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地裂局:我在古代建桃源》 第一章 天崩地裂局 “幺……妞……” 一道苍老无力的妇人声自隔墙传来! 幼暖扶额苦笑…… 她魂穿不到半小时,人还在风中凌乱。 便得知原主老母可能要生娃了! 五十九快六十高龄了,都可以做她爷奶了。 简直是裤裆拉二胡,扯淡…… 她摸了摸额头绑着的破布,血液已经凝固。 现在还头晕脑胀,可能是失血过多造成的后摇。 隔墙再次传来破碎的呻吟声。 幼暖叹了口气拖着疲弱无力的脚前去探望。 房门是用几块木板拼接而成的,上下漏风。 “吱呀”一声。 几撮堵门的茅草随之滚落一地。 幼暖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土坯房密不透光,黄昏最后一丝余光也没能照进屋里。 地上坑坑洼洼。 幼暖蹑手蹑脚寻着妇人的粗喘声摸索过去 “幺妞~” 妇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在呢!” 幼暖刚摸到床边,就被一只粗糙如枯树的手大力捉住。 “呀!!”吓她一跳,她赶紧拍了拍小心脏。 初来乍到,完全陌生的世界和人。 心里的恐慌不比死后重生的喜悦来得少。 “你爹到哪儿了?娘疼得受不住了……嘶……” 余母大口喘气,手上力道也随之加重! 幼暖也疼得直咧嘴。 常识来看,这余母应当是阵痛开始了。 这把年纪还生,真怕这老母亲有个什么闪失。 呸~呸~呸,背地咒人嘴生疮…… 她赶紧在心里敲了几下小木鱼~ “您坚持一下,蜡烛在哪?” 她试图扯出手腕,却被死死掐住,疼得她咬着牙缝出声询问。 余母此时也疼得龇牙咧嘴,痛感让她只会:“哎呀~哎哟~” 见此。 她只得用力掰开余母手指。 自己去床头摸找,倒是摸到一块铁片和硬石。 屋外天还没黑,幼暖拿着手里的东西跑到外面。 一块巴掌大的镰状铁片,用布裹了一头。 布里面装着东西,幼暖捻出一撮闻了闻。 一股艾蒿味,像是艾蒿绒。 还有一小块磨损的石头。 这…… 不会要她钻石取火吧!!! 这时屋里一阵高过一阵的痛呼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收起铁块,寻着记忆朝右边拐角处的灶房走去。 灶房四面漏风,倒是能窥见几丝光亮。 她拾了几根木柴和一把松针,扭头跑向余母屋里。 屋内空荡无物。 她当机立断,就地取火。 把艾蒿绒压在石块上,铁片击打石块,不消几下便起了火星。 感叹古人智慧的同时赶紧把燃着火苗的火绒丢进松叶和柴火间。 火“呼呼”燃了起来。 “啊!!!”” 余母的凄厉声也随之响起。 可能因为屋里密度太高太暗,火蛇窜得老高。 幼暖一眼便瞧见床上大汗淋漓,曲着双腿的老妇人。 然后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识的场景——一个粘着胞衣的青色肉团! 呆愣间。 便见余母一只干枯发黑的手把拖出来的脐带一把扯住。 用又厚又硬的褐色指甲迅速把脐带掐断了…… 她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火器给扔了。 “这……” 好家伙…… 她风中凌乱片刻,颤抖着手上前把婴儿的胞衣撕开。 小时候家里的大狼狗生崽时会把这层膜舔开。 常识来看,是该揭开这层膜吧~ 揭开膜后,小家伙乌青的脸色终于缓了几分。 只是仍然紧闭嘴唇,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探了探:还好!有气! 看了眼奇丑无比又软若无骨的小男婴。 她犹豫着不敢上手提拉,怕给弄散架了。 只敢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小屁股。 “呜~”一声细小的呜咽声终于传了出来。 把余母事先放在一旁的包被给孩子裹上,因为手生,裹的松松垮垮。 裹好一看小家伙都滑到下面了,她急忙伸出几根手指往上提了提。 然后小心翼翼地递到余母臂弯处,再给余母掖了下被角。 余母双眼失焦,眼球覆着一层浑浊白膜。 花白的头发裹着汗水粘黏在腮帮子上。 手颤颤巍巍地摸向怀里的孩子,叹了口气:“造孽啊……” 可不是…… 幼暖都懒得吐槽了。 余母气若游丝。 小娃嘴巴紧闭。 身上裹着的包被薄薄一层,所幸此时天气暖和。 不然刚从天使殿出来,又要从鬼门关进去了! “幺妞……” 这时余爹终于踉跄着回来。 他双颊削瘦,眼睛深陷,目光有些浑浊。 嘴唇边的褶子耷拉下来,头发已经灰白一片。 脸上甚至长了许多老年斑! 这模样,和余母不遑多让。 身上的衣服也是灰朴朴的,补丁东一块西一块。 火光闪烁间,瘦骨嶙峋的余爹略显可怖。 完全没有前世爷奶那般的和蔼可亲。 活像自己被卖到十万大山里的穷恶买家一般,幼暖心里的恐惧陡然拔高几分。 见他一手杵着木棍支撑身子,另一只手上挂着一个破口布袋。 幼暖一眼瞧见里边放着一扇红糖。 “生了?” 下一瞬。 他紧巴巴看向床上的余母和那一小坨衣物裹着的孩子。 眼里流露出一抹苦楚样,嘴角的苦涩把皱纹又挤深了几分。 幼暖看着火光里的老头摇头叹谓:蓬头历齿,牙齿都快掉光了还能生崽…… 当真生生不息呀…… 她没出声,只上前接过余爹手里的那块红糖,疾步朝外走去。 转了个身往茅灶房而去。 她往后瞥了眼。 见余爹没有跟过来。 她才摸出火器点燃火把。 “害,家徒四壁呀……” 灶房里只有一口缺了边的锅! 一个土垒的灶! 灶旁有一只木桶木瓢。 一摞木柴! 墙上被烟熏火燎成一片漆黑,看不出土色…… 墙面凿进几根木条,上面挂着几只落灰的麻袋。 灶房小的只能容下两人转身。 她走到墙角摸了摸布袋,揭下一个。 伸手抓出一把,是杂色粗粮。 糙米,小麦,掺杂着屈指可数的几粒大米,倒全是脱壳的! 这一小袋,看着也没几两,想来是这一家最好的口粮了。 她拿起木瓢舀了半瓢水。 抓了两把杂粮,放进瓢里,胡乱抓洗两下放进锅里。 生火煮粥! 余母这身子得赶紧进补。 还有那嗷嗷待哺的孩子。 不知余母有没有奶水给孩子吃。 e=(′o`*)))唉…… 待锅里热气腾腾时,她放糖的手顿了顿。 环顾一圈,灶台上油盐都没有,这怕是家里唯一有味道的东西了。 她端详着巴掌大的一块红糖,可不敢放太多。 当即找了把菜刀砍了一小块丢锅里。 这时瘸腿老爹走了进来。 “幺妞” “欸,你弄一碗红糖水先给幺娃喝了,那娃饿得快歇气了……” 余爹脸上焦灼不已,老来得子放在家境贫寒的人家就是要命的事…… 曾经因为战乱,逃荒,祖辈人才凋零。 到了他这一辈,只剩他一根独苗。 他一直秉承着孩子多,家族强,多生必有后用的念头牟足劲生…… 只是…… 眼下这光景生下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行,把碗递给我” 幼暖撇了撇漂浮的空壳和蔗渣,仔细的舀了小半碗糖水递给余爹。 又往锅里加了一碗水继续熬煮。 “再多放点糖,你也喝” 余爹端着碗杵着瘸了的腿,扭头看了她一眼开口道。 第二章 开局大礼包 感受到老人的善意,幼暖轻轻点了点头。 余光里余爹背影佝偻,如风中残烛…… 待余爹走后,她摸了摸额头。 忙活半天,倒忘了自己也是个病人了。 “叮~开局大礼包:医药箱一个; 古风制防风打火机一个; 羊奶粉十桶;鸡蛋三十个; 冰、红糖各五袋;大米五十斤; 面粉五十斤,动植物油各两桶; 精盐五袋; 酱醋各两瓶,肉包子两个……” 脑海里响起一道机械娃娃音。 幼暖愣了几秒。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老天爷送福利! 赶紧擦了擦手双手膜拜:“感谢老天爷留一扇窗……” 接着一个如游戏面板的界面在她脑海里显现。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界面上也同时显现一只跳动的手指。 幼暖想也没想,直接点了礼品开箱。 