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我,盲剑客,目中无人!》 第001章 黑缎缠目,一夜听风 什么叫做刺客? 黑夜中的孤魂…… 夹缝中的蜘蛛…… 以及……随时能够抛弃的弃子…… 黑暗的森林,森冷的大雨。 他站在原地。 雨水中他的衣衫已经湿透,挺拔的背脊紧绷。 手中鞘内长刀微微颤抖。 那是对于鲜血的渴望。 森冷的夜风夹杂着雨水吹过。 年轻剑客身上的黑色劲装已经阻挡不住那森然的寒意。 双目之上,缠绕着黑色的缎带,可他于这黑夜之中,每走一步都是毫不犹豫。 双眼被遮挡,又仿佛能洞悉周边的一切。 “既然来了,就别藏着了。” 剑客停下脚步,语气淡淡。 “黑缎缠目,一夜听风,横尸遍地,千里无踪。” 阴沉的声音从周围的树林中传来:“听风,果然名不虚传。” 无数黑衣人从树林中缓缓走出,杀意森寒。 “容我,自我介绍一下……” 一名黑衣人走出,他的手中拿着一柄奇怪的剑。 “不必!” 被称之为听风的人开口:“有事说事。” “你有新的任务。” 那黑衣人似乎并没有在意眼前之人的态度:“完成这个任务,你于组织再不相欠。” “不再相欠?” 听风语气依旧平淡:“什么任务。” “惊鲵。” 那人开口:“数年前惊鲵叛出组织,但她没有你的本事,没有与组织讨价还价的资格,如今只能如同臭虫一样躲藏了起来,大人的意思是,你找到她,杀了她,只要完成这个任务,五年前你与组织的恩怨便一笔勾销。” “当真?” 听风询问。 “大人亲口所言。” 那人开口:“自然是真的。” “很好。” 听风开口:“我拒绝。” “你!” 那人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是这个回答。 “你真的要拒绝?” 黑衣人面具之下青筋暴起。 周围上百个黑衣人手中的剑也已经微微出鞘。 杀气在积聚,杀意毫不掩藏。 “要杀我吗?” 听风询问。 “大人说了,你欠组织的,纵然你曾经是组织内最强刺客,但如今的组织早已经今非昔比,你欠的债必须要还。” 黑衣人声音冷冽:“要么用惊鲵的命,要么用你自己的命。” “是吗?” 听风微微摇头:“五年前也有人这么说,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黑衣人当然知道。 五年前,这个人将组织中枢,一夜屠尽。 但这一次…… “动手!” 黑衣人大喊一声。 刹那之间,这雨夜之中,剑光闪现。 黑衣人站在原地,没有动。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 “伙计,该饮血了。” 听风低语。 下一瞬,天地在这一瞬间仿佛静止。 没有了声音,也没有了时间的流逝。 只有风声以及剑吟。 这一瞬间,天地为之血色一片。 …… 罗网…… 天下最强大的刺客组织。 触手遍及天下。 每一个罗网最顶尖的高手都是人间最凶戾的凶器。 人是凶器。 器也是凶器。 每一个人形凶器自然都会得到一柄凶器作为武器。 此后人器同名。 听风。 是他的名字。 也是手中利刃的名字。 他早已经遗忘了自己的名字,如同遗忘名字那般斩断了自己的过去。 天下七国。 他没有自己的国度,有的仅仅只是自己。 雨停了。 满是神秘刻纹的孤刃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嘭!” 血水被听风甩掉。 长刀重新归于鞘中。 归鞘的凶器,在他的手中化为长棍,朴实无华。 “哒哒哒……” 在听风的手中,不断探索向前。 最终青年在一柄插在地上的凶器面前停下了脚步。 凶器的主人已经身首异处,放眼望去,周边尸横遍野,残肢断臂,血肉横飞,未有一人尸身完整。 伸手抚摸着冰凉的剑柄。 “掩日……” 听风语气依旧平淡:“这把剑,还会有下一个主人的。” 冷风吹来。 听风眉头微皱。 伸出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面露几分痛色。 五年前所做的事,并非是没有代价的。 他的脚步带着几分踉跄,缓缓远方走去。 当年的选择他并不后悔。 每一个加入组织的人,都是一枚棋子,不管再强都只是一枚随时能够舍弃的棋子。 他当年的选择不过是在被舍弃之前,率先舍弃的棋手罢了。 即便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 马车的车轮碾过路边的石子。 雨后的清晨更多了几分清新。 这是车队。 十几辆马车,众多的护卫,还有下人侍女跟随。 马车皆承载着大量的货物,而在这中间的一辆马车确实十分华美。 如今世道大乱,秦国的大军,正在赵国境内攻城掠地。 这马车从邯郸而来,向燕国的方向前进。 “吁……” 最前方的马车停下,整个车队也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 华美马车中,传来一女子的声音,清脆柔美。 “姑娘,前面有一人拦住了去路,还有口气,可也快死了。” 一名护卫走上前来说明。 马车里的人似乎沉默了几分,片刻后说道:“世道艰难,带上他吧,让医师诊治一下,能不能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诺。” 护卫领命。 那是一个靠在路边树下的人。 面色苍白,气息微弱,显得十分痛苦。 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身上溅满了泥水。 几人上前来,将其抬上了马车,连带着没有忘记拿起他身边的长棍。 马车很快继续前行。 …… “姑娘,医师说那人有心疾,现在虽然已经没事,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一名侍女走上马车,手中还拿着那长棍:“这是那人的东西,凌护卫说,这柄兵刃杀气很重不是凡品,此人怕是不祥。” “放下吧。” 马车中的女子开口。 “这滚滚乱世,能活命之人皆非寻常之人,他与我们没有什么不同,也不过是于这乱世苟延残喘罢了。” 女子语调悠悠,带着几分怅然。 “下去吧。” 女子最后开口。 “诺。” 侍女离开。 华美的马车之内,只剩下一人。 身姿婀娜,面容虽被纱帘遮挡,想必也定是倾城容貌。 玉手纤长,莹如葱白。 拿起那棍子,上面还有几分血腥气,入手也颇有几分重量。 手握器柄微微用力,一段剑锋出鞘。 森然寒意缭绕于马车之内。 女子心惊。 连忙合鞘。 轻纱之下雪白的胸脯上下起伏,气息沉重。 手中之器便以如此。 那此人又当怎样? 第002章 缘 过了易水河,便到了燕国。 作为七国之中最北方的国度,燕国的天气总是有那么几分苦寒的味道。 赵国还在下雨。 但这燕国竟然已经飘起了初冬的雪花。 妃雪阁…… 七国之内最有名的舞坊,在各国都城都有妃雪阁的存在。 妃雪阁赵国人创立,七国的乐舞也都从赵国学来。 而今日,在燕国的都城之内。 一队马车缓缓的进入妃雪阁之中。 …… 睁开眼,室内昏暗。 脑海中尚且还有因为长时间昏睡从而昏昏沉沉的感觉。 耳中能听到许多嘈杂的声音。 有人言谈的笑声。 有车马经过的声响。 还有乐舞的旋律。 身上的衣裳干爽,似乎已经被更换过。 下意识的伸手向身边摸去,剑亦或者刀并不在身边。 “呼……” 长出一口气,这让他有些不安。 身体还有长时间卧床之后的无力感。 原本他应该防备心很重,但是现在…… 莫名的,这里让他感觉到有几分安心。 想一想也知道。 自己现在还活着,能在这里醒来,就说明至少暂时没有人要害自己。 若是想要自己的性命,怕是也不会就此醒来。 “呼……” 又出了一口长气。 “吱呀……” 房门被推开,一个有些佝偻的神鹰缓缓走了进来,他的脚步很慢,还带着几分虚浮。 仅仅从脚步便能判断,此人没有半点武功。 室内的油灯被点燃。 不远处放着一个火盆,里面的木炭不断散发着热量。 “啊,你醒了。” 一个老人的声音传来。 听风看向对方,这是一个约莫六七十岁的老者,一身粗布衣裳。 显然上了年纪,可双目还算有神。 “老夫算你也该醒了,命虽然保住了,但你的心疾很重,怕是未来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那人对听风说道。 从榻上坐起:“多谢老伯相救,生死由天自有命数,在下并不执念。” “嗯。” 那老人点了点头:“救你的不是老夫,也只是按吩咐办事,要谢就去谢雪小姐吧。” “雪小姐?” 听风疑问。 “雪小姐是这间舞坊的主人,那日你倒在路边,是雪小姐命人将你救起。” 老人笑道:“现在你也醒了,我自会告诉雪小姐知道。” “多谢。” 听风语气淡然:“我的……” “你的剑?” 老人询问。 “是。” 听风没有避讳。 “那把剑杀气很重,但藏得很深。” 老人感叹了一句:“老夫虽然不会武功,可今年七十有七,也算见惯风雨,也是第一次见到杀气那么重的一把剑。” 听风没有说话。 “年轻人,杀气太重,对持剑之人不是什么好事。” 老人劝告了一句:“那把剑在雪小姐那里。” “多谢告知。” 听风开口。 老人看着听风双目之上缠着的绸带。 “你……为什么看不见?” 老人忽然询问了一个有些矛盾的话。 问一个瞎子,为什么看不见,似乎……这个瞎子本应看得见一般。 “如先生所说,在下心疾极重已命不久矣,为何还要观这世间,死前徒留遗憾呢?” 听风语气平淡,似乎对于自己的生死早就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执念。 “喝药吧。” 老人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碗药汤递给听风。 药汤尚且还算温热,只是那苦味弥漫整个室内。 “良药苦口,喝了吧。” 老人开口。 听风没有犹豫,接过药碗,温热的药汤一口闷。 药很苦。 但对于听风来说,曾经的种种,其中的苦,仅此一碗药根本算不得什么。 “你好好休息吧,老夫会向雪小姐禀报,你已经醒了。” 老人接过药碗,自顾自的离开。 静谧的室内再一次只剩下听风一人。 于榻上盘膝而坐。 运转自身的内功。 随着内功的运转,他的体力正在快速恢复。 他本就生的身形壮硕修长。 即便只是盘膝坐在那里,依旧能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这是一个强者。 …… 夜色已深,妃雪阁内的热闹也逐渐散去。 闺阁之中,绝色的面容带着几分疲惫,倾城的身姿跪坐在梳妆台前,缓缓将头上的饰物取下。 那柄奇怪的剑就静静地躺在佳人的身边。 这柄剑真的很奇怪。 没有剑革,仅仅只有剑柄和剑身,剑身之上还带着弧度,说是剑却更像是刀,只有一面有锋刃。 孤刃剑。 剑锋出鞘杀气纵横,显然饮血无数。 可一旦在鞘中,这连鞘之剑,就是一柄四尺多长的漆黑方棍,朴实无华,完全看不出半分人间凶器的端倪来。 这是一柄有故事的剑。 显然作为这柄剑的主人,一定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雪小姐,那位先生来了。” 不远处拉门之后,传来侍女的声音。 借着灯光能够看到门外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高的便是那位先生,矮的便是那侍女。 “嗯。” 梳妆台前的佳人算是回应。 “先生的伤,可是无碍?” 声音清冷,却又柔和清脆。 “多谢姑娘相救,已经无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听风于门外,沉声开口。 报? 如何去报? 他已时日无多,日后相报,不过信口胡诌,索性无报。 “生逢乱世,相逢便是有缘,救你一命不过我举手之劳,无需报答。” 清冷的女声再次响起:“这……应该是你的。” 随着话音落下。 一阵清风拂过,拉门瞬间拉开,下一瞬“听风”从室内飞出,听风伸手接下。 拉门再次合上。 听风面无表情,可心中还是对于室内的女子多了几分了解。 内力虽然算不上顶尖,却也有了相当的火候,于同龄人算的上是佼佼者了。 “在下告辞,还请姑娘保重。” 听风缓缓说道。 说完转身欲走。 “等等……” 脚步被里面的声响叫住。 “你有去的地方吗?要去往何处?” 依旧清冷,却带着几分善意的关心。 “在下并无家国,不过世间孤魂,走到哪里便是哪里,别无去处,也处处可去。” 听风语气淡淡。 短暂的沉默后…… “听宴大夫说,你心疾很重,恐时日无多,不如留下来吧,当真有那一日也有人料理身后之事,一具薄棺,一处葬穴,好过一人曝尸荒野,葬入山间野兽口腹。” 佳人语如清风入耳:“我正好也缺一武艺高强的护卫,能用得此等兵刃,想来你也绝非常人,留下来,如何?” 听风依旧面无表情。 “好。” 语调平淡,却是承诺。 (设定缘故,发车应该会比较早,主角是不会早死的) 第003章 护卫与琴师 护卫…… 燕国已经入冬。 虽然燕国毗邻苦寒之地,冬日的的风新鲜的有些凛冽, 可也正因为这份寒冷,让燕国有了一种不同于其他六国的繁荣。 燕国出产各种名贵的皮毛,于其余六国来说是一种难得的奢侈品,的当然如今天下也只有六国,韩国在不久之前已经被秦国所攻灭。 但这与听风没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雪姑娘身边的一个护卫罢了。 天下大势,风起云涌,可最终传递到这妃雪阁的也不过就是一些客商之间的闲谈,以及几句生意难做的感叹。 越到冬日,妃雪阁的生意就越是好。 作为诸国之内数一数二的舞坊,妃雪阁的生意从来不差,但冬日的燕国往来客商增多。 战乱似乎并不能影响生意。 毕竟人要吃饭,物资要流通,甚至于在很多时候,战争打的越凶生意可能反而更好做一些。 妃雪阁似乎便是如此。 这里有最美的女人,有最好的酒,也有最精致的食物。 无论是王公贵胄,还是贩夫走卒,都能在这里找到短暂的慰藉。 当然妃雪阁是舞坊,不是妓院。 这里的姑娘做的是随乐起舞,供人消遣的正经生意。 风雨中,听风立在门外。 这里是妃雪阁的最高处,能够俯瞰几乎半个都城。 妃雪阁的地段非常好,就在燕国都城的中央大街上,毗邻王公贵族集中居住的区域。 所以妃雪阁前车水马龙,能来这里消费的人,大多不是贵胄便是富商,当然妃雪阁也有专门接待普通平民的地方。 妃雪阁的存在有些特殊,能在这乱世当中遍布天下,在原本七国的都城都有妃雪阁的存在。 显然与各国当中的实权人物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燕国自然也不例外。 听风在这里已经数日。 他于这妃雪阁中的生活已经习惯,他本就是一个能快速适应环境的人。 毕竟曾经作为一个刺客,如果连随时变化的环境都适应不了,还怎么去刺杀目标? 而妃雪阁中的人,对于这个英俊高大,却又不苟言笑,始终蒙着眼睛仿若瞎子一般的人大多都是敬而远之。 这个人仅仅从气息上,就给人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即便那股气足够的深沉内敛,但是当一个人本身就非常特殊的时候,无论再怎么隐藏依旧能够让人看出来,他的与众不同来。 好在这样一个特殊的人。 每天仅仅只是在雪姑娘的身边,很少与外人交流,宛若妃雪阁中不存在这个人一般。 雪花飘落,听风站在最高处的阁楼前,怀中抱着那柄听风。 一身黑色武士劲装,显现出了几分悍勇,黑缎缠目,也不知究竟能不能看到眼前这灯火通明的都城景色。 夜空之下,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但此时伴随在听风身边的,也仅仅只有阁楼前挂着的红灯笼。 阁楼之内,坐在梳妆台前的雪女,看着窗外那因为灯笼火光所照映出来的挺拔背影。 双眸之中没有任何波动。 这倒也是一个实在人。 燕国苦寒,其他护卫于这漫天风雪之中大多是找一地方躲避风寒,反正于这都城之中也少有人敢在妃雪阁惹事。 可唯独这位。 即便风雪漫天,依旧这样守在门外。 只要是他当值,无论白天黑夜,皆是如此。 就像是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二人之间没有交流。 