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女医妃》 第1章 意外穿越 中月国丞相府,嫡出大小姐,因外出马惊,马车侧翻,导致头部受创,已经昏迷三天了。 此刻,大小姐曹锦瑟的锦园,安静的只有几声鸟鸣。院子中,寥寥几株蔷薇,努力地开放着。 天空阴沉沉的,又要下雨了,现在正是多雨的仲夏五月,一个小丫鬟匆忙收起院中晾晒的几块帕子,又急忙走进屋去。 屋中,简朴的雕栏床上,挂着淡藕色的纱幔。 床上躺着的曹锦瑟,慢慢睁开了眼睛。 “大小姐,您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小丫鬟上前来,殷切地看着曹锦瑟,问道。 “啥?”大小姐?丫鬟? 一连串陌生的记忆,一一涌现在脑海里,曹锦瑟惊,彻底被惊吓到了。 她暗自调整心态,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 身为二十一世纪顶级特工兼医学世家继承人,在执行任务时,发生车祸身亡,如今借尸还魂,她穿越了! 搜索原主的记忆,这是一个架空的朝代,中月国,这具身体是当今丞相府的嫡大小姐。她虽然是嫡女,但因为生母大夫人被丞相大人禁足多年,原主自两岁开始,便被养在锦园,身边只有一个奶娘和一个小丫鬟。 府里管家的是甄姨娘,甄姨娘生有一女一儿,原主自小就是被庶妹欺负的对象,时间长了养成懦弱内向性格。 据说,她的母亲出生靖安侯府,有一位嫡亲姐姐,也就是自己的亲姨母,是宫里的淑妃娘娘。淑妃娘娘生有一子——三皇子,目前封为逸王。 小时候,皇上与丞相父亲无意间提起,以后可以亲上加亲这样的话,便被大家臆测为,自己被皇上指定为逸王妃。 随着年龄渐渐长大,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庶妹,也快到了及笄议亲的年龄,她嫉妒自己,破坏自己的名声不算,还想让自己去死。 这次意外而死,就是三天前,被二妹妹邀请出去逛荟华楼,回府途中,二妹妹要去买桃酥饼,让自己在车上等。正等的时候,突然冲出一匹受惊的马,将自家马车冲撞得疯跑狂颠,原主脑袋撞击车壁而死。 曹锦瑟嘴里诅咒了一句,甄姨娘,曹锦元! 都说相府大小姐,无才无德,相貌丑陋,可能这也是二妹和甄姨娘不平衡,心里疯狂嫉恨的原因之一,连这样的人,都能做皇子妃,凭什么她不能。 曹锦瑟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这张脸丑是不丑的。 只是原主被欺负的敏感自卑,身形瑟缩,弓腰塌背,加之穿着衣服款式繁琐,颜色老气,完全没有少女该有的灿烂朝气。 “小姐,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玉儿关切的询问,打断了曹锦瑟的思绪。 眼前的小丫头,一身粉色斜襟小袄,同色绣花裤子,头上梳着双丫髻,其余散发垂肩。圆圆的脸上,嵌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很是俏皮可爱。 这是玉儿,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虽然不够机敏,但是对自己绝对忠心。 “我没事了,没有哪里不舒服,尚妈妈呢?”曹锦瑟摸了一下玉儿的脸蛋,问道。 “尚妈妈在大厨房,帮您熬药呢。” 正说着,尚妈妈脸带气愤的走了进来。 看见曹锦瑟醒过来了,尚妈妈立刻抓住曹锦瑟的手:“大小姐,你醒了?”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尚妈妈,我没事了,让您担心了。”对于这个从小照顾自己,给予亲生母亲般温暖的妈妈,曹锦瑟看着她流泪,心里也很难过。 “可有哪里不舒服?以后,大小姐还是少跟那起子黑心的一起出去吧。”尚妈妈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自从大小姐昏迷着被送回来,她就很气愤,怎么受伤的偏偏是我们大小姐,一起出去的二小姐竟毫发无损地回来了,是不是她们又起什么幺蛾子,害得大小姐。 但是她只是个奴婢,位卑言轻,又没有证据,她不敢乱说。 “妈妈,大小姐的药呢?”玉儿见尚妈妈没把药端回来,疑惑地问道。 “药……”说着,尚妈妈眼泪又流出来,“那帮杀千刀的,捧高踩低,就见不得大小姐病好。大小姐的药,被厨房刘婆子,嬉闹的时候打翻了。” “小姐,都是我,都是我无能。”尚妈妈十分愧疚。 曹锦瑟拉住尚妈妈的手,说道:“这怎么能怪你?”这种豪门大户的下人,惯会看人下菜。 现在,当家姨娘想踩你,总会有下人帮她伸出罪恶的脚。 在原主的记忆中,这样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现在的曹锦瑟,可不是任人欺负的原主了。 “妈妈不要难过,收拾一下,我去帮你找回场子。”曹锦瑟眨着眼睛,笑着说道。 尚妈妈和玉儿互相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她家小姐,啥时候这么硬气了。 尚妈妈和玉儿,因为是曹锦瑟院里的下人,经常被甄姨娘,二小姐院子里的下人欺负,因为主子不受宠,她们投告无门,只好忍气吞声。 当然也希望自己的主子变得硬气起来,至少可以让她自己少受点欺负。 但她们知道,她们家大小姐是个命苦的,没办法。强出头,只有挨更狠的打和更狠的欺负。 所以这么多年,她们都习惯了。 只是心疼大小姐。 眼见曹锦瑟真的要出门,尚妈妈到底担心,曹锦瑟跟着受委屈,又劝道:“算了,你还病着呢,等会我出去再去抓几副药,回来再煎给你吃就是了,犯不着跟那些个老货生气。” “妈妈,有些人,明明知道是欺负人,他们却从中得到满足,明明看着别人跳进陷阱,他们却幸灾乐祸,这些人,在他们面前,无论你头低到不能再低,还是你卑微的求饶,统统不管用,他们的恶毒,没有底限。我们只有以牙还牙,让他们怕,让他们畏惧,他们才会停止作恶。”曹锦瑟说得严肃而认真。 听得尚妈妈惊讶不已,大小姐什么时候,也会说出一番这样的话了? 玉儿的大眼睛,也是星光闪闪地看着曹锦瑟,没想到大小姐也有这么好的学问,说出的话这么有道理。 曹锦瑟在心里对着原主道:看着吧,我绝对不会再任人欺凌。 曹锦瑟带着尚妈妈,玉儿,循着一条甬路,直奔大厨房。 午时已过,大厨房刚忙完正院主子们的午餐,现在丫鬟婆子们正围坐在一起,吃午饭, 时不时的传出一阵笑声。 曹锦瑟见那桌上,一盘清蒸鲈鱼,一盘凉拌猪耳朵,一盘炒腰花,一盘炒蒜苗,还有一个砂锅炖菜,一个桂花酒酿圆子汤。 这些下人的吃食,比她这个丞相府大小姐的还好。 如果不是丞相父亲对自己的冷漠忽视,如果不是他把母亲禁足在院子,而掌权的甄姨娘刻意打压故意忽视,堂堂嫡出大小姐,过得日子不如下人?说到底,曹丞相才是造成原主在府中日子凄惨的主要原因。 想到这里,曹锦瑟禁不住的有些难过,这一定是原主的情绪。 原主那短暂的一生,最渴望的就是父母亲情吧。 第2章 惩治刁奴 曹锦瑟提裙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见曹锦瑟突然闯了进来,厨房一个大圆脸,身材矮敦胖,腰间扎着围裙,年龄三十多岁的娘子,用手指着曹锦瑟:“哎哎,你……” 她话还没说完,曹锦瑟上去,拽住她的头发,抡起手,左右扇了两个巴掌。那胖娘子的脸上,立刻两边对称的出现了十个手印。 “贱婢,用手指谁呢?”说着,上去又是一脚,将那胖妇人踹翻在地。 被打的那娘子,早已鬼哭狼嚎起来,这时,厨房管事妈妈,甄妈妈放下手里的汤碗,站了起来。这甄妈妈是甄姨娘陪嫁来的一个妈妈,后来甄姨娘管家,就把她安排在大厨房,做管事妈妈。 这些年,这甄妈妈在甄姨娘的授意下,没少在吃食上克扣曹锦瑟。除了饭菜少,质量还不好外,多要一碗汤都是不能的,更别提可以像二小姐那样,随时可以叫厨房做点小点心,熬点甜汤什么的了。 甄妈妈也打量了一下曹锦瑟。 这大小姐,小时候被欺负,她要么跑去大夫人那里,结果大夫人被禁足多年,在这院子里早就名存实亡,奴才下人们,只会阴奉阳违的敷衍。她要么跑去甄姨娘那里告状,甄姨娘有一百种理由,让她认识到是她自己错了,从而也就不会为她出头,时间长了,下人们欺负大小姐,只会变本加厉。后来大小姐也聪明了,不再告状,被欺负狠了,也就自己偷偷哭一场。 今天跑到大厨房来,竟然上来就打骂了丁娘子。这大小姐,吃错了药了么? 甄妈妈拿着帕子擦完嘴,说道:“大小姐,这丁娘子哪里做的不对,你可以告诉老奴,老奴来管教她。您自己到这厨房重地,亲自打骂下人,成什么话呢?” “怎么,厨房重地?作为主子,这府里有我不能去的地方么?作为主子,有我不可以教训的奴才么?” 甄妈妈见今天的曹锦瑟,一副气势逼人的架势,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小心应对道“那倒不是”。 “丁娘子,还不赶紧给大小姐磕头赔罪?”甄妈妈厉声说道。 只见那丁娘子,立刻止了哭声,爬到曹锦瑟身边:“大小姐,实在是我有些吃惊,一时情急才用手指您,请大小姐恕罪。” 曹锦瑟上前又扇了一个嘴巴,“一时情急,就可以用手指着主子?那是不是,给主子一刀,就可以说一时生气啊?” 丁娘子跪地,不敢再说话,一个劲求饶。 甄妈妈见给了曹锦瑟台阶下,也赔了罪,她仍然不依不饶,气势咄咄,在她的地盘上,这不是打她的脸么,这个仇,她记下了。 勉强笑着劝道:“大小姐息怒,这丁娘子犯了错,老奴会罚她,再不济,请姨娘做主打发了也使得,大小姐别气坏了身子,那就不好了。” “那好,那就把她交给甄妈妈惩罚吧。我今天来是有件事问问各位的。”曹锦瑟扫视了一眼厨房所有的丫鬟婆子。 “你们谁,打翻了尚妈妈帮本小姐煎的药,自己主动站出来,跟我讲讲,为什么打翻我的药?是本小姐跟你们有什么仇恨,存心不让本小姐好么?还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不要跟我说不是故意的,不小心的,别拿我当三岁孩子耍,这个理由我不接受。”曹锦瑟目光锐利的看着大家,语气凛然。 过了半晌,一个四十岁左右,身材瘦削,脸也瘦长的婆子,慢慢走过来:“大小姐,是老奴,当时,于妈妈和甄妈妈,拿老奴取乐,我也是一时孟浪,身子没站稳,才……” 曹锦瑟没等她说完,上去就是两个大嘴巴,“大胆刁奴,还在狡辩,就是你不是故意的,主子的药被你打翻了,你还有心在这里心安理得的吃饭?你可有跟我说明情况,道歉过?你可有问过尚妈妈药方,重新补煎药?这些你都没做,就在这吃饭?有没有把我当主子,啊?”曹锦瑟厉声质问,吓得这妈妈当即跪在地上求饶。 厨房的丫鬟婆子一个个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也吃大小姐的两个大嘴巴。 谁不知道,这大小姐平时就是个草包,下人也不把她当回事。没想到,今天她跑到厨房来耍威风,真敢打人了。 曹锦瑟走到甄妈妈面前,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甄妈妈,刚那婆子说的,你可听见了?说你和于妈妈,对打翻我的药也有责任呢?” 甄妈妈此刻也有点犯怵,只好陪着笑脸,向曹锦瑟道歉。 曹锦瑟也不废话,伸手拽住她的头发,就往外拖。 甄妈妈被拽着往外走,两手抓住自己的头发:“大小姐,你这是干什么,要随便打杀老奴吗?” 曹锦瑟拽住甄妈妈的头发,把她往空旷的地方用力一甩,甄妈妈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感觉头发掉了一大把,屁股被摔的开了花般疼,她流着泪,喊道:“大小姐,你也忒嚣张跋扈了些,哪有半点高门贵女的尊重?” 