《娇莺啼》 第一章 还想谋杀小爷 今日设宴,是为侯府二房长子接风洗尘。 闻笙在前院忙了一天,只想早点回去好好沐浴一番。 路过清风堂,发现屋门是开的。 想来是哪位吃醉了酒,来这儿歇着。 闻笙不做迟疑,转身准备离去,不曾想却被捂着嘴拖进了屋子。 她手脚并用想要挣脱,可整个人却被锢得死死的。 门被关上,闻笙直接被反压在桌子上。 慌乱间,她瞥向桌上的茶壶,开口求饶。 “贵人,求您放过奴婢…...” 不知道附近有没有人,她不敢大声。 声线轻柔,挣扎间气息不稳,尾音竟有一丝娇气。 那人果真被扰乱思绪,松了些力气。 她神色一凛,瞅准时机立刻抓住茶壶,猛地向后砸去。 “呵,还想谋杀小爷。” 嘶哑低沉的声音传来,闻笙登时觉得头皮发紧。 这人是侯府嫡孙贺聿珩,是她万万不能招惹的人。 茶壶落地,碎片四散。 “爷被下药了,你是侯府的丫鬟,自然该为主子排忧解难。” 一句话,便决定了闻笙的作用。 “贵人,奴婢略懂医术...…可以...…” 闻笙话还没说完,便被贺聿珩捂上了嘴。 “真吵...…” 她一招不成,换来的是衣衫被扯下。 滚烫的呼吸尽数喷洒在闻笙后颈。 掌心厮磨划过她每一寸肌肤,在她细嫩的肌肤上留下痕迹。 她受不住,却又不敢发出声音。 本以为很快就会结束,可贺聿珩又抱着她去了榻上。 唯一的遮羞布也被扯下。 为了泄愤,她抓着贺聿珩的肩膀,手指划出红痕。 身下求饶声消失殆尽,贺聿珩神智已被冲散,眼前一片模糊。 门外突然传来声响,惊得闻笙冒出冷汗。 不等她多想,那人便开始敲门。 “三爷,你在里面吗?” 敲门声急促,呼喊声也渐渐大了起来,可门外的人却迟迟不进来。 身上之人发了狠,闻笙死死咬着嘴唇,侧头将脸埋进褥子里。 结束之后,贺聿珩直直倒了下去。 闻笙探了下他的鼻息,松了口气。 顾不得身下的疼痛,她便扶着床起身。 刚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门外又传来另一道声音。 “福康公主,那昙花还要半个时辰才能盛开,劳烦诸位先在这儿稍作歇息。” 闻笙听出来了,声音的主人是侯府二房长子贺玄知。 门口有人堵着,屋内又不能躲藏。 她看向窗户,胡乱披上衣裙,心下一狠。 窗棂声落,榻上的贺聿珩睁开眼睛,嗤笑一声。 黑眸凝着那抹粉红。 贺玄知已经带他们在侯府转了许久,走到这儿,福康确实有些累了。 见福康公主点头,贺玄知带着他们走向清风堂。 敲门那人余光瞥见人走近,又开始喊:“三爷...…” “聿珩在里面吗?” 贺玄之问那小厮。 小厮却支支吾吾不敢答话。 这模样惹人怀疑,福康立马上前推开门。 外面的人纷纷探头,向里面看去。 闻笙起身,趁大家注意力都在屋内,脚步平稳绕到人群后面。 贺玄知三步并两步上前掀开帷帐,里面是衣衫不整的贺聿珩。 “聿珩,你怎么在这儿?” 先发出疑问的自然是贺玄知。 福康也走了过来,“贺聿珩?” 看清贺聿珩此时的样子,福康冲外面喊道:“都给本宫低下头。” 贺玄知放下帷帐,转身跪下:“福康公主恕罪,聿珩他定是被人勾引犯下大错...…” “我为何在这儿,大哥不是最清楚。” 贺聿珩打断他,披上外衣,神情疑惑。 闻笙听不见里面的对话,此时她的手心已经被汗浸湿。 她刚刚穿衣的时候才发现肚兜竟然落在里面了。 贺聿珩不会保她。 她只是一个丫鬟,发生了这种事,只能自认倒霉。 幼时她和妹妹被继母卖掉,姐妹分散,她被卖进青楼,上台第一晚求了去捉贺聿珩的方管事。 方管事许是心善,也可能是侯府缺人,她就这么留在了侯府。 直到后来才知道是不想让她将那晚的事声张出去。 侯府虽规矩多,但对下人算是和善,府内下人做工满三年可讨回身契离府,也可继续留在侯府。 她入府两年,本打算离府后去寻妹妹。 如今,她要将这事吞进肚子里。 绝不能被人发现。 良久,贺聿珩声音从屋子里传出。 “想不到福康公主竟如此大气,叫了这么一大堆人来看我更衣。” 话音刚落,福康和贺玄之便全出来了。 一众人被福康领走,闻笙低着头跟在后面。 “等等。” 贺玄之开口,将人叫住。 闻笙心跳如擂鼓,莫不是发现了? 第二章 随身携带 尽管肚兜上绣着她的乳名,可府中无人知晓。 闻笙强装镇定,她只要不认就好了。 “你们两个是侯府的丫鬟吧。” 话音刚落,闻笙心落了地。 她和身旁的丫鬟对视一眼,应下:“是。” “留下把清风堂收拾了。” 待人走后,两人进了屋子。 屋内,清香扑鼻。 贺聿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 闻笙慢慢从桌边移到床榻。 刚刚没被发现,应该是掉到哪了。 她仔仔细细地整理床铺,恨不得将床翻过来。 “真是倒霉,本来跟着贵人们走一遭就能回去的,又被叫来干活。” 闻笙见状便道:“姐姐你歇着吧,我来。” 她也怕被别人发现,直接开口揽下活计。 那丫鬟夸她懂事,坐在一旁乐得清闲。 闻笙环视屋子,刚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就像做梦一样。 肚兜不见了,就连茶壶的碎片和床上的痕迹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上京人人皆知,贺聿珩是要尚公主的。 难道是贺聿珩怕公主发现后会惩罚他,所以才去遮掩。 收拾好后,两人关好门,一起回了婢院。 她不知道贺聿珩是否看到她的容貌,这几日实在不能出现在侯府,只能装病。 像她们这种洒扫丫鬟少做几天工也不碍事,但戏要做足,于是闻笙泡了一夜的澡,如愿以偿的生病了。 昨日无事发生,可闻笙却放心不下来。 当下之急是赶紧喝下避子汤。 可丫鬟哪里能在府中喝这种药。 于是闻笙让自己病得更重了,她求了管家,想要出府看病。 府中虽有府医,可不是给她们这种人看病的,除非主子恩赐。 为了不引人怀疑,她与平日里关系近的丫鬟莲儿一起出府。 两人刚从准备后门出去,就撞见了贺聿珩。 贺聿珩偷跑出去玩,今晨才敢从后门翻墙回府。 闻笙看着他的样子,心底一股怒火。 明明做错事的是他,可担惊受怕的却是自己。 她和莲儿福身:“三…...” “嘘...…” 贺聿珩捂住她俩的嘴:“想害死小爷啊。” 那晚记忆涌现,闻笙一阵恶寒,后退两步低头,不做声。 莲儿则是惊在那儿,三爷竟然摸了她的脸。 “滚滚滚。” 贺聿珩连连摆手。 闻笙扯着莲儿准备走。 她现在可以确定,贺聿珩不知道那晚是谁。 刚松口气,身后又传来声音:“你们干嘛去?” 莲儿还没回神,闻笙只能答道:“奴婢染了风寒,迟迟不好,方管事特许奴婢出府看病。” 许久没听见声音,闻笙以为贺聿珩走了。 “再说一遍。” 闻笙高烧,已然快撑不住了,但她是奴,主子的话必须听。 莲儿知道侯府三爷纨绔,可他为难两个丫鬟做什么。 “奴婢染…...” “滚吧。” 闻笙这才转身,被莲儿搀扶着出了府。 贺聿珩定定地看着闻笙的背影,吩咐道:“跟着这两个丫鬟。” “是。” 贺聿珩眉头微皱,这丫头竟这般受不住,就这样得了风寒。 莲儿刚刚冒芽的好感就这么缩了回去。 走到街上,她才敢说:“三爷今儿吃错什么药了。” 闻笙苦笑摇摇头,她不想猜。 两人一路向东,闻笙心里盘算着路程。 她爹是大夫,从小耳目濡染,知道避子汤的药材。 每家药房她都只拿一种药材。 对大夫就说想试试土方子,对莲儿只说再看看。 她将药全藏在身上,带着莲儿离侯府越来越远。 凑齐药后,天色渐晚,她们这时候已经回不去了。 闻笙拖着疲惫的身子表达歉意:“莲儿,实在不好意思,今晚咱们只能宿在外面了。” 说着从身上拿出一支簪子,准备支开她。 “这个当了银子可以开两间房,剩下的权当麻烦你陪我一天。” 这簪子成色算不上好,但开完房间还能剩下一半。 莲儿知道闻笙平日里得了不少赏赐,也不做怀疑。 她也没有怎么出力,只是陪闻笙出府,还逛了一天。 至于夜不归宿,明日回府后解释一番就好。 莲儿接下簪子说道:“那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莲儿走后,闻笙又塞给店家一点铜板,想要煎药。 那簪子也是她买给妹妹的,她可不敢当侯府的赏赐。 莲儿得了好处,主动要给闻笙煎药。 夜里,莲儿坐不住,闻笙便让她回房了。 等治风寒的药煎好,她又换上了另一服药。 闻笙昏昏欲睡,药还没有煎好,掐了下自己大腿根强行清醒。 她撑着下巴,恍惚间看见一个人影。 是贺聿珩。 困意瞬间没了。 他怎么在这儿? “在煎药?” 白日里见过,日后也会见,闻笙不敢装作不认识。 “是。” 贺聿珩看向一旁的空碗,戏谑道:“刚刚不是喝了一碗。” 闻笙眉心一跳:“那是退热的。” “哦~” 拖长的尾音让闻笙脸又烫了起来。 贺聿珩倾身逼近,手心探上了她的脸颊。 闻笙一惊,后退拉开两人距离。 贺聿珩的手停在半空,闻笙突然瞥见他袖子里的粉红。 那是她的吗?这东西怎能随身携带...... 第三章 那是你的? “这药不怎么好使啊。” 闻笙移开视线,低下头:“药效是有些慢的。” 贺聿珩见她明明慌得不行,却还要故作冷静,真是好笑。 心中生了逗趣的想法。 “那灶上这副是治风寒?” 闻笙不知他是何意,点头。 “爷今日身子不是很爽利,可能也是风寒,你这药分我半碗。” 闻笙僵住,拒绝道:“这药是奴婢寻的土方子,三爷贵体,恐会治坏了身子。” 他声音脆亮,半点不像得了风寒的人。 她毕恭毕敬地答话,贺聿珩却气不打一处来。 早上他捂嘴那一刻只觉得触感有些熟悉,直到听见她自称奴婢,这才将人认出。 可她却像沾染上什么脏物,躲得远远的。 如今亦是,自己找了避子药服用。 难道他是什么瘟神。 她竟半分不想与他扯上关系。 贺聿珩越想越气,甩袖走了。 闻笙脱力,直直坐在地上。 他到底有没有认出他? 闻笙喝了药,身子也好了不少,但避子汤的药力太猛,腹部疼了一整晚。 莲儿见她这副模样只当是她还没好全。 避子汤的药渣被她磨成粉,包好后带回了府,风寒药的则是留在店里,等着小厮打扫。 她怕有人去查,这样也不怕查到什么。 闻笙和莲儿回府后也没有被刁难。 就这样又安稳度过了几天,她也没再遇见贺聿珩,安慰自己不要多想。 这天听说府内一月后又要设宴。 是为府内适龄公子小姐相看人家。 闻笙被派去侍弄花草。 “闻笙姐姐,怎么你这几盆开得就比我们的好,是不是有什么秘诀?” “是啊,我这盆怎么就只冲着一面长,那面看起来光秃秃的。”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全部围了过来。 从她们被派过来的那天,府里就有花匠传授经验,想来她们应该是没记住。 闻笙素来和气,此时也乐得解答。 青石小路上,贺聿珩带着下人走近。 花园里传来一道声音。 “…...但这面的叶子卷翘,可见光照是不足的,每日就要转向。” 日头毒辣,可这声音清润,宛如清风拂过心尖。 “闻笙姐姐,明日我就跟着你浇水了。” “好啊~” 尾音婉转。 贺聿珩停住脚步,望去。 “去,把绿衣服那丫鬟给爷叫来。” 小厮得令,将闻笙带出来。 闻笙得知是贺聿珩叫自己,本以为这么久他已经忘记了。 来不及多想,她跟着小厮来到贺聿珩面前。 “抬起头来。” 闻笙面上不显,可心里却慌极了。 看到闻笙的样子。 贺聿珩收起扇子,懒洋洋道:“是你啊。” 闻笙怕他说出来对自己不利的话,紧紧攥着手指。 “你不是前院洒扫的丫鬟,怎么在这儿?” 贺聿珩应是从她衣服颜色看出她是负责什么的。 闻笙低着头回道:“回三爷,奴婢临时被派来侍弄花草。” 日光照着她的脖颈,白得晃眼。 贺聿珩收回目光,清了清嗓:“爷房里有几身换洗的衣服,跟着走一趟取了送去浣洗房。” 闻笙福了福身子,跟在贺聿珩后面。 贺聿珩院子里没有丫鬟,只因福康公主不让。 闻笙站在屋子外面,看向一旁立着的小厮,语气柔和:“劳烦小哥取一下,帮我送出来。” 不等小厮答话,贺聿珩不容抗拒地喊道:“自己进来。” 闻笙深吸口气,像是赴死一样进了屋子。 “架子上,自己拿。” 贺聿珩好像真的只是让她来取脏衣服,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闻笙一件件取下,衣服上带着好闻的熏香。 可她却再也不想闻到这个味道。 刚取下最后一件,闻笙手一顿。 压在衣服最下面的是她的抹胸。 闻笙侧头看去,贺聿珩背对着她,这时候就是她的机会。 她手伸进下面,用架子上的衣服挡着。 马上就要塞进衣服里。 贺聿珩却突然开口,吓她一跳。 “那是你的?” 这人怎么走路不出声。 此时她的手正伸进衣襟,半截粉红露在外面。 她是应还是不应。 第四章 让她做通房 “三爷恕罪。” 贺聿珩看着扑通跪在地上的闻笙,脑袋虽然低垂着,可身子却绷得直直的。 他眸色稍凝,语气冷冽:“回话。” 闻笙低头是怕露怯,她哪敢承认。 “奴婢见这是女子衣物,怕三爷会被陷害,这才想要将它藏起来。” 贺聿珩的院子曾被发现有一方女子的手帕,那时福康公主快把整个上京翻个天,势必要找出手帕的主人。 她知道贺聿珩是个怕麻烦的人,所以才这么说。 说完,她又补充,“请三爷责罚。” 话音刚落,目光所及之处被阴影笼罩,随即下颚触感冰凉。 贺聿珩用扇柄抬起她的头。 “这么说来,你还是为爷着想喽。” 四目相对,闻笙脑中不好的回忆全都喷涌而来。 衣物遮盖下,她捏了把大腿根。 眼眶瞬间噙满泪水,将落未落。 贺聿珩扯出那件抹胸,站起转身,“既不是你的,就不要多管闲事。” 他不仅不毁掉,反而就那样扔到桌子上。 这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 闻笙咬咬牙起身:“是奴婢逾矩。” 贺聿珩不想看见她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摆手让她滚。 闻笙出了院子,明明是日头毒辣的时候,可她却一身冷汗。 她把脏衣服送去浣洗房后,有人来传让她去趟锦绣苑。 那儿住的是长房正室,贺聿珩的亲生母亲虞氏。 府内大小事宜都是二房夫人在管,是因为虞氏觉得麻烦,不想管家。 突经传召,她第一反应就是被发现了。 领路的婆子神色平静,一路上什么也没说。 闻笙就这样揣着忐忑的心情到了锦绣苑。 刚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怒骂声。 “…...什么身份,敢算计我儿子。” 婆子看到立马低下头的闻笙,说道:“你先在这儿候着,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闻笙点点头,轻声应下。 不多时,便有人将闻笙领了进去。 屋内摆着两缸冰块,闻笙低着头,向主位跪下行礼。 “奴婢闻笙见过大夫人。” 头顶迟迟没有声响,闻笙捏了一把汗。 一个香囊被丢在她腿边。 只听虞氏问:“这是你的?” 闻笙捡起香囊,熟悉的味道扑鼻。 她看了下针脚回道:“是奴婢做的,但这个香囊不是奴婢的。” “可知是谁的?” 闻笙拆开香囊,双手奉上:“奴婢为府里的姐妹都做过香囊,里面的药材也是安神的,大多数姐妹都有。” “那就是不知道了。” 贺聿珩冷笑一声,语调诡异。 闻笙心里吐槽,怎么哪都有他。 “奴婢送人时会在里面绣上那人的名字,以便分辨。” 虞氏身边的婆子将香囊拆开,里面果真绣着名字。 婆子发话:“把人带上来。” 云秋被带上来,扑跪在闻笙旁边。 闻笙不知道这是哪出戏,难道把她叫来只是为了辩香囊。 虞氏让她们两个抬头,细细打量。 笑道:“珩儿你看,这云秋也没这丫鬟长得好看,怎么就被贺玄之那小子看上,来我院里当眼线了呢。” “许是大哥喜欢这类长相。” 贺聿珩温和回道。 虞氏一句话便定了云秋的下场:“把云秋丢到二房那边的井里,让他们自己发现。” 闻笙强忍着涌上来的寒意,稳稳跪着。 她若是被发现了,怕也是这个下场吧。 云秋被捂嘴拖走了,虞氏问她:“多大了?进府几年了?” 闻笙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回大夫人,奴婢今年十五,入府刚满两年。” 虞氏移开视线,自顾自地说着:“这丫鬟伶俐,送到二房院里吧。” “大夫人...…” “母亲,这样太明目张胆。” 虞氏捏着蒲扇娇笑:“是哦。” “贺玄之马上要议亲了吧,院里可不能没有个贴心的人。” 闻笙不知她是何意,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虞氏视线落在她身上,“我会安排人想办法让贺玄之看上你,以后再时不时寻个机会来我院里品个茶。” 闻笙如同五雷轰顶,主子就是主子,能轻易决定她们这些人的下场。 侯府一共三房,贺玄之的爹是庶长子。 贺聿珩的爹排行老二,但他是嫡子,所以是长房。 闻笙虽然入府不久,可也知道,老侯爷迟迟没有定好袭爵之人。 侯府表面上兄友弟恭,实际上都想找机会搏上一搏。 她若当了通房,不说没机会出府,说不准哪天就和云秋一样。 “你可愿意?” 闻笙握紧手心,愿不愿意无非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容不得她想太久,旁边的婆子提醒道:“夫人问话呢。” 第五章 男人都是一个德性 闻笙抬头,恭敬回道:“奴婢都听大夫人...…” 贺聿珩睨了一眼她,打断道:“这丫鬟长得太媚,大伯母不会收下的。” 虞氏满不在意:“那就生米煮成熟饭,我看...…” “母亲,大哥不会为了女人忤逆大伯和大伯母。” 见自己儿子不同意,虞氏摔了蒲扇:“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这口气就咽下去?!” 蒲扇从闻笙脸颊划过,贺聿珩挥手:“带她下去。” 又对虞氏道:“在下人面前,母亲收些脾性。” 走到门口的闻笙听见虞氏不满地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虞氏听着外面脚步声渐远,这才开口:“你可见过那丫鬟?” 贺聿珩面不改色:“刚刚不是见了。” 虞氏白了他一眼,观察着他的神情:“你中药是这丫鬟给你解的吧,怎么今日像不认识般。” 说完,舀了一口冰饮又道,“那丫鬟可喝了药?” “儿子办事,母亲放心。”贺聿珩倒是没遮掩,提醒道:“母亲还是不要多事,儿子与公主的婚事就要提上日程。” 话音刚落,虞氏手里的勺子就被丢了出去,身子轻颤,可见气得不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还没同意呢。” 贺聿珩垂首,盯着地上的水渍,语气平淡:“皇命不可违。” 只见虞氏眼珠子倏得滚落下来。 贺聿珩摇摇头:“儿子还有事就不叨扰母亲了。” 看着贺聿珩离去的背景,虞氏说收就收。 一旁的王嬷嬷上前劝道:“夫人宽心,这旨意不是还没下来,其中有了变数也未可知。” “还能有什么变数?难不成让珩儿出家...…” 王嬷嬷边给虞氏顺气边说:“保不齐这期间看上了别家公子。” 虞氏撇嘴:“我家珩儿是最好的,看不上珩儿我看天下也没人能被看中。” “夫人说的是。” “那丫鬟容貌算是上乘。”虞氏靠在一旁,指尖点了点额头,“你去把她调来我院里,男人都是一个德行,我就不信珩儿坐怀不乱。” 王嬷嬷点头应是,虞氏嫁人前就是个说一不二的,嫁进侯府也未曾受过气,如今知道自己儿子仕途没了怎能不急。 只要不做出格的事,侯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之前不是没给贺聿珩院子塞过丫鬟,只是都被退了回来。 虞氏知道后还真以为自己儿子喜欢公主,但如今看也未必,便又开始盘算了起来。 云秋死讯过了三天才传开,听说是二房有小厮闻到腐臭,这才发现云秋的尸体。 这事不了了之,只听云秋是失足落井。 可大夫人院里的丫鬟为何跑去二房那儿,府内都在悄悄讨论。 这晚月挂树梢。 闻笙才忙完回到婢院,莲儿走到她身边挎着她:“闻笙,你被调到大夫人院里了。” 若是以往她肯定欢喜,可前几日虞氏那番话她就算想也不敢去。 方管事正好来了,闻笙过去说明原因:“方管事,奴婢蠢笨,还是不去主子跟前儿惹嫌了。” 方管事扫了她一眼道:“大夫人指名道姓让你过去伺候,难道你想违抗?” 闻笙不敢,方管事又继续说道:“洒扫丫鬟不会出头的,进了大夫人院子月钱也翻个番,若是得了大夫人青睐,也能找个好去处不是。” 这番话让闻笙琢磨了一番,既然虞氏指定她,那定然躲不过去,但若能讨得虞氏欢心,求个恩典也未尝不可。 闻笙不再推脱,表明衷心,说了几句漂亮话。 方管事一走,大家都来恭喜闻笙,也有人嫉妒。 “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你和云秋少说也同住一年,不知道怎么狠下心的。” 说话的是府里的家生子,云芝。 云芝走上台阶,挡在闻笙面前:“旁人不知你那些肮脏的手段,我可是清清楚楚。” 第六章 你怕爷? 说罢,她想推闻笙,却被闻笙侧身躲过,自己失了力滚落台阶。 大家听见呼声,纷纷看去,云芝跌落在那儿。 闻笙一边跑去一边喊着:“怎么踩空了啊。” 她走近蹲下,捏着云芝的手臂,声音温和:“云芝姐姐可是听说了什么?” “是你害死的云秋,大夫人院子里的...…” 闻笙装作心疼的样子惊叹,在别人看不到的位置捏着她受伤的手肘,小声道:“云芝姐姐,你在府里时间这么久,怎么还不懂得‘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这个道理。” “今日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见,传到大夫人耳中,是不是会怀疑你在她那儿安了眼线。” “你胡说!”