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我选择与天后领证》 1 重生二零一二 “天气不错啊。” 听见领导这话,目不转睛盯着手机屏幕的余欢,点了点头: “嗯,今天适合出院。” 这个年代,省人民医院的wifi也太慢了,浏览网页的加载速度,就跟乌龟爬一样,看着叫人捉急。 方方面面,都让他感到不适应。 余欢躺在病床上,左小腿至脚掌此刻正打着厚重的石膏。 窗台一盆吊兰舒展着叶片,在透过窗户映照而来的阳光下,随微风轻轻摇曳。 戴黑框眼镜的领导,手里提着洒水壶给盆栽浇水,忽然扭头朝他调笑说: “我家里有个姑娘,跟你是同年的。” “哦。”余欢此际脑子很晕,有些不明所以地点了点下巴。 “要不然林叔做主,让你们两个年轻人认识认识,看一下能不能聊得来?“ 闻弦歌知雅意,况且领导说得还比较直白。 如果不是左腿有恙,恐怕余欢得一個激灵跳起来。 “我?” 他忙不迭把手机放在身侧。 就仿佛被九头虫吩咐“你去把唐僧师徒除掉”,露出了奔波儿灞的同款表情。 卑微的打工人…… 他这个时候,刚刚入职江南早报,连事业编都不是,只是聘用制的合同工而已。 “怎么?”老林镜框下的眉毛一挑。 “这怎么好意思。” 余欢挠挠头。 领导笑说:“不管怎么样就当吃顿饭而已,你也别跟我客气。” 余欢突然恍恍惚惚。 脑子里轰隆隆的。 就仿佛,有系统正在加载中…… 重生到十年前的现在,已经好几天过去,脑子里还是有些混乱纷杂。 那些如同走马灯一般的画面及记忆,一股脑充塞而来,捋到当下,终于稍微条理清晰了一点。 重生了。 现在是2012年。 网约车和外卖平台还未兴起,淘宝在初破万亿的网购市场称王称霸,手机超越台式电脑成为我国网民第一大上网终端,移动互联网受微博、qq等诸多应用的推动,用户规模发生质变,即将迎来大爆发。 而与余欢息息相关的是,这年伊始,近50家主流媒体,加入了改制大潮。 作为中文系应届生,他在江南早报的第一个岗位,是审读员工作。 江南早报乃省级媒体,厅级事业单位,2012年报刊每期发行量45万。 余欢心知肚明,报纸虽然现在还是媒体行业的顶流之一,但马上就会开始下滑,纸媒市场以每年折半的断崖式走势萎缩。 这是一个在互联网技术高度发达的未来,没有前景,无比惨淡的行业;最后靠强行摊派和拨款苟延残喘。 这一年,江南早报成立新媒体部,由各部门抽调人员组成,正式入驻各大社交媒体平台。 余欢因为见义勇为,救下了即将轧在车轮的老林,受到这位领导青睐,很快就获得事业编,并经过数年历练,正式上任新媒体部副主任。 作为不到三十岁的事业单位副处级,本以为前途不可限量,抛头颅洒热血,当了几年的奋斗逼,晋升无望。 上进心冷却下来,事业爱情双重打击,最后以摸鱼度日。 老林原本对他的期许,应该是没有那个副字的。他自己竞争不过。 一子慢,满盘皆落索。 说回老林。 当下乃编辑部负责人,可在接下来几年,就要开始坐火箭连升数级,任职江南早报社长,兼党高官。 这位领导,此际正用玩笑式的语气,说要把女儿介绍给他。 作为重生过来的人,余欢先知先觉,哪还不知道老林口中的那位姑娘是谁。 老林家里的一支独苗: 林素。 当红的女歌手! 命运的分岔路口,似乎浮现在了眼前。 一条老路。 可以远望到上一次走过时,羞赧而又愚蠢的不敢接老林的话头,继续跪舔他大学时的女神而不得,最后惆怅地参加完女神的婚礼。 醉酒时戴着降噪耳机单曲循环一首《嘉宾》被渣土车碾成烂泥的景象。 余欢的总结是:舔狗不得好死! 另外一条,是从未涉足的新路。 这里有水桶粗的金大腿,有在这一年刚刚参加完中华好歌声,爆火全国的林素。 傍富婆,而不是舔渣女! 更何况还是有钱有才有名又有颜的富婆! 于是。 有老林做背书,余欢坚定的眼神像是已经加载了系统: “林叔,什么时候?” 话音刚刚落下,病房门便被“咯吱”一声推开。 余欢那两鬓还未染上白霜的老妈探了进来,现在还很澄澈的大眼睛笑得明媚:“哟,老林,又来慰问欢欢啊?” “吴老师,你儿子为了我腿都折了,怎么也要每天来看看,你说是吧?” 这些天以来,老林免不了和余欢的亲朋好友打交道。 早就对余欢的家庭情况心知肚明,知道他父母都是人民教师,根正苗红。 小伙子说话做事都很老实,吴老师还吐槽说他这么大个人没谈过恋爱,情史干净清白,最重要的是人也板正。 殊不知吴老师也不晓得自己儿子私底下舌头都抡冒烟了。 只是遇到了养鱼高手。 老林笑着颔首,跟她打过了招呼。 接着对余欢说:“那就明天中午噻。” “好。” 余欢点头如捣蒜。 男女之间,主动才会有故事! …… 重生以后。 他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就是, 没有存款! 余欢绑着石膏杵着拐,一颠一跛跟在吴老师身后,办完一系列手续,两人出了省人民医院的大门。 搁重生以前,这么大个人,还出社会了,肯定不好意思启齿提及囊中羞涩。 然而如今,却混不吝说:“妈,借我两千块钱!” 走在前头的吴老师促然驻足,扭过身来,两撇柳眉倒竖:“伱要钱干嘛?” 作为物理老师,她雷厉风行铁面无私,粉笔头弹无虚发,百发百中,常常被学生私底下称为灭绝师太。 而老余教语文,兼年级主任,最擅在课堂上不知不觉闪现,收走学生的小说、漫画和手机。 两个人,都是星城下辖县的高中老师。 余欢除了这张脸胜似吴彦祖以外,一无是处。 作为一个废柴,最后还能考上985大学,得归功于家里两位老师对他从小到大的严厉操练,死记硬背。 一直以来,余欢对于吴老师一嗔一怒都是很发怵的。 现在面对她的质问,却是笑嘻嘻说:“林叔叫我明天中午吃饭,还说想把他女儿介绍给我,我怎么也得弄一身看得过去的行头吧?” “什么!老林竟然还有个女儿?”吴老师惊讶过后,抚掌大悦:“好好好,两千少了点,我给三千!” “啊?” 余欢咂舌。 以现在的工资水平,需知他两千这个数字都是深思熟虑之后才报出来的。 没想到吴老师答应得这么痛快,甚至还要给他加码。 吴老师回过头,往前迈出两步,蓦地又转过身。 踱来踱去。 苍蝇搓手手。 自顾自说:“不行不行,我这就带你去买衣服!” 2 女歌手 2012年很无聊。 没有短视频,也就没有摇子,没有赶海,没有修马蹄,没有开塘捞鱼。 ab等二次元网站宅舞初兴,‘哲学’大行其道。 更没有跳骚舞的女主播。 因为距离斗奶三骚为代表的擦边浪潮,还有遥遥一年才会袭来。小姐姐们无视传统观念的束缚,勇于跨越自己的底限,让无数少年大饱眼福,聊以慰藉。 2012年,余欢捧着的粗粮一代手机上,只有无聊的神庙逃亡。 坐在出租车后排座椅上,没留意到车速渐缓,徐徐停下。 直到司机师傅用塑料普通话喊了一声“帅锅,到位置了”他方才蓦然抬起头来:“哦,哦,好的。” 这游戏,火爆全球是有道理的。 虽然以余欢十年后的眼光看来略显粗糙,但太特么上头了! 下意识点开古早版本的微信,却发现此时还未推出扫一扫功能,二维码支付方兴未艾。 现实与习惯的割裂感涌上心头,余欢忙不迭把手机塞回裤口袋,开始掏钱包。 “十六块。” 听见前面驾驶座司机的言语,余欢数出三张票子,透过隔离栏递给他。 完事后。 余欢下车,拄拐站在路沿,看向小区大门,可以觑见内里茂密的绿植。 掏手机点开老林发来的短信,确认了一下住址。 确实没有错! 小区位于五一大道上。 这条城市主干道东起火车站,西至橘洲大桥,作为新修没几年的高层住宅,房价和地段一样,在星城首屈一指。 当然了,放眼全国也就这样,星城作为湘楚省会,出了名的房价低谷。 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具体住址,余欢进入小区后,在一楼大堂留步,对着仪容镜整理仪表。 身材匀称,四肢修长,一米八出头的个子,完美驾驭这长款的黑色西装领风衣,搭配白色打底衫。 昨天他对于吴老师俗气的老土审美,直接表示婉拒,按照自己的感觉,所置办的这一身行头。 头发全部往后梳理,用少量的发蜡定型,展现出整洁干净而又轮廓鲜明的脸颊,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面部极有层次感。 余欢将拐杖靠在墙壁,踮着左脚。 他一脚皮靴,一脚石膏。 双手负于背后,巍然屹立,自信而又温文尔雅。 眼神里,更有着孤高和傲岸。 摇摇头喃喃自语:“帅成我这样,真是天意。” 这姿态…… 马上就忍俊不禁,绷不住了。 “就跟个二逼似的。” 对自己评价出声。 揉揉脸。 浑身松懈下来。 一蹦一跳拿起拐拄着,至楼梯间。 摁了摁上行按钮,裤兜里手机蓦地一震,“叮叮”一声。 余欢掏出来亮屏一瞧。 手机屏幕上方弹出通知栏。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余欢点开微聊一看,昵称: ‘等雨停~’ 距离表白事件两个月之后。 ‘女神’方雨婷终于再次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是的。 余欢在毕业典礼会后精心策划的一场表白,还没拉开序幕,就浑然不见了女一号方雨婷的踪迹,想必是提前收到了风声躲着他。 还顺带删除了他的好友。 余欢自我安慰,以为一如方雨婷无数次托辞的那样,她还没有准备好。 等过几天,对方就会再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可是没有。 好友验证屡次过期,余欢屡次重新添加。 如同重生前经历过一次得那样,约摸也是在这個时间点。 方雨婷冲着他刚刚经历了车祸,一番嘘寒问暖。 于是,余欢又顺理成章被她冲昏了头脑,像条舔狗一样,给她干这干那,在幻梦里甘愿当一个可悲可叹的备胎。 余欢看着方雨婷的头像及昵称,已经过去经年却依旧鲜明的画面,在脑子里闪回。 那是大一开学军训,他给身体不适中暑的方雨婷递了一瓶水。 那时,她睁大了眸子,挤出了卧蚕,眼睛弯成了小月牙,嘴唇里露出整齐瓷白的八颗上排牙。 一句“谢谢”比操场边烂漫的桂花还要香。 然而在当下仔细回味,真是教科书一般标准的绿茶表情。 爱过,舔过。 绝不拖泥带水! 好友申请刚刚通过,余欢便熟稔地删除拉黑,一套流程走完。 他心满意足地长吁了口气。 舒坦! 正慨叹之间。 “喂,让一下。” 蓦地。 一道压着嗓子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于此同时,余欢感觉自己的后背被杵了一下。 余欢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电梯门早早就开了,他不经意的时候,就要合上。 忙不迭伸出手拦住。 他侧过头斜睨,只见身后站着一个女人,正收回伸出的单肩包。 显然,对方适才就是用这玩意杵了他一下。 余欢侧过身。 下一刻。 猎鹿帽配墨镜,看不清样貌的女人昂首阔步掠过余欢,颇为高傲。 特别是当他进电梯后,看见她已经率先摁亮了十五楼的按钮。 “啊?” 余欢哑口无言。 老林家里,也住十五楼来着…… 他哪怕是个猪脑子,也对这位全副武装仰着脖子,跟只天鹅似的女人有所猜测了。 余欢想转身回头打声招呼吧,脖子却僵硬得像被钢筋焊死了一样。 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在后面打量他。 不过,她那不正眼看人的模样,估计是不屑一顾吧。 再说她那乌漆墨黑的眼镜,在室内看得见人么? 该死! 尴尬癌犯了! 电梯上行。 超重感,使得余欢感觉心跳越发沉重。 “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 蓦地。 余欢裤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电话铃声响起,这苦情歌让他直欲找个地缝钻进去。 特么的。 百密一疏就忘了改铃声。 这个时候的他,刚入社会,也太土了。 按照符合时代背景的说法,现在的他就是一屌丝没有错。 连忙接通。 电梯井信号不佳,老林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听筒传来:“小余……啊……到……了没有……” “来了,叔,我在电梯上。” “这么……快……我还刚……准备……下楼去接……你呢……” “不用不用,马上就到了。” “好好……” 手机“嘟”一声挂断。 数息之后。 余欢身后传来水果手机经典的来电铃声。 铃声很快一止,只听见娇俏的女声: “我就到家了……哦……” 电梯蓦然停滞。 …… “真没有别的意思,小余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爸爸我,一家人陪着吃顿饭怎么了!” 老林站在电梯间,一句话细声细气说完,刚从耳边放下手机,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看着其间两个人。 里边那个是自家姑娘。 站在最前面那个英俊的小伙,怎么这么像余欢? 嗯…… 左小腿至脚部打着石膏,还杵着拐杖。 仔细观察了一下眉眼。 老林黑框眼镜下的眸子顿时瞪大了。 瞠目结舌。 “哟!” 他一拍额头:“太巧了。” 余欢在前面,拄着拐,先走出了电梯间: “叔!” “爸!” 两人异口同声。 余欢回过头,与她对视了一眼。 林素正摘下了墨镜:“呃,你是……” 露出黑白分明的眸子。 一张不朱面若花、不粉肌如霜的瓜子脸。 “他叫余欢!” 老林又对余欢说: “这我闺女,林有容。” 被依次介绍的两人不咸不淡互道了一句“你好。” “久仰大名。” 对方这忽如其来的一句,倒让余欢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了——该说久仰大名的应该是他才对! 林有容紧跟着又缓缓地说:“我爸有事没事就提起伱呢,多谢你危急时刻,出手相救。” 3 有容 “那当然,要不是这个小伙子,你爸我可能就去阎王那里报到了。” 老林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余欢有些局促,一句玩笑言罢,搀扶着瘸腿勇士余欢,带他往门扉大开的家里走。 余欢心里不禁一阵嘀咕。 林有容? 看脸绝对是林素没有错。 那么,林素是艺名? 一进门。 便看见玄关处摆着两双情侣拖鞋。 鞋面上机绣着余欢记忆深处无比熟稔的动画角色。 一为虹猫,二为蓝兔。 虹猫蓝兔七侠传,这么好的动画片,却已经被禁播了。 我国少儿动画,本不该只有喜羊羊大战光头强。 可恶的家长势力啊! “先换鞋,小余啊,来了叔叔家里,莫讲客气就是。” 老林松开搀着余欢的手,转身招呼。 余欢放下拐杖,蹲身,拿起一只虹猫。 为什么是一只呢? 因为他左腿还打着石膏,穿不了两只鞋! 而后,坐在靠墙的鞋凳上。 他目不斜视,瞥见林有容正默不作声弯下腰换掉长靴,穿起蓝兔拖鞋。 昂着修长的天鹅颈。 柔美而优雅。 玄关鞋柜对面明净的窗户大开,阳光照进来,将她侧脸浅浅的细小绒毛,映得微微泛着金色。 又飒又美又高冷。 这也是对于林有容的第一印象。 看来录制中华好歌声的时候,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并不是在立人设。 这软饭瞧着有点烫嘴,富婆也不是那么好傍的。 拿着虹猫。 一脱,一套。 完事。 老林搀扶他在沙发上坐定,笑眯眯地说:“小余啊,看看我家姑娘,是不是觉得有点眼熟?” 闻言。 余欢回望了林有容一眼,见她趿拉着拖鞋,背影进了一个房间,折身关上门。 好像没有看他一眼。 重重地点头:“叔,我晓得,我开始都吓了一跳,有点不敢确定,好像就是中华好歌声那个林素?” “是,这是她的艺名。”老林倏地叹了口气:“劝不住,她从小就喜欢唱歌,女孩子家家的,我就不愿意她在娱乐圈抛头露面,结果自己不作声,跑去钱塘参加了这個节目。名次没得一个就算了,出门都遮头盖脸的,一点都不自由了。” 中华好歌声是现象级爆款综艺,风靡全国,更何况还是横空出世的第一季。 林有容也是进了冠军之战的,大红大紫的热度还没冷却下来,全国随便哪个大街小巷,她一露面,恐怕立即就会被男女老少给认出来。 不过,余欢深知老林这话,绝不是凡尔赛。 老林真要培养自家姑娘进娱乐圈,哪还用舟车劳顿,跑去蓝台参加节目? 星城是什么地方啊? 这里有着卫视第一芒果台,娱乐之都! 重生一世,他深知老林的人脉。 关于老林的诸多事迹,亲身经历下来,手段及魄力可见一斑。 也许在这位老父亲的眼中,林有容混娱乐圈的行为,就如同闺女穿着雪白公主裙,在泥地里打滚没什么区别。 余欢叉腰后仰,靠着柔软的沙发靠背。 “我家姑娘跟陌生人没什么话讲,但要跟熟人打交道,她话还是挺多的。”老林说着瞥向紧闭的门扉,不禁皱了皱眉头。 余欢淡淡一笑:“哦~” 面冷心热?社交恐惧症? 人心难测,人性复杂,搞不懂,搞不懂。 也许老林话语间还经过了一点艺术加工:她只是相对会跟熟人多讲几句。 不禁腹诽这种白天鹅似的女人,恐怕很难成为她的熟人吧? 余欢从风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团廉价的红色塑料袋,其中包着一个盘状的物件。 随意地放在茶几上。 “林叔。” “哎!” “我家里有饼茶叶,晓得您喜欢喝茶,特意带过来跟您和婶婶一起品品。” 林叔弯下半个身子,将其打开,只瞅一眼:“这生普有些年头了啊,还是干仓的!” “是的!” 以余欢对老林这个人的了解,空手上门不会减分,更不会加分。 老林一般烟酒都来。 若是自以为懂事,大张旗鼓提烟酒上门,就算是他,别说会高看一眼,那也肯定要扣大分的—— 关系再好也不能随便送礼! 在体制内,特别是有大权的领导,不能明着来,这是大忌。 若带了点茶叶,将包着茶饼的白棉纸撕掉,去掉了出厂信息,还用其貌不扬的塑料袋装着,说要跟他一起喝茶,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余欢不至于连买衣服的钱都没有,最后在吴老师那里拿了两千块钱,全都用来买这饼陈年普洱了,甚至自己还贴了点。 老林指尖在茶饼的条索上摩挲而过,意味深长看了余欢一眼,旋即眉开眼笑:“不错,这茶叶好。” 轻轻拍了拍余欢的肩膀。 紧接着说:“小余你坐一下,我去厨房端茶具。” 妥了。 老林并不是一个喜欢肢体接触的领导。 投其所好,送得不动声色。 这小肩膀一拍,关系又更进了一步。 “好的林叔。” 余欢忙不迭点头。 视线随他不急不缓的步伐而挪动,直至他打开了厨房门扉。 “嗡嗡”的抽油烟机声响,顿时涌入客厅。 去医院探望过他,有过几面之缘的丈母娘手里头忙着炒菜,转过头来,望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余欢,笑容端庄地朝他点了点头。 余欢将差点脱口而出的“丈母娘”强行压下去,作为病号没有起身,只是喊了一句“婶婶好”,算打过了招呼。 门扉缓缓自动合上,好半晌,老林方才端来茶具和热水壶出来。 将一应物放在茶几上,却是先折身往林有容的房间,在门口站定,敲了敲门。 少顷。 林有容拉开门出来,嗔怪地白了老林一眼:“爸你干嘛,我换衣服呢!” 她此时一袭粉色加厚棉睡衣,整个人略显臃肿,看起来身大头小。 这刹那之间的娇俏表情,倒有了点二十多岁该有的青春气息。 可爱! 余欢望着,心脏仿佛中了一枪。 但是,当林有容扭头看着沙发上他的时候,又绷起了脸,清冷孤傲之感再次笼罩周身。 生人勿近。 “不要总是待在房间里,晓得不。”老林苦口婆心,就怕她把门一反锁不出来了,实在没辙。 “我晓得。” 厚厚裤管亦遮掩不了修长之感的两腿迈动,她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茶几一侧,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 入眼的,便是芒果卫视。 正在重播《我们约会吧》。 婚恋交友节目当下红极一时,其中佼佼者,便是荔枝台的非诚勿扰。 这种节目为了争夺收视率,无所不用其极,什么人造美女、剩男剩女、拜金、蜗居、啃老族,爆料婚托,换着花样蹭社会热点。 芒果卫视:不想再忍剽窃行为。 荔枝卫视:同类节目不是抄袭。 没有错。 芒果卫视之所以这么急眼,是虽然买了版权,作为正版却收视率低迷,被荔枝台后来居上吊打。 时代浪潮滚滚而过,关于婚恋交友节目的象征符号,最后只剩下了非诚勿扰这一个节目。 节目画面刚刚出现,不超过两秒,林有容眼疾手快,瞬间就切换到了央视14套少儿频道。 诙谐的猫和老鼠配乐响起。 余欢自顾自的用茶针撬茶饼。 老林摆着茶具,看似不经意笑说:“小余啊,你生日是几月份来着?” “农历十二月十五。” “有容正月初三。咦,我算算啊,如果按阳历,你应该是九零年,她八九年的,还比她小了一岁。”老林打趣。 话音刚刚落下。 余欢却瞥见林有容面朝电视,偷偷地翻了个娇俏而生动的白眼。 大点好! 女大一,抱金鸡! 余欢嘴里却说:“是这样吗,但我只过农历生日……” “二十三都要二十四岁的人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找过。”老林突然说到这里,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得。 “有你在旁边吓唬人,谁敢跟我谈朋友?”林有容倏忽扭过头来:“我就算三十了又怎么样,伱急什么?” 这泼辣麻利的味道。 嘶! 确实是湘妹子。 余欢将撬散的茶叶倒进盖碗,忙不迭缓和气氛: “林叔!喝茶,喝茶。” 4 饮茶饮酒 “老班章?” 老林小酌了一口茶,虽是疑问又带着笃定。 “是的。”余欢点头之余,端起品茗杯。 五岳归来不看山,班章归来不谈茶。 班章作为普洱茶的王者产区,前面再加个老字,意思是出自班章老寨古茶树。 每个山头的普洱,滋味都各有不同。 例如老林这种老茶客,去了哪里主人家都要拿出好茶招待的角色,喝得多了,自然能够分辨得出来。 2012年的老班章春茶,一斤要一千出头,可在十年后,这个价格翻了十倍不止。 余欢给老林的这饼茶,是2003年的陈年普洱。 普洱因为越陈越香的特点,甚至还有金融属性,放着能升值,转手就能卖钱。 老林对于其中的价值,再清楚不过。 余欢口头上说是家里拿来的,但以老林了解到他的家庭情况来看,真有这茶,肯定也是严阵以待重重包裹,以免发霉受潮。不会这么随便就用個塑料袋装着。 “你小子!” 老林笑骂了一句,心中了然却不多言。 端起一只品茗杯,放在林有容身前。 林有容犹自气鼓鼓的,拿起来就一股脑灌进嘴里。 见状。 老林又忍不住摇了摇头:“啧啧,山猪品不了细糠。” 听见这话,余欢顿时忍俊不禁,差点把嘴里的茶汤给喷出来。 老林不愧是破防大师,这一套连招下来,使得林有容脸上高冷全无,完全绷不住了。 “你笑什么!?”林有容却扭头横了余欢一眼。 余欢忙不迭放下品茗杯,抬手擦了擦嘴角,正色说:“我没笑什么啊!” “你既然没笑什么,那你为什么要笑?”林有容颇有些气急败坏。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有容啊,过来帮我端菜!”丈母娘忽然打开厨房门,朝客厅里喊:“老林收拾一下,吃完饭再喝茶。” 几人一番收拾。 余欢作为病号,被老林请着率先坐到了餐桌上。 “家常便饭,也没把你当客人,小余你别嫌弃就是。” “婶婶的手艺真不错,看起来比一般饭店的大厨做得都要好,太香了!” 余欢抽了抽鼻子。 这话半点没假,纯属真情实感。 “有容的手艺也不错,只是我很久都没有吃过她炒的菜喽。”说着老林摇了摇头,折身去往厨房。 丈母娘与老林擦肩出来,站在余欢的桌对面。 手里正抓着一把筷子,弯腰依次放好,忽然对他说:“小余啊,伱要喝点什么,白酒还是啤酒?” 闻言余欢摇了摇头:“我不喝酒的,婶婶。” “一米八出头的大个子,连酒都不喝吗?就把这里当成你自己家,别客气。”丈母娘笑盈盈地说。 “那……那就喝一点?” 余欢迟疑。 他有点酒精不耐受,喝一点酒脸就通红,很容易上头。 就怕喝多了,说些什么不该说的,容易坏事。 “你这一下不喝,一下喝的,”老林从厨房出来,放下一碟小炒黄牛肉:“跟你林叔我,怎么也得喝一杯白的吧?” “喝!”林有容一手端着一碗白米饭:“我也喝!” 席间。 余欢稍显拘束,喝了半杯酒,脸上的红晕逐渐扩散,从双颊一直蔓延到耳根。 眼神迷离,仿佛被酒精融化了一样。 林有容莫不如是。 两人的神态,非常同步。 “来来来,碰一个。” 老林端起酒杯,朝桌对面并排而坐的两个年轻人,举起杯子。 丈母娘偏过头看着他们,特别是自己闺女和小余,两个人外貌相得益彰,感觉是般配极了。 正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闲言两语过后,话题也逐渐深入。 “小余啊,我听你林叔说,你是独生子?那你家里有嫡亲伯叔什么的吗?” “我爸爸上面有三个哥哥,还有一个妹妹。” “哦,你林叔倒是一脉单传,还只有一个独生女。” “是吗?” 余欢在重生之前的那个时间线,还得是若干年以后,才偶然知道老林的女儿是明星。对领导的家庭情况,却是一知半解。 一脉单传? 独生女? 呃。 老林不会是想要招上门女婿吧? “小余啊,你叔叔和我,也不是什么老封建,只是家里——” “妈!你能不能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林有容促然严词打断了她的话,而后对余欢举起杯子:“我干了,你随意。” “好。” 余欢跟她碰了一下。 这种情况之下,最好不要情商低,真的随意。 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火辣辣的刀割般的感觉顺着他的喉咙一路向下,直烧到他的胃里。 却瞥见林有容拿起酒瓶,准备再续。 余欢小心肝顿时一颤。 好悬老林上半身前倾,救世一般的大手越过中间餐桌,一把将酒瓶抢了过来,笑着说:“够了够了,小酌怡情,大饮伤身。” 林有容此时脸颊就像樱桃一样,还是熟透了的那种,红彤彤的。 倏地拍桌:“喝!我要喝!” 余欢感觉桌上的菜碟子都为之一颤。 我靠! 看着纤弱的柔荑, 力道这么大? 这要是家暴打起人来,那还得了啊? “行了!”丈母娘说着,抽了一张纸,侧身擦了擦林有容沾着油渍的嘴角:“你又喝不了二两,等下吐桌上,影响你的歌手形象,是不是。” 余欢看气氛好像有些不对,蒙头干饭。 老林抿了一口酒,笑吟吟地说:“有容脾气平时没这么差的,最近在跟我闹情绪。” 林有容低着头夹菜,也不吱声了。 “是吗。” 余欢打了个哈哈。 “你叔叔我记者出身,娱乐圈嘛,乌烟瘴气,再了解不过。我要真那么老封建,就不会顺着有容的性子,送她去学声乐了。我这话的意思,也不晓得你听不听得懂?” 男人,哪还能不懂男人? 余欢当然懂了! 老林家也是有门第的,无非是怕林有容找了个乱七八糟的男友,而他鞭长莫及又管不着。 更重要的,还是急着抱孙子。 并且,林家一脉单传,疑似想招上门女婿。 “林叔,我懂!” 余欢重重点头。 老林最后一口酒已尽,两颊晕红,也像是喝多了:“我的爷爷,也曾是跟教员一起上过学,一起革过命的——” “我吃饱了!” 林有容蓦地扔下碗筷,噔噔噔快步窝进了沙发里。 余欢连忙朝剁椒鱼头伸筷子,手法熟稔,夹了一块腮下肉。 一脚撑地微起身,放在老林碗里:“林叔,吃鱼。” 余欢是真怕这父女俩打起来。 老林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夹起这块最为鲜嫩的鱼肉放进嘴里。 酒撑饭饱。 余欢掏出手机看了看,时至中午十二点四十。 假装有事,提出要先告辞。 收拾着碗筷的丈母娘,连忙走到沙发边,叫林有容送他下楼。 5 帅锅 环城皆山,地处盆地。 种种要素,使得星城的天气很潮湿。 即便刚刚入冬,还没有彻底降温下来,但从室内走到外面,顿觉吹在脸上的风跟刀子一样。 钝刀子割肉,快速地划走,一刀又一刀。 林有容大大咧咧穿着粉色加厚棉睡衣,脸上带着口罩,一直亦步亦趋,陪余欢走到了楼下。 她这一身行头并不让人见怪。 每当入冬,在湿冷攻击下,星城大街小巷,都是这种远比羽绒服抗冻的湘楚省服。 她全程默不作声。 幽魂似得跟在旁边,如影随形,比寒风更冷。 余欢压力山大。 他突然驻足,转身对她说:“有容姐,就送到这里呗。” 因为酒精上头的缘故,两个人的眼睛,都有些发红。 而在余欢的视角里,林有容那系着口罩挂绳的耳朵,连带着耳垂,都是红彤彤的。 煞是喜人。 听见这话她顿时沉吟了一下。 声音从严实的口罩里透了出来:“既然你都叫我姐了,那我就有话直说,我现在只想好好经营事业。毕竟一旦结婚了,有家庭以后,琐事也就多了,两个都顾不过来,希望你能理解。” “这我知道。”余欢低下头,从上往下扣好风衣,不紧不慢地说:“我理解林叔的想法,毕竟家里只有你一个独苗,急着抱孙子也正常。都是年轻人嘛,我知道有容姐被林叔催婚,肯定也很苦恼,家庭和事业不可兼得,每個人都有追逐自己人生的权利。说实话,我觉得以有容姐的条件,如果扛得住家里给的压力,多搞几年事业再考虑婚姻也不算晚。” 缄默。 少顷林有容方才开口:“谢谢。” “嗯,再见!” 余欢挥了挥手。 他眉眼弯起,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确实是发自肺腑的笑容。 林有容点了点头,转身折返。 余欢拄着拐杖,一步一顿地走着。 他那一声姐,可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喊出来的。 这上门女婿,真当不了! 他自己都是一个独生子呢,还能倒插门不成? 作为重活过来的人,脑子里多了一节未来的记忆,万事先知先觉,还怕以后的人生,依旧是一滩烂泥? 别刚爬出方雨婷的苦井,又跳入林有容的火坑。 这富婆既然傍不了,那便作罢。 赚票子,而不是舔妹子! 头也不回,走出小区。 没留意林有容留步在檐下,双手叉腰,看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界里,这才转身走进楼栋。 在四下无人的大堂里。 她走到角落的仪容镜之前,摘下口罩,看着自己素面朝天的脸旦。 不朱面若花,不粉肌如霜。 突然跛起左腿,侧过身,下巴尖往上微微扬着。 斜睨。 “帅成我这样,真是天意。” 倏地。 扑哧一笑:“就跟个二逼似的。” 她晃了晃脑袋。 进电梯上楼,回到家门口,从兜里掏出钥匙,轻轻打开门扉关上。 两口子,正坐在沙发上喝茶。 老林指尖推了推眼镜:“我对于小余的印象,看起来还是有点偏差。” “怎么呢?” “没那么老实不。现在嘛,反而觉得不适合当我女婿了,而是适合做可以提拔的下属。呵呵,能干得很!”老林伸手往茶几上装着普洱的塑料袋掸了掸,摇摇头说:“你也去医院看过他了,人板正,也老实。今天这打扮一下,外貌条件也太好了,还突然变得太会察言观色太会说话了。有容肯定是管不住他的。” 话音落下,老林便听“噔噔噔”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地动山摇。 楼下,如果有人,恐怕都以为是地震了。 他连忙转头,唯见林有容炸毛似往自己房间里走,一边迈步一边大喊:“别再给我介绍这个那个,什么张三李四了,烦得很!” “砰”一声重重甩上门。 丈母娘琢磨了一下闺女这话,拿起装着普洱茶的塑料袋,系得严严实实:“我觉得小余挺好,小伙子懂事点又怎么了?女婿又高又帅,带出去我脸上也有光啊!” 在家里不用端着掖着,老林重重放下白瓷品茗杯,直抒胸臆闷声闷气说:“随便!我管不了!你自己看看娱乐圈那些人,都是离了又结,结了又离,鸡飞狗跳的,大人折腾就算了,苦的还是小的。反正我只要一个孙崽跟我姓林,随你们去,好不?” 由不得他不紧迫。 年近五十了,别等孙子参加工作的时候,就已经成了一捧骨灰。 到时候,他们夫妻俩爬得再高、再有人脉,也没用。 女儿不抓紧点生个娃给他,后辈有没有出息,就只能看天了。 丈母娘懒得搭理他,站起身来,走到林有容紧闭的门扉前,想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 眉开眼笑说: “有容啊,伱跟小余交换联系方式没有?” “没有!” 里面大喊一声。 看这个情况。 又没戏? 她仿佛受到了老林的传染,不由得直摇头。 随后咬牙切齿的言语,她在门外却是听不太鲜明: “可恶,竟然叫我姐!” …… 在大街上吹了一会冷风,感觉脸颊不再那么发烫发红了。 余欢方才扬手,召了一辆出租车。 “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 坐在后排的余欢,怔怔地看着来电显示:雨婷。 “呃,什么鬼?” 还有他的电话号码? “疏忽了!” 余欢直接挂断。 紧接着,再进行一个拉黑。 整套操作,熟稔地不超过一个呼吸。 随后。 心无旁骛,继续神庙逃亡。 直到风驰电掣的车速减缓,余欢抬头看了看窗外。 视线越过郁郁葱葱的行道树,鲜红色设计的新华书店,映入眼帘。 从老林家里到这家新华书店,其实不过十几分钟的脚程,然而余欢现在行走不便,只能坐的士过来了。 是的。 他要去书店买几本速成乐理的书籍。 至少能把乐谱给写出来。 掏出票子付完车费,余欢打开车门,便听到强劲的音乐扑面而来: “欧巴干纳思达——” 繁华的市中心,即便是上下好几层的新华书店伫立处,却也依旧是静谧不下来的。 旁边的服装店,音响功率拉满了。 这一年,《江南style》以及骑马舞以不可阻挡之势,席卷全球。 当然,我国的大街小巷,还回荡着那首抒情的‘你存在我婶婶的脑海里’。 几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小年轻,在余欢身前经过。 有个小男生一边走,突然半蹲下身,一手前伸,一手高举过头,做出骑马舞的动作。 诙谐的动作,顿时把众高中生逗乐了。 余欢看着,也是不禁咧嘴一笑。 现在这个时候,学生也应该快要放寒假了吧? 许是听到了他的笑声,小年轻们不约而至扭头看他。 那个社牛小男生“哇噻”一声,以一口正宗星城塑料普通话,打趣地喊:“帅锅锅!” 小妹子们却顿时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作势要对小男生拳打脚踢。 6 不好说 “不帅嘞!” 余欢摆了摆手,话音也不禁染上塑料之感。 见他们打闹,揶揄:“手脚轻点,莫把小帅锅打得跟我一样脚都瘸了!” 2012年,杀马特在主流审美之下已经招架无力,沦落为中文互联网上的过街老鼠,群起而嘲之。 刚从非主流末尾走出来,余欢这个穿衣打扮,走在街头,自然有那么一番视觉冲击力。 西装领风衣其实从上个世纪早已开始流行,流行趋势至十年后依旧没有减少,时尚而经典。 当然了。 身材不好的话,很容易就会是衣服穿人,感觉不对味。 若想要穿出味道。 还得看脸。 与这些高中生调笑完,径直进新华书店 买完书籍后,余欢随即打道回府。 出租车飞速行驶。 突然来了一个电话。 “歪?欢儿,方雨婷刚刚跟我打听你的情况呢。” 欢后面的那個儿字,对方着重出声,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毕竟中华男人,从小就想当别人的爸爸。 这是根性。 “狗子,你跟她说什么了?” 余欢坐在后排,腿上叠放着几本书籍,最上面一本摊了开来。 字里行间,浓郁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 他适才在拜读刚刚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蛙》。 “还能说什么,我一五一十告诉她,你被车创了,左腿骨折,在省人民医院住院呢。” “我昨天就已经出院了。” “我靠!出院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都准备今天晚上去看你呢!还有啊,我感觉有点奇怪的是,方雨婷怎么问到我这里来了?” “我把她给拉黑了。” “哦,我知道她把你给拉黑了——啊?什么!你把她给拉黑了!?” 余欢粲然一笑:“嗯。” “靠!拉黑得好!哥们我早就旁敲侧击,提醒伱方雨婷是个绿茶婊,把你当备胎了,欢儿,你终于醒悟了!” “呵呵,不说这个了,你现在生意怎么样?” “还行啊,马马虎虎。” 狗子是余欢要好的大学室友。 星城本地人,真名叫谢苟华,毕业之后,家里人给他在西湖桥开了个五金批发店。 在当下,这是暴利行业。 狗子是个奇人。 因为家庭比较优渥,所以有条件把娱乐二字贯彻到底,天天晚上做几个亿的大生意。 需知他还没毕业,家里便给安排了对象,现在娃都满周岁了。 余欢重生回来,对他的评价是:浪子,爱玩,人形泰迪。 已经准备好全身心搞事业,在电话里婉拒了狗子带他去洗脚按摩的邀约,闲言几句后,挂断电话。 余欢慨叹。 谢苟华是个好哥们,方雨婷不是个好姑娘。 重生前的那些年,有好事总想到他,洗脚按摩摸摸唱等等—— 十多分钟车程,很快到了目的地。 余欢参加工作以后,在狮子山社区租了个房子,这里都是老式居民楼,一室一厅带厨卫,只要五百块钱一个月。 吴老师昨晚就回县里了。余欢也不是瘫了,日常生活没有什么大碍。自然不能耽搁吴老师的教书工作。 在医院的十几天,都是姑妈坐半个小时公交车给他送饭。 家住四楼,余欢瘸着个腿,怀里抱着一叠书籍,只能顺着台阶一级一级挪上去。 出门前,余欢特地打开了窗户换气。 回到家之后,一拉开门扉,空气对流,直往身上纷涌的寒风使得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连忙将窗户关上。 透过玻璃窗,唯见天空呈现出一种暗沉的蓝色,飘过几朵深邃的云,将太阳遮挡得严严实实。 气喘吁吁刚坐在漆皮斑驳的木沙发上,老林忽然给他打来了电话。 接通后,余欢忙开口先说:“林叔,我到家了。” “行,小余啊,那你好好休息,静养好身体。” 余欢抬头,瞧了瞧挂在泛黄墙面上的老式电子挂历。 2012年11月27日,星期二。 13点15分。 十月十四。 壬辰年,龙。 他忽然说:“林叔,我已经休息了二十天,休息得够久了。” “怎么?” “我想明天就回去上班。” “啊?” “我一点腿伤不要紧的,又不影响工作。” 老林那边迟疑了一下,方说:“那你可得想好了,带薪休假,可是很难得的。” “我想好了。” 余欢斩钉截铁。 话音落下,那边却顿时没了声音。 挂了? 他放下手机看了看,却还是在通话状态,忙不迭又放回耳边。 唯听见隐隐约约的关门声。 而后老林小声问道:“小余啊,你觉得有容怎么样?” “挺好的啊林叔,”余欢不假思索地说:“只是有容姐,她好像对我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缄默稍许。 方才听到老林说:“那就看你们年轻人的缘分吧。对了,小余啊,我们报社准备设立一个新媒体部,要在各部门抽调人员,入驻各大社交媒体平台,开辟新阵地,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法?” 闻言。 余欢连连点头。 他简直太有想法了! 无比清楚内部公示新媒体部成立的日子,就在几天之后,12月1日,介时会做调研,在各部门抽调一批年轻人。 表现稍微好一点的,都获得了编制。 更何况老林的大腿,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在这个时间点都杵在眼前,随便他抱。 老林现在虽然是编辑部主任,可总编辑就要退休,他即将升职接棒,在江南早报的话语权,只于社长之下。 在重生之前,就把他推了出来,和总编辑的侄子,即是他重生前的‘一生之敌’,一起主持新媒体部的项目。竞争部门一把手。 对于重生前的余欢来说,在这个时间点,事业编是梦寐以求的。 可现在。 行政编摆在面前他都不爱。 奋斗逼已经当腻了! 规矩太多。 不好搞副业,更不好搞钱。 抄小说抄歌倒是能行,可能赚几个钱? 少了! 徐某3万块血战到200亿。 2012年,前所未有的机遇开始接踵而至。 就算只有十万本金,余欢亦有信心在十年后,哪怕躺平发育,也最少变成十个小目标。 余欢脑子里多出的那一截鲜明记忆,便乃无限的财富! 即便不愿当奋斗逼,余欢也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他不想转正,不想要事业编,只想搞人难看。 顺便把老东家送上新媒体的风口,让老林这个对他多有照拂的未来报社一把手,日子过得更滋润一些。 毕竟在风口上,猪也能飞起来! 最后。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余欢胸有成竹说:“林叔,也就是,以后江南早报会有两个版本,一个是纸质版,一个是网络版,网络版会有更多的互动,风格更加贴近当代年轻人?” “你这话说到了本质上。”老林的语气满怀笑意:“不错,小余啊,那你就好好干,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很看好你!” “嗯,谢谢林叔,我会努力,不会让您失望的。” “有你这话我放心,小余,我就先挂了,不打扰你休息。” “没什么打不打扰的,再见林叔。” 对方笑了笑。 旋即。 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断线音…… 老林挂断电话之后,透过明净的窗户,俯瞰楼下的绿植。 皱着眉头思忖。 “怎么样?”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吓了他一大跳。 忙不迭回过头。 唯见母老虎鬼鬼祟祟地站在身后。 长吁了一口气:“你这神出鬼没的,要吓死个人啊!” “诶,我问你怎么样?” 老林直摇头:“不好说。” “什么叫不好说?” “两个人好像都没有想法。” 7 姓林的女士 在江南早报,校对审读工作是典型的小夜班岗位,通常下午四点到凌晨一点。 虽然按照规章制度,得准时准点才能下班,可大多数情况下,一般十点以后,就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了,摸鱼等着到点回家完事。 总体来说,还是比较闲的。 当然,如果遇到重大新闻、突发新闻,加班到凌晨三四点,也是常有。 余欢这一批,受聘的新人审读员有12个,且都没有编制。 然而,作为正式员工,相对来说也比较稳定,只要报社没黄就可以一直干下去。 不会碰到作为人才突然被向社会输送的情况。 余欢下午踩点上班,刚到江南早报大楼门口,便看到一个穿着深棕色棉袄的‘小土豆’,手里头攥着一叠文件,低着脑袋从外面往这边冲。 “陈瑶瑶!” 余欢习惯性地打了一声招呼。 对方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登时抬起头来。 厚如瓶底的眼镜引人注目。 脸颊肉呼呼的。 是个小胖妹。 余欢呼吸却是一滞。 大意了! 在这個时间点,他们应该互不相识才对。 陈瑶瑶此时还是助理记者,但过段时间,就会是一个部门的同事,甚至乃是他屁股后面的小跟班。 重生前,这是余副主任在报社里,唯一一个心腹级别的下属。 “你是?” 陈瑶瑶昂头扫视他一眼。 眸子瞪大了。 又来回多扫视几眼…… 特别是那打着石膏的左腿。 余欢一手拄拐,插在兜里的另一大手拿出来伸向她:“我是编辑部的余欢。” “哦——嗯——你那个获得了见义勇为表彰的审读员!” 陈瑶瑶盯着余欢修长的指掌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点了几下下巴,最后手也没跟他握,又低着脑袋,掠过余欢直往里走。 不过在推开玻璃大门前,她回头喊了句“我记者部的”。 言罢,两小腿就跟风火轮似得跑开了。 都晓得你名字,当然知道你是记者部的了。 余欢不禁腹诽一句。 他拄着拐杖,一步一顿地进电梯,上了三楼。 电梯门刚一打开,中央空调的暖气扑面而来,灯光亮如白昼。 到了编辑部的地盘,有相熟的人朝他打趣道:“哟,余欢!不好好在家里静养,脚还瘸着就来看我们啊!” 这一番话语,伴随着偶尔传来的敲击键盘声,和一些低声的交谈。 余欢瞧着这个金丝眼镜的中年老油条,笑说:“是的张哥,十几天没见,还怪想你的。” “我去你的!”张哥突然凑近了,压低嗓子揶揄:“收拾得这么帅气干嘛,编辑部都是些堂客们!讲句实话,跟伱一起来的那几个细妹子也都不好看。” 堂客们,经典的星城方言,意思是结了婚的妇女。 余欢环视逼仄有序的格子间,笑道:“你这话最好别让这些堂客们听到。” “你不也喊堂客们,”张哥拍了拍余欢的胳膊:“不跟你扯了,我忙去。” “好的。” 余欢颔首。 他忽然瞥见端着杯子的‘李姐’。 杯子里热气袅袅,应该是刚刚倒的白开水。 ‘李姐’应该是听到了他们之前没有刻意压低声调的交谈,翻了个白眼说:“什么来看我们的咯,余欢是过来上班的。” 这位和余欢,都是同一批受聘的审读员,办公位就在他隔壁,由于相貌和穿着都比较老成,大家伙经常开玩笑喊她作李姐。 “小伙子这么上进的吗?”临近的格子间里有人喊了一句。 张哥脚步不停,却回头调侃:“又上进,又救过单位大领导,以后那还得了啊!” 余欢置之一笑。 江南早报属于大型综合类都市报,主要面向湘省的城镇人群,偏好国际、国内社会新闻,体育、法制、科技。 审读员,是对报社内文稿进行校对、修改的人员。 所谓审读,不能一目十行,要逐字逐句,要确保内容和宣传导向的规范性,要在错别字、逻辑、语病等方面严格把关,确保准确性。 同时要适当排版文字和规范格式,撰写审读意见,还要跟编辑与记者部那边沟通协作。 日夜颠倒,天天要熬,干久了很容易掉头发。 当然了,作为星城居民,上班到凌晨一点,还是完全能够接受得。 因为不管晚上几点钟,只要出了早报大楼的门,都能吃到热腾腾的美食。 这座不夜城,每个保温杯里泡枸杞的中年人,在年轻的时候,应该都患有厌睡症,有从凌晨玩耍到天亮的丰富经历。 编辑部有六个隔间,除去摆着一张大办公桌及一张茶桌的主任室以外,其它有着一个个小格子的隔间,对应了不同的职能:策划、采编、编辑、排版、审读。 审读是正式印刷前的最后一环,在三楼编辑部,审读员的隔间也在最角落。 余欢去主任室瞅了一眼,黑灯瞎火的,老林没在。 回到工作位,不到晚上十点便了事,随后熟稔地调出windows系统自带的小游戏——蜘蛛纸牌。 百无聊赖地消磨时间。 开始摸鱼。 审读员们空闲时各有爱好,那些刚刚上岗的小年轻还犹有顾忌,不敢玩得太开,怕被副主任给逮到。 那几个有编制,干了很多年的老油条就不一样了,朝南坐,可以一览全局。 看剧的看剧,玩三维弹球,用电脑打麻将,琢磨股票走势图,研究买马,一个赛一个悠闲。 一天几份报纸,养着好几千号人,尾大不掉。 这便是当今报社的现状。 九成九报社的纸媒市场份额,都折在了新媒体蓬勃发展所掀起的浪潮中。 包括江南早报。 首先,发展方向就被余欢重生前的那个死对头给带偏了。 余欢不经意地思忖着,忽然手边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他还以为是哪个上夜班的编辑,联系他看版面,接听以后,却发现是前台接待处打来的: “这里是前台接待处,是编辑部的余欢吗?有一个姓林的女士找你。” 姓林…… 女士? “啊?”余欢一琢磨,顿时无比惊讶地说:“是,我是余欢,林女士找我什么事?” “说是叫你下楼面谈。” “好的,麻烦让她稍等。” 8 她真的太敢想敢做了 “你愿不愿意跟我结婚?” “啊?” 余欢屁股刚刚坐在椅子上,还没来得及向她问好。 这劈头盖脸的一句话,使得余欢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猝不及防之下,晴天霹雳都不足以来形容此刻的感受。 仿佛天地浑沌如鸡子,盘古一斧头劈下来,沉闷的轰隆声滚遍全世界,余欢脑子里一阵炸响。 忙不迭转头四顾,确认灯光昏暗的会客室里,四下无人。 这地界可是搞新闻的大本营,开不得这种玩笑。 许是看余欢一时有点懵了,她接着说:“我是认真的。” 这个藏形匿影的当红新生代女歌手,将爱马仕斜挎包放在桌面上,打开拉链,从中摸出几页对折的纸张。 摊开来捋平,稍许调整了一下顺序后,如削葱根的手指捏着,递给余欢。 余欢脑子里嗡嗡的,似乎有系统正在运作。 “什么啊?” 他有些惊疑不定地将其接了过来,低头一瞥。 什么? 婚前协议? “你知道的,我家里人催得紧,小余啊,就当帮我个忙。” 什么!? 叫我小余是吧?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余欢不禁腹诽,不过对方确实是比他大上那么一点。 这声小余,喊得也算合情合理。 不过。 婚姻可不是儿戏! 余欢想看一下林有容此际是个什么表情,然而猎鹿帽加上乌漆墨黑的蛤蟆镜组成护城河,只能瞧见如花瓣微微上翘的嘴唇,以及白皙的下巴尖。 她的脸微微昂着,从下巴到颈项,在明暗的光影映衬下,优美的曲线引人注目。 在中华好歌声播出的时候,林有容的观众缘,可谓数一数二。 无它。 颜值是加了大分的。 余欢低眉颔首,视线在条条款款上一掠而过。 一目十行之下差点就坐不住了。 富婆! 钢丝球,金箍棒,火焰山,闭月扇。 您想先耍哪個? 余欢嘴巴翕动了一下,方说:“有容姐,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 “不会要我上门吧?” “上什么门?”林有容颦了颦眉,而后是一连串的妙语连珠:“先维持三年互不干涉的婚姻关系,我每年给伱两百万,此外,我名下在三角洲有一套大平层,刚刚交房,可以随便给你住。并且我有辆宝马三系,以后放着也是放着,也可以给你开。” “啊?” 余欢张口结舌,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今年就要过去了不算,我先额外给你一百万。” 给你——给你给你—— 听林有容的意思还不用上门。 一连串的给你,让余欢呼吸都有些凌乱了。 她真的太讲究了! 她真的太敢想敢做了! 余欢此时此刻,一点拒绝的话,都说不出。 还不至于会自恋到认为对方喜欢上了他。 这一番居高临下的,可不是什么爱情的模样。 如果是那种刚出社会,心比天高,脑子很轴的小年轻,说不定还会感到被冒犯。 可是。 余欢早就不想努力了。 “有容姐是想跟我形式婚姻,好应付林叔他们?” “不然呢?我爸老是找各种由头要我相亲,躲都躲不了,烦都烦死了!” 林有容说着,摘下眼镜。 余欢只见她颦着秀气的眉毛,帽檐阴影下,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他:“我明天下午一点的飞机,要去沪上工作,在那边待一段时间录歌。小余,你要是同意的话,我们明天上午就财产公证,领结婚证。” “呃……” 就跟天方夜谭一样。 余欢有点迟疑。 资本的原始积累都是无比困难,甚至是血淋淋。 他现在,可太缺启动资金了。 要不……? 正在迟疑不定的时候,林有容适时地递过来一只笔,放在他身前的桌面上。 余欢心底还有最后一丝倔强,没立马伸手去接,却只是说: “办假证不行吗?” “你觉得我爸好忽悠,还是我妈好忽悠?他们一个是做新闻的,一个是湘楚中烟的干部,都是老狐狸,精明得不得了。我跟他们扯皮是小事,我爸还是你的直属领导呢!” “我爸妈都是高中老师,比较好说话。”余欢一笑。 林有容这随口一说,却信息量极大。 她才刚刚走红,还不至于到已经拿几百万不当钱的地步。 湘楚中烟的干部? 难怪林有容此际在他眼中弥漫着浩浩荡荡名为‘壕’的气息。 没想到老林这个看上去一本正经浓眉大眼的老同志,竟然也是个吃软饭的。 于是。 口头上也没再多说什么答不答应。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余欢以实际行动拿起笔,打开笔盖。 协议一式两份,分别在乙方上面填好姓名和身份证号,再最后署名。 三年七百万! 需知余欢现在的工资,算上各种福利,一个月都不到两千块。 以后工资上涨的空间也有限,最后不通缩就算好的了。 正常来说,如果不重生得当几辈子牛马啊? 在他的眼中。 林有容仿佛浑身上下都在冒着金光,将会客室都给照得亮如白昼了。 散财童女—— 啊不对。 这是女菩萨! “有容姐,说实话我现在很缺钱,你什么时候先给我一百万呢?” 听见这话。 林有容戴上墨镜之后,嘴唇抿了抿,说:“白纸黑字,明天领完证就给你。” “那行。” 余欢笑逐颜开。 林有容俯身从他身前拿过婚前协议,稍许打量了一下,将一份协议折起来塞进斜挎包里。 而后,抬起头说:“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余欢朝她伸出手。 两人一握即分。 余欢拿起桌面上另外一份合同,小心翼翼弯折起来,尽量不留折痕,收进外衣的内口袋。 林有容斟酌了一下,却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问:“你家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所以很缺钱?” “不啊,”余欢实话实说:“我要买房。” “买房?” “是的!” “那好吧。” 林有容点了点头,她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因为国人的房子情结,是深入骨髓的。 余欢一个县里来的小伙子,想在市区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很正常。 她将协议塞进挎包里,起身说:“那我就先不打扰你工作了。” 见状,余欢忙不迭跟着站起身来。 “你腿现在还没好,就不用送我了。” “不不不,我得送你!” 这可是一尊财神爷。 需要恭恭敬敬的将财神送走,免得影响运势。 余欢强自要送她。 林有容只能慢下步履,与其并肩而行。 两人踱至大堂的时候,余欢蓦地听到有人在背后叫他。 “哟!余欢!” 他回过身。 只见那人放下高高抬起的手,满脸堆笑说: “你这条瘸腿就是勋章的证明啊,救领导于危难之中,走狗屎运,咸鱼翻身了!” 对方朝他上下一个打量:“啧啧啧,你这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位大领导呢!” 余欢皮笑肉不笑:“元儿,你还这么勤奋啊,刚加完班呢?” 儿这个字加重了话音。 是真情实感,想做他的野爹。 “是的啊。我昨天把你骨折的消息,跟雨婷说了,她还说要抽空去省人民医院探望一下你。你看看,人家多好啊,偏要去跟她表白啊,没有自知之明,还把阵仗搞大了,毕业典礼那么多人看着,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连表白都不敢的人,岂不是更不值得。”余欢呵呵一笑。 元儿顿时被噎住了。 9 她真的太讲究了 此时的赵元,脸上还带着点稚意,眼睛里,犹泛着些大学生特有的清澈的愚蠢。 话说回来,由不得余欢戾气山大。 此人,跟他同为方雨婷的舔狗,互相把对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更是事业上的竞争者。 现实比剧本魔幻。 他们即是湘南大学的同届生,好巧不巧,还一同入职了江南早报。 不过赵元作为总编辑的侄子,在这个时间段,入职便有编制,任广告部主任助理。 起点不可谓不高。 此后,上任新媒体部门一把手,处处压了他一头。 新媒体部门初设,百废待兴,瞎逼指挥完了,苦活累活都压给他做,对成果大包大揽,在领导那吹嘘得是天花乱坠。 溜须拍马,不做实事,只会捞油水谋取私利。 余欢重活过来,早已经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这厮绝不可能加班加点干正事。 表面上笑呵呵。 可对方一旦落了井,便会毫不犹豫搬起石头,给严严实实地堵上。 爬山只要四下无人,就会将对方推下悬崖。 若是去钓鱼没戴头盔,恐怕当场会发生血光之灾。 只能说,庆幸现在是法治社会。 唯一让余欢感到慰藉的是,最后方雨婷结婚的时候,还好,他俩坐在了同一桌。 这位舔了那么多年的女神,爱财不爱体制内,转身就跟了榜一大哥。 都眼巴巴地,看着一个年近五十、大腹扁扁的土壕,用那萝卜一样粗的手指捻着婚戒,小心翼翼给方雨婷套上。 真是世事难料。 二人夹枪带棒交谈了几句。 立于余欢身侧的林有容,转过身,环顾了一下他们两个。 赵元偏头,定睛瞧着她。 修身黑色长款羽绒服,裹着将近一米七的高挑身材,耐克板鞋,爱马仕挎包,猎鹿帽帽檐下是一只遮了大半张脸的蛤蟆墨镜。 这墨镜,好像还是雷朋? 整体看来,就像见不得人一样。 都高仿的吧? 这年头,稍微上一点档次的大牌,都是假的比真的多。 赵元心里,最开始只是下意识腹诽了一句。 然而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样,越看越有魅力。 飒爽。 赵元一时有点怔住。 她气质逼人,哪怕再遮掩,站在这里就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引人注目。 好歹是家庭优渥,历经过大场面的女明星。 远不是那刚出校园的方雨婷可以比的。 方雨婷身材相貌俱佳,就是少了点这股子气质。 “这位是?” 他很好奇。 早有思忖的林有容,已经在两人之中品出了十足的火药味。 便勉为其难,凑近余欢,挽上了胳膊。 一丝沁人心脾的花果香,顿时隐隐约约钻入余欢鼻间。 就像是草莓、樱桃般的气味,带着一丝酸甜,却又很清新。 林有容对于赵元的话置若罔闻。 装模作样地,压着嗓子,对余欢说:“喂,雨婷是谁呀,你不给我解释一下?” “一個关系好的异性朋友,最后连朋友都不是,”余欢一脸正色:“走在街上碰到,连招呼都不会打,仅此而已。” 言语之间。 对于赵元来说,眼前这两个人的关系,不言而喻。 余欢不动声色深吸了一口无比提神的香气后,转而对赵元打了个哈哈:“元,儿,不跟你闲聊了,我先送送她。” “哦,哦,好的。” 赵元有些呆滞地连连点头。 “协议内容第九条,我们的婚姻关系要秘而不宣,不能公开,你记住了吧?” 林有容歪头,朝着余欢的侧脸,声若蚊蝇地,说着,同时松开了挽他胳膊的手。 吐气如兰,温热的气息,幽幽喷在脸上。 余欢就感觉心脏被猫爪子挠了一样。 然而,脸上却不动声色,一本正经说:“有容姐,请你放心,我一定会遵守协议的。” “那就好。” 林有容点了点头,推开门。 余欢看着她高挑的背影,心中不禁感叹。 她真的太讲究了! 文能给他送财,武能配合他装逼。 叫元儿这厮好生吃了一瘪。 他们身后。 赵元缓行几步开外。 瞧着两人亲密的模样,特别是余欢那一瘸一拐的身形,嘴唇翕动,心中开始念咒,好叫其摔个狗吃屎。 幻想中令人称快的场面却并没有发生。 赵元跟随其后,推开早报大楼的玻璃大门。 路灯昏黄,远处的高楼大厦在夜幕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巍峨,它们的灯光星星点点,仿佛是夜空中的繁星。 而近处的树木,则在寒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 深夜寒风刮骨而来,使得赵元不禁打了个冷颤。 唯见余欢两人,在不远处的路沿。 那位气质卓绝的妹子,施施然,上了一辆宝马3系的驾驶位。 先前幸灾乐祸的心态,此时,已经化作了熊熊燃烧的妒火。 羡慕嫉妒恨! 按理来说,少了这么一个舔功强劲的劲敌,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余欢和林有容,互相交换了一下手机号码。 “有容姐,明天上午几点啊?”他突然趴在窗口问。 林有容发动了汽车,却是反问道:“你现在住哪?” “狮子山社区,哦,狮子山公交站牌后面那一片居民楼。” “我明天上午八点半去接你,伱到时候,准备好户口本。” “好。”余欢颔首。 “那回见。” 余欢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尾灯。 一时有些慨叹。 在这个年代,宝马3系还算豪车。 不像若干年之后,和什么奔驰c级、奥迪a4一样,在抖音被称之为屌丝车。 随着国产汽车在新能源的风口上弯道超车,把百年汽车最为骄傲的发动机给干掉,bba作为新能源杂牌,只有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份,燃油车也大幅降价以应对新能源的倾轧。 这个勇气不是梁静茹给的,而是国家工业水平给的。 即便现在粗粮手机已经开始于国内市场搅风搅雨了,做电信设备起家的华为也在酝酿一波大的,它的智能手机业务逐渐崭露头角。 然而下个十年,汽车出口才会抵达世界第一的位置。 造手机和造汽车,两者不是一回事,不可同日而语。 粗粮做了十多年的手机,构建生态链,理想就搞了一台理想one,市值规模就跟粗粮旗鼓相当了。 2012年,工业皇冠上的明珠琳琅满目。 在十年之后,已经没有剩下几颗了。 此时。 赵元遥遥瞧着余欢折身而来,他忙不迭转过头,朝与其相反的方向迈开步子。 其实按照回家路,还得跟余欢擦肩而过来着。 直到转过拐角,赵元方才停步。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给qq备注为‘雨婷宝贝’的联系人发了条消息: ‘在吗?’附呲牙笑表情。 ‘?’ ‘我跟你说,余欢傍上富婆了!’ ‘???’ 10 睡觉睡觉 余欢一边踱步子,一边掏出手机,给堂弟余松年打了个电话。 “欢哥,”电话那头,余松年刚喊了一声,浑厚的嗓子在那边犹自骂骂咧咧:“我靠,沙比还说我开图呢,我隐身绕雷你还能看得到?你没开图?” 疑似是处于经典的鉴挂环节。 话里行间,显然是打dota。 lol在11年末上线国服,此时还处于宣传期,虽然国内还没有大火起来,但也在网吧占据了半壁江山。 于dota1和dota2更新换代之际,lol高喊原班人马打造的口号崛起,迅速啃下了九成的份额。 将类dota自定义为含义广泛的moba。 毕竟,斗地主也是moba游戏。 从此两边游戏玩家,陷入了多年的相爱相杀,刀斯林曲高和寡,声势渐弱。 然并卵。 最后都不如农一根。 余松年这个dotaer,明年即在鹅厂的流量攻势下转投lol的怀抱,有空就会打电话约余欢双排。 余欢摈除掉纷乱的念头问:“松年啊,在家里吗?” “在家呢哥。” “麻烦你明天早上把我的户口本送过来,我单位里面要急用,”余欢转念一想,接着说:“对了,把我的吉他也带过来。” 遥想当年。 余欢看见方雨婷经常驻足听人弹唱,于是为了投其所好,作为囊中羞涩的学生狗,特地斥巨资买了把雅马哈fg800。 经过日夜努力,入门和弦倒是能够摁出来了,可嘴巴一张,五音不全,实在是不堪入耳。 只适合淋浴的时候,在淅淅沥沥的水流声中,嚎上那么几下。 一言难尽。 除了这张脸胜似全盛时期的吴彦祖以外,一切平平无奇。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从听筒传来。 堂弟长呼了口气,明显玩游戏的时候,同时在把烟。 “欢哥,就只有这些?” “嗯,只是时间要早一点,你尽量八点钟赶到,我等会打电话跟你伯伯说一下,叫他把东西拿给你。” “没问题,我刚好打完这一局就睡觉了,明天早点起。” “好的。” 兄弟不言谢。 堂弟余松年本来每天就要开面包车,一个小时的车程来市区上班送货,只是至余欢这里,路远了些,多了半個多小时。 余欢挂断了之后,再给老余打了个电话。 一番自洽的忽悠完毕,确认事情办得妥妥的,便径直回到岗位。 蜘蛛纸牌玩得没劲以后,毫不犹豫换项目,玩了一会扫雷。 临近下班。 同事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余欢连忙上百度,检索出一则通缉令的相关信息,努力回溯脑海中的记忆,思忖着能不能想办法赚点票子。 纷乱脚步声中,有人谐谑地喊了一句: “小余啊,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我看小说呢,这帮断章狗故意吊人胃口就算了,还都喜欢深更半夜更新,哦,最后半章了。” 余欢若无其事笑着说。 浏览了十来分钟网页,余欢关掉电脑,拧上保温杯的盖子。 得走人了。 因为再等一会,行政文员就得关灯关暖气了。 收拾好办公桌后,起身准备下楼。 张哥从卫生间那边出来,瞥见他登时喊道:“小余,伱这没骑车来上班的吧?” “你说呢?” 余欢踮着左脚,晃了晃手里的拐杖。 开局就是一瘸子。 虽然只是轻微的骨折,没有出现骨头移位的情况,但估计还得十天半个月,才能拆除石膏。 勉强能骑他的小电驴来单位,可还是挺危险的。 “你住得的地方,离单位不远吧?” “嗯,狮子山那边。” “我送你。”张哥捋了捋自己喷多了啫喱水从而显得油亮的头发。 “谢谢张哥。” “谢什么!” 张哥笑眯眯地摁了电梯下行。 两人出了早报大楼后,余欢站在路沿,等他开车过来。 寒风吹面,行车寥寥。 街灯如流星般点缀在夜空下,散发出微弱的暖黄光芒。 高耸的建筑于昏暗中隐藏着若隐若现。 两人在车上,张哥一边把方向盘,一边把烟,谈笑间,询问起了余欢的出生日期。 一番刨根问底后,张哥终于开门见山,说要把自己的亲侄女,介绍给他。 “张哥,不瞒你说,我都已经要结婚了。” 张哥扭过头,看着余欢一本正经的模样,不像是在胡说八道跟他开玩笑:“真的假的哦?你这都刚出社会,才二十出头吧?” “我虚岁二十三了。”余欢笑说:“马上就要二十四了。” “那你父母还真是急的嘞。” “还好,还好。” “不会是奉子成婚吧?” “不是啊。” “那还是要赶紧生个崽嘞,哥哥我作为过来人,告诉你,有了崽婚姻关系才会稳定。”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这个时间点畅通无阻,十分钟车程,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余欢一条腿跳着,在后排抽出拐杖,关上车门之前,对前面的张哥说了一句:“别跟单位那些堂客们说我要结婚了啊,她们都策死个人。” “放心咯!我不是喜欢讲闲话的人!” “好的,张哥你慢点开。” “行,小余你早点休息。” 余欢上楼后,稍微洗漱了一下。 他坐在清冷的木质沙发上,啃着冷硬的吐司面包,拿起茶几摆着的记事本。 将通缉令的相关信息记下,准备哪一天得空了,去领赏金。 喃喃自语: “也不知道林有容那里有没有电脑,有的话,我就不用再去电脑城配了,家里那台这时候好像已经烧了……” 打开记事本,其中满满当当手写着小说大纲,二十二条序列。 标题:《诡秘之主》 不过回味着今天所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倏地一怔。 摔! 都重生了还抄小说呢? 动辄几百万字。 浪费精力! 放刚刚出道的乌贼酱一条生路。 多干点正事吧! 睡觉睡觉。 翌日。 晨光熹微。 电话铃声促然响起,余欢困顿地睁开眸子。 顺着声源,摸到手机,举至眼前一瞧。 时间在早上七点半。 是堂弟余松年打来电话:“欢哥,我马上就要到了,还有十分钟。” “好,我这就下楼。”余欢清了清嗓子。 “你腿脚还不方便,我给你送上来。” “也行。” 11 今天去领证 天凝地闭的早晨。 余欢整个人窝在跟床榻严丝合缝的被褥里——除了石膏重重裹住的左小腿甩在外面。 被堂弟余松年的电话吵醒后,伸了个懒腰,凛冽的寒意,登时灌了进去。 湘楚地区冬季冷气透骨,属于大规模穿透性的魔法伤害。 他冷得一个激灵起床,穿上厚棉睡衣,一只脚趿拉拖鞋,去往客厅。 把置于茶几压在笔记本下的结婚协议,整整齐齐收进文件袋里装好,收在卧室柜子里。 再简单洗漱了一下,门扉便已经被叩响了。 拧开反锁的门,肥头大耳的余松年,提着一只吉他箱气喘吁吁。 跟余欢差不多的身高,只是整個人五大三粗,再加上穿着棉袄,看起来尤为臃肿。 爬个四楼,就像是进行了一场长跑似得,额角甚至冒出了微许汗渍。 “欢哥!”他在门口站定,将箱子递给余欢:“户口本和吉他收在一起了,东西送到我先撤了。” “松年,辛苦了啊!” “嗨!没什么,”余松年摆了摆手:“顺便的事,我上班去了。” 言罢折身下楼。 余欢关上门。 将吉他箱子搁在茶几上,掀开来,唯见透明文件袋装着的深红色户口本,摆放在琴桥边。 余欢将其捞在手里。 点头咂嘴,感慨莫名。 今天咱也是要领证的人了。 并且还是跟女明星! 领证,怎么也得拍结婚证件照吧? 余欢随后去卧室,从衣柜里掏出挂在最里面的西装领带,再配上拍证件照百搭的白衬衫。 这身正装,余欢也只有去早报大楼面试的时候,穿过一次。 也不是什么量身定做的高档西装,日常生活中,容易被人误会成卖保险,或者干房产中介的。 即便乃形式婚姻,可余欢在两段人生里,都是第一次去民政局,说不重视那是假的。 更关键的是。 正式一点,女财神不一定满意。 但若是不正视,不当回事,女财神肯定不满意。 甚至。 余欢感觉可能会影响他的财运。 身怀十年的舔功,深谙女人就是这么奇怪且千回百转的动物。 只是一连套西装革履的行头穿下来,余欢打着石膏的那条腿,多少有些违和,好歹结婚证件照只拍上半身。 最后披上一件风衣,系上深灰色的围巾,时间至八点一刻,余欢提前十五分钟下楼。 喧嚣的街头。 各类车辆在路上穿梭着,车流如织。 发动机轰鸣。 余欢伫立于车站牌的最边上。 风中凌乱。 十多分钟的时间,在萧瑟冷风中,倒过得比想象中的煎熬。 藏在偌大公交后的小轿车,一直来到近前,才曝露在余欢的视界里。 车窗缓缓落下。 林有容歪头朝他扫视一眼,同时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车。 她还是穿着昨天的那件黑色长款羽绒服。 戴着昨天的猎鹿帽。 以及昨天的墨镜。 余欢坐上副驾驶座,看着中控台屏幕显示‘您已经抵达目的地,是否需要寻找附近的停车场?’。 他说:“去我家那边吧,县民政局里面人比较少。” “我也是这么想的。”林有容话音顿了顿,接着说:“不过,我已经约好了闺蜜弄证件照,就不去登记处拍照了,免得人多眼杂。” 余欢也没有多嘴瞎问关于她闺蜜的事情,只是干脆地点头说:“好,那要我帮你弄一下导航吗?” “波西米亚摄影。” 他指尖划着小小的中控屏,卡顿感肉眼可见。 “东风路上那个?” “是的。” 检索出地址,操作一番弄好导航,这才好整以暇,窝进副驾驶座。 摸约二十分钟的车程,所幸的是,从那去县里,还比较顺路。 星城河东老城区的道路规划很差,现在正是拥堵的时候。 车辆排成长龙,缓慢挪动。 而林有容开车又格外规矩,和那些见缝插针的出租车司机,完全是两个风格。 她身体微微前倾,双手紧握方向盘,眼神专注。 车速绝不超过限速牌,如非万不得已,根本不变道。 平稳,不急不躁。 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做‘安全驾驶,文明出行’。 余欢看着都感到捉急。 不会刚拿了驾照没多久,还是新手上路吧? 就怕她把油门当刹车踩。 这般想着,余欢忙暗暗扯了一下安全带,先稳妥确认一下牢固与否。 刚重活过来没几天,别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车内倒是干净整洁,没有杂乱的物品和多余的饰物,纤尘不染。 昨天林有容开车去早报大楼还是在深夜,倒没有看个真切。 也不知道是不是收拾过了。 有些封闭的空间里,弥漫着幽幽的花果香味。 余欢未有瞧见摆着香薰,或者香包之类的物什。 应该是林有容身上弥漫出来的吧?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 余欢心里哼着。 还是不要哼出声了,五音不全的大白嗓,班门弄斧,免得贻笑大方。 慢慢的,不经意地打量。 半晌。 “有容姐,你早上吃了吗?” “你吃早餐了没?” 倏地。 两人不约而同向对方转过头。 异口同声。 打破了此间缄默。 林有容忙回过头,继续盯路面:“你要是没有吃早餐的话,后座有牛奶和蛋糕。” 余欢将拐杖放在后排座位的时候,除了看到一只斜挎包以外,确实有一个装着东西的白色塑料袋子。 只是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因为若是大大咧咧去翻看的话,多少有一些冒昧。 “好的。” 他答应一声,解开安全带。 侧过身。 从两个座位中间的扶手箱上探过去,而后提起袋子,上半身缩回来。 这一番动作离林有容近了,越发浓郁的花果香,轻轻飘入鼻间,但不强烈,幽幽地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 旋即,系上安全带。 安全第一! “蛋糕是我妈自己做的,也许没有外面买的好吃,你别嫌弃。” “婶婶还有这手艺?” “嗯。” 余欢解开袋子粗略一瞧。 其中放有两盒牛奶,和两个一次性餐盒装着的糕点,还有两只应是用来吃蛋糕的塑料叉。 定睛辨认。 是美式芝士蛋糕。 下面有饼底的那种。 12 低血糖 他掀开餐盒盖子,直接用大拇指和食指徒手捏起来,牛嚼牡丹似得,啃了一大口。 空腹坐车,摇摇晃晃。 感觉再不吃点东西,就得低血糖了。 下面一层薄薄的饼底很脆,而上面的蛋糕像凝乳一样,口感很丰富。 余欢细细地品了一下味道。 浓郁奶香在唇齿间四溢。 微微酸。 很甜。 “怎么样?” 听见询问。 余欢转头,看向墨镜下似乎目不斜视的林有容,竖起沾着些奶油的大拇指。 腮帮子鼓囊囊的。 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好呲!婶婶这手艺,都可以立门户开店了。” 听见这句夸赞的玩笑话,林有容颇为满意。 她颔首说:“好吃就行。” 不对啊? 低血糖…… 余欢看着林有容往常不点而红的嘴唇,此时,已经有些泛白。 下巴尖一点一点的。 似乎尤为困顿。 在扶手箱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 忙囫囵咽下。 “停车!你低血糖了!” 倏忽。 一个急刹车。 车头几乎点在了地上。 于此同时,后面传来急促的鸣笛声。 “呃,你停车也得靠边停啊,我的姐——” “你不是叫我停车吗?” 林有容缩了缩脖子。 好险后面那车没有挨得太紧,急刹车之下,没有造成追尾。 “先靠边。”余欢忙抬起手,抓着车窗上方的车顶扶手,再三叮嘱:“有容姐,你慢点开,慢点开啊!” 林有容长吁了一口气,慢慢踩下油门,车辆匀速前行一段后变道,靠在路沿边上。 余欢忙不迭拿起一盒牛奶。 撕开吸管,插好后递给她。 心中喟叹:“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她慢慢嘬着牛奶,复而接过余欢再次递来的一小叉子蛋糕,轻轻一口,咬进嘴里。 忽然说:“我自己开得好好的,你不一惊一乍,什么事都没有!” 这一个领证的日子,在去拍结婚证件照的路上。 看上去波澜不惊的林有容,她的声音之中,终于带了点情绪。 不过。 属于是不太妙的那种。 品味着那似有似无的幽怨。 余欢咂了咂嘴:“我看你嘴唇发白,脑袋瓜子一下一下的,人都好像要睡过去了……” “是吗?”喝了这全脂牛奶,吃了一口蛋糕,林有容的嘴唇,慢慢有了些血色:“难怪我感觉那么困,想睡觉似得,原来是低血糖了。” “有容姐,伱昨天睡好没?” 林有容沉吟了一下,适才说:“没有,我看电视剧太入迷了,很晚才睡。” “甄嬛传?”余欢脱口而出。 这可是电视剧王炸。 在2012年,一共被各个电视台播了31次。 关于甄嬛传的光辉无需多提。 “不是。” 听到她否认,余欢追本溯源,努力回忆了一下。 猜测道:“轩辕剑天之痕?” 轩辕剑这部剧创下国内周播电视剧收视纪录,并保持3年。 由此可见,这部剧在这一年有多么火热,作为新人出道的劲夫哥,有胡哥给他做配角,开局有多么炸裂。 闻言。 林有容却是摇了摇头,给出了确切的答案:“不,是北平爱情故事。” “这部电视剧年初播出的时候,可太火了,想不到有容姐你竟然现在才看。” 听见余欢这话,林有容却说:“没有,我只是偶然重温了一下而已。” 余欢蓦地故作深沉,一字一顿念着剧里的台词:“爱情就像鬼,谁都听说过,但谁也没见过。” “当然,像剧里一群人莫名其妙的爱来爱去,还全是狗血,全是三角恋,爱情肯定就像鬼了。” 余欢听着林有容忽如其来的吐槽,倒颇为认同,这剧确实有毒,十年后主演几乎全都离了一遍婚。 不过她的发言,怎么有一股子纯爱战士的味? 忙不迭附和她:“而且三观跟着钱包走,是吧!” 听见这话。 右手抓着牛奶盒子的林有容,缓缓转过头。 墨镜下的眼睛,显然是在看着他: “假如啊,如果你遇到了石小猛一样的困惑,那么,多少钱,可以让你出卖爱情?” 那乌漆墨黑的镜片,阻挡住余欢想要分辨她此刻到底是個什么神情。 于是。 余欢仔细回想。 北平爱情故事里,有这样一段剧情。 携女友一起北漂的农村小伙,即是石小猛,面对这个问题时,不是没有挣扎过。 可在层层加码之下,直到对他来说是一个无法拒绝的价码时,最终妥协,签下了秘密合约。 将自己的青梅女友让给男主,用来交换了金钱以及权利和地位。 结果是,他得到了大德集团的聘任书以及经理的职位,还有20万元。 以及头顶上,那一丛郁郁葱葱的绿毛。 余欢对此,当然体会尤深。 如果,他有足够的面包,那么重活前舔了十年的方雨婷,一定会为他驻足。 不会最后为了面包,嫁给榜一大哥。 毕竟,他怎么也是一个胜似吴彦祖的帅小伙,就是没有多少钱。 只要有面包,可能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然而。 余欢回过头来看,觉得这并不是爱情。 心底闪过沉重的念头,余欢面上,却讨趣地回答:“嗯,我会赚到足够多的票子,让任何人也没有资格,拿钱买我的爱情!” “噗!” 林有容霎时间忍俊不禁。 斑斑点点的奶渍,喷在了方向盘,与前挡风玻璃上。 还好嘴里的牛奶不多,这才没有造成如同喷泉一样的尴尬局面。 林有容忙不迭把牛奶盒子换到左手,右手从扶手箱抽出纸巾,擦了一下嘴角。 “呃,有那么好笑吗?” 余欢一脸认真之余,扯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林有容微起身。 拭去方向盘及前面挡风玻璃上的奶渍,故作淡漠地说: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两人收拾一番后。 她嘴里咬着吸管,忽然问道:“你户口本带了吗?” “不是所有的牛奶都叫特、仑、苏!”余欢瞅着,倏地忍不住,爆了个比较污的梗。 一拍额头。 不对。 唐突了! 这人一旦熟悉之后啊,走得近了,感觉她也没有想象中的高冷,至少还能正常的交流,内心就容易放下戒备。 嘴比脑子快,有些话容易脱口而出。 例如一些比较应景的荤段子。 “咳咳。”余欢感觉以后,还是不能嘴上没把门的。 “嗯?” 林有容脸上的懵逼,透过遮了大半张瓜子脸的墨镜,依旧清晰可见。 还好,她听不懂。 13 秒懂,秒懂 还好这行标语,再配上霓虹老师牛奶挂嘴角的图片,此际还未开始在网络上流传。 并且。 林有容应该不怎么网上冲浪吧? gg还是mm的时代早已经过去,今年开始在网络频繁出现的,特别是风靡于贴吧的乃‘高富帅’和‘白富美’,以及二者的敌对阵营:‘屌丝’。 说到屌丝的诞生地,帝吧,就不得不多嘴提及一句经典名言: ‘我的护球像亨利。’——某国足大帝。 “没什么。” 念头一转,余欢连忙从自己的风衣内口袋,摸出一个透明文件袋。 朝她晃了晃说:“户口本带了,协议书,我也带来了。” “这个协议书,是我们私底下签署的,不能曝光。”林有容嘬了一口牛奶,慢慢咽下去后,继续说:“要办理的东西很多,在公证处我尽量不露面,虽然你现在腿脚有点不方便,但也只能麻烦你多走动一下了。” “好的,我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就算只有一只脚蹦着,都能把事情给你办妥了。”余欢颔首说:“更何况,我还有第三条腿——拐杖捏!” 林有容正打开装着蛋糕的餐盒,闻言,不禁噗哧一笑。 余欢突然愣了愣。 啧。 这是又一次看到她笑。 可惜戴着墨镜,看不清她的笑脸是個什么模样。 想不到这平日里看上去冷若冰霜的美人儿,笑点还真的有点低啊。 当然了,环境如此,此时还都算得上淳朴。 只是今年春天,字节跳动正式成立,旗下,除了今日头条以外,还有内涵段子应运而生。此后大包大揽2亿用户,一定程度上加剧了质朴环境的蜕变。 秒懂,秒懂。 内涵段子的暗号及车贴,在大街小巷风行。 最终在六年之后,被上头点名导向不正,格调低俗,责令永久关停。 余欢挠了挠后脑勺。 也跟着吃蛋糕,喝牛奶。 白富美以及未来的高富帅,二者边吃早餐,边透过车窗,望向外面。 行道树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已上三竿的冬日暖阳可以直视,看起来很柔和。 阳光将街道两侧鳞次栉比的建筑物,染上淡淡金黄。 车辆从他们旁边经过,破风声此起彼伏,却又不显得喧闹。 静谧的气氛里。 两人一时陷入无言,吃完蛋糕后,林有容发动汽车。 “要不我来开?”余欢一拍自己完完好好的右腿:“虽然左脚有恙,但自动挡嘛,一只右脚就行。” 林有容瞥了瞥他:“算了,还是我来。” “那好吧~” 继续上路。 不多时。 余欢便远望到波西米亚摄影的横招,因为它真的很巨大,很浮夸。 霸气地横跨整个三开间的门面,上面除了摄影工作室的名字外,还巧妙地融入了一些摄影元素,如相机的轮廓、胶片的图案等。 林有容把车停靠在路边,和余欢一起下车,走到横招下。 她打了一个电话,接通后说:“萌萌,我到了……好的,等你。” 余欢站在她身边。 眼观鼻,鼻观心。 别问。 他什么也不想知道。 听安排就行了。 不多时。 透过明净的玻璃门扉。 余欢瞥见一个乱糟糟的鸡窝头,从里间弯弯绕绕而过各种阻碍物,慢慢走了出来。 穿着一袭印有凯蒂猫的粉色加厚棉睡衣,睡眼惺忪,一脸困倦地缩着脖子。 头发那么乱,肯定是刚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正冷得直哆嗦。 不止于星城。 南方过冬,都是基本靠抖。 这是由于没有集中供暖的缘故。 她拎着一串钥匙,开锁拉开玻璃门后,倏地张开手臂。 “啊啊啊”怪叫着,朝林有容扑了过来。 边扑边压着嗓子喊:“大明星林素,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 “萌萌!” 两人拥抱在一起,喜笑颜开原地蹦了好几圈。 欢乐溢于言表。 余欢看着林有容此刻露出高冷之外的另外一面,挠了挠头。 她和一般女生也没有什么不同的嘛…… 被晾在一边。 余欢拐杖杵地。 为了使他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僵。 露出假笑男孩的同款表情。 萌萌老早就注意到了他,手舞足蹈之余,停下后说:“容容啊,这位帅哥是——?” “呃……” 与她面对面、手牵手的林有容,不由陷入沉吟。 “腿咋了?” 余欢言笑晏晏:“轻微骨折,过段时间就好了。” 话音落下。 萌萌“哦”的点了点头。 同时,林有容似是决定了说辞,为她前面那句疑问解答说:“这是我爸给我介绍的对象。” “哦”的长音还没有言尽,萌萌霎时被林有容这忽如其来的回答,给噎住了,一脸惊疑不定:“啊?”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要来拍证件照。”林有容颔首说:“是结婚证。” “什么?”萌萌傻眼了:“这么突然的吗?容容啊,伱才刚刚出名啊,你啥时候有的对象啊?我都不晓得!” “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不多说。” “也是。”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特别是在余欢身上瞅了又瞅。 个子挺高。 人帅气质佳。 走在街上,也是挺有回头率的那种。 除了现在是个瘸子以外,从外貌上来看,倒是配得上容容这颗大白菜。 啧啧啧。 随即。 不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 “这是我的闺蜜,名字是纪萌。”言罢,林有容又转头向纪萌介绍说:“要跟我去领证的这位,叫余欢。” 闻言。 两人互道了一声“你好”,握了握手。 一触即分。 纪萌挽着林有容的胳膊,说:“走走走,进去说,外面冷死了!” 余欢跟在后面,唯见她们交头接耳,说些什么悄悄话。 纪萌还不时快速地回望他那么一下。 于是,余欢努力维持住,假笑男孩表情。 与浮夸的横招相较,内部是一个小型的摄影工作室。 一进门。 映入眼帘的,乃一片挂满了各式摄影作品的照片墙。 随着纪萌开灯,光影交错,显得色彩斑斓。 照片墙的对面,则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摄影台,上面整齐地排列着琳琅满目的各种摄影器材。 纪萌领着两人进来,示意他们坐在窗台边的小沙发。 先是开了空调暖气,而后折身在摄影台调弄一台单反。 背对着他们说:“那就事不宜迟,我们直接开拍。免得等下九点半,我那几个碍眼的员工就来了。” “好。” “红底证件照,衣服要穿浅色系的,拍出来才好看,容容,要给你们弄一身行头不?” 14 我们领证了 林有容望着纪萌忙碌的侧影,闻言,扭头看了看坐在一个身位之外的余欢。 “我想应该不用。” “行,你们都准备好了是吧!” 纪萌弄好相机,旋即立马领着二人,打开工作室里间的一扇门扉进去。 余欢只见空旷的拍照室里,是一个小型摄影棚。 在他身前驻足的林有容,忽然拉开了身上那件长款羽绒服的拉链。 将之脱了下来。 她里面是一件白衬衫,以及叠搭的针织无袖马甲,身材婀娜有致。 她扯下头上的猎鹿帽,再继而取下墨镜,把如瀑的头发,往后捋顺。 林有容回头。 脸上此际略施粉黛,颇有纯欲初恋脸的味道。 林有容看到余欢那呆若木鸡的模样,不禁颦眉:“你还愣着干嘛,脱啊!快点,冷死我了!” “哦哦。” 余欢连忙扯下围巾,挂在一边的立式衣架。 林有容淡淡地说:“因为要给我父母过目,证件照得拍好一点,不能太随便了。” “我懂,我懂。”余欢连连点头。 只要是财神爷的要求,他都妥妥的尽量满足。 纪萌坐在升降凳子上,隐约知道他们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又搞不太清楚個中详情。 望着两人虽然要去领证,却不太熟的模样。 着实憋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惹得林有容登时朝她横了一眼。 当然,三观跟着五官走。 若余欢是个五短身材大腹便便的光明顶,她肯定是笑不出来的,只会当面就指着鼻子骂家里的白菜被猪给拱了。 不多时。 裁剪出来有四张的两寸红底结婚登记照,交付在了余欢的手里。 照片都是快洗,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 上面两个穿着白衬衫的新人笑颜如花,私底下抖得像是在筛糠。 拍完照,离去之际,纪萌对林有容挥了挥手,挤眉弄眼说:“容容,到时候扣扣详聊!” 林有容顿时投之以白眼。 上车后。 一路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 在公证处,余欢忙活了几个小时。 签订好财产约定协议,约定双方的财产分开,债权、债务、以及其他财产性权益归属,享有与承担,全都归属个人。没有夫妻共同财产。 换句话说。 是真真切切做到了互不相干。 而后。 马不停蹄去领证。 县民政局办事的人,相对比较少。 更何况还是婚姻登记处。 没有遇到那种需要排长队的局面。 出名的是林素,又不是林有容。 虽然多多少少会被经手的工作人员给看登记照认出来,但国家队职业操守还是有的。否则哪个明星隐婚,分分钟就被爆出来,闹得全国皆知了。 两人同行领完证,时间已经临近十一点了。 还有两个小时,林有容就要搭上去往沪上的飞机。 好歹星城的飞机场,就设在了旁边,没有多远,只有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 昨天晚上也是没有睡饱的余欢,脸上此际和林有容一样,都有些困顿。 “有容姐啊,我们什么时候跟林叔坦白?”说到这个,余欢心里有点发虚。 “对我来说肯定是越快越好,可能就在下一刻,他们打电话唠叨我的时候。”林有容扭过头,看着余欢说:“你好好应付他们,这也是根据协议,你应该做的事情。” “行。”余欢点头:“有容姐,你待会怎么安排,要回家拿行李吗?” “都已经放在后备箱了。” “那现在,是要直接去机场?” “嗯,我知道你只是左脚受伤,不影响开自动挡,但,确定能开车?” “没问题!” “这辆车我以后估计也用不上,到机场伱直接开走,三角洲那有地下车位,在d1区,你自己看。” “emmmm……” 这便是富婆的豪横? 余欢想了想,说:“要不找个私密性好一点饭店包厢,我请你啊,我们快速吃个中午饭?” “你不是要买房吗?” 林有容忽然把车停在了路边,抬起手,往余欢身前右侧指了指:“麦当劳吧,随便在车上对付一下,然后我们去机场。” “行,听你的。” 余欢下车后,从后排座拿出拐杖。 林有容歪头盯着他还算矫健的身影,见其走到麦当劳的门牌下,突然停下了步伐。 m字招牌下的余欢,喃喃自语: “领证吃金拱门?” 他抬头四顾,发现旁边还有一家招牌为‘羊城好宴’的饭店。 粤菜? 作为和星城同名的一个县,在全国百强县位列第五名,蝉联中西部第一,和星城城区接壤,甚至连星城唯一的机场也设在了此处。 街上,也是极为繁华的。 并且在几年之后,二区的蛋炒饭,是便宜又实惠。 余欢于是转身去询问了一下,自迎宾小姐那得到的回复:特殊的包房低消两千。 听见这话,余欢差点就要掏出他的粗粮一代,打12315了。 不过瞅着里边此际颇有些座无虚席的意味,也就作罢。 现在这个年头,正是把低消摆在明面上的时候。 毕竟一个私密包厢给土壕用消费两千,跟屌丝用才消费两百,是不同的概念。 不说别的,这家店作为粤菜馆,生意这么好,味道应该还不错。 订好包厢。 余欢给林有容打了一个电话。 “你怎么跑隔壁去了?” 清冷的声音传来。 余欢粲然一笑:“今天领证,你给了我这么多,我送不起你几万一只才能拿出手的名牌包,但能够请你吃两千块钱一顿的饭,并且我自己也能吃到。” 电话对面的林有容缄默稍许: “好的。” …… 时至中午十二点四十五,余欢独自一个人坐在驾驶座上,打了个哈欠。 兜里除了门禁钥匙和车钥匙,还有一张银行卡。 吃中午饭的时候,林有容摘下了墨镜,形如杏子的眼睛周围,熬出了淡淡烟熏似得黑眼圈。 想必。 她一上飞机就睡着了吧? 余欢这般想着,发动了汽车,慢慢悠悠转出机场停车区。 …… “有容啊,下飞机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报个平安。” “哦,爸我跟你说件事。” “嗯?” “我刚刚和余欢领证了。” “哦,你跟余欢领证——什么!?你们领的什么证?” “结婚证,户口本我回来给你。” “啊——?” “你之前不是挺喜欢看那个电视剧《闪婚》吗?况且你还动不动催我结婚,整天给我夸余欢多么多么好,我们领证了,你不高兴吗?” “闪婚,闪婚!别人再闪,也得先了解几个月吧?哪有你们刚认识一天就闪婚的!” “是,我们是才认识,可你俩不是认识快要半年了吗?呵呵,爸的眼光,我很放心。” “我眼光当然好了,余欢起码人品是绝对没问题的,哎——不地道——你们两个做得不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先见过双方父母,再提亲订婚,起码流程——” “爸,我还赶着上飞机,就先挂了。” “有容!有容——” 15 还喊我叔呢? 早报大楼。 下午,五点半。 老林坐在办公桌后。 宽大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双目如炬,嘴巴紧闭,形成一条笔直的线。 名为严肃的气焰在周身氤氲着,仿佛让编辑部主任室里的气温,都下降了好几度。 余欢听到召唤,哪怕提前做足了心理建设,可刚刚推门进来,忐忑之余,看着老林严峻的神色,顿时感觉像是被三堂会审。 此际,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得受到老林的审视和评判。 压力山大! “林叔。” 余欢喊了一声,讪讪地挠了挠头。 老林面无表情,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极具压迫力: “小余啊,你这又是西装又是打领带的,和我家有容,领结婚证了?” “我不好意思说……我看到容容的时候,那一见钟情的感觉,就仿佛流星划过夜空,那惊艳的瞬间让我无法自持……容容说,她也是一样……林叔,不知道你信吗?” 闻言。 老林却蓦地拍桌:“容容都叫上了,还喊我叔呢?” “叔,不,不是,爸——” “嗯。”老林点点头,这才好整以暇恰了口热水,放下杯子,突然抬眼说:“你干得不错。” 短短一句话。 这一番峰回路转。 这都直接让他改口叫爸爸了。 使得余欢一脸懵逼: “啊?” “我和你岳母也是王八看绿豆,在联谊晚会,一下就对眼了,刚认识就开始交往约会。那个时候,有容的外公还死活不同意,说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从小没有父亲,人格肯定有问题,还好你岳母死心塌地跟着我。” 老林点了一根芙蓉王,深深地吸了一口,透过烟雾,他凝视着余欢: “以后,你要好好对有容,晓得吗?” 听见这话。 余欢一愣一愣的:“我晓得。” 老林向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忽然转而说:“伱们的事情,跟亲家那边说了没有?” “还没。”余欢摇头。 “等有容回来,我们两边长辈,先约着一起吃个饭。小余啊,因为有容她的事业特殊性,还在上升期,现在不好大搞宴席,你不会介意吧?” 余欢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得:“我既然已经跟容容领证了,那当然不介意。” “那就好,以后我做主,肯定会给你们补上的!还麻烦你跟亲家那边多通一下气,希望他们对这件事不要太有看法。” 老林这井井有条的大家长做派,使得余欢又连忙点头如捣蒜:“好的,林叔。” 话音一落,余欢瞅着老林,只见对方霎时皱起了眉头。 倏忽意识到不对。 忙不迭复而说:“好的,爸。” “嗯。”老林颔首:“事发突然,这段时间,你在外人面前,还是先叫我林叔吧。以后,在明面上再慢慢改口。” “好的林——”余欢电光火石之间,话锋一转:“爸!” 讲究。 老林真的太讲究了。 然而他越是讲究,余欢心里就越是有点虚。 需知,这只是一個形式婚姻而已。 老林喟叹:“你先去忙,我想想等会回去,要怎么跟你岳母说这事。” “好的,好的。” 告退之后。 余欢拉开主任室的门扉出去,暖气直吹在脸上,如坠冰窟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 疾步回到属于自己的办公桌,端起保温杯,饮了一大口水,压了压惊。 长吁一口气,开始工作。 直到手里头的事情忙完后,陷入摸鱼状态的余欢,打开了浏览器。 输入新浪微博的网站地址,登录账号,他的昵称和微信一样,是简单朴素的:欢欢欢欢欢~ 随即检索出林素的认证微博。 她有两百多万的粉丝。 只见在七个小时之前,更新了一条动态。 是一张图片。 背景是一座航站楼,有着虹桥机场四个大字。 而林有容的背影,则摆出了‘航母style’的动作:下蹲屈身,凌空一指。 今年冬天,官媒报导首艘航母成功完成舰载机起降训练,指挥员的这个起飞手势,瞬间火爆全国,模仿者甚众。 这个动作因为和江南style一样颇具喜感,被大伙戏称为航母style。 除了这张图片以外,还附有一个笑脸表情。 余欢点开评论区,一千多条评论,暂时没有看到什么发癫的饭圈痕迹。 最肉麻的溢美之词,也不过是‘姐姐你好美!’ 两年后,鹿哈、加拿大电鳗等偶像小鲜肉归国,开启娱乐圈流量时代,正式拉开偶像元年的序幕。 粉丝经济得到长足发展,饭圈大行其道。 骂战,打榜,集资,港台霓虹追星族那一套应援方式,渐渐开始变味。 余欢看得出林有容应该不怎么网上冲浪,上一条微博还在十月份,是与中华好歌声导师庾澄青的合影。 再上一条,是一段感谢大家喜欢她的演唱、给她投票的文字。 其实以她的出圈程度,如果好好运营一下新浪微博的话,粉丝数量再翻个几倍,应该也不太难。 翻了一下林素的微博,随后登录视频网站,欣赏了一下林素的演唱舞台。 姐姐确实美! 由于没有带耳机,看了好半晌无声视频,最后百无聊赖的余欢,打起了瞌睡—— “喂,小余啊!到点了!” 听见这话,昏昏欲睡,脑袋瓜子一点一点的余欢,强自回过神来。 迷迷糊糊。 揉了揉眼睛。 抬头唯见李姐正朝他打趣说:“下班了你还不准备走,又是要等小说更新啊?” 闻言。 下班这两个字眼顿时将脑海里的困顿一扫而空,余欢顿时双眸一亮,旋即以最快速度盖上保温杯的盖子,收拾好桌面。 披上风衣。 关机。 走人。 还没出审读隔间,电话铃声促然响了起来 余欢从裤口袋里掏出来一瞧,联系人备注‘狗子’,是谢苟华打来的。 狗子知道他的下班时间,这通电话,刚好卡在了点上。 与此同时,还有qq消息通知栏,弹了出来。 谢苟华在一个小时前,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不过余欢此前困得很,根本没有注意到。 这都凌晨一点了,莫非又是喊他去洗脚按摩,或者吃夜宵到天明? 重活到现在,凭空多了一截十年的相处经历,对于谢苟华的脾性自是一清二楚。 摁下接通。 余欢故作疑惑说:“狗子啊,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16 同学局 此起彼伏的喧嚣,从电话那边,伴随着谢苟华的大嗓门,传了过来: “欢儿,我之前给你发的消息看到没?速来吃宵夜,都是老同学!” 余欢原想找借口搪塞过去,回家洗洗睡的。 听到是同学局,那更不想去了。 不过。 稍许一琢磨。 当下都是刚刚出大学,大多数还处于清澈又愚蠢的状态之中——“谢谢”挂嘴边,不管是什么状态下,哪怕刚刚挨了一巴掌都能说“对不起”和“没关系”。 中午饭之后,没正经吃过。 刚好现在饥火烧肠,也想吃点热的填一下肚子。 所以,余欢迟疑了一下:“南门口?” “南门口!”电话那边话音一顿,倏忽压低了嗓子说:“赵元和方雨婷都在。” 听见这两个人的名字,余欢霎时斩钉截铁拒绝:“你们是怎么凑一桌的?那我就不去了。” “同学圈里就这么些人留在了星城,是别人叫的,说都喊来聚一下。怎么,你还怕了方雨婷不成?” “断舍离,懂吗?” “什么意思?” 余欢意识到‘断舍离’这个词语,此际还未流行开来,只能解释说:“就是舍弃废物,卸下执念,轻盈前行,懂?” “哦,懂倒是懂,不过话说回来,欢儿,你该不会要把我给断舍离了吧?”狗子一顿:“额,方雨婷过来了,估计是要跟你讲几句。” 狗子的话音刚刚落下,如春风一般轻柔的女声,自电话听筒响了起来。 “余欢,你过来了没有啊,听说伱腿骨折了,要不要叫人去接你呀?” 软糯婉转,熟稔的腔调,充斥在脑海中。 仿佛丝毫没有受到余欢把她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的影响。 心知肚明她对每个备胎都是这么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 属于大功率中央空调。 余欢暗自叹了口气。 也罢。 “不用,我自己过去。” “那好吧,我把电话还给谢苟华了。” 少顷。 谢苟华的声音传了起来:“还是要来?” “无所谓,平常心才是真的放下了。” “行,欢儿,吃完宵夜,我们俩去按摩。” “我今天太累了,想吃点东西回家躺床上睡觉。” 言罢,挂断电话。 余欢行至电梯口,倏忽看到了张哥。 似乎是在等他。 对方朝他招了招手:“小余啊,我送你回去。” 余欢笑着婉拒:“谢谢张哥,只是我同学喊我去吃宵夜,要去南门口。我自己过去就不麻烦你了,谢了啊。” 说着,两人一同进了电梯。 “顺路的事情,谢什么。”张哥抬手,扶了扶金丝眼镜:“你下次要我送的话,别客气,直接说啊。” “行。”余欢颔首 闲聊了几句后,在早报大楼下,两人分道扬镳。 余欢把车子泊在了离早报大楼不远的路边停车位。 毕竟他以前都是骑小电驴的,这要是让那些同事看到了,又得掀起一番波澜,懒得多费心解释。 且以后上下班,并不准备开这辆车。 在交通拥堵的城市里,又只有这么点距离,论通勤效率真不如小电驴。 凌晨的寒风格外凛冽,余欢只能努力把脖子缩在围巾里寻求温暖。 直到关上车门,“嗖嗖”的风声,适才在耳畔消弭。 插上钥匙,发动汽车。 拧按钮开空调,而后播放出车载音乐。 余欢有些冻僵了的双手搓了搓,放下机械手刹,一手揣兜里,一手把上方向盘。 开着这台宝马三系,徐徐驶出停车位。 前奏一响,90年代的橘色朝阳就撒在了脸上。 “也许是我不懂的太多,也许是我的错~” 车内。 四下无人。 “从未想过你我会这样结束,心竟如此难过~” 跟着窦仙儿的摇滚金属嗓,余欢摇头晃脑嚎着: “只是记得你我彼此的承诺,一次次的冲动,yeah~” “你所拥有的是你的身体,诱人的美丽,我所拥有的是我的记忆,美妙的感觉~mybaby~” 不知不觉中。 一曲将尽,余欢忙不迭调成单曲循环。 想不到林有容的音乐口味,倒与他有些相似。 余欢在循环播放的摇滚音乐中,很快,便抵达了目的地。 南门口在步行街的最南端。 因为老星城到这里,就出城门了,故以此得名。 谢苟华嘴里的老地方,指的是南门口商业楼下的广场,其间一到晚上,就摆满了各种夜宵棚子。 西湖桥离这里不过十分钟的脚程,谢苟华经常约余欢来这里宵夜。 后来。 因为此处修了一個地铁口,再加上整改,不允许占道摆摊,影响市容市貌,便没了这烟火气。 轻车熟路。 当余欢顺着一个个棚子,找到他们的时候,掀开挡风的透明帘,唯见谢苟华正在吹瓶。 一席七人,五男二女。 围坐在一张圆桌,似乎在摇骰子,玩真心话。 坐在谢苟华和方雨婷中间一个人已经喝趴了,伏在桌上跟死猪似得动也不动。 看模样好像是赵元? 狗子。 干得好! 余欢偷偷给谢苟华竖了一下大拇指。 任谁都看得出赵元对方雨婷那点不敢明说的小心思,玩真心话,这不逮着他往死里灌啊? 仰头吹瓶的谢苟华,倏忽便看到了余欢。 见其敞开的及膝风衣里,是板正的西装领带,头发也往后梳着,甚至还用发蜡定了型。 从未见过他这般正装笔挺的模样,使得谢苟华登时被酒液给呛到。 忙不迭松开嘴,咳嗽几下,抬起衣袖擦了擦嘴,大喊着招呼道: “欢总来了!” “帅啊!欢总!”有人附和。 “差点认不出来了。” “人前欢总,背后杂总,是吧?”余欢笑说:“狗子,我今天要去办事所以穿得正式了一点,别取笑我啊!” 席间。 几个男同学都是喝得脸红脖子粗。 见他来了,纷纷朝他打招呼。 余欢也连连回应。 “什么事啊?穿得这么正式?” 另外一个女同学问余欢的这话,谢苟华倒谐谑地接过话头:“当伴郎去了。” “是的,当伴郎去了。”余欢颔首。 侧身的方雨婷歪头露齿,浅笑盈盈对他说:“余欢,快来坐,要吃点什么?” 听见这话,余欢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诶”了一声应付她。 “老板娘!再抽张凳子来!”谢苟华扯开嗓子喊。 余欢跟闻声而来的老板娘点了一份蛋炒饭和一打烤生蚝,旋即将拐杖靠着篷架,挨谢苟华坐下。 温热的炙烤感,袭向腿部。 余欢弯腰,往下方瞧了瞧,唯见桌面下摆着一盆炽热的炭火。 难怪一进来,就感觉没有那么冷了。 17 你个吃软饭的! 余欢现在还杵着拐呢,身上笼罩着无敌光环,自然有借口可以滴酒不沾。 旋即抬起身子,忙不迭先按住谢苟华想要给他开酒的手。 “不好意思啊大家,你们也看到我的情况了,医生说不能喝酒,真不是矫情!以椰汁代酒,也敬大家伙一杯!” 没提及是开宝马来的,同学局装这个逼,属实没意思。 他拿起桌面上的一盒椰汁,一次性塑料杯子倒满。 这些人,唯一会行劝酒之举的谢苟华见状,却也没多言。 众人举杯。 方雨婷也把她的那盒椰汁端了起来。 而谢苟华豪横地吹瓶。 众人碰完杯。 余欢一饮而尽。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 甜丝丝的。 透心凉。 他说:“你们继续耍哈,就当我不存在,我只是来打酱油,过来蹭饭的。” 话音落下。 搁那趴窝的赵元蓦地抬起头,醉醺醺得摆头四顾,满脸通红,眼神迷离,蓦地在余欢身上定睛。 脖颈之间,青筋都爆了出来,拍桌大喝: “余欢!你个吃软饭的!” “呃,软饭确实比硬饭更养胃,要不你试试?” 赵元听见这话。 嘴唇翕动。 还想要说些什么,脑袋却一下子重重砸在木桌上。 坐在赵元另外一边的方雨婷脸色似笑非笑:“余欢,听说你现在谈了个条件很好的女朋友?” 余欢抄起一串肥瘦相间的羊肉串,张开嘴,一口咬下了一块羊肉。 凉了。 有些冷硬。 满嘴都是烧烤料的味。 这烤羊肉串啊,还得是热的时候才好吃。 冷了,就一股子膻味。 他一边将寡淡的肉块嚼碎,一边开口:“谈不上很好,只能说还行吧。” 在这些关系比较近的同学面前,余欢也不好主动提及他俩证都领了。 毕竟。 以后还是要真的结婚生子,好好做人,收他们的份子钱。 这不过一個暂定为三年的形式婚姻。 听见这话,谢苟华顿时长叹了一口气说:“哎,生疏了,欢儿谈女朋友了都不跟我讲,还是从赵元嘴里知道的。” “狗子你这话说的,我们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余欢这句比较前卫的姜氏电影台词,放现在还比较新鲜,登时使得众人哑然失笑。 他继续说道:“我告诉伱啊,也就昨天确认的关系。” “难怪你现在打扮得是人五人六的,原来是跟富婆恋爱了。” 余欢置之一笑:“跟这没关系,我当伴郎去了。” 众人在这里应该是待了好一会。 桌上和地下空酒瓶东倒西歪,竹签除了盘子里丢得到处都是,总体来说一片狼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余欢倒是刚来,没多久,有人酒精上头,又趴窝了一个。 一众人没再继续骰子游戏,吆五喝六的氛围,便安静了许多。 闲聊了一会,扯了许多学校里的趣事,余欢饭饱后拍拍肚子,提出先行告辞。 “欢儿,唱k去不?” 谢苟华挤眉弄眼。 这表情暗号余欢再熟稔不过: 摸摸唱。 “不是说了吗,今天累得很,我只想吃饱饱,回去睡觉觉。” 余欢不是扫兴逼。 要么不应约,只要来了,可很少说困了这种话。 谢苟华也不勉强:“那行吧,改天再叫你出来玩。” “行。” 跟众人道了再见,便起身拿了拐杖走人。 掀开帘子。 寒风一下打在脸上,使得他不禁缩了缩脖子。 余欢的身影,转角消失之后。 方雨婷倏忽拿起摆在桌上的手机,亮屏看了一眼,忙说:“这都两点了啊,各位,太晚了,我也回去了。” 闻言。 谢苟华应声之余,怜悯地看了看身旁死猪似的赵元一眼。 狗子是什么人? 身经百战。 熟能生巧。 他是鉴婊达人。 方雨婷这急吼吼的模样,看破不说破。 此夜无星无月,格外萧索。 虽然冷清,已是凌晨两点,街头却依旧有着三三两两的人群晃荡。 余欢缓步慢行着。 忽然听见身后有“哒哒哒”的跟鞋声愈来愈近,直至身侧,适才平缓下来。 他扭过头,只见方雨婷跟了上来。 余欢风轻云淡地笑说:“怎么了,你也要回家了吗?” “是的,对不起啊余欢。” “为什么要对不起?” “就是毕业典礼之后,大庭广众,让你难堪了不。” “这有什么。” 余欢一边迈步一边快语: “人不出丑,一直是狗,人一出丑,精神抖擞。出丑越多,成长越快,想要强大,必须出丑!” 方雨婷心里早有腹稿,只待余欢说出一句没关系。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绕口令,差点都被他给绕晕了,忙不迭驻足,拉住他的衣袖: “余欢!你把我的手机号都给拉黑了,可让我难受了好几天。我是说,我们两清了好不好?” “嗯?” “你能不能别变心?” “哦。”余欢转过身,方雨婷一米六几的身高,头顶大概是在他的嘴唇位置。 往下微微移动眸子。 只见方雨婷的眼睛里,似乎波光粼粼。 呃。 又搁这展示茶艺是吧? 呔! 大胆妖孽! 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还不速速现出原形! “余欢,你得擦一下润唇膏,嘴唇都干了。” 方雨婷莞尔一笑,昂头盯着他的嘴唇说: “你要不要试一下,我的唇膏,是草莓味的。” 这话一说完。 余欢见她蓦地就微微阖上了眼,迷离地撅起了嘴。 稍一思忖。 于是毫不迟疑地伸出指尖,在她的嘴上刮了一下,随即放在鼻间嗅了嗅。 一脸明悟地点头说:“嗯,确实是草莓味的唇膏。” 方雨婷睁大眼睛,一脸错愕,看着他。 品鉴完确实是草莓味的唇膏之后,余欢从兜里拿出车钥匙,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说: “好困,我就不陪你等出租车了,再见哈!” 上前几步,随手打开后车门,将拐杖放进去。 然后坐进驾驶座里,发动汽车。 一系列动作,即在转眼之间。 只留下方雨婷风中凌乱的身影,倒映在后视镜。 呆若木鸡地望着在这个年头还有些含金量的宝马三系,绝尘而去。 “呵,重活一世的男人,绝不掉入女人的陷阱!”从后视镜收回视线的余欢喃喃自语。 十多年的时间,足够看清楚一个人了。 别变心,然后再等等,是吧? 走过最长的路,就是她的套路! 断不可能再次上她的当! 他打开车载音乐,开始摇头晃脑鬼哭狼嚎。 电吉他弹的前奏一响,90年代的橘色朝阳再次撒在了脸上。 “don''tbreakmyheart,再次温柔~” 路灯昏黄,像是给柏油路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纱衣。 宁静的深夜,引擎轻轻轰鸣着,余欢感受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自由和掌控感。 直接回到狮子山社区,挤进一个狭窄的停车位,余欢满脸疲倦地上楼。 等拆石膏以后,可以骑小电驴了,再把车开去三角洲停放。 毕竟车要是不怎么开,还是放在车库里好一点。 干净,安全。 不会发现车身莫名其妙就有剐蹭,车顶铺满落叶和鸟屎。 他准备好好休息一晚。 因为明天的事情有很多。 得去治安局办事举报通缉犯,得去三角洲看看房子,还得去转一下即将公示规划的香春路。 18 住不起,告辞! 日上三竿。 余欢一觉睡到自然醒,今天没有多做收拾,随意套上一件灰色卫衣。 洗漱完,下楼嗦了一碗粉,而后径直开车去市治安局。 抵达了位置,泊车后脚步不停至接警前台,直截了当说: “你好,我发现了犯罪嫌疑人,我要报案!” 窗台后负责接待的辅警小姐姐见怪不怪,只是多看了他的脸几眼,方才说:“请稍等,我联系一下刑侦队那边。” “好的。” 不多时。 一个五十来岁穿着制服的男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接待处。 他身材魁梧,肩宽体壮,皮肤略显黝黑,看得出应该长期在户外工作。 “这是赵警官。”辅警小姐姐坐着为他介绍。 “哦。” 余欢颔首。 赵警官瞥了余欢打着石膏的左脚一眼,旋即收回视线问道:“小伙子,你是发现了什么犯罪嫌疑人的线索?” 余欢成竹在胸,也不跟他多逼逼。 不紧不慢地说:“2003和2008年,湘楚先后发生轰动一时的系列抢劫杀人案,作案者都是同一个人,手法残忍恶劣,属于a级通缉令犯罪嫌疑人、故意杀人罪犯。” “吴飞翔?” 赵警官讶异。 “嗯。”余欢滚瓜烂熟地说:“吴飞翔,男,汉族,1976年4月28日出生,户籍地:刘阳县北山村吴家坝组6号。” 这小伙子…… 有备而来啊! 赵警官登时感觉他立功的机会来了。 当即点头说道:“小伙子,你先跟我来。” 他缓步领着余欢往警务接待室。 而余欢迈步之前,不忘转头对那个辅警小姐姐道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辅警小姐姐微微笑着挥手。 踱步稍许。 赵警官推开接待室的门扉,等余欢进来再合上,招呼了一句“请坐”后,他旋即转身在靠墙的茶水台泡了一杯茶。 将一次性纸杯放在余欢身前的桌面上,打开胸前的执法记录仪,适才与余欢面对面坐下。 “这個通缉令,是有奖金的吧?”余欢笑得很坦诚,很率真。 这忽如其来的一个问题,倒让赵警官始料未及。 他沉吟说:“a级通缉令悬赏额最低3万,举报通缉犯,提供有用线索就有,而这个案子,只要协助抓捕归案,悬赏额有20万。” 得到确切答复,余欢颔首:“那就好。” “说说看,你有什么线索?” “谭家冲村十一组13号。” “这是吴飞翔的藏匿地址?” “是也不是。” “请详说。” “这谭家冲是我家的隔壁村,都隶属于同一个镇,而这个地址,是一个老奶奶开的小卖铺。” 余欢早有章程,好整以暇接着说: “我去年春节,很晚的时候,去给打牌的买槟榔,只有这小卖铺开门了,所以看到过他。我在报社上班,偶然看到了通缉令,相貌一致,特征很明显,龅牙,右边耳朵是饺子耳。身高也没有错,一米七左右,肯定是同一个人。” “你确定?” “我确定。”余欢笃定地点头:“其实我早就发现有人形迹可疑,经常从后山下来,进了这个地址所在的屋舍。” “后山?” “我们那都是丘陵,以前都住小山坡里面,后来下面修了大路,就都搬迁到路边了。丘陵在屋后面,当地人都称之为后山,但其实跟大山什么的完全不搭边。并且其间有很多废弃的老房子,这个吴飞翔,肯定就躲在了里面。” 赵警官手指一下一下叩着桌面,稍许思忖后,开口说:“还有其它线索吗?” “那个老奶奶姓胡,老公死得早,没有子嗣,只有一个亲姐姐,听说嫁给了一个姓吴的。我估计这个吴飞翔,应该是他的外甥。” 余欢自然是了如指掌。 面无表情说着。 心中却是在喟叹。 明年,这个吴飞翔很快就会在小卖铺里再一次作案,杀害了镇上的一对新婚夫妻,行迹败露后却提前逃之夭夭,不知所踪。 胡奶奶在邻里眼中为人淳朴,包庇她这个犯了命案的外甥,本就有些良心不安,经常神神叨叨。 还间接害死了镇里一对新婚夫妻,无颜面对乡亲指摘,在命案现场一头撞死了。 而后十年时间飞速而逝,无人问津的老旧砖瓦房,在余欢不知不觉的时候就坍塌成了断壁残垣,杂草丛生。 吴飞翔藏匿之处不过是一片小小丘陵,在现代的刑侦技术之下,还提前确定好了位置,法网恢恢,这次肯定是跑不了的。 此间事了。 余欢喝了一大口已经转凉的茶水。 留下身份证信息以后,只等着结案领钱。 随后,开车去三角洲那边转了转。 此际三馆一厅还未建成,也没有通地铁,周边的高楼大厦未拔地而起,大白天都没有什么人。 可以想象得到,现在江边晚上估计灯都不开,乌漆墨黑的。 不像富人区,倒像无人区。 需知星城许多土壕不爱别墅,偏好大平层,这是气候环境决定的。 毕竟低层过于潮湿,南方的蟑螂走路有脚步声,蚊子毒到能给人丰胸,防虫都是大工程。 更何况别墅还偏郊区,住着是既不舒服又不方便。 三角洲和滨江板块的大平层受到追捧,也是无可非议。 从荒芜到繁华,寸土寸金,三角洲还需要发展好几年的时间。 余欢在附近转悠了一下,最后把汽车停在地下车库。 此际走马观花后,琢磨了一下林有容留下的地址。 d1区? 这是三角洲一线临江,且是星城唯一与江不隔马路的豪宅,全是江景大平层。 这么的豪横。 不愧是富婆! 余欢心中喟叹。 电梯徐徐地上升,很快抵达十九楼。 打开门,入眼是一片空洞洞,只是进行了基础装修,什么家具家电也没有。 余欢此际才对林有容最开始的那句“刚刚交房”有所体会。 进去转了一下,稍微看了下格局。 两百多平米的房子,大三房,可以放一张四米大床,早晨醒来肆意打滚的那种。 余欢站在视野开阔的阳台上,波光粼粼的壮丽江面一览无余。 别说置办对得上档次的家具家电,光说物业费,估计也得上千块钱一个月吧? 住不起。 “告辞!” 打量了一圈后,余欢毫不留恋地关门走人。 即使他随便去家具市场拖一张木板床过来,也能住,睡得下去,但真没必要这么糟蹋别人的房子。 最主要的是,觍不下来这个逼脸。 又不是没有地方住。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五百块钱一个月的狗窝。 19 临街商铺 香春路全长3km,是一条东西向马路,从东到西,直抵江边。 多年前,老早便有风声说要纳入旧改项目,但却一直没有立项,没有什么动静。 即将到来的12月,在月中的时候,上头就要发文,提及加快推进棚户区及危旧房改造。 于是,整条香春路沿街楼宇,全都被纳入了征拆范围。 从12月末公示规划,到出拆迁公告,再到正式拆迁,紧锣密鼓,正正好好两个30天。 两个月之后,拆迁工程,就要如火如荼进行。 除了几栋机关大楼,以及几个难啃的钉子户,整条街都被依次按地块夷为废墟,开始重建。 余欢沿着这条老街兜兜转转了几個来回,瞧着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半了,便驱车在一家顺天盖码饭的店门边停下。 准备随便吃个快餐,应付一下五脏庙。 下车之后。 却见到一个身材圆滚滚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门前,双手叉腰呵斥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奶奶: “嬲你妈妈别嘞,讨饭死一边去讨!” 一人皮衣鲜亮,脖颈挂着粗大的金项链;一人衣衫佝偻,手里提着一大编织袋塑料瓶子。 前者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作势就要踹人。 后者登时缩着脖子,唯唯诺诺地走开,蹲坐在不远处的路沿,从褴褛的兜里摸出饼干,小口啃着。 余欢见状,只能是摇了摇头。 收回视线,扫了一眼饭店的玻璃橱窗。 瞧见上面贴着一张商铺出售的告示,其上,还注有联系人及电话号码。 留了这个心后,余欢踱步入内,转头四顾了下一下。 四开间的门面,从开放式的厨房,可以估算面积摸约一百五十平米出头。 这种铺子属于商住一体,底层对外面的街道开放为商铺,其余六层则为普通住宅。 从面积上来看,还有可能是几个商铺打通为一间。 甚至是有几个房东、几本产权证、十几个产权人,也不奇怪。 这家盖码饭生意很一般,这都中午十二点了,客人三三两两,安置在最里侧开放式厨房的灶台,也呈熄火状态。 余欢在前台小妹那里点了两份柴火香干炒肉,厨房那边百无聊赖在玩手机的炒菜师傅,适才忙活了起来。 一份现吃,一份打包。 他准备速战速决,心不在焉地囫囵吃完饭,拿起汤勺舀了一口赠送的紫菜蛋花汤。 咂咂嘴。 从菜到汤,都是寡淡无味。 掌勺的不会是老板的小舅子吧? 就这口味,能在餐饮行业无比内卷的星城存活下去,那才是奇了个大怪。 从桌上的纸巾盒扯了一张纸巾擦嘴,随手扔进桌边的垃圾桶。 余欢旋即从裤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出此前记住的号码,准备简单的了解一下行情。 听筒刚贴在耳边,彩铃便响了起来: “花田里犯了错,说好破晓前忘掉~花田里犯了错,拥抱变成了煎熬——” 电话接通。 “喂?” 听见那边传来的声音,余欢忙说:“杨先生你好,我想要了解一下你商铺的情况。” “我不需要中介。” “呃,我不是房产中介!我想要投资买一个商铺,看到你门面上贴了出售,所以这才打电话给你,咨询一下具体情况。” “哦,那好!我就在店子里,可以面谈。” 听见这话。 余欢赶忙抬头四顾了一下,没在店铺里看到有什么打电话的人。 视线透过橱窗往外一看。 唯见之前那个呵斥拾荒老人的胖子压在马路边,正把手机端在耳际打电话。 “我在里面吃饭。” 余欢说完。 唯见胖子转过身来,往店面扫视。 双方目光对上,胖子缓缓地往商铺里踱步。 在余欢这桌面对面坐下。 胖子厚厚的嘴唇一开一合:“贵姓啊?” “免贵姓余。” 他的脸上堆满了肥肉,双下巴尤为明显,几乎与脖子连成一片,眼睛笑着眯成了一条缝: “余老板眼光好嘞,这条街上,就没有我这么大的商铺了。最适合用来做餐饮。” 老早就注意到了余欢是开宝马来的,左脚还打着石膏,应该骨折了。 整个人表现得尤为热情。 由于真正过来看商铺的没几个,中介电话倒是山呼海啸,早就被那些问七问八的中介给烦透了。 这位一瞧,就是有实力买他店子的人。 余欢沉吟:“杨老板,你为什么想把这间商铺出售啊?” “嗐!租户干完这个月就不租了,我一家六口人,挤在七十平的老破小,想着换套大点的叠墅。”杨胖子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盒软中华,捏着一根递给余欢。 “谢谢,不抽。”余欢摆手婉拒,而后继续问道:“伱这门面产权清晰不,有没有做抵押?” 杨胖子将香烟轻轻地在手掌中敲打几下,然后叼在嘴里点燃。 他吸了一口香烟,烟气边从鼻孔里冒出来,边说: “这商铺是四个门面打通的,我和我伢老倌共有,本子上合计一百六十平米,没有做过抵押,并且最关键的是没有什么公摊。我这个人很随便的,余老板,你要的话,一百八十万给你呀!” 在星城话中,伢老倌是父亲的意思。 “一百八十万?”余欢闻言直摇头:“你这还随便啊?我还不如拿这钱去五一那边买门面呢。” 他提着已经打包好的一份盖码饭,拿起靠桌的拐杖杵着,起身就走。 像这种商住一体的临街商铺,真论起地段,香春路也是一般般,2012年,均价一万就算是顶了天了。 即便这四个门面打通的商铺产权很清晰,余欢还是颇为动心的。 然而这死胖子,简直狮子大开口。 余欢头也不回。 杨胖子却忙不迭追了出来。 在余欢前脚刚刚迈出门槛的时候,拦住他说:“余老板,一百七十万给你啊!” 余欢拿腔作调故意不搭理他,转身,行至那个拾荒老奶奶面前。 老奶奶望见杨胖子紧跟在后面,顿时畏畏缩缩地想要起身躲开,余欢见状,连忙将提在手里的盖码饭递给她。 “我本来是给朋友带的,他又打电话过来说不要了,给你吃咯。” “小伙子,谢谢啊!”她道了一声谢,接过后,发憷地瞥了杨胖子一眼,忙不迭转身就走。 余欢做完好事,径直上车。 杨胖子赶忙过来,在车窗外大喊道:“余老板你人帅心善,一百七十万考虑一下!” 余欢降下副驾驶车窗,慢条斯理说:“最多一百三十万。” “一百六十万!” “四个门面一起一百三十万,这是很公道的价了,杨老板你如果真诚心卖,这两天你可以打我电话,过时不候啊!” 言罢。 余欢驱车离去。 20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余欢办完事后,回家休憩了一阵。 临近傍晚。 太阳挂在天边,显得温暖而柔和,开始缓缓地向地平线下倾斜。阳光穿过稀疏的云层,将早报大楼的玻璃幕墙照成了金黄色。 踩点上班的余欢,在大楼前,倏忽被赵元给拦了下来。 “听说雨婷昨天跟你一起走得?” 初时。 余欢见他双手不停挥舞,表情异常激动。 由于耳机里正在单曲循环方大同的《三人游》,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所以一脸懵逼得往后摘下卫衣兜帽,取掉右边那只有线耳机。 他一边捋着额前凌乱的碎发,一边好奇地问道:“元儿,你刚刚说什么?” “余欢,我听说!雨婷昨天跟你一起走得?” “是啊。”余欢感觉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赵元目光闪动:“那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有说什么啊!” “喂!你们真的什么也没有聊吗?” “无聊。” 余欢懒得搭理他,转身即走。 却一下被他拉住了胳膊。 闻言。 余欢却只是把拐杖夹在腋下,左手从裤口袋里摸出粗粮一代,亮屏瞧了瞧时间。 三点五十七分。 还有三分钟就迟到了。 被这连番的追问,问的得烦了。 余欢甩开赵元的手,索性一五一十道:“真没有聊什么,她只是要和我亲嘴。” 虾仁猪心! 真是虾仁猪心! 这话恍若晴天一个霹雳,使得赵元血压拉满,伴随着耳鸣,脑袋里嗡嗡的。 整个人仿佛被重锤击中,浑身颤抖。 顿时就懵了,嘴唇翕动:“亲、亲嘴?” 在他心中。 她想亲,那两个人肯定就亲了。 还是趁他喝断片的时候。 这就跟醉酒时,被夫前目犯有什么区别? “不可能!”赵元不由脑补出那鲜明的画面,余欢在方雨婷的脸上,跟猪啃白菜似得。 越想越不对劲。 他脸都绿了,脖颈青筋暴动,大手一挥:“绝对不可能!” 见状。 余欢只是无语地摇了摇头。 什么屌人! 还把方雨婷视作禁脔似得。 这也太自作多情了。 人家根本真不把你这舔狗当回事! “一人留,两人疚,三人游~” 余欢嘴里伴随左耳朵里听着的旋律哼着歌,转身越过呆立当场的元儿。 推开玻璃门,坐电梯直上三楼编辑部。 在办公位坐了一会,老林忽然踱了过来,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小余啊,伱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林主任。”余欢赶忙应声。 老林放缓了脚步,好让余欢这個病号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 两人却也不怎么避讳,颇为亲近的模样。 谁都知道余欢临危不惧,把林主任从车轮前推开了,还因此获得了见义勇为表彰,对这一幕见怪不怪。 一些多嘴的,甚至在暗地里搬弄口舌,说余欢走了狗屎运,很快就要被破格提拔了。 不过,他们绝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林主任已经成为了余欢的老丈人—— 当主任室门扉被推开的时候,余欢却望见老林的办公桌后,此时正坐着一个半老徐娘。 一袭红色毛呢大衣,卷烫的头发流淌于肩膀,微微上扬的眼尾显得笑意盈盈。 不是丈母娘,还能有谁? “晓得喊什么吧?”关上门,老林打趣了他一句。 “小余啊!”丈母娘也跟他打了一声招呼。 额。 余欢想着林有容那七百万。 迟疑地叫了一声:“妈……” 听见这一个称呼,看着身穿卫衣、碎发凌乱在额前的女婿, 那充满活力和朝气,一股子扑面而来的少年感,使丈母娘笑得是越发的灿烂。 忙招了招手:“小余,快过来!” “哦。” 余欢走到办公桌前,顺着丈母娘指了指的手势,端详桌面。 桌角伫立着一支台灯,一侧摆着好几堆书籍,一叠报纸折放,还有一个笔筒塞得满满当当。 而在正中是一个19寸显示器,显示器边上的空余位置,摆有一个四格餐盒。 总体来说,老林的办公桌乱而有章。 “这是我给你带的的晚餐!”丈母娘眉开眼笑。 老林望着她这幅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一个人自顾自坐到靠窗的茶桌边烧水。 余欢老早就看过攻略,研究过如何轻松搞定丈母娘、处好与岳母的关系。 最关键的是,嘴巴一定要甜。 忙坐下说:“谢谢妈!” “你都叫我妈了,那就别跟我假客气啊。”丈母娘笑逐颜开。 他把餐盒挪到身前,掀开盖子,热气袅袅,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 稍许辨认: 一饭两荤一素,有小炒黄牛肉,椒盐虾,清炒芽白,瞧起来美味可口。 “我上次看你挺喜欢吃小炒黄牛肉的,就再给你做了一份。” “嗯!这个菜很下饭!”余欢鼻尖凑近,深深嗅了一下,忙说:“这比食堂里的饭菜可香多了!” “那是,小锅炒的嘛,怎么也比大锅菜好吃。”老林接了一句。 丈母娘忙催他:“小余啊,你快点动筷子,别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的,妈。” 余欢自然是恭谨不如从命,毕竟中午只随便扒了几口,肚子里早就空了。 他垂头扒着饭菜。 丈母娘笑眯眯地忽然说:“你别看有容从事演艺工作,在台上唱歌抛头露面的,但我的闺女我最清楚,她其实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姑娘。” 余欢嘴里正塞着一口饭,不好做声,只能连连点头附和。 “我昨天晚上给她打电话,她说是跟你两个人都一见面就喜欢,说你岳父还考察过了,对你的人品很放心。索性就把证给领了。“丈母娘往老林那边看了一眼,旋即收回视线,小声说:“其实我跟你岳父,也是一见钟情的咧。” “是吗?” 余欢颔首低眉。 老林早就跟他提过这一茬了。 脑门上写满两个字:乖巧。 “当时,有容的外公还不同意,那时86年,我跟你岳父两个人鱼死网破准备离岗,去羊城卖凉面——” 正说着,茶桌处端坐,竖起耳朵的老林突然咳嗽一声,喊了一句:“扯远了啊!” “这有什么不能讲的!”丈母娘嗔怪地白了他一眼,旋即继续对余欢说: “有容年纪还小的时候,女孩子家家长得还可以,就总有很多男生追她,还会追到院子里来那种。以前是她爸爸压着,没事就去学校里转一转,找老师谈话,不允许她早恋。可长大了吧,她又不谈恋爱了,把我跟你岳父急得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闻言,余欢颇为感同身受。 上学时不能早恋,毕业了又被催婚。 真的真的好难! 21 在路上 丈母娘的这一番感叹。 让余欢当即把嘴里的牛肉咽下,眼睛里饱含真诚。 拍拍胸膛,直表忠心:“既然容容跟我在一起了,我一定会一心一意,珍惜这一段缘分,好好对待她的!” 听见这话,丈母娘点头连连:“小余啊,我和你岳父两口子,以后老了有什么事,还是得要你好好照顾的咧。” “那是当然!容容的亲爸亲妈,也是我的亲爸亲妈!” 余欢不假思索地满口答应,心里却突如其来一丝负罪感。 妈的! 即不嫌弃他是个县里来的没车没房的穷小子,又对于他与林有容闪婚领证这档子事,表现得格外宽容。 这么好的岳父岳母哪里去找? 经过这几天的耳濡目染。 余欢深知。 林有容也绝对是个好姑娘。 哎。 暗自叹了口气。 难搞。 “小余,我这做的菜还合你的胃口吗?” 余欢强自露出笑脸:“当然了,我觉得非常好吃!” “好吃就好。” 化喟叹为食欲,余欢将餐盒风卷残云,收拾得一干二净之后,放下筷子,整理了一下餐具。 忽然,一股浓郁的花香飘来。 这清新淡雅的气味,十分提神醒脑。 坐在椅子上,上半身往老林那边转过去,瞧见他正在沸水高冲沏茶。 这个时间的他,原本是独宠碳酸饮料,滴茶不沾的。 然而那一截多出来的十年人生,与茶打交道的日子可不少。 余欢鼻子在空气中抽了抽,旋即笃定地说:“爸,你这泡的茶,是蜜兰香的凤凰单枞啊?” “你小子不错哦,还能分辨出是蜜兰香的!”老林向他竖了竖大拇指。 受到老林的夸奖,余欢挠了挠头。 凤凰单枞被誉为茶中香水,香气之馥郁多变,有几十种香型,使人过鼻不忘。 多年后,在茶饮界风靡一时的所谓鸭屎香,便乃凤凰单枞的一种香型。 由于产自潮州,所以这种茶叶,在粤省那边尤为盛行。 又因为香型众多,当地很多老人都是喝了一辈子的单枞,还不感到乏味。 余欢压着喉咙,无声地打了一個比较斯文的饱嗝。 抬手比划着说:“我只醉过一次茶,就是跟一个潮州人喝凤凰单枞,五个人,三个杯子!” “潮州人是这样的,不论几人都三个杯,那投茶量,喝茶都会喝到穷!”老林招呼他说:“小余,过来喝杯茶。” “这……”好歹还是上班时间,余欢迟疑:“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饭也吃了,喝两口就去做事!你还想在我这偷懒啊?” 余欢讪讪地挠头。 他确实是有这个想法来着…… 丈母娘起身横了老林一眼:“小余这么勤快的人,伱这话说的,有点过分了啊!” 老林打个哈哈:“我不是开个玩笑吗。” 余欢和丈母娘一前一后,两个人都上了茶桌。 他们老两口并肩坐着,家长里短,不经意地询问起了一些余欢那边亲戚的情况。 经过余欢简略一番介绍后,老林笑说:“老余家,还真是个大家族!” 这话也没有说错,余家五代宗亲168口人,确实算得上是大家族。 余欢外公外婆都去世了,吴老师那边,倒只剩下了一个舅舅需要走动。 绝大多数亲戚,由于父母跟他们没有什么来往的缘故,余欢甚至都没有见过。 而老林这边,就是一脉单传了,亲戚不多,只得了林有容这么一个独女。 丈母娘忽然问道:“小余啊,你脚上的石膏,什么时候可以拆咯?” “医生跟我讲如果恢复状况良好,四周就可以拆,已经过去三个星期了,我周末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嗯,你们年轻人身强体壮,肯定恢复得很快。” “借您吉言!” 闲聊了一阵子,品了几杯凤凰单枞。 余欢便回到了工作岗位。 时至晚上十一点,断断续续忙活完手里头的事情。 他翻了一下林有容的微博,页面上显示她今天中午发布了一条新微博: 【专辑先行曲!《在路上》——我的音乐新旅程已开启!】 【非常开心告诉大家,《在路上》今天正式上线了!作为新专辑先行曲,这首歌代表了我对音乐的热爱,对梦想的追求,同时也献给所有在人生旅途上勇敢前行的你们! \(^o^)/感谢所有参与这首歌曲制作的团队成员,你们的才华和努力让这首歌得以完美呈现。更要感谢一直支持我的粉丝们,是你们的爱让我有动力不断前行。 ┏(゜w゜)=?快来听听这首《在路上》吧!希望你们能喜欢,并和我一起分享你们的听后感受。记得留言、转发和点赞哦! 让我们一起,在人生的路上,勇敢前行,追逐梦想!】 余欢逐字逐句品下来,无比笃定这并不是林有容自己写的,肯定是助理代劳。 首先,那个颜文字就暴露了,这完全不是林有容的风格。 翻了一下评论区,点赞最高排在前列的都是些粉丝的彩虹屁。 他将兜里的耳机线拿出来,插在电脑主机的音频输出端口。 旋即戴上耳机,欣赏起了她的这首专辑先行曲。 循环着听了三遍,博览群歌的余欢,最后给出的评价是—— 唱得很好听。 一开口就是如鸟儿般直入云霄的清亮,清新自然丝毫不扭捏做作,越到高音处越是有力,让人过耳不忘。 林有容可是经由科班老师教导过得,听老林的意思,还是请的国家队那种,唱功自然无可指摘。 余欢随便翻了一下词曲作者的名字,都是些籍籍无名之辈。 可堪入耳,其它的不予置评。 还不如去看她在中华好歌声的舞台呢! 林姐姐妆造绝美! 起码还都是耳熟能详、脍炙人口的好歌,再和她的嗓音两相加持,与原唱不一样的风味,显得格外新鲜好听。 难怪重活前对于林素的印象,总体就停留在了中华好歌声的时期。 原来, 阿素的歌唱成绩并不理想。 “哟呵,你是林素的粉丝啊?” 听见这耳机外如若蚊蝇的声音,余欢摘下一只耳机,看了看隔壁一脸好奇瞥着他屏幕的李姐。 随即笑着点了点头:“是啊。” “难怪我看你天天放林素的视频。”李姐回过头:“想不到你还追星呢!” 余欢表情微妙一笑:“我只是一个路人粉罢了。” “路人粉?” “就是对她有好感,出作品了就会去看看!我跟你说啊,她刚刚发了一首新歌,叫《在路上》,你可以听一下。” “好,我听一下。” …… 一闭眼,一睁眼。 根本感觉没有睡着,手机电话铃便把余欢给吵醒了。 在屏幕右上角瞅了一下时间,早上八点整。 琢磨了一下这个电话号码,余欢却也没有立马接通。 强打起精神坐上半身,从床榻一侧拿过厚棉睡衣套上,拨浪鼓似得晃了晃脑袋。 把浆糊似的脑袋摇得清醒了一点,这才接通了对方的电话: “喂,杨总!有什么事吗?” “早啊余老板!我跟我伢老倌商量了,一百三十万,可以!如果你资金到位的话,这两天下午,我伢老倌有空,可以跟我们去办手续。” 闻言,余欢沉吟了一下。 买商铺不比买住宅,只能商业贷款。 去办理商贷的话,如果是已婚,必须要夫妻双方到场签字,还有诸多的麻烦事。 况且,治安局那边需要等待结案,少说半个月,才能领到悬赏金。 所以说,他现在手里头还差了三十万。 22 三个钱包 即便一下子决然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但乘热打铁,余欢还是笑着满口答应。 “昨天好几个中介跟我约好了,我正准备去五一解放西那边看看的。”余欢话锋一转:“既然,杨总你一百三十万诚心卖,我们两个直接对接,也少了一笔中介费。要不,我们就约在今天下午两点半?” “冒得问题!余老板按揭还是全款?” “一次性付清。” “阔以!余老板大气!” 挂断电话。 余欢陷入思忖。 考验三个钱包的时候到了。 一個是揣在自己兜里的钱包,比如他实际上只有一百万。 一个是给人看的钱包,例如杨胖子以为他能够掏一百三十万出来,可以不用等漫长的商贷审批,房款直接快速到手。 再就是以他的信用,能不能在别人的钱包里,拿到三十万。 达成这笔交易。 靠背床头,余欢首先给好哥们谢苟华打了一个电话。 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提及想要在香春路买商铺,摸约一百六十平米,均价八千出头。 闻言。 谢苟华的声音里满是诧异:“多少?你看好了一个商铺,还差三十万?总价好多哦?” “一百三十万。” “按揭比例多少?” 余欢却只说:“我手上有一百万现金。” “哦——啊?你是要一次性付清?” “是的,你手里有多少钱,我下午就要,最多两个月,我资金周转过来就还给你。” 听见这话,谢苟华顿时长吁短叹:“我靠!欢儿你真傍上富婆了啊,我是真羡慕了!” 能一下子拿一百万出来,肯定是背后有富婆在支持。 余欢笑而不语。 谢苟华忽然语气无比认真地说:“确定是给伱自己买的,产权人只写你自己的名字?” “那当然,狗子你不会觉得以我的智商,还会上当受骗吧?” “我说实话,你在我眼里智商确实不怎么高。” “呃。” “欢儿你等等,我跟我老婆说一下。我手里只有两万多,大金库在她手上捏得死死的。但如果是你要借的话,三十万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谢苟华豪横地夸下了海口。 “好的,快一点啊狗子,我等你答复!” “行,我先挂了,马上就打给你。” 余欢阖家假寐了一会。 不到十分钟。 谢苟华便打来了电话。 “欢儿,我软磨硬泡,好话说尽了,老婆只肯拿十五万出来……要不你等晚上,我偷银行卡出来给你啊!” “额,十五万也够了!偷银行卡就算了,免得影响你们夫妻和谐,而且我是下午就要,差的那一点,我再想想办法。” “行吧,实在没办法再跟我说,我找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要给你把这钱凑齐了。” “没必要啊狗子,我等下把卡号发给你。” “好滴……哦,我老婆在那边喊,说要你发建行的过来,家里边上就有一家建行,我们等下就去柜台转给你。” “没问题。” 余欢挂断电话之后,不由陷入思忖。 还差十五万,肯定是不好问父母要的。 老余那性格免不了问东问西,刨根究底,甚至可能会直接从县里跑过来,行阻止之举,怕他被骗。 那么,只能零零碎碎的借出来了。 关系亲近,可以不讲用处随意开口借钱的兄弟姐妹。 一个是二伯儿子余松年,高三肄业开面包车送货,工作了四五年,但估计他赚的那几个钱,连自己用都不知道够不够。 不过还是打电话给他试试。 一个是大伯家的小女儿余澄澄,老余家智商最高最有出息的孩子,五道口本科毕业,以后职级m6的事业群总裁,现在却只是一个勤工俭学的苦逼留学生,还在米国哥大读研。口袋里必定是布挨布。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左思右想。 难啊! 余欢尝试着给余松年打了一个电话,好说歹说薅了他三万压箱底的老婆本,余松年那语气,真是一滴也没有了。 而余澄澄根本不予考虑,这个怨种堂妹,从小就是精怪,现在也没钱,不卖惨让他转二百就算好的了。 十二万难倒英雄好汉,只能可耻的端起软饭了! 余欢在通讯录里刚翻出林有容的电话,两条建行的转账信息,倏地弹了出来。 一个是到账二万。 一个是到账十五万。 “好哥们!” 谢苟华显然是把自己用来做几个亿大生意的小金库,都掏空给他了。 算起来。 只差十万了。 余欢心里有了底,瞅了一眼挂在泛黄墙壁上的赭色老挂钟。 时至八点四十。 也不知道林有容这个点起床没有。 这还是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做一下心理建设后,方才拨打过去。 男女对唱的舒缓彩铃响起。 “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因为爱情简单的生长,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因为——” 彩铃倏忽一止。 些许沙哑和模糊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小余,这么早打我电话,有什么事吗?” “有容姐,睡着呢?” “唔——昨天录专辑到很晚。” “打扰了,嘿嘿,能跟你商量个事不?” “嗯,什么事?话说,我爸妈昨天应该两个人一起找过你了吧?” “是的,说是要等有容姐回来,两边的家长约着一起吃饭。” “哦。” “有容姐,我想投资买一个商铺。” “你不是说你要买房吗?” “店铺也属于是房子的呀!” “多少钱?” “差不多一百六十平,四个门面打通的大铺子,产权都在一家人手上,一百三十万!” “我懂了。”林有容那边有些迟疑地问:“你还差多少?” 呃。 余欢细细品了一下。 富婆的语气好像有点不够豪横。 “还差十万。”他说。 “哦,我现在手里也没有多少钱了,因为现金都给你了……” “啊?” 这个结果属实出乎余欢的意料,但却又在情理之中。 林有容慵懒的声音在电话那边紧接着传来:“这样吧,你把你的银行卡号告诉我,我叫人转给你。” “这不好吧?” 这岂不是让富婆去欠别人的人情吗? “反正到时候,从你明年的那两百万里面扣。” 林有容如此言之凿凿,倒让余欢不好多说什么。 “那行,谢谢有容姐啊!” 那边轻笑一声。 随即是打了个哈欠的声音。 “没别的事我就挂了,姐姐我继续补觉。” “这钱我要得比较急哦。” “没问题,你自己凡事谨慎小心一点。” “放心吧有容姐。” “嗯。” 听着嘟嘟嘟的断线音,余欢放下手机,靠床头眯了一会。 很快来了一条汇款短信。 十万元整,汇款人名字显示是林有容的闺蜜,纪萌。 余欢不由捏紧了拳头:“芜湖起飞!” 资金方面总体来说募集得较为成功。 余欢先知先觉,明白这一百三十万的投入,只会大赚。 商铺拆迁房价值比住宅高得多,并且补偿还多了停产停业损失等一系列项目。 租赁商户生意惨淡还恰巧不干了,只要把营业执照更换成他的,还能多吃一点。 至于回报多寡,那就得看后续跟拆迁方的谈判了。 23 成交 双方约定在顺天盖码饭会面。 卫衣着身,穿得很随意的余欢,在抵达的时候,见得其已经是关门停业状态。 今天11月30日,这个月的最后一天。 果真如同杨胖子所言,商户说不干就不干了。 人全都撤离完毕,桌椅板凳那些,却是留了下来。 下车后。 余欢透过橱窗,看到里间的一桌三人。 一个是熟人杨胖子,独自坐在一侧。 杨胖子对面乃一个肤色黝黑身形消瘦的老头,戴着顶帽檐宽大的防晒帽,这位一看,就是刚刚钓完鱼过来。 除此之外,老头旁边还坐有一位西装革履的眼镜男,身前的桌面上,放着一只黑色公文皮包。 “还请了律师?” 余欢思忖。 他初一推开微合的玻璃门,杨胖子便忙不迭迎了上来。 “余老板!” “杨总!”余欢紧跟着打了一声招呼。 两人来到桌边,并肩坐下,杨胖子旋即向他介绍道: “这位是我伢老倌,你叫他老杨就行。这位穿得像卖保险的是我表弟小何,自己人,在律师事务所工作。我把他请来给我们搞合同。” “杨伯伯好!”余欢嘴里抹了蜜,依次打了個招呼道:“何帅哥好!” “你好你好。” 何律师客套地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公文包。 老杨的眼睛略显浑浊,然而眸光却很清亮,和他的身材一样,虽消瘦但又看上去很精神。 这老头,一看就是有退休金的。 他打量着余欢笑呵呵说:“帅锅你真是年少有为啊,听我屋里崽讲,你要全款买我们四个门面?” “什么年少有为咯,都是家里的一点存款,让我拿出来理财。”说着,余欢的嘴角轻轻上扬,眼睛里也带着自然的笑意。 极富感染力的笑容,使得杨胖子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呵呵说:“余老板随随便便就可以拿一百多万出来,开的还是宝马,那可不是一般家庭啊!” “一般一般。” 听见这话,杨胖子倒油腔滑调的打趣说:“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几人闲扯了几句后,何律师拿出合同,给余欢过目。 其实房产交易中心,通常会提供买卖合同的范本供买卖双方参考和使用。不过看杨胖子一脸蛮横的样子,估计文化程度不高。 所以请来了这位作为军师。 余欢倒不急着先看合同,只是说:“我可以先看一下商铺的三证不?” “都有,都有,我放在车上了,这就拿过来。” 杨胖子说着忙不迭起身。 见他施施然出门去,搁街边啐了一口痰,还不忘从兜里摸出软中华把上,这才继续踱步。 二流子的式样做尽了。 余欢转回脑袋。 逐字逐句检查了一下合同上明确的双方权利和义务,包括商铺的产权状况,交易价格,支付方式,过户时间等重要条款。 审读可是余欢的专业工作,这份合同,看来下确实是没有什么疏漏。 在他审读合同的间隙,叼着香烟的杨胖子,便已经拿着一个厚鼓鼓的文件袋回来了。 “你抽烟走开点抽咯,尽是二手烟,熏死人!”老杨却是训斥了一下。 杨胖子敢怒不敢言,默默把烟头扔在地上,抬脚踩灭。 余欢收回视线,紧接着打开文件袋。毕竟是四个门面,里面厚厚的一叠证件。 确认无误后,几人便驱车,前往房产交易中心。 办理好一系列的手续,余欢拿着四个门面的产权证书,及一大串钥匙满载而归。 不过在临别前,余欢规劝了一下老杨。 因为与他那个混不吝的儿子不同,老杨为人倒挺和善。 苦口婆心说不要听杨胖子的去买什么叠野,以后政府重点开发河西,去买梅西湖。 依山傍湖,最适合养老不过。 老杨倒满口应承,应该是听进去了。 …… “我要开花,我要发芽~” “我要春风带雨的哗啦啦~” 哼着小曲儿。 余欢迈入早报大楼。 今天这一个工作日,不止是买了商铺,治安局那边还打来了电话,提及吴飞翔被缉拿归案。 并且,他还亲手审读了通缉犯吴飞翔落网的最新报导。 人逢喜事精神爽。 余欢心情甚好。 时光荏苒,转瞬即逝。 翌日。 余欢通过杨胖子,约好败走香春路的顺天盖码饭老板,塞了两包和天下,去工商局处理营业执照,变更法人。 一切事毕。 又一次踩点来上班的时候,赵元是第二次,在门口把他给拦了下来。 “余欢,伱知道今天什么日子不?” 赵元下巴尖向上扬着,斜睨他。 瞅着赵元这无比高傲、无比得意的模样。 显然已经是从偌大的打击中,恢复了些许元气。 余欢揣测。 元儿这厮莫非是情场失意,职场得意? 他自是明晓,江南早报内部公示新媒体部成立的日子,就在今天。 12月1日,如期而至。 这副尾巴都要翘到天上的模样,肯定是他那个总编辑亲伯伯许诺了一些什么,比如,先是新媒体部副主任的职位? 见余欢不动声色,显然是一无所知。 一种开外挂先人一步的感觉,使得赵元心中无比快意,一脸嘚瑟,呵呵笑说:“你不知道吧!” “哦。” 余欢耸耸肩,懒得跟他浪费口舌,转身就走。 这一副一切都无所谓,甚至还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姿态,登时使得赵元不由怒火中烧。 不过转念一想。 他都是要当领导的人了,犯不着跟这个小小审读员,置这么大的气。 赵元眺望余欢缓步而行的背影,喃喃自语:“余欢,你可千万不要进新媒体部啊,撞在我手里,呵呵……” “有毛病。” 余欢上电梯腹诽一句。 当然了。 此时已经对元儿的敌意毫不在意,眼界早已经越过他十万八千里了,根本不放在眼里。 日子不紧不慢,每天好好吃饭。 晚上八点钟。 隔壁李姐,忽然满脸好奇地找他讨论:“余欢,新媒体部是干什么的呀?” “就是除了纸质版以外,还会做个网络版,嗯,与现在做的手机报不同,会发在社交媒体平台,更强调互动性。”余欢随口说了一句。 “你填写了那个调研没有?” “我填了啊。” 重活前,李姐并没有进入新媒体部门。 也不知道她是没有参与调研,还是没有被选上。 至于余欢随口的那一句话,会不会使蝴蝶扇动翅膀,这就让它去了。 甚至还求之不得。 因为李姐在他们这一批人审读员里,属于摸鱼时间最长的一个,这代表她分分钟完工而不出差错,是比较有能力的那种。 并且余欢还跟她比较熟,这是一个天然的自己人。 专注地忙活了一阵。 “小余啊,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老林的声音倏忽响起,余欢连忙抬眼一瞧。 只见老林双手背在身后,正站在他的办公桌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人前不能叫得太亲热了。 不能张嘴就是爸爸。 “好的林主任。”余欢放下手里的工作,起身拿拐杖垫在腋下。 如影随形跟在老林后面。 进了主任室。 余欢折身把门关上。 唯见茶桌边,坐着一个两鬓斑白五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 这个人,余欢反正是再熟稔不过,重活前跟他打过的交道可不少。 老林笑着向余欢介绍:“这是李主任,现在主要负责调研部,也是未来新媒体部的代理主任。” “李主任好!” 余欢杵拐阔步上前,与他握了握手。 李主任笑眯眯地看着他说:“小余还真是长得一表人才的咧!” 24 老林在做法 “李主任太过奖了!”余欢拱了拱手。 随即把拐杖靠在墙上,和李主任在茶桌客位并肩坐着。 余欢瞥了瞥风轻云淡坐于主位的老林,明晰这个老丈人,此举是在给他拉关系。 新媒体部门较为特殊,属于特设岗位,老早便对人员组成定好了基调,第一点,便是调研对象不得超过三十五岁。 并且社长发话,必须得把机会留给年轻人。 其实这也是因为报社的老资历,对于互联网这种新鲜事物,敏感度和接受度都不佳,所以必须得交给年轻人来做。 新部门成立之初,便任命了李春华这个老资历为代理主任,来维持新部门正常的运转和管理。 在适合的主任人选正式上位之前,李主任便是新媒体部门说一不二的大领导。 甚至,关于让谁来做这个新媒体部门的负责人,他的意见也至关重要。 在当年,明面上就是他一把将余欢,提上了副主任的位置。 至于老林组局一起喝茶,在重活前,却没有这個待遇。 女婿到底是女婿,让老林这么上心。 “可惜女婿我现在对这个没有兴趣,志不在此,女婿只想要搞钱。” 余欢腹诽着。 “小余啊,撬茶!”老林在茶桌靠墙的小柜子里,拿出一个饼茶。 余欢瞧着那印有一个笑脸的红色塑料袋,有些眼熟,经手打开一看,却是他送给老林的那一饼普洱茶。 老林笑眯眯地跟李主任说:“十年的干仓老班章。”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品一下是什么味。”李主任摩拳擦掌地将余欢身前的茶饼拿过来:“小余,我来我来。” 余欢见状,忙将手里的茶针递给他:“行,李主任你来。” “老林,你哪来的这个稀罕货啊。” 正在烧水的老林抬头瞧了一下,干净利落地说:“我女婿送的。” 李主任撬着茶饼的动作一滞,诧异到眼睛都睁大了:“你女儿什么时候结婚了?我们这么多年的老关系了,都不讲一声?你怕是看人不来哦!” 坐在李主任身侧的余欢一脸腼腆。 只觉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默不作声。 谁知老林却拨云见日直话直说:“老李啊,这就是你自己不识庐山真面目了,我女婿就在你旁边坐着!” “啊?”李主任僵硬地转过了脖子,瞥了一眼余欢,旋即回过头说:“真的假的,我知道小余是伱的恩人,你也很感激,但没必要开这个玩笑吧!” 余欢颔首:“是的,李主任,我们是隐婚。” 老林紧接话头:“我崽参加了那个中华好歌声,她的情况你也不是不晓得,老李啊,真不是我看人不来,你莫怪。这些朋友同事,就只有你晓得了,还请保密,不要跟别人多讲。” “行吧,”李主任却是一脸正经地对余欢说:“那就别喊我李主任了,以后叫我李叔,晓得不?” 闻言,余欢随即无比自然地改口:“好的李叔。” 三人喝了两道茶,聊了半个钟的时事。 比如行业龙头人民网历经转企改制,成功在沪上证券交易所上市,过了大半年市值依旧稳定在百亿。 说的那是一个口沫横飞,又羡慕又嫉妒。 比如优酷土豆合并行业洗牌。 一些有的没的。 余欢眼观鼻,鼻观心,在他们目光带过的时候,附和上那么几句。 并没有想着虎躯一震王霸之气四溢,滔滔不绝地发表什么惊世骇俗的看法。 长辈说话,听着完事。 其间。 几人虽然一点也没有提及新媒体部门的事情,但余欢知道他以后已经是一路坦途了。 最后。 老林单独把余欢留下说:“小余啊,你和有容的事情,到底跟亲家公和亲家母,通气了没有?” “我正准备跟他们讲呢。” 余欢挠了挠头,感觉有点难搞。 “那你们领证的时候,你户口本是怎么拿到手的?”老林打趣地说:“也是和有容一样,在保险柜里偷的吗?” “呃。” 余欢一时无言以对。 感觉性质也差不多恶劣。 他不是偷的。 他属于是连哄带骗。 老林却也不刨根究底难为他,问道:“我看了一下排班表,你有两天假,亲家公、亲家母又都是老师,周末应该也休息吧?” 余欢瞬间就品出了老林的言外之意:“爸,你是想约我父母一起吃饭吗?” “是的,我跟你岳母商量好了,就在星期天,有容也会回来。” 听见这话。 余欢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内心那是无比的紧张和忐忑。 满口答应老林,这两天得空就跟父母坦白,他脚步沉重地回到办公位。 脑子里,开始不断浮现出各种鸡飞狗跳的糟糕景象。 时至晚上十一点半点,余欢便已经陷入摸鱼状态。 倏忽,工作时间定时静音的手机,在裤口袋里一阵震动。 他掏出来瞧了瞧。 联系人显示的乃林有容三个大字。 于是复而揣进兜里,拿起靠桌的拐杖,赶忙去往楼梯间。 用力踏了踏脚,声控灯亮了起来,暖黄而昏暗。 当他紧紧合上消防门的时候,手机已经不再震动。 显示未接通话。 余欢当即反打了过去,瞬息之间,电话便被接通。 “喂,有容姐!我在上班呢。” “我知道,小余,我凌晨两点半的飞机,你有空来接我吗?” 余欢品了一下林有容的声音。 每一个字音都像是从深邃的谷底升起,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疲倦感。 “没问题!我凌晨一点,一下班就开车去机场接你。” “好的。” 余欢打量着墙壁上的消防器材和紧急逃生指示牌。 人家都瘫成这样了,怎么也得关心一下。 想了想说:“有容姐,听声音感觉你很累的样子,工作再忙,也要好好休息!” “嗯,车慢点开啊。” “不用担心,我车技贼六——那我就挂了,不打扰你休息。” 听着那边的一声轻笑飘飘落下,余欢挂了电话。 当即长吁了一口气! 林有容这才去沪上两天,这一看手里头的事情就没有完,还忙得很,肯定是老林在设坛做法! 他们两个小人偶,是完完全全被老林给手拿把掐了。 也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见机行事就完了。 余欢下班后,未作耽搁,直接驱车去机场。 夜晚畅通无阻,没有走需要收费的机场高速,慢悠悠遛了五十分钟,方才抵达。 将车子停好后,于t1航站楼到处转悠了一下。 却是没有金拱门,只看到kfc。 余欢进去坐着刷了一会手机,瞅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点了一个双人套餐打包带走。 25 接机 飞机晚点了十几分钟。 凌晨三点,林有容适才坐上了余欢的副驾驶座。 她随手摘下猎鹿帽和墨镜,放在前面的中控台上。 “有容姐,这是我刚在kfc买的牛奶,还没凉。” “诶,谢谢啊。”林有容把纷乱的头发捋顺,接过余欢递来的一杯温牛奶。 两百多毫升的小杯,嘬了几口,很快就喝完了。 随手将空纸杯放在身侧扶手箱的杯架里。 她旋即阖上眼,身体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软绵绵地靠在椅背。 她的双手无力地搭在大腿,一动也不动。 “有容姐,你想吃点东西不?” “小余,我好困。”只是嚅嗫了一句。 她此刻显得非常困倦。 眼皮仿佛被沉重的铅块所牵引,不由自主地往下耷拉。每一次试图睁开,都需要付出极大努力似得,但很快又会因为抵挡不住袭来的睡意而重新合上。 见状。 余欢也不提还有kfc放在后排的事了。 看她这副筋疲力竭的模样,忙说:“你要是困了就把座椅放下去睡呗,我开车是没有事的,这个点,还精神抖擞得很!” “唔。” 也没有多说什么。 依余欢所言放下了靠背。 秒入睡。 余欢见状,旋即拧了一下空调按钮,把暖气开大了一点。 忍不住腹诽着: “我还真是个卵男!” 沿街的灯光昏黄而稀疏,勉强照亮着漆黑一片的道路。 车轮轧在路面,车内光影婆娑。 隐隐约约的胎噪声就像是催眠曲,然而现在二十出头的余欢朝气蓬勃,每早都一柱承天,精力旺盛得很。 困不了一点! 他紧握方向盘,反而犹有余力,打量着陷入熟睡状态的林有容。 她的侧脸如同一幅精致的素描。 鼻梁高挺而线条流畅,弧度与额头的轮廓完美融合。 随着车头撞进一束束的路灯,鼻梁上光影交织,勾勒出一种立体而深邃的美感。 两片樱红的唇瓣翕动,呼吸缓慢而深沉,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如若蚊蝇的鼾声。 女财神这副模样,看着就像是累坏了。 说实话。 莫名有点心疼。 为了让她多睡一会,凌晨走机场高速只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余欢兜兜转转花了整整一個小时,方才抵达小区门口。 拉起手刹。 余欢凑近了些,无意地嗅了一口香喷喷的女财神,旋即小声喊她:“有容姐,有容姐!到家了。” “唔~” 林有容抬手揉了揉眼睛,身子没有起来,昂着修长的脖颈,往车窗外左顾右盼了一下。 随后又窝进副驾驶座躺着。 “到了啊。” “到了。”余欢点头。 “进去啊!”林有容含糊不清说。 “有容姐是觉得外面冷,想要我直接把你送到地下车库吗?” “不是,你今天晚上就在这睡。” “啊?” 林有容惺忪的眸子,瞥了满脸诧异的余欢一眼:“你不会以为要跟我睡吧?” “不,不是。”余欢忙慌摇头。 林有容慵懒得打了一个哈欠,施施然说:“我妈已经给你在客房铺好了被子。” “那好吧。” 听见这话,丈母娘都给铺被子了,余欢还能多说什么。 车牌号码是登记过了,亭子里的夜班保安在窗口后瞅了一眼,不假思索地放行。 林有容下车之前,不忘戴上猎鹿帽和墨镜,系上围巾,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在她的指示下将车倒入车库,余欢打开后备箱,帮她把行礼箱提了出来。 随后将放在后排的kfc双人套餐拎在手里。 “这是什么?”林有容好奇地问。 余欢只是笑着将手里的纸袋抬起来,朝她晃了晃。 林有容盯了一眼上面的标识,恍然说:“肯德基啊。” “是的,跟那杯牛奶一起买的双人套餐,不过已经冷了。” “没关系,家里有微波炉。” 林有容拖着行礼。 她一马当先,领余欢回家。 余欢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坐上电梯。 只能强压下心底的那一丝局促不安,暗暗长吁了一口气。 希望那老两口子都睡着了才好。 不然四个人大眼瞪小眼,余欢都不知道要说什么,这多尴尬。 还好。 林有容开门之后,余欢瞄见客厅里一片昏暗。 凌晨四点多,如果老林大马金刀地端坐在那里不睡,等着他们,那才是奇了怪。 林有容提着行李箱越过门槛,抬手开灯,视界里顿时亮如白昼,昏暗尽去。 余欢进门,俯瞰并排放着的两双棉拖鞋。 还是虹猫和蓝兔。 二进门了。 林有容依旧是站着换拖鞋。 余欢依旧坐在鞋凳套上一只虹猫。 不过这次,余欢是又饿又困。 即便林有容小睡了一会,但和余欢一样,脸上都有着挥之不去的疲倦。 她换好鞋后,拿起余欢放在玄关柜上的kfc,迈步之余扭头朝他说:“伱坐沙发上等着,我去厨房用微波炉热一下。” “好。”余欢点头。 林有容拎着纸袋进去,很快又空手出来,盖因总不能就在厨房站那里等着,微波炉加热需要时间。 余欢不经意地看她。 先是提起行李箱进房间换了一身棉睡衣,再去盥洗室忙活了一下。 再次出现于余欢视线里的时候,眼睑下方,正贴着两片薄薄的眼膜。 这女人素面朝天,毫不顾忌地晃来晃去,仗着底子好,还真他娘的是恃美行凶! 余欢微微起身,拿起茶几上的热水壶,倒了两杯热水。 林有容拿着纸袋子出来,坐到余欢的身侧,她打开往里瞄了瞄,挑挑拣拣。 “诶,没有嫩牛五方吗?” 芬香扑鼻而来,余欢闻言说:“刚刚下架呢姐,已经绝版了!” “哦,那这个是什么汉堡啊?” “香辣鸡腿堡。” “那我要吃鸡肉卷,这个热量低一点。” “彳亍!” 两人正分餐着。 丈母娘倏忽来到了客厅,看着他俩这一副自自然然小两口的模样。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说:“回来了呀,肚子饿了吃宵夜呢?” “是的。”听到声音,林有容扭头看着她沉吟了一下:“妈你睡吧,不用管我们。” 余欢看见丈母娘顿时陷入迟疑。 即便林有容在场,真有点叫不出口。 但搁这坐着一声不吭,也是很失礼的。 咬咬牙。 喊了一声:“妈!” 26 拆石膏 “诶!” 丈母娘喜笑颜开: “那有容啊,你自己招呼一下小余,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有洗脸毛巾和牙刷,记得给他拿一下。” “我知道的。”林有容坐得笔挺。 她表面上,却是风轻云淡地剥开鸡肉卷的包装纸。 丈母娘转头看向余欢:“小余,这也是你的家,要随意啊!” 闻言。 余欢点头如小鸡啄米:“好的,我肯定不客气。” 丈母娘感觉杵在这里也是做电灯泡,转身便回房了。 此间,霎时陷入缄默。 两人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吃kfc。 余欢见她嘴里说着热量高,啃完了鸡肉卷,却又在袋子里挑挑拣拣出烤鸡翅。 嗦完骨头,又挑挑拣拣出鸡米花。 最后拍拍肚子:“舒服,好久都没吃得这么饱了!” 看得出这位女明星平时搞身材管理,把自己给憋坏了。 嗯。 最后给余欢留了一份薯条。 余欢探出脑袋,往袋子里瞧了瞧。 差评!差评! 竟然没有给番茄酱! 两个人把kfc双人餐都收拾干净后,林有容施施然去盥洗室忙活了一阵。 少顷。 瓜子脸顶着一张面膜出来招呼说:“小余,我给你拿了毛巾牙刷。” 余欢朝她看了看,面膜比脸大多了,都扑不服帖。 “好的。”他忙不迭将手机收进兜里起身。 简单洗漱完,经过瘫在沙发上敷面膜的林有容指引,余欢直接去客房睡觉觉。 却也不得不慨叹。 女人爱美这件事是真有够拼。 明明困得不得了,还要强打精神先美一下容。 打开门扉,余欢摁下电灯开关,稍许环顾了一下。 客房十平米的样子,空间不大。 双人床,小书桌和一把高背椅,床头柜上放着一盏简约的台灯;这便是房间里的所有事物。 墙壁被刷成了柔和的米白色,总体布置得很温馨。 洗漱完的余欢侧着脑袋,昏昏沉沉地吸了一口枕头上的薰衣草香。 体温还未将被子里焐热,阖上眸子,便瞬间进入了梦乡。 再睁开眸子的时候。 天光大亮。 晨曦照在脸上,感觉暖洋洋的。 余欢摸出手机瞧了瞧,竟然才九点半。 需知他可是四点多睡得,睡眠质量出奇地好,才五个小时,醒来时精力充沛,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仿佛是被重启了一样。 他一骨碌翻身下床,穿好衣物,打开门扉往外瞅了瞅。 客厅里一片静谧,一個人都没有,听着厨房里也没有什么动静。 余欢窥一斑而知全豹。 盘算这个房子应是三室两厅,客厅和餐厅二者之间并没有明显的隔断,显得空间通透而宽敞。 主卧与客厅相邻,而两个次卧共用一堵墙,房门紧密相连。 老林两口子好像出去了,没有在家? 所以余欢站在门口,侧身看着林有容房间紧闭的门扉,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没有喊她。 今天上午,他准备去医院检查一下,看能不能把石膏给拆了。 石膏里面的腿子一个月没怎么清理过,只怕滂臭! 余欢尝试着将左腿放下,慢条斯理地走了几步。 感觉脚踝有点发酸,却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踮着左脚,半走半跳,驾轻就熟地去盥洗室刷牙洗脸,再至里间的卫生间小了个便。 余欢旋即出门。 他没有立刻下车库,而是坐电梯到一楼,走到外面的花园驻足。 广玉兰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点点金光。 余欢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掏出手机,给吴老师拨打了一个电话。 与两句话不对头就火冒三丈要发作的老余不同,吴老师对他还是比较有耐心的。 他抬头望天,天空呈现出一种淡淡的蓝色,万里无云,清澈而透明。 “妈,你吃了吗?” “这都要十点了,你说我吃没吃?有话直说!” 一下开门见山,余欢真担心吴老师心脏受不了,他决定循序渐进,有话慢慢说:“是这样的,我那个领导,你知道的,说要请伱和爸一起吃饭。” “没必要吧,这多麻烦啊!我们还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我和你爸还不如在家好好休息呢!” “有必要有必要!”余欢忙说。 吴老师沉吟了一下:“行吧,老林也是太客气了。” “这不是客不客气的问题!”余欢话音一顿,接着说:“我之前不是要了户口本有用吗?我还拿着顺便去领证了。” “领证,领什么证?” 余欢掷地有声说:“结婚证!” “啊!?你跟哪个领结婚证了?” “就是林叔的那个女儿,不过现在得喊岳父了……” “欢欢,你等一下,我脑子有点乱。” “好的。” 对面霎时陷入缄默。 余欢听到如若蚊蝇的交谈声,随后老余一声大喝震耳欲聋: “开什么玩笑!” 老余接过了手机,嚷着大嗓门朝这边质问:“你个小兔崽子,都领结婚证了,还不跟我们两个讲一声?老林晓得吗?” 品了一下老余的语气。 嗯。 强压不住的喜意,似乎昭然若揭。 老余得闲了就来陪床,远比吴老师要来的勤快,跟老林很熟。 可能,吴老师并没有把他和林有容才认识几天,这个事情给抖出来? “明天我岳父要宴请你们,他也是后来才知道我们领证了,说是两边亲家,先简单见上一面,吃顿饭。” “哼!证都领了,事到如今,也没办法,”话锋一转:“几点钟?” “中午。” “呵呵,那好吧,你的脚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 “没什么问题了,我马上就去检查一下,看能不能把石膏给拆了。” “你也二十大几走出社会了,很多事已经不用我们操心,自己注意好身体就行。” “好的,爸。”余欢颔首,忽然说:“我和有容的事,你们先别讲出去啊。” “要先保密是吧?你好歹也是读过大学的,多少明点事理。父母都没见,就把证给领了,讲出去我都怕丢脸!” 听见这话余欢顿时就放心了:“那我就先挂了。” “你挂吧。” 跟老余和吴老师交了个底以后,余欢挂断电话。 最头痛的事情还没跟他们说。 例如要隐婚,不能摆席,还不能告诉别人他们的儿媳姓甚名谁,因为儿媳是大明星! 算了,且当一回愣头青,让老林头痛去吧。 反正老林能说会道…… 直接走出小区。 缓行了一百米路,在街边,找到老早便留意了的鞋店。 明码标价买了一双加绒的棉鞋,花了三十五块钱。 虽然看着土,但很暖和舒适。 不管能不能拆石膏,先拿在手上有备无患,免得到时候没鞋穿。 旋即折身去小区地下车库,开车前往医院。 经过x光片检查,确定没有肿胀疼痛以及纵向叩击痛等情况,高大健壮的骨科医生,方才用锯子解除了余欢左脚上的石膏。 余欢听着隔壁手术室里“噼里啪啦”、“砰砰砰”,宛如搞装修一样的声音。 一边忍着酸臭味用酒精湿巾擦拭左脚,一边心里直发怵。 骨科医生都是些什么大力水手啊? 从出门后,摸约一个小时半的时间,好消息是石膏拆掉了。 坏消息是,站在地上,脚踝关节还是一弯就疼,还没有彻底恢复过来。 他这并不是单纯的骨折,当时还伤到了软组织,所以才住了大半个月的院。 骨科医生叮嘱他,不能过度活动,不能负重,只能稍微步行,时间还不能太长。 也就是说,最好还得拄几天拐,等左脚适应。 “刚拆了石膏,如果要开车的话,不建议你开手动挡,自动挡倒是可以。” 余欢套上鞋,听见这话,脸色顿时一滞:“假如没拆石膏,开了自动挡呢?” “两百块,两分!”医生看着显示器,面不改色,头也不抬:“听你这意思,你这几天开车了吧?不过左脚又不是左手,不用放在方向盘上面,估计你也是没有被看到。” “也就是说,我左脚受伤了,右脚没事就能开自动挡。但是左脚打了石膏以后,却又不能开?” “是这样没错。” 闻言。 余欢感觉属实有点bug。 跟医生道谢告退。 到了医院车库,余欢当即把拐杖扔在后排座,也不准备再拿出来了。 走路慢点就慢点,早就对这玩意受够了!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终于挣脱掉这个束缚! 终于重获自由! 余欢心情是无比地畅快。 27 是你 “你人呢?” 刚刚坐上驾驶座,林有容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清亮的声音轻飘飘的,慵懒略带沙哑,却又不似昨晚那么疲倦,明显是刚刚睡醒。 “我在医院呢,刚刚把石膏给拆了。” 说着,余欢将钥匙插进孔里,发动汽车。 “恭喜你啊,痊愈了!难怪我妈买菜回来,说你房间门开着没看到你呢。” “我脚好了但没完全好,还不能走远路。”余欢一手端着手机,一手转动方向盘,缓缓驶出停车位:“有容姐,我出门的时候,只有你在家里睡觉,不好把你吵醒不。” “我也是才知道我爸吃席去了。” “是吗——” “那伱直接过来吃中饭,我妈说,给你做小炒黄牛肉。” “好的,我这就来。” 余欢一口答应。 既然是丈母娘发话,那真客气不了一点,磨磨唧唧被三催四请,那才是不懂事。 畅通无阻地经过保安亭,将汽车驶进林有容昨晚指点过的车库里。 余欢不紧不慢上电梯至十五楼,在门前按响了电子门铃。 少顷。 一席粉色加厚棉睡衣的林有容,打开了门扉。 “来了啊小余。”她说着打量了一下余欢脚上的黑色棉鞋,不由笑了一声:“跟七八十岁了一样,这鞋,我爸都不穿!” 余欢点点头说:“舒服嘛,最主要穿得时候不需要用力把脚塞进去,我脚还没完全好呢!” “是吗,我要练歌,你自便,我妈在厨房做饭。”言罢林有容扭身往客厅。 余欢转身合上门。 看着她如绸缎般乌黑发亮的头发在脑后扎得高高的,随踱步,高马尾一晃一晃,露出修长的脖颈。 收回视线,坐在鞋凳。 这下终于可以把两只虹猫都穿在脚上了! 舒坦! 话说回来,余欢驱车过来的功夫,不到二十分钟,林有容起床的同时,还干起了正事。 她坐在宽敞的阳台上,橙黄阳光透过半透明的纱帘映照而入。 她周围被明媚的阳光所环绕,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发丝泛金而轻轻飘动,怀里抱着一把吉他。 她身前伫立着一支乐谱架。 拨动琴弦反复弹奏一段和弦,嘴里也在反复唱着一句歌词,似乎是在琢磨咬字发音。 “在生命的起点我们许下,许下……嗯……”思忖了一下,她将‘许下’两个字眼放轻了一点:“在生命的起点我们许下愿望~” 余欢坐在沙发上,也没有打扰她。 一边玩手机,一边默默地竖起耳朵听着。 突然。 “有容啊,水烧开了!”丈母娘拉开了厨房门扉朝这边喊道。 倏地看到余欢:“小余回来了啊!” 她忙不迭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走出厨房至沙发边,打量他的左腿:“石膏也拆了,我就说你们年轻人身体素质好吧!” 回来这两个字,让余欢一滞,仿佛心跳都慢了半拍。 是啊。 在丈母娘眼中,他现在就是一家人。 “嗯,好了但没完全好,医生说不能走远路,还不能提东西。”余欢笑得很腼腆。 正说着。 林有容起身将吉他倚靠沙发,向余欢问道:“你要喝奶茶吗?我自己做的。” “那就来一杯?” “你等下。” 林有容迈开她那厚厚裤管也掩藏不住的大长腿。 丈母娘笑眯眯地与余欢说了一句:“有容最喜欢做这些了,什么奶茶蛋糕之类的。” “妈做的那個芝士蛋糕也很好吃呀!” “什么蛋糕?” “芝士蛋糕——” “我可不会弄这个东西,那肯定是有容做的。”丈母娘话音落下,也跟着去了厨房。 余欢倒是怔了一下。 领证的当天,林有容不是说那蛋糕是丈母娘的手艺吗? 明明她自己做的。 余欢细细品了一下。 嘶—— 这位姐。 感觉有点傲娇啊! 不过说实话,有一种许久前开枪射出的子弹,现在正中眉心的感觉。 此时方才对老林评价他女儿的那句‘面冷心热’,有了更多的了解。 他撇头看向靠在身侧沙发的吉他,不假思索拿了起来。 把琴放置在腿上,向胸前倾斜,抱在怀里。 然而沙发上坐直了,背后空空,高度过低也差点意思,弹起来的话有点不舒服。 于是余欢转道坐至阳台上的高凳,面不改色地鸠占鹊巢。 操起吉他轻轻一弹,发音灵敏宏亮,音质纯净,余音悠长,琴箱都仿佛在微微震颤。 不由得腹诽: “靠!不愧是至少大几万一把的马丁,不是我那把千来块的雅马哈能比的!” 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 整个人被映照得轮廓分明。 旋即熟稔地弹出音阶。 确定音准妥妥的。 技痒之余,余欢演奏出一首指弹曲——打板,推弦,拍泛音,轮指。 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在吉他的弦上跳跃、滑动。 盖因这段时间在家里一直得空就加练,左手指每一次触碰琴弦都挺精准,没出什么差错。 数种技巧的加持下,一段优美而又蓬勃的旋律,回荡在客厅里。 到了高潮的扫弦,更是将曲子的层次感推向顶点。 最后一段旋律落下,老早就抱肘站在旁边的林有容,乘其不备收回嘴都合不拢的讶异表情。 貌似平静说:“太阳花,sunflower!” 一个是中文名,一个是英文名。 余欢倒诧异了。 需知重活前他每次在人前弹这首曲子的时候,听众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噼里啪啦完,都会问一句“你会弹成都不?” 于是他只能默默地摇摇头,最后说:“不会。” 指弹无人问津,弹唱妻妾成群。 嗓子不行的人,难道就不能玩吉他? 这种好不容易才遇到知音的感觉,让余欢差点泪两行。 姐! 到底是搞音乐的人! 你懂我! 林有容看着阳光洒落在余欢灿烂的笑脸上。 他嘴角上扬,正露出整齐亮洁的白牙。 她沉吟了一下:“你还会这一手?” “你没想到吧!”余欢将吉他轻轻地横放在膝上,话锋一转:“我再给你唱一个,如何?” 此时三观仿佛受到改写的林有容,忙不迭点头:“你唱!” “咳咳!” 余欢作势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弹唱弹唱,三分靠弹,七分靠唱。 一套c调走天下,左手只需要摁着和弦,开扫就行。 余欢早就打算,心中有数,给她直接整一首《是你》。 哦,是jj的那个扫弦版本。 将变调夹调至二品,前奏过后,余欢开嗓: “我们一同追着心中的梦想~” 唱出第一句歌词。 那声音犹如锯木头,跑调严重,跟伴奏不在一个调上,让林有容不禁颦起了眉。 瞅着沉溺其中的模样,也不好出声打扰。 静静地听着。 “我们试着把太阳放在手掌~” “我们彼此笑着岁月的无常~” “也坚定的做着~彼此的那束光~” …… “是你是你~身后的青春都是你~” …… “是你是你~种下满是勇气森林~” “把披风上的荒寂抹去~” “让我变成会飞行的鱼跳出海域~” “去触摸奇迹~” …… 一曲唱完。 余欢长吁了一口气,额头在阳光下泛着亮光,有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渍。 这歌唱得,差点就汗流浃背了。 “怎么样?”余欢抬眼问。 几分钟下来,耳朵饱受折磨的林有容毫不犹豫地连连摇头。 “难听!” 28 送给你! 听见林有容的吐槽,余欢倍觉无语。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开窍呢? “呃——”余欢单刀直入:“有容姐,我不是问你我唱得怎么样,是问你,这歌怎么样?” “好!虽然你唱得确实有点走调,但是,词曲都太好了!旋律挺朗朗上口的!”林有容点头如捣蒜说:“只是好像没有听过,刚出的吧,这谁的歌?” “我写得。” 余欢老神在在,脸不红气不喘。 心中暗忖:“抱歉了诸位,阿素的歌唱成绩并不理想,为了她在歌坛hold住,只能让你们活在我的阴影之下了。”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黑溜溜的瞳孔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目光直直盯着余欢:“你没开玩笑吧?” “断不敢和有容姐开这种玩笑!” “不是,你让我缓缓……” 林有容长吁了一口气。 闻言。 余欢起身的同时,将吉他靠在阳台落地窗。 撇头唯见两只白皙细腻的骨瓷杯放在茶几上,其中液体色彩如琥珀。 余欢坐回沙发,端起杯子,香浓的奶味与醇厚的茶香交织在鼻间。 他品了一口,入嘴甜蜜蜜的。 咂咂嘴。 不错。 滇红配牛奶,再用焦糖赋予灵魂。 绝了! 丈母娘应该是忙活完了手里的事情,也端着一杯热气袅袅的奶茶出来,望着一坐一站的两个人:“刚刚小余唱歌呢吧?我在厨房里都听到了。” “不怎么会,折磨您的耳朵了,我很抱歉!”余欢将牛饮了一半的奶茶,放至茶几。 “我之前出来看了一眼,伱吉他弹得挺好。”丈母娘眉开眼笑:“可以和有容搞一个夫妻组合,一个弹,一個唱!” 余欢心知岳母娘是在开他的玩笑。 老林早就对他女儿混娱乐圈都很不满意了,女婿还掺和进去,恐怕都要抓狂了。 这不是找骂吗? 况且林有容自己都已经是名噪一时,有了忠实的粉丝群体,按理怎么会和他搞什么组合。 余欢粲然一笑:“那可使不得,我在熟人面前弹一下还可以,一站台上就露怯了。” 林有容跌坐在沙发上。 又貌似平静了起来:“妈你知道不,他还会写歌!” “小余之前唱的那歌,是自己写的啊?”丈母娘诧异之后,笑道:“我家女婿还真是多才多艺!” 余欢这下却不好意思当即厚脸皮承认了,只是说: “我读大学的时候,自娱自乐玩过吉他,看得懂六线谱而已,之前没事干,买了本基础乐理知识学了下,于是就试着写了首歌。唔,随便写着玩玩。” 丈母娘当即就信了,毕竟余欢唱得着实不怎么样。 为什么说,只写了一首呢? 因为,歌不在多而在精,一首但够! 如果运作得当,一首出圈的火歌,至少相当于一个小目标。 就说古早的《老鼠爱大米》,在一碗牛肉粉几块钱的2004年,红到杨志刚靠它狂揽一亿七千万现金。 譬如那首《羊城爱情故事》,雨神在淘宝花了八十块发行,一经上线,很快就占据各大音乐排行榜。 mv是用手机拍得,像素垃圾还不防抖,女朋友临时上阵mv女主。 就这样粗制滥造的一首歌,让雨神翻身农奴把歌唱,开始用麻袋捡钱,一夜暴富成功逆袭,从此住豪宅开豪车…… 而这首《是你》,一发行便开启持续霸屏模式,更是短视频神曲。 林有容想要在歌坛站住脚,只需要这么一首出圈的歌即可。 收束纷乱的念头,余欢从兜里摸出一张折叠成巴掌大小纸页,这是他自笔记本撕下来的。 骨节分明而又修长的两指夹着,递给林有容。 “你看一下,是六线谱写的,你觉得可以的话,自己改成五线谱,拿去用。” 听见这话,坐在余欢一个身位之外的林有容,挪动着大腿,贴近了些,将纸页接了过来。 弯腰,在茶几上摊平。 垂下头,将纷乱的刘海捋到耳后:“我先看看。” 余欢嗅着扑面而来的淡淡的花果香味,感觉心旷神怡。 林有容聚精会神地看了一下,旋即起身,拿来靠着阳台落地窗的吉他,复而贴着余欢坐下。 丈母娘朝他们左右看了一下,却是将空空如也的杯子,随手放在茶几上。 她打了个哈欠:“你们聊,我先去眯一会,下午还约了朋友要去打麻将呢。菜都备好了,十一点半再起来去炒!” “妈你去休息吧。” 林有容头也不抬地挥挥手。 旋即迫不及待地,顺着和弦走向扫了一下弦,樱红的嘴唇翕动,轻哼着歌词。 余欢看她陷入沉浸式工作状态,随即不动声色地端起奶茶,免得打扰到她。 她轻轻地哼着歌,那如同傍晚的微风吹拂在脸上、轻柔细腻的声音,余欢怎么感觉在其中,品出了一丝丝甜意? 哦。 是奶茶的味道。 少顷曲终,林有容扫弦的右手一滞,抬起了头来。 余欢这才问她:“这歌怎么样呀?” “好!这首歌写得非常好!词很有诗意,曲也很好听!” “好就行。”余欢颔首。 “这歌我买了!”林有容语气豪横。 余欢更豪横。 大手一挥:“送给你!” 闻言。 林有容如柳叶般修长的眉毛轻轻扬起,双眼弯成了两个月牙似得,闪烁着清澈明亮的光泽。 她的上唇微微翘起,露出少许洁白而整齐的上排牙: “你傻啊,又不是我出钱,公司的账!” “还有这么一说?” “嗯。” “那这歌能值多少钱?”余欢双手搓了搓,一脸期待。 “你又没什么名气,像素人新人并且歌曲品质还可以的话,完全买断版权,一首歌大概几千到一万,不会超过两万。但是经我手,绝对给你顶格的版权费!” 听见这话,余欢那颗炙热的心,顿时冷却了下来:“顶格两万?文山光填词,一个字都值八千!我这还是整首歌!” “顶级制作人歌曲售价可以达到过百万一首,你这种不知名的小虾米,能有两万都不错了!”林有容端起茶几上的杯子抿了一口奶茶,继续说:“反正到时候我去帮你谈,两万以上是有的,你别抱太大期望,别想着要一下子赚个十几二十万的。” “彳亍!” 余欢转念一想: “那你跟公司几几分?” 29 y先生 “音乐版权收入的话,是五五分。” “哦,你能分到五成的话,那还不错啊!” “确实不错,我在公司里的艺人里面,分成比例算高的那一批了,二八分成的比比皆是,那些新人条约还要更苛刻。”林有容话音顿了顿:“不过在我的收入里面,还要分出两成给我的经纪人。” “啊?经纪人还得你开工资,不是公司的人吗?” “茹姐确实是灿文传媒的员工,她的收入一部分就是工资工作量奖金,除此之外,大部分来自于她带的艺人。很多资源都是她帮我谈的,比如这次录的专辑,都是她全程跟进,还托关系请了林迈可老师给我编曲。当然要给她分成了。” “我懂了。” 余欢茅塞顿开。 巅峰时期杰伦背后的男人不止有文山,还有编曲三巨头! 林迈可便是其一,操刀过爱在西元前、东风破、发如雪等等。 这可是一位业内大佬! 林有容那首《在路上》,从词曲上来看,就是千篇一律的口水歌,但经过她本人嗓音加持和林迈可的编曲,还是可堪入耳的。 难怪很多大牌明星的经纪人都是亲戚,原来属于肥水不流外人田,相互依存,乃利益共同体。 不过,如果《是你》这首歌在即将到来的2013年,不包括商演,睡后收入保守估计赚了一千万。 那么林有容在交完税以后,只能到手三百万左右。 摔! 这么一算,都特么亏麻了! 还好只掏了一首给她。 由此可见,大公司艺人虽然资源多,出歌质量高,但论版权收入这一块,还真不如独立音乐人。 余欢转念一想,说:“有容姐,我有个提议,编曲的时候啊,主歌用吉他扫弦,抒情一点,副歌整上摇滚!” “没问题!”林有容颔首:“话说,词曲人就写你的名字吗?” “y先生!我名字的首字母。”余欢手指摩挲着下巴尖,沉吟了一下:“有容姐,你可得把版权抓在自己手里啊!别到时候,假如要跳槽,连自己的歌都不能唱了。” 听见这话,林有容嘴唇翕动。 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一下头:“嗯!” 她缓缓地扫弦,前奏过后。 唱着: “我们试着把太阳放在手掌~” “我们彼此笑着岁月的无常~” “也坚定的做着~彼此的那束光~” …… “是你是伱~种下满是勇气森林~” “把披风上的荒寂抹去~” “让我变成会飞行的鱼跳出海域~” “去触摸奇迹~” 虽然她现在的妆造是林有容,不是那华丽绝美的林素。 一袭粉色加厚棉睡衣,扎着高马尾,顶多只是化了点淡妆。 但这种近距离聆听的感觉。 就在身侧。 让余欢放下杯子,将双手抱在脑后,整个人陷进沙发里。 享受! 丈母娘休憩后到点出来的时候。 看着客厅里两人,一个练歌,一個聆听,颇为和睦的模样,随即眉开眼笑地去厨房忙活了一阵。 而后,叫他们俩吃饭。 不多时。 “我约好了牌局,你爸也不回来,你们年轻人晚上自己安排啊!” 饭过五味。 最后执行完光盘行动的余欢,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忙不迭虚按住丈母娘想要收拾碗筷的手。 “我来!” 熟读攻略。 知晓做女婿的,在丈母娘家一定得有眼力见,要多表现表现,一定要主动做事,要勤快。 态度,得先摆出来。 丈母娘却是一把拍开余欢的手:“你腿还没完全好呢,就坐着,我收拾完碗筷让有容去洗,有容在家,这些都是她的事。” “嗯,一般洗碗的都是我。”林有容默默的将身前的碗筷放在菜碟上。 她端着碗筷进了厨房。 待厨房门缓缓合上后,丈母娘赶忙小声对余欢说:“有容喜欢吃小龙虾,你晚上带她去,明白吗?” “好嘞妈,没问题!” 余欢满口答应。 丈母娘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旋即进卧室换了一身毛呢大衣。 林有容还没有洗完碗,她便施施然挎着包出门,急着去搓麻将。 跟丈母娘道了声“再见”后,余欢想了想,起身推开厨房门。 双层玻璃门隔音效果非常不错。 门扉缓缓被推开,水龙头淅淅沥沥的声音愈来愈大,随着他迈步而入,完全充斥在耳际。 这厨房的空间宽敞明亮,没有一丝杂乱。 一台嵌入式智能冰箱静静地伫立在门边,智能烤箱,微波炉,咖啡机、榨汁机,一眼望过去大、小家电林林总总。 林有容撸起袖子戴着洗碗手套,正娴熟地涮洗碗具。 听见开门的声音,偏过头望了余欢一眼。 “女明星在线洗碗!真接地气哈!”余欢笑着跟她插科打诨。 林有容抄起筷子挤了点洗洁精,在水龙头下唰唰得搓着:“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话说有容姐这么接地气,平时有吃螺蛳粉和臭干子不?” “螺蛳粉?” 望见林有容一脸疑惑,余欢方才意识到螺蛳粉现在还没有真正火起来,但也已经开始走入大众的视野了。 “你没有看今年播出的那个美食纪录片,《舌尖上的华国》吗?里面有介绍,就和臭干子差不多,都是闻起来臭吃起来香!不过螺蛳粉的臭味来自于发酵后的酸笋,里面有脆爽的酸豆角,还有香脆的炸腐竹,即是鲜香又酸辣!” “等会看看!这纪录片我只是零零碎碎看过一点。” 听着余欢这绘声绘色的描述,林有容似乎是有点兴趣。 她熟稔地三下五除二收拾完灶台,将洗碗手套撸下来挂在沥水架上,跟余欢两个人一前一后踱步至沙发。 嗯。 林有容是走在前面的那个。 余欢不骄不躁地迈开了步子,坐在林有容旁边。 他抄起遥控器在老旧的智能电视界面上研究了一会,当即摇摇头:“电视上看不了,好像奇异果上面可以看……太麻烦了,貌似也就十几秒的镜头……” “哦!”林有容拿起她的水果5,解锁后,打开奇异果app:“在哪一集?” 余欢挠头,迟疑地说:“好像是第一集?” 林有容点了点头,调大了一些音量。 静静地看了起来。 余欢见状关掉了电视,也拿起手机。 刷起了在今年达到鼎盛的天涯社区,此际能人辈出,kk大神正在发帖,神预测未来房地产趋势。 彼时知乎刚刚上线,贴吧方兴未艾,中文网站论坛的黄金年代,即是天涯社区。 红火一时,最后却被资本裹挟下的私域流量击败,包括所有的论坛社区,皆没有了生存的土壤。 天涯社区尤为悲惨,最后连服务器费用都交付不起,连域名都被冻结了。 时代抛弃你的时候,真是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30 走着 墙上欧式挂钟的指针徐徐转动,半个小时转瞬即逝。 余欢将手机放在腿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昨晚睡得时间太短,突然有点犯困。 仿佛受到了传染,林有容抬手捂住嘴巴,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转过头,对他说:“要不先午睡一会?我休息一下,下午还要练歌。” “好的。”余欢颔首。 倏忽,林有容端着的水果手机,响起经典的来电铃声。 余欢不经意地瞥了一下,看清楚了联系人。 暗忖:“讨债鬼?” 说时迟那时快,林有容却是偏转了一下屏幕,当即挂断。 《舌尖上的华国》里,李立宏浑厚深沉的念白,再次自林有容掌中的手机响起。 与此同时,余欢感觉大腿压了一半的手机“嘟”得一声。 他抬了抬腿。 自动语音,声若蚊蝇:“对不起,您的通话已结束——” 此时此刻,哪还不知道那個联系人是谁? 给他的这个备注…… 尴尬啊! 原来在林有容眼里,他是这么的一个人吗? 余欢忽然感觉有点牙痒痒。 林有容一脸平静,只是身体明显有些紧绷。 余欢斟酌了一下,此际,最好还是当作没有看到。 恍然地自大腿下抽出手机:“哦,手机没关屏幕,压在腿下面误触了。还好只是给有容姐你打了一个电话,没有打给别人。” “嗯。” 林有容眼神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 “为了答谢你帮我卖歌,我晚上请你吃小龙虾!” “小龙虾?好的。”林有容补充:“还有螺蛳粉。” “没问题!” 她关掉手机,将茶几上的那页歌词拿在手里,再提前言:“我去午休半个小时。” “我也睡。” 两人一前一后,各自进入紧挨着的门扉。 余欢醒来的时候,耳际已经有着微弱的吉他旋律,还有林有容的吟唱: “是你是你~身后的青春都是你~” “绘成了我的山川流溪~” “为我下一场倾盆大雨~” “淋掉泥泞把真的自己叫醒~” 悦耳的音乐声中,他摸出枕头下面的手机瞧了瞧,已经是下午五点一十六分了。 说是睡半个小时,却没有设置闹钟。 一躺平。 眼睛一闭一睁,就四个小时过去了。 他套上卫衣,穿好裤子,开门至客厅。 歌声一止。 些许昏暗的阳台里,林有容转头看他:“醒了?” 闻言,余欢点点头之后,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林有容将吉他靠在落地窗,眉宇间有着一丝疲倦,似是有些累了,起身瘫坐至沙发。 忽然转头看着余欢,慢条斯理,不经意间说: “伱这首歌,是写给那个叫雨婷的吧?” “啊?” “我们记得对方,青涩的模样,背后的青春都是你?” “什么雨婷?不存在的!?”余欢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我只是先乱弹出了一段旋律,然后为了凑韵脚,瞎填的!” “生搬硬凑,还能有这么好的词?” 林有容差点就把‘我信你个鬼’写在脸上了。 果然还是遇到了这种状况。 余欢有冤说不出。 她旋即起身说了一句“我去换衣服准备出门”,便踱步去往卧室。 余欢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等了一会,摸约十数分钟的时间,林有容适才拉开了门扉出来。 抬眼向她打量了一下。 上身是宽松的亚麻灰连帽卫衣,领口微微敞开,显露出她纤细的颈部线条。 一条修身的牛仔裤,肆无忌惮展示着她那瘦而有肉的优越大长腿。 头上正戴着一顶深棕色的渔夫帽,帽檐低低地压在眉梢,投下一片阴翳。脸庞被黑色棉口罩遮掩了大半,只露出一双明亮澄澈的眸子。 一手抓着门把手关上门,一手指尖捏着一只灰色墨镜。 “走吧。” 林有容朝傻坐在沙发上的余欢招呼一句。 之所以陷入傻坐状态。 是因为,余欢瞅着她身上那件连帽卫衣。 怎么瞧起来,感觉,有点像和他是情侣装? 他是深灰色。 她是亚麻灰。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内心作出食肠评委同款咬牙切齿表情) 收回小念头,余欢忙不迭站起身来,缓缓跟在林有容身后。 见她弯腰从鞋柜里拎出一双精致的蝴蝶结平底皮鞋,不由问道:“有容姐,你不怕冷吗?” 林有容侧着身子在换鞋,头也不回地说:“我穿了保暖裤袜。” “哦。” 余欢坐在鞋凳上,转头瞄了一眼。 呃,还是白丝的那种。 吸溜! 不过他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自己那双黑色棉鞋,倒犯了难。 买它的时候,也是太随便,看中了保暖舒适,不会压迫到伤脚。 可真要穿着它,走在她旁边,好像是有点跌份? 林有容弯腰穿上鞋以后,转头朝他看了看,有些谐谑地说:“怎么了?还不把你的老头鞋穿上。” 只要人长得帅,穿什么都好看! 余欢暗忖着心中一定。 而后面不改色,利落地套上鞋:“走着!” 出门前,余欢在玄关处的窗户,往外看了一眼。 夕阳西下,连片的街道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橘黄。如织的行车仿佛一来一去两条长龙,在暮色中缓缓游动。 随即收回视线,跟在林有容身后。 两人行至地下车库,上车以后,余欢把着方向盘,将汽车缓缓驶出小区。 他心里早有章程。 在林有容换衣服的时候,临时抱佛脚下载了好几个地图app,检索螺蛳粉而不得。 盖因这年头,还不是螺蛳粉遍地开花的时候。 最后于几个大学群聊里都刷屏问遍了,这才得知中心广场不远的铜铺街巷有一家。 胸有成竹的余欢,好整以暇:“有容姐,你想先吃螺蛳粉,还是先吃小龙虾?” 戴着渔夫帽、口罩和墨镜的林有容撇头望他:“就不能一起吗?小龙虾又不能作饭吃!” “也行!”余欢颔首:“先去把螺蛳粉打包带着!” “嗯。”林有容转头望向窗外。 二十分钟的车程,抵达铜铺街的时候,唯见一道道斑驳的墙壁上,是连片的‘拆’字。 余欢将汽车停在街口,和林有容二人迈步其中。 寒风吹过老街的角角落落,阳光斜斜地洒在街道上,仿佛为那些拆字镀上了一层光晕。 他忽然有些唏嘘。 这几年星城的老街是成批的拆,市井烟火气也是成批的消失。 铜铺街与诸多巷口相交,四通八达,长不到百米。 呈缓坡状。 因为要上坡,又因为余欢左脚有点不便,所以两人行进缓慢。 余欢正左顾右盼端详着,倏忽,感觉左边胳膊被扶了起来。 转头一瞧。 唯见林有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的右边,晃到了左边。 遮掩得严严实实的脸,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你这路都走不稳,别把脚给崴了。我扶你。” 她语气平淡。 余欢嘴唇翕动一下,声带仿佛落家里了。 街巷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头味,那是两旁老旧的木结构房屋所散发出来的。 与餐馆和小吃摊上飘出来炊烟气和炒菜的油香、还有米线的清香,这些味道交织在一起,充斥在鼻间。 蓦地大风一刮,一股独特而几欲让人窒息的臭气,盖鼻而来。 过于浓烈,将无数的市井味全都给遮盖住了。 过路行人纷纷捂住口鼻,避之不及。 余欢倏忽抽抽鼻子,忙不迭一脸大惊小怪地说:“有容姐,你闻到了吗?” “嗯,就像大热天垃圾桶里那种腐烂的气味。” 林有容点了点头。 抬眼便望到了一家柳州螺蛳粉的横招。 踱至门前,林有容松开了手。 余欢几步上前。 店面里,零零散散支着三张折叠木桌,一桌几个高中生,一桌一对年轻情侣,一桌一个大腹便便的眼镜胖子在刷手机。 炉灶就摆在了店门前。 也没有地方坐,余欢向老板娘点了两份螺蛳粉,一碗加一个虎皮鸡爪。 瞧那几位高中生互相打趣得热火朝天,余欢笑说:“你们星期六还要上课啊?周日单休吗?” 一个留着寸头身板较小的男生转头看他:“是啊,晚上还要自习嘞。” “错了,是单休,也不是单休!” “半日休!”留着波波头的小妹子总结。 闻言,余欢转换出一口塑料普通话:“作孽嘞。” 作孽在星城话的一些语境里,是可怜的意思。 星城的初高中教育,是出了名的卷。 余欢摇了摇头,瞥见林有容站在外面,没有进来的意思。 总不能将她一个人晾在外面。 随即转身,缓步走出店门,与她站在大街上吹风。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落山,天空昏黑,气温也更低了一些。 寒风不仅冷冽,还带着一种尖锐的感觉,让两人不由自主地缩紧脖子,拉紧衣领,将手揣在卫衣前面的兜里。 动作很同步,很一致。 街上的过路人眼睛一瞥,便知道这是一对情侣。 听到老板娘的呼喊,余欢反身入店。 少顷。 他右手提着一袋堆叠在一起扎得紧紧实实密不透风的两碗螺蛳粉,左手被林有容搀扶着,两人慢慢下坡。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跟谁都很能聊?” “是吗?”余欢话锋一转:“跟你爸远远比不了,记者出身,能说会道!” 同时心中暗忖: “老林这么一个社交高手,林有容作为他女儿,怎么感觉有点社交障碍的样子?” 林有容低着脑袋无言,像是不予置评。 余欢连忙转而说:“得快点去龙虾馆,粉过久了不好吃,就坨了。” “去哪一家?” “你别问,我都安排好了!” 铜铺街离目的地不过几分钟的车程。 驱车沿着江边一直开,行至诗圣江阁前的十字路口,方才掉头。 再过百米,余欢将汽车泊在辅路上的停车位。 可以远望到江阁前涌动的人潮,三三两两的人群,一直持续往江边风光带汇聚。 车流愈来愈密集。 这在深冬的寒夜里,是极为反常的一幕。 林有容却见怪不怪:“今晚有烟花看?” “是啊,星期六。”拎着螺蛳粉的余欢点了点头。 “哦。”林有容若有所思。 两年前,作为工程机械及娱乐之都,星城确立把旅游业打造成战略性支柱产业。 因为拥有海内闻名的烟花基地,自给自足,开始每周六在橘洲教员雕像附近燃放大型音乐焰火,每场燃放时间不少于20分钟。 不吝投入,规模盛大。 一开始是每周六都会有,后来由于种种原因缩减为一年四场,直到抗疫全年无放。 诗圣江阁对面就是西湖桥,属于谢苟华的地盘。 现在既未拆迁,又未提质改造,连片的老街巷弄,交错纵横。 作为数一数二的繁杂闹市,此际红灯犹在,谢苟华在此区域身经百战,甚至千战。 余欢对这里也很熟稔,带着林有容在诗圣江阁斜对面的半湘街巷口,进了一家苍蝇馆子。 在星城,许多藏在街头巷尾的苍蝇馆子,绝不比那种知名连锁店差,甚至味道可能更甚一筹,价格还很实惠。 这是一家夫妻老店,掌勺的老板五十大几,余欢心知肚明,他们夫妻俩过三年就要歇业养老了。 林有容缓缓跟在余欢的身后。 推开玻璃门前,余欢回头笑说:“有容姐,你不会嫌弃吧?” “嫌弃什么?”面容遮得严严实实的林有容,歪歪脑袋,可可爱爱。 “当我没说……” 余欢迈过台阶。 辛辣的鲜香味扑鼻而来。 林有容转头四顾,打量了一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略显昏暗的灯光,勉强照亮着三十平米出头的狭小空间。 店内摆放着五张简陋的圆桌,都坐满了人,推杯换盏,欢声笑语,牛逼不断。 墙壁上,挂着字迹已经非常模糊的红底菜单。 半开放式的厨房,视线透过玻璃橱窗,能看到一个头发微白的壮硕男人在颠勺。 锅铲相撞的声音,和菜肴入锅的嗞啦声,带来一种别样的烟火气。 脸颊消瘦的老板娘迎上来。 她烫着波浪卷,头发染成棕色,打扮得很时尚。 如果不是余欢先知先觉她年近五十了,恐怕会以为不到四十。 余欢当即含笑说: “我手机尾号3315,之前订过餐的,姐姐,包间给我们留着了吧?” 31 别叫我姐 “留着呢!”老板娘昂着脑袋,笑眯眯地扫了两位一眼:“小帅锅真会说话,小美女,请进。” 她领着余欢和林有容踱往里间,推开一扇漆面斑驳的木门。 入目便是一条幽暗的过道,左右几扇门扉紧闭,过道尽头是门洞。 可以瞧见外面的小巷正有一个中年男人骑着电动车施施然路过。 左手边靠门,乃一条老旧的水泥楼梯, 边缘已经被磨损得凹凸不平,少许露出了内部的砂石和钢筋。 随着开门的声响,声控灯也已经亮了起来。 顺着楼梯上二楼,老板娘掏出一串钥匙,打开紧靠楼梯间的一扇门扉。 门扉内。 亮如白昼。 老板娘回头说:“我看小帅锅有点面生,怎么还晓得这里有个不对外开放的小包间咯!” “谢别介绍的。”余欢坦然自若。 “哦哦。” 即便一下想不出到底是哪位,老板娘也忙不迭点头,没什么质疑的想法。 这小伙子。 真俊! 当林有容看清内里的陈设,倒一下子解惑了。 难怪这包间不对外开放! 空间十平米左右。 进门便是一个小沙发,成箱成袋的物什,杂乱地堆放在边边角角。 应该乃是平时用来休憩以及储存调味料的。 正中,摆放着一张圆桌。 老板娘抬手看了一下便签本:“帅锅,是一個大份的香辣小龙虾,三斤送一斤,还有一份鱼嘴巴撒?” “没错!” 余欢将螺蛳粉放在桌上,为林有容拉开椅子,示意请她坐下。 他嘴角轻轻上扬,露出格外明朗的笑容:“姐姐,你可以把天台钥匙给我用一下不,我想带她看一下烟花。” “哟!这你都晓得,看来确实是老熟客介绍的嘞!” 即便乃第一次看到这个小伙子,听见这话,老板娘却立马从兜里掏出一个细绳绑着的黑黄色陈旧钥匙。 余欢双手接过:“谢谢姐!我走的时候再给你。” 闻言。 她瞄了一下林有容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的侧影,不禁打趣:“你女朋友是明星哦?” 林有容只当没有听到,摸出手机,自顾自刷着。 余欢将钥匙揣进兜里,面不改色:“是的,我女朋友是刘亦非。” “你还真好意思嘞!”老板娘笑骂了一句。 她也是老江湖了,话到这里便点到为止,扭身往外走:“小帅锅小美女,稍等一下,马上就上菜。” 余欢却是笑眯眯地说:“我女朋友刚刚做了美容,昨晚唱歌把喉咙喊哑了,不好意思露脸。” “哦,那我要帮你们把门关好了。” 老板娘恍然大悟地回头说了一句,揶揄着带上门。 包间窗户和一栋五层居民楼近在咫尺,探出身子,都能和对面的人手牵手。 余欢抽开椅子,坐在林有容旁边:“怎么样,这馆子,一看味道就很正宗吧!” “我脸上可没有动过刀,”林有容微微抬起头,话音一顿:“味正不正,吃了才知道。” “那是,有容姐天生丽质!” 余欢打开系得严严实实的螺蛳粉,将上下两碗分摆放在他们两人面前。 他继续说:“等下上菜好了,我就把窗帘拉上,伱现在也背对门坐着,放心吃。” “好。” 玩着手机的林有容点头。 过了十分钟,老板娘很快便依次上好了两个菜。 一大盆香辣小龙虾,一份鱼嘴巴。 鱼嘴巴这道湘菜,非常考究。 选用新鲜的鱼唇部位,鱼嘴肉虽不多,但肉质细嫩而充满胶质,且成菜不能有一丝腥味,口感特别好。 放进嘴里一嗦,鲜美入味,香辣感直冲天灵盖。 那叫一个地道,那叫一个美! 余欢瞅老板娘提着一个保温饭桶进来,从兜里掏出两罐凉茶放在他们手边。 饭菜都上齐了,先是跟老板娘核对了一下账,从裤口袋掏出票子,把钱给付了。 余欢道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老板娘笑着合上门扉。 余欢当即起身将窗帘给拉上。 回过身的时候,林有容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口罩和墨镜摘下来了,一次性手套裹着的如削葱根的手指剥起了虾。 余欢坐在椅子上,将两碗螺蛳粉的盖子打开来,包间里登时是又香又臭。 将一碗推至林有容的身前。 她将虾肉放进嘴里,不经意地说:“我爸还说你没谈过恋爱,我觉得他恐怕是看错人了。” “啊?” 余欢刚嗦了一口粉。 忙不迭囫囵咽下,感觉有些懵逼。 “我这辈子,都没正儿八经牵过妹子的手,还谈爱呢!?” 林有容直摇头:“姐姐叫得这么亲热,幸亏这个阿姨,年纪比你大了几轮!” 再次差点把‘我信你个鬼’写在脸上。 余欢再次有冤说不出。 “这香辣小龙虾确实味很正,不过,螺蛳粉份量太多了!” 林有容右手拿起筷子,左手将螺蛳粉往余欢那边推了推,三下五除二将一半螺蛳粉绰进他的碗里。 余欢从容地看着她一番施为:“碳水吃多了,确实容易长胖。” “嗯。” 林有容低下脑袋嗦了一口螺蛳粉。 再从汤汁里夹出虎皮鸡爪嘬了一下,将渣子吐到骨碟里,点评道:“这鸡爪被汤泡得很入味。粉也确实很好吃,很爽口,就是臭了点,气味像臭袜子!” “好吃就行。嗯,有很多闻起来臭,吃起来却很鲜美的食物,比如臭鳜鱼,榴莲,牛瘪汤火锅啥的。” 前面还好,林有容听到后面,忙不迭摇头:“除了牛瘪汤,别的,我都可以接受。” “那豆汁儿呢?”余欢操起一口地道的京腔。 “这个闻起来臭就算了,还一股泔水味!” 她捏起又红又亮的小龙虾,指尖掐住虾尾轻轻撕开,白里透红的饱满虾肉登时带着小股袅袅热气露了出来。 往盆底沾了点汤汁,由于虾尾被剪开了,放进嘴里轻轻一嘬,便是壳肉分离。 林有容小口咀嚼着,樱红的嘴唇沾了些许油渍,显得尤为晶莹。 她点评道:“最好吃的,还得是小龙虾!” “俺也一样!”余欢剥虾,递给她。 林有容连忙举起如来神掌挡住:“吃小龙虾得自己来剥才有味!” “行。” 余欢旋即扔自己嘴里。 两个人吃东西都很斯文,也都很能吃。 同时有一搭没一搭地点评着各地的美食,余欢一个一个奇葩美食说下来。 比如烤脑花,麻辣兔头,知了猴,活珠子,童子蛋。 听得林有容是眉头直皱。 两人将桌上食物扫荡一空,余欢嘴巴凑近吸管吮了一口凉茶。 倏忽隐隐约约的音乐声入耳,同时恍如有雷霆在当空炸响。 余欢忙起身:“有容姐,烟花开始了!” “嗯。” 林有容脱下一次性塑料手套,纸巾反复擦拭了几下手掌。 再扯纸巾抹嘴,最后揩了一下鼻子。 她戴上口罩,将墨镜揣在兜里,缓缓跟在余欢身后上楼。 余欢左手扶着冰凉的铁栏杆,一脚慢一脚快,三步并作两步,很快便抵达四楼上的天台门前。 掏出钥匙,解开挂锁,推开摇摇欲坠的斑驳木门。 抬眼往外,入目便是一朵梦幻至极的纯净蓝色烟花,此乃烟花行业的圣杯,是一种非常稀有罕见的颜色。 伴随着优美的纯音乐,在天幕上缓缓绽放,舒展开来,繁星般向四面八方洒落。 两人并肩站在天台边沿,楼下不远是水泄不通的马路,江边人潮汹涌,诗圣江阁金碧辉煌,更远处是波光粼粼的宽阔江面。 极远处能依稀望见橘洲,以及连绵起伏的麓山轮廓。 一朵朵绚烂的各色烟花,此起彼伏争相乍现。 随着音乐的节奏逐渐激昂,烟花的绽放也变得更加密集和壮观,在天幕肆意蔓延。 盛开的花朵,飞流直下的瀑布。 每一朵烟花的明灭瞬间都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翩翩起舞,飘飘摇落。 时间一点一滴的转瞬而逝。 音乐渐缓,已近尾声。 “有容姐,好美啊~” “别叫我姐。”呢喃细语似乎远在天边,徐徐而至耳际。 “哦……” 余欢扭头看向她。 发现她此际,也转过了头来。 两人相对无言。 黑色棉口罩之上,帽檐下的双眸里,似乎闪过溪水般的柔和光泽。 余欢心随意动,毫不犹豫地牵起了她垂在身侧的手。 随即。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继续看着灿烂的天幕。 余欢感觉入手有棱有角,纤纤手指紧绷着,但少顷后,便柔弱无骨地化在了掌中。 从微凉至温热。 手如柔荑。 肤如凝脂。 余欢偷偷地瞥了她一眼。 林有容露在帽檐下的少许雪白脖颈,似乎有点发红,好像陷入了红温状态。 此刻看不清具体的林有容,却比烟花更美。 心驰神往的余欢,突然很想抱她。 男人嘛。 牵牵就想抱抱,抱抱就想亲亲。 亲亲就想摸摸…… 这是天性,控制不住的。 他心猿意马,正待偏转过半个身子,音乐倏忽一止。 烟花的最后一抹色彩渐渐淡去,天幕恢复了它深邃的昏暗,但那绚烂的光影,似乎还残留在两个人的视网膜上。 林有容蓦地抽回手,迈开了大长腿,直往天台的门扉而去。 于门前驻足。 她没有回头,只是说了一句:“烟花放完了,走吧。” 余欢一时怔住。 旋即忙不迭跟在她身后:“好的容容。” “嗯。” 林有容声若蚊蝇地颔首。 将钥匙交换给老板娘,两人出了店门,走在街上。 摩肩擦踵的人群将散未散,主干道上,也是水泄不通。 这个光景,可能要持续至少一个小时,才能够把车开出去。 人声鼎沸的场景中,寒风吹拂在脸上,余欢悸动的那颗心,终于平静了少许。 他转头看着身侧的林有容:“要不,我们走一走,散散步,消消食?” “好。”她点头。 街头拥挤不堪,人头攒动,两个人并肩挨在一起。 余欢索性无比自然地将林有容的手牵着,放进了自己卫衣前面的兜里,这样很暖和。 不往人群里面挤,带她从旁边的古潭街,弯进西文庙坪巷。 走到后面,林有容表现得比他还要熟悉,甚至是领着他在走街串巷。 逛着小饰品店。 因为许多路都是上坡,所以两人的步履很缓慢。 没有多交谈。 两人的手也没有分开过。 不知不觉行至与步行街毗邻的南门口中学前。 即便晚上九点多了,但一溜的烧烤摊在滋滋作响,糖油粑粑甜腻腻的香味四溢,夜宵摊人满为患。 校门口鳞次栉比的各类店铺灯火通明,丝毫没有关门的打算。 铁门将校园内的宁静和南门口的喧嚣阻隔开来。 此时教学楼黑灯瞎火,学生们早已经下了晚自习。 林有容驻足打量着,忽然喟叹:“好怀念啊,站在这里,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岁刚入校的时候。可不知不觉,我都二十好几了。” “你以前在这读书吗?” “对呀。” “哦,也不用那么怀念吧,至少,你现在有我。” 话音落下。 余欢感觉那被他揣在兜里的柔荑,绷紧了那么一瞬。 扭头看向街上的一家奶茶店。 蓦地想起林有容对他的备注,一脸打趣:“可以请我喝杯奶茶吗?我不想花自己的钱,因为我的钱——有用。” 这挤眉弄眼的模样,一看就是在开玩笑而已。 林有容望了望他,噗哧一笑:“可以,晚上让你破费了好几百块,那我就发发慈悲,请你喝个八块钱中杯的。” 奶茶店前,排着上十人的队伍。 余欢已经知道了林有容不喜欢往人群里凑的性子,行至近前,便松开兜里揣着的手。 “容容,你要喝什么?我去排队。” 说是别叫姐,可前面的那句称呼,却让林有容瞬时愣了一下。 像是还没有完全习惯过来。 听余欢说完整句话,她缓缓抽回手,沉吟说:“奶绿吧。” “好,我请你喝呀!” 听见这话,她只是微微点头,于街边驻足等他。 余欢排在队尾,少顷轮到他的时候,刚点完两杯奶茶,数出票子付钱,口袋里的手机倏忽震动。 掏出来亮屏一瞧。 是一条银行到账短信。 五千块。 汇款人林有容。 余欢旋即扭头看了一下,唯见林有容正站在街对面不远处的坪地,低头玩着手机。 显然是刚刚通过手机银行转的款项。 帽檐和口罩将整张脸都挡住了,也不知是个什么神情。 蓦地。 再次接收到她本人发过来的一条短信:从明年的两百万里面扣除。 余欢果断调出手写输入法,回复:彳亍。 32 上楼 片刻后。 余欢右手端着奶茶,林有容左手端着奶茶。 两人空闲的手,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干,索性牵在一起算了。 手牵手折返诗圣江阁对面,人群早已经散去,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年轻人在压马路。 时至九点五十。 驱车回家。 林有容刚刚坐上副驾驶座,暖气吹拂在脸上,困顿上涌,歪起脑袋便睡着了。 她今天,其实并没有休息什么。 见状。 余欢旋即轻点油门,缓缓开车。 沿灯火通明的江边兜兜转转,多花了二十几分钟,到将近十点半的时候,才抵达地下车库。 至停车位的时候,却是看到一辆黑色轿车,正在倒车入库。 余欢伸着脖子看了一眼。 皇冠。 再确认车牌号,哦,是老林的车。 应该是吃完席回来了,这么晚,说不准还打了一场牌。 或许,是在早报大楼忙活新媒体部门的事情? 老林也注意到了他。 当即踩下刹车,轻按了一下喇叭,降下车窗喊:“小余啊,你们两个回来了?听说你今天拆石膏了?” “嗯!我们刚刚在外面逛完街。” 余欢也跟着把车窗降下。 老林瞧见闺女似乎是在车上睡着了,当即笑说:“你们就停这,我去地下二层那个车位。” 两人扯着嗓子的交谈,在车库中回响。 林有容脑袋微微抬了起来,惺忪地左顾右盼了一下。 余欢见老林驱车离去,便直接倒车入库停了进去。 下车后。 从温暖舒适的环境中脱离出来,林有容双手摩挲着胳膊,冷得直打哆嗦。 “走走走,赶紧上楼。” 余欢上前牵着她的手,当即迈开大步,一步快一步慢。 电梯门一开,却是撞见了老林。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在其间侧站着。 林有容在外,靠近电梯门。 余欢在里,仿佛能听见老林的鼻息。 “巧啊。”老林笑眯眯地,镜框后面不怒自威的双眼,左右一个扫视。 特别是在两人衣服留意了一下。 同款卫衣。 一個亚麻灰,一个深灰。 两手牵得紧紧的。 这小棉袄虽然有点漏风,但当着老父亲的面秀恩爱…… 老林突然感觉牙有点酸。 余欢顿时感觉,再次回到了三堂会审的现场。 仿佛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得受到老林的审视和评判。 “巧!” 余欢心底莫名发怵,默默地想要松开手。 却倏忽感觉被林有容给反握住了。 她的帽檐与口罩之间,露出一双清丽的眸子,牵着余欢与老林坦然相对。 余欢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 他们证都领了,牵牵手又怎么了? 旋即握住林有容的柔荑,将之揣进卫衣前面的兜里,这样才暖和。 “今天晚上你们去哪里玩了?” 余欢不假思索地说:“去吃了小龙虾,看了烟花,再逛了一下街。” “还去看烟花了呀?你们年轻人还真是晓得浪漫。” “嘿嘿。”余欢挠了挠后脑勺。 “不怕挤啊?” “我们在天台上看的,没什么人。” 老林偏转着脑袋,朝林有容啧啧有声:“浪漫,浪漫。” “爸,不会以后我和余欢去哪里,还要跟你打报告吧?”林有容却是突然开口呛了他一句。 “伱这话讲得,你都这么大人了,我还管你啊?去哪里都是你自由。” 林有容呵呵一笑。 余欢闻出了这父女俩之间的火药味。 呃,这父女俩又开始了。 忙不迭作百无聊赖状。 转头四处打量。 倏地升空感一滞,电梯抵达十五楼。 林有容当先迈出步子,余欢忙不迭抬脚跟着她。 后面的老林,望着这两人的背影,却是突然喜眉笑眼了起来。 一进家门,林有容便脚步不停径直去洗漱。 两翁婿坐在沙发上。 老林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热水:“小余啊,你跟亲家公和亲家母,都讲好了吧?” “嗯,明天中午会过来。” “你记得明天跟他们讲一下,在曙光路那家徐记饭店,我已经定好了席。什么都不用你们两个操心,我只希望你们两个把日子过好,感情和睦,你晓得吧?” 老林语重心长。 余欢点头如捣蒜:“爸,我晓得。” 老林抬头望了一眼挂钟:“快十一点了,你丈母娘应该要回来了。” “一天打两场啊?” “打点小麻将打发时间,她又不喜欢跳舞,母女两个都一样,手脚不协调。” 说曹操,曹操到。 轻微的关门声后,丈母娘踱步而至:“你们在策我什么?” “在说你打牌,今天输赢如何?” 丈母娘将老林身前茶几上的杯子端起来,咕噜咕噜一饮而尽:“输的又是汪输记,我小赢。” 老林转头笑着对余欢说: “你不打牌的不晓得,这个输记,是输赢的那个输。哦,汪输记就是卫视那个主持人,瘾大得很,可以打麻将治病。” “汪函?” “对,是他。” 听见这话,余欢只是默默吐槽。 老林开口就是你不打牌…… 虽说他确实不打牌。 但吴老师恐怕把他几岁才开始不尿床的事情,都和盘托出,抖给老林听了吧? 已是深夜,哈欠连天的林有容洗漱完,瞄了客厅里相谈盛欢的三人一眼,就直接溜进房间睡觉了。 几人依次去洗漱。 余欢等在最后,等老两口回房了,这才去盥洗室。 他坐在里间的马桶上释放少许,掏出手机,稍许琢磨了一下。 纽约时间慢了半天。 余澄澄那边,应该是上午。 把手机话筒贴近嘴巴,用微信给余澄澄发了一条语音消息:“莫西莫西,橙子在不?” “hey,mr.y!” “都是华国人,别给我拽洋文,doyouknowthat?” “嘻嘻,欢哥突然给我发消息,你是有什么好事想到我了吗?” 听见这话,余欢直接开门见山,发了一条语音: “好事没有,忙要你帮一个,你今年寒假不是要回国吗?帮我带一个美版水果手机回来,再给我搞个手机卡。我过几天就把钱汇给你。” “啊?你待国内还要境外手机卡?你到底要干啥?” “给你找个米国嫂子,不行吗?” “可以可以,不管你干什么,你都开口了,我还能说什么呢?这个,我最近忙着做论文,心力憔悴,还要分心给你跑腿……” 余欢没好气发消息:“等你回来,我给你包个红包。” “几张红票子?” “五张!” “没问题!保证给你办得妥妥的。” 余澄澄起头,两人互发了一个握手表情。 随后。 余欢再给余松年打了个电话。 33 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当先从听筒里传来。 “喂?欢哥……” 听见对面的语气,余欢不禁龇牙笑了:“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像是怕我开口借钱的样子?” “哪能啊!不存在的,以欢哥的人品,”余松年登时提高声调:“又不是没有还的!” “跟你说正事,徐辉现在什么情况?” “不刚新东方毕业呢吗,学校分配的工作不想去,一个月才两千,嫌工资低了。他待家里等过完年,就准备自己开店创业。” 关于徐辉那只言片语的记忆,得到印证,余欢沉吟说: “那你跟他讲,我这里有饭店要请个掌勺炒一下盖码饭。事情不多,五千一个月,问他愿不愿意赚点小钱过年,他如果答应的话,那就把我的电话号码告诉他。” “冒得问题。” 余欢看得出他心不在焉的模样,明显是鏖战正酣:“你要记得啊,我挂了,先不打扰你。” “好的,我明天去找他当面说,再见欢哥。” “嗯。” 余欢挂断电话,心中思忖。 徐辉是他们村里的一個小伙子,比他小两三岁,摸约与余松年同龄。 有点沾亲带故,但两人交道打得不多,盖因这厮实在是寡言少语,很内向,村里撞见了熟人都要绕道走的那种。 余欢只知道,他刚从新东方学厨毕业。 记忆里,徐辉携一家子开了家不大不小的馆子,他一个人掌勺,其余亲属给他打下手。 余欢去吃过几次,味道还可以。 在星城这种地方,湘菜美食文化的核心地,店子生意能红火,并且本地人觉得味道还可以,那就是很不错了。 所以说,以余欢先知先觉的眼光看来,徐辉,是个人才。 余欢摈除纷乱的思绪,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坐完马桶,刷完牙洗完脸,用花洒冲洗了一下脚擦干后回房。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眼睛闭上了,脑子却很活跃。 怎么也睡不着。 两边家长马上要见面,事情发展至这一步,心底止不住的忐忑不安…… 辗转反侧许久,意识适才渐渐陷入沉寂。 “咚咚咚——咚咚——” 余欢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他刚刚惺忪地睁开眼睛,那未曾反锁的门扉,便被人从外面推开少许。 “九点了,还睡呢!” 林有容却是一颗脑袋瓜子探了进来,说着,往里打量了一下。 余欢揉着眼睛坐起上半身,两腿绷直,上身往下压,拉了一下筋。 脑子里还有点混沌:“有容——” 差点脱口而出一个姐字,话出一半,忙不迭改口:“容容,早啊!” 林有容一脸吃货样:“吃尊义羊肉粉去不?” “吃啊!” “那你快点起来,我等伱。”得到余欢的答复,林有容旋即轻轻合上门。 其实余欢就怕她搁那杵着,睁着一双大眼睛等他起床。 不然,那多尴尬! 虽然里面也穿了秋衣和秋裤,但是没办法。 一柱承天! 余欢一骨碌下床,穿好衣服,趿拉着拖鞋打开门,踱步而出。 迈开步子的时候,他试着左脚加重了一些力道,感觉不适与隐痛的感觉比昨天少了许多。 至少缓步而行的时候,不用一脚快一脚慢了。 没急着洗脸刷牙,余欢打量了一圈静谧的客餐厅。 唯见林有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正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手里抱着一本乐谱写写画画。 走到她近前。 她的侧脸被阳光勾勒出一抹柔和轮廓,脖颈和耳朵上的细小绒毛呈现出淡淡的金色光泽。 小巧的鼻翼,随呼吸轻轻翕动。 白皙细腻的脸颊,让余欢想凑上前去“吧唧”亲一口。 余欢强行压住这个魔念,好奇地问:“你爸妈呢?” “我起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出去了,”林有容抬起翦水般的眸子:“要么串门,要么去张罗着准备招待贵客。” 说到最后,林有容加重了咬字。 听见她着重提及的贵客二字,余欢不禁苦笑:“有容姐,不存在贵不贵客的好吧,其实我爸妈已经和你爸妈很熟了,哦,特别是你爸。” 林有容顾左右而言其他,催促道:“你还不快去洗脸刷牙!” “好的!” 收拾一番后,余欢牵着林有容的手下楼。 不管是去饭店,还是去吃羊肉粉,都只要十几分钟的脚程,所以二人选择了走路出小区。 今天的天气较为舒适,阳光烘在身上暖洋洋的,连微风都带着一丝暖意,熏人欲醉。 两人沿着人行道缓行,余欢心情正惬意着,林有容忽然说:“中午吃完饭,你就送我去机场。” “啊?这么急的吗?”余欢一脸诧异。 听见这话。 林有容缄默了稍许,方才说: “因为机票在来的时候,就定好了呀!本就是回来休息两天,然后去沪上继续录歌,我的第一张专辑呢!” 闻言。 余欢当即把空闲的一只手,放在嘴前,作出喇叭状,大喊:“加油!容容!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过往行人,霎时纷纷投来视线。 众目具瞻。 渔夫帽、戴着口罩的林有容,下意识抬起一只手,指尖捏着口罩往上提了提。 “我会永远支持你的!容容!”见状,余欢旋即又扯开嗓子大叫了一声。 “去你的!” 林有容口罩下的面庞破颜一笑的同时,一边踱步子一边侧过身,挥舞小拳拳砸了砸余欢的胳膊。 余欢忙不迭揉胳膊,故作龇牙咧嘴:“女侠好拳法!” 两人打闹着进入一家招牌为‘尊义羊肉粉’的门店。 余欢在前台点了两份羊肉粉,环顾了一下。 现在已经是九点多了,三三两两的客人,坐得很零散。 余欢目光一亮的是,发现在最角落,有一张紧靠着墙壁的双人桌。 随即牵着林有容占据下来。 让她坐在最里面。 只要侧着脑袋,拉下帽檐遮住半张脸,却是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 “你看,杜海淘诶!”余欢忽然抬手指了指右边墙壁上,该店老板娘和抗韩先锋主持人的合影。 两人笑起来,眼缝一个赛一个小。 “哦。” 林有容却只是抬头瞥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她见怪不怪。 在星城发展刚开始摊大饼的这些年,城区很小。 丁点大的地方,娱乐业高度发达,明星也要吃喝拉撒,出来吃东西被逮到合影,再正常不过了。 没被逮到的情况却更多。 就例如现在的林有容。 34 亲家 “老余啊!吴老师!” “段姐——亲家母!老林,你们好!” 饭店大门前。 老林和老余两个人长握了一下手,互相向对方两口子打了一个招呼。 吴老师含笑着向亲家母段芳颔首。 环视了一下,却是好奇地问:“那两个小家伙呢?” 老林听见这话,当即把手一挥:“嗐!我刚问小余,有没有把有容的情况跟你们讲清楚,小年轻做事就是容易丢三落四,不过也没什么,我已经批评过了!” “怎么说?”老余一怔。 “我崽参加了那個中华好歌声,认识她的人比较多,两个小家伙又是隐婚。小余没有提前跟两亲家讲好,第一次见面也不好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站街上迎接你们,怕亲家见怪,干脆就让他们在里面等着。” 吴老师满脸诧异:“啊?” “我闺女艺名叫林素。” 听见亲家母这话,老余不敢置信:“哪个?林素?” 他老两口好歹是做老师的。平日里也跟许多性格比较跳脱的学生打交道,早已养成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心理素质。 饶是如此。 这话,却让吴老师不由咂舌:“亲家母啊,你没开玩笑吧?” 她和老余在中华好歌声播出的时候,可是一集不落的,怎么会不知道林素其人。 这妹子,那可太漂亮了!唱歌也好听得很! 最后却是没有站上颁奖台,老夫妻俩还为此难受住。 老林接过话头:“没跟你们开玩笑,我姓林,我崽也姓林,真名叫林有容,你喊她有容就行了。” 老余撑得住场面,知父莫若子,余欢也是看重了这一点,才没有多说。 他很快摆正心态,一如既往地跟老林打趣:“老林啊老林,闺女这么漂亮,还好是长相随妈。” “我这么漂亮的闺女,还不是要进伱家门了。”老林笑眯眯地转而招呼:“二位亲家,我们进去聊!” …… 余欢怎么感觉林有容有点小紧张? 两人站在门后。 只见她手里拿着帽子,垂着脑袋,两个脚尖一下一下对碰着。 很快便听到了连串的脚步声在门外,愈来愈近。 于是。 余欢连忙将门拉开。 第一眼。 唯见门外老林和老余并肩而立。 “你个不懂事的鬼崽子!”父子俩一照面,老余当即大步而入,假怒真笑,故作呵斥:“搞得我们差点亏待了有容这个好姑娘。” “那是!不懂事!” 站在后面的吴老师歪出身子,嗔怪附和。 余欢讪讪地笑着向二位直属领导打过招呼。 吴老师却是懒得再理会他,因为踏进门槛的时候,她一眼便看见了亭亭玉立的林有容。 笑得合不拢嘴的同时,连忙低头,拉开提着的大号单肩手提包。 从中掏出一只红色礼品袋。 余欢眼尖地看见了老凤祥的字样。 乖乖! 吴老师大出血了! 她忙不迭将其塞给林有容:“有容啊,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你们虽然证都领了,但四聘五金,该有的,我们余家肯定是一样都不会少的。” 五金? 那应该就是耳环、手镯、项链、戒指和吊坠吧? 余欢暗忖。 这一袋不得好几万啊! 如果没有跟林有容牵手手的话,余欢可能会牙疼。 然而当下,却觉得不愧是他的爹妈。 这事儿做得地道! 林有容手足无措接着,迟疑地说:“嗯,谢谢,您——” “好好说话,多见外!”丈母娘故作嗔怒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老余站在一边傻笑着挠了挠头。 哎哟喂! 真是林素啊? “您好。” 听见林素给他打招呼,老余点头如小鸡啄米:“好好,你也好。” 众人入座,当包间门扉被敲响稍许后,林有容戴好了口罩,服务人员开始鱼贯而入上菜。 少顷。 席间陷入静谧。 老林和老余并坐着。 两个人你敬我、我敬你喝着小酒。 老林突然喟叹说:“老余啊,我跟你讲,只要两个小的真心相待,什么四聘五金,这些繁文缛节都无所谓。” “老林,有所谓的!” “是这样的,因为有容的工作性质,还是在上升期,要保护好她的隐私和事业——” 老余可不是傻瓜,反而脑子灵光得很。 听见这话。 囫囵咽下嘴里的菜。 念头数息之间千回百转了下,倏地打断了老林的话音:“作为父母,总希望孩子的婚礼能够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 不过。 吴老师却立时说:“我们也是现在才知道有容是公众人物,肯定有很多身不由己的地方。不能摆酒席,不能公之于众,这些我们都能理解。” 她这话一出,老余却也不好多说别的,只能顺着开口:“老林啊,亲家母,我们理解,支持!” “二位亲家不愧都是做老师的,理解支持就行,理解支持就行,”老林点头连连,忽然转而道:“我老林家一脉单传,我没有什么兄弟姐妹,还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女……” 这话一出口。 竖起耳朵的吴老师,顿时不禁一怔。 他们老两口,老早就在嘀咕。 老林是什么家庭条件? 自己是报社大领导!听说段姐也是在湘楚中烟上班。 论条件,不知道比他们家好到哪里去了。 更何况现在才知晓了,他女儿竟然还是大明星! 按照实际一点的说法,那就是他们家余欢,绝对属于高攀了。 老林这说辞,不会是要她儿子做上门女婿的意思吧? 其实余欢第一次进门时,也被老林这类似的一段话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最坏处想,以为老林是要招婿。 就类似于任老早年的经历那样,并且,两个孩子还都没能跟自己姓,离婚后,才把儿子改回了父姓。 眼观鼻、鼻观心的余欢原本埋头干饭,聊到这里,忙不迭开口打破了冷场的局面:“是这样的,我和有容商量好了,将来要让一个孩子随母姓。” 余欢这话,顿时让林有容脑袋瓜子更低了一些。 她哪里跟他商量过了! 肯定是她爸在其中兴风作浪! 闻言吴老师也是心中一定,摆了摆手:“嗐~这些都无所谓,只要你们两个幸福就行。” 这个年头的适婚青年,几乎都是独生子女。 由于有双独二孩政策,城里观念又比较开放,一胎随父姓一胎随母姓,不是稀奇事,也算见怪不怪。 这个就叫两头婚,属于时代产物。 更何况老林都说了,他是一脉单传,自己也没有兄弟姐妹,家庭条件还这么好。 吴老师想都没怎么想,就看开了。 只要不是让她家余欢做赘婿就好。 可是,老余嘴唇张了张,莫名有些拧巴,很想说一句孩子不同姓,岂不会存在隔阂? 然而气氛都到这了,这话说出来,很不合时宜。 林有容一直低着头,默默夹菜干饭。 丈母娘笑说: “亲家母这话说得对,只要他们两个幸福就行。五金是亲家的心意,有容就收下了,既然不准备办酒席,彩礼那些也就算了——还有啊,有容名下,在三角洲有一套两百多平的房子,可以用来作为婚房。” 老余脑子转得飞快。 余欢和林有容这都没认识多久,就闪婚领证了。 婚房? “应该还没有装修吧?” 35 纯爱战士 下午一点。 余欢开车送林有容去机场。 二人已经即将抵达目的地,可以远望到那庞然的航站楼了。 余欢握着方向盘,心里有些沉重。 头一天晚上,辗转反侧,畅想过许多鸡飞狗跳的场面,可是都并没有出现。 饭桌上,丈母娘那话一出口,老余当即就拍板说,要出五十万给小两口的婚房装修。 以他们的工资水平,这估计是所有的积蓄了。 父母之心,为子女倾尽所有,不得不让人喟叹。 披头士的《heyjude》回荡在车厢里。 嗅着那幽幽的花果香味。 瞥了一眼林有容。 她歪着脑袋靠在车窗上,眼睛半阖在假寐。 余欢忽然说:“容容啊,我们这还算不算协议上写的,那种形式婚姻?” 闻言,林有容当即把帽檐往左边拉了拉,扭过头不搭理他。 我就喜欢你这副傲娇的样子! 呔! 富婆! 我只图你的钱,没想到你还要跟我来真的! 余欢暗自腹诽。 不过。 虽然嘴上两个人都没有明确的表达心意,但已经往假戏真做的方向不可挽回了。 当然了,余欢莫名感觉,自己像是被包养的那一个…… 他大大咧咧地笑着:“我的意思是,互不干涉那一条,能不能作废?” 车厢内陷入缄默。 少顷。 把着方向盘盯着路面的余欢,只听见副驾驶座那边幽幽的传来一声: “嗯~” 余欢转头瞥了一眼。 她还是歪着脑袋望向窗外。 那幽幽的声音,好似幻觉。 余欢转动方向盘,进入辅路右转弯: “我日夜研究过了政策,估计香春路那边很快就要拆了,所以才急吼吼的要买房。就在这两个月,到时候我们,会大赚一笔!” 在我们这個字眼上,余欢提高语气,着重强调,以增加林有容的参与感,毕竟大部分都是她出的钱。 “真的假的?”林有容扭过头来。 余欢嘿嘿一笑:“我的意思是,我这么会理财,你明年,还是得给我两百万的哟!” “呸!”这嘚瑟的模样,登时让林有容忍不住掐着他的胳膊肉,轻拧了一下:“讨债鬼!” “哎哟疼疼疼!” 余欢脸上故作难耐。 待得林有容松开手,他右手把着方向盘,左手揉揉肩,龇牙咧嘴:“到时候见分晓!” “我等着。” 林有容拉了拉脑袋上的渔夫帽。 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坦白,余欢早有考究。 他在报社肯定是干不了多久的,盖因事业编不能经商,总有激情下海的那一天。 那还不如先把游资大佬的人设,给立住了。 先从林有容这里开始,循循善诱,到最后,两边的长辈也不会多作劝阻,说他把别人求之不得的铁饭碗给扔了。 将汽车泊在露天停车场。 余欢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牵着林有容。 感受着那柔弱无骨的柔荑,还未分别,余欢便已感觉有点空落落。 可能要好一段时间摸不到她的小手了。 余欢吐出一口浊气。 依稀可以远望到度日如年的日子了。 没办法。 两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怎么啦?”林有容瞄见他叹了口气的样子。 余欢摆了摆头:“就是,才牵上了我的女神的小手,这还没有两天,一下子就牵不到了。有点小失落。” 听见那女神二字,盖因她的脸都遮着所以看不清什么神色,不过从话音之间却听得出很愉快,小声说:“这有什么好失落的,你qq是多少,我们可以视频聊天的呀!” “是啊!我还只有你的手机号码。”余欢一怔后忙说:“伱有微信不,这个现在用手机能打视频,我觉得比qq好用。” “有!” 两人加完微信,余欢一直送她往航站楼安检口。 突然。 他停步拉住林有容。 林有容多迈了一步,所以一人在前,一人在后。 两人驻足。 三三两两的人群,在周边如流水般掠过。 他松开行李箱拉杆的同时,也松开了林有容的手。 刚刚大张开臂膀,想要给她来一个熊抱,林有容却已经反身虚抱了他一下。 微微一触。 那种一直让余欢觉得心旷神怡的花果香味扑面而来。 余欢刚刚搭上她的腰,还没有所体会。 林有容旋即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松开手,余欢眼尖地望见她耳垂红得像是两片玫瑰花瓣。 她后退半步,一手抓着行李箱拉杆,一手挥挥:“走啦!” 余欢只能也跟着挥挥手:“容容,再见!下飞机了给我发消息。” “嗯。” 林有容颔首后,转身去往安检口。 即将转角消失在余欢的视界时,她突然脚步一滞,转回身,两人远远地对视。 余欢轻轻地抬起手,嘴唇翕动,无声地说了一句“再见。” 林有容看着他的模样,缓缓地颔首。 目送她离去。 余欢惆怅之外,不由暗自腹诽。 老林的家教真不是一般严! 两个人二十好几,正是干柴烈火的时候,林有容怎么跟纯爱战士一样—— 抱都只抱一半,没有贴贴。 这不上不下的,让人多难受! 当然了。 这个点的余欢,也是母胎solo,只怪舔海王把自己舔废了。 不然凭借大学时身高突飞猛进,从一米六几到一米八几,那一下长开了的胜似吴彦祖的帅脸,稍微会说话一点,别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必定斩女无数。 余欢一回想大学数年的废物舔狗时光,就不禁摇头。 回到停车场后,直接去往三角洲。 发动汽车时,却发现油表灯已经亮了。 余欢随即驱车去加油站,加了一百块95。 如果汽车不怎么开的话,那么留个两格油,正好淹过汽油泵就行,免得存放太久,汽油几个月就会变质。 今天是周末,再过几天,营业执照应该就下来了。 办好证,再随便请几个员工。 满足帮厨,清洁,收银等等基础需求。 这是一笔开支,得想想办法。 实在不行,就先从婚房装修钱里面支出一小部分,维持运转。 不需要生意有多好,流水有多高,今天是12月2日,公示规划拆迁的时间,已经近在咫尺了。 这么短的功夫,干不了精细活,只能粗着来。 余欢收束纷乱的思绪,驶进三角洲d1区的地下车库。 将车停好后,出三角洲缓行了一段人影寥寥的路,随即搭上公交车,准备去商铺看一下。 36 余老爷子 公交车上只有三两个乘客。 报站声在空旷安静的车厢内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余欢刚坐稳,裤兜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摸出手机,号码没有备注,瞅了一眼归属地,是星城本地的。 接通。 电话那边传来的男声,显得尤为迟疑:“欢哥,嗯,我,我是徐辉。” “哦,徐辉啊,松年都跟你说了吧?” “他讲了,炒盖码饭,一个月,五千。” “没错,来不来?” “来!” “那好,我等下发短信,把地址告诉你,你明天早上坐松年的车来市区。” “谢谢欢哥。” “谢什么,我还要感谢你来救场呢!” “救场?欢哥,这难道,是你的店吗?” 余欢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 与余欢坐着的空旷公交车不同。 老余两口子从市区往县里去,那边就较为拥挤了,还好最开始上车的时候,后排还有空座。 乘客越来越多,直到连站的地方,都难以找到。 由于都穿着厚重的冬衣,使得原本就狭窄的空间更加拥挤。 吴老师撇头望着车窗,玻璃被一层朦胧的雾气笼罩,那是乘客们呼出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结而成。 “老余啊,我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谁说不是呢!” 老余坐在靠走道的那一边,上半身随着车辆颠簸而摇摇晃晃,因为喝了两杯的缘故,脸颊还有些泛红。 “林素是我儿媳!”吴老师凑到老余耳际,压着嗓子,生怕被旁人听了去。 “我知道,我知道林素是你儿媳,伱这路上都不知道念叨过多少次了!”小声说着,老余却是忽然叹了口气:“从家庭背景和个人情况来看,有容都太优秀了,我是真怕,以后儿子管不住她。” “你個老头子!说什么胡话!能不能讲点好的!”吴老师狠狠拧了他的胳膊一下:“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个子都那么高,不是挺相配的吗?” 老余皮糙肉厚,面不改色:“我担心自己的崽,怕他受委屈,不是很正常吗?” “老林和段姐,我看着都不是什么强势的人,你担心什么?再说他们小两口自己住一边,还能受什么委屈?” 老余摸了摸鼻子,也不再多说。 一路上摇摇晃晃,乘客逐渐的稀少。 到了镇上后,老两口随即下车。 在这里,城市与乡村的界限变得模糊,沿街的建筑风格多样,既有现代化的高楼,也有低矮破旧的平房。 从某些角度远眺,还能望见几亩只剩下残茬的田地,水已经被排干,露出了深褐色的泥土。 老式水泥杆牵扯的电线上,大多都站着些麻雀。 两口子对这副城乡结合部的景象,习以为常,已经在此生活了大半辈子。 去村里还得走二十分钟路。 顺着这几年新铺的柏油路一直走,便已远望到伫立在路边的家。 是一栋两层自建房,斜坡式的屋顶上面覆盖着瓦片,小块白瓷砖贴面。 这栋房子迄今为止已有十年,看起来不新也不旧。 余老爷子正坐在堂屋门口把烟,瞅见他们两口子,不咸不淡地说一句:“回来了。” “诶,爸,我们回来了。”老余应声。 “欢欢到底叫你们干嘛去?跟我都不能说一声吗?”余老爷子梗着脖子。 吴老师眼珠子转了转,却是笑说:“欢欢最近谈了个女朋友,我们去看了一下。” 余老爷子当即把烟屁股塞嘴里抽了一大口。 慢慢吐出一条长龙的同时喜笑颜开:“欢欢谈女朋友啦?好好好,长得乖不?” “乖!” 吴老师只说了这么一个字。 余老爷子一直只肯跟小儿子住一块,同一屋檐下,还是得谨言慎行。 因为他平时除了抽烟以外,还喜欢呼朋唤友,喝点小酒,吹天侃地,年纪越大是越把不住嘴。 万万不能把余欢与林素领证这档子事告诉他,别一下子醉意上头,给说出去了。 几人正在门口聊,余老爷子的三媳妇,正领着一个姑娘踱过来。 边走边欢笑:“老四啊!耀文的女朋友来了,我特意带过来认一下人。” “诶,三嫂!”老余笑着招呼:“小妹子还长得蛮乖!怎么称呼啊?” “叫她阿淑就好!” 三嫂笑着牵起阿淑的手。 拉她上前一步,向余老爷子摆手示意了一下说:“这是耀文的爷爷,哪怕退休十几年了,别人都还开玩笑喊他余校长。这个是四叔,这个是四婶。” 阿淑乖巧地依次喊道:“爷爷,四叔,四婶,你们好。” “诶!” 吴老师眼睛从三嫂身上掠过,直到看着她的时候,眼里才有了笑意。 也没有跟三嫂打招呼,显然妯娌关系不是很好。 应了一声后,随即转身往屋里去:“我先去泡茶给你们喝。” 老余含笑点了点头,忙不迭去堂屋抽椅子,给客人坐。 余老爷子对阿淑笑着点了点头之后,却说:“耀文那个鬼崽子呢?怎么没看到他啊?” 三嫂都牵着这个孙媳妇上门了,余老爷子却丝毫没有听到余欢交了女朋友那么雀跃。 他膝下子女便有五个,开枝散叶,济济一堂,亲疏也难免有别。 更何况老头子,只愿意跟着小儿子住,自然把这一小家人看得更亲近。 三嫂正坐上老余抽来的椅子,听见余老爷子问话,忙说:“他在屋里洗车,等下就来带我们去镇上买东西。” “来,喝茶!” 吴老师一手端着一个一次性杯子出来,里面泡着茶水。 先给三嫂一杯。 后面阿淑起身双手接过的时候,吴老师忙从兜里摸出一个红包,塞在阿淑的上衣口袋。 “阿淑啊,初次见面,送个红包给你。” 阿淑双手端着茶,杯子很烫,微微躲闪不得,只能开口推迟道:“婶婶,这怎么好意思啊!”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第一次来我们家!” 余老爷子缓缓地吸了一口烟,烟头立刻亮起了一抹橘红色的火光:“这是叔叔家里给你的见面礼!哦,三媳啊,欢欢也谈了一个女朋友。” “真的呀?”三嫂蓦地,没头没脑说:“我家阿淑是同济毕业的咧!” 炫耀之情,溢于言表。 “哦,那确实是高材生!” 嘴里这么说着,吴老师内心哼哼: “有容大学好像是在中南读的,你儿媳是名校毕业,我儿媳也是名校毕业,不过,我儿媳还是大明星!不知道你搁这炫耀什么!” 当然了。 面上还是一脸和善。 三嫂笑眯眯地:“让欢欢把女朋友带回来让我们看看啊!” 听见三嫂这话。 吴老师一怔,顿时难受住。 而余老爷子置若罔闻。 我说东你说西,我说抓狗你非捉鸡。 跟这三媳实在没话讲。 什么同济?还不得了了!? 他最宝贝的孙女五道口本科,公费留学老牌常春藤哥大。 这个,才所谓是光耀门楣。 不过后面那话却是让他忙不迭点头:“没错,带回来看看。” 37 他还会写歌? 林有容下飞机之后,第一时间给余欢发了条消息。 ‘我到沪上啦!’ “想容容的第一天。” 这一秒钟弹出来的气泡框,她逐字逐句看了好几遍,指尖方才敲着九宫格回复:‘俺也一样!’ 看着余欢瞬息之间回了个龇牙笑。 她忙不迭发了一个同款表情。 蓦地。 手机在掌中震动,屏幕上弹出了一个来电框。 联系人:茹姐。 “喂,阿素,电话直接就打通了,看来你这趟飞机挺准时啊,在哪呢?” “茹姐,我刚到航站楼。” “我在p7停车场香蕉层等你。”虹桥的p7停车场每一层都是用水果标识,很有意思。 “行,我马上过来。” 人来人往。 林有容压着嗓子打完电话,看余欢没有再发消息过来,便把手机放回斜挎包里。 拉起手提箱,轻盈而快速地迈着步子。 大长腿就跟一阵风似得。 盖因虹桥机场有很多天天蹲点的狗仔,她这遮头盖脸的模样,再加上一米七的個子,气质卓绝,其实在人群中也过于显眼。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还好没有什么‘虹桥一姐’之类慧眼识明星的奇怪生物,冲出来找她合影。 一路畅通无阻,找到茹姐的时候,茹姐正放下了驾驶座靠背,好整以暇地躺着玩手机。 “咚咚咚。” 听见车窗被轻轻地扣响,茹姐撇头望了一眼。 只见渔夫帽、戴口罩和墨镜的林有容,正亭亭玉立地站在外面,稍许弯下身子。 连忙先后摁下两个开锁按钮,依次把车门和后备箱打开。 林有容将行李箱放在后面,随即坐上了副驾驶座。 人也接到了,一切就绪,茹姐便启动这辆车窗贴着黑膜的奥迪a4。 不过。 她看着林有容系上安全带以后,摘下口罩和墨镜,露出的疲倦脸庞,叹了口气: “我说你加班加点录完一首歌,急冲冲的要回星城,又没喜事又没白事的,到底是干什么?想爸妈啦?活受罪!” “茹姐,我有一件事要跟你坦白。”林有容抿了抿嘴。 “嗯?” “我不是偶像明星,是实力派歌手,对吧?” “我的素素,你当然是实力派歌手了!” “那我领证结个婚,那也没什么的吧,反正我签的合同又没限制这个,对吧?” “吱嘎——” 急促的急刹车,促然响彻香蕉层。 千钧一发之际,林有容身体猛地向前倾,还好安全带紧紧束缚住了她。 “喂!茹姐,你能不能好好开车!”林有容长吁了一口气。 茹姐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她望了一眼后视镜,后面并没有跟车。 立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咆哮: “还说我不能好好开车!伱都领证了,还不跟我这个经纪人商量一声!你前段时间还表示没谈男朋友呢,说!那个野男人是谁!这才几天,就结婚了?” “他可不是什么野男人,他是我爸给介绍的。” “什么!你这还属于是相亲?我的乖乖,你要什么男人没有,还沦落到去相亲了?”茹姐都抓狂了:“你事业这才刚刚起步,就跟我说,你结婚了?” “嗯!我结婚了。” 茹姐望着林有容那忽如其来的一脸莫名其妙的甜蜜,嘴唇颤动: “猪油蒙了心,真是猪油蒙了心……” 太可怕了! 平日里都是一副不苟言笑脸,甚至是有点社交障碍的冷面女。 此际竟然露出了不自觉嘴角上弯这种热恋状态的表情。 嗯? 不正常! 难道是被什么牛鬼蛇神给上身了? “他很优秀的,到时候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行行行,很优秀,你都结婚了,我才最后知道,我是无关紧要的那一个。”茹姐只感觉她那缓缓踩着油门的右腿,无比沉重:“我不会,马上就要看到你结婚的新闻吧?不行不行,我得赶紧给公关那边打个电话。” 说着。 茹姐一脚踩在刹车,正准备拿起扶手箱上的手机。 林有容忙说:“不会的,我们是隐婚,知道的人没几个。我早就我爸谈过这个事,他既然答应,就肯定会给我安排好。” “还好还好,吓死我了你!”茹姐直拍胸口。 这一波三折的,她心脏都快受不了了。 “还有,他写了首歌,我想作为专辑的第一主打歌。” “什么!?他还会写歌?” “嗯!” 林有容这干脆利落的声音似乎有点子小骄傲。 茹姐徐徐踩下油门:“那他是干什么的啊?” “在报社上班,现在是我爸的下属。” 听见这话,茹姐当即摇头:“算了吧你!我看你是恋爱脑,觉得对方什么都好,又不是这一行的,主打你个头!” “我不跟你多说,你也不懂,你到时候听听李小东老师的评价,就知道他写的歌好不好了。” 李小东是一位资深音乐制作人,隶属于滚石唱片,在沪上闵行有自己的录音棚。位置离虹桥机场很近。 灿文传媒这次与他合作,负责给林有容做首张专辑。 “行行行,我不懂!”茹姐咬牙切齿:“你这破事,我就先帮你在公司那边瞒着,能瞒多久是多久。” “谢谢茹姐。”林有容颔首。 茹姐年龄三十大几,也是星城人,乃余欢丈母娘的朋友的女儿。 在丈母娘暗中授意之下,也正是其人,促成了林有容参加中华好歌声。 甚至林有容作为人气选手,最后没能站上颁奖台,也是茹姐权衡利弊之后,才给她作出的建议。 虽在灿文上班,但自己人,不坑自己人! 当然了,她也不敢坑! 一上台领奖就得签九年长约,连唱片约都得被灿文传媒拿去做利益交换。 对于林有容这种有背景,有实力,只要家里人支持,就能自己发展起来的人来说,那不是往火坑里跳吗? 粱博22岁拿了冠军,在最红的时候火速退圈,跑去读研,销声匿迹一毛钱都没挣。 无通告,无演出,无作品,这也是有原因的。 却也厚积薄发,在米国自己做了一张质量绝佳的专辑。 周申也是在灿文足足浪费了六年时间,最后通过硬实力慢慢发展起来,创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和公司。 那些与灿文签长约的,前途都比较堪忧。 当然了,不止于中华好歌声,选秀节目都一个味,天下乌鸦一般黑。 作为看客,谁晋级,谁淘汰,不必认真。 在茹姐看来,林有容最后只签了三年经纪约,而唱片约还是由自己做主导,这已经是绝佳的结果了。 女司机油门猛踩,不到二十分钟,两人一溜烟就到了李小东的录音棚。 林有容在行李箱里拿出乐谱本子。 两手抱在怀里,像是生怕给弄丢了。 38 我是真命苦! 林有容一进门。 唯见录音棚被玻璃隔断出两个空间。 一个是控制室,一个是录音室。 墙壁上覆盖着吸音材料,呈现出不规则的几何形状。 控制室这边靠近玻璃隔断的位置,摆放着混音台。 旋钮和按钮密密麻麻,台上有支架竖立着一只麦克风,以方便和录音室里的歌手沟通。 后面进来的茹姐反身将门关上,外面楼道里的嘈杂声顿时消弭。 万籁俱寂,落针可闻。 录音棚里的氛围很静谧。 录音室里面有個不知名的小姑娘嘴唇一开一合,正在录歌。 李小东和录音师两个人都戴着监听耳机,丝毫没有留意到她们的到来。 直到茹姐笑盈盈的把手在李小东眼前晃了晃,他才转过头,摘下监听耳机招呼道:“哟!阿茹和林素来了,我们不是约在晚上吗?” 录音师听见隐隐约约的动静,只是回头瞥了一眼,随即全神贯注的工作。 晚上是嗓子状态最佳的时候,生理机能活跃,精力充沛且嗓音较好。 很多明星歌手开演唱会,都会选择在傍晚,或者六七点开始。 所以林有容的录歌档期,全部都给安排在了晚上。 “李小东老师好。” 林素摘下口罩,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茹姐望着她这冷冽的模样,不禁腹诽: 如果真的是门当户对,条件相当,这样总是冷着脸的人,跟有社交恐惧症似得,两个人坐一起,不会半天蹦不出一个屁来吗? 也他妈能相亲成功? 想不通。 她回过神来,忙说:“李哥,林素的朋友给她写了一首歌,想要请你端详一下,看看怎么样。” 见状,林有容将乐谱本递给李小东。 李小东接过手,招呼了一句:“我看看,你们随意,先自己找凳子坐啊。” 低头翻开硬皮封面的乐谱,只见第一页里还夹着纸张。 林有容忙说:“这是那首歌的原本,是用六线谱写的,你夹到后面去就好。我给改成了五线谱,第一页就是。” “好。” 李小东也没有打开那个纸张看什么六线谱,他本人是不会弦乐的。虽然也能看懂。 在林有容的虎视眈眈之下,小心翼翼抽出来,夹在乐谱本中间。 旋即坐在电子键盘前。 调出钢琴音,先瞄了一眼乐谱,然后试着弹了一下。 指尖边在黑白键上跳跃边说:“不错不错,旋律朗朗上口,和弦也编配得很大气。” 试着哼了一段,李小东诧异地抬眼:“词也好!很有青春感!好好好!这首歌词曲、编曲的完成度已经很高了,可以直接拿来用。太有水平了!这是谁写的?” “我朋友,y先生。”林有容嘴角微微弯了起来:“他建议,这首歌主歌用吉他扫弦,抒情一点,副歌要上摇滚,贝斯,电吉他,爵士鼓!” “可以,我通知阿来,把乐手都叫过来试试。” 李小东见猎心喜,忍不住击节赞叹哼了一下: “我们彼此笑着岁月的无常,也坚定的做着彼此的那束光~记不得曾跨越多少风和浪,做你的船桨,你是我的翅膀~我们记得对方,青涩的模样~” 在这娓娓道来似得轻声哼唱中。 林有容莫名难受住。 垂落的手,都不自觉抓紧了。 真的,不是写给那个什么叫雨婷的吗? 茹姐看着整天与口水歌打交道的李小东,难得陷入沉浸式工作状态。 雾草! 只是默默地向林有容竖起了大拇指,而后说:“素素,你那个朋友,牛!” 朋友二字。 加重了语调。 天知地知伱知我知。 李小东按捺不住。 俯身通过话筒,向录音室里的小姑娘说了一声抱歉,委婉客气讲清楚原由,再将时间改到明天下午。 特么的,早就受够千篇一律的口水歌了! 这一首粗制滥造的情歌对唱的网络歌曲,这小姑娘,录得就是女声部分。 可偏偏这样的歌,此时在网络上很火。 qq音乐三巨头之一的徐良,当下如日中天,正是此道翘楚。 不得不听的经典作品如《客官不可以》、《飞机场》、《321对不起》。 不过第三首开车不够隐晦,因为一句过于黄暴露骨的英语歌词,已经被列入了网络音乐管理黑名单,遭到全网封禁。 小姑娘摘下耳机出来,一阵风跑到林有容身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林素老师!你好美哇!我能请你给我签个名吗?” 声音很甜美。 显然是在录音室的时候,早就在往控制室打量着,看清楚了来人是谁。 “好!”林素颔首。 她从混音台上拿起一支水性笔,拧开盖子。 “就签这里!林素老师我可太喜欢你的嗓音了!”小姑娘将打印着简谱的a4纸翻过面。 见林有容在上面行云流水的签完字,忙鞠躬说了一声“谢谢林素老师!” “不客气。” “再见林素老师!” 见小姑娘恭敬的模样,林有容也挥挥手。 李小东叫来乐手。 一伙人尝试着编配了一下,刚开始录伴奏的时候,便已经是傍晚六点了。 “李哥,请你吃饭啊!”茹姐上前拍拍在混音台前伏案的李小东的肩膀。 埋头工作的李小东回过头摘下监听耳机,含笑说:“不用了,老婆给送饭,等下就过来了,你们饿了就先去吃。” 老婆给送饭! 茹姐还能说什么:“那行。” 她和林有容刚踱步到街上,还没开始商议要吃什么。 林有容忽然说:“茹姐,借我十万块钱。” “借你十万块钱?”茹姐满脸诧异转头看她:“你个大小姐还缺钱用啊?” “你别管!我又不是不还你。”林有容面不改色。 “可别说这话,你都开金口了,我能不借吗?” 茹姐踱着步子,忽然说: “歌手的收入大头是商演和演唱会,演唱会你现在就别做指望了。要不,我去给你谈几个商演?你现在这么红,一边录歌一边参加活动,录完专辑,随随便便就到手好几百万了。” “我妈不允许我跑场子。”林有容摇头:“当然,最主要还是我外公,他很多老朋友都认识我,不能让他跌份。” “什么跑场子!什么跌份!又不是叫你站台剪彩敬酒什么的,比较大型的商演活动,也不行吗?” “不行!” “反正你现在是不上不下的,小代言你看不上,大代言又看不上你,演唱会吧,你单曲都没几首,又不够格!” 说着,茹姐摇头晃脑长叹: “哎,当你的经纪人,油水都没得捞,我是真命苦!” 39 我去! 两人三言两语,在街上左顾右盼,弯弯绕绕就进了虹泉路。 这条街是沪上的棒子社区,灯火通明,霓虹闪烁,一踏入其中,浓郁的韩式风情扑面而来。 招牌上,大多用华韩两种文字书写。 韩式化妆品、服装档口、饰品档口,餐厅,美容院,不一而足。 不时有三三两两、吆五喝六的棒子,在她们身边经过。 棒子嗓门很大,超级喧哗,发音基本靠舌腔后部,撅嘴短着舌头说话。往往未见其人,叽里呱啦的声音就盖了过来。 从那些动辄大呼小叫的韩剧便可见一斑,这还是棒子给自己加了一层滤镜的结果。 由于她们两是来吃饭的,目光直往那些餐厅招牌上瞅。 最终。 茹姐领着林有容进了井亭大厦一楼,两人商议,决定晚上临幸一下棒子烤肉。 订了一个小包厢。 在茹姐去上卫生间的时候,林有容旋即给余欢打了一个视频。 “哈喽,容容!” 手机屏幕里。 余欢的头发有些湿润,手里正拿着一个吹风机,猎猎作响。 两個人的脸都很糊,清晰度堪忧。 余欢手上刚出的新版本粗粮一代前置摄像头,只有两百万像素。 水果5的前置摄像头也才一百二十万像素。 但是瞧着对方那熟稔的眉眼轮廓,都不自禁咧嘴笑着。 当然了,林有容的笑脸,隐藏在了口罩里。 眉眼清冷如旧。 她打量着余欢那边的陈设。 依稀可以看到木框斑驳的窗户,泛黄的墙壁,踢脚线位置的墙面,甚至已经开始剥落了。 她等余欢把头发吹干以后,见他放下了吹风机,才说:“你怎么不搬到三角洲去住呀?那里水电都已经通了。” 闻言。 手机屏幕的余欢摸了摸鼻子,这姑娘是真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那么大的房子,只是进行了基础装修,不说置办多么高档的家具,后续至少还要投入大几十万,才能勉强住得上。 也不能把它当狗窝,随意造吧! “我爸不是说要出五十万给咱的婚房装修吗,你喜欢什么风格的装修?” 听见这话。 林有容一怔,少顷才呐呐地嘟囔:“等我回去再说。” “好滴!”屏幕里的余欢侧着耳朵,似乎勉力才听清楚了她这一句话。 她忽然抬眼说:“我今天去公司谈过了,那边出十万买断《是你》的歌曲版权。” “十万!?”余欢摩拳擦掌:“好好好,算是超出我的预期了!不是我吹牛,这么好的歌拿出去,抠抠搜搜的两万块,打发叫花子呢!” “嗯。” 林有容点头。 如果她要把这首歌的版权抓在自己手上,那就不能走公司那边了。 余欢买商铺一百三十万,可只从她这里拿了一百一十万,中间有几十万亏空。 现在他应该还负债了,肯定很缺钱。 “你——” 林有容刚吐出了一个字,身侧,突然悄无声息地探过来一个脑袋。 “嗨~” 她吓了一跳,忙不迭转过头,看清来人是谁方才放松下来。 茹姐对着手机屏幕打了个招呼:“你好呀,y先生,我是素素的经纪人。” “你好。”余欢颔首。 也没说别的。 主要是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 “那我就不打扰伱们聊天哈!”茹姐连忙躲出前置摄像头之外,坐在林有容桌对面,偷偷朝她挤眉弄眼了一下。 茹姐一来。 这天算是聊不下去了。 林有容指尖捏着口罩扯了扯,说:“那就先不跟你说了,我先吃饭,等下就要去录歌了。” “行,拜拜!” “嗯。” 林有容按下挂断键,将手机随意放在桌沿。 “帅啊素素!那眼睛,不多不少,正好两个!” “你说什么胡话呢?” “不是,你老公确实挺帅的!只是手机屏幕里看起来太糊了,诶,他多高啊?” 听见那老公二字,林有容眼神一凝。 稍许迟疑地点头,说:“一米八三。” “我去!”茹姐拍桌。 …… 晨光熹微。 闹铃在枕头边响着。 余欢睁开眼睛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抄起手机,给林有容发了一条消息:‘想容容的第二天!’ 现在是早上六点半,她肯定还没有起床吧? 余欢这般想着。 因为余松年和徐辉清晨就会到香春路的商铺那边,所以,他昨晚早早就上床睡觉了。 等处理完店铺的事情,下午,还要去早报大楼上班。 今天报社会有内部竞聘结果公示,进行一波人事调整,随后便是紧锣密鼓的搭台组建新媒体部门。 从各大部门抽调过去的人员,大多都是先从事之前的相关工作。 例如余欢原本在新媒体部门的第一个岗位,就是当编辑。 当然了,经过老林那一番不动声色的运作,肯定在最开始,就能混个小官当当。 对于胸有成竹的余欢来说,早已经觑见过了新媒体部门真正应该具有的形态,得心应手,只需要进行鱼的摸就完事。 上半身坐起来,哈欠连天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蓦地。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余欢抬起手机一瞧。 是老头子打来的。 “你个鬼崽子,谈女朋友了都不跟我说一声!”并未像十年后的那么气息奄奄,反而是中气十足。 完全没有那副朝不虑夕坐着等死的样子。 谈女朋友? 显然。 老余和吴老师把余老爷子给瞒住了。 余欢脑子一转,当即赔笑:“爷爷,我们才谈没有多久就带回家啊?万一吹了怎么办?” “才谈没多久,你爸妈就坐车去看人家姑娘?” “呃。” “听你妈说长得还蛮乖的,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看看?” “一定一定。”余欢打了个哈哈。 余老爷子的声音沉吟了一下:“你刚出社会没多久,谈爱缺钱用不?” 闻言,余欢不由得摸了一下鼻子。 忽然发现别人谈个爱都是大把大把的投入,还不知道最后有没有回报,怎么他一直都在林有容那里吃拿卡要的样子…… “不缺的,爷爷,我又不是没有工资,谈个爱要多少钱啊!” “反正你要是给我找孙媳妇缺钱的话,那跟我讲就是。欢欢啊,只要确定了心意,姑娘也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那么交往的时候就要舍得。你不要嫌我啰嗦,懂我什么意思吗?” “您讲。” 余欢洗耳恭听。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头子做了几十年的校长,是有大智慧的人。 40 版本已经变了 往常。 余欢是很不喜欢听他唠叨的,这一声您讲,登时让电话那边愣了一下。 少顷才有声音传来: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要舍得时间,要舍得金钱,要舍得耐心。不然人家姑娘,凭什么死心塌地跟着你?” “我懂了。”余欢颔首。 老头子啊! 你这话,放在过往五千年都适合。 可现在是物质横飞的时代,随着互联网技术的高度发达,而愈演愈烈。 版本已经变了! 越是舍得,对方只会认为自己值得更好的。 不论男女都是一样。 不过若是幸运的遇到了对的人,这话,却也算是至理名言。 跟余老爷子再扯了会家长里短,他洗漱完以后直接下楼。 脚步轻盈。 除却脚踝隐痛犹在以外,估计还是不能跑跳提重物,不过行走却是无碍了。 昨天下午去商铺转了一圈回来,把小电驴歪在楼道间一侧充电。 眼瞅着指示灯已经亮了绿灯,拔掉两边的充电插头,将其放进坐垫箱里。 静谧的当下,余欢将小电驴倒着推出去,戴上头盔,轻盈地骑行至非机动车道。 虽然起了薄雾,却也能够清晰地看见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一轮红日缓缓升起,将天际线染成了淡淡的金黄色。 经过晨光的洗礼,城市逐渐褪去了夜的沉寂,以及深重的寒意。 此时行人和行车都很稀少。 微凉的轻风拂过脸颊,耳际有破风声,行道树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两者与小电驴的嗡嗡声交织在一起。 他手上带着薄薄的骑行皮手套,将油门一拧到底,宛如一条游鱼,在空旷的路上自由穿梭。 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建筑,在眼前飞速掠过,少顷便已到了香春路。 余欢将小电驴骑上人行道,歪在商铺的玻璃橱窗边。 解下头盔,挂在车把。 余欢先是踱步去马路对面的一家面馆,嗦了一碗粉,这才反身把商铺门打开。 随便找了个面朝橱窗,可以端详外界的座位坐下。 不多时,一辆风驰电掣而来的金杯面包车,停在大门前。 刷着手机的余欢,抬眼便见膀圆腰粗的余松年推开车门下来,嘴里叼着的一根烟,快要烧完了。 余松年掐着烟头随手弹在地上,徐辉也从副驾驶座那边绕了过来。 个头完全比余松年小了一圈。 一米七,浓眉小眼。 余欢当即起身迎了出去:“来了,早上吃了没有?” “在镇上吃了面。”余松年用食指指甲剔了剔牙,瞥了一眼余欢的左腿:“叔叔讲你腿上石膏拆了,已经好了咯?” “已经没什么大碍。” 徐辉一脸客套:“欢,欢哥,好。” “诶,徐辉。” 余欢刚跟徐辉打完招呼,余松年抬头扫视了一眼招牌:“欢哥,你之所以问我借钱,原来是要开饭店呀?” “可以这么说。” “那你不跟我讲清楚?我开始还以为你在外面碰到什么难言之隐,譬如玩大了要给妹子打胎费什么的。”余松年抖眉挤眼:“还好叔跟我讲伱谈了女朋友,差点误会你了。” “呃。” 余欢顿时无语住,往外挥手:“滚滚滚,上班拖货去,别在我这里讨嫌。” 听见这话,徐辉倒是忙不迭反身拉开后车门,拖出一个行李箱。 快步置于商铺中,而后出来时,却见余松年长吁短叹,弯腰上驾驶座,正关上车门:“哎!我肘了,兄弟感情淡了。” 余欢喊了一声:“中午来这里吃饭,尝尝徐辉的手艺。” 金杯面包车并不怎么隔音,听得一清二楚的余松年,旋即摇下车窗:“我要吃鱼杂火锅!” “安排!” “行,那我上班去了。” 话音还未落下,余松年猛踩油门,呼啸而去。 余欢领着徐辉一前一后在商铺里转了转。 收银台,就餐区,开放式厨房,十几平米的库房,洗碗池工作间,八九平米的小杂物间。 余欢去工商局处理营业执照的时候,跟败走香春路的顺天盖码饭老板打过交道,还给了对方两包和天下。 这是個温洲来的豪横人。 因为谈了个湘楚的女朋友,所以近两年在星城定居,说是随便扔三十万做餐饮玩玩。 当然,是不是真的随便,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败走的时候,就搬了几个冰箱。 桌椅,消毒柜,蒸饭柜,炉灶,抽油烟机之类,不新不旧,勉强能直接用。 只要相关证件和人一齐,收拾收拾,把卫生搞一下,可以直接开门营业。 最后在厕所,余欢进去小了个便。 徐辉站于外面等着,看着他出来,咋舌地说:“欢哥,这,这店子的面积不小吧?” “总共一百六十平,只有不到十平米的公摊。”余欢拧开洗手台的水龙头,冲了冲手,水温凌冽。 “这么大的店子,用来做,盖码饭啊?” “你不要小看快餐生意,利润也是很高的。”说到这里,余欢不禁叹了口气。 十年后,做餐饮卖预制菜简直比放贷还赚钱,利润高得离谱。 预制菜五千亿市场规模,增速惊人,可以预见过几年就要破万亿。 预制菜第一个占领的就是外卖平台。 随后以野火燎原之势统一餐饮界的味蕾,入侵单位食堂,甚至有向校园进犯的势头。 就连校园贷鼻祖,都闻到了血腥味冲入场。 一手放贷,一手卖预制菜,还把两者结合,放贷给人加盟其预制菜品牌。 这场面,属实魔幻。 现在的孩子:我是吃我妈亲手做的菜长大的。 未来的孩子:我是吃我妈亲手热的预制菜长大的。 希望这一天不会到来。 “那租金,多少钱一个月?”徐辉挠了挠额头。 余欢早有章程,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不要钱。” “啊?不要钱?” 余欢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当先往就餐区踱去:“走,我们坐下说。” 徐辉忙不迭迈开步子跟上。 两人相对而坐。 “这商铺,其实是在我的名下,不过,是帮我一个朋友代持的。”余欢睁眼说瞎话,面不改色心不跳。 徐辉不禁又“啊”了一声:“代持?欢哥你还认识这么有钱的朋友?” 余欢却是颇有些顾左右而言其他:“徐辉,你对小龙虾怎么看?” 41 你对小龙虾怎么看? “小龙虾?” “嗯。” 徐辉只见余欢点了点头。 那目光,忽的就像是探照灯一样盯着他,眉毛凝着,严肃而专注。 徐辉一时不免有些紧张,愈发口齿不清: “作为厨师来看,当然是可以,用来做口味虾了,口味虾的特点,有四个,色艳,汤浓,味重,香辣。吃小龙虾,还是得五月中下旬的时候,温度升高,一直到,九月份,入秋,这个时间段的小龙虾,肉质,最饱满,最好吃!” 口味虾便是香辣小龙虾,属于比较正宗的说法。 和口味蛇、口味蟹一起,这几道湘菜,乃是星城夜宵界的三大巨头。 特别是口味蛇,适合皮肉分开吃,蛇皮入味弹牙,蛇肉牙口一咬之下能撕成线,极其考验厨师的火功。 哪怕再对吃蛇这档子事感到抗拒,但只要尝过正宗的口味蛇,绝对口嫌体正直。 羊城和星城,大概是最喜欢吃蛇的两个城市。 不过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咳咳,不要知法犯法! 余欢稍许斟酌,继续问:“还有呢?” “……” 徐辉沉吟了一下,方说:“除了我们湘式的口味虾以外,还有潜江油焖小龙虾,粤式蒜蓉,淮扬十三香,哦,还有卤虾!” 闻言。 余欢点了点头。 这徐辉,在这個时候对于小龙虾,还算有一定的认知。 小龙虾随国外货轮压仓水等生物入侵途径进入我国境内,此时被污名化严重,谣言四起。 比如,小龙虾是小日子用来清理尸体的,还对其进行了基因改造。 比如小龙虾生长在下水道很不干净。 比如小龙虾重金属超标。 小龙虾不能吃的新闻,隔三差五就跑出来,挑动下大众的神经。 直到明年,媒体开始关注小龙虾产业,专家教授纷纷发文高强度辟谣。 通过密集的报导,推动小龙虾普及,稻田养虾法也开始在长江中下游地区风靡。 六月到十月份种稻,十月至来年五月养虾,一稻两虾连作,广大农民伯伯也算多了许多收入。 产业链成熟之后,到2017年,小龙虾成为当之无愧的夜宵之王。 此时主营炸串的文和友,仿佛嗅到了机会,开始转型,今年下半年尝试着在星城开了它的第一家龙虾馆。 天时地利人和,文和友以此立足发展,多年后作为超百亿估值的独角兽,年销售额超过2亿,甚至成为了一张旅游名片。 “我那个土豪朋友,有投资做小龙虾馆的想法。”余欢指尖慢慢叩着桌面:“徐辉,你怎么看?” 元芳,你怎么看?是今年的流行热词。 “啊?什么,我怎么看?” 余欢感觉跟他打交道不是一般的难受。 明晓他以后好歹能靠手艺,一个人撑起一家不大不小的馆子,肯定也不是蠢人,只是性格有点呆。 索性尝试,能不能给他醍醐灌顶一下: “今后已经不是大鱼大肉大碗饭的时代了,我和我那个土豪朋友,觉得小龙虾的前景非常不错。” 徐辉静静地听着,半晌才点头说:“欢哥,我懂了,你的,意思是,想请我,在你们店做小龙虾?” 余欢不禁长叹口气: “你个刚从新东方出来的,就算进了大饭店的后厨,最多是打荷切配,离上灶台还远着。在我们店做小龙虾?你能做好小龙虾吗?” “哦,欢哥,我知道伱们是要做,大生意的。”徐辉挠了挠额头。 “不是看不起你,反而对你期望很大。”余欢沉吟:“我那个土豪朋友,明年年底,准备先投资一千万,如果给你一年时间,能不能带技术入股?到时候,可以给你十个点的份额,你仔细想想。” 余欢叩着桌面的指尖忽然一滞,补充道: “当然了,口味这一块,必须要做到顶尖,不弱于人。” 他看过徐辉未来的境遇,此举也算千金买骨。 这哥们是个人才。 徐辉刚刚二十,一个还没有见过世面的腼腆小伙子,被余欢说得是一愣一愣的,听到一千万就脑壳昏。 咽了口唾沫:“我哪里来的技术?” “小龙虾的做法又不是不传之秘,馆子多得是,哪里好哪里坏,你个学厨的不知道?”余欢老神在在:“去学习,去钻研!你明年就把这一件事做好,我保你飞黄腾达!” 徐辉的头脑在被冲昏之际,还留有一丝清醒:“欢哥,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们后续投资比较大,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在菜品这一块把好关。请那些老师傅的话,里面门道太多了,个个都是老怪物,我和我朋友都很忙,没空跟他们玩。” “你是说,要我,做总厨?” 这孩子终于开窍了。 余欢苦苦皱着的眉头,终于得到舒展,笑了起来:“没错。” “欢哥,你别跟我,开玩笑了!”徐辉一脸不敢置信。 “我没跟你开玩笑,”余欢抚掌:“就从这家店开始,我给你五千块,你自己拿去做采购。一个月的时间,看你这五千块,到最后是亏还是赚。” 闻言。 徐辉莫名感觉哪里有点不对。 意思是他除了颠勺,还要管理这个店? 还要去买菜? 到底谁是老板? 事情的发展过于离奇。 他本来只是过来炒炒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盖码饭,想着赚个五千块,让今年的春节过得滋润一点的…… 莫名捕捉到一个关键点:“为什么,是一个月?” “这个你就别问了,”余欢摆手:“这段时间你就吃住在店里,自己把那个小房间的杂物收拾收拾,再买个折叠床应付一下。对了,你姐徐倩在干什么?” “在家里,不是睡觉,就是看电视,哦,还有吃饭。”徐辉说到他姐脸上就有些怨念:“都胖的跟个猪一样了。” 徐倩和余松年两个人,体型相得益彰。 几年后两边父母还商量着要结亲家,两个年轻人也有那意思。 不过余老爷子不同意,嫌徐倩在村里风评太懒散了。 二伯最是听他爹的话,这事也就吹了。 余欢的评价是,这年头的年轻人都是起床困难户,一回家了都是睡到天荒地老。 徐倩只不过胖了点,无端受了许多指摘。 余欢当即拍板:“叫过来给我做事,两千一个月!” “哦。” 徐辉挠了挠额头,一脸小心翼翼试探地说: “你讲的,都是真的,欢哥?” 42 泡椒鱼杂火锅 徐辉的感想是,天上掉馅饼,都要把他给砸晕了。 “我闲得蛋疼搁这逗你玩啊?过几天营业执照就下来了。对了,事以密成,语以泄败。项目还没有落地,你在村里就别乱打讲,松年那你也少提,到时候也有要用到他的地方。过完年,自己跟你爸妈说想去学做小龙虾就行,不管怎么样,这是个好手艺。” “我懂!”徐辉点头如捣蒜,一副很懂的样子:“穷不串亲,富不返乡,欢哥现在,发达了,低调,低调!” 余欢看他那副懂哥模样。 脑子里,估计已经转过千百个类似于皇帝挥舞金锄头的遐想了。 他和余澄澄作为村里别人家的孩子,徐辉大概动不动就被爹妈教育,要向他们看齐学习了吧? 不都听到他问余松年借钱了吗? 没辙! “徐辉,走,这边上就有一个农贸市场,我带你去转转,顺便买点鱼杂,中午搞個火锅。” “没问题,欢哥。” 两人出门以后,余欢转身落上锁。 骑着小电驴,带他去农贸市场转了转。 此际便已看得出,徐辉在餐饮这一块的器量了。 无论是蔬菜、肉类,还是海鲜和干货,都能迅速甄别出新鲜好坏,辨别出产地。 虽是吐字艰难,但表现得头头是道。 “常见的,淡水鱼里面,鱼籽以鲤鱼,和鲫鱼为最,只不过我们,南方的鲤鱼,没有北方好吃,吃的人也少,所以市场,几乎没有鲤鱼鱼杂。鲫鱼鱼杂,就不用说了,鱼小不会分开卖。只是现在,十二月初,鱼籽很少。” 鱼腥味直往鼻孔里钻,两人在鱼市走走停停,一个一个鱼摊看过去。 徐辉突然眼睛一亮,旋即转头对余欢小声说:“鲤鱼,鱼杂。” 说着,抬起手指头指了指。 余欢扫了一眼。 形形色色的鱼杂一大堆。 反正他是认不出来。 中年秃头的鱼摊老板穿着胶皮围裙,双手沾满了鱼鳞和鱼血,正忙碌得给几个客人杀鱼。 余欢见状,走向那斑驳的不锈钢杀鱼台,在其一侧的挂钩扯下一只黑色塑料袋对他说:“哥,我要买点鱼杂,看你忙我就自己搞了。” “帅锅,没问题,伱自己搞。”老板和善地笑一下,随即回过头,干净利落得将花鲢的胖头切了下来。 星城人最爱吃胖头鱼。 鱼市中,比较大的胖头鱼一般是斩成三段,一段头,一段身子,一段尾巴,价格也依次递减。 之所以头最贵,从湘菜招牌剁椒鱼头,便可见一斑。 余欢将塑料袋翻了个面,套着手在徐辉的指点之下,抓了几大坨鱼杂。 鱼泡,鱼白,鱼肝,鱼籽。 总体来说鱼白和鱼肝比较多,现在十二月份,确实没有什么鱼籽。 不过,却也全都齐活了。 扔在老板手边的电子秤称了下重。 老板百忙之余,低头在按键上点弄了一下。 余欢撇头看了一下,一公斤三十,拢共四十二块钱,后面没看,小数点肯定是抹零的。 “帅锅,你就给四十算了。”老板笑眯眯地。 “我来,欢哥。”徐辉却是忙不迭在裤口袋里掏钱。 这小子,还算是没有那么楞,知道一点人情世故。 余欢一手忙不迭压住他的胳膊,故作不耐:“你都没参过工作,第一次到我这来做事,还要你付钱啊?” 一手从兜里摸出两张二十元,放在杀鱼台上。 老板回头说了一句:“谢谢帅锅!” “谢谢老板!”余欢稍许颔首。 徐辉连忙提着电子秤上的鱼杂,两人继而在农贸市场兜兜转转。 买了一应配菜之后,余欢骑小电驴搭着徐辉,不到五分钟就到了商铺。 两个人没事做,就把店子稍许收拾了一下。 特别是徐辉,经过余欢一番洗脑,干劲十足。 那精神状态都可以站在成功学大师后面做气氛组,只待大师说一句‘听懂掌声’,便大开大合随音乐引领台下拍手了。 至中午十二点半的时候,余松年开着金杯面包车如期而至,一溜烟踱进店子。 余欢出去买了三罐凉茶回来刚坐下,徐辉掐点把鱼杂出锅,用电火锅盛着,正端至他的桌前。 三人互相打了一声招呼。 余欢起身在消毒柜拿来碗筷,几个人旋即挽起袖子开吃。 鱼杂火锅汤汁浓白如牛奶,其中还配有豆皮、豆芽,连汤带汁抄到嘴里,咸鲜味瞬息之间满溢口腔,与此同时,小米泡椒的酸辣味直往头脑上冲。 夹上一坨绵密的鱼籽,入口软糯细腻,轻轻一抿便分散落为一粒粒。 再试试鱼白,嫩滑不用多作咀嚼,一下便滑进了肚子里。 真正的大厨,刀功,勺功,火功,缺一不可。 做鱼杂算是比较考验火功的,这道菜品,徐辉火功这一块做得非常不错,可以登堂入室去大馆子卖钱了。 星城这边的火锅吃法,一般都是配有蔬菜,鱼杂吃了过半,锅中稍显空旷,余欢便抄了一簇香菜投入其中煮着。 余欢抽出纸张揩了揩鼻子。 环顾了一下,几个人额角都吃出了细汗。 “徐辉,我感觉你这鱼杂火锅,都能当馆子里的招牌菜了,确实不错。”余松年嘴角油润,竖起了大拇指。 “松年哥,太夸张了。”徐辉挠了挠额头,有点不好意思:“我这属于,精雕细琢,出一锅。” 余松年嘿嘿直笑:“就是要多夸一下厨师,下次才有得吃嘛!” 他们两个正打趣。 余欢桌前的手机倏忽震动响铃了起来。 他抬眼瞅了一下,联系人备注‘容容~’,是视频聊天。 拿起手机,在余松年和徐辉脸上扫视了一下,见他们一心干饭无暇多顾的模样。 想了想,还是当面接通。 “喂,容容~” 余欢这自动降低了三个调的嗓音,不自觉地小声的模样,霎时吸引了余松年的注意。 嘴巴里挂着香菜,诧异地看了余欢一眼。 昨晚,就听说欢哥谈了个女朋友。 老爸还以此做文章,恨铁不成钢好生训斥了他一顿。 耀文哥和欢哥都找了女朋友,老余家就他这一个光棍了。 “你在干嘛?” 43 帮我看看 林有容的瓜子脸充斥了整个屏幕。 既没戴帽也没戴墨镜。 显然是没有在外面。 “我在吃饭呢!”说着,余欢调转摄像头,用后置将桌面拍给她看了一下。 “火锅?” “泡椒鱼杂火锅!”余欢咬着吸管嘬了一口红罐凉茶。 “哇,还有香菜?” 林有容的话音并不笃定。 因为画面有点糊,即便余欢特意把镜头凑近了,也只能看得出是一篮子蔬菜。 “是香菜,你刚起床吗?”余欢将前置摄像头怼着自己的大脸。 “嗯,我在酒店,刚睡醒。” “工作再忙也要好好吃饭哟!” “我决定了!等下我也要去吃火锅。”说着,林有容拿着一支润唇膏,擦了擦嘴。 余欢倏忽听到她那边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女声在喊:“素啊,你好了没?我在楼下等你。” 见状,余欢忙说:“有人叫你去吃饭的话,那我就先挂了哈。” “嗯,我吃火锅去,再见。” “拜拜!” 余欢对面两人一边夹菜,默默地竖起耳朵听。 两个单身狗,被狗粮糊了一脸。 不过,余松年越听那声音,越觉得不太对劲。 那声音…… 怎么。 莫名感觉有点熟悉? 余松年脑子里刚生出这個念头,想上去瞅瞅嫂子长什么样,余欢却已经挂断了视频聊天。 不禁扼腕惋惜:“嫂子叫什么名字啊?” 余欢连汤带汁夹了一筷子香菜塞进嘴里,含糊地说:“林有容。” “噢。” 余松年吃饭快且急,人虽胖,食量也不是很大,这会已经吃饱了,扔下双筷,抽纸巾擦擦嘴巴上的油渍。 少顷。 几人依次放下筷子以后,再闲扯了一会。 余欢特别交代余松年,明早要把徐倩接过来。 后者满口答应,前脚刚走,余欢旋即把一串钥匙扔给徐辉: “我现在在报社工作,很忙,天天都要上班。” 徐辉收拾着桌上的碗筷:“我知道的,欢哥你在报社,上班。” “知道就好,这几天不开业,没事的话不要找我,有事的话,也尽量不要找我。” “哦。” 徐辉点点头。 这段话乍一听很拗口,但徐辉最后的理解是,不管有事没事,都不要找大忙人欢哥! 余欢很放心。 这小伙子二十出头,行事却很稳重。 霍去病这个年纪都开始封狼居胥了,况且明天他姐也要来,自是不用多操心。 余欢骑上小电驴,准备先回狮子山小憩一下。 中午十二点还算不上交通高峰期,本就不宽敞的香春路,此际已经被潮水般的车辆所淹没。 每个十字路口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瓶颈,汽车、电动车、自行车和行人混杂在一起,争抢着有限的路权。 空气中弥漫着汽车尾气的味道,让人难耐。 这个时候,就可以觑见小电驴的好处了。 别说什么宝马三系。 哪怕是库里南来了,搁这过一个红绿灯,那也得老老实实,先等上十分钟再说。 老城区的道路规划就是这么烂。 余欢见缝插针,不到二十分钟,抵达狮子山社区的狗窝。 坐木质上沙发耍一会吉他,再捧着笔记本做了下规划,随即躺床上眯了半个小时。 下午,三点半。 余欢破天荒没有踩点,提前半个小时到达早报大楼。 将小电驴推进车棚以后,摘下头盔置于坐垫箱,他大步流星走向大门。 却是忽然瞥见,坐在大楼前的绿化花坛上的赵元,与他目光对视了一下。 赵元忙不迭起身,双手叉腰一脸嘚瑟地笑着朝他迎了过来。 “余欢来了!你这腿,终于好了啊!” 好歹是老同学,伸手不打笑脸人。 余欢停下步子:“元儿,伱坐这专门等我啊?有什么事吗?” “嗐!你话又不讲清楚,吓我一跳!我还真以为你真跟雨婷亲嘴了呢!人不就是跟你开玩笑嘛,又没给你亲!” “她说你就信啊?万一真亲了呢?” “不可能!” 赵元抬手一挥,动作充满了洒脱和自信。 此际风轻云淡的模样,绝没有彼时那种歇斯底里的状态。 “行吧。” 余欢在他脸上收回视线,转身就走。 蓦地。 赵元一把将他拦住,笑吟吟说:“余欢,报社成立新媒体部,你有没有做调研,填写内部竞聘申请表?诶,你肯定填了吧?毕竟一旦正式上岗,就有编制,这机会多难得!” “我肯定填了啊。”余欢点头。 “我也填了,老总们上午开了会,竞聘结果估计马上就要发在企业邮箱了,到时候我可得好好看看你写的报告。并且,刚刚大厅也已经贴了人事调整的公示。” 余欢一脸莫名其妙:“然后呢?” “我等你一起去看不!毕竟以后说不定要在一起共事了,呵呵,我们什么关系啊!”赵元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谁勾八跟你有关系!? “哦。” 余欢不咸不淡地。 他这下算是听明白了,赵元是搁这装大逼呢! 元儿这厮从广告部主任助理,调到新媒体部,第一个职位就是代理副主任,虽然暂时是特设岗位,不能算正职,但无疑乃起点最高的一个年轻人。 显然,已经提前得到了内部消息,知晓自己要当小领导了。 赵元昂首挺胸,下巴微微扬起。 步伐迈得大而有力,双臂随着步伐有节奏地摆动,盖因又故意在最高点缓上那么一下,这让他腕上的手表很扎眼。 余欢微微撇头,定睛一看,竟然还是浪琴月相表。 好家伙。 这小领导还没有当上,派头已经摆出来了。 大厅里的告示栏前人头攒动,里三层外三层,有的伸长脖子,有的踮起脚尖,议论声此起彼伏。 余欢的个头,在南方算是比较高了,凑近以后踮起脚,便将其一览无余。 站在他旁边的赵元只能撅着脖子干捉急,濒临一米七,只能看见告示栏上面一点,下面,便是汹涌的人头。 告示栏,只有简单的人事调整说明。 当头便是一行大字:公开竞聘、公平竞争、严格审核、择优录取。 “余欢啊,你先帮我看看,我被调入了什么岗位?” 44 余副主任 听见这话,余欢都懒得搭理他。 很快便在编辑部调出人员的那一栏里,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余欢调入新媒体部,任代理副主任。’ 舒服了。 他下面还有两个人,都调入了新媒体部做编辑。 第二个是审读员李小雨,此乃李姐的真名。 第三个是文字编辑魏全,这厮是個应声虫,谁说话声音大就听谁的,属于那种贯会临阵倒戈的墙头草。 一开始,还和余欢比较聊得来,欢哥前欢哥后。后面毫不犹豫就转头当了赵元的狗腿子。最后欢哥也不喊了。 知人冷暖,又不是在一个隔间工作,此际脸熟都谈不上。 所以,余欢也没有主动搭理过他。 不过魏全的工作能力还算可以,苦活累活都能干。 这牛马,也算可堪一用。 视线掠过,在广告部调出人员一栏,找到赵元的名字。 只是从东边挪到了西边,还是主任助理的职位,不过前缀变成了新媒体部。 新媒体部最开始是没有主任助理的,看来还是他这只小蝴蝶扇动了翅膀的缘故。 说实话。 如果都是做主任助理的话,余欢觉得赵元还不如待在广告部,多多少少还有油水可捞。 心满意足的余欢,不再留恋,收回视线,旋即转身走人。 “余欢,我什么职位!你看到了吗,我什么职位?”