但雪女有一种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视线之内。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手中的利刃是有故事的武器。 或许这个人也同样是有故事的人吧。 毕竟,面对自己眼中的心疾,很多人都做不到他这么坦然。 就好像……就好像死亡对于他来说算是一种解脱一般。 雪女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探究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那个叫做高渐离的琴师提醒过她,这个人很危险,不是一个作为护卫的好人选。 但这句话雪女并未放在心上。 她是一个舞姬,纵然有着天下最为美轮美奂的舞姿,可在这妃雪阁,在那飞雪玉花台上,那些人所欣赏的不仅仅只是舞姿,还有其他的东西。 而这个其他。 让雪女感觉到厌恶,可终究这里是舞坊与妓院的区别,也仅仅只是在于一句卖艺不卖身。 而现在外面站着的那个人,黑缎缠目之下,并未如同其他世人一般的双目看着自己。 或许这就是雪女选择他的理由的。 他很危险,她又何尝不知。 外面的风应该很冷吧。 “雪小姐,贵宾已经到齐,该您上场了。” 一名侍女拉开雪女身后的拉门,对雪女说道。 “知道了。” 雪女开口。 梳妆已经完毕,舞裙也已经穿好。 婀娜的身姿,绝美的面庞,再加上一身舞裙霓裳。 这就是人间的仙女,世间无人能够相比的绝世舞姬。 抬头扫了一眼窗外,外面的火光之下,那道身影已经消失。 但雪女知道,那个人一定在什么地方关注着自己。 雪女隐约的能感觉到一股气息,让人安心。 妃雪阁内人声鼎沸,但随着雪女缓步出场,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全部都压制了下去。 剩下的唯有对于美人的赞叹。 “这可是全天下,最美,最好的舞姬啊。” “美,真的是太美了,这要是能共度一夜春宵,就算立刻就死了我也愿意啊。” “得了吧,这女人可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起的。” “好了,能看到雪姬一舞,已经算的上是三生有幸了。” …… 听风站在妃雪阁的阁楼上。 从这里能清楚的看到雪女的一举一动,听风不用看。 仅仅只是那女子的气息,便是这里所有人当中,最为清新夺目的存在。 只要有他在。 没有人能够对她不利。 也在这个时候,听风感觉到一道目光。 这个人…… 是一个琴师。 一个颇为有名的琴师。 这是一个高手,只是听风不在意这个人。 他……还太弱了。 但是对于这个琴师本身的关注点,听风本能的不太喜欢。 看了自己一眼。 随后所有的注意力便全部都在雪女的身上。 或许是出于护卫的职责。 听风一部分的注意力始终都在这个琴师的身上。 第004章 气息 听风不喜欢那个琴师。 总感觉他的气息太过于阴郁,即便没有见到这个人长什么样子,也能让人感觉出几分危险的味道来。 本能告诉听风,这个叫做高渐离的琴师,可能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但他不打算做什么。 听周围人讲,他已经在妃雪阁多年。 是什么样的人,周围人比他这个刚刚到来的外来者要熟悉的多。 他要恪守本位。 自己仅仅只是雪姑娘的一个护卫。 妃雪阁内有什么样的人,又留用什么样的人。 这是主人家的事情。 他一个护卫,没有必要也没有资格插手。 今天的妃雪阁格外的热闹。 事实上妃雪阁每天都很热闹,这里有最美的舞姬,最动人的舞蹈,还有最好的酒。 燕国的冬日苦寒。 这妃雪阁便是达官贵人最好的消遣之地。 只是今天的热闹有些不同。 飞雪玉花台上的帘布已经被掀起。 今日妃雪阁内的人相比于往日至少要多上一倍。 听风原本对于雪姑娘并不了解,起码酒妃雪阁这种烟花之地于他来说太过于遥远。 曾经的他没有消遣。 有的仅仅只是任务以及休息。 他没有朋友,如果说非要有朋友的话,手中的剑便是他唯一的朋友。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朋友是奢侈的,也是不安全的。 刺客,一个人就好。 起码曾经的听风是这样想的。 妃雪阁三层的阁楼上,听风一个人抱着剑靠在灯火所照耀不到的角落当中。 刺客和护卫。 这本是对立的存在。 可如今,曾经身为顶尖刺客的听风,却成为了一个人的护卫。 杀人的手变成了保护人的。 多少有些讽刺和无聊。 然而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无聊,而听风便是这样一个无聊的人。 黑缎缠目。 他看不到周围的景象。 他并非是一个瞎子,只是一个装瞎的人。 他不想让世人看到自己的眼睛。 同样他也不想看到周遭的世界。 对于一个时日无多的人来说,多看几眼这个世界,仅仅只会增加各种不舍。 在他的眼中,世界还是曾经在组织内的时候。 而脱离组织之后的世界他并没有看过,他怕看过之后心中更多的留恋,乃至于到最后死不瞑目。 刺客原本是距离死亡最近的人。 可现在的听风却开始畏惧起了死亡,说来也是讽刺。 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 妃雪阁内越来越热闹。 随着鼓点的敲响,听风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雪姑娘的气息。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气。 独一无二。 雪姑娘的气,很清冷,很干净,就如同她的名字,雪…… 雪或许便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东西了,却也是最为脆弱的存在。 随便一点尘埃,都能让其失去原本的纯粹和干净。 随着一舞落幕,掌声响起。 听风也听到了许多人在台下的话语。 “不愧是这天下第一舞姬,这舞姿堪称天下绝品啊。” “如此美人,要是能共渡一夜春宵,就算是让我少活三十年也愿意啊。” “共度春宵,也轮不上你啊,更何况这妃雪阁中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 …… 听着这些话,听风没什么反应,这本就是烟花之地。 这里的舞姬,并非永远都会留在妃雪阁,到了岁数往往都会进入显赫人家,成为侍妾者大多是她们的命运。 至于雪姑娘…… 忽然听风皱起了眉头。 他感觉到了另外一股气息。 贪婪、油腻、目空一切等等。 这些东西都能从气息上体现出来。 但他并不强,就本身的实力来说,不过蚍蜉一般。 可这个人便是那最大的变数。 他的身上有着上位者所特有的强势。 而这个人…… “燕春君?” 听风轻语。 这个人他是知道的,曾经组织内的老主顾,据说在整个燕国境内一手遮天,就连燕王和太子丹都要让其三分。 几乎一人掌握了整个燕国的财政命脉。 他曾经给组织下过很多单。 其中大价钱的不计其数。 当然也十分危险,这其中听风不知自己究竟执行过几次。 这不是什么好人。 是一个能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存在。 当然也不是缺点,甚至是大大的优点。 想要在这乱世之中成为人上人。 除了命运之外便是手段。 不择手段这本没什么错。 错就就错在,用错了地方。 燕春君给了雪姑娘一樽酒。 喝了他的酒,便是他的人。 这是听风从在座的宾客口中得知的。 美貌是上天的恩赐,可在很多时候,这种恩赐也可能是要命的毒药。 雪姑娘很机智,巧妙的拒绝,短暂的化解了尴尬。 却引得燕春君身边护卫的不满。 护卫本就是主人的……狗。 能在燕春君身边的护卫自然是了解主人脾气秉性的。 燕春君并未说话。 而整个妃雪阁在这一刻都安静了下来。 