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康熙养崽后我成了举国团宠（清穿）》 1 孝庄太后召见 康熙十七年冬，才十月深秋，寒风就凛冽了起来，一踏出门，就得裹紧身上的袄子。 巍峨的紫禁城里，一处不起眼的小院落，却传出了一阵阵欢快的笑声，与欢呼声。 “烤栗子好了！我闻到香味了！好姐姐，快给我尝尝！”胤褆迫不及待道。 南音忙用手摁住他：“别急，再烤烤，要烤透了才喷香软糯，没烤透的，夹生着不好吃。” 这屋内，几大一小一群人围着小炉子，小炉子里炭火烧得红旺旺的，烤的铁网上的栗子噼啪作响，一阵甜腻的香气充盈了整个房间，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吸了吸口水。 南音小心地翻着栗子，仔细地观察着栗子烤的如何了，千万别烤糊了。 焦灼地等待后，南音说道：“好了！” 所有人顿时如闻天籁。 胤褆眼巴巴地看着南音戴着隔热手套，小心地剥开了第一个栗子，然后……直接塞进了她自己的嘴里！ 胤褆一脸震惊：“南音！你得先给小爷尝尝！” 胤褆从出生起，万事他都是第一个尝试享受的，没想到南音不按照规矩来！ 南音含混道：“我这不是先尝尝嘛，呶！第二个就给你！” 南音干脆利落地扒开了第二个，吹了吹以后，放进了胤褆手中，胤褆毫不客气地塞进嘴里，忍不住呼哧呼哧哈气：“好……好烫！” 他的贴身太监罗四吓坏了：“大阿哥，快吐出来！” 胤褆却鼓着腮帮子嚼了几口后，咽了下去：“比栗子糕好吃！” 南音扑哧笑出声，这小家伙真是胡说八道，上次胤褆给她带了几块栗子糕，不愧是宫中御厨做的，甜香糯软，非常好吃。 剩下的栗子，南音给太监宫女们分了一些，大头留给了自己和胤褆。 胤褆一边吃着栗子，嘴里还说：“南音姐姐，时辰也不早了，你什么时候做晚膳啊？晚膳吃什么？” 罗四道：“大阿哥，您今儿又不回去用膳啊？回头梅嬷嬷又得骂奴才了。” 胤褆哼了一声：“骂你你又不掉块肉！反正小爷不要回去吃晚膳，不好吃还要被盯着吃，烦死了。” 南音在一旁听着没吭声，胤褆最近老栽在自己这儿，目的确实是蹭吃的，听了罗四的说法，才知道胤褆在阿哥所里根本不爱吃东西。 说着闲话，烤栗子也被吃了大半，扔了一地的壳。 南音正犹豫着晚膳之前要不要小睡会儿，又担心现在睡了，晚上睡不着，门口的帘子突然被撩开，一个太监携着寒风进来了，问：“谁是南音？” 南音站出来：“是我，请问何事？” 那太监上下看了她一眼，说：“太皇太后娘娘召见你，赶紧跟我走吧！” 胤褆忍不住蹦了出来：“乌库妈妈？1她找南音姐姐做什么？” 太监这才注意到被一群人遮住了的大阿哥胤褆，忙行了个礼道：“回大阿哥，太皇太后娘娘的意思，奴才无从得知。” 胤褆歪了歪头，看向南音：“我可以跟着去吗？” 南音笑了：“你是不是怕我去太久，没人给你做晚膳啊？你放心好了，耽误不了你的。” 胤褆想了想，说：“那行，你去吧，若是你久久不回，我再去寻你。” 南音哭笑不得，这孩子为了吃上自己做的东西，还挺执着。 和其他人叮嘱了几句，南音对那传话太监道：“这位公公，咱们走吧！” 跟着那太监出了屋，凛冽的寒风立马就吹了过来，南音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还是不太能适应北方的气候。 和领路的太监搭了几句话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南音跟着他在长长的红墙甬道里穿行。 脑海中一个声音响起：“哇！孝庄太后召见你！快兑换个亲和力光环，让她把你指给康熙皇帝当妃子！” 南音低着头悄悄翻了个白眼：“做梦吧你！” 这个宠妃系统，在她刚踏入紫禁城的那一刻，突然觉醒了，把她吓一跳。 这些天，这东西一直在劝说她去勾/引康熙，还给她提了好些不知道从什么狗血文里扒出来的方法，南音觉得，那不是宠妃之路，那是送死之路。 “咦？你说可以兑换了，可我还没见过康熙呢！”南音回过神来问。 宠妃系统介绍说是靠好感度来兑换东西的，可康熙连她是哪根葱都不知道。 系统支支吾吾地回道：“还……还不就是那个大阿哥给你贡献的？” 南音飞快地扫了一眼面板，发现大阿哥胤褆对她的好感度，已经达到了20点，这些天没白喂啊。 不过其他的人，因为还没见过面，所以都是灰色的，连名字都没有，都是问号。 南音哼哼嘲讽：“所以其实不止皇帝的好感度有用，别人也可以是吧？” “是……是的。” 当初为了劝说南音成为康熙的女人，系统隐瞒了这个重要信息。 “还真是个势利眼呢！”南音毫不客气地骂道。 系统羞愧，它名字就是宠妃系统啊，它当然最想要最高掌权者皇帝的好感度啊！南音又表现出了那么强烈的抗拒，它不就得使点手段么？ 南音想了想，还是在脑海中打开了面板，直接略过那些用粗红的字体写着“惊爆价”、“折上折”等标签的玉颜露、美体霜之类的东西，找到了一个比较冷僻的东西，直接花光了可怜的二十点好感值，进行了兑换。 系统大惊失色：“你要这个干什么？！” 南音“邪魅一笑”：“你等着看就是了！” 南音被太皇太后召见的消息，很快传开了。人还未到慈宁宫，许多有心人就得知了，其中包括已经足月，即将生产的乌雅氏。 “看来，太皇太后是很着急多几个重孙子呢！”乌雅氏的语气，很有几分咬牙切齿。 皇帝孩子夭折了许多个，如今才三个阿哥站住了脚，太皇太后和太后都着急得很，哪怕皇帝没心思大选，两宫太后也兀自忙着小选的事。 一旁的贴身宫女安抚道：“主子别担心，您这肚子里的小阿哥都要来了，怕她作甚？” 她哪里知道，乌雅氏担心的不是南音，而是别的事。 但乌雅氏并未宣之于口，而是问道：“那脏东西已经拿到手了吗？” “是的，主子。” “你这样……”宫女凑近了，乌雅氏的声音低了下去，最后道：“如此一来，咱们的手就是干净的。” 宫女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 南音走了二十来分钟，终于来到了慈宁宫。 相对于作为游客参观时的那种质朴接地气感，或许是因为有名的孝庄太后居于此，所以此时的慈宁宫显得威严肃穆许多。 那引路的太监只帮她打起了帘子，就退下去了，屋内一个宫女将南音接应了进去，引到了屋内。 从进门那刻起，南音就打起了精神，将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周围的环境上。 毕竟要面见的是历史上有名的孝庄太后，一个聪明睿智，又具有铁血手腕的女人，南音在她面前不敢松懈。 在宫女的引导下，南音老老实实地在梆硬的地板上跪下，硌得膝盖疼，给太皇太后行大礼。 幸好屋内暖和，地板都泛着温热，并不冷。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起来吧！让我好生瞧瞧！” 南音乖乖站起来，按照练了许多遍的规矩，双手交于身前，并不抬头平视，只微微低头以示敬意，身体却站得端正。 孝庄太后盯着南音，仔细打量了起来。 这女孩子，穿着打扮都十分简单，是十分贴合宫里规矩的，可她那挺直的脊背，和从容淡定的神色，使得她显得与别人不同。康熙的许多后妃，升到嫔了，见到孝庄太后都还忍不住会佝偻一些，低眉顺眼，但这姑娘，却没那种瑟缩的感觉。 孝庄太后生出了一些好奇，问起了南音的家世出身。 这些信息，在送选的时候，内务府上交的资料中都有，南音穿的是一个满洲镶黄旗小统领的女儿，家世倒是清白，所以南音又口齿清晰地回答了一遍。 孝庄太后心中疑惑未解，又道：“抬起眼来看看我。” 南音嘴里应了是，微微抬起头，双目看向了孝庄太后。 孝庄太后与南音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她长着蒙古人的圆脸，头发有些花白了，但精神极好，一双眼睛熠熠生辉，整个人的气质又显得可亲。 南音觉得，孝庄太后应该是年轻时锐利，如今把孙子扶上了正轨，不用操心前朝的事，回到了作为老祖母的位置上，所以整个人慢慢地养出了慈祥的气质来。 而孝庄太后看南音，只觉得这双眼睛清澈干净，与以前见过的那些因为懵懂无知而清澈的眼睛不同，这份清澈是来自这个人内心的宁静与自足。 是个聪明有灵性的姑娘！孝庄太后心里判断到。 系统突然在南音脑海中尖叫：“孝庄对你的好感涨了五点！快！拿下她！” 南音差点被系统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嚷得破功，幸好她忍住了，表面不露声色，直接将刚刚在系统中兑换的“短期失忆”技能，对着孝庄太后释放了出去。 2 太子不好打发 看着南音的操作，系统尖叫声戛然而止，仿佛被捏住了脖子的大鹅。 果然，只见孝庄太后突然眉头一皱，嘀咕道：“我想说什么来着？” 南音嘴角挑起一个隐秘的微笑，系统这点倒是没骗人，好感度换来的东西，效果都杠杠的。 系统此时却想撞墙，它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肯定是南音猜到，孝庄太后接下来要说的，就是把她指给康熙当个答应之类的。孝庄太后的话一旦说出口，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所以她直接给人家用了“短期失忆”！都怪它说漏了可以兑换的事！ 孝庄太后皱眉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起自己要说什么了，南音偷偷地松了口气。 恰好这时，外面有人来报：“娘娘，圣上来给您请安了。” 孝庄太后揉了揉额头，道：“罢了，既然没想起来，那就回头再说，先把她领出去吧。” 南音如蒙大赦，跟孝庄行礼告辞后，忙跟着领路的宫女出了这门。 领路的宫女还十分“贴心”地领着南音绕了一点路，南音心领神会，即便是孝庄太后有意把她指给康熙，也不想未定下之前就突兀撞见，免得坏了规矩。 因为康熙他爹顺治的事，孝庄太后和康熙都挺看重这方面的规矩的。 宫女只将她送到了慈宁宫门口，让她自己回去，南音也不在意，上辈子就参观过故宫好些次，做过旅游攻略，大致记得各宫的位置；穿越后听说自己要入宫参选，又花了些时间记住了紫禁城的布局，所以她自己可以回去。 等南音出了慈宁宫，系统再也忍不住了，吱哩哇啦叫起来：“都怪你！都怪你！你要是没用那个‘短期失忆’，孝庄太后已经把你指给了康熙帝，这个时候就和康熙帝见上了！说不定今晚就侍寝了！” 想到差点到手的宠妃青云路，就被南音这么搅没了，系统真是气到崩溃，都出现乱码了。 南音被它吵得头疼，忍不住低声骂道：“闭嘴！” 系统声音小了，可是它还在哭唧唧：“你为什么这么不愿意当皇帝的妃子啊？康熙帝蛮好的，在我的资料里，他算得上是贤明君主了。而且他生*育能力超强，只要同房，你肯定能怀孕生孩子！只要生了孩子，你的地位就稳稳当当的，一辈子吃香喝辣穿绫罗绸缎！有我在，你这宠妃的地位妥妥的！” 南音捏了捏眉心，问：“你是不是没看过我上辈子的资料？” “啊？”系统整个愣住。 南音无语了：“我上辈子就是吃香喝辣，穿绫罗绸缎的！你以为这点好处能让我出卖自由？” 系统噎住，它确实疏忽了这点，没了解过南音的过往。 南音轻叹了口气：“我虽然喜欢孩子，但不会跟一个有一堆女人的男人生。康熙帝是个还可以的皇帝，但我不想当他的后宫中的一员。他看似对每个女人都挺好，但是在他心里，妃嫔的定位就是生子机器，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已经去世的赫舍里皇后。如果让我成为生子机器的一员，那我宁愿直接重开，说不定还能回原来的世界呢！” “更何况，这清宫还规定，妃位以下的女人不能亲自养自己的孩子，那我不生了个寂寞？这后宫里有个德妃就够了，我不想做德妃第二。退一万步说，我还得考虑一下自己的健康安全吧？康熙那个种马女人那么多，谁知道他会不会有hpv啊？传染给我怎么办？我可是有洁癖的。” 南音的话，直接把系统干沉默了，这个宿主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她的理由都很对，反驳不了一点。 系统安静了下来，南音很满意，脑海里终于清静了。 顶着寒风，回到了住处，胤褆果然还在，一见到她回来，立马像雏鸟见了亲鸟一样，扑了过来：“南音姐姐你回来了！” 罗四苦着脸道：“你可算回来了，大阿哥刚刚还说，要去慈宁宫找你呢！” 大阿哥不怕他曾祖母，可底下的人怕啊！ 南音搓着手，边往炉火边走：“那幸好没去，圣上正去给太皇太后娘娘请安呢！” 胤褆顿时缩了缩脖子，他有点点畏惧自己的皇阿玛。 待坐下后，南音吩咐自己的侍女阿荣道：“你去准备一点姜，再去要点牛乳，我想做点姜汁撞奶。” 在寒风中走了那么久，她感觉自己需要去去寒，可又不想喝纯姜汤。 胤褆一听苦了脸：“我不喜欢姜，也不喜欢牛乳，南音姐姐你做点别的罢！你说过的栗子炖鸡，还有……还有好多好吃的，都可以啊！” 说着，还伸出手摇了摇南音，撒起了娇。 南音捏了捏他软嫩的小脸：“乖了，我做什么你吃什么。” 阿荣笑呵呵道：“大阿哥，哪次不是您不吃这个不吃那个的，格格做了以后，你又说好吃了？” 罗四也附和道：“是啊是啊，您要相信南音的手艺。” 胤褆一想也是，便不坚持了，但还是腻在南音身边。南音才离开一小会儿，他就跟八百年没见了似的。 这孩子还算听劝的，南音心里默默想。 没费多少功夫，姜汁撞奶便做好了，胤褆闻到那浓浓的姜味儿，不仅不嫌弃，反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香啊！” 南音第一碗就是给他的，胤褆闻了一会儿姜味混着奶香的香气，才用勺子，舀起酸奶一样的姜汁撞奶，美美地塞进嘴里，很奇怪的是，他平日里不喜欢姜也不喜欢牛乳，可南音将它们做在一起，他就喜欢上了！所以南音才是最厉害的，也是最懂他的人！ 吃完姜汁撞奶，眼见天色已经暗了，大家商议着晚餐吃什么，胤褆还忘不了板栗炖鸡，正说得热闹，门帘子一阵响动，一个小小的身影钻了进来。 南音和阿荣还在奇怪，这小孩子是谁，却见到罗四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行礼道：“奴才见过太子殿下！” 南音倒抽了一口气，这竟然是太子？！这小东西怎么钻到自己这犄角旮旯来的？！ 太子环视了一圈，颇为有架势地摆了摆手：“免礼免礼。” 可是他人小小的，手也短短小小的，做出这幅样子，反而显得萌劲十足。 南音和阿荣见过礼后，太子微微伸长脖子，好奇地问：“你们在吃什么呀？” 胤褆语气有点冲地回答道：“不关你的事啦！没你的份！” 南音和阿荣瞪大了眼睛，看向罗四，罗四一副要死了的样子，冲着南音摆手。 南音脑子转得飞快，嘴上答道：“太子殿下来晚了一步，我们的热牛乳喝完了。” 听完这回答，罗四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胤褆也露出得意的小表情，眼神带着挑衅地看了太子一眼。 南音很快就明白了情况，大阿哥胤褆和太子胤礽，在别苗头呢！ 太子却不管，直接走上前来，挨个看了一下，说：“我闻着姜味儿了，你们这肯定不是热牛乳！” 这小子还挺聪明！南音略略意外了一下，太子这时才四岁。 胤褆还要呛回去，被罗四拉住了，胤褆有些气鼓鼓的，小受气包也可可爱爱的。 南音见无人出头，只好自己回道：“回太子殿下，因奴婢刚刚出去了一趟，身上带着寒气，所以在牛乳中加了些姜，才会有姜味。” 太子听了，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椅子，一屁股坐下：“本宫也在外头吹了寒风，也要这姜味儿的热牛乳暖暖身！” 嘿，小小年纪就有霸道的味儿了。 罗四拼命冲着南音摇头摆手眨眼睛，让她拒绝太子的要求。 南音也能明白罗四的意思，太子胤礽乃康熙最喜爱的赫舍里皇后所出，一直带在身边抚养，疼的跟眼珠子似的，若是他在这儿吃了东西，出了什么差错，一群人都跑不了！ 就算万幸没有出差错，到时候也逃不过要被康熙盘问的！正常人谁想去见康熙啊？ 可太子坐在那里，一副赖下来的架势，怕是不好打发走。 南音想了想，对太子道：“太子殿下，奴婢这里牛乳已经用完了，如果您想用，奴婢去御膳房做给您，如何？” 太子轻易不肯走，只能先顺着毛捋，满足他的要求。但是也要给自己找多多的证人，万一有什么事也好脱身。 太子一双眼睛将这屋子里打量遍了，猜测南音身份不高，知晓牛乳对她来说是金贵之物，便勉为其难地点头道：“好吧。” 罗四一副要死了的表情，胤褆一脸气愤，想要说什么，被南音用眼神制止了。 南音走上前，对太子伸出手：“那咱们一起去御膳房？” 太子犹豫了一下，握住了南音的手，南音感觉他的小手细嫩嫩的，并没有很胖，却软软的，很可爱。 胤褆只比太子大一岁，手就要硬实不少。 南音最喜欢这种软软嫩嫩的小手了。 离开之前，南音对罗四道：“也不知太子殿下如何跑到此处来的，但他身边没人跟从，说不定身边人还以为太子跑丢了，正在找呢。你去给他们带句话，说太子殿下去御膳房了，让他们去找。” 太子顿时露出不悦的神色：“你这奴婢，怎敢做本宫的主？” 3 两个小祖宗 胤褆憋不住了：“胤礽！你差遣南音就算了，还不许她去找你的人，难道你是想害死她吗？” 太子脸色一僵，无法反驳。 南音突然觉得，这皇家的孩子，虽然年纪小小，但道理规矩懂得挺多的，气势也足。这是她以前从未遇到过的小孩类型呢。 因为怕太子又作妖，害了南音，所以胤褆也勉为其难跟了上来——这意思明晃晃地写在胤褆脸上。 于是，南音左右手各拖了一个小阿哥，去了御膳房，导致御膳房一阵兵荒马乱。 南音在准备食材时，便听到有人在嘀咕： “她是谁啊？为什么用咱们御膳房的地方来讨好小主子们？” “又是个想攀高枝的人呗，有了点新鲜花样，就想着用来哄骗小阿哥们。” “咱们膳房里的师傅，什么不会做，还轮得到她？” “所以待会儿咱们可站远点，小主子怪罪下来时，莫要被牵连——” 两人嘀咕的声音戛然而止，有个小太监撞了一下二人，来到南音身边道：“这位姑姑，让小的来帮您吧！” 正好南音对这种小灶生火还不太熟练，便顺水推舟道：“好的，谢谢。” 许多双眼睛盯着南音准备姜汁儿，将牛乳加热。 越看越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顿时许多人都生出了轻视之情来。还以为给小主子们准备的是什么稀罕的吃食儿，结果就姜汁和牛乳混一起？ 有些人甚至已经隐隐开始幸灾乐祸起来，等着看小主子们发火。 南音不紧不慢地将达到理想温度的牛乳，缓缓地倒入装了姜汁的碗中，牛乳升腾起一股带着奶香和姜香的热气，氤氲着飘散开来，一下子就钻进了许多人的鼻子里，让人好像一下子就被激醒了食欲一般，忍不住多闻一下这香气。 这姜汁撞奶，南音两世加起来，做过无数次，所以对温度火候的把握，对比例的调配，已经十分精准了。这奶与姜汁相撞时激发的香气，就是证明。 太子有些等不及了，催道：“快给本宫端上来！” 胤褆带着一些优越感道：“傻子，要等上一等，才算做好！” 稍候了一会儿，姜汁撞奶便开始凝固了，南音给两个小祖宗一人上了一碗，而且面上看上去一样多的，没有任何差别。 一旁的罗四注意到这点细节后，都啧啧称奇，一是南音竟然察觉到了两个小祖宗之间针锋相对的情况有多厉害，二是南音竟然能精准地把握住份量，肉眼完全看不出差别。 果然，胤褆和胤礽看了看彼此的碗，确定了南音没偏袒对方，才甘心。 剩下的几碗，南音和两个小阿哥说过之后，便分给了御膳房的其他人，包括帮她烧火的小太监。 小太监捧着碗，直接送到了自己的大厨师傅面前：“师傅，您尝尝，小主子们都挺喜欢的。” 大师傅见徒弟懂事，眉眼顿时舒展开来：“你小子，这点东西也眼巴巴地惦记着我。” 小太监嘿嘿笑了笑，并未说什么，显得十分憨厚。 大师傅接过小碗，先轻轻嗅了嗅味儿，琢磨了一番后，才用勺子吃了一口，顿时一种姜的辣味儿混着甜味，在舌尖蔓延开来。 大师傅的舌头，已经尝过千万般滋味，但这姜汁撞奶，确实有些新奇，姜味压住了牛乳的腥，却增了香，又与糖的甜味相佐，使得几样简单地香与味，圆融地混在了一起，美好得令小小的味蕾都颤抖。 最后大师傅说出感受：“风味独特，十分开胃。” 说着，将剩下的递给其他人尝尝。 刚刚还十分不看好南音、等着看笑话的御膳房诸人，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特别是刚刚言语间夹杂着恶意的几人。大师傅这样的评价，已经是非常高的了。 胤褆和太子品不出大师傅这么多门道，只觉得姜汁撞奶特别好吃。 两个小包子哐哐炫的架势，南音都习惯了，只微微笑着看着。可刚刚赶到的太子贴身太监们，都震惊得张大了嘴。 掌事太监赵全福快步走上前，匆匆给两个阿哥行了礼后，震惊道：“殿下，您这吃的是什么东西？” 说着，他精准地瞪向了南音那人，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怀疑和防备，好像南音就是拐走太子的罪魁祸首似的。 胤褆直接瞪了回去，语气凶狠道：“再瞪挖了你的眼珠子！太子，管好你的人！” 胤礽用完了姜汁撞奶，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好啦，全福别这样，会吓着南音姐姐的。” 这下，不仅赵全福的眼珠子快掉出来了，南音和胤褆也大吃一惊。 胤褆立马炸毛了，像护食小狗一样嚷嚷起来：“什么南音姐姐？也是你能叫的？她是我的！” 太子也毫不客气地回道：“今日本宫看上她了！她是本宫的！” “是小爷先发现南音的！你怎么这么爱抢小爷的东西？！” “哼！皇阿玛说过了，本宫看上的就是本宫的！本宫回去就禀告皇阿玛！” 两个小祖宗就这么直接吵了起来，赵全福和罗四两个在一旁急的，一口一个爷的，求两人别吵了。 南音饶有兴致地观察了一会儿，然后趁二人争吵的间隙插话问：“现在都在御膳房了，两位爷对晚膳有何想法？” 胤褆立马丢下太子，对南音道：“板栗炖鸡！” 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南音对此体会越来越深刻。 南音点了点头：“板栗还有不少，就是做起来费些时间，大阿哥可等得？” 胤褆点头：“当然！” 太子立马不乐意了：“你怎么不问问我？” 南音指了指胤褆，故意用有点可怜兮兮的语气问：“大阿哥能自己做主，太子殿下可以吗？若回头被圣上问责，奴婢担待不起……” 太子果然难住了。 而赵全福和罗四看到南音一招就止住了两个小祖宗的争吵，不由得对南音刮目相看。 赵全福偷偷凑到罗四身边低声问：“这南音姑娘是什么身份？” 万一太子真瞧上了人家，想要到身边伺候，皇帝问起来，他得有话回啊。 罗四也低声回道：“是此次小选进宫来的旗女，父亲是镶黄旗的统领，家世清白着呢，否则我们也不敢让大阿哥成日里找她呀。” 赵全福疑惑道：“可是小选不早就过去了吗？为何这位南音格格如今还没去处？” 是指为贵人小主，还是做管事的宫女，亦或者发放回家，应该都有结果了。 罗四解释道：“这南音格格家在北边关外，都快靠近宁古塔了，北边雪下得早，遇上雪拥路耽搁了时间，再加上她路途上病倒了，找了医馆住了小半月才好起来，所以错过了小选时间。” 赵全福露出恍然的神色：“原来如此。” 话刚说到这里，就听到太子唤他：“赵全福，你回去给皇阿玛禀报一下，本宫今日要在御膳房用晚膳了，就不陪皇阿玛了。” 赵全福顿时有些为难：“可是殿下……圣上已经给您备好了……” “叫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赵全福的犹疑，让太子觉得胤褆又要嘲笑自己了，包子脸顿时鼓了鼓，显得又气又可爱的。 小祖宗发威了，赵全福只好交代了手底下几个太监照看好太子后，灰溜溜地去乾清宫传话了。 南音感觉这太子说话方式，可能跟康熙学了不少，所以小小的人儿，时不时就端起了威势架子了。 南音要给两个小阿哥做晚膳，这回御膳房的人不敢小瞧她了，不少人明里暗里往前凑，想让南音点他们打下手。 南音还是要了刚刚那个圆脸小太监帮忙备菜烧火，这个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主动释放善意的人，让她觉得可信一些。顺道也知道了小太监的名字：张根儿。 罗四和阿荣有些插不上手了，就在一旁盯着两个小祖宗。 罗四低声问阿荣：“你家格格是不是有什么秘法？平日里大阿哥吃的也是这御膳房做的吃食，他却老不爱吃，遇到了你家格格，他就常惦记着吃了。” 阿荣摇头：“小姐当然没有秘法，至于大阿哥为何这般喜爱她的手艺，我也不晓得。” 南音忙活了大半个时辰，做出了四五道菜色，御膳房的人偷偷看了，也不是什么新奇的菜品，更加闹不懂为何大阿哥嫌弃他们做的，却喜欢南音做的了。 