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梦陷落》 第1章 久别重逢，物是人非 京州市已经开始下雪了。 这是最近三年，第一次下雪。 蒋昭昭素颜未施脂粉，棕色毛呢大衣，米黄色格子围巾，包得比谁都严实。 她的上司殷通，叹了口气，语重心长，“昭昭，每回陪客户，穿这么严实，怎么谈业务。” 蒋昭昭沉默不说话，她并未反抗，也并未同意。 殷通点到为止，同她一起的工作经验来看，他明白，蒋昭昭就是闷葫芦。 他本不喜欢和女孩工作，可蒋昭昭专业能力好，业绩出色，逐渐也接受了。 但她就是不知变通，每次应酬，穿得严严实实。 关键是，酒量还挺好。 每次客户看她漂亮死命灌酒，蒋昭昭一点事都没有，酒量比他都好。 怕不是个酒罐子！ 蒋昭昭本身肤若凝脂，肌肤白嫩，只是脸色太白了，跟病美人似的。 可一双眼眸，摄人心魄，顾盼生辉，便让她多了几分楚楚动人。 忽然门被服务生推开，那视线触及蒋昭昭，仿佛她是空气，凛若冰霜，刺骨的寒冷。 男人不急不徐，往大大的圆桌的主位走去。 新客户是周书辞！ 蒋昭昭尽管竭力忍住，但嘴角还是微微颤动，她努力不看他，恢复平静。 仿佛是再正常不过的重逢…… 可心口绞痛，狠狠扯着心脏，呼吸也似被人控制。 她忍着难受的感觉，面无表情站起身往门外走，去叫服务生上菜。 饭桌很快热闹起来，恭维声此起彼伏。 “周董真是年轻有为，这次又是京州市最佳青年企业家吧！” “这次万时集团推出的新产品，我们公司人人都入手了一款！” “要说现在，谁都想在人工智能领域，分一杯羹！但谁有周董您的本事啊！” 周书辞眸中泛着冷调的光芒，瞳孔漆黑，像能吞噬所有物质的黑洞。 他抿着唇，神色不清，充满了上位者令人窒息的感觉。 可他周书辞不说话，下面阿谀奉承的人根本不敢停。 蒋昭昭带着服务生进来上菜，而后落座到自己的位置，还没坐稳，就听见周书辞冷冰冰的话。 “这位小姐是您公司的员工？” 殷通慌乱看了眼蒋昭昭，大佬看起来神情不悦，蒋昭昭怎么得罪他了？真是服了！ 他手忙脚乱站起身，恭恭敬敬回答周书辞的问题，“是的！” 周书辞单手握住高脚杯，手掌骨节分明，简直是手控党的福音。 他平淡盯着杯子，却透露出一种威慑，轻飘飘质问，“你们公司服务，就是这样？” 殷通几乎是第一时间推了推蒋昭昭，冲她挤眉弄眼，“给周董倒酒！” 看着缓缓走向自己的蒋昭昭。 周书辞几乎是同时间，想起那个扎着高马尾，笑容明媚的蒋昭昭。 记忆之中的蒋昭昭，和现在这个丝毫没有眷念的蒋昭昭，重合起来。 周书辞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疏离，沉默看着蒋昭昭卑谦温顺倒酒。 凑近的那一刻，蒋昭昭听见了讽刺的冷哼，弱不可闻，却最后刺痛她。 周书辞漫不经心，看向总经理方淳，眼尾上挑，指了指蒋昭昭的位置。 “蒋小姐这么辛苦倒酒，你坐那边去。” 方淳脑子嗡嗡，不明白周书辞的意思，但果断站起往那边走去。 殷通见这情形，意识到一个事，蒋昭昭竟然认识周董！ 蒋昭昭却并未坐下，而是继续给旁边的人倒酒。 周书辞皱起眉，愠怒烦躁，“行了，让你谈合作，就是倒酒的？” 万时集团的职员面面相觑。 周董确实是传闻中的喜怒无常！ 这下大家都主动自己倒酒，谁还敢让蒋昭昭倒酒？ 无论谁敬酒，说话讨好，周书辞都是冷若冰霜。 殷通便有些着急了，这样下去，这合作怕是要泡汤了。 殷通：给周董敬酒。 蒋昭昭看了眼殷通，抬眸瞥了眼周书辞，他眸中清冷淡然，拒人于千里之外。 “周董，敬您一杯。” 她一饮而尽，还反拿杯，示意自己干了。 周书辞冷着脸，不回应，蒋昭昭自顾自坐下。 殷通目瞪口呆，谁家敬酒是这样敬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拼酒呢！ 他还未开口，周书辞轻飘飘来了句，“蒋小姐，合作欲望不强啊？” “咱这么多合作人员，你只敬我。” 周书辞慢条斯理，凝视她的眼睛，很快挪开。 这双眼睛，惯会勾人……这下场，他已经很清楚了。 周书辞徐徐开口，“意思是，万时就只我一个人，我独断专横了？嗯？” 那尾音有些许挑衅，还有嘲笑之意。 似乎是看她下不来台，他的仇就缓解了。 “我，今天喝不了很多。” “那就是能喝了？” 周书辞微侧眸，左眉挑了一下，蒋昭昭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平淡极了。 哪怕心口的绞痛，已经让她无法呼吸，掐得手腕内侧青紫。 他还是恨，恨她退婚，恨她抛弃他。 周书辞的一举一动，似乎在说，你后悔吗？ 后悔现在如此狼狈，还要讨好我吗？ 后悔，因为两千万彩礼，抛弃我吗？ 蒋昭昭只有一个答案，不后悔。 看见周书辞如今的成就，她明白一个事实，他生命中不应该有自己。 “好。” 蒋昭昭没有反抗，站起身来，挨着敬酒，一杯又一杯。 周书辞咬着牙，看她敬了半圈，震怒轻吼，“滚回来。” 被敬酒的人身子抖了抖，这杯酒如烫手山芋，“蒋小姐，您坐回去吧。” 真不明白，周董既然心疼蒋小姐，又怎么如此折磨她。 蒋昭昭坐了回去，苍白面色酡红，摄人心魄的眸子，水雾弥漫。 装作病美人的模样，蛊惑谁呢！ 周书辞整个饭局下来，再没说话，甚至走的时候，都没再看她一眼，利落干脆，没有留恋。 殷通看着周书辞的背影，叹了口气，看着蒋昭昭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蒋昭昭！你怎么惹到周董了！” “赶紧去给我道歉！” “要是这单完了，你就别在锦成了！” 蒋昭昭没说话，任由上司骂她，所有的同事冷眼旁观。 他们才不喜欢蒋昭昭，长得跟狐狸媚子似的，还装清高。 谁都知道，蒋昭昭从不去私人聚会，不和他们接触。 他们都猜测，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才不敢和他们交朋友。 第2章 小酒罐 他们都陆续走了，蒋昭昭还在路边打车，寒风冰雪天，加上时间有点晚，等了半个小时才上了车。 远处一辆劳斯莱斯降下半面玻璃，周书辞看着那辆出租车消失在夜色中。 “周董，我们要跟吗？” 刚刚出来，周书辞就盯着那位小姐，一言不发，司机忐忑极了，从后视镜窥周书辞的神色。 “回朝词那边。” “好。” 周书辞向来不会回周家公馆，一般住在朝词，是周书辞开发的高档别墅区。 安保级别是总统级的，有人调侃，怕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小姐？到了？” 司机喊了几声，蒋昭昭才恍惚站起身，歪歪扭扭的步子。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谢谢。” 蒋昭昭呼吸困难，强撑着挂号，去了急诊。 护士小姐姐一看是她，无奈又好笑，“怎么又来了！” “不是昨天和你说了不能喝酒吗？” “你们年轻人就是这样，一点都不珍惜身体！” “你看你现在还能喝，过几年什么高血压高血脂，看你咋办！” “小姑娘家家，怎么喝酒这么凶！” 蒋昭昭颓废地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意识不清。 