赵元一脸兴奋。 这个逼,装大了。 赵元很舒坦! “你自己看。”余欢懒得跟他多说,摆摆手:“反正我进新媒体部了。” 闻言。 赵元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心中无比快意。 暗忖:“这么不耐烦的样子,他肯定看到了吧?呵呵,我要做副主任了!” 余欢从愈发密集的人群里挤出来,转头看着那摩肩擦踵的电梯间。 稍许思忖。 还是决定爬楼上去,毕竟编辑部也才在三楼。 蓦地瞥见一个戴着厚如瓶底的眼镜的小土豆。 他忙不迭叫住对方:“喂!陈瑶瑶!” “啊?” 小胖妹抬起脑袋,嘈杂的环境声中,待得看清叫她名字的到底是何人以后,顿时一脸诧异:“余欢!” 余欢笑说:“你竞聘成功了,岗位是新媒体部运营,祝你早日获得事业编!” “啊?我被选上了?”陈瑶瑶点头如捣蒜:“谢谢!” “不客气!” 余欢随即转身去楼梯间。 突然。 熙熙攘攘的大厅之中,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有个尖锐的女声刺破了喧嚣:“大家散开一点!不要挤!有人晕倒了!快散开!” 人群霎时间嘈杂而混乱的分开了一圈。 余欢迈上数级台阶。 登高望远。 只见赵元脸色苍白软绵绵倒在了地上,他的眼睛紧闭,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身体微微抽搐着,从这边看来,戴着浪琴月相表的那只手,无意识地握成拳状。 这老同学,癫痫犯了说是。 余欢深深呼吸了一口弥漫着淡淡清洁剂味道的空气。 不错。 心情大好! 总有些忽如其来的小插曲,让生活不再索然无味。 余欢刚一进编辑部。 电梯边的茶水间,正在和一众同事胡吹大侃的张哥注意到他,忙不迭一脸浮夸,挤出谄媚的笑。 朝他打招呼:“哎哟喂!余主任来了!” 可不能真把这当成了阿谀奉承。 这老油条,明显是在众人面前开他的玩笑呢。 办公室玩笑是人际关系的润滑剂,张哥在此道上拿捏得是炉火纯青,至少大家此际是笑眯眯地看他。 余欢知晓张哥马上就要铁树开花春风得意了。 作为法制新闻编辑,随老林的升迁,也跟着一路走高。 余欢重生前和重生后,和他的交道打得都挺多。 咧嘴笑说:“张哥,特设岗位而已,不是正式职务,并且你别把我前面那‘代理副’三个字去掉,行不?” “小余你官也升了,这也腿好了,看着是人生喜事精神爽,帅上加帅了啊!”有人揶揄。 余欢一脸矜持,作揖:“哪里哪里,小帅,小帅。” 角落格子间,正盯着屏幕的魏全,听到声响,转头看见来人,忙不迭跑出来。 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欢哥,伱在报告里写的,那个三微一端方案太精彩了!有理有据,前瞻性令人叹为观止,太牛逼了!” 听听。 欢哥这就嚷上了。 “小魏啊,企业邮箱发竞聘公示了?”张哥拧开保温杯抿了一口。 魏全一脸敬仰:“是的啊,我刚刚看完欢哥写的报告。” “那我要仔细研究一下,到底有多么牛逼,直接破格提拔副主任了都,干个十年八年,任职年限一满,搞不好就真的成主任了。”张哥砸吧砸吧嘴。 谁都知道所谓的代理二字,也就走个过场。 新部门稳定下来,过几年工龄一满,余欢很快就会被转正。 茶水间众人,顿时打趣着作鸟兽散。 余欢面对魏全的套近乎,淡漠地点了点下巴。 这高冷的模样,属实让魏全霎时间摸不着头脑。 心里开始浮想联翩,是不是在哪天不小心得罪了这个以后的直属领导? 余欢脚步不停路过审读隔间,非常懂事,直接去主任室找老林。 踱至门前停下步子,敲了敲门,直到里间传来老林一句“请进”,他这才推开门扉。 临近傍晚,没有开灯,室内有点昏暗。 老林坐在19寸的小型显示器后面,冷光洒落在脸上,忽明忽暗,眼神专注,应该是处理工作事务。 抬眼看了一下来人,脸色顿时柔和了一些:“小余啊,自己找地方坐。” 余欢老练地喊了一声“爸”。 先是摁下电灯开关,此间亮如白昼后,在老林对面抽开椅子坐下:“您在忙什么呢?” “分配编辑任务,这个月的稿件数量和质量,除了法制新闻都不太理想。”老林挪着鼠标。 “哦。” 听见这话,余欢也没有多做声,以免打搅他工作。 老老实实靠着椅背,等他忙完手里头的事情。 老林少顷方才抬起头说:“年轻人太沉得气,也不是什么好事。” 余欢旋即笑嘻嘻:“谢谢爸啊!” “谢我?”老林摇摇头:“那是你自己争气,是你靠自己本事得来的。我可没有给你开后门。” “难道爸没给我说话吗?” “说是说了一点,最重要的还是李主任最先举荐,要把你破格提拔。” 45 美呀美滋滋 闻言。 余欢立马换上一副我懂得的表情,转而道: “赵元是我同学,他还扯着我一起看人事调动呢!开始还很得意的样子,可结果好像是不尽人意,下子刺激过度,晕倒了。” “赵元?你说的是总编辑的那个侄子吧?他还是你同学?” “没错,同届的。” 老林握着鼠标的手一滞:“这还晕倒了,那你们没矛盾吧?” “矛盾不大,只能说,有点小矛盾。”余欢挠头,表情很无辜:“不过不是因为这事,我们老早就看对方不顺眼了。” 在这没有血缘关系的亲爸爸面前,自然可以毫无顾忌给元儿上眼药。 老林什么人? 这小小元儿,跟他女婿看不对眼,岂不是不动声色手拿把掐吗? “嗯,本来你那个位置,其实已经敲定是他,毕竟他本来就是主任助理,按理调入新媒体部应该是要升迁。但你在调研报告里写的三微一端方案太精彩了,社长直接拍板确定选你。不过老赵也没松口,非说要把赵元调入新媒体部磨练,一来二去,最后就变成平调了,本来新媒体部草创,是不准备设立主任助理这个职位的。” 老林也没有刨根问底,追问他们为什么看不对眼。 讲的这一番话,听得余欢是笑嘻嘻。 老林扶了扶镜框,凝眉道: “说着说着,我看伱尾巴要翘天上去了,一個代理副主任,特设岗位而已,你可不要骄傲。赵元这会,还有跟你竞争新媒体部主任的能力。” 他在‘这会’二字处,稍许做了停顿。 余欢有与领导们打交道十年的经验,更何况,老林也算说得直白,不假思索,便听出了弦外之音。 老林的意思是,赵元马上就要没有与他竞争的能力了。 盖因老赵在2012年最后一天,便会卸任退休。 而他,老林,即将上任江南早报总编辑。 这里有个信息差。 此时的余欢,是完全不知道个中详情。 于是乎,只能一脸懵懂地点点头:“爸,我知道的,您对我期许很大,我会稳扎稳打,继续努力!” “那你就上班去吧,不做审读也好,这岗位要天天熬夜,对身体不好。” “嗯,这也是最后一天上夜班。爸,您也注意休息。” 老林右手握着鼠标,左手挥了挥:“你去忙吧。” “诶。” 余欢告退之后,回到审读隔间。 即将到上班时间,众位同僚围在一起,话题中心,俨然是即将升迁为代副主任的余欢。 聊得那是热火朝天。 余欢一来,登时众目具瞻。 “小余啊,你这次升职可真是实至名归啊!”一位审读老油条笑容满面。 “我们都看过了你写的报告,三微一端!余欢啊,以后微信公众号和微视频,真有那么大的发展前景吗?” 三微一端。 乃微博、微信公众号、微视频、客户端。 微视频指的是在互联网新媒体上传播的时长在5分钟以内的视频。 而不是企鹅旗下的那个微视。 余欢点头: “微信用户数即将突破3亿,并且企鹅拥有全国互联网数量最大的私域流量,以其增速来看,前景是非常可观的。其实我报告还写得委婉了点,我觉得它刚推出的那个公众号功能,一定会彻底改变内容传播的生态格局!” 在座的各位,整天与文字打交道,也算是一群擅长卖弄文字的人。 其实,如果在余欢的话里,品出了那么一丝机会。 搞副业,去做公众号。 分享微信站在移动互联网的风口上,那迅速崛起的流量的红利。 副业随便搞一搞,哪怕是去做公知发表一些反智的奇葩言论,赚个盆满钵满也不成问题。 公众号一问世,特别是刚出的几年,从写文章到成名,变现,从未像这样直接。 说人话,那就是背麻袋捡钱。 至于微视频,那能聊的可太多了,余欢瞥了一下墙壁上的电子挂钟。 三点五十八分。 要开工了。 也懒得再跟他们多逼逼。 一副矜持的笑脸回到办公桌。 刚刚坐下,隔壁格子间的李姐侧过脑袋,一脸好奇地问:“诶,余主任,你知道我们新媒体部在几楼吗?” 听见这话余欢不禁长吁口气:“叫我小余就好了。” “好的余主任,你知道不啊?” “呃,也许,在十二楼?” “嗯嗯,反正我看工作邮箱,只是简单通知我们,明天下午两点当班,并且只要上半天。” “我们这些上夜班的也要调整作息啊。还有,也许你再等等,详细的工作安排,就发到邮箱了呢?” 说到这里,余欢就有些无语。 李主任一副上山下乡思维。 第一天便头头是道发工作邮件说要促进同事友谊,叫新媒体部初设的十几个人员,参与打扫卫生。 男扛女擦,干活不累。 余欢与这位老资历打交道多了,觉得他是真的有点搞。 很多事情都是头脑一热,说干就干。 不过总体来说,也是一位能够共情下属的好领导,还和老林私交甚笃。 在审读这个岗位上坚守最后一夜,不动声色摸着鱼。 其间。 李主任果然是发了一个工作邮件,提及新媒体部百废待兴,需要克服很多难关。 让新同事们一起参与搞卫生,以促进彼此之间的友谊和团队合作。 今天闲暇下来后,余欢没有摸鱼,而是未雨绸缪,用office做了一些新媒体部的工作规划。 时至凌晨一点。 到点,下班。 余欢与编辑部的夜班同僚打趣完,下楼后,脚步轻快地骑上小电驴,在寒风凛冽中穿过一条条空荡的街道。 少顷便抵达了狮子山社区附近。 街道上的灯火已稀稀拉拉,偶尔有三四个身影匆匆走过,裹紧衣领缩着脖子。 余欢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把小电驴歪在路沿,戴着头盔走进路边的一家津市粉店,嗦了一碗麻辣牛肉粉。 吃到最后嘴唇微微发麻,心跳似乎也加快了节奏,一股暖流逐渐扩散到全身,身体发热,毛孔仿佛都张开了。 抿一口热辣的汤汁,不禁斯哈了一下,余欢裤口袋里的手机一个震动,传来消息提示音。 林有容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刚录完歌收工,困死了!’ 余欢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转钟一点一十九了,旋即回复:‘想容容的第三天!’ 那边瞬息发了一个捂嘴笑的表情。 余欢思量了一下,也没有跟她说自己在吃麻辣牛肉粉。 女明星还要做身材管理,深更半夜馋人家,这多犯贱,多冒昧。 随即回复: ‘我也准备洗洗睡了,晚安!’点出表情栏,最后再加一个月亮表情。 ‘晚安,好梦。’ 余欢将手机收进兜里,忽的,发现自己有点恍惚。 蓦然回过神来,不由得“啧”了一声。 上辈子活了三十年出头,还从来没有天天跟异性互道晚安过。 这下,也算体验到了! 美呀美滋滋! 46 帮我搞卫生? 风和日丽,碧空如洗。 徐辉九点多便打来了电话,说是中午做鸭,问余欢有没有空过去。 日子不紧不慢,每天好好吃饭。 于是乎。 本来就有一些事务要去安排的余欢,在十二点整,骑着小电驴,无阻抵达商铺。 玻璃门和橱窗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晶莹的光芒,上面的薄尘此际被擦拭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门扉微闭,上面还挂着一个暂停营业的小木牌。 抬眼,便见余松年和徐倩两人。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余松年拿拖把,徐倩拿扫把,一前一后,先扫后拖。 爱情小坦克,谁撞谁休克! 徐倩蓦然看清来人,动作一滞,拄着扫把,圆润而饱满的脸庞笑出两个小酒窝:“欢哥!” “诶,倩倩来了。” 跟她打了一声招呼。 余欢转头朝余松年挑了挑眉毛。 调侃他:“你一个从来不打扫卫生的人,二伯妈讲你连碗都不洗,怎么今天这么积极啊?” “我不是帮欢哥你搞卫生吗?” “帮我搞卫生?” 余欢嘿嘿一笑,也不多揶揄他。 毕竟徐倩在这,还是要给这個小老弟,留点面子的。 余欢稍微调侃:“那你就再加把劲,里里外外都多拖几遍,拖干净啊!” “没问题欢哥,我也不能白混饭吃不!”余松年说着,倏忽献宝似得将拖把左劈右砍,嘴里哼哈有声。 好歹拧得比较干,否则这一下,非得脏水四溅不可。 “喂喂喂!能不能别没个正型!”徐倩抄起扫把,就往余松年圆滚滚的屁股拍。 后者登时怪叫着左躲右闪。 余欢见状摇了摇头,绕道走向了厨房。 油烟机和灶台两个行星发动机轰鸣。 余欢也是挽开帘子走到近前,徐辉才发现他来了。 两人互相打了声招呼,辛香味入鼻,刺激鼻腔,差得让余欢打了个喷嚏。 旋即往锅里瞅了一眼。 不错。 湘西除了赶尸,还有土匪鸭! “这是什么鸭子?”余欢扯开了嗓子,努力盖过轰鸣。 徐辉颠着勺说:“我姐,从家里,带过来的麻鸭,四斤多,早上刚杀,整只下锅,我们,大吃一顿!” “好好好!”余欢登时摩拳擦掌,垂涎欲滴。 村里有很多户人家在后山圈养家禽。 这种旱养的麻鸭,一半饲料,一半自己啄食长大。 相比起湖区那种在水里游大的鸭子,也算别有一番滋味。 不止肉质更肥厚细腻,刚宰的鸭子还很鲜活,搭配上线椒,做成湘西土匪鸭,却是再适合不过。 少顷出锅上桌,待得徐辉再炒了一个芽白端过来,余欢忙招呼还在打扫卫生的两人开饭。 相坐一席,众人旋即挽起袖子开吃。 途中,不忘交代了一下徐倩,叫她去快印两张招聘广告贴在门上。 还要招两个员工。 分别是保洁和帮厨,年龄尽量卡在四十到五十之间。 底薪是丰厚的一千八一个月。 余欢叫他们先面试好再打电话通知他,到时候,得空了再来签合同。 这副甩手掌柜的模样,登时让在座的余松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余松年心想,欢哥做这生意自己投了钱还什么也不管,作为老板都不怎么操心,最后岂不得亏麻了啊? 他却是不晓得,余欢连饭店的招牌,都懒得去换,将就将就得了。 稍许知道些内幕的徐辉老神在在,不动声色啃鸭爪。 而他的姐姐徐倩,埋头啃着鸭翅。 这一顿中午饭,余欢吃得无比尽兴。 临走前。 余欢对百思不得其解的余松年,甩下了这么一句话:“先随便试营业一下,这还没正式开业呢,到月末再说!” “好吧……”余松年挠了挠额头。 余欢拍拍肚子出门,戴上头盔骑着小电驴,穿行在络绎不绝的马路。 倏忽。 余欢感觉到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隐隐约约的电话铃声入耳。 立时偏转车头停在路沿,摸出来瞧了瞧。 是老余打来的。 接通! “喂,爸,我正骑车去上班呢,在路上!” “你的工作不是晚班吗?” “我已经被调入新媒体部了,以后是白班。” 老余的语气顿时愉悦起来:“哦,那太好了,你妈就担心伱天天上夜班,黑白颠倒,怕你身体落下什么毛病。” “小夜班而已,只上到凌晨一点,报社里多得是上大夜班的岗位,那才叫熬夜。我一个年轻小伙子,也没那么不经熬吧?爸,我就先挂了——” 话音还未落下。 那边忙说:“你等下!” “嗯?” “听松年讲你开饭店了?你难道不知道以后有了编制,就不能经商吗?难不成不想在单位干了?” “爸,是这样的,饭店是有容的,她这段时间去沪上忙了,我只是帮她打理一下。”余欢在电话这边,说得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能忽悠一时是一时。 “是这样吗?”老余顿然没有再多说:“那你路上慢点。” “好,爸我挂了。” 少顷。 余欢骑着小电驴抵达早报大楼。 此时才刚刚一点半出头。 余欢早早来到报社,其一是为了去编辑部收拾工位,其二是作为领导,得身先士卒。 最少,第一天不能踩点吧? 走马上任,样子总得做一下吧? 电梯刚到三楼,门一打开,暖气便直接吹拂在了脸上。 当下是休憩时间,刚刚在食堂吃完饭的绝大多数编辑们都趴在桌上睡大觉。 办公室里很安静。 见此余欢放轻了脚步,缓行至空荡荡的审读隔间。 里面只有一个人,是李姐,刚收拾完东西,将一叠书籍抱在怀里。 余欢踱步走近了一瞧。 最上面几本,是郭比特人的《小时代》系列丛书。 在这几年很火,可以说是乡镇小年轻的奢侈品启蒙圣经,除了炫富以外通篇都在讲姐妹撕逼。 明年其人自写自导翻拍出的电影,更是火爆一时,诞生了许多精彩的鬼畜和恶搞作品。 两人一进一出—— “余副主任来了!” “好吧,只要不把那个副字去掉,这个称呼我还是能接受的。” 余欢笑着与她擦肩而过。 回到即将说拜拜的工位,弯腰把座垫和靠枕堆叠着放在桌上,从角落里拿出保温杯放进上衣口袋。 耳机,抽纸,几个文件夹,几只水性笔…… 该塞口袋的塞口袋,一应物都收拾好,张开臂膀抱满了物什,未免有些遮挡视线。 余欢歪着脖子看路,缓步去坐电梯,上十二楼。 47 怎么没有掌声? 早报大楼。 十二层。 经过了一番男扛女擦,落满灰尘的顶层,已经被拾掇得整洁有序。 这地界冬冷夏热,因为建筑老化的缘故,漏水问题频出,已经空置了好几年。 不过既然新媒体部门入驻,财务部那边很快就会提供维修资金,做防水和隔热层。 赵元额角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为了图表现,他今天可是累坏了,背哈着都有点直不起来。 昨天他晕厥后醒来,当即便给总编辑老赵打了个电话。 哪知对方也有点恼火,冷硬的讲他输得不冤,这是能力问题,他技不如人,报社不是一言堂。 不过却也转而道,他还有机会,那就是先在李春华李主任面前,先好好表现…… 于是乎,赵元今天格外卖力,完全属于是第一号牛马。 第二号牛马便乃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魏全。 李主任主动让腿伤未愈的余欢,和一个原摄影部的小伙子,两个人一起调试电脑。 倒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我们这一個刚刚搭建的草台班子,也算是有点凝聚力了。给大家十分钟时间,休憩一下!”李主任含笑着,环顾一圈后连连抚掌:“看看,这是大家一起努力后的成果,一个干净整洁的办公环境!” 见状。 正抽纸擦汗的赵元,忙不迭扔下纸巾,第一个重重拍手。 余欢背靠墙沿,轻轻抚掌。 此起彼伏的掌声中。 李主任抬起臂膀,凌空往下压了压:“好了好了,大家休息吧!顺便在这期间好好想一下自我介绍,每个人都要来!” 余欢拧开一瓶怡宝,扬起头,嘴唇紧贴瓶口,一边喝一边下咽。 咕咚咕咚。 清凉的矿泉水,顺着喉咙,直入肚腹,一口气喝了过半。 余欢随即拧上瓶盖,侧身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他瞄了一眼赵元,这厮今天,一直都没有跟他对视过。 每当目光相及,总是游移不定地飘向别处,不自在和局促不安溢于言表。 仿佛,与他对视是一件感到十分尴尬的事情。 余欢只是暗自呵呵一笑。 装逼不成反被打脸。 尴尬就对了! 话说回来,余欢作为副主任,他的座位背对墙,面对空旷的工作间,可以一览全局。 每个人在干什么,一目了然。 办公桌,也是格外的豪横宽阔。 李主任只是新媒体部的代理主任,主要负责的还是调研部,所以,他并没有在这里设立办公室。 余欢很清楚。 李主任以后只是会常来转一转,视察一下工作进度,翻看一下日报、周报、月报。 不过,一想到各种报,余欢就脑壳痛。 但也就是说,他才是新媒体部实际上的话事人! 休憩少顷。 李主任朗声召集众人。 十几个人拿着椅子排排坐好。 不过余欢倒在众人嬉笑推搡之下,坐到了左边第一个位置。 李主任五十出头,两鬓斑白,颇有些儒雅随和的气质。 他站在前面清了清嗓子,说: “我叫李春华,你们应该都知道我,我是调研部主任,同时兼新媒体部代理主任,很高兴和大家共济一堂,作为你们暂时的直属领导,我就简单讲几句——” 语音一停顿。 下面。 掌声雷动。 当领导说要讲几句的时候,最好不要认为他真的只讲几句。 要做好聆听长篇大论的准备,在头脑发胀昏昏欲睡时,简明扼要捕捉到领导讲话的重点。 以防被点名时,张口结舌,什么也说不出来。 果然。 “今天,我们新媒体部门正式成立,虽然是满打满算也才十二个人的小班子,但已经肩负起了探索……” “首先我想强调的是,我们是一个团队……” “其次我们要明确我们的目标……”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需要不断地学习和进步,新媒体领域变化莫测……” “最后我要对大家表示衷心的感谢,感谢你们选择……” “让我们携手……” “我的肺腑之言讲完了,谢谢大家!” 余欢身体微微前倾。 目光虽然尽力聚焦在讲话的李主任身上,但眼神却透露出一种迷离和恍惚。 蓦地。 李主任话音落下。 余欢忙不迭跟着众人拍手鼓掌。 听取掌声一片后,李主任向余欢伸出了手: “来,第二个做自我介绍的,那必然是我们的余副主任!依托他设置的人员组织架构,才有了我们这些人的共济一堂!” 闻言。 余欢连忙站起来,李主任忙不迭让开了中间的位置。 余欢行至众人前面,面对着众人说:“大家好,我叫余欢,原编辑部审读员,入职新媒体部代理副主任,很高兴能与大家共事,谢谢大家!” 一句话完事,为表诚意,余欢微微鞠了一躬。 而后在掌声如潮、齐声喝彩中下场。 “赵元,到你了!” 李主任朝坐在中间的赵元招手。 后者,目光顿时闪烁了一下。 赵元感觉余欢这一番自我介绍下来,是真没什么领导力。 怎么也要得和李主任一样,自我介绍之余,还要起到模范带头的作用吧? 暗忖:“到我表现的机会了!” 赶忙起身上前。 摊开手说: “大家好,我叫赵元,赵钱孙李的赵,元旦的元,因为我是元旦那一天……” “我性格热情开朗,喜欢与人交流……” “在工作方面,我一直保持着……” “除了工作之外,我还有很多兴趣爱好……” “新媒体,是一个充满挑战和创新的领域……” “作为新媒体部门的主任助理,我深知自己肩负的……” “在未来的日子里,我希望我们能够携手……” “让我们一起加油,一起努力,一起迎接新媒体的美好未来!” 又是一番长篇大论。 如果说李主任那一番讲几句,让人实在是感觉无聊,要是有点内容的。 那赵元这罗里吧嗦的更加没有营养。 听得余欢强打精神,是真的有点想睡觉了。 赵元还是有点经验不足,不会收尾。 没有品出李主任最为震耳发聩的当属于那句‘我的肺腑之言讲完了’,就直接弯腰,一躬到底。 赵元还在暗忖着:呵,我这讲话水平,应该不弱于李主任吧? 不过。 却是有点不太对劲? 怎么没有掌声? 48 想斗法分权了 意识到这一点,赵元耳朵逐渐染上了深红。 心脏跳动如擂鼓,皮下的血液突然沸腾起来,急不可耐想要冲破皮肤。 说实话。 余欢真的困。 赵元又没有说出重点。 所以。 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给他鼓掌,真不是故意搞他难看,不过好像大家都没鼓掌? 那他也懒得动了。 大家都是久坐办公室的人,干了一下午体力活,都比较累。 唯一还比较精神的牛马魏全,瞥了身侧岿然不动的余欢一眼,似有所悟。 他可分得清大小王。 旋即不动声色,把刚举起来微合的双手,默默地放下。 余副主任都没滔滔不绝,搞什么领导派头,这赵元一个主任助理,摆什么谱啊? 他在腹诽着。 在场的,并不只是魏全一个人,有这个想法。 电光火石之间,便陷入冷场的境地。 一個呼吸,两个呼吸,三个呼吸…… 数个呼吸之间。 倏忽。 稀稀拉拉的掌声在赵元的耳际出现,还是李主任率先打破了冷场的局面。 立时带动了三三两两的掌声依次响起,但并不怎么热烈。 赵元暗地里吸了一口气。 心中悬着的那块巨石,终于落了地。 好歹也不算冷场。 …… “大家好,我叫魏全,原编辑部文字编辑,入职新媒体部编辑小组,很高兴与大家共事!谢谢!” 魏全三言两语做完自我介绍后,干脆利索地坐回座位上。 从左至右,再是一个面相稚嫩的小个子女孩, 她的声音很清脆悦耳:“我是许斐,原热线部的接线员,入职新媒体部运营小组,很高兴认识大家!” 阳光充裕的办公间里,气氛逐渐热络起来。 “我叫王智,我原来是摄影部的,入职新媒体部视频小组,目前还是单身!”这哥们说着,朝几位妹子灵动地挑了挑两撇眉毛。 王智就是与余欢先前一起调试电脑的那位,面相颇为活跃,是个碎嘴子。 “我叫郑雨,周吴郑王的郑,下雨的雨,原调研部,入职新媒体部舆情监控,和大家共事,我感到很荣幸!” 高跟鞋,小西装。 郑雨的打扮,是众人里最为职场的那一位。 …… 众人依次做完自我介绍。 在余欢看来,有熟面孔,也有生面孔。 人员相比上辈子,有了些许变动。 这肯定是因为老总们看了他在报告里写的人员组织构架,稍作过调整。 李主任笑眯眯地说:“既然大家自我介绍完了,那么就请余副主任,再简单为我们讲一下小组划分和工作安排!” 连片的掌声中,余欢旋即起身。 到他不得不讲几句的时候了。 脸色严肃往那一站,巍然而立,整个人器宇轩昂。 往赵元那边瞥了一眼,对方登时目光躲闪。 啧,多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这副德行? 余欢收回视线,随即不假思索地说:“我们原编辑部的岗位,设置得具体而微。新媒体部同样有编辑工作,但刚刚起步,事情繁杂而多,编辑小组的三位同仁——” 话音一顿。 魏全忙不迭举起手,有他带头,另外两个也忙不迭效仿。 余欢不由得颔首。 魏全这牛马除了墙头草两边倒以外,还是挺懂事的,很会看脸色。 视线从抬起了手的李姐身上收回,余欢接着说:“还请细致耐心,你们负责采编审核,优化新媒体平台上的内容,确保内容的质量可读性,准确和时效性。” “运营小组的两位同仁——” 有前人做示范,陈瑶瑶和许菲忙不迭举手。 “你们负责新媒体平台的日常运营和分发推广,按照推广策略提升用户参与度,做好互动管理,包括内容策划、数据分析。” “视频小组的两位同仁——你们负责拍摄、剪辑和制作视频内容。” “美术小组的同仁——你负责设计新媒体平台的视觉元素,如图标,海报,广告。” “舆情监控的同仁——你负责网络热点舆情的监控与新闻信息的抓取。” 一席话下来。 余欢讲得有些口干舌燥,抿了抿嘴:“目前安排就是这样,话不多说,我对大家的要求只有一点:即采即审,即审即发!” 此起彼伏的掌声中。 站在他旁边的李春华,鼓掌的同时,连连点头,似乎是对余欢颇为欣赏。 下面的赵元两手虚拍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脸色阴晴不定。 余欢话音落下。 忙缓步去办公桌拿起喝了一半的怡宝,拧开盖子灌了几口。 李主任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时至四点五十了。 抬眼说:“那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散会!明天早上九点,正式上班!” 言语一个停顿,转头对余欢接着朗声道:“小余啊,五点钟要召开一个干部短会,等下就开始了,你和小赵都要参与。” 李主任说着,唯见下面还没有动静,一双双眼睛睁睁地看着他。 只有赵元接话应了一声:“好的,李主任!” “嗯,”李主任点头,转而朝端坐的众人挥了挥手:“散了散了,各回各家!” 话音一落下,顿时炸开了锅。 连片的脚步及椅子搬动声中,李主任踱至余欢身侧,压低了喉咙:“这是总编辑召开的会议,社长也在,捋好思路,明白吗?” 听见这话,余欢撇头,目光和赵元对视了一下,旋即收回视线。 也跟着压低了嗓子:“我明白,谢谢李叔。” 他们什么关系啊? 私底下自然不用称职务! “嗯。”李主任颔首。 余欢意识到重头戏来了。 看过赵元的竞聘报告,还和上辈子一样,把重心放在了客户端和门户网,想一口气吃成胖子。 客户端,指app和pc双端。 如果不是他横插了一脚的话,赵元这厮,恐怕又得把新媒体部门的发展给带偏,错失掉先机。 上辈子,这些人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复制粘贴编辑部那边生产的内容。 工作虽然相对来说简单又轻松,但把新媒体部搞得跟他刚喝的那瓶怡宝一样。 不生产水。 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李主任这话里行间的提示,再明显不过。 赵元这强行插进来的一个主任助理,是要以他那位总编辑伯伯为靠山,想斗法分权了。 49 前程似锦走花路 “首先,我要再次强调,新媒体部门,是我们报社未来发展的战略重点。” 社长戴着金丝眼镜,头发花白,声音洪亮而有力,回荡在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 “在数字化,网络化的时代背景下,我们必须紧跟时代步伐,适应媒体变革形势,抓住新媒体发展的机遇,推动报社的转型升级!” 他话音一顿: “小余做的方案非常好!我们昨天上午已经讨论过,确立实行三微一端的策略。现在策划人就在这里了,大家先认个脸熟,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向他提问!” 总编辑老赵身材适中,微微有些发福,头发已经略显灰白,但梳理得一丝不苟。 嘴角总是上扬着,像是在微笑。 他坐在上首左侧,对面就是老林。 视线从不露声色的老林脸上收回来,总编辑和蔼地说:“小余啊,想要把三微一端全都做好,可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及资金投入,比如微视频,现在普及率和用户活跃度都并不高,风险可不小哦。” 闻言。 余欢心里呵呵一笑。 普及率和用户活跃度都不高? 等过几年,包管你走到哪耳朵里都是魔性猴子笑,到时候,再回看下这话。 被老总们众目具瞻,余欢仿佛丝毫没有受到什么压力,镇定自若: “赵总编,是这样的,智能手机已经在国内普及了,今年4g也开始大规模建设,可以预见的是,随着视频技术迭代和提速降费的推动,未来微视频的普及率,一定会得到爆发式的增长。” 他这话说得有理有据,天衣无缝,甚至在竞聘报告里,就把相关数据都给列出来了。 不信老赵没看过。 总编辑点点头,一副颇为认同的样子。 此时。 热线部的钱主任却忽然开口:“小余啊,我看你的报告,篇幅大部分都是在讲媒体社交平台,你是对客户端和门户网不看好吗?” 终于见真章了。 看着她那脸盘宽大,腮下无肉的柿饼脸。 一如上辈子打过几次交道的印象中的刻薄模样,余欢当然不看好! 有五大门户在,你还想大搞私域流量,搞得过这些巨头吗? 哪一个都不是吃素的! 你以为你是类于人民网的中央级媒体呢?说上市就上市,随随便便市值百亿啊! 然并卵!开发独立app和pc客户端,肯定作用甚微。 当然了,不看好归不看好,客户端肯定也是要做的。 毕竟他的三微一端方案中,也提到了客户端,不过,隐晦提及是用来和资本方讲故事,是用来向政府争取资金的。 这是纸媒在日益式微之下通过新媒体谋求发展空间的必经之路。 就好像是石油之于美元,房地产之于人民币,有了客户端作为锚定物,有了这個载体,才可以估值。 余欢念头一转,说道:“钱主任,关于这个问题,我想我已经在竞聘报告上面,说的很明白了。” “那就是不太看好?” 余欢正欲反驳—— 社长倏忽敲了敲桌子,霎时把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这样吧,三微这一块,就由小余负责,客户端交给赵元去做。”社长环顾一圈后,眼睛定在了赵元身上:“赵元啊。” “社长!” 赵元哈腰应声,强压住喜意。 声音中是止不住地小激动。 “伱关于客户端这一块的看法,深得我意,届时财务部会拨款给你招采,其它部门也会全力协助你。你可要好好干。” 赵元身体前倾:“社长,我肯定会埋头苦干,早日完成任务!” 余欢不动声色,听着他们这一席话。 得。 老大哥开始端水了。 不过,老林倒是全程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社长和总编辑轮流打了会官腔,再依次勉励了一下余欢和赵元两个人。 散会后。 老林与余欢碰面,嘴唇翕动,轻声让余欢去他的办公室。 闻言。 余欢没有傻乎乎得直接跟在老林身后下楼。 去卫生间放了一下水后,适才去三楼编辑部主任室。 敲了敲门,听到隐隐约约的一声“请进”。 推开门扉便见老林坐于靠窗的茶桌,在那边把烟,低头玩手机。 窗户紧闭,所以那一块看起来是仙气飘飘。 老林在其中腾云驾雾。 “来了啊。” 余欢把门合上,踱步至老林对面坐着,叫了一句“爸”。 老林旋即站起身把玻璃窗推开了一条缝。 肉眼可见的烟雾仿佛找到了出口,不再室内徘徊,而是被窗外的微风牵引着,逐渐向窗外飘去。 他坐下后方说:“感觉怎么样?” “什么感觉怎么样?”余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手里的项目被赵元抢走了一个,还是最能争取扶持资金的项目,你难道还感觉不痛不痒?”老林嘴里叼着烟,手里开始忙活着烧水。 这是要开始泡茶了。 于是,余欢只能说:“是有点感觉,但不多。” “社长知道你是我女婿,过刚则折,风头太盛也不是好事。”老林仔细地看了一下余欢的脸色,确实是挺风轻云淡。 “确实。”余欢点头:“如果我真的对新媒体部大包大揽,我还怕影响到爸你呢!” 如果余欢是老林女婿的事情曝光,哪怕能力再强,肯定也禁不住底下的人在背后搬弄是非,说搞裙带关系。 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亲爸爸,以后前程似锦走花路,多少对他有点影响。 这话倒让老林一怔,登时有点意外。 很快又如常笑骂:“你小子,心思还挺多,不像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呃。”余欢挠头。 老林拧开茶叶罐,抓了一把单枞扔在盖碗里,意味深长:“年轻人多的是时间,该你的,就是你的。做好自己的工作,等着就是,不要慌也不要急。” “我没慌也没急,”余欢将盖碗扒拉到自己身前:“爸,我来泡呗。” “你自己心态好就行,我还没喝过你泡的茶咧。” 两翁婿瞎扯了一会天南地北,喝了几道茶,老林拿起手机亮屏一看,已经六点了。 他旋即起身说: “走,跟我回家吃饭去,今天你丈母娘特意早早下班,做了一桌好菜,庆祝你升职。” 50 她到底误会了什么啊? 听见这话。 余欢心中正有感动氤氲而起。 忽然。 老林看了一眼余欢那烫得通红的手指,立时笑出声来。 他这忍俊不禁的模样,着实让余欢又感觉有点尴尬。 献丑了…… 手指像是被火焰炙烤过一般,过了好半响,还有一阵阵隐隐约约的刺痛。 盖碗泡茶,没别的,就是比壶香。 可这玩意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耍的,最起码还是得训练一下,确保万无一失再上手。 太他妈烫了! “你是开车来的吗?”老林低头收拾着办公桌。 他自然知道林有容的那辆宝马,已经给余欢在开了。 余欢也帮不上忙,只能叉着腰站在一边:“没有,我骑的电动车,上下班通勤快一点。” “现在星城汽车保有量越来越高,路上确实越来越堵了。”老林说着笑了笑:“我这年纪可吹不得风,不然骑电动车也挺好。大路不好走,可以走小路,堵车时很窄的缝隙就能过去。” “是这样没错。”余欢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爸,要不我就先过去呗?” “那你慢点,注意看路。” “爸,待会见!” “好。” 余欢告退后,下楼骑上小电驴。 此际星城还没有禁鸣,喇叭声此起彼伏,余欢轻松地在车流中穿梭,寻找着前行的空隙。 少顷。 他在街边鳞次栉比的店铺里,看到一家绿叶水果店。 旋即将电动车歪在路沿,去精挑细选了几斤红富士,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金枕榴莲。 没见老林在家里头把过烟,应该是丈母娘不允许,那就不买烟了。 提着水果跨上小电驴,余欢再骑了十来分钟抵达。 敲了好几轮门。 都准备打电话给老林,问丈母娘的电话了,余欢适才察觉到里面有人把猫眼打开,往外面瞅着。 他忙不迭站直了,摆出微笑脸。 门扉被推开,丈母娘喜眉笑眼:“小余,我刚刚在厨房炒菜,没有听到你敲门。恭喜你升职了,以后也是领导了啊!” 丈母娘让开了身子。 余欢踏步进门笑说:“我只是代理副主任而已,离当领导还远着咧。” “行吧,谦虚点也好,”丈母娘瞥了瞥他手上提着的两大袋:“小余你怎么还买了东西?哦,还有榴莲!” 余欢一看丈母娘这喜不自禁的脸色,就知道这榴莲买对了。 “咋啦?给您二位提点水果,不需要理由吧?” 在鞋柜里给他拿出虹猫拖鞋的丈母娘,听见这话,立时摇摇头:“那当然不需要!小余啊,我炒菜去,你又不是什么客人,不需要我来招呼吧?” “不用的,妈,伱忙!” “嗯,我忙完再跟你留一下电话号码。” “没问题!” 余欢随手把两大袋放在鞋凳上,开始换拖鞋。 随后他拎着水果踱至沙发,将水果都拿出来,装在了茶几上的两个果盘里。 瘫在沙发。 玩了一会神庙逃亡,再换项目刷了一会天涯社区,老林便已经到家。 两翁婿打了一下招呼,老林屁股还没有坐热,丈母娘便从厨房那边探出头来,叫他去端菜。 见状。 余欢忙不迭按住正待起身的老林:“爸,我来,你刚开车回来,就先休息一下。” 女婿这么懂事,老林笑得面容都舒展开来:“那你去吧。” 三菜一汤。 有腊味合蒸,番茄炖牛腩,清炒油麦菜,红枣枸杞鸡汤。 菜式都很精致。 丈母娘的这道腊味合蒸,是用腊排骨和腊鱼做得,一大碗端在手里,香气扑鼻,使人霎时口舌生津。 余欢端菜。 丈母娘盛饭出来。 她看着已经于餐桌就位的老神在在的老林,打趣说:“现在有了女婿就是好,坐着等饭菜上桌就行了。” “嘿!”老林摇头晃脑,倏地一顿,斜睨丈母娘:“那不然呢?” 从未见过大领导这一脸嘚瑟的模样。 真是破天荒了。 让余欢忍俊不禁笑了一下。 一席三人,边吃边聊。 由丈母娘牵头,聊了很多林有容以前的趣事。 比如她小时候很好吃,翻箱倒柜爬床底,就为了找老林藏在橱柜里的龙眼。 喜欢在腕上用各色油性笔画手表。 她吞过一粒西瓜籽,以为会有树苗从肚子里长出来,然后成功把自己吓哭,好几年也不敢嗑瓜子。 她在家里经常利用各种‘道具’,披被单,拿扫帚,把自己装扮成古装剧里的主角。 一席话听罢。 余欢是真没想到,林有容还有这么不堪回首的童年经历。 而后谈到嫩妹时期的林有容。 她读初中及以前都是留的男孩头,性格非常高冷,很受女同学的欢迎,会收到女同学的鲜花和平安果。 她高中时老林去开家长会,抽屉里是厚厚一叠各式各样的情书,害得老林百忙之余,还要隔三差五到学校里去打转转,生怕她早恋。 聊着,吃着。 丈母娘这几个菜的量都比较足,余欢哪怕都吃撑了,也实在是光不了盘。 放下筷子后,乘兴给林有容打了一個视频。 “容容,猜猜我在哪?” 呲牙笑着。 故意把自己一张大脸塞在整个画面。 老林和丈母娘登时噤声,老林笑盈盈地侧过头,看着视频聊天里的闺女。 她也在吃饭,正夹了一筷子豆芽菜塞进樱桃小嘴。 听见这话,瓜子脸顿时涌上惊喜,囫囵将豆芽菜嚼几口咽下,正要说话,老林探过来身子。 余欢忙不迭拉远镜头,多少露出了一点家居陈设,还把老林的大脑袋,照进了画面。 老林挥挥手:“嗨~” 林有容顿时一滞,仿佛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哈腰耷背:“哦,你在我爸妈那边啊。” “呃……” 余欢抚颔。 她到底误会了什么啊? “有容啊,看见你爹还不喊人是吧?” 林有容顿时张了张嘴,眼神中满是无语:“爸,晚上好。” “这喊得,怎么感觉你有点不情不愿的样子?是我对你不够好吗?”老林揶揄。 “好,好得很!” 忽然起身的丈母娘,去茶几那,把榴莲搬了过来。 放在餐桌上,笑呵呵加入谈话:“有容啊,小余还买了个榴莲,我们刚吃完饭,准备休息一下,喝喝茶,就开榴莲!” 51 我又不是什么恶魔! 闻言。 余欢十分配合地翻转成前置摄像头,拍了一下黄橙橙、鼓囊囊的榴莲。 林有容无奈地叹了口气:“拍给我看干什么,我又吃不着。” 老林笑了:“有容啊,今天晚上我们还吃了腊味合蒸,是你妈同事从老家带来的。有腊排骨和腊鱼,啧啧,太香了!” 林有容哐哧哐哧扒着豆芽,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老林也不再逗趣她,回过身,下意识从兜里掏出一盒芙蓉王。 丈母娘见状连忙往他手上一拍:“有女婿在你就开始无法无天了啊,在家里就要抽烟?” “我这不是给你的工资条做贡献吗?” 老林旋即讪讪揣回兜里。 余欢正襟危坐,对林有容嘘寒问暖,权当没有看到。 喝喝茶,聊聊天。 吃吃榴莲,看看电视。 最后,余欢以要回去洗澡为由,谢绝了想要留他在这过夜的老两口,于晚上九点半的时候,骑小电驴回狗窝。 这会气温已经下来了,凛冽的寒风如刀,狠狠刮在脸上。 他不得不裹紧衣领,缩着脖子,加快骑行,不到十五分钟,便已逃离了这肆虐的寒风。 把小电驴推进楼道间充电,余欢缓步走台阶上楼。 刚刚进家门,裤兜里的手机震动,短信提示音响起,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无比鲜明。 余欢施施然坐在木沙发上,屁股下面触感冰冷而坚硬,那种清冷的感觉穿透了衣物,使得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感觉,还是得买个坐垫。 二十出头的身体扛得住,三十出头的心态扛不住。 过了稍许,体温将屁股底下捂热。 余欢摸出手机,亮屏瞧了瞧。 竟然是一条到账短信。 一字开头。 余欢眸子逐字移动,数了数后面的一长串零。 十万块! 转账人显示王静茹。 这名字,看起来倒有些陌生。 余欢念头一转,把短信截屏,通过微信发给了林有容。 再发一条消息: ‘歌曲版权费到账啦!’ 不假思索,配上一个烈焰红唇表情。 这個点,她应该还在录歌。 余欢也没有等她回消息,随即去衣柜里翻出换洗的衣服,开始洗澡。 长江中下游地区,在冬天洗澡是一场与寒冷的较量。 老式浴霸,四个暖灯有三个不亮。 房东是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前几天满口答应叫人来换,也不知道是不是忘了。 浴室里的水汽缭绕,却难以抵挡四周墙壁透出的阵阵寒意。袒露的皮肤一接触到冷空气,就像被针尖轻轻刺过,瞬间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热水淋在身上,似乎需要好一会才能驱散那股深入骨髓的寒冷。 这场战斗余欢速战速决,效率拉满,擦干后快速地穿上睡衣,再去客厅吹头发。 直到钻进被窝的时候,十点钟出头,在他的烈焰红唇下面,林有容发来了一个‘ok’的手势表情。 紧接着,弹出一个气泡框:‘这下你有个好觉睡了吧?早睡早起。’ 余欢之前跟林有容聊过,他已经升职,任职新媒体部代理副主任,调成朝九晚五的白班了。 ‘你也是,工作再忙,该休息的时候,也要好好休息,别熬得太晚。’ ‘嗯。’ 余欢眸子在眼眶中转了一下。 陷入少许的思忖状态。 旋即笑着发了一条:‘提前两个小时,想容容的第四天!’ 少顷。 林有容适才回复过来几个字: ‘哦,晚安。’ 余欢将手机扔在枕头边,撑起半个身子,摁下床头边的电灯开关。 一片昏暗里,阖上眼。 老余那边,暂时还没有转婚房装修钱给他,这十万歌曲版权费,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除此之外,还有摸约二十万的悬赏金,应该也快了。 心中盘算着,思维逐渐陷入凝滞,徐徐睡去。 翌日。 正在刷牙的余欢,听到隐隐约约的电话响铃从卧室那边传来,响了两轮。 不骄不躁地洗漱完,适才踱步去床头,自枕头下摸出手机。 这两个未接来电,都是徐辉打来的。 立刻回拨过去。 “喂,欢哥。” 柔和的轻声细语自那边传来。 接通电话的是徐倩。 余欢一手端着手机,一手解开睡衣扣子,换着外出的夹克:“这么早打我电话,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欢哥,今天早上,有个符合条件的阿姨过来应聘保洁了,昨天下午也召了一个四十九岁的大叔,都有健康证,可以直接签合同。” 余欢却说:“行,你们呢?” “我们今天上午去办健康证。” “没问题,这样吧,跟他们约在傍晚五点半,不出意外的话,我五点钟就下班。” “好的欢哥。” “没别的事我先挂了,还要去上班。” “欢哥再见。” “嗯,再见。”余欢挂断电话,慨叹地摇了摇头。 如果是口齿不清的徐辉给他汇报这事,估计得停停顿顿,扯上老半天。 时间比较紧凑。 下楼先是急匆匆嗦了一碗粉,便马上骑小电驴,至工商局眼巴巴等着开门。 不多时,好歹如愿拿到了证件,将其锁在坐垫箱里,又火速赶往早报大楼。 进门的时候,却是倏忽撞见了赵元。 这厮从另一个方向往门口迈步。 本来步频很紧凑,看见余欢,登时放缓步子,不露声色拿起手机,驻足在原地,装模作样看了起来。 真的是。 我又不是什么恶魔! 余欢心中腹诽。 转身进门后。 在电梯间三三两两的人群里,他看到了新媒体部门的陈冲和许斐。 “余副主任,早上好!”许斐与他对视了一眼,忙不迭打了个招呼。 小个子女孩如果不是站在人群外面,他还真很难注意到她。 听听。 以前不愧是热线部的,这声音,就是甜。 “诶,许斐早上好。” 余欢回了一句,走到耷拉着脑袋站在最里间的陈希身边。 “陈希。” 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似乎还是余欢这位直属小领导的声音,他一个激灵,忙不迭抬起来。 “主任!” 呃。 余欢看他一脸没有睡醒的样子。 连副字都省略掉了说是。 声音又大,这大庭广众之下多冒昧。 余欢已经多多少少感觉到如芒在背了。 之所以主动过来跟他打招呼,是有正经事跟他说:“伱和王智以前都是摄影部,他是做视频后期的,你是干拍摄的,对吧?” 52 不急也不慌 陈希忙不迭点头。 他忽然沉吟:“是这样的,我除了会摄影以外,也会用pr剪视频。” 余欢都没有施展功力pua他们,自己就内卷起来了说是! pr全称adobepremierepro,是专业视频编辑软件。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王智会的,他也会。 他会的,王智不会。 不过余欢却没有别的看法,更不会因此对陈希青眼相看。 这忽如其来的一句话,就多少暴露了他情商不够高。 你大可以想着压人一头,但要春风细雨慢慢展现自己的能力,不能昭然若揭在领导面前厮说比别人强。 每个人的性格,处事,完全不同。 倒也没有心生恶感,情商可以低,能力一定要到位。 余欢笑说:“陈希,你知道b站吗?我有个任务交给你。” 昨天,就注意到这厮的靠枕上面,印着当红的魔法少女小圆。 在此际,这部动漫可以说是绝对的高分神作!里程碑一般的存在。 再结合上这副不善社交、藏不住事的样子,肯定是一个二次元没有错。 陈希颔首,像是说到他的专业上面了:“我知道,哔哩哔哩,和a站一样,都是做弹幕视频的二次元网站!” “没错,今年b站移动端上线,已经后来居上,流量完全超越a站了。”余欢话音一顿,接着说:“还有,工作之外,你可以不用叫我职务。” 这话一落下,陈希立时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個魅族手机。 余欢不经意瞥了一眼,发现竟然还是刚出没几天的最新款mx2。 这陈希,到底是什么壮士? 要知道魅族在搞饥饿营销耍猴这一块,比起粗粮,那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陈希干脆利落地喊了一声“余哥”后,继续说:“我手机里面就有b站的app。” 亮屏解锁。 他点开一个软件给余欢瞧了瞧。 怀旧的2233娘碰杯的‘哔哩哔哩干杯’主题启动界面映入眼帘。 “不错。” 余欢点头,看来是找对人了。 电梯门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叮”响缓缓开启,门缝逐渐扩大,一股微弱的气流,从耳际向电梯里涌去。 三三两两的人群,登时急匆匆地挤向电梯,很快便将其填满了。 这时,另外一台电梯也抵达一楼。 电梯间里只剩下了五、六个人,一波带走绰绰有余。 余欢斜睨了外侧的赵元一眼,这厮装模作样地在玩手机,眼睛却感觉有些飘忽不定。 “那我们先上去吧。”余欢迈出步子。 “好,余哥。” 许斐默默听着他们聊天,见状立时跟上步伐。 三人至十二楼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五十了。 除赵元以外,全员到齐。 李主任正坐在余欢的办公桌那里,双手捧着摩托罗拉智能机。 余欢开始还以为他是在看新闻之类,上前一瞧,发现竟然在玩俄罗斯方块。 不过属于是升级版,画面非常绚丽,特效非常浮夸。每消除一行,就开始大放异彩、金光四射那种。 随即轻声喊了一句:“李叔。” 李主任指尖不停,抬眼看了他一下:“小余来了啊。” 登时想要起身。 余欢忙不迭虚按了一下他的肩膀:“您坐,我跟陈希聊一会。” “好。” 李主任瞥了跟在余欢后面的陈希一眼,马上又盯起了屏幕。 余欢转身半坐在办公桌上。 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这是他重活后的人生宗旨。 桌子很大,李主任坐在另一头,并没有那么的不礼貌。 余欢两手撑在桌沿,对陈希说: “b站现在拥有破千万的年轻用户,根据三微一端战略,也是我们需要入驻的视频平台。但b站作为acg文化聚集地,需要特事特办。” 高高在上的中央媒体刚刚屈居新浪微博等平台,根本不会把目光放在b站这个亚文化社区。 b站一直都在烧钱营业,年年亏损,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市值最高的时候却接近600亿美元,可想而知资本有多么看好它。 说一句b站是资本的宠儿也不为过。 当然了,随着短视频平台的奋起,b站的未来也并不是那么明朗。 趁着b站正处于萌芽状态,新闻媒体巨头们没有注意到这个亚文化平台,一片广袤的蓝海,等着他们去占领。 b站的粉丝粘性简直高得离谱,小小投入,就可以获得大大的回报。 “现在b站是不是很流行宅舞?” “流行!”陈希点头。 “什么舞?”玩俄罗斯方块的李主任忽然插了一嘴,舞那个字眼拉得跌宕起伏。 余欢旋即把屁股从桌上挪下来,转身对李主任说:“就是一种特征比较元气,比较萌的舞蹈,给人的感觉阳光又可爱,哦,舞者通常是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您知道二次元吧?” “寇丝普雷?”李主任一字一顿,字正腔圆。 “哟!您这都知道!”余欢瞠目结舌。 李主任放下手机,办公椅转动。 直面余欢说:“我女儿经常穿奇装异服去什么cj,她管这叫寇丝普雷,自己扮演是什么二次元人物云云,反正我是不太懂。” 余欢抚掌: “是这样的,b站乃国内最大的二次元弹幕视频网站,我准备请个舞者来早报大楼录一段宅舞,以贴近这个平台的年轻用户。” “你写好经费申请,我去递交财务部。”李主任不说二话,掷地有声。 老李竟然不觉得道反天罡? 余欢粲然一笑:“好的,李叔。” 李主任抬腕看了一下时间,旋即将桌上的手机收进裤口袋,拍拍衣袖起身。 一看他这模样,余欢就知道是要开早会了。 十数人站成两排。 等李主任长篇大论激励团队、明确目标和展望未来之后。 余欢上前讲话: “今天星期三,是新媒体部门成立以来,首个正式工作日,我深知每一位成员都是经过精心挑选,拥有独特才华和专业背景的人才。话不多说,我等会就把工作计划发在各位的工作邮箱,希望大家实事求是,紧密协作!” 话音落下。 余欢斜睨了一下站在前排的赵元。 这厮抬眼望着天花板,完全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当然了,余欢也没有给他安排什么工作。 做客户端需要软件外包,进行招采,这都不是一朝一夕能搞定的。 余欢洞若观火。 眼看着离元旦越来越近,老林马上就要上位了…… 不急也不慌。 53 我只是代理副主任! 散会后。 李主任匆忙坐电梯下楼去调研部。 余欢坐回办公桌,直接登录office账号,把早先做好的计划复制粘贴,发至众人的工作邮箱。 这年头并不是只有一个微博,四大微博都要注册认证。 当然了,还是新浪微博笑到了最后,把新浪二字去掉,赴美上市。 作为我国社交媒体领域的第一家上市公司,最终一统微博天下。 除了四大微博,还有b站,微视,快手,再加上搭建微信公众号,且需要在下班前做好编辑分发,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余欢安排了明天的第一条内容,采用橘洲教员雕像的俯瞰视角,再配上文字:你好xxxx。 新媒体部门百废待兴,人一旦忙碌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 仿佛只是一眨眼,就被尿憋得很难受。 余欢第一次起身去卫生间放水的时候,发现不见了赵元的身影。 也好,少在这碍眼就行。 放完水。 在卫生隔间掏出手机,点开微信。 现在是十点钟,纽约时间已经在深夜,正是余澄澄高强度上网冲浪的时间。 随即给余澄澄发了一条文字消息:‘橙子,你去帮我看了没有,大概要多少钱?’ ‘有锁的合约机199,无合约无锁649。’ 视线将这瞬息之间发来的消息扫了一遍,余欢了然她说的肯定是美元。 指尖敲着手机屏幕,问:“那手机卡呢?” ‘米国手机卡有点麻烦,不好搞……’ 余欢哪里不知道她? 就等他接这话茬开始邀功? 得。 ‘那你到底能不能搞!’ ‘我研究了好几天,头昏脑涨,腿都要跑断了,已经给你搞了一张预付费卡,用的是米国t-mobile的网络,国内信号也非常好!是一个虚拟运营商,叫lycamobile。’ ‘那手机呢?’ ‘肯定无锁机啊!有锁机虽然便宜,但你要是想上国内手机卡,那还得配卡贴才能使用,还不能升级系统。’ 水果5国行的售价是5288元起步,由于当下一机难求的原因,一度炒到7000多元。 水果现在是真火,粗粮也是真耍猴。 换算一下汇率,美版无锁也才4000出头。 但维修只能靠第三方。 ‘给我搞個无锁的!’ ‘没问题。’ ‘手机卡多少钱?’ ‘1’ ‘一美元?辛苦了哈,我这两天就汇款给你,摸鱼在跟伱发消息,上班去。’ ‘okk。’ 余欢给她发了一个握手表情。 旋即将手机收回裤口袋,投入紧锣密鼓的工作中。 转眼到十二点。 吃饭午休,休息两小时后。 余欢召集睡眼惺忪的下属们,玩了二十分钟猜牙签的办公室小游戏。 游戏规则简单又有趣。 首先,是余欢担任游戏的庄家,他随手从牙签盒中拿出几根牙签,数量保密,然后将其紧握在手中。 游戏开始后,其余人依次猜牙签数量,猜中的人,男的十个俯卧撑,女的十个上下蹲。 当然了,只是稍许意思一下,办公室久坐人群得量力而行,惩罚动作不一定要教科书似得标准。 如果所有人都没有猜中,那么,庄家自己就需要接受惩罚,且让出位置。 众人围坐,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可能的牙签数量,陈瑶瑶和李姐两个人凭借直觉,没有猜中过一次。 郑雨尝试逻辑推理说得头头是道,结果上下蹲做得最多。 王智故意捣乱,让气氛愈发热烈爆棚。 每当有人猜中时,空旷的十二层里,都会爆发出一阵阵欢笑声。 这一番小游戏下来,笑眯眯当了十分钟庄家的余欢,对于众人的个性,有了更多的了解。 昏昏沉沉的众人,也个个都神采奕奕起来。 而后,投入紧密的工作之中。 至五点钟。 余欢准时下楼,戴头盔骑上小电驴。 盖因去香春路那边只要十几分钟,时间还非常充裕,于是他留意了一下路边的建行。 透过明净的落地窗,望见建行里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 他立时把小电驴骑上路沿,停在建行大门边,摘下头盔挂于车把。 卡在银行即将下班的点,去取号排队,办理好跨境汇款业务,给余澄澄汇了666美元。 大概需要三到七个工作日的时间才能到账。 以当前的汇率来看,相当于多给了一百rmb小费。 当然,回国时答应她的五张红票子也少不了。 再还了余松年三万块,先把这位小老弟的欠款结清,主要担心他要是想谈恋爱,没有钱用。 随后,给谢苟华转了个小两万,怕他手里没有余钱逍遥快活。 完事后余欢刚走出银行,谢苟华就打来了电话。 余欢一接通,当即就说:“狗子,我怕你没有钱搞项目,就先还你两万!” “好的欢儿,你这段时间在忙什么呢,怎么都没来过我这了?” “我刚刚升职代理副主任,工作上事情太多了,天天忙得是焦头烂额,懂?”余欢说着,拿起车把上的头盔,套在脑袋,锁好扣子。 “我靠,你刚进单位,就当领导了?”谢苟华的声音无比震惊。 “还不是正职呢。” “妈了个蛋,不平衡,我太不平衡了,情场上傍了富婆,职场上当了主任,这特么也太得意了!” 余欢忙慌摇头纠正他:“什么主任,我只是代理副主任!” “不都是主任?” “行!”余欢骑上小电驴:“你才是最得意好吧,还在大学家里就给安排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房子三四套,什么也不缺。我一个努力奋斗的苦逼青年,得意个锤子!” “行!最近金话筒新来了两个嫩妹——” 闻言。 余欢脑子里莫名出现了林有容浅笑嫣然的脸旦:“额,不跟你多逼逼了,我今天真有事,改天去找你宵夜。” “好的欢儿,话说你的腿子好了没?” “已经拆石膏了,不过还是不能跑跳搬重物,估计还要养几个月。”余欢右手搭在电动车油门:“狗子,挂了啊!” “白白!” 余欢骑着小电驴一边风驰电掣,一边心中暗忖。 林有容除了一百万之外,多给的十万五千,自然不能算在负债上。 现如今,只欠谢苟华夫妇十五万了。 而他手里头还有五万块,维持商铺的运转绰绰有余,甚至可以毫无顾忌抽空去配一台笔记本电脑。 一路上见缝插针,少顷抵达香春路。 将小电驴停在门边,余欢摘下头盔挂在车把,打开坐垫箱拿出一应证件。 上前推开玻璃门扉,踱步而入。 四个人已经对坐在一张桌子上了。 徐辉不经意瞄见余欢,忙不迭挥手喊了一声:“欢哥!” 54 日子不紧不慢 背对着并排而坐的一男一女,撇过头来。 看模样,年纪都在四十岁左右。 余欢浅笑着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你们好,久等了。” 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不久等不久等,现在才五点二十七!” 余欢走到近前,居高临下看了一眼他稀疏的头顶。 就挺秃然的。 傍晚时分。 斜晖已经悄然退去,所以饭店里的光线显得有点暗淡。 此界幽暗静谧,交谈声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每一句话语都被放大了数倍。 “小老板你这么年轻?” 这位阿姨皱纹像枯枝般盘踞在眼角和嘴边,明显疏于保养。她的神情很诧异,正眯着眼睛努力看清楚了余欢的脸。 不是散光就是老花。 四张椅的长方桌坐满了人,徐倩看到余欢过来了,忙不迭起身让开位置。 余欢也没有谦让,坦然坐下,随手将证件放在身前的桌面上。 并没有跟着这阿姨的话头走,和煦笑出八颗大白牙,只是简短的自我介绍了一下:“你们好,我是余欢,叫我小余或者余老板,都可以。” 话音一顿,又转头吩咐徐倩:“倩倩,把灯开一下。” “好的欢哥。”徐倩颔首。 几声“啪嗒”的开关响。 瞬息之间,亮如白昼。 对面那两个人的样貌,在余欢眸子里纤毫毕现: “二位怎么称呼啊?” 地中海男人头顶光滑如镜,在灯光下微微泛着油光,嘴巴张得大大的,露出一排整齐而微黄的牙:“余老板,我叫周建林。” “哦,周叔。” “我是何晓琴。” “何姨好。”何姨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眼角挤出愈发深刻的鱼尾纹。 徐辉将他身前桌上的合同和一小叠证件,推给余欢。 “待遇方面,徐倩跟你们讲清楚了吧?” 何姨忙不迭点头:“讲了,合同上面也都写好了。” “行。”余欢检查了一下无有疏漏,便依次在四份劳务合同的甲方填上信息,签好名。 这几位,都有福了。 干一个月的事,拆迁的时候,征收部门那边,按照惯例还会多补偿半个月的工资。 徐辉瞥着余欢此际的神色。 在平日里,就感觉欢哥与一般的年轻人没有什么区别,开人玩笑的时候甚至还没個正形。 不过。 一旦干正事,就譬如现在,那朝气蓬勃的脸上,却给人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感。 这种沉稳不是刻意做出来的,而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 感觉是从容又睿智。 徐辉说:“欢哥,明天就,营业吗?” “等下再聊。” 余欢签完劳务合同,将中性笔合上笔盖。 抬头看向对面的二人:“从明天开始算工资,正式上班就在这两天,到时候会有人通知你们。” “没得问题,余老板!”周叔粗短而有力的手指抠了抠脸颊。 余欢见何姨也跟着点了点头,便接着说:“我一般不会来店里,饭店暂时就由这两姐弟负责,你们给他们两个打好下手就行。还请多费一下心。” “啊?这么大的饭店,余老板的意思是,就我们四个人?”何姨愕然。 看来这俩姐弟,刚出社会,做事还是多少有一点疏漏。 没有把情况讲清楚。 “试营业到月底,只做盖码饭,到时候再看情况。”余欢瞥了下站在一边竖起耳朵听他们讲话的徐倩,旋即回过头:“还有一个小伙子,到了饭点,也会经常来帮一下忙。” “那行。”周叔站起身。 合同签完,余欢看他要告辞的样子,将手边的一叠证件里,数出两张身份证。 分别递给他和何姨。 “健康证就先留在这了。”余欢指尖敲了敲桌上的一小叠健康证。 何姨点了点头:“好,余老板,那我先回去了,等消息再来。” “余老板再见!”周叔挥挥手。 余欢颔首:“二位慢走。” 他们前脚刚走,余欢便从兜里掏出一叠红票子,轻拍在徐辉桌前。 “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五千块,数一数。” “欢哥,不用,数了吧?” 余欢斜睨:“亲兄弟都要明算账,数!” “好的,欢哥。” 徐辉低下头,目光专注而认真,但手上的动作,却显得有些笨拙不熟练。 “我来吧!” 徐倩实在是看不过眼了,从小老弟手里接过来,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住钞票的一角,将它们稍许分开。 两指交替,很快便点完了。 旋即又塞进徐辉的手里:“没错,五千块。” 徐辉有些局促,就像捧了一个烫手山芋一样。 这孩子,恐怕第一次领到这么多钱? “愣着干什么?还不收起来。”余欢沉声。 “哦,哦。” 徐辉拉开夹克拉链,刚把钱塞进内口袋,嘴角叼烟的余松年携一阵劲风闯了进来。 “欢哥!倩!辉!”大呼小叫着摆了摆手。 一凑近徐倩。 后者登时捂住口鼻:“喂,伱能不能别抽烟啊?好熏人!” 闻言余松年一脸讪讪,随手扔在地上踩灭。 “喂!你给我扫干净啊!” “好好好,我扫。”余松年抠了抠额头,转身坐到正在整理合同和证件的余欢对面:“欢哥,你手里有钱了啊,这么快就还给我了。” “已经周转过来了,”余欢说着,倏忽转头朝徐辉说:“厨师还不炒菜去,都要到饭点了!” “行,欢哥,今晚,吃鱼。” “什么鱼?”余松年舔了舔嘴唇。 徐辉扬起头,对人高马大的余松年说:“酸菜鱼。” “大善!” 余欢拍桌。 日子不紧不慢,每天好好吃饭。 一切事物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转眼就到了周五。 途中,余欢特意在中午饭点去店里看了几眼,只能说生意稀疏平常,四个人完全是游刃有余。 临近上午九点。 在明媚的阳光之中,余欢踩点到早报大楼,便看见《刀剑神域》里棕色头发的亚丝娜正站于大门口。 她矜持捂嘴,和陈希交谈着些什么。 这位coser娇小玲珑,有着一张圆圆脸,假睫毛如同小扇子一样挂在眼眸,眼睛又大又圆。 她是b站的元老级up主咬人猫。 刚从蓉城摇过来,吃住行全包,本人表示无比受宠若惊,跟早报合作拍摄一支宅舞视频。 55 去心紧似离弦箭! 此际,还是个不知名的小年轻,不折不扣的萌妹子。 但再过十年,就会变成三十多还在嘟嘴卖萌跳宅舞的敬业老阿姨。 现在全网的宅舞视频,其实拍摄质量都不咋地。 省级媒体的摄影师可不是吃素的。 有专业级长枪短炮的加持,再加上余欢敏锐的二次元嗅觉,指定肥宅快乐之歌《恋爱循环》,再加上《刀剑神域》亚丝娜。 余欢的评价是,在b站必火无疑。 当然,主要是省级媒体亲自整活搞宅舞,与阿宅同乐,这一点在b站就很有噱头。 余欢给江南早报新媒体部指定的发展方针,便是用网民喜闻乐见的表达方式,与网民共舞。 陈希老远便注意到了他。 待得余欢走近,忙不迭挥手打了一声招呼:“余哥!” “陈老师,好好拍!”余欢颔首。 “什么陈老师?余哥你又拿我开玩笑了。” 余欢随和地笑笑。 做领导可不能迟到,步伐只是缓了一下,没作停留,直接进入了早报大楼。 “这位是?” 咬人猫看陈希一脸恭敬的模样,有些诧异。 这些天以来,不止陈希,诸多同事都被余欢的工作能力给折服。 王智还调侃说就想看看余哥的脑子和他们有什么不同。 那些在他们看来很天马行空的想法,竟然都能切实际的落地,甚至是收效斐然! 许多媒体微博,还只是将纸媒上的内容稍作更改,更有甚者复制粘贴。 江南早报却在一些新闻事件上,完全做到全时循环报道,不断更新记者发回的来自现场的最新消息,每有最新进展,便实时修正和补充。 这种时效性,请问纸媒怎么比? 风格清新诙谐,表达真诚,与网民同乐。 魏全这牛马任劳任怨,甚至主动请缨,揽了运营一部分的活,凌晨都在更新微博。 各大社交媒体平台的粉丝数量呈倍速增长,最具代表性的新浪微博,短短几天粉丝便突破了三十万! 这可是实打实的活粉,一个粉丝都没有刷。 李主任现在反正是完全放权了。 什么余代理副主任? 以后,肯定是余主任! 念头一转,陈希只是说:“我们新媒体部的副主任。” “这么年轻!”咬人猫震惊。 歪头看了看穿着深灰色卫衣的余欢背影。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似乎还印在了她乌溜溜的眸子里:“还这么帅?” 浑然不觉被夸奖了一番的余欢,闲适地乘电梯上十二楼新媒体部。 可惜这段时间,没有什么震惊世人的大新闻,所以,江南早报新媒体也只是半起飞状态。 最近的,还是天价切糕事件,然而那天,新媒体部还没正式成立。 喝汤都蹭不上。 总不能尴尬的和网民一样刷切糕体,玩切糕梗吧? 但是余欢没急也没慌。 脑子里的大新闻随时都能写出来落在纸面,只待事件发生,便亲自操刀,抢占先机发出第一时讯,并实时更新。 保证流量恰饱饱。 新媒体部周末双休,根据周末轮值制度,余欢安排了陈瑶瑶、陈希和魏全这三个人值班。 陈希这几天小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必须得安排任务调剂一下,免得他太飘。 魏全不用多说,当牛马用就行。 陈瑶瑶这個重活前的唯一心腹,能力中规中矩,但胜在性格沉着,不逾矩,不会冒然跳脱出他制定的框架整花活。 这种稳定的下属,必须得重用,肩上担子重了再给她提提位置,其余人自然无异议。 时间飞速而至下午四点半,李主任上楼给大家开了个短会。 余欢本以为只是简单走一下流程,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李主任滔滔不绝途中,竟然来了一句: “在大家的紧密协作之下,我们新媒体部获得了阶段性的工作成果!收获斐然!干部会议上,社长赞不绝口!我提议在周六下午举行部门团建活动,我会向财务部申请经费,大家晚上聚餐以后,再搞什么活动,有什么提议尽管说,我们集思广益!” 连片的喝彩和欢呼声中,余欢眉毛一挑,默不作声。 百忙之外,依旧感觉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熬到星期五。 马上就是周末双休,晚上六点半去沪上的机票都买好了,耽搁不了一点。 周六搞团建? 不答应! 所幸,李主任虽然头脑发热,但又是很听劝,容易改主意的人。 站在李主任身侧的余欢,看着下面站立的两排井然有序的下属。 这些人脸上都很雀跃,公费吃喝玩乐,谁不高兴? 余欢也不想当扫兴逼,面不改色小声喊了一句:“李主任。” 登时,打断了他的话。 “小余,你有什么意见吗?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不妨把团建放在周末下午,明天三个值班人员事情比较多,周末下午的话,他们几个有一天时间做缓冲,提前做好一些工作,也更好参与进来。” 李主任稍许思忖:“此话有理,那就改在周末。” “两位领导,吃完饭,晚上可以去打保龄球不?”王智眉飞色舞,插了一嘴。 “打保龄球就算了,我妈叫宝玲。”说着,余欢摇头。 众人顿时哄笑一片。 “开个玩笑,王智,保龄球这个项目太小众了,同事里面估计就你会,大家提议一下比较大众化的活动吧!” 余欢话音落下,李姐举起手说:“不如去唱k?” 这是最经典的团建项目,不管项目有哪些,通常最后一站都是到ktv里去唱歌。 不用长途奔波劳累,心里郁闷还可以吼几嗓子作发泄。 “也可以。”余欢点头。 李主任笑眯眯地:“你们年轻人做决定,同意去唱k的举手。” 话音一落。 余欢第一个高举右手。 下面顿时无有任何异议,通通举手。 散小会后,余欢稍许收拾了一下办公桌。 抬头看魏全还在那里“噼里啪啦敲”键盘,便踱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魏,辛苦了。” 听见余欢的声音,感受肩膀上那沉甸甸的重量,魏全连忙昂起头:“不辛苦,余哥!” “小魏,我们新媒体部门,少了你可不行啊!” 余欢一脸欣慰。 魏全重重地颔首:“余哥,我会继续努力的!” “嗯,那你尽量早点回家休息。” “谢谢余哥关心!”魏全的眼里饱含感动:“我加点把这个稿子编辑完就下班。” 余欢勉励完这个牛马,刚刚出早报大楼,手机便响起了电话铃声。 从兜里抄出来一瞧,是余松年打来的。 见状忙不迭远眺,扫视了一下街道,看见余松年的金杯面包车,正停在不远处的路沿。 这是过来送他去机场的。 去心紧似离弦箭! 56 莫不是出现了幻觉? 也没有接通。 挂断电话后直接往那边三步并做二步。 来到近前,余松年撇头透过车窗望着他,嘴里叼着香烟,唇鼻吞云吐雾,挥手向他致意。 余欢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座椅的布料已经有些磨损,露出了下面的海绵,但坐上去依然舒适。 拉着安全带系上,催促道:“走走走,我六点五十的飞机。” “急什么啊?现在才五点一十,虽然现在路上车比较多,但估计不要五十分钟就能到机场。”余松年优哉游哉转动方向盘,缓缓从辅路驶向主干道。 “等下就是晚高峰,万一堵了怎么办?我还要办值机手续呢!” “欢哥,你这是在质疑一个老司机的实力?”说着,余松年右手扶方向盘,左手摇下车窗,掐烟随手扔在窗外。 旋即将车窗摇起来,交替换手挂五档,猛踩油门。 强烈的推背感,使得余欢不禁抬起右手,抓紧车窗上方的车顶扶手。 “嫂子在沪上干什么啊?”余松年很好奇。 在他来之前,余欢便已经稍许讲了一些情况,老余在村里,也多少向乡亲父老透露了一点。 余欢只是说:“在那边工作一段时间。” “那饭店不是她要开的吗?还有工作啊?” 余欢点头称是:“在传媒公司上班。” “嫂子哪里人哦?” “星城的。” “听我四叔说,长得非常漂亮?” 闻言。 余欢脑子里不由浮现她那张不朱面若花的瓜子脸,笑说:“还行,也就一般。” “欢哥你既然说是一般,那就是很可以咯!” 两兄弟不时闲扯几句。 余欢透过有些污渍和划痕的侧窗望向外界,景物从窗前不断掠过,座位摇摇晃晃,晃得人眼花。 车内弥漫着一种混合着烟草及机油和汽油的怪味,难以言喻,寒风凛冽还不能开窗,闻久了心里闷得慌。 四十几分钟转瞬抵达机场,余欢下车的时候,捂着肚腹差点就吐了。 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是又颠又晃,空气还不流通,遭不住,实在遭不住。 进了航站楼以后,步履踉跄至kfc坐着缓缓,简单啃了一个牛排汉堡,喝了杯热牛奶。 掏出手机翻了一下微信消息。 他们两个人今天的交流还只是停留在‘想容容的第六天’。 对着手机一嗔一笑都终究是抽象的人,面对面,那才是具体的人。 余欢斟酌了一下,没有选择告诉林有容他已经订好了机票,轻装简行,即将登机去沪上。 就好像异地恋,那么最惊喜的,莫过于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当然了,需要知人知面知心,否则就不是惊喜,而是赤裸裸的惊吓。 通过几次旁敲侧击,余欢知道林有容经常会去虹泉路吃饭。 在那附近录歌,且住的酒店,就在录音棚隔壁。 可惜这年头的地图app不够给力,不然只要检索附近的专业录音棚,一切就很清楚了。 坐着休憩一会,余欢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就开始进站登机。 坐在南航的飞机上,撇头将脸部贴近窗户,望着呈现出深邃蓝黑色的天幕。 此时应该飞越了平流层,能看到天幕上星星点点,有的近有的远,有的明亮有的黯淡。 在他的这個角度,却是没有望见新月。 今天忙活了一天,余欢歪着脑袋,舱内温度适宜,渐渐昏昏欲睡地阖上眼。 飞机降落的失重感,使得他倏然醒来。 惺忪地望向窗外,已经开始接地,着陆滑跑。 耳际有温婉的女声播报: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降落在虹桥机场,外面温度9摄氏度,飞机正在滑行,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 少顷。 余欢在航站楼的出租车候客点,搭上车,便已经是接近晚上九点了。 一口甬城腔的司机大叔谈兴不高,这个短差拉得很勉强,估计嫌距离太近的缘故,不过已经夜深了,好歹没有拒载。 路上车辆稀疏。 走外环高速,不到十分钟便抵达虹泉路。 余欢下车以后走街串巷。 三五成群或两两结伴的棒子,交谈声很大,很聒噪,也使街道里显得热闹非凡。 毕竟是棒子的聚集地,少说有好几万。 逛了几分钟,余欢掏出手机给林有容打了一个电话。 “喂,讨债鬼?你哪位?”声线微哑的和煦女声传来,明显不是林有容。 “你是?”余欢反问。 那边“额”了一声,斟酌片刻:“余欢?” “是我。” 余欢拉起了背后的兜帽。 沪上地处长江入海口,在冬天也是比较湿冷的。 寒风吹得使人抖擞,余欢站在路沿原地小跳着,活动起来,帮助身体产生热量。 “哦,我是素素的经纪人,你可以叫我茹姐。”恍然大悟的声音传来。 “茹姐好,她在干嘛呢?” “素素在录歌,你是有急事吗,不急的话,我等下要她回电话给伱。” “不急不急,是这样的,茹姐,你知不知道饿了么?” 声音很疑惑:“饿了么?” “就是今年刚上线了一个点外卖送餐的手机软件,叫饿了么,我想点一些吃的给你们,麻烦你把地址告诉我一下!” “还有这说法?”茹姐爽快地答应:“我没有她的手机密码,给你发不了信息,这样,我说你记一下。” 听完地址。 余欢再叙述了一遍。 “没有错!” 待得茹姐确认后,余欢连忙道了一句“谢谢”,随即挂断电话。 肯定不能跟茹姐说实话,万一她和林有容穿一条裤子,转头就告诉了林有容怎么办。 那样,就没有惊喜了! 并没有火急火燎地去找她。 而是买了两杯珍珠奶茶拎在手上,毕竟跟她的经纪人说了是送吃的,不能打马虎眼。 再去花店整了一支白玫瑰。 透明玻璃纸包裹着花朵和枝干,仿佛为这朵白玫瑰披上了一袭纱裙。 一条淡粉色的丝带挽成蝴蝶结,系着枝干部位。 “浪漫,浪漫!”余欢深深嗅了一口,将其揣进兜里。 重活前这个年纪的他,一副木讷而老实巴交的样子,半天蹦不出一个屁来,肯定没有这么敢想敢干的。 一手拎奶茶,一手举手机看地图,缓步走了将近十分钟,抵达目的地。 这是一个看着有点年数的商务楼,看着不高,只有四层,瞅着下面都是些仓库物流。 抬眼在三楼外墙下,看到了过量音乐工作室的横招。 余欢三步并做二步,至电梯间摁亮上行键,顷刻便已经抵达了三楼。 出了电梯之后,唯见三楼被一分为二,一边是广告公司,一边是音乐工作室。 广告公司那边是透明的全景玻璃隔墙。 音乐工作室这边乃看不清人形的毛玻璃隔墙。 推开玻璃门扉后。 唯见前台坐着个波波头的小姑娘,一手撑着下巴,睡眼惺忪打瞌睡。 余欢摘下兜帽走至近前粲然一笑:“请问茹姐在哪?” “茹姐?”小姑娘一脸茫然地抬起头。 当她望见余欢那明朗的笑容,眼睛里霎时一亮,困意顿消。 登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放下手。 正襟危坐,思忖:“茹姐……哦!我知道是谁了!你是奶茶店的吗?” 眼眸亮晶晶地看他说着。 小姑娘伸出手,想接过奶茶。 “呃。”余欢忙慌摇头:“我是她和林素的朋友,是在这录专辑吧?就是来看看她们,说好过来的时候带两杯奶茶,不是什么奶茶店的员工。” 听见这话。 小姑娘再次陷入思忖。 望着他那真挚的眼神,端正的气质。 “好吧,我先过去通报一下,你等会。”小姑娘起身:“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余欢。”见状他也跟着迈出步伐。 在对方有所表态之前忙说:“放心吧,我肯定不是那种奇奇怪怪的私生饭。” “私生饭?” “就是行为比较极端粉丝,常会以偷拍或者跟踪,侵犯明星隐私的那种。” “哦,你一看就不是什么猥琐男。”小姑娘昂头看了余欢一眼:“你是还没有出道的演员吗?” “啊?”余欢忙慌说:“我不是艺人,在报社上班。” “莫不成是记者?” “也不是,做新媒体的。” 小姑娘一脸虽然听不懂但感觉你很厉害的样子。 加快步伐,抢在余欢身位之前。 可以带他进来,但不能让他第一个闯入录音棚。 她摇了摇头以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嘀咕:“这身材,这脸,不去做演员可惜了。” 途径一扇扇的门扉。 不多时。 两人行至最里侧。 小姑娘当先推开来。 她的头顶在余欢的下巴,余欢自然可以毫无阻碍将其间,打量得一清二楚。 最引人注目的是混音台,边上坐着的两个男人,都带着监听耳机,离混音台稍远的位置有一个女性。 在这个角度只能瞧见背影,坐在高凳上。 脖颈不够修长,一眼就知道并不是林有容。 余欢电光火石之间视线从这些人身上掠过,望向玻璃隔断里面的房间。 待看到林有容穿着针织开衫的亭亭玉立的侧影之后,余欢嘴角不禁微微上翘。 小姑娘朝那个女性喊道:“姐,你有朋友来了!” “什么?”茹姐一脸疑惑地回头。 视线从小姑娘身上掠过,眺向她后面那个高挑惹眼的男人。 深灰色卫衣。 短碎发。 走道里灯光昏暗。 却依旧能更清楚地看见那分明的唇线,高挺的鼻梁,双眸炯炯有神,面容深邃。 “送奶茶来了!”余欢举起了手里拎着的奶茶,从容而自信,笑容满面说:“茹姐,不认得我是吧,我余欢啊!” 雾草! 茹姐一脸震惊。 难怪莫名感觉很眼熟。 原来是只在视频聊天里见过的,高清版的y先生? 忙不迭回头,看了一眼那仿佛毫不知情埋头盯简谱录歌的林有容。 什么点外卖送餐? 把自己给送过来了是吧! 难怪刚相亲就结婚了。 这男的。 好会! 收回震动的表情,茹姐莫名露出了姨母笑,忙不迭起身,迎了上去:“余欢,进来进来。” “给,茹姐,奶茶。” “你还真带了吃的啊!”说着接过余欢递来的手提袋。 “姐你认识他的话,那我就去前台了。”小姑娘见他们确实是熟人,也就转身离去。 余欢朝她的背影喊了一句:“谢谢啊。” “不客气!”小姑娘回头笑笑。 余欢松开撑门的手,迈步而入,门扉便慢慢自动地合上。 “你什么时候来的?” “五点下班就坐飞机过来了,差不多九点到虹泉路,然后一路看地图找过来的。” 听见他这一席话,茹姐将奶茶放在高凳上,竖起大拇指:“不错!用心!” 余欢嘿嘿一笑挠了挠头。 李小东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摘下监听耳机,自混音台那边起身过来,一脸好奇地询问:“阿茹,这位是?” 茹姐眸子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瞬息便想好了说辞:“这位是素素的朋友,y先生!” “啊?y先生?”李小东伸出手:“原来这么帅的吗,久仰大名!” 余欢原是目不转睛透过玻璃隔断看着一脸认真的林有容,李小东这副久仰的模样倒让他一头雾水。 似很局促立刻敛了笑容。 回过头。 伸手跟他握了握,一本正经:“你好你好。” “你叫他李哥就行,”茹姐插嘴介绍了一句,而后着重说:“负责给素素做首张专辑。” 闻言余欢当即掷地有声:“什么y不y先生的,李哥,你叫我小余就好!” “y先生!”李小东眼睛发亮:“除了《是你》,你还有写其它的歌吗?” “呃。”余欢迟疑地说:“刚学了一点乐理,目前只有这一首。” 李小东登时泄了气:“那真的太可惜了。” “可惜?” “这年头网络口水歌泛滥,我作为音乐制作人,肯定也有点小追求,还是想多经手做一些类似于《是你》这种词曲俱佳的歌。” “原来如此。”余欢颔首。 几人交谈着。 亭亭玉立的林有容感觉耳返里,好像一阵都没有出现李小东的声音。 微微抬起头,视线透过玻璃隔断,往控制室那边瞄了瞄。 一个熟稔的挺拔侧影映入眼帘,正与李小东和茹姐相谈甚欢。 “莫不是出现了幻觉?”林有容嚅嗫。 57 天气真好呢 那侧影忽然转过头来。 两人对视。 那熟稔的面庞逐渐绽放开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唇角上扬,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那笑容如同初升的阳光,生动而温暖。 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林有容双眼瞬间瞪大,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却又在刹那之后,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红霞,浮现出惊喜交加的激动表情。 如果不是历来性子沉着淡然,她差点就要跳起来了! 手中一叠a4纸简谱,不经意之间抖落一地。 坐于里侧戴着耳机萧然物外的录音师小伙,察觉到不对。 这些天跟林素打交道以来,她从来都是一副恬静淡泊的样子,从未有过这般失态的模样。 发生甚么事了? 录音师顺着林有容的视线转过头。 只看到一个高挑的男人在朝她招手致意。 男朋友? 脑子里登时浮现出这个念头。 林有容完全没有心思将散落一地的简谱捡起来,急冲冲大步推开门扉,三步并做二步至近前。 余欢粲然笑着朝她伸出手。 两人握着。 除了握得比较久以外,并没有什么亲密举动的样子。 录音师若有所悟。 应该,只是比较要好的朋友吧? 林有容微微抿着的嘴唇绽放开来,莞尔一笑:“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呀!” 瞅着两人笑容满面舍不得撒开手的模样,茹姐忙慌咳嗽了一下。 别这么如胶似漆好不好! 还有外人在呢! 余欢回过神来,旋即松开指掌。 手指弯着摸索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热。 李小东娃都能打酱油了,看到这一幕,心中哪里还没有数。 可以说是生人勿近的林素,如果没有非常亲密的关系,哪里会跟一個同年龄段异性这么握手的? 她竟然在搞地下恋情? 想着这段时间以来,时不时跑过来献殷勤的那个可怜虫,还有林素那高高在上的模样,心中就不由感觉有些怜悯。 瞧瞧。 难怪之前林素录《是你》的时候,她脸上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是写给她的吧? 靠! 别说什么背景,什么钱不钱,光看这宠辱不惊的气质,那就不是一般人。 这个世界的人总是参差不齐,光是他了解到的优势。 又帅又有才。 怎么比? 当即用余光瞥了那录音师小伙一眼。 还录个屁啊录! 思忖了一下。 立时转头对他说:“小陈啊,今天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既然林素的朋友来了,那就到这里。” “李哥,不录了吗?”小伙眼睛里泛着清澈的愚蠢。 “嗯,你先回去休息吧。” “好的,李哥。”小伙起身再望了余欢一眼。 这男的还挺有型。 只是不知道他和林素是什么关系。 见小伙出去后门扉自动闭上,茹姐朝李小东竖了一下大拇指。 “上道!” “嗨!”李小东好奇地问余欢:“你是林素的男朋友吧?” “呃。” 望着他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余欢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 林有容却是拉起了他的手:“是的,李小东老师,我男朋友。” 她这完全出乎余欢意料的动作,登时使得余欢一怔。 就仿佛‘笑摸狗头’表情包一样。 当然了,他就是那只舒服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的狗。 本来还非常担心会影响到她…… 没想到除了这似乎知道一点情况的茹姐之外,就这么坦荡荡在场中第四人面前,顺着话头少许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就知道。”李小东点了点头,却说:“明天还录吗?” “休息两天。”林有容面色很淡然。 “好,劳逸结合嘛,刚好也让你的嗓子休息一下,那我就改排班。” 茹姐突然插了一嘴:“李哥,还请保密哦~” “嗨~”李哥挥了挥手:“我们这么多年的老交情,伱觉得我是口无遮拦的人吗?” 说到这里,他就有些无语:“我好歹也是混娱乐圈的,谈个恋爱咋了,当我没见过世面啊?不过,阿茹,我老婆在跟你吐槽我的时候,只求你帮我多说一点好话,行不?” “行,请你喝奶茶!”茹姐弯腰自高凳上的手提袋里取出一杯。 李哥施施然接过:“那我就笑纳了。” “怎么说?” 茹姐撇头望着两手相牵、紧密并肩的连体人。 这话显然是在征询林有容。 林有容转头看着余欢:“你吃了吗?” “登机前啃了个汉堡!”余欢一手揣在卫衣兜里,轻轻摸索着白玫瑰的枝条。 “那就吃饭去。”林有容当即下决议。 听见这话。 茹姐回头看了一下李小东,后者嘬着奶茶,登时摇头摆手:“我要早点回家陪老婆孩子。” 他可不想当什么电灯泡。 “那李哥,我们就先告辞了。” “你们去吧。”李小东却是忽然转头对余欢说:“y先生,第一首歌质量就这么高,虽然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但请一定要继续创作啊!” “李哥过奖了!”余欢微笑。 李小东猛嘬一口,嘴里嚼着粉圆:“不过奖,这话完全不过奖!” 林有容收敛一脸的与有荣焉神态,正色说:“那李小东老师,我们就先走了。” “行,拜拜!” 林有容颔首,缓缓松开了余欢的手,去角落里的柜子上拿起帽子和口罩,再挎上单肩包。 茹姐旋即去录音室,收拾了一下散落一地的纸张。 边捡嘴里边喃喃自语:“我是真命苦,自讨苦吃揽了这个没什么油水的活计,天天得伺候这大小姐就算了,还要吃狗粮。” 瞥了一眼玻璃隔断的那边。 余欢正笑眯眯地看着林有容。 待得她穿戴好出行的装备后,转头对李小东说道:“李哥,再见!” “常来啊!”李小东挥手致意:“以后写了歌没有销路,可以来找我!” “行。”余欢客气地应声。 以后? 他还真用不着靠抄歌赚钱。 遗憾的是,出了这间录音棚,就不好再牵手了。 林有容在这里滞留了这么多天,鬼知道有没有狗仔蹲在外面! 为了她的事业考虑,一行三人出门后,余欢放慢步伐,压低了声音说: “容容,你们两个走前面。” 容容? 林有容还没有表态,听见这个称谓,茹姐感觉寒毛直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同样是叠词,但是茹姐自己在喊她作素素的时候,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步频加快越过余欢,与林有容并肩而行:“是的,很多艺人送异性出门被娱记拍到都会被大书特书,断章取义……” 林有容回头看了余欢一眼,见他也点了点头: “好吧。” 行至前台,那小姑娘挥挥手:“二位姐,帅哥!慢走哇!” “再见!”余欢笑着挥手致意。 茹姐道了一声“拜拜”后,转头对林有容啧啧有声:“你家里这位魅力不小喔,听听那帅哥二字,喊得也太有感情了,这细妹子恐怕心里都开花了。” “嗯。”林有容颔首,暂时不作表态。 听见细妹子这三个字,余欢好奇地问:“茹姐你星城人啊?” “我妈和你丈母娘是牌友!你说呢?”茹姐头也没回,高跟鞋“哒哒哒”。 “哦。” 还说啥呢?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茹姐,你跟他两个瞒着我是吧?”林有容忽然低声说。 茹姐一脸冤枉:“什么瞒着你?我也不知道哇!” “嗯?” “余欢先是跑来了沪上,然后打你电话,我接了,佯装给我们点外卖,要地址说是!” 听着她们窸窸窣窣的交谈,见林有容转头看他一眼,余欢登时嘿嘿一笑。 可惜她又是帽子又是口罩,看不见什么神情。 “什么外卖?”林有容回过头语气好奇。 茹姐乍然停步:“两杯奶茶!忘了!给了李小东一杯,还有一杯我回去拿!” “哦。” 茹姐跟鞋声“哒哒哒”得走远。 旁边是一扇微开的换气窗,寒风糊一脸,余欢登时戴起兜帽。 两人像是倏地没了话说,默然对视着。 对视着。 两者的身影都映在对方的眼眸里。 慢慢的,林有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了,倏忽撇过脸,望向窗外。 “天气真好啊~” 听见这有些无厘头的一句话,她口罩微动,声音施施然自底下传出来:“是呢,风好大呢。” “快要一个星期没有见面,我挺想你的。” “哦。” 林有容耷拉着脑袋。 茹姐很快就拿着一杯奶茶小跑而来。 气息微喘,递向林有容。 后者瞄了一眼杯底的粉圆,想到还要跟他去吃饭,忙摆了摆手:“茹姐,你喝。” “好。” 茹姐也没有客气,抄起吸管就扎了进去。 三人两前一后,进了电梯。 数息之后便到一楼,电梯门缓缓打开,却是迎见了一个抱着手捧花的西装革履的男人。 身材微胖,西装剪裁精良,却似乎被他的身体撑得有些紧绷。 脖颈系着一条打眼的路易威登羊绒围巾。 抬眼看见她们二人,登时面露喜色:“茹姐,阿素,你们九点多就收工了呀?” “是的,王经理。”茹姐扶额。 虽然不知道身后两个人是什么神情。 对她来说气氛一时变得奇奇怪怪。 已经尴尬起来了。 “我请你们去外滩宵夜啊!”他眼带笑意往旁边挪开了身位。 茹姐迈步先行。 帽檐下目不斜视的林素紧接着刚出电梯,便被他伸手拦住。 他颇为豪气干云的将手捧花递至林有容身前,自信地说:“阿素,送给你!” 须臾之间。 茹姐忙慌将奶茶转到左手,立马伸出右手接了过来:“我们有事,就不去了。” “有事?” “嗯,我——” 最后出来的余欢,斜睨了一下这位王经理,那一缕缕贴在头顶上泛着油光的头发。 这位哥,发蜡也打得太多了。 倏忽打断她的话。 “我是茹姐的表弟。”余欢呲牙笑。 “哦?”茹姐一手抱花,一手端奶茶,重重点头:“哦!我表弟来了!” “你表弟?”王经理抬头看了戴着卫衣兜帽的余欢一眼,不假思索:“还挺帅啊,那就一起去呗!” 如此这般锲而不舍,倒让林有容声音越发的生冷,扔下一句“不了”便往外迈步。 “提前下工是因为素素今天有点不舒服,王经理,我们就先走了哈!” 茹姐笑说一句,撇头朝余欢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跟上。 跟在她身后,余欢与王经理擦肩而过,嘴角上弯,朝他点了点头。 兜帽下阴翳遮掩的眼神很冷。 王经理紧了紧羊绒围巾,看着一行三人的背影转角消失,沉闷地长舒了一口气。 俗话说烈女怕缠郎,但他想尽了办法,这林素怎么就油盐不进呢? 想到老爸对他的三叮铃四嘱咐,喜欢可以大胆去追,但不能来盘外招,甚至还破天荒出钱支持。 好像这林素和公司里一般的艺人不同,似乎有点子背景。 不能来硬的,着实难受…… 三人默然走到露天停车场,茹姐回头看了跟在三步开外的余欢一眼。 视线再远眺。 那位王经理也紧追其后,跟了过来。 茹姐抱着手捧花忙不迭加快步伐,越过林有容,钻进汽车里,启动引擎。 林有容和余欢一前一后坐进后排座位。 汽车呼啸而去。 呼喊了几声得不到应答的王经理,在汽车尾气后,忽然一脸狐疑。 林素为什么和王静茹的表弟,一起坐在后排? 猛地一拍额头。 这些天以来深思熟虑就为了能让林素对他有一个笑脸,甚至晚上都想到神经衰弱睡不着觉。 也太魔怔了! 也许副驾驶座放了东西呢? 可能是想多了! 茹姐打着方向盘,通过后视镜瞟了又默不作声牵起了手的两人一眼:“余欢啊,你就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余欢一脸问号。 “这位油头男是灿文传媒董事长家里的公子哥,在公司里面风评很不好,很多人都私底下吐槽他经常纠缠女艺人。” 话音一落,她突然踩下刹车。 车辆停在了路沿。 茹姐拉着安全带轻轻松了松,而后弯腰,自副驾驶座取过手捧花。 侧身摁了一下按钮,电动车窗自动降下,随手将这捧玫瑰花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58 真不愧是你啊林有容! “然后呢?” 说着余欢右手从兜里拿出白玫瑰,微笑着递给林有容。 茹姐透过后视镜望着这一幕,特别是林有容那喜不自禁笑盈盈地样子。 王经理要是看到这笑脸,估计得乐呵上三天三夜吧? 长吁口气:“得,当我没说。” “行吧。” 余欢轻轻握着林有容的右手,将其放进卫衣前面的兜里。 本想着二人世界的时候,再忽然拿出来给她,让她好生惊喜一下。 狗曰的油头男! 茹姐像是不经意地说:“我们本来就跟他打不了什么交道,素素在这录歌,死皮赖脸硬要凑过来!” 闻言余欢丝毫不慌,林有容这姑娘可是纯爱战士,还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非常不好惹的气息。 犹记得余欢当时就被她唬住了,还得是老林一套破防小连招,才跟她搭上话。 林有容倏地冒出来一句话:“无视就行。” “确实是这个理。”茹姐点了点头,通过后视镜看向余欢:“素素追求者可多了去了,她向来都是不搭不理的,没想到,最后便宜了你小子。” 余欢指尖摩挲着林有容柔软的手背,淡然一笑:“同样是想拱白菜,猪跟猪的悲欢并不相通,像我,就拱到了!” “知道自己是猪就行!”茹姐莞尔。 林有容听见这打趣的一句话,登时抬起手,轻轻拧了一下余欢的胳膊肉。 路灯橙黄,将光芒自前挡风玻璃挥洒而入,车内光影交织。 轮胎与路面摩擦出的沙沙声,引擎低沉的轰鸣声,余欢和茹姐两人在作交谈。 林有容端详着手里的白玫瑰。 从层层叠叠的无暇花瓣看到下面错落有致的绿叶。 从透明晶莹的玻璃纸看到淡粉色的蝴蝶结,还有那翠绿修长的枝条。 她忽然抬起头,对前面的女司机说:“茹姐,你就把我们送到步行街吧。” 茹姐顿时陷入斟酌状态。 还说啥呢? 开始嫌弃她这电灯泡晃眼了是吧? 感觉若是不知趣一点,恐怕林素就要开始赶人了! 茹姐随即爽快地点头:“没问题!” 林有容将白玫瑰贴在鼻尖嗅了一下,顿有所想抬起头:“对了茹姐,麻烦你回去以后记得给余欢开一间房。” “行,都听你的!” 后视镜里的茹姐与林有容对视,向她翻了一个白眼。 林有容也不甘示弱的轻横她了一眼。 不过,茹姐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思忖了一下林有容这话。 什么鬼! 这都领证结婚了,莫非还在分房睡? 一时有些搞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状况。 然而。 不该问的别问! 至少要等到她和林素两个人的时候再问! 余欢嗅着她身上的幽幽的花果香,笑得合不拢嘴。 还说啥呢! 林姐姐就是会疼人! 汽车平缓地行驶。 车窗外倏地掠过铜瓦金顶的静安寺,看起来比周遭霓虹溢彩的高楼大厦更显金碧辉煌。 在这個寸土寸金的地段,说它是全球最贵的寺庙也不为过。 少顷。 两人在步行街西口下车。 人潮汹涌中,余欢默默地复而牵着林有容的柔荑。 喧嚣扑面而来,余欢只能微微弯腰,凑近她的耳际。 大概是天冷的缘故,说话的时候连吐息都带着雾气: “我听你讲话的时候喉咙都有点发紧。你这些天以来,天天录歌,就少开口,让嗓子好好休息,我们先在步行街逛一会,一边吃,一边散步去外滩,好吗?” 霎时间,感觉她柔软的手紧绷了起来。 “嗯。”她颔首。 余欢直身远眺。 五颜六色的招牌层层叠叠,绚丽多彩的霓虹灯闪烁。 火树银花不夜天。 这是我国最早的不夜之城。 步行街就像是老沪上的一个缩影,新旧楼宇夹杂,风格迥异的西洋建筑很惹眼,就像是各国建筑博览会。 以步行街为中心,四通八达扩散开来许多老弄堂。 没有挤入人潮。 知道她不喜拥挤和喧嚣,余欢牵着她,在相对来说比较寂静的街巷里弯弯绕绕逛着。 狭窄的走道,错综的线缆,洋松的电线杆…… 在过去,沪上步行街是喧嚣的大马路,而弄堂则是市井烟火气息的集散地。 而如今,在这些小街小巷里,天南地北的小吃,汇聚于此。 两人亦步亦趋,买了几样小吃。 余欢右手提着南翔小笼和擂沙团。 林有容左手拇指和食指捏着玫瑰枝干,另外三指勾着装有牛肉锅贴的塑料袋。 两人空余的手牵着。 最后留步在香粉弄,这里窄巷相对隐蔽和静谧。 灯光昏暗,行人无几。 松开手。 林有容背对着巷口,摘下了口罩,拉低了帽檐。 一手拿着白玫瑰,一手端起锅贴。 小口地啃着。 与她面对面的余欢吃着擂沙团,这种小吃外面裹着豆粉,里面是糯米团,馅心有鲜肉的,也有豆沙的。 一次性筷子夹着,不时喂她一个。 很快,擂沙团便已经被两人消灭完了。 余欢旋即开动排了好一会队才买到的南翔小笼。 第一个先投喂给她吃。 林有容嘴里的锅盔还没有咽下去,忙不迭张开小嘴,接着余欢借由筷子尖送过来的南翔小笼。 腮帮子被喂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说:“要不要去吃点主食?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还不错的日料。” “我已经饱了。” 余欢摇摇头。 肚子里其实仅仅有了点货,离饱还差点距离。 只是,秀色可餐! 当然主要还是想和她先去外滩。 窝在包厢里吃饭多没意思! 接过林有容手里头那啃了一半的牛肉锅盔,咧开嘴,咬下一大扇,囫囵几下,很快就吃完了。 看着她低下头,从单肩包里摸出一张纸巾,擦拭了一下沾着食物碎屑的嘴角。 而后将这纸巾折成团捏在左掌心。 另一手再抽出一张纸巾。 那小表情。 似乎是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抬起手,轻柔地擦了擦余欢的嘴唇。 余欢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跳动的心脏好似被如水的温暖包裹住了。 这一刹那似乎过了很久很久。 直到林有容的指尖从唇边落下,他回过神来。 一手抄着一边塑料袋提手,打开来,示意林有容将纸巾扔在里面。 拎着这一袋垃圾,转头四顾,准备找个垃圾桶扔了。 却瞅见巷口外的位置,有个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男青年步履沉稳走入香粉弄,已经很近了。 余欢一滞。 他忙不迭用提着垃圾袋的那只手挽住林有容的腰肢,牵引着她,两人脚尖几个变换。 他后背贴在墙上。 另一手摊开,抚住林有容的后脑勺。 急促而轻柔得将她戴着渔夫帽的脑袋瓜,贴在自己的胸膛。 花果香味充斥在鼻间。 余欢面目柔和的与男青年对视一眼,后者旋即见怪不怪收回了视线。 林有容似乎一下子就懵了。 嘴唇翕动,呐呐不言。 “有人来了。”余欢在她耳际轻声细语。 绅士的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重生前是老实内向的小伙,重生后哪怕看穿了许多事情,却也做不了猥琐男。 只是虚抱着她。 可以情之所至水到渠成,就如同那时在天台看烟花一样。 但现在,却不能借题发挥,乘人之危——他们毕竟是认识见面一天就闪婚的协议夫妻,实际上属于恋人刚刚开始。 饶是如此。 余欢却听到了她愈发急促的呼吸声。 感受到了她的腰肢在掌心中不盈一握,比针织开衫的面料更加柔软。 余欢只觉她一侧面庞压着的胸膛下,自己的那颗心脏跳动如擂鼓。 呃。 她肯定听到了吧? 余欢耳朵里都俨然响起了自己的心跳声! 如果说给他擦拭嘴角的时候,时间如缓缓而逝的溪流。 这一刻。 耳际略带寒意的微风,隐隐约约近处和稍远处的杂声,以及在他们旁边路过的身影。 全世界都恍若滞住了。 过了很久。 当男青年的背影渐行渐远,林有容不用几分力气,便忙慌挣脱开来。 鞋履急促交错,后退两步。 在暗淡的灯光下。 脸旦如同正在燃烧的红霞。 看着她这张愈发鲜明的瓜子脸,余欢感觉自己的心跳愈发急促。 按捺了一下纷乱的呼吸,故作轻松地粲然一笑:“走呗,容容,我们去外滩。” 林有容耷拉着脑袋:“嗯~” 怕她发窘。 余欢转身迈着无比轻快的脚步,往巷子里走几步,将塑料袋扔进垃圾桶。 回过神来时,林有容却已然戴上了黝黑的棉口罩。 只能看见她那一双清丽的翦水双眸。 眸子里似乎有星辰在摇落。 余欢上前拉着她那显得有些滚烫的柔荑,两人亦步亦趋地踱着。 似乎已经平息了,但却又久久无法平息。 这一年步行街还未东扩到外滩,两人都无暇顾及沿路的街景,恍恍惚惚只顾着迈出步子。 仿佛只是眨眼之间就已经走出东口,再眨眼之间便到了外滩。 这会已经是深夜十点多,绚烂夺目的霓虹灯都已经熄灭了。 外滩三件套中的打蛋器还在建中。 东方明珠塔及一众摩天大楼的轮廓于夜幕之下若影若现。 好似繁华落尽,江上驶过的轮船响起汽笛声,使得外滩显得格外的宁静。 作为埠际贸易为基础发展起来的经济中心,这是沪上最深处的声音。 游人三三两两。 大多都是成双成对。 深夜的外滩,游客无几,是属于情侣们的世界。 江边的风吹过,带来丝丝寒意,也带来了江水的清新味道。 余欢蓦地松开了林有容的手,上前一步,回过身,在她歪着脑袋不明所以的时候。 轻轻张开肩膀,环抱住她。 浓郁的花果香钻入鼻子,江水和微风混合着的味道,不及其万一。 余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悠长的一个呼吸尚未过去。 余欢便感觉,林有容从他的怀里抽出了胳膊,兴许是怕压坏了玫瑰,所以动作格外的轻柔小心。 最后,也环抱住了他。 两人紧紧相拥着。 他们的身影在幽暗的灯光下拉长。 余欢仔细感受着那两团惊心动魄的浑圆事物。 心中不由得荡漾出一圈圈的涟漪。 细支结硕果。 深藏不露。 真不愧是伱啊林有容! 纯爱战士在怀,只是这么抱着,余欢此际便已格外的满足。 两人相拥良久。 良久…… 翌日。 晨光熹微。 “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 依依不舍从无比美妙的梦境里挣脱出来,余欢自温暖的被窝里钻出脑袋,挪出手臂,指尖在床头柜摸到手机。 回味悠长的余韵中,惺忪的睡眼也没有看电话是谁打过来的,便直接接通。 “你还在睡觉吗?”林有容悦耳的声音通过听筒传了过来。 余欢一时有些恍惚。 好像和她在梦境中的声音一样悦耳? 余欢勉力挣大眼睛:“几点了?” 那边似乎听出了他脑子正处于一个迷迷糊糊地状态,轻笑了一声:“今天是星期六,早上八点。” “啊?” 惊诧声并不是由于林有容的这一番话语。 只是。 余欢倏地感觉到裤子里,莫名有点湿漉漉的。 昨晚睡了一个忽如其来的美容觉。 二十出头,还真是年轻气盛。 林有容的腔调元气满满:“你快起来,我已经收拾好了,我和茹姐在等你,我们吃早茶去!” “好的!我先挂了,马上起床!” 余欢不等对面回应便火速挂掉了电话,这大床宽敞而舒适却丝毫困锁不住他,一骨碌从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床垫上爬起来。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盥洗室。 将裤衩子好生洗涤了一番,随即用九牛二虎之力拧干,抄起吹风机猛吹。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连自己的形象都无暇顾及,顶着一个鸡窝头便自门边取下了房卡。 关门后在走廊里急冲冲,往她的酒店房间而去。 在同一层。 不多时,于门扉前立定,抬起手按响门铃。 这一副尊荣不好把自己的大脸贴在猫眼前面,人少许地歪着,先试图抚顺额前的刘海。 少顷门扉便被拉了开来,茹姐长发披散在肩,探出上半截身子。 确认来人是余欢,微笑着让开身位。 “余欢你来了,这么快!” “茹姐。” 余欢抓着发型。 “头发有点乱哦!” 听见茹姐这话,余欢忙不迭抬手捋起了乱糟糟的头顶。 同时往里面迈步走着。 身后传来轻轻“砰”的一声,茹姐关上了门。 许多酒店的房间入门通常是走道,旁边乃连带着卫生间的盥洗室。 从短阔走道迈入其中,映进眼帘的乃两张宽敞的床榻,洁白被褥很乱。 这是一个豪华双人间,她们俩显然住在了一起。 布局非常宽敞。 除了床以外还有沙发及写字台,不过都已经堆满了琳琅满目的物品。 挂壁液晶电视在播放《甄嬛传》,安陵容正由衷地感慨:“都说威武不屈才是男子汉,我瞧着会疼人的才是男子汉呢……” 阳光自落地窗洒满房间,细小的尘埃,在空中飞舞着。 看见林有容逆光的背影,余欢忙不迭喊了一声:“容容!” 59 梳好大背头,撩妹不用愁! 一袭淡蓝色睡衣,举着巴掌大梳妆镜擦润唇膏的林有容,回过头来。 清丽的眸子看向余欢,上下打量稍许。 最后。 把目光放在了他正捋着的鸡窝头上。 稍许思忖,然后说:“你要不要把头发剪一下?” “好,我正是想去剪头发了。” 听见这话,林有容旋即把目光投往了跟在其后方的茹姐。 一脸征询地问:“茹姐,可以吗?” “行!” 茹姐满口答应,嘴里却无声叹了口气。 难得的机会可以早点睡一个美容觉,奈何昨天她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睡不着,完全睡不着。 等到林有容十一点多回来,想探听一下他们具体去了哪里,吃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 她俩什么关系!多少稍微讲一点吧? 又不把话题聊深入了! 怎料,林有容揣着那一支白玫瑰,整个人连带脑袋都蒙进被子里,根本就不搭理她。 只是幽暗的环境里不时突兀冒出来一阵轻笑。 顶着黑眼圈,大清早起来的时候,唯见林有容脑袋侧在枕头上,那模样,睡梦里都是一脸甜蜜的笑。 当时她牙齿都要咬碎了! 林有容这一副秘而不宣的样子就算了,现在还得给她相好的做头发! 听见林有容这话,余欢好奇地侧过身,撇头看向茹姐。 她长吁一口气后挽起了袖子:“我这属于是重操旧业,剪得不好别怪我啊!” “茹姐你以前是理发师?” “不是!”见余欢一脸疑惑的样子,茹姐接着说:“我老本行是造型师。” “造型师?” 余欢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做了几十年头发,他思忖着造型师不就是tony老师吗? 还有什么美发师,发型师,设计师,tony老师的头衔不知凡几。 从tony老师到明星经纪人,这也太跨界了。 不会是在拿他开涮吧? 茹姐翻了個白眼: “造型师也叫形象设计师,服装搭配,美甲化妆,发型设计,都要懂一点,但又不专精某一种。放心吧,我给你剪个头发还是没问题的。” “我明白了。”余欢恍然大悟。 原来她以前是指挥别人给明星打扮的懂哥。 “你看了中华好歌声没有?”茹姐从写字台下面拖出来一个行李箱。 “那当然!” 林有容将润唇膏旋进去,盖上盖子:“我的造型就是茹姐给设计的。” “难怪,我家容容妆造绝美!”余欢第一时间出声。 在这个时候,无脑夸就完了。 当然了,也确实绝美! 闻声林有容顿时怔住,在光线的映照下,微微发亮的嘴唇颤动,小声嚅嗫: “我家容容……?” 余欢瞥着林有容头也不回的背影,默不作声的样子。 得。 马屁还是没有拍到位。 不过茹姐这边倒是到位了,脑袋一扬,愉快地笑说:“那当然,你家容容乖张得很,衣服紧了不行,露多了不行,透了更不行,太老气了万万不行!还得是我越俎代庖亲自来!” 听见这话,余欢点了点头。 林有容这姑娘确实是虚怀若谷。 茹姐拂开写字台上的杂物,再从行李箱掏出一应物,一字排开。 一把电推剪,好几样模样各异的梳子及剪刀,甚至还有一块理发围布。 余欢踱步上前,瞅了一下敞开的行李箱,里面还有卷发钳、电夹板等等。 见状忙说:“茹姐你还真的有家伙事呀?我等下去理发店就好,在这里剪,太麻烦了!” “不麻烦。”林有容站起来,转身看着余欢,抿了抿嘴,说:“去理发店我在边上就不好做声了。” 竖起耳朵听着的茹姐,脑中念头一转。 素素这是,想亲自指挥她给余欢剪头发? 于是忙不迭点了点头:“没错,素素说得对。” “那我先自己去洗一下头发。”余欢挠了挠头。 他其实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感觉很麻烦人家。 “可。”茹姐抄起电推剪:“就给伱在洗手间剪,好收拾。” 余欢一思忖,这情况确实是不好叫保洁员来清理:“好的,麻烦了啊茹姐!” “这麻烦什么,分分钟的事情。”茹姐摆了摆手。 少顷。 余欢搬着小板凳坐在梳洗镜前。 两个女人站在他的身后。 林有容伸手在他湿润的两鬓指指点点:“这里要剪短一点,然后头顶要留长一点,平时头发就向后梳理。” 茹姐若有所思地颔首:“你说的这个,叫作蓬巴杜发型。” “什么八度?”终归是要自己头上做工程,容不得余欢不关心。 “蓬、巴、杜!”茹姐一字一顿后,解释说:“就是两侧发量较少,中间留长并往后梳。” “这不就是背头?” 闻听余欢这话,茹姐忙不迭摇头: “不不不,蓬巴杜发型可以归类于背头,但形状不一样。头顶比较蓬松,微微凌乱,并且侧面看过去,蓬巴杜的造型有从高到低的递减趋势,比较立体清晰。” 茹姐打量着镜中余欢的刘海:“这发型得露额头,余欢你发际线怎么样?” “他发际线不高的。” 林有容笃定地说完,将他额前的刘海往后捋了捋。 她当然知道他发际线的情况了。 毕竟第一眼看见余欢的时候,他就露着额头,在仪容镜前:‘帅成我这样,真是天意。’ 茹姐打趣笑说:“不错,这发际线少说能值个几万块。还有,我观察了一下,头型、发质和生长方向都挺合适。” 听见这话,余欢脱口而出一句顺口溜:“梳好大背头,撩妹不用愁!” 闻言。 林有容嗔怪地掐了掐余欢胳膊上的软肉:“说什么呢你!” 余欢皮糙肉厚,动也不动,咧嘴直笑:“不敢不敢,开个玩笑!” 打趣了一波,林有容浅笑嫣然轻轻地为余欢系上理发围布,动作及神态都很温柔。 茹姐正开启电推剪,手里“嗡嗡”作响,动作一滞。 妈的! 又被狗粮给噎住了。 茹姐一步上前,余欢的发丝纷纷顺着围布滑落。 林有容难得多话。 在一边不停的指指点点,左叮咛右嘱咐。 那一丝不苟的模样,感觉若不是她不会理发,都要挽起袖子自己上了。 余欢发觉茹姐这个操着剪刀的老师傅,都快被她唠叨得开始汗流浃背了。 作为事件中心,他听得嘴角上弯,在镜中止不住的微笑。 不多时。 茹姐好歹没出什么差错的完成了林有容的连番指示。 她长吁了一口气。 剪完头发之后,余欢再自己洗了个头。 继而站在盥洗室外,把着吹风机,热风档位开到最大烘头发。 待得头发干透,再回到梳洗镜前,盥洗室便已经被她们两个清理好了。 林有容回头看他一眼,急声说:“快来坐下!” 余欢顿时三步并做二步,坐在凳子上。 看着镜中头发凌乱的自己,很快便被旁边林有容那不朱面若花的瓜子脸吸引了目光。 她聚精会神,先拿起尖尾梳,将他的头发往后稍许梳理了一下。 旋即拧开发蜡的盖子,食指指尖挖了少许,点在掌心,双手合拢摩擦搓热。 而后给余欢抓起了头发。 一股淡淡的发蜡清香,以及她身上的幽幽花果香混合着。 香风扑鼻。 能感觉到她的双手在自己头上搓揉着,动作轻盈,从发根开始一边梳理一边涂抹发蜡。 发型逐渐变得有层次感。 就感觉是在头部按摩。 余欢舒服地眯起了眼镜。 林有容不时停下来观察镜中的余欢,微调着发型的细节。直到满意为止时,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这不算长但也绝对不短的时间里,余欢只顾着看她的眉眼,当下移视线的时候,顿觉自己好像换头了。 整个人焕然一新。 镜中那个露出额头和精致脸庞,散发着英气和男人味,比吴彦祖都帅的男人。 竟是他自己? “帅!” 靠在盥洗室门框的茹姐竖起大拇指。 林有容通过镜面与余欢对视着,听见茹姐的称赞,她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琼鼻里傲娇地“哼哼”了一声。 似乎颇有成就感的样子。 “这发型不止是考验发际线,五感还要立体,才好看。”茹姐最终点评:“不混娱乐圈可惜了。” 闻言。 余欢不敢苟同。 随着exo惊艳全球,未来华娱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打扮妖艳的男孩子的天下。 鹿哈:‘不管我怎么做都说我娘,这你能受得了吗?’ 直到广电、央媒亲自下场,大行其道的娘化审美这才急转而下。 这娱乐圈真混不了一点。 左瞧瞧右看看,林有容满意地连连颔首,打量了自己的杰作好一会。 已经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的余欢起身,林有容忽然把他往房间外推: “你在走廊上等一会,我和茹姐换衣服。” 茹姐正收拾着理发用具,回头说:“我就不去了吧,今天没什么事,还想睡个回笼觉。” 余欢忙说:“为了感谢茹姐给我剪了一个这么帅得发型,我请你早茶啊!” 茹姐沉吟。 望见林有容也点了点头。 好像一时陷入了难以抗拒的境地:“那行吧,那我动作快点。” “嗯。”余欢打开房门,回身说了一句:“二位女士,还请加急,再加急!” 茹姐哭笑不得的声音自盥洗室传出来:“我们脸上已经拾掇好了,只要换身衣服,不会让你久等的。” “ok!” 余欢最后朝林有容比了一下手势。 见她颔首应是。 余欢很放心地合上门。 而后。 在门前踱来踱去等了四十几分钟,直到按捺不住要给林有容打电话的时候。 门扉终于被拉开了。 茹姐几步踱出来,依旧是穿着昨夜看见她的那件深蓝色长款棉袄,提着一只白色手提包。 那么。 磨磨蹭蹭的应该是后面那位了。 余欢挪开视线,看向门口。 首先迈出来的是一只黑色板鞋,以及小半截细长的白丝小腿,而后是纷飞的裙摆。 第一个念头是她不怕冷吗? 第二个念头便是这白丝应该是她之前说过的那种保暖裤袜。 余欢眨眼之间,视线上移,定睛看着林有容的全貌。 她穿着深棕色的灯芯绒外套,卡其棕色的格子连衣裙,斜跨鲜明生动的深红小包。 这一身装束在她高挑的身材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挺拔而优雅。 帽檐及黑色棉口罩之间,露出一双翦水的双眸。 她在他的眼里熠熠生辉。 似乎让昏暗的走廊也瞬间亮了起来。 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这四十几分钟,真他娘值了! “喂!”茹姐抬手在余欢的眼前挥了挥:“这都老夫老妻了,眼睛直勾勾的,刚认识是吧!” “看不够。” 余欢摇摇头,朝她伸出手。 林有容关上门以后,忙不迭上前几步,与他两手相牵。 不过,余欢那简短的三个字,倒让茹姐登时被噎住了…… 黑人问号脸。 直到两人并肩的背影渐行渐远,这才啐了一口赶忙跟上。 沪上的行道树大多都是梧桐,这时节已经入冬,枯叶落了满地。 一阵微风吹过,三三两两的落叶便打着卷缓缓飘落。 偶尔有几只小鸟在枝头跳跃,发出清脆的鸣叫。 三人沿街走着。 茹姐撇头,只见他们两手相牵,自己的一双手,放在外面也不是,插在兜里更不是,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 不禁腹诽:“早知道不跟这两个人出来早茶了,还不如随便去嗦碗粉再睡回笼觉,吃狗粮都饱了!” 今天的天气确实非常不错,阳光明媚,碧空如洗。 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暖洋洋的,余欢抬手抚了抚肩头,衣服已经被晒得温意十足。 行车声充斥在耳际。 余欢施施然牵着林有容的柔荑,倏地瞥见她的鞋带在地上甩着。 促然驻足。 旋即拉住她:“你等会。” “怎么了?”林有容停步,疑惑的声音自口罩下传来。 往前迈出了几步的茹姐回过头,直愣愣地看着余欢蹲身弯腰。 竟然在给林有容系鞋带。 手法熟稔,甚至还打出了蝴蝶结。 ‘?’ 茹姐满脸的问号仿佛冷汗一样滑落。 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你个帅小伙要面子不要? 盖因两只鞋的鞋带系法不同,余欢又耐心十足解开了另一只鞋,给她系对称。 余欢手里忙活,嘴里却说:“你穿了裙子,不方便。” 60 叫我一声亲爱的 “嗯!”林有容重重点头。 茹姐在一旁只觉发齁。 甜的发齁! 左顾右盼了一下,瞥见斜对面有一家吃早茶的,忙抬手一指说:“港岛龙凤楼!就它了!” 余欢昂头顺着茹姐指点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家占地三层的早茶餐厅。 三楼一排排整齐的窗户映入眼帘,每一扇窗户都挂着半透的窗帘,这些窗帘微开半开,不一而足。 应该都是包间。 “好。” 余欢直起身,牵着林有容,跟在茹姐后面横跨马路。 作为说要请客的男士,他不舍的松开林有容的手,在前台询问了一番。 得知小包厢低消200。 余欢二话不说,直接安排。 包厢虽然不大,但并没有让人感到压抑或局促。 墙壁是柔和的暖黄色调,上面点缀着几幅精致的字画。 中间摆有一张小长方桌,铺着洁白的桌布。 总体来说,勉强可以坐下四个人。 余欢给二位女士用热水冲洗了一遍餐具,将废水倒在透明的塑料大碗里。 传统早茶都是有推车仔售卖茶点,根据档位在单子上盖章,客人吃完茶点之后,再拿着单子去结账。 然而随着时代变迁,当下变成了在纸上打钩下单,以后再多了一种扫码点单。 沪上的早茶餐厅更别提,背景声还没有粤语环境,多少有点味不对。 当然。 这三个地道的湘楚人,单纯就把早茶跟早餐划上了等号,属于尝一回新鲜。 林有容在里侧靠窗,余欢在外侧,两人并肩而坐。 茹姐则坐在他们的对面。 桌上摆着总总林林的茶点。 茹姐用筷子尖戳起一个外皮晶莹剔透的虾饺皇,放进嘴里咬着,内馅鲜嫩弹牙,每一口都是虾仁的鲜美。 细细地品着。 望着对面两人在各吃各的,好歹是消停了一会,没有再秀什么恩爱了。 三人静谧的享用着美食。 茹姐却又忍不住,问出一個思忖了很久的问题:“你们相亲认识多久了啊?” “我算算啊,”余欢右手夹了一个黄金流沙包,左手扳着指头数:“十一月二十七号认识的,现在十二月九号。” “哦。”茹姐看了默不作声在啃蒸排骨的林有容一眼:“认识一年多了啊。” 都认识这么久了,这姑娘一点口风都不露,藏得还挺深。 数完数的余欢轻轻一咬流沙包,筷子尖剩下的一半缓缓流出奶黄馅。 忙不迭偏转下筷子,将露馅的那一面朝上。 他细嚼慢咽着。 听见茹姐这话,登时摇了摇头解释:“不是啊,认识十三天了。” “哦,你们认识十三天了,”茹姐随口应声。 忽觉哪里有些不对。 啊? 她瞬间愣住了,眉毛高高挑起,似乎要跃出额头,彰显出她内心的诧异。 她的嘴巴微微张开,刚要发出惊呼,却又被突如其来的惊讶堵住了喉咙。 十三天? 难怪这么如胶似漆。 原来还属于是热恋状态,刚认识没有半个月! 茹姐强自镇定少许,追问:“不是,你们两个人才认识没有半个月就领证?闪婚是吧?” 余欢将嘴里的流沙包咽下,灿然笑出八颗大白牙:“具体来说,我们是认识第二天领的证。” “什么?”茹姐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傻眼到握着筷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你们刚认识第二天就领证结婚?” 这年轻人,卧槽! “嗯!”林有容点头。 她再夹起一块蒸排骨粘了下酱汁,放进小嘴里,轻轻一唆便骨肉分离,随即把骨头轻轻吐在骨碟上。 余欢分了一小半肠粉给她。 茹姐抄起勺子哐哧哐哧舀皮蛋瘦肉粥。 忽然动作一滞。 想到林素以前提到过,余欢乃她父亲的下属,两人之所以有缘分相亲还是她父亲促成的。 显然,余欢早就受到过这二位的考察。 茹姐见过林素的父母,二位都是当领导的,那都是话里有话的老狐狸。 老林看似和善却积威甚重,表面上不说,却明显能看出对林素当艺人这事很不满。 段阿姨脸上严肃叮嘱她不要带林素走歪了路子,当面责怪林素这姑娘不听话,实际上却成全了林素的歌手梦想。 这二位,可都不是吃素的。 莫不成林素纯粹是接受了父母安排的婚姻? 但包办婚姻还能一见钟情这么感情甚笃的吗?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不过,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豁然开朗,难怪他们两个现在还分床睡! 哎! 不过看这如胶似漆的状态,估计很快就会睡到一起去。 虽然林素这姑娘挺保守的,家教很严,但终归都是二十好几的年轻人。 更何况,这还是家里两位领导都中意的女婿! 脑中千回百转了一下,羡慕嫉妒恨地喟叹:“两个人一见钟情说是。” “可以这么说!”余欢呲牙笑着,给林有容夹了一块凤爪。 得。 这两个人又开始你侬我侬了。 蓦然捕捉到了余欢话里面的重点。 “什么叫,可以,这么说?”茹姐打趣:“莫不成还是我家素素主动的?” 余欢朝林有容嘿嘿一笑。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林有容好整以暇放下筷子。 在茹姐的角度看似只整理了一下衣摆,好像有渣子掉在上面了。 实际上,却偷偷掐了一下余欢的大腿肉。 嘶—— 这酸爽。 余欢暗暗咬紧了后槽牙,脸上不露异色,忙不迭摆手:“不是不是,那肯定我主动的啊!” 林有容将右手抬上桌,拿起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茶足饭饱。 茹姐正捂着嘴斯文的打了一个饱嗝,却听啃完凤爪放下筷子的林有容说: “茹姐,我想和余欢去恒隆广场。” 得。 又开始赶人了。 茹姐笑问:“去买衣服啊?” “是啊。”林有容点头微笑。 余欢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听到恒隆广场这四个字,心里不禁有点发虚。 不是陪女人逛街会煎熬的问题,感觉只要跟林有容在一起,干什么都可以。 而是,他暗暗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钱包…… 囊中羞涩。 沪上恒隆广场是地标级奢侈品购物中心。 话说林有容,应该知道他目前的消费水平才对,毕竟所有的钱都拿去买了商铺,甚至还借钱加了杠杆。 当下形势比人强。 赚票子迫在眉睫,必须加速推进! 总不能,让容容跟了他以后,还得消费降级吧? 虽然现在确确实实是在吃软饭,但余欢也是有那么一点男子主义的。 寻思着林有容对他这么好,陪她逛街还是要大出血一回,但也不能一下砍到大动脉,比如借网贷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万万使不得。 嗯,等她试那些大牌入门级的时候,必须得巧言令色,卖力夸一夸。 电光火石之间,余欢心中俨然做好了计划。 “那伱们要开车不?”茹姐询问着,倏忽摇了摇头:“说实话,素素,我对你的驾车技术有点担忧。” 林素朝余欢努了努嘴:“他会开。” 在说这话的同时,余欢也异口同声:“我会开!” “那行。” 茹姐打开身侧座椅上的手提包,摸出车钥匙递给余欢。 余欢忙不迭双手接过:“谢谢茹姐!” “谢什么!”茹姐摆了摆手,她很知趣,当然也是不想再做电灯泡,吃狗粮:“你们玩吧,我直接去酒店,睡回笼觉去。” “行。” 林有容在桌上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 余欢定包厢点单的时候,已经付过账了。 三人稍许收拾了一番,林有容戴好口罩,习惯性地挽起了余欢的手。 这动作,使她自己都倏地一怔。 余欢不禁笑眯眯地,这还是林有容第一次主动牵他。 三人步行十分钟回到酒店,茹姐上楼前从包里摸出了一张免费停车券给余欢。 最后着重叮咛了一句:“昨天考虑工作上面的事情,一夜没睡好,中午别喊我吃饭啊,手机直接开免打扰模式,我要一觉睡到自然醒!” “好的。”林有容颔首。 余欢挥手:“再见茹姐。” “再见。” 茹姐道别后,转身就努了努嘴。 再跟你们小夫妻出去,让你们秀一脸恩爱就是狗! 小夫妻行至酒店楼宇侧面的露天停车场。 林有容指点说:“这辆是茹姐的车。” 余欢顺着她抬手的方向,看到了一辆黑色奥迪a4,牌照竟然还是沪a。 “不是公司的车?” “不是,她自己的,茹姐条件挺不错的。” 两人踱近。 余欢顿时有些好奇地问:“茹姐应该三十多了吧,没有结婚吗?” “离异了,孩子这会在星城,好像才四五岁,外公外婆在带。” “哦。”余欢点了点头。 也没有再多问。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但余欢有却不多。 上车后。 两人双双系上安全带,林有容提了提口罩,继续着前面的话题:“茹姐家里是做生意的,前夫在同济学建筑,是那种单亲家庭,条件不好,两个人早早就结婚了——” “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余欢倏忽打断了林有容的话。 闻听此言,林有容莞尔一笑说:“你这话很精辟,没说错。” “这负心的狗男人!”余欢故作气忿,实则有些油腻的撩拨她:“如果我以后上岸了,肯定把容容你捧在手心里呵护!” 林有容一怔后,回过神来,朝他翻了个生动的白眼:“那我就等你上岸。” 在中控台设置导航的余欢闻言瞥了瞥林有容的白眼,一脸胜券在握:“行!我必把你捧在手心。” 回过头设置好路径,却半晌没听见她吱声。 撇头才发现林有容愣愣地盯着他。 对视之下,林有容顿时转过头看向窗外,轻轻地“嗯”了一声。 余欢笑着没有多言,松下手刹,转动方向盘,驶出停车位。 至收费亭的时候,降下车窗,将免费停车券从兜里摸出来,递给保安大叔。 保安大叔接过后低头瞅了一眼,挥手放行。 上午九点半。 经过一条双车道的时候有点堵,红绿灯前长队一眼望不到头,不时有不耐烦的司机按着喇叭。 要知道这会沪上已经禁鸣多年了。 可能实在是受不了见缝就钻见空就上的加塞狗。 余欢看了歪头靠座椅望着窗外的林有容一眼,她把口罩拉到了下巴尖,兴许闷得慌。 车窗贴了隐私黑膜,阳光正好,从外面完全看不见里面。 余欢轻松愉快地说:“容容,你发现一个问题没有?” “嗯?” “最开始还是余欢余欢的,然后又小余小余,再一直都没有叫过我!一直都是你啊你!” 林有容一动不动,也不吱声。 余欢见状絮絮叨叨:“我想想,叫哥哥我又年龄比你小几个月,叫老公估计你也喊不出来,要不,你先试着叫我一声亲爱的?” 林有容置若罔闻,都像是要睡着了。 正当余欢要放弃的时候,幽幽的声音,自副驾驶座那边传过来:“亲爱的~” 如若蚊蝇。 但竖起耳朵的余欢却很鲜明的捕捉到了,喜不自禁应声:“哎!” 林有容蓦地回过身,掐了一下余欢的胳膊肉:“愣着干什么,你快开车!” 车头前已经空余出了好几个车位。 然而,余欢看着脸似花含露的林有容,却真的愣住了。 直到车尾传来一声急促的鸣笛。 “哦!”余欢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把住方向盘,缓缓踩下油门。 蓦然撇过头:“没有听清,要不,再喊一声?” “你看路!”林有容作势欲掐。 “喂!你属螃蟹的啊!”余欢忙不迭微微侧了一下身。 林有容只是傲娇扬头,“哼哼”了一声。 十数分钟转瞬即逝,通过拥堵路段,当能够远望到恒隆广场的时候,林有容随即打开副驾驶座前面的储物箱。 从中摸出一个眼镜盒,开盒后掏出一副墨镜戴上,再提起口罩。 恒隆广场自2001年开业以来,就是当时的浦西第一高楼,坐落在沪上的心脏地带,是众所周知的奢侈品高地。 国际顶级豪奢品牌齐聚一堂,从时尚服饰到精致珠宝,从世界名表到高端化妆品,一应俱全。 这里是沪上的销金窟,女人的乐园,男人的噩梦。 61 我随便看看 林有容来了这里如鱼得水,领着余欢在各类橱窗外东看看西瞧瞧,却也只在外面逛着,没有走进去。 有一对小年轻恋人自他们身边施施然经过,女生捂嘴说那些珠宝店的橱窗里,随便一条项链便是十几、二十万。 余欢不经意听见,心里愈发有点虚。 林有容平时穿着都很简单。 冬天不是各种长款棉袄就是针织开衫,脑袋瓜子又遮得严实,尽管个子高挑却也没有那么惹眼。 但今天裙摆飞扬之间,即便不露脸,却吸引了很多男男女女的目光。 当然了,余欢经过她一番拾掇,回头率也不低。 两人手挽着手,不多时,行至阿玛尼专卖店前面。 林有容忽然驻足,有些不自在的小声说:“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在这等我,或者可以先进去看看。” 说着林有容抬手朝店里指了指。 “没问题。”余欢颔首。 原来,仙女也会上厕所吗? 橱窗里的灯光柔和而温暖,展示着人偶模特身上最新一季的时装和配饰。 那种质感和细节,也许有氛围灯的加持,看起来是高端又大气。 林有容既然目的地明确,那么就算是龙潭虎穴,他现在也要先进去探探路。 余欢不假思索地踱步而入。 转头四顾。 专卖店里男女成衣,包袋、鞋履、手表,品类很多。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虽然对顶奢品牌多少有些了解,可真要到专卖店亲身体会这种‘壕’的氛围,那感觉又不一样。 高昂的标价看得余欢暗暗咂舌。 店里很安静,顾客不多,说话还低声细语,也就让人愈发的有心理压力。 说实话。 若这里有上那么一群吵吵嚷嚷还挑剔的中年妇女,指挥店员这个那个,逛起来也就比较轻松惬意了。 除了立在收银台的姑娘以外,四個制服革履的女性店员,已经有二位正在接待顾客。 一个三十多岁瘦锥子脸的导购员迎了上来,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形狭长,微微上斜。 稍许打量了余欢一眼。 首先是脸,然后往下扫视,廉价的卫衣,版型不是很好的牛仔裤。 特别在他脚上的鸿星尔克板鞋定睛了一下。 不过。 余欢瞥见来人是导购,心里就怕。 当然不是因为这里乃奢侈品店。 逛街时最令他恐惧的不是买不起,就怕遇到那种比赤道阳光还热情的导购员,恨不得用万能胶水黏在后面。 忙转头朝她笑了一声说:“姐,我只是随便看看。” 这导购员微微点头,一脸公式化的微笑:“没关系的先生,请随意。” 余欢颔首。 还好这位是属于比较冷若冰山的那一种。 你不理我我不理你。 余欢缓缓踱步,主要观望着女装和鞋包,心里斟酌,买什么送给林有容比较好。 这姑娘身材气质佳,衣服架子,身上挂什么包穿什么鞋都好看,瞅下来感觉什么都适合,就是他的钱包不合适。 左瞧瞧右看看。 在偌大的店里逛了两圈。 余欢回头一看,寸步不离的瘦锥子脸导购员兴许是有些不耐,早就不见了踪影。 环顾了一圈,眺见这导购员正伫立于门头下,双手交握在腹部前,一副谦恭有礼的模样。 太好了! 有人跟在后面,总感觉如芒在背似得,不自在。 余欢随意在美妆柜瞄了瞄,最便宜倒有三四百一支的口红…… 不行! 这也太寒碜了! 怎么也得挑一整套十八支! “先生~” 蓦然有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余欢撇头一瞧,一个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导购员,笑着将手里的物什递给他:“请您喝水呀。” 面相稚嫩而青春,眼睛里泛着清澈的愚蠢,肯定是刚毕业的女大学生。 330ml的依云矿泉水。 因为是请茹姐早茶,怕显得寒酸,所以点的比较多,最后全被他风卷残云,口味还偏咸偏甜。 这会,确实有点渴。 余欢瞟一眼,坦然接了下来,笑着道谢:“谢谢啊。” “不客气!”她抬手示意:“请随意,另外先生如果有需要,随时叫我就行,我叫阿芳。” “行。”余欢颔首。 拧开盖子,仰头几口就喝完了。 阿芳目光定定地看着余欢修长脖颈上滑动的喉结,忙不迭伸手:“先生,可以把空瓶给我,我替您去扔了。” “麻烦了!”余欢低下头。 阿芳从余欢手里接过瓶子,笑着告退。 扔在收银台边的垃圾桶。 踱步至门头,站在了瘦锥子脸的对面。 瘦锥子脸努了努嘴,捂着嘴小声说:“你怎么还浪费一瓶依云啊,这一看就不是目标受众。” “你不觉得这人很帅吗?”阿芳远远瞥了余欢一眼,眼睛里直冒星星。 “帅又不能当饭吃!”瘦锥子脸睁大眸子,翻了个白眼。 蓦然。 看见一个双手插兜的高挑女生走路带风,往她们店内踱来。 斜跨在身前的那只深红小包上,爱马仕的标志,对她来说无比的打眼。 裙摆飞扬,脚上那双板鞋,竟还是古驰。 这位一看就是阿玛尼的目标受众! 她忙不迭抢先一步迎了上去,一脸热情地笑着:“这位女士,请问有什么需要的?” “哦。” 林有容随口应了一声。 往里面远眺。 看见余欢在美妆柜那边左瞧右看,正一脸苦大深仇地扶着下巴。 顿时忍不住噗嗤一笑。 面目隐在了全副武装之下,二位导购只觉这位气质卓绝却不露脸的女士笑得是莫名其妙。 “我随便看看。”林有容粗着嗓子扔下一句。 她大步流星至余欢的身后,悄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余欢蓦然回过头,看见原来是林有容,登时松了口气:“你来啦!” 这口气刚一松下去,小心脏又提了起来。 太特么贵了。 “嗯,伱在这看什么呢?”林有容压着嗓子。 余欢听着她的声音。 莫名,一切的顾虑都烟消云散,反而无比的豁达。 却说:“你要喝水不,这里给顾客提供依云诶!” “我不渴。”林有容摇头。 余欢粲然一笑接着她此前的话语说:“我在看适合你的衣服包包,不过整圈看下来,感觉都很适合!就是我钱包瘪了点,琢磨着现在只能送你一套口红。” 听见这话,林有容轻笑着点了点头。 牵起余欢的手,凑在他耳边强调:“别给我看了,我是来给你买衣服的!” 她在‘给你买’这三个字眼加重了语气 “啊?” 余欢一怔,嘴唇翕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搞半天,原来是要给他买衣服吗? 该死! 声带又落家里了。 瘦锥子脸导购紧随其后,看着他们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最后竟然还牵起了手! 这穿着鸿星尔克的小伙子,和这位一身顶奢的女生,竟然还是情侣? 这什么情况? 在她明察秋毫的眼睛看来,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瞧了余欢的脸一眼,却也难怪。 这显然乃一个受到命运垂青,生了副好皮囊,被富家女看上的穷小子。 而余欢只是失神的由林有容牵着,被她带往了男装那边。 瘦锥子脸见他们竟然还是径直去高级成衣区,于是脸上愈发的热情。 连忙亦步亦趋跟上。 而余欢脑子仿佛宕机了一样,直到身后有一句殷勤的话语响起:“二位有喜欢的话,可以先试试哦。” 他倏然回过神来。 转头看了一眼后面的瘦锥子脸导购员。 她在三步开外,轻轻倾身向前,双手交叠在腹,嘴角挂着真挚的笑容,显得十足的尊重和关注。 余欢却偏头凑近林有容,在她耳际轻言细语。 “算啦,我要你给我买什么衣服啊?你做专辑自己有没有砸钱我不知道,但之前给我的那十万,可都是问你闺蜜借的。” 他之前在这里看过一眼,当即就崩撤卖溜。 一袭三件套西装就没有低于两万的,以他现在的经济状况,这谁受得了? “我有信用卡!”林有容口罩突了突,余欢明显能看出她瘪了瘪嘴。 话说得太直。 让她不高兴了? 余欢完全也是心疼她的钱! “也不用这么贵的不,”余欢瞅着林有容是直接带他来看的西装,心中暗忖原来她好这一口,折中了一下说:“要不我们等会去看看七匹狼?” 2012是七匹狼的高光时刻,如日中天,门店数量超过4000家,营收超34亿元。 此际可谓华国男装第一品牌,火遍大江南北。 这姑娘当下认真得很,余欢可完全没有在跟她打趣开玩笑。 说着拉住林有容的手,想去美妆那给她整一套口红,毕竟接了人家的一瓶水,必须得消费一波。 怎料。 林有容霎时就在原地定住了。 后面的瘦锥子脸看得是目光连连闪烁。 虽然没有听清他们在交头接耳些什么,但怎么感觉这穷小子还不识好歹,嫌弃软饭难吃的样子? 还挺高傲,不想要富婆给他买衣服? 她忙不迭笑盈盈说:“我看这位先生的头身比非常好,标准的九头身,身材高大,肩宽腿长,还有这个背头发型,最适合搭配西装。” 她这话一点不假。 不把注意点放在这穷小子的着装上,一番仔细打量斟酌下来,除了脸以外,惊觉身材竟然还很出挑。 得。 这一席话下来,估计林有容完全是走不动了。 余欢瞅着她这执拗的模样,顿觉难办。 “以为我早上费尽心思给你弄头发是为了什么?我早就想好怎么打扮你了!”林有容一扯余欢的手。 余欢也没有使劲,挪动步子,任由她拖行至近前。 林有容见余欢也没有再矫情,旋即松开手,上前给他挑选衣服。 粗着嗓子问:“你之前那件西装什么码的?” “啊?是我们领证的时候,穿的那件吗?” “嗯。”林有容点了点头。 听见他们这对话,瘦锥子脸导购登时傻眼。 什么鬼? 雾草! 这看穿着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竟然还领证了? 强自压下震惊,她正待用上滚瓜烂熟的话术,不料余欢忽然转过身来。 对她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 而后,朝门头下,那正在打量这边的阿芳招了招手。 阿芳其实心里委屈得很。 第一天上班,早已经把规章制度背得滚瓜烂熟了,明明按照轮单,这个女士应该是她接待才对。 瘦锥子脸见到这个情景也不痛快,之前阿芳给余欢递了一瓶水,她视作把这个穷小子让给了阿芳,才去接待的这个富家女。 不对啊! 她仔细一琢磨。 穷小子这个顾客应该就是她的! 余欢呲牙笑着继续说:“姐,阿芳是我的专属导购,抱歉抱歉。” “没关系的先生,祝您购物愉快。”她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手指紧紧捏着,骨节都泛白了,冷硬地迈着步子走开。 阿芳与她擦肩而过,喜不自禁小跑过来,站定微微鞠躬:“很高兴为二位服务,先生,我可以先为您量好尺码,以确保您的着装得体舒适。” 林有容回身看着这幕顿时一怔。 少顷压着嗓子幽幽的说:“我来就好了。” 闻言阿芳一脸公式化微笑,这位脸都不露的姐姐还真是护食呢。 阿芳当然对她的身份感到好奇,然而,不该问的别问。 阿玛尼是意大利顶奢。 意式西装分为三派:米兰、罗马和那不勒斯。 总体来说色彩较为艳丽,都是走休闲舒适路线。 只要合身,就不会让人觉得跟销售出门谈客户一样,或是卖保险干房地产的。 既没有英式的盔甲感,又没有美式的宽松拖沓,比较强调身形。 西装是正装,但意式西装却不怎么正式,比较适合日常穿。 经过阿芳在一旁指点,林有容一板一眼用软尺给余欢量好尺码。 而后不假思索,给他挑了一套浅棕色的意式罗马派西装。 一套三件,外套裤子和背心,最后再选了一件格纹白衬衫。 搭上宝蓝色银白条纹领带。 余欢自试衣间出来后。 眼前一亮的阿芳,吹起了职业化的彩虹屁: “先生您的身材太好了,很合身,这一身穿起来给人的感觉就跟高定一样!” 62 真不愧是我呢! 虽然是第一天上班,但她这一番话术脱口而出,完全发自肺腑。 高定指的是高级定制,量身定做,和量贩不同,属于顶奢里的最高等级。 余欢笑了笑。 第一眼便征询林有容的意见。 见她坐在软沙发上休憩,全副武装的面庞,看不出是什么神色。 只是连连的轻轻点头,似乎颇为满意的模样。 林有容倏地起身,再去大衣那块,左摸摸右看看。 余欢眼瞅着林有容在这层层加码,为他花钱如流水,是既感动又心疼。 这么多的红票子,拿在手上厚厚的一沓,运作几下以后得变成几个小目标啊? 感受着投射在他身上的一些目光,余欢是一点虚荣心都生不出来。 只有心疼。 忙不迭上前按住林有容的柔荑,小声劝道:“够了,我不是还有一件羊毛大衣吗?花了一千多呢!” “那件不行的!”她不容拒绝地推开他的手。 倏忽指着挂在展示墙上的那件黑色双面羊绒大衣,对阿芳压低嗓子说:“就那件了。” 余欢看着七开头四个九的标价,咽了口唾沫。 比他身上这一整套都贵。 “不是,你疯了?” “什么疯了?这种羊绒大衣是可以穿一辈子的,当然要买好的!” “不要!”余欢忙慌摇头。 林有容当即掐了他的胳膊肉一下: “听我的,再去给你配一双皮鞋,这就是我带你出门的行头了。” 余欢叹了口气,这钱要拿去投资以后都能买它一仓库了。 试着启动拖延战术:“以后再买,行不?” “不行!”林有容掷地有声。 瘦锥子脸远远看着阿芳用撑衣杆将那件双面毛绒大衣取下来,心中那个羡慕嫉妒恨。 这個刚来的小姑娘,也是运气爆棚。 这一单不说业绩,光提成都能直接去买一个水果5了。 不禁追悔莫及拍大腿。 着实有点郁闷! “姐姐眼光真好!”阿芳初出茅庐还不会隐藏情绪,笑得合不拢嘴:“这件大衣是200支双面羊绒,冬天穿很保暖的!” 闻言余欢一脸无语。 八万! 这姑娘眼光能不好吗? 林有容撇头看着余欢无语又疑惑的样子,挽着他的胳膊,压着嗓子小声向他连番解释: “你那件是绵羊毛,一只绵羊的毛量能做几件。这是山羊的细绒,一件大衣需要上百只山羊,还是200支羊绒,又叫戒指绒!抛开品牌不说,这个价格也不算太贵啦!” “听不懂。” 余欢摇了摇头。 他只知道,喜羊羊是绵羊,村长是山羊。 随即对阿芳说:“阿芳妹妹,把衣服挂上去,这件我们就不要了哈。” 林有容一滞:“你这人!” 忙不迭松开余欢的手,自阿芳手里抄过来大衣,转身就往余欢身上套。 阿芳一脸爱莫能助。 余欢环视了一下,长吁口气。 无可奈何的摊开手,任由她施为。 这姑娘,真是敢想敢做到令人窒息。 大庭广众之下。 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是非常不体面的。 让她难看。 自己也难看。 林有容拳拳之心,他再装模作样地推辞,难免会有点又当又立。 重活一世,余欢其实也很向往季老先生写在日记本之上的那句话。 然而当下只觉得林有容这姑娘真是不可辜负。 余欢抚过肩上的羊绒面料,低头瞧了瞧,色泽是一种鲜亮的黑,毛质细腻,绒面丰满。 这大衣在灯光下,甚至有一种微微发亮的感觉。 完全不是他那件羊毛大衣能比的,确实一分价钱一分货。 林有容后退几步。 右手扶着下巴口罩,连连颔首。 颇为豪气地对阿芳说:“这一身我们都要了!” 咦? 这声音怎么感觉有些莫名的熟悉? 不过成交一笔大单的喜悦,瞬间就冲散了少许的疑惑。 阿芳点头如捣蒜:“好的姐姐,还有别的需要吗?” “没有了!”余欢抢声说。 林有容压低了嗓子:“另外,我们要没有拿出来展示过的,特别是内搭的衬衣,一定要新的,要现穿!” “好的姐姐,哥的尺码我都记下了,下次来也肯定不会忘,现在尽量给您找出来。”阿芳颔首,三步并做二步。 林有容望着她的背影,啧啧了一声,斜睨余欢:“没有我一起不许你来这!” 啊? 吃醋了说是! 人家小姑娘这明显就是话术! 余欢嘿嘿一笑,旋即挽着林有容的胳膊:“伱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你猜?”林有容傲娇地昂着脑袋。 倏忽挽起了袖子。 余欢看着她纤细的腕上。 那花卉缠枝的金镯子,游凤跃然镯上,翎羽细节精致而生动,随着手臂的轻轻摇曳,在灯光下闪烁耀眼,展翅翱翔。 顿时一怔。 “这是我妈给你的?” “不然呢?” 我勒个去! 余欢此前是没有看到过五金的具体样貌的。 这要是实心的,恐怕至少得有50克。 再加上老凤翔品牌和工艺加持,现在这手镯至少要小几万吧? 余欢伸手两指尖捏住,金手镯表面之上,还残留着林有容的温热。 试着提了提。 果真是实心的! 吴老师为了这个儿媳,下大血本了! 尽管两人这证领的很潦草,但双方家长,对小两口都挺看重。 可能是余欢住院的那段时间,两边都攀谈过,比较知根知底的缘故。 开始不知道林有容是明星,只知道这姑娘家里条件太好,在给儿子撑面子? “还有别的四样金饰,虽然款式也都不老土,但我不太喜欢穿金戴银。”林有容小声说:“我妈都跟我说了,叫我带你买一身上档次点的衣服,还说没钱可以找她报销。你别不好意思,觉得在花我的钱,买衣服伤自尊心什么的!” “哦!”余欢摸了摸下巴。 丈母娘处事确实周到。 听到有这位报销,不会让林有容捉急还信用卡,余欢登时好受了些。 毕竟林有容现在手里头显然也没有什么现金。 心底盘算完。 只是说:“容容,春节的时候,让我妈给你改口费哈。” 林有容也没有接话,只是抬手揪着余欢的胳膊肉,轻轻拧了拧。 意味不言而喻。 交谈之间。 两个连体人踱步来到落地镜前,余欢看着镜中的自己。 就先忽视那一双稍显突兀的鸿星尔克。 这大衣并不厚重沉闷,反而很轻便贴身,羊绒大衣披在身上遮住肩部,在视觉上让他看起来越发的高挑修长。 余欢试着扣起大衣下面几粒扣子,收拢衣摆。 浅棕色西装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格纹衬衫和少许马甲。 宝蓝色的银白条纹领带更是点睛之笔,颜色鲜亮而抢眼,与衬衫、西装和大衣,三者形成了完美的呼应,让他这一身更加显得并不是那么的严肃正式。 乌黑的发丝往后梳着,凌乱而有序,每一根都仿佛经过精心的打理。 人靠衣装马靠鞍。 面庞英俊而深邃,目光锐利而坚定。 英挺的贵气扑面而来。 这一身打扮,不去路边摊吃个蛋炒饭,那是真可惜了。 不过当瞥向与他并肩的林有容,很快就端不住。 倏地喜眉笑眼。 在镜中冲她粲然一笑:“怎么样,你老公我帅不帅?” “呸!”林有容伸出螃蟹手猛掐,脸上遮得严严实实,虽颇有些肆无忌惮,却是顾左右而言其他:“我再带你去古驰专卖店买一双皮鞋,我有会员卡,可以打八八折!” “好吧。”余欢点了点下巴。 此际肯定是拗不过她的。 阿芳过了半晌才回来,怀里抱着层叠的衣物,都有包装。 少许鞠躬:“二位抱歉,大衣就这有这一件了,除了领带以外,我都找来了新的。” 林有容斟酌了一下:“可以帮我们熨一下吧?” “可以的,姐。”阿芳忙不迭点头:“只要在营业时间,随时可以为您提供此项服务。” “那我先付款。”林有容松开了余欢的手,几步上前,回头对仿佛焕然一新的余欢说:“你在这等会。” “好的。” 余欢听着那个‘你’字,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味。 什么时候能大大方方,又自然的,叫他一声亲爱的啊! 没办法! 按林有容这性格,多少有点放不开。 任重道远! 他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指尖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帅成我这样,真是天意。” 少顷。 林有容挽着一叠已经剪完了吊牌的衣物快步过来,递给余欢:“去把衣服换了。” “容容你真好!”四下无人,余欢笑着吹起了彩虹屁。 面目隐在口罩和墨镜下,她难得也跟着开了句玩笑:“你上岸了以后,别把我给斩了就行。” “不可能,”余欢右手接过衣服,左手一挥:“绝对不可能!” 收回手。 余欢施施然去试衣间。 林有容歪头看着他高挑挺拔的背影。 羊绒大衣的衣摆在腿弯处,随着修长而有力的双腿迈动,轻盈纷飞。 她提了提口罩,嚅嗫:“就知道他还是这么穿最好看,真不愧是我呢!” 余欢换完了衣服,出来后先是拽起林有容的柔荑:“我给你买一套口红。” 林有容脑袋瓜子摇得像是一只拨浪鼓,四下瞥了一眼,见阿芳在三步开外,只能踮起脚凑近余欢耳际:“阿玛尼的口红不咋地,我不喜欢。” 此言一出。 他还能说什么呢? “好吧……那你喜欢什么口红?” “我口红多的是,色号很齐全,平时也很少擦,冬天一般都是润唇膏。嗯,总之不要你买!” 林有容扭头,牵着余欢的右手就走。 这姑娘确实唇不点而红。 他左手提着阿玛尼购物袋装着的满打满算不超过三百的旧衣物。 最上面放着赠送的两瓶依云及一条手链。 阿芳一直欢送他们至门外,弯腰颔首:“哥哥姐姐慢走!下次有需要可以直接来报我的名字,很高兴为你们服务!” 余欢回身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沪上是一个精致的城市。 若干年后,许多人只是出门做个检验,都要穿西装打领带。 在老沪上西装是摩登的象征。 周树人在《沪上的少女》开篇都提及过沪上的西装文化,言辞比较犀利。 由此可见一般。 所以说在沪上,余欢这身打扮在路人看来完全稀疏平常。 完全是他自己底子好,一席西装、羊绒大衣锦上添花,二者相得益彰,吸引了男男女女的目光。 不过,脚上那双鸿星尔克却是有点出戏。 许多人朝他打量一番后,都在脚上深深瞅了一眼。 “怎么说,我现在回头率比你高耶?”余欢弯身在林有容耳边凑趣说。 她登时作势欲扯帽子拉口罩:“你是要跟我比回头率?” 余欢急声:“不敢!” 这姑娘想一出是一出,天知道她会不会发疯! 林有容听见这话,顿时满意地放下手。 余欢忙不迭偏过身子,一边踱着步子,一边给她把渔夫帽戴正。 “不敢就好。” 林有容握紧了余欢的手,扬起头“哼哼”了一下。 两人手挽着手,踱至古驰专卖店。 林有容直接在收银前台拍出一张会员卡。 工作人员登时抄起内线电话找店长。 热情又细心,主打一个真诚。 在女店长的殷切服务之下,余欢强自挑选了一双六千出头的黑色皮鞋,打完折也需要五千多。 穿上走人。 从裤兜里摸出手机一瞧,竟然才十一点。 可能因为林有容目的地明确的缘故,所以这一番购物,花费的时间并不多。 然而对于余欢来说,却感觉尤为感动漫长。 不止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除了吴老师以外,这是第二个会深思熟虑为他挑选衣服,亲自给他打扮的人。 余欢锃亮的皮鞋迈着:“容容,你肚子饿不饿啊?” “不饿,刚吃完早茶都没多久!”林有容摇头。 “那就再逛会呗!” 林有容思忖了一下,忽然撇头看着余欢说:“不了,要不,我们去人民广场喂鸽子吧?” “啊?”余欢陷入斟酌。 他其实一直想要买个什么东西送给林有容来着…… 妈的。 当一个女人跟你约会的时候,主动提起要去一些不花钱的项目。 例如爬山,例如散步,等等。 那么请一定要好好珍惜。 63 这腿不去蹬三轮可惜了 沪上的人民广场确实是喂鸽圣地。 余欢左手提着一小袋在附近走街串巷寻了一个小超市买来的豌豆,右手和林有容挽着。 两人并肩而至。 虽然寒冬腊月,但数量众多的鸽子摩肩擦踵纷纷落在树梢,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树上长满了盛放的白玉兰。 羽毛洁白如雪,于明媚的阳光下泛着微光。 不时有小群的鸽子,在视界中低空翱翔掠过。 更有三三两两的在地上悠闲踱步。 一眼望过去数不胜数。 这地界的鸽子,生活在繁华的都市中心,对人类的活动和嘈杂声音已经习以为常。 且被游人喂惯了,完全不怕生。 此际可能是临近饭点的缘故,人迹寥寥,只有零零散散的家长在这遛娃。 有个熊孩子路都走不稳,兴致勃勃地往地上的几只鸽子扑,直到快要触及的时候,那几只鸽子方才不情不愿扑棱棱飞将起来挪开了位置。 余欢瞥了一眼,巡视一圈,果断带林有容踱至广场的角落投喂。 两人驻足,林有容刚弯腰从袋子里抓了一把豌豆,一小群鸽子竟连连扑腾着翅膀围了过来。 林有容摊开了手掌轻轻一扬,豌豆如同翠绿的雨点般从指间洒落,划出一道道弧线,滚落在花岗岩地面。 须臾之间,树上栖息的一些鸽子也争先恐后飞下来啄食。 林有容已经摘下墨镜放在了车上,此时帽檐拉低,翦水双眸静静看着它们抢食。 轻柔的声音,自口罩底下传了出来:“我小时候,在心情很不好的时候,就会去投喂小动物。光是看着小动物吃饱喝足的样子,我就很开心,很满足。” “那现在呢?” “开心!”林有容不假思索。 “还没吃饱喝足你就开心呀?” “你管我!” 被明媚的双眸横了一眼,余欢粲然一笑。 心里暖暖的。 深思少许,就感觉有点被她撩到了。 轻轻松开了林有容的手,也掏了一把豌豆,蹲身将手掌摊在地上,四五只鸽子登时落在他的手掌周围。 它们小巧玲珑的头颅低垂,用尖细的喙轻轻啄食着豌豆。 “话说回来,这年头大家都在负重前行,喂鸽子这解压方式确实不错。” “嗯。”林有容点了点头,也学他抓了一把豌豆,将柔荑摊在地面,任由鸽子在掌心啄食。 “疼不?” “不疼啊。”林有容摇了摇头。 林有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它们啄食的节奏,每一次啄击都轻盈而有力。 掌心能感受到细而坚硬的喙尖。 这种感觉既有些痒又有些麻,仿佛电流轻轻流过,但又不会让人感到疼痛或不适。 她接着说:“我小时候投喂最多的就是流浪猫,后来才知道如果不收养它,光投喂的话就是好心办坏事,对人对猫都弊大于利,就再也没有喂过了。” 她这种敞开心扉的闲言碎语,让余欢感觉尤为惬意。 “你喜欢猫吗?” “喜欢啊,毛绒绒的,很可爱,又爱干净。我老早就想养猫了,至少要养两只!就是没有养猫的条件,主要没有时间。” 闻听此言,余欢当即说道:“有机会,带你去猫咖!” 2014年起,猫咖的风潮从小日子而来,开始席卷羊城。 这年头猫咖还未兴起盛行,所以,余欢没有把话讲太满,只是说有机会。 “猫咖?”林有容疑惑。 “就是可以撸猫的主题咖啡厅,里面养了许多猫咪,花上一杯咖啡的钱,就可以享受到撸猫的快乐。当然也可以买猫粮喂它们。像霓虹国有很多猫咖,国内现在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余欢着重说:“容容,等我做好功课,再带你去。” “行!”林有容点头。 少顷。 两人将一小袋子豌豆挥霍见底,余欢低头看了一眼,已经不多了。 旋即将袋子递给林有容。 他有些累了,就在旁边寻着一处干净的花坛坐下。 看着林有容在明媚的阳光下,周身似乎氤氲着微光,鞋履和裙摆之间,露出两小截如同精雕细琢的白玉柱。 当她喂食鸽子轻轻挪动脚步时,裙摆随之摇曳生姿。 与此同时,鞋履间的白玉柱若隐若现,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朦胧而诱人。 吸溜! 白丝yyds! 此情此景,余欢不禁暗自喟叹了一下:“这腿不去蹬三轮可惜了。” 不多时。 林有容提着一个空袋子塞进垃圾桶,而后踱至余欢近前。 余欢昂起头看着她的翦水双眸,笑吟吟地问:“累了吗?” 之所以有此问,是因为喂鸽子之前,他们已经闲逛半個小时的路了。 “不算累。” 林有容捂顺身后的裙子,上前两步想要坐在余欢身旁。 余欢忙不迭拦住她:“你穿着裙子,虽然有太阳,但这花坛上也有点凉。” 重活前,他可是一条完美的舔狗,在方雨婷那里,怎么说也得是榜二大哥。 一些小细节,拿捏得妥妥的。 “没关系的。”林有容躬身想要坐下。 余欢随即一把牵起她的手,拉住她,笑吟吟地说:“坐我腿上呗。” 听见这话,林有容深深看了一眼他那灿烂而仿佛没有丝毫杂念的笑容。 特别是头型,再加上一袭西装革履,瞧起来莫名就伟光正。 林有容耷拉着脑袋,斟酌了一下。 “嗯~” 依言折身在余欢稍许合拢的双腿上,施施然坐了下来。 幽幽的花果香扑鼻而来,使得余欢不禁暗暗深吸了一下口气。 她就仿佛一片轻盈的羽毛,轻轻地落在他的双膝。 余欢只觉自己的两个膝盖骨,陷入了动人心弦的柔软之中。 窥一斑而知全豹,到底有多么的珠圆玉润,真是令人遐想连篇。 并且从余欢的这个视角,能看到她晕红的耳垂及部分脸颊。 余欢偷偷无声地一笑,旋即正气凛然地说:“伱这么坐着,不怕硌得慌啊?” 话音一落,不待反驳,便探手环绕住她的纤腰,将她拥入怀中。 一番动作之下,林有容脑袋瓜子耷拉得更低了。 耳朵根红得就像熟透的小樱桃,鲜艳欲滴,让余欢有些牙痒痒,忍不住想轻轻咬上一口。 余欢可以鲜明感受到这姑娘的婀娜身段,以及扣人心弦的柔软度。 将脸轻轻贴着她背上的灯芯绒外套。 外套已经被晒得温意十足,柔软的灯芯绒包裹着半边脸颊。 很温暖。 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和满足,一些心猿意马的念头,也徐徐开始沉淀消弭。 此际阳光正好,熏人欲醉。 两人都很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起来。 气氛一时陷入缄默之中,旖旎氤氲。 倏忽。 微信消息提示音在余欢右裤兜里响了几下。 他忙不迭抱着林有容,微微偏了一下身子,将手机掏出来。 已经微微抬起了脑袋的林有容,仔细感受着…… 不禁长吁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手机啊! 不过。 很快就又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 脑袋瓜子又耷拉了下去。 余欢有些尴尬地摸了摸下巴,挪动之间多少有点摩擦…… 咳咳。 年轻气盛,年轻气盛。 他解锁手机,试着强自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点开微信消息,许斐已经给他发了好几条气泡框: ‘余哥,在不?’ ‘用餐场地已经谈好了,在中心广场的潮州牛肉火锅,一个可以容纳十五人的大包厢。ktv选在解放路的那家温莎。’ “你看可以吗?” 乘着余欢在看微信的功夫,林有容不动声色地微微挺直背部,脚掌抓地,少许抬起上半身。 往外侧挪了挪。 余欢仿佛对林有容蹑手蹑脚的小动作一无所知。 只是暗暗长吁了口气。 重活前谢苟华带他去摸摸唱,估计想以毒攻毒让他从方雨婷的套路里走出来。 有着充足的开车经验。 然而当下纯爱战士在怀。 不一样的心境之下。 真怪尴尬的。 歪着脑袋,右手举起手机,左手环绕着她的纤腰,鼻子闻着幽幽的花果香味,回复:‘可以,辛苦了许斐。’ 对方瞬息之间就回复过来: ‘不辛苦!’附捂脸偷笑表情。 林有容瞥着手机屏幕。 特别是在那长发披肩的头像看了又看:“这是……?” “新媒体部门刚刚成立,绩效也还不错,所以周末组织了一场团建。哦,这是我的下属,是负责运营的,我让她去定一下场地。” 林有容一滞:“这个周末?今天是星期六呀!什么时候?” 余欢将手机塞在大衣外口袋里,笑说: “本来是定在周六的,但本副主任当即就否决了,把时间改在了星期天下午。因为我太想你了,早就买好了周五六点多的机票,要把自己千里送来沪上和你见面,一秒钟也耽搁不了那种!” “哦。” 林有容耷拉着脑袋,半晌没有说话。 余欢把脸贴在她的背上,在温意中摩挲了几下。 巴适得很! 倏忽林有容站起身来,上前一步,回身正对着余欢,整理了一下斜挎包及裙摆:“走吧,吃饭去。” “你想吃什么?”余欢好整以暇望着她。 林有容不假思索:“火锅。” 余欢思忖了一下说:“要不,我请你吃洋房火锅?” “算了,”她忙不迭摇头:“来人民广场的路上,我看到了一家海底捞,离这也不远。” 说着。 抬起胳膊,朝余欢伸出了手。 余欢起身牵住她的柔荑,暂时没做反驳,毕竟掌握方向盘的是他。 洋房的价格比较高,两个人去吃的话,随便点一些至少都要上千块,而且包房还有低消。 海底捞的话,大概几百就能搞定。 余欢哪还不明白她的小心思。 这姑娘,估计和之前在恒隆广场一样,是想为他省钱呢。 两人缓缓踱步上车。 余欢关上车门以后,先没有系上安全带,而是回头看了后座中间的阿玛尼购物袋一眼。 “渴不渴,要不要先喝点水?” “嗯。”林有容点头。 见状余欢旋即向后探身,拿过购物袋,放在两人座位的扶手箱上。 取出一瓶水拧松盖子先递给了林有容,看她拉下口罩小口抿着,再开了一瓶顾上自己喝。 仰头“咕咚咕咚”喝了过半,将其放回购物袋。 随后不假思索掏出买衣服赠送的手链礼盒,打开来,指尖拎着项链对她说:“手伸过来,我给你戴上。” “唔~” 林有容嘴里含着水,一口咽下后,将矿泉水拧上盖放进购物袋。 挽起右胳膊的衣袖,侧过身子,伸向了余欢。 余欢看着她白皙细腻宛如凝脂的小手臂,轻轻地解开手链的搭扣。 林有容低头瞧着余欢修长的两手,一边拎着手链的一头,贴向她的手腕。 可见搭扣上雕刻着小巧的阿玛尼经典小鹰标。 每个链环都经过精细打磨,散发出淡淡的银色光泽,这种光泽既不会过于刺眼,也不会显得过于低调。 在链环的中间,缀有一颗晶莹剔透的红色宝石,应该是方晶锆石材质的。 “这手链看着还不错。”林有容说。 余欢扣上搭扣,有了这手链的点缀,她的莲藕臂看起来格外的优雅迷人。 林有容倏忽也将左手的袖子挽了上去,两条莲藕臂对余欢竖起来。 一边金镯子,一边银手链。 她浅笑嫣然:“我以前其实不喜欢戴首饰来着,现在却是两只手都戴上了。” “那你喜欢吗?”余欢撇头看她,探手拧钥匙,启动汽车:“我说的是现在哦!” 听见余欢此问,林有容登时拉上口罩。 如同羽毛般的睫毛轻盈地眨了眨。 “喜欢~” “那就出发洋房火锅!”余欢右手朝前一指,左手把着方向盘,驶出露天停车位:“就冲着你这一句话!” 林有容闻言耷拉着脑袋,闷了半响,才说:“去什么洋房火锅啊?” “这是我的心意不。”余欢笑了笑。 “我们都领证了还要这种不切实际的心意干嘛,你现在又不是很有钱。”她的声音如若蚊蝇。 二十岁出头的余欢还没有被耳鸣困扰过,此际格外的灵敏,将林有容低声的话音听得一清二楚。 这姑娘,总是会不经意让余欢的声带落家里。 望着路面。 半晌。 才瞥了她一眼说:“那就听你的,我们去海底捞。” “嗯!”林有容点头。 64 爱你 余欢专心致志地开车,林有容紧盯着窗外鳞次栉比的建筑物。 行车不到十分钟,林有容便出声示意他到了。 抵达目的地后,将汽车泊在露天停车场。两人手牵着手,坐电梯直上三楼。 余欢在海底捞定了个小包厢。 在前台着重提及不需要任何服务,不要打扰他们,尽管为这个小包厢出了八十八块钱服务费。 前台的小姑娘又是看着余欢的脸,又是瞟着他衣服上面的领标。 一身阿玛尼说是! 沪上的有钱人很多,这么帅的富哥们,可着实少见! 再瞥了林有容斜跨在身前的爱马仕包包一眼。 登时不作他想。 对富哥们和富姐们连连点头下保证。 两人在服务员的殷勤带领下,进了包厢。 点单的时候,林有容应该是看了余欢微信的缘故。 吃牛似的—— 肥牛,毛肚,麻辣牛肉,牛肉丸,火锅牛排。 主食还是番茄牛肉饭。 蔬菜则点了娃娃菜和山药。 此际海底捞的免费牛肉粒,还是用的真牛肉。心底很怀念的余欢也没有土匪进村,仅仅打满了两油碟。 余欢让林有容背对着门,通过门上的副窗,就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等菜上齐,余欢起身锁好门。 两人并肩而坐,旋即开吃。 你来我往的夹菜,吃的正欢,余欢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陡然响起了电话铃声。 放下筷子,将手机摆正一瞧,发现是老林打过来的。 林有容听着铃声瞥了一眼,备注人:林爸爸。 不禁顿了顿说:“我爸的电话呀?” “是的。”余欢指尖点了一下屏幕,接通电话以后,抄起来贴在耳边。 老林的语气有些故作嗔怪:“你小子有这么忙吗?好几天都不见你人,周末休假人影子都没看到,晚上过来吃饭!” 闻言余欢却问道:“爸,你注册微信了没有啊?” “哦,都弄好了。” 林有容脑袋凑近了,张嘴正欲开口说话。 余欢忙不迭在嘴前竖起一根食指,轻轻“嘘”了一下,示意她噤声。 见此。 林有容乖巧地缄口不言,夹了一筷子烫熟的肥牛吹了吹,放进嘴里小口咀嚼着。 “要不我跟您视频通话呗,只是我这边现在没有wifi,3g网络可能会稍微有一点延迟。”余欢笑了笑。 老林沉吟了一下: “我还从来没有用过这玩意,只在电脑上视频会议过。就跟打电话一样,我只需要接通,不需要其它操作,就能够直接跟你视频通话了吧?” “对的,那我就先挂了,爸。” “行,你先挂吧。” 余欢挂断电话之后,旋即给老林打了一个视频通话。 第一时间便调成后置摄像头,并打开扬声器模式。 让他看自己闺女,正用火锅筷,完完整整的夹起一块山药放进碗里。 这姑娘一双长筷子使得可谓是炉火纯青,至少余欢决计耍不出这种高难度操作。 老林黑框眼镜下的两只眼睛,瞪得滚圆:“哟!火锅,吃着呢!” “爸。” 林有容转头看着镜头喊了一声。 “知道我是伱爸啊?回来了都不跟我说一声,还是生分了!” 林有容翻了一個白眼:“我什么时候回星城了?” 余欢旋即调成前置摄像头,直接怼着自己一张大脸:“爸,我们在沪上呢!” “哦,我还以为是有容回来了呢,她叫你去的还是……?” 余欢呲着大白牙:“当然是我自作主张,事先还没有通知她!” 闻听此言。 老林竖起了大拇指,表情似乎颇为激赏: “不错,无论是在谈恋爱,还是在婚姻生活中,作为男人,都要主动时不时给一点小惊喜,这样感情才和睦。我跟你说,主动很关键!毕竟对于男人来说,主动也是责任心的重要体现。你们还是特例,属于两者齐头并进。” 余欢听着他的谆谆教诲。 感觉老林也是担心自己闺女这么轻易就跟他领了证,怕他够不重视,不够珍惜。 故有此言。 不过,老林若知道个中内情,眼珠子都要掉地上吧? 恐怕还得反思自己,怀疑人生。 余欢思忖了一下,当即开始表态:“爸你说的没错,我既然和容容有了婚姻关系,当然更要主动,更要有责任心了。” 林有容竖起耳朵,听着翁婿俩的聊天。 脑袋瓜子耷拉着,筷子尖上夹着的一片娃娃菜,都要被她撕成千丝万缕了。 她瞥见手机屏幕里面的老林扶了扶黑框眼镜。 这位老父亲转而问道:“嗯,你在沪上待多久,什么时候回星城?” “明天下午回,不过也去不了您那里,李叔组织新媒体部门团建,要聚餐吃晚饭,然后再去ktv唱歌。” “那你这行程安排得还挺紧凑啊。” “还行。”余欢说着,转而问道:“爸,视频卡不卡顿啊?” “还好啊,挺流畅的。” “那您要不要跟容容讲几句?” “嗐~有容也就喜欢跟她妈嘀嘀咕咕,平时也只跟她妈打电话,跟我都没什么话说。” 余欢听他话是这么讲,脸上的表情还是抱有期待的。 于是随即将手机递给林有容,努了努嘴。 林有容囫囵将嘴里的娃娃菜丝咽下,接过手机,将摄像头对正自己的脸。 “有容啊,你们那的天气怎么样?”老林问。 林有容答:“还不错,今天太阳很大。” “星城今天下了点小雨。” “哦。” 两父女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家长里短。 让捞着毛肚的余欢打起十二分精神的是老林说的那句: “你外公听说你有对象了,叫你有空带去武陵见他,当然,你妈没敢把你和余欢已经领证了的事情告诉他。你们年轻人也太前卫了,怕这心脏不好的老头子受不了刺激。” “哦。” 林有容只是点了点头。 再闲聊了一会,她跟余欢依次向老林道了一声再见后,挂断视频通话,将手机放在两人中间的桌面上。 “你妈和你外公是武陵人吗?”余欢一脸好奇。 “应该不算吧。” “嗯?” “外公是,不过他这辈子多半时间都待在了星城,我妈倒在星城土生土长。因为我舅舅在武陵工作,所以外公退休之后就和舅舅住在一起,在武陵养老。” “是这样啊。”余欢恍然大悟。 两人埋头干饭。 最后。 由余欢收拾完残局,他放下筷子,正准备询问林有容下午去干什么。 她却是当先开口:“你是明天的飞机吧?” “是的,已经订好了机票,中午十二点四十。” “哦。”林有容有些怅然的样子。 余欢笑说:“你下午想干嘛?” 林有容不假思索地说:“我们去爬佘山吧。” 闻言余欢当即拿起手机,点开地图app检索一番。 眉头微皱:“好像有点远诶,四十公里,话说这佘山才一百米高,不是土丘吗,也能叫山?” “虽然不高,但人文古迹还是有的,沪上人爬山的首选之地,我和茹姐去过一次,还可以。” “同样作为城中山,跟岳麓山比起来怎么样?” 这话刚一脱口而出,余欢摸了摸下巴,感觉确实没有什么可比性,当即说道: “呃,当我没问,听你的,那就去爬山呗。” “嗯。” 两人一番收拾。 旋即上路。 余欢把了一个小时出头的方向盘,适才抵达佘山森林公园。 漫山的色叶树种,在初冬仿佛被打翻的调色盘。大风一刮,多彩的叶片纷纷而下。 游人如织,却不拥挤。 两人挽手漫无目的闲逛,最后在地震馆门口的小石桌小石椅相对而坐。 这里行人寥寥。 晒着正好的阳光。 闲言碎语两句之后,林有容斟酌稍许,终于问出了压在心底许久的疑惑:“能给我讲讲方雨婷的事情吗?” “这是我大学同学。” 听见余欢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好像没有了下文。 林有容追问:“然后呢?我那天可是听说你给她表白了。” 这姑娘这么不依不挠干嘛? 余欢也看不见她墨镜下的眼镜是什么神色,摊开手来:“你也听到她把我给拒绝了啊。” 林有容沉默少顷,问道:“你喜欢她?” “不喜欢!”余欢忙慌摇头。 “嗯?” “经历了许多事情以后,我才发现自己属于是瞎了眼,给这个方某某开了十级美颜滤镜,这人不值得喜欢。” “哦。” “容容,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喜不喜欢你吗?” 闻言。 林有容仿佛被牵着鼻子一字一顿:“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 余欢话音掷地有声。 这话一落下。 林有容整个人霎时一滞。 却在下一刻。 听见余欢立刻铿锵有力的接着说:“我爱你!” 他伸出右手,温柔地牵起林有容放在桌沿的柔荑,含情脉脉地说:“和你在一起后,才发现什么方某某,都不及我家容容万分之一!” 在女人的眼里,喜欢和爱显然是有区别的。 后者更为深刻。 话语之间,他的眼里真诚漫溢。 这总能过关了吧? 闻听此言,林有容抬起另一只手提了提口罩,半晌没有吱声。 余欢笑眯眯地问:“你呢,你喜欢我吗?” “我不喜欢你……”林有容反握住余欢的手,话音顿了顿,继而低声细语:“爱你~” 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如此的会活学活用。余欢感觉没有撩到她,反而被她给撩到了。 是因为整张脸被遮得严严实实的缘故。 所以,她才如此的肆无忌惮,如此的大胆吗? 余欢能明显感觉到这姑娘戴了帽子口罩及墨镜的时候,状态和平时明显有着细微差别。 仿佛这些东西给她不是一般的壮胆。 真想把她的口罩给撕了,再给她的小嘴狠狠亲上一口,看她还是不是如此的胆大妄为! 缄默少顷,余欢方才说:“所以我们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呀~” “嗯。”林有容颔首。 余欢忽然用六亲不认的歌喉打趣唱起来:“因为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这首经典的老歌,在他嘴里仿佛都变了味道,一点都不相亲相爱。 林有容噗哧一笑。 瞥见四下暂时无人,婉转地接着唱了一句:“有缘才能相聚~有心才会珍惜~何必让满天乌云遮住眼睛~” “不愧是我家容容,好听!”余欢摸了摸她柔软的手背。 林有容“哼哼”着扬起脑袋。 两人休憩了片刻之后,又闲逛了个把小时,旋即踏上返程。 一点钟从海底捞出来,两点多到佘山森林公园,再随便溜达了一下,就接近傍晚五点了。 上车的时候,林有容打起了瞌睡。 她将墨镜放回副驾驶前面的储物箱,摘下渔夫帽,把头发捋顺,夹在耳朵后面。 面对余欢晚餐吃什么的询问,只是说:“先回酒店吧,我好困!要不你在路上随便买点麦当劳?我想吃香芋派、香蕉派和菠萝派,哦,还有苹果派。” “这么多派,不要别的啊?” “不是有你和茹姐在吗?我都只吃一小口。” 余欢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模样,也没有多言,拧开了空调暖气:“好吧,那你先好好睡会。” “嗯,路上开车慢点。”林有容说着缓缓放下副驾驶座靠背。 余欢驱车驶出停车场。 沉吟了一下:“容容,我感觉有点没精神,要不,你再叫我一声亲爱的,给我提一下神?” 林有容斜躺着,偏转过来脑袋,温柔如水的眼眸看着余欢。 缓缓说:“亲爱的,路上开车慢点哦~” “舒服了。” 余欢调整了一下坐姿,只觉浑身舒坦。 林有容轻轻横了他一眼,将口罩拉至下巴尖,阖上眼眸。 余欢瞥了她精致的睡脸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这姑娘的睡眠质量就是好,当然余欢踩刹车的时候也格外小心翼翼,她眼睛一闭,在车上五十多分钟就没有睁开过。 直至驶进了酒店的露天停车场,余欢适才把她摇醒:“容容,到了!” “唔。” 林有容迷迷糊糊间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拉上口罩。 再将座椅靠背升起。 撇头四顾了一下。 见余欢已经把车钥匙拔下来了,恍恍惚惚中问道:“你买麦当劳了吗?” 65 亲爱的辛苦了 “买了,三人份!保证吃饱饱,并且你想吃的那四个派我都买了。” “辛苦了。” 余欢松开安全带,往后座探身取过购物袋和麦当劳的牛皮纸袋,听见这话却撇了撇嘴: “没诚意。” 林有容戴上渔夫帽,没好气重声说:“亲爱的辛苦了!” “这才对嘛。” 余欢一手提着一个袋子,喜不自禁地钻出车门。 习惯成自然。 这个称呼叫着叫着,保证就让她以后改不了这個口! 巴适得很。 两人携手并肩。 先将一袋子旧衣服放回了余欢的房间,再毫不留步直接去找茹姐准备享用麦当劳。 林有容先是按响了几轮门铃。 见里边没有动静。 余欢好奇的问:“茹姐出去了还是在睡觉啊,不会睡得太沉了吧?” “茹姐睡眠很浅的,应该是出去了。” 等待了稍许。 林有容打开斜挎包掏出房卡,将芯片朝上插入房门的卡槽中。 绿色指示灯亮起,抽卡开门。 余欢松开林有容的手,跟在她后面。 只见得房间里也没有开灯,昏黑一片。 寻思着茹姐有可能在睡觉,非礼勿视,便没有亦步亦趋随行。 在走道留了一下步。 等林有容依次开灯,踱至最里面,将阳台上的灯光打开。 此间顿时亮如白昼。 林有容一脸疑惑地回过头,对他说:“茹姐没在,我给她打个电话看看在干嘛。” 一边说着,她从床头柜拿起遥控器,打开空调暖气。 再取下斜挎包,掏出水果5。 见状。 余欢踏步而入,将沉甸甸的牛皮纸袋放在写字台上,抽开椅子随便坐下。 林有容在阳台窗前播出电话询问一番后,扭头对余欢说:“茹姐在美容院做美容,就要好了,叫我们先吃别管她。” “好吧,那我们就先开动喽?”余欢搓了搓手,打开牛皮纸袋。 却不料,林有容三步并做二步过来,一把将他的手给拍开。 “我先洗澡,然后茹姐要是还没有回来,我们两个再吃。” “哦。” 余欢又将袋口折了起来。 林有容在衣柜里翻找了一些衣物,踱至阳台从藤椅上抄起她的淡蓝色睡衣。 经过余欢身边的时候,留步叮咛了一句:“你别偷吃哦!” “态度不行,我必偷吃。”余欢摊手耸肩。 听见这话,林有容先是没作表态。 直到迈了好些步之后,适才回眸轻横,红了耳根。 “亲爱的别偷吃哦~” 也顾不上余欢回应,小碎步“噔噔噔”就跑进了盥洗室。 余欢扶着下巴,回味了一下她的小表情,没有那些盾牌挡住脸,好像确实比较羞赧一点? 秀色可餐! 还用吃什么金拱门呀? 饱了饱了。 这酒店房间的卫浴是干湿分离的,最外面是盥洗室,一扇推拉门将其和淋浴间及马桶间隔绝开。 后两者只用毛玻璃做了简单的隔断。 隐隐约约的花洒水流声,穿透了重重阻碍,轻轻飘进余欢的耳朵里。 与此同时,林有容低声吟唱的《是你》也在耳际若影若现:“是你~是你~身后的青春都是你~绘成了我的山川流溪~” 与林有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姑娘还在那洗澡…… 但余欢一想到这是她和茹姐的房间,茹姐还随时会回来,便忙不迭掏出手机刷着天涯论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强压心底那些浮想联翩的杂念。 只是。 余欢的膀胱逐渐要压不住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过去了四十多分钟,但那水流声却未曾中断。 听声音,这姑娘没有浴缸泡澡的样子,只是在淋浴,也太特么久了。 直到余欢实在快要憋不住,想要先回自己房间的时候,水流声一止。 总算是洗完了。 再坐立不安等了稍许,闻听推拉门被推开的声音,余欢忙不迭起身快步踱往卫浴房。 外面的盥洗室门是没有关得。 大步迈入的时候,林有容在梳妆镜前亭亭玉立。 一袭淡蓝色睡衣,微微低着脑袋,用一条干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余欢瞅着她修长的天鹅颈,一边疾步一边抱怨说:“亲爱的,伱这澡洗得也太认真了,我膀胱都要炸了!” 林有容听到余欢的这个称呼先是一怔,抬起眼睛从镜中看着余欢急匆匆的样子,听到后面却忍不住扑哧一笑。 推拉门“砰”一声合上,随后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强烈瀑布声。 林有容洗完热水澡红彤彤的脸颊,更加红润欲滴。 她啐了一口,想说话把这声音盖下去掩饰一下尴尬:“不会先回你的房间吗?” 动静逐渐减弱。 余欢舒坦的话语施施然:“谁知道你要洗多久,就只有开关上那一张房卡,我就想跟你待在一块呢。” “你傻呀!实在不行可以催一下我不,把自己给憋坏了怎么办。” 余欢拉上拉链。 感知到林有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在移动,且愈来愈小,应该是出盥洗室了。 他蓦地回过神来,自己放水的时候,动静好像有点大? 呃…… 跟她待一起的时候,总会有一种老夫老妻的错觉。 初时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像小日子的智能马桶,就有一种功能叫作‘音姬’,上厕所的时候能播放音乐,就是专门为了掩盖这种尴尬。 不得不说,小日子虽然无大义,还是挺知小礼的。 不过对于男人来说,人之常情,问题不大。 扯开推拉门,踱至洗手台,拧开水龙头冲了冲手。 却发现台沿搭着一条白丝裤袜,质地看起来非常轻薄柔软的样子。 嗯。 原味的! 这玩意真能保暖? 余欢有点好奇。 仔细观察了一下。 裤袜裤袜,顾名思义它其实就是裤子,质地却像丝袜。 只不过这种保暖裤袜更为厚实,丝线细密且均匀,交织成一种透光的效果。 余欢扯了一张抽纸擦干手扔进垃圾篓里,随即拎着一条裤腿,指间摩挲了一下。 很轻盈。 很弹很丝滑。 品鉴完毕,正准备放下去,余欢微微抬眼瞅了一下梳妆镜,却发现林有容正一脸懵的站在盥洗室门口。 手里揣着吹风机。 雾草! 这姑娘,怎么走路没有声音的啊! 掌中原本很柔顺的裤袜腿就仿佛带电了一样,余欢浑身一个哆嗦,急忙忙撒开手。 忙不迭转身,对林有容讪笑说:“容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看看是什么材质做的!” “我想的哪样啊……” 林有容愣神的眼眸中却又流露出愕然,缓缓耷拉下脑袋。 闻听此言,余欢顿时一脸伟光正。 “哦!你没误会就好!”他瞥了林有容揣着的吹风机一眼,接着说:“要不要我帮你吹一下头发?” “不用不用!” 林有容忙慌摇头。 得。 这姑娘是纯爱战士,天知道她的脑回路和常人有什么不同。 伟岸的形象不会开始逐渐崩塌了吧? 余欢不禁挠了挠后脑勺。 与她擦肩而过踱步出去,回头说了一句:“那我就先去外面等你,你快点啊,等下麦当劳就凉了。” “哦。” 林有容低着脑袋反身关上盥洗室门。 完了!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姑娘开始提防他了! 余欢坐回写字台,心里有点子郁闷,他不经意将手指凑到鼻间嗅了嗅。 还残留着林有容的花果香味…… 再嗅一口! 倏忽听见了微弱的开门声,余欢宛如惊弓之鸟忙慌撇头,只见林有容探出脑袋,定定地看着他。 靠! 又来! 这姑娘是timing侠吗? 余欢只能不动声色放下手。 林有容嘴唇翕动着,咬了咬牙:“我就是跟你说一下,饿了就先吃。” “不!”余欢摇头:“我等你!”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林有容便急忙忙缩回了脑袋。 “砰”一声关上门。 恰此时。 林有容放在床头柜上面充电的手机,响起了水果经典的来电铃声。 余欢起身凑上去瞧了一眼,来电人是‘王静茹’。 这是茹姐的真名? 余欢忽然就想到了《是你》版权费的转账方。 收回这突如其来的念头。 快步踱至盥洗室门前,闻听着细微的吹风机呼呼响,提高了声腔说:“容容,你手机有人打电话过来了,叫王静茹,是茹姐吗?” “你接。” 听见林有容这干脆利落的两个字,寻思着她好像没有什么异样。 余欢登时放下心。 回到床头前,抄起手机接通即说:“茹姐,什么事啊,她在吹头发呢。” “余……你们……喝港式……奶茶……吗?” 茹姐似乎在喧嚣的马路上,风又大,各种声音交织,显得很嘈杂,她这话听起来模糊不清。 余欢集中注意力,努力分辨出茹姐在说什么。 “我去问一下她喝不喝。” “行……” 余欢忙不迭抽掉充电插头,快步至盥洗室门外。 朝里面喊:“容容,茹姐问你喝奶茶不!港式的!” “喝!” 于是。 他又对着手机重复:“喝!” 听不清茹姐再说了些什么,电话便被挂断了。 将手机放回床头,充好电。 余欢坐回写字台心不在焉地玩了会神庙逃亡,耳尖得听到盥洗室门被缓缓打开来。 就算跑出了八千米,已经逐渐要破他的个人记录了,却依旧毫不犹豫地松开右手大拇指,摁了一下侧边按键,关掉手机屏幕。 抬起头笑说:“头发吹干了呀。” “嗯~” 她的青丝在灯光下如同锦缎,垂落在肩头,微微泛着光泽。不施粉黛的脸颊上两抹淡淡的红晕,恰似雪白云朵上的朝霞。 可惜臃肿的睡衣遮掩住了她的身段,饶如此却也非常的明艳动人。 余欢收回视线,以免让自己看起来过于猪哥相。 一边将牛皮纸袋打开,一边夸赞说:“我家容容真好看。” 林有容只是几步上前,熟稔掐住余欢的胳膊肉拧了拧:“我怎么总感觉你谈过很多恋爱一样!” 多虑了! 她并没有误会什么的样子。 稳住! 余欢咧嘴笑了起来:“我一个人默默练习了二十年情话,如今就是为了说与你听。” 话音一落下。 林有容顿时怔住了。 “嗯?容容,不会是油腻到你了吧?”余欢打趣。 林有容张嘴欲言,“叮咚叮咚”的门铃却响了起来。 于是,她忙不迭转身去打开门。 余欢视线跟着她一直挪向门外,只见精神焕发的茹姐,提着大袋小袋进来。 头发是新的酒红色,脸好像也是新的。 “茹姐你这头发颜色真不错啊,”林有容询问:“做了什么美容?” “光子嫩肤!”茹姐一马当先。 远远瞅见余欢在写字台边正襟危坐的身影,顿时目瞪口呆了一下。 幡然回过神来。 扭头对后面的林有容调侃:“素素,这哪来的公子哥?不认识啊!” 余欢见状旋即起身,一本正经说:“王女士你好,认识一下,我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弟弟王撕葱。” “余欢,我去你的!”茹姐登时白了他一眼。 余欢歪着脑袋摊开手,耸了耸肩:“看,茹姐你不是认识我吗?” 茹姐还没有吱声,林有容几步上前越过她,对余欢嗔怪地说:“没个正型!” 说着。 给他整理了一下有些纷乱的衣襟。 茹姐将大袋小袋放在写字台上,仔细瞥了一眼余欢身上的衣服领标:“哎哟!阿玛尼!” “怎么样?”林有容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浅浅的弧度。 茹姐好歹也是跟她朝夕相处的经纪人,哪里没从这表情品出她那一点炫耀的成分。 一边开着袋子,翻了个白眼说:“你老公真帅!行了吧?” 余欢笑吟吟的。 一股孜然烧烤味突然充斥在鼻尖。 他和林有容不约而同朝茹姐手里看了过去。 茹姐正将锡纸解开来,嘴里念念有词报菜名:“羊肉串、牛肉串,各十串,铁板鱿鱼六串,章鱼小丸子一份,奶茶三杯!” 余欢瞥了一眼,都是红柳枝大串!一串怎么也得有一两的那种! “太多了啊!我和容容还买了麦当劳!” “不多不多,一边看甄嬛传一边慢慢吃!你这么大的个子,还怕吃不完?”茹姐斜睨余欢一眼。 66 一辈子还很长! “我早就想吃烤串了!” 言罢。 林有容下意识挽住余欢的胳膊。 这亲昵的行径使得余欢格外受用,脸上笑得都跟绽放了一朵菊花似得灿烂。 只是写字台靠墙,电视就挂在了边上。 他们仨总不能凑这么近,歪着脑袋看吧? 他撇头四顾打量了一下。 阳台上有一个小圆桌,从那个视角看电视也挺舒服。只是其上摆置着总总林林的化妆品,还有个精美的小瓷瓶插着他送的那一支白玫瑰。 一丝空隙都没有。 余欢指了指小圆桌:“要不我们收拾一下,在那吃?” 茹姐琢磨了一下,点头:“蛮好。” 两個女人一番收拾。 余欢先把挂壁智能电视打开,用遥控器检索出甄嬛传剧集,选择继续播放。 见她们两个差不多了,便手脚轻快的把吃食都端到了小圆桌上。 盖因只配备有两把藤椅,所以余欢还把写字台的高背木椅给搬了过去。 茹姐把灯都给关了,只留下了阳台墙壁上的一盏壁灯。 壁灯微弱而柔和,勉强点亮了小圆桌。 房间的其它部分都沉浸在昏暗之中。 电视荧幕光影交错。 格外的有氛围感。 一切准备就绪。 余欢将林有容特意点的四个派依次拿出来排在桌面,过去了不短的时间,纸盒上还有些温热。 打开香蕉派的纸盒,先递给林有容,再开了一个香芋派自己享用。 “容容你说了好几次要吃麦当劳,是因为派吗?” “嗯。”林有容啃了一小口香蕉派:“我喜欢吃这个。” 这姑娘确实对甜食有点情有独钟。 派是金拱门的专利,唯一一种以水果为主要原料做成的热食甜品,品类和口味繁多。 肯记最开始是没有的,此际为了应对金拱门的倾轧,出了几个魔改款。 林有容看着电视,跟仓鼠一样将其啃了小半,先是转头问了一下茹姐:“你要吃这个香蕉派吗?” 一边问,如削葱根的指尖捏住啃咬过的部分,想要撕开。 茹姐手里拿着羊肉串,摇摇头说:“我不吃香蕉。” 闻言余欢当即从林有容手里拿过香蕉派。 她也没来得急把自己咬过的地方撕开,只见他将派从纸盒里挤出来,一大口下去,便直接吞噬一空。 余欢腮帮子嘟囔着朝她嘿嘿一笑。 把另一手剩下小半的香芋派递给她,上面也被他啃得参差不齐。 林有容接过,揣在手里,不动声色,慢慢的啃着。 见此余欢深感欣慰,一来二去两人也算互相吧唧亲了一大口。 此时正播放到四十二集,华妃被雍正赐自尽,三个人看的那是聚精会神,目不转睛。 倏忽茹姐身前的手机亮屏响了一下提示音,她头也不低地抄起来。 解锁斜眼一瞧,竟然是王经理发来的短信: ‘茹姐,你和阿素在干什么?晚上八点半,我请你们外滩海湾荟吃宵夜啊!’ 她旋即瞥了你喂我、我喂你的小两口子一眼! 伱侬我侬。 真是没眼看。 不过,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轮得到你这妖怪来作祟? 无视之。 茹姐还顺便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分食完四个水果派,最主要是林有容这姑娘每样都尝了一点。 三人再合伙解决完章鱼小丸子。 麦当劳牛皮纸袋里的炸鸡薯条和烧烤串零散吃了一些。 两个汉堡和一个鸡肉卷没有动。 这会茹姐吃得差不多了,端起奶茶就窝到了床上,背靠床头半躺,后面垫着枕头。 余欢好半晌才发现茹姐走开了。 扭头对她说:“茹姐你不吃了啊?” “饱了!”茹姐拍拍肚子。 “战斗力也太差了。” “我多少岁,你两多少岁?”茹姐白眼都要翻尽了:“我都快要大你俩一轮了!新陈代谢都不在同一个水平。” “嚯!”余欢故作惊诧:“我还以为茹姐你没满三十呢!” 茹姐却是转而对林有容说:“素素啊,你老公怎么脸皮这么厚?说谎脸都不红的!” 不料林有容却是扯了一张抽纸给余欢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什么脸皮厚?什么说谎?情商高也有错吗?” 茹姐一拍床榻,矫装怒容:“行啊你们!两夫妻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么一个外人是吧!” “茹姐你可别夸大其词!我只是在实话实话!”林有容将纸张折了几下扔进篓里。 “哟,这么牙尖嘴利,有老公在就是不一样哈。” 林有容转手抄起了一串牛肉,呵呵一笑。 两个女人针锋相对打趣,余欢笑吟吟地嘬了一口奶茶。 茹姐在床上躺了会,又下来吃了几块炸鸡。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小圆桌上除了牛皮纸袋里的汉堡和鸡肉卷,全都进了三人的五脏庙。 这最撑肚子的玩意,着实是干不动了。 余欢打了个无声的饱嗝,将最后一口奶茶吸进肚子里,看着林有容精致的侧脸小声说:“要不要出去玩会?” 闻言,林有容瞥一眼墙上的挂钟,晚上八点零七分。 思忖了一下,回过头与余欢对视:“算了吧,就看看甄嬛传,或者说,你想去哪里玩?” 她清丽的眸子里,带着征询的神色。 “我没计划啊。看看电视也行,毕竟也走一天了。”余欢低头收拾起了桌面。 “我倒是不累。”林有容说。 茹姐胳膊肘撑桌沿,手掌扶着下巴,闻声少许转过头来:“你们干什么逛了一天?” “吃完早茶以后去了恒隆广场买衣服,然后去人民广场喂了会鸽子,吃了海底捞,然后下午去爬了佘山。”余欢边说着,将将红柳枝和各种包装盒放进篓里。 “一天开车去这么多地方?你们年轻人不休息的说是?” “对于旅游特种兵来说,这都是小意思!”余欢摇摇头。 “旅游特种兵,”茹姐不禁一笑,竖起大拇指:“贴切!” 作为宫斗剧天花板,甄嬛传让两个女人精神头十足。 一直看到十一点多,眼睛都睁得大大的,聚精会神没有丝毫的困意。 今天林有容在车上睡了一会,还洗了个热水澡,而余欢全程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哈切连天的告退。 关门时瞥见茹姐和林有容,两个人各自瘫到了床上。 估计这才是她们平时的状态吧? 陪他坐了那么久。 余欢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先是去卫浴检查了一下,确认和林有容她们的豪华双人间的一样,是那种不可拆卸的大花洒。 毕竟若是那种可以拆卸的小花洒,不干净的概率非常大。 放心地冲了一会澡。 再随意吹干头发。 发丝凌乱的余欢,并没有就此躺回床上睡去,而是强提精神,坐在写字台。 拿过这家酒店的记事本,扯开水性笔的盖子,开始写写画画。 这一坐就是两个小时。 余欢嘴角微微抿着,再将其复写一遍后,确认毫无差错,小心翼翼地将纸张撕下来。 先压在记事本底下,准备明天再找个时间交给林有容。 他靠着椅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从桌上拿起手机亮屏一瞧,已经凌晨两点了。 想了想。 给林有容发了一条微信消息:“容容,睡了吗?” 须臾那边回复:“没有,还在看甄嬛传。” 余欢本准备说叫她早点睡,可转念一想,人家夜以继日的工作录歌,这好不容易休息两天。 享受享受怎么了? 接着奏乐,接着舞! 正思忖的时候,林有容继续发来消息:“你怎么还没睡?今天还开了那么久的车,快睡啦!” “我这就睡。”附红唇表情。 “晚安。” 余欢没有再作回复。 当他阖上眼,再睁开的时候,从床头柜摸起手机亮屏一瞧,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蓬松轻盈的被褥盖在身上。 余欢很恍惚。 还有两个半小时,就得上飞机,怎么感觉一眨眼就要回星城了? 毫不留恋温暖柔软的被窝,起床后,仔细收拾了一番,把头发打理成型。 余欢将记事本底下的纸张折好,放进大衣的内口袋。 出门前正准备先蹲一下马桶,门铃却被按响了。 凑近猫眼一瞧,看到熟稔的渔夫帽和黑色棉口罩,以及二者中间那清丽的眸子。 余欢忙不迭打开门扉,将她迎了进来。 关上门。 二人踱步往内。 “容容,你怎么就起来了?” “昨天又没有看到很晚,你给我发完消息,我也就睡觉了。”林有容不怎么自然的声音从口罩底下传出来,似乎有一点扭捏。 余欢多少品出了一点异样:“你感冒了?” “没有啊!”林有容撇头四顾打量着,忙慌摇头。 “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 “哦。”余欢摸了摸下巴,转身踱去卫生间:“你随便坐,我先上个厕所。” “好的!”林有容颔首。 不多时。 余欢出来招呼她去吃早茶。 “茹姐起床了吧?” “没有!”林有容坐在写字台边,双手紧握在一起,背部挺得笔直,生硬地转过头瞧他,补充说:“我睡觉的时候她还在看!” 余欢瞥了一眼床头柜边插座上面的充电器,几步上前扯下来,随手放在阿玛尼购物袋里。 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其塞在底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免得到时候掉了。 瞄着余欢的一番动作,林有容浑身紧绷,仿佛是一根拉紧的弓弦。 见他打开购物袋,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忙不迭起身喊了一声:“走吧,早茶去!” 余欢动作一滞。 索性提起购物袋,转身踱步:“我先把东西提到车上,到时候你开车送我呗?” “好!”林有容掷地有声。 待得余欢来到她的身前,面对余欢朝她伸出的手,她不假思索地牵着。 一手牵着林有容,一手换上皮鞋。 出门后先将房卡给林有容,免得到时候忘了,让她转交给茹姐。 林有容却说:“如果不再上来的话,就先去一下我那边,我之前给我爸买了些老城隍庙的梨膏糖,他天天烟不离手,有一点咳嗽。刚好你这次回去,可以带给他。” “好的。”余欢点头应声。 两人踱至走道另一头。 余欢就等在了外面。 少顷。 林有容提着一个小袋子出来,直接压在余欢手里的购物袋里。 “六盒,一共三斤,你想吃的话那就拿两盒去。” “我不喜欢吃糖。”余欢婉拒。 下楼后,直接上车。 余欢一手把着方向盘,开去了昨天的那家早茶餐厅。 定了一个小包厢,随便点了些茶点,一壶铁观音,勉强抵达200低消。 茶点都上齐以后,林有容取掉了口罩,只戴着渔夫帽,指尖捏着勺子舀粥送入嘴里。 余欢筷子尖夹着肠粉,津津有味地吮了一口酱汁,然后放进嘴里。 两人吃着早茶。 岁月静好。 林有容喝完粥,忽然抬起头,好奇地问余欢:“我看你昨天晚上直打哈欠的样子,为什么回去以后,那么晚才睡啊?” “洗了个热水澡,把人给洗精神了!”余欢笑了笑。 “哦。” 余欢张嘴正欲接着说,林有容却忽然开口:“这张专辑我就快录完了,不超过十天。” 闻言余欢满脸喜意:“到时候就能回星城了?” “能也不能。”林有容摇摇头。 “嗯?” 林有容为他解惑:“还有混音和母带处理,音乐制作完了,还要做后期企划,主打歌要拍mv,拍摄封面,前期宣传工作。这些事情我都不能甩手走开的。做一张专辑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哦,我知道了。” 余欢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浑身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林有容见他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却是莞尔一笑:“一辈子还长着呢。” 余欢抬眼看着她绚烂的笑容,颔首:“嗯,一辈子还很长!” 此地离虹桥机场也就二十分钟的车程,所以这一顿早茶吃得不急也不慌。 不紧不慢地一扫而空,也才十一点一刻。 林有容去了一趟卫生间。 余欢寻了这个间隙,果断眼疾手快打开她的斜挎包,从大衣内口袋摸出折叠的纸张,在夹层里放好。 等林有容再回来以后。 两人收拾一番下楼。 余欢把着方向盘,却是说:“昨晚之所以那么晚才睡,冲了个澡是一方面,其实我脑子里一直有一段旋律,有一段歌词,让我一直都睡不着——” “啊?”林有容一脸惊诧:“什么旋律,什么歌词?” 67 岁月神偷 “到时候再说!”余欢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哦。” 林有容看着他这漫不经心的样子,点了点头,也没有追问。 她也尝试过写歌,知道创作是一件属于私人的事情。反正他写出来,肯定会给她看的。 林有容心中这般想着。 两人都感觉须臾之间就到了虹桥机场,再须臾之间就步行到了候机厅门外。 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太快了。 余欢一手提着购物袋,松开林有容的柔荑,上前一步转身。 能明显感觉到墨镜下的那双清丽眸子,正盯着他的脸庞。 “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余欢低声说着。 “哦。” 林有容轻轻地颔首,她忽然张开胳膊,紧紧环绕着余欢的腰。 侧耳轻轻贴在余欢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脏有力而规律地跳动着。 余欢右手则轻轻搭在林有容的背上,透过外套,能少许感受到她那纤细的肩胛骨。 他们紧紧贴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 此时仿佛进入一个只属于两个人的世界,周围的声音和人群都消失了。 只剩下彼此。 “要记得每天都想我。”林有容轻声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她的心情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平静。 也许墨镜之下,已经红了眼眶。 余欢微笑着说:“我肯定每天都会想你,每天都发消息计数,想容容的第几天。其实我感觉这样子有点油腻来着。” “不油腻!”林有容环抱着余欢的手紧了紧:“一点都不油腻。” 余欢最后体会了一下那两团柔软的事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 随即十分不舍地缓缓松开了拥抱。 “亲爱的,再见哦。” “亲爱的,再见。” 听林有容无比自然的这么喊他,余欢咧嘴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最后深深地看了林有容一眼,转身走向了登机口,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有点怪不舍的。 林有容站在原地。 目送着余欢的背影渐行渐远,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消失在人群之中。 她随即空落落地去停车场,驱车缓行回酒店。 刚刚刷完房卡进门,挎包中的水果5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林有容一边带上门,一边打开包掏出手机。 是余欢发过来的: ‘容容,你到酒店了吗?’ 林有容驻足,指尖敲着九宫格回复:‘刚到房间。’ ‘哦,我就要登机了,跟你说一下,那歌其实已经写好了,放在了你包包夹层里。’附微笑表情。 什么! 什么时候? 她今天上午,一直都包不离身来着。 林有容努力回想,似乎在吃早茶的时候,去了一下卫生间。 莫不成就是那個时候? 可是,林有容想到她也在他的袋子里偷偷放了东西,指尖在屏幕上虚敲了几下,却怎么也打不出字来。 一点都不好告诉他。 怪难为情的。 等等! 她快步至阳台小圆桌坐下,取下斜挎包,放在桌面上打开来,仔细翻看。 阳台的窗帘紧紧拉着,微弱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些斑驳的日影。 很快就在夹层里发现了折叠的纸张。 小心翼翼摊开来,贴在桌面上稍许捋平。 当头的便是四个大字:岁月神偷。 她忙不迭摘下墨镜,以便看得更加的清楚。 依旧是六线谱写就。 林有容嘴唇跟随目光念念有词:“能够握紧的就别放了,能够拥抱的就别拉扯……别怪我贪心只是不愿醒,因为你、只为伱愿和我一起,看云淡风轻……” 她一边读着歌词,不时忍不住笑出声。 如果说《是你》有可能是为那个什么方雨婷而作。 那么这首歌。 林有容有十足把握这一定是写给她的。 这是出于一个女人的自信心。 不知不觉中就将白玫瑰抄在了手里,脱下口罩,深深地嗅了一口。 好香好香! 睡在床榻上的茹姐昂起头瞄着这一幕,睡眼惺忪地挠了挠头发:“你这姑娘在发什么神经,傻笑个什么?” 林有容回望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此间之乐不足为他人道也。 “魔怔了?”还是得不到回应的茹姐转而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都十二点多了啊,余欢走了吗?” “走了。” 茹姐瞅着她这魂不守舍的模样,摇了摇头,坐起身来,想想还是趿拉着拖鞋踱至近前。 林素这厮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低头瞧了瞧。 “哟!余欢又写歌了啊?” …… 经济舱的空间不是那么充裕。 余欢的身体被狭小的座位紧紧包裹,膝盖几乎要顶到前排座位的靠背。 盖因离机翼和发动机较近,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声,透过机身传入舱内,与空调出风口的嗡嗡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经济舱特有的环境音。 窗外的景色从繁华的城市逐渐变为辽阔的云层,余欢将购物袋放在座位前方的小桌板。 他翻了一下购物袋,想找出充电器给手机充一下电。 蓦然。 袋子里。 仿佛闪过茫茫的白光,清空了他一切的思绪。 上一次有一道白光出现,使得脑子就像是宕机了一样,还是启动原的时候。 什么! 什么时候? 余欢不动声色提正购物袋,拨弄了一下梨膏糖,将其给挡住。 毕竟他的身侧,就坐了一位女士,若让对方觉得他是猥琐男就不好了。 余欢梳理了一下记忆,确认了一下不是自己干的,记忆并没有断片。 余欢扶额。 林有容那姑娘,怎么把她的白丝放在了里面啊? 还特么是原味的! 此际的心情无法言喻。 无法言喻。 伸进去摸索摸了一下,随后把指尖放在鼻间。 嗯。 是她的味道。 坐在余欢身侧的女人瞥了又瞥,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这位哥哥,你怎么坐的经济舱啊?” 声音很甜美。 但余欢一耳就知道是夹出来的。 段位太低了,完全和许斐没法比。 漫不经心回了一句:“还好。” 明显回应她搭讪的欲望不高。 女人见状本想作罢,但是看着这个一身阿玛尼的高富帅,斟酌又斟酌,最终还是略微感叹地说:“你这样的人,我感觉只能在头等舱遇到才对!” 68 数出三张票子 余欢瞥了这个黑长直的女人一眼,漠然置之:“嗯。” 黑长直登时一滞。 她橘粉色的嘴唇翕动,心中早就腹稿,想接着问他是不是星城人。这肯定能够打破僵局吧? 正欲开口。 却见高富帅靠着座椅,阖上了眼。 罢了。 黑长直抿了抿嘴。 余欢闭着眼睛假寐,再睁开时,撇头看向窗外。 这副丝毫谈兴都没有的样子,爱答不理,仿佛对她并不感兴趣,让她不禁怀疑起了自己无往不利的魅力。 原本愉悦的心情,逐渐变得莫名沉重起来。 多少忍不住在心底里安慰自己。 这应该是一个同志哥! 不到两个小时航程,飞机降落,开始着陆滑跑。 黑长直下机前,最后瞥了余欢一眼,见他目不斜视的模样。只能让她放弃了心中的那些想法。 余欢等她至走道的时候,这才起身。 在下午三点整,余欢落地星城,便直接搭上了去三角洲的出租车。 他准备把久停的汽车开出去遛遛,免得到时候亏电了,不然下次要开又是一桩麻烦事。 从机场去三角洲还比较顺路。 透过车窗远望了一下。 天空被低垂的厚厚云层所笼罩,呈现出一种灰蒙蒙的色调。远处的建筑物,都仿佛被笼罩在了一层薄雾之中,若隐若现。 昨天与老林视频的时候,他就说过这几天星城的天气不是很好。 出租车师傅全程风驰电掣,左摇右晃超车,转向灯也不打,半個多小时就抵达了。 “帅锅,六十五块钱。” 闻言余欢瞥了计价表一眼,确认无错,旋即从裤兜里掏出钱包。 数出三张票子递给他。 下车后。 径直踱去d1区的地下停车场。 皮鞋的跟鞋声在空旷的停车场回荡着。 此际三角洲住户不多,余欢老远就看到了林有容的白色宝马三系,孤零零地停在那里,车身的线条在昏暗的灯光下很鲜明。 走到近前。 余欢指尖在引擎盖上抹过,凑到眼前看了看。 有一层薄灰。 若是停在露天,那这层灰,少说要厚好几倍。 打开车门,随手将购物袋扔在副驾驶座。 余欢发动引擎,准备先去香春路,瞅一眼店子的经营情况。 不到十分钟的车程,便已经远望到顺天盖码饭的横招。 余欢点了点刹车,慢慢给油。 现在还不到四点钟,通过明净的落地窗,竟然瞧见十来个在用餐的顾客。 何晓琴老阿姨在其间收拾着桌面。 余松年这小子正依靠在门后的收银台,嘴里把着烟,烟头很亮。 而徐倩正在开放式厨房窗口那里,端着大碗,给顾客送餐。 本就是这样的安排。 她主要负责收银,又多少得干一点服务员的活计。 再远眺了一下徐辉,这小子轻松惬意地颠着勺。 周建林在边上持刀切着菜。 眼瞅着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余欢想了想,还是没有停车,以领导做派进去视察。 窥一斑而知全豹。 这个时间,还不是饭点,便有这么多顾客。 可以预见五点钟以后,生意肯定算得上红火。 这个饭店什么都没有做改动,余欢对于菜单及定价也懒得动脑筋,直接沿用前任老板的那一套。 总体来说,只是换了一批草台班子。 竟然就这么草率的起死回生了。 这肯定是口味比较好的缘故,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更何况还是开在大马路上。 徐辉若是连个盖码饭都hold不住,觑见过他未来的光辉时刻,余欢就真得怀疑一下他有没有用心做事了。 可惜,余欢并不准备长久做这个生意。 一踩油门,遛了半个小时车,余欢又将汽车停了回去。 招了辆出租车先回家一趟。 余欢查看了一下新媒体部门的群聊。 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团建,但里面已经开始聊得热火朝天了。 王智这厮提前到场,还发了些现场的图片,其中着重多角度拍摄了一下许斐的打扮。 这姑娘小巧玲珑,穿着jk制服,双马尾,可可爱爱,惹得群里男同胞一阵沸腾。 作为群里唯二的万年不发言的潜水党——另外一个便是李春华李主任。 余欢只是放大图片,默默欣赏了一下。 不禁遐想林有容穿jk制服、扎双马尾的模样,那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少顷抵达狮子山,余欢看了一下计价表,十二块钱。旋即数出三张票子递给司机师傅。 下车后,三步并做二步回到家。 他一口气爬四楼,脸不红气不喘。 先是把身上的衣服给换了,穿上夹克和牛仔裤。 再将一袭阿玛尼小心挂在衣柜深处,珍藏好。 至于林有容的白丝,那更要好生的珍藏。 最后,余欢不时闻着指间的花果香味,下楼骑上小电驴。 一落地星城,全程马不停蹄。 疏忽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竟然忘了给林有容这姑娘报平安! 又忙不迭掏出手机: ‘亲爱的,我到家了。’附红唇表情。 …… 百无聊赖的茹姐,眼里饱含担忧。 林素这姑娘已经枯坐三个小时了,水都没有顾上喝一口。 就跟魔怔了一样,一直都是嘴角微微上扬的微笑表情。 手里就抱着那一页纸张看得如痴如醉,不时还拿起白玫瑰嗅一下。 她这么入迷,茹姐也就不好打开电视,比如继续看甄嬛传,发出些声响打搅她。 一想到这里,茹姐就浑身难受。 昨晚看到熹妃回宫,正是甄嬛觉醒逆袭的关键时刻。可因为实在太晚,眼睛都睁不开,就忍不住先睡了。 身上蚂蚁在爬! 不过,虽然对于乐谱完全看不懂,但之前瞄了几眼歌词,这显然是一首情歌。 什么‘只为你愿和我一起,看云淡风轻’。 不禁感叹余欢这小伙子还是有能耐,难怪将林素这社恐分子拿捏得死死的。 茹姐正思忖着,倏地听她吟唱了起来。 “能够握紧的就别放了~能够拥抱的就别拉扯~时间着急的冲刷着~剩下了什么~” 嗯? 还怪好听的! 蓦然。 林有容手侧的水果5响了一下消息提示音。 吟唱一止。 林有容心潮澎湃,也回了一个红唇表情,指尖在九宫格上敲出一串文字发送过去: ‘亲爱的,歌很好听!’ 69 江南早报,但是恋爱循环! 夕阳的余晖渐渐消逝,楼道两旁的斑驳墙壁,被柔和的灯光映照得暖黄。 ‘好听就行。’余欢跨坐在小电驴上,发出消息:“我骑车去中心广场团建了。” 简简单单。 也不好回些别的。 譬如抄到把自己给感动,眼里饱含热泪在林有容这里装哔一番,发表一下创作的感悟。 想想就怪尴尬的。 余欢也没有这么厚黑。 至于林有容又脑补出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那他就阻止不了了。 只要别又提到什么方女士就好。 这个话题敏感度太高,就怕一句话说错,导致在她心目中的伟岸形象崩塌,实在是遭不住。 ‘好的,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余欢逐字逐句看完林有容发过来的消息。 微笑着正要收起手机,新媒体部门群聊里,忽然有人艾特他。 动作一滞,于是一手扶着龙头,一手举着手机,大拇指点进去瞧了瞧。 陈希:‘@欢~,余哥,宅舞视频发布迄今九个小时,登上b站的全站排行榜第三名了!’ 在这条消息下面,还紧接着一个气泡框,是陈希将b站视频在群聊里给分享了出来: ‘江南早报,但是恋爱循环!’ ‘up主:江南早报’ ‘播放:52.8万’ ‘哔哩哔哩’ 见状。 余欢当即踹下小电驴的支撑架,下车后,走出楼道。 这两天光顾着和林有容谈情说爱,早就把报社工作上面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此间乐,不思蜀! 回身对着楼栋。 他脑袋上还挂着头盔,昂着脖子走到自家的窗户底下。 找了一下方位。 眼瞅着wifi信号三格,旋即点进去瞧了瞧。 瞬息之间,密密麻麻的弹幕挤满了屏幕,根本就看不清画面。 他退出微信,转而进入b站的客户端,点开关注,查看江南早报的最新视频。 这片刻的功夫,播放量就达到了53万整数。 余欢瞥了一眼硬币,有4万個,投币比例还算不错。 点赞最高的第一条热评: ‘插刀教教主:我关注了一个假的官方账号?’ 第二条。 ‘江南早报:欢迎大家关注我,我家有最好看的新闻。’ 第三条。 ‘晨的心形石:恋爱循环,但是江南早报!’ 第四条。 ‘哟哟切克闹:我的宝藏up主被官方号翻牌了!!!’ …… 粗略翻一下评论区,风味还是一如既往的搞耍。 在他起草的框架之下,《刀剑神域》亚丝娜,再加上肥宅快乐之歌《恋爱循环》,这个宅舞视频可谓是制作精良。 经由专业摄像机拍出来,看的时候最好得开原画,甚至得在电脑上观看,才能够体会到其电影级的画质。 甚至高清到萌妹子的毛孔都是纤毫毕现。 这视频质量,简直碾压全网,再加上官号加持,和咬人猫的这次合作双赢无疑,不火不红天理难容! 余欢受当下设备所限,只能用手机将就着先看一下。 先屏蔽掉弹幕。 镜头在江南早报的大门缓缓拉近,特写了一下‘江南早报’的四字匾额后,门头下咬人猫cos的亚丝娜歪着脑袋,拄剑而立。 宅舞的动作通常比较简单,易于翻跳传播。同时深受御宅文化与网络文化的影响,服化道极有梦幻感。 随着恋爱循环的音乐响起,亚丝娜扔开长剑,魅力闪耀万箭齐发,开始手舞足蹈卖萌。 场景几个转换后,至新媒体部门的工作间。 亚丝娜半躺在余欢那宽大的办公桌上。 音乐一止,镜头定格。 几分钟的视频,很快就看完了。 余欢以十年后的超前眼光都看得很舒服。 随即点回群聊瞧了瞧。 陈瑶瑶正发了两条消息: ‘这条视频播放量破百万没有什么问题!看这势头最多再过两天,也肯定会登上全站排行榜第一名!’ ‘辛苦了陈希!太强了余哥!’ 陈希在回复着: ‘不辛苦!’ ‘@欢~,我不过是照本宣科罢了,完全是因为余哥的企划才能这么火!’ 王智:‘余哥最辛苦!陈希第二辛苦!’ 这厮起了个头以后,连篇的彩虹屁开始刷屏,把余欢都给吹麻了。 老李也在群聊。 余欢无比笃定他肯定是那种虽不吱声,但每一条消息都会看的万年潜水党。 被这么连番艾特,也不好再装聋作哑。 作为领导,作为潜水党,免得动不动就被艾特,还是得端着在群聊发话,勉励一番: ‘洒洒水啦!’ ‘这种流量其实只是在走捷径,我们不能光顾着跟风玩梗,最关键还是需要锻炼与b站用户的沟通能力。要做情绪的捕捉者,话题的发起者,不能让‘正经’内容的数据太惨烈。’ ‘加油,各位新媒体人!’ 顷刻。 下面就回复了好几条出来。 ‘郑雨:收到,余哥!’ ‘王智:收到,余哥!’ ‘李小雨:收到,余哥!’ …… 当领导就是这一点好,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不怕冷场。 余欢踱步往小电驴,再瞥了一眼手机,却见下面有人回了一条: ‘顺其自然:收到,小余!’ 嗯? 有人在破坏队形? 余欢点开这个人的头像,确认了一下,是李春华李主任本人没有错。 那没事了…… 跨上小电驴,风驰电掣,见缝插针,十分钟至步行街。 将小电驴靠在路边停车位。 随后步行至中心广场。 此际是星期天,广场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昂头四顾了一下,各种广告牌五光十色,争奇斗艳。 潮州牛肉火锅的偌大横招在五楼。 等电梯的时候,余欢回过身,瞥着对面的苏宁电器,层层叠叠的台阶蜿蜒而上,黄底蓝字的门头引人注目。 届时倒是可以去看一下笔记本电脑。 全景电梯逐渐升高,视线穿过透明的钢化玻璃,可以俯瞰到黑压压的人群如同密密麻麻的蚂蚁,遍布在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不得不感叹。 等多年后成为了网红城市,这种本就喧嚣的地界,会变得更加的水泄不通人挤人。 并且在以后,这种光景会一直持续到凌晨几点,大量的网络主播聚集于此,不分昼夜群魔乱舞,魔幻至极。 70 男朋友不让她来 出电梯后,便是潮州牛肉火锅的店堂。 桌椅都是木质的,环境干净整洁,墙壁上挂着一些潮州地区的风景画,让人感受到了浓郁的地方特色。 现在还是傍晚,未到用餐高峰期,只有四五桌在吃。 浓郁的牛肉汤底味道,混合着各种香料的独特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余欢对这家开了十几年的老店还算熟稔,与迎上来的服务员小姐姐笑说了一句“已经订了包厢”,便独自径直往里踱步。 新媒体部门满打满算,拢共十二个人,赵元已经完全是局外人了抛开不算,团建也没他的份,那就只有十一个。 推开门扉。 余欢视线粗略一扫,包括他在内到场九人。 三个妹子坐在沙发上攀谈,王智那厮舔着個逼脸坐在妹子堆里嘻嘻哈哈。 还有几个罗汉坐在圆桌边玩着手机。 一看这些哥们就是注孤生的角色,当然若在重活前,余欢也无疑是其中的一员。 他很想问一句:手机有那么好玩吗? 几个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单身妹子在那,你们特么的,就搁那低着脑袋玩手机? 余欢转头四顾了下,倒没有看到李主任。 这才五点四十多,离聚餐约定的六点整,还有十几分钟,应该是还没有来。 陈希刷着手机,听到门扉处的细微动静,抬眼便看到了余欢。 忙不迭起身朝他挥手致意。 “余哥来了!” 霎时引得所有人注目打招呼。 “余哥!”陈瑶瑶脸颊上那对深深的小酒窝很扎眼。 魏全忙不迭抬起头来,放下手机,对他谄媚地笑:“余哥你来了!” 余欢跟他们一一回应完,绕过圆桌,踱至沙发边。 许斐忙不迭起身,想要给他让一下位置。 她的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腿上的袜筒紧绷而匀称,勾勒出纤细的腿部线条。 余欢站在几步开外,扫一眼后收回视线,心里冒出的第一个评价——没有林有容的腿子长。 当然两者类型不同,许斐的个子娇小,声音甜美,属于可可爱爱的柯基妹妹。 打一拳会哭很久的那种。 忙不迭摆了摆手:“许斐你坐吧,我站着活动一会,等会还要大开吃戒!” “好的余哥。” 见状,许斐又旋即坐下。 李姐笑着问他:“余主任这几天都在忙些什么啊?” “沪上陪女朋友去了。”余欢却也毫不避讳。 这话一说出口,沙发上的几个女人顿时一脸惊讶,她们可从来没有听说余欢有女朋友。 许斐神色不由得一滞:“余哥,真的假的哦,我怎么没有见过嫂子?” “当然是真的,只是她平时很忙,还不在星城。像赵元就见过我女朋友。” 听到这个名字,她们也没有立时接话。 早就知道赵元和余哥两个人虽然是同学,但很不对付。 赵元即便挂职在新媒体部门,可这些天以来除了早会,脸都很少露。一副听调不听宣的作派。自己在捣鼓客户端项目。 坐于女人堆里的王智,没有加入这话题,挤眉弄眼转而说:“余哥你这新发型也太帅了!”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余欢双手叉腰打趣。 李姐笑了笑:“雀食蟀!” 余欢环顾一圈,在心中清点了一下人员,接着低头看向许斐问道:“现在就郑雨和李主任没有来了吧?” “是的。” 许斐点了点下巴,双马尾俏皮地跳跃在肩头。 王智嘿嘿一笑:“余哥,话说我们部门也有可爱的女孩子呀!宅舞难度又不高!” “怎么说?”余欢挑了挑眉毛。 “小的提议,下次出宅舞视频,就让陈瑶瑶和许斐来跳!”王智边说着边摇头晃脑,一副狗头军师的模样。 听见这话,陈瑶瑶脸旦一下子就涨红了,作势就要锤他:“王智!你要死啊!” 许斐倒面色平静,甚至是有点意动的模样? 余欢摸着下巴,斟酌了一下,也没有出言拒绝。 这许斐和陈瑶瑶确实适合跳宅舞,但要她们主动开口,他可不能接这话茬。 “你不可爱吗?我夸伱还不行啊!”王智一下子从沙发窜起来,躲到余欢后面,伸出舌头做鬼脸:“略略略,你来呀,你来打我呀!?” “我呸!” 陈瑶瑶啐了一口,转过头,不搭理他。 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性格跳脱了点也很正常。 余欢对此表示无可奈何。 转头看到圆桌上摆着一堆矿泉水,刚好这会也有点渴,踱过去抄起一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许斐看了会手机。 忽然起身至余欢的近前,踮起脚,对他小声说:“余哥,郑雨来不了了。” “怎么了?” 余欢随手将矿泉水放在桌上,微微弯下腰。 听许斐附耳低声说着:“郑雨的男朋友不让她来。” 闻言,余欢直起腰颔首:“我知道了。” “这……?” 许斐颦了颦眉,她有些迟疑,想吐槽一下郑雨的男朋友也太小心眼了。 毕竟是李主任这位单位领导组织的团建,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社交活动。 余欢笑了笑,低声说:“本来就不是强制的,来不来无所谓。” 两人交谈之间,门扉再次被推开。 李主任戴着一顶老头帽,被服务员小姐姐引了进来。 帽子是两侧有护耳的那种,耷拉下来,刚好把耳朵及两鬓的斑白给遮挡住了。 脖颈之间,还系着厚厚的围巾。 余欢好半晌才把李主任给认出来。 李姐当即就噗嗤笑了出来,毫无顾忌调侃:“李主任,你这也太要温度不要风度了!” 包厢里有空调暖气。 李主任一边踱步,一边脱掉帽子及围巾:“我这个年纪,一吹冷风就头疼,还以为我是你们年轻人啊?” “风度诚可贵,温度价更高!”余欢笑着迎了上去,抽开上座的椅子,招呼他道:“李叔,请坐!” 随后朝许斐撇了撇头:“可以上菜了。” “好的余哥。”许斐往外踱步去找服务员。 潮州牛肉火锅不像川渝火锅那样麻辣重油,汤底相对来说十分清淡。许斐点的是茶树菇牛骨汤底,主打一个鲜香味美,以保留牛肉的原汁原味。 一席十人围坐大圆桌,甚至还有些空余。 李主任环视一圈,好奇地问了一声:“怎么少了个人?” 71 提刀还是提臀? 准确来说应该少了两个,但李主任毕竟是只老狐狸,自然就没把赵元给算上。 “郑雨家里有点事,来不了。” 余欢风轻云淡解释了一句。 随后端起一大盒椰汁,给左右的许斐及李姐满上,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向众人招呼了一下道:“要喝酒的同学,随意啊!” 李主任也属于是滴酒不沾,这会已经抄起火锅筷烫起了牛肉。 肉片切得很薄,不到十秒就熟透了。 在沙茶酱里滚一下,放嘴里轻轻一嚼,便能感受到肉质的细腻与鲜美,鲜嫩多汁,仿佛每一口都融化在舌尖上。 只有王智在吆喝着:“来来来,谁跟我喝两瓶,魏全!陈希!王飞!叶建学——” 余欢见状挥手打断他的施法:“王智,喝酒不劝酒啊!” “好的余哥。”王智挠了挠头:“我就是问问!” 职场饭桌上最怕的就是领导一句‘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对下属开展pua大法灌酒,以示威严。 但这二位领导既不喝酒,又不抽烟嚼槟榔,更不怎么让自己的兴趣爱好显山露水。 王智的评价是不咋好奉承。 幸而二位领导都挺平易近人,平时也不怎么端着,属于难得的好领导。 余欢笑说:“该吃吃,该喝喝,大家都随意!不要拘束!” “我可以喝杯白的。”魏全笑眯眯地出声。 叶建学想了想:“我只能喝啤酒,就陪王智喝两瓶吧!” 他以前在摄影部和王智也是同僚,现在一个人负责新媒体部门的美术工作。 众人推杯换盏。 少顷。 李主任忽然端着一杯水起身。 如果不是杯口还在冒着袅袅热气的话,那感觉就真的到位了。 “让我们大家一起敬陈瑶瑶、魏全、陈希,他们周末也在坚守工作岗位,加班加点奋战!敬这三位一杯!” 被点到名,陈瑶瑶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一张抽纸,擦擦嘴角,随众人一起站起来。 “敬三位一杯!”余欢举起椰汁。 玻璃杯接连相触,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 坐下以后。 余欢刚吃了几筷子牛吊龙,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一震,显示来了一条短信。 他低头一瞥,发现竟然乃是建行的到账信息。 左手指尖滑动解锁,点进短信界面,瞧了一下详情。 以3开头,其后是一长串的零蛋。 逐字数了数。 三十万! 转账人显示为余军。 余欢再熟稔不过,这是他那位老父亲的名字。 之前说过要给他五十万婚房装修费,余欢也没有跟他再作声。这是先给了三十万头款? 随即放下筷子,抄起手机,忙不迭起身。 主动坐到他左右的陈瑶瑶和李姐好奇望他。 余欢付之一笑,表现得有事的样子,踱至卫生间,给老余打了一个电话。 “喂,爸,你刚给我转了三十万?” “是啊,银行就要关门了,我刚刚才办理好,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爸。”余欢话音顿了顿:“你和妈,还有钱用吗?” “想什么呢!这三十万只是掏空了你爸我的钱包,我们家一共三個钱包,你妈那还有呢,还有你爷爷……” 听到这话,余欢洒然一笑说:“老爷子的退休金,我就不惦记了。” “不用伱惦记!他自己去办了张银行卡,说是给你存了一笔讨老婆的钱!” “这个事情我倒是晓得。”余欢摸了摸下巴。 重活前三十岁那年,老爷子颤巍巍将一张银行卡塞到他手里的场景,记忆犹新。 “不跟你多说了,还有二十万过段时间叫你妈转给你。” 余欢迟疑了一下:“其实也不需要……” “不需要什么?这是给你和有容用来装修婚房的!你可要好生点用。” “爸,我知道的,肯定每一分每一毛都用在装修上面!” “你自己都这么大的人了,很多事不用我教。” “好的爸,那我就先挂了。” “你挂,我还得骑车去给你妈买只荷叶鸡。” “哦,爸再见。” 余欢挂断电话,感慨地摇了摇头。 放了一下水之后,回到包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一行人吃完火锅,三三两两结伴,准备步行去温莎ktv。 走过去也就十几分钟的事情。 面对余欢诚挚邀请,李主任忙不迭摆了摆手:“我年纪大了,对于ktv这种喧闹的场所,不再像年轻时那样热衷,待久了还头疼。我就不去了。” “李叔,你真不去?” “嗯,经费充足,你们年轻人开心就行。” 李主任年岁五十大几,老胳膊老腿的,也确实跟他们玩不到一块。 余欢没有勉强,和李主任两人下楼后分道扬镳,直接去对面苏宁的时候,却瞥见陈希也跟了上来。 “余哥,你这是要去干嘛?”陈希加快步履过来,和他并肩而行。 余欢笑说:“去苏宁看看笔记本电脑。” “哦。” 陈希若有所思地点头。 两人步伐轻快,迈上密密麻麻的一节节楼梯,踱入苏宁电器商城。 这个年头消费者添置家电数码,还是首选线下的苏宁或者国美这种大卖场。主要是看得见摸得着。 场中人流络绎不绝。 他们入目的第一个区域,便是手机展区。 大凡数码产品都放置在一块,卖手机的附近,肯定有笔记本电脑。 余欢撇头四顾打量着,立时就看到了笔记本电脑展区。 陈希的话不多,余欢也乐得清闲。 他左瞧瞧右看看,最终在惠普的柜台前驻足。 带着无框眼镜的小哥凑上来,微笑着问:“请问两位需要些什么?” “我们随便看看。”余欢摆了摆手。 见状小哥也没有多说什么,立在边上玩起了手机。 笔记本电脑的柜台就是这样的,看的人多,买的人少,还经常有小学生结伴蹭玩展示机。 缓缓踱步看下来,余欢最终看中了惠普g6。 屏幕15.6英寸,cpu是酷睿i5.2450m,机械硬盘750gb,配置和价格都很到位,只要4600。 陈希瞥了一眼余欢钟意的眼神,却是对他小声说:“余哥,我哥在华海电脑城开了家店,是卖电脑的。” 听见这话,余欢眉毛一挑:“亲哥?” 大凡与电脑有关的论坛,都会有一个经典提问:提刀还是提臀? 被坑了当然提刀,没坑就提臀报答喽。 当然,多半都会被杀熟。 72 我就唱一首 “亲哥!”陈希颔首。 超生二胎说是。 “嗯。”余欢点点头,却也没有主动去打听,否则这就变得有求于人了。 而是等陈希来开口,如果他有这个心的话。 “余哥你看好了型号,我可以帮你问问,我哥那边只要有货,肯定多少可以便宜一点。” 笔记本电脑没有组装台式那么水深。 余欢思忖了一下说:“不便宜也没事,你可不能给我倒贴啊,我到时候会看发票。” “余哥,”陈希上前瞥了一眼标签牌:“是惠普g6对吧?” “是。” “我这就打电话,帮你问一下。” 陈希掏出手机,操作一番后,就站在余欢边上,对着话筒问道:“喂,哥你那里有惠普g6吗?” 说着。 他话音顿了顿,似乎是在聆听那边的询问。 随后仔细瞄着展示台上的标签说:“我单位的直属领导要,你可得便宜一点啊!具体型号是g6-1303tx,对,内存是4gbddr3的,硬盘750gb,没错……” 经过一番核对。 陈希挂断电话,扭头对余欢说:“我哥那边报价4200,他说是只小赚了一点点。” 闻言余欢看了一下苏宁的标价,中间有400块钱差价。 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陈希啊,伱把你的卡号发给我,我用手机银行给你转账。” 让领导省了好几百,了却一桩私事。 感受着肩膀上沉甸甸的重量,陈希喜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好的余哥,等团建完我回家以后再把卡号发给你,明天到报社的时候,再将笔记本电脑带给你。” “没问题。”余欢跟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陈希,谢谢了。” “余哥你谢我做什么?我还要谢谢你给我哥做了一桩生意呢。” 这厮倒越来越会说话。 余欢笑了笑。 两人旋即下楼。 寒冬腊月,女菩萨不少。 黑丝白丝,更有嫩妹露着一双白花花的大腿。 俗话说一白遮百丑。 因为气候缘故,湘妹子大多都是白皙水灵,非常惹眼。 余欢和陈希在拥挤的人流中踱步,左看看右看看,端得是大饱眼福。 走出步行街,抵达司门口,余欢眼睛吃干抹净,最后在心里评价:不如林有容。 林有容身高超过一米七,腰以下全是腿,瘦而有肉,腿玩年。 解放路被霓虹灯装点得流光溢彩,各种娱乐场所溢出来的音乐声此起彼伏,游人摩肩擦踵,热闹非凡。 余欢领着陈希一路踱进了温莎ktv。 这家ktv是量贩式,基本上24小时营业,比较正规。 天花板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吊灯和装饰,灯光交错,熠熠生辉。 地面铺着光滑的大理石,反射出迷离的光泽。 大堂中央的前台非常气派。 余欢摸出手机瞅了一眼部门的群聊。 李姐李小雨还在群里问着:‘@欢~,余哥怎么还没有来?’ 余欢回了一句:‘我和陈希在苏宁逛了一会,已经到门口了。’ ‘余哥,包厢号码是a118!’许斐瞬息之间发过来了一条私聊。 余欢确认好包厢号码后,对照指示牌,领着陈希径直寻了过去。 推开厚重的隔音门扉。 偌大的包间,氛围灯闪烁,晃得人眼花。 酒水桌上,各种饮料和零食琳琅满目。 入眼的男男女女同仁们,有的围坐在一起玩骰子游戏拼酒,有的低声交谈。 王智这厮站在最前面,贴着屏幕举着个话筒,摇头晃脑,满身骚气地唱着任贤齐的《春天花会开》。 “春天花会开~鸟儿自由自在~我还是在等待~等待我的爱~” 太骚了。 余欢尬得浑身一颤,耳朵感受到了不适。 包厢里较为嘈杂。 只能瞧见许斐朝他招了招手,嘴唇翕动,似乎是在招呼他过去一起玩骰子。 余欢笑着摆手婉拒,索性就半躺在靠门这边的宽敞沙发上。 看见领导这副挺尸的样子,众人也没有强求。 在他后面的陈希倒是踱了过去,随手在玻璃茶几上抄起一瓶啤酒,围坐在一起。 余欢本就打算在这里待一会就走人的。他之前把梨膏糖放在了小电驴的坐垫箱里,正想着晚上还要去老林那边看看。 五彩斑斓的氛围灯,随着音乐的节奏忽明忽暗,忽快忽慢,一曲骚味呛鼻的《春天花会开》唱完,陈瑶瑶抢过王智手上的麦克风。 紧接着是一首陈奕迅的《十年》。 这是ktv必点歌曲。 “如果那两個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我难受~怎么说出口~也不过是分手~” 陈瑶瑶的歌声婉转动听,刚一唱出来,余欢顿时就觉得耳朵受到了洗涤。 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刚准备问一下老林有没有在家,却见群聊里郑雨在问包厢号码。 这姑娘倒是有点意思。 最不用避嫌的吃饭不来,ktv唱歌倒是来了。 余欢随即在群聊回复她:‘我们都在a118。’ ‘好的余哥。’附微笑表情。 余欢点开神庙逃亡刚刚玩了一会,门扉便被推了开来。 郑雨格子西装配小高跟,依旧是一副御姐打扮。 不过余欢在昏暗的灯光下,敏锐看到这姑娘双眼红肿,眼白部分有些血丝,这使得她的双眼显得通红。 众妹子看到她,登时纷纷挥手打了个招呼。 “嗨!” 郑雨摆了摆手。 有些不自然地用手背擦了擦眼角,转头四顾了一下,对半躺在沙发上的余欢颔首致意:“余哥”。 随即贴着沙发,越过余欢,坐在了里侧。 余欢笑着点点头。 不用想,郑雨肯定是和男朋友闹矛盾了。 作为领导还是不要过多打探下属的私事,更何况这事还比较敏感。 余欢正思忖着,许斐忽然和李小雨笑盈盈地过来,扯起了他的袖子。 “余哥,快来点歌啊!” “我不会唱歌。”余欢忙慌摆手。 “余哥你就唱一个嘛~”李小雨拽着他的夹克。 没辙。 余欢起身,挠了挠头,竖起一根手指:“那我就唱一首啊,唱得不好你们别笑。” “笑什么啊?” “你要唱什么?我去帮你点。”许斐笑嘻嘻的。 余欢斟酌一下说:“好汉歌吧。” 许斐忙不迭踱步去点歌台,检索出好汉歌后,直接进行一波置顶。 不多时,陈瑶瑶唱完。 听着好汉歌的前奏,余欢不情不愿接过李姐递来的话筒。 73 好汉歌 虽然唱得不好,但也不怯场。 他站起身来,高亢激昂地扯开了嗓子:“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音准飘忽不定,节奏也错乱无章,高音部分更是显得力不从心。 当然了,余欢并没有在玩尬的,反而他很努力想要唱好,想要跟上歌曲的节奏和旋律,但效果却并不理想。 许斐原本抚掌给他打拍子,见状一下子愣住。 陈瑶瑶拿起另一支话筒,想给余欢解围。 但他实在是太陶醉了。 陈瑶瑶张了张嘴,着实是插不进去。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哥的歌喉如此不忍卒听。 纷纷瞥向他深邃的面庞,只能在心里感叹一句: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终于。 歌曲结束。 包厢里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 魏全这位马屁精,一脸视死如归,重重拍起了手。 有人带头,稀稀拉拉的掌声中,余欢微微鞠躬示意,对着话筒说:“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各位,见笑了!” 而后将话筒轻轻放在茶几上。 许斐弯腰拿起话筒,《稻香》的前奏响起,没处可夸地讲了一句:“我只能说,余哥的肺活量蛮大的。” 郑雨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对瘫回沙发的余欢竖起了一下大拇指:“余哥!勇气可嘉!” “嗐~”余欢摆了摆手。 她放在身侧的手机忽然一阵震动,显示有来电通话。 郑雨低头看了一下联系人,脸色顿时一滞,忙不迭抄起手机踱步往外。 余欢瞥了一眼,只是拿起手机继续神庙逃亡。 玩了十几分钟见她还没有回。 余欢有心想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他要是一个人找出去,恐会多事。 思忖了一下,开始随机抓一个壮丁陪同。 魏全那小子,恰好往这边看了看。 余欢忙不迭招手。 接收到信号的魏全忙慌起身过来。 余欢也坐起身,在他耳际喊了一声:“走,出去吹吹风。” “啊?”魏全非常惊诧。 余欢皱起眉头:“怎么?不乐意?” 魏全连忙摇起了头:“当然乐意啊余哥!” 他只是在诧异余欢这么自主性强的人,想出去走走,竟然还会要人陪同。 莫不是成了? 魏全想到这些天以来献的殷勤。 难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余哥的亲信? 一念至此。 魏全脸上灿烂得就跟绽放了一朵菊花似的,赶忙跟在余欢身后。 许斐撇头看了两个人推门而去的背影一眼,收回视线看向屏幕,继续唱着:“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 余欢在大堂四顾了一下,没有看到郑雨的身影。 她既然来了,那就肯定不会不告而别。 “余哥,我先去上個小厕,马上来。” “你去吧。” 余欢点点头,旋即往大门口那边踱步。 果然看到郑雨蹲坐在台阶上,双手抱膝,脑袋低着,身前一个黄毛搁那颐指气使。 一看这架势,余欢顿觉难办。 这位黄毛,不会就是郑雨的男朋友吧? 她自己平日里一副知性打扮,没想到男朋友就跟个混混似的。 一头浓密的黄发,像枯黄的稻草一样杂乱无章地顶在头上,穿着一件宽松的迷彩外套,下身则是一条牛仔裤,裤脚挽起露出脚踝。 吊儿郎当的gai溜子模样。 余欢却也脚步不停,踱至近前。 站在台阶上问了一句:“郑雨啊,怎么回事?” “你谁?”黄毛梗着脖子。 郑雨听见余欢的声音,忙慌站起身来,侧站在台阶上,嘴唇翕动:“我……我……” 她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小雨,这是谁?”黄毛转头朝她问了一句。 郑雨咬了咬牙说:“这是我领导。” 闻言黄毛斜睨余欢:“难怪你死活也要参加什么聚会。” “是部门团建。”余欢皱起了眉头。 黄毛呵呵一笑,没有理会余欢纠正的话语,只是不耐地对郑雨说:“你领导这么帅啊?我看是假领导真小三吧?” “还请伱尊重一下我!”郑雨顿时羞愤得眼泪流了下来。 余欢沉吟了一下,凝眉肃然道:“这位小哥,成年人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 黄毛嘴角挂着冷笑:“你这话说的,什么负不负责,真把自己当领导了?装什么大尾巴狼!” “你能不能别说了!”郑雨双手紧紧捂住脸庞,肩膀轻轻颤抖,抑制不住的抽泣声从指缝间透出来。 她捂脸哭出了声来,声音带着哭腔:“这真是我领导。” 此际,感觉也太丢脸了。 魏全放完水出来,瞧见这一幕,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脸疑惑:“怎么了这是?” “哟,还有帮手是吧!?”黄毛鄙夷得扯开嗓子喊着。 周围人对他投来的目光,他毫不在意,透出一股子桀骜不驯的野性。 “没救了。”余欢摇了摇头,如此评价道,转头向魏全解释:“这位是郑雨的朋友。” “哦。” 魏全点点头,顿时心领神会。 黄毛听见余欢这话,却是梗着脖子:“你这小白脸怎么说话的,什么没救了?找揍是吧?” 说着他挽起了袖子。 此情此景,魏全霎时心一横。 大不了挨一顿打,领导面前表现一定要到位! 一把拦在前面,昂着脑袋:“小白脸?喂!你小子说话要负责啊!” “够了!”郑雨松开捂脸的手,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肆意流淌,打湿了她的衣襟:“我跟你分手!” 黄毛顿时一脸呆滞地看她:“分手,你为这个小白脸跟我分手?” “还叫小白脸呢?这是我们部门的余主任!”魏全也是真有了点火气,骂了一句:“搞不清楚状况就狗叫!” “余主任?”黄毛神色一惊,上前抓起郑雨的胳膊:“这真是你们单位的领导?” 郑雨甩开他的手:“是不是我们单位领导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滚吧!” “不是——”黄毛一滞:“是我理解错了!我没想到你领导这么年轻,小雨,我跟你道歉。” “你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74 下一个更乖 余欢一番变故下,依旧从容,微微向前倾身,语气平缓有力:“男人要有自己的尊严,不要委曲求全纠缠不休。” “余主任说得对。”魏全打定了主意要好好表现,夹枪带棒来了一句:“委曲求全像条狗。” 黄毛呐呐不言。 他自然知悉省级报社的领导,那肯定也是个官。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更何况他还觉得自己有亏心事,气焰顿时嚣张不起来。 见状余欢嘴角挂着微笑。 我还是喜欢你一开始桀骜不驯的样子。 黄毛扭头就走前扔下一句:“小雨,等你参加完这个活动,我再来找你。” “没听清楚吗?我跟你分手了!”郑雨声音嘶哑。 黄毛一怔,向台阶三人脸上依次环视而过,嘴唇翕动,却什么也没说,低着脑袋汇入人流。 余欢看郑雨这梨花带雨的模样,是真不知道该讲什么。 若是说心里话,那就真得来一句‘你眼光真差劲,竟然找个黄毛当男朋友’。 魏全一個罗汉,更不晓得如何开口安慰她。 还好郑雨自我调节能力不错,没有作出嚎啕大哭的行径,只是默默看着黄毛的背影消失在人潮。 “我和他高中就开始谈了,他一直都是这副样子,流里流气的,从来都没有变过。”郑雨抬起手背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 闻言。 余欢就和平常一样笑着打趣说:“郑雨啊,虽然学生时代女生喜欢小混混这一现象很常见,但没想到你青春期的时候好这一口,我以为伱应该钟意人帅学习好还擅长运动的学霸来着。” 郑雨只是叹了口气:“青春期的时候我以为他很厉害啊,其实回过头来,只觉得不学无术,一群二流子聚在一起无所事事,眼睛里都是空洞的肤浅。” 余欢却说:“没关系的郑雨,下一个更乖。” “余哥这话说得对!”魏全竖起大拇指:“下一个更乖!” 二人站在外面陪郑雨聊了会。 郑雨除了眼睛还有些红肿以外,眼角处残留着些许的湿润,此际破涕为笑:“对,下一个更帅!” 这一看便是早就不爱了,在一起只是因为惯性的缘故。 当然夜深人静处,是不是真的这么释怀,那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许斐也出来瞧了瞧,见三人站在外面吹风聊天,顿时加入了进来。 几个人聊了会大大小小的琐事。 魏全说昨天小雨,他们部门的墙顶有些湿润,陈瑶瑶找李主任上报反应之后,今天清早就来了施工队,给他们顶楼做了防水保温层。 闻言余欢点点头。 报社对他们新媒体部门,不止是口头上的要大力扶持,资源上也确实在大量倾斜。 从各部门人员配合赵元招采做客户端,甚至还不用向新媒体部门求援,便可见一斑。 此间事了。 余欢没有再进去。 “你们玩的开心啊,我这两天都在沪上,下午才回来,还有一些事务要去处理。” 挽留了几句后,许斐没法,只能挥挥手说:“那余哥,明天见。” “嗯,你们也要早点回去,明天一早还要开早会。” “余哥,谢谢。”郑雨已经面色如常。 “谢什么。” 余欢摆摆手,再回应了一下魏全的道别,转身下台阶。 汇入摩肩擦踵的人群之中。 踱步十数分钟至中心广场附近,找到他的小电驴。 跨坐其上,戴上头盔,在晚上七点一刻的时候,转道去老林那边。 一颗一颗的行道树稠迭连绵,树影婆娑,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骑着小电驴风驰电掣至目的地,随即坐电梯直上十五楼。 提着一袋子梨膏糖,叩响门扉等了一会,老林不紧不慢地给他打开门。 “爸,这是容容给你买的梨膏糖。”余欢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他。 “专门来给我送糖吃的啊?”老林一手接过以后,等余欢进来,方才一手关上门。 “也是来看看您二位不。” “你小子倒有心。”老林笑眯眯地看余欢打开鞋柜,拿出蓝猫换上。 老林轻轻咳嗽了一下,接着说:“你丈母娘搓麻将去了,晚上恐怕就你我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喽。” “是吗?”换好鞋,余欢自鞋凳起身:“妈最近手气怎么样?” “还行吧,有输有赢。” 两翁婿移步至沙发。 电视里正在放新闻联播。 两人坐下以后。 老林随手将梨膏糖放在茶几上,给余欢倒了一杯白开水:“沪上好玩吗?” “大城市的cbd都是大同小异,同质化严重。也就一天半,没时间去走街串巷,好好体会一下沪上烟火气。” “没上东方明珠看看?” “我们没去浦东,就只是在外滩逛了一下,说到底也没什么好玩的。”余欢抿了一口热水,接着说:“不过,听说迪士尼度假区2016年就要投入使用了。” “这确实是一个大项目,对沪上旅游业的影响,必将是空前的。”老林每天跟新闻打交道,目光自然深远。 他打开塑料袋,拆开老城隍庙梨膏糖的外包装。 拿出一大块,用力掰成两半,将一半递给余欢说:“尝尝。” 作为从老城隍庙走出来的特色小吃,沪上的这个传统土特产,可谓是闻名遐迩。 有润肺止咳,生津利咽的效果,最适合经常抽烟的人吃。 对这没有血缘关系的亲爸爸,余欢也不客气,伸手接过后,扔进嘴里。 老城隍庙梨膏糖很硬,咬都咬不动,口感清凉中带着一丝丝的甜味,一入嘴清冽的感觉瞬时流过喉咙,蔓延而下。 “你喜欢吃就拿一点去。”老林将另一半放进自己嘴里。 听见这话,余欢连忙摇头:“我不喜欢吃糖。再说这也是容容看您经常抽烟咳嗽,专门给您买的。” “还算她有孝心。”老林靠着沙发看着电视,梨膏糖在嘴里和牙齿跌来撞去,“咯嘣”作响。 余欢想了想,旋即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给林有容打出了一个视频通话。 听见那熟稔的待接通铃声,老林好奇地问:“你这是跟谁视频?” “跟您闺女啊!” 75 治安悬赏金 少顷便被接通。 她半躺在床上,背部靠着床头,脸上还铺着一张面膜。 一看到林有容,余欢脸上便不禁笑吟吟的。 设备所限,画面有些糊,勉强能够看清她只是嘴唇少许在动,声音悦耳问着:“你在干嘛呢?” “你猜~” 余欢嘴里这么说,却少许偏转手机,将老林映照进画面里。 “有容啊,在做面膜呢?”老林笑着给她打了一声招呼,嘴里咯嘣作响。 林有容在手机屏幕里点了点下巴:“爸,你在吃梨膏糖?” “是的,不错啊,吃了喉咙很舒服,也不咳嗽了。” “有用就行。”林有容颔首。 老林忙说:“我闺女给我买的,能没有用吗?” 听到这个奉承话,林有容呵呵一笑。 老林忽然站起身,扭扭腰,晃了晃脑袋:“你们小两口聊,我先去上个厕所。” 领导平时在报社都是一板一眼,余欢瞥着老林这无拘束的样子,倒难得一见。 余欢见他进了卫生间,咧嘴笑着小声说:“半天没见,有没有想我啊?” “你有没有想我?”林有容却是反问他。 “想!”余欢掷地有声。 “那我也想。” 这种小学生日常对话使得余欢不禁会心一笑。 感觉很轻松惬意。 蓦地说道:“我爸今天给我转了三十万,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看家具。” “哦。”林有容点点下巴:“《岁月神偷》的版权,伱要卖吗?” “不卖!”余欢不假思索地说:“这首歌,是送给我家容容的。” 闻听此言林有容顿时忍不住笑起来,面膜随着她脸部轻轻颤动,眼睛弯成了月牙形:“少说十万块的呀,你不想要吗?” “十万块怎么啦?我对容容的爱无价!” “呸呸呸!” 林有容啐了一口。 两人略过这个话题,闲言碎语,老林很快就双手叉腰回来了。 刚坐在沙发上,余欢就把手机给他,让他跟林有容讲几句。 “爸,妈又在外面打麻将,还没回啊?” “是的。” “我看她双休日比平时上班都辛苦。让她星期天晚上就别打了不,星期一还要工作呢。” “这個要你跟她说,我反正是劝不住的。” “我妈牌瘾也太大了。” “可不是吗,一休假就围着麻将桌子转。” 父女俩在丈母娘背后嚼了一会舌根。 余欢接着老林递过来的手机。 有林爸爸在,也不好再跟她讲些什么肉麻的情话,笑着对林有容说:“那容容,我们下次再聊。” “嗯,再见。” “拜拜!” 余欢挂断了视频通话,陪老林看了会电视,在八点半的时候,便提出先行告辞。 骑着小电驴在街灯昏黄的马路上穿行,十多分钟就抵达狮子山社区。 上楼稍许洗漱,便直接躺到床上。 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窝在被子里玩手机。 瞬身舒坦。 时间过得飞快。 一晃神,便是将近晚上十点,余欢倏地收到了陈希发来的微信消息。 点开瞧了瞧,是一长串的银行卡号。 余欢见此随即长按复制,点开建行的app,给他转了四千二。 ‘余哥,收到!’ 余欢给他发了一个握手表情,然后问道:‘你们散场了吗?’ ‘九点钟就散了,还喝倒一个。’ 余欢指尖敲出一个字:“谁?” “王智啊!又菜又爱玩!我跟魏全两个人把他给架回去的。” ‘人没事吧?’ ‘没事,路上吐了两回,一到家就清醒了,还下面给我俩吃。’ ‘没事就行,那你早点休息。’ ‘好的余哥,我明天把笔记本带给你。’ “没问题。” 余欢退出微信,继续刷了一会天涯社区,随后熄灯就寝。 这一觉睡了十个小时,将近八点才自然醒。 余欢睡眼惺忪强行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起床洗漱完下楼嗦了一碗粉,而后马不停蹄去公司。 一到新媒体部,便看到他的办公桌上平放着一个纸盒,是笔记本电脑无疑。 纸盒下面,垫着一个惠普的原装电脑包。 盖因时间比较紧凑,他也没功夫好生研究一番。 拆开稍许检查完,朝正往这边望着的陈希颔首示意了一下。 少顷,李主任主持开了个早会。 给大家展望完未来。 余欢上去大致宣读了一下这个星期的工作安排。散会后投入紧密的工作中。 临近午休,余欢调成静音的手机,在桌面上一阵震动。 斜睨一眼,发现是没有备注名字的座机,十有八九是电话销售或者卖保险的。 然而余欢正想去上个小厕,便抄起手机,边接通放在耳际,边往洗手间那边踱步。 万万出乎他意料的是,这通电话竟然乃是治安局那边打来的。 “这里是市治安局,请问是余欢吗?” 听着这柔和的女声,余欢推开卫生间门,点头说:“是,我是余欢。” “非常感谢您积极提供在逃人员线索,协助治安机关抓捕工作。案件已经告破,治安悬赏奖金即日将汇款到您的银行账户上。” 听见这一席话,余欢的眼睛猛地睁大,嘴唇微微的张开。 属实惊喜到了。 他原以为这笔钱至少得要半个月才能下来。 余欢抿抿嘴,旋即问道:“请问悬赏奖金有多少?” “治安机关已经对您提供的线索进行了核实和评估,根据评定结果,将会发放二十万治安悬赏金。请问您还有其它问题吗?” 二十万! 这特么的就叫惊喜! “没有了。” “为了保证您提供的银行账户信息有效,这边再跟您核对一下。” “你说。” “建设银行……” 听着那边报出的一串数字,余欢确认无误后,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余欢道完谢,挂断电话,放完水美滋滋的回到工作岗位。 生活中总有些惊喜,能够让人快乐一整天。 特别是下午两点半,手机收到一条二十万的到账短信,余欢感觉整个世界都似乎格外的明亮。 一下班。 余欢背着笔记本电脑,赶在银行关门之前,立马骑着小电驴去建行柜台,办理转账业务,还给了谢苟华夫妇十五万。 76 无债一身轻 一桩心事了结,无债一身轻。 余欢再查了一下余额,不算零头,卡里还剩四十万。其中三十万,是婚房的装修钱,暂时不能够挪作他用。 刚刚给谢苟华那边转了钱,电话瞬时就打了过来。 余欢在银行门口接通以后神清气爽地说:“喂,狗子啊,在忙些什么呢?” “我能忙些什么?还不是在做生意,欢儿,这才十来天,你就周转过来了吗?” “周转过来了。”余欢跨上小电驴。 “行,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下次有困难直接跟我说。” 余欢一边戴上头盔,一边笑说:“你这话讲的,咱们什么关系?有困难我必找你!” 谢苟华爽朗地哈哈一笑:“晚上过来吃饭啊!你现在是领导,是大忙人了,一段时间没见了都。” “我正想着去你那看看。” “行,我叫我老婆多煮点饭。” “那等会见面了聊。” 余欢挂断电话以后,骑小电驴去家润多超市购物一番。 这个年头,网购平台还未将魔爪伸向下沉市场,像家润多这种大型超市,此际生意很火爆,没有多年后的惨淡景象。 顾客们在货架之间来来往往穿梭,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收银台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余欢买了两斤车厘子,三斤红富士苹果,一对红心蜜柚。 再去二楼杂货区,给谢苟华那刚满周岁的娃,整了一个正版乐高积木,婴幼儿玩的那种。 拢共花费五百多。 还钱乃本分,并不是说人情就在此了结了。 谢苟华愿意借钱,还是十几二十万,这可不是小数目,这是情份。 从超市出来,将大袋小袋在踏板上放好,余欢跨上小电驴。 现在是晚高峰期,车辆排成了长龙,缓缓蠕动。路边的霓虹灯,在车窗上反射出模糊的光影。 余欢骑着他的小电驴见缝插针,一路畅通,不多时便至西湖桥,可以远望到诗圣江阁。 ‘华琳五金批发部。’ 他抬头瞅了一眼门头,随意将小电驴停在路沿。 提着大袋小袋,径直踱入店内。 一走进店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整齐摆放的货架,上面密密麻麻地陈列着各式各样的五金工具。 店内的光线略显昏暗,堆积的货物却显得琳琅满目。 各种异味混合在一起,余欢刚来还闻不习惯,直皱眉头。 唯见谢苟华坐在柜台后玩电脑。 余欢轻手轻脚进来,丝毫没有察觉。 他侧过身子一瞧,这厮正传奇私服砍得起劲,一脸无暇他顾的样子。 空余的一手叩了叩柜台:“狗子!你这收钱箱被人摸了都不知道啊!” 谢苟华抬眼看了看余欢,旋即又低下脑袋:“刚刚被一个孙子法师偷袭爆了装备,气死了。” 余欢闻言将大袋小袋放在柜台上,弯到谢苟华身后,仔细看着电脑屏幕:“哟,还开了会员搞了狂暴呢?” 谢苟华瞥了一眼柜台上的几個袋子,没接他这话茬:“来就来了,还买什么东西?还买了这么多!” “一点小意思,给伱崽买的玩具,给琳子买的水果,又不是给你买的!” “行吧。” “你老婆孩子都在楼上呢?” 这店面有两层,楼下做生意,楼上住人。 谢苟华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我老婆在楼上做饭,听说你要来,去菜市场买了三斤黑山羊肉。” 言罢他索性扔下了鼠标,却也宽心,没人在楼下看店面,领着余欢就踏上通往二层的木楼梯。 两人一前一后,踩得“咚咚”作响。 谢苟华的老婆就在楼梯间用电磁炉做菜,羊肉的膻味与香料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弥漫开来。 余欢这会有点饿,闻着这股香气登时垂涎欲滴,看到她打了一声招呼:“琳子!” 琳子笑盈盈地抬起头:“诶,余欢你来了。” 她不胖也不瘦,身着一件简约的围裙,上面沾染了一些油渍,却并不显得狼狈,反而增添了几分朴实。 一头柔顺的长发,轻轻地束在脑后。眼睛很亮。 谢苟华这厮估计是积了八辈子的德,才讨到一个这么好的老婆。 余欢在二层站定,从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以及远处连绵起伏的岳麓山。 “你买了台笔记本?”谢苟华瞥了余欢斜跨在身后的电脑包一眼:“惠普,多少钱啊?” 余欢笑说:“四千二,二代i5处理器,双核四线程!” “挺便宜的啊。”谢苟华琢磨了一下,忽然问道:“最近你跟方雨婷没联系吧?” “这有什么好联系的。” “看来你是真的放下了。”谢苟华点点头,嘴里啧啧有声:“反正你以前是中方雨婷的毒了,看来富婆才是最好的解药良方。” “什么时候把你家富婆介绍给我们认识一下。”琳子笑着插了一嘴调侃他。 “她在沪上工作呢,有机会一起跟你们吃顿饭。” “星城人吗?” “星城的!” 谢苟华嬉皮笑脸地说:“富婆到底是富婆,还在沪上工作。” 余欢听见这话只是一笑,撇头看向大开的卧室门。 谢苟华的娃儿正坐在爬行垫上面,聚精会神的看电视。 察觉到了来人,转头与余欢对视一下,蓦地直起身,摇摇晃晃地往这边踱步。 她走得并不稳当,踉踉跄跄,跌跌撞撞。 小手摊在两边,时而张开,时而紧握。 “小小谢!”余欢忙不迭上前,轻轻地掐着她的腋下抱起来,凌空举了举。 “宝宝,叫叔叔!”谢苟华上前轻轻逗弄了一下她的下巴尖。 如同银铃般的笑声,清脆悦耳回荡着。 刚满周岁还不会说话,瞪大了眼睛,专注地凝视着余欢的脸,嘴里咿呀学语。 余欢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她的小手挥舞着,小脚踢蹬着,咯咯直乐。 不多时羊肉出锅。 谢苟华端着锅子到楼下。 三大一小,大的端着碗吃羊肉,小的抱着奶瓶吃奶。 余欢在这里解决完晚饭以后,小坐一会,喝了杯茶,分食掉一个红心蜜柚,便直接告辞,骑上小电驴回家。 77 真搞不懂你们年轻人 “啪嗒”一声摁在开关上,客厅里的灯乍然亮起。 余欢折身将门扉反锁后,大马金刀坐于木沙发,将笔记本摆置在茶几上,连接好电源适配器,再开机。 饭后午休的时候,设置过用户名。 直接进入电脑桌面,先浏览了一下b站,《江南早报,但是恋爱循环!》已经登顶全站排行榜第一。 一点开视频,便是满屏的搞耍弹幕。 三刷完,余欢打开office,整理了一下几天后要用到的工作文档。 日子不紧不慢,每天好好吃饭。 星期五转瞬即至。 2012年12月14日。 在每周五晚会上,余欢安排了李小雨、王智、许斐三人轮值。 他颇具深意的谐谑了一句:“今晚别睡太死,大的要来了。” 轻松愉快的语气,惹得大伙一阵哄笑,余欢经常开些无关痛痒的小玩笑,当然没有当回事。 作为这个梗的发扬地,航空母舰吧的吧友号称常年不睡觉,每天都是大的要来了。 再到后来,已经有了些今晚无事发生的意味。 “说笑而已,大家该吃吃,该睡睡!不过手机别关机啊,免得到时候发生了大新闻,我找不到人。”余欢笑着补充。 他还真没有搞耍,大的真要来了! 新闻单位加班加点是常有的事,然而自新媒体部门成立以来,众人根本就没有加班加点过。 对于余欢这种摸鱼党来说,没有大新闻,就是最好的新闻。 然而,他心知肚明的是,在今天,华国时间晚上十点三十分,米国东部时间上午九点半,米国康州会发生一件震惊世界的校园枪击事件。 案发现场造成了26名无辜民众死亡,其中包括20名小学生。 此次的枪击事件,是米国历史上死伤最惨重的校园枪击事件之一。 不过,这个世界的许多进程,宛如摧枯拉朽的泥石流,他一个人势单力薄根本阻挡不了,更何况还是发生在大洋彼岸的事件。 早就针对这個事件,写了好几篇稿子。 米国的远程畜牧业非常发达,每年的狗粮经费数以亿计,在中文互联网搅风搅雨,操控舆论导向。 余欢却也不客气,是时候借着这个事件猛恰一波流量了。 李主任这次会议言语非常简练,等余欢在前面说完,大手一挥,直接宣布散会。 旋即转身快步踱进电梯,这雷厉风行的模样使得众人面面相觑,完全有违他平日里不急不缓稳如老狗的风范。 这是因为,李主任在江城读大学的女儿这周末要回家了,需要他去汽车站接人。 李主任的步伐非常快,每一步都迈得又大又急,仿佛一阵风刮过地面,急匆匆地踱至露天停车场。 随后,坐上他的大众桑塔纳驾驶座,油门一轰,驶出停车位。 赶在晚高峰到来的前一刻,花了半个小时抵达汽车东站,好歹没有让女儿等。 开双闪停在路沿。 李主任给女儿打了个电话,听她说马上就要到站,随即放下靠背,半躺着玩了会俄罗斯方块。 倏忽。 副驾驶座传来车门被拉开的声音,李主任转头一瞧,唯见一个粉毛长吁短叹着“累死了”,随手将书包扔到后排座椅。 说实话,李主任确实是吓了一跳。 愕然认清那张浓妆艳抹的脸,是自家闺女没错,咳嗽了一下说:“李倩倩!看看你这样子,什么妖魔鬼怪?” “我不是妖魔鬼怪,我是楪祈!”李倩倩强调完,接着说:“爸,放心吧,这是一次性起效的染发剂。我下午参加完动漫社的活动,急匆匆又要搭乘汽车,时间太赶了,没来得及卸妆。” “叶迪?真搞不懂你们年轻人。”李主任摇了摇头,转动反向盘,驶向主干道:“倩倩啊,我们报社也入驻b站了,哦,还有微博!” “是吗?”李倩倩点了点头。 她可从来不看报纸。 这玩意对她来说,就是用来擦玻璃,垫桌脚的。 哪怕入驻b站也就那样,新闻嘛,没什么值得专门去看的!她顶多就刷一下微博的热搜。 李主任接到她的时候,恰逢晚高峰,每个车道都挤满了车辆,一辆接着一辆。 李倩倩百无聊赖地玩着俄罗斯方块,技术比她爹高了好几层楼。 方块消除的声音,噼里啪啦连绵不绝,随随便便,就上了两万分。 李主任等红灯的时候脑袋凑过来一瞧,登时大呼小叫:“哟嘿,快要三万了……哟嘿,三万五了……四万了……” “洒洒水啦!”李倩倩瞥了她这没有见过世面的老父亲一眼。 父女俩,在路上堵了一个小时才到家。 昏昏欲睡的李倩倩强打精神,一家三口吃了个晚饭,她嘴里叫着“困死了”也懒得卸妆,索性直接躺到沙发,阖上眼。 湘南地区没有集中供暖,盛行一种实木电暖箱。 把脚往上面一放,随后铺上盖被,温和的暖流持续烘烤着腿部,非常舒适。 李倩倩此际便烤着电暖箱,将盖被往肚子上拉了拉,整个人晕晕乎乎就进入梦乡。 再醒来时已经临近晚上十点,客厅昏暗一片,只开了夜间灯。 这个时间点,老两口早就洗洗睡了。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李倩倩关掉电暖箱以后,去盥洗室卸妆。 卸妆前与卸妆后的差别有点大,整个过程宛如一场魔术表演。 卸妆水轻轻擦过脸庞,带走了那些色彩斑斓的妆容,眉毛也恢复了稀疏的形态。 从高冷的楪祈变成了一位真实生动的邻家妹妹。 拾掇了一阵后,吹干湿漉漉的头发。 满头乌发披散在肩,坐在客厅的电脑桌前。 摆上一罐黄瓜味薯片,再加上一厅可口可乐,万事俱备,启动台式电脑。 打开浏览器,登录微博,本想着看一下近期有什么娱乐八卦,再去继续观看《请回答1997》。 这是棒子的‘国民剧’,连韩剧标志性的美男美女路线都舍弃了,平平淡淡讲述了六个普通高中生的成长恋爱史,总体稍显唠叨啰嗦。 对了,这片子里面有一个经典的提问,如果女朋友问:你为什么喜欢我? 记得有一个标准答案:因为你漂亮。 李倩倩动着鼠标。 脑子里忽然闪过李主任那句话,说是报社也入驻了微博和b站。 一念至此,检索出江南早报进去看了看,触目的第一条最新微博,当头就乃一行小字:‘网络钓鱼,钓的就是你!’ 78 拥枪≠自由 ‘网络钓鱼,钓的就是你!’ ‘某男子收到提醒储蓄卡升级测试的短信,点击链接,上网十几分钟就被骗40多万元……’ 文字非常诙谐。 图文并茂,配图甚至还是q版的漫画。 “有点意思。”李倩倩喃喃自语。 她瞟了一下江南早报的粉丝数量,刚刚好破百万。 继续往下翻看着: ‘肯德基、麦当劳回应速成鸡。’ ‘一只鸡从孵出,直到端上餐桌,只需要区区45天……’ …… ‘泰囧的逆袭!’ ‘从投资及制作上看,三千万成本的《泰囧》可谓是屌丝一枚,而冯小纲超2亿投资的《一九四二》绝对称得上是高富帅。然而屌丝却成功的逆袭了高富帅……’ 屌丝? 高富帅? 屌丝逆袭高富帅? 虽然不知道写新闻的编辑是谁,但这也太逗了! 李倩倩打开评论区。 热评第一条完全和新闻内容无关,就是傻屌网友在玩梗:‘什么时候我们微博也有属于自己的宅舞?’ 一连看了好几条微博,都有类似这种评论。 ‘b站有的!我们微博也要有!’ …… ‘b站将江南早报送上排行榜第一名,我们微博将江南早报送上热搜!’ …… “宅舞?” 李倩倩眼睛一亮,不得不说,这就触及到她的专业知识了。 忙不迭打开一个网页,登录上b站,检索出江南早报,确认了一下蓝色闪电,是官方账号没有错。 顺手点了一个关注。 而后查看ta的视频,最新发布里是密密麻麻的资讯视频。 李倩倩斟酌一下,旋即点击左上角的首页,进入热门页面,然后点击排行榜。 果然在全站排行第一名,看到了江南早报发布的宅舞视频:《江南早报,但是恋爱循坏!》 高高在上,镇压了一众鬼畜。 挪动鼠标点击了一下标题,视频开始自动播放。 她松开鼠标,打开灌装黄瓜味薯片。 第一幕镜头便在拉近,在江南早报的门头上,着重定格了一下。 《刀剑神域》棕色头发的亚丝娜孑然而立,与此同时画面右边,出现几行小字: ‘舞者up主:=咬人猫=’ ‘出品方:江南早报’ “雾草!” 李倩倩瞠目结舌。 她万万没有想到江南早报竟然玩得这么花。 不过。 这宛如电影一样高清的画面是怎么回事!? 镜头怼脸的时候能看得清楚毛孔就算了,她经过一番仔细观察,甚至都能看到亚丝娜的脖颈那里有点卡粉! 之前跟妈打电话,听说,好像爸就在负责新媒体部门的吧? 他老人家这么前卫的么? 随后恋爱循环的配乐响起,李倩倩强下压震惊,掏着薯片塞进嘴里,咬得咯嘣作响。 亚丝娜小腰一扭—— “雾草!” 亚丝娜双手比心,wink一下—— “雾草!” 亚丝娜半倚在宽大的办公桌上—— “雾草!雾草!雾草!” 李倩倩忙不迭将薯片放在桌上,完全顾不上吃,一番动作之下,连可口可乐都差点给打翻了。 她眼疾手快,好悬给稳住…… 不过。 好高清的视频! 好行云流水的剪辑! 好精良的服化道! 好萌的妹子! 看得直捶大腿! 额角细细密密的汗珠都冒了出来,差点就汗流浃背了…… 不对。 李倩倩忙慌低头,往电脑桌下面一瞧。 额。 原来是小太阳取暖器的档位给开大了…… 难怪看得她都开始流汗了。 几分钟的视频,进度条很快阵亡。 李倩倩弯下腰将小太阳取暖器关小了一个档位,再接着操控鼠标,点一下重新播放。 以这视频的质量,不二刷三刷四刷,简直天理难容! 很快二刷完。 李倩倩立马检索了一下咬人猫,再进行一波关注。 她随后点开微博的网页,随手按了一下f5,网页刷新,忽然出现了一条最新微博: ‘最新快讯!突发!米国东部时间12月14日9点30分,康州发生一起校园开枪事件,造成包括枪手在内逾20人失去生命……’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倩倩嘴唇翕动了一下,随即瞥一眼右下角的时间,22点50分。 华国时间好像快了十三小时。 也就是说,事件发生才二十分钟,大洋彼岸这边的江南早报,就已经开始报导了吗? 個中细节如此的详细,逾20人丧生,就连伤亡人数都出来了? 没搞错吧? 假新闻? 实习生? 李倩倩再按了一下f5,竟然又刷新出一条,是转发锐评的上一条微博。 非常之扎眼:‘这是一个恶之花绽放的土地’。 …… 余欢在出租屋斜倚着木质沙发,老神在在的端着手机。 玩了一会神庙逃亡,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 这才俯身操作着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将早已经编辑好的文案,发送了出去。 发完两条微博的余欢,旋即开始打电话给陈瑶瑶,直接让她摇人,让住在早报大楼附近的伙计们执行紧急任务,赶到报社加班。 打完电话以后,先将工作事项群发到每个人的邮件。 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那么多的社交媒体平台,都需要人员去跟进。 此案一出,舆论一片哗然,微博热搜榜最下面,立刻就出现了好几条相关的词条。 眼看着热度逐渐起来,评论及转发每一次刷新都在攀升。 余欢看着有关枪击案第二条的锐评下面,那些理中客、反思怪,还有夹带私货的评论。 不禁冷笑。 互联网使用门槛低,网民群体庞大,构成复杂,素质良莠不齐,无论哪个时代都是一样。 在互联网上,你永远不知道坐在电脑那端的是人还是狗。 现在的大环境便是如此,公知猖獗,和外媒里外配合,‘下辈子美利坚’甚至是最真挚的祝福。 十年如一日、持之以恒地给网民洗脑。 许多人自己跪下去了,还看不惯站着的,巴不得所有人都和他一起跪着。 这就无形中给了余欢可乘之机。 流量的密码,就是制造矛盾!流量的产生本质上是对热点的讨论,矛盾和摩擦是热点的关键! 余欢开始艾特转发那些不堪入目的反智言论。 借题发挥,科普感恩节的由来。 吐槽米国霸气护照,戏说霓虹小孩夏令营,点评德意志百年下水道。 这三个经典的谣言此际广泛传播。 最后以一条‘拥枪≠自由’,对此次的枪击事件收尾。 时至凌晨,江南早报登上风口浪尖。 ‘这是一个恶之花绽放的土地’、‘拥枪≠自由’登上热搜榜单高位。 79 魑魅魍魉,不过尔尔! “什么情况?” 余欢刚接通李主任的电话,便听到他接着追问: “怎么回事?” …… 此际凌晨十一点半。 李主任感觉自己只是刚刚闭上眼睛,根本就没有陷入深度睡眠,这才眯了一会,就被一通电话给惊醒了。 太困了! 眼皮子沉重得仿佛千斤重的铁块。 李主任晃动一下脑袋,想要以此举驱散这股睡意。 总编辑老赵在电话里,直夸他新闻嗅觉敏锐,率领新媒体部门,第一时间便跟进了枪击事件,抢占了头条。 然后话锋一转,说他手底下的年轻人,用词太过于浮躁尖锐,恐怕会对江南早报的形象,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 在几十年的老大哥这里,也用不着装腔拿调。 李主任面对老赵有关于情报渠道的追问,脑子还不清醒,迷迷糊糊之间,只是说了一句“我不造啊!” 他在睡觉。 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们江南早报又没有驻外记者!鬼知道哪来的一手新闻! 应该是余欢那小子一手主导的…… 可为什么报导得这么快? 他真不知道! 李主任心里琢磨着,貌似老赵的语气,有点严肃的样子? 那小子在新媒体平台上,到底发了些什么言论? 毕竟老赵的侄子赵元和余欢有点不对付。 一边是余威犹在的老大哥,一边是即将上任总编辑的老伙计。 左右都得顾上。 他自个老谋深算,这些天以来,在新媒体部门当甩手掌柜,随两个年轻人去,就是怕一个处理不好,容易得罪人。 李主任也没有多说什么,免得节外生枝,挂断老赵的电话之后,赶忙给余欢打了一個电话。 劈头盖脸便是连番追问:“什么情况?怎么回事?” 李主任只听见余欢言语之间带着笑意: “李叔,米国康州刚刚发生了一起校园枪击事件,造成枪手在内超过20人丧生,我已经通知下去,让大家赶回早报加班了。要不——待会见?” “什么!?”李主任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摸黑就抓起外套罩在身上:“校园枪击事件?” 发生在大洋彼岸的米国,特别是听见丧生的人数,不用动脑筋,也知道足以轰动全球。 这乃是突发的重大新闻! 新闻人的职业素养,使得他瞬间就精神抖擞,浆糊一般的脑子已经无比清醒。 连声说:“我这就赶回早报大楼。” 这一番动静,让他那同床共枕的婆娘也惊醒了过来,嘟囔着问:“老李,怎么了?” “有突发大新闻!” “哦。” 她阖上眼,轻微的鼾声旋即响起…… 李主任摸黑穿好衣服,打开卧室门扉,至客厅的时候,一片昏暗中,却发现角落的电脑屏幕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而李倩倩正在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双手“噼里啪啦”敲着键盘。 他穿着柔软的拖鞋,走路自然没有什么声音,踱到近前,她也没有发现。 李主任定睛一瞧,发现李倩倩这姑娘一脸专注,竟然在江南早报的微博账号底下舌战群魔。 她艾特转发了一个反思怪的评论,用语颇有些迅哥儿遗风: ‘为什么米国发生的事件要让人反思?你们这些宵小在互联网上,就如同蟑螂般躲在阴暗的角落,时不时发出刺耳的尖鸣!’ 爱国情绪爆棚。 又在她自己的微博噼里啪啦敲出八个字:‘魑魅魍魉,不过尔尔!’ 李主任不禁咳嗽了一下:“倩倩啊。” 这一声呼唤打破宁静,如同一只隐形的手,瞬间穿透了她的思绪,将她从网络的世界中拉回现实。 李倩倩猛地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老父亲的侧脸在昏暗中一片阴翳。 却也能看清他在微笑。 李倩倩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爸,你起来了?” “嗯,你也看到了,有突发重大新闻,我要去报社加班。”李主任说着绕到李倩倩背后,俯身操控起鼠标,回退到江南早报的微博页面:“我看看。” “掠夺土地肃清原住民,恩将仇报之后,却又不以为耻的设立感恩节。” “霓虹的孩子都是一座座行走的小型核反应炉,可以在零下十几度大冷天穿短裙短裤,负重20公斤,步行50公里。” “米国护照中不但没有霸气的声明,反而还有一句“avoidvitingforeigws”,华语含义就是“避免违反外国法律”,提醒米国人出国别惹事。” “拥枪不等于自由。” 李主任嘴里连连嚅嗫着。 指尖拨弄鼠标滚轮,慢慢翻页。 难怪老赵打电话过来,说年轻人用语太过于浮躁尖锐! 虽然网络上盛行舔日舔美的言论和文章,有很多确实是经不起推敲,但这也太尖锐犀利了!? 不过却也收效斐然,这才过去一个小时出头,底下就有三千多条评论,过万的转发。 支持者甚众,阴阳怪气的有但不多,还在评论区被痛打成落水狗。 即将迎来周末双休日的周五深夜,李主任松开鼠标,离家前扔下一句“你早点睡,我要去早报大楼加一会班。” “噢。” 李倩倩见怪不怪地点点头。 她这位老父亲,当上调研部主任以前,还在做编辑的时候,哪怕是大年三十,一个电话过来,就得去加班工作,通宵赶稿。 媒体从业者,赶新闻,赶时效,加班这档子事,稀疏平常。 在这么一个有些寒冷的冬夜里。 李主任下了居民楼以后,深深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踱至院子停车场,钻进座驾,发动引擎。 开车去早报大楼的路上,却是不经意瞥见余欢的身影。 他骑着小电驴,戴着头盔,背着电脑包,在非机动车道埋头疾驰。 冷风吹得这帅小伙缩着。 倒是赶巧了。 李主任笑着降下副驾驶座的车窗,轻轻的一按喇叭。 余欢转过头与李主任对视了一下,顿时咧嘴笑着,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汽车后来居上,与小电驴交错而过。 余欢稳稳扶着车把手,两个轮子不徐不缓,目视李主任的车尾灯远去。 80 年轻人在晚上很精神 临近深夜十二点,喧嚣已逐渐退去,只留下微弱的街灯和寂静的街道。 路上行人寥寥,余欢吹了十分钟的冷风,将小电驴稳稳停在早报大楼的车棚。 摘下头盔挂在车把手,余欢随后快步踱入大楼内。 一边迈着步子,一边掏出手机,瞧了一下陈瑶瑶在十分钟前给他发的微信消息: ‘余哥,都联系上了。只有魏全回乡下了,来不了!’ ‘我搭出租车马上就到报社!’ 余欢发工作邮件的时候,已经做好有两三个人来不了的准备。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部门凝聚力不错,响应及时,只有一个人在乡下,确实赶不来。 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是魏全…… 魏全这牛马,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楼梯间此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有许多人在等电梯。 余欢一眼就看到边上站着的金丝眼镜中年男,头上没有如平时那样打摩丝,刘海很凌乱地耷拉在额前。 随即向他打了個招呼道:“张哥!刚从床上爬起来呢?” 张哥转过头,看到是余欢,惺忪的眼睛里登时涌现笑意:“是啊,命苦咧,还是你们新媒体部门好啊!” “是吗?”余欢摸了摸下巴。 “当然了!你也当过审读员,肯定清楚,像我们编辑绞尽脑汁写稿,最后老总签字的版面却少之又少,大多数都会被老总批得改头换面,这一加班啊,就是披星戴月!好不容易让老总签完版,回家后,一个电话打过来,又得到岗改版。”张哥挤眉弄眼:“还是新媒体部门舒服,如果不是今天突发重大新闻,就没见你们加过班!” 闻言余欢不好多说。 新媒体部门都是年轻人,脑力充足,讲究一个效率,不多的班也都让魏全这牛马给加完了。 并且,这张哥属实搞不清楚状况,在余欢这里,竟然吐槽起他的岳父大人来了。 不知者无罪。 余欢笑吟吟打趣说:“张哥你要是当上老总,会不会让底下的人加班?会变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吗?” “两说!”张哥挥了挥手。 闻言,余欢当即就觑见他以后,将变成自己最讨厌模样的丑恶嘴脸了。 “余哥!” 正和张哥闲聊着,倏地听见身旁有娇俏的声音在喊他。 也只有许斐的声音能有这么甜了。 撇过头一瞧。 许斐脑袋上罩着一顶针织帽,拉得很低,把耳朵都给罩住了,手上还带着一对摩托皮手套。 瞧着她这副摸样,余欢好奇地问她:“许斐啊,你怎么过来的?” “骑我妈的电动车!” 余欢点点头,瞥见电梯门缓缓打开,旋即说了一句:“走走走,上楼了。” 电梯间七号人,刚好一波带走。 电梯缓缓地上升,很快在三楼编辑部停下。 余欢和张哥互相道了一声“再见”,几个停滞之间,到最后,电梯里就只剩下了他和许斐二人。 “余哥,微博上的新闻稿,是魏全发的吗?” 面对她这个疑问,余欢笑说: “不是,是我发的。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我刚好翻墙在刷脸书,看到事件实况以后,一边刷新跟进,一边写的稿子。” “突发不到20分钟,你就写了一篇一千多字的长文,逻辑缜密,还没有出什么差错!后续还让两个话题登上了微博热搜!”许斐不禁吹了一个彩虹屁:“太强了余哥!” 电梯在十二楼停滞。 余欢一边往外,踱步一边说:“哪里哪里,完全是凑巧。” 李主任正叉腰站在郑雨的办公桌后面,看到余欢和许斐一前一后过来,当即笑道:“余欢,伱这又要写稿,又要在微博上跟网民互动,还得发工作邮件,安排突发新闻的工作事项,是怎么转过来的?三头六臂吗?” 说实话,他都感觉自己这个代理主任有点多余了。 本来是过来主持大局的。 这一看,事情全都被余欢给安排完了。 完全没有他什么事,还不如回家继续躺在被窝里睡大觉! “还好吧。”余欢笑了笑。 李主任抬起手指头点点自己的额角,调侃:“年轻人的脑壳就是好用!” “只能说年轻人在晚上很精神。” 余欢说着环顾一圈。 魏全不算,陈瑶瑶和李小雨这两个妹子没来,还在路上,其余人都到齐了。 他抚掌大声道:“时间紧!任务重!人手少!大家加油!争取凌晨两点收工,我请大家吃烧烤!” 王智正剪辑着新闻视频,听见有烧烤吃,登时转过头眉飞色舞附和了一句:“我等必将全力以赴,不负余哥期望!” “报社附近有一家岳州烧烤,非常不错!”郑雨抬起头。 余欢将电脑包放在桌上,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完全没问题!” 此际空调暖气开得很大,余欢有些闷得慌,脱下外套夹克,露出里面的深蓝色针织毛衣。 随手将外套夹克扔在椅背上,余欢踱步至郑雨身后,与李主任并肩而立。 看着郑雨身前的电脑屏幕。 她正实时记录统计各项数据,比如评论人数、转发数量、各个平台关注度方面的实时指标,同时对网络舆情无间断跟踪监控。 新媒体部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李主任有些感叹地瞥了余欢一眼:“记者部的老秦,说我们是全球第一个报道此事件的媒体。” 余欢脸上不露异色: “这不凑巧吗?我新买了笔记本电脑,晚上挂vpn想看一下国外新闻,没想到在脸书上看到有目击者在发事件实况。确认了一下真实性以后,也来不及通知大家,立马就动手写稿子。” 李主任欣慰地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痛批美利坚从者甚众的场面!”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余欢语气笃定。 郑雨操作着鼠标,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余哥发的那几条微博,从公众舆情来看,基本都是正向反馈。” 李主任这才放下心,点点头,看向余欢的侧脸:“新闻目的是报道事实,原则上来讲不要煽动读者情绪,遵循立场中立和内容客观真实原则,需要减少主观情感。” 81 只是我们运气好 闻言余欢不禁腹诽: 您在这里强调中立客观,可外媒却既不中立,也不客观。 颠倒黑白,移花接木,九真一假,阴间滤镜,避重就轻,直接捏造…… 外媒的套路可多了去了。 当然作为领导要定调,否则下面的人都直抒胸臆,明里暗里整花活,那无疑就开始乱套了。 “我当然知道湘南晨报的官方账号不是个人专栏,可社长都说了,新媒体部门特事特办,不能用传统媒体的老一套去做。现在可是人人都有麦克风的新媒体时代!舆论引导水平才是最关键的。” 余欢转头与李主任对视: “用群众的话说给群众听,不是吗?” 李主任豁然一笑:“小余啊,你说得对!周一的干部会议,如果说道起来,我就以你这个说法去过关。” “一切看最终的结果,只要结果是好的,我想老总们也不会说什么。”余欢胸有成竹。 毕竟多年后,米国大凡发生类似事件,底下绝对会有一句经典锐评…… 他用湘南晨报官号发表的这些观点,也并不是那么极端,偏向科普辟谣。 大多数只是在沉默,从点赞数量便可见一斑。 当然那些跪久了的人,看着肯定会很扎眼。 余欢确认完舆论站在湘南晨报这边无疑,随即回到了他的办公岗位。 陈瑶瑶和李姐风风火火的联袂而来,给他和李主任打了个招呼。 余欢抬眼,点头略作回应,告知具体安排已经发在了她们的工作邮箱。 启动桌上的台式电脑之后,再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从包里掏出来打开。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时钟的指针缓缓地爬过数字2,宣告凌晨两点的到来。 一系列事情早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工作间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咖啡气味,挥之不去,众人开始哈欠连天。 余欢摇头晃脑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 在微博上给出最后的结论:本次事件造成包括枪手在内的27人丧生,另外枪手作案前,疑似在上周五杀害了自己的母亲。这起可怕的悲剧令人深感震惊。 收工下班! 余欢转过身,声音洪亮地说道:“大家辛苦了,我请宵夜,去吃烧烤!” “好耶!”王智拍桌。 这句话简直比咖啡还要提神,瞬间驱散了众人身上的疲倦和困意,工作间里顿时爆发出欢呼声。 苦尽甘来。 这一刻,凌晨到岗加班的艰辛,仿佛都被抛在了脑后。 毕竟除了轮值的三人明天还要继续上班,会比较辛苦以外,接下来是一个舒舒服服的双休日。 不过相比起以王智这厮为首的汉子们的没心没肺,几个姑娘们和陈希就显得有些沉闷了。 当然,陈希他本来就是一个闷骚男。 而一个男人成熟标志是隐藏自己的情绪,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喜怒哀乐全都憋在心里。 毕竟二十多个满怀希望的年轻生命,被一个恶魔持枪摧毁,想想就让人怪难受的。 