罗四和赵全福本担心，这两小祖宗又要在饭桌上掐起来，结果倒还好，胤褆和胤礽吃饭还挺乖。赵全福细心一些，发现每次两个小祖宗有吵起来的苗头时，南音便会故意用一些问题来转移注意力，所以两人一直没机会对上。 吃完饭，太子被赵全福抱回去了，胤褆送南音回到住处，听了南音讲故事，才回乾东所。 罗四刚跟着胤褆回到乾东所，就有人来给他传话：“圣上召见你。” 见是康熙身边的太监，罗四气都来不及喘上一口，忙跟着那人去了乾清宫。 发现那人直接带着自己去乾清宫西暖阁，罗四更加绷紧了神经，那里是康熙起居之处，听说康熙与太子一处住卧，此次应当是想问太子的事了。 罗四是胤褆从内务府大臣噶礼家带回来的贴身太监，胤褆被接回皇宫时，罗四被康熙召见过，那次便深刻地体会过帝王的威压之重。这次更是从未有过的单独问话，所以罗四的心跳的像打鼓，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4 太子染天花？！ 待进了西暖阁，罗四一双眼睛也不敢乱看，只跪下伏地行礼：“参见圣上！奴才罗四见过圣上！” 康熙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听说，近日大阿哥和一个叫南音的秀女走得颇近？日日都去寻她？” 罗四喉咙有些发紧：“回圣上，是的。” “大阿哥找她，都做些什么？” 罗四努力回忆了一下，回道：“回圣上，没什么稀奇的事，就是一起玩乐一下，听南音格格说一些新鲜的趣事儿，还有做些吃食。是了，大阿哥极爱南音格格的手艺，在乾东所不爱吃的东西，在南音格格那里都吃。今日还喝了牛乳做的姜汤，平日里，大阿哥最不喜姜味儿，也不爱喝牛乳，每次喝牛乳须得梅嬷嬷哄许久。” 康熙的声音显得有些惊讶：“哦？那你觉得，大阿哥为何如此？” 罗四感觉脑子都要冒烟了：“回圣上，奴才……奴才不知。大阿哥只无意间说过，和南音格格处在一块儿，很舒服很轻松。” “很舒服很轻松……”康熙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他已经许久没有很舒服很轻松过了。 幸好康熙没有就这个问题追问下去了，而是问起了今日胤褆和胤礽相处的事，听说二人又呛了几回，但是饭桌上挺安静，康熙还细细地询问了当时的情形，直到罗四真的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别的了，康熙才换了个问题。 这次问话问了小半个时辰，罗四从西暖阁出来时，感觉自己魂都要没了。 康熙让罗四退下以后，又缓步进入了暖阁内间，去看了看在床上睡着的太子。 太子穿着明黄的小亵衣，眼睛闭着，看上去睡得十分安详，时不时咂巴一下嘴，仿佛还在回味之前吃的东西。 康熙心里软软的，忍不住上手轻轻刮了刮儿子的小脸，轻声道：“她做的有那么好吃吗？做梦都还在想？” 想起赵全福抱着胤礽回来的时候，康熙看到胤礽昏睡的样子，心跳都漏了一拍，还以为太子怎么了，结果只是睡着了，真是又气又好笑。 看过太子，康熙回到外间，召来了梁九功：“御膳房那边说法如何？” 梁九功微微躬身答道：“回圣上，御膳房那边的说法，与赵全福、罗四的说法并无太大出入，南音格格确实能化解两位小主子之间的纷争。御膳房那边送过来的吃食留样，奴才亲自尝过了，并无异样，滋味也十分不错。” 康熙背着手，微微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后，又问：“太子如何钻到那偏僻之处去的，可查清楚了？” 南音所在的院落属实偏僻，离乾清宫、慈宁宫等几个主要宫殿甚远，胤褆去了那里不稀奇，那孩子回宫以后就喜欢到处窜，康熙知晓他在宫外住惯了，怕管束了令他不快，所以只让身边人看紧些。可太子身边不仅有太监宫女跟着，还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哈哈珠子陪玩，太子怎么甩开所有人，独自跑到那里去的？ 梁九功露出为难的神色：“此事还在查，奴才以为，可以待太子殿下醒后问问。” 失控感让康熙有些烦躁，语气也冷了下去：“那你先下去吧。” 对于南音，康熙倒是有些好奇了，什么人能让自己两个儿子都喜欢上，还能化解二人的争执。 从这日后，南音这儿又多了一个常上门来的访客，太子来得不如胤礽频繁，但最多隔两三天，就要来一趟。于是胤礽看南音看得更紧了，生怕太子跟皇帝要了南音去。 南音觉得胤褆的担心是多余的，康熙那么在意太子，身边的人都是他精挑细选的，自己这个外来者，可没那么容易过康熙的筛选，被派去专门服侍太子。 倒是系统，了解了南音的情况后，不再哔哔当宠妃的事了，只每日告诉南音，胤褆和太子又贡献了多少好感度。南音乐得清静。 没多久，宫里开始弥漫着一种紧张又喜悦的氛围，因为乌雅氏马上要临盆了，太医看过了，这次又是个小阿哥！南音恍惚反应过来，老四胤禛要来了！ 但乌雅氏和南音没什么交集，所以南音对此并未在意，她更在意孝庄太后和康熙会不会放她回家，什么时候放。 * 时间窜出去了半个月，深秋也转入冬了，又下了大雪，南音便像在家时那样，猫在屋里烤火，动都不想动弹。 但这样的惬意悠闲很快被打破了，康熙身边的大太监梁九功，率了几个侍卫，直接闯了进来：“你可是南音？” 南音刚应了是，几个侍卫就凶神恶煞地扑了上来。 南音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高声道：“若公公有事相请，南音自然万分乐意配合，不必闹得这样难堪的。” 梁九功脸色不太好看，但南音的话也提醒了他，事情还未定性，皇帝还只是在气头上，所以才震怒不已，若事情查清了与南音无关，今日这粗暴行径，就是自己枉做小人了。 梁九功语气生硬冷漠道：“圣上有事召见你！待会儿老实回话！” 阿荣要跟上来，也被侍卫控制住了，梁九功道：“一起带上！” 于是主仆二人，跟着梁九功身后，被几个高壮的侍卫夹在中间，冒着风雪，前去乾清宫回话。 南音倒是不惧怕这种事，可是阿荣在身后的小声啜泣，让她心里很不爽。 这种被人左右命运，像砧板上的肉一样任人宰割的滋味，十分不好受。 想起系统，南音在脑海里问：“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系统推卸道：“我又不是监控系统，如何得知皇帝那边发生了何事？” “要你何用？”南音嫌弃道，“就你这样，还当宠妃系统？别人的宫斗系统都是耳报神，什么都能告诉正主，你什么都不行，只会搞传销！” 系统噎住。 损了系统一番，南音的心情才略略好受了一些。又浏览了一下可以兑换的东西，待会儿若是紧急情况，看看兑换什么可以保一下命。 相对于后世的乾清宫，此时的乾清宫因为有康熙这位火冒三丈的帝王在，那敞开的大门，就像是一个虎视眈眈的虎口一般。 不过南音已经镇定了下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先走一步看一步，一切以保下自己和阿荣的命为先。 南音主仆二人被带到了康熙面前，侍卫们很快退了下去，只剩下梁九功在侧。 南音按照规矩，带着阿荣给康熙行礼：“参见圣上，奴婢南音/阿荣见过圣上！” 和康熙一照面，系统就嚎得比死了亲爹还惨烈：“你到底干了什么啊？皇帝对你的好感度负值要跌破底线了！” 南音没来得及回系统，就听到康熙压抑着怒气问：“近些时日，太子常往你那里去，是也不是？” 南音老实回道：“回圣上，是的。” “那你将太子第一次去你处起的事，从头到尾给朕说来！” 系统哔哔：“这不是为难人吗？谁还记得半个月之前的事？！” 南音脑中道：“闭嘴！” 系统乖乖静音后，南音稍微捋顺了一下思绪，然后从第一次太子无意间闯进自己的住处，喝了姜汁撞奶开始，一件一件地说给康熙听。 时间过去是有点久了，可南音长了心眼，将大阿哥和太子在自己那里做过的事，都记在了脑子里，为的就是防止出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时，她还能捋清楚事情，能想办法应对。 南音低着头，用不紧不慢的语调讲述着，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康熙的神色微微放缓了。 这些天大阿哥和太子在南音那里做了什么，他都问过，南音说的与下面的人说的大同小异，甚至南音说的细节更加精准可信。 也是因为这些时日，大阿哥和太子明显比从前快活了，也能短暂地和平相处了，这些好转的情况，让康熙暂时压抑住了暴怒的情绪，先将人提来问一问。 南音说完，屋内就陷入了沉寂。 康熙沉默许久，语气显得平静了许多：“朕知道了，你们说的倒是出入不大。但事关太子，即便是你嫌疑减轻了，朕也不可随便饶了你。” 果然是与太子有关！ 南音打起精神，恭敬道：“奴婢敢问圣上，太子殿下发生了何事？” 康熙也未隐瞒：“太子今日回来后，身上便开始发热，精神头变差，太医说太子染上了天花。” “天花？！”南音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竟然卷进历史事件中了。 南音很快明白了如今的情势，天花对爱新觉罗家来说，绝对是巨大的阴影，甚至左右了政局。康熙当初被顺治选为继承人，就是因为汤若望说他熬过了天花，不用担心康熙会因天花而出岔子，进而影响朝局的稳定。 天花的死亡率是三分之一，可太子才四岁，要熬过天花可没那么容易。以康熙对太子的珍爱程度，太子要是真死了，那就是剖心挖肺的痛苦，所以康熙暴怒也正常。 为了自救，南音心中立马有了个对策。 5 只是喂了个水 南音沉吟了一下，道：“奴婢不知太子殿下如何染上天花的，但奴婢愿在太子殿下的病床前伺候，直至太子殿下完全康复为止。” 康熙有些气笑了：“太子身边有的是宫女太监，为何要你这个不熟悉太子的人贴身照看？” 南音依旧镇定道：“因为奴婢有照顾生病孩子的经验，家中弟弟妹妹生病时，都是奴婢照顾的。” 虽然不知道南音为何主动提出这种事，可阿荣十分信任南音，忍不住帮腔道：“是真的，圣上！我家格格帮助过夫人照顾了好些弟弟妹妹，在格格手里，他们喝药都会乖巧许多！” 南音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睛，阿荣一着急，连自称奴婢的规矩都忘了！ 正当南音觉得希望渺茫了时，却听到康熙突然问：“你出过痘吗？” 出痘也是天花的一种叫法，南音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康熙这是想试探一下自己。 于是她十分简略地答道：“回圣上，未曾。” 康熙看了看她秀美的脸，还有干净白皙的皮肤，暂且信了她的话。于是他道：“既然如此，那自即刻起，你便在太子床前照料吧！” “谢圣上恩典。”南音回道。 随后，二人跟着康熙来到了乾清宫的后殿，太子养病之处。 即便是太子染了天花，康熙也没有把他挪出乾清宫，反而将乾清宫里，没出过天花的人都遣走了，此时的乾清宫内，太监宫女少了许多，越靠近太子养病之所，药味也越浓了。 待离得更近了，就听到有隐隐的喧闹声传来。 果然，康熙的脸色顿时一变，浑身的散发着冷气，让南音都不由得心一惊，太骇人了。 梁九功小跑着上前打起了帘子，康熙大步跨进了屋子，南音和阿荣忙跟了上去。 进了屋，就发现这里虽然是为了给太子养病，而新开辟出来的地方，可一应布置十分全面。 到了屋里，内间传来的哭闹声也更清晰了：“本宫不喝水！给本宫滚！” 主仆二人跟着康熙进到里屋，就看到太监宫女都围在太子的病床前，想方设法哄劝太子喝水，可太子十分抗拒。 等众人注意到康熙时，顿时呼啦呼啦跪了一地，喊圣上的声音都在颤抖。 南音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皇宫里的人对权势的恐惧，求生欲扑面而来， 康熙怒道：“你们是怎么伺候太子的？让他哭成这样？” 一堆宫女太监砰砰砰地磕头，不敢多辩解，那声音砸在了南音的心坎上，让她有些心惊。 不待康熙继续宣泄怒火，南音上前道：“让奴婢来吧！” 其他人低着头，也难免惊愕，梁九功更是瞪大了眼睛看向南音，这位格格胆子真不小啊，竟然敢在皇帝发火时顶上去。 康熙语气不善道：“你能行吗？” 这些太监宫女平日里都是陪太子最多的，也是太子最喜欢的，他们都哄不住太子，南音能行？ 南音恭顺道：“回圣上，须得试试才知道。” 康熙看了看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压着怒气道：“你若不行，给朕跪到廊下去！” 廊下是正当风的风口，跪那儿不得冻成冰人？ 阿荣万分焦心，南音却稳稳地福了福身子，然后上前。 宫女太监们都识趣地让开了一条道，南音顺势坐到了床边，先去摸了摸装水的茶碗的温度，又倒了一点水在自己的手背上，试温度。 “这个水有点烫了，殿下正烧着，太烫的水他喝着难受。阿荣，去弄点凉水来，把这个热水镇一镇，凉一下。” 阿荣很快去打了凉水来，装着热水的杯子放进了凉水中。 南音转身去查看太子的情况，发现太子正处于发病初期，除了高热了起来，还显得很烦躁，咽喉这个时候也应该痛起来了。身体的不适让这个才四岁的孩子无法安宁。 康熙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只见南音动作十分轻柔，口中低低说着话，似是在安抚太子，太子虽然依旧显得烦躁，可是已经没有那么暴躁了。见此，康熙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丝细微的希望，期盼南音真能哄好太子。 时间差不多时，南音端起水，先在自己的手背上倒了一点，感觉温度适宜了，才喂给太子。 所有人都带着期盼和担忧，连跪伏在地上的太监宫女们，也都忍不住悄悄侧过头，看太子这回是否会喝水。结果这次太子还真喝了下去，甚至一杯水都喝光了。 高热会让人失去许多水分，所以太子其实是口渴的。 梁九功惊喜道：“喝完了！殿下喝完了！南音格格，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都是平日里伺候惯了太子的，不会不知道太子喜欢的水温。 南音主要对着康熙解释道：“平日里太子喝稍微热一些的水没问题，但此时他病着，水太热不仅喝下去后，会让殿下觉得更热更躁，也会刺激到殿下的喉咙，让殿下觉得疼痛，所以殿下即便是渴了，也不肯喝水。” 康熙沉声问：“那你将水倒在手背上，是在试温？” 南音轻轻点头道：“因为手背上的皮肤，比手掌心的皮肤对温度要敏感一些，手背上的温度也比手心低一些，所以用手背试温会更稳妥。” 不仅太监和宫女们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情，连康熙也带着若有所思的神色，缓缓点了点头，梁九功更是露出了笑脸，心中暗暗庆幸，先前没对南音太过粗暴。 “朕瞧你做的不错，那就留下来好好侍奉太子！太子一日未愈，你便一日不可离开乾清宫！”康熙吩咐道。 南音知道他这是变相的承认了自己的能力，站起身来行礼道：“奴婢遵旨。” 看过太子后，康熙还有政事要忙，很快又走了。 跪着的太监宫女们，这才敢爬起来，即便是跪得腿都酸胀了，也不敢叫唤出声。 “多谢南音格格，今日是你救了我们。”赵全福对着南音拱手行礼道，其他太监宫女也纷纷附和感谢。 康熙有多宝贝太子，伺候的下人们心里最清楚。哪怕眼下有特殊情由，康熙也不会轻易饶了他们。 南音躲开：“不敢居功，眼下太子殿下正需要诸位，所以圣上才开恩的。” 南音觉得自己只是临时抽调，又不是长期上岗，没必要和他们争什么功劳。 太监宫女们对南音的印象，越发好了。 见几人还在揉腿揉腰，南音道：“你们先去歇会儿吧，这儿有我和阿荣看着。待你们歇好了，再来伺候也不迟。” 一群人挤在这屋里，南音觉得有些不透气，这对太子养病也不利。 赵全福道：“多谢格格体量，不知格格可有何需要？我等也能立即去安排。” 南音微微思考了一下，直接道：“若可以，我想在这后殿设一个小厨房，专门用来给太子殿下做养病期间的膳食。” 赵全福没想到，南音提要求也不是给自己提的，而是为了太子，还真是一心为太子好啊！而且太子有多喜欢南音的手艺，他是看在眼里的，于是他毫不犹豫道：“小厨房这个事，我会去找梁公公商议的，请格格放心。” 赵全福的态度，让南音感觉到自己有被尊重到，而且自己已经初步融入到这里了。 很快赵全福带着宫女和太监们都下去了，只留下主仆二人在。 阿荣拉着南音的袖子，小声但焦急道：“格格，您为何要求了这烫手的活儿？万一……万一……那咱们可是要陪葬的！” 南音低声问：“怎么了？你不想和我一个坑啊？” 阿荣简直被她气死：“格格，现在不是贫嘴的时候！” 南音这才正经一些，道：“争取在太子身边照料，总比去蹲黑牢要好。太子若是好起来了，圣上不一定记得黑牢里的咱们，说不定要蹲个半年一载的；太子没好会如何你也猜得到，左右都落不到好。但待在太子身边照顾，咱们就掌握了一定的主动权。不管背后是不是有人做手脚，咱们都能防范一些，明白吗？” 阿荣这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明白了。” 太子染天花这事，有没有猫腻南音也没有绝对把握，就算是有猫腻，也不一定是冲着她这个无名小卒来的，更有可能是冲着太子去的，而自己是被迫卷入这种漩涡的小虾米罢了。 听着南音的解释，系统很想插话说，其实你蛮有宫斗天赋的，仅靠喂水这样一件小事，就让太子身边的人都接纳了主仆两人。可是想起南音不爱听这些，系统还是咽了下去。 * 没多久，南音去了太子身边伺候，照顾染了天花的太子的事，被不少人都知道了。 胤褆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什么？南音姐姐去了乾清宫？去了太子跟前伺候？” 6 太子越发粘人了 罗四小心翼翼道：“据乾清宫传出来的消息，是这样的。” 胤褆气得直接砸了茶盏：“肯定是太子故意的！趁生病，就抢走了南音姐姐！” 罗四心想：即便是没生病，只要太子开了口，皇帝也会满足太子的。只是他不敢说出口。 罗四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安慰胤褆，就看到胤褆的眼泪珠子，大颗大颗往下掉：“罗四，你说我以后是不是见不着南音姐姐了？是不是不能和她一块儿玩了？” 罗四被胤褆突然哭起来弄得不知所措，有些口不择言道：“也……也不是吧，以后主子您去找太子殿下玩……还是可以……啊！大阿哥手下留情！疼疼疼！” 罗四的话让胤褆更生气了，直接上手拧了他的耳朵。 把罗四的耳朵拧红了，胤褆微微出了口气，最后气道：“我要去找乌库妈妈！找玛嬷！1我要把南音姐姐抢回来！” 罗四揉着耳朵，苦着脸跟了上去，真是难伺候的小祖宗哟！ 乌雅氏听到这消息，也吃了一惊：“圣上竟然没把她押入大牢，反而让她去伺候太子了？” 传消息的人肯定道：“是的，是她主动提出要去照顾太子的。” “那她以前可曾得过天花？”乌雅氏的眼睛里，恶意已经压不住了。 “据查，是没有的。” 送选时，内务府的记录中，都写了的。 乌雅氏的表情，顿时都明媚了起来：“还真是不怕死，别太子没伺候好，自己也染上了，呵呵……” 乌雅氏也琢磨出来了，虽然康熙没确定是南音把天花传给太子的，可是疑罪从有，康熙依旧很气，所以干脆借机让她感受一下得天花的滋味儿，万一死了的话，就当是给太子赔罪了。 这就是权力不讲道理的地方，也是乌雅氏渴求地位和权力的原因，有了权力，就能掌握别人的生死。 乌雅氏刚露出一个笑容，就感觉肚子一痛，坠胀感越来越明显：“我要生了！” * 太子喝完水以后，小睡了一会儿，醒来时迷迷糊糊看到是南音，还挤出笑容：“南音姐姐是你啊！” 南音温柔道：“是奴婢，听说殿下病了，奴婢就来照顾您了。” 太子闭上眼睛：“生病很难受，但南音姐姐来是好事。胤褆要是知道你在我这儿，肯定气死了。” 生病了都还惦记着和胤褆别苗头，这兄弟二人还真是“感情深”。 南音才来了半日，太子喝水的次数多了，也不哭闹不休了，不仅太监宫女们松了口气，康熙来探望时，听说此事后，也很意外，思忖着南音倒是没撒谎，她挺会照顾生病的孩子的。 外间，康熙透过格栏，看着南音耐心给太子擦拭眼睛、鼻子、嘴巴等处的分泌物，吩咐梁九功道：“既然胤礽爱她的手艺，就让她开个小厨房罢。她若要了什么，你只管给她。” 梁九功很意外，才半天的功夫，康熙的态度就转变那么大，越发暗暗庆幸，今日没有做的太过，得罪南音。 “是，圣上。” 屋内，系统惊喜得脱口而出道：“康熙的好感值成正数了，这才半天的功夫啊！我就说你有当宠妃的天赋！” 南音不耐烦道：“闭嘴！” 系统委委屈屈：“为何你对太子这般温柔和煦，对我这么凶？你太双标了吧？” 南音将帕子扔进盆中，阿荣立马就上手搓洗起来。 南音在床边坐下，一边轻轻地拍着太子，一边回系统道：“因为你总说我不爱听的话，人家胤礽贵为一朝太子，受尽宠爱，也会说我爱听的。” 系统理亏，可是作为宠妃系统，哪能不把宠妃的话题挂嘴边？ 南音转而问道：“那你的商城里，有没有能治天花的特效药？” 系统更加惭愧：“没有……” 虽然这次南音没吐槽它没用，可系统感觉更内疚了，是怎么回事？ * 小厨房一夜之间开起来了，南音感叹果然还是有钱好，做什么都很有效率。 南音用小厨房给太子做吃食，一次并不做很多，每次都只做一两种，但一天会做上5-6次，让太子少食多餐。花样也十分丰富，肉食以高蛋白少油脂的禽类和鱼类为主，另外蔬菜水果分量也不少。 康熙再次探望时，在门外就听到南音在哄太子吃东西：“对啦，这个小鱼啊，会在殿下的肚肚里，帮着殿下一起打仗呢，把脏东西都打败！” 太子还颇有精神地应和道：“像这样：喝！喝！哈！” “是的，像殿下这般勇武！” 康熙听得嘴角都不由得泛出笑容：“这小子，精神头都快赶上没病的时候了。” 梁九功在身后附和，心中赞叹，这南音格格还真有两把刷子，看样子不仅是得了太子殿下的喜欢，也入了皇帝的眼了。要知道皇帝可不会轻易欣赏一个人的。 进了屋内，才发现是南音用鱼肉和面粉、蔬菜碎做了几条精美的小鱼，正给太子用膳。 康熙来了，南音便自觉地站起身，和康熙汇报太子这段时间的身体情况。 南音仔细说了哪个时间有高热，哪个时间又降了下来，哪个时段睡了一会儿，哪个时段又玩了一会游戏，十分细致周到。连康熙都觉得，太子这卧病，不仅不无趣，反而十分充实。 对于南音能记住太子与她熟识起来的半个月内的所有事，康熙也没有什么疑虑了，这个姑娘应该就是这种细致认真的人。 康熙沉默着，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南音便解释了一下，给太子少吃多餐的理由，并介绍了自己给太子安排的荤素搭配的饮食结构。 最后总结道：“对于天花此等无对症之药的病症，唯一的路径，便是帮助病患增强自己的身体，让他自己的身体能压过病情，就会好起来。” 康熙微微挑眉问：“所以，你刚刚和太子说的话，不是假话？” 什么小鱼帮着打仗之类的，听着很玄乎，可这么一说，好像又有些联系。 南音正色道：“回圣上，对孩子说的话，可以夸张些，可以奇怪一些，但是不可以假。他们如今正学着认识和了解这个世界，若听了假话，并且相信了，以后就难辨真假了，甚至也会学会说假话。” 康熙立马就被说服了，还认同地点了点头。 梁九功看得都怀疑起自己的眼睛了：圣上有那么容易说服吗？好像没有吧？ * 送走康熙没多久，太子身上就开始出现红色的疹子了，这时痘开始发出来了。 太子立马开始变得焦躁起来：“南音！本宫难受！好像有小蚂蚁在咬本宫！浑身都有小蚂蚁！” 这是要进入硬仗阶段了。 天花的致命性，胤礽年纪太小弄不懂，但痘发出来的时候，那种瘙痒的感觉，可是十分折磨人的，大人都扛不住，更何况是养尊处优的四岁小太子？ 南音安慰道：“这是小鱼打了胜仗，慢慢要把殿下肚子里的脏东西，赶出来了。可是这个脏东西很坏，不会轻易出来的，会在殿下身上形成一个一个痘，要是挠破了，就要留下疤了。殿下也会帮小鱼，忍住不挠的，对不对？” 太子带着哭腔道：“我……我也想帮小鱼，可……可是好痒啊！” “别怕，我在呢，我会帮殿下的，” 安抚了太子一番后，南音拿出了之前兑换好的炉甘石洗剂，换了不起眼的白瓷瓶子，倒了一些涂抹在太子的身上。 身上的瘙痒得到缓解后，太子便逐渐安静了下来。 好不容易哄着太子又睡了，阿荣有些心疼道：“格格，趁现在您去歇会儿吧，待会儿太子醒了，我就去叫醒您。” 南音给阿荣看了太子牢牢抓着自己衣摆的手：“现在他睡得不安稳，容易醒。我现在就在这儿趴会儿，休息一下，你去门口看着，有人来了就通报提醒我。” “好的，格格。”阿荣虽心疼，也只能无奈地应下。眼下太子的命，就是她们主仆的命。 * 因为南音能帮太子有效止痒，太子也越发粘着南音了：“南音姐姐，这个金缕球送给你啦！” 南音哭笑不得：“殿下，我不能收的。” 