宁然走进护士站，一边配药，一边和同事吐槽，“小酒罐又来了。” “又来？！” “嗯！别说，她意志力还挺坚强，每次都是自己来，真怕她惊厥过去了！” “哎，怎么这么不爱惜身体啊？” “谁知道呢。” “到底是什么干什么的，也不至于经常喝酒吧，这破公司，就是剥削人！” “哎，资本家嘛。” 蒋昭昭感觉被针扎了，全身冰凉。 睡梦中，她和周书辞到了婚礼交换誓言的环节，他眸中全是柔情，惹人沉沦。 “昭昭，我已经等不及，让你成为我的新娘了！” 男人激动难抑，甚至微微湿了眼眶，语气哽咽，“昭昭，你愿意成为我的夫人吗？” “无论贫穷，无论富贵，不离不弃，白头偕老。” 蒋昭昭笑容纯粹，“我愿意。” “周书辞，我有没有告诉你，我爱你。” 周书辞深情款款，眸中澄亮，满是少年赤忱的爱。 “我也是。” 即将亲吻之际，蒋昭昭醒来，针头已被拔掉，天色蒙蒙亮。 其实，要是噩梦就好了。 比起做美梦，她更愿意是噩梦，这样醒来就不会怅然若失，如坠冰窟。 蒋昭昭去了卫生间，从随身的小包，拿出湿纸巾沾了点水简单洗漱。 看着面色惨白跟孤魂野鬼似的，她拿出腮红口红。 这是包里，唯一的两样化妆品，果然用上以后，气色好了很多。 蒋昭昭打车去公司，路上差点睡着了，总是这样，嗜睡，感觉没有一天是清醒的。 “昭昭姐，早。” “昭昭姐。” 进了办公室，蒋昭昭拿出手机，有一条微信，是她的学妹，周皎。 周皎：学姐！救救孩子！ 周皎性格活泼可爱，之前在学生会的时候，她是自己的下属。 周皎：这个公司我真的待不下去了！我能跳槽去你们公司吗？ 蒋昭昭：[链接] 蒋昭昭：简历，周五面试，我也会参加。 周皎并未生气，学姐就是这个性子，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实际上，她只是不善言辞。 周皎：谢谢学姐！ 蒋昭昭没再回复，而是打开电脑，刚上班一会，殷通就找了过来。 “蒋昭昭！周董那边把我们拒了！” “现在富恒成了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人家都上门去找周书辞了！” 蒋昭昭一边处理工作邮件，一边抬眸看了眼他怒气满盈的眼睛，“我拿不下这么大合作。” 殷通就知道，蒋昭昭是油盐不进，气得差点背过去。 “去和周董道歉，合作达成，奖金三十万，升职加薪。” 其实升职加薪什么的，蒋昭昭并不在乎，她现在就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但三十万万，只需要三十万……就能彻底和蒋家划清界限。 “行，但我有要求，奖金五十万。” 最后一次，解决完这件事，她就辞职。 蒋昭昭从不参加任何需要付钱的活动，过得跟苦行僧似的。 “行行行，真的掉钱眼了！” 到了万时集团楼下，蒋昭昭在前台说要见周书辞。 前台问了秘书办，周书辞的特助袁炳清，回复说，周书辞不见她。 但蒋昭昭势在必得，也知道，周书辞就是折磨她，既然是求人，总要有求人的样子。 蒋昭昭在大厅坐着等他，人来人往，她竟能呆坐着，等了三个小时，滴水未沾。 她靠在扶手上，有点昏昏欲睡，强撑着，掐了把手臂内侧，淤青的部分传来疼痛感。 袁炳清本来是没当回事，想见周书辞的人多着呢，但周董问了蒋小姐不下三次。 在第四次时，袁炳清主动问，需不需要把蒋小姐请上来。周书辞似乎全神贯注盯着电脑，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电脑屏幕空空如也，文件也一份没看。 蒋昭昭跟着袁特助坐上电梯，她盯着电子显示屏，从1楼到38楼，忽然内心悸动，心律失常。 电梯大门打开，蒋昭昭却犹犹豫豫。 “蒋小姐？” 她点点头，迈出电梯，跟在袁特助身后。 “进。” 刚进门，就看见周书辞办公室还有个小姑娘，年轻漂亮，青春明媚，似乎是某个小明星，她在电视里见过。 蒋昭昭并未多看，收回眼神，周书辞仅仅投来一眼，而后漠然视之。 “你说想请我吃午餐？” 祁妙眼眸澄亮，他第一次对自己说话如此温柔，赶紧点点头。 “嗯嗯，阿辞哥哥，可以吗？” “嗯，和你吃饭，是我的荣幸。” 祁妙听不出来其中的语气，只觉得高兴。 可蒋昭昭听得出来，他在激她，故意做给她看的，似乎想看她悲伤难过。 其实刚刚，她脑中闪过曾经的回忆。 周书辞知道蒋昭昭是爱吃醋的，会主动戴小皮筋，从不和女孩多说话。 他们开玩笑说，周书辞是老婆脑，太守男德了。 之前有一次，周书辞上了表白墙，有人捞帅哥，她凑热闹一看，竟然是自己男朋友。 蒋昭昭哭笑不得，就假装生气，然后某个傻子还真信了。 第3章 别高看自己 宿舍门禁马上就到了，周书辞却撑着伞，等在她们宿舍楼下。 蒋昭昭下去时，他的白色网面运动鞋，湿了一大片。 “怎么来了！” “别生气。” 蒋昭昭又气又无奈，她真的只是开个玩笑，为什么周书辞总是如此正经。 “我没生气。” “要门禁了，你怎么回去？” 周书辞没说话，而是扯着她的袖子，认真问，“真没生气？” “没！” 蒋昭昭真是服了！ 周书辞堂堂数学系，理智严谨的天才，擅长论证各种公式，却听不出女朋友是不是生气！ 他大衣湿了一半边，蒋昭昭心疼怕他感冒便说，“要不……开房去？” 周书辞厉声正色，超级老干部，“婚前不可以！” 蒋昭昭笑得眯起眼，“你门禁回不去了。” 最后某个正经的老古板，被她捞去开房了。 正儿八经的开房！ 让他泡个澡，蒋昭昭这个罪魁祸首，负责吹干他的衣服。 那天周书辞，完全像个良家妇女，而自己是流氓。 周书辞抿唇微怒，没看见自己期待的反应，竭力克制，“妙妙，走吧。” 蒋昭昭立刻开口，“周董，我想和你聊两分钟。” 终于忍不住了。 周书辞眸中闪过一丝胜利，喜怒不言于色，“妙妙，你在外面等我。” 祁妙乖巧点头，直到只剩下他们。 周书辞盯着她那双勾人的眼睛，以为她终于按捺不住。 却只听见一声冰冷的话。 “周董，希望你，不要因为我们的旧事，影响和锦成的合作。” 周书辞脸色阴沉，攥紧手心，唇抿成一条直线，狠狠盯着她。 “如果，你觉得不爽，我可以道歉。” “道歉？” 周书辞满是不可置信，讽刺笑了声，“道什么歉？” 蒋昭昭极其正经，一字一句，认真极了。 “我为我，有眼不识泰山，有眼无珠，甩了你道歉。” “你想要什么道歉方式，我都可以。” 周书辞蓦然转过身，蒋昭昭明白，他生气了。 以前，他生气了，会背过身去，希望她去哄。 他猛然转过身，靠近蒋昭昭，而她毫不退缩。 “什么都可以？” 周书辞的手掌贴在她的腰际，缓缓向上，搂住她的背。 蒋昭昭终于有一丝松动，但仍旧咬牙点头，“嗯，什么都可以。” 成年人之心，昭然若揭。 周书辞却狠狠剜了她一眼，气急了退了两步，嘲笑道，“蒋小姐，真能屈能伸，什么都可以……” 蒋昭昭看向周书辞，似乎被看穿了某种心思。 “放心，不会是狗血剧里，那种契约婚姻。” “蒋昭昭，千万别高看自己。” 周书辞冷淡讽刺的眼神，扎得她心绞痛，但她却忍住痛扯出笑容。 “我不会。” 他公事公办似的，语气冰冷，“既然你苦苦相求，那给你个机会。” “但我现在有佳人相约，等我回来再谈。” 蒋昭昭明白，他就是故意让她饿着肚子在这反思，希望她被折磨。 周书辞走后，蒋昭昭坐在沙发上，等着他回来。 忽然她的手机铃响起，蒋昭昭漠然看了眼名字，接起来。 “你个死丫头！