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乡村的女人》 第01章 唐冬兰告状 陌上村，有个守村人叫牛二万。牛二万是个傻子。 这天他正在地里，笨手笨脚的除草来着。村里那个丰盈的女人，叫唐冬兰，一摇一晃的走上前，笑嘻嘻的说：“傻二万，我家有鸡腿吃，上我家吃鸡腿！” “我还有大馒头给你吃！” “好，太好了，我要吃鸡腿！” 牛二万听说有鸡腿吃，丢下锄头，跟着唐冬兰就走。 唐冬兰把牛二万拉进门，就把上衣脱了，指着自己蜂腰，还有屁股。说，二万，给你，你拿去！ 没等牛二万反应过来，就把他抱住了。 把牛二万吓了一跳，挣红了脸说：“冬兰，你不是说有鸡腿给我吃，鸡腿呢？” “傻子，这不是吗，你过来呀？你抱住我就有！” 牛二万憨傻的说道：“抱着太热了，你不怕热吗？还是给我鸡腿吧，我要鸡腿！” 真是奇怪，唐冬兰她为啥非要我抱住她。 她有毛病！ “傻子，我不比鸡腿香么？我就不信了，老娘看中的对象，就没有得不到的。你给我死过来！” 唐冬兰一个月没有那种生活，就想找牛二万解解渴。 “我就不死过去，你没有鸡腿，叫我来干嘛呀，哼！” 牛二万，骂骂咧咧的跑了。 “二万，别跑呀？” 气得唐冬兰在屋子里直跺脚。 臭傻子，居然不上钩，气死我了！ “李燕子，管管你家这头傻牛，他非礼我，把我抓伤了。不信你看！” 唐冬兰，气呼呼跑到李燕子家门口，跳着脚叫骂着。 她老公黄伟，据说在城里做小偷，被人抓住打断腿，成了瘸子，又当起了归公。 唐冬兰性子泼辣，是村里有名的大喇叭。此女年纪不大，三十来岁，春上的时候，刚生了一个带把的男娃，神气得不得了。 挑着一箩筐染红的煮鸡蛋，每家每户送鸡蛋，显摆黄家有后。 没想到，还在哺如期呢，村里人都说，唐大喇叭要奶孩子，肯定没那个泼辣子劲，再在村里鸡飞狗跳了。 不曾想，都没消停几个月，唐冬兰老毛病犯了，跑到口碑最好的李燕子家闹事。 “冬兰婶，我家二万是个傻子，村里谁不知道呀？他见女的都会脸红，怎么可能抓你呢？” “怎么没有，你看，我这里让牛二万摸成啥样了，你赔钱！” 唐冬兰赌气掀了一把上衣，亮出抓出红印的部位，给李燕子看。 李燕子看了一黑，没脾气的说：婶子，你那俩都抓伤了，我不能听你一面之词。回头我问问二万，如果他认，你医疗费我包！ “你想得美！就几个医疗费啊？我精神损失呢？傻子害我气半天，不要钱吗？” “唐冬兰，你欺负我好性子是吧？如果你不讲理，我就没必要跟你讲理！” 李燕子，是村里的鸡鸭蛋养殖户。这不六月天雨水多，李燕子一看，明天又要下大雨，农场囤积了上百斤土鸡蛋，得赶紧通知鸡蛋贩子阿胜，过来拉货。 哪晓得，阿胜就是个奸商，听李燕子催得急，拼了命压价，原本进价五毛一个的正宗土鸡蛋，给他压到四毛。 百来斤差不多一千个蛋，出掉也只赚四百块。 李燕子好说歹说，阿胜怎么都不肯松口，咬死了四毛一个，多一分都不要。 李燕子赌气说：阿胜，四毛钱我本都不够，不要拉倒！ 阿胜没有想到，李燕子一向温胜好说话的，私底下给她起了个绰号，叫她大屁屁。 虽然李燕子的确有一副性感的好身材，但是她作风正，自从嫁给村里的梁老实，她就很少往男人堆里凑。 村里有几个留守的女人，趁老公在广东打工，长期独守空房，渐渐变得不安分。镇日就知道去镇上的麻将馆打麻将，赌钱，一天输个几百上千。 没钱了，就伸手问老公要，谎称要钱做家用。 李燕子不得这样，一门心思养鸡，卖土鸡蛋，每天起早贪黑。本想多赚点钱，奔小康。没想到，遇到奸商，气都气饱了，这卖鸡蛋的生意没法搞。 正气得头昏脑胀，回家一身汗，想去床头躺一会儿消消气，不曾想，家里这个捡来的傻儿牛二万，凭白无故闯下祸来。 “乡里乡亲，有事好商量么。我先调查清楚原委，保证给你满意的答复，好不好？” 李燕子心想，自己男人梁老实，远在六百公里外的广东做家具厂的模工，不说鞭长莫及， 就算把梁老实叫回来，就冲自己男人那副老实怕事的样儿，也不是唐冬兰夫妻俩的对象。 唐冬兰老公黄伟，是村里出名的无赖，做小偷，进去过的，敢拿刀的主，就不是好饼。她拿什么跟唐冬兰硬碰硬？ 唐冬兰跳着脚说：那你磨蹭啥呀，快调查去啊。不赔钱给老娘，老娘赖你家里不走，吃你的喝你的，吃穷你！ 什么东西？ 我呸！ 李燕子在村里留守多年，她性子变了。无数的经验教训告诉她，在陌上村，就不能太老实，太好说话，不然，连狗都欺负你。 “牛二万！” 李燕子一团身，瞧见牛二万傻笑着，一溜烟钻进了洗澡间。李燕子大步流星，一脚踹开洗澡间的房门，张见牛二万在便桶前拧水龙头放水。 看着这小子那副傻憨的样儿，忽然李燕子凶不起来，发不出脾气来了。 说起牛二万，他原本高中生毕业，眼看着能奔一个大学生的好前程。就在临高考前，他父母跟村长黄瓦亮争地皮，发生械斗。 黄瓦亮仗着家族人多，把二万双亲打败，抢走了原本属于牛家的一亩宅基地。 第二天，村里人发现，二万的父母双双上吊了！ 牛二万，他的大学前程奔不成了，双亲过世没多久，牛二万就疯傻了。 镇日不敢出门，见人只知道傻笑，也不会认人了。饿了不会找饭吃，冷了不知道添衣，一度丧失了自理能力。 牛二万家族，只有几个堂亲，但是没有一个亲戚愿意收留这个累赘。 就在牛二万快要饿死的那个下午，从广东打工回乡的李燕子，向牛二万伸出了援手，把牛二万带回自己家，当亲人养着。 “嫂子，我饿，我要吃大馒头，给我大馒头！” 牛二万流着哈喇子，见到李燕子，歪起个脑袋，朝李燕子要馒头吃。 啊？ 李燕子神思一荡，瞬间露出了亲昵的笑容，拉着牛二万说：二万，我有事问你，你老实回答，我做大馒头给你吃！ 牛二万，他忽然不傻笑了，指着在门口跳脚的唐冬兰说：这个坏女人，她没有鸡腿，骗我有鸡腿。气死我了！ “她说你非礼，你非礼没有？” 李燕子暗松一口气，我就说，二万不是那样人，他顶多在家偷看自己洗澡什么的，但是他胆子小，从来都是有贼心没贼胆。 牛二万说：她进门就抱住我，摸我。我怕热，把她推开。燕子，你来评评理，大热天的，让你去抱住她，你也不愿意，不怕中暑吗！ 李燕子眼前一黑，差点没跌一跤说：二万，你说详细些，唐冬兰摸你哪里？ 牛二万脸蛋胀得通红，磕磕巴巴的说：她摸我背，我气不过，就跑了！ 李燕子就咬二万的耳朵，小声的吩咐他说：二万，这个女人别有用心，给你下套呢。好在你没有上当，跑了才对，待会有奖品给你！ 询问清楚，李燕子这下有底了，昂首挺胸打出来，在院门口跟唐冬兰理论说：冬兰婶，你都听到了，是你先欺负我二万，你非礼我二万！ 第02章 带牛二万看医生 “李燕子，你要点脸呀。我一良家妇女，疯了非礼你家二万？不是，一个傻子说的话，你也信？” 唐冬兰不依不饶着，她顶住李燕子，想强行闯入她家院内，嚷嚷着找牛二万当面对质。 李燕子没好气，说：冬兰婶，你就是个大喇叭，只有你欺负别人，别人哪敢欺负你呀？再说，我二万从来不说谎话！ 牛二万脑子不大灵光，但是，他哪怕干坏事了，他敢认。 “不说谎？你问问你二万，他有没有摸我屁屁？” 说到要紧部位，唐冬兰突然间不好意思了，脸蛋子红通通的，像是三月里桃花绽放，娇艳欲滴。 李燕子一边顶住唐冬兰，不让她闯进来，怕她对二万不利。回头发现牛二万干站在那，朝他使眼色，叫他跑。 牛二万站在那里发愣。 这时唐冬兰气急眼，骂了一句难听的话：你家二万脚背上生疮，脚底下流脓，坏透了！他摸我不说，还亲我嘴，坏种！ 啊啊。 李燕子最恨别人说二万坏话，一看，唐冬兰都骑脸输出了，气得李燕子一蹦三尺高，当场就大动肝火，眼睛瞪得牛大说：“臭三八，你骂我二万坏透了。 我看，是你坏透了，你先摸我二万，想吃我二万豆腐，你这个坏女人，我让你欺负我二万，跟你拼了！ 扑上去，两个女人扭打成一团。 李燕子长期干惯粗活，她腰细屁儿大，下盘也稳当，上来便把唐冬兰压地上去了。 唐冬兰像害了哮喘病，喘得不行了，拳脚打不过，只好打嘴仗：李燕子，就你力气大呀？你等着，我老公黄伟回来，他不得弄死你？ “我不怕！我告诉你，以后你对我二万放尊重点，再敢吃他豆腐，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李燕子也不敢把唐冬兰弄伤了，毕竟，她老公黄伟是无赖，得罪大了，不好收场。 这么想，李燕子就放过了唐冬兰。 唐冬兰打不过李燕子，只好跳过她，转头去找牛二万的晦气。 “牛二万，你非礼我，把我弄伤了，你赔我医疗费！” 撵得牛二万满院子跑，鸡飞狗跳。 “癫婆，你少在我家发癫，就你这大磨盘，我二万不稀罕你。你给我滚！” 李燕子凶起来，把唐冬兰吓走了。 牛二万还以为唐冬兰在屁股后面追赶呢，得儿一声，一窜，趴着院墙，翻墙跑了。 吭哧吭哧！ 牛二万一看都中午了，冷不丁的从云朵里滚出一个日头，洒下明晃晃光，晒得牛二万出汗。 牛二万摸摸肚皮，发现饿扁了，就一路绿柳夭桃，想去村卫生站，找大姐朱兰要吃的。 朱兰是李燕子大女儿，今年二十三岁，在村卫生站做护士，性子最是温顺。牛二万跟她要什么，她只要有，就会给。 咚！ 正闷头走路呢，忽然脑门撞到一样东西，睁眼一看，把牛二万嘿了一跳，只见朱兰一屁股坐倒地上，给傻子撞得晕头转向，直吸凉气说：二万，你这么急，干啥去？ 牛二万傻笑着说：朱兰姐，我找你要吃的，你有没有吃的？ 朱兰也是听到风声，说村里那个无赖的老婆唐冬兰，正在追杀牛二万。朱兰担心这个捡来的便宜弟弟吃亏，急忙跑回家，帮着撑腰。 落后发现牛二万一身都是泥，朱兰就明白了，肯定是唐冬兰那个泼妇，把二万赶出来了。 怪心疼的说：二万，那个泼妇怎么着你了，你跟我说！ 牛二万虽然憨傻，但他不是弱智，在女生面前，知道端着，不能做出不值钱的行为。满不在乎的说：我没有事。 朱兰一检查，啊的一声尖叫起来：二万，你的桐抓伤了，是不是唐冬兰抓的？ “是啊，她故意取笑我，摸我这里，又叫我非礼她。闹了半天她想讹我钱！” 牛二万不知道，唐冬兰为了巴结黄瓦亮，黄瓦亮指使她，使用下作的手段，馅害牛二万，搞臭牛二万的名声。 这样，让牛二万结不了婚，打一辈子光棍，以后牛二万就没有后代，找他报仇。 黄村长这算盘，打得贼吉尔溜。 “我呸，一定是泼妇想男人了，见你不上钩，就坐地撒泼。二万，不理她，她能上天呀？” 见旁边有一块玉米地，那玉米杆比人还高，朱兰就羞了，红着脸告诉牛二万，说：二万，你帮我把风，我要方便。 猫着腰钻进去，就蹲在那里。 牛二万好奇的瞪大眼睛，好奇的问朱兰：你为啥蹲着方便？ 朱兰羞红了脸，细细的说：二万，因为我是女的呀？ 牛二万又问：那我为啥得站着？ 朱兰含羞说：因为你是男的呀，你不用蹲。 “原来是这样呀？” 牛二万像是听明白了，他抬头望天，觉得日头刺眼，就拿搭凉篷，嘀咕着说：朱兰，她们为啥笑话我，笑我是光棍。什么叫光棍？ 朱兰说：光棍呀，就是没有老婆的男人。她们笑话你，你不会笑回去呀？ 牛二万说：我不笑别人！ 朱兰心说，这傻小子，素质不错呢。就是傻了点，不然，我都想做他老婆。 这样，二万有老婆了，村里就没人敢笑话他了。 “二万，你想不想要个老婆？我问你，你晚上会想那事吗？” 朱兰长得乖巧可爱，眉清目秀，上大专那几年，好多男同学追求，她谈过一次，但那个男的，老是想睡她。 她听老妈李燕子的话，结婚前不那个，那个了就不值钱，以后不好嫁的。 朱兰就没有同意那个男的无礼要求，最后烦了，把那个男的甩了。 直到今年，二十三岁，包站长的儿子也看中她了，正在展开疯狂的追求。 说实在话，包站长的儿子包金，刚刚考中镇上的公务员，有编制的，家里在城里买了商品房， 还有一张代步车，条件不错的，朱兰对包金也看对了眼，就一点，她担心牛二万。 生怕牛二万会打一辈子光棍，她就想，反正自己还年轻，不急着嫁，先帮二万找到女朋友，再考虑个人问题。 她想到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换亲。 最好能找到一个差不多条件的家庭，她嫁对方男孩，对方女孩嫁给牛二万，这就是换亲。 这种换亲，早年的农村，有的穷苦人家，拿不出多的钱娶媳妇，又有个妹，就两家商量好，换亲后，两家的男孩就不用打光棍了。 也可以给家族留后，不至于断子绝孙。 今年，2005年过了一半，眼瞅着牛二万又长一岁，快二十五了。再不抓紧找，真得打一辈子光棍。 牛二万歪起头来问：牛兰，你问的问题有点奇怪，那事是什么事？ “哎，你说傻，真没冤枉你。就是男女打架，造小人，听懂了没？” 朱兰心说我的娘，我自己都没嫁人，我在干什么？ “你说造小人呀，我懂。” “那你想不想造小人呀？” 朱兰方便完了，站起来问牛二万。 牛二万认真的说：想！ 朱兰有点不相信，她怀疑牛二万是不是正常的男人。 可她姑娘家，总不能像医生那样，自己上阵检查吧。 她也不好意思呀。 忽然，她一拍大腿，心说有了，拉起牛二万，朝村卫生站急行军。 牛二万就问朱兰：什么事这么急？ 朱兰说：到了就知道。 双双来到村卫生站，迎面撞见站里唯一的女医生杨丽萍。朱兰就说：杨姐，你精通男科，帮我家二万检查一下呗。 杨丽萍瞟了牛二万一眼，她刚刚听说了，说村里黄伟的媳妇唐冬兰，被牛二万非礼了。 杨丽萍就想，这个傻子，该不会连我也想非礼吧？ “朱兰，你家二万想检查啥呀？” 朱兰开门见山的说：我想帮二万相亲，娶一房媳妇。不知道他那方面，是不是正常。你帮他检查一下，可以不？ 第03章 朱兰的付出 “行啊，我就是这方面的医生。你让他进检查室，我帮他看看！” 杨丽萍戏谑的说道着，回房间的时候，跟牛二万擦肩而过，故意撞他一下。 朱兰趁她在办公室写病历，这个空档，把牛二万喊到一边，小声的吩咐他说：二万，杨医生医术高明，让她帮你检查一下身体。 你进去，要配合她，让你干啥就干啥，知道吗？ 牛二万紧张的拽住朱兰说：阿兰，我没病，我不想做检查！ “二万，你有没有病，医生说了算。别害怕，我就在门口等你，你进去，快去呀！” 为了这个捡来的傻哥，朱兰真是操碎了心。 她不想牛二万一辈子打光棍，以后老了会恨她，怪她不帮忙。 牛二万却好似原地生根，把头摇成泼浪鼓说：阿兰，你陪我做检查好不好？ 朱兰脸蛋一红，摇头说：我不是医生，不能进去哦。 其实她可以的，因为她是护士，当然可以进去。 主要是她姑娘家，不好意思面对牛二万。 这时杨丽萍喊人了：阿兰，叫他进来呀！ 她本来要下班，想上三楼宿舍，睡个午觉。 杨丽萍不是陌上村人，据说在城里犯了什么错误，发配到村卫生站。也就临时过度一下，等时机到，她还得调回城里去。 最近，杨丽萍在村卫生站呆不住，不习惯那些粗鲁的村民。 有几个流氓，贪她美色，经常没病装病，然后趁机揩油。更有一个，直接就抱住她非礼。 有一个晚上，差一点被村里的无赖黄伟得逞。 所以，当她得知，村里那个傻子牛二万，非礼子无赖的媳妇唐冬兰，杨丽萍心里是很舒服的，感觉像牛二万，帮她出了一口恶气。 这也是她愿意坐回办公室，破例加班的原因。 “杨姐姐，烦你等一下，二万说没有准备好，我帮他做做思想工作。” 一听，牛二万不好意思进来。杨丽萍那暴脾气，赌气走出来，一把拽住牛二万，拽进了检查室。 牛二万大惊失色，回头喊朱兰：阿兰，救命啊。 朱兰主动把检查室的房门拉上，站在门口，想到可怜的二万，有可能一辈子都没人要，打一辈子光棍，她就想哭。 她始终想不明白，牛二万高三那年，好好的，多聪明呀。眼瞅着备战高考，奔一个好前程。忽然就因为双亲去世，他才变傻了。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朱兰就恨得咬牙切齿，一对桃花眸，喷发着刻骨的仇恨。 她恨透了黄村长，她睡里梦里，有无数次想过，怎么帮二万报仇雪恨。 可是，她只是个小小的护士，细胳膊拧不过大腿。 她画圈圈诅咒黄瓦亮，诅咒了不下百遍，可是，黄瓦亮是陌上村的村长，有权有势，而且越混越好。 吱呀！ 检查室的房门终于打开，只见牛二万满脸通红，像个醉汉。 