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跑路后,双重人格相公疯魔了》 第1章 你要相公不要? “是甜的。” 咕咚咕咚喝水的声音和屋外的下雨声交织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和谐。 听到这熟悉的声线,萧明月抬手擦拭掉额头上的细汗,双手撑着床榻支起上半身,放眼望过去,果不其然的对上了那一双熟悉的眸子,她心脏急促跳动两下。 又是他。 下一瞬,一只青筋交错的大手伸过来抓住她衣服上的的玛瑙扣子。 力道突然加重。 屋外轰隆一声雷响,雨水越下越大。 萧明月似乎被这一声惊雷吓得不轻,惊叫一声,再无力气支撑身体,懒懒地趴回被窝中。 大口大口地呼气吸气。 “轰隆——” 又是一声惊雷,灰蒙蒙的环境中,萧明月倏地睁开双眸,从荒唐的睡梦中醒过来。 察觉到身体黏腻得厉害,她重重叹一口气。 又来了。 又是那样的梦。 她哄了自己好一会才起床,从衣柜里翻出一套新衣服去洗澡。 “笃笃笃——” 萧明月这边刚收拾完,一阵敲门声响起。 她抬头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大概八点多的样子,已经不早了。 “谁啊?” 门外很快响起一道爽朗的声音,“月丫头,是我,你桂花婶子。” 听到来人是桂花婶,她松一口气,小跑过去开门。 桂花婶子就是大柳村村长柳志宏的娘子,家就在她屋子的斜对面。 因为她那过世的爷爷是村里的教书先生,村长曾经是他的学生,得到过爷爷的诸多照拂,所以在爷爷去世后村长一家经常照拂她。 打开门,萧明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怀中便多了一个菜篮子,篮子里头的小青菜还挂着晨露。 “月丫头,你要相公不要?”桂花婶子朝她挤眉弄眼,“你要的话,我一会就给你送过来。” 萧明月双手抱住菜篮子,精致白嫩的脸上带着迷茫。 好一会,她才消化掉桂花婶那句惊人的话,“为什么?”声音一如她的人一样,带着几分娇软。 “还能为什么,一个时辰前你柳叔突然收到消息,说是朝廷昨日颁布律令,从今日起,十八岁未嫁的女子二十岁未娶的男子要在三天内成亲,不然官府就会强制婚配,不服从就要去蹲大牢!” 桂花婶抱住胳膊,忧心忡忡看着她,继续劝说。 “月丫头,婶子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不愿草草嫁人。”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呀,你放心,婶子来找你之前已经问过另一个孩子的意思,他已经同意了。你要是愿意啊,今天就可以和他去府衙登记咧。” 说到嫁人,萧明月抿唇,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揪紧裙摆上的布料,“那人,是谁?” 桂花婶手指指向某个位置,说了个名字。 萧明月脸上的表情僵住,怎么又是他?! 桂花婶见她不语以为她不满意,继续为那人说好话,“月丫头,虽然宋大夫腿脚不好,但是急了也是能跑的。” “他生得高大模样极俊,平日里村里的婶子都爱盯着他瞧,最重要的是他会赚银子呀,这不,才二十一岁就盖上了青砖大瓦房,配你刚好咧。” 说起这个宋大夫,萧明月又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那些荒谬的梦,耳垂渐渐染上粉红色。 她低垂着脑袋,小声道:“桂花婶,我会好好考虑的,麻烦您了。” 目送桂花婶离开,萧明月反手关上门,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背靠在门上。 其实她是穿越而来的,三年前,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因为爷爷去世悲伤过度没几天也跟着去了。 于是,因为熬夜猝死的她就穿过来了,成为沧炎朝大柳村没有亲人的小孤女。 在现代的时候她社恐,加上身体不好,大学毕业之后就开始了自由职业生涯,写小说画画设计就是她的工作。 好不容易用攒下来的钱买了一套五十平的房子,结果还没住几个月就因为熬夜画画猝死了。 唉—— 不过好在买的那套房子在她穿越后也跟着来了,她人还能进去住,里边的水电也能正常使用。 当时空间里的食物足够她生存一个月,让她放弃了重开一把的念头。 好死不如赖活着,大不了先试试,实在不行再重开。 幸好,她的业务能力还是可以的,在口粮即将被吃光的前两日终于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后来进账的银子越来越多,她就不想死了。 唯一的不好就是这具身体自小被娇养长大,娇气得很,即使她后来每天坚持锻炼,还是娇,干不了一点太重的活。 慢慢的,她就开摆了,只偶尔锻炼一下不让身体那么糟糕而已。 吃完早餐,她换上一身普普通通的灰色棉布衣去菜地浇水。 干完活回家,衣服也没换,把写好的连载话本收进空间便离开了家门。 她手头上的银子不少,足够买个很多个相公了。 如果她想的话。 大柳村距离怀阳镇有些距离,从村口坐牛车去到镇上要花半个时辰的时间。 路上,那些个婶子在聊八卦,她裹紧帷帽努力降低存在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耳朵却悄悄竖起听着。 八卦中心人物就是那位住在村尾的宋大夫。 因为朝廷新颁布的律令,好几户有到了十八岁未嫁亦或者没到十八岁姑娘的人家都在打那位宋大夫的主意。 虽然那宋大夫是个跛脚的,但模样极好,也会赚钱,别的不说,就说他家那栋青砖瓦房,是全村最大的。 如此优质青年,在大柳村乃至隔壁几条村都很受欢迎。 可惜,他似乎不喜欢姑娘,这么多年了,多少上门说亲的媒人都被他拒之门外,多少姑娘被他伤心。 本以为没机会了,可谁知一条律令下来,又让她们看到了希望! “诶,月丫头,你今年也十八了吧,怎么还有闲心去镇上瞎晃悠,你桂花婶子没带你去四处相看人家?” 一道略显刻薄的声音响起,萧明月抬眸看向说话之人,是村里出了名的碎嘴子刘婶。 她笑笑,“那不是家里没钱了想去卖几张帕子补贴家用,要不婶子你借我点钱好让我成亲?” 此话一出,刘婶子白眼翻飞,转头和别人继续唠嗑。 有了借钱风波,牛车上再也没人主动找萧明月唠嗑,生怕她找上门来。 自从萧老头去世后,昔日矜贵的萧小姐竟然亲自下地种菜,和他们一样在地里刨食。 好日子可算是到头咯。 怀阳镇人伢行。 萧明月看着排成一排的老弱病残歪瓜裂枣,嘴角抽搐两下,“就这些了?” 人伢子拱手,带着歉意道:“姑娘,就只剩下这些了,青壮年奴仆太抢手,刚一放出来就被买走了。” 从人伢行离开,交了话本稿子后她马不停蹄地坐上马车前往安平县。 县上的人伢行比镇上的大,肯定还有年轻男人,她今天非要买个相公回去交差不可! “什么?今天的青壮年男子又没了?”萧明月顿住,连忙追问,“那明日呢?” 人伢子朝她拱手,“对不住了姑娘,往后十日的青壮年男子都被预定完了,您若是不急,可以再等等呢。” 萧明月只得败兴而归。 难道只能和宋大夫搭伙过日子了么? 要和经常做那啥梦对象成亲什么的,想想就很社死。 唉,也不知道他现在找着对象没有。 她垂头丧气回家,远远的便看见家门口站着一道背着背篓的白色身影。 那人随风而立,穿着一身月白色棉布衣,身形颀长,蜂腰长臂,仅用一根木簪子半挽着墨发,眉眼深邃,精致得不行的五官中又带着几分柔美,却不显女气。 夕阳的余晖为他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仿若神人。 俨然就是她梦中的那位宋大夫!!! ??? 苦苦进修三年,如今,我强势归来定要…… 咳咳,(系领带)言归正传,俺觉得有必要叨叨几句: 1.内含强制ai、关禁闭等,无狗血无美颜无滤镜,非女强非女强非女强,偏日常风! 2.男主是有点疯在身上的,无论是主人格还是副人格,所以,当他做出某些不正常举动的时候千万别吃惊,这是正常行为。 3.男主副人格是疯批疯批疯批真变态真变态真变态,他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什么都干得出来的!所以,看之前需要做好心理准备!!!别到时候因为男主太变态给差评攻击作者!!! 4.本书双洁双c,1v1,小白兔vs大尾巴狼。 5.架空文,请勿与真实历史对比,请勿与国家真实地图对比。 6.……(为什么会有6,因为六六大顺!嘿!) 第2章 救命之恩 说起来,萧明月与这位宋大夫颇有渊源。 三年前的某一日,她上山挖野菜的时候恰好碰到因为低血糖倒在山间小路上的宋大夫,出于好心,她剥了一颗糖果塞到他嘴里,等他醒了才离开。 后来宋大夫上门答谢,她婉拒了。 至此,他们二人再无过多的联系,只遇上的时候礼貌打个招呼而已。 然而,在最近的两三个月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她开始频繁做和宋大夫那啥的梦! 想想就羞耻到不行。 “萧姑娘。” 男子的声线干净,音色清冽柔和,如春日里的清泉。 萧明月从尴尬中回神,抬眸对上他那一双干净温和又带着几分清冷的眸子,巨大的羞耻感顿时席卷全身,漂亮的杏眸不自觉地氤氲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特么! 她真该死啊,竟然yy这么干净的少年! “宋大夫,你可是有什么事?”她低头,死死盯着沾着些许尘土的鞋子,就是不抬头看他。 红透的双耳却出卖了她此刻的情绪。 宋怀肃目光下移,飞快扫过她的眉眼,落在如细瓷一般细腻洁白的脖颈上,藏在袖子下的手攥紧,努力克制呼之欲出的情绪。 若是萧明月此刻抬头,定会看到他盯着她的眼神深邃如漆黑的夜,带着强烈的占有欲! 过了一两秒,他猛然松手,恢复往日清冷柔和的姿态。 现在还不可以,她胆小,会吓到她的。 他拱手,温声道:“萧姑娘,关于你我婚嫁之事,今早桂花婶已经和我谈过了,我是愿意的,所以,在下此番贸然打扰是想来问问你的想法。” 本来他是想矜持一些等候她答复的,但是当知道她打算去买个相公的时候,便再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不礼数了。 他迫切想要和她确定关系。 萧明月脚指头蜷缩两下,左顾右看,确定附近没人出没才掏出钥匙,“要不,咱们先进屋谈谈?” 宋怀肃同意了,她手却抖得如同得了帕金森一样,捅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开锁,反而还把钥匙抖落在地上。 她马上弯腰准备捡起,这个时候,一只白皙带着青筋的大手恰好把她细嫩的小手包裹住。 温热的触感传来,萧明月不可抑制地想起梦中那只温热的四处作恶的大手,脑子砰地一下炸开大片烟花。 宋怀肃捡起钥匙很快起身,随着他的动作,一股好闻的药香被他带出来,“还是我来吧。” 音线依旧清冷柔和,似乎并没有把这一个小插曲放在心上的样子。 萧明月被药香迷得晕乎乎的,默默挪到一旁,不再敢靠近他半分,强装镇定,“嗯嗯。” 有时候真的很想报警,把她那充满黄色废料的脑子给抓了。 院子大门敞开,萧明月给他倒一杯温开水,两人在院子中相对而坐,一举一动丝毫不逾矩。 光明正大的谈话。 两人相对无言,就在宋怀肃想要打破这片刻沉寂的时候她开口了。 “为什么是我?” 宋怀肃抬眸看她,她则垂眸,视线落在杯子上,继续说道:“据我所知,有许多人家都相中了你,你可选择的机会很多的。” 他端起茶杯抿一口水,清冷的眸子落在她细嫩的手上,喉咙不动声色滚动两下,端得一副清冷公子温润如玉的模样,“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闻言,萧明月抬头,和他对视一眼,又别扭地别过头去,“真话。” 他笑得清润,漂亮的桃花眸凝望着她,“真话就是,还是为了报三年前的救命之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染上些许绯红,害羞得不行。 萧明月思绪猛地被拉回到三年前。 在她救下宋大夫后,才隔了两日,宋大夫便找上门来说是要报答救命之恩。 竟是想要以身相许! “萧小姐曾经救过在下一命,虽然萧姑娘你曾经说过举手之劳不求回报,但于宋某而言,救命之恩并非小事,三年前,你因为有孝期在身,拒绝了宋某以身相许的想法。” 他说话的时候,搭在膝盖上的双手握紧,轻声道:“如今,三个月前萧小姐已然出了孝期,不知萧小姐可否容许在下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 萧明月听到这个回答,咧嘴干笑两声,“宋大夫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 宋怀肃抬眸,与她对视一眼,又飞快低下头,不复刚才温润清冷的姿态,含羞带怯地嗯了一声。 萧明月顿了顿,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他真的很纯情啊,为了所谓的救命之恩,竟然等了她三年。 其实她也不是非得标新立异势必要在古代做个不成亲的人,如果遇到合适的话,她也会成亲的。 宋大夫在村里的风评很好,模样也好看得不行,平时路过她也会和别的婶子一样悄悄看两眼,不过她只是单纯的欣赏美色而已。 要是能和他成亲的话,单看那张脸,总比买来的相公要好一些吧?? “好,我和你成亲,但在此之前你得答应我两个要求。” 宋怀肃眼睛亮一下,坐得端正,表情认真,“嗯,我都答应你。” 萧明月就放心了,掰着手指头数自己的要求。 “第一,没经过我的同意,不可以对我对我做出逾矩的行为,当然了,那些生活上不可避免的小触碰不算数。” “第二,三年后,若是你我依旧生不起感情,咱们就和离,但在此期间,你不能把外面的人带回家中,你看可以吗?” 朝廷律法规定,成亲三年夫妻和离,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往后女方不想成亲想要独自生活也是可以的。 三年后她又是一条好汉,可以买相公了。 宋怀肃沉吟几秒,红着脸站起身拱了拱手:“我答应你,成亲后,我绝不多看外面的女子一眼。如此,咱们明日便去府衙登记,后日成亲,可好?” 萧明月也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还有最后两日,不成亲的话要么接受官府的强制婚配,要么蹲大牢。 虽然心里有点尴尬,但不可否认,宋大夫是很不错的选择。 她只需要藏好一些,他就不会发现她做的那些荒唐梦境。 视线下移,落在他跛脚的右腿上,开始胡思乱想。 桂花婶说,他急了也是能跑的…… 她脸上浮现真心实意的笑容,露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成亲的事听你的。” 总算听到准确的答案,宋怀肃内心愉悦至极,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好。” 两人又商谈了一些事宜,中途,他让萧明月拟两份契书,把她说的那两条要求写上去,双方按手印,各执一份。 拿到契书的时候,萧明月对他的好感倍增。 这个成亲搭子好啊。 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宋怀肃红着耳根子后退两步拱手告辞,“萧小姐,时间不早了,在下先告辞。” 一行一动带着恰到好处的君子礼仪,让人生不起讨厌的心思。 目送人离开,她目光不动声色落在他右腿上。 走起路来是有点瘸,但膝盖以上完全没问题,怪不得在梦中能跪…… 意识到自己在乱想什么,臊得她脸像熟透的樱桃,赶忙关上门去洗澡。 宋怀肃回到家中,第一件事便是抬起先前握住萧明月的手掌,张嘴在手掌心上舔舐几下。 他眸中炸开一道亮光,含情的桃花眸愉悦地半眯着。 香香软软的~ 第3章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臭大夫 桂花婶知道萧明月决定和宋大夫成亲,高兴得不行,当场拍胸脯保证一定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帮她把婚礼操办得漂漂亮亮的。 她给桂花婶留下一些银子,又给她送了十斤猪肉,请求她帮忙准备成亲需要用到的东西,桂花婶欣然应下。 一通忙活结束,夜幕也跟着降临,晚饭吃了点瘦肉粥,再简单洗漱一下萧明月就回去房间躺着了。 她现在住的房子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青砖瓦房,当年修建的时候是下了点功夫的,环境还不错,古色古香的,比四周封闭且只有白天的空间好,一来二去的,也就睡习惯了。 再说了,外面还有一堵两米高的青砖围墙,不用过多担心晚上会有流氓悄悄潜进来。 秋天的夜晚不冷不热的,温度怡人,她放下床幔,盖上小被子,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渐渐的,挂在天上的银盘一点点往上爬,白日里充满孩童嬉闹的大柳村逐渐归于平静,取而代之的则是偶尔几声虫鸣蛙叫。 从一家家窗户上漫出来的昏黄色光亮慢慢变少,直至归无。 村尾宋家。 已经睡下的“宋怀肃”突然从床上爬起来。 他穿戴整齐推门而出,仰头眺望已经爬到正中间的银月。 他舔唇啧了一声,“终于肯让我出来了。”黑亮的双眸透过夜色直勾勾往另一个方向看过去。 依旧是那张脸,只不过白日里宋怀肃身上带着的温润清冷气质全然被另一种气质取代了。 阴鸷、深不可测、危险至极。 没人知道,白日里清冷温柔的宋大夫体内其实还住着另一个人。 那人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眼里容不得半点砂砾,一出手不是他死就是别人死。 他还给自己取名为萧肃。 没错,冠的是萧明月的姓氏,因为他早就把自己当成了萧明月的人,以前那破名字他早就忘了。 收回目光,他来到存放药材的房间,娴熟地拉开其中一个小抽屉,里边存放着不下五十罐小瓷瓶,指尖打了个转,随手挑出一瓶揣在腰带上。 