他们虽然是新闻工作者,是做新闻的,也不至于做到没有人性的地步。 “这大晚上,我就不去了。以前年轻的时候能通宵赶稿,没想到现在这才转钟二点,人就有点受不了了。”李主任眼皮耷拉着,感觉有点睁不开。 “您真不去?” “不去不去!我还高血压呢,吃不了什么重盐重油的烧烤!” 余欢沉吟了一下:“那您早点休息!” “嗯。” 李主任点点头,手里拿着保温杯,踱往楼梯间。 余欢瞧李主任的背影转角消失在视界,扭头看向身后,郑雨正在收拾着办公桌。 “郑雨啊,你说的那个烧烤店在哪里?” 闻声,郑雨抬头与余欢对视一下后,低下头说:“晨报大楼出门右转,看指路牌有一条华景大街,进去以后走在路边上就能看到烧烤店。走过去不用十分钟!” “大家听到了吧?” 余欢随即回头,将自己的保温杯拧紧: “不知道路的可以跟郑雨一起过去,我先去编辑部一趟,谈点事情,等会可别我到了还不见伱们人啊!还有,最后一个走的记得关灯关暖气。” “好勒余哥!我来关!”王智抚掌。 看着这牲口一脸振奋的模样,余欢不禁摇摇头,班还是加少了。 先将笔记本电脑折起来塞进包里,背在肩膀上,然后穿好外套夹克,拉上拉链,旋即去坐电梯。 下至三楼编辑部。 此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紧密的键盘敲击声,持续地打破静谧。 余欢见状顿时放慢了步伐,尽量不打扰到编辑们繁重的新闻采写工作。 相比起他们新媒体部门,编辑部在面对重大突发新闻的时候,要做的事情,那就比较多而杂了。 此际老林既然没有在工作间督战,那他应该在自己的办公室。 余欢轻手轻脚地扣响门扉,直到听到里间传来一声疲倦的“请进”,这才拧动门把手。 老林坐在电脑屏幕后面,抬眼看了打开门扉而入的余欢一眼:“新媒体部的事情都搞完了?” “爸,我们都收工了,准备去吃夜宵!我就是过来问一下您要不要吃烧烤,要的话,给您带一点。” 老林动着鼠标,瞥着屏幕,却没有接这话茬。 若有所思地说: “新媒体的时效性果然不是纸媒能比的,我看了新浪微博,你们实时报道,快速响应,始终与热点保持同步,短短的时间就占领了话题高地。很轻易就提高了湘南晨报官方账号的公众关注度,涨了将近五十万粉丝。” “这只是我们运气好,抢到了头条!” 听见这话,老林顿时满脸好奇:“怎么一个运气法?” 余欢将背后的笔记本电脑包拨到身前,轻轻一拍,再次用上那一套凑巧翻墙刷脸书的说辞。 “原来那些微博是你发的,虽然与一些网民互动的时候,言辞比较尖锐,却也瑕不掩瑜。”老林说着忽然叹了一口气:“编辑部加班加点,熬夜通宵,要到早上才能将时讯交到读者手上。新媒体部却已经报导完了。时代在前进,报纸要被淘汰了。” 余欢点点头:“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纸媒肯定会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却也不一定会消失,规模缩小是肯定的。” (本章完) 82 哪来的帅小伙? 余欢忽然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 他自打从进门起,老林的脸色,就很沉重。 整个人就如同乌云压顶,被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眉头紧锁,形成一道深深的皱纹,眼镜后的双眼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显得有些黯然。 余欢暗忖。 调研部那边肯定有充足的数据做预判,老林应该早已经知道纸媒市场在萎缩才对。 也不至于郁闷成这样吧? 感慨一番后,老林倏地松开鼠标,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昂头看着余欢的脸说:“我深夜才收到消息,有容的外公突发脑梗,昨天中午进了重症监护室——” “什么?”余欢顿时一怔。 老林的话音被他打断,咽了一口唾沫以后接着说:“不过,已经抢救过来了。” 闻言余欢顿时松了一口气。 “老人家现在状态估计不太好。” 听见这话,余欢心脏又提了起来。 这可是林有容的外公,是她的直系亲属,以余欢对其只言片语的了解,还是退休金很高的那种。 不由一惊一乍地追问:“老人家怎么样了?” “我也不清楚,有容的舅舅口头上说没什么大碍,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情况肯定有点不妙。” “容容她知道吗?” “暂时没有跟她讲。”老林摇摇头,接着说:“她最近很忙。我准备一早就和你丈母娘赶去武陵,先去看看情况怎么样,再决定要不要把她叫回来。” 余欢沉吟良久,斟酌道:“这……要不,我送你们二位过去?爸你这么晚还在加班,能开车吗?”余欢话音顿了顿,补充:“我刚好双休。” 老林看着余欢深邃的脸庞:“也好,伱吃完夜宵,就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嗯,到时候穿得正式一点。” “好的,爸,那您要吃烧烤吗?” “不用了,我来报社之前,在家里吃了碗馄饨。小余,如果没有别的情况,我没有打电话给你,那你明天上午九点钟,就直接过来开我的车。” 余欢点头如捣蒜:“我明天九点钟准时到楼下。” “好好休息。”老林右手摸上鼠标,左手挥了挥说:“你去吃夜宵吧。” “那我就先走了。” “嗯。” 余欢旋即转身往外。 从礼仪角度来讲,妻子的外公突发恶疾,那么他是一定要去看望的。 可关键点,就在于林有容的外公,不知道他俩已经隐婚了。 并且,说不准还得瞒着。 一念至此,愈发感觉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就连呼吸也变得非常的沉重。 真的有点难搞。 出了晨报大楼以后,此际凌晨两点出头,寒风非常猛烈,无情地划过脸庞,刺透衣物,直逼肌肤。 余欢扯紧外套夹克拉链,快步踱至车棚。 跨上小电驴,戴上头盔。 过了保安亭,直接右转,往华景大街而去。 身上的加厚外套夹克在这肆虐的寒风中显得如此单薄,呼吸间,寒气顺着鼻腔侵入体内,使得余欢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他裹紧了衣物嘀咕着:“别等下感冒那就糟糕了,明天还要搭老丈人和岳母娘去武陵呢!” 余欢骑车缓行,不多时便看到了街边上的一家岳州烧烤店,烧烤炉就摆在了门口,烟雾缭绕,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透过玻璃门,能看到新媒体部众人,正围坐着一张大圆桌。 旋即拧了一下刹车,将小电驴停在路沿,锁好后快步推开门扉而入,边解开头盔的锁扣边说:“你们点好单了吗?饮料啤酒都点了没?” 背对他的几人回过头,陈瑶瑶笑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应了一声:“点好了!” “先吃着,不够再点。”余欢拎着头盔,大手一挥:“老板娘,来壶白开水!” 他得喝杯热的,暖暖身子。 …… 翌日。 八点钟的刺耳闹铃,把余欢从温暖的梦乡中拽出。 他昨晚特意没有拉上窗帘,睁开眼睛望向玻璃窗外,天空泛着淡淡的蓝黑色。 显然,这并不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四肢稍许动弹一下,便感觉无孔不入的冷空气穿透被褥间的缝隙,让他不自觉地缩紧了身体。 有些困顿地打了一个哈欠。 毕竟满打满算,也才只睡了四个多小时。 不过一想到九点整,就得到林爸爸家里楼下,开车载他和丈母娘去武陵,忙不迭强打精神,从被窝里一骨碌钻出来。不敢有丝毫的拖延。 老林说过,叫他穿得正式一点。 整个人佝偻着从衣柜里掏出整套阿玛尼,一件一件细致地穿上。 最后打开衣柜里的抽屉,从中拿出珍藏的白丝,深深嗅了一口,提一下神。 不错。 林有容的味道瞬间上头。 精神了! 余欢先倒了一杯昨天晚上烧的白开水,放在茶几上。 踱至卫生间,快速地挤出牙膏,牙刷在口腔里来回穿梭,清新的薄荷味顿时充满了整个口腔,带走了最后的睡意。 两手捧起冷冽的清水,拍了拍脸颊,拿起毛巾,洗了个冷水脸,整个人精神抖擞。 再用发蜡打理好头发之后,余欢看着镜子里已经变得精神焕发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 至客厅,端起茶几上已经只有些温热的白开水,一饮而尽。 因为时间紧迫,下楼后在街边的包子铺,随便买了两个小烧麦。 站在路沿一边啃着,一边等的士。 坐在出租车的时候,老林忽然给他发了一个微信消息:‘小余,先上来吃碗馄饨,你丈母娘昨天晚上包的。’ 余欢将一个小烧麦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回复:‘爸,我在车上,马上就到了!’ 虽然在吃着,但也没有拒绝,两个小烧麦,真填不饱肚子! ‘不着急,我刚跟有容的舅舅通了电话,老爷子病情已经稳定下来,转到了普通病房。’ 闻言余欢指尖敲出文字:‘好的,那我就放心了。’ 少顷抵达目的地。 余欢在楼下掏出手机瞧了一眼:八点五十分。 踱入小区,坐电梯直上十五楼,扣响门扉。 老林随手开门后,嘴里还在咀嚼着什么。只是随意的一瞥,准备打一声招呼,却顿时怔住。 哪来的帅小伙? 余欢? 这都有点不敢认啊! (本章完) 83 永远都要讨好自己的丈母娘 老林随后上下仔细扫视余欢一眼。 只见他身披一件黑色羊绒大衣,大衣并未紧扣,而是随意地敞开着,给人一种不羁却优雅的感觉。 透过敞开的衣领,可以清晰地瞥见内搭的浅棕色西服,完美地贴合了他的身形。 而那条系得一丝不苟的宝蓝色银白条纹领带,更是点睛之笔,削减了几分成熟稳重,增添了一抹活力和个性。 其脚下的皮鞋擦得锃亮。 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精致与考究。 老林嘴唇翕动了一下,方说:“小余啊,我说让你好好打扮一下,让你穿得正式一点,可你这也太正式了!” “爸,这是容容给我置办的一套行头,难道不行吗?”余欢摸了摸鼻子。 “很行!”老林重重地点了点下巴,收回视线,转身往里面边踱步边说:“伱先进来吃早餐,自己拿拖鞋,我们吃完就出发。” “好嘞!” 余欢打开鞋柜,抄出机绣着虹猫的专属拖鞋,换上后快步至餐厅。 舀着馄饨的丈母娘,老早就听到了翁婿两人的交谈,听到脚步声,当即抬眼看了一下。 眼睛顿时笑得眯成了一条线,眼角的鱼尾纹也随之浮现:“不错啊小余,有容这么给你一打扮,还真像个翩翩公子哥。” 这一袭行头穿身上。 既然在背后出资的真财神都这么发话了。 余欢坐至餐桌,感觉此际嘴一定要甜,打了个哈哈:“谢谢妈的夸奖,这纯粹是容容的眼光好!” “她的眼光,依我看,确实挺好。”丈母娘微笑着连连点头。 对面的老林,将桌中间的一碗馄饨推向余欢。 余欢忙不迭双手端着:“谢谢爸!” 透过镜片,可以隐约看到老林双眼周围的黑眼圈,与眼镜的边框几乎融为一体。 非常疲惫的样子。 丈母娘脸上倒没有什么明显的倦意。 余欢不禁问了一句:“爸,你几点回的啊?” 老林舀一勺汤汁,抿了一口说:“凌晨四点。” “这也太辛苦了!” “作为一个大部门的负责人,更何况还是遇上突发重大新闻的时候,事无巨细都要过问,你也应该有所体会。” 闻言,余欢颔首,他自然深有体会。 丈母娘看着老林倦怠的脸色:“既然是小余开车,那么在路上的时候,你再好好睡会。” “嗯。” 老林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丈母娘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余欢,突然轻柔地缓缓说:“小余啊,到时候可能要委屈你了,因为暂时只能告诉外公你是有容的男朋友。当年我和你岳父两个人忙于工作,有容可以说是外公外婆带大的,他最是宝贝这个孙女。外公比较老封建,现在又因为病情,受不了刺激……” 余欢听着丈母娘话里行间的歉意,忙不迭摇了摇头:“妈,没关系的。” 丈母娘叹了口气:“事发突然,你别放心上就行。” “这我完全理解。”余欢说着,忽然好奇地问道:“外婆健在吗?” 老林接过话茬:“已经不在了。家里只有这一个老人了。” “哦。” 老林转而问余欢:“你昨天几点钟睡觉的?” “三点多!早上八点闹钟起来的,不过因为喝了杯啤酒,睡得比较死。现在也感觉挺精神。” 老林忽然说:“你酒量得锻炼一下了。” “没办法,酒精不耐受,天生的。”余欢挠了挠头。 丈母娘笑盈盈地接过话茬:“小余啊,别听他瞎说,不抽烟,不喝酒,我看挺好的!” 闻言老林置之一笑。 丈母娘接着说:“也别听什么烟酒不沾影响交际的说辞,依我看,基本上没有什么影响,甚至单靠烟酒来维持人际关系是根本不够的。只要你懂得交际礼节和寒暄客套,完全可以用智商和情商来弥补。” 先不提认不认同,余欢当即就不假思索地附和道:“妈,你说得很对!” 不一会,三人吃完了馄饨。 余欢果断献殷勤,主动收拾碗筷,端去厨房给洗干净。 待得出来的时候,就连丈母娘看他的脸色都愈发亲切了些。 聪明男人法则:永远都要讨好自己的丈母娘。 余欢稳如老狗,见丈母娘从卧室里拖着一个行李箱出来,忙不迭迎上去接手:“妈,我来提吧。” “麻烦你了。” “不麻烦!”余欢忙不迭摇头。 三人收拾一番后,老林在最后,反锁好房门。 星城至武陵不到两百公里。 一行人九点钟出发,走高速公路,全程没有停车,不到中午十二点,便无阻抵达武陵第一人民医院。 老林静静地躺在副驾驶座上,靠背完全放了下去,身体微微蜷缩,以适应座椅的有限空间。 余欢缓缓驶入地下停车场。 听着老林轻微的鼾声,撇头看了后面的丈母娘一眼。 丈母娘顿时会意,前倾身子,伸手在老林的肩膀上推了推:“醒一醒,到地方了。” 老林双眼猛地睁开,一时间竟有些迷惘和恍惚。 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伸手在扶手箱摸到眼镜,将眼镜腿架到耳朵上。 抬头四顾一下后,发现已经停在了某个地下车库,声音沙哑:“这里是……?” “武陵人民医院的地下车库。” “到了啊!”老林登时升起靠背,整个人坐直长吁了一口气后,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下车。 他一马当先。 丈母娘跟在余欢的身侧,叮嘱道:“舅舅和姨妈应该都在,外公在场,你就先喊叔叔阿姨,等出去吃中午饭的时候,我再给你们互相介绍,正式认识一下。” “妈,我知道了。”余欢颔首。 老林对这里还算得上熟稔,领着他们两个人先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 而后直接去住院部,坐电梯直上七楼的神经内科。 宽敞明亮的走廊里非常安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三人缓步而行。 有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小姐姐,推着医疗车匆匆而过,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与余欢擦肩而过的时候,不禁撇头看了他一眼。 每一步行走,都伴随着大衣的轻轻摆动。 英姿飒爽的身影印刻在她的视网膜里,久久才消散。 这男的,好帅! (本章完) 84 段老爷子 “在709号病房。” 老林小声说着,偏头看向一间间房门上的号码牌。 三人一直行至走廊的尽头。 跟在后面的余欢,不禁长吁口气。 这还是第一次见林有容这边的嫡亲,段老爷子突发恶疾,在医院里,虽然场面肯定不会那么正式,但说实话,还真有些紧张。 与余欢并排而行的丈母娘,转头看他那一本正经的表情,笑着说:“小余啊,放轻松点,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 走在前面的老林驻足,闻声回头笑了笑,转身推开门扉。 余欢点点头之后,抬眼往里瞄了瞄。 其内,是一个单人间。 靠房门的这边有沙发,有茶几,沙发对面则是一排简约的衣柜。 中间一张单人床,床头抵着墙摆放,躺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瘦削的脸上挂着鼻氧管,眼睛微微闭着。 再往里靠窗的位置,是一张宽敞的书桌。 能看见一个不超过六岁的小女孩背影,扎着一对羊角辫,趴在上面写写画画。 此际沙发上坐着的两男一女,都是中年人,本来在细声细气交谈些什么,看到老林推门进来,顿时纷纷热情地站起身来。 他们嘴里都在喊着“小林”、“小芳”。 小林? 小芳? 见状余欢脑子里不由过了一遍这两个称呼。 这些人的来头,不言而喻。 对他来说都是大人物! 于是弱弱地跟在丈母娘身后。 选择最后一个进门。 趴在书桌上的小女孩,听见动静,扭过上半身一瞧。 瞪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声音清脆地喊人:“姨爷爷,姨奶奶!” “诶~”老林轻轻应了一声。 丈母娘笑着向她挥挥手。 染着酒红头发的中年女人,忙不迭朝小女孩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下:“小声点,别吵到你太姥爷了!” 她转回头,看向最后进来把门关上的余欢。 这个英挺的年轻人,身材高大,五官也出众,着实引人注目。 她看向丈母娘一脸好奇:“小芳啊,这个小伙子是……?” 丈母娘却笑盈盈地对余欢说:“叫姨!” 余欢顿时摆出公式化的微笑脸:“阿姨好。” “这位是有容的姨妈,”说着丈母娘转过头,依次向余欢介绍:“这位是有容的舅舅,这位是姨父。” “二位叔叔好。”余欢恭谨颔首。 舅舅的头发黑白交织,颧骨高耸,两颊微微凹陷,显得沉静坚毅。 最关键的是一袭行政夹克,整个人局里局气,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不过。 此际他脸上笑容都溢了出来,看自己妹妹这架势,顿时意领神会说:“这个小伙子,是有容的男朋友吧?” 虽是在问,语气却很笃定。 不待丈母娘回应,深邃的眼睛凝视了一下余欢,随即上前朝他伸出手。 见此余欢忙不迭与其握了握手。 手掌宽厚有力。 姨妈忽然问了一句:“有容没来吗?” “她还在沪上工作。”老林说。 众人正在寒暄之间。 这时小女孩两腿就跟风火轮似得转着,绕过病床跑来,竟然一把抱住余欢的大腿。 昂着脑袋瓜子看他,眼睛里亮晶晶的:“哥哥你好,我叫茜茜!” “茜茜你好。”余欢笑着回了她一句。 “这小丫头片子最喜欢又高又帅的男生。”姨妈嗔怪地将茜茜给拉开:“六岁了还不知道害羞,写作业去!” 茜茜顿时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地走开,大步至书桌前,屁股重重压在椅子上。 余欢看着这一幕啼笑皆非。 老林望了一下病床上的老爷子,见其撇过头来,正往这边望着。 他笑着说:“他名字是余欢,伱们叫他小余就好了,我凌晨三四点还在处理一起突发重大新闻,没有好好休息,今天一早就让小余开车,送我们过来。” 话音落下,姨父也上前握了握余欢的手,笑着招呼道:“小余,你坐啊,不要客气!” “叔叔,我开了几个小时的车,站一会就好。” 他们两人交谈之间,其余人已经向段老爷子那边涌了过去。 丈母娘俯身抚了抚老爷子额头上纵横交错的皱纹,眼眶有些发红,轻声问道:“爸,你感觉怎么样?” 段老爷子嘴唇翕动,嘴里嚅嗫着些什么。 只是口齿不清,使人听不真切。 舅舅一脸风轻云淡地笑着说:“还好保姆发现及时,第一时间就进行了急救,爸现在只是有点言语不清,吞咽困难。” “爸也八十一岁了。”姨妈叹了口气。 她忽然发现老爷子把手伸出了被子,往外面指了指。 顺着方向看过去。 竟然是在指着余欢这小伙子。 老林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登时对余欢招招手,喊了一声:“小余啊,你过来。” “噢。” 余欢三步并做二步。 姨妈侧过身子,给他让了一个位置。 见此余欢旋即再上前一步,来到病床边。 老爷子的手朝他抬着。 余欢须臾之间心领神会,忙不迭伸出手握住。 微微凸起的骨节和冰凉的手温无不提醒着余欢,这是一个年岁无多的耄耋老人。 不过。 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执拗而封建,反而很和蔼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病倒了? 余欢俯身小声说:“爷爷好,我是有容的男朋友,我叫余欢。” 段老爷子连连点着下巴,隐约能听见含糊不清的声音:“一表,人才,好好好……” 老林看着这一幕,当即就不动声色的出门,在窗台前,从裤兜里摸出手机。 拨出电话之后,贴在耳际,静静地看着楼下的人群。 不多时,听筒中传来林有容迷迷糊糊的声音。 就像是没有睡醒一样:“喂,爸你有什么事吗?” 楼下一辆救护车在行车道慢慢地驶过,老林长吁口气:“都要十二点了还没起床?” 这话一出,电话那边的林有容登时提高了腔调:“昨天录歌到两三点,回酒店随便洗漱一下就四点多了,我都没睡够八个小时呢!” 老林放低了话音:“我和你妈,还有余欢,都在武陵。” “啊?” “你外公生病了,你手里头事情多不多——” 话音还未落下,林有容霎时打断说:“我马上就订去武陵的机票。” “好——” 老林刚吐出一个字,还想叮嘱她一下,听筒里却已经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本章完) 85 00001 “这孩子!” 老林无奈地摇摇头,将手机息屏后揣进兜里。 从外套口袋摸出一盒芙蓉王,抽出一根点上,静静地站在窗台前,手中的香烟在指尖燃烧。 阴郁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身上。 他抬手深吸一口香烟,胸腔随之起伏,仿佛要将所有的思绪都吸入这片烟雾之中。 把了一会烟。 瞥见大舅哥也拉开门扉踱步而出。 旋即散了一根香烟给他。 两人站在窗台前吞云吐雾。 老林抬头望天,忽然皱着眉头问:“怎么没给爸安排高干病房?” 在这个妹夫面前,气质稳重坚毅的大舅哥,却是谐谑着说:“他天天念叨不要搞特殊待遇,我怕他好了以后,从床上爬起来削我。” 言罢。 两人相视一笑。 老头子确实是会干出这种事情的人。 对他的执拗性格,确实是有点无可奈何。 余欢这小伙子没有当面,大舅哥随即提了一个非常关心的问题:“小余在从事什么工作啊?” “在我们报社,负责新媒体部门。”老林不假思索。 “我看他的外型,还以为他是从事什么演艺工作的呢,在报社好!”大舅哥收起诧异的表情,继续问了一句:“年纪多大了?” “比有容小几个月,刚从大学毕业。” 大舅哥点点头:“二十三?负责一个部门,那还算年轻有为。” 对于大舅哥这句点评,老林不置可否。 他嘴唇翕动了一下,本想当即将真实情况告诉大舅哥,稍许斟酌,还是觉得他不要开这个口为好。 先不说娘亲舅大,林有容小时候可是团宠,大舅哥对自己儿子动辄打骂,但对她简直是捧在手掌心。 段老爷子家规森严,不告而嫁,也不知道会不会生出什么事端。 老林一想到自己年轻时,那些婚姻方面的艰难往事,再念及此情此景,就头皮发麻。 闺女可是给他出了好大一难题。 两人抽完烟,旋即一前一后进入病房。 在病床前,大舅哥瞅着老爷子握住余欢的手,特别是那股子亲切和蔼的模样。 这都出去抽了十分钟的烟,还抓着不放呢? 看来老爷子对有容的这个男朋友,着实喜欢得紧。 压下眼里的异色,上前轻轻抚掌,朗声说:“十二点多了,大家都饿了吧?不如先去吃个中午饭,小林昨晚也没有睡好,吃完饭不如就在医院旁边开个房休息。爸也没有什么大碍,大家下午再过来看他。” 段老爷子应是听清了这话,轻轻松开了余欢的手。 姨妈拉着丈母娘的手,两姐妹畅谈甚欢的模样:“晚上就去我家住。” “那是当然。”丈母娘喜眉笑眼。 余欢看着老爷子轻声说:“下午再来看您。” 闻言老爷子下巴轻轻点了点,随即,微微阖上眼。 一行人鱼贯而出。 余欢跟在老林的身后,刚出了病房,一个小手不经意之间塞进了他自然摆动的大手里。 低头一瞧。 茜茜昂着脑袋,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笑意,用稚嫩的声音甜甜地喊了一句:“哥哥!” 闻声老林驻足稍许,反身轻轻弹了她一个脑瓜崩:“你得叫叔叔。” 茜茜捂着脑袋:“叫叔叔就老了!” “你确实得叫我叔叔。”余欢轻轻地握着她的小手,一大一小亦步亦趋。 茜茜表情原本还有些委屈,听见这话无可奈何地说:“那好吧,叔叔~” “诶~” 余欢暗自琢磨了一下七弯八绕的亲属关系。 准确来说,应该得叫表姨夫? 姨妈和丈母娘两姐妹手挽手跟在后面,笑盈盈地喊了一声:“茜茜,你可别总是缠着叔叔,人家脑袋都会被伱吵晕的!” “那我只牵着叔叔的手,什么声音都不发出来!”言罢,她两片小小的嘴唇紧紧闭上,小脸无比肃然。 余欢低头瞧了一眼,看着她的表情顿时哭笑不得,这小丫头还真是人小鬼大。 走在最前面的舅舅在护士工作台留步,叮嘱了一些什么。 几个护士小姐姐正在打趣。 闻言都肃然点头连连。 一个摸约三十出头的护士忙不迭从工作台后面出来,快步至走廊,直往老爷子病房那边而去。 其后的余欢经过护士站的时候,耳尖地听到有个护士小姐姐捂嘴说:“确实很帅啊~” 转头一瞥,几个护士小姐姐顿时各忙各的起来。 见状余欢不动声色。 这实在是一目了然的事情,面对这种最浅显的夸赞,最近都有些免疫了。 还不如夸他这个人看起来真有内涵。 行至电梯间,余欢身前的姨父回过头来,呲着两颗大金牙笑说:“小余啊,你是演员,还是和有容一样唱歌的?我不怎么关注娱乐圈,请恕我孤陋寡闻。” “我什么也不是。”余欢话音顿了顿:“我在报社工作。” “嚯?”姨父惊诧:“跟你岳父一个单位上班?” 余欢颔首。 在姨父这边,按照信息差,他和林有容并没有步入婚姻。 按理来说,听见这岳父二字,应该多少有点反应才对,但余欢早已经习惯成自然。 一个‘爸’字甚至差点就脱口而出,好悬在喉咙眼里忙慌咽下去。 他嘴巴一张正欲说话,舅舅却是回过头来笑说:“听说小余在报社负责新媒体部门的工作。” “新媒体?”姨父一脸疑惑。 “就是做除了报纸电视以外,基于互联网传播的新闻。”舅舅沉吟了一下:“平常你用智能手机和电脑看的新闻,都可以说是新媒体。” 余欢颔首:“您说得对。” 姨父挠了挠头:“那还挺先进啊!” 电梯门缓缓打开,老林踱入的同时笑着说:“新媒体也只有小余他们年轻人才搞得懂。” 医院的电梯空间很大,一行七人进去,也稍显空旷。 正是饭点,下楼的人很多,每一层几乎都停靠了一次。 至一楼的时候,舅舅回头对老林说一句:“我让司机在医院门口等你们,饭店安排好了,到时候跟车就行。” “好。”老林点点头。 “那我跟雄哥一起,一辆车也坐不下。”姨父言罢忙不迭跟着舅舅出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 再次下行,到地下车库。 空气中弥漫着汽车尾气的味道,与地下车库的潮湿气息交织在一起,让人不禁感觉有些发闷。 五个人踱至老林的黑色皇冠轿车前。 姨妈拉了拉真就一路不吱声的茜茜的手:“还不放开叔叔,叔叔要开车。” “噢。”她松开余欢的手后,一脸征询地看着姨妈:“奶奶,那叔叔开完车以后,我还能牵他的手吗?” “当然可以。” 丈母娘接过话头,抚了抚她的小脑袋瓜。 眼角随着笑容微微上扬,形成了一道浅浅的鱼尾纹,显得格外的慈祥。 余欢微笑着转到驾驶位那边,从兜里掏出车钥匙,打开车门。 老林钻进副驾驶座。 后排。 茜茜坐在丈母娘两姐妹的中间。 余欢回头确认了一下众人已经到位,旋即松下手刹。 轻点油门,驶出地下车库。 在医院门口,还未驶上主干道,老林左顾右盼了一下,抬手一指停在路沿的一辆正在打着双闪的奥迪a6。 “小余啊,你跟着这辆车就行。” 闻言余欢下意识地瞅一眼车牌号: 湘j·00001。 霎时咽了口唾沫。 那个儒雅随和与他谈笑风生且局里局气的男人,到底是什么神仙人物? (本章完) 86 你们没跟我开玩笑吧? 这个年纪,头发都只白了一小半,就能坐这车? 姨父叫他雄哥。 段雄? 难怪第一眼就觉得有点眼熟,不会真是重活前省当局那位二把手吧?余欢一时都有些不敢认。 他只知道老林以后的上进空间很大,没想到林有容的舅舅更夸张。 余欢心中不禁斟酌稍许。 以老林的背景算他爷爷辈,已经够可以了。 难怪老林说当年林有容的外公,不同意他和丈母娘的婚事,原来这里面还有说法。不止少年丧父的原因,丈母娘显然也是高干子女,家里门槛也很高。 就是不知道段老爷子,当年在星城,到底从事什么工作。 此际老林指点一番要他跟的车后。 余欢深思之下略微眼晕,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旋即右转方向盘,跟在那辆奥迪a6后面。 稳住! 沉住气就完事。 老林忽然撇过头,对后排小声交谈着的姐妹俩说了一句:“有容下午就坐飞机来武陵。” 丈母娘低声细语一止,提高了些许腔调,问:“她几点到啊?” “具体时间不知道,反正是在下午。”老林回过头,转而对余欢说:“小余,到时候你去机场接她。” 闻言余欢忙不迭点头:“好的。” 行车不超过一刻钟,一前一后,接连停泊在一家湘菜馆子外面。 这家店门脸不大,里边却别有洞天,大厅非常宽敞,且装饰得非常有民俗气息。 一只只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吊绳挂着辣椒模型,灯笼上书‘湘味人间’四个大字,这乃是这家店的店名。 灯笼下木质的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墙上挂着一些湘南的风景和民俗图画。 舅舅在大厅等着,见众人到齐后,招呼着直接移步上二楼包厢。 应该是早早就定好了餐。 刚刚围着圆桌坐下,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便上得让人目不暇接。 夹在老林和丈母娘中间的余欢,原想着闷头干饭,不料对面的姨父开了一瓶五粮液,笑着朝他说:“这里又是岳父又是舅舅,还有我这位姨父,小余啊,你都得陪好吧?” 余欢还没开口,丈母娘当即笑着说:“他小子喝不了二两酒,并且有容下午要过来,小余还得去接她。” 瞧瞧。 把丈母娘给搞定了,就是会少很多事。 余欢也知道姨父嘴里什么岳父、舅舅的,只是在开玩笑,自然不会被他套出话来。 一脸乖巧的微笑:“叔叔,说真的我有点酒精不耐受,白酒喝一口就上脸。” 姨父满上一杯,先放在了旁边的大舅哥身前,听见余欢这话不依不挠说:“那就只喝一杯,低度五粮液,这还是二两半的杯子,到时候叫司机去接有容就行!” 丈母娘不松口:“两个小的很久没见面,他得亲自去接。” “这还只是准女婿,小芳你就这么维护啊?” 舅舅笑着看了余欢一眼,调侃说:“喝不了酒就算了,量力而行即可。毕竟病床上已经躺了一个老的,别又搭上去一个小的。” 老林接过姨父递过来的一杯白酒,也说了一句:“小余不是装斯文,之前陪我喝过一次酒,只喝了几口,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当即就要趴窝。” 姨父对余欢笑说:“小余啊,那我就不劝伱喝酒了,初次见面,别说我们这些做大人的不热情。” 余欢一脸歉意:“我是真喝不了,叔叔您别怪罪。” “不喝酒是好事。”姨妈嗔怪地横了姨父一眼,旋即拿了一瓶旺仔牛奶,微微侧身,越过丈母娘,俯身放在余欢桌前:“酒是一类致癌物,依我看,不如喝牛奶!” 呃。 余欢低头看着与茜茜的同款饮品。 旺仔牛奶真不是牛奶。 桌上菜肴琳琅满目,这会余欢已经饿得饥肠辘辘。 他见老林当先夹起了菜,大家都三三两两动起了筷子,这才伸手在身前夹了一筷毛氏红烧肉。 这道菜烧得很不错,肥瘦相间,一口下去只觉酥烂入味,唇齿间满溢肉香。随着咀嚼,肥肉的油脂渐渐化开,与瘦肉的纤维交织在一起,带来一种既有油脂的香滑,又有瘦肉的嚼劲的口感。 美滋滋! “小余,你随意啊,不要拘束,这里没有外人。”姨妈笑盈盈地:“也不知道菜合不合你的口味。” 余欢忙不迭咽下,颔首说:“阿姨,我也是湘南人,这里的湘菜很正宗,当然合口味了。” “那就好。” 茜茜垂着脑袋瓜子,扒着水蒸蛋拌饭,忽然抬起头,嘴角还沾着饭粒:“叔叔,我也是湘南人,但这里的菜很不合我的口味!” “谁叫你自己吃不了辣。”姨妈拍了拍她的额头。 这个动作让她当即扬声抗议:“奶奶你别拍我的脑袋,会长不高的!” 姨父原本和老林正聊着,见状登时眼睛横着她说:“吃饭就吃饭,哪来那么多废话?” “爷爷你能不能别凶我?”看得出小姑娘很怕这位爷爷,看了一眼姨父佯怒的脸,只是反驳了一句后立时默不作声,自顾自低着脑袋扒饭。 余欢和她一样,也在闷头干饭。 默默竖起耳朵,听着这些长辈们闲言碎语的交谈。 通过长辈们的只言片语,他了解到舅舅的儿子,在帝都参加工作,孙子还没周岁,舅妈担心月嫂不靠谱,在帝都帮忙带娃。 而姨父和姨妈的儿子,在商砼企业工作,准备晚上再过来一起吃顿饭。 倏忽。 余欢裤兜里的手机震动,响起消息提示音。 他随即放下筷子,掏出手机瞧了瞧。 是林有容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我下午四点到武陵机场。’ ‘ok,我准时去接你。’ 此际林有容谈兴不高,只是回了一个字: ‘好。’ 余欢也没有跟她多逼逼,毕竟这姑娘,现在心情肯定不怎么好。 几个小时之后,面对面,再好生安慰一下她。 饭桌上。 大舅哥和两个妹夫举杯相碰,你来我往,称兄道弟,话匣子根本关不上,畅谈着年轻时候的那点往事。 酒意渐浓,三人的脸上都泛起了红晕。 倏忽谈到了林有容,余欢只见舅舅忽然转头对他说:“小余啊!我们段家三兄妹,往下面一代,就有容这一个姑娘,包括她外公,将她从小就看得很重。你可要好好对待她!” 余欢一脸含蓄的微笑,斟酌了一下,正欲开口—— 丈母娘听她这位向来稳健的亲哥,都已经开始这样说话了,就知道是喝得差不多了,顿时接过话茬:“其实有件事瞒了哥哥姐姐们,现在才说出来告诉你们,还请不要怪罪。” “小芳,什么事啊?”姨妈好奇地撇过头。 丈母娘不紧不慢地:“本来准备过年的时候,让有容带着小余,一家一家上门拜访的——” 老林倏忽出声打断了丈母娘的话,酒壮人胆,大手一挥开门见山:“有容刚和小余领证不久,他们其实已经隐婚了。” 丈母娘忙不迭接了一句:“也是担心刺激到爸,之前在医院,就没有说出实情。” 姨父愕然,手中的白酒杯“啪嗒”一声掉在桌沿,好歹只剩下了一口白酒,这才没有造成打湿一片的局面。 他忙不迭伸手拦住即将滚落在地的酒杯,撇过头,看了一眼大舅哥的脸色。 这位可是当家做主的。 大舅哥微醺的脸上,那些笑意和温情一敛,端的是面无表情,严肃冷峻。 锐利的目光看看老林这妹夫,又看看妹妹,再看看一下余欢。 左右几个来回。 余欢只觉一股子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林有容的这位舅舅,就如同一座高山端坐在那里,让人望而生畏。 “你们没跟我开玩笑吧?”缓缓地开口,声音低沉有力。 长兄如父,姨妈一脸灿烂的笑容,声音却发紧,忙慌打破僵局:“哈哈,早说嘛,原来已经是一家人了啊!小余,你还不快叫舅舅?” (本章完) 87 我到底要叫什么啊? “是该叫舅舅!” 老林忙不迭接过话头,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芙蓉王,向姐夫和大舅哥散烟的同时叹了口气: “有件事到现在才不得不提,我有天脑子里在想着工作上面的事情,过人行道的时候,差点让一辆面包车给撞了,当时感觉山呼海啸的,我当即就以为自己要小命不保。还是余欢冲过来把我给扑开。事后我自己只是有点擦伤,不过小余的左脚却被轧到,在医院里躺了大半个月,出院以后还拄着拐。之后,叫他来家里吃顿饭,结果他和有容两个人一下看对眼了,这还真是缘分!” 老林能说会道,彼时的景象,仿佛映在众人面前。 言罢。 他岿然不动稳如老狗。 抬起手,将指间夹着的香烟,叼在嘴里。 之前在车上琢磨了一路。 自信这些经过,让他扬长避短翻出一番花样讲出来,哪怕是躺在病床上的老爷子,不管中不中意余欢,那也得先认了这个孙女婿。 更何况,看上去本来就很中意! “还有这事?”姨父惊诧,他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张了开来,两颗闪闪的大金牙尤为引人注目:“这么大事怎么没见你和小芳跟我们提一句?什么时候?” “怕你们担心,并且,我这也不是没什么事吗?”老林施施然抄起打火机点燃香烟,直接忽略掉这个姐夫关于‘什么时候’的提问。 认识一天就领证。 这事能说? 茜茜眼睛瞪得溜圆,仿佛要从眼眶中跳出来:“姨爷爷差点就死了啊?多亏了叔叔!” “呸!”姨妈登时给她轻轻掌了掌小脸蛋:“你怎么说话的,小孩子不要说死字!” 此际的孩子不像若干年后,饱受短视频熏陶,早熟,什么都懂。 茜茜对婚姻观念还不深刻,关心重点只在这位帅叔叔救了她的姨爷爷。 “童言无忌!”丈母娘笑盈盈地补充一句:“好歹是小余临危不惧,不过他到现在也还没完全恢复过来,跑不了,跳不了,还提不了重物。” 茜茜顿时得了底气,对她奶奶犟了一句:“反正叔叔是英雄!” 闻言,姨妈却也没有跟她续上话,否则一张小嘴又是没完没了。 老林瞥一眼坐在身侧的大舅哥,见他凛然的神色缓和下来,指间夹着香烟。 连忙拿起打火机给他点上。 轻轻一按,微小的火苗跃然而出。香烟的一端渐渐被火苗的烧得通红,伴随着轻微的嘶嘶声,青烟袅袅升起。 正襟危坐的大舅哥侧着脑袋,点燃香烟后,挺直如松的背部,逐渐放松下来。 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着,而是自然地靠在了椅背上。 脸上突然浮现出笑意,嘴角的线条也略微上扬,这笑意虽不浓烈,但也足以打破之前的严肃氛围。 他拍了拍老林的胳膊说:“小林啊,伱也是因祸得福,得了个这么仪表堂堂的女婿。” “我们经常认为爸的做派保守又老封建,可不能让孩子也觉得我们思想陈旧。现在法律都讲究婚姻自由,不受任何人的强制或干涉,小两口想领证先确认婚姻关系,又因为有容事业刚刚起步,想暂时隐婚,我也是支持的。”老林乘热打铁。 姨父呲着大金牙笑说:“小林确实比我们思想观念先进,他要是不同意的话,不给户口本不就行了吗?” 老林此际当然不可能把林有容偷户口本这事给抖出来,只是洒然一笑。 放下筷子的余欢,一脸乖巧的微笑。 长辈们络绎不绝地谈话,老林在冲锋陷阵,局面向好,他还是不要强行去插嘴发表什么言论了,免得弄巧成拙。 丈母娘闻听此言,却说:“老林只是讲得随便而已,他对有容的婚姻,也是严格把关的。小余这个人老实板正,父母还都是人民教师,我和老林跟两位亲家打过很多次交道,涵养都非常好。” 一席话下来—— “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我们这些做大人的肯定要支持。”舅舅点点头,面带微笑看向余欢:“你确实是要改口叫我舅舅。小余啊,可别怪我没给改口费!” 倏忽。 丈母娘不动声色在桌底下扯了扯余欢的衣摆。 余欢心领神会,顿时随棍上:“舅舅,别说什么改不改口费的,下个月春节的时候,我和容容还要登门孝敬您。” 说着他话音一顿,看向那两颗在灯光下布灵布灵的大金牙:“还有姨父和姨妈,都要孝敬!” “好好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姨父抚掌笑说:“小余啊,我和你舅舅都抽烟喝酒,到时候烟酒这两个东西,你上门的时候,可万万不能少!” “那是当然!”余欢掷地有声。 见面以来,这姨父就表现得性格跳脱,一看就很好打交道,属于会领着晚辈去逮鱼摸虾的那种长辈。 姨妈和丈母娘一样,两姐妹都不拘小节。 舅舅看似随和,一举一动却都有尺度,极具修养。毕竟身居高位。 一桩麻烦事平稳的落地。 老林不动声色地长吁口气,先赶紧转移话题:“说起来,感觉只是一眨眼就到了年末,时间过得真快!” 还在扒着饭的茜茜,忽然昂起脑袋瓜子:“我感觉时间过得太慢了,等了好久好久,还没有过年!”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姨妈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赶紧吃你的吧,少说两句,饭都冷了。” 舅舅将烟头摁灭在骨碟里:“年纪越大,时间也就过得越快。小孩子以天为单位过日子,我们是整年整年的过。” 桌上的气氛仿佛都轻松了下来。 众人谈笑间,盘中的食物一扫而空,只剩下些许残渣和酱汁。 酒足饭饱,旋即下楼。 舅舅和老林走在前头,前者嘱咐道:“我已经叫司机小彭在医院旁边开了两间钟点房,通程酒店,你们两口子和小余先去好好休息一下。我下午还有事要处理,就先失陪了,到时候过来陪你喝几杯,晚上几弟兄再打场牌。你看怎么样?” “好,听你安排。”老林颔首。 姨父抱着孙女下楼,此际满脸通红,眼神有些迷离:“那我跟小雨就坐雄哥的车,带着茜茜先去医院了。” 这一副醉态,让余欢不禁心底评价:又菜又爱吆喝。 舅舅头也不回地说:“随便坐哪辆都行,反正都要去人民医院那边一趟。” 下楼以后,茜茜在姨父怀里,扭过头朝旁边的余欢挥挥手:“叔叔再见!” 姨父摸了摸她的额头,嘴里喷着酒气:“不能叫叔叔,你得叫表姨夫。” 从哥哥到叔叔,又到什么表姨夫。 她的小脑袋都要被绕晕了。 “啊?” 熏人的酒气使得茜茜缩开脸,脑袋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到底要叫什么啊?” …… 阴郁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房间里。 满脑子琐碎事的余欢,盖因今天凌晨还在加班请客宵夜,没有睡什么,脑袋刚刚沾上枕头,瞬时就陷入沉睡。 正处于深度睡眠中,一阵刺耳的闹铃声,让他轻微的鼾声一止。眼睛皮子如坠千斤,缓缓睁开,头脑昏沉自枕头边摸到手机。 关掉闹铃后,下意识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整。 稍微一算,到酒店以后,他只睡了两个小时不到。 而林有容四点落地武陵。 开车过去,得要半个小时。 一念至此旋即掀开被子,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快速又有条不紊的穿上衣服。 热恋中的小两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都过去六七天没有见面了! 这些天以来,两个人都很忙,作息还完全错开。 她通常录歌到凌晨,一觉就睡到大中午,晚上六点又得去录音棚,所以这些天只是简单的互相发了些消息问候。 至盥洗室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后,在梳妆镜前,好好整理了一番仪容仪表。 仔细地抚平衣服上的每一个褶皱,调整着领带的角度和位置,额前那些微小的碎发,也被他用指尖往后捋顺。 确认帅胜金城武以后,随即取下房卡出门。 在一楼前台退完钟点房,余欢径直去露天停车场,开上老林的皇冠轿车。 半个小时抵达机场,将车辆泊在车库。 余欢上到航站楼左顾右盼,找到一家kfc。 买了两杯热牛奶,一个香蕉派和一个红豆派。 都装在一只牛皮纸袋。 他小心翼翼地一手环抱在怀里。 踱至航站大厅。 在电子屏幕前仔细看了一下航班时刻表,确认好出口,又脚步不停走过去。 空余的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瞧瞧时间,刚好四点整。 一切准备就绪,再等了不到十分钟,便看见一个戴着渔夫帽的高挑身影,随人群出来,交替迈动着大长腿。 她穿着修身黑色羽绒服及深棕毛呢裤,没有拉行李箱,只是背了一个斜挎包。 周围的人群在她的快步行走下仿佛都变成了慢动作,步伐急促又轻盈,仿佛一阵风般从人群中穿过。 见状,余欢忙不迭朝她招手,幅度较大。 林有容登时注意到他,指尖捏着脸上的口罩提了提,帽檐投下的阴翳,遮住了她的双眼。 (本章完) 88 真的啊? 两人远远对视一下,她反而放缓了脚步。 在人群中。 慢慢地,走到了余欢的身前。 余欢原本有很多话想说,想好生安慰安慰她,询问她录歌顺不顺利,千言万语,却只汇成了一句:“你来啦。” 林有容低着脑袋,没有说话,倏忽张开胳膊,抱向了余欢。 他忙不迭一手端着牛皮纸袋,从胸前挪开,否则牛奶洒出来,非得把两人弄湿不可。 温香软玉在怀。 下一刻。 他感觉她的肩膀微微颤抖,隐约听到了微弱的呜咽声。 她一下子就绷不住了的感觉。 余欢旋即一手轻轻地搂紧她,让她顶着渔夫帽的脑袋瓜子,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低下头,靠近她的耳边,用尽可能柔和的声音安慰她:“听我说啊,外公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脑梗抢救也及时,除了说话有点含糊没别的毛病,我上午的时候看了,状态还挺好。” “那我爸的语气怎么好像很严重一样啊!”林有容抽噎着。 余欢沉吟说:“外公不好,估计也是希望你尽量来看看。” 他说着,抬眼扫视一圈,感觉他们两个人,正处于众目具瞻的境地。 随即缓缓接着说道:“诶,容容,好多人看我们!你渴不渴饿不饿?我买了牛奶和派,要不先回车上,我们随便吃点?” 她凌乱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了一些,呜咽声也慢慢停止。 犹自带着点哭腔说:“我没吃午饭,飞机餐难吃不好吃,我也没喝水,我好渴我好饿啊……” 说着。 轻轻松开余欢,低下头从挎包里掏出纸巾,擦眼睛揩鼻子。 随后,迈着小碎步,踱至靠墙的垃圾桶。 余欢看着她的背影,不由挠了挠头。 怎么感觉这个姑娘哭鼻子的时候,既有点可怜,又有点可爱? 等林有容扔完了纸巾回来,听说她从中午到现在没喝水,余欢立时从牛皮纸袋里掏出一杯热牛奶给她。 两人空余的手,牵在一起,缓缓地踱步。 她心情不好,余欢也没有口花花做下头男,只是默默拉着她的柔荑,坐电梯下到车库。 上车以后,余欢端着温热的牛奶,一饮而尽,撇头见林有容在副驾驶座,跟松鼠一样揣着红豆派,小口啃起来。 此际摘掉了口罩,眼睛有些微红,像是涂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余欢在扶手箱上拿出香蕉派,慢慢地打开,只是咬了一口,慢慢品着味道。 见林有容很快就吃完了红豆派,旋即将香蕉派递给她。 林有容将纸壳扔进kfc的牛皮纸袋:“伱不吃吗?” 余欢摇摇头:“我中午吃了大餐,现在不饿,你还没吃饭呢!” “噢。” 林有容应了一声,毫不迟疑地接过余欢咬了一口的香蕉派,揣在手里啃着。 余欢见状不禁一笑,脱下羊绒大衣,转身扔在后排驾驶座。 系上安全带以后启动汽车,设置了一下返程的导航,随即驶出停车位。 车上开了空调,暖流轻轻地拂过两人的脸庞。 忽然听见副驾驶座有些细微的声响,余欢瞥了林有容一眼。 见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拉开羽绒服的拉链。随着拉链的滑动声,逐渐露出了里面穿着的淡蓝色针织毛衣。 紧贴着她的身形,勾勒出她胸前曼妙的曲线。 似乎还有些闷,挽起两只衣袖。 两条藕臂上,一边金镯子,一边银手链。 在开车不能多看,余欢回过头,轻笑着说:“一个星期没见,你有没有想我啊?” 不料林有容转过头,明媚的眸子看着余欢的侧脸,却是反问:“你想我吗?” “想~”余欢看着路面。 “那我也想!” “嘿嘿。”余欢转动方向盘,驶出车库:“除了你外公以外,大家都知道我们领证隐婚了,不过没有把相关的时间告诉他们。” 林有容怔了怔,半晌才点点下巴:“噢。” 汽车缓缓驶出机场。 初上马路,车流并不密集,路两旁是宽阔的绿化带。 天空呈现出一种灰蒙蒙的色调,云层紧紧地堆积在一起,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缝隙,看起来像涌动的潮水,仿佛随时都会滴下雨水来。 她望着前车窗外的风景。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箱,眉梢微微颦着,忽然问了一句:“你见过我舅舅了?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他对我说的话不多。” “什么话?” 余欢目不斜视盯着路面,微笑着,谐谑说:“比如中午吃饭的时候,让我叫他作舅舅!” 林有容原本眉梢微颦,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愁绪。 闻言在这一刹那,一抹笑意在她的唇角绽放,歪着脑袋:“真的啊?” 尾音拉得很长。 “嗯。”余欢不置可否地点头。 林有容觉得他和舅舅只是第一次见面,就受到这位舅舅的认可,无疑高兴极了。 语气轻快,忙不迭追问:“那我外公呢?” “他在病床上,握着我的手,十分钟不放!” “真的啊?”林有容的眸子愈发明媚。 “虽然你外公只以为我是你男朋友,但这种事,断不敢骗你!”余欢老神在在把着方向盘。 “那我就放心了。” 余欢绘声绘色地说:“我也放心了,哪知道你妈这边,特别是你舅舅,来头居然这么大!还有,听说你小时候还是外公外婆在星城工作的时候带大的,你舅舅跟你很亲。要是对我一个不满意,我岂不是完蛋了?” 林有容白了他一眼:“你一不偷二不抢,身正不怕影斜,完蛋什么?我爸妈都不反对,舅舅再不满意拿你也没办法!” “那我肯定还是希望你的亲人,能够接纳我的嘛!”余欢不假思索。 林有容点了点下巴,缓缓地说:“你说得对,我还真有点担心,你的亲人会不会接纳我,比如你的爷爷……” 余欢一笑:“你这么如花似玉,谁会不接纳你呢?” “算你会讲话!” 林有容的双眼弯成了月牙形,嘴角轻轻上扬。 武陵丘陵山地居多,远处的山峦在云雾的缭绕下若隐若现,层层叠叠,一直延伸到天际。 即便车窗外的景色很沉闷,看起来就随时会下雨的样子,但林有容那小表情,显然内心有点小愉悦。 余欢眼瞅着她心情终于好了起来,心中颇具成就感。 上辈子若融会贯通这套哄妹小连招,哪里会有和众舔狗一桌喝得伶仃大醉,然后被渣土车碾成烂泥的悲惨境遇? 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脱口而出道:“容容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沪上啊?” 林有容沉吟:“录音工作已经进入收尾阶段,我肯定是想尽善尽美,赶紧将它弄完。” 她的意思不言而喻。 余欢觉得,她的亲人已经那么不支持她当艺人了。 虽然心里五味杂陈,不想两人分隔千里,但此时肯定不能说多话,对她讲些有的没的。 当即缓缓地道:“我以前就在街上宣扬过,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听见这话,林有容眼睛在笑容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但是这个周末,我肯定会跟你在一起。”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真怕你看完外公,马上就要打道回沪上呢!”余欢脸上笑吟吟。 “我像是那种什么也不顾的工作狂吗?” 余欢忙不迭摇头:“不像,不过,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是有些份量。” (本章完) 89 大歌星来了! “《岁月神偷》这首歌,我准备出完专辑以后,再将它单曲发行!”林有容说着手指尖轻轻地捏住了帽檐的边缘,将其向上提了提:“到时候,你的歌曲版权费也能开的更高一点。” 余欢随意一瞥。 随着帽檐的抬高,她白皙的脸庞,更加清晰地展现出来。 自然是懂她的言外之意。 随着专辑的发行,《是你》这首主打歌走进大众视野,y先生作为标名的词曲著作人,《岁月神偷》的版权费用肯定也会大大提高。 他摇摇头:“不是说好这歌送给你了?” “伱不是想搞投资吗?那肯定本金越多越好啊!” 还说啥呢? 余欢缄默地盯着路面,良久才颔首:“好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的就是你的!” “都签协议约定婚后财产独立了,你的怎么是我的?”林有容“哼”了一声后,却是接一句:“不过你这话,我爱听!” “那你还没说我爱听的话呢!”余欢粲然一笑,这一路上憋半天终于忍不住了:“比如,叫我一声亲爱的?” 闻言。 林有容翻个白眼。 当即深吸一口气,殷红的唇瓣快速翻动,滔滔不绝,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 喋喋不已。 肺活量着实惊人。 可能作为专业歌手,换气让人几乎无法察觉。 余欢在快速路上开车,还真不好分神去揪她小脸,捂住她的嘴。 良久。 她喘了喘后,歪着脑袋看向余欢说:“怎么样?够了没有?” 余欢点头如捣蒜:“够了够了,我还真怕你背过气去!” 林有容掐住余欢的胳膊肉拧了拧:“你对这个称呼到底是有什么执念啊!” “这感觉,嘿!真地道!” 余欢龇牙咧嘴稍许,义正辞严: “我以前总是被别人秀恩爱糊脸,耳朵里听着‘亲爱的’来,‘亲爱的’去,好不容易有了女朋友——啊不对!是老婆,也想体验一把这种感觉,不行吗?” 当余欢说到老婆这两个字眼,林有容顿时一怔,松开手。 “那好吧,”林有容点点下巴,声音轻柔地说:“亲爱的~” 之前只是带着调笑的意味,这下没有口罩遮脸,她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余欢一瞥她有些羞赧的神色,如削葱根的十根指头,无意识地绞在一起。他自己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不禁挠了挠后脑勺。 真的是越来越搞不懂纯爱战士的世界了。 就好比,怕黑躲被子里,那些可怕的未知自然也就消失,能够壮胆。 林有容这姑娘全副武装的时候,戴上口罩、墨镜,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行为,反而能撩到他。 没了这两样东西,脸皮比纸还薄! 倏忽。 “我叫你,你还没有反应是吧!”林有容蓦地斜睨,伸出螃蟹手。 余欢忙不迭点头连连如小鸡啄米:“谁说我没有反应!我只是在仔细品这一句亲爱的,还没有回过神来!” “呸!”林有容啐了一口。 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车窗外的景色也不断在变化着,从萧瑟的郊区到繁华的市区。 余欢猛踩油门,不到半个小时,便已经远望到医院的建筑群。 ‘武陵市第一人民医院’。 白色墙面上鲜红的大字在阴郁的天空下显得格外扎眼。 虽然右转进入医院的车辆较多,街上人流如潮,但车窗紧闭,老林这辆皇冠的隔音效果也非常好,几乎听不到什么嘈杂声。 林有容无意识地握紧了身旁的扶手。 余欢瞥一眼她逐渐凝重的表情,她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一到医院这种地方,心情显然沉重了起来。 立时微微笑着说:“你爸妈在附近的酒店休息,还不知道有没有过来,舅舅忙工作去了。不过现在姨父和姨妈,还有茜茜应该都在医院里。” “噢。” 林有容戴上口罩,拉低了帽檐,再扯紧羽绒服的拉链,最后把袖子捋下来。 做足了下车的准备,翘首以盼着。 余欢驾驶汽车,花了几分钟排队进医院的地下车库。 在底下七弯八绕逛完一圈,好悬找到了一个空车位。 无比丝滑一把倒车入库。 两人不做耽搁,立马下车。 余欢拿着一袋子垃圾和林有容并肩而行,最后将其扔在电梯间门口的垃圾桶里。 上电梯以后,余欢只见林有容深吸了一口气。 兴许是消毒水的味道过于浓烈,使得她不禁轻轻咳嗽了一下。 此际电梯里面没有他人,余欢摁亮了七楼的按钮,旋即握住她的手。 能感受到她手掌的微凉,手心的细汗也带着淡淡的凉意,定然是因为精神因素所致。 非常担心的样子。 窥一斑而知全豹,可见这爷孙俩,确实感情甚笃。 他的手指轻轻穿过她的指缝,与她的手紧紧相贴,试图传递给她一些温暖。 语气故作轻松地说:“你别太担心,外公又没什么事。” 林有容缓缓地点了点头。 须臾电梯至一楼停了下来,人群蜂拥而入,两人被挤到了最里面。 林有容背部贴在角落里,而余欢正对着贴她。 一手与她相牵,一手撑在电梯壁板,高大的身躯将她笼罩在一片小小的区域内。 形势所迫,两人不知不觉解锁了一个壁咚。 林有容的手指紧紧抓着余欢的衣摆,脑袋隔着渔夫帽靠在他的肩膀上。 看似亲密,但耳边充斥着人们低声交谈和电梯运行时发出的轻微声响,此刻却并无太多旖旎的想法。 少顷至七楼,原本人头攒动的电梯里,已经空旷了许多。 “麻烦让一下,谢谢。”余欢走在前面,牵着林有容,越过众人。 出电梯间以后,带着她从走廊直接往尽头的709病房而去。 在709铭牌前,余欢松开了林有容的手,透过门视窗往里面瞅了瞅。 唯见姨父正瘫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段老爷子躺在病床阖眼休憩。 姨妈和茜茜一大一小坐在窗台下的书桌前,前者似乎在辅导后者做作业。 电光火石之间,巡视一圈,随即推开门扉。 一番动静之下使得百无聊赖的姨父转过头,先是看到了英挺高大的余欢,随即偏移视线,瞥向他的身后—— “哎哟喂!”姨父忙不迭放下手机起身,呲着大金牙:“大歌星来了!” 跟在余欢身后进门的林有容摘下口罩,随手放在羽绒服口袋里,挤出笑容喊了一句:“姨父~” “你这姑娘现在是忙得很哟,这都到年尾了,才能见上一面!”姨父笑着打趣。 “她是没看到我们,但我们能在电视上看到她呀!”姨妈忙不迭绕过病床来到林有容近前,亲昵地抱了抱她说:“有容,这么久没见你,怎么感觉你又长高了?” “姨妈。”林有容喊了她一声,接着说:“没有吧,我一直都这么高。” 姨妈看得出她笑得有些勉强,估计是忧心她外公。 连忙拉着她的手踱往病床:“你外公现在问题不大,脑梗的时候,保姆就在边上,抢救很及时,没什么后遗症,就是有些口齿不清,吞咽困难,医生说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过来!” 茜茜也迈着小碎步过来,昂着脑袋瓜子,插了一句嘴:“表姨!我什么时候能长到你这么高哇?” “茜茜,多喝牛奶,多运动,就可以了。”林有容微笑着揪她小脸。 姨父笑眯眯地迈步上前,站在后面揉了揉茜茜的脑袋:“你表姨小时候爱打羽毛球,你这个小懒虫跑几步都不愿意,想长到表姨这么高,我看很难哦。” 茜茜登时缩开来:“那我也要打羽毛球!” “行啊,爷爷陪你打羽毛球。” “不要不要!我要奶奶陪我!” 姨父笑骂:“你个小兔崽子,我才不愿意陪你这小屁孩玩呢!” “不陪拉倒!我要叔叔陪我打羽毛球,他可比你高多了!你头顶才到他的鼻子!” 姨父顿时将话题偏移出重点,削她小脑袋瓜:“什么叔叔?说了你要叫表姨夫,他和你表姨是两口子的关系,就跟你爸妈一样,你懂不懂啊?” 看似跟小儿开玩笑的话,实则上却是说出了实情。 外公陷在枕头上的脑袋早已经撇了过来,在那爷孙俩的互怼声中,笑眯眯地看着林有容。 林有容左右松开了姨妈和茜茜的手。 上到近前。 “外公,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好。”老爷子微微点着下巴,也说不出别的。 他的头发如秋日的芦苇,银白又稀疏,脑袋陷在柔软的枕头里,脸庞在白色枕头的映衬下,看起来更加瘦削。 整个人显得格外憔悴。 林有容感觉根本就与她印象里那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不相符,无法接受曾经那么强健的人,变成了眼前这个样子。 连忙双手握着外公从被子里伸出来的指掌。 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哭,什么?”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和无奈,一字一顿,强自说道:“我,不是,还,没,死吗?还能,活,几年呢!” (本章完) 90 这娃白养了 段老爷子虽然是在宽慰林有容,但这话语一落下,气氛瞬时就显得有些凝重。 林有容反而哭的更大声。 茜茜原本还和她爷爷喋喋不休争执着,见状,顿时紧紧闭上嘴巴。 她可从来没有看见表姨哭过! 病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慢慢的,只剩下林有容低低的哭泣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落。 余欢连忙反身在茶几上扯了几张抽纸,踱至病床边,递到林有容的面前。 林有容一手接过纸巾,先是擦拭眼角的泪水,然后揩了揩鼻子,鼻尖因为揩拭而变得微微有些发红。 此情此景,瞄着林有容柔弱的表情,余欢心里冒出了一个不该有的念头—— 真他娘的可爱! 林有容的到来似乎让段老爷子状态有了明显的改善,脸上逐渐有了些许红润,脸上的皱纹也仿佛舒展了许多,透出一股生气。 本来嘴里含糊不清,说出的话难以辨认。 现在却已经能够清晰地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慢慢凑成一句完整的话语,语言能力明显在逐渐恢复。 “你们,认……”他喘了口气,接着说:“认识,多久,了?” 看见老爷子状态甚佳,众人脸上都多多少少带着喜意。 闻听此言,余欢顿时一滞,不经意之间变成了假笑男孩脸。 林有容微微一瞥旁边的姨父和姨妈,面不改色柔声说:“我爸妈都认识他大半年了。” “好,好好,他很,不错。”段老爷子连连点着下巴。 余欢看着林有容的侧脸,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一样。 雾草! 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这语言能力,真话不全说,点到即止,让人自己脑补出满意的结果。 一到关键时刻,只能讲不愧是老林的女儿。 段老爷子少许撇头,看向余欢,微微喘口气:“小余,你,多大了?” “爷爷,我是八九年腊月十五出生的。”余欢顿了顿:“今年虚岁二十三。” “比,有容,小一点。”段老爷子慢慢看向林有容:“有容,你也,二十好几了,应该,对婚姻,有所,考虑了。” 话音断断续续。 一落下。 林有容不只是眼睛,这下脸蛋也悄然爬上了两抹红霞。 她的唇瓣微微张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那双柔荑也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紧了松,松了紧。 姨父在边上看着,忙不迭笑着插话说:“所以啊,爸您得快点好起来,有容结婚的时候,您还得坐主位呢!” 老爷子讲是这么讲。 他还真怕气氛到了林有容把实情给抖出来。 他感觉,到时候老爷子只怕翻脸比翻书还快! 当然以老爷子对林有容这外孙女的宠溺,只能说,这也不一定。 不过姨父这话,倒说到段老爷子心坎里去了,瞥向姨父,嘴角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算伱小子,狗嘴里,吐出了,象牙。” 姨妈听见这话顿时忍俊不禁,噗嗤一笑:“爸,你这刚好一点就这么说女婿,小心他掉头就走,不来陪床了!” “他敢!”段老爷子斜睨。 不过这时茜茜却不乐意了:“太姥爷,我爷爷不是狗,他也没有象牙,他只有两颗金牙!” 闻言姨父颇感欣慰,这孙女养着每天撒泼对她毫无办法,在关键时刻还算有点用,知道向着她爷爷。 怎料下一刻茜茜又脱口而出道:“但是,我爷爷的猪鼻孔里能插大蒜装象!” 段老爷子顿时张开了嘴,无声大笑。 在场的众人都忍俊不禁,唯有余欢想笑又觉失礼,不敢笑。 大家围在病床前,倏忽身后传来轻微的门把手转动声,门扉被不轻不重推了开来。 听见声响,余欢扭身瞧了一下。 唯见一个线条过于分明、轮廓过于清晰的四方脸庞,正往里面环顾了一圈,随即大步而入。 一边迈着步伐一边大笑道:“哎哟!容妹妹来喽!” 后面还跟了一个哪怕穿着长款棕色羽绒服,也显得身材纤瘦的年轻女人。 “飞宇哥,”林有容应了他一声,又将视线投往后面的女人:“阿燕姐!” 余欢颔首与男人对视了一眼。 后者打量着余欢,三步并做二步上前,朝余欢伸出手:“你就是余欢?容妹的那位?久仰大名!” “小余啊,这是我儿子,也就是有容的表哥,名字叫魏飞宇。”姨父笑眯眯地介绍:“这位是我儿媳,你可以和有容一样叫她燕姐。” 听到‘久仰大名’这几个用在此处有些浮夸的字眼,再加上姨父的介绍,余欢暗忖了一下。 按照时间差和信息差,魏飞宇顶多是在今天,从电话里得知到他的存在—— 这风格,只能说不愧是父子俩。 不得不说,好打交道! 余欢忙不迭伸出手与魏飞宇握了握。 随后目不斜视望向缓步走到魏飞宇身侧的女人:“燕姐你好。” 阿燕矜持地微笑说:“余欢,你好。” 魏飞宇倏忽上前一步,抬手拍拍余欢的胸膛:“我妈给我打电话,说你是个大帅哥,这一看,果然是比我帅上那么一点点。” “哪里哪里。”余欢一脸谦虚低调。 茜茜在一边,那小表情看起来是想了又想,犹豫了又犹豫,却还是忍不住插嘴:“爸爸,你确认只是帅一点点吗?” 魏飞宇蹲身抱起她,勾着手指,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不是说,爸爸在你眼中是全世界最帅的吗?” “那也没有表姨夫帅啊!”茜茜弱弱地开口。 魏飞宇顿时回头看向自己老婆,叹了口气:“这娃白养了。” 阿燕和林有容两个人噗嗤一笑。 余欢看看茜茜精致可爱的脸旦,又看看魏飞宇的四方脸…… 好悬这娃子随她妈。 魏飞宇抱着茜茜几步踱至病床前,大咧咧地说:“外公,最喜欢的外孙女来看你了,有没有好很多啊?” 闻言。 段老爷子在被子外的手臂往外挥了挥,慢慢地张嘴:“就你,屁话多。” 魏飞宇浑不吝一笑:“嗯,外孙女一来,果然好了很多,都能开口讲话了!” 段老爷子懒得搭理他。 将手臂收进被子里,阖上眼,闭目养神。 “就你小子话多!”姨父一拍魏飞宇的后脑勺,随即笑着招呼大家:“我们坐沙发上聊会,老人家说了很多话,也累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魏飞宇躬身放下茜茜。 和余欢并肩往沙发那边踱步,倏忽从兜里掏出一包槟榔,打开后摸出一颗递给余欢:“吃吗?” 余欢顿时摆手婉拒:“谢谢,我不吃这个。” 魏飞宇点点头,转而扔进自己嘴里。 余欢暗忖。 嚼槟榔…… 难怪脸方。 (本章完) 91 你是做了什么大事呀? “小余啊,有容,你们俩个坐沙发!”姨父招呼着,自己移至茶几一端的小圆凳。 林有容连忙开口:“姨父,你坐,我们年轻人坐凳子就好。” “四人位的沙发,你们几个人挤挤都能坐,”姨父笑眯眯地一屁股坐在圆凳上:“反正我是在这不动了。” 给段老爷子掖好被子后踱步而来的姨妈,见状连忙说了一句:“坐哪都行,跟伱姨父客气什么!” “那好吧。”林有容点点头。 她和余欢刚刚坐下,茜茜便忙慌迈出小碎步,绕过茶几,挨着余欢,双膝落上沙发。 随后,转过身紧紧抱着余欢的左手臂。 姨妈看着这一幕,哭笑不得:“茜茜啊,你看到帅叔叔就粘着不放了是吧?” “不是叔叔,是表姨夫!”茜茜昂着脑袋强调,嘴巴撅起来,仿佛能挂上一个油瓶。 经过所见所闻,小心思一番盘算,她觉得这个称呼肯定是对的。 不改了! 众人捧腹大笑。 盖因实在是可爱,余欢忍不住抬起右手,摸了摸她的羊角辫。 茜茜笑嘻嘻地看他:“我叫得对吗,表姨夫!” 余欢感受到右边的林有容正悄悄掐着他的胳膊肉,面不改色掷地有声:“这个叫法没有错!” “确实得喊表姨夫。”姨妈喜眉笑眼地看着这一幕。 除了姨父以外,众人相继挤在沙发里。 还没说上两句话,老林和丈母娘便来到了病房,和魏飞宇两口子也就是一前一后的功夫。 大家打完招呼,一番寒暄。 盖因人多,沙发也坐不下,魏飞宇拉开茜茜,忙不迭让位置。 阿燕也起身去茶水台,拿起暖水壶,给大家泡起了茶。 老林和丈母娘先是移步到病床前,看了看老爷子。 丈母娘轻轻呼唤了几声。 见老爷子没有反应,脸庞显得安详又宁静,眼睛闭着,呼吸平稳均匀,竟然睡着了。 老林忙不迭上前关掉床头灯。 两人又回过头,相继在沙发坐下。 丈母娘笑着看向身侧的姨妈:“爸睡着了。” 姨妈昂起头往病床瞥一眼:“爸整夜都没有睡觉,我们上午一个个去哄了半天,他都没有睡着,睡了好。” “话说外公最疼爱的到底还是容妹,她来的时候,外公立马就能一个字一个字讲话了。”魏飞宇双手叉腰站着,嘴里的槟榔嚼个不停:“这才跟容妹聊了会天,是说睡就睡!” 姨妈登时横了这个儿子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难道外公不疼你吗?” 魏飞宇摊了摊手:“外公疼不疼我不知道,小时候倒是常常揍得我很疼!” “谁叫你小时候只要跟你表弟混在一起,就开始上房揭瓦!”老林呵呵笑着:“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只不过,有容是女孩子,不好打骂。” 魏飞宇点点头,也没有纠结这个话题,转而豪爽地说:“既然姨父一大家子都来了,我跟余欢还是初次见面,今天的晚餐,就由我来安排!” 老林端着阿燕递过来的热气袅袅的搪瓷杯,微微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飞宇,你舅舅已经在一家湘菜馆定好了包厢。” 丈母娘面带微笑:“中午的那家馆子,味道确实不错,我们准备晚上再去吃一顿。” “嗐!”魏飞宇摆了摆手说:“天天吃湘菜,还吃不厌啊?晚上我带你们去整点海鲜!武陵虽然是个小城市,但最近高山街那边新开了一家高档海鲜餐厅,食材都是从三沙空运过来的,我去过好几次,品质非常不错!” 茜茜正蹲在姨父旁边玩茶几上装着热水的杯子,将其挪来挪去,听见这话,顿时欢呼雀跃:“好耶好耶!我要吃大龙虾!我要吃大螃蟹!” 姨父转身捂住她的脸:“声音小点,你太姥爷还在睡觉呢,还有,大人说话你少插嘴!” 众人顿时一笑。 老林将搪瓷杯放在茶几上,抬眼说:“飞宇,这岂不让你破费了?” “姨父,这破费什么?应该的!”魏飞宇微微颔首,眉开眼笑:“另外家里我都让阿燕安排好了,吃完饭,到时候您一家子晚上都过去住就是。” “都是一家人!可别说什么客气话。”姨父接过话头,不经意瞥见林有容和余欢不动声色的,手紧紧地挽在一起,互相依偎。 林有容那戴着帽子的脑袋正轻轻地靠在余欢的肩膀。 两个人如胶似漆的模样。 吓! 这年轻人! 当即就指了指他们,扭头对魏飞宇说:“你看看人家,多恩爱!再看看你和阿燕——”话锋一转:“什么时候再给我生个孙子?” 闻言魏飞宇当即转身去帮阿燕端茶水,满脸殷勤,一手一个杯子,依次放在茶几上:“什么看看人家,我和阿燕只是大庭广众之下不秀恩爱!” 至于后面那话,他直接忽略。 一个就够折腾的了,还生两个? “你已经有一个孙了,我可一个都没有咧!”老林对姨父说着,微微撇头,看向林有容和余欢,这话语间意有所指。 闻言林有容拉低了帽檐,歪过脑袋,表示对他们的话题完全不想参与。 余欢正襟危坐,一脸腼腆的微笑。 不得不说,虽然是在病房,但段老爷子病情转好,所以气氛轻松又愉快。 众人闲言碎语,声音时高时低,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傍晚六点。 姨父当面接了一个电话,应该是舅舅打来的,拉扯一番到底要在哪用餐后,确定好魏飞宇这小子要带他们去吃海鲜,对着手机话筒说完具体地点在高山街,便挂断了电话。 他将手机收回兜里,转头对姨妈问道:“小丽应该要到了吧?” 姨妈扭头看看墙壁上的挂钟:“嗯,约好六点会赶过来。” 见老林这一家子脸上都有些疑惑,姨妈笑着向他们解释: “小丽是嫂子六月份去帝都以后,给爸请的保姆,是嫂子那边的亲戚。人很细致热心,还是多亏了她,爸脑梗刚刚发作的时候,当即就发现了。她也是看护一晚上没有睡,我早上过来接班,就让她回去休息了。” “哦,是这样啊。”丈母娘点点下巴。 看来是要等这位小丽过来,他们才能去吃饭,毕竟老爷子得要人陪床照料。 余欢一边竖起耳朵听着他们谈话,一边不动声色默默的刷着手机。 新媒体部门的群聊,正讨论得热火朝天。 自深夜在微博上一通操作之后,他事了拂衣去,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直接开车到武陵,坐在这里气氛一片温馨,可此际网络上,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林有容歪着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好奇地瞥了瞥。 一眼便看出是微信群聊界面,名为郑雨的群成员,正发了一连串图片。 通过郑雨发的截图,余欢知晓‘拥枪≠自由’这个话题,被三个中央级主流媒体引用转发,此际已经高高挂上微博热搜第一。 郑雨是做舆情监控的,截图自然不仅于此。 余欢依次点开图片,仔细看了又看,心态越发的稳健。 他意识到从民间到官方,在不断发出自己的声音。 公众惊讶的发现,原来米国的枪支暴力问题这么严重,这只能说是又又又又发生的枪击事件,跟那些把持舆论的公知说的完全不一样。 公知们给米国营造出来的滤镜,给许多网民烙下的贫穷落后的思想钢印,总算破裂了一点点。 风波从那三个经典谣言发散,内部的蛀虫慢慢被民众啄出,大多都是笔大如椽的名人,许多粉红开始在他们的账号底下持续输出。 有这三位媒体巨头撑腰,开炮打响无形之战,谁敢指摘他作为湘南晨报官微的皮下,那些发言和新闻稿,有毛病? 陈瑶瑶重要的事情发了三遍:‘微博粉丝两百八十万了!微博粉丝两百八十万了!微博粉丝两百八十万了!’ 一夜至此,涨了一百五十多万活粉。 余欢的关注点,远远不止微博,忙不迭敲出一行字问:‘微信公众号多少关注了?’ 王智:‘余哥你终于冒泡了!我们好几个人包括我,失眠到现在都没有睡!’附流泪表情。 余欢嘴角带着微笑:‘你们这个年纪,还睡不着觉?’ 他都已经睡上两遍了。 李小雨:‘就感觉跟站在舞台中心一样,反响太大了!太亢奋了!’ 郑雨:‘公众号关注六十万了!公众号关注六十万了!公众号关注六十万了!’ 还说啥呢? 要知道微信推出公众号功能,也才只有几个月,有了这个关注数量作为基础,随便运营一下,轻松就上百万关注。 只能说,芜湖起飞! 王智:‘不愧是余哥!’附竖起大拇指表情。 叶建学:‘不愧是余哥!’附竖起大拇指表情。 许斐:‘不愧是余哥!’附竖起大拇指表情。 …… 顺其自然:‘不愧是余哥!’附竖起大拇指表情。 呃。 余欢看着这个昵称,霎时间惊疑不定。 李主任应该不会不顾身份做复制党刷骚话吧? 他女儿在玩他的手机? 林有容笑盈盈地靠在余欢肩膀上,在亲人们的热烈交谈声中,轻声问余欢:“被人夸成这样,你是做了什么大事呀?” 余欢微微撇过头,两人脑袋靠得很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他眸子移在右下角,看着林有容的樱红的唇瓣,心中没由来的一荡。 何时有机会亲她一口? 既然给抱又给牵手。 届时环境对头了,气氛也到位了—— 应该会给亲的吧? 不过卸下了口罩,没有沙子能够让她把头埋进去,余欢感觉难说! 他微微笑了笑,小声地说:“其实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尽一份力,做好了自己的工作。” …… (本章完) 92 你太夸张了啦! 一顿晚餐下来,余欢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却大开眼界。 上下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在饭桌上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不禁暗自感叹:太特么壕了! 全是梆硬的硬菜。 葱烧海参。 韭菜炒海肠。 清蒸东星斑。 干贝鲜虾粥。 溏心鲍鱼——余欢不经意比对了一下,这玩意足有他的拳头大,据魏飞宇说是两头鲍,连茜茜这胃口小的孩子都上了一只。 主菜是一只六千克的椰子蟹,一蟹三吃——盐焗蟹腿,蟹黄蒸蛋,葱姜焖蟹。 桌上还有两瓶飞天茅台。 五罐旺仔牛奶! 其中包含了余欢的一罐…… 盖因席间舅舅叮咛大家要少喝点酒,特别是他们三位年纪大的,全都是海鲜,免得痛风,所以,最后只开了一瓶茅台。 余欢在姨父和魏飞宇的双重夹击之下,尽管话语之间仍有选择的余地,不喝也不会下不了台,但气氛到了,喝一点也不会犯法。 他秉承着不做扫兴逼的宗旨,硬着头皮喝了半杯。 顷刻之间就上脸,惹得众人一阵打趣,魏飞宇直说下次再也不劝他喝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众人散场直接去姨父家开始下一场活动: 打牌! 三辆汽车络绎驶出地下停车场,余欢不经意看到魏飞宇的座驾是辆奔驰s级,也就是俗称的大奔。 暗忖不愧是做商砼的gold大户。 此际。 阿燕开着老林的车,在马路上缓缓行驶,女司机神情较为专注,目光在前方与后视镜之间游移。 丈母娘坐在副驾驶座,而余欢和林有容两人在后排。 他们手挽着手,静静听着汽车发动机的轻鸣,以及前面丈母娘和阿燕三言两语的攀谈,都是些生活上的琐碎小事。 余欢脸色酡红,眼睛半眯着,仿佛无法完全聚焦,与平时清醒时的沉稳截然不同,脸上透露出一种迷离的神态。 “你既然喝不了酒,可以不喝的啊。”林有容轻轻地说,只觉得他的手掌热得发烫。 余欢微微一笑,凑到她的耳际轻声细语:“如果不喝一次,大家怎么知道我不能喝酒?不然,还以为我装斯文呢!” 他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和不自然,仿佛是被酒精麻痹了面部肌肉。 呼吸带着浓重的酒气,熏得林有容颦了颦眉。 不过灼热的吐息喷在侧脸,登时使得她的耳垂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林有容垂下脑袋,良久才冒出一句:“那你下次别喝了。” “嗯。” 余欢时不时地感到一阵阵的眩晕,脑袋靠在头枕上,渐渐地感到一阵困倦袭来,慢慢阖上眼。 随着车轮的滚动,他的脑袋轻轻地晃动着,让人愈发的困顿。 夜幕早已经降临,街道两旁的霓虹灯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随着车辆不断前行,繁华的街区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宽广的道路和稀疏的车辆。 倏忽飘起了小雨,雨丝在车窗外舞动,两束车灯中仿佛无数条细线在交织。 随着细微又清脆的声响,雨点轻轻地打在车窗上,瞬间炸成一朵朵小小的水花,在玻璃上缓缓滑落,留下一道道水痕。 阿燕打开了雨刮器,刮去了窗户上的雨水,但新的雨点又很快打在上面,如此反复不休。 不知不觉间,余欢上半身往旁边慢慢倾斜,最终稳稳地卧在了林有容的大腿上。 每一次的呼吸都伴随着轻微的鼾声。 蓦地。 余欢的脸庞在林有容腿侧轻轻蹭动,像是在寻找一个最舒适的位置,然后便一动不动地静止了下来。 林有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她将帽檐拉得低低的,都快要到鼻子尖了。 感受着余欢在她腿上的重量,阴翳中的脸颊,如同一抹绚烂的红色晚霞,甚至鼻尖也微微泛着红。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丈母娘忽然扭过头来,扫一眼后排座以后,小声地询问:“小余睡着了?” 林有容抬起下巴尖,妩媚和羞涩,俱都隐在了帽檐下。 她声音微微颤抖,有些沙哑,轻声说:“好像喝了酒有点不舒服。” “半杯就倒啊。”阿燕快速瞥了一眼后视镜。 丈母娘回头笑了笑:“但小余第一次上门的时候,陪你姨父喝了一杯,还是自己回去的。” 林有容紧紧地咬着下唇,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忙不迭说了一句:“那次是低度酒,我都喝了一杯!我看了下飞宇哥拿的茅台,是五十三度。他酒精不耐受,能喝半杯就不错了。” 闻听林有容对余欢急切的维护之意,丈母娘和阿燕都是过来人,不禁相视一笑。 见余欢趴在林有容腿上不省人事,阿燕毫无顾忌好奇地问道:“容妹,伱是怎么认识余欢的啊,第一次看到他我还以为是什么电影明星,很帅哦!” 听见这话,林有容心中顿时有些傲娇的想:还不是我把他打扮得这么帅!第一次见面除了脸和身高能看,穿着个松松垮垮的风衣,还是个拄着拐杖的瘸子,在大堂照镜子土里土气的。 内心千回百转,嘴上却简短地说:“我爸介绍的。” “姨父的眼光真好!” 闻言林有容呵呵一笑,毫不迟疑揭起了老父亲的短:“他眼光可以说好的时候,还得是在联谊晚会上,看到了我妈,然后每天早晚在我妈的单位蹲着,天天给我妈递小纸条那会。” 三个女人一台戏。 丈母娘笑说:“不得不提你爸不愧是做文字工作的,人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是文笔很好。给我写的东西,我当时是看了又看,完全忘不了,就跟被洗脑了一样。” 阿燕吹了一个彩虹屁:“姨父跟姨妈你是郎才女貌嘛!” 林有容却直摇头。 阿燕话锋一转,忽然抬眼瞥一眼后视镜,继续说道:“容妹你和余欢也是郎才女貌,当然,这个成语对调过来也是一样。” 想到余欢写的两首歌,林有容下意识点点头,声若蚊蝇:“确实。” 不过她很快反应了过来,忙不迭谦虚地说:“哪里,阿燕姐你太夸张了啦!” 余欢迷迷糊糊之间,只感觉侧脸埋在了温暖和柔软之中,仿佛是轻柔的云朵,伴随着呼吸,幽幽的花果香直往鼻子里钻。 蓦地听见林有容这茶味的发言,他轻轻地动了动身体,慢慢抬起下巴。 什么情况? 好像枕着林有容的大腿睡着了? 往上撇了撇头,微微睁开眸子,映入眼帘的是林有容关怀的温柔目光。 “你醒啦?”她说。 说实话,余欢真想狠狠甩自己一个巴掌,怎么不继续装睡,好好品一下枕在林有容大腿上的感觉! 感受到几个女人把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事到如今,只能昏昏沉沉的坐起身子: “到哪里了?” (本章完) 93 凡尔赛 余欢充满疑惑的声音落下。 林有容指尖不经意抚过她的毛呢裤。 特别是他适才脑袋枕过的位置,那里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微笑来掩饰心中的纷乱,然后轻轻地转过头,看向已经坐直身子的余欢。 “我们到柳叶湖了。”她轻声说着,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马上就到姨父家了。” “哦。” 余欢抬手揉了揉眼睛。 经过稍许休憩,那种头重脚轻,脑子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已经大大减轻。 心跳不再如擂鼓,酒精带来的燥热感得到了缓解,眼皮也变得轻盈起来,眼前的一切似乎重新恢复了鲜明的色彩。 坐在前面副驾驶座的丈母娘,扭头笑说:“小余啊,眯了一会,好受些了吧?” “嗯,稍微舒服了一些,但还是有点头晕。”深深吸一口气,顿觉肺部充满了新鲜的空气。 一阵难受过后,恢复稍许,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感觉无比舒坦。 林有容有些嗔怪地说:“下次可别逞强了。” 余欢握住她的手:“只喝一点点,问题不大。” “没吐车上就好。”后视镜里阿燕笑盈盈:“到家以后,我让保姆阿姨给你们这些喝了酒的,榨点果汁。” 在三个女人闲聊的细碎声音中,余欢的眼神恍惚地投向了窗外。 车窗外的世界,被一层轻薄如纱的雨幕所笼罩。 天光幽暗。 透过这朦胧的雨幕,他看到稀疏行道树后的壮丽景色—— 一片广袤无垠的湖泊。 湖面上,雨滴轻轻落下,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这些涟漪在湖面上层层叠叠地荡漾开来。 此湖因形似一片柳叶而得名,总面积比西湖大三倍。 两面环山,一面环江,一面环洞庭,乃是我国最大的城中湖。 汽车沿着湖畔缓缓行驶。 倏忽。 阿燕慢慢往右打方向盘,转入一条小路,少顷途径大开的铁艺大门。 先是车头,再是车尾,随着整辆汽车进入其间,厚重的铁艺门扉不急不缓自动关上。 细雨如丝轻轻洒落在车窗,形成一层薄薄的水雾,余欢唯见郁郁葱葱的常青绿植映入眼帘,枝叶上的雨渍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微光。 余欢意识到,他们这是驶入了一个庄园。 随着车辆深入,余欢透过前挡风玻璃,唯见一栋巍峨的三层法式风格别墅。 是的。 粗略一看,只有三层,却给人巍然而立之感。 外观以浅色调为主,干挂石材的白色外墙在夜色中显得尤为醒目,与周围的常青灌木和枯黄草坪形成鲜明的对比。 窗户是拱形设计,每一扇窗户,都仿佛是一幅画框。 精致的雕花装饰着这栋建筑的每一个角落,让人根本无法将它跟农村自建房划上等号。 可以说,这是一座正儿八经的滨湖庄园别墅。 余欢透过车窗打量一圈,不禁腹诽: gold大户! 难怪魏飞宇嘴里说着,要叫姨父一大家子来住,余欢以为他家房子大,类于五室两厅的那种,或者是城郊小别墅,却也万万没想到有这么壕。 是他不敢想了。 “到了。”阿燕一踩刹车。 前坪已经停着三辆车。 余欢下车后扫视一眼,意识到经过这位女司机掌舵,他们是最后到的。 如丝细雨洋洋洒洒,为庄园增添了一抹朦胧的浪漫气息。 姨父叉腰站在入户屋檐下:“怎么这么慢,我在这里站着,都等你们十几分钟了。” “下着雨,这又是大晚上的,那肯定稳当一点好!”丈母娘抬手遮住脑袋,忙不迭迈开步子,鞋跟敲在花岗岩台阶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姨父笑着揶揄:“也是,女司机确实要开慢点。” “老魏啊,你这就是刻板印象了。”丈母娘立在屋檐下,剜了他一眼:“伱们回来的时候,不是雨姐开的车吗?小心她敲你的脑壳啊!” “那就要看你,跟不跟你姐姐说我的坏话了。”姨父笑呵呵的。 余欢回头等林有容从车里钻出来,等她反身关上车门以后,这才两个人并肩快步迈上台阶。 众人在入户屋檐下,等阿燕泊好车走台阶上来,旋即一起鱼贯而入。 余欢踩在光润的大理石地板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能骑自行车撒欢的大客厅,抬头一瞥大放光明的盏盏水晶吊灯,惊讶发现天花板竟然布满了精美的浮雕和雕花。 不禁琢磨着,以这天花板的挑高程度,应该可打羽毛球。 姨父对余欢挤眉弄眼笑说:“小余啊,这房子看起来怎么样?” 余欢不假思索,直白的脱口而出:“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众人顿时忍俊不禁。 林有容挽着余欢的手,轻轻掐了一下的胳膊肉。 怎么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读过档熟知未来十年攻略的余欢底气十足,自然不会被这三线小城市的一座法式庄园唬住,只是喝了点小酒,也不怕直抒胸臆。 因为确实是挺壕。 从今天的晚餐到这栋房子,也算是提前觑见了富人生活的冰山一角。 一边迈开步子,一边环顾。 唯见米白色墙壁上的装饰更是引人入胜,石膏线条勾勒出一个个凹凸有致的花纹图案,或繁复或简约,质感十足。 同时壁灯投射下一束束柔和的白色灯光,将墙面映照得皎洁无比。 一行人缓缓踱步。 姨妈解释说:“你姨父当年留学法兰西,在凡尔赛攻读建筑专业,这栋房子就是他一手设计的,我算算,九九年建造完工,到现在差不多十四年了。” “凡尔赛?” 余欢一脸懵逼。 凡尔赛不是形容装逼犯的吗? 留学法兰西他倒是听懂了,这房子是姨父设计的,他也听懂了。 吓! 不过这位姨父,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凡尔赛国立高等建筑学院,只能说还行吧。”姨父呲着两颗大金牙,一脸小骄傲:“这栋房子总体来说是法式风格,不过还参杂了我自己的一点喜好,比如没有运用古典柱式,没有老虎窗,内部装饰没有金属色彩,采用的是全套红木家具。” 姨父一人当先,背着手踱在前面。 余欢初时还以为他要带着大家走旋转楼梯,没想到转角便是一个家用电梯…… 这电梯还比较大,承载他们一行五人绰绰有余。 阿燕却没有进来,停步对姨父说了一句:“爸,我去让阿姨榨点果汁,给你们解一下酒。” “嗯,那你去吧。”姨父挥了挥手,倏忽对着阿燕的背影叮嘱:“不要搞什么酸的啊!” “我知道。” 姨父笑呵呵地回过脑袋说:“依我看,这里就只有小余需要解一下酒。” “确实。”林有容点头。 “呃。” 余欢摸了摸鼻尖。 电梯门合上。 丈母娘蓦地对姨父说:“小余和有容的婚房还没有装修,你在星城有没有熟人,给介绍一个?” 余欢和林有容两个人站在后面,闻言默默对视。 姨父转过身,对这小两口开口问道:“什么房子啊?” 林有容抬起手提提帽檐,看向姨父:“一套两百六十平的滨江大平层,是精装修的房子,只需要软装一下,就可以住了。” “精装修?”姨父连连摇头,随即颇为内行地说:“如果是投资房产还可以省事,但自住的话就算了,开发商做精装修成本是首位,我建议还是重新装修比较好。” “那岂不是比毛胚装修还难?”余欢问。 “要砸墙砸地板,重新布线,那是肯定的。” 电梯一滞。 “叮”一声门扉打开。 姨父当先迈步而出,嘴里接着说:“到时候我叫人上门去看看。” “好。”林有容点点头。 听着这一番对话,余欢瞅着挂在墙壁上一幅幅精美的壁画,想到老余准备从两个钱包里抠出来,要给他用来装修婚房的五十万…… 上世纪八十年代,是留学大潮,以当时的背景来看,普遍都比较穷,能够出去的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公派留学。 以这位姨父的铺张和眼界,九九年那会就建造了这座庄园,明显乃家境优渥的那种留学僧。 暗忖着。 五十万在姨父看来够吗? 并且还是两百多平的江景大平层。 恐怕远远不够! 余欢一想到五十万要是稍许运作一下,随便就是几个小目标…… 为了堵上婚房装修这窟窿,还要层层加码? 将‘我觉得精装修也挺好’这话强自咽在肚子里,余欢跟上林有容的步频。 一行四人穿过回廊,姨父在前推开门扉,领着他们踱入一间棋牌室。 真是字面意思上的棋牌室。 余欢摆头四顾,唯见其内摆放着两张麻将桌。 空调暖气开得很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宜人的暖意,温差的变化像是从冰冷的极地一下子跃入了温暖的热带。 自动麻将机在洗牌,麻将牌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嗒嗒”声。 这会有一桌已经搓起来了: 老林和舅舅对阵姨妈和魏飞宇。 郎舅大战母子。 林有容见状顿时松开余欢的手,一脸兴致勃勃凑了上去,瞅了几眼说:“转转麻将啊?” “是的。”老林牌面不利,微微皱着眉头。 (本章完) 94 全完了 转转麻将是星城麻将的一种打法。 为什么叫转转呢? 就是一桌麻将,很多人轮流打,至少五人以上,一般七八人,谁和了牌就下位,其他的人上。 转转麻将具有打法简单,节奏快速,极易和牌的特点,在湘南地区非常流行。 “要打牌的排队啊!”姨妈抬眼笑着看了看姨父,再把目光移向挽起袖子摩拳擦掌的丈母娘:“诶,和(hu)了!” 丈母娘忙不迭上前,想要接位。 姨妈打开抽屉钱盒子收完钱,刚一起身,却不料林有容快速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椅背,瞬间便将椅子拉到自己的身下。 她抬起头对亲妈说了句:“我先来的!” “行行行,你先!”丈母娘无可奈何应声。 丈母娘转过头,却见余欢在跟小孩一桌,正饶有兴致地与茜茜将麻将堆成金字塔状。 扭头对姨父叮咛一句:“老魏,下一个是我啊!” “好的好的。”姨父忙不迭点头,自然不说多话,免得平白挨小姨子一顿骂。 丈母娘随即往小孩那桌迈步,拉开椅子,缓缓坐下:“小余啊,你不打麻将的吗?” “不打。”余欢语气坚定摇摇头,专心致志摆着麻将。 “是不会打转转麻将吗?” 余欢顿时动作一滞,抬起头说:“妈,我会是会一点,但会得不多,而且手气也不太好……” 闻言丈母娘笑了笑,眼角的鱼尾纹也随之轻轻上扬:“转转麻将很简单啊,一家人坐一块,随便玩玩,娱乐一下,输赢都是进了自家人的口袋。” “呃……” 余欢沉吟。 “你带现金没有?”丈母娘压低了声音,将背着的黑色斜挎包摆上桌面,打开来,从中摸出十张红票子递给余欢:“一家人打打小麻将,肯定够了。” “啊?”余欢嘴唇张了张:“妈,这不好吧?” “我是不是伱妈!?” 余欢忙不迭点头如捣蒜:“是!” “那就拿着!” 两人推让之间。 茜茜正耷拉脑袋玩麻将,突然抬起头,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古灵精怪地说:“妈妈给钱都不要,表姨夫你是不是傻!我问我妈妈要钱,她都不给!” 听着这不知人情世故的童言童语,作为大人,余欢自然分得清楚是两码事。 “你听听,茜茜都晓得这个道理,给钱不要,是不是傻?小余啊,给你就接着。”丈母娘强自将一叠红票子拍在余欢身前。 “那好吧……” 他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 丈母娘见余欢没再推三阻四,笑着打趣:“你要不好意思,那还得了啊,我以后还要靠你养老呢!” 以丈母娘和老林两口子的退休金,哪还要他养什么老? 余欢现在酒也醒了大半,脑子转得飞快,忙说:“您这话严重了,再说为您和爸养老,这只是我和容容应尽的义务。” 听见这话,丈母娘颇为满意地点点头:“那你可不要跟我客气,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客气就见外了。” 话音刚刚落下,老林笑着起身,朝这边喊了一声:“小芳啊,到你了。” “来了!”丈母娘忙不迭起身。 老林下场以后,却也没在旁边观摩,而是往余欢那边踱去。 余欢原以为老林也是想过来和他聊聊天,不料老林大步掠过小孩这桌,先去把挂壁电视机打开。 入目的,是央视五套体育频道。 第一幕画面,便是男右女左两位主播,他们穿着西装领带,表情严肃专注,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声音铿锵有力,交替念出台词,播报着国内外的时讯。 余欢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摇摆挂钟,七点二十七分。 老林拿起遥控器,移步在余欢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茜茜全神贯注地堆着金字塔,每放下一块,都会仔细地调整位置。老林瞅着茜茜一副萧然物外的神态,顿时有些忍俊不禁,自是没有打扰她。 微微转头,瞥了瞥余欢桌前的一叠红票子,一脸好奇:“小余啊,你会打转转麻将吗?” 闻言余欢忙说:“妈给我塞了一千块钱,让我上桌……” “我好像记得,吴老师讲过你不玩牌。” “确实是不怎么会。”余欢点点头。 老林摘下眼镜,用手背揉揉眼睛:“转转麻将简单,打两盘你就会了,不过这里都是自家人,输赢无所谓,你就随便玩玩吧。” “妈也是跟我这么说的。” 余欢不经意之间,蓦然听到‘拥枪不等于自由’的字眼。 幻听? 他忙不迭撇过头,看向电视屏幕。 两位主播正在报导着枪击事件。 “……对于此次枪击事件,湘南晨报评论:拥枪不等于自由。”男主播声音浑厚有力,字正腔圆,极富穿透力。 女主播嗓音柔和地说:“感谢收看。” “再见!” 两人一唱一和。 片尾曲响起。 余欢和老林面面相觑。 …… 赵元和老赵面面相觑。 他今天晚上特意带着一瓶五粮液,陪大伯喝了几杯。 一番推杯换盏,酒足饭饱之后,两人移步到客厅。 赵元随手打开电视,调到央视一套,随即和大伯坐在沙发上,不经意之间,吐出早有预备的腹稿。 张嘴就开始数落余欢这个主使人没有新闻纪律,违反新闻报道基本守则。 他义正辞严,说到兴起处一脸慷慨激昂。 慢慢的,最后一条播报映入耳中,赵元看着电视屏幕脸色一滞,面沉如水,顿时就不吱声了。 老赵端起茶几上的杯子,抿了一口茶水,当即就说道:“小元啊,我下个星期还是把你调回广告部比较好。” “大伯,为什么啊?”赵元一脸惊诧。 老赵摇摇头,沉吟说:“我马上要卸任了,已经要开始交接工作,如果不把你调离新媒体部门,依我看,这湘南晨报你是混不下去了。” “为什么?我刚刚敲定软件外包的中标单位——” 老赵倏忽打断了他的话,恨铁不成钢地连声说: “就凭余欢是下一任总编辑的女婿!我知道你被他截胡了副主任的位置心里憋屈,但你们还是一个学校出来的同届生,表面功夫都不做,人际关系都处不好吗?还有,从能力方面来说,你也输的不冤。就算新媒体部门的文章没有被新闻联播引用,可三个中央级主流媒体,已经数次转载湘南晨报官微的言论评论,周一干部会议,不止不能拿这个说事,社长恐怕还要大肆褒奖新媒体部门!当然,这一切恐怕跟你毫不相关。” 闻言。 赵元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沙发里。 完了。 全完了。 他星期五从中标单位那里收受了三万块红包,当即就给方雨婷买了一只路易威登手提包,成功博得佳人一笑,对他好言好语,关系明显更进一步。 这下。 这个窟窿要怎么补上? 还没有走法务跟中标单位签合同,八字只有一撇,为什么要收人家红包? 赵元心中无比悔恨。 诸事不顺的源头,就是那个该死的余欢! 如果他被调离,项目中止,恐怕会被人找上门来。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赵元一拍额头: “我不能把这个项目做完,再回去广告部吗?” “你说呢?”老赵斜睨。 还有两个星期,就得正式退休了。 赵元看着大伯的神色,一时间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整个世界仿佛都在他脚下崩溃。 他只是一个刚刚工作了半年的应届生。 贪了三万块…… 身上现在就一千多块钱生活费。 这要他怎么向家里人开口? 若是去找方雨婷把包要回来退掉,那他更开不了口,还不如死了算了。 顿觉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耳边传来嗡嗡作响的声音,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围绕着他飞舞。 伯伯急切的声音忽远忽近,空谷回响: “小元!你怎么了?小元!” (本章完) 95 太坏规矩了 随着片尾曲的结束,收稿画面也为之一转。 紧接着,进入了广告时间。 “小余啊,我本来还担心你会惹上什么非议,寻思周一开干部会议的时候,肯定会有所指摘。这么看来,我算是在瞎操心了。”老林思考的时候,习惯性地用指尖在桌上叩击,发出轻微的声响。 余欢满脸诧异的从电视屏幕收回视线:“我也没有想到,央视联播会引用我的新闻稿!” “反正你这事算是定调了。”老林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小余啊,我再跟你啰嗦一句。凡事要三思而后行,要权衡利弊,不能仅凭满腔热血就盲目行动,一定要冷静思考。当伱位置越高,如果错走一步,那就是万丈深渊,会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 余欢颔首:“爸,您说的很对,这话我一定会牢记在心。” 湘南晨报的新媒体部门成立以来,可以说是硕果累累,连带着报纸印刷量都出现了小量回弹。 老林自然看在眼里。 想到这里,老林对他一脸欣慰点点头,也没再多言,拿起遥控器换着台。 余欢和茜茜一大一小,两颗脑袋凑在一起。 他拿起最后一块麻将牌,轻轻放上紧密排列的金字塔顶端,整个作品终于宣告完成。 随后,余欢和茜茜经过一番商量,两个人开始检验牢固程度,一人抽一块,看看最终谁会让它坍塌。 余欢刚刚抠出几块麻将,舅舅和牌下来后,丈母娘连忙喊了余欢一声,叫他过去接位。 “表姨夫,我等你哦!”茜茜一手撑着下巴,大眼睛眨巴眨巴,满脸的胶原蛋白,可爱极了。 “好的。” 在茜茜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余欢起身,去大人那桌。 不过这一坐下,椅子上仿佛粘了胶水似得…… 当然了,牌桌上还有愁眉苦脸的姨父陪着他,两人完全就没有下过桌。 余欢打着麻将,途中一口闷掉阿燕和保姆阿姨给众人端上来的温热甘甜的果蔬汁。 转眼间,就是悠长的两个多小时过去。 脑子里只想着和牌下桌,时间点点滴滴过得无比缓慢。 直到丈母娘给的最后一张红票子送出去,换来三张零钱。 林有容看不过眼了,站在他身后一番指点,双剑合璧之下,他总算是和牌离场。 “我们在牌桌上都是六亲不认,就你们两个搞夫妻双打!太坏规矩了,玩不过,玩不过!”手气差到万念俱灰的姨父瘫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的。 大把进账的舅舅站在边上笑呵呵:“小余这牌技请军师,依我看没问题。” “就是,他都不会打牌,我教两句咋了!”林有容理直气壮,作为赢家此际手里也抓着一叠厚厚的红票子,含笑接位:“姨父别气馁,和牌就在下一把!” 余欢下桌的时候,摇摆挂钟的指针,在十点四十五。 他起身转头一瞧,却发现小孩那桌的小孩,已经不见踪迹,只有麻将牌凌乱地堆在桌上。 应该是太晚,茜茜被她妈阿燕带着去睡觉了。 余欢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学习,交足了学费,牌技发挥得越来越好,手气也越来越顺,至深夜凌晨十二点的时候,竟然还打了四张红票子回来。 散场的时候,众人开始合计: 姨父压根就没有下过几次桌,可以说重在参与,大输一千七。 老林不动声色输八百。 余欢牌技稀烂却运气甚佳,只小输五百多。 魏飞宇这牌打了个寂寞,赢了十块钱。 丈母娘和姨妈两姐妹都是小赢了两三百。 两舅甥赢得最多。 特别是林有容作为大赢家,手里拿着花花绿绿一大叠纸币,随便点点,赢了相近两千。 她不禁喜笑颜开地说:“时来运转,今天手气也太好了!我跟你们打牌年年都输钱交学费,这还是第一次赢这么多!” 姨妈将一叠纸币塞进手包:“小余开始还不会玩,后面手气也不错。” 戏称了一整场‘魏输记’的姨父在牌桌上是愁眉苦脸大呼小叫,下了桌却从容豁达,这点输赢当然不放在眼里,笑呵呵说:“那是,新人手壮!” 几人或坐或站,正交谈间,门扉倏忽被缓缓推开。 阿燕和保姆阿姨一人端着一个碗碟托盘进来。 阿燕环顾一圈,见大家已经散场了,连忙开口说:“正好,我做了甜酒冲蛋,刚好牌散了,大家晚上就随便吃点!” 此乃是一种传统的中华美食,各地叫法不同,做法也有细微差别,总体来说,就是用甜酒糟加上鸡蛋煮沸而成的甜食。 见状,丈母娘夸赞了一句:“阿燕还真是贤惠。” 阿燕一脸笑盈盈地说:“小姨,太过奖了!” “我家阿燕向来温柔体贴,善解人意。”魏飞宇面不改色心不跳,吹了一个彩虹屁。 闻言阿燕顿时轻轻横了他一眼。 魏飞宇上前稳稳端着一碗甜酒,碗沿挂着一只小汤匙,先递给舅舅:“大舅——” 舅舅却是摆摆手:“你吃吧,我们自己端。” 言罢迈开步子,自阿燕那里,端起一碗甜酒。 众人一边吃着甜酒,一边聊着天。 话题从刚才的牌局延伸开来,谈到家长里短,一些琐碎事。 余欢坐在一边,玩着手机,默默地听着。 人多嘴杂,你一句我一句,眨眼之间就到了凌晨一点。 舅舅一看墙上的摇摆挂钟,大手一挥说:“这么晚了,我上午九点还要接待羊城客商,就先去休息了。” “那大家都散了吧。”老林从椅子上起身说。 …… “表姨夫~” 余欢正处在深沉的睡梦中,倏忽一阵带着稚意的呼喊声在耳膜上挠着,顿时将他从零零碎碎的梦境中唤醒。 他迷迷糊糊在床上翻了个身,侧躺着继续睡。 “表姨夫~表姨夫~” 呼喊声再次响起,更加清晰,更加急切。 余欢微微皱起眉头,不过因为听出了是茜茜的声音,所以并未对这突如其来的打扰感到不满。 嗯。 不是梦。 “这小丫头怎么跑我房间里来了?”他脑袋侧卧在枕头上,思忖着睁开眼睛。 随着视线的逐渐清晰,他看到了茜茜那张如同瓷娃娃般精致可爱的小脸旦。 长长的睫毛就如同小扇子一样轻轻颤动,微卷的发丝披在肩上,正趴在床边。 一双明亮纯真的大眼睛轻轻地盯着他。 余欢视线稍许移动,看向她的身后。 天光大亮。 一整晚,淅淅沥沥的雨声未曾停歇。 此际再醒来时阳光从玻璃窗汹涌而进屋内,书桌、床头柜等红木家具,被照得泛着油润的亮光。 显然。 时间已经不早了。 他打着哈欠,仰卧在床上,两手抵着床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表姨夫,你终于醒了!”茜茜欢快地说着,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太阳都晒屁股啦!” 余欢轻轻地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从枕头边摸到手机,亮屏一瞧,发现已经上午八点四十多了。 微笑着坐起一袭低领秋衣的上半身来:“茜茜,你怎么知道我睡这间房的?” 茜茜眨了眨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因为我听妈妈说,只有你和舅爷爷睡在三楼客房啊!舅爷爷有事情,一早就被司机叔叔给接走了!” 他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瓜子:“那你跑上来找我有什么事?” “表姨夫,能不能陪我打羽毛球,我要长高!” 闻言余欢不假思索地应声:“好勒,你到一楼去等我,我十分钟之内就过来。” “好哒!” 茜茜点点脑袋,迈开小步子打开门扉,消失在走廊里。 余欢看着她急冲冲的模样,连房门都没有顾上给他关好,不禁摇摇头:“这孩子。” 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在角落的立式挂衣架前,有条不紊穿好衣服,从衬衫及马甲的扣子到打领带,再加上外套与大衣,哪一样都不能马虎。 新鲜劲过去,这种繁琐的穿衣过程,让他有点不胜其烦。 好歹平时不用这么穿,也太麻烦了! 余欢回头看着凌乱的被褥,思忖了一下,上前掀开被子的一角,将其叠得整整齐齐。 随后移步三楼的盥洗室。 洗漱完毕。 他站在镜子前,注视着自己的形象。 经过一夜的睡眠,几缕发丝在头顶上不羁地翘着,实在是有点凌乱。 打开水龙头,沾湿双手,仔细地梳理头发,调整发型,直至达到他满意的效果。 余欢和镜中的自己对视着,满意地点点头。 估摸着肯定超过十分钟了,失信小孩子不能太过,忙不迭转身出去,坐电梯下楼。 电梯门刚刚打开,便听到了“哼哼哈嘿”的哇哇叫的声音。 余欢转角出去一瞧,唯见姨父正和茜茜,已经在宽敞的客厅里,打起了羽毛球。 昨晚余欢还在暗忖,以这客厅的挑高程度,又很开阔,可打羽毛球,没想到来这爷孙俩也确实这么干了。 醒来时看见茜茜原本披散在肩上的头发,已经扎成了两个小辫子。 六岁的小女孩,超过半人高的球拍,她要两手才能轻松拿住。 手忙脚乱地挥拍。 姨父手里球拍挥舞的漫不经心,时不时地调整力度和方向,将羽毛球抛向茜茜的身侧。 这一门陪孙女打羽毛球的技术活,他完全是游刃有余。 (本章完) 96 汗流浃背尽显王者风范 阳光透过拱形窗柔和的照进客厅,洒落在温润的大理石地板上,拉在一侧的窗帘随风轻轻飘动,窗外的常青绿树里隐约传来鸟啼声。 “爷爷的羽毛球打得好不好啊?”姨父一阵阵怪叫,逗得茜茜咯咯直笑,连打到她拍子上的球,都接不住了。 姨父调侃说:“你最喜欢的表姨夫这么久都没来,他肯定是又睡着了!他是大懒虫!茜茜,就让爷爷陪你打羽毛球怎么样?” 话音落下。 却不料茜茜歪头看向姨父身后,抬手一指说:“表姨夫来了!” 余欢瞧姨父也扭过头来看他。 盖因一天一夜下来,已经混得很熟稔。 余欢知道他是比较随和的长辈,不拘小节,所以丝毫没有心理压力的打趣说:“姨父,你这纯属造谣诽谤啊!我起床以后发现头发太乱,打理了一下,这才耽搁了点时间!” “行吧!”姨父呲着大金牙,爽朗地笑道:“年轻哥哥在乎形象无可厚非。” 余欢缓缓踱步至近前。 茜茜倏忽喊着:“爷爷,伱把球拍给表姨夫,我要他陪我玩!” “行行行!”姨父故意怪声怪气地说:“等你表姨夫回星城了,你别要爷爷陪你玩啊!” 茜茜小嘴一撅,仿佛能挂上一只油瓶:“那就等表姨夫回星城再说!” 姨父将球拍递给余欢后,朝茜茜叮咛了一句:“玩一会就行了啊,你表姨夫还没吃早餐呢。” “我知道我知道。”茜茜连连摆手,示意她爷爷赶紧让开。 见状姨父顿时摇了摇头:“这小白眼狼。” “小孩子是这样的,喜欢新鲜感。”余欢忍俊不禁。 盖因姨父已经做了充足的示范,余欢有样学样,将羽毛球打得高高抛起,慢悠悠落在她身侧。 茜茜双手紧握住球拍,瞪大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球的运动轨迹。 作为陪玩,余欢着实不太称职,有时候,球会飞得太高或太低,根本让她无法接住。 但她却也不气馁,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捡起球来,小跑着递给余欢重新开始。 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开始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余欢见一不小心把她汗都给打出来了,只能全神贯注,不断调整发球力度和方向。 “还是爷爷的羽毛球打得好吧?”姨父抽了一张小板凳,正笑眯眯地坐在一边。 茜茜气喘吁吁,将球拍倒竖着拄地,抬起衣袖,擦了下额角:“表姨夫可比你强多了,他打的球,我都接不住!” 余欢当即扑哧一笑。 这小屁孩不知好歹的一句话,顿时让姨父脸色一滞,旋即挽起袖子起身:“那你让开,我跟你表姨夫决斗,让你看看到底是谁厉害!” 阿燕在餐桌后远远看着这一幕,笑盈盈喊了一句:“余欢,你想吃面条还是包子?” 余欢闻声回过头,说:“面条吧。” “行。”阿燕点点下巴:“给你加个荷包蛋啊。” “谢谢燕姐!” “这么客气干什么!” 姨父弯腰从茜茜手里抠出来球拍,抬头朝转身迈开步子正往厨房而去的阿燕说:“茜茜出了很多汗,阿燕,你给她擦一下。” 听见这话阿燕脚步一停,招手说:“茜茜你过来,我给你擦汗。” “噢。” 茜茜一边挪着步子,一边紧紧盯着她爷爷和表姨夫的羽毛球决斗。 “姨父,真要打?”余欢迟疑。 “来一局!” 见姨父半蹲下身,已经摆好了接球的姿势,余欢只能将拍子放在地上,脱下大衣,微微叠起来放在一边的小板凳上。 两个人都是从前不怎么打羽毛球的业余选手,技术上来说半斤八两。 不过因为年龄相差悬殊,姨父体力和反应速度上处于劣势,余欢则年轻气盛,动作敏捷,每一次挥拍都充满了力量。 一局二十一分打下来,姨父已经面红耳赤,气喘吁吁。 而余欢面不改色心不跳,险输一分。 “完美。”余欢心说。 “我赢了!”姨父两手拄在膝盖上,弯腰直喘粗气,扭头对茜茜说:“怎么样?还是爷爷我厉害吧?” 跟茜茜站在一起,已经观摩了好一会的林有容,扑哧一笑说:“你们这一局羽毛球打下来,余欢面不改色难掩颓势,姨父汗流浃背尽显王者风范。” 她长发如瀑自然垂落在肩上,嘴角轻轻上扬,露出洁白而整齐的上排八颗牙齿,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余欢看着她明媚的笑眼:“我怎么感觉你这话,说得有点阴阳怪气?” “什么叫有点阴阳怪气,我看是非常阴阳怪气!”姨父佯怒。 茜茜眸子在眼眶里打了一个转,忙不迭小跑着上前,抱住姨父的大腿:“爷爷你最厉害了!” “乖孙,算我没有白疼你!”姨父摸了摸茜茜的脑袋瓜子,满脸欣慰。 阿燕从厨房那边探出头来:“余欢,有容,面条下好了,你们再不来吃就坨了!” 余欢忙不迭转身应道:“好的!” “爷爷,你再陪我打一会羽毛球呗,我要长得像表姨那么高!”茜茜拉了拉姨父的衣摆。 “哎哟喂!”姨父龇牙咧嘴地负手敲了敲自己的腰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 林有容啼笑皆非地看了这爷孙俩一眼,弯腰从板凳上拿起大衣,拎着双肩抖了抖。 本想递给余欢,却见他一脸自然地摊开手,就和彼时在那阿玛尼专卖店一样。 然而此际,不可同日而语。 “德行!还要我给你穿啊?”林有容登时横了他一眼。 说一套做一套。 上前站在他的身侧,拎起袖管,套上他的手。 姨父看着林有容给余欢穿大衣的这一幕,嘴里顿时啧啧有声:“乖乖,我这辈子都没享受过这待遇。” “啊?”茜茜小脸蛋上一脸诧异:“爷爷,你爸爸妈妈不给你穿衣服的吗?” 这完全是两码事。 跟小孩子也无法细说这其中的差别,姨父轻轻敲了茜茜一个暴栗:“就你话多!” 林有容给余欢套上大衣上,手指轻巧地摆弄一下衣领,将其翻折得整整齐齐。 最后不忘给他正了正领带。 退后一步。 上下扫视一眼后,满意地点点头:“好啦!” (本章完) 97 一辈不管二辈事 上午九点。 已是日出三杆。 虽然乃周末,但舅舅和魏飞宇的工作日程排得满满当当,其余人还躺在床上睡觉,他们便早早出门,开始了奔波。 除去这二位大忙人之外,一行人相继下楼,简单吃完阿燕亲手做的早餐,旋即去医院。 余欢左手茜茜,右手林有容,跟在大家最后面。 三个人亦步亦趋,并肩下台阶。 余欢转眼一瞧,宽敞的庭前,只剩下两台车静静地停放着。 除了老林的皇冠之外,角落里还有一辆红色保时捷卡宴。昨天雨夜倒是没有细看。不过有两台车,倒是能够坐得下这七大一小。 姨父和老林互相打了声招呼,两大家子分别上车。 阿燕姐拉开驾驶座的车门,转头朝那边的女儿喊了一声:“茜茜!你要跟姨爷爷他们一起吗?” “嗯!”茜茜重重点头,颇为认真地强调说:“我要跟表姨夫和表姨一起坐车!” 姨父一只脚踏上副驾驶座,闻声回头笑骂了一句:“真是个跟屁虫噢!” “我不是跟屁虫,我是表姨夫和表姨的小跟班!”茜茜傲娇地扬起脑袋。 闻言。 林有容笑着揪了揪她肉乎乎的小脸,抱她上车。 原想上副驾驶座已经拉开车门的老林,见状朝余欢伸出手:“我来开吧。” “好的。” 余欢将车钥匙递给老林以后,回头望了一眼巍峨的三层建筑物。 碧空如洗,风和日丽,蓝天白云为背景,在阳光的映衬下,轮廓显得无比的分明。 毕竟是第一次到林有容的亲戚家,这个地方仅仅居住了一晚,然而昨夜发生的一切,似乎都还历历在目。 如果说昨天初来乍到,还有些不熟稔,似乎有点生疏,但此际,却能够真切感受到自己融入了林有容的亲戚圈子。 不过这次事发突然,下次上门的时候,必要提些好烟好酒才是。 余欢思忖着,钻上后排。 老林启动引擎,回头确认了一下大家都已经坐好,旋即在空旷的庭院里掉头。 不急不缓驶向铁艺大门。 丈母娘在副驾驶座扭过头,看向坐在小两口中间的茜茜,逗趣说:“茜茜啊,你这么喜欢表姨和表姨夫,干脆跟我们去星城算了,好不好啊?” “不行!”茜茜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得:“姨奶奶,我现在读一年级了,不是在上幼儿园,不能随便请假!” 丈母娘莞尔一笑:“那就在星城读书呗!” “也不可以,我爸爸妈妈要是看不到我,他们会伤心的!” 林有容忽然说了一句:“那你要是看不到我和表姨夫,伱不会伤心吗?” 听见这话,茜茜顿时跟卡bug了一样:“我,我……” 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脸委屈,眸子里顿时氤氲一片,有泪水在酝酿着。 老林在后视镜里瞄了瞄,笑说:“茜茜,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到时候让表姨和表姨夫陪你放烟花,好不好啊?” 闻言茜茜瞬间跳过bug,破涕为笑:“好哇!” 林有容揪了揪她右边小脸:“表姨陪你扔摔炮!” “那我要扔五盒!”茜茜竖起五根白白嫩嫩的手指头。 见状,余欢揪了揪她左边小脸:“表姨夫陪你玩窜天猴!” 两人把这大饼轮番画下来,茜茜仿佛被偌大的幸福给包围了,整个人喜不自禁,欢呼雀跃:“我还要玩仙女棒!” 今天上午阳光甚好,路况甚佳,不到二十分钟就抵达医院。 稍显纷乱的脚步声,在寂静的住院部七楼走廊,徐徐回荡着。 姨父一马当先推开门扉。 带着众人鱼贯而入。 跟在后面的余欢,唯见病床已经被摇了起来,形成一个舒适的靠背角度。 段老爷子上半身斜倚在柔软的枕头和靠背上,正目光专注地投向了墙壁上的电视屏幕。 正在津津有味地,观看电视剧《民兵葛二蛋》。 这是一部不太严肃的抗战剧,此际刚上映没有几天,黄勃一口地道的胶东方言非常具有喜感,看得老爷子张嘴直乐呵。 见他这一副精神矍铄的样子,众人顿时就放心了。 沙发上躺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身上盖着薄被,正在阖眼小憩。 当这一行八人纷纷走进病房,她登时睁开眼睛,迅速坐起身来,趿拉上棉鞋。 姨父低下头,笑吟吟对她说了一声:“小丽,辛苦你了。” 她弯腰提好鞋后跟,站起来笑着摇摇头,脸色稍显疲惫:“不辛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叔叔吞咽功能恢复了一些,早上自己喝了半碗青菜瘦肉粥。” 听到这里,姨妈一脸喜气洋洋地说:“辛苦,既然我们过来接班了,那小丽,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她视线从余欢和戴着帽子口罩的林有容掠过,压下对这两位生人的好奇心,也没有多问,忙不迭点头:“好的,雨姐。” 这病房窗口朝南,阳光充裕,窗明几净,给人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 众人前前后后围向病床,探望老爷子。 阿燕思忖了一下,拉住茜茜。 半蹲下身,一脸认真,对她小声地说:“太姥爷生病了,我们要做一个懂事的孩子,不要吵闹,保持安静,这样太姥爷才能好好休息,早点康复。你能做到吗?” 茜茜听了,懂事地点了点头,也跟着小声地回答:“好的,妈妈,我肯定不会吵到太姥爷!” 说完,她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牵住阿燕的手,跟在众人身后,是生怕打扰到病床上的太姥爷。 接连的问候声中。 段老爷子朝大家摆摆手,算是打过来招呼。 他歪着脑袋,瞧着踱步到近前的林有容,胸腔起伏,调整了一下呼吸,声音沙哑低沉,缓缓说:“戴,口罩,不嫌,闷得慌?” 一夜过去,虽然精神头不错,但开口说话还是有点困难,每一个字眼,都像是硬生生从喉咙深处拽出来一样。 姨父笑着插话:“爸,你这就不懂了,你外孙女现在是大明星,上街不戴口罩,让人认出来,那还不得被包围的水泄不通啊?” “一点,自由,都,没有了。”段老爷子看着正在摘口罩的林有容,眼神涌现出一丝怜惜。 姨妈说:“那是,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盯着。” 老林直摇头:“这是她自找的。” 听见这话,林有容登时白了老林一眼:“我自己的人生,当然是我自己做主!” “行行行,你最有主见了。” 眼看着这父女俩又开始斗嘴,闻到火药味的丈母娘笑盈盈地说:“有容从小就喜欢唱歌,我们做大人的,自然要尊重她的决定。” 闻言,段老爷子视线移向余欢,嘴唇轻微翕动:“小余,这,是有容,从小的,理想,还望你,支持,理解。” 若干年后,一些95后明星偶像,最喜欢立富二代人设。 随便扔块石头,都可以砸到好几个粉丝口中的大少爷、小富婆、人间富贵花。 但是当家境真的深厚到一定程度,还要执着进入娱乐圈,只会让人感到无法理解。 就比如菊厂小公主。 不过窥一斑而知全豹,家里大人的宠爱,可见一斑。 余欢忙不迭上前一步,一脸诚挚地说:“爷爷请放心,我会一直站在她的身边,尊重她的选择,也会尽我所能去帮助她,支持她的理想。” 段老爷子嘴角上扬,微微地点点下巴,似乎对他的表态,颇为满意。 转而对老林说:“这,两个,小家伙,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不小了,你们大人,有没有,商量,什么时候,结婚?” 慢慢听完外公这一句话,林有容顿时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角。 话音刚落下。 段老爷子喘了一口气,顺畅地接了一句:“趁我还在。” 老林不假思索地笑说:“爸,我和小芳与亲家商议过,为了保护这小两口的私人生活,可能要隐婚,决定暂时不举办婚礼了。” 闻听此言,段老爷子舔舐一下嘴唇,歪着脑袋,看向明显很紧张的林有容,又看看一脸微笑的余欢。 这种微笑不是刻意装出来的,而是自然而然地流淌在脸上,整个脸庞因为微笑而变得更加生动和立体,勾勒出一个阳光向上的形象。 一阵缄默中。 段老爷子收回视线,有些无力地开口:“一辈,不管,二辈事。你们,有计划,就好。” 这话却让丈母娘在一边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对于自己的父亲,她自然无比了解。 往常这些晚辈的大小事,他都要操心,此际竟然说出‘一辈不管二辈事’的话来。 看来这次突发恶疾,他是心态有了些变化,真的觉得自己老了。 不过,也可见他对余欢这小伙子很满意,否则也不会急着把外孙女嫁出去。 姨父笑眯眯地呲着两颗大金牙,谐谑地说:“所以爸,你出院以后得好好保养身体,说是隐婚,你还不得去小余家里考察一下情况啊?” “嗐~” 段老爷子摆了摆手,这位女婿嬉皮笑脸的,明显在调侃他。还没有老糊涂,自然看得出来。 (本章完) 98 睡得跟猪一样 不过,这话却说得段老爷子颇为意动。 好些年都没有回星城,看新闻讲正在建地铁,虽然一直都在关注星城的近况,可没有亲眼所见,没有亲耳所闻,也不知道,到底发展得如何了。 余欢瞥见姨父微微扭头,朝他使了使眼色,顿时心领神会,忙不迭开口: “我爷爷今年七十一了,平时喜欢钓钓鱼,喝点小酒。要不等您出院,身子骨好些了,我再开车过来接您去星城玩?到时候也有伴!” 丈母娘当即“嚯”得一声,绘声绘色地抚掌说:“小余啊,外公最喜欢钓鱼了,不过两个老人年纪大了,不能去江边上玩啊!” 余欢颔首:“我爷爷现在平时也只是在塘里钓。” 茜茜之前经过阿燕一番叮咛,此际小心翼翼,细声细气插了一句嘴:“我也想去……” 余欢闻声低头瞥着她一脸弱弱的神态,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瓜子:“好,到时候也捎上你!” 其乐融融。 段老爷子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就,看我,能不能坐,长途车。” “现在只要两个小时出头,很快就能到星城。”老林说:“您应该也知道,七年前通了条高速公路。” 儿孙绕膝。 大家围在病床前,跟段老爷子七嘴八舌,说了会闲话。 最后,余欢抽了两张高脚凳,和林有容坐在床边上,陪老爷子看《民兵葛二蛋》。 除了茜茜来来回回地跑个不停。 其余人则移步坐于沙发攀谈。 时间在明净的病房中加速流逝,转眼就到了中午十二点。 老林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旋即和丈母娘起身,去跟老爷子道别。 丈母娘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舍,温言软语地叮嘱他:“爸,您要好好休息,要一直健健康康的,下次,让小余来接你去星城。” 段老爷子从这话里,也意识到他们是要走了。 微笑着点点头,用他那略显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回应:“好,你们,也要保重。” 林有容哽咽难言,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外公,伱要,好好的。” 余欢不经意之间改了口:“外公,保重身体!” “好,好。”段老爷子点头连连。 要珍惜每一次与老人的离别,因为每一次离别,都是一次小型的死亡。 众人出了病房。 姨父在护士工作台叮咛需要临时陪护,然后带着大家去昨天的老地方,即是那个湘菜馆子,吃了一顿丰盛的中午饭。 茶足饭饱。 姨父带着一大家子,将老林他们送行到了车上。 后排右边车门大开,余欢坐在其间,向姨父报了一下自己的电话号码。 姨父再跟他确认一边无误后,呲着大金牙笑说:“到时候我让人联系你去看看房子,你这段时间忙吗?” 余欢想了想,摇头说:“不算忙。” “可以。”姨父脑袋少许探进车内,朝驾驶座的老林喊了一声:“小林,就送到这里了啊,我们过年再好好聚一聚。” 老林微笑着回过头说:“行,这次就多谢款待了。” “嗐!说什么客气话!”姨父摆了摆手,缩回下半身,然后帮着将车门给关上。 众人纷纷道别了一番。 老林握着方向盘,缓缓驶上大马路。 余欢扭头看了一眼,唯见姨夫他们一家人,也正在上车。 “小余,城里面我比较熟路,上高速以后,再换你开。” 余欢骤然听见老林的话语从前面传过来,转过头,看着后视镜里的老林,连忙应声说:“爸,没问题。”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身上,温暖宜人。 余欢不自觉轻轻地牵起了林有容的柔荑,摩挲着她的手背,就仿佛是一片光滑柔软的丝绸,让人不忍释手。 手玩年! 林有容早就被他摸手摸习惯了。 然而,此刻父母双双坐在前面,如果只是单纯手牵手,还不感到奇怪,但被揉来捏去,顿觉有点不好意思,还有一丝丝的羞赧。 微微低下头。 想要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中抽离,却又舍不得,莫名有些依恋。 “其实你直接从武陵坐飞机去沪上,会比较方便一点的。” “说了周末要陪你。” 老林一瞥后视镜。 见他们两个在后面悄声细语,交头接耳地传递着悄悄话,嘴角不禁挂上微笑。 转头看了看丈母娘,见她默不作声的模样,显然心情不太好,连忙宽慰了一句:“还有一个多月,眨眼就过年了,今年春节,我们就在武陵陪爸过,你看怎么样?” 老林家里无有老人,举目就只有老婆孩子,自然在哪里过年都随便。 听见这话,丈母娘脸色顿时柔和了些,点头说:“也好。” 上高速之前,老林将车停在路边,和余欢换了一下座位。 林有容见状也忙不迭下车,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面不改色地对丈母娘说:“妈,我在前面陪余欢说说话,免得他犯困!” “行。” 丈母娘没说二话,也知道这小两口聚少离多,有机会相聚那肯定是如胶似漆的,作为过来人却也不见怪。 她毫不迟疑地解开安全带,坐到后排。 整装出发。 余欢驱车通过etc收费站。 车轮在平坦的沥青路面上飞速旋转,带起一阵阵呼啸的破风声。 车窗外。 高速路边的树木,田野,建筑物,被迅速地甩在车后。 只有远方的山峦宛若一帧帧的在慢慢流动。 余欢专注地盯着前方,当飙到120码,作为老司机此际也得上双手,紧握方向盘。 当遇到快车道上的慢车,熟稔地变道、超车。 不过,林有容说是要陪余欢聊天,然而上高速不到半个小时,脑袋一歪,眼睛一闭,睡得比谁都快。 余欢见状只能将空调档位调大了一点,免得她着凉。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相近两个小时,转眼即逝。 一路畅通。 经过etc收费站时,车轮轧在减速带上,一阵阵的颠簸,才使这姑娘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唔~”林有容揉着惺忪的睡眼。 余欢瞥了她一眼,笑说:“已经到星城,开始下高速了。” “还说陪小余聊天呢,在副驾驶睡得跟猪一样。” 林有容听见老林慢悠悠的话语从身后传来,顿时精神抖擞,开始炸毛。 她瞬间回过头:“我是猪!作为我的亲爹,那你是什么?” (本章完) 99 你是人间一道菜 车速逐渐减缓,余欢驱车慢慢下高速。 愈接近市区,红绿灯也就愈频繁,前方的刹车灯不停地亮起,一排排车辆像蜗牛一样缓慢前行。 蓦然。 嗅见车厢内弥漫着汽车尾气的味道,余欢目光在控制台游移了一下。 确认按钮后,连忙打开空气内循环模式。 那股难闻的气味顿时慢慢散去,但车厢内越发的沉闷。 余欢强打精神,其余人也昏昏欲睡。 坐在后排的老林,忽然接了一个电话。 余欢闻声瞥了一眼后视镜,老林正小声说着,而丈母娘靠着椅背,轻轻地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阖眼小憩,还是睡着了。 老林简短地交谈几句后,抬起脑袋对余欢说:“小余啊,有个老伙计叫我去喝茶。” 前方的车辆,终于开始缓缓移动,为了防止那些加塞狗见缝插针,余欢忙不迭松开了刹车踏板,轻点油门,精神高度集中,紧紧地跟车。 听见这话,他问道:“爸,您是要自己开车过去吗?” “到家以后你别把车开进小区,就停路边上就行。” “好的,爸。” 余欢答应着。 林有容忽然转过脑袋,对他说:“待会我们去菜市场买菜。” “好。” 余欢不假思索点头。 这小两口的交谈,顿时让老林一脸兴致勃勃:“有容,你是要下厨啊?” 闻言,林有容却说:“爸,你去老伙计家里喝茶,别人不得留伱吃晚饭啊!” 老林笑呵呵地:“我闺女要做大餐,那我肯定要回家吃啊!” 丈母娘忽然睁开眼睛,脸上涌现笑容,转头对老林说了一句:“你这是沾上女婿的光了。” “时隔一年多,又重新吃上闺女做的大餐,那可不是沾光了吗?”老林将手机揣进兜里,见林有容回过头,顿时摆出一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样子。 “我还没有见识过容容的厨艺呢,只能说两个字——”余欢挑了挑眉毛,抑扬顿挫,铿锵有力:“期待!” 林有容被他们连番的夸张反应,搞得有点不好意思,抬手揉了揉脸颊:“没什么大餐,我只是准备随便炒几个菜。” 几人交谈之间,终于驶出了拥堵的路段。 不多时,汽车停在小区外的路沿。 余欢拉起手刹,解开安全带下车,将方向盘交给老林。 老林踩油门之前,降下副驾驶座的车窗,探着头对林有容叮咛了一句:“有容啊,晚上我回家吃,别不煮我的米饭啊!” “知道了知道了。”戴着渔夫帽和口罩的林有容,往外挥了挥手。 余欢双手轻轻地插在大衣兜里,微笑着看皇冠轿车的车尾灯逐渐远去。 丈母娘将斜挎包背在肩上,瞧林有容挽上余欢的胳膊,稍许思忖后笑说:“你们两个去买菜吧,我去串门,晚点再回。” “行。”林有容应声后问了一句:“妈,你想吃什么?” “你们两个年轻人自己安排,看小余想吃什么,只要别太油腻就行。”话音落下,丈母娘倏忽想到了什么,忙不迭继续说:“家里冰箱有冬笋,还有腊肉。” “我知道了。”林有容若有所思地点点下巴。 余欢笑着说:“我没有什么忌口,只要是容容做的,吃什么都可以!” “有容的厨艺还是不错的。”丈母娘笑盈盈地摆了摆手,旋即转身迈开步子。 下午三点,微风不燥。 阳光透过行道树的枝叶,洒在人行道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余欢将林有容的柔荑揣在大衣兜里,两个人步伐不紧不慢,悠然地走在这片光影之中。 他们的影子在花岗岩石板上拉长,交织在一起。 偶尔有几片颜色深浅不一的枯叶,在半空中轻盈地翻滚着,打着卷随风飘落。 此际人行道上的行人并不多,显得尤为宁静。 在车上闷了那么久,两个人呼吸着倍觉新鲜的空气,却都没有开口打破静谧,轻轻地依偎在一起。 林有容带着余欢右转,穿过一条林荫小道,行至小区后面。 当能够远望到菜市场的时候,街道已经被小摊小贩占据得满满当当。 原本宽敞的街道也显得有些狭窄,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嘈杂的烟火气扑面而来。 摊位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商品,有新鲜的蔬菜水果,香气扑鼻的熟食小吃,甚至还有人在卖日用品。 与前两者不同,后者就完全是江湖地摊,讲口生意了。 神奇的吸水抹布,吹毛断发的菜刀。 摊主嘴里抹了油地喊顺口溜,一声声的吆喝吸引了不少途径的中老年人——以及林有容。 这姑娘拉着余欢停步,帽檐以及口罩之间的那双眸子里,流露出清澈的愚蠢:“我觉得家里的菜刀不好用,太钝了,就在这买一把!” 余欢唯见光明顶摊主手里抄着菜刀,唰唰唰地划着报纸,忙说:“他手上那把是精心打磨过的,看着很锋利,但一点都不经用,这种刀用不久就会卷刃。” “啊?” 余欢瞧了瞧她的眼神,不禁笑着点评一句:“傻不拉几的。” “你才傻不拉几的!” 林有容顿时伸手掐住余欢的胳膊肉,轻轻一拧。 余欢这块皮肉久经锻炼,早已皮糙肉厚,面色不改:“刀锋不锋利要靠磨,如果没有卷刃的话,磨一下就好了。” “哦。”林有容松开手,恍然说:“家里有磨刀石。” “回去以后,我帮你磨刀。” 余欢拉着她的手,两人迈开步子。 经过拥挤处时,不得不一前一后,侧身而过。 余欢倏忽看到几个少年围在一个地摊前,玩弹珠摆盘游戏,摊主是个头发稀疏斑白的老头。 经过的时候,转头一瞧弹珠的木质摆盘,支脚杵在地上稳稳当当。 摆盘里面分了几个格挡,分别写着5元、10元、20元、50元。 总体很简陋。 这一看就是磁铁流,先进点的还有遥控电磁铁。 相比起技术流,摊主不经意间用手或者脚轻碰台面或支脚,通过改变重心的办法,来控制弹珠的弹射轨迹。 这种磁铁流,无疑容易被抓个现行。 余欢心中了然,却也没有上去显摆正义,人家老头这么大年纪,在没见识过社会险恶的小孩手里扣几个钱,也不容易。 这些江湖地摊,也算是时代产物,几年后随着互联网高度发达,纷纷销声匿迹;但也陷进了另外一个套路,比如拼单砍价,比如助力提现。 两人脚步不停,直入菜市场。 下午三点多,是菜市场的人流量低谷期。 摊位上的蔬果小菜依旧五彩斑斓,只是少了清晨时的那份水灵与新鲜,肉类摊位上的挂钩也略微显得空旷。 踱步至家禽店。 余欢不禁捂住口鼻,盖因这里的气味实在不好闻。 带着口罩的林有容眼色如常,如削葱根的食指一点,选了一只体态健硕的乌鸡。 老板是个四十出头的瘦削男人,微笑着点点头,直接伸手进笼,将其制住,带到后面的宰杀区域。 在菜市场这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地方,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幕。 余欢瞅着,嘴里轻轻的念念有词:“小鸡小鸡你莫怪,你是人间一道菜。” “我准备做猪肚鸡。”林有容少许弯腰,低头瞧着自己的脚尖。 这是粤省的传统地方名菜。 多年后还摇身一变成为火锅,在火锅细分赛道下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 甚至在比较重口味的湘省,猪肚鸡火锅也稳稳立足。 “好滴,期待!”余欢嘴角当即留下了于心不忍的泪水,抬头向老板问了一句:“叔叔,多少钱?” 老板头也不回地处理着乌鸡的羽毛:“四斤一两,给八十就好了!” 闻言。 “我昨天打牌赢了两千多,我来买单。”林有容微微踮脚,凑到余欢耳际。 “你赢钱归你赢钱,我来付!” 两人微微争执着,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 余欢的话音刚刚落下,从裤兜里掏出钱包。 林有容却眼疾手快,出其不意抢了过来,随后塞在自己的斜挎包里。 她斜睨余欢一眼:“说了我来买单!等会再把钱包还你!” 余欢只能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两夫妻买个菜还要争抢着付钱,这叫个什么事! 老板听见后面窸窸窣窣的小动静,笑着扭头问了一声:“准备怎么吃啊?” 余欢忙说:“炖着吃。” “好的,那我就剁大块一点,没那么多碎骨头。” 一番采购后。 余欢左手牵着林有容,右手提得满满当当,两人步调一致出菜市场。 余欢死磨硬泡要回自己的钱包,而后在路边的一家水果店,经验丰富的挑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金枕榴莲。 称完重,刚好五斤。 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收银台递上两张票子。 两人站在操作台边,看着小姑娘戴上厚手套开榴莲。 余欢望见里面果肉尤为丰满,心中顿时无比满足。 “榴莲壳要吗?”小姑娘又又又转头看了眼余欢棱角分明的脸庞,又瞅瞅林有容背在身前的爱马仕斜挎包。 余欢脑中念头一转。 这榴莲壳其实可以用来煲鸡,粤省那边算是一道名吃…… 不得不说。 在粤省,万物皆可煲汤。 然而,林有容已经决定要做猪肚鸡了,于是他只能摇摇头:“不要了,谢谢。” (本章完) 100 家里的大米不要钱吗? 两人等待稍许。 小姑娘随手将榴莲壳扫进垃圾桶里,而后转身将塑料袋,递向他们:“好了。” 林有容上前一步,越过余欢,将这剥好的榴莲提在手里。 余欢少许弯腰,想从她手里拿过来:“我来提就好了。” “我来!你腿都没有好利索。” 两人对话间,手挽着手出水果店。 “好吧。”余欢笑着打趣:“那你可不能偷吃哦。” “我像是那么贪吃的人吗,会偷吃的人是你才对吧!”林有容白了他一眼。 盖因此际提着榴莲,也不能掐他胳膊肉了。 余欢倏地“嘶”了一声,一脸回忆状:“我怎么听说某人小时候很贪吃,翻箱倒柜爬床底,就为了找藏在橱柜里的龙眼,嗯?” 林有容顿时一怔,指甲挠了挠他的手背,追问:“谁告诉伱的!” “机密,我不说!”余欢脑袋一扭,抬头望天,和她亦步亦趋走在林荫小道。 “我爸?” 余欢摇头:“不是。” “我妈?” “也不是。”余欢摇得就跟拨浪鼓似得,倏地脑袋一定:“行吧,我坦白,是你爸妈一起说的!” “那好吧。” 如果是老父亲在背后指摘她,那她肯定得发作一番。 少顷两人进小区,坐上电梯。 随着电梯缓缓上行,脚下的地板传来微微的震动。 林有容突然开口:“我叫茹姐给我订好了机票。” “几点?” “晚上八点五十。” “哦。”感受到一股清冷的气流拂过周身,余欢一时有些怅然。 至十五楼。 电梯一滞,“叮”一声打开。 两人缄默的踱步而出。 林有容轻轻地松开余欢的手,将一袋子榴莲肉挂在门把手上,低头从斜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 余欢见状将袋子取在手里,跟在林有容身后进门。 关上门扉,林有容从鞋柜里拿出虹猫和蓝兔。 两人不紧不慢地换好拖鞋,余欢将榴莲置于餐桌上,而后移步去厨房。 放好一应物,出来时林有容已经脱下帽子和口罩,在客厅整理着如瀑的披肩长发。 下午时分,客厅里的光线明亮充足。 此际岁月静好,四下也没有电灯泡,余欢看着她婀娜的背影,心弦不由得一荡。 迈着轻盈的步子。 在她背后,轻轻地伸出双臂,抱住她。 感受到她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有些紧绷,余欢稍许迟疑,一不做二不休,双手还是慢慢地贴在她的腰间。 环抱住。 幽幽的花果香味钻入鼻间。 “你干嘛……” 她声音低低的,带着微微的颤抖,带着一种羞赧的滞粘感,仿佛每一个音节都在舌尖上犹豫徘徊,然后才慢慢地挤出来。 “我就是想抱抱你。” 余欢小声说着,慢慢的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慢慢的,林有容的身体在余欢的怀抱中逐渐放松,倚靠着,仿佛融化在他的怀里。 余欢眸子往右边移动,看了看她的脸颊。 她的脸颊上泛起了一抹鲜艳的红色,就像夕阳下的晚霞,这种红晕从她的面颊开始,渐渐扩散到她的耳根和脖颈。 余欢心血来潮有点想上嘴。 她的唇瓣紧闭,忽然慢慢地张开来:“我,我,我还要煮饭!” 林有容轻轻从余欢的怀里挣脱出去,低垂着脑袋,迈着急促的步伐,直往厨房那边冲。 余欢看着她仓惶而逃的背影,不禁挠了挠后脑勺。 又不是第一次抱了。 只不过这次是从背后抱她。 纯爱战士没有帽子和墨镜及口罩,真是如此的害羞吗? 或者说四下无人她反而比较紧张? 难搞! 厨房门扉“砰”一声关上。 余欢不禁缩了缩脖子,还真担心这姑娘把这双层玻璃门给摔碎了。 回过神来。 只觉身上有些燥热,随即脱下大衣扔在沙发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扉前,附耳倾听,里面“噼里啪啦”一顿响。 推开一瞧。 唯见林有容手足无措地拿着电饭煲的内锅,打开橱柜,用一只陶碗直往内锅舀米。 余欢瞅着都要溢出来了,不禁出声:“家里的大米不要钱吗?容容,你这是要喂猪啊!” 林有容蓦然转头。 此时脸上红晕犹在,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扩张,透露出深深的惊讶和迷茫。 低下脑袋,瞧瞧手里的电饭煲内锅,嘴唇微微张开,形成一个小小的圆形,仿佛正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 她刚才脑子里空白一片,逃到厨房里来,都没有留意到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煮饭? 舀了这么多大米! 她也觉得好像是有点在犯蠢。 又默默的倒回了米缸。 见状。 余欢忙不迭找话题转移尴尬:“磨刀石在哪?我来磨一下菜刀。” 林有容一指洗菜盆的角落,生涩地说:“那里。” “哦。”余欢点点头。 他抄起菜刀,手指在刃口捋过,确实是已经有些钝了。 老林和丈母娘估计也很少在家里做饭,毕竟两边单位都有食堂。 寻思着凡事要循序渐进,暂时还是不要撩拨她。 这才抱一下,反应就着实有点大,万一适得其反,纯爱战士觉得他是下头男,不给撩了怎么办? 该正经时就要正经。 侧身越过林有容。 开磨! 他横持菜刀,稳稳地握住,刀刃在磨刀石上来来去去,“嘶嘶”的声响,在安静的厨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余欢时不时停下来,用手指轻轻试探刀刃的锋利程度。 最后将磨好的菜刀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确认刀刃上已经没有一丝钝态,脸上不禁露出满意的微笑。 撇头见林有容在给鸡肉焯水,他又开始帮着剥蒜洗姜。 整个人显得很忙的样子。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在他专注的脸上。 林有容低着头,眼睛时不时地偷偷瞟他一眼,然后又迅速收回目光,生怕被他察觉到内心的慌乱。 时间一点一滴的缓慢流逝,林有容面庞及脖颈间的红晕和心情都平复了许多。 看着他的侧脸,眼神柔和。 不过想到自己之前脑子空空不经意摔门的行为,又生怕他误会,比如以为她脾气暴躁,以为她性格阴晴不定。 从冰箱里拿出冬笋和腊肉摆在案上,难以说出口的话语此刻在她的舌尖上徘徊。 一咬银牙:“亲爱的,帮我把这些菜都切一下,辛苦你啦!” 闻言余欢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 亲爱的? 这姑娘主动叫他亲爱的? 虽然语气有点生硬,但霎时间摩拳擦掌,干劲十足地挽起袖子:“好勒!” (本章完) 101 你在找什么? 余欢站在案前。 盖因厨房操作台,与他的身高着实有些不相匹配,所以他切菜的时候,还得弯下腰,哈下背。 上辈子经常做饭一个人吃,切菜的手法还算熟练,刀刃在砧板上有节奏的快速切动着,发出“铛铛铛”的沉闷声响。 专心致志地将冬笋切成薄片。 就在此时,林有容缓缓走到他的身后,伸出手臂,轻轻环绕住他的腰。 余欢感受到了她的举动,霎时间一怔。 这节奏一乱,差点就不小心切到了指甲盖。 停下手中的动作。 余欢稍微撇过脑袋,回头看向林有容。 什么情况? 这姑娘忽然主动熊抱他说是! 不朱面若花的脸庞,近在咫尺,唇瓣看起来即红润又柔软。 让余欢不禁凝视着。 不过下一刻。 却瞥见林有容另一手,将围裙绕过他的身前,随即细心地在后面系上带子。 少顷。 她轻轻地拍了拍余欢的后背,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意:“好啦,你继续!” 余欢的一颗心脏,仿佛被某种甜蜜的物质,给包围了。 “容容你真好~”余欢少许侧身,抬起左手,握住林有容的柔荑,抬起来吧唧就亲了一口。 他这个忽如其来的举动,使得林有容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 感到手背上似乎有一股暖流迅速蔓延至全身。 愣愣地看着余欢。 倏忽。 双层玻璃门扉被推开。 丈母娘上半身探了进来,一看这小两口郎情妾意的模样,当即就感觉自己好像回得不是时候。 串门的时候,应该再多坐会。 林有容忙不迭抽回手,被亲妈撞见这场面,脸色顿时有些不自在:“妈……” 余欢也跟着打了声招呼,重生的老油条面不改色,继续“铛铛铛”的切菜。 事到如今,丈母娘只能微笑着踱步而入,左瞧瞧右看看:“两位大厨,晚上吃什么啊?” 林有容扭身将天然气灶火关小,不假思索地说:“有猪肚鸡,清蒸鲈鱼,冬笋炒腊肉,还有个油麦菜。” “菜式不在多,而在精!”余欢忙不迭接了句嘴。 “就我们几个人,那肯定够了。”丈母娘点点头,瞄了一眼余欢切的冬笋,又薄又均匀,笑盈盈地说:“小余你这刀功还不错啊。” “我在家里,也经常帮我妈打下手。”余欢手上不停。 这话虽不假,但做家务却都是迫不得已,他们父子俩都是吴老师这位最高领导的使唤对象。 “我看餐桌上还有榴莲?” “是的。”余欢颔首。 想到上次买了一个榴莲,老林也只品了一块,还是他递过去的,明显不怎么感兴趣,然而丈母娘就表现得很喜爱了。 于是连忙接着说道:“妈您先吃,我们马上就来。” “等伱们一起!”丈母娘喜眉笑眼:“你岳父以前对榴莲不怎么感冒,常常捂着鼻子避之不及,我和有容买多了,现在也能坐在一起勉强看我们吃了。” 得。 听起来,上次还是看在女婿的面子上,这才凑合着强行咽了一块。 丈母娘站在旁边跟他们交谈了几句,随即笑眯眯出了厨房。 小两口手脚不停,林有容把猪肚鸡在紫砂炖锅里用文火煲着。 余欢也很快就把菜给备好了。 纷纷洗了把手。 一前一后,移步至客厅。 丈母娘已经把榴莲提到了茶几,斜倚在沙发中间,手里拿着遥控器。 余欢扫一眼电视屏幕,湘南经视频道,在播放着《薛平贵与王宝钏》。 这部改编自传统戏剧的电视剧,深刻贯彻了乱编胡说的理念,三观歪到太平洋,叫人目瞪口呆,剧情雷得人外焦里嫩,简直是国产烂剧里面的佼佼者。 从服化道来看,一股浓浓的tvb穷酸风味。 虽然背景在盛世大唐,但仅有的几场战争大场面,主演群演,连带胯下的马,加起来都不超过双十之数。 然而这部剧在今年播出以后,连续十七天都获得了全国收视率冠军,深得中老年妇女的喜爱。 就比如,此际,丈母娘看得是津津有味。 察觉到女儿和女婿过来了,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往旁边挪了挪。 余欢跟在林有容身后,相继坐在沙发上。 佝偻着干了那么久的活,只感觉腰背有点轻微的不适,不过问题不大。 余欢坐在最边上,整个人陷进了沙发里。 林有容向前倾着上半身,打开装着榴莲肉系得紧紧的塑料袋,一边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 四点十六分。 “我五点半再去炒菜。” 丈母娘眼睛百忙之中也瞥了瞥时间,旋即收回视线投向电视,漫不经心说:“蛮好。” 林有容将两个透明的水果包装盒拿出来,其间榴莲肉装得满满当当。 打开一盒。 倏忽。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弥漫在客厅里。 这一种带有浓郁甜腥和微微发酵的混合味道,可能会让不习惯的人感到难以忍受。但对于喜爱榴莲的人来说,这种气味,却是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 林有容一手拿着一大块。 先递给丈母娘。 再递给余欢。 余欢两手捧着因为成熟度太高而稍显软烂的榴莲,每当他咬下一口,那浓郁的榴莲味便在口腔中扩散开来。 甜丝丝的。 他看着电视,一时也有点入神。 薛平贵和西凉公主代战,两人仗打到一半,忽然就开着千年前的土飞机翱翔在高空,并露出非常猥琐的笑容…… 可怜这剧里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却只换来十八天的皇后。 阳光透过落地窗,自阳台斜斜地映进客厅,照在阳台的一侧。带着丝丝暖意的微风拂面而来。 三个人看着电视剧,不紧不慢,将榴莲消灭了大半。 林有容倏忽颦起眉头,扯了两张抽纸,擦了擦手,急忙忙起身,往她房间踱步而去。 余欢瞥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框。 门扉只是带上了一小半,应该不是在换衣服之类比较隐私的事情。 稍许思忖。 关系都已经到这了,还没有进过真·老婆的闺房呢! 丈母娘坐在旁边,不能急吼吼的,还是得矜持点。他也扯了张纸擦擦手,嗅了一口指间,一股子浓郁的榴莲味。 将纸团扔在茶几旁边的垃圾桶里,看似漫不经心的起身,实则包含探索欲,迈向林有容的闺房。 轻手轻脚推开门扉,一步踏入。 唯见林有容正在床头柜里翻找些什么,动作好像有些急促。 余欢环顾一圈。 内嵌式阳台带来了充足的自然光线,让卧室非常明亮,充满了通透感。 整个卧室都是浅色调的软装布局,家具的线条圆润,造型柔和;总体来说是奶油风的装修风格,看起来就非常温馨舒适。 最引人注目的是卧室内一隅,摆放着一台盖有罩布的钢琴,还有三个吉他箱,层层叠叠堆在一起。 将视线重新落在林有容身上。 她弯下腰,纤长的手指拉开最下层的抽屉,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你在找什么?”余欢不禁出声询问了一句。 林有容扭头看见进门口的余欢。 他的到来,使得她顿时整个人一僵,神情略微有些尴尬。 这姑娘也不吱声,回过头,迅速偏转了一下身体,将他的视线给挡住,就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在找什么。 (本章完) 102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林有容看到目标物,动作一滞。 探出手,从抽屉里摸出了一个物什,塞在修身棉袄的口袋里,将抽屉关上。 耷拉着脑袋盯地面,迈着小碎步越过余欢,夺门而出。 余欢望着她这副急匆匆的样子,特别是扭头望见她直往卫生间那边去,不禁挠了挠后脑勺。 暗忖:“生理期,大姨妈来了?” 不过他又看看角落的那台钢琴,不禁轻轻一抚自己的额头。 豁然的发现让他喃喃自语:“哟呵,我老婆还会弹钢琴?” 余欢退出一步,双手叉腰站在卧室门口。 丈母娘在全神贯注的看着电视,不时啃上一口榴莲。 少顷林有容出来,扭头瞧见余欢,神色顿时有点局促,有点不自然。 本想低着脑袋坐回沙发,却瞥见余欢朝她招了招手。 林有容唇瓣抿了抿,犹豫了一下,还是踱步过去。 余欢看着她来到自己近前,忙不迭拉住她的柔荑,可能因为刚刚沾过水洗手的缘故,带着些湿润。 两人亦步亦趋进卧室。 余欢拉着她走到钢琴前,有些雀跃又带着好奇问她:“容容,你还会弹钢琴啊?” “唔~”林有容点头后又摇了摇头:“会简单弹一点点,但一两年没有碰过了。” 余欢掀开碎花罩布一瞧,竟然还是一台施坦威,即便乃立式钢琴,但也肯定不便宜。 “这是高考以后我妈送给我的。”林有容顿了顿继续说:“高中那几年他们给我报了课,其实我对弹钢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余欢感觉女生在跳芭蕾或弹钢琴的时候,会有一种独特的优雅气质,特别是本身就外貌条件出众的女生,简直美极了。 本想着让林有容炫一下技,想欣赏她弹钢琴的模样,闻言只能点点头说:“那好吧~” 林有容看着他嘴角轻轻下垂,似乎有点小遗憾的模样。 她嘴唇翕动,最终吐出一个字:“嗯。” “你肚子疼不疼啊?” 闻听余欢忽然小心翼翼地询问这么一句。 林有容一怔。 他还是发现了? 不过。 这关心满满的样子,顿时让林有容陷入沉思。 本来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当下却感到一种贴心的亲近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低着头,唇齿微启,轻轻地说:“我生理期肚子从来都不痛的。” 话音还未彻底落下,她忙不迭小声补充一句:“只是会有一点点的感觉而已~” 这姑娘身体这么健康吗? 余欢握住林有容两只柔荑,顿时忍不住化身妇女之友:“那你忌口吗?” “不怎么忌口啊!但是我这几天也不会去吃冷的。”林有容说着说着,忽然感觉,话题好像不知不觉太过深入。 当即抽出右手。 轻轻一推余欢的肩膀:“伱个大男人怎么找我聊这些!不说了不说了!” “我是关心你嘛~关心自己老婆还不行吗?” “哦。”林有容低下脑袋瓜子。 余欢一番甜言蜜语轰炸得她人有点发蒙,特别是‘老婆’这两个字眼,整个人有点愣住。 此际。 门外却忽然响起老林郎爽的笑声,瞬间打破了这边的宁静,以及两人独处的旖旎氛围。 “女儿和女婿呢?怎么没看到他们人啊!” “在房间里呢。” 丈母娘的话音轻轻地飘荡而来。 林有容立时从余欢掌中抽出手,扭身就往门口急促地迈出步子。 余欢看着她婀娜的身影转角消失。 只能踱步跟上。 出卧室以后,只见老林双手叉腰,站在客厅里,他满脸笑容,看起来心情甚佳。 老林视线从茶几上的水果包装盒收回,扭头看见林有容和余欢一前一后出来,笑说:“刚进门就闻到一股子榴莲味。” “爸,我听妈说你不喜欢吃榴莲?”余欢笑问。 老林神色一敛,正儿八经地点头:“是不太喜欢。” 林有容抬头一看墙壁上的挂钟,已经快要五点半了:“我做饭去。” “要帮忙吗?”余欢忙不迭询问。 她摇摇头,一边踱出步子一边开口:“不用,菜都已经备好了,只需要炒一下就可以了!” 傍晚的客厅,光线已经逐渐暗淡了下来。 家具物什的轮廓,在昏暗中变得不是那么的鲜明,只有挂壁电视机在放着光,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区域。 老林转身踱步,把灯打开。 随即和余欢在沙发坐下,黑框眼镜下,是喜眉和笑眼:“有容做了什么好菜啊?” 听余欢报了一遍菜名,他连连点头,抬手一拍余欢的肩膀:“我也算是沾你的光了。” 听老林重启这个话题,余欢只能一脸矜持地微笑回应:“您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烂剧一集结束,进入广告时间,丈母娘闲暇之余转过头看着这翁婿俩,特别是老林,笑着插话说:“你以后沾光的地方还多着呢!” 于是乎,余欢脸上的表情只能愈发的矜持。 三个人闲言碎语,转眼二十分钟过去,余欢忙不迭起身:“我去厨房帮忙。” 大步至厨房,打开门扉,唯见林有容身上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 动作熟练的炒油麦菜。 余欢瞅着她如削葱根的手指,这手拿来握锅铲真可惜了吧? 敛回小心思。 抽油烟机“嗡嗡”作响,余欢凑近了些,大声问:“容容,这是第几个菜啊?” “可以端菜盛饭了。”林有容声音柔和地说着,却也没跟他客气。 “好滴!” 余欢点点头。 这会肚子已经有些饿了。 心中早已是按捺不住的期待。 不多时。 四口人在餐桌围坐。 桌面上。 正中的紫砂炖锅底下,垫着隔热垫,其内盛着毋庸置疑的主菜猪肚鸡,金黄浓郁的汤汁,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余欢视线挪动,看向旁边椭圆形的盘子,清蒸鲈鱼上面撒有葱丝和姜丝,显得尤为精致。余欢之前帮她抄起铁锅,将热油从鱼头浇至鱼尾,整个厨房里都是葱油香,这会已经不是那么浓郁了。 再瞧瞧他其实最为喜好的冬笋炒腊肉,冬笋和腊肉切片均匀,交织在一起,几粒鲜红的辣椒段散落,其表面油光熠熠,诱人可口。 最后是油麦菜,翠绿的菜叶在盘中摆放得整整齐齐,上面淋着鲜亮的酱汁和蒜蓉。 不禁朝身旁的林有容竖起大拇指:“容容,好手艺!” “有容的手艺,一点都不比你丈母娘差!”老林微笑着动筷,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腊肉放进嘴里,对林有容说:“难得下一回厨,今天算是受累了。” 林有容看了一眼余欢轮廓清晰的侧脸,特别是那藏在睫毛后深邃的眼睛。 回过头微笑着说:“这些菜是我跟余欢两个人一起做的。” 丈母娘点点头:“小余切配,有容掌勺。” 老林望着女儿和女婿,打趣的接上一句:“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林有容被自己爸妈搞得有点不好意思,自顾自扒着饭。 见状余欢连忙给她舀了一勺猪肚鸡。 这姑娘生理期,得好好补补。 饭毕。 吃饱饱的余欢殷勤地收拾碗筷,正欲端去厨房清洗,不料丈母娘拦下他。 “小余啊,我来,有容不是晚上八点五十的飞机吗?现在七点了,时候也不早,你就先送她,还要办登机手续,免得到时候太赶。” 余欢寻思丈母娘这话也对,只能放下碗筷说:“妈,那您辛苦了。” “辛苦的是你呢。”丈母娘慈颜笑目,端起碗筷。 高大帅气人也懂事,她对这个女婿是愈发满意。 林有容收拾一番后,背起斜挎包,对正坐在餐桌边剔牙的老林说了一句:“爸,那我就先走了。” “去吧!”老林摆了摆手:“飞机落地以后,记得给我和你妈报个平安。” “好。” 林有容点头,再至厨房,推开门扉跟丈母娘道别。 余欢手里拎着老林的车钥匙,在玄关等她过来,两个人一起出门下电梯。 至地下车库。 电梯门缓缓打开。 余欢看看她那姣好的脸旦,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 “呃,你怎么没戴口罩?” 闻言林有容忙不迭拉低帽檐,外面正在等电梯的一家三口,与他们擦肩而过。 帽檐下压,再微微低头,如果不找角度,很难看到她的脸。 两人出。 三人进。 两人身后的电梯门缓缓关上,余欢再问了一句:“你身上带了没有?” 林有容双手插兜,一番摸索,再打开斜挎包瞧了瞧,抬起头对余欢小声说:“没有。” 这个时间点,坐电梯上行的人,肯定比下行的人多。 余欢沉吟:“要不你在这里等会,我上去拿口罩?” “算了。”林有容拉住他,摇了摇头:“我爸车上有墨镜,飞机是头等舱,应该不碍事。而且,我又不是钱币,也不是每个人都认识我。” “那好吧。” “我经常只戴帽子和墨镜出门啊,也没被人认出来。” 余欢瞥一眼她头上的宽檐渔夫帽,觉得这话有理。 在电梯间停顿稍许后,两人脚步不停上车。 七点出头,已经过了晚高峰,一路畅通无阻,走机场高速,半个小时就抵达了机场。 (本章完) 103 我老婆可是猪精 航站楼大厅灯火通明。 余欢陪林有容办理值机手续,全程如影随形,跟在她的身后。 林有容手上捏着登机牌。 倏忽回过身,帽檐拉得很低,遮住了她的额头和眉眼。从余欢的视角,就只能看到她线条鲜明的精致下巴尖。 虽然周围人来人往,但他们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彼此。 林有容昂起头,唇瓣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柔和的微笑:“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怕被人给拍到?” 说着。 她轻轻地牵住余欢的一只手。 她的手指纤细又柔软,像是柳枝轻轻拂在余欢的手心。 墨镜上泛着清冷的微光。 不得不说,老林的这个墨镜,在林有容脸上显得尤为宽大。 虽然半张脸都掩在了墨镜后面,但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有一种神秘又冷艳的气质,使她面庞更加的生动。 让余欢不禁想要透过那深棕色的镜片,窥视到她眼中的情绪。 不过,余欢闻言后却顿时陷入沉吟。 这么的大胆。 这是有帽子又有墨镜,觉得自己又行了? 机场里,大庭广众之下,还是给她留点面子。 若是私底下,那非得把她给搓圆捏扁不可!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余欢反握住她的柔荑,轻轻地捏了捏。 小手真软~ 狗仔最为活跃的时期,就是互联网野蛮发展的这些年。 他们本质上是娱乐记者,属于传媒行业,过去这一行成本还挺高,想要放个瓜,还需得办本杂志,历经各种审批环节。 依托互联网,狗仔们迎来了春天。 此际凡曝光,必有照片。 不过十年后,随着政策收紧,明星法务的规模提高,狗仔们越来越怂,都开始写起了小作文。 现在,正是狗仔最为猖獗的时候,狗仔之王卓韦率领一众徒子徒孙搅动风云,让许多明星闻风丧胆。 所以,余欢一到机场都不敢牵她,就怕给她惹上什么麻烦。 但林有容却是一把拉着他手。 踱至安检口后。 施施然松开。 两人侧过身子,互相凝视着。 余欢正欲跟她道别,却不料她乳燕投林一般扑到了怀里。 被扑得一个踉跄。 他错愕之间,摊开来两手。 林有容双臂环绕在他的腰间。 紧紧相贴。 没有丝毫的缝隙。 “记住这种感觉……我不在的时候……可不许抱别人……” 林有容的轻声细语,幽幽飘进他的耳朵里。 余欢仔细感受着那两团惊心动魄的丰盈。 抬手抚上她的后背。 羽绒服很柔软。 他缓缓地点头,嘴里却说:“容容,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林有容的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当然信任!但是,如果有狐狸精缠着你,伱怎么办?” “嗯,我会当即就呵斥——”余欢绘声绘色,一副说书人口吻:“呔!狐狸精,离我远点!我可告诉你,我老婆可是猪精,可强壮啦!你可打不过她!” “哼哼,你才是猪精!” 话音落下。 林有容倏地松开怀抱,头也不回,脚步轻盈,直往头等舱安检口而去。 余欢望着她婀娜的背影,摸了摸下巴。 这么让她没有安全感的吗? 哎! 还是太帅了! 余欢却不知道,此际林有容踱着步子,心中有小鹿在乱撞着,脸颊微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之前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驱使着她,让她做出这个大胆的行为。 轻装简行,脑子一片空白的过安检口,回过头时,唯见余欢正站在熙熙攘攘的那一端。 两人目光相撞,他抬起手挥别。 林有容强压下心底的留恋,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前往候机厅。 随着渐行渐远,心中的空虚和失落也愈发深重…… 待得飞机落地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在虹桥机场航站楼,林有容脚步不停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确认好茹姐在p7停车场香蕉层等她。 拉低了帽檐,一阵风似得迈着步子。 停车场内,车辆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各式各样的车型交织,停得满满当当,使人目不暇接。 不多时,看到一辆贴着防窥黑膜的奥迪a4。 林有容步伐一转,走到副驾车门,抬手叩了叩车窗。 等待稍许,她拉开车门,俯身钻进去。 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 茹姐躺在驾驶座上,升起座椅靠背,坐直上半身,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开口说:“你外公到底什么情况?” “没什么大碍。”林有容摇了摇头:“就是脑梗——” “啊?” 茹姐蓦然打断了她的话: “那你外公没瘫吧?” 这话顿时让林有容剜了她一眼:“你怎么说话的!我外公发病的时候因为发现得及时,所以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话有点讲不清楚,要吃流食,医生也说能恢复过来。” “我怎么感觉脑梗的人,不是偏瘫,就是全瘫?” “所以说我外公没什么大碍啊!” “那还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茹姐踩下油门踏板,驶出停车位:“老领导洪福齐天,人没事就好!” 林有容点点头。 虽然从没有跟茹姐谈论过家庭情况,但是两人的亲妈都相交甚笃,茹姐也肯定多少知道一点。 她摘下眼镜,放在扶手箱上。 打开身前的斜挎包,摸出手机,给丈母娘打了一个电话。 不一会,电话被接通,听筒里面传来丈母娘略带沙哑,有些低沉的声音:“有容啊,你飞机落地了吗?” “妈,到了,正准备去酒店呢。”林有容听见丈母娘清了清嗓子,不由问道:“你在睡觉吗?” “刚刚闭上眼睛没多久。” 林有容斟酌了一下,问道:“余欢在家里住没?” “没有,他把车钥匙送上来的时候,说要回去洗澡,换洗一下衣服。” “哦。” 随着三言两语,丈母娘的声音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轻声笑说:“你有没有去过余欢租的房子啊,他说是离这边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 “他住在狮子山社区。”林有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我没有上去。” “啊?”丈母娘顿时陷入一阵沉吟:“有容啊,你跟小余两个……” 林有容疑惑出声:“嗯?” “就是,两个人有没有……” 什么意思? 自己亲妈在电话那头旁敲侧击。 几句话下来,林有容稍许思忖,思绪霎时纷乱,像是有一团乱麻在脑海中纠缠不清。 哪还不明白她的意思! 林有容的眼神闪烁不定,紧握着手机,指尖因紧张而微微发白,呼吸也略微加快。 她的视线茫然地瞥向窗外,声音有些颤抖,却掷地有声: “没有!” 言罢。 忙慌挂断电话。 两边同时响起了“嘟嘟嘟”的忙音。 昏暗的卧室里,丈母娘错愕地看着手机荧幕。 这姑娘,怎么说着说着,就把电话给挂了! 母女俩有什么不能聊的? 丈母娘转过头,一瞥枕边睡得跟死猪一样的老林,听着他徐徐的轻微鼾声,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家伙从小把闺女管得太严,导致闺女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非常差劲,在外面总是冷着脸。 并且,在感情方面,恐怕也容易吃亏。 还好她一直从中调和,现在闺女挣脱父母以后,除了偶尔跟他斗斗嘴,不给他好脸色看,也算不上叛逆。 熄灭手机屏幕以后,顿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丈母娘阖上眼,少顷进入梦乡。 …… 茹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快速瞥了林有容一眼,随后紧盯路面,驾驶着汽车,在马路上平稳地行驶着。 这姑娘跟她妈打电话,怎么聊着聊着,当谈论到余欢的时候,就跟吵架给自己壮胆一样,大声吐出两个字。 随后,一脸紧张兮兮,挂断了电话? 将近十一点,时候已经不早了,相比她开车来机场的时候,马路上的车流已经逐渐稀疏,但依旧有不少车辆在穿梭。 远处的高楼大厦灯火辉煌,映衬出一片繁华的夜景。 茹姐好奇心爆棚。 正欲出声探究一二。 林有容端着手机给余欢发了一条消息,报完平安,忽然转头对她说:“茹姐,我想学钢琴。” “哦。”茹姐点点下巴后,仔细品一下林有容这话,顿时满脸诧异,瞥她一眼:“啊?你不是会弹吉他吗,还学什么钢琴啊?” “我高中的时候上过钢琴课,不过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打好的乐理基础。” 茹姐不假思索地就开始规劝说:“你高中的时候,离现在少说都五六年了吧?素姐姐!你二十好几了,再回头去学这个,不觉得浪费时间吗?” 林有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聊天气泡框,‘想容容的第一天’,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乐器一通百通,我懂乐理,也有钢琴基础,学起来很快的。” “不是头脑发热?” “当然不是。”林有容摇摇头。 茹姐瞄着她那坚定的神色,不禁追问:“那么问题就来了,关键是,你要学到什么程度?” “嗯,能够把y先生写给我的歌,弹唱给他听!” “嘶——” 茹姐倒吸一口冷气,霎时间被这口狗粮给噎着了。 (本章完) 104 出大事了! 稍许思忖,她自方向盘挪下一只手拍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学到能弹奏野蜂飞舞的地步呢!我可不认识什么钢琴家能够介绍给你。钢琴弹唱,这个对你来说——简单!” “我当然有自知之明,明白钢琴不练个十几二十年,是不会有什么成就的。” “素素啊,我先给伱在沪上找一家靠谱的琴行?” “嗯。” 茹姐打趣着问:“先说好,钢琴老师要男的还是女的?” 林有容闻听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胎噪声响。 这话顿时让她撇头看向茹姐,反问:“你说呢?” 茹姐顿时叹了口气:“余欢这小子何德何能,竟然娶到我家素素这么好的老婆!” “确实。”林有容声若蚊蝇地点点下巴。 一到沪上,便自动调整到了这里的作息时间。 回酒店以后,两个人洗漱完,躺到床上看电视剧。 直到过了凌晨两点,才双双睡去。 酒店的床榻非常柔软,林有容只觉仿佛是一层轻盈的云朵,将她轻轻地包裹在其中。 正沉浸在梦乡之中,突如其来的谈话声,却不停地挠刺着她的耳膜。 似乎是茹姐的声音。 她试图用被子捂住耳朵,但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无孔不入地传入她的耳朵。 茹姐似乎在跟人争执些什么。 林有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头脑还未完全清醒。 转头看向一侧。 两步开外,另一张床上,茹姐半坐着,倚靠床头,正举起手机跟人打电话。 太困了。 无暇他顾。 林有容脑子蒙在被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阖上眼,努力让自己重新进入睡眠。 终于,通话结束,房间重新恢复了宁静。 林有容刚从被子里钻出头来,只觉自己的肩膀被推了推。 “素素,你醒醒,出大事了!” “唔~” 林有容揉揉眼睛,强打精神,抬起脑袋一看墙上的挂钟。 时针指在八点。 难怪这么困! “你醒醒!” 闻听茹姐急切的声音,林有容缓缓自床上坐起身来。 柔软的被子,在她身上轻轻滑落,露出一袭淡蓝色睡衣,睡眼惺忪地看向茹姐。 迷蒙的眼睛开始慢慢聚焦。 唯见茹姐坐在对面床沿,身体微微前倾,眉头紧锁,双眼圆睁,流露出一种急切的焦虑神情。 “发生什么事了?”刚睡醒的嗓音微微带着沙哑。 茹姐忙不迭把掌中的手机递给林有容。 “你看看。” 林有容接过手机,低头一看,手机qq聊天界面,联系人是王经理。 对方发过来一连串的图片。 林有容从第一张,依次看下来,仔细地端详着每一个细节。其中的主角,只有她跟余欢两个人。 她颦起眉头,再无任何困意。 五十多张照片,左下角还标注了时间。 拢共来说分为三个日期,四个场景。 12月8日: 夜幕下。 露天停车场。 她穿着针织开衫,他穿着灰色卫衣。 两个人相继钻进车辆后排座位。 林有容对此记忆无比鲜明,这是余欢来沪上找她的那一天晚上。 12月9日: 阿玛尼专卖店。 她一袭灯绒芯外套,卡其色的格子连衣裙,正站在他的身后,给他穿上大衣。 …… 人民广场。 她和西装革履的余欢,两个人在喂鸽子。 十多张照片,重点抓拍到她坐在了他的腿上。 12月16日: 星城机场。 她和余欢紧紧相拥。 一连二十张抓拍。 这些照片都非常的高清,角度刁钻。 在沪上人民广场的时候,没有戴墨镜,在星城机场的时候没有戴口罩。 偏偏这两个场景之中,他们的举止都比较亲密。 林有容看完后,抬起头凝眉说:“茹姐,这到底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在这里录了一个月的歌,停留太久,被狗仔给跟拍了!”茹姐长吁口气,努力平复心绪:“这酒店也不能住了!” 林有容深思一番。 从小在老林和丈母娘这二位领导那里耳濡目染,她也沉得住气:“又没有拍到我整张脸,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吧?” “有心人对照一下,特别是认识你的熟人,肯定能认出你来!就怕他们捕风捉影,用这些照片写稿,去引导舆论走向。并且,余欢可是完完整整被拍到了!” 茹姐已经没有丝毫侥幸心理: “还有,正因为说服力不够,如果拍到你的全脸,狗仔队要么大肆勒索让我们出钱压稿,要么就直接曝光上娱乐新闻了。” “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百万!”茹姐一字一顿吐出这三个字,从林有容掌中拿回手机,退出qq界面,接着说:“王祥跟我讲,狗仔开口就要一百万,但是被他压到了二十万,答应暂时放弃跟拍。” 听见这话,林有容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 茹姐不禁吐槽:“依我看,这个狗仔队是没有钱过年了。” 她念头一转,忽然问道:“茹姐,如果我和余欢被曝光,真会对我后续发展影响很大吗?” “很大!”茹姐掷地有声:“你现在,还远远没有到那种,靠作品来决定地位的程度,你——” “我知道了。”林有容促然出声。 躺回被窝里,望着天花板,陷入缄默。 茹姐见状也钻回了被窝。 良久,才吐出一句: “王祥追问我,你和余欢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只能摊牌告诉他不是我表弟,你已经跟余欢隐婚了。哦,他当时情绪很激动,有点失控,我从手机里听到他胡乱在砸东西。” “关我什么事?” 林有容淡淡地说着,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茹姐闻言。 特别是林素这毫不相干的态度,她只觉自己确实是有点关心则乱。 王祥怎么样,确实都只是一厢情愿,与林素毫不相干。 林素也有底气可以不用鸟他。 他爹作为灿文传媒董事长,在林有容面前,那也得给笑脸。 茹姐叹了口气。 毕竟林素跟灿文传媒签了三年经纪约,这才过去两个多月,还是有点担心王经理恼羞成怒,会使小绊子。 茹姐知道林素很有背景,可毕竟是跨界进入娱乐圈,强龙不压地头蛇。 她念头一转,阖上眼:“先睡醒再说吧,我们换一家酒店住。” (本章完) 105 摸鱼ing 12月17日。 星期一。 天幕逐渐从昏暗中苏醒,边际略微泛起一层淡淡的金黄。 即便太阳还未完全展露真容,但它的光芒已经透过云层的裂隙,洒向大地,驱散初冬的清冷。 余欢一觉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睛后,拿起枕边的手机一瞧,发现距离设定好的闹铃时间,还有半个钟头。 第一件事便是给林有容发了一条消息:‘早啊容容ovo’ 随后起床提上牛仔裤,套上一件棕色夹克,调整好领口。 新的一周,新的一天。 打开卧室推拉窗的那一刻,一股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初冬特有的清新和凛冽,使余欢瞬间头脑清醒。 远处的高楼大厦在薄雾中若隐若现,近处的树木也显得格外朦胧。 精神抖擞的余欢静静地站在窗前,惬意地远眺了几分钟。 旋即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出门前,一口闷下一杯温开水,在楼下嗦了一碗粉,而后骑上小电驴,径直去晨报大楼。 不过在嗦粉的时候,余欢收到李主任发来的消息,说是社长今早就要召开干部会议,让他独自主持新媒体部的早会。 余欢估摸,少了李主任简单讲几句,早会内容,至少得缩水一刻钟。 九点整。 正正好好。 余欢从电梯出来,踩点走进新媒体部门工作间。 众人已经自觉站成了两排,虽然队伍整齐而有序,但脸上带着各种各样的表情,在叽叽喳喳,交头接耳,不时发出一阵阵的笑声。 魏全正和旁边的王智说笑。 瞥到余欢的身影,蓦然神色一敛,彬彬有礼地打招呼:“余哥!早上好!” 他这一喊仿佛触发了什么开关,在连片的‘余哥,早上好’声中,余欢笑着点点头:“大家早上好啊!” 言罢,余欢抬起右手至胸前,往下压了压。 原本嘈杂的环境,瞬间变得安静下来,仿佛落针可闻。 余欢走到队伍的正前方,站定,面对着他们。 正色说:“李主任开干部会议去了,今天的早会,就由我来主持!” 话音落下。 余欢清了清嗓子,开始总结上一周的工作成果,点评着每一个小组的表现。 特别是周末两天,值班三人组李小雨、王智、许斐,不辞劳苦,埋头狠干,对突发枪击事件的追踪报道。 魏全听得是一副苦瓜脸,悔不该回银城乡下老家钓鱼。事发深夜,赶都赶不过来,错过一次立大功的机会。 简短讲述完新一周的工作计划和目标。 余欢旋即抚掌,宣布散会。 早会结束时,阳光已经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洒满了工作间,大家纷纷回到自己的岗位,忙碌而有序地开始工作。 余欢抬眼瞧一下墙上的挂钟,九点十一分。 秒针在不停地转动着,发出细微均匀的“滴答”声,时针缓慢地移动,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靠近了十一点的位置。 这一场干部会议开得非常的漫长,李主任至今还没有露面,也不知是不是到他本职的调研部去了。 余欢坐在办公椅上,身体微微后仰,双脚随意地搭在一起。 正面对着空旷的工作间,电脑屏幕上,是久违的三维弹球。 觑见过新媒体应该具有的形态,他作为新媒体部门真正意义上的决策人,不用想东想西,自我内耗,一步到位直接把工作计划丢给下面的人,让他们去做就行。 话说回来,会安排工作对于领导者来讲,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技能。如果缺乏组织和管理能力,不能合理的安排任务,就会导致下属的工作压力过大,或工作量不均。 大伙“噼里啪啦”键盘敲个不停,他此际确实有点闲。 感受着此间忙碌氛围与他的微妙对比,却没有一丝焦虑和不安,只有摸鱼带来的平静和放松。 上辈子奋斗逼已经当腻了。 这辈子就不能享受享受? 摸鱼ing~ 玩了会三维弹球,感到无趣后,正准备换项目,却见李主任一脸喜气洋洋地迈着大步而来。 余欢不露声色,瞬息之间alt+f4。 然后切换到办公软件界面。 李主任在这专注繁忙的氛围里,破天荒的抚掌,叫停了大家的工作。 众目睽睽之下,他笑着说:“这次是我历来参加过最久的干部会议,社长在会上,全程褒奖我们新媒体部门!” 听见这话,余欢当即就带头鼓掌。 一阵阵掌声如潮水般响起,回荡在空旷的工作间里。 掌声持续了片刻,然后逐渐减弱。 李主任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从余欢开始,看着他们年轻的脸庞。 自然知道这些年轻人最期望的是什么。 清了清嗓子,沉稳有力的开口: “因为新媒体部这半个月以来的出色表现,社长发话,三个月工作试用期结束,不设笔试仅面试,大家都有机会获得事业编制!” 这话一落下。 掌声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 因为工作间非常空旷,自带回响效果,虽然只有十几个人在场,但他们拍出的掌声却宛如百人般浩大。 同时。 大家不禁兴奋的交头接耳起来。 不设笔试仅面试,这跟白给有什么区别? 特别是王智这牲口,欢呼雀跃都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陈瑶瑶一边拍手,脸上酒窝深陷,笑得非常灿烂。 “好了。”李主任脸上也是兴高采烈,摆了摆手:“话不多说,大家继续工作!” 随着他这句话落下,掌声逐渐减弱,最终化为一片宁静。 忽如其来的惊喜,让人止不住的想多说几句,随后的一阵窃窃私语,却久久无法平息。 李主任倏忽想到了什么,接着大声讲了一句:“对了,大家记得看企业邮箱啊,社长会亲自发函通报表扬!” 说着。 他踱步到余欢的办公桌边。 两手撑在桌上。 笑吟吟地看向余欢棱角分明的侧脸,低声说:“小余啊,会议上进行了一场人事调整,提到把赵元调回广告部。” “啊?“ 余欢顿时从瘫坐的状态坐直了。 赵元作为上辈子的一生之敌,他全程都没有主动出击,想不到这厮,自己就已经败走新媒体部了。 余欢稍许斟酌。 可能是重生后掀起的大势,泥沙俱下,不经意就把赵元这只小蝼蚁给掩埋了。 (本章完) 106 必抱着你猛亲! 这般想来,不值一提。 余欢蓦然想到一个关键点,微笑着转头和李主任对视:“李叔,那客户端和门户这两个项目,给谁来负责?” “这还用问?” 李主任笑呵呵的。 相比起老大哥的侄子,他自然更为喜欢老伙计的女婿,做事沉稳,能力强,性格好又懂事。 接着掷地有声说道:“当然给是你来做!” 余欢当即对李主任道谢:“谢谢李叔!” “谢我干什么?赵元被调走了,这个项目毋庸置疑,肯定是你来负责。” 余欢双唇轻启,展现出恭谨的微笑,带着点谦逊与温良说:“当然要谢您,我这个代理副主任的职位,还是李叔您举荐的呢!” “嗐!”李主任摆了摆手,面不改色说:“我也是看中了你写的竞聘报告,伱也是自己能力强,这才让我有机会向社长提议破格提拔。” 余欢正襟危坐,拱了拱手,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社长在企业邮箱发函了!”王智倏地大呼小叫。 余欢随即回过头,右手搭上鼠标。 李主任也移步站在他的身后。 两个人一同看起了社长的表扬公函。 李主任看着屏幕上的小字,这是一篇数千字的长文,看到关键处,不禁喃喃细语: “现象级报道引导舆论……” “12月14日至16日11时,新媒体部门全力展开工作,服务大局,导向正确,积极引导社会舆论。观点鲜明,独家角度报导,引起社会巨大反响……” “各平台发布新闻产品160条,阅读量合计超过3亿,拥枪不等于自由持续占据新浪微博热搜第一位,得到广泛转载…… “迄今为止新浪微博粉丝三百四十万,腾讯微博…… “微信公众号关注八十六万……” “在具体工作中,充分发挥了新媒体的优势,及时发布权威信息,深入解读政策动态,生动展现社会百态。报道内容丰富,形式多样,既满足了读者的阅读需求,也提升了湘南晨报的品牌影响力。特别是在重大事件和突发事件的报道中,展现了高度的敏感性和专业性……” “新媒体部门所取得的卓越成绩和突出贡献,不仅为湘南晨报开辟了新的发展空间,也为整个新闻行业树立了新的标杆……” 李主任读着读着,不禁“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社长老成持重,老新闻人表达也严谨,可从来没有这么不吝褒奖过哪个部门! 知好歹的余欢也是逐字逐句阅览,摸着下巴。 但是,对此却并不感到稀奇。 纸媒业务日益萎靡,新媒体部门现在已经是起飞状态,牵引着湘南晨报在平稳的转型。 十来个年轻人组成的草台班子,就让湘南晨报成功渡过难关,社长眼看着前景一片大好,来篇长文大肆褒奖一番,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说到底,这都只是虚的。 在干部会议时的直白许诺,点明新媒体部门每个年轻人在试用期结束,免除笔试,都会获得事业编制,这才是实打实的奖励。 事业编相对于行政编,除了成色差一点外,其实也与铁饭碗无异。 只要不犯错误,原则上来讲,一辈子都不用担心失业的问题。 余欢抬眼一瞧众人窃窃私语无心工作的模样,特别是王智这牲口,搁那手舞足蹈,就知道这些小年轻开始飘了。 唯有陈瑶瑶还比较沉稳,低着脑袋在那整理文件。 虽然也理解他们此时的心理状态,但作为领导,还是不能让场面乱套了。 于是,他站起身子,清了清嗓子,用沉稳有力的声音喊道:“大家请安静一下,听我说!” 众人的低声细语渐渐消失,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余欢。 他环视了一圈,继续说道: “我知道大家现在都很开心,这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值得庆祝。但是,请大家不要忘记,我们的目标不仅仅止于此。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成功而自满,不能因此打乱了工作的节奏。” 王智一个忍不住,倏忽插了一句嘴,猛吹彩虹屁:“最大的功臣还得是余哥!” 闻言余欢呵呵一笑,见大家不再七嘴八舌,也没有搭王智这牲口的话茬,补充一句: “所以,大家先把自己手里头的事情处理好,工作之外,我们多的是时间来高兴,来讨论!” 余欢这一番稳定军心,举手投足笑谈间,让旁边的李主任,看得是连连点头。 不错,有领导范儿。 …… 窗外阳光从明媚转为柔和,天空也逐渐染上了淡淡的暮色。 新媒体部工作间,回荡着键盘敲击声、文件翻阅声、还有时不时传来的内线电话铃。 众人埋头于手里的工作。 星期一确实是比较忙。 临近下班。 余欢瘫坐在椅子上,摆在鼠标旁边的手机一震,倏忽亮屏。 继早上给林有容问好之后,她终于有所回应: ‘累死了!’ 瞅着这三个字。 余欢之前还有点奇怪,林有容为什么久久没有回消息。 他端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点着,跟她聊天: ‘你在忙什么?’ ‘搬家!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了!收拾了一下午!’ 余欢顿时有些诧异: ‘啊?’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多了,怕打扰你工作,就没有回你消息。’ ‘你换酒店住了吗?怎么了?’余欢追问。 这条消息一发出去,却恍如石沉大海。 十多分钟过去,挂钟的分针和时针,逐渐开始重叠。 余欢一瞥电脑屏幕的右下角,四点五十七分,随即把电脑关机。 外套兜里的手机震动。 忙不迭掏出来一瞧,林有容终于回复: ‘我被狗仔队跟拍了。’ ‘啊?’余欢打出一个字,指尖在屏幕上飞速敲击:“具体什么情况?” ‘就是你上次来沪上的时候,还有你这次送机,虽然没拍到我的全脸,但拍到你了!’ 余欢斟酌了一下:‘那对你没影响吧?’ ‘对我影响不大,我就怕对你有影响……’ 余欢悬着的心,立时放了下来,如释重负地打出两个字: “没事。” 他虽然现在还没有正式获得职称,但想到老林这尊大佛,在没做他女婿之前,那戴着黑框眼镜不怒自威的形象…… 也许跟拍林有容这个娱乐圈从业人员还有说法,可跟拍他的话,就纯属太岁头上动土了。 他的形象和名字,也是在省级媒体的官网上挂了号的。 狗仔这行,本来就是游走在红线的灰色产业,私拍照片敲诈勒索,就看上头跟不跟他们较真。 余欢笑着继续打出一行字:‘容容你保护好自己就行,谅他们不敢拿我搞新闻,否则,那也只是老寿星吃砒霜!’ ‘真的不会影响到你吗?’ 余欢念及新媒体部门和各大社交媒体平台,也都是有联系的: ‘安啦,除非他们是想踩缝纫机做天堂伞了!’ ‘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呢?’ ‘嗯,这些都是监狱里面的业务。’ ‘好的.你这么说的话,我就放心了。’ 余欢一笑:‘我还不放心你呢,日夜颠倒的,不管再忙也要吃饭哦!’附红唇表情。 ‘你也是。’附红唇表情。 他自己整出这个表情也只是随手一点,但看着她发过来,却感觉无比的扎眼。 不禁腹诽一句:“下次见面,必抱着你猛亲!” 余欢收拾办公桌面,拧上保温杯的盖子。 眼瞅着时间已经到五点整。 敲敲桌子,环顾四周,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轻轻扫过,声音洪亮宣布: “到点了,大家辛苦!今天就到此为止,该下班的下班,手里事情还没有收尾的,再接再励,赶紧收工回家!” 言罢。 他转身先行一步,准备去三楼编辑部,找老林聊会天,喝喝茶。 五点是晨报大楼下班高峰期,不赶紧到电梯间,摁下行按钮,那就需得等好一会了。 等电梯的间隙,新媒体部的四位姑娘们和陈希、叶建学这两位罗汉联袂而来。 余欢转头看了一眼陈瑶瑶,人前也不忌讳,笑着叮咛一句:“回去记得看工作邮件,我把客户端的企划发给你了,晚上仔细琢磨,明天来报社,我会好好考考你。” 上辈子,新媒体部门扩张到三十七人。 余欢作为副主任,部门二把手,在赵元这厮的倾轧之下,唯一的心腹就是这个小土豆。 简直男默女泪。 陈瑶瑶猝不及防,满脸惊愕:“啊?” 许斐忙不迭推了推她的肩膀:“啊你个头!余哥这是要重用你了!还不说点!” “感谢余哥的信任和重用,我会尽全力做好工作,不辜负余哥的期望。”陈瑶瑶犹自呆若木鸡。 余欢却是说:“你在这跟我打什么官腔?” 陈瑶瑶顿时深深鞠躬:“谢谢余哥!” 郑雨一脸羡慕嫉妒恨全然挂在脸上:“余哥,我的能力也不差啊,什么时候安排项目给我做!” “大家好好干,新媒体部门的发展,才刚刚开始,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余欢笑说着画完一个饼,环顾一圈。 郑雨明显心直口快开玩笑,也许还带有几分试探。 陈希眉毛紧锁,眼神尖锐,瞄着陈瑶瑶,兴许是真有点嫉妒的意思。 毕竟陈瑶瑶能力中规中矩,做的工作也只是负责账号运营,不声不响,看着就是个边缘人物。 绰号李姐的李小雨站在一边笑盈盈,她向来不争不抢,且余欢言重怀疑她和李主任是比较近的亲戚关系。 编辑小组的任务繁重,魏全常常加班加点,她是新媒体部除了余欢之外,唯二每天准点下班的人,能力有目共睹。 负责美术的叶建学不用多说,寡言少语,沉默内向,完全没有存在感。 转念之间,“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开启,余欢转身一马当先迈入。 (本章完) 107 我这个女婿还行吧 一轻二重。 余欢在深棕色的主任室门上扣响三下,声音清脆,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中。 “请进。” 老林温和的声音透过木门,虽然有些模糊,但却足够让余欢听清楚。 他握住门把手,感受着掌中金属冰凉的触感,轻轻一拧,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咔擦”声,门扉应声而开。 一股淡淡的凤凰单枞茶香飘在鼻间,余欢抬起腿,迈步而入主任室。 室内光线柔和,老林坐于主位,抬眼看了来人一眼。 脸上登时遏制不住涌现出满满的笑意:“小余啊,你来了!” 盖因老林对面的客位还坐着一个人,从背影看头发花白。 有外人在。 余欢喉咙里顿时堵住,一时不知道是该称职务,还是叫爸。 稍许斟酌,粲然一笑说:“来您这里坐一下。” 客位其人回过头来。 脸庞瘦削,额头宽阔,鼻翼两侧有深深的法令纹,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为一双锐利的眼睛,增添了几分儒雅与睿智。 年近花甲的社长老许,笑呵呵地说:“小余,你也是来找你岳父喝茶的吧?” 余欢脚步不停来到茶桌边,听见这话,人却有些愣住。 素昧平生的社长也开口叫他小余? 老林倏忽开口:“还不叫许伯伯。” 听见这话,余欢立马随棍上,恭谨地朝老许颔首:“许伯伯好!” 湘南晨报是厅级事业单位,老许兼任省当局宣传部副部长,论体制内级别,和舅舅相同。 当然,总编辑也是厅级,但分量不一样。 老许是正儿八经的党高官,上辈子余欢见了都得点头哈腰,恭谨打招呼那种。 这会老许微微起身,抬手扶上身侧的椅背,准备将座椅抽出来:“嗯,小余啊,坐。” 余欢忙不迭搭手:“我来就好。” 他抽开椅子,在老许旁边坐下。 老许微微推开一丝窗户,从行政夹克兜里摸出一盒芙蓉王。 见老林手里头在忙活,正端起盖碗冲洗一只品茗杯,于是抽出一根,轻轻扔在老林桌前。 侧身准备给余欢散烟的时候,老林却是抬眼说了一句:“许哥,我女婿不抽烟。” 老许动作一滞,旋即转而叼在自己嘴里:“不抽烟也好,这玩意开支不小,还影响健康,我现在是想戒都戒不掉。” “不说健康隐患,一辈子不抽烟,那都得省好几十万。”老林笑说。 他给余欢洗完杯后,将盖碗里的茶叶倒在旁边的垃圾桶里。 而后打开桌上靠墙的小抽屉,拿出一个印着笑脸的红色塑料袋。 余欢看着这个熟稔的袋子,不禁摸了摸下巴。 暗忖林爸爸又要开始了。 果然老林炫宝似得喜滋滋对老许说:“我女婿送的,十年的干仓老班章!” “那确实是稀罕,得好好品一下。”老许拿过塑料袋,打开来嗅了嗅,旋即放在桌上:“小林啊,伱这个女婿能力强又孝顺,搞得我都有点羡慕了。” 闻言。 余欢当即摆出一副腼腆的微笑脸。 双唇微闭,唯有嘴角微微上翘。 他将普洱摆在身前,默默地拿着茶针开始撬茶。 “你女婿也不差嘛,也是一表人才。” 老许转头看了看余欢,笑呵呵地说:“那还是没你女婿长得好。” 撬完茶的余欢抬头说一句:“许伯伯,你讲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这半个月以来,你率领十来个年轻人推动报社转型升级,能力如何,我想大家都有目共睹。”老许竖了竖大拇指,话音一顿后转而说:“小余啊,假如部门遇到了什么问题,有什么难处,如有需要,大可以直接来找我。” “好的许伯伯。”余欢点点头,嘴里却说:“不过我还是希望部门进展一切顺利,尽量不要向您寻求帮助才好。” 这话以晚辈的口吻说出来,老许和老林都是莞尔而笑。 两人吞云吐雾,顺带品茶。 一人只是品茶。 余欢指尖轻轻摩挲着杯身,感受着品茗杯的光滑与细腻。 他默不作声。 听着两位领导相谈,在从资历和能力这两个方面,论及到底提拔谁来做编辑部主任。 其中,着重提及做法制新闻的小张,也就是余欢熟稔的那位老油条张哥。 作为事业单位,社长和总编辑均由上头提前六个月任免,好做换届准备,并且任职前会有七天的公示期。 部门主任的任免,就没有这么严苛了。 也就是说老林这个当事人,早在将近半年前,便知道了自己即将上任总编辑。 不得不说,老林是真藏得住事,在他这个女婿这里,都深藏不露。 马上就要当总编辑了,此际才和老许在这里三言两语,喝着茶,没有避着他,直言不讳流露出来一点消息。 品了两道老班章,两位领导也没有当即下结果。 老许倏忽转头对余欢说:“小余啊,你晚上回家吃吗?要不要跟我去食堂随便凑合一下,我请客!” 老林却是打趣着插了一句嘴:“虽然许伯伯平时在食堂也是吃自助,但他要待客的话,有小锅菜嘞。” “那我就恭谨不如从命了。”余欢一脸微笑。 等老林收拾完残局。 稍许后。 三人旋即起身,走楼梯,下一楼去食堂。 余欢亦步亦趋跟在两位领导身后,路过处,是此起彼伏的“社长好”、“林主任好”。 他这个代副主任只能说着实没有牌面,且放眼整个晨报大楼来说,熟脸的人也不多。 湘南晨报的食堂是自助形式,分为两荤两素和三荤三素,再加一个汤,吃多少打多少就行了,菜品还算多。 不算餐补并不便宜,但算上餐补,补贴下来一顿的开销,也就是三元和五元的水平。 当然,每天顶格吃一顿三荤三素,餐补也就用得差不多了,所以余欢当下一般也只是在这吃个中午饭。 两荤两素倒是能够天天吃两顿食堂正餐。 刚到窗口取餐区,余欢转眼就看到了赵元这厮,正对食堂阿姨摆手,嘴里连连说着:“不不不,两荤两素就好!” 言罢。 食堂阿姨在窗口后操作一番。 赵元忙不迭抬手,在指纹机摁了一下指纹。 接过食堂阿姨递过来的餐盘,正打了两勺菜,不经意转头间便对上了余欢的视线。 特别是看到余欢身边,还杵着老许和老林这两尊大佛。 他讪讪一笑,脖颈僵硬地向余欢颔首,而后忙慌回过脑袋。 手忙脚乱打完饭菜,扭头就走。 这厮怎么回事? 余欢不禁暗忖:“有必要这么慌张吗,我又不是什么恶魔!” 老许却是抬脚在一侧绕到窗口后面,对膀大腰圆的中年厨师长喊了一句:“小钱啊,今天我要请客,你简单炒四个菜。” 厨师长忙不迭将手机放进兜里,沉吟了一下说:“好勒许社长,辣椒炒肉,爆炒肚花,红烧鱼,清炒菠菜,不如再搞一个西红柿蛋汤,您看怎么样?” “没问题,三个人吃,你分量搞少一点,免得铺张浪费。” 老许从窗口出来后,在指纹机摁了一下指纹,也没有带着翁婿两去包间。 都是报社干部,不用真当客人来招待,按照他自己习惯,移步到最角落坐下。 余欢在这里吃了十来年,吃到这位厨师长从小钱变成老钱,对食堂的口味自然无比熟稔。 就跟家常便饭一样,早已不做期待。 食堂阿姨在端菜过来的时候,向老许和老林分别打了声招呼,随即一脸好奇地看向余欢:“这位帅哥我天天见到,只是还不晓得名字呢!” 老许微笑着接过话头:“这是新媒体部门的副主任,叫余欢。” “这么年轻就是主任了啊?”食堂阿姨满脸诧异。 在不那么正式的场合,将副职叫成正职,给称呼戴高帽,是再惯常不过的事情。 余欢一脸矜持纠正:“不是主任,是代理副主任。” “都是主任,都是主任。”食堂阿姨笑哈哈,左右手分别放下爆炒肚花和红烧鱼,旋即转身去窗口。 余欢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多说,立时起身去盛饭。 老许看着他在大号电饭锅前舀饭的背影,一碗又一碗,对老林有说有笑:“小余还蛮勤快嘞。” 老林微微点头,不经意之间流露出些许嘚瑟:“我这个女婿还行吧,在家里,也总是抢着洗碗,主要是比较讨他丈母娘喜欢。” 闻言,老许顿时啧啧有声。 现在正值饭点,食堂内人声鼎沸。 三人也没有多做交谈,都埋头干饭。 消灭掉四菜一汤,吃完饭以后,老许和老林上楼要处理事务。 余欢向他们道别,径直出了晨报大楼。 下意识环顾了一圈,并没发现什么举着摄像机的可疑人物,倒是看到赵元这厮坐在花坛,和他正对上眼。 看到他以后,连忙起身,三步并做二步,迈上台阶。 明显是在等他。 话说赵元经过老赵一番教导,已经暗自下定决心,要跟余欢这个一生之敌搞好关系。 至余欢近前,脸上堆满了殷切的笑容,寒暄说:“余欢啊,晚上吃好了吗?” 这话再加上他这表情,余欢被搞得是一头雾水。 本欲恭喜他调回了广告部,想想又没必要这么嘲讽他。 余欢和和气气地说:“赵元你有什么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赵元挤眉弄眼,以彼时在校园里的相处方式,友善调侃:“我真羡慕你!你事业得意就算了,家里红旗不倒,外面还彩旗飘飘,并且还是富婆!” (本章完) 108 揭露他这位女婿的丑陋行径 “有毛病。” 余欢摇了摇头,转身就走,懒得搭理他。 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癔症吧? 赵元一副好脸凑上来,看着余欢这不屑一顾的态度…… 在大学校园里,余欢腼腆内向又不善言辞,赵元对余欢,向来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没想到一出学校,余欢就跟脱胎换骨了似得,跟校园里那个不修边幅的小年轻,简直是判若两人。 特别是现在的发型,着装,精神面貌,连他见了都觉得眼前一亮。方雨婷之前还跟他讨论,说忽然觉得这小子还挺帅,早知道当初就答应余欢的表白了。 听得赵元当时是心中五味杂陈。 余欢当下全然不正眼看他,登时让他不禁有些羞恼成怒。 拳头握得如此之紧,以至于手指的关节,都泛起了白色。 胸膛急速起伏,站在这里,看着余欢的高挑背影,身体微微颤抖。 那天晚上,挽着余欢的女人,又是爱马仕,又是宝马。 赵元问过大伯,得知林主任的女儿跟他们一样,也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可不认为这个年纪,能挣到那么多钱购置大件奢侈品。 而老林自己还开着一辆皇冠。 他不信一个编辑部主任,工资也有限,家里能有这么好的条件。 余欢明显是傍上富婆以后,为升职,仗着一副好皮囊,又做了领导的女婿。 嫉妒使赵元面目全非。 当即就认定,余欢这表现,在他面前不敢多说什么,一定是心虚了! 傍上领导的女儿,还在外面,跟富婆不干不净。 特别是从大伯那里得知内幕消息,林主任即将上任总编辑,赵元心里愈发的不平衡。 为了把中标单位的红包退回去,他现在身上欠着好几万的贷款,征信都花了。 这一切,全都拜余欢所赐! 在晨报大楼前,来回踱了几圈步子,冲动的火焰熊熊燃烧,报复心如同脱缰野马。 当即就决定,向林主任揭露他这位女婿的丑陋行径。 电梯也不坐了,冲冲的直上楼梯间。 然而,随着离编辑部愈来愈近,上头的热血,也逐渐开始冷却,最后立定在主任室门前。 他迟疑片刻,思忖着,到底要不要把事情做绝。 脑子里倏地闪过余欢那双漠然的眸子,赵元咬了咬牙,当即叩响门扉。 “请进。” 刚刚饱餐完的老林,声音很洪亮。 赵元下了决定以后不再犹豫,直接推门而入,踱至办公桌近前。 操控着鼠标的老林,抬头看了来人一眼。 这个年轻人眼角的肌肉用尽全力向上拉扯,嘴角的弧度显得不是那么自然。 哦。 这不是老赵的那个侄子赵元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 老林看着他脸上那一丝强自挤出的微笑,问道:“赵元,你有什么事吗?” 赵元颔首,看着黑框镜片后那双深邃的眼睛,正无声无息流露出一抹威严,仿佛任何微小的细节都无法逃过这双眼睛的审视。 不自觉地感到一股压迫感。 赵元狠狠咽了口唾沫。 心一横。 “林主任,我之前看到有一个女人来找余欢,大晚上的两个人勾肩搭背,那个女的,开的还是宝马轿车。”在审视中直抒胸臆,打完小报告,赵元长吁了一口气。 总算是说出来了。 听闻这一席话,老林点点头,简短地吐出三个字:“我知道了。” 言罢。 他收回视线,继续看着电脑屏幕。 此间登时陷入缄默。 没了? 赵元一怔,他还等着林主任追问个中细节呢! “你还有什么事吗?” 缄默中良久响起这么一句询问。 “没,没别的事了。”赵元谄媚一笑,闻听出老林的赶人之意,微微鞠躬:“那林主任,我就先告退了。” “嗯。” 老林瞥着赵元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 作为老赵亲侄儿,即便和女婿看不对眼,可只要踏实肯干,老林也是会从中调解,多多少少照拂一二。 现在的年轻人,搞竞争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么幼稚的手段都来了。 显然赵元从老赵那里得知余欢是他的女婿,并且还有所误会,若没有提及‘开的还是宝马’,老林真感觉自己会跟余欢好好促膝长谈一番。 赵元出了主任室以后,当即觉得有些后悔。 老林那不露声色的模样,听完一席话,脸上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流露,难以捉摸,着实让他揣摩不透真实想法。 心中无数,也不知道这小报告,到底有没有打成功。 踱出晨报大楼,赵元抬头望天。 将近晚上六点钟,天空中的蓝色逐渐加深,向着黑暗慢慢过渡。 远处的建筑物在这半明半暗的光线中,轮廓变得模糊朦胧。 同一片天空下,余欢骑着小电驴到狮子山社区的出租屋。 这都两个星期了,房东老头终于领着一个装浴霸的中年电工上门。 老头话不多,和余欢打完招呼以后,站在门外楼梯间把烟。 余欢瘫坐于木沙发。 笔记本电脑放在膝上,指尖在键盘上轻快地敲击着,浏览国内外的各大btc网站,倒也乐得清闲。 卫生间里“噼里啪啦”响了一阵,电工拎着一个旧浴霸出来,对余欢说了一句:“帅哥,装好了,你要不要看看?” “辛苦了。” 余欢合上电脑,去卫生间摁了一遍中控开关,稍许检查,再出来时,电工和房东都站在了楼梯间。 踱步至门口:“师傅,没有什么问题。” 房东倚靠在楼梯的扶手上,嘴角叼着一根烟,那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那我们就走了啊,小余,有问题伱再打我电话就是。” “行。” 余欢笑着将两人送走后,回身关上门。 置于茶几的手机蓦然震动,电话铃入耳,余欢连忙上前,抄起手机。 联系人备注为徐辉。 “喂,徐辉。” “余哥,有时间没,晚,晚上宵夜!” 徐辉略微口吃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余欢想到他这个甩手掌柜,已经有好一阵没去商铺看看营业情况了,微笑着问:“有什么好吃的?” “松年哥,拿了,一条四斤的黑鱼,说是你们爷爷,钓的,叫松年哥,带来给你。” “行啊,那就做个酸菜鱼火锅,大家一起吃。” 余欢拍板。 (本章完) 109 你还真是我之徐晃! 挂断电话以后,余欢趿拉着棉拖鞋,坐回老式木沙发。 在柔和的灯光下,敲敲键盘,喝喝热水,日子过得舒适又惬意。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转眼就到了晚上十点。 余欢伸了个懒腰,端起茶几上已经放凉的凉白开,略微抿一口,润了润喉咙,旋即起身下楼。 骑着小电驴,穿行在城北的街道中。 两旁的商铺,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关门,只有零星的路人在人行道漫步。 不多时抵达香春路。 抬头远眺天空中高悬的一轮皎月,感受着夜风拂过脸颊的清冽,他找了个口子,将小电驴骑上路沿。 停在商铺门口,戴着头盔推门而入,空气中隐隐约约漂浮着烹饪油烟的味道。 饭店已经打烊,里面显得有些黑灯瞎火。 只有最角落的天花板上还亮着一盏灯,孤零零地悬挂,发出柔和的微弱光芒。 光晕在黑暗中散开,让余欢勉强能够认清脚下的路,不会突然就撞到桌椅板凳。 他看着灯下面的一张长方餐桌。 余松年正和徐倩两姐弟有说有笑,谈笑声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很轻松,很愉悦的样子。 “你们在讨论什么,这么高兴?”余欢一边迈步一边说着,同时解下脑袋上的头盔。 他像是刚刚看到余松年一样,故作惊诧:“嚯,你小子怎么在这?” 余松年满脸横肉,在昏暗的灯光下愈发显得粗狂,给人一种彪悍刚强的感觉。 不过此际脸上的表情,却有些腼腆:“我跟倩倩在附近租了个房子,已经个把星期了,昨天是家里有点事,所以才回去一趟。” 雾草! 余欢将头盔随手放在桌上,一时震惊住。 余松年这厮不声不响的,竟然都已经和徐倩开始同居了。 这是,已经拿下了? “欢哥!” “欢哥晚上好!” 闻听两姐弟给他打了声招呼,余欢敛回思绪,转头先对徐辉应了一声:“晚上好啊。” 然后看向徐倩:“弟妹你也好。” 听见这话,徐倩当即就闹了个大红脸。 余松年混不吝地嘿嘿一笑。 余欢看见这状况,哪还不知道他俩这事成了,挑了挑眉,接着对徐倩说:“开个玩笑啊,伱别介意。” “我姐,松年哥,确实处朋友了。”徐辉插话,言语和平时一样不够流畅。 余欢听了,虽然心中明晰,但脸上却登时涌现出诧异之色:“你俩,真处上了啊?” 言谈之间。 徐辉忙不迭起身往里坐了一个身位,把外侧的座椅,让给了余欢。 余欢一屁股坐下,和余松年正对。 唯见余松年一脸憨相:“我和倩倩属于是青梅竹马,水到渠成。” “哟,你小子,谈个恋爱还学会拽文了?” “这主要是近朱者赤,在欢哥身边呆久了,多少会拽上一两句。” 余欢呵呵一笑,看向徐倩:“最近怎么样?” “最近生意是越来越好了,我们四个人都有点忙不过来,松年也天天下午过来帮忙。” 徐倩一脸不好意思,带着一种微妙的尴尬和羞涩,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 “不过欢哥,松年也天天在这蹭两顿饭,属于是义务劳动。” 余欢将视线挪回余松年,看着他那源自余家血统的挺直鼻梁,与横肉的脸颊形成鲜明对比,笑说:“松年啊,不能光吃饭不干活吧?倩倩都这么说了,我就不给你开工资了。” “其实欢哥你硬要给我开点,那也是可以的。”余松年挤眉弄眼,厚起了脸皮。 余欢没有搭理余松年这话茬,一挑眉梢转而问:“你确定是过来帮我干活?” “嘿嘿。” 余松年一笑。 自然听出余欢话语中的揶揄之意。 “饭店,也就,忙这一阵。”徐辉说。 徐倩饱满的苹果脸,笑出两个深深的酒窝:“余哥,我们之前,在聊饭店的营业情况。” “怎么样?” 余欢作为大掌柜,虽然一直甩手,但若说不关心,那是不可能的。 她不假思索地开口: “六号开始正式营业,到现在十七号,满打满算十二天,手里共计一万七千八百五十二块钱,减去五千拿来采购的本金,也就是说,光十二天的营业额,就有一万两千八百五十二。” 余欢点了点头,心中稍许琢磨。 保守一点,平摊下来都相当于每天一千出头的营业额,若是做满一个月,减去各种款项,工资水电燃气费等等,哪怕再加上并不存在的租金,都有盈余。 然而,答应赚多赚少都是徐辉自己的,并且,去学手艺,多少需要开支。 余欢之前看这饭店的惨淡生意,他请的还是草台班子,毕竟徐辉刚刚从新东方学厨出来,就当给徐辉练练手,压根就没想着挣多少钱。 既然决定下海,第三产业的餐饮这一块,他的胃口可不是投个千把万,开几家小龙虾馆子这么简单。 徐辉乃极为重要的一环,在未来的规划里,属于他的技术首脑。 小豆芽正在茁壮成长,必须得呵护好。 余欢不禁向徐辉竖起了大拇指,夸就完事了:“徐辉啊,你还真是我之徐晃!” “欢哥欢哥,那我呢?”余松年放在桌上的双手握在一起,有点小期待,不知道欢哥对他评价如何。 余欢一瞥他满脸的横肉:“你是典韦。” “我就不能是张辽吗?”余松年累觉不爱:“合着我在欢哥你的眼里,就是一保镖?” “怎么的?你不想当典韦,想当零陵上将邢道荣?” 徐辉正拿着一瓶怡宝,喝了一口,闻言登时侧过身子,朝旁边地上喷了出来。 三国是男人的童话,不论圈子如何,只要都是大老爷们,很多场合经常聊着聊着,莫名其妙就扯到了三国上面。 徐倩插入他们的话题:“我呢我呢?” 三国英雄辈出,美女也云集,是有说法的。 余欢在她和余松年的脸上打了一个来回,却笑着说:“你是典韦的老婆。” 余松年哈哈一笑,前俯后仰,徐倩有些不好意思,倏地推了推他的肩膀。 (本章完) 110 难道嫂子见不得人吗? 两个人,一阵眉来眼去。 “说到我之荀彧,”余欢话音顿了顿,脸色略带认真:“那还得是余澄澄!” 余松年却调侃:“什么你之荀彧,依我看,欢哥你是橙子姐之许褚还差不多,和我一样,都是做保镖的。” 毕竟在座这些人,从小就被父母拎着耳朵,说要向余澄澄学习,要向她看齐。 到底看没看齐不知道,但一定看到了世界的参差。 有的人生来就不平凡。 余澄澄纯纯属于别人家的孩子。 余欢初高中六年,在家里二位老师的重压之下,满脑子只知道学习,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压着分数线勉强考进末流985。 余澄澄在学校到底怎么样,他不知道,却只看到她一回家就东逛逛西逛逛,周末无所事事,年年奖学金拿满,上个五道口跟玩一样。 “只要跟对了主公,做保镖也未尝不可。”余欢一本正经说着,敲了敲桌子,看向一脸傻笑的徐辉:“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做宵夜去!” “好,好的,欢哥。”徐辉忙不迭起身。 徐倩说:“我们早就备好了菜,等欢哥你过来再做,十来分钟就可以开吃了。” “可以。”余欢转而向余松年问道:“爷爷最近身体怎么样?” “很硬朗,冬天水温低又不适合钓鱼,还是要天天出去,大家都劝不住。昨天下午搞了一条四斤的野生黑鱼,立马就叫我拿过来给伱。” “我在家里又不做饭。” 余松年挤眉弄眼:“大家都知道嫂子是富婆,投资搞了个饭店。” “哦。”余欢点点头。 他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徐倩两姐弟还在他这里做事,余松年也老早就在家里说开了,在村里肯定瞒不住。 “他老人家把鱼拎给我的时候,还在骂你呢。” “骂我什么?” “说是你这个小兔崽子,都个把月没有露面,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余欢登时探手一削这厮的大脑袋:“拿了鸡毛当令箭,搁这骂我是吧?” 余松年就怕他来上一套小连招,忙不迭往后缩了缩。 嘿嘿一笑:“爷爷估计也是想你了。” 闻言,余欢顿时沉吟。 老爷子年轻了十来岁,确实也有点想重温一下他现在的精神面貌。 不过重活以后,心态稳如老狗,稳健得不像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执掌新媒体部门,这事却从来没跟家里人提过。 “这段时间确实有点忙,我现在是新媒体部代理副主任。” “啥?真的假的,欢哥你当官了?”余松年愣了愣,追问:“副主任,什么级别啊?” 余欢摇摇头:“无级。” “什么意思,当官了还没级别,欢哥你没开玩笑吧?” “我开什么玩笑!这是特设岗位,没听见前面的代理二字吗?还没有过三个月试用期呢!” “哦哦。”余松年点点头,倏忽一笑,从兜里抽出一盒华子,满脸市侩,装模作响递给余欢:“余厅长,有没有什么项目……你们那个水电项目……” “滚滚滚!”余欢手一挥,撇开烟盒:“什么厅长,就算过了试用期获得事业编,再历练历练,以后也就是个正儿八经的副处。” “哇靠!”余松年一收脸上的揶揄,正色说:“已经很牛了!我现在收回那话,橙子姐确实是你之狗货。” “恭喜余哥,当上领导了!”徐倩笑说着。 不过,她对余欢刚毕业就已经铺好路,以后能当上副处级干部,却没有什么概念。 余松年有,但也不多。 假如余欢真要在晨报混下去,部门主任对他来说,是板上钉钉。 并且,上进空间非常大。 有些人,你平时看他就像个吊毛,可多加了解后,却宛如蚍蜉见青天。 余松年将烟盒随手扔在桌上,拱拱手,故作谄媚接一句:“苟富贵,勿相忘!” 余欢拍桌:“来人!喂公子吃饼!” 两人小时候酷爱看星爷的电影,余松年当即就领会到这个出自《九品芝麻官》的梗。 徐倩看着两兄弟相视大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不禁满头雾水。 恰此时。 徐辉端了一个电火锅,小心翼翼地踱步过来。 余欢见状,连忙侧过了身子,让他把电火锅放在桌面中间。 徐倩忙不迭起身去拿碗筷。 徐辉稳稳当当放好电火锅以后,再转身去开放式厨房,拿了一篮子香菜和粉条过来。 养殖黑鱼因为活动受限,肉质生硬发柴,同时腥味比较大,处理不好吃起来如同嚼蜡。 而野生黑鱼的肉质比较鲜嫩,同时没有太大的腥味,哪怕清汤寡水煮出来,也带着淡淡的甜味。 “谢谢。”余欢接过徐倩递来的碗筷,迫不及待先夹了一筷子鱼肉。 经过徐辉的刀功处理,鱼片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质感,瞧着充满了弹性。筷子尖稍稍一抖,鱼片便在空中轻轻颤动,显得非常q弹。 放入口中,鱼肉瞬间迸发出鲜美的汁液,麻辣与酸菜的酸味交织在一起,让人不禁一口接一口,完全停不下来。 那叫一个地道,那叫一个美! 几人旋即挽起袖子开吃。 余欢抬眼见徐倩没怎么动筷子,登时打趣了一句:“典韦的老婆,你怎么不动筷子?” “唔……”徐倩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多加反驳:“我最近在减肥。” 余欢再看看余松年。 这厮嘴巴不停地动着,筷子尖在空中连连划过一道道的弧线,将鱼片和豆芽、豆皮等配菜连连塞进嘴里。 调侃说:“你老婆都带头减肥了,你怎么还搁这胡吃海塞?” “四斤多的大黑鱼,一锅煮了则么多,我还能不吃吗,免得浪费了。”余松年腮帮子鼓鼓囊囊。 余欢摆在桌沿的手机倏地一震,他低头一瞧,流油的嘴角顿时上扬:“嘿,我老婆给我打视频了。” 忙不迭放下筷子,抄起手机接通。 林有容扒着豆芽的姣好面容映入眼帘,画质略微模糊,使得她的轮廓不是那么鲜明,唇瓣动了动: “你在干嘛?” “吃宵夜!” 林有容一怔,忙说:“你可别拍给我看啊!我也不想知道你在吃什么!” 余欢顿时一笑:“好滴。” “嫂子啊!”余松年用纸巾揩了揩嘴,起身就往余欢后面绕,想一览这位嫂子的真容。 他听着声音,怎么感觉有点耳熟呢? 徐辉也好奇地探过来半个身子。 余欢忙不迭把林有容的画面切换成小屏,随即用大拇指给挡住。 不过林有容却肯定看到了余松年的那张大脸。 余松年正大呼小叫:“欢哥别挡啊!难道嫂子见不得人吗?” “这位是……?”林有容带着疑惑的声音响起。 余欢躲开余松年伸过来的大手,说了一句:“我堂弟余松年,你叫他熊大就行。” 林有容扑哧一笑的声音传来,却也没有真叫熊大:“哦,你好啊,松年堂弟。” “别闹了,你嫂子现在是素颜状态,不方便见人。”余欢再次一个躲闪。 林有容在手机里呵呵一笑的声音传来。 争抢不过,余松年挠了挠头,坐回座位,抄起罐装可乐仰头灌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嫂子莫不成是大明星啊,不化妆不能见人?” “什么大明星?你屁话怎么这么多!” 余欢挪开大拇指。 却见林有容已经戴上了墨镜,上半身婀娜,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于是他笑吟吟切换成大屏,调转了一下手机,戳到余松年眼前。 余松年正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在徐倩碗里,抬眼一瞧:“大晚上的在家里还戴墨镜,欢哥,你还说嫂子不是明星?” 林有容微微一咳。 听见这声音,余欢旋即将前置摄像头对向自己的大脸:“行吧,你说是就是。” 林有容扶了扶墨镜腿,略带好奇的声音幽幽传来:“还有谁呀?我刚刚看到了一个妹子。” 余欢抬头环视一圈,不假思索地说:“那是松年的女朋友,加上我有四个人,还有一个是松年的小舅子。” “哦哦。” 又是女朋友,又是小舅子,徐倩是真被余欢搞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脸成了红苹果,筷子尖将鱼片戳成碎片,跟夹米粒一样往嘴里送。 余欢旁边的徐辉笑眯眯地喝可乐,眼睛里满是清澈的愚蠢。 余欢夹了一筷子豆芽送进嘴里:“瞧,我也吃豆芽。” 林有容将墨镜扒下鼻子尖,凑近看了看:“你这是黄豆芽,适合下火锅,我吃的是绿豆芽!” 余松年挠了挠头,转头向徐倩,满脸疑惑:“倩倩,你有没有觉得嫂子的声音,有点耳熟?” “好像是有点。”徐倩点点头。 余欢瞥见徐辉好奇地探过来上半身,林有容墨镜还挂在下巴上,忙不迭偏转手机屏幕。 “我先吃宵夜。”他重重咳嗽了一下,继续说:“就先不聊啦!” “那我就先挂了。” 余欢抢在她挂断之前,忙说:“好滴,爱你!” 林有容将墨镜推上鼻梁:“爱你~” 下一秒,随即挂断了视频通话。 余松年啧啧有声:“我的个乖乖,欢哥,没想到你这么肉麻!” “你懂个屁!”余欢将手机放在桌上:“跟哥哥我学着点吧!” “好滴。”余松年说着转过头,对徐倩说:“爱你!” 话音落下,余松年顿时挨了徐倩一顿锤。 余欢摇了摇头。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同。 (本章完) 111 都重生了谁打游戏啊 徐倩嘴上是说减肥,但余松年给她夹了几筷子鱼片之后,俨然就控制不住,吃嗨了。 当然,她守住了最后的底线,没有向粉条这种碳水炸弹动筷。 不一会,这一锅酸菜鱼和一篮子香菜粉条,就被四人以风卷残云之势迅速消灭。 纷纷放下筷子。 这时,刚过十一点。 余欢拍了拍微微鼓起的肚皮,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好久没有吃过这么爽的宵夜了。 余松年捏着纸巾,擦擦嘴角的油渍,满意地叹了口气:“欢哥,这才晚上十一点,反正你是九点上班,要不……” 此时,余欢正仰头将最后一口可乐倒入嘴里,没有当即接他话茬。 二十出头的小年轻,精力尤为旺盛,熬夜是再惯常不过的事情。 虽然现在他也是每早一柱擎天,但,心态已老。 都重生了谁打游戏啊! “最近有款游戏叫英雄联盟,贼火,dota原班人马打造!” 余松年一脸兴致勃勃,随手将纸团扔进身侧的垃圾桶: “只不过没有dota那么硬核,画面卡通,倩倩也有玩,不如我们组四人黑,搞它几个小时!” 余欢放下空空如也的可乐铝罐,摇摇头婉拒:“今天星期一,忙了一天,我现在只想回去睡大觉。” “行吧,余主任日理万机,晚上确实得好好休息。”余松年嬉皮笑脸,没有勉强。 余欢懒得纠正他称的职务,见徐倩收拾起了碗筷,随即起身拎着置于桌角的头盔:“那倩倩啊,徐辉,你们和松年收拾残局,我就先走了。” 徐倩忙碌之余抬起头:“哦哦,欢哥,慢走。” 临走之前,余欢不忘对徐辉竖了一下大拇指,pua说:“徐辉好好干,我很看好你。” “好的,欢哥,一定不让伱,失望!”徐辉一脸腼腆的笑。 余松年却不乐意了,脸色一垮:“欢哥,你怎么不要我好好干呢?你不看好我吗?” 秉承着雨露均沾的原则,余欢说了一句:“行,那你也好好干,等会帮倩倩把碗干净一点。” “我去你的!”余松年上前就想箍住余欢的脖子。 余欢一个凌波微步,躲闪开来,推开玻璃门扉而去。 余松年却也没有追击,站在门后面喊一句:“欢哥,路上慢点骑车,注意安全。” 闻言。 余欢朝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戴上头盔,骑上小电驴,在幽深的天幕下穿行,少顷抵达狮子山社区。 盖因昨天已经冲过热水澡,所以未曾试用一下新浴霸,只是玩着神庙逃亡泡了个脚。 刷牙洗脸,随即熄灯就寝。 夜幕渐渐退去,不疾不徐,天边泛起淡淡的鱼肚白,预示着新一天的到来。 余欢一觉睡到自然醒,在床上眯了一会,于八点起床。 洗漱完后,照常下楼嗦了一碗粉,而后骑小电驴到晨报大楼,踩点抵达新媒体部工作间。 年末调研部事务繁忙。 即便余欢是个刚刚毕业的男大学生,但因为他稳如老狗的出色表现,李主任现在对新媒体部门,已经是彻底放手状态。 一早就发消息告诉余欢,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今后的早会,都由他来主持。 余欢开了一个条理清晰、节奏紧凑的高效早会,随后叫住脸上略显紧张的陈瑶瑶。 “加油,瑶瑶!” 许斐回工位之前,单手握拳,给她加油打气。 陈瑶瑶脖颈僵硬,朝她点点头,自然也知道,余哥这是要开始考校了。 之所以僵硬,是因为她昨天回家后,草草扒了几口饭,就在电脑前一动不动深读企划,进入她高考前几天才有过的坐忘无我状态。 五个小时,连水都没有顾上喝一口。 直到老妈一拍她的肩膀,这才恍然回过身来,刹那间,脖子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箍住,酸痛不堪。 肩膀也像是背负了千斤重担。 老妈还以为她疯魔了。 但当她告诉老妈,自己很受领导看重,划了一个大项目让她做,并且三个月试用期过后,可以免笔试破格获得事业编。 老妈疯魔了。 给她按完脖子,又是给她捏肩膀,又是给她捶腿。 之后。 总体来说,在镜子前活动了个把小时,练习鞠躬动作,以及如何向领导表决心…… 睡一觉后,才好受了些。 小心翼翼地跟在余欢的身后,仿佛他的影子一般,如影随形。 余欢走到办公桌前,轻轻地拉开椅子坐下,随后转动办公椅,正对着一侧的陈瑶瑶。 而她则站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亚历山大。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陈瑶瑶,紧张什么,我给你这么大压力吗?”余欢透过那厚如瓶底的眼镜片,捕捉到她眼里的小情绪,微笑说:“就当跟平时一样,随便聊聊天。” “好的余哥,我不紧张。”陈瑶瑶点点下巴。 说是这么说。 陈瑶瑶的余光,却瞥到许多同事都在瞄着这边。 她的肩膀顿时微微耸起,双臂紧贴着身体,双手则不自主地握在一起,手指互相缠绕,透露出她内心的紧张。 毕竟是刚刚出学校的女大学生,可能之前从来没有体会过被予以重任的感觉。 余欢对此见怪不怪,笑着打趣说:“陈瑶瑶,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好的,余植物。” 陈瑶瑶嘴瓢之下,脸上闪过尴尬和慌乱,忙不迭接着开口: “抱歉,余副主任……” “没关系,慢慢来。” 感受着总有那么一些视线,时不时地偷偷投视过来,余欢强忍着,不让自己的嘴角上扬得太明显,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笑出声来。 坐在办公椅上,与站着的陈瑶瑶平视。 少顷。 语气轻轻松松,直接步入正题,开门见山问:“陈瑶瑶,我们为什么要做客户端?” 陈瑶瑶听见这个问题,顿时沉思了一下。 余欢也在暗忖。 他心中明晰,开发app和pc客户端,本质是用来向上头争取扶持资金,向资本方讲故事的。 上辈子新媒体部门在赵元的主持下,主攻客户端和门户网,项目做得并不成功。 (本章完) 112 先天打工圣体 余欢现在回过头来看。 只感觉第一版客户端粗制滥造,功能简陋得惨不忍睹。 以后来对赵元这个逼的了解,知道他的真面目,肯定是贪了,而且贪不少。 到最后,依靠下发红头文件等行政力量,这才勉强提升了一些用户量级。 不过相比起纸媒日益萎靡的大势,这也只是饮鸩止渴,没有什么卵用。 余欢在企划里,自然不可能提及这些,并且只要按照他的企划来,肯定有所收效。 只需要陈瑶瑶在不超出他设定的框架下,做好这个项目,哪怕只完成了百分之八十,那也就算成功。 他精力有限,这个项目周期太长,不可能天天盯着,而且到时候说不准早就辞职下海了。 说到底,就是看中就是陈瑶瑶性格沉着,不会整花活,能准确执行他这位领导下达的命令。 不得不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上辈子之所以跟陈瑶瑶关系好,那是因为,彼时他也是这个德行。 先天打工圣体,最受上级青睐。 就是可惜上辈子碰到了赵元这牲口。 陈瑶瑶沉吟过后,开口说: “因为报社面临转型与升级的压力,所以我们要打造集新闻阅读、互动交流、个性化服务于一体的报社客户端,为用户提供全新的数字化阅读体验,同时拓展报社的线上业务。” 声音有些发涩,但也足够流畅。 她这一番话,也就是把企划里的项目概述,口语化说出来,给余欢的感觉,差不多等于照本宣科。 余欢点点头,接着问:“功能规划呢?” “新闻浏览,实时更新,个性化推荐,评论互动,收藏与分享,离线阅读,字体调整。”陈瑶瑶顿了顿:“余哥,我感觉app还要搞一个夜间模式,以保护用户视力,你看如何?” “你这个提议倒不错,采纳了。”余欢看了看她厚如瓶底的眼镜片,显然久病成良医,不假思索地问:“要怎么推广?” “线上利用我们现有的社交媒体平台账号,提高客户端的知名度和下载量。线下除了通过我们湘南晨报现有的纸媒宣传之外,还要与其他媒体、企业或机构合作,进行内容共享和互换广告位等合作方式,扩大客户端的影响力……” 起初。 陈瑶瑶的声音比较生涩,甚至还带点微颤,现在却已经渐渐地找到了感觉。 话语间那些生涩的边缘开始圆润:“同时开展邀请好友注册、分享送积分等活动,激励用户积极参与并传播客户端。” 这个问题,余欢只是在企划里稍有概括,自由发挥空间很大,但陈瑶瑶确实领略到位了。 余欢明白陈瑶瑶已经对他做的企划熟读于心,有所理解,也就不问产品定位、技术实现这些,听她照本宣科了。 最后一问:“你对这个项目,有实施计划没有?” 陈瑶瑶抿了抿嘴,连声说: “进行招采,软件开发外包,完成客户端的设计、编码和测试工作。组织内部人员,收集反馈并进行优化调整。大概需要三到六个月。” “进行公开测试,收集用户反馈并进行改进,同时启动推广计划,提高客户端的知名度和下载量,大概需要一到三个月。” “然后是持续的运营与维护。” “不错。”余欢连连点头:“门户网站不用多说,pc和app两个客户端都要做,但伱的工作重心,要放在app上面。” 陈瑶瑶颔首:“我明白了。” “赵元留下来的工作进度推翻,一切重新开始。”余欢手指轻轻叩着桌面,语气不急不缓:“我会向李主任申请人事调整,在这几天新调来一名运营,介时,会给你两天时间做好工作交接。然后你只要根据企划,与各部门协作,专心把这个项目完成即可。” 陈瑶瑶神情原本紧绷如弦,紧张的神色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听见这话,一抹难以掩饰的喜意,顿时从她的眼角悄然流露出来。 这就过关了? 这么简单的吗? 她都有点不敢置信! 原本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双手也不再紧握在一起,深深鞠了一躬:“非常感谢余副主任对我的信任,并赋予我如此重要的责任,我承诺必将全力以赴,不辜负您的期望。” 余欢笑吟吟地说:“做好日报周报,我会定期检查你的工作进度。” 闻言,陈瑶瑶直起身来,再微微鞠了一躬:“感谢余副主任的栽培。” “好了好了,你先收心做好本职工作,忙去吧。”余欢抬手往外扬了扬。 他看着小土豆步频急促轻快的背影。 不禁暗忖。 以上辈子对陈瑶瑶的了解,鞠躬的这两下,这一番表态发言,少说得在家里排练上百次吧? 之所以一下早会,就把她叫过来一番考校,其实不是真的要考她。 陈瑶瑶能力如何,余欢再清楚不过。 企划就在那里,照着做就可以了,而是要摆出姿态,给在座的那些下属看。 不然她以后,对接工作的时候,怎么服众? 余欢收回视线,两脚点地,转动办公椅。 坐正了身体,摁下电脑的开机按钮。 生活中的大部分时光,都如同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溪,没有惊涛骇浪,没有跌宕起伏,只是平平淡淡地向前延伸。 当夕晖撒满星城,余欢骑上小电驴,花费半个小时,去城南的南瓜山。 南瓜山不是山,也不产南瓜,它只是一个地名。 在十年后,南瓜山小吃街从一个遍地瓦房的棚户区,摇身一变成为星城最具市井气息的夜宵圣地。 这全因南瓜山肉肠的突然走红,产生集聚效应,带旺了整条街,使这个地方脱颖而出,成为了星城美食的代表之一。 这条不到一千米的霓虹小巷,此际很少有外地游客会来这里,却是星城的资深吃货聚集区。 余欢的姑妈,此际就在这条巷子里做生意。 之前在医院的半个月,都是姑妈坐半个小时公交车,给他送饭。 晚上,余欢准备在姑妈家蹭一顿,顺便为之后创业做餐饮打探一下情况。 白天南瓜山一点都不热闹,甚至可以说空无一人,一副市井老街的安静模样。 可一到黑夜,立马就人声鼎沸。 当下落日熔金之际,渐渐就迈进了夜宵的节奏。 三岔路口盖因南瓜山夜宵界几大巨头的存在,已经聚集了不少食客,却没有十年后那般密集,让人望而生畏,不敢挤入人群。 余欢见状,也没有把小电驴骑进去,而是停在了街边的一堆电动车里。 不忘将头盔解下来,塞进坐垫箱,随后落好防盗锁。 步行进入破败得宛如上个世纪的小吃街,踱上一百米左右,就在街边看到了姑妈家的档口。 占地仅七平米,空间狭小,内部显得有些局促。 门口摆放着一个玻璃展示柜台,里面的人想出来,或者外面的人想进去,那就只能侧身而过。 此时有两位长头发的背影站在档口外,而姑妈正从玻璃柜里夹着,给她们称重。 柜台里整齐地摆放着凉拌刀豆、凉拌香菜根、紫苏桃子姜等各式凉菜,这都是星城的地道风味。 姑父在档口里间,做着猪油拌粉,熟稔地三下五除二打包好。 姑妈转身拎过猪油拌粉,和着已经装好的凉菜,一起递给站在外面等待的两位食客小妹子。 她不经意抬眼间,倏忽便看到了站在路沿一脸笑吟吟的余欢,顿时眉开眼笑,大声喊一句:“欢欢来了~” 惹得两位小妹子,顺着姑妈的视线转头瞧了瞧,这一眼,便已然挪不开视线。 余欢从这两张稍显稚嫩的脸庞一扫而过。 直到他迈出步伐,与其擦肩而过,侧着钻入档口。 两个十七八岁的小妹子旋即转过身,窃窃私语一阵,不时回头看上一眼。 “姑妈。”余欢依次打了声招呼:“姑父。” 姑父抄起抹布擦了把手,撇头一看余欢,顿时有些诧异:“余欢啊,这才个把月没见,我怎么差点就认不出你来了?” 三个人贴在这小档口里,空间显得愈发拥挤。 刚刚拌完粉,漂浮着浓郁的猪油香。 余欢随手抄了一把高凳坐下:“怎么就认不出来了?还不是这副鼻子眼睛。” “我也觉得变化有点大。”姑妈瞥了瞥那两个依依不舍的妹子,笑着说:“主要是变帅了!刚来就给我揽了两个回头客。” 姑父身材微胖,脸庞圆润,双颊微微鼓起,眼睛虽然不大,却仿佛总是带着笑意: “这个发型,再加上精神面貌,确实让人有点认不出来。说句不中听的啊,我以前总感觉你虽然长得是人高马大,但就是有点畏畏缩缩的样子。不过现在嘛,整个人阳光多了。” “可能是我爸妈太强势了,总是管着我,导致我有点内向吧。” “现在自己参加工作了,不用受到爹妈管束,变得自信了?” “那当然!”余欢毋庸置疑。 在他们言谈之间。 姑妈手里拿着一次性纸碗,弯腰在玻璃柜台里,熟稔地舀了几大勺紫苏桃子姜,堆得满满的。 抽了几根牙签插在上面,随后递给余欢。 这个是星城的人气小吃。 紫苏,桃子和姜腌泡在一起,桃子酸甜中渗透着紫苏和子姜的香气,口感爽脆,酸酸甜甜,味道相当特别,且非常开胃。 余欢每次来姑妈这里,不论春夏秋冬,都得整上一碗。 “谢谢姑妈。”余欢接过,笑得很灿烂。 姑妈却有些诧异:“人变帅了,嘴也变得这么甜了。” 听见这话,余欢顿时打趣说:“我是过来吃白食的,当然要嘴甜一点。” 老余上面三个哥哥,下面就这一个妹妹,一家子跟她是很亲的。 “欢欢,这么会说话,怪不得现在找着女朋友了。”姑妈笑盈盈的,惯常抬起手往后抚了抚他的头发:“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发型挺适合你。” (本章完) 113 怪不得被富婆喜欢 “姑妈,你这么讲的话,我都要给发型设计师加鸡腿了。”余欢说着,捏起牙签,戳了一块桃子放进嘴里。 入口酸酸甜甜的,爽脆可口。 这道小吃在炎炎夏日是解暑神器,但在冬天吃,嘴里清清凉凉,也别有一番滋味。 不过总体来说,姑妈家档口的生意,主要卖些凉菜,唯一的热食就只有猪油拌粉。 在这天冷的时候,显然是淡季。 搁平时这个点,夫妻档口里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 余欢砸吧砸吧嘴,体会完仔姜的稍许辛辣味,接着说:“嗯,我这发型,是林有容给设计的。” 姑妈自然已经听说了侄儿那位女朋友的名字,面容温和亲切,笑说:“什么时候把她带过来,给我和你姑父瞧瞧?听你妈妈讲,长得很乖啊!” “在沪上工作呢!以后肯定会见到面的。”余欢一口接一口,嘴里咯嘣作响。 “余欢,伱女朋友做什么工作啊?”姑父双眼闪烁着探寻的光芒:“听说她还投资开了一个大饭店?” 闻言。 余欢忙不迭摆摆手:“夸张了,哪里是什么大饭店,就是抄盖码饭卖快餐而已。姑父,她在传媒公司上班。” “传媒公司?”姑父俨然有点听不懂的样子:“是做什么的?” “就是在明星艺人的公司上班。” 余欢想到林有容每个星期都飞来飞去的,嘴里还塞着一块桃子,含糊不清打趣说: “她嘛,属于是打杂跑腿,坐飞机到处忙。” “哦。” 姑父虽然还是听不懂,但点点头,脸上一副听懂了的样子。 坐飞机到处忙,肯定不是一般人! 怪不得这刚弄了一个饭店,随手就扔给侄儿去打理。 随着夜色渐浓,档口外面的老旧街巷,行人开始逐渐多了起来。 或三五成群,或独自匆匆,在街灯的昏黄之下,影子被拉得老长。 微风带着夜晚的凉意和街道上的各种香味挤进档口。 余欢深吸了一口气,能闻到烤串的孜然焦香味,炸串的特殊油香,还有飘来的糖油粑粑甜腻气味。 余欢三下五除二,将小碗紫苏桃子姜扫除殆尽,此际胃口大开,抬头对姑父说:“姑父姑父,给我整一碗拌粉先,饿了。” 清楚他们做小吃餐饮,因为要错开高峰期,这会已经将近六点,晚饭肯定是吃过了。 “好。” 姑父毫不犹豫,立时转身开火。 “就一碗猪油拌粉啊,你这么大的个子,吃得饱吗?”姑妈掷地有声说:“还想吃什么?” 余欢微微撇头,看向玻璃展示柜里的一盆平江酱干:“再给我整点香干。” 听见这话,姑妈却是拉起余欢的手腕:“走,我带你去搞点好吃的。” 余欢却之不恭,随之起身:“姑妈,你对我真好!” 姑妈笑盈盈地说:“知道我对你好就行,这些侄儿里面,我最是疼你嘞。” “巧了吗不是,你是我所有长辈里我最喜欢的。”余欢脸不红气不喘,小嘴抹了蜜。 话说姑妈确实对他很好,在他小时候经常塞零用钱。并且从风雨无阻去医院给他送了半个月的饭,便是可见一斑。 姑父手里抄着一把扁粉,见状笑呵呵地说:“人长得高大帅气,嘴巴还会说话,这在社会上还得了啊!怪不得被富婆喜欢。” “长得帅也是一种本事。”姑妈带着余欢侧身出档口前,扔下一句:“哪像你,跟个矮冬瓜似得。” 姑父顿时不乐意了,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和不满地辩解说:“我穿鞋好歹也有一米七,这还是矮冬瓜啊?” “看看你那肚子,不是冬瓜是什么?”姑妈不依不饶。 闻言姑父顿时无法辩驳,只是说:“我在余欢这个年纪不一样很苗条,也是人到中年,才开始显胖大肚子!” 余欢静观这夫妻俩斗了几句嘴。 不过姑父这话,却让他不敢苟同,小时候印象里,年轻的姑父一样长得挺壮实,跟苗条这个词,就完全搭不上边。 姑妈对姑父呵呵一笑,领着余欢踏上路沿,旋即松开他的手腕。 两人踱至三岔路口。 南瓜山炸串巨头的门脸前人头攒动,排起蜿蜒曲折的长队,叽叽喳喳的各种谈话交织在一起,显得有些嘈杂。 这一片,空气中漂浮着炸串的诱人香气。 姑妈带余欢不管不顾,直接钻进了内部区域,炸串操作间。 对有条不紊炸着串的老板说:“老冯啊。” 一件深色的围裙罩在老冯那件蓝色夹克上,每天对着油烟,身材同样和姑父一样中等偏胖。 闻声抬起头看向姑妈的脸,凝重的神色一改,眉开眼笑:“小余,不做生意怎么蹿到我这来了。” “我大冬天有什么生意,比不得你嘞。”姑妈紧接着开口:“侄子来了,给我炸点五串土豆,五串里脊肉。” 这些都是余欢爱吃的。 “谦虚了,到应季的时候,你生意可不比我差一点。” 老冯正用长筷子翻动着锅中的炸串,确保每一面都能均匀受热,撇头看向跟在姑妈身后的余欢。 咧嘴笑说:“哟,大半年没看到你这侄子,我怎么感觉又长高了,人也变帅了。” “大学毕业出了社会,有点变化也正常。”侄儿被夸,姑妈笑嘻嘻,与有荣焉。 余欢歪着上半身,喊了一句:“冯伯伯好。” “哟呵,你小子不错,现在还会喊人了。”老冯有些诧异地挑挑眉毛:“到底是出社会了。” 闻言,余欢矜持一笑,他以前确实是个闷葫芦,出门在外,从不喊人。 也是争取给老冯留个好印象,以后好谈业务。 外面还在排着长龙,老冯不动声色,稍许弯腰,探身在一边的货架上,拿了两大把土豆片和里脊肉,旋即扔进油锅里。 余欢稍许撇过头,唯见许许多多的视线,投在他的身上。 在姑妈的带领之下,直接跑进操作间,走内部渠道,应该不算插队吧? 可能还是太帅了,出门在外,多多少少会吸引一点目光。 余欢这般想着。 姑妈往左右一瞧,开口问了一句:“老冯,你爱人呢?” (本章完) 114 打铁还需自身硬 老冯手上忙活个不停:“她肚子有点疼。” “哦。”姑妈点点头。 不一会,她点的炸串出锅。 老冯将其整齐地摆放在不锈钢盘子上,刷上特制的油辣椒,一把捏在手里,放进长筒型的纸碗。 姑妈正从兜里掏钱。 余欢忙不迭上前接过老冯递来的炸串。 老冯却是看着姑妈说:“算了!这点东西给什么钱。” “总不能让你亏本啊。”姑妈摸出一张二十元票子,强自递给他。 老冯左挡右挡就是不收。 台面满满当当,也没有空处扔钱,总不能甩地上吧? 老冯现在一个人忙得很,推推搡搡久了,也是打扰他做生意。 见状姑妈只能塞回裤兜里:“老冯,那就多谢了。” “客气什么。”老冯摆摆手,低下头炸串串。 姑妈领着余欢一前一后出了门脸,回头问他:“你要吃肉肠吗?” 闻言。 余欢远眺人群愈加密集的南瓜山肉肠小吃摊,忙慌摇头:“够了够了,等下都吃不完。” 他跟在姑妈身后。 看了看她那整齐束在脑后,显得十分干练的马尾辫。 两人走在返程的路上。 手上炸串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飘。 余欢一时感觉有些垂涎欲滴,迫不及待拿起一串炸土豆。 这是面粉式炸货,将土豆片裹上特制好的面粉,炸得外壳酥脆,内里软糯,不仅保留住水分,还增加了脆口的外壳。 真·碳水的快乐。 一百多米路,当缓步走到姑妈家的档口时,余欢已然吃了两串土豆,一串里脊肉,可见狼吞虎咽。 档口前排着四五人。 姑妈忙不迭加快步履。 看到这个情况,余欢也没有跟着姑妈进去,免得三个人挤在里面,让他们转不开。 就这么站在路沿,慢慢悠悠拢共消灭掉三串土豆及三串里脊肉。 剩下的,都留给姑父。 姑妈是从不吃这些炸货。 等他们忙活得差不多了,送走最后一位食客,余欢这才踱步而入。 姑父抄起抹布擦擦手,接着余欢递过来的炸串,嘴上说着:“这么多,我现在肚子不饿,吃不完啊。” “装什么小鸟胃,还有你吃不完的东西?” 姑妈正弯腰擦着玻璃柜台,之前舀凉菜的时候,洒出来些许汁水。 姑父却也没有跟她拌嘴,后背倚靠着操作台,拿起一串炸土豆,歪着脖子,几口就将一整串撕咬吞下肚。 余欢坐在高凳上,用纸巾擦了擦嘴:“丽姐在鹏城现在怎么样了?” “还不是在厂里当会计,也很少跟我和伱姑妈联系,一般半个月,才通回电话。”姑父说到这里,话语之间略微有些怨念。 一口咬紧里脊肉,顺着竹签轻轻一扯,大块里脊肉便脱离了竹签,滑入口中。 他细细咀嚼着。 随手将签子扔进垃圾桶。 然后微微转身,端起旁边操作台上的猪油拌粉给余欢:“先吃粉,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嘞,谢谢姑父!” 余欢双手接过。 随后探出身子,一手在柜台边挂着的塑料袋里,抽出一双一次性筷子。 “要吃香干吗?”姑妈靠在柜台,回头问一句。 “不要了,这碗粉我都不晓得能不能吃完。”余欢忙慌摇头。 姑父是生怕他吃不饱。 这碗粉压得是严严实实,上面还堆满了细碎的肉末。 他正在埋头干粉,档口前倏忽来了两个客人。 “帅哥美女,你们要吃什么?”姑妈招呼着。 “余哥!” 诧异的女声入耳。 余欢听着有些熟稔,抬眼一瞧,其中一人一席小西装,竟然是郑雨。 同行的小年轻。 分头发型,毛呢外套,看起来也是文质彬彬。 重点是两人手挽着手。 余欢囫囵将嘴里的粉咽下,笑着说:“郑雨,巧啊。” 多年的初恋分手,她倒是心态不错,很快就走出来,又找了一个男友。 姑妈视线打了一个来回,好奇地对余欢开口询问:“欢欢,这两位是……?” 余欢笑说:“这个美女是我同事。” 小年轻左看看右看看,脸上的表情十分迟疑,却还是给余欢打了声招呼:“余主任好。” 听见这声称呼。 余欢仔细瞄着这个小年轻的脸,貌似是有点印象,双眼微微睁大,眉毛轻轻上挑,回忆出来:“你……” “还是我那个男朋友!不过目前每天有好好工作,在红星美凯龙做家具销售。”郑雨话音顿了顿,补充说:“他亲姐开的店。” 小年轻这精神状态,前后确实是恍若两人。 余欢粲然一笑:“行啊,浪子回头金不换!” 昔日的黄毛,现在的小年轻,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对不起啊余主任,当时有点误会,冒犯您了。” 这一声余主任喊出来,小年轻又不是体制内的人,余欢也懒得跟他多言。 “嗐,说这些。”余欢低头扒了一口猪油拌粉,一边嚼着一边说:“这是我姑妈的店,我还得多谢你们照顾生意。” 郑雨笑着说:“这也是凑巧,走到店门前,才发现余哥你坐在里面。” 余欢摆了摆手。 郑雨见他挤在这个小档口里,非常接地气,一副埋头干饭的样子,也就不再多加攀谈。 “阿姨,来两份猪油拌粉。”低头看着玻璃柜台,指指点点,接连开口:“两份紫苏桃子姜,一斤酱干,然后这些凉菜,一样来一点。” 姑妈喜眉笑眼:“这么多,你们两个吃得完吗?” “我带回家慢慢吃!”郑雨不经意之间提高了腔调。 “帅哥美女,拌粉要辣吗?”姑父把米粉下锅。 郑雨忙说:“叔叔,微辣就行!” 余欢不动声色地将最后几根粉条扒进嘴里,吃完后,他轻轻地打了个饱嗝,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随即将一次性纸碗扔进垃圾桶里。 姑妈和姑父忙碌之间。 小年轻犹豫又犹豫,还是松开郑雨,从兜里摸出一盒华子。 正准备侧身越过柜台给余欢散烟,郑雨却是一把拉住他:“余哥不抽烟。” “哦。”小年轻忙慌将华子塞回兜里,咽了口唾沫,对余欢说:“那,余主任,您想喝什么?我请客!” 这条街上的饮品不一而足。 闻言,余欢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突然起身,走到了姑妈的旁边。 他弯腰蹲下,整个人几乎消失在了柜台下面,只剩下一个脑袋尖露在外面。 郑雨看得一头雾水,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 然而下一刻,余欢的动作,却让她恍然大悟。 只见余欢高高抬起手,手中托着一罐可乐,稳稳地摆在了柜台上。 接着,一罐接一罐,一共三罐可乐,摆得整整齐齐。 余欢起身后,脸上洋溢热情的笑容:“你们这么照顾我姑妈的生意,我就越俎代庖,请你们两个喝可乐吧。” 他的话音刚落,郑雨和小年轻就异口同声,表示感谢: “谢谢余主任!” “谢谢余哥!” 余欢笑着少许摇了摇头,打趣说:“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他拿起一罐可乐,轻轻一扯拉环,随着“呲”的一声轻响,少许的气泡冒了出来。微微低头抿了一口,砸吧砸吧嘴。 一个字:爽! 姑妈在一旁忙碌之余,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笑意。 虽然感觉这两个年轻人,很巴结自家侄儿的样子,但夹凉菜的时候,却只是每样夹了一点。 一应物打包好。 姑妈笑着将几个塑料袋提手拢在一起,拿起来沉甸甸的,递给柜台前的小年轻:“帅哥,美女,好吃再来啊!” “我已经来过好几次了!最喜欢吃阿姨店里的香干!”郑雨转头看向坐在高凳上品可乐的余欢,接着说:“余哥,那我们就先走了。” “余主任再见!”小年轻忙不迭接了一句。 “行。”余欢起身客气地说:“两位慢走。” 姑父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涌起。 他忍不住对余欢开口问道:“你小子怎么变成主任了?” 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和不解。 余欢转过身,面对姑父的疑问,他脸上露出了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解释说:“姑父,我这是特设岗位,不是正职,而且准确来说是代理副主任,离主任还十万八千里呢,管十来个人,恰巧是这个妹子的上级。” “哦。”姑父点点头。 隐约听懂了,但是又没懂。 倏忽,姑父瞪大了眼睛,惊叹道:“嚯!刚毕业你就当管理了啊?” 难怪感觉这两个年轻人,特别是那个男的,隐约有点巴结余欢。 “小管理,小管理。”余欢看着姑父惊讶的表情,只是微微一笑。 他腹中酝酿一番,尽量用他们听得懂的话,开口说:“姑父姑妈,如果有一个平台,就类似红星美凯龙这种家具销售中心,把小吃店密集开设在一起,营造出集聚效应,使食客更加集中,甚至形成商圈。招揽你们这种有一定名声的特色小吃老店……” 余欢抿了一口可乐,接着问道:“加盟,开分店,一起把蛋糕做大,你们会有想法吗?” “有机会赚钱,如果有人手的话,当然可以加盟开分店咯。”姑父深思了一下,继续说:“前提是,得靠谱,不是提篮子的。” 提篮子是湘南方言。 把‘空手套白狼’的中间商形象地称为‘提篮子的’。 闻言,余欢颔首。 暗忖打铁还需自身硬。 首先明年龙虾馆子得开起来,并且声势一定要够大。 (本章完) 115 世界末日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两日悄然逝去。 12月20日,星期四。 晚11点。 “摇晃的红酒杯~嘴唇像染着鲜血~那不寻常的美~难赦免的罪~” 余欢手持花洒,体验着新浴霸,热水轻轻地拂过他的肌肤,温暖舒适的感觉使他一阵不禁高歌。 音准偏离,节奏凌乱。 所幸这个方寸之地比较封闭,歌声像是一只失控的野兽,在浴室里横冲直撞,找不到出口。 属于法不传四耳。 一首《王妃》唱着唱着,脑子里,蓦然闪过一段活灵活现的语音—— “妈咪,你可以教我玩抖音吗?” 一阵恶寒中,忙不迭切歌。 赶紧来一首周董的《告白气球》,试图将这段让他寒毛直竖的记忆,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塞纳河畔~左岸的咖啡~我手一杯~品尝你的美~留下唇印的嘴~” 唱着洗着,余欢蓦然听到视频通话的铃声。 他连忙撇过头,眯着眼睛,透过漂浮的淡淡雾气,看向置于洗衣机上面的手机。 隐约看到‘老婆’二字。 嗯。 是林有容打来的。 余欢稍许思忖,伸出食指于挂在墙上的干毛巾揩了揩,上前一步指点屏幕接通,随即撤回花洒底下。 摄像头正对着天花板浴霸,当然不可能做出流氓行径。 “你在干嘛呀?” 林有容娇俏的声音,混着淅淅沥沥的水流声,一同钻入耳中。 余欢轻笑一声说:“容容,没看到天花板上面的浴霸吗,我在洗澡呢。” 短促的“咚”声响起。 瞬息之间,视频通话挂断。 余欢将额前的碎发往后捋了捋,关掉花洒,那持续洒落的热水瞬间停止,方寸之地徒留一片静谧。 出了卫生间以后,火速吹干头发。 余欢一袭棉睡衣瘫坐在于木质沙发,给林有容发了一个视频通话。 没接。 又忙不迭给她发条消息: ‘容容伱在干嘛,咋不接我视频?’ 等到凌晨十二点的时候,余欢靠坐在床头直打哈欠,都没有收到回复。 啊? 不会这就生气了吧? 纯爱战士的世界,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甚至在想,周末要不要飞去沪上,免得小事变大事,大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余欢摸着脑壳钻入被窝,恍恍惚惚间进入梦乡。 乍然醒来,双眼还带着些许的迷离,第一时间迷迷糊糊在枕头边摸索到手机。 亮屏后,荧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眼。 余欢眯起眼睛,适应着这明暗鲜明的光线变化,发现林有容在凌晨四点终于有所回复: ‘早安~’ 林有容显然是睡觉之前给他发的。 两个人作息,可以说基本上错开。 睡眼惺忪之间,余欢指尖在屏幕上敲出一行字:早安,么么哒~ 却没有在第一时刻发送出去。 稍许思忖。 经过一番删改,最终发出两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 ‘早安!’ 心中莫名其妙的重担,被林有容发来的早安二字轻轻卸下,余欢看了一下手机屏幕左上角的小字。 适才早晨七点。 离闹钟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随即扔下手机,眼睛一闭,踏踏实实睡了一个回笼觉。 今天是星期五,新媒体部照常上班。 余欢难得提前三分钟,踏入工作隔间。 众人已经自觉站好了队伍,等他这位领导来开早会。 与往常的热闹和喧嚣不同,队伍只有少许的叽叽喳喳,交头接耳的人并不多。 他扫了一眼站得整整齐齐的队伍,不禁轻笑一声。 自然是明白,空气中为何弥漫着不同寻常的异样氛围。 玛雅历法从公元前3114年开始,历时约5125年,理论认为于2012年12月21日结束。 玛雅人的日历到这天为止,再没有下一页。 三年前好莱坞灾难大片《2012》的末日预言波及整个世界,影片票房同样席卷全球。虽然特效始终与剧情割裂,但仅从视觉上还是感官上都极为震撼。 由此。 末世谣言尘嚣日上。 余欢在人前站定,笑说:“你们不会真有人信今天是世界末日吧?” 惯常嬉皮笑脸的王智,此际一脸严肃:“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关键是传得沸沸扬扬!说世界末日的具体时刻,转换成华国时间,就是下午3时14分35秒。” 这个活跃分子之前一不吱声,确实让气氛有点凝重。 “那又怎么样?”余欢耸耸肩,“我们还不是得照常上班?世界末日也不能阻止我们追求kpi啊!” 这番话顿时打破了宁静,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瞧余欢没有急着发言的样子,还差几分钟到上班时间,或认真或戏谑地讨论着各种谣言。 比如行星撞地球、地球磁极倒转、等等重大灾难,还有比如连续三天的黑夜。 余欢抬眼一看墙上的挂钟,分针与时针重叠到九点,旋即抚掌大声说:“大家安静!早会了!” 话音落下,此间须臾陷入缄默。 余欢开口部署完重点工作,也没有多逼逼,旋即宣布散会。 经过他一番引导,亲自操刀,湘南晨报在各大社交媒体平台的官号火力全开,进行科学批驳: ‘玛雅历法并没有结束于2012年,玛雅人自己也没有把这一年当作是世界的末日,而是重新计时,开始新时代。与我们每年元旦或周一早上重新开始计时完全一样。’ ‘我们应该摒弃关于玛雅历法和世界末日的误解和谣言,以更加理性和科学的态度,来看待历史和文化遗产。’ 一上午忙碌,时间悄然流逝。 午休后,转眼到了三点整。 末日将近。 不动声色地玩着蜘蛛纸牌摸鱼的余欢,倏忽看到键盘一侧的手机,随震动亮屏。 ‘我在楼下。’ 继互相问候早安后,备注为老婆的联系人,给他发来了新消息。 不过,余欢稍许琢磨一下这短短的四个字。 “啊?” 他讶异得嘴唇不由自主地张开,眉毛高高挑起,几乎要触碰到额头的发际线。 她在楼下? 忙不迭起身,绕过办公桌。 踱步走到视野最好的窗台边,往下方俯瞰,寻着那个熟稔的身影。 (本章完) 116 攻击到要害了 从这么高的楼层看下去,底下的人就像是小人国里的居民,细节变得模糊,难以辨认。 所幸余欢现在的视力特别好,一番观察,果然瞧见了一个头顶渔夫帽、身穿米白色毛衣款针织开衫的婀娜身影。 微型版的林有容,亭亭玉立于花坛边。 余欢心中霎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惊讶,嘴唇翕动,无声的喃喃自语:“不是吧,还真在楼下!” 惊讶过后,一股喜悦从心底涌上心头,化作一抹灿烂的笑容,绽放在他的脸上。 难怪忽然感觉她有点爱答不理的,合着是要给他制造惊喜! 确实有点被惊喜到。 余欢回过身面对工作间,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敛去。 环顾着对众人叮嘱一句:“大家好好干,我有点事务要处理,可能一段时间才会回来,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用微信私聊我。” 在连片的应声中。 他不动声色,缓行出工作隔间。 随后火速坐电梯,摁下一楼的按钮。 不过在经过九楼时,电梯门一开,却碰见赵元这牲口,对一个光明顶中年人谄媚笑着:“何总请放心,下周三我们就会将广告策划方案,交给您过目。” 赵元败走新媒体部,重回广告部。 见元儿一副腆着逼脸的样子。 余欢寻思着,这位光明顶,显然是个大客户。 然而林有容来了,这些琐碎事,在他心中瞬间变得无足轻重。 赵元转头看见余欢的那一刹那,脸上原本挂着的谄媚笑容,瞬间变得有些僵硬。 一怔之后。 他的笑容透露出几分尴尬。 连忙按住电梯门框,对光明顶说:“何总,您请进。” “小赵啊,你太客气了!”光明顶点点头。 等光明顶先缓步而入,赵元这才匆匆踏入了电梯。 电梯门关闭之际,他忙不迭地转身,留给里间的余欢一个背影。 少顷。 电梯下行至一楼。 三人依次出电梯后,心似离弦箭的余欢快步越过二人,直往晨报大楼外而去。 林有容静静地站在花坛边,午后的阳光柔和地洒在她身上,映出她柔和的轮廓。 帽檐微微倾斜,遮住了部分额头,口罩和墨镜更是将她的面容,遮掩得严严实实。 她斜跨着一个黑色小包,如削葱根的手指搭着包带上,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白皙细腻。 抬头看着余欢三步并做二步走下台阶,不禁饱含关心地说了一句:“慢点慢点,别崴到了,你脚还没好呢!” 余欢犹如一阵风般迅速冲了过来, 张开双臂,紧紧地搂着林有容,给了她一个熊抱。 林有容也回抱着余欢。 两人紧紧依偎。 一会又一会。 良久。 余欢嗅着幽幽的花果香味:“你怎么来了?” “我想伱了,所以就来了。”她不假思索地轻声细语,钻入耳朵里。 这姑娘戴着口罩墨镜,再加上帽子,简直是全副武装。 余欢对她大胆的发言见怪不怪,只是轻笑了一声:“容容,你不会也是轻信了末日谣言吧?” 林有容不答。 “不找爸,也不找妈,看来还是我比较重要哦。” 话音落下。 余欢却感觉自己的腰被她轻轻地一阵拧。 作为报复。 余欢也轻轻地拧了一下她的腰。 隔着一层层的衣物。 软软的。 又富有弹性,像是柔软的棉花。 耳中却闻听嘤咛一声,她顷刻瘫在了他的怀中,带着渔夫帽的脑袋,紧紧贴着他的肩膀。 反应如此之大,以至于让余欢感觉些许错愕。 这是,攻击到要害了? “你干嘛!” 林有容低低的声音带着一丝丝嗔怒,又似乎隐藏着点点羞涩。 落在了余欢的耳中,只觉得其中流转着万种风情。 心弦不由自主一阵阵的荡漾。 一级级的台阶上。 赵元这厮将光明顶一路送到大楼门外,俯瞰下方,这如胶似漆相拥的二人,登时让他脸上狐疑不定,疑惑得像是一团乱麻…… 末日到底来没来? 如来。 为甚如来,真的来了吗? 如来! 两人温存了好一会。 余欢下巴尖压在她的肩头,阳光温暖,幽幽的花果香味,让他感觉无比安逸。 掏出手机,在她背后看了看时间。 “容容,现在三点一十六分,末日时间都过了,无事发生!” 林有容嘴硬:“我说了,我是想你了,跟什么末日完全没有关系!” “行吧。”余欢将手机揣回兜里。 温香软玉在怀。 在大楼前光天化日之下拥抱,虽说被认识他的人看到有点影响不好,但完全不想撒手。 林有容贴在他胸口的脑袋,倏忽抬起来:“你现在忙吗?要不,去我爸的办公室坐一会?” “不是很忙,那就去呗。”余欢尽管口头上答应着,手上却抱着不放。 “我还从来没有去过我爸的办公室呢。”林有容说起来,轻轻松开怀抱。 余欢点点头,与她并肩踏上一级级的台阶。 不经意抬了一下眼,却见赵元在门头下忙慌转身,步频急促往里踱步。 自然没将这厮放在眼里。 余欢却是意识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容容,现在还有狗仔跟拍你吗?” “我不知道啊!刚换酒店没几天,并且录音工作已经差不多了。” “嗯,反正你戴了口罩和墨镜,还有帽子,我嘛,皮厚不怕蚊子多——” 话音还未落下。 林有容倏忽语气轻快地接了一句:“死猪不怕开水烫~” “对对对,我是死猪,你是死猪的老婆。”余欢少许转身,隔着帽子轻轻地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说笑着。 进入电梯间,电梯缓缓上行,很快便抵达了三楼。 一前一后。 余欢走在前面,领着林有容踱至主任室的门前,他脚步一定,微微朝门把手努了努嘴。 林有容会意地点点头,一步上前,直接拧动了门把手,推门而入。 门扉应声而开,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下午的阳光透过宽敞明亮的窗户,汹汹涌涌洒了进来,将整个办公室,映照得暖黄一片。 老林坐于办公桌,沐浴在阳光中,正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开门的声响,登时打破他的重重思绪。 他微微皱眉,抬起头来,看向门口处。 是谁这么没有礼貌。 进来门都不敲! 不过,当看到走在前面的那道身影,又看看后面的余欢,老林愣了一下,脸上顷刻之间就被惊讶给挤满了。 忙不迭站起身来,走向门口处迎接自己的闺女。 老林表情一变再变,此际眉开眼笑地说:“哎呀,是你们啊!有容,你是初次莅临,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啊!” 余欢跟在林有容身后,回身关好了门扉。 她依次摘下墨镜和口罩,帽檐下是一张俏丽的脸庞。 她翻了翻白眼:“我确实是第一次来这没错,但要论招待不周这话,应该对余欢说吧?” 余欢连忙笑说:“爸已经对我招待很周了!” 老林坦然接过他的话头:“你小子知道我对你招待很周就好。” 余欢嘿嘿一笑。 “来来来,我们先坐着喝会茶。”老林招呼他们往靠窗的茶桌踱步,忽然回头问了一句:“有容,今天怎么不声不响就回星城了?” 闻言,余欢坦然接过他的话头:“容容说想我了。” 林有容登时脚步一顿。 余欢跟在她身后,也不由得停下步伐。 下一刻,却见她回身抬起小腿,鞋履悬停在他的鞋尖上。 见状,余欢忙慌改口:“不是不是!容容说,是想爸你了。” 即便改口,依然遭受到林有容的轻踩,她哼了一声:“叫你乱说话!” 老林至主位抽开高背椅,笑眯眯地瞥着这一幕。 却摇摇头说:“她想我个鬼,跟她妈通话一聊就是半个小时,从来都不给我打电话的。” 余欢一本正经打趣:“没关系的爸,我经常会来陪您喝茶,您这个出门在外电话都不打的女儿,要不要无所谓。” 这话顿时让林有容在他后腰肉上一阵拧。 “你这话倒没说错。”老林笑容满面地坐下,愉悦地说:“老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 “所以说,爸您要是有事,请尽情使唤我!”余欢这一句乖话脱口而出。 林有容坐在里侧靠窗。 余欢拉开椅子跟着她在旁边坐下。 老林从小柜子里拿出一罐茶叶,抬眼在对面那小两口脸上,打了一个来回,施施然开口:“我别的事没有,你和有容快点给我添个孙就行。” 聊着聊着,早就不怎么吱声的林有容,顿时急了:“爸!” 余欢挠挠头:“这个就要看容容了。” 聊到这个话题上,老林看了眼明显有些不好意思的闺女,顿时一笑,随即没再多说。 在他这位老父亲面前,以这小两口打情骂俏的状态,抱孙这档子事,不用愁! 余欢看向他手里还有着塑封的罐装茶叶,其上印着的几个大字,念道:“经典58。” “这款滇红,性价比很高,同价位里面难逢敌手。”老林撕开塑封,打开罐子,对闺女转了一下话题:“有容啊,晚上想跟我们吃食堂,还是到外面吃?食堂也有包间。” “我都可以。”林有容随口一句后,她顿了顿,紧接着开口:“还是吃食堂吧,我想看看你们平时的伙食怎么样。” 老林点点头:“大锅菜嘛,干净卫生就行,还算过得去。” (本章完) 117 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滇红是极具代表性的红茶。 余欢低下头,瞧着品茗杯,茶汤呈现出一种鲜亮的红色,宛如琥珀般晶莹剔透。 之前林有容就有用滇红配鲜奶,做过一次奶茶,再用焦糖赋予灵魂,口感非常丰富,味道好极了! 骄阳缓缓西下。 他们品着香浓的滇红,三言两语聊着家长里短。 不知不觉中,光影开始悄然变化,主任室逐渐显得有些昏暗。 余欢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今天星期五还得开周会安排周末值班,于是起身说:“爸,容容,我先回新媒体部开会。” 老林回头一看墙上的挂钟,四点四十分,旋即将盖碗里的茶叶,倒在垃圾桶里:“我也得开会。” 闻言。 余欢轻轻拍了拍林有容的肩膀:“我马上来!” “你们去忙吧,不用管我。”林有容明媚的脸庞上浮现出微笑,她侧过身子,朝余欢挥挥手。 余欢点点头,向门口踱步。 先把此间的灯打开,方才拉开门扉而去。 余欢和老林相继离去,留下了林有容一个人坐在茶桌边,一手撑着腮帮子,望向窗外发呆。 天边的白云,被夕阳染成了淡淡的金黄色,整个天空呈现出一种温暖的柔和色调。 放在桌沿的手机,倏忽响起了电话铃。 林有容低头看了一眼,联系人显示为茹姐。 拿起手机接通后,茹姐劈头盖脸地就是一句: “我的姐,你人呢?我千辛万苦在外帮你谈业务,伱不会又回星城陪你的小老公去了吧?” 林有容啐了一口:“什么小老公?” “他比你的年纪小,不是小老公吗?说实话!你人在哪?” “我在星城。” “啊?”茹姐的语气满是诧异:“还真去星城了?” “嗯。”林有容点点头。 “明天约好了要拍摄,这不是落人口实,让人嚼舌根说你耍大牌吗?” “我中午赶到沪上就是了。”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那我先挂了,不打扰你们。” “行吧。”林有容也没有反驳她现在只是一个人。 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她从耳际放下手机。 房间四下无人,鸦雀无声,林有容随即百无聊赖点开神庙逃亡。 自从她看到余欢玩了几次后,也下载了这个游戏,此际轻松跑出一万米。 余欢之前在沪上,等她洗澡的时候,人有三急超常发挥,突破个人记录也才八千多米。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同。 余欢效率拉满,开完周会下楼,没有敲门,便直接进来。 瞧见戴着渔夫帽的林有容伏案在玩手机,悄悄地走到她的身后,本想捉弄着吓她一吓。 可目光落在她手机屏幕上,霓虹妹女角色在她全神贯注的操控下闪转腾挪,躲避着层出不穷的障碍物。 最关键是显示一万四千米,一千多万的分数。 当即“嚯”一声感叹:“你这么强的吗?” 突然出声登时使林有容被吓到,手指在屏幕上微微一颤。 乍然间,霓虹妹落下悬崖。 林有容回过神来,意识到来人是余欢,放下手机剜了他一眼:“怎么走路没有声音的,你吓到我了!” 余欢抽开椅子,在她身侧坐下,嬉皮笑脸地说:“那要不要抱抱,安慰安慰你呀?” 说着。 混不吝地张开胳膊拥向她。 见状。 林有容立时抬起如来神掌,轻轻推了推他的胸口:“我才不要你抱!” 推拒显得那么无力,更像是一种欲拒还迎的娇羞。 余欢突然想到老舍先生笔下的一句:人间的真话本来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长话。 她脸上的那抹微红,比窗外日没晕染出的晚霞,更加动人。 余欢看着她,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此际当然不会因为她的推拒而退缩,轻轻地环住了她,将她拥入怀中。 林有容无力推搡不过,下巴尖放在余欢的肩膀,脸旦红红的,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我怎么感觉你很老练的样子,以前真的没有谈过女朋友吗?” “坦诚的讲,确实没有。”余欢深嗅了一口她身上的幽幽香味,笑说:“从小看偶像剧长大,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嘛!” “哦。” 再没有言语。 再没有动作。 只有两颗心在静静地跳动着。 时间如水流逝。 余欢倏忽松开了一些环抱,微微后仰。 两人面对着面,脸庞凑得很近,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温热气息。 他们的眼神交织在一起。 在余欢炽热的眼神里,林有容的视线宛如融化了一般,柔情似水。 余欢凝视着帽檐下她的杏眼,仿佛深深地被吸引住,仿佛越陷越深。 慢慢地低下头。 随着两人的鼻尖越凑越近。 林有容小扇子似得睫毛微微颤动。 脸庞就像一朵盛开的桃花,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娇艳欲滴。 整个脸庞都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美丽和动人。 让人为之倾倒。 余欢的嘴唇也确实倒了下去。 轻轻地贴着她的唇瓣。 两个人互相交流着越发紊乱的鼻息。 余欢只感觉她的吐息,都带着淡淡的花果香。 原来这并不是香水味,而是她的体香。 软玉在怀,温香盈齿。 一声轻响打破静默。 乍然。 余欢整个人被林有容利索地推开来。 她忙不迭下拉了帽檐,且电光火石之间戴上口罩。 林有容,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余欢正沉浸在与林有容的亲密氛围中,蓦地被推开,心中顿时一阵错乱。 他只感觉嘴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润。 气氛已经到位。 下一刻本来准备用舌头,跟这个使他心猿意马悸动的小妖精斗上一番来着! 罢了。 老林拧开门锁进来,反身带上门后,大步走进来。 抬头看着小两口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慈爱的微笑。 “都饿了吧,走,食堂吃饭去。” 余欢迅速调整情绪,随即起身,回应了老林一声:“好的,爸,我们这就去食堂。” 林有容将墨镜放在针织开衫的口袋里,站起来理了理衣袖,跟在翁婿两的身后,久久没有吱声。 久久。 没有从旖旎中回过神来。 (本章完) 118 我前面有挡箭牌! 三人走楼梯直下一楼。 老林在前,余欢在后,林有容走在中间。 此际正值下班高峰期,楼梯间里人流如潮。嘈杂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空间,不时有人认出老林,主动向他打招呼。 老林一脸微笑,面面俱到,皆有回应。 终于抵达一楼,出了楼梯间以后,随即往食堂而去。 空气中漂浮着各种菜肴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刺激着味蕾,让腹中空空的余欢口舌生津,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不经意之间,和坐着扒饭的赵元对上眼。 这厮餐盘里两荤两素,已经消灭了大半,对视间,一脸忐忑不定。 余欢踱着步子,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赵元又看了看走在最前面的老林,又瞅瞅中间的林有容。 顿时陷入深思,一阵一阵的脑补。 微微张开嘴,饭都忘了嚼,一副痴痴傻傻的二愣子模样。 三人鱼贯而行,来到食堂窗口取餐区。 老林一马当先,对前几天和他们打过交道的那位食堂阿姨笑说:“刷三下,我闺女来了,还要请小余吃个饭。” “林主任!”食堂阿姨先是对老林打了一声招呼,再对后面的余欢喊道:“余主任!” 余欢已经纠正过他不是主任了,这位食堂阿姨偏要这么喊,也是没法。 他腼腆一笑,转身将一个餐盘递给林有容,带着她夹菜。 食堂阿姨转眼瞥了瞥林有容。 这姑娘,又是帽子又是口罩的,根本看不见脸,只能这般夸一句:“嚯,林主任你闺女长得真高咧!” 老林笑吟吟地说:“现在的孩子,普遍一代比一代高。” 食堂阿姨在指纹机后面操作一番,打趣说:“林主任,你这是要介绍闺女跟余主任认识吗?可以的嘞!余主任年轻有为,又高大又帅气!” 还需要介绍? 结婚证都领了! 不料老林却点点头,一本正经,上半身前倾,小声说:“二号小包间没人用吧?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让他们好好聊。” 食堂阿姨撇头瞧了正在窗口夹菜的二人一眼,脸颊肉随着笑容轻轻颤动,连忙开口:“没有没有,我这就打电话,叫佳姐给你们开门。” 老林作为老总,其实也有这位食堂管理员的电话,听见这话却是客气地说:“那就麻烦伱了。” 不一会。 三人移步到小包间。 老林跟食堂管理员佳姐寒暄几句后,反锁上门。 十平米出头的空间,正中摆放一张大圆桌,围绕着高背木椅,足以容纳七八人围坐。 盖因冬天气温低的缘故,椅子上都有坐垫。 一盏水晶灯悬挂在天花板上,它散发着柔和又明亮的光芒,将整个包间映照得如同白昼。 老林回头瞧了瞧。 余欢与林有容背对门扉并肩而坐,肩摩肩,脚碰脚,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馨。 不禁轻笑了一声,迈开步伐。 林有容低头瞧着餐盘里,那些被她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菜肴,为了避免浪费,每样都只夹了一点。 “三荤三素,虽然是大锅菜,但看起来还算不错。” 说着。 她夹起一筷子青椒肉丝放进嘴里,一边慢慢地嚼着一边点评:“还算可以。” “食堂嘛,没有山珍海味,就只要普普通通的家常菜。”老林在林有容旁边坐下后,抄起筷子扒了一口饭,抬眼问她:“有容啊,准备待几天?” “明天中午就得走。” 她的回答,顿时让余欢感到诧异,送进嘴里的红烧鸡块嚼烂后都差点没咽下去,愣是卡在了喉咙里,让他不禁发出了一声:“啊?” 老林也是一脸意外,他转头看了看林有容说:“你下午才回来,怎么这么快就要去沪上?” 之前喝茶闲聊的时候,林有容说过专辑的录音工作差不多结束了,老林本以为她这次回来,应该多多少少会待上几天。 当然不是为了他这位老父亲而待,多少有这个自知之明。 这小两口毕竟小别胜新婚。 余欢将那块卡在喉咙的红烧鸡咽下去,迫不及待地开口问了一句:“不是说录音工作差不多了,你不多待几天吗?” “还有别的要忙呀!明天约好工作室拍摄,做mv封面,还有前期宣传都会要用到。两边档期都排好了,我也不好放人鸽子。”林有容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话音落下,夹起一筷子蒜泥黄瓜放进嘴里。 老林却是笑着打趣:“话说回来,你们两个人每星期都互相飞来飞去,光机票钱恐怕就是一笔大开支。” 林有容蓦地抬起头,掷地有声:“所以我得好好赚钱。” “所以我更得好好赚钱。”余欢话语铿锵有力。 听见这话,老林上半身前倾,视线越过自己闺女,对余欢说了一句:“小余啊,你可别想着赚钱,做好本职工作就行。” 闻言,余欢抬起左手摸了摸鼻子,没有多做反驳。 心中忍不住腹诽。 您闺女背的包,全都是爱马仕,少说也要几万块一个。 确定在报社做好本职工作就养得起? 他可不想真的当一位软饭男。 还得是下海搞钱! 有胆敢干就能发家致富的年代,已经过去,接下来,就要看谁能站在时代风口上。 余欢正好明晓这些风口的准确位置。 相比起在体制内摸爬滚打,真不如在风口上翘着二郎腿躺平吧? 三人皆低垂着眼帘,默默干饭,思绪似乎都飘得很远,很远。 光完盘的老林放下筷子,忽然撇过头,对余欢说:“小余啊,下个星期一,我上任总编辑的公示,应该就会出来了。” “啊?” “啊?” 两道惊诧的声音一前一后响起。 前面那道是真的有些诧异。 余欢纯属是跟着林有容附和出声。 老林视线收回少许,看着自己闺女,调笑说:“平时都不跟你爸我打电话聊天,也不跟你妈聊我,连你爸我要当厅级干部了都不知道。” 话音落下。 林有容捕捉到的重点,却在前两段话:“爸,我怎么不聊你了,不是每次都问你身体情况了吗!上次听妈说你咳嗽,我还叫余欢带梨膏糖给你了呢!” “得了吧你。”老林摆摆手:“和你妈随便一聊半个小时,聊到我,不超过三句话。” 林有容放下筷子,无可奈何地说:“你前面那话就说得不对,就算不超过三句,那也是聊你了啊!” 父女俩拌完嘴。 余欢看向老林,眉梢轻微上扬,嘴角自然地向上弯起,形成一个温暖的笑容:“恭喜爸荣升要职!” 他言语中带着喜悦,又带着一点敬重。 社长属于行政领导,代表报社的面子,身兼职务更多,经常在外抛头露面。 而总编辑是业务领导,主持日常工作,侧重内部管理,属于报社的里子。 二者均为报社的主要领导,除了份量有轻重之别,级别是一样的。 闻言,老林微笑着,对余欢说:“所以讲,你更要脚踏实地,要在岗位上好好干。” 老林作为岳父大人,这一番话只为提点女婿。 余欢心中明了,忙不迭连声应是。 南北方人的习俗差异非常大,甚至在体制内这一点上,看法也有略微不同。 北方以北,只要不是体制内,除了国企、银行、医生、律师,都不算什么正经工作,甚至等同于无业游民。 聊天的时候,不扯什么钱不钱的,开口就是问你在哪上班,有没有编制,只问你是哪个局哪个部门,其他的根本不跟你聊。 然而,南方人一桌长辈喝酒吹牛逼的时候,谁家孩子搞钱最多的那个,绝对是说话最有底气。 甚至谈到当官,也蒙上了一层搞钱色彩。 不管到底做什么的,只要生意做得够大,假山一摆,锦鲤一养,比谁都体面。 在南方对行政编比较热衷的家庭,一般都比较富裕,完全不需要孩子搞钱,大几万的备考培训班说报就报。 所以说,丈母娘那个两头兼顾的事业单位,其含金量可见一斑。虽然笔试比行政编简单一些,但面试决定一切。 懂得都懂。 星城是一个典型的南方大城市,老林这是担心女婿,因为小几千块钱的工资,功利心发作,撂挑子不想干了。 余欢感觉老林把他给看破,打了哈哈说:“爸,既然都吃完了,那我们就撤呗。” “那我就不陪你们年轻人了,最近事情比较多。”老林起身。 只有女儿女婿在场,自在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争取晚上十点前回家。” 余欢瞅着他脸上挥之不去的疲态,发自肺腑叮咛一句:“事情再多再忙,您也要注意休息。” 老林笑眯眯地点点头,瞧着正在戴口罩的林有容,打趣说:“瞧瞧,亲生女儿还不如这半个儿呢!” “对对对。”林有容翻了个白眼:“林厅,您一定要多注意身体!您的健康对我们全家来说无比重要,请您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老林倏忽装模作样地吹鼻子瞪眼,挽起袖子:“没大没小的,搁十年前看我抽不抽你!” 林有容忙不迭躲在余欢身后,笑嘻嘻地探出脑袋:“爸你也只能畅想一下十年前了,现在嘛,我前面有挡箭牌!” 被当作挡箭牌的余欢挠了挠头,哭笑不得。 (本章完) 119 我养你啊 饭后。 余欢骑上他的小电驴,带林有容兜风。 “容容,我这辈子的初吻给你了哦!” 林有容原本紧紧搂着他的腰,听见这话,登时挥起小粉拳,锤了锤他的后肩。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余欢,握紧小电驴车把,嘿嘿一笑。 林有容戴着渔夫帽的脑袋侧贴在他后背。 少顷才慢慢地说:“你是不是初吻,我不知道,但我是——” “嗯,我会对你负责的!”余欢掷地有声,同时,颔首之间又感觉肩膀挨了一记。 初冬的傍晚,街头巷尾弥漫着淡淡的凉意。 太阳已经落山,城市霓虹逐渐亮起,一盏接一盏,天空渐渐被一片深蓝色笼罩。 穿过了狭窄的小巷,又驶过宽敞的大道。 晚高峰期,触目的要么是匆匆行人,要么是连绵不绝的车流。 在这种情况下,林有容早就摘下墨镜,放在了针织外套的兜里。除非是蝙蝠侠屈尊来当狗仔,否则不可能会被跟拍到。 余欢倏忽看到路边的一家奶茶店,不疾不徐拧动刹车,回头看看脑袋埋在他背后的林有容:“容容,伱要不要喝奶茶?” 话音落下。 林有容抬起头来,帽檐与口罩间清丽的眸子与余欢对视:“要!” 余欢当即踩下小电驴的后脚蹬,和林有容下车。 牵着她的柔荑。 忽然。 余欢稍许弯腰,凑到她的耳际,轻声细语故作惊叹:“大新闻大新闻!女明星林素上了一个男人的电动车啊喂!” 林有容顿时白了他一眼。 拉着他迈开步子,走到奶茶店的窗口前,低头瞧着摆在台面上的点单表。 “欢迎光临,两位有什么需要的?”前台小姐姐一脸热情的微笑。 “我要茉香奶绿,中杯的。”林有容刻意压低了嗓子。 余欢忙不迭接一句:“俺也一样!” 说着,从裤兜里掏出钱包,摸出一张票子轻拍在台面上。 他想了想补充说:“一杯热的,一杯常温的。” “好的帅哥。”小姐姐自余欢脸上收回视线,对后面的调饮店员,重复着喊一遍。 凉风徐徐。 两人手挽着手在店前等待,指间相扣,静静地凝望着街上的车水马龙。 “帅哥!你们的奶茶好了!”不多时身后传来呼喊。 余欢轻轻地松开林有容的手,转身迈开步子:“哦,好的。” 一手端起一杯奶茶。 踱回林有容身侧,将热的那杯递给她:“你生理期,喝点热的。” “好。” 那双帽檐与口罩间的眸子里,闪烁着似水一般的柔和光泽,像是柔和风轻轻吹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女人九成九都是细节控,很容易就会被一些小细节给撩到。 林有容的眼眸含情脉脉。 