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跟着红桶学做人》 1 001 红头罩很烦。 烦操蛋的哥谭，烦比哥谭更操蛋的翼手目夜行蝙蝠。 头盔的扫描定位系统显示蝙蝠车越线跑进了东区，离他只有一条街。换作平时，红头罩肯定要转头找老蝙蝠麻烦，彼此不断几根骨头不罢休。现在他却低声咒骂了句，扭转摩托拐进小巷主动避开。 他今天没空跟蝙蝠侠玩谈心游戏。 东区最近出现一群撒旦教徒。 哥谭信邪丨教的人数不胜数，一般也就恐吓利诱偷偷摸摸搞点血祭。这群教徒的首领却是个半吊子黑暗法师，用魔法迷惑了几十个街头流浪汉，还走黑面具的路线从大都会卢瑟那弄了个氪星试验品，准备在哥谭举行仪式召唤恶魔降临。 红头罩追了这群人大半个月，终于确认了他们的老巢位置…… · 特雷尔死了。 第二次。 跟上次忤逆太阳神被神罚烧成灰相比，这次以npc身份净化十万高维玩家，又打杀十二主神才被世界放逐，死得更彻底。 【特雷尔……特雷尔……】 明明npc系统已经崩碎，沧桑沙哑的系统声依然穿透黑暗吵醒了永眠的灵魂，特雷尔涣散的意识再次变得清晰。 【特雷尔，换个世界好好做个人吧……】 拒绝。 【最后的主线任务，不可拒绝。】 特雷尔被迫下坠。 他懒得挣扎，平静到麻木地看着自己所处的维度越来越低，最后停在三维与四维重叠的某个空间，落到一具沉重的身体里。 人类笨重且脆弱的身体对特雷尔来说像住进蛋壳做的屋子，举手投足都需要小心翼翼。 特雷尔对活着没有期待，但还是按照最优选择将力量紧锁在灵魂之中，仅留下一丝圣光激活体内沉寂的血脉能量，催促它们成长壮大强健体魄，把蛋壳修筑成坚固堡垒。 新身体混血混得有些厉害。 神圣的光明、堕落的黑暗，以及霸道的太阳之力，被激活的三股能量互不交融，混战成一团，形成不断毁灭修复再毁灭再修复的成长模式。 疼。 外面还吵。 滴答滴答的水声，机械运转的嗡鸣声，刺耳的祈祷声，亡魂的哀泣尖叫…… 昏暗潮湿的地下洞穴。 十八个身披黑斗篷的恶魔信徒朝中央石台跪拜，石台上方吊着二三十个祭品，血液滴滴答答落下，沿着刻画出的复杂纹路流淌成血色召唤阵。召唤阵中央摆放一个本应该出现在实验室中的高科技培养仓，密封的圆柱体亮着绿灯，还在通电运行。 召唤仪式已经进入尾声，魔法阵内溢出汩汩魔气，有恶魔回应了他们的召唤。 祭司捧着一只长着肉翅的黑猫，正要挖出神猫后裔的心脏打开两界通道，培养舱内的人突然睁开眼睛。 金色竖瞳内没有人类的温度，眼神冷漠地扫视周围环境，视线凝固在被举起的黑猫身上。 黑猫的灵魂是一只头顶光环的黑色独角兽。 西蒙？他怎么也来了？还变成一只猫？ 特雷尔想着，抬起拳头。 “砰！” “哗啦！” 培养舱玻璃碎裂。 仪式还没完成，醒来的是谁？ 邪/教/徒们惊恐地看着培养舱里飘出来的高大身影，胸前的s标志，身后的红披风……接触到外界的空气后，高大的身影开始缩水，黑色的短发快速生长，五官的棱角被磨得圆柔了些，看起来仿佛油画中的天使，但睁开的双眼里是恶魔才有的冰冷竖瞳。 祭司扑通跪下，高高举起手中的猫，狂热呼喊：“伟大的战争与血腥领主……” ‘雷尔，是我喵～’猫欢快地打招呼。 特雷尔接过猫，同时一拳砸下。 脑袋爆开的闷响声如西瓜炸裂。 无头的尸体缓缓倒下。 “啊！” 邪/教/徒们吓得慌了阵脚，尖叫着奔逃，也有人掏出枪械，但不是朝特雷尔，而是冲逃跑的同伴射击。 “伟大的血腥领主，请享用您虔诚信徒为您献上的……” 好吵。 特雷尔新身体的声音接收器官还在发育中，嘈杂的声音震得他有些头晕。他甩了甩手上沾的血，随手扯下身后的红披风，抖成一根布棍拍、打、刺、卷……最后脱手飞射，跑得最远的人被扎穿心脏钉在钟乳石上。 勾结恶魔者，死。 十八个邪/教/徒全部变成亡魂，跟被献祭的灵魂一起困在召唤阵中。 召唤仪式中断，两界通道却没有断开，汩汩溢出的魔气越来越浓，隐约能听见通道后恶魔的吼声。 特雷尔确认没有幸存者，下意识抬手送所有灵魂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什么都没发生。 特雷尔怔愣了下，他不再是纯能量体，这是属于人类的手，有血有肉，圣光被锁在灵魂之内，能量被禁锢在血肉之中忙着打架，再不能随意拨动规则施法。 特雷尔弯腰在尸体上擦干净手，捡起祭司留下的短刀划向指腹。 锋利的刀尖断裂，没能在皮肤上面留下印记。 低维的武器质量太差。 特雷尔以指甲为刀划破指腹，挤出鲜血在掌心画一个简易净化阵，赶在恶魔从地下钻出脑袋前送走所有灵魂。 失去祭品的定位，召唤通道渐渐不稳，恶魔不甘愿的吼声渐渐远去。 黑猫在特雷尔胸前踩奶，‘雷尔，我饿了。’ 特雷尔低头。 猫睁着金色的眼睛喵喵叫：‘雷尔赶跑了我的食物。’ 特雷尔再次用指甲划破掌心，然后抬手挥洒。一线鲜血扬起，恰好飞到魔法阵中央上空形成一个血圈。 “啪！” 血圈炸裂成血雾，并蒸腾燃烧。 特雷尔召唤恶魔的动作熟练得好像做过千百万次。 面目狰狞的羊角大恶魔从血雾中哈哈大笑地钻出来：“不管你是谁，为我打开人类世界的门，我都将奖励你永生，在我的肚子里！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 特雷尔将伸进大恶魔体内的手收回，掌中抓着一颗跳动的黑色晶体。 恶魔失去魔核，相当于人类失去心脏和大脑，上一秒还嚣张狂笑的恶魔轰然倒地。 特雷尔杀恶魔的动作比召唤恶魔更熟练。 黑猫接住特雷尔抛给他的魔核，嚼糖果一样咔嘣咔嘣啃着吃完，显得精神了许多，于是跳下来踩着恶魔的身体张嘴暴风吸入。 恶魔化为黏稠黑雾涌进猫嘴里，猫吃了一口就吐舌头：‘好难吃啊。’ 难吃也不能浪费。 黑猫扁了扁嘴继续吸溜：‘雷尔不好奇我为什么也来了吗？因为我们是战斗伙伴，没有我雷尔迷路了怎么办！’ 特雷尔用布条绑住长及肩背的微卷黑发，动手剥了一件还算干净的黑袍套上，压了压兜帽遮住自己过于招摇的恶魔之眼，抬脚用力踏裂召唤魔法阵，站在废墟中沉默地等待战斗伙伴进食。 原本高大的黑色独角兽变成了黑猫，唯有头顶一圈仿佛天使光环的白毛，背上也有两个小肉翅，跟以前一样话多且能吃。 大恶魔连滴血都没能留下。 黑猫吃饱了，扑棱着只有装饰效果的肉翅，在尸体间蹦蹦跳跳。 ‘雷尔，这个世界的怪死了不爆东西吗？’ ‘雷尔，我不能自动拾取了！’ ‘雷尔，我的空间背包不见了！’ ‘雷尔……’ 那些是天域成为高维游戏场的特色，这里的规则才是大多世界的常态。 特雷尔突然咬破手指在外袍上画了个隐匿魔纹，拎起猫往外跑去，速度快得就像飞。 三秒后，黑暗中蹿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来人戴着红色金属头盔，紧身制服外套着件驼色夹克，胸前的红色蝙蝠标志十分显眼。 杰森陶德·死而复生的蝙蝠侠二代罗宾，回到哥谭已经一年，跟蝙蝠侠相认但没完全和解，目前正以红头罩之名打算重建哥谭□□的秩序，并吃下了整个东区。 来迟了！ 红头罩环视一圈，战术靴踩在血上时很不爽地“啧”了声，口吐芬芳。 “f**k，老蝙蝠！” 红头罩收起大口径手/枪，拔出能够感应邪恶力量的大种姓之刃。 是的，虽然红头罩的肌肉线条强健有力非常可观，两百磅的强壮身体看起来更适合当战士，但他确实是一个魔法师。 红头罩根据现场残留的痕迹在脑中还原画面。 有一个卢瑟出品的超人克隆体在这里苏醒。对方继承了超人的超级力量，能够用拳头给人爆/头。下手相当干净利落，以及狠辣，都是一击而亡，武器是……红头罩拔出扎穿人体深入石壁的血红布料，抖动起来模拟敌人的攻击方式，突然讥讽嗤笑出声。 一个被评定为失败品的超人克隆体，竟然刚刚苏醒就能完全掌握力量，能闪避子弹，并且擅长冷兵器枪法，还是骑士枪……卢瑟就算给试验品灌输战斗技巧，也不会选落伍的骑士枪！最主要的，情报显示这具超人克隆体的报废原因——无法产生意识。 红头罩认为自己知道了真相。 那群崇拜血腥领主的邪/教/徒在这里举行了一场召唤仪式，失踪的流浪汉是祭品。仪式失败了，也可以说成功了。 大种姓之刃亮起的金光证明这里曾出现过恶魔，恶魔降临在超人克隆体身上，却没听他们的命令，反而让他们连灵魂残渣都没留下。 保留全尸不符合低级恶魔的习惯，只有高级恶魔才会挑嘴只吃灵魂。 红头罩怀疑他们召唤出了真正的血腥领主，令他疑惑的是，恶魔杀死了所有人，却留下一只猫。而且这只猫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不像是猫更像跳跃的马。 红头罩收集好披风、血液、空气、土壤、子丨弹等样本，确认没有遗漏的线索，留下一个定时炸/弹，头也不回地离开。 “轰！” 溶洞坍塌，埋葬了残存的召唤阵。 “不管是血腥领主还是撒旦，最好别撞到老子手里！” 2 002 哥谭东区郊外有一座废弃的城堡教堂，坐落在临海山崖之上，崖下是一片礁石滩。 常年被海风侵蚀的教堂看起来摇摇欲坠，神奇的是，几十年过去，这座庞大的城堡依旧顽强耸立，并且成为哥谭传说。 人们口耳流传这里已经被幽灵和吸血鬼占据，月圆的夜晚还能听见狼人嚎叫，进入教堂的流浪汉会受到诅咒遭遇自己最恐惧的事而死，连恶棍都不敢靠近这里。 夜色下，一人一猫走进教堂庭院。 乌云遮蔽了月辉和星光，哥谭的角落比中世纪的夜晚还要黑暗，却不影响特雷尔和黑猫西蒙仰望这座保存完整的高大建筑物。 ‘雷尔，这个世界的人好浪费啊，这么好的房子都不要了。’黑猫脑袋后仰，没站稳打了个滚，忙爬起来蹭蹭特雷尔的脚。 这个教堂外面看起来很破，还缠绕着巨大的藤蔓，内部却完好。 祷告大厅没有桌椅，地上凌乱丢着一些金属武器，放置神像的地方被轰出一个坑，断头的巨大十字架倒过来歪歪斜斜插在地上……教堂内房间很多，不久前还有人居住过，留下了许多生活痕迹，有个红蓝装饰房间甚至堆着许多新裙子，钟楼上没有钟，地上撒了一堆小丑纸牌。 特雷尔来到后院，绕过一根残留污血痕迹的撬棍，推开地下室的门。地下室像炼金术师的工作室，重要的仪器已经带走，地面散落摔碎的人造水晶瓶…… 没有怨灵，也没有邪魔，更没有神力残留。 这是无主的地界，而他需要安全区休养。 ‘雷尔，我们没有能量石，也没有秘银，要召唤恶魔挖魔核建安全区吗？’黑猫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后。 特雷尔找到一个桶子，用衣服擦干净，然后划破手腕——蕴含强大力量的血液是最好的魔法材料。 “哗啦哗啦……” ‘雷尔变成人类了也不会痛吗？雷尔不能用神力治疗自己吗？雷尔的血量只剩一半了，百分之四十了！三十了！我们没有回血剂？怎么办怎么办？’黑猫急得团团转，蹭蹭特雷尔的手，跳进了阴影中，‘我去暗世界打怪升级给雷尔搓治愈圣水！’ 特雷尔在血量只剩百分之十时才动手止血疗伤，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这具身体的血量比一般人高，自愈能力也很强，放五升血需要反复撕裂伤口三到四次。 …… 特雷尔以蕴含神力的鲜血围绕城堡描画魔法阵——他不是魔法师，但全知全能的审判天使精通所有游戏技能。 是的，游戏。 天域是世界意识主动献给至高维度，众神积极配合改造而成的游戏场。 特雷尔曾激烈反抗，叛神的圣骑士在神罚下化为灰烬，灰烬中诞生的审判天使让开场动画【魔灾入侵】卡了五代魔王也没能运行成功，但至高维度的“神”轻易修改剧本，玩家“天选者”依然降临了。 天域变成一款游戏，审判天使的努力不过是将天域从纯粹的打怪升级游戏，变成体验探险的魔幻生活游戏。 讽刺的是，主动配合改造的众神被困在神域，审判天使反而成为天域唯一的主线npc，权限几乎跟化为“系统”的世界意识相等，各种溢美的华丽前缀名多得能写成一本书。前提是审判天使没有一次性净化十万天选者，又将众神的神核搓成灰…… 总而言之，特雷尔现在被放逐到低维世界，成为一个时刻承受身体崩溃疼痛的人类——大概是人类。 凌晨五点是哥谭最安静的时候。 蝙蝠侠已经结束夜巡，该进阿卡姆的进了阿卡姆，忙碌一夜的帮/派人士也收工回家，而上班族还没起床…… 【不灭的圣光啊，请聆听我的诉求——以特雷尔的名义，此地将成为光明与正义的殿堂，无辜者的庇护所。】特雷尔站在仪式法阵中央，手按地面，以鲜血为媒介撬动世界规则，让天域的技能化为神迹降临。 【规则成立。】 无形的波动以特雷尔为圆心缓缓震荡，覆盖教堂之外方圆百米就不再扩散，反而收拢回来，鲜血描绘出的仪式法阵发出淡淡光芒。 光芒很快隐匿，血痕印记也跟着消退，仿佛从未出现过。 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哥谭无处不在黑暗气息被驱逐隔绝，这片区域的气场变得稳定，空气也变得清新，连风都变得温柔了。 变化最大的是教堂内部。 潜藏的蝙蝠蛇虫等蜂拥着往外跑，腐烂的植物和动物粪便像烈日下的积水被蒸发净化，每一块砖头都在光芒中彻底净化消毒…… 这里成为独立于世界之外的神域——邪恶之辈看得见摸不着，更无法进入。 同一时间，蝙蝠洞、瞭望塔，地球好几处地方的能量监控都发出异常警报，却怎么也搜索不到能量爆发的所在地。根据短暂的能量爆发中匹配到的天使恶魔奇迹波动，黑暗正义联盟向天堂和地狱打听情况。 · 天亮了。 比起海对岸沐浴在朝阳之中的大都会，阴云密布的哥谭像被太阳遗忘的神弃之地。 特雷尔站在塔楼尖顶之上眺望远方，海风吹得黑袍猎猎作响，兜帽也被风掀起，露出他足够‘天使’的脸。 也许是巧合，又或许是圣光改造，特雷尔现在样子已经跟曾经的圣骑士完全一样。 天域的吟游诗人总是赞美特雷尔比精灵更美丽，比魅/魔更有魅力，美得连太阳神都为之动容，破例让有着恶魔之瞳还是奴隶出身的特雷尔成为圣骑士，并赐予特雷尔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神恩。 记忆里郝缇斯总是笑，哪怕作为太阳神时，也那么慈祥仁爱：特雷尔，我最爱的孩子，不用问询，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去吧，永恒的太阳是你不朽的护盾。 不要相信神的承诺。 神的爱就好比人类垂怜脚下的蝼蚁，一旦忤逆神明，不朽的护盾将变成灼伤灵魂的火焰…… ‘天亮了喵，雷尔不讨厌太阳了喵？’ 喵呜声响起，西蒙拖着一袋比它还大的面包跌跌撞撞地爬到顶楼。 特雷尔将翻涌上来的记忆重新压缩存入备忘录——这些记忆并不完整，如同剪辑过的纪录片，而且世界维度不同，可参考的东西有限。 ‘雷尔对不起，没人跟我祈祷我搓不了治愈圣水……’黑猫把面包放在特雷尔跟前，在没有护栏的边沿探了探头，被高度吓得尾巴炸毛后退。 他现在是不会飞的一级小猫猫，掉下去会摔死喵！ ‘雷尔的饱食度只剩十了，雷尔快吃，这个世界的食物超级好吃呢！’ 互相觅食投喂是伙伴的责任。 哪怕变成小猫，西蒙也是很负责任的战斗伙伴。 松软香甜的面包好吃得仿佛被美食之神亲自赐福过。 特雷尔抱起猫巡视安全区。 ‘哇哦！我在骑着雷尔飞！’黑猫兴奋得喵呜喵呜欢呼：‘世界给我的任务是【做快乐的猫猫】，雷尔的世界任务是什么？’ 特雷尔落到庭院，默念系统面板，当只有个人信息界面的简单面板跳出来，他才想起自己的npc模板早在净化天选者玩家时彻底崩碎，现在的系统面板只是观测技能的数据转化，方便他掌控自身力量。 除了饱食度，血量、精神等身体各项数据都位于红线。 特雷尔一扫而过，目光落在原来的世界公告栏，那里浮现一行字：【特雷尔，如果生存是一个任务，请你做个幸福快乐的人。】 如果可以选择任务，特雷尔希望换成清空地狱。 希望？ 特雷尔默默咀嚼这个感性的词，嘴里回味着松软香甜的面包味道。 · 红头罩追丢了特雷尔的踪迹。 特雷尔的新身体可以飞行，他还在衣袍上画了隐匿符文，早已像幽灵一般悄悄潜入哥谭。红头罩却盯上今夜路过附近的货轮和游艇——正常的哥谭人绝不会大半夜开着游艇在港口附近夜钓。 红头罩破坏了一桩通过游艇在海上进行的危险物品交易，又从路过的货轮中截下一批黑面具买来准备对付他的军/火。 收获不错，就是没找到想找的人。 红头罩黑进蝙蝠监控系统，满哥谭寻找可疑黑袍人时，特雷尔在废弃教堂内放血画魔法阵。 红头罩一夜没睡，收获寥寥，对神秘恶魔的警惕提到更高。他悄悄黑进离自己最近的蝙蝠侠安全屋，找到蝙蝠侠藏得非常严实的备用红太阳手电筒和绿氪石。 蝙蝠侠所有核心安全屋都藏有针对超人弱点的武器。 啊，可怜的超人。 这就是世界最佳搭档！ 在防备搭档失控这方面，蝙蝠侠从不让人失望。 红头罩朝转过来的监控竖了个大中指，带上东西跳窗离开。 韦恩庄园，蝙蝠洞。 蝙蝠侠被异常能量爆发的警报声惊醒，正跟超人连线一起查这个问题，突然收到安全屋被入侵的消息。 从监控中看见朝自己竖中指的二儿子，蝙蝠侠情绪非常稳定。 蝙蝠侠确认丢失的物品是什么后第一时间通知超人最近不要来哥谭，然后问打着哈欠过来的三儿子，昨晚在蝙蝠洞执勤时有没有发现红头罩的异常。 “异常？大红昨天只跟你打了十分二十七秒，不到平时最低值的三分之一。他在赶时间，应该跟最近在东区活动的那伙邪/教/徒有关。大红自己有氪石储备，特意拿你的收藏激发警报是想通知我们有未知的氪星人进入了哥谭？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你知道的，他不欢迎我管东区的事……”三代罗宾·提姆德雷克·新上任的红罗宾耸了耸肩，走到咖啡机前给自己泡咖啡。 他不会告诉蝙蝠侠，蝙蝠侠今天失窃的安全屋位置是他泄露给红头罩的。 红头罩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共享一下蝙蝠侠的安全屋很合理。 蝙蝠侠露出不赞同的眼神。 红罗宾把自己埋进咖啡杯里，含糊着问：“今天公司要开董事会，布鲁斯你去吗？” 蝙蝠侠收回落在红罗宾身上的视线，回到蝙蝠电脑前查资料。 红罗宾瞟了一眼屏幕，蝙蝠侠黑进了莱克斯·卢瑟的资料库。 唔，凡是跟氪星人有关的事先查卢瑟，没毛病。 3 003 特雷尔的到来让这个世界的义警们警惕戒备，他却待在恒定忽略、隐蔽、能量隔绝、邪恶驱逐等规则的安全区，清理过于茂盛的绿植。 ‘雷尔，我们遇到大麻烦了。’黑猫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特雷尔抬脚将一只画着小丑笑脸的蝙蝠玩偶拨到黑猫跟前，从变异藤蔓中拔出废铁椅子、钢筋、不锈钢板，甚至钢铁车辆。 黑猫扒拉着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的蝙蝠玩偶，玩了一会才想起正事，他端正站姿甩着尾巴仰头道：‘雷尔变成人类要吃饭、喝水、睡觉、穿衣服，但新地图没有冒险者工会，我们接不到任务。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守护者打怪不但没有奖励，弄坏东西还要赔战损！’ 特雷尔手里残留血痕的撬棍哐当落地，扭头看向黑猫。 ‘一对幽灵夫妇告诉我的。他们生前是这个城市的大人物，已经在暗世界待了三十多年，每年万圣节都要回人间看亲人，对哥谭的一切很了解。’黑猫郑重地点头，‘当守护者不但没有钱，还要赔钱。’ 特雷尔眨了下眼，摇摇头，收回视线继续清理垃圾捡废铁。 ‘雷尔不当守护者了吗？雷尔我可以当反派吗？我不想努力了！我想跟别的猫一样打滚骗东西吃，我想偷东西，我还想去人类的商店放开肚皮吃……’ 特雷尔用撬棍轻轻戳了下黑猫脑袋。 ‘好吧，我就知道不行，我自己去找任务做。’黑猫拖着蝙蝠玩偶踢踢踏踏地跑了，这次没有跳进阴影进入暗世界。 暗世界做任务只能升级，人世间的任务才能赚钱养伙伴。 特雷尔拖着藤蔓丢进山林，将庭院中的水井淘洗干净，铭刻【清水如泉】，然后将废铁垃圾搬到后院，地下室入口附近多了一个小小的锻造坊。 点火打铁，铸造武器装备。 山下。 红头罩骑着摩托呼啸路过，抬头看了眼远处的悬崖教堂，明月下教堂的剪影像极了吸血鬼城堡。 这里以前是黑面具的基地之一，也是稻草人的实验室，又让毒藤女占据跟小丑女度假，还被小丑破坏……这座教堂还没塌吗？ 红头罩正想上去看看，突然收到线人的电话，有个流莺的孩子变成了干尸。 他车头一转，将异常的教堂抛在脑后。 · 红头罩疯了。 哥谭地下世界的人都在这么说。 这些天，红头罩拎着发光震颤的大种姓之刃满哥谭乱转，从酒吧、黑/街、废仓库、下水道等地方，揪出一个个非人类。 “吼！我只是路过没在哥谭吃人！蝙蝠侠不会放过你！” “老蝙蝠的不杀原则只针对人类！我管你有没有在哥谭犯事！我的剑知道你吃过人！不服气就跟撒旦告状去吧！反正我早晚也要下去！” 红头罩暴躁地干掉一只假装成狼人的真狼人，然后冲自己的武器发脾气。 “伙计！你怎么回事？让你找恶魔，不是让你玩‘猜猜他是谁’的游戏！先是吸血鬼！再是外星虫人！现在又来只狼人！你tm到底认不认识恶魔？！” 大种姓之刃“嗡嗡”颤鸣，仿佛在回答他的话。 “睡睡睡！昨天已经睡了两小时，我都没想睡你睡什么睡？给我来只恶魔再睡！”红头罩骂骂咧咧，吓得附近的拾荒者停下不敢动。 ？ 群魔乱舞还下雨的万圣节晚上出门捡垃圾？ 红头罩踩着狼人尸体，漫不经心瞟了眼七八米外拖着板车的人，越看越觉得古怪。 穿得像个中世纪的修士，大兜帽把脸遮得只留个下巴在外面，脚上穿的还是草鞋，露在外面的皮肤白得像吸血鬼。这样的装扮在万圣节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伪装得这么考究，却拖着一辆跟修士非常不协调的板车。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用手工钢铁轮胎的板车？ 板车上面堆满了废铁，从车辙痕迹来看，废铁加车子少说也有大几百斤，拾荒者拖动时却很轻松。 最让红头罩警惕的不是拾荒者打扮古怪和力气大，而是拾荒者如同隐身一般的低存在感。 如果不是手持大种姓之刃，精神正处于高强度戒备状态，红头罩怀疑自己发现不了对方的接近。 即使是现在，直觉告诉自己那里有人，眼睛也看到了对方，但只要一眨眼就会失去对方的踪迹，定睛凝视两秒才重新捕获对方的身影。 ——有东西扭曲了他的意志，让他觉得那里一切正常。 啧，万圣节一到，什么妖魔鬼怪都跑出来了！ 红头罩抽出插在狼人身上的大种姓之刃，随意地甩了甩剑上的血，一时没拿稳，长剑竟然脱手而飞，笔直地冲向拾荒者。 特雷尔没有躲。 教堂附近的材料已经消耗光，城市里没有铁矿但废铁极多，特雷尔拖着自制的板车出门拾荒，为了不引人注目还穿上施加了忽略法咒的魔法袍——材料为浸泡了自己鲜血的窗帘布。 特雷尔知道红头罩，哥谭东区的守护者。 西蒙跟特雷尔说过红头罩灵魂的异常，但亲眼看到，特雷尔还是为红头罩身上浓烈的死亡气息和血液中流淌的邪恶源力而赞叹。 这个世界生与死的界限就像黑与白一样分明，死而复生的代价不只是一点点经验或金钱，而是绝望与疯狂，是堕入地狱的邀请。 红头罩扛住了邪恶源力的侵蚀。 特雷尔赞叹红头罩熊熊燃烧的灵魂，以愤怒为燃料的灵魂之火有着绝望中的清醒、疯狂中的理智，看起来炙热又不像太阳那样能灼伤人。 长剑射到特雷尔跟前紧急下坠。 “啊，抱歉，天太冷手滑了。”红头罩语气敷衍地道歉。 特雷尔看着恰好插在他脚前半厘米位置的大种姓之刃——燃烧灵魂斩灭邪恶的灵魂之刃颜色很漂亮。 红头罩大步走过来拔出地上的剑，手指擦拭了下剑身。 离得这么近，大种姓之刃仍没有触发邪恶能量示警。 特雷尔静静地看着红头罩，看着那一团如同燃烧火焰的灵魂，生出一丝熟悉感，就好像曾经见过。特雷尔确定自己是第一次正面遇见这个世界的守护者，用这里的话来说是义警。 “**”红头罩骂骂咧咧地掏出十美元塞给特雷尔，摆摆手：“没带糖，自己去买吧。” 特雷尔看着手中的美元，又看看从中立黄色变成友好绿色的红头罩，再看看刚才开始突然下降的体力值，点了下头。 城市守护者对特雷尔进行了一次试探，试探的结果是：哥谭正义阵营对他开放。 · 红头罩拎着死后变成大灰狼的狼人，跨上改装摩托呼啸而去。 灵性直觉告诉红头罩眼前的拾荒者很危险，哪怕遇到邪恶力量会示警的大种姓之刃毫无反应，他还是借着塞钱的机会拿绿氪石碰触了对方的手。 对方的呼吸、心跳、脉搏都没有变，应该不是超人克隆体。 ‘我的脑子果然泡水坏掉了！’ 红头罩自嘲地嗤笑了一声。 明明资料上写了邪/教/徒弄到的超人克隆体身高一米九三，体重两百三十磅，而刚才的拾荒者跟他差不多高，体重起码比他轻二十磅，兜帽下的小半张脸白得像吸血鬼，完全没有氪星人的阳光健康。 