不过，这次他不跑了，走出来说：阿兰，杨医生说了，我身体很好，什么都正常！ “太好了，恭喜二万！” 张见杨丽萍冲秘书招手，朱兰就让二万去门外院子里等候，她得儿一声，来到办公室，劈头就问：杨姐，检查得怎么样？ 杨丽萍说：二万功能正常，没啥毛病！ “太好了，谢谢杨姐！” 杨丽萍换下白大褂，好奇的问：阿兰，二万是正常的男人不假，可他那样，你确定能找到吗？ “总有跟二万一样，带点残疾的姑娘不是？万一我家二万吉人天相，真有一个姑娘等着他呢？” 朱兰打算跟村里的媒婆美兰说说，让美兰物色合适的姑娘，带出来相亲。 如果能相中，那她就不用换亲了。 毕竟，换亲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 “唉，可怜的二万，他今年二十五岁了，时间过得好快！”杨丽萍也快三十岁，她也想找个好男人，把自己嫁出去。 “可不？再不帮他找一个，就晚了。我是急得不行，偏偏二万脑子不大灵光，这可怎么办？” 杨丽萍也跟着叹气说：是呀，很多正常的男人，三十多岁娶不上媳妇。都打光棍呢，二万呀，我看悬！ 朱兰说：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实在不行，我就换亲！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二万一辈子打光棍。 光棍男人多难呀。 生活无着，没人心疼，冷了没人添衣，饿了没人帮做饭。还会招村里人看笑话。 杨丽萍同情的说：阿兰，你好容易寒窗苦读，才当上护士。 你本来有一个好前程的，为了一个没血缘的便宜哥哥，你牺牲这么大，值得嘛？ 朱兰毫不犹?的回答：值得呀！只要能让二万娶上媳妇，我付出再多都愿意！ 第04章 牛二万的第一个顾客 村口有个小卖部，是一个叫汪音音的女人开的。 汪音音是村里的留守女，她老公阿发早年去了外省煤矿挖煤，这一去杳无音信，五六年了找不到人。 也不知道阿发是死是活。阿发失踪的头几年，汪音音每年都会出去找老公。 结果，每次都空手而归。渐渐地，汪音音寒了心，一门心思守着小卖部，把女儿养大。她女儿今年十岁，还在读小学。 朱兰拉着牛二万，来到小卖部，进门就喊：婶子，给我瓶汽水。 牛二万爱喝冰镇汽水，还喜欢吃辣条，朱兰都给他买。 汪音音正伏案睡午觉呢，张见朱兰来了，热情的招呼着说：阿兰，你对二万真好呀。不是亲兄妹，胜过亲兄妹！ “婶子，你别笑话我，二万对我也好呀。别看他……那样，村里谁欺负，他会站出来保护我呢。” 朱兰自豪的说着。 她买了一瓶冰镇汽水、几包辣条，还有两瓶牛奶。牛二万手里拿着，嘴里吸着，口袋里还塞了一瓶，有好吃的，他就一个劲的傻乐。 汪音音叹气的说：我要是傻了多好，没烦恼，饿了吃，困了睡，天塌下来高个顶着！ 朱兰又花十几块，买了几斤水果，跟汪音音打听着说：婶子，你有没有美兰婶的电话呀？ 汪音音就好奇的问：阿兰，你长得这么好看，一枝花，你也要相亲呀？ 朱兰只好实话实说：婶子，不是我相亲，是我家二万，他要找对象！ “啊？傻子怎么找对象……啊，不是，我是说，你家二万长得多帅，他找对象啊，好啊！” 汪音音自己的老公阿发，找了五六年都找不到，她等于守活寡，她才苦呢。 要说笑话牛二万，汪音音真笑不出来。 “婶子，二万不傻，就是脑子不大灵光，他可以生活自理，还学会了挣钱的技能，他可以的！我就问你，你有没有美兰的电话？” 汪音音偷瞄了牛二万一眼，别说，这大小伙子，脑子不好使，长得英俊帅气。反正我没男人，想得慌，不如教他一下，怎么讨女人欢心？ 她就留了一个心眼，故意把朱兰支开说：你说美兰，我没有她号码。不过她刚来过，应该回家了，你直接找她去呀？ “好嘞，谢谢婶子！” 正要叫上牛二万。汪音音忙说：阿兰，你先单独找美兰聊聊。美兰同意了，再叫上二万，这样老成些，你说呢？ “二万你不用担心，我帮你看着。” 朱兰一听，觉得汪音音说得有道理，说：那就谢谢婶子。回头叮嘱牛二万：二万，你在婶子这里坐一会，不要乱动人家的东西。我办完事，回来接你！ 牛二万说：阿兰，我等你。 朱兰拎着水果，出了小卖部，走去媒婆美兰家。 汪音音一看四下没人，就小脸蛋荡漾着媚笑，把牛二万叫进房间，让朱二万在床头坐好。问朱二万说：二万，晚上睡觉，你想不想女人呀？ 牛二万老实的回答说：我也想啊，就是没有女人看上我。 牛二万知道自己是傻的，他在女人面前，说句话都脸红，心里有点自卑。 汪音音一看有戏，激动的拉着牛二万的手，放到自己身上，说：二万，你觉得我好看不？ “婶子好看！” 牛二万没有想到，汪音音是个好人，她没有对自己冷嘲热讽。 不像那个坏女人唐冬兰，老是挖苦讽刺他。 他不喜欢唐冬兰，反倒觉得汪音音好相处。跟她在一起，二万觉得自己有个男人样。 汪音音脸蛋流光溢彩，拉着牛二万就说：二万，你做过那事没有？ 牛二万听朱兰问这个问题，他对答如流的说：你说造小人吗，我没有哦！ “二万，我背痒，你帮我摸两把？” 汪音音第一次出来勾搭男人，她紧张得大气不敢喘。也就是看牛二万脑子不灵光，她才鼓足了勇气，想尝尝腥。 她五六年没男人疼，怪想得慌。 这么多年，没有男人滋润，她的皮肤，正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原本幼嫩白皙的肌肤，现在都没光泽。 牛二万一看，汪音音没有歹意，也没有凶他，说话温柔，对他也好。他兴高采烈就说：好哇，我会按摩，我帮你按摩！ 牛二万真的学过按摩，是去年，李燕子有个初中同学白婕，在红星镇开了一家按摩店。 李燕子想让牛二万自食其立，万一她不在了，二万有技傍身，不至于饿死街头。她就包了一个红包，把牛二万拜托给白婕。 白婕为人仗义，也富有同情心。她对牛二万很上心，亲手教他怎么按摩。 牛二万肯吃苦，而且争气，一天苦练十几个小时，只花了两个月，就学会了全套的按摩技术。 “哇，二万，听说你的师父是白婕，果然名师出高徒。你真会按，继续帮我按！” 汪音音舒服得直哆嗦。 牛二万说：音音婶，你家有没有精油？ “这个没有，山茶油行不？” 村子里，山上种着大片山茶树，每年的秋季，村民们都会成群结队，上山摘山茶果。 挑回家曝晒，待到山茶果开裂，取出里面的果实，晒干，挑去榨油坊榨，榨出来的就是山茶油。 这可是宝贝，消炎止痛，催如明目，杀菌美容，有药用价值，还能用来炒菜吃。 不少城里人，都会跑到乡下购买，一斤能卖二十元呢。 零五年的时候，村里人大多是穷人，每年，光靠山茶油，能小赚一笔，贴补家用。 牛二万就手上抹了山茶油，代替精油，把汪音音全身抹个遍，有板有眼的按摩起来。 “二万，要不，我把上衣去了，你帮我捶捶背？” 汪音音按摩了半个钟，全身舒畅，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这么第一次按摩，就瘾大。 牛二万点头说：好哇。 “二万，你帮我去吧！” 牛二万哦了一声，帮汪音音去除了束缚，熟练得在她背部捶打着。 第05章 阿兰的付出 又按摩了半个钟，汪音音满脸朝红，她眼眸流光溢彩。 再看着牛二万的时候，眸子里多了一层雾，她眼媚声甜的说：二万，没想到你按摩技术这么高明。对了，你按一个钟多少钱呀，我付钱给你！ 牛二万自从拜师学艺，跟了镇上的女师父白婕，学艺出师，但是，还没有客人找他做按摩。他帮李燕子按摩过，刮过莎，但是自己家里人，不算客人。 汪音音，是牛二万第一个顾客。他好容易有工作了，就摆手说：“音音婶，这次免费，不要钱。” “你这孩子，怎么谁都免费，你不要吃饭了？给你三十元，拿着！” 2005年的时候，穷人多，陌上村的男人，大多数去外省打工。留在村里的女人，忙着生儿育女，每天都有干不完的家务活。 真没多少人光顾按摩店，有也去镇上的按摩店做按摩。 很少有人专门跑到这破山沟，找人做按摩。 