太子似乎是为了讨好她，总把他那些金贵的玩意儿往南音手里塞。 太子豪气道：“是本宫赏给你的，你就收下吧！反正本宫还有不少，玩都玩不过来了。” 南音沉默，她只把太子当小孩儿，却忘了他身份尊贵，赏别人东西也是顺手的事。 于是南音收了起来，道：“多谢殿下恩典。” 太子颇有架势地摆了摆小手：“免礼，你和我莫要这般客气。” 南音：…… 康熙得知了太子随心给南音赏了不少东西的事，还特地告知南音：“太子赏给你的，你收下便是，无需多虑。” 有了康熙这话，南音心里有了底，难得诚心谢恩道：“多谢圣上！” 康熙走后，系统道：“我现在是真的服了你了，这些天，不仅太子对你的好感度蹭蹭涨，康熙的好感度也涨很快。连几天没见过面的大阿哥，好感度也在一点一点地涨。在没用万人迷光环的情况下，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出现的！” 系统哪见过这世面啊！ 7 这小子挺会画大饼 南音云淡风轻道：“小场面，小场面而已啦！” 随着出痘进程推进，太子身上的红疹逐渐转为脓包，疱疹灌浆后，出现了白点儿，这天花就逐渐进入到后期了。 只是这个时候，太子的体温又再次升高，嘴里、喉咙处也开始长一些破溃，甚至肿了起来。 随着又开始高热，太子的精神又焉巴了下去，胃口也差了许多，整个人都恹恹的。 为了引起太子的食欲，南音特地做了橙香牛乳蒸蛋，不仅用了橙汁，还是用橙子皮做的小碗装着的，上面点缀着一点点橙子肉和一片薄荷叶。闻着就香喷喷的，看上去也十分诱人。 只可惜太子对着这个，也生不出食欲来。 南音道：“阿荣，你先把蒸蛋端下去吧。” 阿荣看了看蒸蛋，有些惋惜道：“大阿哥之前一直想吃来着，格格却没来得及给他做，若是大阿哥在此，肯定会十分高兴的。” 太子顿时来了些精神：“胤褆没吃过这个？” 南音如实道：“没有呢，之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橙子，不是太酸就是不够香，所以没做过。圣上为您寻来了最好的橙子，所以就做了这个。” 太子立马改变了主意，道：“给本宫端过来！” 在南音和阿荣吃惊的目光中，太子以生病以来最快的速度，将蒸蛋全都吃完了，并且举起空空的橙子皮高兴道：“本宫比胤褆先吃！胤褆落后了！” 看到太子这样子，南音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太子虽身份尊贵，到底还是四岁的孩子，心性还幼稚，如此作为也符合他的年纪。 再往后，南音端来任何吃食，太子都要问上一句：“胤褆吃过这个吗？” 如果胤褆吃过，他就不吃，胤褆没吃过的，他才肯吃。 康熙听说这事后，真是又气又好笑，可是那是他心尖上的孩子，只要吃东西，别的事儿还是得顺着他一些。 梁九功凑趣道：“近些日子，大阿哥来跟奴才打听好几回了，问太子殿下何时能好起来，好放南音格格离开乾清宫呢。” “这两小子……”康熙无奈地摇头，“胤褆才回宫几个月，便如此互不相让的……幸亏年纪还小。” 虽然心里更偏疼太子一些，可胤褆也毕竟是康熙第一个站住了的儿子，对康熙来说意义非凡，两儿子就是他的手心和手背，他们和睦不了，康熙这个当父亲的，也头疼。 年纪小时，还只能算是打打闹闹，但康熙担忧将来，担心越长大，儿子们各自的心思就越多，就更和睦不了了。这在皇家是很大的隐患。 梁九功隐隐猜到了几分康熙的忧虑，道：“奴才瞧着，南音格格倒是个聪明的，太子与大阿哥都愿意听她的，可让她试试？” 康熙稍微思索了一下就否了：“一个小小的秀女罢了，或许有几分灵慧，但阿哥们的和睦与否，关系到江山社稷，交付到她一个小女子身上，太冒险了，还是算了。” 梁九功也不敢多劝了，恭敬道：“是，圣上。” 在南音的耐心照料下，天花虽然折磨着太子，但太子依旧能好好喝水，好好吃东西和睡觉，保持着不错的精神头儿，十多天的发病期很快就过去了。 太医宣布太子的天花已经好了，太子终于熬过了这个致死率不低的病症，不仅康熙龙颜大悦，乾清宫上上下下都洋溢着喜悦的氛围。 太医盛赞道：“殿下能如此顺利地熬过来，甚至都没有留下什么疤痕，可见下面的人伺候得极为用心和细心。” 大多数人都看向南音，南音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会守在太子床边安抚照料的，十分耐心地陪太子玩游戏，给他讲故事，才帮着太子这么熬下来的。这十多天，南音都没好好休息，眼底出现了淡青色。 康熙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太子身上真的没有抓挠的痕迹，和出痘留下的疤痕后，也松了口气：“你们做得很好，梁九功，给重赏！” 康熙自己得过天花，知道那种瘙痒难耐的感觉，太子才四岁，更加难以自控。虽然天花留下的疤痕也不影响当皇帝，可康熙也担心太子以后在意，他知道自己背后有个外号叫“康麻子”，怪膈应人的。 南音与太监宫女们齐齐谢恩道：“多谢圣上恩典！” 从那昂扬的语气中，能听出他们有多高兴。先前觉得，能陪着太子安稳度过天花，能保下命来，都是走大运了，没想到最后还能得到赏赐。 所有服侍太子的人，特别是赵全福，那些一开始对南音的防备与敌意，如今全部化作了感激。 系统喜滋滋道：“康熙对你的好感度，又骤然拔升了！这个好感度值，完全比得上一个恩宠度不错的嫔妃了。如果你愿意做康熙的女人，这数据会多好看，我都不敢想！” 南音道：“那你想都不要想！越美的梦，越容易落空！” * 随着太子的痊愈，乾清宫的解禁，这份喜气和欢乐，也传遍了皇宫，大多数人都是高兴的，毕竟太子的性命，也关系到许多人的生死。 但也有人听不得这样的好消息，乌雅氏便是其中之一。 乌雅氏刚生下四阿哥胤禛没多久，还在坐月子，听说太子竟然痊愈了，带着一些咬牙切齿道：“那小鬼命真大！天花都能让他熬过来。”继而又问宫女道：“咱们的尾巴你清理干净了吗？” 宫女忙道：“主子放心，已经处理得干干净净的，圣上查不到咱们头上。” 乌雅氏虽然出身不高，但她祖父曾是膳房总管，在这宫里，还是有些人手和路子的。如今乌雅氏踏上了一条通天之路，自然都成了乌雅氏的助力。 乌雅氏微微安心，可是想起不仅太子熬过来了，连顺手处置的南音，非但没染上天花送命，反而因太子痊愈一事，得了功劳，真正入了皇帝的眼了。 想起这些，乌雅氏就觉得胸口发闷，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太皇太后虽有意将南音指给康熙，但康熙之前根本没见过南音，此次倒是让南音在康熙眼皮子底下待了半个月，两人会不会…… 想到这些，乌雅氏就有种呕血的冲动。 其实不止乌雅氏这么想，乾清宫的许多人，也在私底下悄悄揣测议论着。他们猜的不是南音会不会直接成为小主，而是猜南音会不会直接越过答应和常在的位份，被点为贵人。 南音出身一般，但这次陪侍太子殿下的功劳，是康熙全都看在眼里的，别人想抢也抢不走。既然是未定身份的秀女，那凭借着这份功劳，捞个高一些的位份也不奇怪吧？ 乾清宫宫女太监们嚼舌根的风言风语，南音略有耳闻，但她没在意，她正盯着太监宫女们，将太子生病期间用过的衣物被褥之类的处理掉，一边太子还在歪缠她。 “南音姐姐，你就留在乾清宫吧！” 南音耐心道：“殿下，这件事不是奴婢说了算的。” “皇阿玛肯定说了算吧？那我去求皇阿玛让你留下来！” 南音摇头：“多谢殿下的厚爱，只是这事谁说都不合适，要看圣上怎么想。” 南音完全不想留在乾清宫，但这种事没法和别人说，不理解的，会以为她是在欲拒还迎呢。 太子哼哼唧唧的：“你若是留下来，我让皇阿玛提你做我的掌事宫女，到时候我院子里的人和事，全都归你管！” 这小子人不大，画的大饼倒是挺大挺诱人的。 只是南音稍微了解过，康熙对太子的宠爱程度，简直是恨不得把太子当人形挂件，天天带在身边。当太子的掌事宫女？那不得天天被康熙严格审查？南音自认受不了那么大的压力。 南音继续应付道：“殿下太瞧得起奴婢了。” 太子认真道：“那是当然！连皇阿玛都说了，你做事仔细，我可看好你呢！” 即便是知道太子身边的差事不好当，南音还是被这话感动了一下。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照顾，这小人儿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才会这么想这么说的。 趁着这时，南音抓住了太子的小小手，揉了好几下，人家毕竟是太子，再乖再可爱，以后揉搓的机会也不多了呢。 这时，梁九功来找她，脸上的笑容显得十分真挚：“见过殿下！南音格格，圣上传召你。” “是，我这就去。”南音道。 太子也跟着蹦了起来：“我也去！” 跟着梁九功来到大殿，南音依旧规规矩矩地行礼：“奴婢南音参见圣上。” 相对于第一次见面，康熙语气和蔼了不少：“此次太子平安度过天花一事，你是首功。除了例行的赏赐以外，朕要额外重赏你。” 这些天，南音如何尽心照顾太子，康熙看在眼里。南音不仅有着极好的耐心和细心，还有许多巧思和智计，解决了太子养病期间的许多大大小小的难事，不仅这份心难得，这份聪明劲也难得。 8 两个小祖宗争起来了 更重要的是，太子本人是非常轻松愉快地读过了养病期，身体上没留下任何痘疤，心理上也没留下什么伤痛，甚至比生病之前更活泼机灵了，对康熙来说，实在是惊喜。 南音谦逊道：“多谢圣上夸奖，都是奴婢该做的。太子殿下能顺利度过天花，是乾清宫上下与太医共同的功劳。奴婢斗胆想问，如今殿下恢复健康，是否能证明，殿下染天花一事，与奴婢无关呢？” 南音可还记得自己为何会被抓到乾清宫来，这个黑锅南音可不想背。 太子立马站南音：“怎么可能是南音姐姐？南音姐姐对我那么好，肯定不会害我！” 康熙的表情顿时滞了滞，很快又道：“此事朕已经查过了，是有心怀怨愤者，故意将带有天花病人脓液的衣物带进了宫，让太子沾染到了，朕已经把涉事之人都处理了。” 这话不仅没有解决南音心中的疑惑，反而让她心中冒出了更多的问题，比如，那人心里有多大的怨愤，才不要命地害太子？那人又有什么通天本领，能躲过宫门口的重重盘查，把那种脏污的衣物带进宫来？ 不过以南音这个身份，这些是没资格问的，所以她识趣地装糊涂：“既然圣上已经查清前因后果，奴婢也能安心了。” 康熙拐回了最开始的话题：“对赏赐一事，你有什么想法？” 太子补充道：“就是南音姐姐想要什么都可以哦！”说着，还冲着南音眨了眨眼睛。 南音第一想法是：不知道可不可以请求发放还家？ 系统察觉到了南音的心思，立马发出哀鸣：“不要！” 它的觉醒和触发是有条件的，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好感度才越有用，如果南音还家去，回到关外那没什么大人物的地方，它就要陷入沉睡了。 这念头刚冒出来，南音还没来得及做决定，就听到外面太监来报：“启禀圣上，大阿哥求见，常福海公公求见。” 康熙有些意外，老大怎么和祖母身边的太监一起来了，嘴上道：“快宣。” 很快几个身影进了大殿，为首的就是大阿哥胤褆。 胤褆一眼就看到了半个月未见的南音，顿时眼睛迸发出光亮来，连南音都吃惊他的激动之情。 不过胤褆懂规矩，先乖巧地给康熙行礼，然后与太子见礼，又接受了梁九功和南音的行礼。 不等康熙发问，胤褆便主动告知道：“儿臣听说太子殿下已经痊愈，特来探望一下。乌库妈妈也听说了此事，便命常福海来传南音去见驾，想厚赏她。” 康熙听罢，脸色缓和了不少，毕竟胤褆和太子一直别苗头，让他主动来探望太子？那是不可能的，还得身边人三催四请才可以。如今他主动来了，哪怕看太子其实是顺带，主要目的还是找南音，但也是很好的进步了。 常福海也补充道：“启禀圣上，如大阿哥所说，奴才奉太皇太后娘娘的旨意，来宣南音前去见驾。” “既如此，朕也去探望一下玛嬷吧！” 太子在知道胤褆来了的那一刻，就意识到胤褆是来和自己抢南音的，危机感拉满。他担心去了孝庄太后那边，胤褆会直接开口要人，立马道：“皇阿玛，我也去！我也去！” 果然，康熙一应下，胤褆的脸色就难看了一些。 南音冲他眨了眨眼睛，他立马就收起了表情。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慈宁宫，这时才知道，太后博尔济吉特氏也在这里，还有康熙的养女，也就是恭亲王常宁的亲生女儿和馨格格1，也正在慈宁宫伴驾。看这架势，都是冲着南音来的，可见这后宫日子有多无聊，出个南音就都想见一见。 这屋子里一堆主子，南音见礼都累了。 繁琐的行礼后，孝庄太后给康熙赐了座，然后问起了太子的情况。 太子乖巧地走到了孝庄太后跟前，让乌库妈妈好好看了看自己，又去了太后跟前，让玛嬷好好看看自己。 康熙则说了一下太子养病期间的情况，还着重描述了一下南音如何伺候太子，帮他顶过那难熬的瘙痒之类的，听得孝庄太后和太后等人惊叹不已，连带对南音的态度都更加温和了。 系统不断在说，孝庄太后的好感又涨了一点，太后的好感也涨了许多，只是本朝太后是个存在感不强的人，所以她的好感度，对于系统来说，远不如孝庄太后的好感度来的有用。 而南音低着头，却能感觉到胤褆的目光，正死死地黏在自己身上，南音飞快的瞄了一眼，果然见他瘪着嘴，显得十分委屈。 这孩子，目光里的幽怨，都快凝成实质了，南音有些顶不住，心里生出了些歉疚来。 当时梁九功来找她事发突然，根本没来得及给他留下个口信什么的，后来又听梁九功说，大阿哥常来乾清宫附近晃荡，就是想打探一下她的消息。 胤褆如此挂念自己，也是让南音没有预料到的。 更何况，当初借着大阿哥的光，她一个名分未定的秀女，也没被人刁难，还能吃喝无忧，连雪天都有人及时送碳取暖，比一些不受宠的妃嫔都过得舒服。 结果她去乾清宫伺候太子时，连个招呼都没打，有点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感觉。 于是，南音趁着其他人都不注意时，悄悄对着胤褆眨了一下眼睛，胤褆的嘴虽然还瘪着，但是看得出已经压不住嘴角要上翘了。 南音心里微微叹息，这大阿哥怎么有点小狗的潜质，稍微给点好脸色就立马原谅别人了。 系统突然说：“幸亏大阿哥才五岁，不然你这样子，简直就是眉目传情，‘勾*引’主子！” 南音：……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很快话题转到了赏赐一事上，南音又成了大家注意力中心，南音立马垂首敛目，显得格外规矩。 “这次南音确实立了大功。赏赐的事，还是得丁是丁，卯是卯，皇帝你赏你的，我赏我的。”孝庄太后带着笑音道。 见到了白皙壮实的太子，确定了太子痊愈安好，显然令这位老祖宗很高兴。 这时，太后用蒙古语说了一句什么，孝庄太后回道：“放心，你要赏什么，我也不管你。” 康熙恭敬道：“合该如此。孙儿的赏赐，已经说好了，可由南音自己提。” “哦？南音可想好要什么赏赐了吗？”孝庄太后带着一丝探寻问。 南音微微屈了屈膝：“回太皇太后娘娘，奴婢还未想好。” 即便是有想回家的念头，也不能在这样的大场合提出来啊。 更何况，南音还在犹疑，她觉得如果自己提出想发放回家，康熙和孝庄太后会不会生气不能确定，但胤褆肯定是又生气又伤心的，南音有些舍不得这小孩难过。 孝庄太后沉吟了一下，似是感叹，又似闲聊道：“我本想着，在这后宫里给你安排个位置……” 这时太子突然蹦了出来：“可我想好了！我想让南音当我的掌事宫女！” 南音被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太子的话刚落音，胤褆就立马道：“乌库妈妈！孙孙儿也想要南音！” 如果说太子的话像是宣布，胤褆则更像是在撒娇，而且目标是孝庄太后。 看得出胤褆心里十分清楚，他想要人，就不能跟他皇阿玛求，得“越级上诉”，向地位和威望更高的乌库妈妈开口。 对于康熙来说，胤礽是独一份的心肝宝贝，可对孝庄太后来说不是，孝庄太后宝贝她的每个重孙孙。 太子打断了孝庄太后的话，南音松了口气后，又忍不住提起了心，忍不住在脑中对系统道：“这皇家的小孩子，个个都是人精。” 胤褆这话实在追得紧，孝庄太后没发话，连康熙都不能轻易做决定。 孝庄太后也没想到，两个小重孙，会同时开口要南音。她倒是能理解，第一次见南音时她就对南音印象不错，此次南音在伺候太子天花的事情中，又立了功，可见是个又讨人喜欢又会干活的人。 但兄弟相争，总归不是好事。 “这可如何是好，给了谁，另一个都会觉得乌库妈妈偏心。”孝庄太后道。 胤褆已经凑到了孝庄太后身边，撒娇道：“乌库妈妈，是胤褆先发现南音的，有了南音，胤褆什么都吃得下了。” 太子也立马拉康熙做自己的后盾：“皇阿玛，胤礽离不开南音了，呜呜……” 两个人互不相让，孝庄太后和康熙都为难了起来，南音只有一个，这人又不是物件儿，去寻摸可能还能找来第二件。 系统又受刺激了：“咦咦咦——孝庄太后对你的好感度下降了！” 9 拯救孝庄太后的好感度 南音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两个小阿哥针锋相对的样子，南音的脑子也飞快的转了起来，很快她想到了一种可能：太子和大阿哥不顾身份，为自己起争执的情形，不会是让孝庄太后想起了董鄂妃吧？顺治当年也是为了董鄂妃要死要活的，孝庄太后都有董鄂妃ptsd了啊？ 任何让她的儿子、孙子、重孙子着迷的人或者东西，都是董鄂妃的化身！是孝庄太后要打压甚至毁灭掉的存在！ 想到这里，南音不由得一个激灵，再看胤褆和胤礽两个依旧互不相让，都要开始互相飞眼刀子了。 康熙的好感度倒是没怎么变化，因为经历过这次养病，很能理解为何儿子喜欢南音，可孝庄太后不会这样想，危机感促使她会对南音产生敌意。 系统嗷嗷叫着：“大阿哥越使劲，孝庄太后的好感度就跌得越快！完了，已经清零了！成负数了！还在降！” 如果降到一定数值，就会起杀心了！ 到那时候，别说发放回家，南音怕是连尸体都没法囫囵地出这紫禁城。 南音知道此时不能再拖了，她脑中飞快地思索着应对的办法，先保住小命再说！ 眼看着太子和大阿哥已经互相翻白眼，只差嘴里蹦出什么难听的话了，南音突然站了出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后，福了福身后道：“奴婢能得到太子和大阿哥两位小主子的青眼相待，是奴婢的荣幸。两位小主子都想要奴婢服侍，可惜奴婢只有一个，但奴婢有一想法，请太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和圣上一听。” 太子和胤褆也都顾不上歪缠长辈了，紧张地看向了南音，生怕南音选择了对方。 孝庄太后道：“你说说看。” 系统呼出一口气：“停止下跌了。” 南音道：“太子和大阿哥身边，都已经有了十分可靠可信的人服侍，并不缺奴婢一人。奴婢也只是在吃食和说故事上有些讨巧，因而奴婢斗胆提议，由奴婢负责阿哥们的吃食，若阿哥们闲时，也可以召奴婢说故事，这样两位阿哥便不用争执了。” “你的意思是，”康熙问，“你去御膳房做事？” 南音摇头：“奴婢的意思是，奴婢可负责单开的小厨房，专为两位阿哥做膳食。到用膳时辰时，阿哥们可前来用膳。” 这下连梁九功，还有孝庄太后身后的苏麻喇姑，都惊讶极了，这丫头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劳动主子们去她那里用膳，而不是她负责送到主子们的住所！ 康熙这些日子见识过南音的机灵巧慧，知道她并非无的放矢，便又问：“你为何会觉得，太皇太后与朕，会准了你的想法？” 南音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用餐时，将会是阿哥们进行往来交流的好时机。” 南音可没胆子直接说，太子和大阿哥互相看不惯，处不来，所以给个机会让他们增进感情。但这委婉的说法，孝庄太后和康熙要懂也不难。 孝庄太后和康熙交换了一些眼神，显然是明白南音的意思的。康熙也想起了太子得天花之前，就听到奴才们说过，南音擅长调解自己两个儿子之间的矛盾。 别人都不愿意掺和进皇家兄弟的争端，这个丫头却有些胆量，主动提出调节此事。看来，她对处理小孩之间这些事儿，有些能力和心得。 孝庄太后和康熙都没有直接表态，似乎是在斟酌。 胤褆看了一圈，眼神回到了南音身上。 南音的话他只能懂大半，但他也察觉到了，自己和太子的争夺，让南音夹在中间为难了，之前问南音留在宫里的事，南音并未正面说过想留下，反而会流露出对家对阿玛和额娘的想念，这次，南音却主动提出留下来了。 虽然胤褆因为没把南音抢到乾东所来，心中依旧十分不高兴，但他知道，南音的意见，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自己不能再让她为难。 于是胤褆主动道：“乌库妈妈，既然南音这样说，孙孙儿也……也能接受。” 胤褆一开口，孝庄太后那本来停滞在负值的好感度，开始缓缓上升了。 “哦？你觉得南音的提议不错？” 胤褆脸上还是没能完全掩藏住不愿，但他还是乖巧道：“是不错，作为大哥，也不好和弟弟抢太厉害。而且南音专门负责做我们的膳食的话，就和之前一样了，孙孙儿觉得蛮好的。” 太子见胤褆摆出了大哥的风范，一时间有点傻眼，他哪想得到，胤褆的口风会变得那么快？ 康熙也温和地问太子：“你大哥说愿意按照南音的提议做，你呢？” 太子一双眼睛咕噜咕噜的，看了看胤褆，又看了看孝庄太后，最后还偷偷瞄了一下南音，才不情不愿道：“那……那就这样吧。” 那撅着的小嘴儿，都能挂油壶了。 太子竟然也让步了，这让康熙有些意外。太子自降生以来，诸事遂意，没有什么事是不如他的想法的，没想到今日也会愿意让一步。哪怕心底里不愿意，但这个态度和行动，说明太子也开始学会折中和退让了。 对于康熙和孝庄太后来说，太子和大阿哥在争执中，各退一步，达成休战的事，比南音如何伺候两个阿哥的事，更值得关注，更有意义。 难怪下面的人说，南音能调节和阻止两个人的纷争。 康熙在看到孝庄太后轻轻点头后，便做主道：“既然胤褆和胤礽都乐意，事情便这般定下了，以后由南音总理你们兄弟的膳食。” “奴婢多谢太皇太后娘娘恩典，多谢圣上恩典，”南音顿了顿，继续道：“多谢太子殿下与大阿哥喜欢奴婢的手艺。” 胤褆顿时露出了一丝笑脸，他觉得南音理解了自己让步的原因，知道了自己的苦心。 太子也嘴上不挂油壶了，神色好看了许多。 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一直坐在孝庄太后脚踏上的格格，凑到了孝庄太后耳边说了一些什么，孝庄太后突然笑了，道：“小和馨1也想去试试，到时候南音别忘了做她的份例。” 南音微微福身道：“是，太皇太后娘娘。奴婢本就盼着阿哥们和格格们，都能来享用奴婢的手艺。” 一直不起眼的和馨格格，顿时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 系统汇报道：“孝庄太后的好感度在缓缓上升，应该能达到正数了，咦，这位和馨格格对你的好感度，比想象的要高。” 南音瞄了一眼，了然道：“和馨格格不是康熙的亲生女儿，是康熙的弟弟裕亲王的女儿，康熙将她抱到宫中抚养，其实是借了汉人的说法，希望她能来带弟弟妹妹，让后妃们生出更多孩子来。但这格格应该明白自己的特殊之处，所以并不出头不掐尖。” 系统高兴道：“你了解她就好，只可惜格格的好感度，比不上阿哥们的好感度有用。” 南音默默翻白眼：“那是你们系统的锅，哪能想到你这种科技产物，竟然有如此封建的程序设定？” 系统立刻滑跪：是我的错，是我有罪，我重男轻女，我罪该万死！ 定好了南音的取出之后，孝庄太后想起了赏赐的事，便命人取了来给南音，太后紧随其后，南音一一收下谢恩。 趁着几位掌握生杀大权的大佬心情好，南音又主动跪下道：“启禀太皇太后娘娘，启禀圣上，奴婢有事要请罪。” 一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集中到了南音身上，不仅梁九功和苏麻喇姑觉得南音胆子大了，连胤褆和太子都为她捏了把汗。南音姐姐这又是遇上什么事了？ 此时孝庄太后对南音的好感，已经成了正数，所以态度比较温和，问：“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南音按照打好的腹稿陈述道：“半个月前，圣上将奴婢派去伺候太子时，问奴婢可曾出过痘。奴婢当时回答是未曾。” 立马有人应激似的喊了起来：“难道你染上天花了？！” 一屋子人顿时都吓一跳。 南音声音略提高了一些道：“不是，奴婢想坦白的是，在奴婢十一岁时，曾经种过痘，所以并不会染上天花。” 众人的心这才回到了肚子里，梁九功轻声斥责道：“南音格格，你说话不要大喘气啊，怪吓人的。” 刚刚那人是突然出声抢话的，南音又如何提前得知？