云芝用力扯到伤口,轻嘶一声。 不等她继续反驳,闻笙向后倒去,跌坐在地上,语气有些委屈:“云芝姐姐不用我扶就算了。” 大家都来搀扶闻笙,云芝暗道,惯会装模做样,可别人还真就被迷惑。 云芝自己吃力爬起来,一瘸一拐回了屋内。 闻笙盯着她的背影,想到那日她被叫去锦绣苑,难道有人看见她和云秋一前一后出来。 而云秋死了,她就被调去锦绣苑,难免不会联想到一起,接着再说与关系好的人,传出来的话就变成了她为了上位害了云秋。 闻笙原本是负责府内洒扫,吃住也是和其他丫鬟一起,如今去了锦绣苑,吃住就要在锦绣苑里。 翌日一早,王嬷嬷就来接她,闻笙有些怔愣,走近些行了礼。 “去收拾一下,跟老身走吧。” 闻笙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带好在府中攒下的银钱就和王嬷嬷走了。 没人告诉她该干什么,但闻笙省得,她该主动让虞氏看到自己的价值。 晚间,她做了药膳。 果然被虞氏传召。 只是王嬷嬷带来了各式各样的衣裳首饰。 “这是大夫人赏的,你且收下吧。” 仅仅是一碗药膳,何尝能得这些,只怕是有别的心思。 但她只能跪谢。 她刚要收起这些赏赐,只听王嬷嬷对她说:“选一身穿上再去伺候。” 府内丫鬟衣衫都是同等形制,闻笙开口询问:“这不妥吧?” 王嬷嬷笑道:“以后在这锦绣苑,大夫人的命令要放在首位。” 闻笙扫了一眼,这里面都是艳丽的衣衫,她只挑了一件看起来最为普通的。 到了膳堂,虞氏满意地打量着闻笙。 “这小脸被这衣裳衬得如桃花般,真是好看,过来伺候。” 闻笙低头走近,这才发现贺聿珩也在。 虞氏憋着笑,偷偷瞄着贺聿珩:“去给三公子布菜。” 闻笙提着一口气,走到贺聿珩身边,稳稳当当地夹菜。 贺聿珩知道虞氏存的心思,索性装傻,低头吃菜,可余光总是瞥见那抹雪白。 手指纤细抵着筷子,让他想起那晚攀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若有若无的清香沁入鼻尖,贺聿珩心头烦躁,一拍桌子。 “爷不吃胡荽。” 闻笙专心想事情,突然被吓了一跳,裙裾摆动,撩动心尖。 她伸手想去把胡荽夹出来,却被贺聿珩挡住。 “不用了,被你气饱了。” 闻笙跪在地上,嘴上说着:“奴婢知错。” 心里想着,这人心眼比针尖还小。 贺聿珩看着虞氏看热闹的嘴脸,喊道:“母亲。” “儿子回去了。” 不等虞氏说什么,贺聿珩已经走了。 “诶,等等。”虞氏招手,“闻笙,三公子爱吃这个翡翠玉饺,你跟着走一趟送去。” 闻笙起身,将盘子装进食盒,跟了上去。 贺聿珩步子很大,闻笙要小跑才能跟上。 听着细碎的脚步声,贺聿珩下意识回头。 闻笙止不住步子,撞了上去,急忙跪了下去,解释道:“奴婢不是有意的。” 贺聿珩见过她这么多次,就没有一次不是低着头的,语气冷淡:“你怕爷?” 闻笙连忙摇头:“不是怕。” 贺聿珩漫不经心说道:“那为何不敢看爷,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第七章 他果然还留着 闻笙眉心一跳,话在嘴里转了几番,面不改色说道:“三爷品貌非凡,奴婢敬畏,不敢直视三爷容貌。” “呵。”贺聿珩看出她在敷衍他,但也没拆穿,转身轻飘飘说了句,“还不跟上。” 食盒放下后,闻笙本想回去,却被贺聿珩叫住。 “进来伺候爷沐浴。” 闻笙咬了咬唇,闭眼思索一阵,心里已将这人骂了个遍。 再睁眼时,眼里恢复了从前的恭敬,从容道:“奴婢蠢笨,怕伺候不当,再惹了三爷心烦。” “爷不想说第二遍。” 眼下已是不容她拒绝,闻笙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里面的小厮退下,示意闻笙到里面去。 闻笙小心抬头环视一圈,发现贺聿珩不在这儿。 刚想转身,浴桶里水声哗啦,贺聿珩冒出头,靠在边缘。 水面荡漾,泛起圈圈涟漪,拍打着他的身体。 “有人绑着你的脚了。”贺聿珩背对着她,声音低沉,“过来些。” 闻笙走近蹲下,拿起一旁的帕子,轻轻擦拭着他的背。 她这才发现,那晚挠出来的血痕结痂了,这都快半个月了,怎么还没下去。 闻笙没有多想,手上没有停下动作,但眼神却飘向别处。 她的抹胸会被收到哪里去。 思索间,手突然被人抓住。 她疑惑看去,贺聿珩侧头盯着她的手指,哑声开口:“你这指甲有些长了,倒是能将人抓伤。” 言语中全是试探,她喉头滚落,轻声道:“回三爷,这些日子活计有些多,奴婢还没来得及修剪。” 闻言,贺聿珩回头看她。 水汽氤氲,闻笙面颊被蒸得绯红,领口因为俯身有些松散。 贺聿珩喉头干涩,有些难耐的心痒。 “好了,去取寝衣。”贺聿珩松开手,敛眸正色道,“在东边的柜子里。” 逼仄的气息散去,她起身应道:“是。” 走到架子边,闻笙突然想到什么,将脏衣服一并收走了。 贺聿珩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想看看她要怎么做。 来到寝屋,闻笙将脏衣服放在桌子上,贺聿珩没了衣服,总不能裸着出来,这样她就有大把的时间去寻自己的东西。 她打开柜子,里面整齐叠放着各式各样的衣裳,只是最下层有个小盒子,不像是装了衣裳。 时间过去许久,整个衣柜都没发现,本想去别的地方找找看,猛地瞥见小盒子沿上漏出的一点粉红。 闻笙蹲下拿起那个盒子,盒子并没上锁,她打开看了一眼又猛地合上。 他果然还留着,真是不知道有什么癖好。 许是第一次偷东西,闻笙做了好多心理建设,不断为自己打气,外面的小厮各司其职,没人往这里看。 她小心地抽出抹胸,攥进手里,站起身,拿起一件寝衣,准备回去。 结果看见一个人影站在门口。 贺聿珩? 他不是没有衣服。 闻笙走近福身:“奴婢不太熟悉,耽搁了时辰,三爷恕罪。” “无妨。”贺聿珩缓缓开口。 闻笙认为他应当是没看见,此时迫切地想要离开,“谢三爷,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少顷,贺聿珩抬手摆了一下。 闻笙如释重负,将寝衣放在桌子上退了出去。 她刚走出房门,就听贺聿珩道:“你身上那个好像是爷房里的吧?” 第八章 爷最喜欢有香气的那件 闻笙装作没听到,继续往前走,贺聿珩却跟了上来,抓住她的胳膊,直接抽走她袖子里的东西。 贺聿珩慢悠悠道:“你要是喜欢跟爷说一声,就送你了。” 当场被捉住是闻笙如何也没想到的,她也不能说那是她的,不然就等于告诉他那晚是她。 “回三爷,屋子里没点灯,应是奴婢一时拿错了,刚刚又忘记放回去了。”闻笙福着身子,继续乖巧道,“还请三爷恕罪。” 雪竹苑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贺聿珩应当不会计较此事。 贺聿珩盯着闻笙,叹气:“原来是爷多想了。” 他嘴角含笑,抖落那东西,一角被他攥在手里,拖着嗓,“爷还以为你喜欢就送你了。” 大面的绣花落入她眼底,闻笙呼吸滞住,指节微微泛白。 见闻笙注意到了,贺聿珩又整齐地将它叠好,准备收进去。 那是娘亲唯一留下的东西,她不受控制的抓住贺聿珩的袖子。 贺聿珩挑眉,“这是?” 这东西留在这儿就是为两人招祸,不如寻个理由要走。 可上次明显贺聿珩不在乎,强行要走更是不合理,如果顺着他的意思呢。 闻笙提着一口气,装作欣喜的模样,扯出一抹笑容:“奴婢喜欢。” 说完静静等待结果。 不知何时院子里只剩两人,闻笙堪堪只到他胸口,又不敢抬头看他的神色。 本以为他不会同意,刚松开手,手腕却被抓住。 “爷成人之美。”贺聿珩把东西放进她的手上,“这颜色与你相衬。” 闻笙怔住,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冲着她那面绣着的正是她的乳名——窈窈。 还来不及欢喜,她注意到这针脚和她娘亲的完全不一样。 此时心里顿时预感不对,还没谢赏便拿起抹胸。 果然,这不是她那个。 “爷房里还有很多,你若不喜欢这个绣花,可以去挑挑别的。”贺聿珩还是笑着,“如何?” 闻笙只觉得他问话就像催命。 只听他又道:“不过有一件爷最喜欢,上面有香气。” 他走近了几步,压下身子:“说来也怪,你身上的香味和那件的一样。” 闻笙说跪就跪,稳住语气:“三爷说笑了,奴婢不敢受三爷赏,既然没什么事,奴婢便退下了。” 她将抹胸就那样放在地上,不等贺聿珩答应就急急走了。 贺聿珩目光随着她的身影看去,扯起唇角,真是不经逗弄。 闻笙脚步虚浮,走出雪竹苑才松了一口气,慢下脚步。 他定是知道那晚是她,存心耍她。 可他到底要做什么,自己身上并无可图。 王嬷嬷看着闻笙回了锦绣苑,直接向虞氏禀报。 虞氏坐在梳妆台前,秀发垂落,竟找回几分少女清秀。 她静静听着王嬷嬷回话,摇摇头:“真是猜不透珩儿的心思了。” 闻笙来到锦绣苑后,每日侍弄完花草就无事做了,但她要早点让虞氏看到她的能力。 于是她便找到王嬷嬷,问院里还有什么活计是她能做的。 王嬷嬷知道虞氏的心思,笑迎道:“你来得正好,夫人今天寻到了三公子要的墨,你跑去送一趟。” 闻笙抿唇,虽然不想,但还是接下了。 白天贺聿珩应该不在府里。 这样安慰自己就走到了雪竹苑,小厮见是她,直接将她引到院里。 闻笙不敢踏进书房,拒绝道:“奴婢只是来送墨,送完还要回去做事,劳烦小哥放进去吧。” “三爷在里面,书房不让旁人进,平常都是王嬷嬷直接送进去的。”小厮偏头看向闻笙,语气感慨,“你是大夫人院里的,进去无碍。” 闻笙怀着忐忑的心还是跨了进去。 她瞄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贺聿珩在作画,应该没工夫搭理她,她将盒子放下转身要走。 贺聿珩却叫住她:“过来研磨。” 第九章 在你心里爷是怎样的人 闻笙安慰自己无事,提着盒子规矩地走过去。 贺聿珩好整以暇地瞧着她一步步走近。 女子将墨锭拿出,执着一端,另一只手往砚里添了些水,沿着砚池边缘打圈,阵阵清香袭来。 窗外墨色的浓云压了下来,这让闻笙不免担心起来,一会儿怕不是要下雨。 她低头的时候扫过贺聿珩的桌案,那上面的画还没做完,可画面却已让她滞住,全身的血液仿佛回流。 轰隆—— 闪电划破天空,似是劈到了她的身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画上只有一个女子,侧着脸看不到神情,动作与那晚的她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画上的人衣衫整齐,可凌乱的发髻却引人遐思。 