一个有故事的拾荒者而已，哥谭有故事的人太多了。他又不是蝙蝠侠那个控制狂，看见谁都怀疑的话他怀疑得过来吗？ 红头罩越想越愤怒。 都是老蝙蝠的错！ 老蝙蝠不能杀小丑就算了，号称哥谭有多只老鼠都能知道，结果这些吃人的狼人、吸血鬼混进哥谭了还没反应！ 红头罩拎着死狼黑进蝙蝠侠的安全屋，把死狼光明正大地丢在监控前，并面无表情地在墙上喷了一行字。 “trickortreat（不给糖就捣蛋）”。 老蝙蝠在万圣节收到死狼人当礼物，真是绝配。 ‘哇哦，大红愤怒得失智了，清醒后他会后悔的。’ 监控前的红罗宾摸摸下巴，悄悄把红头罩的黑料存进【和谐友爱大家庭】下【愤怒文青】文件夹，这才转头看向已经结束夜巡正在整理资料的蝙蝠侠，发现蝙蝠侠又戴上面罩跳进了蝙蝠车，手上还拎着一个纸袋。 红罗宾敢打赌，袋子里是阿福的小甜饼。 “布鲁斯的万能腰带里肯定还有糖。”幸好达米安明天有课已经睡了，不然恶魔小子发现蝙蝠侠给红头罩送糖，一定会发生家庭战争。 今晚的红头罩也很暴躁。 · 今晚的特雷尔情绪一如既往地稳定，他带着十美元巨款，拖着一车废铁回到安全区。 黑猫从楼里蹦蹦跳跳地飞奔出来。 ‘雷尔回来得好慢。他们说今天是万圣节，城里的有钱人用筐子向外面撒糖。这个世界真美好啊！雷尔我的背包坏了，我想要一个更大的背包！’ 确实很美好，铸造武器也不用去野外挖矿石精炼，到处都能捡到废铁。 教堂已经变了模样。 屋顶和墙上的破洞都修补好了不说，庭院和祈祷大厅也被打理得干干净净，原本放神像的地方填上了坑还用石头砌了一个高台，台上竖立一座带翅膀和光环的天使猫猫。 雕塑形象来自黑猫西蒙的强烈要求。 后院靠近地下室入口的房间变成中世纪风格的简陋锻造坊，还是魔法版的，砖砌的火炉里燃烧的不是木柴石煤，而是一只蜷缩着打瞌睡的炎魔。 特雷尔用铁钳戳了戳炉子里的炎魔。 黑红色的球形恶魔轰然冒火。 炎魔是一种死脑筋的低阶魔物，主要生活在岩浆里，眼前这只是特雷尔用自己的血召唤来，被困在炉子里不能离开，拿着每月十毫升鲜血的工资，负责特雷尔私人锻造坊的火炉维护。 特雷尔脱下衣服鞋子挂在火炉边烤，又将带进来的废铁丢进火炉里煅烧，拿起已经有了雏形的骑士枪坐在石凳上打磨。 ‘雷尔一颗我一颗，雷尔一颗我一颗……’ 黑猫趴在一旁的圆形地毯上分糖。 地毯是二手的，有一道被利器划破的长口子，但很干净，裂口也用鱼线缝好，铺上被子就是黑猫和特雷尔的睡觉的地方。 ‘雷尔一颗我一颗。’ 多出一颗。 黑猫看看左边的瓷碗，又看看右边的不锈钢碗，盯着中间多出来的那颗水果糖，严肃得像马上要去打魔王。 特雷尔放下骑士枪，将剩下的那颗糖剥开递到黑猫嘴边。 黑猫把糖卷进嘴里，眼睛瞬间亮起来：‘橘子味喵，比蜂蜜还好吃！’ 特雷尔也从自己的瓷碗里挑出一颗橘色糖果。 确实比贵族上供的蜂蜜糖好吃，虽然同样有些酸，但这个糖是水果的酸甜，而蜂蜜糖的酸更像放久后发酵产生的怪味。 特雷尔看着熊熊燃烧的炉火，嘴里的甜味似乎沁入了意识中。 他移动一块墙砖，弯腰进入堆着不少大桶的密室，从某个桶子里拿出一块浸泡在血液的牛仔布，用魔法锤锻后裁剪缝纫成巴掌大的小背包。 拿利器杀人时从不颤抖的大手，捏着小小的铁针也如行云流水。 火光在特雷尔没有表情的脸上跳跃，时间仿佛回到天选者还没降临，魔潮也没爆发的天域世界。那时特雷尔脱离了奴隶身份，带着被族群驱逐的黑色独角兽四处冒险，他们也曾点着火堆缝补白日里战斗弄坏的衣服…… 黑猫背着空间小包欢快地跑动跳跃，睡觉的时候还舍不得脱下来。 ‘这里打怪虽然不掉东西，但可以自己摸尸，暗世界有很多邪魔，我要打火焰宝石给雷尔烧壁炉，炎魔的火有点臭喵。’ 特雷尔摸摸睡得呼噜呼噜的伙伴，铺开被子躺下，闭上眼睛，附近的声音变得格外明显。 前院多了黑猫领回来的住客，十来岁的半大孩子带着几个更小的小孩，正在围着篝火分糖吃，讨论明天给‘猫猫神’古怪的主人上供什么。 更远的地方，有追着孩子们而来的恶棍在教堂附近转悠，明明只有一条通往悬崖教堂的路，他们却在来回打转，转着转着就忘了目的，各找理由自然而然地转身离开。 【无辜者的庇护所】规则会不着痕迹地驱逐心有恶念者。 这个世界并不和平。 当生命聚集成群，免不了诞生贪婪邪恶，甚至混沌疯狂。 这个世界也有他们的守护者，比如在路过山下的红罗宾，比如红头罩。 特雷尔又想起今天看到的红头罩。 红头罩不像为了收集狼人爪牙皮毛的职业猎魔人，也不像接了铲除异类任务的冒险者。他的灵魂之刃纯粹且坚定，挥剑不是交易，也不是为私利，更不是泄愤或别的什么，仅仅是他想要守护弱者的决心。 ——燃烧着愤怒火焰的灵魂看起来很温暖，像炸毛的红鸟，叽叽喳喳胖成球的那种。 4 004 特雷尔用红头罩送的钱补充了快用完的盐和黑胡椒粉。 近海的鱼味道有些怪，水底还经常出现沉/尸。特雷尔很少捞鱼，他会在早晨太阳还没出来时去野外或临海的岛屿打猎。 这个世界魔兽极少，野鹿兔子海鸟之类都不会吐火球、射冰锥，傻乎乎的很好捉。特雷尔习惯用大锅炖煮，然后将多出来的食物分给前院的住客，换他们早晚清扫垃圾，修剪过于茂盛的植物等。 特雷尔的生活很规律，除了早上出门觅食，通常是白天在安全区铸造打铁，晚上拖着板车到处拾荒。 拾荒的时候，特雷尔经常能看着红头罩骑着摩托呼啸来去，有时也会吊着绳索在高楼间追逐蝙蝠侠或者被蝙蝠侠追逐，偶尔还能看到穿着黄绿衣服的罗宾在高空跳来跳去…… 这个城市的守护者很多。 特雷尔跟红头罩第二次相遇来得很快。 凌晨三点。 天空飘起了小雪，这个糜烂的城市仿佛蒙上白纱。 红头罩拎着一袋辣热狗坐在滴水兽上俯视哥谭，怀里抱着头盔，他揉了揉跟蝙蝠侠打架时撞到的腰。 啧，老蝙蝠下手真重。 不过，他下手也不轻就是了。 红头罩心里想着，倒没有自怨自艾。这些天他几乎把哥谭翻了个遍，干掉不少非人类，有时杀顺手了也会干掉跟邪恶非人类合作的人，犯了老蝙蝠的不杀原则，难免被老蝙蝠追着念叨什么底线啊责任错误之类，谈话通常以吵架打架收尾。 还行，老蝙蝠对他到底留了一手，换成别的人早就成为阿卡姆住客了。 红头罩掏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辣热狗狠狠咬了口，又想起地下溶洞里跑出来的恶魔。 太奇怪了！ 红头罩知道蝙蝠侠、红罗宾、神谕几个也在偷偷找那个恶魔，甚至超人都在关注自己克隆体的信息，偏偏他们也什么都没发现。 红罗宾还旁敲侧击跟他说他找的人可能不在哥谭，要么就是对方能够变化容貌，已经隐藏在人群之中正常生活，没有使用超凡力量。 红头罩认为是后者，直觉告诉他目标还在哥谭，他们甚至离得很近。 “？” 红头罩突然起身，将已经没多少热气的辣热狗塞进嘴里。 下面的巷子里有个小贼正在偷车，拖不动车就换成卸车轮，那辆车他刚好还认识。 红头罩戴上头盔，从滴水兽跳到对面的楼顶，又落在巷子尽头，枪托敲击墙壁发出声音：“撬棍可不是这么用的……” “红！红头罩！”小混混吓得尖叫出声，猛地把滚着走的铁轮朝红头罩用力一推，转身拔腿就跑。 红头罩抬脚一踹，野战靴踹在滚来的铁轮上。 铁轮换了个方向加速追上小混混，撞得对方扑地晕倒。 “我说，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撬棍正确的用法是拿来打人的。”红头罩收起了枪，捡起丢在地上的撬棍，走到小混混跟前戳了戳。 “晕了？你怎么不去撬蝙蝠车，在这欺负老实人？” “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红头罩抬头，眨了眨眼才看见站在巷子口的怪人。 万圣节早过去了，有人还穿着一身中世纪修士服，兜帽遮住大半张脸，看着就不正常。 特雷尔丢下肩上扛着的半截路灯杆，看看自己被卸了车轮的板车，又看看倒在一旁的铁轮，再看向拿着撬棍戳人的红头罩。 他只是看着，没有说话。 红头罩满脸不爽地站起来把小混混踢到一边，本想用撬棍敲击掌心，但另一只手还抓着—袋辣热狗。 没错，他买了三个辣热狗当夜宵，活动量太大多吃点很正常。 “路见不平，不用谢。” 红头罩杵着撬棍，单手把纸袋的口子折了两下加强保温。 特雷尔点点头，上前扶起铁轮滚到堆满废铁的板车跟前，然后迟疑起来。 在天域，只有战士、骑士等职业者才能强化力量，普通人可以扛起一百斤的路灯杆，但提不动好几百斤的板车，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可以吗？ 红头罩误会了特雷尔的迟疑，他“啧”了一声，拎着撬棍过来，将纸袋丢给特雷尔。 “拿好。” 食物的味道很香。 辣味比甜味更冲鼻，特雷尔感到口中唾液分泌加快，腹中也出现咕噜咕噜叫的生理反应。 10%的饱食度还是低了，看来以后在外活动要尽量将饱食度维持在30%以上。 特雷尔想着，并没有将目光放在食物上，他看着咬牙想掀起板车装轮胎的红头罩，顾不得暴露异于常人的力气，脚下移了移，一只手搭上去分担部分重量，免得红头罩被车砸到脚。 “力气还挺大，最近才来的哥谭？这个也是你自己造的？”红头罩漫不经心地跟特雷尔闲聊，或者说用布鲁斯式打听情报和蝙蝠侠式接收分析信息。 特雷尔点头。 红头罩装轮胎的动作快速利落，头罩下的脸色却变得沉凝。 他很确定，铁轮里面含有温和强大的光明系力量——不是后期附魔，而是直接在铸造锤炼时加入魔法力量，让力量完全融入，这通常是铸造顶级法器时才会用到的精密手法。 红头罩不着痕迹地开启灵视，然后差点被比太阳还刺眼的神圣光明力量闪瞎眼！ f**k！ 竟然是个强大的白魔法师！ 这年代还有搞锻造的白魔法师？！ 宝石附魔比锻造魔法武器轻松且赚钱多了！会附魔的魔法师没有穷的！就算需要炼铁精秘银，现在钢铁价格又不高，一颗高级附魔宝石就能换个炼钢厂……有这种光明强大的魔法力量，为什么会沦落到捡废铁的地步？！ 该不会又是哪个与世隔绝的魔法家族跑出来的老古董吧？ 红头罩关闭灵视，忍住揉眼睛的冲动，用头盔里的扫描系统观察分析板车上的垃圾。 除去少量衣物被褥，大部分是铁器。那些生锈了的铁栏杆不说，连坏了的不锈钢门窗甚至晾衣架都有，还有罗宾忍者刀切断的消防栓，蝙蝠车撞断的路灯杆，甚至蝙蝠镖…… 红头罩认出消防栓和路灯杆上的痕迹，再看特雷尔时，头盔上的白色目镜都瞪圆了。 ‘老蝙蝠夜巡搞破坏，你偷偷跟在后面捡垃圾？忽略咒这么好用？’ 特雷尔看着面前光滑的红脑袋，他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能感应到对方精神的活跃。这个灵魂明明已经伤痕累累，生命力却极强，灵魂之火在邪恶源力的侵蚀下顽强燃烧，拒绝下沉。 冲破黑暗的金色像极了雪夜里点燃的篝火，看起来非常温暖。 特雷尔一时有些呆愣。 “好了。”红头罩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特雷尔回过神，摸了摸兜，掏出一颗糖递过去，仿佛听不见自己的肚子还在咕噜噜叫。 红头罩：“……” 如果给的是钱财或者别的什么，红头罩能拒绝，但特雷尔的谢礼只是一颗玻璃糖纸包的橘子糖，还是2.5美元能买一斤的那种廉价糖果。 红头罩迟疑了。 ——对一个肚子饿得打鼓的穷困流浪拾荒者来说，这颗糖也许是他最珍贵的东西。 红头罩接过糖，推开特雷尔还给他的辣热狗，然后拎起一旁还晕着小混混，抬手射出钩爪飞向对面楼顶，丢下两个字： “交换。” 见鬼的交换，他自己都没吃饱，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喜欢吃糖，尤其是万圣节被蝙蝠侠追着塞了一袋子糖后，他对所有甜腻的东西反胃——阿福的小甜饼例外。 红头罩愤怒自己的决定，却不后悔。 特雷尔目送红头罩消失在大楼高处，青年矫健的身手好比森林精灵飞跃在山崖之上，特雷尔有点怀念npc模板的拍照功能。 ‘雷尔今天回来好晚。’ 黑猫跑到教堂外迎接特雷尔，‘我能邀请一对幽灵夫妇来人间吗？他们能帮忙看小孩，还能教雷尔说话。’ 特雷尔将瞌睡得眼睛快睁不开的猫放肩上：“我会说话。” 吟游诗人们为特雷尔的声音编了许多诗歌赞美，什么“是雪山的清泉，是金鹰振翅飞过云霄，是希望女神拨动了琴弦，是群星坠落在静海……”，比喻得乱七八糟，但特雷尔的声音清冽如甘泉，确实很好听。 不过，审判天使说的每一个字都会引得许多人深入解读，特雷尔已经习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那雷尔认识这个世界的字吗？我不识字了。雷尔学了共享给我，我不想学。’黑猫理直气壮地说着，他抽了抽鼻子，醒了瞌睡，脑袋往特雷尔怀里钻。‘是什么香味？’ 特雷尔跟黑猫分享辣热狗。 辛辣跟甜蜜带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但同样美味。 ‘我喜欢红头罩！’美食能提升好感度。被辣热狗俘虏的黑猫西蒙宣布：‘如果他下次还愿意请我们吃这个，我就赞美他——愿他跟爱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就像童话里那样！’ 童话很多都是骗人的，天域还有童话说圣骑士带着他的独角兽伙伴成为天上的星星。 特雷尔打了盆水，在火炉边给黑猫刷了刷毛，把烘干的小伙伴塞进被窝里，然后从火炉中抽出灼烧了整天的骑士枪，割开手掌用血养护。 【特雷尔的骑士枪】——恒定坚固、锋利、破军、净化。 强大源自手持武器的人，而非武器本身。 骑士枪的属性很简单，但具备基本的认主和成长天赋。 特雷尔用铁钳捅醒炎魔，将多余的血喂给炎魔提升炉火温度，把罗宾刀蝙蝠车报废的灯杆铁门等丢进熔炉中。 接下来还要打造骑士甲，以及幽灵寄生用的魔偶。 他需要更多的铁。 特雷尔扩大晚上拾荒的范围，然后又遇到了红头罩。 5 005 是世界意识的指引吗？他们相遇的次数有些过于频繁。 特雷尔看着因为爆炸而落在他车上的红头罩想。 他今晚已经送了一车废铁回安全区，现在车是空的，不仅空，车上还放着两套带给隔壁小孩的二手窗帘，从天而降的红头罩踩到窗帘脚底打滑摔进厚绒布堆里。 “f**k@#￥%……” 红头罩骂了句放在天域会被屏蔽的脏话。 “你为什么在这里？别仗着身上有忽略咒之类的魔法靠近战场！老蝙蝠一旦注意到异常，你绝对瞒不过他的眼睛！快走！” 红头罩捂着疑似开裂的肋骨爬起来往外跳，下一秒，他又摔回布料堆。 特雷尔听劝地走了。他拖着板车，连同板车上的红头罩一起离开现场。 速度还挺快。 特雷尔避过所有视线，将板车拉到一个昏暗小巷的棚子里。这是黑猫西蒙出入暗世界的一处据点，里面住着十几只流浪猫。这些猫看到特雷尔也不叫，爬起来跳上木箱架子让出空间。 红头罩环视一圈用头盔里的摄像头将所有猫扫描记录下来，若有所思。 “咕噜噜……” 有人的肚子在叫。 红头罩摸了摸口袋，里面除了几个小玩意，没带能吃的东西。 特雷尔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递过去。 “给我？不用，你自己吃。”红头罩摆摆手，跳下板车。 “咕噜噜——” 肚子打鼓的声音更响了。 红头罩低头，声音好像是从他自己身体里面传出来的。 特雷尔将苹果放进红头罩手里，他现在出门活动会将饱食度维持在三十以上，不至于饿到腹鸣。 也许是特雷尔的行为太过理所当然，并且不容拒绝。 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红头罩蹲在某个滴水兽上看着手中的苹果——因为放置久了，皮皱得有些干巴巴的苹果。 这是一个来自贫穷魔法师的珍贵礼物。 对方还冒着被老蝙蝠发现的可能救了他半条命。 如果没落在布料堆里，而是落在地上，他开裂的可能不止肋骨，还会断腿。 见鬼，更愧疚了。 “去他*的老蝙蝠。” 红头罩咒骂害他没吃到晚饭也没来得及买夜宵的蝙蝠侠，随意在衣服上擦了擦苹果，打开面罩开始啃。 脱水干巴的苹果虽然不好看，但味道不错，比新鲜的更甜。 是红头罩能够接受的甜。 特雷尔回到战斗结束的废墟时，蝙蝠侠早已离开这里，附近也没有人，他拖着那些被炸开的废铁一一堆到板车上，然后瞧见红头罩开着一辆卡车过来。 红头罩打开卡车厢门，示意特雷尔搭把手将板车推上去。 车厢里还有不少铁锭。 红头罩直接把钢铁厂的运输车开来了。 …… 开往郊区的大卡车上，红头罩一手架在车窗上，一手搭着方向盘，瞟了眼坐在旁边的特雷尔，忍不住提醒。 “在哥谭，需要保持戒心，不要随便上陌生人的车。” 魔法师又怎样，哥谭随便一个普通帮派人士就能干掉没有戒心的光明系白魔法师。 而且还是个不会呼救的哑巴魔法师！ 特雷尔点了点头，红头罩的行为让他疑惑，但他知道红头罩没有恶意，因为红头罩头顶的绿名闪闪发光。 红头罩把车开到靠近东区的一个郊区汽车坟场。 “这里已经是红头罩的地盘，你想要废铁直接来里面拆，不要再到处乱捡了，尤其是别靠近蝙蝠侠和罗宾。蝙蝠侠对哥谭有病态的控制欲，虽然你暂时没在哥谭做什么坏事，但超凡者就是原罪，被他盯上挺麻烦。”红头罩丢给特雷尔一个纸袋，摆摆手：“当然，也可能你现在已经被他列成表，魔法师先生。” 不是魔法师，是…… 特雷尔在心中反驳，但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 圣骑士早已燃尽一切消失，审判天使也不再被需要，他只是个被世界抛弃的——弃民。 “朋友，记得尽量在东区活动。”红头罩摆摆手，丢下一句话开着卡车风驰电掣远去。 ‘我闻到了辣热狗的味道！红头罩又送雷尔食物？他想当雷尔的情人吗？’ 黑猫从特雷尔脚下的阴影里跳出来——他感应到特雷尔进了他的据点，以为特雷尔需要帮助，这才从暗世界跑出来。 特雷尔打开纸袋，将辣热狗分黑猫一半。 这个世界赠送食物没有求爱的意思，红头罩只是在不求回报地发散善意。 ‘雷尔喜欢红头罩吗？’黑猫大口咬着热狗问。 喜欢？ 如果欣赏算是喜欢的话。 特雷尔点了下头。 他欣赏所有闪亮的灵魂。 所谓的英雄，正是经历过苦难与绝望，灵魂才被打磨出璀璨光辉。 红头罩曾经死亡过，灵魂真正进入了死亡国度，又被强行召唤回人间，这大概就是他体内有邪恶源力的原因。邪恶源力带给他第二次生命，也拉扯着他的灵魂堕向地狱。理论上他应该在混乱之中愤怒绝望，实际上他依然拥有对生命释放善意的本能。 像火焰一样燃烧的灵魂真的很漂亮。 · 有了汽车坟场废铁的支持，特雷尔可以专心地打造骑士甲。期间红头罩又运了几车铁锭和钢锭过来，他们偶尔会坐在卡车顶上聊天。 一个负责说，一个负责听。 红头罩从不问特雷尔为什么只有晚上出门，兜帽下长什么样子，来自哪里又住在哪里。 特雷尔也不好奇红头罩头盔下又是谁，他是安静的听众。 红头罩身上经常带着伤，有时连作战服都是残破的，但他总是擅长开解自己，他会跟特雷尔聊泰戈尔的《飞鸟集》，说“失去不可怕，可怕的是执着于失去”之类富有哲理的话。 特雷尔则默默看着红头罩跳跃的灵魂之火，看着红头罩的灵魂在黑暗中挣扎，在泥潭中跋涉，迸发出坚定耀眼的光。 他们会像朋友一样交换夜宵。 特雷尔自制的烟熏鹿肉干，还有超市打折的干扁苹果、大枣等，红头罩带的通常是快餐辣热狗、汉堡、炸鸡一类，饮料有时是可乐，有时是热咖啡。 “朋友，活着总是值得期待的。”红头罩朝特雷尔丢了一个雪球，跳进卡车的驾驶座，他伏在窗口冲特雷尔挥挥手：“哪怕没有人期待你的存在，但只有活着才能感受这个世界的一切……不要因为那些糟糕的东西而忽视渺小的美好！” 红头罩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戴头盔，虽然脸上还有个眼罩，但能清楚地看到他近乎爽朗的笑容。 特雷尔从怔愣中回神，看着远去的卡车拍拍身上的雪花。 他有些惊讶。 特雷尔一直以为红头罩跟他说的那些话都是自我开解，原来竟是说给他听的？ ——我的生存欲望有低得能让人轻易发现？ 特雷尔看了眼血量，出门前只有百分之一，现在已经上升到百分之十。虽然这个世界挺安全，但百分之一确实有些低。 特雷尔决定以后出门还是让血量维持在百分之十以上。 新鲜血液是最好的魔法材料，尤其是蕴含能量的血液，该放血的时候还是得放。 · 【特雷尔的骑士重甲】——恒定坚固、拒光、飞行、轻盈敏捷、吸收伤害转化生命。 特雷尔耗时一个月，掺合鲜血打造的骑士套装终于完成。跟矮人神匠亲手打造附加属性两只手数不完的圣骑士神甲相比，初始属性有些少，但具备成长性，可以通过吸收恶魔之血升级。 接下来做什么？ 穿上这身装备出门消灭罪恶？ 不，那是守护者的责任，而他只是一个外来者，他没有资格代表这个世界的神来审判人类生死——刚来时撞在他手里的恶魔信徒除外。 特雷尔来来回回翻看自己的信息面板。 没有新的任务生成，没有危机需要解决，也没有迫切的需求，特雷尔对未来感到茫然。 火炉里的炎魔翻了个身发出细碎炸响，火光更亮了些。 特雷尔伸手一招，认主的骑士套装化作金属手镯套上他的左手腕间。 他找到自己可以做的事了。 教堂的地下室。 这里被改造成圣殿的角斗场，空间扩展得比十个足球场还大，成百上千层魔法阵一重叠着一重，将这里变成能进行神战的坚固之地。走出升起透明守护屏障的休息区，角斗场中央铺着一块块平整石板拼接出的召唤阵。 ——召唤恶魔的召唤阵。 不管在哪个世界，恶魔都是善良阵营的敌人。 没有谁比特雷尔更了解恶魔。他以审判天使的身份跟恶魔相斗三百年，从最初只要是恶魔就宣判净化，到后来允许部分恶魔像地精、黑暗精灵们一样，作为天域的少数种族栖息在远离人类的地方…… 特雷尔不会根据力量的属性来确定正义邪恶，但一个喜欢喝活人的血，吞活人的魂，还热衷看人类挣扎绝望的恶魔绝对是该死的恶魔。 召唤阵的指向性非常强，只有渴望鲜血和灵魂，渴望前来人世间制造混乱的恶魔才会收到召唤。 用这个世界的话来说，就是钓鱼执法。 “蛇瞳？光明的力量？克劳利果然跟天使有一腿！连孩子都生了！我要举报……啊！你敢杀我？撒旦不会放过你！” 特雷尔戳死看起来很傻的水牛角恶魔，用大恶魔之血为新装备做洗礼，看着白铁色的盔甲和骑士枪逐渐转化为夜空的黑。 克劳利和天使……光暗两种能量的来源就是这个世界的天使和恶魔？ 解决体内的能量冲突需要找源头。但特雷尔没有忘记那些邪/教/徒说过他是失败品，是报废的实验体。合成生命默认不能寻找本源提供者，他这个外来者更没有寻亲给人添麻烦的道理。 痛感可以忍受，需要神力时可以放血，就让圣光继续维持它们的平衡吧。 特雷尔继续钓鱼执法，直到黑猫西蒙的声音突然在脑中响起。 ‘雷尔快来喵！’ 特雷尔看了眼还有百分之十的血量，毫不犹豫地踏出地下室，像一只黑色大鸟般冲出城堡，划过哥谭夜空，飞向黑猫的位置。 6 006 很久以前，特雷尔还是冒险者的时候，西蒙曾为了救特雷尔献出一半的灵魂。他们是战斗伙伴，也是彼此唯一的家人。 · 黑猫没有遇到危险，而是找到了一件很大的宝物自己拿不动，召唤特雷尔来帮忙。 那是一个灰色布艺长沙发，□□成新，只是沾了些水就被主人丢弃。 黑猫龇牙驱赶同样看中了沙发的流浪汉。 特雷尔从天而降，身上的深色重装盔甲像从中世纪魔幻游戏中跑出来的古怪骑士，他手持两米多高的骑士枪，周身散发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气息，仿佛还有恶魔在他身后扭曲咆哮。 流浪汉们尖叫着连滚带爬逃走。 ‘雷尔的装备终于打好啦！’黑猫蹦蹦跳跳，‘雷尔快看我找到了什么？一个长沙发！雷尔把它搬回家就不用跟我睡地上喵！’ 冰天雪地中只靠稻草保暖的奴隶时期都过来了，现在有干净温暖的毯子和棉被，西蒙为什么会觉得他在吃苦？ 特雷尔屈膝蹲下身，摸摸黑猫的脑袋。 下一瞬，特雷尔抬手挥枪劈开一颗子弹。 一辆改装摩托从街头呼啸而来。 红头罩注意力回归东区后，发现东区出现个奇奇怪怪的猫猫神教，这个教会多在孩童之间传播。他查到猫猫神是一只神出鬼没跑起来像马的黑色天使猫，不少孩子被猫蛊惑搬去了礁石滩附近的废弃教堂——那座教堂几个月前还被阿卡姆逃脱的反派当成据点。 教堂内所有监控都被破坏，红头罩夜巡时多次从山下路过，从未想过要去里面查探。 f**k！灯下黑！ 红头罩刚察觉教堂可能有问题，就从街头监控中发现天使猫，赶来时远远看到从天而降的黑骑士。 或者说恶魔骑士！ 那浓郁的恶魔气息黏稠得几乎肉眼可见，堪比刚泡完血浴的大恶魔！ 恶魔跟猫的组合，多么熟悉！ 红头罩放弃继续满哥谭找非人类麻烦，不代表忘记了地下溶洞里跑出来的氪星恶魔！ “哥谭不是你们觅食的地盘！” 红头罩拔/枪射丨击，“给老子滚！” 黑猫歪起脑袋，猫猫不解：‘红头罩跟我们不是同一阵营的朋友吗？