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夫君捂不热,重生不爱了》 第1章 沈度不爱她。 崔令仪刚合上眼,就听见门被推开了。 一股熟悉的阴郁气味瞬间占据了她所有感官。 尽管已经清洗过,但她还是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和女人香。 窸窸窣窣,夹杂着一两声衣物落地的声音,沈度已经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初秋的天,夜里有点冷意。 她躺了好半天被子还是凉的,但男人一进来,立刻像是塞进了一只火炉。 “不等爷?” 沈度语调带着钩子,但声音里却一点情绪都没有,像是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 崔令仪装睡。 不理会他。 但两只手强势地握住了她,瞬间将身上仅有的几片累赘扯了。 “爷...” 崔令仪娇嗔,身子滑进沈度的怀里,攀上他精瘦的腰。 呼吸交缠,娇软的身躯被整个罩住。 烛光摇曳,墙上的影子像是一只在笼中挣扎的兔。 “躲什么?招惹爷的时候,就该知道是什么下场。嗯?” 沈度掐住她的腰,声音里憋着狠劲儿,似乎不将她撕烂扯碎绝不罢休。 闻着他身上隐隐的女子香味,崔令仪压下眼中泛上来的泪意,主动迎合上去。 两只白嫩的柔荑攀住沈度的脖颈,凑近他凉薄的唇。 “我不怕,爷别想吓我——” 她嗯嗯唧唧着,很大胆地咬住了他的肩膀。 这男人的肌肉比铁都硬,倒搞的她像是一只磨牙期的熊崽,糊了一嘴口水。 “啧...”沈度惊奇,声音里还是没有一点情绪,“几日不见,倒是长了脾气?” “还有一日就满一个月了。”崔令仪绯红着面颊,咬着唇嗯哼不停。 他走了一个月,回来身上却带着另一个女人的香味。 她不生气,她只是心里难受,堵得慌。 “呵。”沈度自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冷哼,整个人覆上来,发狠一般将她按进被子里。 “爷给你补上!”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间只听鸡叫了三遍。 崔令仪累极,但心里却有一种奇异的满足。 ——外面的那个女人没能留住他。 终究,他待她是不同的。 终究,她是他唯一的妻。 .....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身边的被子早已经冰凉。 也不知道沈度什么时候离开了。 嫁给他的这三年,她几乎没有看见过他早上的样子。 哪怕新婚的前三个月,偶尔贪欲太过,沈度也绝不会睡到天亮。 好像他来这里,不过是过夜。 天一亮就得回到他原来的家中,跟家中的妻子团聚。 崔令仪紧了紧手指,眼神投向旁边的枕头,眼神空洞。 她当然知道沈度不是这样的人。 作为忠国侯府唯一的嫡子,十六岁就名满天下,被当今文帝看中。 先是任太子少傅,之后边关告急,沈度披甲上阵,将入侵的异族人赶出千里之外,连王庭都拔了。 年仅二十岁,就被赐封宁国候,提领文帝直属检察机构皇城司,任指挥使。 沈家一门两侯爷,又是天子近臣。 一时风头无两,无人能与之争锋。 这样的家世,这样的身份地位,就算是娶平妻,也无人敢质疑什么。 何况沈度一向冷清冷性,拒人千里之外,怎么会冒着骂名在外面养妾室? 就连她,区区礼部侍郎家不受宠的嫡女,之所以能嫁进来,也是因着崔母和沈度母亲的一点交情。 当年沈母正怀着沈度,去庙里上香,不巧遇到贼人,惊动了胎气,被同样前去上香的崔母所救。 当时情况紧急,要不是崔母出自御医世家,有些手段,一大一小都保不住。 事后两人就成了好姐妹,一直走动。 借着这个便利,她从小就跟在沈度屁股后面长大。 小时候的沈度没有这么阴沉,特别爱捉弄人,经常弄的她鼻涕眼泪一大把。 也是怪了,她就是喜欢这么坏的他。 长大后,这份喜欢就变成了深沉的爱意,占据了她的全部生命和灵魂。 可她知道,沈度不爱她。 或者说,沈度谁也不爱。 三年里的那些床笫之欢,也不过是他发泄压力的一种方式罢了。 但她不在乎。 只要留在沈度身边,她心甘情愿。 可现在,他的身边却出现了一个女子。 数月前,她上街时,无意中看到沈度和一个女子面对面坐着饮茶。 那女子在他面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沈度则是眉目深深地看着她。 那认真的样子,她从未见过。 当时她整个人都呆了!也怕了! 她怕沈度会将那个女人领回家。 但等了几个月,始终没有听他提过一句。 本以为就这么过去了,但昨晚她又闻到了那个女人的香味。 他定是一办差回来就去见了那个女人...... 崔令仪紧咬着唇,扑倒在沈度躺卧过的地方,贪婪地嗅着他遗留下来的气息...... “夫君,你那么在意她,我是不是应该成全你呢......” 满腔酸涩,化作汹涌泪意,潸然而下。 腹内突然一阵绞痛,她瞪大眼睛,满是泪痕的脸上突然有了光彩。 要是有个孩子,沈度应该会喜欢吧。 但一转念,她心头又泛起一阵酸楚。 沈度不让她有孕。 成亲三年了,每次完事,他都会让人送来一碗汤药。 最开始是他盯着,让她一滴不剩的喝完。 后来看她乖觉,就把这事儿交给了底下的婆子。 只是不知今日那婆子怎么还未曾过来,或者沈度高兴,停了她的避子汤?! 崔令仪心里升起莫名的欢喜,起身下床。 腿一软整个人都坐到了脚踏上。 “嘶......” 丫鬟卜云闻声进来,眼神落在她脖颈间,顿时红了脸。 “少夫人,您醒了!热水已经好了,是现在洗还是...” “先不洗了,你先出去吧,我再躺会。”崔令仪右手不由自主的抚上肚子。 听说事后多躺一趟,会有助于怀孕。 刚上了床,就打门外响起一个声音。 “少夫人起了吗?老奴奉小侯爷之命,前来送药。” 崔令仪原本恢复了一些血色的小脸立刻惨白。 心里也像是被人插了一刀子,抽出来,又插了一刀子。 看着面前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崔令仪不甘心地道,“是侯爷吩咐的吗?” “是。”王嬷嬷垂着头,“请夫人别为难老奴。” 第2章 下辈子,我再也不要爱你了...... 是她多想了。 捏了捏冰凉的手指,崔令仪整个人都像是被抽掉了力气。 “我喝。” 接过药碗,眼泪不自觉地滚落,小巧的鼻子红了,格外凄楚。 “王嬷嬷,近日口苦的厉害,你可否帮我拿些蜜水来。” 王嬷嬷迟疑了一下,还是出去了。 崔令仪垂了垂目,伸臂将一碗药汁尽数倒入了床边的花瓶里。 中午,沈度出乎意料地回来了。 进了门,脱掉外面黑色的绣金披风,里面沉青色的单衣衬得他皮肤愈发的白皙。 连那双锐利的眼也多了一丝温和的意味。 知道他要留下吃午饭,崔令仪心头一喜,眼眶里却蒙上一层泪意,忙转身跑出去。 她已经好久没有和他同桌吃饭了。 “那我让人再弄几个你喜欢的菜。” 到了外面,她又收住脚,一双小手按住砰砰跳的心脏,回头悄悄去看沈度。 男人五官精致,十分俊美。 但眉眼之间总有一种疏冷和阴戾,很不好亲近的样子。 可崔令仪不怕。 她喜欢他所有的样子。 哪怕他总是这样冷冰冰的,她还是爱。 甚至一度她还想,冷点好,省得那些女子像是吸血蚂蟥一样凑上来。 她羞涩地笑了一下,右手扶上肚子。 看来她昨晚的努力还是很有用的。 这不今天他就回来了。 若是有了孩子,沈度一定会多回家,多陪在她的身边吧。 她痴痴地望着室内端坐着的男人,眼里是她自己都未曾觉察的绝望和哀伤。 “夫君,你尝尝这个。” 给沈度夹了一筷子笋干,她眨巴着眼看他。 这东西寒凉,大夫说她最好不要吃,但沈度吃了,就等于她也吃了。 她想着,心里甜滋滋地。 “阿荔。”沈度突然放下筷子。 阿荔是她的小字,母亲去世后,也就只有沈度这样唤她了。 