康熙抬手，制止了梁九功，梁九功立刻躬了躬身。 康熙想了想，自己当时也是在气头上，问南音是否出过痘，确实含了一层恶意在里面，如今说开来，也算不得什么事了。 “此事已经过去了，朕不会怪你欺君的。”康熙主动道。 南音磕了个头道：“谢圣上宽容，不过奴婢想说的是，当初奴婢种的痘，不是人痘，而是牛痘。” 10 获得“绝对好感” 华夏对抗天花的历史挺久远了，种痘的技术从唐宋时期就出现了，不过种的是人痘，也就是天花病毒。这种方式风险不小，有些人会在种痘的过程中丢命，但这么几百年来，也是人类对抗天花的主要方法。 牛痘还是西方人在种人痘的基础上，更新迭代出来的方法，比直接种天花病毒要安全得多，几乎不会危及生命。但这方法传到中国至少也需要几十年后了。 南音决定说出来，也是因为这个方法，能救很多人的命。 听了南音的话，不仅孝庄太后惊讶极了，康熙更是惊得直接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你种的……牛痘？” 南音语气坚定道：“回圣上，是的。不仅奴婢种过，奴婢的弟弟妹妹们也种过，自那以后，奴婢家没有人感染过天花。” 孝庄太后激动得声音微微颤抖：“好孩子，说说你种痘的事。” 大清皇室因为天花的肆虐，已经死了不少人了，听到有更为安全的防治方法，孝庄太后当然万分激动。 南音口齿清晰道：“十一岁那年，阿玛和额娘找了个老郎中来种痘。老郎中说他种的是牛痘，一样有效，老郎中在当地名声很好，阿玛和额娘就相信了他。老郎中在奴婢的上臂处，点了一滴痘浆，然后用铁针刺了痘浆和奴婢的手臂，没过多久，奴婢便略微有些发烧，没有别的不舒服。不过奴婢的弟弟妹妹们都长出了痘，出痘那几日，像平日一般活蹦乱跳的，一点也不像得了天花般难受。在家中几日不见风不沾凉后，等痘没了，老郎中说就是种上了，这辈子都不怕得天花了。” “奴婢没出痘，奴婢额娘还担心奴婢是没种上，但老郎中说，人与人不尽相同，有些人会出痘会高热，有的人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奴婢属于那种幸运之人。本来奴婢还有些担忧种牛痘有没有用，此次奴婢伺候太子，接触了太子许多次，也用手清理过破溃的痘，却没染上天花，奴婢以为，这能证明，种牛痘是有用的！” 其实这方法，是南音主动提出来，然后找了个老郎中来操作执行的。本来家里人还不太相信，但老郎中试过一些人后，确信真有用了。后来老郎中还靠着这一手种痘的法子，赚了不少养老钱。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听南音讲她种痘的经过。 南音说完，便看向康熙，种牛痘的事能不能推广，全看康熙的想法。 孝庄太后听罢，点了点头：“听着是很有用，皇帝觉得如何？” 康熙回道：“玛嬷，此事孙儿会着人去试的。” “此事得尽快，若是真的，便是造福全天下百姓的大好事。”孝庄太后叮嘱道。 “是！玛嬷。” 孝庄太后又转向南音：“你这姑娘也是赤诚之人，本来这事尽可瞒着，也不用担心会背上欺君之罪，但你都说了出来，便是与那些贪生怕死之人不同。” 南音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多谢太皇太后的褒奖，奴婢只愿天下少些被天花折磨的人。” 孝庄太后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系统激动得破音了：“绝对好感！你竟然取得了孝庄太后的绝对好感！你怎么这么厉害的！” 南音疑惑地问：“什么是绝对好感？” “绝对好感一般是产生在亲情之中的，比如你的父母，会天然爱你，你做什么他们都觉得很好很对，这就是绝对好感。而像孝庄太后这样的人，虽然不是你的血亲，但只要你以后不做触及她底线的事，比如造个反啊，谋个逆啊，或者是弄死她孙子重孙子之类的，她都会对你保持好感，你遇到困难她会帮你，你与别人起争端她会更信、你更站你这边！” 听上去是很了不起的程度。 没想到贡献了种牛痘的方法，就让才见第二面的孝庄太后，对她产生了绝对好感，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连康熙和胤褆胤礽都没达到这个程度呢！ 种牛痘抵御天花的办法，确实可以算得上是造福全人类了，但康熙的好感度好像并未提升太多？ 系统反而很知足，喜滋滋地安抚南音道：“康熙毕竟是一国之君，要验证之后才能相信你的办法，孝庄太后作为深宫女性，更能体会你的处境，所以理解你这主动说出来的勇气和大义。” 那边，康熙果然道：“此法听上去确实十分了不起，待朕命人去试验一番，若真如你所说的那般有效，朕必要重重赏你！” 南音倒是不盼着什么重赏不重赏的，重点是早点把这个方法推广出去，多救一些人的命，所以她平静沉稳地行礼道：“多谢圣上。” 对于南音这种不求功不近利的表现，孝庄太后是越发的满意，将重孙孙们交到她手里，她也更放心了。 * 待离开慈宁宫时，太子和胤褆一左一右地跟着南音，特别是胤褆，简直是生怕太子又把南音抢去乾清宫了似的。 回到乾清宫，南音跟康熙请辞去收拾东西，两小祖宗却不肯放她离开。 最后南音无奈道：“那只能辛苦阿荣你一些，一个人去收拾东西了。” 阿荣满脸笑容：“怎么会辛苦？这是我的分内事。” 阿荣行礼告退后，一个人去了后殿。 太子问康熙：“皇阿玛，您准备把南音安排在哪里？咱们乾清宫倒是住得下的。” 暗示意味很明显了，就是想让南音住在乾清宫。 可胤褆哪里会乐意？他也立马道：“乾东五所另外几个院子都没人，儿子一个人住也怪害怕的。” 谁都想让南音住在自己附近，哪怕名义上不是自己的人，贴近些总是好的。 眼看两个儿子又要争起来了，康熙感觉有些难办，干脆把难题抛给南音：“南音有何想法？” 南音：……我？ 这七十多万平方米的紫禁城，又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康熙这踢皮球的本事真不行。可是南音又不能直接把问题踢回去。 于是南音略沉吟了一下后，建议道：“奴婢无权择居所，不如圣上将紫禁城的舆图拿来，让太子和大阿哥就着舆图商议看看？” 梁九功担心道：“可是，两位小主子能看懂舆图吗？” 南音微微一笑：“有圣上在，自然不怕。” 康熙就感觉，南音好像把难题又踢给了自己，只是自己没证据。 不过好像没别的更好的办法了，于是康熙命人取来了紫禁城舆图，南音识趣地站远了一些，舆图在这古代，可是很容易涉密的东西。 待舆图铺开后，康熙耐着性子告诉两个儿子，乾清宫在哪里，乾东五所在哪里，慈宁宫又在哪里，太子和胤褆都兴致勃勃为南音选住所。 两个人将东边的各个宫都争了一遍，不过不是有了后妃入住，就是太子觉得离胤褆的乾东五所太近，比自己占便宜。 在争了近两刻钟1的时间后，两个人商量妥协下，在储秀宫达成了一致。 储秀宫位于乾清宫西北角，太子从乾清宫的隆福门过去，需要走一段路，胤褆从乾东五所过去，也要穿过御花园才行，两个人都觉得，虽然离自己不算近，但是也没让对方占到便宜，很公平很合理。 两个人终于商量出了个结果，也让一直被拉着做裁判的康熙松了口气：“既如此，那便让南音住储秀宫。” 南音询问道：“圣上，这储秀宫乃西六宫之一，按规矩是后妃之所，奴婢占着储秀宫，怕是不合适吧？” 而且以后康熙这后宫还会扩充，到时候自己不还得腾地儿？多麻烦。 康熙似是犹豫了一会儿，道：“你住主殿自然不合适，先住在东配殿养和殿吧！毕竟算是给他们开的膳食所，也得有开火和用膳的地方。你若不满意，可有更好的提议？” 南音忙摇头，开玩笑，这种主可不是她能做的。 商议完选址，舆图被收了起来，太子还在兀自高兴，又听到胤褆道：“皇阿玛，既然选址已定，那也得给南音一个身份吧？往后在宫中行走也方便一些。” 太子立马帮腔：“皇阿玛，得让南音做个掌事宫女！” 可恶，这次又被胤褆抢了先，太子立马就要帮南音要一个高一些的身份，反正不能被胤褆抢了风头和功劳去。 康熙又熟练地把问题抛给了梁九功：“梁九功，你是太监总管，你觉得给南音安排个什么身份合适？” 宫里的宫女太监也是有着严格的等级区分的，有些主子身份高受宠爱的掌事宫女，比低等的答应常在都要有话语权。 梁九功这个人精，知道自己建议的身份高了，皇帝不会生气，但如果低了，两个小主子就能让他喝上一壶了，于是他斟酌了一番后，道：“回圣上，如今储秀宫正空着，上头也没有正经主子，所以奴才以为，让南音格格先记在乾清宫名册上，作为乾清宫的大宫女在外行走，最为合适。” 11 姐姐升级成姑姑 宫里的人，除了皇帝、太皇太后和太后几位主子，其他一干人等，都须得登记于册，其中重要的一项，便是哪一处的人。南音要为阿哥们准备膳食，又不去御膳房，把她登记在乾清宫的册子上，一应事务都与乾清宫挂钩，以后的月银、四季份例、奖赏处罚等，都从乾清宫走。 这样一来，南音既不是太子的人，也不是胤褆的人，而是康熙的人，若以后南音对阿哥们不利，康熙也能直接拿捏她。 在南音的理解里，就是她的总部在乾清宫，但她是子公司的小经理。 太子补充了一句：“是掌事宫女！掌的是我与胤褆的吃食！” 大的基调定了，这些细节上康熙也不那么在意，品级位份再高，也是一介宫女而已，当然顺太子的心更重要，所以他带着一些宠溺道：“行，听太子的，就定为养和殿的掌事宫女，记于乾清宫的名册。” 南音清楚，这意味着，她接下来的人生方向上就定了，以后便是乾清宫的宫女，少说也要在这宫里呆十年，才能被放出宫去。 不过，这也比成为康熙后宫的一员要好。 于是南音一一谢恩，又跟梁九功道了谢。 很快梁九功派了几个人去收拾了养和殿，风声也就这般传了出去，消息灵通着的，不消一个时辰就都知道了南音的事。 苏麻喇姑对孝庄太后道：“这事安排的……有些不合规矩了。” 孝庄太后倒是一下子就猜到了怎么回事：“你想想储秀宫离乾清宫多远，离乾东五所又多远？” 苏麻喇姑略微一想，也反应过来了，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不知道两位小主子，在圣上面前吵起来了没。” 孝庄太后想起几个小重孙，心里也软软的，脸上也带出了笑意来：“胤褆是个机灵的，在皇帝面前不会和太子争，这定在储秀宫，倒是能看出兄弟之间，互相都让步了的。” 苏麻喇姑点了点头，明白这事儿的意义。 而乌雅氏本在为南音会不会被康熙纳为贵人的事，而提着一颗心，有些坐卧不宁，听到这消息时，也有些愕然了：“圣上竟然没重赏她？” 在乌雅氏心里，最大的奖赏就是提位份。南音这次挣个贵人位份都不足为奇。 传消息的人说：“据说，是太子与大阿哥在太皇太后娘娘面前争了起来，都想要南音来自己身边伺候，南音便主动提出，做两位小主子的膳食宫女的。” 乌雅氏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顿时扑哧笑了：“这个南音，以为讨好了小阿哥们，就能往上爬，没想到会一脚踩坑里了吧？” 没了南音这个竞争对手，乌雅氏心情顿时明朗了起来，若不是还在坐月子，定要庆贺一下。 南音可不是包衣出身，入宫参选，更大可能是做主子，结果她翻车成了宫女，可不让乌雅氏觉得十分开心？ 宫女也知道乌雅氏去了一块心病，南音不再是乌雅氏防备忌惮的人了，便问道：“主子，您说等四阿哥大一些了，会不会也要去她那里用膳？” 康熙说了，南音专门负责阿哥们的膳食，如今宫里除了太子和大阿哥，那拉贵人的小阿哥正病着，眼看着一日不如一日了，三阿哥在宫外住着，就只剩下刚出生的四阿哥了。 四阿哥现在还喝奶，但一年后就要开始学吃饭了。 乌雅氏的笑，顿时淡了下去，她哪管得了这些事？康熙已经决定，让佟佳贵妃抚养老四了，等四阿哥一满月，就要被抱去承乾宫，到时候，乌雅氏想要看一眼自己的儿子，都难如登天了。 一想到这些，乌雅氏因为南音成了宫女而飞扬的心情，立马就冷了下来。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不好好筹谋，以后生的儿子都只能给别人养。 乌雅氏看着四阿哥的睡颜，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不择手段往上爬！ * 养和殿收拾出来后，太子和大阿哥都要去送南音，康熙阻拦不了，便让梁九功跟着去，南音这阵仗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和梁九功走在一块儿，南音面带笑容道：“那从此以后，南音便是在梁公公手下做事了，以后还请梁公公多多指教。” 梁九功是康熙的贴身大太监，也是乾清宫的太监总管，乾清宫的人，除了康熙和太子，全都由梁九功管。 梁九功嘴上说着不敢当，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的，显然很满意南音这样的态度。 南音得了两个小主子的青眼，在这宫里算得上是头一份了，她以后只需要伺候好两个小主子，便能有份光明的前程。这点想必南音自己心里也清楚，但南音没有因此而骄矜起来，还摆出如此谦虚的态度，让梁九功觉得南音是个会做人的，也将她划归到了友好关系阵营。 毕竟见多了得了一些微末的好处就得意起来的人，南音这种知情识趣的，更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到了养和殿，太子和胤褆跑进跑出的，把里里外外都看遍了。 南音看两个人跑得脸都红了起来，忙把两个人的随身太监叫了来，让他们先将各自的主子领回去。这大冬天的，怕是里衣都沾了汗，待会儿再一吹风受凉的，铁定得病倒。 南音一这么说，罗四和赵全福都吓了一跳，赶紧半哄半推地将自己的小主子带走了。 很快养和殿只剩下南音和阿荣主仆二人，先把里外都看了个遍后，才开始讲东西规制了起来。 南音需要的锅碗瓢盆之类的，都不用南音去要，御膳房那边的库房，就已经把一套崭新的送了过来。南音检视了一番后，发现这些都是自己在御膳房做吃食时，用过的东西，御膳房也有不少人精，竟然一样都没落下。 阿荣将一个小箱子交给南音：“格格，这些都是太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圣上和太子给的赏赐，您可得藏好了。” 这次伺候太子养病，风险大，但相应的收益也很可观，收了一圈赏赐后，南音就成了小富婆了。 南音故意冲系统显摆道：“怎么样？这比走什么宠妃之路，发财要快得多吧？” 这后宫里的宫妃，绝大多数一辈子都没机会见识这么多金银珍宝。 系统故作骄矜：“这些黄白之物，哪有好感度有用？” 但它内心不得不承认，南音这收割好感度和财物的速度，确实比跟后妃争宠要快多了。 * 一应事务准备停当后，南音这“阿哥专属小私厨”便要开始干活了。 这天一大早时，四周还寂静着，这冬日的早晨连一声鸟叫都难听到。南音已经在氤氲的雾气中忙活起来，检查着包子已经快蒸好了，鱼片粥也已经将上好的粳米熬开了花，只等着下鱼片就行，油条只等着下锅炸了……闻着这些食物的香气，一大早心情都变得很好。 阿荣见事情差不多了，便道：“格格，您先去歇着，我在这儿看着就行，太子和大阿哥一时半会应该到不了。” 话刚落音，就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就听到太子在喊：“胤褆！你给本宫慢些！” 胤褆也毫不示弱：“小爷才不听你的呢！这时候别用身份压人，凭本事说话！太子殿下！” 南音无奈地看了阿荣一眼，这两个小祖宗真经不起念叨。 没两息的功夫，养和殿的院大门就被“砰”地撞开，胤褆像只小猴子一样蹿了进来：“哈哈！小爷果然第一个！南音姑姑！我来了！” 南音听到声音，便从主屋的耳房出来，见礼道：“奴婢见过大阿哥，大阿哥早上好。” 胤褆一边喘气一边摆手示意：“南音姑姑无需与我多礼！” 见他跑得小脸都红了，南音微微皱了皱眉，道：“外头风大，大阿哥先去屋内歇歇，把气喘匀了吧。” 胤褆刚应下，太子就被赵全福抱着进来了，胤褆立马得意起来：“太子殿下没跑赢小爷就算了，怎么还要人抱了？” 太子立马挣扎着从赵全福怀里下来。 后头罗四也才跟了进来，不敢抱怨什么，灰溜溜地跟到了大阿哥身后。 只是太子刚落地没一会儿，胤褆又开始使坏：“看谁先进屋去！” 说着，又要开跑。 南音忙阻拦道：“大阿哥，这里做吃食的杂物多，莫要伤了您与太子殿下。还是去慢慢进屋去，缓口气罢，不然吃了冷气回头肚子难受。” 胤褆一想也是，便停住了脚步。 赵全福都啧啧称奇，这大阿哥一见太子，就爱争个高低的，没想到南音一劝就能止住了。若是平日里，两个主子爷身边有南音跟着，自己和罗四都能节省些寿命了。 不能跑，胤褆立马来拉住了南音的手，太子立马不示弱地拉住了另一边，南音便拉着二人进了屋，让阿荣倒了热水来，又让两人的随侍太监检查了一下里衣是否汗湿了。 正洗着手，外头似乎有人，不一会儿就听到有人道：“这院子里的人呢？怎么也不见出来迎一迎格格？也太不讲规矩了。” 12 最有排面的宫女 胤褆擦干净了手，南音正要出去，却被他一马当先上前撩开了帘子，呛声道：“是哪位大驾光临，得劳动本小爷和太子来迎？” 南音无奈，胤褆这炮仗嘴。 太子擦干净了手，也立马跑到了胤褆身边，刚刚还你争我抢的兄弟二人，此时却有些同仇敌忾的味道了。 南音猜到了来人应该是最后的和馨格格，她绕过太子和胤褆，来到屋外见礼道：“见过和馨格格，不知格格此时前来，未能在门口迎接，是奴婢的疏忽。” 和馨格格忙给太子和胤褆见了礼，又道：“不能怪你，是我们来的不太凑巧，祥嬷嬷脾气急，还请南音姑姑勿见怪，我替她给你赔个不是。” 说着，和馨格格冲南音福了福身子，南音忙躲开了，这可受不起。 这样一来，倒是让南音对这个小格格的初印象不错，才六岁多的小姑娘，不仅举止端庄稳重，也十分讲道理，是个天使小孩没错了。 胤褆眼睛微微一转，意识到这样针锋相对下去，最吃亏的还是南音，便转口道：“原来是和馨姐姐，确实是有失远迎了，快进来吧！” 太子也招呼道：“和馨姐姐快过来。” 他们两态度一变，剑拔弩张的氛围顿时就烟消云散，又重新变得热闹轻松了起来，南音也放下了心。 和馨格格领着祥嬷嬷进了屋来，阿荣又重新备了热水，给和馨格格净手。 祥嬷嬷似是有话要说，但见和馨格格没有推拒，便咽了下去，毕竟这里还有两个正宗的小祖宗在呢。 只是祥嬷嬷的眼神显得不善，令阿荣有些不自在。 待几位小主子休息好了后，南音便将准备的早膳都端了上来。 见南音和阿荣两个人忙进忙出的，太子道：“梁九功真没见眼力见儿，也不选两个人来给南音姑姑使唤。赵全福，回去了你就去选两个细心的人，送到这养和殿来。” 他发号施令的样子，和康熙还真有几分相似。 胤褆立马跟话道：“我也送两个人过来，南音姑姑只管差使他们，莫要累着自己了。” 南音笑眯眯道：“奴婢先谢谢两位主子了，不过都送两个人来，养和殿的人就太多了些，反而不方便，你们各送一个就行了。” 太子和胤褆也没多纠结，应了好。 祥嬷嬷暗暗吃惊，这回算是长见识了，南音竟然敢和两个小祖宗讲条件！两个小祖宗还听了！若不是南音还按照规矩自称奴婢，祥嬷嬷都要怀疑，南音不是什么宫女，而是主子了！ 祥嬷嬷活这么大岁数，还从未见过这么有排面的下人奴才呢！ 这样想着，祥嬷嬷略略收了收轻慢鄙夷的心思，盯南音和阿荣主仆的眼神也没那么赤裸裸了。 和馨格格没怎么说话，但她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也有些惊讶于太子和胤褆对南音的熟稔与亲昵态度。 早膳上的差不多了，胤褆期待了好几次都不见自己想要的，最后忍不住提醒道：“南音姑姑，我要的橙子味儿的蒸蛋呢？” 太子给胤褆显摆了南音给他做过的吃食，胤褆早就坐不住了，非得吃到嘴里才罢休。这香橙牛乳蒸蛋便是第一道。 南音让他等会儿，很快便用托盘端着三盏精致的橙皮碗过来：“上次太子正病着，也不敢放太多别的东西，此次放了一点点蜂蜜，尝起来会更甜一些。” 至于准备了三碗，自然是因为太子这位小祖宗，哪怕已经吃过了，若大阿哥吃的时候没他的份儿，也是要闹的。这皇家小孩儿的社交规矩，和以前福利院的孩子差不多，即便富有四海，彼此攀比起来的时候，一粒米一块石头都要计较的。 一碗水端平，至少表面上要很平的原则，南音拿捏得死死的。 加了蜂蜜的话，不仅让胤褆有了不是第二个吃上这新食物的感觉，不会在心理上不平衡，太子也能吃出一些新意。 三盏冒着橙子香混合着牛乳香气的橙皮碗，放在了三人面前。 和馨格格立马就被漂亮的橙子碗吸引了，圆润的橙皮被切掉了上面小部分，剩下的大肚子部分圆圆的，显得胖嘟嘟的。橙子碗里面是嫩黄的蒸蛋，上面放着橙子的果肉和一朵薄荷叶，橙绿交织的颜色鲜明又亮眼，搭配十分好看。而果肉上和蒸蛋上，还有一些亮晶晶的，应该就是蜂蜜了。 橙子香和鸡蛋牛乳的香气，混杂在了一起，却没有互相影响，反而十分有层次感，显得十分甜美诱人，让人恨不得马上就吃到嘴里。 另一边的太子和胤褆，确实是立马开吃了。 和馨格格一边看着这份蒸蛋，一边想：如果赛宝妹妹看到这个，一定会特别特别喜欢的！ 南音注意到和馨格格在发呆，心里奇怪：难道这卖相很具有少女心的橙香牛乳蒸蛋，反而不得和馨格格这个女孩的喜欢？ 好在和馨格格也没发呆很久，没一会儿就拿起了勺子，开始矜持地吃蒸蛋。不过她吃的速度也不快，看样子倒像是……在细细品尝？ 或许这位小格格的用膳习惯，便是如此吧，比太子和大阿哥两个男孩子要秀气得许多，南音想着，也就放下了这件事。 除了牛乳蒸蛋，早膳还有葱香鲜肉包、粉丝豆腐包、青菜香菇包、油条，粥是鱼片粥，牛奶羹也煮了，南音还往牛乳里放了一些花生与葡萄干，等装入碗中时，又加了一勺芝麻，整碗牛乳便显得十分丰富了。 当然，如果三个孩子想吃面，蔬菜与煎蛋、码子、汤底都准备好了，只需要煮面就行，稍候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吃上。 不过今日都没要吃面，倒是省了南音的事了。 罗四眼巴巴地看着胤褆就着牛乳羹，吃了两个包子，又吃了一根油条，才放下心来，今日的牛乳份例，算是完成了。有了南音姑姑，倒是不用头疼如何哄大阿哥喝牛乳这件难事了。 这第一顿早膳，太子和胤褆都十分满意，和馨格格吃完以后，也主动与南音道了谢才离开。 待收拾碗筷时，南音还奇怪，明明记得三个小家伙才吃了五个包子，太子实在吃不完第二个，剩下的小半还塞给赵全福吃了，怎么平白少了两个包子？ 另一边，和馨格格出了养和殿的院门，长长地松了口气，对身后的祥嬷嬷道：“走吧，趁着包子还热乎，给赛宝妹妹送过去。” 祥嬷嬷道：“赛宝格格此时怕还未醒呢！” 和馨格格抿嘴一笑：“我只需将这包子放在她床头，她立马就醒了！” 祥嬷嬷也忍不住笑了笑，显然是了解赛宝格格的性子的。 待走了一会儿，祥嬷嬷突然问：“格格，今日的早膳，你可还喜欢？” 和馨格格毫不犹豫地点头：“自然是喜欢，比御膳房的有滋味多了。难怪太子与大阿哥那般喜欢，甚至在乌库妈妈跟前，都争着要南音姑姑。” 祥嬷嬷轻叹了口气：“今日算是借了太子和大阿哥的光了，若没有那两位小主子在，那个南音姑姑可不一定这般尽心。” 和馨皱了皱眉，她越长大，就不喜欢祥嬷嬷的这些论调，总觉得宫里人对她这个养女不够好不够尽心。但祥嬷嬷是她亲生母亲给她的人，一心护着她守着她的，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祥嬷嬷还在继续叨叨：“从今日进门起，我便感觉对你有些怠慢了，她们都围着太子和大阿哥转，连格格到了都不知道。用膳之前还要求净手，难道是觉得格格那般没规矩，出门前不会洗漱不成？” 和馨格格没接话茬，直接打断道：“嬷嬷，如今天这般冷，你腿脚又有些不利索，便不要随我出门了，我带春草她们就行。” 祥嬷嬷知道格格又嫌自己多嘴了，并未直接应下，而是含混道：“明日再看罢，春草她们几个还年轻了些，不懂那些个弯弯绕绕的，容易让格格吃亏。” 和馨倒是想和祥嬷嬷好好说说，可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最后叹了口气。 二人来到赛宝格格的住处，果然只需用包子在鼻子下晃晃，赛宝格格就立马醒了。 “和馨姐姐？！包子？御膳房的早膳，这么早就送来了？” 和馨命人拿来干净的碟子，将包子从干净的帕子中取了出来，放在了碟子上道：“当然不是，是养和殿的。今日南音姑姑正式给太子和大阿哥他们做膳食了，你忘了吗？” 赛宝格格摇头：“当然没忘，只是未曾想到你去的那么早。快给我尝尝这包子，闻起来好香啊！比御膳房的要香很多很多！” 和馨让她先洗漱了，才让吃。 赛宝吃着包子，和馨在一旁描述了橙香牛乳蒸蛋的样子和滋味儿，听得赛宝眼睛都直了：“姐姐姐姐，南音姑姑还会做吗？我也好想尝一尝！” 和馨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个我也说不准，今日南音姑姑做这个，是应了大阿哥的要求的。” 