余欢的眼里也是深情款款,当然,不得不说这辈子他看猪都很深情。 对视着插上吸管,不约而同地嘬了一口。 不过林有容略有些滑稽的是,她是将吸管自口罩底下的空隙塞进去,然而再嘬。 所以看起来口罩一瘪一瘪的。 余欢忽然有些好奇地问:“容容啊,我亲你的时候,你什么感觉?” “你屁话真多!” 林有容撇过头,虽然脸上戴着黑色口罩,但明显有点不好意思。 余欢体会着这句嗔怪之言里,那隐藏着的淡淡羞涩,笑说:“我感觉自己心脏在突突突的跳!” 林有容掀开一些口罩,将吸管自其间移出来。 戴着渔夫帽的脑袋瓜点了点:“嗯,那你得去找一下医生,检查看看是不是甲状腺有问题。” 她难得幽默诙谐的发言,使得余欢忍俊不禁,差点就把嘴里的奶茶给喷了出来。 捧腹憋笑一会,这才喘了口气,将奶茶咽下。 林有容拍了拍他的背,怕他呛到了:“有那么好笑吗?” “好笑!”余欢点头。 缓了一会,随即跨上路沿的电动车。 拢起装着奶茶的小塑料袋提手,挂在车把上。 余欢朝她挥挥手:“走,我们去风帆广场,马上就要到了。” “好。”林有容抬起大长腿,轻轻松松跨坐在余欢的身后。 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端着奶茶。 华灯初上。 越往风帆广场那边走,也就离解放西越远,越发安静,偶尔几声汽车的鸣笛声,打破了夜晚的静谧。 不多时驶到一条人行横道线,对面便是江边风光带。 风帆广场,真有一座巍峨的风帆。 至少在几百米开外远眺,真好像江里有一艘即将扬帆起航的巨轮。 这是属于江边风光带的地标性建筑物。 林有容脑袋轻轻贴在余欢的背上,风从耳边掠过,带着一丝丝的凉意。 听见他的声音,伴随风声隐隐约约的传来:“好像离我们家越来越近了哦。” “嗯。” “也不知道姨父什么时候叫人来看房子。” 嗅着淡淡洗衣粉的味道,她点点头。 伴随这个动作,戴着口罩的脸颊在他背上摩挲着:“装修好还要放大半年才能住呢。” “是啊。”余欢眼瞅着人行绿灯亮了,忙不迭拧动油门。 人行横道另一边,便是交通警亭。 江边风光带这一段灯火阑珊,这年头别说被偷电池,一转眼车不见了的概率都极大。 所以,余欢直接将小电驴和警用摩托车,停靠在一起。 将头盔放进坐垫箱,再落好锁。 随后,余欢提起自己的奶茶,转身牵住林有容的柔荑,笑着打趣说:“今日我带你坐小电驴,他日我带你坐星空顶!” 听见这话,林有容扑哧一笑:“我带你坐星空顶还差不多。” “别看不起人啊你!”余欢斜睨。 两人缓缓迈出步子。 “唔……”林有容歪着脑袋:“没有看不起你啊,因为我妈赚得也比我爸多!” “你爸属于莫欺少年穷,”余欢嘬了一口奶茶,揶揄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不也还是当上林厅了吗?” 林有容不假思索地:“所以说现在我来赚钱就好了啊!” 仿佛心上被用力地开了一枪。 余欢顿时感觉被这姑娘撩到了,他沉吟一番:“万一我莫欺少年穷完了,还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然后死者为大怎么办?” 林有容被他绕得眼冒金星,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额。”余欢顿了顿:“万一我没出息咋办?” “我养你啊。” 林有容的语气平平淡淡。 余欢嘴唇翕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本章完) 120 一头猪压了半个多小时 不到七点,广场舞大妈便已经出动,随着《荷塘月色》的节奏舞动身姿。 遛狗的,放夜光风筝的,打海杆垂钓的,穿着轮滑的孩子们成群结队穿梭。兜售小玩具的商贩们摆弄着摊位上的各种小玩意。 成双成对的情侣们手挽着手,其中也包括余欢和林有容。 他们自风帆广场弯弯绕绕,拾级而下,逐渐远离了广场的喧嚣,不多时来到静谧的江边。 滚滚的江水流速极快,触手可及。 潮起潮落间,波浪形的阶梯,仿佛与江水融为一体。 余欢俯瞰着阶梯上的水痕,最终牵着林有容在其三阶之上留步。 林有容松开余欢的手,将奶茶交给他,旋即低头从斜挎包里拿出一小包心相印的纸巾。 蹲身弯腰,摊开来在地上抚平:“你先坐。” “哦。”余欢点点头。 坦然地一屁股坐下,将奶茶随手放在身边。 见林有容拉扯开纸巾,想要再次效仿给自己垫一个。 余欢面不改色,忙说:“容容,地上凉,坐我腿上呗。” 林有容转头瞧了瞧余欢,动作一滞,却还是将纸巾放在地上。 显然是不会再次上他的当! 见状。 余欢一不做二不休,拉住她的手,把她往怀里带。 微风施施然刮过,瞬息之间,把台阶上的纸巾卷进了江水里,随波而去。 同时林有容也横坐在了余欢的怀中。 “又不是没有坐过,你还不好意思啊?”余欢一脸伟光正:“你生理期,坐地上太凉了,我不放心。” 林有容转过头,看了看他的眼神。 两人十厘米出头的身高差,此际她横坐在他的腿上,呈平视状态。 余欢敏锐察觉到她眼里的慌乱,心中不禁嘿嘿一笑。 相比起被她撩,还是喜欢主动出击,欣赏她这副惶惶失措的样子。 慢慢的。 林有容回过神来,指尖捏着口罩,往上提了提。 “拿着鸡毛当令箭!”抬手轻轻一推他的肩膀。 声音显得有些紧张之外,又带着点娇嗔:“想抱我就直说!不过伱也要注意安全啊,在江边上呢!” “放心,我浪里白条,从小在江边长大,被爷爷带着游泳!”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打死的都是犟嘴的——” 电光火石之间余欢接完一句顺口溜,紧接着说: “如果说在水里扑腾费了半天劲游上十几二十米,一呛水腿抽筋就歇菜的人,也能叫会水,这句老话倒也没错。” 话题一聊开。 林有容顿时放松了许多。 她微微侧身,拿起台阶上的奶茶:“那你说,怎么样才叫会水?” 帽檐刮过余欢的鼻翼,使他一阵痒痒。 抬手挠了挠痒:“野泳随便游一圈就几千米了,我爷爷再年轻十几岁,还经常在江里冬泳呢!” 闻言林有容点点头。 从小在星城生活长大,确实经常看到大叔大爷寒冬腊月在江里游泳,还没有任何救生措施。 她将吸管戳进口罩里。 口罩一瘪一瘪。 抿了一口奶茶说:“反正我不许你野泳,想游泳可以去泳池。” “为什么?”余欢也拿起奶茶嘬了一口。 “因为我不放心~” “好吧。” 被关心的感觉让余欢眉开眼笑。 他放下奶茶,倏忽抬起手,探向林有容的耳际,想将口罩摘下来。 “你干嘛!”林有容忙不迭按住挂耳绳。 “我看你这奶茶喝得,是真不自在。江边上视线开阔,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我们坐的这么靠前,又不会被看到。” “不要!” 林有容口罩底下快速蹦出这两个字。 余欢眼瞅着她的耳垂霎时从雪白变成红彤彤的,这姑娘,莫不成已经预料到他的下一步动作了? 这都没亲呢。 怎么害羞起来了! 不过温香软玉在怀,余欢心理上便已十分知足。 此际江对岸的滨江新城还是一片荒芜,未有十年后那般壮阔的灯光秀。 明月高悬,洒下柔和的银辉,为水波轻轻摇曳的江面,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一艘一艘的游轮来来往往。 两人吹着初冬微凉的晚风,喝着温热的奶茶,缄默之中,彼此之间的两颗心却贴得很近。 林有容横坐余欢的腿上,两手环着他的肩膀。 她在余欢身后的那条手臂,忽然不动声色收回来,轻轻地解下一边的挂耳绳。 余欢正一脸宁静,看着橘子洲尾的傅家洲,眼神缥缈。 她看着他的侧脸。 昂起下巴尖,唇瓣微微张开,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蜻蜓点水般在余欢的脸颊掠过。 瞬息之间,又快速戴上口罩。 余欢一愣,只觉香风扑面,脸颊被秒亲了一下。 低下头时,唯见林有容这姑娘,把脑袋埋在他的怀里,进入鸵鸟状态。 显然这就是她的极限了。 估计小心脏还扑通一顿乱跳。 呃。 这么快就又戴上了口罩。 怕他伸舌头就直说! 余欢得了便宜还卖乖,捂着脸,表情委屈地说:“你干嘛偷亲我?” 却也只是表情委屈。 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在调侃林有容,眼中的笑意,更是透露出他内心的喜悦。 听见这话,林有容脑袋愈加埋了埋,声若蚊蝇,支支吾吾地说:“唔~因为我觉得你认真看着江面的样子,很好看……” 当然林有容若是抬起头来,瞧见余欢捂脸委屈的表情,只会把他一顿锤。 余欢抿嘴微笑,慢慢抚着她的背,低下头,两人的脑袋,隔着一层帽子相贴厮磨。 这个亲密的动作,让林有容的心跳狂飙加速,陷入她自己戏称的甲状腺有问题状态。 鼓足勇气说着说着。 久久没有听到他的回应。 林有容蓦地挺直了腰板,虽然还是没有抬起头来,但理直气壮强调:“怎么啦!我不能亲吗?” 余欢被她的反应逗得暗自笑出声来,一本正经:“能,你是我老婆嘛,当然能。” 遥远方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游轮发动机的轰鸣,随微风钻入耳朵里。 余欢忽然打趣说:“老婆老婆,我都给你亲了一下,要不要唱首歌来听听?” “你想听什么?”林有容抬起头来。 余欢只见她脖颈间不知何时,悄然绽放出一抹绯红。 她的肌肤本就如雪般白皙,这绯红的出现,仿佛一抹晚霞落在那里,渐渐向上蔓延,染红了她的耳根。 余欢看着她微微低垂的眼眸,目光不与他交汇,而是微微侧向一旁,透露出一种羞涩和矜持交汇的色彩。 总之,让他心动不已。 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稍许思忖,反问了一句:“那你现在想唱什么嘛?” 林有容不答。 凉风习习。 余欢心中思忖一番,正当他准备开口说‘你不想唱也没事’的时候。 她忽然清了清嗓子,缓缓低吟,清唱出一首慢歌:“能够握紧的就别放了~能够拥抱的就别拉扯~时间着急的~冲刷着~剩下了什么~” 潮起潮落,江面上的水波轻轻荡漾着,每一次水波拍岸,都像是一次轻柔的敲击,在给她的歌声打拍子。 大自然的声音和林有容的吟唱一同入耳,显得无比的和谐悠远。 当听到‘能够拥抱的就别拉扯’,余欢不由自主向下伸手,环住她哪怕穿着层层衣物,依旧不盈一握的小蛮腰。 轻轻一揽,便能感受到那曼妙的曲线,纤细而柔韧。 林有容登时身子一紧,气息须臾凌乱,嗔怪地横了余欢一眼,扒拉开他的手。 盖因她还在唱歌。 余欢也没有再多作怪,攻击她的要害,两条手臂转而向上拥着她的肩膀。 林有容依偎在他的怀抱中。 清亮动听的嗓音,随风而去,飘荡了很远…… 很远…… “别怪我贪心只是不愿醒~因为你只为你愿和我一起~看云淡风轻~” 一首《岁月神偷》。 她唱完了。 那悦耳动听的旋律,却依旧在余欢的脑海里回荡。 不得不说专业歌手在耳边吟唱,那种极具感染力的感觉,能够让他忘记周围的一切,只专注于旋律和歌词。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让人头皮发麻。 余欢渐渐的回过神来,笑吟吟地看着她那清丽的眸子:“我老婆不愧是歌星哦,唱得真好听!” 她如削葱根的手指,捏上余欢夹克的拉链,指尖摩挲着,呢喃细语:“是你写得好!嗯,过段时间就能弹唱给你听啦~” “嗯?”余欢有些诧异。 寻思这姑娘吉他玩的那么溜,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上手,还需要过段时间才能弹唱? 林有容瞥着余欢的表情,小声解释:“我有在重温学钢琴~” 余欢灵机一动,忙不迭开口:“那我弹吉他给你伴奏!” 属实没有料到他说出这么一句话,合不拢嘴的笑意俱都隐藏在了口罩底下。 她重重地点头:“嗯~” 余欢打蛇随棍上:“那你要不要把口罩摘了,给我亲一口,不是亲脸啊,就和今天下午一样的那种?” “不要!” 两个字瞬间从林有容嘴里蹦出。 她蓦地起身,迅捷地跑开来。 余欢一手撑地正欲站起来,却是一个踉跄,差点就跌倒了。 林有容回望到情况,又忙不迭跑回来,嗓音紧张饱含关切:“怎么了?” “被一头猪压了半个多小时,腿麻了!”余欢龇牙咧嘴。 (本章完) 121 我提前给你打报告 两条腿麻木无力。 状况就像是千万根小针在轻轻刺扎着肌肉,又像是电流持续穿过,麻木感蔓延至整个腿部,深入骨髓。 余欢整个人摇晃着,努力寻找平衡。 如果不是林有容赶忙反身过来搀扶住他,恐怕差点就要跌倒在地。 两人之前久坐了半个多小时。 此际。 激浪拍岸,江潮离他们不过是一阶之遥。 不得不多说一句,相比起沪上人民广场的背对而坐,这种横坐的坐姿,让人不是那么容易举枪…… 林有容对余欢的调侃毫不在意,牢牢搀着余欢的胳膊,眼神紧张:“你的脚没事吧?” “我只是腿麻了。” 话音落下。 过了好半晌。 余欢转身拉住她的两只柔荑,两眼深情地与她对视。 林有容微微歪头,摘下一边的挂耳绳,将口罩扒到一边。 “没事。” 好不容易重走另一条路,遇到一個与他双向奔赴的姑娘。 闻听林有容关切的声音,余欢转头看着她清丽的眼眸,微笑着说:“没有,要亲亲才能好。” “你小心点!可别掉江里去了!” 当然,越容易得到就越不珍惜,这是人的天性,自是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亲脸和亲嘴能一样? 余欢现在只想亲她小嘴! 且各方面都那么优秀,不用他抡舌头开舔,两个人就自然而然走到了一起。更何况还是在他最一无所有的时候,这便已经十分知足。 江潮拍岸声此起彼伏。 “那好吧~” 她绯红的脸颊和天鹅颈与这清透的如沙月光交相辉映,显得更加立体而生动。 发自肺腑地说:“容容,你当然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你是一个值得我珍惜和呵护的人。” 微风拂过耳际。 可这姑娘是不知道余欢追求了一辈子的幸福,结果碰到方雨婷这高手,舌头抡冒烟了都没有舔到。 “不要!我刚刚不是亲了你一下吗?”林有容轻声细语从口罩底下传来:“唔,我不想你觉得我是一个随便的人。” 慢慢的,血液循环开始恢复,麻木感逐渐开始退去,余欢踮了踮脚,轻轻活动着双腿,让它们慢慢恢复活力。 月辉如同轻纱洒落在江面,又被微波轻轻破碎,散射到她的脸上。 “好点了吗?” 她的眼眸低垂,睫毛轻轻颤动,仿佛在掩饰着内心深处的羞涩与忐忑。 眉目如画的脸蛋,显得尤为娇羞可爱。 此情此景,无声胜有声。 再多说一句话都是坏气氛,余欢唇边泛起了一抹微微的笑容,拥她入怀。 林有容微微昂头,阖起了眼。 余欢先是亲了亲她小巧而挺翘的鼻尖,是微微的凉意和细腻的触感。 再缓缓向下,印着她柔软的唇。 轻轻地相碰。 这一刹那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静谧中相拥。 软玉在怀,温香盈齿。 彼此的呼吸,慢慢交织在一起。 他轻轻地又悠长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她所有的气息都吸入肺腑中。 林有容微阖着眼眸,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越来越炽热,就仿佛要将她融化一样。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余欢两条手臂规规矩矩地环绕着她的肩膀,心脏跳如擂鼓,血液沸腾之间,不由自主,唇齿微启。 悄无声息,缓缓钻出来。 小心翼翼。 试探着。 慢慢。 舔舐上她柔软的唇。 愈发浓郁的花果香随着她急促的吐息,钻入他的唇齿鼻间。 刹那。 就在这时,林有容蓦地后仰,抬起小粉拳锤了锤余欢的胸口:“不亲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娇嗔和羞涩。 双肩左右一摆,轻轻挣开余欢的怀抱,迈开大长腿步频急促,接连迈上一级级的波浪形台阶。 余欢看着她婀娜的背影,挠了挠头。 听声音只是有点害羞,并没有生气的样子? 余欢弯腰捡起台阶上的两个空杯,忙不迭迈开腿,三步并作两步,途中随手扔进垃圾桶,半走半跑追上她。 轻轻地拉住她的左手,触摸到这份熟稔的细腻与柔滑,在此之外,就像是握住了一小块刚出炉的面包,柔软与炽热交织在一起。 就和他们在天台上看烟花,初次牵手一样。 林有容低着脑袋,自顾自地急促迈出步子,走上风帆广场。 余欢瞥了一眼她挂在耳侧的口罩,随风往后飘荡着,脸蛋殷红,显然陷入了红温状态。 此际正有一群有说有笑的年轻人,在前方迎面而来,所幸灯火阑珊,双方看脸都很模糊。 怎么回事? 这姑娘疯了! 忙不迭立定拉住她,把她往怀里带。 拥住她。 将她拥在怀里。 隔着渔夫帽,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脸蛋埋在自己的肩膀下。 轻声细语地说:“喂,你怎么口罩都没戴好,急冲冲的就往人堆里跑。” “我,我……”林有容声若蚊蝇,‘我’了好半天,倏忽加重语气:“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动舌头!” 余欢顿时哭笑不得。 他连连点头:“好好好,领导,下次动舌头之前,我提前给伱打报告。” 林有容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只是哼哼唧唧了几声。 余欢嗅着愈发宜人的花果香。 此际,就仿佛拥着一朵正在盛开的花朵,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清新的、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 他不由暗暗感到惊诧。 林有容的体香,在叠了buff之后,竟然还能再增强? 抱着她往旁边挪了挪步子。 尽管身侧,不时有人来来往往,但他们却已经陷入了二人世界状态。 两人贴着栅栏,余欢问她:“容容,接下来,你想去干什么?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 闻言。 林有容蓦地想到,从武陵回沪上之后和亲妈报平安的那一通电话,有问及她有没有去余欢的住处瞧过。 她心中涌起一股好奇,迟疑了片刻,却还是轻声开口:“我想去你住的地方看看。” 余欢闻言,微笑着点点头:“好。” 说着。 瞥见此际周遭无有行人,旋即微微松开怀抱,轻柔地将手掌从她的后脑移下,指尖捻起荡在她脸侧的口罩挂耳绳。 给她挂在耳朵上。 (本章完) 122 你怎么还开始拽文了? 手指摩挲之间,在这轻柔的触碰下,林有容的耳朵又悄然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余欢忍不住抬起双手,轻轻捧起她的瓜子脸,将自己的鼻尖紧贴上去,隔着口罩深深吸了一口。 “容容你真可爱!”余欢由衷地感叹。 “哼,这还用你说!” 林有容傲娇地扬起了下巴,发完言,抬起小粉拳,锤了锤他的胸口。 随即拉着他的手,一同踏上了前方的台阶。 不多时,两人走到交通警亭。 余欢将小电驴推出来,跨坐上去,感受到她下一刻跟着坐在身后,轻轻搂着他的腰,脸颊还靠在了他的背上。 不得不说,来此地之前,这姑娘搂他的时候,就哈着背,还微微侧着身子。 一点都不慷慨大气! 否则非得走十米拧一下刹车不可! 咳咳。 余欢清了清嗓子,紧握车把,拧动油门。 感受着风从耳边吹过的声音,这一刻的宁静和自由,使他不禁嘴角微微上扬,莫名的在傻笑。 因为她就在他的身后,搂着他,和他一起穿梭在这夜凉如水的街道上。 倏忽停在空寂的人行横道。 余欢远眺了一眼红灯,少许回头,看着渔夫帽的帽尖,笑说:“老婆,现在我离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就只差你一句亲爱的。” 话音落下,顿觉腰肉被她轻轻拧了拧。 红灯徐徐间转绿。 “亲爱的~” “哎!”余欢应声,拧动油门。 不过话说回来,亲爱的听多了,感觉还是少点味。 还得是听上一声‘老公’! 路过解放西,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与车流之中。 余欢倏忽看到路边有一家城市英雄电玩城,五颜六色的霓虹在门头上闪烁着。 顿时缓缓停在路沿。 往后探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容容,伱要不要打电动夹娃娃?” 各种游戏音乐和声效交织着冲出大开的门洞,汹涌着,直往外面行人的耳朵里钻。 余欢能感觉到她将脸颊抬了起来,似乎是依言抬头望了望。 随即又贴上他的后背,紧紧地搂着他的腰。 “不要!” 再次听见这两个字,余欢“呃”了一声。 稍许思忖,这姑娘确实比较喜欢安静,对这种太过喧闹的场所,不太感冒。 “太吵了。” 果然,她的声音接着缓缓从身后传来。 余欢试探着问了一句:“现在还没有八点钟,我们就回家啊?” “啊?” 林有容初时还稍有疑惑。 不过念及去余欢的住处,作为合法夫妻确实可以说是回家,他也不是在牵强附会。 顿时支支吾吾地说:“现在去怎么了,我只是去看看,我又不在你那里住……” “啊?”余欢故作诧异,忙不迭开口:“为什么啊?” 林有容顿时抬头直起身子,松开环抱他的手,轻轻一推他的肩膀:“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难道还听不懂啊,少装傻充愣!” “就住在我那里怎么了?你身上还有血光之灾,还怕我吃了你不成啊!”余欢打趣说着,轻轻拧动油门,小电驴徐徐行驶。 周围很嘈杂。 余欢原以为她会对那句‘血光之灾’有所反应才对,至少能逗她一乐。 可是,林有容久久没有吱声。 解放西的街道人流如潮水,熙熙攘攘,车辆络绎不绝。 星城未成网红城市前,此界就灯红酒绿,夜店云集,一过凌晨,小摊摆满一路,各种醉汉千姿百态。 同时死鱼也很多。 这种鱼只活在茫茫人海里,不能够红烧,不能清蒸,只适合在凌晨之际,乘其醉意上头,东倒西歪摇摇晃晃的时候,对其低语—— 跟我走吧。 这鱼,也不知是半梦还是半醒间,便可以捡走了。 余欢紧握车把,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风驰电擎路过解放西。 直到驶过司门口,远望到立交桥的时候。 “那你租的房子,是两室一厅吗?”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闻听到她那话语间不堪一击的矜持之意。 余欢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轻笑,不急不缓地说:“我一个人住,当然是一室一厅喽。” “唔……” 林有容在后面又不吱声了。 斜坡上立交桥,随着坡度的逐渐升高,车轮的滚动也稍显迟缓。 见状余欢身体微微前倾,直接将油门拧到底。 林有容连忙抱紧了一些。 倏忽,又小心翼翼地发问:“那,那有沙发吗?” “嗯,有个老式的木沙发,不过冬天睡会很凉。”余欢说着,偷偷笑了笑,开始拉扯她:“可我有两床盖被,一米八的大床,我们一人一个被子嘛!一点都不挤!” 林有容再次不吱声了。 余欢感觉她既然没有在第一时间矢口拒绝,说明只是小女儿态的矜持在作祟。 恋爱的确会让人智商迅速跌停。 余欢甚至感觉她这几句提问,都像是在给自己找借口,而她却没有发现自己的口是心非。 下斜坡之际,随着斜坡的逐渐陡峭,车速也逐渐加快。 余欢轻轻按着后刹车,让小电驴缓缓滑行下立交桥。 风吹耳际。 林有容故作淡然的声音,一本正经,从身后轻轻传来:“嗯,反正我身上有血光之灾,也不怕你行轻佻之举,既然你那里有地方睡,那便凑合着将就一晚吧。” 余欢不禁扑哧一笑:“容容,你怎么还开始拽文了?” 刚刚骑上平地。 须臾便感觉腰际一痛,就像是一把钳子,紧紧地拧住了他的一侧腰肉。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余欢措手不及,紧紧握着车把保持平衡,连声喊道:“痛痛痛!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林有容直起了腰,抬起了头。 满溢羞恼的一双眸子,看着后视镜里的余欢那龇牙咧嘴的表情。 这张夸张到仿佛带了痛苦面具的脸庞,使得她心中的羞恼,又渐渐被一抹笑意所取代。 手上的力道稍微松了一些,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那你说,我有没有拽文嘛?” “没有没有。”余欢忙慌摇头,脸上露出讨好般的笑容。 一边缓缓骑行在非机动车道,一边瞥着后视镜里林有容的倒影。 其口罩底下“哼哼”一声。 他故作疑惑,暗藏调侃之意说:“容容,万一你爸妈打电话过来,叫你回家怎么办?” 闻听此言,林有容顿时恼羞成怒。 当即松开环抱着他的手,只是说:“送我回家,我不去了!” 前方十字路口。 左传是老林和丈母娘这两个大功率电灯泡。 直行便是甜蜜的二人世界。 余欢默不作声。 悄咪咪直行。 不小心弄巧成拙,没有再跟她多拌嘴,而是主动示弱,认真地说:“可我只想跟你待在一起啊。” 林有容这个星城土著,只怕比他都要熟路。 嘴上是那么说,在直行的时候,却悄咪咪根本没有作声。 闻言他此言,林有容鼻子里“哼”了一声:“再阴阳怪气,我就真的不高兴了!” 余欢是真有些委屈:“谁知道你反应这么大这么快啊!我下一句,刚准备说我们是合法夫妻,你跟我在一起天经地义诶~” 林有容歪着脑袋瓜,从后视镜里见他眉头紧锁,嘴角微微下垂,好像委屈极了。 顿时紧紧抱住他,脸颊埋在他的后背,小声地说:“谁叫你动不动就开玩笑~” “额嗯……”余欢细细体会着贴在背上的两团丰盈,抿了抿嘴:“你不喜欢吗?” 半晌没有回应。 直到再次通过一个十字路口。 余欢唯听见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如果是你的话,我不讨厌啊~” 这话一落下。 离狮子山社区不过一公里的路途,他不动声色,当即根据路况借题发挥,或急或缓拧了十来下刹车。 到最后,余欢左转进入院子之际,林有容察觉不对劲,顿时恢复成哈着背、侧着身子的姿态。 帽檐与口罩间的肌肤绯红一片,抬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你是不是故意的!” 语气没有质疑,只有笃定。 “啊?”余欢一脸伟光正,语气不解:“什么故不故意的?” 林有容气呼呼地说:“你太坏了!” 余欢感觉他再装傻充愣,这位纯爱战士,说不定就真的会生气了。 嘿嘿笑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瞥了一眼后视镜,颔首补充:“不过,我指天发誓只对你坏坏~” 林有容一怔,点点头:“嗯~” 尾音刚刚落下。 便闻听余欢一句:“那你现在,还可以在我背上贴贴一下吗?” “你个大涩狼!”林有容抬起小粉拳,锤了锤余欢的后肩。 余欢咧嘴一笑,瞥见周遭近处无人,小声说:“讲的我好像十恶不赦一样,老公对老婆涩涩天经地义!” 林有容顿时陷入缄默。 余欢扶稳车把,小心翼翼地通过逼仄的挡车石墩。 驶入院子后。 她抬眼看着两边六层的老式居民楼,外墙稍显斑驳,油烟扇底下,挂落着长长的油污。 这是一个开放式的院子,入楼道时也没有门禁,更没有铁门,就只有一个空旷的门洞。 随着缓缓驶入楼道,声控灯亮起。 暖黄的灯光照耀下,唯见墙壁上,贴着各种小广告,有房屋出租的,有寻物启事的,还有孩子们涂鸦的稚嫩画作。 须臾行进停止。 “okk,容容,下车!” (本章完) 123 只喜欢有始有终 “容容,我住的地方是不是很寒碜?”余欢笑着问她。 “不寒碜啊,我和爸妈以前住的楼梯单位房,跟这个也差不多。” 两个人,手挽着手,肩并着肩。 每走上一层,余欢便抬起右脚,加重些力气一踏台阶,不太灵敏的声控灯须臾亮起。 他们的影子在斑驳的墙面上交错重叠。 楼道灯光芒稍显昏暗。 每一层楼的楼梯转角处,都堆放着一些杂物,显得有些凌乱,却也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以前是多久?” 林有容沉吟:“大概是七八年前……” 余欢相扣着她的手指,带着她一边向上迈出步子,一边笑说:“是湘南晨报大楼后面的单位宿舍吗?” “不是。”林有容摇摇头:“我爸分的房子太小了,才五十多平。我妈的单位房有九十多平米,还带有一个二十多平的露台,不过是集资房,没有房产证的那种。” “那你还说差不多!我租的这个也就三十平,算露台都差不多四倍大了!” “不一样都是楼梯房吗……” 到底是星城土著,家里房子一套一套的。 “呃……”余欢好奇地问:“那你家到底有多少房子?” 林有容扳着指头数。 一只手还不够,另一只手被余欢牵着拿不出来。 她盘算一番,平平淡淡地说:“四套楼梯房,我爸妈住的那一套电梯房,还有我们那套大平层。” 开诚布公说着说着。 她倏忽灵机一动:“你要不要先搬到我妈的单位房住嘛?三室一厅,还有大露台,只不过就是格局采光差了点。” 余欢大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撇头看向她。 那双清丽的眸子,在昏黄的灯光里尤为鲜明,光彩动人。 他微笑说:“我这人就像家雀,在这里也待了大半年,如非必要不喜欢挪窝。” 这确实是真话。 “那伱这里多少钱一个月嘛?”林有容追问。 余欢简洁地回答:“五佰。” 带着她在四楼楼梯间留步,轻轻松开与她相扣的手,上前一步,从兜里掏出钥匙开门。 林有容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能敏锐察觉到他那没有浮于表面的自尊心。 问完房租,她本想说一年能省六千块钱。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稍许思忖后,转换一番口吻:“我在那里长大的哦,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你不要住吗?” 随着一阵轻微的“咯吱”摩擦声,这扇稍显陈旧的门扉,被余欢缓缓推开。 开门声在寂静的楼道中,显得格外清晰。 昏黄的楼道间灯光,顺着门扉的敞开,逐渐洒向屋内。 林有容站在余欢的身后。 抬眼便看到了一张深红色木质茶几,一张老式木沙发,和门扉一样,显得有些陈旧。 余欢回望一眼,微笑着说:“那改天有空,一定要带我去看看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好。”林有容应声。 他一步踏入门槛,手指熟练地摸到墙边的开关,“啪嗒”一声,明亮的白炽光瞬间洒满整个房间,驱散所有的昏暗。 茶几和沙发的轮廓,墙面斑驳的纹理,一些小的开裂或鼓包,都清晰可见。 “不用换鞋。” 林有容关好门扉,闻言低头看着客厅地面。 九十年代的拼花地砖,尺寸小巧,砖缝间或深或浅的污垢明显已经根深蒂固,但是却不显脏,反而有一种岁月沉淀的韵味。 瞥了瞥茶几上的一只马克杯以及一台笔记本,却见余欢脚步不停,走入右侧的卧室。 转角后。 眼里便失去了他的身影。 须臾的功夫。 再进入她的视线时,手里拿着一个枕套。 他踱步而至茶几边,将手里枕套平铺垫在木沙发上:“容容,你坐这里,这木沙发有东西垫着,就不会太凉了。” “嗯!” 林有容重重点头,双眸亮晶晶的,有被小细节感动到。 她移步坐在木沙发上,余欢两脚不停,拿起茶几上的马克杯给她倒了杯热水。 沙发对面,紧挨着门的右边,摆放着一个电视柜。 柜子并不宽大,暗红色的漆皮斑驳剥落,隐约可见木头的纹理,上面并没有电视,只有光猫和路由器。 正上方的墙壁,贴着一张色彩鲜明的海报。 在舞台的聚光灯下。 一袭米白衬衫与烟灰色拖地半身长裙的搭配,让她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耀眼。 海报里,她举着话筒,小臂纤细,嘴唇微微翕动定格,眉目如画。 这是她在中华好歌声冠军之战的定妆照。 余欢顺着林有容的视线,看了看海报中面若桃瓣、目似点漆的她,抚掌笑说:“大明星爱上我之被我带回家!” 听见这话,原本脑中一阵愉悦的林有容收回视线,登时白了他一眼:“谁爱上你了!?” “你呀!”余欢笑眯眯的。 林有容啐了一口,以作回应。 余欢言罢坐至她身侧,就要给她来上一个熊抱。 怎料林有容伸出如来神掌,抵在他的胸口。 余欢也没有强来,只是转而抬起手,伸向她的脸。 林有容下意识微微偏头,可瞥着余欢那温柔的神情,动作顿时一滞。 任由他指尖摩挲过耳朵,捏住耳朵后面的挂耳绳,缓缓地向上提拉。 随着他的动作,口罩的一边渐渐脱离了林有容的耳畔,露出了她如玉般细腻的肌肤。 他并没有停顿,而是用同样的方式取下了口罩的另一边。 林有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只是静静地看着余欢。 他正襟危坐,上半身不动,探手将黑色口罩放在茶几上。 一整个过程中,仿佛在完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看着林有容那如桃瓣般的面庞,在明亮的灯光下完全展露出来,没有一丝遮掩。此际她五官的轮廓,每一处线条都像是经过精心雕琢,相比在灯火阑珊的江边要格外分明。 他微微抿起了嘴唇。 还说啥呢? 开亲! 忽如其来的自由呼吸,亮如白昼的灯光,使得林有容的视线缩了缩,有些不敢与他那炽热的眼神交汇。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匆忙地转过身,指向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我想看电影!” 呃。 余欢微微一愣,随即挠了挠头,目光瞥向房顶上少许刺眼的白炽灯管。 难道是这个环节出了问题? 开不开灯乃男女之间难以达成共识的一个世纪难题。 对男方来说,视野开阔,可览尽春色,而女方多数亲个嘴都要闭眼。 至于林有容这位纯爱战士,一旦失去了口罩和墨镜的遮掩,就会轻易陷入鸵鸟状态,恐怕更甚。 “好吧~” 余欢依言探出上半身,把笔记本搬到身前打开来。 他输入一长串开机密码后。 林有容随意地瞥了一眼屏幕,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文档,也没有规整入文件夹。 视线粗略一扫,依稀看到‘新媒体十年展望’、‘共享充电宝’、‘btc’、‘买股票买公司’、‘餐饮之于文化产业’等等字眼。 还未开始深思,余欢便施施然操控鼠标,进入浏览器界面。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这两年的热门影片,头也不回地问她:“要不要看《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 “去年我就跟纪萌在电影院看过了。”林有容摇了摇头,周身释放出纯爱战士的气息:“结局我不喜欢。” 这部电影虽然没有撕逼打架、虐恋堕胎、三角出轨这些东西,也没有车祸疾病之类的狗血套路,但最终男主目送女主成为了别人的新娘,在婚礼上,男主戏剧性地与新郎一番长吻。 顺带一提,这个新郎大八岁,事业有成。 电影里的青春总体很纯粹,在课堂上比赛打手寸,简直碉堡了。 余欢笑了笑,登录视频网站,滑动鼠标滚轮:“青春里的爱情大抵都是这样的,那就是无疾而终。” “可我只喜欢有始有终啊。”林有容撇了撇嘴。 余欢果断找了一个爆米花电影:“那加勒比海盗4呢?” “这个我没有看过。” 余欢扭头。 见她点点下巴,旋即开始播放。 这部电影与前作相比,既没有震撼人心的大场面,也没有令人兴奋的剧情。虽然杰克船长依旧搞笑幽默,但整体水平中规中规。 享誉全球的加勒比海盗系列,包括五年后才会上映的第六部,余欢全都已经刷过好几遍了。 可陪着林有容过二人世界,再看起来,又是不一样的新鲜感受。 不知不觉间,把她拥入怀,一手搭在她的肩头,盖因还望她在此留宿,手上也没有多作怪。 林有容戴着渔夫帽的脑袋瓜,靠在余欢的脖颈间。 观影途中,两个人笑点很一致。 不过余欢总是大大咧咧的哈哈笑。 而林有容则是抿嘴轻笑,笑声清脆悦耳。 余欢眼看着电影的进度条已经过了大半,为了使林有容在此留宿这档子事,能够落实下来。 旋即松开她,悄咪咪去厨房开火,烧了一壶艾叶水。 再回来坐在沙发上,林有容自然而然地往后侧靠,依偎在他的怀里。 当电影谢幕的那一刻,厨房里传来尖锐的鸣笛声,那是灶台上的壶中热水沸腾,产生大量的水蒸气,通过发声簧片产生尖锐的鸣笛声。 这声音浩浩荡荡地传入客厅,使得余欢轻轻扶正林有容的肩膀,忙不迭起身迈开步子,一番忙碌。 (本章完) 124 体贴也是一种罪过 这房子的格局很差,为了方便设计和节省空间,卫生间的门就开在厨房里。 在卫生间里兑好热水后,余欢肩膀上搭着一条干毛巾,提桶而出至客厅。 桶中水波荡漾,一股浓烈且些许刺鼻的馨香味随之弥漫开来,充满了整个客厅。 林有容端坐在沙发上,正举着手机,闻到这股味,不由得轻轻地皱起了鼻子。 看着缓缓踱步的余欢,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我怎么闻到了艾叶味?” “哦,我妈拿过来的,说是叫我经常泡一下脚,祛湿气。”余欢将水桶放在林有容的脚边,再取下干毛巾置于茶几,笑说:“对血光之灾在身的你来说,那就更有好处了!” 林有容微微一愣。 唯见余欢说完就转身至门边,蹲身拿起一双拖鞋。 林有容只感觉自己仿佛被如水的温柔包围着,莫名有一股幸福的感觉。 犹豫和顾虑尽皆烟消云散,她弯腰就解开板鞋的鞋带。 待余欢返身时,只看到她正脱下最后一只白色棉袜,露出一双纤纤玉足,踩在桶沿。 足弓优雅地弯曲,脚趾修长匀称,微微上翘,白皙又泛着淡淡的粉色,细腻得如同完美无瑕瓷器。 “你盯着我的脚干什么!”林有容倏忽弯腰,伸手遮挡双足,语气有着三分羞恼。 余欢蓦然回过神来。 稍许弯腰,将拖鞋轻轻扔在林有容身边。 他挠了挠头,试图用赞美来化解尴尬:“首先我不是足控,但是你这个足型,确实很完美,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伱知道吧?” 但这话听在林有容的耳朵里却有些变味。 “我不知道!”林有容掷地有声,脸蛋涨得通红:“脚有什么好看的!” “呃。” 余欢沉吟着,坐在她身侧。 林有容忙不迭往旁边挪了三寸,脱口而出:“我信你个鬼!上次你还拿我的袜子!不知道在……” 话音一滞。 对余欢没造成什么杀伤力,却反伤到了自己。 脑袋瞥向一边,脸上的红润,仿佛要从下巴尖滴下来。 “林有容,你还说你没有误会!”余欢一本正经,贼喊捉贼:“我明明就只是想瞧瞧,你那个袜子又薄又保暖,到底是什么材质做的!” 尽管这话听在林有容耳中更像是在狡辩,但她的脑袋瓜却耷拉得更低了。 毕竟彼时心血来潮,还将袜子偷偷塞给了他。 扯来扯去,反倒显得她歪心邪意了。 “你先泡脚,别等下水凉了。”余欢摸摸她头上的渔夫帽,铿锵有力说:“我保证不乱看!” 言罢。 俯下身,伸手探向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抽掉充电器,将其端起来。 把笔记本置于双腿,整个人仰靠在沙发里。 林有容见状,试着抬起双足,小心翼翼试了一下水温,微微烫,踩水时却不至于有烧灼的感觉。 当双足浸入这微烫的水中时,先是酥麻,然后一股暖流迅速从脚底蔓延开来,涌向全身,仿佛将一整天疲惫和紧张一点点消弭。 艾叶的清香随着蒸腾的热气缓缓上升,萦绕在鼻尖。 她左思右想,越发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对,有点矫情太过了,弱弱地推了推余欢的大腿。 “对不起啊……” “嗐!”余欢摆摆手,抬眼瞥了瞥她帽檐下红扑扑的瓜子脸:“你这对不起又从何说起?” 林有容脚趾微动,水波轻轻荡漾,拍打着小腿,带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 “我,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她低声说着,声音几乎被桶里荡漾的水声淹没。 余欢将笔记本在腿上摆正,咳了咳,开口说:“你讲什么胡话?你又不是我这种无师自通的恋爱祖师爷,没谈过恋爱,害羞很正常!” “恋爱祖师爷?” 林有容琢磨了一下他的怪话,顿时抬起柔荑一拍他的肩膀。 余欢不等她开口,忙不迭讪讪地强调:“无师自通,无师自通!” “哼!”林有容娇嗔一声,双足微微抬起,轻轻踩了踩水。 在“哗哗”的水声中,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你这么会讨女孩子欢心,我才不信你是无师自通!” “意思体贴也是一种罪过咯?”余欢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地挠头:“可我这辈子只对你体贴过啊,给我妈都没有端过洗脚水。” 听到这里,她嘴唇翕动了下,却什么都没有说,心里只有感动和温暖在充斥着。 过了一会,瞥见余欢低头敲键盘。 林有容感觉水温正好,迟疑又迟疑,终于声若蚊蝇地开口:“那你要不要一起泡艾叶水嘛?” “啊?” 余欢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忙不迭抬起头来,看向林有容。 却见她一脸绯红地加大语气,强调:“要不要?” 竟然是真的? 这姑娘竟然主动邀约他在一个桶里泡脚? 余欢正欲应声。 倏忽间,灯光熄灭,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唯一的光源来自余欢腿上的笔记本电脑,它发出柔和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脸庞上,勾勒出他模糊的轮廓。 林有容原本心中大悸,但在这黑暗中,她歪头看向那熟悉的轮廓,顿时感到安心了许多。 她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好像停电了?” “是的。”余欢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长吁口气,这关键时刻给他来这一出? 脑子千回百转,迅速思考了一下。 借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微弱光亮,他在茶几上摸索到了手机。打开闪光灯后,他站起身,慢慢向窗前踱去。 从高处俯瞰,除了街道上的路灯依旧亮着外,院子里已经是一片漆黑:“看来不是一家跳闸的问题,而是几栋楼都停电了。” 林有容也打开了手机闪光灯,向余欢照了照。她的嘴唇微微咬了咬,显得有些担忧:“那怎么办?” 余欢略微沉思后说:“我先下楼去买根蜡烛吧。手机开闪光掉电快,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来电的。” 他说着,转身向门口走去。 林有容抬起手机,闪光灯跟随他的背影。 看着他打开门扉,即将踱步而出,忙不迭说:“那,那你快点回来!” 余欢回头对她笑了笑:“那当然,我还要和你一起泡脚呢!” 门扉“咯吱”一声合拢关上。 楼道里一片漆黑。 余欢一手端着手机,一手扶着楼梯扶手,凭借微弱的闪光灯,一步步向下走去。 少顷走到楼下,他加快了脚步,步频急促地穿过院子,走上了街道。 一股清凉的夜风扑面而来,他快步走向边上的一家小超市。 超市里俨然也停了电。 路灯通明,光线穿透玻璃窗,照亮着店内的货架和走道。即便其内勉强可以视物,但收银台依旧豪横的点了两根蜡烛。 火光跳跃,照亮了女老板眼旁的几道波纹。 这个摸约三十岁的女人看着余欢快步而入,顿时笑逐颜开:“帅哥,最近怎么不见你深夜来买泡面了?” 余欢走到柜台前站定,有些急促地说:“工作调成白班了,姐,给我来两根蜡烛!” “蜡烛?这几天早卖完了!” “啊?”余欢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不是说今天下午要世界末日嘛!食盐,特别是蜡烛,都被抢光了。” 余欢看着眼前跳跃的火光,心中一阵无语。 女老板却是倏忽探身,吹灭了一根蜡烛,指着说:“不过我这里还有两根,你要的话,拿一根去吧。” “谢谢!”余欢当即感激地说:“请问多少钱?” 女老板听了却摆摆手:“老顾客了,一根蜡烛而已,拿去用吧。” “一码归一码!” 瞅见余欢不管不顾地掏出来钱包,脑子很轴的非要付账。 女老板见他如此直率,只能无奈地说:“白蜡一块钱。” “好嘞。”余欢摸出一张票子递给她,抄起台上只烧了一个尖尖的白蜡,快步而出前留一下句:“谢谢姐了。” 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女老板笑了笑。 余欢出了小超市后,步伐匆匆,一步并作两步,快速进入楼道。他打开手机闪光灯,照亮前方,直冲冲地向四楼迈进。 一口气至四楼楼梯间。 掏出钥匙,轻轻一转,门扉应声而开。 他迅速推开门,闪光灯往里一探。 只见林有容盘坐在木沙发上,身姿优雅,隐约可见双足还穿好了白色棉袜。 她朝他挥挥手,笑容满面:“你来啦~” 呃。 余欢拿着白蜡的那只手扶了扶额。 进客厅带上门。 走到她的身侧,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不是说好一起泡脚的吗?” 林有容笑嘻嘻地开口:“我泡完了呀!你动作快点,别等下艾叶水凉了。” “哦。” 余欢点点头,转身走向电视柜,轻轻地拉开抽屉,开始翻找。在抽屉的角落里,他顷刻间找到了夏天点蚊香用的打火机。 将蜡烛点燃后。 回茶几,往上面滴了几滴蜡,旋即将蜡烛底部摁于蜡水,少许旋转了一下,确保蜡烛能够稳稳地立住。 林有容眼见余欢点好了蜡烛,随即将两腿放下去,穿好拖鞋。 她抬手往身侧拍了拍,示意他赶紧过来:“先来泡艾叶水,不要生我气哦,我给你脱鞋!” 试一下日更6k,如果能保质保量,再7k看看~ (本章完) 125 没有生气! 林有容什么道行,跟他这重活一次的老油条玩聊斋? 自是不可能被她给拉扯到! 当然,林有容不止说说而已,她也确实行动起来,弯腰将手伸进桶里,试探了一下水温。随即直起身子,自茶几边拿起热水瓶,清脆的“哗哗”水声在静谧的客厅中回荡。 她往桶里添了些热水,细心地给余欢调了一下水温。 微弱的烛光摇曳生姿,散发出昏黄的柔和光芒。 余欢看着这一幕,虽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一屁股坐在木沙发上,自顾自将鞋脱下,再三下五除二脱掉袜子,仿佛在用行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他柔和的眼神隐在昏暗里,语气却带着些许闷气:“我要你脱什么鞋啊,我又不是没长手。” 林有容把瓶塞怼好,将暖水瓶物归原位。 昏黄的烛光照亮了她笑嘻嘻的脸庞。 她带着些许调皮的意味,语气娇俏地问:“真生气了?” “没有生气!”余欢的声调些许提高。 林有容目前很精神,这姑娘就是这样的,当环境昏暗看不清脸的时候,顿时又行了。 双眸流转有神:“我才不跟你泡脚呢,你肯定又会使坏!” “伱说话不算数!”余欢的话语铿锵有力,透露出一丝不满。 他抬起双脚,放进水桶里面。 温度适宜,微烫的感觉透过肌肤涌上心头,轻轻晃动着双脚,享受着这份舒适和放松。 随着双脚的晃动,桶中的水波荡漾开,余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艾叶的香气在鼻腔中弥漫开来。 这一番动作,仿佛是长吁了一口闷气的样子。 林有容站在他身侧,先前笑嘻嘻的神色已然收敛,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他的肩膀,弱弱地说:“真生气了?” 余欢撇过脑袋,故意不去看她。 然而,他嘴角的笑意却难以掩饰,仿佛随时都要咧到天上去。 这一套pua小连招,他上辈子执迷不悟经受过多少次?经历的多了,多少也会有一二心得。 余欢暗自笑着。 还怕拿捏不了你纯爱战士林有容? 林有容倏忽又轻轻一推他的肩膀,弱弱地说:“你受过伤的左脚还痛不痛嘛。” “本来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余欢回头看了看她:“但是晚上爬这么多楼梯,还要跑着追上你,给你戴口罩,有点不太舒服。” 烛光摇曳。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双唇轻轻抿在一起,不止是语气弱弱地,表情更加显得有些弱弱地。 见状。 余欢顿时忍俊不禁,脸上的肃然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温暖的笑容。 他笑着摆摆手,语气柔和地说:“好了,我逗你玩呢,我没有生气!” 林有容闻言,轻轻地“哦”了一声 她低着脑袋,倏忽间,转身往门口迈去。 见此余欢心中一抽,顿觉不会是自己玩笑开得过火,这姑娘想要夺门而出吧? 他的嘴唇张开正欲出声,林有容却是在门扉左侧停步,弯腰抄起地上的小板凳,然后返身在桶前坐下来。 昏黄的烛火下,林有容不朱面若花的脸蛋,显得格外动人。 她挽起两边的袖子,露出两只如藕般白嫩的手臂,同时也露出了金镯子和银手链,在烛火的照耀下交相辉映,惹眼极了。 她咬了咬唇瓣,强压下羞涩,低着头轻声说:“不舒服的话,那我给你捏捏~” 余欢后仰瘫坐在木沙发里,看着她俏丽的脸蛋。 这个角度…… 怎么感觉梦回足疗馆? 一念至此,之前装作不耐本就是在开玩笑,真要她伸手给自己捏脚,反而感觉轻贱了她。 于是,他忙不迭坐直上半身,探手一挡林有容往桶里伸的柔荑。 余欢连忙开口:“我要你捏个锤子啊!要捏脚的话,我不会去足疗吗?” “什么!”林有容一脸惊诧地抬头,清丽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余欢,仿佛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你还去过足疗?” 余欢看着她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他瘫回木沙发,镇定地纠正她:“我说的是,要捏脚的话,我不会去足疗店吗?别误会我的意思。” 林有容立时探手伸进桶里,掐着他的脚脖子肉拧了拧,连声问:“那你那到底有没有去过足疗店!?” 这个部位拧起来没有什么痛感。 余欢依旧稳如老狗。 “没有没有!”他脑袋摇得就跟拨浪鼓一样,矢口否认:“我发誓!这辈子真没有去过!” 林有容一脸狐疑地看着余欢,似乎对他的话还有些半信半疑。 “姑且就先相信你。” 说着她松开手,柔嫩的指尖往下探去,掌心在余欢的脚背上轻轻地压了压。 余欢顿时条件反射般地双膝微动,双脚也随之轻轻动弹。 在“哗哗”的水声中,他忙不迭地坐直身体,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还真捏啊? 颇有些口是心非地说:“容容,我都说了没有生气!还有,怎么能让你给我捏脚呢!” 林有容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生涩地按压了几下余欢的左脚趾头,力度十分不均匀,但脸上的表情却很认真。 她一边按着,一边俏皮地说:“我也没有给我爸妈捏过脚呢,这样我们就扯平啦~” 闻着淡淡的艾草味,余欢感受着林有容的指尖在他的脚上轻轻滑过。 尽管林有容有很认真在揉揉捏捏,但余欢感觉,真的跟足部按摩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心理上舒服了。 烛火跳跃间,照亮了她绯红的脸,她微微低垂着眼眸,仿佛含着一汪春水,清澈而明亮。 察觉到余欢的视线,偷偷瞥他一眼,又迅速看向桶里,眼神变得很躲闪。 明显她非常羞赧,非常难为情的样子。 余欢少许弯腰,伸出手掌,轻轻一握,抓住她纤细白皙的手腕。 那细腻柔软的触感使他不忍释手,他温柔地说:“好了好了,我现在左脚不痛了,你再捏的话,我汗都要出来了。” “哦。”林有容低垂着下巴尖,应了一声。 她不再说话,两手在桶里拨弄着水花,仿佛在掩饰自己的羞赧。 余欢从端坐状态再次瘫进了沙发里。 岁月静好。 余欢泡脚。 林有容玩着温热的艾叶水,蓦地开口说:“你的脚趾甲要剪了哦。” 余欢笑了笑,得寸进尺:“那你要给我剪脚趾甲吗?电视柜第一个抽屉里面就有指甲钳——期待!” 闻言,林有容横了他一眼,娇嗔道:“我都没给我爸妈剪过指甲,先说好,你要怎么回报我?” 余欢思索片刻,试探着说:“那我请你宵夜,我看你晚上都没有吃什么,咱们整一顿好的呗?”他以为这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宵夜?你以为我是谁!”林有容顿时重重捏了一把他的脚脖子肉,嗔怪地说完,在起身时却又柔和地补充一句:“明天你送我去机场就好~” 余欢挠了挠头,作为老油条,表示有被撩到。 念头一转,忙不迭开口接过她前面的话茬:“容容,你可不是谁,你是我老婆!老婆帮老公剪指甲咋了?” 林有容听到这话,顿时回过头来,啐了他一口。 面目绯红,显然也有被撩到。 扳回一城的余欢稳如老狗,嘿嘿一笑。 他看着林有容微微蹲身,打开电视柜的抽屉,因为光线有些暗淡,应该是看不太清楚,她摸索一番这才找到了指甲钳。 余欢自觉地提起双腿,抄起茶几上的毛巾,擦干后踩在桶沿,翘首以盼。 林有容看他这一副等待享受的样子,登时又剜了他一眼。 但,还是坐回小板凳,为他修剪脚趾甲。她右手拿着指甲钳,左手轻轻地掰着余欢的脚趾,然后慢慢地修剪起来。 相比起之前的捏脚,林有容在剪指甲方面显然更加内行。 她的动作轻柔而娴熟,每修剪完一根脚趾甲后,都会仔细地检查打磨一遍,确保没有留下任何不平整的地方。 余欢的脚趾甲确实有些长了,自住院以来就没有修剪过,现在被林有容这样精心打理着,心里一阵阵的舒坦和满足。 整个过程中,林有容嗅着淡淡的艾草味,神情专注。 余欢都感觉有些不忍开口出声打扰她。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过去。 “剪好啦~”林有容放开余欢的右脚小指头。 余欢登时颔首说:“谢谢老婆,老婆真好!” 林有容扬起头,傲娇地说:“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也要记得我对你的好才行!” 余欢盘坐在木沙发,挠挠头:“你怎么说得我像是个负心汉一样?” “还有,不许你去什么足疗按摩!”林有容强调的同时,将指甲钳放在茶几上。 余欢身子缩了缩:“正规的也不行?” “嗯?”林有容黑白分明的眸子斜睨。 余欢点点头:“行吧。” 突然。 他置于身侧沙发上的手机在震动中响起电话铃,余欢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松年’两个大字,抄起手机选择接通。 “歪,欢哥,明天星期六你不上班吧,过来开黑呗?”电话那头传来余松年兴奋的声音。 余欢瞥了一眼林有容姣好的脸蛋,心中暗自嘀咕:大晚上的不陪老婆,还陪你开黑打游戏? (本章完) 126 本人一番观察 余欢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邀约:“不了,松年,我今天晚上还有事,你们玩吧。” “什么事?”余松年追问,语气听起来很好奇。 “大事!”余欢言罢,不等回音,便直接挂断电话。 林有容疑惑地看着他:“你堂弟找你干什么?” “网吧打游戏。”余欢放下手机,探身端起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 由于长时间没有操作,电脑已经息屏进入了睡眠状态。 “哦。”林有容点点头,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余欢裸露的双脚上,转而说:“伱袜子放在哪里了?我给你去拿一双。” 余欢低头操作笔记本电脑,不假思索地开口:“在卧室的衣柜抽屉里。” 闻言。 林有容拿着手机打开闪光灯,自小板凳上起身,走向卧室。 余欢歪头瞥了一眼她走进门框的婀娜背影,慢慢的,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他忙不迭放下笔记本,低下头一瞧,这才发现唯一的一双棉拖,穿在了林有容的脚上。 心中一阵慌乱,急忙将鞋里的袜子拿出来,匆匆趿拉上鞋。 就在这时,他隐约听到了柜门打开的声音。 余欢心中一紧,暗叫不妙。也许等他急冲冲赶过去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这般想来…… 罢了。 余欢甩落鞋子,坐在沙发上扶额。 事已至此就装作一切风轻云淡,静观其变,并且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昏暗的卧室中,林有容站在打开的衣柜前,手机闪光灯的光芒照亮了抽屉内部。 她目光所及,左边是几双散乱的袜子,而右边一个透明的塑装袋,里面装着一双叠得规规整整的白丝。 塑装袋还有封口,可以随时打开又关上的那种。 这一意外的发现,让她的脸蛋瞬间变得滚烫,脑海中一片嗡鸣。 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羞耻和尴尬。 毕竟这是穿在她身上,脱下来后,又被她塞给余欢的东西。 嗯,是非常私密的物品! 她从未想过,余欢会如此珍视,甚至用透明的塑装袋存起来。 林有容愣在原地,心跳如鼓,一时间不知所措。 她下意识地举着手机快速转身,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余欢的身影。这让她稍微安心了一些,同时也涌起一股好奇心。 林有容拿起塑装袋,仔细观察了一下白丝,发现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污渍或破损,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对! 他没有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她脑子里怎么冒出来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 就在这时,余欢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容容,你找到袜子了吗?” 他的语气听起来并无异样。 林有容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纷乱的情绪。她伸手从抽屉里挑拣出一双袜子,然后轻轻将抽屉合上。转身走出卧室时,她尽量保持镇定自若的神态,不让自己的慌乱泄露出来。 举着手机照亮前路,尽量保持镇定自若的神态。 “找到了。”林有容轻声说着,走到余欢面前,将袜子递给他。 即便她努力保持平静,但余欢还是敏锐地瞥见了她脸上的一丝慌乱。 余欢心中一动,决定逗逗她。 他咳了咳,一本正经地说:“容容,你送给我的原味白丝,我有好好珍藏哦!” 这话一出,特别是听见那‘原味’二字,林有容顿时恼羞成怒,手一挥,把袜子甩向余欢。 余欢一见她抬手就有预料,眼疾手快,稳稳地接住了那飞来的袜子。 倏忽,茶几上昏黄的烛火黯然失色,白炽光划破昏暗,整个客厅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电力恢复了。 余欢和林有容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管,明亮的光源下,两人的脸庞显得无比鲜明。 林有容的脸蛋就像鲜艳的玫瑰花瓣,还是沾了晨露,娇艳欲滴的那种。 余欢三下五除二,迅速穿好袜子,趿拉上鞋,吹灭还剩下小半的蜡烛,走到林有容身前。 他脸上挂着笑容:“哎呀,开个玩笑而已嘛。别生气啦。” “我,我……”林有容顿了顿脚,咬着下唇,小脸上露出一丝可爱的倔强:“我没有生气,就像你说的我没谈过恋爱,我害羞!我害羞不行吗!?”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余欢看着她那娇羞可人的模样,伸出手,轻轻地握住林有容的柔荑。 “好好好,那你想吃什么宵夜呀?” 耷拉着脑袋的林有容抬起下巴,看向他微微上扬的嘴角,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 逐渐不是那么的心慌意乱。 她心中一番盘算。 特别是之前看到那么多文档,虽然不太懂,但好像都是他为创业做的企划。 一念至此,林有容就不想多花他的钱,开口说:“来的路上,我看到街边有一家麻辣烫,我不想换鞋下楼,要不你去随便打包一点,我们一起吃?” 余欢闻听此言,有些惊讶地说:“你这么大的女明星,就吃麻辣烫?” 他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柔荑,笑着补充:“说了晚上带你吃点好的!” “不要!”林有容摇头,语气笃定地说:“我只想吃麻辣烫。” 戒不掉的肌肉反应作祟,一句‘六块钱的麻辣烫’差点就脱口而出,余欢勉强将到嘴边的话咽进去。 这个梗属实太过于轻佻,不适合现在的氛围。 他笑着点了点头:“好,那你在家等着,我去给你买麻辣烫。” 林有容松开他的手,小脸认真地叮嘱:“我要粉丝,海带结,还有油条,其它的你看着来。我不喜欢吃那种淀粉做的丸子!” “好嘞,我的公主殿下!”余欢朝她微微一鞠躬,乘机抄起她垂落在身侧的柔嫩小手,mua了一口。 旋即转身开门。 林有容一怔之后,笑颜如花朝他挥手:“拜拜,王子殿下~” 余欢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合拢门扉。 下楼之后,他在院子旁边的麻辣烫小店点好单,随即马不停蹄快步走上七八分钟路,去一家颇受星城土著欢迎的虾蟹馆,整了三斤卤虾。 返程的路上,余欢还不忘在超市里搞了一双粉色凯蒂猫棉拖—— 当然是盗版的,但样式十分可爱。 拢共花费半个小时。 两手提得满满当当的上楼。 他用鞋尖轻轻踢了踢门,为免扰民,尽量压着嗓子喊了一声:“容容,给我开门。” 即便声音不大,但老式居民楼隔音很差,林有容如果在客厅的话,肯定能够听到。 然而过了半晌还不见动静。 余欢无奈,只能稍微加大力度。 在“哐哐哐”的踢门声中,门扉倏忽被拉开。 “来了来了。”林有容探出头来,一眼就看到余欢手里提着的大袋小袋,她忙不迭迎上前,双手接过他左手上的麻辣烫:“这么多?还有小龙虾!” 余欢进屋后顺手关上了门,笑说:“我还给你买了一双拖鞋,hellokitty款的!” “唔~”林有容将麻辣烫小心翼翼放在茶几上,有些无奈地说:“说了我只要麻辣烫的嘛。” 余欢跟在她身后,将装有小龙虾餐碗的塑料袋放在茶几上:“你难道不喜欢吃小龙虾吗?这是卤虾哦!” “我当然喜欢,就是……”林有容话音一滞。 余欢将装有拖鞋的白色塑料袋打开,拿出粉红色的拖鞋,放在林有容的脚边:“穿穿看,之前经过本人一番观察,你应该是三十七码。” 闻听此言,林有容登时转过身来,满脸娇嗔轻轻一拍他的肩膀:“你还说你不是足控!” 余欢被说得一愣,随即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说:“呃……这个嘛,你先试试看合不合脚吧。” “好。” 林有容一手撑在余欢的胳膊上,微微弯下腰,昂着修长的天鹅颈,将一只脚轻轻地伸进粉色凯蒂猫拖鞋里。 明亮的白炽灯光下,这么近的距离,余欢唯见她的颈间,有浅浅的细小绒毛。 真想mua一口啊。 林有容换好拖鞋以后,在原地踏了两步,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嗯,稍微有点宽松,挺合适的。” “合适就行。”余欢挠挠头。 林有容轻轻地白了他一眼:“之前我在卧室,所以一开始没有听到你敲门。你窗台上面晾了好多衣服,我都收起来,叠好放进衣柜了。” 听着她一番邀功,余欢拉起她的柔荑,当即进行一番表态:“容容你真好!” 心中还是很感动的。 林有容却故作傲娇地抽回了手,坐在垫有枕套的木沙发上,摆出一副要开吃的架势。 余欢低头瞧了瞧,小板凳前无有水桶,应该是被这姑娘拎到卫生间倒掉了。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很顾家的样子。 有这样的老婆,他还能说什么呢? 当然是开吃! 一碗麻辣烫,两双筷子。 一碗卤虾,两双手套。 两人并肩而食。 余欢剥着卤虾:“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自己剥虾才有味,那我就不为你效劳了哈。” 林有容正低头专注地嗦着碗里的粉,腮帮子鼓鼓的,听到余欢的话,她点了点头,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余欢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林有容头顶的渔夫帽上,他轻描淡写随口问道:“话说你能把帽子摘了不?晚上又不出门了!” 林有容咽下粉丝后,也随口应了一句:“吃完再摘。” 说着,她放下筷子,开始剥起了小龙虾。 听见这话,余欢心中一定,今晚妥了。 他拿起筷子,在麻辣烫碗里轻松地夹起一块滑嫩的鸭血,不轻不重吹了吹,然后放进口中。 “外公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林有容熟练地剥出一颗饱满的虾尾肉,回答说:“我妈昨天告诉我外公出院了。” “那就好。”听到这个好消息,余欢将鸭血嚼碎后咽下。 两人享用完宵夜,林有容按住余欢想要收拾的手,莞尔一笑:“我来就好了,吃了这么多,刚好活动一下。” “那你来。”余欢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去给你拿毛巾和牙刷。” “好。” 林有容侧过脑袋,一想到要跟他同床共枕,前所未有的体验使得她耳根子都红了,心中一阵小鹿乱撞。 两人各自忙碌一番后,余欢先刷完牙洗完脸,随即从柜里搬出被子放在床上。 这一套有些薄,他准备给自己盖。 脱得只剩秋衣钻进被子,惬意地在床上躺好了。 刷了半个小时手机,唯听见客厅窸窸窣窣的声响,但就是不见林有容这姑娘的人影。 时间已至十一点四十,余欢忍不住喊了一声:“容容,你在干嘛呢?” 不一会,林有容探进来上半身。 她穿着余欢的深蓝色棉睡衣,在她身上显得尤为宽松。 长发如瀑布般披肩而下,在白炽灯下微微泛着光泽,仿佛一匹黑色的绸缎,白皙的面庞,又与黑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刻的她,弱弱地说:“唔,困了你就先睡……我刚吃完东西,睡不着,先在客厅里转一会消消食……你先睡啊……” (本章完) 127 你就是我的人了 听见林有容这话,余欢当即放下手机,顺势倒头就睡。 选择了一个侧卧的姿势,脸庞对着窗台,还能眨巴眨巴眼睛。 要是对着门口,久了真的绷不住。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虽然闭上了眼睛,但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客厅的声音。少顷,唯听窸窸窣窣的声音自客厅往卧室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余欢心中微微一动,这姑娘在外面徘徊了那么久,总算是进来了。 他听着拖鞋声慢慢地绕过床沿。 余欢眼睛微阖,透过眼缝,看到一道袅娜的黑影在床边轻轻地晃了晃。 那是林有容的身影,她明显是在悄咪咪地观察他是否已经入睡。 为了不露出破绽,余欢尽量让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缓。 林有容站在床边,看着余欢平静的睡颜,心中一阵悸动。 她捂了捂自己滚烫的脸蛋,绕到床的另一边,之前那一番言论纯属口是心非,见他还真的睡着了,心里莫名感觉有些五味杂陈…… 百般纠结之下,掀起余欢已经为她铺好的被子,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钻了进去。 往脑后捋了捋长发,脑袋刚刚接触枕头,她就闻到了被子上淡淡的乳酪般的味道。 这种男人味让她小心脏一阵扑通乱跳。 她仰卧着,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歪了歪脑袋,往余欢那边一瞧。 却惊讶地发现,他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原来他一直在装睡! 林有容的脸颊瞬间变得红彤彤,伸出手臂拍了拍余欢肩膀上的被子,强压下羞涩娇嗔说:“你太坏了!竟然还装睡!” 余欢好整以暇地回应:“我睡了又醒不行啊?” 他瞅着林有容探出来的深蓝色睡衣袖子,语气带着一丝戏谑:“在被窝里还穿睡衣?” “我习惯了!”林有容梗着脖子,声音很倔强。 “我的意思是,我这个睡衣太厚了,穿着睡觉肯定不舒服。” “你管我!”她突然侧过身子,背对着余欢。 这是开始傲娇起来了? 余欢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我就关灯喽?” “不要!”林有容急声,声音显得尤为紧张。 有亮的时候又不好意思,要睡觉了,他想关灯又矢口拒绝,女人心海底针,真是捉摸不透。 他注视林有容的背影。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绸缎似的黑发和小巧精致的耳垂,他伸出手臂,轻轻地揽在了林有容的肩膀位置。 她却似被火撩了一般,忙不迭往床沿挪了挪,顺便头也不回地一手探向身后,把被子卷到了自己的身下,压得严严实实。 就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连番的小动作,看得余欢这只大灰狼心中直乐呵。 一阵缄默中。 余欢将视线从她红彤彤的耳垂收回,仰卧在温暖的被子里。 微笑着柔声说:“好了好了,我不对你作怪了,开关在伱那边的床头,你要是想睡觉,就自己把灯关掉。” “哦……” 今天又亲又抱,还睡到了一张床上,两人近在咫尺,能隐约听见她的鼻息,已经是跨越式发展了。 可惜就是没有在一个被窝里。 一回生二回熟,等下次她没有生理期…… 带着少许的遗憾,和对未来的展望,余欢渐渐沉入梦乡。 林有容眼睛瞪得老大,耳中隐隐约约,传来他的轻微鼾声。 顿时轻手轻脚翻了个身,换了一个侧卧的方向,看着余欢恬静的侧脸,观察半晌,均匀的呼吸没有任何变化。 这一刻,林有容终于确信余欢已经睡着了。 不对。 他是怎么睡得着觉的! 他到底,是怎么,睡得着的啊? 他明明一副很馋她身子的模样,两个人只要在一起的时候就动手动脚,趁机揩油。 他怎么! 睡得着觉! 林有容莫名有些气呼呼的,探手搭在余欢的肩膀,就想把他摇醒。 嗯。 再自己装睡。 然而左思右想还是没能狠心下。 “算啦!” 林有容声若蚊蝇叹了口气,心情复杂且纠结。 她瞥一眼天花板上的白炽灯,觉得那光线还是有些刺眼,于是悄无声息地回头关灯。 卧室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只有微弱的光线从窗户透进来,抹在床上。 余欢的侧脸在这微弱的光线里,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轮廓,显得格外安详。 林有容依稀看着余欢平静入睡的样子,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她本以为和余欢躺在一张床上,他肯定会像往常一样动手动脚,还会亲她着…… 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跟他躺在一张床上,他到底懂不懂哇? 林有容窸窸窣窣脱掉了厚厚的睡衣,放在床头柜上,心里五味杂陈,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不过自心烦意乱中静下心来以后,嗅着被褥和枕头上,他的味道…… 一片静谧中,顿时安宁地睡着了。 她在清晨的微光中幽幽醒来,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余欢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 他还是规规矩矩地仰卧着,呼吸均匀而有力,明显在沉睡。 他睡觉整夜都一动不动的吗? 不对! 为什么距离这么近! 林有容蓦然发现自己的脸,竟然凑在了余欢的肩部位置,往上微微抬头,便能亲到他的脸…… 两床盖被少许重叠。 她的一条腿甚至伸进了他的被子里,以一个奇奇怪怪的姿势,搭在他的肚子上。 而他的手。 似乎正抚在她的大腿上……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林有容感到既惊讶又尴尬。 她清晰地记得,昨晚睡前两人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想到一觉醒来,自己却几乎钻进了余欢的怀里。 还好感觉他温热的手掌和自己的大腿之间,隔了一层秋裤。 林有容的脸颊微微发热,她小心翼翼地试图将自己的腿从余欢的被子里抽出来,生怕惊醒了他。 然而就在她轻轻动弹的时候,余欢似乎有所察觉,他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迷迷糊糊地转过头,看着她。 林有容心中一紧,忙不迭地闭上眼睛开始装睡。 从熟睡中醒来,余欢的脑子一片混沌,眼中还带着些许迷蒙。他张开嘴,正欲打上一个大大的哈欠。 疏忽感觉肚子上及掌中软弹的事物,整个人顿时一怔。 什么东西? 余欢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疑惑,轻轻地揉捏了一下,就像是一团柔软的棉花,不过带着温热。 细细感受。 咦! 慢慢向上抚过。 又修长又肉乎乎的。 睁大眼睛,看着林有容贴在身侧的脑袋。 她似乎还睡得正香,脸颊不粉肌如霜,微微红,仿佛涂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既明媚又令人心醉 幽幽花果香味,更是让人心旷神怡。 这一刹那,他的心跳仿佛都漏跳了一拍,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他凝视着林有容的睡颜,下意识,又揉捏一下。 林有容顿时闷哼一声。 这一举动,像是惊扰到她的美梦,轻轻地翻了个身,顺势从余欢掌中抽回了大腿,背对着他,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 被沿压得非常严实,连脑袋都埋了进去。 余欢顿时愣了以愣,从被子里探起手来,举到鼻尖,掌心还残留着余温和香气。 反正嘛,是她自己没个睡相,自己投怀送抱! 早知道在她睡着的时候,悄悄地再摸上一阵就好了。 事已至此,只能追悔莫及,余欢无声地叹了口气,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天空,摸到枕边的手机一瞧。 这才七点四十,还可以睡一个回笼觉。 余欢阖上眼。 过了半响,林有容悄咪咪地探出头来,往后微微一撇,只见他侧卧着,熟睡的脸庞对着她这边。 可恶! 把她的腿搓圆捏扁,便宜占尽了,他是怎么又睡得着的嘛! 林有容坐起上半身来,探身自床头柜拿过睡衣,背对着余欢,蹑手蹑脚地穿上。 余欢还回味在入手软弹的余韵之中,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睁开眼睛,唯见林有容鸭子坐的婀娜背影。 紧身秋衣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的腰线。 鲜明的内衣带子。 最关键的是,从背面还能看到些许丰盈的轮廓。 这姑娘的穿衣风格向来偏于宽松,一点都不慷慨。 除了拥抱时能够亲身体验之外,也只有此际才可见一斑。 细支结硕果。 令人心驰神往。 可惜下个瞬间,一切美好,就被他自己的那件臃肿深蓝睡衣,给遮挡住了。 不过,当林有容探出上半身在床头柜拿睡裤的时候。 伴随着微微前倾的动作。 那两瓣惊心动魄的浑圆事物…… 虽然她很快就坐在床沿,但余欢惊鸿一瞥之下,只感觉这一幕,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林有容穿好睡裤后,回过头,发现余欢眼睛正睁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顿觉羞恼,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的,有没有看到她一袭紧身秋衣的样子。 她亲妈给她买的这一套羊毛秋衣确实很舒适,可就是太紧身了! 真要被他看到,还是让人怪难为情的! 林有容咬了咬唇瓣说:“你醒了?” 她的声音中带一丝晨起的沙哑和慵懒。 余欢侧于枕头上的脑袋点了点,努力压平了自己的声带说:“嗯,早啊容容。” “早啊!”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旖旎氛围。 林有容只觉他的视线无比灼热,那种感觉,就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忙慌回过头。 低着脑袋抄起床头柜上面的手机,逃出卧室。 林有容一阵心慌意乱的在卫生间洗漱一番,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而赖完床的余欢这才慢悠悠地起床。 他外套夹克配牛仔裤,打着哈欠,一副慵懒的样子。 她低垂着眼帘,不敢与他对视。 两人在客厅中不经意地擦肩而过。 余欢倏忽反身拉住她的柔荑,嬉皮笑脸地说:“容容,和我睡过,你就是我的人了!” 这句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她已经平静的心湖,又激起了层层涟漪。 “谁跟你睡过了!”林有容头也不回地啐了一口,轻轻挣开手,低着脑袋就往卧室里冲。 余欢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姑娘是怎么回事? 打情骂俏不管用了! (本章完) 128 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林有容步频急促,走进卧室后,娇羞与矜持在耳根子的那一抹嫣红中展露无遗。 她看着凌乱的被褥,不假思索地开始整理起来,纤细的手指在床单上轻轻滑过,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完事后,双手叉腰刚刚休憩了一下,丈母娘在八点整,准时给她打过来了一个电话。 “喂,有容啊,你跟余欢都起床了吗?” 林有容敏锐捕捉到了亲妈话语间的笑意,什么叫‘你跟余欢都起床了吗’? 但转念一想,这话也没差……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卧室的门,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嗯,妈,我们已经起床了。正准备去吃早饭呢。” “好好好,”丈母娘明显在电话那头笑得合不拢嘴:“听你爸说,伱中午就要赶回沪上?” 林有容点点头:“上午十点二十分的飞机。” 丈母娘话音沉吟了一番:“有容你不是月中的时候,身上会来吗?嗯,女孩子要自爱一点,要注意卫生,注意健康——” “不是——”林有容顿时羞恼地喊出声:“妈你说什么呢!” “呵呵,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有容啊,我先挂了!” 闻听着手机听筒里“嘟嘟嘟”的声音,林有容愈发羞恼地跺了跺脚,转身一瞧,只见余欢悄咪咪地往卧室里探进上半身,一脸好奇的样子。 两人目光相接,余欢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容容,你妈跟你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林有容猛地回过身。 余欢见她不愿意说,也不再多问,转而说:“还把被子叠好了啊,容容你真贤惠!” 余欢夸奖完,见林有容站在那不吭声,仿佛根本不吃他这一套,顿时挠挠头: “呃,容容,你要吃什么粉?我去打包上来!” “我都听你的。” 听见林有容幽幽的声音。 余欢稍许斟酌后说:“红烧牛肉圆粉?” “行。” “那你在家里等会,吃完以后,我们再搭的士去三角洲开车,把你送到机场,我再刚好顺路回县里。”余欢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她的反应:“你看这个安排怎么样?” “听你的。” 林有容弯腰捋了捋床角的皱褶,她亲妈的那一番话,还在脑子里回响着。 什么叫女孩子要自爱一点? 什么叫要注意卫生? 她一时又羞又恼。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 连她已经做好心理建设的抱抱和亲亲都没有! 余欢浑然不知自己陷入禽兽和禽兽不如的两难境地,得到答复后旋即下楼,去买早餐。 他走后,林有容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呆,思绪紊乱如乱麻一般,一时间无法理清。 直到听见外面传来门锁拧动的声音,她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林有容起身移步至客厅。 只见余欢拎着重叠装于一个塑料袋的两碗粉,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 “辛苦啦~” 收拾好心情的林有容微笑着迎上去,接过余欢手里的塑料袋,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 余欢搬动小板凳坐在茶几边,一边拆开塑料袋,一边打趣说:“起床气消了?” “什么起床气?”林有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就是起床后莫名其妙的生气啊!” 林有容躬身坐在木沙发上,小声地辩解:“我没有起床气。” “那你之前怎么板着脸?” 林有容低着脑袋,硬着头皮编了个借口:“唔……可能是因为认床,没睡好。” “那你这认识了一晚上,下次来能睡好了吧?”余欢调侃说着,将一碗圆粉打开盖子,推到她的身前。 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唔……” 林有容看他言罢大口大口地嗦起粉来,津津有味的样子,也忍不住开始动筷子。 圆粉滑而不糯,比较弹牙,口感非常好。 余欢感觉纯爱战士不好意思接他这话很正常,咽下嘴里的圆粉,转而问:“好吃吗?” “好呲!”她将一缕乌发捋到耳后,露出姣好的侧脸。 两人在茶几上嗦完粉以后,旋即整装出发。 下楼后。 余欢拎着一大袋垃圾,扔在院子后方的垃圾桶。 两人手挽手站在路沿,招了一辆的士。 星期六早上车不多,老司机一顿狂飙,见缝插针,只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两人便抵达了三角洲。 盖因时间紧凑,两人步频急促,直往d1区停车场。 余欢远望到林有容的那辆白色宝马三系,调笑起来:“村里人都知道我傍富婆了,这要把宝马开回去,还不得羡慕死他们?” 一路上林有容谈兴都不高,她此际墨镜口罩帽子一应俱全,可谓全副武装。 四下无人的停车场。 听见这话,顿时脱口而出说:“你就是这么傍富婆的?” “咋了?”余欢挠挠头。 又生气了? 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林有容“哼”了一声,松开他的手,快步走到副驾驶座车门边:“开门啦!” “不是——” 余欢忙不迭迈开步子到林有容的身侧,两手搭在她的肩膀,将她扳向自己: “容容你有话直说啊,我感觉两个人之间,真的需要有话直说!” 林有容原本脑袋撇向一边不看他,听见这话顿时回过头。 即便全副武装,却依旧感觉难以启齿,低声细语:“你喜欢我吗?” “你讲什么胡话呢?当然喜欢啊!” 林有容脑袋撇向一边,呢喃着:“那我都要去沪上了,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亲我……” “蛤?”余欢一脸懵逼。 他没有听错吧? 纯爱战士竟然在索吻? 对于男人来说,亲吻或许只是试图进入下一个进程的手段,但对于女人,‘吻’和‘爱’往往紧密相连。 当然这也得分年龄段,如果到了中年不再那么恩爱,只是两个人过日子,亲吻也不再具有同样的意义。 林有容此刻的心情可谓是复杂难言,是有苦说不出。 作为女孩子,她当然要矜持一些,不能太过主动,多少要抗拒一下。可是,这家伙就不能再主动一点吗?她都要去沪上了,难道就没有一点留恋和不舍吗? 余欢看着那挂在帽檐下的墨镜,心中一片茫然,完全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他挠了挠头。 虽然舔狗经历他很丰富,但就是没有正儿八经的谈过恋爱。 这就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莫非是打开了林有容亲吻方面的开关,这姑娘,属于是欠亲了? 她都言尽于此。 还说什么呢? 在昏暗的停车场中,余欢和林有容面对面站着,仿佛整个世界都缩小到了他们足下的立锥之地。 余欢不多逼逼,当即一步上前,轻轻地将她的口罩拉至下巴尖。 即便她又是帽子又是墨镜,余欢从心理上多少感觉有些不对味,但瞧着她红润的唇瓣,仿佛涂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上唇微微向上弯起,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随时都能绽放出迷人的微笑。 下唇则饱满而柔软,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余欢顷刻间就进入了状态。 林有容也微微昂起头,微微噘着嘴,似乎等待着他被亲吻。 他慢慢低下头。 鼻尖,缓缓地凑近她的脸庞。 突然。 一根如削葱根的食指,抵住了他的嘴唇。 她咬了咬银牙,有些害羞地说:“不许乱动舌头……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刚刚有点状态的余欢,瞬间回过神来,闻言不禁腹诽:又菜又爱玩! 他无声地颔首,将自己的嘴唇,轻轻地印在了她的唇上。 一翻嘴唇碰嘴唇。 两人轻轻地相拥,呼吸交织在一起。 林有容呼吸纷乱之间,唇齿及鼻息吐出淡淡的花果香。 让余欢感到一阵心痒痒。 同时,被她这个二愣子施法打断了状态的余欢,心中越发空落落。 他揽在林有容肩后的手掌,不动声色摊开来。 一张大手静悄悄地往下,覆盖上一瓣惊心动魄的浑圆事物。 只是微微摩挲了一下。 林有容顿时嘤咛一声,瘫软在了他的怀里。 余欢还未来得及细细感受,只觉嘴唇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他正想咬回去,覆盖着的那只手被蓦地扒拉开来。 “我就知道你会使坏!”她火速挣脱开余欢的怀抱,忙不迭往后退一步。 浅尝即止那也算进步。 她反应这么大,又开发了一块无人问津荒芜地的余欢,嘿嘿一笑说:“知道我使坏还叫我亲你呀?” “我乐意!”林有容声音颤抖,言罢拉上口罩,撇过头。 即便全副武装,也依旧陷入鸵鸟状态。 她越想越不对劲。 怎么感觉自己欲求不满一样…… 余欢见状也不再逗趣她,旋即上车发动引擎,载着林有容驶向机场。 一路上,他试图与林有容交谈,但她只是歪着脑袋看着窗外,回应都有些心不在焉,显得敷衍了事。 余欢驱车行驶上机场高速,余欢专注地盯着前方路面,半个小时的车程在两人的沉默中匆匆流逝。 直到驶入停车场的时候,余欢蓦地听到了轻轻的抽噎声。 这声音让他心中一紧,忙不迭扭过头,只见林有容整个人缩在座位上,面朝窗外,脑袋紧贴着车窗。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仿佛在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姑娘怎么回事。 哭了? 余欢心中一阵慌乱,歪歪斜斜地倒车入库,好悬没有剐蹭到两边的车辆。 他赶紧拉起手刹,然后抬手搭上林有容的左肩,轻声安慰:“怎么了,是我又惹你生气了吗?” 听见这话,林有容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顿时嚎啕出声:“我好累……我好难啊……”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无奈,在这一刻,她似乎将所有的压抑都释放了出来。 余欢愣住了:“啊?” 心中一片茫然,仿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听起来,她是工作上受到什么挫折了吗? 林有容摘下墨镜,帽檐下泪眼婆娑,眼眶泛红,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落,沾湿了黑色棉口罩。 她嚎啕大哭着,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别哭别哭。”余欢不知所措地伸出手,用手背擦着她眼角的泪水,然而在林有容失控的情绪之下,似乎无济于事,有一种越擦越多的感觉。 忙不迭反身解掉安全带,然后回头揽着林有容,让她系着安全带的上半身慢慢侧过来,使她脑袋瓜靠着自己的肩膀。 “你咋了嘛?”余欢急切地询问。 林有容哭着说:“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两个……我两个都顾不过来的嘛……” 闻言余欢心中一沉,难怪一早起来,就感觉这姑娘不对劲。 她的声音沙哑而无力:“我每天录完歌,哪怕再累也想来找你,就怕太久没有见面,你又喜欢上别人!” “你要这样想,”余欢心疼地低声说:“你不是要带我坐星空顶吗?” 林有容却根本没有接他的话茬。 “我又没有谈过恋爱,又不能在爱情和事业里面找到平衡点,做不到游刃有余,我太累了……”自顾自抽抽噎噎地说:“我真的太累了……我只想好好当一个歌手而已……” 啊? 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余欢的心上。 余欢心中一沉。 她不会是…… 最坏的念头刚刚冒出尖来。 林有容梨花带雨地大哭出声:“但要是失去你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不会喜欢上别人的。”余欢紧紧揽着她。 他已然回过了味来。 他们暂时属于异地恋,兴许是日夜颠倒录制专辑,天天忙碌,疲倦日积月累,她还有些想七想八的样子,诸多琐碎事泥沙俱下,把这姑娘给压垮了。 念及昨晚她又是捏脚剪脚趾甲,又是倒洗脚水收衣服,还有起床就叠被子,早就应该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被一大家子呵护着长大,在外还是光芒万丈的当红女歌手,简直卑微到尘土里。 余欢心里不禁自责。 在扶手箱扯了一张抽纸,擦了擦她的眼角,长吸了一口气,扯开嗓子连声说:“我会永远支持你的!我会永远支持你的!我会永远支持你的!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话音落下。 林有容以越发大声的哭泣回应他。 余欢一阵头大,心脏抽了一下,柔声说:“你能不能别哭了,我的心也会痛的。” “我哭一会就好,我哭一会就好了……” (本章完) 129 我鸭梨真的好大 什么时候见过这场面? 车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弥漫着沉重和压抑,余欢一时手足无措,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上辈子顶多把妹子给舔笑了。 可从来没有妹子这么动情地为他哭过。 “容容,”余欢歪着头,在她戴着渔夫帽的脑袋上蹭了蹭,“我们都不会离开彼此,以后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相信我。” “可是你知道吗,我鸭梨真的好大啊!” 林有容脑袋瓜子倚着他的肩膀,身体微微颤抖,充满了焦躁与不安,一口气连声说: “万一分开时间长了,没有共同话题怎么办?万一我们关系冷淡了,又有哪个狐狸精跑出来撩拨你怎么办!你知道吗,事业和爱情,我真的真的找不到平衡点啊!” 随着她无法抑制的抽泣声,她缓缓地将口罩的挂耳绳从耳后解开。 口罩轻轻滑落,那张我见犹怜的脸庞,完全展露了出来。 她的双眼红肿,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泪痕最终在下巴尖汇成晶莹的泪珠,缓缓地滴落。 带着些许鼻音呜咽咽: “我,我要纸巾!” “好。” 余欢的心中涌起一阵深深的怜悯,他当即从扶手箱里快速地扯出一张纸巾,递到她的手中。 她接过后,轻轻地揩了揩鼻子。 鼻尖有些泛红,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余欢抬起手背,轻柔地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想说些甜言蜜语安抚她,却又感觉任何花言巧语,在此际都显得空洞无力,显得轻飘飘。 一时哑口无言。 算了。 还是追随本心。 此刻她需要的应该是被理解,于是坦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对我来说,事业和爱情也并非是二选一的问题,我们可以共同努力,在事业和爱情之间找到平缓。嗯,这又不是伱一个人的事情!” 林有容抽抽鼻子,带着些许委屈和不安:“可我们经常距离一千多公里,好远好远,我用尽全力工作,才能够抽出时间和你见面,还不是担心你会移情别恋嘛。” “那你不知道有一句老话,叫小别胜新婚~” “我知道!” 闻言,余欢揽住她,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这便已胜过千言万语。 蓦地,瞥见前车窗外有一群人谈笑风生地走过,他们的快乐与林有容的哭哭啼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余欢心中一紧,忙不迭抬起左手,将她的帽檐拉低了一些。 当红女明星,在陌生男子车里哭泣,这要让别人看到,这不得炸锅啊? 女人是水做的。 贾宝玉诚不欺人。 眼见纸巾在扶手箱堆成了一座小山丘,林有容的抽噎声减缓,泪水也渐渐止住。 余欢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试图通过身体接触,给予她一些安慰。 忽然脑子里莫名出现一个想法。 思忖一番,旋即清了清嗓子,发出锯木头一般的歌声:“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开始玩尬的…… 听到余欢有些莫名其妙,没头没脑就唱了起来。 属于走调到了千里之外。 林有容婆娑泪眼中闪过一丝惘然,扭头看向他,唯见余欢真挚地也看着她,眼中充满了关怀和温柔。 在这一刹那。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他一脸期待,等着她续上的样子。 林有容整个人都忘记该怎么哭了,嘴唇翕动,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决定配合他。 作为专业歌手,此际很不专业,大白嗓,还带着哭腔,颤抖地接了一句:“你无声黑白~” 余欢点点头,继续唱:“沉默年代~或许不该~太遥远的相爱~” 凑趣一番唱完,每个字眼都各有各的想法,跑调到十万八千里。 林有容用纸巾揩了揩鼻子,只觉难听得想锤他。 顿时被尬住。 哭不出了。 完全哭不出来了。 余欢忙不迭笑着说:“现在不是沉默年代,是互联网年代,我们可以经常通视频的嘛,你之前忙着录歌,有空的时候我不是在上班,就是在睡觉。现在歌录完了,你的时间肯定也会更灵活一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作息,想我了随时给我弹视频!” “嗯~” 林有容轻轻地抽泣了一下。 他微微扭头,瞥了瞥仪表盘上面的时间,已经是九点出头。 即便非常不舍,但还是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柔声提醒说:“时候不早,我们得进航站楼了。” 林有容蓦地转过脑袋,将面庞紧紧地贴在他的肩膀,在他的衣服上蹭去所有的泪痕。 这个举动,让余欢的心头涌起一股暖流,敏锐的察觉到林有容在用这一番微小的动作,表达着不舍,或许还有依赖。 余欢打趣说:“鼻涕虫,你没在我衣服上揩鼻涕吧?” 试图用玩笑话减轻分别的沉重感。 听见这话,林有容顿时坐直了上半身,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略显生涩:“我才没有那么恶心呢!” 虽然她的话语中透着一丝嗔怪,但脸上的表情却已经放松了许多。 余欢看着她慢慢戴上口罩和墨镜,暗暗长吁了一口气,旋即微笑着说:“在飞机上闭着眼睛好好休息一下,你眼睛都有点红了。” “嗯~”林有容点点头。 梨花带雨的哭完,整个人显得很柔弱的样子。 两个人下车后,余欢与她十指相扣,紧紧牵着她的手。 送林有容进安检口的时候,她主动抱了抱他。 林有容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两手环着他的小臂,使其动弹不得,明显已然有了防备。 余欢笑了笑,打趣地说:“大庭广众之下,还有被狗仔偷拍的风险,你还怕我rua你的臀啊。” “rua?” 余欢面不改色:“rua的意思呢,就是摸,揉,搓,捏——” 林有容促然打断他的话:“你这个人坏得很!” “呃……” “这里人太多了,我有点不好意思……” 林有容低声细语说着,蓦地松开手,转头往安检而去。 留下余欢一个人站在原地,她的话语让他微微一怔。 “蛤?” 余欢看着她高挑的背影,挠了挠后脑勺,心中暗自琢磨着她的意思。 嗯。 意思是说,在没有人的时候,可以上手rua? 但余欢试着将自己代入纯爱战士的世界,还是感觉她这话的含义,应该指的是谈论rua臀这档子事,在人多的时候,让她感到不好意思。 林有容轻装简行,很快就过了安检。 余欢眼见她回过头来,忙不迭抬手贴在唇边,给她来了一个飞吻。 林有容停步,挥了挥手。 周遭人来人往,过了好几分钟,林有容这才转头,继续前行,渐行渐远。 余欢看着她的高挑背影逐渐模糊,直到消失在转角处,心中涌起一股失落和惆怅。 他蓦地想起她梨花带雨大哭出声的那句,“但要是失去你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言犹在耳,回响不息。 是一时的恋爱脑。 还是来真的? 有些愣神地站在原地,仿佛整个世界静止了。 直到过了良久,他才缓缓地转过身,踏上回家的路途。 从机场到老家华春镇的路途并不遥远,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余欢轻车熟路地驾驶着车辆,完全不需要开导航,然而当他驶入龙园大道时,却发现正在修路。 整个柏油路都被破除了一层,看起来要重新铺设的样子。 车轮轧在些许凹凸不平的路面上,余欢的身体也跟着摇摇晃晃…… …… 时至上午十点。 一整晚的辗转反侧,让赵元此际疲惫不堪。 四肢无力坐在书桌前,身体沉重得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着。 同时,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天旋地转,摇摇晃晃,头脑里像是塞进了一团乱麻。 不过他现在可以笃定的是,那个背爱马仕包,开宝马的富婆,必定就是林主任的女儿。 念及之前还胜券在握,去编辑部找林主任打小报告,想揭露余欢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傍富婆的丑陋行径。 总算知道林主任为什么那么风轻云淡了,赵元就感觉自己简直像一个小丑。 误会了。 误会大了。 但想了一晚上也没有想明白,一个编辑部主任,工资也有限,凭什么有那么好的家庭条件。 林主任自己开皇冠,女儿开宝马,女儿还一身名牌奢侈品。 当然二十出头的年纪人,不乏有赚到钱的,然而有这么多闲钱,用来购置大件奢侈品,他可不信! 贪了。 林主任贪了。 早就耳闻在纸媒最为辉煌的那些年,编辑部可是最好捞外水的,更何况林主任的老本行还是记者。 最是轻车熟路! 随便压一篇大企业的负面稿子,不得挣个大几十万? ‘大伯,你不是说,干部可以延迟五年退休的吗?’ ‘只要身体状况还不错,我当然想多干几年,可这不是报社内部能够决定,我这个职位,是中央提前半年任免的。’ 彼时和大伯推杯换盏,把酒聊天的时候,这一席话犹闻在耳。 明显是有点想延迟退休的意思。 大伯什么都好,但有一点他不太喜欢,那就是过于优柔寡断。 不过只要把余欢这厮的岳父拉下马,大伯延迟退休,那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他扶着额头,努力地驱散那股强烈的眩晕感。 蓦地。 一拍桌。 干了! 富贵险中求! 赵元当即拿起桌面上的手机。 他早就已经在通话界面输入了检察机关的电话号码,斟酌再斟酌之后,他准备破釜沉舟,干一票大的! 他要实名举报林主任贪墨渎职,以期逆风翻盘。 此计可谓是一石三鸟。 即打击了一生之敌余欢,又能让大伯得偿所愿延迟退休,还保证了自己的前途。 他赵元可不是一个傻瓜。 只要大伯一下位,别提大伯对多少人有知遇之恩,那必定是人走茶凉。他深知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的现实。 再经过余欢这厮明里暗里一番撺掇,这湘南晨报,他肯定待不下去一点。 大伯要是再延迟五年退休,他的前景就一切明朗了。 富贵险中求。 赵元下定了决心,恰此时半开微开的窗户清风徐来,瞬间冲散了他脑海中所有的杂念和迷雾。 新鲜的空气在肺叶间流淌,只觉自己的思维变得异常清晰。 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宁静的祥和。 心中一定后。 赵元旋即拨打出了电话…… …… (本章完) 130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喂,妈,你有什么东西要我带的吗,我已经到镇上了!”余欢驱车停在商超边,一手将手机举在耳际,一边打量着2012年的镇容镇貌。 他的视线穿过大开的车窗,落在了这个藏在记忆深处中的小镇。 既熟悉又陌生。 虽然远远没有十年后那么繁华,但此际许多小高层已经拔地而起,与周围的低矮砖瓦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种新与旧的交融,俨然一副城乡接合部的景象。 路上人来人往,车辆川流不息。 沿街的店铺琳琅满目,吃的、穿的、五金、生活用品……各种店铺杂乱无章地并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市井气息。 “欢欢,你回来了?”吴老师的声音透着欣喜。 “嗯,周末休息,回来待两天,有什么东西要我买吗?” 就在这时,有一个矍铄老头驾驶着手扶拖拉机,施施然从旁边路过。 格外吸引余欢的注目。 没别的,太有怀旧感了。 目光送行,随着“哐哐哐”的声音渐行渐远,电话那头的叮嘱声才重新变得清晰起来:“买一个布条拖把回来。” “好的,还有吗?”余欢追问。 吴老师笑呵呵地说:“没有了,再多了你也拿不下!” 余欢也笑了笑:“我开了伱儿媳妇的车,就算是十个拖把,那也能够齐活的给你搞回去。” “哦?”吴老师诧异地声音传来:“有容还有车啊?” “她可是富婆,”余欢开了一句玩笑,“有车不是很正常!” 吴老师笑得越发大声。 这儿媳能处,有房子,又有车子,再给她生个孙子那就更好了。 “那你再买一袋米回来,腿脚不方便的话,嘴甜一点叫人帮你搬就行了,这个不用我教吧?” “嗯,我知道。” 余欢听着亲妈一连串的笑声,脑子里依稀浮现出她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试探着问: “黄花粘?” 黄花粘比较细长,软糯有嚼劲,余欢记得这个时间段的吴老师,很喜欢吃这种大米。 当然家里的三个糙汉就没有讲究了,只要是米饭,适口能吃饱就行。 “不然呢?”吴老师反问。 “哦,爷爷还有酒喝吗?” 吴老师倏忽压低嗓子: “你爷爷早上还叫你爸到镇上给他买酒呢,你爸不愿意,劝他戒酒,两个人还吵了一架。依我看这年纪就应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心态最重要,况且你爷爷自己喝酒也有度。” “行,那我就先挂了。” 余欢挂断电话后,旋即利落地推开车门。 下车后,不经意地环顾四周,却隔着宽阔的街道与一个寸头小年轻对上眼。 这人他认识,乃初中同学,也是他那一届的小霸王。 余欢虽然彼时老实木讷,身高属于厚积薄发,但他可是不好惹的。 学校里的老师对于别人来说,真的是老师,但对他来说,却是阿姨叔叔伯伯。 作为教工子女,不说别的特权,同学们喝水得从家里带,糙一点的男同学甚至还直接灌自来水,但他却可以去办公室喝桶装矿泉水,这就是差距。 小霸王刚从对面的粉店走出来,手里还捏着一张纸巾,正在擦拭嘴角残留的油渍。 他的打扮颇具社会人特色,豆豆鞋,紧身裤,牛仔外套,脖颈上还挂着一跟小指粗的金链子。 余欢认真怀疑,也许在泡澡时,是能够飘起来的那种。 镇上经常抬头不见低头见,两人对视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余欢收回视线,不轻不重地关上了车门。 这个动作立刻引起了小霸王的注意。 “余欢!”他快步跨过街道,走到车头前打量了一眼,赞叹说:“我看你人变帅了,还开上了宝马,你现在混得是不错啊!” 余欢微微一笑,自然不会太过低调或夸大其词,说些有的没的。 他客套地回应:“还好吧,也就三系而已。” “宝马三系那也得几十万啊!”小霸王啧啧有声。 从兜里摸出一包和天下,向余欢散烟的同时,开口问:“余欢,你现在在做什么啊?” “在湘南晨报上班。”余欢抬起手来,左右挥了挥,婉言谢绝:“谢谢了,我不抽烟。” 小霸王随即自己点上了一根,不经意地理了理衣领,好使得底下的金链子更加鲜明地露出来。 他一脸征询地问:“报社上班?那你这车,应该是分期的吧?” 余欢淡淡地回答说:“没有贷款。” “哦。”他吞云吐雾之间,不咸不淡地说:“我现在包了一个小型沙场,一年净利润,也就八九十万吧。” 闻言余欢一脸公式化微笑,当然不会相信他吹的牛逼。 这家伙若干年后的结局,就是搞网赌被抓进去装打火机,做天堂伞。 当下,也就是个在沙场上夜班的马仔。 “不错啊,都差不多年入百万了。”重生带来的前瞻性,让余欢懒得跟这个混黑的老同学多逼逼:“哦,我要去买袋米,家里等着煮饭要用,下次有空再聊。” “那下次聊。”小霸王摆摆手。 “嗯。” 余欢点点头,旋即转身快步踏上三级台阶,走进了商超的大门。 小霸王看着余欢的背影,长吸了一口香烟,烟头灼亮。 他略有些疑惑地喃喃自语:“报社这么赚钱的吗?” 显然对省级报社的概念并不清楚,也不知道什么叫体制内,在他的认知里,能够承包沙场已经算很牛逼了。 这一根和天下,得整整五块钱。 他嘴角歪起,高高地叼着烟,好让人看清他抽的是什么牌子的香烟,迈着四方步施施然离去。 这家商超是去年开业的,作为目前华春镇的南波万,其规模自然不小。 货架上堆得琳琅满目,触目的都是各种零食、副食、饮料和粮油等商品。 余欢此行的目的明确,他径直走向粮油区。 一袋黄花粘二十五公斤。 余欢跟一个膀大腰圆的员工大婶,说清楚原由,说自己刚出院没多久。 本想跟她一人搬一边搞上车,但出乎意料的是,大婶在余欢连番的‘阿姨’攻势下,整个人乐呵呵的,竟然将黄花粘,一下撂到了自己的肩上。 步伐矫健,沉稳地给他放进了后备箱。 余欢手拿一个布条拖把,弱弱地站在旁边。 这位大婶,真能一拳打死人吧? 余欢将拖把放在后排座椅,微微躬身,向大婶道谢后,旋即上车。 然而,却也没有急着回去,而是驱车几百米,前往一家熟稔的酒坊,爷俩以前经常光顾。 余老爷子总是来这里买酒,而他则跟着过来,找机会消费老头的退休金。 酒坊位于一栋两层的老式自建房内,堂屋里左右摆放着许多陶瓷大缸,中间留出一条狭窄的通道供人穿行。 余欢驱车停在旁边的路沿,走向酒坊,刚至门头下,便顿时被一股浓郁的酒香包围。 卖酒的大爷坐在门口,戴着老花眼镜,低头看大部头网络。 几百万字的篇幅印成一本,小作坊盗版产物,字体还不是非常的清晰,看完了能用来当厕纸。 大爷看得津津有味,由于太过投入,俨然没有发现余欢走到了近前。 余欢粗略一瞟,相关元素有女老师,隐形眼镜,可以透视可以聚焦的那种。 不得不提网文野蛮发育的这些年,特别是小网站,尺度简直碉堡了。类似书籍,手边没有两瓶营养快线,他个小年轻都不敢轻易翻阅。 可见大爷久经岁月洗礼的定力。 “陈大爷。”余欢轻轻唤了一声,随即说明来意:“我来给家里老头买酒。” 被打断阅读的陈大爷微微抬起头,扒拉了一下老花眼镜,眼珠子挤在上方,越过镜片看了余欢一眼。 “哦,小余啊,还是五十二度纯谷酒吧?”陈大爷嘴角露出一丝亲切的笑容,自然是认出了老主顾的孙子,属于看着这小子长大的。 “是的。”余欢点点头。 陈大爷慢悠悠地站起身,将手中的大部头折了一页作为记号,然后轻轻地放在椅子上。 他佝偻着腰迈步走进堂屋,余欢则紧跟在他的身后。 “你爷爷还好吧?”陈大爷一边走一边询问。 “他挺好的,您放心。”余欢笑着回答,“他身体硬朗着呢,您家里的酒,他至少还可以再喝十年。” 余欢心中却暗忖:不过您舀的酒,他却只能喝四年了。 所知的再往后六年,是陈大爷二儿子接手续上的。 听见余欢这话,陈大爷刚刚抄起酒提子的手顿了一下,乐乐呵呵地调侃说:“身体好就行,你们可得把他照顾好了。你爷爷那可是真正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每多活一年,都是在给子孙做创收。” 余欢淡然一笑。 余老爷子作为中学校长,职称是正高级教师,目前退休金摸约是他工资的三倍。 少顷。 陈大爷动作熟练地打完酒。 余欢从裤兜里掏出了钱包,点出两张红票子递给他。 五十二度原浆纯谷酒,买十斤送三斤。 陈大爷接过钱后看也没看,直接收进兜里,随即拎起一大一小两个塑料酒壶递给他。 余欢稍许弯腰接过酒壶,跟陈大爷道了声谢,拎着上车。 探身将两壶酒放在副驾驶座,旋即发动引擎,踩下油门,往家的方向驶去。 这个时间段,还算身强力壮的余老爷子,他也是怪想念的。 (本章完) 131 到底是什么情况? 碧空万里,风和日丽。 从镇上开车到家,只有短短五分钟的路程。 驱车行驶在双向单车道上,离家越来越近,心情也越来越轻松,整个人像是要飘起来了一样。 在驾驶座这边,丘陵起伏,上面零零散散地坐落着几户人家。 许多废弃的砖瓦房历经风霜雨雪的侵蚀,已显得破旧不堪。这些房子虽然早已无人居住,但依然静静地立在那里。看着这些房子,余欢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怀旧之情。 而在副驾驶座那边是另一番景象。一排排自建房鳞次栉比,小洋楼错落有致。 再往右边看,则是一片只剩下残茬的田野。田埂笔直,土地平整。 少顷,自家的自建房映入了眼帘。白墙黛瓦,外墙上的小块白瓷砖已经有些年头,虽然不再崭新,但依然保持着整洁的外观。 余欢缓缓踩下刹车,减下车速,往右打方向盘,熟练地驶入屋前空地。 老余肯定在家,因为空地边上就停着他的大电驴。 空地靠近柏油路的位置,左右种着两棵郁郁葱葱的桂树,枝繁叶茂,绿意盎然。 余欢停下车子后,轻轻点按了一下喇叭,清脆的喇叭声在寂静的庭前回荡,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他随即推开车门,迫不及待地跳下车,两只脚踏在了坚实的水泥地面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脸上露出了轻松的微笑。 可算到家了! 不锈钢入户门大开,老余听到喇叭声,缓缓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到了堂屋。 他抬眼一看,只见余欢双手叉腰站在一辆轿车旁边,神采奕奕地望着他。 但老余的目光,很快被旁边的车标吸引了过去。 嘿! 宝马! “你回来了啊。”老余笑着迈步出来。 他再仔细打量了一下车头,然后又看了看余欢的新发型。 怎么突然感觉自己儿子这么的帅气呢? 是因为旁边停放着一辆宝马轿车的缘故吗? 老余收回思绪,询问说:“你妈让你带的米买了吗?” “爸,”余欢先是给他打了声招呼,再绕到车屁股打开后备箱,“买了一袋黄花粘。” 老余左右打量了一下隔壁邻舍,这才走到余欢身边,悄咪咪地问:“有容最近在忙什么呢?伱们婚房的装修进展如何了?” 他自己的银行卡都掏空了,说不关心是不可能的。 “她昨天回了趟星城,今天上午,又到沪上录制专辑去了。”余欢笑了笑说:“婚房嘛,过段时间你儿媳妇的亲姨父,会过来帮我们看看。” “姨父?” “嗯,专业的,你们那个年代出国学建筑的海龟,一套房的装修设计,对他来说简简单单。” 装修房子是无底洞,奢简由人。 闻言老余愣了一下,稍许一琢磨,说:“我和你妈只有五十万能拿出来啊,还要留个八万十万的以防不备呢!你可得好好计划一下。” 知父莫若子。 老余说话向来保守谨慎,既然这么开口,意思是实在没有办法,除了五十万之外,他们顶多还有十万可以掏。 “爸,你放心吧。”余欢拍了拍老余的肩膀,“五十万,绰绰有余。” 他这一番动作,顿时使老余怔住。 儿子还是第一次郑重其事拍他的肩膀,这感觉…… 到底是有家庭了,沉稳了。 “嗯。”老余简短地回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旋即上前一步,稍许弯腰,轻松地抱起一袋五十斤大米,脚步轻盈地走进了屋里。 余欢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此际老余的头发乌黑油亮,十年后却已然是黑白交织。 时间,真的不经意间就会悄然流逝。 他关上后车尾箱,先从车里拿出布条拖把放进堂屋,然后绕到副驾驶车门,一手勉强拎出两壶谷酒,一手将汽车锁好。 这个自建房,入户是堂屋,左右是两大一小三个房间,小的房间放杂物,与卫生间毗邻。 后门开在堂屋正中的楼梯间下面,可通往后院和两间配房。 一间配房用来厨炊作餐厅,另一间配房曾经养过猪,如今用来堆放杂物。 经典自建房配置。 余欢脚步不停,踩着拖洗得光亮的水磨石地板,径直穿过后门,来到后院。 一眼就看到吴老师坐于小板凳,正在水龙头前利落地洗冬苋菜。 “妈。”余欢轻声唤了一句,快步走到她身边。 吴老师转过头,瞥了他一眼,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欢欢,你这个发型不错啊,很精神!” “还行吧。”余欢往厨房探头,唯见老余正往米缸里倒米。 余欢嘿嘿一笑:“老头子人呢?” “老头子钓鱼去了。” “哦。” 老余从厨房里踱步出来,自然听到了母子俩的谈话。 他瞅着余欢手里的酒壶,即便早上还吵着要余老爷子戒酒,当下却只是半开玩笑说:“老头子老头子,小心你爷爷听到了削你!” “他这不是没在吗?”说着,余欢走进厨房,随手把两壶酒放在餐桌上。 “孙子提酒回来孝敬他,他只会笑得合不拢嘴,还计较什么老不老头的。”吴老师打趣着,话语顿了顿,又问道:“听你爸刚刚讲,有容的车还是宝马啊?” “呃。” “本来外面就风言风语,说你在城里傍富婆,”吴老师这般说着,嘴巴却笑得根本合不拢:“你开她的车回来往门口一停,这下黄泥巴掉裤裆里了。” 老余摇了摇头:“管别人说什么,做好自己就行了。” 未免隔墙有耳。 吴老师脸上浮现出三分得意,压低了声音:“她们知道个屁,要知道我媳妇是林素,那还不得酸死她们啊?” 余欢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正欲开口,老余却是抬起一只大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语重心长地:“你要加把劲,给我添个孙!” 听见这话,余欢挠挠头。 他视线不经意地穿过后门。 蓦地,望见余老爷子步履稳健地走进大门,头发花白,穿着沾染少许泥渍的黑色夹克,身后沉甸甸的渔具包从肩上探出一截,右手还拎着一个竹编鱼篓。 爷孙俩对上眼。 余老爷子精神矍铄,声音洪亮地喊了一声:“你个鬼崽子,都要两个月了才回来一次!” “爷爷。”余欢喊了一句。 余老爷子脚步轻快,仿佛一阵风似的走到院子里。 他上下打量着余欢:“不错嘛,谈了恋爱,人都变得精神了。”说完,他突然话锋一转,问道:“我孙媳妇呢?她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呃,她还在沪上工作,没能一起回来。” 余欢赶忙接过老爷子手里的鱼篓,入手沉甸甸的,往里一瞧,最上面一条白鲢扑腾几下尾巴。 为了转移话题,余欢空出一手,指着鱼篓里的鱼,好奇地问:“爷爷你这是在哪里钓的?鱼获不错啊!” 余老爷子将渔具包靠墙放着,活动了一下肩膀,脸上洋溢着愉悦:“在捞刀河钓的。今天运气不错,钓了两条大阪鲫和一条小白鲢。” 本土鲫鱼是杂食性鱼类,但这种从小日子引进的大板鲫,属于特有的虑食性鲫鱼,它可以吃与白鲢相似的饵料,吃饵动作也类似。 因此,余欢对于老爷子能同时钓到这两种鱼,并不感到奇怪。 他将鱼篓里的鱼倒进塑料水桶里,仔细打量了一番。 在余老爷子嘴里,阪鲫虽然前面有个大字,却也才半斤出头,但这小白鲢,相比起来就真不小了。 不过十年后长江禁渔,几十斤的鲢鱼那是乌央乌央的,出没时黑压压的一群,可以用骇人来形容。 他看了看老爷子:“这白鲢得有三四斤吧?” “我正准备回家,就随手抛了一竿,刚低头收拾东西的时候,没想到马上就中鱼了。”老爷子说着,转头对老余问了一句:“门口那辆车是谁的?怎么把家里大门都给挡住了。” 老余朝余欢努了努嘴:“那要怪你孙子,不会停车。” 在洗着冬苋菜的吴老师笑说:“这车是你孙媳妇的呢。” 余老爷子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余欢,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探寻的意味。 再环顾了一下老余和吴老师,看了看他们的表情。 随后缓缓地说:“我一问你爸妈,有容到底是做什么的,他们支支吾吾也讲不清楚。就连你在帮她打理饭店这事,也是徐辉他爷爷告诉我,说是家里两个小的都在你那里做事,我才晓得的。反正外面一提起你,那是什么说法都有。” 闻听此言,余欢便知老余和吴老师瞒住了老爷子。 这老爷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而且语气,好像还有点不满的样子。 他可没有老林那么能言善辩。 稍微思考了一下,准备找个合适的说辞来解释这件事。 余老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精白沙,摸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他低下头,边点燃香烟边说:“别管外面的人怎么说,我余家人只要行得正,坐得端,就身正不怕影斜。”话音顿了顿:“到底是什么情况?” (本章完) 132 下次一定 吴老师洗完了冬苋菜,端着菜篮子起身,她往装鱼的塑料水桶里瞧了瞧。 倏忽开口说:“欢欢,要不中午就把这条白鲢下火锅?刚好还可以下点冬苋菜。” 瞥见余欢视线望过来,吴老师忙不迭使了使眼色。 老爷子年纪越大,是越喜欢喝点小酒,呼朋唤友,吹天侃地,把不住嘴。 既然答应了亲家,暂时要隐婚,那就不能失信于人,免得让儿子难办。 肯定不能告诉他! 余欢忙不迭顺着吴老师的话说:“可以,妈,我看到案上还有豆腐,那就白鲢炖豆腐吧!” 这一打岔的功夫,余欢已然有了头绪。 他笑着对老爷子开口:“有容是我领导的独生女,我这位领导,下个月就要上任总编了……” 话语之间。 老爷子转头看向老余,见他点头,这才收回视线,重新投在余欢脸上。 把着烟,吸了一口。 然而,一旁静静听着的老余其实感到很讶异。 他当然知道老林是编辑部主任。 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当总编了。 在他的了解中,总编辑那可是报社里数一数二的干部! 余欢继续说:“还有,我们先登记领结婚证,准备以后再办婚礼。” “你们婚事都确定下来了?”余老爷子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亲儿子:“真的?” 老余笑着点点头:“爸,我们上次去市区,就是跟亲家商量婚嫁方面的事情。” 这一席话下来,余老爷子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既有喜悦又有怅然。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哎,我老了,这种大事都不跟我商量一句了。” 不过,还是挺为这个最疼爱的孙子高兴,好奇地问:“长得乖不乖啊?有没有照片给我看看?” “现在没有,下次一定给你看。”余欢打了个哈哈。 吴老师端着菜篮子进厨房前,忽然回头扔下一句:“爸,中华好歌声那个林素你还记得吧?长得就跟她差不多!” “哟!”余老爷子吐出一口烟气,立时对孙媳妇有了个大概的印象,笑说:“那确实漂亮。” 余欢点点头,肯定吴老师的说法:“确实差不多。” 余老爷子心情大好:“那春节的时候,伱总要带她来给我拜年吧?先跟你确定好,我好提前准备一个大红包。” 听见这话,余欢不假思索地说:“那是当然。” 两爷孙在一边聊着,吴老师在厨房里蓦地喊了一句:“爸,欢欢回来还给你带酒了呢!” 她已经是在努力的岔开话题了。 闻言,老爷子当即看向正蹲身杀鱼的老余,叹了口气:“真是儿不如孙!顺路帮我买点酒,都不答应。” 老余一阵忙活,语气里带着些许不乐意:“爸,我还不是担心你的身体?酒喝多了伤身。” “哎,也就半杯。”余老爷子试图辩解。 老余却头也不回地纠正:“你是每顿半杯酒,每天一包烟。” “爸,你坐。”余欢说着,将小板凳轻轻踢到老余屁股底下,示意他少说点。 抽烟又喝酒,活到九十九。 给老爷子做体检,劝他戒烟戒酒的医生,十年后都入土了,他还是活蹦乱跳的。 该抽抽,该喝喝! 人和人不能一概而论。 中午一顿饭下来,余老爷子喝了半杯酒,抽了两根烟,其间逮着余欢问东问西。 当得知余欢现在担任新媒体部代理副主任,平时不怎么抽烟喝酒的老余,乍然就给自己倒了一满杯酒,并且抽了五根烟。 老余当即就受到了老爷子的戏谑调侃,以及吴老师的强烈批评。 饭后。 余欢答应下午陪老爷子去捞刀河钓鱼,旋即散场午睡。 他这个年纪精力充沛,中午完全睡不着觉,上二楼以后,先是在客厅倒腾了一下台式电脑。 果然一如记忆中的那样,在这个时间点已经坏掉了。 一摁开机按钮,便陷入无限重启黑屏状态。 利落的用吹风机清了一下灰,破坏掉灰电平衡。 经过一番检查,发现故障跟内存条和主板没有任何关系,确信是主板坏了,无救。 吴老师抱着被套从楼梯间上来,看着他一副皱眉深思的模样,问道:“你这电脑还能修好吗?” “主板坏了,送到电脑城应该能修好。”余欢摇了摇头:“不过我新买了个笔记本电脑,这个台式,对我来说就没什么用了。” 吴老师却是出言提醒他:“你爸给你的那三十万,是用来装修婚房的,你可别乱动,钱这个东西,要量入为出。” 之前,余欢第一次上门去老林家,置办行头可都是她出的钱,这都没有过去多久。 余欢赶紧解释:“放心吧妈,那三十万现在存我银行卡里,一分一毛,都没动。” 然而,吴老师还不放心,又叮嘱说:“那你作为一个大男人,可不能动不动就开口问有容要钱用。” 余欢见她竟然还想到这一茬上面去了,累觉无语。 他就这么像吃软饭的人吗—— 咳咳。 不过还真是。 吴老师一番叮咛,随即去给他铺床装被套。 余欢放弃拯救这台电脑,好生收拾了一下残局,倏忽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响起消息提示音。 正午十二点半。 林有容给他发来了微信: ‘我到沪上啦!已经坐上了茹姐的车!’ 余欢开始试探一番:‘那我们说好的,在没人的时候可以rua臀,还算数吗?’ ‘谁跟你说好了!’ 余欢指尖火速敲出一行字:你不给rua,那我就去rua别人了。 蓦地念及纯爱战士可开不得这种玩笑,更看不得这个,又忙不迭删除。 正思忖着,林有容突然又发来消息: ‘顶多顶多顶多,像上午一样……’ 余欢看到这行字,当即嘿嘿一笑:“意思是只能摸,不能揉,不能搓,不能捏?” ‘!’ 只有一个标点符号。 余欢举着手机等待,却久久没有下文,于是出击相问: ‘容容,你人呢?我问你呢!’ ‘我吃饭,不跟你聊了!’纯爱战士不吃他这一套。 见状。 余欢也不逗趣她了,发出一条消息:‘好滴,再忙也要好好吃饭!’ “欢欢啊,你跟谁聊天呢?”铺完床出来的吴老师,见他这一副猪哥相,满脸好奇。 余欢抬眼笑了笑,说:“还能有谁,当然是你的儿媳妇。” “哦,是吗?”听到这个能处的儿媳妇,吴老师就顿时喜眉笑眼:“那你先睡会,休息一下吧,下午还要陪你爷爷去钓鱼。” “行。”余欢点点头。 依言去卧室,在床上和衣躺了会,不过他并没有阖眼,而是刷了会手机。 时间一点点过去,卧室里安静极了,除去余欢的呼吸声,就只有窗外偶尔隐约响起的汽车疾驰而过的破风声。 当下午一点出头的时候,楼下传来了老爷子的呼唤,叫他出门。 余欢闻声立刻从床上跳起来,匆忙中趿拉上板鞋。 老爷子向来雷厉风行,最不喜欢拖泥带水。此刻楼下传来催促,说明老爷子肯定已经收拾妥当,在等着他了。 余欢匆匆下楼后,唯见老爷子站在门前,一手提渔具,一手提鱼篓,已经是整装待发。 “去回水湾吗?”余欢弯下腰,将鞋后跟提起来。 余老爷子嘴里叼着香烟,吐出一口烟雾,点点头说:“去啊,难得你回来,我好久没去了。” 捞刀河有个大回弯,一年四季鱼情都很好,只是路程稍远,离家将近十公里。 此际没修大路,还不能开车进去。 若干年后,这个大回弯就会成为网红钓点,沿岸常常落不下脚那种。 骑车过去的话,大概要将近四十分钟。 余欢整理好鞋子后,轻轻叩了叩爸妈的房门。 念及老余喝了一杯酒,现在肯定是趴窝状态,于是小声喊道:“妈,我们要骑电动车出去钓鱼。” 房间里传来吴老师隐隐约约的声音:“你自己进来拿。” 余欢闻言轻轻推开门。 一楼用来住人的两个房间都很大,足有三十平米,爸妈的这间房,甚至客厅及卧室两用。 此刻,吴老师躺在外侧的被窝里,而老余则仰卧在里侧,鼾声此起彼伏,虽然不算特别大,但也不小。 “你爸一喝酒就打鼾,我还想着睡一会。”吴老师遥遥指了指电视柜:“车钥匙在那里,你们两个注意安全,六点前就要回来啊。” 余欢“哦”一声,拿了大电驴的钥匙,旋即回身出房间,关上门。 继而关上大门以后,爷孙俩坐上大电驴。 之所以叫大电驴,是因为这辆电动车,比余欢的那辆大好几圈。 渔具袋立在踏板上放着,有些稍微遮挡余欢的视线。 他紧握车把,侧过头对身后的老爷子问:“爷爷,你怎么不学着骑电动车?” “懒得学。” 老爷子轻飘飘的一句话,混合着呼啸风声入耳,让余欢不禁笑了笑。 人老了,如非必要,是不怎么接受新鲜事物的。 老爷子会骑自行车,他的房间里就放着一辆二八大杠,经常骑着到处跑。 此刻的农村,还未像十年后那样家家户户都拥有车辆,一路上余欢油门拧到底,畅通无阻,根本不需要减速。 半个小时后,当他们接近目的地时,路边停放的车辆逐渐多了起来。显然都是过来钓鱼的。 余欢灵活地驾驶着大电驴,直接一个左转,进入一条崎岖不平的碎石小路,颠簸了五分钟出头,便远望到波光粼粼的河面。 余欢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身后的老爷子。七十岁出头,吹了一路的冷风依旧精神矍铄,状态甚佳。 花白的短碎发凌乱,鼻梁高挺,眼窝深陷,余欢这一眼就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老去的样子。 老爷子嘴里的香烟已经烧到了尽头,属于他抽一半,风抽一半。 余欢将大电驴歪到一边,两人旋即下车。 他提着沉重的渔具包,老爷子提着竹篓子,两人沿河岸找钓点。 虽然马路上停了很多车,但到了回水湾,一分散下来,人群就显得比较稀疏了。 钓鱼佬们间隔大几十上百米,或站或坐,触目望去不时有人上鱼。 余欢倏忽看到了一个熟稔的侧影,不敢置信之间,仔细辨认—— 那人一袭行政夹克,头发花白,脸部瘦削,鼻梁上夹着一副金丝眼镜。 正坐在小马扎上,惬意地挥杆垂钓。 老许? (本章完) 133 别人家的女婿 东城区可以野钓的地方,拢共来说分为一大江两大河。 市区江里的鱼有煤油味,浏渭河有许多工厂排污,水质更差,而捞刀河水质就干净许多了。 所以市区经常有很多人开车过来野钓。 传说三国时关羽曾在此落刀,最终被部将周仓从河里打捞起来,因此得名。 捞刀河的河鲜,搞上来就能放心带回家吃。 鱼是变温动物,在冬季一般待在水温比较稳定的深水区,活跃性较差,会选择潺湲处歇息停留。 这个大回弯水流缓慢,容易滋生水草,易留存鱼类食物。同时地势避风,气温相对稳定,特别在冬季,可谓聚鱼宝地。 老话讲钓鱼钓河弯,一钓一整天。 这都是前人总结出来的经验。 这个钓鱼圣地,远远不像十年后那么摩肩擦踵。 地广人稀,空气新鲜,心情大好的余欢意外地看到老许,稍微压制住了自己的惊讶。 少许转过头,对老爷子笑说:“我看到我们报社的大领导了。” “什么领导?”老爷子有些好奇。 “社长!” 听见这话,老爷子顺着余欢定格在不远处的视线,瞄过去瞅了瞅。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悠闲地坐在小马扎上,手中还握着钓竿,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余老爷子顿时一推余欢的肩膀:“这么大的领导,那你怎么也得上去打声招呼啊。” 以他对这孙子的了解,哪里都好,就是性格内向不善言辞,出门在外,不太愿意主动和人交流。 “那是当然。”余欢点点头,和老爷子踩着松软的泥地踱步上前。 他站在老许身后,微笑着喊了一声:“许伯伯!” 闻言,老爷子不禁挑了挑沾染些许白霜的眉毛。 这称呼亲近! 岸边小马扎上的老许,原本专注地盯着河面上的浮漂,听到声音带着疑惑回过头来瞧了瞧,发现两个人高马大的人影正杵在他身后。 一个老的。 一个年轻的。 闻声把视线投在年轻人的脸上,老许登时惊诧地说:“哟,余欢!这倒是巧了。” 余欢微微一笑,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向了波光粼粼的河面。 突然他眼神一凝,急忙提醒道:“许伯伯,有口,黑漂了!” 闻言老许瞬间回过神来,他忙不迭地提了一下竿,竿稍剧烈抖动,显然是中鱼了。 这鱼挣扎的力道,让老许心中一喜。 眼瞅着五米四的鱼竿大弯弓,老许连忙起身,开始遛鱼。 一旁的老爷子见状啧啧称赞:“看样子这鱼可不小啊!” “听说这里现在主要出大阪鲫。”老许游刃有余,回头笑了笑。 当老许动作娴熟地将鱼嘴提出水面,好使大阪鲫呛水缺氧,窥一斑而知全豹,老爷子惊呼一声:“嚯!这大阪鲫只怕要上两斤了。” 他这辈子,什么鱼没见过?什么鱼没吃过? 余欢眼见老爷子这大呼小叫的样子,让老许脸上越发的愉悦,便知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他瞥了一眼老许脚下的抄网,正打算上前为大领导抄鱼,却不料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人抢先一步。 这年轻人文质彬彬,先是蹲身放下手里的路亚竿,然后弯腰拿起抄网,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差不多两个小时了,总算是上鱼了。” “钓鱼要有耐心。”老许老神在在,脸上笑容满溢。 年轻人小心翼翼地取钩。 余老爷子伸着脖子瞧了一眼,鱼钩正中大阪鲫上唇,顿时说道:“老弟不错嘛,还是正口。” 闻听此言,一边的余欢,强行抑制住扶额的冲动。 他喊许伯伯。 余老爷子喊老弟。 这辈分不就乱了吗? 不过看着他们两个人都头发花白的样子,只是一个白头发多,一个白头发少,而余老爷子更胜一筹,这称呼叫得也没差。 老许却说:“老哥,你应该是余欢的爷爷吧?我一看你们两个就感觉很相像。” “那是,我年轻时候的照片拿出来,跟他是一模一样。”老爷子站在岸边,微风吹过他花白的头发,他回头朝余欢招了招手,示意把渔具包拿过来。 余欢见状,忙不迭两步上前,将沉甸甸的渔具包放在泥地上,打开拉链,从中掏出两个折叠小马扎。 老爷子接过一个马扎,稳稳坐在老许几米开外的地方,他一边将鱼竿从渔具包抽出来,一边打量着老许旁边正在摆弄鱼护的年轻人。 调侃说:“老弟,我看这个年轻人,怎么一点都不像伱啊?” 闻言,老许不假思索地笑说:“这是我女婿。” “难怪不太像,不过话说回来你女婿还真是一表人才,文质彬彬的。”余老爷子夸得脸不红气不喘。 老许捏着鱼钩挂上蚯蚓,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婿,然后笑着说:“要论到一表人才,那还是不如你孙子。” 女婿就在场,根本不顾及他的面子。 他的话音刚落,年轻人顿时抬起头,自认儒雅随和,犹有不服,视线越过余老爷子往余欢那边看了看…… 哦。 确实不如。 老许挂好蚯蚓,微笑着继续开口:“说起来也是缘分,你这个孙子,是我一个老伙计的女婿!” 这话一出,年轻人立时愣了愣。 余老爷子也是一怔。 什么? 难怪孙子开口叫他伯伯呢! 不过听这话的意思,自己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孙媳妇那边情况的吧? 之前还以为是男女朋友的关系,结果上午才得知连婚都订了。 这让他这个做爷爷的,内心仿佛受到了成吨的伤害,转头幽怨地看了余欢一眼。 再回过头时已然是笑容和煦,老帅哥就这样微笑着说:“还有这层关系?不过我们还是各论各的比较好,我看模样你也比我小不了多少,我还是叫你老弟吧。” 闻言老许也打趣说:“那当然要各论各的,否则我不得喊你叔叔啊?我姓许,你叫我许老弟就行。” 两个老头相视一笑。 余欢一脸天然无公害,手上动作麻利地拼接好六米三的鱼竿,再精心绑上钓组。 这时,那个刚拾掇好鱼护的年轻人,拿着路亚竿走到他旁边。 年轻人好奇地打量了余欢一眼,然后小声问了一句:“哥们,你就是我岳父单位的那个余欢?” “啊?”余欢诧异地抬起头。 这老许的女婿,怎么会知道他,还把他的名字都喊出来了? 年轻人见他这反应,解释说:“我岳父老子,好几次都提到你。”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郁闷地继续说:“唉,老是拿你来跟我对比,让我压力很大啊。” 即便岳父老子的语气只是在开玩笑,但自尊心怎么也有点小受损不是? 然而今天因缘际会,一见庐山真面目,这小子还真他娘的帅。 还有这身材挺拔的老头,恐怕都要七十岁了,没有一丝佝偻,外套夹克上沾染些许泥渍,却难掩那股由内而外的英挺气。 余欢听了这话,不禁挠了挠头,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别人家女婿的‘标杆’。 即便品出了味来,但做人还是得谦虚矜持一点,一脸征询地说:“那许伯伯没有批评我什么吧?” 闻听此言,年轻人微微一笑:“主要就是夸你人帅能力强啊!” 年轻人一袭深灰薄款羽绒服,牛仔裤配三叶草男鞋,阳光打在他的头发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泽,看起来精神焕发。 见状,余欢承认他有点小帅,但比起自己,还是略有不如。 起码这整个人一立起来,就得比他高大半个头。 “那就好。”余欢打趣地说,“要是被大领导批评,恐怕我就得连夜好好反思一下了。” 年轻人闻言哈哈一笑:“我姓陈,今年刚好而立,应该比你大吧?” 虽是在问,但话语很笃定。 余欢以三十好几的心态来看,这小伙子说话很和善,当即拱了拱手,以示尊敬:“陈哥。” “嗯。”陈哥微笑着点点头,向前一步,站在河岸边缘。 他的双脚微微分开,以保持平衡,手握路亚竿,然后动作潇洒地将竿身向后一扬,再迅速向前甩出。 铅头钩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轻盈地飞出。 倏忽去势一顿,三米开外就砸入了水中,原本应该顺畅抛出的渔线,在水滴轮上乱糟糟地缠成了一团。 如果这下一刻没有炸线,那真是装哔装到位了。 余欢眼见他手里的渔线乱糟糟地,炸成了一团炒粉,脸上顿时涌现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经典表情。 他忍不住嘴角一抽,缓缓地说:“你这估计救不回来了,只能上打火机。” “咳咳,我去换线。”陈哥一脸尴尬地回到老许那边,打开地上的背包准备换线。 然而刚刚蹲下,陈哥便闻到了一股奇奇怪怪的恶臭,那味道比大热天的旱厕还要呛鼻,带着一股子酸味,简直顶风臭十里。 这股臭气迎微风打在脸上,差点让他将中午饭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味道?”陈哥捂着鼻子,环顾四周,想要找出臭味的来源。 他的目光落在老许身上,只见老许也捂住了口鼻,正一脸诧异地看着余老爷子。 (本章完) 134 一竿抛出无烦恼 余老爷子打开了一个重重紧系的塑料袋。 没做任何防护。 一边探手伸进塑料袋里揉揉搓搓,一边面不改色地说:“气温不高,鱼比较吃浓腥饵料,这是我自己做的发酵面饵。” 老许瓮声瓮气地提醒:“余老哥啊,下午太阳大,河里小白条太多了,面饵不好用吧。” 余老爷子听了,只是笑笑:“没关系,我这个饵料雾化少,耐咬。” 此时,余欢已经装好了鱼竿,忙不迭地从渔具袋里拿出一个小塑料钵,舀满河水递给老爷子。 老爷子接过钵子,三下五除二地和好了饵料,然后往身前和旁边余欢的钓位大略扔了一些打窝。 他转过头看看捂住口鼻的老许:“许老弟,你要来点吗?” 老许被臭味熏得直甩脑袋:“不用了,我丢了几块糠饼。” 余老爷子也不勉强他,不一会,一切就绪后抛出第一竿。 看着鱼漂,他嘴里轻轻吆喝:“一竿抛出无烦恼,两目下顿悟人生~” 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悠然自得和从容不迫。 渐渐地,臭味不再那么浓烈,老许也放下了捂住口鼻的手。 这种发酵饵也就刚打开的时候,那股子味最让人受不了,过半晌就会消散许多。只要不凑近使劲闻,还算可以接受。 闻听吆喝,一向不爱打听他人事的老许,却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老哥你退休前是做什么工作?” 这位余老哥,一看这矍铄的精神状态,肯定就是有退休金的。 余老爷子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露出一抹粲然的笑容:“教书育人四十年。” “四十年教龄?那你是这个。”老许笑着朝他竖起大拇指,表示对这位余老哥的敬佩和尊重。 然而就在这时,老许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电话铃声。他忙不迭地掏出来接通,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让他脸色骤变。 “什么?胡闹!” 闻听电话那头的说法,忍不住身子前倾,转头看了一眼正在低头上饵的余欢。 “有证据资料吗?”他询问着电话那头的人,得到的回答,却让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一番沉吟之后,他继续和电话那边交流着: “老赵知道这事吗?小林呢?” “伱先知会一下老赵,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补充:“既然已经实名捅到检察机关,那我是无能为力了,拦不下来。” 连连点头之后,老许说,“你先联系上老赵,出结果了再告诉我”,随即挂断了电话。 在老许身后勉力卷线的陈哥,都要开始汗流浃背了,抬起头,好奇地问:“爸,怎么了?” 老许轻轻一笑:“暂时不是什么大事。” 余欢敏锐地捕捉到老许话语之间,那两个‘小林’的字眼,十有八九是自己岳父,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波澜。 检察机关? 老许,老赵,老林,这三尊大佛都惊动了。 报社不会有哪个干部被举报了吧? 可陈哥一番询问,老许这不想多言的模样,他也不好多问。 老许看着波光粼粼的深邃河面,顿时陷入沉思,想来想去倏忽一声轻笑,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耳中蓦地一阵“哗啦”水声,转头一瞧,抛出第一竿没多久的余老哥竟然上鱼了。 “这鱼不大。”余老爷子嘴唇翕动,向上一抖鱼竿,直接把鱼飞上岸,眼明手快一把抄在掌中。 连番动作一气呵成,看的老许眼前一亮:“余老哥好身手。” 余老爷子颠了颠手里的大阪鲫,随后一边取鱼钩,一边笑说:“大概五六两,还是比不了你那条。” 两个老头正说笑着,余欢那边的钓位,倏忽传来急促的细线切水声。 余老爷子取下鱼钩转头一瞧。 六米三的鱼竿,顶起来很勉强,呈大弯弓状态,登时“嚯”一声说:“这是条大鱼!” 余欢直身咬牙,跟还没有露出真面目的鱼儿拔河,嘿嘿一笑:“扬竿刺鱼的时候,第一手感就跟挂地球了一样。” “那应该不是鲫鱼,有可能是鲤鱼。”余老爷子经验老到。 他们现在钓的都是深水层。 这两种底层鱼,鲤鱼劲大,鲫鱼摆头,其中有非常鲜明的区别。 并且作为深水底层鱼,鲤鱼的爆发力是持续的,一股子闷劲,基本上要跟它搏斗好一会,才能提出水面。 手中鱼竿强烈的震颤感,使余欢心脏跳动如擂鼓,呼吸急促,连连往后退步遛鱼。 所谓震颤感,就是鱼儿在水里使尽全力摆尾,想通过挣扎摆脱鱼钩。 鱼竿握在手里的感觉,便是在剧烈震颤。这种感觉,让任何人都会肾上腺素飙升。 余老爷子施施然坐在小马扎上,抛出第二竿。 瞧余欢几个回合下来,终于让半个鱼头露出水面,叮嘱了一句:“慢慢来,冬天的鱼都劲不大,小心别脱钩了。” 陈哥看着这一幕,砸吧砸吧嘴,他玩了这么久路亚,别说中鱼了,连一个口都没有,只觉得索然无味。 特别是瞅见余欢再斗上几个回合,把那看上去比小手臂还长的鲤鱼遛上岸时,那是更加的兴致索然。 已经上完线、绑好铅头钩的陈哥,拿着路亚竿凑上前,羡慕地说:“这鱼少说有八九斤吧?” 余老爷子帮忙取完钩,两手抱着鱼颠了颠,笑着说:“应该不到七斤。” “这么大,你们那个鱼篓,恐怕都塞不进去!”陈哥感叹。 “有的是办法。”余老爷子笑着将鲤鱼随手丢在地上,一脚踩住鱼的下半身。 随后从兜里掏出一卷鱼线,用线穿过鱼鳃和鱼嘴,挂好后扔进河里,另一头就用枯枝插在地上拴住。 陈哥看在眼里,啧啧称奇。 这少见多怪的样子,一看就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 余欢叉腰站着休憩会,只见老爷子坐回钓位,接过老许散的一根烟,跟老许在聊天。 他转头对陈哥建议说:“陈哥,我感觉你的水滴轮需要调一下?” 陈哥一脸惊奇地看着余欢:“你还会玩路亚?” “会一点点。”余欢很谦虚。 他信手接过陈哥递过来的路亚竿:“你应该刚刚接触这个没多久吧?” “我偶尔陪老丈人出来钓鱼,又不喜欢久坐台钓,没事就玩一玩路亚。”陈哥说辞委婉,不想承认自己不行。 听见这话,余欢心里有数。 他低下头,调了调线杯,磁力刹车已经是最小,再瞄了瞄竿稍那挂着软饵的十克铅头钩,按下出线开关,顺手抛了一竿。 鱼线高速运动切割空气的声音瞬间响起,听得人无比舒坦。 这一竿,余欢直接清杯,将所有的鱼线抛投了出去,动作干净利落。 随后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快速地摇手柄收线,将线收紧。 陈哥看着余欢这一系列无比娴熟的动作,赞叹之情溢于言表:“刚上满的线,七十米,你随便一下就清杯了啊?” 余欢淡然一笑,却转而解释说:“抛投时炸线的原因很多,把磁力刹车调尽量大一点,这样即使炸线也不会炸得太狠。等找到感觉,抛投稳定了,再试着把磁力刹车调小。” 一边说着,他一边收完线,旋即将磁力刹车调到最大,给他顶满。 调好路亚竿后,他递还给陈哥:“ok,你再试试。” 陈哥接过竿子,当即就迫不及待地抛投试了一下。虽然磁力刹车调的大,只抛了十几米,但好歹是没有炸线。 对新手来说肯定是够了。 “谢了老弟!” “谢什么。”余欢摆了摆手,坐回自己的钓位。 在他右侧的河岸,那被鱼线牢牢绑住的鲤鱼,每一次尾鳍的摇动,都在河面上留下淡淡的涟漪。 而在他的左侧,两个老头子哥俩好,你一根我一根的散烟,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 余老爷子胡吹海侃,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自己丰富的钓鱼经历,每一个细节都仿佛历历在目,话语间充满了惊险和刺激。 夸张点的。 比如用矶竿狂拔七十斤的鱤鱼,拔河僵持到打雷下雨,最后还是他跳入江中将其抱上岸。 比如独自花费两个小时,把一条九十多斤的大口鲶遛上岸,盖因实在没力气了,只能请人开三轮车拖回家。 余老爷子说得那是绘声绘色,听得老许击节赞叹,就差粗俗地吐出‘牛逼’两字了。 话都不算太假,但是都经过了艺术加工。 余欢挠挠头,忍不住笑着纠正:“我记得我小时候,你九几年钓的那条大口鲶,不是将将八十斤吗?” 余老爷子也挠挠头,笑着回应:“是吗?年纪大了,记性差了。” 本来老许对余老爷子的这些经历,还持怀疑态度,但看到爷孙俩这一番对话,当即竖起大拇指:“余老哥,牛!” 闻言,余老爷子悠然自得地吐出一缕烟雾,满脸的惬意。 三人相继上鱼,全是大阪鲫,只是爷孙俩上鱼尤为频繁。 不一会,大号鱼篓子就已经装得满满当当,快要溢出来了。 余欢倏忽感觉肩膀搭上了一只手,初时还以为是陈哥,但稍稍转头一看,却看见陈哥还在不远处专注地抛投着路亚。 他扭过头去一瞧,发现竟然是小霸王。 其嘴里叼着烟,又嚼着槟榔。 正所谓槟榔加烟,法力无边,他此刻看起来确实有些飘飘然。 他冲着余欢笑了笑:“巧啊余欢,你也在这儿钓鱼呢?是陪余校长来的吗?” 余欢微微侧过身子,不动声色地躲过了小霸王的手,淡淡地回应:“是啊,陪老爷子来钓钓鱼。” 说完回过头,看着鱼漂,不想多言。 余老爷子闻声往这边瞧了瞧,见是一个陌生的年轻面孔,只当是孙子的同学或者朋友,便没太在意,继续和老许侃大山。 “我是来陪我老兄钓鱼的。”小霸王说完后,晃悠悠地在三人背后转了一圈,又在余欢身边蹲了下来:“你们鱼篓都装满了,来多久了啊?” 毕竟是老同学,即便不太喜欢他这作派,但余欢依旧和和气气地说:“不到两个小时。” “那看来这个地方不错啊!” “这一片都差不多,主要看窝子打得好不好。”余欢随口回应。 “哦。”小霸王点点头,他倏忽站起来,侧身招了招手:“老兄,这边来,这里位置好!” 余欢见状也转头看了看。 唯见一个戴墨镜剃着板寸的胡茬大汉,一手拿板凳,一手提着一个崭新的小型渔具包,正迈步而来,那股子社会味比小霸王还浓。 余欢微微皱了皱眉。 小霸王连忙上前帮胡茬大汉拎渔具包,招呼着让他在余欢旁边的几米外坐下。 “你确定这地方好?” “老兄啊,这个回水湾也蛮有名气的嘞,你看这里这么多人。”小霸王一脸谄媚,抬手指了指余欢:“这个是我同学,他装鱼的篓子都满了!” “反正到时候大伍哥他们来了,要是空军的话,看我不收拾你!” 小霸王有些不解地问:“老兄,空军是什么意思?” “应该就是没有钓到鱼。” (本章完) 135 意思是不肯让? 两个老的稳坐钓鱼台,余欢坐在小马扎上久了,感觉浑身不适,遂双手叉腰站着,活动着筋骨。 不一会的功夫,余老爷子连杆上了三条大阪鲫,动作麻利,一气呵成。 余欢见状,也不言语,提及什么可以用线挂起来,果断地将鱼篓子里的大阪鲫倒了一半进老许的鱼护里。 这架势,看得只上了几条鱼的老许,果断问余老爷子要了一些饵料。 上好饵抛完竿,老许在岸边躬身仔细地洗手,这玩意的臭味,可比蚯蚓的腥气恶心多了。 刚坐回钓位不一会,浮漂突然一沉,老许立刻握住竿身刺鱼。 老许通过手感察觉到最多是半斤的小鱼后,坐在小马扎上,没有犹豫直接就提出水面,看着在岸边活蹦乱跳的大阪鲫,感叹一句:“余老哥,你这面饵确实比蚯蚓好用。” 余老爷子微笑着说:“我这饵料最适合气温低的寒冷天气,里面加了蚯蚓粉和虾粉,拌了羊油,腥诱香聚,每一杆下去都是在少量补窝,鱼情好的时候连杆上鱼不是问题。” 老许一边取下鱼竿,一边好奇地问:“余老哥,你们住在这附近吗?” 余老爷子摇摇头说:“没有,我家在县里的华春镇那边,过来这里大概十公里。通常只有我这孙子回了,两个人才会来这边钓鱼。”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哦,这鬼崽子两个月才回来一次。” 两个老头的谈话声,随着微风轻轻飘散,传进了不远处胡茬大汉和小霸王的耳朵里。 他犹记得初中跑操的时候,余欢因为身高比较矮,都要站在最前排,想不到,现在就跟浇了化肥一样,长得是人高马大。 胡茬大汉见小霸王犹豫不决,立刻不耐烦地催促:“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大伍哥他们就要来了,赶快过去让伱同学挪位置!” 小霸王接过烟,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啊?” “窝子好?意思那边鱼多?”胡茬大汉坐在马扎上一拍大腿,顿时来了精神:“那你赶紧去让你同学,把位置让开给我们。” 他低下头,看着胡茬大汉焦急地不停换着蚯蚓,却仍无鱼上钩,心中着急。 老许听后有些遗憾地说:“是吗?我原本还想着有空,就喊你一起钓鱼呢。” 小霸王站于胡茬大汉身边,没有竿子的他只能望风。相比起胡茬大汉的一知半解,他对于钓鱼更是一窍不通。 窸窸窣窣的,听不太真切。 闻听话语间那股子不容置疑的意味,他只能硬着头皮向余欢走去。 胡茬大汉不以为然:“校长又怎么,你出社会了难道还怕老师打手板啊?” 小霸王缓缓走到余欢身旁,微微抬起头,看着他的侧脸。 胡茬大汉眼巴巴看着他们不停上鱼,自己却相形见绌,心里直窝火。 小霸王心里一沉,顿时无比后悔提起这一茬,他原意是叫老兄再坐过去一点来着,犹豫地说: “我同学跟他爷爷一起来的,他爷爷以前还是初高中校长,这要过去赶人走,不好吧?” 要是这些大哥钓不到鱼,空军回去,那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说着,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包软蓝芙蓉王,递给小霸王:“给,拿包烟过去,让他们挪位置。你再去我车里拿两包过来,我等下要给大伍哥他们开烟。” 他知道余欢现在混得很好,还开宝马,抽不抽烟暂且不论,人家根本就不差这包烟,这样做岂不是明摆着得罪人吗? 小霸王心中有些忐忑,每一步都迈得十分沉重。他清楚地知道,即使余欢看在同学的面子上同意让出位置,心里也肯定会感到不悦。 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一根钓鱼竿,在别人手里就能轻松钓到鱼,钓得笑呵呵,爆完篓子马上就要爆鱼护了,而他在这里個把小时了,却连一个鱼影子都看不到。 突然,他灵光一闪,想起了余欢之前说过的话。忙对胡茬大汉说:“老兄,我同学说他那边窝子好!” 他面对面的时候,看余欢都要抬头。 他咽了口唾沫,开口说:“余欢,你能和余校长,还有那一位老伯伯,给我们让个位置吗?等下我有几个老兄要过来钓鱼。” 听见这话,余欢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转过头来,下巴微微往胡茬大汉的钓位那边抬了抬,说道:“你们坐过去不就行了?那边多的是位置。” 小霸王急忙将手中的软蓝芙蓉王递给余欢,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小声地说:“你这边好钓一点,都是同学一场,帮帮忙吧。” “如果只有我爷爷还好说。”余欢连忙将手揣进兜里,不接他这烟,委婉地提醒他:“这个老伯伯,你就算拿十条烟过来也请不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开什么玩笑! 许厅钓得乐呵呵,正高兴着,你过来拿一包烟让人走,这不是明摆着拿许厅不当干部吗? 自讨没趣的小霸王碰到钉子,愣了愣,反正已经得罪人了,硬着头皮继续说:“余欢啊,不是我非要你们挪位置,我那个老兄叫我过来的。他们都不是一般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余欢被对方拿他自己说过的话怼住,不禁无语地摇了摇头。 这个初中同学,可太不懂事了,听不懂人话的。 二人身后,陈哥刚挂了个地球,损失一枚铅头钩,过来重新上假饵。 经过时见余欢和小霸王僵在这里,便凑近前来问:“怎么了?” “没什么事。”余欢回头说。 三人言谈间,那在小霸王面前趾高气昂的胡茬大汉,正起身殷勤地给一个大腹便便的发福中年人散烟。 胡茬大汉问道:“军哥,大伍哥呢?” 发福中年人随手扔下左右两个渔具包,抬手接过香烟。 胡茬大汉忙不迭地哈腰给他点火。 发福中年吐了一大口烟雾:“大伍哥和嫂子在后面方便一下,马上就过来了。” 言罢,蹲身正欲解开渔具包。 “军哥,我们不在这里钓。”胡茬大汉指了指余欢他们的位置:“那边比较好!” 发福中年人闻言,有些疑惑地抬起头问:“这边挂底还是怎么?” 胡茬大汉哪懂什么挂不挂底,他只是笃定地重复一句:“那边比较好。我叫老弟拿包烟过去让人挪个位置,半天没动的,好像还不愿意。” 发福中年人顺着胡茬大汉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就见到了僵持的场面。 他皱了皱眉,起身踱上前去,拍了拍陈哥的肩膀:“兄弟,麻烦你们给我们让一下位置。” 说着,从小霸王手里拿过香烟,就要往陈哥的兜里塞。 陈哥这一下午,一个口都没有,心里郁闷得很,听着这话就感觉被找茬了。抬手便将香烟拂开,转头斜睨着他说:“让位置?回湾这么大,你们自己找个地方不行?” 发福中年人微笑的脸色一滞,将香烟塞进自己兜里,显然连烟也不想给了。 他带着三分火气,缓缓开口:“说话这么冲,意思是不肯让?” 言罢,他毫不拖泥带水地扯过陈哥手里的路亚竿,随手扔进了河里。 随着“扑通”一声响,路亚竿渐渐飘离岸边。 原本还在这里规劝着的小霸王,眼角直跳,只感觉自己随口的一句话,怎么让事情闹得越来越大了? 陈哥见状也是愣了愣,说实话,还是第一次碰见敢对他这么横的人。 他瞥了余欢一眼,见余欢倍觉无语的神色,再回头那看看正在上鱼的老许。 脸色顿时一沉,不怒自威地说:“有什么事好好讲,不要打扰到我家里的大人,否则我怕你们担不起责任。” 最关键的要是在余欢这里丢了面子,这能忍吗? 听见这话,发福中年人一步上前,就要开始推搡他。 余欢忙不迭伸手抵住中年人的胸口:“哥们,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余老爷子看到情况不对,也凑了过来,瞥见胡茬大汉操着金属小马扎往这边步频急促而来,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他忙不迭缓声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回事?怎么一言不合就开始吵起来了?” 胡茬大汉在旁边站定,拎着马扎,冷眼看事态发展。随时准备拍人。 发福中年人哂笑一声,转头看见是个神色恬静的温和老头在说话,便压下了些许火气,没有立即发作。 他正要开口回应,却听到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小军啊,怎么搞的?” 众人闻声回头。 只见一个高大如树的中年汉子,正领着一个丰腴的女人往这边走来。那中年汉子身材魁梧,比余欢都要大上一号,脸色不咸不淡。 “大伍哥!” “大伍哥好!” 小霸王瞅见老兄和军哥,都开始异口同声打招呼,忙不迭也点头哈腰:“伍哥您好!” 然而,当这位大伍哥走近了,看清楚陈哥的脸时,他整个人顿时一怔,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热情起来。 “陈处长,巧了啊!您也在这钓鱼?”大伍哥加快脚步走上前来,语气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殷切。 (本章完) 136 对不起! 显然是认识,而且态度十分恭敬。 陈哥双手交叉抱于胸前,自顾自地看向河里已经逐渐飘远的路亚竿。从肢体语言上来说,就是一副不想多交流的样子。 阳光明媚,微风和煦,轻拂着水面,荡起层层粼粼波光。近处和远方,不时有几声鸟鸣传来,清脆悦耳。 发福中年人那张原本哂笑的脸,此刻变得无比僵硬,他尴尬地站在原地。 而小霸王的老兄——那个本准备拿马扎拍人的胡茬大汉,也悄悄地将武器扔在了地上,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与这边的气氛凝重相比,老许不急不缓地将取钩,将刚钓上岸的七八两大阪鲫扔进鱼护里。瞥一眼那一团簇拥的人群,拍拍手起身,正待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然而,就在他刚要迈步的瞬间,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喂,老赵啊。”老许接通了电话,语气平和。 电话那头,老赵的声音显得无比疲惫,是心也累,身也累:“许哥,想必你也知道经过了,这事明显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都是年轻人自作主张在瞎胡闹。老弟我只求你一件事。” 老许透过金丝眼镜,双眼略显浑浊地望向人群,但目光并未真正聚焦。 老许转头看着河面上漂浮的几片枯叶,呵呵一笑:“既然小林都不追究责任了,那就依你所言吧。” 老赵只觉连自己的老脸都快保不住了。 几片枯叶随着水流的推动缓缓前行,在水面上起伏旋转,时而靠近,时而远离。 “到现在都还为你侄子考虑,可真是难为你了。”老许点了点头,但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下午收到消息时,晴天霹雳中他立刻打电话给赵元呵斥,可那小子却还在沾沾自喜,不知天高地厚。 听到这话,老许心中一动,局面果然不算太坏。 大伍哥的话音落下,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巧?你这几位弟弟的火气可真不小啊,一上来就要赶我们走,甚至还把我的竿子,给扔进了河里。” 老许沉思片刻后开口:“你说吧。” 而赵元的行径属于有意捏造事实,诽谤侮辱他人,属于违法。并且情节更为严重的是,他捕风捉影破坏干部名誉,会被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 毕竟小林即将上任总编辑,是报社的顶梁柱,在节骨眼上出现这样的风波,说不担忧是不可能的。 让赵元离职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次真是被这个侄子给坑惨了,老林的言外之意,既是几十年的情分到此结束,以后恐怕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不过听到理由是小林及其女儿生活奢靡,拥有豪车名表,奢侈品服饰等等,转念一想到小林夫人的工作单位,顿时觉得这些所谓的‘证据’无足轻重。 陈哥视线从远处河面的路亚竿收回来,看着这飘到脚边的叶片。 一开始他听到赵元去检察机关,实名举报小林贪墨渎职,他确实震惊不已。 没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乱阵脚,反而抛诸脑后专心钓鱼。 “老弟我从来没怎么跟你开过口,这次只求许哥你一件事,让我侄子赵元离职吧。”老赵的声音沙哑而无力,显然已经操碎了心。 在体制内因违法乱纪被开除,会对个人的政审产生影响,为了保住赵元的前途,老赵只能求到了老许这里。 “我打给伱之前就已经先跟他通过电话了。小林还在配合检察机关的调查,他答应事情结束以后,看着几十年的情分上,不会追究赵元的法律责任。”老赵声音透露出满满的无奈。 他谨慎地问道:“那你跟小林通过话了吗?” “多谢许哥!”电话里老赵松了口气。 大伍哥抬手搭在身旁丰腴女人的肩上,转过头看向那名胡茬大汉,皮笑肉不笑问:“是吗?还有这事?” 胡茬大汉眼色不善一瞥小霸王,心道都是这小子惹出的祸端。 他悄悄地挪了一下步子,挡住了地上的马扎,然后连忙摇了摇头说:“伍哥,我只是在钓鱼而已,也是刚刚才过来的。” 听到这话,身材发福的军哥顿时愣住了。 他忍不住在心里暗骂:刚刚才过来个勾八!明明就是你煽风点火起的头! 然而现在并不是争执的时候,毕竟是他先过来恶语相向,还把人家的鱼竿给扔了。 于是,他侧身正对着陈哥,点头哈腰地说:“哥们,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和大伍哥认识。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还请不要见怪。” “别哥们哥们的乱喊。”陈哥哂笑一声,“你要搞清楚啊,我可不认识他,而是他认识我。” 这话一出,站在他旁边的余欢,蓦地闻到了一股子逼味。 而一席话下来,大伍哥哪还不知道事情的经过。 只怪这三個傻狗叫他叫得那么亲热,现在想装不熟都不行。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无妄之灾,让他感觉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他远望着渐渐飘到了河对岸的鱼竿,默不作声地三下五除二脱掉鲜亮的皮鞋,袜子踩在泥地上,几步上前“扑通”一声跳进了河里。 河水深不见底,整个人瞬间消失不见。 骤然不见大伍哥的身影,丰腴女人不禁尖叫一声。 但当她看到一颗脑袋从水中浮出,碎发湿润贴在头皮的大伍哥长吁一口气,被刺骨的河水冻得一个哆嗦,随即哐哧哐哧地摆手游着时,她的神色才从慌乱中镇定下来。 小霸王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他的老兄,及老兄的大哥,莫不如是。 心目中那么牛逼,那么只手遮天的大伍哥,就因为军哥把这人的鱼竿扔河里了,直接就要跳水去捡回来? 一开始推搡着还要打人的发福中年人,狠狠地咽了咽一口唾沫,讪笑一声:“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有眼力见,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显然是被大伍哥的举动给震住了。 闻听此言,陈哥看到伍哥在水里哐哧哐哧游着,头也不回地只是摆摆手。 “这人怎么回事?”老许走到人群边,看着在河里奋力游着的大伍哥,有些疑惑地拍拍余老爷子的肩膀。 余老爷子回过头,带着老许回到他自己的钓位,摆摆手说:“年轻人之间发生了点口角而已。他们把你女婿的鱼竿给扔下河了。这人应该是认识你女婿,所以一声不吭就下水去捡鱼竿了。” “原来是这样。”老许什么世面没见过,对这种小争执并不感兴趣,也懒得看热闹,旋即坐回钓位。 他眼瞅着河里的大伍哥一阵扑腾,越游越快,将鱼竿抓住后又折返回来,不禁感叹:“年轻还真是身体好。” 余老爷子却笑了笑说:“这算什么,要是再早个十几年,我下雪的时候还能在江里游个来回呢。” “啊?”老许有些不信。 这个老头子怎么越说越离谱,钓鱼那么有能耐就算了,难道还是冬泳健将? 余老爷子呵呵一笑,忽然抬起两个手掌朝老许摆了摆。 左手竖了一根食指,右手竖起了五根指头。 “余老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老许更加疑惑了。 余老爷子悠然地开口解释:“许老弟啊,我这辈子拢共成功救上岸过十五名溺水的人。这种事情我可不会说假话。” 闻言,老许敬佩地拱拱手:“余老哥,高!” 被湘南晨报社长这么大的干部恭维,余老爷子颇为受用地摆了摆脑袋。 两老头胡吹乱侃。 大伍哥艰难地爬上岸后,全身湿透,他强忍着刺骨的寒意,不让身体哆嗦露怯。 他双手将路亚竿恭敬地递给陈哥,语气谦卑地说:“陈处长,我的手下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晚上我摆酒设宴向您赔罪,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正说着,发福的中年人赶紧脱下外套,想要上前给大伍哥披上。 然而,大伍哥却转过头,声音严厉地对他说:“都是你惹出来的祸端,还不快给陈处长赔礼道歉?” 发福中年人嘴唇哆嗦着,心里是又苦又委屈,拿着外套对陈哥深深地鞠了一躬:“陈处长,对不起!” “你们呢?”大伍哥又转过头,看向手足无措的小霸王和胡茬大汉。 胡茬大汉赶紧开口道歉:“对不起,陈处长!” 而小霸王则心虚意乱,双腿无力,直接跪倒在地:“对不起!” 余欢见状皱起了眉头,他上前扶起小霸王:“哎,下跪就没必要了。” 心中暗忖,如果不是同学,没有这个情分在,他才懒得伸手。 小霸王哆哆嗦嗦地站起来,看着余欢这位老同学,那总是夷然自若的模样,跟这么牛逼的人谈笑风生,关系显然很好。 只觉其深不见底,恐怕不像他自谦说得那样简单,肯定也是什么狠角色。 听到余欢的话,陈哥一瞥畏畏缩缩的小霸王,拿过大伍哥手里的竿子,往外撇撇下巴说:“摆酒就免了,既然你已经把我的鱼竿捞上来了,那就到此为止,也不要搞什么违反纪律的事。带着你的人赶紧走,别打扰我们钓鱼的兴致。” “好。”大伍哥拱了拱手:“谢谢陈处长大人不记小人过。” 说完他趿拉上皮鞋,丰腴女人忙不迭地搀扶着他。 胡茬大汉连扔在地上的马扎也不敢捡,忙不迭走回钓位,三下五除二收拾好。 小霸王跟在这位老兄后面,腿脚绵软,心有余悸地提着渔具包,两人又提又抱追上前面的三人。 一行人默不作声,心思各异地,渐行渐远。 余欢看着他们的背影,好奇地对陈哥问了一句:“处长?” “副处而已。”陈哥甩甩路鱼竿上的水渍,轻轻一笑说:“我单位是星城规划局,应该恰好跟那个叫大伍哥的业务对口,所以他认识我。” “哦。”余欢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副处长是职务,副处级是职级。 副处长在体制内,作为行政编的一种职务,一般都有实权。 再结合其主管的单位,星城规划局属于正处级部门,这陈哥在单位的实权,恐怕只在一人之下。 那大伍哥明显是做沙石生意的,看到陈哥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也很正常。 余欢瞧着陈哥手里的路亚竿,笑说:“我们这里和国外鱼情不同,其实不太适合玩路亚。” 有一句话他不好说,多年后禁止活饵,玩路亚不能铅头钩挂泥鳅,那更没什么鸟玩头了。 (本章完) 137 这么贵? 夕阳逐渐西沉,天边泛起一片金黄。 老余一趟趟地从后院提来清水,步履间伴随着“哐哧哐哧”的呼吸,在前庭忙碌地来回穿梭,冲洗着车辆。 清水混合着泡沫顺着车身流淌下来,溅起一片片晶莹的水花,不慎打湿了老余的皮鞋和裤脚,但他却毫不在意。 吴老师则站在车后,手中握有一块抹布,她轻柔地掰起后车窗的雨刷,弯腰自桶里蘸取些许泡沫,随后便细致地擦拭起来。 两口子已经应付了几拨好奇围观的乡亲父老,每当被问及这辆车的来历,总是以一致的口径回答:余欢开的他朋友的车! 围观群众的眼神中,透露着心知肚明的笑意,彼此间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目光。 自然是心中有数。 有些人的小表情,笑呵呵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着两口子如此亲力亲为,这躬亲洗车的模样,那是更加印证了猜测。 尽管没有人直接点破,但俨然会成为村里茶余饭后新的谈资,围绕余欢傍富婆为中心点,肯定什么说法都有。 余耀文好奇地问:“这到底是谁的车啊?四叔你们这么亲力亲为,一個提桶一个擦的?” “四叔,四婶!”两个年轻人热情地跟老余和吴老师打招呼。 她抬起头,看向身侧的三嫂,微笑着回答:“欢欢回来了,开的他朋友的车。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就帮忙洗一下。” 三嫂试探着问了一句:“欢欢女朋友的车?” “是啊。”吴老师嘴角泛起一抹遮掩不住的笑意。 她不禁腹诽:现在的年轻人对待感情都很随意,合得快分得也快,还没进你家门呢,说不定哪天就跑了。嘚瑟什么! 这时,远远跟在她身后的儿子余耀文和其女朋友阿淑也凑到了近前。 老余提着空桶走过来,插了一句嘴:“应该三十万吧。” 三嫂倍觉不爱地看了看阿淑,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开口说:“耀文啊,这是你欢哥女朋友的车子。” 三嫂听了,眼睛瞪得溜圆,仔细看了看车尾的标志,惊叹道:“这是宝马啊!” 余耀文手上提着大袋小袋,显然几个人刚走路到镇上消费完回来。 三嫂回望吴老师脸上满溢的笑容,只觉这个弟妹嘚瑟得不行。 吴老师站在一旁,脸上的笑容愈发明媚。 吴老师正仔细地擦着边边角角的积灰,突然一道好奇的疑问打破了宁静:“小吴,你们在帮谁洗车啊?” 吴老师看着三嫂的小表情,忍不住笑了笑。 “我不懂这个。”吴老师摇摇头。 老余闻言,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讪讪说:“是吗?你妈之前问我,我还以为只要三十万呢……” 顿时惊呼一声:“嚯,325im,这可是三系顶配啊!这辆车落地应该要五十几万了吧!而且看着还是辆新车。” 余耀文脚步不停,兴致勃勃地围着车子转了几圈,最后很仔细地看了看尾标。 吴老师左右看了一眼,见四下没有外人,这才点点头,低声说道:“有容去外地工作了,就把车子给欢欢在开。” “这么贵?”三嫂嘴唇翕动。 听见这话,三嫂心里不禁泛起一股酸意,但她强压下心中的异状,僵硬地微笑着问:“这车得多少钱啊?” 说着,她仔细一琢磨,五十几万,都能在市区买一套小户型的商品房了! 一想到这里,她不仅心里泛酸,就连胃里也开始泛酸了。 余耀文看着地上的泡沫,鼻尖凑近车窗嗅了嗅,惊讶地开口:“四叔,你们难道还用洗洁精洗车啊,这么好的车,会伤到车漆的。” “啊?”老余脸色一僵。 他有些心虚地看了看这辆在余晖下被擦洗得光鲜亮丽的宝马车,又看了看地上的泡沫和水渍。 他转过头,和吴老师面面相觑。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不会好心办坏事了吧…… …… 夕阳遥遥西沉,天边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橘红色。 两个老头留了彼此的电话号码,然后互相拱了拱手。 老许脸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余老哥,多谢你们爷孙送的鱼。我们就先失陪了,等有空的时候,我再来找你一起钓鱼。到时候,还请不要嫌弃我叨扰到伱。” 坐在马扎上的余老爷子回过头,听了这话,连忙摆摆手说:“许老弟,你这话就见外了。你有时间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奉陪。反正我现在已经退休了,平时也闲得很。” 一旁,陈哥两手提着沉甸甸的鱼护,里面装满了鱼获,少说得有三十斤。 全都是野生的大阪鲫! 虽然他自己一条鱼都没有钓到,但看着手里这满满当当的鱼,也算是聊以慰藉。 余欢站起来送别他们,他热情地说:“许伯伯,陈哥,下次再来一起钓鱼啊!” 陈哥笑着回应:“没问题。” 老许看看余欢,这小子轻松自在,一副巴适得很的模样,恐怕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岳父正处于风暴中心。 这般想着,嘴里却对他说:“小余啊,你爷爷七十多了,还是要经常多回来看看。” 老爷子之前还向他抱怨,说这个鬼崽子两个月才回来一次。 “许伯伯,我晓得。”余欢挠了挠头。 不过,还是得跟老爷子好好学,一起钓了场鱼的功夫,就和许厅相交甚笃,一见如故,是有点东西的。 老许笑着提起渔具包,朝余老爷子点点头,旋即领着陈哥转身而去。 微风吹拂,吹起了余老爷子额前花白的碎发。 他转头看了看几米开外的孙子:“时候也不早了,免得让你妈打电话过来催,我们每人再上一条鱼就回家?” “好。”余欢答应着,目光却被落日熔金的天幕和无有高楼大厦遮挡的晚霞所吸引。 余欢忽然开口说:“爷爷,先帮我拍一张照片呗。” 这样的美景难得一见,他想把它分享给林有容,当然,照片里必须要有他的身影。 余欢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解锁后点开了拍照功能。 他的手机是粗粮1s,后置摄像头有八百万像素,足够清晰地捕捉美景了。 他起身后将手机递给老爷子,然而,老爷子却摆摆手说:“我不会用智能机啊。” 听见这话,余欢忍俊不禁一笑。 老爷子只是没用过智能手机而已,若干年后腿脚不便,不能够到处跑了,没什么事干,天天就刷短视频乐呵。 余欢耐心地躬身示范给老爷子看:“点一下这里就好了,你先拍一下试试。” 老爷子小心翼翼地接过手机,按照余欢的指点,尝试着拍了几张风景照。 虽然开始时有些生疏,但很快地,他就掌握了用智能手机拍照的基本技巧。 看着老爷子逐渐熟悉操作,余欢笑着说:“又不难,简简单单。我下次回来给你带一个智能手机。” 老爷子却摇头说:“我又不是没有手机,你刚参加工作,还要成家了,别浪费钱。” 余欢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到时候手机买回来再说。 爷孙俩一番准备后,开始拍摄照片。 余欢站在岸边,两手摊开,示意老爷子微微蹲身,以找到更好的拍摄角度。老爷子虽然觉得有些麻烦,但还是按照余欢的指示,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余欢不断地调整姿势,小要求小细节太多,老爷子倍觉这小子麻烦事真多,忍不住开口:“好了吧?” “别急啊,是拍给你孙媳妇看的!”余欢笑吟吟地摆着pose。 “你不早说。”老爷子顿时来了精神,他耐下性子,听指挥变换着拍摄角度和距离。 这个场景拍完后,余欢突发奇想,将岸边河里的大鲤鱼提起来,两手抱着站在钓位上,让老爷子再帮忙拍几张照片。 见状,老爷子长吁口气。 还说什么呢?自己的孙子自己疼。 拍完之后,他忙不迭把手机塞进余欢的兜里,生怕他还要继续。 回头就走时,余欢却是忙不迭拉住老爷子的衣袖:“别急啊,我还没跟你拍合照呢!” 老爷子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抬了抬眉毛说:“发给我孙媳妇看?” “当然。”余欢笑着点头,打趣说:“不然她恐怕还得问我跟谁一起出来钓鱼,有没有女的呢!” 闻言,老爷子颇为感同身受地点点头。 人长得太帅,出门在外,家里的婆娘就是不放心。 他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捋了捋头发,整了整衣领,然后回身站到余欢的身侧。 怎么也得在孙媳妇那里留下好印象吧? 余欢看着老爷子这幅一本正经的样子,顿时忍俊不禁。 他高高举起手机,调整了一下拍摄角度,然后提醒他:“要微笑啊,茄子~” 随着快门声响起,爷孙俩的笑容和波光粼粼的河面一起被定格在了照片中。 老爷子凑过来看了一下效果。 一个老帅哥,一个小帅哥。 颇为满意地点点头说:“不错。” 余欢愉悦地笑了笑,坐回钓位后,从前面拍摄的照片中精心挑选了两张最满意的,再加上与爷爷的合照,一共三张,发给了林有容。 最后配文: ‘与爷爷一起钓鱼的悠闲日子~’ 发完消息,他将手机放回兜里,换好饵料,重新抛竿,然后蹲在河岸边仔细洗手。 老爷子这时上了一条小阪鲫,他看了看余欢这边,见没什么动静,旋即灵活的再抛了一杆。 摸约一刻钟后,余欢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接连响了几下消息提示音。 余欢立刻掏出手机解锁,屏幕上消息弹窗映入眼帘,点进去微信,一眼就看到林有容发来了一张照片。 先向上划动看了看前面的消息—— (本章完) 138 还是颜值太高了 第139章还是颜值太高了 第139章还是颜值太高了 ‘风景真好!’ ‘咦,相比起你爸爸,不得不说,还是你继承了爷爷的颜值!’ 这句话让余欢不禁笑出声来,旋即点开照片。 背景是在摄影棚里。 白色幕布,灯光璀璨。 而照片中的林有容,更是让他眼前一亮。 她身着一袭黑色西装,搭配白色高腰半身裙和马丁靴,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肩头,脸上画着金属质感的小烟熏妆。 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又甜又辣的中性风,仿佛是从时尚杂志封面走出来的模特。 吸溜! 余欢看得目不转睛,忍住舔屏的冲动,迅速敲出两个消息气泡: ‘这是谁家的酷女孩?’ ‘好看,气质真的很绝!’余欢不假思索,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夸就完事了。 余欢有些意外,着实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 老爷子见状,直接开始收杆。 两人麻利地拾掇一番。 老爷子的喊话声入耳,余欢忙不迭抬眼一瞧,发现浮漂已经全部被鱼拉入水中,消失不见,都黑漂了…… 他正琢磨要不要夸她淡妆浓抹总相宜,林有容又发来一条消息: ‘但是你喜欢我这一身打扮的话,下次我就穿给你看啦!’ 林有容似乎现在比较空闲,瞬间就回复说: 不化妆的好处是可以毫无顾忌揪她小脸,啃她小脸的时候,不会被蹭到粉末和口红印子。 老爷子提着渔具包。 余欢对此评价:还是颜值太高了。 指尖在九宫格上顿了顿,迟疑了一下,都不知道该敲什么字回复了。 看到这里,余欢咧嘴一笑:‘不用啦,你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须臾收到林有容发来的三个字: ‘好看吗?’ ‘哦,是我家的,那没事了!’ 余欢抄鱼上岸后,盖因鱼篓子已经塞得满满当当,只能随手扔在离岸边稍远的地上。 ‘从我们见第一面的时候,我就没有化妆,并且我从小到大都不爱化妆,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最真实的样子呀!’ 从小到大都不爱化妆? 再结合到耳闻她从前读高中留男孩头,被妹子追着写情书的事情。 “别在那盯着手机傻乐了,中鱼了!” 他想了想,又敲出一行字发送:‘话说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都不怎么打扮哦,也只有在沪上的时候,打扮过一次!’ 余欢一手提着鱼篓子,一手拎着大鲤鱼。 倏忽。 两人缓缓踱步至大电驴,结束今天的钓鱼之旅。 寂静的河岸边,水面上碧波荡漾,泛起层层金光。 只有胡茬大汉留下的那个小马扎,并没有成为什么物证,而是被人故意遗落,静静地倒在泥地上。 余欢紧握车把在空寂的柏油路上行驶,遥远方半轮红日迎面,竟分不清黄昏还是拂晓。 一路上,车辆稀少,道路畅通无阻。余欢把油门拧到了底,却依旧感觉大电驴开得很慢,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漫长。 余老爷子嘴角叼着的香烟被风抽去了大半,他忽然问了一句:“之前看你聊得那么开心的样子,我孙媳妇是怎么评价我的?” 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和期待。 余欢张开嘴,一边灌着凉风,一边说:“她说我遗传了伱的优秀基因。” “嗐~”余老爷子摆摆手,表示不以为意,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余欢透过后视镜一瞧老爷子的小表情,就知道说到他心坎上了,颇为受用。 他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一路逐日前行,半個小时后,终于抵达了家门。 余欢一边卸下踏板上的货,一边跟热情迎上来的三伯母和堂弟余耀文打了个招呼。 看着满满一篓子的鱼,三伯母惊叹不已:“哇!你们钓了这么多鱼?这鲤鱼得上十斤了吧?” 余欢一看她少见多怪的样子,就知道这位小心思极多的三伯母,恐怕有点子想法,微笑说:“不到七斤。” 目光转向了一旁站着的一位麻花辫姑娘。 看着跟余耀文颇为亲近,感觉有点陌生,应该不是附近的人。 吴老师看出了他的疑惑,忙不迭地介绍说:“这是耀文的女朋友,叫阿淑。” “哦?”尾音拖得长长的。 余欢粲然笑着对阿淑说:“初次见面,阿淑你好啊!” “你好!”阿淑重重点头回应。 见他拎着鱼篓子进门,直往后院而去,不禁拉了拉余耀文的衣角,小声地说:“你堂哥也太帅了吧?真的,看气质就跟电影明星一样!” 闻听此言,余耀文喉舌间蓦然泛出醋味,沉吟说:“他就是性格有点内向,不爱跟人说话交流。” “啊?”阿淑有些诧异:“这还内向?我看他挺阳光的呀!” 不远处的吴老师看着三嫂,微笑着说:“三嫂,拿几条鱼回去吧?” 三嫂虽然心里是颇为意动,但嘴里却说:“我中午买了条草鱼,只吃了一半。” “这是从河里钓上来的野生鲫鱼。”吴老师挥了挥手:“你拿一些回去。” 三嫂一阵假客气之后,顺势点点头说:“小吴,那就多谢了。” 爷孙俩提着鱼,一前一后到院子里。 余欢从杂物间搬出一个超大号塑料盆,放在水龙头下接水。 就是过去用来洗澡的那种。 老爷子将篓子里满满当当的鲫鱼倒在盆里。 大阪鲫生命力顽强,多半还没有死,水花四溅中,一阵“噼里啪啦”甩尾,在盆里翻来腾去。 吴老师领着三嫂过来后,转身去厨房拿了一个大号半透明塑料袋给她:“三嫂,你自己看着挑吧。” “这多不好意思!” 三嫂才一晃了晃手,却是马上接过塑料袋,蹲下身,对着超大号塑料盆,笑盈盈地挑挑拣拣起来。 眼睛直往那些个头大的鲫鱼身上瞄。 老爷子嘴里叼着烟,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翻来覆去,挑了四条最大的鲫鱼,最小都有一斤,还在伸手去捞。 烟雾缭绕中,老爷子嘴角微扬,忽然笑着轻声念出一句顺口溜:“鲫鱼不过斤,过斤赛黄金~” 余欢刚弯腰关掉水龙头,闻声直起身子,笑着接口:“鲫鱼过斤赛人参!” 这两句都是民间的老话,顾名思义,意思是过斤的野生鲫鱼很稀有。 当然,这种挤占了本土鲫鱼生存环境的大阪鲫,生长速度要快上那么一些些。 但野生大阪鲫若要过斤,那也得经过几年的生长。 人工杂交出来的工程鲫鱼长起来就很猛了,一年通常能长两三斤,不过这种杂交鲫鱼简直反人类,难吃的一逼。 这一老一少,一唱一和,配合得默契十足。 不管是有意,还是他们爷孙俩无意间在打趣,三嫂听在耳朵里却不动声色,最后弯下腰顺势随便捞了一条鲫鱼,装进袋子里。 然后站起来,对吴老师说:“小吴,那我就随便挑几条走了啊!” “没事,都是自家人。”吴老师笑着摆摆手,不以为意,一路将三嫂送出门外。 余欢看着她们两个妯娌离去的背影,不禁挠了挠头。 大伯是潭城大学教授,常年在外地且不说,老爷子只愿意跟小儿子住一起,也是有原因的。 尽管吴老师关起门来多多少少会吐槽几句,但至少不会和这三伯母一样,只会做表面功夫,有点好处争好处,争到好处还要争先后。 门外的吴老师,看着一脸谈兴不高的余耀文,暗忖哥俩恐怕几个月没见面,怎么不勾肩搭背地厮说了? 到底是谈女朋友的人,心思都放在女朋友身上了。 她却不知,余耀文因为阿淑一脸花痴夸余欢帅,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整个人顿时难受住。 堂哥余欢回来了,本想在这里多耍耍,顺便蹭一顿饭,当下索然无味带着阿淑跟吴老师告辞,言罢就提着大袋小袋,跟在三嫂后面溜溜球了。 “怎么让她把大的都挑走了。”老余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嘴里还嘀嘀咕咕。 “老头子没事就出去钓鱼回来,我们还差这些?”吴老师看得很明白,不患寡而不均,不分点鱼给这三嫂,保不准在背后对他们指摘说闲话。 说着推了推老余的肩膀:“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赶紧杀鱼去!” 闻言,在学校里能开霸王色霸气轻易秒杀全场的老余,乖巧地挽起袖子,转身去后院杀鱼。 余欢与其擦肩而过,正准备把放在门外的渔具包提进来。 突然瞄见车下面的水渍,落日余晖中车身泛着鲜亮的光泽,不禁对门口的吴老师问道:“爸帮我把车洗了啊?” “我俩一起洗的,他提水,我擦车!”吴老师下意识邀功。 倏忽想到余耀文之前那话,转过头,看着余欢的神色,抿了抿嘴,小心翼翼说:“不过用的是洗洁精,开始我们还不知道不能用洗洁精,听说会伤害到车漆?” 毕竟是五十多万的豪车呢! “嗐~”余欢摆摆手:“一两次没什么影响。” 洗车店泡沫满天飞,用的基本就是两种洗涤剂兑水:洗衣粉,洗洁精。 洗衣粉就比较丧良心了,并且一般洗洁精还是做餐饮的那种大桶装。 专用洗车液?水蜡? 不存在的! (本章完) 139 小伙子越来越帅了! 老余,一位受人尊敬的高中年级主任。 在外是传道授业的语文老师,在内是技艺娴熟的杀鱼老师傅。 手起刀落,毫不拖泥带水,一刀便剖开鲤鱼的肚皮,随着刀口的敞开,一滩淡黄色的鱼籽如流金般溢出。 在初冬的季节,怀籽的鲤鱼可不多见。 老余随手去掉鱼胆,笑呵呵地说:“运气不错,这鲤鱼好大一坨鱼籽!” 鲤鱼平时都是像猪一样喜欢在有腐败物的水底拱食,在南方又没有休眠期,生长速度快,肉质粗土腥味大,上不了南方人的餐桌,属于白送也不要的那种。 也只有这鲤鱼籽,才算得上好东西,是淡水鱼籽中的珍品。 此时,余欢正端坐在小板凳上,背对老余,专心用刀背刮着鱼鳞。 听到老余的欣喜之声,他立刻回过头,双眼放光:“那把鲫鱼的鱼杂也都留下,让妈做一锅鱼杂火锅!” 老余盛饭,余欢端碗。 待到天气放晴,阳光明媚的时候,再把鱼洗干净,放在外面暴晒风干。 今日的老余显得格外兴奋,一边喝酒,一边抽烟,竟然跟平日里没话讲的老爷子,侃了起来。 吴老师是教物理的,做事有条有理,在厨房里已经一切准备就绪,鱼杂这食材一端到她手上,不过十分钟光景,她便麻利地烹饪出来。 不止是余欢的岳父即将上任湘南晨报总编辑,岳母还是湘南中烟的干部,二位都是大领导。 老余洗干净鱼杂,将其端进厨房里。 少顷。 随后,她吆喝大家吃饭。 随着“咔嚓”一声轻响,老式钨丝灯泡亮起,昏黄的灯光瞬间驱散昏暗,余欢只觉眼前一下子鲜亮起来。 老爷子将将洗完澡,嘴里叼着烟,清清爽爽地来到后院。 当谈到林有容本人的时候,老爷子的好奇心被彻底点燃,刨根问底她的工作情况。 吴老师在厨房里忙碌地备着菜,透过玻璃窗望见外面逐渐昏暗的景色,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出来给他们打开后院的灯泡。 听得老爷子连连拍大腿,直说余欢这乖孙找了个好孙媳。 老爷子早早上桌,给自己倒了半杯谷酒,在老余的强烈要求之下,又给他倒了半杯。 父子俩杀完鱼,也没有先冲洗,直接把鱼扔盆里用适量的盐腌制,这个时间不能过长,否则会导致鱼肉没有韧性,口感不好,还容易导致鱼肉发臭。 天幕将黑未黑。 吴老师看着老余涨红的醉脸,舌头都快要捋不直,忙不迭在桌底下踢了踢他的小腿,提醒他注意言辞。 “好主意!”老余欣然应允,将满满的鱼籽完完整整掏出来,两手才能够将其捧住。 余欢拿起水管冲洗水泥地面,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话题不断从口中倾泻而出,如竹筒倒豆子般把林有容那边的家庭情况,都详细地讲述给老爷子听。 明亮的白炽灯照耀下,四口人围坐一堂,开始享用满满一大盆鱼杂火锅。 下午的时候,吴老师就曾叮嘱过老余,让他找机会跟老爷子提一下余欢和林有容的事情。借老爷子藏不住事喜欢胡吹乱侃的口,透露一点风声出去。 熟人都知道老爷子从不说假话,只是经过老爷子喝点小酒,一番艺术加工之后,那些天花乱坠的真话,听起来就像是在吹牛逼。 两夫妻仔仔细细一琢磨,觉得攀高枝这个说法,总比傍富婆好听吧? 吴老师甚至都不知道是哪个嘴巴恶毒的长舌妇人,竟然传出她儿子傍的那個富婆,都已经四十多了的谣言。 儿媳妇那么如花似玉,可就是不能在人前显露,说实话,吴老师确实有点难受住。 不过,但可不能对老爷子提及,让他一个孙姓林的事情,更不要谈及隐婚之类的敏感话题。 然而在酒精的作用下,老余的嘴巴,似乎有些不受控制。 被吴老师这么一踹,老余一个激灵,顿时回过神来,即便被酒精麻痹了大脑,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得有点多。 他忙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余欢。 余欢正扒了一口米饭送进嘴里,点点头,准备用上老一套说辞,含糊地开口:“她在传媒公司上班……” 话音刚一起头。 堂屋里,倏忽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余老师!余老师在家吗?” 老余连忙昂起头应声:“在呢,我在后面吃饭!” 一个瘦削的男人,闻声缓步穿过堂屋,走进后院。 他的眼睛在四周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旁边一间配房里的光亮上。 连忙迈步而入。 看到里面正在吃饭,脸上的少许皱纹舒展开来,露出亲切的笑容。 热情地向老余打了个招呼:“余老师,吃着呢!” 老余扒拉完碗里的香菜,嘴里还在嚼着,忙不迭站起来绕过餐桌走到门边,给他散烟:“谭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摸约五十来岁的瘦削男人接过香烟,夹在右耳朵上,向老余说明了来意,“余老师你也知道,我儿子明天结婚,要在镇上摆酒席,本来要请他表舅写礼簿,结果他表舅肾结石犯了要住院,家里就没有其他亲戚写字好看的,所以想请你救救急。” 老余作为语文老教师,在镇上是远近闻名的写礼簿好手。不相熟的人请他去写礼簿的都有,更何况老余还叫这个人作‘谭哥’。 不是村里的,就是隔壁村的,显然两人关系不错。 余欢在一旁听着,对这样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自顾自地干饭。 老谭一边说话,一边在兜里掏着,视线倏地瞅了瞅正在闷头干饭的余欢,夸赞说:“你儿子回来了啊?哟,小伙子越来越帅了!” 他认识余欢,余欢不认识他,这很正常。 因为余欢过去出门在外,大多看着地面走路,很少抬眼看人。 “是的。” 老余笑眯眯地摁了摁打火机,点燃嘴里叼着的香烟。 一句话交谈下来,老谭从兜里掏出了两包和气生财香烟,递给老余:“余老师啊,那就麻烦你了。” 见状,老余却没有立即接过老谭递来的烟。 他沉吟了一下,说:“我带的这一届学生高三了,现在正是期末,我明天上午正要给他们补课……” 他微微转头看了一眼正在闷头干饭的余欢,然后提出了一个建议:“这样吧,谭哥,让我儿子去写,也是一样的。” 搁以往,老余是绝对不会开这个口的。 余欢这孩子性格内向,让他去写礼簿这种需要抛头露面的事情,简直是想都不敢想。不过现在谈个恋爱,简直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整个人都变得自信开朗了许多。 听见老余的提议,老谭有些迟疑地打量着余欢那张年纪轻轻的帅脸,心里有些犯嘀咕。 有些迟疑地说:“你崽写得好吗?” 老余笑了笑,自信地说:“他的字写得不比我差,我崽怎么说也是中文系的大学生,毕业后还在报社上班,你说他能不能写好?” 余欢听到这里,不禁挠了挠头,暗忖这两个人怎么回事,都不问他答不答应的? 不过稍许一斟酌。 姓谭? 余欢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伯伯啊,你儿子不会是叫谭志远吧?” 老谭一愣:“伱们认识?” 余欢顿时一笑,也没有否认。 他吃饱饱后,放下筷子,也不自谦地说:“伯伯,你放心吧,我写礼簿肯定没问题的。” 老谭看着他一脸自信的样子,忙不迭把和气生财香烟往老余兜里塞,嘴里说:“小余,那就麻烦你了啊。” 一开始就是拿给老余的,总不能听见要换人了,又收回来,给他儿子吧? 老余也没有推辞,坦然收下。 “小帅哥你抽不抽烟?”老谭看向余欢,见他笑着摇了摇头,忙说:“那明天包个红包给你啊!” “举手之劳而已。”余欢摆摆手,表示不用客气。 老谭的一桩心事终于落下。 他客客气气给老爷子和老余再散了一根烟后,留下了余欢的电话,旋即脚步轻快地告辞离去。 良辰一定,吉日已选,儿子明天就要结婚,他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忙活,自然没空在这里闲聊。 余欢无需吴老师吆喝,自觉地收拾起了碗筷,放进水槽开始刷洗。 老余和老爷子则悠闲地坐在餐桌边,动作一致地翘着二郎腿,享受着饭后的悠闲时光。 老余这个做儿子的,也自觉地分了一包和气生财,孝敬给老爷子。 在湘南地区,与黄芙蓉王在二十元区段的地位一样,和气生财也是五十元区段绝对的王者——主要是名字取得好,适宜送礼。 一百元区段的南波万,那肯定就是和天下了。 余老爷子拆开包装,点燃一根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吞云吐雾之间点评:“到底是和牌香烟,味道就是不一样,抽起来很顺喉。” “嗐~”关起门来的老余是摇头晃脑:“这都是余欢他丈母娘单位的业务。” 吴老师在一旁躬身扫地,听到这话,顿时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看看你那喝了二两猫尿的样子!” (本章完) 140 小蝴蝶煽动翅膀 听见他们的谈话,余欢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埋头刷洗着碗筷,心情却无法言喻。 他的思绪飘得很远。 如果林有容这尊送财童女,白给一百万不算,那么举报通缉犯领赏的那二十万,才算是他的第一桶金。 此际却感觉,这二十万,并不是其中的最大收益。 假如通缉犯吴飞翔没有因为他的举报,而提前伏法,那么其在年后便会再一次作案,杀害一对新婚夫妻后行迹败露,逃之夭夭。 并且,包庇这个外甥的胡奶奶也会因此良心不安,最终选择一头撞死。 上辈子。 新闻提及男性死者,也只是用谭某某来代替,然而他作为同一个镇上的人,案件就发生在毗邻的隔壁村,却无比清楚是叫谭志远。 想到这里,不禁感慨万分。 他本意只是为了搞钱,事了拂衣去,小蝴蝶煽动翅膀,自己的行动,却真真切切阻止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此际刚过晚上八点四十,余欢已经躺在舒适的温暖被窝里。 手机成了他唯一的消遣。 他滑动着手机屏幕,随意地浏览着天涯论坛上的帖子。与此同时,偶尔与忙碌中的林有容有一搭没一搭聊几句,话题简单而日常,主要是彼此分享了一下晚上吃的什么。 在他发的那条消息下面,林有容昨晚十点二十三分回复了两条消息: ‘啊?我想等一下跟你通视频!’ 余欢微笑着,指尖轻敲九宫格键盘,回复了一条消息给林有容: ‘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你问候早安,啵啵~’ 这一觉余欢睡得是天昏地暗,格外香甜,直到太阳高挂,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他才悠然醒转。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极富穿透力的犬吠声。 饭后。 余欢放下手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就睡着了。 发完消息后,他精神抖擞地从床上爬起,随手抓起床头柜上的衣物,匆匆套在身上。 林有容晚餐是绿豆芽和眼肉牛排,还有五颗草莓,一个猕猴桃。 解锁屏幕一瞧,映入眼帘的仍然是与林有容的聊天界面。 充实的一天过后,些许疲乏涌上心头,他的眼皮开始沉重地打架,头也开始不自觉地摇晃。 醒来后,带着几分慵懒,伸手从枕头边摸出手机。 余欢稍作歇息,他对电视节目并无多大兴趣,电脑也故障了,只能早早地进行洗漱,然后钻进了被窝。 ‘好困,容容我先睡觉了~’ 最后发出一条消息,结束断断续续的对话。 看着这些文字,余欢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意,千里之外的沪上,这姑娘还记挂着他。 在农村,生活以一种悠闲自在的节奏徐徐展开,即便这里毗邻繁华的市区,也依旧保持着那份宁静。 因此,即使老谭没有带两包和气生财上门,即使没有红包作为报酬,有这个千丝万缕的缘分在,他也一定会很乐意帮忙写礼簿。 ‘真睡啦?’ 他一边整理着外套夹克的扣子,一边走下楼梯。 堂屋里空无一人,来到后院,唯见吴老师正在院子里晾晒衣服,阳光洒在她身上,投下一片长长的影子。 吴老师听见稀稀拉拉的脚步声,目光从他那凌乱的鸡窝头移到沾满泥渍的板鞋上。 “你看看你,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收拾自己。”吴老师眉头微皱,不满地看着余欢,“你中午还要去写礼簿,这副样子怎么见人?” 余欢尬笑,伸手往后捋了捋额前乱七八糟的刘海:“妈,我以前的衣服都太幼稚了,不爱穿。家里还只有一双篮球鞋,现在也不爱穿这玩意。” 吴老师叹了口气,继续往晾衣架上挂着衣物:“那你把鞋脱了,我给你刷干净。” 闻言,他去换上了老余的拖鞋,回来时将鸿星尔克黑色板鞋放在水龙头的边上,旋即开始刷牙。 牙膏泡沫带着清新的绿茶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让他感觉精神一振。 吴老师很快晒完了衣物,拿着一块湿毛巾走过来,在余欢浑身上下左擦擦右擦擦,将他身上的泥渍和灰尘擦掉。 “你昨天钓鱼又没换衣服,身上还有泥巴,邋里邋遢的怎么见世面?” 余欢仰头漱了几下口,吐掉口中的泡沫,站姿挺拔如松柏,任由吴老师为他擦拭着衣物。 随口问道:“老头子呢?” “我怎么知道?”吴老师没好气地开口,“他闲不住的,又出去溜达了吧。” 余欢微微一笑,提议说:“那我等下打电话给他,一起去吃席。” “伱一個人去做代表就好了。”毕竟只是朋友关系,吴老师摆摆手,“我和你爷爷就在家吃。” “做什么代表?我是去写礼簿的!一辆车过去几分钟就到了,又不要你们走路!” 吴老师沉吟片刻,微微点头:“嗯,也行。” 余欢刷完牙后洗完脸,一身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坐在后院的小板凳上。 此时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老神在在晒了一会太阳,顺便给余老爷子打了一个电话,叫他回来,开车一起去吃席。 盖因时候已经不晚,所以吴老师只下了半碗面条,上面还盖了一个荷包蛋端给他。 余欢就跟大老爷似得,接着吴老师伺候过来的筷子,说了一句“谢谢妈”,随即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面条爽滑可口,荷包蛋鲜嫩多汁,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因为量少,五脏庙满足不了一点。 少顷老爷子回来,余欢穿上被吴老师刷洗干净的板鞋,三人规整一番,旋即坐上宝马出发。 老爷子坐在副驾驶座上,左摸摸右瞧瞧:“我听人说有容这车得五十多万呐?” 得。 这才过一晚,消息就已经传开来。 “这款车型最便宜的也要三十多万,她这辆车的配置具体多少钱,那我就不知道了。”余欢把着方向盘,车速开到五十码,注意力大部分放在路沿,别等下有人不看路就直接蹿出来。 坐在后排的吴老师插话:“耀文说这车得要五十多万。” 余欢点了点头:“那应该差不多,耀文是专业的,他懂车。” 余耀文在星城县的丰田4s店做汽车销售,对汽车的价格和配置自然了如指掌,比较懂行。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身上,温暖而舒适。 风驰电擎,余欢很快便驱车抵达镇上最大的酒店。 此时才十点多,宾客尚未大量到来,道路两边的停车位还很空旷。 随意在酒店前停稳后,三人一起下车。 就在余欢刚刚关上车门的瞬间,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没有备注的本地号码。 他按下接听键等待三息,听筒里传来老谭的声音: “喂,小余啊,你来镇上大酒店了没有?” 听见这话。 余欢转头看着酒店前面的红地毯,以及高大的充气拱门,上面有恭贺新婚志喜的字样。 这样的排场在村镇的婚礼中并不常见,一般都是在家里举办,自己请车队,请村宴厨师和婚礼司仪。 “谭伯伯,我们已经在门口了。”余欢说。 “那好,我这就出来接你。” 老谭话音刚刚落下,余欢举在耳际的手机,便非常干脆地响起“嘟嘟嘟”的忙音。 余老爷子望着眼前的喜庆场景,倏忽对余欢说了一句:“你跟有容什么时候办婚礼,正式把她娶进家门啊?” “暂时没有这方面的计划。”余欢面色如常:“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部门刚刚建立,我作为副主任忙得焦头烂额,嗯,她工作上也差不多。” 爷孙俩随口交谈间,老谭带着一位身穿玫红色小西服的年轻女人,从酒店大门款步而出。 人逢喜事精神爽,老谭脸上洋溢着笑容,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焕发。 还未到跟前,手里便已经迫不及待地掏出了烟盒。 两帮人一碰头,他递了支烟给余老爷子,同时声音洪亮地依次跟他们打招呼:“余校长——吴老师!”然后目光转向余欢,笑容满面地说:“小余啊,今天可就辛苦你了。” “谭伯伯,还是那句话,举手之劳而已。”余欢粲然一笑。 老谭点点头,侧过脸庞,暗暗对他挤眉弄眼,接着介绍起身边的年轻女人来:“这位是我的亲侄女,名字叫谭溪,今年二十四岁,等会你们一个记礼簿,一个收礼金,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余欢似乎没注意到老谭的暗示,只是简单地对谭溪打了个招呼:“你好。” 谭溪目光落在余欢的脸上,抿了抿嘴,然后主动伸出手来:“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可能是参加喜事的原因,妆化得很浓,按照他的眼光,有林有容这珠玉在前,也就一般般。 余欢礼貌地与她握了握手,一触即分。 随即微笑着,对老谭打趣说:“谭伯伯,下次可就要轮到您喝我的喜酒了。” 老谭和谭溪同时愣了一下。老谭忙不迭地问道:“小余你已经谈对象了?” “都已经订婚了。”余老爷子在一旁吞云吐雾间,插了一句嘴。 老谭听后抬起胳膊,笑着拍了拍余欢的肩头:“那好啊!小余,我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 (本章完) 141 小懒虫 中午十一点半,新郎新娘走完热闹隆重的迎亲环节,携手抵达酒店,在老谭的带领下,站在门口迎接和感谢来宾。 四个当伴郎伴娘的小屁孩,原本还在酒店前面排排站了一会,宾客中相熟的同龄玩伴一来,打闹着就跑没了影。 而门后,则摆有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充当礼桌。 桌后。 余欢和谭溪并肩而坐。 他只需要持笔写礼簿,竖排记录下每一位宾客的姓名和礼金,礼金要大写汉字,每写完一页,还要将当页的金额统计好。 而谭溪则除了收取礼金之外,还需负责给上礼的宾客分发一盒芙蓉王香烟及一袋喜糖,顺便将她熟稔之人的姓名,准确告之余欢,以便不出差错。 随着时间的缓缓推移,宾客们如潮水般陆续抵达,整个婚礼现场热闹非凡,一切都进行得乱而有序。 礼桌前,上礼的宾客们熙熙攘攘地围成一团,乌泱泱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老谭开始招呼着大堂里的宾客接连入座。 不过写个礼簿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行行整齐的字迹,灵动地跃然纸上。 余老爷子呵呵地笑着,眼中满是欣慰,感叹说:“欢欢这次回来,变化是真的蛮大,我都感觉有点像两個人了。” 他对于大部分宾客来说属于是生面孔,但顶着一张年轻的帅脸,人高马大地坐在这里便格外注目,免不了一番寒暄询问。 甚至还有跟谭溪相熟的,笑哈哈拿两人打趣几句。 “看起来倒是比以前有出息多了。”吴老师点点头,赞同地说:“写礼簿不止要字好,人也要机灵。我之前还有点担心他应付不来这种场面呢,现在看来完全是杞人忧天了。” 老余年近五十,一生笔耕不辍,写过的字比他走过的路还长,论硬笔书法的老辣和功底,他是相差甚远。 更何况,从学校里面出来以后,他就很少用笔写字了。 余欢只觉耳朵里是闹哄哄的,都快要被震出耳鸣了。 吃席上礼,在这里并没有太多排队的规矩讲究,更多的是一份随意和自在。 “余老师儿子这字写得比他还要好啊!” 不多时。 上完了礼簿之后,开席尚早,许多人甚至就站在一边,互相寒暄了起来。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说的不是写字!小余长得比他爸帅多了。” 他始终保持着微笑,客套的简单回应几句,同时手中签字笔在礼簿上行云流水地不停书写。 他知道这些人话语中带着几分恭维和玩笑。 “虎父无犬子嘛,更何况往上数两代人都是当老师的,小余那肯定也是有文化的人啊!” 余欢在忙碌中抬起头,捕捉到这些话语,跟他们打趣说:“主要还是家里的领导栽培得好!” 远远坐在席间观望的余老师,看着余欢在众目具瞻中这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还不时跟人在搭话,整个人不禁笑盈盈的。 当然也有不少宾客认识他,围着礼桌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地称赞着: 余欢持笔挥洒,经过一番忙碌,给桌前最后几位上礼的宾客写好礼簿,搁下笔后,暗暗长吁了一口气。 心中也涌起一股成就感。 毕竟是第一次写礼簿,并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驾轻就熟。 然而,此间事还未了,还有零零散散的宾客会来,现在是不能够离桌的。 老谭从酒店门口负手走到桌前,打趣说:“小余,你跟我侄女坐在一起还真是般配。” 闻言,余欢付之一笑。 谭溪白了老谭一眼,嘴角却挂着笑意:“大伯,你就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啊!小余都已经有对象了。” 新郎谭志远和新娘百忙中得了几分闲暇,也围到了桌前。 他一袭正装,好奇地说:“小余,我爸昨天晚上说你一下就喊出了我的名字,知道是我结婚,才答应来写礼簿——” 谭志远比他大了五岁多,也不好讲是在学校里认识的。 做好事不留名。 更不好开口,直接说出他们之间的渊源。 说其原本年后就得突发噩耗,双双暴毙,而他其实是劳什子救命恩人吧? 在人家的大喜之日说这些,不得被关到白塔精神病院去啊? 于是。 余欢念头一转,面不改色地接过话茬:“谭哥,我在镇上读书的时候,有些同学也是你们村的。以前经常找他们玩,偶然就认识你了。那时候我还小,你对我没印象很正常。” 解释合情合理,让人信服。 “哦。”谭志远听了,一副果然如此地点点头。 余欢对老谭露出真诚的微笑,谦逊地说:“我也是第一次写礼簿,承蒙谭伯伯的信任,今日有幸沾沾喜气。” “小余啊,就冲你这么会说话,红包不能给小了。”老谭欣赏地看着余欢,然后对谭志远使了个眼色。 谭志远立刻会意,他解开西装上衣的一粒扣子,就这么敞开来内口袋,里面装着厚厚一叠红包,大小各不相同。 前面的红包较小,后面的则逐渐变大,而他的裤口袋也鼓鼓囊囊的,隐约可以看到里面装满了迷伱小红包。 根据不同的关系和亲近程度,来选择合适的红包,这其中是有很多说法的。 谭志远从最后面抽出一个大红包,然后迅速扣上扣子。他绕到桌子侧面,将红包塞到余欢手中,热情地说:“多谢了,小余!你的字写得真漂亮,这个红包你一定要收下。” 余欢看着谭志远热情洋溢的脸庞,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也不假客气多作推辞。 他双手接过红包,微笑着说:“谭哥,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谭溪看到这一幕,也大声插话说:“远哥远哥!我的红包呢!” 谭志远哈哈一笑,随手伸进衣襟里,摸出一个红包递给她:“这可是你的第二个红包,再问我要肯定就不会给了!” “谢谢远哥!”谭溪笑嘻嘻地接过红包。 酒店大门那边又走进来一家三口,谭志远连忙牵着新娘子的手迎了上去:“姨妈!你们来了!快请进!” 老谭见状也连忙上前寒暄,和谭志远的姨父两个人勾肩搭背,场面一度十分热闹。 余欢随手将红包放在身前的桌面上,谭溪歪着脑袋打量一番说:“你这个红包应该是三百的,我这个是一百的。” “哦?你怎么知道?” 谭溪不假思索地眨了眨眼睛:“你说呢?因为这些红包都是我和新娘子两个人包的!我当然知道有多少钱!” 不待余欢回应。 倏忽。 余欢放在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响起视频通话的铃声。 在2012年,微信还只是正在普及的阶段,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视频通话还是一种新鲜而陌生的功能。 所以,会给他打视频通话的人,还能有谁?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谭溪,发现她也正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两人坐在一条长凳上,余欢莫名有一种被查岗的感觉。 然而,作为礼账先生,起码没到开席他不能随意离开礼桌,毕竟是收了人家的红包。 可纯爱战士打视频电话过来,他不得不接。 余欢旋即不动声色往外侧挪动一下身体,都要掉下凳子去了,低头从兜里摸出手机。 将手机持在桌沿下,接通视频。 屏幕里出现了林有容睡眼惺忪的面孔,她的脸上还带着些许迷离。 显然是从睡梦中醒来后,第一时间就给他打了视频通话。 前置摄像头离她的脸很近,使得她的脸颊在镜头下显得有些形变。 她素面朝天,没有化妆,林林总总的综合起来,与舞台上那个光鲜亮丽的形象判若两人。 现在这个样子,让人感到亲近多了。 余欢迅速调整了手机画面,将其缩小到小窗口,然后再丝毫不慌地将手机放上桌面,对着自己的脸。 倒也不怕窥屏被认出来。 这边的画面晃来晃去,经过一番调整,终于稳定下来,清晰地展现出了余欢的脸庞。 屏幕另一端的林有容,双眼显得有些迷离,哈欠连天,却仍难掩她的好奇:“你在干嘛呢?左摇右晃的!” “我在婚礼上帮忙写礼簿呢,这边很多人。”余欢言语间提醒她一句,嘴角挂着微笑,声音不自觉变得很温柔:“小懒虫,你怎么现在才起床?” 坐在一旁的谭溪,听着余欢那充满亲昵的语气,心中顿时明了,哪里还没有意识到跟他视频的人是谁。 一些亲戚长辈‘金童玉女’的打趣终归是玩笑话,他是有对象的人了! 不禁泛起一丝好奇。 能够让这么帅的男人如此宠溺相待的女子,究竟长得如何?颜值肯定也很高吧! 谭溪不动神色偷偷地瞄向余欢的手机屏幕,然而,小窗口里的画面实在太过模糊,让她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容。 闻听余欢前面那句话,心领神会的林有容,立马将摄像头朝向天花板。 慵懒的声音施施然传来:“昨天忙到晚上十一点多,吃了点东西,回酒店卸妆洗漱完就两点多了啦~” (本章完) 142 你不会吃醋了吧? 就在她话说间,余欢突然感觉脸颊有些发痒。 他抬手抓了抓,微微转过头,却发现谭溪不声不响凑在旁边。 冬天的静电让她几根头发在空中张牙舞爪地飘着,其中一根头发不经意地掠过了余欢的脸颊,带起了一阵轻微的痒意。 难怪痒得慌! 谭溪好奇地凑近了一些,半个脸庞清晰地映入了手机屏幕中。 她盯着小窗里的天花板,嘴里好奇地说着:“怎么看不见人啊!” “那你忙吧,我先挂了——” 余欢正欲开口,却突然听到“嘟”的一声,视频通话被猝然挂断。 他愣住了,嘴唇微张,一种不妙的感觉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不妙。 余欢还没有回过神来。 老谭便行至门前,叫上正与一对新人攀谈的连襟和小外甥,将这一家三口迎到了席间落座。 几人打趣几句后。 她闻言,又转头看向余欢,半开玩笑地说:“小帅哥,谈爱没有咯?要不要——” 这时谭志远的姨妈款款走来,从斜挎包里掏出厚厚一沓票子,轻放在礼桌上。 谭溪跟谭志远一样,也叫了她一声“姨妈”。 她却笑着说:“谭溪是自己眼光高,想谈男朋友不是勾一勾手指就有了。” 得空后,余欢举着手机一番火急火燎的打字,赶忙说清楚起因经过结果,把态度给摆出来: 偶尔有人来上礼,大堂里只剩下余欢和谭溪两个人,当然还不能走开。 有点不妙。 老谭负手站在一旁:“我一个老伙计的儿子。” 余欢见状,立刻回过神来,礼貌地向她点了点头。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婚礼仪式就要开始,新人需要先行去整理妆容造型,老谭也是有许多琐事忙碌。 瞬息之间,林有容回复一个字: 说着她目光转向余欢,眼角随笑容微微上挑,形成了一道道细微的鱼尾纹,转头对老谭调侃说:“姐夫啊,你这是从哪儿找来这么帅的小伙子,帮忙写礼簿啊?” ‘我爸朋友的儿子结婚,请我写礼簿,然后新郎的堂妹,在旁边收礼金发烟发喜糖!’ 话音未落,余欢微微一笑打断她的施法:“阿姨,我有对象了。” 被讲到点子上的谭溪,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姨妈!哪有那么容易!” 谭溪点好票子,余欢写好礼簿。 她看着谭溪,眼中满是笑意:“谭溪啊,越来越漂亮了!” “如果余欢没有对象,那就真轮不到你来做介绍。”老谭调侃说:“我家的溪妹子二十四了都还是单身呢,说不定今天男女搭配,就已经擦出点火花来了。” ‘哦。’ ‘你不会吃醋了吧?’余欢一笑。 ‘吃醋?我吃的哪门子醋!’ 隔着千里之距,余欢都闻到了她那酸酸的醋味,不假思索地打出四個字:‘长康陈醋!’ ‘呸!吃饭去,不跟你聊了。’ ‘好滴,我等一会也要吃席了。’余欢发出消息后,见她没有再回复,便将手机揣回兜里。 刚一抬眼,便见一个身材壮硕的年轻人大步迈入酒店大门。 他的下巴与脖子几乎连成一片,身着皮衣牛仔裤,腰间挂着宝马车钥匙,随着步履甩啊甩。 这年轻人目光在余欢和谭溪脸上来回扫视,一边左看右看,一边走到近前,他从皮衣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小叠票子,重重地拍在桌上。 声音洪亮:“五百!” 他逼视着余欢,转而向谭溪询问:“这小子是谁啊?” 谭溪平静地说:“他是我堂哥的朋友,名字叫余欢。” “哦?”壮硕年轻人挑了挑眉,倏忽踮踮脚,宝马车钥匙晃啊晃:“谭溪,吃完酒席我开车送你回去啊!” 余欢在一旁默不作声看着这个哥们表演,莫名嗅到了一丝宣示主权的意味。 然而谭溪却微笑着拒绝:“不用了,余欢会送我回去的。” 壮硕年轻人愣了愣,似乎根本没想到会被拒绝,又踮踮脚,宝马车钥匙摇啊摇。 他笑了笑:“嗐!等下我还是送你吧。” 说完不待回应转身离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谭溪无奈地轻声吐槽:“真不是我眼光高,你看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啊?” 被当成挡箭牌余欢懒得掺和,只是简单的吐出两个字询问:“名字?” “李高全,木子李,高矮的高,安全的全。” “哦。”余欢点点头。 谭溪堂哥结婚,还愁没车坐? 现场全都是谭家亲戚,只要她不愿意,这男的还能上天? 余欢笔尖在礼簿上流畅地书写,竖起耳朵听着婚礼司仪的声音,新人已经宣誓完毕,要开始扔捧花。 他顺手在礼簿上添上了自己的名字,礼金三百块。 搁下笔后,他拆开红包一瞧,果然是三张鲜艳的红票子。将它们抽出来,放在谭溪的身前,然后随手将红包壳子收进了上衣兜里。 谭溪看着眼前的红票子,却没有立马收下。她提醒余欢:“不是写了伱爸的名字吗?” “我写的当然知道啊。”余欢闻言淡然一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此间事毕。 宴席已经开始好几分钟了。 盖因余欢注意到吴老师早就用挎包给他占了一个位置,于是婉言谢绝老谭让他坐亲属桌的盛情安排,移步到了吴老师和老爷子之间的座位。 由于早上只吃了半碗面,余欢此时已是饥肠辘辘,抄起筷子就开始祭五脏庙。 其间用雪碧应对了一下新人的敬酒,陪喝着小酒的老爷子细嚼慢咽,闲言碎语聊一番,吃到桌上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 随着时间的推移,宾客们逐渐离去,爷孙俩极为同步的打了一个饱嗝,旋即撤遛。 余欢叫上正在大堂里与一些妇女拉家常的吴老师,在一阵“你崽真帅”的恭维声中,一同走出酒店大门。 老谭夫妇和一对新人正在酒店大门口送宾客。 他们看到余欢一行人,顿时上前连连道谢,双方客气地寒暄了几句。 吃饱喝足摸肚肚的余欢,在酒店大门外的路沿,却是看到几乎没有脖子的李高全,豪横地斜倚着一辆黑色轿车,那姿态就像倚着的是辆奔驰大g一样。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余欢,姿态和眼神颇具挑衅的意味。 他上下打量了余欢一眼,然后不屑地摇了摇头。 接着,他打开车门,坐在了驾驶座上,左手搭在窗外,一副给这辆车认主的模样,逼味十足。 余欢当先迈步往右行,稍回头,瞥了一眼这辆车的车尾。 宝马! 不过却没有看到车尾字标。 明显比林有容的三系要小上那么一号。 显然,这只是一辆宝马一系。 余欢初始还以为他是什么家里有矿的大款,牛气哄哄的,原来是个爱慕虚荣的买标哥。 这世界上什么人都有,他按下心里的无语,领着老爷子和吴老师上车准备离开。 由于双向单车道两边都停满了车,余欢只能远远地开出一段距离掉头。 两辆车交错而过时,买标哥透过前车窗,看清楚这辆宝马三系驾驶人的那张脸,有些傻眼。 他早就注意到了酒店门口停着一辆宝马三系,还特意留步研究了一番,不是换标,确认这是货真价实的顶配。 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大老板的座驾。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余欢的车! 余欢掉头回来时,特意贴着买标哥的车身踩下了制动踏板。 降下副驾驶座那边的车窗,身体稍微前倾,低下头,两眼越过老爷子与买标哥对视。 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上下扫视了买标哥一眼,然后啧啧地轻轻摇了摇头。 这轻蔑的眼神顿时让买标哥脸上的横肉涨得通红,心里是九分尴尬和一分不敢发泄出来的愤怒。 这年头能拿五十多万出来购置座驾的人,那都是非富即贵,腰间有货。而他自己却只是打肿脸充胖子。 烈女怕缠郎,原本还想着对谭溪死缠烂打以赢得芳心,但现在看来,难怪谭溪对他不屑一顾。 买标哥看着白色宝马三系的车尾,心里充满了挫败感,讪讪地发动汽车,也掉了个头离去。 余欢驱车开出一段距离后,老爷子转头看这位孙子的神态,就跟地铁老爷爷看手机一样。 他自己却是开口问了一句:“你那是什么表情?” 听见这话,浑然没有注意到一场交锋过去的吴老师,连忙自窗外回过头来,透过后视镜看了看余欢。 什么表情? 笑得很开心啊! 老爷子又追问一句:“还有啊,那个年轻人一开始看你的样子就有点不对劲。你跟这个年轻人没什么矛盾吧?” “这是老谭侄女的相亲对象,对谭溪有点单相思的意思,我跟谭溪写礼簿收礼金坐一桌,他看起来是有点意见,不过我们之间倒是没什么矛盾。”余欢如此点评:“完全属于是他自己心眼小。” 闻言,老爷子一脸轻松惬意的批评教育:“出门在外跟人打交道,如果不是什么原则问题,就没比较争高低,分对错,一点小事情,礼让三分又何妨——” 余欢把着方向盘,老神在在地笑说:“我这个不叫争对错,叫腹黑!你看,明明什么话都没跟他讲,但他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本章完) 143 自出洞来无敌手 “你爷爷在跟你讲道理,还搁那嬉皮笑脸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吴老师坐在后排发言,语气略微嗔怪。 “妈,你是物理老师不知道,”余欢咧开嘴,嘿嘿一笑说,“其实,这话的前面一句,才是精华。” 老爷子转头看着他这年轻人的朝气和自信,脸上露出了哂然的笑容,微微仰头: “自出洞来无敌手,得饶人处且饶人!” “嗯!这才是一整句。” 车窗外的风景在不断地变换,余欢把着方向盘,转头和老爷子相视一笑,随即回过头盯着路面。 瞥了瞥仪表盘上面的时间,已经下午一点二十了。 “要不我们顺道去二伯家看看?”余欢开口提议。 老爷子点点头,嘴里说:“这就随便你了。” 余欢抬眼看了看后视镜,询问吴老师的意见:“妈,你说呢?” 吴老师通过后视镜好奇地看着他:“你丈母娘跟你打电话干什么?” 挂断电话后,余欢轻踩油门,汽车缓缓加速。 再开出百米后,在空旷的柏油路上往左轻打方向盘,驶入一条水泥小路。 “还行吧。”余欢很谦虚。 他迅速扫了一眼后视镜,确认后方没有车辆紧跟,这才放心地将车稳稳停住。 大概行驶了一里多路程,余欢往左轻打方向盘,驶上一条缓坡。 余老爷子笑呵呵地开口:“欢欢,伱这丈母娘对你还不错啊。” 车速并不快,余欢从容地踩下制动踏板,让车辆平稳地减速。 余欢嘿嘿一笑:“叫我去吃晚饭!” 这栋小洋楼在周围环境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 吴老师也点了点头,微笑着说:“我下午没什么事,看你。” 余欢对此的评价是:住在山上针不戳。 这条小路刚好一辆车宽,在丘陵间蜿蜒曲折,两边零零散散坐落着人家,房屋掩映在绿树丛中,显得格外宁静。 从兜里摸出手机一瞧,竟然是丈母娘打来的,忙不迭接通了电话。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小路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缓坡之上,一栋带着前庭的二层小洋楼,随着车辆的行进映入眼帘。 突然间,裤口袋里的手机开始急促地振动,清脆的电话铃声在车厢内回荡。 能被余欢称为‘妈’的另一个人,还能有谁呢?当然是他的丈母娘! 余欢聚精会神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不时地点头回应:“诶,我晚上有空……六点钟就过去……好的,没问题……拜拜!” “好。”余欢点点头。 无比顺口地喊了一声:“妈!” 听到这个字眼,吴老师微微一愣,还以为是在叫她,然而,她很快就意识到,儿子是在和电话里的人说话。 这是余家的老宅基地,老爷子将其分给了老二。四年前这里还是一座老旧的砖瓦房,但经过推翻重建后,如今已经变成了一栋颇为气派的小洋楼。 二伯家一开始可以说是老余几个兄弟姐妹里面条件最差的,但通过勤劳致富,现在小日子过得也不错。 驱车开进前庭后,余欢愕然发现余松年的金杯面包车,也停在门前。 这小子竟然不声不响地就回来了! 二伯母正在庭前的一口水井边刷鞋,她听见汽车引擎的声音,抬眼便瞧见了前车窗后的余欢和老爷子。 再仔细看看这辆鲜亮的白色轿车,虽然不懂车也不认识车标,但能感觉到很气派! 汽车稳稳地停在了前庭中央,一行三人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二伯母忙不迭地放下刷子,站起身来相迎:“欢欢你回来了,还买了车子?” 显然,她这两天没怎么出门。 余老爷子大嗓门声音洪亮:“他有本事买车就好了,这是有容的车。” “爸——小吴。”二伯母先依次打了声招呼,圆润的脸上满是笑容:“爸你这话说的,欢欢一个大学生,参加几年工作,买辆车不是随随便便?” 她的体型就跟徐倩差不多,只是要矮上那么几公分。 余老爷子嘴唇翕动,强压下‘头发长见识短’的评语,这车可得要五十几万,参加十年工作都买不起! 与此同时,余欢的目光瞥向了停在旁边的金杯面包车,随口问道:“二伯母,松年呢?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早上就回来了,跟你二伯一起去晒塘了。” “哦。”余欢点了点头,接着又问:“什么时候干塘的啊?” 二伯母在水桶里舀了一瓢水,洗了把手:“有五六天了。” 干塘就是把鱼塘的水放掉,然后把所有的鱼都抓光。 秋冬时节是淡水鱼的出水旺季,最是肥美,也是消费高峰期,市场销量大。 显然最近的鱼市行情比较好,二伯作为水产养殖的timing侠,经验非常丰富,守到价格的高点,就干塘把鱼都卖掉了。 而晒塘就是抓完鱼以后用生石灰消毒,让池底被太阳暴晒,来年上春头雨水多,蓄水就可养鱼。 二伯的鱼塘规模不小,足足有将近二十亩。 其中包含了大伯的七亩和老余的五亩,合三为一,两兄弟白给,属于无偿提供。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涉足餐饮行业,那么食材供应链,便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余欢兴趣浓厚地撇过头,转头看向身旁的老爷子:“看看去?” “好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老爷子微笑着应允。 他本来就无所事事,只要有人陪,干嘛都行。 见状,二伯母随意在衣摆揩干手,迈开步子:“我先去给你们倒杯茶,坐一会休息一下再去。” 余欢急忙婉言谢绝:“二伯母,不用了,我们刚在镇上吃完席,现在正需要走动走动,消消食。” 说着,他向吴老师投去了征询的目光。 吴老师瞥了余欢一眼,摆摆手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哦。”余欢答应了一声,然后便转身跟上老爷子,一同离去。 他们不急不缓地下坡,沿着蜿蜒曲折的水泥路深入前行,被引导着深入乡野的怀抱。 至此两侧要么是稻田,要么是池塘,再远处是此起彼伏的丘陵和蓝天白云。 这一大片田野和池塘,拢共得有三百多亩,十之八九都是姓余的持有,多少沾点亲带点故。 行走了几百米后,一片辽阔而干涸的鱼塘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这個鱼塘的位置非常不错,就在水泥路边上,中间只隔了个排水沟渠。 余欢看了看路沿停放的三轮车,后面还撂着一包生石灰,一台柴油抽水泵,和一大捆灌溉软管。 这些全都是二伯的家伙事。 爷孙俩大跨步迈过沟渠,驻足远眺,长方形鱼塘的另一端,两个人影戴着斗笠,手持铁锹,正忙碌地铲撒着一小堆生石灰。 动作娴熟迅速,进度过了大半。 这个星期的阳光格外明媚,使得池底被晒得龟裂开来,形成了一道道狭小的不规则裂缝。 像这种老塘,在晒塘前会清淤,此际上面是能直接站人的。 余欢因为脚伤未愈,担心一崴之下又得拄拐,所以行动稍显不便。 他小心翼翼地沿着堤坝的缓坡下去,在松软的池底站定后,回头看着老爷子从容而下的身影。 老爷子下坡后对他调侃:“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三米高的地方跳下去都没事。怎么看你现在比我还像个七十岁的老头子?” 余欢无语地看着老爷子:“你孙子我半个月前还杵着拐杖呢!” 闻言,老爷子洪亮的哈哈大笑,使得远处辛勤劳作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扭过头来。 余松年这家伙一向毛毛躁躁,当即就扔下铁锹,斗笠下的汗水顺着脸颊流淌,快步朝这边奔来。 裤腿及胶鞋沾满了白色的生石灰。 先是对老爷子打招呼,唤了一声“爷”,旋即看向余欢:“欢哥,你怎么回来了?” 余欢看着远处二伯依然稳重地洒着生石灰的侧影,微笑着对余松年说:“我还要问你呢,你怎么回来了?” 余松年嘿嘿一笑,露出被香烟熏得微黄的上排牙:“星期天饭店生意不是很好,这不是被一个电话摇回来帮忙晒塘嘛!” 做盖码饭这种快餐生意,周末确实生意清淡。 老爷子却是斜睨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听说你个鬼崽子和徐家的那个妹子谈爱了?” 余松年作为大老爷们,面对老爷子的询问,没有丝毫的羞涩和遮掩,他坦然地点了点头,大方承认:“是啊。” “堂客要找勤快点的!晓得不?”老爷子面色一沉。 余欢见状,连忙打了个哈哈,为余松年解围:“倩倩在店里勤快得很呢,既要收银又要给客人端饭送汤,都不带歇气的。” 听到这夸赞和肯定的语气,老爷子狐疑地看了余欢一眼:“是吗?” 他这孙子的口吻,倒跟村里人对徐倩的评价大不相同。 “当然了,我在你面前还说假话不成?”余欢颔首。 老爷子听了也不再多言,双手负在身后,往二儿子那边踱步。 余松年抬起手正欲拍拍余欢的胸口,蓦地瞅见自己此刻还戴着沾满生石灰的劳保手套,转而放下手说:“欢哥,谢了啊。” (本章完) 144 鱼之味,在于头 “谢什么?”余欢摇摇头,说:“你先把手里的事情干完再聊吧,都已经撒的差不多了。” “噢。” 余松年应了一声,脱下一只劳保手套,从兜里摸出两根香烟来。 两人旋即跟上老爷子的步伐。 余松年忙不迭把手里的一根香烟,孝敬给老爷子。 老爷子转身,一边迈着步子一边接过,再微微低头,让余松年将烟给点上。 须臾走到二伯近前,余欢连忙喊了一声:“二伯。” “欢欢,什么时候回来的?”二伯停下手里的活计,将铁锹插在地上,微微张开嘴,叼着余松年递过来的香烟。 余欢笑说:“昨天中午。” 二伯和余松年抽完烟,稍作休憩后,旋即开始用铁锹撒石灰。 然而现在腰里没货,感觉这没什么由头的话,说出口也肯定没力度。并且摊子铺大了风险也大。 而草鱼食草,并且食量大,会产生大量粪便,给鲢鳙供给食物。 余松年这厮此际显得格外殷勤,又忙不迭开始为二伯点燃香烟。 鱼之味,在于头。 也许顺风顺水致富了这一次,但后续很容易莫名其妙就扯到蛋,开始致负。 余欢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感叹说:“劳动人民不易啊!” 二伯听了只是点了点头,他的话一向不多。 “我这属于是粗放式养鱼,偶尔投点饲料,按照今年干塘的经验,以养殖草鱼为主,亩产量还不到五百斤。”二伯轻轻提了提斗笠,深吸一口手中的烟,然后缓缓吐出:“用增氧泵精养的话应该能翻十倍。” 听见老父亲的询问,二伯不假思索: 余欢眼中闪烁着好奇,向二伯提出了一个他以前从未关心过的问题:“二伯,你这片鱼塘下苗以后能产出多少斤鱼啊?” 爷孙俩连忙站开来,免得大风一刮,把生石灰给呼脸上。 鲢鳙是指白鲢和胖头鱼,白鲢以浮游植物为食,胖头鱼以浮游动物为食。 胖头鱼头大身小,肉质鲜美无比,也是剁椒鱼头的首选原材料。 二伯除了养鱼之外,还兼职砌墙瓦工,收入来源,不完全是靠这个鱼塘维持生计。 养殖业是高风险行业,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人力和物力,同时还需要应对自然环境和市场的双重风险。 余欢听见这话,嘴唇翕动,他原本想建议二伯明年主要养殖胖头鱼,不止要养,而且还要精养!大养特养! 等过两年鱼大了,侄儿来免去中间商赚差价,直接内部消化。 老爷子作为千年的老狐狸,有余欢做担保,也就默许了余松年在他面前唱聊斋,不再对余松年的恋情提出反对意见。 “还是鲢鳙草鱼混养。” 三种鱼混养可以降低养殖成本,提高鱼苗的存活率,互相作用,使鱼体更加健壮,口感更好。 “老二,明年准备养什么?” 那栋气派的小洋楼,是二伯养鱼做瓦工,一点一滴用汗水和辛勤劳动筑造而成,并且大部分的墙体都是他自己砌的,省了很多工钱。 “所以说你要庆幸自己读了大学,进了个还算不错的事业单位。”老爷子拍拍他的肩膀。 少顷,二伯和余松年撒完了生石灰。 余松年脱下劳保手套,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走向余欢,朝他甩了甩脑袋:“走,耍去!” 余欢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不是还没浇水吗?” 余松年笑了笑:“开一下抽水泵就行了,让我爸一个人弄就可以了。” 听到这话,余欢顿时轻轻地踹了踹他的屁股:“做事情没头没尾的,走,我跟你一起去抽水。” “好吧。”余松年无奈地耸了耸肩,将左右脸颊上的汗水分别在两個肩头上蹭了蹭。 一旁的余老爷子看着余欢,关切地叮嘱:“你的脚伤还没好,要注意点啊。” “我知道的。”余欢点点头。 余松年却是笑说:“我一个人就能搞好,欢哥只要站在旁边给我加油助威就行了。” 兄弟俩转身缓步走向鱼塘一端。 上了堤坝。 余松年自三轮车搬下来柴油抽水泵,余欢抱着一捆灌溉软管,随手甩到沟渠对面。 生石灰需要接触到水才能熟化,从而产生热量和碱,起到消毒清塘的作用。即便水位只需要十公分左右就行,然而二十亩的鱼塘,抽起水来所需的时间不短。 余欢大跨步迈过沟渠,解开软管后将一端扔进沟渠里。 两兄弟一番忙碌,余松年发动抽水泵后,“哒哒哒”的声音灌入耳中,出水口洋洋洒洒的往池塘喷水。 老爷子和二伯各自肩扛着一把铁锹,稳稳地从缓坡走上了岸,走到三轮车旁边。 二伯朝他们挥了挥手:“你们先走吧,我等着注完水再回去。” 余松年接过两个铁锹,放在车厢上面,拍拍屁股就跟老爷子和余欢闪人。 三爷孙身高相差不多,步调一致走在水泥路上。 “你家里的椪柑熟了没?”余欢突然转头问向余松年。 这种柑橘类水果在南方入冬才会成熟,余松年家的菜园里种着三颗老椪柑树,又大又甜又化渣,比一般水果店里买的还好吃。 “都吃个把月了!”余松年微笑着问:“怎么说,欢哥你要搞点不?” 余欢毫不客气地说:“我要搞点送给我丈母娘吃。” “对丈母娘这么孝心的吗?”余松年挑了挑眉,嘿嘿直笑。 听到两位孙子的言谈,老爷子作为过来人,转头就是对余松年一番谆谆教诲: “多跟伱欢哥学着点。有句老话说择妻要看丈母娘,婚后幸不幸福,岳母很关键。比如两口子一吵架,岳母在后面煽风点火,胡搅蛮缠,是挡也挡不住。” “那我也搞点去送给我丈母娘吃。”余松年挠了挠额头。 老爷子抬起脚,身手矫健地踢了踢他的屁股:“你到时候可别乱喊人,你欢哥是已经订婚了,你这还只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我当然晓得!”余松年捂着屁股,满脸诧异地看余欢:“真订婚了?” 后者老神在在:“两边家长见过面了。” “我靠!” “松年啊,你还得加把劲啊。”余欢咳了咳,这话颇有些底气不足。 毕竟余松年这牲口都已经和徐倩同居了,而纯爱战士还都只是在有血光之灾的时候,才勉强跟他同床共枕一下。 当然,余松年和徐倩属于是青梅竹马,从小相识,就差没有知根知底了,进展快也正常。 三爷孙边走边聊,很快就踱上缓坡。 余松年眼尖地瞥见门口停着一辆宝马轿车,这车看牌照他以前就从未见过,心里琢磨着,家里应该是来了位比较有钱的客人。 念头一转,他转头对余欢嬉皮笑脸调侃:“欢哥,还是生分了,你开上宝马都不跟兄弟我讲一声!” “这是你嫂子的车。” “啥?”本是开玩笑心态的余松年一愣,歪着脑袋,嘴巴张得老大:“我靠!” “怎么了?” 余松年感叹:“那饭店都是她出钱开的,欢哥你这是要少奋斗十年啊!” 余欢闻言只是置之一笑。 二伯母和吴老师坐在大门边晒着太阳,有说有笑,瞧见这一行人,前者顿时起身准备进屋去倒茶。 不过看了看余松年一身灰,顿时叮咛一句:“松年,你要先洗个澡啊。” “我晓得。”余松年颔首,大步进门跟上二伯母。 余欢和老爷子在门前留步。 不多时。 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的余松年头发湿漉漉出来,对老神在在坐着晒太阳的余欢扬了扬下巴:“欢哥,走,搞椪柑去!” 见状余欢停下和老爷子的交谈,将一次性塑料杯里的茶水一口闷,旋即起身。 坐在吴老师身侧的二伯母手持马克杯抿了口茶,转过头对他俩叮嘱:“上排第一个橱柜里面就有几把剪刀,你们两兄弟别上手去扯啊!” “我晓得!”余松年应声。 二伯母回过头对吴老师说:“欢欢什么时候去市里?要不你们晚上就在这里吃吧!” 老爷子插了一句嘴:“他丈母娘叫他去吃晚饭呢。” “是啊,”吴老师笑盈盈地说:“昨天他们爷孙出去钓鱼,钓了一条六斤多的鲤鱼和十几斤鲫鱼回来,冰箱里还有一些鱼杂没有做,再不吃就不新鲜了。” 二伯母点头:“那行,我就不多讲客气话了。” 小洋楼后面的菜园,有三棵枝繁叶茂的椪柑树,分散落矗立在菜园的三个角。 余松年搬来一个两米高的梯子,他伸出手,轻轻地拨开遮挡在椪柑上方的枝叶,勉强摘到树冠上的椪柑。 余欢站在下面,手里提着一个大竹篮,仰头看着余松年的动作,感叹说:“这椪柑树得有十来年了吧?” 目光所及之处,只见树冠郁郁葱葱,树干粗壮有力,黄色的椪柑压弯了枝干。 这一看就是经年的老树。 “具体我也不晓得,反正我只记得刚上初中的时候就吃上了。”余松年摘着椪柑,突然开口问他:“你下午有事没,要不到镇上网吧玩会?” 余欢高高举起篮子,接着余松年轻轻扔下来的椪柑:“不了,丈母娘喊我吃晚饭。” “哦~” (本章完) 145 我要开花,我要发芽 第146章我要开花,我要发芽 第146章我要开花,我要发芽 “我要开花,我要发芽~我要春风带雨的哗啦啦~” 余欢心情大好,哼着小曲,手指随之轻敲着方向盘。 悠闲地驱车在马路上缓缓行驶。 坐在后排的吴老师,通过后视镜看着余欢这副模样,不由得嘴角微扬,感到有些好笑:“你在哼什么呢?怪腔怪调,跟跳大神似的。” 老爷子也被余欢这副模样给逗乐了,四字点评说:“鬼哭狼嚎。” 在亲爷亲妈面前,当然可以自由自在的发病。 余欢不仅没有闭嘴,反而更加起劲了,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出更加轻快的节奏:“我要孤独~我要幸福~我要马不停蹄的绽放……” 吴老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不过想到车尾箱那一大蛇皮袋椪柑,顿时好奇地问:“你和松年摘了多少斤椪柑下来,有上秤吗?” 锯木头般刺耳的歌喉一止。 “一百二十六斤。”余欢摇头晃脑:“我拿了一半。” 吴老师隔着车辆疑惑地看他,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显然对这个面孔有些陌生。 “不不不!”小霸王几步就迎了上来,虽然口口声声说是来看望老师的,但他却急忙将礼品袋往余欢手里塞,“一点小小心意,我心意到了就行。” “哎,你等等!把东西拿走。”余欢连忙提起微沉的礼品袋,试图追上小霸王的步伐。 余欢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不仅看到空地一侧停着一辆花里胡哨的地平线摩托车,还意外地发现了小霸王正蹲在桂花树旁,脚边放着一个醒目的红艳艳礼品纸袋。 小霸王搞到余欢在村里的住址,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但如果是老余在这里,恐怕他一眼就能认出这個刺头来。 甚么情况? 听见这一番对话,小霸王却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礼品袋直接撂在了车头,旋即转身就急促迈开步子。 吴老师哭笑不得:“一次摘这么多椪柑吃得完吗?” “我下次一定再来!” 显然是挨了教育。 余欢轻轻带上车门,直接开口询问:“你有什么事吗?” “你是?” 他一边走,一边急匆匆地开口:“既然余老师不在,那我下次再来。” 嗯…… 车辆缓缓驶入屋前的空地。 小霸王带着些许慌乱迎上前来,跟他们打招呼:“老师——余校长——余欢!” 他瞥了一眼小霸王手中的礼品袋,上面显眼地放着一条芙蓉王香烟。 老爷子瞥了小霸王一眼,自顾自地点燃一根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烟雾。 他在心中思忖着昨天发生的事情,结合眼前的情景来看,小霸王提着那么大一个礼品袋,显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老爷子施施然吐出一口烟雾:“反正你们别给就行了。” 初中的时候,余老爷子已经退休了,自然不在他的拜访之列。 余欢推开车门,下车后与小霸王对视,却发现他的右脸颊上印着一个醒目的巴掌印。 小霸王脚步轻快,骑上地平线就“轰隆隆”震天响地拧油门,绝尘而去,只留下了一句话回荡着: 小霸王下意识地微微侧过脸去,那醒目的巴掌印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他急忙解释:“我和余欢是一个班的同学!也是您的学生!” “就是。”余欢点点头附和。 回过身时,吴老师已经把大门给打开了。 不认识。 老爷子在一旁对她叮嘱说:“这个小伙子下次上门的时候,要是向你和老四问欢欢的联系方式,一定不要给!” “今年产量不错,一棵树少说也有上百斤椪柑,多的那颗只怕得有两百多斤。”去菜园看过情况的老爷子笑着说,“这两兄弟把树冠上面长得好的都摘下来了。” 吴老师正掏出钥匙开门,转头看到这一幕,忙不迭说:“来看一下老师就已经是尽了心意,不用带什么礼物的。” 他不由得心生疑惑。 故作不知,耿直地说:“我爸在学校补课呢,要不你改天再来?” 小霸王见到余欢回来,立刻提着礼品袋起身,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余欢见状,立刻将双手揣进了兜里,摆明了拒绝受礼。 余欢心知肚明,这小霸王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为什么?”吴老师满脸疑惑地回头看着老爷子。 “六十多斤椪柑,随便分一下还怕吃不完啊。”余欢笑得是轻轻松松。 余欢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禁感到有些头疼地挠了挠头。 “嗐~”小霸王忙慌摆摆手:“没别的事,就是想拜访一下两位老师,特别是我们班主任余老师!” “哦,原来是这样。”吴老师点了点头,脸上的疑惑稍稍缓解。 此时,余欢将礼品袋放在车头,拿开上面的那一条芙蓉王香烟。 这一看才发现,下面还藏着一条芙蓉王,还有两盒礼酒,难怪提手上有些沉甸甸的。 他一番打量说:“两条芙蓉王,两瓶五粮液,这起码得上千块吧?” 听到余欢这么讲,吴老师立刻回身凑过来看了看那些礼品,诧异说:“这也太贵重了,我还以为是麦片黑芝麻糊之类的呢,余欢伱赶紧去还给他。” “我跟他不熟啊,又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老爷子吞云吐雾,轻描淡写地说:“你当他真是来探望昔日老师的啊?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明显是巴结你儿子呢!” “啊?” 吴老师一脸懵,她儿子已经到让人这么巴结的程度了吗? 一念至此,连忙转头对余欢说:“你是在体制内工作的,可不要违反纪律啊!” “他硬要说是送给你和爸的,我也没办法啊,并且我又没什么职权能够帮他忙。”余欢踱步到车尾。 闻言吴老师点点头,不过还是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略知一二的老爷子只知道这个小伙子那边的人,肯定是想通过余欢,跟老许的那个女婿搭上线。 然而这话扯起来就长了,起因经过,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 老爷子见余欢打开后备箱,忙不迭踱步而去帮把手。 爷孙俩抬着一蛇皮袋子椪柑到堂屋,吴老师左右打量一眼,也不好把礼品袋就扔在车头这,只能提着进门。 打开房门后,她回头对余欢温言细语说:“我昨天下午特意去收了一百个土鸡蛋,你再拿点风干鱼,晚上吃饭的时候都带过去。” “好嘞!”扔下蛇皮袋的余欢点点头。 家里两位老师顶多锄一下菜园土,没工夫种田,吃饭都要自己买米,无有谷物也不养家禽,所以想吃土鸡蛋还得去找人买。 亲妈安排得妥当,自是从善如流。 下午四点。 余欢关上装得满满当当的后备箱,向老爷子和吴老师挥手道别。 他躬身钻入驾驶座,启动车辆,踏上了返回市区的路程。 一个小时的车程在疾驰中转瞬即逝。抵达小区后,轻车熟路驶向地下车库的老地方。 却发现老林的黑色皇冠,已经稳稳的停在了那里。 话说回来,看挂牌编号本来就是老林这辆车的车位,只不过林有容喜欢停地下一层而已。 余欢只好驱车前往地下车库的二层。 这里的环境明显阴暗潮湿许多,一个个车位上悬挂的编号挂牌,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开了这么久的车,看得他是头昏脑涨,随即踩下刹车,车辆歪在一边,给老林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便被接通,老林温和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喂,小余你到了吗?” “爸,我已经在地下车库了。”余欢说。 老林瞬间明白了余欢的意思:“还有一个车位,在地下二层b2那边,你开下去找找看。” “好的。”余欢应声后,略微沉吟了一下,接着说:“爸,我还需要你下来帮个忙。我从老家带了一些土特产过来,脚伤还没完全好,恐怕一个人搬不了那么多的东西。” “没问题,我马上下来。”老林毫不犹豫地答应,然后挂断了电话。 余欢按照老林的指示,驱车前往b2区。很快,他就在车位挂牌上看到了这辆宝马的车牌号。 一把倒车入库,无比丝滑。 熄火下车后,他打开后备箱,开始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卸下来。 后备箱里只留下一小袋椪柑,这是余欢准备带回出租房慢慢品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湿的气味,令人感到有些窒息,难怪林有容不往地下车库二层来。 经过一番搬动,放在地上的有一大箱土鸡蛋、两大袋子装着的椪柑及风干鱼,还有10升的大桶菜籽油。 “这么多啊?” 丈母娘诧异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车库回响。 余欢闻声回过头,看到老林和丈母娘一前一后地走来。 老林远远瞄着地上的大箱大袋大桶,听见丈母娘这话,顿时微笑说:“还好你跟着下来了,不然我们这得要跑两趟才能搬上去。” 余欢见状,赶紧转过身来,又是“妈”又是“爸”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而后自然而然表述出这是吴老师的心意:“这些都是我妈特意准备好,叫我带过来的。” 闻言,丈母娘眉开眼笑地说:“亲家母真是太客气了!” 老林上前低头仔细瞧了瞧:“这么大一桶菜籽油,我们家里很少开火做饭,恐怕得管上大半年。” 三人的交谈声在回荡,一道声音回响着还未落下,另一道又响了起来。 “都是能久放又不会坏的东西,”余欢转过头,微笑着对丈母娘说:“妈,我二伯家有几颗老椪柑树,又大又甜又化渣,这一袋椪柑,我跟堂弟两个人,刚从树上摘下来还没三个小时。” 相处了这么久,多少也知道点丈母娘的喜好,爱吃水果,因此特意强调一番。 果然,丈母娘一听这话,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笑得合不拢嘴:“是吗,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老林弯腰试着搬动了一下装满鸡蛋的纸箱。 余欢见状忙不迭开口提醒:“爸你可得小心点,这里面都是鸡蛋。” “嗯。” 老林掂了掂箱子,感受了一下重量,然后小心翼翼地放下。 他转而一手提起那桶沉甸甸的菜籽油,一手拎起一大袋二十斤的风干鱼,对余欢说:“小余,你就抱着这箱鸡蛋吧,这箱子不重。” 确实不重,一百个鸡蛋的重量还不到十斤。 丈母娘看着地上的一大袋椪柑,袋口敞开,黄橙橙、圆溜溜的。 她一手抓着袋子的一边提手,轻松地拎了起来:“我今天还在水果店里买了三斤椪柑呢,不过看起来你二伯家里的椪柑,确实要大上很多。” 老两口转过身,一前一后迈开步子。 余欢抱起那箱鸡蛋,跟在他们后面走着:“十几年的老椪柑树,我记得小时候就有了,还是我奶奶种的。” “不过这一袋得有十几二十斤吧?我们怎么吃得完?”丈母娘的声音中都带着笑意。 (本章完) 146 被这小子演了! 老林走在最前面,头也不回地插话:“还有你吃不完的啊?再说,椪柑放上两个月都很新鲜。” 闻言,余欢却只是接过丈母娘的话茬说:“这袋椪柑上秤有二十五斤。” 乘坐电梯,一路上行至十五楼,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三人鱼贯而出。 进门后,余欢自觉地等在最后面换上虹猫拖鞋,然后将换下的板鞋,整齐地摆放在鞋柜旁。 他环顾四周,感受着这个熟悉的环境,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 老林将菜籽油和风干鱼放在厨房后,很快就出来,又抱起了一箱子鸡蛋。 迈出步子,转头对一脸感慨的余欢说:“你岳母正在炒菜,我要收拾一下你带过来的东西。伱坐沙发上休息会,自己开电视。” “好嘞,爸,”余欢应了一声,然后接着说:“我又不是客人,不用招呼我,厨房三个人转不过来,我就不进去挤着帮倒忙了。” 听见这话,一手托箱一手打开厨房门的老林,顿时回头笑说:“你现在比起我刚认识你的时候,是越来越会说话,口才越来越好了。” 余欢挠了挠头:“这也是近朱者赤,跟您学到了说话的艺术。” “善于言辞是好事,但可千万不要慢慢变得说一套做一套。” 老林语重心长的话刚刚落下。 丈母娘的声音就从厨房里传出来: “你这话怎么讲的?小余属于是伶牙俐齿,可比你要言行一致多了!” 厨房门轻微“砰”一声关上。 余欢经过门前,隐约听到老林吐槽的声音:“你意思是我阳奉阴违,表里不一咯?” “这不至于,不过你倒是有点出尔反尔。”丈母娘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调侃。 余欢没有刻意去听墙脚,他哭笑不得地移步至沙发坐下,没开电视,百无聊赖玩了一会神庙逃亡。 不多时。 老林端着木质茶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翁婿俩开始饮茶。 余欢跟老林简单谈到昨天下午和老爷子钓鱼,偶遇社长许伯伯和他女婿的事情。 老林一阵诧异说:“那你们这倒是巧了,不过老许这人爱好不多,确实很喜欢钓鱼。” “他还留了我爷爷的电话号码,说是有空约他一起钓鱼。” “那还跟你爷爷挺聊得来。”老林端起品茗杯将温热的茶汤一饮而尽,倏忽说了一句:“你同学赵元已经离职了。” “啊?” 余欢一脸懵逼。 上辈子的一生之敌,他如今都没有正眼看,怎么突然就败走江南早报了? 老林轻笑一声说:“你这同学对你意见很大啊。他应该是看到你和有容在一起,误以为你傍上了富婆,还跟我打了小报告呢。” 懵逼树上懵逼果,懵逼树下只有我。 余欢倍觉懵逼:“不是吧,什么时候的事情?” “有好些天了。”老林沉吟片刻,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至于他为什么离职,恐怕起因也与你有关。据我所知,这个星期四他看到有容跟我们在一起,搞清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然后就在昨天上午,去检察机关实名举报我渎职贪墨。他的理由是我和有容生活奢靡,拥有豪车名表,奢侈品服饰等等……” 赵元这牲口也太不干人事。 听到这里,余欢拳头都捏紧了。 然而,他转念一想,过去在报社里,记者和编辑确实容易捞外水。 老林不会是—— 不会间接把老林给害了吧? “搞得我这两天都没怎么休息,一直在配合调查。”老林的声音有些疲惫。 余欢急忙追问:“爸,那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 “结果是明天会照常公示我将要上任总编辑,同时,赵元主动提出离职。” “那我就放心了。”余欢心中的一块巨石落下,顿时长吁了一口气。 结局原来是赵元自作孽不可活! 元儿这牲口自爆了! 余欢品出了味来。 幸好老丈人也是吃软饭的,总体身家清白…… 不然的话,这次恐怕就难以脱身了。 不对啊! 余欢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诬告领导干部,情节还这么严重,怎么赵元就能这么轻易离职了事? 不得来一个双开套餐? 他心中刚冒出这个念头。 老林便施施然说:“如果不是老赵打电话求到了我这里,我答应不追究责任,恐怕你同学这辈子,算是有点难过了。” 余欢顿时皱了皱眉:“爸,你就这么轻轻放下了?” “老赵开口就是有几十年的情分在,不放下又能如何?我都不知道你们年轻人怎么处关系的,一个学校出来的同届校友,还在一个单位工作,最后场面搞得是你死我活。” 老林摇了摇头,语重心长接着说: “为人处世,赢在圆滑,做什么事都应该掌握好分寸,哪怕一时占了上风,也要记得留三分地给别人走。” 老林以此为戒,一番教育。 听着这些话,余欢点头如捣蒜,等老林话音落下,这才开口说:“爸,其实也不全是你想的那样,我和赵元以前可以说是情敌,从认识以来,就在针锋相对。” “嗯?” 听见女婿这无比坦诚的话,老林一时语塞。 在老林的认知里,余欢这厮在感情方面,应该一片空白才对。 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不对! 被这小子演了! 略懂察言观色的余欢连忙继续开口:“是这样的,在大学时候,我和赵元跟一个女孩关系都很好。” “只是关系好而已?”老林黑框眼镜后的双眼闪过狐疑:“既然是情敌,恐怕你们都在追这个女孩子吧?” “只能说都有这个心思,但都不敢开口说,我跟赵元属于是明里暗里较劲。”余欢微微咳了咳,有些尴尬。 “知慕少艾,人之常情。”老林点点头,话锋一转:“你就不担心把这事我告诉有容?” “她也知道这事啊。”余欢一脸光明磊落。 林有容知道的可比老林多多了,她还清楚余欢在毕业典礼后曾向方雨婷表白过,甚至还三番五次怀疑那首《是你》,是写给方雨婷的。 这搞得余欢是百口莫辩。 他从茶几上的水果盘里拿起一个椪柑。 椪柑可以说是一种大型的橘子,果皮比其他橘类稍厚一些,但与果肉的粘连度非常低,剥起来非常方便。余欢三下五除二将果皮和果肉分离,探身将柑皮扔进了垃圾桶。 总的来说,赵元败走江南早报,无疑是大喜事。 余欢脸上洋溢着笑容,将手中剥得干干净净的椪柑递向老林:“爸,您尝尝,很甜的。” 老林看着眼前的椪柑,有些犹豫地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牙齿不太好,吃不了酸的东西。” 余欢当即掰下一瓣吃给他看,肉脆爆汁,味道甜润,他少许咀嚼后吞下肚:“甜!真没有一点酸味!” 看着余欢津津有味的样子,老林接过他手里的椪柑,掰一瓣小口尝了尝,甜润的果肉在口中化开,果然如余欢所说,旋即一瓣接一瓣吃了起来。 翁婿俩边喝着茶,边吃着甜润的椪柑,偶尔闲聊几句。 不知不觉间,半个小时转瞬即逝。六点整,丈母娘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吃饭了!” 余欢闻言立刻起身走向厨房,帮忙端碗盛饭。 他眼尖地发现垃圾桶里扔着椪柑的果皮,显然是丈母娘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已经尝过了。 他一边麻利地往碗里盛着饭,一边笑着问丈母娘:“妈,你觉得这个椪柑怎么样?好吃吗?” 丈母娘正用抹布擦拭着灶台上的油渍,点头称赞说:“确实不错!这椪柑又大又甜,比我下午在水果店里买的那些好吃多了。” “好吃就行。”余欢颔首,盛好饭后,旋即将小碗大碗一一端到了餐桌上。 三人落座。 余欢桌对面,丈母娘和老林并肩而坐。 她微笑着转头对老林说:“有容在沪上忙着工作,就只有我跟小余庆祝你渡过难关,即将高官上任了。” 余欢拱拱手:“爸,祝你大展宏图,鹏程万里!” “嗐~”老林只是摆摆手,随即当先动起了筷子。 对他来讲,这真没什么好庆祝的,半年之前中央就已经下达任免通知了,这只是水到渠成而已。 三菜一汤,量不在多而在精。 红烧牛腩酱香浓郁,水煮黄鸭叫鲜嫩爽滑,清炒小白菜清脆爽口,山药炖鸡汤汁清醇。 对丈母娘手艺连连称赞的余欢,执行完光盘行动后,再抢着涮洗一番,收拾完厨房出来后,陪着两位领导看了会电视。 其间试着给林有容打了个视频。 她的首张专辑即将发行,在视频背景里,有许多工作人员踱来踱去。 话都没有说上几句,匆匆接通,又匆匆挂了。 不知不觉,眼瞅着时间已至八点四十,余欢旋即告辞。 到地下车库以后,将后备箱的一小袋椪柑提出来,然后将林有容的小宝马留在了这里。 步行出小区,搭乘出租车前往狮子山社区。 次日。 老林在七天后就任总编辑的公示,登录相关网站,以及江南早报企业邮箱。 (本章完) 147 她简直是太有经验了 九点,晨光洒落,骄阳明朗。 余欢嗦了一碗麻辣牛肉粉,整个人无比舒坦地踩点到工作间,例行开了一个早会,语言简洁明了,大致宣读了一下这个星期的工作安排。 “我的话讲完了,大家畅所欲言,有什么问题也尽管提。”余欢嘴角挂着微笑。 虽然他自觉安排得很到位,但也乐于听到不同的声音,以便小修小补,完善边边角角。 就在这早会即将结束之际,老李负手踱步而来。 更加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紧跟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瘦削年轻女人。她梳着马尾辫,穿着米白色的高领毛衣和牛仔裤,总体一马平川。 郑雨首先注意到了这位新面孔,她不动声色抬起手挥了挥。 新面孔笑盈盈朝她点点头,显然是熟人。 余欢察觉众人的视线都从他身上挪向了一边,也跟着转头看了看。 只见两鬓斑白的老李缓行到他身侧,于是忙不迭打了声招呼说:“李主任。” “诶,小余。” 老李微笑着点头回应,旋即朗声向大家介绍起这位新面孔来: “经过人事调整,这是从调研部新调来的一名运营人员。她将与陈瑶瑶进行工作交接,而陈瑶瑶则去负责客户端项目。下面让我们用掌声欢迎,让这位新同事进行自我介绍。” 郑雨原部门也是调研部,显然以前就和她是同僚。 在连片的掌声中,新面孔——王贤娇走上前来。 她有些紧张地转头看了正在抚掌的余欢一眼。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她早就对新媒体部的代理副主任余欢有所耳闻,此时终于见到了真人。 当然,她所听闻的并不是关于余欢的工作能力,而是都在八卦闲扯他人长得帅。 这么一看。 雀食蟀! 掌声在工作间内逐渐变得稀疏,只剩偶尔的几下掌声回荡在空气中,渐渐的,最后万籁俱静,仿佛连掉落一根针都能清晰可闻。 王贤娇在众人的注视下,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说:“大家好,我叫王贤娇,来自调研部。很高兴能够加入新媒体部门这个大家庭!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会努力工作,与大家共同进步!” 话音落下,余欢率先鼓掌。 掌声雷动之后,老李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余啊,调研部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这边就都交给你来安排了。” 在大庭广众之下,余欢微笑着颔首,称职务:“好的,李主任,您放心去忙吧。” 老李点点头,转身离去。 余欢则环顾四周,对众人说:“好了,想必大家都已经认识了新同事王贤娇,那么散会开始工作吧!”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陈瑶瑶和王贤娇,你们两个跟我来一下。” 王贤娇瞥了一眼在她身前经过的余欢。她稍微打量,这余副主任恐怕至少有一米八五吧? 雀食蟀! 就是从郑雨那里听说他已经有对象了…… 赶紧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眼镜的小胖妹迎了上来。 比她矮了半个头,但笑容满面,给人一种亲切感,跟她打了声招呼:“你好呀,我是陈瑶瑶。” 王贤娇一听,当即就意识到这位就是大项目负责人,也算是沾了陈瑶瑶的光,对运营颇具心得的她,才能被调来这个江南早报年轻人都望眼欲穿的香饽饽部门。 赶紧摆出姿态热情回应:“瑶瑶姐好!很高兴认识伱!” 陈瑶瑶嘻嘻一笑,露出了一颗虎牙。 此时,余欢已经坐在办公椅上,随手将电脑开机后,他转动身体,正视着并肩而来的王贤娇和陈瑶瑶。 等她们在身前站定后,他这才微笑着对王贤娇说:“王贤娇,欢迎加入新媒体部。” 王贤娇颔首,恭谨地说:“余副主任,我很高兴能成为新媒体部的一员,我会全力以赴,尽快融入部门,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说着说着,她不经意瞧见余欢身侧电脑屏幕的壁纸: 林素一袭高领长袖白色礼服,全身被聚光灯的光环所环绕,她微闭双眼,红唇轻启,双手紧握麦克风,整个画面充满了浪漫与梦幻的氛围。 脸色顿时微许一滞。 暗忖:莫非这位领导也是林素的粉丝? 听了王贤娇的话,余欢缓缓地说:“新媒体部运营这个岗位,需要具备一定的社交媒体运营经验,能够制定有效的推广策略并提升用户参与度——” 闻言,王贤娇点头如捣蒜,她简直是太有经验了! 自认为绝对能够胜任这个岗位! 正是这份自信,让她在上个星期五的人事面试中脱颖而出,成功获得了这个职位。 不过这个经验之谈,却不好摆在台面上来添为履历。 余欢顿了一下,接着对陈瑶瑶说道:“陈瑶瑶,你要负责将运营岗位的各个环节进行详细记录,并解释其中的难点和重点。同时,你需要整理归档相关的任务和材料,并制定一个周密的交接计划。我希望在这个星期内能够完成交接工作,你自己安排好具体的时间。” 陈瑶瑶认真地听着余欢的话,深知岗位交接的重要性。 她明白新媒体部门人员精干,每一个岗位都至关重要,少了哪一个都有些转不过来。 陈瑶瑶郑重地点点头说:“余副主任,请您放心,我会努力让王贤娇快速适应新环境,帮助她尽快掌握好运营岗位的工作。” 余欢看着她们俩严肃而略带紧张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笑。 他打趣地对王贤娇说:“王贤娇,如果岗位交接的时候,陈瑶瑶交代不够清晰或讲解不够到位,你大可随时来向我反映哦。” 语气幽默,瞬间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王贤娇轻松地笑了起来,稍许弯腰回答说:“余副主任,您放心,我相信在瑶瑶姐的帮助下,我一定能够顺利接手运营岗位的工作。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我会及时向她请教。同时,我也会努力学习和提升自己,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余欢闻言,微微挑了挑眉。 这王贤娇倒是会说话,就是不知道工作能力具体如何。 在体制内不管是什么单位,会说话,文笔好,懂变通,这三个只要占了一样,只要为人处世不是太差劲,都能混得很好。 余欢挥了挥手,语气平和地说:“那你们两个就下去忙吧。” 妥善安排完岗位交接的事项,余欢的视线从两个女生的背影上缓缓收回,转过头,投向了忙碌的工作间。 星期一的事情比较多,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投入在自己的工作中,整个工作间一片繁忙的景象,充满了忙碌的氛围。 余欢坐正身子,轻轻转动办公椅,让自己更好地面向电脑屏幕。 他指尖在键盘上跳跃,悠闲地打开了企业邮箱,查阅着老林的任前公示。 特别是那蓝底大头照,看起来就局里局气的。 见证老林向前迈出一小步,想到老林以后的上进空间,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有点美滋滋。 这个金大腿,也算是稳稳当当抱成功了。 光有搞钱能力,不管在哪个地方都是站不住脚的,越惹眼越会被当猪宰,想要在这个复杂多变的世界中站稳跟脚,必须得背后有人。 余欢从裤兜里摸出手机,习惯性解锁看了一下微信。 继昨晚给林有容打视频之后,发了晚安,早上还问了好,这姑娘一直没有回复。 现在才上午九点多,应该还在睡觉。 余欢旋即扔下手机,开始工作。 云飞日走。 时间不经意间就流转到了下午四点。 陷入摸鱼状态的余欢念头一闪,打开浏览器,看了一下林有容的微博。 最新发布在六天前,是一条新专辑预热的微博: ‘哒哒哒~我终于要发布我的首张个人专辑啦!它就是——《是你》! 虽然正式发行时间是在2013年1月5日,但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和大家分享这份喜悦和期待了!(`) \(^o^)/这张专辑倾注了我满满的心血和情感,希望每首歌都能触动你们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是你》不仅仅是一张音乐专辑,更是我用音乐和大家分享生活、情感和故事的一种方式。 同时,我也非常感谢一路以来支持我的每一位粉丝和朋友,是你们的陪伴和鼓励,让我能不断突破自己,成为更好的我。 这张专辑,也是献给你们的一份礼物,希望你们会喜欢。[]~( ̄▽ ̄)~* ┏(゜w゜)=让我们一起期待2013年1月5日的到来吧!届时,请大家多多支持我的首张个人专辑《是你》,让音乐的力量传递爱与温暖! #林素首张专辑##是你##音乐之旅##共享美好#’ 余欢一瞥。 有五万个点赞,四千多条评论。 他无比笃定这条微博肯定是工作人员发的,林有容压根就玩不了这么溜的颜文字 旋即点开评论区,稍微查看了一下高赞评论: ''专辑名《是你》好有意义啊!感觉就像是你对我们说的情话一样,好甜好温暖!'' ''素素为了这张专辑付出了那么多努力,真的好感动!一定会去支持素素的音乐事业的!’ ''我的心肝宝贝,终于要出新专辑了!等得花儿都谢了,但一切都值得!呜呜呜!我哭死!'' ''哇!2013年1月5日,已经在我的日历上标注好了!到时候一定会第一时间去听的!'' 一目十行看下来。 余欢有些困惑。 表情变得就像地铁老爷爷看手机一样。 他之前看林有容的微博评论区还算正常,但现在怎么感觉已经有了一点发癫的迹象。 是被饭圈给占领了吗?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余欢正愣神的时候,身边突然冒出一个压着嗓子的女声:“余副主任,你也是林素的粉丝吗?” (本章完) 148 别问,你自己心里清楚 “蛤?” 余欢转过头,看到王贤娇站在办公桌旁。 她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讶,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双眼微微瞪大,往电脑屏幕上瞟。 余欢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算是吧。” 万万没想到领导也是同道中人! 此际王贤娇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笑容,充满了意外和小兴奋,悄悄地说:“小道消息,林素这周五会来星城录制大本营,来宣传专辑!航班是晚上七点半左右到达!” “蛤?”余欢一时语塞。 懵逼树上懵逼果,懵逼树下只有我。 余欢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他错愕地眨了眨眼,疑惑地询问:“真的假的?” 作为林素大明星的老公,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事! 这王贤娇是哪里来的消息? 甚至都精确到了航班的具体抵达时间! 王贤娇注意到领导的反应,听领导竟然还问起了真假,已经无比确信他也是林素的粉丝。 她点头如捣蒜,忙不迭说:“当然是真的!千真万确!” 余欢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困惑地皱起眉头:“你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王贤娇微咳一声,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得意之色:“作为林素粉丝后援会的一员,自然能够稍微知道一点林素的动向。而且,星期五晚上我们还要去接机……” 正当她兴致勃勃地分享着追星计划,话还没说完,余欢的脸色忽然一正,打断了王贤娇的话。 “你在工作时间过来找我,应该是有事吧?” 王贤娇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也正色说:“余副主任,我已经初步了解了运营岗位的工作流程,现在向您申请社交媒体平台的账号和密码,以便更好地开展工作。” “嗯。”余欢点点头,却是意有所指地缓声说:“王贤娇啊,工作的时候,不谈私事。” “好的,余副主任。” 王贤娇肃然地回应,心中却喜不自禁。 经过察言观色,领导这话的言外之意,显然是在讲,工作时间之外再谈私事! 好啊! 你个看上去一本正经的小领导,没想到也是追星人。 余欢关掉浏览器,在电脑上操作一番后,转头对她说:“已经发到伱的工作邮箱了。” “谢谢余副主任。”王贤娇颔首。 余欢挥了挥手:“工作上面的事不用这么客气,你去忙吧。” “好的。” 等她下去以后,余欢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点开微信,聊天消息还是截止在他早上向林有容问好。 林有容这姑娘一天都没有回复他。 余欢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再发出一条消息:‘亲爱的,听说你星期五要回星城,录制节目,宣传专辑啊?’ 也没指望她马上就有动静,刚把手机放在鼠标垫旁边,却是倏忽震动。 秒回: ‘哼!你怎么知道?’ ‘我有一个女同事是你粉丝后援会的。’ ‘哦?这么巧?不过这个粉丝后援会是茹姐搞的,应该是茹姐透露了一点消息,让粉丝接机吧。’ 接机粉丝不一定是明星的真爱粉,娱乐圈这种名利场,蛋糕就那么大,竞争无比激烈,明星为了更多曝光度和粉丝关注度来保持自己的人气,是无所不用其极。 就比如明星团队雇佣的兼职接机粉丝,让他们在明星到达时拿着海报要签名,高声呐喊、鬼哭狼嚎、佯装晕倒等等,越疯狂越好,出演脑残粉。 就如同职业哭坟人,这项看似简单的工作其实蕴含了巨大的商机。 这种业务,甚至已经形成了产业链。 此际林有容的热度还很高,不是什么十八线艺人,只要经纪人那边向后援会稍微透露一点风声,就有粉丝自发去接机了。 ‘我懂了。’余欢敲出三字简短地回复后,又紧锣密鼓询问:‘你怎么一天都不回我?’ ‘别问,你自己心里清楚。’ 看到她这发过来的一行字,余欢不禁嘶了一声,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些牙疼。 左思右想,这两天也没有得罪她吧? 不对! 倏忽想到她昨天两次秒挂视频,并且他发出的消息都石沉大海,明显是不怎么鸟他。 他心中一动,忙不迭敲出一行字:‘林有容!你个醋坛子,还说没有吃醋!’ 林有容反驳的消息立刻映入眼帘:‘我没吃醋,我只是气得一晚上都没睡好!’ ‘啊?’余欢一头雾水,倍觉懵逼。 ‘你想象一下,如果我跟你视频的时候,有个男人坐在我旁边,下巴都快搭到我肩膀上了,你会怎么想?你睡得着觉吗!’ 余欢恍然大悟。 他仔细琢磨一番,将手机在身前摆了摆,忙不迭辩解:‘那是角度问题!我跟谭溪甚至任何联系方式都没有!以后可能也就仅此一面之交了!’ 没有立刻发送。 斟酌一番,将‘谭溪’改成‘那个女的’,确认无误后,再发给林有容。 稳如老狗。 ‘我不管,反正我一想到你跟那个女的那么亲密,我就睡不着觉。’ 余欢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对这个傲娇的醋坛子,既觉得好笑,又有些无奈。 林有容生气了,还属于一个人生闷气一晚没睡好,哄不好那种。 他精挑细选搞笑表情包,想缓和缓和气氛。 手机震动了一下,林有容又紧接着发来消息: ‘你说的最好是真的,要是我发现你跟那个女的有联系,我就真不理你了!’ 余欢果断采取肉麻攻势来安抚她:‘放心放心,我只爱你一个人,对你忠贞不渝,别的人我都看不上眼。’ ‘不是我占有欲强,但你跟那个女的太近了,看起来脸都要贴一起去了!就算你无意,她肯定也有意!’ ‘我真比窦娥还要冤!完全属于是角度问题,我跟你视频通话的时候,她突然凑过来看了一眼,然后你就挂了!’ ‘那好吧,我就暂时相信你了。’ 余欢看到这条消息,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这场醋味风波总算是过去了。 为了避免后患,忙不迭发了一条消息表态:‘我发誓,以后一定注意和别的女的保持距离!’ 然后又发了一个求饶的表情包过去。 连番示弱求饶之下,林有容发来消息: ‘发誓就免了吧,你这样搞得我好像很小气一样。’ “确实小气。”余欢声若蚊蝇嘀咕着,手上却飞速敲击着九宫格:‘我老婆是世界上最大气的人!’ ‘呸!忙工作去,不跟你聊了。’ 余欢发出消息:‘mua!’附红唇表情。 玻璃窗外,高楼大厦如群山般鳞次栉比,太阳就在那群楼栋之后缓缓西下。 天幕的颜色在这初冬的傍晚渐渐过渡,由淡雅的蓝色渐变为深邃的蓝,再缓缓融入一抹淡淡的橘红。 临近五点钟的时刻,李主任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工作间。 原本因下班将近而略显躁动的工作间,在李主任这位老领导的到来下,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余欢反应迅速,眼疾手快,在键盘上迅速按下alt+f4,关闭了蜘蛛纸牌的界面。 老领导这个点到新媒体部肯定是有要事,旋即扭头,将注意力完全转向李主任。 李主任微笑着抚了抚掌,清脆的掌声在工作间内回荡。 他环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余欢身上,温和地说:“在今天的干部会议上,即将任职总编辑的林主任,给我们新媒体部门提出了一个特别的任务。他希望我们能拍摄一支名为《新媒体部的年轻人》的视频短片。”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支视频短片的核心要求,是展现我们部门的风采,和积极向上的风貌,完成后将放在官网上,让各部门都能一睹我们的工作成果。林主任特别强调,具体风格不用拘泥严肃,希望我们能按照年轻人的想法来创作。” 李主任的话音刚落,工作间内顿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议论声。 余欢稍作思考后,站起身来,沉稳地询问:“李主任,关于视频短片,有时间限制吗?我们需要在什么时候提交完成稿?” “哦,视频完成的截止日期是本周五。”李主任笑着说:“既然是短片,那么时长肯定要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不能够太长,具体的,你们可以自由发挥。” “我明白了。” 李主任对他说:“这个小任务你看着安排,我就不多操心了。” 对于做新闻媒体的专业部门来说,一支视频短片确实是小任务,小菜一碟,分分钟就搞定了。 陈希又能拍摄又能剪辑,作为此中小能手,在一旁听的是眼神闪烁,跃跃欲试。 但余欢眼瞅着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没有立刻安排这个任务,选择直接溜溜球。 报社在星期一都很忙,下班后,余欢也没有去打扰老林,直接下楼,骑上心爱的小电驴。 早报大楼在他的背后愈来愈远。 路上随便在街边的一家夫妻店里,买了两份生煎饺,再整了一杯温热的绿豆沙,外带回出租房慢慢品。 (本章完) 149 林素人都是他的 “现在我们新媒体部门已经逐渐步入正轨,”余欢踩点踏入新媒体部门的工作间,巍然屹立,声音洪亮地说:“昨晚我与李主任经过深入讨论,决定对会议安排进行一系列优化调整。” 他稍作停顿,让话语在空气中沉淀,然后继续开口:“从即刻起,周二至周四的例行早会将暂停举行。