他的女师父白婕，看他可怜，找不到工作，尝试让他在店里上班。 可是，牛二万笨头笨脑的，嘴巴不利索，不知道说好话，拍马屁，讨客人欢心。男的不找他，女的也不欢迎他。 害得白婕店里的生意也受到影响。 店里的女技师客单量大减，联手排挤牛二万。 牛二万自己都没脸呆下去，卷铺盖回家。女师父好意挽留，但是看得出来，她也很为难。 第一次靠自己的技术赚到钱，牛二万兴高采烈，他又觉得自己行了。小卖部的老板娘说了，下次还请他做按摩。 汪音音不仅愿意付钱，按完了还请二万喝冰镇汽水。 再说朱兰。朱兰在前往媒婆家之前，给母亲李燕子打了一个电话，这个时候大家用的是功能手机，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的那种手机。 像诺基亚、摩托罗拉这些牌子的手机，价格都打下来了，上千的有，几百块山寨的也有。 朱兰使用的是一台三百多的山寨机，她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后，向母亲说：妈，听说唐冬兰上门找你打架，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说到打架，李燕子说：开玩笑，我开农场的，我力气大，受啥伤？就唐冬兰那身子骨，都不够我塞牙缝！ 确实，老妈跟人打架，很少吃亏。 这一点，朱兰还是很佩服老妈的，老妈经常为了家里这个捡来的傻哥二万，跟人打架。有的男人都打不过，被她打得落荒逃跑。 “那这么说，二万是真的摸了冬兰婶是吗？” 朱兰相信二万的人品，但是，归了包堆，牛二万也是个男人，是男人就会偷腥，就会想要女人。这是男人的本能，不是相信他的人品，就笃定没干过这种事。 李燕子叹气说：我问过二万，他承认摸过。但是唐冬兰先调戏二万，她发骚，强迫二万做那事。多亏二万没有上她的当，不然，她会闹个天翻地覆！ 朱兰直吸凉气说：老妈，这个唐冬兰，这段时间拼命巴结黄村长。会不会是黄村长派来的，故意馅害我们家二万？ 朱兰这么一说，倒是给了李燕子一个提醒。她一拍大腿说：阿兰，还是你脑子好使。听你这么说，真像那么回事。 你想呀，黄瓦亮害得二万双亲上吊，黄瓦亮天天提心吊胆，害怕二万哪天开窍了，会找他报仇。 最不济，二万报不了仇，二万的后代也不会放过他。 朱兰接茬说：所以，为防万一，黄村长抢先一步，指使唐冬兰勾引二万，只要二万上钩，她就能搞臭二万的名声，让他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他没有老婆，就不可能有后代！ “天呐，黄瓦亮这个老杂毛，太阴险了！按这么说，唐冬兰是不会放过二万的！” 李燕子一阵心悸的说着。 她得想个办法，阻止唐冬兰阴谋得逞。 朱兰说：老妈，家里有没有存到钱呀？我想找美兰婶，帮二万找相亲对象，你觉得呢？ 朱兰在村卫生站作护士，一个月的薪水一千八百块，她自己留三百，剩下的一千五百块，统统上交。 不过，她工作才一年，估计没存多少钱。 “阿兰，这些年省吃俭用，开了个农场，钱都不知道花哪去了，手头就只有两万多。村里人都说，二万是个傻子，谁家的姑娘，会嫁傻子呀？” 李燕子何尝不知道找媒人说媒，问题是，二万名声不好，也确实有点傻头傻脑，正经的工作也没有。 叫他去镇上学按摩，店里的客人都不点他。 现在养在家里，李燕子只好尝试带上二万，教他养鸡技术。 好在牛二万肯吃苦，不偷懒，一教都会。 “妈，你不要灰心。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再说，实在不行，可以拿我去换亲！” 朱兰决定了，为了二万能娶上媳妇，她要牺牲自己。 “啊，拿你去换亲？姑娘，你是护士，护士呀，我怎么舍得拿你去换亲，不行不行！” 李燕子断然拒绝。 好容易培养出一个护士，在这个年代，护士也是体面的工作。至少比背井离乡的打工人强。 朱兰气得直跺脚，急眼了说：老妈，不换亲，二万哥怎么办，让他打一辈子光棍，你脸上有光？到老了，他怨恨我们一家子，怎么办？ “那是他的命，他要怨恨，让他怨恨！再说，我相信二万不会的，他是孝顺孩子！” 李燕子的脸蛋苦了起来。 她很绝望，惊慌失措，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你少装糊涂。最近，二万哥见到好看的女人，眼睛都是直的。说明他想结婚了，这是男人的本能，你不知道！” 朱兰记得很清楚，前几天她下班回家，洗澡的时候，发现二万在偷看，当时吓得她半死。 她怕邻居知道，闹笑话，也不敢出声。 还好，二万只是看了两眼，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吓得逃走了。 “死丫头，我过来人，你说我不知道？反正我不同意你去换亲，要换，也不是你，让老二朱彤去换！” 李燕子嘴里的老二，是二女儿朱彤，朱彤今年二十一岁，在下城一家服装厂上班。 二女儿长相没得挑，就是性格有点泼辣。她跟牛二万也不亲，经常给二万甩脸子。让她去换亲，十成她不愿意。 朱兰就笑了，说：妈，老二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她对二万哥不好，经常打骂他，你觉得，这么自私的一个人，会听你的？ “她敢不听，我打断她的腿！” 李燕子一阵心烦意乱，有时候，她心里阴暗的地方，会冒出疯狂的念头，就是把牛二万这个累赘，赶出家门。 反正不是自己亲生的，牛二万姓牛，她家姓朱，也不是亲戚，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就算她赶出去，村里人也不好说什么。 只不过，她善良的人品，不允许她这么做。每当这个阴暗的想法冒头，她都会很自责，把自己臭骂一顿。 朱兰收起电话，独自在槐树底下，酝酿了半天，最终，她还是下定决心，拎着水果上门，找媒婆美兰来了。 美兰刚吃完午饭，在家睡午觉。听见院子里狗叫声，就起床打门。 发现是村卫生站的护士朱兰来了，就热情的招待她，泡茶给她喝。 朱兰寒暄一番后，道明来意。 美兰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惊讶的说：阿兰，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家二万，帮他找对象，恐怕不好找哇？ 谁不知道，牛二万是傻子呀？ 谁家正常的姑娘，会嫁给一个傻子？ 第06章 蓝玉芳不相信 朱兰说：美兰婶，我是说，找个带点残疾的姑娘，也不可以吗？ “隔壁的石头村，有一个傻姑，今年二十二岁，比你家二万小两岁。见人就笑，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啥都不会，只会吃，你要不要？” 朱兰眼前一黑，臊得面红耳赤说：婶子，不是我嫌弃。二万有点笨头笨脑，再找一个更笨的，这日子没法过呀？ 美兰一拍大腿，忽然想到一个合适的人家。 两眼放光就说：还是石头村，我有一个远房表姨，同村有个姑娘，上过大专，就是不幸出过车祸， 两条腿截肢，上哪都要坐轮椅，洗澡啥的都需要专人伺候。你家二万愿意的话，我倒可以去说说！ 朱兰也看到希望了，如果二万自己就能相亲成功，就不用拿她去换亲了，那是天大的好事。 顿时，朱兰打起精神说：美兰婶，你说的姑娘，她还能生育不？ “你想啥呢，人家只是大腿以下截肢，可以嫁人的，过夫妻生活没问题。 就是如果有缘份，要你家二万伺候，他哪都去不了，只能在家，专职伺候那姑娘！” 美兰其实也有点心虚，像这种坐轮椅的姑娘，条件再好，她是不敢轻易开口说媒了。 怕挨骂。 这次不一样，是朱兰主动提出，帮牛二万找有残疾的相亲对象。 “你看，这是那姑娘的照片，生活照。脸蛋很俊的，又有文化，皮肤也好！” 朱兰接了照片，一看，这姑娘可惜了，如果没出车祸，是个美人呀。 她就很满意的说：婶子，我拿回去，跟我妈还有二万，商量一下，怎么样？ “当然行呀！如果两家有缘份，多好呀，二万也有媳妇了，看村里人谁敢笑话他是光棍！” 朱兰又跟美兰扯了几句闲篇，告辞出来，拿着轮椅姑娘的照片，急匆匆的往家里赶。 经过田间小路，一片玉米地，冷不丁跟村里新嫁的小媳妇蓝玉芳撞个正着。 蓝玉芳发现，朱兰是从媒人家里出来，就打趣说：阿兰，你长得这么俊，你也要相亲啊？ “没有没有，玉芳，你别瞎说哦。” 朱兰才不傻，她嘴严着呢。 不过，蓝玉芳是个风流的小媳妇。她明明看见朱兰出来时，把一张照片塞在屁兜里。 她跳脱的一蹦，蹦到朱兰背后，伸手一掏，把照片拿到了手里。 定睛一看，顿时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兴奋的嚷嚷说：我认得她，张翠花，我初中同学。 本以为她攀高枝了，没想到出了车祸，两条腿没了。唉，可怜呐! 朱兰一听，蓝玉芳跟张翠花是初中同学，就跟蓝玉芳打听：玉芳姐，我有个亲戚，想找相亲对象。你觉得，张翠花人品怎么样？ “你先透个底，你家哪个亲戚要相亲？是不是牛二万？” 说起牛二万这个傻子，蓝玉芳忍不住想笑。 她还不了解老同学张翠花，特么的心高气傲。哪怕她没腿了，一生跟轮椅相伴，她也不会找牛二万这种傻子。 因为她看不上。 “不是牛二万，是我表哥！” 朱兰一看，蓝玉芳表情怪异，都快笑出声，她不好意思承认是牛二万。 一旦承认，那就麻烦了，这个大喇叭，会在短短几天时间内，一传十，十传百，半个村都知道了，傻子在找相亲对象。 “别骗人了，不是你表哥，就是牛二万！你不承认，就是不相信我，我干嘛告诉你张翠花呀？” 朱兰一把夺了照片，没好气说：不说拉倒，再见！ 望着朱兰的背影，在玉米地那边消失。蓝玉芳诡异的笑了一声，一溜烟跑到小卖部汪音音家。 她跟汪音音是同村一起玩的好朋友，经常上汪音音家里串门，两个无话不谈。 “音音婶，在家呢。” 汪音音刚刚在牛二万手里享受了按摩，别说多舒服了。红晕未褪，正美滋滋的回忆二万奇妙的手法，想着下次再找按摩。 见到蓝玉芳，跳着高耸的那俩，兴高采烈，一看就知道她有八卦新闻。 忙说：玉芳，瞧你，两个眼亮得灯炮一样，碰到啥好事啦？ 蓝玉芳环顾一圈四下里，见没人，就神秘兮兮的说：大新闻！ “小烧货，就知道卖关子，啥大新闻，你倒是说呀？” 汪音音没有那么嘴碎，可她是个女人，是女人，就没有不喜欢八卦的。 蓝玉芳笑嘻嘻的就去摸汪音音身上，汪音音孤单寂寞，经常没事，跟蓝玉芳打闹。 两个心血来潮，还会在床头打闹，有时你摸一下，我摸一下，过把瘾。 说白了就是互助，帮忙松松筋骨。不然，身子太压抑，过得太苦了。 没想到，以前汪音音在蓝玉芳面前，从来不避嫌。今儿个，破天荒却躲闪到一边，摆明不让蓝玉芳碰。 蓝玉芳就奇怪的问：怎么啦，怕我吃了你呀？过来呀，我帮你做按摩！ “不了。玉芳，我们以后不做按摩了，让人看见，闹笑话！” 汪音音听一个远房亲戚说，两个女的好，那是女同。万一传出去，全村人的唾沫，得把她给淹死。 再说，汪音音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她是取向正常的女人，总觉得蓝玉芳太过亲密，她心里隔应。 “胆小鬼。不说出去，谁知道呀？” 蓝玉芳看了一愣，发现汪音音脸色红润，一脸喜色。这才恍然大悟说：好哇，原来你有新朋友。我说呢，你不让我按摩！ 零五年的时候，田里的活，大多数是人工活，没有机械，耕田都得靠大水牛耕。 光是种稻田，从春天出苗，到秋天收割，一水的苦力活。 男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可以喝一口大白，解乏。 女人呢，喝不了酒，只能忍着一身疼痛，回家还得干家务，做饭，伺候一家人吃喝拉撒。 蓝玉芳唯一的享受，就是找闺蜜汪音音做按摩。 今儿个，唯一的享受都没有了，她心里贼难受。 “玉芳，你不知道了吧，李燕子家捡来的牛二万，他有高明的按摩技术。 我在他手里按摩了一个钟，甭提有多快活。就是有点贵，一个钟得三十元，你舍不得！” 汪音音舍得花钱，是因为她生的是女儿，不需要帮女儿存钱娶媳妇。 等女儿长大了，嫁人的时候还能收一笔不菲的彩礼。 蓝玉芳不一样，她生了一儿一女，挣的钱得存起来，日后儿子长大了，帮儿子娶媳妇，娶了媳妇还得带孙子，哪哪都是钱，她不敢乱花钱。 “牛二万不是傻子吗，他啥时候学过按摩？” 蓝玉芳好奇的瞪圆了杏眼，摇着头说。 第07章 找相亲对象 她习惯了让人做按摩，今儿个，汪音音不给做了，她怪憋得慌。 汪音音说：“镇上按摩店的老板娘，一个叫白婕的，是李燕子的同学。 李燕子央她收了二万做徒弟，去年学了两个月才出师。你怎么不知道呢？” 蓝玉芳还是第一次听说，傻子牛二万正儿八经的学过按摩术。 她惊讶不已：音音婶，你要求这么高。傻子能让你满意，舍得付钱，这么说，傻子有一套呀！ “可不是？二万技术杠杠的，我觉得三十元值了！” 汪音音还意犹未尽呢，她算是知道了，男人按摩，跟女人按摩，感觉完全不一样。 蓝玉芳再会，她手上力道不足，像挠痒痒差不多。 牛二万不一样，他劲大，在他手里按一个钟，甭提多带劲。 “真有这么好？待会儿找二万试试！” 蓝玉芳有几天没做按摩，忽然间不做了，不习惯。 哪怕要花钱做按摩，她也要做。 “二万靠这行吃饭，要给钱的，你舍得啊？” 汪音音表示不相信的说着。 蓝玉芳也死要面子，拍了胸脯说：你不知道了吧，我家阿龙，在广东顺德家具厂，一个月上千块，往我手里汇款。区区三十块，算什么。 汪音音故意赚她说：我不信！平时你买根冰棒都舍不得，舍得花钱做按摩？ “明天，最多明天，我就找牛二万做按摩。说谎话我遭雷劈！” 汪音音也是看牛二万没工作，挣不到饭钱，看他可怜，就想方设法，帮他介绍客人。见蓝玉芳上钩，就把牛二万的电话号码给了她。 把号码保存了后，蓝玉芳曝大新闻说：告诉你一个大秘密，牛二万要去相亲了！哈哈，笑死我了，谁家姑娘这么傻，愿意嫁给一个傻子呀？ 汪音音没好气，打了她一下，不满的说：二万也是男人，他相亲，你笑个屁呀！他傻，可他有技术，还怕娶不到老婆？ “谁会嫁给一个傻子。他能找到地方嘛？” 蓝玉芳说的地方，汪音音都懂。 汪音音好气的说：你瞎操心啥呀，李燕子会教他。 蓝玉芳神秘兮兮的说：你猜，傻子跟谁相亲？你不知道了吧，我知道！ “跟谁呀？”汪音音也心生好奇，到底是谁家的姑娘这么善良，愿意跟牛二万相亲。 第二天早晨，乌云密布，一看快要下雨。天刚蒙蒙亮，李燕子风风火火起床，跑到洗澡间要方便，冲进去发现牛二万在便桶前。 她就叫牛二万：二万，快下大雨，你快点去农场，把屋后的排水沟通一通，别淹了。还有鸡下的蛋，都捡一遍！ 牛二万还没睡醒呢，揉揉眼说：再睡半个小时去，行不行？ “不行！没看到快下大雨吗？你敢偷懒，我不给你饭吃！” 李燕子蹲在便桶前，吃惊得发现，二万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 吓得李燕子大气不敢喘，她才意识到，二万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他想女人都快想疯了。 牛二万委屈的说：天这么黑，我不去！ 李燕子灵机一动，就给甜头说：二万，你去捡蛋，卖的钱存起来，给你娶媳妇。你有了媳妇，就可以造小人，去不去？ “村里人都说，我是个傻子，谁会嫁给傻子？” 我去，他自己都知道！ 李燕子见叫不动，逼得没办法了，就羞的说：那我给你看，当作是奖励你，你去嘛？ 牛二万来劲了说：好哇，我想看看，给我看！ 李燕子把澡间门关上，拉亮灯，在灯下让牛二万看了两眼。