曹锦瑟上前又是一个大嘴巴,连踹几脚,打得甄妈妈只有趴在地上呻吟的份了。 第3章 父亲大人 “大小姐,你这是在干什么?”随着一声尖叫,甄姨娘带着丫鬟婆子赶来。 身后,竟然还跟着曹丞相。 他站在那里,认真的看了一眼曹锦瑟,一时间,心头的感受竟然有些说不清。 这个一直被他厌恶,故意忽视的女孩,在府中越来越懦弱,大气也不敢出,想着大夫人的风华绝代,他有时候会有负罪感,越是这样,他越是不想,也不敢见她。 可是现在,看着她一脸怒气,殴打奴才的样子,似乎不是那么怯弱了,似乎有些朝气了。岚儿看到这样的她,也会开心一点吧。 一袭黑色长衫,腰束同色秀雪松暗纹的腰带,背着手,站在那里,身姿挺拔,气质儒雅,如竹似月。曹锦瑟不禁在心里嘀咕,这丞相大人年轻的时候,长相一定更妖孽。 曹锦瑟走过来,趋膝行礼:“见过父亲大人。” 看着甄妈妈被打得狼狈的样子,甄姨娘气得浑身发抖。全府上下,谁不知道,这甄妈妈是她的陪嫁妈妈,打了甄妈妈,不就是打她的脸吗? “大小姐,为什么殴打甄妈妈。”甄姨娘冷声问道。 “因为她不敬主子,作为管事妈妈,不懂规矩,丢我相府的脸。”曹锦瑟毫不留情。 “大小姐,一个闺阁小姐,亲自动手殴打下人,还有什么规矩可言,这要传出去,我相府的脸可不都丢尽了。” 甄姨娘就是要在相爷面前,故意扯出相府的脸面,这样相爷,就会加重惩罚曹锦瑟。 “闺阁小姐?姨娘说笑了,谁家闺阁小姐,昏迷三天不请大夫的?谁家闺阁小姐,生病了好不容易煎碗药,还要被破坏打翻,送不进嘴的?” 你不问,今天的事情我也会抖搂出来的,我倒要看看,丞相父亲是否知道这一切。 大小姐今天说话,当真是打相府的脸,也是戳管家之人,甄姨娘的脸。这样放肆,会不会被相爷打死?下人们一顿揣测。 曹丞相脸色如水,目光冰冷看向甄姨娘,作为文官之首的丞相大人,气场立显,下人们大气不敢出,个个像鸵鸟一样,恨不得把头藏起来。 甄姨娘最是理解,曹丞相那道目光的含义。赶忙温声细语,说出的话却是:“老爷不必动怒,大小姐心性率直,说话直接,但并无恶意。” 甄姨娘这拿着明白装糊涂的本事,曹锦瑟也是佩服。就是这明目张胆地转移话题,曹丞相会怎么处置? 曹丞相目光转向曹锦瑟,他倒要看看,这样的场面,她会如何应对? 眼前的少女,年岁虽小,身体正在拔高,五官容貌已有倾城之势,尤其那双眼睛,清亮的似刚刚被水洗过。 曹丞相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当初和林平岚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一袭浅藕色宫纱裙,窈窈窕窕,那副神态,那副容资,在一众女子中,那么独树一帜,让他一眼看过去,眼睛里便只有她,从那一刻开始,他这一辈子,眼睛里,心里,便只有她。 天意弄人啊。 曹锦瑟见曹丞相望着自己在神游。她可不管那么多,不给甄姨娘逃避的机会。 “尚妈妈,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字别漏,说给父亲大人听听。” 尚妈妈赶紧走过来,给老爷行了一礼,音色清亮,口齿清晰的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前后仔细说了一遍。 二小姐邀请大小姐外出,大小姐受伤昏迷回来,三天里没见一个大夫来过,只有自己院子里仅有的一点草药,煎了几碗给大小姐吃,今天煎的药,被厨房几个婆子,给打翻了。 “大小姐命苦,侥幸醒了过来,厨房这帮婆子见不得大小姐好,这是要把大小姐欺负死啊。”尚妈妈带着哭腔控诉。 曹丞相听完,深深看了一眼甄姨娘。声音冷峻,看着甄妈妈:“这婆子打二十板子,赶出府去。”一个为虎作伥的狗奴才,留着何用。 曹丞相内心怒火翻腾,他虽然厌恶,漠视曹锦瑟,但是,从没有想过,让府上的姨娘来作践她,她可是岚儿的女儿啊! 甄妈妈听了,立刻爬过来磕头求饶:“求老爷开恩,饶奴婢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甄姨娘的脸色非常难看,颤声求情道“老爷,看在甄妈妈服侍多年的份上,您就……” 曹丞相眼神如刀,扫过来,吓的甄姨娘立刻禁声低头,求情的话再不敢多说一句。 立刻有婆子上来堵住甄妈妈的嘴,将她拉出去行刑。 不一会就传来噼噼啪啪的打板子声,混合着甄妈妈被堵住嘴发出的呜咽声。 曹锦瑟看着曹丞相,人狠话不多,是个狠角色。 以曹丞相多年来对自己的厌恶和忽视,这点小事,应该不会惊动他前来,即使来,他也只会说自己不懂规矩,要罚自己,更不会帮自己出头了。他今天为何这么做呢? 曹锦瑟正疑惑间,见曹丞相眼神又轻轻飘过来,她立刻敛身一礼“多谢父亲大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什么目的,做出的事情是对自己好的,那就应该感谢。 曹丞相面容冷淡,转身走了。 曹锦瑟带着尚妈妈,玉儿,几人回到锦园,已经日影西斜,天将傍晚。 刚进到院子里,尚妈妈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胸口直呼:“我的老天爷,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大小姐,今天真是吓死奴婢了,不过奴婢觉得,很解气。”玉儿一边走过来扶起尚妈妈,一边激动地说道。 “咱们院子里的人,不能总被人欺负不是,以后,你们不用怕,打起精神来,不必忍气吞声,万事有本小姐帮你们做主。” “今天,老爷怎么会帮大小姐?”玉儿皱眉问道。 以前老爷见到大小姐,没事还能找点事出来,总要教训大小姐几句的。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按照他惯常的表现,今天大小姐一顿板子,估计逃不掉的。 可是,竟然没有,而且还直接惩罚了下人,打了甄姨娘的脸。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么? “其实,老爷他,哎……”尚妈妈欲言又止,“不管怎么说,以后,那帮捧高踩低的老婆子小丫头子们,总要收敛一些了,我们大小姐,也不是好欺负的。”尚妈妈高兴地说道。 曹锦瑟脸上带着笑意,神色间若有所思,走进屋里。 她回忆着丞相老爹的行为举动,他投向自己的目光,厌恶和排斥,是真的。又好像还有复杂的纠结。 穿过来的时间太短,信息太少,很多事情,很多人,还是要慢慢的了解啊。 吃过晚饭,丫鬟玉儿端水伺候曹锦瑟梳洗。 尚妈妈坐在灯下,为曹锦瑟秀着一双鞋面。 刚穿过来,脑子里很多思绪,来不及好好梳理,曹锦瑟坐到床上,问尚妈妈。 “尚妈妈,你说我母亲是怎么样的人?” 听曹锦瑟突然问起大夫人,尚妈妈停下手里的活,笑着说道:“怎么突然问起夫人了? 小姐是想夫人了?” 尚妈妈疑惑,小姐跟夫人一向不亲近,倒是没事总喜欢往听雪苑跑。以前自己也总规劝小姐,多去看大夫人,少去甄姨娘的院子,每每这样,小姐总是生气地说:“母亲从来不管我,没有姨娘疼我,让她自己在永芳苑好好享福吧,我就不用去打扰她了。” 尚妈妈知道,一定是甄姨娘在小姐面前挑拨,但是也没办法,小姐不听劝啊,再怎么说,自己也只是一个奶娘,是奴婢,不能怎么着小姐啊。 大夫人也是个可怜人,这么多年了,一直在永芳苑,心里唯一的念想就是小姐吧,偏偏小姐又…… “嗯,明日,妈妈陪我去看看母亲吧。”曹锦瑟的话,打断了尚妈妈的思绪。 “好嘞,老奴明日一早就陪小姐去。”尚妈妈很开心,她想,夫人见了小姐,也一定会欢喜的。 主仆又聊了一会儿,曹锦瑟就睡下了。 丞相府后院,大致分为东跨院和西跨院,东西两院被相府的大花园隔开。东跨院只有大夫人的永芳苑和大小姐的锦园。西跨院有甄姨娘的听雪苑,二小姐曹锦元的棠园,赵姨娘的香园和韩姨娘的倚翠园。 曹锦瑟的锦园,西邻相府花园,南面是一大片竹林,竹林前面是大夫人的永芳苑。整个东跨院主人院子少,相对安静,夜晚更是静谧。 晚上,星辉熠熠,夜凉如水。 一道黑影闪过,瞬间来到曹锦瑟的床前。 他悄无声息的看着睡得正香的女子,片刻,他伸手点了一下女子的睡穴,让她睡得更沉。 借着一点微弱的月光,他掀起曹锦瑟的袖管,看着她细腻白皙的手腕上,一排嫩红的齿印。顿时,眼中的情绪波涛汹涌。他闭了下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又小心地向曹锦瑟的脖颈摸去,脖颈上光滑如缎,什么都没有。 黑衣人,稍微愣怔了一下。不做停留,飞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第4章 灵源寺进香 第二天,曹锦瑟收拾好,正准备带着尚妈妈去给母亲请安。 就见曹锦元被四个丫鬟,两个婆子,簇拥着走了进来。 今天的曹锦元一袭水粉色烟霞襦裙,梳着留仙髻,插着一根金步摇。同样的水粉色绣暗花腰带,将腰身紧紧束起,更显腰细腿长,走起路来袅袅婷婷。 她满脸的得意和骄傲之色,让曹锦瑟莫名其妙。 “姐姐,今天是淑妃娘娘邀请我们,去灵源寺进香的日子,你准备得如何了?我们一起走吧。” 淑妃娘娘邀请?曹锦瑟看向尚妈妈。 “大小姐,咱们院子并没有收到请柬或者娘娘的口谕。”尚妈妈一听,就知道是甄姨娘搞鬼,故意不提前通知大小姐,让大小姐毫无准备,到时候出丑闹笑话,每次都来这一套,也不嫌腻得慌。 “你这老妈子,怎么说话呢?我这不是来通知姐姐了么,怎么你们还想违背淑妃娘娘的旨意吗?”曹锦元厉声训斥尚妈妈。 “淑妃娘娘邀请的是嫡女的还是庶女?”曹锦瑟悠悠的问道,故意咬重嫡女和庶女。 让你个破庶女天天耀武扬威,气不死你。 果然,曹锦元听到庶女二字,脸上立即浮上一层阴霾。她娘只是个姨娘,她只是个庶女,这是曹锦元心里最痛恨的。 父亲不喜欢这个草包姐姐又如何,终究她还是比自己要高贵。 从懂事开始,踩死曹锦瑟,让自己变成嫡女,成了她心里的执念。处处要超过她,长得比她好看,才气比她高,名声也比她好。 这么些年,在甄姨娘的调摆下,曹锦瑟不负所望,成长的越来越懦弱,上不得台面,哪里有半分相府嫡女的样子。就是淑妃娘娘,也明里暗里的表示出对这嫡亲外甥女的不喜。 想到这里,曹锦元的脸色又恢复了一些,上前假装亲热的拉起曹锦瑟的胳膊,笑着说道:“一会儿要去灵源寺,想必姨娘还有话要嘱咐我们,我们快去听雪苑,看看姨娘要说什么,然后就赶紧要走了,否则耽误了时辰,淑妃娘娘要怪罪的。” 嫡女又怎么样?你不还是照样事事要听我姨娘的。曹锦元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笑话,嫡女出门,需要姨娘嘱咐?这满京城没有一家高门大户是这个规矩吧?”曹锦瑟嘴角微勾,鄙夷地问道。 “姐姐别忘了,现在是姨娘管家。你出去做错事,丢的还不是姨娘的脸?还不是相府的脸?”曹锦元想用管家权来压曹锦瑟。 “姨娘管家,她就能代表相府的脸面?你去问问,她有没有这么大的脸。”曹锦瑟说话毫不留情面。 听得尚妈妈和玉儿都楞住了,话虽难听,怎么莫名的很爽呢。 “你……”曹锦元终于维持不住优雅形象,抬手指着曹锦瑟,本想开口就骂,看着曹锦瑟冷芒暗闪的眼神,终是气愤地放下手,“我们走”,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匆匆走出去。 “小姐,等会儿甄姨娘又要找麻烦了。”尚妈妈忧心地说道。 “妈妈不必担心。”曹锦瑟安抚着尚妈妈,“您还是重新帮我梳妆吧。” 因为是去上香,曹锦瑟只简单地梳了一个吊马髻,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穿一身乳白色襦裙,看起来温柔娴雅,落落大方。 带着玉儿走到门口,看见甄姨娘带着琥珀和于妈妈,已经等在那里,曹锦元带着她的贴身丫鬟春香站在旁边。 看见曹锦瑟过来,曹锦元小脸微扬,一脸轻蔑。 “大小姐,今日去灵源寺,除了淑妃娘娘,可能还有逸王殿下,万不可像以往一样,主动攀附,失了女子的体统,也失了相府的脸面,否则相爷生气,是要罚你的。” 甄姨娘故意跑到大门口来说这么几句,是想告诉人们,相府的嫡出大小姐不要脸,做出主动攀附皇子的丑事。 小贱人,昨天惩治甄妈妈这笔账还没跟你算呢,今天就给我的女儿难看,不知天高地厚,真是找死。 “姨娘,你忘了昨天父亲罚你的陪嫁甄妈妈了?罚她就是因为她不懂规矩,父亲看在你辛苦伺候的份上,不追究你管教不严之罪,怎么,你想告诉众人,你的陪嫁妈妈不懂规矩都是跟你学的?”曹锦瑟不疾不徐,看着甄姨娘,慢悠悠的问道。 “大姐姐可别不识好人心,姨娘这么说,也是为了你好,免得你出去丢人现眼,而不自知。”曹锦元见曹锦瑟扯开话题,赶紧帮忙。 “一个妾室,一个庶女,站在相府门口,口口声声,污蔑嫡女,请问谁在丢人现眼?” 甄姨娘和曹锦元,同时呼吸一窒。 恰在这时,曹丞相从府里走出来,“发生何事?” 甄姨娘听到他的声音,脸上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眼里也闪出泪花,“相爷,两位小姐今日要陪同淑妃娘娘去进香,妾身不过嘱咐两句,大小姐……”说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曹锦瑟噗嗤一声,“甄姨娘,再怎么说你也徐娘半老了,装出一副小姑娘的嗲样子,自己不觉得恶心么?” “再说,你颠倒黑白,整日的把丞相大人当什么耍,你是觉得自己智商太高,还是觉得丞相大人是傻子呢?” 听了这话,曹丞相看向曹锦瑟。 从昨天他就感觉到,这个木讷的少女,脸上突然没有了畏缩的表情,变得有些阳光自信,尤其那双眼睛,黑亮逼人。这还是那个曹锦瑟吗? 甄姨娘则脸色刹那由红转白,提裙跪在丞相面前,泪眼朦胧,“相爷,妾身没有,妾身……” “还嫌丢人不够,还要继续在门口掰扯么?回你的院子去思过吧,禁足三日。”曹丞相没有太多情绪,说完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大boss威武!曹锦瑟心里赞了一句。 曹锦瑟也懒得再多废话,率先上了马车,让玉儿放下帘子,“走吧。” 曹锦元惊叫“曹锦瑟,我还没上车呢。” “你再安排一辆车吧,看着你的脸,我晕车。” 甄姨娘和曹锦元被气得差点晕厥,还是赶紧安排另外车辆。 灵源寺,据说已有几百年历史,是中月国的名寺,香火极旺。古寺掩映在苍翠山林间,远远望去,烟雾缭绕,倒是增添一份古寺宝刹的静谧感。 曹锦瑟来到灵源寺的时候,已经有两位小姐赶到了,曹锦瑟走过去,冲两位小姐点头微笑,表示打招呼,两位小姐也回以微笑。 这两位小姐,曹锦瑟有点印象。一位穿着鹅黄色裙衫,小圆脸,大眼睛,一笑脸上有两个梨涡,俏皮可爱,年纪大约十三四岁的女孩,是吏部尚书崔旻的嫡女,崔婉如。 另外一位,身穿水蓝色襦裙,容长脸,长相一般,肤色偏黄,偶尔咳嗽一声的女孩,年龄好像比崔大小姐稍大点,是宁远侯府长房大小姐,孙颖。 崔小姐和孙小姐,两位年龄相仿,关系看起来很要好。等待的殿中,来人还不多,两人小声的聊着天。 “今天,三皇子也会陪淑妃娘娘一起来的。”崔婉如神秘地跟孙颖说。 “嗯,我听祖父说,淑妃娘娘有意帮三皇子选妃呢。”说着,孙颖悄悄看了一眼曹锦瑟。“不是有传言说,皇上曾经给三皇子指了一门亲了么,怎么现在淑妃娘娘又……” “所以淑妃娘娘才低调的选呢,以进香的名义,把大家召集在这里来。否则的话,在宫里或者随便一处别院,搞个赏花会什么的,不是更好。” “左右,我今天只是纯粹的来进香的,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考虑。”孙颖说的决绝。 “我们这样的人家,婚嫁,哪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呢。”说着,崔婉如自带喜感的脸上,也不仅出现一丝惆怅。 曹锦瑟坐在那里,眼眸低垂,若无其事的听着两个小姑娘私语。 这时,门口又进来一位小姐。身穿绯红色绣花图案衣裙,头上戴了一套红宝石的头面,妆容精致,神采奕奕。靓丽的红色,衬托的她小脸格外娇嫩,更显明艳照人。 这位是靖安侯府嫡出大小姐,林秦霜。 靖安侯府,是淑妃娘娘的母家。 淑妃娘娘林平芝,入宫后,生下三皇子,即被封淑妃,盛宠多年不衰。 淑妃娘娘的嫡亲妹妹,林平岚,是现在丞相府的大夫人,曹锦瑟的生身母亲。 还有一位嫡亲弟弟,林平玉,老侯爷过世后,未能袭爵,但也靠着祖荫和宫里的淑妃娘娘,谋了个户部侍郎的职位。林侍郎之妻,乃是老侯爷部将,威远将军秦成之女。 林秦霜自小锦衣玉食,被捧在手心里长大,自恃甚高。尤其看不起,比她小一岁的表妹,空有相府嫡出大小姐名头,实际草包一样的曹锦瑟。 每次见到曹锦瑟,没有表姐妹之间的亲昵,反而都会欺负她一顿。 从门口进来,她就见到了静静坐在那里的曹锦瑟。 曹锦瑟也看到了这位表姐,正打算起身见礼,就听林秦霜低头看着她,质问道:“曹锦瑟,你空有相府嫡出大小姐的名头,自己无才无德,又不得相爷宠爱,今天来这里干什么?” “你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曹锦瑟被这表姐问得很是无语,直接怼回去。 林秦霜霸道地挤开曹锦瑟,坐在她原本坐的位置上,把曹锦瑟挤到了旁边的位置。 她又转过头来,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三皇子表哥不会娶你的,不要做你的春秋美梦了。” “三皇子说,会娶你?”曹锦瑟明知故问,气得林秦霜愤怒的瞪圆了眼睛。 曹锦瑟心想,三皇子今年已经十八岁,如果不是想着靠娶妻,找一门强有力的岳家,那么不会拖到现在,还没有定下皇子妃。 虽然自己有皇上曾经指婚的说法,但自己肯定不是淑妃娘娘考虑的人选。 首先,母亲和自己,在相府都不得宠爱,靠自己无法拉拢到丞相。 其次,曹丞相,位列文官之首,他是忠诚的皇党,不站队,不倾向任何一个皇子。 因此,淑妃娘娘当然不会把皇子妃这么重要的位置留给自己。 况且,这么多年,母亲被困在相府,如果淑妃娘娘顾念姐妹之情,或多或少,都会起到一些作用,但是,没有,母亲依然被困在永芳苑中。 自己作为嫡亲的外甥女,也不见淑妃娘娘有什么关怀。长这么大,似乎也没见过几次,更没有什么愉快的回忆,所谓的姨甥关系,淡之又淡,寥等于无。 如果说原主,看不清这些,还曾经抱有希翼,她也只是渴望脱离相府,并非对三皇子有什么男女之情。 那么自己来了之后,就更加不可能,抛开这些现实的问题,自己可是一个现代人,对近亲结婚是相当排斥的。 话说回来,也不可能是林秦霜。因为,无论三皇子娶不娶林秦霜,舅父都是三皇子党,不可能有其他选择。淑妃娘娘就绝不可能浪费,另外寻得其他人选的机会。 不过看样子,林秦霜对三皇子应该是有些情义的。在古人的观念里,表兄表妹,天生一对。他们认为,近水楼台,更容易得月吧。 正想着,曹锦元也到了。进来之后,也不理会曹锦瑟,倒是走到林秦霜面前,恭敬的行礼,“锦元见过表姐,表姐安好。” 这表姐叫的,好像她们才是嫡亲的表姐妹。 曹锦瑟暗自吐了一下舌头。 林秦霜鼻孔里“嗯”了声。她同样看不起庶女出身的曹锦元,但是对曹锦元谦卑,巴结的态度,她还挺受用的。 不一会,又来了几位小姐。 果然,每位小姐都是既富又贵,背景不凡。但是,为什么会有曹锦元呢? 曹锦元虽然颇得相爷喜欢,但毕竟只是个庶女,做皇子妃,这身份还是太低了,以淑妃娘娘的算计,她应该不在名单之列。 除非,三皇子喜欢?也不无可能。曹锦元音容样貌,皆为上乘,算得上一个十足的大美女了,在京都贵女圈中,也颇有些才名。 那么说,曹锦元喜欢三皇子,不是单相思? 又或者说,有其他用意? “淑妃娘娘驾到!” “逸王殿下驾到!” 随着两声奸细的唱和声,淑妃娘娘和三皇子走了进来,打断了曹锦瑟的思绪。 众人跪倒在地,跪拜声起。 “都免礼吧,今日邀请各位随本宫进香,借机小聚热闹一番,都不必拘礼。” 淑妃娘娘给人感觉和蔼温厚,平易近人。她穿一身湖蓝色御制宫装,上绣着团簇海棠花,雍容华贵,又落落大方。虽然年近四十,但脸上依然年轻,不见一丝皱纹,身材丰腴。一双大眼睛,看着慈悲又睿智,脸上常挂着微微的笑容。 众人谢恩起身。 林秦霜快步走到淑妃娘娘身边,再次行礼,“秦霜见过姑母,见过表哥。” “起吧,秦霜近来好似又长高了些呢。” 淑妃娘娘笑着说,“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有没有看上哪家公子,跟姑母说,姑母回去求皇上,帮你们赐婚。” 淑妃娘娘依然满面和煦,笑容可鞠,林秦霜的脸色却不那么好看了。 见林秦霜面色不好,淑妃心里不喜,面上却不显,拍拍林秦霜的肩膀,透出一股长辈的慈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别拘着自个了,去玩儿吧,上香还得一会呢。” 曹锦瑟状似跟玉儿在说着话,淑妃娘娘与林秦霜的对话,却一字不漏地听了去。 无论如何,给淑妃娘娘见礼请安还是必须的,否则又被说不懂礼仪规矩。 曹锦瑟带着玉儿,走到淑妃身边,盈盈一拜。 “锦瑟见过淑妃娘娘,见过逸王殿下。” 淑妃娘娘见到锦瑟,不觉吃惊,眼前的女子,低着头,脖颈优美如天鹅,仪态婀娜,落落大方。哪里还有印象中,畏畏缩缩,怯懦不前的样子。 “锦瑟,抬起头来。”淑妃娘娘温柔的说道。 闻言,曹锦瑟微微抬头。 眼前的女孩肤诺凝脂,眉目如画,着装简单,却不失雅致。 她的女儿如今倒也出落的这般惊艳了! 心里想着,淑妃娘娘上前,牵了曹锦瑟的手,“你惯常就是太拘谨了,以后要多到本宫跟前来走动,否则都生疏了。”淑妃娘娘笑容和善,如沐春风。 “表妹。”这时,三皇子逸王殿下,冲曹锦瑟微笑着打招呼。 曹锦瑟微微抬眸,只见三皇子,头戴玉冠,乌发高束,长眉入鬓,跟淑妃娘娘一样的美目似笑非笑,墨绿色锦袍,腰系玉带,腰间悬挂一块白色玉佩,通体贵气。 曹锦瑟垂下眼睑,又冲三皇子微微一礼。 三皇子蓝元年微露诧异之色,他的目光在曹锦瑟身上再次流连了一会,最后停留在她的脸上。 白皙的皮肤,双瞳若剪水,睫毛如蝶翅,鼻梁秀挺,唇色诱人。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有如一株绽放的夏荷,出水芙蓉,风姿绰约。 这还是那个头脑简单,生性懦弱,每次遇到自己,眼光都会痴迷的黏在自己身上的表妹吗? “给淑妃娘娘,逸王殿下请安。”这时曹锦元走了过来,迤逦身姿,盈盈行礼,不忘虚假地冲曹锦瑟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姐姐,妹妹一时找不见你,故而过来晚了,请姐姐原谅。”说完,对曹锦瑟露出一副畏怯的表情。 哈!这是说曹锦瑟不提携庶妹,嚣张霸道,欺负庶妹呢。 “妹妹说什么话,我见你自一进来,就奔着尚书府侯府的小姐们去了,以为今天你不跟姐姐一道呢。姐姐也不能勉强你,不然回去姨娘又要罚我了。” 装白莲就你会?玩这套,姐是你祖宗。还敢送上门来找虐。 姨娘当家,庶女称霸,这在嫡庶等级森严的中月国,是最为人们所鄙夷的。 果然,曹锦瑟话一说完,殿里的贵女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相府的二小姐,一个庶女比大小姐穿着打扮可要好多了。” “没听说么,人家姨娘当家呢。” “庶女出来,也跑来跟咱们称姐道妹的,真不要脸。” 曹锦元听了,脸色一片惨白,指甲嵌到肉里,犹自不觉。 “禀娘娘,前面都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前去进香了。”一个小太监走过来,向淑妃禀告,倒也算解了殿内一时的尴尬。 “锦瑟,待会儿得空了,到本宫跟前来,叙叙话。”