礼品和药箱轻飘飘落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 她试着触手点向药箱,药箱当即打开。 里面是常备的跌打损伤药,包括创可贴,膏药贴之类的。 还有一些医疗小工具,如:绷带,镊子,钳子,小手术刀…… 这绷带用处倒是多。 嗯……这镊子夹黑头倒也合适。 小手术刀…… 这些精细化的医疗器是要她当临床医生?她可不是那块料…… 然后是药:感冒发烧,杀菌消毒,样样齐全! 还有一瓶止血粉,一瓶伤口愈合喷雾。 另外还有两盒保健品,一盒阿胶铁盒,一盒黄芪口服液…… 屏幕最上角还有一栏类似某度搜索的引擎,她没忍住好奇点了一下。 随意输了个补血,页面当即一跳。 一排排字幕出现和某度小同大异,可把她惊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 她此时恨不得变成狗腿子给金手指磕上几个。 下一秒,那道机械声再次响起:“物品发放完毕,祝宿主苟生一切顺利!有缘再见!” “几个意思?有缘再见?” 就……完了? 幼暖还没从喜悦里回过神来便给了她当头一棒。 这是丢给她一个空投物资,要她绝地求生? 她原地懵圈。 半晌小金指没再出声。 最后她认清现实。 心怀感激,嘴里念叨:“我佛慈悲……谢谢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脑子里把自家的天地君师位都给念叨了一遍…… 念叨完,她才在空间里翻出伤口愈合的喷雾。 手指一动,瓶子出现在手中。 趁现在,她赶紧揭下额头布条。 血液干涸粘在皮上很是生疼,她舀起一点水。 用手指沾了些抹在干血处浸润,总算没有那么疼了。 揭下满是褐血的布条,上面还有一坨棉絮类的东西。 这怕不是蜘蛛窝吧! 想不到这止血的土方子这里也有! 记得小时候自己过家家不小心被斧头砍了小半指甲。 奶就是找蜘蛛窝给她糊在伤口止血的! 把布条收在一旁。 她对着伤口喷了几下促进伤口愈合的药。 药才喷上,额头便一阵清凉舒服。果然自古金手指出绝品…… 喷完把药往身后一扔,药瞬间回归原位。 她想试试别的东西能不能放进空间,捡起方才的血布条一扔。 结果布条静静落在身后方。 咦~~ 看来只有空间里出来物品的才能扔进去,多少有些鸡肋…… 即便如此,她心里还是很庆幸。 身怀这些物资,也够她苟一段时日了! 从空间拿出阿胶撕开,掰了三分之一丢嘴里嚼着! 想了想从灶台拿出一个碗把黄芪口服颗粒倒进去。 顺手把药袋子扔进火里。 看粥差不多好了,凉了凉就着黄芪液舀了一碗粥。 虽然不知道这样药效会锐减多少,但有一点是一点,总比没有的好。 等她给余母端进去时,余母已经不堪疲惫,昏睡过去。 余爹半边屁股搭在床边,怀里抱着小家伙。 见幼暖端着粥进来,他挪开身子,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娘睡了,你把粥喝了吧。” 这可不成,这把年纪生产,不能大意。 “我喝过了,把娘叫醒喝点吧!” 她语气生涩,前世是爷奶带大的她。 自小从未喊过一声父母。 她把碗放柜子上,伸手拍了拍对墙侧睡的余母。 “咳~咋啦?” 余母声音沙哑,扭头看了一眼。 闻见红糖味,她舔了舔嘴皮,伸手探了探身侧。 余爹出声告诉她孩子他抱着,闻言余母嘴巴紧抿,有些踌躇。 没有奶水,家里余粮不足,这孩子怕是难捱啊! 看清她脸上的情绪,幼暖略略叹了口气。 上前凑到床边,把她扶了起来:“您喝了粥再睡。” 余母朝她出声的方向望去,拒绝的话没说出口。 因为幼暖已经把粥喂到她嘴上了。 经久使用的木勺子已经翘边,有些扎嘴,余母并无不适。 直到浓稠甜口的粥在她嘴里化开时,她才慌乱地摆摆手。 推给幼暖:“幺妞喝,娘明天便能下床了” 这粥里有糖,糖可是金贵物,得留给孩子。 还有这粥,家里的粮食还有多少她心里有数。 今天老伴又把余下的粮食拿去换糖了。 吃了这一顿,下一顿可咋办呐!!! 其实这已经不算什么稠粥了。 但对余母来说,如此熬煮却是奢侈的。 “我喝过了,明天我去林子里找找有没有其他吃食,这个季节野菜也多,不差这一顿” 幼暖嘴上这样安慰,心里却是有些打鼓。 虽然她自小在农村长大,对山茅野菜,田耕农种多少知道些。 但跟在奶身后找野菜的记忆只停留在年少时代。 在城里磋磨多年,早已五体不勤了…… “不成,明儿个你在家看着你娘和你弟,爹去找……” 余爹佝着身子坐在一个草凳上,叹了口气。 他看着幼暖额头的伤疤,眼里尽是自责。 “对,让你爹去” “成,您先把这粥喝了,赶紧好起来才是” 余母这次没再推脱,喝了小半碗粥,忐忑又满足地眯起眼。 “剩下的给娃儿喝……” “给爹喝吧,小弟还太小,喝点糖水” 也许在他们眼里,这已经是给孩子最好的吃食了。 可现在幼暖手握羊奶粉,不想委屈了这娃。 安顿好余母,她朝余爹怀里的小家伙看去。 脸色虽然好了许多,但清淡的糖水也没能补给多少养分,一直哼哼唧唧。 余爹在看不见的地方抹了抹眼角。 这一幕也被幼暖瞥见,她心下凄凄:穷人的苦难都是闭环的。 自己和这一家子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能吃饱饭…… 第三章 立命安身 把碗放回灶房。 她折回来时进屋接过小家伙:“爹,给小弟取了名儿吧!” “叫狗旺吧!贱名好养活” 幼暖:…… “成,狗旺抱我那屋睡吧,您快去歇着” 左右余母也没有奶水,加上这屋子的床两老人睡着都不能翻身。 更重要的是初来乍到,陌生的环境让她稍有不安,有个伴也好。 余爹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又看了眼幼暖额头的伤:“你还伤着呢” “好多了,不碍事” 余爹见她精神确实好了些,头上的伤口竟然结痂了,这才点了点头。 “那行,半夜他要是饿了,叫爹一声,我起来给他熬糖水” “哎,好嘞~锅里还有粥,您也去吃点” 幼暖接过孩子,也没管余爹去没去喝粥。 抱着孩子朝自己那屋走去。 她没带过孩子,还是这么小的奶娃娃。 不过她从小就喜欢养小奶狗,养过好几只呢! 流程应该差不多吧…… 可能是出于对小猫小狗的怜爱,对这新生儿她也莫名心软…… “哎哟,小狗旺,旺~旺~旺~” 幼暖实在忍不住笑出声:因为她听过更贱的贱名,叫粪石坨! 怀里的小家伙曲着兰花指。 鼻子里哼哼两声,往她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抿着嘴拱…… 幼暖暗笑一声:“你姐还没长呢……” 坐回草席上,她在屋里找出一个竹箱子扒拉了一通。 找了两件满是补丁的衣服把孩子包裹一圈,轻轻放在床上。 拉过被子盖上,倒不怕被子压坏孩子。 这被芯子就是一层薄薄麻布里头塞满碎秸秆。 她盘腿坐在床上,从兜里拿出打火机。 “嚓~”一声,火光微亮。 屋外树叶“沙沙”作响,各种夜鹰虫鸣交织,总之阴恻恻的…… 幼暖心里有些害怕,特别是这门,关了跟没关一样! 此时要是有根蜡烛也好啊。 躺在床上,肚子也“咕噜噜”响了起来。 她摸了摸肚子,想起空间里的两个肉包子。 赶紧拿了一个出来, 好家伙,大得跟馒头似的~ 竟还是热乎的,看来这空间锁温! 她没有一丝犹豫咬了一大口。 不错不错,还是酱肉包。 口齿之间全是肉香,一口下肚胃里总算好受些了。 想起余爹可能还没吃东西,她挠了挠头。 也不能拿这肉包子给他吧,那不得吓煞老人家。 于是她略感惭愧的吃完包子。 忍不住又嗅了几下手指:“哎,真香呐” …… 小家伙似是能闻到味一般,开始哼哼唧唧。 正迷醉的幼暖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一小人儿,她弯身趴在床上看孩子。 火机的微光里婴儿小小一个,脸上皱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儿。 看似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发出几声哭腔! 