钱呢？！” “没良心的死丫头！不是挺能干吗？钱都不能按时打过来？！” 蒋昭昭胃部反射性绞痛，她捂住疼痛的来源，咬着牙，有气无力地说。 “公司工资要晚一天，系统出问题了，明天给你。” “骗谁呢！必须今天！我管你系统还是鬼神，今天不给钱，我就去你公司闹！” 蒋昭昭听那边咋呼，尖锐的声音，觉得头疼。 而胃里翻涌，她差点吐了，但低着头，总算是忍住了恶心感。 “好，有事忙，先挂了。” “死……” 还未说完，蒋昭昭挂断了电话，发了条微信给周皎。 蒋昭昭：皎皎，能不能借我一万块。 周皎：学姐，怎么了？ 周皎打了个电话过来，她还以为蒋昭昭是电信诈骗。 “学姐？” “是我。” “怎么要这么多啊？” “我，给我妈打点钱，那边有急用。” “喔！我马上转给你。” “皎皎，明天9点我就还给你。” “没事。” 挂了电话，蒋昭昭面无表情，操作手机银行，给宋君英转了过去。 看着周书辞办公室敞开的窗户，微风袭来，她萌生了一种想法。 不知不觉，走到了窗户边……她猛地醒过神。 昭昭，再坚持一下，等还完钱，就彻底干干净净了，再也不亏欠谁了。 就是走，也要干干净净。 她不想欠谁的。 午饭时间过了一个半小时，还是没人回来。 蒋昭昭觉得胃里烧的慌，反胃想吐，她站起身，手都有点抖。 走到袁炳清的工位旁边，他问道，“蒋小姐怎么了？” 他刚刚给周书辞汇报，蒋昭昭还在办公室等他，那边冷冷说了句，“让她等。” 袁炳清就知道，蒋小姐多半是见不到周董了。 “能不能帮我倒杯水？” “或者茶水间在哪？” 不明白周书辞的态度，袁炳清不敢过度尊敬，指了指茶水间。 蒋昭昭微微颔首致谢，然后往茶水间走去，拿了个一次性杯子，放在净水器前，接了杯热水。 滚烫的开水，泛着雾气，蒋昭昭靠在墙边，摁着胃部缓解痛感。 终于冷了，她翻开小包，里面是各种药瓶，她却一下就找到了胃药。 咽下药物，热水下肚，似乎是缓解了一点，又回到办公室，坐了一个小时，蒋昭昭开始冒虚汗了。 袁炳清看着蒋小姐走来找他，还以为她要问周董的行踪。 正准备说什么，就听见蒋昭昭说，“袁特助，我先回去了，等周董有空我再来拜访。” 他还未说什么，就看见蒋昭昭急切离开。 坐在出租车上，蒋昭昭虚汗不断，额头渗出薄汗，腮红也没了，只剩下苍白的面色。 护士看见蒋昭昭，无奈皱眉，笑着开玩笑，“又喝了？这才下午！” 蒋昭昭叹了口气，“胃疼，输液吧。” 宁然带她去做了检查，戏谑道，“小酒罐，你这也太熟练了。” “你怕是自己都知道要用什么药了。” 别说，她还真知道。 蒋昭昭淡淡一笑，“就是不会扎针，还需要你，宁护士，医者仁心。” 第4章 他就是贱，蒋昭昭一招手他就回头 宁然实在是无奈，“我说你换份工作呗，有命挣钱，没命花啊！” “本来就没命花。” 宁然并未听懂，笑着说，“你知道还那么虎，天天喝酒，咱医院要是办会员卡，你得是vvvip了。” 检查过后，蒋昭昭才说，“我应该是没吃饭。” 宁然翻了个白眼，“赶紧吃点再给你输液！” “到点不吃饭，怎么扛得住！” 周书辞慢吞吞回到公司，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 袁炳清已经主动进来汇报了，“蒋小姐似乎有点事，很着急走了。” “真着急。” 周书辞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下面车水马龙的街道，轻声呢喃。 “有人等了五年，有人却连五个小时都等不了。” 他拿出手机，五年来，第一次，拨通那个号码。 蒋昭昭原本想，输液之前喝点粥，但刚刚吃了小半碗，胃里翻腾得厉害。 她刚冲进厕所，宁然赶紧跟了上去。 蒋昭昭觉得胃里翻涌，似乎不停蠕动，她扶着挡板，才堪堪站稳，吐个不停，声响连宁然都皱了眉。 蒋昭昭吐了个干净，吃的那点，都吐了出来一点不剩，连酸水都吐了出来。 蒋昭昭强撑着，缓口气，胃里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几乎是吐了十分钟，才敢站直身。 手机震动，她从口袋拿出来，同时用纸巾擦嘴。 “蒋昭昭！你就这点合作的诚意？！” 那边震怒的声音，在空荡的卫生间回荡，宁然勃然大怒，从蒋昭昭手里拿过手机。 蒋昭昭呆滞地忘记抢了。 周书辞没听见蒋昭昭的声音，反而听见一阵劈头盖脸的骂声。 “我说！你们这些资本家是没人性吗？！” “人都胃疼进医院了！吐得站不稳了！你们还要剥削！” “是人吗！” “她是年轻，可老这么生病，怕是你们公司理赔不起！” 蒋昭昭拿回手机，脸色苍白，慌乱地说，“对不起，她胡说的。” 宁然也是一时上了头，蒋昭昭的检查来看真的很糟糕，她也是心疼，不忍心某人英年早逝。 “蒋昭昭，哪家医院。” 感觉周书辞要来，蒋昭昭下意识想逃，“不用。” “你今天不说，我就京州市一家医院，一家医院查。” “或者你想上京州晨报吗？还是融熙街那块电子大屏？” 蒋昭昭无奈扶额，“京州第三院，急诊。” 挂掉电话，看着宁然担忧的神色，蒋昭昭勉强笑笑，“没事。” 宁然看上去很莽撞，但每次她对自己都很上心。 每次自己来，她总是笑着说小酒罐又来了，但每次都帮自己看着吊瓶，知道自己可能不注意就睡着了。 冬天还会灌水瓶给她暖输液管，她明白，宁然是绝对好意。 蒋昭昭反应很大，便先在急诊室缓缓，实在是吃不下一点东西了。 她迷迷糊糊睡着了，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急促凌乱。 周书辞一下车，飞奔向急诊，看见熟睡的女孩，终于安心不少。 他听见那位护士的控诉，周书辞感觉自己心，被狠狠用刀划了一下，直戳肺管子。 果然还是蒋昭昭，只需要一点，就足够他自乱阵脚。 “吐得站不稳” “老是生病” 仅仅是这些词句，他就忍不住主动回头。 有时候，周书辞也觉得自己很贱，总是蒋昭昭一点动静，他就回头了。 刚退婚那段时间，周书辞沉醉酒精，麻痹神经。 记得那天晚上，好像是五月，没有雾气，月色很浓，他坐在小院里喝酒。 忽然手机响了，那是蒋昭昭专属铃声。 他先是愣住，放下酒瓶，企图忽略那阵铃声。 脑中却是一个声音，让他接起来，再给蒋昭昭一点机会。 “喂。” 那边没有声音，只有水声，安静过头了。 “昭昭。” 那边终于有些动静，但仍旧没开口。 周书辞自己忍不住了。 那一刻，所有的自尊，蒋昭昭的轻蔑，都抛在脑后。 “昭昭，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攒够钱的。” 他没有说，蒋昭昭，我们能不能和好。 而是，蒋昭昭，能不能再给我个机会。 周书辞愿意放下所有的骄傲，向蒋昭昭承认，他错了。 就是没有错误，也承认错误。 只要蒋昭昭回头。 可蒋昭昭语气平静，像刺骨的寒风，让他透不过气。 “我打错了。” “周书辞，我们都不是孩子了，现实一点吧。” 周书辞像是被人点醒，有人在耳边，猛猛敲了一记钟。 蒋昭昭感觉迷迷糊糊，有人摸了她的额头，可身体极其疲惫，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在一个宽阔的病房，她一看就知道，是周书辞的手笔。 蒋昭昭半撑起，坐起身，转身要下床，才发现沙发上的男人。 