淑妃听了禀告,对曹锦瑟温声说道,俨然一位慈爱的姨母。 “是。”曹锦瑟躬身答道。 “你那妹妹也一起来吧,都是好孩子呢。”淑妃回过头来,又笑着补充了一句,说完向前殿走去。 前殿进完香,三叩九拜之后,小太监又过来传话,“今日各位贵女难得出来,在寺内吃一顿斋菜,后可随意逛逛,或者休息,待毒日头下去一些,我们再行回城。” 灵源寺本就在山间,寺内更是古木参天。夏日的阳光,穿透树叶,在禅院内洒下斑驳的阴影。 偶有阵阵凉风袭来,伴随袅袅檀香,确让人静心凝神,心无旁骛。 曹锦瑟带着玉儿,在寺院内慢慢闲逛。曹锦元这次学乖了,亦步亦趋地跟在曹锦瑟身边。 赶在吃午膳前,曹锦瑟带着曹锦元,来到淑妃娘娘休息的院子,拜见淑妃娘娘。 淑妃娘娘见到曹锦瑟二人,依然笑容和善,温柔软语,叙了一会儿话,淑妃娘娘送了每人一套紫玉头面,让二人回去休息。 回到休息的禅房后,曹锦元立即把淑妃娘娘送的头面,拿出来欣赏,试戴,爱不释手,直折腾到用午膳,才命春香将头面收好。 吃过午膳,寺院的小和尚,敲门进来,给每个房间的小姐们,都送了一壶花茶,解暑气。 曹锦瑟端起茶,喝了一口,对玉儿说,“把我们带的蜂蜜,拿一点过来,放在这个金银花茶里面,味道会更好。” “还是大姐姐见识多,也懂得享受。”曹锦元听了,阴阳怪气地嘲讽,哼,好茶也没喝过几次吧。 曹锦瑟也不理她,喝了半杯茶,洗漱之后,就上了床。 夏日的午后,人就容易困倦。 曹锦瑟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玉儿坐在床边,帮她打着扇子。 “玉儿,我不热,别扇了,你也休息一会吧。”曹锦瑟闭着眼睛,声音软糯。 “大小姐越来越体恤奴婢了,你这样,都把奴婢宠懒怠了。”玉儿小声嗔着,心里却很感动。 以前大小姐虽然不苛待,但是木讷,也不经常跟奴婢说话,更别提主动关心了。 玉儿想着,走到旁边的杌子上坐着休息。 正睡得有些迷糊,一声尖叫,突兀地传来,曹锦瑟腾地坐起来。 “二小姐吐血了,救命啊。”春香哭着跑进曹锦瑟的房间。 曹锦瑟飞快下床,来不及穿鞋,跑到外屋曹锦元的床上。 拿起曹锦元的手腕,诊了一下她的脉搏,脉象已经乱如渔网。 曹锦元中毒了! 曹锦瑟顾不得想什么,拿出银针,迅速插入曹锦元身上几处要穴,封住心脉,避免毒素入侵,又快又稳。 “大小姐,奴婢去求淑妃娘娘,赶紧派个太医过来。”春香说着,抬腿就往外跑。 “站住,不想死,就一步别动。”曹锦瑟厉声说道,她用手沾了一点曹锦元嘴角吐出的黑色血液,放在鼻端闻了一下。 “玉儿,拿蜂蜜金银花茶来,把门关好。”曹锦瑟额头已经密密麻麻布上一层细汗。 曹锦瑟在屋内看了一圈,然后走到一个掸瓶前,抽出里面用来打扫灰尘的鸡毛掸子,用力弹掉掸子上的灰尘,然后将有鸡毛的一端,毫不犹豫地插进曹锦元的嘴里,然后一阵乱捣。 “大小姐,你这样对二小姐,姨娘不会放过你的。”春香吓得眼泪流了满脸,哭着说道。 曹锦瑟没空搭理她,还是左右晃动着手中的鸡毛掸子。 曹锦元在鸡毛掸子的刺激下,终于哇的一声开吐。吐出来的东西有吃食,有血液,到最后就是水。 “喝茶,快。玉儿,你悄悄的去找小和尚,多要一些茶水来,快。”曹锦瑟把一壶茶递给春香,让她伺候着喝进去,然后她趁机把银针拔了,收起来。 收好针,曹锦瑟已经满头大汗。 看着曹锦元,脸色不再是仓灰色,开始变得有些蜡黄,曹锦瑟松了口气,她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玉儿又端回来三壶茶,曹锦瑟命令曹锦元一股脑全部喝下去,喝完要吐就吐,不吐上厕所也可以,总之把毒素排出了就行。 “回府之前,不要离开房间,不要动任何东西。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要说出去,否则,我们大家都得死。”曹锦瑟提醒一句,不再多说,回到自己房间。 曹锦瑟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把事情梳理一下。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玉儿,拿那套头面来。” “小姐,怎么了?”玉儿被刚才曹锦元突然中毒的事情,冲击得还处于蒙圈状态。 “嘘”曹锦瑟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打开装头面的盒子,拿出银针蘸了点水,分别往头面上蹭了几下。 果然,银针变色了。 好一个一箭双雕的阴谋。 无论是谁中毒,另外一个就会被安上投毒者的罪名,最终,一个死,一个下狱,谁都不会成为三皇子妃。 为达到这么一个目的,就要害了两个人? 有证据又如何?证据是给主持公道的裁判看的,可是现在没有裁判啊。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皇权至上,人命如草芥的世界?曹锦瑟忽然感觉很颓败,一股无力感压迫而来。 淑妃娘娘休息的禅院里,淑妃正散着头发,倚靠在床头,两颊含春,目若秋水,看着正在整理衣衫的男人。 男人整理好衣衫,回过头,微笑着看着淑妃娘娘,然后又坐在床边,用力地抱了抱她。 “此地不宜久留,我先走了,有事还是往老地方送信。”男人看着淑妃娘娘,柔情缱绻。 “我知道了,你也千万当心。那事,一有消息,就送信给我。” “知道,我走了。”说着,男人不再留恋,一晃眼间消失在屋里。 看着屋里静悄悄的,淑妃娘娘愣怔了半天。 又过了好一阵,淑妃才慵懒的唤了一声“王麽麽”。 “现在什么时辰了,你说怎么还没动静。” “娘娘,现在未时一刻,应该快了。”王麽麽细声慢语,两个人似乎在说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一般。 “本宫那妹妹,一生都蹉跎在一方院子里了。想是对这么个来历的孩子,也未必放在心上。况且,她因着这孩子,遭的罪也够了,就是上辈子欠下的债,也该还完了。” “是”王麽麽不敢多说。 “我瞧着吏部尚书家的大小姐,人才样貌,都不错,等这事儿完了,过段时间,三皇子妃人选也该定了。”淑妃娘娘说着,慢慢起身。“先帮我梳妆吧,说不定,快来了。” “是。”王麽麽叫丫鬟打水,伺候淑妃娘娘洗漱,更衣。 “小姐,你怎么了?”玉儿见曹锦瑟的神情,有些落寞,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孤独又悲伤。 曹锦瑟抬头看了一眼玉儿,见她一双眼睛,饱含着担忧,闪着水润的光华,泫然欲泣。 玉儿也仅仅是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小丫头啊,刚刚发生的事情,吓着她了吧。她在担心小姐,担心等下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她也会害怕的吧。 于是,曹锦瑟伸出手,摸了摸玉儿的头,“我没事。我们梳妆一下吧,估计快下山了。” 无论怎样,既来之则安之,我不是还活着么,活着就有希望。 曹锦瑟走出来,见曹锦元如同飘落地上的树叶,毫无生气。 “无论嫡庶,你都是曹丞相的女儿,是堂堂相府千金。收拾一下吧,准备下山回去了。”曹锦瑟不知道曹锦元怎么想的。她如果傻到,跑去淑妃娘娘面前,胡言乱语,那么她只有死得更快。 直到未时三刻,淑妃娘娘身边的小太监,才跑过来,通知各贵女,准备下山回城了。 上车前,淑妃娘娘一直没有说话,只在临上车的时候,向曹锦元和曹锦瑟,幽幽投来一瞥。 曹锦瑟,曹锦元都微低着头,恭送娘娘。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但曹锦元的身子明显在发抖。 回到丞相府,曹锦元就大病了一场,只说是吹了风,着了凉。 曹锦瑟则窝在锦园的书房里,她把书房隔出一个小空间,做成简易版的小药房,整整三天没有出来。 在这冷兵器时代,一些后宅阴司,腌臜手段,无非就是各种用毒,在这方面,整个中月国,能比曹锦瑟厉害的,都未必有几人。 第5章 街头偶遇 在药房里闭关制了几天的药,曹锦瑟看着一堆的瓶瓶罐罐,很是满意。有见血封喉的,有痒死人的,有致泻的,有让人麻痹的。有无色无味的,也有一缕异香的。当然,除了毒药,也有解毒丸,保命的,止血的,等等。 光有这些还不够,对外面的环境也要尽快熟悉,最好尽快建立一条信息收集渠道。既然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不能眼盲耳聋,要不总是被动挨打。 要好好想想下一步计划。 自从灵源寺回来,曹锦元和甄姨娘,没有到锦园来找麻烦,曹锦瑟难得好好休息了一段日子。 这一日,吃过早饭,玉儿就在曹锦瑟身边叽叽喳喳。 “京城富商周家,大小姐你知道的吧。他们家那个独子,说是病得不行了,要娶通政司冯参议家的女儿冲喜呢。” “听说周家那独子,仗着家里有钱,也纨绔的狠。不过周老爷倒是很有些善名,只这么一个儿子,没了倒也可惜了。”尚妈妈也接口说道。 “听说这周家,因着冲喜的原因,很是重视这位冯参议的女儿,光聘礼就有一百二十抬呢。哦,对了,迎娶的日子,好像就是今天。大小姐,今天我们左右无事,不如出去看看吧,一定很热闹。”玉儿还有些小孩心性,很是好奇。 曹锦瑟也想出去转转,熟悉一下京城的环境,也了解了解这未来要生活的地方的风土人情。 以前曹锦瑟也是满世界的跑,除了完成任务,她最喜欢的就是了解各地的文化,品味各地的美食,每个地域,每个民族,每个种族,都有各自的文化特色,都有吸引曹锦瑟的地方。 “好吧,我们就去看看。”曹锦瑟冲着玉儿说道。 “好嘞。”玉儿高兴的准备出门的东西去了。 “老奴来帮小姐更衣梳头吧。”尚妈妈一脸慈爱,大小姐脸上总算能看到一些,这个年龄女孩子应该有的活泛气了。 尚妈妈挑了一件秀着繁复花样,胭脂红的裙子。这是甄姨娘派人送来的,小姐穿去给甄姨娘看,当时夸赞小姐像花一样漂亮,大小姐笑的嘴都弯了。 锦瑟淡扫一眼,“扔了吧,去取我娘开春让人送过来的那件淡藕色的裙子来。” 尚妈妈微楞了一下。 当时,大夫人差人送了衣服过来,被大小姐嫌弃,后面就都收起来了。 想归想,尚妈妈手脚不停,很快帮曹锦瑟穿戴好。 此时,曹锦瑟一袭淡藕色罗裙,样式简洁,只在袖口、领口处绣着惟妙惟肖的花朵,看着大气奢华,又有一丝俏皮可爱。 简单的发髻上插着一根素钗,只在两鬓插上珍珠璎珞,额间几缕刘海,更衬得娇俏动人。 “大小姐,真好看。”尚妈妈看着曹锦瑟,不禁脱口而出。 “我也觉得,还是娘亲裙子做得好,也幸亏尚妈妈手巧。”曹锦瑟俏皮的逗笑尚妈妈,大小姐果然开朗了很多。 曹锦瑟带着玉儿出去,留下尚妈妈看院子。 走到街上,远远听见敲锣打鼓,喜气连连。迎亲队伍长长的,引来很多百姓围观。 身边的玉儿,叽叽喳喳兴奋不已。 这中月国的京城,街道上很是繁华,马路也很宽阔。除了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还有来往车马可以通行。 跟着围观百姓一起,追着迎亲队伍往前走,前面就要到一个十字路口,交通更显繁忙,从各方都有车马和人,来来往往。 这时,另一队车马急急地赶过来。那队人马中间拥着一辆豪华的马车,跟迎亲的队伍逆向相遇,那豪华马车和抬新娘的轿子,要同时通过,就要缓慢通行,勉强能过。 可是因为对面马队来得急,一时间,有个轿夫被拌了一下,打个趔趄,喜轿失去平衡,便跟着往一边倒。 这样一下,又惊到了前面的马,顿时马匹嘶鸣声起,几匹马乱了行进的次序,开始冲撞起来。 轿子倒了,旁边的人也跟着躲避马匹,东突西跑的,整个迎亲的队伍乱成了一团。也彻底封堵住了刚刚疾行过来的马队,一个头目模样的人,拔出腰间的剑,准备强行开道,马车里传出虚弱的声音:“不得伤及无辜。” 这一声,虽然虚弱,现场又喧嚣吵乱,但他们队伍中的人,全都收到命令,收起宝剑,只用手扒开人群,徒手开道。 