不喝燕春君的酒便是不给这位在燕国一手遮天的王侯面子,后果和代价可想而知。 气氛在这一刻很是尴尬。 甚至带着几分肃杀。 妃雪阁的牌子很大,可相比于燕春君这种贵胄来说,又算不上大。 那琴师走了出来。 用太子丹的名头希望解决眼前的问题。 太子丹,燕国妃雪阁背后的人物。 的确很大,毕竟一国储君。 只可惜…… 不过一舞姬,纵然被称为天下第一。 也不过就是一舞姬。 美女,纵然倾国之姿,那也不过床笫之间的玩物。 看看那琴师,又看看那依旧站在飞雪玉花台上的女子。 燕春君笑了。 无声的笑,带着不知名的情绪。 抬起手,周围的护卫已经听到了笑声,他们明白…… 手已经放在剑柄上。 在燕国,他燕春君看上却又得不到的东西,除了那燕王的位子之外,还没有。 今日也不例外。 可忽然…… “啊……” 燕春君感觉身体发寒,那是一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就像是在那山林之中,被猛虎盯上一般。 “大人……” 燕春君的身后,心腹护卫小声开口:“有高手,我们……” 那是一股只针对燕春君一人的杀气。 让他全身发抖。 燕春君心中蒙生一层阴影,还有愤怒。 可那杀气…… 贵胄的退缩,依旧不失威严。。 可谁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看着燕春君离开,虽然知道这件事不算完,可雪女还是松了一口气。 目光抬头看向三楼的阴影。 那里有一个人。 第005章 他就是一柄剑! “好可怕的杀意!” 从妃雪阁中走出,燕春君忍不住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虽然仅仅只是一瞬,可他时真的是感觉到了一股死亡近在咫尺的感觉,仿若自己再多说一句,迎接自己的便是冰冷的锋刃。 “那究竟是什么人?” 燕春君有些难以置信,这天下竟然还有让自己感觉到恐惧的人。 以身穿黑衣,面容阴郁的消瘦男子跪在燕春君的面前:“属下,这就派人去调查。” “嗯。” 燕春君双目微眯:“绝影,你相比于他如何?” 绝影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属下不敢自夸,仅仅从气息上看,属下远不及此人。” “尽快查清楚此人,什么时候这燕国的都城竟然有如此高手。” 燕春君语气冷冽:“仅仅只是气息,便是那般让人心悸。” …… 一场风波暂时过去。 天又下起了雪花。 燕国苦寒,这大雪下的远远比其余六国要早上许多。 听风站在雪姑娘房间的门外,从这里几乎能俯瞰半个燕国都城。 这燕国的都城对于听风来说,并不算陌生。 他在这里杀过人。 事实上,七国的都城他都不陌生。 组织上有很多业务都是各国王公贵胄所发布的。 他们要杀的人,自然也不会是什么贩夫走卒。 而各国的都城,往往都是贵人聚集的地方。 听风,组织内最锋锐的刀锋。 听风剑,一柄未曾出现在剑谱上的剑,虽然未曾在剑谱之上。 可这把剑同样大名鼎鼎。 只是如今已经很少有人能想起这柄剑的故事。 身后能隐隐的看到那昏黄的灯光之下,有佳人正在梳妆。 即便只是灯火之下的影子,依旧是美妙的让人窒息。 大雪纷飞,寒风萧瑟。 不多时,燕都就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 燕国在七国之中的国力,仅仅比郡县之地的韩国要强上一些,大概也和这冬日的苦寒有关系吧。 “吱呀……” 身后的拉门被拉开。 一股淡雅的香气传入听风的鼻腔。 “雪姑娘。” 听风开口。 雪女一身蓝色霓裳,隐隐的透着几分妙曼的身材,于这风雪之中一身单薄的霓裳着实难抵风寒。 可身边这个一头白发的倾城女子,仿佛感觉不到半分的寒冷。 她有着不错的内功修为。 当然也仅仅只是不错而已,勉强称得上高手二字。 “不冷吗?”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几分关心。 “习惯了。” 他的语气平淡,一切不过平常。 简单的对话之后,便是沉默。 二人并不熟悉,所经历的不过是一个救与被救的故事。 于身边的女子来说,旅途上搭救一人不过举手之劳,是救一人还是救一狗无本质区别。 于听风自己来说,他的死于这乱世微不足道,死一个人或许还没有死一条狗让人觉得可惜。 本就不熟,自然无言。 “天寒,雪姑娘还是进去吧。” 听风开口。 “你呢?” 雪女问道:“真的不冷吗?” “姑娘不必管我。” 听风态度淡然。 “此时已经入夜,其实不必如此守着。” 雪女转过身,看着面前这位足足比自己高过一头的男子。 他还很年轻,可气息又满是沧桑。 他的实力所对应的不是他的年龄,而是那股沧桑。 她很想知道,一个能在不知不觉之间吓退燕春君的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那日又为何昏死在路边。 这一刻雪女觉得自己似乎像是在玩火。 随时自己都可能引火烧身。 “进去吧。” 听风的语气带了几分冷冽。 冷冽和不容置疑。 雪女微微一笑,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转身返回房间。 那是一个不容置疑的人,亦或者说本就是一个极为强势的人。 这个人本不应该做一个护卫。 他以前是什么人? 屋内,雪女看着窗外那人抱着手中剑,矗立在外的身影。 一股久违的感觉在心底升腾。 这种感觉似乎叫做……安心。 有侍女进来。 雪女对那侍女吩咐几句。 侍女了然,退走。 窗外听风依旧站在风雪中,就如同一棵松树一般,在那风雪中一动不动。 可纵然寒风卷着飞雪,他的身上依旧没有落下一片雪花。 身边的拉门再次被拉开。 出来的却并非雪女。 而是两个小厮和两个侍女。 一方小几,上面是燃烧的火炉,火炉之上的小鼎中散发着肉香。 还有一壶烫好的美酒,于这风雪中散发着酒香。 有侍女端来火盆,倒是让这室外的寒冷中,多了一点暖意。 “先生,这是雪小姐的吩咐,聊表谢意。” 一侍女对听风说道。 听风沉默,片刻后:“嗯。” 算是回应。 侍女和小厮退走。 听风在小几后坐下。 剑就在身边。 或许是因为燕国苦寒,所以这边出产烈酒。 烈酒御寒。 火炉之上的鼎中,正炖着鹿肉,肉香四溢。 “感谢吗?” 听风自语。 面上浮现了几分笑意。 夜色之下的大雪似乎更大了几分。 …… 高渐离背着自己的琴,站在高楼之下,目光向上看去。 她就住在这上面。 整个妃雪阁的最高处。 明珠藏于高阁。 她就是妃雪阁的明珠。 高渐离心下黯然。 相比于高阁之中的她,自己的距离着实遥远了一些。 今日所发生的事依旧历历在目。 高渐离明白燕春君是什么人。 在燕春君逼迫雪女的时候,高渐离说出妃雪阁背后靠山是太子丹的时候。 他便感受到了一道目光,就如同杀人的刀。 那是燕春君的目光。 太子丹的名头,非但没有吓阻燕春君。 反而激起了对方的凶厉。 就在高渐离认为事情不妙的时候。 忽然那轿子的幕帘之后,燕春君表情大变,原本的凶厉狠辣,在转瞬之间变成了惊骇以及恐惧。 那是一股杀意。 高渐离清楚的感受到,那是一股仅仅只是针对燕春君的杀意。 正是那股杀意,吓退了燕春君。 那是一个什么人。 高渐离并不了解,雪姑娘身边的那名护卫。 仅仅只知道,这名护卫是雪姑娘在来燕国的路上救下的一人,伤势痊愈之后便成了雪姑娘的护卫。 打过几次照面。 这个人给高渐离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危险。 他就像是一柄剑,一柄饱尝鲜血的剑。 第006章 你愿意吗? 赵国的战争依旧在持续。 秦赵两国进行了非常激烈的战斗,甚至就连秦国的一位上将军都已经战死。 然而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如今的赵国已经坚持不了多久。 要是赵国战败,被秦国所灭的话,秦国的大军很快就会兵临易水河,秦人的剑也就将抵在燕国的咽喉上。 即便现在赵国依旧在顽强的抵抗秦国的军队,可对于赵国背后的燕国来说,依旧有一种如芒刺背的感觉。 