暴雨骤下,雨水顺着窗被风吹了进来,洇湿画纸。 “糟了。”贺聿珩拿起画纸,放在一旁。 闻笙看到下面那张时,更是浑身发冷,木然地盯着画里的人。 那是她,虽然只有一个背影,可耳后痣的位置和她的一模一样。 雷声轰鸣,让她思绪混乱,研磨的手就停在了那里。 闻笙侧头看向他,对上贺聿珩戏谑的眼神。 “别动。”贺聿珩手里捏着笔,尾部定在她的额头上,故作思索道,“爷最近总是梦到些画面,只是梦里的人看不清脸,今日见到你才发现你这张脸倒是合适。” 若是没发生过那晚的事,闻笙倒是觉得这是调戏,可他明明知道,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她也不必遮掩,弯了弯唇,直勾勾地盯着他,“三爷不用试探了。” “奴婢那日只是路过,什么都不知道。” 贺聿珩拿起她的手把玩,语气有些失落:“难道在窈窈心里爷就是一个过河拆桥的人。” 闻笙听见他叫自己的乳名,呼吸一滞,后退半步:“三爷出尘般的人,定是不想有污点,奴婢一条贱命......” “怎么?”贺聿珩打断她,“想以死明志?” 她只是想表表衷心,先稳住他,日后再寻机会拿回抹胸。 “在你心里爷究竟是怎样的人。” 闻笙抓准机会,声音铿锵有力:“自然是金相玉质,百世无匹。” “读过书?”贺聿珩挑眉问道。 “幼时看过几本。” 他一听眼里兴致更浓,“爷没想杀你,起来吧。” 闻笙还是跪在那儿,斟酌开口:“既然三爷留奴婢一命,可不可以将奴婢的贴身衣物还回来,奴婢怕......” 贺聿珩将画扔进烛台,语气随意:“早就烧了。” 闻笙差点跌坐在地上,但还是强忍着涩意说道:“多谢三爷。” “奴婢还有些事没做完,就不打扰三爷了。” 说完她起身要退下,还没走出两步,手腕被人抓住。 “爷可是救了你一命,你这谢礼未免太轻。” 她轻轻抬眼,直白问道:“那三爷想要什么?” 闻笙心里难受,丝毫没觉得这句话不妥,但贺聿珩还是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满。 “你这副样子做给谁看,难不成还想让爷留着,日日看着。” 闻笙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此时只觉他太蛮横,垂眼轻声道:“奴婢不敢,三爷是主子,怎么处置奴婢的东西都是应当的。” 第十章 姨娘见红 他眼睫轻颤,久久才轻蔑道:“你知道就好......以后别来雪竹苑碍眼......” 闻笙死咬着唇,不敢出声,行了礼就快步离去。 门口那小厮见闻笙出来,将伞递给她:“闻笙姑娘撑伞回去吧。” 闻笙转头,面容有些苍白,推拒道:“多谢小哥,还是不必了。” 她不想再与雪竹苑扯上关系,只想避而远之。 小厮有些为难,三爷刚刚那眼神就是这意思,他还想再劝,就听贺聿珩声音传出:“子墨,你是不是太闲了。” 闻笙不做停留,直接抬脚走了。 子墨呆愣在那儿,难道自己会错意了。 贺聿珩看着雨中的身影,眸底晦暗不明,还以为她没有脾气。 闻笙回去便向小厨房讨了碗姜茶喝,这才没落了病。 她宽慰自己,烧了也好,至少不用整日担惊受怕,不见面贺聿珩肯定就记不起来她了。 当务之急是要抓紧时间让虞氏看到她的用处,这样才不会被随意送出去。 闻笙忙了一天本就疲惫,又因娘亲遗物被烧伤心痛哭了一场,喝了姜茶后身子发暖,困意来袭,沉沉睡去。 自从那日虞氏吃了她的药膳,后面每日的膳食都让她做一道药膳。 晚间正布菜的时候,闻笙瞧见一个嬷嬷正与门口侍卫说些什么。 闻笙认得她,那是二房夫人身旁的李嬷嬷,只是她来锦绣苑做什么。 她没有多想,只看了一眼就走了。 她端着药膳,立在膳堂外,等着传膳。 不多时听见有人走近,闻笙瞄着几人鞋样,是王嬷嬷将人领了进来,她退到一旁让路。 人进去后不出一会儿功夫,虞氏讥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马上用膳了,请我做什么?” 李嬷嬷语气恭敬,但带着一丝质问:“大夫人今日可是罚了苏姨娘?” 虞氏冷声道:“怎么?这是要为你们院子里的姨娘问我的罪吗?” “老奴不敢,只是苏姨娘回去后身子不适,身下见了红......” “我只罚了不到半个时辰。”虞氏声音有些慌,但还是冷哼一声:“身子这么娇弱。” 膳堂里没了声音,不多时虞氏便出来了。 李嬷嬷又道:“大夫人,您院子里的人都得跟着走一趟。” 虞氏秉着行得正坐得端这一道理,手一挥,让下人跟在后面,闻笙也不例外。 闻笙跟着来到了幽莲苑,前厅里面挤满了人,她扫了一眼,几乎府里的女眷全都在这儿了,只是下人却寥寥无几,锦绣苑的占了大半。 里面还不断传来痛呼声,叫人听着心疼,应是苏姨娘在后面。 老夫人坐在主位上,二房夫人梁氏坐在老夫人旁边的位置上。 见虞氏进来,老夫人只看了一眼就耷拉下眼皮,脸色阴沉,怒责道:“虞氏,看你干的好事!” 闻笙在府内也听过几耳朵,老夫人和虞氏的婆媳关系并不好,老夫人觉得自己儿子该找一个稳重持家的媳妇,而不是惯会使性子的。 只是贺瑞林当年迟迟不娶亲,房里也没有通房丫鬟,扬言自己是断袖,直到遇见虞氏才深觉自己喜欢女子。 老夫人虽然看不惯虞氏,但总比自己儿子一辈子不成亲的好。 虞氏进府后,老夫人越来越看不惯她,开始为贺瑞林纳妾,她也不恼,称女人都是可怜人,都给了一子傍身。 第十一章 小产 “老夫人,您这话说得可不对。”虞氏看了眼没自己的椅子,给了王嬷嬷一个眼色,搬来了一把椅子,她就那样坐在那儿,慢悠悠道,“不论是不是儿媳做的,那都不叫好事,叫坏事。” 本来压抑的气氛被她这么一句话搞得也不严肃了。 闻笙低头抬眼瞧着屋内众人,听闻这梁氏是继室,年纪也比虞氏小几岁,可如今皱纹却已经爬上了她的眼角,饶是再撑着也不比虞氏的好容颜。 梁氏一边给老夫人顺气一边说道:“弟媳,苏姨娘她小产了。” “大嫂这是在怪我把苏姨娘罚小产了?”虞氏捏着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府内有孕的女子那么多,也没见谁仗着身孕敢不敬长房,就连你我怀着身子的时候也去给老夫人跪过规矩。” 一个丫鬟从一旁窜出来跪在地上:“二夫人明鉴,苏姨娘是真的没看见大夫人,不是故意不去行礼。” 梁氏叹息道:“不论怎样,她终究是因为你没了孩子,你该给她一个交代。” 虞氏嗤笑:“谁知道是不是孩子本就保不住,硬是赖上我。” “虞氏!”老夫人一声怒吼,气息也不稳了起来,良久道,“二房人丁本就不兴旺,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你还不认罚。” 闻笙听着不禁有些称奇,今日发生这事,二房生母不在这儿,倒是老夫人做主,二房不是老夫人亲生,可老夫人对他们却胜似亲生,不说维护自家儿媳,倒是急急给人定罪。 “母亲既要婉儿认罚,也该拿出证据来。” 堂外传来一道男声,随着声音主人走近渐渐分明。 虞氏见贺瑞林来了也不撑着了,直直扑到他怀里:“瑞林,她们都欺负我。” 说着竟挤出几滴眼泪,那叫个梨花带雨。 贺聿珩跟在贺瑞林后面,一进来就看到了闻笙。 她今日倒是穿着丫鬟的衣裙,在人群中还是格外显眼,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贺瑞林轻抚着虞氏脊背,继续道:“府医还没诊断出苏姨娘因何小产,母亲这么急着定罪不妥吧。” 闻笙正感叹贺瑞林这么护着虞氏,府医就从里间出来了,他拱手道:“老夫人,苏姨娘是吸入大量夹竹桃花粉才导致的小产。” 闻笙突然想到自己这几日侍弄的花,可不就是夹竹桃。 今日虞氏说想去看看她养的花,两人到那看了一圈刚想走就碰上了苏姨娘。 苏姨娘像没看见虞氏一样,直直地走了过去,这才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 可她只跪了半个时辰,那点剂量不足以滑胎。 众人还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苏姨娘就被丫鬟搀扶着出来了,她眼尾发红,显然是哭得狠了。 “老夫人,二夫人,是妾身的错,妾身没有照顾好孩子。”她哭得声嘶力竭,“如果当时妾身注意到大夫人,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说着她又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孩子,是姨娘没有保护好你。” “大夫人,就算妾身做错了,您也不能在那儿罚妾身,还......还让身边的丫鬟将那害人之物放在那儿啊......” 第十二章 陷入争斗 苏姨娘脸上带着不可思议,双手抚胸,那模样真是痛苦万分。 梁氏没想到贺瑞林回来了,如果只有虞氏自己,凭她那蠢笨的脑子,一定会被激怒。 老夫人也不吭声了,梁氏想着,如今既定不了虞氏的罪,那这件事必须有个了结。 她扫了眼众人,问道:“是哪个丫鬟?” 闻笙走出来,跪在堂前回道:“回二夫人,那亭子的夹竹桃是奴婢放的。” “按规矩处置了吧。” 闻言,她倒吸一口气,没想到二夫人这么急着发卖她。 眼看府中侍卫逼近,闻笙叩了几个头:“二夫人一向心眼明亮,还请容奴婢分辨几句。” 闻笙心里清楚,若是想让人听你说话,这高帽得先给人戴上。 今日人多,梁氏也不想落得个草草结案的名声,还是挥了挥手:“说吧。” “奴婢叩谢二夫人。”闻笙跪得直直得,颔首道,“奴婢是在进大夫人院里之前就被派去侍弄花草,每日都会将夹竹桃搬到那处亭子,定是不敢存了残害子嗣的心思。” 扶着苏姨娘的丫鬟倏地回怼:“你说是就是?” 闻笙再一叩首:“自然是有人和奴婢一起,不然奴婢有嘴也说不清。” 她说了几个名字,梁氏派人去传,不多时几个丫鬟都被传了过来。 说辞也与闻笙对上,连时辰次数都能对上。 闻笙等人都退下又继续道:“那个地方偏,平日里没人去,今日是大夫人想去看看奴婢侍弄的花草才去的,若是奴婢知道苏姨娘会去,是万万不敢将夹竹桃摆在那儿的。” 她说完就跪在一旁,静静等待二夫人判案。 言下之意,苏姨娘怎么以前不去,偏要趁着虞氏去的时候去,可见是存了心思的。 梁氏看见老夫人坐直了身子,知道今日之事达不到目的了,发话道:“你先起来吧。” “那边那个......你是要去茅房吗?怎么一直抖个不停?” 贺聿珩突然出声,众人都看向他。 没人知道贺聿珩在说谁,但还是有人心慌了。 贺聿珩的小厮子墨上前将人提了出来,梁氏看清那人样貌后闭上眼睛,深吸口气。 老夫人看到梁氏的样子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问那丫鬟:“你是苏姨娘房里伺候的吧。” 