他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红头罩在东区很有名，他让犯/罪/巷的小孩免费上学——认真教知识的那种学校，还送免费午餐。孩子们都喜欢红头罩，黑猫也喜欢。 特雷尔拎着猫脖子，将想要蹿出去的黑猫丢回沙发上，站起身来面对由远而近的红头罩，看着那烈火一样熊熊燃烧的漂亮灵魂，心中念动，信息面板跳出一个新任务。 【你需要一个情绪浓烈的队友，他能帮你找到自己的定位。】 特雷尔凌空划出一道枪花，枪尖指向红头罩，微微上挑两下。 ‘哇！挑衅！雷尔要跟他打架吗！’黑猫非常兴奋，‘我已经三百年没见过雷尔主动跟人类打架喵！’ 不是打架，是一个曾经燃烧过灵魂的人遇到一个正在燃烧灵魂的同类，于是发出交友申请。 特雷尔在红头罩上空盘旋两圈，朝郊外飞去。怕跑太快红头罩追不上，还停下来等了几次。 红头罩骂骂咧咧骑车追上去，被特雷尔优哉游哉好似郊游的样子气得眼睛发绿。红头罩大脑发热，越愤怒就越冷静，单手把枪里的子/弹换成泡过圣水的银弹，抬手就是“啪啪啪！” 特雷尔没有躲，而是头也不回地挥动长枪，用枪尖抵挡银弹。 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次次都能挡住，那就是绝对的实力。 特雷尔远离人群和建筑，落到郊外荒山上。 “大红，我看到你在追什么，需要帮忙……” “不。” 红头罩关掉头盔的通讯频道，检查圣水银弹的存量，放弃使用双枪，摸了摸战术腰带里的铅盒和大腿绑带上的红太阳手电筒，拔出大种姓之刃从树上跃下。 特雷尔的枪术是杀了无数恶魔磨炼出来的，看起来并不光明也不正义，而是充满森冷的杀气，他每一击都直冲红头罩的破绽和弱点，却又点到为止。 “你是谁？” “你让你的猫到处蛊惑小孩子，想做什么？” “你到地球有什么目的？” 红头罩不断询问，他架住刺向心脏的骑士枪，拿出了红太阳灯。 “回答我！” 特雷尔没有说话，身体残留的肌肉记忆似乎本能地畏惧这种红光，但【特雷尔的骑士重甲】的拒光属性能确保他不被任何光伤害，让他可以在阳光下行走。 特雷尔顺势换招，横枪抽向红头罩的脖子，迫使红头罩收剑自保。 红头罩的战斗方式过于追求杀伤力，只要被攻击的不是致命处，就会选择以伤换伤，有时甚至直接把自己弱点送到别人的武器下。 这种打法短时间还没问题，甚至还能杀穿战场，但战线若是拖长，万一遇到源源不断的魔灾，哪怕再强也会变成恶魔的食物。 自保，闪避。 这两点对人类来说非常重要。 为了保护颈动脉牺牲手臂？不，身后没有人需要保护，完全可以闪避！ 特雷尔的攻击一次比一次急速，红头罩的打法也给他造成了不少伤害，尤其是那些会爆/炸的小暗器，盔甲转化的伤害已经让他原本快见底的生命值上升到百分三十。 大种姓之刃再次劈在黑暗铁甲的缝隙处，剑身却跟死了似的，根本燃不起驱逐邪恶的灵魂之光。 红头罩还有备用计划，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颗小小的绿色石头。 特雷尔体力值突然暴跌，拄着骑士枪才没有跪地上。 那是什么？ 不是物理攻击，也并非魔法攻击，盔甲的伤害吸收属性对石头失效，体力值在快速下降，体内互相排斥的能量们都吓得消停起来。 “哈，氪……果然是你。” 红头罩收回可能引起超人注意的关键词，拿着氪石靠近特雷尔，试图掀开他的头盔。 特雷尔已经适应下跌的力量，他往后一滚，骑士枪挑破红头罩腰间的小包，同时抬起的腿踢上红头罩的手。 氪石抛向半空。 特雷尔擦地飞起抓住小包内滚出来的铅盒，回转的骑士枪将氪石拍进铅盒中。 流失的力量快速回归。 ——这个盒子果然是绿石头的封印物！ 特雷尔抬头看向红头罩，却看到对方的红色头盔滚在他脚边，他下意识弯腰去捡。 “轰！” 头盔猛然爆/炸。 把头盔改造成这样太冒险了，就不怕这种不稳定的力量失控吗？人类的血肉之躯绝对扛不住这样的冲击！ 特雷尔毫不迟疑地扑倒，将爆炸死死压在身下。 盔甲的伤害转化让他的生命值快速爬升，但炸裂的头盔喷出绿雾，这些绿色粉末让特雷尔的体力值雪崩般往下滚。 “咳咳……” 红头罩爬起来，他很惊讶自己以为断了的手还能活动，身上除了痛竟然只有轻微皮肉伤。 跟老蝙蝠对练受的伤都比这重！ 红头罩想着，步态蹒跚地走向特雷尔，看到特雷尔把爆炸的头盔护在身下，他又是一愣，嘲讽道：“我猜你盗版魔戒游戏风格的盔甲里没有安装空气过滤系统。” 特雷尔的体力值停留在1%不再下跌，他还能提起力气催动盔甲飞走，但他没有动。体内无法融合的能量在这时候停战了，他得到没有疼痛的短暂平静。 红头罩蹲在特雷尔跟前，抬手揭开了盔甲面罩：“让我看看你是……” 特雷尔下意识闭起眼睛。 f**k！这是人类会有的脸吗？ 红头罩见过精灵、神、魅魔，也见过真正的天使，但那些都比不上眼前这个，特雷尔符合人类对美的所有幻想，完美得像个奇迹。 克隆超人绝对不长这样！ 红头罩开启灵视，然后被刺眼的圣洁白光耀得眼冒水光，匆忙“哐当”盖上面罩。 黏稠黑沉的魔气掩盖了圣光，天使变成了恶魔。 “哪里来的老古董？天堂的天使？还是异世界的神？你这是杀了多少恶魔才凑齐这么一身恶魔壳子？” 用恶魔血泡战衣，简直是有病！ 这种纯粹的光明力量，恶魔别说附体了，喝一口血都会烫得从嘴开始融化！他追了这么久的恶魔！敢情恶魔刚被召唤出来就让这家伙给灭了！ 等等，光明力量？ 红头罩再次打开特雷尔的骑士盔甲面罩，这次他关闭了灵视，捂住特雷尔的眼睛仔细看他下半张脸。 “f**k！为什么会是你？！” 红头罩眼中充满愤怒，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恶魔骑士竟然是被他纳入羽翼下保护的神秘拾荒者、会铸造的厌世白魔法师、不适应时代的老古董！ 他们甚至还是一起观雪，一起分享夜宵的朋友！ 见鬼的！他竟然觉得对方跟自己刚复活时状态相似，需要开导！ 早该想到的！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一个不在乎自己的生命的人，当然更不在乎别人的生命，所以能毫不犹豫地夺走十几条生命！这种漠视生死的人，就像不定时的炸/弹，只是现在还没有爆/炸而已！ ——而我，还愚蠢地给他送钢铁造装备！ ——我应该解决这个错误！ 红头罩几乎被愤怒冲昏头脑，他将手枪抵在特雷尔额头，就要射出圣水浸泡的银弹。 特雷尔睁开了眼睛，那双金色的冰冷竖瞳仿佛来自阴暗中滑行的蛇，一缕微卷的黑发垂在他额前，衬得那张苍白的面容就像开到荼蘼的花，看起来堕落又神圣。 冰冷的竖瞳跟红头罩对视，里没有感情，也没有挣扎，就像对这个世界毫无期待，平静沉默地迎接死亡。 红头罩像触电一样快速松手，小声骂了句脏话，从破破烂烂的制服里摸出一个空气过滤口罩怼在特雷尔脸上。 “防毒面具坏了，只剩这个。坚持点儿，小小……粉而已，没那么容易死。” 特雷尔看着红头罩一会儿跳成红名仇杀，一会儿跳成绿名友好，最后固定成绿名不变。 ——他的感情世界真丰富。 “还能动吗？动静太大，我们得赶在老蝙蝠过来之前离开。”红头罩收回装绿氪石的铅盒，将特雷尔架在肩膀上扶起来，咬牙切齿大喘气：“你这盔甲到底多重？比老蝙蝠还沉！” 盔甲只有200磅，但枪有点重。 特雷尔心中回答，他扭头看着身侧还很年轻的红头罩，黑发蓝眼的青年，额前挑染一缕白发，看起来桀骜不驯，却有着跟外表截然不同的温柔内心。 即使嘴上骂着重，也没有丢开他，甚至还记得带上他的骑士枪。 “看什么看？没听见蝙蝠战机的声音吗？”红头罩继续骂骂咧咧：“能动了自己走！” 特雷尔确实能动了。体内的力量种类多也有好处，大家打架归打架，战场要崩溃了都知道先修理再开打。绿色粉末的影响越来越弱，体力值正快速恢复。特雷尔换了个姿势，抓住红头罩后衣领，像拎大猫一样歪歪斜斜地飞起来。 “你他*放我下去！”红头罩气急败坏：“我是让你自己走！没让你带上我！” 7 007 哥谭今晚的天空很热闹，有人遛着蝙蝠侠满哥谭转。 “那是谁？新的超级反派？” “有人挟持红头罩，蝙蝠侠开战机在追！” “什么？红头罩被反派挟持，蝙蝠侠急疯了？” “上帝啊！红头罩被反派挟持，蝙蝠侠发疯开杀戒了！” “撒旦在上，连红头罩也敢绑架，阿卡姆要迎来新住户了吗？” “……” 蝙蝠侠疯没疯只有他知道，反正红头罩是快气疯了。 “￥%……&#@你！放下我他就不会追你！” 不可能，没有谁能让特雷尔放弃队友，哪怕敌方也是灵魂闪耀的守护者。 特雷尔换了个姿势抱紧红头罩，把他没保护的脑袋按在怀里，急速拐弯从高楼之间穿过，闪避蝙蝠战机上射出的长索。 红头罩能感觉到特雷尔的守护意识，但这个姿势对一米八几的壮男来说太别扭，让他尴尬又恼火，还不敢太用力挣扎，怕害得特雷尔被蝙蝠侠抓住。 “他不会伤害我，”红头罩翻了个白眼，不太情愿地承认：“好吧，我是说，他是，是我父亲。” 但你们经常开仇杀！ 特雷尔差点开口质疑，一时愣神被罗宾射上天的绳索绊住脚，他还没动，红头罩就帮忙切断了绳索。 “我们只是有一点点分歧，比如他那见鬼的不杀原则，总是跟罪犯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而我更喜欢直接送罪丨犯下地狱……反正就是这种那种的理念上分歧。”红头罩冲罗宾竖了个中指，掠过不提严重的家庭矛盾。 “你把我放下去，明晚去老地方等我。” 特雷尔没被说服，但选择相信队友，路过某个大楼时，将红头罩留在天台上。 蝙蝠战机果然停在红头罩上空没有继续追逐特雷尔。 特雷尔飞远之后避过所有视线，摘下金属手套咬破手指在盔甲胸前画了个隐形符文，隐藏踪迹后悄悄回到原处。 红头罩跟蝙蝠侠在吵架，或者说红头罩单方面吵。 “……杰森，你在冒险。” “你谁啊？你管得着吗？我想干啥就干啥，红头罩可不是你屁股后面必须听指挥的罗宾鸟……” “杰森，我们谈谈。” “小丑还活着，我们的分歧不会因为谈话有任何改变。我跟你已经不是复仇不复仇的问题，你不会改变你的不杀原则，我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布鲁斯，我们，呃，回不去了……” 杰森突然打了个寒战，他感觉到魔法力量，有魔法师在旁边隐身偷听！ 他额头还被对方轻轻戳了下！ 艹！ 那熟悉的钢铁质感！ 恶魔骑士竟敢隐身跑回来！ 杰森想到自己刚才跟布鲁斯说的那些话，简直像个任性的小屁孩在跟父亲闹脾气，他还暴露了蝙蝠侠是布鲁斯的秘密！ “杰森？”蝙蝠侠见红头罩突然脸色涨红，下一秒又变得惨白，表情甚至出现一丝慌乱。他飞扑过来抓住红头罩的肩膀，气息都有些不平稳：“你出了什么问题？你需要详细的检查。” “不，我不需要检查，”红头罩焦躁地皱起眉，他没有看特雷尔的方向，而是挣脱开蝙蝠侠的挟制往天台边缘跑。 “我非常好。” “停下！杰森，你……” 红头罩蹲在护栏上回过头：“你想知道野狼帮头头的死因？没错，他违反了我的规矩，对孩子出手，红头罩宣判对他处以死刑。” “你不可以！”蝙蝠侠愤怒。 “我可以。”红头罩往后倒去，风中传来他的声音：“我当然可以。” 蝙蝠侠没有追赶，他看着射出钩爪荡向远处的红头罩，低声说：“阿福问你回不回去过圣诞节。” 特雷尔悄无声息地追上红头罩，没注意身后的蝙蝠侠警惕地望向了他的方向，并从万能腰带中拿出一个小巧的能量探测仪。 特雷尔悄悄护送红头罩安全回到家，正准备离开，却听到红头罩低骂一声：“该死的老头，都不叫我回去过圣诞节。” 这个世界的父子相处方式真复杂难懂，还好世界意识没有给他安排父母。 特雷尔摇了摇头，赶在隐形符文失效前回去找黑猫。 ‘雷尔不高兴？雷尔不是赢了吗？我看到雷尔带着红头罩遛蝙蝠战机！’黑猫飞奔迎接特雷尔，‘哇，雷尔的圣光变浓了喵！’ 特雷尔把黑猫念念不忘的沙发搬回教堂，清洁、烘干，净化处理。 ‘雷尔睡！有了这个雷尔就不用跟我睡地上喵～’黑猫团在火炉边闭上眼睛打起小呼噜。 特雷尔摸摸黑猫，回忆红头罩和蝙蝠侠那对父子。 红头罩喊蝙蝠侠布鲁斯的时候很悲伤，灵魂好像在流泪，连燃烧的金红火焰都变得黯淡。 特雷尔下意识给红头罩做精神抚慰祝福。 但施法失败了。 特雷尔看着自己手指沉思。 随着灵魂的入驻，圣光逐渐浸染身体，血肉之中的能量浓度变高，自愈能力越来越强……施法失败是因为所有力量都锁在躯体内。 所以施法必须肢体接触以血作为媒介，像牧师借用神力一样借用圣光？又或者换成更高等级的祝福之吻？ · 今天的战斗告诉特雷尔，隐匿跟空气过滤都很重要，但盔甲已经成型，修改属性比重造还麻烦。不过可以增加配饰，比如隐匿披风。 披风材料最好用隐魔的皮毛。 特雷尔继续钓鱼执法召唤恶魔。 · 平安夜，雪光很亮。 汽车坟场。 红头罩将卡车停在老地方，听到有东西落在车厢顶上的声音，从车窗翻了出去，看见一身魔气几乎肉眼可见的恶魔骑士，忍不住皱眉。 “你不是恶魔，为什么弄得一身都是恶魔血？不觉得臭？” 他需要沐浴恶魔血给装备升级。 特雷尔放下手中提着的锅，抬手嗅了嗅手臂，确定没有气味——所有能量都被盔甲吸收了，而且出门前他做过魔法清洁，不可能残留气味。 “哈，我是说感觉！黑漆漆的像个恶魔骑士，还是你准备就用‘恶魔骑士’当你的称号？”红头罩没有戴他标志性的头盔，不过脸上仍留着多米诺面具。他放下炸鸡和热咖啡，毫不客气地揭开大铁锅用手扇扇滚出来的热气，捏了一块还烫着的鹿肉丢进嘴里。 “弃民。”特雷尔摘下头盔，不再遮掩自己的恶魔之瞳。 “什么？”红头罩愣住。 “弃民，我的称号。”特雷尔盘膝坐下，从袋中里拿出盘子和木勺递过去。 “你能说话？”红头罩的声音大得快能把蝙蝠侠招来：“你能说话还跟我装哑巴！” 特雷尔微微偏头看向震惊愤怒的红头罩，用一如既往的平静眼神示意——他只是没有说话，从没装过哑巴。 “咳，好吧。”红头罩想起他确实从没问过，特雷尔也没跟他比划过不能说话。他将丢开的锅盖捡回来，瞟了眼特雷尔过于扎眼的脸，清清嗓子：“神弃之子，听起来挺有故事。” “弃民。”特雷尔更正。 不是神弃之子，是世界的弃民。 特雷尔腰背挺直，坐姿非常骑士，看着就觉得累。 “弃民。”红头罩则歪着身子，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朝特雷尔伸出：“红头罩，一个没什么意义的名字，大概。” 特雷尔将手搭上去。 他们握手的时间略有些长，大约三秒。 红头罩摘掉战术手套，开了一罐咖啡递给特雷尔：“你少说话是对的，开口跟在教堂唱诗一样，声音辨识度太高，建议使用变声器。” 特雷尔也摘下钢铁手甲，他接过咖啡却没有喝，抬头静静地看着红头罩。 “你眼睛是真的？”红头罩扯了扯嘴角：“还是法师的魔眼？” “与生俱来。”年幼时特雷尔痛恨这双总带来误解的眼睛，长大的特雷尔却跟它们和解，魔灾降临后甚至爱上它们——能看破恶魔弱点的眼睛，非常实用。 “你来自哪里？我是说你的灵魂。”红头罩盯着特雷尔的眼睛：“不要说谎，这个世界有非常多的异域来客，外星人都不算什么稀罕物。天堂、地狱、异位面、平行宇宙、高维生命，还有什么未来的、过去的……这狗屎世界的鸡蛋壳已经烂成筛子，你这种灵魂降临的老古董一点也不特殊！” “天域。”特雷尔垂眸。 不在正义联盟已知的世界范围内。 红头罩耸了耸肩：“没听过，大概是某个时间线不同的平行宇宙。你的盔甲符合地球人的审美，很有中世纪魔幻游戏的风格，看起来挺酷，恶魔崽子肯定喜欢……” 天域现在确实是一个游戏。 特雷尔没说话。 红头罩也不追根究底，捞起一盘炖鹿肉开吃。他今天给自己做了个检查，没来得及吃晚饭就赶来赴约，肚子正饿。 他们跟以前一样，在车顶分享食物。 红头罩胃口挺大，那一锅炖鹿肉不等放凉就见了底，连汤汁都蘸着面包干掉了。 特雷尔对咖啡没有太大兴趣，但对裹着面粉的炸鸡和加辣的烤鸡来者不拒。 他们清理了垃圾，红头罩还用雪把锅给洗了，坐到车里说话。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红头罩吃饱喝足，声音听起来不像平时那么充满无名愤怒。 特雷尔沉默地看着杰森。 他没有打算，只是活着而已。 “不知道？”红头罩能理解人被世界抛弃后对未来的迷茫感，他也是挣扎了许久才让自己不再沉湎过去找到新位置，虽然还不太成功，但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跟操/蛋的哥谭和更操/蛋的蝙蝠侠达成和解，前提是他没被无药可救的恶棍们气得把哥谭送上天。 “如果不知道要做什么，可以先观察这个世界……建议从享受美食开始，食物能带来力量。”红头罩推荐。 特雷尔点了下头，从腰包里拿出两个苹果，把红艳光鲜的那个大苹果递给红头罩，皱巴巴的留给自己。 这是西蒙准备的，西蒙说今天是平安夜，流行吃平安果。 西蒙显然比他更快找到目标。 “你点头的意思是？”红头罩拿着苹果，有点不知所措。 “好。”特雷尔说。 无关原则的情况下，特雷尔擅长听取队友的建议，他在空白的未来计划中写入第一个日常任务——【观察世界】。 “这么听劝？”红头罩白色的目镜都瞪圆了，小声嘀咕：“老蝙蝠应该找你当罗宾，哈，听话哈。” 8 008 “冰山餐厅的老板企鹅人，消息灵通，怕死……” 红头罩跟特雷尔说起哥谭需要注意的势力，哪些人可以直接揍，哪些人需要走个流程再开揍。 特雷尔看着外面又开始下起来的雪，嚼着虽然表皮发皱但十分甘甜的苹果，耳边红头罩的声音堪称喋喋不休，像极了以前刚成为冒险者时遇到的副团长——明明长得高大健壮却有一颗温柔善良的心，连团员在野外打猎处理不当也要念叨小半天“掩埋现场注意安全”。 过去的记忆不包含情绪情感，就像看别人的故事，直到现在，特雷尔才有些理解当年的心情——被关怀的，以及温暖的？ “……有在听吗？”红头罩的暴躁脾气上来，当场就想拔剑。 “嗯。”特雷尔扭头，朝灵魂炸毛的红头罩伸手。 冰冷的金色竖瞳看习惯了并不可怕，仿佛带有神奇魔力，浇灭红头罩涌上头的无名愤怒，连他脑子里总是不停尖叫的小丑笑声都变得轻了。 红头罩看看特雷尔残留苹果汁的手，表情不爽地抽了张湿巾拍上去。 特雷尔默默擦干净手，又递过去，这次补了一句：“组队吗？” 组队？ 红头罩也曾有过队友，他跟罗伊和星火的法外者组合虽然解散了，但依旧有着联系，甚至他现在用的装备也有部分是塔马兰星科技。 但特雷尔不一样。 红头罩脑中闪过许多画面，那一场更像指导训练的战斗、被压在身下□□、宁可被蝙蝠战机追也不肯放下曾对他下杀/手的自己，以及更早的时候，对可疑的危险人物递出食物……回忆最后定格为特雷尔拖着板车捡垃圾的样子。 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人，没有用自己的力量作恶，也没有用力量谋取钱财，而是选择用力量庇护他人，以最朴素的方法来获取资源……这样的人就像正义联盟那些家伙一样，早晚会跟钻石般璀璨生辉，和法外狂徒为伍好吗？ 红头罩沉默的时间有些长。 他在犹豫，灵魂看起来像纠结的红鸟，正烦恼自己的羽毛不够鲜亮吸引不了雌性。 组固定队伍需要寄托彼此的信任，确实像联姻。 特雷尔思维发散地想着，默认队伍成立，将红头罩加入固定队友的关注列表。 “抱歉。”红头罩抓了抓头发，靠在椅背上扭头看向窗外，“我并不邪恶，但也绝非良善。而你套着恶魔盔甲，却有成为英雄的本质，光明系魔法师不适合跟我这种过于极端的法外狂徒组队。” “我杀过人。”特雷尔知道这个世界的法律禁止杀/人，他也是法外狂徒。 特雷尔不排斥法外狂徒的称号，这里不是天域，他不再是光明与正义的审判天使，他是没有目标的异域幽灵，是红头罩一直朝他伸手……特雷尔只是接住了对方的手。 “没有人知道。”红头罩看着特雷尔，认真说：“那个溶洞我已经处理了，没有人知道邪/教/徒的死因。他们是被召唤出的恶魔吃掉灵魂，跟你这个逃出来的祭品没什么关系。” ‘我希望你好’的意味浓得快要溢出来。 特雷尔很难拒绝别人的善意，尤其是这种灵魂在闪光，凶狠又温柔之人的善意。 “你去过那里。” 不会刷新的尸体能暴露许多痕迹，而红头罩很聪明。 “我不止去过，我还知道你的身体来自谁。”红头罩顺势转移话题：“你想跟血脉上的父亲相认吗？” 特雷尔摇头，他对复杂的家庭关系并不感兴趣。 “你知道他是那个穿着红披风在天上飞的蓝大个就行了。”红头罩丢给特雷尔一个通讯器，“带定位，按下红色按钮后我会知道你的位置，有危险可以通知我。绿色按钮是通话，红头罩随时陪聊。” 特雷尔收下红蝙蝠形状的通讯机：“我的安全区……” “我知道，礁石滩山崖上那座老教堂。”红头罩打断特雷尔的话，“孩子们叫那里猫猫城堡。说真的，你不打算认真取个名字吗？” 特雷尔沉默。 西蒙想做快乐的猫猫，那是他努力的成果，【猫猫】总比【弃民】听起来好些。 红头罩啧了声：“你以前一定是个传奇魔法师。那么明显的变化，我在附近路过好几次都没有发现，等调查天使猫确认你有问题，才注意到你在那里弄了一个法师塔。” 那不是法师塔，不过也差不多。 特雷尔：“有需要时，找我。”队友的任务可以共享。 “行，你出门注意点，老，蝙蝠侠已经关注你了。如果出现什么有钱富豪给你捐钱投资之类，可以坑一笔钱。”杰森挑了下眉，“你懂的。” 特雷尔不是很懂。 “我该走了，今晚黑面具要在东区的码头交易，我得去看看，顺便送他点惊喜。”杰森指指后面车厢中装着的礼花，还露出恶作剧的笑容：“时间大概在零点，你的法师塔是上佳观景地点，推荐你上钟楼观看。” 嗯，真礼花。 献给哥谭的平安夜礼物。 雪停了。 特雷尔带着一堆零件到钟楼上组装，黑猫趴在他腿边玩蝙蝠布偶——猫想第一时间拿到圣诞节礼物。 远处的天空突然被灿烂的烟花照亮，然后才传来轰然巨响。 ‘雷尔快看，这里的火系法师丢的火焰弹有颜色！’黑猫蹦蹦跳跳，‘天空着火了！真好看！’ 确实很好看，比神祭庆典上的法师协会总部丢的礼炮更绚烂。 ‘雷尔为什么不邀请红头罩来安全区？我想让红头罩住安全区，那些小孩说红头罩帮助过他们，山下路口那辆早晚接送的校车也是红头罩安排的喵……’ 特雷尔摸摸猫猫头。 烟花消逝，天边变得暗淡，隐约能见到蝙蝠战机飞向港口。 特雷尔眺望远方，这个身体远超常人的视力让他看见红头罩跟蝙蝠侠一起上了飞机。 他们和好了吗？ 明明昨晚看起来还像要断绝父子关系，真是复杂难懂。 特雷尔将组装好的钢铁魔偶嵌入魔核开始附魔。 低空飞行、身手敏捷、灵魂稳固、初级治疗…… 特雷尔看向黑猫：“还要什么？” ‘还要‘声音洪亮’。小六说他们老师的声音坐后面听不清，当老师要声音洪亮。’黑猫在这个世界有许多朋友，尤其是小朋友。 特雷尔给钢铁魔偶再加上‘声音洪亮’，不过是主动属性，能够打开关闭，并调节声音强度。 没有上漆的钢铁魔偶是白铁色，只有半人高，看起来像是精致的三头身手办，特雷尔还用窗帘布给他们做了夹克长裤和连衣裙。 “圣诞快乐。”特雷尔将礼物交给黑猫。 黑猫从窝里拖出一瓶矿泉水，推给特雷尔：‘圣诞快乐，给雷尔的礼物。’ 这不是普通的矿泉水，而是转化成治愈圣水的矿泉水，里面流淌着肉眼不可见的浓郁圣光，蕴含指向性极强的祈愿祝福。 ‘我在暗世界有认真打怪升级，能够调用雷尔的圣光了喵。’黑猫把自己头顶光灿灿的一圈白毛给特雷尔看，‘这是我让玛莎向我祈祷转化的治愈圣水。玛莎很爱他的孩子，祈祷孩子健康的愿力非常纯粹，圣水品质很高，雷尔可以喝它补血喵。’ 特雷尔收下治愈圣水，但没有喝。 西蒙以前有这么傻吗？审判天使都在他体内，为什么觉得圣光转化的圣水能治疗这个身体能量冲突的问题？ “两个许可，规矩不变。”特雷尔嘱咐。 ‘谢谢雷尔，我记得规矩。我邀请的朋友，我负责他们在人世的安全，还有不能跟现世的亲友相认以防被死亡关注。’黑猫欢呼着直接跑进自己的影子里，‘我去叫托马斯和玛莎，玛莎答应给我烤饼干喵！’ 烤饼干需要烤炉。 特雷尔扫视周围，烤炉建造在哪个位置比较好？ · 韦恩庄园。 红头罩从蝙蝠战机上下来，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蝙蝠洞，曾经的那些美好记忆涌了上来，但他无法让嘴角上扬，情绪仿佛被什么沉重的东西拉扯着往下坠，坠进黑暗冰冷的深海。 蝙蝠洞里人很多。 也许是为了过圣诞节，所以大家都回家了，又或许是他离开后蝙蝠洞一直这么热闹甚至温馨。 红罗宾在蝙蝠电脑前忙碌，旁边是坐轮椅的神谕芭芭拉，还有很少打交道的遗孤和搅局者，他们有的向他挥手，有的微笑打招呼，也有的只是好奇地看着。 就像他觉得她们陌生，她们也觉得他陌生。 红头罩推开喊着“小翅膀”飞扑过来的夜翼，朝端着托盘微笑看他的管家点头。 “杰森少爷，欢迎回家。