吓得她急忙溜出了洗澡间，回到房间，心脏扑通扑通狂跳。感觉又羞耻又好玩。 心说我的娘，牛二万都饥渴成啥样了。他今年都二十六了，还是个雏儿呢。 没有女人的男人，打光棍，怎么活得下去？ 她也不能太出线，顶多让二万见一见女人的世面，教会他一些关于女人的生理知识。 不然，对不起远在广东打工的朱老实。 朱老实对这个捡来的小子不太喜欢，经常甩脸子给牛二万。 没少讽刺挖苦他。 这个家如果不是李燕子说了算，牛二万早被朱老实赶走了。 毕竟，不是自己亲人，非亲非故，朱老实不喜欢也正常。 李燕子正脸红心跳呢，冷不丁那傻子追进了房间，拿着一块没用过的卫生巾，到面前问她：这个是干嘛的，我怎么没有？ “傻瓜，这是女人月信时用的，你是男的，用不着！” 李燕子知道，牛二万在这方面的知识一片空白。学校里也不会教这个，她克服了羞涩，细心的科普起来。 “我知道月信，月信来几天，你有没有月信？” 牛二万傻乎乎的提问着。 李燕子说：我今年四十一，还没有绝经，我也要用的，一个月来七天左右。我昨天刚走完！ “那，卫生巾怎么用？” 牛二万继续打听。 “我示范给你看！” 李燕子拿出一条小裤，把卫生巾粘到小裤上。说：看到没？就是这样用，有日用和夜用，夜用的更好，防漏！ “小人是怎么生出来的？” 牛二万总有问不完的问题。 李燕子害羞，赌气说：你先去农场，晚上我告诉你，好不好？ 牛二万一点头，说声好，就带上把伞，摸黑上山去了。 大女儿朱兰起来了，她离上班的地方就几百米，尽管卫生站有自己的宿舍，但她更喜欢回自己家里睡。 昨晚加班晚了，午夜才到家，睡得迷迷糊糊没睡够，伸头去二万房间探了眼，发现二万不见了。就问：老妈，二万哪去了？ “阿兰，你还是多操心你自己的婚姻大事，老惦着二万干啥子？” 李燕子指责着说。 她做梦都想不到，好容易混出头的大女儿朱兰，居然要拿自己去换亲！ 昨天她乍一听到大女儿这个荒唐的想法，着实吓得不轻，差点给气吐血。 接下来，朱兰说的话，差点把李燕子气晕：妈，二万排行老一，他没娶媳妇，我就不能嫁，那样不是插队嘛？ 农村是这样子的，老大没娶，老二插队，遭人耻笑不说，以后这个家会乱套。 老一的儿子比老二的儿女还小，像话吗，不像话呀！ 只有没脑子的家长，才会让老二插队。 一般这种没有规矩的家庭，不会有好日子过。 “傻孩子，二万什么情况，你装糊涂蛋呀？美兰介绍的，那个张翠花，看都不用看，她眼光高，不会看上二万的！” 昨天，听到朱兰兴高采烈，说美兰物色好了相亲对象。 李燕子就问是谁，当她得知，美兰说的相亲对象，是石头村那个坐轮椅的张翠花，她就撇嘴摇头，说不用看了，没戏。 第08章 阿兰决定换亲 朱兰不解的问：老妈，你一定知道什么隐情，为啥这么肯定，张翠花看不上二万呀？ “上个月，张翠花她妈，托过美兰说亲。美兰介绍给镇上一个开摩托修理铺的小伙， 人家小伙有技术，月入好几千，也没缺胳膊少腿，就一个缺点，只有初中文化，张翠花看不上，嫌他没文化！” “啊？张翠花有残疾，她有残疾呀，居然看不上一个正常的小伙？” 闻言，朱兰顿时像泄气的皮球，大失所望。 “你这说的什么话？张翠花只是没有腿，她除了洗澡需要人伺候，她能自食其立，在小学当老师，可受欢迎了！” 李燕子没脾气的说。 朱兰说：唉，我再想想办法。一定要让二万哥娶上媳妇！ 李燕子苦口婆心的说：阿兰，你今年二十三岁了，你等不起呀孩子，等下去你就老了，没人要！ “才二十三岁，老什么老。二万哥二十六岁了，你就不怕他老了没人要？” “他什么情况，你什么情况？他是傻子呀！” 李燕子为了大女儿的婚事，急得直跺脚。 她没想到，最有出息的大女儿阿兰，会这么死心眼，非要等牛二万先娶，她再嫁。 “阿兰，你想气死我啊？我是家长，听我的，你先嫁！” “老妈，你急着把我嫁出去，以后就没工资上交了哦。你舍得吗？” “只要你过得好，妈有啥不舍得？就这么定了，你抓紧找个中意的男人谈恋爱。我看，包站长的儿子包金，他不是追求你吗？他就不错！” 李燕子觉得包金那孩子，会来事，嘴甜，会讨人欢心。而且那小伙子踏实，会挣钱。 他老爸还是卫生站的站长，一家子都是吃公家饭，这么好的条件不嫁，阿兰得多傻呀？ 朱兰却固执己见，说：老妈，我说了不能插队，我是老二，老一还没娶呢，你不怕乱套？ 像隔壁梁造富一家，他大儿子超龙游手好闲，不上班，也挣不来钱。三十多岁了，就知道在家睡懒觉。村里人给他起个外号，叫做地主少爷。 别人六点起床上班，梁家大少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才起床。他能起床，是因为他饿得不行了，得起来找饭吃。 结果，找媒婆物色相亲对象，一听梁家大少是个懒汉，把人家姑娘吓跑了，来一个吓跑一个。 一直到三十五六岁，没人要。 梁造富气得吐血，没办法，只好让老二超虎先娶。老二可出息了，初中毕业就去广东打工，打了十年，十年攒下十万块，在媒婆眼里很吃香。 没相两次，就带回一个住镇上的姑娘。 没摆酒就搞大了姑娘肚子，嫁给超虎的时候，那女的带孕嫁人。到现在他家老二，儿子都会打酱油了，老大还在打光棍。 走到哪，都能引起一片哄笑，成为村里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行了行了，你以为我想啊？二万娶不上，你插队是没办法，就这么定了！” 正吵得不可开交，屋外哗的一声响，落下一阵滂沱大雨来。 “糟了，二万一个人在农场挖沟，我得赶紧去一趟！” 李燕子慌忙穿上雨衣，打着伞，消失在大雨中。 朱兰不放心，她也打起一把伞，撵上去喊：妈，等等我，我也去！ “大丫，你跟来干嘛？小心感冒了，快回去，你要上班，回去吧！” 大雨中，李燕子不让大丫上山，怕她淋到雨，得感冒。 “妈，我不放心二万哥。万一他感冒了怎么办？” 家里三个女儿，就数大女儿朱兰，对牛二万最好了。 她十年前，就喜欢跟在二万屁股后面玩过家家。 大了，两个的感情也很好。有时候，两个会吵一架，但是很快，大丫又会腆着脸，找二万和解。 两个高一脚低一脚，淋着大雨，一道上山。 到了农场一看，就见倾盆大雨中，一道高大的身影，正在拼命掏沟，把沟里堆积的枯草烂枝，使劲的打捞上岸。 看到牛二万淋成了落汤鸡，都不知道进屋躲雨。 李燕子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心疼的大喊着：二万，别捞了，快进屋！ 朱兰看到牛二万全身都淋透了，还是那么卖力的干活。 一刹那，她泪流满面，扑上去夺过锄头把，把锄头丢到一边，哭着把牛二万拽进屋。气得说：傻子，这么大雨，你不知道躲吗？ “婶子，阿兰，我怕那个洞，会堵，大水淹了鸡舍！” 李燕子说：二万，下次不要这样了，自己的命重要，记住喽？ 就阿兰去生火烧水，让二万洗个热水澡。 李燕子心疼死了，急忙把牛二万叫到房间，帮着把湿透的衣服脱了，把干毛巾擦干，让二万躺被窝里去。 摸摸二万，发现他浑身冰冷，冷得发抖。李燕子什么都顾不上，抱住二万，帮他回暖。 飘泼大雨下了足足半个小时，直到天色大亮，才雨收云散。 夏天的雨，来得快，停得也快，没多一会儿，天上的云吹走了，露出一片蓝天，红彤彤的太阳从山尖上露头。 朱兰探头进来说：二万哥，水烧好了，你过来洗澡呀。 李燕子在隔壁鸡窝捡鸡蛋，一口气捡了上百只。听见水烧好了，她就叫朱兰赶紧吃早点，好去上班。 农场这里盖了几间平房，平时李燕子忙起来，没空回家，就在平房这里的厨房做饭。 朱兰熬好了小米粥，就咸菜吃，吃得香。 她还是想把换亲这件事，跟老妈达成一致意见。旧事重提说：老妈，要不，你就同意了呗？ “同意啥啊？” 帮牛二万拿好衣服，进洗澡间洗澡，洗好了，端给牛二万一碗粥，她也一道，坐下来吃早点。 “换亲呀。不这样，二万哥成不了家！” 朱兰心想，二万哥虽然笨头笨脑，但他明白事理。