13 阿哥和格格地位有别 赛宝格格一听，小脸顿时垮了下去，失望至极：“啊……” 虽然她们二人是格格，南音是宫女，可是她是乾清宫的掌事宫女，又是康熙面前挂过名的，走出去比她们两个格格还有名头一些。 而这宫里的奴才奴婢们，惯常都是拜高踩低的，格格们又远比不得阿哥们金贵，平日里那些奴才们就是两幅面孔的。这个南音姑姑是不是也这样，赛宝不敢抱有希望。 赛宝的宫女小琴还泼冷水道：“格格你还是别想了，那可是太子殿下养病期间，南音想出来讨好太子殿下的，大阿哥毕竟是阿哥，他要吃，南音肯定做。至于你嘛，可不是每个宫女都像奴婢一样，对你有求必应的。” 赛宝顿时感觉更加难过了，幸好还有包子抚慰一下她的心情。 这包子虽然一直被和馨捂在怀里，但如今天寒地冻的，也难免有些凉了，可赛宝格格吃起来，依旧觉得十分美味，一边吃还一边想，只是包子便如此好吃，不知道被和馨姐姐那般赞扬的牛乳蒸蛋，得多么好吃啊？ 包子越好吃，赛宝就越抓心挠肝地惦记着香橙牛乳蒸蛋。 待吃完包子，漱完口，赛宝有些期期艾艾地开口道：“和馨姐姐，你可不可以帮我去和乌库妈妈说，我也想去养和殿用膳，去吃南音姑姑的手艺啊？” 或许跟南音姑姑熟悉后，可以请求南音姑姑做一碗给自己吃呢？赛宝有些卑微地想。 和馨还未应声，小琴便劝道：“格格，您这般能吃，不说吃多了身量长太快不好看，您的吃相怕是会吓着太子殿下和大阿哥……” 刚刚那番话还有几分道理，但这话和馨听着就觉得不高兴了，一个眼锋扫过去，小琴被吓一跳，只好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转过头来，和馨温和地对赛宝道：“我本就是特地去给你们探路的，今日一试，果然十分美味，也正想带你们一起去呢！” 赛宝本因为小琴的话而受打击，听到和馨这么说，顿时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真的吗？谢谢和馨姐姐！姐姐你真好！” 和馨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头，赛宝就这点好，那些不好听的话不好的事她忘得特别快，这时候就只顾着惦记去养和殿的事了。 哪怕和馨自己还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却已经开始想着照顾别的妹妹了，祥嬷嬷看着就觉得心酸，甚至越发觉得和馨处境艰难可怜，在这后宫里，连个不得势的小格格她都得讨好。 在和馨的诱哄下，赛宝终于鼓起勇气，跟着她来到了慈宁宫，见了孝庄太后。 孝庄太后虽然对重孙女们没有对重孙子那般亲热，但也不严厉，只是她浸淫政治大半生，身上积累的威严会让胆小的孩子害怕，所以赛宝才畏惧于去见她的。 赛宝想去养和殿用膳是小事，孝庄太后当然很快应了。 于是这日上午，南音不仅收到了太子和胤褆各送来的一个人，还收到了慈宁宫的人来传的话，以后赛宝格格也来养和殿用膳了。 南音应下后，转头问太子送过来的太监刘松春：“这位赛宝格格，你知道多少？” 南音这时只对宫里的几个阿哥几个格格有模糊的概念，人是有些对不上号的。 刘松春立马说了起来：“这赛宝格格是圣上的第五女，她前面的几位小格格除了排第三的静宜格格之外，都夭折了，所以圣上膝下如今只有两位小格格了。赛宝格格与太子殿下是同一年同一月降生的，生辰只差了三天哩！” 要不是这份特殊性，刘松春估计也不会记得这位格格的太多事。 “那还真是有些缘分。”南音道。 只可惜因为性别与生母的不同，所以待遇也是天差地别的。 二人正说着话，御膳房突然来了人，还是南音熟悉的人。 “张根儿，你怎么来了？”南音意外地问。 张根儿就是当初主动帮南音烧火打下手的小太监，后来南音又用了御膳房几次，倒是与他熟悉了许多。 张根儿打了个千：“见过南音姑姑。” 张根儿也没想到，这位被御膳房的许多人不太瞧得上的秀女，竟然一下子成了掌事姑姑了。 “梁总管让御膳房派人来给姑姑打下手，师傅就让小的过来了。”张根儿笑起来还憨憨的。 应该是太子吐槽的话，让赵全福传给梁九功了，所以梁九功也立马表示了一下。 只是张根儿没说，南音也猜不到的是，许多人都觉得张根儿来养和殿，是被他师傅放弃了，在养和殿到底不如在御膳房有前途啊。 于是南音手底下一下子多了三个人，养和殿也顿时热闹了许多，这洗菜、洗碗碟锅盆、扫洒、擦洗家具之类的活儿，都有人干了，确实给南音省了许多活儿和精力，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要知道，那些低等级的嫔妃，院子里都没这么多人供她们使唤。 趁着有点闲暇，南音猫在火炉边烤火，对系统道：“你瞧，伺候好了小的，及时回报率不比伺候康熙要大得多？” 系统不得不认输：“是我错了，不该逼你走宠妃之路，你这新路线也蛮好的。” 南音傲娇地哼了一声。 到了午膳时，太子和大阿哥依旧提前着来了，和馨是领着赛宝一起来的。 南音看到赛宝格格的第一眼就很有好感，这小女孩长得圆嘟嘟的、粉嫩嫩的，十分可爱，只是性情有些害羞，一直紧紧跟着和馨。 这要是在以前的福利院，南音每天得抱着这小姑娘揉好几次，只可惜如今情况不同了。 不过，等到开始用膳的时候，这小姑娘的战力，让南音有些吃惊，她怎么像饿了许久没吃过东西似的？ 太子和胤褆也被惊了一下，和馨面上微微露出尴尬。 胤褆皱着眉头问：“赛宝妹妹，你是没吃早膳吗？” 赛宝还有些茫然：“啊？” 和馨正要开口，却见赛宝身后的宫女小琴“噗通”一声跪下了：“大阿哥明鉴，赛宝格格是用过早膳的，不仅吃了和馨格格带来的两个包子，还另外用了一些点心和豆浆。格格这般吃相，是向来如此的，奴婢也劝过许多次，但格格不听。” 南音忍不住扶额，这是哪来的戏精宫女啊？一个吃相问题，就引来她那么一堆自证清白的话，还把责任全都推到了主子身上。 即便南音是现代人的魂，没有作为下人的自觉，但也知道作为下级，把责任都推给上级就是很低情商的做法，更何况她主子还是才四岁多的孩子。这赛宝格格长得圆润可爱，本以为是过的还不错的，没想到身边的宫女是这种人。 和馨听完，脸色骤然一变，声音也变得锐利起来：“你先给我出去！” 小琴一愣，见大阿哥和太子的表情也十分不善，才吓得灰溜溜地去了屋外。 和馨轻轻地拍了拍赛宝，赛宝咬着唇，一脸的不知所措，还带着惶恐。 “太子殿下，大阿哥，真对不住，赛宝遇到好吃的就有些把持不住自己，让你们看笑话了。” 太子倒是没什么意见：“和馨姐姐不用客气，赛宝也是我妹妹，只是看她吃那般快，怕她噎着。” 南音实行的是分餐制，虽然他们坐在一个桌子上用膳，但每个人的食物都分开装在各自的碗碟盘子中的，倒不会存在抢食的情况，也会卫生一些。 胤褆也没料到自己随口问的一个问题，就引起了这般风波，也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道：“就是想让她慢些吃，别着急，不够了还可以找南音姑姑要的。” 南音适时上前道：“太子殿下、大阿哥和格格先自己用膳吧，奴婢来照顾赛宝格格就好。” 和馨一边要自己吃，还要一边照看妹妹，确实很不方便。 和馨有些犹豫，但看到南音真诚的表情，还是决定相信她一回，于是点了点头。 南音自然地在赛宝格格身边坐下，开始照顾她吃东西：“赛宝格格尝尝这个弹弹嫩嫩的小肉丸，轻轻咬一口，是不是很劲道？……是啦，格格的小牙齿真厉害，再嚼一嚼，有没有觉得很香？……很好，再来喝一口这个鱼汤……” 南音引导着赛宝多咀嚼几次，多体会食物的味道。赛宝也是个乖巧的性子，南音说什么，她都照着做，于是她吃东西的速度也就真的慢下来了。 祥嬷嬷又不免大吃一惊，南音可真不懂规矩，怎么能和主子们平坐平起了？主子们坐着的时候，她哪能也坐下？真是不把格格当回事！ 只是，在场的太子和大阿哥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祥嬷嬷也不敢说什么。 等到南音照顾着赛宝格格吃完，赛宝格格忍不住打了个嗝：“吃饱了！” 14 南音姑姑你真好！ 和馨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肚子：“看吧，肯定能让你吃饱，所以不用吃那么急的。” 赛宝点了点头，看向南音时，也露出了可爱的笑容：“南音姑姑你真好，不会催我快点吃，也不会把我的吃的拿走。” 南音强忍住了捏捏她的小脸的冲动，温和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当然不能影响格格吃饭了。” 这么绵软可爱的小女孩，南音都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亲香一下，她的宫女怎么舍得那样对她的？ 胤褆带着一些补偿的心思道：“以后妹妹你慢些吃，没人抢你的，谁敢抢，大哥替你揍他！” 大约是妹妹的软萌，也激发了胤褆作为大哥的保护欲。 太子忙跟着道：“那……那我让人打他板子！” 和馨意外之后，露出笑容：“快谢谢太子殿下和大阿哥。” 赛宝囫囵着鹦鹉学舌地说了一遍，平日里大概是没什么机会说，所以说得有点口齿不清的。 但胤褆和太子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以前他们没怎么接触过妹妹这种生物，可是今天一看，感觉还挺新奇挺有意思的。 虽说太子和赛宝格格是同一个月生的，太子也只大了三天，但太子的身量要高半个头，赛宝格格在他跟前，还真像差了些岁数似的。 这次赛宝格格的事，倒是让南音清晰地感受到，在这后宫里，格格和阿哥们的地位差别有多大，哪怕都是康熙的亲生孩子，却有着天壤之别。 太子和大阿哥身边的人，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两位小祖宗，生怕两位爷不高兴了，就让他们喝上一壶。但赛宝格格身边的宫女，竟然对她指手画脚的，一点无伤大雅的小事，都要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双方的对比太过于明显了。 和馨拉着赛宝的手，送她回住所去，赛宝对和馨道：“南音姑姑真好！” 和馨嗯了一声，其实她刚开始也有些担心，南音会因为她们是格格，不像阿哥们那样得皇帝和太皇太后的宠爱，会对她们有区别对待。 但这次南音那么耐心地给赛宝喂饭，一点都没有因为赛宝的吃相不好，而不耐烦或者嫌弃，对比着赛宝自己的宫女，不知道要好多少倍，这让和馨对南音的想法和印象完全改观了，心防也卸下了不少。 “好久没吃得这么开心啦，”赛宝自己倒是个心大的，一点都没把刚刚的事放在心上。 和馨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地捏了捏她的小脸颊，祥嬷嬷总让她不要管妹妹那么多，又不是她自己的亲妹妹，她自己在这宫里都有些自顾不暇了。 可是和馨怎么可能舍得放下这么可爱的妹妹？更何况，这次和太子、大阿哥一起用膳，说不定就是改变处境的机会。 “和馨姐姐，咱们叫静宜姐姐一起去养和殿用膳吧！”赛宝拍着手道。 和馨摇了摇头：“静宜妹妹身体不好，不能随便出门，等她身体好些再说吧！” 赛宝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不过一会儿被别的事吸引了注意力，便很快又高兴了起来。 和馨看着一直傻乐的赛宝，心底里有一丝丝羡慕，静宜的事，不是简单的身体不好的事，但赛宝肯定懂不了的，所以还是让她就这么开心着也好。 而养和殿的南音，就听到系统在惊叹：“和馨和赛宝的好感度涨得好快啊！特别是赛宝，简直是一骑绝尘，只有孝庄太后的好感度比她高了。” 南音笑了笑，可见这个赛宝小格格是个小吃货。 * 这一日做了三次膳食，阿哥和格格们来了三次，都十分满意。 等到晚上，南音便将今日几个小孩儿吃饭的情况记录了一下，又顺手在旁边画了他们的q版小画像，看上去可爱极了。 随后，南音又认真誊抄了一份，没有画q版小人，直接文字版交给了刘松春，让他跑一趟乾清宫，托梁九功转呈给康熙。 毕竟太子在这儿用膳，以康熙那对太子的在乎程度，肯定是想知道这宝贝疙瘩今天吃的如何的。 康熙听说是太子与大阿哥今日的用膳情况，还有些意外，他已经问过赵全福和罗四了，对今日的情况全都掌握了，没想到南音这么有心，还给写了份总结来。 待展开这份纸，康熙便被那漂亮又规整的楷书给惊艳了一下。 康熙平日批阅奏折无数，见过许多朝臣的字迹，不少人的字还比不上南音这一手字好看。 康熙当然猜不到，南音上一世出身极好，父母也花了许多精力培养她，南音可以说是琴棋书画都精通。光是书法，不仅楷书写得好，瘦金体和飞白体更加擅长，只是她知道如今还是低调为好，会写字已经是比较突出了，再来个高难度的，就容易惹人怀疑了。 南音的字不仅比过了前朝一些臣子，在后宫中更是无人能及，因为康熙后宫的女子，大多连字都不识得，更别说写字了。后宫知识水平最高的人可能是苏麻喇姑，不仅识文断字，还精通汉语、满语和蒙古语，康熙小时候还是跟着她学写字的。 可康熙感觉，南音这水平，苏麻喇姑也拍马难及。 欣赏了几眼字的水平后，康熙才看继续看内容。 内容上倒是朴实无华，就是写了太子今天早上吃了一个半包子，喝了一碗牛乳羹，吃了一份橙香牛乳蒸蛋，依序后面是胤褆、和馨格格。早膳后面是午膳和晚膳，午膳和晚膳期间就多了一个赛宝格格，南音也写明了是太皇太后的旨意。 看到赛宝的名字，康熙心头涌出一股陌生感，相对于和馨这个养女，他见赛宝这个亲闺女的次数还要更少，只在重要节日时见过几眼。没想到南音将她的信息也记录了。 南音还如实记录了赛宝吃东西太快，引起的风波，每个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完全按照真实的发生记录着，这件事是赵全福和罗四都没能完全还原的。 不过看到和馨和两个儿子对赛宝这个妹妹的维护，康熙心中也生出了一些骄傲与满足感来，都是他的孩子，能如此大的帮小的，是他们爱新觉罗家的幸事。 至于那多嘴的宫女，康熙也没想过要直接管，而是让梁九功跟佟佳贵妃说一声而已，作为一国之君，他没那么多精力去管这等小事。 南音这份报告，他从头到尾读了两遍，重点看的是太子的部分，胤褆的部分也用心留意了一番。虽然只有短短的数百字，却让康熙在这繁重的批阅奏章之余，感受到了轻松与愉悦。 看完以后，康熙本要随手将这纸扔进一旁的火盆，想了想后，他将纸重新放回了桌子上，命梁九功取了一个锦盒来，在这纸的抬头做了个标记后，便放进了盒子里，又吩咐道：“明日你着人给养和殿送几刀好点的纸，这纸太薄了，不好用。” 梁九功暗暗吃惊，不知道南音在这里面写了什么重要的事，竟然让皇帝直接留存了下来，还赏了更好的纸。 梁九功表面上一点痕迹都没露，应了是。 * 这样吃了两日后，孝庄太后特地将和馨召了过去，问问她在养和殿用膳的情况如何，值不值得一天三次顶风冒雪地过去。 和馨又带着赛宝一起去了，说起南音准备的吃食，赛宝一下子就忘记了害怕和拘谨，眉飞色舞地努力跟孝庄太后描述自己吃到的东西： “那个……肉丸子！孙女超喜欢！软软的，弹弹的，咬一口香香的！” “还有大包子，肉的也好吃，菜的也好吃，还有一种里面是甜甜的肉！南音姑姑说那个是……是……” 和馨帮她补充道：“是叉烧肉。” “对！叉烧肉！南音姑姑说是放了蜂蜜，所以甜甜的，特别好吃！” “橙子蒸蛋也好好看好好吃！香香软软的，呲溜一下一大口，肚子里可舒服啦！” “还有奶茶！这个我也超级超级喜欢！和馨姐姐也喜欢，太子哥哥和胤褆哥哥也喜欢！我们都好喜欢！又香又甜！” 说得太动情了，赛宝直接手舞足蹈了起来，努力用肢体语言，来弥补用嘴无法描述的美味。 孝庄太后看得笑容满面的，应和道：“你这说的许多东西，乌库妈妈也没吃过呢！那个奶茶，乌库妈妈这儿也有，不过是咸的。” 孝庄太后是蒙古人，奶茶也是蒙古的咸奶茶，这甜奶茶还是第一次听说。 和馨帮着补充道：“大约是做法不一样吧，南音姑姑放的是糖，先把茶叶和糖放在锅里炒了，再加入牛乳一起煮的，和乌库妈妈的苏台且1不一样。” 孝庄太后顿时有了兴趣了了：“尝起来很不一样？会更好喝吗？” 和馨谨慎地回道：“各有滋味，作为小孩，甜味会更符合赛宝妹妹的喜好吧。” 孝庄太后倒是不计较谁更好喝这等小事，只道：“那回头让我也尝尝。” 15 南音姑姑名声扬 苏麻喇姑也跟着惊叹，南音说她在做膳食上有些能力，但没想到会这么突出，瞧这花样百出的能耐，怕是御膳房都难有几个师傅能赶得上的。南音说她是有些能力，这说法有些谦虚了。 待赛宝中途歇气儿时，孝庄太后道：“难怪太子和大阿哥都喜欢她，我倒是有些明白了。” 赛宝连连点头后，道：“我想静宜姐姐也去养和殿用膳，可和馨姐姐说，静宜姐姐身体不好，不能吹冷风，我真为静宜姐姐难过啊，错过了那么多好吃的东西。” 小包子脸垮了下去，就像一朵小花瞬间焉了一样，看着让人心疼。 孝庄笑容淡了一些，道：“我会让御医多去看看静宜，让她早些好起来的。” “谢谢乌库妈妈！” 于是这一日，苏麻喇姑十分低调地来到了养和殿，从南音准备的点心与晚膳中，每样都取了一小碟，又让南音做了一份奶茶，一并带回了慈宁宫。 慈宁宫里，孝庄太后将其他宫女太监遣下去后，让苏麻喇姑与自己一齐坐下，尝尝南音的手艺。 这么多年的相伴，两个人除了主仆情谊，私底下更像是闺蜜一般，并没有那么多规矩。 两人盘腿坐在炕上，一边吃着南音准备的吃食，一边拉着家常： “娘娘尝尝这个团儿，和驴打滚儿有点像，可吃起来没那么甜腻，还软糯得很，没那么费牙口。” “是吗？让我尝尝……嗯，是不错，甜甜的，又不是特别甜，这黄豆粉也没有特别挂嗓子……配这奶茶不错，你也尝尝。” “和苏台且很不一样，怪清口的，奴婢斗胆说一句，不比苏台且差。” “瞧你喝掉一大口，一下子就没多少了……” “对不住了娘娘，是奴婢贪嘴了，这些小东西吃起来还怪有滋味的。” “是啊，所以也难怪孙儿孙女们都喜欢她！连我这老太太也喜欢。亏得没让她当个贵人答应之类的，那样就有些浪费南音那丫头的才能了。” …… 姐妹小茶会，孝庄太后从未这般高兴过，这是枯燥的后宫里，难得的有意思的时光。 小半日后，常福海不仅送来了孝庄太后的赏赐，还传旨道：“太皇太后娘娘想让御膳房也学会做那个奶茶，不知南音姑姑有没有空闲去教一教御膳房的人？” 估计是孝庄太后也不好意思时常来跟小孙孙们抢吃食，所以便想让御膳房的人也学会做。 南音笑眯眯地收了赏赐，道：“御膳房来的小太监张根儿已经学会了，我让他跑一趟御膳房，教会那边便是。” 常福海没想到南音已经教会别人了，这种能讨到主子们喜欢的本事，宫里人一般不乐意教给别人的，所以才有各种认师傅认干爹干娘之类的关系。这么一比，显得南音实在是大方，因此他真诚地称赞道：“南音姑姑大气。” 难怪梁九功也对南音态度不一般。 南音倒是不在意这种小技，一来她不教，身边的人也会偷学，张根儿被派来，也是他师傅看准了本就有份情面在，他偷学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二来她脑子里还有一堆这种美食做法，还有系统随时提供搜索和兑换服务，美食多到做不完；这第三呢，也是她想偷懒，若是每一道吃食都得她亲自动手，岂不是要钉在灶边被烟熏火燎的？南音可不乐意。 所以南音回道：“公公谬赞了。” 除此之外，孝庄太后还有一份旨意：以后不仅是太子和大阿哥等人，宫里其他的格格和阿哥，若身体无大恙，便都到养和殿用膳。 这个旨意，对南音这儿倒是没多大影响，只多了静宜格格的一张嘴而已，却让乌雅氏气闷，太皇太后竟然把所有的阿哥和格格送到了南音那里！阿哥和格格们的亲妈，一年都见不到自己的孩子几次，结果南音不仅能天天见，还一天见好几次！ 乌雅氏看着四阿哥好一会儿后，对宫女道：“把他抱走吧！” “主子，这四阿哥没几日就要去承乾宫了，您为何不趁现在多看几眼呢？” 乌雅氏撇过头，道：“现在多看几眼，心里就会越舍不得，等以后送走了，就越想他，属实是折磨自己了。还不如现在便狠心一些，免得以后受苦。” 宫女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默默地抱走了四阿哥。 * 张根儿只去了御膳房一个时辰，便笑容满面地回来了。 这次为了学好做奶茶，御膳房的人对他的态度，有了极大的转变，之前说他来养和殿是被放弃了，以后没好日子过的，现在口风都改了，说他以后定能在御膳房占一席之地，连师傅都夸了他一番，可把张根儿美的。 顺道还带回来了不少花生核桃之类的干货，都是御膳房的人送给南音的。 将其他的东西放下后，张根儿又神神秘秘地掏出一个干净的布包，展开以后递给南音：“姑姑，这是小的的师傅特地送给您的，是难得的好东西。” 在张根儿掏出来那东西的时候，南音就闻到味道了，待布解开了一看，果然是块金华火腿！ 这东西确实是十分难得，南音顿时觉得奶茶的方子给出去也划算了。 南音没有客气直接收下了，就当是张根儿的师傅付给她的学费了，人情就是在这种往来中产生的嘛。 张根儿还道：“师傅让小的好好跟着姑姑，姑姑有什么事儿，他那边能搭把手的，尽管开口。” 这是有攀关系的意思了，南音应下了。 御膳房学会做奶茶后，宫里的娘娘们就多了一道新奇的吃食，随着这奶茶在宫里的流行，南音的名字又一次传遍了后宫，都知道了这被皇帝亲点为乾清宫掌事宫女的姑姑，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 又到了用膳之时，小阿哥和小格格们都提前来了。 南音看到静宜格格的时候，忍不住吃了一惊，要不是之前刘松春说过，静宜格格排在赛宝前面，甚至比太子还大一岁，她肯定会以为这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是几个人的妹妹。 静宜格格不仅瘦弱，厚厚的衣服还把她裹成了一个球，她的精神头也不是很好，被宫女抱在怀里，连给太子见礼都没下地。 她的宫女倒是比赛宝的宫女懂事许多，一来便自觉报上了名字：“奴婢宁秋，是静宜格格的贴身宫女，格格的日常起居都由奴婢照管。得了太皇太后娘娘的吩咐后，便送格格过来了。” 南音本对她印象不错，只是很快发觉，她一双眼睛为何总是看向太子和胤褆？ 若太子和胤褆大一些，南音会猜测这宁秋是少女怀春了，可是现在太子和胤褆还是两个小豆丁啊！ 而且她一直抱着静宜，一点要放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别人让她给静宜格格脱去外头的衣裳，松松气儿，她也笑着拒绝，说格格怕冷。可是这屋里地暖烧得十分足，太子和胤褆都已经习惯了一进门，便先脱去罩在外头的马褂了。 真是处处都透着古怪。 很快就是用膳的时候，宁秋跟南音要求道：“南音姑姑，能不能给静宜格格另外备一张桌子，我要给格格喂饭，格格吃饭十分……挑剔。” 南音想了想，还是顺了她的意思，让人重新摆了一张小桌，将静宜格格的那份吃食，摆在了桌上。 只是这样一来，一桌冷冷清清只有静宜格格一人，另一桌是四个孩子高高兴兴地用餐，时不时交流一下哪个更好吃，自己更喜欢哪个。 特别是赛宝，她如今学会了慢慢吃，没人会抢自己的吃的了，所以吃相好看多了，咀嚼的时候，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特别像个小松鼠，南音越看越觉得可爱。 其他三个不用说，都是经过身边人仔细教导的，所以吃饭时十分有规矩。 只是南音回过头来看静宜这边时，忍不住大吃一惊，只见宁秋给静宜喂了两勺蒸蛋后，就夹了一块肉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南音本以为她只是在偷吃，没想到她咀嚼了一会儿后，突然嘴一张，又把嚼碎的肉吐了出来，喂进了静宜格格的嘴里！ 南音看到这一幕，差点没忍住吐了出来，虽然以前听说过有些不讲究的人，会这样喂小孩，但是亲眼看到后，还是觉得冲击力太大了。 南音忙转过脸，看赛宝几个孩子吃饭，洗洗眼睛，实在是太影响她的心情了！ 阿荣注意到了南音的不对劲，忙低声问：“格格，怎么了？不舒服了吗？” 南音轻轻地摇了摇头，但是脸色还是不太好看，让阿荣十分担忧。 从这以后，南音便再也不敢扭头去看静宜那边了，她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 不仅是阿荣，几个孩子也注意到了南音脸色的不对劲，在用完膳以后没直接离开，反而都来问南音：“南音姑姑你怎么了？是病了吗？” 16 吃到了第一口没口水的肉 罗四赵全福祥嬷嬷他们几个，比几个小主子还紧张，生怕南音病了，就把病气过到小主子们身上。 南音摇了摇头：“没有。” 南音调整了状态，看上去好了许多，小孩子们也没多想，太子与胤褆先走了。 