纵然很多人都明白,在吞并了赵国之后,秦国的下一个目标便是燕国。 可在燕国都城之内的歌舞升平并未停止。 妃雪阁内依旧欢声笑语。 只是雪姑娘最近的表演少了许多。 听风知道,雪姑娘是赵国人。 或许如今在赵国的战事也在牵动着她的心吧。 听风仅仅只是一个护卫,不打算说什么,更不打算做什么。 他只要保护雪姑娘的安全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情并非他所要关心的。 冬去春来,时间在一天一天的过去。 纵然妃雪阁内,每日依旧宾客不断。 可燕春君没有再来过妃雪阁。 这让许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听风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想。 人都怕死,自然也就惜命,拥有的越多就越是怕死,如同燕春君一般掌握了庞大权力和财富的人,往往是这个世界上最怕死的人。 或许当日已经让燕春君害怕了。 自己的想法,听风并未告诉雪姑娘。 生活依旧一如既往,不曾改变。 春雨悄然而至。 今年的春雨来的似乎更早,也更大一些。 都说春雨润物无声。 可眼前的这场雨,淅淅沥沥,倒也算不上小。 听风依旧黑缎缠目,手持兵刃,左手之中打着一把纸伞,为前方一身蓝色霓裳的雪姑娘遮挡这淅沥的雨水,乃至于自己大半个身子暴露在这雨中。 他做雪姑娘的护卫已经有数月的时间。 交流并不多。 通常是眼前的女子问什么他便答什么,有些问题不愿意回答,便以沉默应对。 雪姑娘倒也不恼,反而会道一声抱歉,这本是一个非常有分寸的女子,极少去问听风所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半岁春雨的往往是吸纳了春天寒意的清风。 吹在身上,总是带着几分寒意。 听风向前走了一步,将从侧后方吹来的寒风,尽量遮挡几分。 “多谢。” 雪姑娘微微转头看了听风一眼:“靠过来一点吧,你的身上已经湿了。”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他总是这样。 虽然是个护卫,可也真的就当一个护卫。 对于自己这个主人家所说的话,听却也从不全听。 清冷的风垂在雪女地面上,撩动着她的白色长发。 忽然也不知是怎样想的。 雪女转身上前有一步,站在了那人的身边,距离极近。 近道仿佛能听到他的心跳,以及他略微改变的呼吸。 他明显的一惊,却没有动,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仅仅只是将伸出的雨伞收回了一些,重新遮挡她的周全。 “这样,就都不用淋雨了。” 雪姑娘微微一笑,她的笑容从来很少,可不知为何这样的笑容在听风的面前从不吝啬。 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很高,比自己要高上一头。 他的身体并没有显得多么强壮,可那一身劲装之下的身躯十分挺拔,一点都不显得单薄。 这个人仅仅只是站在原地,就给人一种出鞘利剑一般的感觉,无论在任何地方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我给你准备了一些钱,还有一匹马,回去之后你就可以走了。” 雪姑娘的目光从男人的身上离开,重新看向前方。 这里是河边。 二人在这里站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雪姑娘的兴致并不算高,似乎有着什么心事。 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事,让她的眉头很久都没有舒展开。 “何意?” 听风开口。 雪姑娘并非是什么不爱说话的人,在二人相处的时候,倒也总会说点什么。 听风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听着,只是偶尔会回答上一两句。 “也没什么,仅仅只是想换个护卫,你身份不明,在这妃雪阁内人多眼杂,日后免不了会惹来麻烦。” 雪姑娘声音清脆,语气也多了一点疏远:“你现在离开,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亦或者妃雪阁都好。” 听风沉默。 天下本无不散的宴席。 留下或者离开,也只是主人家一句话的事。 只是为何……心中多了一点不舍? 不舍…… 在听风的记忆中,这是许多年都未曾出现过的情绪。 这让他在这一瞬间有些慌乱。 掩饰这股慌乱的,只能是沉默。 而表达拒绝的另外一种方式,也是沉默。 “你……不愿?” 没有听到听风的回应,雪女转过身,再一次近在咫尺的看着面前的人。 雪女在看着他的眼睛,纵然他的双眸依旧平静,可早就在那烟花之地不知多少寒暑的雪姑娘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眼底的一丝慌乱。 一丝……若有若无。 听风微微点了点头:“是……不愿!” 三个字,前面带着几分犹疑,后面则是坚定。 “呵……不愿意?” 雪姑娘冷笑,退步走出雨伞所能遮挡的范围,听风伸出手想要用手中的雨伞为面前的人遮挡风雨。 可雨伞却被无情的拨开。 “你……喜欢我吗?” 雪女冷笑:“如果不是,为何我让你走,你不走呢?” 听风沉默,喜欢吗? 他不知道。 但这种生活他并不想结束。 在雪姑娘身边虽然仅仅只是数月,可相比于此前的二十多年,这段岁月…… “不说话吗?” 雪姑娘笑意更冷:“那便是承认了,你们男人都一样,你喜欢我什么呢?又想我做什么呢?侍候床笫吗?” 听风眉头微皱。 “哼!” 一声轻哼。 雪姑娘转身欲走:“回去之后立刻离开,不要让我见到你。” 说罢,迈动脚步。 可下一瞬,一只有力的手,却是从身后抓住了雪姑娘的肩膀。 力量不大,却又控制力极强。 一股森然的气势,让雪姑娘迈不动脚步。 纸伞重新遮挡住雨水。 “是。” 听风语气平静:“那你愿意吗?” “愿意什么?” 雪姑娘询问。 “跟我走。” 听风语气坚定:“我护着你。” 第007章 我用我的命,换你是我的 “你……护着我?” 雪姑娘看着面前的听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面上带着几分笑意。 “是。” 听风沉声回答:“我,护着你。” “你拿什么护着我?” 雪姑娘无奈一笑:“就连你自己都是被我捡回来的。” 话音落下,雪姑娘想要将手臂挣脱听风的手掌,可后者却纹丝不动。 风吹在二人的身上。 雪姑娘忽然觉得,身后的人刚才所说的话是认真的。 “我护着你。” 听风的声音再一次传入雪姑娘的耳中:“用我的命。” “你的命……” 雪姑娘笑了,带着几分随意和无奈:“你的命本就是我捡来的,若说起来,怕是也不属于你了。” 冷风吹在二人的脸上。 气氛在这一瞬间仿佛坠入了深渊。 听风身上的气息正在变冷。 冷的让雪姑娘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怎么?” 雪姑娘笑了:“想要杀了我?” 听风摇头,只是抓着雪姑娘手臂的那只手更用上了几分力气。 疼痛让雪姑娘皱眉,可倔强的没有说话。 “我的命……从来都是我自己的。” 听风语气淡淡:“曾经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这一刻,即便隔着黑色的缎带,雪姑娘依旧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伴随目光而来的,是一股寒意。 即便对方并未有什么动作,可雪姑娘依旧觉得,似乎有一把剑正抵在自己的咽喉之上。 “曾经有很多人想要我的命,但他们都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听风盛林冷冽:“但现在,它是你的了。” “我的……” 雪姑娘开口:“那我的代价呢?” “你。” 