而周一的早会与周五的晚会,仍将如期进行。” 余欢的话语刚刚落下,整个工作间瞬间被热烈的掌声所淹没,每个人脸上都笑出了花。 真没人乐意每天早上开会吧? 当然,除了王贤娇这个新兵,对于她来说,新媒体部门的早会,还有一丝新鲜感。 余欢微笑着扫视了一圈,然后挥了挥手,“那么,从今天开始实施新的会议安排。大家现在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开始工作了!” 排排站的人群,瞬间如同鸟兽散。 余欢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不禁思忖着。 和上辈子不同。 随着新媒体部门的蓬勃发展,分配到每个人的任务也越来越多,每个人肩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部门扩张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一晃眼就悄然到了午休时分。 余欢刚从一楼食堂归来,坐在办公桌前准备稍作休息。 这时,王贤娇带着一脸神秘兮兮地走了过来。 嘴里很麻溜地喊着:“余哥!” 在办公桌旁站定,然后从外套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两张巴掌大的照片,如同献宝一般递给他:“这是林素的亲笔签名照。” “蛤?” 余欢无声地打了一个饱嗝,随即伸手接过照片。 他随意地瞥了一眼,照片上是林有容在《中华好歌声》舞台上的倩影。 然而,余欢只是淡淡地打量了一眼,便将照片放回桌面,轻轻推回给王贤娇:“这东西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我就不多夺人所好了。” 开什么玩笑! 大明星林素人都是他的,可以抱在怀里肆意搓圆捏扁,还需要这劳什子签名? 想到此处,余欢的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微笑。 王贤娇愣住了,完全没料到领导会如此反应。 两张照片又不是送礼,没有实物价值,投其所好而已,嘴唇翕动正欲说话—— “不过,”余欢微微倾身向前,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粉丝接机到底是个怎样的流程啊?” “啊?” 王贤娇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余欢。 懵逼了。 领导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也想去接机? 过了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开始解释说:“我们后援会有粉丝群,大家都提前在群里商量好去机场的汇合时间,准备好条幅和应援物品。到时候,有些知道消息去机场蹲点的散粉,看到了我们拉的条幅,也会聚过来一起参与。” 听着王贤娇的解释,余欢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饭圈三件套:超话,轮博,控评。 昨天看过林有容的微博,在工作人员的运营下,后两个多少沾了点。 而在这个年代,微博应该还没有推出超话功能,所以粉丝后援会主要在qq群形成组织,进行各种偶像应援活动。 王贤娇看着领导思忖的模样,他不会是想—— 她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兴奋的神色,忙说:“余哥,你要加林素粉丝后援会的qq群吗?我是群管理哦!” 听见这话,余欢登时摇摇头。 追星族比较趋于低龄化,跟一群小屁孩他唠不起来。作为一个万年潜水党,在部门群都从不发言,加入这种粉丝群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看到余欢的反应,王贤娇不禁一怔。 她实在捉摸不透这位领导的心思,明明之前还对此兴致勃勃的样子。 “这样吧。”余欢微微咳嗽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你去给林素接机的时候捎上我。” “余哥,没问题!”王贤娇闻言喜出望外,应声后,话音顿了顿说:“那我就不打扰你午休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放在桌上的签名照也没有收。 余欢见状赶紧提醒她:“王贤娇,伱还有东西没拿。” “哦哦。”王贤娇回过头,看起来是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她抄起签名照,揣进兜里。 体制类都是人精,埋头苦干的二愣子也有,但平摊下来,也就人均八百个心眼子吧。 余欢轻轻地抿了一口白开水,稍作休息,午后的橙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面上,是又温暖又让人感到惬意。 不一会,他注意到许斐和陈瑶瑶两姐妹携手而来,两人各自端着一杯奶茶,嘬着吸管。 当他的视线与许斐交汇时,他微微点头,由于有很多人趴在桌上午睡,因此不便于大声呼喊。 于是,余欢忙不迭朝许斐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许斐见状,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微笑,嘴里轻声说了一句“余哥喊我”旋即轻轻松开了陈瑶瑶的手。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余欢的办公桌。 这一看就是领导要给她布置任务了! 就是不晓得到底是什么任务! 余欢轻声地嘱咐:“你先去把陈希和王智喊过来。” 在非工作时间,许斐也没有称职务,声音甜甜地应声:“没问题,余哥!” 少顷。 她和陈希及王智在余欢的办公桌前,三个人排排站好,等待着领导的指示。 陈希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一看人员配置,再结合最近的工作动态,他几乎可以肯定,余哥是要分配拍摄部门短片的任务了。 作为新媒体部门唯一的专业摄影,早就有点按捺不住展现自己的才华了。 “是这样,即将任职总编辑的林主任下达了任务,要我们拍摄一支反映新媒体部门风貌的短片。李主任昨晚还特意来口头叮嘱了一下,想必你们都是知道的。” 余欢指尖悄无声息地叩着桌面,作为领导不用事事劳心,有大略框架在,让下属自由去发挥就行了。 然后,他接着询问:“你们有什么想法吗?可以说出来听听。” 话音落下。 王智立刻兴致勃勃地开口:“余哥,老总说视频短片的风格不必拘泥于严肃,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用喜剧的形式来呈现!这样既能吸引观众的注意力,又能展现我们部门年轻活跃的氛围!” 这牲口越说越眉飞色舞,抚掌连声说:“比如,我们可以让新媒体部拟人化!打个比方,就是余哥你派发新闻任务给扮演新媒体部门的许斐,然后许斐又传递给微博、站等等,全都拟人化来处理。镜头一转,用户在刷手机或者玩电脑的时候,拟人化的微博等等就在旁边叨叨,这样一定很有趣!” 作为剪辑,他听到老总下达这个任务之后,显然也做足了充分的预案。 余欢听他的描述,这策划内容倒很符合他跳脱的性格。 陈希则眉头微皱,沉吟地说:“但是这短片要让各部门观看,甚至还要上传到我们江南早报的官网上,拍成喜剧不妥吧?毕竟多少还是需要保持一定的严肃性,毕竟主题是《新媒体部的年轻人》。” 王智一听这话,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下来。 脸上的表情都没有那么兴奋了。 他明白陈希这一番言论也是很有道理的,以这种搞笑的方式呈现,肯定会失去严肃性。 许斐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陈希是摄影,王智是剪辑,有些不知道余哥叫她来干嘛! 默默思考着自己的角色和定位。 莫非是当主持人吗?还是负责介绍?她心中充满了疑惑。 余欢犹自在思虑着王智的奇思妙想,这牲口不去做搞笑短视频,真可惜了,这个创意不拿来用更可惜。 他轻咳一声,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缓缓地说:“王智,你的创意很不错,我决定采纳了!” “啊?” 王智和陈希皆是一脸懵逼。 余欢稍许斟酌:“但是我们要稍微调整一下方向。我们可以分为两个部分来拍摄,一个是偏向严肃的《新媒体部的年轻人》,由许斐作为讲解员引领镜头,一镜到底。这样可以展现我们部门的专业性和严谨性。” “啊?”许斐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只觉自己恐怕难以胜任。 嘴唇微微翕动,她带着些许不安询问:“余哥,让我一个人来介绍吗?还要一镜到底?” 余欢注视着她,目光中透露出鼓励与信任。 通常在这种情况,要把下属稳住,给自信就完了。 他温和地笑了笑,说:“自由发挥就好,新媒体部十几个人,就只有你从各方面来看,都比较符合要求。” 主要是外表人畜无害,声音又比较甜。 被领导认可的感觉使许斐心中的紧张稍减,有点小兴奋,但双肩仍感觉如挑千斤重担,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余欢接着说:“第二个部分就是王智的创意,拟人化的新媒体部。这两个部分我们都要拍摄出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会根据成片效果和老总的意见来决定,要不要把第二个部分剪辑掉。” (本章完) 150 又高又硬! “但无论如何,这第二部分可以放在社交媒体平台上,以博取网友一笑,这也是提升用户粘性的一种有效手段。” 余欢这一席话下来。 许斐钦佩地拱了拱手,娇声称赞:“余哥,高!” 王智见状,也眉梢一挑,灵机一动地附和:“余哥,硬!” 陈希心领神会拱手,掷地有声:“余哥又高又硬!” 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下,许斐听得嫩脸一红。 这陈希平时一本正经的,怎么忽然就开起了黄腔? 不对。 好像是她自己起的头…… 余欢看着许斐的神色,对这位女同志解释说:“许斐啊,又高又硬出自电影《让子弹飞》,是手段高明、作风硬朗的意思。” “哦,余哥我回头有空就看一下这部电影。”许斐嫩脸更红,感觉是自己想污了,误解了他们的意思。 余欢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面色严肃地环顾:“既然我们已经明确了方向,那接下来就辛苦你们三位沟通协作,共同完善策划方案,今天就辛苦一点。” 话音顿了顿,着重对许斐开口:“许斐,你作为运营对文字编辑比较擅长,晚上八点前,务必把策划发在我的私人邮箱,明天中午我们就开始彩排拍摄。” 工作邮箱只允许在报社的ip地址区间进行登录和使用,余欢在家里是看不了的。 许斐立刻回应:“明白了,余哥!我们保证按时完成任务。” 余欢微微一笑,鼓励道:“这只是一个几分钟的短片,对你们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吧?” 王智嬉皮笑脸,自信满满地表示:“小意思,洒洒水啦!” 三人转身离去,小声讨论着工作计划。 王智突然停下脚步,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惊喜地大喊一声:“我靠!发工资了!”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打破了工作间的宁静,几个正在午休的同事被惊醒,纷纷抬头看向他。 刚刚秒睡进入梦乡的陈瑶瑶被吵醒,有些不满地提高声调:“王智,伱小声点,大家还在睡觉,鬼叫什么!” 王智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解释说:“真不好意思,我这不是看到工资到账了,有点小激动嘛!” 余欢放在鼠标垫一侧的手机也是一震,他迅速拿起手机查看,果然是银行的到账短信。 仔细数了数: 两万两千四百九十六! 余欢心里有数,知道这其中包含了见义勇为表彰的两万元奖金。 人逢喜事精神爽,余欢的心情格外愉悦,寻思着得要整点好茶叶,孝敬孝敬老林。 一下午时间在摸鱼中过去。 因为要给老爷子买智能手机,途中登录粗粮官网,蹲抢粗粮1及粗粮1s手机双双失败。 被耍了两个小时猴的余欢万般无奈,决定暂时放弃,在傍晚五点,下班之后果断前往编辑部主任室,先找老林喝喝茶。 他轻轻叩响了门扉,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这才推门而入。 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背影,不用看正面,余欢就已熟稔地认出这是社长老许。 老林正和老许有说有笑,看到余欢进来,抬眼笑说:“小余啊,来得正好,我们正谈到你的爷爷呢。” 闻言,老许也回过头来。 “爸——许伯伯。”余欢向他们热情地打了声招呼,然后笑着拉开椅子,坐在了老许的身旁,“谈到我爷爷?他老人有什么事让你们这么高兴?” “你许伯伯说你爷爷很有意思,年轻时候的那些事迹,什么八十多斤的鲶鱼,七十多斤的鱤鱼,救过十五名溺水者,放现在都是可以上新闻大书特书的,”老林一边给余欢洗品茗杯,一边表示略有存疑:“真的假的?” 余欢挠挠头:“八十多斤的鲶鱼肯定是真的。那个时候我已经能记事了,对这件事情印象深刻。我爷爷两手提起那条鲶鱼的时候,它的尾巴还拖在地上,比人都长。那个嘴大得吓人,感觉能吃小孩似的。说实话,当时我都被吓哭了。” 这诙谐的口吻,使得老林和老许哈哈一笑。 老林悠闲地用盖碗泡着茶,茶香四溢。 老许笑着称赞说:“你爷爷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四十年的教龄,我听你岳父说他还是校长。不过话说回来,捞刀河的鲫鱼也确实是美味。前天我们拿回去做火锅,那肉质紧实鲜嫩,炖煮了很长时间都不会烂。” 余欢好奇地探询:“许伯伯,那么多鲫鱼,你们拿回去是怎么处理的?” 老许说:“亲戚朋友这一家送几斤,那一家送几斤,我们吃了两天鲫鱼,真吃不厌,现在家里的水桶还养了六条大的。” 余欢端起品茗杯,轻轻抿了一口茶,听后笑着点了点头。 老许轻轻叹了口气,略带遗憾地说:“可惜啊,我家里没有腌制鱼的条件,否则用盐腌起来做成风吹鱼,肯定别有一番滋味。” 老林闻言接过话茬,神色流露出一丝悠然自得:“昨天晚上,小余就给我送了二十来斤风吹鱼,里面的鲫鱼个头都不小。” “那都是我爷爷钓的野生鱼,”余欢补充说,“在乡下风大太阳也大,所以腌出来的鱼特别好吃。” 他的话音刚落,就得到了老林的赞同:“确实,这风吹鱼闻着一点腥味或臭味都没有。”话音顿了顿,然后微微转头对老许说:“许哥,我明天给你带几斤风干鱼尝尝?” 老许调侃说:“好啊!那你可别尽挑些小的给我,一定要给我挑大的!” 老林哈哈大笑起来:“你放心吧许哥,女婿送的鱼,我肯定得把最大的留给自己吃!” 这番话引得老许和余欢都忍俊不禁。 老许抚了抚茶桌,忽然话锋一转,对老林打趣说:“小林啊,听说过几天你的办公室要搬到十一楼去了。这张实木茶桌可不好搬走吧?” 老林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到时候叫几个年轻人竖着抬上电梯就行了。” “算我一个!”余欢忙不迭举了举手表态。 老林乔迁,他怎么也得出一份力。 “你脚伤未愈,搬东西就免了,不过你可得来给我打扫打扫卫生。”对于这半个儿,老林自然是毫不客气使唤。 余欢点头如捣蒜:“好嘞!” 三人谈笑间。 老许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到饭点了。他施施然起身,对老林和余欢说:“正好小余也来了,我请你们翁婿两个去食堂吃饭。” 听见这话,老林立时把盖碗里的茶叶倒进垃圾桶里:“那感情好!我跟小余今天就跟许社长吃顿好的,却之不恭了啊!” 闻言余欢笑着帮忙收拾了一下茶桌。 随后,三人一同走下楼梯。 沿途不断有人打招呼,在此起彼伏的“社长好”、“林主任好”中,余欢默默地走在最后面。 当余欢迈入宽敞明亮的用餐大厅时,突如其来的“余哥好”让他微微一愣。 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许斐、陈希和王智三人正坐一桌,微笑着向他打招呼。 显然,这三位是准备吃饱了好干活,加班加点赶制部门短片的策划方案。 余欢迈着的步履一止,转过身,几步走到三人面前,关切地说:“今天就辛苦你们了。” 放眼整个江南早报来说,加班完全是属于常态,是家常便饭,他们并非纯新人,早已在其它部门经历过无数次的加班洗礼。 在新媒体部门,这偶然的一次加班,简直是毛毛雨。 许斐正夹着一筷子番茄炒蛋送进嘴里,听到余欢的话后,连忙摇头说:“余哥,不辛苦!” 王智挤眉弄眼地打趣说:“余哥余哥,你跟报社两位最大的老总一起吃饭呐?这待遇可不一般哦!” 余欢面不改色地回应:“在食堂随便对付一顿。” 陈希右手持筷,左手竖起大拇指赞叹:“余哥又高又硬!” 余欢哑然失笑,叮嘱说:“你们好好吃饭,早点把策划方案赶出来,也能早点回家休息。” “好嘞!”许斐颔首。 “嗯。”余欢点点头,目光远眺,看到老林和老许已经走到了食堂窗口前,他忙不迭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快步到近前时,老许已经三言两语点好了餐。 三菜一汤。 爆炒腰花,红烧草鱼,蒜茸油麦菜,平菇瘦肉汤。 简简单单,胜在是小锅菜。 三人落座于用餐大厅的一角,吃完饭后,余欢旋即向两位领导告辞,骑上小电驴,踏上了返回出租房的路途。 霞光拂面,轻风微凉,吹着他的脸庞和发梢,让他感到格外清凉和舒适。 慢悠悠地骑行着,在落霞中欣赏沿途的风景,当他抵达出租房时,还不到六点半。 余欢将房子稍许打扫清理一番,随即洗了一个热水澡,吹干头发。 当无所事事坐在木质沙发上时,已经七点二十多了。 剥了个椪柑,一瓣一瓣慢慢品着,掏出手机一看,许斐刚刚有微信私聊他: ‘余哥余哥,策划方案已经发在你的私人邮箱了,请查收一下!’ 余欢简短地回复:‘好的,辛苦了。’ ‘嘻嘻!不辛苦!’ 登录个人邮箱查看了一下,许斐也许是看他的企划看多了,这策划方案做的是井井有条。 项目名称、项目背景、策划目标、策划内容、实施计划,这些最基本的条理清晰注明出来就算了,甚至还有预期效果。 余欢主要看了一下策划内容。 ‘四、策划内容 部分一:《新媒体部的年轻人》 风格定位:偏向严肃,展现专业性和严谨性。 内容概述:以许斐作为讲解员,引领镜头一镜到底,介绍新媒体部的各个岗位、工作流程以及成员间的协作情况。 重点展现:团队成员的专业素养、工作流程的规范化、团队协作的高效性。 部分二:《新媒体部的拟人化》 风格定位:轻松幽默,以喜剧形式呈现。 内容概述:采用拟人化手法,将新媒体部及各个社交媒体平台(如微博、站等)赋予人格特征。领导派发任务给新媒体部,新媒体部再与这些拟人化的平台互动,展现新媒体内容的创作与传播过程。同时,加入用户在使用手机或电脑时与这些拟人化平台的有趣互动。 重点展现:新媒体部的活跃氛围、成员的创造力以及与时俱进的传播方式。 ’ 余欢向下查看实施计划。 详细剧本和分镜头脚本条理分明。 服装道具这一块,注明就采用a4纸打印出标识,然后贴脸上,简约有效,总体充满了王智的搞耍风格。 两个部分之间的衔接,就通过午休时分做梦的形式来处理,毕竟第二个部分的内容过于魔幻。 ‘六、预期效果 通过此视频短片的发布和推广,预期能够提升江南早报新媒体部在内部及外部的认知度和好感度,同时增加社交媒体平台的用户粘性,扩大品牌影响力。’ 大致了解,确认没有差错后,余欢点开微信,给许斐回复三字: ‘看完了。’ 然后给她发了一个大拇哥表情。 许斐秒回:‘感谢余哥的指导!’ 倏忽。 手机响起电话铃,余欢一瞅,联系人备注为姨父,忙不迭接通。 亲切地喊了一声:“姨父。” 电话那头传来了姨父带着笑意的声音,开门见山说:“喂,小余啊。我明天去星城跟老朋友聚一聚,刚好去看看你跟有容的婚房。” “哦——蛤?” 姨父轻笑:“怎么,听起来你好像有点不欢迎我啊?” 余欢微微一愣后,随即反应过来:“怎么会!我只是感到有些意外和惊喜,没想到姨父您会亲自出马!姨妈和飞宇哥也一起来吗?” “就我一个人。”姨父话音顿了顿:“我知道你还要上班,等你明天下班了再联系。” 余欢沉吟片刻,然后说:“姨父,我五点下班,介时请你和我岳父岳母一起吃饭。” “到时候再看吧,我下午才到星城,可能会先跟朋友聚一聚。” “好的,姨父!那就等你到了再联系,祝一路顺风!” (本章完) 151 大家听我说! 耳边传来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声音,像是无数细碎的珠子轻轻敲打着窗户。 余欢在床上缓缓醒来,意识逐渐从混沌中挣脱,回到现实。 微微睁开眼睛,望向窗外。 窗户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使窗外的世界变得非常朦胧,灰蒙蒙的天空下,雨丝如织,密密麻麻地斜织着。 在枕头边摸索,触到了手机的冰凉屏幕。亮屏一瞧,现在才七点四十,时间尚早。 余欢旋即给林有容发了一条消息:‘早上好,啵啵~’ 没指望马上收到回复,这姑娘最近高强度工作,日夜颠倒是常有的事。 今天的气温骤降,寒意悄然弥漫在空气中。 余欢试着在床上坐起上半身,立刻感到一股冷飕飕的寒意袭来,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他赶紧拉紧了被子,将自己裹得更紧一些,试图抵御那股侵入的寒气。 经过思想斗争后,他毅然决然地掀开了被子,火速套上柔软的毛线衣,再披上夹克,趿拉着拖鞋站在地板上。 为了避免吵醒楼下的邻居,他小心翼翼地蹦了几下,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身体。 经过一番洗漱和收拾,余欢步出家门,下楼后在外顺手打起了伞,决定先去嗦一碗热腾腾的粉。 随即,他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目的地是老林那边。 他要去取车前往早报大楼。 因为今天姨父要来,再加上外面下着冷雨,万一有出行的需要,总不能让姨父坐小电驴,缩在雨衣里面吧? 尽管路面湿滑,依旧抵挡不住出租车老师傅的一路狂飙,仅仅十分钟出头就抵达了小区门口。 劫后余生的余欢,数出三张票子给老师傅。 踱步至一楼大堂,像往常一样对着仪容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余欢不禁嘴角上扬,轻叹一声:“帅成我这样,真是天意!” 随即转身走向电梯间,摁亮了下行的按钮。 就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抬头一看,意外地迎上了老林和丈母娘的目光。 老林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小余,巧啊!” 余欢连忙打招呼,又是喊“爸”又是喊“妈”,缓步踱入电梯厢说:“今天姨父会过来帮我和容容看一下婚房,所以我过来取一下车。” 电梯门缓缓合上。 丈母娘先是对他喊了一声“小余”,然后看着老林嗔怪地说:“这老魏来星城了也不跟我们打声招呼!” 余欢挠了挠头:“我开始还说要请姨父和你们一起吃饭,他说下午才到,要先和朋友聚一聚。” 两句话交谈之间,电梯已经抵达地下一层。 门扉“叮”一声打开。 老林一边跟着丈母娘迈步而出,一边对余欢说:“我到时候打电话问一问情况,我先送你妈去上班。” 余欢点头应允,关切地说:“爸,雨天路滑,可能会有结冰,小心开车!” 电梯门缓缓合上,老林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你也要慢点开。” 电梯厢下降,片刻间便到达了地下车库二层。 余欢出电梯间以后,坐上林有容的小宝马。 他熟练地拧动车钥匙,引擎轰鸣声响起,预热了一分钟小宝马,余欢驾车缓缓驶出了停车位。 一刻钟后,余欢就将小宝马泊在了离早报大楼不远的路边停车位上。 他看了看时间,才八点半。 提前这么早来上班,属于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余欢到新媒体部的时候,许斐、陈希和王智已经凑一桌,正热烈地讨论着短片拍摄的事项。 三人组的神情认真,不时在纸上勾画着草图,或是在电脑上展示着参考素材。 周遭还围着几个同事,他们津津有味地旁听着,不时提出建议。 虽然离正式上班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但工作间里已经是叽叽喳喳,颇有些热火朝天的意味。 魏全这牛马正弯腰参与讨论,突然间瞥见了余欢的到来,忙不迭直起身子喊了一声:“余哥!” 这一声呼喊仿佛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周围的人纷纷转过头来。 一片连绵不断的“余哥”声中,余欢瞬身舒坦,抬起手往下压了压:“伱们继续。” 随即坐到自己的办公桌,打开电脑,迅速登录了粗粮官网,准备在八点四十分抢它一波手机。 结果,毫无意外被耍猴。 余欢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注意到新媒体部的人员已经全部到齐,聚在一起七嘴八舌,人声鼎沸。 他起身绕过办公桌,步伐稳重踱至众人近前,吸了一口气,声音洪亮地打破了喧嚣:“大家听我说!”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齐刷刷地转过头来,聚焦在他身上,等待着领导的下文。 余欢环顾了一圈,继续说:“今天中午我们有拍摄部门短片的计划,这将占用我们一部分下午的工作时间。因此,我希望大家上午能够加把劲,多赶一些工作进度。预计在饭后,我们将花费三个小时的时间来正式进行拍摄。虽然只是几分钟的短片,但我们要确保精益求精。这个时间安排,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好嘞,余哥!”魏全话音未落,已经迅速坐回了自己的岗位 听见余欢这话,短片小项目的三人组也立刻停止了讨论。 众人如鸟兽散,各忙各事。 余欢走到李小雨的工位旁,吩咐她用a4纸打印所需的道具,并仔细地讲述了具体的要求。 李小雨听完之后,露出了无比惊讶的表情:“余哥,这样会不会显得太简陋了?” 余欢微笑着说:“不会,主要是图一乐。” 李小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问:“那我们要不要在纸上戳三个洞,用来视物和呼吸啥的?” 余欢不假思索地摇摇头说:“不用那么麻烦,两手举起来挡脸就行,贴脸上显得有些画蛇添足。” “明白了,余哥。”李小雨颔首。 此刻,虽然时间还没到八点五十,但工作间里已经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对于大家来说,拍摄部门短片和工作确实是两码事,前者就跟玩一样。现在把进度赶一赶,就相当于多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来放松。 经过一上午的忙碌和追赶进度,十二点准时到来。 余欢又被雷猴王耍了一波之后,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吸引大伙的注意:“各位,辛苦了!现在给大家半个小时的午餐时间。十二点半,我们准时开始拍摄!一起努力把短片拍好!” 在王智这牲口起头的一阵阵欢呼声中,许斐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如果说其他人都是一股子玩儿的心态,那么肩头如挑千斤重担的许斐,那就心情截然不同了。 作为引领镜头的讲解员,深知自己责任重大。 为了今天的拍摄,为了能在镜头前展现出最佳状态,她特意穿了一袭杏灰色的小西装,并精心打扮了一番。 心中犹有不甘的余欢,继续抢了十分钟粗粮手机宣告失败,在去吃饭之前,不经意地瞥了许斐一眼,发现她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当他吃完饭回来的时候,她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 余欢不禁有些担心,这次拍摄她的角色至关重要,肯定是太紧张了,以至于连饭都吃不下。 作为领导,余欢深知体恤下属的重要性,尤其是对待女下属时,那更要掌握好尺度。 余欢拍了拍吃饱饱的肚子,踱步到许斐桌前。 目光不经意间瞥到桌上放着的啃了一半的盼盼小面包,语气温和地开口问:“许斐啊,怎么不去吃饭?” 许斐听到余欢的问话,转过头来仰望着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兴奋的笑容:“余哥,我一兴奋就吃不下饭!” “呃——” 余欢有些错愕地挠了挠头,他原本还以为许斐是因为紧张而吃不下饭呢! “那没事了……我们先从第二部分开始拍,你放轻松点。” 余欢放下心来,转身就撤溜。 等人员陆陆续续到齐之后,余欢拿出手机,给新媒体部真正的一把手,代理主任老李,发去了一条消息: ‘李叔,我们中午就开始拍摄部门短片了,您有空参加吗?’ 少顷,老李发来消息: ‘我就不参与了,有摄像头对着我就浑身不自在,不过,我倒是很想过来看一下你们是怎么拍的。’ 余欢迅速回复: ‘欢迎李叔来指导工作!’ 与此同时,在调研部主任室里,老李笑吟吟地手机放在办公桌一侧。 他握着鼠标,敲着键盘,处理了一些紧要的事务,旋即起身将手机收进裤兜,拧紧保温杯的盖子,迈着步伐走向电梯间。 电梯平稳地上升至十二楼,老李走出电梯。 刚一转角踏入工作间,目光就被眼前的场景所吸引。 陈希手持专业摄像机,正全神贯注地对着余欢进行拍摄。 余欢则举着一张a4纸挡住脑袋,上面赫然印着两个醒目的大字: ‘领导。’ 如果不是看身材和穿着打扮,老李差点没认出来。 “bia!bia!bia!”余欢站在镜头前,躲在a4纸后发出怪腔怪调的声音,引得周围的人忍俊不禁。 (本章完) 152 你看我像年轻人吗? 老李看到陈瑶瑶的侧脸涨得通红,像极了一个熟透的红苹果,她努力憋着笑,嘴角却不住地上扬,都快绷不住要笑出声来了。 “bia!bia!bia!bia!” 在陈希身旁,王智将一叠分镜头脚本卷成筒状,在手中一敲,扯开嗓子大喊:“ka!” 这牲口眉飞色舞的,过足了一把导演瘾。 余欢放下a4纸,露出一张因憋笑而通红的脸庞。 王智摊开分镜头脚本,与陈希一起上前与余欢进行了一番沟通。 经过一番琢磨和讨论后,拍摄继续进行。 余欢迈开步子,坐在办公桌边,等待陈希调整好机位后。 他将a4纸再次举到脸上,王智则大声喊道:“埃克森!” 余欢举着a4纸连连点头:“biabiabia,biabiabia……” “ka!”王智兴奋地抚掌宣布,“领导个人戏份结束!下一场是领导和新媒体部的对手戏!” 话音刚落,许斐便拿着印有‘新媒体部’四个大字的a4纸急忙上前。 两人又是一番“biabiabia……” 李主任看不懂,但李主任大受震撼。 开拍不到十五分钟,领导的戏份就宣告杀青。 余欢早就注意到了站在角落里悄无声息观望的老李,于是立刻迎了上去,压低声音打招呼:“李主任。” 老李看着余欢,眉头微皱,有些担忧地问:“小余啊,这部门短片拍得是不是有点太不严肃了?” 作为新媒体部门名义上的主要负责人,部门短片若拍出来不像样,最终挨批评的可是他。 余欢换了个老李能够接受的口吻,笑着说: “李叔,放心吧,我们现在是一次拍两个短片的内容,第一个是《新媒体部的年轻人》。第二个就是这个幽默短片,更贴近互联网年轻用户的口味,以幽默搞笑为主,我们准备把它放在社交媒体平台上,增加用户粘性。” 听到这番解释,老李顿时放下心来:“哦,原来是这样。” 余欢回头在工作间随手拉了两张办公椅过来,请老李并排坐下,两人远望着继续拍摄的众人。 新媒体部正在对各大社交媒体平台“biabiabia”,四大微博,站,短视频,除了老李每个人都出镜了。 “李叔,你真的不打算出镜吗?”余欢突然问。 老李却是难得打趣说:“短片名字叫《新媒体部的年轻人》,你看我像年轻人吗?” 余欢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一个想法,粲然一笑说:“李叔,你可是我们的精神领袖!怎么能不出镜呢?伱要是不忙的话,等会就坐在这别动就行了。” “嗯?” 余欢继续说:“毕竟是会登陆官网的短片,李叔你作为部门领导,怎么着也得露个脸吧?” 老李沉吟片刻:“那……我就坐这?” “没错!就坐这。”余欢不假思索地说:“随便干什么都行,要不拿本书在手上看看?” 老李点点头:“可以。” 随着拍摄进度的推进,工作间时而哄笑时而沉寂。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王智便从人群中走过来,跟老李打了声招呼后,告知余欢第二部分已经顺利拍摄完毕,只需要后续的剪辑了。 余欢之所以特意先安排这部分的拍摄,是为了营造一个轻松愉快的氛围,帮助大家缓解紧张情绪,从而更好地投入到第一部分的拍摄中。 没想到最需要缓解紧张情绪的许斐,属于是兴奋到迫不及待了。 第一部分的拍摄,除了讲解员许斐和摄影师陈希之外,其他人只需在镜头前保持平常的工作状态即可。 然而,余欢深知,如果大家过于紧张,那么拍摄出来的效果就会显得生硬和不自然,像是在刻意表演,并且还是很僵硬的那种。 现在,看到大家已经逐渐进入了状态,效果显著,他立刻站起身来,趁热打铁宣布:“好了各位!接下来我们马上进行拍摄第一部分的内容!我给大家十分钟,做好准备!”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走向了陈希。 两人站在一旁,目光聚焦在了老李身上,开始了一番讨论,确定好方案后再把许斐叫过来。 三人磋议完毕,随后,余欢在李小雨的工位上拿了一本《小时代》给老李。 不一会,所有人员各就各位,正式开始拍摄。 电梯间外。 “大家好,欢迎来到江南早报新媒体部!” 一袭杏灰色小西装的许斐,微笑着向镜头打招呼,声音绵软甜美地说:“担任拍摄的是视频小组的陈希,我是新媒体部运营小组的许斐,负责为大家讲解~” 话音落下。 随即转身走进新媒体部工作间,许斐嘴里没有空闲地说:“这里汇聚了一群充满活力和创意的年轻人!” 镜头缓缓移动。 不远不近跟随着许斐的背影,展现了新媒体部的各个角落。 在这个过程中,镜头巧妙地在远处的老李身上稍作停留,然后又回到了许斐的身上。 “今天,我将带领大家一探究竟,看看我们新媒体部门是如何运作的~” 随着许斐停下脚步,镜头也随之定格。 编辑小组三人,时而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时而停下来操控鼠标浏览稿件。 李小雨眼睛牢牢盯着屏幕,和平时的闲散状态判若两人。 “这里是我们的编辑小组,他们是新媒体内容的把关人,有着敏锐的新闻触觉和扎实的编辑功底。每一篇文章,每一条消息,都经过他们严格的审核和优化,确保传达给读者的是最准确、最有价值的新闻。” 镜头再次跟随许斐转动,同时不经意的远远在老李身上聚焦了一下,来到了运营小组的工作区域。 陈瑶瑶坐在电脑前,虽然脸上略显紧张,但仍然认真地与网民互动着。 而王贤娇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都没有正式岗位交接,却完全融入了进来,面色如常地拨动鼠标滚轮,看着最新的社交媒体动态。 “这里是我们新媒体部的运营小组。”许斐的声音充满自豪,俏皮地说:“我也是其中的一员啦!操作官方账号的人就是我们!主要负责新媒体账号的日常运营,与用户建立最直接的联系,通过精心策划的活动和互动,吸引更多人的关注和参与。” 话音落下。 许斐再次迈步,镜头在李主任身上聚焦后,跟随她来到叶建学近前。 “虽然我们的美术小组只有一个人,但他的才华却足以匹敌千军万马!一般的新闻配图可都是出自他之手哦!他的美术设计为我们的新媒体内容增添了无限的视觉魅力。” 叶建学正坐在电脑前,用专业的设计软件制作着一张精美的海报,闻听此言不禁老脸一红。 镜头流转,定格在西装御姐范的郑雨身上,她正紧盯着电脑屏幕,快速浏览着网络上的热点信息和舆论动态。 “舆情监控小组也只有一人,时刻关注着网络上的热点话题和公众情绪,为新媒体部提供及时准确的舆情分析,是我们新媒体部稳健运营的重要保障。” 镜头来到了视频小组的工作区域。 特意在王智旁边的空位定格了一下。 然后再抬起,怼在王智的脸上。 这牲口一边忙碌地剪辑着视频素材,一边挤眉弄眼地朝镜头挥手打了一个招呼。 “这里是视频小组,负责拍摄剪辑,制作视频内容,为新闻提供多样化的视觉呈现。”许斐丝毫不受影响,介绍说:“组员两人,还有一个就是正在拍摄中的陈希~” 话音落下。 许斐慢慢转身,镜头也随之偏转,最终稳稳定格在宽大办公桌后的余欢。 他的脑袋微微低垂,面容英朗,棱角分明,眼神深邃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 镜头外。 许斐带着几分敬仰介绍:“这就是我们新媒体部的领航者,是我们这个团队不可或缺的存在,正是他的前瞻思维和科学规划,才有了如今这个结构合理、运作高效的新媒体部。” 镜头回转,对准了许斐的脸庞。 她神秘地微笑:“但是,这里还有一个幕后英雄,他一直默默地在背后支持着我们每一个人!” 镜头偏移,再次聚焦到正在翻书的老李身上。 如果这时老李身旁出现特效字幕,介绍一番,那效果就非常好了。 “ka!” 陈希大喊了一声,停止拍摄,终于轮到他过导演瘾了。 工作间顿时沸腾起来,嘈杂一片,许斐整个人如释重负长吁口气。 余欢从正襟危坐的状态微微后仰,瘫进了办公椅里。 专业的事问专业的人。 他笑着问陈希:“怎么样?我们的表现还算过关吗?” “除了有几个人稍微有些紧张之外,总体来说,还算完美!”陈希放下摄像机,带着几分兴奋说:“余哥,你觉得还需要再拍一遍吗?” 现在两点钟出头,预期的三个小时拍摄时间,才过去了一半多点。 余欢思索片刻,然后果断地摇了摇头:“不用了,第一遍已经很不错了。再重复拍摄,可能反而会失去这种自然流畅的感觉。” 毕竟是一镜到底,拍摄途中他也在悄悄观察,大家的表现,已经远远抵达他的预期了。 陈希点点头说:“余哥,我也觉得差不多了,再来一遍恐怕也没有这么好的效果,到时候再加入特效字幕,显示出每个人的姓名和职位,成片应该还不错。” 余欢起身,向许斐竖起大拇哥:“不错啊许斐,关键时刻站得出,撑得住!” 许斐稍许弯腰颔首,喜不自禁提高声调:“谢谢余哥夸奖!” 王智从岗位上前来,手舞足蹈地提醒:“余哥!还有最后一个午休做梦的镜头没有拍!” “那现在就开始吧。”余欢大手一挥。 (本章完) 153 你喜欢的我都可以 时至两点半。 随着最后一个镜头的完美补拍,部门短片的拍摄任务,终于圆满落幕。 接下来,便是成片的剪辑呈现了。 余欢向有事离开的老李礼貌地打了声招呼,随后便召集部门成员,开始着手今日工作的收尾。 他环顾四周,看着大家微笑提议:“如果整体进度允许,我可以考虑让大家提前下班。” 此言一出,工作间内顿时沸腾起来,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加快了工作节奏。 “谁拖后腿,谁就是我们新媒体部的千古罪人啊!”王智这牲口嚷嚷着。 编辑小组任务繁重,经常最后一个走的魏全,立马不满地开口说:“你干脆指名道姓骂我得了。” 王智哂然一笑,张开嘴正欲言语。 余欢敲桌:“少说话!多做事!” 领导的话音回荡在工作间,登时打断了王智的施法。 早在中午时分,余欢便已经向林有容发去了询问消息,说姨父今天有事来星城,顺道来帮他们看房子的装修,问她想要哪种装修风格。 他刚刚坐回办公桌,打开待机状态的电脑,放在桌面的手机震动,拿起来一瞧。 林有容两个小时之后回复:‘你喜欢哪种?’ 余欢看着屏幕上的反问,心中一暖,微笑着输入:‘只要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很快,林有容的回应跃然屏上:‘伱喜欢的我都可以。’ 小两口你侬我侬。 ‘要不就奶油风吧,和你卧室一样?’余欢试探着提出了一个建议。 装修房屋,绝对是检验两口子感情的试金石,多少夫妻为此吵的不可开交。 ‘还有吗?’ 看到这三字,余欢立刻在手机上搜索了一番,然后找到了一张地中海风格的装修图片,发送给林有容:“这个地中海风格我觉得也挺不错的。” ‘那就地中海风格!’林有容拍板。 余欢指尖在九宫格上敲着:“我确实觉得不错,但最重要的是你喜欢。” ‘喜欢呀!很浪漫很温馨的感觉。’ ‘然后再给你整一个专业隔音练歌房,把钢琴和吉他什么的都放进去?’ ‘好!’ 一番关于婚房装修的探讨下来,余欢心中倏忽生起了一种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和期待。 正愣了愣神的功夫,林有容又发来消息:‘我先去忙啦,预算不够的话,一定要跟我说,我们一起分担。’ 余欢嘴角上扬,微笑着发出消息:‘老婆真好,老婆啵啵~’ ‘你知道我真好就行!’ 瞧着林有容这带点小傲娇的发言,他果断发出了一个红唇的表情,附上简单的两个字:‘爱你!’ 探讨结束,余欢抢了一会粗粮手机失败。 下午四点,一群人聚集在魏全的工位后,看他磨磨唧唧的磨完一篇稿子。 少顷,余欢老神在在地坐于办公桌后,听到陈瑶瑶通报过来的喜讯:魏全终于完工了。 余欢旋即起身,清了清嗓子,直接宣布提前下班。 视线从一窝蜂涌向电梯间的人群收回,余欢看向还在忙着剪部门短片的视频二人组。 他踱步到他们身后,笑说:“明天星期四下午把片子交给我就行,又不是什么当务之急,你们别忙太晚,早点回家休息。” 对于这两个专业人员来说,制作这种短片,根本就不是事。 陈希在专注地给《新媒体部的年轻人》加特效字幕,听到余欢的话后,他轻轻点头,微笑着回应:“好嘞,余哥!” 王智正在剪辑着他的创意短片,回过头来说:“余哥,我想好了,我这部分就叫《新媒体部的一天》,你看怎么样?” 余欢稍加思索,吐出一个字:“可!” 观摩了两分钟后,余欢缓步走到紧闭的玻璃窗前,拨通了姨父的电话。 窗外。 天幕是深邃的蓝色,刚刚停歇的小雨,在大厦之间留下了一层湿润的薄雾。 站在十二楼俯瞰,可以看到大楼下的花岗岩地面被雨水洗涤得干净透亮,泛起微光。 不一会,彩铃声停止,电话被接通。 余欢轻声询问:“姨父,你现在在哪呢?”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一阵讨论声,伴随着姨父特有的大嗓门:“喂,小余啊,这才四点钟,你就下班了吗?” “是的,姨父。” “哦,我在三角洲售楼部,你可以直接过来。”姨父急促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忙碌。 闻言,余欢心中涌起一丝诧异。他正要开口询问姨父为什么会在那,却听到姨父在电话里回应了别人几句,都是些房地产相关的名词。 显然,现在不是可以多讲的时候。 他压下心中的疑惑说:“姨父,我马上来。” “那我就先挂了,你来了再说。” 余欢应了一声“好”,随即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下楼前,他没忘记在办公桌底下拿上雨伞,以防不时之需。虽然小雨已经停歇,但天色阴沉,难保不会再下雨。 出了早报大楼后,余欢步行了五分钟,来到路边的停车位,他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启动了小宝马。 车子缓缓驶出停车位,一路向着目的地三角洲进发。 沿途畅通无阻,余欢沿着江边风光带一路驰骋。 江水滔滔,东城区这边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西城区的山峦在雨后云雾中若隐若现。 车窗外的风景在不断变换,从南到北,从繁华开向荒芜,二十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 三角洲这边的马路人烟稀少,车辆也寥寥无几,下一个十年,这一块才能真正的发展起来。 余欢在售楼部前踩下制动踏板,随意的将小宝马泊在路沿。 他熄火拔下钥匙,下车后关好车门,便径直走向那座富丽堂皇的售楼部。 抬头望去,心中不禁暗忖:也不知道姨父在这里干什么,难道他朋友是三角洲房地产公司的? 余欢带着满心疑惑,一步步走向售楼部的大门。 门前。 两个西装革履带着白手套的小哥分立左右,他们站得笔直,仿佛是两尊门神。 看到余欢走过来,他们双双拉开玻璃大门,动作整齐划一,同时异口同声地喊:“您好,欢迎来到三角洲售楼部。” 到底是星城的高端楼盘,房子都是卖给富人的,售楼部这架势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余欢点了点头,算作回应,然后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门后,一位接待的售楼小姐姐迎面走来,她身着一袭深色制服,整体端庄大方。 当与大步而入的余欢相汇时,微笑着弯腰颔首,热情地打声招呼:“下午好先生,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如此之热情,登时使得余欢颇有些不习惯,挠挠头说:“我是来找人的。” 售楼小姐姐闻言,脸上依然保持着亲切的微笑,轻声询问:“找人?请问您要找哪位呢?我可以帮您联系一下。” 余欢环顾四周,目光在一侧的精美海报架上停留了片刻,这些海报展示着南戌房地产公司的实力和三角洲未来的发展前景。 他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我先给他打一个电话,”说着,他拨通了姨父的号码。 彩铃声一止,余欢等了一息后,忙不迭开口:“姨父,我已经到了,在大堂门口。” 姨父那熟悉的声音大咧咧透过听筒传来:“小余,你就在那儿稍等一会,我叫人来接你。” 话音刚落,“嘟嘟嘟”的忙音便紧随其后。 余欢收起手机,转向售楼小姐姐,脸上挂着一抹和煦的微笑:“我先在这里等一下,不会妨碍到你的工作吧?” “当然不会。”售楼小姐姐连忙摆手,看了一眼余欢棱角分明的脸庞:“您是否需要去休息区,坐下来喝杯茶?” 余欢轻轻摇了摇头:“谢谢,不用了,我站一会就好。” 他往里间远望了一下,三三两两的人群,在售楼小姐姐们的带领讲解下,正围着硕大的沙盘模型。 少顷,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女人踱步而来,一袭米白色小西装,既干练又不失女人味。 她环顾了一圈,目光最后定格在余欢的身上。 售楼小姐姐见状,连忙弯腰颔首,恭敬地向她打招呼:“袁经理好。” 袁经理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然后,她转向余欢,脸上露出如春风般温暖的笑容:“您就是余先生吧?” 余欢迅速回应,脸上同样洋溢着笑容,点头确认:“没错,是我。” “请您跟我来。”袁经理说着,转身迈开步子,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清脆节奏的声响。 余欢紧随其后,两人从精美的沙盘模型旁经过,一路向内,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袁经理走在前面,她并未回头,但声音却带着笑意在楼梯间回荡:“像余先生这么帅的帅哥,可真是少见呢。” 面对撩骚,余欢保持着平和的语气,淡然回应:“袁经理过奖了,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话语之间。 一前一后通过回廊。 这段回廊的装饰同样考究,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精致。售楼部作为整个楼盘的门面,其装修设计至关重要。 (本章完) 154 还真是一表人才啊 袁经理在一扇门扉前停步,转身撇头看了他一眼,微笑着说:“余先生,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了。” 余欢粲然一笑走到她近前,注意到门扉上的铭牌,写着‘总经理室’四字。 随着袁经理推开门扉,一个金碧辉煌的房间映入眼帘。 金色的壁纸在灯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芒,华丽的吊灯如同艺术品般挂在天花板上,散发出柔和的光线。 柔软的地毯铺在脚下,踩上去仿佛能陷入其中,让人走路时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 余欢的目光在房间内流转,最后定格在一张红木茶台上。 茶台旁,四人围坐。 姨父正呲着大金牙相谈甚欢:“a61地块,占地约73亩,是城东幸福新城片区的重要板块,其区域价值未来不可限量,暂定的规划是建成武陵市乃至湘西北地区最大的一站式商业综合体,也是武陵的新地标……” 他说着说着。 余光瞥见缓缓朝这边踱步的余欢,顿时转过头。 脸上笑容更盛,热情地打招呼:“小余,你来了。” “姨父。”余欢微笑着喊了一声。 说是和朋友聚一聚,搞半天是来谈大项目的? 姨父随即向席间的另外三人介绍:“各位,这是我外甥女婿,名叫余欢。 桌后,面对余欢的位置坐着一个肥头大面的中年男人,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余欢,然后笑着对姨父说:“老魏啊,你这外甥女婿还真是一表人才啊。” 姨父呲牙一笑。 “您过奖了。”余欢恭谨回应。 触目之下,忽然觉得这个富态的男人有些眼熟。 仔细辨认后,心中稍许一惊。 江信集团的掌舵人罗瑞阳? 这位可是星城房地产界的知名大佬! 罗瑞阳在这里,显然也是客人的角色,余欢瞅了瞅另外两个面孔—— 嗯。 不认识。 袁经理把余欢带到这里,便站立在一旁,作为经理都不能上桌,无疑凸显了茶台上各位大佬的地位。 姨父笑了笑,继续接过前面的话茬说了一句:“总之,以大家的实力,合资拿下这个地块肯定是轻而易举。我敢打包票,这将是一个共赢的好机会。” 言罢,对余欢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小余啊,你先坐。” 听见这话,一边公式化微笑的余欢,果断坐在姨父旁边。 主人椅上是一个戴着无框眼镜的瘦削中年人,外貌文质彬彬。 正提起紫砂壶,将橙黄的茶汤倒进公道杯里,随后他抄起茶夹,于茶洗里夹起一个品茗杯,轻轻地放桌上。 再提起公道杯,将茶汤注入品茗杯中。 然后,他又夹起杯子,在身前的毛巾上蘸一下杯底,去除水渍,这才将杯子放在余欢的身前。 全程手指都没有碰到品茗杯,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又稍显繁琐。 老林他们喝茶就没有这么多讲究,既不用茶洗也不用公道杯,更别说茶夹了,倒多了几分随意。 客随主便,余欢无声敲了三下桌子,以示感谢。 毕竟茶艺就兴这一套。 罗瑞阳拿起身前桌上的和天下,一边散烟,一边声音富有磁性地说:“老魏啊,伱说得没错,我罗瑞阳在这里表个态,愿意全力促成这个项目。” 当散到余欢的时候,虽然不抽烟,但罗瑞阳嘴里还在谈着事,他随即不动声色双手接下来。 眼瞅着姨父点燃香烟后,随手把打火机放在身侧,旁边还有一个烟灰缸,余欢旋即不动声色拿起打火机,不入喉浅浅地吸两口点上。 随后就放在烟灰缸里,任由它自己燃尽。 只有几个人在场,哪怕因为境况接了烟,扔一边又不点上,是很失礼的事情。 第一根不好拒绝,但如果马上又有人发第二根,就可以放一边了,接下来就可以用刚抽过这里还有来推托。这都是连招小套路。 “我个人是很看好这个项目的——”浓眉小眼的瘦削男人,唇齿间吞云吐雾。 姨父笑吟吟开口:“老戴啊,老罗都已经表态要全力促成了,以你南戌集团副董事长的话语权,既然看好这个项目,那肯定就十拿九稳了吧?” 余欢观摩一圈,得出结论: 大佬也用一块钱的塑料打火机。 话到这里,点到为止。 姨父忽然拍了拍余欢的肩膀,转而说:“我这次来星城,除了跟两位老朋友聚一聚,还有就是来给外甥女和小余的婚房做一下装修设计的。哦,他们的婚房,就在你们这个三角洲项目。” “哪一栋?”老戴嘴里吐出一道烟雾长龙。 余欢看着姨父望过来的征询目光,忙说:“d1区1栋。” “这是我们这个项目的楼王啊!”老戴笑着转头看向主人椅,对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说:“李达,你给安排一下,帮忙联系一下装修公司。” “好的,戴董。”文质彬彬的男人恭谨地点点头。 余欢听到这里,已经品出味来了。 南戌集团布局全国,湘楚分公司最大的职位,应该就是这位坐主人椅叫李达的总经理。 但看起来,在这三位面前,依旧属于是倒茶小弟。 余欢正要开口婉拒罗瑞阳的好意,姨父却抢先一步说:“不用了,我已经答应了我外甥女,要亲自来设计这套房子。” 罗瑞阳好奇地插嘴问了一句:“老戴,你说的外甥女,到底是哪个啊?” “你说是哪个?我就这么一个外甥女!” 听见这话,罗瑞阳身子前倾,认真地开口说:“老戴,你出图纸,我让人来施工,保证做到拎包入住的标准。” 闻声余欢心中不由得一紧。 他原本的计划是姨父出图纸,然后亲自购买材料,去请人施工,自己经手也放心。 这样既能保证装修质量,又能省下一大笔钱。 就说砌墙抹灰贴地砖,他便可以找二伯这位专业的瓦工老师傅。 这么大的房子,请装修公司,就算两位大佬出手有优惠,支出费用肯定也不会低。 “小余啊,你看如何?”罗瑞阳转过头来,搞清楚了余欢到底是哪位外甥女婿,就连看他的眼神,都愈发和蔼亲切了。 余欢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回答。 老戴却突然猛地一拍桌子,不满地说:“老罗啊,不合适儿吧?你这插手都插到我的地盘来了,故意搞我难看呢?” 罗瑞阳摇了摇头,圆润的脸笑呵呵地说:“你丫帝都来的,人生地不熟,你丫懂个屁。还帮忙联系装修公司,我们江信集团就有装修业务,小余的婚房,我们免费装儿!” 听着罗瑞阳地道的京腔。 余欢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 赵元开自爆卡车,实名举报都没有把老林给拉下马,别最后栽在他女婿这了。 余欢心中念头飞转,面上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他委婉地拒绝说:“真的非常感谢您的好意,但我已经和装修队达成了合作,只等设计图纸一敲定,就可以立刻动工了。我不能失信于人,这点希望您能理解。” 姨父听见这话,嘴角含笑向余欢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明显的赞许。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而此时,老戴琢磨出了味来,他看向李达,脸上带着询问:“我们d1区1栋,是不是有几套精装修的商品房,检验没过关?” 李达立刻心领神会,点头应道:“是的,戴董,确实有几套房子在精装修方面存在些小问题。” 老戴微微一顿,又将目光转向余欢,语气和蔼地问:“小余啊,方便告诉我你们那套房子的门牌号吗?” 两位房地产大佬谈笑间言辞巧妙,进退有度,前面罗瑞阳笑着嘴里说免费,却操一口京腔像是在和老戴调侃。 哪个干部,经得起这样的试探? 姨父嘴里叼着烟,带着几分轻松的笑意接过了话茬,打趣说:“老戴啊,你京圈混得就是不一样,生怕小余他们的房子有瑕疵,考虑事情就是周到。不过小余他们已经做好了装修计划,我们就不去随意打乱他们的节奏了。” 在姨父话音落下后,余欢这才从容地开口:“这套婚房对我和我妻子来说,意义非凡。正如姨父所说,我们已经制定了详细的计划,非常感谢二位的关心和厚意。” 姨父拍了拍余欢的肩膀:“好,事不宜迟,现在就带我上去,先简单看一看吧。” “好的。”余欢点头应允,端起品茗杯一饮而尽。 微微咂了一下嘴,琢磨出是武夷岩茶。 旋即跟着姨父起身。 罗瑞阳见状,也大腹便便站起身来,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说:“小余啊,虽然你拒绝了我的提议,但我也很想跟你们一起去参观一下,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余欢微笑着颔首。 “作为这里的东道主,那我也不可能失陪啊!”老戴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站起身来,迈开步子,转头对李达和袁经理挥了挥手:“你们两个就不用跟过来了。” 这二位登时点头如捣蒜,异口同声地说:“是,戴董。” 就这样,一行四人离开了售楼部,深入三角洲内部,径直往濒临江边的d1区而去。 老戴越众在前,遥遥一指在建中的三馆一厅,兴致勃勃地介绍:“你们看,等滨江文化园正式落成之后,这里肯定会成为星城的新地标,吸引无数游客前来参观。” 闻言,余欢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姨父说:“星城这几年的变化确实很大。” 不一会,四人踱至d1区。 进了一号栋电梯后,余欢摁亮十九楼的按钮。 (本章完) 155 大炮打蚊子 “老魏啊,你这么大的建筑师,亲自操刀做室内设计,未免有些大炮打蚊子了吧?”罗瑞阳双手叉腰,肚子挺得宛如弥勒佛般圆润,脸上堆满了揶揄的笑容。 姨父咧着嘴,两颗金光闪闪的大金牙,在电梯厢灯光下分外抢眼,他乐呵呵地说:“那没办法,我就这么一个外甥女,小两口的婚房我能不上心吗?” 余欢站在一边,一脸公式化的微笑,默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谈笑间,电梯门应声而开。 余欢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在前面,引领这三位大佬在一扇气派的双开门前停步。 他从衣兜里掏出钥匙,插入钥匙孔轻轻一扭,先打开了一侧房门。 随着房门的缓缓敞开,一个显得有些空洞洞的大客厅,映入姨父的眼帘。 简约的现代风装修,没有吊顶,看起来家徒四壁。 虽然是阴雨天,又时至傍晚,但全屋的采光却很好,即使没有开灯,却也能清晰地看到每一个角落。 姨父转过身来,亲切地拍了拍余欢的肩膀,以长辈口吻说:“小余,不抽烟是好事,这玩意确实对身体没好处。” 姨父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接过罗瑞阳的话头:“如果达不到他们小两口的需求,那就只能砸掉重新装。” 老戴察觉到其余人都在门口停留,便又转过身往回走,边走边说:“老魏啊,如果只要部分拆除,改水电的话,我可以叫李达把水电布局拿给你。” 这个年头,三角洲这么高端的滨江楼盘,三馆一厅在建中,都远远比不上四大一线城市的新房均价。 “你这身体确实得戒烟戒酒。”姨父说着迈出步子。 几句话交谈下来,余欢微笑着紧跟姨父的步伐,往客厅里走:“姨父,我和容容已经商量好了,这个房子的装修,我们想要地中海风格。” 老戴笑了笑,话语中略带弦外之音:“星城的房价就这么高。” 老戴沉思片刻后说:“那确实得重装。” 当最后递到余欢面前时,余欢微笑着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三分恭谨地婉拒:“我以前从不抽烟,之前有幸接过您的一根烟,但我发现学不会。所以还是多谢您的好意了。” 老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了如指掌地接过话茬:“这个户型建筑面积有两百六十八平米,客厅的空间设计,确实很充裕。” 姨父环顾一圈,笑眯眯地说:“这客厅真够宽敞的,我估摸着,起码得有五六十平米了吧?” 对于在场的人精来说,老戴这话其实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见状,罗瑞阳旋即将烟盒收回兜里,打趣起来:“你姨夫说的对,每個医生见了我,都让我戒烟戒酒,可这两个东西,我这辈子是想戒都戒不掉咯!” 几个人都是业内大佬,顷刻间,就领会到了余欢说的是什么。 余欢将双开门尽数推开,侧身而立,微笑着向大佬们致意:“莅临寒舍,蓬荜生辉,各位里面请。” 老戴深入在最前面,步伐轻快,都要走到阳台了。 罗瑞阳信步走进客厅,目光四处打量,浑厚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中回响:“精装修的房子啊,我之前还以为是毛坯,是要重新砸掉再装修,还是只要改造一下?” “老戴啊,不得不说,你们这精装房看起来确实是有点死板,连家的感觉都没有。”姨父一脸轻松惬意地调侃说:“现在的年轻人都追求个性,不喜欢千篇一律的批量精装修,也是很正常。” 姨父笑了笑:“再仔细看看吧,我明天还得借用你们办公室的电脑。” 然而。 几人刚刚进门,在客厅里稍作打量,罗瑞阳便从兜里摸出和天下,又开始散起烟来。 这位三角洲项目的主理人当面,姨父也没提及什么不放心水电路等隐蔽工程。 他嘴里叼着烟,领着余欢左转右转,仔细打量每一个角落。 最终,两人的脚步停在了宽敞明亮的主卧。 余欢轻轻推开阳台的推拉门,对流而来的江风带着凉意,吹得他们的发丝一阵凌乱。 两人站在宽敞的江景阳台上,姨父双手搭在栏杆,远眺波光粼粼的江面,赞叹:“你们这大三房真是不错,双阳台都能欣赏江景,楼层也好,视野开阔极了。” 余欢闻言,微笑着说出了想法:“姨父,我和容容对装修没有太多要求,就是希望能改造出一间专业的练歌房。” 姨父深吸一口香烟,随着烟雾的缓缓吐出,他沉思片刻后说:“这个确实有必要。我看可以把次卧的衣帽间改造成练歌房。你们以后至少得生两个孩子吧?所以三个卧室还是需要的。” 余欢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确实。” 姨父又提出了一个新的建议:“那要不要再留个书房?男人总得有个自己的专属空间吧。” 听见这话,余欢陷入了沉思,确实有些犹豫。 姨父瞥见他这副神色,当即笑着说:“其实客卧不用那么大,可以隔出一间十平米左右的书房。” 余欢沉吟片刻:“姨父,我感觉书房可有可无。” “书房嘛,虽然不是必需,但很有必要!”姨父露出他的大金牙,笑着说:“如果实在用不着,也可以当保姆房用,伱们这么大的房子,其实也不差这一点空间。不过你丈母娘他们几兄妹,都不喜欢请住家保姆,就是不知道有容怎么看。” 余欢仔细一琢磨,觉得这话有理,于是点头说:“行,听姨父你安排。” “好,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明天再来测量房屋,争取一天帮你们把设计图纸做出来。”姨父说完后,稍作停顿,又向余欢询问:“小余啊,你自己已经找了装修队吗?” 余欢笑了笑,回头瞥了一眼门口,然后压低声音说:“那些都是为了搪塞说的场面话。不过,我二伯是专业瓦工,经常在外搞装修,还有高级瓦工证,我打算到时候请他来帮忙。” 姨父闻言微微皱了皱稀疏的眉毛:“那你跟你二伯商量过了吗?” “还没有呢。”余欢摇了摇头。 听见这话,姨父似乎放心了些:“我有个关系很亲近的徒弟,在星城开了家装修公司,我原打算让他来接这个活,都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了。” 姨父转头看向余欢,继续说:“听说你和有容都很忙,也不用你们操心。只要出材料费用和工钱就行,而且通过他们公司采购材料,价格肯定能低不少。” “姨父,关于装修预算,您怎么看?”余欢终于说出了他最后的顾虑。 带着征询的话音落下。 姨父思忖一番,显然已经品出了味来。 他两手轻轻叩了叩阳台栏杆:“装修是个无底洞,就比如说封窗吧,你们这两个大阳台,如果用断桥铝,大几万块就能搞定,但要是换成全景落地窗,预算至少得多出十万。” 全景落地窗,那就是一整块玻璃,顶多在不打眼的角落带个小窗。 听见这话,余欢面不改色地说:“姨父,我之前已经考究过了,准备用断桥铝,全景落地窗就只是美观一点,不通风,还不好维护打理。” “嗯,你说得确实有道理。” 姨父点了点头,也没提不通风可以上新风系统,转而说: “这样吧,你们两口子商量一下,拿三十万出来,硬装和一部分软装都给你们弄好。至于电器和沙发、床这些可以移动的家具,就需要你们自己置办了。” 余欢嘴唇动了动,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姨父一出手,肯定不会是这种看上去就家徒四壁的简单精装修。 姨父微笑着转身迈出步子:“你和有容的小家庭刚刚起步,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能省一点是一点。” “谢谢姨父。”余欢赶忙跟上姨父的步伐,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这可乃不是外人的真亲人! 要说人生大事,除去婚丧嫁娶,买房装修绝对也算一项。 “你是开车来的吗?” 余欢听见姨父头也不回地问他,连忙回答说:“开了,就停在了售楼部的外面。” “嗯。” 两个人三言两语间便走向了客厅。 此时罗瑞阳和老戴正站在客厅阳台上聊天,吞云吐雾间相谈甚欢。 罗瑞阳转头看到他们两人出来,开口间声如洪钟,空谷回响:“老魏啊,老戴不能吃辣,晚上我做东带你们去吃鲁菜,怎么样?” “客随主便,我没问题。”姨父随手将烟头弹在角落里,一脚踩灭,接着说:“事不宜迟,我还真有点饿了。” 老戴也转过身来:“你帮小余看完房子了?” 姨父笑了笑,摇头说:“这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明天再来。” 罗瑞阳率先从阳台迈进客厅,而在后面的老戴,反身将推拉门关好,在众人耳际刮过的簌簌凉风顿时一滞。 余欢等到众人都跨出门槛后,这才轻轻地将两扇门扉关上并锁好。 随后,他们一行人便转身走向电梯间。 电梯门缓缓打开,四人鱼贯而入。 站在最前面的余欢,倏忽听见姨父向罗瑞阳问:“老罗啊,在哪里吃饭你得跟我外甥女婿讲一声吧,他也是过来给我当司机的。” 余欢转过身去,只见罗瑞阳面带笑容,声音浑厚地说:“雅德路那边,名字叫金轩鲁菜馆。” (本章完) 156 不是冤家不聚头 “好的。”余欢点了点头,心里有数。 雅德路离这并不远,紧邻烈士公园,长几百米,鲁菜馆在星城很扎眼,不用导航,也肯定能随随便便找到。 姨父瞥着罗瑞阳圆滚滚的肚子,打趣地说:“几年没见,你肚子倒是越来越大了,这家店的口味,应该入得了你这位本地老饕的法眼吧?” 罗瑞阳对姨父的调侃不以为意,拍着胸脯说:“以咱们之间的关系,好些年没聚,那肯定是顶格招待你们,味道绝对一流。” 电梯到达一楼,两拨人便在此分道扬镳。 罗瑞阳与老戴径直前往车库,而余欢则陪同姨父原路返回售楼部。 此时,天色已经逐渐昏暗,空中开始飘起了细密的小雨。雨点随着微寒的风轻轻打在脸上,带来冰凉的触感,让余欢和姨父两人都不禁微微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 在行色匆匆中,余欢侧过头向姨父询问:“姨父,您这次是怎么来星城的?” 姨父紧挨着余欢,步伐矫健,回应说:“两个半小时的火车。” 余欢打趣说:“别人是劳斯莱斯,我是小宝马,雨天路面湿滑,不敢跟太近啊。” 闻言,余欢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却发现对于绿皮火车的印象确实非常模糊。 温热的气流吹出,呼在脸上暖暖的。 在短暂的交谈之后,余欢领着姨父,快步走向停在路边的小宝马。 姨父闻声身子前倾,好奇地往驾驶座车窗外瞥了一眼:“那伱刚好就跟着他们呗。” 这辆古斯特的后车窗半开着,隐约可以看见老戴和罗瑞阳,正坐在车内惬意地吞云吐雾。 “绿皮火车怎么了?你这一代的人,不懂绿皮火车的情怀。”姨父笑着呲了呲大金牙:“绿皮火车是越来越少了,最开始本来一早就要来的,结果现在只有下午这一趟了。” 想到这个行程时间,余欢顿时倍加诧异: “难道是绿皮火车吗?” 小时候没出远门颠沛过,长大后有私家车,有高铁飞机。 姨父听后笑眯眯地摆摆手说:“别担心,要是真剐蹭到了,维修费我来出。” “啊?” 上车后,余欢抬手抚了抚稍显湿润的头发,然后打开了车内的空调。 小宝马平稳地驶入主路,前方绿灯转红,余欢不经意间瞥见隔壁车道,停着一辆气势非凡的古斯特。 随着姨父系好安全带的“咔嚓声”响起,余欢缓缓踩下油门。 这车在路上,开的一般是司机,副驾驶是随员,后排才是老板位,特别是右后座,专属于大boss。 在欠发达地区,绿皮火车其实一直存在,但从他记事开始,似乎就没有坐过这种交通工具。 “呃……” 余欢转头对姨父指了指那辆古斯特,嘴角微扬:“姨父,你看,你的那两位朋友就在我们旁边。” 他稍作思索,从星城到武陵的往返路程不过四个小时,旋即说道:“姨父,到时候我可以开车送你去武陵。” 姨父却摆摆手:“不用,都是一来一回,你上班也忙,我还不如叫司机呢。回去的时候,继续坐趟火车,过一把情怀瘾。” 见余欢沉吟,姨父挤眉弄眼地继续说:“小余啊,我很好奇的是,你到底是怎么把有容追到手的?” 余欢转头,看见姨父一脸好奇的八卦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 用揶揄的语气回应:“姨父,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是她追的我。” 话音刚落,红灯转绿。 余欢随即松开制动踏板,轻踩油门,小宝马平稳地缓行,不远不近跟上了前方湘a牌照的劳斯莱斯古斯特。 姨父摇了摇头:“我不信,有容这丫头跟人打交道总是冷着一张脸,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更别说主动追人了。” 余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姨父你是有所不知,她属于是勾一勾手指,就把我追到了。” “这倒是有点可能。”姨父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什么她追你,我看你们俩这属于是郎有情妾有意。” 余欢嘿嘿一笑,忽然转而问道:“姨父,外公最近怎么样了?” 窗外的小雨如细丝般密密地飘落,这些雨丝轻轻打在车窗上,汇聚成滴滴水珠缓缓滑落,留下一道道水痕。 雨刷在车窗上来回摆动着,发出有节奏的“唰唰”声。 “情况好转很多,现在已经能正常吃饭了。” “那就好。”余欢颔首。 三言两句交谈着。 不多时,余欢便看到‘金轩鲁菜馆’的霓虹横招。 这家餐馆占地两层,从外立面看,装潢考究,总体还算比较高端,就是不知道内里怎么样。 跟随着前方的古斯特,缓缓经过收费岗亭,驶入了宽敞的露天停车场。 罗瑞阳和老戴显然已经注意到了后面跟随的小宝马,在饭店的旋转门前稍作等待。 余欢举起雨伞,和姨父紧挨着挤在伞下,施施然走上台阶。 至屋檐下,余欢停下脚步,细心地收拢起雨伞,姨父则脚步不停和老朋友汇合。 老戴从兜里掏出一包软中华散烟,最后递向了拎着雨伞的余欢。 尽管余欢之前说过了不抽,但老戴也是发烟不落人。 余欢一番婉拒后。 罗瑞阳这土大款忽然从兜里掏出一个威图手机,他嘴里叼着尚未点燃的香烟,接了一個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的消息显然令他感到不悦,圆润的脸庞瞬间笼罩上一层阴云:“什么,我的包厢被别人用了?你他妈现在才说!” 沉吟片刻后,他继续开口:“我就中意这个泰山风光的包厢,你看我像是喜欢上孔子学堂的人吗?能不能解决?我就在外面抽支烟,你立刻让他们滚蛋!” 话音落下。 罗瑞阳一脸愠色将手机塞回上衣口袋。 老戴几步凑上前去询问:“老罗,发生什么事了?” 罗瑞阳强压着怒火,解释说:“我下午就已经提前打招呼说晚上要用这个包厢,结果却被人给占了。这饭店经理跟我说,对方来得很早,只是讲简单吃个饭就走,结果却喝酒喝到了现在。” “多大的事,我们换个地方吃就是了。”姨父撇头看了看对面的一家巴渝火锅店,手指轻抚着下巴:“不如吃顿火锅?话说当年我们年轻时候,在帝都两天三顿羊肉小火锅的日子,还真是让人有点怀念。” 作为老帝都人,老戴含笑纠正:“帝都火锅和巴渝火锅可不一样。” “帝都火锅比较地道?”姨父打趣。 余欢同时接了一句嘴:“点个清汤就一样了。” 听到他们这番话,罗瑞阳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了些许。 他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用宽厚的手掌挡住风,点燃了嘴上的香烟,深吸一口后,吐出一串随微风飘散的烟雾: “是你们自己大餐不吃,非要吃火锅的啊,到时候可别说我招待不周。” “走走走,吃火锅去。”老戴带头迈出步伐。 “你等会!”罗瑞阳促然开口,然后眯着眼睛笑说:“等我抽完这根烟再去也不迟。” “嗐!”姨父登时上前架住他一边的胳膊:“我反正是等不了一点,早就饿了。” 老戴见状也旋即回过头。 两人一左一右,架住罗瑞阳下台阶,走入朦胧细雨中。 余欢哭笑不得地又解开雨伞,打着伞跟在他们身后,从人行横道线过马路。 直到行至巴渝火锅店门前,两人适才松开罗瑞阳的胳膊。 到了这个地界,姨父打趣说:“老罗啊,你现在五十多岁的人了,脾气还是那么爆?要是别人不肯走,你是不是还要上去干架啊?” “如今是文明社会,哪能动不动就干架?我老罗能混到今天这一步,靠得就是一股冲劲儿。”罗瑞阳摇了摇头:“再说了,现在值得我挽起袖子干架的人也不多。” 老戴浓眉下的小眼笑得眯成一条缝:“你可别以为自己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万一碰到什么愣头青,让你随便磕一下都十天半月动不了,你这年纪,嘿!还干架?” 罗瑞阳嘴角叼着的香烟快要燃到头,兜里一阵响铃。 他摸出手机接通后,听了电话那头的话,没好气地说:“算了吧,我朋友挨饿苦等不了,非得拉着我到对面吃火锅,就这样吧。” 言罢。 罗瑞阳放下手机,摁按钮挂断,揣回兜里。 余欢在檐下甩了甩雨伞上的水渍,随后将之扣好,听这语气,这家鲁菜以后是别想做老罗的生意了。 四人鱼贯而入巴渝火锅店,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刺激味蕾的麻辣香气。 别说迎不迎宾,刚开始走进去都没有人鸟的。 店内生意尚可,入座率过半,顾客们的谈笑声,碗筷碰撞声,火锅咕嘟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有些嘈杂。 进门右边,是四人位的长方木桌,左边是大圆木桌,这些桌子中间都嵌着一个电磁炉。 一直到三位大佬站定,才有一个模样四十多岁的女人拿着圆珠笔和便签笔迎了过来。 而余欢,之所以没有站定,是因为他倏忽瞥到了方雨婷的侧脸。 在她对面坐着的,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像是赵元这牲口。 心中不禁腹诽:还真他妈的不是冤家不聚头。 (本章完) 157 按下葫芦又起瓢 “请问几位啊?” 女人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红色的围裙紧紧包裹着她丰满的腰身,上面巴渝火锅几个大字格外醒目。 罗瑞阳率先走上前,探寻地问:“还有包厢吗?” 女人轻轻摇了摇头,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这个点已经没有了。” 姨父见状,抄开身侧的高背椅,在四人木长桌施施然坐下。 他摊开双手,脸上露出随和的笑容:“那就坐这吧,吃火锅嘛,重要的就是气氛!” “也行。”罗瑞阳点点圆润的下巴。 三位大佬纷纷入座,余欢见状,也只能挨着姨父坐下。 高悬的吊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将木桌纹理映照得纤毫毕现。 罗瑞阳拿起桌上的塑封菜单,稍一打量,便直接开口说:“来个鸳鸯锅吧,四份羊肉,四份肥牛,还有毛肚和鸭肠,各来两份——” 巴渝火锅的菜品主要就这些东西,他点餐的速度极快。 女人一手捧着便签本,一手拿着笔飞快记录。 罗瑞阳说着话音一顿,抬起头来,环顾了一圈在座三人:“有谁不吃脑花的吗?” “我不吃。”老戴立刻摇头,话音中有几分嫌弃的意味:“我对这玩意儿不感兴趣。” 罗瑞阳闻言点点头,也不勉强他,转向女人说:“那就来三份鲜脑花吧!另外再要两份黄喉。” 姨父整个人瘫在椅背上,从兜里掏出一包芙蓉王,向他们散烟:“别点太多了,免得等会吃不完浪费。” “嗐~”罗瑞阳接过香烟,顺手将菜单放在桌上,往对面的姨父和余欢一推:“你们看看还有什么想点的。” 这年头控烟还没那么严格,此际室内多的是抽烟喝酒吹牛逼的客人,不时有小年轻拍桌嬉笑,气氛热烈。 “你点的都是荤菜,我搞点素菜来搭配一下。”姨父接过菜单,仔细地翻阅起来,随后微微撇头对余欢说:“你要吃什么?” 余欢微笑着说:“姨父,我不忌口,伱们点什么我就吃什么。” “不忌口好啊,吃嘛嘛香。”老戴点燃一支香烟,在烟雾缭绕中,他神态自若地说:“给我来份豆皮和粉丝……” 近处点单声和稍远处的喧嚣,以及赵元和方雨婷微弱的交谈声,一同灌进余欢的耳朵里。 让他是不想听都不行。 这对狗男女,就在斜对面桌。 方雨婷稍稍侧头,就能看到余欢。 她此际嘴角含笑,在赵元喝着小啤酒滔滔不绝的牛逼声中,频频点下巴: “雨婷啊,我跟你说,江南早报虽然是事业单位,但工资也就那点,一个月两千来块钱能干嘛?我都看不上眼。” 方雨婷嘬着吸管,吸了一口椰汁:“那你现在干什么工作?” 赵元大手一挥:“高工资是跳槽跳出来的,我现在是江信集团的市场拓展部副经理,整个部门,在我上头的也就几个人而已。” “那你现在工资应该很高了吧?” 方雨婷睁大了眸子,挤出了卧蚕,眼睛弯成了小月牙,嘴唇里露出整齐瓷白的八颗上排牙。 在标准的绿茶表情中。 赵元这牲口五迷三道的,一口闷掉半杯啤酒:“当然了,工资翻了一倍都不止!虽然刚毕业才大半年,但养一个小家,一点问题都没有。” 方雨婷仿佛没有听出赵元话语间的潜藏之意,称赞说:“厉害!” “雨婷啊。”赵元忽然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物件放在桌上,推给她:“这是一支迪奥口红,我特意买来送给你的,谢谢你今天陪我吃火锅。” 方雨婷拿起塑封的小盒子看了看,顿时一脸惊喜地说:“赵元,你真好~” 赵元这牲口似乎挺受用,整个人摇头晃脑的。 姨父点完单,注意到余欢脸上复杂的表情。 若干年后,这表情有了贴切的形容—— 地铁老头看手机。 姨父顺着余欢视线望过去,登时用胳膊肘顶了顶他的手臂,打趣说:“怎么了,看别人秀恩爱,不高兴啊?” “高兴啊!”余欢收回视线,脸上笑开了花:“姨父你看我像不高兴的样子吗?” 他高兴在如今赵元是方雨婷的榜二。 听见这话,姨父登时无言以对地摇了摇头。 几人点完了菜品。 罗瑞阳嘴里叼着香烟,烟雾熏得他微微眯着眼睛。 他看向姨父,豪爽地说:“老魏啊,你是座上客,你说,想喝白的红的,还是药酒?”话音一顿,从兜里掏出手机,豪气干云地往桌上一拍:“你开口,我立刻让人安排!快马加鞭送过来。” 姨父笑了笑,摆摆手说:“我来瓶小郎酒就好,不用那么麻烦。” “老魏,你这是看不起人啊!”老戴扭过头看了一眼放酒的柜台,打趣说:“以老罗的实力,怎么也得来瓶梦之蓝吧?” “哎呀,算了算了,”罗瑞阳大手一挥,显然不想跟他们多纠结了。 他转而看向余欢,热情地问:“小余啊,你想喝什么?尽管挑好的来,我这个做叔叔的,今天一定给你安排到位!” 戒不掉的肌肉反应,让他差点将‘黑桃a’脱口而出。 余欢少许提高了些声调,果断随棍上:“多谢罗叔的好意——” 喉咙里一句‘我得开车’还没有吐出来。 方雨婷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稍稍撇头,顿时就注意到了斜对面桌的余欢,整个人顿时一怔。 姨父促然开口,打断了余欢的话,对罗瑞阳说:“老罗啊,你别看这小子人高马大的,其实在酒场上一点都不中用,喝两口就得住院。” 老戴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酒精过敏?” 罗瑞阳见姨父点点头,旋即笑着说:“酒精过敏的话,那确实不能喝,我刚说自己是做叔叔的,那就更不能强人所难了。” 闻言,余欢朝对面的两位大佬拱了拱手:“还请见谅,恕我不能陪二位叔叔尽兴。” “有我陪他们尽兴就行。”姨父抬手拍在余欢的肩膀,呲着大金牙:“万一我不省人事了,记得把我拖到你岳父家里去啊。” 罗瑞阳却笑了笑说:“小酌怡情,大酌伤身。老魏啊,我还是小命重要,顶多喝个一两杯,别等下中风交代在这里了。” 火锅店内人声鼎沸,各种交谈声此起彼伏,不时还有刺耳的爆笑声和欢呼声响起。 方雨婷目光不时游移瞄向余欢。 赵元这牲口滔滔不绝,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 而罗瑞阳话音刚一落下,便抄起桌上的威图手机,刚准备打电话,让人送酒过来。 店门处却忽然来人,使得他欢笑的脸色一滞。 旋即放下了手机。 余欢敏锐地捕捉到了罗瑞阳脸上的微妙变化,于是立刻回头望去。 只见一个西装笔挺、身材粗短的中年男人,在距离他们十步开外的地方,就已经开始点头哈腰,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他手里拎着一个茅台酒的礼品袋,走到桌边,满脸堆笑地对罗瑞阳说:“罗总,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了您款待贵客。这是小郑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原谅则个。” 说着。 他将礼品袋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桌上,然后又向在座的其他三人连连拱手致歉:“实在是抱歉,打扰了大家的雅兴。” 罗瑞阳吸了一口烟,吐出一长溜烟雾。 然后慢悠悠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神色自若地说:“小郑啊,是我在你们店里消费少了?” “不少不少。”小郑慌忙摆手否认:“不论消费多少,罗总您永远都是我们的贵客。” 听到这番话,罗瑞阳的脸色明显缓和了许多。 他继续追问:“小郑啊,让你这么冒着风险来招待,那占用我包厢的,也应该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吧?” 小郑点头如捣蒜:“算是。” 他嘴唇翕动,刚准备说出自己的为难—— “那比我如何?”罗瑞阳其实从电话里已经得知答案,毕竟一支烟的功夫,泰山风光这个包厢便已经清场。 小郑毫不犹豫地回答:“远远不如罗总您。” 罗瑞阳脸上浮现出笑意:“这也就是我不跟你计较。” “是。”小郑连连点头:“罗总您大人有大量,我下次一定注意。” “好了,你走吧,别打扰我们吃火锅。”罗瑞阳挥了挥手:“再有下次,让我丢了面子,我就让你按下葫芦又起瓢,后果自负。” 这话一说出口,小郑顿时就汗流浃背了。 “罗总,我打包票,一定没有下次。”小郑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赶紧擦了擦汗,然后连声道歉:“各位,请慢用,我就先失陪了。” 在向桌上的四人接连鞠躬,致以歉意之后,他仓惶转身,匆匆往火锅店门踱步。 与此同时。 一个小伙子从后厨端着热气腾腾的鸳鸯锅走了过来,他瞥了一眼气场全开霸气四溢的罗瑞阳,目光又顺势落在了桌上的茅台礼品袋。 于是愈发小心翼翼,将手中的鸳鸯锅,稳稳地放在了桌中央的电磁炉上。 老戴见状,促然开口吐出京片子:“诶,小哥儿,把清汤朝我这边儿。” (本章完) 158 清澈的愚蠢 “好嘞。” 小伙子手上套着劳保手套,听闻此言,立刻麻利地调转了鸳鸯锅的方向。 老戴再叮嘱:“上菜的时候,记得要拿几个杯子过来,多谢。” “没问题。”小伙子恭谨地连连点头,转身离去。 “老罗啊,还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你也不用招呼人送酒来了。”姨父顺手拿过了桌上的茅台礼品袋,看也没看就从中抽出一盒酒,摆在了桌上。 这酒盒红艳艳金灿灿的,一眼望去就让人觉得格外醒目,壕气逼人。 “哟,建厂六十周年。”姨父抬起头,看了罗瑞阳一眼:“看来你在这家店的消费不小啊。” 罗瑞阳圆润的脸上挂着随和的笑容,点了点头:“那可不,我在星城一跟那些北方来吃不了辣的伙计谈业务,就把他们带到这家店,想不到今天还摆了我一道。” 老戴微微起身,好奇地瞄了瞄礼品袋里面,打趣说:“两瓶六十周年,还有人家那认错的态度,老罗啊,我要是你,我就真不计较了。” 找回面子的罗瑞阳,乐呵呵地说:“伱的意思是我平时心眼小,爱计较?” 姨父接过话茬:“老罗这点小事当然不放在心上,他是体胖也心宽。” 三位大佬你一言我一语,谈笑风生,气氛融洽至极。 余欢坐在一边,只能摆出公式化的微笑,同时略带好奇地看着姨父开盒。 他虽不喝酒,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但见过的茅台都是白瓶红盖红丝带,这种瓶身主体为金色的茅台,还真没见过。 喝一口下肚,恐怕得好几块钱吧? 这一番变故之下,有些吸引人的注目。 至少方雨婷在赵元的侃侃而谈中,就目不转睛地看着,脸上专注聆听的表情都装不住了,有些愣神。 赵元察觉到异常后,顺着方雨婷的目光看来,转头就看到了一张梦回牵绕,恨得直咬牙的脸。 这张脸,还摆着公式化的微笑,这就让人恨上加恨了。 酒精上涌,赵元心中怒火瞬间被点燃。他猛然站起,手指直直地指向余欢,大声呵斥:“余欢!你个钻营小人!” “蛤?” 果不其然又躺枪的余欢,无辜地挠了挠头。 姨父正准备拧开茅台瓶盖,一看这架势,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心想难怪小余之前看他们的表情有些奇怪,原来是认识,看样子说不定还有点过节。 罗瑞阳和老戴并排坐在椅子上,听到后面的动静,颇为同步地转过上半身。 众目具瞻中的赵元,大步走向余欢,正欲好好跟他说道说道,细数他蝇营狗苟的一应事。 却不料,促然瞥见一张无比熟稔的满月脸,这张脸上眼角处微微下垂的细纹,让赵元瞬间愣住了。 不是…… 这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江信集团的灵魂人物,怎么跟余欢这个蝇营狗苟的小人坐一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对劲。 念头一转。 稍许思虑。 赵元怒气条进度陡然一止,顿时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惶恐和不安。 眼前一黑,差点就再度晕厥了。 强烈的求生欲使他强撑着没有倒下,他在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讪讪地说:“余欢啊,这么巧啊,你也在这里吃饭呐?” 不等余欢回应,赵元又急忙转向罗瑞阳,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颤抖而恭谨:“罗总好!” 罗瑞阳瞧着这个跟找不着北似得醉汉,嘴唇翕动了一下:“你是?” 赵元看着罗瑞阳脸上的疑惑,心中一阵怅然若失。 好歹也在罗总来市场拓展部的时候,端过几次茶,倒过几次水,原来,罗总不认识他的吗? 赵元低着头,如若蚊蝇地说:“我叫赵元,在您手底下的市场拓展部工作。” “哦,是你啊。”罗瑞阳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却是回过头笑说:“我年纪大了,记性是越来越差。” 方雨婷的心情极为复杂,拎着一只路易威登手提包,不忘拿起桌上的迪奥口红揣进呢子大衣的兜里。 她转身往门口迈步,在经过赵元时扔下一句:“赵元啊,我闺蜜叫我出去逛街,我就先走了。” 说着。 在余欢身侧脚步一顿,眼神复杂,公式化绿茶笑:“你好啊,余欢,很久没有见面了啊,下次有机会一起吃饭。” 余欢对她报以公式化的微笑,仰头简单说了两个字:“你好。” 瞬息间,把视线投在姨父的手上。 与其搭理这些人,还真不如看姨父开酒有劲吧? “罗总——余欢——各位——那我就先走了。”自讨没趣的赵元狠狠咽了一口唾沫。 这话刚刚落下,方雨婷不动声色就直往店门外走。 看着她的背影,赵元忙慌迈开步子。 余欢都懒得回头看。 姨父把盖子拧开,随手扔进身旁的垃圾桶,鼻尖凑到瓶口嗅了嗅。 他微微皱着眉头,神情沉浸,似乎是在细品。 老戴笑问:“品出什么味来了吗?” “鼻子堵了,闻不到味。”姨父晃了晃手中金灿灿的酒瓶子,旋即递给老魏。 浓烈的酱香钻入余欢的鼻间,他收回视线,看向火锅。 鸳鸯锅已经热起来了,锅内的汤底开始咕嘟咕嘟地冒泡,上升腾起袅袅的热气。 一侧鲜艳的辣椒与各式香料在滚烫的油汤中跳跃。 一侧西红柿红枣沉底,几片生姜和葱段轻轻漂浮在汤面上,随着微波荡漾。 桌对面,罗瑞阳宛如一尊弥勒佛般安坐在椅子上,温和地开口问道:“小余啊,你跟这赵元有过节?” 听见这话,余欢的脑海中蓦然浮现出老林语重心长告诫他的场景,占据上风时,得留三分地给别人走。 想一想也是,人走投无路找上门,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找谁说理去? 他旋即微笑着说:“大学同学,关系也不坏,只能说一般,仅限于认识。” 罗瑞阳听他这漫不经心的口吻,语气还没有任何波澜,他点了点头,恍然大悟地说:“哦,原来是同学啊。” 余欢付诸一笑,简简单单吐出一个字:“对。”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但赵元那副颖指气使的酒蒙子模样,却是有目共睹。 一个头发黑白交织的老阿姨,推着送餐小推车,在他们这桌留步,停在余欢身侧。 先是拿了四个一次性塑料杯放桌上,然后随意地摆上了几碟菜品,一句“都已经上齐了”落下,随即扭头就走。 什么样的消费,就有什么样的服务。 这种略等于苍蝇馆子的火锅店,靠的是实惠又味道好。 一满推车的菜,还抵不上这一杯酒。 总不能跟洋房火锅一样,有专人全程服务帮煮吧? “终于上菜了。”罗瑞阳乐呵呵地搓了搓手,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余欢见状,忙不迭在餐车上拿起两碟子羊肉递给他。 罗瑞阳抬手接过羊肉,脸上笑容更加灿烂:“小余啊,你想喝什么自己去拿,好歹也是叫我一声罗叔,千万别跟我客气。” “好嘞,罗叔。”余欢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起身去饮料展示柜拿了一罐可乐。 三位大佬推杯换盏,在嘈杂声中,畅谈年轻时候的往事。 余欢闷头干菜,竖起耳朵听着。 原来姨父年轻时曾在帝都工作过,这二位,都是单位里关系比较铁的同事。 席间罗瑞阳不经意的询问起了余欢的工作,姨父酒喝到位了,直说他是江南早报新媒体部门的负责人。 这下罗瑞阳看余欢的脸色愈发热情,罗叔长、罗叔短的自称。 余欢瞥着老戴脸上的疑惑,这位帝都来的,肯定比罗瑞阳知道体制内的情况,连忙谦虚地说:“新媒体部是特设岗位,我只是代理副主任,不算正职。” 这话一落下,老戴脸上豁然开朗:“哪怕是特设岗位,但在省级媒体负责一个部门,已经够年轻有为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老戴抽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瘦削的脸颊上蒙着红晕:“老魏啊,明天上午我就回帝都了,下次再聚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罗瑞阳发了条短信后放下手机,笑容可掬:“我和老戴倒是一年总会碰几次面。” 他是吃舒服了,也喝舒服了。 老戴将纸团扔进垃圾桶,浓眉挑了挑:“老罗做东请吃饭,我晚上做东请按摩,吃吃喝喝完也差不多八点了,要不咱们换下一场?” 姨父吃饱喝足放下筷子,却是大手一挥说:“我明天还得早点起来,给小余他们的婚房做室内设计,要去小姨子他们家住,可不能太晚过去。” “你呀!”罗瑞阳朝姨父指指点点,啧啧有声:“气管炎。” 姨父没柰何地摇摇头。 收拾完残局的余欢刚刚放下筷子。 一个西装革履白手套、三十出头的中年人昂首阔步进来,在收银台抬起手掌指了指他们这一桌,旋即刷卡买单。 罗瑞阳见状,拍拍肚子站起来。 给姨父和老戴散了根烟后,自己施施然点上,吸了一大口,边吐着烟雾边说:“好几年都没吃得这么舒坦了。” “可不是吗。”老戴耸耸肩,“啪嗒”一声摁打火机点烟:“好酒好菜,得配好友。” 闻言,姨父意有所指地笑说:“不用这么感慨,以后有的是机会。” “老魏啊,还是那句话,我罗瑞阳肯定是愿意尽全力促成的。” 罗瑞阳说着,突然躬身提起礼品袋,将这剩下连盒都没开的一瓶茅台,递给余欢: “小余啊,这里你最小,你就提着吧。” 余欢站起身,忙不迭摆手婉拒:“罗叔,我不喝酒。” 罗瑞阳愈发往他身前伸去,提着礼品袋的那只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胸口。 话语间似乎让人不容拒绝,笑呵呵地说:“我当然知道你酒精过敏不喝酒,但你家里,总有大人是喝酒的吧?” 余欢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算盘声,眼里泛着大学生特有的清澈的愚蠢,开口只说:“我爷爷喝酒。” 罗瑞阳不以为意地豪爽一笑:“那就拿给你爷爷喝去。” 姨父施施然抽了口烟,嘴角含笑说:“小余啊,罗叔也是一片好意,你就提着,拿去孝敬你爷爷。” 闻听姨父这话,余欢抬起双手接过,颔首致谢:“那就谢谢罗叔了。” (本章完) 159 十拿九稳 此时细雨稍有停歇,湿润的柏油路面反射着路灯和霓虹的缤纷色彩。 在这绚烂的光影之中,巴渝火锅店前,一辆带着些许水渍的古斯特停靠着。它的车灯在雨后雾气里,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柔和。 市中心的繁华街道上车辆如织。 即使是那些平日里勇猛果敢的出租车老师傅,在面对这辆古斯特时,也都不由自主地敬而远之,在同一条车道上远远地就开始打转向灯,变更车道。 以这车为中心,方圆几米内连个苍蝇都没有。 随着古斯特车轮的缓缓转动,罗瑞阳从右后座探出头来,他面带微笑,向姨父和余欢二人挥手道别。 余欢一手拎着雨伞,一手拎着金茅台,嘴角含笑,颔首致意。 姨父双手叉腰,目光深邃地望着那远去的车尾灯。 片刻后,他倏忽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慨:“小余啊,他们选择了事业,而我选择的是家庭。” 余欢微笑着打趣说:“如果选择事业会让人看着身上就一股子酒色财气的话,那我还是更喜欢跟选择了家庭的姨父你打交道。” 在人行横道,余欢与姨父并肩而行。 他侧过头对姨父说:“姨父,我明天晚上请你吃甲鱼呗,我知道有家专门做甲鱼的店,非常不错。”说着,将茅台礼品袋拎在身前晃了晃,“叫上我岳父,再把这瓶酒给开了。” 罗瑞阳前脚刚走,在他那里是又吃又拿的余欢,转头就和姨父调侃了起来。 余欢面不改色:“姨父,你过奖了,我说得确实是肺腑之言。” 余欢略微沉思了片刻,便点头说:“好吧,姨父,我听你的。” 姨父把着烟,眼神飘向窗外。 眼见着前方的绿灯即将转红,他加快了步伐:“一个唾沫一個钉,并且要是提到你岳父那里去,可就有点变味了。” “吃甲鱼可以,这瓶酒,拿去给你爷爷喝。”姨父笑着摇了摇头。 当缓缓驶向收费岗亭时,因为没有在金轩鲁菜馆用餐,余欢从钱包里点出一张票子,交了停车费。 姨父的脸上醉意微醺,笑容却是满满地溢了出来,显得无比舒心:“小余啊,我有时候看你还真不像个刚进社会的人,这话说得,是真对我的胃口。” 当然了,这也是余欢看姨父酒后表情有些唏嘘,又带着点寂寥,故意调侃着为其解忧一番。 他把着方向盘,驾驶小宝马平稳驶入车流。 姨父笑容更加灿烂地拍了拍余欢的肩膀,迈步踱下路沿:“走吧,到你岳父家里去。” 小宝马穿行在灯火辉煌的雨后街头。 大意了! 好像这种酒瓶子,也很值钱。 随着车门轻声关闭,他们已安稳坐于小宝马车内。 他扭过头看了一眼巴渝火锅店,透过宽大的玻璃窗,唯见之前端火锅的那个小伙子,正从垃圾桶里翻出瓶盖,轻轻拧在那金灿灿的空酒瓶上。 “好嘞。”余欢点头应允。 呃…… 两人漫步至宽敞的露天停车场。 余欢回头,看着姨父渐行渐远的背影,只能忙不迭迈开步子跟上。 “真繁华啊,几年没来,星城的变化也太大了。”撇头看着窗外的姨父突然感叹。 余欢微笑着回应:“这几年星城的发展确实很快,很多地方都是一年一个样。” 他的话音刚落,姨父外套口袋里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 姨父娴熟地将香烟叼在嘴角,腾出手来接通电话。 说话时嘴里像含着东西一样,让人一听就知道喝了:“喂,我刚吃完饭……嗯,喝了两杯白的……我跟小余在一起呢……我们现在正准备动身去小林家里……” 挂断电话后,姨父转过了头来,呲着大金牙笑说:“哈哈,伱姨妈打电话查岗来了。” 闻言,余欢不禁莞尔,挠了挠头选择保持沉默,不予置评。 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小宝马便驶入了小区的地下车库二层。 余欢丝滑地倒车入库后,姨父脸上带着几分醉意,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环顾四周。 声音略显迟缓:“这还是第二次来你岳父这个家呢。” 余欢关上车门后锁好小宝马,好奇地问:“姨父,你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姨父回忆了片刻:“嗯……大概是三四年前了,你岳父乔迁新居的时候,来过一次。” 两人简短交谈着,余欢引领着姨父走向电梯间。 随着电梯的平稳上升,上行至十五楼。 余欢在前摁响门铃后,不多时,门扉轻轻从内侧推开,老林和丈母娘满面春风地站在门口迎接他们。 打完了招呼,一番热情洋溢的寒暄过后,众人移步至宽敞的客厅沙发落座。 刚刚坐定,丈母娘就从厨房里端了茶具出来,上面还放着一个烟灰缸。 老林见状,旋即给姨父散了支芙蓉王。 姨父没有点上。 老林却满脸惬意地一边泡茶,一边吞云吐雾,毕竟能够在家里抽烟的机会并不多。 丈母娘从茶几上果盘里挑拣出一个硕大的椪柑,热情地递给姨父:“老魏啊,来尝尝这个椪柑,这可是小余二伯家里自己种的。” 姨父连忙摆手,脸上露出些许为难之色:“我不吃这个,牙酸。” 丈母娘却满面笑容地往他手里塞:“甜的嘞,吃点水果,再喝点茶,解解酒。” 正在泡茶的老林笑眯眯地劝说:“姐夫,我这个牙口都能吃得津津有味,你试试。” 姨父接过椪柑,剥开外皮,将果肉掰开两半。 他将较大的那半放在桌子上,然后小心翼翼地用牙齿咬下手里的一瓣,试探性地嚼了嚼。 随着果汁在口中四溢,姨父的脸上逐渐露出笑容:“还真不错,挺甜的。” 坐在一旁的余欢,此刻仿佛置身于自己家里,完全摆脱了第一次上门造访时的拘谨与局促。他整个人深陷在柔软的沙发中,透出一股子自在与惬意。 闻听姨父的赞许,他俯身从果盘里随手抓起一个椪柑,惬意地开始剥皮。 转头看着身旁的姨父问:“姨父,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武陵,过几天我周末有空,可以陪你在星城到处逛逛。” 姨父确认椪柑不酸后,正大口咀嚼着,闻听此言他咽下口中的果肉,这才说:“明天帮你们把房子装修的事情处理好,后天就得回武陵了。” 丈母娘同样在剥着椪柑,她闻言抬头挽留说:“老魏啊,不待到周末多玩几天吗?这几天我们都要上班,抽不出时间,想陪你都没空。” “我也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处理呢。”姨父脸上微醺的红晕消散许多。 听见这话,老林登时笑着插话:“看来项目谈得很顺利啊?” “十拿九稳。”姨父老神在在,摇头晃脑。 看到他这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老林点点头,打趣地说:“那你这位几年才来一回的稀客,就别怪我和小芳招待不周啊。” “哎呀,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说这些客气话吗?”姨父不在意地摆摆手。 老林又接着说:“今年我们打算去武陵陪爸过春节。” “这感情好!”姨父挑了挑眉,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打趣说:“你们能回武陵陪爸过春节,他老人家指不定多乐呵。到时候我也提前准备准备,咱们好好热闹热闹。” 丈母娘笑盈盈地说:“老魏啊,到时候就要麻烦你们了。” 姨父拿起茶几上的另一半椪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余欢囫囵吃完一个椪柑,再扯了一张抽纸揩揩鼻子,忽然插话说:“爸、妈,我明天晚上想带你们和姨父一起去吃甲鱼。我知道有一家专门做甲鱼的店,味道特别好。” “好啊。”丈母娘笑得很明媚。 老林却教育说:“可以,不过别太铺张浪费了。你刚发的工资,要把钱花在刀刃上。” 余欢端起茶盘上的品茗杯,抿了一小口,施施然瘫进沙发里:“不止工资,还发了两万块见义勇为奖金呢。” “见义勇为奖金?”姨父脸上本来还有些疑惑,但他的目光左右在翁婿俩之间流转,很快就明白了过来,登时恍若大悟地笑说:“小余啊,那你确实应该好好请我们吃一顿。” 老林付诸一笑。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墙壁上挂钟的时针和分针渐渐重合在了九点整。 余欢眼见醒酒后的姨父露出疲态打了一口哈欠,旋即从兜里摸出三角洲的门禁钥匙交给他,提出了告辞:“姨父,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而后看向老两口:“爸、妈,我就先回去了。” 丈母娘忙不迭起身挽留说:“小余,你就睡有容的房间,明天早上跟我们一起去上班。” “妈,我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再加上今天下小雨淋湿了头发,现在有点痒。我还是回去洗个澡舒服点。”余欢也没有故作推辞,反而是压下了心里的小意动,在陈述事实。 老林投来关切的目光:“那你路上要小心点,注意安全。” 余欢粲然一笑:“就几公里的路,十多分钟就到了。” 再向姨父互相告别之后,余欢出门而去电梯间,迈入下行的电梯。 电梯厢逐渐下降,仿佛整个人都漂浮在空中,直至电梯稳稳停在了地下车库二层,适才脚踏实地。 他径直走向小宝马。 余欢从后排座椅上,拎起那瓶建厂六十周年的茅台酒,他没有选择开车,而是决定将其停放在这里。 从车库行至室外时,发现细雨又淅淅沥沥地飘洒下来,打在脸上带来一丝丝凉意。 余欢脚步不停,快步走出小区大门,随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这个点,街道上的车辆并不多,小雨打在车窗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老司机一路左右超车,风驰电掣。 使得余欢弱弱地抓住车顶前扶手。 (本章完) 160 霸王别姬 云飞月走,斗转星移,时间悄然流逝。 这场连绵的小雨,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傍晚,才渐渐停歇。 雨过天晴,红日当空。 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之上,绚丽的火烧云肆意地铺展开来,宛如天边燃烧的烈焰,将整片天空染成了耀眼的红色。 余欢静静地站在编辑部主任室的窗前,目光深邃地凝视着这难得一见的美景。 “呵呵,有点意思。”老林看完部门短片后,嘴角含笑地将u盘从主机上轻轻拔下,然后放在桌面上。 他取下黑框眼镜,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眼角,没有急于发表看法。 “小余啊,”老林抬起头,看着余欢的背影问:“我看u盘里有三个视频文件,这其中有什么说法吗?” 余欢听见老林的询问,立刻转过身来,走到办公桌前。 “爸,你应该也看过文件名了,我们把部门短片分成了两个部分来拍摄。《新媒体部的年轻人》这部分,比较中规中矩……” 他拉开椅子坐下,然后继续说: “而另外一部分,《新媒体部的一天》,则是我下属提出的创意。走喜剧风格,以幽默搞笑为主。由于担心太不正经,不适合放在江南早报的官网,所以,我们将其拆分成了三个视频。这个喜剧短片,准备跨年元旦的时候,放在社交媒体平台上。” 老林右手搭在桌沿上,指尖轻轻地敲打着桌面。 余欢注意他的鼻梁两侧有明显的红印,这是长时间佩戴眼镜所留下的痕迹。 老林沉思片刻后开口说:“这样吧,《新媒体部的年轻人》就放在官网上,《新媒体的一天》则放在社交媒体平台上。整支短片,我会安排各部门观看。” “爸,”余欢当即拱了拱手:“英雄所见略同!” 老林淡然一笑,重新戴上眼镜,蓦地问他:“对了,你开车来了没有?” “没有,”余欢摇了摇头,“我骑的电动车。” 老林闻言,打开了办公桌的抽屉,拿出车钥匙放在桌子上推向余欢:“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那你就开我的车,去接完伱妈,然后再过来接我。完了一起去饭店。” “好嘞!”余欢不假思索地点头答应,稍加思索,沉吟问:“在哪接?” 正敲了几下键盘的老林抬眼说:“卷烟厂。现在时间还早,路上应该不会太堵,你快点去吧。” “哦。”余欢颔首。 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五点十一分,距离和姨父约好的饭点还有一个多小时。 回头见老林已经低头沉浸在工作中,余欢旋即不再多逼逼,转身离开了主任室。 他快步走下楼梯,穿过早报大楼的熙攘走廊。 到露天职工停车场逛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老林停在角落里的皇冠轿车。 余欢对于这辆车一回生二回熟,好歹也开着它在高速路上跑了一个来回。 发动引擎,轻踩油门,通行无阻过岗亭,直接人车合一排水渠过弯,驶上主路。 他心中惦记着要买的东西,途中不忘把皇冠停在路沿,迅速下车,小跑着去步步高商超买了一瓶七代五粮液,扔在后排座上。 几公里路,加上买酒的功夫,不过十分钟,皇冠轿车便已经停在了卷烟厂的入口道路一侧。 稳如老狗。 余欢掏出手机,拨通了丈母娘的电话。 彩铃欢快地响了几声后,电话那头传来了丈母娘带着笑意的亲切声音:“喂,小余啊。” “妈,我开车来接你了,”余欢直截了当地说,“我就在卷烟厂门口。” 丈母娘立刻回应:“好,我马上就出来。” 余欢没有熄火,挂了个空档,稍许等了几分钟,便看到一袭浅灰呢子大衣的丈母娘,挎着黑色皮包,步履轻盈从入口道路走出来。 丈母娘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一边躬身上车,一边问道:“小余,你爸在忙着呢?” 闻言。 余欢寻思这老两口是怎么回事,在他面前忽然互称起了‘你爸’、‘你妈’,以前都是‘岳父’、‘岳母’来着。 不过,这样无疑更亲近了。 余欢闻听丈母娘“咔嚓”一声系上安全带,回过神来说:“是的,毕竟开始工作交接了。” 松下手刹,缓踩油门。 皇冠刚刚驶出几十米,丈母娘突然喊了一声:“小余,你先慢点开。” “好的。”余欢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照做。 丈母娘抬手,指了指前车窗右侧的一片建筑物,脸上带着笑意说:“你看看那里。” 余欢当即轻踩刹车,顺着丈母娘指点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颇具年代感的小区入口,伸缩式的栅栏门半开着,门楼上醒目地写着“卷烟厂宿舍”几个大字。 “我在这里有一套单位房。”丈母娘笑盈盈地说:“你肯定也知道,有容明天要回星城录节目的吧?到时候她有空了,你们两个就把东西都搬过来。在一楼,还有间二十多平米的车库,你可以用来停车,放放杂物。” 余欢也没有揣着明白装糊涂。 脚下踩着刹车。 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挠了挠头,有些迟疑地说:“容容之前跟我提起过,只不过,我个人不太喜欢频繁地搬家,总觉得有些麻烦。” 丈母娘脸上的笑容不减:“婚房装修好了还要通风除甲醛,不是一时半会就能住的。” 余欢点了点头:“这个我明白。” “好歹你也叫我一声妈。”丈母娘说:“不管是有容,还是你,我都希望你们能过得好一点。” 余欢稍许思忖,粲然一笑地松开刹车踩油门。 皇冠徐徐行驶着。 “妈,我想了想也是,让容容跟我住一室一厅的老破小。”余欢感慨地说:“确实是太委屈她了。” 的确很感慨。 他光顾着畅想未来,竟从来没有意识到,林有容跟他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其实生活质量降低挺多的。 “既然生活品质能更好一点,为什么不搬过来呢?反正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丈母娘带着三分调侃地开口:“我就这么说吧,除非你把自己当外人,没把你岳父和我,真的当作爸妈来看待。” 余欢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气氛到了,肯定得表态,忙说:“妈,你说得对。还有,我会努力上进,让容容过得更好一点,不会让她一直跟着我受苦的。” 听见这一番话,丈母娘脸上的笑容很欣慰。 返程的路上,余欢明显感觉到车流量增大了。 道路上车流如梭,车辆走走停停,两侧的建筑物在黄昏中逐渐亮起灯火,夜晚正缓缓降临。 此际还未禁鸣,司机们尽情地摁着喇叭,城市的喧嚣与繁华在这一刻尽显无遗。 经过二十几分钟的行驶,余欢便能够透过车窗,远望到华灯初上的早报大楼。 丈母娘当即拨电话给老林,催促他下楼。 老林一脸疲惫地钻进后排座,跟余欢和丈母娘打了声招呼,屁股刚刚接触坐垫,就开始闭目养神。 车轮几经辗转,驶近了一家专做甲鱼的饭店前。 这地界靠近南郊,车辆相对稀少,八车道的马路显得格外宽敞,所以余欢把皇冠直接停在了路边。 丈母娘解下安全带,大声把老林喊醒后,三人旋即下车,走向窗明几净的甲鱼馆子。 余欢手里抱着盒五粮液,刚踏进门槛,服务员小姐姐立刻就迎了上来。 他嘴角含笑,温和地询问说:“我订了包厢,手机尾号是3315,你们店那只六斤的野生甲鱼,还给我留着吧?” 小姐姐抬头注视着余欢的面庞,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说:“哥,您稍等,我这就去问问领班。” 老林站在一旁,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目光不经意间被门口那两层大玻璃缸所吸引。 缸里铺满了大大小小的甲鱼,天气较冷,都是爱动不动的样子。 他打了个哈欠,转头对余欢说:“这一顿下来,怕是要花掉好几千块吧?” 听老林这以家长自居的语气,似乎还略带几分责备,余欢笑容满面说:“爸,我都没请你和妈吃过饭,再说姨父也来了,还发了两万块奖金,怎么也得吃顿好的吧?” “半个儿这么有孝心,你还不高兴啊?”丈母娘在一旁帮腔,微微上扬的眼尾笑意盈盈。 余欢忽然耸耸肩说:“就是容容没在这,有点遗憾。” 正交谈间,服务员小姐姐和一个拎着红桶的寸头小伙走了过来。 小伙将红桶放下,看向余欢说:“哥们,是你订的包厢吧?甲鱼还在呢,我还专门给你放后厨了。” “是我。”余欢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 得益于老爷子这位垂钓能手,家里经常有甲鱼吃,余欢洞若观火,一眼就分辨出这只甲鱼确实是野生的。 见之灰黑色的背甲光洁平整,有五朵深黑色的花纹,皮薄均匀,爪子较尖且磨损严重。 都不用上手去摸,他满意地点点头:“可以。” 服务员小姐姐递上菜单:“哥,看看要怎么做。” “霸王别姬。”余欢只是摆摆手。 完全不用看菜单,娴熟得很。 (本章完) 161 以茶代酒 霸王别姬,这一雅致的称谓,其实就是甲鱼烧鸡。 这家甲鱼馆子,显然开业没多久,站在大门口都能闻见一股淡淡的清漆味,时至用餐高峰,却也只稀疏坐了几桌食客。 里间开放式厨房内,四位身着白大褂的厨师,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不过在十年后得益于短视频宣传,也算是一个座无虚席的网红老店。 余欢缓缓蹲下,一手抱着五粮液,一手探进红桶里,灵巧地将甲鱼拨动,翻了个身。 大甲鱼头与四肢迅速探出,利爪在塑料桶壁上划动,发出“呲呲”的声响,试图翻回去。 其活力之旺盛,可见一斑。 “哥,之前电话里已经跟你详细聊过了。我们店里,养殖的和野生的甲鱼都有。这野生的,你也知道,个头越大,价格也就水涨船高。一斤左右的两百,两斤到三斤的要四百。像这只六斤重的野生大甲鱼,绝对是稀罕货,店里就这么一只。按我们之前谈好的实惠价,六百一斤给你。” 说着。 寸头小哥左手提起装有大甲鱼的红桶,右手将甲鱼拎起来,扔在玻璃缸旁边、落地电子秤上的篮子里: “这秤是已经去皮了的,六斤一两,就算你六斤。” 寸头小哥露出了一個热情爽朗的笑容:“好嘞哥,霸王别姬,再给你配上一只三年的老母鸡,我们店做的就是回头客,保证让伱们满意。” 他继续开口:“还有,你们出菜快一点,我客人六点半就要来了。” 寸头小哥从兜里利索地掏出一盒芙蓉王,手里夹出两支烟,弯腰向这位大客户递去: 服务员小姐姐微笑着回应:“好的,三位请跟我来。” 寸头小哥见状,便顺势将剩下的那支香烟叼在了嘴上。 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领着余欢、老林和丈母娘走向预定的包厢。 老林接过菜单,稍许一瞥,却是先对入座在他旁边的丈母娘问了一句:“你要吃红薯粉吗?” “哥们,我再跟你确认一下,如果没问题,我立马让后厨开始处理。” 原本是六百八十八一斤,让余欢给砍到六百,再低就实在砍不动了。 老林顺手接过香烟,而丈母娘则礼貌地摆手拒绝。 不过话说回来,以餐饮行业的利润空间来看,这价格确实是实惠,一手收来恐怕也离这价不远。 蹲身观察甲鱼的余欢,微笑着点了点头。 寸头小哥弯腰将甲鱼抓进红桶,转身对服务员小姐姐说:“出菜还需要一些时间,你带这三位客人去包厢休息,稍候片刻。” 抵达包厢门口,她等候在门边,待三位客人一一入内后,这才轻盈地步入包厢,并细心地关上了门扉。 “爸,你看看想点些什么配菜。” 更别提得经过层层转手,才能摆上餐桌了。 “可以。”余欢颔首。 “这么厉害的霸王,你们也要弄一只好鸡,才能配上它。”余欢打趣说着站起身,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六点二十了。 当然,这家甲鱼馆子肯定有自己的门路和渠道,所以这个价格应该也能赚。 余欢微微一笑:“谢谢,我不抽烟。”他抬起头,看到寸头小哥直起腰杆,正将两支香烟分别递向老林和丈母娘。 余欢随手将带来的五粮液放在圆桌上,无需服务员小姐姐的效劳,便主动拿起桌上的菜单和圆珠笔,递给了坐在高背椅上,眼神尚带惺忪的老林。 “就是不知道正不正宗。”丈母娘转过上半身,将挎包挂在椅背。 闻听到与业务相关的话,小姐姐从余欢身上收回视线,连忙热情地介绍说:“阿姨,我们店都是纯手工红薯粉条。” 丈母娘点了点头:“那行,点一份吧。” 余欢笑着站立一旁。 他吸了吸鼻子,察觉到了包厢内略显沉闷的空气。 因为还在点单,也没有吩咐服务员小姐姐,而是自己转身走到窗台边,轻轻推开了窗户,让新鲜的空气流入室内。 他留下一句“爸、妈,我先去外面等姨父和他的徒弟,”便转身离开包厢。 丈母娘回头看着余欢关上门扉,推了推老林的胳膊:“你看看,女婿多懂事。” “不然呢?你以前给有容介绍的那些什么张三李四,她是一个都懒得搭理,”老林笑呵呵反问:“你再看看这小两口,我的眼光还能有差?” 丈母娘不乐意了:“当初在医院的时候,我可比你先看中这个女婿。” 服务员小姐姐脸上挂着公式化微笑,原来这帅哥已经结婚了,这二位是他的岳父岳母,一开始还以为是父母呢…… 浑然不觉被夸奖了一番的余欢,走到店外,深吸了一口带着凉意的新鲜空气。 不时有车辆疾驰而过,带来的破风声和偶尔响起的喇叭声交织在一起,灌入他的耳中。 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回到了华春镇的感觉,不过他知道,十年后这里将会高楼林立,变得非常繁华。 余欢刚步出店门不久,一辆黑色大众辉腾徐徐越过他,横着停在他身侧。 副驾驶座门推开,姨父刚探出半个身子,便向他打招呼说:“小余啊,久等了。” “没有,我们也是刚到不久。”余欢连忙迎了上去,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此时,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个摸约四十来岁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腋下夹着公文包,身材瘦高,犹如一根竹竿,爽朗地笑着对余欢说:“小伙子真帅啊,你就是余老弟吧?” 尽管这年纪,已经能当余欢的叔了,但他作为姨父的徒弟,可不能乱了辈分。 姨父咧着嘴,露出大金牙,介绍道:“这是我徒弟杨齐,你叫齐哥就好。” “齐哥好。”余欢礼貌地招呼他们:“姨父,齐哥,里面请。” 杨齐拿着车钥匙遥控锁上车门,从驾驶座那边绕过来,对余欢说:“余老弟,你姨父对你们的婚房可是很上心啊,笔耕不辍忙活了一整天。” “嗐~”姨父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三人一同向店门走去,余欢笑着说:“所以我晚上特地请姨父吃大餐,以表谢意。” “呃,习惯包不离手,忘了放车上了,”杨齐正将公文包换到右腋下,闻言好奇地问:“哦?有什么好吃的?” “六斤的野生大甲鱼,配上三年的老母鸡。”余欢抚掌笑说:“这道菜,就叫霸王别姬!” 姨父挑了挑眉,啧啧有声:“六斤的野生大甲鱼?小余啊,那你可真是有点破费了。你岳父昨天还教育你,说别太铺张浪费,这不得削你啊?” 闻言,余欢付之哈哈一笑。 三人交谈之间迈着步子,余欢当先走到包厢门前,轻轻拉开门扉,热情地招呼姨父和杨齐进去。 杨齐刚一迈进包厢,就熟络地向里面的人打起招呼:“叔叔,阿姨,好久不见,咱们又碰面了。” 老林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哟”了一声,忙起身迎接:“小杨,你来了啊,随意坐。” 姨父注意到余欢脸上的一丝疑惑,解释说:“你岳父现在住的那套房子,装修是杨齐监工做的。” “哦。”余欢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老林从兜里拿出芙蓉王,熟练地打开烟盒,夹出两支烟。他向姨父递了一支,然后又转向杨齐。 杨齐连忙摆了摆手:“谢谢叔,我已经戒烟了。” “不抽烟好,对身体有益。”老林说着,便将烟叼在自己嘴里。 丈母娘笑盈盈地插话说:“小杨,听说你现在自己开公司了?” “只是个小公司而已。”杨齐谦虚地回应,同时抽开高背椅,示意姨父先坐。 姨父坐下后接过话茬:“小杨还是太谦虚了。两百多人员的规模,对于装修公司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 装修公司一般都是主要做设计监理业务,不养工人,只养工长,好听点是项目经理,通俗点叫包工头。 所以,两百多号人的装修公司,已经不算小了。 余欢挨着老林坐下,听他和丈母娘同杨齐寒暄了一会近况。 时间不知不觉地悄然流逝。 直到七点出头,适才开始上菜。 服务员小姐姐先是将卡式炉放在桌上,紧接着,然后两个穿白褂的小伙,合力端着一个硕大的紫砂炖锅走了进来。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炖锅在卡式炉上放稳妥,旋即告退。 众人的目光,都被这道冒着袅袅热气的霸王别姬所吸引。 六斤野生甲鱼与三年老母鸡红烧而成,满满的一锅,摆盘考究,一块块背甲精心拼凑成整体盖在上面,裙边泛着诱人的油光。 辣椒,红汤,整体偏湘式。 看得本就饥肠辘辘的余欢忍不住咽下口水,垂涎欲滴。 服务员小姐姐又陆续将配菜等一应物,从送餐推车,整齐地摆放在桌上。 金针菇、芽白、莴笋和红薯扁粉等各式蔬菜,都被精心地装在小菜篓子里。 一切齐活,服务员小姐姐躬身说了句“请慢用”,便退出包厢。 余欢忙不迭开五粮液,醇厚的酒香充斥在鼻间,给他们斟满酒杯。 杨齐挽起了袖子,带着几分打趣的口吻说:“托师父的福,我今天也能吃顿好的了。” 老林笑呵呵地说:“小杨,你这么讲就太见外了。” 姨父言笑间露出标志性的大金牙:“就是嘛,小余他们俩的婚房,还得劳你多费心呢。” 说到这个,杨齐登时打开了公文包,将厚厚一叠设计图,抽出一半展示给大家看:“我师父才是真操心,从地板下面的水电布局,到头顶上的天花板和灯光设计,都是他亲手设计的,哎呀!太细致了——” 姨父连忙摆手,打断了杨齐的话:“说这些干嘛,吃饭吃饭。” 余欢忙不迭端起玻璃杯子致谢:“我以茶代酒,多谢姨父和齐哥!” (本章完) 162 这个就叫专业 包厢里五人吃吃喝喝,不时聊上几句。 杨齐伸出筷子,夹了一块紧实鲜嫩的鸡肉放嘴里:“小余,我争取接下来一个季度就帮你们把房子装修好,夏天高温,好除甲醛,到明年年末,就可以进去住了。” “齐哥,”余欢右手持筷,左手竖起大拇指:“周到!” 随着时间的推移,酒过三巡,紫砂炖锅里的霸王别姬只剩下些许浓郁的汤汁,而五粮液酒瓶也已空空如也。 一直吃到最后的余欢和杨齐,双双放下筷子。 无比尽兴的余欢扯了一张抽纸,擦了擦嘴角的油渍,脸上露出满足的愉悦笑容。 在之前,他借口小个便,已经把单给买了。 一顿饭下来,不算自带的酒水,差不多四千块钱。 也就野生大甲鱼才这么贵,在这甲鱼馆子,普通的甲鱼,人均一百就能吃得很舒服了。 满面红光的姨父,不忘叮嘱余欢:“小余啊,你开齐哥的车,送他回去。” 此际醉眼惺忪,整個人五迷三道的,舌头都捋不直。 老林笑说:“你妈有驾照,她平时不怎么喜欢开车,也开的少。有我坐旁边,慢慢遛回去还是没问题的。” 余欢看着他的这幅醉态,在姨父的核对下,确认好他家里的地址,再跟杨齐互相存了电话号码。 余欢把着方向盘,哭笑不得地说:“齐哥,没问题。” 老林起身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温和地继续开口:“已经八点一刻了,小余,送完人你就早点回家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这一开口就是喋喋不休,再没有停下来过。 “黑暗之葱~怎摸滴~探索你滴手~” 一行人尽欢而散,在店门外分为两拨。 “哦。”余欢恍然的点点头:“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小驴啊,你那门巾钥匙,就先放我这。” 普通大众的车尾,通常是‘上汽大众’等中文标识,而辉腾则是英文‘phaeton’。 再主要跟姨父道别,相约过年再见,旋即接过杨齐递来的车钥匙,坐上辉腾的驾驶位,发动引擎。 稍许倒车后,方向盘往左打死,驶上主路。 杨齐在酒场上辈分最小,为了把两位长辈陪好,一瓶五粮液他是喝了一半。 他已经领略过林有容的车技了,丈母娘应该也不好到哪里去。 余欢颔首:“好。” 这车看起来不起眼,实际上却是纯手工打造,和大众旗下的奥迪a8是一个级别。 话音刚落,杨齐蓦地就扯开嗓子,用尽全力,鬼哭狼嚎:“似否窝,珍滴一无所有~” 杨齐整个人有点摇摇晃晃,路都走不稳。 “放心吧姨父,交给我了。”余欢点头应允,随后视线在姨父和老林两口子流转了一下,挠挠头:“那你们怎么办?” 耳朵饱经折磨的余欢,脚下猛踩油门,十分钟出头就抵达书院路,把车开到了他家小区楼下。 看到熟悉的环境,杨齐终于安静了一些,只是傻乎乎地重复着“到家了到家了……” 余欢搀扶着发癫的瘦竹竿,走步梯上五楼,仔细确认了门牌号后,这才敲响了门扉。 为了让里面的人能清楚地看到杨齐,余欢特意把他的脑袋对准了猫眼。 少顷门扉应声而开,一张贴着面膜的脸探了出来。 余欢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客气地说:“是嫂子吧?齐哥喝了点酒,我特意送他回来。” 听到这话,门顿时大开。 门后的女人穿着臃肿的加厚棉睡衣,急忙上前扶住杨齐的胳膊,引导着这个有些找不着北的醉汉跌跌撞撞地进门。 她抬眼对余欢说:“谢谢伱送他回来啊。” “这是钥匙。”余欢嘴角含笑,把车钥匙递给她。 女人接过车钥匙,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门外那个人高马大的帅小伙,转身就走:“人已经给嫂子你送到了,我就先撤了。”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女人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弱弱地吐出几个字:“什么嫂子……我是他女儿……” 这男的好帅! 陡然的视觉冲击力,让她一下说不出话来! 她急忙扯开嗓子,转头朝里面喊了一声:“妈!爸又喝醉了,被一个帅哥送回来了!” 呼喊声在楼道中急促回荡,然而已经快步走到一楼的余欢却并未察觉。 他出了小区,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狮子山社区的出租房。 余欢打开房门后,第一件事便是洗个热水澡。 没奈河,被杨齐这个酒蒙子,给整得有点汗流浃背了。 他站在淋浴下,让热水尽情冲刷着身体,同时也冲刷掉了一天的疲惫。 差不多九点钟的时候,余欢刚刚钻进被窝,手机便震动响了起来,从枕头边摸到手机一看,是林有容打来的视频通话。 他连忙接通,却因为被窝里还没捂热,整个人佝偻着,只露出鼻子以上的半张脸。 “哈喽啊,容容~”余欢的嘴巴藏在被子里,说话时声音显得有些瓮声瓮气。 手机屏幕里的林有容听着这古里古怪的台北腔,不禁扑哧一笑:“这么早就上床睡觉?” 余欢见她穿着淡蓝色睡衣坐着,显然是在酒店里,旋即打情骂俏说:“你都不叫我,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 “亲爱的~”林有容甜甜地叫了一声。 声音有点小夹,但听着很舒服。 “诶!”余欢顿时应了一声,眼里流露出的笑容很满足。 突然,手机里传来了茹姐的话外音:“你们两个不秀恩爱会死啊!” 林有容顿时朝斜对面的方向白了一眼:“你管我!”说完,她又转过头来看着这边。 余欢把嘴巴露出来说:“没你在身边,度日如年,我们快七年才能见面,真的已经想死我了!” “呸!” 林有容啐了一口,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但随即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我明天下了飞机得直接去广电中心,公司也在那边订了酒店,准备录制节目。周六晚上录制结束了,才能来找你。” 见她自己说着说着,脸上表情都不太开心了起来,余欢又连忙转换了一副口吻:“没关系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们不差这一时半会。” 茹姐的话外音遥遥传来:“我的天呐!难怪能把我家素素骗到手,这嘴巴跟抹了蜜一样,也太会花言巧语了。” 闻言。 余欢选择性地忽略了茹姐的存在,转而和林有容谈起了正事:“姨父今天已经帮我们做好了室内设计,还找了他徒弟来负责装修房子。工期大概三四个月,明年夏天之前就能装修好。” 林有容破颜而笑:“是吗,过几个月我们就有新房住啦~” “呃……” 余欢看着她兴奋的样子,不禁挠了挠头,提醒说: “房子刚装修不能住人,还得放上大半年,得除甲醛和苯什么的。” “哦,好像也是。”林有容顿时耷拉着脑袋。 余欢见状,忙不迭说另外一个好消息:“你妈今天跟我长谈一番,说是要你跟我一起,搬到她的单位房去住。” 林有容抬起头来,纤细手指摸着尖下巴,一侧脸蛋贴近前置摄像头,摆出一副已经看穿你小心思的模样。 “我跟你一起?” 余欢挑了挑眉,反问:“不然呢?” “呸!”林有容又啐了一口:“我叫你去住,你不愿意,我妈叫你去住,你就愿意是吧?” 余欢咳了咳,直接把话题点明说:“重点是,你跟我一起。” 虽然目前仅限于咬了咬她的小嘴,但一想到能和林有容同住一屋,思绪已经忍不住开始放飞到和她洗鸳鸯浴了。 在手机屏幕里,林有容的耳朵慢慢涌上红晕。 她嘴唇微微撅起:“我敷面膜去,到时候再联系。” “好——”余欢的话音未落,视频通话便被“嘟”的一声挂断。 他仍保持着通话的姿势,连举在半空的手机都忘了放下。 屏幕上,隐约倒映着余欢傻笑的面孔。 她似乎全程都没有反对的意思? 倏忽,手机响起了一声消息提示音,打破了余欢的浮想联翩。 他本以为是林有容又发来了消息,仔细一看,却是王弦娇在私聊他。 ‘余哥,是这样的,我作为这次林素粉丝接机活动的临时组长之一,已经组织好下午五点二十,在火车站山水酒店汇合,目前共有六个人,加上你就是七个。’ 眨眼之间,又发来第二条消息询问:‘余哥你确定要去吗?’ 余欢毫不犹豫,直接打出一个字:‘去。’ 刚刚点击发送过去。 那边便回复了一个贴吧的滑稽表情。 ‘余哥,那我给你准备一份应援物哈。’ 余欢有些疑惑地敲出一行字:‘什么应援物?’ ‘有一只手可以举起来的那种小灯牌,还有海报,当然我们小组到时候还会拉横幅。’ 逐字浏览完这条消息,余欢发了一个星爷电影《功夫》里的经典表情包: 这个就叫专业。 ‘余哥,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啦!’ 作为林素的老公,对这出钱又出力的勤劳小蜜蜂,余欢表示感谢:‘好的,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 (本章完) 163 粉丝后援会 余晖透过车窗映在出租车内。 王贤娇舒适地坐在后排,窗外的风景在不断流转,她的目光不自觉地穿过隔离栏,落在余欢的侧影。 鸭舌帽帽檐遮住了他一半额头,侧脸轮廓棱角分明。 王贤娇的心情格外愉悦,人逢喜事精神爽,在周五晚会,她工作交接正式上岗,一众同事们为她无比热烈的鼓掌。 下班后,又马不停蹄带领导去追星,这种感觉—— 家人们谁懂啊! 通过这些天以来的接触,王贤娇知道领导私底下其实非常平易近人,完全没有架子。 这让她在面对领导时少了拘谨,多了自在。 此际她一脸兴奋,毫无顾忌打趣:“余哥,你对象知道你去接机吗?” 余欢不假思索地回应:“不知道。” 这三个字一语双关。 听在王贤娇的耳朵里,意味却是截然不同。 好啊! 你个浓眉大眼的领导,竟然还瞒着对象追星! 王贤娇瞥着领导,只见他手指捏着帽檐往上提了提,这个动作让他的脸庞更加清晰地暴露在橙黄余晖之中,棱角分明的轮廓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泽。 心中不禁感叹:领导果然是领导,就连这样一个小动作,都透露出与众不同的气质。 她从身侧的背包里摸出一个棕色口罩,透过出租车隔离栏的间隙递给领导:“余哥,先给伱口罩,可以到了应援现场再戴。” 闻言,余欢少许回头,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外套口袋,示意说:“谢谢,我自己带了。” “哦,这样啊。”王贤娇点点头。 因为线下应援会有很多媒体和粉丝一阵猛拍,很多追星族为了避免自己的脸,在镜头中心外的角落变形出现,都会选择戴口罩。 并且作为体制内的领导,那更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了。 王贤娇作为追星前辈,自然熟门熟路,特意给领导筹办了装备。 她万万没想到,领导行头还得齐全,这又是口罩又是鸭舌帽的。 五点十六分,出租车稳稳地停在了路沿。 “余哥,我来付。”王贤娇看了一眼计价器,不待司机师傅开口,眼疾手快就从背包里掏钱付车费。 “我来吧。” 余欢却抢先递上一张二十元钞票给司机师傅,并接过找零的五元钱。他向司机致谢后,迅速下了车。 王贤娇见状,也急忙推开车门跟了上去。 她将双肩包的带子调整好,边走边对他说:“余哥,那机场大巴车票我来买。” 听见这话,余欢倏忽停下步伐。 兜里掏出钱包,拿出一张二十元钞票,再加上刚才司机师傅找零的五元钱,一起递给了王贤娇。 如果记忆没有出错的话,机场大巴的车票,应该是二十五元。 王贤娇双脚一顿,嘴巴翕动了一下:“余哥,我是说请你坐大巴。” “拿着吧,出租车费算我的,你不是给我准备了灯牌和海报吗?”余欢嘴角含笑,强自塞在她手里。 他一边迈出步子,一步从外套兜里摸出口罩戴上,动作干净利落。 王贤娇没奈何,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余欢的步伐。 余欢抬头远望,山水酒店的前坪,整齐地停放着三辆机场大巴。 他转头瞥了一眼身旁的王贤娇,只见她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屏幕,手指飞快地在qq群里敲击着消息。 群名:素素的星城小树苗。 “林有——” 余欢刚开口说了两个字,突然意识到在这种时候得讲老婆的艺名,于是马上转而说: “林素的粉丝名叫小树苗?” 王贤娇一边迈步注意脚下,一边看手机,联系着临时接机小组的成员,应接不暇地回了一句:“是滴。” 在停车坪留步。 周围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人群。 余欢眼见王贤娇一阵忙碌,也就不多出声打扰她。 片刻后,王贤娇抬起头,松开双肩包一侧的背带,迅速拉开拉链。 她笑嘻嘻地说:“我这有两个灯牌,一个是‘素素放心飞’,一个是‘树苗永相随’,之前我给素素接机的时候,是一手拿一个,余哥,你要哪个灯牌?” 余欢面不改色地说:“我要素素放心飞。” 王贤娇闻言,麻利地掏出一个小长方形灯牌,并迅速调整好背包带子。 她将灯牌举在胸前,笑着说:“余哥,那我到机场再给你,省得现在拿手上麻烦。” “好。” 余欢的目光掠过王贤娇手中的灯牌,led灯珠组成‘树苗永相随’的字样,没有点亮。 王贤娇刚一举起灯牌,一个顶着波波头的小嫩妹,便满脸惊喜地蹦跳着冲了过来。 “娇娇姐,是你吗!?”小嫩妹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 王贤娇打量着这个看似还没成年的妹子,脸上露出些许疑惑:“你是——?” 刚刚开口。 小嫩妹便迫不及待地自我介绍:“我是小雅!” “小雅!”王贤娇脸上瞬间洋溢出激动之色,一手揽住小雅的肩膀,显然和她是网络上的好朋友:“原来你年纪这么小啊?我还以为你是大学生呢!” 余欢也瞅了这妹子一眼。 只见她上身穿着一件咖色轻薄羽绒服,下身那条深蓝色的裤子,怎么看,怎么像是校裤。 和王贤娇一样背着双肩包,但她的背包,一瞧就是那种学生用的大容量书包。 “我读高三了啦!”小雅紧紧抱住王贤娇,双眼闪烁着兴奋的神采。 她好奇地瞥了一眼旁边人高马大的余欢,只见他戴着帽子和口罩,遮住了大部分脸庞,唯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露在外面。 “娇娇姐,这位是素素的男粉吗?”小雅好奇地问,目光在余欢身上打转。 “没错。”王贤娇笑着点头。 “哇,不愧是素素,男粉质量这么高,长得好高啊!得有一米八五了吧!” 余欢站在一旁,作为林素的老公,他原本想关切地委婉询问小雅,是否已满十八岁,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时,又有三个小妹子接踵而至,她们叽叽喳喳地围着王贤娇,开始了认亲。 余欢环顾一圈,加上他,目前一共六个人,还有一个人没来。 几个妹子年纪都不大,明显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眼里还都有光,青春焕发,活力满满。 王贤娇都算是大姐姐了。 她见领导不怎么开口说话,明显能看出领导没有想要打成一片的意思。 每当有小妹子问起与领导相关的事宜,就比如有妹子问及他在群里的昵称,王贤娇谈笑自如,便把话题从他身上偏离。 对这些不谙世事的小妹子是手拿把掐。 认完亲后,妹子们‘素素长、素素短’的各个角度聊着林素,一个微小动作能解读出十万种含义,并开始颅内高潮。 听得余欢暗暗咂舌。 作为睡过她的男人,说实话,完全没发现她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闪光点。 难怪娱乐圈明星该税的不税,不该睡的睡。 被人当作供台上的偶像来顶礼膜拜,各种脑补成完人,尼古拉斯赵四来了都得忍不住草粉。 倏忽间。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小胖男迟疑地走了过来,仿佛找到了组织一般,却不敢靠近那群叽叽喳喳的妹子们。 他怯生生地跑到余欢身前,仰起头问:“大家都是去给林素接机的吗?” 余欢说:“是的。” “哦……”小胖男应了一声,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组织人王贤娇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开口问道:“你就是云长吧?” 小胖男腼腆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羞涩。 “额……”王贤娇有些无语地扶了扶额头,“云长,你在群里聊得那么嗨,怎么现实中都不敢说话呢?” 挽着她胳膊的小雅看向余欢,插了句嘴:“还有这个男粉,也不怎么开口说话啊。” “我们这个就叫社恐。”余欢说着,瞥见机场大巴已经开始发车了,忙不迭迈开步子:“人齐了,该出发了。” 一个微胖的小妹子看着他大步流星的高挑背影,两手握拳举在腮帮子旁边,双眼冒星星地惊叹: “哇,男粉好高冷哦!” 从身高气质和露出来的眉眼以及部分高挺的鼻梁来看,这肯定是个大帅哥! 一旁的小胖看着小妹子的花痴反应,不禁挠了挠后脑勺,早知道他也戴帽子和口罩来了。 机场大巴的乘客不多,零零散散坐落着。 接机小组的七个人挤在大巴的右后方,余欢和小胖两人并排而坐,在五个妹子前面的座位。 余欢戴着鸭舌帽,脑袋微微靠着车窗,随着大巴的颠簸而轻轻晃动。 车厢内比较封闭,各种莫名的气味透过口罩,在鼻间汇聚。 摇摇晃晃之间,他正要睡着的时候。 后方传来王贤娇的笑声:“说句实话啊,作品粉是我的伪装,我其实是素素的妈妈粉!” 余欢顿时精神一振,听着林有容粉丝团的交谈。 你们要是说这个,那我可就不困了啊! 所谓妈妈粉,就像一个整天担心自己孩子的妈妈一样,站在妈妈的视角上看待偶像,关心偶像的衣食住行。 比较明显的发癫迹象,就是隔空嘘寒问暖,妈妈爱你,称呼偶像为‘崽崽’、‘宝宝’、‘我家xx’等。 同时相当一部分喜欢拉郎配,磕cp。 妈妈粉乃是饭圈撕逼的主力军,即便战力榜屈居第二,可也指数惊人。 “娇娇姐,你是了解我的,我经常在群里发素素的美照,你们都说我是颜粉。那我也直抒胸臆好了,”小雅话语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其实是素素的女友粉……” 余欢登时忍不住回头看她们聊天,视线在后排小雅稚嫩的脸庞停留了一下。 (本章完) 164 素素我爱你 这其貌不扬的高中小嫩妹,竟然是饭圈战力第一的女友粉? 不过,遥想到和老爷子钓鱼时,林有容发来的照片,黑色小西装配白色高腰半身裙,脚踏马丁靴,又甜又辣的中性风模样。 这姑娘出门在外还经常冷着一张脸,话也不多,有女友粉不足为奇。 女友粉作为最入脑的群体,很容易痴迷,会不辞辛苦的打榜刷数据,会为了偶像所代言的一些产品刷销量。 发癫的迹象就是以女友、老婆等身份自居。 也很容易脱粉,并且相当一部分在偶像曝出恋情时,就会立马爆炸粉转黑。 之所以在饭圈撕逼中,女明星通常都干不过同等咖位的男明星,就是吃了女友粉少的亏。 马尾辫小妹子抿了抿嘴:“娇娇姐,你是了解我的,数据第一,素素第二,作为没有感情的数据女工,我是事业粉。” 王贤娇点点头。 听见这话,余欢立马用目光对马尾辫小妹子致以敬意。 事业粉的特点无疑是燃烧自己,照亮偶像,以维持明星各项榜单任务为主要,用打榜,反黑,控评等方式参与明星舆论导向。 更关注偶像的咖位和作品,以及代言。 发癫迹象就是会去帮偶像规划事业,还会问责经纪公司和合作方,甚至恨铁不成钢上升到偶像本人。 “娇娇姐,你是了解我的,我是素素姐的忠实妹妹粉!” 气氛随着妹子们的谈笑声而逐渐升温,她们全都报了身份。 小雅抬头,目光自然地落在了前方两颗好奇地回转过来的脑袋上。她的视线在余欢的眉眼间稍作停留。 她感觉他散发出一种高冷的气质,似乎不太好打交道。 于是,她转过头去对腼腆的小胖说:“云长,你呢?伱是什么粉?” 小胖挠了挠后脑勺,嘴唇微微翕动,却迟迟没有发出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王贤娇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打趣说:“还不好意思讲出来的呀,你不会是男友粉吧?” 听到这话,小胖立刻摇头晃脑地否认:“娇娇姐,你是了解我的,我是哥哥粉……” “什么哥哥粉,你不是男友粉的话,不会是爸爸粉吧?”小雅嘻嘻地笑着,见小胖脸上露出异样的神色,顿觉自己猜对了,于是撇撇嘴说:“你才几岁啊?” 小胖脸一红,他咬了咬牙,决定坦白:“其实,我是颜粉。” 闻言。 此言一出,除了王贤娇之外,其她妹子们都纷纷发出“切”的声音。 在饭圈,颜粉其实就是一个偏向贬义的词语,喜新厌旧,见一个爱一个,地位还在狗后面。 下一刻。 余欢感受到五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自己身上。 他正后面座次的马尾辫小姐姐问道:“你呢,你是什么粉?” 余欢淡淡地笑了笑,缓缓开口:“我是老公粉。” 王贤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早就注意到领导的电脑桌面和手机壁纸全都是林素,没想到竟然是老公粉! 马尾辫小妹子捂嘴笑:“老公粉,你为什么要一直戴着帽子口罩呀?” “过敏了。”余欢回过头。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戴上帽子和口罩,悟得太严实了,就不怎么想说话,没有交流的欲望。 和林有容这姑娘反过来了。 身后的妹子们像一群欢快的麻雀,叽叽喳喳个不停。 余欢则静静地靠在车窗上,阖眼养精蓄锐。 突然,他感到肩膀被人轻轻推了推。睁开眼睛,只见大巴已经稳稳地停在了机场站台。 转头一看,王贤娇正侧着身子收回手,轻声说:“余哥,到站了。” “哦。”余欢应了一声,抬手正了正歪斜的帽檐,然后迷迷糊糊地站起身来,跟在王贤娇的后面。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才六点四十,外面天都黑了,距离林有容的航班抵达却还有一段时间。 下车后,王贤娇像个小领导一样,两手背在身后,对众人说:“我们先去到达大厅找萌姐,跟大部队汇合!” 看见领导眼里的疑惑,知道什么是大小王的王贤娇,轻轻咳了咳,赶忙解释说:“萌姐名字叫纪萌,是林素星城粉丝后援会的负责人。” “娇娇姐,我们知道的呀。”小雅捋了捋额前的刘海。 群里谁不知道萌姐是何人? 在林素粉丝团,她除了这个身份之外,还是林素出没在星城周边才会营业的站姐,业务能力是扛把子级别的,给林素拍摄了无数高质量的美图。 余欢听见纪萌这个名字,初时愣了愣,但马上却又拨云见日般回过神来。 纪萌? 熟悉得很! 曾经给他汇过十万块钱,还拍过结婚证件照,是林有容的闺蜜。 王贤娇不声不响地瞥着领导,见他点了点头,这才抚掌转过身,示意大家跟着她。 众人纷纷行动起来,跟随着王贤娇。 天幕昏黑。 机场t2航站楼的到达大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高耸的玻璃幕墙,在灯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余欢看到一团或拿灯牌或拿海报的人群,或蹲或站,簇拥在一起,熙熙攘攘的交谈。 男性占比不高,有两个二十出头的弟兄在边上席地而坐,拉扯着一张‘林素粉丝后援会星城分会’的横幅。 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小姐姐,加上他们这一行人,恐怕有三十多人,宛如一个小班级。 总体还算有素质,没到七点半,大部队都守在了到达大厅外面,没有进去添堵。 对于娱乐圈乱象来说,粉丝接机人数的多寡,在一定程度上,反应了艺人的受欢迎程度。粉丝接机致严重拥堵,不过是家常便饭。 除了余欢之外,王贤娇带领的这个小组,一来到这里,便毫无障碍地融入了进去。又开始了一波认亲,恰似如鱼得水。 在人群的边缘,王贤娇熟练地将双肩包调整到身前,动作中透出一股子利落劲。 她从包里拿出小灯牌和小海报,带着笑意递给了余欢,“余哥,看你这样子,是第一次追星来接机的吧?” 正环顾着寻找纪萌身影的余欢,听到这话回过头,接过东西点了点头,“差不多。” 他环顾四周,没看到纪萌,却注意到好几个男女手里都端着专业的摄影设备,长焦短炮一应俱全。 他心中一动,立刻拉高了口罩,对这些镜头可谓是敏感至极。 毕竟之前林有容被某个狗仔工作室跟拍,应该对他这张脸很熟。 就在余欢愣神的功夫,王贤娇突然将一根士力架递到他眼前,“余哥,咱们都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就赶过来了,先来一根士力架补充能量。” 横扫饥饿,做回自己。 “好的,多谢。” 余欢将海报转至左手,右手接过巧克力后握在掌心,背对着人群,将口罩摘下,用牙齿撕开包装。 “好呀!我刚去上了一个厕所,娇娇姐你就背着我偷偷吃东西!”小雅声音突然响起。 正小口啃巧克力的王贤娇,笑着从背包里又掏出一根士力架,“放心,还有你的份呢!” “阿里嘎多,谢谢娇娇姐啦!”小雅接过士力架,背着书包欢快地鞠了一躬。 她不经意转过头,看到了正在吃巧克力的余欢,顿时眼前一亮。 口罩下面,并不是朝天鼻,也不是龅牙,更不是麻子脸,竟然真的是大帅哥! 她嘴唇翕动了一下正欲开口,但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 隐约间可以听到大家都在兴奋地打招呼:“萌姐来啦!” “萌姐好!” …… 余欢听到这声音,立刻将半个士力架塞进嘴里,随手将包装塞进了外套口袋,然后迅速拉上了口罩。 他转过身望去,只见纪萌正站在人群中央。 她并不是余欢印象中那副不修边幅的鸡窝头形象,而是一头干练的齐耳短发,身穿深蓝色薄款羽绒服,胸前还挂着一台单反相机。 纪萌正扯着嗓子,故作正经地对着人群发号施令:“大家安静!听说我!素素的航班马上就要抵达了,大家千万不要扰乱公共秩序!也不要聚集站着不动,以免造成现场拥堵!多谢大家的配合!我再重复一遍……” 在众人连片的应答声中。 余欢隔着口罩摸下巴,若有所思。 看来纪萌在林素粉丝团里面,也算一个知名人物,有点领导力的。 见许多妹子围着纪萌在打转转,‘萌姐长’、‘萌姐短’,他想了想还是不上去认亲了。 不多时。 纪萌抬腕看了看表,扯开嗓子喊了一声:“现在七点过十分,大家不要推搡不要挤!现在可以进到达大厅,等素素的航班抵达了!” 这话一落下,人群哗哗涌向打开的玻璃门。 余欢在人群中随波逐流,身边逐渐失去了王贤娇和小雅的身影。 粉丝们分散围着出口处的走道栏杆,还算稍有空隙,并不是那么的拥挤。 倏忽。 余欢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他转过头,唯见王贤娇满脸兴奋地挤进他身侧:“激动吧?和偶像近距离接触,我现在心脏跳的贼快!” 余欢琢磨了一下她的症状。 按照林有容的话说,那就是得检查看看是不是甲状腺有问题。 “我还行。”余欢敷衍地回应了一声。 王贤娇从兜里掏出口罩戴上。 以后怎么也是混体制内的,得注意形象。 余欢将海报少许折起来塞裤兜,将‘素素放心飞’的灯牌点亮,一手拿起手机准备拍照。 用照片证明她抵达的时候,他也在这里。 这还不得惊喜死她? 这般想着,余欢将帽檐往上抬了抬,露出额头,以便更清楚地看到她。 十多分钟时间一点一滴的慢慢过去,显得格外的漫长。 直到林有容的高挑身影忽然出现,炸锅的喧嚣,顿时灌入耳朵里。 她穿着咖色的羊羔毛外套,牛仔裤勾勒出修长的腿部线条,脸上架着一只墨镜,长发如瀑般披散在肩头,随着步履轻轻晃荡。 随行的人不多,戴着口罩的茹姐,以及一前一后两个西装革履的保镖。 营业状态的林有容微微抿嘴,抬起小手朝粉丝们挥了挥,颔首致意。 栏杆隔出来的走道不窄也不宽,待她至此经过,此际仿佛触手可及。 余欢只觉周遭爆发出了一阵发癫似得呼喊。 他一个大老爷们,不知不觉,受到狂热女粉丝的感染,想着也不会掉块肉,挥舞灯牌,忍不住从众喊了一声:“素素我爱你!” 就连拍照都给忘了。 接机的男粉就那么几个,余欢的身高杵在这女粉堆里,就跟鹤立鸡群似得,再加上又是挥灯牌又是大喊。 林有容促然听见嘈杂中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蓦地停步。 五步开外。 歪着脑袋打量过来。 余欢能感觉到她墨镜里的视线正看着自己。 他帽檐下及口罩中间的眉眼,笑容可掬。 (本章完) 165 素素对我笑啦! 那个高挑的男人,举着闪亮的灯牌,在熙攘人群中格外显眼。 一顶深色鸭舌帽,脸上还挂着口罩,几乎将整个面容都遮掩得严严实实,唯独露出她无比熟悉的眉眼。 她曾经无数次地凝视过这双眉眼。 眉毛如远山般清幽,浓黑而不失层次,既显英气又不失柔和。 而那一对澄澈的大眼睛,此刻正目光灼灼地与她对视 尽管她戴着墨镜,但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这层黑暗的阻碍,直直地投进了她的眸子里。 在这一刹那,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静止了,只剩下他们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此际的心情复杂而无法言喻,然而总归来说,惊喜和愉悦绝对是占据大多数。 林有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勾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她倏地轻笑出声。 “啊啊啊!素素对我笑啦!” …… “素素!妈妈爱你!” …… 此起彼伏的激动呼喊声在余欢的耳畔回荡,如同翻涌的海浪,一浪高过一浪。 他举着灯牌,也笑出了声来。 两个人的笑声,隐没在了周围的喧嚣中。 林有容的嘴角逐渐恢复了平静,在茹姐反身催促拉扯她的衣袖之下,她深深地看了余欢一眼,然后回头迈开了步子。 迈开了愈发轻盈的步子,走入大厅之中。 人群顿时跟随着涌了上去。 两个保镖手拉手,筑起了一道薄弱的人墙,茹姐在前面开路,不停地提醒着大家注意安全,确保林有容能够顺利前行。 林有容慢慢往到达大厅外移动。 余欢回过身。 他跟在最后面,踮脚看着林有容的背影,在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中,走过了人头攒动的簇拥路,躬腰坐上了一辆埃尔法商务车。 就在车门关闭的刹那,余欢感到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是备注为“老婆”的联系人发来的消息。 只有一个简单的标点符号: “!” 余欢微微一笑,旋即回复: ‘?’ 几乎是瞬间,林有容的消息再次跳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嘿嘿,没想到吧,我打入了你的粉丝团内部!’余欢在口罩底下得意的笑,紧接着发出三个字:‘惊喜吧?’ 林有容先是两个呲牙的笑脸表情,然后又问他:‘那伱晚上有没有吃饭?’ 余欢心中一暖,回复:‘没有,作为老公粉,看到我家老婆这一刻,就感觉秀色可餐,饱了饱了。’ 林有容的消息再次传来:‘你才不是我的老公粉,我在广电中心那边等你。’ 余欢瞧着这一行字,不禁嘿嘿笑了一声。 不是老公粉。 是你老公。 是吧? 一切尽在不言中。 电光火石之间打出一个字,再加上一个标点符号发送过去: ‘好!’ 他将手机揣在兜里。 王贤娇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她戴着棕色口罩,四处张望。 看到余欢的身影后,她连忙迎了上来:“余哥,等下要拍星城分会的合照,你要参与吗?” 跟你们拍合照? 真不如跑步前进,去跟你们的偶像约会吧? “不了。”余欢随手将灯牌递还给她,摇了摇头说:“我突然有点事要去处理,事情比较急,你就在这玩个尽兴吧。记得早点回家,晚上注意安全。” 王贤娇提了提口罩后接过灯牌,一手‘素素放心飞’,一手‘树苗永相随’。 心中暗忖:莫非是领导的对象查岗了? 她点头如捣蒜:“哦,余哥,那我就不陪你了。机场大巴末班是晚上十点半,在这之前,我会带一起来的这些人回去的。” “行。” 余欢应了一声,大步流星直往到达层出口外道,准备坐出租车。 王贤娇瞧着他这步频急促的背影,领导言语又比较含糊,只觉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对象查岗了! 星期五晚上是客流高峰时间,出租车乘车点排起了长队,苦等了相近二十分钟,终于轮到他。 余欢打开车门,迅速坐上副驾驶座位。 他下拉口罩,露出嘴巴,畅快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在司机师傅“帅哥到哪里”的询问中,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广电中心那边。” 随着道路的起伏,车辆轻微颠簸,余欢的身体也随之摇晃。 他刚掏出手机,正打算联系老婆确认具体地址,突然,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 来电显示是徐倩。 余欢接通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徐倩带着哭腔的声音,使得他原本舒适的心弦猛地一紧: “倩倩,怎么了?” 徐倩抽噎了一下:“欢哥,打起来了!” 余欢眉头紧锁,急忙追问:“倩倩,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有一个胖子带着几个人来店里,他们向松年问起了欢哥你。”徐倩吸了吸鼻子:“我当时在忙,没注意到他们聊了什么。结果,突然间就打起来了。” 听到这话,余欢眸子一凝,心中顿时悬起了一块巨石:“松年有没有事,都没有动家伙吧?” “松年被人用空酒瓶砸了一下头,脑袋流血了。”徐倩带着哭腔。 余欢深吸了一口气,保持冷静询问:“他现在状况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就,就流血……他被砸头以后还打倒了几个……目前好像没什么事……”徐倩结结巴巴地回答,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余欢说余松年是典韦,也是有依据的。 这小子一米八,身材魁梧,经常帮家里干活,壮得跟牛一样,要搁古代,这体格肯定也是一员猛将。 “你先别慌!”余欢忙说:“立刻报案!” “哦,好,好好。”徐倩连连应声,挂断了电话。 余欢放下耳边的手机,转头对出租车司机说:“师傅,我突然有点急事,需要转道去香春路。” “没问题。”司机师傅点点头。 坐在旁边,他听见余欢打电话时的那些言语,心里也有点数。 虽然具体内容不太清楚,但也能猜测到估计是年轻人争强斗狠。 余欢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膝盖,他迅速掏出手机,进行了一番搜索查询。 果然,他看到了关于香春路的拆迁公示及规划,就在今天下午,新鲜出炉。 征收工作将采取劳务外包的形式,街道办事处,甚至已经发布了竞争性比选公告。 这个重点项目的征地拆迁工作,显然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 想到徐倩提到的那个闹事的胖子,余欢心中顿时有了明悟。 这个人肯定是杨胖子,前脚刚把房子卖掉,距今才三十来天,一个月的功夫,后脚房屋拆迁范围确定,拆迁公示就出来了。 以杨胖子那种对老太开口就是‘嬲你妈妈别’的街溜子性格,心怀不满上门闹事也就不足为奇。 余欢之前见杨胖子他爹为人和善,还苦口婆心规劝他们买梅西湖的房子,寻思以后房价至少能涨四倍。 这下闻听杨胖子把余松年给开了瓢,只觉自己的素质还有待降低。 稍微理清楚了一些头绪。 接着。 余欢点开微信给林有容发消息,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他简短地打出一行字: ‘容容,我要先去商铺处理一下事情,比较急。’ 他将手机握在掌中,很快,林有容回复过来: ‘那你先忙吧,到时候再联系。’ 余松年头上挂了彩,余欢也没心思跟她打情骂俏了。 他将手机收回兜里,视线穿过透明玻璃车窗,静静地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取下口罩塞兜里,做了一会表情管理。 随后,阖上眼睛思忖。 “帅哥,到香春路了,你看要停哪里。”司机师傅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车内的宁静。 余欢睁开眼眸,目光扫过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房屋,然后指了指前方,“过了那个红绿灯就可以停了。” “好嘞。”司机师傅应了一声。 出租车缓缓靠边,余欢将手机放进兜里之前,看了看时间,从徐倩打来电话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六分钟。 他抬眼看见左前方的商铺前,停着一辆警车,红蓝交替的警示灯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余欢忙不迭开口:“师傅,就停这里吧。” “好。”出租车司机扒了一下计价器。 余欢利索地付完票子,迅速推门下车,穿过马路来到商铺前。 门前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男女老幼都有,议论声此起彼伏。 “麻烦大家让一让,谢谢。”余欢一边说着,一边挤进人群。 他终于看到了商铺内的情况。 门后。 余松年大马金刀坐在高凳上,一侧脸颊淌下一小绺血渍,精神状态甚佳,看上去并无大碍。 徐倩正拿着一条毛巾小心翼翼地给他捂着脑袋。 徐辉则站在几步开外,脚下倒着一个拖把。 店里两个上了年纪的员工,则像看热闹一样站在远处观望。 另一侧,杨胖子和三个同伴则各有各的伤势,有的捂腿有的捂胳膊,鬼哭狼嚎地叫个不停。 杨胖子一只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指着徐辉,无比委屈地对站在两拨人中间的警员哭诉: “警官,他拿拖把沾大便来打我们!” 拖把沾屎,吕布在世。 余欢一看此情此景,再闻听这话,有吕布和典韦两员猛将,便知我方占据了上风。 (本章完) 166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此时余松年隐约听到了余欢的声音,抬起头便看到戴着鸭舌帽的余欢,正挤进门内。 他立刻抬手摁住自己脑袋上的毛巾,站起身来喊了一声:“欢哥,你来了。” 看到余松年中气十足的模样,余欢不禁皱起了眉头。 警员在这里,脑袋被开瓢都不躺下,在想什么呢? 余欢忙不迭抬起手往下压了压:“你脑袋都受了伤,先好好坐着。” “哦。”正欲迎上来的余松年,依言又坐了回去。 话音落下。 两名警员转过身来,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随之聚焦在余欢身上。 众目具瞻中,余欢首先向两位警员望去。 在这种情况下,一定要分得清大小王,搞得清主次。 其中一位警员身材魁梧,肩宽体壮,皮肤略显黝黑,给人一种坚毅沉稳的感觉。 当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时,余欢肃然的神色稍微收敛了一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主动打招呼:“赵警官,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刑侦队的赵警官看着眼前这个高挑的年轻人,虽然戴着鸭舌帽,但很快就认出了他。 这小伙子,可是让他立了个大功。 赵警官略带迟疑地喊出了名字:“余欢?” “是我。”余欢点头确认。 这时,一股隐隐约约的怪味飘入余欢的鼻子,让他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呼吸也变得有些迟缓。 这种气味仿佛是由腐烂的污秽和尿骚混合而成,带有一种湿润、粘稠的质感,让人感到十分不适。 我草! 这他妈厕所堵了好几天没通是吧? 杨胖子一见这架势,嘴里都忘了鬼哭狼嚎。 他捂着右眼,赶紧指向余欢说:“警官,就就就,就是他!他买了我的铺子,肯定是提前知道了内部消息!知道这里马上就要规划拆迁了!” 余欢当即表情管理,一脸懵逼:“什么?这里要拆了?真的假的哦?” “伱还给我装!”杨胖子气急败坏地放下胳膊,几步上前似乎想要动手:“哪有这么巧,刚卖给你马上就要拆迁!” 然而赵警官迅速挡在两人之间,用威严的目光扫过双方。 他一瞥余欢脸上的讶异表情,再一瞥愤慨的杨胖子,特别是那红肿青乌的右眼,开口掷地有声:“别激动,有话好好讲。” 杨胖子行走间带起一阵风,洋溢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污浊之气。 这种气味似乎在空气中弥漫,无处不在,让人无处可逃。 赵警官不愧是干刑侦的,跟杨胖子也就咫尺之间,竟然面不改色。 余欢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以免这种难闻的气味侵入肺腑。 他往后退一步,缓了缓以后,开口反驳:“混肴视听是吧,什么叫刚卖给我?又不是这一两天的事情,都已经过户一个月了!” 杨胖子气得嘴唇直哆嗦,他努力踮起脚尖,下巴高昂,伸出一根手指怒指余欢,声色俱厉:“我上法院告你!” 余欢环顾店内四周,一片狼藉。 桌椅凌乱不堪,餐盘碎片散落一地,消毒柜的门已经碎裂,开放式厨房的玻璃上布满了裂纹,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猛烈的打砸。 他再瞥了一眼捂着脑袋的余松年。 压下心中涌起的三分火气,忽然感到有些好笑,不禁嗤笑一声,回头问杨胖子:“你家里条件这么好,你怎么不好好读书啊?” “你骂谁呢!”杨胖子愤怒地想要冲上前来。 赵警官眼疾手快,立刻抬手抵住了他的胸口,摁在了一块黏稠的污渍,阻止住了他。 “再穷也不能穷教育,不然蛮横惯了,连自己违法乱纪了都不知道。”余欢好整以暇说着。 他一瞥赵警官紧锁的眉头,暗忖赵警官这手不能要了。 “这商铺都已经过户给我了,从法律上来讲,是我的,不是你的。你砸店属于故意损害他人财物罪,打人涉嫌故意伤害罪——” 听着余欢这一席话,杨胖子声色俱厉的脸一滞。 余欢一拍额头,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地说:“哦,搞错了,你这属于聚众打砸他人财物、聚众故意打人,影响极其恶劣,严重破坏了社会秩序。两罪并罚,你还想上法院告我?等着坐牢吧你!” 这番话让杨胖子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呐呐不言。 他的三个伙计也是脸色一滞,热血上头,群情激奋过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杨胖子转过头,带着一丝侥幸问赵警官:“事情真有这么严重吗?” 已经了解案发起因和危害程度的赵警官,垂在身侧的右手微微颤抖,只觉自己掌心黏黏糊糊的…… 他根本不接杨胖子的话茬,只是转过头,对旁边的年轻警员说:“叫辆车过来,把这些人都先带回去。” 意味不言而喻,已经不是简单的民事纠纷了。 一个高高瘦瘦的伙计捂着肚子,模样十分痛苦,语气夸张地叫冤:“警官,他们用沾屎的拖把打人!还有,我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被那个大胖子给踢断了,疼死我了!” “警官,他们四个人围攻我一个,先拿酒瓶子砸我的头,还对我拳打脚踢,我这才开始正当防卫的。”余松年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委委屈屈的神情:“我小舅子看到他们四个围攻我,才从卫生间拿拖把出来帮忙!” 徐倩听到这话,在赵警官锐利的目光下,肯定的重重点了点头。 这时,另一个捂着胳膊的伙计疼得额头直冒冷汗,脸色苍白如纸,他颤抖着声音说:“警官!我的胳膊好像被这个大胖子打骨折了,现在一点知觉都没有。” 赵警官语气沉稳地询问:“用什么打的?” 这伙计一愣,支吾着没有立刻回答。 余松年急忙说:“我什么也没有拿,赤手空拳,就我小舅子拿了搞卫生的拖把!他们可是又拿酒瓶子又抡凳子,差点没把我打死。警官叔叔,我相信您一定会主持公道,既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杨胖子一步上前,张开嘴巴:“你——” 话音刚刚起了头。 余欢站出来,义愤填膺地扬起下巴尖,铿锵有力,抑扬顿挫地说:“你们明明先动手围殴却说自己是受害者,你们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赵警官完全没有被这些人的情绪所左右,皱了皱眉头,沉稳地说:“好了,都别吵了。有什么事情到局子里再说。” “徐辉。”余欢倏忽开口。 “在,欢哥。”徐辉立刻回应。 余欢摆了摆脑袋示意:“先带赵警官去卫生间洗个手。” “好的。”徐辉忙不迭点头。 掌心摸了屎的赵警官瞥一眼杨胖子和他三个同伙身上的污渍,顿时又皱了皱眉:“你们都去清理一下,别把我们的警车弄脏了。” 杨胖子有苦说不出地跟在赵警官后面,脸上是既无奈又苦涩,和他的几个伙计一起走向卫生间。 余欢看着他们的背影,然后慢慢走到余松年面前。 他稍微挪动了一下步伐,歪着脑袋,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有帽檐的遮掩,眸子在眼眶中划了一个半弧,落在右下角的地面。 同时,嘴里轻声问道:“松年,你的脑袋没事吧?要不要紧?” 余松年捂着受伤的脑袋,听到余欢的话后,嘴唇翕动了一下,顿时会意。 他突然身体一晃,声音虚弱地说:“欢哥,我好晕,眼前一片发黑。”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就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地往身后的徐倩倒去。 徐倩早就注意到余欢的暗示,赶忙扶住余松年的胳膊,但这只是徒劳。 余松年上半身含头,少说一百斤,沉重的身体完全搀扶不住。 最终,余松年还是跌在了地上,不过因为徐倩的这一下搀扶,减轻了他跌倒的冲击,没有造成二次伤害。 外面的围观人群看到这一幕,顿时一阵骚动。 “松年!松年!”余欢急切地蹲下身,拍拍余松年肉呼呼的脸颊,声音充满了焦虑和担忧:“你怎么了松年!?” 年轻警官登时迈步上前,弯下腰,伸手探在余松年的脖颈,仔细感受了一下。 转头对余欢说:“先打120急救电话。” “我,我来。” 徐倩忙不迭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机…… 余欢装模作样的将沾着血渍的毛巾,垫在冰凉的水磨石地面上,将余松年的脑袋,侧着扶在上面,以减轻他的不适感。 然后他站起身来,走向里间置身事外的帮厨周建林,以及保洁何晓琴。 余欢神色温和,直接开口让他们先回家,等下他要关门去治安局处理一下这事。 也不跟他们多说,言罢,就反身踱向余松年。 此时,赵警官已经回来,他正蹲下身准备检查余松年的情况。 作为经验老到的老警官,似乎马上就要伸手,去翻动余松年的眼皮。 见状,余欢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忙不迭弯腰,拍了拍余松年的脸颊:“没事吧,松年?” 余松年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细缝,唯见天花板下,是肃然的赵警官和余欢关切的脸庞。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虚弱地说:“我脑袋好痛……好晕……视线有点模糊……” 余欢担忧地说:“不舒服就先别说话了,闭着眼睛,好好休息。” (本章完) 167 肥皂不是拿得挺稳吗? 救护车和警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地响着,划破了街道的宁静。 “我们正在执行公务,请无关人员不要在现场逗留!” “请大家配合我们的工作,伤员还需要救治,尽快散开,不要堵在门口!”威严的呼喝声在外头回荡,围观的群众纷纷退散,让出一条通道。 一个中年警员带着三名医护人员迅速穿过人群,进入现场。 医护人员中,有两人抬着担架,步伐稳健,另一位则是温婉的护士大姐姐,她手持急救箱,眼中一片淡然,显然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 杨胖子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顶着青紫肿胀的右眼迎了上去,急切地呼喊着:“医生姐姐,我也要救治,我也要救治!” 他身上的羽绒服,因为粗略的清洗,而显得有些湿漉漉的,隐约散发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怪味。 恰似三伏天的公共旱厕一样。 护士大姐姐不禁微微皱眉,并未理会杨胖子的呼喊,她的目光在现场迅速扫过,最终定格在地上躺着的余松年。 余松年脸颊上还残留一缕些许凝固的血渍,眯着眼睛,似乎是有点气若游丝的意味,感觉马上就要不行了。 “我处理过的打架斗殴案件比你们吃的盐都多,你们伤情严不严重,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徐倩蹲在旁边,注视着余松年。 “先带你们去医院治伤,请不要磨磨蹭蹭耽误大家时间。没有大碍的,就跟我们回治安局接受询问。” “我也受伤了啊,我也想去医院。”杨胖子委屈地指着自己的眼睛,青乌肿胀,明显挨了一拳扎实的。 不久之后,一行人分成了三拨,分别上了三辆车。 他点了点头:“可以。” 杨胖子见状抬起胳膊想要阻拦,却被赵警官严厉的喝止:“别妨碍救治伤员!” 饭店现在一片狼藉,肯定是还要过来的。 快速地打开急救箱,为余松年脑袋上的创口消毒,并绑上绷带,手法娴熟。 与此同时,护士大姐姐已经蹲下身,探手感受了一下余松年强劲的脉搏,然后不禁摇了摇头。 余欢正脱下鸭舌帽,将自己的头发往后捋顺,看在眼里,突然抬头对赵警官说:“赵警官,我堂弟女朋友没有动手,可以让她先跟着去医院陪护吧? 护士大姐姐没有搭理大呼小叫的杨胖子,毫不犹豫地转身向余松年走去。 赵警官话音顿了顿,环顾四周,继续严肃地说: 她也没有多讲什么,毕竟老话说得好,叫不醒装睡的人。 这伙计嘴唇翕动,顿时呐呐不言。 余欢将帽子放在收银台抽屉,这玩意捂脑袋,着实不太舒服。 捂着胳膊的伙计,也赶忙附和:“我也是,我也是。” 尽管她明显感觉到余松年在装,但脸上还是流露出了一些真切的担忧。 眼瞅着没有热闹可以看了,围观的人群说笑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赵警官闻言扭头看了一眼余欢,只见其脸庞温和,眼神中透露出关切与担忧。 赵警官转头看着这个伙计,沉稳严肃地说:“你刚才肥皂不是拿得挺稳吗?” 余欢在给饭店关门落好锁后,坐上了赵警官驾驶的警车的副驾驶座。 而徐辉和一个穿着皮衣的伙计,规规矩矩地坐在后座,都不敢坐在赵警官旁边,甚至跟他对视时,都有些发怵。 他们这一行人,将直接去治安局,做询问笔录。 余欢刚系好安全带,警车就徐徐驶离了路边。 他瞥了一眼赵警官的侧脸,见其目不转睛地盯着路面,旋即语气随意地问:“赵警官,吴飞翔现在怎么样了?” 赵警官不假思索地回答:“法院判处死刑,已经在走流程了。” “哦,”余欢点点头,陷入短暂的沉思后,他再次询问:“赵警官,关于我堂弟这事,依你看,会怎么处理?” “根据你弟弟的伤势来看,如果颅内没有大碍,那他的情况应该不构成轻伤二级。”赵警官以平淡的语气分析:“先调解,调解不了就走程序。” 余欢此前观察过余松年的伤口,头皮裂伤并不大。 此际,听出了赵警官的言外之意。 老警官已经定性了。 杨胖子等人属于侵害方,而余松年的行为则被视为正当防卫,是受害人。 假如伤情鉴定的结果并未达到轻伤二级,那意味着伤势相对轻微,构不成犯罪,便不会作为刑事案件来处理。 然而杨胖子等人无理取闹,无事生非,公然聚众在店铺内打砸,灶台都掀了,致使饭店里一片狼藉。损失数额较大,刑事责任恐怕是免不了的。 皮衣伙计神色紧张,从后视镜瞄着余欢和赵警官相谈甚欢,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心里愈发找不到底。 这小子,怎么看起来在局子里有人的样子? 突然,赵警官瞥了一眼后视镜,这皮衣伙计被吓得一颤,迅速移开了视线。 余欢却是转过身来,看着后排的徐辉说:“徐辉,你们到底是怎么打起来的?” 徐辉瞧了一眼旁边的皮衣伙计,舔了舔嘴唇,有些结结巴巴叙述起来: “他们骂你,然后,松年哥还了几句嘴,那个姓杨的胖子,就拿酒瓶,砸松年哥。砸了之后,就开始,砸饭店,松年哥阻拦,就打起来了。他们四個,打松年哥,然后我用拖把,把他们分开。” 分开? 拖把沾屎。 在多人混战中恐怕是七进七出,如入无人之境。 “他们都骂了些什么?”余欢进一步追问。 同时向徐辉暗暗使了一下眼色。 徐辉看着余欢瞬息间掠过的眼神,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坦言说:“嬲他屋里娭毑。” 余欢听后轻轻笑了笑。 回过身。 转头对赵警官解释说:“他们骂我奶奶,不就相当于骂我堂弟的奶奶吗?也难怪会发生口角。” 把着方向盘的赵警官点了点头。 情况已经很明朗了…… …… 当余欢喝了三杯茶,结束漫长的笔录时,他瞥见询问室墙上的挂钟,时针与分针已悄然滑过十点四十分。 询问室的环境还算温馨,布置了柔软的小沙发,茶水也可以随意续杯。 然而那个与他和徐辉一起来的皮衣伙计,就没这个待遇,被赵警官带进了讯问室。 尽管‘询问’与‘讯问’仅一字之差,但两者之间的氛围,却有着天壤之别。 询问室是治安人员向普通民众了解情况的场所,气氛尚算轻松。 而讯问室则是一个充满严肃的地方,专门用来审讯犯罪嫌疑人,那里有固定的椅子,或许还有铁栏杆。 如果只是打了余松年,那应该还罪不至此,可聚众打砸店铺,使得事态升级,情节就有点严重了。 并且皮衣小伙做完讯问笔录之后,很可能会先被关进拘留所,等待案件研究结果。 徐辉静坐在走廊的等候椅上,一见到余欢拉开门走出,他迅速站起迎上前:“欢哥,伱的笔录都做完了?” 由于余欢所涉情况颇为复杂,需要进行两轮详细的笔录。 而徐辉的情况则相对简单,涉及较浅,只是简单走一下流程,他先在这个询问室做的笔录,老早就完事了。 “你怎么还在这,不是叫你早点回去休息?”余欢笑着轻拍徐辉的肩膀。 这小子不说勇猛,但也绝对机智过人,竟然使出拖把沾屎这种吕布附体的奇招,令人叫绝。 余欢继续打趣地问:“你的小窝没被杨胖子他们给拆了吧?” 徐辉有些口吃地回答:“我,锁了门。” “那我们撤。”余欢微微仰头,示意离开。此事已经告一段落,他只需回家静待后续通知。 “好。”徐辉应声后,却说:“杨胖子他们,也来了。” 余欢挑眉:“哦?杨胖子一伙,另外的三个人,都被带到治安局了?” “是的。” 余欢闻言微微一笑,率先迈出了步伐:“不管他们,我们先走吧。” 两人从灯火通明的治安局走出,立刻被外面的昏暗所包围。 并肩站在路沿。 徐辉忽然开口说:“松年哥,脑袋缝了五针,刚做完检查,要先住院,等结果,我姐在陪他。” “我明白了。” 余欢深吸了一口带着凉意的清新空气,随后从裤兜中掏出手机,轻轻按下开机键。 他一边等待着手机的启动,一边远眺着远处灯火阑珊的高楼大厦。街道上偶尔有车辆呼啸而过,带起一阵风,吹拂着发梢。 徐辉站在他身旁,情绪似乎有些复杂。 他低声问:“欢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余欢听着徐辉语气中流露的迷茫,轻轻地耸了耸肩:“还能怎么办呢?饭店即将拆迁,现在又被砸成这样。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当然,你有店里的钥匙,可以先随便住着。” 余欢的话音刚落,徐辉便长长地叹了口气。 仿佛要将所有的忧愁和烦恼,都随着这声叹息释放出去。 对他来说,这是经手的第一个饭店,多少有点感情在里面。 约定好一直做到过年,工期这才到一半。 生意好不容易才有点起色,结果事不遂人愿,莫名其妙就黄了。 (本章完) 168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余欢看出了徐辉的失落,他伸出手拍拍徐辉的肩膀,宽慰说: “明年好好去提升一下手艺,台下一分钟台上十年功,把提高能力摆在第一位,不止要融会贯通小龙虾的做法,还要掌握一些经典的湘菜,并且都要搞出特色来。这样才能在星城餐饮界有竞争力。你好好琢磨琢磨。” 上辈子完全体的徐辉,绝对是做餐饮的顶级人才,仅凭一人之力,靠手艺撑起一家馆子。 这人是有强迫症的,给他做帮厨的村里人,吐槽切个配菜他要求多就算了,就连洒在汤上面的葱花,都要规定多少粒。 重生前的那几年,随着短视频和小红书的大肆宣传,余欢平时请客都不怎么敢去徐辉那里,因为动辄就需要排队。 听完了余欢的一席话,徐辉颔首:“我明白了,欢哥。” 虽然他的脸上,仍然带着些许落寞,但眼睛里,已经开始熊熊燃烧起了名为野望的火焰。 “这个店子不过是小试牛刀,以后我投资开饭店,后厨这一块就交给你了,有的是你大展拳脚的机会。”余欢继续施展pua大法,又重重一拍他的肩膀。 大饼猛猛灌下来,徐辉脸上的神色终于不再那么的唏嘘,明显振奋了许多。 他略一沉思,突然灵机一动地说:“欢哥,伱发财了啊!” “嗐!”余欢摆摆手,敷衍说:“不是跟你说过吗,是帮人代持的。” 徐辉心中早有猜测:“欢哥,你对象?” “是。”余欢点了点头,坦然承认。 此时,一辆显示着空车绿灯的出租车驶来,余欢急忙招手拦下,迅速打开车门。 他回头对紧随其后的徐辉说:“明天再联系,我现在有急事要处理,你得自己打车回去了。” 徐辉摸了摸额头,应了一声:“好的。” 他目送着余欢匆匆钻进出租车,心中不禁感慨:欢哥还真是个大忙人! 当初饭店准备开业,欢哥那一番话至今还震耳发聩:没事的话不要找我,有事的话,也尽量不要找我…… “帅哥,到哪里去?”中年出租车师傅随手将烟头远远弹出窗外,然后摇起了车窗。 余欢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不假思索地说:“广电中心!” 他抬起手机,看到开机后,屏幕已经进入了解锁界面。 滑动屏幕,解开图案锁,立刻看到两个未接来电提示,都是来自备注为‘老婆’的联系人。 一个在九点,一个在十点,都是有零有整,说明是掐点打过来的。 完蛋! 这时他早就在做笔录,已经关机了,所以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这些来电。 余欢正准备回拨电话,突然收到林有容发来的微信消息。 他忙不迭点击查看,一长串消息涌现在屏幕上: 晚上8:51 ‘你忙完了吗?’ ‘我饿了,等你一起吃饭。’ 晚上9:01 ‘?’ ‘还没有忙完吗?你在忙些什么呀?’ 晚上9:32 ‘你旁边有一个戴棕色口罩的妹子,你们两个举的灯牌,一个放心飞,一个永相随,好像是一对哦。’ ‘为什么不回复我消息,也不接我电话?’ 晚上10:02 ‘十点了,我要准备睡了,明天一早还有事。’ 晚上11:00 ‘你到底在干什么嘛!我没吃东西,肚子好饿,根本睡不着,可以回复一下我吗?’ 从八点五十,一直到现在的十一点整。 余欢看到这些消息,心里顿时咯噔一响,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疏忽,秉承着报喜不报忧的念头,关机前没提前招呼她一下,以至于情况有点大条了。 他刚想在消息输入框里解释,突然间,老婆的电话打了过来。 余欢急切地接通电话,刚刚放到耳边,就听到林有容带着哭腔和焦虑的声音: “呜呜呜,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嘛!一直不接电话,我都担心死了,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余欢心头一紧,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我没出事啊!” 他上下两辈子,真没有经历过这阵仗。 因为误会导致老婆哭了,并且很伤心,怎么办? 在线等。 挺急的! 电话那头隐隐约约传来茹姐的声音:“哎哟,素素你怎么又哭了,之前不是说好了,不再理这个臭男人了吗?” 林有容满腹委屈地抽噎着:“我怎么知道,我刚试着打电话,他立刻就接了。” 听见两个女人编排起了自己。 林有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余欢忙不迭开口:“不是,容容你听我解释。” 他的话音未落,林有容顿时愈加伤心地嚎啕大哭:“既然你又没出事,又不接我电话,肯定是陪你旁边那个女的耍去了!” “你先听我说,好吗?”余欢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听!” 这时,茹姐的声音又隐约传来:“哎,你还是听他讲两句吧。” 林有容闻言,吸了吸鼻子,腔调有些颤抖:“那你说。” 余欢语重心长地解释: “我买的商铺拆迁公示了,然后有人闹事,把我堂弟余松年给打了,脑袋开了瓢,现在还在医院。我也算是当事人,要连续做两轮笔录,途中手机关机,刚从治安局出来,马上就准备联系你,结果你打过来了。” “真的?”林有容哭声减弱些许。 “我骗你干嘛!”余欢有些无奈。 林有容一边哭鼻子一边追问:“那你身边那个举着‘树苗永相随’牌子的人,是谁?” “我同事啊!就是她带我打入你粉丝团内部,灯牌都是她的,只是借我用一下而已。” 余欢说到这里,是真有点委屈了: “我有事先走的时候,她还留在那里拍了后援会的合照。你要是不信,就到粉丝群里去查查看!她还是临时小组长,要带人一起回市区的,我人证物证都有!” 林有容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狐疑地追问:“哪个粉丝群?” 余欢不假思索,斩钉截铁地回答:“素素的星城小树苗!” 林有容揩了揩鼻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些许疑惑:“你别骗我哦,茹姐也在粉丝群里的。” “你现在先告诉我,你住在哪里?”余欢的声音透露出深深的疲惫,他真的累了。 一席话下来。 林有容也许是意识到自己有点无理取闹,顿时弱弱地出声:“可我明天六点多就要起来啊……” 余欢长叹了口气:“你现在能睡得着吗?想吃什么我在路上给你买,你吃完就早点休息。” “哦……”林有容轻声应着,“我在菲斯大酒店,我想吃红烧牛肉圆粉……” 这是一家别墅式庄园酒店,毗邻芒果卫视,来星城录节目的明星,一般都会入住在此处。 对此门清的余欢,没好气地追问:“哪一栋?” “素素啊,这么晚了,你一早还要起来做妆造,吃点面包就行了哈。”茹姐隐约在旁边规劝了一句。 然而林有容却抽了抽鼻子,声音从听筒钻进余欢的耳朵:“我到门口等你~” 余欢“嗯”了一声,接着说:“那我先挂电话,跑步前进到你那里。” “哦~” 余欢收起手机,转头瞧见出租车师傅把着方向盘,目光却不时瞥向他,似乎充满了好奇。 他顿时报以公式化的微笑:“师傅,等会路过四方平那边的时候,麻烦开慢一点,我要找家粉店。” “帅哥,没问题,”司机师傅好奇地问:“你是明星啊?” 余欢平静地说:“我不是,我老婆是。” 司机师傅的眼睛顿时瞪大了:“你老婆是哪个明星啊?” “杨密。”余欢面色不变地吐出两个字。 听见这话,师傅顿时飙出星城方言:“帅锅,你莫逗我咯。” 余欢淡然一笑,看向窗外说:“你问我是不是明星,不也是在逗我啊?我真要是明星就好了。” “那是,明星赚钱,比捡还快。”司机师傅打趣。 两人又聊了几句,出租车在灯火阑珊的街道上疾驰。 余欢的目光,在街道两边鳞次栉比的店铺来回游移,突然,他看到了副驾驶座这边,有一家灯火通明的粉店,忙不迭让司机师傅停车。 旋即下车,去买了一大碗加量的红烧牛肉圆粉。 他想着女明星大半夜肯定吃不了太多,两个人分一碗就足够了。 不一会儿,出租车驶到了菲斯大酒店的主楼附近,余欢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是十一点二十六分。 酒店的入口处有收费岗亭和升降栏杆,需得步行进去。 余欢付完车费,推开车门迅速下车,小心翼翼地拎着红烧牛肉粉,小跑步加速前进。 蓦地。 他看到不远处一个戴着渔夫帽的身影,在幽暗的路灯下步频急促地踱着,两条穿着睡裤的大长腿,迈得就跟风火轮似得。 当他们远远地对视时。 那个身影突然加速跑了起来,步伐矫健,有种短跑冠军的气势。 余欢的评价是:这姑娘身手完全没有她的内心那么柔软,大姨妈来了甚至都不需要揉肚肚。一米七的个子,穿上尖头高跟鞋,估计能踢死人。 由于手里还提着连汤带水的牛肉粉,所以他只能少许加快步伐。 两人双向奔赴。 三步开外。 睡衣外面套着小棉袄的林有容张开胳膊。 余欢一见这架势,也忙不迭抬起拎着牛肉粉的胳膊,免得洒了。 她乳燕投林。 投了个满怀。 紧紧抱住余欢的腰部。 余欢一手抚上她的后背,嘴角含笑:“醋坛子,好久不见。” 林有容没有立刻反驳,戴着渔夫帽的脑袋,埋在余欢的脖颈之间:“哪有好久嘛,才六天半不见……” 说着。 她隔着好几层衣物,拧了拧余欢的腰肉:“还有,不许叫我醋坛子!” “那你还给我备注成讨债鬼呢!” 余欢呵呵一笑,忽然打趣说: “还有啊,你可是女明星诶,瞧瞧在机场你的那些狂热粉丝,不知道有多少男的女的觊觎你。经常一下这么多天不能见面,应该没有安全感的是我才对吧?” 深夜。 幽寂的酒店内部道路。 “因为——” 纯爱战士缓缓地松开怀抱,帽檐及口罩间,那双一汪秋水般清澈迷人的眼眸,注视着余欢的脸庞。 她如是说: “我确信自己会从一而终呀~” 余欢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嘴唇翕动了一下,脑中一片空白。 下意识说:“我也一样。” 明显说服力不足。 “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林有容拎过余欢手中的牛肉粉塑料袋提手。 (本章完) 169 这个就叫进口牛肉! “我不喜欢粉丝接机,不喜欢这种被跟随的感觉,太吵闹了,都是茹姐给安排的。” 林有容拎着袋子,掉头就迈开步子: “还有啊,我早就改了你的备注!” 余欢立刻紧随其侧,满心好奇地追问:“那你现在到底给我备注了什么呢?” “就不告诉你!”她刚察觉到余欢并肩过来,忙不迭又加快步频。 余欢赶紧拉着她柔软的小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模仿她的语气,调侃说:“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呗,其实我还不想听呢!” 林有容点点下巴,从棉袄口袋里掏出手机接通了视频。 两人恢复成并肩而坐的姿态。 稀疏的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点缀着这片宁静的夜空。 “嗯。” 都是从她唇上啃过去的。 “呃……你没发现自己手里的碗有点大,分量有点多嘛?” 她一边打开牛肉粉的碗盖,一边询问:“伱堂弟怎么样了?” 额头压弯了她渔夫帽的帽檐,在她柔软的唇上吮吸着“啵”了一下。 “没有撒出来一点,很稳。” 余欢收回手,目光中满是柔情。 “那当然。” 余欢微笑着揽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共同眺望着那轮皎洁的圆月。 “好。”余欢松开手,也知道林有容把他的脸当抹布使了,脸上肯定有些油腻,可完全舍不得擦。 笑吟吟的余欢起身,拎着塑料袋,走到十米开外扔进垃圾桶。 “你吃,你不饿吗?”林有容看他抖了抖筷子尖,示意让她吃,只能顺从地张开红润的小嘴。 余欢注视着她在昏暗里尤为明亮的杏眼,微笑着摇了摇头,以一本正经的口吻说:“我现在只想吃进口牛肉。” 余欢只见她撇开一次性竹筷,筷子尖伸进碗里搅拌。瞧着干干净净的碗底,他给自己点了一个赞: 低下头。 林有容蓦然转过身子。 余欢将牛肉轻轻递进她的嘴里之后,便直接侧过身,把碗筷放在一边:“我先告诉你,什么是进口牛肉。” 这地界与其说是酒店,更像是多功能一体化的公园,别墅群依山傍水,占地广袤,进出甚至需要摆渡车接送。 “城市里当然看不到什么星星,光污染太严重了,我家里晚上的天空就很漂亮了,繁星密布特别多。” 林有容戴上口罩,遮挡住了绯红的脸颊,挥挥手:“到时候再联系~” 俯下身。 “蛤?”林有容愣了一下,随后将嘴里的牛肉咽下,认真地提议,“那我后天带你去吃澳洲牛排吧~” 林有容先是用纸巾给他擦擦脸,折叠了一下又给他擦擦嘴,旋即将其扔进塑料袋。 “那怎么会打起来呢?”林有容好奇地追问。 你几口我几口。 然后声若蚊蝇地嚅嗫:“好啦,我们吃粉吧,等会就凉了。” 他牵着她起身,随即松开了手:“好了,回去吧。” 余欢迅速拉住她的小手,轻轻一拽,就让林有容横坐在他的腿上。 余欢看着林有容摘下口罩,他温柔地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刮了刮她的琼鼻,带着宠溺的语气问:“容容,你走出来花了多久时间啊?” 然后。 余欢将事情经过挑重点叙述了一遍,解释说他们占据了上风。 林有容听后,双臂紧紧环住余欢的肩膀。 夜色已深。 林有容端起冒着袅袅热气的塑料碗,嗦了一口粉后转头问余欢:“你吃了吗?” “唔,还有几天就元旦了~”林有容轻声说:“可惜就是没有什么星星。” 扭过脑袋。 余欢瞧着她双眸中的秋水激荡出层层叠叠的涟漪,轻轻捏了捏她滚烫的绯红脸颊。 一边嚼着牛肉,一边振振有词:“懂了吗?这个就叫作进口牛肉!” 余欢感受着她凌乱的呼吸。 林有容倏地一拍余欢后肩,娇嗔:“你太坏了!” “十五月亮十六圆,今天是农历十六呢。”余欢轻声开口。 余欢嬉皮笑脸以对。 不过,总体还是很凌乱。 不为别的,就为了把嘴巴上的油,印在他脸上。 要是搁方雨婷,不仅会让你送上门,还要让你在门外面等着,然后不急不缓开门,让你把东西双手附上。 毕竟他这属于是年轻人不讲武德,偷袭她这个23岁的纯爱战士,传统恋爱讲究的是点到为止,点到为止他就赢了。如果她牙关发力,一口就把他舌头咬出血了。 糟糕! 心心念念了快要一个星期的事情。 余欢突然想到了一个对他无比重要的事情。 他一手接过林有容左手捧着的碗,而她则默契地将筷子递给他。 “他啊。”余欢向后靠着椅背,感受着凉风习习中的惬意,轻松地说:“你也看到过他的形象了,就跟熊大一样,皮糙肉厚的,在被先手偷袭的情况下,还一个人打四个不落下风,问题肯定不大。” 林有容顿时停步,抽开手,挥舞着轻轻打在余欢的胳膊:“我捶你噢!” 余欢收拾着垃圾。 无声地分食完一大碗红烧牛肉粉。 余欢只能看到一顶帽子,正准备跟她打情骂俏,林有容却倏忽站起身来,跺了跺脚就准备羞极跑路。 “那你怎么只买了一碗?”林有容斜睨他一眼,“你不会要背着我偷偷去吃大餐吧?” 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应声:“噢。” 耳鬓厮磨。 突如其来的吻,让林有容似乎一下子就懵了。 她细心地解开系得紧紧的塑料袋,帽檐遮住了她大部分姣好的脸庞,只有精致的下巴尖,显露在余欢的视线中。 “哦。”林有容了然地点点头,夹起一小块牛肉放进嘴里,“那我们就分着吃。” 林有容低下头,将手中的牛肉粉,小心翼翼地放在两人中间的座椅上。 余欢反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你要去睡觉了,保持好状态,明天还要工作呢~” 漫无边际地闲聊。 “嗯。”林有容低下头,看着余欢棱角分明的侧脸。 两人静静地靠在一起。 这一刻永远定格在两人的心头。 说着,她捏着筷子夹起一块大点的牛肉,侧过身子,温柔地递向余欢的嘴边。 林有容瞧着余欢脸上的油印子,顿时扑哧一声笑出来。 印着她柔软的唇瓣。 余欢扒了两口粉咽下,第三口粉在嘴里嚼着,然后将碗递给她。 花果香混着淡淡的红烧牛肉味,饥肠辘辘的余欢感觉格外沁人心脾,所有的思绪尽皆烟消云散,此际只剩下了沉醉。 以现实的时间流速来说,他很快就找到被林有容嚼了几下的红烧牛肉,灵活地拨回自己嘴里。 余欢能听到她的呼吸声。 林有容整个人怔住,愣愣地看着余欢,特别是他嘴角上的些许油渍。 从杂乱无章逐渐平复了些许。 林有容听后嘻嘻一笑,开心地说:“真的拆迁啦~” 林有容小手旋即拉住余欢的大手。 初冬的凉风微微拂面,带来了几分清冷,也带来了几分清新。 “我还没吃呢。”余欢如实说。 余欢笑着瞥了瞥她绯红的侧脸。 她嘟着嘴巴。 余欢也将视线从天幕收回,注视着林有容姣好的脸庞。 似乎很漫长,又似乎很短暂…… 迎面驶来一辆轿车,刺眼的车灯瞬间划破了昏暗的夜色。 林有容牵住了余欢的手。 闻言,余欢嘴角微微上扬。 抬头斜着望天。 任由他穿过懈怠的牙关,轻轻地探入她的口中,在她嘴里搜寻一番。 他囫囵将牛肉咽下肚,直接摆出标准答案,轻轻地说:“因为我喜欢你呀~” 余欢并没有大肆扫荡。 林有容看着他深情款款的眼睛,嚼了两口牛肉。 嗯,这小模样还挺害羞。 两人少许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了一架安放在灯火阑珊处的户外长椅前,顺势坐下。 林有容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惊叹说:“哇~今晚的月亮好圆。” 林有容的双臂不自觉地环绕住他的腰部,双手紧紧揉着他的数层衣服。 两人虽然背道而驰,但手机屏幕却将他们紧紧相连。 以她迈得跟风火轮似的步伐,这五六分钟,至少走了一里路。 享受了几分钟的温馨时刻,林有容蓦地抬起脑袋,噘着嘴,碰了碰余欢的脸颊。 人迹寥寥,偶尔有车辆在长椅前的柏油小路穿梭。 余欢整個人忽然往她挪了挪,靠近她,揽住她的肩膀。 余欢撇头看了一眼她身后幽暗的道路,掏出手机,给林有容发起了视频通话:“你到了我再挂视频,不然我不放心。” 然后坐回林有容的身侧,抬起头远眺着天幕。 “五六分钟吧。”林有容的笑脸像只小狐狸一样。 这个就叫作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你怎么可以不经过我的允许就动舌头!”整个人似乎很气:“……喔,恶心!” 下一刻,余欢夹起一块牛肉,却并未送入自己口中,而是轻声“啊”地递到她的嘴边。 这一系列动作,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迅速而又自然。 余欢轻轻揽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反而被她主动在脸上啄了一下,整个人乐开了花。 他蓦然回首,远眺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吃了这进口牛肉,竟然忘记rua她的臀了…… (本章完) 170 无比漫长的夜 林有容那边的手机屏幕里,是余欢在死亡视角之下的大鼻孔。 余欢这边的手机屏幕里,林有容的脑袋瓜子端端正正,显然是举手机走路。 他瞥着她如湖面般平静深邃的杏眼。 心中不禁回荡起她那句“我确信自己会从一而终呀~”。 余欢长吁了一口气,有点沉重地想:她应该是没有感情经历,所以恋爱脑吧? 好像有些过度的依赖他,经常会发消息旁敲侧击想知道他在干些什么。 患得患失,对任何可能威胁到感情的事情,都非常敏感和多疑。 好像还对他有很高的期望和幻想。 余欢的头重重地跌回枕头,再次睡死过去。 余欢回过神来,视线从远方芒果卫视‘h’造型的主楼收回,所谓马桶台便是因此得名。 “你现在人气和唱歌水平都不差吧?没被邀请又咋了,你不会装可怜找爸妈发动人脉啊?” 夜风吹过,带着丝丝凉意,而远处车辆的破风声此起彼伏,为这个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些许活力。 之前都是在给自己做规划,对于林有容这边,原本就只准备多扒几首好歌给她,根本不作他想。 倏忽间,他脑中灵光一闪,急忙说:“老婆,你要是不叫我一声亲爱的,我今晚就睡不着了啊!” 他沉吟片刻后说:“芒果台在制作一档叫《我是歌者》的音乐类综艺,以我准确预测拆迁规划的眼光来说,我觉得这节目,绝对要爆火。” 挂断电话后,余欢将喝完的酸酸乳空盒子扔进塑料袋里。 当余欢洗漱完毕躺到柔软的床上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好,那我们见面再聊。” 怪不得。 屏幕中她那双微抬的杏眼,原本注视着前方,此刻却稍然下移,就仿佛是在跟他对视。 她撇了撇嘴:“我到门口了,刷刷牙就睡觉,先挂了哦。” 接着,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余松年的电话。 眼皮仍然沉重得仿佛灌了铅。 他顿时裹着被子坐起,背靠着床头,抬起手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客气地说:“原来是杨伯伯啊。” 电话那头彩铃刚一响起,就传来了余松年浑厚有力的声音:“喂,欢哥。” 闻言,余欢顿时愣了愣,到底是哪里又出问题了? 白丝不得其解。 “帅哥,到了,十二块。” 怎么也睡不着。 余欢不禁扶额。 余欢机械地拿起牙刷,挤了点牙膏开始刷牙。 这地界,出租车并不是那么容易拦到。 余欢看着林有容发过来的消息,大拇指敲着九宫格回复她: 他强撑着站在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捧起一把冷水洗了洗脸,水珠打在他的脸上,却没有将他的困意完全冲走。 余欢打趣说:“今日份‘亲爱的’呢?” 时间显示为八点钟。 非得等到她先开口叫老公不可! 虽是父子两,但行事作风不太相同。 ‘那我刷牙睡觉啦,你回去以后也要早点休息。’ 当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时,他的精神已经恢复了许多。他抬起手机看了看,发现还是同一个号码,此时已经九点四十了。 《我是歌者》第一季邀请完毕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一线歌手都拒绝了,这中间包括类似王非、陈亦迅级别的大腕。 “我现在去治安局,杨胖子的爹来了,可能是想要调解,你人在哪呢?” 屏幕中,林有容转身关上房门,整个人微微一顿,随后轻声回应:“亲爱的~” 下次再也不轻易喊她老婆了。 老杨作为老父亲,这是亲自出马,调解来了? 对此心知肚明的余欢,点了点头说:“可以,但我还在睡觉,起床吃个早餐就过去。” 眯着眼睛放着水。 余松年话语间中气十足,状态良好:“没什么大碍,做了ct和核磁共振,法医的鉴定结果是头皮裂伤,头皮血肿,属于轻微伤。” 不论两档节目的火爆程度孰高孰低,但《我是歌者》的综合素质绝对爆杀《中华好歌声》。 “啊——?”林有容在屏幕那边显得有些惊讶,她的脚步明显放缓。 无可奈何地,他将手机贴在耳边接通了电话,声音嘶哑:“喂?” “你这样搞得我压力很大啊。”余欢不禁喃喃自语。 电话那头传来余松年有些疑惑的声音:“欢哥,不是让杨胖子一伙坐牢吗?还要怎么了?” “你傻啊!杨胖子作为主犯,现在肯定已经被刑事拘留了。如果想要争取宽大处理,那就只能给我们赔钱,争取我们的谅解书了。”余欢耐心地解释,其中‘赔钱’这两个字眼,加重了语气。 手机屏幕中。 听见司机师傅的言语,余欢从钱包里数出三张票子递给了他。 嘴里“唰唰”作响。 尽管状态不佳,但还是顶着这张憔悴的脸下楼,买了两个肉包和一盒酸酸乳。 这姑娘真是坐拥宝山而不自知,不知道自家属于哪个圈层。 这种事传出去,确实有点丢面子。 “嗯,我已经了解昨天发生的事情了。”老杨话音顿了顿,“实在不好意思,我现在在治安局,伱能过来一趟吗,我们见面聊?” 余欢仿佛能觑见他那副嘚瑟的大脸,笑了笑说:“那你们拿着鉴定结果,也到治安局去吧,看看能不能把这事给了了。”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温和的年老男声:“喂,是小余吧?” 话音落下。 余松年恍然大悟:“好的,欢哥,我马上去治安局。” 作为女方,情感和物质上的投入,都远远比他要高得多。 他努力睁开酸涩的眼皮,从枕头边摸索到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为一长串号码。 仿佛随时都会失去平衡倒下,再次睡死过去。 余欢叹了口气,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中默默地数着羊。 然而,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惊醒。 腔调如绵绵春风,温暖又柔情。 听到这不怎么熟悉的声音,余欢眨巴了几下眼睛,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是我——您是?” 今天下午要帮老林搬迁办公室,并且余松年那边伤情鉴定结果出来,肯定还要去治安局。 又将是忙碌的一天。 而在2013年1月份中下旬,即2012年蓝台的《中华好歌声》之后,芒果台会推出一档风靡全国的现象级音乐竞技类节目。 “医院躺着呢,倩倩也在我这。”余松年说到后半句,声音都显得愉悦了不少。 既然重生了,那么再魔幻一点也没什么吧? 同时冒出一句“我确信自己会从一而终呀~”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松年啊,你的伤情鉴定结果出来了吗?”余欢嘬着酸酸乳的吸管,随口问道。 他放下手,郑重地叮嘱: 重生一世的老油条,竟然被纯爱战士的一句话搅得整夜未眠。 说实话,完全被林有容那句话给整失眠了。 ‘晚安,啵啵~’ “你個蓝台出来的选秀歌手,怎么跑芒果台大本营来宣传专辑了?” 直到窗外晨光熹微,余欢经历了无比漫长的入睡前摇,意识终于陷入了深深的沉眠。 林有容弱弱地说:“我妈托关系呀……” 不久后,出租车随着急刹车,稳稳地停在了治安局的入口前。 但每当他即将进入梦乡时,脑子里总会出现那双一汪秋水般清澈迷人的杏眼。 这时,他突然瞥见一辆显示空车的出租车打着绿灯驶来。 “好。”林有容懵懵懂懂地点头:“我听你的~” 也许林有容其实是女巫,直接施法给他套牢了? 余欢急忙招手拦下,坐上车回到了狮子山社区。 坐在出租车的副驾驶座上,余欢狼吞虎咽地吃完两个肉包。肚子里有货,精神也稍微振作了一些。 余欢一边与林有容视频通话,一边沿着马路悠然行走,目光留意着过往的车辆。 他翻来覆去地调整着睡姿,试图找到一个最舒适的状态。 挂断电话后,余欢困倦地伸了个懒腰,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了洗手间。 林有容有些迟疑地说:“我知道这个节目,听说投资很大,邀请了许多红极一时的实力派歌手,可我又没有被邀请……” 林有容的表情显得有些疑惑,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有些微弱但清晰可辨:“唔,你在说什么?” 听到林有容那充满信赖的话语,余欢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微笑,柔声说:“容容……” 余欢个人感觉,她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恋爱脑。 余欢不禁挠了挠头,心中却是明白了七八分。 那边的画画摇摇晃晃,镜头有些不稳,林有容似乎在走楼梯。 以前厚着脸皮喊她老婆,她完全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搞半天,原来老婆听上瘾了是吧? 蓦然想到还有几天就要元旦,即将迎来崭新的2013年。 “嗯?”她轻声回应。 紧接着,视频通话“嘟”的一声挂断,留下余欢一人对着手机屏幕发了一下呆。 “我是杨斌的父亲。” “听我的,务必参加这个节目。” 他站在大马路的路沿上,这里属于郊区,建筑物相对稀疏,没有市中心的繁华与密集。 他注视着镜子中那张因睡眠不足而显得疲惫的脸庞,不禁叹了口气。 原来是杨胖子他爹,余欢跟他打过半天交道,对这个老头印象还是不错的。 这是第一次,认认真真,为林有容考虑了起来。 余欢调整手机镜头,让自己的表情更加严肃且认真:“这档节目应该正在筹备当中,马上就要开始录制了。” 由于小电驴还停在早报大楼那边,他只能选择搭乘出租车前往治安局。 他闭上眼睛试图进入梦乡,然而思绪却如脱缰的野马般狂奔不止。 整个人少许摇摇晃晃。 下车后,余欢随手将塑料袋扔在路边的垃圾桶。 旋即拨通了老杨的电话。 (本章完) 171 归心似箭!懂? 余欢一边打电话,一边向治安局大门迈步。 电话接通,余欢刚刚站在大门口,只是跟老杨互相打了一声招呼。 出乎余欢意料,对方竟然亲自迎了出来。 老杨的身材瘦削,双眸虽略显浑浊却仍清亮有神,精神矍铄地几步迈下台阶,热情地朝余欢伸出手。 余欢随即与他紧握了一下。 两人一触即分。 “恭喜你啊,”老杨满面笑容地说:“刚买了一个月的商铺,马上就要拆迁了。” 听见这高情商的一句话,人家笑脸相迎,余欢也微笑着说:“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拆迁。” “这说明你的眼光好啊!” 余欢笑着摇了摇头,却是说:“既然杨伯伯你觉得我眼光好,我之前跟伱提到过梅西湖的潜力很大,有没有买那边的房子啊?” 闻言,老杨比比手势:“两套一百多平的,那边环境确实蛮不错,我一套,我崽一套。” 余欢点了点头。 他话锋一转:“稍等一下啊,我堂弟马上就从医院那边赶过来。” 老杨听出了余欢积极的调解之意,背着手长吁口气。 他家里的那个鬼崽子,鼻孔朝天乖张惯了,和这个小伙子都是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待人接物却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调解室窗明几净。 一行人围坐在长方形的桌子旁。 除了两位治安局的人员外,便是老杨两父子,以及余欢两兄弟。 余欢看看对面的余松年,他头上戴着弹力网帽,满脸横肉,显得有些滑稽。 再看看他旁边的熊二杨胖子,一只眼睛肿着,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地瘫坐在椅子上,与之前嚣张的气焰,形成鲜明对比。 余欢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余松年的表情很无语:“欢哥,你笑什么?” 余欢收敛了笑容,正色说:“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杨胖子翻着白眼,不满的嘟囔:“马上就要变成拆迁户了,能不高兴吗?” 余欢身旁的老杨见状,不禁长叹一口气,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杨胖子:“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经过昨晚的询问,杨胖子的三个同伙已经各自回家。 毕竟,这次事件的主要责任在杨胖子身上,余松年的头都是被他拿空酒瓶子爆的,他是主犯。 待立案结果出来,另外三个战五渣作为从犯,顶多被传唤拘留几天,再赔些钱。 坐上首的赵警官敲了敲桌。 他环顾四周,主要是看着老杨,铿锵有力地说:“听我说,我们治安局原则上只调解一次,但只适用于刑事附带的民事诉讼部分,你们这个案件,若是调解不成,就会直接走程序,依法作出判决。听明白了吗?” 老杨听后不禁皱了皱眉,担忧地问:“那就是说,这次发生的事情,即使经过调解之后,我家里这个鬼崽子还是要坐牢?” 赵警官瞥了余欢一眼。 他们在调解室门口曾简短交流过,能感受到这小伙子,明显有想要调解争取赔偿的意愿。 赵警官端起泡着枸杞的保温杯,微微抿了一口,解释说: “具体得要看损失金额,等物价局那边定损,不过根据我在现场看到的损失程度来说,如果达成赔偿协议且态度积极,可以要求从轻或免除处罚。” “我知道了。”老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经过一番洽谈,余欢在关于打砸商铺这一块,没有咄咄逼人为难老杨他们。 对于打砸店铺所造成的经济和财产损失,双方商定赔偿金额为两万元。 而余松年因为他遭受无妄之灾,头皮裂伤缝了五针,并伴有血肿,法医鉴定为轻微伤。余欢坚持要求三万块的赔偿,紧咬着不松口。 整个过程中,老杨看着杨胖子是唉声叹气的,没奈何答应下来。 杨胖子始终保持沉默,耷拉着脑袋,比一夜未眠的余欢还要萎靡不振。 最终,老杨和余欢兄弟俩,就所有问题达成了一致意见,并签署了谅解书。 事毕散场。 徐倩坐在调解室外的等候椅上,当看到余松年拉开门走出来,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紧张地拉住他的衣袖问:“怎么样?” 余松年还没来得及回答,跟在后面的余欢就扬了扬下巴:“出去再说。” 三人脚步不停,旋即穿过狭长的走廊,往治安局大堂走去。 余松年脸上洋溢着乐不可支的笑容,只觉挣大发了。 脑袋挨了一下空酒瓶,就换来三万块,这种生意,要是能包月那该多好啊! 徐倩一看余松年脸上的憨笑,显然在调解室里面局势大好! 她自己却皱着眉头,回头对余欢说:“欢哥,之前徐辉给我打电话,周叔跟何姨在店里吵闹着找他要钱,语气很不好,说是不结清工资,就不走了。” 听见这话,余欢顿时呵呵一笑:“那我现在正好就去把工资给结了。” 三人出治安局后,站在路边,等待出租车。 “太爽了!五万块意外之财,并且欢哥还要当拆迁户了!”余松年双手叉腰,脸上洋溢抑制不住的微笑,嘴角都要弯天上去了。 余欢看着他这副得意忘形的样子,并且还嘴里没个把门的,有些无语地说:“是你嫂子要成为拆迁户了。” 人不露富,财不露白。 低调,低调。 “欢哥啊,嫂子的不就是你的吗?你们结婚证都领了!”余松年挤眉弄眼地调侃。 他忽然脸色一滞,想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杨胖子和他爹,没给我们钱啊?” 余欢倍觉无语,解释说:“叫你读书你要养猪!我们签的调解书,双方协议确定,今天老杨他们就会把钱转到治安局的账上,然后由治安局转交给我们。” “哦,原来是这样。”余松年恍然大悟。 协议书的内容他根本就懒得看,调解谈判的时候,有欢哥在前方冲锋陷阵就行。 说实话,个把小时的时间,他两手支棱着下巴差点就睡着了。 余欢补充说:“钱会打到我的银行账户上,到时候我会把三万块转给你。” 余松年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欢哥为他据理力争的场景,可还是历历在目,忙说:“两万块就好。” 说着转头对徐倩抖了抖眉毛,眉飞色舞:“倩倩,我给你换个最新出的水果5!” 听见这话,徐倩也乐开了花。 这年头,水果手机从方方面面来说,都是绝对的王者,拿在手上就是逼格。 有些虚荣心强的人,为了给信仰充值,卖肾也在所不惜,在这年头并非是一例两例。 比如有两男子欠债又想买水果手机,相约卖肾不料遇到骗局,要他们先交保证金体检费。二人身上的钱被骗光后,无可奈何就去搞了两把西瓜刀,抢劫的士司机,结果以涉嫌抢劫罪被逮捕。 这都是真事,千禧年以后出生的人,肯定理解不了这种世界的参差。 余欢瞧着络绎不绝的马路,因为一夜未眠,脑子晕晕乎乎的。 听见余松年的话后,顿时摆摆手说:“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头都被人打破了,可别推辞。” 余松年正欲跟余欢说道,却见余欢突然扭头,目光盯着一辆从治安局里缓缓驶出的白色老款桑塔纳。 老杨坐在驾驶座上,透过车窗对余欢友好地挥手,致意了一下。 而副驾驶的杨胖子,则望着他那边的车窗外,手中把着一根烟,神情悠闲。 这牲口应该是被他爹取保出来的。 回想起调解室内,老杨那种熟门熟路的模样,肯定不止是这一次为他儿子擦屁股。 “慈父多败儿啊。”余欢喟叹一声。 余松年挠挠额头,半开玩笑地说:“我总感觉杨胖子不像他亲生的。” 余欢听后笑出声来:“你这话可别让他们听见,小心父子双打,又给你脑袋开两次瓢。” 余松年满不在乎地撇嘴:“切,要不是偷袭,就凭杨胖子那短胳膊短腿的,能挨得到我的边?” “那要是他腰上别着刀呢?”余欢打趣。 余松年想也不想地回答:“武功再高也怕菜刀,那我肯定撒腿就跑啊!” 两兄弟正在打趣,余欢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微信提示音随之响起。 他掏出来一看,竟然是余澄澄发来的消息。 余欢瞥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上午十一点一刻,而大洋彼岸正是深夜,正乃余澄澄高强度网上冲浪的时间。 ‘欢哥哥!’附两个呲牙笑脸表情。 看到这个殷勤的称呼,余欢不禁恶寒。 麻烦找上门了。 ‘咩事?’他简单回复,尽显高冷。 余松年好奇地踮起脚,站在他身后偷看,只见余澄澄发来一条消息: ‘我等会简单睡四个小时就要去机场,从纽约直飞沪上,然后马上中转,大概明天晚上九点落地星城!’ 以她的聊天风格,余欢自然知道这个晚上九点,已经被她换算过了,指的是华国时间。 指尖快速敲着九宫格:‘这么急的吗?’ ‘我22号就开始放假了,等了一个星期的特价机票,还只放35天寒假,在外漂泊一年多!’ 消息刚刚发过来,余澄澄又火速回复: ‘归心似箭!懂?’ (本章完) 172 巧了吗不是? 余欢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德性,淡然敲出三个字回复:‘然后呢?’ ‘这大晚上的,人家一个人怕怕,欢哥来接我!’ 余欢看到这消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话说跟她这么久未见,确实应该亲自去接机,但有一说一,小堂妹还真不如大老婆重要吧? 大老婆好不容易回一趟星城,明天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章程,自然得先一陪到底! 余澄澄这孩子属于回家三天,人厌狗嫌,这回国一次,最少得待大半个月,有的是机会陪她耍。 余欢蓦地撇过头。 刹那间。 站在他身后的余松年猛然直腰立定,目不斜视。 余欢老早就察觉到这厮在后面偷看了,直接开门见山建议说:“要不……你去?接了她以后,刚好顺道回村里。” 余松年挠了挠额头:“可是大学还没放寒假,大伯他们还在潭城没回来,橙子姐家里现在不是没人吗?” “可以把她运到你家住几天再说嘛。”余欢大手一挥,做了决定。 “也行。”余松年点点头。 余欢也没说自己不去,高情商回复余澄澄:‘放心,明天晚上九点整,我和松年至少有一个人,会在机场准时报到,热烈欢迎纽约富婆莅临星城,指导工作。’ ‘松年不是住在老家吗?我得直接去星城,跟同学约好了要一起玩几天,等我妈回来。’ 见状。 余欢也没有说些杂七杂八的,只是简明扼要地回复余澄澄:“他最近没在老家住,一直都在星城。” ‘可。’余澄澄简单地回复了一个字。 ‘那小的先退下了,到时候再联系。’ 余欢正准备退出微信界面,但突然想到头等的大事,于是又迅速发了一条消息叮嘱她: ‘千万别忘了我的手机和号码卡啊!’ ‘欢哥的吩咐,这我能忘?’ 余欢轻笑一声,不经意抬眼,唯见徐倩已经伸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于是忙不迭跟着余松年迈开步子,同时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击: ‘不跟你多聊了,我还有事情要忙。祝伱一路顺风,橙子。’ ‘okk。’ 余欢坐上出租车的副驾驶座,将手机收进裤兜,转头对出租车司机说:“师傅,去香春路。” “好嘞!” 出租车司机应声,随即缓缓踩下油门,车辆平稳地驶离了路沿。 余松年坐在右后座,两手扒着隔离栏,一脸兴奋对前面的余欢说:“今年春节热闹了啊!欢哥,橙子姐放寒假回来了!” 耳朵里捕捉到前面那句话,余欢无语地回头看着他,反问:“松年,你觉得米国人过春节吗?” “不过吗?”余松年满脸疑惑。 徐倩也插了一句嘴:“米国不是有唐人街吗?” 余欢叹了口气:“米国学校放寒假是为了过圣诞节,春节之前,橙子人早走了。” “哦,这样啊。”余松年的语气里饱含可惜。 他们这三个人,在兄弟姐妹里面算比较玩得来。 少年时的春节活动,通常就是组队用雷管炸鱼,炸牛粪,在田里点火烧枯草,从家里偷鸡到野外烤着吃。 余松年逮鸡杀鸡。 余澄澄烧水拔毛。 余欢砌土窑。 分工无比明确。 如今年纪越大,过年是越不好玩了。 从治安局到香春路的路程并不远,不到十分钟的车程。余欢望着车窗外的风景,思绪万千。 转眼间,车辆已经停在了商铺边上。 随着司机师傅踩下刹车,车辆猛地一顿。 余欢回过神来,连忙从兜里掏钱包,准备付钱。 “欢哥,我来付吧。”余松年两指夹着一张二十元纸币,探过隔离栏,伸在司机师傅身侧。 “行。” 余欢见状也没有跟他客气:“我先去银行取现金,准备发工资。” 言罢直接推开车门下了车。 “余老板慢走~”余松年在车里吆喝着打趣。 怪腔怪调宛如小太监。 余欢笑着摇了摇头,轻盈地踱开步子。 离商铺不到两百米的地方,就有一家建行,而且还不需要过马路。 余欢疾步来去,至自动取款机取完钱回来,整个过程还不到十分钟。 当他推开商铺的门走进去时,入眼是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大多乱七八糟的倒伏。 靠窗的一张桌子上,徐倩已经准备好了合同与健康证,整齐地排列在桌面上。 余松年和徐辉两人叉腰站在一侧。 余欢踩过碎玻璃的窸窣声响,在寂静的商铺里荡漾。 背对而坐的周建林,听到声响回过头,看到来人是余欢,脸上顿时堆满了殷勤的笑容:“余老板,真是恭喜你啊!马上就要成为拆迁户了!” 何晓琴闻言,也忙不迭转头观望。 余欢大步走到桌前,居高临下地看了周建林一眼。 注意到他那稀疏的头顶,半开玩笑地打趣说:“叔叔阿姨,你们这是怕我跑了啊,一大早就过来讨工资。” 何晓琴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鱼尾纹挤得无比的深刻:“余老板,我们这些务工的赚点钱也不容易。” “那是。”余欢深表赞同地点点头。 但是,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脸,对他的小兄弟上脸色,那就让人觉得有点不舒服了。 他拉开椅子坐下,解开外套的拉链,从内口袋里掏出一叠红色的钞票,摆在桌面上。 “这个月六号正式营业,到昨天为止一共是二十三天。你们的工资是一个月一千八,也就是一天六十,共计一千三百八十块——” 余欢话音顿了顿,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微笑着说: “这样吧,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就满打满算,给你们每人一千五。说好了啊,双方协商一致,签字画押,这劳动合同就解除了。” 周建林立刻拱手感谢:“多谢余老板!” 何晓琴也连忙附和这么一句。 他们开始还以为,这小老板哪怕不跑路,工资肯定也会不情不愿拖着。 余欢把这两个人的事情了结之后,客气地让他们拿了自己的健康证回家。 接着,他开始准备点出二十张红票子给徐倩,就算一整个月的工资。 一边数钱,一边对徐倩说:“倩倩,你和徐辉的合同就先留着。” “啊?”徐倩一脸困惑。 余欢抬眼看向她,微笑着解释:“那两个人是不了解政策。商铺拆迁时,征收部门通常会额外补偿员工一点工资。” 余松年拉开椅子坐在余欢身边,声音低沉地问:“还有这种事?”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啊?”余欢数好钱递给徐倩。 余松年嘿嘿一笑,揶揄说:“欢哥,你现在真有点笑里藏刀的味道了。” 余欢转头看着余松年那满脸横肉的脸:“什么笑里藏刀?我这顶多叫厚黑!” “厚黑?” “就是脸厚心黑!”余欢回过头,看到徐倩对他摆了摆手拒绝接钱,打趣说:“倩倩,怎么不要工资啊,不会是嫌少了吧?” “怎么会!欢哥,徐辉昨晚已经跟我谈过了你交代他的事情。这些天来,加上你给徐辉的那五千,我们账上一共有两万九千多块钱。” 徐倩摇了摇头,继续说: “所以,我就不要工资了。到时候我们还会结清燃气和水电费,再给你六千块钱的房租。欢哥,这只是意思一下,表示感谢,非常感谢你这么看重他!” 徐辉走到旁边,双手撑在桌子上,肯定地点头:“是的,欢哥。” 余松年一脸懵逼地看着徐倩,好奇地插话:“倩倩,欢哥给徐辉交代了什么事情啊?” “一码归一码。” 余欢坚决地将红票子推到徐倩桌前,然后转头对余松年解释说: “你嫂子明年想投资开饭店,要请个既信得过又厨艺好的人来管理后厨,所以我就找上了徐辉。” “哦。”余松年还是一脸懵逼地挠挠头。 看到徐倩试图把钱推回来,余欢起身按住那叠钞票,笑着说:“倩倩,工资你拿着,燃气和水电费就从徐辉的学艺基金里面扣,晓得吧?” 他在‘学艺基金’这四个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 将近三万块钱,交了燃气水电费,少说也有两万出头。在这个年代,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徐辉这二愣子,可别一回家,身上的钱就被家人给抠走了。 徐倩也不是什么傻大妞,立刻回应说:“我到时候会把账目算清楚,然后把钱都存到他的银行卡里,欢哥,我会督促他把这笔钱用在正道上的!” “我又不抽烟,不喝酒,平时也没什么开销,这些钱还能用在哪呢?”徐辉一屁股坐在他亲姐的旁边,累觉不爱。 余欢伫立着环顾一圈,这饭店经历一番打砸,简直没眼看。 可以觑见当时还有些人在用餐,结果连汤带水,全让杨胖子那些牲口摔地上了。 余欢却是毫不客气地吩咐说:“你们几个,等工作日物价局过来定完损,如果有空的话,就来帮我把店子收拾干净。” 虽然停产停业损失的补偿有点难指望,但是店面装修和设备搬迁重置的费用,还是能争取到的。 “没问题,欢哥。”余松年第一个答应。 多亏了欢哥,他才能大赚三万块。 至少在2012年这一整年里,他要以欢哥马首是瞻。 两姐弟也连忙应声。 徐倩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开口说:“欢哥,饭店还有很多菜没有消耗完,要不中午到我和松年租的房子那里凑合一顿?” 余松年挑了挑眉毛:“是啊欢哥,我的这个小窝,你都没有去参观过。” “可以啊。”余欢点点头,脑中念头一转,他倏忽好奇地问:“卫生间是不是有一个坑位堵了?” 余松年抚掌笑说:“是的,堵了两天,做保洁的那个阿姨不愿意动手,我刚准备联系通厕所的人来,结果杨胖子他们就打上门了。” “巧了吗不是?”余欢乐哈哈。 众人相视大笑。 (本章完) 173 我也不想努力了 众人稍作整理,准备离去。 徐倩拿起桌上的那一小叠钞票,摊开来粗略地扫了一眼,然后惊讶地看向余欢。 余欢正斜靠在门框上,凉风拂面,悠然自得。 “欢哥,不是实际上只做了二十三天的事吗?你怎么给我发一个月的工资啊?” 听见徐倩讶异的声音,余欢端详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头也不回地说:“拿着吧,店里除了徐辉之外,就属你最忙。” “倩倩,欢哥给你的,你就收下。”余松年嘴里叼着香烟,吐出一口烟雾,调笑说:“欢哥作为拆迁户,嫂子还是个大富婆,他会在乎这几个小钱吗?” 闻言,余欢付之一笑。 徐倩脸颊上的两个酒窝深深地凹了下去:“谢谢欢哥!” “别这么客气。”余欢随意地摆摆手。 徐辉这人也比较沉稳,还有强迫症,答应下来肯定就会尽力做好。 其实,余欢从饭店的营业额中拿出五千来发工资,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两姐弟也不会做他想。 “怎么样欢哥,我们这小窝不错吧?”余松年眉飞色舞:“而且才七百块一个月。” 过了一个红绿灯左转,进入一条小巷后,七弯八绕,最后爬上一栋老式居民楼的三楼。 但作为重生者眼光长远,自带格局。 不多时,两姐弟直接把碗碗盆盆端到了茶几上。 西红柿炒蛋,红烧牛腩,辣椒炒肉。 几个人围坐茶几,火力全开,大快朵颐。 余松年由衷地感叹着,然后半开玩笑地嘟哝: “我也不想努力了……” “欢哥,晚上还过来吃晚饭吗?”余松年站在门口,目送着他离开。 旋即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容容,伱节目要录到什么时候呀?’ 拢共十分钟出头的路程。 “嚯!那单位房有多大?”余松年满目好奇。 “走路过去就可以了。”徐倩笑说。 徐倩嘴里喊着减肥的口号,还只盛了几口饭,光吃菜,四人都只干掉了一半。 特别是要给徐辉一点实际性的盼头,毕竟要到明年底才能把资金调动过来进入餐饮行业,给他一点进阶经费,让他知道欢哥不是空手套白狼的。 余欢边下楼边说:“我可能会去我岳父家里。” “马上就要搬了,”余欢解释说,“我丈母娘有套单位房空着,准备和你嫂子一起搬过去住。” 闻言,余欢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夜未眠的疲惫使得他满脸唏嘘:“没办法,我这人天生就是讨富婆喜欢。” 总体比余欢租的那个房子住起来舒适多了。 余欢瘫在柔软的小沙发里,打了个哈欠说:“相当不错,比我现在那五百块一个月的老破小好多了。” 余松年拎着个大袋子一马当先:“欢哥,我们的房子就租在了隔壁的泰通街。” 可他一毛钱都没有投进去,甚至招牌都懒得换,竟然让这个草台班子给盘活了。 余松年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没指望这个大忙人马上回复他,收起手机在巷子里七弯八绕地走着,顺便在一家老太照看的食杂铺,买了一罐红牛。 “慢走,欢哥!”徐辉从门框后面探出上半身。 “欢哥,你还一个人住那吗?”余松年诧异地问,“没跟嫂子一起住?” 虽然只有三个菜,但分量却可以用海量形容,毕竟是用不锈钢盆装来的。 余欢暗忖这会正是饭点,林有容应该有空看手机。 餐饮产业只是他计划中的一环罢了,不可能一直把精力放在上面,得需要班底来帮他管理。 余欢转了几个来回,观摩一番后,便和余松年坐在客厅的布艺沙发上闲聊。 两姐弟一进门,就在厨房里一阵忙碌。 余松年他们租的这个房子,也是一室一厅,带厨卫,不过客厅还有个小阳台,电器家具一应俱全,墙面和地板成色较新。 诱之以利,动之以情,让这几个弟弟妹妹知道跟着他有肉吃,服人最重要。 下楼以后。 余欢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陷入了回忆:“我还没来得及去看,但听你嫂子说,大概九十多平米,还带一个二十多平米的露台。而且,一楼还有个小车库,停车挺方便的。” “我靠!欢哥,你这妻子房子车子一步到位,起码少奋斗三十年啊!嫂子还是个大美女,羡慕嫉妒恨!” 等徐辉从库房里提出两大袋子新鲜的菜品,一切就绪后,四人旋即出发。 在他看来,嫂子作为富婆,是肯定不会住这种棚户区老破小的。 不过他也根本没有想到,一個温洲人都要为之败走的盖码饭快餐生意,维持盈亏平衡就算成功,赚的那点,就当给徐辉进阶厨艺的经费。 饭后,吃饱饱的余欢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随即提出有事告辞。 付完钱,就在铺子里一口闷,然后随手将空罐子扔在垃圾桶里。 接着,他于街边搭了一辆出租车,但并没有直接前往早报大楼,而是先去了上河街附近。 在他之前买普洱的茶叶店里,搞了一斤特级的滇红金针,没要礼盒八百块,就用两个普普通通的不锈钢茶叶罐装着。 再去花卉店,用二十元整上一盆水培富贵竹,让岳父大人节节高升,为他遮风挡雨就完事了。 最终。 左手拎着茶叶,右手抱着富贵竹的余欢,从楼梯间上三楼编辑部,迈向了老林的办公室。 敲门没人回应,这个点,老林肯定是在吃饭。 余欢现在当然不用跟林爸爸见外,便直接开门进去了。 他环顾一下四周,果然没有看到人影。 余欢随手将东西卸在老林的办公桌上,旋即坐在靠窗的茶桌,微微推开窗户。 凉风习习中,自顾自地抓了一把经典58,用盖碗泡起了茶。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振动,屏幕亮起。 余欢解锁一瞧,是林有容有所回复: ‘下午彩排过流程,然后晚上七点正式开始录制,预计时长会在四个小时左右。’ 余欢指尖敲着九宫格:‘那我们晚上再一起吃宵夜。’ ‘好,结束后我再联系你,要记得来广电中心接我哦。’ ‘没问题。’ 余欢念头一转,趁她还没有放下手机,又连忙发消息: ‘老婆老婆,还有一件事要跟你通个气。’ ‘什么事呀?’ ‘我会跟我这边的亲人讲这个拆迁的商铺是你的。你那边也要先瞒住,我打算用这笔钱来做投资,这样可以避免长辈问七问八或者是插手。’ ‘没问题。’林有容几乎瞬间回复了过来。 她的理解与支持让余欢心中一暖。 这个老婆也太省心了,好像跟什么都听他的一样。 余欢嘴角扬起,微微一笑:‘啵啵~’ 倏忽,门外响起了一阵欢声笑语和“哗哗哗”的噪声。 门扉被轻轻推开。 老林昂首阔步一进来,就看到余欢坐在茶桌主人位,搁那一手自斟自饮,一手玩手机。 “小余啊,你过来了啊。”他眉开眼笑地打了声招呼。 余欢忙不迭放下手机起身,因为有外人在,不好直接开口叫爸。 他只能以微笑和拱手来表达自己的敬意:“祝贺您乔迁之喜!” 老林脚步不停,只是摆了摆手。 跟在老林身后的三人也鱼贯而入办公室。 余欢看着都认识,都是些编辑部的老油条。 张哥推着手推车一边进门,一边扭头和后面的人谈笑风生。 回过头,看到余欢在这,他却也并不感到惊讶。 余欢以前在编辑部当审读员的时候,就与老林关系亲密,毕竟余欢对老林有遇险救命之恩。 张哥将手推车放一边,“哗哗哗”的噪声一止,金丝眼镜后的眉毛轻轻一挑,调侃说:“哟!余主任!好一阵没见了,风采依旧啊!” 余欢也打趣笑说:“张主任,人逢喜事精神爽,你也是越来越精神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 余欢这话是有依据的。 随着老林的升迁,张哥也即将上任编辑部的副主任。而且几年后随着社长老许的退休,又会有一波人事调动,他前面的那个‘副’字,也有望去掉。 而老林,如果没有意外,未来就会是江南早报的一把手了。 老林看着精神头有点不太好的余欢,关切地问:“小余,你吃了没有?” “吃完饭过来的。” 在与余欢简短交流后,老林点了点头,转身对张哥他们说:“这个茶桌要竖起来才能上电梯,它有点重,就麻烦你们了啊。” 听见这话,余欢一口闷掉茶水,开始低头收拾桌上的茶具。 他将小茶叶柜子小心地搬到椅子上放好,然后抬起头对张哥说:“张哥,我脚伤还没有完全康复,不能搬重物,这桌子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老林笑着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余欢的肩膀:“你给我收拾一下杂七杂八的东西,再把电脑挪到十一楼去装好就行。” “好的。”余欢颔首。 张哥上前叩叩厚实的桌面,再轻抬着试了试茶桌的重量,轻松地说:“我们三个人应该没问题。” “这桌子挺沉的,应该将近两百斤,你们搬的时候要小心点,别磕到脚。”老林叮嘱他们。 经过一番拾掇后。 余欢目送编辑部的三位壮汉,小心翼翼搬着茶桌经过门框。 而老林则给他们按住门。 待壮士们出去以后,老林旋即松开手。 门扉自动合拢。 (本章完) 174 年轻人有什么睡不着觉的? 办公室恢复宁静。 老林走到办公桌前,看到了桌上纸袋装着的茶叶罐。 他顿时转头问余欢:“小余,这些都是你带过来的吗?” “是的,爸,”余欢笑着回答:“这里面是金针秋茶,老板讲虽然相比春茶嫩度稍低,但是滋味更厚重,更香。” “恐怕不便宜吧?” 说着老林摇了摇头,伸手一拍茶叶旁边的富贵竹: “你有心了,不过相比起这个茶叶,其实我还是更喜欢这盆水培竹。” 话虽如此,但老林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显然对于女婿投其所好提过来的茶叶,他也挺满意。 余欢拱手向老林表示祝贺:“爸,这竹子主要就是祝你节节高升!” “伱的心意我领了。”老林脸上露出了更深的笑容,摆了摆手说:“你把我这个电脑搬到十一楼给装好,我先收拾一下东西。” “好的。” 余欢应了一声,当即绕到办公桌后面,先检查了一下电脑确保是关机状态,这才拔掉插头。 老林只让编辑部三个壮汉帮忙扛了桌椅,作为总编辑,其余的却没有假手于人,全都是他们翁婿两个人整理,用手推车运上楼。 余欢由于昨晚睡眠不足,脑子懵懵的,感觉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着,反应也显得有些迟钝。 走路时,他的脚步轻飘飘,好似踩在柔软的云端上,整个人有种飘飘欲仙的不真实感。 对时间的感知,也变得格外的迟缓。 强打着精神,一趟趟地坐电梯上上下下,机械式地搬着东西,每当电梯门打开,他都有种走出梦境的错觉。 搬运完以后,余欢开始忙着整理新办公室,将一件件物品归位。 整个总编室逐渐变得有序起来。 最终,余欢瘫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老林将最后一本书籍,放进空旷的书柜里。 这个书柜占据了一整面墙,即使老林的书全都放进去,也只占了一半的位置。 总编室的书柜大,办公桌也大,同时房间面积足有编辑部主任室的三倍,还自带内卫,设施很齐全。 并且,门对面就是社长室。 余欢坐在办公桌后,依然感觉有些不真实,仿佛自己还在梦中。 有气无力地说:“爸,这书柜也太大了,要不要我去搞点雕饰品,填充一下?” “不用。”老林摇摇头说:“就先这样吧。” 余欢稍许思忖。 也对。 这么大的领导上任,什么发财树、富贵竹之类的盆栽,还有办公室小摆件,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送。 他不经意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与分钟即将重叠到四点。 目光再落到桌面上那盆绿意盎然的富贵竹。 余欢心中一动,从之前的恍惚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他突然开口说:“爸,我可以用一下你的电脑吗?我想网上购物,给我爷爷买一个手机!” 老林没有回头,只是随口应道:“你用吧,密码就是有容的生日。” 呃…… 余欢愣了愣,心中泛起一丝尴尬。 老婆的生日,他竟然一下想不起来! 这电脑要不咱还是别用了吧? 倏地瞥见老林抱着一沓资料夹,转身踱步一直到办公桌这边,打开柜子,往里面归纳。 连老婆的生日都不知道,这老丈人要是没有看法,他是决计不信的。 这台电脑显然是非用不可了。 余欢只能强打起精神,仔细地回想。 犹记得第一次上门的时候,老林曾开玩笑说如果按阳历算,林有容甚至还比他大了一岁。 不然最开始那句‘有容姐’是怎么喊出口的? 余欢脑中灵光一闪。 正月初三! 念及林有容是过阳历生日的,故作无所事事掏出手机,火速查询,再加上windows系统开机密码最低八位数。 余欢战战兢兢地输入密码,差点就要汗流浃背了。 在小键盘摁下最后一个数字,好险成功进入主界面。 在三点五十九分的这一刻,熟稔地进入粗粮手机的官网,登录账户名,卡点抢购—— 订购成功! 不得不说还是林厅的电脑好使。 余欢松开鼠标,整个人后仰,瘫坐在办公椅里。 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老林转头看着余欢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好奇地问:“你今天怎么回事,没有感冒发烧吧?” “没有生病啊。”余欢摇了摇头:“就是昨晚没有睡什么。” 老林顿时停下手上的活计,教育说:“熬夜是以健康为代价在消耗生命。” 余欢打了个哈欠:“爸,我知道的,我这个是躺在床上没睡着,属于失眠,不算熬夜!” “年轻人有什么睡不着觉的?” 闻言余欢只是挠了挠头。 不好说,不好说。 “那你上午干什么去了?”老林追问。 余欢面不改色地说:“到我堂弟那边吃饭去了。” 拆迁款他是要拿来做投资的,并且在老林看来,肯定是没有保障的高风险投资,可不能跟他乱逼逼。 老林关上抽屉,看着余欢略显疲倦的脸庞说:“今天你妈在家里,等会我们就去吃饭,晚上有容录完节目就会回来。” “好的。”余欢点点头。 坐在总编椅上。 环顾着宽敞明亮的总编室。 余欢再体会了半个小时总编的感觉,收完尾的老林,便招呼他一起回家。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跟阿飘一样。 想到小电驴还停在晨报大楼这边的车棚里,而此时也没有精神状态去骑车,于是便选择了坐上老林的皇冠副驾驶座。 他放低座椅靠背,刚刚闭上眼睛,就感觉肩膀被推了推。 同时,老林的声音传入耳中:“小余,我们到车库了。” 余欢费力地睁开酸涩的眼睛,迷迷糊糊地解开安全带,飘在老林的身后。 看到丈母娘那张笑逐颜开的脸,他的意识逐渐恢复。 察觉到自己坐电梯上了十二楼,已经开始进门了,连忙喊道:“妈。” “小余。”丈母娘应声后,转头对前面换鞋的老林说:“小余怎么回事,无精打采的,看起来好像没睡醒的样子?” 老林摇了摇头说:“他啊,昨天晚上没睡好。” 闻言,丈母娘弯腰从鞋柜里拿出虹猫拖鞋,轻轻扔在余欢面前。 她对睡眼惺忪的余欢说:“现在才五点钟不到,离吃饭时间还早。小余,你要不要先去睡一会?” “好。”余欢恍恍惚惚地点点头。 他浑浑噩噩地换上拖鞋,飘到客房。 三下五除二脱掉外套和牛仔裤,穿着针织衫和秋裤,摊开被窝就钻了进去。 脑袋一接触到枕头,瞬间睡死过去。 甚至连房门都忘了关 老两口在房门前面面相觑了一下。 丈母娘轻声细语地说:“这得一天一夜都没有睡吧?” “差不多吧,上午去了他堂弟那里,下午又来帮我搬办公室。”老林小声说着,笑了笑:“还给我买了一斤茶叶和一盆富贵竹。” “小余那肯定是个有孝心的,”丈母娘蹑手蹑脚把地房门给关上:“那晚点再吃饭?” 老林点了点头:“晚点吧。” …… “小余……小余……” 闻着淡淡的薰衣草洗衣液香味,余欢只感觉有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耳际喊了喊他。 仔细分辨。 哦。 是老林的声音。 分辨出来后,余欢不管不顾地继续沉浸在深深的睡眠中,仿佛被一层轻柔的雾气所包围,与世隔绝。 慢慢的,感觉到自己四肢的存在,被温暖适宜的被窝包裹着,呈大字型自然地伸展开来。 胸膛随着呼吸的节奏轻轻起伏。 倏忽意识到还有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余欢整个人如同碰了电门一样,从床榻上猛地弹起,双眼瞬间睁开。 糟糕! 还要去广电中心接老婆呢! 在这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余欢急切地坐起身,熟练的在床头摸索着电灯开关。 伴随着“啪嗒”一声轻响,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大放光明,房间里的一切,都变得清晰可见。 余欢迅速从床头柜上拿过牛仔裤,匆忙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时间赫然显示着晚上九点四十三分。 他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睡过头,这种错误要是犯了,那老婆肯定就很难哄好了。 回想着之前迷迷糊糊中听到老林的声音,应该是在叫他吃饭。 睡了近五个小时后,余欢感到自己焕然一新,精神抖擞。 然而,当他下床趿拉着拖鞋站起来时,一股强烈的饥饿感袭来,肚子开始咕咕作响。 从中午到现在九个多小时,除去喝了点茶水之外,再没有吃过一点东西。 他穿好衣服,把被子平整地铺在床上,拍掉褶皱。 打开房门,关灯后迈步而出。 客厅里亮如白昼。 老两口坐在沙发上看芒果台,今天是星期六,这个点显然是播放《大本营》节目。 听见房门打开的声响,剥着椪柑的丈母娘转过脑袋,笑说:“小余啊,饭菜都在厨房,你自己去用微波炉热一下。” 余欢笑吟吟地说:“妈,我等会开车去广电中心接容容,你们要吃宵夜吗?” 老林端起茶几上的马克杯抿了一口:“她太晚收工,我们就不去吃宵夜了,你们两个要早点回啊。” (本章完) 175 今天晚上不洗脸了 十点四十,夜色已然深沉。 小宝马安静地停在菲斯大酒店入口的道路边。 天幕漆黑,车厢内也弥漫着昏暗。 余欢调整了一下座椅靠背,让自己舒适地斜躺着。 他伸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屏幕散发的微弱光芒映照在他的脸庞,为他的面容勾勒出一抹柔和的轮廓。 他迅速给林有容发送了一条信息:“领导,我已按照您的指示抵达酒店门口。” 车窗微微开启,夜风徐徐吹进车厢,带来丝丝寒意。 余欢睡醒后吃了半碗饭,现在整个人精神抖擞,神采奕奕的。 没事做玩了会神庙逃亡。 随着游戏的节奏,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灵活地触动。 昏黄的路灯,透过车窗照射进来。 如果不是那熟悉的动听嗓音,肯定是一下子认不出来的。 当时间悄然滑过十一点,林有容的消息倏忽而至:‘小余,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到。’ 不多时,一辆埃尔法商务车缓缓驶过小宝马,在近前方靠边停下。 黄昏路灯的下,白色高腰半身裙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与上身的黑色西装形成鲜明的撞色效果。 随着车门被拉开,一阵香风携着身影钻进副驾驶座。 红唇鲜艳又夺目,眼影使得她的杏眼更加的深邃,同时像是有夕阳下的彩霞洒落在她的脸颊上。 “因为你喜欢我这个妆造,所以我穿着它来录节目啦~” 别样的视觉冲击力,使得余欢整個人一滞。 她头戴报童帽,墨镜遮住了大半张精致的瓜子脸,整体散发出一种高级而神秘的气质。 长时间在昏暗的环境中紧盯手机屏幕,使得他的眼睛感到些许酸胀。 “还行吧。” 这特么谁把持得住? 微微抽了抽鼻子,仔细分辨着空气中的淡淡香味:“你喷香水了?” 还能这么撩的! 余欢转头看向她,视线首先被她那鲜红亮丽的嘴唇所吸引。 “我说实话,真不如你身上的体香好闻!” 老婆来了! 陡然触目。 余欢拿着安全带正准备系上,突然由衷地感叹:“我老婆怎么这么好看~” 余欢见状立刻调整座椅靠背,坐直身体,双手自然地搭在方向盘上。 几分钟后他重新睁开眼睛。 林有容嘴角扬起迷人的弧度,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含笑询问:“茹姐说这个香水是香奈儿五号后调,你觉得好闻吗?” 余欢全神贯注地盯着这道靓丽的身影飘到近前,直到听到“咚咚”的敲窗声,这才回过神来,迅速摁下中控锁。 小余? 商务车则缓缓起步经过岗亭,驶入菲斯大酒店的内部道路。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随着一个窈窕的高挑身影绕过商务车,余欢的视线紧紧跟随。 余欢抿了抿嘴,目不转睛地说:“可能是习惯了自己身上的味道,就像有口臭的人自己也闻不到——” “是吗?”林有容怔了怔,似乎没想到余欢会这么说。 林有容开心地笑起来,摊开两手,上半身少许转动,展示给余欢看: “喜欢吧?” 她下车后毫不停留,步伐轻盈而迅速,如同一阵风似得朝小宝马这边飘了过来。 余欢旋即颇带情趣地回复她: 双眸在昏暗中炯炯放光,仔细打量着过往的车辆。 整个妆容既大气又精致,将她原本就出色的五官,衬托得更加立体和动人。 白天和深夜温差相近十来度,余欢看她这只有风度没有温度的打扮,忙不迭拧开了空调暖气,同时直言不讳地说: 余欢看着她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在这一刻所有的光彩都聚焦在她身上,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张令人惊艳的瓜子脸: “我妈也说我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气味,可是我自己却闻不到。” 余欢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将手机放在扶手箱上,阖上眼休憩。 话音顿了顿。 ‘有容姐,我等你哦。’并附上了一个红唇的表情。 余欢心中如潮汐般汹涌激荡。 当即扔了安全带,半身从扶手箱上面探过去,直接在林有容柔软的脸颊上,狠狠“mua”了一口。 林有容被余欢亲在脸上时,笑得跟小狐狸一样。 然而当余欢重新坐回驾驶位的时候,她一手捂着脸,微微正色,少许嗔怒地说:“我怎么感觉你越来越轻浮了?还有,伱又叫我姐是吧!” “我亲自己老婆还算轻浮啊?如果现在不是要抓着方向盘开车,我非得抱着你的脸一顿猛亲!” 余欢面不改色系上安全带,拧动车钥匙发动汽车,粲然一笑补充说: “还有,谁让你叫我小余的?” 林有容的注意力全在余欢前面那句话。 娇嗔地“哼”了一声,嘟囔说:“你本来就轻浮!上次坐电动车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嗯……” 她的话语突然变得支吾起来,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红唇翕动了几下,终究没有说出下文,一张俏脸却是羞得通红。 余欢缓缓踩下油门,看着她把自己给整害羞的绯红脸颊,一句‘是啊,我老婆真大’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这大实话要是说出口,那就真的有点轻浮了。 朝她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略略略——” 林有容看着余欢说不出的欠揍表情。 又是羞恼又是好笑。 蓦地在扶手箱里扯出一张抽纸递给他,斜睨着没好气地说:“先擦一擦脸吧你!” 闻言。 余欢微微一愣,脚尖轻点制动踏板,抬起头看着后视镜,唯见自己的嘴巴和鼻子周围都是粉末。 总体有些滑稽。 显然,这些都是从林有容的脸上蹭过来的。 他愕然地与林有容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扑哧笑出声来。 余欢接过纸巾擦了擦鼻子和嘴巴,忽然好奇地问:“你没有行李吗?” “我只有一个箱子,让茹姐帮忙收拾下就好了。”林有容摘下报童帽,将如瀑的长发往后捋顺。 “哦。”余欢点点头,旋即又问道:“你想吃什么?” 林有容听见余欢的征询,打了个哈欠:“随便吃点东西就好。” 彩妆使得她整个人光鲜亮丽,也遮挡住了她的疲倦。 余欢瞥着她的一静一动,只觉得越看越好看,真是百看不厌。 郊区的马路上车辆尤为稀少。 余欢不动声色地踩着制动踏板,在小宝马怠速状态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在她脸上狠狠地“mua”了一下。 林有容表面上是一脸嫌弃,但身体却很诚实地没有躲避,甚至还微微侧着脸,好让他轻轻松松地亲到。 余欢一回生二回熟,红灯前,不声不响正欲亲她第三回的时候。 林有容忙不迭伸出如来神掌,抵住了他的嘴巴:“马上就要进入市区了,你好好开车!” “哦。”余欢只得乖乖地坐回驾驶座。 林有容言之有理。 随着车辆驶入繁华的市区,尽管已经深夜十一点多,但这座不夜城,马路上还是有挺多行车的。 余欢紧盯着路面,全神贯注地驾驶着。 倏忽感觉林有容探过手来,轻轻地给他擦了擦鼻子和嘴。 寻了个间隙,瞥一眼近前那温柔的娇艳脸庞,又双叒叕感叹了一句:“我老婆真好看~” 一阵猛夸,显然把她给夸高兴了。 林有容的双眼弯成了月牙形,仿佛星星点点的光亮都在她的眼眸中跳跃,她的嘴角高高扬起,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 突然,她携着一股香风,嘴唇在余欢的脸上重重地印一下。 温热的吐息拂在脸颊,挠在心里。 前方红灯亮起。 余欢踩下刹车,瞪大了眼睛,捂脸震惊地看着她: “阿容,你来真的啊?” 本来心生欢喜的林有容,顿时垮下脸,伸出螃蟹手掐住他的胳膊,使劲拧了拧:“你欠揍喔!?” 余欢忙慌侧过身,逃离她的‘铁钳’。 接着讪皮讪脸说:“不够不够!可以再亲我一下吗?” “休想!”林有容坚决地摇摇头,然后扯了一张抽纸给余欢:“自己擦一擦。” 听见这话,余欢抬起下巴,通过后视镜,目光落在右脸颊那鲜艳的口红印上。 他笑着摇头摆手:“不用擦,我决定今天晚上不洗脸了。” 林有容无奈地瞥了他一眼:“随便你。” 话语中带着些许娇嗔,转头看向车窗外的夜景,突然嘟囔开口:“油嘴滑舌……是不是对别的女的你也这样啊?” 余欢听着这轻声细语的问询,粲然一笑说:“容容,这都得怪你。” “啊?怪我?” 林有容一脸懵地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余欢瞥了瞥她冷艳的脸庞,好整以暇继续说:“每当我跟你在一起,我的嘴巴就自动开启甜蜜模式,这全都怪你太迷人了!” “我去你的!”林有容登时抬起小粉拳锤了锤余欢的胳膊。 然后,她撇过头看向窗外。 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容容,你这身打扮太起眼了,还上过大本营。为了安全起见,要不我们去扬帆夜市,我下车买一些吃的带回家。” 余欢提说: “问问你爸妈,要不要吃东西。” “好啊。” 林有容点点头,回头摸了摸西装口袋,却突然愣住了。 她应声后有些尴尬地继续说:“我手机什么的,全都在茹姐那里。” (本章完) 176 又说话不算数! 第177章又说话不算数! 第177章又说话不算数! 余欢一手把着反向盘,一手扶额,有些无奈地调笑说:“难道这就是大明星吗?手机都不用揣自己身上。” 林有容弱弱地说:“在录节目,工作嘛。” 遇到红灯时,小宝马缓缓停下。 余欢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解锁后拨通了林爸爸的电话,随即递给林有容。 “爸,是我……你跟妈要不要吃点什么……哦……扬帆夜市……好的……” 林有容简短的通话过后,从耳际放下手机,转头对余欢说: “我爸不吃,我妈说她随便吃一点。” “行。”余欢点点头,对该买多少份量已然心中有数。 红灯转绿。 余欢踩下油门,小宝马平稳地行驶。 林有容偷偷瞄了一眼余欢专注开车的侧脸,黑白分明的眸子转了转,随即不动声色查看起了他的手机。 她快速地翻动着通话界面,看到‘老婆’的备注名,忙不迭点进去瞧瞧。 哦。 是她的手机号码。 退出通话界面后,入目的手机壁纸使她不禁嘴角含笑。 再看看qq和微信。 在微信她的备注名也是‘老婆’,一种被重视和甜蜜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时,余欢轻踩制动踏板,将小宝马稳稳地停靠在路沿。 察觉到小宝马一顿,林有容忙不迭撇过头,正对上余欢那一双充斥着笑意的眼睛。 余欢笑意盈盈地询问:“领导,你检查完手机了吗?我要去买东西了。” 听见这话,林有容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她伸出胳膊,一把将手机拍在余欢的怀里,强自支棱起来,色厉内荏说:“什么叫检查?我玩一下你的手机怎么了,除非伱心里有鬼!” “是是是。” 余欢忙不迭点头,想了想还是将手机轻轻扔到她的腿上: “免得你无聊,你在车上玩一下手机,我马上回来。” 林有容戴上报童帽,外强中干地剜了他一眼,傲娇地挥挥手:“你去吧,我才不想玩你的手机呢,一点都不流畅!” “支持国货,懂?”余欢粲然一笑。 先将车窗打开一条缝,再推开门下车。 林有容瞧着他的身影转角进入扬帆夜市,这才如释重负地长吁了口气,整个人瘫进座位里。 没有他在旁边,可以不用那么做贼心虚,更加自在地将手机举在眼前。 林有容打了个哈欠,拉低帽檐,光明正大翻了翻聊天记录,深入地了解他。 微信的消息最多,跟女性联系人大多都是在谈工作,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距离感不近也不远,让她颇为满意。 余欢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贫嘴滑舌,不过看他跟别人聊天,用词用语在她看来还挺规矩。 满足完自己好奇心之后,林有容旋即开始神庙逃亡。 不一会,车锁被遥控打开。 她全然不顾游戏角色的死活,直接转过头,只见余欢正拉开后排车门,将大袋小袋放在后排脚垫上。 最后,他手里端着一杯鲜榨橙汁,钻入驾驶座。 余欢咬着吸管喝了一大口,满足地叹了口气,旋即将其递给林有容。 同时,林有容也将手机递还给他。 两人之间完成了一个简单交换。 余欢按下息屏键后再亮屏,手机进入了解锁界面。 他笑着对林有容说:“我把这个图案密码告诉你吧。” 林有容一边嘬着橙汁,一边撇头看着余欢脸颊上那个口红印,她忍俊不禁的一笑。 眼瞅余欢在滑动着图案锁,她忙不迭回头看向前车窗。 一辆面包车正静静地停在车头前。 她摇了摇头说:“不要!我不希望你有那种不被信任,被监视的感觉。” 余欢笑嘻嘻地说:“不要就不要,容容,那可以把你的手机密码告诉我吗?” 林有容松开吸管,脸色变得认真起来:“不用告诉你,等我拿到手机,就会把密码设置成你的生日。” 余欢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那你知道我的生日吗?” 林有容毫不犹豫地回答:“腊月十五,你过的是农历生日嘛。” 说完,她猛猛地吸了一口鲜榨橙汁,然后长吁口气:“一天都没喝什么水,渴死我了。” 转过头,看着余欢那愣神的表情,不禁好奇地说:“怎么了?” 余欢挠了挠头,拧动钥匙发动汽车,什么话也没有说。 小宝马缓缓地驶离了路沿,穿过了一个十字路口。 这时,余欢才开口说:“我也会改成密码锁,密码设置成你的生日。” “嗯!”林有容将空杯放在扶手箱上,然后问:“那你知不知道我的生日是多少?” 多亏了林厅。 送命题已然成了送分题。 余欢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脱口而出:“阳历二月十九!” 林有容那张经过精致妆容点缀的脸庞上,瞬间绽放出明艳动人的笑容。 她抬着下巴,倾身往左,在余欢的脸颊上留下了第二个口红印。 这个口红印稍显暗淡,与先前的那个鲜明的口红印,形成了一明一暗的对比。 余欢微微歪着头让她亲,见她亲完缩回去,嘿嘿一笑:“答对了还有这种奖励的呀?既然这样,那你多问我一点问题!” “你想得倒挺美!”林有容娇嗔地扭头看向车窗外。 余欢瞥了她一眼,只见她的耳根及耳垂已是泛起红晕,红彤彤的,可爱极了。 心中暗暗发笑,也不逗趣她,专心致志地开车。 “因为要宣传首张专辑,所以我最近的档期排得很满。” 闻言。 余欢上扬的嘴角登时耷拉下来:“哦……”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后,林有容缓缓开口: “我明天晚上九点去钱塘的飞机,你要是送我的话,就可以顺便接那个橙子。” 余欢霎时眉毛一挑,调侃说:“林有容,你还说没有检查我的手机!” “我只是看看你的微信而已,怎么了?”林有容梗着脖子,理直气壮:“我就是有一点好奇,难道不能看吗?” 余欢扑哧一笑:“是是是,可以看。橙子是我的堂妹,叫余澄澄,澄澈的那个澄。” “哦。”林有容点点头。 她知道余欢的堂弟叫余松年,根据他们中午的聊天记录,本来就猜到了一些端倪,应该是很近的亲戚关系。 得到印证后,林有容好奇地问:“你堂妹在纽约干什么?” “她在那边留学读研。” “啊?读研?”林有容显得十分诧异,“她不是一年多没回来了吗?她比你小多少?” 余欢听出了她的疑惑,便解释说:“这是我们老余家的学霸,我读高一的时候,她没满十七岁,就开始备战高考了。” “跳级生,这么牛?”林有容语气中带着些许惊叹。 “她是六月份出生的,就比我小几个月,”余欢笑了笑说:“她这个人蛮好玩的,不是什么书呆子。” “噢。”林有容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下巴。 看起来,他和这个堂妹关系很好的样子。 小宝马在一盏盏的昏黄路灯下驶过,车厢内明暗交错,不多时驶入小区,直入地下车库。 余欢无比丝滑地倒车入库后,两人旋即推开门下车。 他从后排提起大袋小袋,直起身来,唯见站在小宝马副驾驶那边林有容,背对着他双手抱肘,在原地小跑着,以此抵御着寒意。 她的硬底马丁靴踏在地上,发出轻微“咚咚咚”的声响。 裙摆也随着踏步轻盈地摆动。 由于林有容现在只有风度,这地下车库二层灯光昏暗,也确实比较阴冷。 他忙不迭又把手上的东西放回去,然后脱下外套,搭在右手臂上。 左手再次提起大袋小袋的夜宵,右手关上门后,又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遥控锁好。 旋即绕过小宝马,搭着外套的右手,杵了杵她的胳膊:“冷吧,先穿衣服。” 林有容回头看了看只穿着一件针织衫的余欢,虽然身上确实感觉有点冷,但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流。 她没有立刻伸手去接外套,而是关切地说:“你就这两件衣服,赶紧穿上吧,别感冒了。” 余欢强自递给她,打趣说:“没事的,我有元阳在身,就跟火炉一样。” “啊?” 墨镜遮掩住了林有容的些许疑惑,不过看到余欢强硬的态度,只能接过来,往身上套。 林有容慢慢穿上他的外套,拉好拉链,嘴角止不住的微笑。 余欢站在她的身后,见她失去风度找回温度,一手提着夜宵,一手不动声色地rua上她的臀。 裙子的丝绒面料,包裹着那惊心动魄的浑圆事物。 入手富有弹性。 饱满紧致。 他期待了这么久,这个瞬间,终于是rua上了。 舒服。 林有容整个人瞬间僵住。 她侧过半边身子,愣愣地看着余欢。 余欢爱不释手,紧紧地跟随。 此时此刻,无疑在纯爱战士的刀尖上行走 “怎么了?”余欢装模作样,故作疑惑。 林有容的脖颈和下巴尖,如同抹上了一层朝霞。 她的目光透过墨镜的阻碍,将余欢那清新纯净的脸庞一览无余,他眸子睁得大大的,莫名有种无辜的意味。 而与她对视的阳光开朗大男孩,则一本正经地吐出虎狼之词:“我没有揉也没有搓更没有捏,就是放在上面,难道不行吗?” 林有容硬底马丁靴高高抬起,又轻轻地落在余欢的鞋尖上,可又完全舍不得猛踩他的脚。 她深吸了一口气。 羞极跑路。 余欢提着夜宵,忙不迭跟上她裙摆飞扬的步伐:“顶多就是摸了一下!”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电梯间。 她逃他追。 她插翅难飞。 余欢在她身边嘀嘀咕咕,魔音绕耳:“你不是说可以rua的吗?又说话不算数!” (本章完) 177 我绝对先打报告 林有容突然停下了轻快的步伐,飞扬的裙摆如花朵般垂落在她的脚边。 她慌忙摁亮了上行按钮。 电梯间弥漫着阴冷的气息,灯光昏暗而泛黄,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不锈钢的按键面板,反射出微弱的光芒。 她瞥了瞥身侧跟随而来的余欢,不禁耷拉着脑袋,撅着嘴,一副受委屈的模样。 她细声细气地开口:“什么叫我又说话不算数,明明就是你一直在欺负我……” 余欢听到她有些发颤的嗓音,心中一紧,可别又把纯爱战士给整哭了。 于是忙不迭立定敬礼,嘴角含笑搞气氛:“好的领导,下次欺负你之前,我绝对先打报告!”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 听见这话,林有容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她忙不迭撇过头,抿紧嘴巴,迈步进入电梯。 余欢如影随形地跟着她,然后转身,摁亮了十五楼的按钮。随着电梯门的缓缓合拢,这个狭小的空间,再次被封闭起来。 电梯开始上行,轻微的“嗡嗡”声充斥着整个空间,这是电梯正常运行的噪音。 林有容瞄了瞄余欢拎着大袋小袋的高挑背影。 她的嘴唇动了动,嚅嗫着说: “也不是不可以欺负……我不给你欺负……伱肯定会在外面……就是你能不能让我……先有一点心理准备啊……” 余欢微微侧头,以便更好地捕捉到她那声若蚊蝇的言语。 什么叫‘你肯定会在外面’? 听完了微弱而颤抖的整句话,他累觉无语,顿时转过身来,注视着林有容露在外面的鼻子和嘴。 精雕细琢的琼鼻,鼻尖微微上翘,带着些许俏皮。 鲜红如初绽玫瑰的娇艳唇瓣。 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说什么呢你?我肯定只欺负家里如花似玉的老婆啊!哪怕老婆现在不让我欺负,我也不会去欺负别人的!” 他的话音一顿,带着些许调侃的语气继续说:“这个就叫守男德,懂?” 上行的超重感使人感觉浑身沉甸甸的,寒凉的微风在电梯厢里肆虐着,余欢不禁稍微打了个冷战。 现在的互联网环境相对清朗,没有那么群魔乱舞。 他这戏说的一句话,听在林有容的耳朵里,却又解构出另外一重意思。 原本下拉的嘴角,逐渐向上弯了起来,露出一丝甜蜜的笑容。 看见余欢有被冷到的样子,林有容顿时一步上前,紧紧地拥抱住他。 两个人如胶似漆。 余欢嗅着她的香水味,确实有被温暖到。 不过回想那紧实而富有弹性的感觉…… 让人上瘾。 让人入迷。 他的手不禁探在她身后。 找角度从下往上,顺势滑入外套,贴着她的裙子。 覆盖着一瓣浑圆的事物。 “唔……我说话算数……不允许……” 林有容的声音很轻,像是一阵微风掠过耳际,飘忽不定: “只允许摸……” 只能摸吗? 不得寸进尺那还是男人? 余欢“嘿嘿”一笑,隔着层层的布料,稍许摩挲。 同时在她耳际轻声地说:“那什么时候能rua呢?” 温润的吐息吹在耳际。 再加上那只一点都不规矩的手。 只觉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的林有容浑身紧绷,往后面探出胳膊,拍开他的魔爪。 “rua你个头!” 她松开了怀抱,娇嗔说: “冻死你好了!” 听在余欢的耳朵里,却并没有一丝生气的意味,就像是在撒娇。 不过…… 还是没完完全全rua到。 哎! 就在这时,电梯稳稳地停在了十五楼,“叮”的一声响,电梯门应声而开。 林有容裙摆飞扬,快步走了出去。 空气对流,大风刮在余欢身上,使他哆嗦着紧随其后,声音微颤打趣地说:“我老婆真舍不得我被冻死吧?” 看到林有容一声不吭抬起手准备按门铃。 忙不迭从背后一手环住她的腰身。 这个就叫作抱团取暖。 尽管衣服层层叠叠,但也依然能感觉得到,她那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 “好啦,我们都到家了~”林有容轻声细语,语气中满是温柔:“要赶紧进门,别让你感冒了。” 报童帽遮挡不了她的耳垂,映在余欢眼里,红彤彤的,煞是喜人。 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谁能想到初次登门时,那个又飒又美又高冷的白天鹅,如今在他怀里一嗔一笑,会有如此娇羞柔情的一面呢? 余欢在她脖颈间嗅了一口,仿佛要将她身上的气息全部吸入心脾,然后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林有容手指刚触碰到门铃按钮,还没有摁下去,却又突然放了下来。 她转过身来,踮起脚尖,在余欢的脸颊上,留下了第三个暗淡的口红印。 她墨镜后的眼眸弯成了月牙,看了他脸颊上格外醒目的口红印一眼。 然后回头摁响了门铃。 余欢微微俯身,原本想低下头亲回去。 见状没奈何站直了身子。 “叮咚叮咚——”清脆的门铃声在空旷的楼道中回荡。 一袭灰色睡衣的老林打开门,黑框后的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站在前面的闺女。 她大晚上的还戴着墨镜,显得飒劲十足。 老林微笑着和闺女打了声招呼:“有容,回来了。” 接着。 他的目光落在了余欢的脸上,看到了那三个层叠的口红印—— 哟! 这年轻人! 又瞧瞧穿着外套夹克的林有容,再回顾一袭单薄针织衫的余欢。 不禁暗自点头。 他这女婿,果然是个知道疼老婆的。 老林一切的思绪只在瞬息之间。 余欢笑眯眯地和林有容异口同声喊: “爸。” “哎!”老林应了一声,旋即让开身位,好让他们进来。 林有容摘下墨镜,露出娇艳动人的脸庞。她随手将墨镜放在玄关柜上,然后打开鞋柜,拿出了虹猫蓝兔情侣拖鞋。 老林看着小两口换拖鞋,跟闺女寒暄说:“节目录得怎么样?” 林有容点点下巴,简洁地回答:“很顺利。” “那什么时候播出呢?”老林好奇地追问。 “下个星期六。” 林有容换上了蓝兔拖鞋,将报童帽也放在玄关柜上,然后将如瀑的长发往后捋顺,动作优雅自然地脱下夹克。 余欢在一旁,听着这父女两生硬的对话。 心里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老林以后万一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这闺女真得拔他的氧气管吧? 家里开了空调,暖气静静地弥漫着,让余欢有一种温暖如春的感觉。 他接过林有容脱下递过来的夹克,只是随意地搭在右手臂上,并未穿上。 他左手拎着夜宵,跟随着父女俩的脚步,慢慢踱向客厅。 坐在沙发上的丈母娘站起身,目光落在林有容的身上,这一身别样的打扮让她眼前一亮,霎时夸赞起来:“我女儿越来越漂亮了啊!” 余欢扭头看向林有容,只觉她如同艳阳天一般明媚动人。 不禁点点头:“确实漂亮。” “小余你也是又高又帅,”丈母娘眉开眼笑,意有所指地说:“父母的基因都这么好,我都不敢想象孙子会有多可爱!” 老林也笑吟吟地附和:“这就要看他们两个人努不努力了。” 听见父母的话,瘫倒在沙发里的林有容,登时娇嗔地喊:“妈——爸——!” 催完婚又催生。 这一套小连招打得她措手不及。 丈母娘仔细打量了一下余欢脸颊上的口红印,旋即不再多言。 以这小两口的感情,确实不用多催。 余欢先将外套搭于沙发靠背,然后把夜宵放在茶几上。 随即面不改色地插话进去,报起了菜名:“两打生蚝,十串羊肉串,一个烤茄子,还有一个馕饼。” 林有容忙不迭坐直了身子,和他一起解开紧系的塑料袋。 诱人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老林双手叉腰站在一边,顿时忍不住砸吧砸吧嘴。 余欢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茶几边,笑着问老林:“爸,吃点吗?” 老林微微一咳,有些犹豫地问:“你们够吃吗?” “大晚上的本来就不能吃太饱,随便填一下肚子就去睡觉了。”余欢说着打开锡箔纸,拿起一串羊肉串递给老林。 红柳枝串的羊肉,肥瘦相间,块头很大。 老林听见这话,毫不犹豫地接过,斯文地咬着串尖的羊肉,撕进嘴里。 这烤羊肉嚼起来有些柳木的清香,肉厚汁多,一整串进肚,丝毫不觉得腻。 很快就吃完一串。 他弯下腰将红柳枝塞在空塑料袋里,不动声色又拿起一串。 母女俩并肩坐在沙发上,抄筷子品尝着鲜美的生蚝。 余欢带着一次性塑料手套,将馕饼分成小块,完事后拿起一块咬了一大口,细细地咀嚼着。 这馕饼是烘烤过得,入口柔软,上面还刷了羊油和蘸料,吃起来很香。 突然,林有容拿起一串羊肉递给丈母娘,她嘴巴微微泛着油光,亲昵地喊了一声:“妈~” 丈母娘撇头一见她这副殷勤的模样,再加上这一声千回百转的‘妈’,顿时没好气地问:“又有什么事啊?” 老林也好奇地转过头来。 众目具瞻中,林有容开门见山说:“最近芒果台有一档叫《我是歌者》的节目,我想参加,妈你帮我问问~” 丈母娘接过闺女递过来的羊肉串,轻轻地咬了一口,然后慢条斯理地应一声: “行——”尾音拖得很长。 “我是歌者?什么节目?”老林皱眉。 “一档音乐竞技类节目。”余欢微笑着解释,“我听说这节目投入的物力财力,在芒果卫视历史上几无前例,是少有的大制作。” 的确如此,两三百号人同时参与操作一档节目,对讲机的频率全被塞满了,那一天整个芒果台几乎没有办法录其他节目。 这档节目诞生的初衷,是芒果台为了对标蓝台的《中华好歌声》,但整体节目的质量,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吃得满嘴流油的老林,闻言顿时好奇地追问:“和有容之前参加的《中华好歌声》,有什么不同?” “两档节目,虽然都是以音乐竞技为主的真人秀——” 余欢一边吃着烤生蚝,一边解释说: “但好歌声更偏向于平民选秀,而《我是歌者》,则邀请在歌坛中已经有着一定影响力和地位的歌手进行比赛。这种节目形式,在国内还比较新颖。” (本章完) 178 哎呀,你干嘛呢? 一席话下来,老林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林有容问:“你有信心吗?” 林有容底气不足,默默地啃着手中的羊肉串,有些不敢作声。 茹姐今天已经去探听过一些消息。 有位参与这档节目制作的熟人,只是简单透露一个已经确认加盟的歌手,就让她一阵发怵…… 那是一个在八九十年代,就已经在歌坛封神的人物,他的歌声曾陪伴着无数人的成长。 她的爸妈过去都会在收音机和磁带里听他的歌。 要与这样的人同台竞技? 林有容只是想想,就已经有心理压力了。 余欢看着她那有点发虚的模样,粲然一笑,展开无脑鼓励大法:“我家容容,不弱于人!” 这宠溺到没边的话落下,老林和丈母娘顿时忍俊不禁。 林有容抿了抿嘴,正欲开口,却看见余欢目不斜视,认真地看着她说:“我反正对容容是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 从他这里得到些许鼓励的林有容,重重地点头:“嗯!” 余欢看见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哪怕有些微弱,却顿时就放心了。 尽管这节目在邀请大腕的时候,肯定会有py交易,但名次其实并不关键。 举个例子,即使邓诗颖在《我是歌者》只得了亚军,但妨碍她是被这档节目捧得最红的歌手吗? 丈母娘忽然想起什么,拍了拍林有容的后背说:“有容啊,冰箱旁边的柜子里有牛奶,你去拿几盒出来。” 也只有在有求于人的时候,使唤她做事,才不会不情不愿的。 林有容嘴里吃着东西,还没有来得急应声—— “我去!”余欢顿时站起身来。 老婆在外打拼一天,他在内怎么也得分担一下! 很快,余欢就从厨房里抱来四盒舒化奶,放在茶几上。 丈母娘愉悦地接过余欢递来的牛奶,220ml一口气喝完,随后便移步去洗漱。 当她洗漱完毕走出来时,看到嘴上说不吃,结果还在那吃得正欢的老林,忍不住开口提醒:“够了啊,你又不是年轻人了,还是大晚上的,小心吃多了不消化。” “好久都没有吃烧烤,再说了,我吃得也不多。” 老林将生蚝壳扔在塑料袋,一点林厅形象都没有地嗦嗦手指,又拿起一个生蚝: “最后一个!” 老父亲这贪吃的模样,让林有容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她吃完烤茄子之后扔下一次性竹筷,拿着丈母娘的手机,拨出一个电话:“茹姐,麻烦伱了……送我家里来……晚安……” 挂断电话旋即起身去自己房间,换上一身淡粉色的睡衣。 再至卫生间里待了一会出来。 她瓜子小脸顶着一张大面膜,横躺在沙发里,随手拿起茶几上余欢的手机,输入自己的生日。 百无聊赖地玩着神庙逃亡。 此时,老林和丈母娘已经双双回房。 余欢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一番收拾后,神采奕奕地伸了个懒腰,感到一阵轻松。 晚上九点多,只吃了半碗饭,几筷子菜。 当下五脏庙满满当当。 终于舒服了。 他将垃圾收拾好,扔进厨房的垃圾桶里。 反身到客厅。 唯见沙发上贵妃躺的林有容打了个哈欠,一副困倦不堪的模样。 她差不多深夜十二点才回酒店睡觉,六点多就起床,还忙活一天没休息。 一念至此,余欢温柔地问她:“你洗脚了没有?要不要我帮你打一桶热水,好好泡一泡脚,舒缓一下?” 透过面膜的两个小洞,林有容的一双眼眸显得有些惺忪,她懒洋洋地说:“不用,我已经用花洒简单冲洗了一下。” “哦。” 余欢点点头,忽然一脸征询的打趣说: “那我就去洗脸咯,把你的口红印擦掉了哦?” 林有容扑哧一笑,本就比她脸蛋大许多的面膜,差点掉下来。 她一手端着手机,一手摆了摆:“去吧,你在外面跑一天了,不洗脸岂不是脏死了。” 闻言余欢转身去卫生间,直接走到最里面的淋浴区,换上凉拖鞋,也用花洒冲了冲脚。 在卫生间最外侧的洗手台上,他之前用过的牙刷及漱口杯,依旧摆放在原位。 余欢洗漱完,也抹掉了右脸颊上的口红印,再蹲一会马桶,开门出来时,看到林有容躬身在面盆前洗脸。 旋即蹑手蹑脚地走到她的后面。 在她直起身子的刹那,给她一个环腰熊抱。 温香软玉抱满怀,嘴里痴汉笑:“嘿嘿!” 林有容被吓了一跳。 抬头一望镜中那棱角分明的脸庞,左摇右摆稍作挣扎,娇嗔出声:“哎呀,你干嘛呢?” 余欢看着镜面里她那些许疲倦的白皙脸颊,铅华洗尽,只剩下清纯与可人。 这下总算可以毫无顾忌啃她小脸,不会被蹭到粉末和口红印子。 他忍不住侧过头去,重重“mua”了一下,轻言细语:“我想就这样抱着你,一直抱到天荒地老那种~” 情意绵绵的话语入耳,林有容除去耳垂红彤彤、脸颊抹着淡淡的红晕之外,似乎不为所动。 她在旁边的架子拿过毛巾,胡乱擦干脸上的水渍。 “哼”一声,抑扬顿挫小声说:“你就是一个大涩狼!” 倏忽。 卫生间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余欢忙不迭松开环抱,但在她耳际低声说:“是涩狼又怎么了?老公对老婆涩涩天经地义!” 离去之前。 魔爪不忘顺手在林有容的浑圆掠过。 他信守承诺。 真没rua。 只摸! 林有容仿佛触电般愣在原地。 看着镜子里,自己那绯红的脸颊,没有彩妆的遮掩,显得无比鲜明。 她听到余欢在外面喊了一声“妈”,忙慌地打开水龙头,俯下身用冷水佯装洗了洗脸。 丈母娘大步走过洗手台,关上厕所的门。 随着门扉关闭的声响入耳,林有容抬起头来,揉了揉脸颊。 尽管用冷水冲过,却依旧有些烫手,脸颊上的温度依然有些高。 她小声嘀咕着:“一有机会就对我动手动脚,还不是涩狼……” 而余欢出卫生间以后,便四仰八叉倒在沙发上。 不多时。 也就一前一后的功夫,瞥见淡粉色睡衣的林有容,也不说一句晚安,嘴巴闭得紧紧的,跟一阵风似得飘进了自己的房间。 门扉关闭。 “啪嗒”一声反锁上。 他不禁挠了挠头。 嘛呢? 防贼呢这是! 抄起手机,余欢漫无目的地刷着天涯社区。 耳边忽然传来丈母娘带着倦意的声音:“小余,都快一点钟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余欢转过头,唯见刚从卫生间出来的丈母娘,正缓步向卧室走去。 他笑了笑说:“我晚上差不多十点才起来,吃得太饱,现在还睡不着。” 丈母娘稍许留步。 先是扭头看了看闺女那紧闭的门扉,然后回过头对余欢叮咛:“那你要记得关空调,早点回房休息。” “好的,妈,你也早点睡。”