和馨到了外间，想了想后，对祥嬷嬷道：“嬷嬷你在此看着赛宝妹妹候着我，我去与南音姑姑说两句话就出来。” 祥嬷嬷要跟，被和馨眼神制止了。 南音在屋内，一边喝着热水，一边缓和情绪，刚刚那喂饭的一幕，对她冲击十分大。南音有些洁癖，最不能接受不洁的食物，看到静宜格格吃被宁秋嚼碎的食物，南音感觉她吃的是呕吐物一般恶心。 见和馨去而又返，南音问：“格格可有什么事？” 和馨走到她跟前，声音压得比较低，问：“姑姑刚刚是为何难受？” 南音抿着嘴，这事她怎么告诉和馨？ 和馨却猜到了几分：“是不是静宜妹妹的情况，让姑姑觉得难受了？” 南音顿了顿，苦笑着点了点头：“我从未见过人那般喂饭，所以……” 和馨低低地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觉得这样不好，静宜妹妹一点都不动弹，连吃东西都要嚼碎了喂，这般下去，以后如何是好?可静宜妹妹十分依赖宁秋，我对此也毫无办法。” 和馨是担心静宜以后的生活，并不知道这种做法有多不卫生。 南音略思索了一番后，问和馨：“那格格可要与我一起，帮着静宜格格改改这习惯？” 和馨有些意外：“姑姑有办法？” 和馨也想帮静宜改，可是她又怕静宜真的不吃东西了。 南音道：“此事我还需要时间想一想，待我需要格格帮助时，请格格一定要帮帮我。” 和馨点了点头：“只要能帮到静宜妹妹，我当然会按照你说的去做。” 两个人达成一致后，和馨告辞离开。 祥嬷嬷见和馨在屋里呆了许久，便忍不住追问：“格格和她有什么说的？” 和馨避重就轻道：“没什么，只是关心了一下她的身体，顺道为今日的吃食说了一点小想法。” 关于静宜的事，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和馨连祥嬷嬷都瞒着了。更何况和馨能感受到，祥嬷嬷对南音一直有些偏见，若她不小心透露了什么信儿给宁秋，那就是害了南音了。 第二日，宁秋准备又坐小桌子时，和馨招呼道：“宁秋，让静宜妹妹和我们一块儿坐吧！” 宁秋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奴婢怎可和太子与大阿哥平坐？” 和馨看向太子和大阿哥，大阿哥反应略快一些，道：“那就让南音姑姑替你。” 同样是宫女，他们接受不了宁秋与他们同起同坐，但是南音就没问题。 之前这等事是不会宣之于口的，但今日大阿哥直接说了出来，还是让许多太监和宫女都心底暗暗吃惊，看来南音在太子和大阿哥的心目中，与旁人是完全不同的，完全不是奴才奴婢那般低贱的存在了。 太子也道：“就是，让静宜姐姐一个人坐在那里吃饭，好似她和我们闹别扭了似的，感觉怪怪的。” 因康熙知道了他们坐在一起吃饭，十分和乐，也很高兴，还夸了太子懂事，与大阿哥和姐妹们相处的很好。 宁秋面露难色：“可是格格只能吃奴婢嚼碎的吃食……” 正好这时，南音用小托盘额外端了两份吃食出来，一份是鱼肉肉泥，一份是牛肉碎碎。 太子看了一眼，得意道：“我生病时吃东西不好克化，南音姑姑就是这样给我做吃食的。” 这下不仅赛宝有些羡慕了，连大阿哥都有些眼馋了。 南音笑眯眯道：“你看，这些不用多花力气咀嚼，就能吞咽了，对静宜格格来说不难的。” 宁秋的脸色顿时十分难看起来，她没想到，南音竟然会有这种法子对付她。 没错，她觉得南音想出这种吃食，就是专门为了针对她的，原因则是因为其他的小阿哥小格格都围着南音转，只有静宜格格没有，所以南音看不过眼，想把静宜格格也抢到她身边去。 太子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把静宜姐姐交给南音姑姑啊！” 和馨赞赏地看了太子一眼，这里太子身份最高，所以他发话的时候，宁秋不敢不听，看来之前没白嘱咐他。 宁秋咬着牙，双颊都在颤抖，却还是不得不抱着静宜走到南音面前，将静宜交给了南音。 南音直接上手去接静宜格格：“别让几位小主子等久了。” 宁秋咬着牙，道：“静宜格格只要我……” 没想到静宜格格突然松开了她的衣襟，然后身体往南音这边靠了靠。 南音顿时露出笑容：“静宜格格怕是饿了，也想尽快用膳吧。” 南音只顾得上注意静宜格格的反应，没有注意到宁秋脸色大变，眼睛里满是怒火和不甘心。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倒没多想，祥嬷嬷脸色却是微微变了变，她也感觉南音不是接过了静宜格格，而是抢走了静宜格格。和馨格格这几日对南音也越来越信任，越来越亲近，恐怕也很快会被这样抢走了！ 南音将静宜接到怀里后，就感觉她轻得惊人，完全不是五岁小女孩该有的重量。 虽然没有经过现代医学的检查，但南音心里有八分确定，静宜有些营养不良了。 抱着静宜坐下后，南音没急着上手喂饭，而是先观察了一下静宜的脸色，发现她呼吸有点重，又伸手摸了摸她衣裳底下，果然很热，还有些出汗。 于是南音问静宜：“格格觉得热不热？” 静宜微微点了点头。 南音又问：“那奴婢帮格格脱两件衣裳好不好？” 静宜又微微点了点头。 一直死死盯着南音和静宜的宁秋，脸色越来越难看，手也握得越来越紧。 太子心直口快道：“本宫就说嘛，静怡姐姐穿这么多，怎么可能不热？这屋子里可暖和着呢！” 静宜眼睛看向太子，露出了赞同的神色。 南音麻利地把静宜最外面两件衣服脱了下来，静宜整个人就显得小了许多，但南音清晰地感觉到，静宜长长地松了口气，好像解脱了似的。 想想也是，身上衣服那么多，被勒得那么紧，连呼吸都感觉不畅快，胸口闷，脱了当然就像解开了束缚一样，整个人都轻松了一些。 “南音姑姑，还是给格格穿上吧，万一格格着凉……格格如今还在……”宁秋本想说什么，可是想到这里是太子和大阿哥的餐桌，不能提那些屎尿屁的东西，所以硬生生忍住了。 和馨帮腔道：“宁秋别担心，这屋里很暖和的，连太子和大阿哥都脱了马褂。” 太子和大阿哥立马就应了声。 南音这时也反应过来了，难怪她觉得今日的太子和大阿哥都十分会说话，说的话和时机都很对，估计是和馨先和他们通过气的。 看来，和馨是真的很想保护这个妹妹。 南音没开口，被三个小主子用软钉子刺了回来，宁秋十分不甘心地闭了嘴。 静宜脱了衣服后，南音便开始给她喂饭，依照静宜的意思，先给她喂了两勺蒸蛋，又喂了两勺豆腐。 看来静宜确实是懒得咀嚼，所以只喜欢这种软烂的食物。 于是，南音征求意见道：“格格尝一口鱼肉好不好？” 静宜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南音舀起小半勺鱼肉，放进了静宜的嘴里，不仅南音在一直关注着静宜的情况，和馨、宁秋等人，也一眼不错地盯着静宜，生怕她把鱼肉吐出来。 遇到不喜欢吃的东西，静宜都是直接吐的。 没想到，静宜吃进了嘴里，小嘴蠕动了两下后，突然愣住，眼睛也睁大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南音：“好……好吃。” 南音提着的心，顿时就落下来了。 但她知道，静宜说好吃，不仅仅是因为鱼肉是她做的好吃，也因为她从未吃过没沾过别人口水的肉，所以第一次吃到这种没有口水味儿，只有食物味道的肉，才会如此惊讶。 听到静宜这么说，和馨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胤褆露出了羡慕的神色：“南音姑姑，我也想吃这样的鱼肉。” 鱼肉不仅闻上去香，南音还进行了精致的摆盘，鱼肉摆成了小鱼的样子，十分可爱。 赛宝也立马跟进：“姑姑姑姑，赛宝也想吃！” 反正什么好吃的都不想错过。 南音笑着点了点头：“好，回头给你们做。” 尝过鱼肉以后，静宜吃饭的态度，明显积极了，甚至还会张着嘴等着，像只瘦弱的小雏鸟一般。 南音心中更加怜爱她了。 待吃完了，静宜还有些意犹未尽，看着空空的碗碟，显得有点失望。 17 主子沾奴才的光 南音对她道：“格格现在还身子弱，不能一次吃太多，等以后格格身子骨壮实了一些，就可以吃更多了，好不好？” 静宜点了点头，这次幅度明显比之前都要大一些，用力一些，顿了一下后，感觉好像点头不能表示她的乐意程度似的，又说了一声好。 赛宝凑过来道：“静宜姐姐快点好起来！南音姑姑会做好多好多好吃的！” 静宜看到赛宝，也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南音注意到，静宜的牙齿都长得小小的，稀稀疏疏的，难怪她不爱自己咀嚼，只想吃肉糜一类的。 吃完饭，南音正要把静宜还给宁秋，却见静宜打了个哈欠，然后将头往她怀里钻了钻，似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了。 南音讶异，和馨却习以为常道：“静宜妹妹吃完，总爱睡一觉的，姑姑待她睡熟了，就能将她放下了。” 南音想了想，道：“外头风那么大，现在抱回去怕着风，对格格身子更不好，宁秋，格格能在养和殿小睡片刻吗？” 宁秋想都不想就要拒绝，却见和馨眼神逼视着自己，而太子和大阿哥的注意力，也转过来了，只好慌忙改口：“若有干净舒适的床铺，自然可以。” 和馨立马站出来道：“阿荣，你领我去床铺看看。” 阿荣看了南音一眼，见她轻轻点头了，才应了是，带着和馨去了取了崭新干净的被褥，在温暖的炕上给铺了个柔软的床铺。 和馨上手摸了摸道：“比我的床铺还软还暖和，妹妹睡这里肯定舒服！” 一下子就堵住了宁秋想要挑毛病找理由的嘴。 南音见静宜的呼吸平稳了，便抱着她来到炕边，太子和大阿哥还未见过睡着的姐姐/妹妹，所以两个人也跟着来了。 坐在炕边，南音给静宜脱衣服的时候，突然发现，静宜的肋下，竟然起了一片红红的疹子，不由得暗暗吃惊。 小孩子起疹子倒是常见，但起疹子的原因各有不同，有些是因为沾了什么，有些是因为皮肤脆弱了，或者衣服尿不湿不透气之类的，还有些则是吃错了东西。 南音本以为，疹子是静宜身上本就有的，可是联想到静宜吃完饭，很快就昏睡了过去，她有点怀疑，静宜是对食物过敏了。 这个结论还不好直接下，南音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静宜的衣裳脱得只剩两件以后，将她放进了暖暖的被窝里。 南音的动作十分轻易舒缓，看上去像是照顾了睡觉的小孩无数次似的，让一旁紧紧盯着的宁秋，一点错都挑不出来。 而和馨和赛宝见静宜睡了，也没离开的意思。和馨陪着赛宝玩了一会儿，赛宝也被这屋里暖烘烘的温度熏得困了，便也脱了衣裳，在静宜身边小睡了起来。 南音见和馨一人呆着无聊，守着两个睡着的妹妹，又不能说话，也不能闹出声响来，便随手画了小棋盘格，用找了东西充当棋子，陪和馨格格玩起了五子棋。 和馨格格平日里都是陪两个妹妹比较多，再就是偶尔去孝庄太后处坐坐，日子过得十分单调无趣。南音这个五子棋的玩法，是她从未玩过的，很快就来了兴趣，兴致高昂地和南音玩了起来。 坐在暖暖的炕上，有人添茶倒水，还有一些小食解解馋，听着外面呼呼的刮风声，和馨觉得这样子消磨时光真是太舒服了。 一个惬意舒适的下午，就这么打发了过去。 到了近傍晚时分，南音要去准备晚膳了，和馨还恋恋不舍。 赛宝和静宜都不会玩，她便拉了祥嬷嬷陪她继续玩，结果祥嬷嬷下了好几次都不太懂那些简单地规矩，弄得和馨十分败兴。 幸好太子和大阿哥两个人都喜欢提早来，和馨直接拉着大阿哥和她下了起来。 太子奇怪道：“这和皇阿玛下的棋不太一样。” 康熙有时候会召大臣陪他下棋，太子在一旁看过。 和馨道：“这个是南音姑姑想出来的五子棋，南音姑姑说比较适合咱们小孩子玩！” 胤褆有些惊羡道：“南音姑姑特地给你想出来的吗？” 和馨道：“也不是吧，她在家里的时候，陪弟弟妹妹们玩过呢！啊呀，你又走错了！所以我赢了！” 趁着大阿哥还不太熟悉规则，和馨立马赢了好几局。 胤褆这才心里平衡了一些，不过听到和馨说，南音姑姑陪她玩了一下午，又有些吃味了：“早知如此，我便不回去了，也留在这儿。” 和馨咯咯笑着：“谁叫你两跑得那么快！呆在这儿可舒服了！南音姑姑见我平日里无聊，还说要给我做几个玩具玩呢！” 太子也有些嫉妒，但他不肯直接说出来，而是道：“皇阿玛也给我准备了好多玩具，有九连环、鲁班锁、华容道……好多好多……” 这宫里，拥有好玩的玩意儿最多的，就是太子了。 胤褆和和馨不想接他的话，倒是赛宝好奇地问：“九连环是什么？” “就是……”太子很想描述一下，可是他比划了好多下，赛宝还是不懂，干脆直接道：“我有好多个，明日拿一个给你便是。赵全福，你帮我把这事儿记下了！” 赵全福忙应道：“是！殿下！” 赛宝立马道：“太子哥哥你真好！” 见可爱的赛宝因为一点点小好处，就那样推崇太子，胤褆立马道：“那我明日也带一个来给静宜妹妹，和馨姐姐有么？给你一个要不要？” 和馨摇头：“我有了，你不必给我了。” 这个事儿，赵全福和罗四回去后，都跟康熙回了话，而太子则兴致勃勃地拉着康熙陪自己下五子棋。 这紫檀木棋盘配上玉石棋子，结果被用来下这么幼稚简单的棋，康熙也是哭笑不得。 不过听到太子说，他和胤褆在棋盘上杀得你来我往，还不甘心地承认了一句“虽然胤褆还算棋品不错啦，不会悔棋，但是……”，康熙顿时就乐了，没想到太子也会有夸胤褆的一天，看来他和胤褆都增进了对彼此的了解，两个人的关系也算是突飞猛进了。 这全都是养和殿南音的功劳啊！还是南音姑姑有法子。 送妹妹们玩具的事，康熙也乐见其成，还顺道吩咐梁九功：“赛宝都四岁多了，竟然没见过九连环，内务府干什么吃的？几个小格格的玩具都落下了？你去内务府传话，须得将几个小格格缺的物件都补上！” “是！圣上！” 梁九功惊叹，没想到养和殿都能让皇帝开始对小格格上点心了，算是主子沾了奴才的光了，这种事还真是不多见啊！ 南音没想到，教了和馨下五子棋，结果最上瘾的是太子和胤褆，二人现在也不用完膳就走了，还要留下来摆开架势下几盘，康熙连棋盘棋子都提供了，南音也无语。 赵全福反倒觉得这样也好：“这冻掉耳朵的天气，两个小祖宗不出去跑，也省得我们下人奴才操心。好好地猫在屋子里玩，我们也能省不少事儿。” 罗四听了，无比赞同地点头。 太子还略好一些，康熙会时不时将他召过去，让他在屋子里呆着。大阿哥可像是一头野马驹一样，根本不在怕冷的，哪儿有意思他往哪儿钻，要不是有了南音做膳食，他能玩地连饭都不吃。 罗四都担心，大阿哥把这宫里的各处都探遍了，就要往后头宫女太监们住的地方钻了，那可不是主子们该去的地方。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感叹：多亏有了南音姑姑！拴住了调皮的爷。 有兄弟姐妹们在这儿，静宜也不肯回去了，虽然她身体弱一些，兄弟姐妹们下五子棋、打闹、蹦跳之类的，她都不能参与，可是坐在暖烘烘的炕上玩着九连环、鲁班锁、七巧板、华容道之类的，渴了饿了立马有人送上吃的喝的，想要上厕所了，立马有人抱着她去出恭，可比自己待在冷清的屋子里好多了。 这日，太子与胤褆正在棋盘上下五子棋杀得热闹，和馨作为见证人在一旁算分，看谁赢得多，突然一阵浓浓的香气飘了进来，立刻让所有人都分了神。 “南音姑姑又在做什么？好香啊！” “罗四，你去厨上看看，回来告诉小爷！” 罗四得了胤褆的吩咐，麻溜地去了，很快就回来回话道：“大阿哥，殿下，南音姑姑在做蛋黄小饼干，说是只需半盏茶的功夫就能好了。” 胤褆一激动，正要投子去洗手，却被太子拉住道：“不行，先下完这一局，哼，本宫肯定能赢你！” 胤褆只好重新坐下：“那就快点！别耽误小爷的时间。” 很快结果出来了，和馨带着笑音宣布道：“我宣布这局太子赢了！” 太子顿时得意起来，冲着胤褆吐了吐舌头，赵全福和罗四真担心胤褆一个没忍住，直接扑过去和太子打起来。 没想到胤褆立马反制道：“这局赢了又如何，我赢得次数比你多！” 18 是养和殿的功劳 太子看向和馨，和馨点了点头，伸出两根手指：“大阿哥比你多赢两局。” 太子的笑容立马消失，道：“哼！待会儿再继续，本宫不信下不赢你！” 和馨也道：“是啊是啊，咱们先去净手洁面，南音姑姑的小饼干应该马上就好了！” 两个男孩子立马就下了炕往外冲，和馨对他们无语，自己转身去照顾两个妹妹了。 没多久，南音果然端着几碟黄灿灿香喷喷的小饼干过来了。 碟子摆在每个孩子面前，香气越发的浓郁了，净了手的就可以直接用手拿着吃了。 南音笑眯眯地看着几个孩子高兴地吃小饼干，注意力主要放在了静宜的身上。 因为她做这个蛋黄小饼干，特地用的只有蛋黄，没有蛋白，一般对鸡蛋过敏的人，主要是对蛋白过敏，所以她特地只用了蛋黄，看看静宜吃完以后的情况。 之前南音怀疑静宜是对鱼过敏，但她已经试过鱼肉了，结果静宜对鱼肉不仅不过敏，还比较偏爱。 排除了鱼肉之类的比较易过敏的食物，南音就怀疑上鸡蛋了，因为静宜的过敏症状，和她以前照顾过的一个孩子有几分相似，那个孩子也是吃完鸡蛋会昏睡，但身上不会起疹子。 小饼干一下子吃完了，重新净了手以后，太子又拉着大阿哥火急火燎地继续下五子棋，和馨也作陪。 南音叮嘱了自己手下的宫女田翠儿，让她注意静宜是不是会睡觉，有没有不舒服的表现。 田翠儿只当是南音担心静宜格格的身体，没有多想便应了下来。 这个宫女是胤褆送来的，南音这些天观察了一下，发现她不如刘松春那般机灵会来事儿，但性子沉稳，干活麻利，又不多事多话，是个很好的帮手。看来胤褆确实是奔着帮她干活的目的，给选了这样一个人。 过了一个多时辰，田翠儿来告诉南音，静宜格格并未睡觉，也没有别的不适，只是出了一次恭。 南音心里有了数，确定静宜就是对鸡蛋过敏了，过敏的部分就是蛋白。 可令人细思恐极的是，鸡蛋还被当做了静宜最喜爱的食物，每顿饭都会给她吃鸡蛋，还说她乖巧，每次吃完饭都会睡觉。这哪里是乖巧，分明是过敏了，所以晕了过去。 这样积年累月下来，静宜的身体不虚弱都难。 但南音有些想不通的是，宁秋作为从静宜断奶以后，就贴身照顾她的宫女，不会没发现这些不对劲，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不仅没改，反而任由事情这么发展了下去。 不过好在，现在静宜的吃食部分，主要掌握在南音手里，离开了养和殿，静宜一般也没机会吃东西了，所以她再次因食物过敏的几率就大大降低了。 除了有过敏，静宜的消化系统也有些问题，经常拉肚子，按照宁秋的说法，是三天两头都会发生。 南音给静宜断了过敏原鸡蛋，又从系统兑换了一些益生菌给她调理了一番，静宜拉肚子的情况就明显好转了，连着几天都未弄脏裤子，整个人精神都好了许多，连脸颊都丰润了一些。 这些事，南音都如实地写在了给康熙的报告中，除了益生菌的部分含糊了一些，其他的部分都写得十分清楚。 康熙看南音追索静宜对哪个食物过敏的过程，跟每日看悬疑题材的连续剧似的，一直到最后，南音确定了是鸡蛋后，连康熙都跟着松了口气。谁能想到，这么常见的食物，竟然让孩子吃了以后直接成那样？ * 越是深冬时，天气越冷，御医来给孝庄太后请平安脉也更频繁了。 御医诊完脉后，道：“太皇太后娘娘凤体无恙，只需日常注意饮食清淡些即可。” 苏麻喇姑心想：这些日子常喝奶茶，可不得吃太多糖？ 孝庄太后倒是没在意，自己身体没事就行了，吃吃喝喝的哪有那么多讲究。于是她转而问道：“前些日子，叫你去给静宜格格看诊，情况如何了？” 御医恭敬道：“臣先查看了静宜格格的脉案，近些日子，又隔两日便给静宜格格看诊一回，格格的身子像是越发地好起来。” 孝庄太后有些意外，难道这御医，就要比太医强那么多？ “可是用了什么药了？” 御医否认道：“非也，静宜格格身子虚弱，受不得太重的药，前头张太医开的温补药方并无问题，臣便沿用了药方，并未作何改动。但臣在给格格诊脉时，发现格格中气日渐得到滋养，脉搏较之前也有力了一些，面色也好了些。臣想细问格格饮食作息，但宫女说的含糊，臣难以下定论。” 这下倒是让孝庄太后生出了一些好奇心了，便吩咐常福海道：“你去将静宜格格召来，让御医再给她诊一下脉。” 常福海领命而去，很快就回来了，不过身后不仅跟着一个静宜，还跟了一串儿。 “孙孙儿胤礽……” “孙孙儿胤褆……” “孙孙儿和馨、赛宝，给乌库妈妈请安！” 看着眼前一堆小豆丁，孝庄太后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好，好，今日终于想起来看看乌库妈妈了？你们这群皮猴子！” 这后宫里夭折的孩子太多了，所以看到孩子们活蹦乱跳的样子，孝庄太后就觉得安心踏实，发自内心地高兴。 挨个儿凑到孝庄太后身边问了好后，孝庄太后问：“静宜呢？可来了？” 只见一个小小人儿挣扎着下了地，摇摇晃晃地朝着这边走来：“乌库妈妈……静宜在这里……” 看到静宜那瘦瘦小小的样子，孝庄太后的心，就忍不住抽痛了一下，平日里只知道静宜病歪歪的，身子虚弱，没想到瘦的跟个小猴子似的，五岁了还走不太稳。 这时，却听到御医道：“两日不见，静宜格格看上去倒是丰润了些许。” 和馨点头道：“日日和静宜妹妹待在一起，不曾注意到，但宋御医一说，我也觉得静宜妹妹比之前丰润了一些。” 孝庄太后有些不敢置信，这么瘦都算胖了一些，那之前得瘦成了什么样啊？ 静宜来到跟前，上不了台阶，和馨和苏麻喇姑忙上前搀扶了一下，拉了一把，才上来，然后乖乖地给孝庄太后行礼。 孝庄太后忍不住亲自起身给她扶起来：“乖孙孙，乌库妈妈都不知道你这般瘦，快让宋御医给你把把脉。” 隔着厚实的冬衣，都能感受到静宜的胳膊是细骨伶仃的，小小的手也像小鸡爪子一样，只剩下骨头和皮的感觉。 和馨退开后，宋御医上前，静宜那细小的手一伸出来，孝庄太后和苏麻喇姑都轻轻地嘶了一声。 宋御医给静宜左右手都把了脉，最后对着孝庄太后作揖回话道：“正如臣刚刚说的那样，静宜格格的状况，已经在好转了，脉象更为清晰了。若能像这些时日一样维持着，过个一年半载的，想必会像两位格格一样康健了。” 赛宝应和道：“多多吃饭！像赛宝一样壮壮！” 孝庄太后听完宋御医的话，心已经放下了一些，听到赛宝的话，再看她那又圆了一点的两颊，忍不住笑道：“对，赛宝说的有道理。” 宋御医拱了拱手道：“请太皇太后娘娘施恩，助臣探明静宜格格好转的缘由。” 作为御医，遇到常年虚弱的病人，身体状况突然开始好转，不搞清楚背后的原因，晚上都睡不着觉。 正好孝庄太后也好奇，正要叫宁秋上前来回话，和馨却凑到了孝庄太后耳边，低声道：“乌库妈妈，你问宁秋，还不如问南音姑姑。静宜妹妹在宁秋手里，一直不见好，到了养和殿用膳，才好起来的。” 在常福海去召静宜的时候，和馨就是怕宁秋在孝庄太后面前揽功劳，颠倒是非，所以才叫上太子与胤褆跟来的。 以前和馨还因为宁秋对静宜确实上心，照顾得无微不至，所以对宁秋还颇有好感，可是看完南音对静宜的照顾方法，和馨感觉自己以前好像想错了。 孝庄太后一想，觉得也是，好几年来，静宜一直病歪歪的，也没什么起色。但去养和殿用膳小半个月，御医就说她身子有好转，可见功劳还是在养和殿。 于是又派人去召了南音来。 在等待的时候，和馨和太子、胤褆几个，围着孝庄太后，叽叽呱呱地说着养和殿的趣事。远远站在下首的宁秋，手中的帕子都快拧烂了。她没想到，太皇太后想知道静宜格格的事，不问她这个贴身宫女，反而不嫌麻烦地去召南音前来。 又是南音！好好的露脸的机会，又被南音给抢了！ 等到南音来到慈宁宫后，进了屋内，结果就被宁秋狠狠地剜了几眼。南音还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又哪里得罪这位姑奶奶了？ 19 领赏机会多 进了屋里，给太皇太后见了礼，宋御医便就静宜格格的情况，询问起南音的情况来。 南音从吃喝拉撒睡几个方面，给宋御医讲了一下自己的做法与原因，最后谦逊道：“在调理身体这种事情上，奴婢是门外汉，只有一些粗浅的见识，让宋御医见笑了。” 宋御医忙拱了拱手道：“下官虽出身于医药世家，又遍读医学典籍，但南音姑姑的说辞，依旧让下官觉得耳目一新，颇受启发，可见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是真理。静宜格格得遇南音姑姑，算是遇到她的贵人了。” 南音回礼道：“不敢当。” 孝庄太后听二人的交流，听得津津有味的，正要让二人都莫要过于谦虚，就听到外头有人来报：“娘娘！圣上前来拜见！” 孝庄太后道：“快让他进来！” 康熙一进来就看到满屋子人，顿时笑了，道：“我听说这群小的都来了慈宁宫，赶紧来看看，莫要让他们闹着玛嬷了。” 众人齐齐给康熙见礼，孝庄太后故意嗔怒着回他道：“我倒是盼着他们常来！这些日子，他们在养和殿过得可开心了，倒是把我这个乌库妈妈忘在了脑后！” 几个小的立马撒娇不乐意了，把孝庄太后哄得又眉开眼笑起来。 这样一堆健康的重孙孙小孙孙承欢膝下，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吗？ 康熙见宋御医在，又问了几句关于孝庄太后身体的情况，宋御医恭敬地答了。 孝庄太后道：“我的身子不用你担心，好着呢，倒是有另一桩好事要告诉你。” 