那丫鬟揪着衣襟,声音颤抖回道:“奴婢......是......” “你如实说来。” “苏姨娘自从怀上这胎后...就开始熏艾,平常更是......卧床静养,只是今日......今日听说大夫人出来了,这才......想要出去透气。” 闻笙看到人被揪出来,心落了地,接下来就不关她的事了。 苏姨娘听完后一句求饶的话也说不出,直接晕倒在丫鬟怀中。 老夫人直接下了处决:“苏姨娘照顾不周错失子嗣,就到庄子上静养吧。” 说是静养,但以后一定是回不了侯府,说不准还会悄无声息没了命。 堂内一片唏嘘,更是没人出来求情,苏姨娘被抬走了。 闹腾了这么久早已过了晚膳的时辰,虞氏也不管其他人,带着锦绣苑里的人先走了。 第十三章 真会做戏 路上,闻笙在后面听着贺瑞林和虞氏打情骂俏,面颊微红。 虞氏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回头,目光落在她身后:“你不回你院子跟着我们做什么?”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用晚膳,儿子已经半个月没见到父亲了。” 闻笙听着他的声音夹杂着委屈,感叹不愧是虞氏亲生的,真会做戏。 锦绣苑,闻笙平日喜欢在膳堂伺候,贪得一时凉快,只是今日恨不得赶紧逃离。 贺聿珩眼神时不时地飘过来,他坐着才能看到闻笙的脸庞,这丫头眼睛好像有些肿了。 难不成昨天他话说得很了,昨日回来哭过。 这样想着贺聿珩回到雪竹苑第一件事就是把子墨叫来。 “昨天她回去后做了什么?” 闻言,子墨愣住,他自然知道这个她是谁,只是没想到三爷竟还惦记着闻笙。 子墨立刻回道:“闻笙姑娘回去后喝了碗姜汤就睡下了。” 贺聿珩眉心微蹙,问道:“夜里没什么声音?” 子墨微讶:“倒是听到几声猫叫,不过一会儿就跑了。” 一道目光落在他脸上,三爷这是生哪门子气。 “以后报上来的时候把声音也学出来。”贺聿珩挥了挥手让人退下。 自己有些烦躁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一抹粉红,脑子里全是闻笙的身影,他开始只是不喜她强撑着的模样,本想逗弄一番便放过她的。 现在倒是栽了进去,一时间有些不舍了,攥着抹胸的手复又收紧。 苏姨娘这事告一段落,侯府上下都忙着半月后的百花宴。 闻笙和王嬷嬷告了假,约了莲儿一起准备出府,将这些日子绣的香囊卖了,走在街上,数着手里的铜板,心情终于畅快了点。 她将铜板装进荷包里,没走几步就和一个孩子撞到一起。 撞倒的孩子也没喊疼,直接爬起跑了,闻笙暗道不妙,摸向自己的腰间,果真荷包没了。 那孩子还没跑远,闻笙提起裙角就追了上去,边跑边喊“捉小偷”。 莲儿才回过神也赶忙追了上去,但没多久两人就被人群冲散了。 闻笙声音越来越小,没人关心这一闹剧,眼看脱离闹市,她觉得不太对劲,这孩子明显是在引着自己。 她放慢了速度,小孩也慢了下来。 此时她想不通那人有什么目的,但总不能为了几个铜板把命搭进去,歇了一会儿后转身要回去。 但那小孩突然跑过来拽住她的手:“姐姐,娘亲要我们赶快回去呢。” “你胡说什么?”闻笙看了眼周围,莲儿没跟上来,突然觉得有些后悔,那人是故意让她落单。 小孩人小力气倒是大得很,闻笙和他较着劲纹丝不动,她顺势拿回自己的荷包,暗狠狠的威胁:“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报官了,你还这么小不想被抓进去吧。” 那小孩好像听不懂闻笙再说什么,还是死死拽着她,就在闻笙准备挣脱时,身后有人撞了她一下,那人直接架着她的胳膊就往前走。 边走边说着:“小妹,娘不就是不给你买那簪子,有必要这么耍脾气。” 闻笙呼救无门,大家都以为是家人吵架了,不想掺和这档子事。 第十四章 她一辈子也还不起 情急之下,闻笙随手一抓,抓住了一条腰带。 顺着腰带看去,这人腰间挂着一只玉佩,她不做多想,伸手直接扯了下来摔在地上。 玉佩的主人听见声响,侧头看过来,淡声道:“等等......” 话音刚落,他身旁的人直接将闻笙几人扣下,自称闻笙大哥那人留着络腮胡,面相凶狠,不满道:“干什么?” “我的玉佩被你家小妹弄碎了。”他蹲下捡起四分五裂的玉佩,言语中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大哥,我不是故意的。”闻笙抓着络腮胡的胳膊,看起来十分紧张。 如果这人是要将自己绑了去卖钱,那他肯定赔不起这枚玉佩,没准就会撇下她走了,那时她再向这位贵人写个欠条,应当就无事了。 玉佩主人芝兰玉树,看起来是个好说话的。 络腮胡白了她一眼,问道:“多少银子?” 玉佩主人还没说话,他身旁的人倒是急了起来:“这玉佩不是钱能买到的,我们......” 闻笙见那人抬起胳膊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目光移到她身上,缓声道:“五千两。” “五千两?!”络腮胡瞪着眼睛看着他,“小白脸,你是不是不知道爷爷我是谁!” 闻笙听见时也止不住惊讶,一块玉佩也就在几十两到几百两之间,况且那玉不算上乘,难道真是意义重大。 眼看络腮胡越逼越近,玉佩主人退后半步,她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有两个人,看起来像是侍卫。 “如若不信我们可以到官府辩上一辩。” 络腮胡一听这话,转头又瞪了闻笙一眼,以她这身段撑死能卖一千两,忒不划算了。 他留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就领着小孩子走了。 乌泱泱的人群也被侍卫驱散,闻笙这才缓过神来,心头微震,五千两她一辈子也还不起。 但她还是说道:“这位公子,这玉佩......我......可不可以打个欠......” “你叫什么?” “呃......”闻笙愣住,不知他是何意,但还是回道,“闻笙。” “是乐器的那个笙。” 语气没带着疑问,闻笙点头,接着又道,“我不会跑,可以打欠条的。” “倒也不用。”那人含笑道,“我府里缺个丫鬟,你可以做工抵了。” 闻笙咬唇:“恐怕不妥,我已经在别的府里做工了。” 那人看她为难的模样,说道:“玉佩是假的,碎了就碎了。” 闻笙刚松一口气,又听他继续道:“只是我这外衣刚刚被你扯坏了......” 她刚刚扯得不是腰带吗,怎么会把外衣扯坏。 她顺着他的动作看去,果然看到一个豁口,她连忙道:“我赔公子一件。” 他摇摇头,慢条斯理道:“这上面的刺绣市面上已经买不到了。” 接着听他叹了口气。 闻笙看了一会儿,说道:“我会,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去买一匹这样的布料,照着上面的绣样重新做一件。” “当真?”那人语气都欢快了起来。 闻笙见他点头应是:“只是我一个月才能出府一次,要劳烦公子等上一等。” “无碍。”说着,他牵起闻笙的手,“我们现在去挑布料,正好你量下尺寸。” 第十五章 不用脱 闻笙不做迟疑抽出手,颔首道:“我是与府里姐妹一起出来的,如今走散了她定然着急,不如公子告诉我去哪儿,我寻到她后一起去。” 见她如此小心谨慎,他也没有为难,说出了地址就让她先走了。 等她走远,身后之人才上前微微欠身道:“公子,咱们该回去了,晚了那位怕是要责怪公子。” 李玉安望着闻笙娇小的背影,笑意微僵:“回去我会去解释。” 好不容易找到她了,他只想与她多待一会儿。 听他这样说,那人也只能闭嘴,只能祈祷李玉安快些,不然他们这些人都要受罚。 闻笙是在一处茶摊找到莲儿的,她倒不是怕莲儿着急,而是怕她先回去了,自己晚回怕是少不了一番责问。 莲儿见她快步走来,立马上前抓住她的手:“抓住了吗?” 她拿起荷包晃了晃,笑吟吟道:“自然。” 莲儿抚着胸口:“这可是你的命根子,你可收好了。” 闻笙探头看向她身后,莲儿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有点跑累了,寻思在这儿等你。” “无事,今日也连累你跑这一遭。”闻笙弯眉,“我刚刚瞧见那边街上有卖云片糕的,你不是最爱吃了,我去买一盒回来。” 莲儿听到云片糕两眼放光,急忙推着她:“我在这等你,快去快去。” 闻笙见她这样,一指头戳在她脑门上,“知道啦。” 好在他说的明月楼不远,闻笙买完云片糕直接过去了。 门外有人直接将她引了进去,里间李玉安负手而立,听见声音,他侧身看向闻笙,面上含着笑:“交代妥当了?” “嗯。”闻笙应着,看了眼铺子摆在外面的布匹,踌躇道:“只是我时间不多,得快些挑。” 说完,闻笙见他摊手,顺着指向她看去,只听他说:“我已经让掌柜把相似的布匹都找出来了。” “公子想得周到。”闻笙心下着急,直接走了过去翻找。 李玉安走到另一头一起寻找,不多时便走到了闻笙的身旁。 “诶,这个......”闻笙伸手摸向远处那匹,却不想李玉安的手也落了下来,贴在她的手背上。 闻笙惊得连忙抽出手,她瞥向李玉安,见后者并无异样,继续说道:“这个比较像。” 李玉安拿起让她细细端详,闻笙看清后又摇摇头,叹口气:“这个颜色比你身上的深,你穿上会显得老气。” 眼看时间越来越久,李玉安看出她的着急,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我那库房还有两匹,不如我找到之后送到你那?” 可以是可以,只是肯定不能送到侯府,她想到绣坊,如果送到那儿,她和老板说一声,再多花点钱租用织机,一举两得。 想到这儿,闻笙说道:“那劳烦公子一个月后送到临平街的如意绣坊吧。” 时间紧迫,闻笙找掌柜的要了量尺,准备丈量身形。 等她再进来时,里间只剩他们两人,李玉安正脱着外衣,闻声惊道:“公子,不用脱。” 李玉安转身,闻笙没想到他已经解开了里衣的扣子,她面上一赧,耳尖也跟着泛起绯色。 闻笙赶忙背过身去,忙不迭道:“穿着衣服量就好。” 李玉安连忙扣好扣子,语气里藏不住的愧意:“是我唐突了。” 第十六章 爷不想挨打了 闻笙听到他说好的声音,转身走了过去。 他身量极高,站在她面前,将她整个人罩住,闻笙抬头看去,少年束发而未加冠。 铺子里窗扇半阖,微风带来少女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攀上李玉安鼻尖。 只那一阵,便抽离而去。 李玉安喉头发紧,压着嗓子缓声道:“好了?” 闻笙仰着脸,唇角微勾,轻轻应了声。 “都记下了?” 她顿了顿:“我记性不错的。” 幼时跟着父亲认药材,父亲总夸她过目不忘,想起父亲,她眸中难掩落寞。 