她往空间一探,十箱羊奶粉摆在里面。 一箱是四桶装。 幼暖惊呆了,四十桶,养她也足够了吧…… 最后两箱里面还附赠了两个奶瓶。 她惊喜不已,虽然这一局看似艰难,但眼下看来,也还好。 她一个翻身爬了起来,轻着手脚趴门边听了听。 半晌没有动静,想来两老人是睡下了,她打开房门径直朝灶房而去。 锅里的粥没有动过,还有小半碗,余爹没有喝。 她叹了口气,把粥舀进碗里。 起锅烧水。 按照说明,把烧开的水放在水桶降温,然后烫了半瓶差不多六十毫升的奶粉。 等她回屋时,小家伙又在哼唧了。 幼暖连忙抱起来,瓶嘴直接怼他嘴里。 小家伙鼻子很灵,闻到奶味了。 不用幼暖招呼,一下裹住瓶嘴,大口吮吸起来。 “咕嘟,咕嘟”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不多时便一瓶奶下肚。 胃口真大。 幼暖颇有成就感地笑了笑,把见底的奶瓶扔进空间。 小家伙脸上尽是满足,抿着小嘴巴,幼暖轻轻拍了拍。 可能是吃饱喝足,一会儿便睡得香甜。 放下小家伙,给他盖好被子,幼暖从空间拿出药瓶。 往头上胡乱一喷,瓶子往空间一扔,倒头便睡。 她也累极了呢…… 一夜无梦。 第二日。 天光微亮。 小家伙便哭了起来。 幼暖伸手探了一把,片刻后瞌睡一醒。 都穿越了,还想着关闹铃呢…… 顶着鸡窝头把孩子抱起来哄着,不料他越哭越大声。 隔壁一阵窸窣过后,余爹敲响了她的房门:“幺妞,把狗旺抱出来” 幼暖不知道是不是饿了,想着等下想办法再给他喂奶。 现在她也哄不好,只得抱给余爹了。 “爹,我去灶房热粥”她把小家伙递给余爹。 “爹热好了,你快去吃” 余爹看着怀里的孩子气色不错,一摸底下,全湿了,这是尿了! 幼暖却直奔灶房。 看着锅里清汤寡水,连一层红色都看不见了。 她撇撇嘴,这怕是把昨晚剩的粥再加水煮了一遭吧。 她从锅里舀了一碗,摸了摸不烫,从空间拿出黄芪口服颗粒倒了进去。 看过里面的说明书,这是专门补气的。 最是适合产后的补药。 还是尽可能的让余母多喝几次吧! 小金指还挺仗义,从老到小都给顾及到了! 她拿起一个木勺搅了搅,端着碗前去余母的屋里。 坐在床上抱着孩子的余母一脸说不出的苦相! 皱巴巴的手轻轻拍着孩子。 “娘,把粥喝了……” 把粥放床头,幼暖从余母怀里接过幺娃。 见余爹拿着一块沾满青褐色分泌物的麻布片出去。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奶屎味,她闭了两口气,这是拉了…… 她好奇地摸了摸狗旺的小屁股,里面夹着另一块布条。 不知传了几个人了,又旧又烂。 好在被前人磨损的差不多了,摸起来倒是没有了刺肤感。 民间有说法:小孩穿“百家衣”好养活。 这个说法延续到现代,也不少见。 就是穿别家婴儿穿过的“二手衣”包括尿布条,小衣服裤子等等。 穿了沾福气,娃儿好带。 “先喂狗旺吧,娘不饿” 余母摸着碗边拿起勺子想喂孩子。 “不行……不是,娘,您先喝,锅里还有呢,我会喂他的” 幼暖抱着孩子往后一退, 笑话,这碗里可是有大补之药。 狗旺喝了下一秒口吐白沫,七窍流血咋办…… “幺女,你看着家里,爹出去转转……” 余爹在外面喊了一嗓子便走了。 幼暖朝门外看了一眼,余爹已经一瘸一拐走出院子了。 扭头便见端着碗还没有动的余母。 只得耐心道:“娘,您快喝了,把身子养好才能带狗旺呢” 余母浑浊的眼里含着泪水! 嗓眼发紧:“幺妞,拖累你了” 说完大口大口地喝了粥。 她知道家里的劳动力全靠幺妞。 如今更是难上加难,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能在家带好狗旺…… 待她喝完粥,幼暖才把小家伙递给她。 转身去了灶房,开始烧水烫奶粉。 烧水期间。 她走出灶房洗了把脸,这才认认真真打量起这个家。 篱笆围着的院子,两间土坯房连在一起。 一间独立小灶房连着一个杂物房,灶房旁边是一口泉眼,连着屋后的山脚。 房子后面不远便是连绵的青山。 屋前是大片的荒地,院子两侧全是高挺杂树。 篱笆大门右手是间简陋茅房。 附近百米没有人烟,她往前走了走。 这院子正好在一土坡上方。 从土坡往前百米便是错落有致的村屋。 村子山脚一条河绕着村庄延伸,靠河两边是大片水田。 村子另一头则是旱地。 整个村子被山坡田地围在中间,方方圆圆,所以叫方圆村。 晨光初显,一片祥和。 在前世,社会的毒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饶是再强的抗压能力也使她得了躁郁症。 记得昨天刚加完班走在十字路口,大脑恍惚间。 一阵尖锐的车鸣声成了破碎的时空交错…… 第四章 退蛇 蜗居城里的她做梦都想找个地方隐居起来。 一间屋子一亩地,一只小狗亿存款…… 好像只有那样才能救赎自己。 可她早已经淹没在车水马龙的高楼内。 幸而一死而僦,降落在这个陌生的朝代。 看着屋前屋后的大好河山,她只觉神清气爽。 于寻常处生奇景嘛! 前世自爷奶走后,她便孤身于世。 如今,又何惧重新开始。 “娘,把狗旺给我吧” 她把烫好的两瓶奶粉丢进空间,然后去抱孩子。 抱过狗旺,她转身出了屋子。 手里喂着奶,脚却没有停歇。 把屋子前前后后绕了一圈。 低头便瞧见小家伙含着瓶嘴睡着了,她弯嘴一笑。 她想进山看看,找找吃食,依着大山,不愁没吃的才是! 把小狗旺交给余母,顺便打了声招呼。 “幺妞,你小心点,别再摔了” 余母听闻她要去后山,脸上忧愁不已。 “知道啦,我会仔细着呢” 她在院子里找到一把小锄头,一个背篓。 又拿起一旁的绳子,待会可以捆背篓。 然后扛起锄头便往后山去。 一路上风景宜人,微风轻抚,空气里全是大自然的清新。 一会儿便爬上第一座山,并不高,树荫交错,杂草丛生,鸟鸣蝉叫。 扒拉半天也没有什么可以食用的。 幼暖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往里面走走去! 脚边一片绿色,一些认识又不认识的野菜。 忽然脑子灵光一现,脑海里不是有搜索引擎吗! 她哐哐打开扫描,下一秒一张张马齿笕的图片便跳跃出来。 马齿苋炒鸡蛋,小时候奶奶就经常给她弄。 只是城里待久了,样子已经模糊了! 有了图片,找起来就不难了。 她此时只觉得自己是过来享福的,这简直就是行走的百科全书嘛! 绕着这一片收集了半背篓马齿笕。 “哈哈哈~”幼暖仰天长啸,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随后又绕着附近找了几把。 再绕到一处阴凉拐角时,地上大片的地皮菜吸引了她。 这地皮菜好认,就是地木耳,炒鸡蛋也特别香。 小时候她和同学在学校后操场的草地上扒拉过。 就是极难清洗,看着一地的地皮菜,她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撸起袖子开始一顿捡,不知道是没人踏足还是环境问题。 这地皮菜长势很好,很是肥厚,上面也只轻薄的沾了一层新鲜泥土。 仔仔细细捡了半天,捡了小半篓,吃两顿是没问题了。 她扒了扒土,留了最下面那层。 靠山吃山,还是得留下点,让它继续长。 看着日光当头,肚子也叫了起来。 她从空间摸出最后一个包子,咽了咽口水,吃一半留一半。 又往前走了几步,一阵“唧唧”声引起她的注意。 顺着声音往林子里走去,她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 这老林子她也怕有个什么野兽。 待走到一棵大树下,便见草地上一片血迹斑斑,看样子已经干涸! 不会是兽斗场吧…… 她摸了摸额头,总觉得原主来过此地。 “叽叽叽~”几道声音从草地旁传来。 她蹑手蹑脚蹲着过去。 “哎哟妈呀~” …… 眼前是一个两米深大坑,周围长满野草,怪不得她刚才没注意到。 坑里有两只野兔子焦灼地乱窜。 幼暖正对面一条探头吐信的粗蛇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她脚下一软,瘫在地上。 “蛇大哥,我没来过~”她嘴里碎碎念,身子往后挪。 那蛇高仰起头颅做着攻击前的样子。 见幼暖一个挺身爬起来就朝后狂奔,大蛇这才垂下头看向坑里。 奈何那坑太深太滑,它试探了几次也没能够到下面。 幼暖跑了一半停了下来,吁出一口长气。 腿现在都是软的,蛇这种生物,与生俱来便让人心底发寒。 但是想了想坑里的兔子,她抿了抿唇。 这蛇不像毒蛇,倒像蟒蛇,因为太壮实了,她在脑海里搜索一番。 点开搜索引擎旁的照相框,往回走了几步,对准前边的蛇就是一阵扫描。 下一秒蛇的身世便跳了出来。 “乌梢蛇,体型较大的无毒蛇,肉质鲜美,皮质适合做皮革,食、药两用蛇” 要不要搏一把,赢了有肉吃…… 幼暖做足心理建设,家里老幼病残,试试看吧。 她抬眼打量了周围一眼,除了那条大蛇应该没有其他危险。 她抓紧锄头,往坑边走去。 听到走动声,大蛇又昂起头,信子吐的“嘶嘶”作响。 幼暖抓紧锄头,锄把一头往前探去。 曾经有段时间看过捕蛇视频。 一个外国蛇专家就是用手或者棍子引开蛇的注意力…… 大蛇果真往后滑了几寸,幼暖壮着胆子往前近了几步。 蛇吐着信子朝后退去。 就在幼暖以为大蛇放过她时,蛇身一个猛挺,顺着锄把爬了上来。 大意了!真是打蛇随棍上! 大蛇身子肥大,差点把她拽进坑里,她慌忙退了几步。 “给老娘……走开!!!” 只是瞬息之间蛇已经缠上了她的手。 狠狠在她胳膊咬了一口。 此时她的右手被大蛇箍紧,已经麻痹,没有疼痛感了。 她默哀。 完了完了!! 打蛇打七寸,瞥见蛇身还没有完全缠上来,她拖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左手拿过锄头,身子蹲下,胳膊放平,尽量不去看蛇头。 越是危险越能激发人的潜力。 她握着锄头,手下用力,狠狠砸向地面的蛇身。 手上顿觉一松。 因为反着手操作,蛇并没有想象中的断成两节,锄头只砍进一半不到。 蛇头再次朝她袭来,她慌忙扭头避开。 她深吸一口气,眼睛一闭,忍着恐惧猛然擒住蛇头,蛇身也越缠越紧。 真服了,怎么这么能缠!!! 幼暖脑子一亮,空间里不是有各种喷雾吗。 她一股脑拿出来,甩开蛇头。 眼疾手快打开喷头朝蛇头迎面一喷。 大蛇被幼暖这一喷弄得迟疑片刻,但也彻底激怒了它。 就在它要发起二次攻击时,幼暖找出酒精喷雾。 再一喷。 蛇彻底眩晕呆滞了几秒,趁着这几秒。 幼暖“哗哗”又喷了几下,蛇开始有了松动,身子朝后滑动。 幼暖乘胜追击。 右手拿喷雾,左手拿出火机,喷雾朝蛇一喷,火机当即打火。 火遇酒精猛地燎了起来,蛇怕明火,立马松开幼暖想往旁边草里逃窜。 幼暖却不给它这个机会,眼疾手快地抓起地上的锄头照着蛇身又是一锄。 这下她用足了力,蛇还真断了。 第五章 收获满满 “呼~~” 她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摸了摸眉毛,应该没秃,刚刚差点被火燎到。 她又撩起袖口看了看,两个深深的殷红齿眼。 连忙拿出消毒酒精朝伤口喷了几下。 随后找了两个宽叶子,忍着快要消磨完的恐惧把蛇包了起来。 还挺沉! 最后走到坑前查看情况,坑里两只肥硕的野兔子两两叠起,瑟缩成团。 她看了四周一眼,拔了一把牛筋草。 出门时顺手拿的麻绳也有了大用。 她拿起锄头摇了摇刀身,有些松动但不影响操作。 走到紧挨大坑的树下。 先把绳子打了个死结捆在树上。 抓起绳子另一头,拿起锄头和牛筋草朝坑走去…… 把锄头和草扔进坑内较宽的地方。 拽着绳子下到坑底。 脚底一块硬石硌了下脚板。 草鞋上卡指头的绳子一滑,脚丫被勒得生疼。 这动静惊得两只兔子开始胡乱蹦跶。 她自顾蹲在坑里用牛筋草搓着草绳。 待搓好四条草绳,她才伸手抓过一只胡须抖出残影的兔子,捆好前后脚。 另一只如法炮制,捆好兔子往上一扔。 垂直上坑有点难度,她拿起锄头对着坑身挖了几道缺口。 再把锄头扔上去,这才抓着绳子往上爬。 爬上坑,把绳子垫在野菜上。 再把蛇往上一放,然后提起两只兔子往家赶! 出山时朝村里一看,家家户户炊烟袅袅。 颠了颠背上的箩筐,心里还挺满足。 终于能在这里吃上第一顿肉了。 快要到院子时,她停下脚步,从空间里拿了六个鸡蛋。 还好这一看就是走地鸡蛋,个头偏小。 到时候就说是捡的野鸡蛋,余爹应该看不出端倪。 看着萧条的院子,她心里有了打算。 得买鸡,买鸭,买菜种子,把这些空旷的地盘利用起来。 “幺妞回来啦~~” 余爹在石头上撇着草鞋底板厚厚一层泥块。 扭头便瞧见幼暖背着背篓,手里还拎着两只兔子。 惊得他鞋也顾不上撇,急忙上前接过幼暖手里的兔子,又给她卸下背篓。 “哎这~”余爹轻呼一声。 幼暖扭头看去,篓里的大蛇早已散开。 叶子上还沾着鲜血,蓦地一瞧还怪吓人的。 “你去后座山啦?”余爹语气轻颤,心有余悸。 前山很少有此品相的长虫了。 村里人每年打秋风,林里都没啥好东西了。 后座山倒是有,就是危险,越往深山越危险。 “啊……我就在前面这座山里发现的,掉坑里被我捞上来了” 幼暖指了指屋后的大山,她没听明白余爹的话。 但见他担忧的神色,还是挑着轻的说。 “你呀,昨儿你就是在那坑里吃了亏,还去!” 余爹看她眼下生龙活虎的模样细细一想:莫不是脑子摔坏了,今天还爬那坑里。 幼暖:嗯?? 片刻后她恍然,原来原主是摔坑里给摔死。 难怪那坑里的土黑糊糊的沾着一层,想来是昨天流的血。 这蛇莫不是闻着血腥味来的,刚巧两只蠢兔掉进坑里。 啧,那坑还真是跟她有缘。 幼暖干笑两声,正不知作何回答时,狗旺哭了。 “呜哇~哇~”奶娃娃的哭声不尖锐,但嘹亮。 幼暖把手往身上一擦,往屋里跑去。 刚才她多烫了一瓶奶粉放空间,空间锁温,随喝随取。 “娘~小狗旺是不是饿了”她伸手从床上抱起幺娃。 她轻轻拍了两下便朝灶房走去。 装模装样的拿了一个碗和勺子,拿刀敲了一小块红糖。 往碗里舀了一勺还热着的水,然后抱着幺娃去自己屋里。 回到屋里赶紧把奶瓶拿出来塞到幺娃怀里。 小狗旺对这套流程已经很是熟练,小手稳稳地扶住奶瓶。 “咕噜咕噜”的沉浸在喝奶中。 今天的小狗旺与昨晚又是一个样。 难怪老人常说奶娃娃就是见风长,一吹风就大了,一天一样。 等狗旺喝饱后,她把孩子抱给余母,然后朝灶房走去。 余爹守在背篓旁边呆坐着。 幼暖这才注意到他脚踝乌青红肿伴有几道擦伤。 “爹~您脚咋啦?”幼暖赶紧蹲下给他查看。 “无碍!人老了,不中用……” 想起方才去村里找大儿子时被两孙子谩骂推搡…… 他老脸都给丢尽,哪还管什么受不受伤的。 “您快去房里歇着,我来烧饭” 幼暖不知发生何事,只当他不小心摔了。 “这长虫~要拿去卖吗?”余爹小心翼翼地开口。 他知道家里已经久不见荤腥了。 老婆子和幺女是要补补的,他残了真没本事去弄野味给娘俩开荤! 这次不吃,恐怕又不知道猴年马月能让她们吃上一顿了…… “不卖,今晚我们烧来吃了” “那我给你把皮刨开”余爹心下略松,家里是该吃点荤腥了。 特别是幺妞,吃得最少,做得最多。 十六岁的年纪还如同十二三岁,瘦得像玉米杆一样。 他忍着脚踝的疼痛,提着蛇往泉眼边走去。 幼暖看他走远,自己也往屋后绕去。 可能是出于尊老爱幼的本能,也可能是原主残存的情感。 她对两个老人即使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但也生不出凉薄之意。 她想起小时候受伤了她奶会摘一种臭草,揉碎了敷在伤口上可以止血止痛,且很常见。 她在屋后找了一圈便找到几株。 扯了一把拿着进院子,她用手揉了几下,然后闪进灶房。 把跌打损伤的药粉揉了进去,又回屋子找了一块碎布条朝余爹走去。 待她走近时,余爹已经麻利的给蛇蜕了皮。 “爹,把这个敷伤口上” 余爹没有怀疑,因为这臭草药大伙儿都识得。 不过今日的臭草敷上不似往常一样火辣辣的,很是舒爽清凉。 幼暖拿布条给他绑了两圈,打了个结把他扶起来:“要不您去歇着?” “我看篓子里还有东西,那能吃吗?” 他识得一种,煮着吃倒不错,酸酸滑滑的。 在他眼里,所有野菜都一个味:草味! 