周书辞的身影和夜色融为一体，看不清神色，看被人目不转睛盯着，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你也看过了，可以走了，多少钱，我还给你。” 周书辞眸中阴沉晦暗，一丝刺痛嘲讽闪过。 真是果断的蒋昭昭，绝不可能和他讲私情。 他腆着脸过来照顾她，一晚上未眠，真是够贱的！ “用完就扔。” “蒋昭昭，你不得付我误工费？” 蒋昭昭面色苍白，在月色之下更加白，跟女鬼差不多。 “好，你要多少？” 周书辞气极反笑，“蒋昭昭，你付不起。” 那语气极其嘲讽。 似乎狠狠挖苦蒋昭昭的两千万彩礼之仇…… 似乎在说，当初为了两千万抛弃他，现在，他有好多两千万，她已经高攀不起了。 周书辞站起身，冷声道，“我安排了体检给你，我怕我们合作还没结束，你就先找我理赔了。” 蒋昭昭稍微动一下，胃里扯着疼，“不用，我还不起。” “你放心，我和你退婚，绝对不是因为狗血剧情，没有胃癌，死不了。” 果然是蒋昭昭，知道怎么最快气死周书辞，他阴沉着脸。 “不用你还，体检报告下周二出院给我，不然就别合作了。” “少看点电视剧，别用这种点子来恶心我，少做美梦。” 她岂是不懂周书辞的用意，担心她身体不好。 明明比谁都温柔，表面却是淡漠薄情，理智冷静。 “行。” 似乎是懂蒋昭昭的脾气，周书辞敛眉威胁，“下周二之前，你去上班，就死定了。” 第5章 他没回头，真好 周书辞推开门，微弱的光透进来。 看着他的背影，蒋昭昭胃又疼了，她忍着疼，缓缓扶着床边。 拖着沉重的步伐挪到门口，蒋昭昭知道自己不应该看，但是她还是没忍住。 隔了两分钟，蒋昭昭才敢偷看一眼，生怕周书辞发现自己回头。 走廊一个人都没有。 真好。 他没回头就好。 蒋昭昭这样想着，把病房门合上，捂住胃部，拉起窗帘。 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蒋昭昭坐在刚刚周书辞坐的地方，似乎还有余温，她感觉自己像个变态，感受着他的体温，没忍住轻笑出声。 就这样坐着，直到温度散尽。 明明尽力感受温度，可就是觉得……握不住。 蒋昭昭，清醒一点，周书辞现在，过得很好。 周书辞坐在劳斯莱斯后座，看着手机上显示时间，凌晨两点。 城市还依旧灯火通明，白天熙熙攘攘的cbd融熙街，现在冷冷清清。 他眸色暗沉，瞥了眼手机壁纸，是他偷拍的蒋昭昭，一直没舍得换。 周书辞不敢，把这张唯一的照片设为锁屏，怕被别人看见，笑他如此天真，还留恋一个为了钱甩了他的女人。 可他又把它作为壁纸。 也不知道是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蒋昭昭的羞辱。 还是……心里其实一直都放不下。 护士说，蒋昭昭昨天来输液，明明前天才酒精中毒输了液。 他这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混蛋事，恨不得当场给蒋昭昭跪了，求她原谅。 但蒋昭昭总是如此冷静，击溃他一点点的幻想。 小酒罐？ 蒋昭昭公司这么变态？每天都要喝酒？把员工喝进医院那种？！ 第二天一早，袁特助刚上班，就被周书辞叫进办公室。 “锦成集团，内部氛围怎么样？” 这问法，不知道的，还以为周书辞要跳槽，去给锦成打工呢！ “比如？” “酒桌文化盛行吗？对女员工怎么样？” 袁特助挑眉，嘴角抽了抽。 周董直接说，想问蒋小姐在公司，有没有被欺负好了！真是！ “我有同学在ipo项目部门，也许知道点情况。” 周书辞点点头，缓缓靠在椅背上，冷静地看着电脑屏幕。 “既然是合作对象，看一下对方公司的素质，也是很有必要的。” 袁炳清默不作声，“学到了。” 等待袁炳清消息的一上午，周书辞都忐忑不安。 他竟然被羞辱以后，还担心蒋昭昭有没有被欺负？！ 还真是贱！ 据袁炳清的同学说，同事们对蒋昭昭的风评，可谓是褒贬不一。 有人说她能力出众，实打实的工作狂，处理工作高效。 可也有人说，她太冷漠，从不和别人深交。 入职以来，凡是私下聚会，除了集体团建，根本就没见过蒋昭昭。 蒋昭昭为人冷漠，有人邀请也会拒绝，后来大家都不喊她了。 一下班蒋昭昭就消失，人都联系不上。 有人怀疑，她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听完袁炳清说完最后一句，周书辞蹙眉怒骂，“胡说八道！” 可…… 虽然周书辞自己现在都不清楚，蒋昭昭是什么样的人。 但蒋昭昭绝对不是能做肮脏事的人！ 江南醉包间 秦韬见周书辞一杯酒下肚，愁眉不展，“怎么，你老子又催你联姻了？” 周书辞冷哼，他向来瞧不起他老子，“他管不着我。” “你们家弟弟，联合他妈，在圈里混得风生水起。” 周书辞端起酒杯，眸色冷淡，和泛着浅黄色光晕的酒精同色调。 “他倒是有劲，可惜，烂泥一滩。” 沈闻笑着说，“可架不住，人能哄得你爸开心啊！” “他家那位，倒是不能入主中宫，这中宫，绝不是拱手让人之人。” 周书辞母亲季曼，是典型女强人，热衷搞事业。 她和父亲是商业联姻，两人都是利益至上的人，周家不过是，她的事业的第一步。 季曼虽然不爱周政文，但也绝不会把周太太的位置让出去。 周书辞的父亲周政文，烂人一个，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他最看不起周书辞学数学，还妄想做科研，大学还断了他的生活费。 可现在周书辞利用自己的数学，在人工智能领域，赚得盆满钵满。 现在他倒是想体现父爱，可早已经过了那个时候。 “前天应酬，碰见蒋昭昭了。” 这么多年，周书辞强迫自己，不去打探蒋昭昭的任何消息。 她在哪工作，住在哪，他统统不知道。 他想的是，蒋昭昭走得干脆，他也不能输。 回头就输了。 沈闻推开一旁的女伴，扯了扯自己敞开的外套，惊呼，“艹！真的？！” 秦韬没说话，看着周书辞的样子，就知道，他放不下。 沈闻讥讽嗤笑，“蒋昭昭还真是有手段，估计是看你有钱了，现在忍不住了，回来勾引你。” 可周书辞先是瞪了沈闻一眼，冷笑道，“人家现在可清醒了，是绝不会回头的。” 听见周书辞话里有话的意思，沈闻叹了口气，也是蒋昭昭确实很骄傲。 “我说真的，蒋昭昭是很果决的人，也很骄傲，绝不会回头，你别跌面去求她。” 周书辞沉默着，一饮而尽杯中酒，忽然有个小女孩坐到他身边。 “阿辞哥哥！你在这！” 祁妙眼睛亮晶晶，明媚美好，是和蒋昭昭完全不同的风格。 沈闻看了眼祁小姐，冲秦韬挑眉，颇有看戏的意思。 其实祁妙若是嫁给周书辞，凭借祁家的关系，绝对是强强联手，那个弟弟也不是什么对手，但周书辞似乎对祁妙没什么意思。 沈闻觉得，周书辞这人就是犟骨，只喜欢那个，不喜欢自己的。 祁妙歪着头，想要去扯周书辞的衣角撒娇，却被他躲开，往后退了退拉开距离。 她稍许受挫和难过，但没关系，妙妙是打不死的小强。 “阿辞哥哥，过几天是我的生日宴，你能来吗？” 忽然周书辞的电话响起，上面的名字，赫然是蒋昭昭。 想到蒋昭昭的绝情，他脑中响起一个声音。 不要接，不要回头。 可那铃声不停震动。 第6章 久病成良医 秦韬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名字，又瞥见周书辞阴沉憋闷的眸光，无奈皱眉。 