慌乱中,曹锦瑟拉着玉儿沿着墙边,躲避危险。 这一声,也落进了曹锦瑟的耳中。以她顶级特工的敏感,车里人必是受了重伤。在重伤之际,心里还记挂着无辜人的死活,这人一定不是奸恶之人。 “玉儿,小心出去,回家等我。”曹锦瑟简单交代一句,飞快地冲那辆豪华马车挤了过去,伸手扒着车窗,手臂用力一撑,两脚飞快的借力一下车壁,人就翻进了车里。 曹锦瑟料想这人应该坐在里面,没想到,这人是躺在里面的。她翻进来速度极快,车里又没有合适下落的地方,她想转换方向也来不及,堪堪落下去,好巧不巧,趴在了那人的身上…… 车内男子,浑身是血,很明显受了严重的伤。 男子身形颀长,躺在车里还要曲着腿。身上碧蓝色的锦袍,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脸上戴着一副青面獠牙的鬼面具,露出一双黑如深潭的眼睛。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眼睛,曹锦瑟想着,这人面具下面的脸,一定倾国倾城。 她迅速从男人身上下来,伸手查看伤势。 “有劳。”这倒令曹锦瑟楞了一下,她以为,男人会警觉地拒绝她,至少也要询问一番,没想到,他直接让她检查。 在受这么重伤的情况下,还能保持清醒,而且凭借着感官,能够感受外面的情况,可见这人的武功深厚。 那也是了,他应该能感觉到,自己对他没有威胁。 检查一番,身上伤口很多,最深的还是有一处,伤口很小但很深,贴着心脏的位置。再稍微偏一点,这人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她不再犹豫,掀开男人的衣襟,几下将他的中衣下摆撕下几块,结成长长的布条,将他的伤口仔细的包扎起来。 包扎好之后,她又拿出一套银针,手起针落,干脆利落地将针扎进男人的身体要穴。 不一会儿,身上各处伤口,渐渐止住了流血。 “回去之后,再请大夫好好医治,不会有问题。” 曹锦瑟说完,收拾东西,迅速跳出车厢,又混入人群中。 回到锦园的时候,玉儿正焦急的等在门口。 “小姐,你可回来了,我都急死了。”玉儿跑过来,跟在曹锦瑟身侧。 “小姐回来了,赶紧吃饭吧。”尚妈妈已经摆好了中饭。 “小姐,你让奴婢先走,你干什么去了?”玉儿悄声问曹锦瑟。 玉儿最近,跟曹锦瑟相处,愈发觉得大小姐比以前更加亲和,也不爱生气发脾气了,也愿意跟尚妈妈和她说很多话,在玉儿的心里,感觉到和大小姐,尚妈妈三人之间,不仅仅是普通的主仆关系,有一些亲人间的温暖。 “小丫头,不该管的别管哦。”曹锦瑟拖长声调,调侃着说。 说笑着,主仆三人开始吃饭。 “尚妈妈,下午,等母亲休息好了,我们去看母亲。”曹锦瑟边吃边说。 “好嘞,小姐。”尚妈妈眉开眼笑。 英亲王府世子,蓝元淳的寝室里。 世子正安静的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微微抿着薄唇,双眉入鬓,一双眼睛炯炯生辉。身上的伤已经重新处理过了,换上了干净的绷带。 床边,一位年近古稀,鹤发童颜的老者,正在认真的帮世子把着脉。祁老是医圣“佗景”的传人,在医术上,整个中月国能出其右者寥寥无几。一次偶然的机会,祁老与世子相识,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便结成忘年交。 因此,江湖上神踪不定的神医祁老,一年到有半年时间呆在英亲王府。 见祁老神色凝重,蓝元淳抬眼,轻轻问道:“怎么?” “看你这脉象,身体并未因失血,有所损耗。但你心脏边上这个窟窿,一时半刻血是止不住的,除非银针止血,有这么神乎技能的医者,除了我,难道还有别人?” 难道在这英亲王府,呆的太久了?外面出了这么有能耐的人,都不曾听说过,不行不行,等淳小子伤好了,老夫得赶紧出去游历去了。 祁老一边想着,一边问道:“帮你处理伤口的人,你真的不知道是谁?” “真的不知道。”蓝元淳一脸真诚。 蓝元淳说的并不假,的确不知道她是谁。 但是,是一个女人,并且对于她的靠近,她的碰触,他并不讨厌。 正是因为这点,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把她丢出去。 帮他检查,处理伤口,施针止血,看着她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他当时,被自己毫无排斥的反应给震惊到了,楞在那里,头脑一片空白。 也不是完全一片空白,他似乎闻到淡淡的荷花香。 她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医术高超,冷静大胆,心地良善,似乎还样貌不凡。 忽然身边侍卫蓝一,进来禀告。 “世子,帮你处理伤口的人,身份查出来了,是丞相府嫡女大小姐。” 看主子难得对一个女人感兴趣,汇报的人把查到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据说,相府二小姐比较有才名,反倒是大小姐声名不佳,无才还性子懦弱。”说到这里,蓝一禁不住瞥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又继续说道。 “也有传言,说相貌丑陋,不得家人所喜,在府中也经常被人欺负,哦,对了,她还是三皇子的嫡亲表妹。丞相夫人,是淑妃娘娘的亲妹妹。” 相貌丑陋?性格暴躁?男人唇角微勾,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料到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闺阁小姐,在那般境地保持那份从容气度。看来传言不可信。 “听说这大小姐,从小被皇上指给了三皇子。”蓝一见主子没接话,又透漏了一条信息。 “是么。”蓝元淳神色不明,接了这么一句。 蓝一查到的消息都汇报完了,等着蓝元淳有没有下一步的指示。 这时,蓝六走进来,行礼禀告: “主子,这次的刺客都是死士,没有,并没有留下活口。” 蓝元淳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蓝六立刻感觉一股冷意蹿上脊背,又立刻接口道:“但能够重伤您的高手不多,能请动这个段位高手的,幕后之人也不难猜测。应该不是咱们府上的几位,倒像是宫里的,要继续查么?” “不用查了。”蓝元淳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英亲王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 因此,自幼蓝元淳经常出入皇宫,跟宫里的几位皇子,都很熟悉。 他跟二皇子蓝元景同岁,三皇子蓝元年,比他们小两岁,其他皇子更小一些。 小时候,他们都是一起到上书房学习。 三皇子,聪明要强,在学业上也总是得到先生称赞。 相反,二皇子和他两个人,好玩贪懒,调皮捣蛋,经常被夫子批评,有时候甚至一起被皇上责罚。可能是难兄难弟的原因,两个人很投契。一起玩,一起闯祸,也一起分享喜悦和伤心,这么多年,关系一直很好。 现在太子之位悬而未定,皇子互争,尤其有实力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两人之间的争斗,已近白热化。 蓝元淳从来不想参与夺位之争,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既然敢来招惹我,希望你玩得起,蓝元淳眸子里透出一股狠厉。 第6章 相府大夫人 曹锦瑟带着尚妈妈,绕过前面一排竹林,向着永芳苑走去。 “永芳苑”取自“不离不弃,芳龄永续”之意,这几个字,据说当时还是丞相大人亲自写上去的。 院门口左右,各种了一株垂丝海棠。如今已进了六月,过了花期,但树冠庞大茂密,留下两片光阴。 院子里,十分清雅。碎石铺就一条幽静小路,两边竹林青青。走进去,用竹栅编成几个“卍”字形排开的花圃,里面种满应季鲜花,极为繁茂。 在这院里,一丝一毫见不到幽冷气息,反而有种避世桃园的感觉。 看着院内环境,便会有种错觉,丞相父亲应该极其呵护母亲。 大夫人屋里大丫鬟竹芋,看见曹锦瑟从门口进来,一时愣住了。 还是曹锦瑟先主动打招呼,“竹芋姐姐好,我娘还在歇午觉吗?” 竹芋赶紧几步上前,屈膝给曹锦瑟行礼,“奴婢见过大小姐。回大小姐,夫人已经起了,待奴婢通禀一声。”说着就急急走进去。 “是锦瑟来了么,快进来吧。”屋里大夫人好似听到声音,赶紧叫人进去。 竹芋返回来,打起帘子,屋子里又迎出来一位丫鬟竹锦,笑着上前来给曹锦瑟行礼。 大夫人身边有一位妈妈,岳妈妈,四个大丫鬟,竹芋,竹锦,竹芯,竹月。岳妈妈是母亲的陪嫁妈妈,也是母亲的奶娘,因此大夫人极为信任。四个大丫鬟是后来,相爷安排进来伺候的。这四个丫鬟,各个都是妙人。竹芋,沉稳老练,做事思虑周全。竹锦,能言善道,喜爱结交,能打听事。竹芯,最是解语花,会安慰人,讨人欢心。竹月,最老实,但是有一手好女红,做出的衣服鞋子,最是得大夫人喜爱。 院子里,还有几个负责洒扫等粗使活计的丫鬟婆子。 虽然被禁足多年,但是看着母亲的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条,一点没有颓败之气,就知道身边伺候的人,都是用心的。 曹锦瑟对她们也都很敬重。 走进内室,只见母亲倚靠在床头,肤色有些苍白,眉眼如画,容貌极为清丽。看不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 印象中,母亲一如这般,温柔美丽,娴静优雅。 “锦瑟……”大夫人看着明丽可人的女儿,觉得有些陌生。许久未见,又担心出了什么事情,百感交集,眼泪就流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曹锦瑟见着大夫人,心内暖暖的,也生出深深的孺慕之情。 “娘,女儿想你了。”曹锦瑟行过礼,就扑到大夫人怀里。 大夫人抱紧怀中的曹锦瑟,用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背,一时母女两人都没有言语,享受片刻静谧时光。 之前原主,在甄姨娘的教唆下,跟大夫人不亲,很少主动来永芳苑,想必也很让大夫人伤心吧。 “娘,之前是我不懂事,没有经常来陪你,以后,女儿会经常来陪你的。”曹锦瑟由衷地说。 “锦瑟乖,一直都很乖。”大夫人见女儿这么贴心,开心地又流泪,“你能来看娘,娘自是高兴的。” “锦瑟,今天晚上就在这里吃吧?” “嗯,就想在娘这蹭饭呢。”曹锦瑟撒娇似的抱着大夫人的胳膊。 大夫人柔声唤着岳妈妈,一会儿又唤竹芋,竹锦,吩咐这个要做,那个要准备,都是小姐爱吃的。 岳妈妈安排好,走进来,对着曹锦瑟说:“夫人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有时候吃清蒸鱼,会念叨,大小姐爱吃,有时候吃藕夹,也会念叨,大小姐爱吃。大小姐爱吃的菜,夫人都记着呢。” “嗯,以后,我经常来娘这里吃,娘这里每一样菜我都爱吃。” 吃过晚饭,曹锦瑟也不回锦园,粘着大夫人撒娇,要留在永芳苑跟娘一起睡。 “都大姑娘了,还撒娇呢。”大夫人嘴上说着,还是让丫鬟们,拿被子,拿枕头,拿小姐喜欢的花色的。 晚上,母女俩躺在床上,曹锦瑟缠着大夫人,讲她年轻时候的事情,从闺阁小姐,讲到出嫁,讲了很多。 最后,曹锦瑟总结出,大夫人在娘家的时候,老侯爷和侯夫人,还是很疼爱娘亲的,是被娇养着长大的,因为从小什么都不缺,所以也不太喜欢争抢和计较,性格更为绵柔。 大姐,是家中的嫡长女,自然是被寄予更高的期望的,给与严格的教育和培养,让她才色俱佳,因此她也是骄傲的,性格强势。 