余欢点点头,目送丈母娘打着哈欠走进卧室。 他自然是留意到丈母娘的小动作。 他也想上林有容的床啊。 可纯爱战士直接玩锁门这一套! 怎么搞? 余欢拍拍吃饱饱的肚子,整个人蜷缩在沙发里,手机忽然接连响起微信提示音。 抬眼一看弹出来的消息框。 竟然是王弦娇在私聊他。 这都凌晨一点多了! 只是短短几秒钟,她已经发来四条消息: ‘余哥,你睡了没有!’ ‘林素最新物料!’ “有人在大本营偷偷录音,然后把林素首张专辑的主打歌发到网上了!” “啊啊啊啊!真的超级好听!” 余欢一脸懵逼地回复她:‘这么晚你不睡的吗?’ 王弦娇秒回两条消息: ‘余哥!微博搜索,林素《是你》,快听!’ ‘好听爱听!’ ‘好,我去看看。’余欢回复。 心里不禁一阵琢磨。 营销策略? 还是真的外泄了? 老婆的事,就是他的事。 余欢立马打开微博app,迅速一番检索,刷新出综合界面。 大拇指轻轻滑动屏幕,他看到三条与林素新歌有关的微博。 时间最早的一条是在33分钟前发布的。 全都是分享的新浪微盘,是wav音频文件。 余欢粗略地看一下配文: ‘深夜福利!林素首张专辑主打歌《是你》偷偷流出,太好听了!大家快去听听!’ ‘惊喜!竟然有人在大本营偷偷录音,林素的新歌《是你》已经可以在网上听到了!大家别错过!#林素新歌流出#’ ‘林素粉丝们的福音!新专辑主打歌《是你》提前曝光,真的太好听!我已经循环播放一整晚了,根本停不下来!’ 余欢看着这个循环一阵晚,根本停不下来。 不禁暗自吐槽。 深夜十一点录制完节目,观众散场,到现在凌晨一点也才两个小时,循环个锤子的一整晚! 总体来说,配文非常的激动人心。 余欢心中也不由涌起一股好奇和期待,点开音频文件。 当音频随着手机扬声器响起,入耳的音质非常嘈杂,余欢敏锐地分辨出这应该是前奏。 偷录的版本,人声还没有出现,听起来就像是一堆噪音。 (本章完) 179 好听爱听! 音质极差。 吉他扫弦很杂很乱,鼓点噼里啪啦地敲打着,模糊不清,仿佛是隔着几层墙传来的回响。 余欢窝在沙发里捧着手机,由于担心打扰到他们睡觉休息,忙不迭把音量关小到三分之一。 突然—— 一道清亮的人声穿透这片嘈杂,瞬间洗涤所有的杂音,让人耳目一新: “我们一同追着心中的梦想~” 细腻的咬字。 富有情绪的语感。 吟唱一入耳。 余欢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所有音质的不完美,都瞬间被掩盖。 一位叫‘素素的小小树苗’的微博网友转发时评论:‘音质虽差,但林素的声音依然清澈动人。这首《是你》被她演绎得如此深情,真的让人陶醉。期待正式版本的发布,一定会更加完美!’ ‘啊啊啊啊啊!我家素素唱得太好听了!’微博广场有奇怪生物在发癫。 万一明天大本营录音事件发酵,有人想搅混水,还指望她冲锋陷阵去控评呢。 这一看就是老婆的歌迷粉丝。 …… 她的嗓音逐渐升高,如同天籁之音在客厅中回荡。 余欢抬起手,指节轻轻叩在门板上,小声地呼唤:“容容——老婆——容容——” 现场掀起山呼海啸般的尖叫。 这下终于有由头叫她的门了。 要知道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出头了。 这个万众瞩目的女明星,竟然就是他老婆! 他旋即退出微博界面,给王贤娇打鸡血: “我们试着把太阳放在手掌~我们彼此笑着岁月的无常~也坚定的做着彼此的那束光~” 老婆唱得这么好,作为老公与有荣焉。 余欢拍拍肚子长吁口气,浑身舒坦。 随着歌曲的推进。 旋即再发出一条消息: ‘你早点休息。’ 音乐声一止。 最后点开评论区查看,零零散散几个的路人回复,也俱都是赞美。 余欢一目十行,直接忽略掉那些发癫粉丝的相关微博以及转发。 作为老公粉,余欢随手转发微盘链接,添加两个话题,并配文:‘不愧是我老婆,唱得真棒!#林素《是你》#、#林素新歌流出#’ 余欢嘴角勾着,指尖继续滑动屏幕。 还有网民为‘爱素素的娇娇’的粉丝在转发时表示:‘即使在这样的音质下,也能感受到她对音乐的热爱和执着。这首歌唱得太好听了,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听正式版了!’ 话音还未落下便戛然而止,客厅重新陷入寂静。 余欢将手机揣进裤兜里,从深陷的沙发中坐起,趿拉着拖鞋,步履缓慢却带着几分期待,走到林有容的房门前。 ‘好听爱听!’ 胸膛澎湃地起伏着。 余欢就好像抵达了舞台现场,结合林有容今天的妆造打扮,就仿佛看到了台上那光彩夺目的飒美倩影。 “是你~是你~身后的青春都是你~绘成了我的山川流溪~为我下一场倾盆大雨~淋掉泥泞~把真的自己叫醒~” 三息之后。 偶像新专辑蓄势待发,主打歌流出还这么好听,真得把一大票粉丝给激动坏了吧? wav是录音笔的常见格式。 扬声器响起林有容那清冷的声音:“我首张个人专辑的同名主打歌,名字叫《是你》,谢谢大家——” 形势一片大好。 ‘终于等到林素的新专辑了!这首主打歌虽然音质有点差,但依然能感受到林素的嗓音魅力,太好听了!” ‘我真的太兴奋了,完全睡不着!群里现在比白天都热闹!’王贤娇几乎瞬间回复了他,紧接着又是一条:‘余哥,晚安!’ 这事件有些突发,她的手机又没有在身上。 直达人心的吟唱,伴随着阵亡的进度条,即将结束。 余欢暗自猜测,这应该是私生饭偷录以后流出来的。 差不多四分钟的音频听完,他退出到检索界面,就随手刷新了一下,广场瞬间弹出十几条相关转发。 他本想加重敲门力度,可一想到她卸妆后,那张略显疲倦的脸,恐怕上床就睡着了。 平日里不朱面若花的脸蛋,都少去许多血色,忙忙碌碌一整天,真得累坏了吧? 如果真的非常要紧,茹姐那里有丈母娘的电话号码,肯定是会打电话过来的。 这样想着,余欢转身关掉了客厅的水晶吊灯和立式空调,只留下了一盏微弱的夜间灯。 移步到客房,上床睡觉觉。 顷刻间,元阳之体把被窝里烤得暖洋洋的。 余欢熄灯躺下后,林有容吟唱的旋律却在脑海中回荡,使他无法入眠,怎么也睡不着。 毕竟,他刚睡醒才几個小时。 旋即摸黑打开床头灯,裹着被子坐起身来。 后背靠着床头,开始仔细思考关于《我是歌者》的事情,上辈子经手过这档节目的新闻稿,对此各方面都略有研究。 它的赛制偏向于展现歌手的全面性,为了避免变成《我是金曲王》,只允许唱两场自己的歌,对原唱曲目少的歌手也比较公平。 如果林有容真的成功参加《我是歌者》,那么这两场机会,必须得把握住机会。 他得细细琢磨一下,到底哪两首歌才合适…… 既要阳春白雪,震得住那么多实力派歌手的场子。 又要下里巴人,可以在大街小巷传播开来。 他打开粗粮手机的便签功能,开始记录一些想法。 转眼间,时间已经到了温度最低的四更时分,他露在外面的手掌几乎都要冻僵了。 困意上涌,余欢打个哈欠,随即将手机扔到枕头边,平躺在那柔软的床上,缓缓闭上眼睛。 在温暖的被窝里,意识瞬间陷入沉眠。 当余欢被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 他眼眸神采奕奕地抄起手机看完时间,然后从床上坐起,伸了个懒腰。 感受着身体各个部位的舒展与释放,哪怕只睡了五个小时,精力却感到无比的充沛。 余欢掀开被子,迅速下床,趿拉着拖鞋麻利地穿好衣服,由于不准备睡回笼觉,再直接将床榻整理得井井有条。 他随即开门而出,准备去卫生间放放水。 耳际传来丈母娘有说有笑的声音,似乎是从餐厅方向传来的。 脚步刚刚踏出门外,一边林有容的房间门倏忽打开。 穿着淡粉色睡衣的林有容迈步而出。 她半睁微睁着一双惺忪的睡眼,浓密的秀发丝丝缕缕地垂落在她的肩头,有几缕甚至还飘在了她的脸颊上。 似乎还未完全从睡梦中清醒,整个人给余欢一种梦游般的感觉。 余欢看着她这副随性又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向她挥手打招呼:“容容,早啊~” “唔……” 林有容转过头,只看到余欢一双闪烁着清亮光芒的眼眸。 她蓦然清醒了三分。 一缕发丝飘荡在她的右眼前。 她原本大步向前的脚步突然一滞,然后慌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子,捋捋凌乱的青丝。 电光火石之间,她迅速后退三步,“砰”一声关上了门。 看着紧闭的门扉,余欢一脸懵逼。 ? 完全搞不懂她现在是什么一个精神状态。 余欢双手叉腰,向前三步深入客厅,这个位置可以瞧见老林和丈母娘正坐在餐桌边享用早点。 “小余,你醒了啊,来吃点早餐。”丈母娘热情地笑着招呼。 余欢瞥了瞥丈母娘旁边,那皱着眉头玩手机的老林。 岳父大人一脸严肃的样子。 余欢点头应声:“诶,妈,我先去洗漱一下。” 话音未落。 林有容房间的门突然又被拉开,她施施然迈步而出。 余欢转头瞧向她。 此时她满头青丝已是柔顺地垂落,显然经过一番打理,整个人看起来美美哒。 呃…… 余欢挠了挠头,心中有些困惑。 这姑娘在他面前,难道还有形象包袱? 记得有一回,她是怎么说来着…… 不喜欢化妆,只喜欢素颜,她表示呈现在他面前的,就是最真实的自己? 平时喜欢素颜肯定不假,但要说‘真实的自己’这话,肯定经过了艺术加工。 搞得余欢还以为她在他面前,完全都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一样。 然而现在,看着她小碎步走向卫生间的婀娜背影,不禁腹诽: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丈母娘看到闺女径直走向卫生间,忙不迭又招呼一声:“有容啊,我买了油条包子,快刷牙来趁热吃。” “我要睡回笼觉!”她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老林目送小两口一前一后进入卫生间,不禁转头小声问丈母娘:“小余怎么还是睡客房啊?” 丈母娘咬了一口包子,微微咀嚼着,笑说:“两口子可能不好意思吧。” 湘楚这地界,有夫妻两回娘家不同床的风俗,然则除非是老教条,独生女就没有这个讲究了。 卫生间。 被抢先一步的余欢,只能先在外面的洗手台洗漱。 他挤出一小段翠绿色的牙膏,抹在牙刷上。 接着,他端起杯子湿润了一下口腔,随着牙刷在牙齿间的穿梭,满嘴的泡沫渐渐堆积,清新的薄荷绿茶香气弥漫。 林有容从厕所里走出来,她在一步开外停下来,清丽的杏眼已经没有那么的惺忪,仔细打量一会余欢的侧脸。 然后开口说:“伱得刮一下胡子了,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有我爸的剃须刀。” “哦,是吗?” 余欢口齿不清地回应,抬头端详镜中的自己,这几天作息不规律,胡茬也长得飞快。 林有容看着他满嘴泡沫舌头都捋不直的模样,不禁抿嘴一笑,轻盈地从他身后走过。 就在她一只脚刚刚伸出卫生间门槛的时候,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臀部,被不轻不重地抚了一下。 林有容整个人顿时一滞。 大早上的就不老实! 这人—— 现在怎么冷不丁,就往她臀部伸手啊! (本章完) 180 那我们就扯平了哦 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林有容顿时羞愤地回过身,挥起小粉拳,锤了余欢的肩膀一记。 余欢仔细体会着那紧致饱满的弹性,转头朝她死皮赖脸地“嘿嘿”一笑。 看着这欠揍的贱笑,完全拿他没辙的林有容鼓了鼓腮帮子,无可奈何地转身离去。 余欢吐出口中的泡沫,用清水漱口。 他微微昂起下巴,通过镜面打量一下自己唏嘘的胡茬子,确实是有点长了。 就在这时,林有容突然去而复返。 气势汹汹的架势,让余欢不禁一怔,只觉自己好像又把纯爱战士给惹生气了。 却不料她在他身边一个立定,然后踮起脚尖,在他脸上重重啄一下。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余欢微微一愣。 旋即歪着头,感受那柔软唇瓣贴在脸上的感觉,镜中的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看着镜面中侧脸红通通的林有容,轻声细语地打趣:“我摸你一下,你亲我一下,那我们就扯平了哦!” 脚后跟踩回地面的林有容听后,面带娇嗔地轻轻推了他一把。 默不作声耷拉着脑袋,旋即跑路。 “容容~” 余欢喊她。 正欲跟她说新歌泄漏的事情,这一声却没有把她给叫停下来。 余欢挠了挠头,这会憋得慌,赶忙先进厕所放放水。 水花四溅。 冲击力很大。 完事后回到洗手台前,自底下柜子拿过三层手动剃须刀,上半身探出卫生间,朝正坐在餐桌边吃油条喝舒化奶的老林喊: “爸,我用一下你的剃须刀!” 言罢,他挥了挥手中的男人家伙事。 老林抬眼看着他,挥了挥手,沉声开口:“伱直接用就是,还跟我说什么。” 余欢粲然一笑,缩回身子。 两世叠加,几十年的刮胡功力,使得他顷刻间就将胡茬剃得干干净净。 洗把脸后再用毛巾擦干,看着镜中面容清爽的自己,余欢满意地点点头。 随即移步到餐桌,一屁股坐在老林和丈母娘的对面。 老两口都在看手机。 丈母娘笑盈盈地把靠近他们的两个碗碟推到桌中间:“我刚买回来没多久,小余啊,趁热吃。” “好嘞!”余欢应声。 两根大油条。 三个大包子。 分别用碗碟盛着。 香气扑鼻,让一夜过后饥肠辘辘的余欢垂涎欲滴。 然而,余欢却先伸手拿过桌边的一盒舒化奶,插上吸管后喝了一大口。接着,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这才开始享用油条。 他一边浏览着微博上,对于新歌流出事件的舆论,一边吃着早餐。 ‘#林素新歌流出#’这个话题,竟然已经冲到了热搜榜的第三十七名。 庞大的路人盘,让林有容的那些小粉丝根本控评不过来。 友善的路人评论占据一半,而脑残粉的发癫和杠精的言论,从他刷微博的感官视角来看,差不多平分了另一半。 杠精的冲锋点五花八门,有人说这肯定是营销手段,有人说前奏稀烂,还有人说这不是歌而是噪音,更多的还是阴阳怪气地嘲讽大本营节目组。 唯独就没有抬杠这歌旋律不好听,或者论及林素唱功差的。 庞大的流量,会带来舆论的不确定性。 余欢对此的评价是四个字: 一切向好。 难怪林有容还能跟没事人一样睡回笼觉,也不晓得她知不知道这事。 余欢从他的微博关注里,点击进入林有容的主页,她的最新微博还在一个星期前宣传专辑的那条,不过粉丝数量却已经涨到三百七十万。 “小余啊,等会你去把有容叫起来。”丈母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余欢抬起头。 丈母娘微笑着对他继续说: “她晚上就得去钱塘,你们还得收拾整理东西。尽量今天把该搬的都搬过去,别拖泥带水,一次性把事情做好。” 余欢腮帮子鼓鼓囊囊地点了点头,含糊地应一声“好”。 两人交谈之间,老林突然把手机放回裤兜,端着舒化奶一饮而尽。 他站起身叹了口气,然后说:“我去马兰山找老秦喝茶,中午应该不回来吃饭。” 言罢也不等他们回应,像幽灵一样飘向玄关。 不一会轻微的关门声入耳,丈母娘背靠座椅,看着正在吃油条的余欢,笑说:“你爸昨晚躺床上翻来覆去,一晚没睡好。” “啊?”余欢似懂非懂。 丈母娘开始收拾她和老林喝剩下的空牛奶盒子,解释说:“闺女要搬走了,一起床就唉声叹气。他是表面严厉,其实比我对有容上心多了,现在去马兰山,不就是为她谈节目上的事情吗?” 想法得到印证的余欢,挠了挠头说:“妈,那我怎么感觉你——” 丈母娘促然开口,带着笑意打断他的话:“我无所谓的,反正你们就住在我的单位边上。” 闻言,余欢顿时哭笑不得。 他再三下五除二吃掉一个大肉包,站起身来:“妈,那我去叫容容起床。” 丈母娘两手撑着桌沿,也起身说:“我去备一下菜,等会小茹中午要过来吃饭。” “好的。”余欢自然知道丈母娘口中的小茹,是何许人也。 他扯一张抽纸仔细擦擦手,随后将其与牛奶盒,一起扔进餐桌旁的垃圾桶。 他走到林有容的房门前,抬手轻轻搭在门把手上,微微拧动,确认门没有反锁后,便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 窗帘拉得紧紧的,只有稀疏的阳光透过缝隙钻入,使得房间显得有些昏暗。 尽管如此,余欢还是能够勉强看清房间内的景致。 他并没有关门,反而小心翼翼地将门扉往后推,直到门吸轻轻碰上。 然后他蹑手蹑脚迈出十大步,走到床前观察正在睡回笼觉的老婆—— 简直让人没眼看! 头朝向一个角。 脚朝向一个角。 林有容整个人斜躺在床上,一条粉色睡裤的大长腿冒在外面,睡姿极为豪放。 难怪她睡觉要穿睡衣。 否则大冬天的非得感冒吧? 从被子的隆起,可以依稀脑补出她四仰八叉的睡姿。 浓密的青丝如同被狂风吹过一般,肆意散落在枕头、床单上,同时丝丝缕缕地盖着她那瓜子般的小脸,甚至有几缕缠绕在她的脖颈,就像是被勒住了一样。 奇奇怪怪,就跟奇行种似得。 搞半天上次跟他睡,头发一点都不乱,单单一只脚乱伸,还属于是好好约束自己了? 余欢看着她这不修边幅的一面,努力抿紧嘴角,好让自己不笑出声来。 他俯下身,仔细观察着林有容那微微翕动的鼻翼,同时隐隐可以听到她发出的均匀呼吸声。 他小心翼翼地为她拨开脸上的发丝,娇俏的安详脸蛋一露出来,终于没有那么奇奇怪怪。 一种凌乱美扑面而来,与她平日里飒美整洁的形象截然不同,形成鲜明的对比,却也让她散发出一种别样的魅力。 余欢轻轻喊一声“容容”,话音久久落下,她却睡得沉沉的,连眼睫毛都没有丝毫颤动。 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啊! 他低下头,以唇贴上她的脸颊,吮吸着她那软乎乎的腮帮子肉。 一阵猛亲。 发出大大的吸气声! 林有容猛地睁开杏眼,直直地盯着余欢近在咫尺的脸庞。 她眼里饱含震惊。 一双小手搭上余欢的肩膀,轻轻推了推:“泥奏凯~” 这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力道,让余欢顿时得寸进尺,下移,印上她的唇瓣。 林有容呼吸一阵凌乱,却陡然侧过身去,整个人缩着将脑袋埋进了被窝里。 被窝里面传来她瓮声瓮气的娇嗔:“我都没刷牙!” “我又不嫌弃你!” 余欢隔着被褥拍拍她的浑圆事物。 这一下仿佛给她上了发条,登时跟毛毛虫一样蠕动到了床的另一侧。 余欢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妈让我叫你起床,说是要整理收拾东西,让我们一次性搬到单位房那边去。” “我知道!”林有容瓮声瓮气。 同时被窝里的头部位置,一阵阵鼓动。 余欢假装没有看出她在里面找补自己的个人形象。 他话音顿了顿,继续说:“对了,你手机没有在身边,有件事得告诉你。有人在大本营录制现场偷偷录音,今天凌晨十二点多的时候,把你的专辑主打歌提前外泄了。” “什么!?” 林有容登时探出头来,青丝柔顺,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溜的,急声说: “那茹姐怎么不打我妈电话联系我呢!” 余欢抬手摩挲着下巴,沉思片刻后说:“别担心,我刚刚吃早餐的时候,看到相关话题已经冲上了热搜榜第三十起名,作为专业人士,我可以负责任的说,对你来讲是大好事——” 他话音一顿,放下手来,脸上绽放出粲然的笑容:“你嘛,该吃吃该喝喝,今天好好陪我就行。” 林有容听见他这一席话,心中的忧虑顿时消散了不少。 她莞尔一笑,点了点头:“嗯!我听你的。” “话说你去钱塘,具体是要干嘛?”余欢有些好奇。 林有容裹着被子从床上坐起身来,嘻嘻一笑:“你明天晚上九点看蓝台,就可以看到我啦,现场直播哦~” “哦?”余欢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跨年晚会啊。” “嗯!” (本章完) 181 梦中的婚礼 1 余欢注意到她脸上的困意已经消散,旋即绕过床,走到房间另一边的内嵌式阳台。 他伸手握住窗帘的边缘,缓缓拉开,明媚的阳光便如瀑布般倾泻而入,将整个房间染上了温暖的橙黄色。 每一个角落都被这柔和的光芒洒满,家具和摆设都熠熠生辉。 阳光映照在林有容的脸上,她微微眯起眼睛,逐渐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变化。 她凝视着余欢逆光而立的挺拔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从床上清醒过来以后。 有另一半替你拉窗帘的感觉…… 她嘴角不禁上扬,勾勒出一个甜美的弧度。 余欢拉开窗帘后转过身来,走到床前。 此刻林有容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沐浴着暖阳。 心中不由好笑。 纯爱战士搞这些? 只不过多打量了一下她的罩罩而已。 “我全都要!” “好好好。”余欢连声应道,嘴角挂着一抹笑意。 若是让她戴上帽子口罩,眼睛架着墨镜,全副武装的情况下…… 余欢微笑着,分拣出一根油条和一个包子,用碟子装着走向厨房。 “哦。” 得益于明媚的阳光,他忽然瞥见靠阳台这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云朵蕾丝的白色罩罩。 他真没有什么搓圆捏扁的歪心思…… 尺码颇为可观。 一边想着一边移步至餐桌旁,用手背轻轻触碰了一下包子,他吃的时候就只有些许温热,现在已经凉透了。 由于加热时间较短,余欢打开炉门,直接伸出金刚铁手,捏住碗碟边缘,稳稳端回餐桌。 林有容语调轻快,随后像一阵风似得溜进卫生间。 别人千方百计甚至动刀也不甘示小,她却是生怕自己的规模看起来太大了。 并且属于是那种聚拢显小的类型。 一只手真的完全握不住! 他顺从地跟随着林有容的牵引往外走,眼神不禁落在她泛着红晕的侧脸和脖颈上。 没过多久,林有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推开门的时候,唯见丈母娘正在切葱姜。 只是摸约判断了一下她的码数。 余欢问她:“你想吃油条还是包子?我帮你拿去微波炉热一下。” 他向她迈近几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余欢自然从善如流:“行,听妈安排。” 余欢点点头:“是啊,如果我不叫醒她,恐怕她会睡到中午。” 林有容将余欢轻轻往外一推,然后耷拉着脑袋,“砰”一声关上了门。 余欢摸了摸鼻子,眼前似乎还浮现着她双颊泛红霞的模样,巴掌大的羞赧小脸深深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久久挥之不去。 林有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双颊顿时涌起两抹浅浅的红霞。 也太容易害羞了吧! 嗯? 余欢稍作思索,斟酌这么一個可能性。 她慌忙一骨碌爬下床,趿拉着拖鞋,扯着余欢的衣摆往外走:“唔——你先出去!”声音中带着些许羞涩和急促。 这就是仙女本仙! 余欢含笑说:“容容,都十点了,别赖在床上了。” 丈母娘转过头来,看到余欢打开微波炉热早点,顿时笑说:“有容起来了?” 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停止了运行。 紧接着传来“啪嗒”一声反锁的声音。 林有容拿起舒化奶插上吸管,抿了一口后,低着头开动。 “她就是这样,累了就会很贪睡。”丈母娘手上不停,“大家今天都起得很晚,小茹说十二点半过来,不如我们就一点再吃饭吧,你看怎么样?” 以他上辈子的研究经验来看。 一热一冷,两个碗碟放在一起,余欢忙不迭一指热的那碟:“吃这个。” 刚拉开高背椅坐下,只见林有容面带湿润地走过来,坐在他的对面。 握不住。 那双耳朵更是红得通透,就像是初绽的玫瑰花瓣。 在这明媚的阳光下,她脸上的细密绒毛尽皆清晰可见,皮肤显得更加白皙透亮,满头的青丝都在微微的泛光。 余欢手肘撑在桌沿上,手掌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她吃早餐。 林有容感受到他这目不转睛的视线,被他整得有点不好意思,嘴唇翕动了一下说:“你一直盯着我干嘛……” “我老婆怎么这么好看~”余欢猛吹彩虹屁。 林有容的下巴尖更低了。 默默地嚼吧嚼吧嘴。 倏忽抬起头,朝他伸出小手。 经过一晚的恢复,嗓音清脆悦耳地说:“手机呢?我要看看微博。” “好。”余欢温和地点头。 从外套兜里掏出手机递给她,继续开口道: “关于你新歌流出的这个事件,已经成为了微博热点。热点舆论里通常会有各种声音,但只要主旋律是积极的,是好的,就不用太在意那些负面评论。嗯,我的意思是说,不要去纠结那些杂音噪音,多看看粉丝和路人是怎么夸你的。” 余欢这是担心她看到那为数不多的恶评,心里拧巴,会纠结着不放,影响心情。 毕竟她也不怎么网上冲浪,对这方面的抵抗力,天然就比较弱。 公众人物必须要有一颗大心脏,经受得住风吹雨打,否则很容易就玉玉了。 “哦。”林有容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含糊地应一声。 突然把吃了一半的油条递给他。 余欢笑着接过油条,毫不犹豫地帮她消灭掉。 林有容将手机放在桌面,不时地滑动着。 她像小仓鼠一样小口啃大肉包,可爱而又专注。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林有容慢慢地啃掉了半个包子,然后头也不抬,自然而然地将其递向桌对面。 当手中一轻,她耳中隐约传来了一阵悠扬的吉他声。 这突如其来的旋律,让她忙不迭地抬起头,却发现坐在桌对面的,已经变成了她的亲妈。 “伱在看什么呢?这么专注。”丈母娘好奇地问,同时将那半个包子,放在碗碟边缘。 林有容微笑着摇摇头,轻声说:“没什么啊,我就是在刷微博。” 听到那悦耳的《太阳花》指弹曲,林有容扯了几张抽纸擦擦手和嘴,咬吸管一口喝掉舒化奶,旋即撑着桌沿起身。 她将手机揣进睡衣兜里,缓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在房间的钢琴边堆叠着几个吉他箱,最上面的那一个已经打开。 余欢正背靠钢琴,坐在钢琴椅上耍吉他。 左手指在琴弦上跳跃,右手拨出优美的旋律。 林有容轻手轻脚地坐在床上。 余欢察觉到动静,娴熟地手上不停,抬起头与她对视一笑。 当最后一段旋律缓缓落下,林有容莞尔一笑:“怎么老是弹这一首,你还会别的曲子吗?” 余欢粲然一笑,毫不露怯:“撩妹,只需一首。” “屁嘞!噼里啪啦的半天不开口,哪个妹会被你撩到。” 林有容翻了一个白眼。 她久经余欢的熏染,属于近墨者黑,此际语气跳脱地说: “你唱歌那么难听,撩得到个锤子!” 余欢哈哈一笑,打趣说:“干嘛骂自己是锤子,至少撩到你了,是吧?” 林有容佯怒地起身,在他肩膀上锤了一记,没好气地往旁边撇撇下巴:“起开!” “干嘛?”余欢嘴上询问,身体却已经迅速挪到了钢琴椅的边缘,给林有容让出了位置。 他小心翼翼地将吉他靠墙放稳当,毕竟这是好几万一把的马丁,磕着碰着,老婆不心疼他都心疼。 而林有容掀开钢琴的防尘罩布之后,坐在椅子中间。 如削葱根的手指,在白键上滑过。 凌乱清脆的音符入耳,余欢倏忽想到林有容上次告诉他,她有在重新学习钢琴。 这是要给他展示才艺了吗? 一念至此。 余欢脸上满是期待地看着她。 林有容正襟危坐,微微阖眼,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手指已经在琴键上跳跃起舞。 十指在黑白键上轻盈穿梭,进入一种宁静而专注的状态。 一道无比熟稔的旋律,随之柔和而又缓慢地钻入余欢的耳朵。 这首钢琴曲子,他在初高中听了六年—— 雾草! 午休催眠曲! 然则并肩坐在她的身边,看她按下黑白键,牵动琴体一系列的机械和弦,引起钢丝的振动在琴箱中共鸣,荡漾出清晰悦耳的琴音。 仿佛有一重重的音浪冲刷着身体。 听现场和音响耳机的感觉,截然不同。 第一段旋律柔美抒情,一股子莫名浪漫的感觉直上心头。 随着曲子的进展,琴音倏忽就活跃起来,旋律跌宕起伏,逐渐变得激动甚至带着点悲怆。 高潮过后。 旋律最后一段,开始逐渐的平复下来。 浪漫,浪漫,还是浪漫! 空灵的琴音一止。 余欢忙不迭猛猛鼓掌:“好汀!” 尽管这首钢琴曲,初高中六年耳朵都要听到起茧了,但在现场,就坐在弹琴的她身边,却完全是不一样的体会。 确实有被震撼到。 又被她整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余欢好奇地问。 说实话,被动的在学校广播听了这么多年,却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这首钢琴曲。 林有容转过头,咫尺间直视他的眼眸,唇齿微启:“梦中的婚礼……” 余欢愣了愣。 这个名字…… 什么意思? 她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本章完) 182 梦中的婚礼 2 难怪听起来很柔美,很浪漫。 此情此景,余欢心中只剩下一个疑问: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余欢看着她一汪秋水般清澈迷人的杏眼,心中突然一阵悸动,实打实的被她给撩到了。 他轻吁了一口气,眼中满是深情,巧妙地反问:“嗯……梦中的婚礼啊……容容,那你有想过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吗?” 听到这话,林有容回过头,她的目光落在眼前的黑白键上,低声细语: “唔……不用太隆重,有礼堂,有婚纱,有至亲,有双方的好友,有祝福,有宣誓……” 余欢听出了她认真的语气,心绪也随之起伏不定。 来真的? 恋爱脑又开始了? 林有容指了指衣柜上面的顶柜:“你帮我再拿一个行李箱下来,还有化妆品什么的,我自己来收拾。” 并且还没有rua上。 “外面吃,还是让徐辉下厨?” 一点点,就差一点点。 忽然。 悔不该表现得太过老练! 蓦地。 此时,林有容的房间门,突然被拉开。 入关而不得。 看了个把小时,杰伦哥终于放弃了亿万富豪亲爹,选择回到最初拿他当摇钱树的志伟叔身边打篮球。 舌小将出击失败。 “真的?”林有容歪着脑袋,眸子流淌着溪水般的光芒。 纯爱战士搞起了浪漫,紧接着还又亲又抱的,他要心跳不快,那才见鬼了。 慢慢地。 就是想多亲她几口! “……最重要的是不藏着掖着,能在光天化日举行就好啦……” 林有容轻柔地反咬了一下他的嘴巴。 连忙将一只大行李箱推进来:“别弹琴了,该整理收拾东西了——” 两人交流着凌乱的呼吸。 随即闷头就开始取下衣架,直接往床头甩。 余欢定睛一看,春夏秋冬的都有,林有容这六神无主的模样,不禁让他愣了愣。 “对了,”余欢继续说:“你嫂子九点的飞机,正好我顺道把橙子给接了,然后带橙子去你们那吃个夜宵。” 还敢主动咬他的嘴皮子? 见状。 他锁好琴箱扣以后,转头便见林有容“哗啦”一下,拉开整体衣柜的推拉门。 当即竖起大拇指,吹彩虹屁:“我老婆真好看~” 她突然撅起嘴,小声地嚅嗫:“我们两个……的时候……唔……我有点头晕嘛……” 林有容鼻子里哼哼着,迈开大长腿,走到斜躺在沙发里的余欢身边坐下。 林有容狐疑地侧耳,贴在他胸膛前,确实感受到他的心脏在胸腔内急促地跳动。 而林有容整个人仿佛柔弱无骨一般,任由他施为。 这首《梦中的婚礼》她弹得这么溜,再加上这么一番深情的告白,就感觉她早有预谋。 退而求其次地缓缓咬她唇瓣。 余欢掷地有声:“至死不渝!” 嗯? 余欢一脸问号,与她对视。 余欢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不禁暗暗偷笑。 真是又菜又爱玩! 余欢舔了舔濡湿的嘴唇,弯腰拿起靠墙的吉他,一个个地转动琴钮,将琴弦松了少许,旋即放回了琴箱。 甚至连她露出袖管的白皙手背,都泛起了一层淡淡红霞。 只带了两件比较占地方的冬衣,32英寸的大号行李箱就塞得满满当当,甚至衣柜里还是挤得没有多少间隙。 自诩是重生的老油条,结果被这么一个纯爱战士,给拿捏的死死的。 她从卫衣前面的兜里掏出手机,轻轻拍在余欢的肚子上:“刚刚有个叫徐倩的打你电话,喊你晚上去吃饭。” 林有容! 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带着些许沉重却又坚定的语气开口:“伱说什么傻话呢!我当然愿意啊。” 丈母娘正从房门探进来上半身,看到这一幕,脸上的表情一怔后,顿时涌上笑意。 她的眸子看向电视,轻描淡写地说:“她听见我的声音,就问我是不是嫂子,然后我跟她说让你等下回电话!” 余欢环在她肩上的大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不由自主地逐渐向下游动。 余欢直接拉开外套拉链,挡在她的必经之路,见她回过神来,挺胸抬头说:“你自己听嘛!” 余欢没让她使上三分力,顺从地往外踱步,回看门扉被她轻轻地关上,甚至还“啪嗒”一声反锁。 余欢呵呵一笑:“你屁话怎么这么多?你嫂子今天凌晨才到家,我们想过二人世界都来不及呢。她今晚还要去钱塘。” 就这? 余欢缓缓低下头。 随即想拥她重温一下。 糟糕! 蓄势待rua—— 鼻间充斥着淡淡的花果香味。 倏忽。 印着她柔软的唇瓣。 他踮起脚打开柜门,从中拉扯出一个小号旅行箱,轻拿轻放在地板上。 “我才不信!” 话音还未落下。 林有容也紧紧拥住他,两只小手在他的背后交叠,紧紧握在一起,指节泛白。 听见纯爱战士的这一席话,言语和情感都是如此的真挚,余欢情绪莫名且无以复加。 余欢转过头,视线越过林有容羞赧的脸颊。 那一声黏腻的鼻音,更让余欢心潮激荡。 余欢一脸疑惑:“就好了?” 余欢注视她姣好的侧脸,缓缓地出声问她:“可我们是隐婚啊?” 林有容却乍然往钢琴椅另一端挪开,抬起手背,擦了擦唇瓣上面的濡湿。 初哥的身体装着老油条的灵魂。 “这就是我梦中的婚礼呀~”林有容歪头看他,甜甜地一笑。 她的牙关微启。 “哦。”余欢点点头。 看着看着。 余欢听见动静转过头去,只见她穿着灰色阔腿裤,搭配米白色卫衣,扎着充满活力的露额高马尾,整个人显得青春洋溢。 这短促的琴音,顿时使得旖旎的氛围,消散了许多。 林有容弯腰从床上挑拣出反季的衣服,又挂回衣柜。 “有容——”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丈母娘也太坏气氛了! 余欢嗅着鲜明的花果香味,听着林有容急促的呼吸,看着她泛红的瓜子脸。 这时林有容拉开房门,又反身回来,推着余欢往外面走:“唔……你到沙发上坐会……” “我,我要去收拾东西了!” 柜子里的衣服对他来说,简直海量。 她大大地张开胳膊。 “呃……”余欢挠了挠头。 抓住门把手,亡羊补牢帮他们将门扉给轻轻关上。 一阵舒缓地互吻。 直接抱住一大堆衣服甩在床上。 “啊?”余欢一脸懵逼。 丈母娘的叫喊在门那头戛然而止。 仿佛给她招回了魂一样,转过头注视着余欢的脸庞。 老婆香喷喷。 “有大厨还到外面吃什么?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说着,余欢歪头亲了亲林有容光洁的额头。 虽然纯爱战士一番表白,让他确实感动到无以复加,恐怕这一辈子都记忆犹新,但余欢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出了这个疏漏。 太没诚意了! 不过,余欢转念一想,也有可能是她还要换衣服。 余欢只觉自己猛地被推开,品着这与她欲拒还迎时,那种截然不同的力道。 两个人动作一滞。 “行吧行吧,理解理解。”余松年打趣。 林有容跟只大懒猫一样依偎在他的怀里,让他心肝一阵痒痒。 老婆怎么了这是? 忙不迭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头:“傻了吧唧的,你不准备回来了啊?带一些冬天穿的衣服就好了啊!” 都已经是夫妻了,结果私人物品不给看是吧? 还想举行梦中的婚礼呢? 摔! 这机会多难得? 他已经品出了味来。 余松年在电话那头应声:“好嘞欢哥!” 她呼吸急促地直起腰,跌跌撞撞跑路。 她的双眸中,似乎有星辰在摇落。 “哦,徐倩是我堂弟的女朋友。” 电话很快被接通。 林有容歪着脑袋,顺势靠在他的肩头,还侧过来环抱住他的肚子。 余欢对此的评价,幸好杰伦哥没有像太子基那样,深入演戏这条不归路。 这一拍,让林有容动作一滞。 余欢见状,忙不迭主动出击,却受到了她牙关的阻碍。 余欢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背影,不禁轻轻笑了笑。 拥她入怀。 话音重重地落下,他张开胳膊,环住她的肩膀。 余欢微微一笑,鼻尖贴着她的头顶,深深地吸了一口她馥郁的发香,旋即回拨了一个电话。 听筒里却传来余松年瓮声瓮气的声音,调笑着说:“欢哥,嫂子回星城了你是一声不吭啊!金屋藏娇不让露面是吧?” 余欢都不敢想象丈母娘在她闺女身上花了多少钱。 “难道你不紧张吗?”她倏忽柳眉一扬,梗着脖子质问:“还说你没有谈过朋友!” 不过,这部电影用来打发时间倒是绰绰有余。 这就是富养女吗? “好啦~”林有容拍拍手。 余欢只见她唇瓣湿润晶莹,红晕从她的脸颊开始,蔓延到她的脖颈和耳朵。 她面色绯红,六神无主地胡乱敲了敲黑白键,朝余欢这边微微撇过头。 眼神比余欢更为深情: “等我准备好的那一天,绝对不会十年八年让你等太久,你还会像现在一样,只喜欢我一个人,愿意牵着我的手步入礼堂,为我戴上钻戒,跟我一起宣誓,共度一生吗?” 丈母娘整个人瞬间退出房间。 “哦?”余欢抬起右边胳膊揽住她的肩膀,左手拿起手机,好奇地问:“那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旋即打开电视机,抄起遥控器,瘫在沙发。 林有容转头看了看他弯腰的侧影,眼里涌出笑意:“哦~” 他直接调到六公主频道,这会正放映杰伦哥的《大灌篮》。 “挂了啊——”话音未落下,余欢便从耳际放下手机,火速挂断电话。 罩罩跟内内呢? 他挠了挠头,一脸腼腆地说:“紧张啊,我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诶!” 这电影内港台三地演员合拍,风格四不像,在港式无厘头和台式偶像剧左冲右突,让人即笑不出来,又没有被煽情到。 她直起身子“哼”了一声,娇嗔说:“这次算你过关。” 并且大牌占多数。 仿佛让亲妈看到她绯红的脸,会感到非常难为情一样。 消失不见。 他环顾一圈客厅,没有看到丈母娘的身影,摸摸口袋,发现手机还在林有容那里。 一条胳膊伸进来。 她是在怀疑自己的魅力吗? 余欢移步到门后,将大号行李箱推到床边,将其平放在地板上打开来:“容容,你折衣服,我帮你放。” 倏忽。 玄关那边,传来两个有说有笑的女声。 (本章完) 183 爱情使人面目全非 “小茹啊,你真是太客气了。”玄关处,丈母娘的笑声如春风般回荡。 “芳姨,我又不常来,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 有客上门,小两口连忙起身,快步走向玄关迎接。 余欢亦步亦趋跟在林有容身后。 唯见茹姐将两个行李箱推到一边,然后坐在鞋凳上准备换鞋。 她听见一连串轻微的脚步声,顿时转过头,目光直接越过朝夕相处的老熟人林有容,落在余欢身上。 须臾。 茹姐的脸上绽放出无比热情的笑容,朝他热情地挥手:“嗨!y先生!真是好久不见啊!” “呃……”余欢对她的殷勤感到有些不适应,但出于礼貌,还是当即向她笑着打了招呼:“茹姐,好久不见。” 《是你》这首歌爆了? 无它,写歌太有水平了! 茹姐看着他两这如胶似漆的模样,捂嘴直笑:“行吧,知道你是疼老婆的绝世好男人!” 换好拖鞋的丈母娘转过头,目光在小两口身上流转,脸上乐开了花:“真是不错啊,一個会写歌,一个会唱歌,你们俩真是天作之合!” 她走到林有容身侧,将礼品袋挂在闺女手上,对小两口笑说:“我刚刚在外面串门,小茹打我电话,刚好就下去接她一起上来了。” “你给素素写的那首歌大爆了!昨天大本营的录制现场,有观众偷偷录音,尽管流出的音源质量很差,但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它就直接登上微博热搜了!” 茹姐胡乱套上两只棉拖鞋,抬起头解释说: 余欢冷不丁偷袭,使得林有容浑身一滞,再加上他这情意绵绵的一番话,整个人呆若木鸡地立着。 “哎哟喂!”茹姐感叹:“y先生,过度的谦虚可就是骄傲了哦!素素在李小东那里录了伱写的歌,他前天星期五还恳求我,想让我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他。” 丈母娘倒显得有些乐不可支。 他们的平淡反应,并未影响茹姐的兴奋情绪,亢奋地苍蝇搓手手。 这在街头屡见不鲜的情侣暧昧小动作,对于纯爱战士来说,那就有点轻佻且逾矩了。 但也不至于让茹姐这么殷勤吧! 没见过世面,还是魔怔了? 这丈母娘出门了怎么不说一声啊! 她扬着精致的下巴尖,在亲妈面前,略带三分小得意说:“是的,他唱得可能不太好听,但我唱起来就好听了!妈,下个星期六你和爸一定要看大本营。” 在纯爱战士的亲妈和经纪人面前,可不能把她给整红温了。 她总算知道李小东这么孤傲的人,为什么会对余欢那么热情了。 这一番话下来,林有容表面上似乎是冷着一张脸,内心其实荡漾的不行。 本来是有机会把纯爱战士搓圆捏扁来着…… 小两口听后,彼此对视一眼。 余欢上半段胳膊被她挽着,小臂向后,轻轻抚在她的浑圆,粲然一笑说:“可不要把我的电话号码透露出去,因为我只给我老婆写歌。” 林有容一手捂着额头,另一只手把他的胳膊挽得更紧了一些。 丈母娘一手拎着礼品纸袋,一手换着棉拖鞋,她诧异之余陷入沉思:“就是小余之前唱的那首歌吗?” “唔……” 闻言。 早就已经探讨过这事了。 “当然没有!我又没有你老公的电话!”茹姐站起身来,双手叉腰:“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吗,你老公在体制内工作,不能泄露身份,要征询他的意见,又不是圈内人。” 林有容只觉脑海里‘你老公’三字回响不息。 然后不约而同点点头,淡定地异口同声:“哦——” 口嫌体正直,嘀嘀咕咕:“谁跟你夫妻一条心了……” 激动地说:“这也是搭上了大本营流出录音的顺风车,两个热门事件叠加,现在素素新专辑的热度,简直超出了我的想象!大本营的录制现场现在只收手机和摄像设备,不过,这件事过后我估计会更加严格!” 余欢一脸公式化的微笑,悄无声息收回不老实的魔爪。 余欢嘴角含笑:“主要还是容容唱得好。” 她一下子说不出别的话来。 林有容看着她,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林有容一脸小骄傲地挽着余欢的胳膊。 不过。 要知道除了这首《是你》,还有一首《岁月神偷》没有发行! 林有容听了,登时颦了颦秀眉,插话说:“茹姐,那你告诉他了吗?” 茹姐一看到他,就忍不住兴奋满脸,一字一顿地说:“爆了!” “你怎么说话的!”余欢侧过身子,须臾敲了她一个暴栗:“我写你唱,就不能是夫妻一条心,黄土变成金吗?” “蛤?”余欢挠了挠头。 林有容深吸了一口气,些许松开挽着余欢胳膊的手。 不动声色,不易察觉地拧了他的胳膊肉一下。 这是对他的小小警告,提醒他在这种时候别太不正经! 她转头看向茹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自然一些:“茹姐,进来坐。” “有容啊,”丈母娘插话进来:“我先去厨房炒菜,你和小余好好招待小茹。” 茹姐忙不迭摆手:“芳姨您去忙,不要把我当客人,不用招待我。” 丈母娘微笑着点头,与林有容擦肩而过,从玄关走向厨房。 林有容彻底放开了余欢的胳膊,一把将礼品袋提绳挂在他的手指上,然后招呼着茹姐进客厅。 余欢杵在原地。 两个女人越过他的时候,林有容顿时侧过头,娇嗔地剜了他一眼。 余欢见状,伸出舌头付诸以鬼脸。 这没脸没皮的样子,让林有容无可奈何地轻叹口气,别过头去不理会他。 余欢跟在她俩身后,移步向沙发。 他低头稍许看了礼品袋一眼,里面装着两盒高丽红参。 这玩意可不便宜。 余欢将其放在电视柜上,耳听身后林有容好奇地问茹姐:“你怎么昨天晚上住酒店啊?” “我崽崽周末被他爹接到沪上玩去了,我也懒得回家,省得又催我再婚,被唠叨得头疼。”茹姐笑着从斜挎包里拿出一个水果5,递给林有容:“喏,你的手机。” 林有容接过手机后,当即耷拉着脑袋一番操作改密码。 她忽然抬头,瞧见余欢双手叉腰站在电视柜前,两人目光交集,顿时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 林有容乌溜溜的眸子在眼眶中转了转,借题发挥,想要看看他表现说:“愣着干嘛!还不倒茶去!” 她这颖指气使的模样,让不知道夫妻间小暧昧的茹姐,顿时扬起了眉梢:“哎哟喂!素素,你这家庭地位有点高啊!” 余欢毋庸置疑地开口:“那当然,天大地大,我老婆最大!” 听见这话,林有容“哼哼”一声,挥了挥手:“话真多,赶紧去给茹姐倒茶!” 尽管她有些蹬鼻子上脸,但余欢依旧依言去厨房。 毕竟,茹姐不仅是林有容的合作伙伴,甚至有一层闺蜜关系,在外人面前,他愿意给林有容留点小面子。 余欢不禁暗自腹诽:现在就让你先春风得意,等四下无人的时候,看怎么收拾你! 一推开厨房门,轰隆隆的抽油烟机声响,便扑面而来。 丈母娘正站在灶前挥舞着锅铲,准备着午餐。 看到余欢进来,她一手指了指门边的柜子,大声说:“小余,那里面有龙眼,还有你带过来的一些椪柑,拿去给她们吃。” “好嘞!”余欢应声。 他先熟门熟路地泡了三杯滇红,小心翼翼地端到客厅的茶几上。 再拿着果盘返回厨房,装满水果,旋即放在茹姐身前。 “客气了啊,余欢!”茹姐笑盈盈地对他说完,然后侧过头看向林有容:“你老公还真勤快。” 林有容活学活用,喜洋洋地说:“茹姐,这个就叫守男德!” 听见这话,余欢倍觉无语。 看着林有容那嘚瑟的小模样,不治一治她,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真得要飘到天上去了。 于是,他闷不吭声地绕过茶几。 在她立刻察觉到不妙,并微微缩起的眼神中,余欢迅速俯下身子,伸出两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击她的要害。 林有容顿时如触电般瘫软在沙发里,她抬起胳膊想要推搡,却力不从心,只能咯咯直笑: “啊哈哈哈哈——哎哟——别,别挠了——哈哈哈哈——” 余欢一边挠她,一边戏谑地开口询问:“还守不守男德了?” 在余欢连番的攻击中,林有容一阵花枝乱颤,连连求饶:“不守了,不守了,哈哈哈,你快停下!” “那我话多不多?”余欢继续质问。 同时手指隔衣物轻轻拧着她柔软的腰肉。 林有容在沙发上一阵扭动,却怎么也逃脱不了余欢的魔爪。 她笑得前俯后仰,连连摇头:“哈哈哈,不多,不多!” “嗨,反了你了,欠收拾!”在林有容的一阵扭动和求饶声中,余欢终于松开了她的痒痒肉。 然后悠然地坐在她身边。 林有容气喘吁吁地靠在沙发上,咬着银牙,犹自咯咯地笑个不停。 茹姐看着他俩打情骂俏的样子,却完全笑不出来。 反而觉得一阵牙痒痒。 好一会,林有容才缓过气来。 她直起身子,抬起小粉拳锤了锤余欢的后肩,嘟起嘴巴娇嗔:“你就知道欺负我!” 余欢看着她那霞染双颊的娇嗔模样,心中霎时一阵荡漾,一把将她拥进怀里:“我就只有你可以欺负呀!” 林有容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脑袋瓜子顺势贴着他的胸膛。 凌乱的鼻息,昭示着她久久还未平息下来。 茹姐牙齿都要咬碎了,恶狠狠地拨开手中的椪柑皮,仿佛要将自己的不满,都发泄在这无辜的水果上。 这两口子也太旁若无人了! 还有王法吗? 还有法律吗? 这男的到底有什么魔力,让那么孤高自傲的一个冷面女,如今竟然变成了这副样子? 爱情使人面目全非! (本章完) 184 你在我心里永远是小孩 好半晌。 林有容急促的呼吸适才逐渐平缓下来。 意识逐渐的恢复清明,她忽然意识到旁边还坐着一个电灯泡,于是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直起身子,轻轻推了余欢一把,翻脸不认人: “我还要跟茹姐说话呢,泥奏凯~” “我不走开!” 余欢不依不饶就这么紧挨着她,然后往后一仰,瘫坐在沙发里。 林有容见他老老实实躺着没有再作怪,便侧过身子,调整了一下呼吸对茹姐说:“茹姐,我下午要和余欢搬家。” “哦?”茹姐好奇地问:“搬去哪?” “卷烟厂那边,我妈有一套单位房,我们两个人准备搬过去住。”林有容解释。 茹姐掰开一瓣椪柑放进嘴里—— “甜!” “我说的是这个椪柑,真的很甜!”茹姐笑着说。 “这椪柑是我二伯家自己种的,十几年的老树了,有大又甜又化渣。”余欢插了一嘴。 林有容剥着椪柑皮,颔首说:“事情确实比较多,那就麻烦你了哦,茹姐。” “在灿文传媒,经纪人的工作分为好几类,有宣传经纪,执行经纪,商务经纪,还有一种是大经纪,也就是常规的经纪人,级别相对高一点。” 助理是照顾艺人生活起居的职业,艺人热了就扇风,渴了就送水,艺人走哪就跟哪,约等于新世纪偶像的仆人。 同时,男艺人也很容易和女助理产生感情,甚至是修成正果,这种事屡见不鲜。 譬如胡哥的老婆,就是他曾经的小助理。 “我之前跟灿文签的是执行经纪,主要负责跑组对接合同,陪艺人跑通告。对于灿文传媒来说,我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因为带素素入行,干的还算不错,所以事务部那边想让我升为大经纪。也就是说,我以后可以利用灿文的资源,自己培养艺人。” 茹姐微微一笑说: “素素,灿文事务部那边今天早上联系我,有意把我升职成大经纪,要多管好几個艺人。到时候,我会给你安排一个靠谱的女助理。” 余欢听明白了其中的意义,他身体前倾,侧向她,拱手祝贺:“恭喜茹姐,升职了!” 林有容有些疑惑:“啊?” 茹姐一脸轻松,她咀嚼着椪柑,话音顿了顿后转而说: “确实比外面买的好吃多了。”茹姐一瓣接一瓣猛猛塞,接过前面的话茬说:“那我下午给你们帮帮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听见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林有容诧异出声: “啊——?” “嗨~为艺人排忧解难是经纪人应该做的事嘛。” 作为行外人的余欢,好奇地切入话题:“这其中有什么区别吗?” “是吗?”林有容弯腰拿起一个椪柑,在手里掂了掂,“好像比一般的椪柑要大挺多的。” 干这个的,大多都是女孩,因为比较心细。 “元旦假期以后,下周五去谈细节。” 林有容随手将椪柑皮放在茶几上,好奇地问:“茹姐,那你什么时候签新合同呢?” “哦。”林有容轻轻抿了抿嘴。 将手中的椪柑果肉掰开一半,转身递给了余欢。 也不用多说,余欢默契地接过老婆递来的椪柑,安静地吃着。 同时一边看电视,一边听她们聊天。 两个女人说话,他真没什么好插嘴的。 茹姐倏地回想起刚和林有容相识的时候。 虽然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但处了一个星期才能搭得上话,逐渐开始交谈,十天半个月才算得上是真正熟络。 茹姐当即微笑着说:“素素,到时候你还是我的艺人,你的工作事务还是归我负责,只不过生活起居上面的事情,转交给了助理去处理而已。” “这个我当然知道,”林有容点点下巴,掰了一块椪柑放入口中:“茹姐,祝你前程似锦!” 茹姐却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有很大压力。不知道这次升职究竟是好是坏。大经纪有严格的业绩考核和竞业协议,签了合同就相当于和灿文绑定在一起了。” “这当然是好事!”林有容忙说:“可以自己培养艺人,差不多相当于幕后老板了,我想灿文很多人求也求不来吧?” “倒也是。”茹姐点点头。 闲言碎语漫谈了一会。 大多都是茹姐在说,林有容在答。 突然,丈母娘从厨房探出头来吆喝:“准备吃饭了!” 两口子将茹姐先迎到餐桌坐下,再双双去厨房。 余欢端菜,林有容盛饭。 一切就绪后,旋即上桌开动。 余欢之前拿过来的风干鲫鱼,被丈母娘用菜籽油煎得外酥里软,火候无比到位。鱼刺咬在嘴里也脆脆的,可以随着鱼肉一起咀嚼下咽。 还有玉米炖排骨,爆炒肚丝,清炒油麦菜。 一顿饭下来。 余欢和茹姐猛猛夸丈母娘的手艺精湛,把丈母娘夸得喜笑颜开,乐得不行。 不一会,丈母娘放下筷子,看看桌对面细嚼慢咽的林有容,又瞧瞧大快朵颐的余欢。 忽然开口说:“你们搬家我就不去帮忙了。之前我和伱爸已经稍微打扫了一下卫生,并通了水电和天然气。房子应该还算干净,你们自己再稍微整理一下就可以入住了。” 啃着玉米的余欢,百忙之中抬起头:“妈,辛苦你们了。” “诶,为你们操心是应该的,你们两个小的过得幸福就好,别说这话。”丈母娘摆了摆手。 跟龙王赘婿截然不同的待遇,让余欢心里不禁有些感动。 林有容这时缓缓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出声询问:“那爸晚上回来吗?” 丈母娘笑了笑说:“应该会回来。你们搬完家,整理好东西后,再过来吃晚饭吧。” 接着她又补充:“明天的跨年晚会是直播,你可要好好表现哦,千万别筐瓢了。” ‘筐瓢’是湘楚方言,意指关键时刻掉链子或把事情办砸,与北方方言中的‘砸锅’有异曲同工之妙。 茹姐嗦着排骨,信心满满地说:“芳姨你放心,素素一直以来都发挥得很稳定,绝对不会筐瓢的。而且她的强项就是现场!” “那确实,必不可能筐瓢哈!”余欢夹了一块排骨放林有容碗里,夸就完事。 林有容的身体素质毋庸置疑。 每当余欢看她在好歌声的舞台,那仿佛无穷无尽的气息,清亮的声线,以及气势十足的爆发力,肺活量惊人。 让她的评价只有四个字: 铁肺歌姬! 老林请国家队为她调教过的发声方式,可以说极有质感,绝非那种只适合录音棚的虚弱唱法。 现场直播? 那就是洒洒水啦! 更值得一提的是,一摸那饱满紧实的浑圆,就知道好生养…… 饭后。 最后放下筷子的余欢,再喝了半碗玉米排骨汤。 丈母便忙不迭起身收拾了起来,同时嘴里催促说:“一点多了,你们就直接过去忙吧。有容啊,钥匙你知道在哪,自己去拿。” 林有容顺手扯了一张纸巾递给余欢,点头应道:“好。” “谢谢老婆!”余欢随口道谢,接过纸巾,轻轻擦了擦嘴角的些许油渍。 林有容似乎不经意地把手垂落在桌下,却狠狠地拧了余欢的大腿肉一下。 余欢面不改色,稳如老狗。 丈母娘听见他‘老婆’不离嘴,倒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她眼见茹姐也跟着这小两口起身,连忙热情地说:“小茹,要不我带你到小区后面的棋牌室,打会转转麻将,消磨一下时间,等他们两个回来?” “不了,芳姨。”茹姐微笑着拒绝,“我跟素素已经说好了,要去给她帮帮忙。” 丈母娘笑盈盈地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这哪里说得上是麻烦。”茹姐忙不迭摆手。 丈母娘笑了笑,随后端着碗筷去厨房清理。 余欢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吃饱饱后伸了个懒腰,然后从林有容的房间,将一大一小两个箱子推出来,旋即陷入蓄势待发状态。 林有容磨叽了至少一刻钟,当她再次出现在余欢视线中时,已经戴上了口罩和墨镜。 余欢见状,连忙打开大门,林有容却轻盈地转身进了厨房。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家有女明星,隐私很关键,只能重新关上门等待。 茹姐看着他笑说:“你叹什么气?女人就是这样的,出门总是要准备一下。” “我哪里叹气了?”余欢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明明是在微笑。” 不一会。 林有容从厨房出来,手里拎着一个空塑料袋,婷婷袅袅地走到茶几边,把果盘里的龙眼和椪柑都倒了进去。 余欢看她拎着这袋满载的水果款步而来,顿时竖起大拇指,猛吹彩虹屁:“我老婆真周到,还知道带水果吃。” 林有容霎时白了他一眼,娇嗔说:“讲点别的吧,夸小孩子呢?” 余欢也不怕油腻到茹姐这位在场的第三人,当即呲着大白牙笑起来:“你在我心里永远是小孩!” 茹姐当即就脑补出了言外之意。 哪个女人不喜欢被当小孩子宠着? 牙酸!牙痒!牙疼! “哎呀,肉麻死了!”话虽如此,林有容却难掩嘴角的笑意:“我们走吧。” (本章完) 185 我又不是你的丫鬟! “啊——” 余欢惬意地向副驾驶座侧过脸,双眼微斜瞄向前方路面,他微微张开嘴,等待林有容将剥好去核的龙眼送入口中。 此时大马路并不繁忙,车辆非常稀疏。 两旁鳞次栉比的建筑,在午后阳光照耀下显得更加熠熠生辉,尤其是那些玻璃幕墙,宛如镜面般反射着刺目的光芒,令人眼花缭乱。 余欢嘴里嚼着龙眼肉,将遮阳板拉下来,以免视线受影响。 尽管车窗已经敞开,但余欢的后背贴着皮质座椅,仍感到一股燥热。 在前方红灯的间隙,他迫不及待地解开了安全带,迅速地脱下了外套。 刚刚给他投喂完龙眼的林有容,默契地将他的外套接过,稍微折叠,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谢谢老婆!”余欢随口道谢。 余欢嘿嘿一笑。 素质有待降低的余欢,未曾摁喇叭,因为像这种有门岗的单位宿舍,没有车辆出入通行证,摁了也是白搭。 讲句实话,余欢真的想给她冠以‘哼哼怪’的绰号。 考虑到以后可能还会与她打交道,余欢热情地自报家门:“琴姨,我的名字是余欢,您叫我小余就好了。” 她将手中的塑封大卡牌递给林有容,压低声音后继续说: 林有容仔细打量片刻,这两个人专注侃大山,全然没有注意到来车。 “余欢……” 与其费口舌解释一通,还不如等人送通行证过来。 “现在成大明星了哈!” 余欢抬头望去。 于是他笑着接过话茬,主动与琴姨打招呼:“琴姨,初次见面,你好!” 栅栏门开了小半,不时有人员进进出出。 林有容将墨镜往鼻梁上推了推。 林有容口嫌体正直,却还是为他剥起了龙眼。 林有容轻哼一声,以示回应。 “哦。”余欢点点头。 突然,他又朝林有容张张嘴示意。 “小余啊,你们忙,我还要去带孙子,就不打扰你们搬家了。” “有容啊,好多年没见你了!” “琴姨,我也就是参加了一个唱歌节目而已。” 挂断电话后,看到余欢投来疑惑的眼神,林有容解释说:“这是我妈的同事兼好友,琴姨是做行政的,也住在单位,我妈让她帮忙给我们办了车辆出入通行证,如果我们自己去申请的话,会很麻烦。” 琴姨俯身低头,好奇地望向驾驶座那一侧。 不多时。 心中暗下决心。 “诶!”女人闻声迅速转过身来,绕过栅栏门,走到副驾驶座旁。 他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享受着老婆的贴心服务,满脸的都是惬意。 以后还是少跟他们两一起出门,每次狗粮都被喂的饱饱的。 “你好!”琴姨点点头。 林有容从卫衣前面的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琴姨,我们马上就到宿舍门口了……嗯……好的……” 琴姨嘴里琢磨着这個名字,笑容满面地点点头,旋即松开扒着车窗的手: 车子驶出小区后,仅仅十多分钟的车程,他们便抵达了卷烟厂附近。 红灯即将变绿,他迅速系上安全带,轻踩油门,小宝马平稳起步。 只见岗亭有一个时髦的中年女人,看上去大约四十出头,正站在门旁与保安大爷谈笑风生。她身穿毛呢大衣,一头离子烫卷发随风轻舞,脸盘就像满月一样圆润。 坐在后排与大号行李箱为伴的茹姐长叹了口气。 余欢也明白她在外面跟人打交道时容易拘谨,属实见不得世面,并且冷着一张脸,搞不还容易得罪人。 小宝马徐徐停在单位宿舍的伸缩式栅栏门前。 看到余欢正嘴角含笑望向她,不禁赞叹说:“这就是芳姐——有容你的老公吧?小伙子还真帅!” 登时没好气地轻锤他的肩膀一下,佯怒说:“我又不是你的丫鬟!” 林有容淡然地说着,接过塑封卡片,打量一眼注明的车牌号,确认无误后便随手放在了中控台上。 林有容嘴唇翕动了一下,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她只能从车窗探出头去,喊了一声: “琴姨——” 余欢感激地回应:“好的,车辆出入证的事情,麻烦您了。” “诶,多大点事,千万别跟我客气。”琴姨挥挥手,随即后退几步,为他们让出了道路。 门卫大爷早就打开了电动伸缩式栅栏门。 “琴姨,谢谢啊!” 他再道了一声谢后,轻点油门,驾着小宝马,顺畅地驶入了小区。 道路两旁,高大的香樟树整齐地排列,枝叶秀丽,浓荫如盖。 在阳光普照下,散发出淡淡的芳香,随微风钻入车厢里,沁人心脾。 这是一个老式小区,人车并未分流,有许多小孩在路上奔来跑去,欢笑此起彼伏。 一些居民在香樟树下驻足交谈,或者坐在户外的长椅上享受午后的悠闲,在户外健身器材区,老年人和小屁孩混在一起嬉戏玩耍。 环境总体算得上宁静。 前方人来人往,行人们的步伐从容不迫,仿佛在这个小区里,时间都变得缓慢下来。 小宝马的行进也很缓慢。 余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感受到舒适与安逸。 这就是林有容所说,跟他那个出租屋差不多的楼梯单位房? 一个是只有几栋五层小楼的院子,外墙斑驳不堪,与这里的环境风牛马不相及。 而这个卷烟厂住宅区整洁干净,绿植秀丽,触目之下恐怕得有二三十栋板楼,两者的差距显而易见。 也就只有楼梯房这个属性,是两者之间唯一相似的地方吧?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念及林有容当时想让他从老破小搬过来,可能是在照顾他的自尊心,故意这么说的,还是有点小感动。 坐在后排的茹姐,笑着对此前那一幕点评说:“你们俩的性格,还真是互补。” 听到这话,林有容就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余欢的胳膊肉:“茹姐,他就是有时候对人太热情了!” 余欢皮糙肉厚,面不改色,下巴微微扬起说:“男人主外嘛,在外面就应该热情大方!” 小宝马前方出现了一个分叉路口,余欢轻踩刹车,询问林有容:“接下来该往哪边走?” “一直往右,注意贴着院墙的那几栋楼,我们的房子在第七栋2单元301。” 林有容详细地指引着方向,她口罩底下的唇瓣不自觉地撅了撅,接着又嘟囔: “可伱跟异性打交道的时候,就不能稍微冷淡那么一点点吗……” 把着方向盘的余欢听到这话,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呃……” 论醋坛子的一百种吃醋方式。 这特么也行? 竖起耳朵听他们谈话的茹姐,此时笑出声来:“夫妻之间最重要的还是要信任。我觉得余欢并没有过分热情,他只是比较善于与人交往而已。” 茹姐开口了。 且说的还是好话。 余欢默不作声,以不动应万动。 进单位小区的主路上行人如织,几个分岔路口绕下来,周遭顿时寂静许多。 余欢佯装专注,瞥着楼栋外墙上面的标识,很快就找到了七号栋。 往右打方向盘,驶进楼栋前的道路。 一直往里,他注意到二单元的标识后,立时缓缓踩下刹车。 “行吧——”林有容别过脑袋,看向车窗外:“我先下车把车库门打开!” 言罢。 林有容重重地将外套摔在余欢的怀里。 她都说出心里话表示很不满了,这臭男人竟然还装聋作哑,一声不吭,竟然还不表态! 刚刚踩下刹车的余欢,顿时有些傻眼,少许侧过身子,将外套放在副驾驶座上。 上午的时候,林有容浪漫至极地弹出一曲《梦中的婚礼》且深情表白,把他给彻底俘获住。 前一刻,还你侬我侬地投喂。 现在怎么突然就变脸了?简直比翻书还快! 他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又发小脾气的女人,她一把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带上之后,大步迈向一楼处的卷闸门。 茹姐在后排瞄着余欢一脸问号的表情,不由捂嘴偷笑,觉得这场面颇为有趣。 然后,放下手,她以过来人的口吻说:“余欢啊,你要知道,女生一般都比较感性,心思也非常细腻。有时候在男生看来微不足道的事情,可能就触碰到了她们生气的点。但是不管因为什么事情发小脾气,哄哄就好了。” 余欢并不是那种大大咧咧的人,反而心中有数。 听到茹姐这话,他明白是好意,随即笑着回应:“茹姐,我知道的。” “你知道就好。”茹姐点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思绪开始飘飞。 余欢侧头看向副驾驶座那边的车窗外,只见林有容正蹲着身子在开锁。 少顷。 她用力将卷帘门往上推,直到门完全打开。 此时她的指尖竟然能够摸到上面的门框,可以看出一楼车库的层高,应该在两米一左右。 打开车库卷帘门后,林有容站在门边,双手叉腰,抬头斜着望天。 她戴着口罩和墨镜,只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余欢莫名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傲娇气息,忍俊不禁地笑了笑。 不用她出声招呼,旋即直接倒车入库。 一把停在车库正中,两边开车门的空间仍然十分宽裕,毕竟车库有二十平米的面积。 余欢下车后环顾四周,仔细打量了一下。 由于一楼相对潮湿,靠近地面的墙皮已经受到侵蚀并剥落,墙角也显现出发霉的迹象。 除了刚停进来的小宝马以外,车库内可以说空荡荡。 余欢轻轻关上车门,眼神被里间停放的几辆事物所吸引,他快步越过车尾,上前仔细查看。 两辆山地车和一辆踏板摩托车,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让人难以看清它们原本的漆色面貌。 这摩托车的造型,透露出一种不凡的气息,让人一眼就能感受到它的排量不低。 哪个男人没有过机车梦? 好奇心使他全然不惧脏手,轻轻抹去车标上的灰尘。 定睛一看。 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我靠!” 茹姐正站在小宝马旁边整理衣摆,听到余欢的惊呼声,立刻转过头来询问一声:“怎么了?” 余欢讶异地发现,这车竟然还是本田。 在摩托车行业中,本田无疑是当之无愧的霸主,无论是市占率还是技术水平,都毫无争议排在第一名。 (本章完) 186 你意思是嫌我太弱了? 他左看右看,不时拂去车身上某个部位的灰尘,流畅有型的车身设计,让他不禁啧啧有声。 走到一旁的茹姐,对余欢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疑惑地出声:“摩托车有什么好看的?” “茹姐,你这就不懂了,”余欢摇了摇头,然后大喊一声:“老婆!” 这一声呼喊在车库内回荡,宛如空谷回响,传递而出。 受到召唤的林有容,登时三步并做二步,从门口走进来,在余欢的身侧停下步子。 “叫我干嘛~” 她的声音很轻快,很愉悦。 目前来说,一切的小脾气,在一句饱含深情的‘老婆’面前,都足以烟消云散。 余欢抬起手摩挲着下巴问:“你爸以前还玩摩托啊?” “不是。”林有容话音顿了顿,解释说:“这是我高中毕业的时候,我妈送给我的礼物,不过现在都禁摩了,骑不出去了!” 下午事情确实比较多,他那边可还没怎么收拾。 她似乎是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听见这车竟然是林有容的,余欢顿时再次惊叹:“我靠!帅呀老婆!这车多少排量?” “老婆,我来吧!” 林有容却是扯着拉杆,掉头就走:“我和茹姐一起搬上去,你脚还没好呢!” 余欢心中虽然很好奇,但暂时也没有刨根究底,等会随便找个机会再问问就行了。 余欢拉着小号旅行箱,上前想跟她作交换。 林有容抬头看了看茹姐,应声说:“就放在车上吧,我们马上就要走的。” 他拍拍手上的灰尘,笑着打趣说:“我看你开车的时候,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真想不到你还是机车女神哈!” 而这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箱,恐怕得有五十斤左右,瞧她稳稳当当将其放在地上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觉有多么离谱。 “水果要提上去吗?”茹姐站在副驾驶车门那边询问。 闻言,余欢不明觉厉…… 不禁陷入沉吟。 林有容双手叉腰,微扬下巴,如数家珍地说:“25,在摩托车里面算中小排量,不过这款是本田佛沙二代,在当年可是很火的!” 余欢应了一声。 “o了。” 茹姐点了点头:“哦。” 在跟林有容相处的时候,总有一种她作为女生提不起桶装水的错觉,需要被各种呵护。 就如同过来时,她将行李箱搬上后排座椅一样,端的是轻松写意。 闻言林有容轻轻推了余欢一下,有些嗔怪地说:“这其中也是有原因的……好了别说了,我们赶紧搬东西吧!” 余欢将旅行箱搬下来以后,刚刚关上后备箱,便见林有容在后排车门,一把将那32英寸的大行李箱提下来。 余欢忙说:“我现在感觉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没关系的。” “那也不行,你给我好好养着!” 她这么关心人,必须得投桃报李。 余欢小嘴了抹蜜:“我老婆真好~” 林有容又是墨镜又是口罩,完全不露表情,不过脚步登时轻盈了许多。 走在最后的余欢,于门下留步,将卷帘门缓缓拉下,旋即跟着她们踏进单元门。 茹姐在前面,倒退着上楼,手里紧紧抓着行李箱的提手。 林有容在下面托着倾斜的行李箱,虽然重量大都压在她这边,但她的步伐依旧矫健。 一梯两户的设计,使得楼梯间相对宽敞。 墙面保持得相当整洁,不像租房那边布满涂鸦污秽,可由于小区只限制车辆进入而不限制人员出入,门上同样张贴了许多难以去除的小广告。 余欢抱着小旅行箱,跟在二位女壮士后面,不一会便抵达三楼。 林有容面对着301的房门,将口罩拉到嘴巴下面,露出微微泛红的小脸,略有些气喘吁吁。 从卫衣兜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随后上来的余欢,示意让他开门。 “哎哟,搬东西爬楼可真是累死了!”茹姐双手叉腰,忍不住唉声叹气。 余欢放下手中的旅行箱,接过钥匙。 由于两人的身高差异,他顺势在林有容光洁的额角亲了一下。 那温湿的触感,让他意识到,她的额头已经开始冒出细汗。 搬重物上楼和在平地上面行走,难度显然不是一个量级。 余欢转身去开门,同时嘴上不忘给她点赞:“辛苦了啊,老婆。” 林有容站在他身后,看他开门,虽然默不作声,但面带桃花的脸上不禁绽放出些许笑容。 茹姐见状,半开玩笑地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素素,我也好辛苦哦,你能不能亲亲我?” 林有容听了这话,呵呵一笑,全然不搭理她。 她转过头,推着行李箱,跟随余欢走进了房门。 茹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这塑料闺蜜情! 直到她踏进门槛后,等在一旁的余欢这才轻轻拉上门扉。 家有女明星,隐私很关键。 余欢关好门以后,稍微转头四顾了一下。 这是一個大约二十平米的客厅。 角落摆放着一张大理石餐桌,客厅与餐厅融为一体。刚从那边过来,这里看起来顿时显得有些狭小局促。 由于客厅没有窗户和阳台,即便是阳光明媚的午后,也显得并不十分透亮。 格局确实欠佳,如果不打开房门,采光几乎全靠厨房那边的窗户。 此时,林有容正走过去开窗通风。 有限的阳光透过厨房的玻璃推拉门洒进客厅,斑驳地投射在地板上。 家具沙发以及彩电等一应俱全。 角落里放着一台单门冰箱,电视柜上摆着一台大约三十多英寸的液晶电视。 茹姐一进门,整个人就直接陷入了柔软的布艺沙发中,望着天花板长叹一声: “舒服——” 林有容从厨房回过身,自茹姐身上收回视线,将墨镜推到头顶,满脸愉悦地转向余欢说:“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小家啦~” 这姑娘又说这种其实会让人很感动的话。 她知道自己很会撩汉的吗? 余欢心里甜丝丝的,嘴角含笑地点头回应:“我看看房间!” 林有容迫不及待地走在余欢前面,充当起了讲解员的角色。 她拧着把手,推开最近的一扇门扉,和余欢一前一后迈步而入。 介绍说:“这个是客卧,同时以前还会用来放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余欢环视一圈开口:“这房间不比客厅小多少啊。” 客卧相较客厅采光就很好了,窗明几净,阳光澄澈。 最角落里摆放着一张床,靠门这边堆放着几张椅子,看漆色显然和大理石餐桌是一套。 床头边横放着一张小长桌,上面散落着乱七八糟的物什。 余欢粗略一看,主要是一些球拍和羽毛球,瘪了气的排球,还有一个头盔。 林有容重回故地,显得非常放松。 她双手叉腰,笑盈盈地说:“这就是老房子的特点啦,虽然没有什么公摊面积,但格局确实有点差强人意。你看,客厅和三个卧室都差不多大。” 余欢却没有纠结什么格不格局的,比他租的老破小,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顺势指向桌上的摩托头盔,带着笑容不经意地问她:“伱之前说,是有原因的,啥子原因啊?” “唔……” 林有容脸上的笑容略微敛了敛,她将两手背在身后,缓缓说: “说来话长,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曾经骑摩托的时候,骑得也不快,经过一个老奶奶身边,她自己突然跌倒了……可能是被声浪吓到了吧,我立刻停下车打了120,送她去了医院。本来老奶奶还挺感激我的,但是她的两个女儿一来,情况就变了……在医院又吵又闹了半个月,各种病痛都冒出来了……” “啊?” 十七八岁的嫩妹林有容,就是这么被欺负的? 余欢光听她这描述,都已经开始生气了。 如果重生到那个时候,非得给她报被讹之仇不可! 咳咳。 “……我爸妈担心影响不好,只能认栽,虽然最终没赔什么钱,但也支付了医院的费用,从这以后,我就特别注意路况……” 林有容说到这里,下巴微扬,一脸骄傲继续说: “这是好事啊,吃一堑长一智,我考驾照以后,开车从来没剐蹭过!” 一席话下来。 余欢当即决定,再也不拿她的车技说事了。 他对她竖起大拇指,赞叹:“没刮蹭过?强!” 从下面一楼的车库以及这个房间里的物什来看,可以窥见林有容过去的部分爱好。 羽毛球,排球,山地车,摩托,可谓是一个运动健将。 最关键的是,不说大学时才接触的吉他,她居然还会弹钢琴,会唱歌。 这简直就是多才多艺文武双全好吗? 相比之下,余欢满脑子都是学习,最后上的大学还不如她,只觉自己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余欢走上前,拿起一只羽毛球拍。这桌子上的物品,应该只是粗略地擦拭过,网线上还明显沾着一些灰尘。 他稍微打量了一下球拍,然后转身对林有容说:“下次有空我陪你打羽毛球吧。” “你?”林有容斜睨了他一眼,摇摇头:“我又不是没看过你跟姨父打球。” 余欢故意板起脸来:“你意思是嫌我太弱了?” “弱是弱了点。”林有容展颜一笑:“但陪我刚刚好。” (本章完) 187 就是这般情难自禁 林有容笑靥如花地轻盈转身,往客卧门外而去。 余欢看着她婀娜的背影,感觉又被她给撩到,立刻几大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小手。 两人手牵手,一前一后迈入客厅。 瘫在沙发里玩手机的茹姐,选择直接侧过头,懒得去看这两个人秀恩爱。 林有容当下的心情愉悦至极。 她展开手掌,与余欢十指紧扣,引领他继续参观。 整体来看。 入户门的左侧,是装配有玻璃推拉门的半开放式厨房,以及卫生间。 稍右边一点,便是客卧的门扉。 他们两人从客卧出来后右转,余欢便看到两扇并排嵌在墙上的门,静静地等待着被探索。 林有容停步在防盗门后,嘀嘀咕咕:“你就知道对我使坏!” 林有容仿佛触电般猛地抬起头,抬手推了他的肩膀一把,别过头去:“我不想理你了——” 余欢粲然一笑,老神在在地说:“发自真心的爱,就是这般情难自禁~” 不像客卧的橡木床那么光秃秃,上面还有弹簧床垫。 露台的一侧外墙上安装着阳光棚,棚下面还有一张木长椅。 余欢从她肩膀上探出脑袋。 在这静谧的时刻,余欢的左手仿佛被赋予了自我意识,不由自主地往后,抚上了林有容的浑圆。 余欢嘴里打趣说:“你以前住这里的时候,会不会闻到烟草味呀?” 林有容将口罩提至鼻尖,松开了余欢的手,大步走到露台的栅栏边。 闷头跑路。 林有容手牵着余欢,飘然地向前走去。 虽然她已经有些习惯这种感觉了,但心理上还是有些羞怯。 耷拉着脑袋,垂下眼帘,低声回应:“唔……没闻到过……” 她轻轻拧开靠近墙角的那扇门,欢喜地说:“嗯,这间就是主卧啦~” 不禁情难自禁陷入回味。 两人携手并进,迈入了其间。 左手便得寸进尺地加大了力度,缓缓rua一下,再次试探她层层降低的底线。 他嘴角挂着微笑说:“真没想到,露台竟然跟主卧连在一起。” 余欢看见她夺路而逃的背影,忙不迭大步追上,拉住她的手。 既翘又圆。 这种三楼的露台,视野并不开阔。 一回生,二回熟。 林有容拉着余欢从橡木床经过,走到防盗门前,轻轻转动反锁旋钮,一把推开了门扉。 余欢见她没有吱声,并无反对之意。 余欢紧随其后,双手撑在铁艺栅栏上,一同俯瞰着周围的景色。 话音还未落下。 房间中央,一张橡木床靠墙而放。 栅栏下面就是摸约两层楼高的院墙,而院墙后,不远处便是厂房,至于厂房的用途,那就毋庸多言了。 温暖阳光随清新微风,瞬时扑面而来,涌入室内,让人心旷神怡。 说着。 余欢环顾四周,门边高大的原色衣柜映入眼帘,复古的柜门纹饰透露出一种典雅的气质。 林有容的身体,在刹那间绷得笔直,但随后又慢慢放松下来。 余欢定睛一看,那书桌上还摆着一盏老式摇臂台灯,拧灯泡的那种。 而更让他感到莫名的是,主卧里间竟然还有一扇防盗门,这格局确实有些奇特。 余欢抬头望去,阳光棚透明的耐力板上面,有一些久未清理的高空抛物垃圾,虽然都是些烟头之类,但楼上的住户显然素质有待提高。 总算是扎扎实实地rua到了! “还可以吧,可以在这里养养花,种种草!晒晒太阳,喝喝茶!” 蓝天白云入眼,视野陡然之间开阔。 一眼就看到了靠窗边,堆积的许多空盆盆罐罐,这些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盆罐,应该曾经是用来栽种花草的。 放低了腔调,魔音绕耳:“为什么不想理我?隔着几层布,rua一下又咋了。” 橡木床另一边,一扇窗镶嵌在墙上,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洒在书桌,光束中尘埃漂浮。 而且还肉肉地弹性十足。 “哼!” 余欢在林有容身后,瞄着她那红彤彤的耳垂。 小巧而饱满,就像初绽的桃花瓣一样柔嫩。 在强光的映照下,它仿佛半透明般晶莹剔透,可以看到细微的血管在其下若隐若现。 煞是可爱。 不禁抬起另一只空余的手,掐着指尖,极尽轻柔地掸了掸。 耳垂微微颤动。 林有容浑身一抖,仿佛被电流击中。 她迅速甩开余欢的手,捂住自己的耳垂,猛然回头,瞪了他一眼。 然而,她眼中满溢的羞涩,却让她的横眉瞪眼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反而让她看起来更加娇俏可人。 余欢一本正经地低声说:“我们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啊喂!年纪不小了,甚至两边的家长,都巴不得我们做那种可以怀孕的事!想抱孙子,你懂吧?” 呃, 总不能吐出虎狼之词。 说馋她的身子吧? 余欢自觉含蓄的一番话,听在林有容的耳朵里,却比虎狼更虎狼。 林有容的脑袋瓜子耷拉得更低了。 她试图说出话来,但那些字句仿佛被羞涩堵在了喉咙,只能发出带着一丝哭腔的颤抖嗓音:“可我真的还没有准备好啊……” 余欢听着她细如蚊鸣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颤抖的尾音,显然她内心很慌乱。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大灰狼,都快要把她逼哭了。 尽管很想询问她,到底是没有准备好怀孕,还是没有准备好做可以怀孕的事…… 但色字头上一把刀,最终还是忍住。 登时抬起右手,一脸责怪得猛捶自己摊开来的左掌心。 努力把气氛搞起来:“呔!好色之手,你怎么能有自己的想法?下次没有经过老婆的允许,不准rua她,懂!?” 怪腔怪调的话语传入耳中,林有容忍不住破颜一笑。 虽然她依旧戴着口罩,但那笑意的嘴角却仿佛透过了口罩,被余欢清晰地捕捉到。 余欢拉起她的手,带着一种轻松愉快的语气赶忙转移话题:“话不多说,走,带我看看你的卧室去。” 林有容顺从地跟随他,迈开步子。 她轻轻摩挲着他食指和中指之间的关节,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些因为长时间握笔而产生的老茧,这与她细腻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余欢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嘴角不自禁轻轻上扬。 纯爱战士还是没有真生气的嘛,也许只是被他整得有点红温了。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出房间,余欢在前面,拧开了最后一扇门。 门后的景象映入眼帘,是与主卧相似风格的家具陈设,原色衣柜,橡木床。 站在门口远望,对面同样还有一扇门,不过通往的是阳台。 此时门扉和窗户大开,余欢可以鲜明的看到阳台区域,面积并不大,里面摆着一张书桌。 他左顾右看,嘴里啧啧有声:“不错,这就是我老婆长大的地方吗?” 尽管没有得到她的出声回应,但她温热的小手在掌中,却比什么回应都具体。 余欢含笑牵着她的手走向阳台:“嗯,这就是我老婆学习奋斗的地方。” 他自言自语,倏忽瞅见书桌上摆着一个相框。 忙不迭拉着她上前一步,开始查看。 这是一张半身照。 照片中的少女穿着藏蓝白拼色的半拉链式校服,露耳式短发,耳垂上戴着耳钉,眉眼非常稚嫩,同时也透露出一种清冷的气质。 从熟悉的眉眼间,依稀可以辨认出这是少女时期的林有容。 短发的她,在柔美中又带着一种清冷的飒爽,难怪会被女孩子表白写情书。 就这么看着,青春的气息透过相框扑面而来。 余欢脸上笑容满溢,嘴唇翕动了一下,正欲出声,却闻听身后林有容正在呢喃着: “那天看烟花的时候,是我第一次正式和男生牵手,你不知道我有多紧张……还有上午我们……亲的时候,我感觉都呼吸不过来了……” 余欢只感觉自己的手,被她拉着晃了晃。 他稍微撇过头。 林有容在他身后,耷拉着脑袋。 稍许弯腰,盯着脚尖,缓缓地嚅嗫: “……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你就不能让我有恋爱的感觉吗,干嘛那么着急啊……” 这姑娘还在纠结着呢? 闻言,余欢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松开她的手,转过身拥住她。 抬起左手,探向她脸上的口罩。 林有容显然意识到余欢想要干什么,顿时向后仰,整个人缩着。 然而余欢右手把她揽得紧紧的,让她无法轻易脱逃。 余欢解开她一边耳朵上的挂绳,扒拉开口罩。 看着咫尺间姣好的瓜子小脸。 微微低下头,毫不犹豫堵上她的唇。 两人的呼吸,随时间推移越发凌乱和急促。 慢慢地。 在他一阵轻缓的吮吸声中。 林有容抬起下巴,微微睁开一双柔情蜜意的眼眸,看着他那如晨露般温柔的眼神。 她不禁开始主动起来。 她每一次短促的呼吸,都让仿佛带着一丝丝甜蜜的花果香味。 余欢并没有去深入探索。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余欢咬着她柔软的唇瓣。 就这么贴着她越发滚烫的脸颊,含糊不清地说:“伱看,这难道不是恋爱吗?” 林有容听后,顿时轻轻向后仰。 两人唇分。 “唔……我是说,可不可以慢一点……” 她的眸子,微微往右下角偏移。 她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根本不敢去看余欢灼热的眼神。 这是因为,注意到两人之间,还有着一丝黏稠的晶莹。 到最后。 只剩下一小段话音还在口中呢喃: “……就是……让我有心理准备嘛……” 余欢舔舐了一下自己濡湿的嘴唇。 那一丝黏稠的晶莹顿时就截断开来。 两人摸约十厘米的身高差。 这丝晶莹就像荡秋千一样垂落,挂在她的嘴角。 在她的下巴尖旁边晃荡着,缓缓地滴落。 (本章完) 188 那肯定六块腹肌 娥眉微蹙,脸颊上的红晕如同晚霞般绚烂,杏眼中混合着羞涩与紧张的复杂表情。 她双唇紧闭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余欢脸上挂着粲然的笑容。 伸手将她脸颊边的一缕秀发往后捋,挂在她的耳朵上。 “那你喜欢像这样亲亲吗?” 林有容抬起手背,擦了擦濡湿的樱红唇瓣和嘴角。 余欢低下头。 最后余欢从床底下搬出一对12.5kg的金属哑铃。 余欢并没有乘胜追击,毕竟现在还要干正事,微微一咳说:“我的衣服不多,但加上生活用品什么,都搬过去的话那也不少。不过这一趟肯定能搬完。” 听见这个声音,再有任何多余的言语,再有任何多余的动作,都是坏气氛。 听见这话,林有容登时戴好口罩,鼻梁上架好墨镜,陷入鸵鸟状态。 听到她言语间的维护之意,一本正经的,好像生怕他被瞧不起一样。 大老爷们,光膀子都无所谓。 “遵命!老婆!”余欢颔首。 余欢这会一袭针织衫,外套扔在车上,就没有穿过。 余欢轻轻一笑,随手打开书桌的抽屉。 茹姐头也没抬地回答说:“去卫生间了。” 大约一个小时的忙碌收拾之后。 余欢蹲身推开卷帘门,钻入小宝马,启动后,将其驾驶而出。 里面凌乱地散落着几支写字笔和一些书本。 林有容收起有点小失望的表情,嘴角微僵向上勾着,挤出笑容后转头对茹姐说:“那肯定六块腹肌啊,怎么了?” 而后再回到卧室。 让她看看,他老公的八块腹肌! 还不得馋死她! 阖上一汪春水的眼眸,发出黏腻的鼻音: 他将这明显经过精心擦拭而一尘不染的相框放进去,而后大步迈出了这个卧室。 作为三十多岁的过来人,她的言语很生猛:“打个啵又咋了,大街上多的是,我看都懒得看一眼,又不是那個——” 他瞅着林有容那好奇的小模样,决定满足她的好奇心! 中午饭前也是猛猛吃了两个。 茹姐有些失望地“切”了一声:“几块腹肌啊?” 不多时。 咬着牙说话的紧张声音,从口罩底下透出来:“不许你看!” 很柔很顺。 本就随口一说的茹姐扑哧一笑:“素素,我怎么感觉你拽文的样子有点好笑呢?” 实际上这海报是用双面胶粘的,撕下来肯定就会损坏。 刹那间林有容移形换影,转身面向阳台窗外,脸颊如同火烧云般娇艳。 但相对来说,隐私性稍差了点。 然后故意逗趣她:“那我就——舌头喽!?” 余欢小手臂往后,不声不响rua她一下。 纯爱战士瞬时间丢盔弃甲,忙不迭松开手,站在一边弱弱地不敢作声。 两个女人帮他收拾的衣物。 他在露台上稍作打量后,隐约听到茹姐在叫他,于是立刻转身关上露台的防盗门,回到客厅。 在收拾整理的时候,注意到这姑娘消灭掉好几个。 余欢将小宝马停在路沿,带着她们两走进院子。 “海报带不带无所谓,”余欢打趣说:“毕竟海报上的三次元真人我都能抱着亲。” 一手拎着一个,步履平缓至客厅,沉甸甸地放在茶几上。 茹姐环顾四周,感叹说:“余欢,你租住的这房子,恐怕是六七十年代建的吧?” 就说冬天耍完一身汗,还得洗澡,这多麻烦。 等在外面的林有容,将卷帘门拉下来并锁好,随即和茹姐双双坐上了后排座椅。 立时将相框拍在余欢的怀里,一阵风似得羞极跑路。 “给。”极尽温柔。 脑海里林有容那小失望的表情久久无法消散。 余欢洒然一笑。 “好!” “走着!”余欢打了个响指。 余欢心中一暖,心随意动抬起手,轻轻捋了捋她的马尾辫。 茹姐跟在最后迈入门槛,环顾四周指着老旧电视柜上的海报说:“余欢,这个海报你真得带走吧?” 忙不迭打开空荡荡的衣柜,扯出抽屉稍许查看。 “嗯~” 心中不忘珍藏的白丝。 良久才支支吾吾吐出两个字:“喜欢~” 他转身刚刚拿起桌上的相框,正欲说道说道,却感觉身边倏地有黑影闪过,同时手上一轻。 林有容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撩拨。 “喜欢啊~” 客厅里堆满了整理出来的物品,显得有些局促。 闻言。 躺平,躺平,还是躺平! 余欢从床底下掏出吉他箱,扛到客厅后,将其靠在入户门边。 “喂!素素你也太护食了吧,你老公的腹肌看都看不得啊?”茹姐忙不迭扒开林有容的手,打趣说:“我又不会上手摸!” 此时,林有容和茹姐正站在大开的入户门旁。 对于纯爱战士,余欢的评价是: 操之过急就会败北。 这露台确实不错,阳光充裕,以后还可以装个木架,种些葡萄或者百香花之类。 他的后脑勺就挨了林有容的一记爆栗:“好好开你的车吧,这里离狮子山社区这么近,十分钟就到了!” “嗯。”她点点头。 坐在旁边的林有容听见这声询问,立刻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投向余欢。 腹肌还是有的,可他早就已经是懒狗的形状了。 余欢在最前面带路,脸上挂着笑意:“应届生嘛,不靠家里资助,就只能住得起这样的老破小了。” “不看就不看。” 看来,介时还得问一下林有容放哪了…… 余欢却已经放下了衣服。 两个女人累得瘫坐在沙发上,吃着椪柑休憩。 余欢拍拍手,额角密布细汗,长吁一口气说:“终于完事了!” “哦。”余欢应了一声,穿过主卧,走到了露台。 吉他倒没什么,两个女人早就知道他会这一手。 还好有老婆救场…… 急促的心跳逐渐平复了些。 “呃……”余欢站在一边不好回答。 只见里面空空如也。 话音刚落,站在他身边的林有容,立刻掐了掐他的胳膊肉。 “先干活再休息,那我们就直接开动吧。”茹姐抚掌。 开吻! “咚咚咚!” 茹姐正待定睛一看,却感觉视野瞬间陷入一片漆黑,眼睛被紧紧的捂住。 余欢只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猛地一推。 不过有一说一,经过一番热身,让肌肉充血之后,还是能隐隐约约能看到腹肌的…… “那倒也是。”茹姐点点头。 茹姐掰开一瓣椪柑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嘴,好奇地追问:“有没有练出腹肌啊?” 倏地一阵叩门声在卧室回响开来,与此同时,伴随着茹姐没好气地声音:“你们两个在这房间都待十几分钟了,能不能多干点正事?别亲了!” 余欢看向林有容询问:“是要先去我那边,把东西都搬东西过来,再一起收拾吗?” 言语之间还带着点挑逗。 一把揽她入怀,亲了亲她的小脸。 “我老婆呢?”余欢好奇地问。 到了四楼,余欢掏出钥匙开锁后,“咯吱”一声推开入户门。 当即暗暗吸气,气沉丹田,绷紧肚皮,从下往上撩起一半衣服展示。 倏忽微微仰起头。 余欢张开嘴正准备跟她说笑,林有容却倏地开口:“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林有容小表情迟疑又迟疑。 余欢探出身子,在她耳际吐息,一字一顿地说: “反正我上上下下仔细看完了,是年芳十六的短发老婆哦~” 他咽下后说:“那我这一袋,还剩下点,你就拿去吃。” 三人移步到一楼。 这么久! 原来之前亲了十来分钟吗? 难怪都藕断丝连了! 他回过神来。 也许应该多练一练? 林有容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椪柑剥掉果皮,一分为二,将其中一半递给余欢。 余欢通过后视镜看着林有容,佯装不满地抱怨:“喂!没人坐副驾驶给司机服务的吗?” 三人笑谈着走进楼道,开始爬楼梯。 不禁转头,透过卧室和阳台之间的窗户,看向斜靠在门边的茹姐,无奈地笑着说:“茹姐,我们夫妻俩正在亲热呢,你怎么都不回避一下的,过分了啊!” 茹姐吃着椪柑,打量着这一对哑铃,惊讶地说:“余欢,伱还健身的呀?” 然而,余欢感觉躺平一个冬天之后,肯定很快就会融为一体了。 余欢掰一瓣椪柑放进嘴里,齿一咬破果皮,顿时就爆汁开来。 目光首先落在了坐在沙发专注看手机的茹姐身上。 实际上拼尽全力,只憋出一块腹肌的余欢,不由讪讪地一笑。 编织袋和行李箱都装满了物什,一些洗漱用品就用大桶盛放着,茶几上,还有两大捆被褥。 话音未落。 他一脸愕然地挠了挠头。 “小气!”茹姐摇了摇头:“你可太小气了!” “有一点,但不明显。”余欢挠了挠头。 “谢谢老婆。”余欢随口道谢,接过椪柑肉后,呲着白牙笑问她:“你喜欢吃这个椪柑吗?” 可是再次定睛一看。 耷拉着脑袋。 两人的唇刚刚触碰在一起。 楼上的人通过窗户,可以将下面看得一清二楚,如果林有容不遮挡一下脸部,都不好轻易到露台来。 撇头唯见林有容手指紧捏着相框,正缓缓收回胳膊。 休憩片刻后。 三人下楼上楼,跑了四个来回,将小宝马塞得满满当当。 (本章完) 189 今天辛苦了哦 日渐西斜。 窗明几净。 “你怎么不想睡带露台的主卧呀?”她正细心地整理着床上的被单,动作轻柔,将褶皱一一捋顺。 阳光透过阳台门,斜斜地映照在床铺。 那光洁的藕臂上,金镯子和银手链随着她的动作闪烁。 一时间,金光银光交织,竟晃得余欢有些眼花缭乱。 余欢微微侧过头,双手叉腰,面带微笑地瞄着老婆为他铺被子,打趣说:“老婆躺着长大的地方老公睡,这个就叫作传承。” “唔……” 林有容自顾自地忙碌着。 余欢看着这张一米八宽的大床,心中突然有所明悟。 话语像是在抱怨,话音却像是在撒娇。 比如小时候吃饭吧唧嘴,往往长大了,也会吧唧嘴。 林有容耳根子红彤彤的,拉好枕套的拉链,将枕头重重地摔在床头。 余欢得了两人独处的机会,搓了搓手,脸上带着几分狡黠的笑容,低声问道:“老婆,我白丝呢?” 他不由回想起自己的童年,除了大伯早早搬离,一大家子都挤在一座砖瓦房里。单人小床狭窄得让人翻身都难,稍不注意就会滚落到地上。 余欢顺从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忙碌的身影。 余欢立刻上前拥住她,在她的侧脸打了个啵,忙忙碌碌过后,触感有点黏湿。 与那個老破小出租屋不同,这里,氤氲着一种家的气息。 每一个角落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老婆,今天辛苦了哦!” 在一排整齐挂着的衣裤中,找到那件羊绒大衣,这是林有容送给他的礼物。 余欢站在房门边,往客厅回望一眼。 突然。 卧室窗外,阳台的书桌上,则放着他的电脑包,里面有电脑,还有笔记本及结婚协议等等。 每天清晨醒来,在一天中开始的时候,睁开眼眸,就可以瞄上一瞄…… 原色六门大衣柜,几乎覆盖了进门边的整面墙。 然后面带娇羞,傲娇地斜睨了他一眼:“你想得美,谁要跟你一起睡!” 在床头柜,十六岁青涩少女照被余欢摆放在上面。 余欢悠然地走到衣柜前,轻轻打开最里侧的一双柜门。 余欢凝望着林有容离去的背影,不禁露出了粲然的笑容。 小时候,养成的一些习惯,往往会伴随人的一生。 然后抿了抿嘴,轻轻将余欢推开:“哎呀,我还要铺床呢,你烦不烦~” 她发际线周围的一圈青丝都带着点湿润,那是辛劳后出汗留下的痕迹。 随后回过头来,环顾这个经过整理的卧室。 他伸手在大衣的内口袋摸索,果然找到了塑封袋装着的白丝。 指尖在上部挂衣区缓缓滑过,触摸着每一件衣物。 余欢看在眼里,感觉她格外的美丽动人。 话音未落。 林有容整理床铺的动作微微一滞,头也不回地柔声回答:“唔……我放在羊绒大衣的内口袋里了……” 裤口袋里的手机,冷不丁震动了一下。 掏出来一瞧,当下四点五十分,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建行的到账短信,整整五万元! 林有容先是微微歪头,让他亲严实了。 突然呲着整齐洁白的牙,笑着说:“我等你下次回来,咱俩一起睡这张床~” 必须得好好收藏! 关上柜门以后,正待打量其它隔间老婆的衣服。 难怪她睡觉时不老实,这么大的床,足以让她肆意地翻来覆去,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所以,经常睡着了是什么姿势,睡醒了还是什么姿势。 两条大长腿跟一阵风似得,飘出房门。 整洁而宽敞的一米八大床,不用睡上去,光是这么看看,就感觉十分舒适。 经过余欢身侧时,还顺带佯怒地拍了一下他的胸口,脸上两抹红霞煞是动人。 余欢不禁一笑。 此刻茹姐已经瘫在沙发上,陷入懒狗状态。 人逢喜事精神爽,余欢坐在床头柜旁,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操作着。 很快,他通过手机银行将三万元的赔偿费用转给了余松年。 处理完转账事宜后,眼看着时候不早,余欢拍了拍手,将手机揣回裤兜,迈步走出卧室。 客厅里。 林有容和茹姐正悠闲地瘫在沙发里吃水果。 余欢走到玻璃茶几旁,看着上面的龙眼壳和椪柑皮,打趣说:“还没有上飞机,这点水果,就要被你们霍霍完了。” “我妈那还有!”林有容嚼吧嚼吧嘴,含糊地说:“你晚上回来的时候,记得买垃圾桶和垃圾袋。” “遵命,老婆大人!”余欢笑着说:“我回来的时候,再顺便买些绿植养着吧。” 林有容略一思索,轻声说:“现在是三色堇的花季~” “好嘞!”余欢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老婆大人想要三色堇,必须得满足她。 余欢突然微微一咳,坐在老婆身侧,看着她的侧脸开口说:“老婆,我这几天脑子里,一直有一段旋律。” “蛤?” 林有容正剥开一个龙眼,闻言忙不迭转过身,塞进余欢的嘴里: “什么旋律呀?” 被投喂的余欢嚼了几下果肉,囫囵吞下肚:“那就是——铛铛铛铛——铛铛——” “铛铛铛铛——铛铛——?”林有容满脸问号。 茹姐在旁边,也是听得一脸懵逼。 什么鬼!? 余欢挠了挠头:“我根据这段旋律的节奏型和旋律型,又稍微想出了一小段主歌,嗯,一句歌词——” 茹姐满脸兴奋地一拍大腿,打断了他:“什么旋律什么词?y先生,你直接唱出来听听!” 在她的观念里。 y先生出品,必属精品! 对余欢的创作抱有十足的期待。 瞅着茹姐十足期待的表情,素质有待降低的余欢,老脸一红。 他酝酿了一下情感,努力找到音准,开口唱出来:“这一路上走走停停~顺着少年漂流的痕迹~迈出车站的前一刻~竟有些犹豫~” 一句唱完。 余欢自我感觉良好。 情感和咬字都相当到位,音准大差不差。 然而,这歌声却使得茹姐,不禁露出地铁老头看手机的表情。 这是她第一次听余欢唱歌,说实话,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也太不堪入耳了! 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吗? 林有容听在耳中,颦着眉,嘴唇翕动着无声默念了一遍歌词,然后完全复制粘贴余欢的唱腔和咬字,再重新唱了一遍。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同。 如同天籁的清唱,登时让茹姐感觉耳朵仿佛受到了洗涤。 登时抚掌叫好:“好听!可惜就只有这一句,别说意犹未尽了,感觉只是稍稍起了个头。” “呃……” 余欢挠了挠头,稍许思忖。 这首歌,他是准备让林有容在《我是歌者》第一个舞台唱的。 全民传唱的神曲,必定能把所有听众的耳朵,都给拿捏得死死的。 原曲是2014年霓虹唱作人高桥优所作,2017年经过中文填词改编翻唱后,在网易云音乐上爆火,但很快便因版权问题下架。 于2018年的夏天重新发行后,真正火爆全网,并受到了众多歌手的翻唱。 那一年的夏天很热,《起风了》这首歌很火。 唱的既不是爱情也不是友情,而是逝去的青春。 在青春这个主题的音乐赛道上,好歌并不多,所以无论过去多久,无论热度散去多少次,它依然能够重新翻红。 余欢之所以没有直接把词曲写在纸上给林有容,是因为他明白,如果编曲和伴奏不合适,那么这首歌,就会失去很多原有的味道。 之前不过是随便提了一嘴,林有容哪怕忙成狗,也要挤出时间来学钢琴。 一曲《梦中的婚礼》搞得他十分感动。 而且,到时候林有容参加《我是歌者》比赛时,只能唱两首原唱曲目,大头在翻唱上,编曲水平将是一个重要的关键因素。 余欢打算抽时间研究一下cubase,以后编曲这档子事,就不用假手于人了。 介时。 夫妻双剑合璧! 林有容凝视着余欢陷入沉思的侧脸,登时伸出小手,握住他的大手,柔声说:“不着急,等伱有空的时候,慢慢来就好了。” 余欢转过头,迎上林有容那双宛如湖水的明亮双眸,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暖流。 他情不自禁地撅嘴,在她姣好的脸颊打了个啵:“老婆说得对!” “雾草!” 这一幕被一旁的茹姐看在眼里,她猛地一拍茶几,表达不满: “你们俩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别这么旁若无人行不行?” 余欢嘿嘿一笑,顾左右而言他道:“已经五点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吃饭了?” 林有容剥了一颗晶莹剔透的龙眼肉,送进入口中,轻声说:“等会啊,洗衣机里面的被单还没洗完呢,我晒完再走。” “我晚上回来的时候,再自己晾就好了啊。” “不,我来!”林有容很坚持:“你只要安心住下来就好啦~” 幸福感如潮水般涌来,将余欢的心紧紧包裹住。 茹姐双手抱肘,嘴角勾起一抹调侃的笑意,啧啧有声:“素素啊,我跟你同居了那么久,怎么就没有发现,你竟然还有贤妻属性呢?” 林有容闻言,迅速回头,白了茹姐一眼。 “那当然咯,我老婆天下第一贤惠!”余欢自是一阵猛夸:“能有这样的老婆,是我三生有幸!” 倏忽。 他的嘴巴被塞进一颗去核龙眼肉。 林有容娇嗔:“你肉麻死了!” 一刻钟后。 两口子在昏黄天幕下,将被套在露台上晾晒好,随即关门,准备撤溜。 楼梯间。 林有容反锁好门,回过身将一串三把钥匙,轻轻地塞进余欢的裤口袋里。 在这种时候,夫妻之间若言谢,那就真是矫情。 余欢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实打实rua了一下她的浑圆,以示爱意及感谢。 林有容登时跟兔子一样窜出去,默不作声地,追上茹姐下楼的步伐。 余欢嘴角含笑跟着她们下楼。 (本章完) 190 她委屈,但她不说 夕阳西下。 金色的余晖倾泻,为这座繁华的都市披上一层迷人的光辉。 小宝马在车流中轻盈地穿梭,车窗外的事物飞速流转,高楼大厦,绿树成荫的街道,忙碌的行人……不久,小宝马便驶入地下车库二层。 林有容陪茹姐坐在后排座椅。 她从中间探出上半身,将最后一瓣椪柑,递到余欢的嘴边。 余欢转头一口吞到嘴里,甘甜的果肉在口中爆汁,随即无比丝滑地开始倒车入库。 倏忽,他听到打哈欠的声音,回正方向盘的间隙中,抬眼瞄了一眼后视镜,只见茹姐正缓缓合上血盆大口。 余欢不禁嘴角微扬,道谢说:“茹姐,多谢啊,今天辛苦你了。” “嗯。”林有容也感激地看向她点了点头。 茹姐打完哈欠,摆了摆手:“嗐,这有什么,我的业绩单上可是有你浓墨重彩的一笔,你赶紧把歌写出来,给素素唱就行了!我还要等着听呢!” 丈母娘正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地炒菜。 老婆的委屈,余欢全都知道。 心满意足吃饱饱的余欢,第一时间想要收拾碗筷,却是被丈母娘按住碗碟,制止说:“有容在的时候,就让她来,可别把她给宠坏了——” 明天是2012年12月31日,星期一,老林将正式上任总编辑。 可不是那种被很多人误解为瓜子脸的瘦削锥子脸。 她委屈,但她不说,只是讲起了道理: 小宝马停稳后,三人一同下车,坐电梯上行十五楼,进入家门。 盛着饭,好奇地询问正在擦拭灶台的丈母娘:“妈,爸没回来吗?” 茹姐看这一家子打趣,笑着插了一句嘴:“余欢,你就疼她吧——” 她的脸上部略圆,下巴略尖,脸颊触感肉乎乎的,胶原蛋白十足。 “哦。”他应声点了点头。 丈母娘看着这一幕,一脸老母亲的宠溺笑容。 不多时。 言罢。 元旦法定假就只有1月1日这一天,像新媒体部周末照常放假,介时就只有一天假期了。 饭后。 林有容端了一盘菜到餐桌,对余欢的背影大声呼唤:“吃饭喽!” 这番话顿时逗趣到了两口子,不约而同,扑哧一笑。 也不知道母女俩在厨房里聊了些什么,余欢感觉丈母娘看他的眼神愈发亲切了。 总的来说,纯爱战士的小脸,让人百啵不厌。 “我来我来!”余欢急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容容,你赶紧去整理东西吧,再休息一会,我们就要去机场了。” 作为都市早报,元旦期间依旧要照常出报,为读者提供最新的资讯和信息。 余欢闻声连忙起身,快步去厨房帮忙。 丈母娘笑盈盈地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你爸在报社上班呢,他打电话回来说晚上还要忙,就不回来吃饭了。” 正值大领导任免之际,这次元旦假期还不能与周末连休,报社几千号人,各部门的调休和人员值班情况比较复杂。 她小嘴微微撅着。 她要说不累,那都是假的。 余欢和茹姐移步至沙发,看起了电视,林有容则关起门来和丈母娘谈心。 坐在余欢身边的林有容登时一脸不满。 在丈母娘和茹姐当面,余欢自然而然地低下头,在林有容脸颊上打了个啵。 他打开电饭煲,一股米饭的清香扑鼻而来,令人垂涎欲滴。 洗完碗筷后,余欢擦干手,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找老婆。 这姑娘稍微有点重量的东西,都不让他上手,忙活了一下午。 多数部门和岗位将在周末上班以调休,然后从周二至周四放三天假。 亲妈还在场,林有容的脸颊上涌起一抹淡淡的红霞,她抬手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胳膊,佯嗔说:“没个正形~” 丈母娘挥挥手,嘴角含笑,话音却很强硬:“那是你们小两口的事情,到了我这,你作为女儿就得洗碗。” 余欢嘿嘿一笑。 “以后要是我做饭,难道就不能让他洗碗吗?” 并且一对加起来五十斤的哑铃,她一手拎一个上下楼,端的是气喘吁吁,却毫无怨言。 “妈!” “她是我老婆,我不疼她疼谁?” 丈母娘陪茹姐坐在沙发闲聊,询问她这次回星城怎么不回家。 显然已经和老闺蜜通过电话,让露了馅的茹姐有些尴尬。 茹姐正说笑着搪塞回答。 丈母娘看到余欢左转右转地在找人,顿时忍俊不禁说:“小余啊,有容在洗澡呢。” “哦。”余欢挠了挠头。 倏忽,裤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电话铃在客厅里荡漾开来。 他掏出手机一看,是余松年这厮打来的。 未免打扰到她们聊天,忙不迭移步到餐厅,在餐桌边拉开椅子坐下。 余欢接通电话,简短地问道: “喂,咩事?” “没咩事,我就是想给伱报一下菜名!”余松年瓮声瓮气的声音中,带着点兴高采烈。 “咩菜?” “香辣虾,姜辣蛇,中山亭酱板鸭!” 余松年一一列举,腔调跟电视剧里的跑堂小厮差不多,随后得意地笑着补充: “余哥,五斤的大王蛇哦!” 余欢点点头:“不错,再搞个拍黄瓜降降火气。” “木得问题,”余松年话音顿了顿,嘿嘿一笑接着说:“谢谢欢哥,欢哥大气!” 余欢就知道他肯定是有正事,原来是打电话过来道谢的,淡然地笑说:“谢什么。” “欢哥,橙子来了,吃完夜宵我请大家去足浴按摩!” 闻言。 余欢感觉若让林有容知道了,不得抄起钢丝球为他洗脚啊? 于是他连忙拒绝:“算了吧,橙子到的时候都晚上九点多了,吃点夜宵聊聊天就行。我明天一早还要去上班呢。” “那行吧——”余松年打趣说:“你既不抽烟又不喝酒,我反正心意到了,别怪弟弟我不懂事,是你自己不领情的啊!” 余欢笑着说:“你把今天晚上的夜宵包了就行。” 市场上五斤的大王蛇可是稀罕货,至少百元一斤。 一般的女生可能不太敢吃,但给余澄澄接风洗尘,不用余欢来出声招呼,余松年自然是得搞点她喜欢的。 这一顿夜宵,肯定不便宜。 余欢在电话这头的话音刚刚落下。 电话那头的余松年,就发出怪腔怪调的太监音:“这还用你说?” 余欢注意到林有容从卫生间门洞,往外探出上半身。 她换了一袭黑色彩绘卫衣,看起来格外精神。 手上正擦着头发,往外边环顾了一眼,最后与余欢的目光相遇,然后又很快地缩了回去。 余欢忙说:“行了,不跟你多逼逼,晚上见。” “o了!” 挂断电话后,余欢迫不及待地走向卫生间。 他看到林有容正从洗手台下方的柜子里取出吹风机,准备将插头摁在一边的墙壁插座上。 刚从淋浴间出来,一头湿漉漉的青丝披在肩头,脸上因热水的洗礼而泛着淡淡的红晕,宛如一朵盛开的含露桃花。 “我来帮你吹头发吧?”余欢温柔地伸出手,想要接过她手中的吹风机。 林有容的嘴角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松开了吹风机的握柄,打趣说:“干嘛这么献殷勤呀?” 余欢感觉献殷勤的其实是她,与之相较,茹姐都像是在打辅助。 忙忙碌碌一下午,小脸上的细汗干了又湿,最后在她脸上打啵的时候,都感觉有点黏湿。 而自己不过是想回报一下她。 不过可不能把这大白话说出口。 他将档位调至最大,吹风机发出的嗖嗖声响在两人耳边回荡。 轻轻撩起林有容背后浓密湿润的青丝,露出她修长光洁的天鹅颈。 他一边用热风为她吹着头发,一边微笑着说:“老婆今天帮我整理收拾,上楼下楼搬东西累了嘛。” “你知道我累了就好!”林有容鼻子里哼哼着。 她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似乎所有的疲惫都消散了。 余欢认认真真为她吹了十几分钟头发,直到感觉手中的吹风机都快要过载了,适才不再那么湿漉漉的。 如瀑的长发垂落在她的肩头,闪烁着乌黑透亮的光泽。 嘴里一句‘待你长发及腰,嫁给我可好’的骚话,直接咽进肚子里。 免得这姑娘因为一句调笑,当真开始留发,头发越长越难打理,让自己受苦。 待到吹到八成干。 余欢端详着她如云的鬓发,满意地关掉吹风机。 嗖嗖的连绵响声终于一止,他抬手将她散落在脸颊的秀发轻轻捋到耳后。 “好了!” “谢谢亲爱的。”林有容转过头来,撅起樱桃小嘴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老婆香喷喷。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余欢心中一荡。 在镜面凝视着她的翦水眼眸,打趣说:“就不能叫声老公吗?” 林有容登时侧过身,抬起手轻轻一锤他的肩头,娇嗔地嘟囔:“少得寸进尺!” 话音未落,便已撒开大长腿跑路。 她们是九点一刻的飞机。 在挂钟的时针和分针指向七点半的时候。 坐沙发上,揽着林有容肩膀的余欢,眷恋地长吁一口气。 踏上送别大老婆,迎来小堂妹的路程。 (本章完) 191 男大十八变 小宝马在机场高速飞速行驶,余欢把着方向盘,眼睛专注地看着路面。 后排窸窸窣窣。 她们两个人低声细语,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悄悄话。 时不时,可以听到茹姐那如同鹅叫般的咯咯笑声。 林有容的银铃轻笑,冷不丁挠一下余欢的耳膜,使他嘴角也不由挂上笑意。 车载音响中流淌着谢柠檬的《因为爱所以爱》,当音乐的尾奏渐渐落下,小宝马右转,驶入露天停车场。 余欢快速地瞄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间,已经20点03分了。 停车场的路灯在夜色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在这微光之下,林有容的脸庞显得不那么清晰,却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 这亲昵的一幕,让走在后面戴着墨镜的茹姐,顿时“嘶——”的一声,感到有些牙疼。 余欢嘴角挤出一丝温暖的笑容,侧过脸与她对视了一下:“那必不可能忘记。” 余欢从林有容的手里拿过装着水果的塑料袋,将塑料袋的提手穿过拉杆,稳稳放在行李箱上。 亮屏后。 她轻声细语地说:“明天晚上,记得在电视上看我哦~” 在安检口前,两口子简单相拥了一下。 林有容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带着几分不舍:“好啦,我们要准备登机了,你去找个座位,坐着等你堂妹呗。” 不多时,在转角离去之前,回头一瞥后,旋即消失在了余欢的视线中。 余欢就近选择一个靠近柱子的连排椅坐下。 “落地了记得给我发消息。”余欢将装着椪柑及龙眼的袋子,递到林有容的手中,目光中满是关切。 远处的电子显示屏,不断滚动航班信息。 林有容既没有尖叫鸡,也没有羞极跑路,只是抱着他的胳膊更紧了一些,更加紧密地依偎着他。 林有容脖颈之间和精致如玉的耳朵红扑扑,也松开了挽着他的手。 偶尔传来的广播,以及行李箱在地面上的滚动声,显得格外宁静。 他默默地绕到车尾,打开后尾门,搬下两个沉甸甸的行李箱。 幽幽的花果香,弥久不散。 只是彻底背对着余欢,跟在茹姐身后,走进了安检口。 适才相拥途中,余欢一番观察,没有发现什么拿着摄像机的可疑人员。 发现余澄澄在七点十四分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欢哥,我开始登机了!’ 林有容轻轻应一声,然后施施然转身准备离开。 余欢抬起手,将指尖放在鼻间嗅了嗅。 她迈步不休。 “嗯!” 两手空空背着斜挎包的她,忙不迭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挽着余欢的左手。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当即顺手,扎扎实实的rua了她一下。 人的手就这么大,握不住的东西有很多。 一瓣浑圆。 当走到灯火辉煌的t2航站楼出发大厅,心理上分外满足的余欢,随即松开魔爪。 在他掌心左摇右摆地摩挲。 茹姐下了车后,连忙将她自己的行李箱扒拉到身侧,扯出拉杆。 他观望一圈,深呼吸了一口空气,掏出手机准备消磨一下时间。 侧过身子的林有容,登时抬手,嗔怪地轻推一下他的肩头,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已经在机场了,到时候会看航班信息,直接在出站口接你。’ 余欢在缄默中,陪她们办完登机手续和行李托运,一直送她们到安检口。 余欢通过后视镜深深地看她一眼,然后解下安全带。 出发大厅里的人并不多,只有零星的旅客在办理值机,或悠闲地晃荡着。 戴着口罩墨镜及报童帽的林有容,看着余欢略显孤寂的背影,那闷头迈步的模样,似乎是心情有些低落。 他的左小臂往后缓缓rua了上去。 说着。 偶尔有几对旅客从他面前走过,低声交谈着,拖着行李匆匆赶往登机口。 随后,余欢拉着林有容的行李箱,一马当先送她们去航站楼。 余欢回复完以后,旋即开始神庙逃亡。 指尖刚刚点击了一下图标。 屏幕上。 倏忽弹出消息提示框: ‘老公,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要想我哦!’ 余欢看着这一行甜甜蜜蜜的文字,五味杂陈的复杂情绪,充斥在心头及脑海,一时间竟有些无法自拔。 被纯爱战士扎扎实实撩到,他毫不犹豫又直接关掉游戏,当即敲着九宫格回复: ‘当然咯,想老婆是我每天最重要的事情!’ 那边没有再作回复。 余欢一直恍恍惚惚盯着前面的字眼,都看到完全不认识‘老公’这两個字了。 当他回过神来,瞥一眼屏幕左上角的时间,发现竟然已经不知不觉八点五十了。 于是整理了一下思绪后起身,施施然赶至到达层。 他双手负在背后,昂首望着前方的电子显示屏,仔细研究着航班信息。 沪上到星城的最近一个航班,预计在九点二十分抵达,应该就是余澄澄的那一班了。 时间尚早,余欢便随意找了一个连排椅的空位坐下,耍起神庙逃亡。 操控角色闪转腾挪。 突然,游戏界面,弹出余澄澄发来的消息: ‘来了来了!’ 余欢微微一笑,关闭了手机屏幕,将其塞进裤兜,起身到出站口等待。 不久,一波人群涌出,余欢的目光在其中快速搜索,很快就锁定了一袭牛仔衣的高个妹子。 背着双肩包,拖着小行李箱。 棒球帽下露出圆润饱满的娃娃脸,俗称包子脸。 个子很高,脸相较很小。 余澄澄也在环顾寻找着接机的大堂哥。 两人目光相及,在到达大厅,终于接头。 余欢大笑着朝她伸出手,热情地打招呼:“蟹——不肉!” 堂兄妹俩身高相差无几,都穿着平底鞋,余澄澄只比余欢稍稍低了几公分。 时隔经年重返故地,再加上亲人当面,余澄澄此刻一脸兴奋,紧紧地握住余欢的手回应: “嘿——不肉!” 两手一触即分后,余欢带着她转身迈出步子。 余澄澄盯着余欢的侧脸,左看右看,感叹说:“哇喔,man!我怎么感觉欢哥你变帅了呢?” “这个就叫男大十八变!”余欢打趣。 余澄澄回头看着路,指尖摩挲着下巴说:“主要发型很适合你,现在走路抬头挺胸,说话也大声,整个人支棱起来了!挺好!” “自信的男人最帅气!”余欢带着几分调侃转移话题:“橙子,米国到底怎么样,空气甜不甜啊?” 闻言,余澄澄轻轻将帽檐往上提了提,也开始打趣说:“甜?在那边,只有抑汗剂也压不住的体臭味!” “你在国外待了这么久,难道就没有找个歪果仁男友?”余欢一脸八卦的表情。 两兄妹步频一致地迈着大长腿。 余澄澄摇摇头,脸上露出些许嫌弃:“算了吧,不管黑的白的,先不说味大,还都是毛哥们,不脱毛根本没法看。” 听到这话,余欢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记得我刚到哥大的时候。” 余澄澄陷入回忆说: “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正准备和他打声招呼,他迎面带过来的风,我刚好呼吸到,顿时感觉脑仁仿佛被人打了一拳,完全失去知觉,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我已经吐了一地!” “有这么夸张吗?”余欢有些不信。 余澄澄解释说:“这就是你不懂了,体臭混香水的味道是最可怕的,嗅觉同时被两种超强烈的味道暴打,实在遭不住。” 余欢知道她这话肯定是经过了艺术加工,倒不至于真的吐出来。 笑着说:“我国一些人也有狐臭的啊?”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歪果仁早上出门都得先洗澡,不然那个味,喷香水都压不住!” 余澄澄连声说: “如果说白哥们是因为汗腺发达,饮食偏荤,导致体味重一些。那黑哥们的体臭,简直就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存在。你根本搞不懂他到底哪里臭,那种味道离近了,简直呛鼻子辣眼睛!” 余欢好奇地问:“三哥呢?” 余澄澄深吸一口气:“只能说每个三哥的味道都不一样,属于腌入味了,臭的各有千秋,太可怕了。” 这一口气长吁而出,她这才继续接着说:“我一老墨姐们生日,去酒吧蹦迪,大伙都蹦跶得大汗淋漓,整个舞池,简直就像堵了的公共厕所一样。” 余欢被她的话逗得捧腹大笑: “伱也太夸张了吧!” “真一点都不夸张!以我的经验来看,人种越接近东亚味越小,越接近西欧味越大,黑化更是有额外加成,同时阿三独一档,男性通常大于女性!” “我明白了,意思是除了东亚都有味道,阿三大于黑,黑大于白?” “差不多。” 余澄澄叹了口气: “只能说一到国外,滤镜就碎了一地。就拿纽约来说吧,老白区富人区治安尚可,别的地方简直屎尿横流,甚至一言不合就拔花生米发射器,到处都能感受到行尸走肉的气息。” 余澄澄继续强调:“我说是的屎尿,不是猫猫狗狗的哦,你懂我意思吧?” “我懂!”余欢点点头:“那你没踩到过地雷吧?” 余澄澄嘿嘿一笑,扬了扬圆润的下巴:“我出门在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必不可能踩到地雷!” (本章完) 192 人美话不多 两人走出到达层,谈笑间踏上楼梯,步履轻快地来到露天停车场。 余欢接过余澄澄手中的行李箱,走到小宝马的车尾停下,掏出车钥匙打开后备箱,将她的行李放进去。 余澄澄在车头附近环顾,惊讶地说:“欢哥,这车是你的?一年多不见刮目相看啊!人变帅就算了,竟然还富了!” “是你嫂子的!” 余欢轻轻关上后备箱,随即绕到驾驶座那边,拉开车门。 余澄澄一脸震惊:“天哪!你竟然不声不响就给我找了个嫂子,竟然还是富婆!” 余欢付之一笑。 俯身坐进驾驶座,插入车钥匙,启动了小宝马。 余澄澄在副驾驶座上坐稳,随手将双肩包扔到后排,摘下鸭舌帽,系上了安全带。 余欢转而问道:“橙子,你什么时候毕业啊?” 余欢驾驶小宝马上了主路,试探着问道:“那你有没有留在国外发展的想法?” 不一会儿,小宝马驶上机场高速。 “在纽约没人管,偶尔学习,经常玩耍,不过明年上半年就能修满学分。”余澄澄调整了一下座椅背靠,两手枕在脑后,惬意地斜躺着。 听到这话,余欢的嘴角上扬。 “欢哥,你还对这个有兴趣?”余澄澄略显惊讶。 余欢的视线,在她扎得低低的浅亚麻色马尾辫上掠过:“我一开始还没注意到,你还染了头发啊。小心大伯和大伯妈回来,直接给你绞了!” “那你看好吗?” 随着车速的提升,轻微的胎噪声在车厢内回荡。 余欢轻描淡写地说:“稍微了解一下。” 余澄澄撇头望着车窗外流逝的橙黄路灯,若有所思地说: “我也不知道,感觉很迷茫。应该就是听我爸妈的,先回国找一个还不错的公司努力奋斗着吧。说实话,只要有资本,待在哪里都行。你看,从纽约到沪上的飞机也只需要十五个小时,但阻碍我一年多没回来的,只是往返加起来两三万的特价机票而已。” 深知余澄澄是一个事业至上的女强人。 余澄澄顿时调整一下坐姿,坐得更直了些,稍微整理一下思绪后,脸色认真地说: “我对区块链技术的未来发展潜力非常看好,绝对是颠覆性和革命性的技术!可以集成应用在各种领域。” “加密货币目前是区块链技术的第一个成功应用,我在哥大,也参与研究过区块链相关的课题——当然了,主要是专业相关的金融应用部分。最后得出的结论,区块链技术作为一种去中心化、不可篡改的分布式账本技术,极有可能在未来改变金融行业的商业模式和运营方式,彻底颠覆传统金融业务。” “这样啊。” 他以后可太需要一個列强的合法身份了。 “大哥,现在他们真管不着我吧!”余澄澄白眼一翻。 余欢的目光紧盯着前方路面,稍许深思后,他像是漫不经心地问:“橙子,伱对加密货币怎么看?” 余澄澄正合适。 说到这,余澄澄将飘到眼前的一缕头发轻轻挽到耳后,继续开口: “但区块链技术现在还不太成熟,应用于现实场景的路还很漫长,通过区块链技术搞出来的加密货币,目前纯粹就是击鼓传花的资本游戏。” 余欢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余澄澄完全是说到点子上了。 驱使小宝马超过一个在快速车道上蜗牛爬的牲口后,他微笑着说:“加密货币这个东西,因为匿名性和去中心化的特性,把不干净的钱,放在这个黑箱里再拿出来,几分钟的功夫就能洗干净,很多犯罪活动都能用其来掩盖非法来源和去向。” 余澄澄看着余欢微笑的侧脸,也跟着笑了起来: “没错,不过欢哥你还是尽量少碰。最开始的时候,加密货币的价格还不到1美分,主要是一些不差钱的极客在玩。现在能火起来,完全是因为有资本入场。不过这跟我们普通人关系不大,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用零花钱买几个存着玩玩,但千万别去追涨杀跌成了韭菜。放它个几年再看看。” 听完余澄澄的建议,余欢却并没有深入讨论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问道:“我的手机和号码卡呢?” 余澄澄翻了个白眼:“我在你眼里难道那么不靠谱吗?放行李箱里面呢!” “我这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吗?”余欢嘿嘿一笑。 在官方意识到加密货币的风险,将其彻底封禁之前,2014年几个一线城市的大商场,有一些店铺甚至可以直接使用加密货币。 2013年,加密货币的总量达到了约1100万枚,是价格波动最为剧烈的一年。 一言不合就翻倍,一言不合就腰斩,大起大落,韭菜割麻了。 从1月份13美元开始上涨,至4月份飙升至70美元,随后经过一波回调,暴跌到50美元,随即开始进入一波又一波的疯狂上涨及回调。 10月交易价格为123美元,在两个月内狂升至1238美元,三天后又跌至687.50美元,随即直接下滑,一去不复返,并在2015年触底315.21美元。 对于余欢来说,以当下加密货币的规模来看,投资几百万扔下去,连水花都不会掀起来,完全不用担心影响到走向。 他可以用境外手机卡做到匿名,在国内国外的p2p交易网站、加密货币交易所,多线操作。 通过高抛低吸,在2013年靠加密货币挣它一波启动资金,在年底开始涉足餐饮及实业。 当一个好的项目出现,马上就会吸引一群资本鳄鱼,它们很快就能塑造出同类竞品,风投入场烧钱,开始抢占市场份额。 重生者的先发优势,在资本鳄鱼面前,连根毛都不是。 保持先发并不意味就能成功,只有资金雄厚最后活下来的,才是赢家。 余欢想要做的东西,不管是技术也好,规模也好,占领市场也好,都需要烧钱,需要资金的不断投入。 列强法律保护加密货币交易,余欢需要一个人在外面替他管理这个钱包。 然而当下空口无凭,余欢自觉是说服不了这个小堂妹的,只能先探探她的口风。 余澄澄想在米国以合法身份留下来,不过是易如反掌,她可不是什么水硕。 从五道口全奖到哥大留学,在外也有自己的人脉和高知圈子。 一刻钟后小宝马经过etc通道,驶下机场高速,正式进入城区。 街道两旁,霓虹招牌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远处高楼大厦的窗户闪烁着点点灯光,宛如星空倒映在地面上。 繁华入眼。 尽管奔波了一整天,余澄澄却显得异常兴奋。 她打开车窗,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星城的空气,真是特么的香甜!” “这就是家乡的味道,是吧?”余欢哈哈大笑:“松年已经准备好给你接风洗尘了,我们先去他那里吃个夜宵。” “好啊!他早就已经给我报菜名了,我晚上飞机餐都没有吃,馋得不行,就等着这一顿!” 车内气氛轻松愉悦。 她说着说着,伸了个懒腰,突然一言不合就唱了起来: “是你~是你~身后的青春都是你~” 听到她那宛如锯木头一般的歌声,余欢不禁露出了地铁老头看手机的表情。 等她闭上嘴。 有些错愕又有些好笑地问她:“这歌,你在哪听来的?” 这姑娘网络高强度冲浪选手,不会也是老婆的歌迷粉丝吧? “你转发的微博啊!什么‘不愧是我老婆,唱得真棒!’欢哥,你这人真是深藏不露,竟然还追星!” 余澄澄施施然躺回座椅,又半开玩笑地说: “话说你叫女明星老婆,还叫得这么亲热,嫂子知道吗?” 余欢把着方向盘,忍俊不禁笑出声来:“橙子,你觉得林素怎么样?” “歌唱的蛮好听,我在沪上候机的时候刷围脖,听了这个音频,原本想睡一会,结果魔音穿脑,仿佛大脑里被植入了一个mp3,无限单曲循环,甚至还情不自禁地哼了一路!” “然后呢,对她的印象怎么样?”余欢继续追问。 余澄澄不假思索地说:“人美话不多,就跟你以前一样,半天蹦不出个屁来。” 听到这评价,余欢忍不住为老婆辩护:“她跟陌生人没什么话讲,但要是跟熟人打交道,话还挺多的。” “呃……”余澄澄不禁扶额,有些无奈地看着余欢,“欢哥,你不会追星追到走火入魔了吧?” 余欢倍觉无语,打方向盘右转:“你能不能讲点好听的?” “难不成林素是我嫂子啊!” 余澄澄对他上上下下一个扫视,打趣说: “算了吧你!我男朋友是贾斯汀比伯的可能性,都要比你这大!youknowwhati''msaying?” 余欢却顺势接话:“哟,你俩还是姐弟恋?” “可不是吗。” 余澄澄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两兄妹有说有笑,市区的繁华景色在车窗外飞速流转。 不多时,小宝马驶过了香春路,缓缓地停在路沿。 余欢带着余澄澄迈入一条昏暗的青石板巷道。 余澄澄环顾着周围昏暗的环境: “哪怕身在星城,但这种小黑巷子,我还是看着就有点心慌,就怕哪一处突然闪现出反光的大白牙。” 她的声音在巷道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本章完) 193 日子过得确实挺苦 “咚咚咚!” 余欢的手指叩在漆皮斑驳的老式木门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余澄澄环顾四周,昏暗灯光勉强映照出这个老旧的楼梯间。 她微微拉低了帽檐,轻声问道:“松年一个人租住在这里吗?” “他没跟你说?” “说什么?”余澄澄反问。 “当然是在跟女朋友同居咯!”余欢笑着开口。 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话音刚落。 门内传来金属门栓被抽动的声音 门扉缓缓打开。 门后。 “澄澄姐好!”徐倩拘谨地向余澄澄打招呼,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见状,余欢哪还没有意识到这厮准备了欢迎仪式。 然后,他一个立定,带头连连拍手,洪亮有力扯开嗓子:“热烈欢迎余澄澄女士回国!大家鼓掌!” 余松年的大耳肥头探了出来,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所以余澄澄看着眼熟,试探地对余松年问道:“七组的那家?姓徐?” “是弟妹!”余欢肯定地点点头,打破缄默。 余澄澄拍拍身上的彩条和亮片,连忙应了一声:“诶!你们好!” “弟妹叫徐倩。”余欢呲牙笑着绕过茶几,瘫在沙发里,介绍说:“这个小伙是松年的小舅子,叫徐辉。” 余澄澄笑着走进了客厅,看向余松年的脑壳: “这是我弟妹吧?” 得到答复后,余澄澄转头看向徐辉,这个腼腆的小伙子,她就完全不认识了。 一左一右的两姐弟,顺势拉响礼花筒。 一个村有几百户,又分为若干村民组——就是过去的生产队。 “徐辉,还不去准备夜宵?”余欢促然出声。 被点到名的徐倩,局促地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没错!”余松年瓮声瓮气的确认。 余松年摆了摆手,笑说:“不碍事,据我观察,这里面租住的都是昼伏夜出的年轻人!” 余澄澄点了点头:“哦,徐倩,徐辉——” 她还以为余松年订好了地方,在外面吃来着。 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让他们感到莫名的紧张。 当看到余欢站在最前面,顿时朝余欢摆了摆手,眼神中满是示意。 不说心中对余澄澄的大佬印象,光是一米八的高个子大姐姐当面,即便她长着一张娃娃脸,也不是一般的有压迫力。 余松年熊大般的個头立在旁边,脸上横肉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额头。 余澄澄一脸懵逼被推到门前,而余松年则一把拉开门。 亮片落在余澄澄的棒球帽和肩膀上,在吸顶灯散发出的光线折射下,布灵布灵闪着光。 “澄,姐好。”徐辉的声音比亲姐还要小,脸上带着些许羞涩。 “好的,欢哥,我这就去。”徐辉一个激灵,忙不迭转身去厨房。 徐倩两姐弟忙不迭掌声附和。 立刻会意,退到余澄澄的身后,轻轻地推了推她的肩膀。 见状,余澄澄惊讶地说:“哟,在家里吃啊!这位就是掌勺的大厨?” 作为十里八乡有头有脸的知名人物,余澄澄在两姐弟的印象中,就如同大佬般的存在。 五彩缤纷的彩条和亮片,从空中洋洋洒洒地落下。 “松年啊,你还搞这些!” “很脸熟哦!” “又撞头了?” “砰砰”两声巨响在场中回荡。 “问题不大。”余松年只是简单回应了下。 跟在后面进来的余欢,连忙反身合上门扉,轻轻抚掌的同时,不禁打趣:“松年啊,你大晚上的动静搞这么大,等下别有人提着菜刀打上门来吧?” 他头上戴着弹力网帽,帽带深深勒进下巴肉里,显得格外喜感。 余澄澄在徐倩的脸上左看右看,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仔细端详着: “放心吧,小舅子是专业的。”余欢老神在在地说着,脸上洋溢对徐辉手艺的自信。 他们在沙发上坐下,余松年和余澄澄挨着余欢一左一右。 徐倩倩将进门口的彩条和亮片扫进簸箕,将其和扫把一齐靠墙放好。 回过身,瞧着这三个堂兄妹的亲近模样,默默地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茶几边。 余澄澄目光不经意地瞄着茶几上的两大盒椰树椰汁,旁边还有小叠一次性塑料杯。 余松年心领神会,立刻对徐倩使了个眼色:“倩倩啊,给橙子姐倒杯饮料。” “使不得使不得!”余澄澄赶忙摆手,身体前倾,抓起椰汁盒:“我自己来就好。” 然而,徐倩已经迅速拿起塑料杯,跟着余松年喊起了余澄澄的小名:“我来吧,橙子姐。” 说着在茶几上排出四个塑料杯。 “我来倒吧。”余澄澄却是指尖捏着盖,旋转拧开,将杯子依次倒满。 完事后,她迫不及待地端起一杯,直接一饮而尽。 顺手将塑料杯子放在茶几上,微微阖眼似乎在回味,长吁口气:“这熟悉的味道,甜得刚刚好——爽!” “你直接吹瓶得了。” 余欢冷不丁的一句话,顿时使得余松年和徐倩扑哧一笑。 “你这就不懂我的心情了。”余澄澄翻了个白眼,又给自己续上了一杯椰汁。 不过这次,她只是小酌了一口。 “懂又不懂。” 余欢惬意地靠在沙发上,语气轻松地打趣: “虽然这一年多,你的五脏庙确实受了点委屈,但可千万别瘦着回来,胖着回去。本来个子就高,要变成松年这体型,那就更找不到男朋友了。” 余松年嘀嘀咕咕:“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余澄澄长叹一口气:“放心吧,就算胖着回去,我也很快就会瘦下来的。学校食堂别的没有,有的只是吃不到头的意面,烩饭,还有吃不完的冷菜冷饼,让人肠胃直打颤。” “我大中华料理不是遍布全球吗?”余松年好奇地问道。 “算了吧。”余澄澄摇了摇头:“又贵又不正宗,正宗的又完全吃不起。” 几人闲聊间,厨房那边传来丝丝缕缕的香气。 余澄澄顿时双眼放光,苍蝇搓手手,迫不及待地起身冲向厨房。 不一会。 她就捏着两块带皮的姜辣蛇回到客厅,嘴角还沾着些许油渍,嗦得津津有味。 余欢看着她馋嘴的模样,不禁打趣说:“小舅子很害羞的,你一冲进去,没把他吓得锅铲都拿不稳吧?” 徐倩闻言毫不犹豫揭起了亲弟弟的短:“他啊!见不得世面,跟女生说话都脸红!” “那确实。”余松年顿表赞同。 余澄澄棒球帽下面的娃娃脸一阵无语,看向余欢说:“欢哥,伱现在很喜欢插科打诨啊?” 余松年今天刚收了欢哥转过来的三万块,忙不迭接话维护:“这个就叫作社交能力强,懂?” 听见这话,余澄澄怪腔怪调地模仿着余欢的语气,吐出四个字:“懂又不懂。” 众人不禁大笑。 徐倩见最要火候的姜辣蛇都做好了,便忙不迭起身,去厨房一番忙活。 而余澄澄的嘴巴则一直没闲下来过。 余松年烟瘾袭来,便打开入户门,倚在门框上悠闲地抽起了烟。 没过多久,徐倩便将两盆色香味俱佳的主菜,端到了茶几上。 姜辣蛇和香辣小龙虾的香气交织氤氲,馥郁扑鼻。 然后徐倩坐在小板凳,戴上一次性手套,熟练地撕扯着整只酱板鸭装盘。 余澄澄盯上了一只鸭腿,眼见着它被徐倩放入碗中,几步迈过来,眼疾手快抄起腿子,狠狠地咬上一口。 满嘴流油地长叹:“哎,巴适!” “橙子姐这属于饿死鬼上身了。”余松年吞云吐雾之间戏谑。 余欢啧啧有声地锐评:“这孩子在纽约,日子过得确实挺苦。” 吃吃吃吃吃—— 余澄澄一边大口吃着,一边抽空回应他们的调侃:“我上一顿饭还是十个小时前,就啃了一块牛排!” 余欢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也忍不住捏了一块酱板鸭品尝。 继续猛猛调侃她:“有备而来说是,专门留着肚子吃大餐的!” “那不然呢?”余澄澄歪着脑袋,嚼吧嚼吧嘴。 等徐辉端着一盘拍黄瓜出来,余松年立刻将烟头摁灭并扔进垃圾桶,然后转身去厨房拿了几瓶啤酒。 众人随即围坐在茶几旁,享用这顿丰盛的夜宵。 余欢夹起一块蛇肉放入口中,姜汁味浓,忍不住赞叹说:“不错,火候很到位,而且辣度也适中,晚上吃了不会肚子痛。” 余松年仰头吹瓶,灌了几口啤酒,惬意地将酒瓶摆在手边,半开玩笑地邀功说:“我特意让徐辉别做太辣,免得让橙子姐这个米国肠胃窜稀了。” 话音未落,余澄澄顿时一巴掌呼在他的额头上:“拿我开涮是吧!还有,破头了最好别喝酒。” “嘿嘿,不敢,不敢。”余松年笑着点头哈腰:“我就喝一瓶啤的。” 余澄澄却懒得再搭理他。 对徐辉竖起大拇指,笑出八颗整齐洁白的上排牙:“弟弟,手艺不错哦!” 听到这句夸奖,徐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腼腆地说:“都是,松年哥吩咐。” 徐倩笑了笑:“先吃小龙虾吧,橙子姐没有吃晚饭,我去下点挂面,然后和在汤里面当主食。” 余澄澄仰着脖子看向吸顶灯,稍微想了下,刹那又低下头:“呃,算了,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哪一顿。” (本章完) 194 少奋斗二十年 时间逐渐推移,墙壁上挂钟的时针,悄悄掠过了十一点。 空气中漂浮着弥久不散的香气。 茶几上的两个不锈钢盆,只剩下汤汤水水和香料配菜,小龙虾的空壳,在茶几上堆积成几座小山丘。 总体一片狼藉。 饱餐后,留给众人的是满足与惬意。 大快朵颐吃饱饱的余澄澄,从卫生间简单盥洗了一下出来。 一瓶啤酒下肚满脸涨红的徐辉,正和徐倩收拾残局。 余松年也拿起拖把,清扫地板上的食物残渣。 作为远道而来的客人,余澄澄直接和余欢一样,瘫在了沙发里,两人动作一致地摸着肚子。 见他举着手机在打字,忙不迭,不声不响探过头去。 余欢笑着将手机放回兜里,转而问余澄澄:“大伯妈什么时候回来?” “也对。”余澄澄点头。 “明天晚上见!”余松年忙不迭起身相送。 手机背面抵住余澄澄的正脸,表示不给看。 余松年嘿嘿一笑,解释说:“嫂子投资买了個商铺开饭店,结果现在要拆迁了,嫂子有钱就算了,运气还贼好!” 林有容适才落地钱塘,便给余欢发了消息。 余欢察觉到小堂妹的窥视,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侧过身子。 徐倩莞尔一笑:“欢哥,厨房里的东西,你缺什么去饭店搬就行了,都有。” “元旦当天上午吧。”余澄澄震惊的表情慢慢收束完毕,她开口询问:“我要在市区待两天,附近有实惠又好住的酒店推荐没?” “他在这睡沙发。”余松年接过嘴。 “说起这个,我脑壳就是被上一任房主闹上门打破的,缝五针,赔了我三万块。”说到这里,余松年端的是摇头晃脑,得意洋洋。 他微微咳嗽一声,旋即看向徐辉:“徐辉啊,明天下午去我那掌勺如何?” 闻言,余松年却插了一句嘴:“欢哥你已经搬好家了吗?” “整蛊伱?”余欢一脸无语地拍了拍她戴着棒球帽的脑袋瓜子:“橙子,你想太多了。” 只见聊天界面上赫然显示着‘老婆’两个大字。 发动引擎后,转头对“啪嗒”一声系上安全带的余澄澄说:“我们先去饭店搬些东西。” 余欢补充说:“不过就是只通了天然气——” “你说呢,嫂子这么大的富婆,还需要租房?”余松年应了一声,将拖把靠在门边,转过身又说:“我靠!欢哥你乔迁新居,怎么也得请客吃一顿啊!” 余松年拖着地,闻声插话说:“是真的,欢哥单位大领导的女儿,白富美!条件贼好!” “结婚证都领了,只是没有办婚礼而已,不是老婆是什么?”余欢耸耸肩。 他征询过了大老婆的意见,申请让一起长大的堂妹住两天。 “就住我这里呗。”余松年不假思索地开口:“你跟倩倩一起睡,我睡沙发。” “魔幻,太魔幻了。”余澄澄啧啧感叹:“感觉我一不在,你们俩的小日子顿时就精彩起来了。” 余欢带着余澄澄在昏暗的巷道七弯八绕,坐上小宝马。 以他上次的惊鸿一瞥,从手机屏幕看到的嫂子,那戴着墨镜的模样,绝对是气质大美女。 眼瞅着时间不早,余欢拍拍屁股站起身来:“松年,今天破费了啊,那我和橙子就先过去了,明天再联系。” “雾草!”余澄澄一脸震惊:“真的假的?” 此际忙对余澄澄说:“我那边还有空房间,但你嫂子不在,你得自己铺床。” 余澄澄贼兮兮一瞅。 闻言,余澄澄扶额:“我怎么听着有点魔幻,商量起来整蛊我是吧?” 余欢在楼梯间,看了缩在门内的徐辉一眼:“你不跟我一起过去?” “没问题!”余欢比了一个‘ok’的手势,爽快地答应。 余澄澄坐回身子,贼兮兮嘿嘿一笑,三分调侃说:“老婆是吧?” “也是。”余欢点点头,深感赞同。 余欢拍拍肚子:“下午刚搬的。” 几人稍许道别。 余澄澄捂嘴打了个饱嗝,问道:“欢哥,你是租的房子还是买的?” “好。”徐辉显得格外腼腆。 余松年挠了挠头:“都出社会了嘛。” 吃饱喝足又休息了一会。 他们这一番对话,让余澄澄感到一头雾水:“饭店?” “好。”余澄澄应声。 车程仅仅一分钟出头,就连发动机都没热起来,便已抵达目的地,停靠在路沿。 余澄澄推开副驾驶车门,站在横招下,逐字念道:“顺天盖码饭。” “今天的夜宵怎么样?”余欢边问边打开挂锁,推开了玻璃门。 “口味相当正宗。”余澄澄由衷地赞叹,她今晚可算是吃舒坦了。 “徐辉就是我请过来的掌厨。”余欢介绍说:“他已经在这里干了差不多一个月。” “那难怪。”余澄澄亦步亦趋跟着走进饭店。 随着余欢在总控打开就餐区的灯光,原本昏暗不明的事物,顿时变得清晰可见。 由于物价局定损流程尚未走完,场中依旧一片凌乱,没有收拾过。 余澄澄左顾右看后说:“怎么被砸成这样?” “上一任房主带人过来闹事。”余欢轻描淡写地解释,“他们总共赔了五万块,松年三万,我两万。还有几个从犯也会赔偿,不过应该不多。” “法克!”余澄澄双手叉腰感叹说:“我还以为是松年不看路撞了脑袋,在开玩笑呢!原来这都是真的!” 忙活一下午,吃饱饱后困意上头的余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尽管已经是深夜,但余澄澄却神采奕奕,一双眸子炯炯有神,显然时差还没有倒过来。 余欢在开放式厨房里左翻右翻,寻找合适的厨具。 这里只有炒勺而没有锅铲,放眼望去都是双耳边锅。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带把的炒锅,看上去还有些生锈,不过这锅显然没用过,涮洗过后,再用热油润锅,肯定就焕然一新了。 接着他们转到库房翻找调味品。 两堂兄妹来来回回搬运好几趟,才把东西搬完。余欢还不忘倒腾出三个比较新的垃圾桶带回去。 最后,余欢抱着最后一桶20升的大豆油,缓步移到小宝马车尾,放进后备箱。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拍了拍手,旋即开车回家。 小宝马在空寂的街道上风驰电掣。 余澄澄看着余欢那直打哈欠的困顿模样,忍不住问道:“欢哥,你明天上班,几点到几点?” “朝九晚五。”余欢强忍着困意,眼睛紧紧地盯着路面。 “元旦放假回县里玩吗?”余澄澄继续问。 “不行啊,我还要上班。” “事业单位元旦还要上班?”余澄澄有些不解。 “早报啊姐!每天都要发行的,不过我们部门元旦当天,会放一天假。”余欢解释。 “可以啊,那我晚上再回去。”余澄澄嘿嘿一笑:“到时候,我爸妈肯定已经把家里都整理好了,我直接回去享受现成的,什么也不用干,该吃吃该睡睡。” 听到这话,余欢不禁感叹:“不愧是你!” 不久后。 余欢往左打方向盘,小宝马缓缓左转,最终在伸缩式栅栏门前停下 余澄澄身体前倾,视线穿过挡风玻璃,注视着门楼上的几个大字——“卷烟厂宿舍”,她不禁逐字念了出来。 “这里是我丈母娘的单位房,现在我和我老婆住在这里。”余欢向她解释。 “那你丈母娘他们呢?” “不住一块,他们有几套房子。” “牛逼!”余澄澄越来越觉得这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大堂哥,让人有点看不懂了:“你丈母娘在卷烟厂工作吗?” “是也不是。” “嗯?” 余欢坦言:“准确来讲,是在湘楚中烟,属于管理层。” 余澄澄不假思索地开口:“那你还在报社上什么班?安排到烟草公司不香吗?” 闻言余欢付诸一笑。 跟她聊了半晌,指尖轻轻短按喇叭,眼见伸缩式栅栏门迟迟没有动静,便准备用手心去猛摁喇叭,但素质有待降低的余欢转念一想,这会夜深人静,还是算了。 于是又缩回手,推开车门,快步走到岗亭前。 他透过紧闭的玻璃窗,往里瞅了一眼,只见大爷身上盖薄毯,正歪着脑袋呼呼大睡。 瞧下方还氤氲着橙黄的微光,就知道还开了小太阳取暖器。 他叩几下玻璃窗,这大爷一个激灵醒来,惺忪地睁开了眼睛。 “大爷,麻烦开下门。”余欢笑着朝他点头示意了一下,再回到车上时,栅栏门便已缓缓收起打开。 一回生二回熟,直接把车尾倒在卷帘门前,这样卸完货后,就可以直接挂倒挡停进去。 两兄妹一番忙碌后。 余澄澄看着余欢蹲身打开卷帘门,往里瞥一眼,讶异地说:“这是车库?” “是啊。” 余澄澄嘴里啧啧有声:“欢哥,你这结婚对象也太巴适了!依我看,你起码得少奋斗二十年。” 余欢摸了摸鼻子,无言以对坐进驾驶座开始倒车。 他心想,这丫头要是知道林有容的嫁妆,还有一套两百多平的江景大平层,不得大跌眼镜,改口说起码得少奋斗三十年啊? 将小宝马倒入车库后,余欢旋即锁好卷帘门。 两堂兄妹上下两个来回,便将所有物什都转移到了家里。 余澄澄卸下背上的双肩包,随手扔在沙发上。 她不停歇上下两趟搬运,脸不红气不喘。 看向抱着大豆油缓步而行的余欢,笑了笑说:“欢哥,我看你上下楼的时候,腿脚好像有点不方便的样子,是扭了吗?” “差不多。”余欢点头。现在谈兴不高,感觉身体被掏空。 他将大豆油随便往厨房台面一放,门口堆得乱七八糟,这会也懒得收拾。 只想先洗个热水澡,不然坐下来一休息,就不想动了。 先领着余澄澄,去往露台卧室。 由于三个卧室差不多大,余欢和林有容作为男女主人选择住带阳台的那一间,因此露台卧室就降等为次卧。 余澄澄的视线,落在卧室里面的防盗门上:“这门可以通到外面吗?” “外面是露台。”余欢点点头,拉开衣柜门,指着里面放置的被褥和被套说:“橙子,不需要我把你当客人招待吧?” “你明天还要一早上班,忙你的去吧,该洗洗该睡睡,不用管我。”余澄澄摆了摆手。 “行,你随意。” 说着,余欢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扔给她: “别弄丢了,我就这一串房门钥匙。” (本章完) 195 当务之急 尽管乃九十年代的老房子,但卫生间在装修的时候,却别出心裁做了干湿分离。 不过,受限于原始结构,三个分离出的空间稍显狭窄。 至少在两人迎面的时候,其中一人得侧过身子才能够经过。 一袭深蓝色加厚棉睡衣的余欢,从淋浴间用干毛巾擦着头发出来。 他在台盆柜中搜寻吹风机,却一无所获,琢磨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老婆。 可思来想去,这屁大点的小事,还是不要随便去叨扰她,毕竟老婆明天还要上蓝台的跨年晚会,肯定忙得很。 他踱步到客厅,只见余澄澄坐在沙发上,翻动着双肩包。 这丫头此时已摘下了棒球帽,露出浅亚麻灰的低马尾辫发型,还长得一张娃娃脸,如果不站起来,很难让人意识到她有那么高的个子。 她从包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台13英寸笔记本,轻放于茶几之上。 当时让余老爷子乐得不行,那些年出门在外动不动就是我家澄澄。当然现在谁都知道他孙女牛逼,没什么好聊的,也就索然无味。 当年星城四大名校全省选拔,明目张胆掐尖招生。 她当年属于免试入学,免学费,免住宿费,并且还有奖学金拿。 余澄澄高中是在城区市一中读的。 余澄澄听后,上半身微微后仰。 余欢看一眼门口堆放的杂物,稍微思忖,还是决定简单地收拾一下。 电视的嘈杂声和余澄澄的话音,同时传入余欢的耳中。 原本如坠千斤的眼皮,现在眨动之间,也轻快了许多。 已是凌晨却依旧神采奕奕的余澄澄,把目光移向他身侧的液晶电视:“欢哥,电视能看吗?” 从裤兜里掏出钱包,从中抽出一张大卡片,放在了手机包装盒上。 这丫头依然记得余欢当初找她帮忙时,说过的那句玩笑话。 “现在还没有。”余欢头也不回地询问:“对了,你明天是不是要和闺蜜出去玩?” 闻听轻微的脚步声,余澄澄抬头瞥了他一眼,打趣说:“欢哥,你这澡洗得可够久啊。” 将吹风机的线缆,整齐地卷在手柄上,然后收进台盆柜里。 余欢视线从包装盒上一掠而过,用干毛巾摩挲着湿头发:“手机卡呢?” 两人闲聊几句后,余欢在电视柜里,翻到了他带来的黑色吹风机。 “对,我打算一觉睡到中午,约闺蜜去橘洲走走,逛吃逛吃!” 当下只感觉脑袋上冷飕飕的,忙不迭起身去卫生间吹头发,免得感冒头疼。 在擦拭得一尘不染的镜子前,欣赏着自己帅气的脸庞,吹风机飕飕作响,很快头发就吹至八成干了。 “ok!”家伙事都齐活,余欢打了个手势。 余澄澄瞥了一眼,抖着的二郎腿稍微一滞,然后说:“欢哥,我倒时差来着,对我来说这会还是在上午,你先去睡,等下我帮你收拾。” “橙子,台盆柜里有新的牙刷和毛巾。”余欢叮嘱了一句。 随即又仔细地刷了牙。 “好嘞!”余澄澄应声。 “能看。” “噢。”余欢应声。 一场热水澡,仿佛涤尽了他满身的疲惫,令他整个人神清气爽。 余澄澄从包中取出一個崭新的水果手机包装盒,轻轻地置于茶几上,努了努嘴说:“喏,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手机。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已经有了富婆嫂子,就不要再给我找什么米国嫂子了。” 一切睡前的准备就绪后,余欢对着镜面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舒缓一下身体。 而余澄澄则躺在沙发上玩手机,跷着二郎腿,一抖一抖的。 瞬身舒坦! 余澄澄的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敲击,百忙之中,少许点了点头。 “那有网没有?” 他抄起铁锅和炒勺,放进厨房的不锈钢洗菜盆里。 “呃。”余欢挠了挠头:“风暖浴霸吹起来挺舒服,外面又冷,真心不想出来。” 这电视约摸等于背景音。 “那你明天起来以后,把松年他们叫过来,我下午让人上门来装宽带,家里得留人。”余欢嘱咐。 耳朵里闻听到广告播报的声音,当走出卫生间至客厅的时候,只见液晶电视泛着荧荧微光,放着广告节目。 随即转身在电视柜前留步,蹲着打开柜门,找寻吹风机。 余澄澄拉上双肩包的拉链,随手扔在沙发角落,摇了摇头说:“不是啊,高中同学。” “话说你这闺蜜,是镇上的那几个不?” 他回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和分针已经快指向十二点半了。 “也行,那我去睡觉了,一早还要起来。”说着,余欢打了个哈欠。 “o了。” 余澄澄的眼睛,再次专心致志地挪向手机屏幕。 余欢几步迈上前,抄起置于茶几的水果手机盒子和电话卡,直接溜溜球。 经过露台卧室的时候,稍许往里面瞥了一眼。被褥已经被余澄澄装好了,平铺在床上,整整齐齐。 这丫头十六岁在帝都读大学,还没怎么让大伯母陪读,自理能力毋庸置疑,还是不错的。 余欢脚步不停,打开主卧门而入,“啪嗒”一声按下门边墙壁的电灯开关。 柔白的灯光,瞬间洒满房间每一个角落,将昏暗祛除殆尽。 余欢反身关上门以后,踱步至床头柜前,拉开抽屉水果手机和电话卡随手放进去。 他准备明天再开盒,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不过是水果5罢了,对这玩意完全不感到稀奇。 毕竟除了睡觉这等大事之外,此时还有当务之急! 他一脸小期待地苍蝇搓手手。 在床边蹲下身来。 然后从床底下,拖出林有容那沉甸甸的小行李箱…… 左右仔细打量了一圈,尝试摁了几下开锁按钮,却完全摁不动,最后看着转盘式密码锁发起了愁。 还上锁是吧? 对老公搞这些? 余欢感觉真有点被她防备住。 蹲在地上撅着屁股,直接进行一个转动:0000—— 开锁失败。 行李箱的初始密码,一般都是相同的四位数,常见的密码组合尽皆尝试下来,但按钮仍然纹丝不动。 那1234呢? 余欢念头一转,却还是开锁失败。 老婆肯定是改过了初始密码,余欢见状,直接把她的生日,满怀期待的进行一个输入: 0219! ——失败! 余欢稍许思忖。 也对。 老婆作为一个公众人物,生日肯定不可能拿来当密码使用。 否则这不是挂着蚊帐点蚊香,多此一举吗? 无可奈何地长叹口气。 压下强烈的探究欲和好奇心,只能将小行李箱又推回床底。 “真没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原味。”余欢嘴里嘀咕着,安慰自己。 嗯。 其实只是想看一下两个人的结婚证而已。 那天领完证以后,就全被林有容给收走了! 他这般想着,从床底下拖出自己的行李箱,随即到阳台,把电脑包提过来,锁在箱子里。 卧室门的钥匙,不知道在哪。 这两个弟弟妹妹跟他完全没有边界感,他独居的话肯定会随便造,当下却也不大可能跑到他和他老婆的房间乱动东西。 只是明天人员芜杂,有装宽带人员上门,余澄澄说不准还要带闺蜜来蹭饭。 电脑和笔记本,兹事体大。 一定要谨小慎微地保管好,确保万无一失。 话说回来,计划在这里至少得住一年,也许应该装一个保险柜…… 带着这个念头,余欢三下五除二脱掉睡衣,飞身跳上床,扯开被窝,直接钻了进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被子和床单上散发出的清新香气,让他感到无比的放松,这一刻所有的疲惫,都随着呼吸消散在空气中。 元阳之体迅速把被窝里烘烤得暖洋洋。 在睡觉前,他抱着手机例行发出一条消息: ‘老婆,我睡了哦,晚安!’ 正当他准备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时,林有容的消息却瞬间回复过来: ‘余澄澄你安排好了吗?’ 余欢微微一笑,手指在九宫格上轻快地敲击着:‘又不是什么客人,领进门,让她自便就行了。’ ‘噗!客卧没有床垫,睡的是露台那个房间吗?’林有容再次迅速回复。 ‘没错,今天有点小累,再加上从松年那边吃完夜宵回来,都要十二点了,我让她自己铺的床。’ ‘哦,那伱累了就早点休息吧!我敷个面膜也要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彩排。’林有容紧接着又发过来两个字:‘晚安!’ 余欢的嘴角上扬,惺忪的睡眼中带着笑意,发消息调笑质问她:‘你跟谁说晚安呢?’ ‘亲爱的,晚安~’ 她这回复,让余欢不禁撇撇嘴。 行李箱上锁就算了。 还不叫他老公! ‘你也要早点休息哦,啵啵!’ 余欢将这一行字发给她。 眼看着林有容发过来的一个月亮表情,旋即扔下手机关灯。 黑暗立刻包围了他,带来一种莫名的安心。 这种感觉是出租屋远远给不了的。 他平躺下来,将头部调整到最舒适的角度,使得枕头完美地支撑着颈部。 这一刻,他的心境平静如水,呼吸逐渐变得深沉,富有规律。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仿佛被一道无声袭来的海浪,给轻轻卷走…… (本章完) 196 那她不做人了! 与此同时。 互道晚安后的林有容,伸着懒腰走向了盥洗室。 揭下脸上的面膜,扔进垃圾桶,在洗手台清洗完脸部,旋即准备睡觉觉。 中央空调的暖风,将这双人间吹拂得如同暖春般舒适,茹姐已经趴在床上呼呼大睡,甚至发出了一阵阵轻微的鼾声。 林有容今天作为搬家主力军,再加上舟车劳顿也累坏了。 和衣直接钻进被窝里,脑袋一接触枕头,瞬间就陷入沉眠。 感觉只是刚刚闭上眼睛,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便悄然传入她的耳中,刺激着她的耳膜。 这声音初时微弱而模糊,但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她的意识在半梦半醒之间,眼皮微微颤动,想要睁开看看这声音的来源。 林有容若有所思。 不会是揉……的时候,有狗仔拍到了吧? 一念至此,林有容只觉自己的脸颊,热得有点发烫。 林有容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这要是被曝光上新闻。 林有容闻言点了点头,深知茹姐所言非虚。 茹姐在她面前,一直‘你老公你老公’的称呼余欢—— 环境昏昏暗暗的。 林有容嫩脸一红,赶紧捂住了嘴巴。 茹姐下床趿拉拖鞋,站起身来伸了個懒腰,继续说:“本来就跟王祥有点不愉快,要是签了全约,耍手段让你不可以接通告不可以发专辑,否则都是违法,到时候都没地说理去。” 她在床头睡着,但醒来,却发现在床尾。 她偷偷瞥茹姐一眼,见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才松了一口气。 她突然听到那声音陡然提高了音调—— “就是啊,羊毛出在羊身上!”茹姐接口说:“王祥一开始还想让我跟你打感情牌,说灿文为你的专辑投资多少云云!可录音棚和编曲都是我找的,全是我在欠人情,才能这么快把专辑做出来,我说什么了吗?” 茹姐越说越激动,一拳头砸在身边的枕头上,显得有些愤愤不平:“这不就是趁‘火’打劫吗!” 她这属于身在曹营心在汉,完全忘记了自己其实是灿文的优秀员工。 原来是茹姐的声音,似乎是在跟人打电话。 林有容本来想不管不顾,再睡一会,但意识到茹姐都已经起床了,而且还要彩排,她只能强自睁开眸子。 唔…… 怎么突然就跟着脱口而出了!? 她在被窝里蠕动着掉个头,睡眼惺忪地在床头柜上摸到手机一看,发现已经早上七点五十。 林有容打了个哈欠,不满地说: “连个专业录音棚都没有,还想要我的唱片约,这张专辑能火,全靠我老公的那首歌!” “哎呀,我的姐,”茹姐解释说:“王祥现在已经升任常务副总了!董事长儿子嘛,灿文就跟后花园一样,他想管什么就管什么。” 她只感觉眼皮像是在打架一样,眨巴眨巴。 林有容问道:“王祥没提及《是你》的音乐版权吧?” 那她不做人了! 酒店双人间的厚重窗帘紧紧拉着,不留一丝缝隙,茹姐也只打开了她那边的床头灯。 “专辑销售额不是四六分账吗?灿文要拿六成,音乐版权收益还要分他们一半!我也不欠灿文的。” 没被拍到那种羞人的场面就好。 “我说了不算啊……九点……回沪上的时候再面谈不行吗……” “素素,这首歌的版权,你一定得握在自己手里!”茹姐郑重地说:“我感觉伱能靠这首歌唱一辈子!再说了,你老公那么有才华,完全不缺好歌。可千万别把唱片约给灿文,免得到时候连自己的歌都不能唱。” 然而,沉重的睡意,又让她无法完全清醒。 她坐起身来,颦了颦眉,带着一点起床气连声说: “经济约和唱片约一并签给灿文,这不就是最开始他们想跟我签的那种全约吗?而且,王祥不是负责公关的吗?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闻言林有容长吁了一口气,心中如同卸下千斤巨石。 听到这话,林有容抬手揉了揉腮帮子,努力让自己更清醒一些:“怎么了,又被拍到了吗?” 不对—— 没睡够,完全没睡够! 茹姐靠坐在床头,深深调整一下呼吸后,转头看向林有容,只见她睡意朦胧,显然还未完全清醒。 “刚刚王祥给我打了个电话。”茹姐轻声说。 本来就是老公! 不对—— 哦。 “不是,”茹姐摇摇头,有些无语地说:“你的专辑未发先火,现在灿文那边想跟你签唱片约。王祥让我上午九点之前给他答复。” 经常有哪个艺人被公司雪藏的新闻,那就是因为签了全约,公司对艺人的发展方向,拥有绝对的主导和话语权。 林有容倏忽想到了关键问题,颦眉说:“可他不是让你九点给答复吗?” 茹姐稍作思考,沉吟说:“我们先拖着!想好对策后再跟他掰扯。” 拖延战术,她可是运用得炉火纯青…… “又他妈的给老子拖!”王祥愤然地举起手中的有线电话,差点就掼在了地上。 好悬才忍住这股冲动。 随即重重地把话筒摔在座机上,然后气哼哼瘫坐办公椅里。 晨曦透过玻璃幕墙,将办公室映照得纤毫毕现的同时,也映照在他的头发上。 由于发蜡用得过多,使得一缕缕头发,紧紧地贴在头顶,显得格外的油腻。 上次得知林素竟然背着他隐婚的消息,他气得头上长疮,脚底流脓,一度陷入狂暴状态,直接把公关经理室砸了个稀巴烂。 他回忆起当初,自己为了追求林素,舔着个逼脸,每晚站在过量音乐室的楼下,就为了能跟她说上一句话。 即使被她冷眼相待,他也从未放弃过。 毕竟,越难追求的女人,得手后也越能让人有成就感。 然而,一个狗仔工作室,却突然给他甩来了五十多张照片。 说好是王静茹的表弟,结果他妈的,竟然跟林素在一起卿卿我我!? 他心目中的孤傲女神,竟然背地里像个小女人一样,服侍那个男人穿衣服。 还又是搂又是抱。 甚至还光天化日之下,毫无间隙坐在那个男人的腿上。 这一张张照片,让王祥感到心如刀割,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滴答滴答”滴血。 脸颊绿油油,在心中安慰自己,如果只是男女朋友的话,那么不怪她。 毕竟,谁还能没有一个前任? 结果打电话给王静茹一番逼问,却得知一个更让他崩溃的消息。 妈的! 林素竟然还跟这男的,领了结婚证! 他左思右想,自忖如果是林素的话,那么二婚,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可是,那个男人实在是太帅了。 帅到让他都有些自卑。 他觉得如果不使用手段的话,自己恐怕一点机会都没有。 恼羞成怒,他打砸了一通办公室来发泄情绪。本来当即就要打电话,准备得不到就毁掉她。 可这个时候,亲爹从董事长室闻讯而来。 得知个中详情以后,却严肃地警告他,说林素的父母都在体制内,好好供在公司里就行了,对待她必须谨慎行事,千万不能轻易得罪。 亲爹的忌讳态度,让他感到困惑。 之后还调查过林素的家庭背景,本以为她是高干子弟,但结果却让他嗤之以鼻。 林妈的爹妈,两个处级而已,充其量不过是干部子女。 在跟电视台对赌,合作出品了这个火爆全国的现象级节目后,便已经与其签订合约成为了更深层次的合作伙伴。如今就连省台台长,都和他爹相交甚笃。 他爹来往的不是这个厅,就是那个厅,就这么一个干部子女而已,至于吗? 坐在办公桌后,王祥面色阴沉。 他早就看透了,这个王静茹,身在灿文任职却吃里扒外,根本没有为公司的利益考虑过。 更让他恼火的是,她竟然和林素沆瀣一气,联手与公司搞对抗。 之前,不管他怎么死磨硬泡,都不肯把林素的私人电话号码告诉他。 早就应该察觉到了。 真是岂有此理! 听说事务部那边,还想跟王静茹签大经纪? 呸! 她也配? 王祥心中满是不屑与愤怒。 就等着九点到来,如果不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他会毫不留情地采取行动,到时候恩威并施,两个人一起收拾。 除了林素有点小背景,要收着点之外。 特别是王静茹,如果不就范的话,那就只有威,没有恩了。 为了更直观地感受时间的流逝,他将桌面上的座钟搬到了鼠标垫旁。 秒钟“哒哒哒”地转动着。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百无聊赖用pc版qq,和几个勾搭上的女艺人撩骚,以打发时间。 完全不敢对林素使用的荤段子,此际连绵不绝地被他敲着键盘发送出去,只觉必定把这些骚浪蹄子,聊得成了回南天。 倏忽。 qq图标闪烁起了王静茹的头像,他转头一瞥桌面座钟,八点五十,还提前了十分钟回复他。 很好。 他轻点鼠标。 弹出来的聊天界面,却让他瞬间勃然变色。 忍不住重重一摔鼠标在桌面—— ‘王总,我和林素商量过了,等跨年结束后,回沪上再详谈。’ 他看着这条消息,怒火中烧。 拿起有线电话,嘴里嘀咕着:“妈的,还想跨年?” 他当即拨通了事务部的电话,直接采取行动! (本章完) 197 你们这小日子过得挺舒坦啊? 又是一个傍晚。 早报大厅。 余欢目不转睛盯着告示栏上的任命文件。 特别是那张局里局气的蓝底大头照,让他不禁再三端详:整洁的西装,精致的领带,面带微笑,显得亲切而又不失威严。 黑框眼镜后的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流露出睿智的光芒。 两眼的鱼尾纹不多不少,正正好好,每一边都有三条。 帅呆了! 从来没有发现林爸爸这么帅过。 咳咳…… 总之今日老林如期上任总编辑,以后就是正儿八经的林厅。 甚至还有一袋瓜子。 三个垃圾桶还都被她套了垃圾袋。 这会肯定事务繁重,还有人情世故要处理,门槛说不定都被踏烂了。 毕竟,在报社里知道他身份为老林女婿的人寥寥无几。 “哦。”余欢微微颔首。 徐辉正用炒勺翻动着排骨焯水,有所察觉后,迅速将炒勺换到左手,右手探入口袋,将东西掏出来低头一瞅。 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走向停车棚,去取他的小电驴回家。 早上出门时,余澄澄便已经把门口堆放的杂物稍作整理,分门别类,放到了该放的地方。 听见询问,徐辉如数家珍地报着菜名:“有干锅牛蛙,红烧牛腩,黄鸭叫炖豆腐,水煮大虾,玉米炖排骨,还有青菜。” 抿了抿嘴,有些为难地说:“欢哥,其实买菜,也没花这么多。” “哦,那有什么菜?” 徐辉微笑着侧过身子,让开身位的同时,热情地打招呼:“欢哥,回来啦。” 有草莓,红心柚,冰糖橙,柿子,都是冬天应季水果。 现在手上没有钥匙,余欢锁好小电驴后,大步流星地走进楼梯间。 一口气迈上三楼,敲响家门。 将粗粮手机盒子从外套口袋掏出来,轻扔在茶几上,随即从裤袋中摸钱包,打开后抽出三张百元大钞。 “买这些菜花了多少钱?”余欢随口问道。 “诶。” 看到是三百块钱,忙不迭转身想要塞回给余欢:“欢哥,不用!” 他顿时出声问了一句:“这些东西谁买的?” 徐辉在厨房里,耳朵捕捉到询问,简短地开口:“我姐他们。” 徐辉听后却摇了摇头,“欢哥,不用!”他话音未落,便连忙转身向厨房走去。 徐辉紧紧捏着三张票子,对他来说,感觉收口袋里不是,不收口袋里也不是。 他骑着小电驴风驰电掣,经过一盏盏散发着橙黄色光芒的路灯,很快就驶入卷烟厂单位小区。 “拿着吧,一码归一码,我请客吃饭,还用你掏钱?”余欢重重一推他的手。 此刻已是五点二十。 余欢缓步踱到茶几前,看着上面的大袋小袋。 余欢只是发了一条祝贺短信,也没有跑到总编室去做现眼包。 在车库卷帘门前,摁下刹车。 余欢将其厨房、客厅、主卧各放一个。 不多时,门扉被人从里往外推开。 “都准备了!只不过松年哥,是开车过来的,停在了小区外面,我就没有买酒,只买了两大瓶饮料。” “交代你的都准备好了吗?” 总体来说,一切井然有序。 夕日欲颓,夜色渐临。 老林还有很大的上进空间,余欢希望的是,在女婿身份彻底曝光之前,他就已经从报社撤溜了。 余欢远远地望了一眼,锅里似乎正在焯水排骨。 他推开推拉式的玻璃门,将纸币塞进徐辉的外套口袋中。 余欢从告示栏上收回视线,外套口袋里插着新签收的粗粮手机。 余欢回应着,走进客厅后随手关上了入户门: 厨房里,顶吸油烟机发出“嗡嗡”的响声。 在外面想吃这么好,每一个菜的份量都很扎实,三百块远远不止。 并且,食材有保障,在家里还干净又卫生。 “应该大差不差。”余欢退后一步,避免徐辉再推三阻四。 他话音稍作停顿,接着好奇地问道:“松年和你姐呢?” “他们,应该在露台上。”徐辉没奈何将钞票放口袋,回过身将排骨舀入大碗中,开口说:“澄姐有约,出去了,没在家。” “哦,了解。”余欢点点头,随即转身走向次卧。 他看到里间的那扇防盗门大开。 他看到露台上的花岗岩地板,被残阳的余晖染成了橙黄色,美丽又宁静。 快步走过被褥凌乱如同狗窝的床铺,余澄澄这丫头显然中午醒来后,急匆匆的就出门了。 余欢踏上露台,环顾四周。 在阳光棚下方的长椅之上,一对大情侣并肩坐着晒太阳。 两人颇为同步举起手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余松年嘴角叼着香烟,一手搭在徐倩的肩头。 而后者正在嗑瓜子,机械化地将瓜子壳放在身旁的塑料袋。 余欢轻轻咳一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两人听到声响转过头来,看到是余欢,顿时异口同声地跟他打了招呼: “欢哥。” “哟嘿,欢哥回了!”余欢眉飞色舞。 “诶。” 余欢应了一声后,打趣说: “你们这小日子过得挺舒坦啊?” 余松年深吸了一口香烟,吐出一串长长的烟雾,满脸惬意地说:“那肯定还是没有欢哥你舒服!” “我舒服個屁,上了一天班。”余欢抬起胳膊,撑着门框。 余松年没有继续跟他掰扯到底谁更舒服,而是脸色一正,沉声说:“欢哥,物价局的人上午过来进行鉴定检测了。” “哦?怎么说?”余欢问。 “他们说不超过七个工作日就出结果。” “哦。”余欢点点头,表示了解。 徐倩瞥了一眼窗台下的盆栽,见余欢和余松年正事已谈完,便笑盈盈地开口说:“欢哥,你这么大的露台,不养一些盆栽花卉什么的,都有点太浪费了!” 余松年也有点小想法,兴致勃勃地建议:“还可以砌个池子养鱼,再摆个小假山,那样就更完美了!” 余欢听后粲然一笑:“鱼池就算了,太麻烦。我到时候买点花卉过来养着倒是可以。” “还用买?”余松年拖长话音。 “嗯?”余欢有些不解。 “后山不多的是?”余欢挑挑眉毛。 徐倩点了点头,接话说:“欢哥,后山到处都是那种灌木茶树,如果你仔细找,说不定还能发现兰花呢!” “对啊!”余欢如梦初醒,兴奋地拍手:“有空我一定得回去看看。” 兰花可是稀罕玩意! 这个年头,野生兰花尚未被完全列入保护植物名录,一些较为常见的兰花品种仍然可以采挖。 当然,在十年后便已经禁挖野生兰花,销售和购买都属于违法行为。 “欢哥,你元旦又只放一天假。”余松年将烟头在地上怼灭,旋即弹在徐倩那边的垃圾袋里:“不然还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去耍耍。” 他显然从余澄澄那里得知一些情况。 “伱不需要送货吗?”余欢好奇地问。 余松年一指自己头上戴着的弹力网帽,得意地说:“我这都领误工费了,还做事?狠狠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行吧……”余欢话锋一转:“宽带装好没有?” “装好了!”余松年连连点头:“装在你房间里的阳台上了,wifi密码是你的手机号码。” 余欢当即掏出手机,找到一个信号良好的wifi连上。 接着,他悠然地走到余松年身边坐下,点开+的新媒体部工作群。 大家正讨论新上任的总编辑老林,和准备在明天发布的部门短片。 也没什么正事,闲言碎语一大堆,指尖直接一刷到底,关掉微信后余欢又看起了天涯社区。 徐倩手心一把瓜子磕完,将散落在长椅上的瓜子壳捡起来。 倏忽想到什么,抬头对余欢说:“橙子姐说她六点半,会带一个朋友回来吃晚饭。” 这显然是在给他报饭点。 “行。”余欢微微颔首。 玩了会手机,很快便到六点出头。 天边的斜阳缓缓沉入地平线,夜幕悄然降临,天空逐渐融入一片黑暗之中。 微风轻轻拂过,带着些许寒意。 露台四下只有卧室门窗里散射而出的光线,显得有些昏暗。 余欢回过神来,忙不迭起身收拾晾晒在露台外侧一角的被套。 他笑着婉拒徐倩想要帮忙的好意,将被套简单折叠好,放进次卧的衣柜里。 又到露台,将晾衣架折叠起来,并靠着阳光棚下方的墙面放置好。 完成这些琐事后,他招呼余松年和徐倩进入室内,旋即拉着防盗门的把手,缓缓地关上。 几个人转移到沙发,瘫坐着开始看电视。 尽管跨年晚会七点半才开始,但余欢果断掌握遥控器,已经迫不及待地调到了蓝台,整个人陷入翘首以盼的状态。 卫视跨年晚会一路走来,一派繁荣,舞台设计一年比一年酷炫。 比大牌、比创意、比烧钱……为了争夺有限的明星资源,歌手出场费节节攀升,成本之高让人咂舌。 每年的跨年晚会,都是十几家卫视抢夺收视率的火拼大战。 不过这会还早,以电视为背景音,两兄弟各自玩着手机。 而徐倩则起身在厨房里帮忙。 “欢哥,你的钥匙。” 随着余松年的话音落下,余欢只觉一物,被轻轻抛在了他的肚子上。 目不转睛看着手机。 探手一摸,将这串冰冰凉凉的钥匙,随手揣进裤兜。 “欢哥,这还没开封的粗粮手机是你的啊?”余松年好奇地瞄着桌上的手机盒。 余欢瞥了一眼余松年,解释说:“这是买给爷爷的。” “他会用智能机吗?”余松年疑惑地挠头。 余欢不假思索地开口:“你和橙子回去了以后,不会教他用啊?他上次玩我的手机,玩得蛮好。” “行吧。”余松年微微颔首。 (本章完) 198 你是什么粉? 随着时间的推移。 不知不觉,馥郁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玩着神庙逃亡的余欢侧过头一瞧,只见徐辉正在厨房里擦拭灶台。 推拉门一侧的餐桌,已经满满当当。 徐倩正在那摆放着碗筷,进行最后的餐前工作。 早已经饥肠辘辘的余欢搓着手手,忙不迭起身上前,一番观摩。 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看得他食指大动,垂涎欲滴。 徐倩把手上最后一双筷子递给他,说:“欢哥,要不,你先吃点?” 余欢顺手接过,并没有立刻动筷。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六点四十二分。 话音落下,雷瑶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说:“好的,我会尽量不客气。” “是的。” 他忍不住抚着肚子,以缓解饥饿感。 正在倒着饮料的徐倩,顿时忍不住拍了他的额头一下。 接着,他又将几双尖端朝外的筷子,调整为朝里摆放。 “哦。”余松年点点头。 同样饥肠辘辘的余欢闻声一个弹射起步,大步走到餐桌边,直接抽开一个椅子坐下。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已经六点二十七。 早已经瞬移到餐桌边坐下的余松年,忙慌喊着:“别聊了,能不能快点上桌啊,我都饿死了!” 左思右想又把桌上装菜的盘盘碗碗,一番挪来挪去。 作为余澄澄的同学,那起码得比余澄澄大三岁,这声姐姐绝对没有叫错。 余澄澄翻了一个白眼:“大哥,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我给爷爷买的!” 余澄澄介绍说:“雷瑶,我高中同学。” “那是。”余澄澄扬了扬圆润的下巴。 余欢坐直身子,瞄了一眼,发现竟然还有一根光威钓鱼竿,顿时调侃说:“不错啊橙子,给老头整了根鱼竿,光威的还是,大出血啊!作为老头的退休金消耗大户,你还算有孝心。” 对余澄澄那边招了招手:“来吃饭!” 余松年眺望了一下餐桌,狠狠咽了一下口水,也有点遭不住:“欢哥,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等会菜都凉了。” “雷瑶,不用换鞋。”余澄澄回头笑着说,然后大步走到茶几前,将大包小包放下。 经过一番精心调整,他终于满意地颔首。 一个个地将饭碗挪到每把椅子的正前方,确保角度位置准确无误。 余松年好奇地问:“这位是——?” 他目光一转,落在餐桌,徐倩刚刚摆放好的碗筷上,不禁直皱眉头。 余松年不假思索地回应:“姐姐好,我是余澄澄的堂弟。” 泛着荧光的液晶电视中,蓝台新闻节目已经结束,进入了七点联播前的天气预报。 又将筷子放在桌面上说:“等人齐了再吃吧。” 余澄澄扑哧一笑。 “你好啊。”雷瑶进来后,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余欢点点下巴:“嗯,六点五十赶不来,我们就先吃。” 舒服了。 两兄弟交谈之间,余松年刚拨出电话,一阵敲门声便促然响起。 余欢接过话茬,收回翻看袋子的手,抬头对雷瑶笑说: “小姐姐,这里都是一些年轻人,你随意啊,千万别客气。” “哦?”余欢当即起身翻看袋子:“皮鞋,外套,长裤,还有件羊毛衫,过年穿的新衣都齐活了啊!” 余松年拉开门扉长叹一声:“我的姐,你终于回来了!” 站在这干看着,也是徒留口水,观摩完菜式,余欢又瘫回沙发里。 “在步行街那一块买东西,回来的时候有点堵车。”余澄澄拎着大包小包进门,身后还跟着一个相形见绌的小個子女生。 站在余澄澄身后的雷瑶,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询问:“澄澄,这位就是你说的东道主,你堂哥?” 将纸团扔进垃圾桶后,旋即开始动手调整。 他立刻又挂断,迅速起身去开门。 余欢坐在沙发上,只觉香气扑鼻,感受着五脏庙已经开始敲锣打鼓地呼唤祭品。 徐辉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扯着一段卷纸,擦拭着湿漉漉的手。 “诶,你堂哥真帅!”雷瑶踮脚在余澄澄耳际轻言细语。 “现在看着,是比以前顺眼一些了。”余澄澄微微颔首,领着她往众人那边而去。 一桌六椅,六个人刚刚好坐下。 余澄澄经过一天一夜的沉淀,吃相总归恢复了正常,不再像之前那样狼吞虎咽,开始细嚼慢咽。 虽然变得斯文许多,但当下讲究的却是细水长流。 除了喝口饮料之外,绝不歇嘴。 三堂兄妹在桌上一直战斗到最后,执行完光盘行动。 余欢放下筷子后,满意地打了个饱嗝,正准备收拾碗筷,却被余松年直接架往沙发而去。 余松年笑着说:“欢哥,让倩倩来收拾吧!” “伱们第一次过来,这不好吧。”余欢嘴里这么说着,身体却很诚实地陷进了柔软的沙发中。 余松年挤眉弄眼:“到时候在家长那边,还指望你给我和倩倩,多说一点好话呢!” “行吧。”余欢两手枕在脑后,浑身惬意。 徐倩麻利地将碗筷收拾好,放进了洗菜盆里,然后却是直接大吃小,吆喝着徐辉过去洗碗…… 宽敞的转角沙发,坐六个人是绰绰有余。 余澄澄的视线,不免注意到茶几上没有开盒的粗粮手机,顿时好奇地询问。 话音落下,余松年忙说这是欢哥买给老爷子的。 饭后,就这么聚在一起,闲言碎语地聊了一会天。 余松年突然一拍脑门,大声说:“今天晚上,橘洲好像有烟花看!” 一直在低头玩手机的雷瑶闻言抬起头,微笑着纠正他:“元旦烟花表演是明天晚上哦。” “噢。”余松年尴尬地挠了挠额头。 余澄澄玩着手机,磕着瓜子,建议说:“松年,要不明天晚上看完烟花秀,我们再回县里呗?” 余松年带着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回应:“没问题,小弟唯你马首是瞻!” 余澄澄翻了个白眼。 她突然发现,在大家的闲聊中,好像很久没有听到某个人的声音。 不由瞥一眼余欢。 这位大堂哥,好像又回到当初那种沉默寡言的状态,正襟危坐,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 余澄澄顺着他的目光,把视线投向荧幕—— “嘿!晚上好……梦想天空分外蓝……中华好歌声跨年演唱会……” 主持人胡桥华正在热情洋溢地快嘴报幕: “周礼波和崔咏元将坐上导师椅,好歌声人气学员蓝、白组队,继火热盛夏之后,再度激情对抗!唱响2013!” 难怪! 中华好歌声跨年演唱会。 看到这一幕,余澄澄顿时明白,大堂哥这么不吱声的原因。 她打趣地说:“欢哥,你可得盯仔细一点喔,你偶像的每一帧画面都不能错过喔。” “那当然。”余欢随口回应,目光依旧紧盯着电视。 “偶像?”余松年一脸疑惑:“欢哥,你的偶像谁啊?” 余澄澄磕了一颗瓜子,替大堂哥揭晓答案:“林素!” “我去!”余松年忙不迭定睛望向电视:“林素也是我偶像啊!长得又美,唱歌又好听!” 余欢登时抬手揪了揪他脸上的横肉,这小子默不作声的,竟然是他老婆的粉丝? 不禁询问道:“你是什么粉?” “蛤?”余松年一脸懵逼。 一脸淡定丝毫不吃醋的徐倩,轻轻咳嗽了一声,话语间很内行:“松年,你可能不知道,明星的粉丝其实也是分很多种的,比如铁粉,路人粉,死忠粉等等。” 至于更详细的,她就没深入去说了。 毕竟圈地自萌的小众文化,与现实生活中的普通人观念有所不同。 “还有这种讲究?”余松年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我好歌声每一期都看了,那我肯定是铁粉无疑!” 雷瑶哭笑不得地说:“弟弟,你这充其量只能算是路人粉。” “啊?” “没错。”徐倩点点头。 余松年见状,一把拍开余欢捏他脸的手,反问说:“那欢哥,你是什么粉?” 余欢微微一咳,带着三分实话说:“我是老公粉。” “什么!?”余松年和徐倩异口同声地惊呼,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两个人大跌眼镜。 看着余欢,感觉他的人设在这一刻开始崩塌。 余澄澄又躬身在茶几上抓了一把瓜子,笑着说:“没想到吧,欢哥还在微博上追着林素喊老婆呢!刷到他微博的时候,确实有点震惊到我。” 余松年小指扣着鼻子:“欢哥,嘛意思?你都结婚的人了,还意淫想当女明星的老公?” 余欢还没有作回答,在他们交谈间,雷瑶却一脸惊讶地插话进来:“啊?澄澄,你堂哥都已经结婚了?” 余澄澄闻言嘻嘻一笑:“怎么,雷瑶,难不成你还想当我嫂——” 话还没说完,雷瑶就急忙挥起小拳头,轻轻锤了余澄澄一下:“你说什么呢!我只是惊讶你堂哥结婚这么早而已!” “别说了,我都懂的。”余澄澄对闺蜜挤眉弄眼了一下。 话题中心的余欢,则一脸平静地盯着电视屏幕。 目光期待,看着好歌声学员们逐个出场—— 不对呀! 老婆在哪呢? (本章完) 199 林素怎么没有上台? 蓝台跨年演唱会现场。 分外梦幻的灯光璀璨斑斓,犹如星海倾泻,舞台下观众们的掌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仿佛要将整个会场掀翻。 随着主持人胡桥华面带微笑,语速飞快地念完开场词,会场的灯光逐渐暗淡下来。 紧接着,聚光灯打在舞台。 周礼波和崔咏元率领的好歌声人气学员们鱼贯登场,现场氛围达到了高潮。 在观众席最前排的左边角落,王董事长和蓝台台长并肩而坐。 陆续上台的身着盛装的诸人入眼,王董微微抚掌的动作突然停滞,他的眉头紧皱起来。 不对啊! 他注意到舞台上似乎少了一个人。 林素呢? 胡桥华在台上笑说着,将佳宁这个男女双人组合拆分开补位,以组队对抗的形式进行表演,全程都没有提及林素名字一下。 钱经理心中有些困惑,搞不清楚状况。 王董面色沉静地看着蓝白分组。 她念头一转,决定还是不要掺和进去,格外谨慎地回答:“王董,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王祥傍晚才处理完公司事务,从沪上赶过来,应该是没有和林素碰面的。”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向王董附耳回去,轻描淡写地说:“一些合约上面的问题有些异议,王祥就没让她上。” 听到这话,王董的面色顿时一沉。 她有些搞不明白,王董怎么对公司旗下的一個艺人如此上心。 西装革履的王董,眺望天际弥漫的暮色,闻听钱总经理简略讲述。 “那王祥对林素有过激的言语举动吗?”王董进一步追问。 他头也没回地询问:“难道就因为林素拒绝签订唱片约,王祥就决定不让她上台表演?” 以逼迫她签下唱片约。 可据她了解,这次王祥跟多部门联手施压,非但不让林素上跨年演唱会,还与公关部那边沟通,准备放一些林素的黑稿。 看着王董话音落下,便直接起身越过她,走在人行通道,她也忙不迭跟上。 这父子两对待林素的态度,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不由侧过身子,对左手边的钱总经理,附耳大声询问:“林素怎么没有上台?” 别的好歌声人气学员都在给公司创造利润,林素不想接商演,就直接一场都没有安排。 他扭头瞥了一眼嘴角含笑的台长,旋即对她附耳说:“找个安静的地方,我要了解一下情况。” 跨年演唱会这都已经开始了,因为林素没有上台,王董竟然就要离场仔细问询。 莫非王董……? 之前就打过招呼,得给林素一些特殊待遇。 落地窗前。 钱经理通过玻璃窗的倒影,仔细端详着他眉头紧锁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回应说:“据我了解是这样。” “是,王董!”钱经理微微地颔首。 闻言,王董顿时长吁口气,如悬千斤巨石的心脏虽然放松许多,但一股子怒意却完全无法发泄出去。 眼神锐利的沉默了片刻,突然说:“你把王祥叫过来。” “是,王董。” 钱经理微微颔首,转身离去此间。 不多时。 王祥从嘈杂的晚会现场被叫出来,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后。 目光在包臀裙上游弋,带着些许轻浮的笑容询问:“钱姐,我爸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啊?” 她回过头,正看到王祥陡然收回视线,那轻佻的笑容让她感到不悦。 虽以姐弟相称,然而从年纪上都可以当他的妈了。 她微微皱眉,打了个马虎眼:“好像跟林素有关。” “哦?”王祥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显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钱经理推开门。 王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落地窗前的亲爹,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 他还急着要看表演呢! “爸,你找我有什么事?” 话音落下。 就在钱经理关门的瞬间。 倏忽,“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仿佛连心跳都慢了半拍。 纵横职场多年,自诩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 当下这一幕,却让她感到震惊。 那个在她印象中一直温和稳重的董事长,竟然反手就给了他儿子一个重重的巴掌,同时勃然大怒爆着粗口: “你是傻逼吧?” 王祥被打得有些发蒙,他捂着脸,眼中闪着泪光:“我……爸,你竟然打我!” 钱经理见状,果断不声不响打开门扉,迅速撤离现场,选择站在门外等候。 “打你又怎么,还要找你妈告状是吧?” 王董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愤怒至极: “我跟你说了那个林素有背景,叫你好好供着,结果伱干什么了?” 这汹汹的气势下,王祥有些不服地嘟囔: “爸,你也太老思想了!不过两个处级而已,事业单位混的,连行政权都没有,还在星城那种小地方……” 这年头,星城对于一线城市,从方方面面来说,确实是小地方。 听见这话。 王董登时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亲儿子,只感觉心脏阵阵绞痛。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林素瞒着公司隐婚这件事让你不痛快,所以你逮到机会就开始小题大做,是吧?” “我完全是为公司的利益考虑。”王祥梗着脖子辩解:“公司在社交媒体平台上已经发消息,说林素因为身体不适无法出席,这已经足够给她面子了。” 他说着说着,眼见亲爹似乎有点气急攻心,脸色发黑,忙不迭上前搀扶住。 然而,王董一把推开了王祥的手,喉咙里仿佛上了履带一般,嚯嚯作响,艰难地喘着粗气。 好一会,他才稍微平复下来,转过头看着王祥:“你让她体面?事业单位的两个处级?你往上面去查没有?” 说着。 王董抬手轻拍了自己的脸颊几下,怒极反笑着开口:“我的亲儿子啊,你这是要让我不体面啊!” 看到父亲如此郑重其事的态度,王祥不禁有些心虚。 他放下捂脸的手,露出脸上鲜明的手掌印:“上面去查……” “人际关系就只能查到她的父母那里是吧?” 王董拍了拍王祥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我不管你怎么做,先去给林素道歉,没争取到林素的原谅,你就先别来灿文上班了,在家里好好待着。” “我……”王祥一脸委屈。 心里觉得自己完全是为了公司的利益考虑,使用的都是常规手段。 他甚至考虑到林素有点小背景,还没有使出全力。 怎么在亲爹口中,就成了他打击报复针对林素了呢? 王董往门口处扬了扬手,突然大声喝道:“你赶紧给我滚!” “滚就滚!”满心委屈的王祥,两脚“噔噔噔”地就往房门跑去,步伐显得有些慌乱。 门口的钱总经理,看着这个大宝宝气冲冲地摔门而出,迅速抵住即将自动合上的门,走了进去。 王董瘫坐在椅子上,显得疲惫不堪。 他看向进来的钱总经理,长叹了口气说:“小钱啊,对于林素那边,不管需求什么资源,你都要不计成本地投入,全力支持。” “王董,我明白了。”钱总经理郑重地点了点头。 王董休憩一会,心脏跳动如擂鼓的感觉,终于平复一些。 之后,两人再次回到了晚会现场。 在观众席前排,台长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上的两位名嘴表演脱口秀。 察觉到王董和钱总经理坐下来,台长与他们互相微笑点头,示意了一下。 王董胸闷不已地暗暗吁口气,捋了捋袖口。 这时,台长突然凑过来,大声问道:“小王,我怎么没有看到林素啊?” “她今天身体有点不适。”王董微笑着向台长大声解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 脱口秀之后,一个个歌舞节目流程走下来。 当叮叮演唱的《爱要坦荡荡》结束,观众席上响起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台长突然撑着椅子扶手起身,王董见状也连忙站起来相陪。 少顷。 两人嘴里叼着烟,站在小便池前放水。 台长突然打趣说:“林素的父亲,今天就职报业厅级干部,小王啊,你说实话,她到底是真的身体不适,还是回星城庆祝她爹升官去了?” 听见这话,王董心里“咯噔”一响。 但他仍然保持着微笑,脸色毫无异样地说:“下面的人是这么跟我汇报的,至于具体情况,我就不太清楚了。” 尽量让自己的回答,听起来模棱两可,以避免进一步的追问。 最初,灿文完全是把林素当素人对待,直到收视率屡创新高,他在录制现场和台长说上话,这才得知了林素的些许背景。 向下面打过招呼。 否则,普通艺人哪有跟灿文讨价还价的余地,还只签三年的经纪约? 放完水后,王董心绪重重地陪台长抽烟。 不动声色掏出手机,给钱经理发出消息,让她立马去找林素,代表公司致以歉意。 不过,台长看王董倒是笑眯眯,和颜悦色的。 2012年,蓝台开创了制播分离的商业模式,灿文为其制作的好歌声一经播出后,蓝台火速蹿红,可谓是大获成功。 同时,灿文作为制作方,居功至伟。 在综艺节目这一块,现在业内甚至把灿文和芒果卫视的制作团队相提并论。 (本章完) 200 绝对有什么阴谋! “蓝台跨年演唱会没有林素的吗?那我欢哥岂不是大失所望!” 余澄澄边说着,边将手中的瓜子壳轻巧地扔进垃圾桶,脸上洋溢着调侃的笑意。 “你屁话怎么这么多!”余欢从茶几上的塑料袋里拿出一个红心柚,随手扔给坐在旁边的余澄澄:“闲得慌的话,就剥个柚子分给大家吃。” 余澄澄眼疾手快一把接在手里,爽快地应声:“好嘞!” 余欢掌握遥控器,一直守候着电视机,直到八点一刻,林有容似乎还是没有任何出现的迹象。 他感到有些坐立不安。 当即起身,用膝盖轻轻顶了顶余松年横放在茶几上的大腿:“让让,我去蹲个坑。” 余松年收回腿子,顺手捞起沙发上的遥控器:“欢哥,那我就调到芒果台,看我们湘楚人自己的跨年晚会了啊!” “你看呗。”余欢拿着手机,直去卫生间。 关上厕所门后,余欢背靠着墙壁,原本想从通讯录里找到老婆的电话,但稍作思考后,他选择打开微信。 彩铃声在耳边回荡,响了很久。 此时,王贤娇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余哥,灿文的官方账号被我们小树苗冲了几千条评论,然后刚刚又发了一条微博。’ 【我们会密切关注林素的身体状况,并及时向大家通报任何新的进展。 比如华娱热门女主之一的大幂幂,就即将献唱一首经典曲目《爱的供养》。 随即弹出一個图片提示。 ‘这里面一定有蹊跷!绝对有什么阴谋!’ 图片里面展现的是林有容身穿一袭小西装,戴着墨镜,微微抿嘴,正迈着大步向前的情景。 余欢迅速点击进去。 【因身体不适,林素将无法出席此次跨年演唱会的现场直播。】 【林素一直以其出色的歌喉和敬业精神深受大家喜爱,这次突发状况对她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林素怎么没上台?我看之前的宣传里是有她的。’ 找到联系人王贤娇,迅速发了两条消息询问: ‘王贤娇,想向你确认个事。’ 【我们衷心希望林素能够尽快康复,并期待她在未来的演出中,继续为大家带来精彩的表演。 ‘嗯,我睡觉着凉了,嗓子不舒服,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小感冒。’ 余欢的眉头紧锁,将手机从耳际放下来,却忽然看到屏幕上弹出老婆发来的消息: ‘干嘛?’ 余欢简单地回复了两个‘ok’的手势表情,然后急忙给林有容拨打电话。 【感谢大家的关心和支持!】 ‘钱塘那边的站姐,下午还拍到林素出现在会场,状态看起来非常好!’ 【非常抱歉! 【我们深感遗憾地通知大家,原定于今晚出席跨年演唱会的林素,因身体突发不适,将无法参与现场直播。 正当余欢以为即将自动挂断的那一刻,终于被接通。 一阵舒缓的男女对唱情歌,《因为爱情》徐徐钻入耳朵。 倏忽,彩铃一滞—— 余欢的手指在九宫格上快速敲击,却又突然停住,他删除已输入的文字,当即又拨打出电话。 林有容那边选择了直接挂断电话,没有接。 看到她那大步流星的架势,怎么也无法与身体不适这四个字联系起来。 为了对抗蓝台好歌声延续到跨年晚会的热潮,芒果台这次可谓是下了血本,嘉宾阵容梦幻至极。 【紧急通知】 提示音响起。 ‘余哥,不如看芒果台呗,有华仔、陈亦迅、蔡依翎,还有一个现在超火的世界级韩团bigbang!’ 等待了片刻,王贤娇发来了一张图片。 “我在会场外面跟你打电话呀!” 余欢急切地点击打开,是一张灿文传媒官方微博的截图: 电话那头,悠扬的音乐背景声中,林有容显得有些鼻塞: 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担忧和疑惑,急需从林有容本人那里得到答案。 余欢沉思片刻,回复王贤娇:‘我知道了。’ “喂~” 见状,余欢迅速打开微信,急切地询问:‘我怎么没有看到你上台,灿文的官方微博说你突发不适无法出席?’ 余欢立刻点击查看: 他急忙退出微信,想要直接联系林有容,但屏幕上又弹出了王贤娇的几条消息: 简短且直接的信息让余欢心中一沉。 “你在哪呢?”余欢急切地问。 余欢仔细品了一下林有容的嗓音状态:“你真的感冒了?没有捏着鼻子说话吧?” “没有!”林有容的声音提高些许。 听着这突然就中气十足起来的两个字,余欢沉闷地长吁口气:“那伱跟我讲实话,到底什么情况?”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唔……” “你说嘛!” “我真的感冒了嘛。” “你别骗我哦?”余欢依然心存疑虑。 那边林有容的声音更弱了:“我真的没有骗你。” 有问题! 绝对有问题! “你妈在电视上没看到你人,有问过你什么情况了吗?”余欢试图旁敲侧击地了解情况。 “还没呢。”林有容瓮声瓮气。 余欢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她捏着鼻子打电话,那偷偷摸摸的模样。 旋即轻声地追问:“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导致你没能上台?” 林有容只是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唔……” 余欢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林有容!你发消息跟我说自己嗓子不太舒服,结果一点都不哑,反而像是鼻塞了一样!你还说自己没有在捏着鼻子说话!” 面对余欢的质疑,林有容再次发出了含糊的声音:“唔……” “前言不搭后语!”余欢的语气故作不满。 林有容似乎有些动摇,很小声:“是有一点小状况……” “说!” “就是,就是灿文那边想跟我签唱片约,我给拒绝了……” 闻言,余欢顿时沉声开口:“就因为这事,他们就让你‘身体突发不适’了?” “噗——” 林有容被余欢的诙谐话语逗笑,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的语气,弱弱地说: “刚刚灿文总经理还来给我致歉,说这是常务副总的个人决定,叫我不要放在心上,说会全力调动媒体资源补偿我,还要给我安排几场新专辑发布记者会等等……” 余欢听出了其中的意味,看来在对待林有容这件事上,灿文内部出现了决策冲突。 他一开始还纳闷,怎么灿文会因为一个唱片约就得罪了林有容,看来灿文内部,还是有些高层知道孰轻孰重的。 他思索片刻后追问:“那你答应签唱片约了?” “没有!你放心啦,一切安好!” 余欢松了口气,叮嘱道:“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 “唔……”林有容含糊地应了一声。 “那你没生病吧?”余欢再次确认。 “没有……” 听见这话,余欢顿时提高了音调:“林有容,你个谎话精!” “我也是怕你担心嘛……”林有容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余欢沉下声来,转而说:“不过这灿文有点太过分了啊,打我老婆一棒子,又给颗甜枣,什么意思?” “哎呀,最后唱片约不还是没有签嘛!跨年演唱会没露脸也无所谓,灿文跟好几家卫视都有合作,并且还要动用媒体资源帮我全力宣传专辑,我也算是因祸得福啦!”林有容反而安慰起了余欢。 “没别的,我就感觉你受委屈了。” 他这满满的维护之意,顿时让林有容声音笑呵呵的:“我真的不委屈啊!” 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如果真的不委屈,她开始就不会那么支支吾吾。 余欢嘴唇翕动了一下,正想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林有容却紧接着说:“好啦,真的没什么事。我去跨年演唱会现场看节目啦!” “行,你去吧。” “嗯嗯!” 余欢微微颔首,主动挂断了电话。 他拍拍肚子。 心里的疑虑被解除,当下确实有点想蹲坑。 释放途中。 打开微博,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搜索着老婆的艺名。 他想看一下微博广场上,对她缺席蓝台跨年演唱会的舆论风向。 陡然间刷出来的一些营销号,却让他眸子仿佛缩如针尖。 他竟然看到了自己和林有容的照片! 这些照片角度刁钻,显然是偷拍所得,好在林有容都有装备遮住了脸,并且他的面部也进行了模糊化处理。 无法辨认实锤。 几乎都是他第一次去沪上找林素时的照片。 有几张是在星城机场。 营销号的配文五花八门,有的写着‘林素与陌生男子秘密约会’,有的则宣称‘好声音人气学员林素疑似隐婚生子’。 这些言论顿时引发了粉丝的激烈反应。 评论区里,粉丝们怒刷上百条,为林素辩护,斥责这些营销号造谣生事,恶意中伤。 余欢将今天有关于林素的微博一刷到底。 发现这些营销号,还没有老婆粉丝声讨灿文和蓝台的声音大。 小规模营销号,没发酵,没石锤。 他的思绪不禁飘飞,这应该就是上一次狗仔偷拍事件的照片。 以目前所知的信息来看,真相不难辨别,这显然是林有容拒签唱片约事件的余波。 自家老婆在别家公司…… 与其掣肘于人,真不如让老婆出来开工作室单干吧? 重要的事情,需要面谈,还是等她回来再说。 (本章完) 201 礼物送到,人就可以不来了? “回来了啊?” 丈母娘推开门扉,目光落在脸颊泛着微微红晕的老林身上。 空气对流,一阵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不禁使她颦了颦眉毛。 突然,她注意到老林后面好像还跟着两个人,稍许认了一下脸以后,脸上顿时涌出热情的笑容。 亲切地打招呼说:“哟,许社长——还有老李!你们可是稀客啊!” 许社长揶揄地开口:“小段啊,好像得有一年没见了吧,你怎么越来越年轻了?” 李主任也带着笑意与她打招呼:“段芳同志,风采依旧!” “没跟我开玩笑把?那我可就把你们的话当真了啊!”丈母娘笑盈盈。 老林领着他两进门后,带着些许酒意对丈母娘询问:“家里还有扑克牌吗?”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笑说:“还有啊,下午你们喝的金针,就是我女婿前天送的嘞。” 李主任也跟着附和:“就是,岳父的升官宴都不参加,不懂味。” “一张大圆桌都坐满了,估计得有二十来个人吧。”老林回答说。 他拆开扑克牌的塑封,随口问丈母娘:“有容上台表演完了吗?” 此时客厅只开了辅灯,显得有些昏暗朦胧。 丈母娘见状,连忙摁下总控的开关,茶几正上方的水晶吊灯顿时大放光明,使得整个客厅明亮如白昼。 几人一番有说有笑,换上了拖鞋,移步至茶几旁坐下。 “小余没去吗?”丈母娘继续追问。 李主任站在一旁,双手叉腰,酒气未散地评论:“这么说,礼物送到,人就可以不来了?” 丈母娘一边从鞋柜中拿出几双拖鞋放在地上供他们更换,一边好奇地问: “你请客吃饭去了多少人咯?” “没有,我给他发了条短信,但他说是要招待留学回国的堂妹。” “有。” 笑盈盈加入战场:“哎呀,我们家庭内部早就庆祝过了,你们二位就别开玩笑了!小余和有容的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俩连婚礼都还没办呢!” 听见这话,许社长弯腰换着拖鞋,打趣说:“你这女婿不地道,岳父老子不比堂妹重要吗?” 老林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嗐!什么升官宴,就是今天高兴,请同事朋友们随便聚聚,吃顿便饭而已。” 丈母娘眼见着自家男人喝点小酒,脑子好像有点不灵活,双拳难敌四手,招架不住两位伙计的调侃。 同样坐着小板凳的老林,侧脸瞅了瞅屏幕上,正在播放的蓝台跨年演唱会。 “那要抓紧办啊,我的份子钱都准备好了。”许社长笑着调侃。 许社长舒适地坐在沙发上,而李主任则搬着小板凳背对电视。 同时不忘启动立式空调,调成暖风。 老林笑呵呵地开口:“许哥啊,放心,伱的份子钱肯定跑不了。” 闻言,丈母娘摇了摇头:“我看了这么久,好像没有她。” 作为排名前列的好歌声人气学员,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有提及,简直有点查无此人的意味。 丈母娘心中虽满是疑惑,但当下有客人在场,也不便与老林深谈。 老林皱了皱眉,有些担忧地说:“你给她打电话问过没有?” “我刚打了,但她没接,等下我再试试。”丈母娘转身说,“我先去给你们拿烟灰缸倒杯茶。” “段芳同志,辛苦了!”李主任拱手表示感谢。 许社长却对老林笑说:“不应该啊,小林,你崽现在这么出名,唱歌又好听,不至于跨年晚会都上不了吧?” “那就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了。”老林耸耸肩。 丈母娘招待好客人后,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老林他们手中的扑克牌上,看他们打跑得快。 极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指点江山的冲动,从兜里掏出手机,再次尝试拨打林有容的电话。 手机听筒紧贴在她耳际,电话那头却传来忙线的提示音。 知道女儿此时正在与其他人通话,丈母娘立刻挂断了电话。 她双手负在身后,继续看他们打牌,只觉手痒痒的不行。 少顷,来电铃声响起。 丈母娘抬起手机屏幕看一眼,她稍作思忖后,转身走进房间,关上门。 这才接通电话: “喂,有容啊,我一直在电视机前守着,怎么没看到你上台?” 她轻柔且关切的话语,传到电话那头。 林有容被余欢打开了倒苦水的瓶塞。 在这亲妈面前,委屈的声音,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倾泻而出: “妈,真的气死我了!就是余欢给我写的那首歌火了,然后灿文公司想跟我签全约,但我不太乐意。结果,灿文的那个常务副总就故意不让我参加彩排,让我上不了台!” “啊?” 丈母娘虽然听不太明白这些娱乐圈的弯弯绕绕,但她大略听懂女儿是被针对,被为难了。 她诧异地问道:“你爸不是已经跟蓝台那边的人,打过招呼了吗?” “妈,你不懂,我参加的这個《好歌声》,是蓝台外包给灿文传媒制作的节目!还有这次的跨年晚会,也是灿文全权举办的!” “意思说你爸找错人?”丈母娘面色一凝,继续追问:“小茹没在中间调解吗?” “也不是找错人了。并且,茹姐只是经纪人,又不是灿文的高层!但刚刚灿文的总经理过来给我道歉了,说是要帮我联系几家卫视,让我去上星节目宣传专辑什么的,还要给我开几场新专辑发布记者会——” 林有容话锋一转,又开始畅所欲言吐槽: “可是我的新专辑现在这么火,根本就不需要这些乱七八糟的宣传!又吵又闹,还要应付记者的提问,我都不想去!” 丈母娘沉思片刻,接着询问:“那个什么常务副总,是不是跟你有过节?” 她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林有容更加委委屈屈的声音: “妈,你说对了!那个常务副总,是灿文董事长的儿子。之前我在沪上录专辑的时候,他就天天跑过来骚扰我。我都已经把话说明白了,可他还是赶都赶不走。油头粉面,跟个矮冬瓜一样,真是恶心死了!如果不是看在茹姐的份上怕她难做,我肯定要当面骂他几句!” 丈母娘听后眉头微皱,但嘴里却笑着说:“你爸给你的那个电话号码,你联系过了吗?” “嗯,我已经让茹姐帮忙联系了。不过,可能因为我是通过好歌声出道的,而且还跟灿文有经纪合约,所以那个节目制作人好像有点推托……”林有容无奈地回答。 “这样,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记者会。因为这事许诺给你的补偿,你全部拒绝掉。” 丈母娘稍作停顿,语气带着些一锤定音的坚决: “原有的工作安排还是要继续,给他们留一些余地,你等着到时候跟灿文谈解约——” 林有容促然打断亲妈的话语:“啊?可我以后还是想继续当歌手啊……” 丈母娘听后缓缓说:“不是不让你唱歌,我是打算把你转到龙姨的公司去,这样我会更放心一些。” 听到这里,林有容才松了一口气说:“噢……那我就放心了……” 丈母娘笑了笑,隐约听到从林有容那边传来一阵阵悠扬的音乐声,便随口问道:“你现在在哪呢?” “我在跨年会场呢。” “你爸在跟人打牌,晚上我再跟他仔细聊一下这事。” “噢……”林有容应了一声。 “还有别的事情吗?”丈母娘又问。 “没了……”林有容回答得有些迟疑,然后突然小声地说:“我怎么感觉,你们突然就开始很支持我了?” 听到这话,丈母娘脑海中浮现出余欢‘老婆’不离嘴的样子,于是打趣说:“你老公都那么支持你,还发挥才艺给你写歌,我跟你爸,能落后了?” “嗯……哦……” “今天我让单位里一个年轻人,帮我在网上找到了余欢写的那首歌,有容,你唱起来还蛮好听的!” 林有容轻笑了一声:“是吧?那个版本的音质很差,不过星期六你们就能听到正式版了!” 母女俩又闲聊一会儿家常,然后才挂断电话。 丈母娘将手机揣回兜里,回到客厅。 蓝台跨年演唱会的背景音,依旧在播放着。 这会室内的温度已经上来了,三个打牌的都已经脱掉了外套,露出里面穿着的针织衫。 老林察觉到身后再次投下来影子。 他一边盯着手里扑克牌,一边询问:“她那边什么情况?” 丈母娘笑盈盈地说:“在跨年现场呢,没什么事。” “小林啊,意思是你崽不上台表演,改当观众去了?”许社长打趣。 在座的,都是不太关注娱乐圈的老同志。 老林虽然察觉到有点不对,但还是轻描淡写地说:“那不随便她,只要不在外面给我惹祸就行。” “诶,老林你这话说的——” 李主任数了十一张顺子,随手扔在茶几上: “有容我看着长大的,乖得很!” 许社长甩出四个a,笑说:“以前像个秀秀气气的假小子,现在真是女大十八变,我突然间在电视上看到她,感觉眨眼就不认识她了,成女明星了。” 老林不急不缓地将一对王炸摁在牌堆上:“准确来讲,是歌唱演员。” (本章完) 202 我定不会暴露你的身份 余欢站在洗手台前。 于氤氲着少许热气的水流中,洗净了手,随即大步走到客厅。 电视屏幕里播放的是芒果卫视频道,蔡建雅正深情演唱着《红色高跟鞋》—— “该怎么去形容你最贴切~拿什么跟你作比较才算特别~” 坐回沙发老位置。 余澄澄递给他一瓣柚子肉,调侃说:“欢哥,你是不是掉厕所里了?” 余欢耸耸肩,故作正色地回答:“可不是,我爬了好久才爬出来。” 几个妹子笑点略低,不约而同地扑哧一笑,有些乐不可支。 余松年忽然开口提议:“欢哥,明天天气很好,我们刚才商量着去植物园玩,中午定个灶台搞烧烤,晚上再去看橘洲烟花,你看怎么样?” “我都可以,不扫兴,你们安排就好。”余欢微微颔首,同时掰下一小块红色柚子肉放入口中咀嚼。 “真忙!”余欢颔首。 “哥,你是记者啊?”雷瑶小口啃着柚子肉,好奇地问。 还不等雷瑶有所反应,余欢便掸开他的手:“屁的主任,唱你的k去吧!” 确认一切正常,便将其扔在了一边。 “算了吧!” 这款专业音乐制作软件,不仅可以用于编曲,还能进行混音、母带等后期制作,完全可以满足全流程音乐制作的需求。 “你真的很忙吗?”余松年一脸认真地问他。 剩下的一些水果放在电视柜,从卧室里拿来笔记本电脑和水果手机。 余松年一拍余欢的肩膀,骄傲地介绍:“我欢哥可是省级报社新媒体部的主任!” 余澄澄却懒洋洋地瘫坐在沙发里:“懒得上手,懒得玩。” “你不去吗?”余澄澄将一大块柚子肉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地说:“元旦还要忙,真的假的啊?” 将手机从盒子里取出来后,插上电话卡并开机。 余欢瞥见徐倩的这个动作,心中暗想,这姑娘真是不了解老余家一脉相传的催命歌喉。 听到这话,余松年却先转向余澄澄,眉毛挑了挑说:“橙子姐,看电视多无聊啊,我们去网吧,我带你飞?” 等余澄澄和余松年‘你方唱罢我登场’,马上就知道什么叫白天不懂夜的黑,什么叫知道错了。 首先登录网页,下载cubase。 在连接wifi并设置好账号后,余欢简单地研究了一下手机的功能。 按照余澄澄的说法,这张预付费卡出自一个叫lycamobile的虚拟运营商,使用的是米国t-mobile网络,可以在gsm网络上漫游。 她是不知道余欢只比余澄澄大了几个月。 在软件下载的同时,余欢打开文档编辑器,双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 不久之后,一伙人欢声笑语地出门。 我国的移动2g和联通2g,采用的就是gsm制式,因此完全不用担心信号问题。 都重生了谁打游戏啊? 不过也理解这些年轻人适逢佳节,聚在一起就看电视可能会觉得无聊,坐不住。 他坐在柔软的布艺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打开笔记本电脑。 于是将口中的红心柚吞下:“你们去吧,报社那边突然有点工作要处理,我晚上得在家里敲键盘写稿,加加班。” 一听到这个,余澄澄立刻精神起来,兴致勃勃地坐直身体,兴奋地回应:“唱k?这個可以!” 徐倩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余松年想了想,又提议:“那……要不我们去唱k?我请客!” 隔着紧闭的门扉,余欢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见余欢也表了态,余松年突然一拍余欢的大腿,兴奋地问:“欢哥,要不要一起去开黑?” 雷瑶见状,立刻明白了余松年是在开玩笑,但也不好再作追问。 他微微一咳:“倩倩买了这么多水果,也吃不完,你们可以带一点去ktv。” 同时,这款水果5手机是无锁美版,可以随意使用国内三大运营商的电话卡,只不过美版只能插单卡。 当然,他目前的首要任务是深入搞懂编曲。 gsm属于2g,是目前应用最广泛的移动电话标准,全球超过200个国家和地区都在使用它。 余欢笑了笑:“做新闻的就是这样,总是有很多突发的事情需要处理。” 余澄澄摇了摇头,眼里露出几分嫌弃斜睨他: “就你那技术水平,还带我飞?” “橙子姐想唱歌,那就去呗。”余松年面带微笑地打断了她的话:“我反正一陪到底!” 当耳边恢复清净后,余欢开始收拾打扫客厅。 “又不是带伱耍劲舞团!”余松年摸了摸额头,安利道:“现在有个特别火的游戏,叫英雄联盟,贼好玩,很容易上手的!” 然而,雷瑶却带着三分担忧、三分后怕的眼神看她,插了一句嘴:“澄澄,还是算了吧,你唱歌——” 总体来讲偶尔打字,专注研究音乐制作软件,时常看芒果台跨年狂欢夜,冷不丁摆弄一下水果手机。 时间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仿佛一眨眼,就过了凌晨十二点。 芒果台的主持人们已经开始致结束词,快乐家族和天天兄弟的声音此起彼伏在耳边回荡。 余欢拿起遥控器,切换到蓝台。 这边的跨年演唱会,也已经开始落下了帷幕。 他身体向后仰去,瘫坐在沙发里,眼睁睁地看着屏幕进入了广告时间。 倏忽,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抄起来一瞧,是余松年发来qq消息:‘欢哥,来坡子街吃鱼嘴巴!’ 余欢晃了晃有些僵硬的脖颈,手指在屏幕上轻快地敲击:‘你们就从ktv撤了?’ ‘还没有!准备撤!’余松年回复。 在星城这个地方,晚上十二点仅仅是夜生活的开始。 距离晚餐已经过去了五六个小时,余欢感到腹中空空。 他迅速打字:‘我一点准时到。’ ‘没问题!那我们再唱一会。’余松年的消息很快回过来。 余欢发了两个‘ok’的手势表情以后,放下手机。 将笔记本电脑端起,轻放在双腿之上,舒适地瘫坐在柔软的沙发里。 他打开网页,输入一长串复杂的密码,成功登录江南早报的新浪官方微博。 经过一个多月的运营,此时微博的粉丝数量,已经攀升至五百三十万。 他在微博搜索框内输入关键词,进行了一番详尽的检索,核实相关信息的准确性。 然后,他转向了微博的编辑框。 在深思熟虑之后,他敲击键盘,随着指尖的跃动,编辑了一段公正客观、实事求是的文字。 随即点击发送: 【#黄贯钟跨年晚会被遗忘#前超越乐队成员黄贯钟,在刚结束的蓝台跨年演唱会上,遭遇了‘被遗忘’的尴尬事故。身为‘特别嘉宾’的他,在直播过程中既未能登台演出,也未能参与跨年倒计时,这确实令人遗憾。】 紧接着,余欢再次转发,并锐评了这条微博。 言辞犀利且中肯: 【卫视的跨年晚会上,竟有嘉宾遭遗忘,这在跨年演唱会上来说可是首次。//@江南早报:……】 作为华人地区的一支殿堂级乐队,并且主唱还英年早逝,乐队粉丝的战斗力毋庸置疑。 第一时讯已经发出,接下来,静等事件进一步发酵,并准备后续的实时更新。 既然把他的帅脸给糊了,想必多少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那么他有一点点反应也正常。 只是这官媒威力太大,得谨慎小心,进退有度。 别人这么戳他,他还一动不动,那就真成躺平摆烂的死鱼了。 完事后。 余欢合上笔记本抱在怀里,顺手捞起身边的水果手机。 起身迈开步子,将其双双放在了卧室阳台书桌。 夜已深,但浑身舒坦。 回到客厅,抬眼一瞧挂钟,时间才刚过十二点二十。 于是不紧不慢地关灯。 用钥匙将入户门仔细反锁,缓步下楼。 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随着他的行走,一层层的声控灯依次亮起,为他照亮脚下的阶梯。 行至车库门前。 余欢瞄着歪在一边的小电驴,稍作思考。 他不是一个人,还有余澄澄这丫头,并且凌晨的冷风确实刺骨难耐,吹起来可不太舒服。 随即打开卷帘门,将小电驴倒退着推进去。 不多时。 小宝马缓缓驶出小区,融入灯火阑珊的大马路。 约摸二十多分钟驶入坡子街。 余欢随意将小宝马停在路沿,视线透过街口鱼嘴巴的落地窗,往亮如白昼的店内环顾一圈,虽是凌晨但落座过半,一阵阵的嘈杂声正渗透而出。 他掏出手机,给余松年打了一个电话。 瞬息间接通后,开口问道: “喂,松年,在哪呢?” “当然是街口鱼嘴巴啊,已经上菜了,在最里面的角落,快来!” 话音落下。 余欢还没有应声,电话便已经被掐断了。 屏幕上突然弹出微信消息。 余欢不假思索地点击进去查看。 王贤娇瞬息之间发出一张图片,附带三条文字消息: ‘我问了元旦值班的许斐,问了魏全,都说没有登录官号擅自发这个微博!’ ‘我哭死,余哥,你不愧是硬核老公粉!’ ‘你果然是爱我家素素的!看不了她受委屈!’ 什么叫‘我家素素’? 搁正牌老公这里发癫来了? 余欢看了一下图片,是他之前发出的的微博截图。 无语地点出两个抹冷汗表情。 稍作思忖,还是将之删除。 指尖敲击九宫格,随后点击发送: ‘作为媒体从业者,赶新闻,赶时效,我在微博看到相关信息,恰逢深夜,当然要第一时间聚焦热点事件,进行报道!’ ‘余哥,我都懂得!’附偷笑表情。 余欢微微一咳,继续回复:‘与林素无关联。’ 被体量这么大的官媒第一时间关注报道,当事人还是超越乐队成员,恐怕想把热度压下来都难。 王贤娇那边,很快又接连发过来两条消息: ‘我懂!余哥请放心,都是小树苗,法不传六耳!’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定不会暴露你的身份,跟别人乱讲!’ (本章完) 203 是你笑点太低了 ‘早点休息。’ 余欢略作回复,一副领导架势,整个人端着根本不接她这话茬。 眨眼间王贤娇发来消息: ‘晚安余哥,我就不打扰你了!’附两个呲牙笑表情。 余欢轻笑一声,将手机揣回外套兜里。 凌晨的习习寒风拂面而来,长时间盯着电子屏幕和熬夜,让眼睛略感酸涩。 余欢转头四顾了一下,看到街对面的路沿昏暗处,正停着余松年的金杯面包车。 他远眺片刻,让眼部肌肉稍作放松,然后转过身,推开饭店的玻璃门,缓缓走了进去。 嘈杂声浪瞬间涌来。 话音落下。 两位服务员小姐姐端着大碗大钵上桌。 正对面的余澄澄扑哧一笑。 老街鱼嘴巴,酸萝卜牛肚丝,开胃跳跳蛙,蒜爆罗氏虾,泡椒鱼皮,蜂窝玉米—— 余澄澄筷子便抡出残影,满嘴流油,尽显吃货本色。 微微思忖,拿起手机敲出文字,发送出两条消息: 余欢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响起消息提示音。 魏全这厮很积极,在主动发消息询问:‘余哥,是否需要我持续跟进这个热点,并进行实时更新?’ 专注干饭。 ‘那你睡个好觉。’余欢刚把这行字敲出来,屏幕上又弹出了魏全的消息框。 余欢注意到身前已经拆掉塑封的碗筷,还都带着点水渍,显然有人帮他用热水稍微清洗过。 饥肠辘辘的余欢只觉食指大动。 余欢没再回复她,轻触手机屏幕,退出了与许斐的聊天界面。 如同被压抑已久的洪流猛然间释放,伴随着“噗”一声,全喷在了座次间的空地上。 ‘话说回来,元旦还要上班,辛苦了。’ “喷射?”徐倩不解。 听见女朋友的疑问,余松年用纸巾擦擦嘴角的可乐残渍,憨笑说:“闹肚子不就是喷射呀?” 这年头,虽然华莱士名梗还没有诞生,但他们两个,却登时有会意到。 余欢还没有放下手机,许斐很快回复过来:‘不辛苦,我明天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而且还有三倍工资拿!’ ‘不用,你还要早起值班,晚上充分休息,白天才有精神工作。’ 余欢顺势坐下,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笑说:“没点太辣的吧?等会吃完回去要是喷射,明天就搞不了烧烤了。” ‘余哥,需要我全平台跟进吗?’ 倏忽。 他加快步伐,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圆桌前。 余欢往碗里刚舀了半碗蛋炒饭。 徐倩和雷瑶则一脸懵逼。 余松年抬眼瞄一下,也抄起筷子说:“嗯!菜也差不多上齐了。” 出门在外的徐辉,只有一副社恐腼腆脸,知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众人明显没有在家里那么叽叽喳喳。 他一直往里,倏忽看到角落的余澄澄,顶着无比扎眼的浅亚麻色头发,正朝他猛猛挥手示意。 “欢哥,贴切。”余澄澄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抬眼稍稍一瞥,发现是许斐发来的消息: 左右都有空座的徐辉,扭头瞧见他,忙不迭拉开身边的靠背椅。 ‘好的余哥!’ 余欢扯了一张抽纸擦擦嘴角。 空气中漂浮着使人垂涎的馥郁香气。 两女这才反应过来,忍俊不禁笑出声。 他身边的余松年正喝着可乐,闻言霎时侧过脑袋。 馥郁的香气扑鼻,随即垂涎欲滴地抄起筷子:“别聊了,开吃开吃!” 小圆桌一时看起来满满当当。 兴许是唱了一晚上k,再加上店内非常嘈杂,都是年轻人,喝点小酒嗓门一个赛一個大。 ‘不需要,这又不是什么突发重大新闻事件。还有,你尽量少熬点夜,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余欢言词间无比关切,魏全这牛马登时涕零表态,感谢余哥的关心。 再跟魏全聊两句后,余欢放下手机。 新媒体部事务繁重,人员扩张迫在眉睫,魏全这牛马,确实是一位得力干将。 他身体要是垮了,那么多的工作量,这么点人都摊不完。 另一方面,其实许斐和魏全在被王贤娇激情咨询之后,私下先进行了交流。 他们惊讶的确认,背后竟然是余欢在亲自操作,心里无疑有点纳闷,并且非常困惑。 继大洋彼岸枪击事件之后,余哥再一次亲自操刀,就因为这屁大点的娱乐圈事件? 他们报社,当下在社交媒体平台上面的体量,绝对是属于第一档,绝不弱于四大官媒。 新媒体部门人员不多,这种娱乐圈事件,按理都不屑于增加工作量去抢时效。 余欢当然也深知这一点。 官媒的威力可不是开玩笑的,比如一篇小题大作的新闻稿,甚至就能左右股市的涨跌。 所以,他之前的用词用语都非常慎重。 日子不紧不慢,夜宵好好吃饭。 “倩倩,下次还打算跟余松年和余澄澄这两位实力唱将,一起去ktv吗?”余欢说着,夹了一筷子酸萝卜牛肚丝放入口中。 徐倩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了不了,再也不去了。” 雷瑶满脸无奈:“澄澄唱歌难听也就算了,还一直喜欢抢着麦克风!” “她这人没别的,就是自信。”余欢如此点评。 一边锐评,一边留意着余澄澄的脸色。 看到她眉毛一挑,似乎要发作,连忙转过头去看向身侧的徐辉。 余欢迅速转移话题,转而说:“徐辉,你是不是全程缩在角落不吱声啊?” 徐辉腼腆地笑了笑:“欢哥,你怎么知道?” 余欢耸耸肩:“这不是显而易见!” “他啊,就是上不了台面!在家里没事喜欢哼几句,到ktv了,话筒塞到他嘴里都不敢唱。”徐倩摇了摇头。 话音落下。 除了徐辉的笑容愈发社恐以外,其他人都捧腹大笑。 雷瑶笑盈盈地说:“这个弟弟确实是蛮害羞的。” 闻言,徐辉下巴耷拉得更低了。 余欢眼看着桌上杯盘狼藉,大伙吃得差不多了,记下桌位编号,借口去卫生间,实则尿遁去收银台结账。 结果却被收银台小姐姐告之,他们这一桌,已经付过钱了。 这里不是快餐店,都是先用餐后付账,回想到似乎有好几个人都有尿遁,一时也难以分辨是谁结的账。 余欢转而去卫生间放水。 完事回到桌位,坐下后,笑着问道:“哪位老板这么慷慨,已经把账结了啊?” 听到这话,头上戴着弹力网帽、吃得满嘴流油的余松年立刻抬起头,惊讶地说:“不是之前说好了吗,今晚的消费都由我买单!” 雷瑶放下筷子,微笑着开口:“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们又都是澄澄的兄弟姐妹,我就请大家吃一顿夜宵,聊表敬意。” 原来是余澄澄的闺蜜当了大老板。 “小姐姐,你是客人,这就把我们搞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啊!”余欢笑说着,同时抄起筷子,再次加入到光盘行动中。 “欢哥,人家富婆来的,一顿夜宵无所谓的!”吃得一阵欢快的余澄澄,嚼吧嚼吧嘴。 余松年正在风卷残云,余公子买单不成,也附和一声:“就是,瑶瑶姐座驾保时捷跑车,实力雄厚!” 外出唱完k出来,这厮是瑶瑶姐都喊上了。 余欢看着桌上被一扫而空的空盘空碗,放下筷子。 尽地主之谊,礼貌地对雷瑶说:“那就多谢了,明天我们中午植物园搞烧烤,伱要来哦。” “没问题!澄澄好不容易回国,我肯定要一陪到底!” 雷瑶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好奇地问道: “你比澄澄大几岁呀?” 余松年正用牙签剔牙,听见这话接过话茬:“欢哥比橙子姐大几个月,一个出生在夏天,一个出生在冬天。” 雷瑶一愣,属实有点出乎意料。 这位帅弟弟,岂不是刚出学校就结婚? 这也太着急了吧! 回过神来,她紧接着打趣笑说:“我还以为你比澄澄大几岁呢,看来,那也得喊我姐姐啊!” “我不是一直在叫你小姐姐吗?”余欢耸了耸肩。 余澄澄正在喝温开水,听到这话猛地放下玻璃杯,扑哧一声,有点被呛到。 她的笑点很奇特。 此时已经笑得连连咳嗽,好不容易缓过来说:“余哥,讲实话,你现在的性格和以前相比,真的变化太大了。” “怎么?”余欢好奇。 “你现在太搞笑了!”余澄澄捂着胸口,长出一口气。 余欢抽一张纸巾擦了擦嘴,站起身来说:“是你笑点太低了!” 酒足饭饱之后,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众人旋即散场,鱼贯而出饭店。 余欢和余松年并肩站在路沿,远望余澄澄相送雷瑶。 她们一直行至一辆蓝色保时捷718旁边。 余欢眼见雷瑶坐上驾驶座,笑着点评:“这确实是一个小富婆。” 这车即便是入门级跑车,可在当下,开出去还是有点面子的。 “哎,从明天开始,我要减肥!如果我跟欢哥你一样瘦,说不定还能傍上——” 余松年话音还未落下,耳朵顿时被上前一步的徐倩给揪住,使劲拧了拧。 “哎哟,痛痛痛!”余松年龇牙咧嘴。 (本章完) 204 呜呜呜,余哥,我哭死! “还能傍上什么?”徐倩柳眉倒竖,狠狠瞪余松年一眼。 “不傍什么!不傍什么!我和欢哥两兄弟在开玩笑呢!”余松年连忙求饶。 徐倩这才松开手。 余松年捂住耳朵轻轻地揉了揉,倩倩很生气,耳根子很痛。 “倩倩在场,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知道错了吧?” 余欢转身拍了拍余松年厚实的肩膀,手感梆硬,忍不住笑着继续说: “还有,你这属于壮,不是胖,想把体重减下来,我看很难。” “我姐姐,倒真的,可以减一下肥。”徐辉居于人后,搞不清楚状况小声开口。 徐倩听到后,回身就是一记鞭腿,踹在徐辉的屁股上。 徐辉顿时捂住屁股躲到三步开外,防止亲姐姐再次追击。 五个人聚在一起,稍微商量一下,决定将食材采购的重任交给徐辉。 不多时,便停在了小区门岗前,指尖轻点了一下喇叭。 余欢稍微在卫生间洗漱一番 缄默之中,小宝马一路疾驰。 余欢现在困得很,谈兴不高,只想躺在床上睡觉觉。 好像? 昏暗正浓重着。 小宝马行至车库前,余欢直接从兜里掏出钥匙给余澄澄。 眼见大爷从窗户探出头来,在小宝马的中控台上,看到车辆出入通行证,便直接放行。 旋即分作两拨,各自上车,回家睡觉觉。 不用跟她多说,登时就领会到了大堂哥的意思,下去打开了卷帘门。 停好车到家之后。 “那是!” 余澄澄也受到传染,打了一个哈欠,明显生物钟有所调整。 余欢在余澄澄的强烈要求下,驱动小宝马绕远路,沿着江边风光带行驶。 声带明显有些疲累,沙哑地说:“家里开厂,好像是做电池的,她这个人读高中的时候就大方,也不显摆。” 余松年转过头,悄悄对徐辉竖起了大拇指,以示赞赏他的勇气。 出来时,只看到余澄澄正悠闲地横躺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嗑瓜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 凌晨的江边风光带并没有那么灯火辉煌,开窗也只有刺骨的寒风。 送别闺蜜的余澄澄,转身走了回来。 马路上行车无几,余欢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你这闺蜜挺文静的,话也不多,我看不是什么暴发户哦。” 听到余欢的细微脚步声,她好奇地抬起头来,咳了咳说:“欢哥,你之前突然说要加班,是不是因为黄贯钟跨年晚会被遗漏的事件?这個事已经冲上热搜了!” “没错。”余欢回答。 猜测得到证实。 余澄澄点点圆润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那难怪,我看到话题是你们报社创建的。” 余欢瞧她凌晨两三点,犹有精神头的样子,不禁开口提醒:“这么晚了还玩手机?洗漱一下早点睡吧你!” 余澄澄放下手机,从沙发坐起来,趿拉上鞋说:“好吧,我要一觉睡到十点整,没到点的话,你可千万别喊我啊!” “你几点起床随便你,反正如果松年那边打电话过来,说准备好出发了,我就会去猛敲伱的门。”余欢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向卧室。 听到这话,余澄澄立刻麻溜的给余松年发了条qq消息,告诉他十点半再出发。 余欢打开卧室的灯,关上门,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上床,钻进被窝。 他掏出手机,点开微博看了一番。 创建的那个话题,已经登上热搜榜的第三十七名。 许多乐迷在这个话题下为黄贯钟叫屈,还流出了一些他在现场坚持演唱的照片和视频。 虽然事件发生在凌晨,但已经在微博引发热议,成为娱乐圈的焦点话题。 目前,蓝台、灿文传媒和黄贯钟本人都还没有对此事做出回应。 看到这些,余欢理清思绪,不再多想,随手将手机放在枕头边,关掉了灯,开始睡觉。 阖上眼睛后不久,意识就渐渐陷入沉眠。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九点钟刺耳的闹铃声伴随着震动响起,把余欢从沉睡中惊醒。 他懒洋洋地将手臂伸出温暖的被窝,摸索到声源,摁下电源键关闭闹钟。 抬起沉重的脑袋,眯着眼睛环顾了一圈窗明几净的卧室,然后脖颈又不由自主重重地跌在枕头上。 少顷,余欢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慢慢地穿着衣服,最后趿拉着拖鞋,提上了裤子。 去卫生间,全程用冷水洗漱一番,精神许多的余欢念及还有正事,赶忙回到阳台卧室,打开笔记本电脑。 插上鼠标线,点击浏览器,熟练地输入了新浪微博的网址。 当页面刷新出来后,发现登录的官号已经被值班人员给顶掉了。 于是他迅速登录了自己的账号,一番浏览,在热搜榜的第六名看到了他创建的话题。 事件经过一晚上的发酵,话题下面不仅聚集了叫屈的乐迷,还多了很多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以及为此事鸣不平的路人。 毕竟超越乐队有着情怀加成,就连喷子的矛头,也都很一致地指向了蓝台和灿文。 余欢仔细检索,浏览了一刻钟微博。 此时,饱受攻击的蓝台和灿文,以及黄贯钟三方都做出了回应。 蓝台官方微博发表一份声明,声称他们的跨年晚会嘉宾并没有邀请‘好歌声学员’之外的人,并称‘黄先生应该是节目执行方灿文团队、既是好歌声制作方邀请担任的现场嘉宾’。 而灿文也发布了声明,否认他们邀请黄贯钟的事实。 声称蓝台跨年演唱会的节目嘉宾除了好歌声学员外,就只有导师杨昆以及蓝台其他节目的主持人周礼波和崔咏元等。 灿文在声明中还特别指出,是黄贯钟自己受到会场邀请进行跨年演出。 黄贯钟本人也在微博上向歌迷致歉:‘各位在电视旁白等一晚的朋友们,我黄贯钟万分对你们不起,在此向大家谢罪。’ 显而易见。 在这种一边倒的舆论之下,蓝台和灿文显然都在极力撇清自己的责任。 三方各执一词,似乎都有道理,让人难以判断。 然而余欢深知,这事其实就是灿文尾大不掉,办事沟通不力,导致局面不可收拾。 对蓝台来说,属于无妄之灾。 余欢往后瘫坐,靠着椅背,手指轻轻叩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突然,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将他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他掏出手机,发现是王贤娇发来两条消息: ‘余哥,灿文还在发声明说他们没有邀请黄贯钟!都做贼心虚,把‘黄贯钟最后压轴出场’的微博给删了! ‘我们凌晨在粉丝群里讨论这事的时候,有截图和图片记录!’ 余欢逐字看完消息后,王贤娇又发来了两张图片。 他点击放大查看。 一张是中华好歌声官微的截图。 另一张是余欢方才已经看到过的宣传海报,上面印有黄贯钟和杨昆的头像。 余欢的嘴角微微上扬,他回复了王贤娇两个‘ok’的手势表情,然后迅速发出一条消息:‘图片采纳了!’ 眨眼之间,王贤娇回复他:‘呜呜呜!余哥,我哭死!’ 余欢满脸问号。 追星族难道都是这么魔怔的吗? 懒得再回复她,免得她又开始发癫。 他将手机放在桌面一侧,操作笔记本电脑,打开文本编辑器,随后指尖飞速敲击键盘。 结合此前在话题底下看过的网友评论,再加上这两张截图的内容,开始撰写。 新闻标题: 【黄贯钟被遗忘‘乌龙’引争议】 内容: 【尽管蓝台和灿文都已对此事件作出回应,但众多网友仍心存疑虑。 【如果跨年演唱会并未邀请黄贯钟,那为何黄贯钟与杨昆的头像会同时出现在宣传海报上? 【为何‘中华好歌声’的微博账号会提前预告‘黄贯钟最后压轴出场’? 【面对这些质疑,蓝台方面表示,自‘中华好歌声’项目启动以来,其微博账号一直由灿文团队负责运营和宣传,蓝台对此并不知情。同时也表示,那张印有黄贯钟头像的海报并非出自蓝台之手,其来源仍是谜团。 【而对于之前流出的宣传海报以及‘黄贯钟最后压轴出场’微博(目前已删除)的问题,灿文方面则选择了沉默,未作出任何回应。】 完事后。 考虑到当前多端文件传输的不便,于是起身走到床头柜旁,拔下数据线,将手机里的截图传输到笔记本电脑中。 接着,他登录自己的个人邮箱,将这篇报道和两张关键截图发至许斐的工作邮箱。 由于起床以后,既没吃东西也没喝水,此刻感到又渴又饿。 余欢走到厨房,用马克杯接了一杯白开水,然后回到卧室阳台。 先喝水填一下肚子。 却发现许斐已经发来微信消息询问他: ‘余哥,要在全平台发布吗?’ ‘全平台。’余欢简洁地回复三个字。 ‘好的余哥。’许斐迅速回应。 余欢可以预见,这个元旦假期,处于舆论漩涡中的灿文公司,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 在与许斐的沟通结束后,余欢随即给老婆发消息问候: ‘早啊老婆,啵啵~’ (本章完) 205 素素可不怕他们 ‘早呀!你也刚刚起床吗?’ 余欢端起冒着袅袅热气的马克杯,刚刚浅酌一口,身前桌面上的手机就轻轻震动起来。 看到屏幕上弹出林有容的这句回复,余欢眼中闪过一丝柔和。 拿起手机给老婆报告行程: ‘吃夜宵到两点才回,刚刚睡醒,然后等下准备去植物园搞户外烧烤!’ ‘你这小日子也过得太舒服了,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余欢轻轻一笑,迅速发出消息:‘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 ‘这才多久没见,就想我啦?’ 这姑娘,竟然还调侃起他来了。 ‘嗯,一日不rua手痒痒!’ ‘?’ 时间都慢了下来,只有阳光和温暖在空气中荡漾开来。 余欢眼神宁静地注视着手机屏幕,嘴角深深上扬,指尖轻轻敲打着手机屏幕,跟老婆调情: 余欢迫不及待地秒接通。 “……” 天宇是芒果台的全资子公司,明显是老林或者丈母娘在动用人脉了。 以父女两平日里水火不容的架势,她肯定是不会哭着找爸爸的。 她青丝披散在肩头,正坐在床头,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 问号过后,林有容又火速发来一条消息: ‘什么叫哭着找妈妈?我才不会那么幼稚呢!’ “你还没睡醒啊?” 经过稍许的卡顿之后,屏幕上,出现了林有容的身影。 余欢的脸庞,在这和煦的阳光下显得更加柔和,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泽。 他稍作思忖,打趣回复:‘伱表面上跟我说不委屈,结果私底下,不会是哭着找妈妈了吧?’ 瞬息之间,她又发来新的消息: ‘我妈昨天晚上跟我打电话,说准备让我跟灿文谈解约,把我的经纪约转到天宇传媒去。’ 看到林有容提及正事,余欢的表情微微凝重起来。 九点太阳正缓缓攀升,温暖的阳光如丝如缕地映入宽敞的阳台。 余欢想到林有容之前那哭哭啼啼的小可怜模样,再怎么说,也是她更想一点吧? 省略号刚刚在屏幕上弹出。 余欢摸了摸鼻子,琢磨着她应该没那么忙,于是继续回复:‘你现在能视频通话吗?’ 消息刚刚发出去,手机屏幕立刻弹出视频通话界面,伴随着清脆的提示音。 “当然啦,我只睡了五六个小时!”林有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娇嗔和疲惫。 余欢语气平和而带着微笑地说:“老婆,考虑一下开个人工作室吧,你自己当老板。” “我?” 林有容放下正在揉眼睛的手,侧着脸,愣愣地盯着手机屏幕。 她的表情就像是被九头虫突然吩咐“你去把唐僧师徒除掉”时的奔波儿灞,充满了惊愕。 在这个年头,能够自立门户开设个人工作室的艺人,要么背景雄厚,要么个人实力强劲,最重要的是,都有经久不衰的国民度。 余欢点点头,鼓励说:“没错,你完全可以单干!” 这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让林有容陷入了沉思:“唔……” 她沉吟着。 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茹姐的画外音响起:“素素当下还在起步阶段,独立工作室并不是那么容易开设的。背靠大公司的话,会有稳定的资源,有专业的团队与管理。” 听到这里,余欢笑了笑,接过话说:“开个人工作室,最主要的好处就是不必受制于经纪公司,或其他第三方。” 林有容有些犹豫地说:“可我入行还不到一年,我有点……” 余欢微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斩钉截铁地说:“你有我啊!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唔……” 林有容转过头,似乎是看向了旁边的茹姐,然后对她开口说: “我感觉这个主意还不错诶。” “老婆你想想,开设独立个人工作室,意味着你有更多的自主权和决策权,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和规划,来安排工作和发展方向。” 余欢画饼大法得心应手,话音顿了顿,接着说: “还有啊,之前那首歌,词曲我都已经写出来了,最近我正在学习编曲,预计半个月之内,就能把demo发给你。” demo,即歌曲小样,是歌曲正式录音制作前的一种演示版本。 通常包含词、曲和初步的编曲。 余欢给她的demo,编曲肯定会一步到位,力求让她直接录制人声就行。 不过,有些效果虚拟乐器可能远远达不到,必须得上专业乐队和设备,但茹姐和李小东关系很好,这都不算事。 屏幕中的林有容,那小表情,似乎在和茹姐面面相觑。 余欢说得是天花乱坠,她们听在耳朵里,感觉似乎有点过于离谱了。 他谆谆善诱的魔音,从手机这头,传到手机那头:“老婆,开工作室吧!我可以帮你!” 林有容回过神来,看向手机屏幕,毫不犹豫地点头:“好!我等下就跟我妈打电话,让她别找人,我不去天宇传媒了!自己当老板!” 说服老婆的过程,比余欢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毕竟从大公司出来单打独斗,开设个人工作室,绝非光说不练,动动嘴皮子就能做好的事情。 这个就叫:信任! 余欢不禁露出灿烂的笑容,呲着白牙。 林有容忽然转头看向一侧:“茹姐,反正你因为我和灿文闹得不愉快,说好的大经纪也推了,他们还那么说你,不如——” 她的话还没讲完,茹姐的画外音突然响起: “余欢,我刚刚看到黄贯钟跨年晚会被遗忘的热搜,话题主持人还是你们报社的官号,这背后不会是你在出手吧?官媒聚焦报道,灿文的公关团队现在估计完全束手无策,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个时候,余欢知道不能含糊其辞,不能打马虎眼搪塞过去。 必须给明显有意愿但有些摇摆不定的王静茹,打上一剂强心针。 他微微一笑,掷地有声:“我老婆受委屈,这我能忍?” 虽然前置摄像头的像素不高,但依稀可以看到林有容眼中闪烁的异彩:“啊?你还背着我干了这事?” “可不吗,”余欢打趣说:“堂弟堂妹都在外面耍,我愣是在家里坐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了一晚上!画着圈圈诅咒!” 他夸张地补充:“这个就叫老婆委屈,睚眦必报!” 茹姐轻咳一声: “我估计灿文公关那边查到了你的身份,他们拿你和素素的偷拍照投给营销号做文章的时候,还知道把你的脸打马赛克,这可不是他们的风格。” “就是因为糊了脸,我都不好让人跟平台那边打招呼炸号。”余欢耸耸肩。 网络可不是什么法外之地。 “ok!”茹姐的声音,突然变得铿锵有力:“不管工作室最后开没开成,事先亲兄弟明算账,我要二八分成!” 林有容微微颔首,毫不犹豫地答应:“茹姐!没问题!” 很多大牌艺人开工作室,让朋友或亲戚担任经纪人,都是这个分成比例。 茹姐属于看好林有容的发展潜力,因此也不提什么基本工资,只要工作室收入的两成。 要知道,林有容是不接商演的。 余欢心里有数,笑着开口:“一个唾沫一个钉,那就说好了哦。” “可以!”茹姐铿锵有力应声。 闻言余欢转而问林有容:“老婆,你打算什么时候跟灿文解约?解约之后,又怎么安排?” “具体时间还不确定,但就在这几天内吧。而且,解约并不是签字就能马上走人的,还需要一段缓冲时间,要把原有的工作和行程安排处理完。” “素素这种,就是属于友好协商,和平解约。”茹姐的声音响起,插了一句嘴。 “没错。”林有容应声。 余欢不禁挠头,谨慎地询问:“友好和平?那我没给你惹麻烦吧?” 他这边的话音刚刚落下去,手机扬声器便传来茹姐一连串暴躁的声音: “麻烦?余欢,你干的非常好!咱们——素素可不怕他们!泥人都有三分火气呢!不然灿文某些人,还以为咱们是软柿子。” 林有容的眼眸弯成了月牙形,也不假思索地说:“没错!” “那我就放心了。”余欢微微颔首。 茹姐在屏幕外叹了口气说:“本来这几天有一个高端奢侈品牌,在跟灿文接触,想让素素代言他们的单品。” 听到这个消息,余欢只是淡然一笑:“无所谓,以后机会多的是。” “就是!一个单品代言而已,又不是全球代言人!”林有容附和着。 在余欢看来,表情莫名有点小傲娇。 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然后又问:“老婆,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有容沉思片刻后回答:“这个星期五,专辑正式上市之前,我的行程都排得很满。而且接下来还要去七个城市线下签售……” “啊?那我岂不是要成望妻石了?”余欢半开玩笑地挠了挠头。 听见‘望妻石’这三个字眼,林有容顿时笑了起来。 表情愉悦地说: “放心啦!其中一站就在星城!对了,这个星期天我会去羊城签售!你可以坐高铁来找我嘛,唔……我提前给你买票!” “好滴!”余欢欣然颔首。 (本章完) 206 字里行间都是情绪 商量完正事,手机屏幕中的林有容打着哈欠,优雅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余欢本想逗逗她,与她谈谈情,说说爱。 但想到林有容旁边还有一个电灯泡,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哎,我老婆就连打个哈欠,都如此光彩照人。” 一前一后两道忍俊不禁的笑声,透过扬声器传出来。 与此同时,余欢听到卧室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伴随着余澄澄的呼喊。 “欢哥!该起床了!” 他瞧了瞧手机屏幕左上角的时间,九点三十四分。 余澄澄不是说要一觉睡到十点吗?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余欢忙说:“余澄澄在敲门叫我,我们植物园搞烧烤去。” 林有容轻轻点头,笑意盈盈:“亲爱的,那我就先挂了哦?” 她注意到床头柜上摆着的相框,里面是一个短发女孩子的照片。 走进卧室的余澄澄,转头环顾了一下:“你这卧室还带個这么大的阳台啊。” “这个是嫂子吗?”她好奇地拿起相框端详。 余澄澄一手端着相框,一手摩挲着下巴: 余澄澄翻了个白眼,往里迈出一步。 余澄澄长叹口气,说:“她在小区外等着呢!” 见状,余欢让开身位。 “那你怎么不再睡一会?” 林有容如此自然的语气,尤其是旁边还有人在,以至于让余欢一时没有意识到,她在喊亲爱的。 余欢脸上挂着粲然的笑容:“算了吧,在你这种真正的学霸面前,她可不敢当。” “恩恩。”余欢站起身来。 门外的余澄澄看到他精神饱满的样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欢哥,你早就起床了啊?” 余欢站在门边岿然不动,也不怕她认出来:“没错,这是她高中时候的照片。” 余欢心情愉悦地轻轻合上笔记本,将手机塞进裤兜,三步并做两步,打开了卧室门。 “她不知道你这边有车,说是考虑到2人座的车坐不下,就开了她爹的。” “虽然留的短发,但五官很秀气很精致喔,大美女来的!” “开车来的?” 回过神来时,视频通话便“嘟”一声结束。 “不错不错,南门口中学的校服,还是学霸!咦,看起来好眼熟。” 余澄澄放下相框,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根本没接他这话茬:“原本是打算睡到十点的,千算万算,忘了雷瑶,九点十几分就一个电话打过来,把我给吵醒!” 余欢看着她惺忪的睡眼,好奇地问:“你呢,怎么没到点就起床了?不像你的风格啊!” “哦。” 听见这话,余欢当即领着也已经洗漱完毕的余澄澄出门。 余澄澄顺手从电视柜上的塑料袋里,抓了两个冰糖橙。 在暖阳与微风的陪伴下,两人边走边吃,轻快地步行至宿舍小区的门口。 小区入口的道路旁,一辆打着双闪的奥迪a8静静地等候着。 当他们走近时,车喇叭轻轻响起,仿佛在向他们打招呼。 余欢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于是将手中剩余的冰糖橙迅速塞入嘴里,越过余澄澄,打开后排车门坐了进去。 他一边关上车门,一边打趣说:“我就坐老板座了,你们不介意吧?” 余澄澄正开门俯身,准备坐进副驾驶,听到这话顿时笑出声来:“这么说来,我们俩岂不成了女司机和女秘书了?” “哈哈,伱要有这个想法,那我也不能阻止的呀!”余欢轻松地耸耸肩。 雷瑶嘴角含笑地问道:“你们俩吃早饭了吗?我来的时候在罗莎买了些面包和三明治。” 余澄澄系上安全带以后,当即从扶手箱上拿起了面包店的纸袋。 余欢举手:“余澄澄女士,我申请三明治!” “noproblem!”余澄澄从纸袋中掏出一块三明治,转身递给后排的余欢。 余欢接过后,三下五除二拆掉透明塑料包装,跟她也拽了句洋文:“三克油。” 话音未落,他便大口咬下三明治。 浓浓的熏肉味充斥口腔,还品出了里面有煎蛋,奶酪,番茄。 余澄澄翻出一块蜂巢蛋糕,长吁口气:“太好了,还好有这个,三明治我真的吃吐了!” 余欢一边咀嚼一边好奇地问:“你难道不会自己做饭吗?” “哪有时间啊!”余澄澄叹息。 雷瑶一边开车一边笑问:“听说米国的猪肉很骚臭?” 余澄澄腮帮子鼓鼓囊囊,塞满蛋糕,含糊不清说: “动保闹得太凶了……不能阉割生猪,屠宰只能用高压电……还不能放血……” 随着奥迪a8缓缓驶离路边,强烈的推背感让余欢默默地系上了安全带,并紧握住车顶的扶手。 他咬下一口三明治,望向窗外飞速流动的街景,听着前面两位女士的闲言碎语。 二十几分钟后,便抵达了省植物园北门的露天停车场。 从这里进去,离烧烤园会比较近。 尽管是元旦假期,但这个时间点车位依然很充足。 雷瑶刚停好车,余澄澄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喂,松年……我们已经到了……嗯……在北门……” 三人下车以后。 站在车头前,余澄澄伸了个懒腰说:“我们先进去吧,他们还没出发,在这里干等也不是办法。” 余欢和雷瑶自然是欣然应允。 虽是早冬,植物园依旧有花可赏,尤其是山茶园和梅花园,这会正缤纷烂漫着。 不过,从北门进入园区后,附近并没有太多的花卉。 然而入目的色叶树种和彩叶植物,仿佛打翻了的调色盘,五彩斑斓,足以让人心生愉悦,心旷神怡。 在这样的美景中,嗅着清新的空气,烦恼和焦虑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余欢行走在余澄澄的左手边,他瞥了一眼余澄澄右手边的雷瑶,含笑问道:“我听橙子说,你家是做电池的?” 雷瑶的斜挎包放在身前,她右手紧握着包链,轻轻点了点头:“嗯,现在主要做正极材料。” 听到这话,余欢不由得一愣—— 这么高端的吗?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小电池厂来着! 这姐姐也太文静了,一点二代的气势都没有。 余澄澄一把揽着雷瑶的肩膀,嬉笑说:“高端了哦,你以前都说自己家里是收废电池的!” “别搭着我,你的手太重了!” 雷瑶轻轻推开余澄澄的胳膊,然后续上话题说: “这是近几年的新业务,以前我家确实是做废旧电池和报废汽车回收利用的。” 锂离子电池主要由四大主材构成:隔膜、电解液、负极材料,以及至关重要的正极材料。 后者直接决定了电池的性能与成本,可谓新能源产业核心中的核心。 有一点可能让人难以置信,星城表面是娱乐至死的熬夜之都,实际上是一座硬核重工业城市…… 制造业排在全国前列,更是我国举足轻重的工业基地之一。 虽然若干年后的新能源上市公司数量众多,两只手都点不过来,但结合雷瑶提及的旧业务,她家里所经营的企业已经呼之欲出。 余欢若有所思。 正打算与她说道说道,裤兜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掏出来一看,是老林的来电。 “小余啊。”电话那头,老林的声音温和地传来。 “爸。”余欢当即应声。 “晚上有空过来吃饭。” “爸,我堂妹晚上要去看橘洲烟花,之后就直接回县里了。我堂弟也在这儿,我打算陪陪他们。”余欢婉拒。 “这样啊。”老林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后笑出声来:“黄贯钟跨年晚会被遗忘事件,是你让人去跟进的吗?” 听见这话,余欢也轻笑起来,顿下脚步说:“没有让人跟进,我一边看电视一边刷微博,看到这事,就顺手做了些报道。” 余澄澄和雷瑶注意到余欢停下,都回过头来。 余欢向她们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先走。 “是觉得有容受委屈了吗?”老林问道。 “爸,我只是基于客观事实进行报道,没有夹杂任何个人情绪。” “还没有带情绪呢?我还能不了解你!我读了你发的那些报道,字里行间都是情绪!” 余欢听见老林语气中的笑意,只是以轻笑回应。 “今天我通了好几个相关的电话,不止有蓝台的台长,还有灿文的董事长,当然后者我就不熟了。”老林继续说。 “那对面是怎么讲的?”余欢一手叉腰,转过身,抬头望着火红灿烂的枫叶。 “灿文的董事长说,他儿子知慕少艾,因为知道林素结婚以后争风吃醋,一时冲动做错了事。他昨晚看到林素没上台,就及时意识到问题,说还好没有犯下大错,已经让他儿子辞职回家反省了。” 老林慢条斯理地话语,继续传来: “我也就顺着他的话,说昨晚请同事吃了顿便饭,喝了点小酒,一早就睡了,手机静音没留意到来电,醒来后才看到在新媒体部门上班的女婿,跟进了黄贯钟跨年乌龙事件的报道。” 他说的幽默风趣,余欢不禁一笑。 老林也跟着呵呵一笑: “实际上,我当时和老许、老李打完牌,还有你妈,在外面吃夜宵,你刚报道没多久,那边电话就直接找到老许这里来了,我们几个人一合计,决定先晾着。” (本章完) 207 欢哥,不愧是你! 轻风穿林打叶,耳际簌簌作响。 余欢脸上浮现出会心的微笑,轻声问道:“爸,那容容和灿文谈解约这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口头上是答应了,八九不离十,就看有容她们怎么协商的。” “哦。” 结合之前林有容她们的说法,余欢顿时放下心来。 老林突然陷入沉思,缓缓地说:“听你妈讲,有容和小茹两个人,打算出来单干。” “爸,这个是我建议的,以后容容就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完全受制于经纪公司了。”余欢解释。 “这个我就不发表意见了,你的眼光向来不错。” 老林笑了笑,又说: “昨晚聚餐你没来,在座的主要干部,一谈到报社事务,就总是离不开新媒体部门。我试探过他们的意见,大家对于新媒体部的扩张,都表示支持。” 余欢将手机收回裤兜,转头稍许打量。 意思是新的一年新的一天,吴老师先把婚房装修的尾款给他结了? 念及姨父谈好只需要30万…… 话音刚刚落下,耳边只剩下电话挂断后的忙音。 赫然是整整20万元,转账人显示他亲妈的名字。 在体制内,部门的扩张绝非小事。 余松年将黑色塑料袋换到右手,左手很自然地搭上余欢的肩膀:“噢,原来是这样。” 余欢转过头,只见余松年笑嘻嘻地一大步上前,跟在他身旁。 “小余啊,今天不多谈正事,你玩得开心,我就不多打扰你了。” “好,你玩去吧。”吴老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余欢脚步不停,对着手机忙说:“妈,那我就先不跟你聊了。” “欢哥!不是说好在烧烤园汇合吗,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他放下手机,正要按下电源键关闭,眼角余光却捕捉到一条建行的到账信息。 挂断电话后,看眼时间,这会差四分钟就十一点了。 最旁边的徐辉,两手也是提满了大袋小袋。 而是倾向于优化现有人员结构。 “嗯,报社这么多人员,还是尽量内部调岗,技能更新和培训都解决不了的岗位,那就进行公开招聘。” 听筒里接着传来一声轻笑,老林转而说: 收到吴老师的款项后,余欢立刻拨通了她的电话,心情无比舒坦,向亲妈表达一波感谢。 余澄澄和雷瑶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余欢沉吟片刻后说:“等未来客户端正式上线,也需要再一次增加人手,以应对更高的工作量。” 老林的意思很明显,内部混日子的人太多了。 但考虑到当前的大背景,报社主营的纸媒业务,已经遭遇了断崖式的衰退,报社效益大幅下滑。 余欢身体稍微前倾,视线越过这一对情侣,转头瞥着徐辉,笑问:“伱早上什么时候起来的?” 余欢徐徐转过身,远望一眼这条植被夹道的柏油路。 正聊着,他忽然感觉肩膀被人轻轻一拍。 即便在余欢的带领下,如今新媒体部门崭露头角,正引领报社逐步融媒体转型,摆脱窘境。 在现有编制已经相当庞大的情况下,不想再轻易公开招聘,增加财政负担。 几人简单打过招呼后,余欢解释说:“我刚才在打电话谈事情,所以让她们两个先去烧烤园了。” “八点。” 新媒体部要是混进来一群每天喝茶看报的编制老油条,那他也真没什么辙。 余欢回过头,目光紧紧盯着屏幕,点开信息。 “好的爸。”余欢应了一声。 此际正处于智能手机更新换代的高峰期,这对传统媒体,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余欢可以预见,林爸爸首先要打击的就是摸鱼党,俗称带薪拉屎派。 余松年拎着一個看上去就沉甸甸的黑色塑料袋,其身旁的徐倩则一手抱大瓶可乐,一手提一袋罐装饮料。 新官上任三把火。 母子二人闲聊着家常,他同时悠闲地向烧烤园踱步而去,说元旦就这一天假不回家,还分享了自己的一些近况。 他念头一转,微微颔首:“我明白了,不过我还是觉得新媒体队伍,要越年轻越好。” 视野之内,树木郁郁葱葱,而路上的行人却寥寥无几。 这其中的差价,他果断决定昧下来,先进行一波投资…… “当然,新媒体部门对于报社至关重要,进行内部调岗的时候,富有朝气锐气,将是最基本的要求。” “买完食材回来后还要清理和腌制,我和倩倩九点多才起,还帮着他忙活了一阵。”余松年说着,松开搭着余欢的胳膊,向小舅子竖起大拇指点赞。 余欢当即也竖起大拇指:“徐辉,能者多劳,辛苦你了!” “不辛苦。”徐辉腼腆一笑。 烧烤园坐落在北门附近,他们加快步伐,急促地前行。 没过多久,一片被参天大树环绕的水泥桌椅便映入眼帘。 作为星城最大的户外自助烧烤场,这里有一百多个烧烤灶台,在林间布局得错落有致。 桌椅的表面贴着醒目的红色瓷砖,在树林中显得格外抢眼。 余欢触目之下,顿时就发现了余澄澄和雷瑶,两个身影一高一矮。 她们手里拎着满满当当的烧烤用具,包括铁丝网、火钳、木炭等,这些都是烧烤场提供的基本工具。 那边的余澄澄,正领着雷瑶走到一个烧烤灶台前,随手将一袋木炭扔在地上。 旋即转身,向来时的路远眺。 乍然看见了余欢一行人,忙不迭双手挥舞示意。 余欢他们,老早就看到她了。 那么高挑的个头,浅色的头发,这丫头是不知道自己有多扎眼。 双方会合。 寒暄几句后,便直接开工。 几张没有靠背的长椅,环绕着中间的圆桌,圆桌中央是一个长方形的洞口,用于放置烧烤架。 设施虽然简陋,却别有一番野趣。 余松年熟稔地开始点火烧炭。 余欢打开其放在桌上的黑色塑料袋,里面大包小包,都是处理好的烤串,有荤有素,种类繁多,作为吃货,看着一时有种琳琅满目之感。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后,徐辉自然是一番能者多劳,作为主烤人,忙活个不停。 大伙都给他打下手,同时负责开吃。 徐辉双手各拿一把肉串,熟练的在烧烤架上翻来覆去,肉里的油也不断朝外面渗。 余澄澄左手抄着大鸡翅,舒爽地撕扯上一口,右手指尖滑动着屏幕。 烧烤灶台炊烟袅袅,众人心情十分惬意 她在余松年凑趣着给余欢敬饮料的时候,倏忽扑哧一声,整个人乐不可支地哈哈大笑。 “欢哥,你也太逗了吧?”她转过头对余欢说。 懵逼的表情,只在余欢脸上存在了一瞬。 他侧过身瞥着余澄澄的手机屏幕,恍然大悟地开口:“这是我们部门拍的喜剧短片。” 余澄澄将视频稍作回放,指尖轻轻一点,画面定格。 然后将手机翻转,展示给对面的余松年看:“这个人肯定是欢哥!” 她边说,边点击播放。 余松年满嘴流油地抬起头,目光投向屏幕。 初时只看到a4纸张上赫然印着‘领导’两个大字。 “bia!biabiabia!”怪腔怪调的声音,通过扬声器荡漾。 随着镜头的缓缓拉远,一个男子举着那张a4纸,上半身逐渐显现在屏幕中。 从身型和声音能够辨认出,这个奇奇怪怪的生物,确实是欢哥没有错。 镜头继续后退。 掠过一个娇小身影的肩头,画面稍许定格。 举着‘领导’的欢哥,正坐在办公桌后,对这个身影一阵摇头晃脑“biabiabia”。 紧接着,镜头瞬间切换。 视角直接进行对调。 欢哥的背影坐在办公椅子上。 办公桌前面,那举着‘新媒体部’的娇小身影,也开始语调动听的一阵“biabiabia。” 徐倩倾斜着上半身,好奇地凑近观看。 余松年看得一头雾水:“嗯,是欢哥没错,但这叽里呱啦的,到底啥意思啊?” “你不觉得很好笑吗?哦,刚刚开头,看完你就懂了!”余澄澄整个人乐得直打颤。 被韭菜塞到牙缝的余欢,正用牙签剔着,同时一手还在翻动烤架上的土豆串。 看向乐不可支的余澄澄,嘴里如是点评说:“这个短片是用来博取年轻网友一笑的,同时简略介绍我们报社新媒体部,主打就是一个通俗易懂。虽然确实是幽默喜剧风格,但橙子笑点属实有点低,真不至于乐成这样。” 余松年点点头表示赞同:“确实。” 余澄澄见状,立刻夺回手机。 “别啊,我都没有看完呢!”余松年不乐意了。 “不是不好笑吗?”余澄澄翻了个白眼:“江南早报的官微,你自己去看!” “澄澄姐!我手机没流量了嘛。”余松年带着些许央求的语气说着,同时伸出手,掌心朝上,向余澄澄讨要手机。 他的声音瓮声瓮气,透着一股热络劲,并且‘橙子姐’还升级成了‘澄澄姐’。 余澄澄没好气地将手机拍在余松年的掌中,抄起一串泛着油光的牛肉串,歪头咬下一块牛肉,孜然和肉香混合着充斥于口中,嚼得津津有味。 “我也看看。”雷瑶好奇地从自己挎包里掏出的手机。 《新媒体部的一天》,片头过后,雷瑶和桌对面歪着脑袋在余松年那里看短片的徐倩,伴随着阵阵“biabiabia”的声音,极为同步的扑哧一笑。 余欢环顾一下她们,只能无奈摇头,这年头的人笑点阈值,实在有点低。 雷瑶的手机屏幕里,是新媒体部对一群举着社交媒体平台名称的人“biabiabia”。 而平台名称下方,还醒目地标注着‘@江南早报’的字样。 与此同时,余松年和徐倩已经看到了片尾。 他们看到的是一群社交媒体平台在新媒体部的指挥下,对着一个正在玩手机的侧影“biabiabia”,整个画风显得非常奇奇怪怪。 非常凌乱。 雷瑶手里头短片还在放着,她转头看向余欢,微笑说:“你真是报社的领导啊?” “不是说了嘛,我欢哥是新媒体部的主任!”余松年一边说笑,一边将手机递还余澄澄。 “代理副主任。”余欢端着一次性塑料杯抿了口可乐,带着笑意,如是纠正。 徐辉烤着茄子,抬眼看到这表情动作,只觉欢哥无比的从容与淡定。 这要搁一般人,真得牛皮吹上天了吧? 欢哥,不愧是你! “你应该还是应届生吧,就能当省媒的领导了?”雷瑶好奇地问道。 “瑶瑶姐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我欢哥老丈人是省级报社二把手,大领导来的!”余松年嘿嘿笑着。 突然。 他感觉掌心一空。 意识到手机已经被桌对面的余澄澄拿了回去,便收回胳膊。 雷瑶嘴唇翕动了一下,正准备说话—— “松年你能不能注意点,一手的油!全抹我手机上了!”余澄澄嚷嚷着一瞥手机屏幕上的油渍,登时满脸嫌弃的从兜里掏出纸巾,仔细擦拭起来。 话音未落。 余欢便呲牙一笑打趣:“不许这么说咱老余家的油物!” 徐辉好不容易停下手中的烤串工作,正端起塑料杯喝了口雪碧,听到这话,忍不住侧过头去,将口中的雪碧全都洋洋洒洒喷在了地上。 被调侃到心碎的余松年,一脸怨念地接过徐倩递来的纸巾擦手。 他这小表情,让众人都忍不住捧腹大笑。 烧烤活动一直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直到午后两点,适才在欢声笑语中结束。 众人看着余澄澄消灭最后的一串基围虾,略作收拾后,一行人在植物园悠闲散步。 阳光斜照,微风轻拂。 余欢拿着手机四处拍照,走走停停,远远落后于谈笑风生的众人。 眼见前方是分岔路口,大伙只能留步,等他慢悠悠走过来。 余松年揶揄说:“欢哥,你搞什么飞机,花花草草有什么好拍的,很不合群啊你!” “你懂个屁,这么好看的风景,当然要拍下来分享给我老婆。”余欢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额。”余松年顿时被噎住,无言以对。 雷瑶正挽着余澄澄的胳膊,微笑着调侃:“松年弟弟,这你可得好好学着点。” 余松年立马环住徐倩的肩膀,得意地笑:“这有什么好学的,嫂子对于欢哥来说是千里之外,可我老婆就在旁边哦!” 徐倩却不客气地甩开余松年的胳膊,凑趣地反驳:“谁是你老婆?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余欢见状,连忙加入调侃大军:“就是!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咱明天就去领证!”余松年一拍大腿,豪气干云。 徐辉小声提醒:“松年哥,明天,民政局放假。” 余欢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他将手机揣进了外套口袋,从裤兜里摸出钥匙,递向余澄澄: “四点多了,你和瑶姐两个人先回去,我坐松年的车到南门那边的花卉市场托运点盆栽。晚上就在家里吃,然后再去江边。” 余澄澄微微颔首:“可!” “澄澄,旁边就是海鲜市场,我跟你去逛逛!”雷瑶笑了笑:“晚上我请大家吃海鲜!” “这多不好意思呀!”余松年眉飞色舞,苍蝇搓手手。 富婆一出手,怎么也得是大餐吧?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还要多谢你们款待了一顿这么丰盛的烧烤呢!” 听见富婆这话,余松年勾住徐辉的脖子:“中午的大老板是我小舅子,又出钱又出力!” (本章完) 208 望妻石 晚上九点。 这会气温急剧下降,寒风犹如锐利的刀刃,划过余欢暴露在外的面颊。 他骑着小电驴,在宿舍小区的小径中飞驰,目标直指七栋。 小电驴确实是个明智的选择,否则他就得像余松年和雷瑶那样,将车停得远远的,步行到江边了。 欢聚过后便是离别,余欢此时正独自回家。 电动车的轻微电机声与呼啸的寒风交织在一起。 他呼出的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迎风而散。 在车库前,他轻轻地一拧刹车,停稳小电驴。 微微侧过头,视线在窗户上映出的光亮晃过,发现厨房里的灯好像没有关。 余欢起身挪步,坐在长椅上微微一笑,调侃她:‘你这话说反了吧?明明是你搁下老公,自个到外面潇洒才对!’ 由于晚饭后急于出门,没有清理收拾,茶几旁的垃圾桶已溢出,甚至形成了一座小山丘。 正因为大伙帮他栽种盆栽,忙活到了晚上七点才开始吃饭,没有收拾就急匆匆地赶去了江边。 门头的灯泡已经坏了,下午回家的时候,特意买了一个50w白炽灯换上。 这时,他外套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响起消息提示音。 此刻。 曲终人散,他回来后还得独自面对这凌乱的场景,不得不说,心底还是有一点寂寥的。 随着余欢打开灯,露台中原本昏暗不清的事物,瞬间变得清晰可见。 等了几分钟没见回复,便退出了和老婆的聊天界面,打开新媒体部的工作群。 这一天过得异常充实,他现在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这些都是比较好养活的花卉。 他精心挑选了一些拍得较好的照片和烟花视频,一并发给了林有容。 余欢眺望月暗星稀的天幕。 感受左脚踝每一个踏地的瞬间,好像不再那么隐痛,似乎恢复得差不多了。 同时又意识到一個关键问题,气温一旦上升,这里恐怕会很招蚊子? 目前花开正盛的有三色堇和三角梅。 打开入户门进去,他看着厨房那边透过来的光亮,“啪嗒”一声按亮了客厅的灯,昏暗的空间瞬间亮如白昼。 ‘哼!我一不在,你就过得这么潇洒!’来自老婆。 手脚冻得有些僵硬,余欢轻手轻脚地小跑着上三楼,以此热身。 ‘啊啊啊啊!余哥太帅啦!’触目便是这么一条无比浮夸的文字。 余欢一边观摩,一边颇为满意地连连点头。 休憩好一会,这才掏出手机,打开相册,欣赏今天的拍摄。 同时。 除了璀璨绚烂的烟花视频以及植物园风景外,还有大量的露台花卉照片。 余欢蹲身打量了一阵,仿佛受到徐辉的传染,强迫症发作,忍不住调整盆盆罐罐,使其更加的规整一些。 余欢花了半个小时仔细打扫,将地板擦得干干净净,然后换上了舒适的拖鞋。 下车后掀起卷帘门,将小电驴推进去,摘下头盔随手挂在车把,然后迅速锁好门,向楼上走去。 一切忙完之后,他疲惫地瘫倒在沙发上。 餐桌上则是一片杯盘狼藉,布满了大快朵颐后的海鲜壳。 所以余欢也没有将被褥收起来,而是径直去往露台,准备欣赏一下今天的工作成果。 阳光棚下,密布的绿植和长椅依偎挤在一起。 原本靠窗边的许多盆盆罐罐,都已经利用起来。 余澄澄说她指不定哪一天又会杀来市区玩耍。 本以为她马上就会回复过来,这一条消息恍若石沉大海。 他站起身,向次卧踱步而去。 他拍拍手,掏出手机亮屏看了看。 也许,还得养一些可以驱蚊的绿植。 他还不忘附上一段文字提醒: ‘流量预警!大量图片和视频!建议连接wifi观看!’ 没指望大忙人老婆立刻回消息。 再有就是月季、吊兰、虎皮兰、绿萝。 开灯后他的目光落在床铺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余欢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确认这条消息来自于王智,余欢无语地撇了撇嘴。 这牲口指不定因为什么,又开始发癫了。 ‘话说平时就觉得余哥看起来蛮帅的,但这一上镜,整个人更帅了!’倏忽又弹出一个消息气泡框。 余欢瞅了一眼群昵称—— 郑雨。 这些人到底在聊什么鬼? 无数问号从额头如瀑布般落下,余欢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 瞅见陈瑶瑶发了一张图片,紧接着是她对此的爆粗口点评:‘卧槽,余哥帅呆了!’ 好像从这里,就是话题的伊始。 他点击图片,放大查看。 这是一张他坐在办公桌后的照片,或者说是短片的截图。 照片中的他,面容轮廓鲜明,双眉清幽似远山,眸如点漆而明亮。 他眼眸低垂,淡漠地看着电脑屏幕。 一股英朗的气质,从手机屏幕里扑面而来。 帅成他这样,真是天意。 今天,除了沙雕短片在社交媒体平台上发布,还有一部更为正式的短片,悄悄登录官网。 为什么说是悄悄呢? 因为除了完成领导的任务之外,几乎没有人会特意去浏览官网。 ‘就凭余哥这张脸,不去当明星出道,实在是太可惜了!’ 余欢将聊天记录一划到底,看着王贤娇发的这条最新消息。 面对诸位下属的彩虹屁,还是决定保持低调,继续潜水。 突然,一条建行到账信息,使得他上扬的嘴角,顿时微微一抿。 转账人是林有容。 他神色凝重地数了一下位数—— 一百万整! 蛤? 她什么意思? 余欢立刻退出了工作群的聊天界面,正好看到林有容发来的消息: ‘哼!我每天都要努力工作赚钱,能像你那么潇洒就好了!’ 这年头主流唱片业疲软,绝大多数歌手出专辑,如果不是正当红的话,基本都赔本赚吆喝,属于回馈歌迷粉丝巩固人气,主要收入还得靠商业演出、代言和综艺节目。 当然,对于那些大腕来说,开演唱会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虽然《是你》大火出圈,林有容肯定能大赚特赚,但这会,可没到摘果子的时候。 考虑到她即将开设自己的工作室,各方面都需要开支。 余欢不希望她的经济压力过大,再苦也不能苦老婆。 ‘知道了知道了。’ 余欢火速敲着九宫格继续发送: ‘我等下把钱转给你。’ 林有容瞬息之间,就回复过来:‘干嘛?我现在手里只有这么多流动资金,还有一百万先欠着不行吗?’ 余欢寻思着他词很达意,也不知道这姑娘心里是怎么解答的,误会到没边了。 ‘你在想什么呢?’ 他无奈地笑了笑,继续解释: ‘老婆赚钱老公花,你现在又没赚到什么钱,再说开工作室不得要资金吗?’ “伱别管!结婚协议上白纸黑字,每年两百万,等我手上宽裕了,再给你另一半。” 余欢看着这条消息,不禁皱了皱眉头。 之前说她抛夫在外潇洒,不会刺激到她了吧? 可真没这么想,开玩笑罢了。 话说回来,难道在她心里,他一直都是带薪当老公的讨债鬼形象? 一念至此,必须得还给她,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说实话,这一百万,可太特么的馋人了…… 余欢带着些许调侃回复她:‘协议上还写着互不干涉呢!你难道要遵守吗?’ 他琢磨着林有容看到这条消息,肯定bug卡住。 于是又迅速发消息问她:‘你把我这老公,当成是带薪上岗的呢?’ ‘我不管!这一百万你先拿着!’林有容迅速回应,‘我心里有数,不用担心我缺钱!’ 余欢刚刚逐字看完消息,林有容又飞快地发来一条: “还有,我就是要干涉你!不许你在外面沾花惹草!” 余欢无言以对,正准备打字回复,视频通话却突然弹了出来。 他看着联系人头像和昵称。 老婆连续几条消息似乎还不能畅所欲言,马上又打过来视频通话。 深夜时分,周围一片寂静。他先是调低了音量,然后接通视频。 余欢压低嗓门,打趣说:“干嘛?你不会特意打个视频来施法念咒,不许我沾花惹草吧?” 屏幕中穿着睡衣的林有容扑哧一笑,随后收敛了笑意,撇了撇嘴说:“怎么,我不能跟你视频吗?好像还有意见的样子。” “当然随时都可以!”余欢点头如捣蒜:“我又不沾花惹草,不怕老婆查岗。” “哼!”林有容轻哼了一声。 余欢注视着哼哼怪的视频背景,房间的装修看起来很熟悉:“你在沪上吗?” “下午在钱塘做了一个采访,和茹姐刚到沪上的酒店。”林有容话音顿了顿:“唔……说好了嘛,这一百万你拿去理财,不用担心我,我可以周转得过来。” 天气虽冷,但余欢的心中充满暖意。 听到茹姐和她在酒店,那些协议之类的,不好再提。 还说什么呢? “感恩!”他轻声吐出这两个字。 当即将左手竖在镜头前,为老婆比了一个心。 林有容一头雾水,脸上很困惑:“你这是什么手势?” “你不觉得它很像一个爱心吗?”余欢笑着解释。 “噗!”突然,茹姐的画外音插入:“余欢,你能不能别这么油啊?” 余欢呲牙一笑:“那没办法,我老婆就喜欢这一套。” “咦……” 林有容盯着屏幕,也尝试抬起手来比划。 她看向一侧说:“茹姐,看,确实很像爱心诶。” “我真是服了你们两个了!”茹姐的声音再次传来,“在高丽,艺人在舞台上表演时经常会做这个手势,你们真是少见多怪!” 2016年,棒子艺人黄致列,在《我是歌者》使用比心手势,随后这个动作在国内网络上迅速走红。 林有容用她纤细的手指模仿着,也在镜头前比了一个心。 见状。 余欢也连忙在镜头前比心:“爱你!” “你们俩真是肉麻死了!”画面外的茹姐故作呕吐声。 林有容并未理睬她,只是微微一笑。 然后放下手,好奇地问:“那么多盆栽,都用的以前的旧陶盆,是你一个人栽种的吗?” 余欢嗅着三色堇浓郁淡雅的花香味,脸上不禁洋溢着粲然的笑意。 “是大家一起帮忙种的。”他解释说:“松年的女朋友徐倩是主力,其次是余澄澄和她的闺蜜,我和松年主要负责干些重活,听她们指挥。” “噢。”林有容有些意兴阑珊地颔首。 余欢回想起她泪眼婆娑的样子,哭诉自己找不到爱情和事业的平衡点,那可怜的小模样,仍然历历在目。 连忙嘿嘿一笑,转移话题说正事:“老婆,你在沪上是不是准备和灿文谈解约的事情?” 林有容点点下巴:“茹姐已经和他们通过电话,进行了大致的沟通。元旦假期后的星期五,我们会面谈详细情况。这几天我打算先把《岁月神偷》录制出来,作单曲发行。” “然后呢?” “然后就是专辑签售会呀!” “再然后?”余欢笑容中带有一丝狡黠,狐狸尾巴似乎慢慢地露了出来。 “参加《我是歌者》!” “嗯,录制这个节目的话,那你应该会长时间待在星城吧?”余欢嘿嘿直乐。 “那当然!”林有容颔首。 不过看着他这张笑脸,越想越不对劲。 她凑近前置摄像头,圆圆大大的杏眼,熠熠地占据屏幕:“难怪你那么急着让我参加这个节目,是不是早有预谋?” “不然呢?”余欢耸耸肩:“我都快要成望妻石了,我每天都想跟你——” 林有容微微后仰。 杏眼桃腮充斥屏幕,斩钉截铁地打断余欢的话音:“不跟你聊了,拜拜!” 不待余欢回应,视频通话便“嘟”一声挂断。 话只说到一半。 余欢不禁满头问号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地给她发消息询问:‘什么情况?怎么突然挂了?’ 很快,林有容的消息回了过来:‘茹姐还在我旁边呢,你这个大涩狼!’ ‘啊?’余欢有些懵逼。 他在自家老婆心中的形象,真有那么好涩吗? 妈的。 跟她一起上街的时候,那么多的莺莺燕燕,他视线的焦点从来都是放在正前方。 哦,不,顶多看看腿—— 因为别的地方不太礼貌。 但总体来说,他真目不斜视,满眼都是自家老婆吧? 余欢心里那叫一个委屈。 瞬息之间,打出一行字发送出去: ‘我话都没说完呢,我每天都想跟你面对面说早安!’ ‘唔……’ 林有容又快速发来一条: ‘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休息,晚安!’ 余欢看着聊天界面,无语地撇撇嘴。 看来她是意识到自己之前想歪了,所以就干脆当起了鸵鸟。 心中虽无语,态度要到位。 毕竟,老婆是个好老婆。 余欢忙不迭打字发送: ‘那一百万我就先拿着咯,你如果缺钱了,一定要说喔!’ ‘之前都说好了,如果真的拆迁,就给你理财的嘛!’ ‘谢谢老婆!老婆真好!’ ‘哼!还有啊,什么我搁下老公,自个到外面潇洒,不许你这么说我,更不许你有这种想法!’ 瞧着林有容发过来的文字,余欢稍微琢磨了一下。 身为伟大的躺平发育党,碰上一个奋斗逼老婆,并且还绑定得死死的,其实挺没辙。 唯一欣慰的是,她只卷自己,不卷老公。 余欢身子向后仰,靠着椅背,深深嗅了一口馥郁的花香,稍作思忖后敲出一行字发送: ‘那你承不承认我是望妻石嘛?’ 只能这般委婉的回复,好做引申,聊向他的正事。 ‘……’ 看着数息之后,林有容才回复的省略号。 余欢也不想她再次陷入要爱情还是要事业的选择题中,于是他直截了当,半开玩笑说: ‘所以啊,我深思熟虑准备过完年以后辞职,给你的工作室添砖加瓦,你作为老婆,肯定会支持我,理解我,并且还会养我的吧?’ ‘?’ 电光火石之间,继续弹出林有容的两条消息: ‘真的?’ ‘你真的考虑好了?’ 余欢微微一笑。 哪怕归根究底是在体制内不好‘理财’,且担心留下搞裙带关系的话柄,阻碍老林的前途。 即便不知道老林怎么想,但试用期之前撤溜,是最好的。 介时,他还会把新媒体部十年规划交给老丈人。 老许六十好几,眼看着过几年就要退休。 等短视频行业蓬勃发展,融媒体矩阵一旦形成,担任社长的老丈人,日子必将过得风生水起! 但在老婆这里,话必须要说得漂亮: ‘只要老婆支持我,所有人反对都无所谓,因为我不想被困在单位里,每天重复着上下班的生活,变成望妻石!’ ‘我一点都不反对!’ 千里之外。 林有容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她颤抖的手指迅速敲下这行字,然后将手机扔在桌上,兴奋地站起身来,趿拉着棉拖鞋在原地直跺脚。 全然不符平时的清冷娴静。 茹姐坐在床头,瞅着林有容这副欣喜到有些发癫的样子,感觉莫名奇妙:“素素,你发什么神经?” “我开工作室,我老公要来帮我!” 话音刚落,林有容突然用手捂住嘴。 不对。 她怎么又脱口而出‘老公’这两个字了! 都怪王静茹! 总是在她耳朵边上,你老公你老公的喊。 听到这个消息,茹姐惊讶地问:“他怎么帮你?” “他要辞职来帮我啊!” “啊?”茹姐一脸懵逼:“他不在报社干了吗?” 林有容的眼中泛起激动的泪花,一时哽咽,无法言语。 在她当前的视角看来。 