你的房间跟你离开时一样，只是少了一点零食。我想双份小甜饼可以弥补这个小问题。以及，圣诞快乐。” “阿福，圣诞快乐。”红头罩有些不好意思。当年他还是十五岁的青少年，晚上肚子容易饿，再加上童年带来的饥饿阴影，喜欢在房间里藏食物的毛病总改不好。 老人的笑容太和蔼了，红头罩没办法对老人说出真相——他只是过来拿自己的摩托。 蝙蝠洞内的气氛变得更轻松了。 红头罩称得上友好地跟大家点头打招呼，目光扫过蝙蝠侠收藏的机械霸王龙、巨型硬币、小丑卡牌，以及罗宾制服。 二代罗宾杰森陶德死时身穿的残破制服。 红头罩脑中小丑尖锐的笑声变得清晰。 “……过早离巢的小鸟，回答j叔叔，正手还是反手？” 撬棍一下一下重重落下，敲断一根根骨头，计时器滴滴倒数着生命……所有颜色在爆/炸声中消失，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与窒息。 ——停下，杰森陶德，别想那些毫无意义的东西！你是红头罩，你不是罗宾！ 红头罩试图告诫自己，但小丑的幻象越来越清楚，身上的幻痛也越来越真实，撕扯着他的灵魂将他拉入最糟糕的那天…… 没人发现红头罩的异常，大家都很高兴。 9 009 今晚的蝙蝠洞充满快乐气息。 “我宣布今晚是家庭电影之夜！” 夜翼的提议得到众人认可，连蝙蝠侠也点头。大家开始讨论看什么影片，有人大声为达米安没成年只能看全年龄向而故作遗憾，被达米安追着打。 “小翅膀？你有想看的影片吗？”夜翼搭着红头罩的肩膀热情地询问。 “没有，你不能奢望一个从坟墓中爬出的人知道最近发行了什么新影片。”红头罩很庆幸头盔装了变音器，没人能听出他的声音在颤抖。 热闹的蝙蝠洞几乎是瞬间寂静下来。 ——别这样，杰森陶德！成熟一点，已经过去了不是吗？你看起来像个破坏气氛的混蛋！ 红头罩对自己说。他想放松些，但残破的制服化作巨大阴影向他压了过来，疼痛与窒息不断冲刷他岌岌可危的理智。他控制不住地走到罗宾制服展示柜之前，甚至低声笑起来：“哈，布鲁斯，你把它放在这里，是想铭记自己的错误？” “杰森……”蝙蝠侠张嘴，但他无法为自己辩解。 “蝙蝠侠也是人类，不可能每一次都及时赶到。我原谅你没能救我，你不用再对着它祭奠曾经的失败。”红头罩想起墓园里那块墓碑。他从尸体中苏醒，从黑暗与窒息中爬出自己的坟墓，然后看到了那块写着‘优秀的士兵’的墓碑。 红头罩的声音平静得诡异：“我的死亡不是你的错误，是我自己鲁莽冲动轻信他人。你是一个优秀的长官，而我是个不听话的士兵。” ——不，别这么说，你这是在折磨他。你知道他收养了你，他像父亲一样爱你。 红头罩顿了顿，继续道：“我曾经问你，小丑为什么还活着。你说你每时每刻都想小丑死，但你不能打破底线。是的，一个士兵的死亡当然无法让蝙蝠侠打破底线，这就是事实。” “大红，不是这样。”红罗宾试图解释蝙蝠侠曾经多么愤怒和难过，如果不是超人阻止，小丑已经被蝙蝠侠打丨死，蝙蝠侠甚至把小丑留在爆炸的飞机上，小丑还活着更像世界意志需要小丑不死…… “不好意思，死人不适合参加活人的聚会，祝你们的家庭电影之夜观影愉快。”红头罩抬起手摆了摆，环视一圈被他弄僵了气氛的蝙蝠洞，目光落在管家身上。 “阿福，我只是过来拿我的摩托，很抱歉让你失望。” “杰森，别这样，今天是圣诞节。”夜翼抓住红头罩的手。 “嗯，圣诞快乐。”红头罩甩开他，快步奔跑飞身落在摩托上面，骑车呼啸离开。 蝙蝠洞内一片死寂。 “布鲁斯，我不理解，为什么你还要把这身制服留在蝙蝠洞里？杰森还活着不是吗？”夜翼打破寂静：“你带他回来，就没考虑过他看见这个会有什么心情吗？甚至展示柜附近就是小丑卡牌！” 蝙蝠侠沉默。 他总是这样，似乎只要穿上蝙蝠战衣，哥谭甜心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就消失了。 · 红头罩压低身子，骑着摩托疾驰出韦恩庄园，没人能看见头盔下那双染上绿色的愤怒双眼里沉淀着悲伤。 布鲁斯，伤害你并非我的本意。 拉撒路池水治好了我的身体，让我更加强壮，但破坏了我的大脑。小丑一直在我耳边笑，笑我的愚蠢和贪婪。撬棍在地上拖动的声音会让我灵魂颤抖，钢铁打在别人身上我会幻痛，还有爆/炸，那轰隆的声音也会让我灵魂抽搐，好像一次又一次回到死亡的瞬间…… 布鲁斯，你是对的。我就是一个连脱敏治疗都完不成的失败品，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有时候看到罪恶，我甚至想把哥谭炸上天，带这个操/蛋的地方一起下地狱。 布鲁斯，你曾对我做过那么多。就像一个真正的父亲，关心我的学业，我的身心健康，甚至陪我打游戏看电影。我知道你成立的杰森陶德慈善基金，知道你买下我最常去的图书馆更名为杰森陶德图书馆，知道你经常保养我最爱的那个滴水兽，知道提姆不是你找来的替代品…… 是我太过贪婪，你给我那么多，我却仍觉得不够……但是，布鲁斯，为什么我的墓碑上写的不是孩子？甚至不是伙伴？而是“一个优秀的士兵”？我对你来说，只是个“士兵”吗？我希望自己忘记那块墓碑，催眠自己那只是失败的惩罚，但罗宾制服让我想起，你最初收养我的目的，是不是为了防止我成为哥谭的反派？ 对不起，布鲁斯。我太明白怎么才能让你更痛苦，我的语言，我的行动，甚至我的存在，都能轻易折磨到你…… 对不起，阿福，还有迪克、提姆、达米安……破坏了你们美好的圣诞聚会，但我没办法微笑着加入你们的家庭活动。站在你们中间，我觉得我是一具尸体，而我的灵魂仍躺在坟墓之中。 …… 红头罩愤怒自己的精神过于脆弱，愤怒自己沉湎于过去，愤怒自己像个不成熟的混蛋…… 但无法自抑的悲伤还是淹没了他。 明明早就想清楚了，跟蝙蝠侠的分歧只是理念冲突，为什么看到温馨快乐的蝙蝠洞他的心脏会那么痛？ 就像被蝙蝠镖扎穿了一般。 红头罩将车开到犯/罪巷的安全屋，看着黑漆漆的窗户却不想上楼，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 今晚是平安夜，哦，现在已经是圣诞节了。 红头罩拎着一袋啤酒，漫无目的地飞驰，不知不觉来到熟悉的汽车坟场。 他摘下头盔，斜靠着摩托揭开一罐啤酒，撒了半瓶在地上，敬那遮掩住丑陋的白雪，抬头瞧见从远处飞来的特雷尔，又举了举杯。 “敬亡魂。” 特雷尔落在红头罩跟前，看着那个蜷缩成一团的灵魂感到疑惑：不是已经和好一起回家过节了吗？为什么变得比原来更严重？ “你在这里装了魔法阵，有人来会触发警报？”红头罩面上看起来很正常，声音甚至比平时还轻快。 特雷尔点下头，又摇摇头。 简单的触发魔法，红头罩靠近才会触发提醒，这是队友的特权。 “啊，随便吧。”红头罩丢了一罐啤酒给特雷尔，“你不是苦修士吧？能喝吗？陪我喝一会？” 特雷尔接住啤酒看了眼，不知道该不该跟红头罩说，请喝酒在天域是‘欢度一夜’的邀请。 这个世界应该不是。 特雷尔想了想，将啤酒放进腰包里，上前拎起摩托，然后捉大猫一样夹着红头罩飞上天。 “喂喂！你做什么？放我下去！再不放我开枪了！”红头罩骂。 所以说，他最烦超人这种能飞的氪星生物！ 芯子变异的半氪星人也一样！ 特雷尔充耳不闻，只是垂眸看了眼停在远处的蝙蝠车。红头罩可能没注意，特雷尔却看到蝙蝠侠站在山顶的树下，森白的目镜正紧紧盯着他。 蝙蝠侠没有追过来。 “注意飞行安全，别弄掉我的头盔！” 红头罩放弃了挣扎，甚至就着被拎的姿势喝口酒。 还别说，西北风配啤酒跟他很搭。 · 悬崖教堂。 特雷尔把红头罩和摩托放下来。 红头罩捏扁手里的空啤酒罐，“哐当”丢进远处充当垃圾箱的大铁箱，仰望特雷尔的安全区。 黑面具曾跟阿卡姆的反派合作，把稻草人藏在这里制造恐惧毒素，被带着小丑女越狱的毒藤女破坏了计划……后来，这里成为红头罩的地盘，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就因为某些神秘魔法的影响，直接把这里忘了。 “等我一下。” 红头罩助跑跳跃，翻进一间亮着火光的房间。房间的窗玻璃坏了，透过遮挡窗户的床单缝隙，能看到他跟里面的孩子进行了一场交易。 “……红头罩，黑熊帮说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我们会被赶走吗？” “boy，没什么好怕的，你们的庇护者可是能遛着蝙蝠战机飞的超级英雄。” “所以你跟猫猫神的主人是朋友？” “嗯，你可以叫他【弃民】，这是他的超级英雄称号。” “红头罩，我看到校长偷偷拉女同学进办公室。” “我会调查。去睡觉，小孩子熬夜长不高。” 红头罩钻出屋子，回身把卷起来的床单拉平，拿着个塑料瓶跳下来。 瓶子里插着两根绿萝枝条。 “来得突然没准备礼物，这个容易养活，将就一下。” 特雷尔站在后院的走廊上，低头看着手中的植物发呆。他解除了装备，只穿着简单的套头衫和连帽夹克，遮住了大半张脸。 红头罩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摩托，将车推到避风处，拎着一袋子啤酒过来拍拍特雷尔的肩膀。 “你可以给它取个名字，它们就能从野草变成你的玫瑰。” 特雷尔没看过《小王子》，但不影响他理解红头罩话里的意思。 黑猫还在暗世界等托马斯和玛莎跟朋友道别，特雷尔的小作坊很安静。 特雷尔将绿萝放在靠墙的木桌上，用火钳捅捅炎魔让火变大，再点燃挂着墙上的火把。特雷尔看了眼到处打量的红头罩，拿出黑猫的圣诞礼物倒了半杯圣水递给红头罩。 红头罩道了声谢，随手将水放在木桌上，自己拧开灌啤酒朝特雷尔举了举。 特雷尔也不管他，径自到隔壁的厨房用石头砌烤炉。 “这样不行，这种烤炉因为受热不均匀早就被淘汰了。”红头罩不再观察炎魔，开始给特雷尔科普现代社会的新式烤炉。 两人一起砌烤炉。 成品看起来还不错，但还需要阴干，暂时不能用。 红头罩甩了甩刚洗完没擦干的手，坐到沙发上拧啤酒罐。 特雷尔再次端起半杯圣水递过去。 他这会儿没有穿外套，自然没有戴帽子，红头罩能清晰地看到那双映衬着火光的金色竖瞳。是恶魔的颜色，但恶魔绝不会有这么平静且包容的眼神。 “啤酒喝不醉……嗯？这是光明系魔法药水？”红头罩拿着水打量，抬头问：“治疗用的？” 特雷尔点头。 如果蝙蝠侠在这里，一定会说保持警惕，然后收集样本进行检测。 红头罩笑了笑，一口灌下杯中的水，然后将大概是超市活动免费送的玻璃杯倒扣在桌上，证明自己喝光了。 ——没错，就是这样。我不是蝙蝠侠，我做不了蝙蝠侠。 10 010 圣水的反应很快。 红头罩感到一阵剧痛，他差点以为自己被骗了，但他很快发现疼痛来自伤口的快速愈合。比剧痛更令他在意的是精神上的变化。 灵魂就像剥去一层污泥形成的厚壳，总是刺耳尖叫的小丑笑声完全消失了，那股盘踞心中的无名愤怒也跟着一起消失，精神轻松且平静，连灰暗的世界似乎都变得明艳清晰。 如果去蝙蝠洞时是现在的状态，他不会将气氛弄得那么僵硬，也不会让自己的离开显得那么狼狈。 红头罩想着，他靠在室内唯一的沙发上，搓了搓脸，摘下多米诺眼罩。 “杰森·陶德，我的名字。” “特雷尔，没有姓。” 他们交换名字。 · 红头罩睡着了。 治愈圣水没能净化红头罩体内的邪恶源力，只是驱除了当前的所有负面影响。当二十四小时的药效期过去，邪恶源力仍会卷土重来，拉扯着他的灵魂堕向地狱。 特雷尔慢慢抿了一口啤酒，冰凉带涩还微微发苦的味道称不上好，却有一股淡淡的麦芽香气。 记忆中冒险者工会过节西蒙都会带他一天跑十八个城市据点排队领的酒，原来是这种味道啊。 特雷尔转头打量沙发上闭目沉睡的青年。 杰森的脸看起来很年轻，只有二十岁出头，这个年龄，未来才刚开始。 特雷尔不是很擅长灵魂魔法，但他擅长治疗。 审判天使拿着审判权杖施展神圣治愈，可以让身体和灵魂在祝福中恢复最佳状态，也就是天选者说的满血复活。 特雷尔其实不太在乎所谓的主线任务，如果他真是那种什么都按照系统任务走的npc，也就不可能净化十万玩家打落十二主神，被放逐出天域世界。但特雷尔体内的力量正处于微妙平衡中，审判天使抽出来，身体可能彻底崩溃…… 还有一种特雷尔从未用过的办法。 特雷尔的目光落在杰森的唇上，却没有动。 · 黑猫在天亮前回来，带着两个幽灵。 ‘雷尔，这是“医生”和“老师”，托马斯和玛莎在人世间使用的称号，我跟他们说过规矩了喵。’ 幽灵是一种亡魂。他们不肯去天堂，也不肯去地狱，依靠自己的执念在人世间的阴暗面存在。只要还有人记得他们思念他们，他们就不会消失，还可以在万圣节这天回到人世间探望亲友。 活人看不见他们，他们也无法跟活人交谈。当然，也有幽灵吸收暗属性的能量获得干涉现实的力量，让他们可以进行托梦，或者被人看见，甚至变成怨灵作恶，这些行为通常是不被允许的。 特雷尔确认两个幽灵生前没有做过大恶，也没有怨气缠身，将他们送进钢铁魔偶。 白铁色的魔偶苏醒过来，在一旁默默地活动适应身体。 ‘有人请雷尔喝酒？雷尔要有情人了吗……是红头罩？我就说他的灵魂很有趣！哇，他胸好结实啊！我能给他踩奶吗？快乐的猫猫都喜欢踩奶！我还没试过喵！’黑猫跃跃欲试。 “安静。”特雷尔塞了一颗魔核给黑猫。 西蒙强行把幽灵从灵魂世界带出来，力量消耗有些严重。 黑猫叼着魔核挤到沙发上沉睡的人怀里吸溜。 魔偶们有魔核支撑就不会疲惫，他们转了一圈很快找到自己能干的事。 魔偶医生整理可以回收利用的垃圾，魔偶老师拿着毯子过来给杰森盖上。她温柔地看着杰森，还轻轻哼起摇篮曲。 特雷尔闭上眼睛。 西蒙确定自己找的是老师，而不是爸爸和妈妈吗？ 轻柔的《摇篮曲》像梦一样飘荡，带着特雷尔的记忆前往很久远的地方。 那时他出生不久，因为金色竖瞳被当成恶魔。父亲在门外跟奴隶商讨价还价，说这么纯粹的恶魔之眼可以当混血恶魔卖，最少要十个金币，奴隶商嫌他太小了万一养死只能卖给黑暗法师回不了本。母亲则抱着他流泪，轻哼着歌让他快快睡。 眼泪落在额头上。 特雷尔没有睡，但他闭上了眼睛，一声不吭地任由父亲把他夺走交给奴隶商人。 眼泪大概是烫的…… · 红头罩，也就是杰森陶德醒来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上一次这么放松地睡觉是什么时候？ 杰森想不起来。 他复活后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在韦恩庄园那几年确实很快乐，但忙着学习忙着训练忙着夜巡，永远停不下来，快乐却绝不轻松。至于更早的时候，住犯/罪/巷谁敢把两只眼睛闭实了睡觉？ 没有小丑在脑子里尖叫，连哥谭都变可爱了。 杰森拎起趴在他胸前踩奶的黑猫，坐起来环视一圈，发现特雷尔家换风格了。 昨晚还是拙朴到粗糙的中世纪铸造作坊，今天竟然多了屏风窗帘把工作区和生活区分割开，养绿萝的塑料瓶都换成了玻璃花瓶。 见鬼！他为什么会毫无防备地睡死？！ “早上好，猫。”杰森跟黑猫打了个招呼，又凑到花瓶前看看长出白色根系的绿萝，摸摸绿油油的鲜亮叶片，“你也早，有名字了吗？” 长这么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浇了毒藤女的植物催长素。 “尼克斯，勒托。”特雷尔走进来，随口取了两个名字。 黑夜三女神还差一个。 “尼克斯，勒托，早上好。”杰森重新跟绿萝打招呼。 特雷尔将爬到杰森头顶的黑猫揪下来，介绍道：“西蒙。” “西蒙，早。”杰森挠了挠猫下巴。 黑猫喵喵叫：‘红头罩，已经中午了喵。’ 杰森听不懂猫语，他抓了抓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眼神飘忽不看特雷尔，似乎不太好意思：“呃，我昨晚听到有人唱歌。” 特雷尔侧身。 魔偶老师端来一篮果酱面包放在桌上，微笑道：“杰森先生，请用。” 声音很熟悉，跟梦里的歌声一样温柔。 “哇哦，有灵魂的魔偶。”杰森看着飘浮在半空的金属魔偶，吹了声口哨：“神秘协会魔法联盟一九五三年宣布制造有灵魂的魔偶将被定性为黑暗法师，你要小心别让她被魔法界的人看到，或者给她一个更接近人的壳子，这种中世纪风格的金属魔偶只有几个非常古老的魔法家族还在使用。” 杰森复活后为了治疗坏掉的脑子开始接触魔法，懂一点魔法界常识，会一点普普通通的灵魂魔法。 他对魔法界的规矩不太在意，更不会为了没有怨气的灵魂魔偶去告密。 特雷尔第一次听说这个规矩。 普通魔法师很难从只有亡者的暗世界带回灵魂，想要制造灵魂魔偶，要么捕获徘徊在人间的怨灵，要么选择杀人提取灵魂，而黑暗法师更喜欢把活人折磨成怨灵再塞进魔偶中，这种行为确实应该禁止。 “老师，医生。”特雷尔跟杰森介绍，迟疑了一下，补充道：“我的管家。” 魔偶们是西蒙的朋友，也是特雷尔送给西蒙的圣诞礼物。但他们似乎不满足西蒙玩伴的身份，正努力向他展示优点。 魔偶医生擅长赚钱，上午披着黑斗篷戴上口罩手套出门，带回来几百美金，说是用可回收垃圾在黑市换的钱。医生还说他需要一间医务室以及电脑，他自己能搞定，只是跟特雷尔汇报一下。老师也接管了所有家务，还让医生带了布回来，说要给特雷尔做衣服…… 特雷尔决定给他们升职。 说到钱，杰森便准备给特雷尔送钱。 “特雷尔，你的治疗药水卖吗？” 特雷尔将还剩大半瓶的治愈圣水交给杰森，想着要不要在祈祷大厅内增加一个转化圣水的喷泉。 杰森带着治愈圣水精神抖擞地离开，他今天要去调查贫民中学的校长。 红罗宾在监控中看到活蹦乱跳似乎比平时更健康的红头罩，终于放下提起的心，停止往嘴里灌超浓咖啡，把自己摔到床上闭上眼睛，与其说睡觉不如说晕过去。 另一边，蝙蝠侠看到精神抖擞的杰森也松了口气。 昨晚杰森被特雷尔带走，因为他们看起来像是朋友，蝙蝠侠没有追，但杰森进入那个诡异教堂后体内定位失联，这让他非常不安。 蝙蝠侠在杰森第一次送铁锭时，就盯上了特雷尔。 当然，他绝不会承认自己太过关心儿子的交友情况，盯特雷尔的官方原因是：神秘魔法师能扭曲他人感知，值得警惕。 蝙蝠侠曾试图夜探教堂，但每次还没来得及进入就因为各种问题将调查推后。一次意外还算正常，次数多了，肯定有问题。蝙蝠侠不可能为了一个罗宾能解决的小贼绕半个城去亲自处理，甚至忘了在探查场所留下监控器。 当时特雷尔还没暴露危险性，蝙蝠侠的调查比较谨慎保守，直到今天才选择连线黑暗正义联盟，找魔法界的朋友打听消息。 “扎坦娜，制造一个数万平米能够扭曲人类感知的魔法领域需要多久？” “看情况，有些派系的法师会随身携带领域，需要时展开释放。如果从头开始打造的话，几年到几十年都有可能。” “不是随身领域，是一夜之间将五万平米左右的区域变成魔法领域，能扭曲我的意志。” “你身上的抗干扰魔咒还在有效期，能影响你的肯定不是普通魔法领域，只有天使或者恶魔才有这样的能力。天使的可能性比较小，天堂对祂们约束更高，不能随意施展奇迹。可能是大恶魔，路西法就在纽约开了家酒吧，康斯坦丁还是那里的常客……” “嗯，有空来哥谭一趟。” “过阵子吧。布鲁斯，你有关注最近灵魂世界发生的事吗？” “没。”蝙蝠侠抬头看了眼大屏幕里神秘兮兮的魔法师朋友，“跟我有关？” “最近灵魂世界出现一只黑猫到处吃恶灵，释放能灼伤恶魔的圣光审判邪恶，宣称要把哥谭的倒影【邪恶之城】改名为猫猫城。”扎坦娜说猫猫城时紧盯着蝙蝠侠头顶的尖耳朵，“听说，我是说听说，有人怀疑那只黑猫是蝙蝠侠变的。” 蝙蝠侠露出不赞同的眼神——这是蝙蝠战衣的天线！不是猫耳朵！ 蝙蝠侠只是一个普通人，连活人居住的哥谭都无法拯救，怎么可能变异成黑猫去暗世界把哥谭变成猫猫城！ 说到猫，蝙蝠侠想起杰森前阵子突然检索全城的猫和像猫的生物，那几天宝石大盗猫女都来找他告状。 蝙蝠侠很顺手地黑进红头罩的信息库，共享相关信息——孩童口中的猫猫神教，黑色天使猫，猫猫神教总部在东区礁石滩附近，据说只有善良无辜的人才能进入。 蝙蝠侠不能进入，那就布鲁斯韦恩出马。 一群无处可去的妇女儿童的庇护所，需要人傻钱多的哥谭首富送赞助。 11 011 特雷尔在召唤恶魔。 他已经陆陆续续召唤出几十只恶魔，等级一个比一个高，但就是没有他想要的影魔。 “恶魔！你才是恶魔！撒旦会为我复仇！” 特雷尔将恶魔一枪扎穿，掏出魔核丢进桶里。 魔法铁桶内装了小半桶神血，浸泡进神血中的魔核像热油锅里的虾片一样滋滋作响。 净化了恶魔意识的纯净能量核是黑猫的主食和魔偶的炉心电池。 特雷尔拿出刷魔王的耐性，打完一只继续召唤下一只。 鲜血洒出。 没有恶魔回应。 特雷尔嗅了嗅自己流出来的血，确认里面的圣光气息隐匿得严严实实——他的气息隐匿法全开时连魔王都看不透，这世界的恶魔弱唧唧只会喊撒旦，不可能发现得了。 难道是血太少？ 特雷尔看了看还有百分之二十的血量，又割破掌心再次洒出一捧血。 召唤阵对面魔气蛄蛹，开始有回应。 特雷尔手持骑士枪做好准备，睁大眼睛紧盯着召唤阵中央，防止出来的是影魔一不小心走脱。 魔气蛄蛹了半晌，又消失了。 还不够？ 这个世界的恶魔力量不强，胃口却越来越大。 特雷尔再次增加血量。 一只触手恶魔从召唤阵里滚出来。 不是影魔。 特雷尔面无表情地持枪捅过去。 “等等等等！我是地狱使者！”恶魔举起双手，炸开的触手像一朵金丝菊，紧张得尾端往回勾，“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带走了数十只大恶魔生命的骑士枪停在恶魔眉心。 触手恶魔感到眉心发凉，一滴黑血流到鼻尖也不敢动，害怕眼前这个魔气冲天，比恶魔更像恶魔的超级恶魔手抖。祂咽了口口水，魔核发颤地说：“猎魔骑士，你已被地狱列为制裁对象，魔王陛下禁止所有恶魔回应你的召唤。” 特雷尔的表情第一次有了变化。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眉头好像拧了一下，盔甲上的魔血燃烧了起来，整个人就像一团黑火。 “我，我只是来通知你的，我先回去了。”触手恶魔后退，试图往召唤阵里钻。 特雷尔长枪一挑，魔核飞起落到角落的铁桶中。 “你不讲信用——” 恶魔的声音久久不绝。 特雷尔杀恶魔从不手软，能回应他的恶魔都是喜欢吃人的恶魔，手上没几条人命的穿不过召唤阵，特雷尔杀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这个世界的恶魔虽然弱但脑子比较好，才杀了几十只，地狱高层就发现问题。可惜他们太胆小不敢过来查看，竟然直接禁止回应召唤。 地狱要是知道特雷尔这么想，肯定会喊冤：他们承认谨慎，但绝不承认胆小！ 虽然地狱魔满为患，但多是各种魔兽鬼魂，真正的大恶魔只有一小撮。路西法带头在人间混日子，导致高级的大恶魔都有样学样，肯努力工作的恶魔已经很少，特雷尔还盯着那些喜欢吃人愿意工作的召唤。 连续损失几十个优秀员工，地狱负责诱惑人类的部门已经出现严重的魔手紧缺。 …… 特雷尔将铺在地上的石板揭起来。 被地狱记录在案，这个传送阵已经废了。 好在他早有准备。 特雷尔将拼装的石板调换几处节点，把召唤阵的定位换到几千公里以外。 这就是有安全区的好处，安全区独立于世界之外，可以根据定位波动修改成在不同位置，欺骗恶魔的感知。 一捧鲜血洒出，再次有恶魔回应召唤。 “猎魔骑士？！不！你应该在哥谭！为什么会是你！我要……报告……” 恶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特雷尔持枪捅死。 为什么不是影魔？就算是巫妖王召唤几十次也能出现一次了，难道这里的影魔很珍稀？ 特雷尔结束今天的打怪工作——不能太刺激地狱，免得他们扩大制裁，干脆禁止所有大恶魔回应召唤。 “……哇哦，哥谭甜心……” “红头罩……” 特雷尔听到杰森跟人吵架的声音，飞出城堡从高空循声望去。 山下路口停着两辆车，一辆是杰森的大卡车，还有一辆小汽车。 没有穿制服的蝙蝠侠正站在车前仰望卡车内口吐芬芳的杰森。 他们一个故意用恶心语气说“哥谭甜心贵脚踏入贱地有何贵干”，一个虚伪地问“红头罩最近在收保护费是不是缺钱用，韦恩集团可以投资”。 说他们关系不好吧，两人之间的气场还挺和谐，灵魂都快要飞出身体彼此拥抱。 说他们关系好吧，那些话局外人听起来都怀疑他们下一秒就要打架。 好复杂的父子关系。 特雷尔更加坚定了不跟身体父亲相认的想法。 他将骑士枪负在身后，不快不慢地飞过去。 蝙蝠侠看见特雷尔像受到惊吓般往后跳，恰恰拦在卡车前，一手插入大衣口袋，另一手悄悄扣住一个蝙蝠镖。 “嗨，弃民，我过来送点东西。”杰森戴着他的红头盔，抬手打招呼，“你现在看起来比蝙蝠侠更有威慑力，是刚从地狱回来吗？” 这么说好吗？ 