看着密密麻麻的小瓷瓶,萧肃嗤笑一声。 “哼!好一个冠冕堂皇的臭大夫。” 白日里不敢做的事情就想让他来做,不然今晚怎么会任由他出来呢。 想到一会要做的事情,萧肃嘴角愉悦地勾起,漆黑的眸子中带着几分期待。 明明昨晚已经……但他却觉得怎么也不够啊。 唉,还是早点把月月关在身边比较好。 他已经不满足于这样的纾解方式了。 越想,内心就越激荡,呼吸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他换上夜行衣,运转内力,三两下消失在夜色之中。 萧宿轻松翻过两米高的围墙,熟练地来到一间半敞开窗户的底下蹲着。 听着房间内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他借着月色透过窗户缝隙贪婪如痴如醉地盯着床幔内睡得毫无防备的小姑娘。 可惜,天不如人愿,方才还散发着圣洁白光的银月倏地被飘荡过来的乌云遮挡住,四周的环境一下子黑沉下来。 萧肃的脸色一如周围的环境一般黑沉,他仰头看向那一团黑云,轻轻啧了一声。 轻轻合上窗户,只留下一道小缝隙,他取下小瓷瓶,屏住呼吸把瓶口对准室内。 丝丝缕缕的白色烟雾顺着缝隙飘向屋内。 瓶内装的是那臭大夫独家制作的药,名为迷迭梦,无毒。 此药暴露在外便会化成烟雾,中药者会在梦中与携带解药之人耳鬓厮磨。 最重要的是,携带解药之人可遥控梦境,与中药者共沉沦。 而宋怀肃,便是那携带解药之人。 不多时,房间内传出如同乳猫叫般的嘤咛声,萧肃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动,小心取出珍藏在怀中的翠绿色小裤子。 如果萧明月此刻清醒的话,定然会发现这就是她几个月前丢失的小裤子! 萧肃目光寸寸勾勒在小裤子上,小心摊开,抵在唇边轻嗅上边残留的气息,独属于她的气息。 任凭谁也想不到,阴暗的墙根地下竟蜷缩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调整呼吸,跟着屋内之人交相呼应起来。 忽的云开见月。 月光洒在他的半边身子上,他咬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凝起细密汗珠的俊脸上带着隐忍克制。 可唯独那一双眼睛,阴鸷深沉又带着深不见底的欲望,如豺狼虎豹,恨不得将室内之人拆吃入腹。 他爱月月如命,而这一切源于三年前的那一颗糖。 那颗独一无二的糖。 后来他找遍了各个地方,再也找不到像那样的味道。 她心里一定是有他的,不然那颗独一无二的糖怎么偏偏给他,不给别人。 萧明月本人对此刻窗外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仍然沉浸在无法挣脱的梦境当中。 她嘤咛一声,迷迷糊糊睁开双眸,对上那一双布满温柔的眸子,“宋大夫。”声音染上几分娇气。 下一瞬,宋大夫那温柔的眉眼转而变得邪魅阴沉,他舔唇,低低笑一声。 萧明月本能地感觉到危险,细嫩的双手抓紧他那倾泻下来的墨发想要把人往外推。 这时,一只青筋交错的手搭上她的皓腕,单手握住她的两条手腕轻松把她的手高高举过头顶。 细细碎碎的哭泣声很快被另一种吵闹的声音取代,萧明月只觉得自己像极了躺在砧板上被翻来覆去的鱼。 皎白月光透过窗户洒落进室内,投影在地上的黑影在月光下越发明显。 这一夜的荒唐梦格外的长,萧明月起来的时候口渴得厉害,连续喝了三杯水才缓过来,刚想下床,却发现今日腿软得厉害。 感觉到身子的异常之处,她脸皮止不住地发热。 在现代的时候,虽然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却也好歹阅小视频看文无数,哪里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明明以前都还好好的,怎么最近两三个月却频繁做着和宋大夫一起那啥的梦,难道她潜意识里是真的馋宋大夫身子?? 天还没亮,萧明月已经无心睡觉了,闪身进空间浴室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 时间差不多来到辰时末,也就是早上九点,她穿戴整齐在家中等待宋大夫过来接她出门一起去镇上。 没想到,桂花婶和村长先一步出现。 桂花伸手挽着她的胳膊,把她往屋里拖,嘴角快咧到耳根子后去了。 “嘿哟,月丫头,快进屋坐,你未来夫婿等会就要过来下聘啦~” 第4章 委屈 萧明月有被惊到,任由桂花婶拖着往屋里走,“什么?这么早?” 虽然昨天宋大夫有和她说过今日会过来下聘,但她实在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早。 那他岂不是一夜没睡? 想到这,她内心不禁荡漾一下。 就像一滴水滴入平静的水面,泛起一点点涟漪。 话音刚落,屋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紧接着,穿着一身水蓝色绣着锦纹衣袍的宋怀肃一瘸一拐进门,偶尔和她对视两眼都害羞地垂下眸去。 看着看着,萧明月竟也跟着害羞起来。 能不能不要这么纯情呐,把她都给整害羞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看到这对新人这般,悄悄憋着笑,看破不说破。 因为宋怀肃和萧明月上头都没有长辈,许多流程便简易了许多,但该准备的他在很早之前就准备好了。 就连成亲的吉日他也早就托白马寺的住持算好了,明天正好是成亲的好日子。 如今所有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差去府衙登记和明日成亲便好了。 聘礼足足有十八抬,不大的院子险些装不下。 萧明月家中的动静自然引起了村民的注意。 看到摆满院子的聘礼一阵眼热,纷纷感慨萧明月命真是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还能找到如此珍视她的夫婿。 要知道,他们平头百姓成亲根本不会有那么细致的讲究的,更穷一些的,直接给一点聘礼钱,再给给新人裹上一块红布就完事了。 虽然急了点,但好歹人家有这份心意呀。 而村中好几户看中宋怀肃的人家知道他要和萧明月成亲后,恨得牙根儿都痒了。 可恶的萧明月,她怎么敢的! 但无论别人怎么看待他们,依旧阻挡不了他们明日就要成亲的这一事实。 萧明月跟着宋大夫一同从府衙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她低头,死死盯着手上的婚书,想要把盯出几个窟窿来。 这就,成功登记结婚了?她和宋大夫已经是夫妻了??? 宋怀肃双眸愉悦地半眯着,垂下来的睫毛遮挡住眼中汹涌激荡的情绪。 终于,他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和她同处同一处屋檐了。 下一个大目标就是…… 同榻而眠…… 即使两人之间隔着两个拳头大小的距离,但萧明月仍然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热气,烫得她脸皮子不禁有些发热。 闻着他身上的药香味,脑子突然回想起昨晚的梦。 天哪!她这么一个满脑子废料的人还和宋大夫成亲了。 若是让宋大夫知道她经常在梦中……算了,打死也不能让他知道。 宋怀肃察觉到身侧之人的异样,不动声色敛眸扫过去。 当看到小姑娘如羊脂玉一般细腻的小脸上飘荡着几朵粉云时,一双清冷的双眸陡然一暗,似在酝酿这风暴。 这让他不禁想到时常在梦中看到的一幕幕场景。 初雪时梅花刚刚绽放的模样,花瓣上挂着几滴的露珠,伴随着梅花独有的暗香,让人忍不住疯狂采撷。 当风雪拂动的时候。 随风摇摆的寒梅。 …… 萧明月搅动手指头,仰头看一眼清冷温和的宋大夫,主动打破平静,“那个,我突然我想还没买婚服呢,得先去挑一件,你没有的话也去看看吧。” 轻柔带着几分软的嗓音把宋怀肃从别的思绪中拉回来,他俯身,靠得更近些,“不用,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萧明月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她下意识后退两步,不忘蹦出一句话,“速度这么快?” …… 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宋怀肃垂眸,遮挡住受伤的情绪,脸上泛起的粉红色甚至还没来得及褪去。 “我有个朋友刚好是做这一行的,按照你的尺寸挑一件婚服并不难。” 似乎是知道她接下来想问什么,他再度开口。 “我特意问过桂花婶了的。” 声音依旧带着温和,但与平时相比,此刻却带着不易让人察觉的……委屈?? 萧明月无措地掰着手指头,他们现在算得上是夫妻了,他想与她培养感情也无可厚非,而且他也没想触碰她什么的,但她刚刚却直接后退了。 倒像是很厌恶他似的。 这谁不心寒。 “呃。”