而唯一的弟弟,性格也软糯,以前没成亲时听大姐的话,据说成亲后,听夫人的话。 见大夫人在讲述过程中,对家里的姐弟亲人,流露出浓浓的思念之情,并无芥蒂,反而像感情很好的样子。 于是,曹锦瑟对大夫人并没有提起,灵源寺进香的事情。 “娘,你和父亲……”曹锦瑟试探着,想问问父亲和母亲之间的恩恩怨怨。 “我和你父亲,就是你看到的这样,相看两生厌,不如不见。”母亲语气平静,曹锦瑟却听出了其中的辛酸和惆怅。 “你父亲很快要过生辰了,七月初八,就是下月了,估计府里会有人替他操办吧。”曹锦瑟以为母亲不想提及父亲,便不打算多问了,不料,母亲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么多年不出永芳苑,不见父亲,母亲也依然还记得父亲的生辰,是不是,母亲对父亲还是有感情的? “哦,对了,锦瑟,娘有样东西,要给你。”大夫人说着,亲自翻开床头的多宝格,打开其中的一个格子,里面取出一个精美的盒子。 “这是你小时候戴的,你搬去锦园住,娘怕你遗失了,就收起来了。现在你长大了,自己好好保管吧。这个是经过诵经供奉,保你平安的,你一定要保管好。还有啊,女儿家的贴身佩戴之物,切不可给人家看到,知道么?” 见大夫人一下子说这么多,神情也严肃,曹锦瑟知道这东西一定很珍贵。 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块碧绿色的玉佩,玉佩不大,却非常精美。虽然不太懂,但曹锦瑟也能感觉出,这块玉佩的玉质极好,非常莹润,透着悠悠的绿光。 曹锦瑟拿在手里,反复摩挲,看了几遍。除了质地好,手感好,颜色漂亮,花纹也比较特别。 “娘,这上面刻的什么?”曹锦瑟看了半天,没看出这是什么样的花纹。 “你出生的时候,比较流行这种花纹,你外祖父找人镌刻的。收好吧。” 嗯?专门给小孩子佩戴的玉佩,不是都应该制作有特殊意义,或者带有名字的花纹么?既然用了这么好的玉材,怎么选择花纹,却选择了当时流行的图案呢? 或许当时,有什么特殊考虑吧,而且这花纹,也的确很漂亮。 既然娘没说,曹锦瑟也不打算追问。把玉佩贴身挂在胸前,佩戴好。 大夫人打了个哈欠,曹锦瑟知道娘累了,抱着娘的胳膊,闭眼睡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曹锦瑟才悠悠醒来,睁开眼睛,就见大夫人已经早起,梳妆利索。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对上母亲温柔的眸子,曹锦瑟忽然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并不是孤单一人,还有这样一位母亲,与她相依。 自穿越过来,曹锦瑟第一次感觉到幸福。而她要的幸福也很简单,一个温柔的眼神,一句嘱咐的话语,一桌丰盛的饭菜,一双抱着你的手臂。 在这个相府里,母亲被禁足在永芳苑,已经十多年,难道还要被禁足下去,让母亲的一生都圈囿在这一方院子里么? 既然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就一定要救母亲出去。如果禁足令无法解除,那么就带母亲走,天大地大,除了中月国,还有东陵,北狄,西邦,南越,哪里去不得? 在这个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父为子纲的古代,什么婚姻,家庭,姨娘庶女一大堆的,想想真是毫无兴趣。 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带着母亲,安静的过自己的小日子。曹锦瑟忽然觉得,自己有了目标,有了方向。否则,突然来到这里,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不是被算计,就是在被算计的路上,迟早会被搞死。 估计母亲暂时不能接受她的想法,毕竟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女人脱离家庭独立生活,太离经叛道了。 慢慢来,相信母亲最后会知道,什么样的生活才是自己想要的。 第7章 文房阁 回到锦园,曹锦瑟把母亲给的几样首饰,衣裙还有两张百元的银票,交给尚妈妈收好。想想,忽然问道:“尚妈妈,娘说,下月初八,是父亲的生辰,府里会摆宴席庆祝吗?” “我前天看见于妈妈,带着外面玉衣坊的花娘子上门来,说是准备给老爷做几件新衣裳,莫不是为了下月的生辰宴?”尚妈妈说着,擦了一下手,“我去打听打听。” 曹锦瑟心里想,虽然对父亲没有什么感情,但是,作为嫡女,父亲生辰不送礼,好像也太难看了一些。 要说,用心的话,送什么自己手工绣的万寿图啊,松鹤图的,曹锦瑟也没那个心思。送什么特别贵重的,曹锦瑟也不愿意花那个钱。算了,就随便买份文房四宝里面的一两样,凑个数吧。 不一会儿,尚妈妈回来了。 “甄姨娘还真是,马上要办宴会了,也不跟咱们说一声。老爷身边的小顺说,连大少爷都去信了,让赶在老爷生辰前回府呢。”尚妈妈一脸气愤。 “这不还有几天么,来得及,妈妈不必担心。”曹锦瑟笑着对尚妈妈说,“我都想好送什么礼物了,不费事,过两天我带玉儿出去买回来就是了。” 尚妈妈一听,也放下心来。正巧,夫人给小姐又做了新衣裳,再准备一份生辰礼,也就够了,到时候,小姐也不会丢丑为难。 听雪苑里,甄姨娘也在为相爷的生辰宴,做着准备,身边几个管事的娘子,都在屋里,一一汇报着准备的事项。 “姨娘,食材采买的都差不多了,一些干货已经买好,鸡鸭鱼肉的都定好了,到日子前两天送进来,保证新鲜的。”刘娘子汇报着。大厨房管事甄妈妈被打,送出府后,由刘娘子接任管事。 “嗯,大宗的定好,剩下的一些小东西,初四那天,再统统核计一遍,以防有疏漏。”甄姨娘说着。 “请帖发放名单,于妈妈等会儿交给平叔,让他再请相爷过目一次。” “宴客的前厅布置,各院子,后花园,王大娘子,都仔细着。” “是,姨娘放心,定不会出差错。”各管事娘子,一一答应。 “都先下去吧。”甄姨娘说完,挥挥手,管事娘子行礼退出。 最近,甄姨娘也很烦恼。 自从灵源寺上香回来,曹锦元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提不起精神。问她怎么回事,她也不肯说。 问得多了,她才说,她不想进宫,不想嫁给三皇子,再问,就不肯多说什么了。 为了能将曹锦元嫁给三皇子,甄姨娘已经筹谋了多年,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难道是曹锦瑟做了什么?这曹锦瑟自从上次马惊摔晕醒来后,变得机灵狡猾了,十分难对付。 即使弄不死她,也不能让她嫁给三皇子。否则,那位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再说了,她做不成皇子妃,对自己,对自己的一双儿女才是最好的。 我的一双儿女,那么优秀,元儿聪慧美丽,荣儿也是仪表堂堂,学问又好,如今在山阳书院,夫子都夸呢。生的好,是我这一双儿女的本事,能不能为他们筹谋好,就是我这个作娘的本事了。总不能让我的儿女一辈子是庶女庶子,低人一等。 甄姨娘谋算着,一双美眸里闪着阴狠的光。 七月初二这天,吃过早饭,曹锦瑟带着玉儿出门,直奔文房阁。 文房阁,是京都中,最大最有名气的文房四宝专卖店。坐落在最热闹的中央大街上。中央大街,相当于现代的繁华商业街,主街道两旁,各种店铺鳞次栉比,凡是生活所需,在这里可以一站式买全。 大街上也非常热闹,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各类小摊贩也很多。 这文房阁,有三层楼。 一楼是文房四宝,种类繁多,价格实惠,一般百姓或者小门小户人家用,多在这里买。 二楼也是文房四宝,但是都是精品,价格也比较高,不是一般普通百姓可以消费的。 曹锦瑟带着玉儿,直接先去了三楼。 三楼则比较有趣,类似现代的书画吧。就是一个文化消费场所,提供干净的场地、书画桌和书画条件。顾客可以空手而来,按照时辰计费。临走的时候,甚至书画作品和暂时没用完的材料,都可以实现寄存。这样子空手而来、空手而去,轻轻松松,花钱买消费,花钱买体验,花钱租空间。 中间是一方长桌,类似大堂式,每人有一块地方,如果要求不高,可以在这里做书画。 四周则是一间间不大,但独立的包厢,可以自己挥毫泼墨,也可以约上三五好友,切磋技艺、分享心得。 不得不说,曹锦瑟很是佩服文房阁老板的经营思路。产品丰俭由人,又有新奇点吸引顾客。 对于书画艺术,曹锦瑟并不陌生,且不说,自己从两岁起,就被送去各种兴趣班,接受艺术的熏陶,当然书法绘画是这其中最主流的。 而且,爷爷除了医学研究外,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书画收藏,家中收藏了很多历代名家作品,从小被爷爷带大,一点一滴,耳濡目染,曹锦瑟对书画的欣赏水平也颇高,自己也有一定的绘画功底,但其实她最擅长的是画漫画和卡通画。 一时兴起,曹锦瑟走到大桌前,挑了一只笔头较细的画笔,在一张白色宣纸上,动手勾勒起来。 玉儿惊奇地看着小姐拿笔作画,动作熟练,不似装模作样。 她赶紧上前,按住曹锦瑟的手,悄声道:“小姐,不是要去买东西么?咱们回去再画吧。” 小姐哪里会作画啊,勉强会写一些字,也登不得大雅之堂。在外面动手作画,岂不是让全京城的人看到小姐不会作画?小姐的名声,这些年已经够坏了,不能再添一笔了呀。 曹锦瑟见玉儿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小丫头人虽然不大,想问题还是很周到的。 “玉儿,别担心,现在这里人不多。我很快的。”果然,曹锦瑟就画了简单几笔,一幅俏皮可爱的卡通小丫鬟形象就跃然纸上。 看着那张卡通人物画,玉儿半天合不上嘴,还是曹锦瑟在她脸上胡乱揉了一下,她才没有失态太久。 “小姐,这画的是奴婢吗?”玉儿激动地说道,“也太可爱了,比奴婢可爱一千倍。”玉儿小心的捧起画作,仔仔细细的欣赏起来。 只见画上,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少女,髻上扎着两根红色的发带垂落下来,圆圆的脸蛋,一双夸张的大眼睛,眼睫毛颗粒分明,弯曲如蝶翅,樱桃小嘴,身穿跟玉儿一样的斜襟短袄,绣花裤子。 原来是卡通版玉儿,一个娇俏可爱的少女。 “这幅画,可以送给奴婢吗?小姐,我要带回去,给尚妈妈看看。”玉儿对这幅画爱不释手。 “你喜欢就送给你呀。”曹锦瑟笑着说。 曹锦瑟心想,这个时代的人,也会喜欢漫画卡通一类的人物画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也可以给丞相老爹送一幅这样的画?既省时省力,又不费钱。 “曹大小姐,我家主人,请小姐内室一叙。”一位身穿青衣长衫,年龄四十多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向曹锦瑟弯腰一揖。 “你是谁?你家主人又是……”曹锦瑟警惕地问道。 “在下姓陶,陶然,是这家店铺掌柜,我家主人是……,您去见他自会相告。”陶掌柜彬彬有礼。 曹锦瑟也好奇,这人见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好,请带路吧。” “小姐……”玉儿冲曹锦瑟摇摇头,一个闺阁大小姐,怎么能跟陌生人说见就见呢。 “玉儿,你到店铺门口等我吧。”曹锦瑟也不想带玉儿去见陌生人,不知道有没有危险。 玉儿怎么可能让小姐单独去,坚定地跟在曹锦瑟身后,“奴婢跟小姐去。” 陶掌柜看了一眼主仆,嘴角微扬了一下,恭敬道:“大小姐请。” 