李玉安知道不能留她了,拿过量尺说道:“走吧,我们去外面挑件成衣。” 闻笙面色一顿,不知他是何意,只听他道:“我们占用了人家的地方办事,麻烦到人家了,肯定要给桩生意做做。” 她点头别过视线,这人真的很像她父亲。 李玉安身形颀长,只需要挑到合适的颜色就好。 结账时,闻笙拦住要付钱的人,说道:“我来吧,总归是欠了公子的。” “多少钱?”见她执着,李玉安使了个眼色。 掌柜本来有些犯难,但看到李玉安的眼色就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看了看闻笙的荷包,说道:“五百文。” 闻笙看了眼料子,有些惊讶,掌柜的不会看错了吧。 但听那掌柜的又道:“姑娘是今日第一百名结账的,还有一件女式成衣相送。” 看见那件成衣,闻笙目光一滞,这少说也要一两银子了吧。 犹豫了一会儿,她又问道:“可以换成这位公子穿的样式吗?” 掌柜的看了一眼李玉安,面露难色:“姑娘,只有这一件是奖品。” 李玉安拿起成衣,眸光柔和道:“很适合你,收下吧。” 闻笙这才接过,临走前,她又转头道谢了一番。 她捧着盒子,心旷神怡地走在路上,这次没再碰见人贩子。 但却碰见了贺聿珩。 巷子里,几个高大的汉子正围着一个人,闻笙本不想多管,但是那人却叫住了她。 “闻笙!” 声音含糊不清,闻笙转头,贺聿珩脸上挂了彩,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又看向他面前几人,想抬脚离去。 可万一贺聿珩脱身回府又去为难她,咬咬牙问道:“怎么了?” 贺聿珩扯了扯嘴角:“爷欠了点钱,你先帮爷垫上。” 闻笙无语,她恨自己干嘛停下,装作不认识就好了。 “奴婢整日靠着府里的月钱过活,哪来多余的钱替三爷垫。” 贺聿珩闻言挑眉:“你有钱去明月楼潇洒,没钱帮小爷!” 闻笙将盒子抱紧,几个大汉看她的目光虎视眈眈,她脚转了个向:“三爷,奴婢回去叫人拿钱送来。” “站住!”贺聿珩语气低冷,“以为爷是个蠢的,你要走了没回来,日后大可以和爷说没要来钱。” 闻笙疲乏地闭了闭眼:“三爷名声在外,他们自不敢拿您怎样,为何非要为难奴婢?” “爷不想挨打了。”语气有些委屈。 闻笙摇摇脑袋,惯会演戏。 第十七章 不及三爷阔绰 贺聿珩见她踌躇,淡然道:“你盒子里那件衣裳价值不菲吧,先赔给他们,明日爷带你出来挑身更好的。” 闻笙心里暗骂他有病,总是喜欢乱处置别人的东西,但胳膊终究拗不过大腿。 她若不给,等他回府后定有法子折腾她。 抛开遐思,一个大汉上前将盒子抢走,闻笙抓住,急忙喊道:“这东西你们拿去也用不到,我给你们钱。” 大汉被她喊得一愣,手一松,闻笙拿出荷包扔给他:“我就这些钱了,先还一部分。” 那大汉打开看了看扔到一边:“你打发要饭的呢,知道他欠多少钱吗!” “多......多少......” 大汉竖起一根手指,吐沫横飞:“一万两。” 贺聿珩适时补充:“你那衣服少说值一千两。” “多......多少......” 闻笙又重复了一遍,只不过前一句是疑问,这一句是惊讶,倒不是觉得贺聿珩欠得多,毕竟那不关她的事,只是这衣裳不是奖品吗,怎么这么贵。 贺聿珩看她的表情,轻笑道:“明月楼最便宜的一件衣裳也要上百两。” 闻笙浑身一震,难道那掌柜的骗她,可没有理由啊。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公子事先结过账了,连这件衣裳也一同结了。 她怔愣之际,大汉直接将盒子抢走,放言:“剩下的明天是最后的期限。” 贺聿珩什么话也没说,直接爬起走了。 闻笙对着他的背影拳打脚踢,突然想到什么,又跑过去捡起荷包。 过了这么久,得去找莲儿了。 她来不及神伤,赶紧跑向茶摊。 另一边,贺聿珩来到明月楼,向掌柜的桌案上拍下一锭银子,另一只手上端着一个盒子。 掌柜的看到这位爷,连忙赔笑:“三爷,您要什么?” 贺聿珩拿出盒子里的衣服,掌柜的瞠目结舌:“这......这不是......” “认得就好。”贺聿珩扔给他,“告诉爷这是哪家公子买的。” “这......”掌柜的不是不想说,而是他不知道啊,思索一会儿回道,“三爷,那人应该不是上京的公子,他出手不是一般的阔绰。” 对上贺聿珩的目光,掌柜的又补充道:“不及三爷阔绰。” 贺聿珩见掌柜的不像撒谎,转头走了。 * 东宫。 李玉安刚到宫门口,就看到宫内太监宫女全都跪在地上,心里一阵烦闷。 “母后。”李玉安拱手行礼,接着跪下认错:“今日是儿臣贪玩,怪不得他人。” 皇后衣袖一挥,桌上几张画轴滚落在地:“你还整日画这无脸女。” 李玉安浑身一僵,他不是藏起来了。 抬眼看向皇后身边,那是收拾他寝殿的宫女。 “儿臣知错。” 李玉安不敢反驳。 皇后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气不打一处来:“你父皇正值壮年,以后还会有皇子出生,你一直这样让本宫如何是好。” “难道真想让你父皇废黜了你!” 李玉安厌倦了皇子之争,儿时外出被人追杀,遇见了闻笙这才保下来命。 他一直阴暗的世界突然出现了一束光,私心希望自己就这样活下去,远离皇宫,可皇后却找到了那个镇子。 第十八章 被抓包 为了保全闻笙一家,他只能主动回去。 他每日活得战战兢兢,总想一死了之,可每每想到闻笙,他又重新燃气希望。 这些年他一直寻找闻笙,终于在今日遇见了她。 只一眼他便认出她,可她好像过得并不好,也不记得他了。 如今他又有了动力,只想保护好她。 “母后,儿臣真的知错了。”李玉安扬起头,“儿臣不会让父皇失望,将这太子之位稳稳坐下去。” 皇后听多了这样的誓言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如果还能生定不会管他。 良久,她叹息:“平阳侯府十天后办百花宴,你也去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女子,这样也就多个人管你,我也不用这么操心了。” 皇后摇头,她这个儿子看着乖顺,实际主意正得很,如果太子妃不是他心仪之人,只怕会逼得太狠。 侯府的宴会,请的小姐身份自然高,不必担心家世会低。 李玉安虽然不愿,但还是应道:“是。” 见他点头,皇后也没有再罚宫人,只是叮嘱他们好好照看太子便离去了。 酉时,贺聿珩来了锦绣苑用晚膳,脸上的伤也没做遮掩。 贺瑞林睨他一眼,悠悠开口:“又欠赌债了吧。” “不多。”贺聿珩抿了口汤,朝闻笙冷冷一瞥,笑容有些随意,“闻笙帮我还了点。” 虞氏听见他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趣,挑眉看向闻笙。 贺聿珩见她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继续道:“得还给她。” “还了多少?”虞氏问。 听此,她心悬起,莫名一紧。 那衣裳的价格如果她说了出来,她一个丫鬟哪里来得那么多钱,要么认为她偷盗,要么就是讹诈,贺聿珩就是故意的,一个少爷斤斤计较。 闻笙哪敢说多少,只躬身回道:“回大夫人,没多少,奴婢有的都是府里给的。” 闻言,虞氏也没继续问,一个丫鬟而已,能还多少。 月色如银,落在偏院照着闻笙娇小的身影。 她拿着铲子一边铲一边骂:“什么少爷,就是一个自私鬼,吝啬得要死,说话不算数。”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你在说爷?” 铲子落地,闻笙登时心中“咯噔”一下,后背发凉,他怎么还在锦绣苑。 贺聿珩将她拽起,强制让两人面对面,接着捏起她的下巴,逼她抬起头。 那张昳丽的脸瞬间放大,他居高临下看着她,一双桃花眼似是含着盈盈秋水,让人陶醉。 只是这双眼的主人似乎心情不好,周围充斥着戾气。 闻笙眼皮狂跳,他不会要杀了她吧。 贺聿珩俯身倾下,呼气喷洒在她耳尖,唇瓣贴着她的耳廓,冰凉湿润。 他眼皮颤了下,清了清嗓,但声音还是低哑:“偷东西了?” 闻笙回过神,伸手推开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装着香囊的盒子放在土坑边,盖子还没扣上。 “那是我自己做的。”闻笙咬咬唇,心生一计,可怜道,“是要拿去卖钱的。” 贺聿珩盯着她好似想到什么,突然问道:“你很缺钱吗?” 第十九章 奴婢不卖身 闻笙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脊背掠过一阵寒噤:“奴婢不卖身的。” 良久,是一阵沉默。 闻笙抬头看去,贺聿珩眼中充斥着震惊,接着立马松开了她,咬牙切齿:“你把爷当成什么了!” 见他这样,闻笙脸登时就红了,原来是自己多想了。 她咬着唇,思索着如何圆回去,眼里突然出现一张银票。 “给你的,就当补偿你那晚。” 贺聿珩此举,完全是把她当成妓子,但她别的赔偿要不到,这钱不要白不要,就当赔了她的衣裳。 她刚接过瞧见银票正上方写得几个大字,这钱她花不出去。 她听父亲说过,当今圣上为了防止有人伪造假币,从每家钱庄流出的银票都要印上商号,而且这张还盖着官印,这极有可能是贺瑞林的月俸。 给她几百个胆子也不敢拿出去花。 见她迟迟不收起来,贺聿珩问道:“不要?” 她双手奉上银票:“三爷,能不能换成碎银子?” “你看爷像有碎银子的人吗?”贺聿珩说着就要收回银票,“你要不要就算了。” “谢三爷赏。”闻笙眼疾手快收进袖子里,以后出府了再找门路换。 贺聿珩看着她的动作失笑:“爷今日身上就这些,明日你陪爷出府一趟,既已答应你赔你件更好的,总不能言而无信。” 少爷给丫鬟买衣裳,这像什么话,若是被人发现,她可没命活。 “三爷,奴婢手上还有许多活,明日怕是没时间。” “那就过了明日。” “奴婢不能总是出府。” “你偏生跟爷作对是不是?”贺聿珩逼近,盯着她,“你是怕被人诟病?” 这人怕不是能窥心,闻笙转了转眼珠,摇了摇头。 只听那人道:“你这衣裳太素,跟在爷身边得给爷长脸,没人敢说你。” 闻笙心惊,难不成以后要一直跟在他身边? 她连忙跪下:“三爷,您要打要罚奴婢绝无二话,就算您要了奴婢的命......奴婢也不敢说什么。” “只是求您留奴婢一个名声,奴婢死后不想被人说成狐媚子。” “若是三爷高抬贵手,留奴婢一条贱命,那奴婢日后还要出府嫁人,奴婢不想......” “够了!”贺聿珩声色冰冷,入伏的天竟让她生出一丝寒意。 她怕贺聿珩要杀她,解释道:“三爷菩萨心肠,绝不是乱打乱杀之人,是奴婢说错话。” 声音俨然发颤,看着闻笙明明怕得要死,却还要强撑着的样子,怒火就像被泼了一盆水。 他也不知道自己怒气从何而来,只是觉得一个下人何去何从该是主子决定的,她居然想自己嫁人。 