康熙兴致高昂道：“哦？什么喜事？” 孝庄太后笑眯眯地拍了拍，一直安安静静待在她身边的静宜，道：“宋御医刚刚给静宜诊了脉，说她如今中气渐渐足了，脉象也逐渐有力了，和馨也说，静宜长得比以前丰润了些。这孩子可算是慢慢好起来了。” 康熙看向静宜，静宜毕竟胆小，而且见康熙的次数，恐怕比赛宝还要少，所以康熙的陌生感和威严性，令她不由得一抖，忍不住往孝庄怀里钻了钻。 康熙看她那瘦小娇弱的样子，加上又有些受惊了，小小一团儿颤颤巍巍的，像没了亲妈的小猫崽子似的，即便是有南音的文字描述打底，亲眼见到时也不由的心惊。他作为一国之君，女儿也是贵为格格，将来要封为公主的，怎么会这般瘦弱可怜？ 孝庄太后拢了拢护着静宜的胳膊，道：“你莫要吓着她。” 康熙有些讪讪地收回视线，道：“南音每日给我写的汇报里，说过静宜的情况，说是之前对鸡蛋过敏？” 南音福了福身回话道：“回圣上，是的。” 孝庄太后叹息道：“谁能想到鸡蛋那么好的东西，静宜的身子却受不得呢？” 远处的宁秋竖起耳朵听着，不免心惊，南音才接触静宜格格多久？竟然就发现她不能吃鸡蛋了？ 康熙也道：“多亏了南音细心，察觉到了不对劲。确定静宜不能吃鸡蛋这事儿，她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与功夫，才确定了的。” “哦？皇帝给我仔细说说？”孝庄太后颇有兴趣地问。 康熙便把南音这些日子，如何每次都变着花样做吃食，来一项一项筛选，将范围一点一点缩小，最后通过蛋黄小饼干确定，让静宜昏睡又起疹子的东西，竟然是静宜最爱吃的鸡蛋的蛋白。 这些事，南音刚刚和宋御医交谈时，没来得及细说。这时宋御医听了康熙的描述，也是惊叹不已，不仅叹南音的心细，也叹南音的耐性，更重要的是她有脑子。南音这追索源头食物的过程，与他们遇上疑难杂症时，不断摸索尝试的过程，太过相似了，让宋御医更生出了几分理解和共情。 而且“过敏”这等新奇的说法，宋御医也是第一次听说呢。 孝庄太后听完，咋舌道：“这着实是花了不小的功夫，而且这法子也着实难想。” 其实费的功夫不算什么，宫里的下人奴才们，为了讨主子们的欢心，做的费工夫的事儿多了去了，但要这份聪明机灵，却是罕见的。 宋御医心里惋惜南音不从医，康熙心里也惋惜，这份玲珑的心思，没生在前朝大臣的身上，否则他也能多个助力，朝中也能多一个机敏的大臣。 宁秋听得则是心惊不已，没想到南音背着她，竟然做了那么多事！而她自己却一点都没发觉！这种人实在是可怕，宁秋顿时生出了浓重的危机感。 同时，宁秋心里也浮起了一层隐忧：皇帝和太皇太后，会不会因为这个事，反过来责怪自己？怪自己没照看好静宜格格？ 康熙说这事的时候，太子、胤褆和和馨等人，都在专心致志地听着，他们也没想到，南音姑姑每日变着花样做的吃食，竟然还藏着这样的细腻心思，是要给静宜试出哪个对她身子不好呢！南音姑姑真是用心了！果然南音姑姑对他们最好！ 康熙认同地点头道：“是啊，找着了问题所在，静宜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孝庄太后道：“南音对静宜这般用心，得赏。苏麻喇姑，去取上好的羊皮并鹿皮来，让人给南音做两双皮靴，再做两件斗篷。” 南音行礼道：“多谢太皇太后娘娘的恩典。” 康熙见孝庄太后有了表示，觉得他自己这个亲爹也不能小气，沉吟了一会儿，问：“南音可喜欢下棋？若喜欢，赏你一套上好的棋盘棋子怎么样？” 南音微微黑线，她确实是会下棋，围棋会一些，象棋和国际象棋也会一些。但她在养和殿根本找不到对弈的人，几个小的只会下五子棋。 康熙说完，也很快反应过来，没人对弈是个尴尬的事，便主动改口道：“还是你自己说罢。” 南音确实有个需求，她略组织了一下语言后，道：“奴婢想跟圣上求一个旨意。” “什么旨意？” “奴婢有些东西想做，但养和殿缺少能工巧匠，也缺材料，所以想请圣上允许奴婢去内务府找师傅帮忙做。” 本来还以为是什么重大的事，结果是这等小事，康熙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应了：“这个简单，回头就让梁九功给你个牌子，你拿着牌子去内务府，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南音真心实意道：“多谢圣上。” 系统哼哼：“你又是为了那几个小鬼吧？”真的让人忍不住嫉妒了。 南音：什么小鬼？你放尊重点，那可是你的衣食父母，你的动力之源。 这些天，贡献好感度最多的，就是这些小阿哥和小格格，所以系统才这般滋润的。 系统又被堵住了嘴。 外间，宁秋竖着耳朵，将一切都听了进去，心里对南音的怨愤更深了，恨南音背着自己搞那么小动作，原来是想踩着自己得到太皇太后和皇帝的青眼；恨南音领功受赏时，不提拔自己，不拉着自己一起沾光；也恨南音有这么好的讨赏的机会，不要个更好的恩典，却要了个支使内务府的权力，当个主子娘娘不好吗？ 宁秋真是恨不得把南音扔出去，然后自己去受这份恩典。 宁秋整个人都快冒烟了，又是气又是怒，可是这里是太皇太后的慈宁宫，还得拼命忍着，不能露出什么痕迹来，实在是辛苦。 听到南音要的赏赐，太子忍不住欢呼了一声：“南音姑姑肯定是要给我做好东西了！” 胤褆不甘落后：“还有我！南音姑姑对我最好了！” 南音笑着回道：“当然是想给所有的阿哥和格格们做了。” 孝庄太后笑容更深了：“你这孩子，连要赏赐都是想着别人的。” 康熙也称赞道：“南音这份为人的精神，也是我所罕见的。玛嬷，之前南音说的牛痘的事，已经进行了一半了，就如今的情形来看，正如南音说的那般，牛痘种在人身上，全然无害！” 南音这份为他人想的作风，让康熙也想起了南音上次为了救更多人的命，就冒着担上“欺君之罪”的危险，说出了牛痘的事。 宋御医吃惊：“牛痘一事，也是南音姑姑的主意？” 康熙笑着点了点头。 系统给南音播报道：“恭喜你，解锁了大德之人的十分好感。” “大德之人？宋御医？”南音好奇地问。 系统语气欢快地回道：“是呀，能做到御医的，都是医者中的顶尖中的顶尖了。他们除了给皇室成员和王公大臣看病，还要研究典籍和病例，不断更新药方，更新医疗经验，领导全大清的中医搞学术研究，拯救苍生，当然是大德之人了。” “有什么用？” 系统呃了一声：“以后看病你能去他那里加塞？” 南音十分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非常怀疑这系统是个新手，所以总显得十分白痴。 上首的孝庄太后，听说种牛痘的尝试也十分顺利，十分激动道：“这真是天大的好事！皇帝，你可要重重赏南音！” 20 四阿哥入怀止哭 康熙笑着道：“那是自然的玛嬷，不过还需得半个月时间，看看后续会如何，待确认了种牛痘完全无害，一定要重重赏她！南音，你现在就可以想想，到时候要什么赏赐了！” 最后那句话是冲着南音说的。 南音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康熙会不会给。 此时的孝庄高兴极了，一边搂着羞涩内敛的静宜，另一边圆嘟嘟的赛宝依赖地倚在她身边，太子和胤褆在一旁打闹着，和馨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笑眯眯的。 孝庄太后看了看瘦巴巴的静宜，又看了看赛宝，道：“我今天还没好好看看赛宝和和馨，赛宝的小脸蛋儿，是不是又大了一点？和馨也长开了不少！” 赛宝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乌库妈妈，赛宝这样好看么？你喜欢吗？” 孝庄太后高兴地点头道：“当然好看，乌库妈妈喜欢。你长得壮壮的，乌库妈妈心里就踏实安心了。” 赛宝顿时露出了大大的笑容：“那就好！南音姑姑也说，吃多了不会讨人嫌，还会让人喜欢！” 以前宫女小琴老吓她，说她吃得太多了，身量就肥了，别人就不会喜欢她了，所以要赛宝注意着些，别吃太多了。可对于赛宝来说，吃东西是很开心的事，没吃饱就会不开心，所以赛宝总是很矛盾，到底是该少吃一些还是吃饱了再说。 孝庄太后也跟着笑了：“你这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想法？以后不许瞎想，多听听南音姑姑的话，知道吗？” 赛宝乖巧的点了点头。 看着她可爱的小模样，还有那圆鼓鼓的小脸蛋儿，连孝庄太后都按捺不住冲动，上手捏了捏腮帮子。 和馨眼睛微微闪烁，没想到乌库妈妈，对南音这般信任。要取得乌库妈妈的信任可不容易，更何况是让她这般交代，让小格格听奴婢的话。这要是让祥嬷嬷听到了，恐怕会以为南音姑姑的奶茶是迷魂汤了，竟然让太皇太后娘娘对她这般看重。 和馨的视线转向笑盈盈的南音：可南音姑姑就是这般好，让人忍不住相信她，亲近她，连自己都更愿意听她说的话。 赛宝喜滋滋的，觉得孝庄太后捏她的脸蛋是喜欢她的表现，因为南音姑姑也常偷偷摸她的脸，所以乌库妈妈就像南音姑姑一样喜欢自己呢。 “静宜姐姐，你也要像我一样好好吃饭，多长肉肉哦！”赛宝对静宜说。 静宜这些天，也看到了南音对赛宝肉嘟嘟小脸的喜爱，现在又看到了乌库妈妈对赛宝肉脸的喜欢，所以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她会努力吃饭长壮壮，脸上长肉肉，让南音姑姑和乌库妈妈都来摸摸她的脸蛋的。 康熙见太子和胤褆实在闹得慌，便道：“你们两安生些，近些日子，不是一直在下五子棋么？让你们乌库妈妈也试试这新玩意儿。” 太子和胤褆立马转移了注意力，让宫女去取了棋盘棋子来，两个人便摆开了架势下了起来。和馨教孝庄太后如何做决断，孝庄太后很快就理解了规则：“这个容易，我来做你们的决断人。” 后来下着下着，就是太子和孝庄太后下，胤褆在一旁给孝庄太后做军师。 孝庄太后觉得这半日的时间，过得是在有趣，不仅看到了小孙孙们越来越好，而且还学了个新奇的五子棋，以后可以与苏麻喇姑和宫女太监们下着玩打发时间了。 经过这一日，南音会调养孩子身体的事儿，也算是在宫里传开了，有些身份地位的宫妃，都听说了这个事儿。 当然也有人对此不屑，特别是乌雅氏：“她不过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自己都没生养过，哪里就会养孩子了？惯会扯着大旗，给自己邀好处的。” 乌雅氏本笑话南音阴沟里翻了船，可以当主子娘娘的结果成了宫女， 可是养和殿膳食房开起来以后，许多好东西都往养和殿送，乌雅氏顿时就觉得自己笑话南音笑话早了。南音虽是宫女，可是她守着小阿哥小格格们，日子不知道过得多滋润！ 再想到南音如今有了会养孩子的名声，自己儿子避免不了要去南音的养和殿了，乌雅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过了两日，养和殿突然来了个陌生的公公，说是承乾宫的太监来传佟佳贵妃的话，想请南音过去一趟，看看刚被抱到承乾宫的小阿哥。 南音略微想了想，佟佳贵妃抱养的，不就是四阿哥胤禛吗？缘分竟然来得这么快。 在去承乾宫的路上，那自称吴自庆的太监给南音介绍到：“这小阿哥也才到承乾宫没多久，之前伺候的奶嬷嬷和宫女也都跟过来了，可不知为何，一直哭。贵妃娘娘心里担忧，找过一些积年的老嬷嬷来，也没甚大用。实在无法，便想到了南音姑姑了。” 看来是真的有些病急乱投医了，毕竟南音可没在这皇宫里带过奶娃娃。 “或许是小阿哥有些认生吧？”南音客气地搭话道。 吴自庆无奈道：“或许吧，但总不能送回乌雅贵人身边去吧？” 清宫规定了，嫔以下的后妃不能养孩子，嫔及以上的才可以养。所以这乌雅氏生的小阿哥，一满月就被抱到了佟佳贵妃宫里了。眼下，正是承乾宫与这位皇子互相适应的时候。 南音心情有些复杂，她接触过太多离开母亲的孩子，对这样的孩子总多一些心疼与不忍。这后宫里的孩子，都是注定要离开母亲的。 一到承乾宫，就看到佟佳贵妃正在亲自哄孩子，一旁嬷嬷宫女站了一排，好像都对小阿哥的哭闹束手无策。 吴自庆通禀道：“娘娘，南音姑姑到了。” 南音上去见礼，佟佳贵妃显得有点焦躁：“你来的正好，快来帮本宫哄哄这小阿哥。” 此时才满月的四阿哥胤禛，正扯着嗓子哭着。 南音一下子就觉得，无论这个孩子长大以后多么高冷腹黑，现在的他，也只是一个渴求母亲安抚的小婴儿罢了。 这样想着，南音应了是，先上前烤了烤火，将手和身上烤暖了，才上前去抱小阿哥。 看着南音的作为，那些宫女嬷嬷们，有几个却没藏住心思，露出了鄙夷轻视的神色，显然是觉得，连她们这些哄娃经验丰富的老嬷嬷，都没哄住小阿哥，南音一个年轻的陌生宫婢怎么可能行？ 南音也没有把握能把大哭的四阿哥哄好，但看到哭泣的宝宝，她都没法撒手不管，心里总生出像亲妈一样的柔软与心疼来。 但没想到，四阿哥一入她的怀里，一被她用横抱的姿势放在怀里，哭声就戛然而止，突然得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宫女嬷嬷们面面相觑，佟佳贵妃则面露喜色：“真的不哭了！” 南音带着点惊奇道：“不哭了。” 她横抱着四阿哥，轻轻地晃了晃，四阿哥就睁着眼睛看着她，纯净无暇的眼睛，让南音的心更加软了，小宝宝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惹人疼的。 佟佳贵妃揉了揉额头，道：“你先抱会儿，待会儿再让他喝奶。哭了许久了，一口奶都没喝，真怕他给饿坏了。” 佟佳贵妃自己也还没生过孩子，看上去年纪也不比南音大几岁，却要照顾这样一个宝贝疙瘩，确实是头疼。 南音抱着四阿哥，在这屋内转悠了起来。四阿哥就一直没哭，眼睛一直定定地看着南音，偶尔皱皱小眉头，努努小嘴巴，看上去十分温良无害。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南音的手臂有些酸了。幸好佟佳贵妃算体谅人，便让奶妈接了过去，给四阿哥喂奶。 四阿哥老实喝奶了，佟佳贵妃也松了口气，道：“若是能喝完奶乖乖睡觉，就是老天保佑了。” 结果刚喝完奶，四阿哥又哼哼唧唧地哭了起来。 奶妈慌里慌张地喊：“南音姑姑！” 全然忘了，不久前自己还挺看不起南音，觉得她一个年轻姑娘哪里懂带孩子，现在第一反应却是喊南音。 南音上前，接过了四阿哥，结果这次没能入怀就止哭，四阿哥依旧闭着眼睛张着嘴，小小的身躯扭动着，嗯哼嗯哼地表达着不满，眼看马上就要爆发了。 南音飞快地判断了一下情况后，道：“可能是喝奶时不舒服了。” 说着，她熟练地将四阿哥翻了过来，开始给拍奶嗝。 过了一会儿，四阿哥就打出了一个长长的奶嗝，哭声也止住了，眼角还带着湿意。 一连串的动作，看得其他人都眼花缭乱的：怎么一只手托着小阿哥，不怕摔了吗？这样举着小阿哥真的是奴婢可以做的事吗？还真给拍出奶嗝来了？小阿哥真的就不哭了？ 这些奶妈和嬷嬷当然知道拍奶嗝，但她们哪敢那样摆弄小阿哥啊？看着南音的一顿操作，也是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再看看佟佳贵妃，她显然并不觉得，那样单手托着小阿哥有什么冒犯之处，只有对小阿哥没继续哭的满脸庆幸。 21 成了佟佳贵妃的救星 四阿哥喝饱了奶，南音再抱着轻轻晃动着，嘴里哼着摇篮曲之类的歌谣，很快四阿哥的眼皮就开始耷拉起来，慢慢地合上了。 南音又抱着晃悠了一圈，等到确定他真睡着了以后，才小心地放到了小床里。 等她将四阿哥的小被子盖好，确定他睡安稳了后，转过身来，就撞上佟佳贵妃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顿时吓一跳。 看得出佟佳贵妃很激动了，南音只能赶紧示意她别出声。 佟佳贵妃点了点头，留了两个人看着，自己带着剩下的人出了这屋里。 一出来，佟佳贵妃就激动地抓住了南音的手：“南音姑姑果然和传说中一样了不起。” 南音：我不是我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她没法说，毕竟四阿哥一被她抱着，就立马止哭了，这是事实。 佟佳贵妃感叹道：“这四阿哥来承乾宫之前，我就紧张得没睡好，来了之后，更担心得睡不着，现在，可算是能安心一些了。” 毕竟她也是才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从未当过娘，面对这么金贵的奶娃娃，手足无措也是正常的。 南音回道：“小阿哥或许是因着到了新地方，还不习惯，所以只能用哭来表达不舒服。” 佟佳贵妃连连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看着佟佳贵妃充满着求知欲的眼睛，南音只好继续道：“小阿哥这个时候，只有吃喝拉撒睡几件事，照顾小阿哥时多多观察一些，尽量弄明白是哪里让他不舒服了，解决了就好了。” 佟佳贵妃一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顿悟脸，赞叹道：“你年岁比我小，倒是比我会照顾孩子许多。” 南音笑了笑：“不敢和贵妃娘娘比，奴婢只因家中弟弟妹妹多了一些，所以有些经验而已。” 佟佳贵妃拉着南音聊了好一会儿，又赏了南音一些东西，南音走之前，她还有些恋恋不舍：“若是你能留在我承乾宫就好了。” 南音只能笑笑，她现在是乾清宫的宫女，谁敢跟康熙要人啊？ “若以后再遇到这种小阿哥哄不好的事，我还能找你来吗？”佟佳贵妃竟然主动询问她的意见了。 南音想了想，道：“请贵妃娘娘避开用膳时间就好。” 佟佳贵妃也知道，南音是在给太子他们做膳食，本职还是膳食宫女，确实是要以伺候好太子他们为主，只好道：“我记住了，以后小阿哥的事，还要多多拜托你了。” 南音前脚刚走，消息后脚就传到了乌雅氏的耳朵里。 自从四阿哥送到了承乾宫后，乌雅氏就一直很关注着这边的动向。 “你是说，南音把四阿哥哄好了？”乌雅氏都吃了一惊，没想到四阿哥到了承乾宫，就断断续续地哭没停过，结果被南音给处理好了？ “是的，主子，奴才在外头，打探不了太多的消息，但看承乾宫里的人的样子，应该是哄好了，贵妃娘娘还将南音送到了门口。” 要不是真解决了问题，佟佳贵妃也不可能这么热情。 乌雅氏心知八成是真的了，而且南音只在承乾宫待了不到两刻钟，真是见了鬼了。 乌雅氏真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恨，顺便连带着才一个月的四阿哥都恨上了：“真是个有奶就是娘的崽子，这么容易就被哄好了，一点都不争气！” 对于四阿哥哭个不停，乌雅氏的心情是矛盾的，一方面担心四阿哥哭多了对身子不好，毕竟这后宫里的孩子容易夭折；另一方面又觉得，哭得越久越厉害，就是越舍不得她这个亲娘，就是和亲娘心连心的证明。 现在四阿哥因为南音，就骤然停止了哭闹，乌雅氏的心里，就有些失衡了。 只是乌雅氏的不忿与不甘心，也只敢在自己的宫女面前发泄，也不敢闹到佟佳贵妃跟前去，两个人的位份，那可是天渊之别。 佟佳贵妃有了南音的帮助，也安心了许多，每隔两三日的，就要派人来请南音一次。 南音也是个尽责的，每次去了承乾宫，都会教那些奶妈嬷嬷们一些新的带娃的方法。 相对于这些老嬷嬷们自己摸索的经验，南音这个上过正规的课、亲手照顾过上百个婴儿、理论和实践经验都十分丰富的福利院院长的方法，当然显得科学又合理许多。 不过南音一直强调，每个宝宝的体验感都不一样，所以她教的也只是很基础的方法，要想摸清楚小阿哥的脾性喜好，还得多摸索多尝试。 佟佳贵妃如今脸上的笑也多了：“小阿哥的喜好，不就是你吗？每次你来，他都不会哭闹了，乖巧得很，弄得我呀，恨不得把你留在我这承乾宫了。” 南音微微福了福身子回道：“多谢娘娘的厚爱。” 佟佳贵妃见她这油盐不进的样子，知道自己是没机会了，只能叹了口气，命人将赏赐拿了出来。 南音每次来，佟佳贵妃都要赏东西。 刚开始赏些什么螺子黛、香粉之类的，得知南音因为要为阿哥格格们下厨，没什么机会用这些后，便换了一些珍贵的药材食材之类的，又循着孝庄太后赏赐的东西，赏了珠宝，南音真是肉眼可见地富了起来。 系统啧啧称奇道：“这贵妃是真喜欢你，好感度也很高。” 佟佳贵妃的好感度不如孝庄太后、康熙他们的好感度价值高，但是比格格们的好感度要有用许多。 南音道：“别看人家是个贵妃，但出身那么高，从小锦衣玉食的，康熙又对他这个表妹很好，所以她从小就没见识过什么不好的事，人是有点单纯的。” 好在佟佳贵妃也是会做人的，请南音的频次并不很高，也不至于让南音得在这紫禁城里奔波劳累。 四阿哥是越来越适应承乾宫的环境了，哭闹的情况少了许多；养和殿这边，静宜也越养越好了。 虽然身量上，和和馨与赛宝还没法比。但南音有信心，再这样养个一年半载的，静宜的身体水平，能回到这个年纪的正常值范围内，再多养个两年，就能恢复到她该有的状态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播种了一颗种子，每日都精心照料，看着她出土发芽，期待着花开那天一样美妙。 但南音没想到，她那才刚刚冒出嫩芽的小幼苗，很快遭遇了一场狂风暴雨的袭击，几近夭折了。 这日一大早，刘松春才去打开养和殿的大门，和馨院子里的一个宫女急匆匆地赶来了：“南音姑姑，昨夜静宜格格突发急病，从半夜起就开始又吐又便溺的，现在躺在床上起不来了。我家格格刚醒听说了这事儿后，便派了我来与您说一声。” 南音忙将手里的事交给阿荣，快步走出来问：“怎么了？静宜格格昨夜离开时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又犯病了？” “我也不知道，昨夜半夜里没法去请太医，如今宫门快开了，才能去太医院请太医。要等太医看诊后才能知晓。” 南音点了一下头道：“我知道了。那和馨格格和赛宝格格，是不是已经去静宜格格院子里了？” 那宫女又道：“我家格格是一听说，便急匆匆地赶过去了，赛宝格格此时怕还未醒，我家格格也着奴婢去瞧瞧赛宝格格的。” 说完，她见南音似乎没有什么要问的，福了福身子，就要急着回去。 南音忙道：“你等等我，我与你一道去看看静宜格格。” 说完，南音回到小厨房里，和阿荣、张根儿几人交代了一声，又拿出食盒来，装了包子、蒸饺等几样早点，提着就跟着这个叫夏叶的宫女去了几个小格格的住处。 几个小格格之间住的挺近，都是小小的院子，一进门就能把里头看得一清二楚的。 南音心里撇嘴：这康熙重男轻女未免太厉害了，不说太子住在乾清宫，就是胤褆住的乾东一所，也是挺大的院子的。南音没去过胤褆的住所，但她当初参观故宫时是去过的。 系统趁机给自己洗白：“所以这重男轻女可不是我的错，要怪就怪清朝太不把格格们当回事儿。” 南音心情不太好，所以直接怼道：“你看重地位、看重手中权力的大小，和重男轻女也没多大区别！” 系统讪讪的，过了一会儿，带着点儿讨好道：“我已经将能治幼儿上吐下泻急病的药都搜索好了，到时候看静宜的症状是什么，咱们对症兑换药。” 这还差不多。 南音脸色稍霁，提着食盒进了小院子。 进了屋以后，就发现好几个人正围在一起，而被围着的是坐在恭桶上的静宜。 南音放下食盒，上前几步，才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楚了静宜，顿时就被吓一跳。 这时候的静宜，眼窝深深凹陷，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几乎要泛青了，整个人绵软无力地耷拉着，好像随时都会断气一样。 没想到静宜这拉肚子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22 南音张罗救命 南音处理过无数次小孩子拉肚子的情况，但像静宜这般严重的还未见过，一般情况这么严重的时候，都已经送到医院去急救了。 可是这里没有现代的医生，南音觉得只能靠自己的经验救了。 南音摸了摸一旁的铜水壶，还是热的，忙问其他人：“这里有盐吗？有糖吗？” 宫女们不知南音要做什么，只能摇头。 看到那几个人有些茫然，又有些游离事外的样子，南音顿时有些气急道：“静宜格格都这副样子了，你们怎么还一副不知道要做什么的样子？！” 和馨似乎听出了南音的话外之音，心中升腾起希望，语气焦急地问：“南音姑姑有什么办法救救妹妹？！” 南音忙稳了稳情绪，道：“奴婢需要盐、糖，养和殿就有。” 和馨点头：“我这就让人去取。” 说着，和馨唤了一声春草，春草在外面应了，和馨便让她去养和殿要盐和糖，要跑着去跑着回来。 春草飞快地应了一声。 南音扫过静宜那几乎失去意识的样子，忙加了一句：“记得找阿荣！找她要滴管！你和她说我要滴管！她就知道是什么，就会拿给你了！” 春草又应了一声，很快她的脚步声就远去了。 