另外一种,不就是地草吗!那玩意儿没见人吃过。 幼暖看他指了指地皮菜:“我尝过,脆生生的,应该能吃,我们今晚做来尝尝” 她本来想说和木耳差不多,但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木耳一说。 “对了,野鸡蛋是在捡这个的旁边草里捡到的” “好好好~” 余爹连道三个好字,语气里却是化不开的愁绪。 “那东西怎么拾掇”余爹不想闲着。 见他执意要做事,幼暖也没推辞。 人老了一闲下来难免东想西想的。 伸手拿了个草凳给他,提过背篓把地皮菜倒进一个木盆。 然后让余爹清洗上面的杂物。 她上前提溜着两节蛇肉,心思转了转。 今晚又吃鸡蛋又吃肉会不会太奢侈了! 且这蛇肉起码有八九斤左右,她们也吃不完。 “爹,这长虫太大了,要不我们拿一节去换点粮” “那我去吧!” “别,您就在家歇着了” 她在院角拿了个编制小提篮,又摘了一片大叶子垫底。 进厨房把蛇头宰了,最肥的那截装进篮子里。 “爹,我去了!” 第六章 换粮 “在大树底问问就好,别去敲人家门,换不成就回来” 幼暖嘴上应了声好,提着蛇肉准备便往村子去。 余爹想起什么又把她叫住:“去村尾小武家一趟, 昨日是武小子把你救起来的,这肉不换粮了,给他家送去吧” 说着要把手里的那节蛇肉也给放篮子里:救命之恩大于天。 幼暖闻言提篮子的手顿了顿,在脑海里搜索一番。 搜索无果…… “要不把那对兔子拿去吧!” 她原本想着兔子一公一母养着生崽,现在泡汤了。 余爹想了想,活物总比死物好看。 随后提着蛇肉坐回石板上,朝幼暖点了点头“成……” 现在日头正盛,是午后小歇的时候。 一棵三人环抱的大树底下坐着七七八八的妇人婆子扯家常,不时传出几声笑语。 幼暖背着箩筐,提着篮子轻脚到她们身后。 缩在树后悄咪咪地听了一会儿。 村口情报站倒是没传出什么让人身败名裂的话…… 还好还好…… 没那么极品…… “咳!!!” 幼暖轻咳一声,从树后面走了出来。 “幺妞呀!” 眼尖的两个老人看见幼暖倒是面上一笑招呼道。 “你这是……去哪呢?”其中一个开口。 “我家收拾了一条长虫,听说这肉特别滋补,味道极好……” 她露出人畜无害的笑,朝着几位老人笑道。 “哟,那感情好,你看你瘦的。” “家里还有呢,我过来问问婶婶们有没有要换粮的,这长虫肉也不常见,又是大补,一年能吃几回?” 几人默了片刻,随后交头接耳起来,其中刘老婆子最先开口:“你打算怎么换” “米,面粉都可以,或者菜种什么都行,你看看这长虫有多肥” 幼暖不顾她们惊呼,掀开叶子把半人高的蛇肉提了起来。 刘婆子眼睛转了转,他家媳妇前不久刚生产完,奶水不足。 家里舍不得吃的鸡蛋轮番煮了几回还是不奏效。 这孩子没有奶水那是真不见长,红糖水又贵又上火! 家里几只下蛋的老母鸡她又舍不得宰了。 且老母鸡不是公鸡肉,不下奶! 听说长虫肉和公鸡肉大差不差。 幼暖看刘婆子最没遮掩,心里打了下算盘。 这个时代猪肉比鸡肉还便宜。 好像鸡肉十八文到二十五文一斤,猪肉则是十五文到二十二一斤。 她暂时不知道是何原因猪肉便宜那么多。 但确实肉类里猪肉是最便宜,而这天生地养的蛇肉自然不会便宜。 “这肉大概有四五斤,换大米的话得换十二斤,白面粉九斤……” 大米市价九文钱一斤,陈米和糙米五文一斤,白面粉八文钱一斤。 米和面粉都是需要加工的,所以两者都不便宜。 听说在爱好吃面食的地区,面粉还要比大米贵上几文…… 但在座的可能没有几家造得起白面粉,多是糙米和黄黑面。 黑面粉的话就便宜了,二文和四文之间不等。 纯杂的黑面,也就是由糠麸和种皮果皮糊粉制成的次等粉,口感最差是二文一斤。 黄面则是二等面,由麸屑和各种杂粮研磨而成的三文、四文一斤…… 就凭最好的水渠都在村里的田地旁,怎么着也能换几斤的吧。 只要不是懒汉残废,家里应该会有些余粮。 “你这丫头,又不是去街上卖,喊这么贵,给你糙米六斤,黄面五斤,换不换” 出声的是另一个婆子,幼暖在脑海里翻了一遍,好像叫张婶。 张婶家里只有一根苗苗,听说娶妻多年不得子,这怕是想买给儿子进补呢。 “这……” 幼暖故作迟疑,瞥了一眼刘婆子。 “幺妞,老婆子给你五斤大米,五斤黄面粉,外加种子一包” “嘿我说刘婆子,你要换你刚才咋不说……” “谁规定我现在不能说!” “你……” 幼暖没有开口,容两人掰扯掰扯。 最后“六斤大米,八斤二黄面,两包菜种,最多了” 刘婆子看样子铁了心要换。 张婶闻言只得歇了,这粮食可是实打实的,家里劳动力少收成少。 儿子无所出也这么些年了。 原本是想沾沾余老头那一根藤结十个娃的福气的。 算了,大不了改天她叫上儿子去山里寻寻。 这丫头不费功夫拿条长虫就能换这么多粮食,她可不做那冤大头。 “成交~” 幼暖笑了笑,不亏,没想到这交易过程如此顺畅。 待刘婆子回家取粮时,一群妇人围了过来,询问余母生产的事。 她只笑不语,心里暗想果然没有什么事能逃过情报组的眼睛! 她不想与她们攀扯什么,特别是眼下这光景。 左右家离村里也不近,就算真有几口唾沫,也淹不死人。 只要没到她门前吐口水,她拉起门来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与刘婆子交换好后,她顺道问了一嘴武家。 这些婆子倒是大方的给她指了路! 别过人群,朝村里山脚走去。 提着换来的粮食,幼暖心里总算踏实几分。 空间还有存粮,短时间倒不会饿死。 只是不明不白拿出来,她也不好自圆其说。 现下换来的粮食她再往里掺杂一些倒是不打眼。 寻着小路走去,也没遇上几个人。 走到村尾最为偏僻的小木屋时,她抬头打量几眼。 这家人与余家处在一条线上,都在山脚。 只不过一家在一头,两家南北遥遥相对。 把手里的篮子放下,她抬手敲了敲门,里面半天没有动静。 “有人吗?有人在吗?”她扯起嗓子喊了几声。 “哪个?”一个孩童声音响了起来。 过了片刻,便响起一阵拉门闩的声音。 “你是……”一个五六岁的男童踮着脚尖虚掩着门,探头探脑问道。 幼暖愣了愣,这是大恩人的小孩,看着精神可爱,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你爹爹呢?” 男童懵懵懂懂,也不回话,只看着她眨巴着眼睛。 算了,可能面生,孩子胆小。 她把背篓卸了下来,拎出里面的兔子。 兔子虽然绑着,精神头还挺足。 “待会你家大人回来告诉他,这是山脚下的余家送给他的” 不知道他听没听懂,能不能转述,欸…… 她把背篓往门缝里递了进去,放下兔子后替男童拉上门。 回去的路上她走地飞快。 走到坡脚。 从空间拿了袋白面粉,往刘婆子给的黄面里倒了一些,搅吧搅吧! 盐也撕了一袋,倒了拇指大小一小撮包在叶子里。 土房外,余爹和余母坐在屋外说着什么,两人脸上神色皆是凝重。 第七章 吃肉啦 “我回来啦~” 幼暖脚下加快几分,主要是肚子饿了,早上的半个包子一点不抗饿。 “幺妞啊,换到粮了吗?”余母摸着房门想要站起来。 “换到了,换了好些呢,您和爹就好生坐着,我去煮饭” 余爹看了眼空了的背篓,想来是送了,心里这才有了些安慰。 不然总觉得欠了些什么,虽然两只兔子不算多,但态度得有一个。 幼暖提着粮食进了灶房,她把粮食放下没动,转而把蛇肉砍成块。 上辈子二十六岁的年龄,二十年的厨龄…… 从六岁开始她就搬个小凳子在比她高出半个头的大灶上做饭。 入了社会一有时间就做吃的犒赏自己,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相当认可。 余爹杵着棍子走了进来。 看到篮子里的粮食,脸上又惊又喜:“这肉能换这么多粮” “刘婆子家媳妇坐月子,换去补身子, 还有好几家争着要,这不挑了最多的一家换” 余爹伸手摸了摸,米是糙米没有掺杂麦麸之类的。 面是黄面,里面掺杂了小把白面,也是实打实的。 竟然还有一小撮食盐! 他捻起几粒搓了又搓。 这盐……不是大粗盐!他疑惑的看了一眼忙碌的幼暖。 到底没说什么,难不成还是变出来的…… 还有两小包种子! 余爹费解,这长虫肉这么抢手? 给的也太多了这…… 看着满满一篮子食物。 