她红着脸摸摸鼻子,“我不大喜欢与旁人接触,刚刚不是有意的。” 算是为刚刚的行为做出合理解释了。 宋怀肃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但听完她的话后,温润的脸上带上了几分委屈,眼尾微红,“原来在你心里,已经和你登记成亲的我依旧是旁人吗?” 像是被她的话狠狠伤到了心窝子。 萧明月一惊。 他抿唇,继续委屈,“既然是以身相许,我总要做好身为丈夫的责任。况且,你我已经登记,是夫妻,以后总会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你总不能把我一个大活人当成旁人吧?” 萧明月看着一向清冷温润的宋大夫此刻脸上带着委屈难过,像是随时要掉小珍珠一般,呆愣住。 这明晃晃又刺眼的人夫感。 “是我错了。”她咬唇,“那,那你要怎么样才会不难过呢。” 他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两三秒才和她商量,“那,让我摸摸你的头可好?” 萧明月左顾右看,确定过往的行人不会注意到他们后松一口气,“那你摸吧。” 倒像见不得光似的。 宋怀肃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内心难过,但好在他是个知足的,不会责怪她,当即摊开大手一下又一下在她头顶上轻揉起来。 毛发软软的,很好摸。 萧明月感觉头顶热热的,大手所过之处,掀起一阵细细的酥麻,让她再无心思想别的。 “哒哒哒——”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闹市中响起,不绝于耳。 竟是当街纵马疾驰 “让开!快让开!” 伴随着一声声马鞭落下的声音和几声大喝响起,行走的百姓连忙躲到两侧,生怕被马蹄踩中丢了性命。 宋怀肃温润的双眸倏地转冷,一只手下移顺势揽住萧明月柔软的细腰把人带到安全的地方,另一只手则紧紧护住她的头部。 萧明月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便落入一个温暖结实带着淡淡药香的怀抱。 即使被护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红衣少年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当即勒紧缰绳在他们面前站定。 “明月姑娘!” 第5章 交杯酒 少年的声音萧明月很熟悉,她从宋大夫的怀抱中探出头,礼貌一笑,“封少爷。” 闻言,宋怀肃松开揽住她软腰的手掌与她站在距离她只有半个拳头的位置。 恰到好处的距离恰好彰显出他和萧明月的关系很不一般。 即使知道月月与面前这个男的认识,面上他仍然保持得体礼数,“明月,你认识他?” 袖子下深深握紧的手掌却表明他并没有明面上那么淡定。 萧明月生怕新鲜出炉的夫君再误会什么,赶紧解释,“他是醉仙楼的东家,以前我给掌柜提供菜方子的时候见过几次。” 宋怀肃温柔的目光落在她眼睛上。 她的眼神既坦荡又单纯,是个乖孩子。 但,另一个人,可就不是这样了。 他是男人,深知眼前这男的对他的月月藏着什么龌龊心思。 不过,那又如何?他已经和月月登记成亲了,是正牌夫妻! 他双眸微弯,垂眸落在萧明月身上,“这样呀,明日我和明月大婚,封少爷如果有空的话可以过来喝一杯。”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绵绵情意。 果不其然,封元旭听到宋怀肃这句杀人诛心的话,再也承受不住地后退几步,“明月姑娘,你,你要成亲了?” 见她脸上露出害羞的表情,封元旭心里苦涩到不行。 他还是晚来一步了么?从知道那条律令的那一刻他便开始行动,满心满意想要把她娶回家。为了赶路,他一天一夜没合过眼,却还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想到这,意气风发的英俊少年有些挫败地低下头,双眼一下子红了,竟说不出话来。 他手按在怀中,里边躺着一根被他用丝帕小心包裹起来的玉簪,是他打算用来表明心意的礼物。 如今,用不上了。 想了想,他解下挂在腰侧的钱袋子,始终没有勇气抬头看她,“明月姑娘,我,我这两天还有急事,就不去了,这是我的贺礼。” 把钱袋子塞到萧明月手中,他翻身上马,疾驰离开。 炽热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却仍然让人感觉到他的孤寂和冷。 少年的心意总是写在脸上,认识久了,萧明月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 封元旭生在富贵人家,而她则是无权无势的小农女,他们阶级不同,两者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如果强行和他在一起,她肯定会受到诸多委屈,以他的年纪,也根本无力改变现状,最终两人只会沦落为一对怨偶。 况且,当初他姐姐还特意警告过她了。 以她的身份,只能做小妾。 她不愿意卑躬屈膝,更不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宋怀肃目送封元旭离开脸上带着一惯的温润。 呵—— “明月,醉仙楼的膳食好吃吗?”他突然询问。 萧明月细细回想一下,点头,“还行。” 以为他想去,她纠结两三秒才开口,“刚好到饭点了,咱们去哪里试试吧,我请客。” 没想到宋怀肃却轻轻摇头,“还是到别家去吃吧吗,我随便吃点就行。” 她有些惊讶,“为什么?” 他抿唇看她,脸上带着宠溺,“因为明月不想去呢。” 萧明月确实不想去,因为封元旭很可能回醉仙楼了,去了也只会徒生尴尬。 见她想得认真,宋怀肃指尖摩挲几下,忍不住抬手在她头顶上揉搓两下,“明月不想做的事情我也不想做。”音线低哑。 萧明月僵着脖子不敢乱动,双眸抬起看他,胸腔内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和她那无辜的目光对上,他脸上温润的笑意微微收敛,慌忙收回手,“抱歉,是我自作主张了。” “还有方才,我也自作主张抱了你。”他别过脸,不让她看到他脸上的失态。 他比萧明月高出一大截,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恰好可以清楚看到他那发红滚烫的耳朵。 她东摸摸西看看,装作很忙的样子,“没,没事,当时情况紧急嘛。” 至于摸头这事,她不管了,反正宋大夫是个懂礼数的人,他刚刚也为自己的行为道歉了。 新婚夫妻嘛,以后会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有点小碰小撞很正常的,只要不在她接受他之前做那种逾矩的行为就可以。 宋怀肃听罢,漆黑的双眸眸光微闪。 月月真单纯呢~ 吃完中饭两人一道回到村中。 萧明月回到家,发现家中早已被布置得非常的喜庆,让外人一看就知道这户人家好事将近。 她出门的时候给了桂花婶钥匙,请求她帮忙简单布置一二,此时正和她几个手帕之交院子里头在忙上忙下。 桂花婶看到萧明月回来,脸上一喜,在围裙上擦把手,让她回屋看看宋怀肃让人送过来的嫁衣。 捧起嫁衣的时候萧明月一眼认出嫁衣料子是江南那边有名的布料,名为烟罗锦,要一百两银子一匹。 再看这嫁衣上的刺绣,针脚细密绣工精巧,每一种图案栩栩如生,像是随时要活了一样,可见是下了好一番功夫去绣的,绣工费起码得二十两银子以上。 这又是十八抬聘礼又是嫁衣的,得花出去多少银子呐? 宋大夫的钱袋子还能扛得住压力么? 这些年来她靠卖菜方子给醉仙楼、给竹仙书坊写话本子以及给金衣阁设计衣服花样赚了差不多一万两银子,加上现在每个月还能得到书坊以及金衣阁的分成利钱,她并不缺钱花。 所以她并不打算花掉宋大夫给的聘礼,如果三年后真的和离了她会连同嫁衣的银子原封不动还回去…… 第二日是成亲的日子,萧明月只在家中简单开了几桌,宴请了爷爷生前交好的村民过来吃席。 吉时一到,她披着红盖头坐上喜轿出发。 过不久,喜轿停下,一只修长白净的大手撩开帘子伸进来,她抬手轻轻搭上去,下一瞬,那只大手收拢,把她的小手紧紧包裹起来。 宋大夫的手滚烫得厉害,烫到她的心尖去。 一股热意涌上头,她恍恍惚惚地在宋大夫的牵引下走接下来的流程。 伴随着媒婆一声送入洞房响起,萧明月头脑恢复清明。 这下子真和宋大夫成为夫妻了。 以后要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要是她再做那种荒谬的梦怎么办啊啊!!! 不管她内心如何跳脱,最后还是被带进一间精心布置过的喜房。 她端坐一会,不到五分钟,背脊很快坨了下去。 饿了。 内心的想法刚一出现,紧闭的房门便被人推开,吓得她又挺直腰杆。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萧明月放下心来。 宋大夫虽然瘸了,但脚步还是很好认的。 红盖头被掀开的那一刻,两人眼里都带着明晃晃的惊艳之色。 