索性，也不避着他，直接让他旁听。 李燕子怕二万知道了难过，她打了朱兰一下，小声的说：大丫，二万在这里，不怕他听到啊？ “二万哥是自己人，他有啥不能听的呀？你别岔题，就说你同不同意？” 朱兰真不愿意二万打一辈子光棍。 她觉得，这是二万哥能成亲的唯一机会。 如果她嫁人了，二万哥就没有机会了。 老二朱彤，对二万哥冷淡，她为人自私，她肯定不愿意。 李燕子还是那话：不行，我不同意！就算要换亲，也不能是你！ “啊，老妈，不能是我，还能指望二妹吗？” 朱兰也不喜欢二妹朱彤，牛彤小名二丫，自私冷漠，在城里的服装厂上班。她的工资，从来不上交，都自己偷偷攒着。 一年到头，都不爱回家，好容易请回来了，甩着个冷脸子，好像家里人欠了她钱一样。 特别是对牛二万，二丫经常趁着家里没人，擅自把二万的衣服扔出去。 为了这事，姐妹间没少干仗。 “废话，你是护士，你前程好。二丫一个做衣服的，她就这样了。我先找她谈谈，她不答应，再想办法！” 李燕子表态了。 “要是二丫不答应，就让我来！” 不管怎么样，老妈终于松了口，愿意换亲，帮二万哥换回一个媳妇。 吃完早点，朱兰拿出几张零钱，塞到牛二万口袋里，叮嘱他说：二万哥，唐冬兰那个贱人，再找你麻烦，你甭理她。 你打电话给我，我骂不死这个贱人！ 牛二万自己能挣钱了，他不好意思花朱兰的钱了，红着脸把零钱塞了回去，磕巴着说：阿兰，我是男人，我不能老花女人的钱。 又从兜里挣出昨天他挣来的三十元钱，一并塞给朱兰，说：这是我做按摩挣的，很干净，给你用！ 朱兰兴高采烈，拿着牛二万挣来的钱，交给李燕子，激动的说：妈，看到没，这是二万挣的钱，昨天，小卖部的汪音音，找他做按摩！ 李燕子不在乎的说：这个穷山村，又不是天天有人找。看把你激动的。 朱兰扁起小嘴儿，不满的埋怨：妈，这是二万哥挣的钱呀？代表他能自食其立，他不是傻子，难道不值得你高兴？ “好了好了，我高兴，大丫，你快去上班，别迟到了！” “好嘞！” 朱兰又小跑着，返回厨房，叮嘱牛二万说：二万哥，如果有人打你，你就打回去。记住喽？ “好，我会的。” 朱兰忽然小脸蛋红通通，抱住牛二万，伸手去他背上摸了摸，仰起脸蛋，闭上了眼睛。 可是，牛二万并没有任何回应，她羞红了脸，丢下二万跑了。 牛二万站在厨房发愣，他没想到，朱兰好好的会抱住他。 把他吓了一跳。 他经常睡觉的时候，幻想阿兰对自己好。 没想到，阿兰是真的对他她，会心疼他。 喘了一口，牛二万心里暖暖的，说：有阿兰真好啊。阿兰，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 牛二万，他忽然很想女人，想得要疯了。一赌气，就躺到了一间卧室的床上，直挺挺的躺着不动，睁大着牛眼，盯着天花板发愣。 “二万，你吃完没有。吃完了来帮忙捡蛋！” 李燕子，弯着腰，在教室那么大的鸡窝捡蛋，捡半天，累得腰酸腿疼。还只捡了一半，地上到处都是新下的土鸡蛋，看着就舒服。 奇怪，以前叫二万，二万很积极，就帮着一起捡蛋。 今儿个，叫半天没见他的人影。 李燕子从鸡舍走出来，解开围裙，洗干净手，走去厨房看，碗筷没洗，又探头到卧室，见牛二万在床上躺着呢。 走前去摸额头，李燕子说：好好的，没发烧呀。二万，你怎么啦？ 牛二万忽然坐起身来，嘶吼着说：我要媳妇，求求你，给我一个媳妇！ 听到牛二万嘶心裂肺的声音，李燕子难过得直抹眼泪。 “好二万，求求你，别喊了！我帮你找媳妇，你别吼了行不行？” 李燕子见二万憋得不成人样，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甭说一个光棍了，她只是在家留守半年，都很难打熬。 人，只要是正常需求的男人女人，都不能没有另一半，否则，真的会想炸。 第09章 梦妞 对不起婶，我想女人想着了魔，我该死，我听话，不吼了。 牛二万自己都没眼看。 李燕子为了帮他找对象，操碎了心，哭得泪眼婆娑。 二万心里跟针扎一样，造孽，他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老天爷要这么狠的折磨他，无下线的羞辱他。 忽然，他脑子里灵光闪现，恍然大悟，所有的烦恼，所有加在他身上的嘲笑，还有折辱，都源于贫穷。 牛二万名字起得好，看名字很有钱一样，实际上，他口袋里只有几张零钱，一百块都凑不齐。 好容易从小卖部老板娘那，挣了三十块，一股脑的还给大丫朱兰。 朱兰虽然是个护士，一个月能一千八百块，但是她很孝顺，挣的工资从不乱花。 每个月按时上交给李燕子一千，自己只留三百。就这三百，大部分都让二万花了。 二万忽然间就很羞愧，当他看着燕子婶难过得直抹眼泪，一刹那，牛二万手抬巴掌，反手狠争的抽了自己一记耳光。 没良心的出生，燕子婶非亲非故，养了你十年，你就这么报答她啊？ 还有朱兰，她一片真心，为了他一个傻子，付出了全部，他还好意思向朱兰伸手，要叫要喝！ 把自己臭骂一顿，就在这个下完倾盆大雨，云收雨散的早晨，牛二万成熟许多，他发誓，自己的事自己干，自己的老婆自己找。 他不能再赖着燕子婶一家子，他不要做懒汉，不能再游手好闲下去。 他要去挣钱，要发财，发大财。 发了财，报答燕子婶，报答无私付出的阿兰！ 牛二万，跟命运抗争的牛二万，就这样带着羞愧，滑下床头，忽然，推金山倒玉术，跪了，跪倒在李燕子面前，羞愧的说：婶子，谢谢你的养育大恩！ 你对我的好，对我无私的付出，我一辈子感激你。我给你，还有阿兰，添了无数的麻烦，为了我，害得家里鸡犬不宁。 对不起我错了，婶子，我应该自立，找对象这事，你别操心了，还是我自己找吧。找得到，是我的福，找不到，是我的命，我谁都无怨。 嗡！ 突如其来的一幕，着实把李燕子吓了一大跳，她都懵了。 发生啥事了，二万好好的，怎么忽然间说这个话？ 他以前从不跟她生分。 在李燕子眼里，二万虽然非亲非故，但是，她早把二万当成家里的一分子。 看到牛二万都下跪了，唬得李燕子一哆嗦，神思一荡，她也跟着跪下，怜爱的捧着二万，那写满沧桑的脸庞，顷刻，她鼻子发酸，再次潸然泪下， 说二万，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呀？是不是我对你不好，你要离家出走？ 你听我说，我不是不给你找媳妇，你没对象，我比你还着急，知不知道？ 完了，完了！ 李燕子忽然间，不认识这个牛二万了。 以前的牛二万不是这样的人，他从来不说自己错了，更不会说对不起。他饿了，冷了，从来不跟她生分，更不见外，都知道找她要。 那是潜意识里，二万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 把她，还有阿兰几个姐妹，当成自己的亲人！ 就在刚刚，二万还哭嚎呢，要求她帮忙找媳妇呢。 然后下一秒，二万忽然性情大变，打自己耳光，还给跪，不停的忏悔、自责，说着一些感恩的话，一些羞愧的话。 就在他下跪的那一刻，突然之间，一道灵光在脑内连闪，李燕子恍然大悟，她养了十年的牛二万，长大成人了。 她就知道，二万再也不会依赖她，也不会在这个家里住。 一想到，朝夕相处的二万，即将离她而去，她心如刀绞，心痛得不能呼吸。 李燕子央求着说：二万，怪我，都怪我，屁大点事就知道哭。我向你保证，我再也不哭唧唧，求你留下来，不要走！ 很奇怪，李燕子嘴上说着挽留的话，可她心里，却传来一个阴暗的声音，你一个傻子，连自己生亲父母死得不明不白，被村长害死了，你都毫无招架之力。 村长抢了你家的宅基地，让你没有立锥之地，你也只能干瞪眼。 你能去哪呀，上天吗？ 都不用我求你，过几天，你就会乖乖的回来求我。 啊？ 意识到自己不对，李燕子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她怎么能这么阴暗？ 原来，以贤妻良母著称的她，也是打心眼里瞧不起牛二万。 