崔令仪甜甜一笑,“嗯,夫君?” 男人深沉的眉眼看着她,神情冷淡。 “早上的药喝了没有?昨晚太过,只怕会有孕。” 昨晚热烈如火,但男人的话却是冬日寒冰。 崔令仪握在手里的筷子哐啷落地,整个人都僵住了。 沈度眉眼冷厉,戾气乍现,“怎么了?王嬷嬷没有送过来?” “送了。”崔令仪忙掩饰地笑了一下,“侯爷的话,她怎么会不听。” “嗯。” 沈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直到吃完饭,都未曾再说一句话。 在他离开的时候,崔令仪追了上去,从身后抱住了他。 “夫君,阿荔很爱很爱你...” 男人顿了一下,没有转身,双手在腰前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冷淡。 “知道。” “夫君,我们成亲三年了,是不是应该要一个孩子?” 沉默...... 短暂的沉默后,男人分开了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冷风吹过她满是泪痕的脸颊,针扎似的疼。 她不明白。 她忍了他的冷漠,忍了外面那些风言风语。 只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就这么难。 还是说,在他心里,沈家的嫡子,他的骨血,根本就不应该落在她的腹中! 崔令仪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她这样的爱,沈度真的需要吗? 他稀罕吗? 之后的几天,沈度都没有回来。 打听到他并没有离京,而是一直在衙门里忙着,便亲手做了几个他爱吃的菜,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许久不出来,京中变化还挺大,热闹了不少。 车子行到中城街,就被来来往往的行人堵住了,她只好下了车。 皇城司就在不远的二道街上,走过去不远。 “咦,那好像是侯爷!” 卜云惊讶地指了指对面。 崔令仪忙看过去,果然看见了沈度。 男人一身黑色披风,长身玉立,在人群中像是一把锐利的剑。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红裙女子。 正是她上次看见的那个。 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那女子兴高采烈,笑颜如花。 而沈度时不时地侧过脸去看她。 眉眼淡淡,心情愉悦。 突然,他好似勾起唇角笑了一下,伸手接过了那女子给他的什么东西。 崔令仪再也站立不住,她疯一般地往人群里挤过去。 她不信他会笑。 她不信他会收下什么女人的东西! 从小到大,她从未见他对谁笑过,也绝不收任何女人的东西! 就在她要冲到他面前的时候,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沈度真的勾唇笑了一下,垂头看着手里的东西。 那舒展开来的眉眼像懒散的小太阳突然睁了眼,瞬间照暖了秋日的阴霾。 那么的刺眼。 “哐”的一声,心里似乎有什么碎裂了。 撕心裂肺的战栗席卷全身,冻结了她的四肢。 她呆立在原地,心里撞击着一句话。 ——原来他会笑。 原本她以为他就是这样冷淡的一个人,可现在,他却对着另一个女子笑了。 他要多爱那个女子,才会做这些从来不做的事啊! 崔令仪失魂落魄地回头,胡乱地在人群中走着。 耳边是百姓们的议论声。 “指挥使跟冯大夫好般配啊!” “冯大夫立下此等大功,又封了县主,够格进沈家门了吧!” “希望崔家那个女人自请下堂,这样,冯大夫就是正经的侯夫人了!” “......” 是啊,那女子虽是农女出身,却有一手好医术。 前不久京郊突发瘟疫,这女子不但献药方,还亲自煮药,救了上万人的命。 这样仁心仁德,热情似火,爽朗大气的女子谁不爱呢。 她突然想到,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的。 肆无忌惮的开放,像一只向日葵。 外祖家是御医,也做着药材生意,小时候她还常去帮忙的。 可后来,沈度说要做沈家妇,就不能抛头露面,她便不去了。 向日葵困于内宅,变成了柔弱娇花,已经渐渐地凋零了。 想到此,她猛然站住,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沈度,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 “别动,跟我走!” 在距离侯府不远的拐角,她被人用尖刀抵住了后心。 “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我知道你是沈度的女人。沈度杀我全家,我就杀他女人!” ..... 心脏撕裂般的疼痛,最后的意识里,她似乎看见了沈度。 那张清冷绝艳的脸狰狞着,对着她大喊着什么。 她突然就不喜欢这样的他了。 “沈度,好疼,比爱你都疼......下辈子,我再也不要爱你了......” 第3章 并无儿女私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崔令仪突然听见了清晰的说话声。 “小姐,快醒醒,沈夫人来了!” 沈夫人? “沈夫人上门替小侯爷提亲了,正在前厅和老爷说话呢!” 提亲?小侯爷? 浑浑噩噩的大脑突然被劈开一道亮光,崔令仪猛地睁开了眼。 看着面前熟悉的小丫鬟,不禁失声。 “卜云?我没有死?” “小姐,你怎么说胡话呀?是不是做梦了!” 崔令仪惊愕地往四下里看去。 紫玉珠帘在微风中摇动,窗外是肆意攀爬的紫藤花。 香气浓郁,散发着旺盛的生命力。 这分明是她未出嫁前的闺房。 怎么会? 她活过来了? 并且回到了十五岁? 还是沈夫人上门说亲的这天? 崔令仪心里砰砰跳,大脑也因为激烈的波动有些眩晕。 脑子里闪过沈度那张永远没有表情,永远冷淡漠然的脸。 转瞬,又是他对着那女子展眉而笑的样子。 心脏里有些隐隐作痛。 她颤抖着声音,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卜云,梳洗更衣,我要去见沈夫人!” 既然老天让她重新回来,她应该说到做到。 ——这辈子,远离沈度,不再爱他。 前厅,沈夫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崔自珍的殷勤攀谈,心里却想着别的事。 自打儿子沈度慢慢长大,沈家就一日胜过一日地繁华。 堂堂忠国侯府世子爷,又因立功被封宁国侯。 这样的尊荣,要什么家世的贵女没有,何必娶礼部侍郎家里不受宠的女儿呢。 虽说崔母已经死了,可当年的救命之恩,金兰之约却是实实在在的。 若是沈家取消婚约,少不得落个背信弃义的名声。 嗳,后悔当年不该和崔母约定儿子的婚事。 真是失策! 正想着,抬头就看到崔令仪清凌凌的一双眼睛。 小小的年纪,眼睛却深的像是两潭水,像是看透了她所有心思,倒把她唬了一跳。 不等她做声,那道清丽的影子已经走了进来。 “见过父亲,见过沈夫人!” “令仪,你来了。”崔自珍殷勤地唤着,精明的脸上满是笑意。 “沈夫人上门,想要谈谈你的亲事,叫你来,是问问你的意见。”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十分笃定崔令仪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毕竟自己这个女儿不止一次表示过,非沈度不嫁! 沈夫人这时也回了神,脸色有几分勉强。 “令仪,眼看着你也及笄了,虽说你母亲已经不在了,但当年毕竟口头约定过你们的婚事,今日我来,是想......” 