萧明月眼里的宋大夫穿着一身红色喜服,往日里用一根木簪半挽起的墨发用发冠尽数束起,露出精致的五官,裁剪得体喜服衬得他体型更加修长,依稀可见胸膛上紧实的肌肉,x张力满满。 宋怀肃则看得出神,少女脸蛋精致,蛾眉敛黛,唇若点樱,一双杏眸宛若秋水一般清澈透亮,白瓷般细腻的皮肤透出淡粉色,让人心动不已。 “咕噜——” 一声不合时宜的咕噜声打破了四处冒粉色泡泡的氛围,两人同时收回视线。 萧明月面带尴尬,伸手捂住肚子。 宋怀肃主动解围,“先吃饭吧,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每道菜我都夹了一些。我请的人不多,等咱们吃完他们就差不多该散了。” 萧明月看向摆放在桌子上的饭菜,顺着杆子往下爬,过去吃饭。 “娘子。”宋怀肃有点羞涩,“我可以这么叫你么?” 害羞是会传染的,不一会,她也跟着害羞起来,低头紧张地握住双手,“可,可以。” 他低低嗯了一声,红着耳根子别过头看向桌上完全没被动过的两杯酒,声音带着化不去的柔软和害羞,“娘,娘子,我们还没喝交杯酒呢。” 萧明月僵住。 紧接着,脸色爆红。 喝交杯酒的时候两人要挨得很近很近的!!! 第6章 一杯倒 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萧明月心跳如鼓,半睁开眸子观察起现在的情况来。 唔,挨得好近,彼此的脸都快贴在一块了。 她甚至能看到到宋大夫细腻的肌肤上那一层白色绒毛,还有宋大夫的眼睫毛很长,还有点翘。 她看得出神,突然,宋怀肃睫毛轻颤两下,竟完全睁开双眸,含情的桃花眼含羞带怯地望着她,上扬的眼尾逐渐晕染出淡淡的粉色。 勾人至极。 他喝酒的动作停下,眼神柔软,“娘子,是酒太难喝了吗?等我喝完再替你喝。” 淡淡的酒香和药香混合在一起,清冽柔和的嗓音带着几分醉意,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悸动。 萧明月感觉自己脑袋下一秒就要炸了,端起一口没喝的酒杯一口闷,“没,我可以喝的。” 酒不烈,一口喝下没有辣嗓子的感觉。 完事了她舔唇,把残留在唇上的酒扫去。 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并没有别的意思。 宋怀肃不动声色扫过她红润的唇,喉结上下滚动两下。 他仰头,把剩下的酒喝光,双颊马上爬满红云,“娘子的酒量真好,不像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交叉的手也没来得及松开,他身体一软,顺势倒在萧明月怀中。 萧明月抽出手,被迫揽住他,双眸睁大,语气带着不可置信,“一,一杯倒??” 宋怀肃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一不小心落入她怀中的更深处,倔强开口:“娘子,为夫没醉。” 她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动,“宋大夫,这是几?” 宋怀肃剑眉微蹙,绞尽脑汁看了好一会都回答不出来,最后干脆伸出一只手抓着她的手往回带。 “这是,嗝~”他轻轻打一个酒嗝,认认真真回答,“这是,两,两个娘子的手。” 有点清醒,但不多。 就,还挺可爱? 宋怀肃不安分地挪动两下,慢慢往上爬,在她肩膀上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枕着。 “呼~娘子~你是我的娘子。” 带着酒气的温热气息撒在敏感的脖颈处。 萧明月下意识仰头,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的声音带上颤音,“宋大夫,你喝醉了,先回床上休息吧,还能自己走么?” “唔,娘子~我可以的。”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没走一步身体就要往地面倒去,萧明月眼疾手快靠过去抱住他,用身体支撑住他。 但他身高接近一米九,很长一条,身上的重量又不轻,哪里是刚好到一米六且娇弱的她能把持得住的。 眼看着两人就要一起往地面倒去,一条有力的长臂及时箍住她的腰,手臂发力,把她的身体往上带。 萧明月脑门撞上结实的胸膛,头脑变得晕晕的。 宋怀肃看她不说话,因为她在生气,低头,温热的额头与她的额头相碰,摩挲两下,语气放软,“娘子别生气,我这就去乖乖睡觉啦。” 说完,他松手抱住她的手,扶着家具慢慢挪到喜床上,自己脱去鞋袜,盖上小被子躺好。 像个乖乖小狗一样。 很快,躺在喜床上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萧明月坐在凳子上,手肘撑着桌面,指尖不停揉搓太阳穴,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床上的人,她的相公。 想到他刚刚掉进她怀中的时候,脸是一点一点从肩头慢慢往下移,差点就…… 算了,她和一个醉鬼计较什么? 不知道是太累还是酒精逐渐上头的缘故,她坐了几分钟就感觉头晕脑胀的,干脆伏在桌子上小憩一会,等酒劲过去了再去洗漱。 在她睡着后,原本安安分分躺在喜床上睡觉的宋怀肃倏地睁开眼,眸光清澈透亮,哪里像是喝醉的样子。 月月是真的相信他是坐怀不乱的君子么? 可是,他一点也不想做君子。 他轻轻撩开被子起身,拦腰将趴在桌子上睡得跟小猪似的小娘子抱起放到床上。 为她掖好被子,眉眼中的清冷慢慢散去,撩起一缕青丝放在唇边细细吻着,漆黑的眸子却是盯着床上之人红润的樱唇。 喉结上下滑动几下,他终于按捺不住贴近她的唇,在上面烙下独属于他的印记。 他舔唇,细细回味着,觉得还不够,再度轻轻贴上去。 轻轻辗转。 轻吮……虔诚而真挚,像对待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稀世珍宝。 真好,往日里空荡荡的卧房都是月月身上的气息。 他眸光渐,呼吸加重。 要是能更加浓烈一点就好了。 在房间各个角落,铺满那种香甜的气息。 椅子上,桌子上,榻上…… 甚至是…… ??? 萧明月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竟然睡到大中午! 看着房梁上与自己闺房不一样的雕花,她倏地瞪大双眼,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 她是谁?她在哪?这是哪? 看到墙壁上贴着大红色的双喜,一秒回魂。 哦,想起来了,她成亲了,这里是宋大夫的家。 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除去繁重的外衣,其他的都还好好穿在身上,而且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 检查完身体,她这才有心思观察四周。 昨晚很早就睡了,都没注意看房间的布局。 现如今才发现新房竟然有她两个闺房大,用檀木制成的拔步床、屏风、衣柜等各种家具应有尽有。 最引人注目的是,窗台上竟摆着一个纯白色的小花瓶,几枝秋桂安安静静插在瓶子里,小花偶尔随着从窗户飘进来的微风舞动,带来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推开,窗外不远处就是一小片清幽的竹林,花架子上是开得正灿烂的白色蔷薇花。 萧明月嘴角愉悦地勾起,她竟从不知道原来宋大夫家的风景这么好。 “笃笃笃。”细微的敲门声响起。 她应一声,外头马上响起推开门的声音。 紧接着,宋怀肃的出现在门后,他穿着一身绣着翠竹的月牙白色布衣,墨发依旧用发冠束着,看到在窗边站着的小妻子,眸光越发柔和。 “娘子,我在外头听到屋内的动静,想着你应是醒了,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萧明月挠挠头,脸上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快到饭点了是吗?我收拾收拾就去做饭。” 宋怀肃摇头,拿外衣为她披上,“天气渐凉,穿好衣服再走动吧。饭菜我已经做好了,在锅里温着呢,你想什么时候吃都可以呢。” 又问:“需要洗漱么,我已为你备好热水了。” 专业得像个职业男仆一样。 独属于他的气息贴上来,萧明月努力忍住下意识后退的冲动,憋出三个字来,“需,需要。” 宋怀肃轻轻嗯一声,“娘子随我来。” 萧明月不清楚他家的布局,乖乖跟上,听他介绍家中的布局。 宋家比萧家大很多,他们现在住的婚房是正屋,正屋对出来的是堂屋,堂屋两侧分别是书房和杂物房。 来到外面,大宅子左右两边各有一条连廊连接小房子,左手边两间稍矮的青砖小瓦房,分别是厨房和淋浴房,而右手边则是药房。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些空地,用来种药材种树什么的,都被一堵两米高的青砖围墙团团围住。 