你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很紧张了。 特雷尔看向露出不赞同眼神的蝙蝠侠。虽然特雷尔做人时亲缘淡薄，做审判天使时没有感情，但也知道当着父亲的面，夸别人比父亲更强大会破坏父子关系。 “啊，你好，我是布鲁斯韦恩，不小心迷路到这里，发现许多可怜孩子，就想进去看看。”蝙蝠侠表现得像个天真阔佬，还是有点没脑子的天真阔佬，完全看不出表演的痕迹。“你叫弃民？在保护这些孩子的哥谭新英雄？你看起来可真酷，这种中世纪的骑士重甲比只在晚上出现的蝙蝠怪人要正经多了。” 特雷尔看向杰森，有点想问蝙蝠侠是不是有双重人格？ “说真的，虽然已经二十一世纪了，但顶着猫耳朵穿着紧身衣出门还是有些不体面。”蝙蝠侠迈着轻快的步伐上前，脸上带着甜蜜微笑，他拍拍特雷尔的手臂，甚至试图去触摸骑士枪。 蝙蝠侠的语气比笑容更甜蜜：“嗨，弃民先生需要赞助吗？” 特雷尔任由蝙蝠侠试探，他确认蝙蝠侠的灵魂是有些分裂。 杰森手肘搭在大卡车的车窗上，俯视蝙蝠侠扮演人傻钱多的哥谭甜心布鲁斯，还吹了声口哨：“全世界都知道布鲁斯韦恩赞助了正义联盟。负责了超人和蝙蝠侠的战损还拿得出钱赞助别的义警吗？” “当然，不要小看韦恩集团的赚钱能力。”蝙蝠侠掏支票本，“一百万？还是两百万？也许我应该去市政走走，给这些可怜孩子接通一下水电。” “给钱就行。我昨晚跟市长进行了友好谈话，这里的水电已经通了。”杰森哈了声：“毕竟蝙蝠侠说过，有时候让人恐惧比花钱收买更有效率。” 蝙蝠侠眯起眼睛，而后又甜蜜微笑：“亲爱的红头罩，你可真听你蝙蝠爸爸的话。” “f**k！你在说什么鬼话！”杰森暴跳如雷，气得掏枪。 “杰森。”特雷尔开口打断即将到来的父子大战。 清冷的声音像蕴含魔力，能帮人稳定情绪。 杰森“啧”了声收起枪：“韦恩先生，没有水电工愿意来这里工作，我们需要自己修理水管电线，你可以留下支票然后滚了。” 儿子竟然更听别人的话？ 蝙蝠侠眯了眯眼睛，然后激情自荐：“请让我帮忙，我从小就梦想当一个水电工，像马里奥那样。” “见鬼，马里奥可不是水电工，你根本没玩过马里奥！”杰森又被点燃了。 “韦恩先生，请进。”特雷尔再次打断父子争吵，邀请灵魂都龇牙了的警惕蝙蝠侠进入安全区。 蝙蝠侠的小汽车留在外面，杰森把大卡车开进教堂庭院，虽然不情不愿但没拒绝蝙蝠侠搭顺风车。 杰森不只带来了水管和电线，还带来很多生活用品和整整一箱猫罐头，以及一盆绿植。 “阿斯忒瑞亚。”杰森将一盆茂盛的天竺葵递给特雷尔，“星光璀璨之夜应该是花。” 特雷尔知道阿斯忒瑞亚跟尼克斯和勒托是黑夜三女神，其中尼克斯代表黑夜，勒托是无光的黑夜，而阿斯忒瑞亚则是星光璀璨之夜。 杰森摘下了头盔，也没有戴多米诺眼罩，夹克衫拉起来遮住胸前的红蝙蝠，看起来就像一个暴躁不好惹的街头大哥。 他笑起来的时候又有点温柔。 特雷尔将阿斯忒瑞亚放在她的姐妹旁边，看杰森坐在人字梯上熟练地检查被反派破坏的线路。特雷尔对电器不太擅长，只能帮忙拉线或者递工具。 “杰森，”特雷尔说：“治愈圣水可以缓解精神分裂。” “噢！”杰森不小心敲到了手指，低低骂了一句，问：“什么意思？” “你父亲。”特雷尔看向外面。 蝙蝠侠不能进还没对他开放的安全区核心，正由两个魔偶带着参观教堂，不时发出哥谭阔佬遇到魔法的无知感叹，他还跟魔偶们套话。也亏得两个魔偶都是眷恋人世的好幽灵，对蝙蝠侠的装傻非常有耐心，大概是想到了他们的孩子，说话还透着宠溺。 “特雷尔，别告诉我，你知道他是谁？”杰森俯视脱下了重甲的特雷尔，希望从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眼中看出对方是开玩笑。 特雷尔平静地点头。 蝙蝠侠的灵魂非常有记忆点，跟杰森的一样，见过就绝不会跟别人的混淆。 杰森惨不忍睹地捂住脸，很快地，他手指叉开，露出带着恶作剧光彩的蓝眼睛。 “特雷尔，蝙蝠侠的真实身份是个秘密，我们应该帮他保守秘密。看着他装傻，尤其是他吐槽蝙蝠侠不检点的时候，你难道不觉得很有趣？” 杰森真的很擅长来回踩踏蝙蝠侠的底线，不管是哪方面的底线。 12 012 “我开灯了。”杰森按下开关。 昏暗的室内被照亮。 特雷尔看着头顶明明没有使用照明魔法却亮起来的灯光，想起天域的那些高维玩家。 并不是所有天选者都混沌无序，也有一些认真对待当地生灵，将魔法改造成普通人也能使用的伟大天选者…… “很神奇。”特雷尔说。 “这很简单，我小时候，大概七岁吧，就能自己检修线路了。”杰森将多余的电线卷起来，“跟用地狱火消毒净化的公厕，触发式‘清理一新’的魔法公共澡堂，恒定‘清水如泉’的水井比起来，孩子们绝对会认为你制造的那些更酷。” 特雷尔微微摇头。 除了水井，公厕和澡堂都是天选者的创意，他只是复刻天选者们改良的魔法阵。特雷尔还是觉得不是魔法却能发光的电灯更像奇迹，而这样的奇迹遍布整个城市。 人类一直是擅长创造奇迹的生命。 外面，蝙蝠侠体验了能连着衣服一起清洁的魔法澡堂，又试喝了魔法泉水。 他朝过于温柔亲切让他想起父母的魔偶眨了下眼，露出哥谭甜心的甜蜜微笑，夸张地感叹：“魔法太神奇了，不看外表，我还以为自己正在和人类交谈。我能邀请你们去家里做客吗？孩子们一定会非常高兴认识你们。” “孩子，我们是魔偶，不属于人间。”魔偶老师微笑着说。 她笑起来好像在哭。 “噢，别这么叫一个韦恩，我已经过了英年早逝的年龄了。”蝙蝠侠的反驳透着股天真傻气。 “韦恩先生。”话比较少的魔偶医生开口：“既然你年纪已经不小，那么更应该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很抱歉，作为一名医生，我对东方的神奇中医有些了解，根据您的面相，您似乎在长期熬夜，还有严重的神经衰弱，引发了失眠、偏头痛等症状……” “哇哦，你确定这是医术而不是魔法？唔，作为哥谭最受女士欢迎的人，我的夜生活确实有些丰富，而女士们太多也会让人苦恼……” 蝙蝠侠更加警惕了，微眯的眼中隐藏危险气息。 但在魔偶们眼中，他就像一只受惊炸毛的黑色大猫。 蝙蝠侠留下了一张百万支票，还许诺给医生的医务室赞助几台昂贵的医疗检查仪器，比如核磁共振仪之类。 他离开的背影几乎是落荒而逃，却没忘记带上杰森一起走。 理由是反派总喜欢绑架哥谭首富，他一个人横穿哥谭回韦恩庄园不安全，决定聘请红头罩当保镖。 从东区到韦恩庄园根本不用横穿哥谭！ 杰森语气不善：“红头罩可不是义警，红头罩是反派。” “拜托了，”蝙蝠侠用布鲁斯漂亮的蓝色眼睛看着杰森，“我真的需要你。” 杰森顿时被噎住，然后撇过头骂了声“f**k”，双手插兜特别酷地扬了扬下巴，语气生硬地说道：“没有下次。” 他们看起来又和好了。 特雷尔放弃研究杰森和蝙蝠侠的父子关系，那只会让他混乱。 蝙蝠侠和红头罩将教堂附近加入夜巡必走路线，他们总是岔开时间路过，因为碰面还是会打架。 特雷尔经常能看到红头罩摩托和蝙蝠车在山下呼啸而过，有时蝙蝠车在前，有时蝙蝠车在后。 托他们的福，医生的医务室正式建立起来，教堂前那条下雨就变成烂泥的路也修好了，还装上路灯和网络基站架信号塔。 猫咪们依旧经常领着妇女和儿童来教堂借住，偶尔也有成年的男人，但老人几乎看不见。 “哥谭这个泥潭，善良无辜的人很难平安活到老。” 杰森成为红头罩的目的，就是用自己的方法让罪恶远离儿童，让无辜的人有机会选择光明。 · 特雷尔的生活非常规律。 他现在不拾荒了。 医生擅长赚钱，蝙蝠侠留下的巨款被他拿来做短线投资，借助亡魂消息灵通的能力，每天提出来一点零头就足够特雷尔的钢铁消耗。红头罩留下的现金作为家用，城堡越来越宜居，老师一日三餐加点心投喂特雷尔，还给他置办了多套新衣物…… 白日里，特雷尔召唤恶魔打材料。 响应的恶魔越来越少，有时召唤一只就要换一次地址。特雷尔不得不把召唤恶魔的等级放宽一些，没有大恶魔，小恶魔也将就，这才把效率提上来。 不打材料的时候特雷尔就去打铁，他想给魔偶换一个外出不会引人关注的新身体。 夜晚的时候，特雷尔会穿上重甲飞到哥谭上空，进行【观察世界】的日常任务。 主要是观察杰森。 特雷尔从杰森身上看到了愤怒之下的疲惫，那种想要拯救什么，却无能为力的疲惫。 他理解这种感受，活着就是这样，要接受自己的无能和失败。 曾经的圣骑士不接受，宁愿燃烧灵魂换取审判天使降临。魔灾确实被审判天使挡住了，但人类的生活并没有变得更好。审判天使没有感情，平静接受自己改变不了世界的现实，不会痛苦悲伤。 但杰森心中有爱。 杰森爱自己的城市，因为爱所以恨，他无法接受哥谭的腐烂堕落，也为自己的无能愤怒悲痛。他发现自己无法与整个黑暗为敌，于是选择让自己加入黑暗、成为黑暗、控制黑暗，他努力将黑暗圈在一定的范围，让弱者能有选择未来的机会。 杰森喜欢骑着摩托出门夜巡，偶尔杀个恶棍被蝙蝠侠追得满哥谭跑，转头又因为蝙蝠侠遇到麻烦跑去帮忙…… 这个世界时刻都有罪恶事件在发生。 特雷尔冷眼旁观。在他看来，死亡不过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特雷尔愿意庇护无辜者，但不会干涉同类之间的自相残杀。 杰森不一样，杰森喜欢主动救人，如果遇到危险的人是孩子，他就算带着伤也会拼了命去救，甚至违反蝙蝠侠的禁令。 猪面教授在阿卡姆人才榜里排名垫底，不像小丑、谜语人那么名气大，但对普通人的危害同样大。猪面人的犯/罪现场像屠宰场一样糟糕，他喜欢将漂亮的孩子跟洋娃娃融合在一起，用药物变成只听他命令的玩具。 杰森追踪失踪案时发现猪面教授的改造室，满身鲜血拎着刀的猪面人看起来更像屠夫，被绑在试验台上的孩子就是待宰的羔羊。 没有不杀原则的杰森开/枪了。 下一瞬，子弹被蝙蝠镖偏移方向，从心脏变成肩膀。 同样在跟踪这个案子的蝙蝠侠扑下来，暴力锤晕了猪面教授，转身面对检查孩子情况的杰森，声音低沉沙哑： “头罩，你违反了禁令。” “你说昨天还是现在？现在的话，他还没死。”杰森将解救出来的男孩推向蝙蝠侠——这不是委托人要找的女孩。 杰森趁着蝙蝠侠接住人的刹那，突然再次朝晕倒的猪面人开/枪，子/弹穿透猪头面具射/进脑袋，他翻身避过蝙蝠镖再次补枪，第三颗子弹射入猪面人的心脏。 “好了，他死了。”杰森挑衅蝙蝠侠：“你可以杀死我，不然无法阻止我再次杀人。” “他已经失去行为能力！”蝙蝠侠放下昏迷中的孩子，愤怒至极地扑向杰森。 蝙蝠侠认为杰森辜负了他的信任，他以为杰森至少不应该对失去反击能力的人出手，这是所有义警都必须遵守的原则。 特雷尔无声无息地蹲在柜子顶上，跟旁边的大型娃娃几乎融为一体，他已经看腻了父子战争，视线落在死亡的猪面人身上。 那是一个颜色阴沉得能拧出水的黑暗灵魂，如果在天域，黑暗的灵魂很容易堕魔，打开地狱通道。 这个世界的生死界限不像天域那么模糊，地狱通道没被打开，只有一个披着黑斗篷的阴影从地底钻出来，手持比人还高的镰刀从猪面人身体里收割灵魂。 是死神。 确切地说，是死神概念显化的一道投影，就像人类制造的机器人，只会机械地执行死亡设定的命令，跟巫妖控制的亡灵一样愚蠢，很容易被糊弄。 死神勾出了猪面人的灵魂，又看向打斗中的蝙蝠侠和红头罩——他们身上的死亡气息比地上的尸体还浓厚。 死神再次举起了镰刀。 “唰！” 一柄骑士枪从缠斗的两人中间穿过，速度快得蝙蝠侠都没来得及闪避，又或者说怕闪避了隔得太近的杰森会受伤。 骑士枪划破了蝙蝠侠的下巴，扎在猪面人尸体的旁边。 猪面人的灵魂连同死神一起在枪下化作烟雾消散。 灵性强大的杰森隐约听到了哀嚎，下意识踹开蝙蝠侠拔出大种姓之刃，然后看到眼熟的骑士枪。 “弃民？” 蝙蝠侠抬头。 特雷尔伸手召回骑士枪，看了眼趁着蝙蝠侠戒备他试图悄悄撤退的杰森，冲过去拎起人快速离开现场。 杰森骂骂咧咧。 他不需要帮忙也能自己离开，尤其不需要被当成猫拎着飞！ ——你需要，你恨不得长出翅膀快点飞。 特雷尔无声回应。 蝙蝠侠凝望两人消失的方向，脚下像被黏住了一样静立不动。 他心中一直有股愤怒，从八岁犯罪巷响起的枪声开始，他的愤怒就从未停歇。他一直恐惧自己会被愤怒拉入黑暗，变成比小丑更疯的恶魔。但现在，那股愤怒就像被戳破的气球，突兀地消失了。他很冷静，前所未有的冷静，冷静得大脑都有一瞬间停止思考。 “蝙蝠侠，这里是红罗宾，需要支援吗？” 蝙蝠侠收集被骑士枪划破的伤口血液，然后安排猪面教授死后的处理问题，尤其是受害者的妥善安置，以及：“准备血液检测仪。” 这个血液检测仪自然不是随身携带的那种微型仪器，而是结合氪星科技和黑暗正义联盟魔法协助研发的大型设备。 13 013 特雷尔将杰森放在停放红头罩摩托的巷子深处。巷子口有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厅，店门口庆祝新年的彩灯还未拆下，给阴暗的小巷带来丝丝温暖。 杰森将头盔挂在车把手上，对着后视镜抓了几下软塌的头发，边问：“你怎么在那里？” “观察世界。”特雷尔观察杰森额前恢复蓬松的那缕白发。 “啧，捡点正面的东西观察。”杰森提醒。 凝望深渊很容易陷入深渊。 特雷尔看到了他的关心。 杰森让特雷尔稍等，他摘了多米诺眼罩再拉好外套拉链遮住胸前的红蝙蝠，到快餐店里抱了几大袋吃的出来。 他们在避风的滴水兽上分享汉堡、薯条、炸鸡和热可乐。 可乐的味道有些怪，但越喝越上瘾，蜜汁鸡腿的味道也很好。 特雷尔将一瓶圣水塞进杰森手里，趁机拿走最后一个鸡腿，轻轻摇了摇问：“观察这个？” “可以，有空去中华街看看，那里的美食更丰盛，值得深入观察。”杰森没客气地拧开瓶子灌了口圣水，痛得表情管理失控。他扛过这波疼痛后深深吐出口气，“谢了。” 特雷尔点了点头。 “下次看到我跟老蝙蝠打架不要插手，我们杀不死对方，他最多把我关进阿卡姆。”杰森站起身，想了想补充道：“我早就想进去逛逛。” 特雷尔抬头看他，燃烧的灵魂委屈得缩成一团，似乎伸手就能拢在掌心。 ——他并不像嘴上说得那么不在意，如果蝙蝠侠真的把他送进阿卡姆，他会哭吧？眼泪会是热的吗？ 特雷尔垂眸，将鸡腿塞进嘴里。 “嗯。” · 猪面教授死了，死于红头罩的枪丨杀，蝙蝠侠在现场都没能阻止，红头罩被恶魔骑士安然无恙地带走。 大部分哥谭人对此拍手叫好。 蝙蝠洞最近的气氛很奇怪。 除了蝙蝠侠，蝙蝠崽们对杰森杀丨人这事并不惊讶，尤其是罗宾，如果不是蝙蝠侠不允许，他早就宰了所有阿卡姆反派，杰森只是做了他想做的事。 罗宾破天荒地给红头罩发消息：【愚蠢的陶德，看来你终于摆脱了内心的懦弱小姑娘。】 消息没被接收，红头罩把他拉黑了。 罗宾气得蹦起来六尺高。 蝙蝠侠的血液检测一切正常，没有精神毒素，也没有未知物质，甚至比前天的血样数据还健康一些。 “布鲁斯，给你寄了一个魔法检测石，水晶亮黑色光芒是中了负面魔法，白光是祝福，没反应是跟魔法无关。”扎坦娜忙得没时间来哥谭。 魔法界最近乱得很，灵魂世界那只仗着圣光四处冲撞的天使猫就算了，地狱还大动作频频，疯狂通缉猎魔人。好几个在魔法协会注册的猎魔人被捉了，康斯坦丁为了救人跟恶魔领主做交易正到处找沉睡或被封印的邪恶魔神。 蝙蝠侠看着亮起白光的魔法水晶，连夜潜入卢瑟的实验室。 在所有家长眼里，儿子总是好的，儿子不好，肯定是交了坏朋友！ 蝙蝠侠试图找出杰森是被坏朋友影响的证据。他自认了解杰森，以杰森的骄傲，杀猪面人失败后不应该再补丨枪，尤其是连补两枪。杰森想证明什么？还是掩盖什么？弃民为什么给他祝福？ 任何祝福都有代价，是杰森跟弃民做了交易？ 恶魔喜欢黑暗中挣扎的灵魂，杰森把灵魂交易给了弃民吗？ …… 杰森缩在没对蝙蝠暴露的安全屋里。他本想避一避风头，却发现蝙蝠侠没有发疯找他，夜巡的蝙蝠侠是夜翼披皮伪装，而罗宾被关了禁闭，红罗宾偷偷摸摸给他提供情报——真蝙蝠侠去了大都会。 啧，那个控制狂肯定是给弃民溯源做档案去了。 杰森大白天溜出来找特雷尔。 “会寻人魔法吗？”杰森拿出照片和一顶可爱的白色兔毛帽。 东区几户中产家庭的孩子失踪，都是十来岁的少女，共同点是这些孩子的容貌都很不错，而且都是白人，年龄从十岁到十六岁不等。 红头罩已经查过所有涉及贩丨卖丨人口的帮丨派，企鹅人也揍过，但只揪出来猪面人，没得到其它有价值的消息，就好像哥谭还有一个更深层的看不见的黑洞在吞噬生命。 特雷尔割破手掌以鲜血为燃料将照片和帽子烧成灰，摄取里面的气息在杰森手背上划拉一个箭头。 杰森皱眉：用血施法不管在哪个法术系都偏向禁忌。 箭头的颜色并不明亮，代表气息的主人已经凶多吉少。 “她们死了。” 杰森沉默，哥谭这种地方，失踪基本等于死亡，他只是幻想着孩子们有年龄和容貌的优势，也许会变成商品出现在地下拍卖会，还有被拯救的可能。 “不管是死是活，总要找到她们的尸骨，也许那里还有别的孩子等待救援。” 杰森戴上头盔遮住脸上的表情，冲特雷尔挥挥手道谢，摩托呼啸而去。 特雷尔完成打怪日常出门找杰森。 他留在杰森手上的记号像夜空中的明月一样显眼，哪怕含铅的下水道也遮不住明亮的光辉。 杰森正在下水道里跟杀手鳄打架，身上有几处骨裂。 下水道内的气味不好闻，也就比打巫妖王被腐烂尸群围堵时稍微好点。 特雷尔激活头盔上的空气魔法防护，一个光罩浮现在盔甲表层，隔离内外气息，他抬手将骑士枪当标枪射出。 目标，杀手鳄。 特雷尔的战斗风格一直是速战速决。 杰森却跳起来蝎子摆尾抬脚一踹，将骑士枪踹得偏离路线，从杀手鳄头顶划过。 “嗨，它还不能死。”杰森喊道。 特雷尔加速飞射出去，赶在骑士枪落地之前抬手抓住枪，回身横枪拦在冲来的杀手鳄之前。 杰森龇牙咧嘴地抖了抖脚，瘸着腿跑了好几步才恢复正常跑步姿势，“孩子们的魔法指引在他身上，先问他还有没有别的孩子！” “吼！恶魔骑士！”杀手鳄愤怒地挥舞巨大肩膀拍向特雷尔。 特雷尔站着没动。 “砰！” 杀手鳄手臂快断了。 “哦，忘了告诉你他的铁罐头跟超人的钢铁之躯一样硬。”杰森抬手用枪打中杀手鳄左腿，“来，小鳄鱼，告诉我，你在跟谁合作？孩子们藏在哪里？” “红头罩你跟外地人合作？！”杀手鳄愤怒地扑向杰森。 特雷尔愣了下。 第一次有敌人在战斗时竟然撇下他去攻击别人！ 这身重甲不够吸引仇恨？ 肯定是沐浴的恶魔血不够多不够纯，如果用魔王血做洗礼，一定能死死拉住敌人的仇恨值！ 特雷尔不想抢怪，但看着带伤的杰森被杀手鳄甩到墙上，血量掉了一截，还是持枪抽过去。 “要帮忙吗？” “咳咳，谢了，打个半死就行。”杰森捂着心口爬起来。 半死后面是不活。 特雷尔理解能力超强，无视杀手鳄满嘴外地人的谩骂攻击，打断他的四肢，骑士枪避过致命器官从杀手鳄腹部插入将他钉在地上，同时一脚踩碎杀手鳄满嘴獠牙。 杰森吹了声口哨。 特雷尔上次跟他打的时候果然放水了。 杰森踢了踢杀手鳄：“那些孩子在哪里？” 特雷尔抬起脚。 “呸！”杀手鳄吐掉嘴里的碎牙齿和血，“哥谭之耻，红头罩被反派除名了！” 特雷尔的脚落在他额头，逐渐加力，声音冰冷极具威慑：“回答。” 杀手鳄露出邪恶的笑，“我只是想改善口味，她们都已经被我吃了。” “它没说谎。”特雷尔看向杰森。 “你赌错了，我可不是蝙蝠侠，你该死！” 杰森举丨枪丨射丨击杀手鳄的心脏，特雷尔比他更快，瞬间拔出插在杀手鳄腹部的长枪，直刺大脑。 没有大恶魔的脑袋硬。 其实用脚踩也可以爆丨头，但特雷尔不喜欢太血腥的画面，刚才踩爆满嘴獠牙已经让他有些嫌弃了。 杀手鳄从不刷牙，牙齿很脏。 特雷尔拔出骑士枪甩掉上面的污物，不是恶魔的敌人血没资格给盔甲做洗礼。 杰森看着彻底死亡的杀手鳄，突然说：“你不该杀他。” 特雷尔知道抢怪是自己不对，但队友之间抢怪不算抢，双方都能拿到经验。 哦，他没有了npc模板，不能跟西蒙一样靠杀怪升级了。 “你说，他该死。”特雷尔的声音隔着头盔有些闷。 杰森将手丨枪插进大腿绑带上的枪袋，摸着胸口给自己正了骨，然后从腰包里拿出一小瓶治愈圣水打开喝下。 他抽了口凉气，靠墙喘息。 特雷尔明白这种感觉，使用治愈圣水补血会让疼痛加倍，这是为了不让圣水被沉迷放血治疗的贵族们滥用。 “你本可以成为太阳下光明的、正义的英雄，就像超人那样。”杰森看着特雷尔。 杰森的蓝眼睛偏绿色，透着忧郁的破碎感，像打碎后再黏合起来的青绿宝石。 “我不喜欢太阳。”特雷尔说。 不喜欢已经是特雷尔最浓烈的情绪，足以跟恶魔并列。 “黄太阳能让你更强大，不穿盔甲也能拥有钢铁之躯，还有超级速度、超级力量、超级听力、冰冻呼吸、热视线等等。”杰森诉说超人的强大，“那是人间之神。” 特雷尔打开头盔的面罩，静静地看着杰森。 他不需要晒太阳，盔甲比人间之神更可靠。圣光的净化甚至能让来自至高维度的天选者们灵魂受损无法回到天域，所以天选者才聚众跟世界意识投诉，众神以为找到机会试图审判他…… 特雷尔陷入回忆，眼神却非常平静，平静得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让人怀疑面前站着的不是人类，而是一尊古典雕像。 这种非人感真让人想捏一把那张脸，看看是软是硬。 “你……” 杰森拧起了眉头，他的眼神跟特雷尔截然相反，里面翻滚着浓烈的愤怒、绝望、自我挣扎等情绪。杰森用脚尖戳了戳地面，在夹克外套上蹭了蹭掌心，这才朝特雷尔伸手。 “好吧，我们……” 特雷尔看了杰森的手一眼，没有迟疑地抓住，然后弯腰将人抱起，往出口飞去。 公主抱。 “弃民！特雷尔！” 杰森挣扎，还骂脏话。 “f**k！你在干什么？快放下我！” 14 014 特雷尔放下杰森，不理解他为什么生气。 杰森骂骂咧咧，落地后立即远离特雷尔：“我伸手是邀请你组队！你以为是什么？” “已经组队。”特雷尔慢吞吞地回答。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杰森嘴角抽了下。 “打架。”特雷尔将骑士枪杵在地上，撇过头。打架结束后，杰森主动扛着他离开战场，这是队友行为。特雷尔从那时候就认定杰森为队友，单方面的。 “我以为最起码也是交换名字那时候！算了，你这个中世纪老古董的脑子比我还混乱。”杰森翻了个白眼，伸手握拳敲了下特雷尔的手背：“红头罩，杰森·彼得·陶德，队友你好。” “弃民，特雷尔。”特雷尔轻轻回敲一下，“你好，队友。” “别叫队友，叫称号。关于队名有什么想法吗？没有就叫法外者了。”杰森懒得想新组织名字，反正跟罗伊、星火他们一样，早晚要散伙，名字用不了很久。 特雷尔没意见。 杰森回到杀手鳄的尸体前，埋头翻检，甚至掏出战术刀动手解剖。 他的行为像黑暗法师，又或者喜欢研究各族不同之处的生命系奥术师，不同的是黑暗法师通常自己制造实验体来研究，而奥术师喜欢直接买试验体。 特雷尔看着杰森的背影发呆。 “杀手鳄的胃中有人体组织。他确实吃丨人了，但被他吃掉的人不是死于撕咬，而是失血过多，确切地说是死于血液被吸干……” 杰森把掏出来的东西用防水布打包，还从腰包中拿出针线把杀/手鳄割开的肚皮缝上，甚至将地上那些牙齿捡起来塞回杀/手鳄嘴里，这才擦手清理战术刀站起身。 “杀手鳄逃出阿卡姆已经两个月，但最近十天才开始作案，已知被他绑架的孩子有五人，都是女孩，年龄在十到十六岁，出身中产阶级，是白人……他在替别人做事，有目的地犯案。是相信年轻女孩鲜血能美容的贵族？还是黑暗法师或吸血鬼？又或者恶魔？” “没有魔气。”特雷尔对魔气非常敏感，残留的肢体上有阴森邪恶气息但不是魔气。 “不管是什么，他们敢在哥谭做这种事，胆子一定够大，不会因为杀手鳄死了就停手。”杰森把擦干净的战术刀插回腰间，摸了摸枪，酷酷地冷笑了声。 特雷尔有个【邪恶侦查】技能，但是施法比较麻烦，动静也有些大。 杰森想都没想过让特雷尔用魔法手段追查凶手，毕竟在他眼里，特雷尔是光明系的白魔法师，而且还是擅长骑士战法的暴力法师，施法要用血。 杰森看着杀手鳄的尸体，突然语气深沉地说：“杀手鳄不该死得默默无闻。” “他是大人物？”特雷尔问。 杀手鳄除了力量较大，战斗意识只有本能弱得像条魔蛇，杰森要是拔出他的灵魂之刃，根本轮不到特雷尔抢怪。如果哥谭的boss怪都是这种强度，杰森养成不怕死的打架习惯也正常，反正打不死他。 “当然不算，杀手鳄在阿卡姆就是个小弟。我是说，作为我们第一次合作的战果，他死得默默无闻对不起法外者的名号。”杰森笑起来，眼神就像当初跟特雷尔说看蝙蝠侠装傻很有趣一样透着恶作剧光芒。 “我有一个想法。” 杰森说要给蝙蝠侠送一份迟来的新年礼物，给哥谭一个惊喜。 …… “多米诺眼罩，戴上它，为身份提供一道保险。戴的时候喷红瓶药水，摘下时用蓝色这瓶。我的计划是……等下你……如果……你就这样……万一……你就那样……” 杰森看起来明明是个直接莽的战士，制定计划却一套连着一套。 几个小时后。 特雷尔坐在开往阿卡姆疯人院的卡车上，用骑士枪柄捅捅前座的椅背，提醒：“蝙蝠车靠近。” “看见了，坐稳！” 