余爹脸上的皱纹到底舒展了几分。 他把米和面粉摸了又摸,仔细收了收。 挂在墙边,这才转身出去院子砍柴。 余爹走后。 幼暖趁机从空间拿出一罐猪油。 在现代都宣传猪油怎么怎么不好,多吃猪油引起肠胃负担。 什么高脂血症,长脂肪,不过是早期的商战罢了。 一勺猪油十副药,好处多着呢。 既能滋养五脏,补虚,润燥,还是供能的一把好手。 以前的大户人家自然吃得讲究精细。 但庄户人家有啥吃啥。 反正小时候家里灶上常年放着一缸子猪油,味香又有营养。 且她现在缺的就是脂肪。 摸摸自己肚皮的二两肉,她还真想一口吃成飞天大野猪。 她小心翼翼地挖出一小勺猪油。 也不多,怕一下见荤腥肠胃受不了窜稀。 还怕太明显会被怀疑。 把油炼香,倒入蛇肉翻炒翻炒。 撒上少许盐,野味吃的就是鲜。 无需过多调料烹饪,简简单单最能激发鲜香。 欸~主要是手上也没大料…… 要是有姜也好啊,还是得去找种子…… 把缺边的锅挪了挪,担住没缺口的那边,加了两瓢水,盖上盖子闷煮。 期间又舀了一小碗面揉成面团铺在锅边。 锅里咕嘟着肉香,早已飘出屋外,引得余母和余爹同时咽了咽口水。 走出灶房,她眼里开始逐个规划。 这屋子上的茅草,经年未曾翻新。 昨晚她翻来覆去间总是闻见一股木朽霉味。 回忆早晨上山时山脚下有一小块玉米地,叶绿鼓包。 估摸着现在应当是六月份左右 这一茬应当是春播玉米,八月左右收割。 那过不了多久便是雨季。 雨季一来。 这屋顶漏雨不说,湿热潮闷会草顶更加难闻。 要做的事还真多啊…… 幼暖心里默哀…… 半个多小时后,蛇肉起锅。 香味扑鼻,装了满满一小木盆。 四个巴掌大的锅贴子虽然干硬,但闻着还不错。 余爹上前把灶房外的四方小桌子擦了又擦。 又拿了三个草墩子过来。 幼暖把肉端上桌,余母已经自己摸索过来了。 她折回灶房拿了三个粗陶碗和筷子。 给余母余爹一人分了一个半的锅贴,自己拿了一个。 又给两人各倒了半碗肉汤,夹了好几块肉。 余爹先是拿起锅贴摩挲着有些舍不得吃。 见幼暖已经开吃了,他才小心的撕了一块放嘴里。 谷物的清香瞬间溢满口腔。 再夹起一块肉,肉质弹舌,还夹杂着一股特别的油香。 锅贴稍微刺嗓子眼,几人都是撕下来在汤里打个滚再吃。 两老吃的是胆战心惊:这肉汤真是又鲜又香又甜! 幼暖对蛇肉还是有些抵触。 她闻了闻,没有什么异味,相反香味诱人。 尝了一口,跟鸡肉差不多,但比鸡肉还要鲜嫩几分。 虽然味道很好,她也不敢多吃。 余爹以为她又要攒着给他们吃,硬是往她碗里夹了好几块。 她只得含泪吞下! “爹,那两包菜种您看看是些什么? 我想把院子外边的空地圈一块出来种蔬菜” 吃饱后,余母自己摸着回了房里看狗旺,幼暖则和余爹说了自己的想法。 “成,就是咱家这地招雀儿。 稀稀拉拉长势不好不说最后还被雀儿给啄了大半, 你以前不是说种菜还不如去挖野菜……” 余爹皱了皱眉,不过还是起身去灶房看菜种。 招鸟? 幼暖想了想:有多招? 啧,这倒是一大难题。 别说杂食性的麻雀了。 就是杜鹃之类的益鸟不光吃害虫,草籽,也吃庄稼。 若是喜鹊,那更是小坏蛋了。 它只霍霍庄稼,若是种子便被它刨出来吃。 若是幼苗则被它啄出来整齐的码放在田间里头…… 这天上来客防不胜防啊。 但是也不应该啊,这时代生态环境摆在这儿。 周围环山泗水,山间多的是鸟食才对,就算招鸟,应当也没有很严重。 幼暖踱步走到院子外面,看了一圈。 院子旁边就有一块松过土的荒地。 想来余家以前也种植过。 这块地皮位置极好,光照充足。 旁边也没有多余的树木来争抢养分。 她走到地前踩了踩土壤,摸着下巴思考一番。 小时候家里驱鸟是怎么驱赶的呢! 好像一根冲天棍,上面挂一通红的塑料袋子。 风一吹棍子一边摇晃,袋子也发出嚓嚓声响。 鸟便不敢落这一块田地。 此计不可行! 因为没有塑料袋! 既然发动她的小脑筋不行,就召唤金手指吧~ 她在搜索引擎上输入怎么防鸟害。 只跳出一个现代防鸟术,都是科技类的。 幼暖撇撇嘴,这也不是针对时代给她的福利嘛。 她又换着说法搜了几圈。 什么啤酒瓶子放田里,风一吹会发出呼呼声。 还有就是视觉上的,和小时候见过的那样,用鲜艳的塑料袋之类的。 然后就是稻草人,但稻草人有个弊端就是不会动。 有些鸟是老油条,人精样的。 观察几天见稻草人好像没什么威慑力,它就敢扎进田里。 不仅迫害庄稼,甚至还要站到稻草人头上和肩上“嘲讽”一番。 “欸~种个蔬菜都给难住了,万事开头难呀!!!” 幼暖叹了口气,走进院子时瞧见余爹在编竹筐。 虽然他脚不灵便,但手可灵巧了。 手指翻飞,竹篾在他手里好不滑溜。 余母抱着幺娃在院子晒太阳。 时不时拿起一把竹子掸掸蚁虫,竹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幼暖脑子里有个想法一闪而过。 还没来得及抓住,余爹瞧见她便出声道:“幺妞,种子我看了,是白菜和辣椒” 辣椒种子不值钱,一个辣椒里就有几十颗种子。 味辛,没几户人家喜欢吃。 胃受不住,单吃烧胃。 弄不好吃出毛病又受罪又没余钱去治。 也就冬天偶尔吃上一吃,热热身子,出出汗。 纯属浪费精力。 白菜种子不多,倒也够他一家吃上两茬了。 第八章 鸟害 幼暖却是小吃一惊。 辣椒不是某历年间才引进华国的。 不过转念一想,这里并不是她的老祖宗时代。 原主也只知道自己国家叫南丹国。 况且连玉米都有了,有辣椒也不为奇怪。 不似余爹的想法,她无辣不欢! 有辣椒多好啊,好多东西可以和辣椒炒着吃。 “爹,村里是如何驱赶雀儿的?” “春种秋收的时候有老人的人家便是老人去地里守着,还有的扎个草人” 余爹说完有些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幺妞以前不是都知道吗? 幼暖没注意余爹的表情,只在心里暗自沉思。 “呜~呜~”狗旺哭了起来。 “喔,不哭不哭,好孩子!” 旁边余母轻轻哄着狗旺,幼暖却闻到一股屎尿味。 “幺娃子又拉了” 余母也闻到了,赶紧抱起孩子往屋里去。 幼暖本想去搀扶她一把,但看余母对家里路径十分熟悉,走的稳当。 见余母自己能换尿布,她歇了去帮忙的心思。 从旁边拿起几根竹竿,在地上敲了敲。 “啪啪啪”的声音响起,脑子里那股奇思妙想涌了出来。 风铃!!! 小时候玩过的。 用竹筒钻孔绑在木架上,风一吹竹节碰撞之间便能发出各种清脆的声音! 还有小时候家里的竹门帘也是同理。 说干就干,幼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余爹。 余爹惊讶之余也有了些期待。 她打算先弄出一个看看。 当即挑了几根比较细的青竹筒,竹子越细声音越脆。 再砍成略短的竹节,竹节越短越容易振动。 振动频率越高,声音越响。 打孔,穿上麻线。 在找出一根粗竹子片开,横向打孔,把一个个竹节穿在上面。 一串风铃便好了。 幼暖拎着风铃找了个迎风的位置。 微风拂过,清脆的声音随之传出。 声音不大不小。 等菜种下地,她再多做几串不同的。 青竹筒和干竹筒发出的声音也是不一样的。 “成了!”幼暖很是高兴。 “不错不错,若真呢驱赶雀儿,那咱家也能种上水稻了” 余爹接过幼暖手里的竹风铃爱不释手。 他家山脚下那块水田土质很肥,前些年他腿脚不便,幺妞一天忙地里还要往山里找野菜。 那时鸟可比现在多多了,他也顾不过来,这两年开始雀儿倒没那么严重,但…… 若这东西真有用,他就把田要回来自家种,家里的吃食上也许能宽裕一些了。 幼暖原来以为家里就只有一亩地,想不到还有田。 信息接受不完全啊。 “爹,我们可以弄一个草人,把风铃穿进草人的两只手上……” 幼暖见余爹兴致很足,她又巧思一番,想在稻草人上做改进。 一个下午。 余爹都在院子里研究风铃,他手巧,常识也不少。 幼暖告诉他制作原理和过程后,他便兴致勃勃的动手做了起来。 后晌。 幼暖偷偷喂了两次狗旺。 然后搜索了一番白菜种子和辣椒种子的种植方法。 把白菜种子和辣椒分开放在水里浸泡。 然后扛着锄头绕道院子旁边翻耕,以增加土壤的透气性。 一锄下去,轻轻松松就翻了起来。 