平日里为村民看病的诊所是在正门外左手边的小房子里进行的,这就保证了他们的日常生活不被打扰到。 她去洗漱的时候,宋怀肃回婚房收拾。 经过一晚上的时间,被窝里已然全是月月身上的气息,他忍不住紧紧拥住尚存一点温度的喜被。 他抱得很紧,似乎透过被子用力拥住了她。 他的月月。 抱了一会,他遮掩住眸中的情动恢复清冷,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连一丝褶皱也没有,像是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不急,来日方长~ 第7章 两个人格互相对骂 萧明月洗漱出来的时候宋怀肃已经在厨房屋檐下摆好了饭菜。 异常丰富的八菜一汤。 摆盘精致得过分,个头大小几乎一样摆得像花一样的小青菜,被砍碎做熟又被拼接完成的乳鸽,乳鸽背上还插着一朵雕刻精美的萝卜花…… 遇到新西方厨师就嫁了吧。(bushi) 她合理怀疑宋大夫有非常严重的强迫症。 好在每道菜的分量不多,两个人吃着正好,不会浪费。 宋怀肃端着两碗饭从厨房内走出,被眼前的一幕晃了眼。 少女穿着清新淡雅的湖蓝色衣裙,被同色系腰带这么一束,展露出盈盈一握的细腰。 因为刚洗完澡,身上氤氲着温热的水汽,睫羽上挂着一两滴水珠,杏眸清澈透亮,唇是健康的淡粉色,被热水浸润过后,看着很是柔软。 萧明月一抬眼便看到了他,有点别扭地站在原地扣手指,张嘴就是结巴:“相,相相……公。” 相公这两个字有些烫嘴,说了老半天就是才说出最后一个字来,脸已经红了大半。 目前看来宋大夫人还挺好的,长相也符合她的审美标准,她不介意来一段先婚后爱的剧情。 既然他都唤她娘子了,她再直呼其名不合适 宋怀肃没想到她会唤自己为相公,清冷克制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愉悦,“娘子,先吃饭吧。” 待她坐下,他用公筷为她布菜,“我手笨,做的饭菜肯定不如醉仙楼的好吃,娘子尝尝为夫的手艺?” 萧明月品尝几口,双眸顿时灿若星河,“比醉仙楼的好吃,有家的味道,我很喜欢。”温软的声音给人一种她在撒娇的感觉。 月月说有家的味道,他们的家…… 宋怀肃心脏剧烈跳动几下,忍着将人揽入怀让其让坐在他身上的冲动,继续往她碗里夹菜,“娘子喜欢就好,多吃些,你太瘦啦。” 吃完饭,他去沐浴房把装在篮子里的脏衣服拿出来搓洗,“娘子,为夫去洗衣裳,外头太阳大,你一会回屋吧。” 萧明月从椅子上跳起来,赶在他把衣服浸湿前自己的衣服抱在怀中,“还,还是我自己洗吧。” 他满脸不赞同,“井水冷,而且喜服泡水后会很重,为夫担心娘子搓坏了手。” 以往萧明月都是把衣服放进洗衣机洗的,一来方便二来她拧不干厚重的衣服。 但这次又不一样,她必须得自己手洗。 一番好说歹说,最终她夺回了自己洗小衣小裤的权利。 她拿着香皂背对着他拼命揉搓那两件小衣服,提前一步把两件小衣挂在晾衣杆上,然后马上回屋写话本子。 眼不看为净,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宋大夫。 她走得匆忙,全然不知在她离开后,坐在小板凳上洗衣服的宋大夫哪里还有温润清冷的模样。 “该死的臭大夫,竟然独享和月月的新婚之夜!畜生!” 萧肃脸色阴郁,小声怒骂,手握成拳正想一拳砸在装着衣服的盆里,在看到盆内装着月月的嫁衣后马上转手打在一旁水桶内。 大片水花溅起,把他的衣襟大衣摆尽数打湿,布料紧紧贴在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上。 “要是臭大夫死了就好了。” 他眯眼,冷冷勾起唇,无视被打湿的衣服,满心满意洗盆里的衣服。 下一刻,他身体颤抖一下,阴郁的脸色恢复至往日的清冷。 宋怀肃冷声道:“滚!我娘子的衣服,只能由我来洗。”自顾自说完,重新挽起袖子继续清洗衣服。 他和萧肃共处一具身体,萧肃出现时所做的一切,最后他接管身体后会得到所有的记忆,同样的,萧肃也是如此。 他腿脚不好,那些事萧宿做了那么多次,如今他不过是独占了和月月的新婚夜,萧肃那蠢东西就受不了么? 想到这,宋怀肃目光变得冷冽。 呵,早晚得灭了那蠢东西。 拧干衣服,宋怀肃提着木桶来到晾衣区,看到晾衣杆上随风飘拂的两件小衣,被萧肃打破的好心情又回来了。 这冷冰冰的家里终于有了月月存在过的证明。 呆萌的小兔子。 不让他触碰又如何?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香甜气味。 是洗不掉的。 ??? 下午,萧明月待在书房内写话本子,宋怀肃在一旁看医书。 窗台上依旧摆放着插了几枝秋桂的小花瓶,窗外就是两棵粗壮的桂花树,花瓶里的桂花就是从那树上折下来的。 午后的阳光很美,他坐在窗边,斑驳的树影偶尔透过窗户洒落在他身上,再配合插在花瓶上的金色小桂花的,美得像一幅画卷。 和梦中的流氓宋大夫完全不像。 同时,她也庆幸昨晚并没有做那种荒谬的梦,宋大夫也没有对她做那种逾矩的事情。 他是个真君子。 感觉到她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片刻,宋怀肃忍不住抬眸看向她。 身上的清冷书卷气息化去,眸光盈盈,眉目含笑,还带着一点点羞涩。 萧明月满脑子黄色废料,猝不及防对上夫君坦坦荡荡的眼神,下意识垂眸躲避他的视线。 宋怀肃眉眼小幅度耷拉下来。 月月在排斥他…… “砰砰砰——” “宋大夫,你在家吗?” 萧明月探头往屋外看一眼,“相,相公,你去忙吧。” 他心里不大想与她分开,就算是一个时辰也不想,但身为大夫,他得去治病救人, “好,等我回来。” 像个委屈小狗。 或者是今天他又是做饭又是打扫卫生又是洗衣服,任劳任怨;或者是相处的这几天里他对她相当的温柔体贴;又或者是梦境的缘故,现在他在她心中的有了分量。 总之,萧明月现在对他很满意,也乐意与他相处,如今见他这般,想了想,拿出一两银子塞到他手里。 她轻笑,“开心一点,一会去买糖吃嘛~” 宋怀肃双眸微睁,攥紧手心的银子,低低地嗯一声,眼含笑意,一瘸一拐出门。 目送他离开,萧明月双手撑着下巴唉声叹气。 果然是天妒英才么?宋大夫这么好的人,腿脚竟然不好。 他心里估计也不好受吧,以后他她得对他好一点。 前来求医的人是名为张富贵,是村里的猎户,和宋怀肃一样,都是外来户。 只不过和宋怀肃不同的是,他家很穷,平日里打猎换来的银钱都给他娘看病去了,娘俩现在只能住在简单搭起来的草棚子里过活。 张富贵黝黑的脸上满是焦急和歉意,“真是对不住了宋大夫,你才成亲第二天就过来打扰您,实在是,我娘她从昨天开始,头就疼得厉害。” 宋怀肃听他说完才开口,“无妨,走吧。” 过了一两秒,他忍不住开口,“我娘子让我快些去,还给钱让我买糖吃。” 看似在诉说事实,实际上却是在炫耀。 张富贵:“……” 过几秒,他才反应过来,用尽毕生所学去夸赞:“宋夫人心善,还是个会疼人的,家有贤妻也不过如此,真真是与宋大夫绝配呀。” 宋怀肃拢紧药箱,拇指在药箱盖上摩挲几下,嘴角上扬,“我娘子确实很好~” 第8章 你在狗叫什么?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萧明月见日头逐渐西下宋大夫还未回来,便想着去自家菜地摘一把小白菜回来炒着吃。 菜地不远,走几分钟就能到。 就是,她今天出门好像忘记看黄历了。 看着正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的男人,她果断转变方向换一条小路走。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在避嫌,但快步追上前的男人可没有一点避嫌的意思,“明月,你等等。” 见她没有停留的意思,男人竟想伸手扯住她的衣袖。 萧明月早就料到他贼心不死,在他的手触碰到衣袖前挽起袖子躲得远远,“别碰我衣服,有什么话就赶紧放,别拉拉扯扯的。” 她今天穿的这身衣服价值十两银子,平日里只敢在家里穿,生怕别人知道她有钱打她的主意,不过现在成亲了,她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而已。 要是被柳青云这厮的脏手弄脏了,她得心疼好久。 柳青云见她神色警惕,又带着疏离,心脏抽疼得厉害,脸上露出勉强的微笑,“明月,我离开大柳村的这些年来,你过得还好吗?” 萧明月无语望天。 其实原主是有未婚夫的,但是他在爷爷去世不到半年后就另娶她人,最后他还在岳家的支持下常年在安平县上住着,方便读书考取功名。 而那位所谓的未婚夫,正是柳青云。 当年,爷爷见柳青云聪明伶俐,时常把他叫到家中亲自教导,才十三岁的柳青云也很给力,在爷爷座下学了一年就考上了童生。 至此,爷爷把他当成得意门生,更加尽心尽力地教导他,希望有朝一日他能顺利考上秀才。 后来,爷爷见原主和柳青云相处融洽,原主也乐得跟在柳青云身后转悠,两家一番合计,便为他们定下婚约。 可谁知,原主十五岁那一年,爷爷突发恶疾去世。 才不到半年的时间,柳青云一家便露出了真实的嘴脸,见原主兜里实在是没银子了便千方百计地想要退婚,好让柳青云娶镇上的富商之女。 