她正想着怎么把话说的好听一些,让崔令仪知难而退,乖乖嫁进沈家做个妾室。 却见崔令仪往前一步,突然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你这是......”沈夫人眉角突突跳,脸上就有些不高兴。 她话还没有说,崔令仪就要提意见了? “沈夫人,令仪有几句话想说,还请允准。” 见崔令仪一脸认真的样子,沈夫人神使鬼差地点了点头。 “你说吧。” “谢夫人。”崔令仪再拜了一下,才抬起脸来。 精致明艳的脸,若生在皇家,倒是真能配的上沈家世子的正妻之位。 可惜崔家只是个礼部侍郎,地位着实低了些...... 沈夫人微微有些遗憾,又想到崔母当年的情意,叹了一声。 大不了,在她过府做妾后,每月多补贴她一点银子也就是了。 “沈夫人,我娘死前,曾经当面告诫,当年议亲之事乃是一句戏言,叫我莫要当真。何况沈家侯门贵勋,岂是我随意攀附的,于情于理,这门亲事都不能再提,还请沈夫人原谅令仪。” 这话一出,崔自珍的脸色瞬间黑了。 堂堂礼部侍郎,居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急躁模样,像是要打人。 沈夫人却是心里一松。 但很快她又觉得该表示一点态度出来,忙起身来扶崔令仪。 “令仪,你说这意思,莫非是不想嫁进侯府?你不是一向看中......” 不进门自然是好,但她也得问清楚了,省得再生事端。 “沈夫人,您误会了,我和......侯爷一起长大,拿他当亲大哥一样看待,并无儿女私情。” 崔令仪说着,再次盈盈一拜。 “这些年令仪玩心大,竟忘记自己已经是快及笄的人了,让大家误会了,以后不会再做不符合礼仪的事,还请沈夫人原谅。” 沈夫人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崔令仪,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按照以往她跟在沈度屁股后面的那架势,怎么看着都是情根深种的样子,如今竟几句话就揭过去了。 不过困扰了她十几年的婚约转眼成了一句戏言,这倒是她最愿意看到的。 做妾之事当然也不再提,沈夫人按下内心的窃喜,告辞离开了。 她人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见崔自珍的咆哮。 “逆女,是谁准你将婚事退了的?!” “我自己的婚事,当然是我自己准许的!” 崔令仪眉目凌然,娇笑的身子傲然挺立,赫然不是过去那样总是好言好语的样子。 崔自珍被气的不轻,当场就请了家法。 “你娘什么时候说婚约是儿戏了?你赶快去沈家,跟沈夫人赔个不是就说你刚才睡糊涂了.......” “我没有糊涂,以后也不会再去沈家!” “你...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崔自珍高高举起手中黑色的戒尺,重重地落了下来。 崔令仪没有动,硬生生受了这一尺,脸上已然隐隐发白。 “父亲,令仪之所以会站在这里任凭你打骂,全因这一声父亲。您既身为礼部侍郎,当知用女儿的婚事换取侯府帮衬,不合礼法。他日就算你高官厚禄,也会被人嗤笑!” “你,你这个逆女,跟我讲什么礼法......” 崔自珍气的跳了起来,抡起戒尺再度打了下来。 关键时刻刘氏突然冒了出来,将崔自珍拦住了。 “啊呀呀,老爷,您就不要为难令仪了,她不想嫁就不嫁嘛,何必强迫她呢?” 说着话,还把崔令仪护在身后,老母鸡一般。 好像多么疼爱她一样。 崔令仪拧了拧眉,也不做声,直接出厅去了。 身后传来崔自珍的咆哮声,她也没有再理会。 他这个爹是个官迷,最大的愿望是当上礼部尚书。 前世就是因为她嫁给了沈度,得了侯府这个靠山,很快就升了尚书。 至于刘氏,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平日里对她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当年母亲死后半年,她爹就把刘氏扶正了。 刘氏仗着人年轻漂亮,把她爹哄的团团转。 这会子突然冒出来,大约是要准备算计她。 第4章 为何不嫁?!! 前厅,刘氏正贴着崔自珍的耳朵嘀咕。 一会儿后,崔自珍不但平息了怒火,脸上还有了笑意。 “这样行吗,就怕这死丫头不肯!” “她有什么不肯的,反正她也不嫁了,让给芳仪正好。”刘氏一脸有把握的样子,“老爷请放心,妾身自有法子。” 崔令仪刚到了自己住的紫藤苑,刘氏后脚就跟着进来了。 “令仪啊,你爹让我来问问你,你是不是真的不嫁侯府了?” “是。” 对于刘氏,崔令仪也没有特别的好恶。 她是太傅家的庶女,大约是教养的缘故,并不像有些人家上位的妾室那样恶毒,对前夫人的女儿又打又骂,还下毒暗害。 这些年有两位舅舅护着,她虽然吃了点暗亏,但总体上来说,还算过的去。 重生归来,她只想过好自己这一生,昔日恩怨她也不想再做计较。 因此说话的时候眉间淡淡的,跟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但这在刘氏看来,却是一种积极的信号。 过去只要一说起跟沈家有关的事,崔令仪眼睛亮的能吓死人。 现在这模样显然是真的不嫁去侯府了。 于是她迫不及待地说了自己的打算。 “令仪,既然你不嫁了,不如将这婚约让给你妹妹吧!她做了侯夫人,绝不会忘记你的!” 崔令仪皱了皱眉。 刘氏有这样的要求她并不意外。 前世的时候,她以婚约为由,硬是嫁给了沈度。 因为几年没有生育,刘氏还想让她帮忙,把崔芳仪塞给沈度做侧室,还美其名曰肥水不流外人田。 如今竟是直接盯上了婚约,要做侯夫人。 只是可惜,沈夫人今日来,根本就是叫她做妾室。 侯夫人..... 崔令仪在心底轻叹了一声。 “没有婚约。今日我已经跟沈夫人说清楚了,我娘死的时候,说的很清楚,当年就是一句戏言。” 刘氏不信,很是生气地走掉了。 崔令仪盯着窗外的紫藤花怔怔地看了好久,才走进内室去。 先是把床头柜搬开,又打开了床板下的一个暗格,才拿出了一个盒子。 盒子是紫檀的,正面雕刻着两只兰草,四只底座是用金铜做的莲花形角座。 掀开盖子,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份裱糊很精致的帛书,上面写着婚书两个字。 “啪......” 豆大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打在帛书上,立刻溅开一片。 崔令仪忙伸手去抹。 眼泪却接连不断的滴下去,将墨迹晕染了一大片。 “娘,女儿不孝,不能遵从您的遗愿......” 心脏剧烈的抽痛,像极了前世她被人一刀捅死的那一刻。 半盏茶后,她戴着锥帽,去了东郊的家族坟地,把盒子和盒子里的婚书埋在了崔母的坟前。 前世,沈夫人为了给沈度娶梁王家的宝华郡主,仗着崔母去世,死无对证,毁掉了婚书,并说婚约是口头的,并无实据,让她嫁入侯府做妾。 那时她一心嫁入侯府,自然不甘心任凭沈母摆弄。 在父亲的帮助下,拿着手上的婚书告了御状,最后皇帝金口玉言,她这才做了沈度的正妻。 虽然如愿以偿,但也惹怒了沈夫人。 在侯府的那三年,没少给她罪受。 但那时候她深爱沈度,哪怕躺在刀山火海上,也甘之如饴。 只是重生一世,她不想浪费老天的好意。 所以才会在沈夫人面前直接否认了婚约。 就当是全了两人的脸面吧。 从坟地回来,一进门崔令仪就病倒了。 浑身滚烫,整个人都烧迷糊了。 卜云和卜色两个丫鬟要去请大夫,被她拦住。 退了亲的当晚就生病,要是被沈家听到了,不定又要传出什么风声。 现在的她,一丝一毫都不想跟沈家扯上关系。 