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被赐毒酒,我夺暴君身体杀疯朝堂》 开局被赐毒酒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失序,祸于巫惑,实乃恶毒,不可承天命也,遂废其后位,赐毒酒。” “呼” 楚澜深吸一口气,已经快气炸了。 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到底是哪个傻逼给她寄了一块玉佩,她就只是看了一眼,两眼一闭就穿越了。 穿越到历史上都没有的朝代——大周国。 她是尚书府的庶女三小姐,原身跟她名字一样,也叫楚澜。 别看是个小姐,但是个炮灰。 当朝太后是她的姑母,但不是她的亲姑母。 当朝尚书大人是亲爹,但不是她的亲爹。 他们只把她当做棋子,哦,是弃子。 早在他们把她嫁给皇帝,就注定了她以后必死。 没错,当朝皇帝不是太后的亲儿子,她想自己的儿子宁王当皇帝,所以把她嫁给了皇帝。 一:监视;二:侮辱。 毕竟谁家皇后是庶女啊? 不过皇帝那厮也很能忍,居然接受了。 很好,反正先死炮灰呗。 而她就是夹在中间那个最大的炮灰。 眼前的场景是,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在她的房间里放了小人儿,也就是巫蛊之术,扎的是谁她不知道,毕竟太丑她也没看出来,反正扎人的是‘她’就对了。 皇帝逮着机会直接赐了她一杯毒酒。 太后和她便宜亲爹虽然痛失她这颗棋子,但既然已经变成弃子,几乎在瞬间就跟她撇清了关系,直接说她是尚书府捡回来的孩子,还给她安了一个敌国奸细的罪名,并连夜将她姨娘送进了大牢。 “??” 反正怎么死都是死,不是自己的命随便造是吧。 “呵,呵呵~” 端着毒酒的正是皇帝的贴身太监李安,念完圣旨眼里划过可惜,作为皇帝的贴身太监,他当然知道楚澜是冤枉的,可谁让她是太后的人呢。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必死。 “皇后娘娘,请吧。” 李安并没将楚澜的怪笑放在心上,只当那是人之将死,最后的悲歌,他催促着楚澜。 忽,楚澜用一种诡异的看着他,李安被那眼神盯着,瞬间脊背发凉,然后他听到楚澜问他一句话。 “李公公,你觉得本宫当皇后做的如何?” 反正人都要死了,事实上楚澜做皇后的确做的很好,从不苛责宫人,之前他因为说错话被皇上罚跪,皇后娘娘还曾送了上好的金疮药,因此李安希望她走的安心些。 “皇后娘娘仁德宽厚,打理后宫上下从未出错,在奴才心里皇后娘娘是母仪天下的好皇后。” 但,也仅仅只是在他心里,皇上不喜欢。 “很好。” 像是得到了很满意的回答,楚澜笑了。 李安松了口气,“那……” 后面的话李安已经没有机会说出来,因为楚澜掐住了他的脖子。 “皇后娘娘,你做什么?” 两个小太监大惊。 “哦,还有俩,不过你俩没什么用,那就……躺下吧?” 楚澜微笑着歪头,两个小太监察觉到不对,转身就想跑,却在转身的瞬间倒了下去。 “皇后娘娘!” 李安心惊,从来不知道皇后娘娘居然会武功,而且还这么厉害,难道真是敌国奸细? “李公公,就麻烦你带我去找皇上了,本宫有要事同皇上相商。”楚澜轻笑着对李安说。 李安现在哪里敢违抗,小命儿被她捏在手里呢。 “皇上现在在养心殿,我带你去。” “那就麻烦李公公了。” …… 一路畅通无阻,楚澜压着李安没有惊动任何人到了养心殿。 “皇后死了吗?” 楚澜进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对面的男人正坐在伏案边,如玉般的手骨节分明,握着一支笔正在批阅奏折。 他低垂着眉眼,楚澜看不太清他全部的脸,但能从那轮廓中看出定是一位俊逸非凡的美男。 男人身躯笔直,仅仅坐在那里,就有种君临天下的压迫感。 哇哦,是她喜欢的菜。 楚澜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她要死了,面对这种级别的帅哥,此刻她一定冲上去先调戏几番。 可惜她要死了,心情不好怎能愉悦美人? 她一脸可惜加委屈。 许是很久没得到回复,墨云澈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他皱眉抬起头,当看到楚澜,他俊逸的脸上明显一愣。 “皇后?” “是啊,皇上,正是臣妾。” 楚澜幽怨的盯着他,那眼神像极了一个被渣男辜负的怨妇。 墨云澈觉得不对劲,一旁李安‘砰’的一下跪了下去。 “皇上,是皇后娘娘逼奴才的。” 墨云澈已经知道了,因为他看到了楚澜手里的金钗。 已经见到了狗皇帝,楚澜也没有再继续挟持李安,擦了擦金钗后喜滋滋的将金钗揣进了怀里,笑的一脸猥琐,这可是纯金的呀。 墨云澈:“……” 皇后似乎有些不一样了,果然以前都是装得吗? 墨云澈深黑的眸子里划过晦暗,他问:“皇后意欲何为?” “啊,是这样的,我不是要死了吗?可我不想死呢,所以我来问问皇上我怎么样能活?”楚澜眨着一双漂亮的眸子问他。 墨云澈觉得匪夷所思,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当面问他如何能活,事实上楚澜当皇后并没有过错,包括这次他知道那个小人不是她的,可那又怎么样呢?她是楚家人。 墨云澈面色淡漠,他答:“怎么样都不可能活。” “没有一点余地?” “没有。” “要不然我给你当内奸吧?” “……” 墨云澈突然觉得今天的皇后不是变了,她可能是疯了?可惜她已经是弃子。 “圣旨已下,已无可转圜的余地。” 楚澜早就预料到这个回答,她顿时捂着胸口,故作一脸悲痛:“皇上你…真狠心。” 但下一秒又做释怀状,楚澜叹息一声:“嗨,本来我还想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但既然皇上非要逼臣妾,臣妾将死,但岂能这么便宜死,那也只能犯下这等滔天大罪了。” 墨云澈心中警铃大响,同样根本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楚澜突然跳过去,金钗再次落入手中。 只听楚澜大喊一声:“拿来吧你,我的黄泉路搭档。” 和暴君身体互换了 “拿来吧你,我的黄泉路搭档。” “咚” “砰” “吧唧” 静! 整个养心殿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清。 紧随着是李安杀猪般的声音。 “皇上!” 御前侍卫听到动静从外面轰门而入,一进来就看到皇后娘娘压在皇上身上,那样子看上去正在…亲密? 侍卫们惊愕。 “都愣着干什么,皇后娘娘要刺杀皇上,还不快救驾。”李安鸭嗓发出惊叫。 御前侍卫们这才发现,皇后娘娘扑倒皇上的旁边,一只手里握着金钗,那金钗正插在了皇上脖子旁边。 御前侍卫们大惊,也顾不上尴尬,冲上去将亲热的两人拉开。 “砰” 膝盖传来痛处,墨云澈直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漆黑的眸眼猛地震愕的看向前面那人。 明黄色的龙袍,身姿颀长,男人眉目如远山黛林,五官分明,英气逼人。 墨云澈一直知道自己长着一张很好看的脸,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用别人的眼睛这么清晰的看清楚自己。 唯一不满的是,此时自己的那张脸上透露着无比的愚蠢表情。 是皇后! 墨云澈几乎第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刚刚楚澜脸上应该有的表情。 她踩滑了,扑到了他,金钗没有刺进他的身体,但她那可恶的嘴给了他致命一击,他们——灵、魂、互、换、了! “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此刻,楚澜也反应过来了,她看着被御前侍卫压在地上的‘自己’,发出了傻子似的怪笑。 李安和在场的御前侍卫从来没见过皇上这般……诡异的样子。 “皇……皇上?”李安小心翼翼的叫了声。 “这地板是谁修的?” “啊?” ‘墨云澈’突如其来的话把李安被问蒙了,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是工部尚书秦淮大人监督修建。” 秦淮? 那不就是宁王一党的人。 楚澜本预嘉奖一番的话瞬间变成了冷笑,那笑容看的李安和一群御前侍卫背脊发凉,果然下一秒就有人倒霉了。 “秦大人是吧?把他脑袋给朕砍下来。” 闻声,在场的人无一不惊愕。 楚澜觉得还是应该给他们一个理由:“监工不利,屡屡害朕险些滑倒,他肯定是想谋杀朕,砍了。” “……” 墨云澈深吸一口气,以为她不知道,森冷的提醒他:“秦淮秦大人与宁王殿下关系颇好。” “什么,他还拉帮结派?把宁王也给我……” “皇上三思。” 墨云澈打断她的话,一张脸已经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疯了? 楚澜眨眨眼,盯着墨云澈看了好一会儿,半晌勉为其难的点头:“行吧,就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毕竟宁王也是你的表哥,此次就不予追究,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给他二十大板。” “……” 墨云澈已经确定了,她疯了。 李安小心翼翼的在一旁提醒:“皇上,当初养心殿的修护你也有从旁协助。”这地板还是你选的。 李安是想告诉楚澜,如果她想杀了秦淮大人,这个理由恐怕不足以服众,怕是会在史官手里留下不好的声名。 楚澜:“??” 她看向墨云澈,后者面无表情。 哦,命不该绝。 楚澜咂了一下舌,“那也给他二十大板吧。” 主子都挨打了,他岂能不挨打?她一向很公平的。 “不,给他四十板。” 楚澜又觉得不对,他不能比主子挨得少,这样显得宁王多没面子? 楚澜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好人,高兴的冲李安道:“叫宁王不用谢恩。” “……” 李安觉得今天的皇上疯了?但他不敢说,毕竟连宁王都要挨打了,要知道因为太后一脉的关系,皇上一向很忌惮宁王,这些年采用的都是温水煮青蛙,还从来没有这么荒唐的重罚过宁王。 没错,就是荒唐。 比起以前宁王一脉随便拎出来一个罪证都比今天的重,可偏偏皇上选择了这个理由。 莫非,皇上已经决定要对宁王动手了吗? …… 大周朝十月初八,正午。 这天本来是皇后赐死的日子,所有人都在等着皇后死讯的消息,突然从养心殿飞出来三道口谕,震惊了整个后宫和前朝。 口谕一:工部尚书秦淮督工不利,罚二十大板。 口谕二:本朝严禁朝臣拉帮结派,不想宁王和工部尚书秦淮常有见面,枉顾朕的劝告,遂双方各罚二十大板,以示惩处。 口谕三:皇后虽祸于巫惑,但证据未足,故朕乃明君,岂可错杀冤魂,因此恢复皇后封号。 “什么?” 这三道圣旨很快飞到太后所在的慈宁宫,得知自己的儿子被打了二十大板,气的脸都绿了。 “他怎么敢的,他疯了?!” “太后息怒,可别气坏了身子,宁王那边传来消息,让我们别轻举妄动,现在还不是时机。”太后身边的贴身容嬷嬷安抚道。 楚太后也知道现在不是时机,就是因为不是时机,所以她才恨,同时也心惊:“他为什么突然发难?” 莫非,他已经察觉到什么,打算对他们动手了? 容嬷嬷摇头:“养心殿那边消息封的很死,据说皇上到现在都没出来,李安的嘴很硬翘不出来,不过我们的人还是探到……” 容嬷嬷迟疑了一下,楚太后沉怒:“说。” 容嬷嬷不敢迟疑,开口道:“皇后娘娘在里面。” “楚澜!” 楚太后大惊失色,桌上的茶杯因为她的惊恐而滚落在地,碎成了无数瓣。 外头的宫人听到声音连忙进屋,被容嬷嬷呵斥出去。 楚太后手抖着,“皇上不会无缘无故赦免她,定是她透露了什么,这个小贱蹄子!” 容嬷嬷也忧虑的问:“那太后,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楚太后冷静下来:“她知道的并不多,当初我们只告诉她,皇上忌惮我们楚家,未免皇上对我们楚家不利,才让她嫁入宫门,她应该没有怀疑,况且……” 谈判,谈崩? 楚太后冷笑:“她不是一向最在意她那胆小怯弱的姨娘吗?只要她在我们手里,她应该也不敢乱说什么?” “对了,李姨娘呢?” 李姨娘就是楚澜的亲生母亲,楚澜被赐死,深怕皇帝会迁怒于楚家,在太后的授意下,尚书府转头就将李姨娘以奸细的罪名送进了大牢。 实在没想到楚澜会死里逃生,这会儿楚太后询问李姨娘的状况。 容嬷嬷道:“已经放出来了,尚书大人将人接回去了。” “嗯,待会儿你出宫好好安抚一番她。” 楚澜不死,这个人就必须好好的握在他们手里。 容嬷嬷自是明白这个道理,“那皇后娘娘那边?” 楚太后拧眉,“她现在还在养心殿?” “是。” “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赦免她,晚些你等她出来,将她叫过来,人既然没死,也得好好敲打一番,免得说错话做错事。”楚太后轻轻的摩挲着手里的佛珠,眼里划过严厉。 容嬷嬷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安排了。 …… 养心殿。 “说吧,怎么感谢我,开局就帮你揍了宁王和他的狗腿子。”楚澜抱着胸,昂这头,一副等待被夸奖的姿态。 “朕以前倒是不知道原来皇后的本性这么活泼。” 书案前,两人对立而坐。 如果此时有人进来就会发现,原本应该沉稳的皇上趾高气昂,骄矜自满,从前低眉顺眼的皇后坐姿优雅却霸气侧漏,持九五之尊态。 两人撞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是谁也不输谁。 墨云澈眼里闪过疑惑,楚澜进宫时,他也曾派暗卫查过她,四岁之前跟姨娘被户部尚书楚煊峰养在外面,这也是楚澜被他赐死,太后那边能迅速找到理由撇清关系。 碍于种种原因,他还不能揪着不放。 后来东窗事发,楚煊峰的嫡妻发现,大吵一架后,楚澜还是被接回了府,之后开始了和姨娘在尚书府如履薄冰的生活,几乎从不出府,所以也养成的性格隐忍而谨慎,进宫之后她也的确表现的如此。 可刚刚她分明就会武功,如果不是滑了那一下,墨云澈肯定他不死也是重伤,她的功夫不输给暗卫,速度太快了。 难道真是敌国奸细? 墨云澈眸眼深沉,“你是谁?” 豁,很敏锐嘛。 楚澜居高临下:“我当然是仙女了。” 只有仙女才能穿越嘛,而且还是两次穿越。 “……” 墨云澈觉得这个楚澜不仅疯,而且很臭美。 “你想做什么?” 没理会她的臭美,墨云澈面无表情。 “嗨,我这不是看你当皇帝举步维艰,朝廷奸臣当道,未免百姓遭遇苦难民不聊生,所以特意来辅佐你的。” “可我怎么觉得你来造反的?”墨云澈冷笑。 “放屁!造反的怎么可能是我,当然是宁王那个狗贼,我帮你收拾他,你居然不信我?”楚澜怒。 “……” 不仅疯,不仅臭美,还很暴躁。 墨云澈无视她的愤怒,“身体怎么换回来?” “我怎么知道?” 要是可以选择,谁要这破身体啊,她要穿裙子。 楚澜没好气的瞪墨云澈一眼。 “你不是仙女吗?”墨云澈嗤笑。 “……” 糟了,露馅了。 “行吧。”楚澜也无所谓,反正估计这厮也不好忽悠,“合作呗?” “说说看。”墨云澈也没拒绝。 “你看哈,现在我们不是互换了身体吗?你知道我是太后的人,你不是想扳倒太后宁王一脉吗?你用我的身体就可以打入他们内部,直取证据,我呢也保证配合你将你的江山稳稳当当的握在手里,我只要一样东西。” 墨云澈眯眼,听起来好像是那么回事。 “什么东西?” “自由。” 只要想到自己红衣怒马遨江湖,楚澜一双眼睛激动的冒光。 墨云澈愕然,本来他就只是想试探楚澜的目的,没想到楚澜会说出这两个字。 “自由?” 他重复一遍。 “对,就是自由,等宁王一脉覆灭,你必须答应我放我自由。”楚澜说的很认真。 可墨云澈不信,“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同样不是为了想打入我的内部而说出现在的话,你的诚意还不够。” “那你还想要什么诚意?”她都这么诚意了还不够诚意?楚澜瞪他。 墨云澈不说话。 好,很好,她懂了,他怎么样都不会信的,谁让她前身是太后的人。 楚澜呵呵一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写一个禅位诏书昭告天下,分分钟让宁王上位?” 墨云澈冷笑:“你可以试试。” 哦,很有底气,有底牌呗。 楚澜同样冷笑,“李安。” 外面的李安听到声音赶忙进来。 楚澜拍桌站起,“把皇后给我拖出去……” 砍……砍了? 李安脑子里下意识的冒出这两个字,此时此刻都还没从皇上震怒要砍了工部尚书秦淮的脑袋中走出来,心惊胆战。 不过皇上不是刚刚才赦免皇后吗?这就又要砍了吗? 墨云澈目光森冷的盯着她。 妈的,是笃定了自己不敢拿他怎么样是吧? 靠,她确实不能怎么样,那可是自己的身体,万一砍了自己也没了怎么办? 但她也不能反手扇这个狗东西身体一巴掌吧,毕竟痛的是自己,真是气死她了。 行吧,这一局这个狗东西赢。 但以为这样我就整不了你了是吧?楚澜冷哼一声:“关起来。” 李安松了口气,不是砍了就好。 要知道皇后刚被赦免,这才几刻钟就又要被砍了,必定留下话柄。 李安悄悄抹了一把汗,说真的跟了皇上几年,还从来没有见他像今天这样情绪反复无常过。 所以此时此刻李安不敢多言,朝静坐的墨云澈道:“皇后娘娘,奴才送你回宫。” 墨云澈站起身,并没有多言,只冷冷的对楚澜道:“你会求着让我出来。” 哈。 楚澜不屑一笑,反手朝着墨云澈就比了一个中指,求你就是狗。 墨云澈皱眉,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但楚澜的表情告诉他肯定不是什么好寓意,他冷笑一声。 转身,墨云澈跟在李安的身后走出了养心殿。 后宫美人多如云,看朕今天翻哪个? “这糟心玩意儿。” 墨云澈一走,楚澜就泄气的坐在榻上,随手拿起书案上的奏折,当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楚澜‘蹭’的一下就甩了出去。 楚澜拍拍胸脯,“还好还好,我不是皇帝,太可怕了。” “不行,头痛,睡会儿。” 楚澜打着哈哈就往侧阁的龙床走,一沾床就闭眼不醒。 …… 她这边睡得很香,后宫不安宁了。 本以为皇后必死无疑,各个宫的妃嫔都纷纷揣测下一个坐上后位的人会是谁?位份低的甚至已经开始在想要站哪个队,哪想皇后居然又活了。 这还没等她们细想皇后怎么翻身的,就又传出人被关进了坤宁宫,不许任何人探望。 复宠了又好像没完全复宠,失宠了又好像没完全失宠。 毕竟皇上又恢复了皇后娘娘的凤位,可又把她关起来,众妃嫔都在揣测皇上是什么意思。 亲眼看见李安将坤宁宫的门封上,宫门角消失一抹绿色。 “也罢,先看看吧。” 慈宁宫,楚太后听到回来的宫女汇报,也猜不透皇帝的心思。 自从那个小崽子登基后,越发的内敛,如今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在她手里谦顺恭敬的稚子,他变成了一头狼,一头随时咬人的狼,若早知今日,当初就该…… 楚太后沉下眸子,问:“嬷嬷回来没有?” 宫女答:“还没有。” 楚太后忧虑:“也不知道宁儿怎么样了,从来没有受过这等苦,都怪那个该死的小……”畜生。 楚太后后面的话到底顿住了,隔墙有耳的道理她还是懂,她深吸一口气,冷着脸:“等他明早来请安,我倒要看看他给我一个什么理由。” 皇帝每日早朝后便会去给太后请安,这是大周朝惯例,彰显皇帝的孝道,之前墨云澈也是这么做的,不过如今换成楚澜…… —— “皇上,切勿贪多,一道菜最多三夹。” 楚澜正夹着一道红烧狮子头,还没等她夹起来,李安快速的将红烧狮子头撤到了后面。 “……” 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想吃的吃不饱,想去的去不成,想玩儿的不成体统。 就这么半天下来,已经不知道被李安规劝了多少次的楚澜,终于忍无可忍。 “你再多哔哔,信不信把你舌头拔了。” 李安大惊失色,虽然听不懂前面是什么意思,可后面他听得懂啊。 “皇上息怒。”李安‘砰’的跪下去。 楚澜:“……” 这声音也不知道听了多少次,只要她体现的不耐烦,李安秒跪,活脱脱的衬托的她像是个暴君。 “你……”楚澜只觉得满满的食欲全没了,丢下筷子:“走走走,看到你就烦。” 李安抹了一把汗,心里却暖暖的,皇上果然还是在乎他的,虽然狠话放了不少,但只要他一跪下,立刻心软了。 如果楚澜此刻知道他怎么想,一定会:“……” 饭后,楚澜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两只手交叠托在后脑勺,悠闲地哼着歌。 敬事房的公公端着盘子过来:“皇上,该翻牌了。” “啥?” 楚澜正无聊呢,听到翻牌儿,立刻翻身坐了起来,当看到那满满当当的三排绿牌子,眼睛都瞪大了。 “这么多?” “不算多了,自皇上登基以来,一直勤勉,今年都没有选秀,这些嫔妃们还是皇上刚登基时,为了充盈后宫择选大臣们的女儿。” 敬事房的公公笑着说,只是他发现他说完半天也没等到楚澜回答,然后听到皇上的嘀嘀咕咕声……他好像在数数? “皇上?” 三十六个! 整整三十六个。 敬事房的公公叫唤完,就听到楚澜倒吸一口气。 这江山到底是多不稳当,才能纳这么多大臣的女儿,满朝文武的大臣得一家一个了吧? 然后敬事房的公公就听到楚澜真诚的问:“他伺候的过来吗?” “……” 敬事房的公公满脸迷茫,皇上在说什么? 楚澜摆摆手,“除了皇后,后宫位份最高的是谁?” 敬事房公公立刻道:“当属茹妃娘娘。” “如妃娘娘?是我喜欢的那个如妃娘娘吗?哎呀,我最喜欢如妃娘娘了,走走走,就去她那儿。” 楚澜起身就往外走,那样子急不可耐。 敬事房公公x李安:“……”以前的皇上最不喜欢去的就是后宫。 …… “娘娘,到底怎么回事,皇上不是赦免了你,怎么又……” 墨云澈看着李安将将宫门关上,眼底一片冷雾,他听到旁边楚澜的贴身宫女流苏急声询问,也问了她一个问题。 “我原来可会武?” 流苏是楚澜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后来楚澜入宫也跟着一起成为大宫女,既然作为贴身丫鬟,楚澜的事情她应当知道不少。 而流苏的反应也印证了墨云澈的猜想。 听到楚澜莫名其妙的问话,流苏显得迷茫:“娘娘你在说什么?不要说会武,在尚书府因为主母刁难,你身子羸弱,连跳一舞惊鸿都特别吃力。” 也是入宫之后,在宫中太医的调养下,如今的身子才稍有好转。 果然不是。 墨云澈皱眉,那现在在他身体里的那个女人是谁? “娘娘,我们这是被打入冷宫了么?皇上还会放我们出去吗?”流苏看着紧闭的宫门忧虑。 墨云澈瞥了一眼,丝毫不担心,并十分肯定:“她很快就会来求着让我出去。” “啊?” 流苏听懵了,皇上来求皇后娘娘? 娘娘这是在说什么胡话,皇上怎么可能来求娘娘?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赦免了娘娘,但皇上恐怕巴不得将她们囚禁到死。 墨云澈也没解释,他现在还有很多地方没想明白,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将这具身体换回去,他们因何缘由互换身体。 不过楚澜也说的没错,既然他现在拿了这具身体,若是不好好利用一番,也罔顾了老天给他这个机会,他或许可以利用这具身体好好查一查当年母妃的死! 墨云澈心里谋划着,忽抬头看了一眼养心殿的方向,希望那个女人安分点,别给他整出什么幺蛾子。 爱妃虽美,可歹毒啊 “听雪,你说皇上怎么突然就赦免了皇后,他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未央宫的主殿昭阳殿,今日的茹妃着一身天青蓝色彩绣百花齐胸襦裙,乌黑长密的发被宫女盘成灵蛇髻,显得她的脸蛋小巧而精致,额上画着桃花妆,耳垂一对点磐云石耳坠,让她的看起来华贵而妖娆。 她手里握着一只鎏金彩绣的滚玉轮,细长的眉柳紧皱,心不在焉的推动着脸颊。 自下午从养心殿传出三道口谕,得知皇后居然赦免,茹妃这心就一直提起。 皇后宫里搜出小人儿,满宫妃嫔都亲眼所见,皇上震怒,当场废其后位赐毒酒,他甚至都没有给皇后解释的机会,可见是铁了心的要杀她。 本以为皇后必死,她虽然心里难安,但也大大松了口气。 可没想到仅仅一夜,皇上居然就变了主意。 不仅赦免了皇后,恢复了她的后位,还说她是被冤枉的。 皇后是冤枉的,那皇上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 想到这里,茹妃面如白纸。 听雪也心里不安,不明白皇上为什么又赦免了皇后,他甚至都没有找到一个替罪羊,现在又把皇后幽禁,圣意实在难以揣测。 但见娘娘心绪不宁,听雪还是安慰道:“不会的娘娘,小才子做的很隐晦,要皇上知道早就派人来了,怎会……” “奴才给皇上请安。” 听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外面看门的小太监声音打断。 茹妃吓得瞬间娇躯一抖,手里的玉轮都没拿稳,慌忙的滚落在地。 “皇上,皇上来了……” 听雪也吓得面色惨白,这个时候皇上来能有什么好事? 茹妃很快冷静下来,“现在只有父亲能救我,听雪你速去……” “爱妃,朕来了。” 茹妃吓了一跳,话戛然而止,她惊恐的看向墨云澈,皇上为何进来的这么快? 茹妃心惊胆战,只是几息间,心里已经想了好几个为自己脱罪的说词,可却发现好像根本用不上。 她用一种惊愕的目光看着墨云澈。 “果然是朕的茹妃,如意的如,瞧瞧这手,肤如凝脂,瞧瞧这小腰,盈盈一握,再瞧瞧这小脸……茹妃怎的如此害怕?” 墨云澈摸摸自己的脸,她很可怕吗? 记得下午她跟墨云澈换了身体,没什么事干的她就好好的观摩了一下这张脸,那是生的跟上天的宠儿似的,用小说里雕刻般的脸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总之,她甚至满意。 长着这么一张妖孽般的脸,还是当今天子,难道不是女子都喜欢的对象吗? 茹妃赶忙收起脸上的慌乱,快速的换了一副娇嗔的模样,说道:“皇上许久不来臣妾这里,臣妾有些惊讶。” “什么,他居然这么不懂事?” 茹妃迷茫,怎么听不懂皇上说的话。 楚澜指尖轻轻的抬起美人的下巴,能伺候皇上的女人就是美,不论横看竖都看赏心悦目。 楚澜一脸怜香惜玉的表情:“爱妃你放心,朕来了,从今以后都不会再让你们独守空房,怎么能让如此美丽的人儿就此闺中绽放而凋零呢。” 楚澜拥着茹妃的小蛮腰往里走:“来,美人儿,我们好好聊聊。” 她活脱脱的就像是个登徒子。 茹妃被墨云澈拥着走到床榻,整个人都是懵的。 皇上为何向变了一个人似的?她记得以前皇上从不喜欢妃嫔触碰,除了在侍寝的时候,但也会让宫人将灯熄灭。 三年来,别说像现在这样主动触碰了,好像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就是她主动也只会换来冷冷的呵斥。 不仅她是懵的,就连屋子里的听雪也懵的。 皇上不是来问罪的? 反应过来的听雪喜极,连忙退出了屋子。 “爱妃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楚澜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半晌都没得到回复,抬头一看,美人居然在走神? 楚澜顿时委屈幽怨。 茹妃:“……”懵逼,还是懵逼,这还是她印象中英明神武的皇上吗? 因为有着皇后的事在前,茹妃心情忐忑,如今皇上又着实奇怪,但皇上看上去心情似乎还不错? 茹妃试探性的问道:“皇上为何赦免皇后?” “提那糟心玩意儿干什么?”楚澜顿时不高兴了。 茹妃心惊胆战,连忙跪下请罪:“皇上息怒,臣妾只是……只是觉得皇后犯下如此罪行,若是不惩治,恐怕后宫效行,动摇国本,臣妾也是为了皇上考虑。” “为我考虑?” 楚澜幽幽的盯着如妃,为她考虑还想弄死她,爱妃你不厚道啊。 茹妃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墨云澈,见他面无表情,好似又回到了从前她心爱的男子样貌。 不知道为何,她反而松了口气,总觉得先前的皇上……诡异。 不过话既然已经开了头,茹妃索性咬牙继续说下去。 “是,皇后作为一国之母,她的德行是众人的表率,如今却宫中查出巫蛊之道,如此大逆不道的事,理应严惩。” 楚澜叹气,“所以朕这不是把她关起来了吗?” 茹妃呆了:“就……就这样?” 楚澜幽怨的看着她:“那爱妃想怎样?” 当然是废其后位,打入冷宫啊。 茹妃不敢说,因为她发现此时此刻皇上正用一种沉痛的表情看着她。 茹妃茫然,为什么要用这种表情看她? 如果此时楚澜知道她怎么想,一定会无比悲伤的说:爱妃虽美,可歹毒阿。 见茹妃久久不说话,楚澜干脆也试探她,毕竟试探嘛有来有往才有趣是不是? 她一脸严肃:“朕以为此事蹊跷颇多,入宫三年,皇后从未有行差大错,朕以为小人儿肯定不是她做的,定是有人诬陷,不知爱妃觉得会是谁?” “这……这臣妾怎么会知道?”茹妃脸色一下白了。 哦,懂了,就是你。 楚澜痛心疾首,如此美人,怎会这般歹毒?定是独守空房孤独寂寞造成。 “爱妃,是朕对不住你啊,别跪着了,今晚就让朕好好蹂躏……啊不对,宠爱你一番吧。” 来吧,就让她也来试试男人的雄风,感受一下男人的爽快。 爱妃,你这胸器也不得了呀 来吧,就让她也来试试男人的雄风,感受一下男人的爽快。 …… “娘娘,夜晚风大,小心着凉。”流苏从里面出来,拿了件斗篷披在墨云澈身上。 见墨云澈一直盯着天上的月亮看,不由的也看了一眼感叹:“今晚的月亮可真清冷呢。” 以往每当月亮圆又亮的时候,娘娘晚膳后便会带着他们一起出去小转消消食,如今她们连这坤宁宫的门都出不去,也不知道皇上要将她们幽禁到什么时候? “娘娘,我们进去吧?”流苏生怕墨云澈着凉,如今她们跟身在冷宫没什么区别,一旦生病,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再等等。” “等?” 流苏这才发现娘娘盯着月亮眉头紧皱,他似乎在等什么? 忽,一只黑鸦飞过皓月,落在了坤宁宫的围墙之上。 “真晦气。”流苏顿时要去赶跑。 “流苏。” 墨云澈叫住她。 “娘娘。” “本宫记得有一支鎏金点翠云钗放在箱子里,你去找一找。” 墨云澈让流苏进去找东西,流苏狐疑,“有这只钗吗?” 她为什么不知道? 可墨云澈很肯定:“有。” 虽然不知道这个点了,娘娘为何突然要找钗,但流苏也没问什么,转身进了屋。 她前脚刚进去,后脚一道身影就飞身下来。 “主子。” “东西拿来了吗?” 暗一将一个盒子放进他手里。 墨云澈打开看了一眼,收起来问:“她在干什么?” 这个她自然问的是附身在墨云澈身上的楚澜。 说真的,下午墨云澈用楚澜的身体召唤他,把他吓了一跳。 他还以为皇后怎么知道了他们的存在,犹豫着是不是要杀了她,然后墨云澈就自爆身份。 经过只有他们跟主子才懂的暗号,暗一确定了墨云澈的身份。 “皇后娘娘去了未央宫茹妃娘娘那里。” “她去那里干什么?” 难道是为了给自己翻案。 显然墨云澈天真了,某人狐假虎威得了皇帝的身体,谁还在意小人儿是谁的,反正倒霉的不是她。 暗一咂舌:“敬事房公公端了侍寝的牌子,她翻了茹妃娘娘的牌子,两人相聊甚欢,这会儿……据说是要在茹妃娘娘的寝宫留宿。” “她疯了?” 就是用她的猪脑子想也知道,后宫除了太后之外,她是皇后,独属于茹妃一人独大,茹妃背靠镇国将军府,上有将军撑腰,几乎谁也不怕,之前两人就是宿敌。 茹妃根本就不怕被用来做棋子的楚澜,常有顶撞,她居然跟她相谈甚欢,还要留宿? 墨云澈被楚澜气笑了,“把她给我……” 砍了? 墨云澈跟楚澜互换身体的时候,暗一也在暗处,当时还特别奇怪主子为何性情大变?对他震怒要砍了工部尚书秦淮的画面历历在目,之后主子召唤他才知道当时在身体里的人是皇后娘娘。 哦不,她可能也不是皇后娘娘。 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孤魂野鬼把皇后娘娘的身体占了。 如今听到墨云澈咬牙切齿,下意识的冒出这两个字。 “罢了。” 墨云澈深吸一口气,他冷笑:“就怕她在茹妃的寝宫里呆不了一夜。” 暗一很清楚知道主子为何会说这话,确实呆不了,不出意外,皇后娘娘很快就会来求着让主子出去吧? 流苏的影子从里面晃动,眼见要出来,墨云澈听到动静朝暗一看了一眼,暗一恭敬的退下。 “娘娘,我找遍了匣子,没有您说的那只钗呢?” “没有就算了。” 墨云澈让流苏不用再找,最后看了一眼天上清冷的圆月,转身进了屋子。 流苏不觉嘀咕两声,自皇后娘娘回来之后,变得好奇怪。 …… “爱妃来,朕帮你宽衣解带。” “爱妃你是如何保养的?瞧这肌肤嫩的跟豆腐似的,再瞧瞧这锁骨……爱妃你这胸器也不得呀……” 楚澜看的都快流口水了,脱去外衫,茹妃的美臂修长细嫩,一双蝴蝶骨美的不可方物,再往下就是那波涛汹涌。 细白的柔软从齐胸襦裙中挤出来,带着丝丝诱惑,犹如伴着琵琶半遮面的害羞姑娘,等人去采摘。 就这谁看了不迷糊? 楚澜忍不住伸出手指按了按,柔嫩的肌肤弹性十足。 卧槽,真货。 “皇上今夜好生热情,以前都从不夸臣妾的,臣妾还以为皇上对臣妾不满意。”茹妃娇羞的用魅音说道。 以前每次侍寝,皇上从不说话,她甚至看不清他的样子。 “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爱妃放心,以后绝对不会。”楚澜义正严词的说道,说完就又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头按了按茹妃的胸,内心泪流满面。 好胸啊,怎么她上辈子就没长这么好的胸? “皇上,让臣妾来伺候你吧。” 见墨云澈都这么主动了,茹妃内心窃喜,含羞带涩,一双玉璧主动勾住楚澜的脖子,将她勾了下去。 来了吗?来了吗? 来了,来了。 佳人体肤幽香,楚澜就感觉下半身有了反应。 卧槽卧槽! 看着茹妃娇柔的小脸朝着她的唇靠近,楚澜瞪大了眼睛,内心一股火热直冲天灵盖。 对,就是这种感觉。 楚澜感觉这具身体极度的渴望着什么,以至于她都没有动。 正待茹妃的唇即将要触碰到楚澜的时候,楚澜忽脸色一变,猛地将她推了出去,翻身坐了起来。 “皇上?” 茹妃惊愕的看着楚澜,眼神里充满了委屈幽怨。 楚澜没空理她,痛痛痛…… 此刻她感觉自己的肚子像是要被撕裂开来一样,有什么东西要流入五脏六腑,直冲天灵。 不过须臾,她已经满头大汗。 “皇上你怎么了?”茹妃发现了不对劲。 楚澜几乎已经痛得说不出话,刚想对她说,让她叫太医过来给她抢救一波,就对上茹妃试探的眼神,楚澜一下就住了嘴。 “没事,朕突然想起来有一件事情还要处理,爱妃自己睡吧。” 楚澜咬紧牙,起身往外走,任凭茹妃在后面再怎么呼唤都没回头一眼。 五毒散 从未央宫出来,楚澜捂着肚子已经感觉自己痛得不行了。 是毒。 娘胎里带出来的毒,难怪那个黑心东西那么笃定她一定会去求着放他出来。 妈的! 楚澜咬牙切齿,可现在不得不低头。 “皇后在什么地方?” 楚澜问李安,李安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他答:“在坤宁宫。” “带路。” “啊?” 李安又是一愣,皇上不是下午才将皇后幽禁起来吗?这会儿又要去找她? “叫你带路就带路,哪那么多叽叽歪歪。”楚澜已经痛得不耐烦。 李安再不敢多言,连忙低头在前面带路。 …… 墨云澈和流苏进屋后并没睡,他再等。 安静的坤宁宫因为皇后获罪,宫里的所以人全部被换到了别的地方,或是被抓入了天牢。 流苏因为是楚澜的贴身宫女,楚澜自己赦免了自己,可转头又把他关起来,下面的人搞不明白皇帝是什么意思,便放了流苏一人回来伺候,所以如今整个坤宁宫安静的可怕。 “轰——” 突然,外面响起起闸声。 躺在床上的墨云澈骤然睁开了眼,一双漆黑深邃的眸眼泛起一缕冷笑。 紧跟着听到宫门被打开,凌乱的脚步声鱼贯而入。 “皇上?” 是流苏的声音。 “奴婢给皇上请安。” 流苏反应过来,连忙给跪地请安。 楚澜没空搭理这个原主记忆中忠心的丫头,她甚至没看清楚她长什么样,此时已经痛得眼前模糊。 “皇后呢?” “娘娘已经就寝了。” 楚澜觉得自己要被气炸了,她痛得要死,这狗东西居然还睡得着? “把她给我……” “怎么?” 楚澜的话还没说完,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墨云澈站在进屋的台阶上,冷笑着看着她。 睡了?呵呵。 楚澜见他衣着完好,脸上哪里有睡醒的惺忪,这分明就是在等她,料定了她今晚肯定会来找他。 妈的! “都滚出去。”楚澜大喝一声。 李安什么时候见过皇上发这么大怒气,吓得浑身一抖,连忙招呼后面的太监们出去,连带着将惊恐的流苏也拉了出去。 楚澜等他们出去,才开始质问墨云澈。 “你是故意的。” 墨云澈面色淡淡,睨着她问:“痛吗?” 楚澜怒视他。 墨云澈也不管她回不回,慢条斯理的弹了弹衣服上褶皱,才风轻云淡地说:“你身上中的毒叫五毒散,这是我自打娘胎后就带上的病,从十岁起发病,每当月圆阴盛阳衰就会发病,痛起来生不如死,好比万千蚂蚁啃食内脏。这些年我一直试图想要将它断根,却都无解,只能缓解痛苦,减慢毒素上行的速度。原本我以为我只能活到三十岁的,没想到上天倒是对我不薄。” 墨云澈轻笑起来,看着楚澜:“现在我不仅不用痛苦,可能还不用死?”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你死。” 他妈的,他妈的,气死她了,楚澜恨不得上去拍死这得意洋洋的狗东西。 墨云澈无所畏惧:“杀了我也挺好,反正这糟心的痛,朕也不想体验,而且……” 墨云澈嗤笑:“你以为你杀了朕你能活?这毒就会从此刻慢慢的慢慢的从你的心脏经过你的肺部直入你的大脑,你会感觉到你的头要爆开,你的身体会像有一把刀子一下一下的扎,你会感觉……” “停!” 楚澜听不下去了,她深吸一口气,她感觉她现在内脏就要爆了,她阴冷的盯着墨云澈,突然向他走过去。 那眼神含着十足的杀意。 墨云澈眯眼,放在侧面的一只手缓缓的放在了后面,守在暗处的暗卫们绷紧身体,目光紧紧的锁定楚澜,准备随时动手。 终于,楚澜走到了一步之遥。 墨云澈冷睨着她,身后的一只手舒开手指,只要楚澜再进一步,或有任何动作,他就握拳。 “砰” 墨云澈瞳孔微缩,预要握拳的手僵住,楚澜跪在了他面前。 “宝,我错了。” “……” 暗卫们傻眼了,什么鬼? 墨云澈都嘴角抽了一下,感受到某个女人抱着他的腿哭的悲痛欲绝,毫无形象。 主要这是他的身体,看起来简直太蠢了。 他揉了一下太阳穴,“滚起来。” “起不来,我的解药……” 楚澜委屈又无助的看着他。 蠢蠢蠢! 看起来太蠢了! 墨云澈看着自己那张英明神武的脸变得如此窝囊,只觉得胸腔里的火气蹭蹭的冒,气得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起来我就给你。” 楚澜‘噌’一下站起来,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他。 