余欢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为了能与她经常待在一块,他要做出让步和牺牲,要放弃自己的事业。 (本章完) 209 吸睛指数100! ‘只要你不反对就好。’ 余欢敲击出这一行字后点击发送。 稍作等待,未见老婆即时回应,显然也是被这个消息给冲击到了。 他将手机放在外套口袋,随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仿佛要将一身的疲惫给舒展掉。 轻轻呼出一口气,嘴里喷出的气息在寒冷的夜空中化为淡淡的白雾,就像他的思绪般飘渺深远。 随着越来越逼近寒冬腊月,夜晚的寒意也越发刺骨。 倏忽,手机轻轻震动。 ‘我当然会支持你的决定,但可不能头脑发热,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哦!’ 余欢看着手机屏幕这条消息,嘴角向上勾勒出鲜明的笑意:‘我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跟你说的。’ 日升月沉,斗转星移,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好友请求来自一个昵称为‘年年有余’的用户,而头像则是一张龇牙咧嘴的老头子笑脸。 他整个人都陷入了办公椅中,仿佛身体被掏空,呈放空状态。 “噢。” 眼见王智这牲口到点后,直接一个弹射起步,冲向电梯间去摁下行按钮,往常也会立马跟进的余欢,此际却完全不想动弹。 不仅要为下周的工作做出详尽的规划,还要把周末的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 周五无疑最忙碌。 随着办公椅滑动的声音此起彼伏,大伙纷纷离开办公桌。 自早上踏入工作间,一坐下来,途中只上了一次厕所,仿佛转眼就到了中午十二点。 这种无论他的决定是什么,都会有一个人,无脑支持的感觉…… 头顶的发丝花白,皱纹如沟壑般镶嵌在额头与眼角。 指尖在屏幕上飞速跃动。 余欢也同样简单地回应了一个字,意为看情况。 他解开锁屏,点进微信一看。 老爷子用上他买的粗粮手机以后,意思现在连微信都会耍了?太潮流了! 他刚刚接受好友请求,立刻就收到了老爷子的消息: 魏全微微颔首,脚步不停,转角消失。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电光火石之间。 [坏笑][坏笑] 系统emoji表情包,发得如此娴熟。 余欢顺手捞起鼠标垫旁的手机,点亮屏幕,突然发现半小时前,有人请求添加他的微信好友。 对于祭奠五脏庙这档子事,往常余哥可是尤为积极的。 刚刚点击发送。 余欢不禁满头问号。 “余哥,你不去食堂吃饭吗?”魏全疾步走着,转头喊了一声。 余欢的手指在键盘上轻盈地跳跃,思绪如飞。 余欢看后忍不住笑出声来,迅速回复:‘余澄澄,你皮痒了是吧?’ 余欢正晃动着肩颈活动僵硬的身体,闻声摆摆手说:“我等会去。” 星期天一早,还要坐高铁去羊城,甚至还想着要不要把票给推了,提前一天晚上过去。 在这寒冷的冬夜里,余欢的心中流淌着一股暖流。 见状余欢哪还不知道对面的操作人是谁,随手点出两个表情发送: [抠鼻][抠鼻] 表情刚刚在消息界面弹出来,那边很快又发来一段文字: ‘乖孙,周末有空的话就回来一趟,我想吃kfc全家桶。’ …… 余澄澄肯定明白他的意思。 ‘看。’ 瞧着余老爷子本人的大头照。 老婆的回复马上发了过来:‘嗯!反正离过年还有一个月多一点,这段时间,你可以再好好考虑一下。’ ‘不上班你养不养我嘛?’打字的话自然可以毫无顾忌跟她打情骂俏。 ‘回?’ 这些并未使其显得老态龙钟,反而有一种自然老去的独特风度。 手机屏幕上弹出一個小小的气泡框: ‘养!’ 那边简洁地回了一个字: 单位的每一天总是匆匆,要么在闲适的摸鱼中悄悄过去,要么在忙碌的工作里无暇他顾,连停下来的时间都没有。 冒充余老爷子的余澄澄,瞬息回复他一个表情: [抠鼻] 余欢本想趁她没用自己手机,跟她斗会表情包,然而饥肠辘辘的感觉阵阵袭来。 当下只觉急需补充能量,旋即将手机收进裤兜里,懒得跟她多逼逼。 站起身来,拿起桌面上敞开的保温杯,将其中的温水一饮而尽。 舒坦地吁口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环视一圈空无一人的工作间,随即迈开步子,先去吃饭! 转角后,双手叉腰,站在电梯间。 余欢看着电梯控制板上显示的楼层,所有的电梯都在下行,每层皆有停顿。 元旦假期结束后,电梯明显格外繁忙。 余欢稍作思考。 既然现在腿脚已经恢复得差不多,那他决定走楼梯下去。 步履矫健,迈下一级级的阶梯,周遭原本空荡荡,逐渐的人就多了起来,转眼间就到六楼。 不知怎么的,下楼途中,总感觉所过处一阵窃窃低语。 此时正值饭点,至这里开始人头攒动,仿佛所有的空间,都被密集的人群占据。 或低声交谈,或嬉笑喧哗,声音在封闭的空间内回荡,此起彼伏,构成一种杂乱无章的喧嚣。 人群缓缓向前移,余欢不得不放慢脚步。 “余帅!” 突然。 一个尖锐的女声从侧后方传来。 余欢回过头去查看。 “啊啊啊——” 只见一个留着齐脸波波头的微胖女孩正盯着他,嘴巴张得大大的。 这种兴奋的状态,就像小树苗在机场接机,看到林素本人一样,惊声尖叫到发癫不可自控。 余欢从这个角度,甚至都能看清她的嗓子眼,小舌头一阵颤动,声浪扑面而来。 须臾。 与她同行的瘦削女生赶紧捂住她的嘴,声浪一止,尴尬地对余欢笑了笑。 余欢一脸懵逼,乍然回过头。 心想,这真应该不是在喊他吧? 然而他看到下方的楼梯平台上,人头齐刷刷地对着他这边。 同时目光聚焦到他的脸上。 短暂的寂静之后,人群中爆发出轰然的议论声。 “真人竟然比短片里还要帅!还有,余主任原来这么高的吗!?”有妹子惊呼。 “我之前就注意到早报大楼里的这个帅哥了,真没想到!他竟然是新媒体部的副主任!”有另外一个妹子感叹。 身边的哥们仰着脑袋:“余主任,话说在片子里面你一直坐着,真没想到本人有这么高。” 余欢公式化微笑,微微颔首。 原本像蜗牛般缓缓前行的人群,此刻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全都驻足围观余欢。 楼梯口还有越来越多的人,源源不断汇聚而来,一时水泄不通。 “余主任!您也是去食堂用餐吗?”一位佩戴黑框眼镜的女孩,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色彩。 “余帅!余帅!”不知道哪里又嚷了起来,嗓门很粗,声气很壮。 余欢寻声望去。 只见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留着络腮胡的壮硕熊哥,在人群中连连挥舞双手,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真注意不了一点。 “呃……” 余欢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余帅? 即便自认为确实是有点小帅,但被取这么个外号,是不是太土老帽了? 元旦假期结束后,所有部门各就各位,领导的任务下达,组织全体观看新媒体部短片。 余欢也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在短片中的亮相,竟然会引发如此大的轰动。 为了避免场面失控,他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面带微笑,声音洪亮地说:“很高兴大家能认识我,但现在楼梯间已经非常拥堵了,请大家不要聚集,都动起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前方的人群,稍微空出了一些空间。 余欢趁机走下台阶,急忙补充:“请大家不要推搡,不要拥挤,千万注意安全!” 余欢嘴角生硬地微微上翘,带着一丝尴尬的微笑。 感觉自己此刻就像一只被众人围观的猴子。 总算理解林有容出门在外,一定要遮头盖脸了。 轰然过后,尽管人群中的议论声逐渐减弱,但余欢仍然能听到侧后方,窸窸窣窣地在讨论: “伱们能不能现实点,别那么花痴了。最新的小道消息说,余帅其实已经有女朋友了!” “啊——已经名草有主了?” “对啊,这么帅又有能力的人,怎么可能没女朋友。” “嘻嘻嘻,看你们一脸遗憾的样子,就算余主任单身,难道还能轮到你们吗?” 这群妹子们的声音,都很悦耳动听。 不会都是热线部的吧? 稳住! 就当没有听见! 人群密集,空气仿佛被无数人的呼吸和声音压缩得越来越厚重,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好在个比较高,微仰起头,能呼吸到较为新鲜的空气。 却也只是杯水车薪,余欢只觉心里闷得慌。 眼观鼻,鼻观心。 强迫自己无视那些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 余欢缓缓地挪动着步伐,度秒如年般抵达一楼。 费了好大劲,才从拥挤的楼梯间挤出来。 在一片混乱的“余主任”、“余副主任”、“余帅”的招呼声中,他机械地微笑着,不断点头回应。 旋即直接三步并做二步,先溜出早报大楼喘口气再说。 他双手叉腰仰望天空,深深地吸入清气,再徐徐地呼出浊气。 终于舒服了。 也曾羡慕老许和老林,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引来一片热烈的问候。 这会轮到他自己,属实有点蚌埠住。 或许,再过几天,这股热度应该就能下去了吧? 此刻他的心情复杂难以言表,既有无奈又有尴尬,甚至还夹杂着点小愉悦。 毕竟,成为江南早报内部的焦点人物,这种体验对他来说,还是相当新奇的。 门口人来人往,不时有人跟他打招呼。 余欢只能以标准的微笑回应,一次又一次。 当他从那个令人窒息的楼梯间走出来,深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后,便大步流星地走向食堂干饭。 在食堂门口的转角处,意外遇到了正在用纸巾擦拭嘴角的张哥。 张哥看起来有些行色匆匆,但在瞧见余欢时,还是稍微侧身,放慢了脚步。 他朝余欢竖起了大拇指:“帅啊!余主任!” 注意到张哥在称呼他的职务时,省略了‘代理副’这几个字,余欢调侃地回应:“张主任新官上任,看起来很忙啊。” 从善如流,也把他职务的那个‘副’字取掉了。 “那是自然!”张哥笑着与他擦肩而过。 余欢在食堂窗口,从容地选择了三荤三素,将餐盘装得满满当当。 他环顾四周,最终行至一个边缘角落的位置,安静地坐下来。 察觉到众目具瞻的处境,他不自觉正襟危坐,无比斯文,稳住形象。 饭吃到一半,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响起电话铃。 余欢掏出来一瞧,看到是个座机号码,心怀着少许疑惑,接通了电话。 一个悦耳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不急不缓地说明来意。 闻言余欢一阵沉吟。 竟然是治安局那边打过来的。 在确认了余欢的身份后,对方便开始讲述情况。 余欢一边无意识地扒了一口米饭,一边在嘈杂的环境中仔细聆听。 不时跟那边交流几句。 电话途中,新媒体部的好姐妹成群结队在他旁边经过,端着空空的餐盘,显然是吃完饭要放到餐具回收处。 面对一阵问候,余欢囫囵咽下嘴里的饭菜,应接不暇地跟她们颔首致意,打声招呼。 这通电话让他了解到,根据物价局的鉴定结果,已经符合刑事立案条件。 主犯杨胖子积极认罪、悔罪,并主动赔偿他的损失,取得了他和余松年的谅解书。 案件将走简易程序,预计一个月左右,就会开庭。 当治安局挂断电话后,余欢也刚好吃完午饭。 他稍作思考。 这些人十有八九应该会被判处缓刑。 即便最终没有进牢房踩缝纫机,三位从犯也会减轻处罚,但肯定都得留下案底,对直系三代旁系两代会有些影响。 余欢将手机塞进裤兜,旋即起身,端着餐盘放至餐具回收处。 “余副主任好!” 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是他前世新媒体部门的一位女同事。 两人几乎同时放下餐盘,女同事眨巴眼睛看着他。 余欢强忍住叫出她名字的冲动,微笑着向她点头致意:“你好。” 话音落下,赶紧转身,大步流星迈开步伐。 崩撤卖溜。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只有十二楼的新媒体部,才是他风平浪静的港湾! 如果只是像老许那样,所过处只会被问候一声职务,应该能保持住宠辱不惊的风范。 但还伴随着男男女女的一番议论,高谈阔论有之,窃窃私语更有之,那就实在无法保持淡定了。 在电梯间里,余欢一直保持着公式化的微笑,以应对熟悉的和不熟悉的人,好半晌才挤上电梯。 电梯厢停停顿顿,随着门扉在十楼广告部一番开合,终于空旷下来,只剩下他一人。 余欢长吁口气,差点就汗流浃背。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已经搞清楚状况。 没辙,毕竟他目前乃江南早报内部的红人,走到哪里都是众目具瞻的焦点。 吸睛指数100! 窗明几净的新媒体部里一片静谧。 大部分人吃完饭回来都在伏案休憩。 余欢不自禁放轻脚步,慢慢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拉开办公椅,施施然坐下。 即便此际他的精力无比充沛,毋需午睡,但上午用眼过度,感觉有些酸涩。 整个人依靠在办公椅里,双手枕在脑后。 微微阖眼。 沉寂在这难得的闲适之中。 午休途中,时间的步伐似乎也在这一刻悠然放缓。 井然有序的办公桌位之间,王贤娇轻轻地点击着鼠标,扭头看了一眼仰倒在椅子里闭目养神的余欢。 嗯。 余哥的面容很安详,并且还是那么的帅气。 王贤娇回过头来,再次专注于眼前的电脑屏幕,上面展现的是微博的网页界面。 午餐后刚刚回到办公室,短短的二十分钟内,消息提示已经飙升到了999+。 这些潮水般涌来的消息,大部分来自于一个拥有二十多万粉丝的知名视频博主。 这位博主的微博下,无数的粉丝在@官微,评论区很热闹。 还有一小部分的消息,源自于报社官微三天前发布的那一则幽默视频。 那个视频的评论区,也在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着。 王贤娇清楚地记得,昨天下班之前,那条视频的评论还只有两百多条。然而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评论数量就暴增了十倍。 而这些评论的内容,大多与余欢有关。 一切的脉络,在她心中如同明镜一般清晰。 王贤娇心知肚明,全都源自于那个视频博主发的一条微博视频,配文: ‘#江南早报的领导哥太帅了#卧槽,你能想到这是一个人?’ 明显指的是余哥! 王贤娇稍许翻看之前的微博,这个博主竟然还发过星城的旅游攻略,还有一条视频配文:‘论在报社当记者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内鬼! 这是一个在江南早报上班的内鬼! 她戴上耳机,鼠标点击播放最新视频。 不到一分钟的视频,很快就看完了。 果断点击二刷…… 这视频就是将两个部分的部门短片经过简单剪辑,只留下了余欢出境的部分。 ‘领导’一阵biabiabia完,画面切换,镜头缓缓拉近,最终稳稳定格在宽大办公桌后的余欢身上。 (本章完) 210 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帅气! 与此同时。 许斐的旁白适时响起,甜美的嗓音带着几分敬仰: “这就是我们新媒体部的领航者,是我们这个团队不可或缺的存在,正是他的前瞻思维和科学规划,才有了如今这个结构合理、运作高效的新媒体部……” 不得不说,陈希的运镜真有点东西。 再加上画面中,余欢身边挂着的那特效字幕: ‘新媒体部代副主任。’ 无形之中,就给人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王贤娇随手翻阅着评论区,目光被几条热门评论吸引: ‘为什么我家的领导都是啤酒肚和秃头,别人家的领导却这么帅这么年轻!’ ‘刚刚点开视频???看完视频之后:“领导哥好帅啊!!”’ ‘这才是真正的男神,张跟硕之流根本没法比!’ 等郑雨稍作停顿,心弦慢慢紧绷起来的余欢,带着困惑开口:“你是说,有人从短片中剪辑出我的镜头,发布到了微博上,并且还上了热门?” 她连忙从上衣口袋掏出手机打开微博app,指尖飞快地敲打着文字。 她轻轻摁一下f5键,刷新网页。 评论区里,热评第一的网友提出质疑:‘真的假的,在一个地方上班,还是这么帅这么年轻的领导,难道你第一次看到真人吗?’ 最后以昵称为‘爱素素的娇娇’的微博账号发表了评论: ‘同为早报员工,且与新媒体部来往密切,我可以证明博主说的都是真的,领导哥目测确实有一米八以上!’ 在这快速流转的时间里,工作节奏丝毫不减。 几分钟的功夫,这条微博便已经有了三十七条评论。 终于把工作做完,起身去厕所放水回来,陷入熟稔的摸鱼状态。 云飞日走。 ‘领导哥的气质,真得秒杀那些韩流娘炮吧?’ 话说。 王贤娇当然对此见怪不怪,只是楼中竟然没有人持反对意见,说论脸余哥不如张跟硕的。 在她看来,这根本不是坏事。 将手机放在桌面上,忍不住又扭头看了一眼瘫坐在办公椅里,那位阖眼休憩的领导哥。 刚刚瘫坐进办公椅里,瞥见郑雨往他这疾步而来,在桌前立定。 在郑雨的陈述中,余欢坐直身体,脸上流露出些许惊愕。 “余副主任,有件事情需要跟你汇报……”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在楼梯间碰见领导哥了,不仅脸长得帅,目测身高还有一米八五!//@你的小熊ovo:……’ 内线电话和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余欢一份接一份的将文件处理完毕。 这让她嘴里不禁啧啧有声。 阴阳怪气居多,人参攻击也有,不时还夹杂着路人‘+1’。 关掉乌烟瘴气的楼中楼。 余哥知道自己在网上,突然有点小火吗? 光影在窗台上跳跃。 ‘请问是看脸分配职务的吗?’ 余欢追问:“网民反应怎么样?” 王贤娇触目之下,瞧见娱乐圈相关的评论,网络喷子莫名其妙就歪楼骂起了韩流明星,不禁点击进去,详细查看。 去年张跟硕跟车事件中,其在微博上用英文爆粗口,辱骂哈韩脑残粉,这件事在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被有志喷子当成靶子输出,经常歪楼攻击。 不会猝不及防就在网上挨喷了吧? 听到专业的如此说,事情的发展似乎和他的第一念头背道而驰,并没有那么坏。 差点就要挨处分了! 王贤娇正准备顺手评论一句,键盘敲着敲着,一拍额头,突然意识到这是官方账号,不能随意发表个人言论。 “舆情良好。”郑雨嘴角不禁涌出笑意。 只见楼中楼,已经沦为无数方阵营对喷的战场,一片混乱。 不知不觉中,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下午四点。 刚刚过去的2012年,杰伦哥在某颁奖典礼上公开发声:不要让韩流越来越嚣张,华流才是最diao的! 此际正是哈韩气焰嚣张的年头。 忽然发现视频博主‘你的小熊ovo’,在四分钟前@了自己的这条热门微博: 回过神来,又赶紧删除掉—— 久混饭圈,她留了個心眼,没有直接说自己是新媒体部运营,是官微皮下。 博主刚刚回复:‘早报大楼每天坐班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还是几班倒,以前没注意到过很奇怪吗?’ 余欢松了口气。 “没错。” 他身体微微前倾,操作鼠标点击浏览器,输入新浪微博地址,进行查看。 依其所言,在热搜榜第四十七名,找到#江南早报的领导哥太帅了#的热门话题。 浏览一番后,余欢右手滑动着鼠标,左手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 “郑雨,情况我了解了,你去忙你的吧。哦,对了,把许斐叫过来一下。” “好的。”郑雨点头应允,然后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紧紧盯着屏幕,浏览微博的余欢就察觉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在他的办公桌前停下。 他抬起头,看向被叫来的许斐。 他直截当地说:“许斐,关于我的剪辑短片上热门这件事,你跟各个平台打招呼,可以让网民自娱自乐,但不要推波助澜。” “好的,余副主任。”许斐点头应声。 她略一思索,又问道:“那自媒体账号呢?” “如果只是正常的转发和评论,就不用去管。”余欢挥了挥手说:“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到五点了,星期五事情比较多,伱先去忙你的吧。” “我明白了,那我去忙了!” 余欢目光空洞地看着许斐娇小的背影一阵风似得飘向工位。 心中,倍觉无语。 这年头的网友,是不是裤裆里撒盐了? 帅上热搜? 排行榜第四十七名? 尽管热度肉眼可见的到此为止,明显很快就会消退,但他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如此魔幻的经历。 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帅气!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办公桌一侧,一派岁月静好。 不知不觉,白墙挂钟的时针与分针,重叠在五点 每周例会结束后,余欢果断从楼梯间下一层,去十一楼的总编室找林爸爸。 他轻轻叩响门扉,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时,便推门而入。 室内,老林正与人谈笑风生。 坐在老林对面的背影头发有些花白,随着余欢的最近,能看到夹在耳朵上的金丝眼镜腿。 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许社长,此时竟然也在这喝茶! 老林抬眼看到余欢,脸上立刻绽放出爽朗的笑容,打趣说:“说曹操曹操到!” 余欢先是亲切地喊了一声“爸”,然后热情地跟转过头来的老许打招呼:“许伯伯好!” 他自顾自地拉开老许身边的椅子坐下,微笑着说:“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我就不称呼职务了。” 老许调笑:“你现在要是叫我社长,那我还有意见呢!” “许伯伯,你们在聊我什么啊?” 老许哈哈一笑:“小余啊,你今天在报社内部可是出名了啊!” “多了一个余帅的绰号。”老林笑眯眯地补充。 余欢打趣:“爸,不会是蟋蟀的蟀吧?” “那当然是帅哥的帅!”老许接过话头,端起品茗杯一饮而尽。 然而余欢却叹了口气,调笑过后,略有些头疼地说: “不过,我可不止在报社内部出名,有网友把我的镜头剪辑了一下,竟然登上了热门。我之前看的时候,还在第四十七名!” 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新媒体的老林,顿时意会。 他有些诧异地开口:“因为什么上的热搜?” “帅。”余欢简洁回答。 老林无言以对。 老许听后笑了起来,按照余欢前面的那话,打趣说:“是蟋蟀的‘蟀’,还是帅气的‘帅’啊?” “当然是帅气的帅!”余欢应声。 “你五官还是蛮上镜的。”老许微笑着点了点头。 “主要是遗传了我爷爷的优秀基因。”余欢谦虚。 他这话倒让老许毋庸置疑:“嗯,你爷爷确实挺有风度。” 说着,老许拿起放在桌面的芙蓉王,给正在为余欢洗品茗杯的老林散了一根。 余欢注意到老林身前,敞开盖碗中的茶叶是金针。 这玩意和那饼普洱,老林一般都舍不得喝,只有招待客人时才会拿出来。 他平时的口粮茶是经典58和凤凰单枞。 余欢品了一会茶后,从善如流地应下老许请客吃饭的邀约。 随后,三人相伴而行,乘坐电梯下楼。 少顷下行至一楼。 门一开,沿途便不断有人向他们热情地打招呼,“许社长好”、“林总编好”的声音,此起彼伏在走廊里回荡。 对于余欢的称呼则是花样多。 有人正式地称他为“余副主任”,有去掉副字直接喊他“余主任”,更有人叫他“余帅”,再加上碰到陈瑶瑶叫他的“余哥”,不下于四种。 总体还算有点小牌面。 吃饱饱后。 余欢告别二位长辈,夕阳西下独自骑着小电驴回家。 正值晚高峰,穿行在密集的车流中,吹了一路的冷风。 同时,一天的繁重脑力劳动让他感到昏昏沉沉,精力似乎已被榨干,眼皮子重得就像是一座山。 就这么迷迷糊糊地抵达至卷帘门前,余欢将小电驴推进车库,稳妥地停放好,随后步履匆匆地上了三楼。 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地冲了个热水澡。 一身的疲倦随着从花洒倾泻的热水,被冲进了下水道,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淋浴间神清气爽出来,吹干头发以后,顺手打开电视。 余欢整个人瘫坐在沙发里,在电视背景音中,玩手机,刷微博。 自动忽略掉较为尖酸刻薄的网络喷子,仔细看着广大网友对自己的友好评价,大多包含一个‘帅’字,余欢不禁咧嘴直乐。 突然,屏幕上弹出了一个视频通话请求。 看到联系人昵称‘年年有余’,既然是老爷子打来的,他毫不犹豫地接通。 稍许卡顿后,出现的却是余澄澄那张嘻嘻哈哈的脸。 正侧着脑袋,跟人笑说:“很简单的,只要连上了wifi,随时就可以跟人打视频!” 明显是在教老爷子用智能手机。 余欢的嘴角轻轻上扬:“橙子,搞咩啊你?” 余澄澄转过头来看着屏幕:“我正在教爷爷怎么操作打微信视频呢!” 这时,余老爷子半张脸凑进了画面中,笑得很灿烂。 余欢忙不迭喊了一声:“爷爷。” “诶!”老爷子从余澄澄手里接过手机,画面晃动了几下后稳定下来,展示出他的大大的笑脸:“欢欢啊,你吃过晚饭了吗?” “吃了。”余欢微微颔首。 “周末你不上班,怎么不把嫂子带回来给爷爷看看?”余澄澄在一旁插话。 余欢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太忙了,根本没时间回星城。我星期天还得去羊城找她,才能见上面。” 余澄澄额头探入画面中,露出上半眼眸。 余澄澄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那你星期六没什么事?” 听见这个疑问,余欢顿时一阵沉吟。 余澄澄故作呵斥:“没事都不回来看望爷爷是吧?你什么意思!” 老爷子忙不迭摆手:“不用这么逼他,肯定是有别的事要忙。” 爷孙两人一唱红脸,一唱白脸,配合得天衣无缝。 晚高峰过后,开小宝马,仅需五十分钟的车程就能抵达家中。 感觉不回去一趟,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他打趣说:“我当然可以随时回去,就是某人动不动就要我带全家桶给她吃,消费太大了,有点不敢回。” “欢哥,你真没这么抠门吧?”余澄澄挑了挑纤细的眉毛。 余欢长叹一声,装作为难地打趣说:“现在我可是有老婆的人了,经济大权都被她牢牢掌控,被管得死死的,我也是身不由己!” 老爷子听见孙子有回家的意思,却是笑得愈发灿烂了。 他大手一挥,豪横地说:“多少钱?我报销!” “五伯!”余澄澄抢声。 余欢忙不迭开口:“其实只要三伯,她想昧你两百块。爷爷,钱千万不能经她手,到时候直接给我就行。” 见大堂哥竟然不像往常一样,打配合昧老头的退休金,并且还想独吞。 余澄澄无语地翻了翻眼白:“爷爷,别听他的,其实全家桶只要五十九。” “不管到底多少钱,我给五百,你两平分,一人二百五。”老爷子乐呵呵的。 老狐狸看着这几只古灵精怪的小狐狸,绞尽脑汁想抠他三瓜两枣的场面,也是挺有趣。 “谢谢爷爷!爷爷真好!”余澄澄小嘴很甜。 对她来说,只要有钱拿,哪怕是二百五这个数,也是无所谓的。 余欢却叫起了冤:“名字虽然叫全家桶,但余澄澄和余松年这两个无底洞,一人就得吃一桶!我再买点别的,不就三伯块了吗?” “说得也是。”老爷子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你既然还要买全家桶回来,那我就再给你追加一个二百五,你是两个二百五。” 余澄澄被逗得扑哧一笑,然后话锋一转说:“欢哥,我中午打电话给松年,他说不回,要不你再问问?” “好嘞。”余欢点点头,“我先挂了,收拾一下就回去。” “o了!” 余欢挂断视频。 随后给余松年打了个电话,得知他周末确实要忙着拖货,也就不再勉强他。 余欢稍作收拾,换掉了睡衣,提上房产大佬罗瑞阳送的金茅台。 可以预见,这酒一提回家,又将是老爷子酒余饭后的多年谈资。 一走出家门,还在楼梯间,便立刻感觉到了逼人的寒意。 步伐轻快地下楼,在楼外驻足,仰头望向那漆黑如墨的天幕。 他呼出一口气,气息在冷冽的夜空中化作一道道朦胧的白雾,又迅速被冬夜的寒风席卷而散。 打开卷帘门,坐上小宝马以后,启动引擎热车时,果断拧开空调。 不多时,小宝马驶出单位宿舍小区,在街道上缓行。 车内渐渐升温,暖流徐徐拂面,余欢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舒适地瘫坐在座椅中。 汽车座椅真比办公椅要舒服得多吧? 他留意着街边鳞次栉比的楼栋,待得看到灯火通明的kfc以后,连忙轻点制动踏板,将小宝马慢慢靠边,停在路沿下车。 少顷,他提着一大袋kfc回到车上,将之随手放在副驾驶座。 刚刚系好安全带,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响起了电话铃声。 他微微坐直身子,从紧绷的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联系人,便迅速接通了电话。 “喂,齐哥。”余欢带着笑意开口。 电话那头传来齐哥爽朗的笑声:“小余啊,明天正式开工,先把房子拆成毛胚,你要不要搞个开工仪式?” 余欢稍作思考后说:“齐哥,不用了,主要是我明天不在星城,要回老家。而且我们年轻人也不太讲究这个。” “好,你不在星城的话,我就帮你放一挂鞭炮。”齐哥说道。 重生过一遭的余欢,已经不再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闻言也没有拒绝。 点点头笑说:“那就麻烦齐哥你了。” “这算什么麻烦!别说见外话!”齐哥的笑声再次传来。 (本章完) 211 元芳,你怎么看? 驶离城区后,路灯的密度明显减少,每个路灯之间的间隔,都伴随着一小段深沉的黑暗。 忽明忽暗的光影交错,车内的暖风拂过脸颊,余欢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 此际对于时间的感知,已经不再那么敏锐。 瞪大眼睛,强撑着坚持到家门前,缓缓地向右转动方向盘。 两道光束刺破坪地的黑暗。 余欢看到大门两侧的窗户,都亮着灯,显然家里人都在。 熄火后,拎着kfc下车。 热冷交替中,这乡下愈发凛冽的寒风,吹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终于精神了。 这时,入户的大门微微打开。 余澄澄侧着身子挤了出来。 她看向余欢,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圆睁:“欢哥,你回来啦!怎么这么快,一个小时就到了?” “你又用肺说话了。” 余欢打趣说着,同时将塑料袋高高提起: “拿着吧,你想吃的全家桶,现在应该还是热的。” “好嘞!” 余澄澄兴高采烈地上前,接过沉甸甸的袋子。 她两手各拎一個提手,打开袋子往里一瞧,发现里面除了有一个全家桶,还有些其它的纸盒包装。 满满当当的一大袋。 “怎么买这么多?真吃不完吧?” 余欢转身打开后排车门:“你打电话叫耀文过来。” “他去雁城弟妹家里了。” “哦。” 余欢轻轻点头,表示了解。 他拎着装有茅台酒的礼品袋,关上车门。 门头灯倏忽一亮。 昏暗的前坪顿时光亮了一些。 吴老师从微开的门扉里探出来:“呀,欢欢回来了?” “四婶,我之前教爷爷打视频通话——” 余澄澄耸耸肩,嬉笑着告起了歪状: “东央西告才把他喊回来,又不是没有车!” 余欢遥控锁上车门:“这话说得,夸张了啊你!我只是周末要去羊城找你嫂子而已。” 吴老师点点头。 她却是接过余澄澄的话茬打趣:“橙子说得对,如今有了媳妇连娘都快忘了,平时电话都不打一个,更别提你们爷爷那个糟老头子。” “只是太忙,必不可能忘!”余欢几步踱到车头前。 在微暗的灯光下,吴老师一眼瞥见他手中的茅台酒袋,惊讶地说:“茅台?” “我跟有容的姨父,在外面参加饭局,喝剩下一瓶,他们就让我提走了,我是特地带回来给爷爷的。” 余欢一手高高提起礼品袋,一手拍了拍说: “怎么样?不说别的,孝心这一块,我还是挺到位吧?” 话音刚落。 入户大门就被猛地推开,老爷子步伐轻快晃到大门口:“什么?茅台!?” “没错!”余欢掷地有声。 吴老师站在一侧,忍俊不禁笑出声来,轻声催促道:“好了好了,都别站在门口吹冷风了,快进屋吧。” “对!来我房间里说话!”老爷子一脸小期待搓搓手,一马当先转身。 余欢瞅见老余许久没有露面,随口问了一句:“妈,爸呢?” “打牌去了。”吴老师站在门后,准备等他进来关门。 “哦。” 余欢微微颔首,迈开了步子。 老爷子的房间灯光通明,大约三十多平米,长方形空间看起来相当宽敞。 进门一侧的左手边,停放着一辆光洁如新的二八大杠。 老爷子对其爱惜得很,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余欢转身往右。 靠墙的老式电视柜上,摆放一台小液晶电视,屏幕里正在播放央视联播。 这让强打精神的余欢深刻意识到,现在时间还很早,没有过七点半。 电视柜斜对面,就是一张床,床边放着一把摇椅,摇椅另一侧,则有一把小竹椅。 应该是余澄澄之前搬过来,坐着陪老爷子的。 除了最里边的黄杨木四门衣柜,以及角落里带着高脚凳的整套黄杨木梳妆台以外,总体较为朴素。 余欢察觉老爷子向他手里头左瞄右看的目光。 哭笑不得地将礼品袋递给他说:“爷爷,这可不是一般的茅台哦,是建厂六十周年!” 老爷子接过礼品袋,一屁股坐在摇椅里,迫不及待地往里一瞅。 红艳艳金灿灿的酒盒,让他脸上一阵狐疑。 花里胡哨! 余欢直接横着瘫在老爷子的床上。 瞅见余澄澄一手拎袋子,一手抽了把竹椅过来,将kfc放在椅子上,一脸期待地准备开吃。 这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让余欢不禁打趣: “米国没有肯德基吗?” “这是两码事!哎,我妈那厨艺你又不是不知道,少盐又少油,嘴巴里都淡出鸟来了!”余澄澄一口吞下一个鸡块,嚼得津津有味。 嚼吧嚼吧,她看向一旁叉腰站着笑盈盈的吴老师:“四婶,伱也吃点,欢哥买太多了,恐怕都吃不完!” “哦?还有你吃不完的东西?” 老爷子笑呵呵地接口,同时转头看向床上的余欢,话锋一转: “这是真茅台?” “如假包换!”余欢将双手枕在脑后,轻松地说:“你把盒打开看看,常见的茅台都是白瓶红盖红丝带,但这个酒瓶是金红相间的,怎么也得大几千一瓶。” 吴老师正捏着一块鸡翅在啃,她看向床上的余欢问道:“你和有容的姨父跟谁吃饭?喝这么贵的酒?” “两个房地产老板,出行都是司机开劳斯莱斯。”余欢仰视着天花板,舒适地打了个哈欠。 闻着炸鸡的香味,却是一点动嘴的欲望都没有。 实在有些疲倦。 闻听到吴老师似乎又问了一句什么,他只是缓缓地阖上眼。 视界瞬间陷入漆黑 …… 在同一片天幕下。 最近忙客户端项目的陈瑶瑶,每天都过得忙碌而充实。 上下班坐着摇摇晃晃的公交车,每晚七八点才踏入家门,已经成为了她的日常。 进门后,甚至连和客厅里看电视的父母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 默默地走进自己的房间,瘫坐在电脑椅。 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陷入短暂的放空状态。 稍作休憩,陈瑶瑶拿起手机,打开了微博app。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浏览着#江南早报的领导哥太帅了#这个热门话题。 促然看到‘你的小熊’的热门微博。 平时几乎不在微博上发言的潜水党,这次却忍不住在评论区,留下了自己的真实见解: ‘作为江南早报新媒体部的成员,我来纠正一下,领导哥其实没有一米八五,净身高只有一米八三哦!’ 点击发送后,她感到一种莫名的轻松和愉悦。 自家领导帅上热搜,怎么也是有一点参与感的。 这个就叫作与有荣焉! 放下手机。 陈瑶瑶晃了晃有些僵硬的脖颈,起身按下电脑主机的开机键。 一天的忙忙碌碌后,自然需要放松一下。 准备刷剧! 但在此之前,她习惯性地打开了浏览器,通过收藏夹进入知乎。 知乎此际还是一个小众的问答社区,采用邀请机制,总计注册用户数堪堪达到40万。 虽然是毫无疑问的小众问答社区,但用户质量却很高。 但在今年三月后,随着向公众开放注册,用户量扩大和市场下沉,逐渐变成菜市场—— 网页刷新。 陈瑶瑶发现她的账号受到提示: ‘切糕来一套的提问期待你的解答’ ‘江南早报的领导哥帅出名了,元芳,你怎么看?’ 被陌生人如此精准地邀请回答,陈瑶瑶并不感觉到惊讶。 因为这是知乎的一种机制,会根据她关注过的话题关键词,把她放在被邀请的问答范围内! 就比如,她曾经关注过江南早报的相关话题。 当然,她一般感兴趣的,也会非常乐意‘谢邀’一番。 此际便兴致勃勃地点击进去,发现在这个问题底下,已经有了二十七个回答。 陈瑶瑶开始饶有兴趣地浏览起来,想看看知乎用户对余哥的评价: ‘谢邀,同为九零后,我刚打完灰回来躺在床上看。ps:别问我怎么知道领导哥年龄的,江南早报官网上面就有。’ 陈瑶瑶一瞅用户昵称。 再瞅其一句话介绍,不禁扑哧大笑出声。 ‘土木老哥’ ‘有人出生在罗马,有人生来就是牛马。’ 视线从这个高赞回答往下移。 第二个回答,却使得她眉毛竖了起来: ‘看脸呗,被女领导看上了,要么就是家里有点关系。’ 逐次看完。 陈瑶瑶视线往下继续瞟: ‘应届生刚刚参加工作,就能在省媒当副主任?大人!此事必有蹊跷。’ ‘省媒是厅级事业单位吧?不出意外,这位领导哥哪怕当咸鱼,以后都至少正处。里面有点东西在的。’ 这些阴阳怪气的回答入眼。 陈瑶瑶登时忍不住拍桌! 作为余欢上下两辈子的心腹,已经开始生气,实在忍不了了! 她直接将键盘扒拉到身前,指尖飞速跃动打字,进行一波谢邀。 当敲出最后一个句号,陈瑶瑶稍许检查。 忽然发现自己实在太过于义愤填膺,并且网上也在称呼余哥。 忙不迭文本替换,将其全都给改成领导哥。 再删减掉那些带有情绪的言论,使其更加客观: ‘谢邀! ‘领导哥在当领导之前,就是一个聘用制的审读员而已。 ‘我们报社12月1日做调研,内部竞聘,抽调一批年轻人组建新媒体部,因为领导哥写的竞聘报告过于出色,直接被老总破格提拔上的这个位置,既不靠脸也不靠家庭背景,完全是靠真材实料!并且新媒体部目前属于特设岗位,领导哥也只是代理副主任而已。 ‘可以说,我们报社的新媒体部,就是根据领导哥写的方案组建起来的。 ‘并且去年的12月14日大洋彼岸枪击事件,就是领导哥亲自操刀,第一时间跟进报道,抢占了头条。 ‘我们报社目前在新媒体这一块的发展情况,想必大家有目共睹,不用多说! ‘以上!’ 看到自己的回答刷新在网页上,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心中的郁闷也随之消散。 她在知乎可是高活跃用户,关注且回答过许多报社和记者相关的话题,拥有七百多个粉丝量,可信度不用多说。 直抒完胸臆,整个人舒服了。 …… 此时,余欢小憩后醒来。 他睁开眼眸,首先注意到自己身上盖着一层被子,捂得他浑身燥热,喉咙里跟要冒烟一样。 耳边除了电视机的沉闷音响声,还伴随老爷子和余澄澄的轻快笑声。 他抬起头来,唯见余澄澄一手持炸鸡小口啃着,老爷子躺在摇椅里晃啊晃。 爷孙两正乐乐呵呵地看《天天向上》。 吴老师就没见了,应该是回了房间。 余欢的喉咙略显沙哑,他出声问道:“现在几点了?” 余澄澄转过头,瞅了一眼推开被子坐起身的大堂哥:“天天向上刚刚开始,八点多,你睡了一个小时吧。” “哦。”余欢咳了一声,清清嗓子。 他趿拉上不知何时被脱下的板鞋,继续说:“给我来杯可乐喝喝,有点小渴。” 闻言,余澄澄从袋子里掏出一杯可乐,再顺手插上吸管,遥遥递给大堂哥。 目不转睛地看电视:“给!” 余欢探手接过后,抿着吸管,直接畅饮一大口。 凛冽的液体浇进火炉似得肺腑,使得他不禁长叹一声: “爽!” 搁十年后,这么寒冷的天,想这么喝冷饮,可能真的需要一些勇气。 一是牙口顶不住,二是肠胃顶不住。 余欢探出脖子,往余澄澄身前竹椅上的全家桶里瞅一眼。 里面就剩下一根甜玉米棒子。 不过袋子里面的三个汉堡,还有蛋挞薯条,却没有被动过。 这会感觉已经有点饿了,便掏出蛋挞坐回床铺。 打开纸壳,开始填一下肚子。 老爷子瞅了他一眼这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笑起来:“报社上班确实辛苦。” 摸鱼达人余欢忙不迭开口:“其实也还好,也就这一天事情比较多。” “你们这两个年轻人……”老爷子斜躺在摇椅上晃了晃,再环顾向余澄澄:“冷了也不热一下再吃?” 余欢微笑着回应:“蛋挞其实还好,冷的不影响。” 老爷子从摇椅上坐起来,扒拉了一下全家桶:“那这个炸货,凉着吃恐怕会闹肚子吧?” 余澄澄忙说:“没见我在这细嚼慢咽吗?先靠嘴里的温度把它预热一下,再慢慢咽下去,冷得完全不影响!” 老爷子无奈摇头,对他两的歪理,无言以对。 余欢一口吞下一个蛋挞,环顾四周后,好奇地问:“六十周年呢?” 听见这个疑问,老爷子呵呵直乐:“我给好好收藏起来了,打算到八十岁的时候再喝。” 余欢粲然一笑。 收藏? 恐怕一有老伙计来串门,就得掏出来显摆吧? 突然,老爷子转换话题:“听说你现在,在住你丈母娘的单位房啊?” “是啊,就我和有容两个人一起住。”余欢微微颔首。 老爷子带着几分戏谑地笑说:“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入赘似的?” 余澄澄莞尔一笑,接口说:“这赘婿值当,起码少奋斗三十年。” “我们这是爷孙几个,在私底下开玩笑,欢欢啊,这上门女婿,可当不得!” 余欢见他笑意中带着几分正色,不禁调笑说:“爷爷,你属于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那当然!”老爷子肯定地说。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老相框。 年轻的男女并肩笑着。 这是七八十年代非常珍贵的彩色照片。 老爷子在摇椅上晃晃悠悠地说: “我当年在燕京待了三年,这辈子都没有那么苦闷过!还好你奶奶对我死心塌地,愿意放弃那边的优渥生活,跟我回来吃窝头。” 对于老爷子年轻时的往事,他们这些做孙子孙女的,简直听到耳朵起茧,几乎都能倒背如流了。 想当年,老爷子白天在生产队劳作,晚上还坚持挑灯夜读,勤奋刻苦。 腹有诗书,凭帅近人,恰似黑夜中的萤火虫,不经意就吸引燕京女知青——也就是奶奶的注意,对他一见钟情。 当然,这是奶奶去世以后,他自己的说法。 按照奶奶在世时的说法,老爷子当年属于没脸没皮,对奶奶这十里八乡最美女知青死缠烂打。 奶奶见他为人真诚,对她也好,这才勉强答应。 这些年,燕京那边还经常来人给奶奶上坟。 不过多年后,随着奶奶的兄弟姐妹尽皆逝去,联系也就断了。 看完《天天向上》已经是十点出头,余澄澄最后将全家桶里的玉米消灭掉,在竹椅上仰着拍拍肚子: “——撤!” 老爷子早就哈欠连天。 纯属是想不扫兴赶两个乖孙走。 搁平时八九点,他早就睡了。 余欢闻言,从半躺着的床上起身。 对余澄澄说:“你拿个汉堡回去,明天早上热了吃,还有两个,等会我和我爸当夜宵。” “ok!” 余澄澄应了一声,突然看向老爷子,大拇指和食指叠在一起,摩挲几下。 老爷子看到这个手势,一拍额头,似乎是恍然大悟地起身。 旋即绕过床铺,去衣柜拿钱:“哦,差点忘了,你们是一个二百五,一个双倍二百五。” (本章完) 212 余哥被做成了表情包? “我就不要双倍二百五了。” 床这边的余欢,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床那边的老爷子,默不作声地打开柜门,缓缓扯开抽屉,从中掏出一个厚皮夹。 他头也不回地调侃:“怎么的,双倍还嫌不够?” 余欢笑了笑:“我都已经参加工作了,怎么还能在你这里抠零花钱用啊?” 此刻。 余澄澄弯腰从袋子里挑了一个新奥尔良烤鸡腿堡,拿在手里。 耳朵敏锐地捕捉到这对话。 当即转过头,插话说:“爷爷,既然欢哥不要,你就把三个二百五都给我呗。” 老爷子从皮夹中数出一叠鲜红的票子,稍微分了一下,左右手各持一份。 余欢顶着糊脸的寒风,双手叉腰,目送着余澄澄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她左转回家,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少顷。 两家相隔不远,沿路走过去,直线距离甚至还不到三百米。 老爷子笑呵呵地说:“三个没有,只有两个,爱要不要!” “明天早点起来,陪我去后山挖茶花!我要带到城里做盆栽。”余欢将装着汉堡及薯条的塑料袋,随手放在堂屋里的小四方桌上。 “晚上七点多。”余欢拎起装着汉堡和薯条的袋子,“这有两个汉堡,我去蒸屉里热一下,我们当夜宵吃。” 余欢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连连催促她早点休息。 得知她凌晨四点要乘飞机从沪上去羊城,原定的周末两场签售会,都安排在了星期六,每场五个小时,只为星期天能腾出时间来陪他玩耍。 老爷子挥了挥手赶人:“走走走,我要睡觉了。” 余澄澄脚步稍许停顿,头也不回地摆摆手,然后继续向前大步流星。 之后,余欢才转身进门。 转身时,巧妙地用肩膀顶着柜门关上。 “当然要!” 他坐在堂屋里,用手机跟千里之外的林有容,聊了些零零碎碎的事情。 余欢转过头,唯见余澄澄的背影在柏油马路上踱着。 见她打开入户门,一手还抱着纸桶的余欢,连忙跟上,出去扔垃圾。 转至余澄澄时。 老余一边将钥匙挂回腰间,一边拉开门扉进来。 就在他脖颈刚接触到枕头的那一刻,床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响起提示音。 昏暗的路灯下,影子拉得老长。 余澄澄此际兜里揣着五伯块,心情甚佳,欣然应允:“没问题!” 也就是现在余松年的家里。 余欢见老爷子如此坚持,还强硬地将票子塞到他手里,便微笑着和以往一样开口:“谢谢爷爷。” 吃完以后,余欢稍作洗漱便上楼,开始脱衣睡觉。 跟老婆互道晚安后,他听到入户门锁孔一阵响动。 “爷爷真好!” 新铺的被褥散发着洗衣粉的清香,这个就叫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回到家什么都不用干,都给安排得妥妥的。 余欢抄起来解锁查看,是余澄澄给他发来了微信消息: ‘卧槽!欢哥你知道你帅上热搜了吗?’ 这丫头将五伯块利索地塞进裤兜,脸上笑得比菊花都要灿烂: 余欢略作收拾。 不禁提高声音,叮咛一句:“九点前要过来啊!” 老余打量了一眼余欢,随手关上门,愉快地说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父子俩在后院厨房边吃边聊,闲言碎语交谈着近况。 余欢抬眼瞅见他脚步轻快,且面色轻松,顿时心里有数,笑着问道:“爸,赢了多少?” “好。”老余点点头。 他没有接余澄澄的话茬,对余欢说: “既然参加工作了,那全家桶就算你请的,我给你们一人两個二百五。” 快步穿过前坪,将其扔在路沿的垃圾桶里。 余澄澄家斜对面,就有一条水泥路,直通余家老宅基地—— “三百六。” 余澄澄将两把竹椅整齐地靠墙摆放好。 待一切整理妥当,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 余欢微微一笑,敲出四个字发送: ‘淡定,低调。’ ‘卧槽!这个我真淡定不了!’余澄澄接连卧槽。 她的激动情绪,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 ‘你不会是想要蹭我热度吧?’余欢打趣。 “什么叫蹭热度?” 余欢瞧着余澄澄的反问句,意识到这个词现在还没有流行。 连忙敲字解释:‘顾名思义,就是在一个人或一件事火的时候,故意蹭上去,以达到收获一波流量,或者间接让自己走红的目的。’ ‘我懂了,我这就翻一下合照!’ 余欢想了想,认识他的人,比如同学同事什么的,多了去,让小堂妹蹭蹭热度也无妨。 ‘彳亍!’他指尖连忙飞速敲着九宫格发送:‘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别把我大学前的照片发出去,懂?’ “比如这张?[坏笑][坏笑]” 余澄澄发来一张照片,余欢点开一看,顿时有些尴尬。 这是他十五六岁时的黑历史。 在余家老宅的砖瓦房前,他被余松年和余澄澄一左一右夹在中间,显得瘦小如弱鸡。 他的头顶只到余澄澄的下巴尖,到余松年的鼻子。 余松年壮得像头牛,揽着他的肩膀,下巴高高扬起,微微眯着眼睛,表情很拽。 而脸庞稚嫩的马尾辫余澄澄则在哈哈直乐。 唯有他,刚被吴老师教育了一顿,表情很委屈,像是刚刚哭过。 余欢质问:‘伱什么意思?’ ‘哈哈哈!放心!我会维持住你的形象,这张照片不会泄露出去的。’余澄澄保证:‘还有,我对什么热度毫无兴趣,我只是默默无闻的潜水员罢了。’ ‘吃瓜群众?’ ‘贴切!’ ‘睡了睡了。’余欢懒得跟她多逼逼。 两人简单互道晚安。 他扔下手机,熄灯就寝。 黑暗和静谧之中,只有远处的狗吠声穿透夜空。 此刻的环境和心境都格外宁静,余欢闭上眼睛,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阳光如丝如缕地穿透窗户,无声无息地侵袭着他的眼帘,使他在温暖的光线中缓缓苏醒。 将手臂从温馨的被窝中伸出,手指在枕边摸索,终于触到了手机的冷硬屏幕。 余欢微微眯起双眼,只见屏幕上的时间显示着八点三十四。 这个数字让他瞬间清醒。 忙不迭推开被子,一骨碌起床。 不由慨叹年轻是真能睡,一觉睡了九个多小时。 穿戴整齐,在二楼卫生间放完水,一切就绪下楼,看到老爷子正坐在后院中玩手机。 余欢走近一瞅屏幕,玩的竟然还是连连看。 对老爷子随口问了一句:“橙子还没来吗?” 老爷子抬起头,略带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我让她跟我去后山采挖一些灌木茶树。”他解释说:“我丈母娘的单位房有个大露台,我打算种一些小茶树做盆栽。这玩意在城里买,可不便宜!” 老爷子听后,目光重新回到手机屏幕,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后山上确实有很多小茶树,现在还开着茶花,香的咧,等会我带你们去挖。” “好。”余欢微微点头。 他正欲去洗漱,老爷子却倏忽开口问道:“你给我买的这部手机,多少钱?” 闻言余欢粲然一笑,知道老爷子想把买手机的钱给他。 哪怕老爷子的退休金约摸是他工资的三倍,但余欢摆摆手手,直接迈开步子:“你别管多少钱,拿着用就是!” 洗漱过后,余欢端着大碗到院子里,边晒太阳,边享用吴老师给他下的荷包蛋清汤面。 在八点五十九分,余澄澄踩点而至,迈进门槛。 与此同时。 距离此地四十公里外的早报大楼,周末值班的王贤娇,火急火燎迈着急促的步伐,踩点抵达新媒体部的工作间。 听到跟鞋声的王智转过头来,打趣地说:“原来是你啊,王贤娇,这么准时地踩点到达,我还以为是余哥呢!” 正在编辑文字的李小雨闻言扑哧一笑。 王贤娇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他,迅速按下开机按钮,然后一屁股坐进办公椅。 工作日时,他们在各大社交媒体平台的更新频率,大约是每半小时一次。 而到了周末双休日,就没有那么频繁了,尽管只有三个人值班,但工作量并不大。 王贤娇完成阶段性的发布任务后,犹有闲情雅致,打开新浪微博后台浏览起来。 消息提示999+ 眼睛一扫,发现情况不对。 乌央乌央的网友私信,将后台给淹没。 且都是余欢的短片截图。 这些截图裁剪掉了多余的背景,突出个人形象,还配上了各种五花八门的特效文字。 这是…… 余哥被做成了表情包? 王贤娇神情凝重地一一翻阅,注意到其中有两张似乎是套图,有点刷屏的架势,分别配文是: ‘说得太对了!’ ‘还是你说得对!’ 还有两张表情包,也被网友频繁私信: ‘拥枪≠自由’ ‘恶之花!’ 她不禁拍桌惊叹:“出大事了!” 余哥被做成了表情包! 虽然站在网友的角度喜闻乐见,但真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是好是坏。 李小雨敲着键盘的动作一滞,相隔几个空座的工位,转过头看向一惊一乍的王贤娇,轻声询问:“怎么了?” 王贤娇急忙招呼他们:“你们快过来看!” 相距较远不在同一排的王智,却猛地起身,大步流星率先凑到了王贤娇的工位,歪着脑袋看向屏幕。 其后而至站在另一边的李小雨,看到这些表情包,摸着下巴思忖说: “这些都是余欢在报道枪击事件时的发言啊,怎么会被做成表情包呢?” 王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不造呀!”王贤娇挠了挠腮帮子。 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更何况还是通过竞聘报告选拔出来的优秀年轻人。 李小雨陷入沉思,她缓缓开口:“会不会是因为余欢帅上热搜,导致过往的经历,让人给扒出来了吧?” 王智听后点头表示赞同:“依我看八九不离十。” 几个人琢磨着探讨了一会。 李小雨伸手接过鼠标,于微博页面一番点击翻阅。 终于在骤然攀升到第六名的热门话题,#江南早报的领导哥太帅了#找到了答案。 名为‘晨的心形石’的博主在凌晨1点,截图转载了一个‘知乎’社区的问答,并附上了余欢的蓝底任职照和短片截图。 截至当前上午九点四十七分,这个微博已经吸引了七千多条评论,点赞数更是突破了三万。 李小雨带着几分错愕点开评论区。 发现大部分评论,都与余欢在报道枪击事件时的犀利用词有关。 吐槽米国霸气护照。 戏说霓虹小孩夏令营。 点评德意志百年下水道。 以及艾特转发那些不堪入目的反智言论时的经典发言。 ‘说得太对了!’ ‘还是你说得对!’ 这地方。 意林读者,恐怕根本不敢冒头吧? 当然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对余哥本人的褒奖: ‘看到领导哥这些发言,我是公知我冷汗都流下来了。’ …… ‘领导哥组建的江南早报新媒体部?我终于知道了才貌双全这个成语的真正含义[破涕为笑]’ …… ‘我错了,竟然敢拿棒子跟领导哥比较,真是侮辱人了[哭泣][哭泣][哭泣]’ …… 李小雨滑动滚轮,点击放大知乎截图,稍许斟酌说: “在知乎爆料余欢的人,不会就是我们新媒体部的哪位同事吧?记者?看头像和昵称好像还是个女性……” 浏览完博主的微博后,回退到话题界面。 目光停留在一个点赞数飙升至十万以上的微博,与惊人的点赞数相比,评论却显得有些冷清,仅有三千多条。 ‘表情集中营’: ‘#江南早报的领导哥太帅了#你们要的领导哥表情包,请查收!’ 下面附带了满满的九宫格图片,每一张都是余欢的表情包。 李小雨快速地翻阅过这些图片,然后放下鼠标,与其他两人面面相觑。 显然,这就是把余哥做成表情包的元凶! 王贤娇接力握上鼠标,点开评论区稍作浏览,其中一条评论格外引人注目: ‘怎么没有动态的?差评!’ 该博主在楼中回复: ‘收到!快马加鞭制作中!’ 王智从电脑屏幕上收回视线,收敛了嬉皮笑脸,正色说:“王贤娇,你先联系上欢哥,看看他怎么说。” 闻言。 王贤娇本能地抄起手边的内线电话,动作忽然一滞,她回过神来,改从上衣口袋中掏出手机。 李小雨则转身走向自己的工位:“我给郑雨打个电话。” 虽然直觉这事不算坏,但还是得听听专业人士的意见。 作为新媒体部的优秀员工,深知网络舆情的即时性和复杂性。 因此,行动必须迅速,发现情况不对,就要及时引导,以防止出现无法挽回的后果。 拨出余欢的号码之后,王贤娇立刻将手机贴在耳际。 悠长的彩铃声中,就当她以为即将自动挂断的时候,电话却突然被接通了…… “喂?” 余欢随手扔下锄头。 适才在看到来电提示的时候,心中不禁微微一紧。 这个人,这个点,如果没有紧急情况,肯定是不会直接打电话过来的。 “喂!余哥,出大事了!” 听到王贤娇急切的声音,已有心理准备的余欢平静开口: “发生什么事了?” “你被做成表情包了!” “啊?”余欢一愣。 一旁撅着屁股用手锄刨树根的余澄澄,闻声转过头来,看了看一脸懵逼的余欢。 “什么意思?我被做成表情包了?”余欢疑惑地问道,轻风拂过他额头的细汗。 他侧耳倾听,王贤娇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余哥,网民深挖到是你报道的枪击事件,然后把你的那些发言,都印在了短片截图上,现在已经开始流传了!” 听到这话,余欢顿时松口气。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他抬起手背擦擦脸上的汗水,语气轻松地问道:“现在是小范围流传吗?” “不,是大范围!余哥你昨天的那个热门话题,现在已经攀升到热搜第六名了,一条表情包微博点赞过十万,一条爆料微博点赞过三万。” 余欢沉吟片刻,问道:“那没有恶搞我的形象吧?” “没有。”王贤娇话音毫不迟疑。 “就这?”余欢是真有点不太在意了。 “目前是这样,不过把余哥你做成表情包的那个博主,在评论区预告说要出动态的……” 余欢有些无语,稍微思考了一下说:“这样吧,你联系一下郑雨,让她把舆情数据整理出来,发到我的个人邮箱,先不要急着回应。” “那要跟平台打招呼吗?比如降低热度,或者限制自媒体发言什么的?”王贤娇问道。 余欢想到工作群里老李的微信名,不禁笑了笑说:“顺其自然吧,有情况再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余哥。” “你先忙吧,我挂了。” 余欢也没有纠结她在工作的时候没有称职务,将手机从耳际拿下来,挂断电话后直接塞进裤兜里。 在当今网络时代,每个人都可能在15分钟内出名。 而在短视频盛行的几年后,一个人只需要15秒就能名声大噪。 甚至地下车库女孩只用了10秒,就一夜爆红。 多少人渴望着、幻想着一夜成名? 对于余欢来说,拥有一点小名气并非坏事。 尽管名气是把双刃剑,以当下的网络环境来看,他很可能会被冠以类似于‘战狼’的绰号。 但他的报道和发言都是真实而客观的揭露,没有半点夸大其词,只是比较具有超前性罢了。 余欢深知,这种热度来的快,去的也快。 且并不是所有的表情包,都是熊猫头。 以长远的目光来看,多年后大国崛起,他根本不用去经营形象,网友一看他过去还有这经历,自然而然就有一层伟光正的人设。 “余哥,什么情况?表情包?恶搞你的形象?”余澄澄蹲在斜坡,脸上满满的好奇心。 (本章完) 213 淡定,低调 余欢双手叉腰,感受到背部隐隐透出湿意。 自脚部骨折以后许久都没有运动,这才挥了一会锄头,就开始有些汗流浃背。 他吁了口气,解答余澄澄方才的疑问:“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自己可以看一下微博热搜。” “哦。” 余澄澄应了一声。 她拍拍手上的尘土站起身来,带着些许困惑,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今天的太阳太过于慷慨,明亮的光束宛如聚光灯,晒在余欢的脑门上,带来一种难以言说的灼热感。 这一遭下来,恐怕得黑好几度。 脚下的枯枝败叶,被暴晒得散发出一股奇特的气味,虽有些浓浊,却莫名地让人心旷神怡。 余澄澄一目十行地浏览着手机上的信息,大拇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 “淡定,低调。” 但要么是单苗,要么是弱苗,即便搞回去也很难复壮,就没有暴殄天物,乱采胡挖。 一阵悠扬的吉他声随之响起。 余欢正蹲身坐在锄头的木柄上休息,看到她这浮夸的表情,不由得笑出声来。 此际国民自信心还不够强,反公知这个人设,现在万万不能拿出来炒作,弊端太多了。 余欢听后,心中暗自琢磨。 对于小堂妹的深谋远虑,余欢却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名气是一把双刃剑,既能带来光彩,也能带来负担。光彩在于可以让人备受瞩目,成为被仰望的对象。负担在于每一個举动都会受到无数的关注和评价,受到各种解读,会引来无数的批评和质疑,甚至有时候是无端的指责攻击。” 余欢淡淡一笑:“总之,炒作自己就算了,顺其自然吧。太有名了我出门在外还得端着,多不自在。” 比如知名人物创办企业,能够通过自己的知名度,吸引更多的投资和合作伙伴。 这丫头要知道她嫂子是家喻户晓的好歌声人气学员林素,那还不得惊得下巴? “现在不是已经出名了吗?” 看到精神矍铄的老头正在坡底下不远处,弯腰扒拉灌木丛,帮他寻找兰花。 余澄澄摇了摇头,语气中透露出些许遗憾: “欢哥,你这话说得有点太高风亮节了。要知道当今社会,有知名度,那就相当于有了金钱,有了荣誉。” “你不想更出名吗?”余澄澄反问。 随后,指腹搭在音量键,开到最大。 余澄澄稍作思忖。 毕竟这年头‘下辈子美利坚’还属于最真挚的祝福,没有一点阴阳怪气的成分在。 余澄澄啧啧有声:“网友都叫你领导哥,叫你余主任!我咋第一次发现你这么牛呢?” 她放下手机,转而认真地看向余欢: 余澄澄突然惊呼出声,嘴巴不由自主地张成一个o型。 余澄澄说着抬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 “这个就叫不做名气的奴隶?” 表情忽然一凝:“咦……” 他们三人稍许跋山涉水进来的时候,老头也发现了这年头没在保护名录的几株常见建兰。 余欢微微抬头,朝阳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环顾一圈,寻找老爷子的踪迹。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余欢摇头晃脑拽了一波文。 “欢哥,那你不是无敌了吗?借这个机会,可以参加采访,参加节目,你现在形象也好,我感觉还能说会道!先认证微博,接住这波热度,再炒作炒作,怼怼公知,随便就能涨粉几百万!” 她的浅色系头发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慢慢合上嘴巴,感叹说:“热搜第五名?欢哥,你真的出名了啊!” 老罗说学逗唱做锤子手机,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欠债六个小目标,好歹靠知名度带货救了自己一手。 “哦?又升了一名?”余欢很谦虚:“算是小有名气吧。” “这个就叫反公知,还有哦,不是主任,是代副主任!”余欢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卧槽!” 超过140的智商值,分分钟就搞清楚状况: “依我看,网友完全是把你当成批判公知的代表了啊!再加上个人形象还行,以及组建省媒新媒体部的经历,还有主任职务,所以才会有这么高的热度。” 余欢对此看得很透彻。 “得,欢哥你也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自己好好考虑考虑。” 他摇了摇头说:“暂时不想更出名。” 这种植被葱郁的丘陵地形,兰花通常生长于腐叶密集处,横向铺开扎根在土壤的浅层。 这波热度属于意外之喜,不用管,让它自然的沉降下去,先猥琐发育,再一波引爆。 余欢自然知道名气可以带来无数的机会和好处。 例子有很多,可以说不胜枚举。 “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伱了。”余澄澄举起大拇指:“但我不得不说,这见解透彻!” 紧接着是林有容那清亮轻快的歌声,在微风中飘荡开来: “我们一同追着心中的梦想,我们试着把太阳放在手掌~” 听到这熟悉的旋律和嗓音,并且音质很高。 余欢转过头,略带惊讶地看着余澄澄:“我老婆的新歌已经在音乐平台上线了吗?” “啧啧,欢哥,你这个老公粉,当得可不太称职啊!” 余澄澄笑着打趣。 她将手机妥善地放进外套兜里,然后蹲下身,拿起手锄继续刨土: “我开通了绿钻,咱们现在听的是高品质版!” 林有容清亮的声线在林中回荡着:“记不得曾跨越过多少风和浪~做你的船桨~你是我的翅膀~” 余欢坐在缓坡,屁股底下是锄头的木柄。 两腿微微分开,自然下垂,不自觉地随着节拍轻轻摆动。 最开始是不紧不慢的吉他扫弦伴奏。 随着贝斯、电吉他、架子鼓的依次加入,从主歌过渡到副歌,林有容的歌喉也愈发激昂起来: ‘是你~是你~身后的青春都是你~绘成了我的山川流溪~为我下一场倾盆大雨~淋掉泥泞~把真的自己叫醒~’ 余澄澄刨土的动作突然停滞。 她听得是龇牙咧嘴,仿佛都灵魂出窍了,感叹道: “林素的嗓子也太有质感太有张力了!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余欢在嘴唇前面竖起食指: “嘘,憋说话!” 他完全沉浸在音乐中。 太好听了。 不愧是老婆! 贴近jj版本的编曲,旋律层次感分明,节奏与情感搭配层层递进。 这首歌被林有容演绎得极具力量感,穿透力极强! 尽管之前已经听过音质极差的live流出版本,但正式版入耳,还是给人一种别样的震撼。 当尾奏戛然而止时,余欢迫不及待地转过头对余澄澄说。 “单曲循环!” “林素新专辑有十首歌呢,不听一下别的吗?” “先多听几遍这个!”余欢拍板。 说实话。 听过那首新专辑先行曲《在路上》后,他对专辑中其它歌曲的质量,并不抱太大期待。 一边听林有容的新歌,一边刨土。 时间就像被按下了快进键,转瞬间已过中午十二点。 直到吴老师打电话来催着吃饭,几人顿时略作收拾,沿蜿蜒曲折的小路下山。 两堂兄妹听从老爷子指挥,扛着一大袋砂质壤土—— 老爷子信誓旦旦地说这种泥土最适合盆栽,硬是要余欢装了一袋扛走。 而余澄澄的兜里,林有容的歌声依旧在回响: “在路上~我追逐着阳光~梦想在前方~闪烁着光芒~” 这首歌是新专辑里的《在路上》。 余欢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他两手背在身后,紧紧抓着编织袋的两个角,稳步前行。 而在他身后的余澄澄却是唉声叹气:“哎,我真的好想喝水啊!” 余欢回过头,瞥了她一眼。 余澄澄的嘴唇确实已经有些干裂。 因为出发得匆忙,忘了带水,再之一上午都在山坡采挖,站都站不直,体力消耗大。 余欢自己都既口渴又疲惫。 而稍远处的老爷子则显得悠然自得,缓缓踱着。 他一手扛着锄头,一手拎着一只编织袋,里面装满了上午的劳动成果。 总体来说,满载而归。 余欢看着前方逐渐下坡的小路,施施然开口: “别哎了,过年之前你就要去纽约,我会提前包五伯红包给你,哥哥我还是可以的吧?” “哎——” 余澄澄叹气一滞,挑了挑眉说: “真的假的,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 “之前不是说好帮我买美版水果和手机卡,包个红包给你吗?” “你当时给我打了666美元,换算起来多给了一百块,我还以为这个就是红包!” “我出手有这么抠吗?” “有!” “好吧……”余欢无话可说。 许诺了红包之后,身后终于没有再传来唉声叹气的声音。 说明这剂强心针给到位了。 唯有林有容的歌声,在树林中轻轻回荡: “无数个日夜交替~星辰为我作证~那些泪水与汗水~交织成我坚持的力量~” 这首慢歌以钢琴为主奏,管弦为协奏,总体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比较中规中矩,余欢耳朵一听,就知道肯定传唱不起来。毕竟作为重生者,对其一点印象都没有。 一片静谧中。 余欢带头缓步而行,脚下的路崎岖蜿蜒,每一步都需要格外的小心。 山虽然不算高,却也颇为陡峭,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摔个头破血流。 没过多久,两堂兄妹一前一后,小心翼翼下陡坡。 终于踏上平坦的大马路,离家只有两里多路了。 他们将编织袋直接甩在地上,双手叉腰站着,气喘吁吁地休憩。 余欢不禁开始思考,这袋重约六十斤的土,扛得究竟值不值。 “你们怎么就走不动了?这才多重啊?”老爷子轻盈地从陡坡跨下来,拄锄而立。 两堂兄妹非常有默契,知道这时候不能接老头的话茬,否则又将迎来长篇大论的想当年。 余欢瞧着斜对面的小卖部,留下一句“我去买水”便迈开步子。 他怀里抱着三瓶怡宝回来,分给大家。 爷孙三人无比同步地咕隆咕隆一饮而尽,显得极为畅快。 余欢眼瞅着一个站在路沿的老太,那眼神仿佛是见到猎物般,勾勾的看着他们,准确来说是盯着他们手里的怡宝。 他连忙从老爷子和余澄澄那里收集起空瓶子,走上前去递给她。 老爷子微笑着看着这一幕,等余欢转身回来的时候,他大手一挥说:“水也喝了,休也休息了,走!一口气走回家!” 话音落下,肩扛锄头,手拎鼓鼓囊囊的编织袋,当先迈开了大步。 余欢忙不迭跟余澄澄抬土,跟在后头。 他们不疾不徐地走着,远远地看到了家门。 余欢只见吴老师正和一个穿着深红针织衫的中年女人相谈甚欢。 片刻之后,余欢和余澄澄将扛着的土袋放到墙角。 双方见了面,累瘫的余欢有些中气不足地喊了一声:“大伯母。” “诶。” 身材瘦削的大伯母,笑盈盈地看着他: “欢欢,你是越来越帅了啊。” 余澄澄拍拍手上的尘土,掏出手机关掉音乐,喘了几口气后说:“是吧,我就说他变化特别大!” “还好吧。” 余欢接过话头敷衍了一句,然后微笑着问道: “大伯周末没回来吗?” 余澄澄叹气说:“元旦都没待两天就走了,搞研究是他的生命线,哪有时间回来。” 她的语气略有些无语。 潭城大学是教员亲自倡办的重点大学,多年后跻身双一流,高校排名约摸一百名左右。 大伯这教授也是有水平的,即便不太热衷于搞关系,但几年后也评上了二级教授。 余欢打趣说:“大伯那么忙,能回来一趟看你已经不错了,知足吧你就!” 余澄澄翻了翻白眼,没再多说。 吴老师走上前,接过老爷子手里那个鼓鼓囊囊但并不重的编织袋。 打开往里一看,其中都是灌木型茶树的幼株。 花开正盛。 大多数是白色的,少数是淡黄或粉红色,散发着馥郁的芳香。 这种茶树即使长成成株,高度也只有一米左右,而且没有明显的主干,分枝相对稠密,非常适合做盆栽。 老爷子随手将锄头靠在墙上:“吃完饭再剪枝,注意点啊,编织袋里还有几株建兰和春兰。” 闻言吴老师点了点头,招呼说:“对,我们先去吃饭!” 余欢一马当先到后院,拧开水龙头洗净双手,随手在衣摆上擦干。 透过厨房的玻璃窗,能看到老余正在那盛饭。 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瞧了瞧,发现郑雨在十一点四十三分的时候,给他发了微信消息: ‘余哥,发你个人邮箱了,目前问题不大!我晚上八点再更新一份数据发给你。’ 余欢连忙回复:‘好的,郑雨,辛苦你了!’ ‘不辛苦!’ 余澄澄正来到近前,脑袋凑过来瞅了一眼屏幕。 随即低下头,拧水龙头洗手:“我还以为你跟嫂子聊天呢,忙工作呢还。” 哗哗的水声中,余欢也没有多加解释,只是笑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懂?” 余澄澄关上水龙头,甩甩手上的水泽,啧啧有声:“有一说一,你现在这口才,都可以去参加脱口秀了!” “欢欢以前也是腹有墨水,知识丰富,就是不怎么开口表达而已。” 老爷子也走过来,挽着袖子说: “这个就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饭后。 大家各有安排。 老余应邀去别人家里打牌,老爷子喝点小酒要午睡。 其余人都坐在前坪。 两个小的喝茶晒太阳,两个当妈的则给茶树剪枝。 吴老师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剪刀,专注地修剪着茶树。 她不经意地抬头,目光落在余欢沾满泥渍的裤腿,不禁出声问道:“欢欢,你要不要先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余欢端着马克杯微微抿一口茶水,然后说:“我下午就要走,回市里再洗。明天早上六点,我还得赶高铁去羊城找你儿媳。” 吴老师听到前面那半句,登时扬起头来。 本能地想留人。 后半句入耳,登时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好吧,看你自己安排。” “我也去!”坐在他旁边的余澄澄突然出声。 “啊?”余欢一脸懵逼。 余澄澄看到他这神情,莞尔一笑补充说:“我也要去市里。” 大伯母正将一株修剪好的茶树轻轻放在地上,听到这话,立刻抬起头来询问:“你去市里干嘛?” “找同学玩啊!”余澄澄回答得理所当然。 余欢听到她不是要跟着去羊城当拖油瓶,暗松口气:“大伯母,你就随便她吧,反正我那里有地方住。” “对!”余澄澄微微颔首。 大伯母没奈何点了点头:“玩几天就回啊,别给你欢哥添太多麻烦!” 余欢却是粲然一笑,接过话说:“没什么麻不麻烦的,她去了还得先给我当苦力种盆栽呢。” 余澄澄摊开来两手,叹了口气说:“妈,你看看,说麻烦之前,你得先让欢哥把我当客人啊!” 闻言,大伯母瞄了瞄余澄澄身上沾满泥渍的衣服,略带嫌弃地转而说:“既然要去市里,那你还不赶紧去洗个澡?” 余欢一看大伯母这眼神,就知道余澄澄回家三天,已经进入了人嫌狗厌的阶段。 阳光明媚,岁月静好。 余欢瞄了眼匆匆起身要回家洗澡的余澄澄,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一下。 他掏出手机,解锁屏幕,发现是陈瑶瑶发来一大串微信消息。 太长不看。 余欢心中掠过这个念头。 但还是侧身遮住刺眼的阳光,开始专注地阅读起来: ‘余哥,我昨天晚上回家,刷知乎的时候,发现有些人造谣说你得位不正,说…… ‘我担心他们会误导不明真相的网友,就曝光了你的一些经历,考虑到…… ‘然后…… ‘没想到会被人截图转载,还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响…… ‘总之,这是那个话题的链接……’ 余欢逐句读完,复制链接打开手机浏览器,调成pc模式,粘贴进入网址。 他浏览着页面,指尖轻轻摩挲着下巴。 陈瑶瑶的回答已经被点赞到了第一名 那些阴阳怪气的回答尽收眼底。 余欢稍作思忖。 他已经能感受到陈瑶瑶忐忑不安的情绪了。 这可是一位久经考验的铁忠臣。 出发点是好的,事也办的不算坏。 他回到微信聊天界面,指尖轻快地敲打着键盘:‘造谣动动嘴,辟谣跑断腿。陈瑶瑶,辛苦你了。’ 点击发送以后,再话锋一转,继续发出一条消息: ‘不过这种事情,以后还是要尽量三思而后行。’ (本章完) 214 不对啊 第215章不对啊 第215章不对啊 余欢不惧晒黑地坐在大太阳底下,任凭日光洒落在身,跟小土豆聊了会天。 主要疏导她忐忑的情绪,再针对她最近兢兢业业的表现,进行一波勉励画饼。 余欢看到她字里行间的干劲,刚刚放下手机,丈母娘就打来了电话。 说是要他过去吃饭,之后一起观看大本营。 余欢想到还有余澄澄这个拖油瓶,遂以在老家为由,委婉地推辞。 吴老师在一旁竖起耳朵听着电话,手中的剪刀在咔嚓咔嚓声中略微停顿,轻声询问道:“欢欢,我们四点半就吃晚饭,你和橙子早点去市里,如何? 余欢略一沉思,点了点头:“可以。” 云飞日走。 吃完晚饭之后,余欢悄悄告诉正在洗碗池涮洗筷子的吴老师,叫她晚上看大本营,这一期会有她的儿媳。 余澄澄摆弄着手机,将其连接上车载蓝牙。 车厢里回荡着《是你》的吉他扫弦前奏。 经过一番仔细的研究后,她缓缓地开口说: “自己的事情无关紧要,偶像的事情非同小可,”余澄澄打趣地竖起大拇指,呲牙笑:“欢哥,不愧是你!” “了解。”余欢微微颔首。 余欢忍俊不禁笑出声来,突然念头一闪,说道:“橙子,你帮我看看这首歌的排名情况。” 余欢嘴唇微微翕动,欲言又止。 余欢微笑着,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拉下遮阳板:“这个就叫不骄不躁,跟哥哥我学着点吧。” 稍作整理,便带着余澄澄与家人们挥别上车。 吴老师不禁笑得连连颔首。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余澄澄侧身朝大堂哥拱拱手:“余仲淹你好!” 哎,算了算了。 她忽然开口说:“欢哥,你是真淡定,真低调,网上出名了在家里都不吱一声,分享一下喜悦什么的。” 余欢启动小宝马,往右打方向盘,徐徐倒车上马路,随即挂到前进档,轻轻踩下油门。 余澄澄低下头,专注地在手机上滑动着屏幕。 车速逐渐提升至六十码。 意思是根据规则,现在还无法上榜。 “企鹅音乐的内地榜和热歌榜每周四更新,而新歌榜和流行榜虽然每天更新,但它们统计的全都是过去七天内有效播放量。先不说新歌上线第一天就上榜相当困难,这些榜单的具体更新时间,还在早上八点——”“ 余欢吃饱喝足,感到浑身舒坦。 尽管余澄澄不是大嘴巴,但还是忍住没有告诉她,他不仅仅是林素的老公粉,还是真老公。 毕竟逼刚刚装出去。 余澄澄倏忽讶异地说:“咦,林素的新专辑早上七点半上线,《是你》这首主打歌的收藏,就已经突破二十万了,评论也有五千多条!” “是吗?好好好!” 余欢连连点头,喜上眉梢。 真爆了! 他情不自禁地拍手跺脚,甚至不小心锤了一下喇叭。 小宝马因此一阵轻微的左摇右晃。 余澄澄忙不迭握住车顶扶手,提醒说:“喂!好好开车!我知道偶像人气暴涨,事业有成,会让粉丝感到兴奋,但你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我要不激动,不埋没了我老公粉的身份么?”余欢反问一句。 余澄澄顿时被噎住,无言以对。 大堂哥追星追魔怔了,还真把自己代入到林素老公的角色里了。 橘色的夕阳印在余欢的侧脸,他专注地盯着路面,驾驶小宝马往城区一路风驰电掣。 余澄澄低头玩着手机,突然啧啧称奇地开口: “有个七十万粉丝的大v,发了一条有关于我学长矮大紧的图文,都是矮大紧在节目上的截图。讲婆罗多是最平和的国度,不需要警员,因为几乎没有人犯罪,就连偷东西的人都很少。不像燕京沪上的人总是行色匆匆——” 余欢短暂地打断她:“伱学长矮大紧,确实喜欢搞历史虚无主义。” 矮大紧虽然才华横溢,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高知家庭出身,祖父是五道口校长,自己五道口肄业北影落榜。 从公知到公敌,最后到挨铁拳,全网封杀。 余澄澄点点头,继续她的话题:“结果底下你的两个表情包,被顶到了最前面。第一是‘说得太对了!’,点赞一万多次,‘还是你说得对!’排在第二。” 余欢粲然一笑说:“挺好,说明群众没那么容易被愚弄了。” 但余澄澄却感叹说:“看看,群众都把你当成怼公知的步枪了,这么高的热度,你要是不把握住,那真是太浪费了。” 话语中流露出深深的惋惜。 “淡定,低调。”余欢依然坚持这四個字。 余澄澄谆谆善诱,试图说服他:“如果我是你,一回家就赶紧去微博认证,先涨一波粉丝。” “那你要不要也认证一下自己的微博?” “嗯?”余澄澄一脸懵逼,话题怎么突然转到她身上了。 “你可以认证为:领导哥的小堂妹。”余欢打趣。 余澄澄闻言顿时白眼一翻:“我去你的!” 余欢叹了口气,用她之前的话回应:“这热度你不把握,是真浪费了。” 余澄澄摇了摇头,掷地有声吐出两个字:“魔幻!” 余欢耸耸肩:“谁说不是呢?” 就这么单曲循环着《是你》,小宝马一路疾驰,没有停歇,直到车库前,才稍作停顿。 余欢从兜里掏出门钥匙给余澄澄,等她下车以后打开卷帘门,随即一把将小宝马稳稳倒进车库。 “欢哥,这摩托车帅啊!”余澄澄站在林有容曾经的座驾前探头探脑。 这辆本田佛沙二代已经被余欢擦拭得一尘不染,乍然一看,就跟崭新出炉差不多,轮胎的磨损也微乎其微。 当年,林有容应该也就在城区里稍微跑一跑。 “帅吧!这是你嫂子的车,可惜现在城区禁摩了。”余欢说着,同时打开了小宝马的后备箱。 余澄澄立刻接口:“但是郊区和县里并没有禁摩啊!” 余欢拎着编织袋的动作一滞,点点头说:“你说的对,下次可以让松年开面包车过来,把车拖到县里去。不过这车已经放了五六年没动,需要做一次全面的保养,而且电瓶等部件可能也需要更换。” 等林有容到县里去耍的时候,没事就骑这车,带她去溜达兜风。 那画面简直太美了。 余澄澄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嘴里啧啧有声:“这摩托车肯定不便宜,我猜至少得要几个达不溜。”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25的中等排量,看在它是本田的份上,五个达不溜应该要吧。” 余欢说着,提高了声音: “别摸了,赶紧过来搭把手!” 两堂兄妹上下两趟,将一应物都运到露台以后,双双换上拖鞋,瘫坐在沙发里。 当然不可能把老婆的粉色凯蒂猫棉拖给小堂妹穿,余欢前些天特地买了五双新的棉拖回来,正是以防有客人来。 此时傍晚五点半,夕阳的余晖透过开放式的厨房窗户洒进客厅,整个空间都被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橘色。 稍许休憩后,余欢起身顺手打开电视,并为两人各自倒了一杯温开水。 旋即,开始去露台种植盆栽。 按照老爷子的说法,建兰与春兰的养护方法大同小异,因此可以将六株兰花同植于一个陶盆中。 余欢瞅着春兰已经长出了花苞,显然已经即将开花,所以从编织袋里掏出来的时候,格外轻柔细致。 两个人一起动手,任务并不繁重。 余澄澄的手脚也非常麻利,她几天前有过一次盆栽种植的经验,对于每个陶盆所需的土壤量了如指掌。 一手稳稳地扶住茶树,一手从编织袋中铲土,显得游刃有余。 看到这一幕,余欢不禁调侃:“橙子,你毕业后干脆去做园艺师算了,我看你在这一行真的很有天赋。” “我这个就叫干一行精一行,讲究的,就是一个能力超群。”余澄澄转过头,下巴微扬,自信满满地吐出一个字:“懂?” “懂又不懂。”余欢笑着回应。 “行吧,你应该懂。”余澄澄说着,用铲子轻轻压实了土壤。 经过一番忙碌,一盆兰花和五盆盛开的小茶树都安置妥当。 一切事毕以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门头下的白炽灯,将将驱散露台上的昏暗。 两人收拾完毕回到客厅。 余欢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叹了口气:“怎么才刚刚到七点?我还以为已经七点半了。” 此刻,时间仿佛变得特别漫长。 “怎么了?”余澄澄一边提问,一边仰倒着陷进沙发里。 余欢掏出手机看了看,发现林有容并没有给他发消息。 随即将其放在茶几上:“这一期的大本营,有我老婆!” 说着,他抄起遥控器,调高电视的音量,屏幕上芒果台正转播央视联播。 余澄澄摇了摇头,轻笑打趣:“啧啧啧,你要在嫂子面前这样喊女明星作老婆,估计得狠狠削你吧?” 话语在空气中飘荡。 整个人倏忽一愣。 今天下午,可是得知了嫂子的名字,此刻回想起来,心中升起一股疑惑,琢磨着喃喃自语:“不对啊,嫂子也姓林,林有容……?” 脑海中闪现出余欢床头柜上的那张相框。 样貌在她的记忆里还很鲜明。 不对劲。 很不对劲。 (本章完) 215 林素一败涂地 她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余欢瘫在转角沙发的另一边,对余澄澄的嘀咕声充耳不闻。 他解锁手机,点进微信工作群,却发现几个性格活泼的下属,正在用他的表情包斗图,这让他的脸色微微一黑。 特别是王智和王贤娇这两人,看起来没完没了。 念及大家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总不能真把自己当成五六十岁接受不了被玩梗的老干部吧? 算了,眼不见为净。 余欢关掉手机,扔到一边,转过头去看电视。 而此时,余澄澄有条有理,经过一番的详尽搜索。 她终于通过一条蹭热度的微博,找到了林素的真名: ‘林有容,你好狠的心!’ ‘老婆辛苦了!话说签售的专辑也是五十一张吗?’ 这特么就是一个人! 两只眼睛左右移动,仔细比对证件照和相框中的人。 ‘不是!签售专八十五,本来原定六十五的,灿文太黑了。’ 他抄起手机解锁查看,是老婆发来的消息: ‘终于收工啦!准备回酒店了。’ ‘我感觉自己在玩游戏时表现得有点傻。’ ‘十五楼,你来爬呗!’ 她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相框,一手端着手机。 ‘2007级的同学们注意了!马院的院花林有容上中华好歌声了!她现在改名叫林素!望周知!’ ‘我爬你窗户。’ 听见提问,余澄澄立刻抛开杂念,认真思考后说: “我下午看过了,这张专辑也就《是你》这首主打歌拍了mv,总体投入不大。当然,现在也不是动辙唱片销量上百万的时代,所以一场签售能有八千张,可以说相当牛逼plus了!” 急于寻找答案,于是一声不吭地冲进余欢的卧室,从床头柜上拿起相框,然后又迅速返回客厅。 ‘哦,那你不许笑我!’ “我和你嫂子是隐婚,目前知道内情的也只有你四叔和四婶,就连老头都没告诉,你可不要当大喇叭。” 微博下方还配有一张林有容本人两寸蓝底证件照。 ‘随便你呀,我可不拦着。’ ‘今天签了多少张专辑啊?’余欢指尖飞速敲击屏幕。 ‘那我就吧唧一声摔死在你楼下咯?’ “我老婆今天签售八千张专辑,这是什么水平?” ‘哼!你现在跟我爸妈在一起吗?’ 不为别的,就是炫耀一番老婆的战绩。 指尖在屏幕上不断敲击着发消息: ‘好好休息,吃饱饱睡一觉,我八点准时敲伱门!’ ‘怎么了?’ 他之前做过调查,2012年专辑销量破十万的歌手,也就那么寥寥几位。 他这平静的话音入耳,余澄澄澎湃的心情却久久无法平息,追问道:“卧槽!你怎么跟林素认识上的!?” 余欢颇为无语地瞥着小堂妹这副仿佛在搞刑侦的样子:“橙子啊,你知道人太聪明了,容易掉头发吗?” “欢哥,你老婆竟然真的是林素!”余澄澄激动地将手机摔在沙发上:“你竟然瞒着我们这么久!?” 同时。 余澄澄仿佛抓到了一个烫手的山芋,立刻甩开手机。 感觉像是发现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就连心跳都不自禁快上了几分。 ‘没,余澄澄跟着我回了市里,就没过去。我们从老家山上挖了五盆茶树和一盆兰花回来,刚刚忙活完。现在就等着看你在大本营的表现了。’ 远看越像…… ‘这酒店的电梯要刷卡,你进不来!’ “她也是星城人,而且是我领导的女儿。”余欢正解释着,身旁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提示有新消息。 “牛逼就行。”余欢满意地点点头 ‘八千张!还有好多香江专程过来的粉丝!我手都签麻了!’ 余欢的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在讨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会!’ 余欢看着消息,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些许得意地转头问正在观摩相框的余澄澄: ‘不是,你觉得我会嘲笑自己老婆吗?’ 余欢正欲为自己辩解。 林有容的消息又迅速飞来: ‘我到酒店了,先不聊了,还要吃饭,卸妆,洗澡!’ ‘好的老婆!那小的先行退下了。’ ‘羊城这两天逼近二十度,和星城温差有点大,你得注意一下哦。’ ‘恩恩,知道了!’ 余欢放下手机,看到余澄澄还在一手持相框,一手拿手机进行比对。 他不禁笑着问道:“你还在看什么呢?” “我在比对林素近期的照片。”余澄澄头也不抬地回答。 “意思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还在反复确认呢?”余欢打趣。 余澄澄长叹一口气:“我总感觉自己像在做梦,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真想不到,我欢哥有朝一日会娶女明星当老婆。” “什么明不明星的,你嫂子是歌手,只是一种职业。” 余欢稍微停顿了一下,强调出那四個字: “淡定,低调!” “这个我真淡定不了!虽然你一直喊她老婆,但我真没敢往这方面想过。” 余澄澄将手机摔在沙发上: “藏得太深了!” 此时,电视屏幕上的央视联播已经结束,进入广告时间。 余欢瞥了一眼电视,搓搓手,满脸期待:“得,不跟你多说了,静等我老婆出现。” 这一期的大本营,前半段是《隋唐英雄》剧组,主要嘉宾是张卫建、刘骁庆、佘少群、包备尔等等。 这剧作为芒果台年度压轴大戏,经费看起来过于不足,使其有股浓浓的tvb简陋浮夸风味。 51岁的陈冲和57岁的刘骁庆当年一起演小花,现在却一个演婆婆,一个演儿媳。 演儿媳的那位,自然乃现实版天山童姥刘骁庆。 这剧不走正史路,又乱编又胡说,把李世民从娘胎里早拎出来十年。 虽然总体粗制滥造,但开播当天最高收视率达3.36,位居全国第一,这届观众爱看。 余欢躺在沙发上,撑着下巴,全程是昏昏欲睡。 还好余澄澄咯咯直乐的笑声,勉强吊住了他的精神头。 前半段节目结束。 冗长的广告过后,看点预告中,出现了那一张熟稔的公式化微笑瓜子脸。 旁白简略介绍后半段节目是《爱情公寓》剧组与林素。 余欢从沙发上猛然坐起,瞬间精神抖擞:“我老婆终于出现了!” 屏幕中画面切换。 几张门框摆在舞台上,舞者们在前方轻盈地扭动身躯。 一阵欢快的鼓点响起。 随着门框的应声而开,五位主持人和嘉宾们身着统一的连体工作服鱼贯而出。 他们在舞台上小幅度地摆手摆脚,绕来绕去的走位。 林有容的镜头不多,但一举一动,看起来不怎么跟节拍。 音乐声戛然而止,动作定格。 尬舞结束,余澄澄扑哧一笑点评说:“林素的四肢是不是不协调啊?属实有点僵硬。” “什么林素?你得叫嫂子!” 余欢端起茶几上的马克杯,猛喝一口已经冷却的白开水。 余澄澄摆摆手,笑着说:“行吧行吧,是我嫂子,看你那嘚瑟样!” 在面庞还很年轻的何老师主持下,众人开始依次介绍自己。 前面的嘉宾要么幽默,要么俏皮,要么搞怪。 每当自我介绍完,屏幕上都会随之闪过剪辑好的观众欢欣鼓掌画面。 最后轮到林有容时,她清冷地撂下一句“大家好,我是林素”便放下话筒。 似乎并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 何老师忙不迭笑着举起手中的话筒,用带着些许塑料普通话的口音说:“这是我们的星城小骄傲,来,我们欢迎林素!” 电视机里顿时响起了连绵不断的雷动掌声。 掌声渐歇,何老师继续说:“林素的首张音乐专辑《是你》不日上市,大家一定要多多支持哦~” “谢谢大家~”林有容自然地用塑料普通话接一句。 五位主持人纷纷拍手。 维嘉眼角的褶子都笑得挤在了一起,爱情公寓众演员转头看到这热闹的架势,也忙不迭纷纷加入鼓掌的行列。 这镜头并没有一切而过,足足持续了四五秒。 明显是很不一般的待遇,让躺在沙发里撑着腮帮子的余澄澄,嘴里不禁啧啧有声,点评说:“嫂子一看就是背后有人。” 不过与爱情公寓剧组的活跃相较,林有容倒显得有些边缘化,感觉是她自己有意无意缩在一边。 在访谈过程中,看到大家都在哈哈大笑,她也公式化地提起嘴角,微微笑起来。 给余欢的感觉,比主持人中的吴欣还要小透明。 余欢心中对此评价—— 林素一败涂地。 访谈过后,是萝卜蹲游戏环节。 谢那和陈贺一阵掰头。 林有容看得入迷,没听见轮到自己了,过好几拍想抬腿接上,倏忽发现到底是什么个状况,又默默地放下。 总之,被淘汰后还一脸懵。 “哈哈哈哈哈——” 余澄澄乐不可支地大笑起来,笑得快要喘不过气。 余欢挠了挠头,真不知道老婆在舞台上是怎么渡过的,他都替她感到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他身旁的手机震动并响起了提示音。 是老婆发来消息:“快拍张自拍过来,证明你没有在笑我!” (本章完) 216 五个好消息 这磨人的小妖精—— 余欢当即点开微信自带的拍摄功能,调成自拍模式,然后从沙发上坐直身体。 随着“咔嚓”一声快门响,他即刻将自拍照片发送给了林有容。 转角沙发的另一边,原本佝偻躺在沙发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隔着袜子抠脚的余澄澄,突然将两腿伸直了。 从奇行种状态,恢复成端庄的贵妃躺。 同时,从电视上收回视线,微微低下头,带着警惕的眼神看向余欢,质问道:“你在干嘛?” “呵呵,你该不会以为我在拍你吧?” 余欢有些无语地说: “我只是在自拍一张,发给你嫂子。” 余欢抬头看去,唯见梦幻的聚光灯下,林有容已然换了一袭妆造。 “那可不,这个就叫小别胜新婚。” 但手上却熟练地回复:‘老婆参加大本营上电视,我当然直乐呵,是在微笑啊!总不能让我面无表情吧?’ “用在女性身上,就是说她拉风,潇洒利落,懂?” 余欢注意到他的署名,被非常显眼的标明出来,不禁有些尴尬地扶额。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老婆发过来的消息: ‘好啊,在明天这样一个鹊桥相会的日子,要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哦[害羞][害羞]’ 余欢确实有些替她感到尴尬。 终于安静了。 随着前奏的悠扬响起,电视屏幕上,特效字幕一闪而逝: ‘《是你》 有一说一,y先生这个署名,这般看起来,确实是真有点土老帽,登不得大雅之堂。 “没有错。” 余欢一番贼喊捉贼,见她暂时没有回复,刚想放下手机。 一开始营业,整個人气质孤高傲岸,完全不复萝卜蹲时,那种又懵又愣的呆萌形象。 余欢如是安慰自己,心中便释然了。 但转念一想,怎么也比‘我吃西红柿’要好。 ‘你太猥琐了!’ “明天是在羊城会面?” 余澄澄有些不信,梗着脖子直嚷嚷:“偷拍他人丑照可是侵犯隐私权的,要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你可不要知法犯法啊!” ‘难道你洗澡不会把自己洗得香喷喷吗?想什么呢?’余欢猥琐地嘿嘿轻笑,点击发送。 ‘哼!我刚吃完饭,准备去卸妆洗澡了。’ “你跟嫂子聊得很火热啊!”余澄澄在旁调侃。 ‘还没想什么,林有容,伱思想很不健康。’ 双肩带动着整个人微微摇曳,红唇轻启:“我们一同追着心中的梦想~我们试着把~太阳放在手掌~” 她身着黑色小西装,下配白色高腰半身裙和马丁靴,长发如瀑,脸上精致的小烟熏妆带着金属质感。 ‘嘴巴抿得这么高,我怎么感觉你的表情,有点尴尬呢?’ 余欢懒得搭理她。 两堂兄妹正交谈间,电视机里的聒噪和吵闹突然一止。 郑雨突然发来消息,说晚上八点半的舆情数据,已经整理出来发在他的个人邮箱了。 听见这话,余欢敲着九宫格给郑雨道谢的同时,看向贵妃躺的余澄澄,耸了耸肩: “何意?”余澄澄满脸好奇。 这要是让余澄澄知道了,真得一阵大肆嘲笑吧? 余欢纠正:“不是帅,是很飒!” “哇塞!嫂子真是太帅了!”余澄澄忍不住惊叹。 林有容手持话筒贴近下巴尖。 ‘我没想什么啊!’ “我懂了。”余澄澄笑着点头:“欢哥,你现在小词是一套一套的啊!” 有陈贺这个牲口,大本营的舞台就跟菜市场一样。 ‘演唱:林素 ‘词曲:y先生’ 屏幕中。 “切——” 电视上的老婆还在唱着,余欢目不转睛,不跟余澄澄多逼逼。 他沉心静气,仔细聆听这个明显与正式版略有不同的演绎。 竟然真是现场live,没有对口型。 也许今天单曲循环听得太多,这个live版本,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余欢甚至觉得比录音室版本还要好听一些。 足足接近四分钟的个人演绎时间。 尾奏缓缓落下。 山呼海啸般的尖叫抚掌声中,林有容嘴角挂着清冷的笑意: “我首张个人专辑的同名主打歌,名字叫《是你》,谢谢大家——” 话音未落,优雅地微微鞠躬…… 随后便是众主持人一阵“哇哦哇哦”的吹捧,林有容一脸公式化的微笑,高冷范十足。 给人的感觉一如既往,就是不爱说话,也不爱互动,完全没有什么综艺感。 至此大本营须臾结束,进入广告时间,余澄澄这才长出一口气: “这首歌真的太好听了,听得我脊背和头皮都发麻。” 余欢从沙发起来趿拉上拖鞋,全身舒展开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我洗澡睡觉去,还得赶五点半的高铁。” “你嗦粉吗,要不我给你打包一份?”余澄澄拍拍肚子,表示饿了。 余欢瞥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晚上九点四十六了。 下午四点出头吃的晚饭,到现在确实感觉腹中有些空虚,然而吃饱了,又会睡不着。 随即从裤兜里掏出了钥匙,直接扔给她。 明亮的吸顶灯下,一串熠熠生辉的金属钥匙,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 余澄澄反应迅速,双手合拢,身体前倾,稳稳地将其接住。 “你自己去吧,我不吃。”余欢微微一笑。 稍作思忖,然后拉开了上衣拉链。 他从内口袋里掏出了老爷子给的五百块钱,借花献佛,递给她的同时嘴里接着说: “答应你的五伯块,家里没零食,出小区往右不远有个大超市,你可以自己去进点货。” “ok,那我shopping去了啊!”余澄澄手里拽着这叠鲜红的钞票,陷入欢欣鼓舞状态:“欢哥,你要吃什么吗?” 余欢看着她这手舞足蹈的模样,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 小堂妹出门在外,也算是一位女大佬,搁家里怎么这副德行? “给我搞盒牛奶搞个面包,我明天早上起来吃。”余欢随口吩咐。 “没问题。”余澄澄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余欢转身回到卧室,翻出睡衣,准备洗澡。 再次回到客厅时,余澄澄已经不见了踪影,显然是出门血拼了。 不多时。 迅速地洗完澡后,余欢一手持吹风机吹头发,一手操作手机。 老婆两分钟前给他发来了一条消息:‘快要十点了,你早点睡啊!’ 看到这条消息,余欢不禁微微一笑。 这是她的惯用老伎俩了,完全不经撩,聊天聊到一半人就消失,然后突然出现,并开始转移话题。 余欢心中了然,顺着林有容的话题回复: ‘嗯,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也要好好休息。’ ‘晚安!’ ‘老婆啵啵~’ 正和林有容互道晚安。 余澄澄突然给他发来消息: ‘松年知道我来市里,吆喝着要请客吃烧烤,我跟他说了你明天早晨五点赶高铁去羊城,然后他硬要来接我。’ 晚上十点,在星城的夜生活人群眼里,只能说还很早。 余欢看到最后那两个字眼—— 烧烤! 只觉五脏庙开始敲锣打鼓,肚子里一阵“咕咕”叫。 他砸了咂嘴,决定用一杯水来安抚自己的馋虫。 指尖飞速敲击屏幕,点击发送:‘记得别在外面瞎哔哔,松年都不能告诉他,现在我跟你嫂子,还没到公开的时候。’ 余澄澄瞬间回复过来:‘我难道那么不值得信赖吗?保证守口如瓶!顶多聊聊你在网上出名什么的!’ ‘可以,那你要早点回。’余欢叮嘱。 ‘okk。’ 余欢大拇指搭上吹风机的电源按钮,轻轻一摁,“嗖嗖”的声响瞬时一滞。 略作收拾以后,在厨房里倒了一杯水。 再抄起余澄澄放在茶几上的相框,踱步进卧室。 随手将马克杯和相框都放在床头柜上。 余欢摊开被子钻进去,背靠着床头。 用手机登录个人邮箱,下载郑雨发过来的文档,稍许研究起来。 “#江南早报的领导哥太帅了#”这个热点话题,在今天下午四点冲到了热搜榜第二名,但随后开始滑落,到了晚上八点半时已经降到了第十一名。 由于郑雨是在家里,无法使用舆情监控系统,她初步判断,虽然目前没有大量涌现负面舆情,但仍可能存在个人声誉风险。 余欢清楚,流量的密码本质上就是矛盾和摩擦。 在热点事件的众声喧哗中,各方意见纷呈,各执一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十年后,都有神友和兔友之争,更遑论是现在了。 余欢深知网络的复杂和多变,说不定在某些小众的论坛社区里,已经有人开始对他进行抹黑,无底线造谣诽谤那种。 对这事早就心如明镜的余欢,将手机往枕头边一扔,旋即开始熄灯睡觉。 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 …… “醒醒……素素……醒醒……” 呼唤声近在耳前,林有容大脑还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迷离状态。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眼皮如坠巨石,勉强睁开一条缝,视线却有些模糊不清。 左右观望了一下。 发现自己正横躺在床上 头朝着两张床之间的过道。 “素素!”茹姐在面前喊她。 “唔……” 她勉力撑起上半身,微微抬起头,眯着眼睛,试图将视线聚焦在眼前的人影上。 感觉就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在看世界,一切都显得有些朦胧不真切。 终于,勉强看清楚茹姐满脸的喜色。 感受到从梦境中缓缓回归现实的过渡与交融,林有容清了清嗓子,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问道:“茹姐,怎么啦?” “有五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茹姐兴奋地竖起如来神掌,在她面前晃了晃。 林有容睡眼很惺忪,脸蛋很懵圈: “蛤?” “第一个好消息!商务经纪刚刚跟我聊了会,说卡地亚那边在跟他们积极接触,我估计灿文内部也是极力促成,想在十四号解约期限前捞一笔。” 林有容可不是傻瓜。 她稍作思忖说:“这也算好消息?那我可以拒绝吗?比如解约以后,我们再自己跟卡地亚联系什么的。” 茹姐打了个响指,赞同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才把这个消息放在最前面来告诉你!” 说到这里,茹姐坐在床沿上,兴奋得手舞足蹈:“素素,你是不知道你现在有多火!还没开始呢,以后找上门的代言肯定是络绎不绝!” “蛤?” “第二个好消息!” 茹姐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 “昨晚你在大本营演唱《是你》的那段时间,收视率攀升逐渐破2,最后到2.17了!” “破2?”林有容搞不清楚状况。 茹姐一脸兴奋,忙不迭解释:“你要知道,去年大本营的最高收视率才1.76呢!” 听见这话,林有容脸上的笑意终于占据了上风,将困倦给挤了下去: “然后呢?别的好消息!” 茹姐笑得如菊花般灿烂:“第三个好消息,昨晚这一期大本营,产生了多条热搜,其中有两条与你有关!一条现在排名第一,另一条在第七!” 林有容闻言,忙不迭挪到床头。 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输入余欢的生日解锁密码后,迅速打开微博,查看热搜排行榜。 第一条热搜赫然是#林素懵圈的样子好好笑#。 而第七条则是#是你#。 茹姐坐在林有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感慨满满地说:“素素!我感觉你现在比参加好歌声的时候还要火!是那种实打实的火!” 林有容点了点下巴。 不想去看网友是怎么笑话她的。 稍作思索后,点进了#是你#这个话题进行浏览,看着粉丝吹的彩虹屁,和音乐博主们的热烈讨论。 她带着些许小傲娇开口:“歌手还是得靠作品说话!” “没错!你现在有自己出圈的作品!就相当于空中楼阁有了坚实的地基,稳住了!” 茹姐激动地连连抚掌说: “第四个好消息,《是你》这首歌上线仅仅一天,就已经登上了企鹅音乐新歌榜的第一名,流行榜的第二十六名!” 林有容坐直身体,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向茹姐的脸庞,迫不及待地问道:“那第五个好消息呢?” “第五个好消息嘛,”茹姐微笑着摊开双手,揭晓答案,“余欢也一举成名了!” “蛤?” 林有容脸上的表情,比在大本营玩萝卜蹲游戏时,还要懵圈。 她略一思索,好奇地问道:“他公开承认自己是词曲作者的身份了?” “不是!”茹姐摇了摇头。 “那他是不是公开了我们的关系?”林有容带着笑意猜测。 “也不是!”茹姐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哎呀,我的素素姐姐啊,这对我来说可是天大的坏消息!” “啊?”林有容满脸困惑。 茹姐摇来摇去的脑袋一滞。 视线移向林有容掌中的手机,解释说:“你自己翻一下热搜榜,我也是早上浏览你的热搜时才意外发现的。昨天,余欢的热搜一度冲到了第二名,现在应该还没有彻底掉下去。” “好,那我找找。”林有容指尖忙不迭滑动着手机屏幕。 她的目光迅速在热搜榜上扫过,最终在第四十三名的位置停下,口中不禁念道:“江南早报的领导哥太帅了?是这个吧?” 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与疑惑。 “没错!”茹姐两手一摊,打趣地说:“素素,完蛋了,不知道多少人知道你老公帅了。” 听见这话,林有容赶忙点进这个热搜话题。 相比起之前浅看自己的相关热搜,此际打起十二分精神,格外仔细地浏览。 同时,她随口回应茹姐:“这有什么完蛋的。” 茹姐却是不假思索地说:“你老公又帅又这么有才华!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此言一出,林有容默默地盯着手机屏幕,陷入了沉思,一时间无言以对。 茹姐一瞧林有容在这接连的惊喜之后,她那话一出口,顿时像是被当头倒了一盆冷水的模样,表情还瞬间凝固住。 心中暗叫不妙,不声不响地给自己轻轻掌了掌嘴。 过了许久,看着手机的林有容才缓缓开口:“原来是因为部门短片出名的呀!” “差不多吧!”茹姐点头:“再加上他以前报道新闻时的言论,一下就走红了。” 林有容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屏幕左上角,已经是八点四十七分。 她心里琢磨着是否要给余欢发个消息,询问一下他到哪了。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一个消息框: ‘我在出租车上看到小蛮腰塔了,马上要到明月一路了,老婆你起床了吗?’ 林有容迅速点进微信,回复他:‘刚醒!我马上下楼,到酒店门口接你!’ ‘好!’ 她忙慌放下手机。 环视了一圈房间—— 感觉一片狼藉! 甚至两人的罩罩都还随手扔在床头…… “茹姐,我老公来了,还几分钟就到酒店,我先换衣服下去接他,你赶紧稍微收拾一下!” “哦哦!”茹姐也明白事急从权。 两个女人趿拉着拖鞋,火烧眉毛,一番各自收拾。 林有容在途中,接了余欢的两个电话。 等到第三个电话打来的时候,一边火急火燎地穿鞋,一边接通后将手机贴在耳际: “来啦来啦!刚刚睡醒嘛!” 她抚了抚渔夫帽的帽檐,气喘吁吁地提起口罩,然后急匆匆地拉开门冲了出去。 尽管走廊的地毯非常柔软,但林有容的脚步并未因此放慢半分。 (本章完) 217 口是心非的素素! “嘟——” 电话促然被挂断。 一袭深棕薄款针织衫的余欢,缓缓将手机从耳边移开,长吁了一口气。 女人就是磨叽,他已经在酒店大堂等待了整整半个小时,真成望妻石了。 度日如年的将手机揣回裤兜。 整个人陷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中,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馥郁芬香。 初来乍到的激动澎湃,已经被林有容的拖拖拉拉消磨得有些困倦。 完全是把她当自个老婆,当作最亲密的另一半,所以才肆无忌惮揩油的嘛! “与老婆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话音落下,余欢一口咬住。 外皮酥脆可口,内馅鲜嫩多汁,简直是一种无上的享受。 余欢觉得老婆此言有理。 林有容束手无策地跺了跺脚。 余欢看到醋坛子的反应,笑了笑,又话锋一转问道:“你知道我出名了?” 然后,牵起她柔软的小手。 “你真是越来越讨厌了!” 余欢贱笑着再次rua了她一把。 正侧耳听了几息有力心跳的林有容,顿时抬起手来,锤了锤余欢的肩膀,娇嗔地抱怨说: 但一想到老婆就在这房间里,他侧过头,不管不顾地只想睡觉。 “涨芝士了。” “素素为了趁早与灿文解约,签售行程安排得很紧。本来计划是一个月,现在被压缩到了九天,要去七个城市。羊城是第一站,明天凌晨五点的航班去春城,待一天,然后是八号蓉城,九号长安——”茹姐详细地解释着。 “多了去,甚至还有双色的呢,不过一般花店没有卖。”茹姐俯下身,捋顺被子的褶皱。 余欢咽下口中的生煎包,随即拧开矿泉水瓶盖,一口气喝了半瓶。 她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哦,你还有偶像包袱呢?还是担心自己恋情曝光啊?” 一应灯具调节得恰到好处,既不过于明亮刺眼,也不至于昏暗不清,营造出一种温馨的舒适氛围。 “太困了就是这样的,我看你睡得那么香,都不忍心叫醒你。” 阔腿裤是轻盈的丝绸面料。 林有容一把将玫瑰花拽在手里,步频急促,两条大长腿迈得就跟风火轮似的。 刷卡后,她按下了十五楼的按钮。 手臂从她的背后穿过,轻轻地环住她的纤腰。 林有容淡然地回答说:“你睡着了,我反正也没事干,就想着化化妆打发时间。” “你——” 余欢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困惑地开口:“玫瑰花有这么多颜色吗?” 茹姐摇了摇头:“素素为了参加《我是歌者》这个节目,档期只能安排得这么紧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很快,便来到近前。 余欢当即几步上前,呈大字往后瘫倒在柔软的床上,嘴里不禁发出感叹:“舒服!” 余欢随手将夹克放在写字台上。 却看到一个窈窕婀娜的身影,于电梯厢中间亭亭玉立,等待着正在往两侧平移的门扉完全打开。 林有容手中抄着一双筷子,夹着金黄诱人的食物,凑到他的鼻尖底下。 软倒在他的怀里。 “你说呢?就四点多喝了瓶牛奶,啃了个面包。”余欢拍了拍饥肠辘辘的肚腹。 此时,房间里正在整理床铺的茹姐回过头来,看到了这一前一后进门的两个人。 林有容见状,迅速抬起胳膊,从床头柜上扯了一张抽纸,及时捂在余欢的下巴,好险接住,没有滴到床上。 呃…… 突然在一扇门扉前立定,动作行云流水,迅速刷卡并推门而入,仿佛后面跟着的是洪水猛兽似得,一刻也不愿在外多逗留。 余欢不由暗自感叹,气温高真好。 看到这一幕,他无奈地挠了挠头。 “哦。” 见余欢精神头不佳,有些关心地轻声问道:“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美! 林有容起身将纸团扔在床尾的垃圾桶里,抬头望向了电视柜上的船舵形艺术挂钟: “十点四十六分。” 这谁? 她疑惑地回过头,却见他正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这玫瑰被透明的玻璃纸精心包裹,花枝上还系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不过仔细一琢磨最后面那小半句话,脸上顿时很困惑:“什么就跟以前一样?以前有妹子多看我几眼,你难道还都留意着的啊?” 毕竟他目前,只是在网上小有名气而已,真达不到上街走哪都会被认出来的地步。 那两位前台小姐姐似乎仍在若有若无地打量着这边,这让他感到些许不自在。 林有容此时已经拉开椅子,坐在写字台边,手里握着一支鲜艳的红玫瑰,格外引人注目。 轻轻一拧。 她仍在小声嘟囔:“你每次一有机会,就对我动手动脚……” 只感觉丰腴从指缝中溢了出来。 她稍作思忖,转身走向写字台,在上面拿了一小瓶景甜矿泉水,放在他的脚边。 确实,那两位接待员正在窃窃私语,不时还往他们这边瞟一眼。 茹姐撇过头,见余欢眼睛都已经闭上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嗯?”林有容好奇地撇头看向他。 她沉吟了片刻,提议道:“要不我们先上楼去吧?” 一手跟余欢十指相扣,一手从裤兜里出房卡。 “嘿嘿,让你掐我,知道错了不?” 档期排得这么满,几乎每天都要在天上飞,光是听着就让人感到辛苦。 电梯厢轻微一抖,伴随着轻微的“嗡嗡”声,开始缓缓上行。 林有容扑哧一笑:“那你吃早餐了吗?肚子饿不饿?” “哼!” 听到这话,余欢一时语塞。 林有容头也不回地疾步往里走着,并没有什么不让他进门的意思。 纯欲风的林有容看他吃得很香,不禁抿嘴微笑。 “太辛苦了。”余欢促然出声,满是心疼。 他只觉腰眼一痛,浑然被林有容掐住了腰肉。 林有容有些语塞。 她将手中的红玫瑰放在写字台上,摘下渔夫帽和口罩,露出不朱面若花的脸蛋,抬头看向身侧伫立的余欢,带着些温柔地说: “亲爱的,你困了就先在我床上躺一会,我还要洗漱,需要一些时间。” 比如当下,就只觉她的小蛮腰不盈一握。 她微微张开嘴:“啊~吃生煎包啦~” 没事了。 突然,眼睫毛被撩拨得一阵痒痒,这让他稍微清醒了些,眼皮连连颤动,本能的想要睁开。 在这豪华双人房间内,窗帘被拉得密不透光,完全隔绝了外界的光线。 闻言林有容回过头,目光扫过前台。 这么关心他,看来还是没有生气的嘛! 独特的柔软与弹性使得余欢不禁心中一荡。 然而茹姐灵巧地侧过身子,作为过来人,快嘴连声说道: “男人是一种喜欢追求新鲜感的视觉动物!婚姻中,两个人同住一屋檐下,朝夕相处,爱情很快就会变成亲情。女人要时不时打扮自己,这样才能营造出不一样的新鲜感!” “我感觉前台那两个小姐姐,总是有意无意看我。” 余欢应了一声,点头如捣蒜。 听到这话,余欢愣了一下。 所以他出行在外,就没有和老婆一样遮掩面容,况且帽子口罩什么的,他都戴不习惯,太闷。 男怕水蛇腰。 古人诚不欺我! 林有容侧过身。 他转过头,尤为关心地问道:“我老婆的签售会是怎么安排的?我听她说只准备在羊城待两天?” 饥肠辘辘的余欢猛地睁开眼,唯见一张化着淡妆的纯欲瓜子脸凑在近前,正笑盈盈地看他。 “这怎么能怪我呢,亲爱的,是你太迷人了。”余欢厚脸皮地笑着,眼神紧紧地盯着她那双迷人的翦水双眸,仿佛要看进她的心里去。 余欢拇指和食指之间,掐住软软的丰腴。 茹姐忽然插话,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 余欢松开了手。 余欢叹了口气,带着些许抱怨:“睡倒是睡够了,只是我等你,等到花儿都谢了。” 余欢看在眼里,觉得她可爱至极的同时,也有些愕然。 两人一同站起身来。 倏忽,一股使人垂涎欲滴的诱人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林有容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羞涩,她急忙上前试图捂住茹姐的嘴。 “几点了?”余欢边嚼边问。 她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容,热情地向余欢打招呼:“领导哥,早上好!” 真把她给rua生气了? 女人心真是海底针,他要是能彻彻底底搞得一清二楚,上辈子,也就不至于沦为舔狗。 看了看正在欣赏手中玫瑰的林有容。 余欢抬起下巴一瞥,发现写字台前已经没有老婆的踪影,只留下一束红玫瑰倾倒在那里,显然是进卫生间洗漱了。 不过日常中被这么无比自然地叫亲爱的,余欢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比ak还难压。 他轻轻一拉林有容的手,将她温柔地拥入怀中。 远处电梯门“叮”的一声轻响,再次缓缓打开。 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两张床的被子都铺得平平整整,显然是茹姐刚刚整理过。 低下头。 这是见面时没有给她一个热情的熊抱,让她有些小情绪了? 在心里暗自揣测,稍做沉思后,他有些尴尬地开口:“说出来伱可能会笑话我……” “你又掐我!”余欢龇牙咧嘴的同时,却是毫不示弱:“那我也掐你了啊!” “口是心非的素素!余欢,你别听她的。” “这张是我的床。”林有容指了指靠窗的床铺。 他的手掌不自觉地,抚过她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小肚子。 林有容一边迈步,一边从兜里掏出房开。 “那你可是真霸得蛮。”茹姐钦佩地飙了一句星城方言。 她引领着他,一前一后缓缓向电梯间走去。 电梯厢陡然一滞。 她左闪右躲一口气说完。 余欢掀开盖在身上的夹克,盘腿坐起,不禁拍大腿:“这么久!?我怎么感觉刚刚闭上眼睛。” “好。”爽快地答应着,收回环在她腰间的手,拿起沙发另一头的夹克。 林有容的步伐顿时一滞。 起码,没有层层叠叠的厚衣服阻隔,布料轻薄,使得触感更加美妙。 她一边牵着余欢走进电梯,一边缓缓地开口: “也不用这么敏感,也许她们只是觉得你长得帅,所以多看了两眼,这很正常,像以前一样。” “唔……” 看到这一幕,余欢的精神为之一振,千呼万唤终于始出来了! 闻言,余欢微笑着开口:“是这样的吗?” 此刻已经不再那么望眼欲穿的余欢,懒洋洋地抬起头望去。 门扉应声而开。 林有容的小手却是稍许挣扎,从余欢的掌握中抽出,反而与他手指交错,紧紧相扣。 总不能说纯爱战士因为合法老公对她举止轻佻,所以生气了吧? “茹姐你在说什么啊,我只是还没睡醒,坐着醒醒神。”林有容适时出声。 “你又使坏!”林有容横了余欢一眼,声音中透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俱都充满了柔情蜜意。 牙齿一咬,鲜美的汁液瞬间爆满口腔,猝不及防之下,甚至从嘴角溢了出来。 余欢的睡眼还有些惺忪,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他想起上次参加粉丝接机时,这些东西只是戴了一时半会,就已经有点受不了。 一切的感知,都是那么的清晰。 林有容的心中洋溢着温暖,但嘴上却故作轻描淡写地说:“一个星期没见,我还以为你会很激动呢。” 余欢双眸在眼眶中,左右稍许移动,稍微打量了一下这张脸。 在余欢的感知中,他的眼睛刚刚闭上,头脑还处于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 本来想跟他具体谈一下‘领导哥’走红的事来着。 林有容假意生气地拍开他的手,从口罩下传出娇嗔地低语: “别闹,你老是不正经!” 哦…… 他的眼皮开始打架。 视界中的林有容,几步迈出电梯,帽檐和口罩间的翦水杏眼环视一周。 因为嘴角比ak还难压! 免得让他以为,送一束玫瑰就可以为所欲为,开始得寸进尺! 在余欢的视线中,林有容莫名变成了一座经年不化的冰山,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突然。 余欢微笑着,将玫瑰递到侧过身来的林有容的面前:“当当当当!看,等你等得花儿都没谢!” 两個人好几天没见,他应该狠狠一个熊抱,然后在她脸上一阵猛猛啃来着。 “那你还得再等我一下,我还没有洗漱。” 直接开始手拿把掐! 林有容顿时无力地松开掐住他的螃蟹手。 林有容卷动着空气中弥漫的香氛,在他身边坐下。 林有容摁了一下上行按钮,停泊在一楼的电梯厢门,立刻为之打开。 五官熟悉而亲切,特别是那如秋水般的一双杏眼。 嘤咛一声。 “素素还说,上次你对她在大本营的妆造反应很大呢!”茹姐继续爆料,让林有容脸颊愈加绯红。 这也能往外说? 与陷入沙发的他对上视线,登时大步流星,一阵风似得,施施然飘过来。 “你管我!”林有容隔着口罩嗅了嗅红玫瑰。 “四点!”余欢掷地有声。 然而,小臂还搭着夹克的那一只大手,却有自己的想法。 不禁关切地开口:“进房了还戴帽子戴口罩,你不嫌闷得慌啊?” 眼妆和大面积腮红一化,一时间竟有些认不出来。 就在她进入房间的一刹那,余欢也急切地赶到,紧随其后踏入,唯恐被关在门外。 听见这话,毫不迟疑地张开血盆大口,将小生煎一口吞下。 纯爱战士以为他满脑子精虫,只想着睡她,所以生气了? 即便脑子还有些迷糊,但味蕾已经徐徐打开。 林有容耷拉着脑袋,快步冲出电梯,羞极跑路。 茹姐从床头柜拔下正在充电的手机,微笑着说:“余欢,你又怎么招惹我家素素了?” 原本的预想中。 这次余欢汲取了教训,先将生煎包含在嘴里,再咬下去。 余欢有气无力地抬起手,向她挥了挥。 “嘿嘿,话说回来,与老婆大人的国民度相比,我只是默默无闻的小网红罢了。”余欢轻松地调侃着,同时巧妙地调整了一下站位,背对角落的监控摄像头。 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他急忙脚步匆匆地追上去。 林有容被他的动作弄得有点痒痒。 茹姐正坐在写字台旁,一手举着手机,一手用筷子夹着生煎包往嘴里送,补充说:“余欢,你睡了一个多小时呢。” 茹姐登时“哟”了一声,调笑说:“上次是白玫瑰,这次是红玫瑰,那下次是粉色还是黄色啊?” “我知道了。”余欢微微颔首,阖上了眼眸。 原来是老婆。 随着电梯门的缓缓关闭,外界的视线和喧嚣都被隔绝。 “哦。”余欢应了一声,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向前台。 本来想着就只是这么抱着她,温存温存。 现在可不能摘。 体会着他的温度,感受着他跟随她的步伐。 “嗨~” 确实没有睡好,因为凌晨四点就起床赶高铁的疲惫渐渐袭来,让他有了阖眼休憩一下的冲动。 长舒一口气后,他好奇地凝视着光彩照人的林有容,问道:“你今天怎么突然化妆了?” 这一副文化人耍流氓的架势,让林有容无言以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旁。 “唔……” 余欢忙不迭跟上她的步履,紧随其后,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林有容顺从地慢下脚步。 纯爱战士无地自容。 移步到化妆台涂着唇膏的茹姐,回头看了一眼余欢,不禁好奇地问道:“余欢,你什么时候起来赶的高铁?” 这会软绵绵带着弹性的浑圆事物在掌心。 林有容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身穿休闲短t的茹姐,目光从余欢这位帅气的小伙子身上移开。 听见这个称呼……余欢回身关上门,转过头来回应:“茹姐好。” 当然了。 “她之前还跟我,深入探讨过这个问题呢——” 然后,松开了怀抱。 “爱情嘛,就是这么让人情难自禁!”余欢脸上洋溢着粲然的笑容。 余欢瞧着老婆那气冲冲的背影,不禁挠了挠头。 她头戴他熟稔的渔夫帽,黑色棉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身着蓝色牛仔衬衫与黑色阔腿裤,显得既休闲又不失优雅。 “蛤?还用曝光?我同事都知道我有对象好吧!”余欢挠了挠头:“我只是感觉有点不自在。” 林有容又从写字台夹了一个生煎包过来,递到余欢嘴边。 他稍许思忖,微微挪动身体,更紧密地贴近了林有容。 轻轻扭了扭腰肢。 “嗯。”林有容半开玩笑地说,“你帅上热搜第二名,我能不知道吗?” 戴渔夫帽的脑袋瓜子侧贴着他的胸膛。 非常不老实地往后一探,扎扎实实地rua住。 但下一瞬间。 “喂!” 真是欠rua! 余欢当即举起手,带着粲然的笑容提议说:“老婆老婆,那你以后能打扮成美少女战士吗?” (本章完) 218 一碰就条件反射? 这蹬鼻子上脸的一句话,让林有容不禁蹙眉白了余欢一眼:“美少女战士?你想得倒挺美!” “余欢,你个大男人,难道小时候还看少女题材的动画片啊?”茹姐略有些讶异。 “我开玩笑的,随口一说而已。” 余欢耸了耸肩,一副无所吊谓的样子: “我小时候爱看葫芦娃,总不能让我老婆cos蛇精吧?” 听见这话,茹姐顿时扑哧一笑,哈哈直乐。 林有容鼻子里“哼哼”一声,把头扭向一边。披散在一侧肩后的长发,随之纷扬落在肩前。 她勉力压着嘴角,好使自己不跟着笑出声。 cos蛇精? 真想看看他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余欢被这美景惊艳到,不禁发出赞叹。 他下床趿拉着板鞋,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适才迈出几步,整个人便一滞。 他迅速环视了台面上的三個打包碗,其中一个还完好无损地封着,显然是专门为他预留的。 余欢心中了然,知道林有容没吃多少,一开始都是在投喂他。 林有容唇瓣翕动了一下,本想嚷嚷几句以示反抗,但瞥见茹姐正在那埋头吃着生煎,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筷子尖夹起一个小生煎,准备先喂给老婆吃。 他的鞋,什么时候被脱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下筷之际,突然感到屁股上有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量踹来。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余欢笑容一敛。 林有容的目光从碧蓝纯净的高空收回,她微微侧过头,看见余欢正张嘴示意。 不禁再上前一步,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唇瓣。 于是粉嫩的红唇轻启,小心翼翼地咬住筷子尖上的小生煎,略有些费力地将其整个吞入口中。 “哇哦~” 有些不对劲…… 她浑身一颤,仿佛触电般的感觉传遍全身。 林有容感觉余欢明显是在笑话她,顿时气急败坏:“你笑什么!?” 这亲昵的举动,让林有容有些猝不及防。 亏他想得出来! 他回过头,只见林有容娇媚地白了他一眼。 并且,之前从床上醒来的时候,身上还非常细心地盖着外套夹克。 余欢的视线,须臾被窗外的景色牢牢吸引。 余欢见她这副哼哼怪的样子,也有些忍俊不禁。 又上嘴又上手。 随着“唰”的一声,窗帘被她拉开,明媚的阳光如流水般涌入房间。 高耸的小蛮腰塔与蓝天白云交相辉映,在阳光照耀下,有种熠熠生辉之感。 茹姐吃得正香,察觉到余欢的靠近,放下手机,摸起手侧一双崭新的木筷递给他: “给,这是你的。” 下方波光粼粼的珠江,像一条银色的缎带横在城市中央。 她抿了抿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余欢漫步至写字台旁,回过头,对着林有容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宛如蜻蜓点水般。 眼睁睁地看着余欢搞偷袭,见他完事马上就迈开腿撤溜。 “谢谢茹姐。”余欢接过一次性木筷,麻利地撕开包装,准备开始一番享用,大快朵颐。 移步凑近后,递到她的嘴角:“来,老婆。” 随即傲娇地扬扬下巴,放下抬起的小腿,转身轻盈地走向窗帘。 他打开碗盖,端起这碗特意为他留下的生煎,走到落地窗边,感叹说:“这景色不错啊。” 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除去茹姐正扒着的那一碗外,另一碗似乎也没怎么被动过。 他看向林有容那光彩照人的脸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林有容撇了撇嘴。 虽然没有笑出声来,但这没脸没皮的样子,让林有容觉得他真的很欠揍。 同时,顺手轻轻rua了她一下。 余欢也自顾自地吃了一个生煎包。 他一边咀嚼,一边打量着林有容那与往日不同的唇色,好奇地问道:“你是不是涂了唇膏?” “是有色润唇膏。”林有容含糊地回应。 闻言。 余欢不明觉厉。 “哦。”他微微颔首,一本正经地说:“难怪看起来粉嫩嫩的,让人想咬一口。” “唔……” 林有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两人并肩站在落地窗前,共同俯瞰着羊城那错落有致的天际线。 你一个我一个。 他们静静地分享着生煎包,享受着这份简单的美好。 不多时,一份十个小生煎包,被两人分食完毕。 再加上之前吃的两个,余欢只感觉肚子里稍微有了点货,终于不再空空如也。 但是离吃饱饱,还差一点距离。 他转身从写字台上端过林有容的那半碗生煎,注意到茹姐已经不见踪影,可能是去了卫生间。 回到落地窗前的第一件事,必须得先投喂老婆。 他用筷子夹着生煎再次递到林有容嘴边时,她却轻轻摇了摇头:“你吃吧,我饱了。” 话音未落,她便移步到斜放在落地窗边的贵妃椅,轻稳地坐下。 “那我都吃光光喽?”余欢随口应声后,如胶似漆地一屁股坐在林有容旁边。 林有容侧过身子,仔细打量了一眼余欢后,突然伸出手,将他额前凌乱的刘海,稍许捋了捋。 柔声说道:“我们前天,已经跟《我是歌者》的制作人谈好了,那边安排我从第五期节目开始录制。” 对于这档风靡全国的现象级音乐综艺,《我是歌者》的赛制,余欢自然是了如指掌。 意思林有容乃是后进的补位歌手。 他皱了皱眉,有些诧异地问道:“没争取到首发吗?” “首发歌手的名单早就敲定好了呀!一月十八号首期节目就要播出,现在前期的录制筹备,估计都已经就绪了。” 林有容从他的额前收回手,转头往宽敞的落地窗外远眺。 余欢将最后一个小生煎包塞进嘴里。 细细咀嚼。 稍加思索后咽下,面带微笑说:“《我是歌者》的节目赛制,全程共计十三期,第五期补位也不错,我们后发制人!” “还后发制人……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几期呢……” 林有容一想到首发歌手那堪称豪华的阵容,顿时让她有些低气压地开口: “希望我不会一轮游……” 听见老婆这缺乏自信心的话语,余欢忙不迭给她鼓劲打气:“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再说,伱不是还有我吗?” “哦。”林有容轻声应着。 余欢见状,当即连声补充说:“我可不是假大空哦,有仔细研究过赛制的。每位歌手,都有两次唱自己歌的机会。” “是这样没错。”林有容点点下巴。 余欢粲然一笑:“我最近猛猛学习编曲,之前那首歌已经制作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就能把demo发给你。” “这么快吗!?”林有容诧异地看着他的眼眸。 余欢无比认真地与她对视,微微颔首: “按照我的眼光,这歌你登场亮相的时候,一唱出来,绝对能让所有人为之震撼,当期没有人会是你的对手。” “真的吗?”林有容的眼角眉梢都洋溢着笑意,那双杏眼显得更加明亮,如同清澈的湖水,迷人之极。 “你看我现在的表情,认不认真?”余欢正襟危坐,整个人端着。 林有容仔细观察着他的脸:“嗯!看起来确实蛮认真的。” 余欢忽然话题一转,温言开口:“听茹姐讲,这段时间你每天都要在天上飞,老婆辛苦了哦~” “还不是因为你建议我参加这个节目,所以通告就排得比较紧。” 林有容柔声说着,眼中充满了对他的信赖: “嗯……我相信你的眼光和判断!” 余欢心中一暖。 他弯下腰,随手将碗筷先放在椅子一侧的地上,准备等一下再收拾。 瞥了瞥两手没有油渍。 便轻轻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拥进怀里。 林有容顺势将脑袋瓜靠在余欢的肩膀上,嘴里却急忙说:“茹姐还在呢,你不要使坏!” “那茹姐要是不在的话,我能使坏吗?”余欢嘿嘿一笑。 闻听余欢这有些流氓的话语,林有容瞪了他一眼,三分正色地嘟起嘴:“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毛手毛脚!” “遵命,老婆!”余欢笑着回应,手臂却将纯爱战士搂得更紧。 林有容腰肢倏忽一阵轻微地扭来扭去。 余欢只能稍微松开一些,好奇地问道:“老婆,你的腰部这么敏感吗?一碰就条件反射?” 这话一出,林有容从耳根到耳垂,肉眼可见地徐徐被绯红浸染。 只是偏着头,看向窗外不吱声。 余欢不禁有些错愕,心中好笑,随口打趣说:“老夫老妻了都,你还是这么容易害羞啊?” 林有容登时直起上半身,颇有些色厉内茬地出声:“谁跟你老夫老——” “你们俩要不要这么秀恩爱啊?”茹姐的声音促然打破了两口子的和谐氛围 余欢转过头去,只见茹姐正站在电视机前。 话语落下后。 伴随着一个响亮的饱嗝,继续不满地说:“能考虑一下我这位大龄单身人士的感受吗?” 林有容闻言,轻轻挣脱余欢开的怀抱,坐直了身体,稍微往旁边挪了挪。 她微笑着向茹姐发出邀请:“茹姐,我们等会一起去白云山怎么样?” 茹姐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斩钉截铁地拒绝:“不去!” 必不可能跟他俩一起出去。 每次狗粮都被喂的饱饱。 “你每天都陪着我工作,忙得晕头转向。”林有容规劝说:“有机会一起去大自然里散散心,不是很好吗?” 茹姐嘴唇翕动了一下,正欲找理由拒绝—— 余欢微笑着开口:“是啊,茹姐,你们俩平时工作那么忙,难得有时间爬爬山,散散步,一起去吧!好好放松一下。” 他很想跟林有容享受二人世界,但也觉得林有容的话在理。 茹姐再怎么讲,也是她的合作伙伴,作为唯一经纪人,事务繁杂,肯定比她忙得多。 况且还是好闺蜜,不能真当成工具人,外出放风得捎上。 “行吧。”茹姐迟疑一下,点了点头,但立刻补充说:“不过我们先说好,在山脚下分开走之前,你们不许在我面前秀恩爱!” 她的话音未落。 余欢突兀揽住林有容,看着老婆有些讶然的小表情,在粉嘟嘟的唇上重重地“mua”一口。 这忽如其来的举动,使得林有容的翦水双眸,瞪得圆溜溜的。 余欢亲了一下香喷喷的老婆以后,看向茹姐振振有词:“我们老夫老妻,想亲就亲,明明是你,应该非礼勿视才对!” 看着这一幕,茹姐无奈地叹了口气,摊开两手:“我还是在酒店睡觉吧。” 林有容挣脱开余欢的怀抱,抬起小粉拳锤了锤他的肩膀,娇嗔:“别闹了,你老是这样不正经!” 余欢哈哈一笑,随即收敛几分笑容,对茹姐正色说:“开个玩笑,我们准备一下就出门吧。” “行吧。”茹姐微微颔首,算是勉强答应了。 余欢眺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一点多,我们这饭点不太规律啊。” “我和茹姐都习惯了。”林有容站起身,向墙角的化妆台走去,“一觉起来不管几点钟先吃点东西当早餐,然后中饭和晚饭就看情况,肚子饿了就吃。” 话音顿了顿,她带着三分嗔怪地继续说:“我还得补个润唇膏,全都被你给蹭掉了!” “那还是别补了吧,反正很快又会蹭掉的!”余欢粲然一笑,弯腰捡起地上的碗筷,然后走向写字台边的垃圾桶扔进去。 林有容哼了一声,选择无视这个厚脸皮的男人。 茹姐接过话茬,调笑着说:“余欢这话有道理,毕竟猪喜欢拱白菜是本能,挡不住的。” 听到这话,林有容忍不住笑出声来,对茹姐竖起大拇指:“茹姐,你这话说的太精辟了。” “那没办法,我家这颗大白菜愿意被我拱。”余欢得意地笑。 茹姐立刻抓住余欢话中的漏洞,持续攻击,调侃道:“所以你承认自己是猪喽?” 闻言,余欢从背后一把抱住林有容。 温香软玉抱满怀。 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侧过头,嗅了嗅她馥郁的发香,嘿嘿笑说:“如果能拱到这颗香喷喷的大白菜,做猪我也是无所谓的。” 林有容扑哧一笑,忙不迭拍开他放在她腰侧的手。 余欢顺从地松开胳膊,在写字台扯了张抽纸,擦拭一下嘴唇。 如果是无色润唇膏他还可以不擦,但粉色润唇膏还是算了。 几人稍作收拾。 余欢去卫生间将内里的秋衣脱下来,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针织衫。 羊城中午气温十五度以上,更何况还要爬山。 他将秋衣和夹克稍许叠在一起,放在林有容这边的床头柜。 等待二位女士都准备好。 旋即出门。 林有容戴着渔夫帽,茹姐戴着棒球帽,两人手挽着手走在前面,脸颊还颇为同步地架着墨镜。 只有余欢的一颗大脑袋,完完整整暴露出来。 手中提着贤惠老婆要他拎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三小瓶矿泉水。 坐电梯下行,跟着她们走出酒店,恰好一辆空出租车驶过,余欢急忙招手拦下。 从明月路这边的酒店,到白云山风景区南门,不过十公里车程。 白云山和佘山、岳麓山一样,也属于城中山,是市民游客周末登山徒步的好去处。 不过进山和登顶到摩星岭,都需要分别买一次5元门票。 看在是5a级景区的份上,这门票也算是值当。 余欢坐在副驾驶座,后排两个女人叽叽喳喳交头接耳。 车窗半开,微风拂面。 瞧林有容粉嘟嘟的嘴唇抿着微笑,余欢心中莫名有些感慨。 跟纯爱战士许多次出门玩耍,都是散散步,爬爬山,喂喂鸽子,都是一些省钱项目。 唯一一次购物,还是给他买衣服。 不多时。 出租车便抵达南门,余欢瞥一眼计价表,从裤兜里掏出钱包数出三张零钱,递给司机师傅。 一行人旋即下车。 “先说好啊,我比不得你们年轻人腿脚麻利,就在山脚下看看,免得明天腰酸腿痛影响工作。” 茹姐双手叉腰地踱着步子,连声说: “你们随意,到时候电话联系。” 哪有一起出来玩,扔下她不管的。 余欢顿时使出激将法:“茹姐,你还远远没到四十呢,就开始服老啊?” 听见这话,茹姐翻了翻白眼:“余欢!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林有容扑哧一笑,她正欲开口—— 稍作思忖后的余欢说:“这样吧,周末坐索道的人肯定很多。我们就随便走走逛逛,不爬摩星岭,最多到山顶广场坐一坐,主打一个腰不酸腿不疼,亲近大自然。” 茹姐明显对这地界熟,闻言不假思索地点头:“也行。” 三人向售票处缓缓踱去。 林有容突然主动牵起余欢的手,她墨镜下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甜美的微笑。 “那我们的第一站,先去能仁古寺!” “听老婆指挥!”余欢掷地有声说完,将老婆的小手反握住,笑说:“老婆,你不怕被狗仔拍到,或者被你的粉丝认出来呀?” 走在林有容另一侧的茹姐,连忙侧过身子,将其的帽檐拉更低些,接口说:“余欢说得对!你俩现在都可以说是知名人物,大庭广众之下,还是不要这么亲密为好!” 听见这话,林有容顿时挽住余欢的手臂:“我才不怕!” “有帽子有口罩,就是这么无所畏惧哈!” 余欢打趣说着,突然清晰地感受到林有容的鼓囊囊,正紧贴他的胳膊,心中不由一阵荡漾。 嘶—— 她应是无意识。 但余欢的荷尔蒙即刻开始加速分泌。 林有容呵呵一笑:“莫非你怕了吗?” “我又没有隐瞒自己的恋情!”余欢无所吊谓地耸耸肩,无意识地手臂蹭了蹭。 这话刚一落下。 林有容也顿时察觉到挽得过紧,连忙稍许松开手。 不过对于余欢的话,她有些无言以对。 (本章完) 219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类似这种城中山,论海拔也才几百米,不讲究雄奇险峻,只在于一个历史文化底蕴,方便市民郊游踏青。 三人从南门静静地上山,尽量避开人声鼎沸的区域。 第一站先去的能仁寺,周末过来烧香纳福的人群很熙攘,颇有些摩肩擦踵的架势。 他们也都不是佛教信徒,就只在边边角角观望游览了一下,并未有深入其中。 通往山顶广场的主道路很平缓,三人沿途走走停停,参观了各种小景点。 如果忽视成群结队的人头,入眼的无疑都是一片绿色,各种热带植物遮天蔽日,繁花似锦。 越往上走,气候越宜人,空气越清新。 耗时两小时,宛如闲庭漫步,悠然地抵达山顶广场。 到了这里,他们没有停顿脚步,再爬上几段楼梯,至观光台。 余欢双手撑在石栏杆上,目光越过连绵起伏的葱葱山林,将遥远方壮丽的羊城市区一览无余。 “虽然羊城气温高,但我肠胃遭不住,你看看有没有小瓶矿泉水,不要大瓶的,喝不完懒得拿在手里。”茹姐说着踮了踮脚,摇头晃脑地舒展了一下筋骨。 “学到了。”茹姐微微颔首。 这两个人,一个是当红女明星,一个明星经纪人,还真是精打细算,一点都不铺张浪费。 以这姑娘的身体素质,并不是在找借口为自己推三阻四。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愉悦的心情感叹道:“山上的空气真不错。” “ok!” 摩星岭是白云山最高峰,坡度较大,相对难爬。 他点点下巴,没有油嘴滑舌,只简单吐出三個字:“听你的。” 余欢第一反应是想笑,第二反应是赶紧抿住嘴角,强行给压住。 林有容微微一笑:“并且,什么锁不锁爱,我们又不需要这些东西。” “其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余欢笑着说。 他们当前所处乃一片辽阔平台,属于羊城八景之一,由于从古至今便可以看到羊城的万家灯火,所以得名为白云晚望。 正在远眺的林有容,立刻接过话茬:“他的脚还没完全恢复呢。” 大庭广众被他冷不丁rua一下,有些难为情,还好有渔夫帽和墨镜遮头盖脸…… 林有容稍微缩了缩身体。 “唔……” 她抿抿嘴,低声回应: “我想喝冰可乐。” “你就买一瓶阔落吧,我们两个分着喝。” 他稍许思忖后,打趣说:“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手持式切割机的重要性了。” “切割机不都要插电吗?”茹姐很诧异。 谈起这个余欢就比较内行了,笃定地说:“有便携充电款的啊,锂电池,巴掌大小,网购就能买到。” “没问题!” 踏上正儿八经的山顶广场以后,左手边不远,便可以看到服务中心,其实也就是小卖部。 余欢步履矫健如飞,迈下一级一级的阶梯。 余欢微笑着转头看向千瓦电灯泡: “茹姐,你呢?也要来一瓶冰阔乐吗?” 林有容闻言稍作思忖,随即对转身迈开步子的余欢说: 几小瓶矿泉水,在途中早已饮尽。 同时,嘴里关心地问道:“渴不渴啊?我去服务中心买些喝的。” 百rua不厌。 听见这话。 茹姐倏忽长叹口气:“话说回来,之前我带了一把钢锯去锁爱台,锯得满头大汗,手都起泡了。” 茹姐稍稍前倾身体,视线掠过中间的林有容,看向余欢说:“你们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不打算去挑战一下摩星岭,在锁爱台落个锁吗?” 柔软而富有弹性。 余欢闻言乐呵呵地,不禁上手揪了揪她软乎乎的小脸:“老婆说得对,我们彼此的爱意,完全不需要什么外物来锁!” 余欢回身比划了一个手势。 女生都比较重仪式感,且去陪老婆锁个爱! 林有容却缓缓地开口:“即使差不多,那也是还没完全好。” 毕竟这是离过婚的女人,可不能拿这事来调笑。 余欢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从栏杆上收回手,往后自然而然地拍了拍林有容的浑圆。 余欢感受到老婆对他的关护之意,心里暖暖的。 林有容将他作怪的手拍开,听见这话却是嘴角上扬,明显很是受用。 此时正值周末,人头密集,熙熙攘攘。 久居星城,经受过恐怖排队文化的洗礼,余欢只能说,这点人群完全可以接受。 不到十分钟,便左右手各持一瓶水饮出来。 可乐和矿泉水在这地界,价格上一视同仁,都是十元。 余欢正要踏上阶梯,准备前往观光台与林有容她们汇合,却突然听到一阵清脆悦耳的呼喊。 “领导哥!领导哥——” 闻声余欢脚步一滞,不禁回头看了看,探寻来源。 目光所及,是一群青春焕发的男男女女。 大约十来个人,其中一些还背有双肩包,着装打扮和精神面貌,一眼便能看出他们大学生的身份。 一个系着双马尾麻花辫的女大,满脸兴奋,越众直奔余欢而来。 她在余欢身前一个立定,忙说:“领导哥真是你呀!这么巧?我能跟你合张影吗!”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余欢确认刚才那一阵呼喊就是她发出的。 有男生仔细打量余欢后,高亢激昂地惊呼:“哇靠,真的是领导哥!原来领导哥这么高!” “领导哥不是在湘楚的省媒工作?”另有人好奇地问道。 “人家假节日不能来羊城旅游吗?” “也是……” 大学生们一阵叽叽喳喳。 余欢瞧着近前,头顶到自己肩膀的双马尾麻花辫姑娘。 他也只有一张嘴巴,面对七嘴八舌,先微笑着接过她的话头,回应说:“当然可以合影。” “哇!” 大学生堆里,有妹子语调夸张地感叹: “领导哥你好帅哦!我好喜欢!” 大声疾呼在山顶广场上回荡开来。 余欢骤然间发现自己陷入了众目具瞻的境地,脸上的笑容,不禁有些公式化起来。 一个背双肩包留着络腮胡的健壮男生,朝那个妹子竖起大拇指,调侃地出声:“说得太对了!” 另有妹子哈哈一笑接口:“还是伱说得对!” 听见他们莫名其妙将网络表情包,转化成音频斗了起来,余欢的脸色微微一黑,头顶仿佛飘过一团乌云。 双马尾麻花辫从兜里掏出手机,解锁后迅速打开相机功能,递给之前那个语调夸张的妹子: “楠楠,你帮我拍一下。” 话音刚落。 好几个手机镜头,便已经牢牢对准了余欢的方位。 见状,余欢不禁站直身体,负手而立,好将两瓶水饮藏在身后,以保持住形象。 这几个女大表现得格外开朗,似乎没有太多边界感。 随着一连串的快门声,楠楠急忙将手机还给双马尾麻花辫,迫不及待地站在余欢身边: “轮到我了轮到我了!” 那个留着络腮胡的男大,也急切地举手说:“领导哥,我申请第三个跟你合照!” “呃……” 余欢沉吟片刻,然后高声提议: “如果大家都想合影,那我们不如一起拍个大合照吧。” “可以可以!” 络腮胡男生连连颔首,表示赞同,他近水楼台先得月,反应迅速,立刻站在了余欢的另一侧。 而其他的大学生一个不落,纷纷涌了上来。 后面正好是楼梯,大家熟练地调整了站位,一阵七言八语中,把余欢簇拥在最前面的中间位置。 喊作楠楠的女大,逮住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小孩哥。 大姐姐一番甜言请求,让其帮忙拍合照。 领着小孩哥的中年女人,闻言一口替他答应,小孩哥顿时只能有些羞赧地点点头。 这个合影的队伍,在广场上格外引人注目,吸引了许多路人驻足,稍作观望。 “来!大家听我口令,1、2、3,茄子——” 络腮胡男大的声音浑厚有力。 就在这时,人群中两个年轻女人一直盯着余欢看,她们窃窃私语,拿出手机进行比对,然后迅速来到近前。 “真是江南早报的那个领导哥啊!”其中一个女人惊讶地说。 不多时,大学生队伍拍完合影,大多数作鸟兽散,去小孩哥那里迫不及待地查看照片效果。 两个后来的年轻女人满面笑容地走了过来:“领导哥,我们能跟你合张影吗?” “当然可以。”余欢微笑着点点头。 没急着去拿回自己手机的楠楠,却是搓了搓手手,雀跃地看向余欢的侧脸:“领导哥,我想跟你单独合影一张,可以吗?” “没问题。”余欢爽快地答应。 眼见周遭驻足的游人越聚越多,越来越多的年轻面孔,嘴里嚷嚷着领导哥之类的字眼。 余欢不禁暗忖脱身之计。 “两位姐姐,我先合影一张呗!”楠楠笑盈盈地看着两个年轻女人。 “先来后到嘛,你先来。” 楠楠见她们不约而同地点头,撇过脑袋,却见小孩哥早已经跑路了。 双马尾麻花辫同学正拿着她的手机。 旋即大声让其别看了,先帮她和领导哥拍一张。 少顷。 一切准备就绪,楠楠嘻嘻一笑,踮起脚尖,身子微微侧倾,撅起嘴凑近余欢脸颊。 电光火石之间,余欢本能地正欲一个躲闪。 察觉其距离十厘米左右停顿着,只是做个样子,并没有真的亲上来。 心中稍许松懈的同时,那边突然喊着:“好啦!楠楠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还对领导哥上嘴子!” “什么年代了都,我这是亲面礼!” 楠楠双手合十,转过身对余欢微微鞠躬: “阿里嘎多,谢谢领导哥!” 余欢瞥见不知道多少手机镜头,对准自己猛猛拍,脸上挂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不用客气。” 念头一闪,感觉情况有些许不对。 作为一名新闻人,他半开玩笑地接着提醒道:“你如果要把照片发到网上,记得本人现身说法多讲几句,只是摆个pose哦!” 楠楠立刻拍拍胸口保证:“放心吧领导哥!绝对注明前因后果,再说明显又没有亲到不是!” 此时,那两位年轻女人,也兴致勃勃地凑过来。 染着棕发的女人笑说:“领导哥,轮到我们了哦!” 余欢与一群活力满满的大学生合影完,新鲜感逐渐消磨殆尽。 就感觉整个人被控在这里。 甚至连那些明显对他并无了解的大爷大妈们,估计以为他是什么明星,也热切地请求与他合影…… 突然。 裤口袋的手机震动,电话铃声在这喧闹的环境中,几乎被淹没。 送走一对大爷大妈后,余欢便急忙用一只手抱住两瓶水饮,另一只手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查看。 看到来电显示是老婆,他迅速用大拇指划过接听键。 “喂,老婆!”将听筒紧紧贴在耳际。 电话那头传来了林有容清冷的声音:“我和茹姐已经开始按原路下山了。” “好的,我马上就来。”余欢边说边急切地迈开脚步,同时对几个迎面走来的年轻人表示歉意,“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 崩!撤!卖!溜! 尽管林有容早已经挂断了电话,但余欢将手机贴着耳朵,装作很忙很有事的样子。 直接进行一波跑路。 侧身灵活地穿过稀疏的人墙。 双腿快速地移动着,迈出风火轮的架势,不多时,便看到了林有容和茹姐的背影。 余欢稍微回头一瞥,确认并没有人行发癫之举,锲而不舍跟上来,心中不禁长吁口气。 他随即放慢了一些步伐,谨慎地再次确认没有人尾随。 看到林有容不时地回头看他,她们也跟着放缓步伐,等他汇合。 余欢忙不迭快步走到林有容的身边,略有些气喘吁吁地将矿泉水越过她,递给另一边的茹姐:“只有大瓶的矿泉水。” 茹姐接过矿泉水,拧开瓶盖的同时促狭一笑:“多谢网络红人领、导、哥!” “不客气。” 余欢轻松地拧开微冰的可乐,左手揣着盖子,右手递给林有容: “老婆,你先!” 林有容侧身接过后,小小抿了一口,突然似笑非笑地开口:“你现在风光啦,这么多人认识你,合影都合不过来!” “嗐~” 余欢随意地摆摆手,脸上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 与老婆大人相较,何足挂齿。 林有容轻哼一声,再小酌了一口可乐,然后重重地将可乐塞到余欢手里,差点没有泼出来。 她一字一顿:“对了噢,还有女大学生,主动给你投怀送抱!” “蛤?” 余欢一脸懵逼。 什么时候有女大学生给他投怀送抱了? 他的喉咙早已干燥如火,仿佛一片枯涸河床急需甘霖的滋润。 但现在,面对似乎有些生气的老婆,完全没有心思喝可乐。 林有容倏忽从裤兜里掏出一小包纸巾,麻利地抽出一张,将其摊开。 然后侧着身子,一边踱步,一边在余欢右脸颊上猛猛擦。 动作之大,有种刷钢丝球的架势。 茹姐看到她这气冲冲的样子,顿时忍俊不禁,但她连忙捂住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见状,余欢哪还不知道猝不及防被女大虚空亲脸,让老婆撞了个正着。 为了避免小事变大事,得赶紧向这个醋坛子解释清楚前因后果。 他连忙盖上可乐瓶盖,转过头去躲避林有容的洗脸攻击,连声叫屈: “干嘛呢,我又没有被亲到!那个女生只是趁我没注意,突然摆了个pose拍照而已!她要是真准备亲我,我保证电光火石之间就躲开!这辈子除了老婆和亲妈,必不可能让别的女人亲到脸!” “真的?”林有容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真的没有亲到?” “我不知道你在哪个方向看到的,但那绝对是角度问题。拍吻戏都能借位呢!”余欢急切地解释。 “哼!” 林有容一把将纸巾拍在余欢的左手掌心,然后夺过他右手中的可乐,重新拧开盖子: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但我这次就暂且相信你。” “我真比窦娥还冤!”余欢长叹一声,将纸巾搓成团塞进裤兜里,同时郑重承诺:“下次有女的找我合影,我一定保持距离!” 林有容听了这话,粉嫩的嘴唇轻轻上扬,忍不住抿嘴一笑。 她喝了几口可乐,故作正经地颔首:“算你懂事。” 言罢。 她将瓶子和盖子,分别交到余欢的左右手里。 余欢抓着微凉的瓶身,迫不及待地将可乐凑到唇边,仰头大口喝了起来。 万千气泡在口腔内爆发,冰冷的液体下肚,瞬间缓解了喉咙的干渴。 余欢一口气喝了半瓶可乐,低下头缓了缓。 突然眼前一黑,他正欲歪头躲闪—— “别动!” 林有容迅速将自己的墨镜夹在他的鼻梁上。 余欢意识到是老婆在给他戴墨镜,赶紧正过身子。 茹姐正默不作声瞧着两口子拌嘴,看见这架势,忙不迭摘下自己的墨镜递给林有容: “素素,你戴我的吧。” “好。” 林有容接过墨镜戴上。 她见自己那一声指令落下,余欢顿时整个人定住,抓着可乐瓶的右手停滞在肚腹前,只有两只脚还在机械地迈着步子。 模样很搞怪。 不禁忍俊不禁,扑哧一笑。 林有容再微微低头,取下渔夫帽,稍许调整了一下松紧度。 然后踮起脚尖迈步,罩在余欢的头上,略作调整。 “哎哟,我的素!这路上人多着呢!” 茹姐慌忙摘下自己的棒球帽,也顾不上自己凌乱的头发,直接扣在林有容的脑袋瓜,并拉下了帽檐。 林有容后脚跟落回地面,转而扶着自己脑袋上棒球帽的帽檐,稍微松了松。 半开玩笑地说:“就是因为人多啊!这样的话,领导哥就不会再被人认出来又亲又抱了。” (本章完) 220 始于初见,止于终老 余欢完全不接这醋坛子的话茬,以免她耍小性子,开始借题发挥。 安静如鸡任由林有容摆弄完毕后,嘴角才开始翕动,偏移话题:“报告老婆!我现在能动了吧?” 话音未落。 两个女人便不约而同地扑哧一笑。 “可以动了。” 林有容带着些许嗔怪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屏息状态的余欢,顿时长吸了一口气,将可乐换到左手拿着,右手则与林有容十指相扣,牵动她随步伐轻轻晃动着。 戴上墨镜以后,视界显得有些昏暗,渔夫帽严严实实地罩着脑袋,顿时就感觉没有那么清爽了。 他抿了几口可乐,脑中念头一闪,提议:“等会去吃地道粤菜吧!我带你们消费一波!” 茹姐迫不及待地插话: “这段时间,天天跟着素素吃瘦身餐,我嘴里索然无味。” 余欢轻轻一笑,回答说:“我本来打算多陪伱一晚,所以买了明早的票,但听你说,你是明早五点的航班,我又默默改签回了今天晚上九点的高铁。” 林有容急得直跺脚,声音带着几分羞恼: 茹姐闻听余欢这话,瞥了瞥周遭的游人。 虽然感觉林有容确实很有料,身材玲珑有致,恰到好处的曲线令人遐想连篇。 林有容倏忽转过头来,看着余欢问道:“你之前退掉了我给你买的返程票,那你自己买了什么时候的呀?” 毕竟坐飞机不比搭高铁,不能踩点,还需要提前一两個小时值机,也就是说林有容凌晨三点就得去机场。 林有容沉吟片刻后,却是说:“过来的时候,我在白云山附近看到一家湘菜馆——” 三人悠哉游哉,轻松惬意地踱着步子。 她一时陷入沉吟。 “呃……” 那些镜头里偏瘦的女明星,在现实生活中,其实已经跟鬼魅差不多了。 话音落下,他轻轻松开林有容的手。 但这姑娘也太纯爱了,多rua几下都会急眼,实打实的母胎solo。 林有容抿嘴笑了笑:“毕竟要录制节目了,我得保持好状态!” 余欢瞥着林有容的耳垂须臾染上红霞,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当余欢再回来的时候,两个女人果然偏移了话题,已经聊起明天在春城的行程安排,之前令林有容难堪的探讨,仿佛已经被风吹散。 “没问题!” 话音未落,林有容耷拉着脑袋,默默地不敢吱声。 余欢一只手灵巧地拧上可乐瓶盖。 说着耸了耸肩,长叹一口气:“作为全世界最支持你的人,我可不想让你因为我而没休息好,影响了明天的状态。” 她脚步轻盈,离两人近了些,倒是压低三分声腔,接过话茬: “素素只是偏爱穿宽松的衣服而已,她胸大腰细臀又翘,这么辣的身材,才刚刚好?余欢,你的眼光恐怕有点高哦!” 另一只手则牵着林有容,两人晃晃悠悠地相连:“而且,太瘦了抱着还硌人呢,你现在的身材,就刚刚好。” 感觉若是接过茹姐的话头,那难免会有搞她难看的嫌疑。 余欢看向她粉嫩的唇瓣,关切地说: “你是歌手,不是演员,工作那么忙,饭还是要好好吃,千万不要过度节食,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上镜胖三分,哪怕是中等身材,拍出来通常都会显得臃肿。 林有容正瞥着余欢的侧脸,第一次见他戴帽子和墨镜的样子,觉得格外的新鲜。 他又没有坦诚相见过! “茹姐!” 这话,显然一下就说到点子上了。 “我当然有好好吃饭呀!”林有容的嗓音降低了三分,显得格外温柔:“只是最近吃得非常清淡而已。” 余欢一只手灵活地将瓶盖拧开,仰头一口喝掉了瓶中剩余的可乐,瞥了一眼斜对面的垃圾箱说:“老婆,我扔一下瓶子。” 茹姐听后,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行吧,都已经是有老公的人了,怎么还跟黄花闺女似的。” 林有容接口:“剁椒鱼头,辣椒炒肉!” 茹姐闻言,却是挑了挑眉,半开玩笑地说:“余欢,专辑签售会结束后,素素要长期待在星城,你们有的是时间,不差这一时半会。” 却没看到林有容的嘴角,在此刻轻轻上扬,浮现出一抹微笑。 “那我们就去吃湘菜!”余欢微微颔首。 “这个主意好!” 余欢无言以对。 闻听这话,立刻掐了掐他的手背,以示警醒! 余欢轻咳一声,目光直视前方。 “大庭广众,这么多人,你能不能别说这个。” 听到这番话,林有容紧紧地扣着余欢的手指:“唔……” 余欢则是笑了笑:“那确实。” 白云山从南门走盘山公路上山容易。 下山原路返回更容易。 三人在路途中还歇了一会脚,短短不到一个小时,就已闲庭漫步抵达南门。 余欢取出手机瞥了眼时间,已是将近下午四点。 茹姐俯身揉了揉自己的大腿,叹息道:“哎,真是把我给累死了!” 在余欢面前,林有容之前被茹姐屡次揶揄,此刻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打趣说: “你身体也太虚了!之前让你跟我一起做健身操你不愿意,现在才走这么点路就吃不消了吧,平时还得是多运动!” “算了吧!” 茹姐摆摆手,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 “你那运动量,我看着都流汗,完全不需要再额外跟你一起受苦。” 余欢笑了笑,却不好作声,只能保持沉默。 以免暴露虽然乃夫妻,但却完全没有跟林有容经历过柴米油盐,对她的日常生活习惯知之甚少的事实。 只是约摸意识到,林有容属于那种完全闲不下来的卷王,妥妥的奋斗逼。 出了南门以后,余欢眼疾手快拦下一辆出租车。 忙不迭松开林有容的手,上前拉开副驾驶座车门,以免被人抢先。 在林有容压着嗓子的指引下,司机师傅掉头后,不到五分钟的车程,便缓缓停靠在路沿。 余欢从裤兜里掏出钱包,支付了车费,随即一马当先,引领着林有容和茹姐踏入餐馆。 一进门,深色的木质小四方桌整齐地排列在视野中,配上那些简洁质朴的条凳,散发出一种怀旧的味道。 餐馆的墙壁上,做旧的照片展示着湘楚的旧时风貌,同时也展示了各式各样的湘菜。 整个餐馆的装修风格独特,且卫生状况看上去相当不错,和门头外立面表里如一,比较上档次。 这会时候尚早,触目望去,除了他们这一行人,还没有食客,只有几个服务员趴在角落的桌子上休憩。 一个约摸四十岁的半老徐娘服务员迎上来,带着和煦的微笑问候: “先生女士,欢迎光临!请问一共几位?” 余欢一句姐姐差点脱口而出。 瞥了眼一旁的醋坛子,直接将这称呼咽进肚里省略掉,微笑着说:“你好,就我们三个,请问有安静一些的小包厢吗?” “当然有,在二楼,三位请跟我来。” 她热情回应,引领他们穿过用餐大厅,走阶梯直接上二楼,带头推开门扉进入一个小包间。 其中内置一张小圆桌,围绕摆着五张靠背餐椅,不是一楼那种条凳。 角落还有一张单人沙发。 余欢体贴地拉出两张椅子,随即让开一边,示意林有容和茹姐先坐。 待两位女士入座后,他才在林有容旁边坐下,并拿起了桌上的塑封菜单。 目光还没有落在菜单上面,便直接开口点了两个菜:“来一份剁椒鱼头,辣椒炒肉……” 他稍作停顿,看向小圆桌对面的千瓦电灯泡:“茹姐,你想吃什么?” 茹姐略一沉思:“宁远血鸭吧,再加个青菜。” 余欢摘下墨镜,随手放在桌边,一瞥菜单:“茄子豆角?” “可以。”茹姐点头同意。 中年女服务员在便签本上唰唰写着,不时偷偷瞄一眼余欢的侧脸。 这几位客人中,有两人一直戴着帽子和墨镜,即使在包厢里也未摘下。 他们初来乍到时,那出众的气质,让她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大明星。 结果这位摘下墨镜一露脸,帅是很帅,却看起来有些面生,不认识。 她听到余欢再点了一个“山药炖排骨”,飞快地记录完后,见其放下菜单,笑意盈盈地开口:“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余欢暗忖了一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以免这家湘菜馆过于正宗,让老婆久经清淡的肚子遭不住。 他笑了笑说:“口味微辣就行。” “好的,明白了。”她点头应允,然后退出了包厢。 服务员离开后,余欢立刻挪动凳子,紧挨着林有容坐下,同时摘下了头上的渔夫帽。 他瞥了一眼正在玩手机的千瓦电灯泡,不禁叹口气。 林有容侧过身来,轻轻捋了捋余欢的刘海,关切地问:“怎么了?” 余欢微微一笑,略带三分感伤地开口:“吃完这顿饭,再过短短几个小时,我们又要各奔东西了。” 茹姐抬起头,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向这两口子,半开玩笑地说:“余欢啊,别叹气,还是那句话,素素过段时间要长期待在星城,你们不差这一时半会。” 过来人茹姐在谈论这方面话题的时候,总是生冷不忌。 她们两个人私底下还好。 当着余欢的面,林有容羞极,不安得只想跑路。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赶忙掏出手机举在眼前,表明态度不想说话。 茹姐话音落下看回了手机,场中一时陷入缄默。 不久。 饭菜被一位服务员小姐姐,陆续端上了桌。 等她告退后,刷着手机的林有容摘下墨镜,她注意到余欢一直目不转睛在凝视着她,脸上不禁泛起一抹不自然。 “你看什么呢,菜都上齐了!”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余欢正一手撑着左脸颊,微笑着凝视林有容姣好的脸蛋,打趣说:“我当然要多看几眼,不然回星城以后没得看了!” 林有容脸蛋不禁涌上笑意。 手里却夹起一块子辣椒炒肉,先塞进余欢的嘴里:“话真多,赶紧吃吧你!” “遵命,老婆!”余欢话音落下,咀嚼着老婆投喂的辣椒炒肉。 辣椒和猪肉炒合后的香气,令人食欲大增。 他却没急着抄起筷子,而是先给林有容盛了一碗饭,再彰显绅士风度,不忘给茹姐来一碗。 米饭都到位后,旋即正式开动。 余欢一边动着筷子,一边稍许思忖。 他们要是选择吃粤菜的话,肯定不能去比较经济实惠的大排档,起码得上一点档次,要有私密性好一点的包厢。 但这样一来,消费就会非常高。 相对而言,湘菜就很有性价比,盖因菜系发源于中部,不像粤菜,动辄都是鲍参翅肚大龙虾。 余欢严重怀疑林有容是不想他花太多钱,毕竟他都开口,说要带她们吃地道的粤菜了。 按照林有容的性格,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考量,没理由会拒绝他。 感觉老婆跟他在一起后,似乎一直在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 一想到这里。 余欢就不禁熟稔地夹出剁椒鱼头最滑、最嫩的两块腮下肉,沾了几下盘底的酱汁后,接连放在林有容的碗里。 “你自己也吃呀。”林有容脸上洋溢着大概是名为幸福的笑容。 茹姐一边浏览着手机屏幕,与人交流工作事宜,一边将碗里的饭菜扒拉进嘴里。 懒得去看他两秀恩爱。 “你想吃剁椒鱼头的嘛。”余欢含笑说着,同时又夹了一筷子辣椒炒肉至她碗中。 林有容几乎不用自己动手夹菜,享受了余欢一波殷勤到无微不至的服务。 不多时,她将碗底的米饭扒拉进嘴里。 瞥见余欢又准备夹来一筷子血鸭,忙不迭举起如来神掌,微笑着摆手示意:“我吃饱了。” 余欢顺势将血鸭放入自己的碗中,然后站起身,拿起汤勺:“那我给你盛碗汤吧。” 茹姐此刻放下手机,撇了撇嘴:“余欢啊,希望你热恋期过后,也能保持住现在这种状态,依旧对我家素素这么好!” 余欢听后,带着笑意打趣:“我们都老夫老妻了。” “你们从认识到领结婚证,到现在,才多久啊!”茹姐翻了翻白眼,开始语重心长教育说:“当激情褪去的时候,婚姻才刚刚开始,你们这个阶段,离老夫老妻都可以说远着呢!” “茹姐,这理论对我俩不适用!我俩嘛——” 余欢一边说着,一边将一碗盛满山药和排骨的汤放在林有容面前。 他深情地望着她清澈如水的杏眼,一字一顿继续说: “始于初见,止于终老!” 茹姐稍微品了一下这话,顿时赞赏地点点头,竖起大拇指:“不愧是能写词作曲的大才子!妙!怪不得能让我家素素五迷三道的!” “是吧!”余欢得意地笑,下巴微微上扬。 饱经未来短视频的熏陶,谁还不会几手文艺小短句了? 林有容默不作声地听着他两的谈话,拿起汤勺舀了几下送进嘴里,眼神有些迷离。 余欢看着她这副乖宝宝的模样,不禁嘿嘿一笑。 下一瞬,他嬉笑的表情微凝。 却见豆大的泪珠,自林有容的眼角溢出。 就像晶莹的珍珠,从她化着大面积淡粉腮红的白皙脸颊上,悄悄滑落下来。 她忙不迭放下汤勺,用手背慌乱地擦拭着眼睛,但是抑制不住的抽噎,却带动双肩轻轻颤动着。 呃…… 余欢见状,立刻侧身将她揽入怀中。 事急从权,左手在衣角擦了擦油渍,然后隔着帽子轻轻地按着她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上。 “怎么了,别哭别哭……”他声音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 话音落下,回应他的却是愈发大声的哭泣。 同时,她伸出手紧紧环住他的腰部。 伴随着越来越大的哭声,整个人在他怀中颤抖着。 茹姐叹了口气,有些感慨地说:“其实你之前那话,以认真的语气说出来,确实挺让人感动的。尤其是素素除了你,还没有谈过恋爱,没被别的坏男人这么哄过!” 余欢整个人一滞。 什么叫没被别的坏男人这么哄过? 嘛意思? 意思他是坏男人? “就是嘛!”林有容带着哭腔接话,脸蛋在余欢的肩头轻轻蹭了蹭,抬起小粉拳锤了锤他的胸膛。 茹姐看着这一幕,郑重其事地对余欢说:“余欢,所以你可不要当坏男人哦!” 老婆在他的肩头落泪,余欢既心疼,又有些无语。 无语在这个千瓦电灯泡,怎么这么多话! 简直太坏气氛了! 突然就被她搞得变成他的批判现场了。 没奈何,余欢轻抚林有容的后背,先安慰老婆要紧:“这一句我不知道从哪看来的,随口一说而已,你感动到哭成这样,我心里都难受呢!” 她的哭泣逐渐地平息下来,但肩膀仍然在轻轻颤动着。 余欢与她紧紧相拥。 “呜呜呜!” 她突然抬起哭到妆都花了的脸蛋,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地哽咽说: “我再也不会怀疑,或者担心你在外面有人了。但是,如果你喜欢上别人,却不告诉我,就出轨的话,我就——” 话音一滞。 她一咬银牙,仿佛真的下定了什么决心,凑近余欢的耳际大声说:“我就死给你看!” 余欢不由得暗自长叹一口气,悔不该表现的太过于老练。 嘴唇翕动了一下,正欲表态,茹姐却突然放下筷子,郑重地插话进来: “素素,你这样想就不对了啊!凭什么坏男人拍拍屁股走了逍遥快活,你就要轻生呢?” 林有容上半身倾倒在余欢的怀里,正从桌面抽纸盒扯出一张纸巾,揩了揩鼻子,听见这话却倔强地反驳: “怎么不对了?我就是要让他一辈子良心不安!每天睡不着觉,受到良心的谴责!” 余欢眼瞅着话题,莫名其妙朝着他真是坏男人这条道路,开始一去不复返。 轻抚着林有容后背的动作一滞。 颇有些无语地打趣说:“这么好的老婆,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要是不爱了良心都会开始谴责,更何况还让老婆为我轻生,不如一起死了算了。” 听见余欢这逗趣中又带着三份认真的一番话,林有容终于破涕为笑。 余欢眼瞅着她的琼鼻下,突然就冒出一个鼻涕泡,登时忍俊不禁地扯了一张抽纸,轻柔揩住她的鼻翼。 “唔……” 林有容环抱着他的腰部,有些忸怩不安地轻轻擤了擤鼻子。 余欢随即将纸巾揉成团,准确地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他仰头看着天花板,长叹一声:“一句话让我老婆感动,一把鼻涕一把泪,连妆都哭花了!” 话音未落,林有容霎时松开环抱,从他怀里直起身子。 她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鼻尖因为哭泣而发红,小泪人啐了一口:“哼,你就是一个坏男人!” “我怎么坏了!?” 余欢倍觉无语地抄起筷子,进行最后的光盘工作。 (本章完) 221 女人的唇,勾人的魂 茹姐端起碗洽了一口汤,好为人师地接过话茬: “素素,按照我的经验,跟坏男人交往的时候,一定会发现三个无比鲜明的特征,第一个是脸皮厚,第二很有幽默感,第三还非常主动!” 林有容闻言转过头看向茹姐,擤了擤鼻子。 她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茹姐,你说得太对了!这三个特点,他全占!” “是吗?” 茹姐整个人一愣。 余欢的幽默感显而易见。 平时素素经常举着手机跟他聊天,那张冰块脸都乐得不行。 但也没有发现他脸皮厚和非常主动的特质啊? 尤其是之前三個人在一起的时候,交谈中有聊到过,这小两口刚开始的时候,似乎还是素素主动才成的。 话音顿了顿: “化妆品对皮肤是有一定伤害的,虽然能改变人的外表,给人一种暂时的新鲜感,但这种追求表面的新鲜感,我觉得不切实际,未免太过廉价。对我来说,所谓新鲜感就是陪着旧的人,一起去未曾去过的新地方,经历未曾经历过的新鲜事。” 茹姐眼见她扯了一张抽纸就想擦脸。 最后化作一股动力,让她昂着头噘嘴,凑上去亲了亲余欢的脸颊。 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咦!丑死了!” “呃……” 抬起小粉拳,锤了锤他的胳膊,带着些撒娇地说:“我刚用纸巾擦过嘴的,才不油呢!” “是吗?” 而是一种深深的、甜蜜的感动,仿佛整颗心都被蜜糖包裹住。 然而他并未立刻开吃,而是转过头,神情认真地看着林有容。 她本想调笑着为余欢开脱一二,这下却是始料未及。 他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打量着林有容淡粉色腮红上的泪痕。 “其实之前我就想跟你讲了,但又怕扫了你的兴。” 作为专业人士,忙不迭抬起如来神掌摆了摆:“千万别!卫生纸卸妆很伤脸的!” “唔……”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林有容脸上泪痕犹在,见他这搞怪的模样,不禁扑哧一笑。 余欢脸上涌出微笑,继续说:“还有啊,如果我真的追求那种以新换旧的新鲜感,喜欢上别人,那在其他男生眼里,你也同样新鲜有趣不是。我还担心你喜欢上别人呢!伱以后,可千万不要这么卑微。” “老婆,你这妆化得不是很浓,并没有满脸花诶。”余欢顺势转移话题。 随后将纸团放在骨碟里,把自己面前那碗满满的山药排骨汤,推给一旁的余欢:“我只要喝汤,你把山药排骨吃掉吧。” 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小心翼翼地辩解: 到这个份上,坏男人的话题是她带出来的,她可不想当搅屎棍。 林有容拿起手机,先是通过黑屏大致看了看自己的脸,然后又解锁打开前置摄像头仔细观察。 听茹姐的,转而用纸巾轻轻地拭去唇边的油渍。 林有容越听,脑袋瓜越耷拉。 正当两口子调笑之际,倏忽,小小的包间里又响起一阵哽咽之声。 余欢应了一声后,将碗扒拉到自己的正前方。 “那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外向呢?” 余欢左手急忙换下右手的筷子,惊讶地捂住脸颊: “油物!” 女人再了解女人不过。 只觉自己,比此前更感动,却不是那种酸酸的催人泪下的感动。 茹姐脑中念头千回百转,微微一咳,又赶紧话锋一转,补充说:“当然,千人千面,这也不是绝对的……” “哦……”林有容动作一滞。 “好!” 真情实感地点评:“我感觉还挺可爱的!” 经常和另一半分居两地,有点疑心也是正常。 “咦——” 余欢将最后一筷子辣椒炒肉送进嘴里。 林有容一双翦水杏眼,斜睨着他:“坏男人,你快点吃吧!我还得回酒店卸妆,现在脸上肯定丑死了。” 她侧过身子拉着余欢的衣角,嘴唇翕动了一下。 对她而言,这种亲密的举动,远比任何言语上的表白,都来得更有份量。 他们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只见茹姐掩嘴而泣,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滑落。 林有容立刻挪动椅子,靠近茹姐,轻轻地虚抱住她,安慰道:“你怎么啦?王静茹,别哭了。” 茹姐放下手,放声嚎啕大哭:“你老公说得太感人了!” 余欢见到这一幕,有些无言以对。 万万没想到,随口的短视频文艺小短句,能让老婆泪流满面,哭成小泪人。 抒发真心的长篇大论,老婆没哭,但离过婚的女人旁听后却哭了。 林有容有样学样,轻拍着茹姐的后背,试图给予她一些安慰。 与林有容不同,茹姐的泪水来得快,去得也快。 还没有三分钟,她接过林有容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角,脸上便露出了笑容:“说实话,听余欢这发言,就知道是个好男人。” 余欢正嗦完排骨,将其堆叠在骨碟上,听到这话却感到有些无语:“意思是,你们之前不是开玩笑,是真把我当成坏男人了?” 林有容撅了撅嘴,轻哼一声说:“你到底是什么男人,口说无凭,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以后看你的表现!” “好的领导,我以后肯定好好表现!”余欢打趣地敬了个礼。 然后将只剩下汤的碗推到林有容面前,自己则开始享用剁椒鱼头。 不多时。 余欢扔下筷子,餐后的饱腹感,使他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 三人稍作整理后下楼,余欢一马当先到收银台结账,出了饭馆以后,拦下一辆出租车返回酒店。 笔直的马路尽头,落日的余晖,将半片天空染成了橘红色。 一天的时光,仿佛眨眼之间就即将逝去。 余欢手指轻轻叩着自己的膝盖,倏忽发现车厢里实在过于安静,就只有发动机的嗡鸣在耳边萦绕。 回头透过墨镜一瞥,却发现林有容和茹姐相互倚靠,都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 十分钟后,出租车稳稳地停在了路边。 余欢掏出钱包,同时吆喝着叫醒她们:“二位女士,我们到地方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后排座位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伴随着车门打开的声音。 显然都是在闭着眼睛休憩,并未完全入睡。 余欢伸手接过司机师傅的找零后,随口道了一声“谢谢”,随即头也不回地直接下车。 不轻不重地甩上车门。 抬眼便看到林有容和茹姐,正手挽着手,站在酒店的玻璃门扉前等他。 余欢急忙踏上路沿,大步流星地穿过人行横道,跟在她们身后进入了酒店。 走了一下午的路,他的双腿已经感到有些酸软,这可能是因为脚部曾经骨折过,平时缺乏运动的缘故。 不过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示弱,他嘴角含笑打趣说:“你们怎么回事,一上车就闭着眼睛,有那么累吗?” “我两条腿都已经有点麻木了。” 茹姐唉声叹气,无精打采地说: “现在什么也不想干,只想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一行人穿过大厅,径直走向电梯。 余欢快步越过二人走在前面,摁下上行按钮,然后看向林有容问道:“老婆,你累不累?” 听见余欢的询问,林有容顿时陷入沉吟。 茹姐接口笑说:“她走这点路怎么会累呢?肯定是昨晚没睡够。” 林有容纤细的手指抬到自己面前,推了推墨镜,稍作思忖后说:“我先卸妆,然后再陪你到珠江边走走吧。” “好的。”余欢微微点头。 电梯门扉在“叮”的一声轻响中徐徐打开,三个人有序地走了进去。 在接下来的半小时,这门扉成为一个繁忙的枢纽,随着旅客们的穿梭进出,不断地开启又关闭。 “叮!” 门扉重复着机械轨迹应声而开。 电梯厢里。 余欢提着一只牛皮纸购物袋,轻挽林有容的胳膊。 两人并肩而出。 袋子里装着他的衣服,以及林有容的新专辑。 余欢深深吸了一口酒店大堂馥郁的香氛,随后,他们步调一致,不急不缓地并肩向外走去。 珠江流经羊城的这一段并不宽广,此时又正值枯水期,江面显得有些萧瑟。 虽然两岸现代化的高楼林立,但在这个年头,由于平时没有城市灯光秀的装点,夜幕下的景色并不算惊艳。 然而对于余欢和林有容来说,对方的存在,就是最美的风景。 他们沿着江边悠闲地散步,江风轻拂,带来阵阵清凉。 余欢轻搂着林有容的腰部,感慨地说:“今天来羊城找你,好像什么都没做,就光顾着走路了。” 林有容听后微微一笑,柔声回应:“这样也挺好的,你的脚伤刚好,就当作是康复训练吧。”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 这会刚过六点,江边已有不少散步和锻炼的身影。 余欢拉低帽檐,戴着墨镜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昏黑,十分不适地摘下来,将其放在牛皮袋里。 “老婆,等会你把墨镜和帽子都拿回去吧。” 林有容莞尔一笑:“你现在也是名人了,这些给你戴,其实都是我的。” 余欢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轻轻摇头:“不用了,我那边都有。” 这几千块的雷朋,丢了真得心疼上好一阵,还是精品店里十块钱一副的不知名墨镜,更适合他。 “好吧~”林有容轻声应道。 她能感受到他搭在自己腰侧的手,这一刻,两人的身体紧紧相依,心也仿佛贴在了一起。 这还是余欢第一次这样搂着她的腰散步。 心中泛起丝丝甜意。 她的墨镜之下,嘴角的笑容从未消失过,声音轻轻,显得特别温柔:“我看你发过来的照片,阳光棚下面的盆栽郁郁葱葱的,都种满了。” 余欢打趣说:“那可不,这是个大工程,还好有大家一起帮忙!” 听见这话,林有容不禁轻叹了口气。 余欢的手臂轻轻上移,搂住了她的肩膀,带着笑意问道:“怎么了,为什么叹气?” “我作为女主人,一点参与感都没有。”林有容说话间,很自然地回搂着余欢的腰。 两个人这样互相搂着,缓缓地沿着江边漫步。 余欢仔细品了一下她这话,尤其是自称的一句‘女主人’,心中不禁暖暖地: “我打算让余松年开面包车把你的摩托车运到县里去,换个新电瓶,好好保养一下。只有市中心禁摩嘛,到时候我想带你兜风~” 林有容闻言下巴微扬,颇有兴致地笑说:“我带你兜风吧。” “好啊!你带我兜风。”余欢开怀大笑。 “车钥匙应该就在客卧的某个地方,你回去后仔细找找。” 林有容看向沿江草坪,注意到其中有空置的长椅,搂着余欢腰部的手紧了紧,牵引着他转弯: “我们过去坐一会呗。” “好。”余欢顺从地跟随着她的步伐。 珠江边的这种绿地草坪,白天会有不少人露营野餐,但晚上就没有什么人了。 此际显得尤为宁静而空旷。 从走道进去以后,余欢一屁股坐下,就长舒一口气感叹:“这走了一天,两条腿又酸又麻,还是坐着舒服!” “你有好几个月,都没怎么运动过了吧?”林有容轻笑。 哪怕是坐下以后,依旧搂着他的腰,同时脑袋瓜也靠在他的肩膀上。 这粘人的小妖精! 余欢脸上的笑意更深,心中充满了难以言表的愉悦。 她这样粘着,显然是也很不舍与他分开。 清新的草木香气与她的体香交织在一起,沁入余欢的鼻尖,他心旷神怡地回答: “对呀,不过这次我回去后一定会加强锻炼,练出八块腹肌,给你摸摸看!” 林有容登时抬起戴着棒球帽的小脑袋瓜,啐了一口,傲娇地说:“谁说要摸你的腹肌了?” “嗯?” 余欢抬起右手,轻轻侧身,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顶: “当时你看到我的一块腹肌,那失望的小表情,我现在还记得哦……以前我还是有的,只是几个月没锻炼,又化掉了!” “有没有腹肌其实无所谓。”林有容重新将头靠在余欢的肩上,轻声说道,“当然有的话更好。” “你这口是心非的女人!” 听见这话。 林有容突然抬起头来,贼兮兮地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把帽檐拉到后面。 在昏暗的灯光下,余欢注意到她的耳垂莫名其妙地红彤彤了起来。 她墨镜下的唇瓣翕动,有些害羞地支支吾吾: “唔……那个……你要不要亲一下我……你想怎么亲都可以……” “蛤?” 余欢一时之间有些懵,不禁挠了挠后脑勺,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我的天! 没搞错吧? 这是纯爱战士能说出来的话吗? 看到余欢一脸懵逼的反应,林有容顿时感到有些羞恼,抬手就想要把帽檐转回来。 以前他总是千方百计地想要和她热吻,现在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主动将决心吐露出来…… 他怎么是这种反应! 然而,下一瞬,余欢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余欢转过上半身,两手搭在林有容的胯上。 将她轻轻向上托起。 林有容心中一阵羞涩,但还是顺从地站了起来。 随着他的引导,横坐在他的大腿上。 这样一来,两人的身高差仿佛颠倒,林有容瞬间比余欢高出了几厘米。 这样的好处是她戴着的墨镜不会被压到。 余欢微扬下巴。 缓缓地贴近她的唇瓣。 林有容在短暂的迟疑之后,微微垂下头。 使得两人的唇,更加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这个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这深情的一吻。 纯爱战士难得这么认真,这么主动。 在这样的氛围中,余欢两手反而很老式地虚抱着她。 感受她纯真的心意,那充满纯洁无瑕的情感。 感觉这个时候,要是不老实的话,反而是对她的不尊重。 余欢阖眼闻着她的鼻息,吻着她柔软的唇瓣。 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一阵轻缓的吮吸中。 见她很快主动起来,甚至还轻咬他的唇。 余欢到浓时,不禁更加热烈地回应她。 慢慢进入她微启的牙关内。 她的舌,登时羞赧后退。 见状余欢依依不舍,步步紧逼。 他追逐着,她躲避。 慢慢地。 她已退无可退。 余欢只觉她凌乱的呼吸,愈发的灼热。 她在他的怀里,身子越来越软,就仿佛是要融化。 夜凉似水,微风吹拂。 两人的脑中,空寂一片,唯独只有彼此。 这一吻,很悠长。 余欢将暂停的权利交给了她。 却没想到,她从开始的退缩过后,主动地与他接触。 主动地绞缠。 很濡湿,很柔软。 这一吻,又很短暂。 林有容微微后仰。 她的视线透过墨镜,仔细分辨着两人唇间的链接,不禁扑哧一笑。 这一笑,链接便就此断开。 “又是这样,这是什么原理呀?” “这说明我们的情感连接已经到位了!”余欢微笑着回答。 同时轻轻摘下她的墨镜,欣赏着她那虽然已卸妆,却仍然红润如霞的脸蛋。 她的杏眼中似乎有星辰摇落,与他对视着。 对视着。 仿佛有无数的丝线,紧紧地将两人的目光牵引在一起。 彼此都移不开目光。 林有容忽然如蜻蜓点水般在他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微微耷拉着脑袋瓜,轻声细语: “你在今天晚餐时候说的话,让我很高兴……唔……这是给你的奖励……” “让富婆高兴是我的使命!”余欢粲然一笑。 林有容闻言莞尔一笑,轻轻锤了他的肩膀一下:“别这么轻贱自己,你又不是没本事!如果不是你,我的首张专辑肯定不会有现在这么成功。” “有本事也不影响你这个富婆心甘情愿养我啊!”余欢调侃着,将墨镜重新架回到她的鼻梁上。 旋即,紧紧将她拥在怀里。 “唔……” 林有容轻轻挣扎出一条胳膊,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时间,霎时讶然地说:“怎么就七点半了。” “蛤?”余欢也有些惊讶:“那我们岂不是亲了一个多小时?” “唔……” 林有容脸颊更红了。 如果不是她微微后仰,主动让两人分开的话,恐怕会亲的更久。 并且,也是她脑子发热说要他亲的…… 余欢感觉自己被纯爱战士同化了。 这最长一吻,虽然也有举枪,但只想着亲和抱,没有任何其它的欲念。 “那你什么感觉嘛?” 林有容的小手搭上他的肩头,小表情有些羞涩,跟他探讨了起来。 “亲太久有点口渴——”余欢鸡贼地想要转移话题。 林有容重重一拍他的肩膀,强忍着羞赧步步紧逼,追问:“你总不能是跟别的女孩子这么接吻过吧!我看你好像很镇定!” 余欢眼见躲闪不过她的闪电五连鞭。 稍微思考了一下,认真回答:“心跳特别快,很激动啊!你应该有感觉到我呼吸很急促吧,有种触电的感觉,想一直一直亲!” “我旁敲侧击问过茹姐,她说如果没有过热吻的经历,一开始牙齿都会相互磕碰!更别提像你这么熟练地伸舌头了!” 林有容站起身来,坐在他旁边,撇了撇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女人的唇,勾人的魂!” 余欢下意识地接了一句,并当即开始叫冤: “我们亲了这么多次,属于是循序渐进,怎么也不至于碰牙齿吧!?” 前面那句话让林有容霎时耷拉着脑袋,感到怪难为情的同时,心湖泛起层层的涟漪。 后面这句入耳,她轻哼了一声:“不说了,我也好渴,买水去吧。” (本章完) 222 猪拱白菜 林有容一句话落下,便轻盈地起身,就要迈开步子。 余欢下意识一把抓住身侧牛皮纸袋的提手,想要起身相随。 但双腿却像被钉住了一般,一阵酸麻得他忍不住呲牙咧嘴,急忙叫住她: “老婆你等会!” 林有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略显痛苦的表情,关切地问:“怎么了?” 余欢瞄见她紧紧抿着嘴,关切之情顺着嘴角溢了出来,心中一暖,却故意小题大作地“哎哟”了一声: “没怎么,就是某头猪,坐得我腿都麻了,坐了一个多小时呢!太欠亲了!” 听见这话,林有容一阵羞赧,脖颈都涨得红彤彤。 登时一步上前,轻轻地锤了他的肩膀一下,娇嗔道:“你才是猪,你才欠亲!” 余欢松开抓着牛皮纸袋的手,嘿嘿一笑,顺势将她拉入怀中。 他一手扶着她的后背,微微低头,鼻尖贴近她雪白的修长的脖颈。 一顿蹭着她细腻的肌肤,同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不觉得我现在,很像是猪拱白菜吗?” 夜色愈发深沉。 林有容虽然墨镜挡脸,却依旧有些羞涩地别过头去。 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做出什么肢体动作。 敏锐观察到她雪白的脖颈,已然翻涌着淡淡的红霞,他却是说:“嗯,与老婆相比,我确实更像是一头猪。” 林有容的笑声渐弱,逐渐消弭在徐徐的风中。 虽羞极,但没跑路。 感受到他对她的依恋,却有些舍不得推开他…… 余欢顺手探在她的浑圆事物上,嘴角挂着一抹坏笑。 天幕如同被浓墨所渲染。 低声嗔怪说: 距离只在毫厘之间。 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笑容,可真是迷死人了! 猪拱之势一止。 被推得一个踉跄的余欢,望着她夺路而逃的慌乱背影,笑着拎起长椅上的牛皮纸购物袋,迈开有些微僵的大腿,跟了上去。 借助她的力量,缓缓直起身以后。 “好。”余欢微微颔首。 余欢听着她那银铃般的笑声,抬起头,瞧着她深深上扬,并且还在微微颤动的嘴角。 林有容旋即轻轻松开手,抬起双臂,为他扶正了歪斜的帽檐。 有些诧异在林有容即没有推他,也没有尖叫鸡,更别说生气气的一番发言了。 “你就是一个不正经的坏男人!” 只觉温热的吐息拂过脖颈。 话音未落。 余欢抬起头来。 听见这话,林有容忍不住扑哧轻笑:“什么意思?” 她两手搭在余欢的双肩上,听到余欢在轻声说着:“我老婆真香!闻这一下,嗯,至少得精神好几天。” 她微笑着从他腿上下来,牵着他的手,将他从座位上拉起:“别闹了,走,我们买水喝去。” 独特的体香,让他心旷神怡。 “说什么呢你!?” 余欢又低下头,在她脖颈猛猛吸气,一顿乱拱。 话音未落,整个人一個转身,耷拉着脑袋,小碎步迈得飞快。 听见他绘声绘色的形容,莫名有些心花怒放起来的林有容,整个人痒痒地乐不可支。 林有容只感觉脖颈间一阵痒意,仿佛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像是急于逃离这个让她羞愤的地方。 不多时。 微风带着江水的气息,轻轻吹过,至余欢的鼻间时,还交织着绿植草地的清香,和她的体香。 “茹姐下午说,我老婆的身材很辣,胸大腰细臀又翘。”他嘴里吐出虎狼之词,询问道:“嗯,腰细臀又翘确实没有错,我有体会到,但胸大是不是真的呀?” 两人面对面。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唔……” 下意识用纤细的手指推了推墨镜。 林有容两手从他的耳际往下,轻轻一推他的肩膀。 林有容起步速度很快。 当她回头瞥了一眼,发现自己离他已有几十步之遥,便缓缓放慢了脚步,等坏男人跟上她。 余欢踏着小块地砖铺就的道路,至林有容十步远的距离,便三步并作两步,迅速缩短与她的距离。 追上她以后,轻柔地搭上她的肩膀。 林有容并未有半分的抗拒,反而小步子微挪,离他更近了些。 两人开始缓缓地并肩踱步。 余欢稍作思忖,接过她之前的话头:“我就是对你不正经,对你耍流氓,因为伱是我老婆,我又不是对谁都这样!” “唔……” 出乎余欢的意料。 林有容听后,竟然主动地揽住他的腰部。 她耷拉着脑袋,看着地面,缓缓地嚅嗫: “唔……我只是觉得你不正经而已,并不觉得你耍流氓……如果我感觉你对我亲密的举动是耍流氓,那说明我根本就不喜欢你……就是……我不好意思嘛……我就觉得你太猴急,有时候还不考虑我的感受……” 当她话音落下,余欢听完她吐露的真心,不禁将她揽得更紧了一些。 也没有反驳他很考虑她的感受。 而是嘴角含笑说:“一个急性子,一个慢性子,说明我俩很互补啊,不是吗?” 林有容轻“哼”一声,佯怒地撅着嘴巴:“你就是会说这种花言巧语!” “这怎么是花言巧语呢?老话说,两口子一样,过不到天亮——” 余欢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往下,rua了一下她又软又弹的浑圆,微笑说: “并且,这还是有科学依据的。” 这人一边讲大道理,还一边在rua着她的臀部。 太坏了! 尽管林有容感觉自己的脸蛋像火烧一样,心跳如同擂鼓,但她步频不变,强忍着难为情,嗓音有些黏滞开口:“一个急,一个慢,难道不会闹矛盾吗?” 听着她的轻声细语,余欢细心感受着掌中的触感。 她的身体,没有像以前一样紧绷着。 愈发柔和的曲线,让他不禁多rua了几把。 “异性相吸,这不单是性别上的吸引,也指性格上的互补。”余欢适可而止地过了把手瘾后,将手重新搭回她的肩膀上:“再说了,你名字都叫有容呢,难道不会与我互相包容吗?” 林有容不假思索地说:“当然会呀!” 两人就这样在交谈间,漫步出了绿地草坪。 余欢听了她的回应,嘴角轻轻上扬。 正前方,一个年轻人正迎面小跑而来。 余欢搭在林有容肩头的手,迅速上移,将她头上的棒球帽转动着往前戴正,并为她拉低了帽檐。 林有容心中涌起一股甜蜜,任由他细心整理,然后娇声说:“亲爱的,我注意到酒店后面的小区边上,有一家大口九,突然好想吃双皮奶!” 大口九,这个粤省的本土老品牌,也曾风靡一时,火遍大江南北,可谓奶茶届的元老。 然而,随着奶茶新势力的崛起,大口九慢慢没落,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成为了时代的眼泪。 除了在粤省,已经再很难看到了。 余欢此际也颇为意动,心中涌起一股找寻童年回忆的感觉。 他含笑看着林有容精致的下巴,打趣说:“你不是要控制体重吗?” 林有容嘴唇翕动:“有你在呀,我只吃几口就好了。” “没问题。”余欢拍拍胸膛:“今天走了这么多路,必须得补充能量,老公给你安排。” 既然她现在已经习惯性地称呼他为‘亲爱的’,余欢觉得自己在她面前自称时,必须‘老公’不离口。 终有一日能从她的小嘴里,亲耳听到她喊一声‘老公’! “嗯……”林有容轻轻应了一声。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稍微加快了步伐。 十分钟出头,便右转穿过人行横道,离开珠江景观带。 再步行一小段距离,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左转,就能看到林有容下榻的酒店了 但余欢跟随着林有容的轨迹,两人选择直行。 少顷,他们在大口九奶茶店前留步。 余欢和操一口广普的小姐姐对话完,点了两杯饮品: 一杯草莓双皮奶。 一杯金桔柠檬。 出餐以后,两人各执一杯,走进旁边绿植葱郁的开放式老小区。 此刻已近八点,户外健身区的路灯下,几个老人正用粤语愉快地交谈着,旁边的一些小屁孩在尽情地奔跑嬉戏。 余欢和林有容目的明确,径直走向空置的花岗岩长椅。 并肩坐下来后,林有容轻轻地将头靠在余欢的肩膀上,小口地嘬着金桔柠檬茶,享受着这份宁静与温馨。 瞥见余欢投喂过来的一满勺双皮奶,樱唇从吸管上移开,任由他将勺子,伸进嘴里。 “口感怎么样?好吃吗?” 听见他温柔地询问。 林有容细细品味,将其咽下去说:“很嫩很滑,奶味也很足。” “是吧。” 他的声音突然放轻了七分,在她耳际窃窃私语: “论到嫩滑,不及我老婆小香舌的万分之一。” 林有容本来已经恢复白皙的耳垂,瞬间变得红润如玫瑰。 小香舌? 这三个寻常的字眼组合在一起,让她寒毛都竖起来了。 不禁娇羞地锤了锤他的肩膀。 嗔怪的话语,一出口就变成了撒娇:“讨厌!” “本来就是——” 林有容突然侧身,将手中的金桔柠檬茶吸管,塞进余欢的嘴里: “赶紧喝吧你!” 她脸颊一阵发烫,佯怒地望向别处,眸子却全然瞟在余欢的侧脸上,心中却是满满的甜蜜。 “闹婆嘴里也是甜甜的!” 他含糊不清地说着,吨吨吨地畅饮后微微后仰,吐出吸管,舒适的长吁口气,继续说道: “那我问你啊,你那个时候什么感觉?有很主动哦!” 话音未落,林有容不自禁地张嘴,接受了一波他的投喂。 听到他说她很主动,登时耷拉着脑袋,嘴唇翕动了一下,想不甘示弱回击,却又一时语塞。 她透过墨镜的镜片,在一片昏暗中,瞥见他提问完,以一种等她回话的表情,微许凝视着她。 就感觉自己回到了课堂,正走神迷糊着,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一样。 她嘬了一口金桔柠檬差,底气非常不足,支支吾吾地开口: “唔……那个时候,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感觉周围全都是你的气息……鼻子里……嘴里都是,然后……然后你的……很温暖,很柔软……” 余欢带着笑意追问:“是我的舌头很温暖很柔软吗?” “嗯……” 林有容微微点头。 羞赧地偏转身子,后背斜对着他,心中的小鹿却止不住的乱撞。 “好吧,等下我把你送到酒店门口,你早点睡哦。” “嗯。”林有容轻声应道。 “你的星城站专辑签售会在哪一天?” “十三号啊。” “下个星期天?” 见余欢不再谈论那些让她难为情的话题,林有容转过身来坐正了身子。 她微微瞥了余欢棱角分明的侧脸一眼,稍作思忖后说道: “对呀,星城是最后一站。然后我当晚要回一趟沪上,隔天一大早,就得亲自去灿文总部签字收尾。” “啊?意思是你要过家门而不入?”他的声音有些无比讶异,并且瞬间就低气压起来。 “唔……你千万不要这么想!除了解约收尾以外,我主要是急着把沪上的东西都收拾好。”林有容解释:“当天我会和茹姐两个人轮流开车,上高速回家……” “蛤?” 林有容只见他捏勺舀着双皮奶的手指不经意间一颤。 同时。 他急切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到时候请假,来帮你们开车!” “不用了,我跟茹姐之前来回走过高速,又不是第一次。再说,行李太多,多一个人也放不下。” “你们可以把一部分不贵重的行李打包成大件,走邮寄的嘛!” “唔……那些不贵重的杂物,我和茹姐商量好都要扔掉了,她以后也不准备在沪上长住……” “不行,我不放心。” “你放心啦,星期一高速上又没什么车,我和茹姐都是拿了驾照好几年的老司机了!”林有容试图打消他的顾虑。 “你的车技——” 林有容顿时梗着修长的脖子,打断了他的话:“我的车技怎么啦,很差吗?我开车可从来都没有剐蹭过!” “行吧……” 林有容回过头,只见他陷入了沉思,表情似乎很纠结。 他长吁了口气,然后认真地说: “这样,我今天回去后会加快第三首歌的制作进度,争取在下个星期天之前交给你。你和茹姐可以先待在沪上,在李小东的录音棚里把这首歌录出来。我到时候双休日一早就去沪上,让茹姐坐飞机回星城,然后我跟你两个人开她的车回家。” 林有容稍许思索了一下他的提议,整颗心脏,仿佛被如水的温柔包裹住了。 他真好! 满目的温情,俱都隐在墨镜后面。 下意识地张嘴接受他的投喂,享受着这份被呵护的感觉。 林有容点点下巴尖:“好吧,可这样的话,你就很辛苦了啊!” “那你喜欢我亲你吗?” 林有容心随所愿,不假思索地回答:“喜欢啊!” 然而,话音刚落,她骤然意识到他话里行间的含义,内心顿时涌动着大概是名为害羞的情绪。 这情绪使她不禁又偏转身子,后背斜对着他。 “人都走了,吵吵闹闹的小屁孩一个都不剩,这里只剩下我俩了诶。” 听见他这贼兮兮地话语。 林有容顿时陷入沉吟: “唔……” “七点五十六了,我也该走了。” 这句稍许颓废的话语,伴随着一声长叹涌入耳朵里。 林有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和动力,整个人乍然转过身,随手将空杯放在一边。 两只手拥揽着他的脖子。 见他顺从地低下头,与她脸对着脸。 她毫不犹豫地抬起下巴,印上了他的唇。 两人的帽檐碰撞在一起,被碰得歪歪斜斜。 直到他探进她的嘴里。 上头了以后。 林有容乍然之间,回过神来。 她都有点懵了。 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大胆举动,感到震惊,感到措手不及。 可震惊之余,却不妨碍与他交织着。 缠绵着。 只是墨镜压着她的眼角和眼眶,让她感到有些不舒服。 没有此前那种全身心投入进去的沉浸感…… 思绪回到了之前那一刻。 余欢先让她坐他腿上,是误打误撞,还是早有这个意识? 并且他热吻的时候,没有半点生疏。 没过多久,林有容微微推开余欢,抿了抿濡湿的樱唇:“你得赶紧去羊城南站了,坐出租车还要半小时呢。我也要回酒店休息了。” “那我们下周末再见吧,我会去签售会现场,远远地看着你!” “唔……我尽量在五点前结束工作,然后我们一起吃饭,一起走走逛逛……” “主要是你想要亲亲,对吧?” 看着余欢那揶揄的笑容。 她抬起手指,推了推墨镜,娇哼一声:“你就等着跟我亲亲好了!要让我发现你亲别人,就按你先前说的那样,两个人一起死了算了!” 一口气直抒胸臆。 只觉自己的脸蛋有些发烫,还涨得慌。 “你呀你,说好不再疑心我外面有人的呢?”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林有容耷拉着脑袋:“唔……” 突然瞥见他将一顶渔夫帽放在她的腿上,分别之际,似乎已经迫在眉睫。 林有容情不自禁地侧过身子,扬起下巴,在他脸上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然后抬起手,为他整理着稍显凌乱的头发。 一切的温柔尽在不言中。 林有容看着他明亮的眼眸,他深情的目光,仿佛穿过墨镜透进了她的心里。 一时之间,手指愈发的轻柔几分。 “好啦~”林有容放下手,拿起身边的空杯,另一只手抓起腿上的渔夫帽:“你真的不要这个帽子和墨镜吗?” “不需要,我有。” “哦~”林有容轻声应着。 两人并肩踱步到一边的垃圾箱前,各自将空杯扔进去。 旋即十指相扣,不急不缓地出小区。一片缄默中,只有依依不舍。 几分钟的功夫,便到酒店门口。 两个人还没说上话,一辆绿灯表示空车的出租车,就徐徐驶来。 林有容从他手中接过墨镜,送他坐进了出租车。隔着车窗,他们彼此挥手告别。 “再见,老婆,记得想我!”他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 “再见!”她轻声回应,眼中满是眷恋。 她站在原地,目送着红色车尾灯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这才缓缓转身,走进了酒店。 她的步伐不复往日的轻盈,有些沉重,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上的电梯,如何打开的房门。 与茹姐的交流也变得模糊不清。 只是依稀先洗了个澡,然后便趿拉着拖鞋,躺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茹姐似乎看出了她的异样,试图与她攀谈。 但她只是侧过身子,怔怔地望着紧闭的窗帘,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床头灯随着“啪嗒”一声熄灭,黑暗笼罩了整个房间。 大脑宕机的她,终于回过神来。 突然,她感到眼眶周围涌出一股凉意,指尖轻轻抚过,仔细分辨了一下。 哦,原来是她的泪水。 这一刻,她终于绷不住了,情绪决堤,奔涌而出。 她想用枕头蒙住自己的脸,试图掩饰自己的脆弱,然而,还未等她开始行动,便已经控制不住地失声大哭起来。 床头灯骤然亮起,黑暗的房间顿时被柔和光线填满。 一阵细微的响动传入耳中,床铺随之轻轻下沉。 她转过头,泪眼朦胧中看到茹姐躺在她身旁,一只手温柔地搭在她的肩膀上。 “素素,怎么啦?是不是坏男人欺负你了?”茹姐的声音充满了关切。 林有容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没,没有欺负我……我只是,不想和我老公分开……” 茹姐连忙轻声安慰:“诶,没吵架啊,那你有什么好哭的。日子还长着呢,再说我们,马上就要回星城了不是。” 林有容点点头,呜咽着说:“我知道,我只是现在有点难受……哭一会儿就好了。” 说完,她俯卧在床上,将脸深深埋入柔软的枕头中。 茹姐听着她逐渐减弱的哭泣声,看着她轻轻颤抖的双肩。 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一段感情中,全身心投入的那一方,最容易吃亏。 特别是像素素这种,不善于表达自己,又缺乏恋爱经验的人。 希望余欢真的是一个好男人吧。 茹姐起身坐到自己的床上:“素素,你早点睡啊,凌晨三点就要起来赶飞机。” 话音落下,却久久没有听到回应。 她瞥过头去。 唯见林有容身体朝下趴着,脸侧向她这边。 眼睛已经阖上了。 茹姐蹑手蹑脚地凑上前,打量了一下。 她眼睫毛都是湿的,眼角处也残留着泪痕,却已然沉沉地睡着了。 茹姐稍许思忖,趿拉着拖鞋至控温面板前。 指尖轻点,将温度调到二十六度。 这样睡觉即使不盖被子,也不会着凉。 完事后熄灭床头灯,整个房间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本章完) 223 守得云开见月明 以繁华的羊城为起点,两条路线向远方延伸。 一条铁路向北而去,穿山越岭,无畏千山万水,直达星城。 而另一条航线则向西翱翔,终点直抵春城。 1月7日,星期一。 就在昨天,两口子还近在咫尺,而此刻,他们却已被这一千三百公里的距离所隔。 一场热火朝天的专辑签售会,正在春城百大新天地的八楼进行。 这个购物中心,因林有容的到来,从而烈火烹油,热闹非凡。 楼层内,人头攒动,犹如潮水般涌动的人群,充满了走廊、楼梯、乃至任何一小块空地,每一个角落。 对他们每一个人来说,身处其中的感觉,大约就是这样: 人人人人人我人人人人人! 各种声音汇聚在一起,此起彼伏,连绵不休。 一些比较支持林素的歌迷,普通专辑一买过十张的,比比皆是。 林有容微微颔首,回答说:“我接下来,会参加一档音乐综艺节目。” 到五点半时,茹姐上前宣告春城站签售会结束。 茹姐连忙将她的右手拉在自己腿上,一阵揉揉捏捏,给她按摩。 “素素,签售会之后,你还有什么新活动吗?”一个嘹亮的男声从人群中传来。 …… 她体会着电梯下行的坠落感,长吁了一口气。 此刻已是傍晚。 她一手举着精心制作的应援牌,一手拎着专辑满满当当的购物袋。 现场的歌迷粉丝中,男女比例大约是三七开,年轻的女生占据了大多数。 此刻,林有容的全身心才得以彻底放松。 然而未到五点半的签售会正式结束时间,林有容依然端坐在长桌后,与歌迷粉丝们互动。 她忽略掉那些毫无意义的喊话,仔细捕捉着比较有重点的提问。 在工作人员的环绕下,戴着棒球帽的林有容,向歌迷粉丝们挥手告别。 林有容经过茹姐相授,她认为没有多大意义的车轱辘话,引发粉丝们一阵阵尖叫和欢呼,气氛十分热烈。 上身穿着一件深蓝垂感衬衫的林有容,刚感到一丝凉意,早有预备的茹姐,便贴心的为她披上了一件针织开衫。 嘴角上扬,向粉丝们点头示意,在几位安保人员的环绕护送下,直往侧门而去。 “素素,你什么时候开演唱会呀!我肯定在前排为你打call!” 从十二点半开始,林有容以公式化微笑,持续签字了四個多小时,三千张签售专辑,便提前售尽。 春城和羊城这两个城市,冬天虽然都比较暖和,但春城的温差比较大,白天暖洋洋,早晚冷飕飕。 一个穿着时尚的女孩,脸上洋溢激动的笑容。 林有容微微拉低了帽檐。 电梯门扉缓慢关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周围陷入了沉静。 “累了吧?”茹姐从身前的包里掏出一小瓶矿泉水,体贴地拧开后递给她。 坐在副驾驶座的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女性,回过头来,微笑着开口: “我们蒋董家里的小姐,是素素的忠实歌迷,得知素素要来春城进行专辑签售,早就找蒋董央求着要见偶像一面了。蒋董一家人希望能邀请你们二位共进晚餐,不知意下如何?” 快步踏上商务车。 林有容侧过身子,左手接过,猛猛喝了一大口。 现场除了签售专辑以外,还有一万张没有限制购买数量的普通专辑。 车内顿时陷入了一片静谧。 尽管周围的环境喧闹嘈杂,尽管要应对歌迷粉丝们的各种情感流露和刁钻问题,但林有容已经显得从容不迫,游刃有余地与歌迷粉丝们互动。 身前斜跨托特包的茹姐,紧随着坐在她身侧,拉上车门,将外界的嘈杂隔绝。 如果说,前天在羊城站的两场签售会,她还带着些许紧张,那么当下,她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 同时,对驾驶座那边说道:“麻烦你送我们去宝善街。” 少顷,门扉一开,少量聚集在电梯间的粉丝,看到她便立刻热情围了上来。 林有容将茹姐交给她的话术手册熟读于心,她拿起手侧的话筒,不假思索地开口:“演唱会已经在计划中了,希望能尽快和大家见面。” 经历了一番周折,林有容终于坐上了电梯。 在嘈杂声中,林有容牢记着和茹姐探讨过的见面会技巧。 相对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尤其是几个工作人员,不停地用喇叭呼喊提醒大家注意安全,使得现场越发的嘈杂。 一场签售会下来,水都不敢多喝,整个人还要绷着,进行形象管理,尽量不要被抓拍到丑照,同时右手需要写写画画个不停。 久久滞留的几百名粉丝挥舞着手中的支持牌和海报,各喊各话。林有容的耳边只觉嗡嗡作响,充满了粉丝们热情的呼喊声。 春城站签售会的承办方是当地一家娱乐公司,主办过许多知名演唱会。 她口中的蒋董,就是这家公司的大老板。 茹姐自然对此有所了解,她婉言谢绝: “非常感谢蒋董及家人的盛情邀请,但林素的档期实在太紧了,明天凌晨三点就要赶飞机去蓉城签售,中间的休息时间很宝贵。我们更希望她能在这个间隙好好休息。” 金丝眼镜的女士听后,瞥了一眼已经开始阖眼休憩的林有容,含笑点头:“理解,我会将你们的意思传达给蒋董。另外在春城如果有什么需要,请随时联系我。” 茹姐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多谢关心,如果遇到问题,我们会及时联系你的。” 听见她们这一席话落下,目的地便已明确,司机踩下油门加快车速,在前方的十字路口右转,与老板家里那边背道而驰。 十分钟转瞬即逝。 商务车稳稳地停在酒店大门前。 上车后,一直闭目养神的林有容,直到在茹姐轻推她的胳膊,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眸。 她接过茹姐递过来的墨镜,轻巧地戴上,然后跟随茹姐下车。 中年司机先行一步,打开后备箱,帮她们卸下行李。 茹姐则向金丝眼镜的女士友好地挥了挥手,进行一波感谢,道别。 戴金丝眼镜的女士站在原地,目送着她们一人拖着一个行李箱,走进酒店大门,远望她们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她不禁低声自语:“林素真的是像传闻中那样,话非常少。” 她轻轻摇了摇头,收回自己的视线,然后坐回车里。 中年司机缓缓向左打方向盘,驶离路沿,他有些好奇地问: “倩姐,这个林素很红吗?蒋董一大家子要陪她吃饭,闭着眼睛当没有听到,就让经纪人直接给拒绝了,派头很大啊!” 闻言,她微微笑了笑说: “最近正当红的一个女歌手,听蒋董谈起来还很有背景,要我好好招待着,我猜应该是个什么二代。本来我还给林素在柏联订了一栋别墅,但早上去接机的时候,听林素的经纪人说她们已经订好了酒店房间,我就没吱声。没想到她们入住的是宝善大酒店。” “那这林素肯定不是富二代。”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好歹也是当红明星,要还是富二代,肯定得住五星级酒店吧?” “谁知道呢。”她耸了耸肩。 …… 林有容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放空的状态。 当茹姐办理好入住手续后,她便如影随形跟在其身后。 一进房间,林有容就松开了行李箱的拉杆,径直走向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后,她便仰面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中,这一刻仿佛全身的疲惫都释放了出去。 “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林有容随手摘下棒球帽和墨镜,将它们扔到一旁,然后将脚上的鞋踢落在地,长长叹了口气: “真舒服!” 茹姐在床边将行李箱平放,边解开密码锁边说:“现在还算不上是好好休息,你难道不知道,接下来还要马不停蹄飞五个城市吗?” “废话,我自己定的档期,我当然知道!”林有容话音顿了顿:“我的意思是,享受当下!” “伱也就仗着自己年轻吧!我以后反正不敢跟你这么折腾了,这一趟走下来,恐怕会要了我半条命!”茹姐喟叹。 “不至于吧?在台前一直忙碌的可是我诶!”林有容搬过枕头放在自己的脖颈下。 “我的事情虽然杂,可真不比你轻松多少吧?”茹姐有些无奈地反驳。 “行吧行吧,我们都很忙,都不轻松……” 林有容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柔和的灯饰,有些迷蒙地挥了挥手,像是在触摸柔和的光线: “我从没想过,我竟然会这么受欢迎。” “确实!你现在人气非常高。” 茹姐肯定地说。 她将林有容需要用的卸妆水等物品,一一摆放在写字台上: “商务那边估算,你的首张专辑销量至少能达到二十万张,在这个年代很夸张了,不比那些当红的一线歌手差!” “是吧!”林有容的声音透露出愉悦。 “你老公为你创作的专辑主打歌,现在新歌榜和流行榜上都是第一名!我估计,等星期四热歌榜更新后,这首歌肯定能进前五!”茹姐语气中充满了肯定和骄傲。 流行榜集结了当下正在蹿红的单曲,它是根据歌曲播放次数在七天内的涨幅,进行排行。 而热歌榜则是根据每一个用户、每一次的完整播放来计算的,它真实地反映了一周内的最热门歌曲,是基于企鹅音乐用户的收听行为来排名。 林有容稍微思考了一下:“那岂不是说,我唱的歌能被更多的人听到了?” 一念至此,林有容兴奋地坐起身来,向茹姐伸出手手:“我手机呢?” “干嘛?你老公没给你发消息!”茹姐进了酒店房间还包不离手,斜跨在身前。 她拉开拉链,掏出林有容的手机,远远地抛给了她。 林有容微微倾身,双手合十稳稳接住:“他没给我发消息又怎么了!我不能发给他吗?” 茹姐听了,果断转移话题询问:“晚上想吃什么?我先去洗个澡,然后给你安排。” 林有容在床上躺平,熟练地输入余欢的生日解锁手机,不假思索地开口:“既然来了春城,怎么也得来一碗小锅米线吧?” “素素啊,我怎么感觉跟着你在外面,伙食水平直线下滑啊?”茹姐打趣。 “要开工作室了嘛!要多留一点资金,越充足越好!” 近余欢者黑,林有容一阵忽悠: “守得云开见月明,风雨过后是彩虹,茹姐你就先跟我暂时吃吃苦啦,以后多的是你的好日子过!” “我这吃苦倒不至于。” 茹姐摇摇头,从行李箱里拿出换洗衣物: “就是觉得你的生活质量直线下降,好久没见你逛商场,没见你买衣服买包了。” 听到这话,林有容不好做声。 首张专辑投入了不少资金,本来手头就紧巴巴的,还抠抠搜搜出两百多万,拿去包养小白脸老公了。 她佯装忙碌地在手机上敲击着,然后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你在干嘛呢?今天怎么没有发想我的第几天了?’ 等待了数息,连续收到两条回复: ‘太忙了,给忘了……’ ‘想容容的第一天!’ 这会已经接近六点。 林有容接连敲出文字,指尖一滞,却没有立即发送: ‘你现在应该下班了吧?到家了没有,可以跟我视频吗?’ 她看着这些字眼,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查岗的嫌疑。 斟酌再斟酌。 心一横。 点击发送。 瞬息间,弹过来的视频通话请求,使得林有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她忙不迭坐起上半身,背靠床头,举起手机接通。 稍许卡顿后,屏幕中出现了余欢的帅脸。 不过由于视角问题,林有容首先看到的是他那两个显眼的大鼻孔。 他的目光直视着前方,一边肩膀不时颤动,显然在忙碌着什么。 特别是他一只耳朵上挂着的耳机,让林有容好奇地问道:“你在做什么呢?” “我答应你这个星期天之前,把歌曲demo做出来。不过我还不太会用cubase,虽然脑子里有很多想法,但实现起来有点困难,只能边学边做,尽量赶进度!” 余欢回应着,说完他低下头,用白色塑料叉挑了些方便面嗦进嘴里。 看着这一幕,林有容感觉眼睛里好像进了沙子。 她抬起手背,轻轻拭过眼角和眼尾,不敢太用力,因为现在还化着妆。 林有容只觉眼睛有些湿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高兴起来:“这样啊,这首歌现在有名字吗?” “起风了!”余欢视线往下,瞄了屏幕一眼,简洁地回答。 “哦。” 林有容轻声呢喃着这三个字,却听见余欢问了一句: “《岁月神偷》你都录好了,打算什么时候发行?” “这个你别管!”林有容见他很快又全神贯注地在直视前方,微笑着说:“暂时先存着,到时候我还要跟你签合同,给你版权费呢!” “签合同没问题,版权费就一元吧!反正都是从左口袋进右口袋。”余欢语气轻松。 听见这话,林有容顿时歪过头,环顾了一下。 确认茹姐已经早就去洗澡后,连忙捂着嘴,缓缓地低声说:“你是不是傻啊——” 她这话通过网络传输过去。 那边的余欢,似乎心领神会,立刻打断并转移了话题:“我懂,你吃饭没呀?” “还没呢,晚上准备尝尝春城的特色美食,小锅米线!” “可以。” 看着余欢又嗦了一大口方便面,林有容的眼神变得柔和:“晚上怎么不好好吃饭?你们单位有食堂啊,别这么亏待自己。” “说起来就让人无语。我现在成报社大明星了,中午在食堂吃个饭都被围观拍照。午休时还有不少人追到十二楼新媒体部找我要签名,真是服了!”余欢一阵无奈地吐槽。 听到这话,林有容忍不住扑哧一笑,但也无计可施。 她自己都对此束手无策呢。 “不过我想过个十天半个月的,等热度降下来应该就会好了。” “说得太对了。” “呃……我现在对这句话都有点应激反应了。” 林有容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领导哥表情包~” 她笑着笑着。 见余欢又挑起方便面嗦了一大口,不禁拧眉:“明天这个时候,我还会找你视频,但你不许再吃方便面了!我主要就是要监督你,确保你在我视线范围之内,荤素搭配地吃晚饭!” “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想跟我约好明天继续视频通话就直说!” 眼见自己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被他给看穿,林有容有些心慌意乱之下,强壮镇定回嘴:“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反正,你必须接受我的监督!” 酒店房间转角玄关处,突然传来茹姐的声音:“素素,我洗完澡了,下楼去给你安排小锅米线!” 林有容抬起头,高声回应:“好的,茹姐辛苦!” 随后,她听到了房门碰合的响动。 屏幕中的余欢吃完方便面,又端起碗喝了几口汤。 林有容心中暗叹,都给了他两百多万,买商铺也才花了一百三十五万,怎么还把日子过成这样!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慢慢聊。 不多时。 茹姐提着她们的伙食回来:“素素,先别跟你的小老公聊了,先吃米线,免得坨了。” 早就肚子咕咕叫,有些饥肠辘辘的林有容,忙不迭跳下床,趿拉着鞋。 走到写字台边落座。 林有容举着手机,看着屏幕中余欢认真的脸庞,想了想说:“你戴上两个耳机忙自己的事吧,不过别挂视频,我看看你就好啦。” “你这意思是,想拿我下饭?”他笑问。 “唔……” 一旁的茹姐听见余欢这风趣的话语,顿时忍俊不禁。 “那我就忙自己的咯?”他的声音越发柔和:“你要是觉得无聊,想玩手机的话,直接挂断就好。” “我吃完米线就挂视频,然后卸妆收拾一下,洗完澡就睡觉。” “你这些天行程这么紧,一定要充足睡眠,保持好心情。”叮嘱的话音落下,余欢便戴上耳机。 林有容轻“嗯”一声。 她接过茹姐递来的一次性木筷,开始享用小锅米线。 茹姐坐在一边,也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吃面。 不过屏幕上对方发来的消息,却让茹姐眉头紧锁。 (本章完) 224 人红是非多 第225章人红是非多 第225章人红是非多 相比茹姐那一碗辣椒拉满的小锅米线,林有容的这一碗,就显得清淡了许多。 浓白汤底里只漂浮着零星的辣椒。 这是她最后的倔强了,虽然这段时间要尽可能保护好嗓子,但作为湘楚人不吃辣可能会死。 手机就这么平放在打包碗旁边。 看着屏幕里余欢死亡视角下的大鼻孔,她吃得格外的香。 米线劲道爽滑,汤底酸辣鲜香。 她比茹姐更快地嗦完粉丝,消灭掉豌豆苗,熟练地用筷子尖将几个鹌鹑蛋送进嘴里,再慢慢挑着汤底的酸腌菜和肉沫…… “别挑了!素素,你碗里只剩汤了!” 须臾听见这么一句话。 茹姐话音顿了顿,继续说: “那些营销号,随便找了几张热情粉丝和伱冰块脸对比的照片,就开始大做文章了。不过目前问题还不算大,很多小树苗都在评论区下面留言,给不知道情况的路人澄清。” 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从写字台上拿起卸妆水和化妆棉,准备开溜去卫生间。 相比耍大牌,林有容对隐婚这事显得尤为淡定: “什么叫我冷着一张脸?我只是周围人一多,太吵了,就不太想说话而已。”林有容连忙反驳。 茹姐揶揄的笑意,从紧紧抿着的嘴角溢出来。 “我耍大牌?” “聪明!很有可能。”茹姐赞赏地点了点头。 听见这话,林有容只觉得自己的脸颊,更加发烫了。 “不烫啊,也没发sao啊?” 茹姐瞥见她惊讶的模样,似乎是想到什么,忍俊不禁笑了笑: “我看了那些通稿,写得还挺有理有据,毕竟你确实经常冷着一张脸嘛。” 她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对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 林有容敏锐地捕捉到茹姐的谐谑之意。 “在羊城的时候,我就问过你了,要不要多开一间房,是你自己说不用的哦!” 即使很想跟茹姐澄清,然而这种事,又怎么说得出口! 尽管小锅米线也不辣,却只觉得心慌面热。 茹姐摇了摇头: “啊?” “还不是炒冷饭!拿之前你和余欢的狗仔偷拍照做文章,不过这次更加细致,分析了你经常戴的kangol渔夫帽,想以此作为证据。” 少顷才缓缓地开口: “卡地亚主动接触了灿文,想找我做单品代言人。这件事是不是已经传出去了?然后有人为了争这个代言,买通稿抹黑我?” “王祥?” “有人在背后买通稿抹黑你,说你隐婚,还耍大牌。”茹姐缓缓地系紧塑料袋,初时的惊诧过后,她目前并不急。 茹姐正将两个吃完的米线碗叠放整齐,塞进塑料袋里。 两个女人说私房话,断不能让他给听到! 侧过身子一拍茹姐的胳膊:“王静茹,你要死啊!” “不清楚。” 她微微颔首,转而询问:“那隐婚呢?” 林有容嘴唇翕动了一下,正欲开口,却感觉到茹姐的手搭上她的额头: 她转而收拾残局,整理餐后垃圾,同时还打趣说: 人红是非多,在娱乐圈,这种事情司空见惯。 “素素你怎么了?整个人魂不守舍的。” 林有容将卸妆水和化妆棉放回桌面,双手抱肘陷入沉思。 林有容神色从开始的凝重逐渐放松下来,听到最后,已经没有什么异样。 林有容微微一愣,不禁颦了颦秀眉,感到有些意外地说: “问题就出在这。” 忙不迭挂断了与余欢的视频通话。 林有容注意到了茹姐的神情变化,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可没想到林素这不爱玩网络的现充,甚至还是她的强烈提议下,才在微博发了几条平时的生活日常。 她的动作突然停顿,却是脸色严肃地倏忽开口:“我在灿文公关部的一個朋友,刚刚私底下联系我——” 茹姐关切地询问入耳。 林有容捏着筷子的手微微一滞,她乍然回过神来。 “还是之前那些比较模糊的照片,我猜,如果是王祥给你使绊子的话,这次应该会放出更多高清的原图。毕竟被偷拍了五十多张呢!” “哦。”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档子事,竟然一下子就能找到关键处。 茹姐不禁感叹道:“家里人不愧都是领导,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林有容若有所思,没有接她这话茬,转而询问:“如果别人碰到了这种事,会怎么应对?” “通常的做法,是买通稿反击竞争对手。” 茹姐直截了当地回答,但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如果你不想向你父亲诉苦,也可以找你老公帮忙,让他直接与平台交涉。或者我们找出买通稿黑你的人,让你老公给她点颜色瞧瞧。” 林有容听见这话,却毫不迟疑地摇摇头:“不行,这种小事情,还不至于要让他来为我解决。” 茹姐却提醒说:“你要是不防范于未然,依我看,对方发现这么黑不动你的话,很可能会采取更进一步的动作,比如买热搜啥的。”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无所谓的。”林有容话音顿了顿,继续说:“嗯,我说的,是耍大牌这件事。” “不仅仅是耍大牌的问题。”茹姐话锋一转:“隐婚被曝光,与你主动曝光,粉丝和路人的反应,包括后续的口碑,都会有很大不同。” 林有容点点下巴:“我知道,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到时候我会和我老公举办婚礼,捂不住的话,就干脆官宣好了。” “行吧。” 茹姐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明星被曝光恋情,都会火速掉粉,人气大跌,这是铁律。 更别提宣布结婚了,即使是天王巨星都顶不住,不敢在正当红的事业巅峰期官宣。 作为女明星,这方面更甚,比如生娃就至少得隐退消失一年。 这一整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再复出黄花菜都凉了,事业很难不一落千丈。 可素素倒好,如果不是跟素素彻夜长谈,剖析利害,恳求她在跟余欢出门的时候,务必要注意戴帽子戴口罩,恐怕早就被路人发现了。 “就这些吗?”林有容再次拿起卸妆水与化妆棉。 “没了。”茹姐摊摊手:“你去卸妆洗澡吧,记得要洗头发,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几座城市,都比较冷。” “好。” 月落日升。 春城的东北方向,八百公里外的蓉城,逐渐被黄昏笼罩。 此时细雨及狂风一齐降临,无情地席卷着这座麻辣的城市。 林有容一只脚尖刚刚踏在地面上,裹挟着细雨的强冷空气便直接扑在身上,使得她不禁裹紧了一些风衣。 虽然口罩墨镜帽子一应俱全,但她将衣领立起来以后,这才稳稳地踏出轿车,完全站在了地面上。 此时。 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正忙着从后备箱卸下她们的行李。 其戴着黑框眼镜,身着整洁的西装,看上去大约四十岁左右。 他是正在筹备中的灿文传媒蓉城分公司的负责人,名叫李辉,也是茹姐的前上司及老朋友。 蓉城站的签售会,由李辉一手操办,茹姐在与他沟通后,还让他提前预定好了酒店。 他卸下行李,关上后备箱,一手拉着一个行李箱,热情地在前面引路。 “你们明早还要赶飞机,早点休息,我送你们到酒店后就不打扰了。” “好的,谢谢辉哥!”茹姐双手抱肘,快步跟上他。 “谢什么。” 两手空空一身轻的林有容,步履轻盈地跟在茹姐身后。 三人通过酒店的旋转门,一同步入灯光璀璨的大堂。 李辉引领着她们,行至前台。 随即松开了两手中行李箱的拉杆,转过身来,热情洋溢地说:“哦,对了,我帮你们订的房间,还附赠了一顿双人自助餐。” “这么到位?”茹姐的双眼闪烁着惊喜。 “林素驾到,那肯定安排到位!”李辉笑了笑:“虽然你们要脱离灿文了,但反正我也有由头,可以找财务那边报销。” 茹姐刚点了点头,正准备跟他打趣几句。 却见李辉看了看手表,急匆匆地说:“静茹,这次招待可能不够周到,下次来蓉城,有空我再请你们吃饭。”他的话语还未完全落下,人已经转身大步走向门口。 茹姐看着他的背影,趁他还没有走远,戏谑地说:“急着约会是吧?” “哎,没办法,川妹子凶得很!不能迟到!”李辉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他快速地穿过旋转门,绕到驾驶座那边上车。 茹姐嘴里啧啧有声,回过头办理入住手续。 而林有容则在一旁静静地站着。 事毕后,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电梯。 林有容早有思忖地开口说:“吃自助餐我不太方便,你一个人去吧。” “啊?”尾音拉长了。 茹姐声音里透露出一丝失落:“我一个人去吃?那有什么意思啊!” “怎么会没意思呢?茹姐你先给我买一份担担面,再买点钵钵鸡——” 茹姐促然地开口说:“哦,我明白了,你答应好跟你老公一起视频,要看着对方吃饭是吧?” 一下子被看穿小心思,林有容一时语塞。 电梯厢一滞,门扉缓缓往两边移开。 茹姐拉着行李箱走在前头:“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这个我真浪费不了,必须得好好吃一顿!” 林有容也感觉肚子咕咕叫:“唔……要不茹姐你现在就去吃,然后给我打包一份带上来?有些酒店的自助餐,如果有客人到不了的话,会提供一两个打包盒。” 茹姐笑着点头:“好啊,我去问问看能不能打包。如果不能,我就先给你买担担面,然后再去享受我的大餐!” 话音落下,茹姐的脚步微微一顿,她掏出房卡,轻轻刷开了房门。 天色近黄昏,虽然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但一进房间内,茹姐便将一应灯具全都打开。 豪华双人间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窗明几净,格外宽敞舒适。 茹姐松开行李箱的拉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占据整面墙的落地窗的窗帘拉上。 而此时的林有容,已经习惯了不去欣赏窗外的景色,卸掉遮头盖脸的一应装备,通通将其放在床头柜。 随即整个人仰倒在柔软的床铺上,彻底放松下来。 握了四个多小时的签字笔,右手连同右小臂,都有些酸痛,让她不禁轻轻甩了甩胳膊。 茹姐拉完窗帘回来,在控温面板打开中央空调。 感受着逐渐变得适宜的温度,又从斜挎包里取出一小瓶矿泉水和手机,接连扔在林有容的身侧。 看到林有容正在揉捏着自己的右手,她关切地询问:“你的手还好吗?” “有点酸,不过睡一觉就好了。” 听到林有容毫不在意的语气,茹姐顿时有些羡慕:“年轻就是好啊,恢复得快。” 她话音顿了顿,接着又马上开口:“我现在就去自助餐厅探探情况,先把你的晚餐安排好,然后我再去慢慢享受大餐!” 林有容微微抬起脑袋,看向她道谢:“辛苦茹姐!” “那我去了,你好好休息。” 随着门扉的碰合声响起,房间里一时陷入了静默。 有些口干舌燥的林有容拧开矿泉水,畅饮了几大口,这才缓解了喉咙的干渴。 她点亮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现在才五点三十七,距离六点还早。 在闲暇之余,林有容随手点开了微博app,却惊讶发现消息已经标红999+。 进入消息界面,是数以万计@她本人微博的提示,以及评论: ‘冰糖葫芦不加冰:@林素,素素,那些黑子就是嫉妒你的歌声和美貌,别理他们!我们永远支持你!’ ‘小树苗_007:看到那些抹黑的微博就气不打一处来,小树苗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只是性格外冷内热,绝对不是耍大牌!加油,我们小树苗永远爱你!@林素’ ‘娱乐吃瓜酱:作为一个刚刚还在单曲循环《是你》这首歌的路人,我觉得这事有点蹊跷。那些照片和所谓的证据看起来都太刻意了,男主的脸还打了马赛克,根本没有说服力。支持@林素,希望能够挺过这次风波。’ ‘只爱素素:隐婚?哈哈,如果素素真的结婚了,我第一个祝福!但是,这种无端的猜测和诽谤,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林素’ ‘爱素素的娇娇:看到那些通稿我真的很生气,但是有这么多小树苗支持你@林素,素素加油,我们一直在!’ ‘走走停停:纯路人,我觉得这些针对@林素的营销号有点过分,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不应该随意诋毁他人名誉。’ …… 林有容翻看着这些充满支持和鼓励的评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零星几条黑她的评论,直接选择无视掉,但总体来说,她感觉自己的路人缘还不错。 随着这些@消息的引导,她进一步探寻了源头。 令她讶异的是,这些中午十二点以后集中出现的大量营销号,竟然都发布了她和余欢的高清照片,且全都出自此前狗仔队偷拍的五十多张套图。 这些营销号带着#林素隐婚#的话题,煞有介事地分析着每一张照片,甚至有些还编造了她在参加好歌声之前,就已经怀孕生子的谣言。 看着这些荒谬的编排,林有容的嘴角倒不禁露出了笑意。 指尖缓缓滑动屏幕。 发现#林素隐婚#这个话题,竟然登上了热搜第四十七名。 林有容在热搜榜巡逻完。 却并未发现有关她耍大牌的负面热搜。 心态良好。 一片静谧中,突然听到房门打开的响动。 林有容微微抬起头,只见茹姐风风火火地快步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装有餐盒的塑料袋。 茹姐兴致勃勃地说道:“素素!太丰盛了!本来只给一个打包盒,我好说歹说,他们才给了两个!不过,我专门给你挑了些贵的!” 说着,她将餐盒放在电视柜上。 忙不迭转身,一边迈开腿,一边看着林有容说:“给你放这了哈,我去吃自助了!” “好的,谢谢茹姐!”林有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话都没有说完,就听见“砰”的一声,门已经关上了。 这会房间里的温度已经上来了。 林有容脱掉风衣,随手扔在床尾,露出穿着米白羊毛衫的玲珑身段。 她趿拉上鞋,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提起电视柜的餐盒,移步到阳台边的小圆桌。 将两个餐盒从塑料袋里取出来,摆在桌上打开。 一盒是冷食,一盒是热食。 视线粗略扫过,热食有两块法式鹅肝,底下的面包片看起来就很酥脆,还有两根烤羊排,一些黑椒牛仔骨。 另外一盒装着三文鱼,花螺,雪蟹腿,甜虾。 林有容将脸颊两侧的发丝捋到耳后。 确实很丰盛。 难怪茹姐那么激动! 跟她吃了这么多天的健身餐,茹姐看到这场面不得两眼冒金光啊? 尽管她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但她并没有急着开吃,而是先给余欢发消息:“你到家了吧?” ‘你忙完到酒店了吗?’那边瞬间就反问过来。 ‘在酒店。’ 这三个字刚刚发送过去,林有容便看到手机屏幕上,弹出余欢的视频通话请求。 (本章完) 225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稍许卡顿后,余欢呈死亡视角的帅脸出现在屏幕。 他依次摘下两边的耳机,温和的声音通过手机扬声器,清晰地传到了林有容的耳中。 “老婆,今天还顺利吗?” 林有容听后,妆容精致的眉眼间泛着笑意,毫不犹豫地回答:“都挺顺利的!” 他那边的画面稍微晃动了几下后,终于稳定下来,展现出他端正的坐姿,画面的下方可以看到一小部分桌面。 由此林有容可以清晰地辨认出,余欢正坐在家里的阳台上,手机被稳稳地放置在书桌。 “老婆,你稍等一会,我去厨房端饭菜过来。”余欢的嘴角噙着笑意,显然现在心情非常好。 “好。”林有容微微颔首。 目视着他起身离开,转角后消失在画面之外。 什么叫她欲求不满? 虽然她确实很喜欢亲吻的感觉,但明明就是他一有机会就动手动脚! “没怎么。”林有容含糊其辞,嘴里嚼着。 “我对伱怎么了?”余欢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问。 “手机像素太低了,我看不清楚嘛!”她没留意到自己现在的语气就跟撒娇似得。 “嘿嘿,我们这的菜市场既然有这样的服务,那必须得享受啊!” 越说越支支吾吾,真聊不下去了。 “这么说来,现在我们俩终于算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了?” “哦,就是满足你想要亲亲的需求啊!”余欢一脸的坦然,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余欢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掷地有声地纠正:“错!是甜豌豆炒肉末。” 对于林有容的指摘,余欢却浑不在意。 林有容一时语塞,无以言对。 话音顿了顿。 他一手端起菜碟,一手抄起筷子,扒了一些豌豆肉沫进饭碗,笑了笑问道: “我让老板都给我半加工了一下,回家后先煮饭,切点姜葱末就直接开火炒了,不用十分钟就搞定。” “哦,这样啊。” 鹅肝的细腻与面包的酥脆交织在口中,带给她一种独特的味觉享受。 林有容抬起头,拧着眉毛问:“我开口?我欲求不满?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林有容只觉脸上烫得慌。 “现在呢,咱们是真夫妻,我对自己老婆卿卿我我,又不犯法。” 余欢笑着说: “并且,作为男人,我当然得主动点了。打个比方,总不能每次等你开口,我才去满足你吧?这样岂不是显得你很欲求不满?” 余欢此际无比轻松愉快。 “哼哼!以前的你,不仅不油嘴滑舌,还比现在更有绅士风度,既幽默风趣,又彬彬有礼!自从——至少你不会像现在这样,不会动不动就对我——唔——” “唔……” 掩饰性地将剩下一半法式鹅肝轻轻放进嘴里。 “唔……” 她稍作思考,也站起身去拿了一瓶矿泉水过来,竖在小圆桌,小心翼翼地将手机靠稳。 见他又口花花起来,林有容啐了一口,娇嗔说:“油嘴滑舌!我们独处一视频通话还差不多!” 只能拿起法式鹅肝,狠狠咬了一口,酥脆的面包在齿间咯嘣作响,以作发泄。 继续扒着饭,还厚着脸皮问:“那你刚认识我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我油嘴滑舌?” “酒店有送一顿自助餐,茹姐先给我打包两盒送到房间,然后她自己下楼去吃了。”林有容回答道。 由于方方面面的因素,画面有些模糊。 “那你今晚吃什么好吃的呢?” 她继续说:“不错哦,今天有进步,知道自己下厨了。” 只觉自己耳根子有点发烫。 可挂视频又是不可能的。 “老婆你自己也说到点子上了啊!在没真正确定关系的时候,当然得彬彬有礼,不能毛手毛脚,得彰显绅士风范!” 余欢微微颔首,打趣说: 林有容扑哧一笑,打趣说:“你要是在北方,买这么点豆子还要老板剥,二两肉还得加工成肉泥,老板可能会以为你是来找茬的,说不定会削你一顿。” 嘴里磕磕碰碰。 当余欢将碗筷俱都摆在桌子上后,林有容凝视着手机屏幕,稍作分辨后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是……青豆炒肉末?” 没过多久,余欢便再次出现在手机屏幕中,他一手端着盛满菜肴的碟子,一手拿着饭碗,手指间还夹着筷子。 “吃什么呢?这么香?”余欢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来,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林有容仗着像素堪忧,没好气地说:“煎面包片。” “还有呢?”余欢追问。 林有容眸子一掠过餐盒:“还有烤排骨,螺蛳。” 屏幕中的余欢悠然地放下饭碗,再次端起碟子,将剩余的豌豆肉沫拨入碗中。 带着些许调侃的语气说:“就这?当我没见过世面是吧?螺蛳都来了!酒店里的自助餐,怎么也得上点档次吧?” “我怕说出来馋到你!”话音未落,林有容轻哼一声。 “馋到我?就算是山珍海味都馋不到我!我只馋老婆的小嘴,懂?” “唔……” 说是说他油嘴滑舌,可又一次被撩拨到的林有容,嘴角压不住地上扬。 她连忙低下头,以掩饰不自觉流露出的甜蜜笑容。 从纸套中抽出筷子,夹起一块鲜嫩的三文鱼肉,轻轻咬了一口。 “我猜你正在吃的是三文鱼吧?”余欢在屏幕中凑近镜头,仔细地观察着。 “嗯!”林有容点点头。 “你订的是几星级酒店啊?” “五星级。”林有容不露齿慢慢嚼着:“是茹姐在艺人经纪部的老上司给我们订的,现在调到蓉城来负责灿文的分公司了。” “那我就放心了。”余欢轻松地说:“因为自助餐不上点档次,九成概率有吃到虹鳟的风险。” “虹鳟?”林有容有些疑惑。 “虹鳟是一种淡水鱼,肉质与三文鱼非常相似。有很多寄生虫,无良商家会用来鱼目混珠。不过你在五星级酒店的话,可以放心吃!” “哦,原来是这样。”林有容恍然大悟。 林有容再夹了一块三文鱼细嚼慢咽,突然转而说道: “我周末回星城,带你去吃海鲜。” 屏幕中,余欢已经吃完了晚餐,他放下筷子,听到这话后,脸色变得柔和起来:“我只想你能回家吃饭。” 林有容心里顿时悸动了一下。 却听他又补充说:“回我们两个人的家哦,到时候我去买些海鲜,你只要负责吃。” “好啊。”她微笑着点头,纤细的手指捏起一根烤羊排,慢慢啃着。 此刻,只觉自己被如水的温暖包裹住了。 紧接着,余欢又向她询问:“你等会把邮箱地址给我吧,明天demo应该就制作得差不多了,到时候我直接发给你。” “好。” 林有容慢慢吃完一根烤羊排,稍作思忖后,不禁撇撇嘴: “可是,我明天还想跟你视频呢!” “是吗?老公我满足你!”余欢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一字一顿地调侃:“粘人的小妖精~” “唔……” 林有容无言以对。 心中暗自反思,发现自己确实有些粘人。 即使心里有点虚,但整个人支棱起来,梗着修长的脖子反问:“我作为你老婆,要求跟你视频通话并不过分吧?” “不过分!当然不过分!”听到她自称老婆,屏幕中的余欢脸上乐开了花:“你明天的专辑签售会是在长安吗?” “没错。” 林有容放下骨头,忽然神情温柔地叮嘱: “既然你吃完饭了,那你就先忙吧。不要熬夜,注意休息,不着急慢慢来。” “好的,我先去洗碗,收拾一下厨房。”余欢一边说着,一边收拾桌上的碗筷,“你挂视频吧。” 林有容心跳倏忽快上几分,从嘴里挤出了仍然让她感到有些难为情的称呼: “亲爱的,拜拜~” “好的!老婆,你早点睡!” “嗯!”林有容应了一声,轻轻吁口气。 她用小指挂断了视频通话,这是唯一没有沾到油渍的手指。 瞥一眼手机屏幕左上角的时间,已经六点一十了。 在不知不觉中,她与余欢聊了近半小时。 她赶紧加快吃晚餐的速度。 茹姐深知她的食量,所以虽然两个打包盒装得满满当当,但除了法式鹅肝和三文鱼,都是些肉少骨头多的食物。 林有容一边用小指滑动手机屏幕,浏览着微博,一边消灭了最后一個甜虾,感觉吃得恰到七分饱。 收拾完餐后残局,她走进卫生间开始卸妆洗漱。 半个小时的时间如白驹过隙。 等食物差不多消化后,林有容走到床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迅速钻进被窝。 在连日的旅途奔波中,她的生活作息变得非常规律,不到八点就开始哈欠连天,比农村居民睡得还早。 这会茹姐还没有回来。 她在困倦中强撑着双眼,玩了一会儿神庙逃亡,直到听到房门响动,不一会,摸着肚子的茹姐就映入眼帘。 茹姐打了个饱嗝:“素素,你这么快就洗漱好了?” “嗯。” 林有容微微颔首,嘴唇翕动了一下。 她本来想告诉茹姐,有营销号在发她和余欢的高清偷拍照,但想想还是算了。 评论区的路人都不信,现在困得很,不如好好睡觉觉。 她强打起最后的精神,给手机插上充电器,脖颈刚刚接触到枕头,须臾就陷入了沉眠。 次日。 黄昏笼罩在距离此地约八百公里的长安。 林有容与茹姐在五位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悄然从大剧院的消防安全通道走出。 三个安保人员在此处止步。 而其余人则有序地登上了旁边停靠的三排座椅商务车。 林有容坐在最后一排,她瞥了一眼身旁一下午都面色凝重的茹姐,这与她平时的状态大相径庭。 此刻闲暇下来,不禁心生好奇,轻声问道:“茹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回酒店再说。”茹姐从斜挎在身前的托特包里掏出矿泉水,拧开后递给了林有容。 林有容喝了几口水,便靠着柔软的皮质椅背,直接阖上眼休憩。 耳边传来茹姐与几位承办方员工的谈笑声,她微微上提了一下口罩,懒得去费神倾听,将这些交涉事宜全权交给了茹姐处理。 对于林有容来说,线下专辑签售会无疑是一件使人心力憔悴的事情。 以前在街上碰见吵闹的地方,她都绕道走,更别提置身于喧闹之中了,现在感觉脑袋瓜子都嗡嗡的。 不过,走出舒适圈之后,也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成长。 即便依旧有些不适,但至少在众目具瞻之下,已不会再紧张到手心出汗。 抵达目的地后,林有容拉着行李箱,亦步亦趋地跟在茹姐身后。 直到进入酒店房间的那一刻,她摘下棒球帽和口罩,整个人瘫软在床上,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她转头看着正在拉窗帘的茹姐,轻声询问:“茹姐,到底是什么情况?” 茹姐关好窗帘,转过身来,长长地叹了口气。 林有容笑了笑:“我看你一下午在旁边转来转去,那精神状态,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茹姐疲惫地坐在阳台的躺椅上,神色凝重:“前几天的黑通稿,被你的路人缘直接给挡下了,但今天对方直接开始出动黑公关了。” “啊?”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茹姐双手叉腰,越说越火大,拧眉怒目啐道: “我家素素这么与世无争,我要知道这后面是谁在作妖,非得找上门指着鼻子骂不可!真是气死我了!” 看着茹姐如此义愤填膺,林有容有些疑惑:“黑公关?” “黑公关,就是雇佣水军进行诋毁、抹黑、拉踩,引战,试图误导公众舆论。”茹姐详细地解释。 林有容听后了然地点点头:“我懂了。” “娱乐圈的水,比你想象中还要深。” 茹姐叹息: “就说很多大型公关公司,只要涉及艺人公关业务,对于那些靠山不够硬的艺人,交保护费的呵护有加,不交的,就会黑料不断。” “这不是勒索吗?”林有容讶异。 “没错,这就是勒索!” “那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些狗仔偷拍的套图黑不动,所以直接找了两个相似的替身,在酒店窗户边摆出亲密姿势,让人在对面楼拍照用来造谣。” 茹姐话音顿了顿,愤慨地继续说: “然后他们买热搜,直接空降到第十名,水军也开始疯狂造谣。那架势,好像已经落实你在参加《好歌声》之前,就结婚生子了似得。” 听到这话,林有容似乎没有感受到网上的惊涛骇浪,却平静地开口:“已婚,没生子。” 茹姐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地说:“素素,我看你是真的不着急啊!” “因为我确实结婚了啊!” 林有容坐直了身子,小手一伸: “我手机呢?” “说到手机我还差点忘了。”茹姐突然站起身来,在原地踱来踱去说:“我得打个电话给王祥,就问是不是他在捣鬼!” 闻言,林有容却笃定地说:“事情到现在这一步,动静这么大,我觉得肯定不是他。” “我知道不是他。” 茹姐边说边从斜挎包里掏出林有容的手机,轻轻抛在她的身侧。 旋即继续说道: “素素你是不是傻!我故意一口咬定是他干的,他不得坐立不安啊?就算不帮我们压一下这事,怎么也得急于找到幕后真凶撇清自己吧?” 听到茹姐的这番话,林有容不禁为她的腹黑莞尔一笑。 她拿起手机,点亮屏幕解锁一看,现在是五点三十一分。 点开微信,找到余欢的聊天界面。 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晚的视频通话上。 没有收到余欢的新消息。 更没有收到他每天例行想容容的第几天。 使得她不禁撇了撇嘴。 有些失望地将手机扔在枕头上,决定今晚不主动联系他,一定要等他先发消息过来! 茹姐一手叉腰,另一手举着手机紧贴耳边,背对着林有容面对窗帘。 她是说干就干,毫不犹豫打电话质问起了王祥: “喂,王经理,你也太不地道了…… “素素这几天的黑通稿,还被买了水军,王经理你知情吗…… “全都是之前素素被狗仔队偷拍到的高清原图…… “嗯,好的,我知道了…… “谢谢王经理。” 茹姐挂断电话之后,回过身来,眉头微凝地看着林有容:“王祥也很火大,说那个狗仔工作室答应他,钱到账马上销毁照片,现在去联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说可以让公关部那边配合我们,联合灿文的官方账号,一起发布澄清声明。” 闻言林有容却转而问道:“其他遇到类似情况的艺人,通常是怎么处理的?” “买通稿互黑呗。” 茹姐两手一摊,解释道: “就拿资源竞争最激烈的演员来说吧,且不说那些走黑红路线主动买通稿黑自己的。对手会黑你,同一个剧组的也会黑你,甚至同类演员也会把你视为假想敌来黑你,我的意思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越红的人,越容易被黑!” (本章完) 226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 茹姐深陷在躺椅中,全身心放松。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随即继续解释说: “具体操作,就是先上纲上线找黑料,如果没有黑料就喷演技,演技还行翻找过去,没有过去可挖,就抠字眼开始断章取义。对于歌手来说,这个策略同样适用。你现在的情况,就相当于之前被王祥放了黑料,隔一段时间又被对家旧事重提。” 茹姐的长篇大论,登时让靠坐在床头的林有容听乐了。 她稍作思考后,带着些许疑惑地问:“会不会是《我是歌者》的其他嘉宾在黑我?” “你是第五期的补位歌手,而且与其他的大咖相比,咖位还相对较小,目前利害关系并不明显。”茹姐分析。 “我知道了,那这次的事情,肯定还是跟卡地亚的单品代言有关。” “十有八九。” 茹姐正语气笃定地表示赞同,掌中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短信。 她一边查看短信的同时,告诉林有容:“王祥发来短信,说那个狗仔工作室把他的qq好友都删了,电话也停机了。” “对。” 林有容微笑着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茹姐你别急,就像你自己说的,娱乐圈里这种事多了去。我想不论歌手还是演员,作品永远排在第一位,你说是吗?” 茹姐拿着手机站起身来,见她到这个时候了还更关心吃饭,没奈何地踱开步子:“行,我这就去给你安排。” “我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没有你一个刚进来半年的人看得透彻,你唱功这么出色,并且现在还不缺好的作品!这些才是你真正的立身之本!” “你说得对!” 看到来电显示,她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喂,陈姐…… 茹姐坐直身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慨:“素素,主动放弃与被动放弃,这能是两码事吗?” “多谢。” 茹姐双手叉腰,笑说:“话说回来,我觉得《岁月神偷》比《是你》好听多了!这歌发布以后,肯定比《是你》更火!” 茹姐揶揄的话音落下,旋即脚步轻盈地迈开步子: 茹姐看着她这副镇定的样子,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感触,叹了口气:“好吧,你想吃什么?” “我听王祥的语气,灿文那边估计是指望不上了,一般碰到这种真会伤筋动骨的黑通稿,最常用的做法,都是先花钱降热度。” 房间内窗帘紧闭,将外界的光线和喧闹声隔绝在外,只留下一个静谧的私密空间。 林有容笑说:“总不能是卡地亚那边取消邀约了吧?” 茹姐无奈地说: “我知道了,没事…… “这个真不一定,曲风不同,只是你更喜欢听舒缓的情歌而已。” 茹姐如梦初醒,紧绷的神情舒展开来,释然地笑了笑: “你说对了!”茹姐唉声叹气地放下手机,显得非常无奈。 林有容嘴角突然噙着甜蜜的笑意: “不过我也更喜欢《岁月神偷》一点。” 与茹姐的焦躁不安形成鲜明对比,林有容依然保持着从容不迫:“人是铁饭是钢,茹姐,吃饭要紧,先给我安排一下晚饭呗。” “我明白了。”林有容点头。 “无所谓的呀,本来我们对这個代言,就没什么积极性,甚至还说要准备推掉。”林有容倒显得淡定,不以为意。 茹姐正跟林有容剖析着,放在大腿上的手机,倏忽响起电话铃。 林有容以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她从床尾缓步走过,却在她即将迈入走道消失在视野时,突然轻声唤住她:“茹姐,你等一下。” “你老公给你写的情歌,对吧?” “这我当然知道。”茹姐接口:“但作为伱的经纪人,我必须确保你的事业发展,能够最大化。” “怎么了?”茹姐疑惑地停下脚步。 “先不说了,买晚餐去,我现在也好饿。” 林有容稍作思索后,又细致地补充道: “面可以少一点,多放点配菜,尤其是黄瓜丝。肉夹馍你买一个就好,我俩分着吃。” 她简短地交谈了几句,很快挂断电话。 “嗯。”林有容微微颔首。 “这么说,意思是这个狗仔队不讲信誉,赚了两份钱?” “肉夹馍!还有biangbiang面!” 焦躁不安到以至于叽叽喳喳的茹姐离开后,房间里静得林有容只能听见自己轻缓的呼吸声。 “这件事归根究底,还是卡地亚和灿文肯定有一方没有做好保密工作,或者说,干脆都是公开进行——” “能找到是谁在针对我吗?难道只能靠猜?”林有容若有所思。 “还是有办法的,可以通过微博的关键词匹配,找到除了王祥作妖的那一次外,最早发布相关内容的营销号,然后对比这些营销号的日常业务关系网,锁定几个嫌疑人。近期谁跟你有利益冲突,那谁就是背后的推手。” 林有容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语气轻松地说: “其实嘛,我更希望大家用耳朵聆听我的音乐,而不是把目光聚焦在我的个人生活上。对于那些黑通稿和网络水军,我一点都不在意,歌手还是要靠实力说话。” “所以说啊,茹姐,你也是关心则乱。” “不过这事我们还得危机公关一下,毕竟你是流行乐女歌手,好作品好嗓音你有,但高销量这种最能证明歌手实绩的东西也不能缺。不管是专辑销量还是演唱会门票销量,都需要尽量维持住号召力,素素你说呢?” 她神色恬静地刷着微博,两指放大照片仔细查看:灯光昏黄的窗前,一个女子背影与一名男子亲密相拥。 她仔细翻看着,同一场景,共有一张动图和两张静照。 哪怕拍摄得非常模糊,但经过一番细致入微的观察,林有容不禁直摇头。 首先,这男的五官显得太老成了。 搂住女方腰部,还在屁股上掐一把的动图,那流露出来的气质,实在是有些猥琐。 完全没有本尊那种手上使坏,却不妨碍他一脸清新纯净的神情,更别提那种阳光自信大男孩的气质了。 其次,这女子的身材,也让她不敢恭维。 看那扁平的臀部,瘪瘪的,和她本人相差甚远,根本就比不了一点! 林有容心中还是有着一份小小的骄傲。 否则,又怎么会把他迷成那样,逮到机会就要摸一下呢? 想到这里,林有容突然感觉脸颊微微发热。 她努力摒弃掉心中的杂念。 她双击图片,又翻看了一下这个营销号微博的配文: 【曝#林素隐婚生子#去年12月中旬,林素与神秘丈夫在沪上高档奢侈品服饰店购物,人民广场悠闲喂鸽子。今年1月6日,林素在赴春城站专辑签售会前夕,与丈夫深夜在酒店缠绵。更有知情人士透露,林素在参加好歌声比赛前不久刚刚诞下一子。】 她一字一句地阅读完,屏幕上突然弹出一条微信消息提示。 是余欢发来的消息: ‘老婆,这会有点忙,我们六点四十视频呗?’ 林有容看了一眼屏幕左上角的时间,显示为六点过七分,于是简洁地回复了一个字: ‘好。’ 约摸二十分钟的功夫,茹姐便提着她们今晚的伙食,一脸轻松地走了进来。 “素素!我回来了!”她随口喊了一声。 林有容刷着手机,抬头看了一眼茹姐站在写字台前的背影:“我等会再吃。” “哦,这下又不‘人是铁饭是钢了’?”茹姐打趣。 “我要跟老公视频通话。”林有容这话说得不假思索。 茹姐听了啧啧有声:“可能这就是热恋期吧?不视频连饭都吃不下。” 林有容啐了一口:“我这纯属是担心他晚上不好好吃饭。” “你这话说得你自己信吗?口是心非!” 听见这话,林有容无言以对。 她退出微博,放下手机,盘坐在床头吊嗓子练声。 茹姐坐在写字台边,对这种情景习以为常,甚至做好了被敲门问询的准备,头也不回地猛猛吃面。 从中午十一点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八个小时,她早已饥肠辘辘,人都要饿昏了。 林有容平稳如水地坐着,练这足10拍e6的高音,身侧手机突然震动,响起视频通话的提示音。 她拿起手机,目光扫过屏幕,时间六点四十整。 这视频通话是卡点打过来的。 不禁撇了撇嘴。 指尖划过接听键。 稍许卡顿之后,只见屏幕中的余欢喘了口气,脸上露出庆幸的笑容:“总算赶上了,没有迟到。” 林有容注意到他桌上摆着一个塑料袋装着的打包碗,原本微凝的脸色顿时柔和下来:“亲爱的你在忙什么呢?今天不自己下厨了?” 余欢解开塑料袋,端出塑料打包碗,同时开口说:“还能忙什么?我单位有一个你的妈妈粉,就跟警报器一样,你这边一有任何风吹草动,她马上就通知我。为了你的事,完全没工夫下厨!” “啊?”林有容有些吃惊。 “啊什么啊?你不知道你被人买热搜买水军了?” “我知道。”林有容脸色平静下来。 “你的妈妈粉告诉我,你最近有一个豪奢品牌单品代言的瓜,肯定是被竞争对手投放大量黑通稿,以及雇佣黑水军黑公关了。” 闻言林有容点点下巴:“是这样没错。” “我之前主要是忙着先给你压热度,然后还跟你爸仔细聊了聊。”余欢说着,打开了碗盖,热气立刻升腾起来。 林有容在手机屏幕上,可以模糊地看到面条上热气袅袅。 余欢停顿了一下后,继续开口: “我国隐私权目前还不够完善,现在不好直接铁拳出击,但网络不是法外之地——” “啊?”林有容一听这话,就知道他们要为这事大动干戈。 “又啊!你怎么回事?傻不拉几的!” “你才傻不拉几的!”林有容反击他一句后,随即柔声说:“在娱乐圈被黑很正常嘛,我之前跟茹姐聊过,靠作品说话就好了。” “不行!我看不了我老婆受委屈!” 余欢这句话刚刚从扬声器传出来,老早就放下筷子偷偷摸摸站在旁边瞅着的茹姐,忍不住插话: “余欢,你和林叔叔到底商量出了什么对策?” “茹姐,各大官媒在这几天都会齐发文,近期有关部门也会展开净网专项行动,对那些恶意炒作明星绯闻隐私、涉嫌违法违规的各类行为主体,进行全面排查清理和依法整治。” “啊?”茹姐咽了口唾沫,有些惊讶地问道:“阵仗不用搞得这么大吧?我们这只是一点小事而已。” “什么叫小事?”余欢意味深长地说:“这种网络乱象,早就该整治了!” 看着余欢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林有容不禁笑了笑:“亲爱的你赶紧吃面吧,都要坨了。” “你吃了吗?”余欢边问边撕开一次性筷子的塑料包装。 “当然没有!我一直在等你!” 林有容忙不迭下床,趿拉着拖鞋。 写字台只有一张椅子,茹姐半途放下筷子还没有吃完。 林有容见状从写字台上拿过打包碗和筷子,转身迈步说:“我晚上也吃面!” “油泼面吗?” “biangbiang面!” 茹姐如影随形,一直跟到梳妆台边。 在夫妻两的家常交谈间,好奇地插话问道:“余欢,这个专项行动具体是怎么回事?能不能用我能听懂的方式解释一下?” “就是关停各大社交媒体平台的恶意营销账号,整肃娱乐八卦账号,其中,狗仔会被重点照顾,该抓的抓,该罚的罚。”余欢稍作停顿后继续说:“同时涉及我老婆此次事件的公关公司,会成为重点调查对象,这是我岳父做的决议。” 听着听着,茹姐不由兴奋地搓手手:“可以可以,这样别人就知道我们家素素不是好欺负的!” 林有容夹起一根又宽又长的面条,往嘴里嗦了一截后咬断,开始细嚼慢咽。 屏幕中的余欢也开动起来,大口吃面,边吃边说: “说到这里,你们要发布声明,表示决不姑息,严肃追责,说明网络不是法外之地。茹姐,你把工作号码给我,我会提供给相关部门,先将涉及此次事件的网络水军团伙给端了,然后再抓几个收钱恶意造谣并诋毁我老婆名誉的大v作典型,以儆效尤。” 听到这里,茹姐忽然长叹了一口气,看着林有容线条精致的侧脸,感慨说:“素素,亏我们俩还讨论了半天,你老公不声不响就事给办完了,还是雷霆出击的那种。” 余欢口中咀嚼着食物,含糊却坚定地说:“我老婆的事情,我能不关心吗?” 将嘴里的面条咽下去之后,余欢稍作停顿,然后话锋一转,声音温柔地说:“老婆,我晚上还得赶一篇稿子,所以《起风了》的demo可能要延后一天才能给你。” 林有容一直静静地聆听他和茹姐的对话,感动的情绪汹涌在心头,说不出话来。 她有些失神地夹起一根黄瓜丝放入口中,轻抿嘴唇,柔声说道:“你不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松弛一点,我无所谓的。” 千山万水之外。 视频通话的另一端,正嗦着面条的余欢轻然一笑。 他这一时的翻身,只是为了长久更舒服的躺平而已。 夹了一筷子牛肉放进嘴里嚼着,跟茹姐交谈的时候,一直在端详屏幕中林有容的神情。 见她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用筷子尖将黄瓜丝送进嘴里。 余欢端起碗,喝了一口汤,满足地呼了口气:“老婆,我知道你想遵循圈内的规则,这种纠纷想在圈内解决——” “你为我做的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真的很感动。”林有容脸庞柔和地轻声插话,她轻轻嚼着黄瓜丝:“和茹姐沟通之后,我明白这种事情,在娱乐圈再正常不过了。” “确实如此!在娱乐圈,只要是当红的女艺人,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关注,没有几个不是一路被黑走过来的,有时候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仅仅因为越来越红,挡了别人的路,这就是原罪!” 余欢听着茹姐的画外音,笑了笑接过话茬: “我之前就说了,你们还是需要发表声明。就相当于这次正好遇上净网专项行动,并没有打破任何行业规则,只是想让那些黑公关掂量一下,是否该接你们的业务。至于这背后,与你竞争单品代言的正主——” “我们已经被取消掉邀约了!”茹姐插了句嘴。 林有容微笑着说:“其实这无所谓的,之前我和茹姐还商量过,要不要先主动放弃这个代言,等以后开工作室了,多的是机会。” “哦?”余欢眉头微挑:“你爸都说要调查涉及的公关公司,找到后面是谁在这么大费周章针对你,表情很严肃噢。” 林有容正吃了一大口面,闻言忍俊不禁,左手迅速地捂着嘴,扑哧一笑:“你跟我爸说一下啦,他个老干部又不懂什么娱乐圈!” 茹姐的声音却从扬声器响起:“根本不需要什么调查,等到那个单品代言官宣的时候,到底是谁在捣鬼,一目了然!” “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余欢笑眯眯地。 (本章完) 227 好消息 夜已深。 阳台里灯光通明,亮如白昼。 在一片寂静中,余欢跟林有容通完视频以后,将吃得底朝天的塑料碗轻轻推到一旁,旋即开始重操旧业,专心致志撰写稿件。 每一个字,每一个词,他都仔细斟酌,反复修改,直至满意。 在键盘上埋头苦干数小时,余欢一气呵成完成了两篇稿件。 右手握上鼠标拨动滚轮,他又仔细地审读一遍,确保无错,随即将其发到自己的工作邮箱。 其一。 新闻标题: 【狗仔队们制造的娱乐新闻,该管管了!】 余欢双击放大截图,仔细打量。 新闻标题: 经过老婆演绎后plus加强版的《是你》,而且还有热门事件的推动,这首歌竟然只排到了第四? 王贤娇:[图片] 余欢看到这条提示,直接点进微信,查看了一下。 其二。 他几步走上前,从中翻出一包盐焗鸡腿。 那真是林素一有风吹草动,她都得第一时间向他报告。 旨在声援和支持相关部门进行有力的监管。 原本想用长笛等乐器来替代人声,但经过尝试后发现,乐器和人声所传达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两篇都是两千字左右的长文。 然而看到她发过来的消息,余欢却有些略感意外。 紧接着打开音乐制作软件,开始继续做demo。 看到再没有林有容的负面热搜,他满意地将鸡骨头丢进垃圾桶,随后倒了杯白开水,洗漱后上床睡觉。 王贤娇紧接着发来的是一张企鹅音乐榜单的截图。 由于今晚只吃了一碗牛肉面,此刻他的肚子里空空如也,饥饿感如同潮水般涌来,着实饿得慌。 他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将笔记本电脑关机,轻轻地合上。 余欢完成稿件后,摇头晃脑耸了耸肩,让紧绷的脖颈得到片刻放松。 手机在掌中却倏忽震动了一下,屏幕上方,弹出微信的新消息提示。 于是他决定明天就去电脑城买个麦克风,他要亲自录人声! 当然了,他并不打算唱歌词,只需要发音准确,用“阿哦鹅”等简单的发音,来哼唱出旋律即可。 待到相关部门采取行动重拳出击的时候,再配合时机一并发表。 静谧的黑暗中,尽管被窝还未被体温焐热,余欢的意识却逐渐朦胧,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引领,缓缓堕入梦乡。 坐在沙发上,他一边细嚼着鸡腿,一边刷着手机。 他在枕边摸索到手机,提前关闭了闹钟。 那里放着一袋子余澄澄之前住了两天未吃完的零食。 没办法,自己的老婆自己宠! 时间似乎在转瞬之间就从指间溜走。 当自然光线逐渐洒满卧室每一个角落,勾勒出每一件物品的轮廓时,余欢在闹钟响起前就睁开了眼睛。 王贤娇:‘余哥余哥,特大好消息!今天企鹅音乐热歌榜刷新了,林素的新歌《是你》强势杀入第四名!’ 这样,当林有容录歌时,就能有一個清晰的咬字发音和情感表达的参考样板,这将极大提高她录歌的效率。 当余欢再次看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却发现已是深夜十二点多了。 指出这些行为不仅逾越了舆论监督的界限,频繁侵犯个人隐私权和名誉权,在法律的灰色地带肆意游走,而且通过流量变现、资金交易、炒作热度等手段,已经形成了隐形的黑色利益链。 这篇稿子,对多家主流社交媒体平台自查自纠、清理低俗内容的行动表示赞赏,并对当前社会上愈演愈烈的娱乐低俗现象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和批判。 那没事了。 稍作思忖,便移步到客厅,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电视柜上。 合理。 2012年12月28日,杰伦哥刚刚发行第12张个人音乐专辑《12新作》。 这篇稿子批判了狗仔队过度制造和炒作娱乐新闻的行为。 看到第一名是杰伦哥的《明明就》,第二名是张韶涵的《淋雨一直走》,第三名是杰伦哥的《红尘客栈》…… 对于这个小喇叭,余欢倍觉无语。 【坚决向娱乐低俗之风说不!】 而且,电子人声当下在表达情感方面仍有欠缺,还不太准确。 哪怕感到一股倦意袭来,但看到现在才晚上十点过三分,他并不准备休息。 主要是复查了一遍微博热搜榜。 其中的《明明就》和《红尘客栈》都是备受欢迎的热门歌曲。 尤其是经典的周氏情歌《明明就》,拿下企鹅音乐2013全年播放量第一。 当然《红尘客栈》这首中国风慢歌,也完全不遑多让,甚至可以说受众更广,大街小巷到处都能听到这首歌的旋律。 杰伦哥《12新作》凭借这两首热度爆炸的双主打歌曲,一扫前作《惊叹号》几乎全军覆没的颓势,挽回了低谷,再次证明他是华语乐坛的王。 不过话说回来,林素的新专辑从周六早上发布到周四榜单刷新,满打满算也才五天的时间。 作为一首新歌,能够在五天内杀入榜单前四,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成绩了。 而且,随着热歌榜的进一步推广,下周四排名刷新,还是有机会向前三发起冲击的。 余欢在手机上轻轻敲出两个字并发送: ‘收到!’ ‘余哥,昨晚好多营销号都火速删除了关于林素的黑通稿!热搜也一瞬间就消失,咱们小树苗的控评反黑群里面,全都懵圈了!’ 余欢稍作思忖。 热搜消失这事,可能是平台直接操作所致。 但营销号纷纷删博,这难道是收到了什么风声? 余欢并未透露太多,而是选择了深藏功与名,敲出一行字发送:‘是吗,说明林素的危机公关,开始起作用了。’ ‘说实话,真没小树苗会信那些黑稿!而且,看那些酒店偷拍图,林素日常生活中是绝对不会穿那种紧身长袖t恤的!’ ‘我也这么觉得,好了先不聊了,我得准备去单位。’ ‘行,余哥,早报大楼见。’ 余欢放下手机,掀开被子,开始有条不紊地穿着衣服。 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干净利落,不带一丝拖沓。 片刻之后,他身着黑色夹克与深蓝色牛仔裤,脚蹬一双板鞋,以沉稳的步伐从楼梯间走下。 他深吸一口气,享受着清新宜人的空气,然后从车库里推出了小电驴。 回身关好卷帘门,骑上这辆日常出行的得力伙伴,离开了卷烟厂宿舍小区。 沐浴着明媚的阳光,轻风吹拂脸颊,惬意中向早报大楼的方向,不紧不慢地驶去。 这条路,他已经走过数百次,熟悉到如果没有其它车辆干扰,他甚至觉得自己闭着眼睛都能骑到岸。 途中,在街边顺道买了两个大肉包,挂在车把上,准备到单位后慢慢享用。 闲适地穿梭在车流中。 当他轻拧油门,缓缓经过一条人行横道时,突然听到斜对面传来一声惊呼。 “领导哥!” 他侧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中等、留着斜刘海的年轻小伙,正举着手机对他一阵猛猛拍。 余欢一边扶着车把缓行,一边微微颔首,对其施以礼貌的微笑。 出门在外,这样的场景连日来屡见不鲜,余欢感觉现在自己面对镜头,是无比的淡定自若,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从东方地平线缓缓升起的太阳已至三竿,待到中午时分,便已抵达天空的最顶点。 骄阳高悬在空中,光芒四射,照耀得大地熠熠生辉。 中午饱餐后的余欢,双手叉腰站在他的办公桌窗边,视线所及一切都明亮生动。 片刻后,余欢收回远眺天际的视线,转过身来,背倚靠着窗户,反手撑在窗台上。 感受着阳光的洗礼,只觉浑身舒坦。 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工作间里光线明亮,一眼望去,都没有人趴桌小憩,而是聚在一起享受着这明媚的阳光。 几个女同事已经将办公椅推到了不远处的另一面窗边,坐在那里悠闲地晒太阳,欢快地交谈着,气氛轻松愉快。 “叮铃铃,叮铃铃……” 突然,一阵座机电话铃声,在开阔的工作间里空谷回响。 趴在办公桌上玩手机的王智抬起头,大声嚷道:“许菲,你的内线电话响了!” “哦。”原本坐在办公椅上转来转去、与陈瑶瑶说笑的许斐立刻应声,迅速站起身来。 余欢瞥见许斐抄起电话一阵低声交谈后,随后频频将目光投向他,心中便明了这通电话肯定与他有关。 一切如他所料,许斐挂断电话后,步履变得轻快,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愉悦,径直朝他走来。 “余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许斐站在余欢的面前,摊开来两手兴奋地宣布。 余欢嘴角微微上扬,含笑说:“哦,什么好消息?” “是广告部来的电话,”许斐的声音里满是激动:“芒果卫视的《天天向上》节目组,想邀请你作为特邀嘉宾录制一期节目!” 不远处窗台边,一直竖起耳朵听着的王贤娇惊讶地叫道:“真的假的呀!《天天向上》邀请余哥当嘉宾?许斐,现在可不是四月一号愚人节哦!” 许斐转过头去,一字一顿,认真地回答:“千真万确!” 余欢沉思片刻,然后缓缓开口:“许斐,你回拨过去帮我拒绝吧。” “啊?为什么啊余哥?《天天向上》诶!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王贤娇接过话头,语气困惑,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余欢轻轻耸肩,淡然地解释:“现在热度好不容易降了下去,上街不会被围观要签名要合影,我还想多过几天清净日子呢。要是去参加《天天向上》,那岂不是火上浇油?” “可是——”王贤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但许斐突然打断她的话音:“余哥这就叫作成名的烦恼。” 陈瑶瑶也笑着附和:“余哥是为人低调,不追逐名利,不想太张扬。” 听到这些话,余欢只是微笑不语,并未多言。 这些妹子,其实都想岔了。 他这纯属是作为重生者的眼光长远,不为眼前的这点小名所动。 “那余哥,我现在就回拨帮你拒绝《天天向上》的邀请了哦?”许斐再三劝慰道:“余哥,你真的不打算去吗?” “嗯,拒掉吧。”余欢轻描淡写,无所吊谓地摆摆手,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好吧~” 许斐带着些许遗憾地轻叹了口气,随即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回拨电话。 王智放下手机,扭头瞧着背窗而立的余欢。 阳光透过余欢身后宽阔明亮的窗户,阳柔和地照射过来,仿佛是为他镶上了一道金色的轮廓。 逆光中,身姿挺拔。 尤其是他那副从容与淡定的神态。 让王智不禁将左手大拇指竖在自己的右肩头,对余欢示意了一下说:“余哥,伱这态度真是太酷了!” 闻听此言,余欢突然放开反撑在窗台的手,清了清嗓子,带着几分戏谑地唱道:“男人酷吧酷吧不是罪~” 近日来,因为老婆的关系,音乐兴致高涨。 他一句唱完,在众人的哄堂大笑中,王智这牲口也鬼哭狼嚎地接了下一句:“尝尝阔别已久眼泪的滋味~” 对此余欢哈哈一笑,抚掌连连地提醒说:“还有三分钟就到一点了,大家准备一下,开始下午的工作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工作间里顿时响起一连片办公椅的滚轮声。 余欢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依靠着办公椅的靠背,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放在鼠标垫的一侧。 指掌刚要握上鼠标,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微信消息的提示音随之响起。 余欢随手拿起手机查看,是王贤娇发来了消息: ‘余哥余哥,最新消息!林素转发灿文官方微博的声明了!’ 下方附着两张清晰的截图。 余欢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左上角的时间,此刻十二点五十九分,距离上班时间仅剩一分钟。 简洁地敲出两个字回复: ‘收到。’ 紧接着,他点开了第一张截图。 图中显示林素转发了灿文官方微博的一份声明,并附加评论:‘决不姑息,严肃追责,网络不是法外之地!’ 直接就用上了余欢昨天叮嘱她们的小词。 第二张截图,是灿文官方微博发布的声明内容: 【严正声明】 【近日,网络上涌现出一系列关于我司旗下艺人林素女士的不实传闻,诸如耍大牌、参加《中华好歌声》之前已婚生子等虚假信息层出不穷。这些谣言经由部分营销号和网络水军之手,被大肆传播,对林素女士的名誉造成了严重损害。 【我司对此表示强烈谴责,并坚决反对一切形式的造谣传谣行为。任何散布虚假信息、诽谤他人的行为,都应受到法律的严厉制裁。 【在此,我司郑重声明如下: 【一、林素女士始终尊重每一位合作伙伴与观众,所谓‘耍大牌’的传闻纯属无稽之谈,毫无事实根据。 【二、关于林素女士在《好歌声》前已婚生子的谣言完全是虚构。 【三、对于营销号和网络水军故意传播谣言、侵犯林素女士名誉权的行为,我司将依法追究其法律责任,绝不姑息。 【四、我们呼吁广大网友保持理性,不要轻信或传播未经证实的信息,共同维护一个健康、正面的网络环境。 【沪上灿文传媒股份有限公司】 【2013年1月10日】 逐字逐句阅读下来,余欢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这灿文倒是有点意思,林有容在的时候打压她,如今快要分道扬镳,还被豪奢取消了单品邀约,竟然这么积极为她发声明正名。 说明以前老虎不发威,真当是病猫了。 不过看这声明的用词用语,明显是跟茹姐沟通过,真有点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嫌疑。 作为局内人,余欢再清楚不过,这两天有关部门就要开始重拳出击,展开净网专项行动。 (本章完) 228 容?欢 夕阳渐渐坠向地平线,金色的余晖如丝如缕地笼罩整座星城。 暮色中,余欢骑着小电驴,和煦的微风拂面,在非机动车道上疾驰着。 他刚从华海电脑城出来,购物目标明确,直接买了一支usb麦克风:硕美科sm008。 物美价廉,花费二十元。 此刻,还未到晚高峰,他抓紧时间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抵达了卷烟厂宿舍小区的附近。 然而余欢并没有急着过马路回家,而是右转驶入一条巷弄,目的地是菜市场。 