祁妙并不知道其中的故事，看着周书辞神色，以为他是厌恶这个电话，便主动讨好，帮他接起电话。 “喂。” 所有人怔愣，还以为周书辞肯定会凶祁妙，但他没有，相反很平静。 他从祁妙手中拿过电话，点开扩音，而后又放在祁妙手上。 祁妙眸中笑意满溢，他这是承认自己，可以侵占他的私人领域吗？！ 终于不是那个，冰冰冷冷的阿辞哥哥了！ 祁妙语气愉快，问道，“您好，请问有什么事？” 蒋昭昭坐在病房沙发上，屋内昏暗没有一丝光亮，感觉血液凝固，连反应都忘记了。 她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但没想到自诩麻木的自己，竟然也会心疼。 心口绞痛到不能呼吸，眼泪不自觉就掉了下来。 这是这五年，她第二次掉眼泪。 蒋昭昭一直以为，自己足够能忍，自控力超强，现在才发现，她好没用。 明明都准备好了这种结局，为什么还不能接受。 “喂？” 周书辞见那边没声音，心中升腾起担忧。 难道是生病昏倒了？体检报告还没交过来，会不会是什么绝症之类的。 忽然听筒传来声音，女声没什么精神劲头，却很伤人。 “周书辞，我把药费转给你。” “谢谢你。” 谢谢你不顾一切来看我，谢谢你曾经回头。 现在，周书辞应该属于别人。 周书辞狠狠抢过手机，快步走到门外，秦韬和沈闻面面相觑。 这是气蒋昭昭，反被气到了？ “你说什么？” 周书辞清冷狠戾的声音传来，似乎要把她掐死一般。 “我把药费转给你，和锦成的合作，你可以综合考虑，如果觉得不划算，我不勉强。” 蒋昭昭有点不想纠缠了，若不是因为想还蒋家一百万，她应该早就不联系周书辞了。 离他太近，会舍不得，周书辞也会更难过。 实在不行就再撑两三年，总会还完的。 周书辞讥讽的笑声，透过听筒，传入她耳朵，一针针扎进她的心口。 “行，我把账单给你。” 很快，蒋昭昭收到了那份账单，连带体检费用，一共三万。 她给周书辞发了条短信，请求分期给他。 周书辞：尽快给我，不然我会以为你是想和我藕断丝连。 周书辞：我每天很忙，没空和你演狗血剧。 蒋昭昭：好，我想办法。 蒋昭昭银行卡还剩五千，最近老是进医院，感觉她是在给医院打工。 蒋昭昭：盼盼，你，可以借我三万吗？ 蒋盼盼：妈又问你拿钱？ 蒋盼盼：我说你就是太老实，是我就断绝关系，给什么钱啊！ 蒋盼盼：你现在就是活该！过得这么惨！ 她觉得蒋盼盼骂的对，她就是活该，活该当初心存幻想。 可蒋盼盼骂是骂，还是转给她三万块。 蒋昭昭：我会尽快还给你。 蒋盼盼：成，反正我一个人，也不怎么花钱，晚点给我。 周书辞嘲讽一笑，关掉亮着的屏幕。 收到的三万块转账，和他账目上的钱对比起来，简直是塞牙缝。 他明白一个道理，先回头的那个人，就是贱。 蒋昭昭第二天就出院了，离开之前去护士站，找到宁然有些尴尬。 “宁护士，我能不能退掉那个体检的费用，我打算出院了。” 宁然震惊，这才多久就出院了，还真是工作狂。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体检一下，你这身体是真差啊！你自己数数，这个月进多少次医院了。” 蒋昭昭扯出个笑容，“公司每年都体检。” “那你倒是别可劲造啊！你这身体，一个月体检一次都有必要！” 看她坚持的样子，蒋昭昭吐露事实，“我没钱了，那是朋友垫付的。” 宁然猛然心疼蒋昭昭，叹了口气，“加我微信，我想办法给你退。” 蒋昭昭冲她露出笑容，“谢谢。” “行了，小酒罐，少喝酒，年轻别不当回事。” 她并未反驳，温柔笑着转过身。 宁然是好心，可她不知道，蒋昭昭并不在乎这具躯壳，若不是想干干净净离开，她早就不坚持了。 回到公司助理梁蓓还调侃自己，工作狂竟然愿意请病假，真是不容易。 梁蓓之前见过蒋昭昭强撑着工作，上一秒还和客户开会，下一秒就120进医院。 真有人这么能忍。 “之前那个几个b组不要的项目，难啃的那几个，给我整理一份资料。” 梁蓓睁大眼，震惊问道，“昭昭姐，你这真要？” “那几个公司都挺难缠的，报价也比较低。” 蒋昭昭操作着电脑屏幕，依次回复电子邮件，“嗯，低就少赚点。” 梁蓓似乎还有些犹豫，蒋昭昭开口了，“我缺钱。” “好吧。” 梁蓓转身出去找资料，还叹了口气。 昭昭姐向来是挣钱拼命，有人嘲笑她是拜金女，梁蓓却不这么觉得，蒋昭昭这样的野心家，有什么不对？ 但昭昭姐到底为什么这么穷，锦成开的工资也不低，甚至是金融行业内开得最高的。 难不成，昭昭姐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在外面养小白脸？！ 梁蓓被自己的想法，冷不丁吓到了。 不可能蒋昭昭不像那种人！ 昨天失眠了，蒋昭昭喝了杯咖啡，清醒不少，又继续处理工作。 忽然手机响起，她摁了接听键，把手机夹在肩头，继续处理手头上的工作。 “昭昭，你还真把我当药店了？” “什么时候来做心理咨询？” 蒋昭昭面无表情，处理工作文件，“暂时没空……也没钱。” 白景明真的是无奈，蒋昭昭每次来，做个心理咨询跟敷衍他似的，完全闷葫芦不配合。 但每次结束，她总把自己当药店似的，要安眠药和抗抑郁类的药。 甚至这人熟练以后，都知道要哪几种药了，药物学术名，比自己记得还熟。 蒋昭昭说她吃了某几种，效果比较好，要他给自己开。 真是久病成良医。 “昭昭，我觉得你有空还是应该接受心理咨询。” “你要做慈善？” 白景明无奈，叮嘱两句便挂了电话。 他知道，蒋昭昭是心理防御极其强大的人，每次对他说的，都是半真半假，隐瞒着什么。 第7章 都别演戏了 周书辞想通过医院内部，要到蒋昭昭的体检报告，但是却被告知，她把钱退了！ 蒋昭昭真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身体！ 不体检难道是因为资金困难？怪不得她问自己能不能分期？ 周书辞一整天都沉着脸，开会的时候，大家根本就不敢出一点错。 晚上司机送周书辞回周家公馆。 这是每个月例行的，若不是这个要求，周书辞估计这辈子都不想回去。 他爷爷周传明是很传统的……男人，估计是觉得周家有皇位要继承，十分看重血脉。 也是，周家确实有皇位。 在京州市周家是财阀世家，钱权都沾点，可以横着走的地步。 周书辞刚进门，就看见周云晖和周云婷坐在沙发上和周传明说话。 周云晖极其会说话，哄得周传明哈哈大笑。 但他看见周书辞，就是再喜欢周云晖，还是对着周书辞一脸慈爱。 “书辞回来了？真是大忙人。” “就是忙公司的事，也要注意身体啊！” 看上去似乎是很疼惜孙子的爷爷。 但其实，周云晖和周云婷认祖归宗，就是周传明一己之力。 美其名曰，周家的血脉，绝不能流落在外。 周云婷偷偷瞥了眼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周书辞真是生了副好面孔。 黑眸深邃，鼻梁高挺，轮廓分明，丝毫不输外国人的立体度。 学校里是很多好看的男生，可都比不过周书辞。 最近看见他在第一财经封面的照片。 他坐在椅子上清冷淡然，有种高岭之花的感觉，眸中却是上位者的压迫感。 是那种一看，就想征服的男人。 若不是同父异母，她当真想这样的男人，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 不过之前周书辞是呆板的数学天才，天天忙他的研究，后来才逐渐感觉变好看了。 