墨云澈眉毛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五毒散的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她居然毒发动作还能如此敏捷,可见毅力强悍。 “宝,解药?” 楚澜见他半晌不动,拽着他手臂的手不由收紧,这狗东西不会反悔了吧?她要弄死他! “错了吗?” 墨云澈睨着她,主打一个不是痛在自己身上,可以做到风轻云淡漫不经心。 “……”狗东西! 楚澜就知道这狗东西不好说话,可谁让现在痛苦的是她,让她不得不像只无助的小猫儿乖巧点头,“错了。” “在养心殿我说过你会求我,当时你怎么回我的?好像是个手势,我没看明白,要不你再比一个?” 墨云澈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似笑非笑。 楚澜:“……” 几乎心里把骂娘的词汇全部过滤了一遍。 痛痛痛! 可痛苦折磨着她就算再恨得牙痒痒,也必须低头。 她虚弱的朝墨云澈一笑:“宝,你在说什么,哪里有什么手势,就算有那也是爱的手势啊。” “……” 不仅疯,不仅臭美,不仅暴躁,还很不要脸。 墨云澈从来没遇到过楚澜这样的女人,都险些被她的言语呛了一下,他嘴角轻抽,但面上一点没松,冷酷无情的吐出两个字:“求朕。” “??!!” 他妈的,他是不是想死? 楚澜收回手握紧了拳头,瞧着某人微抬下颚,一副等着被求的高傲姿态,脑海中无数画面挥拳而出。 可痛啊! 喉咙底她似乎尝到了腥甜的味道,楚澜深吸一口气。 等着吧,老娘会弄死你的! 我求你,宝~ “我求你,宝~” 墨云澈没有等多久,楚澜就真的求他了。 后面还加了一个含情脉脉的‘宝’。 墨云澈:“……” 完全没感觉到被祈求的高高在上。 “要不我再给你跪一个?”楚澜见他半晌没反应,一脸真诚询问,反正身体不是他的,就看你看不看得下去吧。 楚澜眨巴眨巴着眼,一脸无辜表情。 辣眼睛! 墨云澈看着自己那张脸做着各种离谱的表情,只觉胸口憋着一股气,上不去下不来。 但想着也算达到了目的,他撇开视线深吸一口气,“滚进来。” 楚澜瞬间捂着肚子撅着屁股,屁颠屁颠的跟着墨云澈进了屋。 “真想把这一刻记录下来啊。” 房顶上,暗一可惜。 “那你会死的很惨。”旁边暗二睨他一眼。 “我也就说说,走走走,保护主子。” 暗一催促着暗二该换地方了。 暗二:“……”你是想去继续看主子丢人的过程吧。 …… 翊坤宫作为皇后的宫殿,尽管楚澜并没有实权,后宫的实权在太后手里,但顶着皇后的头衔,内务府也不敢克扣的她的吃穿用度,屋子里的陈设极致奢华,满目的富贵堂皇。 不过楚澜现在没有心思欣赏。 一进屋,墨云澈刚大马金刀的坐下,一只手伸了过来。 “……” 墨云澈抬眼,就看到某人朝他眨眼,意思明显。 墨云澈本来缓和的脸色瞬间黑下去。 不过他倒没说什么,只是脸色极差的丢给她一个盒子。 接住盒子,楚澜迫不及待的打开,连看都没认真看直接丢进了嘴里。 墨云澈冷笑:“也不怕毒死你。” 丹药下肚,楚澜就感觉一团暖流从丹田袭向全身的经脉,不过须臾她就感觉痛苦缓解了,松了口气。 楚澜哼一声:“毒死的未必是我。” 墨云澈一噎。 身体不痛了,全身倍儿爽了,楚澜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到了墨云澈一旁,小口的抿着。 他那表情像猫儿一样享受的眯起来,惬意的很。 墨云澈受不了她那些愚蠢的表情,“别喝了。” 楚澜怒了,‘砰’的一下将水杯重重的定在桌上,“你有病啊,老娘帮你痛了这么久,喝点茶怎么了?” “……” 猛啊。 此时,房顶上的暗一和暗二咂舌。 他们从16岁被选拔出来成为主子的暗卫,这些年风风雨雨,什么场面没见过,但绝对没有见过像楚澜这么猛的人。 主子大概是第一次被女子这么骂吧? 墨云澈阴冷的盯着楚澜冷笑:“好了伤疤忘了疼,看来你是忘了刚刚是怎么痛得求朕的?” 啧,威胁呢。 楚澜这会儿脑子特清楚,突然抬手就朝着墨云澈张开一只手,然后反手就给他露了一个中指。 墨云澈被气笑了,“很好。” 楚澜也不管他气的有多疯,收回手将两只手背在后面,在他面前老神在在的走来走去,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注意,不就是觉得现在你有解药,我就要对你言听计从吗?” “我就说呢,咱两都这样了,正常人下午我提出合作,装也得装两下吧,原来是打的这主意。” “哼,又想让我做事,还不想出报酬,果然资本家是懂剥削的,但你别忘了,这个身体是谁的?” “我死了你就能活吗?你肯定不能活啊,我就是拖着一口气,也得给你来一个跟我陪葬的圣旨啊。” “综上,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蠢事吗?” 楚澜正对着墨云澈,墨云澈冷冷的睨着她。 楚澜一脸无奈将手拍在他肩上:“兄弟,你糊涂啊。” “以我现在的身份,想整你那不是轻轻松松吗?你可能还没搞清楚你在跟谁说话,没关系,我马上就会让你明白你是什么地位。” “做人嘛,就是要吃亏,等吃够了亏你就会明白。” 楚澜顿了一下,一脸你还是太年轻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不是你惹得起的人。” “……” 她多少有些癫。 房顶上的暗一和暗二嘴角抽搐,他们的视角看不到主子的脸,但已经能想象到主子此刻有多么的生气了。 墨云澈确实要气疯了,从来没有人敢跟他这么说话,他一张脸阴沉到极致盯着楚澜,他倒要看看她有多惹不起。 楚澜对上他阴沉的目光,无奈的摇头,可真倔啊。 没关系,就让她好好来降服这头蛮牛吧。 第一课——认清地位。 “李安。” 楚澜转头就将李安喊了进来。 “皇上。” “吃的、穿的、用的、习惯……把朕以前最讨厌的事情全都列出来。” “啊?” 李安懵逼,不懂皇上为何要让他说这些? “让你说就说,不懂事信不信换了你?”楚澜瞪他。 李安吓得一抖,他可不能丢了这位置,几乎一秒脑子里就过滤了皇上所有喜好,正准备开口。 “闭嘴!” ‘楚澜’忽站起来大喝一声,李安再次吓得一抖。 李安对上‘楚澜’那眼神,只觉得浑身血液好似凝固。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皇后的眼神那样像发怒的皇上? 哟嚯,怒了。 楚澜欢喜的很,怒了就对了,想让她一个人痛苦?没门! 楚澜悠悠的问李安:“不用管他,你说,朕后宫最讨厌的女人是谁?” “是宁贵人,已经被打入冷宫,皇上您还讨厌她养的那条狗。” 主要那个品种皇上不喜欢,不过宁贵人可能不知道,这后宫应该也没有谁知道。 虽然被‘楚澜’的气势震到,但李安没有忘记自己的主子是谁,所以楚澜一问,李安赶紧回应,并接下来快速将墨云澈的喜好全抖了出来,气的墨云澈眼里都浮现出猩红。 这个老家伙,等他换回去第一件事就是砍了他。 如果此时李安知道真相,一定会大喊冤枉。 可他不知道,只能一边瑟瑟发抖的承受墨云澈的愤怒,一边朝楚澜表忠心。 她可能要死…… “嗯,很不错,李公公果然是最忠心朕的,赏。” “谢皇上。” 李安欢喜叩恩,却发现抬头就对上‘楚澜’阴冷的目光,浑身瞬间打了个机灵,不明白他只是说出皇上的喜恶,为何就惹了皇后娘娘不喜。 李安低下头琢磨着。 楚澜笑眯眯的看向墨云澈,用眼神问他:现在知道大小王是谁了吗? 墨云澈冷冷的睨着她。 哦,显然不知道。 楚澜也懒得跟他废话,“李安,从今天开始三餐食宿都给皇后安排腥辣、甜而腻的食物,必须看着她吃,让宁贵人每天过来给皇后请安,最好是在吃饭的时候,哦,顺便带着她那条可爱的狗。” “皇上这是要放了宁贵人?” 李安惊愕的看着‘墨云澈’,不明白皇上怎么突然就要放了宁贵人。 “当然不是,她继续住冷宫,但每天带着她的狗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即可。” 这是什么情况?跟了墨云澈几年,李安发现今天他看不懂皇上了,但也察觉到这必是针对皇后娘娘的。 李安小心翼翼的看向‘楚澜’,发现后者脸色难看几乎铁青,他赶紧又低下头,今天的皇后娘娘也很诡异。 李安还是应了。 感受到那墨云澈那杀人的视线,楚澜心情美极,拍了拍衣服上因为刚刚跪下的褶皱,昂首挺胸:“回宫。” 走出翊坤宫的时候甚至还哼起了歌。 突然,她的脑袋又从宫门旁冒出来。 墨云澈冰冷的注视她。 楚澜不怕,一点都不怕,还朝他微微一笑,却说出了十分可恶的话。 “对了,宝,你继续禁足哦。” “砰!” 屋子里茶杯碎裂,可见主人有多火大。 楚澜吓得拍拍胸口,隔空朝着他的鼻头一指:“调皮。” 然后转身给墨云澈留下了一个风流倜傥并帅气的后脑勺消失。 房顶上的暗一x暗二:“……”她可能要死! …… “皇上今天还是没来吗?” 慈宁宫,楚太后已经等墨云澈给她请安,等了三天了。 “没有。” 容嬷嬷脸色也很难看,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以前就算墨云澈再忙,每日请安都是必走流程。 可自从那天他对宁王殿下出手后,就再没来过慈宁宫,甚至连派遣李安过来慰问一声都没有,更别说解释了。 楚太后已经从第一天的怒火膨胀到如今的满心忐忑。 “皇后呢?” “还被幽禁在翊坤宫,皇上依旧不让任何人见她,但奇怪的是,皇上让宁贵人每天去给她请安。” “宁贵人?” 楚太后对这个人没有印象。 容嬷嬷道:“是那个因为陷害曹贵人而被打入冷宫的贵人,宁杨之女。” “她?”楚太后不解,“皇上不是厌恶她,为何让她去给皇后请安?” 容嬷嬷摇头:“老奴去找人探过李安的口风,他也不知道,只知道那晚皇上跟皇后独处许久,之后皇上似乎对皇后不喜,可为何让宁贵人去请安,他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楚澜。” 楚太后沉眸,“必须要见她一面。” 楚太后很怕楚澜乱说话,虽然她知道的不多。 容嬷嬷皱眉,“现在皇上拘禁她,不让任何人见她,以太后您跟娘娘的关系,眼下就更不宜见面了。” “听说他也没上早朝。”楚太后沉凝着眸。 “是啊,跟大臣们传话说身体不适,暂缓上朝。” 楚太后冷笑:“那我倒要去看看是真的身体不适还是假的。” 楚太后起身,容嬷嬷赶紧搀扶她,两人前往养心殿。 …… “皇上,今日还是不早朝吗?” “不上不上,再问一句,信不信拉你出去砍了。” 一个枕头从龙床中飞出来,李安吓得当场跪下去。 楚澜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翻身坐起来,脸色难看的很。 到底是哪个傻逼定的要凌晨四点上早朝? 四点啊,他喵的天都还没亮,牛马都不带这么使的。 “皇上,内阁大臣杨学士和韩太傅要说有要事同皇上商议,在外面跪着呢。” “太后也来了。” 有小太监进来在李安耳边说了两句,尽管楚澜已经放下狠话,李安还是颤抖着小心翼翼的说。 太后? 楚澜冷笑,那不就是弄死她的罪魁祸首之一吗?楚澜正愁气没出撒呢。 “把太后给我……” 砍了? 李安惊恐的看向床上的楚澜。 哦,她这个身份好像还砍不了太后。 楚澜幽幽的对上李安惊恐的目光,“朕突觉今天身体还不错,可以上早朝了,你去告诉外面的两位大臣,让他们通知其它大臣在金銮殿等候朕。” “那太后娘娘……” “李安,你觉得朕是上早朝重要,还是见太后重要?” 明白了。 李安瞬间不敢再多问,起身弯腰退了出去。 此时,养心殿门外。 楚太后和容嬷嬷脸色难看的很,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墨云澈拦在门外,墨云澈果真是打算对她们出手了,连装也不屑装了。 “吱吖”一声,李安从里面走出来。 两位内阁大臣连忙上前。 “李公公,皇上……” “皇上让两位大臣通知其它大臣们在金銮殿等他,若有其他事,等早朝后在养心殿议事。” “皇上的身体?” 内阁大学士杨广最关心墨云澈的身体。 他们是墨云澈提拔出来的,从继位以来,皇上还从来没有这般懈怠过朝政,这几天连人影都看不见。 如今的朝堂前有宁王,后有太后,两位深得墨云澈信任的大臣深怕墨云澈遭遇不测,因此今天才跪在这里,势必要见墨云澈一面。 李安眼底划过无奈,谁能想到从来矜矜业业的皇上,这几天忽然变得嗜睡,不上早朝的原因只是因为他要睡懒觉。 这当然不能告诉两位内阁大臣,况且…… 李安看向一侧也显得十分关心皇上身体的太后。 如果两位内阁大臣是生怕皇上身体有误,那么太后就巴不得皇上早死,他又没有皇子,那这皇位…… 可惜要让太后失望了。 “皇上身体已无碍,已经在宽衣准备上朝,大人们可去准备,太后娘娘就先回宫吧。”李安对两位内阁大臣恭敬说完,转头又给了楚太后一句。 这是……在赶她走? 楚太后不敢置信,如果墨云澈真的恭敬的话,那么李安传话一定会在后面告知墨云澈会在早朝后去给她请安。 可他没说。 李安没说,那就是墨云澈没说。 楚太后一下气的脸都绿了,好好好,小兔崽子翅膀硬了,这是真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朝堂交锋 两位内阁大臣很是惊讶,皇上这是明显在打楚太后的脸面,皇上打算对宁王一脉动手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与激动。 楚太后明显已经气坏了,开始了口不择言。 “看来皇上是真的长大了,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就想飞,殊不知飞的越高摔的越狠,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楚太后气怒的说完,转身拂袖和容嬷嬷离开。 两位内阁大臣见此,决定等下朝后在找皇上商议,同李安说了两句,便去通知其它大臣早朝事宜。 楚澜等他们走了,才打着哈哈从养心殿出来。 “皇上。” “带路吧。” 好像根本不知道刚刚外面发生的事,楚澜也没打算问,让李安带路。 李安不敢多言,实在这几天皇上的性情他委实捉摸不透,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种情况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 坤宁宫。 这边楚澜穿着皇上马甲去上朝,暗卫已经将养心殿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墨韵测。 “主子,再这样下去,恐怕宁王他们会提前动手。” “那便等他们动手,反正我也等的够久了。” 坐在楚澜的房中,墨云澈转动着手中的瓷杯,深邃的眸眼中隐隐有什么在蓄势待发。 暗一皱眉:“可现在皇后娘娘在您的身体里,恐怕事情不会如想象的顺利。” “无妨,我有办法让她听话。”提起楚澜,墨云澈沉了沉眸,他看了一眼外边宫墙围之下,一排排被风吹动着摇晃着妖娆身躯的花骨朵儿,这是楚澜让李安搬进来的,原因是他不喜欢花,所以故意搬进来整他,他脸黑了黑,“让人去找圆灭大师去找了吗?” “暗卫已经去了,下午刚传信回来,说圆灭大师昨日远游去了,不知归期。”暗一叹息,主子可真是运气不好。 果然,墨云澈听闻脸更沉了沉。 “去找。” “已经派出更多的人去找了,不过以如今皇后娘娘的行事,恐怕等不到圆灭大师找到,这朝堂已经翻天了。” 暗一有个想法,“主子,不如将皇后娘娘囚禁,茯苓会易容,或许我们可以先扶一位听话的傀儡上位。” 确实是个能用的办法,不过墨云澈否决了。 “先看看,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我跟她的身体为何互换,若这一环是宁王的计策,她坐在朕的位置上,才更方便我们看清楚他们的动机。” 宁王必定会先换了朝堂上他的人,以便他谋权篡位。 若楚澜不是他们的人,那这只孤魂野鬼倒是也能用上一用,比用傀儡安全。 墨云澈眼里筹谋着,接下来询问了关于朝堂上的事情。 虽然已经好几天没有上朝,但是朝堂并没有太大的异动,即便有,摸不清墨云澈的心思,也都在暗中观望。 不过暗一想到了另一件事。 “估计今天朝堂上会有人抓住机会参楚煊峰一本,以此试试主子你的态度。” “刚好,朕也想看看她的态度。” 墨云澈眯起眼,想要合作,总要拿出点诚意来的。 …… “皇上,皇后娘娘行巫蛊之术,实乃大逆不道,身为国母,理应是众人的楷模,如今恢复皇后尊仪,岂不是让全天人效仿?臣恳请皇上废除皇后。” “司马仪,你什么意思?皇上已经说了,皇后娘娘实乃冤枉,你现在让皇上废除后位,你是在质疑皇上的判断,打算诬陷皇后娘娘吗?” 慵懒的坐在龙椅上,楚澜看着下方两派人吵起来。 一派是宁王的人,另一派应当是墨云澈自己提拔的人。 宁王一派以楚煊峰为主。 哦,就是她那便宜亲爹,估计是看她没死成,这么一颗占据重要位置的棋子,自然要力挽狂澜一番。 另一派以监查院左都御史陈钊为主,内阁大学士杨广为辅,两人一个在朝堂辅助墨云澈的决策,一个属于皇帝的内臣。 楚澜身份特殊,双方都想以此试探皇帝的心思。 “行了。” 热闹看够了,上百位大臣吵架耳朵着实受不住,楚澜掏掏耳朵,等众人都停下来看她,她才漫不经心开口。 “朕确实已查明,皇后实乃冤枉,那娃娃采用乃是罗缎,皇后宫中并无这种布料,且朕已找宫中尚衣监的人验过,手法与皇后的女工并无相同,其次以皇后的身份的确没必要做这件事,可见确实冤枉了皇后,不过……”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数百位大臣心里都泛出疑惑。 陈钊和杨广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保住皇后,早上养心殿杨广看的清清楚楚,皇上可是把太后得罪的彻底,他还以为皇上要对太后出手了,可现在他却保住了身为太后亲侄女的楚澜。 楚煊峰也琢磨不透墨云澈在想什么? 他本以为他那不争气的女儿必死,可墨云澈却放了她,放了她还不说,居然还恢复了其后位。 虽然现在还被幽禁,但既然已经恢复后位,皇上必然没打算一直关着她。 可他同时也对宁王殿下出手了,还打击了工部尚书秦淮,这前后的矛盾委实看不明白。 不过这都不妨碍楚煊峰此刻高兴,想他们好不容易将楚澜送到后位,都还没发挥她的价值就死了,着实憋屈。 现在好了,这颗棋子还能用,想必皇上还是忌惮他们的,忌惮就对了。 “朕记得楚大人说皇后乃是敌国细作,你还把你的妾室送进了天牢,这也是朕现在幽禁皇后的原因,但经过朕亲审皇后,皇后从未出过大周国,楚大人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你所谓的证据是怎么回事?” 当初楚澜出事,楚煊峰为了撇清关系,直接用一封密信将楚澜的姨娘李室送进了天牢。 楚煊峰眼皮跳了跳,就知道墨云澈会再提起这件事,但他早已想好决策。 “是臣抓错了,信确实是敌国细作,是臣家中混进来的一位婢子,已经被臣交由刑部,可惜她已经咬舌自尽了。” 哼,是杀人灭口吧。 降职 楚澜冷哼一声,“连查都没查清楚,居然就敢告诉朕皇后是细作,楚大人办事当真是好得很。” “皇上息怒。” 听出‘墨云澈’的怒意,楚煊峰当即跪下去。 楚澜又是一声冷哼:“能让细作混进了府,看来楚大人是在这个位置上呆的太久了,眼拙的连识人的本事都忘了,如此便降为上林苑右监正,去看看花草树木好好洗洗眼睛吧。” “皇上!” 楚煊峰不敢置信的大喝一声。 满堂朝臣也都愕然不已。 右监正,那可是五品官,从正二品降为五品,从掌管财政下放到去看管御花园的花草修缮,要说皇上准备收拾宁王一脉,可他却又保住了楚煊峰女儿皇后的位置,这一升一降着实让人看不明白。 “怎么,楚大人不服?”楚澜悠悠的睨着他。 楚煊峰气的脸都绿了,可他能怎么办?总不能马上站起来反了吧? 楚煊峰深吸一口气,“没有,臣叩谢皇上。” 这个仇他记住了。 楚澜怎么会看不出他眼里的阴冷,冷笑一声:“除此外,楚大人还差点让皇后受了冤枉,可见办事着实不严谨,赐二十大板好好长长记性。” ‘嘶’ 降了职还要挨打,楚煊峰这是多招皇上恨。 众朝臣一言不敢发,唯有身为监查院御史的陈钊和大学士杨广心情终于舒畅了,皇上果然还是英明神武的,看来拉下宁王一脉指日可待了。 …… ‘砰’ 慈宁宫内惊现茶杯碎裂的声响,当差的奴才们各个心惊肉跳,这几天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声音了。 自那天皇上罚了宁王起,皇上再没来过慈宁宫。 以往风雨无阻,每日晨起必定来给太后请安,如今已经四天没来了,听说今儿早还是太后主动去养心殿想看望皇上,却被皇上拒之门外,吃了头一回的闭门羹。 也不知道皇上怎么了?不过看的明白的奴才却是知道,皇上这番举动恐怕要变天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这个小畜生当初我就应该弄死他,他是不是想逼我们反?” 慈宁宫里,楚太后半靠在罗汉软塌的小炕桌上,气的浑身都在抖,手里的佛珠已经被扯断,零零散散的掉落在地上滚动。 身边伺候的容嬷嬷不断安抚的顺着她的背,褶皱的脸上又惊又怒。 “娘娘息怒,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不能慌,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只有您身体康安,宁王殿下才能安心,我们才有将来。” “将来?那个小畜生连番对我们动手,表明了就是不让我们有将来。” 先是惩罚工部尚书秦淮,明知他与宁儿相交甚好。 转头居然将刀对向宁儿,毫不顾手足之情和她的脸面。 不仅几天不来给她请安,今早更是当众将她拒之门外,枉顾孝道。 如此做法,这让天下人怎么看她这个太皇太后? 皇帝都不认的太后,那还是太后吗? “他如今是连脸面都不打算做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楚太后缓缓的坐直身子。 如果说前面这些桩桩件件只是预告,那将楚煊峰从户部尚书贬为右监正,这就是摆明了宣战了。 要知道楚煊峰可是她的母家,是她的亲弟弟。 这样堂而皇之的降级,这不就是告诉朝臣们他的态度。 “可他为何要留着皇后?” 要知道皇后也姓楚,虽不是楚家的嫡系小姐,但那也是正儿八经的楚家人。 降了楚大人的职位,却保留了皇后的尊位。 墨云澈这一手着实让他们看不明白。 “她放出来了吗?”楚太后也想不明白墨云澈到底打什么主意。 “没有。”容嬷嬷摇头。 楚太后思量片刻,“让人给她传个信…那小畜生要对付楚家,总不能独独她一人独善其身吧?我记得上次你从楚府带回来一株人参?” 容嬷嬷:“嗯,她姨娘还是想着她的。” 楚太后点头:“正好,将她娘的东西送进去,这人啊在一个地方呆的太久了,就容易记性不好,总是需要点什么东西,时刻提醒着才不会忘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楚太后接过容嬷嬷递过来的茶。 “那要做什么?” 墨云澈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进来,楚太后吓得手一抖。 “嘶——” “太后娘娘!” 容嬷嬷快速将茶杯放在小坑桌上,见楚太后的手背全被烫红,赶忙找宫女要来冷水给太后敷手。 好一会儿楚太后痛楚才稍缓解。 “居然都烫肿起来了,容嬷嬷你是怎么伺候太后的?真是人老不中用,拖出去打二十打板,李安你亲自看着。” 容嬷嬷瞬间瞪大眼,二十板,这是要她老命。 “皇上开恩。” 容嬷嬷惊恐的跪下。 现在倒是知道怕了?平常这老奴在原主的面前别提多耀武扬威了,因背靠太后,即便只是个奴才,但是对皇后出言不逊也是常有的事,更甚还对原主动手过。 如今也只是收利息的第一波,楚澜不耐烦的一脚踢过去:“滚出去。” 楚澜又对李安道:“你看着打,要是谁敢徇私,这二十板子你就挨着吧。” 李安心里一惊,连忙应道:“奴才定好好看着下面的人,绝不敢徇私。” “容嬷嬷,走吧。” 李安还是给足了容嬷嬷面子,若是寻常的奴才已经被他命人拖出去了,太后的人他不敢做绝。 “太后,太后救我……” 容嬷嬷哪承受得住二十大板,眼见楚澜铁了心的要打她,容嬷嬷向太后求情。 楚太后脸都气绿了,这个小畜生,刚在朝堂上耀武扬威完,这是磨刀霍霍向她了。 可楚澜用的理由是为她好,这让她想翻脸都不行。 不由,楚太后只得憋着一口气,道:“只是小伤,无碍的,倒是皇儿你,若是让你知道你为哀家如此大动干戈,恐有损你名誉,让史官安一个‘暴君’之名,岂是母后的过错?且是哀家没拿稳,与容嬷嬷无关。” 楚澜却不吃这一套,哼一声:“她倒这么烫的水就应该想到会烫到母后你,她没想过那就说明她伺候不用心,若是不好好长记性,以后还不知道至母后身体如何境地。” “李安,你死了吗?拖出去。” 楚澜完全不给楚太后再求情的机会,冷眼扫向李安。 李安瞬间吓得一抖,哪里还敢权衡,命人将容嬷嬷拖出去,很快外面传来了容嬷嬷撕心裂肺的惨叫。 与太后第一波交锋,惩戒嬷嬷 ‘啪’ ‘啪’ 楚澜坐在罗汉塌上听得起劲儿,指尖跟着板子的节奏一下一下的敲在小桌上,每一下的声音伴随着容嬷嬷的惨叫声,传入楚太后的耳里,就像是针一下一下扎着她的心口。 楚太后手死死的扣住小桌的一边。 楚澜就心情极好的看着,她看见她每磕一下桌子,容嬷嬷的惨叫声传出,楚太后的身体就不自觉的抖动。 很好,这大概就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旋律了吧? 反正对于楚澜来说,挺好听的。 ‘咔嚓’ 楚太后用力之下,她手上的护甲断了,连带着的她的指甲也跟着断裂。 楚澜看到楚太后的指甲冒出一点猩红,居然这么生气? 指甲的断裂让楚太后浑身一震,紧跟着那张保养得宜的脸稍稍扭曲,眼里迸发出浓烈的愤恨。 楚太后突然瞪向楚澜,吃人的眼神吓了楚澜一跳。 “母后,这是怎么了?怎么指甲还断了,肯定是容嬷嬷伺候不周到,朕让李安再看着加十板。” 楚澜起身就要去吩咐。 “够了!” 楚太后忍无可忍。 恰巧这时,容嬷嬷的惨叫忽然停了。 这就凉了?不能吧。 在楚澜的狐疑下,楚太后惊恐中,李安恭敬的弯着腰从外面进来。 “皇上,容嬷嬷晕过去了。” “只是晕了啊……” 楚澜一脸遗憾,转头就对上楚太后阴冷的目光,顿时改了语气,故作严谨。 “也罢,看在太后的情面上,今儿就不打了。” 闻声,楚太后脸色稍稍缓和。 “明天再打吧。” “……” 李安下意识看了一眼楚太后,果然见太后脸气绿了。 楚澜满是孝顺的看着楚太后,“朕知道母后宽容,容嬷嬷是跟了你几十年的老嬷嬷了,所以即便犯错也不忍心责罚,可若是放纵恐其伤主,所以这等恶名就让朕来背吧。” 所以她还要感谢她吗? 楚太后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气,已经气的说不出话了。 就这点承受力啊,果然平常的日子过得太舒心了,就让她来好好给她锻炼锻炼心性吧。 楚澜慢条斯理的重新坐下来,李安端过来一杯茶。 楚澜一下一下轻‘磕’茶盖,不时吹一下,惬意的很。 楚太后看这架势,也慢慢冷静下来。 “皇帝今日过来可是有事商量?” 哦,已经不是皇儿了,都变成皇帝了。 楚澜唇角微勾的摇了摇头,也不着急回答,而是先喝了一口茶,将茶放到小桌子上,才慢悠悠道:“确实有一事才来找母后。” 楚太后沉眸,这意思如果不是有事,就打算这样一直晾着她是吧? 好,好得很! 小兔崽子长大了果然变得六亲不认,还好当初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她从来没有付出过真感情。 楚太后面色冷淡:“皇帝但说无妨。” 那她就不客气了。 楚澜微微一笑,“其实也就是一桩小事,朕想向母后讨要一样东西,皇后已经恢复后位,她毕竟是朕的皇后,这三年也从未出错过,如今还遭受了不白之冤,所以朕想让母后将凤印交由皇后,以后这后宫便由皇后打理吧,这样母后也不必如此操劳…” 楚澜顿了一下,忽凝视楚太后那张脸,半晌很是严肃认真的说:“说起来,朕瞧着母后这段时间衰老了许多,想必定是因为打理后宫操劳导致,如此甚好,待母后不用操劳后宫琐事,这容貌必定恢复往日风采。”个屁呀。 老了就是老了,咋就不服输呢,瞧那么厚重的粉都遮不住脸上的法令纹。 楚太后已经气的脸都在抖,这是拐着弯骂她老呢。 但相比之下,楚澜收取凤印更是让她心沉到了谷底。 不过他说给楚澜? 楚太后有些莫名的看着他:“皇帝最近跟皇后的感情日益渐深。” 嗯,试探。 楚澜顿时故作不好意思,“他是儿臣的妻,儿臣理应好好待她,也是那日与皇后彻夜谈心,儿臣才知皇后居然是这宫中真心待朕的人。” 真心? 楚澜到底说了什么居然让墨云澈认为她是真心对他好。 她真心对皇上,那她不真心对的人是谁? 楚太后眸色沉凝,“凤印确实应该给皇后,不过……” 重头戏来了吧? 楚澜一副正襟危坐,静等楚太后后言的模样。 “皇儿才将她父亲贬职,恐皇后执掌凤印也诚惶诚恐,不如皇儿跟哀家说说到底是如何想的?” 当然是噶了你们一家,换的自由逍遥快活呀。 楚澜心里说道,面上却瞬间冷下脸。 “正是因为她是皇后的父亲,所以朕才生气,为了保住他的乌纱帽,居然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了,差点让皇后死于非命,若非他是皇后的父亲,儿臣定要砍他脑袋。” 楚太后听得心惊胆战,同时却也松了口气,若是为了楚澜她倒觉得是好事,楚澜…可是他们的人。 “这么说皇儿完全是因为想为皇后出气才贬了楚大人的职位?可如果是右监正这个差事,恐怕皇后脸面也无光,毕竟后宫可是有个茹妃……” 楚澜听出来楚太后的意思,就是想让楚煊峰官复原职呗?如果可以最好再加个官进个爵那就更好不过了。 可惜…想得美! 楚澜既然降了就没打算给他恢复,以后墨云澈恢不恢复她就管不了了。 不过这青蛙要慢慢煮才行,连番的滚烫水逼急了肯定乱跳。 楚澜决定稳一稳楚太后,顺便给墨云澈找点事儿干,他两最好干起来。 “不急,待皇后执掌后宫,若她心情好同朕说起,朕便恢复楚大人的户部尚书职位。” “好好好,这才对。”总算听到个好消息,楚太后脸上浮现一抹笑。 楚太后命大宫女取出凤印交给楚澜,楚澜看也没看让李安接过,喝了一口茶后,楚澜离开了慈宁宫。 …… “你说,他贬了楚煊峰去做上林苑右监正?” 翊坤宫,墨云澈坐在桌旁,指尖轻磕着桌面,深邃的眸蕴藏着暗流涌动。 暗一点点头,“还打了他二十大板,我去看了,血淋淋的,估计楚大人接下来几天都要告假了。” 墨云澈唇角微勾,但很快收敛:“她呢?” “去了太后宫里。” 墨云澈皱眉:“她去太后宫里做什么?” 暗一摇头:“太后宫里有宁王的私兵,我跟暗二敢靠太近,或许……主子等下就知道了。” 墨云澈抬眼看他一眼,暗一朝他一笑,意有所指。 “哐啷——” 幽静的宫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 “皇后娘娘来了。” 暗一飞身跳出窗,墨云澈挑眉,起身出去。 我配享太庙 “李安,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飞出去。” 坤宁宫的门打开,楚澜问李安。 李安环顾四周后,低头十分忐忑回:“回皇上,奴才没看见。” 说完,他以及身后所有的太监宫女全都低下脑袋。 容嬷嬷被打得背上全是血的样子历历在目,最近几天皇上的性情实在反复。 “你抖什么?”楚澜见李安抖起来,露出不满的模样,这搞得她跟个暴君似的,她有那么让人害怕? “皇上,奴才没抖。” “……” 分明就抖得更厉害了。 楚澜嘴角轻抽,“算了,你们就在这儿吧,朕自己去找皇后。” “是。” 李安瞬间松口气,将凤印递给楚澜。 楚澜拿了凤印悠哉悠哉地进屋。 “给皇上请安。” 进屋的时候,流苏跪下请安。 楚澜看到了墨云澈正坐在正屋的太师椅上惬意的喝茶。 哼,狗男人倒是清闲得很。 楚澜表示十分不爽,对流苏道:“你也出去。” 流苏迟疑地看了一眼里面的墨云澈,得到他的默许,流苏退了出去。 楚澜走过去就抢了墨云澈的茶,先灌了一口。 粗鲁。 墨云澈黑脸,主要是做这个动作的人是他自己的身体,就怎么看都看不顺眼。 “我的丫鬟你倒是使用得蛮顺手的嘛。” 喝完,楚澜身体栽倒在另一边的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 “坐好。” 墨云澈看不惯。 楚澜扭头看向他,突然嗤笑一声:“我的身体我想怎么样怎么样,不服?憋着。” 墨云澈冷笑:“那我的身体我也想怎么样怎么样。” 墨云澈起身就要出去,楚澜瞬间坐直了身体。 “说正事。” 墨云澈回头看她,见她磨牙切齿。 两人四目相对,楚澜狠狠地瞪他一眼。 墨云澈心里舒畅了,唇角微勾,又慢条斯理地坐下去。 那坐姿叫一个优雅,君临天下。 楚澜嗤笑,“顶着这个身体,就座得再霸气侧漏,也没人屌你。” 墨云澈充耳不闻,不理。 “……” 比棉花还棉的狗男人。 楚澜也懒得跟他废话,免得气的是自己。 “接着。” 楚澜丢给墨云澈一样东西。 居然是凤印。 墨云澈愣住,所以她去太后宫里是为了讨要凤印? “不说句谢谢?”楚澜期待问。 墨云澈快速将凤印收起来,面无表情:“本来就是朕的。” 这天下都是他的,他为何要谢? “呵,某人的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楚澜鄙视。 墨云澈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才道:“听说,你把户部尚书楚大人贬到御花园做监正去了。” “所以呢?”楚澜朝他翻了个白眼。 墨云澈倒是显得认真,放下茶盏看着她:“可以合作。” 楚澜却不乐意了,“我做了这么多才勉强让你相信我,可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在功成后,不会狡兔死良狗烹。” 宁王一脉覆灭,这天下就再也没有能遏制他的势力,到时候她是留还是去还不是他一句话。 墨云澈淡声道:“朕一言九鼎。” “我只知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当我是猪呢?说点实际的。”楚澜哼一声。 “……” 墨云澈思量片刻:“太祖时期,诸侯争天下,最后一战曾被一箭射穿肩胛骨,险些丧命,幸得一位神医救治,太祖皇帝赐下一支金花翎,承诺无论犯何事,见金花翎如见太祖皇帝,可保一生性命无忧。” “后来神医身死并没有子嗣继承,金花翎被收治在太庙里,由每一位皇帝赐给当世有卓越功绩的臣民。” “不过迄今为止还没有出现这样的人。” 这不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吗? 楚澜欢喜道:“就这个,你刚说它在哪儿来着?” 墨云澈冷笑:“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楚澜冷哼:“相比狗命,客气算个鸟?再说了,若我能助你颠覆宁王一脉,难道不是功在千秋的事情吗?我配享太庙!一支金花翎就把我打发了,你就心里闷着乐吧。” “……” 墨云澈就没见过这么自恋的女人,他道:“朕要出去。” 楚澜瞪他:“你当然要出去,奏折都快堆成山了还好意思喝茶,我要是你立马去撞墙。” 墨云澈阴沉地看着她。 “……” 行吧,她现在好像就是他。 楚澜抬眼望天,若无其事地拍拍自己的腿,然后起身一本正经道:“听说这御花园的花开得极好,这几天公务繁忙,难得有空,朕去瞧瞧,顺便去看看咱新官上任的楚大人。” “皇后去吗?” 楚澜故意询问墨云澈。 “滚。” “……”真暴躁。 楚澜‘啧’一声,悠哉游哉地走人了。 临近冬日,当然没有花,不过楚澜还是去了御花园,俗话说雪中送炭是道德,落井下石才是本性。 怎么能不去看看那便宜爹的倒霉像呢? 可惜让楚澜失望了,便宜爹被她赏了二十大板,居然根本没来上任,还请了假被宫人屁股开花的送出了皇宫。 “嗨,真可惜。” 楚澜转身遗憾的去了后宫。 …… 冬月初一,紫禁城下起了第一场大雪,皇城到处裹上一层雪白,银装素裹。 楚澜典型的不怕热怕冷体质,连着几天都是被墨云澈催着去上朝,今天也不例外。 “起来,快点,时间到了。” 养心殿,墨云澈脸色阴沉,将楚澜从床上拉起来。 却在松手的瞬间,人倒了下去,然后翻身又睡。 墨云澈气得脸都绿了,如果这不是他的身体,他恨不得掐死这女人,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懒的女人? 从头天晚上酉时开始睡,睡到现在寅时,她是猪吗? 猪都没她这么能睡。 “该上朝了,起来。” 墨云澈又去骚扰楚澜。 “啊啊啊,不要烦我。” 睡梦中,楚澜只觉得有一只讨厌的蚊子一直嗡嗡嗡地叫,烦死了。 楚澜挥手拍开墨云澈的手,将自己脑袋全塞进了被窝里。 墨云澈看着那睡没睡像的女人,气得手握拳。 忽然,他瞳孔闪过杀意。 暗二带回来消息,曾有人在临死前灵魂互换,如果杀死她,会不会身体就换回来了? 墨云澈袖口缓缓露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太后请 “皇上,该早朝了。” 李安从外面推门进来。 墨云澈将匕首迅速收回。 他真是被这个女人气蠢了,万一杀了回不去身体,岂不是他要做一辈子的女人? 况且那是自己的身体,不能用匕首。 “请皇后娘娘安。” 李安进来就看到‘墨云澈’站在床前,立刻恭敬地低头,那态度明显要比以往恭敬不少。 这段时间,皇后娘娘一直住在养心殿,外头传言众说纷纭,都看不明白皇上到底什么意思? 只有他知道,这段时间皇上搁置的政务全都由皇后娘娘批阅。 如今皇后的地位不一样了,尽管她是楚家人。 “叫醒她。” 墨云澈丢下这句冷着脸出去了。 “娘娘,太后又派人来了,还送了东西。”门口的流苏抱着一个盒子对墨云澈道,眼里全是担忧。 墨云澈扫了一眼,是一株人参,有些不明所以看着流苏。 流苏低声道:“说是姨娘担心你,送你补补身子的。” 墨云澈何等聪明,看看流苏的模样,一下就懂这人参什么意思? 算起来自坤宁宫门开,这是太后派人来请他的第四次了,前面三次都让他叫李安挡回去了。 今天送来这株人参,想来是真的急了。 也罢,他刚好也有事要问她。 楚澜穿好衣服从养心殿出来,没看到墨云澈,她问:“皇后呢?” 殿门前的小太监立刻道:“太后差人来请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去太后宫里了。” “哦。” 楚澜哼一声,可惜她要去上班,否则这出狗咬狗的戏,她怎么也得去观望一下。 真是万恶的资本家。 楚澜心情不爽地朝金銮殿走去。 …… “太后还没起,皇后娘娘先在这里候着吧。”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如意领着墨云澈到前殿内,就进去禀报了。 “每次都这样。”流苏嘟囔一句。 只要过来请安,就肯定会把她们晾一会儿,少则几炷香,多则一个时辰,因此皇后娘娘都快患上腿疾了。 墨云澈确实感觉腿有些不适,之前在坤宁宫他休养的好,没有那么明显,但这一路走过来他就感觉到了。 如今从流苏口里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墨云澈直接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流苏惊了:“娘娘,不能坐,不然待会儿太后出来肯定罚你。” “无妨。” 