红罗宾给他通了消息，追来的是真蝙蝠侠，而不是夜翼那个假货！ 卡车加速，但蝙蝠车速度更快，越来越近。 特雷尔准备起身拦截。 “等等，我有准备。”杰森打开仪表盘旁边的隐藏盖子，里面有一排按键。他按下一个红色按钮。 一颗改造的□□从后车厢飞出去，轰在蝙蝠车前面，炸出红绿交加的浓烟。 杰森把头伸出窗外朝后竖了个中指，还吹口哨：“哥谭罪丨犯那么多，一天天没事干总盯着我，还是阿福把你喂太饱了！” 他的行为看起来像个反派。 “砰！” 四代罗宾达米安从天而降，落在车头上，隔着玻璃冲杰森死亡威胁：“陶德！去死吧！你竟敢朝父亲……” 骑士枪快得像凭空出现，砸在达米安腰上。 “他还是个孩子！”杰森看着被挑飞还能在半空扭身重新扑下来的恶魔崽子，语气一变：“恶魔崽子，随便揍，别打死就行。” 这好像是你弟弟？ 悬浮在半空的特雷尔回头看向杰森，另一手抬起骑士枪左右格挡达米安的忍者刀十八连斩。他甚至瞧都没瞧达米安一眼，游刃有余的样子几乎把达米安气得七窍生烟。 “别大意，小心他用氪石。”杰森丢出一捆绳子。 特雷尔不格挡了，任由忍者刀砍在骑士重甲上，他枪尖一挑，将抛来的绳子抓在手中。 达米安用刀尖攻击盔甲的连接处，甚至试图骑在特雷尔背上扭断他的脖子。 伤害很强，特雷尔的生命力都上涨了，但涨得没有跟杰森打时快。 “罗宾！”蝙蝠侠低沉沙哑的声音从蝙蝠通讯器里不断响起：“立即离开，不要靠近他！” 达米安不听。 达米安使出蝙蝠家人人都会的氪石攻击。 特雷尔动作没有丝毫迟滞，完全看不出氪石正让他的体力值快速下降。他夺走达米安的氪石，一手用骑士枪的柄拨开达米安，一手将氪石放进腰包内的铅盒中。 ——玛莎清理衣箱时发现超人制服，特意为他准备了铅盒，还有含铅粉的红色斗篷。 铅盒已经派上用场，下次可以试试含铅斗篷，或者在盔甲上刷一层铅粉？ 特雷尔思考。 “罗宾！离开！”蝙蝠侠还在下令。 “呜呜，呜呜呜——”达米安已经被特雷尔捆成蚕蛹，嘴还被自己的披风堵住。 罗宾骂人的词汇没多少创意，风格跟杰森喜欢用f**k百特曼结尾不同，来来去去都是愚蠢和死亡威胁等词汇，特雷尔听多了只觉得吵。 特雷尔扛着达米安在蝙蝠侠跟前晃了眼。 蝙蝠侠果然跟杰森预计的那样改为追他。 特雷尔斩断蝙蝠侠射过来的长索，把蝙蝠侠引到高楼之上。 另一边，红罗宾·提姆·德雷克落在卡车上，打了个滚，攀着窗户钻进副驾驶，还熟练地翻出一包薯片撕开。 “我以为来的会是夜翼。”杰森扭头看了他一眼。 “哦，他跟芭芭拉去布鲁德海文约会去了，遗孤她们在港口追踪一批危险的货，只有我能来。”红罗宾把薯片捏碎，直接往嘴里倒。 “f**k，别侮辱我的薯片！”杰森暴躁起来。 “随意，我眯一会，结束了叫我。”红罗宾歪在椅背上，表演昏迷式入睡。 杰森口吐芬芳，骂了半晌都没反应，没好气道：“你不是老蝙蝠的乖乖仔吗？他没教你怎么对待罪丨犯？” “但是大红，你是我兄弟。”红罗宾没睁眼，声音还饱含睡意。 杰森怔愣了下，更愤怒地大声骂道：“你肯定没问过蝙蝠侠，他有不同意见！而且，少用带着罗宾滤镜的眼睛看我！我是红头罩！很快还是哥谭最大的恶棍头子！是所有义警的敌人！” 红罗宾换了个姿势，转身看着杰森：“大红，你上次帮了蝙蝠侠……” “不，我没有帮他！他们在我的地盘里交战，我只是防止自己的产业被炸上天！”杰森嘴硬。 “你的嘴比你的头罩还硬。”红罗宾耸了耸肩，掏出一瓶疗伤喷雾放进藏薯片的暗盒，“最新款，我只知道你为了救蝙蝠侠受伤了。” “闭嘴！”杰森吼着，他拍了一个按钮，副驾驶上的红罗宾被射出来的绳索缠成蚕蛹。“我杀了猪面人，还干掉了杀手鳄，现在正开着装满炸丨药的卡车冲向阿卡姆，我要让那些疯子都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你不用把我绑起来，我可以帮你打开阿卡姆的大门，调走所有警卫让你畅通无阻。”红罗宾蠕动着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叹气道：“说真的，我不建议你这么冲进去，阿卡姆所有警卫还有设施都投了韦恩保险，大门撞坏了要赔钱重修，警卫吓坏了辞职还要给补偿。黑面具最近疯狂招人，几乎把人才市场抢空了，想招一个不是黑丨帮内应的警卫很难……你不是在报复布鲁斯，是在欺负我。” 杰森被气得没脾气。 特雷尔将蝙蝠侠引到靠近郊区的高楼上，抬枪扫飞那些会爆丨炸的暗器，单手拎着达米安藏在身后。 “特雷尔。”杰森的声音响起。 蝙蝠侠的攻击变慢。 特雷尔用骑士枪挑着达米安，一边闪避攻击，一边掏出红蝙蝠通讯器，按下绿色按钮。 “嗯。” “到最佳观赏位置了吗？看过来，要开始了。” 杰森那边听起来像在风中快跑，隐约还能听见红罗宾在喊：“大红换个姿势，我要吐了，呕……” 特雷尔悬浮高空，低头看了眼停止攻击的蝙蝠侠。 蝙蝠侠脸上白森森的目镜没有杰森头盔上的圆润可爱。 “弃民！你想做什么！”蝙蝠侠低声咆哮。 他们两父子真像，都喜欢愤怒低吼。 特雷尔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看向阿卡姆的方向，沉默的黑色重甲骑士几乎跟夜色融为一体。 蝙蝠侠的灵魂也在愤怒燃烧，但特雷尔更喜欢杰森的颜色。 15 015 闪光照亮哥谭的夜空，阿卡姆被笼罩在快速炸开的红色海洋中，紧接着才有巨响声传来。 特雷尔把“呜呜呜”挣扎的达米安丢给蝙蝠侠，赶去接应杰森。 阿卡姆没有倒塌，炸开的是漫天飞舞的红色小纸片。 杀手鳄的尸体挂在阿卡姆最高的尖顶上，拖着巨大的血红条幅——【法外者宣告：你自由了，终点是地狱！】 特雷尔赶到时，杰森正在把红罗宾往阿卡姆的大门上挂，“弃民，带上我们的赫拉克勒斯，它还不到退休的时候。” 赫拉克勒斯是大卡车的名字。 杰森喜欢给自己身边的东西取名字，当然，他最爱的还是改装摩托赫菲斯托斯，以及伊丽莎白枪。 “大红，我要求特殊待遇。”红罗宾并不担心自己，眼睛像带着x射线般打量特雷尔。 特雷尔抓着杰森将他提起来。 “让你扛车！不是让你扛我！”杰森骂骂咧咧，但还是自己调整好姿势，从兜里掏出便签和笔现场写了句话贴在红罗宾额头上：“你要的特殊待遇！” 红罗宾盯着特雷尔，侦探之魂熊熊燃烧。他不敢说完全了解杰森，但根据杰森说话的语气听出杰森的情绪还是能做到。杰森很容易情绪化，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在外人面前通常是少说废话直接动手……杰森信任眼前外表看起来像反派的神秘弃民，甚至可以说亲近。 特雷尔把杰森塞进车里，扛起大卡车飞上天。 蝙蝠侠赶到现场时，红色的海洋已经扩散，那一张张小纸片，正随着冬日的寒风飘向哥谭各个角落。 一张纸片刚好糊在蝙蝠侠眼睛上，他夹在手中，只见纸片上一面印着红头罩标记，另一面写着——警告哥谭所有恶棍，没有猫捉老鼠，只有下地狱！ 蝙蝠侠抬头，悬挂在尖顶上的杀手鳄尸体随风飘摇，巨大的横幅几乎拍到他脸上。 这是向哥谭所有恶棍宣战！ 也是向蝙蝠侠宣战！ “红头罩！” 蝙蝠侠心中充满愤怒，还有更深的悲痛，尤其是当他看到红罗宾额头贴着的便签，心脏瞬间被揪紧的剧痛让他手下微颤，切断绳索时差点割伤孩子。 ——英雄不但要知道适时而生，更应知道适时而死。 红罗宾拿着手写花体字的小纸片屈指弹了下，还笑：“哇哦，大红夸我是英雄。” ‘不，他说的是他自己，以前的自己。’ 蝙蝠侠默默地反驳，杰森曾在吵架时说过这句话，还说他成为罗宾的第一天就准备好像英雄一样迎接死亡。 杰森从不怕死，他只怕死得没有价值。 · 特雷尔把杰森连车带人扛回安全区。 这里离阿卡姆太远了，只能隐约听见巨响，被惊醒的孩子们听到声音不在近处就捂着耳朵继续睡。 不看热闹是哥谭人最基本的生存态度。 医生和老师没有休息，他们一个去厨房给特雷尔加热凉了的夜宵，一个把杰森拉到医务室做检查。 医务室在前院祈祷大厅的隔壁，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前面是药房，常见药品齐全，后面是诊所，可以做检查、输液，甚至做手术。 杰森泡过拉撒路池水后身体的恢复能力变得很强悍，再加上治愈圣水帮助，断掉的骨头已经完全看不出裂痕。杰森的身体可以说健康，至于大脑里那些幻听幻视幻痛等，人类的仪器根本检查不出来。 “你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是心理医生。” 医生换了一个新身体，变成个容貌很普通的白人老头。他满头银丝梳理得一丝不苟，无框眼镜遮住蓝宝石一般璀璨的眼睛，微笑时优雅和蔼，跟阿尔弗雷德的气质有些相似。 “除了魔法波动，我几乎看不出你跟人类还有什么区别。”杰森不想谈自己的心理问题，哪怕对面只是个非人的魔偶。 “赞美伟大的特雷尔先生。”医生端起茶杯喝了口大吉岭红茶，“我已经三十年没尝过食物的味道了，美食能温暖灵魂。孩子，建议你尝尝我妻子的曲奇饼，你会爱上它。” “谢谢，但我不是孩子。”杰森礼貌道谢，没有碰桌上的小饼干。 除了阿福的小甜饼，他对别的甜食不感兴趣。 特雷尔在练字，这是他的第二个日常任务。 身体的本能让他具备认读能力，但在书写能力上确实薄弱。魔偶建议他从抄写开始，并给他准备了一本童话书。 ——你唯一的消遣是默默地欣赏日落。 特雷尔不知不觉停下了笔，他记忆里有这句话，不是来自审判天使，也不是来自圣骑士，他想不起是谁说的。 模模糊糊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他就像桌上的花一样，被养在玻璃罐子里，一个看不清容貌的孩子正拿着书给他读故事…… 杰森在窗外看了好一会，确认特雷尔在发呆。 哈，跟机器人一样总是面无表情的特雷尔竟然也有人类情绪？ 尼克斯和勒托的长势很好，根系在水下快结成网，不过尼克斯最底下的叶子微微发黄，需要补充营养了。 杰森双臂抱胸，靠在窗前静静地看着特雷尔。治愈圣水的药效还没过去，他的大脑非常平静，让他有闲暇停下来欣赏古典油画般的美丽场景。 特雷尔脱下了厚重的盔甲，只穿着一袭白色睡袍，微卷的长发垂在肩背，发尾用一条黑丝带系起来，灯光洒在他浓密的睫毛上，垂下的扇形阴影遮住那双恶魔之瞳。他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光泽，周身还有着淡淡光晕，整个人仿佛神龛上的俊美雕像，透出浓烈的非人神性。 “咚咚咚——” 杰森敲了敲窗。 凝固的神像活了过来。 特雷尔抬头瞧见窗外的杰森，起身将窗户打开。 杰森抬腿屈膝直接坐上窗台，冲特雷尔吹了声口哨：“你还是学生？这是在赶作业？” 他笑起来像个爽朗的大男孩，那种肌肉发达两百磅的超级男孩。 特雷尔的目光在杰森腿部勒紧肌肉的枪带上停了一秒，又移到他隐约传出声响的结实腹部，端起桌上的曲奇饼干递过去。 ‘我对甜食不感兴趣。’ 杰森想说，但对上特雷尔平静中似乎多了温度的目光，他摘下手套接了盘子，捏着片丢嘴里。 这曲奇饼有阿福的味道，意外地不错。 杰森一不小心把整盘饼干都干掉了，正要跳下窗到井边喝水，特雷尔又递了杯牛奶给他。 他皱眉骂了句脏话。 “杰森先生，请注意言辞。”老师拿着一篮松软的牛角面包过来，并将一杯起码有四百毫升的牛奶递给杰森。 “杰森的点心在这里。特雷尔，多喝牛奶有益睡眠。” 特雷尔快速把手里只有两百五十毫升的牛奶喝光，将空杯子放到老师的托盘上。 他只是小时候跟牛马睡一起，喝多了牛奶，现在食物充足不需要靠牛奶充饥，所以随手分给队友而已——绝对不是挑食。 “孩子，你应该跟特雷尔学习，你都瘦了，需要好好补充营养。”老师看向杰森。 “我不是孩子！”杰森瞪着眼前满头银丝，戴着眼镜，笑容慈祥和蔼的老妇人，大口喝光牛奶，“特雷尔你给他们装眼睛的时候分心了吗？” 她竟然用瘦来侮辱两百磅体重的壮汉！ “乖孩子，我最大的孙子比你还大好几岁呢，而且我的眼睛非常好。把你破了洞的外套脱下来，奶奶给你补补。”老师和蔼微笑，不容拒绝，“看看特雷尔穿的衣服，都是我亲手做的，你可以相信奶奶跟东方人学过刺绣的手艺。” 杰森失去了外套，但得到一篮牛角面包。 他瞪了还热烘烘的面包半晌，抬脚跨进房间内，递了一个面包给特雷尔：“你的魔偶，老师，她有名字吗？” “呼唤亡者真名，容易引来【死亡】的注视。”特雷尔不确定这个世界的死亡之神会不会像天域的那么任性，但遵守规则更安全。 他们像平时一样分享夜宵，不过这次是在温暖的房间里，有壁炉还有柔软的沙发。 特雷尔吃完回到桌前继续抄写。 杰森已经看到他抄写的书是《小王子》，将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擦了擦手。 “练字？完全照着抄不行，这种印刷体太呆板。你仿写能力很强，可以选字体更自然些的原文书当摹本。” 杰森从笔筒中抽出一支笔，拿了张白纸在上面写了一串花体字：我应该看到她的行动，而不是听她的言语！她为我散发芬芳，点亮我的生活。我不应该离开她的，我应该看出藏在她那些小把戏后面的柔情。 特雷尔看看贵族字体一般圈圈套着圈圈的花体字，又看看街头叛逆青年杰森。 字跟人的差异很大。 特雷尔想了想，在下半截空白处写上杰森送给提姆的短句：英雄不但要知道适时而生，更应知道适时而死。 虽然只扫过一眼，但他模仿得惟妙惟肖，连后面半句赶时间导致的潦草也仿写出来。 杰森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尼采说的，夸小红像个英雄。” 说谎。 特雷尔扭头看他。 杰森对上特雷尔的视线。金色竖瞳仔细看还有些可爱，不像毒蛇，更像漂亮的黑猫，那种看起来凶狠打起来也凶狠的西伯利亚猫，还是被抛弃的流浪猫。杰森想着，抬腿斜坐在桌子边沿，弯腰重新把那句话用花体字认真写了一遍。 特雷尔凝视杰森。 这个燃烧的灵魂仿佛一只红鸟正展开羽翼低头梳理羽毛。 “别学我的字，我的字也不好，下次我给你带本字帖。”杰森丢下笔，转身离开时耳朵有些红。 16 016 法外者的出道宣言轰动整个哥谭！ 法外者硬扛蝙蝠侠，将杀手鳄的尸体绑在阿卡姆尖顶上，听说连罗宾和红罗宾都被绑了，红头罩和恶魔骑士还全身而退。 愤怒的蝙蝠侠只来得及把准备越狱出来看热闹的反派们狠狠揍了一顿丢回病房，小丑因为笑太大声，这次不但被打断两条腿，还满口牙里找不到一颗好的，被打得老惨了！ “红头罩是蝙蝠侠私生子吗？都这样了还不把他丢进阿卡姆？” “有没有可能是蝙蝠侠捉不到红头罩？那个恶魔骑士刀枪不入还能飞！” “是弃民！神弃之子！不是恶魔骑士！喊错了小心红头罩半夜敲你窗户！” “我怀疑蝙蝠侠不捉红头罩是因为红头罩衣服上有红蝙蝠！” “不可能！我试过穿蝙蝠侠周边衣服去抢劫，被蝙蝠侠打断了两根肋骨！我老大更惨，被罗宾一腿踢得差点不能人道！亏他还特意买了蝙蝠内裤！” “……” 你老大活该，跳豆罗宾没拿武士刀削了他第三条腿算他运气好！ · 蝙蝠洞。 蝙蝠侠给杀手鳄做了一套完整的尸检，得到检测报告后眉头皱得更紧。 射入心脏的子丨弹不是第一死因。 杀手鳄死前遭遇了刑丨讯逼丨供，非常粗暴的逼供手段，不是杰森的手法，最后杀手鳄死于脑部重创——利器刺入头颅后制造能量震荡，利用共振瞬间杀死大脑所有细胞。 非常精妙的操控，干净利落，力量轻一分重一分都不会有这么完美的结果。下手的人是个经验丰富的杀戮机器，难怪逼得杰森自丨爆头盔。 …… 蝙蝠侠打开【弃民】的档案，在里面添加新收集到的信息，那些一二三四……abcd……各种子目录文件多得让人眼花撩胡。 有已经确定的弃民战斗习惯分析，盔甲武器的性能分析，氪石对他的影响比超人小等等。还有各种尚未证实的存疑推测。比如弃民疑似来自被恶魔入侵的异世界，以前可能是人类阵营的战士，习惯跟恶魔战斗，盔甲和武器浸透了魔血…… 弃民的称号有被神抛弃或被世界抛弃的含义。他对世界的探索欲望低，生活追求也低，就像无欲无求的兵器突然得到自由，对未来充满迷茫。 弃民试图通过同伴来确认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位置……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引导者。 杰森自己的精神状态已经很危险，能做好弃民的引导者吗？ 蝙蝠侠沉思。 “嗡——” 蝙蝠电脑突然响起嗡鸣提醒。 这个声音……是杰森回到房间的专用提醒铃，已经六年没响起过！ 蝙蝠侠将大屏幕的监控画面转到杰森房间，看到悄无声息翻进屋里的红头罩，敲击键盘的手指竟然在微微颤抖。 · 韦恩庄园。 杰森黑了防护系统，悄悄翻进自己曾经的房间。 看到熟悉又陌生的场景，他脚步放得更轻，仿佛怕踩碎了美丽的梦。 杰森十岁被布鲁斯收养，十二岁成为罗宾，十五岁死亡，他在这间房子里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妙的五年。 阿福没有说谎，房间里的一切还维持着他当初离开的样子。 床头的神奇女侠海报上有正义联盟所有人的签名，那是他第一次考全a布鲁斯给他的奖励；桌上看了一半夹着书签摊开的简奥斯丁精装版《傲慢与偏见》，是布鲁斯送他的十四岁生日礼物；枕头下露出一半的带蝙蝠侠签名的蝙蝠镖，是一次吵架后和好的礼物；滚到了床尾的玩偶，是刚被收养的第一年迪克生气故意送的毛绒小熊…… 杰森从小生活在犯罪巷，能够拥有的东西少得可怜，这间屋子里几乎装着他的全部。 这里的每一样东西，他都清晰记得它们的来源。 “晚上好，看来阿福把你们照顾得挺好。”杰森捡起床尾的小熊拍了拍，将它端端正正地摆在枕头上，又将《傲慢与偏见》插回书架上。“继续住这里吧，好歹还有阿福陪着。” 杰森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箱子，箱子里装着许多当年的珍宝。他第一次穿的罗宾制服，各种蝙蝠腰带、蝙蝠镖、蝙蝠电脑，甚至还有个蝙蝠披风…… f**k！我以前有那么喜欢收集蝙蝠侠的东西吗？ 杰森无声地骂自己，从最底下翻出一本硬壳本子。当然不是日记，而是布鲁斯亲手写的字帖，刚好抄的也是《小王子》。 杰森只拿了字帖，又将别的东西原样整理好重新放回床底下，起身时看到书架上罗宾跟蝙蝠侠的合影，鬼使神差地抓了揣兜里…… “老爷，杰森少爷准备走了，真的不上去挽留他吗？” 蝙蝠侠看着大屏幕上翻窗离开杰森，放弃通知超人带走特雷尔的计划，答非所问：“韦恩庄园的防护系统需要升级。” 阿福没收了蝙蝠侠的小甜饼，并给他一杯牛奶。 杰森骑着摩托飞驰在哥谭大街。 夜入韦恩庄园过于顺利，看来庄园的防护系统应该升级了！ 这一刻，蝙蝠侠和杰森的思维同步。 杰森教训完几个不听话的小弟，又跟企鹅人聊聊火丨箭丨炮和脑袋哪个更硬的哲理，从冰山餐厅打包了一堆食物来找特雷尔。 祈祷大厅亮着灯，特雷尔正站在天使猫神像前做祭祀，祭品有曲奇饼、魔核、一大篮水果。 西蒙最近把暗世界当成家，认识了许多新朋友，几天没回来不说，好不容易想起来传个信，还是让特雷尔寄点好吃的过去，说暗世界的食物没滋没味猫吃得胃口都变差了。 特雷尔仰头看着天使猫神像，心中召唤西蒙。 神像出现力量波动。 一只能量凝聚而成的猫爪子从神像中探出，捞走神龛上的祭品，还咪呜了声：‘雷尔你等着，我一定给你捉一只威风的骑兽。’ 暗世界能有什么好骑兽？幽灵马？走地龙？ “砰！” 祈祷大厅的门被撞开，杰森握着大种姓之刃翻身进来，标准的超级英雄单膝跪地抬头横剑在前的姿势非常酷。 “？”特雷尔拿着空了的盘子果篮转过身来看他。 “呃，刚发现有异常的能量……”杰森松开持大种姓之刃的手，震惊问道：“西蒙还真是猫神？” 特雷尔想了想，点了下头。 西蒙算是审判天使的从神，能够使用神力，有神格，还有自己的神火。虽然变成了小猫，但灵魂中的神火没有熄灭，力量能通过打怪升级找回来，说是猫神完全没问题。 杰森恍然大悟！他就说特雷尔光明魔力有点像神力，但特雷尔身上没有丝毫教廷的痕迹，从不祷告，也不持戒，敢随意占据并改造教堂，十字架上的铜像都被丢进火炉……原来是猫猫神的圣骑士！ 这猫神肯定也是跟特雷尔一起从异世界过来的！ 看不出来，有些人表面上看是个沉默寡言没有感情的冷酷骑士，背地里竟然是猫奴！ 杰森发现是一场误会，起身将剑入鞘，有些尴尬地拍拍膝盖，双手插兜打量祈祷大厅。坑洼的地面已经修理平整，破损缺失的玻璃也全部装好，还摆上几条原木做的长板凳，除了神像比较怪，看起来跟别的教堂没有区别。 不过，门被他踹坏了。 特雷尔和杰森一起修理大门。 老师把杰森带来的夜宵拿去加热，医生建议杰森换个落地姿势，膝盖经常受力劳损过度，老年只能坐轮椅。 杰森不认为自己能活到老年。 他把医生的话当耳旁风，从怀中掏出带封皮的本子。 “特雷尔，字帖。” 圈圈套着圈圈的花体字跟杰森的有些像，但更沉稳一些，每一笔都凝聚着名为“爱”的信念，是怜悯关怀，是期待成长，是祝愿幸福。 特雷尔抚摸这些富含浓烈感情色彩的文字，看向虽然极力隐忍，但眼神仍透露出怀念和悲伤的杰森，将字帖还给他。 “它是你的宝物。” “是的，曾经是。”杰森在某方面相当坦诚，却又故作不在意地摆摆手，“现在我独立了，不再需要它，而你需要，帮我保管好它。” 特雷尔想了想，收起来郑重地点头。 “孩子们，你们的凌晨餐好了。”老师在餐厅呼唤，还亲切和蔼地瞪了杰森一眼，“虽然年轻人确实该有丰富的夜生活，但睡前进食太多难消化的肉类不利于养生。我煮了一些消食的山楂水，餐后请记得喝。” 杰森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老师，怕不够吃带了五份牛排是他的错。 放凉了又重新热过的牛排不太美味，特雷尔却一点也不嫌弃，他干掉了三份。 吃饱喝足的两人去港口破坏了一次危险物品交易顺便消食，特雷尔将十几个被杰森打晕绑起来的恶棍当风筝，丢在哥谭警局门口。 “f**k！恶魔骑士不是杀人的吗？怎么丢人给我们丢得比罗宾还顺手！” “人家叫弃民！还有，法外者跟红头罩一样，虽然杀人但只杀法律审判不了无药可救的恶棍，这些小混混还不配脏他们的手！” “你崇拜法外者！” “我只是觉得少几个恶棍哥谭不见得更好，但绝对不会更坏。蝙蝠侠确实值得钦佩，但他那套没有让阿卡姆的精神病们好转，不是吗？” …… 特雷尔将警察们的争论抛之脑后，他看到罗宾用抓钩枪飞上了高楼，特别“活泼”地挥刀扑向他。 罗宾带了氪石！ 17 017 “弃民！” 罗宾还在为上次输给特雷尔生气，他认为自己只是准备不足。这次他做了完全的计划，一定能像父亲压倒超人一样打败弃民！ 特雷尔从腰袋里掏出一个水果糖丢过去当做赔礼，却被罗宾当暗器一刀劈成两半。 浪费粮食。 这种糖是老师手工熬制而成，带治愈效果，还非常好吃。 特雷尔落到天台上，抬起了骑士枪。 罗宾跳起来，速度快得像分丨身成五六个，从数个方向持刀劈向特雷尔，刀刀对准脖子心脏等致命处。 蝙蝠家族频道里热闹起来，不懂得什么叫隐私的红罗宾给家人共享直播——那栋大楼的天台“刚好”有监控。 “哇哦，恶魔崽子真不怕死，弃民不是大红会让着他！” “呃，弃民真的那么强吗？他本人是魔法师吧，会不会是盔甲的能力？”搅局者问。 “他很强。”遗孤说：“他不想杀人。” “有没有人赌谁会赢？”红头罩的声音突然插入频道。他刚跟蝙蝠侠打完架，而且占到了便宜，心情正好。 “赌什么？”夜翼积极地问，他还在布鲁德海文上夜班。 “输的人去阿卡姆当一个星期义工。”红头罩说。 沉默属于今晚的蝙蝠家。 “真的不赌吗？我可以把弃民让给你们选，赌恶魔崽子赢。”红头罩退让。 不赌，坚决不赌，阿卡姆尖顶不适合挂人！再来一次蝙蝠侠会疯掉！ 红头罩很遗憾。 特雷尔揍了一顿罗宾，不但抢走了罗宾拿来偷袭他的氪石暗器，还当面从罗宾腰包里搜出备用氪石镖打包拿走。 一米三的罗宾气出三米一的火焰。 特雷尔将活蹦乱跳的罗宾放到一个正准备劫丨色的劫匪跟前，咻地飞到两条街外，把跟蝙蝠侠打完架正骑着摩托回安全屋的杰森连车带人一起扛上天。 “你是不是有毛病？”杰森非常不爽，“超人跟老蝙蝠搭档了很多年都不敢动不动扛着老蝙蝠飞，你怎么就敢动不动把我弄上天？！” 难道红头罩的枪没有蝙蝠侠不赞同的眼神威慑大？ 唔，他骂声越大越高兴。 口是心非的炸毛火焰鸟很好看。 特雷尔悬停在高空。 夜晚的哥谭很漂亮，万家灯火像璀璨繁星。 “你的故乡，很美。”特雷尔说。 杰森愣住了，他望着下方繁华的都市不再说话。 杰森最爱的滴水兽就在高楼之上，他喜欢俯视这个装点着妖艳鲜花的腐烂城市……哥谭带给他无数苦难，他痛恨这里，也无法舍弃这里，哥谭还有他爱的人。 