何况一个小丫头,就这样谈论自己婚嫁之事,真是...... “爷不会杀你,起来吧。” 贺聿珩有些烦躁地揉揉眉心,刚要抬脚离去,就听闻笙道:“奴婢绝无攀附之心,那晚之事就当没发生过,绝不会缠着三爷。” 贺聿珩甩袖离去,想想又觉生气,什么叫当没发生过,拿他当什么了?! 第二十章 云芝发难 越想越气,他怒气冲冲返回,指腹直指闻笙额前:“好啊,既然这样就别再出现在爷面前,碍眼!否则爷就杀了你。” 那股压人的气氛消散,闻笙这才敢抬头,还好,这样以后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她将银票放进盒子里,土坑重新填好,抱着盒子准备另寻一个地方。 刚刚情急之下说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万一贺聿珩回过神来要报复她怎么办,绝不能让他抓住把柄。 为了不去膳堂伺候,闻笙绞尽脑汁,却突然得知贺聿珩今晚不来用膳,她感觉自己又充满了干劲。 一连几日贺聿珩都没有过来,闻笙在府里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声怕遇上。 眼看百花宴越来越近,这日闻笙从亭子回去的时候,被云芝拦住。 和她一同来的婢女有人也看不惯云芝,直接上前撞开她:“好狗不挡道。” “我今天来不是吵架的。”云芝忍着怒火,看向闻笙,“闻笙,我找你有事。” 要说云芝最不喜欢谁,那就是闻笙,找她有事,怕不是什么好事。 闻笙想也不想就拒绝:“大夫人还有事,姐姐有事还是改日再说。” 说完准备绕过她们,但云芝怎能罢休,她跟在闻笙后面,也不恼:“既然你不愿意私下里说,那我就在这儿说了。” “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其实早就被发现了,那晚你和三......” 闻笙转身看向云芝,目光凌厉,吓得云芝后半句还没说出来。 “哪晚?我怎么了?”她上前几步抓住云芝,面露焦急之色,声音慌乱:“云芝姐姐,你继续说啊。” 看着身后几人探究的目光和闻笙一副装傻的做派,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她把闻笙拽到一旁,低声道:“你怎么那么不要脸,要所有人都知道吗?” “不是姐姐说我早就被发现了,那晚到底怎么了?”虽然云芝声音小了,可她却还是声音洪亮,同行的几人被拦住也没能过来。 云芝咬牙道:“你和三爷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云芝姐姐,这话不能乱说的。”闻笙一脸惊恐,“三爷的事可是你我能谈论的。” 一旁的几人闻言面面相觑,她俩在说什么,怎么又扯上三爷了。 闻笙声音大的恨不得要把附近的人都叫来,可云芝就是奈何不了她,现在看起来像是她更心虚。 “云芝,我那日和你说的你全忘了?”闻笙步步紧逼,声音也低了下来。 云芝当然记得,闻笙怀疑她在大夫人那安了眼线,她眼神一凛,这才意识到自己着急了,本来是想看闻笙惊慌失措,可她却自乱阵脚。 但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张口道:“所以你承认和三爷发生了什么。” 闻笙本以为云芝是发现那晚的事,所以刚刚那句就是诈她一下,看来果云芝说的真是贺聿珩给她银票那晚。 但如果云芝将这件事情告诉大夫人或者二夫人,她也不好扯谎,毕竟那晚只有她自己一人,没人作证。 第二十一章 把人抬过来 闻笙掩唇轻笑:“云芝,你觉得如果我真和三爷有什么,你现在这样不是自寻死路吗?” “我一定会告诉大夫人的。”云芝忿然。 “三爷是主子,让我替他销毁东西,你说如果你把这件事抖搂出来,三爷能放过你吗?” “又或者,大夫人会不会先怀疑你是怎么知道锦绣苑的事的。” 她每说一句,云芝就后退一步,她还不想死,为了搞死闻笙把自己折进去,她还没这么蠢。 最后云芝连人都没叫,自己就往反方向走了,跟着她来的看她走了连忙跟了上去。 闻笙走到几人身边,她们便围了上来:“你们刚刚说什么了?” 闻笙摇摇头,竖起食指伸在嘴前:“主子要我们做的一些腌臜事你们会拿出来谈论吗?” 众人纷纷摇头,那她们是有几条命这么折腾。 她们都以为是三爷要闻笙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云芝看不惯闻笙竟到这个地步,拿这种事做要挟。 闻笙见她们都不敢再打探放下心来,她相交的都是胆小心实之人,没有那么多心思,这样她也不怕背地里被人阴一把。 而在这府里最不可的就是一个人办事,所以她不管做什么都是找人一起,互相有个见证。 她又没做什么坏事,这些人就算被吓得再狠说的也是实话。 不过云芝留着确实是个祸患,还有她在锦绣苑的姐妹,以后更要小心行事。 * 入夜,雪竹苑。 子墨向贺聿珩禀报闻笙一天的行程,心里不断腹诽:三爷不是觉得人家碍眼,这又算什么。 嘴上侃侃而来:“闻笙姑娘说三爷如天上皎月,高不可攀,若说三爷和她有什么,那简直是无稽之谈。” “……” 子墨说完许久都不见贺聿珩有什么动作。 半晌,只见贺聿珩笑得诡异:“她真这么说的?” 子墨缓了缓神也不知道他问得是哪句,但还是回道:“是。” 毕竟他都是一字不落的复述,嗯,除了那些夸赞。 不然三爷能这么高兴,子墨满意地在心里给自己点头。 “呵,胆子愈发大了,竟敢假借爷的名头。”贺聿珩摔笔。 没想到这丫头竟有这么多副面孔,这几日过得太无趣了。 “去把人给爷叫来。” 子墨:“......这......三爷,已经子时了。” 贺聿珩看向他,他补充道:“闻笙姑娘怕是已经睡下了。” “那就算了。” 子墨刚松一口气,又听见贺聿珩的声音。 “把人抬过来。” 闻笙夜里睡得并不安稳,陷入梦魇。 母亲在给妹妹做衣裳,父亲把她架在脖子上,学着飞鸟翱翔,好不自在。 画面一转,她摔落在地,再睁眼是继母那狰狞的面孔,她慌张去抱起妹妹就开始往外跑。 可还是被抓住,继母一个巴掌落在她脸上。 闻笙惊醒。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唇角带笑的清俊面容,眉眼修长,烛光映在他的侧脸,增添了一份柔和。 脸上传来刺痛,闻笙拍掉他掐着自己脸的手,裹紧被子,嗓音干涩:“三爷这是什么意思?” “你倒是心大,睡这么死。”贺聿珩起身,负手而立。 第二十二章 是你的,爷没烧 闻笙小声嘟囔:“你要是做那么多活,比我睡得......”还死。 她话没说完,就感受到头顶有人正盯着她,她飞快改口:“三爷说得对。” 闻笙真就是被抬了过来,连同被子一起。 子墨办好事后第一时间来邀功,等他进了寝房后这才发现人在他床上。 这丫头睡得倒是死,折腾过来居然还睡着。 倒是比醒着的时候乖巧,贺聿珩一时失手,上手掐了她的脸蛋。 “三爷。” 一声娇软唤回他的神思。 他背着身子,听不出情绪:“你今日与人起了争执?” 闻笙想到是云芝那个事,贺聿珩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她看到三爷给奴婢银票了,奴婢与她解释一下。”闻笙如实回答。 贺聿珩转身看着她,被子还是死死的裹在身上,挑眉:“然后你就借了爷的名头,狐假虎威。” “三爷名声在外,不用岂不是可惜。” 倒是巧言令色,贺聿珩俯身扯过她手里的被子,贴近她逼问:“这么怕爷?” 闻笙已经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想往后退,却被他一只手抵住后脑勺。 她道:“三爷不是说奴婢碍眼,如果再出现在三爷面前就杀了奴婢,但今日不是......” “今晚不算。” 说着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 他眸中含笑,白玉般的肌肤隐隐有光泽流动,墨发束起,意气风发。 闻笙怔住,他薄唇轻启:“爷让你销毁什么东西了?” “银票还是这个?” 闻笙偏头看去,他手里正拿着一件粉红色抹胸。 她呼吸一滞,怎么还在! “这......” 他又贴近几分:“是你的,爷没烧。” 听他这么说,闻笙心又提了起来。 他怕不是疯了,还是说他根本不怕被人发现。 “三爷到底什么意思?”闻笙怕的有些失声,“或者三爷想要什么?” 贺聿珩坐在她身侧,只是姿势不变,还是捧着她的头,强迫两人对视。 他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能付出什么?” 一双桃花眼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气氛旖旎,让她想起那晚。 他就这么将她掳来,身上还穿着寝衣,又是深夜,难道? 闻笙心里挣扎,如果贺聿珩真是那个意思,那就是再等她主动,事后再说自己是自愿的。 但她要是犹犹豫豫,没准还会惹怒他,反正已经有了一次,大不了以后她不嫁人了。 想到这儿,她心一横,主动贴了上去。 贺聿珩看着小丫头眼睛滴溜溜地转,想着她能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正入迷呢。 突然,她的小脸放大,唇上覆来一片柔软,微凉。 鼻腔溢满桂花香,贺聿珩怔住,垂眸。 她一动不动,紧紧闭着双眼,烛火照出她脸上细小的绒毛泛着暖光,若是细看能发现睫毛在微微抖动。 轰! 贺聿珩脑子里似有什么东西炸开,在冲击着他的理智。 两人呼吸缠绵在一起,越来越热。 他感觉自己喉头似有火在烧,颇有燎原之势。 第二十三章 你轻薄小爷 贺聿珩终于回神,他瞳孔骤缩,直接起身,脸红一阵白一阵,语无伦次:“你......你轻薄小爷!” 闻笙怔坐在那里,他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脑中飞快闪过计策,还没等贺聿珩继续有动作,她眸中蓄起泪水,颤声道:“三爷这时辰让人将奴婢绑来,不就是......不就是......” 她一想到自己万一求饶不成等待的就是草席,更是害怕,身子微微发抖。 贺聿珩看出闻笙这次是真的害怕,刚刚的怒意又消散了,起了逗弄的心思。 “你自己会错了还怪在爷身上?”贺聿珩装出一副气极的模样,声音也冷了下来。 闻笙脸色一白,咬紧唇瓣,泪珠随着她仰头的动作簌簌地掉落下来,“奴婢知错。” 见她这副模样,贺聿珩也不再绷着,软下声来:“想让爷饶了你?” 闻笙点点头,垂下脑袋,又看到他刚刚着急丢在床上的抹胸。 “你哭得再狠点,爷高兴了就不罚你了。” 这次闻笙懵了,他这又是什么癖好。 