流苏见墨云澈气定神闲,想来娘娘既然敢坐肯定有应对办法,便什么也没说了,安静地站在她后面。 “她来了吗?” 坐在黄花梨缕空松柏镜台前,太监刘喜正给楚太后梳头。 如意恭敬地回:“已经来了,奴婢像往常一样将她领到前殿了,想必皇后娘娘会向往常一样站着等太后。” 楚太后冷哼一声:“让她等着,居然让哀家请了三次都不来,真是好大的普,她恐怕都忘了她这个位置当初是谁给她的了。” 在楚太后的眼里,楚澜有如今的无限风光,还不是靠着她一句话,她就应该摇着尾巴好好地听她摆布。 可事实上当初的楚澜并不想做皇后,她明白她只是一颗棋子,功成后不会有善终,可惜为了摆脱嫡母的压迫,也为了保住和姨娘的性命,楚澜不得不做。 入宫后楚澜也表现得很听话,可他们依旧弃她如敝屣,没有半丝亲情可言。 可怜楚澜这一辈子都从来没有肆意的活过,活得小心谨慎可最后却死得悄无声息。 前殿。 一个时辰过去了,墨云澈耐心终于耗尽了。 “流苏,我们走。” “太后到。” 墨云澈刚起身,就听到屏风后楚太后被如意扶着姗姗来迟。 “放肆,谁允许你坐的?” 楚太后一出来就看到墨云澈从椅子上起来,勃然大怒。 如意瞬间吓得跪地:“太后娘娘,奴婢没说。” 那就是‘楚澜’自己坐得了,果然被皇上宠爱了几天,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跪下。” 楚太后呵斥墨云澈。 墨云澈没动。 跪? 他这一生只跪天地祖宗,她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想让他跪。 “先前来慈宁宫,皇上嘱咐臣妾请安后马上回养心殿,与臣妾有事相商,如今早朝已过,如果姑母没什么事,侄女就要回养心殿了。” 她这是在干什么,威胁?提醒? 楚太后皱眉看着‘楚澜’,几天不见,怎么觉得这个小蹄子不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 墨云澈都搬出了‘皇上’,楚太后就算心里不顺,却也不得不压下怒火,毕竟正事要紧。 “且罢,下次不能这么没规矩了。” 楚太后让宫女上茶,待一口茶后,楚太后展开了话题。 “听说这几日皇上都让你待在养心殿,为何?” “皇上觉得冤枉了臣妾,大概是想与臣妾重新修好,免伤夫妻情面,所以破例让臣妾入住养心殿。” “看来三年皇上对你还是有些情谊。” 楚太后非常满意,甚至有些欢喜,若是墨云澈真的喜欢上楚澜,那是再好不过了,他们的计划很快就可以实施。 眼下就需要楚澜做第一件事。 楚太后道:“你父亲因为你的事被降职了你可知?” “嗯。” 她这是什么态度? 楚太后见墨云澈淡定喝茶,只敷衍地回了一个字,脸上瞬间不满。 “我知道你对你父亲在出事后立刻跟你撇清关系不满,但这也是为了保全整个楚家,其中就有你的生母李姨娘,原本跟你撇清关系也只是权宜之计,若是有机会我们自然会救你。” 救? 救去地狱里吗? 墨云澈心底嗤笑,只觉得原来的楚澜蠢极。 在巫蛊之术爆发那天,他原本是给过楚澜机会的,可她为了保护楚家,居然默认了楚煊峰的话,承认了她是捡回来的养女。 以为这样就能保住她娘?可笑。 瞧瞧她前脚被赐了毒酒,后脚楚煊峰就把她姨娘送进了大牢,如果不是因为那天他们灵魂互换了,现在的楚澜自己赦免了自己,恐怕那李姨娘早在楚澜喝下毒酒的当天就冤死狱中了。 世人愚钝,总有人以为牺牲自我就可以给在意的人换取一把保护伞,却不知道所谓的保护伞赌的不过一颗心——良心。 而绝大多数人最没有的就是良心。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甩我瓜子儿! 墨云澈依旧不说话,他这幅表现落在楚太后的眼里,就是坐实了她对楚家心存怨恨。 楚太后眼底浮现怒意,她有什么资格怨恨楚家?她的一切都是楚家给的,包括这后位。 墨云澈才对她和颜悦色几天,居然连母家都不顾了? 果然庶女就是庶女,不识大体。 楚太后出生高贵,身为嫡女的她原先在家备受宠爱,自觉高人一等,向来就看不惯那些庶子,所以对于同样身为庶女出身的楚澜有着天然的蔑视。 可她忘了,她的儿子严格意义上却也是庶子。 楚太后觉得楚澜飘了,有必要敲打一番。 她沉下脸:“皇帝宠幸你是件好事,可你别忘了你姓楚,这个姓氏就注定了不管你是不是楚家亲生的,哪怕是个养女,但你跟楚家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墨云澈永远不可能信任你。只要母族有底气了,你在后宫才能撑起你的腰杆子,单看现在的茹妃便是例子,你明白吗?” 后宫女子生存确实靠的就是母族,这一点墨云澈很是赞同。 他之所以对茹妃更多赏赐,也的确是因为她有个前朝手握重兵的镇南将军爹。 “姑母想让我做什么?”其实墨云澈心知肚明。 楚太后见她总算听进去了,脸上阴云转晴,语气顿时也变得和蔼起来,“上几日墨云澈来过,他说只要你求情,你父亲就能官复原职,这事儿待会儿回去你就去跟皇上说说。” 很好,她是挺会给他找事儿的。 墨云澈眼底掠过一抹厉色,“回去我会说,但至于答不答应就不是我说了算,毕竟姑母你也说了只要我姓楚,皇上就不可能跟我做到同心。” “……” 这个小蹄子倒是会用她的话来堵她。 楚太后不耐烦:“你只管替你父亲求情,我了解墨云澈,他既然承诺的事情就不会食言。” 墨云澈已经懒得再跟楚太后打太极,起身带着流苏离开了慈宁宫。 …… “皇后娘娘。” 墨云澈回到养心殿,就看到御史陈钊和大学士杨广在养心殿等候,养心殿的门紧闭,也没看到李安。 “皇上呢?” 门口的侍卫一脸尴尬:“皇上去后宫了。” 这糟心玩意儿。 墨云澈脸黑,除了每日早朝外,楚澜不是在去后宫的路上,就是正在后宫,她是有多喜欢那群女人? “两位大人进来吧。”墨云澈让侍卫把门打开。 这几天皇后一直住在养心殿,这是皇上默许的,所以此刻即便皇上不在,侍卫也都没有迟疑将养心殿的门打开。 陈钊和杨广对视一眼,眼里皆是凝重,皇上到底对楚家是个什么态度? 进了养心殿,墨云澈习惯性地坐到了以前的宝座上。 “皇后娘娘你不能坐那里。” 陈钊和杨广顿时严苛训斥。 那是她能坐的吗?那是皇帝的宝座,她这么坐上去是想告诉所有人,他们楚家要反吗?! 墨云澈:“……” “无妨,皇上特许。” 墨云澈是在用这种办法告诉他们,他如今是可以信任的人。 可陈钊和杨广显然没明白,用一种‘他是红颜祸水’的眼神看着他。 陈钊冷哼:“皇后娘娘,虽然我不知道你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但我要提醒你,圣祖皇帝的祖训,后宫不得干政,今日我们来就是为了请你回去,您该回到自己的宫里坤宁宫。” “……” 墨云澈一直都知道父皇留下来的这几位老臣顽固,但没想到这么顽固,可他也不能怪他们,若他们真不是这样的性子,他反而不能重用。 “哟嚯,挺热闹的嘛。” 楚澜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靠在门口吊儿郎当,见墨云澈看过来,朝他吹个口哨。 墨云澈黑脸,他冷声道:“皇上应该听到刚刚两位大臣说的话,不如皇上自己回复吧。” 她如此有恃无恐,两位大臣心沉到了谷底,望着楚澜。 楚澜也没看他们,而是先迈着闲庭信步的步子走到了龙书案前,见墨云澈居然还不动,瞪他。 “有没有规矩?下去。” 墨云澈冷冷的看着她,没动。 楚澜一副居高临下:“怎么,皇后是想造反吗?” 墨云澈收回冰冷的视线,从宝座上起来。 他一让位,楚澜就一屁股坐下去,两只手惬意地放在扶手上,同时身子懒散地后仰靠在椅靠上,边说道:“这才对嘛,别以为朕这几天对你和颜悦色,皇后你就能恃宠生娇,分分钟让你位置换个人。” 墨云澈冷眼睨着她。 楚澜嗤一声,心里对他比了一个中指,这才望向下面的两位大臣:“两位爱卿所为何事?” “微臣有两件事要荐。”御史陈钊作揖大声道。 “你说。” 楚澜抬手想摸桌上的瓜子儿,却发现摸了一个空,她用眼神质问墨云澈。 墨云澈瞥他一眼,毫无歉意。 好好好,你清高,你了不起,你不吃瓜子儿,那老娘待会儿让你吃个够! “第一件事——”陈钊看了一眼楚澜身边的墨云澈,面无表情直言进谏:“请皇后娘娘回自己宫中,切勿让皇上背上一个昏庸好色的声名,这对皇后娘娘也无益。” “哦,说第二件。” “……” 陈钊气闷。 墨云澈有些乐了,突然觉得这些老顽固遇上楚澜还真是一场灾难。 陈钊平复了一下絮乱的呼吸,道:“第二件事临安前段时间才出了地动,本就元气大伤,却又恰巧天公不作美,如今又出了雪灾,臣听说流民已经祸及到旁边两个县,若是不加以制止,找人去赈灾,恐怕要起暴动。” 啊这……她连朝中那些大臣的人名儿都记不住,让她派人去赈灾? 楚澜主打一个谁的事情谁干,“爱卿说得有理,皇后你说说派谁去赈灾合适?” 陈钊和杨广登时惊愕地看向墨云澈,皇上居然问皇后? 墨云澈淡淡看一眼她,没理会两位大臣眼里的阴沉,质问:“本宫记得前段时间户部就已经拨去了赈灾款,怎么还会闹得这么严重?” 虽然不满,可既然‘墨云澈’都默许了,陈钊压着情绪回答得认真:“地动导致数万灾民,户部下了三十万两白银,从南西合江运去了十万粮草,可据说到灾区的时候,粮草已经不剩多少了,说是路途遥远颠簸导致……” 陈钊冷哼,颠簸?分明就是贪污。 雪灾 “各种物价疯狂上涨,原本够正常建设的三十万两白银就远远不够了,而灾民们还没喘过气雪灾又来,所以灾情才会更加严重。” 墨云澈沉凝,忽看了一眼陈钊和杨广,墨色的眉微微上挑。 “那么依两位大人看,找谁去合适?” 啧,狗男人是懂得会踢皮球的。 不过她怎么没想到?这两人过来荐,那肯定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可惜了这波逼让墨云澈装了。 楚澜哼哼一声,抱胸看三人打太极。 如楚澜所想,陈钊和杨广早就人选了,不过需要等墨云澈拿决断。 “那就要看皇上是以何为主。”杨广看向楚澜:“皇上若是要查灾情为何会如此严重,臣觉得派海大人去可,皇上若是只需要赈灾安抚百姓免起引发暴乱,那就要派何大人去。” 前者清廉,一心为百姓,与贪腐对立。 后者在朝中左右逢源,所过之处遍地是捷径,有能力,不过花的钱就要多些了。 墨云澈懂陈钊和杨广的意思,但他偏要两者都管。 “那就让海大人跟何大人一起去,何欢为赈灾巡抚,负责赈灾主要事宜,海青督查,赐尚方宝剑,严查中若有贪官,持先斩后奏之权。” 墨云澈想了一下:“让副都统齐轩也去,防止灾民暴乱,不过不到必要不可使用武力全面镇压,杀鸡儆猴。” 陈钊和杨广惊愕,没想法皇后对朝堂居然了如指掌。 心沉了下去,这不就更证明了楚家野心勃勃。 两人忧心忡忡地看向楚澜,偏皇上还如此信任他。 “嗯,就按皇后说的办。”楚澜对上两位大臣的眼,一本正经地点头。 “……” 这大周江山——危。 …… 陈钊和杨广出去后,楚澜后脚也要跟着出去。 “是你跟太后说,只要朕求你就让楚大人官复原职?” 楚澜转头,见墨云澈面无表情,她毫不害怕地耸肩道:“这不是忽悠她么?不然她怎么乖乖把凤印交出来。” “去哪里?”墨云澈问。 楚澜眼睛亮起:“我约了徐嫔梅园煮雪。” 刚开的梅花,配上最好的远山龙井,还有美人相伴……不行了,楚澜迫不及待,嫌弃地看了一眼墨云澈:“你好好批你的奏折吧,少管我的事,走了。” 墨云澈脸顿时一黑,突然起身拦住了楚澜,对上女人不满的眼神,皮笑肉不笑:“刚好,朕也好久没喝过初雪煮的梅花茶,一起。”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都跟后宫里的那群女人唱什么戏。 “……”知不知道电灯泡是遭雷劈的。 楚澜见墨云澈那样子铁了心要去当灯泡,没好气地撞开他的身体,“随便你。” 墨云澈皱眉,这身体太羸弱了,差点没稳住。 楚澜跟墨云澈从养心殿一起并肩出来,李安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如今皇上和皇后不仅同吃同住,皇上连朝中大事都与皇后商量,皇后的地位今非昔比。 可皇上又对楚家人格外的刻薄,李安也搞不懂皇上在想什么,伺候小心翼翼。 “皇上,去哪儿?” “梅林。” 先前徐嫔约了皇上去梅林煮雪,这事儿李安知道,不过这样子皇后也要去? 李安见墨云澈也没有退下的意思,心里明白了,转头叫来了龙凤撵。 墨云澈突然皱了一下眉。 “走啊。” 楚澜已经坐到了龙撵上,见他杵着不动,不满催促他。 墨云澈还是没动,而是到处在找什么,然后看到流苏从长廊后急匆匆走过来。 楚澜循着他的视线也看过去,眉头微微一挑。 流苏走近了,看到楚澜也在,愣了一下,看着墨云澈有些欲言又止。 “无碍。”墨云澈示意她说。 流苏这才轻声道:“娘娘,家里来人。” 家里? 楚澜是从楚家出来的,那这来的人自然也是楚家人。 墨云澈瞥一眼楚澜,道:“让他们去坤宁宫等。” “奴婢就是让她们在坤宁宫等,这会儿已经有一盏茶时间了。”流苏说。 墨云澈问楚澜:“你去不去?” 关她屁事。 楚澜赶紧催促李安:“走走走,皇后去不成了,我们去。” 李安小心的看了一眼墨云澈,对她恭敬地弯腰,挥手让宫人们走。 只不过没走两步,就听楚澜道:“算了,朕还是陪皇后去坤宁宫吧,这段时间都没怎么陪皇后。” “……”你们不是都同吃同睡了吗? “皇上,皇后娘娘到。” 坤宁宫如今已经恢复往日兴旺,太监们和宫女们纷纷跪下请安。 殿内,楚煊峰的嫡妻赵芳娴带着李姨娘坐在厅中。 赵芳娴端着茶的手抖了一抖,有些愕然,皇上居然也来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下一秒楚澜和墨云澈走进来。 “臣妇给皇上、皇后请安,皇上万岁,皇后金安。” 赵芳娴和李姨娘立刻跪下去。 楚澜理也没理,直接走到上首皇后的软塌坐下。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来呀。” 楚澜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墨云澈坐过来。 墨云澈皱了皱眉,走过去同她坐下。 呵,他还表现得很委屈呢? 要不是为了给他撑腰,她现在早就在梅园喝上初冬的暖茶了,不识好歹。 楚澜主打一个有气不能憋,对方身上撒不到,撒倒霉鬼身上。 “放肆,赵氏你可知罪?” 赵芳娴愣住,“臣妇何罪之有?” “居然敢质问朕,李安掌嘴。” 赵芳娴大惊,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时间,李安上去就轻声说了句‘得罪了’,啪啪掌嘴。 直到打了十个巴掌,赵芳娴两边的脸都肿起来,楚澜才气消地喊停,“就这样吧,今日念在赵氏你是初犯,朕便小惩大戒,若有下一次……” “臣妇不敢。” 赵芳娴砰的一下磕头,那声音光听着都疼。 “起来吧。” 楚澜满意地点头,随后赐座两人。 经过这么一系列打,赵芳娴的心境完全被打乱了,直到坐下都恍恍惚惚,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挨打。 墨云澈挑眉,瞥了一眼旁边某个淡定喝茶的人,确定了她就是故意的。 两方对峙,有时比的就是气焰和心境,楚澜这十巴掌下去,赵芳娴怕是都忘了自己来干什么的了。 超级恋爱脑 “母亲和姨娘来可是有事?”墨云澈淡淡开口。 当然有。 赵芳娴猛地回神过来,却乍一眼对上楚澜的目光。 “……”那些话根本没法当着皇上说。 “皇上不是要去梅林与徐嫔喝茶吗?不如你先去,臣妾等与母亲和姨娘聊家常后再去寻你。”墨云澈说道。 “行吧。”楚澜起身就走。 墨云澈挑眉,没想到楚澜居然这么爽快。 “……” 偏殿,珠帘门后,楚澜露出半个脑袋朝外头望,从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整个厅殿的状况。 李安一脸无奈:“皇上,这有失威仪。” “怕什么,又没人知道。” 李安:“……”所以在皇上的眼里他不是人吗? 好吧,他是奴才。 楚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果然回头就看到李安伤心落寞的眼,赶紧安慰:“嗨,李公公你除外,咱是自己人。” 李安受宠若惊,“谢皇上。” 楚澜挥挥手:“看戏看戏。” …… 赵芳娴此时才总算缓过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在‘楚澜’的面前出了丑,脸色如冬日寒冰。 “看来皇上的确是心疼你,听说最近你已经移居养心殿了,与皇上同吃同住,皇上去哪儿都带着你。” 原本以为是传言,今日这么一看赵芳娴信了。 墨云澈也没接话,淡定的喝茶。 赵芳娴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墨云澈开口,定睛一看他连个正眼都没给她,气定神闲地喝茶。 她是个什么东西,居然在她面前摆起谱儿来了? “楚澜!” 赵芳娴压低声音沉怒。 李姨娘身体抖了一下,惊慌地看向坐在上首的墨云澈,“澜儿,你母亲与你说话呢。” 直到这时,墨云澈才淡定的将视线看下去,第一眼看的是李姨娘,弱柳扶风,眉眼娇柔,虽已三十岁,但犹见风韵,这个身体倒是很完美地遗传了她的美。 “母亲今日来是希望我向皇上求情让父亲官复原职的?” “你如今得宠正盛,自然应该帮扶着母家。” 赵芳娴理所当然,顿了一下,她又皱眉:“听说皇上亲自去太后那里讨要了凤印给你,一方面打压你父亲,一方面又捧着你,他到底想做什么?” 这也是赵芳娴今日来的目的之一,楚煊峰让她打探墨云澈动机。 墨云澈没答,而是忽然反问:“母亲知道当初的姜皇贵妃吗?” 赵芳娴愣住:“姜皇贵妃?你问这做什么?” 赵芳娴狠狠皱了一下眉:“不要在太皇太后的面前提起她,她不喜欢姜皇贵妃这个人。” “嗯?”墨云澈眸眼划过冷凝,面上却不解:“她们曾经不是一对最要好的姐妹吗?” 赵芳娴眼底闪过讽刺,道:“是也不是。” 赵芳娴显然不想提起姜皇贵妃,不论墨云澈怎么试探,都没有打探到半个字。 但墨云澈肯定,母妃当年的死一定跟楚家跟楚太后有关。 …… 墨云澈跟赵芳娴打太极并没有太久,楚太后就派了人过来将她叫走。 临走时,赵芳娴话中有话对李姨娘道,“姨娘就不必去了,姨娘与皇后娘娘也许久未见,想必有不少体己话要说,时间珍贵,姨娘可要挑着重要的说。” ‘重要’二字被她咬得格外重。 李姨娘娇躯抖动了一下,看得出来她很怕这位楚府主母,“妾晓得。” 赵芳娴跟着宫女离开。 等她背影彻底消失不见,李姨娘才重重舒出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 墨云澈毕竟不是楚澜,面对楚澜的这位亲生母亲,倒还真不知道用什么态度,所以一时也没主动开口。 李姨娘虽然觉得今日的女儿有些奇怪,但并没怀疑,缓过来略带委屈地对墨云澈开口。 “娘本以为你做了皇后,这日子就能好过些,没想到还是这样难过,这一次娘差点就死在了天牢里。” “不过好在楚郎及时将我捞出来,经过这一次你爹对我宠爱备至,我也算因祸得福。” “若娘早知道进一次天牢就能得如此宠爱,女儿你真应该早些做那娃娃,我听说自那日起皇上也对你恩宠有加,可有这事?” “……” 李姨娘脸上的红晕未消,说到楚煊峰时眼里含情脉脉,三十多岁的人却如那少女含羞带涩,墨云澈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李姨娘。 “怎……怎么了?”李姨娘等了半晌都没听到墨云澈回话,摸着自己的脸问得迷茫。 墨云澈问:“姨娘可还记得你为何入天牢。” “知道啊,楚郎说了送我进去只是权宜之计,瞧,我这不是出来了吗?而且他现在可宠着我呢。” 李姨娘非但不怪楚煊峰,而且十分欣喜,接着似乎想起了今日的目的,她喋喋不休。 “女儿你也别记恨你爹,你爹也是被逼无奈,你爹其实还是爱着你的,光看她没让楚婷婷做皇后,而是让你坐了这后位,就足以可见。” “所以女儿,你可要好好听你爹的话知道吗?你爹说了只要咱楚府平安,待他日我降下子嗣,他便扶我为平妻,到时我就再也不用看赵芳娴的脸色。” “对了女儿,你能向皇上求情让你爹官复原职吗?” “你不知道自那日你爹被皇上降为……降为右监正,他就郁郁寡欢,可他却还强颜欢笑哄着娘开心,娘这心里滋味儿着实不好受……” “……” 李姨娘还在喋喋不休说,墨云澈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李姨娘,大概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奇葩的女人。 “??” 珠帘后,楚澜的脑细胞都被干死了数万。 这是她娘? 这他妈是什么超级恋爱脑?王宝钏见了都得拜一个吧? “女儿,你为何用如此眼神看娘?” 像是……像是她是什么蠢货? 李姨娘皱眉,她确实不聪明,但她也跟蠢货沾不上什么边儿吧? 墨云澈深吸一口气,当初在查楚澜的时候,他就知道一点楚澜这娘亲不是很聪明,但是从来不知道她娘居然会这么的……蠢。 墨云澈已经不知道该跟李姨娘说什么好,他揉着太阳穴。 “我受不了了。” 楚澜掀开珠帘从偏殿跳了出去。 珠帘后,楚澜挑眉,她问李安:“我母妃怎么死的?” 李安愕然,“皇上你忘了?” 楚澜故作一本正经,“朕考考你,作为朕的心腹,看你对朕有多上心。” 李安听到皇上将他当成心腹 换人 “皇上!” 李姨娘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瞬间跪到在地,面如白纸。 皇上居然在偏殿,他听进去了多少? 如果因此降罪楚郎……李姨娘不敢想楚郎该多伤心。 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了。 楚澜不用听就知道李姨娘那惊慌失措的眼神心中担忧的是什么,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脑残的恋爱脑。 楚澜深吸一口气,没理李姨娘。 “想个办法?”她问墨云澈。 怎么说也是原主的娘,她占了人家的身体,总要还个人情。 墨云澈挑眉:“你想如何?” 楚澜也不知道,但既然人已经送到面前了,还回去?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今日楚家让李姨娘进宫,无非就是想告诉楚澜,你娘还在我们手里呢,你若是想让她日子好过,就最好乖乖听话。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让李姨娘回去,可扣在宫中也不是长久之计。 “或许……可以换个人。” 楚澜眼眸一亮,咂咂嘴:“便宜你了。” 墨云澈瞥她一眼,倒也没反驳。 …… “怎么回事?脸怎么了?” 赵芳娴入慈宁宫,楚太后一眼看到她脸上的伤。 闻言,赵芳娴脸上闪过奇耻大辱:“臣妇也不知道做错何事,居然惹得皇上毫不顾情面。” 墨云澈打的?听这意思还是故意打的。 楚太后皱眉:“你怎么会撞上他?” 赵芳娴摇头:“我去找楚澜,在坤宁宫等候,结果他跟楚澜一起进来。”然后一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她。 楚太后愕然,不过这好像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楚太后眼眸微闪,脸上故作沉怒:“他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芳娴你也看到了,如今皇上对我们的态度越发明朗,恐怕要早叫你父亲做准备。” 身为赵侯府的嫡小姐,赵芳娴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委屈。 “晚点回去我便去侯府一趟。” 这个仇待他日宁王夺得天下,必然让墨云澈那个小崽子还回来,还有楚澜那个贱人,居然给她求情一声都没有。 赵芳娴眼底划过恶毒,她痛那她亲娘也别想好受。 “阿峰怎么样了?” 赵芳娴正想着待会儿同李姨娘回去,寻个什么法子收拾她,听到太后问,道:“已好得差不多。” “那就好,让他这段时间低调些,哀家已经同楚澜说过了,让她找个机会给她父亲求求情,听说你把李姨娘也带入宫中了?”楚太后问。 赵芳娴点头:“是阿峰的意思,说是毕竟是她亲生姨娘,她说话总比我们中听些。” 楚太后认同:“亲生母亲确实不同。” 就好比她跟墨云澈,若是宁儿,怎么如此对待她? 楚太后不知道她这话如同一根针刺在赵芳娴的心中。 若不是因为那后位是棋子,她怎会让楚澜坐上去,可怜了她女儿现在芳龄18,还待嫁闺中。 赵芳娴有时候想,她做的这个决定真的正确吗? 三年前皇上刚登基,届时朝堂不稳都没能拉墨云澈下马,如今国泰民安,不少旧部大臣均已换人,他们真的还有机会吗? 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赵侯府树大招风,楚家又与太后是这样的关系,不论进退都是死。 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退那就真的是任人鱼肉了。 赵芳娴深吸气,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晚些时候臣妇还要去父亲那里,便先跟太后请辞了。” “去吧。” 楚太后挥挥手。 “记得把李姨娘带回去。”楚太后想到什么补了一句。 赵芳娴明白她的意思,只有李姨娘握在他们手里,楚澜才会乖乖听话。 赵芳娴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她一走这慈宁宫就安静下来。 如意扶着楚太后起身,想起以往都是嬷嬷在身侧照顾着,楚太后问:“容嬷嬷身体可好些了?” 如意恭声道:“回太后娘娘,嬷嬷还疼着呢。” “那小崽子!下手可真够狠的。”楚太后气,想到容嬷嬷伺候了她大半辈子,这么大把年纪,道:“去看看她吧。” …… “我让你说的事情可跟她说了?” 走出坤宁宫,赵芳娴不知为何,觉得李姨娘有些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妾说了,澜儿说她会跟皇上求情,只不过因为北方雪灾,皇上心情不好,等皇上心情好些了,她便会提。”李姨娘说。 闻言,赵芳娴松了口气,便也没多想李姨娘哪里不对劲,出了宫门踏上楚府的马车,不急不缓的回去。 “怎么样跟我合作不亏吧?” 楚澜抱胸一副等待夸奖的傲娇姿态昂着头。 墨云澈睨着她:“想好怎么处理你娘了吗?” “……” 就那恋爱脑就已经没救了。 就在刚刚,她可是顶着皇帝的脸亲自揭穿了楚煊峰的真面目,告诉了她残酷的真相,楚煊峰根本从来没爱过她,她们母女俩都是炮灰。 却遭到了恋爱脑·李姨娘疯狂的输出,楚澜已经放弃了。 “所以…还要朕感谢?”墨云澈似笑非笑。 楚澜狠狠瞪一眼他,要不是初来乍到,她被困在这皇宫里,就藏一个人还需要他? “李安。” “皇上。” 李安兢兢战战地从外面进来,皇上又生气了。 “这都午时了,怎么宁贵人还没过来请安?让她过来请安,带着她那条狗。” 楚澜说完瞬间觉得心中恶气顿消,果然就看墨云澈脸黑了下来。 这就对了嘛。 楚澜得意地给墨云澈甩了一个挑衅的眼神,带着李安高高兴兴离开。 暗处的暗一和暗二看得津津有味。 暗一感叹:“自从主子和皇后换了身体,这日子有趣得多了。” 暗二心里表示十分赞同,不过面上一如既往的严谨:“小心主子听见挨鞭子。” 暗一赶紧闭嘴,瞧主子那难看的脸色,自己可不想成撒气桶。 “暗一。” “主子。” 听见墨云澈换他,暗一赶忙现身。 墨云澈心里十分不爽,他想了想哼一声:“最近这段时间你就带李姨娘好好治治她那脑子。” 那个女人说这叫什么脑来着? 恋爱脑。 “别让人发现了。”好不容易塞进去一颗棋子,若是打草惊蛇,恐怕原本的计划就要再提前。 暗一领命,带着李姨娘消失在偏殿。 朴实无华的打工仔 又是一天朴实无华的打工人牛马生活开始。 楚澜打着哈哈睡意朦胧地坐在龙椅上,像个台词机一样,重复着往常的台词。 “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吧。” 希望没有事儿逼,楚澜想回去睡回笼觉,可惜她不能如愿了。 “臣有事启奏。” “……” 楚澜幽怨地看着下方的监察院右都御史陈钊,只想把这个人嘴巴缝上,他咋每天都那么事情? 可惜不能,这可是那臭男人的心肝宝贝儿·爱将啊。 楚澜那天光有一丝想法,就接到了墨云澈那如刀子似的眼神射过来。 “爱卿你说。” 陈钊举起朝牌,“启禀皇上,距离临安的上一个县支兰县有一座山,名为禽山,在先皇在世时,这里就一直是流寇盘踞,最后发展成了匪窝,先皇曾派人去剿匪,也却有奇效,可每次等剿匪军一走,就又会出现新的流寇,屡屡不尽。” “这一次,这些流寇居然对官运的粮草动手,据说从合江运往临江赈灾的粮草被抢夺了三十担,臣以为应该出兵剿匪。” “有什么用?你也说了屡屡不尽,根本治标不治本。”楚澜觉得里面有蹊跷。 “可也不能放任不管。”陈钊皱眉。 楚澜懒懒散散:“朕也没说不管,这地带谁在管?” “知府赵京。” “这批流寇占山为王多久了?” “已有一年。” “一年之内,可有抓到流寇?” “据说这批流寇非常狡猾,每次听到官兵剿匪,就会带着东西四散而逃,每次官兵都扑了个空,等官兵一走,就又继续回去占山为王,知府赵京也颇为头疼。” “所以每次有收刮到什么财物还给被抢的商户吗?” “没有。” 楚澜冷笑:“就这么蠢还在这个位置上,国家养他吃干饭呢?传朕指令贬为八品县丞,既然知府的位置空出来了,众爱卿可有推荐的人选?” 整个朝堂鸦雀无声。 众朝臣诚惶诚恐,皇上这一开口就把一个正四品知府降为了县丞,谁还敢上去?这摆明了要是整不好就要降职啊,于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哦,既然没有爱卿推荐,那朕就只能在你们当中随便点哦。”楚澜伸出一根手指,盘旋在整个金銮殿众大臣的脑袋上。 朝臣们瑟瑟发抖。 终于有人扛不住了,生怕楚澜一个点到自己,到时候成了下一个倒霉蛋。 礼部侍郎站出来:“臣觉得大理寺右寺丞明海可去,前段日子由他翻案的杀妻案震动百姓,如今在民间颇受百姓好感,若他去任命知府,必定当地百姓举族欢庆。” “臣附议。” “臣也附议。” 有一个开头,就有无数人跟,连陈钊和杨广也都站出来,觉得他合适。 楚澜有些好奇这明海是谁,这是的多招人不喜欢? 明知道这是一个苦差,满朝文武集体举荐,显然是想把他踢出朝堂。 “明海可在。” “臣在。” 就在那掉尾巴处,一个瘦弱身材的男人出列,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对于朝臣们都排挤他表现得很淡定。 可以,就这处世不慌的样子,一看就是长脑子的。 “就你了。” 楚澜当场就钦点他为下洲知府,掌管下洲13个县,并派遣了武官一同剿匪,即刻起程。 …… “她换了下洲知府?” 坤宁宫,自陈钊和杨广请奏他搬出养心殿,墨云澈就搬回了坤宁宫。 别说,不用上朝,也不用天天催促那女人起床,眼不见心为净,墨云澈这几日倒是睡了几天好觉,养得楚澜身体面色红润,有闭月羞花之容。 墨云澈听到暗一的禀报,微微思索,半晌道:“也好,原本我就想换了他,这些年他为宁王做事,伙同那些山匪敛了不少财,碍于时机不成熟,就一直没收拾他,如今居然肆无忌惮连赈灾粮都劫,真是吃相越来越难看了。” “怕是宁王那边要气得跳脚了。”暗一笑道。 墨云澈勾了勾唇,继而又面露沉色:“这段时间那女人连番打击他的势力,让暗卫那边看紧点,怕是要坐不住了。” “是。” 暗一飞身出去,流苏端水从外面进来。 “娘娘,今日嫔妃们要过来晨昏定省,您已经许久未受她们拜见,可是要穿得雍容些?将那顶龙凤冠带上配牡丹凤凰朝阳袍可好?” 那是流苏觉得娘娘穿得最神气也最漂亮的衣裳,光是站那儿就威严得不可直视。 “不用。” “好吧。” 墨云澈瞅了一眼流苏可惜的眼神,心里不屑,搞不懂那些女人在身上穿的珠光宝气,脑袋还要顶着各种金钗珍珠,真不嫌累得慌么? 他想起以往每每见到茹妃,就好似一只开屏的花孔雀,全身都散着求偶的姿态…墨云澈嘴角轻抽。 不知道今天见到她会是什么模样,估计又花又贵。 …… “什么,又贬职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慈宁宫,楚太后怒拍桌子,愤懑交加。 传话的太监说完便退了出去。 宁王深吸一口气,自上次墨云澈打了他,他就没有再入宫,没想到这一来就又听到了坏消息。 赵京是他三年前就布下的棋子,这三年帮他敛了一笔不菲的钱财,他本来打算重用的,现在不仅成了弃子,还丢了下洲那边地区的控制。 “宁儿,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再这样下去就真成了待宰的羔羊了。”楚太后按捺不住。 墨轩宁摇头,“若他真的是在逼我们动手,一定做好了准备,怕是就等着我们动手,原来的计划不能用了。” “那我们要怎么办?” 墨轩宁忽然问:“听说澜儿最近都住在养心殿?满宫都在传帝后伉俪情深,怎么回事?” 说起楚澜,楚太后气不打一处来。 “那小蹄子要翻天了,自从那日死里逃生后,就再没来过慈宁宫,还是我三请四请才将她请过来,让她在墨云澈面前给她父亲申冤,这都过去几天了,音信儿都没有。” 墨轩宁冷下脸:“这怪谁?当初我就说过了,不要做得太绝,你们不仅给她安了一个奸细的罪名,还将她娘送进了大牢,能不记恨吗?” “可若不这样,墨云澈那边肯定会抓着我们不放,这不是没办法吗?”楚太后无奈。 后宫的针锋相对 墨轩宁嗤笑:“墨云澈若是真想抓着不放,这个罪名只会让楚家死得更惨,他没有追究只能是他认为收拾我们的时间还没到。” 现在好了,平白无故跟棋子分了心,要是因为这件事楚澜有了异心…… 墨轩宁沉眸:“她知道多少事?” 楚太后摇头:“她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当初她嫁给墨云澈,我只告诉她是为了保护楚家的联姻,她没有怀疑。” “那就好。” 墨轩宁眸色微闪,事实上以前的楚澜喜欢他,为了让她当一颗忠心的棋子,在她出嫁的前一晚,他还特地醉酒演了出戏给她。 如今她不仅没死,还得到了墨云澈的恩宠…墨轩宁觉得有意思,或许他应该去见一见这位弟妹呢。 …… 坤宁宫。 自墨云澈回宫,便免去了每日的晨昏定省,后宫妃嫔纷纷猜测皇后为何不出来见人,直到昨天茹妃非要见皇后,墨云澈让流苏传话各宫,明早恢复请安,茹妃才回去。 “记得上次坐在这里,还是大半月前,皇后娘娘教导我们要节衣缩食,切不可铺张浪费,结果转头皇后娘娘宫中就查出来小人儿……” 说话的是梅嫔,平常跟茹妃走得近,自己父亲又是四品领事,按照品级虽家世不如楚澜,可她却是嫡女。 可以说在座的每一位那都是家中的嫡出,却偏偏让一个庶出坐上了后位,多少有些让人不服气。 “哎,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这凶手都没抓到呢,居然就说皇后是冤枉的,皇上可对皇后娘娘真好,要是我们怕坟头草都出土了。” 另一个嫔妃说话,最后一句带着几分幽怨。 “可不是,不过皇上也晾了皇后娘娘三年,怎么突然就伉俪情深起来了。” 这是众人疑惑的地方。 过去的三年,皇上去皇后的宫里寥寥无几,几乎就当楚澜这个皇后是摆设,这也让楚澜这个皇后成了她们中的笑话。 本来皇上赐下毒酒那天,她们都肯定了楚澜必死,结果她不仅死里逃生,竟然还搬进了养心殿。 纵观整个后宫,最受宠的也不过茹妃娘娘,都没有这个殊荣。 “哼,谁知道她使了什么狐媚术,让皇上跟换了魂儿一样,亏她还是后宫之主,不要脸。”茹妃黑脸。 想上次皇上好不容易来,都到了床上,结果也不知道楚澜那个贱人使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让皇上转头就去找了她,没过几天居然就入住了养心殿。 啊,贱人贱人! 她都没住养心殿,她凭什么? 茹妃昨晚发誓,今天绝对不会让楚澜好过。 虽然皇后是不受宠,可这么明目张胆地骂,整个后宫大概也只有茹妃敢了,可惜了她们没有一个在前朝征战沙场的父兄。 在座妃嫔不敢接话,场面一下冷了下来。 就在这时,墨云澈从后面出来。 “皇后娘娘到。” “嫔妾x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愿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妃嫔们纷纷起身请安,唯独一人没有站起来,淡定地喝着茶。 众嫔妃们安静,但眼里却泛起了看好戏的眼神。 “茹妃娘娘,你这是何意?”流苏冷着脸质问。 每次都这样,以往只要茹妃来请安,必定给娘娘难堪,要么就不来。 她以为娘娘还是以前的娘娘吗?如今娘娘可是有皇上做主了,岂容她放肆? 墨云澈住了养心殿半月,让流苏心里万分喜悦,皇上终于发现娘娘的好了,如今皇上对皇后甚好,这让流苏也有了底气。 事实上以前流苏可不敢这样质问茹妃。 “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跟本宫这样说话?听雪,掌嘴。” 茹妃大怒,一个小婢子居然敢对她大呼小叫,果然得势了就是不一样,她以为她的主子住了养心殿几天就能翻天了吗? 今天茹妃就是要让楚澜意识到,不管她是什么地位,她都永远别想越过了她去!皇后又怎样?还不是被她踩在了脚底三年。 这三年如此,三年后亦是如此! 听雪冲上去就要打人。 “放肆!” 墨云澈站了起来,她阴沉的脸色吓得听雪不敢再进一步。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几日不见,皇后娘娘与往日不同了? 听雪是茹妃从小到大的贴身丫鬟,对茹妃忠心耿耿,同仇敌忾。 自打入宫起,听雪就没见过楚澜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她是什么身份,她们娘娘是什么身份? 要不是因为太后,这个后位轮得到她一介庶女坐在上头吗? 就算她做了这个后位,可那又怎么样? 皇上不是照样让她坐冷板凳,到头来皇上最心疼的还是她们家娘娘,每隔几天就会来一次。 除了这段时间! 所以,听雪向来不将楚澜放在眼里,以前也不是没有怒扇过她贴身宫女流苏的事情。 因此,流苏听到茹妃叫听雪动手瞬间,脸白了一下。 不过她没想到娘娘会站出来,此刻流苏感动。 “皇后娘娘果然与以往不同了,三年来臣妾还从未看过娘娘如此威风呢?” 茹妃轻轻摆弄着自己的护甲,今天她带的是如意点翠珊瑚套,上次皇上赏赐的。 茹妃是在讽刺楚澜坐了三年的冷板凳。 态度嚣张,即便此刻墨云澈发飙站起来,她都还坐在凳子上动也没动,实乃蔑视至极。 墨云澈突然想到了当初那个楚澜,她平常就是这么被欺负的吗?想到明知她是冤枉的,他还是赐了她毒酒,如今已经魂去…… 墨云澈抿唇,冷冷地看着茹妃:“再怎么样本宫也是皇后,岂容你放肆?” 墨云澈目光又转向了流苏,“不知尊卑,流苏掌嘴。” “是。” 流苏眼睛瞬间亮起光,冲上去就将听雪踹跪在地。 茹妃坐不住了,“你敢!” 流苏迟疑了一下。 “打。” 墨云澈吐出一个字。 茹妃怒极,“你是什么皇后?不过一个空壳子,连凤印都没有皇后,本宫叫你一声皇后都是抬举你,你敢打我的人?!” 到此,场面肃静。 众嫔妃纷纷不敢言,甚至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以往茹妃也常常对皇后出言不逊,可像这样激烈的针锋相对还是头一次。 