特雷尔扛着杰森慢慢飞回山顶的教堂，落在钟楼之上。 “明天有空吗？”杰森突然问。 特雷尔将头盔抱在怀里，甩了甩略显凌乱的头发看向杰森，点头时额上的小卷毛刘海轻轻摇晃。 这缕倔强的小卷毛简直跟超人的一模一样。但他们的表情截然不同，特雷尔不笑，不温和，不和善，冷漠得如同神龛里的雕像。 这些是假象。 特雷尔内心善良而且热情。 杰森想着，摆了摆手：“早点休息，明天带你去认识白天的哥谭，顺便看看企鹅。” 特雷尔从没在白天出过门，他迟疑了一秒才点头，然后像抓大猫一样把杰森扛下塔。 “赫菲斯托斯！放我下来，带上我的赫菲斯托斯就够了！” 杰森讨厌被拎来拎去！ 更讨厌听不懂人话喜欢装耳聋的变种氪星人！ · 蝙蝠家没有秘密。 起初是红罗宾发现杰森用假身份在冰山餐厅定了双人餐——是布鲁斯以前常带女士去的豪华旋转观景厅。 然后是蝙蝠侠发现杰森在查公交和地铁路线，还有蛋糕店、图书馆、电影院、哥谭大剧院等约会地点，但杰森在那些页面迟疑良久，却没有定蛋糕，也没买电影和歌剧的票。 蝙蝠侠心情复杂。 他打开文档准备先做九十九个预案，却听到搅局者惊呼。 “红头罩谈恋爱了！他跟弃民竟然是那种关系！我就说他的dadissues最严重，老头跟超人谈恋爱他也要学！” “闭嘴！”罗宾尖叫：“愚蠢的布朗！父亲跟氪星人不是那种关系！陶德再傻也不可能看上那个丑到爆的铁疙瘩！” “韦恩都要跟肯特联姻了，恶魔崽子你还没认命？我记得你跟玩具厂定制了弃民的模型，还偷偷练习骑士枪……” “该死的公鸭！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罗宾转移攻击对象。 “小d！”连夜赶回来的夜翼扑下来抱住小弟，“禁止任何能造成家庭减员的行为！布鲁斯，你快点管管！” 蝙蝠侠头疼，蝙蝠侠不想管。 红罗宾啜了口咖啡，继续挑衅就要被大哥安抚下来的罗宾。 “韦恩小少爷，听说你随身携带准备偷袭超人的氪石又被弃民抢走了。明知会输还去挑战，是确定弃民会把你当小宝宝照顾吗？” “提米！”夜翼尖叫，他要拦不住罗宾了。 “我觉得达米安这么生气是因为他也喜欢弃民，挑战对刺客来说是一种追求方式。”搅局者擅长搅浑水，她高举蔓越莓小松饼宣布：“我看到他偷撸弃民的天使猫！” 罗宾再次修正追杀对象。 这次夜翼意思意思拦一下就不拦了，因为搅局者身边有遗孤。 遗孤比柔弱的红罗宾能打，而且比全家人都能打。 管家推着餐车下来，绕过打闹的孩子们站在蝙蝠侠身后。 “咳，老爷，我想成熟的家长不应该逃避。” 蝙蝠侠看了眼管家手里的蔬菜汁，嘴角撇得更下，终于出声干涉互相扯毛的小鸟。 “达米安，你明天有年级早值，上去睡觉。斯蒂芬，卡斯的芭蕾表演节目需要排练，去表演室陪她练习。提姆……” 红罗宾将少年泰坦那堆狗屎一样的报告打回去要求超级小子重写，他端着咖啡站起来：“我明天有事，布鲁斯你自己去公司开会。” 蝙蝠侠不赞同地盯着红罗宾：希望你的事不是跟踪你二哥约会！ 红罗宾朝管家微笑，笑容乖巧又无辜：“阿福，我现在就去休息。” 夜翼推着罗宾上楼。 小鸟们各奔东西。 落在最后的搅局者还用谁都能听见的声音跟遗孤吐糟：“我敢打赌，老头子今晚跟头罩打架的时候绝对被灌了猫猫圣水，说话布鲁西含量超标。” 蝙蝠侠嘴角下沉，气压更低了。 孩子们都已经离开，他用一点也不蝙蝠侠的眼神看向管家：“阿福，我的伤已经好了。” “哦，老爷有好好谢谢杰森少爷分享给你治愈圣水吗？”管家将蔬菜汁递给蝙蝠侠。 没有。 不但没有，还因为怀疑杰森强灌给他的是刺激敏感度的疼痛药水，把人给打了。 良心隐隐作痛的蝙蝠侠喝下蔬菜汁。 一如既往的难喝，这次里面还加了苦瓜汁，呕。 · 悬崖教堂。 特雷尔第一次在白天出门，魔偶们比他还紧张。 “今天的天气是阴转多云，不排除会有太阳。”老师将一顶夜空蓝的男士礼帽戴在特雷尔头上，又给他披上带大兜帽的披风。 医生拿出一副墨镜，能遮住特雷尔异于常人的眼睛。 杰森十点钟来接特雷尔，看到全副武装的人忍不住吹了声口哨：“教堂里出现吸血鬼，这是对上帝，啊，不，是对猫猫神的挑衅吗？” 特雷尔站在台阶上微微扬起下巴，张嘴朝杰森露出他略显尖利的犬齿。 杰森看得愣了下，捧腹大笑：“不行，你的獠牙太短了，咬不破猎物的脖子，只能去医院偷血浆喝。” 特雷尔恢复面无表情。 杰森将车上挂着的袋子丢给特雷尔，忍着笑说道：“我猜你的管家不熟悉现代的哥谭，给你带了件外套。” 深棕色的大兜帽冲锋衣，不是新的，但很干净，还残留淡淡的洗衣液香，是金橘的味道。 特雷尔的身高跟杰森差不多，只是稍微瘦一些，冲锋衣穿在他身上变成宽松款，但怎么也比一身正装搭配披风礼帽要正常。 “还行。”杰森指了指衣兜。 特雷尔从冲锋衣的兜里掏出一个盒子，盒子里又有五对透明小圆筒，圆筒内漂浮浅棕色、黑色、褐色、蓝色、绿色的小薄片。 “隐形眼镜，可以改变眼睛颜色，方便伪装侦查的小玩意。”杰森拿出绿色的隐形眼镜给自己戴上。 “这是特制的，普通瞳孔扫描都看不出异常，睡觉不摘下来也没问题，但长久佩戴需要补充特制的眼药水。最长时间最好别超过一个月，不然眼睛会酸胀发痒。” 特雷尔一眨不眨地看着杰森。 绿眼睛的杰森看起来跟平时不一样，那些压抑的愤怒暴躁等情绪冻结在绿色宝石之中，看起来冰冷沉郁。 还是鲜活生动的蓝色更好看。 杰森不耐烦地皱眉，手指敲敲桌面，啧了声：“不会？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 特雷尔挑出蓝色隐形眼镜给自己戴上，第一次有些不适应，眼中沁出了生理性水雾，他闭着眼睛适应了两秒才睁开。 新出炉的蓝眼睛湿漉漉的，像水洗过的蓝天。 杰森低声骂了句脏话。 特雷尔眨了下眼，不知道杰森又点着了哪里的愤怒点。 这不值得深究，杰森总是那么容易愤怒。也许是看到尼克斯的叶子黄了一片，又或者发现珍贵的字帖有一页不小心折了个角，鞋子踢散了组装新魔偶的零件，火炉里的炎魔打滚发出了声音，甚至风突然转向吹起一片叶子落在他心爱的赫菲斯托斯上……这些都可能是杰森愤怒的原因。 特雷尔把字帖摆正，悄悄将折角的那一页抚平。 杰森将墨镜怼到特雷尔脸上，臭着脸说：“双重保险。” 18 018 赫菲斯托斯是辆好摩托，但坐两个大男人有点挤，尤其是这车最初并没有设计搭载乘客的功能，改装的后座更多是用来绑坏蛋。 特雷尔一手压着被风吹起来的兜帽，一手抓住车尾，试图跟杰森拉开点距离。 “抓紧。” 特雷尔看到前面的台阶，怀疑杰森要直接冲下去。 “我们要起飞了！”杰森笑得张扬肆意。 摩托飞起来。 特雷尔也飞起来。 确切地说是被抛上天。 特雷尔体验了一把当风筝飞的感觉，好在他身手不错，赶在摩托落地之前又重新坐回去。这次他吸取教训没有再抓着车尾，而是把手搭在杰森的肩上。 “注意，拐弯加速。”杰森笑得更开心，摩托几乎贴着地面漂移。 特雷尔彻底放弃维持自己的形象，他抱住了杰森的腰。 当年他驯服黑色独角兽靠的就是抱紧西蒙的脖子，在天上打滚近千里越过摩拉森林飞跃蓝龙湖都没被抛下，今天更不可能输在杰森的摩托上！ “嗨，童子军，终于学会正确的乘车姿势了？” 特雷尔不知道童子军代表什么意思，但听得懂杰森在笑他是个小男孩，他趴在杰森背上都能感觉到胸腔震动。 这家伙笑得太大声了！ 杰森的温度跟他的灵魂一样炽热，衣服上除了洗衣液残留的极淡金橘香，更多是来自他本身的火焰硝烟气息。 还挺好闻。 特雷尔单手抱着杰森的腰，右手伸进杰森的后衣领手背紧贴他的脖子。 杰森就像打雪仗衣领中被人强塞进冰块，差点被冰得跳起来。他收敛了笑容，骂骂咧咧：“我**你是中了急冻枪？手冻得跟冰一样！好吧，允许你借用我的口袋，下次记得戴手套……” 特雷尔有些留恋杰森皮肤的温度——这跟火焰或者恒温咒之类不一样，跟西蒙的皮毛也不一样，是带着生命力的鲜活温度。 他很久没感受过不会带来疼痛的温暖了。 不过杰森口袋也很暖和。 特雷尔开始习惯这个有点过于亲近的姿势，甚至还无师自通地学会缩起脖子拿杰森挡风。 这不算什么。 冒险者里很多队友露宿荒野时也会互相抱着取暖，天选者们更是经常跟队友亲亲抱抱举高高，乱喊宝贝甜心父亲儿子。 摩托进入市区后车速慢下来，杰森直接将车开进临街居民楼的一楼车库，楼上是他的安全屋，偶尔夜巡晚了他会睡在这里。 “哥谭守则之一，喜爱的车不能停靠在外面。”杰森跳下车，摘下头盔跟特雷尔在哥谭生活的常识，“白天还好，晚上停在外面可能轮胎消失、遭遇黑丨帮火丨并、被蝙蝠车冲撞、成为反派的投掷武器……” 特雷尔的盔甲变作手镯戴在腕间，武器放在腰包里，西蒙自己会跑，他没有杰森的烦恼。 白天的哥谭热闹繁华，没有动不动响起的枪丨声和爆丨炸声，人们脸上能看到笑容，街上车辆川流不息，红绿灯有交警站岗，大部分人都会遵守交通规则，很少看到有车辆闯红灯。 当然，这只是看起来。 杰森双手插兜，一脚踹飞手拿刀片割别人包的小混混。他弯腰捡起掉地上的钱包，打开包看了看，从里面拿出五美元，然后将包还给主人。 失主弯腰感激道谢，小混混连刀片也不要了，连滚带爬地跑进远处巷子里。 “哥谭守则，帮忙追回失物要收取1%到50%的报酬，收多少看你的心情。虽然这规矩很扯淡，但遵守规矩能免去很多麻烦。刚才那个是惯犯，给这条街的老大交了保护费，靠偷窃为生。教训他们报警不是最好的办法，哥谭的监狱长期超负荷过载，他这样的小窃贼没资格入狱，警方通常会让他们交钱自赎。没有钱会有人帮他贷款，出来后为了还贷款小偷小摸活不下去只能卖丨器丨官，或者铤而走险加入帮丨派成为底层打手，然后要么心狠手辣往上爬，要么过不了多久就查无此人……” 杰森跟特雷尔科普哥谭道上的规矩。 特雷尔打量繁华的街市，高楼大厦看起来跟神迹一样壮观。 人类如此强大，头顶没有神祇吸食他们的灵魂血肉，世界依旧充满黑暗。 其实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审判天使抵挡魔灾时，天域的平民仍然会被十二神殿、贵族、能力职业者一层层吸血，圣殿也只能让那些高位者不敢大肆杀戮激起民愤…… “这就是哥谭。” 杰森屈指弹了弹纸币，将钱放进屋檐下弹吉他的半大孩子钱盒子里，他弯腰拍拍孩子肩膀问人为什么不去上学。 小家伙结结巴巴说不上来，偷偷瞟了眼对街的巷子，捞起钱盒子拔腿就跑。 “十二岁以下的儿童必须进校园，这是东区的新规矩。”杰森朝特雷尔耸了耸肩，“不是所有孩子都喜欢学习，但有些孩子离开校园是被大人胁迫。我不确定他是真的需要养家糊口，还是加入了控制小孩乞讨的街头帮丨派，所以我在他身上留了个小玩具。” 晚上红头罩出场的时候可以追踪查探。 杰森突然皱眉。 “我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小鬼，在这等我一下。” 杰森跑了两步又转身，将自己的钱包塞给特雷尔，指了指路旁的咖啡店：“别在外面吹风，这家店里的蛋糕不错，进去边吃边等。” 特雷尔拿着杰森薄薄的钱包，摸摸自己兜里鼓鼓囊囊的钱袋——魔偶给他准备了三千多美金当零用。 高挑修长的青年站在街头默默望着朋友离开，风吹起了他的帽子，那张哪怕戴着墨镜也能令人惊艳的脸上没有血色，似乎急需他人呵护。 “嗨，冰山俱乐部招侍应生，日薪一千上不封顶了解一下。” 一个猥琐中年抢先出手，给特雷尔塞了张名片，还想摘他的帽子。 特雷尔身形微动，旁边的人都没看清他的动作，下一秒穿得人模人样的猥琐中年就被踩在地上。 附近的人轰然散开。 “哥！大哥！我错了！我眼瞎！求大哥抬抬脚，背要断了断了！”猥琐中年求饶得特别快：“谢谢大哥，大哥大人有大量，科波特先生也招保镖了解一下！” “韦恩集团执行总裁高薪招贴身保镖，了解一下。” 人群中走出一个年轻人。 特雷尔回头看了眼没有穿制服的红罗宾·提姆德雷克，抬脚将猥琐中年踢开，朝提姆伸手邀战。 这群人跟着一路，终于把杰森引开过来试探了。 ——确认固定队伍后，来自队友亲属的打招呼。特雷尔会好好展现实力并确保他们的安全。 “这是最近新流行的打招呼方式吗？姿势很好看，棒极了。”提姆迟疑地跟特雷尔拍了下掌心，特雷尔冰冷得像个死人的手温让他诧异。 提姆温和地笑着道：“哥谭的天气真糟糕，我都快冻僵了。去喝杯咖啡吃点蛋糕怎么样？顺便讨论一下保镖的福利问题。” 他的力道轻得连蚊子都拍不死，却在特雷尔衣袖的隐蔽位置留下一个小玩具。 杰森安全屋里有很多的那种玩具。 蝙蝠特色。 哥谭的咖啡厅主打保护隐私，提供独立包厢，按小时收费，客人未召唤就算听到枪声服务员也不会闯入。 包厢里，提姆在观察特雷尔。 事实上，他观察特雷尔很久了，甚至比蝙蝠侠更早。 早在红头罩塞给某个拾荒者的十美元之时，红罗宾就开始观察存在感低得近乎隐形的魔法师。 当然，是瞒着蝙蝠侠观察。 杰森冲动易怒却重感情，身上似乎有奇特魔力，总是招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接近，比如黑面具和丧钟，又比如眼前这个身份存疑的氪星怪人。 提姆用他世界第二侦探的洞察力为特雷尔侧写，画出来的却不是人，而是一台正审视万物决定是否要审判世界的恐怖机器。 杰森启动了它。 布鲁斯是对的，眼前的人非常危险，他竟然可以独自吃掉一整个十二寸蛋糕，而且姿势优雅，嘴角没沾上丁点奶油！比布鲁斯快餐店拿刀叉切汉堡还夸张！ 特雷尔抬起头来，朝对面的提姆点了点头：“谢谢。” 他的声音很有特色，容貌也很犯规，好看得就算他说想要你的命也会有人主动送上脖子。 提姆瞪着眼前的咖啡，怀疑自己中了魅惑魔法，他悄悄在大腿上扎了一针镇静剂。 特雷尔起身去点餐，路过提姆身旁时抬手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回礼。” 提姆侧身试图躲，但冰冷的手如影随形速度极快地落在他肩上。 他嗅到淡淡的血腥气，然后大脑像被什么强势扫过，灵魂仿佛泡进温泉里，强烈的困倦感来袭，刚刚注射的镇静剂根本没发挥作用。 ——糟糕！他就不该瞒着布鲁斯偷偷来找魔法师！恶魔崽子一定会趁机嘲笑他！更糟糕的是夜翼他们也来了！斯蒂芬肯定会拍照！ 提姆脑袋一栽，趴在桌上被迫睡了过去。 “唰！” 特雷尔偏头避过蝙蝠镖暗器，迎上扑下来想救提姆的夜翼，却被糊了一块绿氪石。 “抱歉。” 夜翼丢下绿氪石，捞起提姆就想撞窗离开，人还在半空却被拽住了腿，然后强烈的睡意来袭。 他比特雷尔更像被绿氪石击中的氪星人，瞬间脱力往下掉。 19 019 特雷尔一脚将沙发踹到夜翼身下，接住坠落的两个人。 “你……”夜翼勉强说了一个字就再也撑不住，头一歪睡了过去。 特雷尔拇指的指甲划过食指指腹，挤出滴血搓了搓手指，斜眼看向墙角的高大绿植。 阔叶摇晃，一个金色脑袋伸出来，搅局者冲特雷尔摇摇手，笑容僵硬：“嗨，我们是杰森的家人，听说杰森找队友了，我们过来看看？” 特雷尔冲斯蒂芬妮点头，同时抬手架住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的忍者，食指点在对方劈向自己后颈的掌心。 戴着口罩的遗孤摇晃一下，不甘地闭上眼睛栽倒。 斯蒂芬妮左右看看，一拳锤向自己，悻悻然道：“不劳你动手，我自己晕。” 她的拳头被一只冰冷的大手包住，抬头正要说什么，强烈的晕眩感来袭。 四杀。 特雷尔将四只蝙蝠崽整齐地摆在长沙发上，自己拖着单人沙发坐在对面。他搓了搓手指，再次划破指腹挤出一滴血，重新搓了个强力精神安抚，等待落单的罗宾。 “咚咚。” 来的是布鲁斯韦恩。 特雷尔把人放进来，探头看向布鲁斯身后。 布鲁斯扫了一眼全军覆没的小崽子们，磨了磨牙，将手上拎着的巧克力榛子蛋糕递给特雷尔，笑容非常虚伪：“达米安在学校。” “谢谢。”特雷尔有礼貌地点头打招呼，关上门指指剩下的那个单人沙发，“请坐。” “不用了，我坐那里就好。”布鲁斯走向孩子们。 长沙发的转角还有个位置。 特雷尔抬手。 布鲁斯反应很快地蹿起来避开，两人在不大的空间内交手。 “等等，我是……” 布鲁斯摇晃两下，被迫闭上眼睛。 数据不足，计划错误，不是魔法也不是恶魔的奇迹，战斗意识优异并实战经验丰富，比预计的更危险。 五杀。 特雷尔拆开布鲁斯送的巧克力榛子味蛋糕。 啊，真好吃。 杰森走进小包厢，入目的景象让他瞳孔震动，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除了阿福和达米安，所有蝙蝠都整整齐齐坐在沙发上歪着脑袋昏睡！ 卡珊德拉头靠沙发背坐在最右边，斯蒂芬妮的脑袋靠在卡珊德拉左肩，然后提姆靠着斯蒂芬妮左肩，迪克靠着提姆左肩，布鲁斯靠着迪克左肩。 杰森忍不住掏手机记录这新奇的一景，然后才掏出便携式生命检测仪看他们死没死。 “睡眠中，不是昏迷？” 杰森不敢置信。 蝙蝠家所有人都是熬夜精英，就算几天几夜不睡也不至于在陌生无防护的环境中昏睡过去。 杰森看向特雷尔：“你做了什么？” 特雷尔从衣袖，从后领，从衣摆，还有裤脚等地方找出一个个多功能监视器，堆在一起给杰森看。 “回礼。” 蝙蝠侠带的坏榜样，让所有蝙蝠崽都养出喜欢塞监视器的坏习惯。 杰森低声骂了句，笑容满面地换着角度给家人们拍照。 “干得好！东西不用留着，可以把它们丢马桶冲下水道，或者让猫咪带着它们满街跑。所以呢，他们要睡多久？” 强力精神安抚的效果视施法对象的精神状态来定。 特雷尔仔细看了看，“一天，或者两天。” “好吧，我们不可能把他们丢在这一整天。”杰森打开电话拨出一个在心中记了几年的熟悉号码。 “你好，这里是韦恩宅。”老人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 杰森沉默了一下，清清嗓子：“阿福，是我。” “杰森少爷，真高兴能接到你的电话……” 特雷尔品尝着美味的蛋糕，欣赏杰森灵魂的变化，看着燃烧的火焰因情绪激烈而跳跃壮大——诚挚无私的爱，不管在哪里都是最美的色彩。 “看什么看！” 杰森挂断了电话，他还想多跟阿福说几句的，但特雷尔的视线感太明显，隔着墨镜都跟开了x视线扫描一样，让人浑身不自在。 他抱胸皱眉威胁：“有胆子你摘了眼镜再试试！” 谢谢邀请。 特雷尔摘了眼镜，明目张胆地欣赏美色，也将自己变成被欣赏的美色。 杰森喜欢给家人拍照，尤其是布鲁斯。他把布鲁斯摆成各种姿势，比如脸砸进咖啡杯，比如猫猫求饶，最后还用奶油在布鲁斯脸上画猫胡子。 “浪费。”特雷尔忍不住谴责。 杰森反手给特雷尔拍了张照片，皱眉道：“我在冰山餐厅订了午餐，别把肚子塞太饱。” 奶油巧克力真的超级腻，想不通特雷尔为什么能面不改色地大口塞进肚。 特雷尔喜欢吃甜，这是魔偶们帮他养成的新爱好。特雷尔还在打造更多的魔偶身体，准备再招几个幽灵给老师打杂，让老师有时间多做些甜食。 阿福的车到了。 特雷尔拎着蛋糕打包盒站在花坛边。 杰森把人一个个运上车，布鲁斯脸上的奶油胡子都没擦，得到阿福不赞同的眼神。 “他们只是睡着了，大约要睡一天，晚上有事情我去处理。” 阿福严肃的表情变得温和，“杰森少爷，很高兴你交到了新朋友。老爷，还有少爷和小姐们只是想认识一下你的朋友。” 杰森回头看了眼特雷尔。 特雷尔一直在看杰森，也能听见他们的对话，但没有过来打招呼的意思，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阿福，帮我转告老头子。”杰森摇了摇头：“特雷尔不会比我这种曾经试图把哥谭送上天的疯子更危险。” “如您所愿。”阿福邀请：“有空回家吃饭，哪怕只是喝杯茶。” 杰森沉默了会，在老人期待的眼神中慢慢点头：“好，有空我会过去。” 阿福笑了。 杰森摆摆手，跑向特雷尔。 特雷尔后退一步避开杰森想要搭肩膀的手，并从他手臂后的衣袖褶皱中捏出一个小小薄片，用食指顶着给杰森看。 阿福的小礼物。 “阿福也学坏啦！”杰森炸毛了，好在定位是关闭的没有打开，让他稍稍有些安慰。 真活泼。 特雷尔把蛋糕寄存在杰森安全屋的冰箱里，搭车去冰山餐厅，顺便学习一下哥谭的乘车规则。 过程有点不顺利。 出租车看到杰森招手不但不停，反而扭头逆行；公交车也不靠站了，司机惊恐地加油超速。 他们最后坐了地铁。 “f**k#￥%@……”杰森小声口吐芬芳，把不小心被挤到他身边的黑西装墨镜男吓得差点跪地求饶。 杰森的脸色更黑了。 特雷尔撇过头。 杰森凶狠地瞪向特雷尔，用蝙蝠侠式嗓音低声恐吓：“你刚才是不是在偷笑？” 特雷尔推了推往下滑的墨镜，正色道：“没有。” 从特雷尔成为审判天使后，他就没有笑过，虽然他确实觉得外表看起来凶狠，灵魂却温柔又活跃的杰森……可爱？ “不，你绝对笑了！”杰森伸手去捏特雷尔的脸。 特雷尔想躲的，但感受到越来越近的温暖气息，他又停下闪避。 杰森的手就像他的灵魂一样温暖。 “嗯？”杰森怀疑自己摸到了一坨柔软的冰，狐疑地搓揉了下，“我以为只有僵尸和吸血鬼体温才这么低，你确定自己没问题？” 生理加心理都有点问题，但问题不大。 特雷尔抓着杰森的手腕反扣到背后，将人压在车厢壁上，用力量和速度证明就算他只剩百分之二十的血量，不穿盔甲也很能打。 · 冰山餐厅不是哥谭最好的餐厅，但绝对是最“豪华奢靡”的会所。 白天的冰山餐厅看起来还算正常，能够看到游客，以及孩子。 特雷尔路过儿童等候区时停下来。他站在抓娃娃机跟前，看着里面五颜六色的哥谭特色玩偶，开始研究抓娃娃。 “你今年多大？”杰森不敢相信特雷尔竟然这么幼稚。 特雷尔抬手比了个四，审判天使和圣骑士加起来，他差不多四百来岁。 “哈，四岁宝宝！”杰森嘲笑，但还是臭着脸跟服务生换游戏币。 特雷尔失败一次后摸清了抓娃娃机的用法，将碍眼的墨镜交给杰森拿，甚至把遮挡眼睛的兜帽也放下来，比打魔王还认真地盯着里面那堆玩偶，拇指指甲划破食指指腹，挤出血后快速在左手掌心画了个符文。 杰森嗅到了血腥气，皱眉抓着他手臂：“你做了什么？” 特雷尔扭头看了他一眼，右手抓着摇杆控制机械手移动到娃娃堆上方，画着符文的左手在控制按钮上一拍。 机械手拨开蝙蝠侠，又拨开超人，再拨开毒藤女、小丑、罗宾……从底下抓出一个红脑袋娃娃。 特雷尔将画着八块腹丨肌的胖乎乎红头罩拿出来，朝杰森晃了晃。 “你有病吧？为了这个用自己的血施魔法！”杰森压低嗓音骂，耳朵却忽的红了。 特雷尔看看掌心的符文，颜色已经变浅淡，但还能用一次，于是将红头罩揣进兜里，再控制娃娃机抓了个蝙蝠侠出来。 “黑漆漆的老蝙蝠丑爆了。” 杰森口不对心骂骂咧咧，直到特雷尔把蝙蝠侠玩偶塞给他才安静。 哄他真的很容易。 特雷尔捏了捏毛茸茸的红脑袋。相比起做工精致的蝙蝠侠玩偶，棉花塞得过于饱满的红头罩看起来像只膨胀的愤怒鸟球球，脑袋比身子加起来还大。 但手感非常好。 20 020 特雷尔心情很不错，吃饭时还总捏红头罩的脑袋——柔软的、温暖的，跟毛团子一样的毛绒脑袋。 很久很久以前，特雷尔还是一名自由的冒险者时，在某个贵族的地下室里救了离家出走的精灵王子，精灵王赠予他一只火烈鸟绒羽做的魔法造物，那是一只红色的小鸟，施了精灵魔法，能唱精灵之森的自然之歌，生气的时候会用软乎乎的嘴喙叼人头发。 烈焰跟西蒙一样是他的伙伴。 虽然不能像西蒙一样帮他杀敌，但烈焰能从整个果园里找出最甜的那颗果子，能为那些黑白色的记忆添上色彩。可惜的是，烈焰在太阳神罚下最早燃烧成灰烬，哪怕审判天使诞生后复活了那一场战役中牺牲的所有友方，但烈焰不是生命，没有归来。 …… “您好，那边那位先生给您点了酒。” 特雷尔从回忆中抽离，他顺着侍者的目光，看到一个年龄跟管家差不多的老人。对方浑浊的双眼像极了强邀他参加狂欢之夜的腐朽贵族，举杯微笑的表情也跟沼泽怪一样黏腻腥臭。 杰森的反应比特雷尔大，拎着酒瓶直接甩过去。 杰森与其说打人，更像是砸店。 冰山餐厅的老板企鹅人都出现了。 “扫描他。”杰森低声说。 特雷尔抄起盘子将冲杰森开枪的黑衣人砸晕，同时踢飞一张桌子把冲过来拉偏架的侍应生撞开。他挥舞着随手抓的凳子，跳进战场中心跟杰森背对背，砸开围堵的人往外冲。 “扫描什么？” “企鹅人，看他体内有没有异常的东西……见鬼，你没x视线？” 特雷尔摇头。 杰森骂骂咧咧，庆幸自己还有备用计划，将一个小玩具留在变态老头身上。 所以x视线又是什么东西？ 特雷尔稀里糊涂地跟着打了一架，又稀里糊涂地被杰森带上车，各种超速闯红灯甩开成分复杂的追兵。 “所以，你没有x视线，那你怎么认出布鲁斯和提姆的？”杰森对于自己万全的计划因为特雷尔不会氪星扫描而失败感到愤怒。 “观察灵魂。”特雷尔回答。 “f**k！”杰森翻了个白眼：“你最好保守这个秘密，别谁问都如实回答。灵魂能暴露许多信息，触碰到某些紧身衣假面狂热爱好者的敏感神经，他们的各种盯控手段会让你烦得不如毁灭世界。” 