但为了活命,藏在被子里的手狠狠拧了下自己大腿。 不知道哭了多久,闻笙都感觉有点饿了,贺聿珩才叫停。 “不错,挺听话的。”贺聿珩坐到远处的椅子上,“爷可以饶了你今晚的不敬之罪。” 闻笙慌乱起身,连忙下床跪坐在地上:“谢三爷。” “不过你不是爷院子里的人,在外面就这样借着爷这个靠山,有损爷的名声。” 闻笙低头看着地板,声音弱了下去:“奴婢以后不会再......” “不如爷将你要来,留在这儿伺候,以后爷罩着你。” 说罢,他走过来,将她扶起到床榻边。 明明他语气温和,根本听不出怒气,可闻笙还是觉得他是要折磨自己。 贺聿珩斜眼瞧着她,打趣道:“不愿?爷这院子配不上你?” 就在闻笙思索如何拒绝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子墨的声音。 “三爷,人来了。”紧跟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贺聿珩起身,还不忘拿走抹胸,看向闻笙道:“爷不做强人所难之事,想好告诉爷。” 他走到门口,吩咐道:“把人送回去。” 子墨走进来瞧着闻笙,拿出一粒药丸:“姑娘,把这个吃了吧。” 闻笙迟迟没有接过,子墨补充:“不是毒药,姑娘放心。” 他又耐心解释:“就是会让姑娘沉睡,一会儿出去怕吓到姑娘。” 闻言,她接过药丸,入口即化,不过几秒她便倒在床上,没了意识。 翌日她是被人叫醒的,外面早已日上三竿。 闻笙揉了揉脑袋,那药倒是让她睡了个安稳觉。 不知道昨晚是不是子墨把她送回来的,不管是谁,能悄无声息地将她从锦绣苑绑走,还不惊动和她同住的人,这功夫也很高了。 贺聿珩身边高手这么多,为什么那晚还会中药。 容不得她多想,便有人急着叫她去做活计。 闻笙还在苦恼该如何回答贺聿珩,但这人就跟消失了一样,一直都没出现过。 很快百花宴就到了,一大早闻笙就起来忙。 午时人都已经坐下了,闻笙这才停了下来。 她站在外面等着主子传唤,虞氏身边的王嬷嬷过来了。 “闻笙,你去穿上大夫人赏的衣裳到堂前伺候。” 第二十四章 被当作靶子 闻笙虽然不知道虞氏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回去挑了件不显眼的衣衫。 来到堂前,她快步走到虞氏身后。 虞氏伸出手叠了叠手指,示意闻笙低头。 闻笙附耳过去,虞氏吩咐:“去伺候三公子。” 她看了眼男席那边,贺聿珩正屈着膝,一手执扇,一手拿着酒壶。 “是,大夫人。” 这百花宴本就是为大公子相看,所以男女虽然分席,但并未遮挡。 贺聿珩从闻笙进来便注意到了,今日穿的倒是娇俏。 他抬眼望去,少女罗裙松软,步态轻盈款款向他走来。 平日里的丫鬟服制倒是不显身材,今日一看这衣衫衬得她脖颈纤细,腰肢不盈一握。 贺聿珩满意挑眉,多看了几眼。 对席的福康公主顺着贺聿珩的视线看到了闻笙。 向身后侯府婢女问道:“那是哪家的小姐。” 那婢女瞧了眼闻笙回道:“回公主,那是府里的丫鬟闻笙。” “一个丫鬟穿成这样,侯府就没人管?”福康扯着手里的帕子,珩哥哥眼睛恨不得黏在上面。 本来对这宴会不感兴趣的李玉安也抬头看去,眉头微皱,原来她是侯府的丫鬟。 李玉安怕福康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悄声道:“福康,这是侯府的人。” 福康剜了一眼闻笙,哼了声:“管她是谁的人,敢勾引珩哥哥就是贱人。” “福康!”李玉安没放声,轻斥了一声。 好在福康还比较忌惮他这个太子哥哥,没有当场过去。 但她在心里已经想好了闻笙一百种死法。 闻笙走到贺聿珩身边,正倒酒呢,突觉后颈发凉,一抬头便对上贺聿珩的目光。 虞氏远远瞧着福康的神情,心情舒畅不少,开口道:“我这儿子啊脾气古怪,房里也没个婢女伺候。” “我这做娘的难免要操心些,这不自从发现了府里竟有闻笙这样的可人,立马让她去伺候。” “也是她心细,将珩儿照顾的特别好,珩儿也喜欢,前些日子还跟我讨人呢。” 说完,虞氏端茶抿了一口。 闻笙听见这些话,余光瞥见所有人都朝她看来,最让她发寒的是福康公主的视线。 她终于想明白虞氏为何让她来伺候,原来是当靶子来了。 虞氏不满自己儿子做驸马,这事在府中已不是秘密,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贺聿珩竟跟虞氏讨了她吗? 贺聿珩并没有反驳,算是应下了。 二夫人梁氏每次看见虞氏呛福康,她都在一旁帮腔,因为她也不想让贺聿珩当驸马,她接过话头:“哦?这么多年从没听过珩儿要丫鬟,这丫头竟这么好?” 虞氏笑道:“是啊,自从她给我做了药膳之后,我这失眠的毛病也好了,这丫鬟还会做香囊,绣工也了不得,心思细腻,性格也乖巧,诶呦,我真是喜欢的不得了。” 梁氏听见虞氏说到香囊,不禁皱眉。 云秋的尸体上面就有一个香囊。 她笑笑没有搭话,侧头低声问道:“这丫鬟是什么时候派到锦绣苑的?” 梁氏虽然管着家,但大房那边的都不用跟她禀报,又因为前阵子贺玄知的事一直没关注过府里的下人调动。 李嬷嬷回道:“是这月初五,大公子接风宴过了两天。” 梁氏抓住椅子扶手,“云秋是什么时候死的。” 李嬷嬷也想明白了,声音发颤:“仵作推算是初五那天晚上。” 云秋是梁氏安插在大房的眼线,每隔一段时间就来汇报大房的事情。 这么多年一直没被发现,接风宴那晚梁氏让她去接人,那人就是要与贺聿珩苟合的青楼妓子。 云秋事后回禀说是遇到了人,她为了不被暴露给人指了路就先走了。 人在那晚不见了,到现在也没找到,下场怕是不比云秋好到哪儿去。 贺聿珩从小与贺玄知交好,那晚也正因如此才会被下药。 贺玄知很确认他喝下了那杯酒,而且那药只能与人才能解,贺聿珩又怎么能安然无恙。 她看向闻笙的侧脸,恍然大悟。 一向不许婢女近身的贺聿珩怎么就允许闻笙在旁伺候,除非闻笙就是那解药。 只是贺聿珩竟没杀了她,梁氏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嘴角微挑。 她侧头盯着虞氏:“我听玄知说接风宴那天,珩儿衣衫不整的出现在清风堂,他还误以为珩儿是不是犯什么错了,好在珩儿解释了,这才没让福康公主误会。” 她就快挑明说了,闻笙这时候还听不明白就是脑子太迟钝了些。 这话一出,再看向闻笙,大家的眼神都掺杂了别的意思。 虞氏提起那晚的事情就生气,她嘴比心快,当场怼道:“大嫂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珩儿做什么还要向别人解释。” 说完不满的看了一眼福康。 眼看气氛越来越焦灼,虞氏也要被梁氏激怒,她在锦绣苑这几天也看出虞氏的脾性,是个一激就炸的主子。 她不知道贺聿珩是怎么跟虞氏说她的,但能让虞氏提出,没准就是他告诉了虞氏那晚的人是她,或者说虞氏早就知道。 “哎呀,弟媳误会我了。”梁氏还是笑着,“我的意思是珩儿若真看上什么人,直接收进房里就是,也不用在外面躲着......” 第二十五章 我儿子就是和那丫头 “你说谁躲着,我儿子就是和那丫头......”虞氏果真被激怒。 “大夫人,二夫人。”闻笙远远喊了一声,她要是再晚一步,虞氏怕就要说出来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肯定死透了,她福着身子,“能被大夫人和三爷看重是奴婢的福气。” 虞氏一被叫停,脑子突然转过弯了,狠狠地剜了一眼梁氏,没再作声。 李玉安也听出几分意思,这是在怀疑贺聿珩是不是早与闻笙发生了关系,这才向虞氏讨人。 她看福康快要坐不住了,连忙按下她:“福康,别被人利用了。” “那晚你真看到贺聿珩衣衫不整了吗?” 福康皱眉想想,那日虽然贺聿珩坐在床上,但身上衣服完整,就只是有些乱,房内也没有任何旖旎。 她摇头:“没有。” 李玉安下了结论:“这是侯府自己的事情,目的就是想拉你入局,你不要糊涂。” 听他这么一说,她再看向两人,发现闻笙早就退到了后面,贺聿珩还是那副做派,更别提紧张,两人关系也没有那么亲近。 只听闻笙语气恭敬道:“奴婢略懂些医理,自从去了大夫人院里,每日三爷都会去用晚膳,那药膳三爷也吃了,奴婢看着三爷脸色一日比一日好。” “只是三爷最近不怎么去大夫人那里用膳,许是身子不爽利了这才想到奴婢,三爷每日繁忙,想来也是因此才想要奴婢去院里伺候。” 闻笙说完贺聿珩这才坐正,他点了点头,却又想到什么,晃动扇子说道:“说起那晚,大哥应该知道我在那儿,因为是大哥身边的小厮送我去的清风堂,我醒酒的时候还听到那小厮在外面叫我来着。” “大哥你说呢?”贺聿珩又将话头抛给了他。 贺玄知笑笑,只想让这插曲赶紧结束,今日来的人都是上京有背景的公子小姐,有人虽然听不出他们在说什么,可他们旁边坐着的夫人,不可能听不懂。 贺聿珩又将火引到他身上,别人难免不会怀疑是他想要陷害贺聿珩。 他点头应道:“是,我可能有些醉酒,当时竟不记得了,闹出一场笑话。” 梁氏看到贺玄知的神色不好,张罗道:“好了好了,也不知怎么就扯到以前的事了,都忘了今日正事。” “大家都用好了吧,不如我们移步花园,看看这些日子精心培育的稀奇花草。” 一行人离去,闻笙被王嬷嬷叫住。 “刚刚还好有你在,我去给大夫人拿东西,没成想还有这一遭。” 闻笙回道:“嬷嬷言重了,奴婢是锦绣苑的人,自然该为大夫人着想。” 王嬷嬷看着闻笙,也喜欢这丫头,若是夫人有意让她去伺候三公子,倒也不会生出事端。 两人一起跟上虞氏,去了花园。 有人提议以“花”为题行飞花令,大家都蠢蠢欲动。 “我先来,我先来。”说话的是一个小姐,“我读书不多,让我先来吧。” 大家看她年纪小,长得又很可爱,都纷纷同意。 “花随桃李竞芳妍。” 不过一会儿便有人上前一步:“名花未许比容光。” “你倒是着急,今日来的都是未许的名花,你是想要摘一朵吗?”人群哄笑,他说完又立马接上,“并蒂花开两度春。” “倒是很符合你房里那两个。”有人调笑了一句,接道,“一簇繁花照眼新。” 他俩倒是较上了劲,那人立马回道:“金屋无人花自妍。” 挺了许久就是没人接下去,福康推了下李玉安:“别忘了那位叫你来做什么,快去。” 李玉安被推了出来,大家都面露期待地看着他。 他眼神飘过闻笙,轻声道:“风前莫漫吹花去。” 闻笙注意到了李玉安,心中疑惑,他不是那日的公子。 贺聿珩瞧见闻笙有了动作,轻嗤一声,敲了一下扇柄:“深闺娇红......” 声音随着花瓣落下,“艳如花。” 众多小姐听见这句都纷纷红了脸颊,但碍于福康公主都不敢吭声。 很快大家又重新开始了一轮,闻笙感觉到有人在叫她,侧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