众人看向上面的墨云澈,这一次怕还是以皇后娘娘退步告终。 “是么?” 谁说本宫没有凤印 墨云澈淡定的坐了回去,他深黑的眸扫视下方所有嫔妃,将她们的神色尽收眼底,最后看向了茹妃。 “是谁说本宫没有凤印?” 茹妃愕然。 在场嫔妃纷纷惊讶,皇后娘娘拿到凤印了? “流苏,拿本宫凤印来。” “是,娘娘。” 流苏回话声音特别大,底气十足。 茹妃见状,脸阴沉如墨。 流苏很快就拿出了凤印。 “凤印在此。” 流苏高高举起凤印,所有嫔妃瞬间低头纷纷跪地。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墨云澈就看到茹妃还是坐在椅子上,她依然没跪下,可脸色已经气得青红交加。 “凤印乃皇上钦赐,怎么,茹妃你敢藐视皇权?”墨云澈睨着她。 茹妃咬唇,是真没想到‘楚澜’居然真的拿回了凤印,凤印被太后把持三年,怎么就突然给这个贱人了?! 现在这么多妃嫔看着,若她今日跪下去,那以后就要一直跪。 想到此,茹妃眸阴沉得骇人。 “皇后娘娘,本宫的父亲乃是当朝镇南将军,不日前刚凯旋班师回朝,凤印又如何?你想让我跪下,怕也得去问问皇上同不同意。” 蠢货。 墨云澈心底暗骂一声茹妃,功高盖主她居然还敢大肆宣扬,竟还以此耀武扬威,果真镇南将军府越来越膨胀了。 “哎呀,今日坤宁宫居然这么热闹,让朕看看都来了哪些美人儿?” 楚澜从外面走进来。 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她突然出现霎时松缓。 皇上居然来了? 嫔妃们惊讶。 “皇上。” 茹妃看到皇上,本来嚣张的气焰瞬时柔情似水,柔弱无骨的身体贴了上去,开口就是告状。 “皇上,皇后娘娘好大的威风,她非要让臣妾给她下跪,还拿出了凤印,臣妾好怕,您可一定要护着臣妾啊。” 美人投怀送抱,怎么能让她失望?楚澜顺势就将茹妃的细腰搂进了怀里,再听到她撒娇般的告状,楚澜大怒:“她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欺负爱妃,来人……” 楚澜刚想说‘拖出去给她二十大棍子’,转眼就对上了墨云澈冰冷的目光。 她眨眨眼,看向怀里的茹妃:“爱妃,你刚说谁来着?” “……” 茹妃茫然,“皇……皇后娘娘啊。” ‘砰’ 像是个什么烫手山芋一般,楚澜一把将茹妃推到了地上。 “哎呀。”反应过来,楚澜满脸歉意:“爱妃你没事吧?” 茹妃整个人都是懵的:“皇上?” 楚澜幽幽叹气:“爱妃呀,不是皇上我不帮你,实在是……”她也怕啊。 “不然你给皇后跪一个?”楚澜眨着眸子说得十分真诚。 那里面可是你真老公呀,你跪了真的不亏,相信我吧。 “皇上!” 茹妃不敢置信‘墨云澈’居然让她给楚澜下跪,她可是堂堂镇南将军府的嫡女,父亲刚打完一场胜仗。 你父亲刚打完一场胜仗那也就是个将军,可那上面坐着的是真龙啊。 对上茹妃幽怨的眼神,楚澜也委屈巴巴,你老公要让你跪跟我有什么关系,早知道就不来了。 楚澜叹气:“皇后毕竟是中宫皇后,那凤印是我前几日从太后宫里为皇后拿回来的,就是为了让皇后好好治理后宫,爱妃你这般是在质疑朕的决定吗?” 什么?凤印居然还是皇上去太后宫里为皇后亲自讨要的? 楚澜到底给皇上下了什么迷魂汤? 若是前面在座众嫔妃都只是抱着隔岸观火的心态,那么‘墨云澈’的话便犹如当头一棒,让所有妃嫔震惊。 “皇上你说什么?”茹妃震愕。 楚澜摇头,“凤印既然已交由皇后,这后宫便由皇后治理,给皇后道歉吧,这事儿就过了。” 茹妃身体一下跌坐在地,莹莹眼眶浮现泪水。 哎呀,她最看不得女人哭了,而且还是这么美的女人,楚澜真恨不得冲过去抱着美人儿好好安慰一番,可一转头就对上墨云澈面无表情,并给她甩了一个冷淡至极的眼神。 “……”她不敢 楚澜轻咳一声,眼观鼻朝着上首的皇后宝座……也就是墨云澈身边坐了下去。 坐着有点挤,楚澜朝墨云澈拱了拱屁股。 ‘过去点。’ 墨云澈淡淡的扫了一眼她,楚澜回瞪。 兴许是墨云澈觉得她刚表现还挺满意,便往旁边挪了挪。 这才对嘛。 楚澜像是没骨头一般靠在宝座上,然后? 当然是看戏了。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墨云澈’站在‘楚澜’那边,茹妃纵使心有不甘,可也不敢不跪。 她心里安慰自己,一定是皇上才跟太后要了凤印给楚澜那个小贱人,将治理后宫的大权交给了她,怎么也要给她几分薄面,所以才会这般对她。 这个仇她记住了,等下次她一定奉还给楚澜那个小贱人。 “想来是这段日子本宫疏于管理后宫,才纵的茹妃如此肆意妄为,今日只是初次,就惩回去抄写经书十份,禁足半月,若还有下次,就不会像今日这样轻罚。” 轻罚? 茹妃从未受过这般大的奇耻大辱,这还叫轻罚? 茹妃怒红了眼,一瞬间就看向了楚澜。 啊这…… 楚澜赶忙撇开视线,瞧着外头金黄的光扑洒大殿,照得殿内美轮美奂,楚澜感叹今天天气可真好。 茹妃气的呼吸不稳,眼见指望不上楚澜,她咬牙切齿,狠狠地等着墨云澈:“臣妾一定好好抄录。”让你去死。 墨云澈不想看到她怨憎的眼神,“现在就回宫吧。” 茹妃起来连礼都没坐,甩着袖子离开。 哦,皇上都没理,可见多生气。 楚澜叹一口气,又得花钱去哄了,不由得她瞪一眼旁边的墨云澈,真是个败家子儿。 接下里墨云澈规整了一下后宫的制度,所有妃嫔身体坐得笔直,除了应‘是’不敢有半分反驳。 连有着镇南将军府撑腰的茹妃尚且都受了惩罚,她们哪里敢挑衅皇后,所有人都规规矩矩的。 “行了,退下吧。” 墨云澈头疼,挥挥手让这群女人走。 众嫔妃起身作礼。 转身时,见皇上没有要走的意思,似乎要同皇后在一起,众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如今的皇后今非昔比了。 …… 墨云澈挥退了殿里所有,包括流苏,才问楚澜:“说吧,何事?” 匕首 楚澜翻个白眼:“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么?我来看看你有没有虐待我的身体有问题?” 墨云澈似笑非笑:“从你我身体互换,除了在养心殿,你有哪一天没事儿往朕面前窜。” 这死女人恨不得死在后宫。 墨云澈是真不明白,那群女人到底有什么吸引力,要说她们有的她不是也有,可她就是有怪癖,喜欢别人身上的。 墨云澈只要想起,这女人一见到后宫那些女人就上下其手的画面,脸黑如墨。 “哎呀,不要这么说嘛,好歹我们也是盟友,搞得我好像重色轻友似的,我还是很看中你的。” 楚澜眨眨眼,下一秒:“今天朝堂上,有人建议说镇南将军这次大败境外女真族,让我给他办个归朝宴,我答应了。” 墨云澈顿时皱眉。 楚澜又补了一句:“镇南将军说要想见见女儿,也就是茹妃啦,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想着见女儿嘛这是人之常情,所以我也答应了,这会儿他应该已经在未央宫了。” “楚澜!”墨云澈气地蹭一下站起来。 楚澜无辜脸:“这也不能怪我呀,谁让我进来的时候你跟茹妃就已经干起来了,难道你让我打你脸?” “你少跟我装蒜,你就是故意的。” 墨云澈气得想掐死这个死女人,但凡她不是故意的,就会在他惩罚茹妃之前直接揭过。 可她没有! 后面她给茹妃下了禁足令,她也没有挽救。 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同意了办归朝宴,转眼就禁足了人女儿,到时候归朝宴镇南将军看不见自己的女儿,还得知被禁足了,这不是当着面打人脸? 知道镇南将军去了未央宫,也没有阻止他惩罚茹妃。 不用想,茹妃这会儿怕已经在告状。 墨云澈直接掐住了楚澜的脖子,警告:“楚澜…” 墨云澈顿了一下,“或许你也不叫楚澜,但我不管你是谁,我警告你,不要触碰我的底线,下不为例。” “我叫楚澜。”楚澜很认真的看着墨云澈道。 “……” 墨云澈气得咬牙切齿,连手劲儿都重了几分,“朕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楚澜拍打着墨云澈的手,“快点松开,我…我快死了,不对是你要死了。” “……” 墨云澈磨牙切齿,是真的想掐死这女人,可他不确定掐死了这女人自己会不会死。 万一她又重新回到她身体,可他的身体却死了,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墨云澈最终放开了楚澜。 “记住朕的话。” 墨云澈再次警告她。 楚澜瘪瘪嘴,两只手舒缓着脖子,“自己惹的祸,还非要怪在我身上。” 墨云澈阴冷地睨着她。 楚澜恨恨地瞪他一眼,怒然起身,“李安,走。” 走到门口,楚澜忽然扭头,刚好与墨云澈的视线对上,楚澜伸手就朝墨云澈比了一个中指。 看见墨云澈脸刹那变黑,楚澜‘哈’一笑,腿脚生风,溜得比兔子还快。 “……” 墨云澈揉了揉眉,“暗一。” 暗一现身。 墨云澈想了想,“盯着镇南将军府。” 墨轩宁想反,除了赵侯府的兵权,势必想要拉拢更多的兵权,手握二十万兵权的镇南将军府是其中最大的一支。 “是。” 暗一领命离去。 …… 未央宫。 如墨云澈所说,此时的茹妃正在委屈巴巴地跟爹爹告状。 听到自己女儿受了如此委屈,镇南将军大怒。 “岂有此理,不要说一个皇后,就是楚煊峰那只老狐狸见了我都要客客气气,她居然敢如此欺负你。” 镇南将军气得当场起身就要提刀去找皇后,被茹妃拦住。 “爹,皇上当时也在。” “这正是爹爹最气的地方。” 镇南将军阴沉着脸,他在战场上拼杀,不就是想要换得军功让女儿在后宫能过得好些?如今他凯旋班师回朝,不说嘉奖吧?皇上看在他的面子上也该对女儿多一些包容和宽恕,却任由皇后欺凌自己女儿,那他忠心耿耿的保家卫国还有什么意义。 连自己女儿都保护不了的将军,谈何保护这万里江山的百姓。 茹妃也委屈,可想到这段时间皇上来她的宫里最多,这段时间也对她表现十分喜爱,除了没留宿! 但茹妃将这都归到楚澜那个狐媚子的身上。 茹妃觉得皇上肯定是因为凤印是他给皇后的,今日她确是不敬在先,所以皇上才没有帮她。 总之就是皇上还是爱她的。 “……” 如果楚澜在这里,一定会感叹:嗨,这该死的恋爱脑。 茹妃劝自己爹爹:“爹爹,算了,总归过几日就要给您办归朝宴,到时皇上必然会放女儿出去,而且皇后刚拿到凤印,女儿也不想出去看皇后耀武扬威,这几日全当静养吧。” “委屈女儿了,是爹没用。” 镇南将军既心疼又自责。 茹妃眨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他:“怎么会,有爹爹在女儿才能有如今的盛宠,爹爹是世界上最好的爹爹。” 镇南将军只笑了笑。 从未央宫出来,镇南将军一路都沉着脸,路过坤宁宫的时候,他神色全是肃杀之气,终是忍不住这口气。 镇南将军对身后的亲卫道:“我记得当日在战场上曾经缴获了一把玄铁造的匕首?” “是的将军,还是女真的首领阿巴亥的。”亲卫答。 镇南将军冷笑,“刚好,你去送给皇后。” “是。” 一刻钟后,墨云澈就收到了来自镇南将军的‘警告’。 流苏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娘娘,镇南将军送一把匕首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哪有送东西送匕首的,只有赐死才有匕首选。 镇南将军他想干什么? 墨云澈淡定从盒子里将匕首拿出来,只稍稍用力,匕首瞬间将桌子的一角劈开。 “好锋利!”流苏惊呼。 墨云澈挑眉,看来镇南将军的确很疼茹妃这个女儿呢。 “如此,那便取消了茹妃的禁足吧。” 这样好的棋子可不能废了。 旨意很快传到了未央宫,以及后宫的所有妃嫔宫中。 示好 满宫哗然。 “果然皇后还是斗不过茹妃,逞得了一时之气,逞不了一世风光,看来这后宫还是得茹妃说了算。” “可惜了,就算拿了凤印又如何?依然要被踩在脚下。” “以后看来还得对茹妃敬着些。” “皇后怕是现在躲在宫里哭呢,对了皇上呢?” 有人好奇楚澜是什么反应? 楚澜能有什么反应?当然是……看戏啊。 雕梁画栋的长廊之下,楚澜看着镇南将军往宫外走,摸着下巴问李安:“这镇南将军长期在驻守边疆吗?” “是的,皇上。” “他有多少兵马?” “二十万。” “难怪!” 一个长期驻守在外的臣子,还手握二十万大军,可不得让墨云澈忌惮。 看来想收拾掉这茹妃有那么一点难度。 没错,楚澜故意的。 小人儿的事一看墨云澈那厮就不打算管了,明知道原主是被茹妃害死的,可墨云澈隔三岔五就让她送赏赐过去,还让她要去后宫就去茹妃的宫里。 可怜了原主死得不明不白,凄凄惨惨,死完都激不起墨云澈的一点良心。 男人果然都是狗! 楚澜在心里鄙视墨云澈。 “咦,皇上,那好像是宁王殿下,他也进宫了。”李安指着另一边一位身穿玄色衣袍的男子。 男子径直走向宫门的镇南将军。 “哎呀,他这么沉不住气吗?”楚澜眼睛一亮。 李安不懂皇上在说什么。 “走走走,我们也去聊聊。”楚澜兴致勃勃地就往那边冲。 李安:“……” 自从皇后娘娘那天刺杀皇上未果,皇上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有点阴晴不定,但又……可爱? 李安抖了抖,觉得他是疯了,居然会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皇上,要被皇上知道他这脑袋能当场落地。 “将军,且慢。” 这边,墨轩宁叫住了镇南将军。 镇南将军回头看到是宁王,眉头狠狠地拧了拧,他语气疏离道:“宁王殿下可有事?” 身边的侍从将盒子递给墨轩宁,墨轩宁略表歉意:“今日宫中的事情我已听说,此次皆是因为母后将凤印给了表妹,表妹大约是不想辜负母后的期望,所以做事难免失了以往的分寸,希望将军莫怪。” 墨轩宁将盒子奉上:“听闻茹妃娘娘喜欢南海的鲛珠,这是我偶然得到,请将军收下。” 有意思。 镇南将军皮笑肉不笑,“虽然老臣刚回盛京,但也听闻宁王殿下前几日刚因为与秦大人私交甚密而被皇上责罚,如今宁王殿下这般,不怕引得皇上猜疑?” 所以他不是将‘示好’选在了宫门么? 众目睽睽之下,朗朗天晴,他不过是帮表妹缓解矛盾,如果这样墨云澈就要治罪于他,怕是堵不住悠悠众口。 墨云澈神色淡漠:“本王行得正坐得端。” “好一个行得正坐得端!” ‘啪啪啪’ 身后传来鼓掌的声音,两人皆是一惊,回头就看到‘墨云澈’出现。 两人顿时作揖。 “皇上。” 楚澜抱胸睨着墨轩宁:“所以宁王的意思,朕做事就名不正言不顺是吧?” “臣没有。”墨轩宁低头请罪,在别人看来他姿态要多低就有多低。 楚澜冷哼一声,他这姿态干什么?告诉满宫的人她有多蛮不讲理? 好,今天她就让他看看,什么叫真蛮不讲理。 “朕看就是有。” 楚澜忽然扫到他手中的盒子,当即大怒,指着墨轩宁就是臭骂:“好你个宁王你当真是无法无天了,朕前几天才警告过你,百官不得结党营私,你现在居然公然在皇城里送起礼来了,你放肆!” “皇上!” 墨轩宁不敢置信墨云澈现在会变得这么蛮不讲理。 “你居然敢吼朕?”楚澜也用一种震惊的眼神瞪着墨轩宁,紧跟着继续罗列他的罪名:“目无兄长,藐视皇权,宁王你这是打算谋权篡位吗?” 谋权篡位一出来,所有人都惊颤地跪了下去。 镇南将军眸色微微闪烁了一下,也低头跪了下去。 整个场面一下只剩下墨轩宁握紧拳头,他似乎因为生气都忘记了下跪。 “你看,你就是有这个心!”楚澜指着他哇哇大叫,“护驾护驾,宁王要谋权篡位了。” 刹那,宫廷里的巡逻侍卫,宫门口的禁卫军全部都围了过来,一部分人保护楚澜,一部分人拔刀对向墨轩宁。 他变了! 尖刀对准墨轩宁的刹那,墨轩宁骤然反应过来,他浑身的血液都仿若凝固,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他想不通墨云澈为何这么着急对他动手? 明明以前他最在乎天下人的口诛笔伐,若不然也不会因为没有证据对他们忍耐至此,如今却全然不顾打算用莫须有的罪名要置他于死地。 这架势分明就不打算让他出皇城了。 墨轩宁一双眸冰冷得骇人,迸发出杀意,他袖口里的手微微转动,一柄剑悄然落入手中。 “放肆,放肆,都退下,给我退下!” 剑拔弩张,正在这时,却听到太后怒极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禁卫们让出路,如意搀扶着气喘吁吁的太后进来。 嗯,看得出来,她非常爱这个儿子。 楚澜微微挑眉,然后转开视线,扫视着在场所有人,让她看看这皇城里最忠心的都有谁? 很快,楚澜心里有了底。 墨轩宁一看到母后来了,袖口里握着剑的手骤然松开,眼神突然清明起来。 “母后。” “宁儿,你没事吧?” 太后拉着墨轩宁上下打量,见他没事才彻底的松了口气。 “墨云澈!” 太后怒极,转身就打算给楚澜一巴掌。 她速度很快,看得出来要气疯了,可惜楚澜会乖乖站着给她打? 一个后退,楚太后打空了,打在了护主的李安脸上。 “母后,儿臣以前就听说不是自己的亲娘不可能会有真心,初听到这句话时儿臣不屑一顾,如今看来前人说话并不无道理,你竟都没问一句就要打儿臣,可见实属偏心。” “罢了罢了,总归你们才是亲母子,朕不过是养子。” “但虽然母后对儿臣不好,可儿臣心底还是有母后的,所以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今日儿臣就姑且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吧。” 楚澜故作一副哀伤的样子,还表现得十分大度。 楚太后和宁王气得脸都绿了。 “你……” 楚太后晕了过去。 “太后!” “母后!” 场面一片混乱。 重新编制 护送楚太后回慈宁宫时,墨轩宁阴冷的看了一眼楚澜。 嚯,记仇了。 楚澜朝他微微一笑,确是挑衅。 很好。 墨轩宁眼眶里掠过一丝猩红。 墨轩宁将楚太后送回慈宁宫,就匆匆回府了,没多久幕僚们就齐聚他的书房。 宁王府外,一道黑影闪身离开,悄悄的潜入了皇宫,最终进了坤宁宫。 …… “皇上,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禁军都统赵伯带着一对禁卫军匆匆赶来。 楚澜睨着他:“你还知道你来迟了,刚刚朕分明就看到你在城墙那头,距离这不过八百米,却硬是拖延用了一刻钟才过来,朕看你分明就是诚心的。” “皇上冤枉。”赵伯喊冤。 楚澜冷哼一声,扫过在场的禁卫军和侍卫们,声音冷厉:“如此叫朕如何放心将人身安全交给你们?” 所有禁卫军皆是低头不敢言。 楚澜顺理成章:“朕决定了,从明天开始,所有禁军从新编制,原先负责东南西北中禁军,从里面各挑一人,组成五人一组,设组长,十人一队,设队长,百人一连,设连长,六百人为都,设都尉,由原来的五军变六军,多出来的一组专门负责朕的安全。” “那么这多出来的一队……你,就你了,刚刚你跑的最快,朕看着尤为欣慰。” 楚澜指着不远处一个穿着黄色侍卫服的男子说道。 刚刚他是第一个跑过来的巡逻小队,第一时间就挡在了楚澜的身前,将刀毫不犹豫对准了墨轩宁,可见忠心。 男子名叫何轩,是一个小小的正六品侍卫,没想到有一天天上会掉馅饼,都被砸晕了。 “谢皇上,臣定不负皇上期望。”何轩狂喜。 “皇上,这不符合规矩。” 都统赵伯可就没那么欢喜了,声嘶力竭的反对。 这不就是变相的在削权吗?从原来的五军变成六军,这多出来的一军不就是从他们的手里抽出来的。 而且皇上还打乱了整个禁军原来的编制,重新混合编制。 这就好比把他们手底下的人全换了。 虽然他们看上去还是都统,职位没变,可却再无凝聚力。 换个简单的话说,如果他们有异心,原来手底下是自己的人,一呼即应,现在皇上重新编制,不过是光杆司令。 皇上察觉到了吗? 赵伯心惊肉跳,眼底深处有着深深的惊恐。 楚澜冷哼一声:“朕安则天下安,若是朕每日都生活在恐惧之中,还有何精力处理政事,朕说可以就可以。” “怎么,赵都统不会是心存异心吧?” 这句话吓得赵伯脸色顿时惨白,脑袋重重的砸在地上:“臣没有。” “那就这么说定了,禁军从新编制就由卫蔚张怡和陈钊负责。” 也不管他们怎么想,楚澜甩袖潇洒的走了。 张怡、陈钊都是皇上的人…… 恐怕今日皇上闹出这一出就是为了换人,皇上终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了。 镇南将军呼出一口气,幸好先前没有收宁王的东西,或许他应该跟宁王府保持更远的距离。 —— 一连几日过去,太后重病的消息从后宫传入养心殿,楚澜都没去探望一眼。 前朝的大臣们和后宫的妃嫔们摸不准皇帝的态度,一个对宁王府避如蛇蝎,一个纷纷称病不敢去探望太后。 毕竟连皇后作为太后的亲侄女儿,可都没去看一眼呢。 但令众人奇怪的是,按理说皇后是楚家人,皇帝与太后离心,必然会迁怒皇后吧?可他依旧每日都去坤宁宫,甚至将奏折搬入了坤宁宫,看上去恩爱十足。 陈钊x杨广:“……” 皇后是搬出了养心殿,可跟着搬出养心殿的还有皇上。 “看我对你好吧?后宫佳丽三千,朕独独宠你一人,纵使与你姑母分心,朕依旧对你深情不改。” 楚澜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好皇帝了,忍不住自夸,“嗨,朕这么好,这让以后别的皇帝可怎么活。” “……” 暗处的暗一嘴角轻抽,她是怎么做到说这些话一本正经还不笑的? 墨云澈放下狼毫笔,终于改完奏折的他难得夸奖了楚澜一句。 “干得不错。” “是吧?” 楚澜厚着脸皮:“你也觉得我对你情深似海?好巧,我也觉得。” “……”就很癫。 墨云澈嘴角轻抽,认真道:“我说的是明海一事,下洲那边传来消息,几个占山为王的流寇已经全部归顺朝廷,缴获数多粮食和钱财,临江的灾情也都控制住了。” “哦,这事儿啊。” 楚澜兴趣缺缺,丢了一颗花生到嘴里:“给了那么多钱,那么多兵马,要还办不好,那我觉得他适合回家种地。” 毕竟办事事儿办不好,做官又左右不逢源,可不得回家种地。 墨云澈不置可否,提起另一件事。 “皇城三千禁卫军,一直都由五都尉分庭管理,如今你将五军分六军,怕是会引来不满。” “所以我不是打乱了他们原先的势力么?如今禁卫军重新编制,五军被打散,要是谁有异心也成不了大事了。” 楚澜又丢了一颗花生在嘴里,懒懒散散的翘着脚靠在座椅上。 墨云澈眼底划过一抹赞赏,道:“既然不信,那就全换了。” “所以那五个都尉里就没有一个是你的人?” 他居然还活着? “蓝河留下。” “一个啊,那你命还挺大的。”楚澜啧一声。 “话说,我的金花翎呢?” 忽然,楚澜抱胸冷哼,做了这么多事,她连一根毛儿都没见过,楚澜严重怀疑墨云澈是不是骗她。 上次墨云澈说太祖皇帝曾有一株金花翎,见金花翎如见太祖皇帝,能保狗命。 可她让人去太庙请,却告知金花翎被藏于密室,需要钥匙。 她哪有什么钥匙?就知道这个狗东西不会这么便宜让她得到。 出宫 “已经给你拿过来了,朕说话一言九鼎。”墨云澈从桌下拿出一个小盒子。 楚澜眼睛一亮,瞬间将盒子抢了过来,打开里面果然躺着一直用纯金打造的金花翎,上头还沾了绿色宝珠点缀,美轮美奂。 “哈。” 楚澜这心总算踏实了,她快速地将金花翎揣进了兜里,笑眯眯的对墨云澈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真正的盟友,阿不,我决定升你为我的雇主,指哪儿打哪儿,合作愉快啊。” “哦,给我倒杯茶。”墨云澈吩咐。 楚澜嫌麻烦,“干嘛叫我,叫你宫女去,我又不是你宫女。” 墨云澈似笑非笑:“朕不是雇主?” 楚澜:“……” 晚饭楚澜是在坤宁宫用膳的,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她不想一个人孤单的吃饭,而来到这里她也只有在墨云澈面前是放松的。 饭后,楚澜提议出去走走。 墨云澈本想拒绝,但瞥见了她眼底的落寞,不知怎么,那秒竟心中有些触动。 白雪纷纷下,紫禁城的夜晚是寂静的,楚澜带着墨云澈爬到了皇城的最高处。 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京城。 楚澜看到了皇城之外灯火阑珊,是一片热闹的景象,对比皇城的寂静,显得那么鲜明。 楚澜忽然从袖兜里拿出来两瓶酒。 “给,暖身。” 墨云澈挑眉,没有拒绝。 两人打开盖子,互相碰了一下,喝了一口。 楚澜感觉浑身都烫烫的,让她的心情好似也得到了舒缓,没有那么难受了。 看着京城外的繁花似锦,楚澜忽然问墨云澈:“墨云澈,你出过宫吗?” “嗯。” “经常出宫?” 墨云澈摇头,从一出生他就被父皇当成下一任帝王培养,入住东宫,很少有机会出去。 “偶尔。” 楚澜摇头,“那你一定不会是一位好皇帝。” 墨云澈皱眉,不赞同她这句话:“很少出宫就不是一位好皇帝,这话太狭隘。” “非也。” 楚澜指着他面前一派繁花景象,“你看,你能从你面前这幅场景想象如今的北方雪灾那些人食不果腹,路有冻死骨的景象吗?” 墨云澈没说话。 楚澜继续说:“你所知道的,都是别人告诉你的,但他们告诉你的可能并不是真的,你所见也并非真的,只有自己出去看才知道这世间真相如何。” “这就是你要自由的原因,看世间百态,了解真相?”墨云澈问。 楚澜哈一声笑:“你太高看我了。” 楚澜喝了一口酒,觉得今晚的酒格外的香醇,她目光扫视着远处繁花似锦的京城,眼神却飘忽到很远的地方。 那一秒,墨云澈觉得楚澜好似要飞走。 他听到她说:“我想要自由的原因当然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得到过啊。” 楚澜出生在古武世家,她排行老三。 听上去很高大上,但越是有着底蕴的家族,竞争也越激烈。 身为嫡系血脉,从小她就被父母寄予很大的期望。 三岁起就开始接受训练,在十五岁之前,几乎从来没有出过楚家,直到15岁的那天她开始接任务,才第一次出楚家。 楚澜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的风她觉得味道都是甜的。 后来她成为楚家最出色的杀手。 父母因此荣耀,她完成了他们的期望,可她好像更没有自由了。 任务越来越多,不论何时何地,只要出现任务,就必须接受任务,直到穿越前楚澜都没有得到过真正的自由。 墨云澈惊愕,从来没有得到过自由,在他的印象里,只有一种人是这样——死士。 楚澜也确实符合死士的身手,可墨云澈觉得她不是,那双眼睛有着太多的追求与色彩,与那些麻木的死士完全不同。 “今日…于你可是有何不同?”墨云澈问。 楚澜惊讶了一下,竟有那么一丝感动:“没想到你还挺关心我。” 墨云澈眸色顿时淡下来,轻抿了一口酒:“你想太多了。” 楚澜也没揭穿他,淡淡的道:“当年我就是在这一天看到外面的世界的。” 那是她得到真正自由,离开楚家去执行任务。 虽然身上的枷锁依旧还在,但不是在那个小黑屋里训练,不是在那一座孤岛,亦或者其它训练的生存环境,而是第一次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对于楚澜来说意义非凡。 当时的她才真正体会到两个字——人间。 可惜的是穿越后居然会在一个皇后的身体里,要是穿越到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身上该有多好。 楚澜暗骂老天不公,喝了一口闷酒。 “要不要出去?” “嗯?” 楚澜惊讶地看向墨云澈。 墨云澈对上她亮晶晶的眸,不自然地撇开视线,“听说往年一到冬日就会举行冰雕宴,一年比一年热闹,朕也许久未见。” “哇,真的吗?”楚澜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那还不赶快去,晚上有宵禁的。” 楚澜抓着墨云澈就要往下飞,墨云澈看着下面数米高的地面脸色微变。 “想死吗你?放开。” “啧,原来你怕高啊,居然还陪我爬墙,不错不错,放心吧,我摔到我自己也不会摔死你。”还等着他带她去看冰雕呢。 楚澜揽住墨云澈的腰就跳了下去。 原来他恐高啊 “楚澜!” 冷冽的飓风席卷,墨云澈的心骤然收缩了一下,他的声音被湮灭在坠落的风声中。 楚澜感觉到墨云澈抓住了她的手,很紧。 他没有再发出声音,不会晕了吧? 楚澜想看墨云澈一眼,耳侧传来他的呵斥。 “你要把头扭过来,朕砍了你的脑袋,专注。” 有那么一点气急败坏。 楚澜笑喷,“原来你还挺怕死的嘛。” “废话,你想死别拉着朕。”墨云澈咬牙切齿。 楚澜发出哈哈笑,“那你以后可别惹我,不然我天天拉你来这里蹦极。” “你敢!” 看她敢不敢。 楚澜故意使坏,临落地的时候,突然踩着墙壁踩滑。 “啊——” 楚澜故意发出惊呼,反手就将墨云澈拉到了前面当垫背。 “楚澜!” 墨云澈气急败坏,扭头就朝着暗处发出了现身的命令。 那一秒,楚澜感觉到了周围的空气有微弱的波动,但仅仅一瞬,就快速的隐匿。 果然那天不是她感觉错了,这厮还有暗卫保护呢。 “玩够了没有?” 墨云澈在冷静之后,很快反应过来楚澜故意的。 哎呀,被发现了,不过楚澜的目的也达到了。 轻点墙面,楚澜一个旋身,抱着墨云澈稳稳的落地。 直到双脚确确实实的踩到地面,墨云澈才松了口气。 冷冷的瞥了一眼楚澜,墨云澈转身就走。 却是回寝宫的路。 “我错了,错了错了……” 楚澜赶紧抓住墨云澈的袖子,知道惹火了这男人,那态度叫端的一个真诚。 墨云澈不想搭理楚澜,事实上他暗恼自己沉不住气,觉得有些丢脸。 他发觉好像自从和这个女人身体互换后,他的情绪总能被这个女人挑起,没有了以往的运筹帷幄。 但对上楚澜的眸子,原本冷硬的心莫名其妙就变成了丝丝不忍,脑海中浮现的是她刚刚满是落寞的神情。 这不由让他心一紧。 “走吧走吧。” 楚澜讨好的扯着他的袖子,一双眼睛眨啊眨的,全是谄媚。 墨云澈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那样子无动于衷。 忽然,墨云澈看到楚澜眼里浮现出失落。 她有些委屈地说:“你刚答应我的。” 全身绷紧的肌肉骤然如同绷断了的线,墨云澈语气微僵:“若再有下次……” “绝对没有。”楚澜发誓手堵住了墨云澈后面的话。 原本暗淡的光芒重新亮起,墨云澈有些不太适应被那双眼睛盯着,总觉得尴尬,还有种……难以描述的感觉。 “主子居然会带她走暗道。” 暗一看着墨云澈带着楚澜从密道中出宫,心中暗暗惊讶。 —— 八街九陌,簇锦团花。 夜晚的盛京犹如地上天宫,灯火通明照耀着街道林立的琼楼金碧辉煌,美轮美奂。 终于出宫,楚澜就好像放飞了自我,扎进了人堆里。 一路,墨云澈都跟在楚澜的后面,脸黑到了极致。 他手里提着各种大包小包,在别人的眼里,俨然已经成为了楚澜的小厮。 “哇,这个也好看,掏钱。” 就见楚澜又看中了一串俗不可耐的玛瑙手串,还是女人带的,顺手就带在了自己的手上。 墨云澈终于忍无可忍,“放回去。” 楚澜不可思议:“你居然这么小气?” 手里提着的东西让手臂酸涩到不行,墨云澈气笑了,根本不惯着楚澜,将东西直接丢到了地上:“给狗买的。” 也不打算伺候楚澜,墨云澈转脚就朝另一条街走去。 “真小气。” 好歹她也为他做了那么多事,都坐拥天下了连一串手链都舍不得,果然男人都是狗。 楚澜哼哼得将手串取下来。 抬眼,却看到老板失望的眼神。 楚澜顿了一下,叹气:“老板,不是我不买,实在是顶头上司太抠门,我也只能含泪放下了。” 老板:“……” 他看着那地上的一堆东西陷入了沉思,确实……抠门! 此刻楚澜也陷入了沉思,她抬眼看了远处的黑暗中某处,指了指地上的东西,无辜脸:我可是一个柔弱的姑娘呀,不能让我提吧? 暗一x暗二:“……” 楚澜走了,暗一飞身将东西提回来,暗二盯着楚澜的背影,面色微沉:“所以她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 暗一愣住,想了想道:“应该是在刚刚。”他漏了气息,当时他明显感觉到楚澜的视线往这边望了一眼。 “如此敏锐,她的身手不比我们差。”暗二有些担心主子的安全。 暗一摇头,“主子有分寸,走吧跟上。” …… 冰雕是在太祖皇帝时流传的技艺,由于太祖皇帝寿日乃是寒冬,有一年一位大臣在太祖皇帝的寿宴中献上了一座真龙冰雕,栩栩如生,喜获太祖皇帝的夸赞,至此冰雕技艺出现,并在民间盛传,后来更是发展成了一种生意。 每年一到冬日,就有巧匠师制造出各种精美的冰雕,据说若能得一尊冰雕,来年心想事成,求什么,冰雕就会化成水终成愿望。 并且冰雕也能带走疾病,冰雕化成水代表着疾病也将被化成水带走。 因此,冰雕的价格被炒得颇高。 而为了能吸引更多的人,奸商们每年一到冬天,就会在景江冰上的尽头建造一座露天的太祖皇帝神像,神像威武,又是皇帝的神像,自然引得众多人膜拜,导致冰雕的价格更加高涨。 “可惜我不会雕啊。” 楚澜心痛地看着一位富贵妇人用十两银子买了一座巴掌大的送子观音,捶胸肉痛。 那不就是水做的吗?连一点成本都不要,就卖十两银子,这到底是哪个鬼才营销出来的。 “太可恶了!我明天就要颁圣旨,不准他们卖冰雕,凭什么这钱我赚不到他们可以赚?” “可惜你颁不了。” 一滩水就能转手卖十两银子,甚至有些冰雕需要上百两、千两银子,如此暴利谁看了不眼红?可它却还能发展成独树一帜的行业。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从下到上都得到了它的好处,否则大家就都像现在楚澜一样愤慨难平,根本不会让它存在。 也或者说,这所谓的冰雕不过是某些人用来敛财的手段。 看到了楚煊峰 “啧,原来你还知道这是洗钱的手段啊。”楚澜惊奇,“那你就甘心这些钱你一毛得不到,不得从他们身上薅点?” 墨云澈瞥她一眼,“你觉得呢。” 楚澜盯着他,哼一声:“买个串儿都不舍得,你这么小气,肯定没少薅。” 墨云澈冷冷地睨着她,却也没反驳。 他自然是要薅的,不能下面都吃饱了,让他一个皇帝挨饿吧? 他能让他们富起来已经对他们不错了。 楚澜抱胸睨着他:“说到底薅的都是百姓的钱,你这样纵容只会让朝廷风气败坏,贪赃成性,与其说他们是在为他们自己敛财,不如说是为你这个皇帝敛财,奸商。” “你觉得有几个老百姓能买得起十两银子的冰雕?”墨云澈反问。 好像也是。 墨云澈看着繁花似锦的冰江上,眼神淡淡继续说:“朕一减轻减轻赋税,二分发田地,三控制各种物价,若他们当真宁愿饭都不吃要去买一块破冰,那这也是他们该。” “且冰雕只属北方,并不是全国都有,影响并不大。” 墨云澈又看着楚澜道:“官场就好比一池水,水不能太清,鱼会死,但水也不能太脏,鱼也会死。贪官历朝都有,你得看他怎么贪,最后贪的钱都用在了哪儿?知人善用,就是最好的制衡办法。” 这是在给她讲解帝王之道呢。 果然能坐上皇位的,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楚澜撇撇嘴,对这些一点都不感兴趣。 “走吧,该回去了。” 墨云澈见远处的琼楼熄灭了灯火,催促楚澜。 楚澜意犹未尽,有些幽怨地盯着墨云澈的脸:“什么时候才能换回来啊,一点自由都没有。” 只要想到明天还要上早朝,楚澜就想发癫。 那破早朝谁爱上谁上,反正她不想上。 墨云澈何尝不想换回来,每天睁眼就要对上后宫那群女人,实在厌烦。 “快了。” 想到了暗二昨天说的,墨云澈心中稍稍舒缓。 回去的路上,楚澜还看了一场非遗文化打铁花,如同梨花万千开,楚澜兴奋地嗷嗷叫。 墨云澈感受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真恨不得拿针将女人的嘴缝起来。 她知不知道她是女人,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跳脱的女人,简直…… 墨云澈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女人,觉得所有跟女人有关的词跟她都没关系。 他臭着一张脸。 “嗯?” 忽然,楚澜看到了人群后面一闪而过的侧脸,是楚煊峰。 墨云澈也看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这么晚了,他去哪儿? “走走走,事出反常必有妖,跟上。”楚澜拉着墨云澈走。 墨云澈:“……”就是不想回宫的借口。 不过墨云澈倒也没反对,他也想看看楚煊峰这个老狐狸半夜出门,还鬼鬼祟祟是要去干嘛。 …… 城北一座孤僻的宅院。 楚澜和墨云澈看见楚煊峰推门走进,两人跟着翻身上了围墙的上方。 一上去,墨云澈就发现了这里不对劲。 院子左邻右舍全被打通,面积很大,扑鼻的恶臭传来,借着清冷月光能依稀看到院子里全是养的鸡鸭鹅。 数目至少上千只多。 “那老狐狸养这么多鸡鸭鹅干什么?”楚澜目瞪口呆,压低声音道。 难道这老头子有什么养成爱好? “下去。”墨云澈发现楚煊峰不见了。 楚澜没动。 墨云澈皱眉看着她,什么意思? 楚澜眨眨眼,月光照射在她的脸上,能看到她十分真诚的脸。 “要不然你在这里等我,我下去找他,保证回来知无不言。” “为什么?” 墨云澈皱眉。 楚澜摸了摸鼻尖,略带心虚,“你又不会武功,万一你被发现了,那倒霉的不就是我吗?” “所以你用我的身体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死的会是我。”死女人居然嫌弃他,墨云澈磨牙。 楚澜捂住他的嘴,瞪他:“你要死啊,被发现了怎么办?” 听到动静,下面一些警醒的鸡鸭鹅发出声音。 “看吧,你只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去。”楚澜嫌弃,用眼神狠狠地瞪他一眼,让他别动。 正跳下去,忽然一只手伸过来。 我靠! 身体失衡,楚澜反手就将人扯到了下面。 “哼” 楚澜听到了一声闷哼。 靠靠靠! 楚澜反应过来,赶紧从墨云澈身体上跳下来,一把将人拉起来,上下检查身体。 确定了身体没坏,她才松一口气。 紧跟着怒上心头,“你有病啊,不是让你在上面等吗?” 差点都让她把自己的身体当成垫背压死了。 他不是恐高吗?这会儿倒是不怕恐高了。 楚澜恨不得打墨云澈一拳,可那是自己的身体,蓦地她转眼看向侧面的墙面高度,瞬间在心里头给楚煊峰记了一笔。 傻逼楚煊峰,墙修这么矮干什么?连个三岁小孩儿都拦不住。 墨云澈也气得额头青筋跳,要不是这女人在他身体里,他非要拧了她脑袋,动不动就骂他有病。 迟早有一天他会让她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病。 “朕不放心,万一你滥用朕的身体,朕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和列祖列宗。”墨云澈冷哼。 楚澜气笑了,“还天下和列祖列宗?说得没有你明天的太阳不会升起似的,就你那列祖列宗都变成一堆骨头了,咋得,你进地狱了他还能抽你一顿?你就直说你怕死的了。” 墨云澈牙齿咬得‘砰砰’响。 “你悠着点,那是我的身体,行了行了,老娘带你。”楚澜觉得这死男人就是麻烦,把他拉起来。 只是刚起来,她就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 那秒两人神经绷紧。 根本没等墨云澈反应,楚澜拉着她闪身到了隔壁的鸡圈里。 扑鼻的恶臭袭来,墨云澈脸绿,胃里翻江倒海,他狠狠地咬了一口舌头,感受到那钻心的痛,胃酸才重新安分下来。 楚澜倒没什么感觉,以前做任务的时候,尸体堆里都呆过,几乎面不改色。 墨云澈蹙眉,很想知道这个女人从前生存的是什么环境,才能做到如此淡定。 脚步声越来越近,今晚的月亮很圆,清冷的光芒衬着大地一片银光,尤其地上偶有白雪,更是让光线变得极好。 