和馨见南音似乎有办法，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走到了她的身边，拉住了她的手：“南音姑姑……” 南音这才发现，和馨表面上看上去镇定，实际上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想想也是，她毕竟是才六岁的小姑娘，见识到这样的情形，不担心不害怕才怪。 南音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别怕。” 和馨抑制不住地带了点哭腔问：“静宜妹妹会好起来的，是吗？” 这宫里已经夭折了好几个妹妹了，和馨非常害怕事情会重演。 南音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只好道：“奴婢会尽力而为，相信静宜格格吉人自有天相。” 真实历史上，静宜格格也就是康熙的皇三女，是活到了成年后嫁到了蒙古的，这让南音无法放弃微茫的希望。 安抚了和馨以后，南音道：“你们先把静宜格格放在床上吧，这天寒地冻的，别冻坏了。” 屋内虽然摆着火盆，但小格格的份例只有那么些，所以屋内并没有暖和到，可以上身穿着单薄亵衣、下半身直接不穿的地步。 宁秋道：“可是格格一直在便溺，放床上，岂不是又要弄脏被褥？” 南音白眼都快翻上天了：“都这个时候了，是静宜格格的命重要，还是几床被褥重要？弄脏了被褥还可以洗，大不了换新的，静宜格格的命可只有一条！” 宫女们一想也是，忙手忙脚乱地将静宜抱起来，就要往床上放。 南音扶额：“你们不会先帮格格擦洗一下吗？” 几个宫女像无头苍蝇似的，平时看上去挺有主见的宁秋，这个时候也像是没了魂一样，让南音气急。 静宜被擦洗的时候，南音才有机会看到她两条细细的、犹如小树枝一般的腿，还有红彤彤的屁股。 将孩子照顾成这个样子，若是在南音的福利院，她是会当场把人开除的。 可惜这里不是福利院，是康熙的后宫，他压根儿不管这些小事。 幸好春草回来得很快，将盐、糖和滴管交给南音后，道：“南音姑姑，阿荣姐姐让刘松春大哥过来了，说是有什么需要跑腿儿的，让刘松春大哥去。” 南音应了好，转身就忙活开去了。 南音立马将糖和盐，按照1勺盐、8勺糖加入一升白开水的比例调配好。 和馨看她这做法，忍不住问：“这是要做什么？给静宜妹妹喝吗？” 南音点了点头：“腹泻这么久，静宜格格肚子里早就空了，如果不补充一些东西，她这身体虚耗着，怕是撑不下去。”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应该打吊瓶来补充葡萄糖、电解质之类的，可如今没这个条件。就算是南音能在系统里兑换，也不能直接拿出来给静宜用。 宁秋拧着眉头道：“可是格格喝下去的水都会很快就拉出来。” 南音对她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那也要喂！哪怕静宜格格的身体只能用上这里的一成，也能把命续下去！” 说完，她直接端着碗，来到了床边，随手点了个宫女，让她将静宜扶起来。 和馨立马跟了过来，看南音手上不方便，便主动道：“南音姑姑，我来帮你端碗。” 南音点了点头，让和馨双手端住碗，她自己用被开水烫过的滴管，从碗中汲取了一点盐糖水后，捏开静宜的嘴，小心的伸进嘴里后，挤了几滴进去。 这时候的静宜连自主吞咽的意识都没有了，所以必须用滴管送到她的喉咙处，让盐糖水顺着喉咙食道自己流下去。 南音一点一点喂着，待送进去了小半碗后，南音停了手：“先喝这么多，待过个两刻钟左右，再喂一些。” 和馨的手都酸了，但她顾不上这些，只焦急地问：“这样静宜妹妹会好吗？” 南音道：“现在还看不出苗头，不过咱们不能松懈，因为咱们就是把静宜格格拉出鬼门关的后盾，知道吗？” 和馨点了点头，似乎又找回了坚持的勇气。 不管结果会如何，最重要的是做好现在能做的事，那样结果才有机会改变。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宫女突然叫道：“格格又溺了！” 南音都被她突然出声吓一跳：“不用大惊小怪，这是正常的，脏了你们换就是！” 给格格当奴婢的，难道还不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吗？ 见几个宫女干活实在是潦草，南音看不过眼了，直接取来一块布，折叠几下后，就做成了一个像尿不湿一样的东西，将静宜格格的臀部包了起来，这样子只要勤换，就不会那么容易把被褥床垫之类的弄脏了。 和馨见南音动作那般麻利熟练，又看到几个宫女手足无措的，就感觉这人与人的差距太大了，这几个宫女真是跟呆头鹅似的，杵在这儿只会碍手碍脚的。 “你们去把这些脏了的洗了，放在炭盆上烤，若是炭不够了，就去我的院子里取！”和馨吩咐道。 几个宫女这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慌慌张张地行礼应了是，然后各自忙活开了。 南音经过观察后感觉，这小院子里平日里没有主事的人，所以宫女们平时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自己需要负责的是什么。 转头看了眼宁秋，在养和殿时，就看得出她对静宜的掌控和防护，简直是不让任何人近身。要不是养和殿里太子和大阿哥常在，宁秋能和她们所有人对着来。 宁秋这种，看上去是全心全意照顾孩子，实际上更是一种变态的控制欲。这也是为什么，南音第一次见到静宜和宁秋的时候，就感觉她们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因为宁秋的控制欲，平日里另外几个宫女，怕也是不能近静宜的身的。这时候她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就很正常了。 过了两刻钟，天终于亮了一些，南音又喂了静宜一次盐糖水，和馨仔细看了看静宜的脸色，有些不确定道：“南音姑姑，静宜妹妹是不是好了一点？” 南音也仔细看了看，这可惜这屋里的灯不太亮，也没法直接对比先前的脸色，所以南音也不太有把握：“或许吧。” 放静宜躺下没一会儿，外头春草就来报：“张太医到了！” 外头跑腿的是和馨的宫女，所以等宫门一开，就及时去请来了太医。 这下面的人能不能干，好不好用，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一身补服的张太医很快进来了，屋内的人他大多都熟悉，看到南音时有些意外，但没多想，给和馨见了礼后，就去床前给静宜把脉。 和馨紧张地跟在他身边，看着张太医把静宜那细瘦的手腕拿出了被窝，忍不住提起了一颗心。 南音双手搭在和馨的肩膀上，无声地给予她安慰与鼓励。 张太医把脉好一会儿后，道：“此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凶险不少，前几日给格格请脉时，格格的身子还在好转，怎会突然又这般？格格昨夜从何时开始发病的？便溺了几次？呕吐了几次？” 宁秋作为贴身宫女，忙上前回了张太医的话。 和馨还帮着补充道：“后来妹妹肚子里都空了，便出来的都是水，甚至……甚至还有血。” 和馨一个小格格，敢去看那些污糟之物，也是厉害。 张太医点了点头，道：“这般下去，消耗的便是小格格不多的身体本元元气了，这第一要事，还是得先止住便溺。” 说完，张太医站起来，来到了桌边，取出笔墨来给写药方。 接过药方，和馨把药方交给了春草，刘松春就接过了这跑腿的活儿，去太医院拿药。 写完药方后，张太医收拾好药箱正要走，宁秋突然出声问道：“敢问张太医，可诊出我家格格是缘何这般便溺呕吐？我们知道了，以后也好有个防备。” 南音忍不住挑了挑眉：宁秋这是智商突然上线了？ 23 静宜病情好转 张太医道：“此次与以往有些许不同，往日是格格脾胃虚弱，稍微受点凉、肚子着点风之类的，就会便溺，但这次……更像是吃了不好的东西，以后格格的饮食，你们都须得注意些。” 宁秋忙道：“多谢张太医解惑。” 张太医走后，南音去检查了一下包着静宜屁屁的布包：“又湿了。” 两刻钟，也就是半个小时，已经湿了三四次了。这拉肚子的情况十分严重，静宜的肠胃已经完全紊乱了，喝下去的盐糖水被吸收得很少，大多都直接经过了消化道就流出来了。 和馨顿时紧张起来：“这可怎么办？抓药需要时间，煎药也需要时间……” 南音想了想，对和馨道：“你看着她们给静宜格格换布包，我去烧些水来。” 说着，她拍了拍和馨的背，拿了铜水壶，去了隔壁的耳房，很快用系统兑换的蒙脱石散兑了一碗水来。 看着南音又端了一碗水来，和馨奇怪道：“南音姑姑，妹妹喝了那么多盐糖水还是便溺，还要喂吗？” 南音点头：“当然要喂。” 蒙脱石散是止急性腹泻的好东西，大人小孩都可以用，只要注意用量就可以了。 好在屋内光线并不足，所以蒙脱石散兑的水有些浑浊，和馨几个也没怎么注意到。 之所以等到这个时候才用从系统中兑换止泻药，也是在等太医的诊断结果，太医确定了是何种情况的腹泻，南音才好对症去兑换药。 喂了小半碗蒙脱石散兑水后，南音心中道：“接下来就看运气了。” 系统也忍不住啧啧道：“幸亏遇到了你。” 就静宜现在这个情况，可以说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了。 半个时辰后，从太医院拿来的药也煎好了，也喂了小半碗。 只是又是盐糖水，又是蒙脱石散，又是中药下肚的，静宜便溺的频次便不低，用来包裹的布包都不够用了，只好从和馨的院子里取了一些旧衣物来拆了用，连赛宝都把自己用过的尿布贡献了出来，才堪堪够用。 外面宫女们洗布包、烤布包，忙得腰酸背痛的，也不敢有许多怨言。 外头天色已经大亮，和馨熬得眼睛都直了，靠在南音身上问：“姑姑，妹妹怎么还不见好转啊？” 南音语气依旧平稳有耐性：“才用了一回药，而且这药要起效，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再等等看。” 蒙脱石散起效最快都要两三个小时，还是在身体状况不错的成年人身上。 以静宜这种吸收能力极差的情况，半天时间是需要的，南音也是耐着性子在等。 照顾生病的小孩就是这样，除了及时用药就医，最需要的就是陪护人有耐心。 天亮起来后，太子和大阿哥也知道了静宜病倒的事，也知道了南音在静宜的住处照顾她。两个人都挺想南音姑姑，可惜因为怕过了病气，康熙不准他们两来看望。 不过因为他们两的闹腾，康熙和孝庄都派人来瞧了瞧，还送了一些药材补品。 和馨悄悄告诉南音：“以前静宜妹妹病倒，只有乌库妈妈会派个人来瞧瞧的，这次皇阿玛也派人送东西来了。” 南音知道，这小姑娘是不满格格们这样被区别对待的。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南音低声呢喃道。 和馨听这话是从南音嘴里说出来的，就莫名觉得很有希望。 午膳是刘松春从养和殿取来的，南音哄着和馨吃了一些，自己跟着填了填肚子。 到了下午的时候，静宜便溺的频次，可算是减缓了下来，再加上不断地喂盐糖水，脸色也逐渐有些好转了。 喜得和馨下意识地就学祥嬷嬷的样子，双手合十道：“多谢菩萨保佑，多谢各路神仙保佑。” 南音语气也轻松了些，道：“你更要谢谢你自己。” “为什么？” “要不是你一直在这儿坐镇，静宜格格怎么会好的这么快呢？”南音摸了摸她的头，用这种身体接触来，表示对她的肯定与赞扬。 她明明也是个格格，是走过仪制、上过皇家宗牒的皇帝养女，是所有小阿哥和小格格们的好姐姐，却时不时显得有些卑微。 和馨眼睛微微闪了闪，她确实是这里身份最高的人，可实际上自从南音来了以后，主事的就变成南音了，喂盐糖水是南音的主意，定时定量喂药，是南音的主意，连用布包好静宜的小屁屁这种小事，也是南音教会宫女们做的。 所以和馨道：“谢谢我自己，也谢谢南音姑姑你。你也做了好多事。” 南音笑道：“是的，不忘记任何一个功臣。” 临近晚膳时分，南音正劝和馨吃完晚饭以后，回她自己的院子里歇着，就听到刘松春急急忙忙来报：“和馨格格，姑姑，圣上来了！”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鞭响，还有梁九功的唱喏：“圣上驾到！闲杂人等回避！” 南音和和馨交换了一个眼神，赶紧收拾了一下，出了屋来见驾。 正要行礼，就听到康熙道：“这大冷天的，就别跪了，静宜如何了？” 康熙竟然会来到这偏僻的住处，看自己生病的女儿，属实是令人意外。 宁秋上前回话，没想到康熙听完后，又点了南音的名：“南音你在这儿守了一天了，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宁秋主要说了太医说的病因是因为吃的东西不对，以及白天用药的情况，南音想了想，又补充了一些喝盐糖水、体温变化以及便溺次数减少之类的。 宁秋听到皇帝还特地点了南音回话，心中愤恨更加铺天盖地。 康熙听说静宜的情况已经好转，性命大概是保住了后，也高兴了一些，语气有点微扬道：“如此便好，今晚太子和胤褆也能睡得着了。南音，待明日静宜再好些了，你就赶紧回养和殿去。” 南音的主业是做膳食，今日耗在静宜这儿，是有些“不务正业”了，所以她忙福身道：“是，圣上。” 康熙也不打算进屋看看，估计也是担心沾染病气，问完了话后，康熙转身就要离开，就在这时，宁秋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带着哭腔喊道：“圣上，求您给小格格做主啊！” 南音都怀疑，宁秋是不是看多了戏台子上演的戏，这腔调怎么跟唱戏的学的似的，太夸张了。 康熙果然停下了脚步，露出疑惑的神色：“哦？静宜有什么事需要朕做主的？” 小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宁秋。 宁秋瞪了南音一眼，南音有些莫名其妙的同时，也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圣上，格格这次病倒，比往常都要来的凶，张太医诊过以后说，格格是吃坏了东西的缘故。这些时日，格格用膳一直是在养和殿，离开养和殿后便不会再吃任何东西，让格格这次病的如此厉害的，一定是养和殿的吃食！” 说着，宁秋一手还指向了南音，恨不得皇帝立马把她关进大牢砍头。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南音，康熙也目视南音，语气却并没有多大的变化，问：“南音，你可有话要说？” 南音稳稳地福了福身道：“奴婢自然觉得这种指责，是无稽之谈，是无中生有。” 南音对吃食向来上心，现在她做的吃的，又都要进那些身份尊贵的小家伙肚子里，自然更加小心谨慎。对于宁秋的指摘，南音猜不到她的原因，但肯定是不会认的。 宁秋还在嚷嚷：“太医都说了是吃坏了东西的，可格格除了在你那养和殿吃东西，没吃过别的，难道太医诊的还能有错？！” 南音依旧镇定道：“张太医的医术，奴婢自然是认可的。但凭此就指责是奴婢害了静宜格格，恕奴婢无法承认。自养和殿开始为阿哥和格格们做膳食起，奴婢自认每日都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差错，连静宜格格不能吃鸡蛋一事，也是经过奴婢多番尝试后确认的。所以这种毫无凭证的指责，奴婢不认。” 康熙也想起了南音记录的，确认静宜不能吃鸡蛋的过程，想起了当初太子得天花，自己气急之下也以为和南音有关，结果最后证明她属实冤枉的事。这种错，康熙也不想再犯第二遍，便问宁秋：“除了张太医的诊断，你可还有别的凭证？例如你觉得静宜是吃了养和殿的什么，才会病倒？” 宁秋没多想，就直接道：“南瓜！定然是南瓜！” 南音直接反问：“但昨日并不是养和殿第一次做南瓜，先前便已做过好几次。静宜格格来养和殿用膳后，也吃过几次了，吃过南瓜饼、南瓜羹、咸蛋黄焗南瓜，为何只有昨日的蒸南瓜会让静宜格格病的如此严重？” 宁秋顿时被问住了，因为昨日的许多吃食，宁秋都不太识得，只记得有南瓜这样的菜。 但宁秋也是个反应挺快的，立马道：“或许南瓜单独吃没关系，但是和别的吃食一起，便会相克，让格格生病呢？” 24 康熙相信了南音的清白 没想到宁秋还知道食物相克的事，可食物相克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最容易与其他食物相克的，是虾这类海鲜，南瓜可是安全得不能再安全的食物了。 “宁秋姑娘觉得，南瓜与什么相克？” 宁秋觉得南音就是故意的，明知道她对吃食不甚了解，却还是故意这般追问，但康熙等人都在盯着，她不能露了怯，道：“这奴婢便不知道了。” 南音对康熙道：“圣上，养和殿每日做了何种吃食，用了何种食材，用量多少，哪位小阿哥小格格用了什么，分量多少，都有记载。既然宁秋姑娘以为是养和殿的食物相克了，导致静宜格格这般病重，不如将记录取来，让宁秋姑娘看看，可有她觉得与南瓜相克之物？” 养和殿的记录，康熙是知道的，只是南音交给他的汇报，一般只写了有什么吃食，哪个阿哥和格格吃了多少之类的，不会记录食材和用量、做法。所以要查验，还需得用南音的版本。 康熙想了想，倒也是个法子，道：“既如此，那就去取养和殿的记录来。” 南音让刘松春跑一趟养和殿，去将记录取来。 这是给皇帝办差事，所以刘松春跑得格外快，没一会儿就取来了。 所有的人都紧紧地盯着那薄薄的一本册子，和馨紧张得抓紧了南音的手臂。 处于风暴中心的南音，反而是最为镇定的那个。 刘松春将记录交给了梁九功转呈，梁九功刚要双手托给康熙，康熙道：“你念吧。” 梁九功应了是，打开了册子，不由得愣了一下。 因为这里面，除了有他较为熟悉的楷体字，还有一个个可爱的q版小人，梁九功一眼就能认出，哪个画的是哪个小主子。 康熙见梁九功都怔住，不由得偏头看过去，也被那可爱的q版小人给吸引了。 康熙直接伸手拿了过去，翻了翻，发现每页都有这样可爱的小人，虽然画法奇怪，但他一眼就能认出，那个啃骨头的是胤褆，那个张嘴笑的是胤礽，这个端庄抿嘴微笑的是和馨，腮帮子吃得鼓鼓的是赛宝，还有瘦瘦小小的静宜…… 还怪有意思的。 康熙从头翻到尾，看完了以后，才重新递给梁九功：“念吧。” 康熙那将记录的册子拿过去，从头到尾翻一遍的举动，令所有人都迷惑不解，但皇帝并没有愠怒之色，甚至还有隐隐笑意，这让众人更加觉得摸不着头脑了。 梁九功很快念了起来，这报菜名的做法，令许多人都忍不住咽口水。许多菜都是她们从未听过了，南音姑姑甚至会做！真是了不起啊！ 注意到周围人看向南音的目光，都带有一些佩服和敬畏，宁秋心里更气了。 现在是指证南音的时候，不是展示她有多厉害的时候！ 就在众人心情都放松了下来，满脑子都是这些吃食有多好吃的时候，宁秋尖锐的声音刺破了这份美好的心情：“就是这个！番茄！一定是这个东西！” 所有人都愣住，番茄？这是个什么新奇的东西？ 南音也没想到，还真让宁秋抓住了个东西。 番茄虽然明代时就传入了我国，可是因为它鲜艳的颜色，一直被认为是有毒的东西，东西方都是这样的，所以一直都当做是观赏性植物在养着。南音的那几盆番茄，还是佟佳贵妃看她喜欢，特地赏给她的，还说了有毒，让她注意些，别让小皇子们碰到了。 可南音很清楚，番茄可是顶级食材之一，后世欧美的白人饭西餐里，番茄可谓是占了半壁江山，怎么可能会有毒？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特地跟系统兑换了测试的东西，结果证明，这番茄除了长得小，口味酸涩许多外，根本没有毒。 只是，这些事除了南音自己，别人根本不知情。所有的人看向南音时，都有些怀疑，恶意大一些的，幸灾乐祸都已经带到脸上来了。 宁秋满脸得意，看着南音表情像是看一个死人。 康熙的脸色也沉了沉，他之前看汇报，主要注意力在几个孩子的趣事儿上了，对于吃食上倒是没太注意。如果南音真做了番茄给几个孩子吃，那岂不是几个孩子都中了毒？ 有一瞬间，康熙甚至怀疑，南音就是故意潜进宫来，要对几个孩子不利的。 可是他很快又想到了天花那次，表面上好像是南音的锅，结果查明才发现，根本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于是，康熙压了压心中的怀疑与火气，问南音：“这个番茄，你可有何话要说？” 和馨立马道：“肯定不是这个问题！我也吃了！但我一点问题也没有，赛宝她们也是！” 众人脸色变得更复杂了，祥嬷嬷顿时急了，她没想到和馨也吃了有毒的番茄。 “和馨，你别插话，让南音自己说。”康熙的声音听不出起伏，谁也不知道他现在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南音轻轻捏了捏和馨的手，让她镇定些，自己回道：“回禀圣上，奴婢空口白牙地说，这个番茄没有毒性，也不会与别的食物相克，想必难以证明。不如奴婢吃给大家看，有毒的话，该打该罚，奴婢毫无怨言；没毒的话，宁秋姑娘也要为自己凭空污蔑人的事负责。” 宁秋听了顿时跳了起来：“我哪里污蔑你了！你就是故意的！害格格的就是你！” 梁九功呵斥道：“圣上在此，喧哗者拖出去打十大板！” 宁秋立马装鹌鹑，闭紧了嘴巴，但那眼神和表情，看得出是对南音恨到了极点了。 康熙沉吟了一会儿，道：“番茄你可以吃，但也要让太医院的人查验一番，不能只听你一人之言。” 南音恭敬道：“全凭圣上做主。” 这次皇帝的态度，比上次太子天花时要冷静理智不少，南音也稍稍松了口气。 这里面固然有康熙重男轻女，更看重太子的缘故，另一方面，也是这些天积累的好感度起作用了。 梁九功让人搬来了几盆观赏的番茄，南音面不改色地，摘了几个之后，当着众人的面洗净，然后吃了下去。 这番茄因为是比较偏原始的品种，果子大小也只有圣女果那么大，但味道比圣女果差了不少，又酸又涩的，十分难以下咽。 但音口中有系统兑换的改变口味的糖果，所以这点小困难不难克服。 南音面不改色地吃了好几个番茄，引得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好像她吃下去的是毒药一样。 南音倒是主动道：“圣上，奴婢吃的不是毒药，一时半会还看不出结果，要等到明日早晨才能见分晓了。” 康熙一想也是，他的时间耗不起，便吩咐道：“梁九功，你将这几盆番茄，还有这本手记，都送去太医院，让太医院好好查验一番。南音，你明日一早，便来乾清宫向朕禀报静宜的情况。” “是，圣上。”梁九功和南音齐声应了。 外人听不出什么，但以梁九功这种了解康熙脾性的人来看，康熙八成相信南音无辜的，只有剩下的两成，才是让太医院验证的缘由。 事情暂告一段落，康熙就干脆利落地带着人走了。看热闹的人也跟着散了。 康熙一走，和馨就忍不住斥责宁秋道：“宁秋，南音姑姑好心好意在此守着静宜妹妹，照顾妹妹，你怎么反倒在皇阿玛面前告她的状？你这是——是——” “是恩将仇报。”南音帮她补充道。 和馨点头：“是的，恩将仇报。” 宁秋被南音的话气得不行，生出了几分勇气怼和馨：“和馨格格，奴婢这是为奴婢家的格格讨个公道！小格格在这宫里，除了奴婢，没人会这般在意她！” 祥嬷嬷听了，顿时就不乐意了：“咦嘿！？你说什么话呢？你意思是我家格格不在意静宜格格呗？不在意静宜格格怎么天天来看望妹妹？怎么有点好东西就往这院子里送？不在意，怎么静宜格格一生病，我家格格一守就是一整天？别做了几样奴婢的本分，就觉得自己对主子的恩典大过天！” 祥嬷嬷就是如此，一旦触及到和馨格格，她立马就被激发了全方位立体防御模式，谁也别想说她家格格一句不好，别想冒犯她家格格一丝一毫。 宁秋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狠狠地瞪着南音。 南音虽然不畏惧她的目光，但看得出宁秋对自己是真的恨了，但这份恨不是因为她认定是自己害的静宜公主，应该还有别的更深层次的原因。 和馨帮着南音瞪了回去，宁秋自知身份比不过和馨，战斗力比不过祥嬷嬷，只能不甘心地甩脸子走人。 “这丫头，真是没规没矩的！”祥嬷嬷故意提高嗓音骂道。 和馨对南音道：“你看，若是你一人守在这儿，那宁秋怕是不会让你好过，所以今晚我也要留在这儿。” 南音留下来，是想因为今晚还得再喂几次蒙脱石散，不然静宜这拉肚子的情况，还是没法稳住。 南音点头道：“那今晚咱们做个伴。” 和馨立马点头：“我让人把我的被子也搬过来！” 另一边，康熙也去了慈宁宫，和孝庄太后说起了静宜的情况。 听说宁秋指认是南音让静宜吃坏了肚子，孝庄太后想都没想就反驳道：“怎么会？南音那么仔细的性子，吃的东西有没有毒，食物相克不相克，她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