说什么等她出孝后已经过去三年了,到时候她十八岁,柳青云都二十一了,老是拖着会让他憋坏的。 再比如,成家立业成家立业,肯定是先成家了,柳青云才有动力去立业考秀才等诸如此类的话术逼她主动退婚。 那时候萧明月穿过来才不到半年,正忙着赚钱呢,他们闹多了她就顺势退婚了,省得老是过来纠缠不休。 恶心谁呢? 回想起过往种种,萧明月眼皮子都没抬,如实回答:“挺好的。” 她的语气很平淡,没有携带任何一点不满的情绪,柳青云却只觉得她在故作坚强。 “明月,你根本不敢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其实你过得一点都不好是不是。” 在他心里,萧明月生得很好看,说话娇声娇气的,性格很温顺,说话办事很讨人喜欢,他一直都非常喜欢她的。 可后来,萧爷爷去世,导致一切都变了。 突然有一日,媒婆上门,说是镇上的富商宁员外之女相中他了,非但不要聘礼,嫁妆还可以陪二百两银子。 一开始的时候他坚决不答应这门婚事,可他娘天天闹着要上吊,他更是爹扬言要是不退婚,就要吃耗子药自杀。 他被逼得没办法,这才不得不答应退婚,娶了镇上的富商之女宁佳佳。 如今,他已成功考上秀才,马上就要参加秋闱,等他考上举人,就不用再受岳家的束缚了。 到时候,他定要娶明月为平妻。 明月那么喜欢他,当年甚至为了他的未来甘愿退婚,如果她知道这个消息,想必心里一定会非常高兴吧。 萧明月不知道短短的一两分钟里他竟做起了美梦,神色古怪,“你一个读书人,竟听不懂人话?我过得好不好,与你有何干系?” 柳青云宠溺又无奈地叹一口气,“明月,我知道这些年你心里一直在怨我,我此番回来就是趁着秋闱快开始前回家看看父母姊妹还有你。” 萧明月只觉得自己的双耳被一种无形的脏东西给污染了,难得正眼瞧他。 与四年前相比,现在的柳青云已经完全褪去村里人的气质,被金钱养得白白净净,一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模样,还带着点富态,就连身上穿的布料也是极好的。 以前瘦的时候五官还算清秀,现在?她懒得描述。 根本比不上宋大夫一根手指头。 没等到她回答,他深情款款道:“明月,听说你昨日已经成亲,但我知道你是逼不得已的,你并不喜欢那个瘸子,更不会与他有逾矩的行为。你放心,等我考上举人后定不负你。” 他自顾自说这话,全然没发现他口中那位瘸子正站在他身后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 呵!他守了月月三年,难道还不知道月月喜欢谁?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喜欢什么样的动…… 但内心更深处确有一道声音在叫嚣,月月一开始就说过,没经过她同意,不能对她做出逾矩的行为。 逾矩逾矩,该死的逾矩,那狗东西说的那么信誓旦旦,难道月月心里真的…… 一想到这些,他的心就跟被别人狠狠撕碎一般疼得厉害。 他拎着装了小半袋怡糖的小布袋,红着眼眶无措地望向面色带着几分尴尬的娘子。 泪珍珠差点夺眶而出。 月月这反应,难道她真的…… 谁懂萧明月现在的尴尬,论恶心的前任当着现任的面说我知道你对我余情未了是一种什么体验。 还有宋大夫那表情,好像快要哭了。 来了来了,这熟悉的闪亮的人夫感扑面而来了。 没等她想出个什么应对的法子,嘴巴很快做出反应,“相公,你回来啦~”身体自动小跑过去。 柳青云见她提着裙摆朝自己靠近,眼里露出得意的光芒,摊开双臂等待她自动跑进怀中。 然而,萧明月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还毫不犹豫地越过了他。 她双手抱紧宋怀肃的的手臂,娇软的躯体突然贴近,仰头,亮晶晶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微微鼓着腮帮子撒娇,“相公~你看他,莫名其妙的。” 手臂上传来软绵绵的触感,宋怀肃破碎的心脏一点一点被拼接起来,他揉揉她的发顶,反手揽住她的肩把她护在跟前,“娘子莫怕,为夫来处理。” 说罢,他低头睨了柳青云一眼,敛眉藏好眸中随时要暴起的暴戾,冷冷开口:“有病就去治,你说的话我们听不懂,你还是多和王二家说说吧。” 萧明月噗嗤一声笑了。 王二家的来福,其实是一条狗。 宋大夫,翻译一下就是:你在狗叫什么? 看着他们俩恩恩爱爱的模样,柳青云恍然大悟,像突然被戴了一顶绿帽子一样,急得跳脚。 “好哇!原来你们早就厮混在一起了。” “听不懂。”萧明月完全不在意他的话,拉着宋大夫的时候往前走,“相公,咱们去摘菜吧~” 宋怀肃任由她带着往前走,“好的娘子。” 柳青云在原地骂骂咧咧,说什么有辱斯文、不要脸之类的话。 眼神一瞥,看到牵着小女孩出现在远处的妇人,柳青云马上住口,狰狞的脸色变得温和起来,小跑着迎上去,“夫人,你和囡囡怎么来啦?” “家里待着无聊,出来走走,恰好村里人说起你往这边来了,我就找过来了。”说起柳青云的家,宁佳佳秀眉轻轻皱起。 明知道她和青云要回来一趟,也不知道收拾收拾,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又脏。 看着萧明月和宋怀肃离去的背影,她又问:“他们是谁?” 柳青云抱起小闺女,随口答道:“以前的旧识,方才正和他们说话呢。” 宁佳佳多看两眼并肩而行的两人,想起刚刚相公明明在大声说着什么,想必发生了什么冲突,但她没多说什么,只默默把这件事记下。 等附近没人了,萧明月才松手,小跑着去菜地里埋头摘菜,“相公,咱们今晚吃小白菜吧。” 宋怀肃应下,目光打了个转,落在月月的指尖上。 粉嫩圆润的指甲上沾着些许泥,他取出手帕细细把她的手指头擦拭干净,接替她的工作,“我来。” 多亏了那个不会说人话的,才让月月难得主动抱他。 为了聊表谢意,就送他一份小礼吧。 第9章 你是不是嫌弃我 柳青云回到家,凳子还没坐热,喷嚏倒是打了一个又一个。 宁佳佳站在一旁,用手帕轻掩口鼻,“你是说,咱们还得在这住一晚?” 柳家虽然也住着青砖瓦房,占地也不少,但因为还没有分家,她相公上头两位哥哥以及他们的妻儿都在这挤着。 她相公的房间虽然被保留了下来,但还是堆放了不少杂物而且墙上都发霉了,里边的味道可想而知,她根本不想住。 柳青云低着头,挡住眼眼里的不满,耐着性子和她商量。 “夫人,你也看到了,我娘她病了。我这个当儿子这几年不跟在她跟前尽孝已是不孝,现在她病了,我身为儿子,自然不能一走了之呀。” 宁佳佳心里不高兴。 那死老太婆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他们快要回去的时候病了。 说没有猫腻谁信?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她不能说出来,不然那就是不孝。 这时,坐在椅子上吃糖的小女孩听到他们的谈话,奶声奶气撒娇,“娘亲,囡囡不想在这,囡囡想回家了。” 柳青云屈指刮两下女儿的小鼻头,轻哄,“囡囡,这里也是你的家呀。” 囡囡却摇头否定,“不,这里是爹爹的家,不是囡囡的家。” 一番话弄得柳青云心里恼怒得不行。 虽然他现在的吃穿用度都是岳家提供的,但他没有入赘!等他考上举人,会把这些年的花销一分不少还回去的! 真相被明晃晃地说出来,宁佳佳有点尴尬,轻声呵斥,“囡囡莫要胡说,爹爹的家也是囡囡的家。” 囡囡懵懵懂懂地咬着手指嗯一声,黑亮的眼睛看向爹爹,咧嘴笑,“爹爹的家也是囡囡的家。” 柳青云这才勉强笑笑,慈爱地揉两下她的发顶,“囡囡真乖。” “既然囡囡吵着要回去,那我先带她回去吧,你想回去了就传个话,我派人过来接你。”宁佳佳说道。 他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不必了夫人,到时候为夫自个回去便是。“ 宁佳佳知道相公的自尊心又在作祟了,嗯一声就带着女儿出门。 她着囡囡坐上宁宅的马车前脚刚离开,前不久还病倒起不来床的张氏后脚就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了。 房子隔音效果不好,方才他们的谈话都被她听了去。 小老太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断用手捏着鼻子把流出来的鼻涕甩出去。 “这些年真是苦了我儿啊,要是当年你和萧明月那贱丫成亲……” 柳青云有点嫌弃,却还是万般无奈地说了一句,“娘,别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 晚饭依旧是宋怀肃做,萧明月只在一旁打打下手,可即使这样,她的脸还是被烟熏成了小花猫。 “相公,锅底那里好像很烫的样子。” 她抬手擦擦额头上的热汗,目光紧盯着砂锅底部,“火候这么大,不会把锅底烧穿吧?” 他蹲下身,用打湿的帕子为她拭去脸上的灰色痕迹,动作轻柔到了极致,“娘子,不会的。” 萧明月这才把目光从砂锅底部收回,静静地等待着,时不时瞥一眼神情专注的丈夫。 