所幸崔母出身御医世家,她好歹也有些家学渊源,捡了一副药喝了,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梦里,重重叠叠,全是沈度那张清冷绝艳的脸。 他似乎是很生气,捏着她的脸,使劲地摇着她的头。 “阿荔,你为何不嫁?为何不嫁?!!” 她被摇的喘不过气,猛然醒来外面已经黑透了。 一扇窗户在风里摇的啪啪响,再一看自己,全身都湿透了。 卜云和卜色闻声赶来,把窗子固定好,又给她换了衣服。 听俩人嘀咕说窗子怎么开了,崔令仪心里一动,神使鬼差地问了一句。 “我睡着的时候,可有人进来过?” “小姐吩咐了不让我们进来,我和卜色一直守在外面,没有看见什么人。”卜云说的肯定。 崔令仪在心里自嘲地笑了一下。 她真是疯了,指望沈度过来问她为什么不嫁吗? 他不爱她,只怕这会子也很高兴吧。 能不高兴吗? 毕竟去了一个讨人厌的尾巴。 忠国侯府,沈夫人的锄云院,沈度一脸淡漠地坐着。 坐在上位的沈夫人倒是一脸高兴,手里端着一只碧玉的茶杯,喜滋滋的品着。 “秀芝,这新制的茶叶不错,过两天的宴会上,就用这个招待客人吧!” 伺候在一旁的秀芝笑着应了一声。 “是,老奴记得了。夫人为了给小侯爷找一门好亲事还真是费心了呢。” 说着,还看了一眼沈度。 沈夫人也跟着看了沈度一眼,继续接话,“可不是嘛,这次宴会上,宝华郡主也会来,总不能让她小看我们侯府......” 两人一唱一和地说了半天,一看沈度始终呆坐在那儿,根本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沈夫人的脸色顿时就不太好看了。 “中甫,崔家为娘也去过了,是人家不嫁,娘也没有办法。三天后的宴会,你务必到场,和宝华郡主好好聊一聊,可别冷落了人家。听到了没有?” 好半天,沈度似乎才回过神来。 “她说什么?” “她?宝华郡主吗?”沈夫人眉毛都快跳到了额头上,“她自然是高高兴兴......” “她说什么?”沈度的声音大了点。 一双冷冰冰的眼睛扫视过来,沈夫人嘴里的话立刻卡了壳。 明白他说的是崔令仪,沈夫人的老脸更难看了。 “你不是都去打听了吗?她说对你没有儿女私情,当你是大哥。要为娘说,这崔令仪倒是个乖觉的,知道为娘嫌弃她的出身......” 她话还没有说完,沈度已经起身,一道风似的走了。 第5章 我和他本来就没有什么 “他,你看他...这还是我生的儿子吗?”沈夫人目瞪口呆地指着沈度的背影,都快喘不上气了。 秀芝忙上前给她拍着后背,口里不住地安慰着。 “夫人,小侯爷当然是您的儿子了,您跟小侯爷生气可不就是跟自己生气嘛?” 口水话说了一大堆,终于把沈夫人躁动的心脏给安慰好了。 安静了一会儿,沈夫人突然皱起了眉,一双眼里满是惊疑。 “秀芝,你说中甫不会是对崔家那丫头起了心思吧?!” 秀芝愣了一下,立马就摇头。 “那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了,小侯爷根本没有理会过崔大小姐。” 沈夫人拧了拧眉。 “正因为这样,我才担心...以中甫的性子,若是对那丫头无意,只怕连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秀芝却撇了撇嘴。 “夫人怕是多虑了,小侯爷是什么人,连陛下都赞他少年天才,崔大小姐居然敢拒婚,小侯爷能不生气嘛!” 听了这话,沈夫人双眉稍展。 “秀芝说的有理,不过,事情既然做到这个份上,就没有可回头的了...那件事儿安排下去了吗?” “已经吩咐下去了,最迟明天早上,整个上京都会知道,当年的婚约就是一句戏言。” “那就好。”沈夫人眯了眯眼,“三天后的宴会,给那丫头也送一份请柬。” 秀芝一脸疑惑,“请崔大小姐来,不会让人误会吗?” 沈夫人却是轻轻一笑。 “若不请她,反而让人说闲话。再者,我倒想看看,若那丫头也来,中甫还会不会参加宴会?” 秀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当晚,崔令仪吃了一碗清粥,再次躺到床上后,才觉得自己真的活过来了。 一夜又是噩梦连连,早起小脸就白的不成样子。 卜云虽然满心疑问,倒也不敢问什么。 倒是卜色,出外买东西回来,脸色就不太好看。 崔令仪看了,知道是婚约的事情已经传遍上京了,当下心中凄然,却也有了几分轻松。 相信之后她不会再因为和沈度走的近,而被上京贵女针对了。 前世因为争夺沈度,她吃了不少苦头,今生一朝放下,落得轻松自在。 “卜云,收拾一些东西,去李府。” 李府是两位舅舅的宅子,就在东街的集贤坊。 车子出了府,果然听到有人在大声奚落她。 “哟,这不是崔大小姐的车子吗?这是要去沈家下跪了吧!” “只怕下跪也嫁不进侯府了吧!” “真是没有想到,当年婚约竟是一句戏言?崔夫人也是,怎么没有写下婚书呢?” “就是,眼睁睁一桩好婚事没有了!崔夫人不得气的从地下爬出来!” “......” 崔令仪静静听着,也不做声。 如果是过去,她早就掀起帘子骂过去了。 之后再去找沈度告状。 通常那个时候,沈度都会静静地听她说完,然后面无表情地在她头上揉一揉,一句话都不说。 可就算是那样,她的委屈还是瞬间就消散了。 “小姐!” 卜色突然惊叫着,用一只帕子给她擦眼睛。 崔令仪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出来了。 她忙扯过帕子,手忙脚乱地擦了。 到底是深爱过两辈子的人,说割舍就割舍,她的忘性可没有那么大。 如今竟连这爱哭的毛病也跟过来了。 “小姐,您为何突然就说没有婚约了呢?难道您真的不想嫁给小侯爷了吗?您那么喜欢小侯爷,奴婢可都是看在眼里......” 卜色终究是憋不住了,一开口就是一大串问题。 卜云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昨天不是都说了嘛,以前不懂事,以为那是喜欢。”擦干眼泪的崔令仪一脸冷清,“以后不会了。” 看着两个丫鬟一脸不信的模样,崔令仪也不再解释。 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 只有用行动表示她是真的不想嫁给沈度了,自然不会有人说闲话。 前世沈度说过,若为沈家妇,就不能抛头露面。 今生,就让她先从这件不能做的事做起吧。 李府是个大宅子,一共有十进十出。 正常说,凭她大舅舅李景天那点御医俸禄是养不起的。 但她二舅舅李长卿接管了家族生意,经营着上京最大的药柜——仙草馆。 除此之外,大景国各地也有仙草馆的分店,可谓是日进斗金。 别说十进的院子了,就是沈家那么大的侯府,也...... 也不知怎么的,她这思绪一旦散开,就不受控制,总是想起跟沈度有关的一切。 摇了摇头,崔令仪跟着引路的小厮进了门。 听着他一路快跑,先去报信了。 “大老爷,二老爷,令仪小姐回来了!” 她这两位舅妈难得的好人,因生的都是儿子,对她当自家亲闺女一样养着。 还没有进厅,两位舅舅就已经迎了出来,看见她,脸上都是探寻的神色。 想必也已经听见了风声。 崔令仪也没有等问,直接就把话说了。 “大舅舅,大舅母,二舅舅,二舅母,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那婚约确实是儿戏,我确实不会嫁去沈家了,你们不会因此就不要我这个外甥女了吧?” 这话一出,两位舅妈首先就不乐意了。 “不要谁也不敢不要咱们的阿荔啊。” “不嫁就不嫁,要大舅母说,那侯府可不是什么好去处,你看看你娘,纯粹就是崔家给磋磨死的......” 说起崔母,大家瞬间都收了口。 两位舅舅也是极力安慰,将话头接了过去。 “令仪既然来了,就多住一段日子,让你舅妈做好吃的。” “谢谢舅舅。”崔令仪道过谢,说了这次过来的真正目的。 “二舅舅,我想跟着你学做药材生意,望舅舅教我。” 这话一出,两位舅舅和舅妈也都惊了,方知崔令仪说的不嫁去侯府,是真心话。 “令仪,你和沈家那小子到底怎么了,这么突然...”二舅舅久在外面走动,脑子也好使,一开口就是直击要害。 “舅舅,我和他本来就没有什么,不过一起长大而已,如今我已及笄,他也早该说亲了,走的近了,难免有闲话,以后便不走了呗。” 崔令仪故意强笑一声,按下眼眶里泛上来的泪意。 “怎么?舅舅这么问,难道害怕我会跟众位哥哥抢家产不成?” 第6章 “本来就一句戏言。” “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二舅母梁氏当场就不乐意了。 “你小的时候,跟你几个哥哥比赛打算盘,你可比他们都强,还能双手打呢!这要是来帮你二舅舅,咱们的生意也能更上一层楼不是!” “可不是,之前就因为阿荔说要嫁去沈府,才没有沾手生意上的事,如今既然不嫁了,学点本事在身也是好的。将来大舅母给你找个有钱人家公子,荣华富贵不比侯府差!”大舅母丘氏说话直,每次都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 一家人一言一语地安慰着崔令仪,很快就把这事儿定了下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大舅舅李景天却提了一个最主要的问题。 “阿荔啊,你想学本事,舅舅没有意见,可你爹那边,他会同意吗?” 崔自珍因是礼部侍郎,每天礼法不离口。 虽说当今陛下重视商业,女子做掌柜的也不少,但她作为官家女子,抛头露面,毕竟还是少见。 她那个爹未必会同意。 崔令仪眯了眯眼。 “大舅舅放心,这件事我自有法子,我爹他会同意的。” 重来一生,自己的人生她想自己做主。 当天她便跟着二舅舅李长卿去了仙草馆,简单熟悉了一下药柜的运作。 本来她晚上想要住在舅舅家,但刘氏突然差人来喊她,说是有重要的事儿。 不得已崔令仪只好回了家,一进门,脚下就扔过来一只茶杯,哐啷一声碎裂了。 “混账,是谁准你在外面抛头露面的?!” 崔自珍坐在上方主位上,脸因为愤怒几乎变形。 崔令仪缓缓移步,避开杯子碎渣,淡淡道,“大景商法有令,只要是大景百姓,无论男女,皆可合法经商。女儿抛头露面,自然是当今陛下的首肯,难道父亲想要违背圣意吗?” “你,你这个逆女!” 一言不合,崔自珍又要请家法。 继母刘氏立刻上前劝阻。 “老爷,令仪不想嫁侯府,抛头露面就抛头露面了吧,还是先说说婚约的事儿吧!” 崔令仪敛下眸子,在心里冷笑。 她这个继母,在亲疏上分的很清楚。 若是自己的女儿崔芳仪要抛头露脸,她只会比崔自珍的反应还大。 “令仪啊,外面的风言风语你都听见了吧?”刘氏上前,亲热地拉住了她的手。 “什么风言风语?”崔令仪故作不知。 “还能有什么?”刘氏急了,“就是你的婚约啊!现在满大街都说,你和小侯爷的婚约是儿戏!” “本来就一句戏言。” “怎么可能呢?我明明...”刘氏话说一半,突然卡住。 “明明什么?”崔令仪不信刘氏会见过那份婚书。 当年母亲是半夜里去的,身边除了她,没有别人。 五年了,她将那盒子藏在床下,从来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刘氏眼睛闪了闪。 “当年我听你娘说过,你和沈度是天生一对,命定姻缘,若没有婚书,她何以会如此笃定呢!” 猛地听到沈度这个名字,崔令仪的心脏像是被刀刺了一下,痉挛的疼。 她强撑着笑了一下。 “是真的没有。如果有的话,沈夫人怎么会说是口头婚约呢。” 见她如此肯定,刘氏也没了主意,转头和崔自珍嘀咕了几句,很快就面带戚色地开了口。 “令仪啊,娘还是那句话,我虽然是你的后母,但芳仪可是你亲妹妹,你可得帮她啊!” “就算你和沈度没有婚书,但毕竟你们关系亲近,这么多年了,也就你能跟在他身边说上几句话。” “这次沈家的宴会,你就带着你妹妹去,在沈度和沈夫人多说点好话,反正你也不嫁了,促成你妹妹,对你爹,对咱们沈家,也是好事一桩,你说呢!” 沈家宴会? 只怕是相亲会吧。 她是不会再去的。 当即便摇了摇头,“我说过,不会再登沈家的门。” “那可不行,”刘氏从袖筒里掏出一份花笺,急切的口水都快喷到她脸上了。 “沈夫人特意送了请柬过来,指名让你去。” 崔自珍也一脸急切地站了起来。 “令仪,你若是办成这件事,爹可以不计较你抛头露面的事。” 崔令仪不动声色的站开一步,同时将那封请柬拿在手中。 确实是沈夫人给她的,上面说的很清楚,让她务必要来。 她明白沈夫人的意思。 虽说她和沈度的婚约成了口头儿戏,但这还不够。 她需要当着上京贵女的面,彻底把自己和沈度撇开关系。 谁让她过去一见到沈度,就粘着他不放呢! 如今突然说不嫁,任谁也不信。 “我可以带着芳仪去,也可以在沈夫人面前替她说好话,甚至可以告诉她沈夫人和沈...” 她本想说沈度,但临到口了,只觉得艰涩无比。 “......小侯爷的喜好,但你们也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刘氏一脸喜色,飞快地和沈自珍对了一下眼神。 “你说,只要是我和你爹能做到的,我们都答应。” 崔令仪敛眉,“第一,将我娘的嫁妆交给我。第二,将来不得插手我的婚事。第三,不能阻止我经营药柜。” 崔自珍当场就要拎着家法跳起来。 “你这个逆女,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崔令仪莹白的小脸上淡然无比。 “经营药柜的事,即使父亲身为礼部侍郎也不能违背陛下颁布的圣令,您想管也管不了,我不过碍于父女情面,跟您约定一下。” “我娘早死,嫁妆本就属于我这个女儿,现在交给我,也是合理合法。” “至于我将来的婚事,”她笑了一下,眼里是满满的讥笑。 “我不能嫁入侯府,名声已经坏了,以父亲现在的官阶,想必我也找不了什么好人家,与其等着让父亲做顺水人情,还不如换芳仪一个好前程。” “若芳仪真的嫁入侯府,父亲的梦想也就成真了,不是吗?” 她说的头头是道,有情有理,崔自珍一时竟然接不上话,只觉得很有道理。 “你确定会帮芳仪?”刘氏也有些迫不及待了。 第7章 一定帮你寻一个合心意的夫婿。 “当然,芳仪是我妹妹,我定然尽心。不过......” 顿了一下,崔令仪又道,“我丑话说在前面,你们也知道小侯爷那个人,性情古怪,若芳仪妹妹不能讨好成功,可就不关我事了。” “那当然了,只要令仪诚心相帮,那指定不能怪你。” 也不知道刘氏在琢磨什么,听了这话居然一脸高兴。 那兴奋劲儿,好像她女儿已经嫁进侯府了一般。 不过这些和崔令仪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很快刘氏就将崔母留下的嫁妆都拿了过来。 看着两间绸缎铺子和三个郊外庄子的地契和房契,崔令仪皱了皱眉。 她知道崔母的嫁妆没有多少了,但没想到会这么少。 当初崔母嫁进来后,前面几个孩子夭折的夭折,死胎的死胎。 好不容易生了她,却百病缠身,每天都要用好药养着,大部分嫁妆也都喝了药。 再者,崔家原本贫寒,崔自珍俸禄微薄,十几年来,崔母的嫁妆也贴进去不少。 如今刘氏当家,又怎么会拿出很多来。 好在以后也就两清了,当下也不再多拉扯什么。 担心崔自珍日后反悔,崔令仪干脆写了一纸文书,把三点约定都写清楚了。 也不知道刘氏给崔自珍灌了什么迷魂汤,她这个爹居然啥话没有,利索就在文书上签了字,盖了印章。 “一会儿让芳仪来我院里,我告诉她怎么打扮,去沈家该注意什么。” 崔令仪将印章吹干了,收入袖中。 第三天午后,打扮一新的崔芳仪早早就来催她了。 “姐,快点走吧,下人来报说,沈家门前的马车都快放不下了。” “急什么。”崔令仪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发髻,“不是给你说了,沈夫人最不喜欢慌慌张张的女子。” 