这几年他越来越禁欲清冷感，冰山最是勾人，因为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嗯。” 周书辞沉默寡言，坐在沙发上，一眼都不看周云晖和周云婷。 他拿出手机，看着蒋昭昭发的短信，不断摩挲着屏幕，心事重重。 周政文对儿子的漠视，早已习惯，强忍着怒气。 周云晖假意夸赞，“书辞现在真厉害，又是京州市最佳青年企业家。” “我这个做哥哥的，倒是比不上你。” 周政文自认为不偏袒任何一个孩子，父亲说过家里人多，最重要的就是一碗水端，大家族才能繁荣。 “这次你拿下和南湖市那边的订单，给集团增收了五个百分点，干得不错。” “书辞，你和云晖毕竟是要接手公司的，他辅佐你也更好开展工作。” “爸相信，你们俩同心协力，定能吃下整个京州市的订单。” 空气中传来周书辞讽刺轻笑，抬眸瞥了眼周云晖，似乎他是垃圾一般。 “不就五个百分点，这点钱也好意思说？” 周云晖有一瞬间表情凝固，但很快恢复那谦谦君子模样。 自一开始进入周家，他就知道周书辞看不起他们，极其厌恶。 万时集团直逼周家这么多年的财富积累，周政文到底是觉得没面子的。 “周家的盈利多，基数大，五个百分点自然是多的。” 周书辞没说话，他愿意睁眼瞎，就睁眼瞎吧。 可周云晖咬着后槽牙，努力体面微笑，却还是很恨。 周书辞是季曼的孩子，所以他可以拥有继承权，而自己只能像阴沟里的臭老鼠。 要永远辅佐周书辞，就算他再优秀都没用。 若是周书辞，变成废物就好了…… 一张长长的方形桌，中间铺着餐布，每隔半米放着一个白瓷瓶，里面插着今天空运过来的鲜花。 鲜花簇拥在一起，可这桌上的人，却是貌合神离。 周政文切开牛排，忽然搁下叉子，“听说，祁妙追你挺凶的，我觉得那姑娘不错。” 周书辞内心冷笑，他不就是觉得，祁家家底雄厚，想和他们家联姻，好给他自己招揽合作么。 见周书辞不说话，便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都五年了，本以为你要英年早婚，结果退婚到现在，都不找个女朋友。” 退婚的事，只有周家人内部知道。 毕竟周政文当初就看出来，他们俩不可能成，所以没有通知其他亲戚。 “这普通小门小户的女孩，现实压力大，就是容易拜金虚荣。” “你还是找个门当户对的好，至少你赚的。她不会惦记，还能帮你一把。” 听见别人说蒋昭昭，他胸闷烦躁，立刻呛了回去，“你情人不也是小门小户？” “看来，你确实挺了解，拜金虚荣，还真是。” 周政文哪想到，周书辞会公开和自己叫板，拍桌而起。 “你翅膀硬了！老子养你这么大，敢顶嘴。” 季曼坐在一旁，并未说话，也没有制止。 周书辞站起身，慢条斯理扣好西装纽扣，云淡风轻，“养？前十八年是的。” “可大学，你知道我要学数学，断了我的生活费，你另外一个儿子，可是吃香喝辣，过着富二代的美妙人生。” “你不是说过吗？学数学的人，做科研的人，一辈子都只能拿三瓜俩枣，大少爷当久了，以为自己有本事了。” 季曼蹙起眉，周政文竟然没给儿子生活费？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这些话都是周政文给书辞说的？ 虽然她也不是很赞成周书辞学数学，但大哥说过，他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说不定成为卓越的年轻数学家，拿个菲尔茨奖，那是堪称数学界的诺贝尔奖。 “行了，咱们也别演戏了，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 周书辞起身就要走，周政文抄起碗就扔了过去，砸中他的后脑勺。 他疼得脸都白了，但强忍着，头也不回地离开。 “周政文，你过分了。” “大学你真断了他的生活费？” 听着争吵声，周常生摇摇头。 若不是每个月为了探望父亲，他定是不会趟周家这趟浑水。 他现在已经成为京州大学物理系教授，对比周家的每个人，他可能生活上不算富裕。 但他很满足，有相爱的妻子，活泼可爱的女儿。 第8章 周书辞吃醋吻她 而周家这个烂到底的官僚大家庭，已然是没救了。 吃完饭走出周家，唐岑开车来接他的。 因为周传明不同意，唐岑至始至终没有回过周家，甚至女儿皎皎都不知道，他是赫赫有名的京州周家的大儿子。 其实他觉得无所谓，若是周皎在这个环境下，定然是不会像现在这样活泼可爱，他就希望女儿，能够平安健康就好。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难道一会没见我，就想我了？” 唐岑心态很好，并不会因为，周传明不喜欢她，不接受她就难过。 她还不喜欢周传明这个公公咧！ 用现在的话说，爹味十足，大男子主义，脑子还基本停留在大清，每次说话都搞得像周家是有皇帝血脉似的。 “书辞又和他爸吵架了。” 唐岑启动车，打了一下方向盘，看着后视镜，“也很正常，周政文简直是你爸的翻版。” 周常生笑着叹了口气，极其无奈，“是啊。” 周政文手段强硬，恨不得所有的人都要听他的，就和爸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周传明当初不许他和唐岑结婚，是真的断掉他所有的经济来源，把他赶出周家。 但幸运的是，他没有妥协。 在周家的重重围剿之下，他进入编制，凭借出色的学术成就，成为大学老师。 其实要说，他本以为，周书辞那孩子，也会像自己一样。 成为普通人，然后把重心放在科研上，做出学术成就。 差一点，他和那个未婚妻，就真的要在一起了。 但其实，他一直有点心事。 当初他们选婚服，周常生去看过一眼，那姑娘似乎是对婚事充满了希冀的。 婚礼前一天，周书辞还打电话和姑娘撒娇，说想见她。 那边估计是说明天就要见面了，今天见面不吉利，所以周书辞欢欢喜喜地挂了电话。 只是婚礼当天，姑娘就故意加价彩礼两千万，周书辞和她亲自谈，但似乎还是不欢而散。 这件事，周常生一直猜测，周政文也许脱不了干系，和那姑娘的家人也撇不开干系。 之前他因为给书辞送结婚礼物，回家的时候，听见周政文打电话给什么人。 他说放什么消息给蒋家，让他们想清楚， 但仅仅一通电话，他定不了周政文的罪。 没有明确的证据，岂不是挑起矛盾，他是万万不想再淌周家的浑水。 “在想什么这么认真？” 周常生淡淡一笑，“没什么。” “对了我们回去路上，给皎皎买个小蛋糕，她好像要跳槽了，我们庆祝一下。” “好。” 周皎刚到家，爸妈就提着蛋糕回来了，她撒娇去扯父亲的袖子。 “爸，这是庆祝我脱离苦海？” 周常生看她撒娇，揉揉她的脑袋。 “嗯，不过别高兴太早，这年头，说不定你是从一个虎狼窝到另一个。” “这次不一样嘛，我有个很熟的学姐在那家公司。” 唐岑有些吃惊，“学姐？怎么没来过咱家？” 周皎偶尔会叫上朋友，来家里玩，她也给她们做过饭。 只是这个学姐，确实第一次听她提起。 “学姐比较独立，基本上都是独来独往，不和人交朋友的，我是死乞白赖的。” 说到这，周皎还有些骄傲似的，周常生十分无奈，也就女儿这么大大咧咧了。 真好，从周家脱离，是他做过最棒的决定。 周书辞极其洁癖，撑着脑袋的疼痛，回朝词换了衣服，然后才肯去医院检查。 