两颗脑袋越靠越近,从鼻腔里呼出来气息缠绕在一块。 宋怀肃像是终于感知到她的注视,抬直直地对上她的眼。 两人呼吸同时一滞,同时别过头。 萧明月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快要跳出来了,忽然,她鼻子耸动两下,“相公,菜,好像糊了。” 他轻笑着嗯一声,丝毫不着急,“为夫去处理,娘子先出去摆好碗筷,很快就能吃饭了。” 萧明月自知自己留在这帮不上什么忙,自觉出去忙活。 吃饭的时候两人很少说话,只不过她碗里的菜就没有少过,让她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宋怀肃洗完碗,见天色还早,于是陪她在院子里散步。 逛到厨房后面那块空地的时候,她停下来,“相公,家里刚好有井,咱们在家里种一点菜吧。” 外面那块菜地好是好,就是浇水费劲,每次都要走好远的路去河边挑水,她浇完水都累得慌。 对于她的话,他没有不听的,“好,家里刚好有农具,明日得了空我把地翻一下。” “行,我另一个家里还存着不少菜种,明天回去的时候就拿过来。” 说起明天的回门,萧明月默了默。 重活一次,她还是没有亲人…… 宋怀肃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不佳,将人揽入怀中抱着,目光深深,“娘子,为夫会一直陪着你,为夫就是你的最亲的亲人。” 唯一的亲人,谁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萧明月抬头,定定地看着他,轻轻扬唇,“嗯嗯。”情绪算是没那么低落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幕降临,白日里躁动得不停的万物像被下了封印一般纷纷安静下来。 宋怀肃拉开柜子门从里边翻出一个小小的檀木盒子递交到她手上,“娘子,这是我这些年给别人看病和卖药材攒下来的钱财,家里的地契和钥匙也在盒子里,你收着。” 意味着把管家权通通交给她了。 萧明月打开盖子,发现里边竟有不下一万两银子,心里一惊,忙推回去,“相公,这太贵重了,还是你自个收着吧。” “娘子。”他眨眼,清冷温润的脸带上些许难堪,掩人耳目似的飞快低下头遮掩自己的情绪,哽咽道:“你,你是不是嫌弃我腿脚不好。” 萧明月知道因为腿脚的事相公心里可能有点敏感,但没想到他心思竟然这么敏感,“怎,怎么会?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扭头看向黑沉沉的窗外,难过开口:“娘子,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别的男子发现我一个已经成家的男子竟然像未成亲时一样自己管家,你说,他们会怎么想。” 萧明月懂了,意思是别人要有的他也要呗。 “好好好,我收着,我这些年也攒了一点银子,咱们放在一块用吧。” 听到她同意了,他这才慢慢开心起来,然后从衣柜最底层抱出两张被子,二话不说直接铺在地上。 萧明月讶然,“相公,你昨晚也是这么睡的吗?”她没有睡着之后的记忆,还以为昨晚他们是一块睡的呢,没想到他竟然…… 他柔柔一笑,铺床的动作不停,“是呀,我皮糙肉厚,睡哪里都是一样的。” “夜里冷,你这么睡会着凉的,你上来和我一块睡吧。”说着,她抱着条枕头横在中间,“这样就好了。” 就这样,宋怀肃成功获得光明正大和娘子睡一个被窝的权利。 到了后半夜,人寂鸟归无的时刻,床上的“宋怀肃”慢慢睁开眼,黑亮的双眸闪烁着妖冶的亮光,不是萧肃又是谁? 该死的臭大夫防他跟防贼一样,还不是让他找着机会出来了。 他一动,旁边的人儿便无意识发出一声嘤咛,他愣住,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她的眉眼,她精致翘挺的鼻,还有有些干涩的唇。 目光最终停留在她的唇上,他垂眸,咽了咽口水,小心覆上去。 而萧明月对此一无所知。 横在两人中间的枕头早就不翼而飞了。 她侧着身睡觉,像个树袋熊一样搂着他。 黑暗中,他黑眸亮得吓人,从床底的暗格中拿出一瓶可以让人睡得更加沉但无毒的药给她闻了闻。 萧明月在睡梦中感觉自己陷入一阵虚无之中,难受得厉害。 她忍不住凑上去,抓住那股若有似无的感觉。 第10章 夜半风波 成功吃上新鲜的肉,萧肃心情非常好。 好到白日里臭大夫不让他洗月月衣服而产生的不满和杀意都抚平了。 真想让臭大夫好好看看月月刚刚是怎么迎合他,而他又是怎么用唇让月月…… 胸膛震动,一声低沉暗哑的笑从他喉咙里溢出来。 他慢慢上移,侧仰着头在她眉心间落下一个滚烫的吻,随后起身跳窗离开。 萧肃今晚很高兴,然后在河边挑挑拣拣,“一不小心”挑了一条最灵活的水蛇出来。 没用袋子装,就这么单手拎着,一路往柳家走去。 腿脚甚至比普通年轻小伙更加利索。 半个小时后,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一声比一声惨烈一声比一声高。 凌晨三四点,人睡得正沉的时候,突然响起一声声高昂的惨叫,大柳村大半个村子的村民被吓得差点魂都丢了。 更是有人垂死病中惊坐起,“谁!谁掉粪坑里了?” 很快,村民们就知道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了。 与此同时,柳家。 张氏睡得正香,冷不丁的一声惨叫差点把她吓得心脏骤停,刚想口大骂,可细细一听,那声音竟然是从小儿子房里传出来的! 那还了得?小儿子柳青云可是整个柳家的宝贝疙瘩,是要成为举人老爷的,可不能出半点差错,她赶忙点了油灯把全家老小全部赶下床。 “开门开门!一个个睡得跟发瘟猪一样,没听见青云在嗷嗷叫嘛?” 叫完人,她才和老伴跌跌撞撞往小儿子屋里跑去,“我的儿啊!!”一边哭嚎一边把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小儿子扒拉出来抱在怀里。 看到一大家子人把房间挤满,柳青云冰凉的手脚才缓和过来,脸色依旧差得不行,他双眼惊恐地瞪大,双手成抓,紧紧扣住张氏胳膊上的皮肉。 “娘!这里有鬼!就在前不久,有凉飕飕的东西爬过我的脚!” 张氏疼得龇牙咧嘴,听到小儿子的话,当即不疼了,心里只剩下害怕,“儿呀,你,你说的是真的?” 刚好这个时候紧闭的门窗突然被风吹开,一股冷风灌入房内。 联想起柳青云的话,在场所有人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柳老头活了这么多年连死人都见过,胆子比旁人大一些,最先冷静下来,“咱们屋里阳气那么重,怎么可能有鬼,先在屋里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东西来。” 一阵翻箱倒柜,最后柳家大郎柳青山在床底下找到盘成一团的水蛇,他脸色一喜,飞快脱下鞋子把水蛇的头摁住。 “老四,你说的东西就是这条水蛇吧,你放心,这蛇没有毒的。” 柳家三郎柳青海看到在地上扭来扭去的大肥蛇,馋得不行,“爹,好肥的蛇,不如吃了,再让娘杀只鸡,正好炖个龙凤汤给小弟压压惊。” 柳老头沉吟几秒,同意了,“把蛇装进袋子里,莫要让它再钻出来吓人了。” 张氏虽然心疼养了很久的老母鸡,但为了小儿子,还是答应下来,“正好有只老母鸡十天半个月才下一回蛋,不如拿来炖汤给青山喝。” 柳青云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谈论着要怎么做这龙凤汤才好喝,一股无名火从心底里窜上来,他都快被吓得魂都没了,这些人竟然还想着吃! 这个时候,他不禁想起萧明月的好来。 那时候,他手上破个小口子她都心疼得不行。 可惜,似乎一切都回不去了。 ??? 天色刚蒙蒙亮,萧明月就被一阵尿意憋醒。 醒过来一看,横在床中间的长条枕头还在,就连位置都差不多和刚摆放的时候一样,而睡在枕头的另一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了,被窝只残存着一点余热。 翻身下床的时候,感觉左腿有点酸,但她没有多想,以为睡觉的时候压到了。 等上完厕所出来,她眉头轻蹙,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里胀胀的,有点难受。 “娘子,你怎么了?” 听到声音,她抬头,撞进一双清润干净的桃花眼,脸霎时红了,垂下来的手无意识揪住裙摆上的布料,胡乱找个由头搪塞过去,“额,就是起早了有些困。” “娘子,要不要再去睡会。”他着扬了扬被握在手中的小青菜,“为夫刚刚去菜地摘了些新鲜的小菜回来煮面,一会做好早饭为夫再叫你起床可好?” 她打个哈欠,摆摆手逃似的离开,“起都起了,我先去洗漱吧。” 细看下,走路的时候她的左腿似乎有点不太利索。 他点头应下,转身进厨房的时候眼里飞快闪过一抹厉色,随即又带上几分懊恼。 那蠢东西令人防不胜防,下手又没个轻重,他应该备些消肿药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