特雷尔有个疑惑：“我们是正义阵营？” 特雷尔相信自己找队友的眼光，无条件信任杰森。但刚才吃饭没付钱还打了人砸了餐厅，抢车闯红灯冲撞关卡……看起来没有一样属于正义阵营的日常。 “我们是什么联盟？”杰森手指敲击方向盘。 “法外者。”特雷尔当然记得队伍名。 “法外之徒当然属于跟正义对立的反派阵营！”杰森哈哈大笑。 “不，你是正义的英雄。”特雷尔反驳。 世界也认为法外者是正义阵营！ 杰森的笑声一滞，像受惊的大猫一样龇牙骂骂咧咧：“愚蠢的弃民！你该多晒晒太阳养养你退化的眼睛！竟然用‘正义的英雄’这种恶心词来形容东区老大红头罩！整个哥谭谁不知道……” 特雷尔撇过头去，看在那个羞窘得都快冒热气的灵魂很漂亮的份上，他原谅杰森心口不一的难听话。 ——真看不出来，杰森会因为被人夸奖而害羞。 嗯，杰森害羞的样子更像生气叼人头发的烈焰了。 特雷尔将蝙蝠侠布偶塞进杰森怀里。 杰森瞬间沉默，好半晌才哼哼道：“你竟然还记得带这个破东西？” 好不容易抓起来的，当然不会忘记。 特雷尔抓着红头罩毛茸茸的红脑袋捏扁又捏圆。 “不就是捏了下你的脸，报复心真重。”杰森认真开车，过了会又忍不住道：“不准给它取名红头罩，杰森陶德也不行。” 特雷尔本来没想过给玩偶取名，但杰森都这么说了。 “大红。” “不行！” 特雷尔拒绝改名，大红很柔软，杰森恼羞成怒的样子也很有趣。 从冰山餐厅抢来的车经过极速飞车后被炸飞毁尸灭迹，杰森把特雷尔带到了他的安全屋。 “我回来了。” 杰森跟屋里的家具打招呼。 特雷尔打量这个简单而又温馨的小窝，房间非常整洁，唯一随意摆放的是书柜上摊开的书，以及书旁倾斜的照片。 照片上是年轻些的蝙蝠侠和罗宾打扮的小杰森。 特雷尔的目光凝滞在小杰森骄傲且肆意的笑容上——照片上的杰森看起来很幸福，不像现在总是顶着伤痕累累的灵魂故作不在意地自我嘲笑。 “供暖系统老化，室内温度上升得慢。”杰森漫不经心地说着，递了一杯热水给特雷尔，随手把照片反扣起来，“哈，你理解的，亡魂总是喜欢抱着陈旧的腐朽之物回忆从前。” “不是亡魂，你真实存在。” 特雷尔双手捧着水杯，感受热度从掌心传到僵冷的心脏，体内能量排斥带来的痛感似乎都轻了些。 杰森透过升腾的水蒸气注视特雷尔，他怀疑自己最近消停了许多的幻觉又发作了，为什么有人会用法官宣判一般的语气和表情说出这种安慰人的话？ 见鬼，他只是习惯性说地狱笑话，没有诉苦的意思。 “当然，我分得清自己是活人还是死人。” 杰森转身不看特雷尔那张太能迷惑人的脸，打开隐藏抽屉拿出一个新手机塞给特雷尔。 “给你配备的手机，自己琢磨怎么用，我要查一些东西，可能跟杀手鳄背后的人有关。” 他看起来像逃跑。 特雷尔望着杰森的背影喝完了一整杯热水。特雷尔并不怕冷，但他无法拒绝不会带来疼痛的暖和感觉。 杰森的工作室到处是外星科技，有大大小小快覆盖整面墙的弧形屏幕，还有各种不知道用途的仪器……有些像天选者打造的深海探索船驾驶舱。 特雷尔停在一扇令他生出警觉的墙前，手掌按上墙面。 “别打开那里。”杰森提醒：“里面是氪石保险柜。” 特雷尔后退一步，眼睛都瞪大了些。 看起来像炸毛的大猫。 杰森耸了耸肩，“不是针对你，你的那位父亲太过强大，还跟老头子黏黏糊糊，我需要一点点反制的东西来让自己放心。” “我没有父亲。”特雷尔也有氪石，从罗宾手里抢来的，还有其他蝙蝠崽贡献的。 特雷尔每天睡前都会服用一点氪石粉末，锻炼身体的抗性。虽然时间还短看不出别的效果，但服用后体内混战的四方力量消停了，睡眠质量得到提高。 杰森有氪石储备真是太好了，特雷尔正担心睡前的氪石粉断顿。 特雷尔将手机对准敲击键盘的杰森，使用刚摸索出手机拍照的功能，留下一个侧脸。 “咔嚓。” 杰森转过头来看了一眼。 杰森长得无疑是好看的，属于人类的那种好看，额前的那一撮白毛非常张扬，眼中总凝固着愤怒，让他显得冷酷又炙热。 特雷尔继续拍。 杰森啧了声：“拍照可以，但要注意保密，别让手机里的信息泄露。” 特雷尔看着屏幕上定格的画面，遗憾手机并不能拍摄出灵魂。他割破手指在手机背面画了一个魔法阵——丢失后响应召唤自动归来的魔法阵。 “你的魔法必须通过鲜血才能施法？”杰森把椅子转过来，皱起眉头，“血魔法听起来可不怎么光明。” 因为抽取神力很麻烦，蕴含多种力量的血液等于神血，适合做施法媒介，而且方便快捷。 “我不是魔法师，没有魔力。”特雷尔澄清关于‘光明魔法师’这个误会。 “了解，你是猫猫神的圣骑士，所以这是神术不是魔法。” 杰森制造新的误会。 特雷尔沉默。 他跟西蒙不是神和圣骑士的关系。因为西蒙的到来他才放弃去地狱，留在人间建立安全区打造骑士甲认识杰森……用血撬动规则比起神术更像魔法中禁咒，或者圣职者的献祭神术。 杰森不需要特雷尔的回答，继续从茫茫资讯海洋中检索自己需要的情报。 “企鹅人从北欧进了一批号称生命药剂的魔药，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把东西弄到哥谭的，又一个未知渠道……我需要知道生命药剂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他的灵魂是人类。”特雷尔给出他的观察结果。 “哈！比魔鬼更堕落的人类！”杰森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一小袋糖，上次万圣节被蝙蝠侠强塞的礼物。他看了看包装袋的蝙蝠标志上的生产日期，确认还能吃就丢给特雷尔，“补点糖分。你的神术一定要献祭鲜血？猫猫神的话，献祭小鱼干不可以吗？” “不行。”世界不是游戏，使用技能时必须撬动规则，他血里的能量最适合。 · 阿尔弗雷德自制的蝙蝠糖果是薄荷味。 老师尝了尝味道，第二天就递给特雷尔一大盒新的——附带提神醒脑效果的魔法薄荷糖，已经接近精力药水的范畴。 “你有炼药师的天赋。”特雷尔说。 不是每个魔法师都能将魔法加持到食物里，如何将魔力融入食材让魔法长期生效是个大问题——老师用薄薄的玉米纸将治愈魔力封锁在硬糖中，只有融化或嚼碎才会激活里面的魔法，这已经是初级炼药师的能力。 “是你制作的身体太好用，让我能看到魔力流动，手工也达到纳米级的微操……”玛莎笑着又递给特雷尔一盒草莓软糖。 比薄荷糖好吃，并且能缓慢补血。 21 021 特雷尔给魔偶老师加持属性时想的是全能管家，不像医生那样特意使用生命系炉心专精治疗。 老师的炉心是净化后的恶魔领主魔核，能力全系平均，但都不精通。 精神控制系的魔核不适合当炼药师的炉心。 缺乏材料怎么办？ 打怪。 地狱是特雷尔仓库，恶魔不享受人权。 地狱：…… 地狱观察员：快！快发警报！猎魔骑士又开大召唤术了！ 某焦头烂额的地狱领主舔了舔干渴的大嘴：让那些蠢货忍住！对面是天堂、地狱和氪星的杂交种！去了就是送死！不能回应！忍不住也给老子忍！先丢一头魔兽过去堵召唤通道！还没找到克劳利？ 特雷尔看着滚出来的大肚子巨兽，不顾对方尖叫它是【撒旦的宠物】，抬起了骑士枪…… 打怪就是这么枯燥且乏味。 铸造也是。 特雷尔挑挑拣拣，给玛莎打造适配的魔力炉心。 最有趣的还是要数法外者的工作。 杰森认为企鹅人这批生命药剂跟杀手鳄背后的势力有关，忙着做调查，那些精细的线索追踪和消息整理工作看得特雷尔眼花缭乱。没有超凡力量的人类擅长使用工具，手机、电脑、监控的组合真的非常神奇。 “需要帮忙吗？”特雷尔问。 普通人能挥舞灵魂法器，能在晚上变成大蝙蝠打击罪恶，特雷尔觉得在人前使用【鉴定】一类的小法术不算出格，就像提高抓娃娃机成功率的类神术。 “不用，”杰森拒绝：“骑士就应该当好主战坦克，帮我看着那些混蛋别越线。” 杰森自己是魔法师，坚信所有魔法都有代价，他可以牺牲自己但不能牺牲别人。特雷尔贫血严重，血魔法能少用就尽量少用。 “对了，最近注意点，毒藤女越狱了，她可能会去找你。” 毒藤女，一个极端的环保主义者，认为植物的生命比人类的生命更重要。特雷尔安全区所在的悬崖教堂曾是毒藤女落脚地之一，教堂外那些变异植物都是毒藤女的催生制造出来的。 特雷尔清除了变异植物，在毒藤女看来就是与她为敌。 “哦。”特雷尔举起手机。 杰森提醒：“别小瞧艾斯利，毒藤女不止能控制植物，还能分泌荷尔蒙激素控制他人，超人就曾败在她的致命之吻中。” 特雷尔充耳不闻，忙着为杰森的安全屋拍照，那一面电脑墙得到重点照顾。 杰森磨了磨牙，暴躁地摆手：“滚滚滚，回去后少出你的安全区。” 他有些后悔给特雷尔配手机，这位中世纪老古董已经沉迷玩手机，甚至还为手机打造了跟骑士盔甲一样坚固的外壳，并随身携带嵌入电系魔核的改造充电宝。说实话，杰森对特雷尔越来越好奇，魔法师、骑士，懂创新发明的铸造师……认识越久越觉得特雷尔不像个人。 明明已经炸毛还要忍着不跳脚的杰森有些可爱。 特雷尔留下一盒玛莎做的糖果，没有听话地回安全区，而是在哥谭上空转了几圈。 他准备做一个魔法地图，用来代替电子监控系统。 哥谭是个海岛城市，总体面积不到一万平方公里，一个高级魔眼就能观测全岛，但需要安装多个观测点，必要时能跳跃维度将观测范围扩张到全世界。 “有擅长科学的朋友吗？” 特雷尔拦住带着一脸饼干屑回来的西蒙，给他喂了颗糖果。 ‘雷尔要找科学家喵？’西蒙咔嘣咔嘣嚼着糖果，扑棱扑棱小翅膀，头顶那圈白毛油光水滑翻起小波浪。 特雷尔挠挠那圈有些像杰森额发的白毛，点了点头。 作为法外者的队长，特雷尔准备将教堂的塔楼改造成法外者总部，完成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邀请杰森住进安全区。既然是杰森要用，内部就得入乡随俗，特雷尔曾隐身跟着罗宾潜入蝙蝠洞，发现那里的电脑屏幕墙比杰森安全屋里的更夸张，还有许多他看不懂的研究区域…… 魔法，特雷尔擅长。 现代科技，特雷尔仅限于网上搜索，连打字都是一根手指敲。 西蒙仰首挺胸，舔爪子保证：‘交给我！下面最多的就是心存执念的灵魂，我一定给雷尔从新亡灵里挑最好的科学家！’ · 特雷尔还没等到西蒙许诺的科学家，就等来了毒藤女。 森林里的植物出现异常时特雷尔正在地下召唤室打怪。 地狱的恶魔学聪明了，从用魔兽堵召唤通道，进化到给主动给特雷尔塞不好处理的危险邪神，今天刚好塞过来一只具备神格的眼魔。 特雷尔解决长满眼睛的沼泽泥浆邪神，得到一堆做魔眼的材料，出门就瞧见天变绿了。 铺天盖地的藤蔓像毛线团一样缠在安全区外面，耸立在悬崖上的教堂变成水晶球里的童话城堡。 是德鲁伊啊！ 特雷尔嗅到了黑暗邪恶的气息。这不奇怪，哥谭每一寸土地都流淌着黑暗，从黑暗中长出的植物落在德鲁伊手里，解开生命禁锁变异强化，黑暗气息自然变得更明晰。 托马斯和玛莎扛着已经空了的除草剂瓶子从植物密林中挤出来。 “特雷尔，毒藤女这次的植物种子被基因改造过，不怕普适性的除草剂。别担心，蝙蝠侠正在研究专用除草剂，一定能解决这些麻烦的荆棘。” 特雷尔没有担心。 藤蔓能包裹住教堂，是因为这些植物的攻击性太弱，无法激活安全区的自动防御，但它们也无法再靠近分毫。 特雷尔想见见这个世界的德鲁伊。 特雷尔穿上弃民盔甲从重重缠绕的荆棘中切出一条道路，来到这些植物的核心。 “恶魔骑士，蝙蝠侠没告诉你在哥谭要爱护植物吗？” 毒藤女坐在一朵巨大的红花中央，她穿着一身绿叶组成的无肩带高叉紧身衣，绿色的手套和绿色的靴子，却有一头深秋红叶般艳丽的红发。 她的美貌可以跟森林精灵相媲美。 特雷尔却有些遗憾。 毒藤女不是德鲁伊，而是一个因为中毒被植物同化的变异人类，灵魂也没有堕落到哥谭人的水平线下。 如果是恶魔，或者堕落到将灵魂献给地狱的未来恶魔，特雷尔可以毫无负担地下手，但中毒变异的人类不在特雷尔审判名单中。 这跟仁慈软弱无关，而是特雷尔作为审判天使时给自己定下的底线。 强大的力量需要得到限制，如果没有底线，按照天域人的德行，特雷尔每年最少得毁灭一次世界，哥谭也需要来一场大净化。 “砰——” 山下响起爆炸声。 特雷尔转头看向硝烟升起的地方，仔细听了听，不顾攀升的荆棘已经缠上他的双腿，抬手将骑士枪当标枪射出去。 “都这时候了，还关心别人。”毒藤女身下的红花快速长高，将她送到特雷尔跟前，“那是你的小情人？” 特雷尔将注意力从正往山上冲的杰森身上收回，平静地问：“你想要什么？” 毒藤女轻蹙了下眉头，换了个更能展现自己魅力的姿态，单手撑着脸颊轻哼：“呵，哥谭的同性恋可真多。” 特雷尔看了眼已经蔓延到手臂的荆棘，再次问：“你想要什么？” 他的语气毫无起伏，就像机器录制重播的一样。 “哦，听说哥谭来了个能遛着蝙蝠侠满城飞的恶魔骑士，还占了我们曾经的落脚地，杀了我的植物宝宝……”毒藤女被巨型花朵送到特雷尔跟前，她伸手抚摸上特雷尔的头盔，扬起醉人的微笑：“我想要的很简单，给我一个吻，我就原谅你。” 特雷尔想起杰森曾说超人败在毒藤女的致命之吻下。 “只是一个吻而已，你怕了吗？”毒藤女几乎整个人攀在特雷尔身上。 特雷尔不怕精神控制，他在思考怎么处理毒藤女。 “弃民！离她远点！” 杰森从荆棘丛中冲出来。 骑士枪对杰森来说有些重，跟摩托留在一处。杰森挥舞着燃烧金色火焰的大种姓之刃，像切割黄油一样切断荆棘藤蔓，砍出一条路。 特雷尔不赞同这样的战斗方式——杰森的灵魂不够健康，使用大种姓之刃对杰森来说负担太重。 “f**k！我提醒过你别靠近她！” 杰森看到特雷尔放任毒藤女近身，气得破口大骂，飞身想要扑过来却被一根伸过去的荆棘绊住脚。他大概是脑子进水了，没有选择最佳方案砍断脚上的藤蔓，而是将手中的大种姓之刃当飞镖射出去，切断缠在特雷尔腰上的荆棘。 特雷尔轻轻一挣，缠在他身上的荆棘尽断，他伸手接住大种姓之刃，隔着手甲轻轻抚摸仍在发光的剑刃。 奇怪，杰森的灵魂之刃只对邪恶生物起作用，切植物时光芒却这么盛，是因为这些植物浸染了黑暗之力？ “见鬼！”杰森拔丨枪丨射丨击，挣脱了荆棘，却遭到更多藤蔓如章鱼触手般扑涌围堵。杰森抛出一个手丨雷炸开毒藤女身后的变异树，大声喊：“弃民！别玩了！城里到处都是藤，等它们开花会很麻烦！” “好。”特雷尔打开盔甲面罩，金色的竖瞳冰冷瘆人。 “哇哦，没人告诉我恶魔骑士原来不是人类。”毒藤女愣了下，连笑容都变得真切了许多，“来吧，亲爱的，只是一个吻。” “我f@#￥*跟你说过头盔里要戴面具&%#……”杰森愤怒得骂出消音乱码！ 22 022 杰森的危险玩具滚到毒藤女脚下。 特雷尔微微仰头，避过毒藤女凑过来的唇，他伸手抓住毒藤女的脖子将人拎起来，转身用背挡住爆丨炸的冲击。 得到保护的毒藤女笑容更深，提醒特雷尔可以将拎脖子换成公主抱。 特雷尔舔了下唇，湿润了干燥的唇瓣，然后在火焰、硝烟、藤蔓飞舞的背景中低头，给了毒藤女一个额吻。 “祝你健康。” 没有公主抱也可以搂腰，掐脖子实在不够骑士。 毒藤女想说话，但脖子被掐发不出声音。很快地，她惊恐地发现自己跟植物之间的亲密联系正在消退，她开始听不清植物的语言，无法再用意念控制植物，甚至连意识都越来越昏沉。 啊，果然越漂亮的东西越有毒！ 她这是遭遇致命之吻了？ 毒藤女不甘地闭上眼。 骑士亲吻美人的画面很唯美，杰森却看得目眦欲裂，甚至没发现周围藤蔓的生长变得迟钝惰性。 蝙蝠战机呼啸而来悬停在高空，姗姗来迟的蝙蝠侠展开黑翼从天而降。 蝙蝠侠没有拯救困在无数藤蔓中的杰森，而是毫不迟疑地扑向特雷尔，夺过特雷尔手中的毒藤女，并第一时间检测毒藤女的生命特征。 杰森骂骂咧咧。 特雷尔跟木头一样，被抢走战利品也不反抗，而是撕开停下活动的藤蔓走到杰森跟前，将大种姓之刃还给他。 “武器不要离手。” 特雷尔看着杰森身上被荆棘弄出的皮外伤，轻皱起眉。 杰森心中就像被浇了一盆油，怒火高涨爆发，口不择言：“f**k！你竟然有脸说这种话？你脑子怎么想的？跟你说了别让她靠近结果你不但靠近还主动吻她？毒藤女再漂亮也不至于让你喜欢得失智……” “我不喜欢女人。”特雷尔解释，将大种姓之刃朝杰森递了递。 冰冷的金属手甲碰到破裂的手套。 杰森的手突然抖了下，连剑都没拿稳，愤怒化为一种古怪情绪让嗓子堵住，瞬间消音。 什么意思？想告诉我你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是不是…… 为什么心跳会变快？为什么突然雀跃？ 杰森僵硬成石像。 特雷尔怀疑杰森中毒了，他眯起眼睛仔细打量杰森每一处伤，没看出异常，倒是灵魂的反应非常抢眼。 杰森被看得心跳越来越快。 震惊，酸涩，期待，还有紧张，害怕被发现……特雷尔仔细分辨杰森的情绪，越看越觉得像情窦初开。 所以这是发现对自己有特殊感情了？ 特雷尔若有所思。他能够看出杰森的懵懂心动，却不戳破也不远离。天天观察这个燃烧的灵魂，看杰森因自己的行为言语轻易炸开，是特雷尔少有的乐趣。 特雷尔将掉落的大种姓之刃捞起来，轻轻放在杰森手里，帮他抓紧，并点了点头。 艹，特雷尔你想到什么点头什么点头？！杰森心里骂骂咧咧，面上特别庆幸有全包围结构的头盔挡着没人能看到他烧起来的脸。 他忘了特雷尔能看见灵魂。 “弃民，你做了什么？艾斯利的血液变成红色。” 蝙蝠侠低沉沙哑的声音打破尴尬气氛，他从万能腰带里掏出一个明显比腰包要大好几圈的血液检测仪，现场取血做检查。 毒藤女因为非法实验被注入植物毒素后身体变异，全身血液都变成了叶绿素，红血出现在她身上是异常。 “强效祝福可以祛毒。”特雷尔回答蝙蝠侠，视线却依然凝注在杰森身上。他看着那炸毛振翅想扑过来又被理智强行摁回去的火焰灵魂解释：“毒藤女的未来不是德鲁伊，是魔化树人。” 杰森发出重重的哼声：“你的新型施法方式还挺特别，‘真爱之吻’啊！” 力量封锁在体内，施法需要体丨液和肢体接触。毒藤女要求一个吻，他刚好懒得摘手套放血……特雷尔做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他甚至没有吻对方的唇，但被杰森含酸带刺这么一说，顿时生出淡淡的后悔。 他应该早点给杰森强效祝福。 不过现在也不迟。 特雷尔抓住杰森肩膀，但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身后突然响起尖叫。 毒藤女醒了。 杰森不知道他错过了什么，第一时间摁住特雷尔脑袋把骑士重甲的头盔面罩放下来，这才转身看向毒藤女的方向。 “你们是谁？我在哪里？我的衣服呢？”醒来的毒藤女很不适应身上树叶做的暴露服装，她缩成一团惊恐地望着不远处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的红头罩和弃民，扯着蝙蝠侠的披风想往下面钻。 情况有些不对。 蝙蝠侠是哥谭普通人的守护神，但不是反派的。 “毒藤女骄傲得要死，看人类就像看蚂蚁……但这可怜的小眼神似乎不像装的。”杰森将特雷尔推到身后，一手剑一手丨枪故意吓唬人，还乱扔炸弹制造恐怖效果。“老蝙蝠救不了你，帕米拉·艾斯利！说，是谁把你从阿卡姆弄出来的？！这次的种子跟以前那些不一样，谁给你的？” “你才进阿卡姆，你全家进阿卡姆，你跟小丑做邻居……啊啊啊啊！别开枪！蝙蝠侠救命！”毒藤女几乎整个钻进蝙蝠披风下。 “她脑子坏了。”杰森确认。 毒藤女是优雅骄傲的女王，不可能做出疯疯癫癫的小丑女行为，尤其是骂人还骂得这么幼稚。 “她现在是普通人。” 血液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一切数据都在正常人的波动值范围内。 蝙蝠侠说：“还需要更详细地检查。” “嗨，蝙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斯蒂芬妮在作战频道里喊。 蝙蝠侠不选，而是点名：“神谕。” “所有植物都在开花前停止了生长，对应的除草剂已经制作出来，但测试发现，变异植物的基因退化，常规的除草剂也对它们生效。你那边怎么样？” 蝙蝠侠看向特雷尔。 特雷尔看杰森：“你要她吗？” 毒藤女拽着蝙蝠披风盖住自己脑袋。 “啧，”杰森收起枪和剑，转身挥挥手：“老蝙蝠欠法外者一次。” 特雷尔看了眼偷偷掀开披风角往外瞧的毒藤女，听说她成为毒藤女之前是植物学家的学徒，就算失去毒藤女的记忆，应该也会治疗绿萝的黄叶病。 大概是弃民盔甲过于恐怖，毒藤女发现他的视线，顿时仓鼠一样缩回披风下藏起来。 “你处理。”特雷尔抿了抿唇，冲蝙蝠侠点头，然后飞身拎起杰森，把骂骂咧咧的红头罩送到山下，收回自己的骑士枪清理树藤。 战机的轰鸣声由远而近。 杰森抬头看着蝙蝠侠夹着昏迷的毒藤女吊上了战机。 “啧，特雷尔，你就没脾气吗？” “有。”毒藤女不值得让特雷尔生气，但藤蔓有点麻烦。特雷尔将比人还粗的长藤踢到远处，看着变成绿山的安全区。 “我需要德鲁伊。”特雷尔说。 “你刚把哥谭德鲁伊、狂热环保专家变成白痴普通人。”杰森不想用大种姓之刃当柴刀，他等着红罗宾安排无人机过来喷除草剂。“毒藤女这次用了来自北欧的特殊魔法种子，她背后有人，她想控制你。你比冬眠的松鼠还深居简出，谁会针对你？” 特雷尔俯视杰森：“蜜獾的队友，跟谁开仇杀都正常。” 杰森脑中闪过蜜獾的资料，那种吉尼斯世界纪录里“最大胆的动物”让他龇牙：“你所有的脾气都送给我了是吧？” “不客气。” “我没跟你道谢！” …… 清理毒藤女留下的残局花了好几天。 安全区通往山下的道路重新修整好后，东区大佬红头罩在路口增加了一条公交线，方便借住的孩子们上下学，开车的司机全是红头罩帮的退役帮众。 安全屋里，杰森脚搭在桌上，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快速跳动，却一个字符都没记住。 杰森有过家人，他知道家人之间正常相处是怎样的感觉，不管是亦师亦父的布鲁斯，还是如同祖父的阿福，又或者越来越像鸟妈妈的迪克、损友小红和烦人鬼达米安；杰森有过队友，他也知道跟队友在一起是怎样的感觉，喜欢清空他钱包的罗伊，很爱玩的柯莉…… 不管是家人还是队友，都无法让他出现心律失常的症状，就算是肾上腺素高到上头，也不会因为队友亲吻别人而产生背叛感。 哈！比小丑的尖叫还糟糕！ 太可笑了！ 杰森扯了扯嘴角，将憋了良久的废气缓缓呼出来，拔丨枪丨射丨击墙角。 一只这个时间不该出现的黑漆漆蝙蝠从阴影中闪现。 “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杰森不想吵架，也不想动。 “毒藤女最终的目标是你。”蝙蝠侠沉声道。 杰森愣了愣，他放下搭在桌上的脚，转动椅子面对蝙蝠侠，摸摸两天没刮长出胡茬的下巴。 “她说的？” “扎坦娜的魔法。” 毒藤女的记忆停止在被注射植物毒素之前，那时她还是个大学生。蝙蝠侠通过韦恩的手段帮她改名换姓送去大都会的学校，在确认她安全之前，超人会密切关注她。 “暂停你手中正在调查的案子，我会处理。” 蝙蝠侠心里明明担忧杰森安危，说出口却变成干巴巴的命令。 “你可以走了。”杰森确实不想吵架，所以他没有开丨枪，只是赶人。 蝙蝠侠不动：“弃民……” “让你滚！不会说人话也听不懂人话吗？”杰森突然暴起冲蝙蝠侠扑过去，用拳头打断蝙蝠侠的话。 “他很危险！他需要警惕！他是我的责任！除了这些你还想说什么？没错，他的力量近乎神！但他对毒藤女的处理还不够让你看清他的仁慈？我相信他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难道非要跟你对超人一样用氪石刀把人扎个窟窿让人差点进棺材里仰卧起坐的流程走一遍才行？！” 这场父子互殴最后在杰森“f**kbatman”中不欢而散。 杰森擦了擦嘴角的血，踹了脚歪斜的门，骂骂咧咧整理遭殃的安全屋。 老东西竟然打碎了他一盆满天星！ ——以后绝对绝对不在自己屋里打架！ 另一边，带伤回家的蝙蝠侠得到三儿子的嫌弃。 “大红那么好哄的人，真想不通为什么你次次都能跟他打起来？就算没长嘴不会说话，直接用行动表示关心总会吧？我听到瓷器摔碎的声音，希望你不是弄坏了他的花盆。他把那些花当家庭成员，上次恶魔崽子摘了他的花逗猫，被他追杀了两个星期，你的话，最少一个月……” “今晚的宴会我去参加，还有明天的会议。”蝙蝠侠很想叹气。明明提姆才是家里最小心眼的那个，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提姆温和没脾气。 “太好了，布鲁斯，我帮你下单了十个花盆送到杰森的洗衣店，落款‘爱你的父亲’。”红罗宾和善微笑：“不用谢，我知道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