狠狠的自责一番，李燕子心生羞愧，忽然很生气，一把拽起牛二万，眼不眨的道：二万，你哪都不许去，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敢离家出走，我打你！ 牛二万道：婶子，我已经下定决心。求你别惯我，不是有一句老话，叫惯子如杀子吗？你让我学会独立，放我出去闯一闯，好吗？ 可是你……你没有吃饭的饭碗，靠什么闯呀？ 饿了谁帮你做饭？ 没钱了你找谁要去？ 不行，你这么老实，你出去会饿死的，我不放你走！ 李燕子一把牢牢抱住二万，生怕二万跑了似的。 她这个样子，任是谁，都会觉得，她是个贤妻良母，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女人。 可是这会儿，她的心里，又冒出来一个可怕的声音。 有本事你独立去！ 我打赌，不出三天，你这个傻子，就会面黄肌瘦的跑回来求我，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发现自己的想法，很可怕，李燕子觉得自己更加虚伪了，叭，又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不了，婶子，我靠自己挣钱，祈祷我发财吧，到时我回来孝敬你！ 牛二万，挣脱了李燕子温暖的怀抱，大步走出了农场的大门，对着农场又磕了一个响头。 二万，你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带点钱再走啊？ 二万，你回来！ 身后，李燕子一声声呼唤着，她摒弃了心里阴暗的念头，很想追出去，把牛二万追回来。 可是，出奇的手脚不听使唤，忽是一想，也许二万说得对，他都二十五了，再过几个月，就是二十六。这么大个小伙，是时候放他出去闯一闯。 说不好，二万真的混出名堂，能让她脸上有光。 乡间小路，六月里姹紫嫣红，农场四周的绿篱，栽种着果树、泡桐树，还有大片的松树林。路边的野花盛开，吸引了无数的蜜蜂采蜜授粉。 陌上村，是一个位于深山老林里的村庄，全村三千多人口，算得上是一条大型村。陌上村，有属于自己的集市。 本村的村委会，就在圩上。 牛二万所在的陌上组，距离村圩只有二里地。 他闷头走，走到汪音音家的小卖部。汪音音正跟村里几个妇女，坐着店门口摆龙门阵，东家长，西家短，传递着村里家家户户的情报。 说到高兴，几个女人就会嘴开大嘴，拍着小手哈哈大笑。 刘家的三儿媳，看到牛二万来了，就调笑道：看，傻子光棍来了，听说他没钱了，见人就伸手要钱！ 张家二儿媳，跟着添油加醋说：对对对！傻子不要脸，我蹲在院子里洗衣服，他偷看我屁股。无耻下流，我屁股是傻子能看的嘛？ 田家的大儿媳，小贱嘴一滑，贱笑着说：你们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来气。 傻子偷我小裤，我买一条他偷一条，可耻的小偷，叫村长把他抓起来，揍他才解气！ 汪音音见这些碎嘴子，越说越过分。忙制止道：我说梦妞，你空口白话，不要诬赖好人啊。二万傻是傻点，可他不偷东西！他的按摩技术一流，他是个好人！ 刘家三儿媳吐吐舌头，跟着汪音音一边说：对呀，梦妞，你亲眼看到傻子偷你内裤了吗？ 还用得着亲眼看呀，村里就没几个后生男人，剩下不是老汉，就是结了婚的大叔。 总不能说，是他们拿走的吧？他们家里都有女人，不需要呀？ 原来你猜的啊？ 不是猜，牛二万都会偷看你屁股，他顺手牵羊，拿走一条小裤，不是很正常？ 梦妞一口咬定，她丢失的小裤，就是牛二万偷的。 “我没偷，谁要你的烂库挡玩意！” “你说我偷了，拿证据来，没证据你就是造谣！” 老远，牛二万就听见这几个长舌妇，在说自己坏话。 他不打算忍气吞声了，他要大声的驳回去。 谁让他难受一天，他就要让对方难受三天，三年！ 啊？ 以前屁都不敢放的牛二万，忽然转了性，都敢大声的反驳了，没天理，谁给他的胆子呀？ 梦妞打了面子，脸蛋火辣辣的说：牛二万，你敢说你没偷？难道我的小裤，自己长了腿，会跑路？村里就你游手好闲，不是你偷的，谁偷的？ “证据呢？你拿不出证据，就是造谣！” 汪音音还需要二万做按摩呢，她男人失踪多少年了，一直杳无音信，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丢下她一个人，在家守活寡。每天守着小卖部，度日如年，感觉身子压抑得可怕。 好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按摩技师，她才不舍得错过。 别人都嫌他傻，汪音音不嫌弃，她就要带点傻气的，老实本分，像牛二万那样，按摩的时候守规矩，不该碰的地方，他从来不碰。 不像那些油滑的男技师，打着做按摩的幌子，目的就一个，想睡到手。 所以，汪音音就很卖力，在一边帮着牛二万说好话：梦妞，你自己都承认是猜的。如果官家都你像一样，连懵带猜破案，那得冤枉多少人呀？ 说了半天，你才是那个坏女人！你冤枉好人，小心遭报应！ 音音婶，你怎么向着傻子小偷说话？ 这傻子，赖在燕子婶家里，多少年了，他有脸红过吗？ 人家燕子婶自己都要养三个女儿，凭白添一个废人，这下好了，骂也骂不走，赶也赶不走。 傻子吃定燕子婶，天天找阿兰要钱，不给就哭闹！这可是我亲眼看见的，冤枉他我不是人！ 牛二万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怯场。不要相信清者自清那套鬼话，一定要发出自己的声音。 别人也是一张嘴，他也有张嘴，凭什么别人能指着他的鼻子骂，戳他的脊梁骨，他不能还击？ 他的嘴只能用来吃饭吗？他是哑巴吗？ 凭什么？ 牛二万知道，如果他哑巴了，屁都不放一个，谣言就会长脚，跑得满天飞。 到时候，会有越来越多的长舌妇，加入毁他的行列。 他也知道，在贫穷的陌上村，这种生存环境恶劣的地方，一定要凶恶，不能一味的做老实人，否则，天天都有坏人上门，天天都有吃不完的亏，上不完的当！ 牛二万正蓄势待发，琢磨怎么样，才能给梦妞表子一记重击。 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没想，梦妞以为他干多了坏事，心虚，连屁都不敢放，一定是怕了她，怕她揭穿更多的西洋锦。 梦妞神情得意，跳得越欢了道：音音婶，看到没，傻子心虚了，他心虚。被我揭穿了恶行，他哑口无言！ 他是个可耻的懒汉，无赖！ 牛二万眼睛瞪出血，怒道：我懒关你什么事？我问你要钱了吗？ 对，你没问我要钱，你问李燕子要钱，缠着阿兰要钱，不给就满地打滚！臭傻子，你是不是男人，我老公说得对，你丢尽了男人的脸！你怎么不去死！ 听你的意思，我有很多脸喽？你个表子不死，我干嘛去死？陌上村是你家的吗？ 我承认，我赖燕子婶，找阿兰要吃要喝，是我不对！可我没问你要，燕子婶都没意见，怎么你有意见啊？ 梦妞嘴硬，我没意见，反正不是我的钱。我不是村长，当然管不着你，哪天村长会教你做人！ 用你说啊？刘梦妞，我得罪你了？你梦你的妞，我走我的阳关道，哪碍着你了？ 李梦妞不知道，眼前这个牛二万，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软蛋牛二万。 牛二万正蓄势待发，她一次次，疯狂的试探二万的底线。继续喷粪，你没碍我，你偷我小裤了。 敢说不是你偷的，那你偷看张家二儿媳，就是她的屁股，这话怎么说？你敢你说没偷看？ 张家二儿媳叫水儿，水儿脸蛋涨得通红，不满的道：梦妞，你俩吵架，别带上我哈。 我的屁股还在，二万偷看，说明我长得好看，他看我，我屁股不会丢，我不怕他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