崔芳仪听了,顿时安静下来。 但到底年纪小了一岁,难捱不住地问这问那。 “姐姐,你真的要打扮的这么素淡?” “当然。”崔令仪在几个花色繁复的簪子中,挑了一只素雅的白玉簪子。 沈度那个人,看着冷冰冰,但却喜爱艳丽。 艳丽的人,艳丽的打扮,越夺目越好。 以前她为了讨沈度欢心,没少在这上面下功夫。 如今要远离他,自然是反着来。 何况今日贵女云集,她是前去表明心迹的,自然是越低调越好。 简单至极的挽云髻,只用一只素簪挑住,脸上不施粉黛,只涂了些口脂。 身上是最常见的白色云锦裙子,再素雅不过。 “姐姐,我现在相信,你是真的不喜欢侯爷了!”崔芳仪摸了摸繁复高贵的凌云髻,一脸志得意满的表情。 “相信就好。”崔令仪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脸,也有瞬间的走神。 过去她那般讨好沈度,所得不过一个冷冰冰的眼神而已,如今,他应该会更加厌弃吧。 当下两人同乘一车,各自带着丫鬟去了沈府。 沈夫人早有准备,她一下车,立刻就有婆子上前,殷情招呼。 “我家夫人请崔大小姐到后堂叙话。” 崔令仪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 今日既是沈度的相亲宴,他人也定会在的。 不知为什么,想到要见沈度,她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后堂早已聚集了不少贵女,看到崔令仪过来,本就在议论她的众人更加嚣张起来。 “我就说嘛,她一定会巴巴地跑过来露脸,果然......” “婚约都是儿戏了,她还敢来,难不成她真当自己是唯一能接近侯爷的女子了?!” “过去竟然被她的假婚约骗了!真不知道她一个侍郎家的女儿,怎么敢攀附侯府?!” “连穿着打扮都变了,是想勾引小侯爷吗?她可真是煞费心思啊!” “......” 众人的议论无比难听,但对于崔令仪来说,却是一根根强心针。 更加坚定了她远离沈度的心。 见崔芳仪在众人的骂声中有点抬不起头来,崔令仪适时提醒道。 “沈夫人不喜欢太出挑的女子,但也不喜欢软弱的女子,你既有心思,就该知道,这侯府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崔芳仪立刻抬头挺胸,走出了高傲的气质。 崔令仪摇了摇头,不再去管她。 如果她所料不错,沈夫人为了做实她和沈度没有实际婚约,大概率会一反常态的亲近崔芳仪。 说不定真会给她一个妾室的身份。 这样,即便她将来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不得不说,她母亲的这位义结金兰是真的很聪明呢。 果然,她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崔芳仪,沈夫人立刻就殷勤招呼上了。 “都说崔氏出美人,还真是所言不虚呢,没想到崔二小姐也长这么大了!” 崔芳仪是她打扮出来的,完全按照着沈夫人的喜好,自然受到欢迎。 崔令仪心里想着,找了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坐下。 今日的两个主角——宝华郡主和沈度都没有到,沈夫人自然不着急唱戏。 也给了她一些平复心情的时间。 前世,她曾多次出入这里,接受沈夫人的教导。 如今置身此地,更有一种恍惚之感。 不多时,宝华郡主前呼后拥地进来了,大家顿时起身行礼。 郡主虽然不比公主尊贵,但比起寻常贵女,又高上一截。 果然,短暂的寒暄后,沈夫人终于开始表演了。 “令仪,你坐近一些,我们好说说话。” “是。”崔令仪听话上前。 “令仪啊,当初我和你娘,就跟今日的你和中甫一样,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你放心,等中甫成了亲,我就帮你操办起来,一定帮你寻一个合心意的夫婿。” “多谢沈夫人,令仪感激不尽!” “.......” 几句简短的话,顿时让在场的贵女全都沸腾起来,不住地窃窃私语。 “看来,那婚约真是一句戏言了。” “看样子,这位崔大小姐总算是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 那位高高在上的宝华郡主,更是笑的满脸得意。 “令仪妹妹还真是乖巧,怪不得能时常跟在小侯爷身边呢。” 这话说的,就差没有当面问她,你还会跟在沈度身边吗? 崔令仪正要回应,只觉后心一阵凉透,猛然回头,果然见沈度人已经到了门口,正死死地盯着她。 整个后堂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在了沈度身上。 第8章 离开上京 三年前的沈度依然俊美无俦。 依然是冷冰冰的没有表情的脸和眸子,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青涩味道。 也许是杀的人还不够多,他身上的肃杀和戾气也少很多。 看上去,似乎比前世她死之前要好亲近一些。 崔令仪控制不住不去看他。 好在沈夫人出言打断了这古怪的安静。 “中甫,你可算来了,快来见见宝华郡主。” 衣袂翩翩,沈度的衣襟打在她的身上,崔令仪只觉得全身都被寒刀霜剑笼罩了。 沈度动怒了? 每次他生气,即使不说话,这满身的杀气也令周围的人胆寒。 以往她是不怕的,因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 只是今日也不知为何,她心里竟紧张的连大气也喘不过来。 趁着沈度问候沈夫人,她忙跟身边的婆子说了一声,躲了出去。 今日沈夫人叫她来的目的已经达成,再留下来,也是徒然,不过被人多笑话罢了。 要不是崔芳仪还在,她现在就想离开。 去了一趟净房,再出来时,跟着她的婆子已经不见了。 此刻正是夏季,侯府里飘散着浓郁的芙蕖花香。 跟她前世死的时候,截然不同。 崔令仪不想再回后堂,一个人默默走着,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一处熟悉的所在。 看见院门上的“来懿阁”三个字,崔令仪忙收住了脚步。 凉风吹过,送来些熟悉的气息。 这里是她前世住过的地方,也是她和沈度的主院。 三年,有多少枯守空房的清冷寂寞,就有多少肌肤相贴的热烈。 她不明白,都重生了,为何不将往日记忆都一并丢失了呢。 让她这般心伤难受。 她默默拿出帕子擦拭眼泪,却没有注意到,小路对面的花丛后面,有两个人正看着她。 “中甫啊,我说这崔大小姐怎么不追着你跑了,原来是跑你院里来了,难不成是要剑走偏锋,先把你拿下?” 许君耀摇着手里的折扇,一脸八卦地道,“......不对啊,既是这样,那也用不着拒绝婚事啊?” 沈度不做声,脸上也没有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许君耀知道他不爱说话的德行,也不尴尬,挤眉弄眼地又开了口。 “呀,不好了,崔大美人这是哭了呀,哭的还挺伤心的。人家那么追着你,你不过去哄哄?” 沈度收回眼神,淡淡地看了也一眼,果真举步往来懿馆而来。 此刻崔令仪正触景伤情,等她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沈度人已经到了身后。 崔令仪整个人都凝住了。 经历两世,她对沈度的爱意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不管有多么心痛难过,只要看到沈度,哪怕他依然是冷冷的,她都能瞬间高兴起来。 心脏咚咚跳个不停,那种熟悉的,久违的欢喜瞬间涌上心头。 若在往日,她早就扑进他的怀里去了。 可现在她不能。 “你哭什么?” 冰冷的,带着点责备的声音震荡着她的耳膜。 她瞬间想起她死的那天,沈度对那个女人笑着说话。 那声音一定很动听吧! 果然,哪怕是重来一世,她也依然不是沈度心里特别的那个。 心里一点点凉下来。 她擦干眼泪,默默回头。 对上男人眼睛的时候,她不由地战栗了一下,但几近痉挛的痛让她彻底清醒了。 “沈度哥哥,我是想起你这院里的莲子最是清香,可走到门口才想起,如今莲花正开,莲子还未长成,一时气恼自己,有点难过而已。” 说着,她对着两人福了一福。 “我突然想起小妹还在后堂,她对这里不熟悉,我还是先去找她吧。” 说完,不等沈度有什么反应,崔令仪撒开腿就跑。 只几个眨眼,人便没入重重花径,不见了倩影。 留在原地的许君耀满脸震惊,连扇子都忘了打。 许久,他才终于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 “哈哈哈哈....这个崔大小姐今日看起来格外不一样啊。真没想到,她一个小尾巴,居然跑的这么快....哈哈哈...” 而沈度,一张冷冰冰的脸愈发难看了。 “中甫,你倒是说说,你究竟喜欢这只小尾巴吗?要是不喜欢,我可就下手了...哈哈哈....过去怎么没有发现她这么可爱呢....啊!” 突然,他被人狠狠地踢飞出去,整个脸都砸在了花树上。 等爬起来,沈度已经不见了人影。 “这好好的,踢我做什么呢?真是的......” ...... 回到崔家后,当晚崔令仪就带着东西回了李府。 这次去沈家,再次见到沈度,让她深刻地明白了一件事。 哪怕是重新来过,哪怕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要忘记沈度,开始新生活。 但只要一看见这个人,甚至是听见他的名字,她的心里都会烧起燎原的思念。 前世的十八年,再加上今生的十五年,她已经深爱了沈度两辈子,哪里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 上次二舅舅说,近日要回一趟仙草谷,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也想跟着去。 李家最早是种药材发家的,仙草谷就是发源地。 那里远离上京,最适合忘记一个人。 跟两位舅舅说了后,他们也都同意。 “经营药材也不是整天呆在馆里算算账就可以的,这里面学问深着呢,阿荔去一趟也好,正好你外祖父也想你了。” 崔令仪的外祖父李重安,当初也是上京出名的御医。 人到中年,他突然告老还乡,当起了药农。 几年的时间,就成了大景有名的种药高手。 但凡经过他的手,管它什么珍稀名贵药材,全都水灵灵的。 一想到外祖父,崔令仪离开的心又急切了几分。 他老人家常说,上京杂乱,人情复杂,还是待在仙草谷好。 每天给药材松松土,捉捉虫,什么烦恼都忘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第二天一早,崔令仪就带上卜云卜色两个丫鬟,跟着二舅舅的商队出发了。 长长的商队刚刚离开南城门,就有两人飞快地回头报信。 一人是回崔府的。 刘氏得知崔令仪已经离了上京,立刻脚不沾地地去了紫藤苑,翻箱倒柜的一顿乱翻。 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另一人是回忠国侯府的。 沈夫人得知崔令仪真的走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孩子还真是个好的,总算为我儿中甫做了一件好事。” 第9章 她不爱我,难道还会爱别人? 来懿阁中,清风正战战兢兢地向沈度汇报着。 “侯爷,小的已经打探清楚,崔大小姐是跟李长卿一起走的,去了仙草谷。” “咔嚓”一声脆响,沈度右手里的椅子扶手裂开一道口子。 清风慌的跪倒在地,刚想求饶,眼前衣袂翻翻,人已经踢开门出去了。 皇城司中,身穿黑色绣鹰服饰的皇城司侍卫正忙做一团。 有的正整理闲置的档案,有的居然干起了扫地工的活。 一边忙,一边还没有忘记偷瞄一眼坐在正中主位上的沈度。 “指挥使这是怎么了?觉得不对劲啊!” “不知道,还是少说话吧......” “......” 突然沈度在身前的桌子上敲了两下。 “副使呢?人怎么不在?” 一个侍卫忙滚过去回话。 “回指挥使的话,之前滨州的贪腐案子已经有了结果,副使大人昨个夜里就出发了。” “谁准他走的?”宽大的书案后,沈度全身的寒气一秒散开。 侍卫忙扑倒在地,面露疑惑,“是大人您吩咐的,让他早点去,尽快将一干犯人押解回京......” “嗯?” 沈度双眉一皱,小侍卫立刻改了口。 “大大大,大人,许是副使大人记错了时间......” 事实上,他也摸不清楚沈度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胡乱猜测着。 岂料沈度竟点了点头。 “去,快马传信,让副使立刻回转,处理京中永安伯爵府的事。” “啊......”小侍卫吃惊之下,嘴巴都合不上了。 一对上沈度没有情绪的眼睛,小侍卫立刻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属下这就去传信。” 也是小侍卫运气好,刚出门就碰上了许君耀。 许君耀是吏部尚书的嫡次子,就是一个混不吝。 整天除了红楼楚馆,就是听书看戏。 不知为何,他这么个人,居然和沈度成了好哥们。 一闲下来,就会来皇城司里转两圈,缠着沈度闲话两句。 他也是一早听说了崔令仪离开上京的事,赶紧就过来了。 看到小侍卫慌慌张张的样,他就知道有情况,忙把人拦住了。 “...你等等,小侯爷是不是吩咐你差事了?” 小侍卫一看见许君耀,立马松了一口气。 他们的指挥使大人不长嘴,整天让他们猜猜猜,谁能猜的出啊! 得亏许君耀常来,他们才免了不少为难。 当下忙把事情说了一遍,“许公子,这可怎么办呢。要副使大人撤回来,总要有个交接的人呐,可指挥使大人又没有说,小的正犯愁呢?要不您帮忙问问,回头小的请您喝酒!” 许君耀只是略一思索,脸上就露出了笑意。 “你去办吧,这桩事不用交接,你家指挥使会亲自前去。” “啊?”小侍卫睁大了眼睛,“怎么会?大人不是只办大案吗?滨州的事儿......” “你就去办吧。”许君耀甩开扇子摇了两下,一脸神秘莫测的笑容,“出了错算在本公子头上!” 小侍卫这才忙不迭地去了。 许君耀摇着折扇进了门,一屁股坐在案桌对面。 “我说沈大侯爷,你看到我的时候,表情能不能有点变化,别老冷冰冰的,行不行?” 见沈度不说话,他啪地把扇子甩到了桌上,做出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我说你,沈大侯爷,能不能请您张开尊贵的金口,说句话好吗?你再这样下去,即使去了仙草谷,也没用!” 闻言沈度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疑惑的表情。 “谁说我要去仙草谷?” 许君耀哼了一声。 “你还想骗我?不去仙草谷那你干嘛把人家副使叫回来?傻子都知道,仙草谷就在滨州南边上!” 沈度不说话,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当许君耀气的要骂人的时候,沈度突然就开了口。 “为何去了仙草谷没用?” 一听这话,许君耀当场狂笑起来。 “哈哈哈,真没想到,你这个天才少年也有想不通的事情?!” 他也不说话了,重新拿起桌上的折扇,得意地摇了起来。 本想抓住机会好好拿捏一下沈度,但那双冰冷的黑眼珠只在他脸上一扫,他瞬间就绷不住了。 “沈大侯爷,我说你,就这么金口玉言吗?我知道,你是天才,是我们大景国最聪明的人,跟其他蠢人说话,你觉得掉价!但是......” 