幼暖脸上一喜,蹲下抓起一把,这是沙质土壤。 是最容易农耕的土质,颗粒大,空隙多。 有很好的透水性和排水性。 还能保持肥力和水分控制,总之好处多多。 这些常识小时候她经常在田间穿梭,耳闻不少。 幼暖一会儿便锄完了。 杂草也不多,但长势很好。 她扯了几把扔地头。 要是家里有牲口就好了,这些杂草也不至于丢掉。 想起兔子,她决定明天还去山里碰碰运气。 松完土地,她回院子打扫一通。 拿着木锤这里敲敲那里钉钉的。 一个下午倒也忙活了不少事,至少院里干净不少。 她捧了几捧山水洗了把脸。 然后一屁股坐在那眼山泉石板上,好不惬意。 这眼山泉如神来之笔,甘甜清澈,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泉眼周围用了很多碎石铺垫,泉口周围都用大石板嵌着。 最上方用一块方正厚实的石板压着遮挡灰尘杂物。 留出一个木桶的位置方便取水。 晚饭。 猪油鸡蛋炒地皮菜。 中午的蛇肉还剩几块,就着马齿笕放进肉汤里一起煮了。 外加一大碗黄面糊糊。 两老感觉今天像是过年一般。 不,这几年过年都没吃得这么好过了。 一天三菜,有一肉,还有面饼和糊糊。 余母扒了一嘴,嘴里回味许久,然后有些欲言又止。 “娘,怎么不吃了?”幼暖见余母端碗的顿住,开口问道。 余爹瞥了余母一眼,一眼便明白老伴的顾虑。 “幺妞,咱家一天一个菜便够了,你多吃些,爹娘人老动的少,胃口小” 余母自动忽略了早上吃的一个半面饼。 喝了两碗肉汤。 吃了大半蛇肉,最后余爹又把手里的半个面饼塞给她。 幼暖想笑又不敢笑。 这哪是胃口小啊,就是没得吃才说这话。 余母这是担心粮食不够,她知道现在说再多余母都不能安心。 只能点头附和。 她看着手里的面糊糊感慨:好想吃大米饭啊…… 见幼暖答应,余母和余爹这才稍稍宽心。 三人最后也是吃得尽兴,不剩一点菜渣。 幼暖摸了摸小肚子,打了个饱嗝。 这面糊糊虽然有些喇嗓子,但她也是真饿了。 忙碌一天,幼暖还没忘狗旺的口粮。 好在小家伙很好带,一天吃了睡,睡了吃,大多时间都在鼾睡。 院子里。 余爹把泡好的种子捞了出来。 铺到两个簸箕里,放在院子里干晾着。 估摸着晾个三五天就可以播种了。 天色渐暗下来,她去灶房起火烧水。 把黄芪颗粒倒进碗里,兑了一点温水。 黄芪液本身就是棕黄色的,味甜,夹一点苦涩味。 很像红糖味,好糊弄! “幺妞,娘不喝糖水了,留给狗旺喝吧。” 余母推开幼暖递上前的碗。 “娘,狗旺的糖我会想法子的,您也得喝” 幼暖实在找不到什么蹩脚的理由,只是坚持让她喝了。 本来女子生产就是大虚,才有坐月子一说。 “不成不成,给狗旺喝” “今晚糖水煮多了,您把它喝了,明儿就不弄您的了,我去喂狗旺” 说完直接抬起余母下巴,把碗凑进她嘴边。 余母被她这粗暴举动弄的张开嘴巴,震惊之余药汤已经被灌了进去。 “咳咳~你这孩子” 余母舔着嘴角残留的药渍,嗔怪的拍了幼暖一巴掌。 幼暖憨笑一声,抱起狗旺跑回自己房里。 第九章 焉坏的张秀芳 回到屋里幼暖拿着热好的奶粉喂狗旺。 正喂着呢,余爹就走到门前敲了敲:“幺妞,今晚狗旺你娘领着睡” 余爹也是怕她休息不好,一天忙里忙外的再休息不好会累垮的。 声音响起,幼暖如惊弓之鸟。 一个弹跳扭过身子背对余爹。 “你们领着狗旺不好睡吧” “我在屋里支了个地铺,够睡” “那行,我把糖水喂完了抱过去” 待余爹走后,她才拍了拍小心脏。 被看见凭空出现的奶瓶子那还了得。 把狗旺喂饱,给余母送过去。 便看见余爹在床下边用几块方石头支起一块木板子。 上面垫了厚厚一层干草,铺上一床被褥。 简陋!实在简陋!!! 幼暖挣钱造大房子的心思又高涨了几分。 稻草毛身,看着露出大半的干稻草,她身上都忍不住发痒了。 赶紧跑回房里敛起衣服看了看。 腰间竟是一片片的皴。 难以想象,在这个气候干爽的夏季。 她身上还有层层叠叠的皴包,放下衣服。 跟余爹和余母告知一声她要去烧水洗澡。 她怕不说一声,待会洗着余爹出门撞见了。 余爹闻言瘸着脚要去给她打水,她连忙婉拒。 实在是不忍心老人家给她忙活。 没有遮挡物,只能洗露天的。 就是没有沐浴的东西。 她记得小时候邻居是烤桉油的,他家孩子就会用桉油过滤剩下的蒸馏水洗澡洗头。 清洁皮肤,止痒消炎,而且效果不错,她那时候蹭过几次,洗完浑身舒服。 她上次去给余爹弄臭草药的时候瞥见屋后好像就有桉树。 但眼下天已经黑了,只能改天去寻了。 没有沐浴的东西,真是望洋兴叹啊。 还好有一个大木盆,不然更是难洗这个澡了。 把盆提到泉眼边,这里有灶房的墙和篱笆,可以遮挡一点。 露天澡洗的她像个小偷一样,哪哪都伸展不开。 月亮高悬,月色如白昼一般,根本没有隐私可言。 夜鹰啼叫几声,她慌忙冲洗几下。 水打在身上又刺又痒。 但洗了好歹有个心理暗示,不洗她怕是睡不好觉了。 一盆水见底后赶紧拾起衣服穿上。 回到灶房,从柴堆里挑了几根木打算回屋子里燃火。 刚到走门前余爹便拿了一把枯草叶子给她:“蚊虫多,你放屋子熏一下” 幼暖把柴放下接过:“知道了,您快歇下吧” 待余爹关上房门她才拿起来闻了闻:这是晒干的艾草。 有了火光和艾草味,倒是能盖过了些许房顶霉味。 这个季节蚊虫多。 昨晚可能太累没注意,今晚就着火光能看到一只只大蚊子从墙缝里钻进来。 虽然这艾叶呛鼻,但也好过被蚊虫折磨。 虽然她这皮全是皴,也不知道蚊子叮不叮得进去…… 就着火堆把头发烘干。 摸了摸额头,疤块已经发硬了。 这愈合伤口的药真是神药啊。 掀开袖子检查了下手上的两个蛇印子,愈合得跟蚊子叮咬差不多了已经。 她摁了摁,没有痛感,当即拿出消毒喷雾喷了两下。 折腾好躺倒床上,一身的疲惫让她快速入睡。 前世的失眠症在这里完全不存在。 第二天一早。 她是被一阵吵闹声吵醒的。 阳光已经从缺了一块的屋门斜射到昨晚的火堆上。 日上三竿了呢! 睡了个饱觉,只觉浑身舒坦。 她坐起来,抓了抓乱飞的头发。 原主头发又黑又多,但就是细软,导致洗了过后就跟疯了一样的暴涨。 找出头绳,其实就是用布剪成的细带子,编了个麻花辫。 她手下动作不快,主要是为了听外面吵闹的原因。 “哼!多大年纪了不害臊! 把幺妞嫁了怎么了? 还想拉一个冤种给你俩送终? 老不死的,还是想你俩死了好让她给你养这小兔崽子?”一道尖酸刻薄的妇人声音一句高过一句。 “婆母说的及是,爷,也不是我们埋汰你, 幺妞也到了年纪了, 这下你又生出一个张嘴的,我们可供养不起!”另一个女人随之附和。 “你……你们出去!出去!!!”余爹气到声音发抖。 接着是一阵推搡声和娃儿的哭声。 “爹,娘~~” 幼暖打开屋门走了出来。 一眼便瞧见院子里五六个人。 狗旺缩在余母怀里哭得脸色涨紫。 她瞥了眼几人,从余母怀里接过幺娃便往屋里去。 “哎哎,幺妞别走啊” 忽视身后的叫喊声,她脚步加快。 回到屋里从空间拿出昨晚烫好的奶粉递进狗旺嘴边。 狗旺如同猛虎扑食一般,大口喝了几口紫涨的小脸才缓了过来。 边喝边颤气,想来是哭得太凶了。 “幺妞!你出来说话!!!” 还是那尖酸刻薄的声音,声音的主人是原主的大嫂。 余爹余娘一共生了五个儿子,连着狗旺就是六个,外加四个姑娘。 前头几个儿子分别是:“春夏秋冬发”…… 余春、余夏、余秋、余冬和余发。 嫁出去的三个姑娘是:余金花,余银花,余宝花。 她方才出去看了一眼。 在院子里狗叫的是余老大家的婆娘张秀芬和他家三个儿媳妇。 余春性子老实,但娶了个很会抬头的妻子。 典型的情商低下嗓门大,走路生风性格躁…… 连余老大渐渐养成了凡事都听张秀芬的,不敢出头。 膝下三个儿子儿媳都对她言听计从。 很是助长了她的威风。 狗旺许是哭累了,喝了小半瓶奶粉便在幼暖怀里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狗旺放在床上,关好门朝院子走去。 “娘~您去我屋里看着狗旺” 余母哭丧着脸,叹了口气。 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幼暖屋里走去。 幼暖把余爹往身后拉了拉,挡在后面。 “幺妞,你不会真把那小兔崽子当儿子养吧” 开口的是余老大家的三儿媳。 幼暖瞅了她一眼。 二十五六的模样,身宽体胖,伙食很好嘛! 一双和她婆婆相似的吊捎眼里全是讥讽。 “怎么?你心疼我啊?” 幼暖凑近一步盯着她冷冷开口道。 老三媳妇被她盯得有些犯怵,往后退了退。 真是奇怪了。 怎的多日不见。 这死丫头变得有些不对劲,一向温顺如棉的竟然开口呛人了…… 张秀芬也皱了皱眉,上前拉过幼暖的手。 笑骂道:“幺妞长大了,该做人家了,这给别人养孩子不如……” 幼暖用力甩开她的手。 知道她的意思,不待她说完便打断:“大嫂,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 养儿养女事小?那当初你们刚成家你家那几个是谁带大的?” “你!!!你别不识好歹! 再说爷奶带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犯不着跟我这犟” “孝顺公婆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呢,咋不见你几兄弟把咱爹娘接过去孝顺孝顺呢……” 张秀芬咬牙,这死丫头莫不是撞邪了? 看了看她额头的疤,撞不撞邪不知道,但脑子肯定摔坏了。 “幺妞,我们今天来呢,就是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喜事, 我娘家那边给你操着心,暗中留意了一独户人家,男人叫王金龙, 家里没有兄弟姊妹,没有双亲, 你嫁过去就是享福的,人家给一两银子的聘礼呢” 开口的是张秀芳的二儿媳王琼,最是圆滑会来事。 见婆婆吃瘪,她赶紧上前打圆场,挑着重点说。 “住口!!!”余爹恨恨道。 什么独户,就是老鳏夫! 一绝户人家。 王家村就在隔壁,他知晓那王金龙。 三四十岁的老光棍。 家产没有几分,却嗜赌如命。 幺妞嫁人也得好好掌眼挑户好人。 老大家媳妇心眼太坏了,这是把幺妞往火坑里推呢。 第十章 掐上张秀芳 幼暖“啧”了一声。 边笑边点头。 看着张秀芳和另外两个媳妇笑得晦暗不明。 见她点头,二媳妇王琼沾沾自喜。 以为自己一张巧嘴能言会说,颇有几分得意地看向另外两个。 大媳妇李巧讨好一笑。 张秀芳对二儿媳也是颇为满意。 三个媳妇里,大儿媳最是软弱,在家里就是个小透明的; 二媳妇是只狐狸,最会哄人; 三媳妇性子最像她,但也处处被她压制…… “我就知道咱幺妞最是识务, 我把你八字都递了呢, 看,聘礼嫂子都给你拿来了”张秀芬当即笑得有些奸诈猥琐。 从袖兜里摸出一枚银子。 “大嫂果真为我好啊” 幼暖伸手顺过银子:哼,一两子就想娶她? 张秀芳一愣,手里的银子就被幼暖拿走了。 “咳,你接了这银子便是答应了?” 张秀芳看着银子没了,有些牙疼。 整张脸都皱成核桃了。 她比余老大还年长三岁,四十多的年龄,褶子一点不比余母少,吊眼里满是算计。 幼暖自动带入小时候奶给她讲的吃手指头的老巫婆…… 幼暖拿起银子打量着,也没回话。 张秀芬则转着眼珠。 虽然她从聘礼里扣下了一两银子,但谁会嫌钱多。 “那啥,小琼她娘家也是为你这事操心了好一阵, 理应得回礼感谢一下,这银子我先替你收着,回头买完礼品剩下的给你送来” 她眼疾手快的从幼暖手里把银子扒拉走。 “现在银子你收了,我看就让你孙女嫁吧, 我记得小菊小冉也快十五了……”幼暖说完扶着余爹要往回走。 “嘿你这小蹄子,你真跟我这犯贱呢, 有人要你就偷着乐吧, 王家既不用你孝顺公婆, 又不用你和妯娌相处, 你再去问问村里谁家敢要你, 家里供着这两个老东西你嫁了会不管?” 张秀芬气得嘴角褶子直抽抽。 “王琼,你也觉得那王金龙家很好?” 幼暖顿住脚步,无视张秀芳,冲着她二儿媳喊道。 王琼感觉怪怪的。 一个年龄和自己女儿相仿的丫头直呼自己名字。 一副长辈唤小辈的模样。 这乍一听,王琼心里就有些不爽。 “可不是,上无公婆,下无妯娌,你说你挑什么呀?” 王琼说完横了幼暖一眼。 “这么好,你当初咋不嫁呢?听你这话……很是遗憾呢, 不过也不算晚,你家小冉十四了吧,那再等等~ 古有子代父出征,今天你也可以女代母从嫁……” “小贱人!!!你说的什么污糟话!!!” 王琼瞪大眼睛,看了她婆婆一眼。 瞧见张秀芬脸色如同吃了大粪一般,顿时惊怒交加。 “说的好啊!上无老……” 幼暖掀开眼皮踱步走到张秀芳面前一顿,成功的看见她眼里的熊熊怒火。 张秀芳呼吸一滞:这儿媳妇说的……难保不是心里话…… “下无妯娌……” 幼暖又来回在另外两个媳妇面前踱步。 大媳妇不敢说什么,三媳妇的性子却一点就着。 被幼暖一说,她也回味了几分,心里很不得劲呢。 平日里王琼就喜欢在婆婆面前卖巧讨乖。 别看她们现在没分家,实则里头早就烂透了…… 当即就朝着王琼开骂。 王琼是又冤又百口难辩,两人不辨敌我,一下就燃了起来。 见两人扭在一起,大媳妇上前拉架也被拉入战况。 张秀芬细细回想,当初王琼她娘来说这事也是一口一个上无老,下无妯娌的。 她只是想把这小蹄子嫁出去,顺便从中捞点,免得她那些妯娌先下手。 王金龙家境如何,她如何不知。 她那亲家母炒豆子一般颠来倒去就是那一句! 越想越气,见那边已经鸡飞狗跳,便想着把气撒在幼暖身上。 她怒冲上前一把扯住幼暖的辫子。 “嘶!!!”幼暖只觉头皮一麻。 余爹想上前,却被张秀芳一把推倒。 幼暖怒了! 反身擒住张秀芳的脖子。 然后趁她年老脑呆,反应迟钝,欺身上前把她摁在地上。 浑身上下散发着寒意。 “咳……呼……死丫头放手,你们瞎了,快来拉开她” 张秀芳扯头发的力道加重几分,她手下力道便加重几分! 这类打着为你好做尽伤害你事的人,她生不出一丝善意。 况且一口一个老不死的,让她从心底里厌恶至极。 这种村妇,讲道理她是不会听的。 不能让她服你,就得让她怵你,避开你。 “娘!!!” “幺妞!!!” 看着脸色憋得像个猴儿屁股的张秀芳。 跌在地上的余爹和余家三个儿媳齐齐停手惊呼出声。 余母在屋里竖起耳朵听着动静,这下也赶紧扶着门走出来呼唤幼暖。 幼暖可不管,四十多的老妇人和她这个十六岁的小年轻。 说到底力气相差不大,都是干农活的,摁住她绰绰有余。 张秀芳大脑缺氧时她手下松动几分,等她吸进一口气又加重力道。 如此反复几次,张秀芳已经打心里开始怕了。 她松开幼暖的头发,指了指脖子。 有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恐惧感,急得眼泪狂飙。 三个媳妇也不敢上前,因为幼暖铁青着脸瞪着她们。 原本黄皮寡瘦小小一个的人现在看着格外恐怖。 只要她们上前一步,她便身子往前探几分,加重手下力道。 看着脸色涨青的婆母,她们都有些头皮发麻。 她们平日也没见过真杀人。 这死丫头看着真的像要杀人的模样!要是真失手…… 三人身躯一震,对望一眼。 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慌。 下一秒三人都拔腿往院子外跑。 边跑边大声叫嚷“杀人啦” “出人命啦” …… 只一会儿。 便有在地头劳作的村里人拿着手里的家伙事往余家赶。 老二媳妇则一溜烟跑回家喊男人。 二十分钟后。 余家院子围满了人。 幼暖早在余老大家三个儿媳妇撒腿跑开时便放了张秀芬。 她身板小,要是刚才放开张秀芳。 说不定会被她家婆媳联合起来暴打一顿。 到时候没人瞧见,她找谁说理去。 三个媳妇跑了。 只张秀芳一老婆子,她一点儿不惧。 “呜呜呜~你这死……丫头要杀人呐” 秀芳坐在地上号丧,时不时擤泡鼻涕捈在鞋底。 但她也不敢看幼暖,刚刚她是真的打心底里怕了这死丫头。 自己也一把骨头了,她刚才真以为自己要被这死丫头给送走了。 “你……” 余爹上前想把张秀芳拖起来,被张秀芳甩开。 “爹,您别管她” 幼暖去屋里拿了个草凳出来给他。 他腿脚不便,久站不得。 但现在情况胶灼,他哪还顾得上腿疼不疼。 幼暖趁村里人还没爬上坡头,赶紧闪身进了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