还好没有瘀血，不然失忆要变狗血剧了。 蒋昭昭刚加班完没吃饭，有点低血糖，差点晕了，公司一个同事刚好在，扶了她一把。 “昭昭姐没事吧？” 是新来的实习生，京大金融系卓越班的，奶狗系，人长得很温柔。 “小祝谢谢你。” 她似乎是扭伤脚了，站不稳，只能借着力靠在他胳膊上。 祝子恒无奈一笑，如春风拂面，“昭昭姐，能不能叫我子恒？” 蒋昭昭冷不丁树起防御，这么亲密的称呼，瞬间自己忍着疼站起身。 下一秒听见他说，“你这样，我会感觉自己是猪。” “额好。” 年轻人真幽默。 祝子恒非要把她送回家，蒋昭昭怎么说他都不走，弄得她有点心烦。 到了小区楼下，蒋昭昭皱眉，语气严肃，“你回去吧。” 祝子恒也十分识相，知道蒋昭昭是防备极强的人，把包还给她。 “昭昭姐再见。” “嗯。” 还未离开，忽然有人冲到他们面前，祝子恒感觉自己被人拽住衣领。 蒋昭昭看见周书辞阴沉狠戾，凛如霜雪的目光。 “周书辞你疯了！放开！” 说完她就去扯开周书辞的手，从他手上把祝子恒救下来，“你先走，我有点事。” 祝子恒沉默两秒，没有窥探蒋昭昭的隐私，转身就离开了。 身后的周书辞暴怒，狠狠瞪着她，“你男朋友？！” 蒋昭昭还未开口，就听见周书辞阴冷的声音，再次质问她。 “你谈男朋友了？多久了？一个月？一年？两年？什么时候开始的？” 周书辞那片刻，后悔自己当初什么消息都不打探，装作风轻云淡，实际上现在醋得要死。 原本蒋昭昭是想说不是，但她现在没有解释，而是转身往楼栋里走。 她忍着脚踝的疼痛，咬着牙加快步伐逃离，可身后的人跑了几步，跟着她，眸色晦暗吓人。 蒋昭昭到了家门口，并不开门，而是转过身看着周书辞，冷淡的目光刺得他心口疼。 “你想干什么？” 周书辞愠怒，忍住不向蒋昭昭发火，“分手。” 可蒋昭昭冷哼一声，“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知道吗？” 这一瞬间，击溃周书辞的所有防备。 他气恼憋屈，伸手揽住蒋昭昭的肩膀，强吻上去。 尽管她奋力挣扎，但这两年某人似乎健身成果很好，一点都动不了。 周书辞并不放过她，通过一个吻，惩罚她。 为什么不回头，为什么喜欢上别人！ 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有钱了，蒋昭昭会回头的。 可不是，蒋昭昭真的不要他了。 唇齿激烈交缠，哪怕是蒋昭昭咬他舌尖，他都不放开。 第9章 你想做就做 周书辞眸中占有欲凸显无疑，他把蒋昭昭禁锢在怀中，咬牙切齿，“分手。” “我不分！” 蒋昭昭怕他头脑发昏，非要复合，只能说狠话刺激他。 “我们在一起很久了，都有感情了。” 听见这话，周书辞是彻底崩溃了，跟发狂似的，又吻了上来。 舌尖交缠，逼着她迎合自己，似乎要让她身体诚实的交代，她就是喜欢自己。 蒋昭昭怎么可以！ 有人还沉沦在过去，有的人已经走了出来，开始了新生活。 蒋昭昭并非没有感觉，当初同居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他激烈的拥吻，裹挟着所有感官。 周书辞抬眸渐浓的情绪，占有欲愈发无法控制。 他眸中似乎有水汽，不知道是因为欲望昏了头，还是为蒋昭昭的绝情而委屈。 “分手。” “不。” 蒋昭昭还是态度坚决。 周书辞不禁想，从相爱，到退婚，她为什么就能，那样果断的，放弃自己呢？ 而现在，她开始了新生活，自己现在有权有势，蒋昭昭却不愿放弃一个毛头小子？！ 周书辞再次吻了上去，似乎有一种她只要不分手，今天他就不会停止。 眸中情欲之色不减反增，周书辞嗓音喑哑，低声诱惑。 “昭昭，分手好不好。” 周书辞是懂如何挑逗她的，那两年同居生活，并非清汤寡水。 他那么禁欲自持的一个人，看见她动情跟发了狂似的。 之前她还用这个来噎他。 问周书辞不是说结婚前不可以吗？那他现在是耍流氓？ 周书辞化身委屈狗狗，跟她说，要是大她两岁就好了，这样他就到法定婚龄了。 当时蒋昭昭说，那这样的话，他们就不会在高中的时候相识相爱。 周书辞想了一下，十分正经的说。 也是，那我就再委屈一年，到时候你一定要给我名分。 周书辞手掌温度攀升，搭在她的腰际，缓缓上移，触碰柔软。 他目不转睛盯着蒋昭昭，她似乎清明眸光，有一丝沉溺，听她嗯了一声，周书辞欢喜片刻，以为她动情了。 结果蒋昭昭微微推开他，冰冷地说，“你要做，就进门，但我不会分手。” 周书辞如同被迎头一击，整个人郁郁沉沉，如云迷雾罩，看不太清神色。 蒋昭昭瞥了眼他眸中的悲痛之色，咬牙坚持，站在门边语气嘲讽。 “堂堂万时集团董事长，想为爱做三，也不是不行。” “反正你们圈子里玩得花。” 蒋昭昭到底把自己当做什么人了？！ 周书辞黑着脸，一步步走上前去，像凶猛的野兽，扛起蒋昭昭，顺手就把门关上了。 这时候，蒋昭昭也有点慌了。 她只是想激一下周书辞，没想到他竟然真动了心思。 周书辞打开一间，是书房，果断去看另外的门，看见了一张床，是卧室。 蒋昭昭看见床头柜的药瓶，她却被狠狠推倒在床上。 她伸手去够药瓶，悄悄把它扔在地上，滚进床底，终于松了口气。 周书辞伸手脱掉她的外套，轻触她的脖子吻了上去，仔仔细细，挑逗她所有的情绪。 “行，你要做，我奉陪，就当狗啃了一口。” 周书辞冷冷道，“蒋昭昭，激我也没用。” 他一边亲吻她的锁骨，一边却拿起她的手机，麻利地输入她的生日密码，却没有解开。 周书辞皱眉，看了一眼蒋昭昭，她偷偷喘口气，他肺活量太好了，眼里闪过一丝心虚。 某些可能性被他捕捉到，周书辞试了自己的生日密码，果然是。 “蒋昭昭，我们都分手了，你还用我的生日做密码？” 被抓包的蒋昭昭没脸见人，她强撑着狡辩，耳朵红红。 “我只是懒得换，好多密码都是这个，换起来太麻烦了。” “那你怎么换男人不怕麻烦呢？” 周书辞双腿分开，跪在她两侧。 和某个记忆之中，这样跪在她面前的少年，祈求疼爱的神色，重合起来。 只是现在的周书辞，充满了侵占欲，要把她吞掉。 周书辞脱掉她的毛衣，又去拨弄她的带子。 传来蒋昭昭狠心冷情的话。 “你做吧，反正他也不知道。” “不过，我要试试，他行，还是你行。” 周书辞勃然大怒，捏着她的下巴。 她很疼很疼，心里也绞痛着。 若是以往，蒋昭昭定然是热情缠人，主动迎合。 她喜欢看周书辞，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却沉沦在她的蛊惑中，无法自拔。 “蒋昭昭，你真懂怎么伤人。” 周书辞半只手撑起，利落的从床上下来，一只手拎起西装外套穿在身上，慢慢扣好扣子。 “蒋昭昭，是我贱。” 说罢，周书辞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她能听见他缓缓走向门口，然后重重的关上了门。 蒋昭昭颓然放松下来，整个人瘫软的躺在床上。 脚踝的疼痛和心里比起来，不算什么。 她眼里不是绝望，而是空洞。 看着天花板，她竟然无意识地掉了眼泪。 这些年好像失去了七情六欲，却依旧过得很难受。 蒋昭昭从床上爬起来，换上睡衣，也没有洗漱，坐在客厅的小毛毯上，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小区。 那户人家，是团聚了吗？ 