两人看到楚煊峰带着几个黑衣人从里面出来。 他们目光到处巡视,面色冰寒。 看来是刚刚他们动静大了,被发现了。 果然,就看到楚煊峰对其中一个黑衣人使了眼色,一群黑衣人四散开始在鸡鸭鹅群里到处找。 终于,其中一个人朝着他们走过来。 兵器 墨云澈神色微沉。 楚澜皱眉,朝着远处射了一颗石子。 “轰” 就见那旁边的鸡棚轰然倒塌。 “有人。” 楚澜本欲拉着墨云澈走,却惊讶地发现,一群人朝着那边都追了过去。 是墨云澈的两个暗卫。 “这地方不能再用了,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搬走,你懂我的意思吧?”楚煊峰对着身边的一个黑衣人说。 黑衣人点头,“明白。” 楚煊峰转身进了屋,不一会儿就看见一群人从里面出来,两人一队,抬着箱子。 看他们走路的样子,里面的东西不轻。 等东西都抬出来,为首的黑衣人挥挥手,一群人将油洒满整个宅院,楚澜和墨云澈侥幸的躲过。 要完,他们要烧院子。 楚澜揉搓着手里滑滑的触感,是油。 这个想法刚过,果然就看到黑衣人朝着里面扔了一个小火苗,刹那以此为中心,整个宅院都燃了起来。 楚煊峰带着一群人离开。 “快走。” 楚澜拉着墨云澈向外跑。 墨云澈回头看了一眼屋中。 “别看了,追上楚煊峰就知道里面有什么秘密。”冲天的灼热让楚澜的脸难受。 墨云澈听到了周围邻居开门的声音,知道这里不宜久留。 两人运气很好,刚出门房屋居然发生了爆炸。 楚澜拉着墨云澈躲过身后飞来的木屑。 她听到耳边的惨叫,以及很快京兆府的人赶了过来。 “这边。” 楚澜拉着墨云澈往另一个小巷子绕去。 左拐右绕,居然真的追上了楚煊峰。 墨云澈惊讶,“你怎么知道他们的路线?” 楚澜挑眉,“我当然有我的办法。” 也就弄了一点粉而已。 楚澜瞥了眼地上的白色粉末。 两人一路追,很快就看见楚煊峰带着一群人进入了……妓院? 没错,就是妓院。 还是整个京城有名的满园春。 “不错啊,这老头还知道开妓院呢。” “妓院未必是他开的。” 楚澜一下就知道墨云澈说的是谁了,“宁王?” “走吧,跟上。” 门口有两个人守着,楚澜只能带着墨云澈从另外一边爬墙。 “这会儿倒是不恐高了。” 楚澜把墨云澈拉上来,严重怀疑这恐高是假的。 墨云澈瞥了一眼她,跳了下去。 假山小桥,流水潺潺。 相比起前面的莺歌燕舞,这后面委实安静得可怕。 “那老狐狸跑哪儿去了。” 毕竟第一次来,两人都不熟悉里面的路线,跟丢了楚煊峰。 两人摸索着往前面走,一不小心绕到了老鸨逼良为娼的院子,里面传来姑娘们嘤嘤的哭声,和老鸨的训斥声。 楚澜戳了一个眼往里看,大多都是十来岁的姑娘。 楚澜对解救这些少女没什么兴趣,天下那么多可怜人,哪能解救得过来? 她自己还可怜呢。 墨云澈忽然看到一个穿着轻薄的丫鬟匆匆进来。 丫鬟径直地走到老鸨的耳旁,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老鸨面色一变,吩咐身边的小厮:“看着她们。” 老鸨带着丫鬟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墨云澈拉着楚澜跟上。 楚澜:“不找楚煊峰了吗?” 墨云澈没说话,很快楚澜也不说话了,因为她看到了另一个熟人。 “居然是他?看来今晚有大动作呀。”楚澜兴奋。 想死吗? 墨云澈警告地看她一眼,楚澜赶紧安静下来。 楚澜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宁王。 与她猜测的一样,这个妓院背后的人也是他。 “主子。” 老鸨跟在墨轩宁的后面,早就没了刚才训斥那些姑娘的气焰,小心翼翼。 墨轩宁一边走一边挥挥手:“你退下吧,本王自己去。” “是。” 老鸨不敢多问,低头不再跟着墨轩宁。 墨云澈和楚澜舍弃了老鸨,迅速地跟上墨轩宁。 虽然墨轩宁只有一个人,但为了不让他发现,两人都不敢靠得太近。 从长廊拐弯,墨轩宁走进了一个扇形门的院子。 门口,他们又看到了跟丢的黑衣人。 确定了,就是这里。 “该死!” 墨云澈不甘心的看着墨轩宁消失的地方,好不容易跟到这儿,居然又有人守着。 “走上面?” 楚澜观察了一下,指着屋檐对墨云澈挑眉。 也只能这样了。 墨云澈深吸一口气。 …… 两分钟后,楚澜带着墨云澈趴到了房顶上。 从他们的视角刚好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情况,四面八方都是黑衣人,神色冰冷,站得笔直。 中间正放着从孤僻的宅院中抬回来的箱子。 楚煊峰站在墨轩宁的旁边。 “那里被发现了,暂时只有这么多,等我重新找地方。”楚煊峰说。 “人呢,抓到了吗?”墨轩宁问。 楚煊峰摇头,“暗卫还没回来。” 墨轩宁目光微冷,楚煊峰瞬间冷汗淋淋。 好在墨轩宁很快收回了视线。 “王爷要不要看看东西?”楚煊峰赶紧问,说道:“这一批的成色比上一批要好得多。” 墨轩宁点头,楚煊峰瞬间命令黑衣人打开箱子。 靠! 箱子打开的那一刻,楚澜的眼睛闪得躲了一下视线。 竟然是满满当当的兵器,在寒月的映射下,杀气逼人。 私造兵器,这尼玛妥妥的造反啊。 楚澜习惯性地往兜里摸,阿西! 楚澜才想起来自己穿越了,这个时代有个屁的手机啊。 可惜了这明晃晃的证据啊。 “怎么说?要不要下去端了他们?”楚澜问墨云澈。 墨云澈用看白痴的眼神看楚澜一眼,“你想死?” 他看了一眼她那张脸,冷哼:“可惜你这具身体是我的,趴好。” “那就这样不管他们?”楚澜将身体趴到最低,佩服这男人的淡定。 “急什么。” 墨云澈眯眼,这么多兵器没有矿可做不出来。 墨云澈打着墨轩宁的铁矿的主意,下面传来楚煊峰和墨轩宁的对话。 “确实不错。”墨轩宁在检查兵器后给了认可的答案。 “那王爷我们何时动手?”楚煊峰有些等不住了。 想到他从一个堂堂户部尚书居然沦落成修剪御花园的监正,楚煊峰眼神里露出恶毒的寒光,恨不得现在就杀进宫里宰了墨云澈。 可惜她是楚家人 墨轩宁脸色阴沉:“墨云澈忽然打乱了原本的禁军编制,如今那个计划已经不能用了,不然本王也不会如此冒险做这些兵器,得想办法出城。” 他们的兵力全部在城外,现在想要拿下那皇位,怕只有一条路走了,那就是——反。 楚煊峰皱眉,王爷想要出城怕是难,当初墨云澈给了所有藩王封地,独独没有给王爷,就是怕他在封地起兵造反。 这些年为了打消墨云澈的怀疑,一直都做个闲散王爷,从未踏入朝堂,自然也未出城。 当然这是明面上。 以如今墨云澈对王爷的态度,想要用合理的理由出城难上加难,况且宫中还有太后,还有他们这一脉。 若是从宫外反,恐怕王爷前脚出城,后脚太后、他们就已经被押至两军之前,是为人质。 这一点也是墨轩宁最为头疼的地方。 墨轩宁将兵器丢进箱子里,忽然问楚煊峰:“听说上次夫人带着澜儿的母亲进宫见了她?” 楚煊峰知道墨轩宁想问什么,他皱眉道:“是,不知道为何墨云澈居然会专宠她,夫人想让她去做墨云澈的说客,让我官复原职,可惜上次我们舍弃她和他娘,她记仇了。” 不然怎么会到现在都没动静?如今皇上还对王爷动了手。 “当初本王就不赞成,可你们非说她是弃子,在本王眼里只有死人才是弃子。” 将死之人怎么确保她不能有一线生机呢?如今的楚澜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墨轩宁思量地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你毕竟是她生父,让她姨娘进宫多走动走动。” 如果能把这颗棋子盘活了,或许原来的计划也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 接下来墨轩宁和楚煊峰又聊了一些造反的内容,从谈话中楚澜和墨云澈知道了他们在东部找到了一座铁矿。 楚澜扭头看向墨云澈,果然看到男人眼里露出势在必得的眼神。 奸商! 楚澜可怜地看着下面两人,只怕辛辛苦苦一场,却为他人做嫁衣,惨呢。 墨轩宁离开了。 楚煊峰命黑衣人将四个箱子抬进了屋后,吩咐他们好好看着,也带上帽子离开了。 “走?” 楚澜问墨云澈,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凌晨了。 墨云澈想了想,决定先弄清楚那矿山的位置,再来收割这波韭菜,两人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宫中,宫里已经乱套了,宫女太监到处找他们。 “慌什么,就是与皇后喝了点酒。” 楚澜摆摆手,让众人退下。 见楚澜待在皇后的宫中并未要走的意思,李安会意,跟流苏退了出去。 “不走?”墨云澈挑眉问。 “不走。” 楚澜径直地朝着自己的床走去。 “睡偏殿。”墨云澈倒也没让楚澜出去。 “凭什么,这是我的床。”楚澜霸占床位,偏殿那个小床她才不睡。 墨云澈似笑非笑睨着她,“你的?这天下都是朕的,你这么迫切地要跟朕独处,不会是看上朕了吧?” “yue” 楚澜当场表演了一个呕吐的表情,墨云澈脸黑。 楚澜卧榻撑着脑袋,上下打量墨云澈,盯着他笑。 “你也太自恋了,朕要睡这儿单纯的是因为不想每天早晨起来看见那群老头,还有……” 楚澜一脸嫌弃,“养心殿到处都是你的味儿,哪有我的床香?” 她居然敢嫌弃他? 墨云澈气笑了,瞧着楚澜已经打算睡下,墨云澈忽然眼里闪过一抹诡异,朝着她走过去。 “干嘛?” 察觉到她靠近,楚澜顿时警惕。 墨云澈恶劣一笑,“如你所说,朕也觉得这床挺香,那我们就一起睡吧,反正……” 墨云澈身子朝前倾,压向楚澜。 楚澜被他压着往后倒,瞪大了眼睛。 这死男人疯了? 然后楚澜听到他神情暧昧:“我们也是夫妻呢。” 说着,墨云澈的脸就要凑近楚澜,那样子好似控制不住要亲她? “靠,你变态吧?”自己的身体居然也能下手? 楚澜身体灵活从墨云澈的身侧溜了下去,心有余悸。 墨云澈脸在瞬间变了回来,淡定的坐到床上。 “要么回养心殿,要么睡偏殿,否则……” 楚澜抖了抖身体,鄙夷的道:“你果然是变态。”还是个没有绅士精神的变态,知不知道应该谦让女性? 楚澜气呼呼的抱着被子去了偏殿。 夜,听着隔壁清浅的呼吸声,墨云澈睁开了眼。 他扭头看向那边的楚澜,神情复杂。 今夜于他来说也是一次放纵,不知为何,与她相处总是感觉到放松,可偏偏她是楚家人,虽然只是身体是,但那也是楚家人。 想到母妃的死与楚家有关,墨云澈面色逐渐变得冰冷,深深的看了一眼楚澜,收回了视线闭上眼。 楚澜在他收回视线后,将身体朝里面背了身。 她睁开眼,男人果然都是狗,做了那么多居然还想杀她。 楚澜在心底给墨云澈比了一个中指,深黑的眸子露出深思,看来靠这个死男人肯定是靠不住,还是要早早打算。 …… 腊月十八,距离楚澜穿过来整整两个月。 这天是钦天监算出来的好日子,楚澜就将镇南将军的归朝宴定在了这一天。 珍馐美馔,佳酿醇酒,恭贺声一片。 大臣们都围绕在镇南将军的桌旁,而妇人们则是带着自己的女儿恭维着茹妃。 茹妃今日化了个桃花妆,打扮艳丽,满头的朱钗衬得一张娇俏的小脸满面红光,她骄傲地扬起下颚,水亮的眸子里全是傲气。 楚澜进来就看到这幅场景,她就好像一只刚胜利的斗鸡,就差把‘老娘全场最美’一排字挂在脑袋上。 就……挺可爱的。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高喊,所有人跪地请安。 茹妃看到楚澜身边的墨云澈,脸瞬间黑了下去,她不情不愿地起身给两人行了个礼。 楚澜觉得还是要装一下的,好歹今天这场宴会的主角可是她爹呢。 楚澜拉着茹妃的手,心中感叹可真滑呀,面上道:“爱妃免礼。” 茹妃被楚澜拖起来,得意地看了一眼墨云澈。 墨云澈懒得搭理她,霸气地坐下。 “……” 就好像一拳重力打在棉花上,茹妃憋屈,不由得立马向楚澜告状:“皇上,臣妾还以为今日来不了父亲的归朝宴呢?” “……” 爱妃是懂得告状的,当着她功臣爹的面,这让她怎么搞? 归朝宴 因为茹妃的话,宴会在瞬间陷入了寂静。 楚澜感受到来自功臣的凝视。 “……”为何要为难她? 楚澜瞥了一眼墨云澈淡定喝茶的样子,就事不关己。 尼玛,合着都是祖宗,就她一个皇帝憋屈。 楚澜呵呵一笑,“那个爱妃呀,经文就不抄了吧,最近南下那边进宫了一批远山罗黛,晚点朕让人送你宫中去。” “……” 茹妃无语,她都抄完了皇上才叫她不抄,有什么用? 但皇上还赐了贵礼,瞬间磨平了茹妃内心的委屈,欣喜道:“臣妾谢过皇上。” 茹妃不禁又看一眼墨云澈,后者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本来不气的,又有点气了。 “爱卿都平身吧。” 楚澜让众人平身,然后太监们上菜,宴会开始。 楚澜首先说了一些客套话,赞赏镇南将军大败女真,一起举杯庆贺。 其次问了一些墨云澈让她问的边疆状况,最后再给了一些大大的赏赐。 等这些重要的流程走完,楚澜已经累得不行,好在接下来就是欣赏歌舞表演的时候,也算能放轻松了。 一般宴会往往都是京都闺女们表现自己的机会。 在印象里,楚澜没有参加这样宴会的印象,因为她是庶女,几乎没有资格,这倒是让她有了几分兴趣。 楚澜兴致勃勃。 于是,各大臣的千金开始轮番展现自己的才艺。 千金们希望借此机会为自己博得好名声,未来赢得一门如意的婚事,儿郎们也都希望能找到心仪的女子。 整个宴会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直到最后,场上就还剩下一人未表演才艺。 原户部尚书,现任上林苑监正楚煊峰嫡女楚婷婷,也就是原身的姐姐。 不少人频频望向她。 “楚小姐不表演一个才艺吗?”茹妃意味深长问。 楚婷婷不卑不亢地回:“臣女从小体弱多病,技艺疏浅,就不献丑了。” 狗屁的体弱多病,不过是因为心上人不在,没兴趣罢了。 许是那日把宁王吓到了,今日墨轩宁并未进宫,就连太后也称病并未到场。 两人的做法算是公然拂楚澜面子,以为她会不痛快,但楚澜压根不在意,两个搅屎棍不来才更好呢。 但这不代表楚澜就不记仇,她将这笔账记在了楚家的头上。 楚澜哼一声:“朕听皇后说楚小姐掌上舞甚好,能让皇后夸赞想必不错,朕也想观赏观赏。” 观赏? 当她是什么,笼子里供人娱乐的小鸟么? 况且她哪里会什么掌上舞! 楚婷婷骤然瞪向上首的墨云澈。 墨云澈一对上楚婷婷杀人般的目光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女人又在利用他的身份给自己报仇。 不由地,墨云澈警告地看了一眼楚澜。 楚澜回应他咧嘴一笑。 “……”蠢! 墨云澈懒得看,没眼看,收回视线端起桌上的茶杯喝茶。 仿若未闻,事不关己。 这个贱人! 楚婷婷捏紧了拳头,她说:“是皇后娘娘谬赞了,事实上臣女的掌上舞还不如皇后娘娘十分之一,怕是会令皇上失望。” “不过以往在家中时,臣女常常为皇后娘娘奏曲,我为琴音她作舞,如今想起来真是甚是怀念。” “是啊皇上,其实皇后娘娘的掌上舞才堪称一绝。”赵芳娴赶忙帮腔,她能不知道女儿会不会掌上舞吗? 赵芳娴狠狠地瞪了一眼墨云澈,肯定是这个贱人乱讲话。 墨云澈感觉到赵芳娴那如刀子般的眼神,只淡淡的瞥了一眼。 怎么感觉这贱人不太对劲? 赵芳娴被墨云澈那一眼看的有些发倏。 你俩就直接说你想让我跳呗。 楚澜翻了个白眼。 茹妃高兴呀,她才知道原来楚家的两个姐妹不合啊。 不过也是,一个嫡女一个庶女身份地位都不一样,能合么? 也不知道楚家怎么想的,要皇后的宝座不送嫡女送庶女。 茹妃不愿意错过这等踩踏楚澜的机会,煽风点火:“没想到皇后娘娘还会跳掌上舞,皇上,臣妾也来了兴趣呢,不知道皇后娘娘今日可能让我们大开眼界。” 一国之母跳舞给你看,你还真说得出来。 楚澜没忍住瞪了一眼茹妃。 茹妃愣了一下,皇上这是在维护皇后?瞬间茹妃委屈的眼眶红起来。 “臣也想看。” 忽,听到下面镇南将军开口,这明显是为女儿撑腰。 楚澜:“……”莫名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怎么办? 楚澜求助望着墨云澈。 墨云澈脸都黑了,你敢让朕上去跳,弄死你。 “……”尼玛,她这个皇帝怎么这么憋屈? 女人,女人惹不起,臣子,臣子惹不起。 楚澜怒目,一下将眼神怼在了楚婷婷的身上。 那火气冲天,楚婷婷吓了一跳。 但很快她安慰自己,她什么也没说,纵使是皇上不能平白无故对她发火吧? 不由地,楚婷婷保持着她娇柔美人的模样。 可惜楚婷婷显然不了解现在的楚澜,她还真会。 楚澜似笑非笑,“看来这掌上舞的确好看,连镇南将军都想看,楚小姐你还不去准备准备。” 楚婷婷面色一滞,不敢置信皇上居然睁眼说瞎话。 母亲说的是真的,如今的皇上爱上了小贱人,居然这么维护她? 赵芳娴也惊呆了,这显然也在她意料之外。 镇南将军皱眉,想再次开口。 可楚澜比他快,扭头就朝茹妃柔情似水,“爱妃必然也是十分期待这楚小姐的掌上舞吧?” 不,她不期待,她想看皇后跳舞。 茹妃很想这么说,可瞧着皇上那深情的眼神,茹妃心脏不由跳得剧烈,整个人都被迷得完全找不着北。 茹妃含羞带涩地说:“皇上说的是。” 镇南将军:“……”女儿未免太过单纯,可怎么办? 但女儿都这么说了,镇南将军原本打算说出的话也说不出口了,总不能打女儿的脸? 不由地,镇南将军也不再开口,端起桌上的酒盏饮了一口。 赵芳娴急了,拉扯着旁边楚煊峰的袖子,怒瞪着他:你说两句话啊。 针对 他能说什么?这皇上摆明了又在针对他们,说了也未必有用。 楚煊峰愤怒的拂开赵芳娴的手。 想到昨晚那些兵器,不会等太久,他们现在必须要忍耐。 楚煊峰歉意的看了女儿一眼,“婷婷,你去吧。” 楚婷婷要气疯了,她今天招谁惹谁了,要被拉出来侮辱一顿。 肯定是楚澜那个小贱人。 楚婷婷愤怒地瞪着墨云澈,小贱人,你赶紧帮我说话。 墨云澈只瞥了一眼,就仿若未闻收回了视线。 先别说他们是楚家人,就算不是楚家人,他也帮不了。 这女人铁了心的要找楚家这一群人不痛快,不用这种方式肯定会用其它方式,既然如此,不过多此一举。 好,好得很。 不仅楚婷婷快要气得七窍生烟,前面的赵芳娴一张脸也气得青红交加。 “楚小姐还愣着干什么?”楚澜悠悠问。 “还不快去换舞衣。”看出来皇上厌恶楚家人,茹妃乐得投其所好。 只可惜皇上厌恶楚家人,却怎么不厌恶皇后?茹妃叹息。 所有人都等着她,楚婷婷只能红着眼眶去换衣服。 宁哥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夺得那位置! 楚婷婷屈辱地跳着掌上舞,她本身就对这舞不熟悉,掌上舞要很好的平衡力和身段,她平衡力不好,再加上又没有勤加练习,不一小心就从上面摔了下来。 “啊……” 楚婷婷发出惨叫,感觉手扭到了。 她感觉周围人唏嘘嘲讽的眼神,楚婷婷心底的怨恨如参天大树疯狂生长。 楚澜,她要杀了她! “哎,就这么一个舞都跳不好,扫兴。”楚澜满脸的嫌弃,就差没说以后没事儿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还有墨云澈! 楚婷婷愤恨的眼神瞪向墨云澈。 咋的,你还能杀我? 楚澜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看她的眼神犹如看蝼蚁一般挑衅。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楚婷婷握紧了拳头,几乎将牙齿咬碎,尝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女儿。” 赵芳娴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去将狼狈的楚婷婷抱入怀中。 她心里同样恨极了墨云澈,可也知道如今她们根本奈何不了墨云澈,只能将这笔账记下。 “皇上,请容许臣妇带女儿先回去。”赵芳娴垂下眼里的凶狠。 “行吧。”楚澜挥挥手,觉得收拾人也还是蛮累的,等下次精神好了再整他们。 赵芳娴谢恩,带着狼狈的楚婷婷离开。 看着两母女离开的背影,众人唏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皇上故意针对楚家。 如今的楚家……不可交也。 楚煊峰也在其后跟着退场了。 “好了,朕也乏了,众爱卿随意。” 吃了、喝了、听歌了、看舞了,事情也办了,也差不多了。 楚澜觉得自己真是个不错的好皇帝,喝了杯酒后慢悠悠地站起来。 茹妃见墨云澈站起来,也赶忙欣喜起身,今晚皇上肯定会宿在她的寝宫。 “皇后也跟朕回宫吧?”岂料,‘墨云澈’扭头就对着身侧的‘楚澜’说出这句。 “皇上?” 茹妃愕然,今日可是她爹的归朝宴啊,皇上居然拿还要宿在皇后宫里,这让她情何以堪? “额。” 楚澜反应过来,今晚要睡她那儿? 楚澜眨眨眼询问墨云澈。 墨云澈皱眉,按照以往情况,前朝大臣立功,当晚他自然要去其女儿的寝宫。 可现在他的身体不由他掌控,这女人喜欢胡来,万一…… 墨云澈只要想到那些场面脸就不自主的一黑。 但瞥到下面镇南将军目光阴冷地看着她,墨云澈深吸一口气,“皇上便跟茹妃先回吧,臣妾还有些话想跟妹妹们聊聊。” “啊,这样,那你辛苦了。”楚澜蓦地喜出望外,牵起茹妃的手就道:“爱妃,咱们回宫吧。” 说完,还给茹妃一个暧昧的眼神,那英俊的脸庞放起电来,直让茹妃心尖直颤,啥委屈都不记得了。 皇上还是爱她的。 茹妃:“皇上,便去臣妾的未央宫吧。” “嗯嗯。” 楚澜点头。 看着两人携手离开的背影,其它妃嫔们心酸,怎么他们就没有一个好父兄呢? 不过皇上如今很怕皇后娘娘呀? 众人看得清楚,刚刚分明是皇后娘娘点头了,皇上才敢拉着茹妃娘娘走。 镇南将军也皱起眉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皇上对楚家的态度未免太奇怪。 今天这一幕分明就又在正对楚家,说他想除去楚家一脉,可却又对皇后过分宠爱。 但说她不想对付皇后的母族,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楚家,那天甚至想杀了宁王,与太后正面交锋。 光从今日太后并未到场,皇上连问都没问一句,就知道两人恐怕彻底的撕破脸了。 但原本应该显得尴尬的皇后,处境却一点都没受影响。 与同僚们互相打完招呼,镇南将军独自一人边想边走,不知不觉已走到了宫门,他听到了啜泣的声音。 循着声音处看过去,是楚家的马车。 马车里,楚婷婷委屈极了,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她未来是要当皇后的,如今身上却有了污点。 “娘,皇上为何针对女儿,明明女儿什么也没做?” “你没有做,可那个小贱人做了。” 皇上如此针对女儿,说是没有楚澜的功劳,她打死都不信。 “可恨当初我居然看走眼了,觉得那个小贱人最是好拿捏。” 赵芳娴如今觉得肠子都悔青了。 楚煊峰皱眉:“不一定跟澜儿有关,你上次不是说她已经答应你不计前嫌吗?” 赵芳娴冷哼:“我那是不想更让你忧心,她是表现的一副继续听我们的话,可实际上听话了吗?若她当真听话了,今日你就不会坐在五品监正的位置上。” 楚煊峰却觉得不怪楚澜:“如今皇上猜疑我们,她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帮我说话也是情理。” 楚煊峰想起那日宁王的话:“只要她姨娘还在我们手上,她就不敢不听话。” 赵芳娴也自然知道这个理,可她还是觉得最近楚家频频出事跟楚澜那个贱人脱不了关系。 皇上对他们的态度转变皆来自她死里逃生,可她说不出楚澜到底哪里不对劲。 “到底还要等多久,这样的日子到底还要多久!爹娘,我已经18岁了,你们还要让我等多久?”楚婷婷受不了了,她已经受够了来自那些贵女的嘲讽。 看他怎么选 “好了,就这幅样子让宁王看了,只会徒生厌恶,爹跟你说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有一天你站在了高处,谁会提起你当初的丑态?” “可女儿今年十八了。” 女子十三及笄,京城里的姑娘大多十五就会成亲了,十八岁就是老姑娘了,若再过几年她人老珠黄,宁王还会要她吗? “这都要怪你自己,当初是你自己非要选他,如今只能等…或者说你想嫁与旁人?” “当然不!” 若是这样当初她还不如嫁给墨云澈,至少还能体验一番母仪天下的威风,凭着她的身份最后即便墨云澈被推翻了,她也能保自己不死。 说真的,楚婷婷现在有点后悔了,当初她不应该把位置让给楚澜的。 “那就给我沉住气。” 楚煊峰的严厉让楚婷婷委屈,赵芳娴心疼女儿,却也觉得楚煊峰说得没错,一遍遍安抚女儿。 楚家的马车缓缓离开,镇南将军从夹道里走出来。 他是习武之人,刚刚的对话他全都听见了。 楚家…这是想两头吃吗? 恐怕他吃不了。 想起那日宁王宫门送礼,墨云澈与宁王剑拔弩张,镇南将军沉凝,看来这皇城要变天了。 “今年不回南城了。” 身后的亲卫惊讶,“将军想留在京城陪娘娘?” 镇南将军摇头,而后有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 身后的亲卫不解。 镇南将军没有解释,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紫禁城,带着亲卫离开了。 “你故意让他走夹道?” 城墙上,墨云澈和楚澜并列而立。 楚澜:“我想知道他怎么选?” “如果明天他说他要回南城呢?”墨云澈眯起眼问得随意。 楚澜啧一声:“那我觉得他也不是那么在意他女儿嘛,要不都噶了吧?” “……” 墨云澈瞥她一眼,“手握二十万大军的镇南将军,你真以为吃素的。” 楚澜哼一声,“我能让禁军变成我的人,换了他也是迟早的事。” “行,看你表演。” 楚澜觉得不对劲,“我怎么感觉你想薅我羊毛?” 男人眼底划过一丝笑,眉色挑眉:“有吗?” 楚澜瞪他:“有。” 墨云澈耸肩,“你说有那就有吧?如果你能不费一兵一卒将镇南将军的兵权拿回朕手里,朕给你记一功,就怕没等你拿下,他就已经反了。” “所以他必须留在皇城。” 只有留在皇城才能拿到兵权,防止他调兵,若是等镇南将军返回南城,到时候天高皇帝远,他们这边斗起来,他隔岸观虎斗,能随时倒戈。 如果留在皇城也还有制衡的效果。 那双眼里闪烁着精光,锋芒毕露。 墨云澈对楚澜真是越来越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让一个女子拥有如此敏锐的政治眼光,竟懂得制衡之道。 “皇上,茹妃娘娘询问您什么时候过去?”李安走过来询问。 楚澜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听雪焦急地往这边观望。 还真是迫不及待了呢。 楚澜懒散地将问题丢给墨云澈:“你就说怎么办吧?” 她笑眯眯的:“其实我也不是不能过去,要不然我帮你试试?” “滚。” 墨云澈黑脸,这女人到底懂不懂羞耻,这种事情也可以说得随便。 楚澜耸耸肩:“那你自己解决吧。” 楚澜打着哈哈就要走,忽然墨云澈攥住她的手。 这个死狐狸精。 听雪听不到墨云澈和楚澜的对话,但看得清楚墨云澈对楚澜的动作,娘娘好不容易侍寝一回,她居然还要霸占。 李安也叹息,怕是今晚皇上还是要宿在皇后娘娘的宫里了。 如今的皇后娘娘真是越来越的盛宠了,他已经听见好几次皇后娘娘对皇上出言不逊,但皇上却一点不计较,以往哪里会如此? 李安已经准备好回去回话的话术了。 “去。” 墨云澈阴沉着脸。 楚澜眨眨眼:“真的?” 当然是假的! 墨云澈冷哼一声,“先跟我回坤宁宫一趟。” 楚澜一听就知道这厮早有准备,翻了个白眼:“走呗。” 两人回坤宁宫。 李安回去将话告诉听雪,听雪骂骂咧咧地离开了,但总归还有一丝希望,听雪快速地回未央宫。 坤宁宫。 青花缠枝镶红石薰炉吐纳着袅袅云烟,一刻钟后,一身形与墨云澈极为相近的男子从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后走出来。 楚澜看到那人的脸,嘴巴都张成了o型。 “我靠!” 楚澜指着男子目瞪口呆问墨云澈:“你双胞胎兄弟啊?” 墨云澈瞥她一眼没见识的模样,十分嫌弃,“收起你没见识的蠢样,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人皮面具。” “面具?” 楚澜好奇的上去摸了摸男人的脸,软软的,跟普通人的皮肤完全没差别,“这易容技术,牛逼啊。” 女人双手在男人的脸上摩擦,兴许那是自己的身体,墨云澈有些不适:“行了,再等茹妃要过来亲自请人了。” 楚澜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手,她摆摆手:“去吧去吧。” 男子朝墨云澈点头,走出了坤宁宫。 很快楚澜听到外面李安喊摆架未央宫。 “娘娘,奴婢给你卸妆吧?”流苏跟着就敲门。 墨云澈自然不能让她瞧见楚澜,打发她走:“不用,去睡。” 流苏退下了。 等外头安静,楚澜立马搓着手凑到墨云澈身边,“那个,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搞人皮面具?” “想学?”墨云澈挑眉。 楚澜狠狠地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明明那双眼睛是自己的,可这几天墨云澈每每与那双眼睛对视,脑海中便不自觉浮现出女子娇俏的模样,让他心里荡出微微波澜。 墨云澈眉几不可察地拧了一下,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他很不喜欢,他无情拒绝:“不教。” “你可真小气,不教就不教。”楚澜气鼓鼓地抱着被子趟进了屋中的贵妃椅上。 不一会儿,屋中就传出她轻浅均匀的呼吸声,想必今天真的累坏了。 墨云澈盯着楚澜看了许久,还是没想明白最近常常出现的莫名情绪,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他起身卧床而睡。 千刀万剐的资本家 “皇上,昨日你问臣可有想要的赏赐,臣昨日没有想到,今日想跟皇上求一个恩典。” 金銮殿上,楚澜刚坐上龙椅,还没等她努力的驱赶瞌睡虫,下面镇南将军洪亮的声音帮她做到了。 楚澜一个激灵就醒了,“啊,是镇南将军啊,你说。” “微臣想要留京半年。” 楚澜微微挑眉,看着下方恭敬的镇南将军,倒是没想到居然还真是个疼女儿的。 “准了。” “谢皇上。” 镇南将军退下。 朝堂上众人面面相觑,有些诧异镇南将军居然要留京的恩典,要知道留京就意味着受皇上制衡,如今太后和皇上斗得不可开交,这时候留京意图是什么? 众人猜测着。 楚澜将下面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忽然像是想起来般:“听说前几天京城里起了火灾,死伤不少,这事儿怎么没人上报?京兆府府尹何在?” “臣在。” 后头一个中年男子从里出列,低头跪在地上。 “可有查出怎么回事?”楚澜懒散地问。 京兆府府尹冷汗淋淋:“启禀皇上,那户人是家中柴房起了火,火灾引发了存放家中的一个大火炉导致了爆炸,这才导致了死伤,目前那家人已经全部死绝,臣按照律法已经将伤者全部安抚。” “现场就没有发现什么其它可疑的痕迹?” 京兆府府尹抬头看了一眼楚澜,见楚澜姿态依旧懒散,好似只是随意问起,可他却不敢随意地答。 “回皇上,里面确实有发现一些奇怪之处,臣在那家人里发现了一个大坑,发现了一些铁桶的碎片,臣想应该是个储存地窖。” 真是个大聪明,他不会真以为这世界天下太平没人造反吧? “储存什么?”楚澜似笑非笑。 京兆府府尹直觉自己回答错话了,可又不知道哪句话错,他全身冒出冷汗,颤颤巍巍猜测:“臣以为应该是用来储存肉类粮食,那家人养了很多的鸡鸭鹅,现场也有很多腌制的肉类,可惜已经烧焦了。” “……” 楚澜盯了京兆府府尹很久,许久终于确定他就是个大聪明。 “退朝吧。” …… 坤宁宫。 茹妃今日可谓红光满面,故意在所有妃嫔都到后,才慢悠悠地进来。 “皇后娘娘,你应该不会责怪臣妾来晚了吧?其实臣妾本来一早就起了,奈何皇上心疼臣妾,让臣妾晚睡一会儿,臣妾就睡过头了。” 谁都听出茹妃话里的炫耀。 众妃嫔捏着帕子,心里酸酸的,心想要不是因为你有个好爹,还不是跟我们一样坐冷板凳,神气什么? 可人家就是有个好爹啊。 众妃嫔除了不甘心只能不甘心,谁让他们没有呢。 “嗯,若有下次就不用来了。”墨云澈淡淡的瞥了眼茹妃,说道。 “……” 她为什么不生气? 茹妃有一种一拳捶出去,拳头却重重地反弹回来的感觉。 她心里憋屈,翻了个白眼地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才似嘲似讽道:“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臣妾岂敢不来。” 墨云澈忽然认真看了她一眼,挑眉:“原来妹妹还知道。” 茹妃:“……”她想说的是她当然要过来炫耀了。 茹妃觉得皇后变了,其实以前她也是这般无所谓的态度,但却少了锋芒,就像这句话,以前的皇后是不会说的。 她在楚澜面前总有一种骄傲的高贵感,尽管她是皇后。 可如今每每对上楚澜,茹妃却觉得再没有从前的那种感觉。 那双眼睛看着她就好似能看穿她一切,带着一种居高临下。 茹妃抿唇,低头将桌上的茶水端过来抿一口,不再言语。 妃嫔们见皇后和茹妃熄火,有些可惜。 很快,就有妃嫔找起话题讨论。 女人的话题就那么几样,首饰、衣裳、款式……墨云澈对这些没有兴趣,没接一句。 聊了半天,一群妃嫔见两个主要人物都没有加入群聊,不由声音也越来越小,直到后面气氛凝滞。 好在这时候听到外面的小太监高喊。 “皇上驾到。” 皇上居然来了? 一众妃嫔喜出望外,立刻整理着自己的衣着耳饰,只想将最好的一面留给楚澜,夺得他的垂帘。 “吖,爱妃们都在吗?”楚澜一进来就看到满屋的莺莺燕燕,一下就觉得瞌睡虫全跑了,兴高采烈地打招呼:“早上好呀。” “臣妾x嫔妾给皇上请安。” “免礼免礼。” 楚澜赶忙将就近的爱妃扶起来,顺便摸摸手,还不忘夸赞。 “爱妃的手又变得细滑了。” “多亏了皇上赐给臣妾的舒香膏,臣妾每日都用呢。”女人羞涩地道。 “是吗?那看来这舒香膏确实不错,待会儿我让李安再给你整两瓶,一定让爱妃青春永驻。”楚澜立刻大手一挥。 爱妃喜不自禁,“臣妾谢过皇上。” “爱妃客气了,咱两什么关系。”楚澜摆摆手。 “皇上,臣妾也想要,最近觉得这脸干得很呢,都不漂亮了。” 一旁的其它妃嫔纷纷发言,撒娇的撒娇,委屈的委屈,娇俏的娇俏…… 楚澜那瞬间就感觉自己被一群美丽的花蝴蝶团团包围,迷得找不着北。 “给,都给,爱妃们想要什么,朕通通赏赐。”楚澜豪气万丈,大有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的架势。 倒是大方得很呢,就是花的不是自己的钱。 墨云澈冷笑:“既然请过安了,就都退下吧。” 屋子里一瞬间就安静下来,众嫔妃们怒视地看向墨云澈。 她们好不容易见皇上一次,皇后娘娘就又要专宠了吗? 太过分了! 妃子们都希望楚澜能说两句,奈何楚澜低着脑袋看得没有任何表示,无奈一众妃嫔只能离开。 “臣妾告退。” 茹妃冷哼一声,压根不把皇后放在眼里,路过楚澜柔情似水:“臣妾宫里准备了玉龟参汤,还新学了一首曲子,皇上待会儿可要来未央宫呢。” “哇,玉龟吗?那我可要尝尝,我等会儿……” 楚澜的话没说完,就感觉到一道逼人的视线凝视她,她扭头就对上墨云澈死人般的眼神。 楚澜:“……”汤是好汤,可她无福消受啊,这千刀万剐的资本家! 容嬷嬷又活泼乱跳了 “爱妃啊,最近政务繁忙,朕实在脱不开身,只能辜负你的心意了。”楚澜一脸悲痛的说。 这一战茹妃败。 众妃嫔纷纷感到可惜。 茹妃狠狠地瞪一眼墨云澈,委屈地看着楚澜:“那皇上忙完了,可一定要来臣妾的宫中,臣妾等你。” 茹妃杏眸含着盈盈秋水,她露出一个娇嗔带邀请的笑。 楚澜觉得浑身好似被电了一下,哪儿拒绝得了。 “一定,一定。” 果然还得是茹妃啊,也只有她才敢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这么明目张胆地争宠。 茹妃得意给墨云澈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儿。 墨云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哼,就装吧。 茹妃觉得墨云澈就是假装淡定,她如一只胜利的花孔雀踩着骄傲的步伐离开坤宁宫。 “哎呀,可累死我了。” 等她们一走,楚澜顺势就倒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 宫女换了杯茶过来,楚澜端起就喝。 墨云澈示意流苏她们退下。 一口饮尽,楚澜大喘了口气,这才觉得舒畅了。 “话说,那京兆府府尹怎么回事?” 墨云澈知道她想问什么,“他是沈家二房的人,也就是沈青的弟弟,沈青是除了镇南将军外,朝中手握兵权最多的又一人,常年在西北,是为抚远大将军。” “沈家的老夫人还在,所以并未分家,沈青对这个弟弟也颇为照顾,所以纵使是个庸才,也暂时不能动。” “况且…他可不是个庸才。” 墨云澈眸光闪烁,京兆府府尹是正四品官职,不仅要管理整个京都的建设、维持社会秩序、还需要处理一些案件,及赋税征收等。 这官职就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发生什么事消息也是最快传递到宫中,搞不好乌纱帽就不保。 可沈柏做了这么久,不仅没人举报,还颇有政绩。 足以说明这人不仅驭下有术,而且左右逢源。 “所以那厮装的?”楚澜登时大怒,拍案而起:“好个好家伙,装得贼像。” 墨云澈淡定地喝茶。 楚澜皱眉:“这么说他真什么都没查到?” 原来楚澜以为他是查到了,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么他就是宁王的人。 可现在楚澜听墨云澈这么一说,确定了那家伙可能真什么都没找到,这说明什么? 说明宁王一脉做事谨慎,手中的势力比他们想象的要多要强。 不是,人皇帝不急她个冒牌货急什么。 楚澜见墨云澈淡定得很,翻了个白眼又重新坐回去。 “对了,镇南将军今早启奏说是要留京半年,我同意了,没想到他还怪心疼她女儿呢。” “茹妃是镇南将军正妻所生,正妻赵氏与镇南将军青梅竹马,因她连小妾都没纳过,只有一儿一女,自然极其珍贵。” “一夫一妻制?难得在这个时代遇到这么专情的人。”楚澜有点不可思议,然后就是艳羡。 有人当女是根草,有人当女是个宝。 相比起茹妃,不论是现代的楚澜还是原来的楚澜,都从未体验过这样浓烈的亲情。 古武世家的楚澜是工具,户部尚书家的楚澜是棋子,可茹妃只是茹妃,是镇南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家,父母的心尖宝。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楚澜吐出一口气。 墨云澈听出楚澜声音里的落寞,不禁看了她一眼。 “干嘛?” 墨云澈淡淡的收回视线,只是再低头喝茶的时候有点食不知味,他眉头微微拧了一下,终是忍不住道:“这世间不论何等关系,最终都将归于孤寂,总有人先走,人始终会在漫长的孤寂中度过这一生,所以人贵自重,不论他人待你如何,先爱自己。” 楚澜惊愕,他这是在安慰她? 墨云澈说完这话后,就继续喝茶。 一口温茶入嘴,原先的感觉就回来了。 