因说的太快,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其他人可都是一些普通人,包括那位崔大小姐!” “你整天这样冷冰冰的,不说话,不表达,让别人猜,谁能猜的出?那要是猜的出,那不得人人都是天才了吗?” “也就是我,是唯一一个既能跟上你节奏,又愿意和你做朋友......” “你跑题了!” 突然被打断的许君耀抽了抽唇角,一脸心累的样子。 “我说沈大侯爷,这人活着,可不得说说笑笑吗?谁整天像你一样......” “你跑题了!”沈度再度打断了他,脸上已经不耐烦起来。 许君耀也是够了,摇了摇头。 “那么,头先要说什么来着?我忘了?” 沈度冷冷的眼里没有情绪,“为何去了仙草谷没用?” “哦,对!”许君耀刷地合上扇子,拍了一下手掌。 “沈大侯爷,你就没有想过,那崔大小姐过去多黏着你,为何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不但拒绝了婚事,还跑的那么远?人家明显是在躲着你!” “那又能说明什么?”沈度说出来的话跟他的脸一样冷。 许君耀不禁被气笑。 “我说沈大侯爷,你不会到现在还觉得崔大小姐深爱着你!非你不可吧?!” 闻言沈度没有表情的脸上显出一丝自负的神色,好像在说,崔令仪?她不爱我,难道还会爱别人? 许君耀也是够了。 “你不会真的这么想吧?作为朋友,我必须严肃地忠告你,崔大小姐这次的反常非同小可。你要是不喜欢她,不娶她也就算了,正好给我一个机会。那丫头穿一身白跟仙女似的,过去怎么没有发现她这么......啊!” 只听得一声惨叫,不知怎么的,许君耀整个人带着屁股下面的椅子一起飞了。 第10章 我家中甫一定会对这门亲事满意的 崔家,刘氏正在花园中发着脾气。 面前的一株芍药已经被她扯的七零八落。 “不知道那个死妮子把婚书放哪里了?居然找不到?” 崔芳仪也扯了一片花瓣下来,娇蛮地跺了一下脚。 “娘,我要婚书!你快去让人再找嘛!” “好女儿,你放心,娘不会放手的!”刘氏甩着手绢,脸上带了几分阴鸷。 “既然那死妮子不要这个婚约了,娘是一定会为你争取的。只要有婚书在手,怎么着也能进侯府。哪怕是个妾室呢,那也是金玉般的富贵。” “娘,我不要做妾室,我想嫁给沈度做侯夫人!”崔芳仪扭捏着说完,脸上已是一片娇羞。 刘氏叹了一声,“娘又何尝不知,可那位小侯爷可不是...” 她突然顿住,拉住了崔芳仪的手。 “芳仪啊,若能进侯府,妾室也没什么不好。只要你把侯爷的心抓的牢牢的,还怕没有出头之日?你看娘,当年不也是妾室吗?如今照样做正头官夫人!” “那...”崔芳仪正待说话,老管家突然急急地冲了过来。 一边跑,嘴里还喊着。 “夫人,夫人,小侯爷来了,指名要见您!” “那个小侯爷?” 刘氏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崔芳仪却已经急红了脸。 “娘,除了沈家那一位,还有哪位小侯爷!” “对对对,娘是急糊涂了!”刘氏连连跺脚,却又突然白了脸。 “啊,是他来了,可有说什么?” 管家连忙摇头,“什么也没说,老爷也不在家,夫人快些去吧!” 刘氏匆匆到了前厅,喘气如牛。 一看到沈度那张冷冰冰的脸,没有情绪的眼睛,她便立时噎住了。 硬生生将所有呼吸都压回了肚子里。 “小,小侯爷您怎么来了?”刘氏强撑着笑上前,“我正打算让人给侯爷报信,令仪她突然闹着去仙草谷,我也拦不住......” “提亲那天,可有什么异常的事?” “啊!”突然被打断的刘氏一脸茫然。 对上沈度那双没有情绪的眸子,她脑中突然灵光一现。 “侯爷是问令仪吧?!” 见沈度面无表情,她知道猜对了。 立马把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 “侯爷,我也纳闷令仪为何突然说没有婚约了!现在还跑的那么远,这不是成心让侯爷过不去...” “闭嘴。”沈度冷声一喝,一双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直逼刘氏。 “是不是那之前你对她做了什么?” “没有,没有!妾身怎么敢!自从上次做了错事,侯爷开恩给了机会,妾身就再也不敢了,还请侯爷明鉴啊,怎么说妾身也是她的娘......” 刘氏正说的激动,却见沈度已经抬步往外走去。 想起那份还没有找到的婚书,刘氏脑子一热,立马追了上去。 “侯爷,请等一下!” 沈度止步,没有表情的脸上有了些许波动。 “是想起有什么异常吗?” “侯爷,还真有一个异常!” “说!” “侯爷,妾身是这么想的,令仪突然不嫁,但侯爷府里总是要有个人才好。若侯爷抬爱,不如将我家小女芳仪收入房中。小女芳仪长得很像令仪,人比她还要活泼,侯爷一定会喜...” 刘氏正喜滋滋地说着,等感觉到危险时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一道银光闪过,刘氏张开的嘴里突然血流如注,掉出一小段舌头来。 “你女儿,也配像阿荔!?” ...... 当天上午,皇城司的大门突然洞开,身着黑色绣鹰服侍的皇城使出动了一百多人。 这些人个个都是黑色骏马,腰插短刀。 一行人出了南门,直往滨州方向去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匹白马,一匹枣红马。 “沈大侯爷,你这次是不是过分了?我可是你的朋友,你这样一而再的将我甩出去,于心何忍呐!” “.......” “我说沈大侯爷,你是真的打算追去仙草谷啊,想好怎么哄你那个小尾巴了吗?” “.......” 沈度不说话,鞭子一甩,白马瞬间纵出一里。 许君耀赶忙打马追上,嘴里还在不停地喊着。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认识你这么个朋友。我说你也不是哑巴呀,怎么就那么金口难开呢!?你说句话不行吗?再这样下去,你会没朋友的——” 枣红马嘶鸣着跟上去。 跟在后面的一众皇城使想笑又不敢笑,硬生生地憋着,发出闷闷的噗嗤声。 上京,刘氏被割了舌头的事很快就传扬出去了。 人人都说是刘氏替崔令仪求情,想要保住婚约,这才遭了毒手。 可见沈度对崔令仪显然是毫不在意。 不然得话,怎么样也得顾住面子。 大家在忌惮沈度手段的同时,也有一些窃喜。 一时之间,人寰沸扬,彻底坐实了当年那份口头婚约实为儿戏的事实。 上京中有不少高门贵女的春心再一次荡漾起来,把忠国侯府淹了一大半。 沈夫人端坐后堂,接待着一波一波前来说亲的人。 不出意料,燕王也来了。 借口是想要邀请避世多年的忠国侯沈直去打猎。 沈夫人一眼就看出了他真正的小心思,几句话就把人留在后堂喝茶。 “听说夫人最近在给中甫说亲?” “可不是嘛,中甫已经20了,跟他一般大的,孩子都好几个了!” “可不是嘛。我家宝华也是,不小了,本王盼着,她能嫁个中甫这般能干的郎君呢!” “......” 那几天沈夫人满面春风,走路都带风。 六天后,沈夫人终于做了一个决定,去燕王府提亲,把沈度和宝华郡主的事儿定下来。 同时再挑几门容貌不俗的女子作为沈度的妾室。 等沈度办完差回上京,就可以大操大办了。 事情很顺利,两家合过八字后,发现居然是天作之合,无上吉祥。 沈夫人一高兴,直接就和燕王?交换了定亲信物。 “梁王放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家中甫一定会对这门亲事满意的。等他回来,还要亲自上门呢。” 一时间,两家都开始筹备起他们自以为的婚事了。? 沈夫人忙着收集各样好东西,作为纳征之礼。 唯独忘了一件事——沈度话不多,但是他会用实际行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