跟着陶掌柜,从两个独立包厢中间穿过一道门,出门后有一个小小的平台,从平台边上,延伸出去用藤木编成的一道吊桥,吊桥对面,又有一座华丽的楼阁。 从吊桥过来,进入这座楼阁,又上了一道楼梯,在一道门前停下,陶掌柜站在门口,恭声禀告“主子,曹大小姐来了。” “进来吧。”屋里传出一声好似大提琴一样好听的声音。 陶掌柜打开门,作了一个请的姿势。待曹锦瑟走进去,他却伸手拦住了玉儿,温声道,“门口等吧。” 曹锦瑟走进来,主位上端坐一人,如同妖孽。 曹锦瑟自认为,出入上流社会,见过的靓男美女不计其数。然而,这一位,还是让她惊艳了一下。 深邃立体的五官,集冷硬优雅与无拘散漫于一体,矛盾又奇怪的和谐,嘴角上噙着淡淡笑意,一双眼睛幽深如潭。 一身玄色衣袍,绣工精湛,坐在那里,也彰显着贵气不凡。 更令曹锦瑟吃惊的是,对于此人,有种莫名的熟悉。 “过来,你叫曹锦瑟?”男子语速很慢,但是声音极其好听。 看着曹锦瑟,脸上短暂的一惊过后,变得云淡风轻,平静无波,既不像一般女子那样怯弱,也无一般女子见到自己后那般羞涩,只是一派落落大方。 “请问公子,见小女所谓何事?”曹锦瑟开门见山。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然后伸手递过来一个玉佩,抓起曹锦瑟的手腕,直接塞进她手里。 曹锦瑟手里的玉佩,清凉温润,低头细看,通透莹润,十分漂亮。玄色丝绒穗子,清贵典雅。 曹锦瑟一脸懵,疑惑地看着他。 “小姐画艺新奇,在下想求画作一幅。这个只是见面礼,画成之后,另有重谢。” “这,小女拙作,无意外传,恕难从命,让你失望了,不好意思。”说着,曹锦瑟把玉佩又还回来。 “作为报答,我可以答应小姐一件事,无论什么,定帮小姐完成,决不食言,如何?”见她拒绝,男子马上又抛出一个诱饵。 不过说实话,这个诱饵,对曹锦瑟还是挺有吸引力的。她现在,就像自己一个人,行走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既没有同伴也没有水源,又前路茫茫。这种感觉很不好,现在有个人,伸出一条大腿,让她抱,也是求之不得。 “请问阁下是?”曹锦瑟得知道,这个大腿有多粗啊,别是个绣花枕头吧? “英亲王府世子,蓝元淳。” “噢……,那公子想求什么画?”王府世子,可以。一幅卡通画,不值钱,划算。 曹锦瑟心里盘算着。 “就一幅小像吧。” “可以。”曹锦瑟爽快的答应,“但我有个条件,画作完成后,世子不能对任何人说,画作出自哪里。然后必须帮我完成一件事情。” “好,画作完成后,你可以说出,要我帮你完成的事情。”蓝元淳看着曹锦瑟,挪不开眼睛。 她身形修长,腰背挺拔,一身湖绿色纱裙,束一条同色腰带,更显身姿窈窕,腰细若柳。巴掌大的小脸,一双翦水秋瞳,一张樱桃小口。 那日在街上被她所救后,蓝元淳一直无法忘记,一个能够靠近他,而他又不排斥的女子。自知道她是相府大小姐后,一直派人暗中留意,大小姐的行踪,今日本想来一次偶遇。 不料,大小姐初展身手,即露锋芒。 听下属描述,这样的画技,确实未见过,新奇的狠。 她有那么高超的医术,还藏有这么好的画技,她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技能? 今日一见,越看越觉得,他不仅对她的靠近不排斥,对她的长相,也很是喜欢,对她身上如同宝藏一样隐藏的东西,也很着迷。 从来不喜欢女人靠近,也从没对任何女子心动,一度以为自己是个,是个不正常的人,原来,自己一直是在等待,等待这么一个人的出现么? 曹锦瑟,谢谢你出现了! “你不必着急,画好后,等过两天,我派人来取。” “也好,那我先告辞了。”曹锦瑟说完,转身出了门。 蓝元淳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最后一片衣角,消失在门口。房间里似乎还留着她身上淡淡的荷香。不觉勾起了嘴角,曹锦瑟,来日方长! “蓝一。” “属下在,主子有何吩咐?”蓝一像影子一样闪出来。 “把蓝九和蓝灵,送到曹大小姐身边,贴身保护。”蓝元淳说着,抬腿走出房间。 主子还真舍得啊?蓝一心里腹诽着。蓝九和蓝灵两人年岁不大,但是被世子的暗卫组织冥域,培养了五六年了。这俩人,现在无论智谋还是武功,都可以独挡一面,堪当大任了。这么好的人才,一次就送出去俩? 蓝一是冥域的头,当然爱惜人才。 曹锦瑟出门后,寻到玉儿,又一起到一楼,买了一副砚台。 两人出门后,又在街上逛了一气,给玉儿买了糖葫芦吃着,想着母亲和尚妈妈都喜欢岳记桃酥,又带了几包。 曹锦瑟又带着玉儿去扇品阁,想着帮母亲买一把团扇。 第8章 救人 走进扇品阁,里面琳琅满目,各类扇品,目不暇接。 扇子,在中月国有着特殊的地位,既是一种礼仪工具,也是一种身份象征工具。尤其在京贵圈,更是人手必备,当然用什么质地和款式的扇子,就是品味的问题了。 扇品阁,分男子用扇区和女子用扇区。 店铺伙计将曹锦瑟带引到女子用扇区。 在一众扇子中,看中了一把檀香扇,这把檀香扇是用白檀木制成,有天然香味,轻轻摇,馨香四溢。扇面雕的香妃海棠,技艺精湛,风格独特。 “伙计,这把扇子有什么名堂吗?价格多少?”曹锦瑟问道。 店铺伙计热情地介绍道:“小姐好眼光,这把檀香扇,我们店里并没有给它取名字。但是,这把扇子用时精巧,芳香四溢,闲时,可置于衣柜等处,有驱虫增香的功效,且越久越香。目前这把扇子只卖二十两纹银。” “好,就这把吧。”曹锦瑟拿着手中的扇子说道。 “好嘞。”伙计伸手,不想,被另外一个女子抢了过去。 “这把扇子,我要了。”抢过扇子的女子,一脸傲气,冲着伙计说,眼睛却挑衅地看着曹锦瑟。 曹锦瑟看着她,林秦霜,还真是,讨厌的狠呢。 林秦霜,穿着淡紫色襦裙,头戴金步摇,耳朵上一对金耳坠,与步摇呼应,前后摇摆晃动着。 此刻,正一脸倨傲。欺负这个草包表妹,让林秦霜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而且,三皇子还在身边看着呢,让他看看自己的威势和曹锦瑟的怂样,贵贱有别,高下立显,他才会知道,自己才是最合适的三皇子妃。 这么想着,她等着曹锦瑟,唯唯诺诺上前来,行礼,道歉,让扇子。 “这扇子五百两银子,是我先看上的。”曹锦瑟不慌不忙地说道。 她知道林秦霜是故意挑衅,也看到了跟她一起进来的三皇子,她没有像以往一样,把他们当做亲戚,上前行礼。 今天的三皇子,一身深蓝色锦袍,头束玉冠,眼神清澈,薄唇微抿,一副佳公子形象。上次灵源寺的事情,他不是参与者就是知情者,这两者都不是好东西,都被曹锦瑟归为仇家一类。 他只微笑着看着曹锦瑟,对于两个表妹之间的争执,并未出声阻止。 “你先看上,但你也没付钱呀,没付钱就不算买定。”林秦霜说着,就对这她身后的丫鬟一努嘴,“付钱。” 小丫头立刻从钱袋子里,抽出五张银票,每张面值一百元,递给了店铺小伙计。 小伙计哪里敢收这么多银子,慌忙摆手,林秦霜一见,以为他不想卖给自己,拔高声音说道:“谁先付钱,这扇子就归谁了。你只管收钱就是,怕什么?曹锦瑟还敢找你麻烦不成?” 曹锦瑟一见,笑嘻嘻地对小伙计说道“赶紧收钱吧,这扇子我让她了。” 林秦霜一听曹锦瑟主动让了,又轻蔑地瞅了她一眼,“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曹锦瑟听了林秦霜的话,也不生气,走近了一步,对着林秦霜说道:“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你有大头。”说完,冲林秦霜,做了一个鬼脸,拉起玉儿就走了。 等林秦霜反应过来,气得五官扭曲的时候,曹锦瑟早带着玉儿,淹没在人群中了。 三皇子被曹锦瑟俏皮可爱的样子,逗得掩嘴窃笑,半天都停不下来。 “表哥……”林秦霜气得跺脚。 “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三皇子说完,不等林秦霜说什么,抬步走出来。他在人群中搜寻了一下,却没看到那抹娇俏的身影。 没想到,曹锦瑟还有这么古灵精怪的一面。 这时,身边侍卫跟上来,“回吧。”三皇子带着侍卫走了。 曹锦瑟拉着玉儿,在街上跑了几步,回头看林秦霜并没有跟来,遂停下脚步喘口气。玉儿拍着胸脯,顺着气“小姐,你今天好大胆,我都担心林小姐,要打你呢。”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曹锦瑟说着往前走。 前面一家胭脂水粉铺子,门口挤了一堆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曹锦瑟走近前来,看见地上一个小丫鬟半蹲着,怀里抱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小丫鬟哭着喊,“救命啊,哪位好心人,帮忙去请一下大夫啊,快救救我家小姐啊。” 她怀中的女子,情况吓人,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张着嘴大口喘着气,但好像出气多进气少,她完全无法呼吸。 曹锦瑟立刻搭上女子的手腕,垂目凝神。“快,快,帮忙把她抬到空气好的地方,远离脂粉香。” 这时,有围观的热心人,帮着小丫鬟,把地上女子抬到一个阴凉点的地方,放好。 曹锦瑟取出银针,瞬间在女子身上落了七八根,又快又稳。身边围观的人,有的都没看清,曹锦瑟的针已经施好。 过了片刻,地上女子喘息不再那么大声,慢慢地,呼吸变得均匀,脸色逐渐恢复过来。 曹锦瑟收了针,又帮女子在脖子动脉两边,按摩了几下,见没有问题了,才停手,缓声说道:“好了,可以起来走动了。注意,下次不要近距离闻花香、花粉等味道。”说着,站起来,准备走。 “请问姐姐,是哪个府上的?日后定当拜谢救命之恩。”那女子慢慢起身,不忘追问曹锦瑟姓名。 “不用谢,举手之劳。”曹锦瑟无意多说。 “小姐,我识得这位小姐,是丞相府大小姐,上次在灵源寺见过。”小丫鬟扶着自家小姐,说道。 “原是曹大小姐么?我是宁远侯府长房之女,孙颖。之前我们在灵源寺有过一面之缘,怪我眼拙,没有认出来。今日多谢大小姐救命之恩,待我回府,禀明母亲后,定当过府当面拜谢。”孙颖言辞恳切。 “孙大小姐客气了。今天本就天气热,你之前应该有咳疾,又加上胭脂铺子的香气,你有些过敏,所以才会如此。你还是早点回府,好好歇息调养一下。” 以前不是一直传言,相府大小姐是个草包,既懦弱又无才,上不得台面,反倒不如庶出的二小姐在京中贵女圈里有名气。 上次在灵源寺还没仔细看,今日一见,曹大小姐,优雅大方,不畏不惧,遇事不乱,一派从容,这才是嫡女的休养和气度啊。 传言不可信啊。 孙颖暗自想着,自己的喘疾已经好多年了,请了多少医生,吃了多少药,都没有完全治好,一年到头总有半年都是咳着的。 母亲为自己这个病,也操碎了心,总担心自己因为这个身子,找不到好夫家。门当户对的人家,不愿意娶一个有疾的媳妇,嫁给一些小门小户,母亲又怕自己身子不好,在夫家养不好,再加重病情。这么一来二去的,自己今年都十六了,连个亲事也没定。 听着曹锦瑟说得清楚明白,又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施针技艺,孙颖觉得曹锦瑟一定有很高超的医术。说不定能治好自己的病呢。今天这里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过几日一定要母亲去拜访一下。 两人道别,各自带着丫鬟回府了。 第9章 惹大夫人生气的后果 曹锦瑟回到锦园,已经快中午了。洗了手,换了身衣服,就带上刚买的岳记桃酥,和尚妈妈一起到大夫人的永芳苑。 走进院门,曹锦瑟觉得今天永芳苑特别安静。继续往里走,才见门口守着的竹锦,正低垂着头。 “竹锦姐姐好。”曹锦瑟笑声问好。 