墨云澈皱眉,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如此在意这个女人的情绪,想必是因为自己的灵魂在她身体里的原因。 看来找圆灭大师的更多派些人手。 “没想到你还怪会安慰人的。”楚澜挑眉。 被高高在上的皇帝安慰,楚澜心情不错,感觉有被安慰到。 她举起茶:“敬你了。” 还是头一次安慰人被谢,事实上这还真是墨云澈第一次安慰人,为掩饰脸上的不自在,他故作嫌弃:“臭美什么,谁安慰你了。” 可动作却是,墨云澈一副矜贵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茶,好像味道更好了? 墨云澈有点莫名其妙。 楚澜眯眼一笑,口不对心的狗皇帝还怪可爱的,她一杯茶全饮了下去。 接下来,奏事太监将奏折呈上来。 啊,这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楚澜躺在贵妃椅上,吃着流苏准备的葡萄,幸福的眯起眼。 正准备睡一觉,突然听到外面动静。 “什么事这么吵,让不让人睡觉了。” 楚澜翻身而起,怒气冲冲的走出去。 见此,墨云澈治好放下奏折,跟着出去。 如今除了李安和流苏,还没有人知道奏折是身为皇后的他在批阅。 “啪” 容嬷嬷一巴掌打在了流苏的脸上,流苏的右脸颊在瞬间高高肿起,可见她有多用力。 “反了你了,小贱蹄子,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敢阻拦老奴?” “怎么,见如今皇后娘娘的势,尾巴都翘到天上来了,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和皇后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养不熟的白眼狼,怎么没死在牢里。” “嬷嬷,不论我和皇后娘娘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如今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你这样才是放肆!今天不论你说什么都没用,皇后娘娘说了谁也不让进。” 流苏红着眼眶依旧站得笔直地堵在容嬷嬷的身前。 容嬷嬷怒目圆睁:“好你个小贱蹄子,居然敢教训起我来了,把她给我拉走。” 身后的两个太监立刻上来要托人。 坤宁宫其它宫女太监见这阵仗,吓得谁也不敢动。 “你们敢!都愣着干什么,把他们赶出去。”流苏顿时朝坤宁宫里的宫女太监们喊话。 可一群人都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敢动。 是了。 流苏这才想起来,这群人还是当初太后执掌后宫时候分配进来的,他们是太后的人! 好大的威风 “放开我,放开我。” 很快,流苏就被两个太监扣住。 容嬷嬷上去就是一巴掌,流苏的脸都被打歪了。 两个太监顺势就把流苏的嘴堵住,让她再也叫不出来。 “待会儿收拾你。”容嬷嬷冷哼一声。 她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就准备进去‘请人’。 这时,听到一阵‘啪啪’掌声从身后的殿内传出。 “嬷嬷真是好大的威风。” 楚澜倚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容嬷嬷吓得脸色苍白,“皇上,您怎么在这儿?” “怎么,没人告诉你朕在这儿么?那这看来是天意,天意要让朕看见你如此嚣张跋扈的面貌。”楚澜冷笑。 容嬷嬷狠狠地扫一眼坤宁宫里的奴才,她低头恭声道:“还请皇上明察,非是老奴嚣张跋扈,实在是这丫头盛气凌人,老奴奉了太后娘娘的话,来请皇后娘娘去慈宁宫一叙,这丫头不仅不通报,竟让老奴等着,这意思是让太后娘娘等着吗?” “这丫头分明就是想陷皇后娘娘于不忠不孝,这世上哪儿有侄女让姑母等的,所以老奴才打了她。” 厉害呀,瞧瞧这话说得她都找不出错了。 楚澜‘啧’了一声,仿佛没看到容嬷嬷后面被两个太监压着的流苏疯狂摇头,楚澜点头:“确实不懂规矩,来人呀。” 容嬷嬷惊喜,皇上这是又变回从前那个皇上了? “把容嬷嬷给朕抓起来,送进慎刑司,以下犯上,倚老卖老,或许嬷嬷需要重新学学这宫中的规矩。” 容嬷嬷的惊喜变成了惊吓,一张老脸吓得惨白,尖声大叫。 “皇上,您这是无中生有,是莫须有,奴才是太皇太后的人,就算犯错也该由太皇太后处置。” “放肆!” 楚澜都想笑出声,果然一着急就容易出错。 楚澜护着一张脸:“嬷嬷,你这意思这天下还是太皇太后说了算,那朕算什么?” “如此,朕今天就好好去问问皇太后,她是什么心思?到底是听了什么话才能让嬷嬷说出朕都无权处置你的意思。” 完了! 容嬷嬷浑身瘫软在地,吓得眼泪失禁从眼眶里夺眶而出,她说错话了。 “臣妾也一起吧。” 这时,墨云澈从里面走出来,看着后面流苏被两个太监按住,墨云澈厌恶地扫了一眼容嬷嬷:“正好,本宫也想问问太后,这宫中的规矩什么时候以她的话为主了,若是如此还要什么宫规?” “皇后娘娘!” 容嬷嬷不敢置信瞪着她,不敢相信她居然会和皇上坑壑一气,她知不知道她姨娘还在她们手里,她怎么敢的? 楚澜没有再给容嬷嬷说话的机会,她怎么对流苏的,就让太监怎么反馈给她。 离开时,墨云澈冷漠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一群宫女太监。 流苏知道这群宫女太监要完了。 宫女太监们又怎么会不知道?个个脸上都挂满了绝望,他们是身不由己的。 …… 慈宁宫。 楚太后是真病了,被楚澜气病的。 直到这几日楚太后才慢慢的想明白过来,‘墨云澈’就是故意想跟他撕破脸,好方便对他们下手。 他一直用宠爱楚澜来迷惑他们,让他们觉得他没有打算动楚家,可转头接连削了他们的臂膀,如今还打乱了禁军。 直到现在他们才反应过来,但也为时已晚。 原来的计划不能用了,不过她想到了新的办法。 只可惜,楚澜迟迟不来。 楚太后气啊,那个蠢货,她不会真以为墨云澈爱上她了吧? 也不想想她姓什么,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没办法,楚太后只有让容嬷嬷去请了。 “怎么还没回来?” 楚太后靠在床上,揉着发疼的太阳穴。 如意安慰:“太后别急,想是皇后娘娘许久不见您,总要梳洗一番,免得冲撞了您。” “你不用安慰我,她若真是这般想,就不会这么多天不来看哀家了。”太后冷脸。 几日大病一场,楚太后脑袋反而越发清晰了。 如意不敢接这话,最近皇后娘娘的确不如以前恭顺了,甚至可以说有些放肆。 “怕是皇后当得太久了,都快忘了当初自己为何上位。”太后狠狠地捏了一把佛珠。 如意试探地问了句:“太后娘娘是想敲打敲打皇后?” “敲打?”楚太后嗤笑,蓦地脸色一厉:“如今墨云澈已经这般对我们了,若是敲打有用哀家现在就不会受这样的苦,哀家算是看明白了,当初就应该在那个小崽子刚上位的时候……” “白白便宜了他成长了三年,楚澜那个小贱人怕是倒戈了,哀家不想再等了,今日叫她来,哀家要让她做一件事情。” 趁着墨云澈演戏,她也要来演一番好戏。 这时,宫女从外面匆匆进来。 “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来了,还……” “皇上也来了?” 楚太后惊愕,见宫女神色慌张,顿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还有什么?” 宫女面色惨白,“容嬷嬷不知怎么竟冒犯了皇上,被皇上的贴身侍卫押着呢,嘴也堵着。” “这个小崽子!” 楚太后一下气的血气上涌,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太后,保重身体。”如意焦急地扶住她。 楚太后喘着呼吸,抓住了如意的手:“给哀家梳妆。” “太后,您都这样了……” “梳!” 如意不敢多说,将楚太后扶起来坐在梳妆台前。 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楚太后满眼的憎恨,小兔崽子就是来看她笑话的,她绝不能让他高兴,也绝不会死在他的前头。 …… 此时外面,楚澜懒散地坐在罗汉椅上喝茶,墨云澈坐在她的右方,正下方容嬷嬷被扔到地上,双手双脚被捆着,嘴也被堵着,好不凄惨。 楚澜时不时地瞅一眼她,眼见着一杯茶到底,瓜子儿也磕得差不多了,还没见到人。 楚澜对可怜的容嬷嬷摇头,“容嬷嬷啊,看来你在太后心里的地位也不怎么样啊,刚刚我都让宫女进去禀报,是如实禀报,怎么惨怎么说来着,可你瞧瞧,这都多久了,太后摆明想让你死啊。” “是不是你知道的秘密太多了,要不你给我说说,朕保你不死怎么样?” 卖惨,诡辩 容嬷嬷‘呜呜’地朝她叫。 楚澜以为她想通了,赶紧乐得高兴地给她把嘴上的布拔了。 结果布一拿走,容嬷嬷‘嗷嗷’喊冤。 “皇上,奴才冤枉,老奴和太后娘娘真的一心为你,哪里有什么秘密,老奴……” 楚澜一下就把布又怼了回去,掏掏耳朵:“聒噪。” 容嬷嬷:“……” 楚澜又坐了回去。 她继续一边嗑瓜子儿,一边喝茶,好不快哉。 墨云澈唇角微勾,大概也只有这女人敢在太后的宫里这么放肆了,自从这个女人到了还怪有意思的。 “太后娘娘到。” 屏风后殿,楚太后端庄的被如意扶着缓缓走出来。 头戴一整套的珊瑚冠,深色的云纹展翅凤袍,一身威严,好不华贵。 只可惜无论画再厚的妆,都遮不住那满是疲态浮现血丝的眼睛。 终于出来了,楚澜觉得自己等的花儿都谢了,都在考虑是不是要跟容嬷嬷学习学习,进去‘请’人。 楚澜将瓜子儿丢进盘子里,懒懒散散地站起来。 墨云澈也放下茶盏,比起楚澜,他姿态倒是端庄。 不过无关对人,只是个人习惯。 “母后,您让儿臣等的好苦。”楚澜悠悠道。 “太后金安。” 墨云澈还是给太后请了安,但却连腰身都没弯一下,可见恭敬。 楚太后瞪着两人,眼神儿恨不得将两人活吞了。 楚太后没理会他们,被如意搀扶着坐上了罗汉椅上。 等她一只手靠在旁边的小桌上,如意才松开手,退了一步站在她旁边。 “呜呜”太后,救我。 容嬷嬷喜极地看着楚太后,朝她求救。 容嬷嬷是跟了楚太后几十年的老奴,为了太后这辈子都没出宫,两人一同长大,在这深宫中一路扶持走到至今,早已不是亲人胜过亲人。 容嬷嬷不仅代表着楚太后的脸面,也自然还有一丝主仆相扶的真心。 看到容嬷嬷如此狼狈,楚太后几乎牙都咬碎了,呼吸急促:“给容嬷嬷松绑。” 如意赶忙上前跪下给容嬷嬷松绑。 楚澜倒也没拦着,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看着。 终于,等容嬷嬷重获自由,如意本想扶她起来,可容嬷嬷转头就朝着楚澜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泪眼婆娑地继续叫冤。 “皇上,我知道您不喜欢老奴,可您也不能这么冤枉奴才,老奴是打了流苏,可身为奴婢,连主子的话都不听,这样的宫女若不处罚岂不是让宫人们效仿?按宫规她应被处置庭杖。” “哈,你这意思你对她挺仁慈的,她应该谢谢你?”楚澜觉得这皇宫里的人有意思,瞧瞧这话说得,流苏在这里都得给她鼓掌一个。 容嬷嬷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可面上自然不敢这么答,她继续卖惨,抹了一把泪:“请皇上明察,老奴侍奉太后娘娘几十年,从未苛责过宫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打流苏?” “老奴再三跟她说要请皇后娘娘,她不仅不通报,还多多阻拦,根本不将太后放在眼里。” “她还是从楚府出去的,这种目无尊卑的小婢子,老奴是气不过才打了她几巴掌。” “容嬷嬷你刚说,你是给主子办事,你是太后的人,那你觉得流苏是谁的人,谁是她主子?”这时,墨云澈说话了,他语速很慢,漫不经心的。 容嬷嬷觉得楚澜是真变了,以前的楚澜哪有如今这样的气势,容嬷嬷只看一眼楚澜,心里就心惊肉跳。 她磕磕绊绊答:“自然……自然是皇后娘娘。” 说出这话后,容嬷嬷就只觉额头冷汗淋淋,大概明白皇后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可她确实也编造不出别的答案来扭曲事实。 墨云澈冷笑:“我还以为容嬷嬷不知道她是本宫的人,既然如此,流苏按照本宫的话做事有何过错,就算真的要惩罚,你算是什么东西,竟敢越俎代庖替本宫赏她巴掌?” “可皇后娘娘,太后毕竟是您的长辈。” “所以?” 所以这后宫不是太后娘娘为大吗?你是流苏的主子,可你的主子是太后,所以她教训流苏有什么错。 容嬷嬷在心中咆哮,可这些她不敢直说。 容嬷嬷憋屈的抖动着脸上褶皱的赘肉,“老奴只是觉得太后年长,身体不适不能多等。” “嬷嬷的意思是想说这后宫应该是太后说了算吧?”墨云澈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本来就是。 容嬷嬷下意识在心里回,还没有从称霸后宫十几年的享受中醒过来。 墨云澈轻笑了一声,摇头,“可惜,如今凤印在本宫手里,从前或许是,但从本宫拿到凤印那天开始,这后宫就变天了。” 容嬷嬷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震惊墨云澈居然敢当着太后说出这样的话,她知不知道她姨娘还在她们手里捏住。 “皇后娘娘!” “太后。” 容嬷嬷的话被墨云澈打断,已经知道她接下来想说什么了,可惜楚府现在的李姨娘可不是真的李姨娘,墨云澈岂会受制? 他看着那上头坐着的太后,“容嬷嬷说她是太后你的人,就算要处置也要交由太后你处置,所以我将她带了过来。” “如此倚老卖老的家伙,姑母可千万不能纵容。” “朕已经口谕将她丢进慎刑司,这等邀功胁赏不懂分寸的老奴,若不是母后你的奴才,朕砍了她。”楚澜快速接话。 太后本来还松了口气,想着‘楚澜’果然还是顾着她那姨娘的,结果‘墨云澈’一开口顿时将她气得不轻。 “太后救我。” 容嬷嬷听到慎刑司眼里露出深深恐惧,去了慎刑司她还有命出来吗?皇上这是铁了心地想弄死她。 太后也清楚,她舍不得容嬷嬷,容嬷嬷是陪了她几十年的老人,从入宫后一路跟着她披荆斩棘走过来,多少风风雨雨她们都过了,想如今她都坐稳了太皇太后的宝座,容嬷嬷却死在这个时候,她如何甘心? 可她也同样清楚,如今的墨云澈早已不是当初的墨云澈。 今时不同往日了。 太后纵使心中莫大愤恨,也不得不僵硬的扯出一个笑:“此次嬷嬷行事确有鲁莽,不过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跟哀家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你忘了小时候生病,都是嬷嬷在床前守着你,做人可不能忘了情分,否则如何能称之为人?” 祈福 好家伙,拐着弯儿骂人啊。 果然不愧是主仆,一样的能言诡辩。 这意思她要是今天把嬷嬷送进了慎刑司,她就是个畜生。 楚澜哼哼一声,墨云澈他不知道吃不吃她这一套,楚澜不知道,但她肯定不吃她这一套。 说得好像她饶了容嬷嬷,在她那里就是个人了似的。 楚澜悠悠地开口:“母后说的非也,就是因为嬷嬷是您身边的人,一言一行也都代表着您,她这样岂非是陷你晚年名节不保?朕看她就是故意为止,这等恶奴若还让她留在身边,儿臣真是万分担忧,纵使有损声誉,但为了母后你,儿臣被这天下人骂没良心怎么了?” “来人呀。” “皇上不可。” 楚太后气得差点没呼吸上来,制止了太监将容嬷嬷拖出去。 容嬷嬷不仅仅是她的心腹,更是她的姐妹。 这么多年,斗来斗去,如今陪在她身边的只有她,也只有她能跟她一起聊聊年轻时候的事情,排解孤独。 容嬷嬷若死,她还如何面对这漫长的孤寂? 楚太后铁了心要保住容嬷嬷:她沉怒道:“皇上,后宫不得干政,皇上日理万机,那这后宫还是交由皇后掌管,即便是按照宫规,容嬷嬷所犯之事也没有要到慎刑司去那般严重,若皇上朕这么在意我这个老婆子,那便放了容嬷嬷吧。” 啊这……老太婆果真诡辩,居然用她的话来赌她,以为这样就能拿捏她了吗? 楚澜挑眉,“母后说的这是什么话?意思是朕只管前朝,这后宫没资格管了是吧?瞧瞧果然恶奴都把你带坏了,母后可知这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都是朕的,何况这后宫!” 墨云澈就看到太后的脸青一块紫一块,他唇角不禁勾起弧度。 “一群蠢货,愣着干什么?还不拉下去,没看到都把太后带坏了。”楚澜吼一群太监。 太监赶紧上去连拖带拉将容嬷嬷拖走。 “嬷嬷。” 楚太后不顾体面抓住容嬷嬷的手。 “太后太后……” 容嬷嬷声嘶力竭喊她,希望她救救她。 可太监们得了皇上的令,即便楚太后咒骂依然不敢松手。 如意吓得心惊肉跳,扶着楚太后,场面哭声一片,混乱得很。 楚澜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看着,忽扭头看了一眼墨云澈,果然就看见这家伙唇角微微弯起一点弧度,心情好得很呢。 “你倒是看戏看得舒服。”楚澜哼声的小声说。 墨云澈瞥了她一眼,眼尾微微上挑,威风的不是你? 别说,还真挺威风的,反正很爽。 楚澜没怼他。 “死东西,拉个老奴才都拉不动,没吃饭吗?” 只是等了半晌,再好听的哭声也变成噪音了,楚澜不耐烦,踹了一脚前面的太监。 太监们生怕下一个进慎刑司的就是自己,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拉着容嬷嬷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分开了容嬷嬷和楚太后。 楚太后身体没站稳,狼狈地扑倒在地。 呀,咋还这么不小心呢,好惨好惨。 楚澜摇头,一点没有上前扶起老人家的意思。 “太后!” 只有如意惊慌失措,爬上去将太后狼狈地扶起来。 就这么一折腾,楚太后原本打扮得体的模样变得糟糕。 “母后这是何苦呢?为了个奴才如此作践自己,看得儿臣真是万分心痛。” “你给我闭嘴闭嘴。” 楚太后恨不得杀了楚澜,怒红的眼眶杀意如凝实质。 如果眼神能杀人,此时的楚澜怕早已经万箭穿心了吧? 可惜不能呢。 楚澜一脸无辜:“儿臣是真心心疼你。” 去死! 若真心疼她会这般对待她?他就是故意的。 楚太后疯狂地喘着气,全身都在抖。 直到许久,她闭了闭眼睛,终于冷静下来。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她一定能救嬷嬷出来。 楚太后被如意扶坐在罗汉椅上,但即便再冷静,也不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她冷声问:“皇上今日来有何事?” 如今的墨云澈已经无事不登三宝殿了,楚太后有预感他今天来肯定不是有事。 果然,楚澜一副心有灵犀的模样:“母后真是跟儿臣心意相通呢,今日来儿臣的确有事要说。” “正好,哀家也有事要同你说。” “那母后先说。” 楚澜这会儿倒是表现得恭敬,跟墨云澈坐下。 太后见楚澜先自顾自地喝了口茶,那模样悠闲的让她真恨不得杀了他,她不由再闭了闭眼,才稳住了心中的疯狂,道:“这一次哀家差点没缓过来,哀家想跟皇上商量,去青云寺烧香祈福。” “祈福?” 是想跑路吧? 楚澜眼里划过深深恶搞,表现得一副关心:“那母后打算什么时候去?” “就明日吧?”楚太后说这话的时候看一眼楚澜身边的墨云澈。 这是想把皇后带上?真的假的,他们良心发现了,居然会管我狗命? 楚澜不信:“太后打算带上哪些人?” “就哀家自己去,这次是过去祈福,只是为哀家自己祈福,便是低调些吧。” 切,果然是她想太多了,不过她刚刚那一眼几个意思?明显就又要给她安排任务啊。 楚澜最终在好奇心和夜长梦多的选项中,选择了不能让她有一点机会,看见一点割一点。 楚太后本以为经过刚刚的事,容嬷嬷都被她打入慎刑司,楚澜总不好再反驳她。 加上这段时间她本来病重,可楚澜一次都没来看过,自古以孝道为大,如此苛刻母亲,如何说得过去? 所以楚澜肯定会答应她,到时候等她一出宫……楚太后心底冷哼一声,眼底划过阴冷,就是他的死期。 可惜她大概怎么也没想到楚澜根本不会按照她所想一般。 名声? 又不是她的名声,况且她觉得就墨云澈那狗东西,没心没肺没在意的人,他在意个屁的名声。 坐稳了皇位才有名声! “哎呀,这可怎么办?母后,事实上儿臣这次来就是为了圈……保护母后的。” 圈禁 楚太后看到楚澜那脸上露出的歉意和无辜表情,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冒出来。 圈什么? 楚澜无辜脸:“儿臣这段时间想了又想,越来越觉得不对,以往母后的身体健壮,怎的这次这般严重,思来想去儿臣找到了原因,肯定是这慈宁宫有脏东西,所以儿臣专门从禁军中挑选了最精锐的一队将士过来,用他们的阳气来镇一镇这些妖魔鬼怪。” “相信不久之后,母后定能痊愈。” 楚澜握紧拳头,表现的一副孝顺。 楚太后气的快吐血,圈禁!这分明就是圈禁!她居然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楚太后心惊,难道墨云澈知道了她的计划? “好啦,母后跟皇后还有话说,儿臣就先告退了。” 楚澜拍拍腿起身,离开时回头又对墨云澈道:“皇后自己的事可别忘了。” 墨云澈抬了眼皮看她,“忘不了。” 楚澜这才满意地背着手走出慈宁宫。 看着站在门口的何轩,楚澜顿住,故作一派威严,“太后病重,不知何缘故,你们就好好在这里镇一镇这慈宁宫的煞气,除了太医朕不准有一只蚊子进去,以免叨扰了太后的静修,知道吗?” “微臣明白。” 何轩领命。 楚澜就听到里面传出剧烈掀桌的声音,不禁感叹:“嗨,今天天气真好。” 好吗? 何轩抬眼望了望空中,明明就要下雨了。 他朝慈宁宫望去一眼,只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他是被皇上提拔的,皇上对他有再造之恩,皇上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至于其他? 那就是老天爷的事情了。 …… “母后今日找臣妾过来,所谓何事?” “上次吩咐你的事为何没做?” 楚太后质问墨云澈。 墨云澈淡定的吹着盖碗里贡品龙井茶,喝了一口才放下茶杯道:“原本是要做的,可结果宫门口又出了殿下与墨云澈兵戎相见的事,母后让我如何说?” 楚太后提起这件事情就生气,一掌拍在身侧的小炕桌上,“他是故意的,就是为了借助这个由头重新编制了禁军。” 瞧瞧这外头站的人,原本其实是他们的人,可现在却成了圈禁她的侍卫,这天下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 楚太后越想越气,整个殿内都能听见她粗重的喘息。 如意在一旁心惊胆战地拍着她的背,“太后保重身体。” 可瞧着‘楚澜’面不改色,好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楚太后迁怒的掀开如意的手,如意差点没被楚太后掀到地上。 她赶忙低下头,不敢吱声。 “我问你,你现在可还记得自己是谁的人?” 墨云澈眼眸微微闪烁,“臣妾自然是楚家人。” “你还知道你是楚家人。”楚太后冷哼一声,“哀家还以为你被墨云澈施舍的几分宠爱,都快忘了自己是楚家人。” 每次都是这些话,墨云澈听着实在无趣,他没时间在这儿听她训斥。 “姑母今日可是有事情要吩咐侄女儿做?”墨云澈开门见山问得直白。 楚太后脸一下更怒,她狠狠的瞪着墨云澈:“哀家病重,你竟一眼都不来瞧瞧哀家,还要哀家三请四请!” 结果还把墨云澈也带来了。 她原本是想出宫也好不让儿子受制,然后再让楚澜在宫中给墨云澈下毒,趁着禁卫军的统领还是他们的人,让他们将城门打开,发动宫变。 可现在‘墨云澈’竟将她圈禁起来,那让她下毒还有什么意义。 墨云澈摇头,“不是侄女儿不来看姑母,是不能来。” “如今姑母和皇上已经闹得离心,这是满宫都知道的事情,我若这时候来看你,那侄女儿好不容易在皇上跟前得到的信任怕就此消散,还会让皇上生厌。” “如此,那我们之前的一切筹谋岂不都白费了?” 墨云澈见楚太后脸色好转,又说起了上次的事情,“侄女儿也是体验过沦为弃子的感受,不想再做弃子,所以要么一击必中,要么按兵不动。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我不能失去墨云澈的信任。” ‘楚澜’的一番话让楚太后的冷静下来,她看着‘楚澜’:“倒是没想到这次生死边缘一次,让你长进不少,如今墨云澈对你有多信任?” 墨云澈知道这是楚太后在估算他的价值,刚好他也有话要问她,他没有直白地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起另一件好似不相关的事情。 “最近皇上的折子都是在坤宁宫批阅,早上我看到下洲那边的灾情已经得到控制,两位钦差大人不日便会回京,据说此次查到的贪官有将近数百,海大人已重新拟了折子,等回朝就会上呈。” 楚太后惊愕,“他居然这些都跟你说?” 墨云澈笑着摇头,“是我自己看的。” 楚太后闻言更震惊。 墨云澈就看到那张脸阴晴不断变化,蓦地楚太后笑了,她朝着墨云澈招手,“来,到哀家身边来。” 墨云澈知道铺垫差不多了,她微笑着走到太后身边。 楚太后拉着她的手拍拍,“你是个好孩子,看来如今墨云澈非常信任你,连前朝的事情都讲给你听,还允许你看折子,你这三年的努力都没白费,” 墨云澈知道她还有话没说完,没接话。 果然楚太后面露沉色:“可惜如今皇上对我们态度大反转,他怕是对我们楚家起了杀心,可他大概忘了你也是楚家人,还有你的姨娘还在楚家,所以澜儿…姑母希望你能在中间调解我们跟皇上的误会。” “实不相瞒姑母,侄女儿也想缓和楚家和皇上的关系,毕竟母家荣耀,我这个皇后的位置才能更稳固,姨娘才能生活得更好,所以我希望姑母助我一臂之力。”墨云澈顺着她的话说。 “哦?”楚太后问:“如何助你一臂之力?” “母后还记得姜皇贵妃吗?” 梅花园偶遇徐嫔 “砰” 桌上的茶杯被不小心打翻,墨云澈看到楚太后的脸色在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谁准许你提起这个名字的,闭嘴!” 墨云澈眼底划过冷厉,面上一副为难的模样,“臣妾也是为了楚家,我从李安里得知皇上一直对姜皇贵妃的死耿耿于怀,当初姜皇贵妃突然暴毙,死得蹊跷,墨云澈怀疑姜皇贵妃是被人害死的,这些年一直在追查,听说姑母年轻时和姜皇贵妃是闺蜜,所以才能在姜皇贵妃死后抚养皇上,所以姑母应该知道些关于姜皇贵妃的事吧?” “哀家怎么可能知道?”谁跟那个贱人是闺蜜,楚太后恶狠狠地在心里说。 墨云澈面色淡了下来,“姑母若真想让我在皇上面前说上话,这就是契机,我原以为母后知道,可惜了。” “那臣妾就告退了,父亲的事有机会再说吧。” 墨云澈敷衍两句,转身就准备离开。 “站住。” 楚太后深吸一口气,问:“他查到哪一步了?” 墨云澈眸光微闪,“李安没说。” 楚太后沉凝,道:“那你告诉他,当初姜皇贵妃死时,曾有一御医在皇上的盛怒下侥幸存活,他应该知道姜皇贵妃到底是如何暴毙。” “当初所有御医不全部被处死了吗?”墨云澈诧异。 楚太后瞥他一眼,“所以我才说他是侥幸存活。” “他在哪儿?” “桂江。” 墨云澈皱眉:“具体位置。” 终于见‘楚澜’着急起来,楚太后轻轻一笑,“你父亲做惯了户部尚书这个位置,如今去御花园做右监正怕是不习惯,想必你也希望他早点复位,也好让你后位更加稳当,你说呢?” 墨云澈冷下脸,他明白楚太后什么意思。 …… 楚澜从慈宁宫出来,一路踏雪游园,好不惬意。 忽闻前面一阵梅花香,远远望去,一对主仆正在赏梅。 “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 披着狐氅大衣的女子,纤纤玉指落在枝头,凝望枝头上的红梅,眼里凝聚浅浅的哀伤。 “啪啪啪” 忽,惊闻一阵鼓掌。 徐嫔吓了一跳,望去,便看到楚澜带着李安和一群侍卫宫女过来。 徐嫔眼里闪过幽冷,面上却柔情似水,携贴身宫女含情脉脉地朝着楚澜盈盈福身:“嫔妾参见皇上。” “徐嫔这是想朕了?” 楚澜一把搂住她的纤腰,将美人儿搂进怀里,两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那秒,楚澜看到徐嫔眼底闪过什么,速度太快了,没捕捉到。 美人儿一张小脸不过巴掌大,漂亮的眸子如水泼光粼粼,眼里映着的全是他的影子,好像满心满眼都是她,看得楚澜都心尖发疼。 “瞧这巴掌大的小脸,都瘦成这样了,朕今天就疼你。” 楚澜作势就要亲她。 徐嫔浑身僵硬,但只是一瞬就又松缓下来,看着那张朝着她凑近的脸,她眼里闪过厌恶,却还要做出一副娇羞的样子闭上眼。 今日,她是有任务的。 “朕这是在干什么?天寒地冻,可别冻坏了美人儿,走走走,美人儿去你宫里,朕好好疼你。” 距离在一寸的时候,楚澜忽然睁开了眼,恰巧捕捉到徐嫔松了口气的模样。 嗯,有趣。 楚澜歉意十足的说。 徐嫔温顺的笑笑:“臣妾那里有早上收集的晨露,配上新鲜的梅花煮茶,想来别有一番风趣,不若皇上品尝一番?” “爱妃真体贴,朕就喜欢你最懂事。” 楚澜调情地捏了一下她的小下巴,徐嫔脸微微红,娇羞得很。 “走。” 楚澜揽着徐嫔的腰朝着她的汀兰殿走去。 汀兰殿,一宫主位,自然一派奢华。 徐嫔一回来,果真把楚澜安排得舒舒服服,命贴身宫女准备围炉,不一会儿晨露泡好的梅花茶就出汤了。 “爱妃手艺当真不错,真是香醇无比。” “皇上再尝尝这芙蓉糕,也是嫔妾亲手做的呢,嫔妾打算待会儿做些梅花羹,皇上可要尝尝。” 徐嫔递了一块芙蓉糕过去,楚澜接过咬了一口。 “嗯,不错不错,那必须得尝尝。” 徐嫔见楚澜答应留下来,微微松了口气。 她又给楚澜倒杯茶。 美人儿简直太贴心,楚澜是真不想走。 一边喝茶,一边赏雪,一边吃点心,好不快哉。 “嫔妾给皇上疏通疏通经络。” 见楚澜昏昏欲睡,徐嫔非常上道毛遂自荐给她按摩。 楚澜受宠若惊,这怎么好意思? 但却十分厚脸皮地闭上了眼睛享受起来。 徐嫔嘴角轻抽,双指很均匀用力地给她按头。 “爱妃,真舒服,你好香。” 楚澜嗅嗅鼻子,刚才在梅园她就闻到了,还以为是梅花香,这会儿徐嫔再次靠近,楚澜确定了,味道是从徐嫔身上出来的。 这个味道…… 徐嫔微微一笑,在楚澜看不到的地方脸上流露出柔情,连声音都带了几分她自己并未察觉的温柔:“是木兰香,混合了好几种药材,有安神的作用。” “木兰香?” 楚澜好像知道这香味是在哪里闻过的了?她眯着眼盯着外面飘落的雪花,声音也骤然变得很轻:“徐嫔会制香吗?” “嫔妾会……” 徐嫔猛地转醒。 ‘嘶’ 楚澜就感觉脑袋给人重重一击。 徐嫔惊慌失措,连忙请罪:“皇上恕罪,嫔妾不是故意的。” “嗨,你这做什么,朕又没怪你。”楚澜从贵妃上起来,扶起她。 徐嫔这才松了口气。 “行了,这茶也喝了,梅子羹你若做好就送坤宁宫皇后那里吧,最近朕都在那里歇着,时候不早了,朕也该回去处理政物,改日再来看你。”楚澜拍拍徐嫔的手起身。 徐嫔面上恭敬:“是。” 心里却沉到了骨子里,她还没来得及正事,但眼下显然不是好时机,而且她差点还暴露了。 走到门口时,楚澜忽然回头。 徐嫔连忙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那模样多舍不得她走,可惜……装的! 楚澜感叹这后宫的女人,还真是个个都是奥斯卡影后啊,他也微微一笑,“朕刚闻见你身上的香味儿甚是安神,可愿意给朕一个?” 徐嫔不想给,“安神的香包嫔妾还有几个方子,效果比这好,嫔妾这就给你做一个,晚些给皇上送去。” “不用了,就你身上这个吧。”楚澜指了指她腰间的香包。 不行不行。 徐嫔内心快要抓狂,那是王爷送给她的,怎么能给他? 可楚澜话都说得这般明了,她根本没办法拒绝。 徐嫔只能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将香包从腰上解下来给她。 “这是嫔妾最喜欢的香包,赠予皇上,还望皇上珍视。” 漏网之鱼 “既是爱嫔的最爱,朕自当珍视。”楚澜一脸严肃,好像接过什么神圣的东西。 扯了一下,两下…… “嗯?” 他疑惑的看着徐嫔,徐嫔才咬牙将手松开。 徐嫔看到楚澜将香包别在了腰上,心里难受万分,却也还不得不夸赞:“皇上带上真好看。” “是吧,朕也觉得,走了。” 楚澜像摸宠物一般,摸了摸徐嫔的小脸,转身离开。 …… “流苏姐姐,你一定要帮我们,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流苏打开门,一群宫人们纷纷跪倒她面前。 她的脸上还挂着彩,但用冰块敷过,已经好多了。 流苏面含冷色,“我能帮你们说什么?一个个失了本分,身为坤宁宫的人,却不护着主,这般胳膊肘向外,打死都不为过。” 为首跪在面前的太监猛地磕头,声音都带了哭腔。 “流苏姐姐,我们跟你不同,你与皇后娘娘自小长大,情分在那里,纵使做错了事情,皇后娘娘恋旧也不会为难你,可我们若是惹怒了太后,怕是小命都不保,而且家人还要受牵连。” “你们,你们这样不就是欺负娘娘心善!”流苏气得脸红。 一群太监宫女不敢说话,他们的确是觉得皇后娘娘好说话些,以往做错了事情,只要请罪,皇后娘娘大多都不会责罚。 不过那时候皇后娘娘跟太后关系并不如现在这般僵硬。 还有一点是他们是太后选进坤宁宫的人,皇后娘娘也不敢把他们撵出去,可如今局势不同了。 所以这一次,大家都很忐忑。 “我帮不了你们。”流苏冷酷无情地说。 就在这时,墨云澈回来。 “娘娘。” 流苏惊喜地跑上前。 墨云澈看着她挂彩的脸,“没事吧?” “奴婢没事,只要娘娘你没事就好。” 流苏摇头,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墨云澈点头,扫到了那后边一群太监宫女瑟瑟发抖,这坤宁宫大概也只有流苏能用。 “让内务府重新分配人过来,这些人送去辛者库。” “皇后娘娘开恩,我们再也不敢了。” 听到要把自己送去辛者库,一群奴才纷纷求饶。 其中为首的太监更是大胆,竟爬上前扯墨云澈凤袍。 “大胆云海,谁准许你扯皇后娘娘的凤衣。”流苏将他推开。 云海很聪明,知道现在的皇后娘娘已经不比当初,“娘娘,您让奴才留下来,奴才有用。” 墨云澈挑眉,“你有什么用?” 云海用很低的声音说:“坤宁宫的动向太后一直都知道,奴才愿意留下来为皇后娘娘效力。” “呵” 墨云澈笑了,“你觉得我把他们都送进了辛者库,把你一个人留下,太后还能信你?” 云海浑身一僵。 墨云澈冷酷无情地收回视线,从他身边错开,“让内务府过来带人走,新送入宫的人本宫要亲自挑选。” “是,娘娘。” 流苏深吸一口气,从今以后这坤宁宫再没有太后的眼线了。 —— 楚澜抱了一坛子梅花酒回到坤宁宫,遇到内务府送人过来。 “不错,这次的人看着顺眼多了。” 内务府总管连忙道:“这些人都是刚进宫的宫女太监,不过规矩都已经调教好,皇上皇后娘娘可放心。” 墨云澈挥挥手,“流苏安排吧。” “是,娘娘。” 流苏和内务府总管一起退下。 等宫女太监们都出去了,墨云澈才看向楚澜,盯着她手里的梅花酿酒,挑眉道:“哪来的?” 楚澜嘿嘿笑两声,“茹妃送的。” “不怕有毒?” “我又不是你。” 楚澜‘戚’一声,兴致勃勃地问墨云澈:“尝点?” 不等墨云澈说话,楚澜自顾自地说:“茹妃说这梅子酒可有十年的年限,她也只此一坛,可遇不可求,被吹得天花乱坠。” “所以你好意思直接一整坛给人全部薅走?”墨云澈无语。 “怎么就不好意思了,她还欠着我一条命了,一坛酒算什么?”楚澜冷哼一声。 “你可以和她共饮。” “那算了,我膈应。” 好酒当然要好心情了。 “不是,你几个意思?后宫佳丽三千,朕得了好东西独独与你分享,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膈应我,你有毛病?”楚澜瞪他。 墨云澈嗤笑:“这东西本来就是朕的,要感谢也是你感谢我。” “??” “青天大白日的发什么癫,跟谁朕的?”楚澜震惊。 墨云澈懒得搭理她。 “啊,对了,给你一个东西。”楚澜准备开坛小抿一口,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从胸口掏出一个香包丢给墨云澈。 香包拿出来,一股幽香的味道瞬间钻鼻。 墨云澈不禁侧目,“谁的?” “你猜?” “丢了。” “……” 楚澜翻了个白眼,瞧见桌上的茶,她端起好不惬意地喝了一口,“有没有可能…宁王身上也有这个味道。” 墨云澈一怔,拿起香包仔细的闻了闻,很快危险地眯起眼。 见香包做得靓丽,不像是男人佩戴。 墨云澈看着楚澜。 “徐嫔。” 楚澜丢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抱着酒坛进了屋。 徐嫔么? 他竟不知道这宫里还有漏网之鱼。 “暗一。” 暗一身影显现在屋中,墨云澈将香包给他,“查查她。” 暗一点头,飞身消失在屋中。 “咚” 他这边刚起身,里面传来巨响。 墨云澈皱眉,朝着里面走去,掀开帘子就看到楚澜身体歪倒在地上,满屋子的酒味儿飘香。 “这女人……”还以为酒量多好。 墨云澈扶额。 将楚澜抱上床,拿走她手里的杯子,墨云澈看着床上的女人,“若是徐嫔真有问题,朕再记你一功。” 可惜床上的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并没有给出回应。 墨云澈转身离开。 …… 翌日,楚澜觉得要疯了。 “改时间,今天必须改时间,谁要敢不同意,老娘砍死他。” 凌晨四点起来上班,到底是哪个傻逼定的规矩,今天她非要改了这时间,否则他娘的谁爱上谁上,反正她不上。 墨云澈无视她的发疯,反正每天都要来一次,他都习惯了。 昨日与楚太后交锋,斟酌了一晚上,墨云澈最终还是决定先让一步,他交代楚澜。 官复原职 “今日上朝先恢复楚煊峰的户部尚书职位。” “??” 楚澜瞌睡一下就醒了,“那老巫婆允诺了你什么好处?” 反应倒是挺快。 墨云澈挑眉:“别问,照做。” 楚澜翻了个白眼,行,反正她就是个工具人呗。 “皇上,该走了。” 李安在外面催促。 楚澜不耐烦道,“知道了。” …… 白雪纷飞,楚澜坐着龙撵一路到金銮殿,摇摇晃晃都差点再睡着,李安连着喊了两声才清醒过来。 她抹了一把脸从龙撵上下来。 大臣们早就在金銮殿等候。 楚澜坐下去,一样的开场白,一样的节奏。 楚澜兴趣缺缺地听着下面的大臣上奏,时不时煽风点火,终于有人说到了今日重点。 “启禀皇上,临近年关,户部事务堆积,需有一位主事清查一年的账目等事宜,是否需要重新委任新的户部尚书?” 说话的是户部左侍郎,楚澜记得这人是墨云澈的人。 楚澜原本是要让他顶替的楚煊峰的位置,但墨云澈早上突然变卦,只能委屈这位老兄了。 楚澜故作忧虑,“朕这段时间仔细地检讨了一番,觉得楚大人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朕此番对他的严惩过了些,重新委任新的户部尚书恐难以习惯堆积的事务,思来想去还是楚大人最合适,便让他暂复原职吧,以三个月为期,若无犯错官复原职。” 户部左侍郎惊愕。 楚澜安抚地看了他一眼,别慌,老兄,迟早让你坐上去。 众大臣也议论纷纷,不明白皇上这是闹哪一出? 尤其以陈钊为首的‘皇帝派’脸色最为难看。 “皇上盛名。” 宁王一派的人自然欣喜万分。 “没什么事就下朝吧。” 楚澜觉得打工真累,拍拍屁股走人。 这边她刚下朝,那边楚家和太后皆收到了消息。 楚煊峰没有太大的意外,太后早就传来了消息,说他在近日便会官复原职,但楚煊峰没想到这么快。 宣旨的公公走后,楚煊峰扶起身侧的‘李姨娘’,“这次多亏了澜儿,今晚去你的玉婷轩。” 恋爱脑‘李姨娘’当然一脸的娇羞,“奴家等着爷。” 楚煊峰心神荡漾,手里握着的柔夷软得不行,不知为何最近这段时间他觉得李姨娘更加的娇媚了,让他总有些情不自禁。 或许长期面对赵芳娴的强势太压抑了吧。 看着两人琴瑟和鸣的样子,赵芳娴拢在袖子里的手不禁握紧,她告诉自己只是逢场作戏,可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还是深深地刺痛了她。 偏偏‘李姨娘’好像看不懂脸色似的,转身朝着赵芳娴福了福身子,“夫人,那晚些我就不去堂中吃饭了,我想亲自为爷做汤羹。” 李姨娘说完羞涩地又看了一眼楚煊峰,看得楚煊峰心里柔得不行,若不是这里人多,真恨不得把人儿搂紧怀里。 赵芳娴怎么会看不到楚煊峰魂儿都快被勾走了,气得脸绿:“随你。” 转身拂袖离开。 李姨娘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弧度。 “爷,那晚些你来奴家这里用饭吧?”李姨娘对楚煊峰说。 “好。” 如果不是他还有事情要处理,楚煊峰现在都想直接去李姨娘的院子。 楚煊峰带着侍从离开。 李姨娘目送他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脸上的柔情似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酷的筹谋。 “回去吧。” 李姨娘带着自己的丫鬟回了玉婷轩。 雕梁画栋,楼阁雅致,赵芳娴从柱子后面走出来,看着李姨娘离开的背影,眉头紧紧地皱起。 “夫人,她可是有哪里不对?”旁边的丫鬟问。 “我说不出。”赵芳娴摇头。 行为、举止、说话、面容……跟以往并没有两样,可自那日从皇宫里回来,赵芳娴这心就一直放不下,尤其是每次与李姨娘见面,从前那种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赵芳娴脸色难看,目光不禁望向那宫门的方向:“可惜了她女儿如今正得盛宠,否则本夫人能容忍她在我面前放肆?” “不会太久。” 赵芳娴想起前几日回赵侯府与父亲的对话,如今就看宫中的消息了。 …… 慈宁宫。 墨云澈坐在楚太后的下方,宫女上茶完之后退了出去。 墨云澈直接开门见山,“姑母让我做的事情,如今我已做到,那人在哪里?” 楚太后悠悠地喝着茶,“我已经让人去寻了,不久之后自会带到你面前。” 墨云澈冷脸,“姑母莫不是在戏耍侄女儿,不久是多久?”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要立功?” “不然姑母认为墨云澈会信任我?他现在以为他成功地策反了我,如果我没有办法给他提供有用的情报,明日父亲怕会立马贬成九品小官。” “他敢!” 楚太后怒,“他当这朝廷是他口中的玩物吗?随意地贬官,我看他如何堵住这天下读书人的幽幽众口。” 墨云澈觉得楚太后真是愚蠢至极,“姑母还当他是以前的皇上吗?如今的皇上若是真的怕,姑母现在就不会被圈禁在这慈宁宫了。” 世人以孝为大,无故圈禁养母,不是一样要被口诛笔伐?可墨云澈还是做了。 楚太后脑海如被锤了一击重击。 是啊,如今的墨云澈根本不怕。 楚太后深吸一口气,“桂江,邻水县,牛家村。” “侄女儿告退。” 墨云澈拿到地址起身就走。 楚太后气岔,这小贱蹄子真是一点都等不得。 “等等。” 墨云澈回身,“姑母还有何吩咐。” 面上看不出恭敬,声音听不出喜怒,楚太后觉得这一次楚澜死里逃生变化太大,莫名总让她想起墨云澈。 “容嬷嬷被墨云澈送进了慎刑司,她年纪大了,伺候了哀家一辈子,临老却要受这般苦楚,你想办法把救她出来。” “恐怕要让姑母失望了,这事儿臣妾帮不了,容嬷嬷在今早已经病重,恐怕……” “混账!那你还不赶快把她救出来。”楚太后震怒。 墨云澈不以为然,“为什么要救?侄女儿认为容嬷嬷这样也好,墨云澈如今对我们已不信任,容嬷嬷知道太多事情,只有死人的嘴才最可信。” 放弃 闻声,楚太后浑身一震,僵硬的身体缓缓地变得无力起来。 墨云澈见她不再说话,就知道她做了决定。 他嘲讽勾了一下唇,走出了慈宁宫。 他不知道在她走出慈宁宫后,一个人从侧殿里走出。 “宁儿,你听到了吗?” 楚太后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慌张地望向墨轩宁。 墨轩宁盯着墨云澈离开的地方看了好一会儿,许久他缓缓的走到原先墨云澈坐过的地方坐下,似是感受了一下他刚刚坐在这里的感受。 “宁儿?” “她说得没错,容嬷嬷不能留了,母后如果觉得实在亏欠,儿臣会好好将对容嬷嬷的愧疚融合在一起返还给她的儿孙。” 墨轩宁面无表情给出了他的答案。 楚太后面色惨白:“非舍弃不可吗?” 墨轩宁答得肯定:“非舍弃不可。” 楚太后闭了闭眼,“好好善待嬷嬷的孩子。” 墨轩宁眸微微闪,“放心吧母后。” 他会送嬷嬷一家人好好上路的,不会有任何痛苦。 “说起来这次表妹看上去变化很大?” “你看到了,自从上次她被赐毒酒就变成这样了,她心里始终记恨着我们,如今还肯听我们的话完全是因为她姨娘还在我们手里。” “不对。” 墨轩宁感觉不太对劲。 楚太后不解,“哪里不对劲?” 墨轩宁说不出,但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有那么一瞬间,就在楚澜最后回身的时候,他竟然在他身上看到了墨云澈的影子。 那种淡漠冷酷的神色,居高临下的蔑视,跟墨云澈一模一样。 反观上次宫门剑拔弩张,见到的墨云澈,性格跳脱的他几乎完全没招架得住,全程不知道如何应对。 “也罢,可能是我想多了。” 墨轩宁想了半天想不出哪里不对劲,摇了摇头。 “如今墨云澈圈禁我,他是不是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楚太后惴惴不安。 墨轩宁皱眉:“应该不知道,如果知道为何不等我们动手来个瓮中捉鳖,刚好直取证据将我们一网打尽。” 别说,楚澜如果早知道他们的计划,还真会这么做。 不过墨云澈求稳,在没有绝对的把握,楚太后这颗筹码他不想放弃。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楚太后忧心忡忡问。 墨轩宁是真觉得母亲老了,明明斗了一辈子,如今接连遭遇几次打击就变得失了分寸。 墨轩宁只觉烦躁,“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墨轩宁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或许该出动那步棋子了,他指尖轻轻的挑出袖口里的一个香包。 …… “流苏,你有没有觉得刚刚太后宫里还有人?”墨云澈走出慈宁宫,回头朝身后的宫殿望一眼, 门口何轩带着人将慈宁宫防得严严实实,里面三层包夹。 按理说这样的防护,一只蚊子都不可能进得去。 可他刚刚总觉得偏殿里有一道若有似无探究的眼神扫在他身上。 是他太敏感了吗? 流苏摇头,“奴婢没感觉到。” 是了,流苏也不会武功,如果暗一暗二在就好了。 为了不让楚太后发现猫腻,墨云澈暂时没有让两个暗卫跟着进入慈宁宫监视,如今倒也不好判断。 “罢了,可能是本宫感觉错了,去慎刑司。” “娘娘,我们去慎刑司做什么?”流苏不解。 墨云澈挑眉:“不想去看看欺负你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流苏不想,她摇头:“那地方脏得很,娘娘还是不要去了。” 墨云澈收敛神情,“本宫有事要问容嬷嬷。” “可……” 容嬷嬷不是都要死了吗?流苏惊觉,娘娘这是故意说给太后听的? “进宫三年了,你能活到现在也是奇迹。”墨云澈真心觉得惊奇,以流苏的性子怎么在这皇宫居然活了三年没死。 “好好学吧。” 流苏觉得委屈,娘娘是嫌弃她笨了吗?她确实不聪明,但她很忠心的。 …… “我是太后的人,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逼仄的小黑屋里,光线阴暗,到处充斥着一股霉味。 容嬷嬷喘着大气蜷缩在角落里的破床上,恶狠狠地瞪着她面前的掌事姑姑。 掌事姑姑闻言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笑着摇头,“嬷嬷也是宫中的老人了,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呢?” “往年太后应该也没少送人进慎刑司吧?你见过几人能活着从这里面走出去的。” “你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不假,但往年也不是没有各宫娘娘贴身近侍进来的,你应该明白,一旦进来这面的八成已经是弃子。” “尤其……像您这种。” 知道的太多了。 容嬷嬷不是蠢货,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不,我跟他们不一样,我跟太后的情谊岂是那些奴才能比?你敢对我不敬!” 掌事姑姑一点没被唬住,这种场面见得多了,只觉得容嬷嬷可怜,到现在居然还没想明白。 “所以嬷嬷觉得我为何敢这样对你?” 容嬷嬷一下浑身僵住。 掌事嬷嬷又说:“如果太后真的顾你,从你踏入这里起,她一定会来打招呼,可我没收到呢,这代表着什么嬷嬷心里有数吧。” “或许……太后娘娘现在就巴不得你死呢。” “不可能!” 容嬷嬷她不信,不信太后会这么狠心。 掌事姑姑摇头,“这就是事实,而且……嬷嬷认为在你心里是自己的儿子重要还是嬷嬷重要呢?” “可惜嬷嬷也没有儿孙,这一点怕是很难想明白了,事实上我是来送你上路的。” 容嬷嬷瞳孔震裂,“你……你……” 容嬷嬷几次欲开口,唇瓣颤抖着都说不出,最终那双眼睛暗淡下来,似是认命了。 “拿来吧。” 掌事姑姑端着药,眸微微闪烁:“嬷嬷不恨太后吗?” 恨? 怎么不恨,她这一生都为了她留在了宫中,无儿无女,如今却落得被放弃。 可她又能做什么?将她从高高在上的凤位上拉下来? 她舍不得。 那是太后的荣耀,但又何尝不是她的荣耀? “给我。” 就让她守护她最后一次吧。 同病相怜 “嬷嬷还真是忠心。” 掌事姑姑端着药后退一步,逼仄的屋子里迎来了凤袍华贵的墨云澈。 “小贱蹄子,是你。” 容嬷嬷本欲赴死,情绪一下激动起来,想冲上去打墨云澈一巴掌,奈何几日慎刑司的催促,已无法满足这个条件。 “你来做什么?”容嬷嬷质问。 墨云澈轻笑,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掌事姑姑手中的药,“从入宫以来嬷嬷对我颇为照顾,我自然是来送嬷嬷最后一程的。” “你敢看我笑话!”容嬷嬷怒红了眼。 墨云澈可惜地摇头,“我只是为嬷嬷的遭遇感到不值,辛辛苦苦为太后一辈子,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嬷嬷可能不知道,这碗药可是太后送来的。” “闭嘴!”容嬷嬷眼底闪过痛心。 墨云澈微微一笑,“其实嬷嬷自己心里早就有答案吧?” “若不是太后送来的,嬷嬷现在怎么会还在这里,从你入这里起的第一天,太后连看都没来看过你一眼,更别说让人照顾你了?可怜你还念着她的好,她却要置你于死地。” 容嬷嬷闭上眼,跟了太后几十年,她怎么会不知道太后的狠,其实早在进来的第二天她就有预感了,只是她心底还存着一丝幻想。 她想啊,几十年都过来了,这后宫来来去去很多人,只有她陪她走到了这最后,总归应该有些感情,可如今她也终是成为了她脚下的垫脚石。 “嬷嬷可有话要说?”墨云澈觉得差不多了。 可惜他还真低估了容嬷嬷对太后的忠心。 “便祝愿太后心想事成,没了老奴的伺候万福皆安。” 墨云澈皱眉,他可不是来看他们主仆情深的。 “如果我能让嬷嬷出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嬷嬷可愿意救我一命。” 容嬷嬷惊愕地看向墨云澈,“我救你?” 墨云澈直接利用起楚澜的身份装起可怜来,他稍稍叹气:“嬷嬷是太后的心腹,想必太后对我是什么心思嬷嬷一清二楚,他日宁王登基,恐怕我也会一并殉葬于皇陵。” “可嬷嬷,我又有什么错呢?我只想让姨娘过得好些,我只想活着而已。” 也不知道墨云澈哪句话触动了容嬷嬷,她看着他的眼底有一瞬间闪过动容。 容嬷嬷摇头,“老奴救不了皇后娘娘。” 先不说她现在自身都难保,纵使当初她还在太后的身边,或许还有一袭说话的余地,但有朝一日宁王登基,楚澜是必死的。 这是从楚澜入宫的第一天起就注定的。 “所以如今嬷嬷的下场就是我未来的下场,姑母真是狠心呐。” 容嬷嬷抿紧唇,眼底也有一丝幽怨划过。 墨云澈眸微微闪烁,“嬷嬷就真的甘心以自己为垫脚石,成就太后稳坐宝座吗?如今嬷嬷这般死,怕是连个像样的坟墓都没有,死后丢于乱葬岗,与数万腐烂的尸体为伍,以后也没有人记得嬷嬷。” “古人们常说,死不入土,怕是连下一辈子都没有呢。” 容嬷嬷眼里骤然升起浓烈的恐惧:“不,我不能这样死。” 墨云澈唇角勾了一下,“所以嬷嬷,我们要互相帮助啊。” “皇后娘娘想知道什么?” 到底不是那些年轻的宫女太监,容嬷嬷跟在太后身边斗了一辈子,纵然惊恐,但也很快脑子就清醒过来。 眼前这一幕她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做过,容嬷嬷知道楚澜有话要问。 容嬷嬷心里悲哀,明知道楚澜有目的,可她也不得不为自己谋取一个将来,她不想死了连地狱都进不了,孤寂地在乱葬岗飘荡。 “容嬷嬷知道姜皇贵妃是怎么死的吗?” 果然,听到姜皇贵妃,容嬷嬷的脸色骤然大变。 “你问起她做什么?” “我刚不是说过了吗?在太后的眼里我跟嬷嬷你一样都是棋子,可我不想跟嬷嬷一样有这样的下场呢,总要为自己谋取一线生机。” 墨云澈说完,又给了容嬷嬷诱惑,“嬷嬷放心,我说到做到,嬷嬷若救我一命,我自当就嬷嬷一命。” “姜皇贵妃应该是姑母这辈子心中最大的心病了吧?” “的确。” 容嬷嬷点头,后宫佳丽三千,可几十年过去了,容嬷嬷如今依旧记得当年的姜皇贵妃宠冠后宫的风采。 那时候的她们真恨啊,即便后来她死了,太后每每想起她也总是充满了记恨与羡慕。 “可惜,她已是个死人,保不了你。”容嬷嬷摇头,但很快又好像想起什么,说:“不过有一个人或许可以。” “谁?” “当年的陈太医。” 想必就是楚太后口中那个死里逃生的御医了。 墨云澈问:“他在哪儿?” “桂江的牛家村。” 容嬷嬷说出的地方跟太后一样,看来楚太后没骗他。 但太后怎么会告诉他真的地址? 除非…… 墨云澈瞳孔猛地一缩,转身出去。 很快他又走了进来。 容嬷嬷皱眉,不知道‘楚澜’在干什么,不过她已经是将死之人,并不在意。 “嬷嬷不知道姜皇贵妃是怎么死的吗?” 容嬷嬷摇头,“皇贵妃死得突然,不过在死之前她的身体就已经有了预兆,记得那段时间姜皇贵妃时常嗜睡,除了太医们,皇上不让任何人探望,所以除了还活着的陈太医,这世上应该没有人知道那段时间姜皇贵妃的状况了。” 所以还是要找到陈太医。 墨云澈不解,“陈太医为什么能活?太后救下来的?为什么救他?” 容嬷嬷眸光微闪,“陈太医和太后是旧相识,太后不忍陈太医被杀,所以偷梁换柱让陈太医活了下来。” “就这么简单?” 墨云澈不相信。 容嬷嬷却表现得坦诚。 墨云澈是个守信用的人,“明天会有人来接嬷嬷出宫。” “真的?” 容嬷嬷惊喜。 墨云澈看了一眼掌事姑姑,转身离开。 “嬷嬷喝了吧?”掌事姑姑笑着上前。 容嬷嬷脸色大变,但不等她大骂出声,掌事姑姑开口堵住了她的嘴,“这是假死药,待嬷嬷昏睡,我们会以假死的名义送嬷嬷出宫,从今以后这世上再没有容嬷嬷了。” 闻声,容嬷嬷才松一口气,但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药,容嬷嬷忐忑,“没有别的办法吗?” 掌事姑姑笑而不语。 容嬷嬷深吸一口气,端起药一气呵成地灌入嘴里。 总归是毒药她今天也逃不过了,是生是死就赌一把楚澜的良心吧。 明日带你去爬山 墨云澈从慎刑司出来,已是午后。 回宫的路上,巧遇茹妃。 一袭鲜艳的红衣狐氅,艳丽的桃花妆,梳着精致的灵蛇髻,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衬得小巧又俏丽。 这里是回坤宁宫的必经之路,显然茹妃是专程在等她。 “听说皇上圈禁了太后,皇后娘娘这时候还敢去看太后,真是孝感动天呢。” 墨云澈知道她这是在挑拨他跟楚澜的关系。 若是以往,他跟楚澜身体没有互换,听到茹妃的话只怕会对楚澜更生厌恶,心里多加防范,如今却只觉茹妃太过多事。 “我倒是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说过是圈禁太后,难道不是因为慈宁宫妖邪之气太重,所以才调禁卫军去震一震邪气吗?茹妃这样说是皇上告诉你的。”墨云澈似笑非笑。 茹妃面色一僵,皇上当然没说过,可这整个后宫只要不是蠢的就看得明白,说是镇邪实则就是圈禁。 只因皇上为了面子当然不好说是圈禁,但这话也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不然就是揣测圣意,污蔑皇上孝心,实乃大不敬。 茹妃后背冷汗淋淋,怎么以前不知道楚澜嘴这么厉害。 想起今日来的目的,茹妃深吸一口气,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皇后娘娘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身为中宫皇后应奉劝皇上雨露均沾,绵延子嗣,皇后娘娘这样整日霸占皇上有失母仪天下的风范吧?” 原来是来争宠的。 墨云澈懒散扫了一眼她肚子,嘲讽回去:“本宫记得以前皇上最喜欢去的就是你的宫中,怎么这三年下去也没见什么动静?” “那还不是因为你霸着皇上。”茹妃气愤。 墨云澈嗤笑,“本宫也就近日才和皇上有些许的亲密,以前可没霸着,说到底……” 墨云澈戏弄地盯着她的肚子。 “你……” 茹妃气得小脸通红。 正在这时,楚澜欢喜跑过来。 “呀,皇后和爱妃都在干嘛呢,这么热闹也不叫朕。” “皇上,皇后娘娘欺负臣妾。” 一看到楚澜,茹妃就好似一只小蜜蜂扑向她,委屈地告状。 墨云澈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皇上政务都处理完了么?” “还没呢,这不皇后没在朕的身边,朕深感不安呢。” 楚澜朝他抛个媚眼。 墨云澈瞥她一眼,“回宫。” “皇上,臣妾也可以陪你批阅奏折的。”茹妃焦急的毛遂自荐。 楚澜呵呵一笑:“下次下次。” 重要的是你陪吗,重要的是她不会批啊。 楚澜只能目送恋恋不舍的茹妃回去。 “走吧,朕亲爱的皇后。”楚澜含情脉脉地朝墨云澈眨眼睛。 墨云澈不想看自己的蠢样,从楚澜身边错开。 流苏感叹,普天之下如今也只有他们娘娘敢这样对待皇上了吧。 两人一同回到坤宁宫。 一回去楚澜先是让流苏出去,然后才抱胸问墨云澈。 “你去慎刑司了。” “怎么?朕不能去?” 这天下还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楚澜冷哼一声,“去干嘛?” “问点事儿。” 墨云澈随意的说。 “我可是看过容嬷嬷了,那厮假死,你打算放了她?那我怎么办?” 墨云澈皱眉看她,“什么意思?” 楚澜气鼓鼓的,“那老巫婆比楚太后还可恶,经常找我出气,你要放她我第一个不答应。” 墨云澈一脸怪异,“又不是你。” “跟我没区别,现在这个身体是我的。”楚澜瞪他,蓦地又笑了,“现在也是你的,反正不能这么便宜放了她。” “哦,那等我明天送出宫,你再给她一刀。” 这样也不算食言,反正不是他杀的。 楚澜:“……” 幽幽的望着尊贵优雅的人,楚澜眼里是深深的怀疑,“有没有可能未来你也会这么对我。” “……” 两人互相对望。 墨云澈最先转开视线,“不会。” 我信你个鬼。 楚澜呵呵两声。 “皇上,大学士和陈大人说有事求见。”李安突然在外面敲门。 楚澜一听姓陈的脸就绿了,“不见不见,到底有完没完,下班都还不让人休息!” 外面的李安一脸懵逼,‘下班’? 但也大概听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奴才这就去回了两位大人。” “站住。” 墨云澈叫住李安。 李安顿时也不敢走,他道:“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让两位大臣在养心殿等着,说皇上等会儿就到。” “这……” 李安不敢应下。 “去。” 墨云澈不容置喙的声音再度开口,李安没有听到楚澜说话,心里明了皇上这是同意了。 李安心中感叹,如今的皇后越发的不同了,他应了一声退下。 “干什么?我说了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反正也该你去。”楚澜狠狠地瞪一眼墨云澈,转身就去床上躺着。 墨云澈也不生气,只淡定地品茶边道:“你若现在不去见他,明天早上他就会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上奏,希望到时候为难的不会是你。” “啊啊啊……那老家伙能不能贬到关外去,成天到晚就他事儿最多。” 楚澜翻身从床上坐起,朝墨云澈丢了一个枕头,显然她已相当了解陈钊的脾性。 墨云澈单手接住了枕头,偏头见她眼里盛满了烦躁与盛怒,顿了一下,“明日带你去爬雪山,看雪莲。” “谁要去看什么雪莲,大冷天的去爬山我又不是有病。”楚澜没好气的,对墨云澈的提议没有什么兴趣。 “有酒。” 墨云澈丢出了诱惑,楚澜眼睛稍稍一亮,但还不够。 “那也冷。” “二十年玉露琼浆。” 楚澜顿时身子坐直,“好喝吗?” 墨云澈眼底划过笑意,“只因天上有。” 楚澜蹭一下从床上跳下来,“开门,朕要去见两位肱骨大臣。” 流苏听到叫喊将门打开,耳侧一片风声掠过,她甚至没看得清楚澜是怎么出去的,在眨眼屋子里只剩下墨云澈。 流苏傻眼:“娘娘,皇上?” “把门关上吧。”墨云澈起身走到书案前坐下。 流苏知道娘娘又要批阅奏折了,赶忙低头快速将门关上,后宫不得干政,娘娘批阅奏折的事可不能被其他人知道了。 更改早朝时间 楚澜坐着龙撵来到养心殿,陈钊和韩大学士已经站在殿中等候。 “两位爱卿有何事要奏?”楚澜坐下问。 两位大臣恭敬行礼后,陈钊才道:“臣有一事不解,想请皇上解惑。” 楚澜大概知道他想问什么,“爱卿是不解朕为何要恢复楚大人的职位?” “是。” 实不相瞒,老兄,我也不知道你们老板发什么疯。 说是合作,但分明就是当她牛马使。 楚澜叹气,“朕就是觉着现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陈钊和韩大学士互相对视一眼,皇上是在说宁王? 如今证据不足,确实还不是时候。 可正是这样,不是才要逼着宁王他们狗急跳墙吗? “皇上是还有其他打算?” “嗯,确实有,但要等一个时机,暂时不便与两位爱卿说。”楚澜故作高深莫测,但实际上她有个屁,这么说完全是为了堵住两位大臣的嘴。 果然,听到他这么说,纵使心有疑问,但陈钊和韩大学士都选择了信任墨云澈,没有再问。 陈钊转开了话题,“听闻皇上最近都住坤宁宫。” “是啊,毕竟上次的事朕属实对不住皇后,只能以此弥补皇后。” “可皇上,您已登基三年了,三年后宫无一嫔妃怀有子嗣,再这样下去恐朝堂不稳,虽长子最好出自中宫,但皇后娘娘她毕竟……” 陈钊故意顿了一下,他知道皇上肯定明白他的意思。 她毕竟是个炮灰呗,怎么配生出龙嗣? 楚澜撇撇嘴,又听到陈钊继续说:“臣以为,皇上还是要多去其它宫里走动走动,切莫让天下生出不好的言论来,以免有损龙威。” 你直说再不生孩子,天下人就该议论皇帝不行了。 楚澜突然想到那天去茹妃宫里的面具人,墨云澈那厮不会真的不行吧?不然怎么会让别人代劳?瞧着那些女人也长得不差,总不能没一个动心的吧? 不对呀,记得互换身体的第一天,她明明就感觉这厮的身体健康得很。 纯情小男生? 楚澜‘哈’一声笑出来。 “皇上?” 下面陈钊和韩大学士不明所以。 楚澜挥挥手,“没事没事,你们的意思朕明白了。” 接下来两位大臣又说了说其它的政事,或谏言或询问意见,楚澜表面‘嗯嗯’,实际上心思都飞到了天外。 “皇上,皇上!” “啊?” 韩大学士叫了好几次,楚澜从打瞌睡中醒来。 韩大学士皱眉,“皇上为何总是疲倦不已?可宣太医瞧瞧,切勿耽误龙体。” 说起这个楚澜就叹气,“实不相瞒两位爱卿,朕近来睡眠总是不好,时常梦到太祖皇帝要同朕问政论天下,然太祖皇帝每次入梦还没说两句,就已到了早朝时间,以至于朕常常心绪不宁,也不能领会太祖皇帝的意思,依两位爱卿看,这事儿如何能解?” “这……” 两位大臣似疑非疑。 行吧,她再说明白点。 楚澜直白道:“要不然咱将早朝的时间改改?” 这下两位大臣明白皇上的意思了。 陈钊皱眉,“早朝的时间乃是太祖皇帝定下的,当初太祖皇帝平定天下,常常深夜与将军们共谋计划,更有闻鸡起舞,所以特意定了这个时间,希望不忘当初征战天下的不易,也是希望后人能时常以此鞭策自己,若是随意更改恐让史官写下一个懈怠朝政的声名。” “可朕以为只要每日早朝不缺席,朝廷的运转一切顺利,政事并没有耽误,晚点并无大碍。”楚澜幽幽地说。 “这……话是这么说没错,可……” 两位大臣还是不赞同,但楚澜已经决定了。 “行了,那就这么决定吧,从明日起每日巳时(9点)早朝,不仅朕能休息好,爱卿们也能休息好,若是来年开春,天气不那么寒冷,可改为辰时早朝。” 陈钊和韩大学士见楚澜心意已决,纵使觉得不妥,但也不敢再继续劝说,想想也就推迟了两个时辰,倒也无碍。 …… 圣旨很快颁发出去,早朝时间的更改也传到了后宫。 “皇上改了早朝的时间?为什么?” 听雪摇头。 “这段时间皇上一直在皇后的宫中,听闻李安每每都要催促许久皇上才会更衣去金銮殿早朝,肯定是皇后那狐媚子使了什么妖媚的手段让皇上龙体都欠安了。”茹妃恨恨地说。 听雪问:“如今太后被圈禁,这后宫都快成了她一个人的天下了,是否让将军劝谏一番?” 茹妃也不蠢,立刻摇头:“枪打出头鸟,放心吧,有人劝谏,父亲犯不着去惹皇上不快,到时候得迁怒我了。” 要知道这后宫可不止她一个是朝臣的女儿呢,有的是大臣的嫡女,谁会甘心让自己的女儿坐冷板凳? 这样的事在后宫其它宫里也上演着,众人一致将楚澜更改早朝的时间归结于墨云澈这个皇后身上,对他是恨得牙痒痒。 但由于太后已经做不了主,谁也没敢去墨云澈面前蹦跶,都按兵不动,期待对方做出头鸟。 所以后宫中墨云澈是最后知道的,流苏等他批完折子叫唤她后才禀报这件事情。 “娘娘,如今后宫都恨你入骨,把皇上延迟早朝的事都归到你的头上呢,可跟你有什么关系。” 流苏很气,她们知道什么?这段时间最累的明明就是她的主子。 折子是娘娘批,政务是娘娘处理,连遇到难事儿也都是她们娘娘出主意。 皇上就差变成猪了,每天吃了逛,逛了吃,吃了睡到自然醒,关娘娘什么事? “皇上呢?”墨云澈问。 流苏摇头,这段时间皇上最喜欢到处乱逛,若非李安差人来禀报,谁敢肆意打听皇上的行踪。 “你下去吧。” 墨云澈看到了茶杯里的波动,朝流苏说。 出去的时候,墨云澈让她把门关上,假意要休息。 等流苏关门,暗一从上面飞身下来。 “主子,茯苓那边传来了消息,说尚书府有动静,楚煊峰派了人去桂江。” 墨云澈眸瞬间冷下,“暗二出发了吗?” “已经出发了,快马加鞭,不出七日便可到达桂江牛家村。”暗一道。 墨云澈点头:“派人跟上楚煊峰派出去的人。” “已经让人跟上了。” “务必要将陈太医带回来。” 墨云澈又捕捉到了另外的缺漏,危险地眯起眼,“太后圈禁,却仍能跟楚家联系,看来即便这三年日日盯着太后,朕还是不够了解我这位养母。” 暗一不敢说话,这说深了还是他们监督不利。 墨云澈思量着,忽然听到了外边传来楚澜的声音,他示意暗一退下。 翻牌 “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呢?”楚澜推门走进来。 墨云澈示意流苏退下,还挺客气地给她也倒了杯茶,等楚澜坐下喝了一口才问,“听说你更改了早朝时间,陈大人和韩大学士同意了?” “当然了,朕亲自开口,他们敢不同意?”楚澜得意。 墨云澈挑眉,“他们这次来又找你进谏什么?” 提起这,楚澜立马将茶放了下去,“嗨,拐着弯说朕……啊不,说你不行呢。” 墨云澈一听,脸瞬间黑了。 偏楚澜还一脸发誓脸,“真的,他们说的,不是我说的。” “说你登基三年,后宫这么多女人一个崽都没下,那肯定不是她们有问题啊,劝你看太医呢。” 墨云澈脸更黑。 楚澜眼里闪烁着八卦,凑近墨云澈,问:“要不然你跟我坦诚坦诚,你不会心里有障碍吧?” 这是回来的时候,突然楚澜想到的。 虽然她小弟弟能起来,不代表墨云澈就能起来啊,万一他心里有障碍? 不然为什么放着后宫佳丽三千,放个冒牌货出去。 那一个个千娇百媚的,正常人能忍住吗? 她一个女人都忍住不住,他不是心里有问题是什么? “说起来,你那冒牌货该不会也不行吧?”不然为什么后宫一个怀崽地都没有。 ‘咔’ 楚澜听到上头传来什么断裂的声音,她眨眨眼望向上头,然后一脸真诚地与墨云澈对视。 墨云澈深吸一口气,“你出去,今晚别在朕这儿睡了。” “你的意思,我能去爱妃们的宫里睡?”楚澜顿时站起身,喜出望外,“好好好,朕明白你的意思了,皇后果真不愧有母仪天下的风范,朕现在就去准备。” 楚澜搓着手就往外走,好似没看到墨云澈气岔了的脸色。 流苏进来看到的场景就是,自家主子脸都气绿,捏着茶杯的手都在抖,真担心茶杯下一秒会碎裂。 流苏赶忙上前夺了墨云澈手中的茶杯,“娘娘小心。” 墨云澈呼出一口气,“关门。” 流苏愣了一下,“娘娘是要关哪扇门?” “坤宁宫的门。” “可皇上……” 流苏下一秒就意识到,娘娘这是专门将皇上拒之门外呢。 流苏想劝,但一对上墨云澈的眼神就什么也不敢说了,心里叹息一声,普天之下如今也只有娘娘敢这么对皇上了。 流苏心底既自豪又忐忑,觉得还是要等娘娘心情好一些的时候劝劝,可不能恃宠生娇呢。 …… “皇上,今晚可要召嫔妃侍寝。” 金銮殿,楚澜正用笔画着什么,李安走过来小心问。 先前他得知坤宁宫那边将宫门都关了,害怕皇上吃闭门羹,委婉地跟皇上提了一下,本以为皇上会生气,可皇上丝毫不在意。 李安着实也摸不准皇上跟皇后娘娘到底怎么回事,只能更加小心谨慎地伺候着。 “牌子呢?不是要翻牌子吗?拿过来朕翻翻看。”楚澜丢下笔,兴致勃勃。 李安赶忙朝着远处等候的公公招手。 公公手里端着盘子走上来,跪在楚澜的面前。 一排排的绿头牌,楚澜看的眼花缭乱。 甩了甩头,才终于找到了她想找的那位。 “最近徐嫔深得朕心,就她了。” 楚澜将徐嫔的牌子撂了过去。 李安瞬时就道:“奴才这就让徐嫔娘娘准备。” 李安和敬事房公公一起出去。 楚澜撑着下巴看着李安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就是不知道朕今天能有幸看到徐嫔吗?” …… 另一边,暗一正将楚澜的动静一一禀报墨云澈。 “徐嫔?” 暗一点头,“李安已经去知会了。” “朕让你去查徐嫔,有结果了吗?”墨云澈忽然问。 说起这个,暗一眼神里闪烁着惊讶,“有,徐嫔的确是宁王的人,据暗卫探查到的消息,三年前在入宫的时候两人偷偷会面,徐嫔娘娘应该倾心于宁王殿下,成为他在宫中的一步暗棋,这是连楚家都不知道,没想到皇后娘娘居然把她揪出来了。” 闻言,墨云澈唇角几不可察地勾出一缕弧度,转瞬即逝。 “那女人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思缜密得很。” “难怪以往每次翻她牌子,她都以身体羸弱拒绝。” 暗一如今才想明白这是为何,以前还真以为徐嫔身体羸弱,可这一次仔细查她,才发现徐嫔可是会医的,制香技术极好。 正因为她会医术,太医也看不出究竟,倒是瞒过了他们。 “今晚怕是皇后娘娘要失望了。”暗一摇头。 徐嫔爱慕宁王,自然不可能侍寝。 “她就是在试探。”墨云澈一眼看懂楚澜做法。 虽然怀疑徐嫔是宁王的人,但楚澜并不能肯定,只能一步步试探。 若是徐嫔心中有宁王,必然不会侍寝,若侍寝一定有所目的。 “皇后娘娘很聪明。”暗一感叹。 这句话墨云澈没有反驳。 暗一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对了,主子,在查徐嫔的时候,我们还查到另外一件事,关于上次皇后娘娘被陷害巫蛊之术,似乎里面也有徐嫔的手笔,是她撺掇茹妃娘娘陷害皇后娘娘。” “她倒是聪明,知道利用茹妃的蠢钝,一点都不脏了自己的手。”墨云澈轻嘲。 “墨轩宁那边有什么动静?” “没有。” “继续盯着。” “是。” 暗一飞身离开,这边流苏进来,告诉墨云澈他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 皓月寒雪,落在枝头艳丽的梅花上,自有一番美景。 徐嫔站在窗台旁,伸手感受外面的寒风,沁凉的雪花儿落在手心中,润下一滴湿润的水珠。 “娘娘,窗边风大,可别着凉了。”贴身宫女加了炭火进来劝道。 “又有谁会在意呢。”徐嫔眼里些许嘲讽。 宫女却觉着自家娘娘有些妄自菲薄了,“皇上定然会在意的,现在谁不知道这后宫里,除了皇后娘娘不同,茹妃娘娘靠母家荣宠,皇上来后宫次数最多的就属娘娘了,可见皇上心中多看重娘娘,就说今日去领这月的炭火份额,内务府那边可都是给的足足的,这后宫里大家都是门清的呢。” 拒绝 “若是他就好了。”徐嫔脸上却并无喜悦。 桃夭脸上露出惊恐,当下看了后面,发现并无人才松口气,劝道:“主儿,这话可不能再说了。” 桃夭是徐嫔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自是知道主儿心系谁,可一入宫门从前种种便如前世今生,鸿沟不可僭越,否则万劫不复。 如今过得挺好,桃夭不希望主子陷在以往害了自己。 徐嫔眸色微闪,即便桃夭是她最亲近的人,她对她十分信任,可有些事她依然没告诉她。 外头传来脚步声,小德子脸上挂着喜悦进来道:“主子,皇上身边的公公过来传话,说今晚您侍寝。” “真的。” 桃夭欢喜,立刻望向徐嫔:“娘娘,皇上真的喜欢你呢,奴婢给您梳洗。” 徐嫔却阴沉着脸色,问小德子:“皇上知道我的身体,已经两年未召我侍寝,为何今日又召我?” 小德子愣了一下,是了,他都快忘了他们娘娘身体不好,太医说要调休好身子才能侍寝。 不过这都两年了,最近也没见娘娘召太医来宫中,小德子还以为调养好了呢。 “那……奴才去跟李公公说说?” “不行。” 桃夭焦急,对小德子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对主儿说。” 小德子很懂事地退下。 等他出去,桃夭立刻转头看向徐嫔:“主儿,难道你现在还想着宁王殿下吗?从三年前入选宫中,您就一直不愿意侍寝,不然现在早就晋升妃位了,别人不知道,桃夭知道,你身体根本就没有问题,你难道真要这样为了宁王殿下守身如玉一辈子?” 徐嫔抿唇:“桃夭你不懂。” 桃夭气急:“奴婢是不懂,但奴婢知道若宁王殿下心中有您,当初就不会让你入宫,你为他守身如玉,他可曾为你了守身如玉?奴婢可听说了王府中的侍妾一点都不少,宁王殿下对皇上、太后送去的人来之不拒,可见他根本就没把您放在心上。” “放肆!” 桃夭戳到了徐嫔的痛处,一巴掌扇了过去。 桃夭眼眶立刻湿润起来,“主儿,我只是不希望你为了一点虚幻的幻想陪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从踏入这扇宫门你跟殿下就再无可能的。” 看着桃夭脸上红肿,满眶泪水,徐嫔心里愧疚,她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可知道跟做到是两码事。 让她心里装着殿下跟别的男人行周公之礼,她根本就做不到。 “容我想想。”徐嫔还是说服不了自己。 桃夭深吸一口气,“希望主儿早日想明白,可别寒了皇上的心。” 桃夭退了出去。 徐嫔眼里露出深深的厌恶,她根本就不稀罕墨云澈的心,寒心又如何? …… 小德子很快就去回了李安,李安实在不明白徐嫔怎么想的? 人家是拔尖儿了往上爬,只有徐嫔入宫三年竟次次将皇上往外推,平常看着也没那么虚弱啊。 “行了,你回去吧,这事儿本公公会向皇上说明的。” “还请公公说得好听些。” 小德子讨好地从袖口里掏出几两碎银塞进李安的手里。 李安倒也没拒绝,不论是前朝还是后宫总要左右逢源,太过恪守规矩只会遭人排挤,纵使他位列众太监之首也一样。 李安目送小德子回去,这才转身进了养心殿。 “你来了,过来看看朕的神作。”楚澜对李安招招手。 李安走过去瞧了一眼,好奇心被掀起:“皇上,这是什么?” “冰弩。” 李安没用明白干什么用的。 楚澜得意洋洋给他解释,“弓箭的加强版,保证精准射击,过几天不是要冬猎吗?这是朕给自己的做的神秘武器,到时候请你吃鹿腿儿。” 李安受宠若惊,“多谢皇上厚爱,奴才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做出来,你把这弄到军器监去,让他们马上连夜加工给朕整一个,改明儿咱就去射猎。”楚澜将画递给李安,满目期待。 “是。” 李安连忙接过,小心翼翼地收着。 楚澜这才问起正事儿,“对了,徐嫔把自己洗好了没有,怎么还没抬过来?” 李安连忙低头回:“刚徐嫔的宫里来人了,说徐嫔身体不适,恐冒犯皇上。” “她这是嫌弃朕吧?入宫三年天天病着。”楚澜冷哼一声。 李安惊恐跪下,“皇上切莫这样说自己,您是天子,怎么会有人嫌弃您?” 楚澜翻了白眼,天子就不能被嫌弃了?又不是金子,哪能人人都喜爱。 楚澜也懒得跟李安掰扯徐嫔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事实上早有料到,倒是这徐嫔看上去挺精明的一人嘛?原来也是个恋爱脑。 “可惜啊。” 楚澜摇头,一头扎进了龙床里。 次日,总算睡了个好觉。 由于睡得好,今日楚澜上朝倒是没那么抗拒了。 总归无聊嘛,去看一个个老家伙吵架就当乐趣了。 坐在金銮殿的宝座上,楚澜总有种错觉,“今日爱卿们看上去神采奕奕呢。” 百官中自然有聪明人,一听就会意她的意思,赶忙出来拍马屁。 “还要多亏了皇上体恤微臣们,如今微臣们再也不用凌晨就往来皇宫。” “皇上仁爱。” 不少人机灵人也都跟着出来附和。 瞧瞧,这就是情商。 楚澜心里为说话的臣子点了个大赞,表现得十分谦虚:“嗨,若要这天下太平,若要百姓安居乐业,自然少不了爱卿们的奉献,只有爱卿们养好了身体,养足了精气,才能强富民生。” 如果墨云澈此时在这里,看着楚澜冠冕堂皇的样子,估计能立马嗤笑:狗屁,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想睡懒觉。 接下来一样的流程,一样的话,楚澜知道上朝就有事儿,但没想到今日的事儿这么多。 首先第一件事,两位赈灾的钦差大人接连遇行刺,据说其中海大人已经受伤,刺杀的人各不相同,杀手组织亦或死士,目前主使不详。 第二件事,陈钊建议节省开支,不宜冬猎,这也是为了确保皇上安全。 