她顺手从小酒柜里拿了一瓶酒，用磨砂玻璃杯，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而后把杯子放在一边，抱着酒瓶就喝，很快就喝完了一瓶。 然后她又打开一瓶红酒。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喝不醉，她清醒感知到悲痛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蒋昭昭的话刺激到周书辞了，他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唯一一次交集是他转账加短信。 周书辞把医药费、体检费，全部转回给她，甚至还多了两万块。 他说，做慈善，她不用还了，剩下的就当是那天当混蛋，给她的补偿。 蒋昭昭只回复了两个字，谢谢。 后来再想还钱给他，发短信给他，却发现被拉黑了。 蒋昭昭觉得这次，他应该是真的放下了。 真好。 错过才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若是深渊，她定然是不希望那个人与自己共沉沦。 她一个人清醒难过就好了。 第10章 她有病，她活该 沈闻笑着把新闻给周书辞看，充满调侃意味。 “你小子真行啊，这才多久，你都和祁妙上了七八回新闻了吧。” 周书辞喝着酒，一言不发。 刚一个小明星过来请他喝酒，被他冷如冰霜，阴鸷狠戾的眼神，吓了回去。 秦韬看他模样就知道，这小子有心事。 “怎么，准备向你爸妥协，和祁小姐结婚？” “我看她挺喜欢你的，你俩也合适。” “不都说吗？结婚要找个喜欢自己的。” 周书辞阴冷盯着酒杯，心里却想着，蒋昭昭为什么，就不喜欢自己了？ 难道从一开始，她就是图钱，所以才能完美抽身，不带一丝眷念？ 可蒋昭昭那些爱意，全都是演戏吗？演得真好。 怪不得，她一听说和自己结婚，他要断绝和周家的关系，立刻退婚了。 还真是现实…… 沈闻也附和道，“就是，阿辞，这门当户对，三观契合，也不会有什么财产之纷。” “要我说，你就是想不通。” “这豪门向来都是强强联合，你非要向下去找个，不图你钱图什么？” “再说圈子里，婚后各玩各的，互不干涉不也多吗？喜欢蒋昭昭，让她跟在你身边就好了。” 秦韬却皱起眉，沈闻这个浪荡子，倒是把周书辞教坏怎么办？ 而且现在沈闻那个小情人，不就在闹分手吗？ “别听他的，我觉得祁妙挺喜欢你的，你应该给她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是吗？给自己一个机会？ 蒋昭昭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 蒋昭昭打了个喷嚏，走进融熙街的一家烤鸭店，蒋盼盼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紧身长裙，妩媚风情，干练清爽。 “怎么又瘦了？” 蒋盼盼皱眉，看向姐姐，有一丝担忧。 这么大个人了，照顾不好自己。 怎么可能不瘦，蒋昭昭最近吃不下东西，偶尔吃了还吐，晚上又睡不着，白天没精神。 她嘴上却说，“感冒了。” 蒋盼盼没太在意，以为她真感冒了，只是说了句。 “也是，你自己注意点。” 她给蒋昭昭包了一个烤鸭，看姐姐慢吞吞、斯斯文文吃掉一个，花了两分钟。 “你这也太慢了，我要是这样吃饭，估计饿死了。” 蒋昭昭就是吃不下饭，只能细嚼慢咽，勉强自己吞下去。 “你们公司有那么忙吗？” “那可不，资本家不就这点心思，恨不得榨干价值。” 蒋盼盼看了眼姐姐，想到新闻，忽然说起周书辞。 “要我说当初你和姐夫就不应该退婚。” “谁能想到他今天成就这么大，其实那个彩礼他也不是出不起。” 蒋昭昭苦笑，“我知道。” 当初谈话的时候，只有蒋昭昭和周书辞在一个房间，具体他们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周书辞出来脸色恐怖。 “那你还退？！” 这不是有病么！ 蒋昭昭没说话，安静又包了两个烤鸭吃，整顿饭的后半程，几乎都是蒋盼盼在说。 她们在融熙街的中央广场分开，现在蒋盼盼也不在家住，自己一个人住在高档小区。 她其实有时候，也羡慕盼盼的果断，那么清楚就和家里划分了关系。 蒋昭昭觉得，也许一开始，自己知道那个秘密的时候，若是果决，不抱有一丝幻想。 也许她和周书辞的关系，不会走到今天。 但是没有如果。 而且蒋家人骨子里是胡搅蛮缠的，她几乎能够预想到，和周书辞结婚以后的生活，绝不会安宁。 蒋盼盼从家里搬出来，没有给父母一分生活费，因此奶奶和妈妈去她公司，大闹了一场。 最后她还是没有松口，换了个公司，向所有人隐匿自己的消息，只唯独和蒋昭昭有联系。 蒋昭昭感觉脖子有点冷，把手臂上的围巾又围在脖子上。 融熙街中央大街，那块巨大的电子大屏，上面是祁妙拍摄的海报。 她现在是炙手可热的小花，在大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演戏，担任第一部戏的女主了。 也不知道投广告的人是看热闹还是怎么的，祁妙的下一个视频，是周书辞的访谈。 蒋昭昭呆滞的看着屏幕里的男人，矜贵清隽，语调中总是藏着压迫感。 忽然身边有人笑嘻嘻，开始说话。 “我就说投这个广告的人肯定是cp粉！” “也不枉我们等了十几分钟，全都拍下来啦！” “他们好配哦！” “豪门大小姐和白手起家的商业新贵，这不妥妥的霸总文吗！” “好好磕呀！” 蒋昭昭咬着唇，看着屏幕里的周书辞，一点点消失，换上了另外一个护肤品的广告。 是啊，有的人从一出生，命运早已标定了价格。 有的人注定是礼物，有的人注定是笑话。 这天公司谈合作，祝子恒跟着她，合作商看她很漂亮，多灌了几次酒。 祝子恒还是很有绅士风度，拦了两次酒，但是激得合作商更肆无忌惮，给两人都使劲灌酒。 只是蒋昭昭不同，一点没醉。 祝子恒已经不省人事了，蒋昭昭只能把他扶着，去饭店楼下给他开间房，然后送他去楼上睡一晚。 秦韬跟着周书辞参加祁妙的生日宴，看见周书辞，祁妙加快步伐，跑到周书辞面前。 “阿辞哥哥！” 这声音很熟悉，蒋昭昭下意识看向声音来源。 祁妙正爱慕地看向周书辞，眼睛亮晶晶，春光明媚。 那模样，她也曾有过。 蒋昭昭感觉心口刺痛，脸色白了下。 不知道为何，刺痛的感觉袭来，迟迟不褪去，胃里也翻涌起来。 难道是最近身体真出问题了？ 看见蒋昭昭扶着别的男人，那一刻周书辞似乎狠狠剜了她一眼，而后把祁妙的手搭在臂弯。 “走吧，不是说迟到吗？” “嗯！我们一起。” 蒋昭昭看着他逼近，感觉手在颤抖，摁楼层的时候，强忍住气息，才没有手抖。 在同一空间，窒息感袭来。 空气中传来周书辞的声音，咬字温柔缱绻。 “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祁妙想了想，眼眸亮晶晶，笑着试探，“我想要个男朋友可以吗？” 祁妙的生日宴是顶楼的最大宴会厅，所以是蒋昭昭先到了楼层。 她头也没回，带着祝子恒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