听风语气坚定:“我要你。” “这似乎是一个交易。”雪姑娘皱眉,这样的感觉她从来不喜欢。 “是。” 听风没有否认,而是肯定:“我用我的命,换你是我的,可以吗?” 雪姑娘并未说话。 只是看着面前的人。 他很年轻,可那一身的气势,又不是这个年纪的人会有的。 站在他的面前,雪姑娘能从内心深处有一种颤栗的感觉,不由自主,身体似乎都在不断发抖。 “好!” 不知为什么,她答应了。 “我……是你的了。” 这句话,让雪姑娘感觉有几分羞耻。 “嗯。” 面前的人点了点头。 似乎是在回应她的不安。 听风松开了雪姑娘的胳膊,手掌缓缓抚上她的面颊:“你不会后悔的。” 雪姑娘没有回应,身体似乎有些僵硬,还在微微颤抖,叹了一口气:“你本不必卷进来的。” 听风轻轻的抚摸着面前人儿的脸颊:“所以,我要收一点好处,希望你能理解。” “嗯。” 雪姑娘点了点头:“我们回去吧。” “好。” 听风回应。 纸伞为雪姑娘遮挡风雨,就如同来时一样。 ……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平静,可易水河对岸的战事依旧在牵动着许多人的心。 李牧死了…… 噩耗传来,即便是远在燕国的人也知道,赵国……完了。 李牧是整个赵国最后,赖以支撑威局的唯一良将。 如今李牧死了。 即便赵国那威震天下的边军骑兵依旧存在,又真的能在失去李牧之后,能抵挡秦国的虎狼吗? 没人知道。 但许多人都在关心。 只是这一切都和听风没有关系。 日子就如同从前一样,一天一天的过着。 没有人知道,他和雪姑娘之间达成了怎样的交易。 或者那真的是交易吗? 他不过是找了一个理由留下来而已。 就如同雪姑娘说的那样。 他本不必卷进来。 天下之大,他所到之处,不必,无须,也无人能将他留下。 可是现在…… 他坐在室内。 自从那一日之后,每当夜晚,他便在这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香闺之中守着这里。 守着他的人,或许也是守着这妃雪阁。 幕帘之后,妙曼的身姿正在宽衣解带。 霓裳退去之后,是那窈窕的身影,足以让人喷血。 他很无趣。 只是坐在那里,手中是如同他一样安静的剑。 所不是从那幕帘的缝隙之后能看到那个人,雪姑娘几乎认为这里只有自己。 换上一身轻纱,轻纱之下,洁白的身躯若隐若现,仿佛这世间最美的风景,却又有薄雾茫茫,让人看的根本不真切。 幕帘之外的那个人,本可以更靠近的。 当日的交易雪姑娘是认真的。 可对于他来说,那似乎不过是个留下来的理由。 她是他的,她在这里,那么自然有理由留下来。 他在说服自己,去插手一件本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跪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那是世间最美的面庞。 “你进来吧。” 雪姑娘轻声说道。 “不用。” 听风语气淡淡:“你睡吧,我守着。” “你这人,好奇怪。” 雪姑娘语气平淡,可又似乎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得到了我,你又似乎什么都不想做,这么多日,每日夜里都坐在那里,也不愿换个地方?” 听风抬起头,缠着黑缎的双目,面向雪女的方向:“你想让我在哪里?” “在我身边。” 雪姑娘开口:“让我知道,我们的交易是存在的。” 听风并未说话。 似乎正在思考。 也似乎正在犹豫。 “你休息吧。” 听风开口:“我就在这里,你是我的,不会有什么改变。” 雪姑娘看着听风,一时之间也不知要说什么。 最后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似乎真的,什么都不想要。 仅仅只是想留在这里。 自己是他的…… 或许吧。 不过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咚咚咚……” 屋外传来敲门。 “何事?” 雪姑娘开口。 “姑娘,外面有一差人送来一份礼物于您,还请您收下。” 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 “送进来吧。” 雪女开口。 拉门被拉开。 侍女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雪姑娘看过去,上面是一对非常精美的玉镯,雕刻之精细堪称巧夺天工。 必然是这世间宝物。 除此之外,托盘之上还有一封书信。 雪姑娘打开书信,可下一瞬间,却是身体微微颤抖。 “怎么了?” 听风询问。 “无事。” 雪姑娘回答。 听风皱眉。 “真的没事。” 雪姑娘挥退侍女:“我要睡觉了,你真的不到榻上来,还要坐一夜?” 听风没有回应。 第008章 雪姑娘:“你过来!” 这燕国都城内的风似乎更冷了。 虽然外表依旧平静,很多事情没有任何改变。 可总有人感觉,一股寒意正在这都城之内升腾。 今天的妃雪阁并未如同往常那样开张做生意。 而是歇业了两日。 阁中的舞姬可以上街区采买,下人们,也可以在管事的带领下,对各种消耗加以补充。 今日的雪姑娘也没有什么事。 待到日上三竿,才从睡梦中醒来,睁开双眼,便看到那幕帘身后的影子。 “不去睡一会吗?” 雪姑娘对听风轻声询问,样子带着几分慵懒。 “不用。” 男人的声音依旧平淡,似乎没有什么事能影响他的心境。 雪姑娘皱了皱眉,嘴唇微噘,似乎带了几分不高兴。 “过来!” 雪姑娘开口,带着一点恼意。 “嗯?” 幕帘之外的听风不解。 “我让你过来。” 雪姑娘的怒意更甚。 只见榻上的人儿,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一块地方。 幕帘之后,听风眉头微皱。 感受着榻上美人儿的气息,似乎是真的恼了。 “我……” 听风开口,却被打断。 “我不要听你的理由,我要你过来。” 雪姑娘的声音清冷,是真的恼了。 “好。” 听风打赢,站起身,走入幕帘之中。 他黑缎缠目。 那幕帘有和没有本没有什么区别。 仅仅只是为了照顾雪姑娘的感受,方才有幕帘阻隔。 可是现在…… “到我面前来。” 雪姑娘的声音依旧清冷,带着一点不容置疑。 听风觉得有几分好笑。 虽说不容置疑,可与其说是命令,倒不如说是一种娇蛮。 “为何?” 听风没有听命,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没有为何?就是想让你过来。” 雪姑娘语气带着几分不满:“你忘了当初对我说的吗?” “对你承诺的,从来没有忘记。” 听风语气淡淡,一本正经。 “你说,你护着我,保护我。” 雪女开口。 “是。” 听风点头:“我在做。” “可是你为什么躲得那么远?” 雪姑娘不满:“还记得之前的条件吗?” “记得。” 听风微笑:“你是我的。” “哦……还记得啊。” 雪姑娘面露不满:“我是你的……什么?不要告诉我你忘记了。” “你……” 听风皱眉:“你怎么了?” 他感觉今天的她有些奇怪。 “回答我……” 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是我的女人。” 或许是怕雪姑娘听的不够清楚,听风又重复了一遍:“你是我的人。” 或许是想明白了什么。 听风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床榻边缘。 虽然黑缎缠目,看不到面前的人儿,可他明白,自己的女人,就在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 听风伸出手,入手的肌肤滑腻,雪姑娘的下巴被他轻轻抬起:“你想做什么?” “我想……” 雪姑娘从榻上站起身,褪下身上的霓裳,抱住了面前的人:“属于你。” 听风身体僵硬。 此情此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雪姑娘……” 听风一怔,下意识的就想要后退。 “别走……” 雪姑娘抱着听风,呼出的空气,冲击着听风的面颊。 “睡一会吧,我陪你。” 雪姑娘在听风耳边轻声道:“你是我的男人,我会心疼的。” …… 无数的幽影正在进入这燕国的都城。 如今李牧死了,赵国最后的支柱已经倒塌,赵国的败亡也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而秦国的下一个目标便是燕国。 秦王乃是一代雄主,吞并六国的雄心,丝毫不下于数年前去世的老昭襄王,甚至更甚。 如今的秦国,也已经攻灭了韩国,百万虎狼,雄视六国。 而此时此刻对赵国的战争虽然还没有结束,但对燕国的进军也已经开始。 大军虽然尚且没有到达易水河畔,可秦国的力量也已经进入到这燕国的都城内。 只是这一次,他们所要解决的,并非是这燕国,而是坐在这燕国都城内的一个人。 那个人…… 是组织内的一个传奇,一个真正的刺客,一个真正隐藏在黑暗中的人。 除了组织当中的人隐约的见过他的背影之外,他的名字不为外人所知晓。 他的存在,也同样不为外人所察觉。 他是组织的凶器,最锋利的凶器。 只不过组织曾经用这把凶器杀的天下不安,却也同样被这把凶器所刺伤。 不能为自己所用的,那便要毁了。 即便这其中所要付出的代价是极为巨大的。 他和组织,只能有一个存在。 …… 帐帘之后,是女子的喘息声。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并非真的要……” 听风的声音响起。 “不……我不后悔。” 雪姑娘东德声音软软,却又很是坚定。 “我想看看你,好吗?” 听风的手撩开夜姑娘脸上雪白的头发:“我想看到你的样子。” “不要。” 雪姑娘伸手阻止听风蒙眼的黑缎:“这样就好。” “为何?” 听风不解。 “以后你会看到的。” 雪姑娘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我很美的,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 听风答应了。 …… 夜幕降临。 帐中依旧温暖。 听风依旧睡熟。 雪姑娘被他揽在臂弯当中。 她没有睡,只是用手中的熏香,让身边的人睡得更沉。 虽说并非不懂人事。 可听得和实际做得又是两回事。 尤其是面前这个汉子,事前一本正经,可真的刀那时就犹如一头蛮牛,仿佛不知疲倦。 雪姑娘很累,也很痛。 仿佛全身的骨头就像是要散了架。 她也没有想过。 那时……自己的声音会那么的…… 雪姑娘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形容。 羞耻…… 或许吧。 “对不起。” 雪姑娘坐起身,随后在身边熟睡的男人唇上一吻:“你还是不要记住我的样子了,不值得,我也不能让你留下来。” 雪姑娘披上轻纱,走下床榻。 跪坐在梳妆台前,自顾自的梳妆。 妆台上,一对手镯显得有些扎眼。 雪姑娘的眼中是森森的寒意,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将这玉镯摔碎。 然而她不能。 她相信听风能护住她。 可他再强,能护得住整个妃雪阁吗? 他们的交易,终究是不成立的。 第009章 师父,师伯,师门 梦中的听风思绪还停留在那一晚。 雪姑娘是这世间最美的人儿,最为绝世的舞姬。 她的身体,本也是这世间最美的尤物。 她是他的。 在榻上,她足够的温柔,也足够的听话,让他品尝到了这世间最美妙的滋味。 可不知道为何,听风心里面总是有一股不安。 他深知,有些花是有刺的,虽然漂亮,却也容易刺伤手贱的看客。 恰巧,雪姑娘便是这样一朵带刺的花。 睡梦中,他眉头紧皱。 梦中雪姑娘的身影不断出现。 那是他的女人,她将一切都给了他,那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温柔。 可是在梦中她却渐行渐远。 就仿佛是站在那海上的孤舟,面对疾风巨浪随时可能沉没一般。 他想醒过来,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梦中他还梦到了一个人。 是师父。 他的师父。 儿时的记忆也已经模糊。 最后的片段也仅仅只是定格在,儿时所居住的村庄被一队士兵所屠杀。 他不知道那究竟是哪国的军队。 在这个纷乱的年代,列国互相攻伐,灭村屠城这种事比比皆是。 都说暴秦虎狼之师,每战必屠,可相比暴戾,山东六国同样不遑多让。 只知道他们见人就杀,屠村抢粮。 是师父将他从屠刀之下救起。 那是他第一次对强者有了概念。 一个人,一柄剑,如沧海狂涛,不过半个时辰,数百人的军队,尽皆死于他的剑下,而那个人却又毫发无伤。 年少的他拜了已经须发灰白的他为师。 自此之后,这天地之间多了一大一小两个流浪者的身影。 听风不知道师父的名字,师父便是师父,名字于他并没有意义。 师父很少提及师门。 只道是小门小派,不足一提。 可却又往往会无意中提及一个人,那个人听风同样不知道名字,只知道他应该叫那个人师伯。 师伯,师父的师哥。 他记得师父说过,师伯是一个真正的强者,因为他有一颗强者的心,更有着强者的觉悟。 所以师伯赢了。 而师父选择了自我放逐,选择了流浪。 虽然力能斩杀数百人,而毫发无损。 可师父的身体并不好,一大一小二人流浪的时间持续了八年,这八年的时间,师父对他颇为严厉。 可同样也在这八年当中,他学会了师父近乎所有的本事。 师父说,他或许是本门数百年来,在武学一道上最具天赋的人。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必然会有极高的成就。 事实上听风并没有让师父失望。 八年之后,当师父大病不起的时候,他已经能和师父对战百招而不落下风。 他本来也没有名字。 师父大病不起,整个神情恍惚,只有片刻清醒。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如同晴天霹雳。 可也是在这个时候,那个人出现了,那个人答应,只要他加入,便会给师父吊命。 他答应了。 本也就别无选择。 而加入之后,他要做的事也很简单,杀人…… 杀什么人?杀组织要杀的人。 杀好人,杀坏人,杀不好不坏的人。 只要他能不断地为组织杀人,那师父便能活。 那个人给了他一柄剑,一柄与众不同的剑,那柄剑叫听风。 此后听风便是他的名字,这也是他第一次有了名字。 父母还没来得及给他取名字,因为他们被暴兵砍了脑袋。 师父不想给他取名字,因为他总觉得没有名字,或许就能少了许多烦恼。 可他总是想有一个名字,毕竟师父总叫他小王八蛋,显得不是那么好听。 听风…… 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名字。 七年…… 从十三岁第一次杀人的手抖,到二十岁他的剑下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 他的心是冷的。 只有心冷的人,才能不被血给吓到。 他是组织内最锋利的那把刀。 组织内有一个精神病,拿着一黑一白两把剑,号称什么正刃索命,逆刃镇魂的一对双剑。 他总说什么,其中一柄剑为了复仇杀了多少多少人,另一柄剑为了报恩又杀了多少多少人。 殊不知,在听风的手中,光那听风的木质剑鞘敲死的人,都比他双剑凑一块又是复仇又是报恩杀的还要多。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生活要一直这么持续下去。 但是五年前,师父死了。 或许是大限已至,毕竟组织虽然神通广大,可毕竟也是娘生爹养的,做不了生死人肉白骨的事情,要不然这世界上就没有死人了。 也或许是他认为自己已经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至今为止,听风都不知道师父究竟是病死,还是自我了断,亦或者被人所杀。 