竹锦忙行礼,“见过大小姐。”掀起珠帘,请曹锦瑟进屋。 “娘,我买了你爱吃的桃酥,送来给你尝尝。”曹锦瑟说着,就被母亲柔弱无骨的手牵住。 “天气这么热,还跑出去。”大夫人说着嗔怪的话,也是温柔软语。 曹锦瑟笑着递一块桃酥,“你尝尝。” “就你这份心,娘都甜到心里去了。”边说着大夫人边吃了一口,立刻眼睛一亮,“好吃。” “你以往可是惫懒的性子,不爱出门,如今倒是越发活泼了。”大夫人笑着,“没想到,我女儿也有这么开朗的一面。” “以前啊,娘还有些担心,怕你性子过于怯懦,到那……”大夫人突然停住了。 “是女儿,让娘担心了。” “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不担心你又担心谁去。”想着这么些年,对女儿的教导也是有心无力,“女儿长的如何,都是我这个做娘的责任,我的女儿很好,只是娘没用。”大夫人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娘……” “娘没事。你饿了吧?岳妈妈,摆饭吧,大小姐该饿了。”岳妈妈应声出去,尚妈妈也跟着去了。 屋里就只剩下曹锦瑟和大夫人母女俩。 大夫人忽又拉住曹锦瑟的手,“锦瑟,你如今也有十五岁了,你告诉娘,可有心仪之人?” “娘,我还小呢,我……” “告诉娘!” 大夫人难得坚持,曹锦瑟看着她,想了想,说道:“娘,我从来不想嫁人,不想过这种妻妾争宠的日子。” 曹锦瑟观察着大夫人的反应,又慢慢地,斟酌着说“娘也知道的我的性子,惫懒不爱热闹,更不喜欢阴谋算计,只希望清清静静,自由自在的过日子。” “可是,女人不成亲,在世道上该如何生活?你小时候,其实皇上……” “娘,我是绝对不可能嫁给三皇子的。”曹锦瑟打断大夫人的话,“娘,我觉得淑妃娘娘和三皇子未必中意我,因为皇上的话,勉强成亲,也会夫妻不睦,婆媳不合,既然现在都知道结果,为什么还要开始呢?” “娘,你在这永芳苑,幸福吗?”曹锦瑟一句话,又让大夫人的眼泪流的更凶。曹锦瑟伸手帮大夫人擦着眼泪,“娘,等有了合适的机会,我带您一起,找个适合的地方,置办一座小院子,我们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好吗?管别人怎么想呢,流言蜚语再多,我们关起门来,也听不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一辈子那么长,你一个人要怎么过?娘,即使娘能陪你,又能陪几年呢?你在这个世界上,连个知冷热,心疼你的人都没有。” “娘,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能带您离开,您愿意跟我走吗?” “锦瑟,你要做什么?”大夫人睁大了眼睛,很是担心。 “娘,我想的清楚着呢,您别担心,相信女儿,我们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曹锦瑟怕娘担心,也不再追问,转移了话题。 说着,岳妈妈也着人把午饭摆好,大夫人带着曹锦瑟一起吃了午饭。 吃好午饭,才说着,“天气热,早点回去歇个午觉吧。”。 曹锦瑟一直观察着母亲,觉得她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 大夫人送走女儿,才自己又回到内室,无声地流起了眼泪。 曹锦瑟在屋外站了很久,她听着大夫人悲戚地呜咽声,知道这个善良的母亲在为自己而难过,她心疼,心疼这么难过的母亲。 母亲在禁足,通常情况下,府里的姨娘庶女不敢到这院子里打扰,府里的一应大小事情,也不必母亲操心,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在岳妈妈的管教下,一向妥贴,不曾出过什么事情。 “岳妈妈,母亲身边这两天出了什么事情?” 岳妈妈上前一步,“大小姐,老奴送送您。”说着冲曹锦瑟看了一眼,曹锦瑟会意。 几人回到锦园,进到内室,岳妈妈才禀告道:“夫人不让我们把这些事情,告诉大小姐,怕您跟着忧心。” “昨天下午,舅夫人来了。舅夫人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大夫人往心里去了。舅夫人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大姑娘你配不上三皇子,可还霸着不放,没得影响了三皇子的前程……” “怎么舅夫人突然来提这个?”曹锦瑟疑惑。 曹锦瑟知道,这些事情,内宅奴仆不可能知道,于是嘱咐了一番,打发岳妈妈回去了。 舅夫人?秦氏,真是跟她那个女儿一样,令人讨厌呢。 舅舅林平玉,现任户部侍郎一职,靠着宫里的淑妃娘娘,仕途坦荡。无功无过,得过且过,在这京城中是出了名的惧内。只娶了一位正室夫人,连个妾室也没有,后院倒是干净。这位舅妈,性格乖张泼辣,教养的一儿一女,都有些纨绔,尤其独子林秦贤,仗着宫里有个娘娘姑姑和皇子表哥,甚是嚣张,在京城也是一个小霸。 舅妈秦氏,可是个眼皮子朝上长的人,对待大夫人,在相府不得宠的大姑子,看也是不会看一眼的,更别说曹锦瑟了。可是对宫里的淑妃娘娘母子,却逢迎的狠,就差在家里砍个牌位把他们供起来了。 舅妈应该是还做着美梦,她的女儿林秦霜可以嫁给三皇子,成为逸王妃。因此,才觉着曹锦瑟实在碍眼。 林氏,很闲呢,你千不该万不该,去惹母亲这个可怜的女人伤心。这个后果很严重哦! 第10章 林秦贤拦截樊御史 后面连着两天,曹锦瑟都把自己化妆成一个小厮,远远的守在林侍郎家大门口的拐角处。 第二天天色将晚,终于见到林秦贤,摇晃着从府里走出来,身边连一个小厮都没带,肯定不会干什么好事。 这林秦贤,长相倒也不差,看着也是人模狗样的,就是这一步三恍的走姿,一看就是个纨绔。 曹锦瑟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林秦贤一路来到五好街。 这条街也是比较繁华的街道,街道两旁酒馆,茶楼林立。且多是一些高档酒楼,茶楼和大的点心铺子。京城最大的鸿昌酒楼就在这里。 听说这里是京都,很多达官贵人喜欢来吃饭喝酒的地方。 曹锦瑟正一边看着街道两边,一边看着林秦贤,他向着鸿昌酒楼去了,想着接下来是跟进去呢,还是等明天再找机会。 好巧不巧,机会来了! 鸿昌酒楼门前,刚刚从轿子上面走下来一人,正是当朝御史樊少章。 曹锦瑟不知道他是谁,但是看衣着,看气度,应该是官身。 不管了,曹锦瑟不再想太多。瞬间靠近林秦贤,在他脖子后面一处穴位,一闪之间一枚银针刺入,随即拔出,简直神不知鬼不觉。恰好距离这位刚下轿子的樊大人身前五步距离,这个穴位被银针一刺,立刻双臂伸出,全身僵硬,连舌头都硬了。 哈哈,这一刺,保管你僵硬半个时辰。 曹锦瑟躲进人群里,完全没想到,她这点小动作,被鸿昌酒楼二楼临窗而坐的蓝元淳,看得清清楚楚。 见他瞧着外面,嘴角微勾,脸上笑意明显,坐在对面的二皇子蓝元景也向下看去,不过俩人看的热闹各不相同罢了。一个看的是热闹,一个看的是制造热闹的人。 “这林秦贤果然嚣张啊,连樊大人也敢拦?猪脑子的纨绔。”二皇子对林秦贤一向厌恶。 “明天朝堂上,帮樊大人做个证哈。”蓝元淳笑着转过脸,看着二皇子说。 “这必须的,有目共睹啊。” 林秦贤这动作,在樊大人和其他路人看来,就是林秦贤突然窜出来,伸手拦住了樊大人。 樊大人身后,立刻有侍卫上前,拔出腰间佩剑,挡在大人身前做保护状。 “大胆,林秦贤,竟敢拦截大人去路?”有侍卫认出这人是林侍郎的公子林秦贤。 “啊……”林秦贤现在动不了,说话也只是发出啊啊的声音,他急的挤鼻子弄眼的。 对面樊大人看了,就是这林秦贤在对着他挑衅。 一品当朝御史,被一个毫无官职的白身,一个纨绔给当街拦住了,还毫无理由,嚣张挑衅。 林侍郎的儿子怎么了?淑妃娘娘的侄子怎么了? 这位樊大人监察朝中百官,眼里容不得沙子,一向刚正不阿。这种纨绔出来敢如此嚣张,而且是在京都,天子脚下,简直是目无国法,横行霸道! 于是毫不留情,着手下人痛打一顿,然后扔去刑部大牢,没有个一两个月牢饭,估计出不来。 看着林秦贤被打的猪头一样,被人拖去了刑部,曹锦瑟圆满了,开心地准备回去了。她转入一条街巷,打算绕一圈再回去。 这时,身边突然跟上来一个男子,跟她并排走。 “开心吗?”他好似跟老友聊天般问道。 曹锦瑟立刻警惕,手中握紧一包药粉。 “别撒药啊,我又没有恶意。”男子唇角带笑,冲曹锦瑟摆着手。“我只是碰巧看到你设计这俩人的过程,觉得你有意思,与你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想与你交个朋友。” “你是谁?”曹锦瑟无心与他虚与委蛇。 “纳兰煜。”男子看出曹锦瑟的不耐,也不再拖泥带水。 曹锦瑟打量着男子,一袭深蓝色锦袍,身材颀长,肤色白皙,容颜俊美,当真芝兰玉树。看着他一双似桃花一样含笑的眼睛,曹锦瑟惊诧,这双眼睛跟自己的眼睛酷似。 尽管觉得对一个陌生男子,这样盯着看,实属无礼,曹锦瑟还是忍不住又多打量了他一番,这人不光眼睛,面容轮廓,以及一些神态气质,都跟自己有些肖似。 世间有长得这么相似的人?还是这么巧的相遇?难道这人和自己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看年龄,这人应该比自己大个七八岁,母亲也才三十几岁,自己今年十五岁,这人没有可能是自己的哥哥呀。 曹锦瑟疑惑地皱着眉毛。看着她的表情,纳兰煜嘴角微勾,意味深长。 “你是什么人?”曹锦瑟忍不住问道。 “我是东陵生意人,五湖四海的跑,最近才来中月国京都。”他说得从容,一点不似假话。 “兴业茶楼,是我在京都的铺子。”纳兰煜补充道。 兴业茶楼,曹锦瑟知道,这间茶楼是京都最好,最大的茶楼。以前偶尔在茶楼门前经过,就觉得很气派很上档次,自己还真是没机会去喝过茶。 还以为这么大的茶楼,主人可能是京都中哪个皇子或王府,没想到是眼前的纳兰煜。 “你跟这位林公子有仇?还是跟林侍郎有仇?”纳兰煜状似无意地问。 “不是有仇,觉得他们家主母太闲,帮她找点事情,打发下时间。”曹锦瑟回答的也很随意。 “噢……给人造麻烦添乱,了解。”纳兰煜了然似的点点头。 曹锦瑟…… 要说得这么直白么? 这人也忒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吧,我们也才刚认识好么? “需不需要我帮忙?制造麻烦我在行,或者你想做点更狠的也可以,我能帮你……”纳兰煜微笑着,还没说完,曹锦瑟站住,定定地看着他。 纳兰煜也站在那里,回望着她,一派坦然。 “这林侍郎,是我亲舅舅,林秦贤是我亲表哥,亲的,你说我还能做什么?” “噢,你亲舅舅,那不用打死。” 这人,怎么说话跟自己不在一个点上呢。 “天色不早,我要回去了,就此告辞。”曹锦瑟说着,掉头就走。 曹锦瑟直觉这人跟自己的相遇有些诡异,又说不出来为什么,还是不要再见的好。反正今天出来自己是一身小厮打扮,再见了,他也认不出来自己。 “兴业茶楼,你有空了,随时来找我啊。”纳兰煜也不多纠缠,只说了这么一句。 他没有马上离开,站在那里望着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曹锦瑟感觉到身后的人,并没有离开,依然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但是她没有回头,毅然决然地走远。 绕了一大圈,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之后,曹锦瑟才从东角门溜进丞相府。 回到锦园,曹锦瑟赶紧洗漱一番,换回常服,简单吃了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