毕竟谁都知道现在他和宁王的争斗进入了激烈化,出宫冬猎无疑增加风险。 而第三件事依旧是陈钊提出来的。 看着这位正义凛然,说得唾沫横飞的老臣,楚澜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 陈大人,你病了 “陈大人,听说你病了?” 陈钊正说得起劲,愣了一下。 楚澜睨着他,“最近这段时间天气反复,朕听闻陈大人头疼病反复发作,不如这样,朕待会儿便让宫中最好的太医亲自上门替你瞧瞧,这些日子你就在府上好好养养吧,您可是国之肱骨,可一定要保重好身体,若有个三长两短,是国之损失。” “……” 楚澜突然发飙,让整个朝堂鸦雀无声。 众大臣大概会意,皇上这是不痛快陈钊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谏,谁也不敢这时候去触老虎毛。 做官嘛,有时候还是不要太执拗。 但显然这与陈钊做官的理念不符合,身为监察御史的他时刻明白自己的身份该做什么。 皇上越是荒政,他越要进谏。 “皇上,就算您卸了微臣的官职,微臣也要说,您是国家之本,应保重龙体,切勿贪乐,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延绵子嗣,纵然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但切不可专宠,以至龙嗣血脉稀薄,您应雨露均沾。” 陈钊狠狠地咬下最后四个字。 说真的,如果可以,楚澜觉得他都想亲自帮帮她。 但这能怪她吗? 昨晚她不是翻牌了吗?明明她才是被鸽的那个人好吧。 楚澜忽然恍然大悟,徐嫔歹毒啊,居然陷她于昏庸。 楚澜顿时浩气凛然:“爱卿说的有理,明日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众大臣还敢谏吗?瑟瑟发抖中。 “皇上,微臣句句真心。”陈钊声嘶力竭。 我没说你不真心呀,但忠言逆耳啊,朕昏君。 楚澜一脸无辜,也不看他起身:“没什么事就散了吧。”拍拍屁股走人。 …… 后宫。 茹妃惊愕,“你说皇上把谏言的陈大人直接罢免了?” 听雪摇头,“不是罢免,但也跟罢免没什么区别。” 皇上说陈大人病了,那什么时候好还不是皇上说了算。 但经此一遭,朝廷上肯定没有人再敢谏言了。 “楚澜!” 茹妃狠狠地拍向桌子,桌上的茶杯震翻。 “这个妖后,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再这样下去,本宫跟死了有什么区别,还不如死了。”活的憋屈死了。 茹妃眸光微微闪烁,很快就想到了主意。 “去,你去太医院一趟,请张仪过来,就说本宫不舒服,请他来号一号脉。” “是。” 其它宫里此刻也都上演着几乎相似的一幕,妃子们暗恨皇后真有手段,皇上居然为了他做到了这一步,暗骂墨云澈乃妖妃。 其中最震愕的乃是徐嫔,她是最清楚楚澜是楚家的棋子,是殿下夺嫡之路上的助力。 原先她憎恨她占着位置却一点作为也无,所以才会愤怒之下拉她下马,结果她不仅没死成,而且如今居然让墨云澈迷恋上了她。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徐嫔皱眉,却一时也说不上来楚澜哪里不对劲。 桃夭在一旁劝道价:“娘娘,你可不能再这样任性下去了,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总该要为老爷夫人想想。” 徐嫔沉眸:“本宫知道,但现在该急的不是我,后宫那么多女人,还有茹妃母族荣宠,我若现在凑上去,不是群起而攻吗?” 这后宫里,皇后如今有皇上靠山,茹妃有镇南将军府,还有其他妃嫔的母族也并不比她的差,她有什么? 家人? 徐嫔眼里划过讽刺,若是家人爱她,又怎会送她入宫? 桃夭喜极,还以为主子想通了,“原来娘娘早就看得通透,是桃夭急躁了。” “药好了吗?”徐嫔问。 “好了,奴婢这就给您端来。” 桃夭出去,很快就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进来。 徐嫔却没喝,将药倒进了一旁珍贵的盆栽中,看着药彻底被吸收,徐嫔将碗递给桃夭。 红梅雅致,却也看出来衰败之向。 徐嫔惋惜,“若不是皇上昨夜召我,你也能多活些日子。” 她称病不侍寝,总要做做样子的。 “走吧,去给皇后请安。” 徐嫔带着桃夭前去坤宁宫,却在刚出宫门就有宫女过来告知,今日不用请安。 其他宫里也都收到。 众妃嫔绞着手帕,纷纷认为皇后这是炫耀呢,心底对她的怨念再度加深。 墨云澈不在乎,楚澜能在前朝任性,不仅改了早朝的时间,转头就让陈钊回家‘休息’了,他也不想听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索性也学楚澜任性起来。 既然你不让我的名声好,那我又何必在意你的名声? 好好好,你们两夫妇互相打架互爽,遭殃的他们呗。 …… 下朝后,楚澜一路蹦蹦跳跳,心情奇好地走到了坤宁宫。 “哎呀,怎么又来这儿了。” 该死,都成肌肉记忆了。 楚澜一脸嫌弃,转身就走,刚迈出一步,眼珠子转了转,身体瞬间又转了回去。 李安看出了皇上心思,深怕皇上没有台阶,赶忙递过去一个。 “皇上既然来了,不如就进去坐坐,说不定皇后娘娘正沏好茶等着你呢。” 这段时间都这样,楚澜每次下朝到坤宁宫能喝到一口刚刚好的热茶。 真不愧是皇上身边当差的红人,就是情商高。 “如此,那就进去瞧瞧吧,本来朕是打算去茹妃那里的。” 楚澜故意将最后一句话说得老大了,生怕里面听不见似的。 此时这个点,墨云澈正在用膳,听到楚澜的声音头也没回,面不改色优雅着用膳,那雍容华贵的模样将寝不语发挥到极致。 “咳咳” 楚澜等了半天也等不到墨云澈鸟她,狠狠地咳两声示意她‘大小姐驾到了’。 可墨云澈就是不理。 这可把两边的李安和流苏吓坏了。 “皇后娘娘,皇上来了。” “娘娘。” 流苏在李安话落,也小声提醒。 墨云澈放下筷子,掀了掀眼皮,瞧着楚澜气鼓鼓地瞪着他,眉宇稍稍微挑,倒也很给面子,“坐。” 李安觉着皇后真的越来恃宠生娇了,他时刻谨记当年的‘金疮药’恩情,生怕皇上发怒,抢着接过话:“皇后娘娘真贴心,想来体恤皇上艰辛,特意布下早膳等着皇上呢。” 再逼逼管你禁闭 “皇后有心了。” 怎么能辜负‘李妃’的心意,楚澜顺着杆儿就爬上去了,喜滋滋地坐下。 流苏:“……”真是叹为观止,如今的皇上再不同以往了。 不过流苏挺高兴的,她觉得皇后娘娘和皇上如今的相处模式更像寻常夫妻。 是真正的夫妻,不是君臣。 李安很有眼色,见楚澜坐下,朝流苏招招手。 流苏也想娘娘和皇上多相处,培养夫妻感情,自然很懂事地和李安退出去。 桌上摆放着燕窝松子鸡热锅、竹节卷小馍首、四水膳、匙子红糕、豆腐包子…… 楚澜喝了口燕窝松子鸡,感受到嫩滑飘香的口感在嘴里四溢,不禁哼声:“你还怪会享受的。” 墨云澈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端起旁边的漱口杯喝了口水吐出。 “下洲使节遭遇行刺,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吗?” 楚澜眼都没抬,心里吐槽关她屁事。 墨云澈瞅她一眼,“他手上握有赈灾贪污受贿官员的名册,除此之外他本人也是那些豺狼的目标。” “不是派了都尉去保护他了吗?” 楚澜再次埋头喝了一口燕窝松子鸡,感叹大厨的水平就是好。 墨云澈就见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将那碗汤喝完,舔着唇似乎还意犹未尽,心里不自觉将她喜好记下。 “听说这一次都尉也受伤了,侍卫们损伤不少,可见那群人杀他势在必得。” 楚澜耸耸肩:“那你什么意思?” “让兵部左侍郎胡广去三大营点兵前往支援。” “现在去……你确定来得及?” “可以,不去会死。” 墨云澈收到消息,因为沿途一直出现刺杀,导致行程一再减慢,这都半月下去还没出下洲区域。 如今护卫损伤,都尉重伤,怕是等他们回来,有没有全尸都不知道。 “行吧。” 楚澜放下筷子,将李安叫进来,安排了口谕。 李安领旨迅速去传旨了。 早膳后,楚澜见窗外又下起了雪,提议煮雪泡梅花茶。 难得有这么清闲的时候,墨云澈倒也没反对。 楚澜亲自动手搬来茶桌,可把一群宫女吓死,连忙让她别动。 宫女太监们手脚麻利,很快就将一切准备好。 “皇上,好了。” 楚澜让一群人退下。 墨云澈也适时放下书走过来,自然地坐下 瞧他这幅习惯的做派,楚澜翻了个白眼。 “你知道为什么自古以来皇帝都短命吗?” 墨云澈瞥她一眼,“你若想好好喝茶,最好闭嘴。” 我就偏不! 话都开口一半了,让她不说话,这不是存心想让她憋死? 楚澜也不管墨云澈听不听,道:“就是因为你们成天什么都不干,闲的。” 连半个桌椅板凳都弯不下腰,身体可不得虚起来。 “说起来,过几天冬至了,朕安排了冬猎,正好你跟着去练练。” 冬猎啊,楚澜只要想想就激动,她还没玩儿过呢。 嗨,主要是现代不让打猎,不然少说也得扛着她的小狙狙两把。 墨云澈似笑非笑:“朕?如今做皇帝久了倒是顺口,如果朕的消息没错的话,听说今早陈大人才劝谏你取消冬猎,朕也觉得大可不必。” “凭什么?” 楚澜‘蹭’一下站了起来,这段时间的怨气一下就爆发了,“你坐后宫每天睡到自然醒,老娘为你宵衣旰食天天上早班,说什么合作,到现在捞到一点好处了吗?我就想打个猎我怎么了?我是不配吗?” “我告诉你,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影响我打猎,再逼逼关你禁闭。” “……” 墨云澈没想到楚澜会这么激动,眉梢微扬,“没看出来你挺喜欢刺激,小心翻阴沟里。” 楚澜哼唧一声,“做鬼也要先潇洒,况且鹿死谁手未可知。” 墨云澈没好气,“要死你去死,你别忘了你用的身体是朕的。” 楚澜哈笑:“那能怪谁,你怪老天爷呗,谁让你倒霉。” 墨云澈瞬间黑脸,引得楚澜又是哈哈大笑。 两人喝着茶磕着瓜子儿,偶尔互怼两句。 感觉肚子圆滚滚的,楚澜又提议:“出不出去消食?” “不去。” 这么冷的天,疯子才出去乱跑。 墨云澈用神经病的眼神瞟了一眼楚澜。 楚澜嗤笑:“瞧你那熊样儿,跟个女人似的,居然还怕冷。” 这话果然引得墨云澈再度脸黑。 楚澜也不理他,拍拍身上的碎屑站起来。 “对了,早上那老头建议我要雨露均沾,这也觉得他说得颇有道理,可不能让后宫这么多美人儿郁郁寡欢,所以今晚朕就要开始临幸各位美人儿了,顺便……” 楚澜眨眨眼,微微俯身凑近墨云澈,脸几乎贴近他的脸上。 两人呼吸交缠,墨云澈皱眉,下意识想要拉开距离。 “哈。” 这动作引得楚澜贼笑,“墨云澈,你不会真的不行吧?” 墨云澈抬手就要掐她脖子,楚澜闪得很快。 身体灵活的一转,就拉开一米距离。 楚澜无情嘲笑:“就你那身手,省省吧?今晚我就帮你试试,保证让你一雪前耻。” 墨云澈气得牙齿咯咯响。 楚澜哈哈笑地离开,那爽朗的笑声引得屋外的宫女太监们纷纷好奇,皇后娘娘这是做了什么事,惹得皇上这般高兴。 以为进来还能得到赏赐,结果一进来,一个杯子甩了过来。 “滚。” 宫女太监们瞬间都吓得大气不敢出。 …… 墨云澈处理好政务,发现天已经黑了。 外面雪已经停了,屋里除了炭火偶尔发出闷响,一片寂静。 习惯了耳侧边吵人的声音,突然面对起这安静来,墨云澈内心竟然生出些许不习惯,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女人的模样。 没错,是楚澜的模样。 墨云澈猛然站起来。 “真是疯了。” 想来应该是待在这个身体里太久了,每日对镜面对这张脸,才会出现联想,看来得尽快找到身体互换的法子。 墨云澈脱衣躺到床上。 他的作息一直都有很好,本以为今日劳累到此,肯定能很快入睡,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感觉很疲倦,却怎么也睡不着。 最主要的是,睡不着就喜欢乱想,脑海中没一会儿就出现楚澜的声音,幻想着她的脸,她的声音做出的表情…… “流苏。” 突然,墨云澈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 流苏从外面推门进来,就见她神情十分阴沉,不觉声音忐忑:“主子怎么了?” 墨云澈问:“皇上没过来?” 流苏欲言又止。 “说。” 原来是真不行啊 流苏深吸一口气,将脸低下:“皇上今晚召了琪答应。” 死女人还真敢。 墨云澈沉眸,“出去吧。” 流苏抬眼看了一眼墨云澈,想说什么,却对上他阴沉的眸瞬间吓得什么也说不出了。 流苏退了出去。 墨云澈眯眼,将暗一叫了下来。 烛火摇曳,也不知道墨云澈对着暗一说了什么,只见他脸上露出惊愕,见墨云澈微蹙眉,很快低头应了一声消失在屋内。 “死女人。” 墨云澈低咒一声,起身将屋内的烛火吹灭。 …… 屋内熏香缭绕,扑鼻而来,昏黄的烛火在空气中跳动,投下柔和的光影,红色的床纱轻柔地晃动,勾画出里面若隐若现的曲线,旖旎一片。 伴随着门被推开,珠帘脆响,空气中的绵绵情意渐升。 楚澜明显感觉到里面的人呼吸微促了一下。 “美人儿紧张呢,放心,朕最是怜香惜玉了。” 楚澜搓着手,笑得一脸猥琐,“美人儿,朕来了。” 此时此刻,若是李安在此,绝对会捂脸,纵然是有绝美神颜也扛不住这猥琐的姿态呀,陛下为何变得如此辣眼。 楚澜定然回:你个阉人懂个屁。 红纱中,美人儿呼吸顿了一下。 纯情着呢。 楚澜感叹,现代就算赤裸相见,估摸着都见不到几人脸红,还得是古代啊,个个都是纯情小美人儿。 怀着满心期待,楚澜掀开了浮想联翩的红纱。 四目相对。 楚澜眨眨眼,猛然跳后一步。 她拍拍胸脯,“不对不对,肯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唰’ 楚澜说话间来个出其不意掀开红纱。 “……” 放下。 再掀。 放下。 掀左边。 再放下。 向右边。 不对不对,从另一边跑。 楚澜蹭蹭跑到另一边,还闭着眼双手合十祈祷了一下,颤颤巍巍地掀开红纱。 “……” 眼里的光没了。 “玩够了吗?”墨云澈嘴角轻抽。 “你有病啊。” 楚澜没好气地甩开轻纱,扭头就要出去。 “回来。” 不理。 墨云澈见楚澜头也没回,冷笑;“你想让人知道今晚你又偷龙转凤宠幸了皇后你就出去,我保准明日定能收到数位大臣的劝谏,史官能笔下有神地记载着皇上和皇后的风流趣事。” “……” 史官什么的她是无所谓,但只要想到满殿的大臣苦口婆心劝谏她,耳边嗡嗡嗡的声音,楚澜光想想就抓狂。 “还不是你个害人精。” 楚澜气鼓鼓地走到圆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温水驱散了心里的狂躁。 忽,楚澜诡异地看向墨云澈。 “……” 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墨云澈警惕。 果然下一秒就看到楚澜一脸贼笑地起身,搓着手朝着他走过来。 “……” 墨云澈闭了闭眼,狠狠深吸一口气,平复那种想要将女人脑袋拧下来的冲动,再睁眼。 “干啥呢?” 女人已经贴脸过来,墨云澈吓得往后一仰。 没想到楚澜会搂住他的腰,跟着他往后倒下去。 两人姿势暧昧,屋中气氛缓缓浮现旖旎。 墨云澈怔愣。 他看到女人的唇缓缓地朝他靠近,温热的鼻息扑洒在脸上,那瞬间他心中竟荡漾起一丝涟漪,一股热流涌向全身,竟让他想要沉沦。 脑海中好像有个声音告诉他:闭眼吧。 墨云澈眼底有一瞬间挣扎,可对上女人深情的眸眼,刹那一切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压制。 唇被轻轻的擦过,墨云澈睫毛微微颤动,却发现女人徒然从他身上起来,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原来是真不行啊。” 那表情,那眼神,就差直接蹦出来一个‘废物’了。 墨云澈心中的旖旎刹那退散,脸黑如墨,“死女人,你找死。” 楚澜一点不怕,双手抱胸,居高临下道,“有说错吗?你看看我那张脸,美若天仙,都长得这么美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敢说你没病。” “楚、澜!” 墨云澈现在想拖把刀捅死这女人,“对着自己的脸都能有反应,你可真行。” 楚澜嗤笑,“不行就是不行,别找借口。” 说完,她饶有兴趣地调侃,“你看我就不一样了,这里也是没有录像机,不然我就给你录一个,刚刚你可是享受得很呢,巴不得我将你摁倒。” 他还真有。 墨云澈想到刚刚他差点就要闭眼,脸上立刻浮现被抓包的恼羞成怒,可他怎么可能会承认? 这不是说明他对这个女人…… 墨云澈只要想到这个可能,顿时冷脸:“朕是因为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呵呵。” 楚澜朝他比了一个中指。 迟早! 迟早他要砍了这个死女人的手。 墨云澈全身都充斥着冷若冰霜的杀气。 楚澜也不是被吓大的,“行了行了,暖好床就下来吧,朕要睡觉了。” 她当他是什么?暖床丫头吗? 墨云澈气笑了,转身就拢着被子背对着楚澜。 楚澜大怒:“放肆,居然敢霸占龙床,信不信朕让人托你出去打你三十鞭。” 充耳不闻。 “行吧,看在盟友的份儿上,朕不跟你计较。” 墨云澈以为楚澜会去偏殿睡,忽然身侧凹陷,墨云澈浑身一僵,侧身就看到楚澜躺在了身边。 墨云澈瞬间坐起。 “你干什么?” 楚澜翻了个白眼,“我能干什么?我能干得了什么?我想干也干不了啊。” “你信不信我掐死你。”墨云澈气得额头青筋肉跳。 楚澜好像生怕他不够生气,一脸无辜:“你掐死我也没用啊,谁让你的身体不争气。” 楚澜叹气,盯着自己那张貌美如花的脸,“可怜了我生的花容月貌,居然要守活寡。” 墨云澈眼里泛红,忽掐住了楚澜的脖子。 “我靠!” 楚澜拍他的手,却怎么也拧不开,“咳,要死了,你的身体,你的身体,不说了好吧,不说了。” 墨云澈手下用力,眼看楚澜就要翻白眼,猛地收回手。 楚澜根本还没回过气,男人又突然扑向了她,一只手摁住了他的上身。 “楚澜,我警告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你知道我想杀你易如反掌,你可以试试。” 不平 说得好像她杀他不是易如反掌似的。 楚澜懒得跟死男人争辩。 算了,以后还得靠这死男人薅点羊毛。 现在可不能惹毛了。 楚澜表现得一脸乖巧,小鸡啄米一般,“错了错了,我错了。” 墨云澈见她态度,总算脸色由阴转晴。 “下去。” 楚澜倒也很听话,翻身就下了床,直接扎进了偏殿的贵妃床。 不一会儿,墨云澈就听到女人睡着的均匀呼吸声。 “……” 墨云澈揉着发疼的太阳穴,自从这个女人进入自己的世界,似乎脾气就变得越来越不好了。 但,好像越来越觉得自己才像个人。 这个想法从脑海里冒出,墨云澈愣了一下。 眸光中闪烁不定,最终恢复一片宁静。 墨云澈闭上眼躺下去。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 宁王府。 墨轩宁立在书案前,手握狼毫挥动的霸气,笔走龙蛇,宣纸上很快浮现一个‘静’字,可收笔时的勾勒又若隐若现几分急躁。 墨轩宁沉眸,将宣纸扯开,提笔又写,企图用这种方式平复内心的烦躁。 有一黑衣带刀护卫进来,并未打扰墨轩宁写字,沉默跪到屋中央。 笔下生风,龙飞凤舞。 一勾落下,墨轩宁终是满意地放下笔。 看着跪在前方的侍卫。 “说吧。” 侍卫低声道:“宫中传来消息,墨云澈还是抵不住朝臣们的压力,从昨晚开始翻牌子侍寝。” “一群老家伙。”墨轩宁嗤笑,骤然敛下笑问:“召的谁?” “昨晚是徐嫔,但徐嫔以身体不适拒绝了,今晚召见了琪答应,乃是莒州的一个八品主簿之女。” “是我们的人吗?” “不是。” 墨轩宁想了想道:“听闻徐嫔身体羸弱,入宫三年还未侍寝。” “是,不过暗卫调查发现,徐嫔身体很好,至于为什么不可侍寝,不得而知。” 墨轩宁闻声笑了,“不,她病了。” 侍卫不解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 墨轩宁当然不会同他解释,“你去吧。” 侍卫退了出去。 “看来你对我还真是情深义重,既然如此,本王给你一次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 翠兰轩。 “琪姐姐可真是好福气,咱们一起进宫,我们连皇上的面儿都没见过呢,以后飞黄腾达可别忘了姐妹们啊。” “是啊是啊。” “琪姐姐说说皇上长什么样子呗。” 一群人围着被侍寝的琪答应。 琪答应满面春风,娇羞不已。 “皇上正直壮年,自然长得英明神武,改日等妹妹们看了就知道了。” 真是赤裸裸的炫耀,众小主心里发酸,面上却也不得不继续奉承。 虽然如今她们的地位依旧相同,可侍寝和没侍寝那可是有着天壤之差,说不定琪答应现在肚子里已经揣上龙胎了呢。 “圣旨到,琪小主接旨吧。” 李安从外面进来,面上带着庆贺之貌。 琪答应受宠若惊,赶忙上前跪下。 其它小主也都纷纷跪在她的两旁,心里压不住的嫉妒,众小主心里都明白着,琪答应马上身份就要与她们不同了。 果然,等她们都跪下,李安宣旨了,琪答应晋级才人。 “琪才人,皇上很是喜欢你呢。” 李安宣旨完,笑着说。 琪才人虽然家贫,但进宫之前也是受过父亲教导,知道李安虽然是太监,可皇上身边的太监可不比寻常,万万不能得罪。 琪才人施施然行礼,从袖口里掏出几两碎银,“劳烦公公跑这一趟了,日后若能扶摇直上,定然不忘公公辛苦。” “才人哪里的话,这是公公的本职。”李安也不客气地收下琪才人的谢礼。 宛若达成了某种默契,双方互相满意的笑笑。 等李安走了,先前的一群小主顿时围上来。 “恭喜姐姐,贺喜姐姐,荣升才人。” 琪才人倒也没起架子,还是以姐妹相称,纷纷回话。 她这副平常作态倒是让一群小主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有眼力的人觉着琪才人未来可期,更是下定决心要与她好好打成关系。 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批祝贺的小主,琪才人松了口气。 “主儿,今日你好风光,以后前途无量呢。” “这才哪儿到哪儿。” 琪才人并未沾沾自喜,她眼里散着忧愁。 其实昨晚她并未看清皇上的模样,屋里的灯光很暗,只模糊可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身上阳刚气十足。 后来…… 后来她竟没什么记忆了,自己如何侍寝,甚至有没有侍寝,她通通没什么印象。 再睁眼,已是三更,她就被公公送回宫了。 琪才人深吸一口气,想来应该侍寝过了,虽然不知皇上是否对自己满意,但既然能晋升自己为位份,便也不会太差。 琪才人暗暗告诫自己,下次,下次一定不能睡着了。 …… 白雪皑皑,银装素裹,梅花园林一片美景,坐在八角亭中赏雪自有一番惬意。 “不是我说,这一个个的好歹都是黄花大闺女,就算不喜欢也不用这么糟蹋吧?挺过分的。”楚澜皱眉,对墨云澈的做法有些嫌恶。 墨云澈瞥她一眼,“朕看你整日没心没肺,没想到你还挺有同理心。” “你懂个屁,都是女人,老娘见不得这么糟蹋女人的渣男,这要是换做以前……” 楚澜给墨云澈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墨云澈面不改色,放了一颗黑子在棋盘上,立刻让原本陷入困境的黑棋绝处逢生。 “收起你那没用的同情心,朕既贵为天子,虽然不敢说朕是圣君,但自然不会同那些奸淫掳虐的采花大盗一般下作,朕没碰她们,自然也不会让别人糟蹋她们。” 楚澜眨眨眼,“所以她们都还是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这不得露馅。” 墨云澈用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一眼楚澜,“你觉得就算她们真发现了什么会说出来?” 好像也对啊。 这后宫的女人全靠盛宠活着,无宠活的连狗都不如。 谁若是被宠幸,下到宫女太监,上到平起平坐的主子,上赶着巴结,真发现自己没被宠幸,谁会说出来,这不是自找欺负么? 相见 “皇上,宁王殿下觐见。”李安从亭外匆匆进来。 “嗯?” 楚澜挥退李安,有点意外,她问墨云澈:“他来干什么?” 墨云澈皱眉:“不知。” 自上次宫门之后,算是与墨轩宁彻底的翻脸,他已经许久未入宫。 尤其如今楚澜还圈禁了太后,只怕墨轩宁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这时候居然入宫,墨云澈也拆不出墨轩宁想做什么。 “见见就知道了。” “行吧。” 楚澜起身拍拍屁股就要走。 忽然,墨云澈叫住她,“等等。” 就看到他也跟着起身。 墨云澈看着楚澜:“我也去。” “你去?” 楚澜不赞同,万一墨轩宁看到他什么也不说了怎么办? “在养心殿召见他,我在后殿。” “行吧。” 原来是要当墙角人。 …… 李安将墨轩宁带入养心殿就退了出去。 “微臣参见皇上。” “皇兄客气了。” 楚澜从宝座上走下来,将墨轩宁扶起来。 他突如其来的亲近让墨轩宁有些诧异。 “皇上……” 说起来,这还是自宫门事件后,两人首次见面。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楚澜的态度大为转变,让墨轩宁心底生出些许警惕。 “怎么了皇兄?”楚澜叹气,“皇兄还在因为上次宫门的事情记恨朕吗?” “臣不敢。”墨轩宁低头,表现的十分恭敬。 楚澜在墨轩宁看不到的视角翻了个白眼,你有什么不敢的,皇位都想坐,恨不得一刀捅了我吧? 可惜还没搞清楚他要干嘛,暂时就先不翻脸吧。 楚澜笑得更和蔼了,“皇兄啊,上次的事情就是个误会,你千万不要记在心上,朕待你还跟从前一样。” 是吗? 那现在守在我家门口的那些禁军又是几个意思,圈禁我的母后又是几个意思? 墨轩宁眼底划过森冷,面上却依旧温润,“微臣明白。” 你明白个的der。 楚澜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寒暄过后,这才进入正题。 楚澜温和亲近地问道:“皇兄这次入宫可是有什么事?” “微臣确实有事相求。” 求啊。 楚澜打起精神,“你说说。” 墨轩宁听出了楚澜声音里的得意,漆黑的眸微冷,“母后病重,听闻皇上为了让母后睡个安稳觉,特意安排了禁军为母后驱赶邪祟,却也迟迟不见母后好转。” 墨轩宁将‘特意’两个字咬得很重。 楚澜忍不住勾唇,也不是很能忍嘛。 顿了一下,楚澜就又听墨轩宁继续道:“微臣自小在母后身边长大,十月怀胎,含辛茹苦的养育之恩,还未能尽孝,如今母后病重却未能看望一眼,实乃大不孝,所以前来特请皇上恩准,许我看一眼母后。” 就看一眼啊。 楚澜幽幽地望着墨轩宁,难道不是应该自请入慈宁宫,跟你那老母亲一起圈禁作伴吗? 果然是个公的都指望不了,不管老公还是儿子。 楚澜深深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墨云澈那厮说话真的能算数吗?她现在每天跟牛马一样努力耕作,别到时候被狡兔死走狗烹给宰了。 必须得再给自己上几个护盾才行。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墨轩宁抬眼忽然发现楚澜眼里尽是哀伤,不禁愣了一下。 哀伤? 他莫不是在为母后哀伤? 几乎这个想法刚从脑子里过,墨轩宁就立刻否认,怎么可能? 墨云澈若是真的有良心,又岂会对母后这般。 “皇上。” 墨轩宁叫楚澜回神。 “啊。” 楚澜回神,刚想答应,忽然窗边飞过一只鸦雀。 楚澜眨眨眼,本来准备同意的话瞬间改了口。 楚澜用十分哀伤的表情看向墨轩宁,是真为他哀伤,这是干了什么事儿遭那腹黑汉这么讨厌? “皇兄啊,不是朕不让你尽孝心,而是太医说了,母后需要静养,近期不宜见人,下次吧,下次让你见。” 墨轩宁是真没想到楚澜居然会拒绝他,如今竟是防备他们至此了么? 他面色微沉,见楚澜虽然笑着,可那眼神儿戏谑,是铁了心绝对不会改变主意。 可明明先前他感觉她要同意的,好像她看了一眼外面,有一只乌鸦飞过…… 墨轩宁思绪混乱,一时想不通里面的猫腻。 好在今天他本来就不是冲着母后来的,墨轩宁没有再费口舌。 “微臣告退。” 这就走了啊。 楚澜眨眨眼,好像明白了点什么,这怕不是冲着太后来的呢。 “去吧去吧。” 让我看看你想干啥。 墨轩宁一出去,这边墨云澈从后殿走了出来。 “走走走,跟上他。” 墨云澈没动,“皇宫眼线众多,贸然跟上去会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她刚来了兴趣呢。 墨云澈抬眼看了上面。 一股阴凉的风从上头呼啸而过, 楚澜‘切’一声,纠正他:“是你会打草惊蛇,跟我有毛线关系,你就在这儿等着吧。” ‘废物’两个字呼之欲出。 墨云澈黑脸。 楚澜就喜欢看他气急败坏,哈哈一笑就溜出了养心殿。 …… 明明是自己的后宫,却搞得跟做贼似的。 楚澜一路跟着墨轩宁,发现这厮果然没出宫。 他似乎还真挺想恋母后,先是去慈宁宫绕了一圈。 在慈宁宫的宫门站了好一会儿,转头就跟得了失忆症似的,居然绕啊绕,绕到了后宫。 “好家伙,青天大白日也只有你敢,这狗胆不愧是想要争皇位的人。” 楚澜刚开始不明白墨轩宁到底想干什么,直到见到了一个人,她终于明白他今天的目的了。 白雪茫茫,天凝地闭。 曲径通幽处,廊庭婉转。 美人折枝,望雪哀叹,“终是白雪无情,使尽了全身力也留不住你。” “白雪纵是无情,枯枝有意,却也是天意弄人,但便是曾经相遇,短暂的依偎,也足以慰藉此生,不悔。” 徐嫔欣喜若狂,“宁王殿下。” 墨轩宁假仁假义地行礼,“徐嫔娘娘。” 徐嫔听闻他叫的称呼,眼里闪过一丝难过,却也瞬间高兴起来。 “殿下请起,你我之间不必这般客气。” “??” 楚澜躲在假山石后忍着风雪夹击,听到这话眼里露出了愤恨,好你个徐嫔,跟宁王无需客气,跟我客气? 到底谁才是你正牌老公! 回头杀 楚澜气鼓鼓,继续吃瓜,就看到徐嫔挥退了身边的丫鬟桃妖。 丫鬟桃妖显然知道两人之间的事情,眼里深深的担忧,欲言又止,却在对上自己主子警告的眼神,只得退下。 看着她往这边过来,楚澜不得又挪了一点方向,以防被发现了。 刚摆好自己的位置,就听到那边继续说。 “可惜当初我没能,若不然……” 墨轩宁用哀伤的眼神望着徐嫔。 徐嫔眼里浮现盈盈泪水,“能听到殿下说这句话,颖儿不枉此生了。” 好家伙,这才几句话就从我亲密地变成颖儿了。 两两相望,情难自禁。 徐颖声音更柔,“殿下今日怎的来宫中,上次……” “母后病重,我自然要来看看,可惜皇上拒见了。”墨轩宁声音里是浓浓的担忧。 徐颖顿时感同身受地气愤:“皇上怎可如此没有人情味。” 好好好,明明前几日还表现得一副崇拜的样子,这又没有人情味儿了,果然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领教了。 墨轩宁摇头,“自皇上登基,所有宗室兄弟都被外放藩地,唯有我还留在京城,原以为这样皇上就能打消对我的怀疑,如今看来皇上还是不信我。” “是皇上心胸狭窄,无关殿下的错,殿下切勿自责。”徐嫔赶忙安慰。 嗯嗯嗯,又是她的错,反正你家殿下放屁都是香的。 楚澜蹲在假山石后头,冷笑连连。 墨轩宁见气氛差不多了,终于进入了正题。 “如今皇上对我疑心重重,说是为了镇压邪祟,命禁卫军将慈宁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做到层层保护,实际上谁不知道这就是变相的圈禁,皇上怕是已对我起了杀心。” “怎么会?” 徐嫔大惊,“殿下你都已做个闲散王爷,他若还对你出手,难道不怕这天下人唾弃。” “天下人怎么想还不是看他怎么说,总归他说我暴毙,也没人敢说什么。”墨轩宁苦笑。 徐颖沉眸。 墨轩宁见她神色,眸底闪过一丝算计,“我虽身死倒没什么,可惜了母后如此年纪不仅不能安享晚年,恐怕也要同我……” “殿下勿要说晦言。”徐嫔此时已经下定了决心。 “也罢,或许是我多想了,只可惜皇上心思深沉,实难揣测,不然也能有应对之策。” 墨轩宁说完朝徐颖退一步,“今日多谢徐嫔娘娘开导,告辞了。” 墨轩宁转身,那身影看似潇洒,却实则注意着身后的动向。 果然,徐颖叫住了他。 “殿下。” 墨轩宁唇角微勾,那得意的样子看得楚澜都想揍他一顿。 “徐嫔娘娘。” 墨轩宁回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 徐颖眼里情难自禁的爱意,朝着墨轩宁走近一步,低声说道:“殿下不必担忧,天无绝人之路,谁能料到他日或许能有冲天之时呢,可惜颖儿今生已跟殿下无缘,如此若能保得殿下安稳也是我的归路。” 墨轩宁惊愕,故作不解的看着她。 徐颖却朝他盈盈一笑,福身离开。 那背影充满了决然与斗志,墨轩宁忍不住勾起薄唇。 如此,本王他日定不会忘记你。 楚澜看着墨轩宁人模人样的潇洒离开。 雪飘飘然地落下,这一片归于寂静。 许久,楚澜才从假山石中走出来。 她拍拍头上的雪,搓了搓手臂。 “这狗天气,还真是冷呢,早知道就不来了。” 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他们打算干嘛,没劲。 “话说,你听懂了吗?” 楚澜问暗处的人,得到的是一片寂静。 切。 楚澜翻了个白眼,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小弟。 …… 一路赏雪,楚澜准备回养心殿躺会儿。 突然,前面窜出来一道身影。 “嗯?你还没回去呢。” 墨轩宁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出来,楚澜吓了一跳。 墨轩宁用一种极其阴冷的目光定定的盯着楚澜,看了一眼她后面的方向,“皇上不是在养心殿吗?怎么从这里出来。” 这是发现她了? 楚澜不慌,“这不是闷嘛,出来走走。” “哦?皇上这是去了哪个妃嫔的宫里?听闻近日前朝一直劝谏皇上要雨露均沾,微臣也深以为然,不知何时能有小侄子,普天同庆。” 墨轩宁眼底藏着深深的试探,若楚澜看到了先前他同徐嫔相处的画面,今日入宫得不偿失。 “皇兄真是说到了朕难处,朕也颇为苦恼,为何三年后宫竟没一个妃嫔怀有子嗣,朕心情颇为郁闷,唯有美景可舒缓心情,便刚刚去了梅园赏雪。” “说起来梅林的梅花儿开得极好,煮雪更有一番风味,听闻徐嫔煮茶手艺极好,可惜她身体不好。” 楚澜摇头。 她神情平常,看上去还挺喜欢徐嫔,墨轩宁心里的怀疑稍稍打消,脸上缓缓挂起一缕笑,“好事总多磨,待徐嫔娘娘调理好身体,说不定好事也跟着来了。” “是吧。” 这是打算直接在肚子里揣一个让我带绿帽了? 楚澜深深怀疑,“天寒地冻,皇兄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说起来……皇兄为何从后宫之地出来?” 质问嘛,有来有回才对,不能允许你问我我不能问你吧? 墨轩宁脸上顿时露出哀伤,“母后病重,却不能床前尽孝,实乃不孝,如今也只能在宫门外站一站,就作陪伴。” “哦哦,那你也站了,回去吧。”楚澜点点头。 墨轩宁:“……” 如今也算理解了母亲的话,果然不是亲生的心不一。 墨轩宁低头,“微臣告退。” 楚澜目送他转身。 忽,墨轩宁骤然转身,那秒他果然捕捉到楚澜撇嘴的表情。 “……” 过分了,怎么可以回头杀。 楚澜僵住表情,但很快恢复自如,仿若什么事情没发生,一脸的关心:“皇兄还有何事?” 墨轩宁沉声问:“微臣就是突然想到了当日与皇上的约定,皇上可还记得三年前你我同去宗庙时说的话?” “……” 靠,这让她怎么回? 墨云澈那厮也没说啊。 楚澜却表现得一副守信的模样,“当然。” 要不……你试试扑倒我? 墨轩宁瞳孔骤然冷厉,“哦?皇兄可还记得当时我们说了什么?” 糟糕,露馅了。 楚澜脑子疯狂转动。 “皇上莫不是记错了,宗庙祭祀是在四年前,前几日你还跟臣妾说,当时宁王殿下曾赠你一把玄铁软剑,说若有朝一日二人兵戎相见,见这把剑他绝不反抗。” 墨云澈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出来。 “啊对对对,瞧我这记性,属实最近政务太忙。”楚澜一拍脑袋,朝墨轩宁呵呵一笑。 墨轩宁皱眉,眼里的深冷此时已转变为疑惑,他看着出现的楚澜,如今已经这般受宠了吗?墨云澈居然连这些事都跟她说。 墨轩宁表现的一副恭敬姿态,对楚澜说:“微臣今日问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以此告诉陛下,当日的事微臣一直谨记,从不敢有半分僭越,若陛下还是不放心,微臣愿意发配岭南之地,永世不再踏入京城。” 嚯嚯,说得比唱得都好听,反正造兵器的是楚煊峰呗。 楚澜翻了个白眼,故作一副哀伤,“皇兄还是对上次宫门事件耿耿于怀啊,世人都知你我兄弟情深,虽不是一母所出,但感情深厚,我若是让你去了岭南,岂不是让天下人唾骂朕苛待兄长?皇兄这话以后莫要说了。” 你当我傻吗?放你出京了,回头来咬我啊。 墨轩宁当然知道楚澜不会同意,该试探的已经试探,并未纠缠,“微臣告退。” 楚澜也没留,都快露馅了,多说多错。 回到坤宁宫,两人关上门。 楚澜喝了口水压压惊道:“他好像怀疑我了,你到底找到身体换回来的方法没啊?” 墨云澈摇头,“大师云游去了,归期未定,我派出去找的人每次都晚了一步。” “那怎么办?” 一向对所有事运筹帷幄的墨云澈,此时被楚澜问到也沉默不语。 “得,摆烂吧。” 楚澜瘫到贵妃椅上,跟条咸鱼似的摇起椅子来。 “或许……” “或许什么?” 楚澜将一颗核桃仁儿甩向空中,张嘴接住。 “算了。” 墨云澈揉了揉太阳穴,还是再等等吧。 “什么算了,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说话说一半,吊足人胃口最后又不说,知道这叫什么吗?” 墨云澈睨她一眼。 “缺德。” 楚澜朝他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 已经习惯了她的嘴欠,墨云澈面不改色。 他优雅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就又听到女人开口。 “我就跟你不一样了,通常有什么说什么,就好比现在吧,我也想到了一个办法。” 墨云澈来了兴趣,他迅速将茶杯放下,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说说看。” 楚澜也顺势坐正身体,“你记不记得当时我们是怎么互换身体的?” 墨云澈冷笑,“朕记得当时你想杀我来着,可惜我命不该绝。” 楚澜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记恨,瞪他:“你一个大男人的,就不要斤斤计较了好吧?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我扑到了你,然后我们就互换了。” “所以?” “要不然…你试试扑倒我?咱们来个历史重放,说不定又穿回去了。”楚澜觉得有可能,“对,还要回养心殿,坐标也要准确,穿回去的可能性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