他没有去想死因,有什么意义呢? 对于一个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就连话都说不了的人来说,死反倒是一种解脱。 如果师父是被人所属的话,听风甚至想给对方几个金饼子。 实在是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 而师父死后唯一的后果便是,听风已经没有了继续在组织的理由。 他想离开。 有道是上船容易,下船难,所以为了下船他一口气干掉了船上四百多人。 看看……看看…… 什么复仇,什么报恩的。 他仅仅只是为了辞工,就干掉了四百多个。 当然这不是没有代价的。 组织内高手如云,听风的虽稳未死,但心脉之中六条经脉,被人一掌打断了五条半,虽然靠着自身强劲的内力又给接上了。 可终究是命不久矣,一直到现在。 他遇到了雪姑娘,雪姑娘将身子给了他。 或许这就又是他活下去的理由。 风不断地吹在听风的脸上,此时此刻他已经在这马车当中躺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 他被下药了,全身的力气全无,就连内力也运转不起来。 不过对方显然不想要他的性命,只是让他暂时神志不清。 身上盖着被子,整个人躺在马车里,被子上还有雪姑娘身上熟悉的味道。 听风剑就在身边。 他能感受到,马车正在疾驰。 身边也没有雪姑娘的身影。 体内的吐纳术正在飞快的运转。 他的力气和内力也在不断恢复。 两个时辰的时间。 听风想了两个时辰,也想不明白,之前还在身下叫“爸爸”雪姑娘为什么这么对自己? “不是……她有病吧?” 听风坐了起来。 第010章 带她走! 今天又是大雨。 其实听风真的很不喜欢下雨的天气。 周围的声音太过于嘈杂,也太过于阴冷。 下雨的时候最适合杀人,雨下的越大越是合适。 雨水能冲刷伤口流出的鲜血,让人不能轻易的嗅到血腥味。 同样也能掩盖人临死之前的惨叫声和呻吟声。 让一个人的死亡,寂静无声。 只是此时此刻,似乎就连这滂沱的雨声都无法掩盖这周围濒死之前的声响。 “啊啊啊……” 听风的身边跪着一个人,那本是罗网地字级的好手,可此时此刻仅仅只能双手无助的捂着自己的脖子,在窒息当中,感受着自己生命逐渐流失。 天杀地绝。 罗网之内高手众多,此前的听风也不过就是其中之一。 他不清楚自己属于哪个等级,这本就毫无意义。 任何一个罗网杀手,放在江湖上,不说是什么顶尖高手,起码也算的上是一方好汉。 可此刻在听风的身后,这样的好汉躺下了几十个。 缎带之下的双目依旧紧闭,但这不妨碍听风感知周围的情况。 没有理会那个还站在自己不远处冷眼旁观这一切的人,他在感受着妃雪阁的气息。 雨水夹杂着冷风。 风中还有浓烈的血腥气,和大火熄灭之后的烟气。 他明白,今日之后燕国的都城便再也没了妃雪阁。 至于这妃雪阁中的人。 生生死死,相比于如今这个世道来说本不重要。 六国之内的人太多了,死的人也太多了,多死几个少死几个本也是无所谓的事。 “呵……” 听风笑了。 也不知是好笑,还是无奈,亦或者只是一种感叹。 “你在笑什么?” 几丈之外,是一个手持黑白双剑的家伙。 这个人很强,身上的杀意很浓。 那是难以掩盖的杀意,就如同他手中的双剑,或许这人和剑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只是现在…… “我在笑,她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听风的语气依旧平淡:“从来没有想过燕春君以及他身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就一厢情愿的走进了陷阱当中,乃至于饵没有吃到,而自己也爬不出来。” “女人都是这么蠢。” 那人开口:“总是为了不值得的人和事,去牺牲自己。” “没想到……”听风语气带了一点意外:“你还了解女人。” 那人沉默。 “以前就听说你很强,事实也证明你足够强。” 那人手持双剑:“数年前我在新郑遇到了两个人,是你的同门。” “哦?” 听风有点意外:“同门……我没有见过他们,他们怎么样?” “很强,但还不够强。” 那人开口:“他们二人的剑很锋利,也足够有杀气,只可惜饮血还不够多,出手总是带着几分怯懦。” “怯懦……” 听风微微一笑:“总是要有一个开始的,数年前那般,数年后不代表依旧那般,或许你以后能再见到他们,倒是可以再领教一下。” “相比于他们,我更想要看一看,听风!” 那人双目赤红,充满昂扬的战意:“到底是怎样的一把剑。” 目光死盯着听风。 杀气和剑意也锁定了那个人。 “这个答案会很昂贵。” 听风嘴角含笑:“我劝你再想想。” “我做事,从不问价钱。” 那人开口,下一瞬雨中便是一道残影。 这是当世大一流高手的速度。 甚至于在第一流高手中也是翘楚。 “锵!” 这一瞬间寒芒闪耀,仅仅一瞬。 听风出鞘,架住当头斩下的黑剑。 左手中的剑鞘从侧面,将刺来的白剑收入鞘中。 “你应该遗憾……” 听风语气低沉,似乎带着一点惋惜:“见不到那两位故友了……” …… 大雨浸透了衣衫。 一场激斗在大雨中进行。 那个人很强。 高渐离的身上已经有了许多狰狞的伤口。 那个人的速度很快,即便高渐离的剑已经足够的快,却也很难追上那个人的身影。 他的时间不多了。 雪姑娘,那个他在数年前便瞩目的人,已经步入了深渊。 他想带她走出那漆黑的深渊。 即便他也明白,飞蛾扑火,成事的希望十分渺茫。 可总是要试一试的。 他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拿起剑。 昔日他也是用剑的好手。 雨水冲刷在脸上。 大雨滂沱,雨水落下以及寒风带来的水雾,让高渐离更加难以料定敌人的位置。 剧痛传来。 纵然躲闪的还算及时,可身上还是出现了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对方似乎不着急要他的命。 像是在戏耍他。 就如同那狸猫,在吃掉猎物之前总是会将其玩弄致死。 从不直接下口。 高渐离在等一个机会。 对方要杀自己的机会。 那也是他唯一致胜的机会。 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 血顺着伤口流下。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一阵森冷的寒意。 可还没等高渐离反应过来,下一瞬一声惨叫传来。 “啊!” 只见一个人影从自己身侧掠过,高渐离看去,却是见那自己无法匹敌的对手,此时胸口插着一把白色的剑。 被死死的钉死在不远处的墙壁上。 倒是那人的双目之中都满是不可思议。 身侧走过一人。 身上满是杀意。 他的身上满是鲜血,似乎受了伤。 可脚步依旧坚定。 感受着那股气息,让高渐离心惊。 “你……” 高渐离开口,似乎想要叫住眼前的人。 可刚开口便识趣的闭上了。 此时的听风已经能感受到她的气息。 她就在这里。 “傻……” 听风开口。 自言自语,也算是自己对那个女人的评价。 大门被推开。 他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那个人。 她就站在前方大殿的门口。 一身霓裳,与往日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那一身死气,似乎已经没有什么生的希望。 可当她看到听风的时候,双目之中满是不解和惊喜。 “风……” 她开口。 听风没有回应她。 而是转过身。 “呜呜呜……” 那是周围军队的号角声。 “呼……” 听风长出一口气。 这是一趟浑水。 “带她走,越远越好。” 听风开口,这是对高渐离说的。 “那你呢?” 高渐离问道。 “或许……这便是我的终点了。” 听风声音淡淡:“别让她看到我死的样子。” “好。” 高渐离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