蓦地,裤兜里手机开始震动,伴随一阵轻快的电话铃声: “是你~是你~身后的青春都是你~绘成了我的山川流溪~为我下一场倾盆大雨……” 余欢缓缓地拧动刹车,稳稳地停在路边,两脚轻松地撑在地上,掏出手机瞧了瞧。 余欢听着亲妈的调侃,不禁笑出声来,卖了个乖说:“妈,我这不是特地找你聊聊天嘛。家里一切都好吗?” 余欢将清蒸鲈鱼端到餐桌,再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并排摆放,两者看起来相得益彰,令人垂涎欲滴。 余欢这话刚刚落下,吴老师便追问:“亲家母不来?” 忙不迭进厨房关火。 “谁?”吴老师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好奇。 他抬头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指向六点零三分。 余欢稍微侧过头,面对着斑驳的墙面,回答说:“爸,我刚去华海电脑城买了个麦克风,已经快到家了。” “对,确实有两个人,不过除了我岳父以外,另一个是我们报社的社长,上次还跟爷爷一起钓过鱼的,你记得跟爷爷讲一声,想约他一起去。” 在喧闹的市井喧嚣中,林爸爸沉稳有力的声音,清晰地从听筒中传来:“小余啊,你在单位吗?” 这条通往菜市场的巷弄,行人络绎不绝,电动车来来往往,间或响起急促的喇叭声。 突然念及老林的叮嘱,他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给吴老师拨去了电话。 余欢听后,立刻联想到林有容的星城站专辑签售会是在周日,而后天是周六,于是不假思索地开口应道: “没问题!我等下就跟我爷爷说。” “有客人要来家里拜访,妈伱得好好准备一下。”余欢嘿嘿一笑,故作神秘。 “家里一切都好,别拐弯抹角了,说吧,有什么事?”吴老师直截了当。 在市场的鱼档里,挑选了一条八两的鲜活鲈鱼。 他随即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送给远在帝都的林有容。 闻听此言,余欢立刻明白,老林这是想趁此机会拜访亲家。 表哥和表嫂在帝都工作,舅妈也在那照料她未满周岁的孙子,一家人已和林有容约定了聚餐的时间。 “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竟然主动给我打电话!”吴老师在那头揶揄。 余欢悠然地收起手机,双手搭在车把上,轻轻一拧油门,小电驴便载着他疾驰向菜市场。 瞬间被接通。 作为从小被外公外婆带大的孩子,余欢能感觉到她话里行间跟这位大表哥关系很近。 余欢一字一顿地开口:“你亲家!” 即使老林的语气很笃定,但余欢想了想却说:“我明天再仔细问问。” 手头暂时闲暇无事,他移步到客厅,打开了电视,心不在焉地看着荧幕,坐在沙发上稍作休息。 回家后直奔厨房,切了点姜蒜丝,用料酒、盐、姜蒜腌制了十五分钟。 “呲呲”作响的声音,伴随着愈发浓郁的香味,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看到是林爸爸来的电话,指尖连忙划过接听键。 昨晚就已经聊过,林有容这两天都会待在帝都,和羊城的行程一样,将举办两场专辑签售会。 “已经商量好了,这次就我跟许伯伯两个人钓钓鱼。” 脑中念头一转,忙不迭询问:“妈去不去?” 余欢再跟吴老师闲言碎语,聊了些明天的伙食安排以后,便挂断了电话。 “还有,你记得提前给亲家母打个电话。”林爸爸紧接着叮嘱:“你路上骑车小心点,注意安全,我先挂了。” “两個人都来吗?”吴老师带着几分诧异地询问。 “哦,是这样的,许伯伯在我这。”林爸爸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们刚才还在商量,后天一起去捞刀河钓鱼,想叫上你爷爷一起。” “好嘞!”余欢应声。 并附上一条消息:‘丰盛的晚餐已经就位!’ 电话里传来了老林的笑声,紧接着是电话挂断的“嘟嘟嘟”忙线音。 “好。”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鱼放入蒸屉,盖上蒸锅的盖子,开始蒸煮。 不紧不慢地将剁辣椒和葱花,均匀撒在已经蒸了八分钟的鲈鱼上,最后淋上滚烫的热油。 因此,余欢只是通过照片与林有容分享他的晚餐,两人并未直接进行视频通话。 他将手机放在桌边,正当他夹起一块鲜嫩的鲈鱼放入口中时,手机突然振动起来,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消息提示音。 随意一瞥屏幕,林有容的点评映入眼帘: ‘没有青菜,给个差评。’ 余欢轻轻一笑,左手拿起手机,在九宫格键盘上不急不缓地敲击着: “中午已经吃过青菜了,晚上就简单吃点。” 刚刚点击发送,便收到了林有容发来的一张照片。 余欢顺手点开一看,一个穿白大褂的厨师正在桌边低着脑袋,专注地分解烤鸭。 紧接着,林有容的消息又跳了出来: ‘丰盛的晚餐快要就位!’ 余欢微微低头,扒了一口米饭在嘴里嚼着。 先是发送了一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再回复: ‘瞧起来还真地道,全聚德?’ ‘嗯,五个人一只烤鸭,还点了一些别的特色菜,火燎鸭心,芥末鸭掌之类。’ 看着这些字眼,余欢猛猛扒了几大口饭:‘别说了,我口水都要流到地上了。’ ‘你不是说,山珍海味都馋不到你的吗?’林有容字里行间,似乎有一点小挑衅。 余欢看了不禁开始撩拨她:‘你要是发张自拍过来,那这区区全聚德,肯定就馋不到我了!’ 不作修改。 轻笑着,指尖直接点击发送。 并没有期待林有容会立刻回复,她脸皮薄实在不经撩,做好了石沉大海的准备,起身再去盛了一碗米饭回来。 刚刚坐下。 却看到她很快就回复,并且一行文字气泡框上方,还有一张照片。 ‘我先吃饭了~’ 余欢视线扫过文字,再双击查看照片。 化着淡妆的姣好脸蛋洋溢微笑,盈盈秋水的杏眼,仿佛透过了狭窄的手机屏幕,在微微地凝视着他。 余欢心中一动,直接敲出五个字,并附带黄豆人表情,吹起了彩虹屁:‘我老婆真美[亲亲][亲亲]’ ‘[愉快][愉快]’林有容瞬息间回应两个表情。 余欢放下手机,开始专心干饭。 吃饱饱后,洗涮碗筷并收拾整理了一下厨房。 突然想到林有容之前说摩托车钥匙应该在客房,于是他马不停蹄推开了平日里紧闭的房门。 此刻大约是六点半。 虽然天幕已经完全黑下来,但路灯的橙黄光线透过玻璃窗洒进房间,为室内提供了朦胧的光亮,足以让余欢清晰地看见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 这间客房紧邻小区的道路,平日里可能会比其他房间稍显嘈杂。 尤其是窗户旁边还杵着一个铮亮的路灯,晚上不拉窗帘估计都睡不着觉。 余欢“啪嗒”一声打开了房间的吸顶灯,瞬时间整个房间纤毫毕现。 他首先看向床头边横放的一张小长桌,桌上乱七八糟的物什散落。 他稍作翻看,挪开了堆叠的羽毛球拍,但并未发现钥匙的踪影。 接着,他又拿起了黑色的头盔仔细检查。 其实之前已经研究过了,来自全球顶级头盔品牌shoei。 这么一个头盔,就跟他那一整辆小电驴的价格不遑多让。 在其中,并没发现有夹带什么钥匙。 旋即转身至双开门衣柜前,打开来仔细翻找。 衣柜里物品不多,除了余欢带过来的被套外,多数都是大大小小的衣架。 目标物没有找到,却在底层瞧见了一台dvd机,一条音频线和一条视频线绞成圆环状,放置在上面。 余欢登时是抚掌大悦,果断将其搬出来。 先置于长桌,决定稍后再拾掇拾掇它。 之前林有容曾送给他一张专辑,他原计划在忙碌过后,去市场淘一个cd机,来欣赏她的原声音乐。 不过现在却是不用了,因为dvd机也可以播放cd碟片。 并且这dvd机被如此郑重其事收在衣柜里,应该没有损坏,还可以使用。 余欢抬起头,目光投向上方的顶柜。 他自墙角拖来一张高背餐椅垫脚,经过一番仔细的搜寻,终于找到了一大串钥匙。 其中,几个钥匙扣上明显挂着的是房门钥匙。 还有两片单独的,一眼就能看出是摩托车的钥匙。 “完美!”余欢不禁叹一声。 将这些钥匙都揣进兜里,再端起dvd机。 余欢前脚刚刚迈出房门,空出一只手正要去关灯,脑中蓦地灵光一闪,脚步一顿。 不禁又回退一步,转过身,仔细地环顾四周。 特别留意了那扇格子木窗。 这种老式的窗户,就别谈什么隔音了。 林有容之前跟她爸妈住的那里,房间明显做过了隔音处理,连窗户都是双层的中空玻璃。 对于她这种专业歌手来说,练歌房可是刚需,必不可少。 最起码,录制《我是歌手》期间的大几个月,就得在星城长住,回家了总不能让她到外面去找地方练歌吧? 余欢一边思索着,一边关灯退出房间,带上门扉。 拿定注意,抽空还是得将这个房间改造一下。 窗户要找专人来换,别的倒可以自己动手。 他蹲在电视柜前,将dvd机与液晶电视连接起来。 随即使用遥控器切换了一下输入源,待看到dvd机的启动画面,心中顿时一定。 连忙去卧室阳台,取来林有容的音乐专辑。 就这么坐在电视柜上,当他略微低下头,稍稍打量了一下专辑封面,神情突然一怔。 专辑的封面是林有容在蓝天之下侧身微笑的特写大头照,脑袋上顶着‘是你’的大艺术字体,艺名‘林素’则被小巧地标注在一旁。 这些天以来,回到家忙得饭都没工夫吃,彼时从羊城回来后,袋子就被他随手扔至书桌上。 后来在百忙之余略作收拾的时候,看了一眼反面,就直接放进了书桌抽屉里。 直到现在,他才注意到占据了整个封面的巨大签名: 容欢 触目之下,余欢只觉内心仿佛被一种柔软又温暖的力量所包裹,这种感觉既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又让人眼眶微湿。 总之,猝不及防之下,又被纯爱战士搞的小浪漫给感动住。 余欢深呼吸了一口气,翻看反面。 她上半身一袭黑色小西装,长发如瀑布般流淌,戴着墨镜,红唇紧闭,显得又飒又美。 正反面都有‘notforsale’的钢印。 意味着这是一张非卖品 这应该就是作为签售专辑和普通专辑的区别了,后者作为上市销售版本,肯定是没有这个钢印的。 余欢坐到沙发,打开封套,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摆放在茶几上: cd,海报,歌词本,写真小卡片。 七张小卡片,都是林有容在好歌声时期,妆造华丽的舞台照。 小心翼翼地展开海报,发现是专辑反面像片的全景版本。 黑西装配米白长裙,脚踏草地,背景是茂密的森林,上方醒目地印着四个棱角分明的简体大字: ‘林素是你。’ 一种直击心灵的飒爽氛围感扑面而来。 不愧是女粉占据绝大多数的女人! 将cd光盘从纸袋里掏出来,起身至电视柜前。 一番操作后,当《是你》的扫弦前奏从电视音响中氤氲而出,在客厅中荡漾着。 音质爆表。 仿佛在他的头部轻轻揉捏。 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与放松。 这个,就叫享受。 待得林有容音色清亮、咬字细腻的唱腔一出来:“我们一同追着心中的梦想!我们试着把太阳放在手掌……” 余欢只觉浑身寒毛直竖,脊背和头皮都在发麻,感觉像是在洗耳朵似得 这特么,还是他记忆中的抖音网红神曲吗? 太高级太有味道了! 整张专辑拆解下来,余欢此际也好像对老婆有了一层更深的认知,她的那些小粉丝,真得是在吃细糠吧? 余澄澄所谓的绿钻高品质版,真比不了这cd原声大碟一点! 余欢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此际六点五十。 他决定再听十分钟,就去录demo人声! 蓦然想起一事。 他后仰瘫倒在柔软的沙发里,于悠扬悦耳的音乐声中,给余松年拨打了一个电话。 (本章完) 229 不知夫帅林有容 不多时。 手机听筒里的彩铃声戛然而止,电话被接通,随即传来了余松年调笑的声音: “欢哥,找我有什么好事啊?” 此际一曲《是你》结束,余欢一只手拿起遥控器,对着电视机轻轻短按了两下,将音量稍微调低了些。 他直接开门见山说:“松年啊,你明天要是不忙的话,帮我把一辆摩托车运到县里去呗。” “是车库里那辆吧?之前你去羊城,橙子姐有带我们参观过,贼帅!” 余欢嘴角噙着笑意:“这玩意好运吗?” “完全没问题!我这也有斜坡板,直接推上车,用几根扎带固定住就行。” “听起来你对这业务很熟啊?” “以前帮人托运过几次!当然在行!” 余欢一笑:“没问题!” “妹夫确实长得挺帅,这一表人才的。” “o了,记得给我配一听可乐。” 然而,在余欢看来,她眼里泛着的笑意却出卖了她。 “净身高一米八三。”林有容接过话头,一脸淡然,语气也很平淡。 此刻,六双眼睛都聚焦在手机镜头。 虽然模样三十出头,但年纪轻轻就局里局气,瞧起来很稳重。 余欢稍许琢磨:“运电动车?” 一個身材中等的女人,突然出现在大表哥的身侧,也俯身凑近,脑袋越过林有容的肩头,看得很仔细: “嗯,尽管手机视频有些模糊,但确实能看出是个帅哥。” 看样子是一桌子人聊起他来了,她表哥或者舅妈想瞧瞧真人? 余欢看到林有容一侧身后,站着一个身材微胖男人,脸上架有一副半框眼镜,正俯下身看着镜头这边。 “嗯,脸长得帅,身高也有一米八几,不然怎么把你表妹迷得死死的?”茹姐在一边打趣着接口。 余欢刚看到林有容化淡妆的上半张俏脸,扬声器便响起一道低沉浑厚且富有磁性的男声: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可以,我明天下午四点完工,等你下班。” 再跟余松年道完再见,刚从耳际放下手机,便看到屏幕上弹出微信消息。 随即迅速起身,向卫生间走去。 余欢正准备向林有容的大表哥打个招呼—— “是在视频聊天吗?我也看看!” 只是静待片刻的功夫,手机屏幕上便闪出了林有容的视频通话请求。 稍许卡顿之后,一双澄澈的翦水双眸,出现在屏幕上。 “这摩托大概三四百斤,比电动车重多了,你确定没问题吗?”余欢再三确认。 打理好个人形象后,余欢重新坐回沙发。 闻言余欢微微颔首:“主要是需要换电瓶和机油。” 开灯后,随着昏暗尽去,他站在洗手台前,抄起剃须刀,熟练地刮掉唏嘘的胡茬子。 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在这条信息上逐字停留,手指轻轻在下巴上摩挲,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余欢沉吟着询问:“伱小舅子还在星城吗?” “行,那你明天晚上五点过来,晚饭我们吃枣木烤鸭!” 接着,他用水润湿双手,稍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 “对。” “嚯,一米八几啊?”男声询问。 “刚好,我一个好哥们在县里干汽修——” 他们交谈之间,茹姐的大脑袋,也从一旁凑过来,紧挨着林有容的肩头。 他坐直身体,手指轻触屏幕,毫不迟疑地接受。 “两姐弟前几天跟橙子姐一起回县里了。”余松年话音顿了顿:“哦,还有一件事,商铺也被他们打扫干净过了。” “那就直接拖到他那里去,到时候,再跟你四叔知会一声就行。” 屏幕中的画面,渐渐拉远。 “当然没问题!”余松年斩钉截铁的话音落下,话锋一转接着说:“不过欢哥,这摩托车放了好几年,你估计得保养一下才能骑。” 老婆:‘亲爱的,给你三分钟,快点收拾一下自己!’ 盯着他。 应该是林有容把手机移远了一些。 林有容嘴角微微上扬,她轻描淡写地说: “你们别这么夸他,免得他得意忘形。我倒不觉得他有多帅,我跟他在一起,完全是因为他性格好。” 听见这话,余欢不禁暗自腹诽: 不知夫帅林有容? 这个时候,必须要得给她一点面子。 没有接她这话茬,脸上保持着热情且礼貌的笑容,微微颔首,向屏幕里的人打招呼:“你们好!” 话音未落。 一个体态丰腴的中年女人抱着襁褓,把大表哥挡在了身后,挤进了屏幕视野中。 她低头仔细打量一番,然后称赞道:“这就是外甥女婿吧?真不错呀,一表人才。” 林有容赶忙介绍说:“这位是舅妈。” “舅妈好。”余欢脱口而出。 “诶,你好。”舅妈喜眉笑眼地应声。 林有容抬起手,掌心朝上,侧身指向后面的另一个年轻女人:“这是嫂子。” 被点到的女人忙不迭接口:“叫我晴姐就行了。” “晴姐好。”余欢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突然,表哥的大脑袋从林有容的另一侧探近镜头,几乎占据了整个屏幕。 余欢忙不迭笑着打招呼:“表哥你好。” “妹夫!过年的时候,再跟你正式认识一下,我们哥两好好喝几杯。”表哥笑容和言语都很热情。 言罢缓缓地直起身子,慢慢消失在画面里。 “他酒精过敏,喝不了酒。”林有容立刻插话。 “是吗?” 余欢只能听到表哥有些遗憾的声音。 林有容点了点头,紧接着看向镜头:“好了,亲爱的,有空再聊!” “好,老婆再见。”余欢挥挥手。 随着“嘟”的一声,视频通话结束了。 余欢整个人向后仰去,深陷在柔软的沙发之中,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从心底油然而生。 指尖在腿侧摸到遥控器,随即调高了电视机的音量。 欣赏了一会足以洗涤人心的原声音乐。 歌声缺乏情感深度,没有足够的气息支撑,穿透力不足,尤其是在高音部分,几乎全靠声嘶力竭的吼叫—— 这些全是他的问题。 而林有容则是另一个极端。 完美! 这张音乐专辑收录了十首歌,但在余欢的专注聆听下,仿佛只是转瞬之间,就从第一首听到了最后一首。 这并不是因为他有拖延症,完全是被林有容的歌声给控住了。 眼见时间已经悄然接近七点半,余欢毅然关掉电视和dvd机,走向卧室的阳台。 他将sm008麦克风插入笔记本电脑的usb接口,开始摸着石头过河,录制demo人声。 一通“阿哦鹅”的声音,在寂静的阳台回荡。 录制过程并未花费太多时间,但后续的修音工作,却让他颇费了一番功夫。 为了追求音准的完美,他反复调整,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没办法,嗓音就这条件,只能靠科技来凑。 反正是不外流的歌曲小样,余欢稍作思忖,为了听起来不是那么的大白嗓,加一点电也无妨。 一通操作后,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夜深人静。 余欢从正襟危坐全神贯注的状态,转至瘫坐在电脑椅里,长长地舒了口气,整个人仿佛都轻松了许多。 他操作鼠标,点击播放。 前奏由钢琴引入,简单烂漫的旋律过后,随着架子鼓、贝斯、吉他和提琴等乐器一齐奏响进入主歌,“阿哦鹅”人声徐徐出现,伴奏由悠扬慢慢变得激昂厚重。 从头到尾一曲听完,发现还有些许小瑕疵。 尽管这只是打个样而已,伴奏肯定需要重新录制,但余欢想着既然出自他之手,还是得尽善尽美。 看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四十七分。 决定将一些细节问题,留到明天处理,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他站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将一夜的疲惫都释放了出去。 合上笔记本,步履轻盈地走向客卧,从床底下掏出一对尘封的哑铃。 许多天以前就跟林有容念叨着要健身,要练出八块腹肌。 然而最近从早忙到晚,精疲力竭只想躺床上好好睡觉,所以八块腹肌的健身计划一再被搁置。 此刻,他紧握着哑铃,尝试做了几下弯举,却发现一组都难以完成,气喘吁吁地只觉力气一滴都没有了。 余欢稍微想了想,发现还是得先徒手复健,毕竟这具身体已经几个月没有好好运动,可谓是万事开头难。 随即将哑铃物归原位,练了半个小时徒手,主要专攻腹肌。 正值寒冷的冬夜,练完虽然他没有出什么汗,但还是选择洗了个热水澡来放松身心。 吹干头发后,忍住腹中的饥饿,喝了杯温开水,就直接上床睡觉。 余欢深知健身三分靠练,七分靠吃。 现在主要是将腹部的一点小赘肉先减掉,使原由的腹肌轮廓露出来,管住嘴迈开腿就完事。 日升月落。 1月11日,星期五。 这一晚,余欢睡得格外香甜,直到闹铃刺挠耳膜,意识适才逐渐的苏醒。 手掌从温暖的被窝中伸出,摸索着在枕头边找到冰凉的手机,关掉了闹钟。 眼睛还没有睁开,就听到阳台那边的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往日里的这个时间,房间里已是无比光亮,当下却依旧有些昏暗。 如果不是闹铃响,余欢恐怕还以为在凌晨五六点。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查看了一下天气预报,得知中午雨就会停,明天还是个大晴天,他这才放下心来。 锻炼完在床上躺一夜后,只觉浑身酸痛。 却也不妨碍他起床、穿衣、洗漱,拿起雨伞下楼,一切都井井有条。 在狂风呼啸中,拉开车库的卷帘门。 目光在小电驴和小宝马之间徘徊,在这种天气下果断选择了后者。 风里雨里,还打伞下车,买了两个大肉包,一边开吃一边啃,照常踩点到单位。 安排完今日的工作,再将提前撰写好的文章,俱都发在了王贤娇的工作邮箱。 底下王贤娇正在查看工作安排,瞟见新邮件提示,还是余哥发来的,她立刻操作鼠标,点进去瞧了瞧。 邮件正文清楚地写着: ‘今天有关部门展开净网专项行动,这两篇文章旨在声援和支持相关部门进行有力的监管,全平台发布,不署名。’ “净网专项行动?不署名?”王贤娇轻声地嚅嗫了一句。 新闻越重要,反而越不署名,这直接代表了部门集体的意见,更具权威性。 特别是看到两个文件的大小,她就知道这一定是正式的长篇新闻稿。 有什么大事发生? 她连忙点击下载两个word文档附件,稍许查阅。 第一个文档的标题是《狗仔队们制造的娱乐新闻,该管管了!》, 一目十行扫下来,发现通篇都在点名批评狗仔队。 她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讶异。 带着好奇,再点开第二个文档: 《坚决向娱乐低俗之风说不!》 看过之后,王贤娇心中的讶异更甚,不禁暗自“卧槽”连连。 环顾四周,看到同事们都在认真工作,王贤娇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余欢的办公桌前。 “余副主任。”工作时间小声喊了一声职务,随即询问道:“这两篇文章是谁撰写的?” 余欢抬眼一瞥王贤娇,淡然地吐出一个字:“我。” 话音落下又看向电脑屏幕。 听到这个回答,王贤娇心中又不禁直呼起了“卧槽”。 她作为新媒体部后来的一个新人,现在已经了解透彻,余哥之前虽然是审读员,文章却写得非常好,但也一般不亲自出马。 第一次率先报道‘枪击事件’,尖锐点评使江南晨报站在了流量风口,各大社交媒体平台的粉丝数量暴增。 余哥如今自己都因此出名了。 第二次又率先报道‘黄贯钟跨年晚会被遗忘事件’,成为娱乐圈的焦点话题。 王贤娇严重怀疑这第二次报道多少是跟林素有关,否则余哥不会对蓝台跨年晚会如此上心。 而现在,前脚林素被买黑通稿、买网络水军攻击,后脚余哥就第三次亲自出马写文章,这很难不让她产生联想。 不由得暗自慨叹:“余哥不愧是林素的硬核老公粉。” 王贤娇有所明悟,也许余哥一收到净网专项行动的消息,由于这几天都在关注林素的相关事件,感触颇深,马上就动手撰写了。 (本章完) 230 你嫂子是个粘人精 “余哥也太宠素素了!在他面前,谁敢称自己是老公粉?”王贤娇心中慨叹。 作为追星族,脑补是一种不可或缺的自带技能。 她脑子里,甚至莫名其妙闪现出这样的画面: 西装革履的余哥与一系白婚纱的林素十指相扣,两个人并肩走花路的场景…… 咦…… 王贤娇打量着余欢棱角分明的脸庞。 作为帅上热搜的男人,颜值这一块不用多说。 越看余哥,越感觉他跟林素很相配!并且林素还是星城人! 这真能磕到吧? 作为被脑补的对象,余欢耳朵里充斥着键盘的敲击声,以及间歇响起的内线电话铃。 这些声音与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交织,营造出一种让人从心灵上平静的氛围。 他自然是听不到王贤娇的内心戏。 他端起手边的茶杯小酌一口,赞同地说:“有理。” 王贤娇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直到四点四十五分,余欢旋即抚掌,将大家召集起来,进行每周五的例行工作会议。 余欢闻言,不暇思索地打趣说:“夫妻俩有一个人出名就够了,否则去菜市场买菜都不方便。” 当这个话题暂告一段落,老林从桌边的烟盒里捏出一根芙蓉王,点燃后深吸一口。 翁婿两一边品茶,一边细致地商讨着明天钓鱼活动的具体安排。 余欢掷地有声,恰了一口茶,优哉游哉地继续说: “相比起演员,容容作为歌手,实力虽然更容易被看到,但靠唱歌走红,到今天这么广为人知,其实真的很不容易。” 余欢笑着点头应允。 这意料之外的话语,顿时让老林忍俊不禁。 余欢知道老丈人年轻时虽然是干记者的,但并非娱乐记者,而是工作性质和职责范围都大相径庭的时政记者。 “那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老林深有感触地叹了口气。 尽管现在很想跟余哥探讨一二,但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 三言两语之后,两人的话题转向了林有容的近况。 更何况时代都不同了,娱乐圈了解得不够透彻也很正常。 瞥见她杵着半天不动,也不吱声,不由得抬起头,轻声提醒:“王贤娇,今天是周五,事情比较多,你赶紧去忙吧。” 老林听完余欢对整個事件的剖析,在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这娱乐圈,可真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余欢忙不迭起身告辞,快步穿过楼梯间,回到了楼上的新媒体部。 老林微微摇头,见余欢嘴唇翕动一下似乎有话要说,便又紧接着开口: “下次得空了,我们俩再专门去你老家那边走走,享受一下那里的山清水秀,带她呼吸新鲜空气。” 老林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带着闲适的语气问道:“小余,听说你回绝了《天天向上》节目组的邀约?” “好的余哥。”她如梦初醒般连忙回应,嘴唇翕动,整个人的状态是欲言又止。 余欢瞥了一眼她的背影,则稍稍低下头,手指轻轻触碰键盘,以稳定的节奏敲击着。 特别是她最近在网络上,遭受水军造谣攻击的事情。 余欢看着老林黑框眼镜后那双深沉睿智的眼睛,认真地询问道:“妈真的不打算一起去吗?” 忙忙碌碌一下午。 一念至此,迅速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她又不钓鱼,坐不住的。” 会议结束后,余欢下楼在路边停车位开上小宝马,急匆匆地往家里赶去。 余欢微微颔首:“娱乐圈就是个大染缸,也是一个巨大的名利场,为了争夺利益,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于一家帝都烤鸭店前踩下制动踏板,停车买烤鸭。 随着茶香四溢,顿时从一上午的忙忙碌碌中抽离出来,心境变得无比的轻松惬意。 “嗯,所以我们还是要尽力将有容给保护好。”老林话音顿了顿,笑着问道:“你说呢?” 途中。 “好啊。” “那当然!” 总结完这个星期的工作,一个不落大肆表扬,再安排值班。 时光荏苒,狂风骤雨渐歇。 午休时分如期而至,余欢吃完饭以后,至十一楼总编办公室与老林相对而坐。 你一言我一语,时间匆匆已至午后一点。 这其中的艰辛,他再清楚不过。 这店忒地道,盖了帽了! 一缕轻烟,随即从他口中逸出。 师傅当面将烤鸭片成肥瘦均匀的肉片,服务员则会把剩余的骨肉过油炸,做成椒盐鸭架。 此时刚刚过五点,余欢前面已经排了六个人。 点完单等待二十分钟,期间还接了一个余松年的催促电话,适才接着服务员递过来的沉甸甸的手提袋。 里面,是一整只处理好的烤鸭,还有两听可乐。 出店门坐上小宝马,待得抵达小区入口的道路时,已经是傍晚五点四十了。 余欢注意到前方路边停着的一辆金杯面包车,他缓缓踩下制动踏板减速,在经过时,看到了正在低头玩手机的余松年。 不由轻按了两下喇叭。 短促尖锐的声音,霎时划破周围的宁静。 余松年促然抬头看过来,两兄弟隔着车窗,互相对视了一眼。 余欢朝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跟上,然后慢慢踩油门。 小宝马徐徐经过岗亭时。 余欢鞋底挪到制动踏板,踩下后跟保安大爷一番述说,解释有东西需要托运,让他放后面那辆货运面包车进去。 打过很多次交道,对余欢无比脸熟印象好的保安大爷,自是话不多说,欣然应允。 没过多久。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进小区,停在了车库门前。 余欢刚刚下车,便见余松年嘴里叼着一根烟,大大咧咧“砰”得一声关上车门。 整辆货运面包车似乎都随之抖了三抖。 “欢哥,怎么说?” 闻言余欢打量了一眼天色,雨后初霁,天边烧起了连绵的火烧云。 “趁现在天还没黑,我们先把摩托车装上去,再上楼吃烤鸭。”说着,他走到卷帘门前,蹲下身去开门。 “o了。”余松年应声。 余欢将卷帘门顶起,轻盈地在门口蹦跶了几下,试图舒缓昨晚健身后留下的肌肉酸痛。 热身完毕后,从车库里将摩托车推出来时,余松年便已经将后尾门打开,正在迅速而熟练地架起了斜坡板。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余松年嘴角叼着香烟,回过身拍拍手上的尘土。 他吐出的烟雾在空中袅袅升起,微眯的双眼中透出一种随性的惬意:“欢哥,你回县里吗?” 微风携着雨后格外清新的空气,在脸颊上吹拂。 余欢扶着摩托车,深吸一口气,只感觉全身细胞都被激活了。 他愉悦地回答说:“明天回啊,我老丈人和我领导去捞刀河钓鱼,中午还要带他们到家里吃一顿。” “领导?” “报社的社长。” “卧槽。”余松年惊诧地挠了挠额头:“这可是大官啊!” 听到余松年的惊讶,余欢只是淡然一笑。 他瞥了一眼金属材质泛着亮光的斜坡板,心中有几分疑虑,略带谨慎地问:“松年啊,这东西牢靠不?” “放心,稳得很!”余松年信誓旦旦地说着,走上斜坡板,“铛铛铛”使劲蹦了几下。 余欢一番打量,见斜坡板纹丝不动,也没有移位,微微颔首:“那行,来搭把手,先推摩托上车。” “好嘞!”余松年快步走到车尾,蓄势待推。 余欢扶着龙头在前喊口令: “1、2、3——” 话音落下。 两兄弟一鼓作气,不快不慢直杆进洞,稳稳地将摩托推到车厢中央。 余欢在车厢中打起大撑,将摩托停稳定。 余松年自副驾驶座那边拿起一大捆扎带,随即绕到车尾,迈上斜坡板,进入了车厢内,站在摩托车的另一侧。 “欢哥,接下来交给我就行。” 余欢闻言,退到车尾,等在一旁观望。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他看着余松年手脚麻利地使用几根扎带,巧妙地将摩托车固定在车厢四角的捆扎环上。 很快就搞定了。 “专业!”余欢由衷地竖起大拇指,铿锵有力地称赞。 余松年抬起胳膊,轻轻拭去额头上的细汗,得意地露出了微笑:“那当然!” 说着,他的下巴微微扬起,拽里拽气。 这也能嘚瑟起来? 余欢带着几分哭笑不得走上前去,他扶着摩托车的龙头,用五分力晃了晃。 见摩托稳固如山,心中石头落地。 虽然放下心来,但也不禁废话一句叮嘱说:“松年,你回去的时候要慢慢开,别急刹车,几百斤的东西要是砸到驾驶座,那可不是快玩笑的。” “放心吧,欢哥,我好歹也是专业的,心里有数。”余松年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角,施施然点上。 “行。” 余欢见他这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打了个响指,兴致勃勃开口: “走着,吃烤鸭!” 余松年吸了口烟,过在肺里,缓缓地说道:“你待会要直接去县里吗?” 随着话语结束,烟雾缓缓从鼻腔喷涌而出。 余欢看着他熟练的抽烟姿势,心中稍作权衡,最后还是选择不透露林有容后天回星城。 摇了摇头只说:“明天去钓鱼,我早上还要接人。” “这样啊,不需要我挪个位置吗,”余松年言语之间走下车,一边弯腰将斜坡板折叠收起来,一边开口说道:“让伱先把车停到车库?” 面包车就挡在车库前面。 余欢原想着先吃饭要紧,届时再一起下楼将小宝马挪进车库。 不过小老弟都这么说了,自然是从善如流。 “也行。”余欢从一侧跳下面包车,和余松年一起将折叠好的斜坡板搬进车厢。 旋即移步,坐上前边的小宝马驾驶座。 两兄弟一番挪位。 余欢将小宝马停进车库里,然后从副驾驶座上拎起沉甸甸的手提袋。 关上车门出来。 一手高高举起扒到卷帘门拉下来,再蹲身细心锁好。 一切安妥当后,他带着早已在一旁迫不及待等候的余松年向楼梯间走去。 “欢哥,可乐给我安排了吗?”余松年的声音在这半封闭又窄小的空间里,格外的瓮声瓮气,还带着点回响。 走在前头的余欢踏着阶梯,笑说:“在袋子的最底下,不好拿,进门了再喝。” 话音落下,喉咙里也有些干涸的余欢加快了一些步伐。 一连片急促的脚步声在三楼戛然而止。 余欢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锁,推门而入。 他一手提着装有烤鸭的手提袋,一手从门一侧的鞋柜里,掏出一双拖鞋,随意地扔在门口。 “你周末放假吗?”他随口询问道 余松年不用手,两脚互蹬鞋帮,脱掉运动鞋后趿拉上拖鞋:“明天要运货啊,这次回去,刚好把倩倩接来市区。”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余欢的身后。 余欢刚将手提袋放在餐桌,一回头,便见他垂涎欲滴搓手手。 不由得笑出声来:“先洗手去吧。” “得令!”话音未落,余松年像兔子一样窜进了卫生间。 余欢在厨房的洗菜盆里洗净了手,等到余松年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将手提袋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整齐地摆在餐桌上。 一袋香气扑鼻的椒盐鸭架,两盒切好的烤鸭,两袋面饼,甜面酱,新鲜的黄瓜条和葱丝。 还有两听可乐。 两兄弟话不多说,相对而坐,颇为同步畅饮了一大口可乐后,一顿‘卷卷卷’地大快朵颐。 吃到一半。 余欢忽然拿起手机,关掉“咔嚓”的快门声,悄无声息地偷拍一张余松年狼吞虎咽的丑照,还把桌上的烤鸭也一并拍了进去。 他将照片发给了林有容,并配文: ‘看熊大吃得多开心。’ ‘噗!你今天也吃烤鸭吗?昨天还说没有馋到你!’ 很快林有容就回复,且眨眼之间又发来第二条消息: ‘我要看熊二!’ 熊二? 她现在是越来越皮了啊! 余欢正卷起来一块烤鸭,目光扫一眼林有容的消息。 果断点击拍摄。 微笑着张嘴,找角度自拍一张帅照,发送给了林有容。 “欢哥,你吃个饭还忙着跟嫂子聊不停啊。”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出镜了的余松年,津津有味地啃着椒盐鸭架。 余欢耸了耸肩:“没办法,你嫂子是个粘人精。” (本章完) 231 领导哥,低调点! “粘人精?” 余松年把手中的骨头随手扔进手提袋,嘴角还挂着油光,打趣道: “欢哥,这话你也就在我面前说说,有胆量,你当着嫂子的面说一次试试!” 余欢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将一块卷好的烤鸭送入口中,细嚼慢咽。 此时桌沿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余欢一瞥,见是林有容发来的照片,便用小拇指双击屏幕。 图片随即展开。 照片里,一张大圆桌前的几个精美菜碟映入眼帘。 糖醋鲤鱼、葱烧海参等经典菜式依稀可辨。 余欢笑着,用一指禅,慢悠悠地在屏幕上敲出一行回复:‘伙食这么好,昨晚全聚德,今晚又吃鲁菜。’ 余欢笑了笑,揶揄说: “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吗?” “吃爽了!” 余欢身前桌沿的手机震动,是林有容发来的消息:‘那我们七点半视频?’ 两兄弟将四人份的一整只烤鸭消灭殆尽。 但听起来很舒服。 听到余澄澄终是忍不住爆料,却也守住底线,没有将嫂子是女明星这个信息泄露出去。 看到这则回复,余欢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却仍忍不住笑出声来—— “再见,领导哥!”余松年左手拎着手提袋,右手朝他敬了一礼。 不多时。 心满意足的余欢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来开始收拾餐后的狼藉,将各类垃圾都整理到手提袋中。 脑子里充斥着《起风了》旋律的余欢,迅速瞥一眼电脑屏幕的右下角,俨然已经七点半了。 ‘准确来说,这是京鲁菜。’林有容的信息迅速弹出。 话音一顿,余松年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还有,欢哥你是真不地道,给橙子姐看都不给我看!” “可!”余欢立刻将手提袋递给他。 有点小夹。 余欢仔细品了一下老婆的嗓音。 暗自腹诽,这确实是一个粘人精。 余欢斜睨他一眼:“我们夫妻两聊天,你搁这凑什么热闹,快吃你的吧!” “这么久了,我连嫂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橙子姐都说,如果我们看到嫂子,肯定会大吃一惊,说她非常漂亮!” 闻听这三個字眼,余欢哭笑不得。 ‘没问题!’余欢慢慢敲出三字发送。 余欢整个人不慌不忙地走进卧室至阳台,将笔记本电脑开机,戴上耳机,输入密码。 余松年仰头喝掉最后一点可乐,然后两手撑着桌沿站起来: “欢哥,我得先回县里了。” 随即操作鼠标,点开音乐制作软件。 他的话音刚落。 连忙左右摘下耳机,一手操控鼠标暂停播放的同时,接通来自老婆的视频通话。 余松年将卷好的烤鸭送进嘴里,没奈何地叹了口气:“行吧……” 话虽如此,却先掉头在厨房洗菜盆前边,挤出一些洗洁精在手上,打开水龙头,“哗啦啦”地洗掉手上的油渍。 忙不迭将手机扒拉到一边,并点击发送:‘demo有点小瑕疵,需要修一下,也没别的事,不忙。’ 嗯。 紧接着,林有容又发来一条消息:‘不过我感觉口味都差不多,你今晚忙吗?’ 余欢瞧着他的背影,叮嘱一句:“你开车千万要稳当一点啊。” 在门口送别小老弟之后,他关上门扉,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现在是六点五十,距离和林有容视频通话,还有一段时间。 “看看都不行吗!?”余松年一屁股重新坐回椅子,端起易拉罐,“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可乐。 余松年将葱丝及黄瓜搭在面饼上,再夹几片烤鸭,一边裹着一边不满地嘟囔: 屏幕稍微卡顿了一下,随后扬声器中传来了林有容甜美悦耳的声音:“亲爱的,晚上好!” 仿佛只在转瞬之间,鼠标垫旁的手机便突然震动起来,视频通话的提示音在宁静的阳台里回响。 余欢正用一指禅回消息,瞥见余松年半站起身,探头探脑地偷窥他的手机屏幕。 余松年点了点头,将湿润的两手,随意在衣摆擦了擦,从厨房里踱步出来:“欢哥,要我帮你带垃圾下楼不?” 冷知识,燕京烤鸭其实也是地道的鲁菜。 他抬起掌中的手机,将前置摄像头正对自己。 瞅着屏幕中背靠在床头的林有容,见她长发垂落在肩头,还一袭睡衣。 不由得面带微笑地说:“老婆,伱现在是健康姐了哈。” 林有容下巴微扬:“那是,三点要起床赶飞机,那当然八九点就得上床睡觉。” “老婆辛苦!”余欢脱口而出。 林有容闻言,一双又大又圆的杏眼及脸上俱都涌出笑意,她嘴角上扬地说:“听说我爸要去你老家钓鱼?” 余欢略一思索,适才开口说:“也不算去我老家,约好去捞刀河那边钓鱼,中午再去我家吃饭。两边远着呢,开车半个小时。” “噢。”林有容了然地点点下巴。 余欢打趣笑说:“我估摸着你爸是想当先锋,替你探探路,去女婿家里看看情况。” “唔……” 余欢看着她脸上莫名露出些许羞赧。 脑中念头一转,突然转而说: “demo的完成度已经差不多了,再修改一些小瑕疵,就可以把乐谱和音频一起发给你了。现在要不要我用电脑外放给你听一下?” “好啊!”林有容点头如捣蒜,眼眸亮晶晶的,意兴盎然。 余欢将手机换到左手中,右手熟练地操作着鼠标,回拉进度条,随即点击播放。 静谧的阳台中,悦耳的钢琴声缓缓响起。 随着诸多乐器的接踵而至,逐次加入,“阿哦鹅”的人声徐徐浮现,伴奏从轻缓悠扬逐渐变得激昂厚重。 音乐仿佛从阳台中溢散了出去,飘荡在夜空中。 余欢此刻心中充满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万丈高楼平地起。 最近上班都没有玩windows自带小游戏,几乎放弃了所有的休息时间,甚至办公电脑都下载了音乐制作软件,利用每一个碎片时间学习软件和研究乐理。 这首demo,是他这段日子以来,从无到有,一点一滴精心打磨出来的。 终于在这一刻,绽放出还算绚丽的光彩。 即使音质经过层层传播有所损失,但林有容微阖杏眼,下巴跟随节奏微微点着,听得很认真。 仿佛完全沉寂了进去,有一点如痴如醉的感觉。 注视老婆的小表情,余欢感觉,这就是对他最好的肯定,一切都值得。 一曲结束,林有容睁开眸子,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这前奏,这编曲……真是你边学边做出来的吗?” 余欢下巴微扬,自信地笑答:“不然呢?” 茹姐的画外音响起:“这歌确实好听!旋律很抓耳!” “嗯,除了人声修出电音有点扎耳朵以外,这demo简直太完美了!完成度太高了!”林有容话音落下,抬起手,似乎是重重拍了一下被子,沉闷“砰”得一声。 “呃……” 余欢挠了挠后脑勺。 很想反驳一下,就连原唱在录音棚都唱不上去,修音修得有点带电,以至于有股子网红味。 毕竟他录个demo人声而已,只是用于内部参考,又不拿到外面给人听。 对其进行一些修饰,也无可厚非吧? 林有容注意力根本不在此,只是实话实说一句话带过,摸着下巴思忖开口: “虽然副歌是4536251这个常规的走向,但主歌的和弦走向太有意思了,整首歌结合起来,真的一点都不落俗套!而且主要乐器还是钢琴,再加上音域跨度达到了两个八度——” 轻“砰”一声,她又拍了拍被子,一脸感叹与欣赏地说:“亲爱的,真的太适合我了!” “是吗?”余欢脸上挂着公式化微笑。 心中却暗自思忖,林有容不会脑补成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吧? “旋律听起来很正能量,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感觉,你写的,是美好的爱情吗?”林有容大眼睛亮晶晶,一脸小期待地等余欢回答。 见状。 余欢轻轻咳了咳,简洁地吐出两个字:“青春。” “哦。”林有容微微颔首。 见她这兴致一下就削去三分,余欢只觉她恋爱脑发作,想让他给她写情歌。 旋即赶紧补充说:“虽然这么说有点自夸的嫌疑,但这首歌不止是曲好,词也真的非常好!到时候我将乐谱发给你,看了就知道。” 林有容闻言,两只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嗯,我想再听一遍,然后睡觉。” 她话音刚刚落下,余欢便已经操作鼠标,迅速点击了播放。 这点小要求,当然是满足她! demo一边放着,余欢一边微笑着说: “由于这首歌横跨了十六度,所以现场演唱需要两个八度的有效音域,既有朗朗上口的旋律,又非常适合用来竞技。主歌音低,副歌是密集节奏和高音咬字,还要唱出行云流水的感觉,才能完美诠释歌曲中青春的少年感。” “我明白了。”林有容重重点了点下巴,神情很认真。 要知道,当初给她前两首歌的时候,都主打一个轻松随意,从没有这么为她剖析过。 再结合让她首次登上《我是歌者》的舞台时,演唱这首歌,显然是对这首歌期望很大。 “虽然演唱难度很大,不过我听了你在大本营的现场,你的中音质量极佳,高音也游刃有余,以你的唱功,这歌手拿把掐不是问题。” 茹姐啧啧有声:“真不愧是一见钟情的小两口,这共同话题——这嘴上夸得——” 话音未落。 林有容侧过头,带着一丝嗔怒地翻了个白眼,抬起手,朝画面外猛地一挥,“啪”得打了一下: “我们俩口子在聊天,你能不能别老插话!” 余欢忍俊不禁,但品了品林有容这话,心里感觉甜丝丝的。 林有容回过头来,表情有点欲言又止。 “怎么了?”余欢问道。 林有容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在斟酌着措辞。 片刻的沉默后,些许迟疑地说:“这人声,该不会是你自己录的吧?” “没错,就是我。”余欢坦然点头。 林有容扶额:“修得跟你的声音一点都不像了~” 余欢倍觉无语。 要不是这年头ai技术在声音领域,就是依托答辩,还真不用他这么大费周章,费尽心思又录又修的。 不然,真得让四郎来唱《起风了》。 “你们一个会写歌,一个会唱歌,挺好,珠联璧合!”茹姐再次插话。 林有容带着三分得意地笑了:“那是当然!” 余欢摆出握拳宝宝同款表情:“我已经等不及看我老婆掀翻华语乐坛了!” “领导哥,低调点!”茹姐声音提高了几分。 “我对我自己都没有抱这么高的期望,太夸张了。”林有容莞尔一笑:“现在的目标,在《我是歌者》的舞台坚持三轮,就算成功!” 《我是歌者》第一季的赛制比较简单。 每轮有两场,第一场补进歌手,第二场淘汰歌手,以此循环。 林有容口中的坚持三轮,那就相当于要录制六期节目。 她是第五期补位,志气也不算小了。 余欢对此了然于心,却只觉还不够。 怎么也得坚持到第十三期的歌王争霸赛吧? 他放下拳头,微笑着说: “我感觉现在红的那些,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是录音棚歌手,除去一小部分会创作的,大部分纯靠音色吃饭,一到现场演出,没有修音就露馅。像你这样唱功扎实的不多见。而且,目前活跃的实力派女唱将,如韩虹和娜英,都是从民族唱法转到流行唱法的。” 林有容微微颔首。 她嘴角噙着笑意,认真听讲。 “所以说啊,你参加《我是歌者》的时候,面对那些前辈根本不需要有压力,在竞技舞台上,咱不兴论资排辈这一套。把这首《起风了》全须全尾唱好,完美演绎出来,必定把舞台给拿下!” 余欢稍作停顿,目光灼灼地鼓励道: “音乐应该来自灵魂,而不是年龄和资历!” 听到这话,林有容点点下巴,尽管视频通话的画质略显模糊,却难掩她眼中亮晶晶的光芒,脸上流露出认同的神采。 “余欢,你说得太好了!”茹姐由衷地赞叹。 demo第二遍早已播放结束。 余欢没有接茹姐这一惊一乍的话茬,而是注视着屏幕中的林有容,笑说: “你仔细琢磨一下这话。现在正是你歌唱机能的巅峰时期,论作品你现在也有,拳怕少壮,就算是齐溱也完全不用虚他。” “咦,你怎么知道首发歌手中有齐溱?” 林有容小嘴惊讶地成了o形,歪着脑袋,可可爱爱: “亲爱的,我好像没有跟你聊过呀?” 余欢微微一咳。 不止于此。 他更加心知肚明的是,林有容作为第五期的补进歌手,实际上根本不会与齐溱碰面。 齐溱作为两岸三地流行乐坛的柱石级人物,代表了一个时代的流行歌王,在华语音乐发展史上,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他能唱又能写,年轻时个人形象又绝佳,还是主流流行音乐的开拓者。 这个,才叫作偶像。 不过此际齐溱步入晚年,岁月无情,嗓子退化严重,嗓音已不复当年的清澈透亮,还历经了烧伤事件。 齐溱在《我是歌者》的舞台上,两次成绩不如意,脸上已经挂不住,若节目组暗箱操作拿到歌王,必定会引发观众的质疑。 这要输了,作为一代传奇,更得颜面扫地。 因此,齐溱在第四期就会以‘老人家时日无多’为由,从而退赛跑路,前往米国探望母亲。 余欢一手撑着腮帮子,笑说:“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不然我怎么会强烈建议你参加这档节目?” “好吧~”林有容颔首。 “我老婆,不弱于人!”余欢着重强调。 “嗯,我现在信心爆棚!” 林有容扑哧一笑,突然抬起小手挥挥: “我先睡啦,你也千万别熬夜,我觉得demo完成度已经很高了,也不用太追求完美,随便处理一下发给我就好。” “行,老婆晚安!”余欢也挥挥。 “拜拜~” 她温柔的声音,在阳台里回荡,随着“嘟”得一声,陷入缄默。 (本章完) 232 人间富贵花 与林有容视频通话之后,余欢并没有放下手机,而是熟练地滑动屏幕,从通讯录中,迅速找到了余松年的名字。 他指尖一点拨出电话,同时开启扬声器功能,然后将手机放在了桌沿。 手上忙个不停地转而将之前拔下的耳机,重新插入笔记本电脑。 悠扬的彩铃声响起,很快,电话便被余松年接通。 余欢发问道:“松年,你到家了吗?” “没呢,在我哥们的汽修店里。”余松年瓮声瓮气的声音,透过扬声器,在阳台里回荡。 “帮我看过摩托没有,什么情况?”余欢好奇地问。 “他检查了一下你这摩托,说是停放太久,除了电瓶需要换,还有各种液体,像机油、波箱油、防冻液什么的都得换。还有机滤、空滤之类的,我也不太懂。” 余松年详细地解释。 他稍作停顿,接着说: “不过欢哥你放心,这是跟我一起逃课一起打架的过命兄弟,绝对不会奸商到我们头上。” 余欢忍俊不禁,笑说:“是不是进菜市场右边那排门面,前两年新开的那家?” “对!就是这里!”余松年确认。 “你问过大概需要多少钱没有?”余欢关心地问。 “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有便宜的也有贵的,就比如说电池——” “换个铅酸电池吧,反正放家里也不常开,安全第一。” 余欢促然打断他的话音,明确表达需求: “不用太好的,也别太差,包括需要替换的液体和其它配件,能适配得上这辆摩托就行。” “好嘞,我知道了。” “那行,松年啊,我们哥俩客气话就不说了,我先挂了。” “o了。”余松年应声。 这受到他传染的口头禅,使得余欢不禁一笑。 挂断电话后,将手机息屏放在一边。 一手搭上键盘,一手摸上鼠标,开始精心处理demo的细节。 白驹过隙,不知不觉中已是深夜十点半。 余欢坐在书桌前,将经过编曲之后的完整版demo,并附上乐谱,一并发送到林有容的邮箱。 完事后,他整个人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瘫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终于了却掉一桩事。 明明是想做一条偶尔翻翻身的咸鱼,但最近的生活节奏,让他简直比狗还要忙。 不过,有了这次的经验,以后制作音乐便不会这么吃力,万事开头难,慢慢地就得心应手了。 余欢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朝卫生间走去 解决完内急后,他步伐轻松地回到电脑前,摸上鼠标打开浏览器,登录淘宝的网页。 稍许查看一下网购的隔音材料,都已经到哪了。 确认俱都已经发货,预计从星期天开始便会陆续到位之后,余欢满意地点点头,便将笔记本电脑关机合上。 洗漱过后,余欢躺在柔软的床上,带着淡淡的疲倦,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哈欠。 正熄灭床头灯,准备睡觉。 然而,就在他即将把手机扔在枕头边的一刹那,手机突然轻轻震动。 微信提示音在静谧中,显得异常清晰。 一片昏暗里,余欢侧过身子,又将手机摆在眼前,摁下电源键。 屏幕的荧光乍然照亮了他的脸庞。 余欢飞速输入林有容的生日,解开手机的密码锁。 发现是王贤娇这个小喇叭,又在给他通报林素最新的相关情况。 打开微信应用,滑动屏幕,查看王贤娇发来的消息。 两张微博截图和一段文字跃然屏上: ‘余哥余哥,你快看,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王贤娇乐成这样的欢快文字,他好奇地点开截图,一探究竟。 第一张截图,来自一个拥有53万粉丝的博主‘全明星侦探’。 截图显示的是,博主在昨天14:36发布的一条微博: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哪怕发表个人看法,也是要被绝不姑息、严肃追责的噢![破涕为笑][破涕为笑]’ 余欢目光扫过,感受到字里行间充满的不屑。 旋即点开第二张截图。 同样是来自‘全明星侦探’的微博,但这次的内容却大相径庭,变成了: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捏造和传播谣言、侮辱诽谤都要担责,在这里,我要向林素女士郑重道歉。’ 这前后的反差感,让余欢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却也没觉得多好笑。 他注意到,第一张截图中的微博数量为2327条,而到了第二张截图中,却仅剩下1条微博。 退出微信后,他打开了微博应用,开始搜索这个博主的账号。 果然,他发现该博主已经清空了所有的微博,仅留下了一条孤零零的道歉微博。 而在这条微博下,已经聚集了一千多条热议的评论。 余欢点开评论区,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按点赞数排列的热门评论: 大幂幂路人丙:‘星探酱,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天天搁这造谣生事,这下终于踢到铁板了吧?’ 林素粉丝前援会:‘支持林素,博主早就应该道歉了!’ 舌尖上的奥利给:‘看来你这次是真的怕了,以后在网络上说话真得小心点。’ 爱素素的娇娇:‘这就是博主目前的心理状态。’并附上了一张图。 …… 余欢指尖轻轻地在屏幕上滑过,目光在一瞬间,被一张莫名其妙的图片牢牢吸引。 熟悉就熟悉在图片中的主角…… 也不能说熟悉—— 就特么是他自己! 那是网友发的一个表情包: 他在人行横道线上骑着小电驴,头顶白色头盔,双眼微阖,仿佛还未睡醒,就跟在梦游一样。 更令他哭笑不得的是,图片上方赫然配着四个大字: ‘溜了溜了。’ 总体来说,颇具喜感。 他再仔细瞥了一眼发表这个表情包的网名:‘爱素素的娇娇?’ 即便这年头社交媒体账号不显示ip属地,但余欢心中怀疑,这人极有可能是王贤娇。 然而,他记得在路上的每一次镜头前,都是一脸微笑。 这是什么时候被抓拍的!? 他对此完全不知情! 哪个缺德的,抓拍他丑照,还特么制成了表情包! 可能是他最近太过忙碌,早晨总是睡眼惺忪,没有注意到镜头的存在,或者是一时的表情管理失控。 他正倍觉无语中,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上方,突然再次弹出微信消息。 王贤娇: ‘余哥,忘了跟伱说下背景,这个大v之前就发了素素的黑稿,素素发表声明后,他删除了黑稿却还在那阴阳怪气。 ‘结果今天净网行动一开始,就立刻永久封禁了许多狗仔的账号,就连卓韦都被炸号了,还在小号上面吐槽可能要喝茶来着。这个大v吓得赶紧清空微博,道歉跑路哈哈哈!’ 炸号,意味着没有任何警告和说明,事先毫无预兆,账号突然被封禁,全部内容被删除,不留一丝痕迹。 余欢闻听卓韦提前四年,在当下就挨了一波铁拳,不禁有些唏嘘。 小蝴蝶煽动翅膀,俨然在娱乐圈引发了一场风暴。 如果这位狗仔之王因此一蹶不振,那么娱乐圈的瓜田,恐怕会少了许多甜美的瓜可以吃。 ‘有人统计,今天光是新浪微博就连续封杀了上千个营销大号,其它几个微博也在关停营销号。’ ‘企鹅微博甚至还发布了声明,原因是这些账号以及它们背后的营销公司近期大量制造垃圾粉丝,疯狂刷粉,同时还制造谣言,进行恶意攻击。’ 余欢可以觑见王贤娇现在精神头应该非常好,不待他回应一句,瞬间就一连串发来这么多消息。 他指尖慢悠悠敲着九宫格:‘看来净网专项行动,还是有点效果。’ ‘是的,之前那些发布过林素通稿的自媒体,现在都乖乖地发布了道歉声明。现在各家粉丝都猜测,这绝对不是单纯的净网专项行动那么简单,肯定是素素背景很大,营销号和水军都踢到铁板了!’ 余欢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人间富贵花闯荡娱乐圈是吧?’ ‘人间富贵花?这个形容太贴切了!余哥我偷去用了啊!’ 多年以后。 娱乐圈全都是贵族大少爷、豪门小富婆、人间富贵花。 其中95后明星,最热衷这种人设,哪怕家里欠了一屁股债也要洗脑粉丝,搞营销强行立住。 营销的人多了,这类人设在娱乐圈便过于饱和,于是又开始剑走偏锋,装傻充愣。 傻子人设最容易立起来,两者叠加,便有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专门用来割没步入社会的小粉丝。 不过,林有容根本就不用立什么所谓的人间富贵花人设,因为她本来就是。 但傻子人设,就与她无缘了。 毕竟学历就直接注明在百科资料上,这根本就立不住。 余欢敛回思绪。 黑暗中玩手机比较累眼,眨巴了一下干涩的眼睛,打字回复:‘没问题,你拿去用吧,我睡了,明天还要早起有事。’ ‘好的,余哥晚安。’ 余欢退出微信,再次确认了早晨六点的闹钟,已经设定好。 随即轻摁了一下电源键,随着手机屏幕微弱的荧光熄灭,眼眸顿时陷入了深邃如墨的黑暗。 将手机随手放在枕头边,带着些许杂乱的思绪,他渐渐闭上了双眼,沉入梦乡。 月落无声,晨光熹微。 洗漱过后的余欢打着哈欠,缓缓从楼梯间走了出来。 此际虽然六点出头,天幕昏暗微明,小区里却已然熄灭了路灯,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有些朦胧。 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微凉的新鲜空气充满肺腑,让整个人精神一振。 蹲身将车库开锁,一边直腰站起,一边将卷帘门推上去。 少顷坐上小宝马驾驶座,启动引擎开始热车。 同时不忘掏出手机,给林爸爸发了条短信。 ‘爸,我出发去你那了,一刻钟就到。’ 短信刚发出去,正将其放在扶手箱,手机便震动亮屏,响起短促的提示音。 ‘好,我在楼下等你。’ 余欢低头瞅了一眼手机屏幕,旋即将小宝马停到车库外,又下车反身锁上卷帘门。 这会马路上的行车寥寥无几,余欢猛踩油门,一路风驰电掣。 途中只等了一个红灯,没用十分钟,便将小宝马挂空挡,停在路沿。 他转头望向小区入口,看到老林拎着一只渔具包。 老林应该也注意到了小宝马,优哉游哉的步伐顿时加快了几分,朝这边走来。 余欢连忙下车,绕到车尾打开了后备箱。 等老林至近前,打了声招呼:“爸,早上好!” 闻言,老林微笑着点点头,回应道:“早上好。” 余欢机灵懂事地从他手里拎过沉甸甸的渔具包,塞进后备箱。 关上尾门的同时,不禁好奇地说:“爸,你经常钓鱼吗?这个包怎么这么重?” 两辈子记忆叠加,还真没有发现老林这爱好。 老林听后笑了笑,解释说:“其实不常钓,如果有人约的时候,就会一起出去享受一下大自然,放松放松。只是装备配得多,但其实我也不太会钓。” 早晨清新的凉风拂面,行道树簌簌作响的声音入耳,使人神清气爽。 两人交谈之间,从车尾绕到两边的驾驶座,开门上车。 老林系着安全带,笑说:“听说你爷爷是个钓鱼高手,有机会我得向他请教几招。” 闻言余欢却也没有替老爷子谦虚:“我爷爷老江湖了,钓鱼确实是有一手。” 老爷子活了七十岁,已经把钓鱼给玩穿了。 余欢缓缓踩下油门,方向盘向左一打,小宝马慢慢驶离路沿。 “我没什么爱好,以后退休了,没事干,倒是可以经常钓钓鱼。”老林双臂抱胸,整个人显得轻松自在。 余欢瞥了一眼。 从老林这精神状态,明显能感觉到他心情相当不错。 笑着接过话头:“喝茶应该也算是个爱好吧?” “我这顶多算是一件日常事,纯喝茶,不买昂贵的茶具,对茶叶的投入也不大。”话锋一转,老林忽然问道:“你爷爷应该抽烟吧?” 余欢微微点头:“抽,还每天一包。” (本章完) 233 辈分确实有点乱 小宝马在通往早报大楼的道路上平稳行驶。 伴随着轻微的胎噪声,老林那乐呵呵的笑声也传入余欢的耳中。 “我带了两条烟,刚好给你家老爷子抽。” 余欢手握方向盘,慢慢踩下油门,车速逐渐加快。 他专注地注视着前方路面,开口说道:“爸,就中午去吃顿便饭而已,真不用提东西。” “你爷爷在,这点礼性还是要有的。” 老林轻轻一笑,语气中充满轻松与惬意: “再说,这烟是你妈从厂里拿的,也不值钱。” “市面上不允许流通?”余欢好奇地问。 “嗯,纯白色包装的烟,里面其实是珍品白沙,只是味道可能和市面上的有些不一样。”老林解释。 余欢闻言,打趣着揭起了老爷子的短:“这么特别的吗?按我爷爷那性格,肯定得到外面显摆,这不影响吧?” 老林笑了笑说:“这种所谓的白皮烟,在外面其实也有不少,不过十条有九条都是假的。” “如果是妈出手的话,那肯定是真品!”余欢话音一顿,些许疑惑地继续说:“不过话说回来,我好像从没见过爸你抽过?” 老林微微摇头,语气诙谐地说:“我在外面抽这种烟,也不太好。在家里别说抽烟,哪怕有个打火机的响,你妈都得过来看看我在干什么。一般都是她拿去送人了。” 听见这话,余欢忍俊不禁地粲然一笑。 翁婿两闲言碎语地聊天,小宝马不多时便徐徐降下速度,停靠在早报大楼后面单位宿舍外的路沿。 老林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喂,许哥啊…… “我跟小余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这麻烦什么…… “好。” 少顷。 余欢侧过头去,只见报社单位宿舍的大铁门紧闭,戴着一顶遮阳帽的许社长拎着渔具包,推开行人小门,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 他正准备解开安全带,下车相迎,老林却笑说:“你今天是司机,我下去就好。” “好的。”余欢点头应允。 老林关上车门,绕到车尾一侧。 余欢透过车窗望去。 只见老林等许社长走近,两人嘴唇翕动,应该是寒暄几句后,便帮他把渔具包放进了后备箱。 随后热情地拉开右后座的车门,有说有笑地招待许社长上车。 看到这一幕,余欢也笑着朗声打起了招呼:“许伯伯早上好!” “你也好,一小段时间不见,领导哥是越来越帅了啊。”许社长调笑着在右后座坐定。 老林帮他关上车门后,也坐上副驾驶座。 “许伯伯,您这玩笑开得,我都差点信了。” 余欢扭头打量一下许社长那乌亮透亮的头发,卖了个乖: “不过讲真的,您这头发一染,至少年轻二十岁,看上去跟我岳老子年龄都差不多了。” 老林正在系安全带,听到这话打趣地插话:“那看来我也得赶紧去染个头,不然真要被这老哥哥比下去了。” 余欢回过头,仔细看了看老林耳侧的几根白发:“爸你不用染,几根白头发,我帮伱拔了就行。” 许社长笑得眼尾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接过话茬说:“白头发越拔越多,还是不要拔为好。我是过几天要开大会,没办法,再好的染发膏都伤身。” 染发膏伤身为真,白头发越拔越多却没有科学依据,只是一句民间的老话。 老许应是随口一说。 余欢一脸微笑,当然不会做懂哥,情商为负去讲科学。 三言两语之间。 余欢已经驱使小宝马,在宽阔的道路上风驰电掣起来。 老林忽然回头,向许社长询问道:“许哥,你早餐想吃点什么?” “搞两个榨菜包吧。”许社长摘下遮阳帽,放在一边。 余欢听着他们的对话,稍微减缓了车速:“那我开慢点,路边看到包子铺就停下来。” 他话音一顿,紧接着又问道:“许伯伯,陈哥在忙什么呢?” “他呀。”许社长笑着回答:“跟我崽旅游过二人世界去了。” 在星城,‘崽’这個亲属称谓词使用频率极高,既可以指儿子,也可以指女儿。 余欢闻声了然地微微颔首:“那难怪这次陈哥不去钓鱼。” 一直专注地看着窗外的老林,突然开口说:“小余,慢点,前面就有个早餐店。” “好。” 余欢当即往右打方向盘,驱动小宝马驶向路沿。 老林右手抚上安全带插扣,问道:“小余你要吃什么?我下去买。” “我要两个大肉包。” 余欢不假思索地开口,想想又补充说: “爸,水就先别买了。钓鱼的地方车进不去,我们还得走十几二十分钟。等会我堂妹骑电动车送我爷爷来的时候,我让她带过来。 闻听此言,老林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好。” 清晨的街道还非常宁静,大部分店铺都未开门,有些萧瑟之感。 零星的几家早餐店灯火通明,包子铺前,两大叠蒸笼冒着袅袅热气。 余欢透过副驾驶座的车窗,看了在买早餐的老林的背影一眼。 随即自扶手箱拿起手机,给余澄澄发了条消息: ‘送老头来钓鱼的时候,顺便买五大瓶矿泉水,1.5升的那种,再随便搞点水果。’ ‘松年家里的椪柑怎么样?’余澄澄瞬间回复。 ‘可。’余欢敲出一字发送,想了想又补充:‘你跟老头现在可以出发了。’ ‘我已经到你家门口了,手里刚好提着一小袋椪柑,等会经过小卖铺再买水。’ “彳亍。” 漂浮在天际的云层,渐渐被曙光所点亮。 朝阳不经意间喷薄而出,霞光似火,将半片天空烧得火红。 时间虽早,但捞刀河大回弯的入口小路旁,却已经停靠着三三两两的车辆。 这些都是过来赶早口的。 瘾大的钓鱼佬,甚至凌晨四五点钟就要到钓点打窝,在夏天,这个时间更要提前一个钟。 余欢随意把小宝马歪到马路一边,车身的一半都压在了野草地上。 熄火之后,他随手拎起扶手箱上还未开启的塑料袋,里面装着老林给他买的早餐。 不只有两个大肉包,还有一个鸡蛋,一盒牛奶。 三个人接连下车,悠然地走到车尾。 余欢呼吸着无比清新的空气,捧着塑料袋,一大口咬下二分之一肉包,一手端着牛奶啜饮着。 许社长扶了扶头上的遮阳帽,带着笑意的目光在翁婿两人身上打了个来回:“你们这是真不怕晒黑啊。” “偶尔钓一次鱼,而且冬天太阳也不大,我稍微晒黑一点没事,倒显得人健康些。” 老林边说着边打开后备箱,拉开渔具包的拉链,从中取出一个装着长方形事物的红色塑料袋,随手搁一边。 随即,他将自己和许社长的渔具包,搬出后备箱,依次放置在地上。 一旁余欢囫囵咽下嘴里的包子:“爸,副驾驶座前面的储物箱里有帽子和墨镜,你要戴吗?” “我不用。”老林稍微停顿一下,打趣说:“你倒是需要戴一下,免得有容知道我把你叫出来钓鱼,晒得乌漆嘛黑的,来埋怨我。” “这倒不至于。” 余欢忍俊不禁一笑,嘴里嘬着吸管,将剩下的小半盒牛奶饮尽,舒了口气继续说: “我也不太习惯戴帽子。” “小余啊,你个年轻小伙子,形象最重要,晒黑了很难白回来。”许社长揶揄着,弯腰提起渔具包。 “车上是顶鸭舌帽,戴着太闷了,墨镜倒可以戴一下。”说着,余欢将剩余的包子和鸡蛋随手塞进外套口袋。 其实戴帽子,也只是减缓了一些晒黑的速度而已,打遮阳伞都没有用,根本挡不住水面的反射光。 他踱步到副驾驶座旁,一边将牛奶盒压扁,一边拉开车门。 将压扁的牛奶盒,放在车门储物格里以后,他打开前面的储物箱,掏出一副墨镜架在鼻梁。 此时正是早上七点左右,光线还不太强烈,戴上墨镜视线一下子就黑了。 之前他曾体验过林有容的雷朋墨镜。 白天视物自带滤镜效果,晚上还能看得见东西,不会走着走着掉坑里。 相比之下,这副十元精品店买的墨镜,镜片同为灰色,两者的差距却显而易见。 不过能用就行。 余欢轻轻关上副驾驶座的车门,稍作适应后,便快步走向车尾。 许社长抬眼打量他,一手竖起了大拇指:“这墨镜一戴显得更帅了,像是电影明星,不愧是我们报社的社草。” “太过奖了。”余欢笑着停下步伐:“至于什么社不社草的,许伯伯,我就把你这玩笑话当真了啊!” 老林合上车尾箱,表情乐呵呵的:“小余啊,帮许伯伯提一下渔具包,他里面东西多也重得很。” 话音还没有落下。 余欢便已经从许社长手里,提过沉甸甸的大肚渔具包。 许社长笑吟吟地接过话茬说:“这包里主要是有三块糠饼比较重。” “嗯,我估摸着得有三四十斤。”余欢双手拎着包掂了掂,随即迈开步伐,当起了带路先锋。 “钓伞没带,应该差不多。”许社长点点头,紧随余欢,踏上碎石铺成的小路。 老林也加快步履,与许社长并肩而行。 他左右环顾一下狭窄的小路两侧。 此时处于冬季,两旁灌木丛生,但并不密集,树木也不似其他季节那般枝繁叶茂。 早晨间歇的凉风吹过,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声响。 老林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惬意地说:“这地方,我倒是第一次来。” “你当然没来过了。” 老许优哉游哉迈着步子: “我们以前常去的是收费的钓场和水库。这地方是我女婿从他同事那里听说的,环境优美,而且鱼口也比一般的水库要好。” 走在前头的余欢笑说:“没错,这确实是个钓鱼的好地方,上次我跟我爷爷过来,恰巧就碰到了许伯伯和陈哥。” “说到你爷爷,他来了没有?”老林开口问道。 闻听此言,余欢戒不掉的肌肉反应,一句‘如来’差点就脱口而出。 但幸好话到嘴边,及时刹住了车。 老爷子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起得又早,应该早就蓄势待发,就等着余澄澄过去了。 余欢心中默算了一下时间,回答说:“应该也快到了。” 许社长六十多,虽然现在头发染得乌黑油亮,但比老林都大了十几岁,可不能不把他当老头。 余欢提着沉重的大肚渔具包,由于要照顾到许社长,在这蜿蜒崎岖的碎石小路,步子迈得并不快。 缓行了大约十分钟,路程差不多走一半。 余欢透过灰色的镜片,远眺着河面。 波光粼粼,仿佛万千小镜子反射着朝阳的绚烂,每一道光束都在水面上跳跃闪烁,美极了。 耳边却突然捕捉到轮胎碾过碎石的微弱声响。 他稍作停顿,回过头去,视线穿过老林和许社长之间的空隙。 只见余澄澄戴着草帽,扶着大电驴的车把,摇摇晃晃地驶来。 渔具包斜立在她身前的踏板上。 老爷子从她身后探出头来,与余欢对视一笑,嘴里还对余澄澄叮嘱说:“橙子,慢点。” 听到声响,许社长也放慢脚步回头。 看到熟悉的面孔,他笑着打声招呼:“余老哥!” 众人纷纷留步。 余澄澄也慢慢地刹住大电驴。 老爷子的视线看似不经意地从老林脸上掠过,然后转向与他打招呼的许社长。 仔细打量一番,咧嘴笑着说:“许老弟啊,你把头发染得这么黑,我都差点没认出你来。” “你孙子也说我年轻了十几二十岁。” 老爷子当即点点头:“确实。” “爷爷!”余欢喊了一声,然后手心朝上指向老林介绍说:“这位是我的岳父。” 早就受过吴老师叮嘱的老爷子,对今天是个什么情况,心知肚明。 孙子的这位丈人,可不是临时起意,是有备而来的。 为显重视,一步跨下大电驴,准备跟老林打招呼。 与此同时,老林从兜里掏出一盒芙蓉王,捏出三根来。 先向走到近前的老爷子散烟,微笑着开口说:“余叔,初次见面。看您这精气神,还真不比年轻人差!” 老爷子面带笑容地接过烟,嘴唇翕动了一下,正准备说句客气话。 老林将烟递给许社长时,后者却突然调侃地插话道:“余老哥,我们这辈分听起来有点乱啊!” “我们当然是各论各的。”老爷子将烟叼在嘴里,从外套口袋掏出打火机点燃。 话音一顿,嘴角噙着笑意,对老林说:“那我就喊你小林,这个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老林笑着微微颔首。 他转而看向一脚撑地,两手扶着大电驴的余澄澄:“这位是您的孙女吧?” 老爷子吐出一口烟雾,点点头:“嗯,跟欢欢是一年的,小几个月。” 余澄澄见话题转到她身上,连忙乖巧地开口说道:“两位叔叔伯伯好。” 虽然语气和表情很乖巧,但她那么一大只坐在电驴上面,给人的感官属实乖巧不到哪里去。 闻言,余欢倒哭笑不得:“不得不说,这辈分确实有点乱。” 话音落下。 众人都哈哈的大笑起来。 老爷子迈开步伐:“走吧,别光站这了,我们去岸边上聊。” (本章完) 234 林有容不愧是你! 众人井然地鱼贯而行。 余欢身先士卒,手提沉甸甸的大肚渔具包,昂首阔步,充当着开路的先锋。 在队伍的最后,余澄澄骑着大电驴,她不用自己走路,悠然地晃悠。 而在他们两之间,三个大人一边抽烟,一边聊天。 许社长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串烟雾的同时,朗声问道:“余老哥,你上次那个饵料还有没有?待会可要给我搞一点!” 老爷子正端详着余欢的背影。 前些天,经过余澄澄的一番生动讲解,知晓余欢现在是名人了,并且还颇有成就。 对这个有出息的乖孙,是越看越悦目。 一个星期没见,今天晤到面,登时有点引以为傲的感觉,心中满是欣慰。 然而,现在不是促膝长谈的时候。 听见身后许社长出声询问,他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说:“许老弟放心,我看这次人多,家里的饵料全带过来了。” 三位大人中,走在后面的老林笑着接过话茬:“余叔,听许哥讲你是钓鱼大师,我作为新手可得多向你请教一下,免得空军回去。” 老爷子闻言,笑吟吟地开口:“三分钓技,七分运气。小林啊,你来这里钓鱼,那肯定空军不了,新手还容易钓上大鱼呢!” 许社长对此深以为然,也点头附和:“没错,新手能钓大鱼,这确实是钓鱼一大怪。” 老爷子嘴边的香烟燃烧间逸散出一缕缕烟雾,微风一吹,直往眼睛里飘。 他稍稍偏了偏头避开烟雾,迈着步子说道:“老手钓鱼太讲究,反而造成大鱼更警惕,不轻易进窝下嘴。” 老林听后大笑:“还有这样的说法?那我还是蒙头就钓,说不定还能上条大鱼。” 两手空空,步履迈得极为悠闲自在的许社长,却是说:“技术还是要有的,不然守半天,就为了钓条大鱼,那多没意思。” “这次一边钓一边学习,乱钓一通让大鱼自己上钩。”老林带着笑意的话音一顿,继续说:“争取下次不靠运气,靠实力钓上大鱼。” 余欢在前引路,静静地听着。 这几位都能说会道,完全不需要他在其中周旋暖场。 大人们你一言我一语,交谈甚欢,气氛融洽。 至岸边也没有停下脚步,带着他们溯河而上。 少顷,便抵达一处无人的岸边。 气息稍显凌乱的余欢,随手将沉甸甸的大肚钓具包,置于干涸的泥草地。 不多时。 除了送老爷子过来,自己只是打酱油的余澄澄以外,众人都已经做完了准备工作。 各就各位,开始陆续抛竿。 许社长、老爷子、老林和余欢的钓位依次排列,每個钓位之间保持着大约两三米的距离。 余欢撇头,只见林爸爸正皱着眉头,一番动作挂好老爷子的自制面饵。 他嘴角紧抿,仿佛在屏息,抛竿后,迅速蹲到河岸边洗手。 说实话,如果余欢没有亲眼见过这种饵料的制作过程,他在揉捏饵料的时候,恐怕也会有一种摸翔的感觉。 手感有点黏糊糊的。 并且那味道,实在是太臭了! 突然,余欢听到老爷子提高嗓音的推辞声。 他转过头去,看到许社长正站在老爷子身边,递给他一根带有包装盒的钓竿。 “余老哥,这竿子我反正用不着,你就拿着吧。”许社长相劝。 老爷子竖起如来神掌,往外推了推说:“许老弟,你这样就太客气了,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老林也撇头看着这一幕,打趣说:“余叔,我这位老大哥家里多的是钓竿,多一根不多,少一根不少,我的钓竿大多都是在他那里随便拿的。” 许社长顺势接话:“就是嘛,这鱼竿我丢在角落里都没有动过。放着也是放着,这次专门带过来给你,也算是物尽其用。” 这一席话下来,老爷子只能接在手里。 他笑着道谢说:“那行,我要是再客气就显得太见外了。多谢许老弟。” “诶,多谢就免了。”许社长挥了挥手,然后坐回到自己的钓位上。 老爷子低头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包装盒上的字样:“8h19调六米三,还是禧玛诺的。许老弟啊,我现在一般都是野钓小鱼陶冶情操,这么硬的竿子恐怕难得能用上一次。” “伱是难得用上,我是一次都用不上。”许社长打趣。 这话登时引得老爷子开怀大笑,将鱼竿轻轻放在身侧的渔具包上。 轻松惬意的谈话间。 余澄澄也好奇地凑到了老爷子的身旁,她蹲下来,扒拉着钓竿一番打量。 许社长瞥到余澄澄的举动,扭过头看了她一眼。 随即目光重新落在河面的鱼漂上,笑说:“余老哥,你这孙女长着一张娃娃脸,但个头可真不小啊,看起来跟余欢差不多高了。” 闻言,老爷子忽然叹口气:“就是太高了,找对象都不好找。” 听见他们突然聊起了这个话题,余澄澄选择悄悄起身撤溜。 她踱向停放在不远处的大电驴,去给他们拿矿泉水和椪柑,然后就准备跑路回家。 许社长回头瞧了一眼余澄澄的背影,好奇地向老爷子问道:“你孙女在哪里高就啊?” “她还在读书呢。”老爷子回答。 “那应该快要大学毕业了吧?” “快要研究生毕业了。”老爷子说着促然抬杆,将一条不大的阪鲫直接提出水面,飞到脚边。 头鱼上岸,在地上甩尾挣扎了几下,便一动也不动。 一直听着他俩谈话的老林,顿时讶异地切入话题:“余叔,你不是说她比小余还小几个月吗?跳级生?” 老爷子随手取下鱼钩,将鲫鱼轻巧地扔进脚侧的鱼护里,然后悠然自得地说:“她跳过两次级,本科五道口,现在在米国哥伦比亚大学读研究生,这次也是放寒假回来玩一段时间。” “余叔,你不愧是老校长,孙子孙女一个比一个优秀!真是好福气!”老林由衷地称赞。 老爷子笑呵呵地重新装上饵料,再次抛竿入水,回应说:“小林,你也不差啊,培养出了那么优秀的女儿,我孙子也是托你的福。” 老林浑然不晓得老爷子对他闺女一知半解,这话更多的是恭维。 他微微颔首笑说:“我女儿眼光挑剔得很,如果小余不是这么出类拔萃,那她肯定是看不上的。” 许社长也插了一句嘴:“小余和有容都是人中龙凤,都很优秀嘞。” 他们气氛十分融洽。 老林转头看向坐在最右侧的余欢。 只见余欢捧着手机,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仿佛在深思着什么。 却不知道,余欢正汗流浃背地打字,在给他闺女解释: ‘创作并不一定需要亲身经历,对吧?回忆少年往事,青涩的爱情也是青春的一步份!郑重强调!虽然我这辈子没有!’ 敲完字,他没有急着点击发送。 而是再逐字看了一遍,林有容方才给他来的消息:‘亲爱的,我看了你写的歌词,除了方雨婷之外,在老家是不是还有我不知道的哪位前任,或者说是初恋?说实话!’ 然后,余欢小心翼翼地检查着自己的错别字,以免一字之差谬之千里,将‘步份’改成‘部分’,这才点击发送。 他倍觉无语。 心里不禁嘀咕起来,怎么林有容老是喜欢脑补一些有的没的? ‘你没有经历过,还能写的那么深刻又生动?’林有容的消息瞬间弹了出来,带着几分质疑。 看到这条消息,余欢指尖轻轻点击消息编辑栏,九宫格键盘随即弹出,正准备回复。 然而,林有容的消息又紧接而来:‘哼!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见她主动揭过这一茬,余欢指尖连忙在屏幕上猛猛敲字:‘千真万确!如有假话天打雷劈!’ 最后一个感叹号敲下,他抬头远眺了一眼天空,初升的骄阳如火,晴空万里,无一丝阴云,他这才放心地点击了发送。 周围一片静谧,只有微风轻轻刮过耳际,夹杂着旁边大人们的闲言碎语。 倏忽。 余欢感觉左肩后被怼了一下。 他瞬间从全神贯注的状态中惊醒,心跳似乎都慢了半拍,着实被吓了一小跳。 回过头,只见余澄澄头顶草帽,一手提着一个大塑料袋,一手抓着一瓶矿泉水,正是她用矿泉水瓶底部杵了他的肩膀。 “欢哥,喝水。”余澄澄微笑着递过矿泉水。 见状,余欢松了口气。 完全发作不了一点,侧身接过水瓶,怪声怪调地拉长声音说:“谢——谢——橙子。” 余澄澄闻声顿时翻了个白眼。 她提着塑料袋迈开步子,走到老林的身侧,一边从塑料袋里掏出来大瓶矿泉水,一边喊道:“林叔。” “诶。” 坐在马扎上的老林转过头来,本是顺势用左手去接。 倏忽想到手上洗不净的臭味,又换成没有摸过饵料的右手,脸上带着笑意,随意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余澄澄,澄澈的澄。”余澄澄顺势松开抓着瓶口的手,微笑着回答说:“小余被我哥占用了,林叔,你就叫我小澄吧。” “好,多谢小澄了啊。”老林将矿泉水放在脚边。 “不客气!” 余欢掌中的手机稍许震动。 目光从一个一个送水过去的余澄澄身上收回,重新看向屏幕。 少顷后,林有容回复他:‘你确定自己说的是真话就行,赌咒发誓就免了。’ 余欢嘴角噙着笑意,调侃:‘是怕我让雷给劈了,你要守寡是吧?’ ‘呸呸呸!’ 余欢看着林有容发来的消息,指尖在屏幕上飞速地敲击:‘这首歌你喜欢吗?’ 刚刚点击发送,不经意地抬眼一看鱼漂,见其慢慢上浮横在水面上送漂,这说明大概率饵料已经被鱼吃到嘴里了。 忙不迭将手机换到左手,右手握起支架上的鱼竿,手臂回撤刺鱼。 竿身轻微抖动,中鱼的感觉让他当即就分辨出应该是条不大的鲫鱼。 与此同时掌中手机震动了一下。 由于急着要跟老婆聊天,余欢将手机揣进外套兜里,直接将其提出水面,一看大小,果真也才半斤左右。 手脚麻利地取钩,从马扎起身,放进了老林身侧的鱼护里。 老林撇头看着这一幕,笑说:“这鲫鱼大,看着少说有半斤。” “差不多。”余欢粲然一笑。 他赶忙回到钓位,挂饵抛竿一气呵成。 洗了把手后,坐着从兜里掏出手机,亮屏解锁查看林有容发来的消息。 ‘喜欢啊!我在飞机上看了一遍又一遍,简直爱不释手!整首歌以an和a押韵,融合了青春、爱情、梦想、成长、遗憾等多种元素,甚至可以从更多角度去理解,真的很像一篇现代诗!’ ‘不愧是马院的院花,阅读理解满分!’余欢打趣。 所谓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应该就是在抠细节,以为他在老家有什么旧人吧? ‘啊?你怎么知道这个?不过什么院花不院花的,都是一些无聊的人编排的!’林有容似乎对这个大学时的称号无所吊谓。 余欢微微一笑,转而发送消息:‘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听我老婆唱《起风了》。’ ‘我也好希望能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去录制这首歌,词、曲、编曲都太棒了!亲爱的,不愧是你!’ 余欢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来:‘这么说,你现在满脑子都是录歌,都不想我咯?’ ‘……’林有容又快速发来一条消息:‘当然想你啦!’ ‘林有容,太假了!’ ‘我每天都很想你,爱信不信!还有之前在羊城分别的时候,你都没有表现出一点舍不得的样子,要说不想的应该是你才对!’ 余欢细品着她字里行间的嗔怪之意。 不禁扶额。 又会脑补又会抠细节,林有容不愧是你! 好在她平日里也算善解人意,不会胡搅蛮缠。 感觉这一块属实有点说不过。 于是他决定剑走偏锋玩真实:‘好吧,你明天到星城,看我舍不舍得你,保证一哭二闹三上吊!’ ‘噗!你能哭出来就不错了,还二闹三上吊。’ ‘我在你的心中真有这么冷酷无情?’ ‘这倒不是!亲爱的,到地方我得去忙了,拜拜!’ ‘好,老婆你忙吧。’ 余欢摁了一下电源键,正将手机收进了外口袋里,却听见右边耳际传来怪腔怪调的声音: “好~老~婆~你~忙~吧~” 他撇过头,目光透过墨镜,看了眼悄无声息如同阿飘的余澄澄。 有些无语地说:“你要这么闲得慌的话,从爷爷那里把渔具包背过来,我帮你装一根鱼竿,给你找点事做。” “好。”余澄澄微微颔首:“不过我随便钓几下,就回去睡回笼觉了,昨晚刷剧凌晨一点才睡。” (本章完) 235 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随着太阳逐渐攀升,河水在光照下显得更加清澈透明,可以看见一群群的小鱼在水中自由自在穿梭游动。 微风轻轻吹过,河面泛起层层细腻的波纹,如同轻柔的丝绸被吹拂。 老爷子不时地与老林交流钓鱼的心得,间或与许社长闲言碎语几句,他坐在两人中间,脸上洋溢着悠然自得的笑容。 时间悄然流逝,很快,太阳已升至天空的最高点。 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河面,仿佛被一层闪耀的碎钻铺满。 每个人皆有鱼获。 余澄澄嘴上说随便钓一下,然后回去补觉,结果随手抛钩就中了条一斤出头的大阪鲫。 她顿时一发不可收拾,兴致被完全激发出来。 余欢将鱼竿稳稳地放在支架上,没奈何将马扎让给了余澄澄,自己则坐在离河水两步之遥的渔具包上。 脚边放着装椪柑的袋子。 原本满满一袋的椪柑,在众人的分食下,此刻只剩下孤零零一个躺在袋子里。 倏忽。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响起悠扬的《是你》,林有容悦耳的歌声在河岸回荡着。 余欢起身迅速摸出手机一瞧,看到来电显示是‘妈’,忙不迭接通了电话。 注意到这会已经十一点五十六,时候不早了,当即出声问道:“妈,是不是快开饭了?” “嗯,还半个小时就可以开桌了,你们可以过来了。”电话那头传来吴老师的声音。 “好嘞。”余欢点头应道。 他现在其实一点也不饿,消灭了剩下的包子鸡蛋,还吃了四个半椪柑。 挂断电话后,他连忙转身向老林他们招呼道:“诸位,刚才我妈来电话了,她已经备好了粗茶淡饭,就等我们过去了!” “好。” 老爷子当即点了点头,起身左右瞧一眼,同时开口说道: “小林啊,许老弟,我们不如这就收杆,去家里吃完饭,休息一会再过来继续?” 闻声许社长微笑着看向老爷子:“那我就恭谨不如从命了。” 老林早就跟他提过这一茬,要顺道去亲家那里吃顿便饭,他自然心里有数。 “那我们就赶紧收拾收拾,别让亲家母等太久了。”老林也没说些有的没的客气话,笑眯眯地收杆。 不多时,众人已经稍作收拾。 三個鱼护被相继提上岸,他们略作比对。 老林的小鱼护里满满当当,濒临爆护,毕竟他和余欢、余澄澄,三个人的鱼获全在这里。 老爷子将之提在手里掂了掂,约摸有二十来斤。 而他自己也钓了十斤出头的鱼,相当可观。 许社长因为鱼护大,看上去钓得不多,但实际上也有六七斤的样子。 老林叉着腰站在一旁,满脸的笑容。 当老爷子报完数后,他笑呵呵地说:“我们五个人一上午,就钓了差不多四十斤鱼,还是在野河——” “爸,你不会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吧?”余欢打趣。 这诙谐的话语,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老林哑然失笑后,顺着余欢的话茬说:“我还真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小林啊,我们上一次在这里,三个人就钓了这么多。”许社长话语间,直接略过了打酱油的路亚党女婿。 老林镜框后的眉毛挑了挑:“是吗?” 这时,老爷子以一副老神在在的姿态开口:“冬天钓鲫鱼,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白天比晚上好钓,下午又比上午更好钓。” 许社长听后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没错,我们上次就是下午钓的,收获确实相当可观。” “可以,今天我们还有一下午的时间。”老林兴致勃勃,显然还意犹未尽。 钓鲫鱼一旦连杆,是最让人瘾大的,他都有点不想走了。 如果不是约好要去亲家的家里吃饭,怎么也得在这里坐上一整天。 老爷子一看他这状态,就知道把孙子的这位丈人给陪到位了。 粲然一笑说:“我们也是运气好,这两次来钓鱼,都遇到了好鱼情。” 在他们轻松愉快的交谈之间,余欢便已经和余澄澄,将鱼都倒进了许社长的大鱼护里。 这个鱼护容量极大,这么多鱼倒进去,将将过半。 估计至少能装上百斤的鱼。 两人各执一端,缓缓地走向大电驴。 余澄澄瞥了一眼正在河岸边整理渔具的三位长辈,低声细语说:“老头说这二位,一个是林厅,一个是许厅,但我怎么感觉一点都没有领导的气势?还让我别乱说话?” “你要是他们的下属,就能感受到领导的气势了。”余欢半开玩笑地说:“就像你上初中的时候,大家都害怕老师,但你总不能怕吧?因为都是叔叔伯伯!” 这说法让余澄澄不禁莞尔一笑。 言谈间,两人将鱼护稳稳放在大电驴的踏板上。 “怎么讲,你骑还是我骑?”余欢用手背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询问着。 余澄澄端详了一下无处下脚的踏板,特别是鱼护还在那滴水,连忙摇了摇头:“还是你骑吧。” “那伱就坐后面吧。” 余欢转身坐上小电驴,踢开脚撑,先调了个头。 然后扭头对拎着渔具包往这边走来的三位长辈,大声吆喝道:“电动车上还可以放一两个渔具包。” 稍等片刻后,他们走到了跟前。 老林将手中的大肚渔具包,横放在余欢身后的车座上。 余澄澄大长腿轻松跨上车座,一手扶着渔具包以防它倾倒,另一手则按了按头上的草帽:“上面还能放。” 老爷子打量了一眼已经满满当当的大电驴,却摇了摇头说:“就这样吧,前面上斜坡的路不好走,你们俩骑慢点。” 余欢回头说了一句:“好,我送上去以后,马上就掉头过来拖鱼护。” 话音落下,他便拧动油门。 大电驴的轮子缓缓滚动,压在碎石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天天骑电动车通勤,车技自然不用多说。 余欢扶稳龙头,举重若轻地打了个来回,也才花费了五六分钟的功夫。 远远地,便看到三人相谈甚欢,抽着烟聊着天,巴适得很。 双方会面。 等老林和许社长将两个沉甸甸的渔具包,稳妥地放在电动车踏板上。 余欢见他们没有人打算坐电动车的意思,打趣说:“没有人要坐电动车的吗?我骑车技术还是可以的,虽然路不好走,但我保证肯定不会开到沟里去。” 老爷子笑着摆了摆手:“就这点路,你赶紧上去收拾一下,把东西都搬上车,我们三个人走走路,聊聊天也挺好。” 余欢因事制宜,稍许斟酌,看向老林说:“爸,要不你开车怎么样?我爷爷可以坐在旁边指路。我骑电动车把鱼带回去,免得把后备箱弄得太脏,全是鱼腥味,清理起来麻烦。” 老林嘴角叼着烟,微微点了点头:“这个主意也不错。” 余欢见状,立刻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递给了老林。 然而,许社长却笑着说:“不过,小林啊,你还是得跟着上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免得没人看着,渔具被人顺道给拿走了。” 余欢觉得这话有理。 毕竟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摄像头都没有,要是被人把渔具给顺走了,那损失就属实有点大。 钓鱼佬的家伙事可不便宜,稍微好点的,都是航材同款。 且不说许社长和老林的渔具包,单是老爷子的那一套装备,估计就得大几千块。 老林看向头发花白的老爷子:“余叔,要不你坐电动车上去?你老人家难得走路。” 老爷子吐出一口烟雾,却轻轻摇了摇头:“我坐了一上午钓鱼,得走路活动活动筋骨。” 余欢察言观色,感觉老爷子还挺喜欢和他们吹天侃地,立刻笑着接过话茬:“我爷爷平日里跋山涉水,这点路小意思。” “余老哥身子骨确实硬朗。”许社长深以为然地接口。 “那我和余澄澄在上面等你们。”余欢笑说着,从老林手里又拿回车钥匙。 大电驴掉了个头以后,余欢拧着油门,晃晃悠悠而上。 温暖的轻风迎面吹来,让人感觉格外舒适。 没过多久,他就驶上了柏油路。 与此同时,余澄澄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棵矮树下躲太阳。 闻听到声响,微微眯眼逆着有些刺眼的太阳,看到余欢疾驰而来。 余欢在小宝马车尾处,猛地刹住了大电驴。 她连忙迎了上去,询问道:“怎么说?还是我骑电动车带爷爷回去?” 余欢左脚往后一伸,支起脚撑。 余澄澄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帮忙扶住两个渔具包。 余欢跨下车,从兜里摸出钥匙,打开了小宝马的后备箱,答话说:“我要骑电动车托鱼,没有塑料箱,免得把车子给弄脏了。你要是怕晒的话,待会可以坐车回去。” 说话间,余欢从小宝马侧面的草地上,搬起大肚渔具包,放进后备箱。 余澄澄的脑袋摇得就跟拨浪鼓一样:“算了算了,相比起大太阳晒,我是真怕他们三个策我。” 余欢扑哧一笑,暗自腹诽这才哪到哪。 两堂兄妹一番收拾,静等了片刻。 不多时,老爷子一马当先,迈上单车道柏油路,老林和许社长也相继跟在他的身后。 余欢赶紧迎上去,将车钥匙递给老林,微笑着说:“爸,我在前面带路。” “你骑车还是要慢点,安全第一。”老爷子接过话茬,关切地叮嘱道:“我坐副驾驶指路就行了。” 闻言,余欢微微颔首。 长辈的叮嘱是需要表示在听的,但顺不顺从,却又是另一回事。 老爷子说完话,扭头一看,唯见余澄澄这会已经坐在大电驴后座,正将草帽带子在下巴处系紧。 见状,将让她一起坐车的话咽进肚子里,随即不再多言。 在三位长辈陆续打开车门,坐上小宝马的空当,余欢已经拧动了大电驴的油门,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去。 这条靠近河岸的柏油路视野开阔,车辆稀少,路况非常好,他直接把车速提到了六十码。 上次钓完鱼回去的时候,老爷子坐在后面,可是七十码一路狂飙。 余澄澄两手紧握住尾架,低着下巴,将头上的草帽抵在余欢的背心,以免被吹跑了。 一开口风就往嘴里灌,以至于她的声音,都显得有些含糊不清:“喂!你能不能稍微开慢点啊?” 余欢正享受着这风驰电掣的无与伦比的掌控感。 要知道在几年后,随着电动车限速正式落地,市面上的电动车买回去,油门拧到底也才三十码。 听见余澄澄这话,不禁嘴唇微微翕动,以免被灌一嘴的风,瓮声反问道:“怎么,意思是你怕了?” “我不存在怕的,就是担心帽子被吹跑了。”余澄澄嘴很硬。 余欢嘴角噙着笑意:“没事,吹跑了我赔你一顶新的。” “不用赔,这是你妈的帽子。” 耳际风声炸响,勉力听清这话,余欢顿时稍稍松了一些油门,以五十码匀速前进。 余澄澄从后视镜斜睨这位现在只有亲妈才能控得住的大堂哥,倍感无语。 不多时。 余欢一驴当先,领着后面的小宝马驶向自家前坪。 他看到入户门大开着,老父亲正坐在门后的竹椅上,低头玩手机。 老余听见声响,随意抬眼看了看。 视线在大电驴上面的余欢一顶,旋即移到正缓缓转向进入前坪的小宝马。 顿时猛地站起身来,从兜里掏出一盒和气生财,就准备开始散烟。 余欢见他整个人状态有点绷着,脚上的皮鞋也擦得铮亮,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他将小电驴停在入户门的一侧,对踏出门槛的老余喊了一声“爸”。 “诶。”老余应了一声,却毫无往日的松弛感。 快步迎上稳稳停靠的小宝马,面带微笑,静静地等待客人们下车。 老爷子先从副驾驶座推开车门下来,紧接着是右后排的许社长。 老余迅速打开烟盒,熟练地抓出四根烟,热情地向许社长递去,笑容满面地说:“真是稀客,欢迎你莅临寒舍,要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许社长接过一根香烟,夹在手指间说道,温文尔雅地回应:“哪里哪里,太客气了,我还要感谢你和余老哥的盛情款待。” “许老弟,家常便饭而已,你随意就好。”老爷子接口。 他说着,接下老余递来的香烟,并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 然后,他顺势将火凑向许社长。 许社长见状,连忙将香烟叼在嘴里,微微低头,抬手挡风,深吸了一口。 老余一看亲爹和许社长,这两个人自然松弛的相处状态,他也瞬间放松下来。 当然底下情绪在变化,面上还是保持着沉稳的微笑。 余欢看到这一幕,也放下心来。 有老爷子这个老江湖在旁辅助,他爹肯定能hold住这种场合。 “橙子,”余欢转头对正在看热闹的余澄澄说:“我们俩一起把鱼先搬到后院去吧。” “好。”余澄澄爽快地答应。 两堂兄妹一人抬着鱼护的一头,余欢在前,径直往后院走去。 老余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收回,然后转身看向正从车上下来的老林。 他夹着两根烟,从车头绕过去,递烟后,将剩下一支香烟换到左手,抬起右手与其握了握,热情地开口: “老林,好久不见啊!” “是啊,老余,确实蛮久没见了。”老林嘴角噙着笑意。 老余抬起手臂,掌心朝上,指了指大开的入户门,邀请道:“薄酒淡菜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入座再聊。” 堂屋的正中央,一张大圆桌显得格外醒目。 桌上已经摆好了各种酒水饮料,虽然还没有上菜,但可以想见,这肯定是一场丰盛的午宴。 应是不知道他们何时到达,怕菜端出来会凉掉。 “老余,我们下午还要钓鱼。” 老林说着,将香烟夹在耳朵上,一边绕到车尾打开后备箱。 从中拿出准备好的红色塑料袋装着的两条香烟: “所以顶多只能陪你喝一小杯。” (本章完) 236 各论各的 两堂兄妹搬着沉甸甸的鱼护,稳步来到后院。 余欢走在前头,目光透过厨房的窗户,瞥见大伯母正小心翼翼地从蒸屉中取出热气腾腾的菜碟,而吴老师则在灶台前挥锅铲,熟练地翻炒。 贵客上门,总不能随便炒几个应付。 要准备八人份的饭菜,精心筹措,只能多不能少,哪怕有大伯母帮忙,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两人将鱼护轻轻扔地上。 余欢率先清洗了双手,随后将墨镜推到头顶上,眼前昏暗的世界,顿时变得鲜亮无比。 他回过头,看到身后的余澄澄显得有些疲倦,双眼带着朦胧。 昨晚她没睡好,今天又亢奋地钓了一上午鱼,此刻明显精神不济。 余欢忍不住笑出声来,问道:“橙子,你下午要睡觉,还是要继续钓鱼?” “睡觉!”余澄澄毫不犹豫,掷地有声。 等余欢让开身位,她忙不迭凑上前,拧开水龙头洗手。 此时,大伯母正端着菜碟从厨房走出来。 余欢见状连忙喊了一声: “大伯母!” “诶!”大伯母眉开眼笑,颔首应声后,直往堂屋而去。 余欢走进厨房,凑近灶台,向正在炒菜的吴老师喊了一声“妈”。 他之前在堂屋经过圆桌时,注意到桌上摆放的两盒五粮液。 随即压低了些声音,好奇地询问:“我看桌上的那两盒礼酒,总不会是上次我那个该溜子同学拿过来的吧?” 余欢的到来,让吴老师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 她关掉灶火,一手持锅铲,将炒好的冬苋菜装进碟子里:“你同学后来找过你两次,都被我们搪塞过去了,叫他提走又不愿意,总不能扔了吧?这次也算是物尽其用。” 余欢听后,只是一笑。 “别搁这傻站着!赶紧帮忙端菜。” “好嘞!”余欢应声而动,开始忙碌起来。 之前,母子俩在电话里已经详细讨论过今天的伙食安排。 有大伯母和余澄澄帮忙,所有的菜肴很快就摆满整个餐桌。 余欢环视一瞧,一切都如电话里所商议的那般完美。 主要有羊肉火锅、甲鱼炖乌鸡、红烧鳝鱼、清蒸翘白、尖椒炒牛肚丝,蒸蛋饺。 份量都比较足,还搭了两個素菜。 吴老师如果有足够时间来精雕细琢的话,手艺还是相当不错的。 这些菜肴色泽鲜艳、香气扑鼻,令人垂涎三尺。 即便余欢腹中并不是十分饥饿,也不禁食欲大增。 大门外,弥漫着轻松的谈笑声,几人站一起吞云吐雾,抽完了一支烟。 老爷子手中拎着老林送的两条香烟,但在客人面前,他并未急于拆开查看。 目光转向堂屋里的大圆桌,看到一切准备就绪后,热情地招呼大家入座:“菜都上桌了,我们边吃边聊。” 少顷,众人纷纷围桌而坐。 老爷子坐在正对大门的位置,许社长和老林则分别坐在他的左右两侧。 老余自然是亲热地紧挨着老林坐下。 刚刚落座的老余,蓦然想起一事,又忙不迭起身,去房里拿了两包和气生财香烟出来,分发给客人。 老林适才拿起筷子准备吃菜,面对强塞硬给,只能接下放在身前的桌沿:“老余啊,盛情难却,你这就太客气了!” “这跟客不客气无关。”吴老师笑盈盈地接口。 老余笑着颔首,并侧身将另一包香烟递给许社长。 许社长见状没有过多推辞,接过香烟后打趣说:“这岳父到访,待遇可就真不一般,我今天也算是沾了小林的光了。” 这番话引得众人不禁一笑,气氛愈加融洽。 余欢充当倒酒小厮,开了一瓶五粮液,给他们这几位喝酒的长辈,用一两半的玻璃酒杯斟满。 老林虽然在外面时表示只喝半杯,可一看到这么点大的杯子,便不再提。 老爷子夹起一只蒸蛋饺放入自己的碗中,和蔼地说道:“在农村没有太多讲究。许老弟,小林,你们就按照自己的口味随意夹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偏好。” 话音落下。 老林一边动着筷子夹菜,一边笑容满面地回应:“来到亲家家里,我当然不会客气。” “余老哥放心,熟不拘礼。”许社长也微微颔首,信手接过余欢递来的酒杯。 吴老师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们这辈分,可真是够乱的。” 她回想起适才他们谦让座位时,可是听见老林,还称呼许社长为‘许哥’。 “我们这是各论各的,不拘小节。” 老爷子乐呵呵地接过话茬,然后推荐道: “这甲鱼你们一定要好好尝尝,是我去我家老二那边遛弯,在路上捡到的野生甲鱼。” “走在路上还能捡到野生甲鱼?”老林有些惊讶。 老爷子将嘴里的食物咽下,笑着说: “水泥路两边都是稻田和鱼塘,还有水渠,有甲鱼也不奇怪。不过它能爬到路上来让我捡到,确实是我运气好。” 他夹了一块甲鱼放入碗中,紧接着继续说:“这只甲鱼不大,才一斤七两,一开始隔得远了,慢悠悠在地上爬,我还以为是一只被风吹的塑料袋。我都从它身边走过了,才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回头一看,一动不动竟然是只王八,我一转身,一迈步,它就开始跑,它跑我当然也跑,直接上去就一脚踩住逮到!” 老爷子话音落下,众人不禁轻笑。 “这里的甲鱼很多吗?”许社长好奇地问道。 老爷子摇了摇头:“甲鱼早年可以用泛滥来形容,现在却是不多了,我以前还捡到过一只五斤多重的大甲鱼呢,你说稀不稀罕?” “我爸这话一点都不假,早年甲鱼在小河小渠里到处都是。”老余微微起身,将余欢斟满的酒杯,一个个递送到位。 许社长夹起一块甲鱼裙边品尝了一口,点了点头说:“嗯,确实很鲜美。过去甲鱼泛滥,也没什么人吃。现在嘛,河里鱼虾都少了。” 余欢给长辈倒完酒,也赶忙坐下拿起筷子开吃。 夹了一筷子牛肚丝放在碗里,同时接话道:“现在河流污染严重,还大量使用农药化肥,青蛙都叫得没有那么密集了,稀稀疏疏的,环境那肯定比不上以前。” 话音落下。 众人深以为然。 老爷子小酌了两杯,作为领衔,主要率领老余,跟许社长和老林吹天侃地。 他们从奇闻趣事聊到天南海北,再谈及国内外的时事新闻,最后话题自然而然地落到儿女和孙子孙女身上。 此时,吴老师和大伯母也兴致勃勃地加入了讨论。 伱一言我一语,气氛很热烈。 在勉励完余欢要和林有容抓紧生娃之后,余澄澄敏锐地察觉到话题即将转向自己。 全程默不作声猛猛干菜的她,迅速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端起罐装的椰树椰汁一饮而尽,然后以没睡好需要回去补觉为由,机智地撤离了现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余欢埋头干饭完毕,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属实被长辈策得有些晕头转向。 为了三分清净,开始帮忙收拾碗筷,端到后院的厨房。 刚刚将手中的碗筷放在不锈钢水槽里,一回头就看见满面通红的老余跟了过来。 老余在他面前站定,唇齿开合间喷出浓郁的酒气:“欢欢,我问你啊,那摩托车具体是什么情况?” 被酒气喷了一脸,余欢屏住呼吸,等待他说完。 然后适才解释道:“那是容容的车,城区禁摩后放好几年没动,我就让松年托运到了县里。我打算给它换个电瓶并做个保养,以后回来还可以骑一下。” “噢。”老余点了点头,稍作思考后继续说,“那我把后院的杂物间收拾出来,等摩托保养好了,我给你停放进去。”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其实停在堂屋里也可以的。” “松年说这辆摩托车值好几万呢,那肯定得好好保管。”老余坚持。 “也行。” 商量完这件事后,老余转身准备回到堂屋继续招待客人。 但临走前,他又回过头对余欢吩咐道:“你泡点茶端过来吧。” “好的。”余欢点头应允。 就在两父子交谈之际,大伯母走进了厨房,径直走向放着热水壶的茶桌:“老四啊,家里还有芝麻豆子没有?” “大伯母,有!”余欢忙不迭接口。 看着这一幕的老余笑了笑,随即退出厨房,向堂屋走去。 而余欢则拿起一块生姜放在案板上,用刀背熟练地拍碎并剁成姜末。 接着,他从木碗柜里取出一只小碗将姜末装好,并撒上一些盐用筷子搅拌均匀。 他转过身,只见大伯母正往一个个塑料杯里放茶叶和芝麻豆子。 余欢微笑着上前,将拌好的姜末小碗放在大伯母身旁。 大伯母微微撇头,面带笑容夸了一句:“欢欢,你真是勤快啊。” “只是帮点小忙而已。”余欢谦虚地回应。 大伯母笑着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余澄澄那个死丫头,家务事手都不伸一下的,每天上午不喊不起床,恨不得要把饭菜端到她的床上。” 听到大伯母这样吐槽自己的亲生女儿,余欢有些幸灾乐祸地暗笑,但嘴上却说:“她本来就是放假回来休息,回来玩的,现在早上比较冷,不想出被窝很正常。” 恰此时,吴老师收拾完桌子,端着剩下的羊肉火锅进来。 余欢见状,也去帮忙端剩菜剩饭。 不多时。 除去吴老师和大伯母还在厨房忙里忙外,男人们都围坐在大门后,一边喝着芝麻豆子茶,一边愉快地聊着天。 余欢端起杯子小酌了一口芝麻豆子茶,寻了个间隙对老余说:“爸我们中午钓的这些鱼,你下午辛苦处理一下,做成风干鱼吧。我下次回来再带到市区去。” 他稍微停顿,转向老林,继续说道:“爸,我看你跟妈还挺喜欢吃风干鱼的。” 与叫亲爸时那随意的感觉不同,喊岳父的语气,那就是恭谨中带着坚定,且十分精神。 老林点了点头,却看向老余开口称赞道:“你做的风干鱼确实好,既不咸,又没有别的怪味或臭味。” “我们这里别的没有,就是鱼多,我家老爷子退休了还天天钓鱼,不做成腊鱼或者风干鱼,那就只能吃不完坏掉。我也是熟能生巧。” 杀鱼老师傅如此说道,话锋一转,又好奇地问: “你们今天钓的都是鲫鱼吗?” “好像还有两条鳊鱼。”余欢笑说:“这全是橙子钓的。” 她完全没有目标鱼,狂甩竿乱打窝,好几次差点钓到了一百五十斤的大鱼——坐在旁边的余欢。 就这,竟然也能连杆上鱼。 完美印证了老爷子那句‘三分钓技,七分运气’。 阳光倾斜着照进来,印在老爷子的侧脸。 他眯着眼睛,面带微醺的红晕,惬意地说:“她今天表现得相当不错,终于能坐得住了。” “越是聪明的人,精力一般都越旺盛。”许社长接口。 余欢深表赞同。 过去,偷鸡摸狗最积极的就是她,余欢和余松年作为被撺掇的对象,往往都是为她背了黑锅。 闲聊间,老林突然看向余欢问道:“你现在是住一楼,还是二楼?” “二楼。”余欢稍作思忖,继续说:“爸,要不要我带你参观一下?” “好。”老林欣然点了点头。 余欢事不宜迟,立刻引领老林走向楼梯。 一前一后,老林脚步微顿,通过楼梯间下面敞开的后门,往外环顾了一圈。 随即跟上余欢的步伐说:“我看这后面的院子还挺大。” “是的,我们平时都在后面的厨房用餐。” 两人穿过楼梯间,进入了二楼的客厅。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余欢的电脑桌椅和几把椅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整个空间显得简洁而宽敞。 “二楼就我一个人住,没什么东西,我一不在家,通常很久都没人上来。”余欢说话之间,声音颇有些空谷回响的感觉。 老林跟随余欢在二楼转一圈,最后在余欢的卧室停下脚步。 他仔细观察着靠窗的小书桌,上面整齐地堆放一些课本。 老林微笑着点了点头说:“你老家这边是真不错,山清水秀空气清新,又安静,最主要还不偏僻,从市区过来也就四五十分钟。” 余欢的视线也随着老林落在书桌上。 以前胡乱堆叠一桌的书籍此际井井有条,窗沿也擦拭得一尘不染。 显然,二楼被精心整理和打扫过。 听到岳父的夸赞,余欢心中也涌起一丝小雀跃:“是吧~” 他心中早有计划,过几年趁自建房政策还未收紧,要推倒重建成一栋三层的大别墅。 然而,这个想法现在却不能跟老林讲,否则有夸夸其谈的嫌疑。 “我们下楼去吧。” 老林说着,双手背在身后,率先迈开步伐。 (本章完) 237 相当专业 翁婿两在二楼悠闲地逛了一圈。 余欢等老林从卫生间出来,旋即亦步亦趋跟着他踱向楼梯间。 老林望着还有向上的阶梯,好奇地问道:“上面是闷顶层?” 闷顶是指坡屋面与顶棚之间所构成的空间,如果用于住人,便可以称之为阁楼。 闻听询问,余欢在老林温和的目光中点点头,随即详细解释说: “堆放了些用不上的杂物,比如以前的大头电视机、老式风扇和老式冰箱等。虽然这些东西已经不值钱,但家里人觉得扔掉可惜,于是就都存放在上面了。” 老林淡淡一笑,感慨地说:“你们这一辈的人,要比我们那个年代物质条件好得多,就比如有容,有些东西稍微坏了或者过时了,她是毫不犹豫,扔得一点都不心疼。” 说着,他也没有上去探究一二,转身向楼下迈步。 余欢嘴角噙着笑意,却说:“爸,其实我也是怀旧党,如果有地方来放的话,我其实更乐意把承载着记忆和感情的旧物存起来。” “哦?那你和有容在这一点上可不太一样。”老林笑着说。 “我是属于该扔的扔,该留的留。” 余欢跟在后面,目光落在老林茂密的头顶,笑着继续说: “爸,我们吃完晚饭再回去呗。” 老林却摇了摇头:“我已经跟你妈讲好了,让她晚上准备你和许伯伯的饭菜。” 两人的交谈声,在楼梯间自带混响效果。 余欢听见这个说辞,只能微微颔首,应了一声:“噢。” 老林走下最后一阶楼梯,却转身穿过后门,到院子里转了转。 余欢抬眼瞧了瞧入户大门那边,当下只有老爷子和许社长,面对面坐在门口,轻声攀谈着。 翁婿两在二楼待了十来分钟。 余欢跟着老林一到后院,才发现这会老余已经在院子里杀起了鱼。 而吴老师和大伯母则系着围裙,坐在小板凳上,帮忙刮鱼鳞。 老余左手从大塑料桶里迅速抓起一条鲫鱼,按在案板上,手起刀落,便麻利地抛开鱼肚。 精准地用刀尖将鱼杂刮出,去掉苦胆,收集在脚边的不锈钢盆。 他熟练地处理好一条鱼以后,随手将其扔进一个超大号塑料盆里。 整个过程,用时不到十秒。 蓦然。 阴影投在了案板之前。 老余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瞥,发现老林正停下步子,立在一侧看他杀鱼。 手中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他脸上露出笑容,随即回头看着案板,一边手起刀落,一边缓缓地说道: “老林,你下午的钓鱼活动我就不参加了,我对这個真没什么兴趣,也不怎么会。不过,晚上我可以再陪你好好喝几杯。” 老林带着微笑轻轻摇头:“家里已经给我们准备晚饭了。” 吴老师闻声转过头来,温言相劝:“亲家公,中午还剩下那么多菜,别让段姐再麻烦了。而且,这些鱼杂和鱼籽,晚上还能做个火锅呢。” 老林大驾光临,吴老师准备的饭菜分量格外充足。 余欢最后端剩菜的时候,估摸着总体也才吃了一半。 当然了,他上午跟余澄澄两个人猛猛吃椪柑,都不怎么饿,两个重量级干饭人,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战斗力。 余澄澄经过老爷子的叮嘱,知道这两个客人来头有点大,可能也有一点收着。 老林的目光从不锈钢盆里的鱼杂收回,嘴唇翕动了一下。 余欢察言观色,看出林爸爸拒绝的态度也不强烈,于是粲然地笑着接过话茬:“是啊,反正有我当司机,晚上你们就喝个尽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老林笑说:“亲家公亲家母,那就麻烦你们了。” “可千万不要说麻烦,以后还是要常来玩,我们随时欢迎!”吴老师一边用钢丝刷熟练地刮着鱼鳞,一边抬眼说道:“不过下次段姐也一定要一起来啊。” 老林点点头,表示赞同说:“好,我们天天在单位里上班,城市里待久了,现在也是多了一个可以亲近大自然,呼吸新鲜空气的去处。” 吴老师将刮了鳞的鲫鱼扔进老余身侧的桶里,继续说道:“我听欢欢讲,伱跟段姐在家里一般不做饭,不然就让你带一点自家里种的小菜回去了。” “哦?你和老余还自己种菜?”老林显得有些惊讶。 “主要是我爷爷在打理菜园,我爸妈作为高中老师,平时都挺忙的。”余欢笑着接过话头。 “没错。”吴老师肯定地点了点头。 老林之前的诧异,正是因为他忽然想到了这一层。 他环顾四周,注意到一侧的院墙有扇铁门,那后面应该就是菜园了,不禁心生好奇。 余欢注意到了老林的目光,带着温和的微笑说:“那扇门通向后面的菜园,爸,你有兴趣参观一下吗?” “好。”老林微微颔首。 余欢笑意更深,欣然为老林领路,他轻轻打开插栓,“咯吱”一声推开铁门。 一幅田园风光在眼前徐徐展开。 木栅栏围起的大菜园里,一块块菜地界限分明,每一块种植的蔬菜都各有不同。 叶片肥厚、层层叠叠的大白菜。 一丛丛的冬苋菜、萝卜菜。 郁郁葱葱的大蒜叶随风摇曳…… 老林看着眼前的一切,通过半人高的栅栏,能远望到只剩下残茬的田野。 和煦的阳光下,一派生机勃勃之景。 老林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感叹道:“住农村确实舒服,空气新鲜,环境优美,还能自己种菜吃,既绿色有机,又健康无忧。” “长期居住的话,农村和城市其实各有千秋,农村更适合养老。” 说着,余欢在狭窄的阡陌中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老林,脸上洋溢着粲然的笑容: “爸,我们带点红薯回去吧,都是皮薄不大的紫心红薯,可以蒸着当早餐,再配个鸡蛋,美美的!” 老林稍作斟酌,点头赞同说:“好主意。” “说起这个,我都忍不住想先挖几个出来,带去钓鱼的时候生吃。” 言罢,余欢当即迈开步子,侧身经过老林,在门边一侧拿起靠墙的锄头。 走到红薯地旁边,刚准备挥舞,老林却抢声说:“让我来试试。” 余欢一愣,随即将锄头递给了老林:“好的,爸,你来。” 老林几大步迈到近前,笑眯眯地搓了搓手。 接过锄头,高举起来,腿部借力,准确地刨向一丛红薯叶的前方,三两下,就将连结的几个红薯刨了出来。 余欢一见他这拿锄头的姿势,登时有些诧异:“爸,你这看起来相当专业啊!” “现在的市区,地名里带‘岭’或者‘塘’的,过去都是乡下。我小时候就住在东塘,在南大门外面往边上一点,可以说是城边村,家里也是有菜地的。”老林一边继续挖红薯,一边解释道。 “那难怪。”余欢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老林又翻了两株红薯出来,余欢忙不迭上前,一边弯腰将几大串硕果捡起来,一边说道: “我们先去钓鱼吧,红薯就让我爸妈下午来弄,他们反正也没什么事。” “好。” 一提到钓鱼,脸上还有些微醺的老林,顿时就精神了。 余欢里里外外一番收拾,从杂物间翻出一个积灰的塑料箱,搁水龙头底下冲干净。 再将洗净了的九个小红薯用塑料袋装着,连同许社长的大鱼护,都扔在塑料箱里。 完事后,旋即将其抱去了小宝马的后备箱,准备到时候用来装鱼。 在这期间,老林站在院子里的阳光下,背着太阳,掏出手机跟丈母娘发了条短信:‘我们晚上还是在亲家这边吃饭,不用准备饭菜了。’ 短信刚刚发送出去,很快就收到了回复:‘我知道了,你不会玩得不想回家,还要在亲家那边住一晚吧?’ 老林笑了笑,慢慢地敲着九宫格:‘吃完饭就回。’ ‘带点椪柑回来!’ ‘好。’ 老林将手机收回裤兜,抬眼便看见余欢站在后门处叫他:“爸,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老林点点头,然后踱步到杀鱼三人组面前,面带微笑地开口:“亲家公、亲家母、大姐,你们辛苦,我们就先去钓鱼了。” “诶,玩的开心啊!”大伯母笑着回应,同时以手背擦了擦额头,以作挠痒。 “老林,晚上我再陪你好好喝几杯!”老余紧接着应声。 老林看向老余,微笑着说:“小酌怡情,大酌伤身。中午那种酒杯,喝个两三杯没问题。” 吴老师也微笑着接口:“确实,你们这年纪是该适量饮酒。” “爸、妈,你们下午有空的话,辛苦多挖一点红薯呗,我们要带走。”余欢插话道,话音顿了顿,又补充说:“分成三份装着。” 闻言,老余立刻心里有数,不假思索地应声:“可以。” 简单的交谈过后,翁婿两人迈开步子,一前一后穿过门扉进入堂屋。 “小余。”老林忽然低着嗓子叫住余欢。 余欢闻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老林看着女婿脸上的些许疑惑,小声询问: “你二伯家里还有椪柑吗?” 闻言,余欢心想老林第一次登门拜访,果然没有外在表现的那么放得开,那么随意,还是有点拘礼。 他不禁一笑,也压低了嗓子问道:“妈想吃?” “嗯。”老林点点头。 余欢稍作思忖,说道:“我们先去钓鱼,我等下发消息给余澄澄,让她去摘一点过来。” 此际,老爷子和许社长已经整装待发,在大门外等候了。 天空挂着的太阳,宛如一枚熟透的橙黄椪柑,缓缓地向着地平线沉沦。 随着它的西沉,原本炙热刺眼的光芒逐渐变得柔和而温暖,为整片大地披上了一层金黄的余晖。 在这不知不觉间,天空便暗淡了下来。 约摸晚上七点钟,酒足饭饱之后,再喝了杯茶,两方人马挥手道别。 “橙子,你还有那么多零食在我那,回纽约之前,要赶紧先去吃掉啊!”余欢从大开的车窗伸出脖子,对余澄澄打趣。 “这个不用你说,我必去吃掉!”余澄澄莞尔一笑地摆摆手。 余欢旋即踩下油门,驱使小宝马,载着老林和许社长踏上了返程。 后备箱里,已是塞得满满当当。 一整天都没有怎么休息,几人都略感疲惫,许社长和老林喝了些小酒,更是昏昏欲睡。 余欢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许社长,发现他已经歪着脑袋,阖上了眼睛,估计睡着了。 于是,余欢连忙伸手在中控台上转动旋钮,调低音乐的音量。 老林疲倦地打了个哈欠,听着闺女悦耳的歌声,忽然开口说:“昨天听你妈讲,有容现在很火的那首歌,名字叫《是你》的那首,是你创作的?” 余欢把着方向盘,斟酌了一下老林这话。 丈母娘还真是不说多话。 兴许担心老林得知女婿也掺和进了娱乐圈,会不高兴? 不过现在看来,确实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丈母娘才跟老林主动聊这事。 余欢当然也不会大咧咧地到处去宣扬,以此装逼,以至于一个多星期了,老林才知晓内情。 现在就讲究一个低调,躺平发育。 他心中念头一转,却是说:“准确来讲,我一共写了三首,只不过目前只上线了一首。” “是吗?”老林脸上的表情无比诧异。 仅仅一首就已经超出他的预料,昨天丈母娘提及此事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简直大跌眼镜。 得知女婿创作的歌曲,竟然这么受欢迎,老林心中顿时感慨万千—— 得亏当初他在医院里提了一嘴牵线,这才给闺女找到了一个好配偶。 今天过来一看,这一大家子的家风家教都很好,都是勤快人。 除了门第上有点差距之外,从各方面看来,他们真是般配得不能再般配了。 不过,两边都是独生子女,这个问题倒不大。 老林思忖着。 “是的。”余欢微微一笑,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老林深深地看了余欢一眼:“我听了你创作的那首《是你》,旋律确实很好,朗朗上口,就是感觉有点太闹腾。” “爸,你喜欢听芭乐歌?” “什么是芭乐歌?”老林好奇地反问。 “就是那种节奏很缓慢的抒情歌曲。” “差不多。” 余欢闻言笑了笑说:“我给蓉蓉写的第二首就是芭乐,每个人的音乐偏好都不一样,这歌你应该会喜欢听。” 他特意在‘写’这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好啊,等你创作的第二首歌发布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老林期待地说。 听见老林还是创作创作的说辞,余欢没奈何地笑着开口: “没问题。” (本章完) 238 真跟富婆领证了? 夜色已深沉,早报大楼宿舍的铁门,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偶尔才有人进出。 小宝马静静地停靠在一侧。 远处路灯投射出的橙黄光芒,穿透挡风玻璃,待映在余欢的脸上时,已经非常微弱了。 今天许社长可以说是收获颇丰,满载而归。 紫心红薯、鲫鱼各有一大袋,还推辞不了老余一家人的好意,拎了一桶纯天然、原生态的五升菜籽油回来。 老林帮他拎东西送上楼的时候,两个人手里,提得满满当当。 约莫五分钟左右,在这个间隙,余欢看到林有容在二十分钟前给他发的消息,便与她稍微聊了一下明天的具体安排。 不经意抬眼,瞧见老林从行人小门悠然地缓步而出。 他匆忙在手机上敲下几个字:‘我要送你爸回去了,老婆早点休息。’ ‘你开车注意安全,我们明天见~’ ‘好,晚安!’余欢按下发送键,随后将手机轻轻放在腿侧的扶手箱。 待得老林坐上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 余欢挂上前进档,小宝马缓缓驶离铁门,远离那盏路灯,融入夜色之中。 少顷。 从小道转入开阔的主干路。 一盏盏的橙黄路灯,映照得车厢内的光影明暗交错。 老林倏忽缓声问道:“有容明天要在星城举办什么签售会,上午来,晚上就要走,小余你应该会去看看吧?” 余欢微微点头,略一沉吟后回答道:“嗯,她应该还会回卷烟厂宿舍,吃顿晚饭。” 闻言老林先是一愣,随即笑吟吟地打趣说:“她还真是有了老公忘了爸妈,我还以为她这次忙到连饭都顾不上吃,就要去沪上呢。” 余欢莫名嗅到了一股子老父亲淡淡的醋意。 他赶忙邀请:“明晚你跟妈一起来吃饭啊。” 老林却摇了摇头,婉拒说:“算了,你们小两口这段时间难得聚一次,我们就不去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余欢想起适才跟林有容的微信聊天,说道:“茹姐和容容的闺蜜,应该也会过来一起吃饭。” “有容的闺蜜……小萌?”老林紧接着又补充全名:“你是说纪萌吗?” “爸,你认识?” 听到这个问题,老林的表情,倒有些忍俊不禁:“当然。伱现在住的隔壁就是她家房子,不过现在也已经搬走了。纪萌她爸妈,都是卷烟厂的职工,和你妈是同事。” 这话着实有些出乎余欢的意料。 他把着方向盘,缓缓地打方向盘右转,同时诧异地说:“难怪我在那边住了这么久,从来都没跟邻居打过照面,也没听见有什么动静,我还以为是我们的作息时间不一样呢。” “纪萌和有容是初高中的同学,两個人关系特别好。听说她现在是摄影师,还开了自己的工作室。”老林从车门储物格里拿起一小瓶矿泉水,轻轻拧开喝了一口。 余欢陷入回忆,嘴角不自觉地高高上扬,完全压不住:“我和容容的结婚证件照,就是一大早去她的工作室拍的,还是她亲自掌镜。”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清晨在摄影室拍证件照的场景。 林有容站在前面。 背对着他脱下羽绒服和针织无袖马甲,然后摘下帽子,回眸一望。 纯白衬衫勾勒着玲珑有致的曲线,脸上略施粉黛,煞是好看。 说句实话,属实让人很心动。 “是吗?”老林将矿泉水瓶放回车门储物格,随意地开口。 余欢想到当时林有容一脸淡然地说,因为证件要给父母过目,所以不能太过随意。 于是他笑着问老林:“爸,你和妈难道没有看过我们的结婚证?” “我可没看过,你妈应该看了。”老林含笑摇了摇头。 余欢愣了一下,但在大马路上开车,掌握着方向盘,他瞬息就回过神来。 犹记得,林有容在那个时候,说得好像要以此向父母交差一样。 结果老林竟然连他们的结婚证,都没有看过? 而且,林有容的户口还在老林的户口本上。 如果丈母娘也没有看过的话,假设他们真是协议夫妻,这结婚证不就相当于白领了吗? 他一边专注地注视着路面,一边陷入沉思,突然问道:“爸,你和妈难道就不怕我和容容欺骗你们,其实并没有真的领证吗?” 老林置之一笑,随即缓缓地说:“她说假话的状态,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并且你当下在我心目中,也是个挺老实的孩子。” 闻言,余欢却有些暗自无语。 什么叫‘你当下在我心目中,也是个挺老实的孩子’? 强行凑进去一个‘当下’,老林这话的意思,明显是在暗指他现在不太老实。 不过老林话音中却没有什么不悦之意。 “话说回来,”老林继续开口:“你们聚餐的都是年轻人,我和你妈就不去凑热闹了。” 余欢粲然一笑:“反正下个星期容容就回星城了,多得是时间。” “这话倒没错!”老林欣然点头。 没过多久,余欢按照岳父的指引,将小宝马稳稳地停在小区车库的入口道路。 他下车打开后备箱,帮忙提出了渔具包。 老林则从塑料箱中拎出了两个大塑料袋和一个小塑料袋。 两个大塑料袋,分别装着紫心红薯和椪柑,加起来有三四十斤,小塑料袋里则装着五条一斤左右的鲫鱼。 下午鱼情一般般,从两点半到五点半,四根竿子钓了三个小时,收获将将二十斤。 除了一条小草鱼,其余的全是鲫鱼。 除去许社长拿去的十来条大鲫鱼,剩下的将全部风干,届时再由余欢带回市区分。 余欢看着老林脸上的些许疲倦,再次关心地问道:“爸,真不用我送你上楼?” 老林掂了掂两手的塑料袋,微笑着说:“你帮我把渔具包放到电梯上就好。你妈出去打牌了,没在家。我看你开车时眼睛都快要睁不开,再坚持十分钟,赶紧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 “好的,既然妈不在家,那我就不上去了。”余欢点头应道。 两人的步伐紧凑而迅速。 余欢一来一去,道别岳父大人,只花了短短三分钟的时候,便重新坐上小宝马的驾驶座,松下手刹。 他深深地打了个哈欠,随即轻踩油门。 在昏暗的天幕下,是鳞次栉比的连绵楼宇。 余欢一边驾驶小宝马,一边瞥着道路两旁的万家灯火,以此提神。 很快就顺畅地通过门岗,将小宝马停入车库。 余欢从后备箱里搬出塑料箱,将其放在角落里。 旋即从其中拎出一袋沉甸甸的椪柑,以及两条大鲫鱼,装鱼的黑色塑料袋口微系。 余欢拎在手里,两条鱼竟然还甩了几下尾,不得不说,生命力着实顽强。 大步走出车库,拉下卷帘门,迅速锁好。 余欢脚步不停,匆匆地上三楼打开家门,把鲫鱼养在厨房的不锈钢水槽里。 稍作思忖后,拿了菜篮子盖在上面,再用一把沉甸甸的菜刀稳稳压住。 洗了个澡,一番收拾。 余欢一袭睡衣,虽然倦意袭来,但他仍强打精神坐在阳台的电脑桌前。 主要是用windows自带的画图程序,精心地设计隔音吊顶的草图,间或交易了一些虚拟货币。 时间悄然流逝,直到鼠标垫一侧的手机震动起来,微信消息的提示音,打破了阳台的寂静。 余欢处理完交易,拿起手机解锁查看,原来是王贤娇发来的消息: ‘余哥,你真不去林素的首张专辑签售会吗?就在贺龙体育馆边上的田汉大剧院!’ 余欢注意到这会已经十点四十七分,不知不觉中,两个多小时过去。 他站起身来,一边活动久坐的身体,一边敲出几行字: ‘明天还有事,我就不去了。’ 目光在这行字上扫过,却没有第一时间发送。 余欢有些犹豫,稍许思忖。 他知道明天的签售会现场一定会人山人海,媒体和粉丝都会聚集在那里,甚至江南早报的记者也会到场。 如果他挤在粉丝堆里,当现眼包的话,又会暴露。 毕竟他如今也算是个小名人。 而且,林有容活动结束以后,就会回来吃饭,吃饱了撑着去给她添乱? 一念至此,指尖坚定地点击发送键。 余欢随即端起电脑桌上的马克杯,径直去厨房,倒了杯白开水。 窗外的橙黄路灯映进客厅,稍许昏暗中,不用开灯就能看清脚下的路。 余欢缓缓步入卧室,刚在电脑桌前落座,掌中手机便突然震动。 抬起来一看,新消息映入眼帘: ‘那需不需要我帮你搞一张签名专辑?虽然每人限购一张,但我可以想办法,有内部渠道!’ 限量一张的‘容欢’金色传说在手,还稀罕什么批量的签名专辑? 他轻敲屏幕:‘不用了,谢谢。有朋友帮我在第一站的羊城签售会,弄了一张签名专辑。’ ‘……’ 眨眼间,王贤娇就再次回复过来: ‘余哥,不愧是你!这老公粉也当得太称职了吧!’ ‘还行。’余欢微微一笑,继续迅速打字,点击发送:‘我睡觉了,你早点休息。’ ‘深藏功与名的林素头号老公粉晚安!’ 看到这条回复,余欢的嘴角不禁扬起一抹笑意。 将手机揣进兜里,他俯身按下笔记本的电源键,待屏幕渐渐暗去,再将其轻轻合上。 脱掉睡衣及羊毛衫爬上床,钻进被窝伸手熄灯。 一连番的动作后,后脑勺刚刚接触到柔软的枕头,压抑许久的睡意,顿时如潮水般,朝他全身席卷而过。 顷刻间,便陷入沉眠。 一夜无梦。 随着时间的流逝,卧室内的光线逐渐由暗转明。 余欢紧闭的眼眸,感应到了光线变化,使他的意识逐渐苏醒,思维也开始聚焦。 突然念及今天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去做,余欢猛地睁开眼睛,深吸一口冷气。 感受到被窝外的冷空气,与被窝内的温暖形成的鲜明对比,虽然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呼唤着需要更多的睡眠,但余欢直接裹着被子,缓缓坐起。 惺忪的睡眼视物还有些模糊,他在枕头边摸到手机。 亮屏一瞧,7:03的字样映入眼帘,时间尚早。 他点开淘宝应用看一眼,发现吊顶用的阻燃吸音棉已经到达网点,状态正待配送。 在这个宁静的清晨,余欢靠着床头,给好哥们谢苟华打了个电话。 许久,悠长的彩铃声一止,随即响起谢苟华含糊的声音:‘欢儿,这么早打电话给我咩事?’ 显然他在睡觉,被这一通电话给吵醒了。 余欢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笑意反将一军:“狗子,你怎么回事,这么久不跟我联系,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 谢苟华清了清嗓子的声音从听筒响起,很快就反问:“意思说之前的qq消息不算联系?” “之前?都半个月了都!” “好吧好吧,春节前后是装修旺季,我天天忙着看店送货,都有点搞不赢手脚。”谢苟华的语气中透露出些许无奈。 浪子明显被生意给控住了。 余欢一笑,直接切入正题说:“狗子,我打算做个隔音吊顶,主要是想买一些木方和石膏板。东西不多,就比较麻烦,能帮我加工裁一下最好!你有没有路子——” “欢儿,你那地方有什么好做隔音的,浪费钱,如果太吵,换个地方租不就行了。”谢苟华促然打断。 余欢略一沉吟,然后不紧不慢地解释说:“不是,我已经跟富婆领了证,狮子山那个房子已经退租了,现在跟我和我老婆两个人同居,住在三楼。有个房间靠近路太吵,所以想做下隔音。” 带着几分打趣的话音落下。 谢苟华有些不敢置信:“啊?真跟富婆领证了?” “这还能有假?只是暂时还没有办婚礼而已。” “我靠!你真、真、真傍上富婆了!?”谢苟华惊叹。 余欢哈哈一笑:“怎么说嘛?” 谢苟华爽快的话音从听筒响起:“我这里虽然没有木方石膏板,但你今天可以过来,我去找人直接帮你安排好。” “可以。” “不过欢儿,你不会打算自己做吊顶吧?”谢苟华好奇地问。 “对,我打算自己做!草图我都设计好了,就麻烦在木方,除了最好能帮我按照需要的长度及宽度裁剪切割以外,我事先还得一根根的挑,不能有结疤虫眼,横切面不能大小不一,必须平直,免得到时候结构变形,保证牢固以防砸到人。”余欢详细地阐述着要求。 “意思你不是头脑一热,属于谋定后动?” “狗子,你觉得呢?” “行,有准备就好,你的动手能力我还是放心的。” “东西少,要求多,但我可以出加工费。” 谢苟华沉吟了一下说:“加工费就不用了,你带两包芙蓉王过来,再出点材料费,剩下的事情我帮你安排。” (本章完) 239 猫贫贱勿相喵 一通电话结束后,余欢已然是超乎寻常的清醒—— 无它。 裸露在外的手臂,短短的时间,便被冻得有些僵直! 与阳光明媚的昨日相较,今天的气温仿若断崖式骤降,令人猝不及防。 余欢斜靠在床头,隐隐约约能够听到阳台那边的窗户,正被寒冷刺骨的狂风呼啸着吹得微微作响。 不紧不慢地掀开十足温暖的被子。 整个人暴露在寒冷空气中,颤抖着从床头柜上拿起出行的衣服穿戴好。 衣服裤子那冰凉的触感,仿佛透过秋衣渗透到骨子里,让余欢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在衣柜抽屉里找寻到一双棉袜套上,趿拉着拖鞋,去卫生间进行了一番洗漱。 仔细整理好个人形象后,余欢并未匆忙下楼前往谢苟华那边。 而是在厨房倒了一杯白开水,移步走到电视柜前,弯下腰从余澄澄的零食袋里取出一盒奥利奥饼干,又在一旁的塑料袋里拿了一个椪柑。 以此当作早餐。 随即,走向卧室的阳台。 他透过窗户仔细看了看天幕。 只是风大,阴云不多,瞧起来并不是即将要下雨的样子。 随即坐在书桌,抿了一口温热的白开水,一边吃着奥利奥,酥脆的口感携带着巧克力的浓香瞬间在口中散开,一边将笔记本电脑开启。 操控着鼠标,打开保存在桌面的平面设计图纸。 余欢稍作思索,微微向后挪了一下椅子,打开书桌的抽屉,从中取出一個作业本和一支水性笔。 作业本上只写了两页语文笔记。 余欢的视线从林有容娟秀的字迹上轻轻掠过,微笑着翻到空白页,对照着设计图纸,列好材料清单。 不多时,余欢弯折纸页,用腕部从下往上,稍稍按压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扯下清单。 随即将笔记本关机,起身将餐余的垃圾收集,扔在垃圾桶里。 于八点三十多分的时候,下楼前往车库,骑上小电驴,在寒风肆虐的早晨向西湖桥进发。 期间,余欢不忘在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了几包芙蓉王。 一路风驰电掣,寒风扑面,整个人缩着,很快就抵达西湖桥。 街道两边,做装修材料生意的低矮店面鳞次栉比。虽然时间将近九点钟,但这会也有许多店子没有开门。 余欢将小电驴直接骑上路沿,歪斜在目的地大门前的一侧。 视线从另一侧谢苟华的面包车处收回,抬眼望了望店面的招牌: ‘华琳五金批发部’。 头盔轻轻摘下,挂在车把之上,余欢大步流星地迈入其中。 踏入店内,一排排的货架映入眼帘。 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五金工具和零件。 尽管店面的空间稍显局促,但货物的摆放却井然有序,让人一目了然。 视线缓缓扫过,只见谢苟华这厮正坐在柜台后面,嘴角叼着一支燃烧到一半的香烟,睡眼惺忪地玩着电脑。 按余欢对他的了解,谢苟华在冬天,最少要八九点才会开门做生意。 哪怕被一通电话给吵醒,想必也是刚刚起床。 两个小音箱噼里啪啦地响着,只听声音,便知谢苟华正在砍服打怪。 哪怕是做生意看店,他也不闲着,起床了就要打游戏,精力着实旺盛。 余欢轻叩桌面,提着嗓子喊道:“狗子!” “欢儿!”谢苟华应激反应,先开口喊了一声。 然后,原本带着倦意的整张脸庞舒展开来,抬起头看了余欢一眼,眉飞色舞地说:“早啊!” 余欢问道:“你吃了吗?” “啃了几个包子。”谢苟华松开鼠标,捏着香烟在鼠标垫一侧的开口可乐罐里掸了掸烟灰。 一番寒暄过后。 余欢也不多逼逼,直接开门见山,从裤兜里掏出折叠的清单,放在玻璃柜台上: “需要的东西,我都给列好了。” “我看看。”谢苟华探手拿起纸张,将其摊开来。 目光从上往下缓缓移动,忽然开口说:“欢儿,你既然要做木龙骨吊顶,那么不打膨胀螺丝也是可以的。” “安全第一!”余欢的话音掷地有声。 “好吧……除了木方和石膏板,其它的,我这里都有。”谢苟华略一思索,继续说道,“你需要用到的一些工具,气钉枪和电锤,还有电动起子,折叠人字梯,我这里也有,都是旧的,你先拿去用。” 余欢点了点头:“行,完事了我给你拖回来。” “没问题。”谢苟华说着将纸张递还给余欢,站起身来。 沿着狭窄而陡峭的木楼梯,仰头朝上喊道:“琳子,我带余欢出去有点事,你赶紧下来看店,我们先走了啊!” 言罢转身就准备领着余欢出门。 “不等琳子下来?”余欢却没有迈开步子。 谢苟华慨叹:“她磨蹭得很,不快点走的话,要在上面摸半天。” “琳子娃不离手,哪像你两手空空。”余欢一笑,从外套的右口袋里摸出两盒芙蓉王递向谢苟华:“狗子,这个给你。” 谢苟华微微颔首接过。 余欢拍了拍左口袋,继续说:“我这里还有两包。” “意思说这两包是给我抽的?”谢苟华嘴里啧啧有声:“不愧是跟富婆修成正果的男人,大气!” 他也没多作客气,俯身就将两盒烟扔在了玻璃柜台里。 “还行吧,就简单吃个软饭。”余欢调笑,十足的谦虚。 话音未落,便闻听“咚咚咚”的脚步声。 余欢转头只见一袭咖啡色加厚棉睡衣的琳子,抱着娃下楼。 他连忙挥手打了声招呼:“琳子!” “诶,余欢早上好!”琳子喜眉笑眼地打招呼。 娃儿脑袋耷拉在琳子的肩膀上,明显还处于睡眠状态。 谢苟华转身朝门外走去:“欢儿,板材店就在斜对面不远,现在应该已经开门了,我先带伱把这个事情搞定。” “好的。” 余欢收回视线,亦步亦趋跟上谢苟华的步伐。 两人并肩横穿车辆稀疏的大马路,谢苟华倏忽开口道:“欢儿,说好有机会带富婆跟我们一起吃顿饭的呢?” “这不没机会呢吗!她年末工作忙得很,偶尔回星城也是呆一两天就走了。”余欢打了个哈哈。 “独守空房的男人,总是寂寞难耐。”谢苟华挤眉弄眼:“晚上有时间来找我玩,带你洗脚按摩调节调节。” “什么独守空房?我这叫独霸大床!” 谢苟华忍俊不禁:“我今天晚上忙完,一起去吃顿宵夜,再洗个脚?” 余欢喟叹:“洗不了一点,富婆知道了恐怕得用钢丝球给我洗脚。” “富婆也是女人,男子汉大丈夫,还能被一个女人管着?”谢苟华看着余欢直摇头。 余欢斜睨:“你是我来了,才有借口找琳子申请出去耍吧?” 听见这话,被看穿的谢苟华顿时一滞,但他很快就讪笑一声:“如果不是给我生了个崽,我早把这个碍事的女人给休了,懂?” 两人同步踏上路沿。 “是吗?”余欢笑着从兜里掏出手机:“我开录音你再说一遍。” 谢苟华轻轻咳嗽一声,两条腿略显急促地迈动了几步,而后越过了余欢,在一家板材建材店前停下了脚步。 他望向店门口正端着白瓷大碗吃面的地中海男人,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孙哥,吃着呢?” 说着,谢苟华一只手负在身后,不动声色地朝着余欢伸了伸。 余欢视线正打量着门店内。 这家店的面积,比谢苟华的店子要大出好几倍,空间被层层叠叠的众多板材填得满满当当。 连墙面上也都贴着板材,以此作为展示区。 察觉到谢苟华的动作,余欢赶忙从兜里掏出清单以及两盒芙蓉王,叠放在一起,放入他的掌中。 微微眯着眼睛的孙哥,手中筷子在碗中灵活地舞动,将面条卷起,缓缓送入口中,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 一边咀嚼着,一边笑着说:“小谢啊,我看你今天开门挺早的呀。” “那是,我铁哥们来了,有点事得麻烦你。” “什么事?”孙哥好奇地问道。 谢苟华起了个头,余欢便上前一步,简要地讲述了一下自己的需求: “哥你好,是这样的……” 孙哥一脸认真地听着,喝完汤后,将大碗放置在进门口一侧充当收银台的书桌上。 紧接着,他迅速从外套兜里掏出一盒芙蓉王,向余欢和谢苟华散烟。 “谢谢,我不抽烟。”余欢摆了摆手。 “噢。” 孙哥点了点头,转而递给谢苟华,并从谢苟华手中接过清单。 他将香烟叼在嘴角,掏出打火机,一边点烟,一边将视线移到清单上面瞅了瞅。 见状,谢苟华走上前,将两盒芙蓉王放在书桌上,咧嘴笑着说:“孙哥,活少要求多,麻烦你了!” “两包芙蓉王?”孙哥看了看两人,和善地笑说:“看来你们这活,我不接也不行咯。” 谢苟华吸了一口烟,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挑了挑眉:“孙哥,给个批发价?” “那肯定呀,咱们什么关系!”孙哥当即就绕到书桌后面,拿出一个账本抄录起来。 谢苟华嘿嘿一笑。 余欢察言观色,这么一瞧,就知道他们说不定是一起洗过脚、按过摩的战友,尽管两人的年龄,往大了讲能差上一辈。 不过,他对这位孙哥,确实有点陌生。 上辈子这个时间,还在报社当牛马奋斗逼,约摸相当于魏全如今的角色,并且谢苟华现在的店面,马上就要拆了。 谢苟华即将投奔他的爹妈,搬到红星建材市场那边。 这里主要都是做批发生意的,余欢这点东西,着实不够看,又比较麻烦,要求多。 一块石膏板,大概三个平方左右。 余欢订了七块,再加上商量好的樟子松木方,孙哥抹完零头,一共支出三张百元大钞。 选用的都是比较好的建材,这个价已经是非常实惠。 孙哥接过余欢递来的三张纸币,随手揣进兜里,同时按下计算器: “归零——”机械女声落下。 “我们去后面仓库挑一下木方。”孙哥起身。 余欢转头看着店面里间,那是一个黑灯瞎火、没什么采光的门洞,隐隐约约能看见板材之类的轮廓。 遂点了点头:“好。” 木方一般都是成捆卖的,高等级的樟子松木方质量很好,没什么结巴,也不需要多加挑拣。 孙哥走在前头拉开仓库灯。 些许昏暗中,他拿了把尖刀挑开扎带。 余欢就这么蹲在地上,拨开来仔细观察…… 不多时。 余欢和谢苟华悠悠闲闲地从板材店走了出来。 两人正站在马路中央,等待前方车道上的一辆凯美瑞轿车过去。 凯美瑞却忽然一顿,在他们身前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车窗很快降下,一个留着络腮胡的浓眉年轻人朝着余欢招了招手:“嗨~领导哥,还真是你啊!” 这人长相十分阳刚,行为举止以及说话的语气却很像个老嫂子,还穿着一袭粉色棉袄。 在这个年头,如此奇奇怪怪的人可真是不多见。 只能说非常前卫。 余欢笑着应声:“你好。” “领导哥,你真人比照片和视频帅多啦!”话音未落,手机镜头对着余欢“咔嚓”一声。 老嫂子放下手机,胳膊探出窗外挥了挥手:“拜拜领导哥!” 余欢微微颔首。 等凯美瑞渐渐提速离去,谢苟华望着车尾灯,久久迈不开脚步。 直到余欢推了推他的肩膀,谢苟华这才跟在他身后,走到对面的路沿。 谢苟华挠了挠额头,诧异地问道:“领导哥?欢儿你现在是个名人吗?” “我在报社上班嘛,虽然是个虚职小领导,但有人认识不也很正常?”余欢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使劲忽悠着。 “真的假的?” “不然呢?” “好吧……”谢苟华轻轻地点了点头。 两人缓缓并肩走入五金店,这会琳子已经在接待一个戴着红色安全帽的瘦削老头了。 可可爱爱的小小谢被放在儿童椅上,小小肉肉的手里正把玩着一个橡胶锤。 余欢走上前去,揪了揪她那粉嫩的小脸。 小小谢一愣后抬眼,看到余欢的脸后顿时嘴角上扬,露出几颗稀疏的乳牙。 余欢接着弯腰做了几个鬼脸,逗得她咯咯直乐,那笑声宛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谢苟华站在一旁,掸了掸手中的清单:“欢儿,你说个时间吧,今明两天木方跟石膏板肯定能裁剪切割好,到时候我帮你把东西都送上门。” 闻言,余欢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转过头说:“明天晚上八点吧。” “没问题。” 余欢又回过头去继续逗弄着小小谢那肉嘟嘟的可爱脸蛋,同时说道: “狗子,你算下五金材料要多少钱。” “欢儿,你要说这些,就把那两包烟拿回去!”谢苟华语气故作不满。 余欢直起身来,目光转向谢苟华,沉吟说:“咱两之间那我就不言谢了。” 谢苟华呲牙笑说:“这才对味嘛。欢儿我可能得要去送货了,你要是没事的话,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也得溜,今天还有很多事。”余欢婉言拒绝。 “好吧,领导虽小,那也是领导!”谢苟华拍拍余欢的胸口:“早日当上余厅,苟富贵勿相忘!” 余欢颔首,一本正经地接口: “猫贫贱勿相喵!” (本章完) 240 无语到家了 此间之事终了。 余欢挥手与两大一小作别之后,戴上头盔,驱动小宝马,轻盈地骑下路沿。 天幕阴云弥漫,阳光却依旧不屈不挠穿透过来,播撒的阳光,似乎让凛冽寒风也在悄然间变得柔和许多。 余欢两手稳稳地握着车把,七弯八绕。 一没留神经过了贺龙体育馆,一不注意就抵达田汉大剧院的前坪广场。 大剧院占地宽广,巍然矗立,颇具气势。 十年之后,由于诸多方面的因素,此刻还算得上红红火火的大剧院,将会变得萧条寡淡,直至人去楼空。 他微微抬起头。 目光顺着那层层叠叠的阶梯缓缓往上,远眺着入口处明净的玻璃幕墙。 敞开的玻璃门扉一左一右摆放着与人等高的海报架,正有不少青春洋溢的小年轻,在与海报合影。 专辑签售会将在十二点半开启,此刻才十点多,便已有不少热情的小树苗早早地赶来了。 林有容此时,定然在大剧院的某一处房间之中。 余欢心中一动,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点亮屏幕后在通讯录里找到联系人‘老婆’。 指尖于拨号键上稍稍停滞。 一番思索后,考虑到现在一没戴帽子二没戴口罩,理智最终战胜了冲动,他又轻轻点击退出通讯录。 算了算了。 还是别去给她添乱。 远远的打一个卡就行。 余欢稍作思量,进入微信应用,打开与老婆的聊天界面,远拍了一张剧院的照片发送给她,并配上文字: ‘嘿嘿,办事路过,晚上见!’附两个红唇表情。 余欢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将手机揣回兜里,双手再度抚上车把,疾驰而去。 刚离开大剧院没多远,倏忽手机震动,响起来电铃声。 余欢心想,该不会是老婆打来电话了吧? 他匆匆瞥了一眼后视镜,急忙向右偏转车头,停在了路沿边。 掏出手机一瞧,却发现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余欢挠了挠下巴,随即将电话接通。 “喂,余先生,你的快递到了——” 余欢想到那数量众多的吸音棉可不是什么小包裹,既然有送货上门的服务,那自然得享受到。 连忙说道:“你好,我在外面,一刻钟就能到家。” “中午十二点以前给你送到,你看行吗?” “没问题。” “好的。” “谢谢。”余欢挂断电话后,又看了一眼微信。 确认老婆并未回复,便将手机收进外套兜里,扭动油门。 一路风驰电掣,到家之时,余欢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这一上午,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此时已然是十一点了。 余欢的手脚片刻也未曾停歇,随即走进厨房,开始动手煮饭。 宰杀了一条活力较低的鲫鱼红烧,又清炒了一份娃娃菜。待将厨房稍作一番细致清理后,这才安然地坐在餐桌边,开始享用午餐。 放置在桌面的手机,忽地一阵颤动,连续响起了三个清脆的提示音。 余欢解锁手机,目光落在林有容给他发来的几条消息上: “亲爱的,我刚刚在化妆呢,手机放在茹姐的包里了,都没察觉到!” “你怎么不打电话呀!” “现在在哪呢?” 余欢笑吟吟地拍摄下两菜一饭,发送过去:“到家炒了两個菜,准备开吃。” ‘哦哦。’ ‘真的只是路过吗?’ 余欢夹起一筷子鲜嫩的娃娃菜送入嘴中,视线则端详着林有容发来的这两条消息。 他赶忙敲着九宫格打字,反问:“怎么说,老婆,你是想让我去看你吗?” “呸!什么叫我想让你来看我?爱来不来。” 余欢瞧着她这似乎毫无顾忌又带着些许小刁蛮的发言。 稍作思索,想想该如何回复才不落下风,林有容很快又发来消息: ‘准备好丰盛的晚餐,等我回来享用。’ ‘嗻!遵命,容太后。’ ‘小欢子,伱下午要是没别的事,想来签售会看看的话,可以打茹姐电话哦~’ 余欢不禁哑然失笑。 林有容该不会脑补成,他之前是特意去找她,又怕影响到她,所以就回家了吧? 咳咳。 真·路过! 不过林有容的善解人意,倒是让余欢感觉内心一片暖洋洋的。 他将嘴里的鱼肉咽下肚去,急忙敲出三个字点击发送: ‘没问题!’ ‘那你先好好吃饭,我去忙啦。’ ‘o了。’余欢放下手机,开始猛猛地干饭。 忽然,一旁的手机急促地震动起来,响起来电铃声。 余欢瞄了一眼之前拨来过的快递电话,想到地址只填写到了七栋2单元,赶忙接通后放在耳际,连忙开口问道: “哥们,你进来了吗?” “我在2单元楼下。” “麻烦送到三楼301。” “好的,请稍等一下。” 余欢挂断电话。 风卷残云般地将所剩不多的饭菜一扫而光,随即扔下筷子,起身将入户门打开。 再回身将碗筷一番收拾,不多时,便听见了从楼梯间传来的沉重脚步声。 余欢忙不迭移步到门前。 只见一个小个子男人,抱着比他自己还要高的硕大方形编织袋,迈上最后一阶楼梯,稍稍转身朝他碎步踱来。 小个子显得有些举重若轻。 当然了,这吸音棉只是空有体积,其实并不算太重。 余欢连忙后退两步,让开身位说道:“放在进门口就行。” “稍等一下,还有一个。”小个子放下编织袋长吁一口气,微微仰头看了余欢一眼,忙不迭地转身下楼。 听着那逐渐往下的轻盈脚步声,余欢去厨房拿了一把剪刀。 稍作斟酌后,一手拽着编织袋的一角,轻轻松松地将其拖去了客房。 他用剪刀将捆扎绳挑断,打开袋口,一块块雪白的阻燃吸音棉整齐叠放其中。 一分价钱一分货。 虽是网购,但选用的都不是便宜货,用手捏了捏,带着些弹性,不是那种软趴趴跟棉花一样的,感觉质量还不错。 待小个子将剩余的那个包裹抱上来后,余欢客套地道谢完,关上入户门,如法炮制,也将其拖进了客房。 这种材质为聚酯纤维的吸音棉,相较玻璃丝棉和岩棉,要更为安全一些。故而,他毫无顾忌地直接将其掏出来,略微清点了一下数目。 确认货品的质量和数量皆无差池后,他旋即退出此间,顺手带上了客房的门。 余欢的计划是先做吊顶,再换窗,接着是墙面,最后铺上一层隔音地毯,如此一来,一间勉强够用的隔音房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其中,唯独吊顶比较麻烦。至于换窗,那自然是要请专业人士来。 余欢思忖着,从余澄澄的零食袋里掏出一包洽洽瓜子,顺手按下电视柜上的电源开关。 他惬意地躺在沙发上,听着电视的背景音,悠闲地嗑着瓜子,玩着手机。 在视察完微信工作群后,他又点开了微博应用,检索起林素的信息。 广场上,九成都是粉丝们吹的彩虹屁以及首张实体音乐专辑的相关内容。 余欢深知网络世界的复杂性。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营销号们或许会使用一些让人初看时摸不着头脑、但纵览全文后又能心领神会的代称,例如‘ls’这样的缩写,让人防不胜防。 想到这里,余欢在检索框中输入:‘ls’。 纷杂的微博帖子顿时映入眼帘。 余欢点击了一下实时,指尖轻轻滑动,便看到了一条与林素有关的微博: ‘ls真得是人间富贵花吧?刚被人买通稿买水军黑上热搜,结果马上就开始净网专项行动,第一批处理的就是黑她的营销号,听说昨天有两个网络水军团伙被叔叔找上门查水表了。一些黑她的网络喷子连夜销号。现在公关公司,根本就不敢接黑ls的业务了![破涕为笑][破涕为笑]’ 余欢扫了一眼昵称‘八卦鹅姐’,随即点击进入博主界面一瞧,竟发现这是一个拥有十万粉丝的大v。 人间富贵花? 这年头,这个对女明星的形容,还真没开始流行吧? 王贤娇这大喇叭! 余欢连忙退出广场,重新检索‘人间富贵花’。 点击实时后,定睛一看,十条微博中有六条都与林素相关,他继续往下翻阅,很快便翻到了底。 余欢先瞥了一眼发这条微博的用户昵称,再看内容: 爱素素的娇娇:‘我家素素真得是大有来头吧?虽然多少有净网的关系,但一夜之间她的黑稿全网消失了,比任何明星都要干净,整个一震惊住!我到底是追了什么人间富贵花啊!’ 这条微博的发布时间是1月11日23点36分,也就是大前天,那个时间点,恰好是王贤娇刚跟他汇报完林素最新情况的时候。 而且,这条微博还配了一张领导哥‘你说得对’的表情包。 逮到了! 果然是你! 王贤娇! 你掉马了吧! 余欢瞅着下方的评论区,显示有一百多条评论。 他点击进去看了看,只见发言的风格,明显都是林有容的小粉丝: ‘素素真是太厉害了,黑稿一夜之间就消失了,这就是人间富贵花的实力吗?’ ‘娇娇说得对啊,我家素素大有来头,不是随便能黑的!’ ‘人间富贵花,这个称号我记住了,以后就叫素素富贵花了哈哈哈!’ …… 余欢原本想着关注王贤娇一波,可一想到自己的昵称是简单朴素的:‘欢欢欢欢欢~’ 这关注一点,他的马甲,恐怕也得瞬间就掉。 略一思索,随即作罢。 此刻,余欢有了一点半出门去大剧院看林有容的小目标,时间的流逝,也仿佛因此变得格外缓慢。 他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一会看看屏幕左上角的时间,一会又撇头看看墙上的挂钟,还不时站起来走动一下。 终于,待时钟的指针指向了一点二十分,余欢毫不犹豫地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将手机塞进裤兜,去卧室柜子里翻找到三件套—— 口罩、墨镜和鸭舌帽。 将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手里拎着鸭舌帽,旋即三步并做二步出门下楼。 他骑上停在车库门外的小电驴,先戴上头盔,直接将油门拧到底,十多分钟后便抵达了大剧院。 把小电驴歪在停放点锁好。 整装后,迈上悠长的一级级阶梯。 在入口处的一旁,他瞄了眼海报,其上注明林有容星城站专辑签售会的地址在六楼大厅。 余欢撇头瞄了一眼进进出出的人群,目光着重放在一些小年轻身上,只见大多拿着海报、手牌、灯牌等应援物,出来的还有些拿着音乐专辑。 稍许斟酌后,余欢挪到旁边无人的角落,选择先给茹姐打了一个电话。 周遭有些嘈杂,余欢将听筒紧紧贴在耳际。 悠长的彩铃声过后,余欢感觉下一刻就将响起无人接听的提示音,好在电话倏忽被接通了。 “喂,余欢,你不会的真来了吧?”电话那头传来茹姐压着嗓子的声音。 余欢倍觉无语:“怎么,我不能来吗,不欢迎?” “哪能啊!你可是y先生!领导哥!我能不欢迎你来吗?”茹姐讪笑一声,“对了,你做好伪装了吗?” 余欢一瞥走到他旁边不远抽烟的中年男人,说道:“全副武装,墨镜口罩帽子全部到位!” “那行,你坐电梯到五楼,去消防通道,我在那等你……还有,素素忙着在台上签售,还有很多媒体在场呢,你可不能上去添乱啊!” 听见这话。 余欢只觉头顶上有乌鸦“呱呱”叫地经过。 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 无语到家了。 余欢没奈何地叹了口气:“我像是这么不知道轻重的人吗?” “像!” “呃……我先挂了,待会见。”余欢不跟她多逼逼。 “ok。” …… “哈喽!” 余欢站在消防通道楼梯间转角的平台,仰头看向双手抱肘倚靠着门扉的茹姐的侧影。 他这不轻不重的呼唤,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着,稍稍盖过了从六楼流淌而来的轻缓音乐声。 闻声,茹姐转过头,往楼下瞥了一眼。 只见一个全副武装、只露出耳朵的高挑身影,正三步并做二步地迈上楼梯。 她连忙转过身,朝其招了招手: “y先生,嗨~” (本章完) 请假条 2024年1月6日 00:12 幽蓝色彗星携太空寄生毒素,分散落于六大陆。 作者菌觉醒写文苟命系统,每日只需往系统更新4k字以上,便能免于毒素侵染,存续住宅之壁垒。 2024年5月28日 作者菌因琐碎事缠身,一转眼已来不及码字更新,坚持142天后遗憾断更。 壁垒终于告破,一只被毒素侵染的寄生菌悄无声息闯入住宅。 好在此前已收集大量异界读者愿力,自动触发敌袭预警。 作者菌手持棒球棍,先发制菌。 当头棒喝,却惊觉未有伤其分毫。 意识到情况不对,当机立断消耗100愿力,兑换复活币。 说时迟那时快,该寄生菌饿菌扑食,作者菌招架无力。 片刻后,果不其然被吃掉了脑子。 复活币正在生效。 修补脑子中…… 次日复活。 《重生的我选择与天后领证》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41 签售会 作为一栋建于九十年代的建筑物,消防通道内的采光窗户非常小,吝啬地洒下几缕苍白的光线。 声控灯亦是黯淡。 余欢的鼻梁之上挂着一副墨镜,只觉整个视界都显得有些晦暗。 当他踏上那最后一阶楼梯时,脚尖未曾留意,便绊在了台阶凸出来的收口处。 幸而他身手敏捷,稍作下蹲,便直接一个稳住。 茹姐见状,本欲伸手去扶,望见余欢如没事人一般直起腰杆站起身。 她迈出的脚尖一滞,两手又重新抱肘,面带几分戏谑的笑意说: “喂!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这个就是我独特的出场方式,懂!?”余欢扶正帽檐,慢悠悠地踱步至茹姐身旁。 “我差点就信了。”茹姐呵呵一笑。 林有容的歌曲,正通过不知道是广播还是音箱的设备,在大厅悠悠荡漾着,回响在此间的每一个角落。 此外,如潮水般的各类人声,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显得尤为喧嚣。 间或爆发出一道比较刺耳的惊声尖叫。 这属于是偶像当面,抑制不住的激动反应。 余欢径直越过茹姐,站在进门口,朝着大厅中定睛望去。 靠消防通道这边,搭建了一個简单的临时舞台。 人群被蜿蜒的隔离带巧妙地引导,仿若一条长龙,缓缓涌向舞台上蒙着白布的长桌。 余欢这般瞧着,给他一种朝圣的错觉。 在长桌边几位工作人员的协助下,林有容端坐在那里,只需要伏案签名。 余欢将墨镜往鼻梁下面少许扒拉,目光从上方越过镜框,仔细端详着她一袭深灰色风衣的侧影。 蓬松乌黑的麻花辫垂落身后,妆容化得非常明显,很精致,可能这是今天有媒体的缘故,因为,镜头及闪光灯非常吃妆。 并且,每当林有容签完一张专辑,总会抬头,露出标准的微笑,轻声对每一位粉丝道一声“谢谢”。 粉丝们的反应不一而足,少部分能平和地与林有容对话一两句,部分有些腼腆,部分比较激动,甚至还瞬间泪目。 台下的粉丝在人群中就比较放得开了。 或挥舞着手中的专辑以及应援物,或高声呼喊着包含“人间富贵花”、“素素”等称呼的应援小短句。 在此处,林有容毫无疑问是众目具瞻的主角。 嘈杂声中,余欢不禁好奇地开口询问:“茹姐,她这次要签多少专辑呀?” 茹姐不假思索地说:“星城是签售会的最后一站,剩下两千张签名专辑,以素素现在的人气,售尽肯定是没问题的。” 余欢稍作盘算:“五个小时的话,岂不是每九秒钟就要签一张?” “差不多吧。”茹姐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原本还以为,是一堆专辑撂在桌上,然后签了名直接拿下去,一批一批地发呢!”余欢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惊讶。 他回想起之前,林有容好说歹说转给他的那一百万。 她一没代言,二不商演,三又天生没有综艺感,歌曲版权收益的金矿刚刚开采。 如果没找丈母娘开口,这钱相对来说,挣得确实不太轻松。 当然了,相比起劳苦大众,她赚钱还是算容易的。 想到这些天以来,她都没有休息过。 余欢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嘴里说道:“比我想象中的要麻烦,要辛苦。” “专辑签售会的模式有很多种,最常见的就是粉丝排队,一个一个地走到明星面前签名。你说的那种也有,以前那些当红的超人气歌手,一次签售会就能签上万张专辑。” 茹姐笑了笑,继续解释说: “还有一种比较噶韭菜的模式,在高丽那边很流行。签售会名额限量,需要靠抽签决定,平均来说,购买一百张专辑才有一个中签的机会。当然,这只是一个常见的概率。” “那就是说,运气好的人可能只买一两张就中了,运气差的人可能要买五百张才有机会?”余欢试探着问道。 “差不多就是这样。不过,有一些会搞暗箱操作,不会让人运气那么好的,你懂我意思吧?”茹姐说着,轻轻合上门扉,站在余欢身侧。 那些前来参加签售会的小树苗们,从左边的舞台走上去,再从右边的舞台走下来。 好不容易有了一次与偶像面对面的机会,自然大多数人都选择留在大厅里,久久不愿离去。 余欢轻轻地踮起脚尖,目光穿越喧嚣的人群,远远地眺望。 他的视线随着排队的人群蜿蜒而去,一直延伸到另一侧角落的自动扶梯和电梯间的中间区域。 在那里,工作人员正忙碌地兜售着专辑。 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是属于被隔离带环绕着的一小片专为媒体记者所设的区域。 其间。 还贴心地提供了一些折叠椅子,供人稍作休息。 而在最前方,有一群人手持着长枪短炮,镜头对准舞台上的林有容。 闪光灯时不时地闪烁着。 茹姐留意到他的目光,轻声说道:“由于这是签售会收官的最后一站,所以特意请了些媒体记者过来。” 心里本来就有数的余欢,听到这话后,微微颔首。 他转过头,望向舞台上那光彩照人的老婆,嘴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温暖的微笑。 两人缄默地站了一会,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 “你要不要坐下休息会?”茹姐突然打破了这份缄默。 余欢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站一会就好。等会我还要去海鲜市场买菜,给大家安排晚餐呢。茹姐,我老婆邀请过你了吧?” 茹姐闻言,立刻兴致勃勃地点起了菜:“早就说过了,余欢,我要申请一份姜葱炒蛏子!” “没问题!”余欢爽快地答应下来。 “既然你不坐,那我就去坐了。” 话音刚落。 茹姐款步上前,躬身坐在一个短发妹子的旁边,与其交头接耳了几句。 余欢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那个短发妹子,他认出了这是纪萌。 她穿着一件黑色针织衫,胸前挂着一台单反相机,显得既专业又干练。 当纪萌转过身,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她站起身,面带微笑地往他这边大步而来。 “你好呀!” 纪萌热情地伸出手,大大方方地笑着说: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是叫伱y先生,还是领导哥?” 余欢与她握了握手,一触即分,半开玩笑地反问:“纪女士,你其实可以直接叫我的大名,余欢。” 纪萌爽朗地哈哈一笑:“好的,余欢。上次见到你时,你还拄着拐杖呢。现在和容容一样,又是口罩,又是墨镜,还戴着帽子——” “哎,没办法。”余欢促然出声。 他耸了耸肩,口罩之下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你也知道我‘领导哥’的名号,现在我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络红人。” 他瞅着纪萌这假小子般的打扮和爽朗性格,心想难怪会和林有容成为十年好闺蜜。 显然当年她们是属于人以群分。 不过,林有容现在却跟假小子一点都不搭边,至少在余欢的视角里,浑身散发着十足的小女人味。 话说回来。 纪萌的外貌倒也并不假小子,脸部线条柔和,五官秀气,一眼便能看出是个长相还不错的妹子。 余欢的目光在纪萌脸上停留片刻后,又将视线重新投向签售的舞台。 恰好此时,林有容转过头来,朝着他们这边望了过来。 于是,忙不迭地抬起手,朝着她挥挥。 林有容看到这一幕,红唇微扬,轻轻颔首,随即将视线重新投向桌面,继续她的签售工作。 她手中的签字笔,快速地在实体音乐专辑上划过。 签完名后,便抬起头看向小粉丝,微笑着道谢。 余欢与林有容的这位闺蜜,已经有过数次交集,感觉她是个容易相处的人。 于是,他随口与她攀谈起来:“纪萌,你的摄影工作室最近业务怎么样?” 纪萌双手叉腰,注视着舞台上林有容的侧影,说道:“还行,接近年关,婚纱照业务接的比较多。” 余欢半开玩笑地说:“你们还接这业务?那以后我和我老婆拍婚纱照的时候,你可得亲自掌镜哦。” 纪萌却扑哧一笑,调侃说:“上次见你和容容在一起,明明是要领结婚证,却看起来一点都不熟。现在‘老婆’叫得这么亲热了吗?” 余欢被她说得有些尴尬,“呃”了一声,便顾左右而言他:“我这是第三次看到你了呢。” “哦?是吗?”纪萌满脸好奇。 “之前我曾混在粉丝堆里去接机,看到你忙得不亦乐乎,就没好意思打扰你。”余欢解释。 “还有这事?那怎么在大合影的时候没见到你人呢?” 余欢如实回答:“那天我有事就走了。” 两人闲言碎语,有说有笑地聊了几句。 然而,余欢瞥见林有容不时就往他们这边张望一下。 且不说视线繁多的小树苗群体,引得几个媒体记者都注意到情况,回头看了过来。 余欢暗自思忖着。 这醋坛子不会要敲响防火防盗防闺蜜的警钟吧?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这会儿已经下午两点半,旋即笑着说:“我得去海鲜市场买菜,麻烦你帮我跟茹姐招呼一声。” “好。”纪萌点点头。 “晚上欢迎你来我和容容的小窝做客,一起吃晚饭。”余欢热情地邀请。 话音刚落。 纪萌转头看向正拉开门扉的余欢,微笑着调侃:“‘做客’这两个字你说得可不太对哦。你跟容容的小窝,我可比你熟悉多了呢。” 余欢听了这话,不禁笑了起来,他摆了摆手说:“行吧,知道我们隔壁是你家的房子,你跟容容是老同学。” 言罢,迈入消防通道。 他将墨镜摘下来,昏暗的消防楼道,顿时变得清晰起来。 将墨镜小心放入外套口袋,大步流星地往下至五楼。 随即在此楼层出消防通道,去一层一层坐电动扶梯下行。 片刻之后,余欢迅速跨出大剧院的门槛,他步伐矫健,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迈下台阶。 急匆匆地来到小电驴前。 余欢并没有急着跨上去,而是先一一摘下头上的遮挡物,然后打开坐垫,将它们整齐地放入储存箱。 做完这一切,他深深地吸了几口周围的空气,虽然不算新鲜,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放松和清爽。 人和人真不能一概而论。 林有容出门在外总是裹得严严实实,而他不过一两个小时,就已经遭不住了。 很快,小电驴在非机动车道风驰电掣,目标直指植物园旁边的海鲜市场。 从这边过去十公里,少说得要半个小时,这也是余欢选择撤溜的根本原由。 毕竟,采购完海鲜回家就已经快四点了,之后还需要时间烹饪。 时间在忙碌中飞逝,接近四点时,余欢拎着大袋小袋的海鲜回家,反手关上门后,径直走向厨房,将其一一放在台面上。 打开电视,不忘在余澄澄的零食袋里,掏了瓶ad钙奶。 扎上吸管嘬着,瘫在沙发上短暂休息了十五分钟。 这才脱掉外套,挽起针织衫及秋衣的袖子,开始忙碌着办厨。 先将海鲜仔仔细细处理干净,特别是蛏子,免得嘣茹姐一嘴的沙子。 随即开火,将该焯水的焯一下水。 今天的菜单除了姜葱炒蛏子,还有韭菜炒海肠、蒜香花螺、清蒸面包蟹,以及一道海蛎汤。 采用的都是家常做法,旨在呈现食材本味。 毕竟海鲜这玩意,最简单的做法也能很好吃。 期间,他掐准林有容收工的时间,给她发了条消息,确认她六点整能到家,于是加快烹饪的节奏。 在五点五十多分的时候,他关掉了灶火,将最后一道韭菜炒海肠,盛在菜碟中。 区区五个菜,他花了近一个半小时精雕细琢。 每一道菜他都亲自品尝过,味道令他相当满意。 突然。 入户门响起“咚咚咚”的叩门声。 余欢已经做好了她们会晚十分钟过来的打算,这会菜都还没上桌,想不到还挺准时。 匆忙将手中的厨具放下,快步去开门迎接。 (本章完) 242 贤惠!真是太贤惠了! 第243章贤惠!真是太贤惠了! 第243章贤惠!真是太贤惠了! 余欢轻柔地拧动门把手,缓缓向外推开门扉。 唯见橙黄的声控灯光,宛如温暖的阳光倾洒而下,将楼梯间映照得格外鲜亮—— 心情一好,看什么都美丽。 余欢脸上绽放着温暖的笑容,目光首先落在了头顶棒球帽、戴着墨镜的林有容身上。 轻声说道:“你回来了。” “嗯!”林有容重重地点了点头,语调非常轻快,透露出心底的小愉悦。 余欢笑着微微颔首,赶忙侧身让路。 与此同时,他热情地朝着林有容身后的两位女士招呼:“茹姐,纪萌,欢迎你们二位大驾光临啊!” 他的话音尚未落下,便折身打开鞋柜,从中取出三双拖鞋,依次轻轻地扔在地上。 “余欢,你在准备什么大餐?这香气,真是太诱人了!” 适才炒了个菜。 尽管抽油烟机已然开到了最大档位,可开放式厨房终究还是难免会逸散出些许气味。 听到茹姐的这个疑问,余欢微笑着说:“我刚把韭菜炒海肠盛出来,就听见你们在敲门了。” “韭菜炒海肠?难怪我闻着像是有韭菜的味道呢。”最后一个踏入门槛的纪萌,随手关上门扉。 余欢点点头,笑着从林有容手里拿过她摘下来的帽子和墨镜,转身迈出步子,将二者放置在了电视柜上。 林有容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那乌黑发亮的头发。 这时,她瞅见茹姐一只穿着袜子的脚,伸向粉色凯蒂猫。 她急忙吱声:“这双是我的拖鞋,王静茹!你穿别的!” “是你的就是你的呗,你反应这么大干嘛!莫非这是伱跟余欢的定情信物呀?”茹姐翻了个白眼,转而趿拉上一旁的棕色棉拖。 余欢正踱步朝着厨房走去,闻声回头笑着说:“这是她之前去我那個出租房的时候,我给她买的。” 纪萌三下五除二地脱掉板鞋,换上拖鞋后,便自顾自快步瘫在了沙发里。 听到这话,顿时接口道:“噢?意思是说,还真有特别的意义。” “没什么特别,但有意义!”林有容着重强调。 茹姐点点下巴,转而看向纪萌,带着几分戏谑地笑说:“这是在宣誓主权,让我两以后上门的时候,需要注意别穿她的拖鞋。” “我也听出来了。”纪萌附和。 对于这两个女人的编排,林有容付诸呵呵一笑。 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她拿过茹姐拎着的托特包,袅袅娜娜地去往卫生间。 站在洗手台前,将托特包放在一侧的洗衣机上,从中拿出卸妆用品,开始细致地卸妆。 而此时的余欢在厨房里一阵忙碌,将一道道菜肴精心摆盘,端上餐桌。 期间不忘拿了一瓶1.25l的大瓶椰树椰汁开盖,配上几个一次性纸杯子,放置在茶几上,好让二位客人自行斟饮。 不多时,当餐前的一切工作都准备就绪后,已然洗去铅华的林有容,也从卫生间款款而出。 她将托特包随手搁置在电视柜上,而后轻盈地转到餐桌边瞧了瞧。 “亲爱的,第一次见你下厨,手艺看起来还蛮不错哦!” 余欢从厨房搬着小电饭煲缓缓走出,将其放置在餐桌的一侧。 他细细打量了一眼林有容不再那么艳丽的浅樱红嘴唇,还有卸掉了眼妆的一双杏眼。 总体依旧光彩照人。 相对来说,邻家清纯了许多。 他微微笑着,谦逊地说道:“我一下子是做不出来的,主打就是一个花时间精雕细琢。” 正在交谈间,从沙发上起身来到近前的纪萌,怪里怪气地鹦鹉学舌:“亲爱的~第一次见你下厨~” “纪萌!你要死啊!”林有容挥出天马流星拳,不轻不重地锤在纪萌的胳膊。 纪萌却不为所动,足显惊人的防御力。 她朝着林有容吐了吐舌头,扮了一下鬼脸,随即抄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韭菜炒海肠送入嘴中。 嚼了嚼,面容舒展开来,朝着余欢竖起大拇指:“嗯,好吃!” “只要不难吃就行。”得到赞誉的余欢颔首,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林有容揭开电饭煲,边盛饭,边对玩着手机小酌椰汁的茹姐喊道:“开饭啦!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我在干正事呢,帮你向灿文那边确定一下,明天正式签署解约的具体时间。”茹姐端着手机站起身来。 “噢!”林有容点点头。 余欢稍作思忖,并没有急于入座。 而是踱步到电视柜前,蹲下身子,轻轻地拉开抽屉,从中拿出林有容的首张音乐专辑,放在柜子上小心翼翼地拆解开来。 而后,又极其小心地将光盘缓缓送入dvd机。 短短两分钟,操作完毕后,音乐透过电视的发声单元,悠悠地飘散而出。 余欢想了想,转身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将音量调低了一些。 毕竟这三个女人被吵足了一下午,此际还是需要安静,放松放松心情的。 第一首歌曲,便是专辑的同名主打歌《是你》,已经开始享用海鲜的纪萌,嘬下蛏肉,将壳放在手边。 这首歌入耳,她不禁回头看向余欢,犹自带着几分惊叹地说道: “y先生,如果不是容容再三确认,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既会作词又会作曲,而且写出来的歌还这么好听!” “还行吧。”余欢谦虚一笑。 他马不停蹄地走到厨房,拿起大剪刀,挤了点洗洁精,将其清洗干净。 “这才哪到哪!y先生一共写了三首歌,一首比一首好听,有两首已经录出来了,还有一首叫《岁月神偷》,就连李小东这个资深音乐人都说有成为金曲的潜质!” 闻听茹姐透露出来的消息。 纪萌挑起了眉毛,脸上满是诧异:“真的啊?” “萌萌,当然是真的。”林有容颔首,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 盛完饭,她呼唤道:“亲爱的,你还在厨房里干嘛,快点来吃啊!” 话音落下,随即慢慢地落座,拿起桌沿摆放好的一双筷子。 这些天都是十一点多吃午饭,至现在都过去七个小时,她早就已经饿得有些头晕眼花了。 “来了来了!” 余欢扯了张厨房纸,擦干净双手和剪刀上的水渍,站在林有容身旁,将装着两只面包蟹的大碗拉到自己身前。 这两只面包蟹一大一小,大的有两斤出头,小的一斤左右。 这种海蟹虽然不及大闸蟹那般细嫩鲜甜,但胜在量大管饱,打开来满满都是蟹肉蟹黄。 “y先生,请问《岁月神偷》是什么类型的歌?”纪萌脸上挂着满满的好奇。 “一首节奏舒缓的情歌。”话语间,余欢三下五除二,先依次把两只面包蟹的蟹腿剪了下来,再复而顺着关节剪成一段段。 林有容将嘴里的米饭咽下去,嘴角噙着几分甜蜜,笑着补充:“准确来说,是一首表达要珍惜当下,抓住眼前人的歌曲。” 余欢听着她的这个解构,不禁笑看她一眼。 “对!”茹姐瞧余欢下一刻剪开蟹盖,去掉两侧的鳃,微笑着对林有容开口:“不得不说,你老公这服务真是做的太周到了哈。” 林有容夹了一筷子韭菜炒海肠放入口中,细细地咀嚼着,缓缓地说道:“招待你们那肯定要周到。” 余欢揪掉肚脐,将蟹身从中间掰断,再迅速处理掉内脏。 听到这话,连忙点头如捣蒜般应声:“老婆说得对!” 纪萌的视线从余欢这边,移到了一旁林有容表情不置可否的脸上,顿时忍俊不禁地扑哧一笑。 还好嘴里没有食物,不然这一下,非得喷出来不可。 纪萌偏头捂嘴咳嗽了几下,微喘着气说:“我看出来了,你们这是先领证,再培养感情,现在属于是琴瑟和鸣的状态。” “请把‘现在’这两个字去掉,并且加上‘情比金坚’四个字,这才符合我们的状态。”余欢打趣说着。 同时将蟹黄蟹肉参半的一小块,在自制的蘸料碗里轻轻地怼了怼,随即便递到了林有容的嘴边。 与纪萌并肩坐在对面的茹姐猛猛干饭,对此熟视无睹,脑子自动过滤掉了恩爱的酸臭味。 而纪萌则两眼亮得跟灯泡一样,眼睁睁地看着林有容毫不犹豫地张嘴,接受了余欢的投喂。 顿时意味深长地慨叹:“容容,甜!太甜了!” 林有容剜了她一眼,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转头对余欢含糊不清地说:“你也坐下呲。” “好嘞,我也呲。”余欢随即躬身坐在椅子上,抄起筷子开动。 在这原声大碟悠扬动听的旋律中,四人尽情地享用着海鲜,偶尔闲聊上两句。 不多时,几个女人便相继扔下了筷子。 当先收嘴的林有容,则在余欢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时,收拾了一下桌面,将碗筷及空菜碟端到厨房,戴上洗碗手套涮洗起来。 然后,又在厨房里进行一番擦拭清理。 纪萌拍拍肚子站了起来,移步至林有容身后,慨叹:“当红女明星做家务,贤惠!真是太贤惠了!” “去去去,别搁这碍事。”林有容直接赶人。 纪萌耸了耸肩,她走到电视柜前,拿起专辑瞅了瞅,看着上面的签名,嘴里不禁啧啧有声: “容、爱心、欢,这真得是限量一份的典藏版签名专辑吧?” 余欢一口将半饭碗海蛎汤喝下肚,朗声打趣说: “不用这么羡慕,这些都只是身外之物罢了,我都不放在心上,因为她人都是我的,想签啥都可以。” “额……”纪萌顿时被噎住了。 余欢呲牙笑了起来:“不过呢,你也可以让我老婆给你签一个容、爱心、萌,但是为了有所区分,字体得小一号哦。” “算了吧,她现在是有了老公就忘了闺蜜,肯定不情愿给我搞特殊。”纪萌放下专辑,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你这话说得——” 林有容的声音从厨房悠悠传出: “八十五拿来!我下个星期从沪上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一个限量二份的典藏版签名专辑。” “可以!先到货,后付款!”纪萌赖账的小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林有容转身款步而出,收拾餐桌,掷地有声地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要不先签个合同?”余欢提议。 茹姐笑盈盈地看着这三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插科打诨。 余欢突然按住林有容的手,轻柔地将她的洗碗手套褪下来,然后说道:“你今天辛苦了,忙了一下午,我来洗吧。” “好。”林有容下巴尖点了点,脸上洋溢着大概是幸福的笑意。 她脱下另一只手套,递给余欢,然后款步踱往卫生间。 由于已经被林有容清理打扫得差不多了,余欢端着几个碗,放在水槽里涮洗干净,很快就完事。 他回头一看,只见茹姐和纪萌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旋即面带微笑地走到洗手台,拿起肥皂,仔细地清洗双手,去除油腻。 从各方面来说,肥皂都比洗手液的效果更好。 毕竟大多数医生都使用肥皂,这并不是因为肥皂价格便宜,而是因为从清洁杀菌的角度上来说确实更胜一筹。 用冷水冲掉泡沫,适才抬起手,在旁边挂着的毛巾上擦着水渍,便见林有容打开了厕所间的门扉出来。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余欢看着她那双水灵秀气的双眸,露出灿烂的笑容。 林有容也回以嫣然的微笑。 余欢擦干双手,待她走近后,突然抬起胳膊,一只手将她揽入怀中,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鼻尖贴着她柔软的脸颊,嗅着她馥郁的香气。 倏忽。 他感觉到腰眼上的肉被林有容揪住了。 同时闻听到她细弱蚊蝇的声音:“别使坏,茹姐和萌萌还在呢……” “她们正在沙发上玩手机呢!”余欢在她耳边轻笑。 呼出的温热徐徐吹在耳朵。 林有容顿时就感觉像是触电了一般,不禁微微一颤。 下一刻。 他的唇施施然印了上来。 唔…… 林有容的一双杏仁眼,瞪得又圆又大,她抬起小拳头,带着三分嗔怪,轻轻地锤了锤余欢的肩膀。 小别胜新婚,她没有推开他,而是颇有些动情地回应着。 两人脸上俱都没有遮挡物,这个吻进行得极为流畅。 渐渐地。 余欢只觉她像是没有了骨头似得,瘫软在他怀里。 女人是水做的。 曹老爷子诚不欺我! 感受到她的呼吸,愈发地凌乱。 余欢不由自主地探手向后,轻柔地rua了几下她的浑圆。 不过,还没等他细细体会,林有容突然牙关微阖。 他只觉自己的舌头,被轻轻咬了一下。 随即。 林有容身子向后仰去。 唇分开之际。 林有容同时扒拉开余欢作怪的手,饱含紧张地朝卫生间外面瞥一眼。 这人怎么突然就开始摸了起来! 唔…… 还好没有被撞见这一幕。 不然的话,她不做人了! (本章完) 243 又不是见不得人! 余欢目光温和,落在她那如瓷般光洁且绯红的双颊之上。 红霞不仅染遍了她的脸颊,更沿着脖颈流淌,直至羞涩地侵染了她的耳根,宛如天边绚烂的晚霞,美得令人心动。 他伸出手指,将她散落在脸颊的秀发轻轻挽到耳后。 余欢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轻笑着说:“怕什么,咱小两口亲个嘴而已,又不是见不得人!” “唔……” 林有容低垂着眼眸,下巴微微发颤,嘴唇翕动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 恰此时视线不经意间从余欢的肩头掠过,却瞧见卫生间入口处,闪现出纪萌的身影。 她只觉自己的脸庞发烫得厉害。 赶忙不迭别过头去,上前一步,微微用肩膀抵住余欢的胸口,轻轻地将他推开。 “你们两个躲在这里说悄悄话是吧!”纪萌揶揄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岁月静好。 余欢闻声,带着笑意顺从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只见林有容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慌忙俯身打开水龙头,捧着冷水,佯装出一副正在洗脸的模样。 一时有些忍俊不禁。 对她来说亲个小嘴儿确实有点见不得人。 余欢转过头去,便看见纪萌风风火火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随口笑说:“这都被你给发现了呀。” “真不是有意要打搅你们的二人世界哦,我只是想上个厕所!”纪萌调侃说着,一边迈步,一边回头嘻嘻一笑,随即踏入其间,轻轻地关上了门扉。 余欢微微摇头,从墙上的架子上,取下一条毛巾。 当林有容直起腰时,他温柔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水珠。 卫生间里灯光柔和,林有容瞧着镜子中两個人相依的倒影。 她嘴角轻轻抿着,面带一抹浅浅的微笑。 余欢将毛巾随意地搭回架子,转而揪了揪林有容依旧有些泛红的小脸:“你晚上几点钟的航班啊?” “九点半呢。”林有容轻轻拍开余欢作怪的手,款款地绕过他,踱步走向客厅。 余欢亦步亦趋,如影随形。 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悦耳动听的原声大碟《是你》。 余欢随鼓点摇头晃脑,跟着哼哼:“是你~是你~身后的青春都是你~” 此前他曾研究了一下乐理,如今走音的问题已经不再那么严重,已大为改善。 只是音色依旧仿若未经磨砺的石头一般,显得有些粗糙刺耳。 约摸等于海来阿木的痰腔共鸣唱法——难听plus版。 林有容前行的步伐未停,却忍不住回眸对余欢莞尔一笑:“亲爱的,有时间我教伱唱歌吧。” “阔以!”余欢即便自觉没救,却还是不扫兴,欣然地点了点头。 两人相继在沙发上落座。 余欢大大剌剌地将林有容揽入怀中,深吸一口她发间的清香,目光看向转角沙发另一侧的茹姐: “茹姐,我星期六去沪上,跟我老婆开你的车回星城,到时候你坐飞机回呗?” 茹姐闻声放下手机,抬眼说道:“好呀,素素已经跟我商量过了,不过嘛……” “哦?”余欢颔首。 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茹姐沉吟片刻,缓缓地说:“其实,我们也可以选择汽车托运。但问题就是车上有太多贵重物品,而且托运过程中会有很多中转站,让人感觉不太放心。” “我觉得还是汽车托运比较好。到时候我和茹姐各自准备一个大箱子,携带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林有容歪着脑袋,靠在余欢的肩头。 她的方案很折中。 余欢略作思量,有些疑惑地问道:“话说回来,你们东西真的有那么多吗?” 茹姐轻笑一声:“我的行李也有不少。主要是再不回星城,我崽就要成留守儿童了。”说着说着,话语间透露出一丝无奈。 林有容点点头,微笑着接过话茬:“最近沪上的房价涨了不少,茹姐想把那边的房子卖了,也打算在三角洲买一套大平层。” 这又是卖房,又是要把车搞回来… 余欢心中念头一转,不禁问道:“茹姐,你沪上的房子,在哪个区啊?” “在宝山大华,中环线内,房本面积七十八平米。零八年的时候,我以一万出头的价格买的,现在房价已经翻了一倍!”茹姐扬起圆润的下巴,脸上尽是投资成功的骄傲。 余欢沉思片刻,心中默默盘算。 零八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正值房价低谷时期,茹姐还以一万出头的价格购入,明显是比较高档的小区。 旋即带着几分正色,肃然地说:“可千万别卖,要卖也要等六七年再卖,沪上作为我国的经济中心,房价上涨空间,还肉眼可见的非常大!” “真的假的?”茹姐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余欢颔首,神情笃定,无形中就给人一种信服的感觉。 他清楚的知道,再过六七年,相比起现今,沪上的房价至少还能翻两倍。 余欢见茹姐若有所思的样子,轻轻将下巴搁在林有容的头顶,接着温声说:“不过话说回来,从沪上到星城,走高速总共也就半天车程,有两天时间可以慢慢开。老婆,我们就当作是一次自驾游呗。” “唔……”林有容斟酌。 “到时候,你们把东西全都塞在车上,一次性拖到星城,这样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她迟疑了片刻,说:“也行吧,周五的时候再看情况。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这么决定吧。” “好。”余欢微笑着应声。 茹姐正低下头看着手机,她忽然抬头插话说:“这次去沪上,素素除了跟灿文正式解约,录制《起风了》,还要注册个人工作室。” 老婆的事,就是他的事。 余欢好奇地问道:“明星的个人工作室需要商用地址吗?” 林有容打了个哈欠,接过话茬:“当然需要了。” 她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疲惫,有些困倦的样子。 茹姐也仿佛被传染了困意,紧跟着打了个哈欠后,她眯着眼睛点点头说:“可以注册在影视园区,沪上市政府在这方面有很多扶持政策。” “我明白了。”余欢了然地点头。 看着她们俩困倦的模样,他抬眼瞧了瞧墙上的挂钟。 眼见时间还早,他关切地说:“你们要不要先睡一会?九点半的航班,现在六点五十,还能睡个把小时。” 茹姐连忙摇头:“算了,眼睛一闭就不想起来了。” 安闲自在的夜晚,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 纪萌不多时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触目之下,唯见林有容像只大懒猫一样,瘫在余欢的怀中。 她嘴里泛起了一丝揶揄的笑意,啧啧有声说: “昔日的冷淡女竟成了这副模样,不得不说爱情真是让人面目全非!” 林有容闻声坐直上半身,后背懒懒地倚靠着沙发,没好气地白了纪萌一眼。 纪萌大步走到林有容的另一侧坐下,二郎腿一翘,一副潇潇洒洒的模样: “我刚在洗手的时候,隐约听到你们说起航班的事情,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去机场?” “七点半出发吧,箱子比较大,需要办理托运。”林有容微笑着看向余欢的侧脸:“行李箱都放在萌萌的车上了,等会让她送我们去机场就好,你早点休息吧,明天周一,事情也比较多。” 林有容的轻声细语,宛如春风拂面。 余欢听后,点了点头缓声说:“好,我听你的。” 适才坐下的纪萌,倏忽又站起身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既然来了,怎么也得瞧瞧我家房子的情况。” 她说着,迈开步子至入户门,弯腰换上自己的板鞋。 “我也要去看看。”林有容也忙不迭站起身来。 这一下,仿佛触发了连锁反应,余欢和茹姐也依次起身换鞋。 他们跟在稍作等待的纪萌的身后,一同踏入了隔壁的房门。 余欢将房门轻轻碰拢,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 是略带泛黄的墙面,靠近踢脚线的墙皮已经斑驳脱落,岁月的痕迹一览无余。 他稍作停留,目光又转向卫生间,与他们那边的不同,这里并没有做干湿分离,设施也显得有些陈旧。 毕竟是九几年的老房子。 余欢敏锐地察觉到,他们那边应该是有重新装修过。 这边也属于三室一厅的格局,面积看起来差不多大。客厅有一扇大大的平开窗,采光相对来讲要明显好很多。 不过,这边却没有露台,且有两个同等面积的房间是串连在一起的。 不得不说老房子的户型,真是千奇百怪,各有各的奇葩。 从遗留的陈设中,余欢分辨出串连的里侧房间曾被用作书房。 大家不紧不慢地转悠了一圈,充当饭后活动。 谈笑风生着等纪萌检查一番水电后,便又回到了余欢和林有容的小窝。 经过一番活动,茹姐脸上的疲惫之色已然消退了不少。 她换好拖鞋以后,当先躬身坐在沙发,疑惑地问道:“小萌,为什么宁愿让房子空置,也不出租啊?” 纪萌挽着林有容的手,闺蜜两相依在沙发的柔软中。 她微微一笑,略作沉思后说:“我妈倒是说要交给我打理。但想要租出去,还得花一笔钱重新装修,配置家具家电,后续还得维护,麻烦事也多,租金才一千块钱出头,真不如空着。” “多少也有得赚啊!”茹姐说。 余欢移步到厨房,从柜子里提出一满袋椪柑。 闻听她们这一席话,将椪柑放在茶几上的同时,对茹姐接口说: “茹姐你这就不懂了,她爹妈都在隔壁卷烟厂上班,自己还是摄影工作室大老板,自然不会在意这点小钱,人不差这点三瓜两枣。” 尽管余欢说的是事实,但他这口吻却带着些许调侃,属实有点诙谐。 林有容忍俊不禁,扑哧一笑。 纪萌对他付之以白眼,顺手从敞开的袋中掏出一个椪柑,轻轻一剥,皮肉便轻松分离。 将其分成两半,掰下一瓣放嘴里,刚嚼了一下,便“哇”一声,眼睛一亮说:“这大橘子好吃诶,微酸又很甜,而且还没有核!” “这是椪柑哦!”林有容轻声纠正。 她从纪萌手中接过半个椪柑,再次掰开,将一小半递给茹姐。 纪萌打量着袋口里黄橙橙圆溜溜的椪柑,却是说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这不也是橘子?” “那你觉得这跟橘子的口感和味道一样吗?”林有容微笑着反问,她要说服这个杠精。 “确实有点不一样。”纪萌细细品味:“但——” “就问你好不好吃吧?”余欢及时转移话题,笑看她们分食椪柑。 “好吃!”纪萌掷地有声。 余欢闻言,嘴角噙着笑意说道:“好吃你就拿一半回去,另外一半,留给我老婆和茹姐带到沪上享用。” “这是你昨天回老家摘的吗?”林有容好奇问道。 “嗯,你妈想吃,我就让余澄澄去二伯家摘了一大袋。” “意思说这还是自己家种的?”纪萌一瓣接一瓣塞嘴里。 余欢微微颔首,缓声说:“是啊,我二伯家里后面的菜园,有四颗十几年的老树。” “这椪柑确实好吃。”茹姐将手里的吃完,微起身又从袋子里拿了一个剥着。 在品椪柑与愉快的聊天中,半个小时转瞬即逝。 林有容和茹姐两个人一番收拾。 而余欢则细心地将椪柑分袋装好,一手拎着一袋,脚上趿拉着运动鞋,送她们下楼。 夜晚气温骤降,轻风吹拂在身上,带来刮骨的寒意。 余欢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目光在四周稍许游移。 他注意到单元门前一侧,有辆歪着停放的白色宝马三系。 之所以确认不是自家的小宝马,是因为其反光镜上面挂了串凤眼菩提,看牌照以前从未见过。 心中刚刚生出一个猜测,果不其然只见纪萌绕到副驾驶座那边,打开车门,躬身坐了进去。 林有容牵着余欢的手,注意到他的视线,轻声说:“我跟萌萌一起买的车啦~” 这话顿时印证了他的想法。 “噢。”余欢应了一声。 这两人确实不像是什么塑料姐妹,车都是买的同款。 (本章完) 244 正式解约 仿佛只在眨眼间,纪萌就将车辆倒出来,并且掉好头了。 寒冷的冬夜里,小两口眷恋地相拥了一下。 余欢缓缓松开怀抱,凝望着林有容那双从帽檐与口罩间露出的秋水般的眸子,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老婆,下周末再会。” “嗯,下周末见~” 林有容后退一步,轻轻地挥手。 一旁的茹姐看到小两口这松弛的状态,着重打量了一下林有容,调笑说:“不错嘛素素,现在心态很良好的样子。” 余欢保持着微笑,接过话茬:“事情也已经忙得差不多了,漂泊了这么久,终于能回家久居,当然心情好咯。” 林有容微微颔首,语调轻快地开口:“你说得没错!” 余欢迈开步子,缓缓绕到车的另一边,为她们拉开副驾驶及后排的车门。 他注视着林有容轻盈地坐进副驾驶,轻声叮嘱:“老婆,你落地沪上以后,一定要记得给我发消息。” “好,不过我到沪上可能都快十二点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林有容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回应着。 “我可以早点睡,但消息你一定要发。”余欢俯下身,看向驾驶座扶着方向盘的纪萌:“今天辛苦你了,女司机。” 纪萌转过头来,笑着摆手:“不辛苦,拜拜了y先生!” “拜拜。”余欢微笑着关上车门。 他透过车窗,看见林有容摘下了口罩,嘴角挂着甜美的笑容,朝他挥手道别。 余欢手指轻触唇边,微抬下巴十五度,给她送去了一个飞吻。 汽车缓缓启动,逐渐消失在余欢的视线中。 少顷,只剩下一个红亮的车尾灯。 他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感应,仿佛能感受到林有容在后视镜中注视着他。 站在昏黄的路灯下,余欢高高抬起胳膊,朝着远去的宝马轿车挥挥手。 他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气,目送车尾灯在视线中消失,心中多少有些空落落地转身,步入了昏暗的楼道。 片刻后,余欢踏入家门,反锁好入户门,趿拉着拖鞋至电视柜前,关掉了电视和dvd机的电源。 此间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随即从卧室里拿出睡衣及换洗的内衣,原本打算冲个热水澡,放松一下疲惫的身体。 然而,当他视线不经意间瞥到墙上挂钟,意识到现在还早,便将衣物都放在沙发上,移步到客卧。 随着“啪嗒”一声灯被打开,原本就被橙黄路灯映照得可以隐约视物的昏暗房间,顿时亮如白昼。 余欢的视线在两袋吸音棉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来到床前。 他摸着下巴,稍许打量着眼前的床铺。 实木床一般都可以拆卸,而且正好也没有碍事的床垫。 余欢心中一动,完全可以将这张橡木床给拆了,再找个地方放置—— 就比如说客卧的床底。 一念至此,余欢脱下外套,随手扔在吸音棉上,挽起袖子,说干就干。 不多时。 他便已将整张床铺拆卸完毕,将各個部件依次搬到客卧那边,俱都赛到了床底下。 完事之后,余欢身上已是微微汗湿。 随即在客厅中拿着一个小板凳,坐在茶几旁,稍作休憩。 目光透过门洞,望向略显空荡荡的次卧,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那张长桌得留着,而次卧里的小衣柜,他打算移到客卧去。 只是实木衣柜太重,况且仅他一人着实不好挪动,在脚伤刚刚痊愈的情况下,还是等明日谢苟华帮忙送货上门时,再请他一同搬吧。 余欢玩了会手机,休憩一刻钟之后,便从沙发上抄起衣服,去洗了一个舒爽的热水澡。 吹干头发后,如往常一般坐在阳台,开启笔记本电脑,全神贯注地操作起来。 随着时光悄然流逝,余欢渐渐地感觉到从腿部传来一阵阵寒意,他不时地用手揉搓着双腿,试图驱散那股如针刺般的寒意,然而效果却并不显著。 往后肯定会愈发寒冷,感觉还是得购置一个电暖炉,再配上一条毯子。 好在他如今已走出校园,已经不再是脆皮大学生。 二十出头的身体,暂时能扛得住。 当手里的事情暂告一段落,余欢侧过头,透过玻璃窗,斜望着那深沉如墨的天幕。 稍微让酸涩的眼睛放松了一下后,他抄起鼠标垫旁的手机,点亮屏幕瞧了瞧。 此刻正是晚上十点五十三分,他随即将笔记本关机,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去卫生间放完水后,便脱去衣物上床。 百无聊赖地刷了会天涯论坛,在十一点四十的时候,收到了林有容发来的消息。 ‘亲爱的,我到沪上啦~’ 余欢微微眯起惺忪的睡眼,瞬间敲出一行文字,并点击发送:‘嗯,我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晚安!” 余欢随即将手机扔在枕边,很快便陷入沉沉的梦乡。 月移云飞,日出黄昏。 随着太阳渐渐西沉,整座星城都沉浸于一片金黄与橙红的交织绚烂之中。 在每周一干部例会上,许社长及林总编正式敲定新媒体部人员扩张的决议。 新一轮的新媒体部竞聘调研,即将启动。 所以,即使此刻的时钟已经悠然指向五点半,余欢却破天荒的没有到点走人。 伴随着些许的嘈杂,工作间里响起成片的办公椅移动声。 同事们都开始下班撤溜了,余欢依旧稳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 不久,他右手摸上鼠标,眼神专注,再三检查一下文档。 在经过一番细致的修改和确认无误后,他食指轻轻一点,将调研方案文档送入人事部的工作邮箱。 这一刻,一股如释重负的轻松感,从头到脚弥漫至全身。 余欢身子后仰,坐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他往底下环顾一圈,唯见工作间里除了他以外,只剩下两个人—— 牛马魏全。 还有小喇叭王贤娇。 恰巧,小喇叭正迎着他的视线,快步走了过来。 她在办公桌前站定后,脸上带着些许雀跃的笑容,轻声说道:“余哥余哥,好消息!” 余欢抬起两手,指尖交叉抱在脑后,桌子底下翘起了二郎腿。 瞧着王贤娇这精神状态,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好奇:“怎么了?有什么好事?” 王贤娇嘻嘻地笑着说:“大大的好事!今天下午两点半,林素微博发布声明,与灿文正式解约了!” “哦,这个我知道。”余欢颔首。 王贤娇瞧着他波澜不惊的惬意模样,自己的笑容也不禁敛了半分。 话锋一转:“余哥你知道就好,没别的,我只是跟你说一声。” 闻言,余欢哭笑不得。 王贤娇稍许思忖,继续开口:“这几天还有一个瓜,据说有一位好歌声的人气男学员也在闹解约,但灿文那边直接回复没得商量,不到合约期满不放人。和我家素素的情况,可以说呈鲜明对比!” “有这事?”余欢的眉头微微一挑。 略一思索,对此有点印象。 此人应该是光头平安,因为唱得一手主旋律,曾五登春晚。 不过,除此之外确实是有点糊的无声无息,也没有自己的作品,以至于余欢对他印象并不鲜明。 “我也不确定啦,只能说理性吃瓜!” 王贤娇又嘻嘻地笑: “不过我家素素不声不响就解约了,连灿文官微都发了一个好聚好散的微博,以作回应。我家素素真得是人间富贵花吧?” “确实是人间富贵花。”余欢深以为然地颔首。 现在她能沾上一个贵字。 余欢作为她的老公,等以后支棱起来了,将成为正儿八经的人间富贵花无疑。 王贤娇突然挥了挥手,声音轻快又愉悦地说:“我先肘了,赶着回家吃饭,拜拜余哥。” “嗯,拜拜。”余欢点头应声。 视线从王贤娇大步流星般离去的背影缓缓收回,他瞥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现在已是六点出头了。 旋即轻点鼠标,随着电脑屏幕渐渐暗淡下来,宣告一天工作的结束。 余欢将办公桌一番收拾后,站起身来,却发现魏全也与他颇为同步地起身。 两人一前一后,走往电梯间。 魏全加快了一些步伐,很快就追上余欢。 余欢摁亮了下行的按钮,转过头来。 他面带着微笑,微微向魏全颔首致意:“魏全,天天自愿加班,最后一个走,伱可真是我们部门的劳模。” “余哥,你过奖了!我其实只是想把手头的工作做得更好。”魏全一脸谦虚地回应。 听了魏全的回答,余欢不禁轻轻挑了挑眉毛。 这厮被他pua多了,口才倒是不声不响,练了上来。 不过该pua的还是得pua。 余欢脸上随即露出欣赏的微笑,拍了拍魏全的胳膊,缓声说道: “魏全,你的努力我看在眼里,这种追求卓越的态度,正是我们部门所需要的。你作为大家的学习榜样,一定要继续保持这种精神,未来可期!” “余哥,你太过奖了!”魏全乐呵呵地回应着,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道:“听说我们新媒体部门,要抽调人员扩充队伍了?” “没错。”余欢肯定地点了点头。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他率先迈入电梯间。 魏全紧随其后,看着余欢摁下一楼的按钮。 他心中有些迟疑,却还是忍不住继续追问:“余哥,大概会扩充多少人啊?” “第一次扩充至二十六人。”余欢坦然地开口,他也没有卖什么关子。 “第一次就扩充这么多人……”魏全感受着电梯下行的坠落感,挠了挠头,心中暗自揣测着。 现在新媒体部门包括李主任在内,总共才十二人,这次扩充竟然要增加十四个人进来。 看来以后新媒体部,真要成为报社的主要大部门了。 他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余哥,部门扩张后,岂不是会产生新的管理岗?” 电梯全程未曾停歇。 倏忽坠落之势一滞,门扉随着一声清脆的“叮”响缓缓打开, 余欢迈步而出的同时,对于魏全话里行间的弦外之音心知肚明。 他嘴角含笑,缓缓地说说: “关于管理岗位的设置,具体如何安排,需要综合考虑每个人的能力和表现,以及部门整体的发展战略。你的能力和付出,我和李主任都看在眼里。如果有适合的管理岗位出现,你绝对是我们重要的考虑人选。” 两人并肩行至早报大楼外。 大饼画完。 下次一定。 他转过身来,拍了拍魏全的肩膀,继续说: “但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确保新媒体部门的稳定运行,持续发展。” 魏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余哥明天见,我去等公交了。” “好的,明天见。”余欢微笑着颔首致意。 两人在大楼门前道别,一左一右,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余欢心中暗自思量。 尽管这牛马上辈子和他有点不对付,但现在表现却可圈可点,还是可以的。 不得不说,当走到足够的高度时,身边全是好人。 余欢步履从容地走向车棚,随意一瞥间,却惊讶地发现他的小电驴座椅上,竟然摆放着两捧绚烂的花束。 一捧是幽蓝的鸢尾花,一捧是艳丽的红玫瑰。 他走近细细打量。 从鸢尾花束中,抽出一张夹带的粉色红心卡片,上面赫然写着: ‘送给全世界最帅的领导哥! ‘192373***’ 看着这串九位数字,余欢心中暗忖,这应该是个qq号码无疑了。 鸢尾花? “诡计多端的0!” 余欢嘴里嚅嗫着,转头四顾了一下。 稍近处和遥远方,三三两两的人影都在迈步行进着,没有发现什么驻留的可疑人物。 他将卡片重新塞回鸢尾捧花中,又拿起红玫瑰端详。 果不其然,其间也夹带了一张洁白如雪的小卡片: ‘鼓足了所有的勇气,试着争取缘分,只为能互相认识一下! ‘这个是我的’ 余欢将小卡片放回去,一手持捧花凑到鼻尖闻了闻,一手摩挲着下巴。 香倒是挺香。 不过这个送玫瑰的,肯定是妹子无疑。 (本章完) 245 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之前在新媒体部的工作间,有过一次被妹子找上来送花的经历。 一群姐妹簇拥着一个闪烁其词的羞答答妹子,看样子,似乎是打赌输了,所以才被撺掇着前来。 虽扭捏不安,但光明正大。 而这两捧鲜花,就送得有些偷偷摸摸了。 之所以不偷摸送到新媒体部,是因为工作间有监控?担心有社死的风险? 余欢对于她们能够精准地找到自己的小电驴,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毕竟,他骑着小电驴的表情包,那可是广泛流传—— 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 余欢将小卡片重新附在花束上,归于原位,眼神却不经意地飘向自行车棚旁的那张长椅。 他稍作思索,转身的刹那,却瞧见左前方的老林正缓缓地走着。 夕阳渐渐西沉,影子在斜晖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悠长。 余欢一手抱一捧花,迈步朝长椅走去,同时朝那既不很近也不很远的老林,微笑着颔首示意。 老林看到他怀中抱着的两捧花,原本径直朝停车场走去的路线忽然偏转,当即就绕了过来。 看到余欢躬身弯腰,小心翼翼地放下手捧花,一脸好奇地开口:“小余啊,这是——” 余欢咧嘴露出两排大白眼,脸上涌现粲然的笑容:“我刚写完调研文案下楼,就看到这两捧花摆在我的电动车上。” “看来你的魅力还不小嘛。”老林笑呵呵地打趣。 余欢其实在第一眼看到林爸爸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酝酿说辞了。 紧接着又半开玩笑地说:“这么久了我才收过两次花,论魅力,那肯定和容容还是没法比。” 话音落下,便缓步往小电驴迈开大长腿。 “她是文艺工作者,那肯定鲜花收得多。” 老林与余欢并肩而行,转头瞥了一眼长椅上的手捧花,随口说: “不准备要啊?” 考虑到老林是个老同志,余欢微笑着直白地说:“里面有写着联系方式的小卡片,我要是收了,那性质就大大的不一样了。” 几步行至小电驴前。 余欢的步伐微微一滞。 而老林依旧缓缓地迈步,余欢的坦荡荡让他开怀大笑地说:“如今这个社会,物欲横流,诱惑实在是太多了,你能不犯原则性错误就好。” “必不可能犯错误。”余欢边说边拿起挂在车把的头盔戴上。 老林闻听这铿锵有力的话语,转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他脚步不停地开口:“你回家路上慢点骑。” 余欢看着老林的背影,再左右瞧了一眼。 四下近处无人。 随即说道:“好的,爸你开车也注意安全。” 闻言老林微微颔首,渐行渐远,直至坐上皇冠轿车。 余欢将小电驴推出来,轻盈地跨坐而上,拧动油门。 由于接下来还有事,便率先驶离了早报大楼。 他稍微绕了一下远路,扶着车把悠然地从大街小巷穿过,最后停驻在热闹非凡的小型电器批发市场前。 迈着大步进去逛了逛,花二十五元,消费一个骆驼牌电暖炉。 离开市场后,并未急于归家。 目光注意到旁边有一家精品店,随即抱着盒装电暖炉,目标明确,去挑选了些连卷式垃圾袋。 闲暇无事,在精品店里稍微逛了逛,再整了一個手持浇花喷壶,以及一个‘别追了,本人已婚’的汽车贴纸。 还是反光的那种,极其扎眼。 余欢数出三张票子,递给坐在门口的老板,三步并做二步走到小电驴,将新买的一应物都在踏板上安置好。 人来人往的街头。 他旋即打开汽车贴纸的塑封,颇具仪式感地哈了几口气,然后牢牢地贴在车尾的牌照上方。 完事后,余欢后退两步,打量稍许,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下就没有人,往他的小电驴上面放鲜花了吧? 跨上小电炉,一路风驰电掣,不久就抵达小区,将小电驴停入车库。 夜色已经逐渐深沉起来,道路边伫立的路灯,氤氲着橙黄的光线。 余欢外套两边的口袋里,插着连卷式垃圾袋,拉下卷帘门锁好,怀抱着盒装电暖炉上楼。 打开家门,注意到此际墙上挂钟的时针与分针,已经相叠于七点的位置。 待到分针逐渐向右移动三十个小格,余欢已然下完厨,坐在餐桌边吃起了红烧鲫鱼。 此外,还配了一小叠油菜,身前香喷喷的米饭,在冒着袅袅热气。 刚吃了半碗饭半条鱼,一边的手机震动着响起来电铃声。 余欢看到屏幕上显示的‘狗子’二字,立刻接通电话,并开启扬声器。 “喂!欢儿你在家吗?” 听着谢苟华大剌剌的声音,余欢咽下嘴里的米饭,笑着回应: “在的,你到小区门口直接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行,那我马上就过来了啊。”谢苟华的声音带着笑意回荡于客餐厅。 “o了。”余欢夹一筷子油菜送入口中。 电话“嘟”一声,被干净利落地挂断。 余欢迅速加快干饭的节奏,不到三分钟,碗中的食物便被他一扫而空。 他起身手脚麻利地将碗筷涮洗,收拾一番厨房。 不待谢苟华的电话催促,他已戴上帽子,轻轻拉低帽檐,提前缓步出门。 以免刚吃完饭,到时候快步跑得肚子疼。 虽然此身才二十出头,但已颇具养生之道,在新世纪医疗条件的加持下,真得活得九十九! 冬日的冷风在夜晚更加肆虐,小区内部道路显得格外冷清。 遛弯的大爷大妈和遛娃的家长都已躲回家中,只有路灯下,余欢的影子在独自袅娜地舞动。 闲适地穿过一盏盏昏黄的路灯。 不多时。 他站在门岗边,与里面坐着看报的大爷,随意拉了几句家常。 ‘你吃了吗’之类的对话完,直接切入正题说: “我家里有个房间准备做隔音,等会有辆面包车送材料进来,需要您放行一下。” “好。”门卫大爷不假思索地答应。 余欢嘴角噙着笑意。 就在这时,他不经意间瞧见一个身穿毛呢大衣的富态中年女人,脸盘圆润,一头时髦的离子烫卷发。 她正牵着一个约摸四五岁的小男孩,通过行人通道款款走来,另一手还提着袋水果,里面放着两个圆滚滚,瞧起来像是石榴。 余欢认出了这位曾帮他们办理过车辆出入通行证的熟人,还是丈母娘的同事兼朋友。 虽然只有一面之交,但她的形象在余欢心中却留下深刻的印象。 毕竟人家给他们帮过忙。 住这么久,在这个难得的碰面时刻,他热情地向之打了个招呼:“琴姨!晚上好!” 三步开外的琴姨闻声转过头来,脸上涌现出一丝疑惑。 余欢见状忙不迭地微微扬起下巴,拉高了一些帽檐,好让橙黄的光线完全照在脸上,让对方更能看清自己。 “噢!原来是小余啊!”琴姨定睛仔细瞧了瞧,疑惑的表情顿时烟消云散。 她牵着小男孩转过身来,行到余欢近前。 低头对脸盘同样圆润、一看就是亲孙子的小男孩叮咛一句:“阿树,快叫叔叔。” 阿树扬起大脑袋,用充满稚意的眼神,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位高挑的男人。 然后,脆生生地喊道:“帅叔叔好。” 闻听这稚气未脱的声音,前面还自动加了一个形容词。 余欢粲然一笑:“帅弟弟伱也好。” “帅叔叔确实是帅叔叔,但帅弟弟以后帅不帅,那可就不好说了,毕竟他爹妈都不高。”琴姨打趣着说大实话。 阿树听了,顿时感觉亲奶奶让他丢了面子,脸色一滞,撅起小嘴。 小孩的情绪都在脸上。 见状,余欢忙说:“现在的小朋友营养好,以后都长得高。” 琴姨微笑着,突然松开了阿树的手,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硕大的石榴,热情地递向余欢:“这石榴挺不错的,我孙子特别喜欢吃,天天吵着要买,你拿去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余欢瞥着袋子里拢共才两个石榴,忙不迭摆手婉拒:“琴姨,你太客气了,我不爱吃石榴,觉得吃起来太麻烦。” “叔叔你就拿着吧,这个真好吃,很甜的,一边看电视一边吃,不麻烦!”阿树双手叉腰,俨然一副小孩哥作派。 听见这话,余欢打趣地对阿树说:“你好不容易才求你奶奶买了两个石榴,现在这么大方,随便就给我一个啊?” “不随便,我想跟叔叔你交朋友。”阿树从琴姨手中端过大石榴,两手捧着递给余欢。 余欢见这小孩哥神色认真,属实有些忍俊不禁。 他嘴角微微上扬,一手张开掌心稳稳拿住,接过石榴说:“行,阿树,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我姓余,你可以叫我余叔。” 琴姨莞尔笑着,拉住阿树的手:“阿树,跟余叔说再见。” “余叔再见!”阿树胳膊连带着小手挥了挥。 “阿树再见,谢谢你的石榴。”余欢应声,将石榴在手里抛了抛。 他看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左转,消失在视界中,心想难怪以前没有怎么碰到过,原来是住在两个不同的方向。 拉低帽檐,少顷注意到一辆面包车,缓缓驶进入口道路。 余欢连忙转过身,将脑袋凑近门卫室的窗口,对里面的大爷说:“就是这辆,多谢了啊。” “诶,不用谢。”大爷摆摆手,摁了一下桌上的遥控器,随即继续低头看报。 随着“嘀”的一声,栅栏门开始徐徐打开。 余欢微微瞄了一眼大爷手中的报纸。 是自家出版的。 版面上分明彩印着林有容一系黑色晚礼服、手持话筒的优雅形象。 标题赫然写着: ‘林素首张音乐专辑《是你》——送给华语乐坛的一份礼物。’ 余欢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下巴。 视线从报纸内容上稍许掠过: ‘2012年《中华好歌声》全国总决赛,林素虽然未曾站上颁奖台,但凭借自己的硬实力,却成为了好歌声学员中发展最好的那一个。 ‘《是你》一经推出,便登上了各大音乐平台的榜单前列,她独特的嗓音……’ 大爷仔细瞅着林有容的舞台形象,嘴里嘀咕:“这个林素,我怎么越看越有点眼熟?” 余欢从报纸上收回视线,微微一咳。 回头眼瞅着栅栏门已经完全打开,忙不迭朝挡风玻璃后与他对上眼的谢苟华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面包车的车轮徐徐转动,缓缓驶入小区。 停靠在道路一侧后,谢苟华摇下车窗,探出脑袋,嘴里叼着一根香烟。 余欢迈开步子,喊了一声:“狗子!” 谢苟华闻言对余欢挤眉弄眼了一下,然后调侃地喊道:“领导哥好!” 余欢一看谢苟华这架势,就知道昨天他上午从西湖桥走后,这厮肯定上网做过了功课。 同学群里传开了也说不定,但重生一遭的余欢,早就将什么乱七八糟的群聊全部屏蔽,设置免打扰。 听见这称呼,他付诸一笑,绕到副驾驶座那边,打开车门上车。 “欢儿,真有你的啊!不声不响就当上了主任,无声无息就成了大名人!” 谢苟华视线从余欢手里的石榴收回,眉飞色舞地继续说: “现在方雨婷肯定追悔莫及吧?” 余欢轻轻关上车门。 闻言抛了抛手中的石榴,打趣说:“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我注定是她得不到的男人。” 谢苟华笑哈哈,他左右环顾一眼,吐出一口烟雾,询问:“往哪边?” “右转!”余欢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没有关窗,随着面包车缓缓行使,如水的寒风在脖颈间流过。 谢苟华面上浮现出一抹疑惑:“你之前说这是你丈母娘的单位房,难道你丈母娘在卷烟厂工作?” “没错。”余欢微微颔首。 都知道他傍富婆了,那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我靠!”谢苟华惊诧,随即慨叹说:“听说卷烟厂的普通职工,退休金都有一两万!” 余欢耸耸肩:“这个就不知道了,我丈母娘才四十几岁,离退休还早着呢。” “额,富婆不会是独生女吧?”谢苟华试探着问。 “没错。”余欢再次微微颔首。 谢苟华长吁一口气:“羡慕嫉妒恨!” 余欢眼见前方分岔路口,连忙提醒说:“再右转。” 在余欢的指引下,谢苟华将面包车停在车库门前。 两人事不宜迟,旋即下车开始卸货,将一件件物什搬上三楼,先暂时放在楼梯间的平台上。 不多时,跑了六个来回的两人,站在门前稍作休息直喘粗气。 余欢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开门,然后转身抱起一叠裁剪好的大块石膏板,大步迈入屋内。 他嘴里同时说了一句:“直接进吧,不用换鞋。” “好嘞!”谢苟华应声。 他提起两个放置有电锤和电动起子的工具箱,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余欢将石膏板平放在地上,一指那张被他整理得井井有条的长桌,示意说:“狗子,放那里。” 谢苟华的目光四处打量一下,最后从敞开的袋口露出的吸音棉上收回,好奇地问道:“就是这个房间要做隔音吗?” “对。”余欢点点头。 谢苟华放下工具箱后,几步走到窗前,往外面看了看。 视线从近处的路灯缓缓下移,若有所思地说:“窗户外面就是一条路,估计确实有点吵。” “没有估计,确实很吵!”余欢铿锵有力的话音落下,转身继续干活。 (本章完) 246 魅力不小啊! 一番忙碌之后,两人将一应物都归置妥当。 谢苟华如一滩烂泥般瘫软在沙发之中。 他双眼微阖,细细感受了片刻:“你这地方是真不错啊,还挺安静,我坐这感觉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了。” “你这是刚搬完东西,心跳得比较剧烈。” 余欢笑说着,从冰箱里拿出昨晚剩下的大半瓶椰汁。 回身踱至沙发坐下,继续悠然地开口: “房子吵不吵,最主要得看邻居,我们这隔壁空着没住人,楼上还是一对很有素养的老夫妻,当然就显得比较安静了。” 谢苟华稍许斟酌,颔首说:“这倒是。不过看你这架势,是准备龙骨里面塞隔音棉,再覆上一层石膏板?” “还有一层阻尼隔音毡,我网购的,材料还在路上。”余欢轻声纠正。 听闻此言,谢苟华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疑惑:“既然只是窗户外面吵,换个窗户不就解决了吗?何必大费周章地做隔音吊顶?” “嗯,到时候,确实还要换双层中空玻璃窗。”余欢耸了耸肩。 他在茶几上斟满了两个杯子,随即将一次性纸杯递给谢苟华。 谢苟华信手接过,百思不得其解地摇摇头:“不懂。” 余欢舔舐了一下干涸的嘴唇,拿起马克杯牛饮,一口气喝掉了三分之二的椰汁。 透心的凉意带着清甜瞬间弥漫整个口腔,能清晰地感觉到椰汁的丝滑质感,顺畅地通过喉咙,没有一丝阻碍。 这份冰凉直沁心脾。 他满足地呼出一口长气。 眼角余光瞥见谢苟华已经喝完了一杯椰汁,正俯身将空杯放下。 余欢连忙为他续上,同时微笑着解释: “也不全是窗户外面吵的原因,富婆喜欢唱歌,所以我准备给她做一间k歌房。整个房间得声学改造一下,这么说你就懂了吧?” 谢苟华听后恍然大悟,打趣说:“那难怪,不过欢儿你竟然还亲自动手,挺会讨富婆欢心的啊。” “没点本事怎么傍富婆?”余欢端起茶几上的马克杯,将剩余的椰汁一饮而尽,动作惬意又潇洒。 “欢儿,一個字,牛!” 谢苟华竖起大拇指,然后也仰头喝了一大口椰汁。 他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随即从兜里摸出一盒芙蓉王,掏烟点上深吸一口。 吐出的烟雾在空中缭绕,神情透露出一丝悠然与闲适。 余欢给自己倒椰汁的时候,瞥见他杯底留下了浅浅一层。 大学同寝四年,对这牲口的生活习惯再了解不过,知道他是准备用来掸烟灰。 于是,将瓶子直接放在纸杯旁边,抬起手掌指了指,示意剩下的给他。 余欢笑了笑说:“狗子,等会帮我把房间里的衣柜挪一下,我脚伤刚好,太重了,一个人有点遭不住。” “没问题。”谢苟华抽了一口烟,再拿起椰汁吹了一下瓶,脸上带着些好奇地问道:“你那个大胖堂弟呢?大半年都没见他人影了。” “怎么?想跟他再比划比划,喝一盅?”余欢带着调侃的语气问道。 “不了不了!”谢苟华忙不迭摆手,表情有些小怕怕。 余欢忍俊不禁,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大学时期的那些趣事。 犹记得那些年,余松年家里也没有电脑,在市区做事,隔三差五就跑到他们的寝室打游戏,一玩就是一个通宵的那种。 晚上虽断电,但在余欢的技术支持下,同寝的伙计们全都参与,从厕所引电出来,等宿管睡着后,就会偷摸续上游戏瘾。 余松年一来二去,就跟伙计们混熟了。 有次大伙在外边吃夜宵,谢苟华这厮,竟然叫嚣着要跟小胖余松年拼酒。 余松年两斤四十五度白酒的量,能受得了这委屈? 结果可想而知。 除去余欢喝了一瓶啤的以外,同寝的伙计们全都趴窝,其中最大声的谢苟华,酒精中毒吐白沫,被干到了医院打吊瓶。 这一仗下来,余松年的外号也从小胖升级为了大胖。 “这样吧,狗子你要是没事的话,晚上我叫大胖过来,我请你们烧烤,伱们可以再续前缘喝几杯。”余欢提议说着,俯身从茶几的另一端拿起石榴,徒手从顶部往下剥皮。 谢苟华在纸杯里掸了掸烟灰,点头答应,面带笑意说:“不过我就喝一杯啊,多了可不行。” “我堂弟现在谈了个女朋友,我叫他们打车过来,到时候我可以开你的面包车,送你回家,绝对确保你的人身安全。” “周到!不愧是傍到了富婆的男人,细,太细了!”谢苟华再次竖起大拇指。 余欢将剥了些皮的石榴干脆利落地掰成两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带着些戏谑地说:“所以说啊,你这酒量,一杯哪里够?得让我堂弟多陪你喝几杯。” “额。” 谢苟华略显尴尬地将烟头伸进纸杯里摁灭,顾左右而言其他: “欢儿,你换窗户需要我给你介绍专业人士吗?” 余欢将一半晶莹红透的石榴递给谢苟华,闻声点头说:“可以啊,你不提这一茬,我都准备问你,有没有做这个业务的熟人呢。” “我一表弟正好在搞这个业务,到时候我直接叫他联系你,别的我不敢打包票,这玩意水深,保证他给的是市场公道价。”谢苟华信手接过石榴。 “那再好不过!你直接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他就行。”余欢说着,一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拨打出余松年的电话, 少顷电话便被接通。 余欢闻听电话那头传来的连片机械键盘脆响声,似乎还隐约听见了徐辉压抑着嗓门的大呼小叫。 随即对手机话筒问道: “松年,在哪呢?” “出租房附近的网吧。” “你小舅子也在?” “在呢,我们三排,你要不要来一个?” “狗哥在我这,”余欢半开玩笑地说:“你带上家眷十点打车过来,我们吃顿夜宵聚一聚,陪狗哥喝几杯。” “o了。” 听见有吃的,余松年那自然不会拒绝,声音甚至顿时就愉悦起来。 余欢从电话的这一端,都感受到了小老弟对游戏的专注,打电话都有些应接不暇的样子。 知趣地没再多逼逼,直接挂断通话。 谢苟华在一旁竖起耳朵,勉力分辨听筒模式的微弱声音,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 看到余欢从耳际放下手机,他忙不迭摆摆手,吱声说:“欢儿,你别乱讲话,我可不敢让他陪!” 听到这话,余欢忍不住笑出声来,却也没糗事重提揭他的短,给他留点面子。 闲聊着,吃完甜如蜜糖的石榴。 其间,谢苟华抽了三根烟。 两人随即去练歌房,缓步将衣柜及上面的顶柜,依次挪到客卧,和书桌并排放置着。 余欢拍拍手,后退一步,端详后满意地点点头。 摆放得正正好好,一点都不违和。 谢苟华环顾四周,注意到一旁竟然还有扇防盗门,顿时好奇地问道:“欢儿,你丈母娘这单位房,还带后门的?” “外面是一个露台。”余欢直接上前几步,拧开防盗门,探手摁下电灯开关。 空气对流,凛冽的寒风,伴随着开门的瞬间扑面而来。 余欢侧身让开,好使谢苟华能够看清外面的露台。 谢苟华站在门口,目光穿过阳光棚,落在了底下的长椅和郁郁葱葱的绿植上,嘴里不禁慨叹一声:“这也太巴适了。” 寒风中,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连忙紧紧裹住身上的冲锋夹克。 “还行吧。”余欢嘴角噙着微笑。 谢苟华后退一步。 余欢上前站在门槛,探出手摁在外墙上的电灯开关,露台顿时陷入昏暗之中。 随着门扉被余欢缓缓合拢,寒风愈来愈小,直至被彻底隔绝。 风势一止,谢苟华站在门边稍许盘算,询问说:“这房子得有一百多平米吧?” “不算露台九十几平米,实打实的面积,没什么公摊。”余欢领着他,一前一后回到客厅。 “看来你岳父岳母住在别的地方?”谢苟华问道。 “对,搬到了五一大道那边的电梯房小区,这房子空好几年了。”余欢微微颔首。 “富婆到底是富婆啊!家里条件好!”谢苟华躬身坐在沙发上,赞叹一句后,又打趣说:“跟你一起在报社上班的赵元,不得羡慕嫉妒恨!?” 余欢淡然一笑:“他都已经自己离职了,跟方雨婷一样,都没联系。” “还有这事?欢儿,什么情况?”谢苟华满脸诧异地问道。 “他现在,好像在房地产公司上班。” 谢苟华拿起放置在茶桌上的芙蓉王,开盒指尖捏出一根点上,吐了一口烟雾:“哪家国企?” “私企。”余欢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这话属实让谢苟华所料不急,一脸懵逼地说:“这牲口怎么越混越差了!?” 江信集团作为湘楚本地的房地产龙头企业,在这个年头,其实一点也不差,员工待遇算是非常不错的。 余欢轻笑一声,说来话长,懒得去长篇大论。 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个中细节,说上两宿都说不完。 他也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属于没用上几分力,上辈子作为他一生之敌的元儿,不声不响就自爆了。 不得不说,这真是令人唏嘘。 余欢的视线轻轻扫过墙上的挂钟,指针在九点三十七分的刻度,开始逐渐加速。 时针很快越过十点,随着两人闲言交谈间离去,客厅也陷入了昏黑。 但时间,依旧随着秒针的每一次跳动而流逝。 昏黑之中,泛着荧光的时针越过十一点后,待逼近十二点之际,门扉被往外拉开,“啪嗒”一声轻响,吸顶灯骤然亮起。 如同白昼般的光芒,瞬间驱散黑暗。 余欢一步跨入家门,反手关上房门,他双手叉腰,喘了几口粗气。 散场后,将醉得不省人事的谢苟华交到琳子手上,这才匆匆乘坐出租车赶回。 他抬眼瞥向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走到了十一点四十六分。 随即不再拖拖拉拉,换上拖鞋,径直去卧室收拾衣物,再到淋浴间洗了个热水澡。 热水淋在身上,将疲惫混合着泡沫,顺下水道一并冲走。 余欢神清气爽地思忖着。 徐辉这位小同志的行动力非常不错。 原本以为徐辉应该会玩到年后,再去钻研小龙虾和特色湘菜,却没想到他已经提前打入了友商的后厨——— 这一切都是徐辉自发而为,余欢并未授意。 徐辉竟然混进了才成立没几个月的文和友老星城龙虾馆。 夜宵途中,余欢在去厕所放水的时候,桌上一脸腼腆不吱声的徐辉,也跟了过来。 有意找他单独分享此事。 从他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余欢,顿时大跌眼镜。 当然了,这都不算是什么商战的序幕。 最佳答案已经摆在眼前,余欢准备明年就启动‘餐饮+文化’的模式,提前几年进行一波市场抢占。 冲完热水澡后,他仔细吹干头发,随手从茶几上抄起手机,径直走向卧室。 他钻进被窝,整个人舒适地蜷缩,只露出半张脸和一只紧握着手机的手。 手指在屏幕上灵活地点动着解锁。 注意到林有容在十一点五十的时候,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听说今天有两个狐媚子给你送了花?’ ‘魅力不小啊!’ 呃…… 余欢放下手机,挠了挠脸颊。 随即捡起枕边的手机,指尖敲着屏幕,点击发生:‘吃醋了?’ ‘呸!’ ‘我是看你今天没说晚安,发消息看你睡觉没有。’ ‘在干嘛呢?’ 醋坛子打翻了,很激动啊! 余欢瞧着她瞬息间发来的三条消息,缓缓地敲字:‘刚吃完夜宵回家,洗完澡正躺床上。哦,对了,得跟老婆报备一下,吃夜宵的有余松年,余松年老婆,余松年小舅子,以及我同学谢苟华。’ 视线扫过,粗略检查了一下。 狗子的名字,已经够男性化了,便不在‘同学’前增添一个‘男’字。 稳。 ‘哦。’林有容简单地回应。 余欢稍作思忖。 以他对老林的了解,这个大家长非常明事理,肯定是把送花这件事,当成谈资笑话说出来的。 而且肯定讲得很明白,不至于让他们小两口心生间隙。 一念至此,余欢不再多言,转而带着一份关心地敲字问道:‘不是当健康姐了吗?怎么还没睡?’ ‘刚录完歌呀!晚上状态好!’林有容很快又发来消息:‘你早点睡啦,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你呢?’ ‘正在去茹姐家里的路上!不堵的情况下,开车差不多要三十几分钟,因为最近不怎么忙了,就直接住在了茹姐家里。’ ‘那敢情好,我睡觉了,你也要早点休息。’ ‘晚安,健康哥!’林有容活学活用。 余欢轻轻一笑,回复:‘晚安,健康姐!’ (本章完) 247 又有什么好消息? 闹钟在寂静又寒冷的早晨响起,犹如一把锐利的尖刀,顺着耳膜割裂他的梦境。 余欢在迷蒙中微微睁开双眼,抬起头,皱着眉毛环顾一圈昏暗的房间,心头涌起一股疑惑。 闹钟已经响了,天怎么还没亮? 意识在沉眠与清醒之间徘徊,窗外细雨淅沥的声音若隐若现。 他试探性地伸出手,指尖在空气中稍作停留,感受一下被窝外界的温度。 室内都这么冷,室外的温度,恐怕已经降至零下了吧? 他摸索着寻找床头的手机,指尖碰到那冰冷的机身时,仿佛被冰块所触,这份寒意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刺耳的闹钟,一直在此间回荡着,他轻轻按下电源键,闹铃顿时戛然而止。 手机屏幕的亮光,在这昏暗中显得格外刺目。 他眯起眼睛,稍作适应后,看清了屏幕上所显示的时间—— 8:16。 1月17日,周四。 时候已经不早了,再赖床那就得迟到。 余欢裹着被子一骨碌坐起,打开床头灯,再顺手拿起床头柜上面的羊毛衫,躲在被窝里迅速穿好。 然后毅然决然地掀开被子,迎接大降温的挑战。 抖得像是筛糠,一番穿裤套袜,趿拉着拖鞋,原地轻轻跳跃了几下以适应温度,然后上前打开衣柜。 指尖在一件件外套上轻轻滑过,最终选择了那件与吴老师一同选购的黑色西装领风衣,配上一条灰色围巾,风度而又不失温度。 随即去往卫生间,看着镜中被冻得精神抖擞的自己,干净利落地洗漱完。 不多时,余欢走出一楼的楼道,走进了一个被湿冷雨水笼罩的世界。 往上推开车库门,目光流转,最终选择今天临幸小宝马。 引擎启动的声音打破此间的寂静,热车途中,他掏出手机查看了一下天气预报。 确认中午时分雨会停,天气会转阴,这才放下心来。 近日来,他忙碌于隔音工作,每天回家都没歇着。 隔音吊顶已接近尾声,只需在石膏板刮上腻子,粉白一下即可搞定。 昨晚,他已和谢苟华的表弟约定,今天五点来换窗。雨天施工确实不便,他当然希望天气能好转。不然就得延后了。 收束纷乱的思绪。 余欢脚尖缓缓踩下油门。 在踩点抵达新媒体部门的工作间之时,手里拎着两个大肉包的余欢,抬眼间便看到陈瑶瑶拿着一个文件夹,正打着哈欠等候在他的办公桌旁。 余欢嘴角噙着微笑,加快了几分步伐。 陈瑶瑶望着刚打了个盹就突然出现的高挑身影。 黑色西装领风衣的衣摆,随着他的龙行虎步轻轻飘动,走路仿佛是带着风,显得尤为洒脱。 脖颈间的灰色围巾,更是为整体造型锦上添花,看上去非常时髦。 被养眼到困意消散七分的陈瑶瑶,看着余欢越走越近,登时连忙喊了一声:“余哥!” “诶,陈瑶瑶,你早上吃了没?” 余欢说着利落地拉开办公椅,躬身坐下。 他将紧系的塑料袋解开,端着已经不复刚出炉时那么热气腾腾的包子,咬了一大口。 外皮已经有些凉了,但内陷还带着温热。 陈瑶瑶闻听这带着几分关切之意的问话,连忙开口说:“我吃了。” “嗯。”余欢点点头,嘴里嚼着包子,含糊地应了一声。 工作间的中央空调温度适宜,这一坐下来后,就感觉浑身暖洋洋的。 余欢一手解开围巾,轻轻扔在办公桌的一侧。 陈瑶瑶将文件夹打开,轻手轻脚地放在余欢的桌前。 她抿了抿嘴,正色地说道:“余哥,招标采购流程已经结束了。这是过程情况汇报,还有中标单位的信息。” “好。” 余欢微微颔首,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这会八点五十九,还有半分钟才到工作时间。 他一边啃着包子,一边慢慢地翻阅着文件夹。 情况汇报非常详尽,整整四页纸,记录了整個招标采购流程的点点滴滴,详细到就差写上心路历程了。 中标单位,则是鹏城中软国际科技服务有限公司,母公司中软国际,乃一家知名的it外包上市公司。 余欢此前了解过赵元的招采档案。 这牲口最终确定的中标单位是本地的一家小公司,名不见经传,都不知道是怎么评估比对通过审查的,看着就像小作坊。 至于中软国际,行业内众所周知是华为的外包公司,余欢这么看着它的相关信息,就感觉靠谱。 由于仔细查看过陈瑶瑶的工作周报,他花了不到十分钟时间,逐句没逐字,迅速阅读完内容。 然后合上文件夹放在一边,将塑料袋揉成一团,准确地扔进了办公桌一侧的垃圾桶里。 接着他微微起身,将办公电脑开机,同时嘴里说道:“看完了,干的不错。陈瑶瑶,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不辛苦!” 此时已是九点出头的工作时间,陈瑶瑶果断开始称职务说: “余副主任,我接下来除了要发布中标公告以外,暂时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做了……” 在说这话之前,她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 余欢抽了一张纸巾,轻轻地擦拭着手,目光捕捉到她的小表情。 他随即缓声说:“那你就暂时先找点事做,比如把客户端的方案,再细化一下。” 陈瑶瑶微微点头,轻声应道:“我明白了……” 余欢回过头看着电脑屏幕,右手摸上鼠标,左手搭上键盘。 一边将今天的工作安排,发送到每个人的工作邮箱。 同时嘴唇翕动,轻声地开口说:“部门马上要扩充人员,需要增加管理岗。赵元走了,主任助理的位置,接下来也不能一直空着。” 微弱的声音在办公桌周边回荡,法不传六耳。 “我明白了!” 陈瑶瑶又重重点了点头,嗓音之中,不禁带着些喜悦的色彩。 余哥这是在点她呢! “那你去忙吧。” “是,余副主任!”陈瑶瑶抚了抚鼻梁上挂着的厚厚眼镜。 尽管内心激动不已,但她还是努力保持平静,强行压住嘴角,脚步轻快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 余欢瞥了一眼小土豆脚步轻快到如一阵风飘去的背影,再环顾下面俱都进入工作状态的同事们,嘴角不禁噙着笑意。 这些年轻人都是从各个部门择优选拔出来的,都可以说是人才,就看有没有上进空间,有没有发挥才华的机会。 陈瑶瑶虽然能力不算拔尖,但胜在一个秉节持重,天生就讨领导喜欢。 余欢收回纷飞的思绪,右手握上鼠标,开始经常摸鱼,不时办公。 窗外的雨丝渐渐稀疏,漫天的水汽缓缓消散,天光开始微微透亮,午休时间如期而至。 由于余欢决定今天提前四点就撤溜,所以在食堂草草吃完饭以后,便直接踱往电梯间。 他准备回新媒体部,提前把明天的事情处理掉一部分,因为明天周五,会很忙。 这个点全都是下行的人流,上行的人并不多。 连片的招呼声中,余欢面带微笑,一一回应,快步踏入空旷的电梯厢。 行至无人的新媒体部工作间以后,刚于办公桌边坐下没多久,注意力全神贯注在电脑屏幕上的余欢,倏忽便听见王贤娇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余哥余哥——” 余欢抬起头顺着声源望去,只见王贤娇正站在他身旁。 脸上的表情,愉悦中又带着几分兴奋。 他不禁好奇地问道:“怎么了?又有什么好消息?” 王贤娇转头看了一眼工作间。 三两个人,注意力没在他们这边,随即神秘兮兮地对余欢说:“余哥,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 “今天企鹅音乐的热歌榜更新了哦!” 王贤娇兴奋地压低嗓音宣布: “素素的新歌《是你》冲上了第二名!第一名是《明明就》,这是杰伦的大爆曲,输得不怨!更厉害的是,在猪场云音乐上,《是你》甚至超越了杰伦哥,荣登榜首!” 她的下巴微微扬起,眼中闪烁着骄傲的光芒,仿佛在分享自己的荣耀一般。 非常引以为傲的样子。 “是吗?”余欢放下手中的鼠标。 “那当然!”王贤娇得意地笑:“这首歌大街小巷,各种店铺里都在播放。我虽然已经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但真的感觉百听不厌!” 余欢微微一笑,点头表示赞同:“这首歌现在确实非常火爆。” 王贤娇神秘地低下头,靠近余欢,压低了嗓子说道:“你知道吗?这首歌的词曲创作者y先生,据说还是个新人,目前只给素素写过这一首歌。” 余欢闻言扬起眉毛:“词曲确实不错,但最主要还是林素唱得好。” “那可不!” 王贤娇直起身子,她一边比划,一边摇头晃脑地继续说: “余哥,你可以仔细听好歌声的总决赛现场,会发现和节目之前的录播,有很大不同!灿文做选秀节目,居然还搞修音!像素素这种现场live歌手,莫名其妙折戟冠军之战,没能在总决赛的直播舞台展现出她真正的实力,真的是太可惜了!” 闻言,余欢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虽然名字里面,有好歌声这三个字,但却是最早‘录播+修音’模式的节目。 最后一期,采用直播模式的总决赛,选手们一个比一个唱得车祸现场,可谓原形毕露。 有世界流行音乐演唱天花板之称的亚当兰伯特,作为特邀嘉宾出现在直播舞台,一开口就把音响修好了。 若干年后,随着老一辈偃旗息鼓,机能下降,倒嗓的倒嗓,裁缝型的录音棚歌手大行其道,华语乐坛变得无比抽象。 而他对林有容充满信心的原因,就在于她的出色唱功。 老林此前就跟余欢闲聊过。 余欢了解林有容的老师是正儿八经的国家队,春晚常客。 所以对于林有容,并非是类于情人眼里出西施,耳朵里给她开了修音软件。 接下来,林有容要参加的《我是歌者》节目,除了黄琪姗以外,在场的其他人,就赢在年龄大,资历老,有观众耳熟能详的作品。 然而余欢深知,如果抛开节目组的后期修音,他们的真实唱功,恐怕难以与林有容相抗衡。 黄琪姗这年头还未化名‘小霞’,翻来覆去也就那几个套路。 她一般唱得出彩的歌,离不开标配的五大件:弱声,哭腔,高长音,转音,怒音。 无疑是机能怪物,然而初时震撼,多了报(不好)听。 并且,若没有这五个标配,顿时就武功全失。 余欢若有所思。 王贤娇看着他陷入沉思的表情,缓缓地继续开口: “有瓜说素素受邀参加了芒果台的新综艺《我是歌者》!不过嘛,素素毕竟是《中华好歌声》出身的选秀歌手,也不能排除节目组是看她现在正当红,又和灿文解约了,故意遛粉。” 余欢挠了挠下巴。 经过王贤娇的熏陶,他现在对于饭圈的术语,也算是非常熟稔了。 她这话的意思是,节目组放假消息欺骗林素的粉丝,提升节目的人气。 说到这一点,芒果台可真是此中的高手,贯会玩这一套。 内遛华娱,外遛欧美,下遛棒子小日子。 如果哪位明星的粉丝没被芒果台节目组遛过,就该反思一下自己的正主是不是有点糊。 余欢好奇地问道:“什么时候的瓜?” “就是今天啊!” 王贤娇兴奋地低声说: “但我们小树苗还是对这个消息抱有很大的期待。因为之前在羊城的专辑签售会上,素素就透露过她接下来的行程中会参加一档音乐综艺节目。而最近这几个月里,唯一符合的就是《我是歌者》了!” 王贤娇抑制不住地大笑:“哈哈哈,如果素素真的在芒果台录制节目的话,那我就有机会去现场看她了!” 话音落下,王贤娇已经迫不及待地摩拳擦掌起来。 余欢心里明白得很,但表面上还是装糊涂,装出一副期待的样子:“我听伱的分析,感觉确实很有可能!” “那确实!”王贤娇转头瞥一眼,眼见吃完饭回来午休的同事越来越多,忙说:“余哥,我要去眯一会,就不打扰你了啊。” “嗯。”余欢点点头,目送着她离开。 (本章完) 248 社会是一个大染缸 车轮悠悠地,在湿润的路面滚过,扬起一片片细微的水汽。 这些水汽转瞬之间在冷空气形成薄雾,于路面上氤氲弥漫,蒙蒙暮霭,给人一些如梦似幻之感。 小雨虽已停歇,但天际依旧是铅云滚滚。 余欢一只手稳稳地把控着方向盘,脚尖则轻松地触碰着油门踏板,极为惬意地仰靠在驾驶座之中。 就这般悠然自得地驾驶着小宝马前行。 “我们一同追着心中的梦想~我们试着把~太阳放在手掌~” 车载音响里荡漾着林有容悠扬的歌声。 引得余欢情不自禁地撅起嘴来,跟随着那婉转的旋律,吹起了轻快的口哨。 他随意地瞥一眼仪表盘上显示的时间,这会才四点十三分。 提前一个小时离开早报大楼,而目的地并非家里的车库,而是直指菜市场。 此际还未到晚高峰,车辆稀稀疏疏。 一路风驰电掣,很快便右转,驶入通往菜市场的小路。 余欢将小宝马停在路沿,缓步走入宁静的菜市场,在里面逛了好大一圈,可两手却依旧空空如也。 各种各样的食材直看得他眼花缭乱,感觉选择困难症都犯了。 此前已经发消息跟谢苟华说,要留他们晚上吃饭,那晚餐自然是需要准备得丰盛一些。 思来想去,在这寒冷的冬夜,最为适宜的,莫过于那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火锅。 心中有决定之后,他便径直去挑选了四斤羊蝎子,又买了林林总总的配菜,随即踏出菜市场的门槛,满载而归。 余欢一路马不停蹄,回到家后,甚至都没有稍作休息,便径直走进了厨房。 羊蝎子冷水入锅,加入八角、桂皮,还有姜蒜,两个葱结,再淋上一些料酒,一切都在他有条不紊的操作下有序进行。 随着水温的升高,厨房里渐渐弥漫起了令人垂涎的香气。 余欢在一旁处理着配菜。 正准备去打开抽油烟机,裤兜里的手机却开始震动起来,同时响起来电铃声。 锅中咕噜咕噜地冒着泡,还泛起一层淡淡的白沫。 余欢不慌不忙,手握锅铲轻轻撇去白沫,将之抖落在灶台一旁的水槽里。 他一只手掏出手机,看目光落在屏幕上,看到是谢苟华打来的,接着又瞥了一眼屏幕左上角显示的时间,已经四点四十七分。 随即接通电话。 听筒刚一贴在耳际,便听到谢苟华大剌剌的声音传来: “喂!欢儿,你在哪呢?” 余欢嘴角含笑,轻声反问:“你们到了吗?” “嗯,刚到你家小区门口。”谢苟华说着,还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那声音中透着一丝惬意,想来应该是正在把烟。 “o了,我这就出来。”余欢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了手中的锅铲,轻轻拧动旋钮,将灶火熄灭。 “好!等你——”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便传来了“嘟嘟嘟”的断线声。 余欢随手将手机放置在台面,目光又转向锅中,在翻涌渐歇的一些八角上停留。 随即迅速地将羊蝎子捞出来,盛放在不锈钢盆里,用清水冲洗得干干净净。 利落地收拾了一番后,他快步走到门侧的鞋柜旁,换上鞋子,踏出门槛。 门扉轻轻地碰拢,屋内瞬间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然而,这份寂静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就被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与说笑声所打破。 门扉再次应声而开,余欢提着沉甸甸的工具箱,率先踏入屋内。 紧随其后的是谢苟华以及他的表弟,他们一同搬着窗户部件,步伐虽缓慢却沉稳。 “你们直接进来吧,不用换鞋。” 余欢热情地招呼着,脚步轻快,领着他们朝着练歌房走去。 走在最后的谢苟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抽了抽鼻子,脸上顿时浮现出愉悦的神情:“欢儿,这么香——是羊肉吗?” 几人相继踏入练歌房。 余欢走向里间,将工具箱轻轻放在长桌上,面带微笑地转过身说:“对,我买了四斤羊蝎子,准备做个火锅。” 两表兄弟将窗户部件稳稳地靠在墙边。 谢苟华半开玩笑地说道:“你这手艺行不行噢?都没见你下过厨。” “行不行得吃了才知道。”余欢轻轻一笑,这笑容中透露出的是从容与自信。 毕竟多出十年的阅历,下厨做个家常羊蝎子,不是小意思? “行,我跟阿发再去搬一趟,你就好好展示伱的厨艺!”谢苟华笑着打趣。 说着。 他的视线从长桌上放置的各种装修工具掠过,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新装的吊顶。 迈出的脚步猛地一顿,当下就惊讶地说道:“卧槽,欢儿,你这手艺还真是挺专业的呀!” 余欢也仰头看了一眼那规整的石膏板吊顶,调侃着说:“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这隔音吊顶一做好,层高顿时就少了十五厘米,好在丈母娘这单位房虽然颇具年代,但层高有着宽裕的两米八,所以倒也并不显得局促。 谢苟华嘿嘿一笑,凑趣说:“一般一般世界第三,老大车祸,老二偏瘫?” 形貌瘦削的阿发忍不住扑哧一笑,着实是被这两個人给逗乐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盒精白沙,捏出三根,先是向余欢散烟:“哥,来一根。” “我不抽烟。”余欢微笑着摆手婉拒。 “哦。”阿发点点头,转而向谢苟华递去香烟。 谢苟华接过烟,掏出打火机点燃,然后领着阿发再次下楼去搬东西。 两拨人分工明确。 余欢在厨房中一阵忙活,两表兄弟则忙着安装隔音窗,他们得争取在六点之前完工。 关于窗户的价格,余欢和阿发之前在电话里就已经谈过,达成了共识。 铝合金双层中空玻璃平开窗,两百一平米,包安装。 余欢了解到,市面上普通的单层玻璃窗,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报价。 他盖上压力锅的盖子。 由于需要压制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手里头一时无事,便去练歌房瞅了瞅。 站在门口,唯见里间一个空洞洞,老式钢窗已经被拆卸下来,放置在了一边的地面上。 两表兄弟正搬着窗框,小心翼翼地将其卡进窗洞。 寒风从那里肆无忌惮地闯入,使得余欢不自觉地紧了紧衣领,试图抵御寒意的侵袭。 他迎风踱步上前,双手叉腰,静静站在一旁观摩。 阿发蓦然瞥见余欢的身影,冷风吹得他吸了吸鼻子,两腮无肉的脸颊上涌现出笑容: “哥,我跟你讲哦,这隔音效果的好坏,可不单单取决于窗户的质量,如果安装不当,即使是这种平开式的窗户,也可能出现漏音现象——” 话音还未落。 谢苟华松开扒着门框的手,翘起大拇指,指了指余欢:“这可是我四年同窗,穿一条裤子的铁哥们!我还特意赶工过来帮忙,你可不能筐瓢啊!” 阿发一脸正色地回应:“华哥,你放心。我都这么说了,那肯定会用真材实料,也一定会确保高质量安装!” 余欢看在眼里,知道这位小表弟性格认真,开不得什么玩笑。 嘴巴翕动了一下,正欲说话。 谢苟华拍了拍阿发的肩膀,继续半开玩笑地说:“我哥们还特意招待一顿羊蝎子火锅,要是筐瓢的话,那就真的有点对不住人了。” “狗子,你这话说的,一码归一码。”余欢说着挥了挥手。 “大名人亲自下厨做羊蝎子,这个好歹,我还是知道的。”谢苟华挤眉弄眼地打趣。 惹得阿发一脸疑惑和惊讶地看着余欢:“大名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哥们现在在网上可火了,人送外号领导哥。”谢苟华嘿嘿一笑,踱步开来,坐在靠墙的长桌上。 “有点小名气而已,何足挂齿。”余欢很谦虚。 阿发惊愕地望着余欢。 难怪第一眼就感觉表哥的这个同学颜值爆表,忙不迭询问:“哥,你原来是明星啊,是演戏的那一行吗?” “并非明星,”余欢微笑摇头:“是网络红人。” 阿发的小眼睛瞪得大大的,略一思索后,他试探性地问:“就是那种……像犀利哥那样的?” 谢苟华闻言,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余欢轻扶额头,点头说:“差不多吧,我也不知怎的,就靠着这张脸在网上火了起来。” 他话语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凡尔赛气息,让谢苟华不禁抠了抠鼻子,调侃道:“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里,有点装逼的味道呢?” 此际,阿发在稍事休息之后,蹲下身子打开工具箱,正拿出手电钻,准备给窗框打孔,安装螺丝。 余欢视线从他身上收回,转而对谢苟华挥了挥手:“不扯了,我蹲坑去。” 言罢,他迈开步子,悠然前往卫生间。 时光荏苒,一切都在不经意间悄然改变。 就如同时钟的指针,不知不觉已从五点的位置,挪动到了八点。 天幕始终阴云密布。 无星无月,整个城市被一片灰暗所笼罩,显得格外阴冷,格外沉寂。 余欢紧了紧衣领,将两个表兄弟送到楼下。 阿发打开车尾门,小心翼翼地将老式钢窗搬了进去。 而谢苟华则一屁股坐在副驾驶座上,车门未关,他一拍吃饱饱的肚子,对站在一旁的余欢赞叹: “欢儿,真没想到你这么深藏不露,竟然还有这一手绝活!羊蝎子做得真是太地道了!”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余欢随口说着,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车身喷绘的字样上,‘尚鼎门窗’几个大字下方,紧跟着一串十一位的手机号码。 这辆崭新出厂的面包车,显然是阿发的座驾。 谢苟华的那辆属于略有磨损,至于余松年的货运面包车,那就是久经沙场了。 余欢眼见阿发坐上驾驶座,旋即后退一步,帮谢苟华把副驾驶座的车门给轻轻关上。 谢苟华见状,顿时惊呼一声,装腔作势地说:“领导哥竟然亲自帮我关门,这真让我受宠若惊啊!” 余欢呵呵一笑:“我这个叫礼贤下士,懂?” “略懂略懂。”谢苟华转过头,给小表弟递了根烟,自己也叼了一根在嘴里。 他微微低下头,用防风打火机点燃了香烟。 余欢的视线从那一抹赤红的火苗上掠过,然后稍稍俯身,看向驾驶座上的阿发:“阿发,今天多谢你了。” “哥,你太客气了!我还得谢谢你呢!”阿发说着,将香烟夹在耳朵上,准备稍后享用。 余欢粲然一笑。 “回见!”谢苟华朝余欢挑了挑眉毛。 “回见。”余欢微微颔首。 “哥,那我就先告辞了!”阿发缓缓踩下油门,唯见窗外的余欢嘴角噙着笑意,朝他挥了挥手。 在这寒冷的冬夜里,面包车在人迹寥寥的内部道路缓缓行驶。 阿发终于忍不住问出憋了许久的问题:“华哥,你这同学真的跟犀利哥一样,因为长得帅就出名了吗?不会是在开玩笑的吧!” 谢苟华将车窗摇上来,只留下一条缝,深吸了一口香烟,鼻子里立刻缓缓喷出的烟雾,顺着窗缝流走。 他轻轻一笑,点了点头说:“开玩笑的。” “啊?”阿发一脸懵逼。 真开玩笑? 谢苟华再抽了口烟,吐出一长串烟雾后,解释说:“我这位哥们是江南早报的副主任,长得也算人五人六,因为反公知的言论非常犀利,所以在网上火了起来。不是凤姐那种靠奇葩出的名,还比较正面。” “啊?”阿发还是一脸懵逼。 谢苟华耐心地进一步解释:“我的意思是说,我哥们靠真材实料出名,帅只是加分项而已,正儿八经的领导,懂?” “我懂了。”阿发点点头。 然而,谢苟华却摇了摇头:“不过,我其实有些不懂。” “啊?”阿发懵逼又懵逼。 谢苟华叹了口气,感慨地说:“不懂在于,自从大学毕业进入社会以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特别是最近这几个月,不管是性格还是气质,都跟我印象中截然不同。” “这不是很正常吗?社会是一个大染缸啊!”阿发不解。 他慢慢踩下刹车,轻按了一下喇叭。 等待栅栏门开启后,驱动面包车缓缓驶离此间。 “以前是有点谦卑内向,现在是非常礼貌大方。”谢苟华依靠着座椅,眼中闪过追忆的色彩。 经过一番接触和了解后,阿发也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你这个哥们确实很有修养,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还没有什么架子。” “确实,换你要是有他这么牛,那肯定鼻孔朝天,认都不认识我了。”谢苟华斜睨。 阿发把着方向盘,顿时讪笑起来:“华哥,你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呢?” (本章完) 249 专业 丰盛的晚餐过后,餐桌之上杯盘狼藉。 余欢一瞥几个空的可乐易拉罐,随着“噼里啪啦”一连串声响,将之依次捏扁,扔在垃圾桶里。 接着,他的目光又转向了电火锅。 红油汤底,软烂入味的香辣羊蝎子剩下一小半,仍散发些许余热,诱人的香气由此在客餐厅的空气中漂浮着。 电火锅边上的两个篓子里,粉条、茼蒿、大白菜、豆腐皮等各色配菜也还剩下一些。 几个人的战斗力,也算相当可以了。 毕竟有整整四斤的羊蝎子,篓子里的配菜也是堆得满满的,这一顿吃得可谓酣畅淋漓。 看样子,明天晚上回来,他还能够美美地再饱餐一顿。 一番收拾和涮洗,余欢瘫坐在沙发里,整个人呈现出放空状态。 休憩片刻之后,他随即起身,去往练歌房。 隔音窗紧紧地关闭着,将外界的一切喧嚣都隔绝开来,静谧到仿佛能听见微弱的心跳声。 他轻轻拧动窗户把手,尝试着推开了少许。 顿时,冷风呼啸着,如潮水般漫灌而入,扑面而来。 浇在余欢身上,冰冷彻骨,使得他顿时一個激灵。 又忙不迭伸手,将窗户关上。 随着窗扇缓缓地合拢,动静也越来越小,直至“啪嗒”一声扣合,所有的声响,都被完全阻隔开来。 “效果还不错。”余欢摸着下巴,这五张红票子花得值。 倏忽。 悠扬的来电铃声响彻在客厅,又回荡进练歌房之中。 余欢转身迈开腿,三步并作两步至茶几边,躬身拿起手机。 一瞧屏幕,看到联系人是余松年,忙不迭接通电话,将听筒贴在耳际。 “喂!欢哥你在家吗?” 余欢微微挑起眉毛,应声道:“在的,怎么说?” “是这样的,我下午把倩倩送到了县里,现在正回市区,顺便帮你把风干鱼带了过来。” “那你直接来。” “已经在路上了,最多还有十五分钟就到!” “行,那你好好开车,到小区门口再给我打个电话。” “o了。” 余欢挂断电话,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下巴,稍作思忖。 这娃还真是来得巧! 正准备抓壮丁让余松年过来帮忙,给吊顶刮一下腻子,想不到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想当年余松年肄业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跟着他爹去干装修,做油漆工。 干了不到一年,二伯母嫌这个行当太过伤身,而余松年正好满十八,就干脆让他去考驾照,买了辆面包车投奔他舅舅送货。 材料俱都已经准备好,不到二十平的天花板,刮一层腻子用不了几个小时。 余欢之前去小区门口接谢苟华他们的时候,和门岗大爷相互留了手机号码,以后倒不必每次都得下楼,风里雨里走到小区的大门口去接人。 余欢刚坐在沙发上,掌中的手机就再次震动起来,来电铃声悠悠响起。 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备注着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爸’。 老余属于那种,无事就绝对不会主动打电话的老父亲。 余欢手指在接听键划过,随即直接询问道:“爸,有什么事吗?” 话音刚落。 老余优哉游哉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我让松年把风干鱼都给你带过去了。” “我知道,他刚给我打了电话。”余欢微微颔首。 “哦,还有,摩托车我从维修店骑回来了,跟松年在外面溜了几圈,这车还真不错,动力很足!” 余欢听到老余那满是赞叹的语气,笑着说道:“这辆摩托车是25的,排量还不算大。” “二百五还不大?比我以前那辆排量大了一倍!” 老余话音一顿,接着缓缓地说: “我给你停放在后面的杂物间了,还特意买了一个车衣,罩着防尘,大几万的摩托车,得好好保护。” 余欢笑了笑,稍作思忖后问道:“爸,换电瓶加上保养,一共花了多少钱?” “我本来想着三四百应该差不多吧……” 老余慢悠悠地说: “结果松年同学收了一千。他说这是机车,用的东西都高级货,还是整车保养,完全是成本价,就只赚了个手工费。” 余欢忍俊不禁:“爸,我回去了把这钱给你。” 话音刚落,老余脱口而出:“这钱我出,你要用钱的地方多。” 余欢心里顿时暖暖的,崽花爷钱心不疼,面对老父亲的好意欣然接受。 他笑着说:“爸,这车伱得经常帮我遛一下。” “多久遛一次合适?”老余问道。 余欢不假思索地说:“每个星期都得遛一遛。” “可以,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啊。” “爸,你挂吧。” “嗯。” 老余应了一声,电话里随后传来了“嘟嘟嘟”的断线音。 余欢轻轻将手机放在茶几上。 他悠然起身,打开了电视。 荧幕上,短暂的海信开机动画过后,芒果台正在播放的是婚恋交友节目《我们约会吧》。 少顷,接到余松年来电的余欢,三言两语叫他直接开到栅栏门前稍等,旋即致电给门岗大爷,礼貌地知会了一声。 当入户门的叩击声响起,余欢目光飘向墙壁上的挂钟,现在也才八点十三分。 他连忙起身,三步并做二步上前,拧动门把手。 门缝微微开启,余松年那熟悉而瓮声瓮气的嗓音便传了进来: “欢哥!” 余欢将门完全推开,凑趣地拱了拱手:“年弟!” 两人豪气干云,此情此景,就差一位组成桃园三结义了。 在橙黄的楼道灯下。 深蓝色羽绒服将余松年的魁梧身躯裹得严严实实,连帽下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满脸的横肉在寒夜里被冻得有些发红。 他右手各拎着一个大袋子。 与此同时。 余松年也上下扫视一眼余欢,登时笑着打趣说:“欢哥,又帅了啊!这小风衣一穿,连我都只能暂避锋芒!” 说着他迈出大步,踏上门槛。 余欢付之呵呵一笑:“意思说我脱下这件风衣,你就能与我分庭抗礼了?” “差不多。”余松年老神在在。 “不知哥帅余松年?” 听见这话,余松年哈哈一笑。 余欢从他手中接过两个袋子,转身拎去厨房的同时,嘴里说道:“自己在鞋柜里拿拖鞋,你晚上没有事吧?” 余松年反身合上门,依言拿鞋:“是有点事。” “哦?什么事啊?” “和徐辉约好了,等他十点下班一起开黑,撸啊撸!” 听到这话,余欢倍觉无语。 这娃真就属于被电子游戏给害了。 上一代缺乏认知,下一代不计节制。 对于没有电竞天赋的普通人来说,过于沉迷那就是小玩怡情,大玩伤身。 好歹人聪明,玩心重但肯干,后面混得也不差。 余欢将两袋沉甸甸的风干鱼放在台面上,然后转过身,踱步至电视柜前:“等会帮我个忙呗。” “嗯?咩事?”余松年穿上拖鞋,疑惑的目光投向余欢。 余欢将电视关掉,然后迈开来步子,带着三分神秘地说:“你跟我来,一看就知道了。” 一脸疑惑的余松年,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相继踏入练歌房之中。 环顾四周,余松年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人字梯上。 当即就“卧槽”一声,惊叹地说:“欢哥,你家里这是在搞装修呢?” 余欢点了点头:“差不多。不过,都是我自己动手搞的。” “窗户都换了新的。”说着,余松年抬头瞄了一眼天花板,倍加诧异:“欢哥,你还做了吊顶?” “里面塞了吸音棉及阻尼隔音毡。”余欢呲牙笑了起来,对此颇有成就感。 余松年的目光掠过墙角那袋腻子粉,好奇地问:“你是想让我帮忙粉刷天花板吗?” “没错。”余欢肯定了他的猜测。 余松年再次好奇地询问:“欢哥,你这不会是嫌楼上太吵了,所以在做隔音吧?” 余欢不假思索地开口:“是也不是,楼上不吵。你嫂子喜欢k歌,我想给她做一间k歌房,隔音是必须的。” 余松年搓了搓手,嘿嘿笑着说:“我也喜欢k歌。” “你就算了吧,你那不是k歌,是制造噪音。”余欢斜睨。 “额……”余松年掀开头顶的连帽,转而说:“欢哥,我看你这吊顶刮得挺平整的,估计刮两遍都用不完一包腻子粉。” “那你就直接开整!” “欢哥,虽说不用找平,感觉活也简单,但我是个几年没干过这事的半吊子,真要让我来?” 余欢笑着激将说:“你不会发怵了吧?就只需要刮一个天花板,对你来说应该非常简单,慢慢来就行!” “行!”余松年颔首:“今天先刮第一遍,明天无事我再来刮第二遍。” 余欢点点头,稍作思忖,转身往门口踱开步子:“我先找一件旧的外套给你穿,我也得换身衣服。” “o了。” 余松年低下头,目光瞥向地上那两个并排的灰桶。 他几步上前,提起一个脚步沉稳地走向卫生间,接了些自来水过来。 外界的寒风肆虐,怒吼着撞击窗户,却无法打破室内的静谧。 两堂兄弟并肩作战。 余松年站在人字梯上刮腻子。 而余欢则在一旁,用一个灰桶将糯米胶仔细搅拌开来,准备将窗户那边的一整面墙,用一块块的聚酯纤维吸音板,拼接贴满。 没有选择带背胶的那种吸音板,以免有毒气体挥发,把林有容给害了,特意买了些纯天然的糯米胶。 就连腻子粉,也是精心挑选的环保无机腻子,无甲醛,无苯。 余欢对自己的评价是—— 稳如老狗。 余松年初时的生疏过后,很快就找到了感觉,腻子不再往地上滴滴答答,动作越发熟练,每一次的动作都显得流畅而自然。 甚至还有闲暇低下头,去关注余欢在手中摆弄的深蓝色吸音板。 好奇涌上心头,忍不住问道:“欢哥,这玩意真能隔音吗?” “当然能。”余欢微笑着回答,一手持毛刷,将糯米胶均匀地涂抹在板子上。 “我看有些ktv用的是那种软软的吸音棉。” 余松年话音顿了顿,继续开口: “再说了,这真有用的话,你可以直接贴在天花板上,何必大费周章做吊顶呢?多麻烦啊。” 余欢笑着摇了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吸音和隔音其实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如果室内盲目大面积采用吸音材料,会严重破坏声场,导致声音变得生硬、尖锐。当然,如果是静音室或办公室等场所,那就另当别论了。” 听见这个理论,余松年手中的刮灰刀一滞,顿时滴落些许腻子到肩头。 他恍若大悟地爆了句粗口:“卧槽!太专业了!” 两兄弟各自忙碌着,直到余松年接到一通电话。 他简短地与电话那头的徐辉交谈几句,告知对方自己正在帮欢哥干活,今晚的符文大陆之旅歇逼。 余欢一边干活,一边默默地听着小老弟打电话。 他将手中的吸音板稳稳地贴在墙上,恍然惊觉,现在已经晚上十点钟了。 由于需要考虑排版,考虑美观,虽然进度才过半,但版面已经排了出来,最难的开头部分已经过,接下来就简单很多了。 余欢抬眼一看余松年。 他正跨在人字梯上,慢慢移动到角落,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余欢随即低下头,速度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片刻之后,余松年潇洒地将刮灰刀,随手扔进挂在人字梯顶端的灰桶里,然后稳稳地爬下来。 他走到余欢身后,笑着说到:“欢哥,我帮你涂胶呗。” 余欢回过头。 看着头顶上也沾着腻子的余松年,形象属实有点憨。 不禁忍俊,微微颔首说:“好,搞完我们随便吃点东西。” “有什么好吃的呀?”余松年满脸期待地苍蝇搓手手。 余欢朝新装的隔音窗努努嘴:“这窗是谢苟华和他表弟傍晚过来装的。我们晚上在家里吃了一顿羊蝎子,还剩不少。” “难怪我刚开始进门的时候,好像闻到了羊肉的香味!”余松年砸吧着嘴,提议说:“要不——先吃?” 余欢却说:“先帮忙贴吸音板,争取二十分钟内搞定!” “也行。”余松年颔首。 (本章完) 250 日子不紧不慢 深夜十一点,稠密的细雨,淅淅沥沥地拍打着玻璃窗。 余松年满嘴流油地瘫坐在高背餐椅,刚刚放下筷子,一声满足的饱嗝便从喉咙深处涌出。 他顺手从棉袄外口袋里摸出一包精白沙香烟,打开之后却发现空空如也。 轻轻一捏,捏扁后随手将其丢弃在杯盘狼藉的桌面。 接着,他扯下棉袄的拉链,从内口袋中又摸出一包未开封的香烟来。 相对而坐的余欢,正将锅底煮好的香菜夹在碗里,瞥了一眼余松年手中白色无图案的香烟盒。 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你又昧老头的烟是吧?” 余松年一边拆开塑封,一边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这是老头亲手给我的!” 他取出一根烟,先是在鼻端深深嗅一下,这才将其叼在嘴边。 “啪嗒”一声,打火机瞬间跳跃而出一簇小火苗跳跃,点燃了烟头。 他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老神在在地说:“老头讲你岳父上次去钓鱼,送了他两条内供烟。我当即狗皮膏药直接上去粘住,不给不撒手,老头没辙,就给了我两包。” 余欢将香菜送入口中,嚼得津津有味。 唯见余松年说着还拍了拍胸膛,示意里面还有一包。 他顿时有些忍俊不禁,一边嚼着香菜,缓缓地说:“这烟是我丈母娘从厂里拿的。” “老头喝了点小酒侃大山,现在村头村尾,都知道你丈母娘是湘楚中烟的领导了!” 余松年吐出着一口烟雾,接着嘿嘿笑说: “话说珍品白沙我也是第一次抽,也不知道跟市面上的有什么区别。” 余欢打趣地说:“我不造啊,我又不抽烟,你跟我聊这个,那就属于是对牛弹琴了。” “丈母娘在烟草公司当领导,这么好的条件,根本不愁好烟,欢哥你竟然还不抽!”余松年倍感可惜地喟叹了一口气。 闻言,余欢笑说:“少抽一支烟,健康每一天。” 话音未落,余松年便摇头晃脑地接口:“每天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余欢倍觉无语地摇了摇头。 他将嚼烂的香菜咽下喉咙,扔下筷子。 光盘行动,就此宣告结束。 余欢随即起身收拾碗筷,瞥了眼余松年被腻子染白的几撮头发,登时笑说:“松年,你早点回去洗个澡休息吧。” “确实得洗个澡。”余松年颔首,摸了摸头顶上面的头发。 余欢稍许斟酌,又说:“我明天有个例行工作会议,你六点过来,晚上我们吃燕京烤鸭。” “o了!明儿来。” 余松年比了一個‘ok’的手势,随即站起身来,往入户门踱去。 换好鞋子,推开门扉。 目光落在余欢端着电火锅走进厨房的背影上,提高几分嗓音说道:“欢哥,我肘了啊!” 余欢回头笑了笑:“慢走!外面雨还没停,开车小心点。” “放心,我又没有喝酒,稳得很。”余松年话音未落,便一步跨出了门槛。 健硕的背影随着门扉轻轻扣拢的声响,消失在余欢的视界中。 他随即回过头,开始一番忙活。 要做的善后工作,还比较多,将锅碗瓢盆涮洗干净之后,余欢又马不停蹄从卫生间里拿出拖把,走进一片狼藉的练歌房。 等到一切清理得井井有条,彻底闲暇下来的余欢,疲惫地瘫坐在沙发上。 瞧一眼墙上的挂钟,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四十了。 困倦如潮水般袭来,余欢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他强忍着困意,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点开微信应用。 先给林有容发了一条消息:‘老婆,还在忙吗?’ 这些日子里,林有容总会在十一点半左右结束工作,然后与他聊聊天。 等待了片刻,却未见回复,旋即起身去刷牙洗脸。 今天他也没干重活,没出什么汗,现在着实很困,所以只是用花洒简单地冲洗了一下双脚。 当他钻进被窝的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一下,响起消息提示音。 余欢立刻探出手,握着冰冷的机身,拿到眼前解锁查看。 老婆: ‘今天晚上把歌录完了,下午也去把工作室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明天我和茹姐收拾一下东西,星期六回星城!’ 字里行间,流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雀跃之感。 余欢打了个哈欠,嘴角不由得上扬,打字发送:‘终于可以每天都在一起了,好开心!’ ‘嗯!’林有容刹那间就简短地回复了一个字。 余欢面上挂着笑意,继续迅速打字:‘跟伱说件事,我把靠近路边的那间次卧进行了隔音改造,方便你在家里练歌练声,还有耍乐器什么的,不用担心吵到隔壁邻舍。’ “啊?”林有容瞬间又发一条消息过来:‘怎么改造的呀?’ ‘我换了隔音窗,做了隔音吊顶,靠外面的一整面墙都贴了聚酯纤维板,再准备铺上一层地毯。’余欢眯了眯干涩的眼睛,指尖飞速敲击九宫格,继续强调:‘用的材料,主打一个环保无污染,应该勉强够你用。’ ‘请人做的吗?’ ‘请人换的隔音窗,还有吊顶外面一层石膏板,我让余松年粉白了一下,其余都是我这些天抽时间,自己动手做的。’ 数息过后。 手机屏幕上弹出林有容的聊天气泡框: ‘你每天都上班,不声不响就干了这么多事呀!’ 一间用来堆放杂物的房间,改造成练歌房肯定是有益无害。 并且对于林有容来说,这属于是刚需。 余欢心如明镜,指尖飞速敲击九宫格:‘没错,怎么说嘛?’ ‘我没想到你考虑得这么周到!太贴心了!’ ‘老婆的事,就是我的事!凡事都得为老婆考虑!’ 余欢甜言蜜语完毕,倦怠地打了个哈欠,继续打字: ‘老婆,我太困了,睡觉觉先。’ ‘好,十二点多啦!亲爱的早点睡~’ ‘你也早点睡,好不容易当健康姐,别把时差又熬回去了。’ ‘嗯嗯,晚安!’ 余欢轻笑一声,摁了一下手机的电源键后,将之扔在枕头边。 随手关掉床头灯,阖上眼睛。 在一片幽深的黑暗中,须臾陷入沉睡。 温暖又柔软的被褥包裹他的身体,给他带来一种既安全又舒适的感觉。 随着时间的推移,余欢动了动眼皮,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光线穿透眼帘,将他的意识从迷梦中拉了出来。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最初只看到一片昏暗,但随着视线的逐渐适应,房间内的轮廓开始清晰。 摸索着在枕头边找到手机,屏幕上时间显示才七点出头。 醒的太早了,本想再睡个回笼觉,却发现自己已经全无睡意,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迎接着新的一天。 旋即掀开被子。 一股冷空气瞬间袭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迅速穿上衣服,趿拉着拖鞋至阳台,透过玻璃窗,他远眺着晨光熹微的天幕。 连片厚重的白云,遮蔽着太阳。 今天是一个多云的天气,确认不会下雨,心情很良好。 破天荒的,余欢提前半个多小时,就抵达了早报大楼。 他两手各拎着一袋沉甸甸的风干鱼,轻盈地穿过寂寥无人的大厅,乘坐电梯直达十一楼。 “叮”的一声响,紧闭的电梯门扉向左右两侧分开。 余欢一步踏出电梯,稍许思忖。 他打算将手中的风干鱼放在总编室的门口,然后给老林发条信息,说明情况。 不过,待走到门前,余欢把两袋风干鱼换到手掌拎着,试着拧了一下门把手,却发现门竟然没有锁。 原以为老林这个时候可能还没来,毕竟需要先送丈母娘去卷烟厂。 出乎意料的是,老林竟然已经在总编室了。 余欢没有片刻犹豫,推开门扉。 触目望去,唯见老林坐在茶桌后,手里拿着手机,正有些诧异地闻声看向门口。 老林的心路历程大抵是这样:谁这么不懂规矩,连门都不敲就闯了进来? 然而待看清来人之后,老林脸上登时涌出深厚的笑意:“真是稀奇啊,今天这么早就来上班。” 余欢拎着风干鱼,一步踏入其间,门扉在他身后缓缓自动关闭。 听见老林这话,笑着打趣说:“爸,你以前当编辑部主任的时候,我也没见你来得这么早过啊!” 老林放下了手机,解释说:“今天上午你妈要开会,还有材料需要准备,我七点一早就送她去上班了。” “哦。”余欢点了点头。 将手中的两袋风干鱼放在门边,然后走到老林的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前几天大太阳,风干鱼已经晒好了,我自己留了五条,其余的都在这。”余欢话音顿了顿,接着询问道:“爸,今天许社长应该来早报大楼吧?” 老林微微颔首:“会来,到时候我拿一袋给他。” 余欢一脸乖巧地提议:“现在还早,我们搞两杯早茶喝喝呗?” 老林闻言,当即转过身去开始烧水:“你想喝什么茶?” “凤凰单枞。”余欢脱口而出。 昨天的晚饭还有夜宵,都是吃的羊肉,必须得解一下还有着后劲的油腻。 老林抬眼问道:“听说你明天要去沪上,帮有容她们开车回来?” “嗯,早就已经约好了。”余欢微微颔首。 老林从小柜子里拿出一罐茶叶,眼神及语气中透露出关切之情:“走高速十个多小时,开长途车切莫疲劳驾驶,要注意安全。” 余欢粲然一笑:“十多个小时的路程,我准备分两天开。途径赣省的时候,我打算带容容在景德镇歇一晚,就当作是一次自驾游了。” 老林点了点头:“这个计划不错,景德镇的瓷器可是闻名世界,确实值得去看看。反正周末有两天假期,你们可以走走逛逛,好好欣赏一下瓷器。” “爸,需要我帮你带点什么纪念品吗?”余欢问道。 闻言,老林嘴角噙着笑意,轻轻摆手:“什么都不用带,你们两个人玩好自己的就行了。” “噢。”余欢若有所思地挠了挠头。 老林肯定不会跟他客气,但丈母娘那边,得带点小礼物。 日子不紧不慢,每天好好吃饭。 吃完中饭,就吃晚饭。 这一天的傍晚如期而至。 余欢拎着一袋沉甸甸的燕京烤鸭,从烤鸭店的门头下迈步而出。 虽然此刻才五点四十出头,但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将整座星城笼罩在一片昏黑之中。 街道两边的橙黄路灯,仿佛是一串串的小太阳,将周遭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路灯下车流不息,红色的尾灯和白色的车头灯交相辉映。 店前的行道树叶片静止,一丝微风也无,车辆尾气和扬起的尘埃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使余欢不禁微微屏息。 他侧身避开匆匆的行人,将烤鸭放在踏板,跨上小电驴插入钥匙。 随即拧动油门,往家的方向见缝插针,疾驰而去。 途中,接到余松年打来的一通电话,一番简短的交谈之后,余欢便在小区的入口道路边,停留下来稍作等待。 不多时,他看到余松年的货运面包车疾驰而来。 两兄弟打了一个招呼,余欢骑小电驴在前,跟门岗大爷说了一声之后,随即领着余松年开的面包车进入小区。 片刻后,两兄弟双双踏入家门。 余松年自觉换上昨天穿的那双拖鞋,鞋面上沾染着一些灰白的腻子,还没有清洗,很好分辨。 他三下五除二,动作迅速,迫不及待地从余欢手里拎过装有烤鸭的手提袋。 随即几步往餐桌那边踱去:“欢哥,给我安排可乐没有?” “安排了,一人一罐。” “可以!”余松年将手提袋放在桌面,先转身去厨房,在水槽边挤了点洗洁精,先洗手。 余欢不紧不慢地换上鞋,也跟着走向厨房,站在余松年身后说: “刚好你开了面包车过来,k歌房里面的那些工具,都是从狗哥那里拿的,除了人字梯我还有用以外,别的你先帮我送过去呗。” “没问题!”余松年爽快应声。 他关掉水龙头,将手里的水渍使劲甩了甩。 余欢见状,在一旁台面上扯了几张抽纸,递给他擦手。 墙上的挂钟,不急不缓地转动,时间也随之悠然流逝。 两兄弟围坐餐桌,将四人份的烤鸭消灭殆尽。 再坐着闲聊了一会琐事之后,旋即开始干正事。 在余欢的协助下,已经手熟的余松年,一个小时出头,就放下刮灰刀,宣告完工。 他从人字梯上爬下来,瓮声瓮气地说:“过一两天,等它干透了,再打磨一下,刷乳胶漆。” 余欢满意地环顾一圈平整的吊顶,点了点头:“可以。” 其余的事情都比较简单,就不用假手于人了。 他自己就能搞定。 (本章完) 251 有这么夸张吗? 两兄弟在楼道间奔波数趟,肩扛手提,将一件件装修工具搬到面包车厢里。 与余松年挥别之后,余欢目送着红亮的车尾灯,在夜幕中渐行渐远。 他转过身,三步并做二步走进楼道间。 明天早晨五点半,就得起床赶航班,并且还得开长途车。 旅途很漫长,他需要早点休憩,以充足的睡眠养好精神。 踏入家门以后,余欢没有多作耽搁,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热水的冲刷,洗去了积攒一天的疲惫。 将湿漉漉的头发吹干出来,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墙上的挂钟,时间才指向九点半。 他关掉客厅里的灯,大步走进卧室,直接躺在了床上,准备睡觉。 右手从被窝中伸出,拿起手机,正欲设定明晨的闹钟,屏幕上方却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框。 老婆:‘亲爱的,你今天要早点睡哦。’ 手机很冷硬,汉字也棱角分明,就这么看着,却给余欢一种温暖的感觉。 他微微一笑,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击:‘我已经在床上了。’ ‘那就好!’ “明天晚上在景德镇留宿,然后星期天中午出发,刚好能赶上你妈做的晚饭,你看怎么样?” 施施然点击发送后,余欢又快速敲出几个字: ‘我都安排好了!’ ‘听你的。’林有容的回应只有这简单的三个字。 余欢嘴角噙着微笑,打趣:‘这么信任我的吗,不怕我把你托去卖了?一百多斤呢!’ ‘呸!你才一百多斤!’ 余欢看着这瞬间弹出的气泡框,仿佛看到了林有容娇嗔的瓜子脸,嘴角不禁轻轻上扬。 抱过她那么多次。 对她大概体重,能没有数吗? 余欢心想她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竟然似乎还有些体重焦虑。 虽说有句话叫好女不过百,但事实上,不是平胸就是矮! 这两个林有容都占不上,至少也得有一百一。 指尖缓缓敲着九宫格,继续逗趣:‘我确实一百多斤啊,有一百五呢!’ ‘哼!你把话说清楚,意思是嫌我胖了?’ 余欢左手从被窝里探出来,摩挲着下巴。 看样子,这要是没有安抚好,可能会出大事。 ‘别多想了,且先不说你一点都不胖,伱的美丽和魅力,与体重无关联,永远都是我的女神!’余欢施施然打出这一段话,脸不红气不喘,指尖点击发送。 ‘算你会说话。’林有容瞬息就回复过来。 余欢嘿嘿一笑,继续敲字:‘肺腑之言罢了。’ ‘行了行了,你早点睡吧!’ ‘明天沪上怎么安排?我直接去茹姐那找你吗?’ 一时半会,没见到回复。 余欢放下手机,微微起身,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马克杯,打开杯盖,抿了一口温水。 刚刚躺回柔软的床铺,枕头边的手机便轻轻震动。 消息提示音的响起,顿时打破了夜的静谧: ‘你明天是九点落地吧?我直接开车到虹桥机场等你,茹姐不卖房子了,她准备帮我在灿文挖一個助理,要星期二再回星城。’ 余欢一边思忖着字里行间带来的信息,一边在九宫格上轻轻敲击:‘茹姐还真是听劝!她房子是要空着,还是要准备出租?’ ‘好像没准备出租吧。’ ‘哦哦。’余欢简单发送出两个字。 既然茹姐已不打算卖房,林有容的个人工作室地址还在沪上,并且以后肯定还得经常去那边工作。 那么,完全可以将一些物品,都暂存于茹姐家里,岂不是更为便捷? 他跑这一趟,岂不是有些多余了吗? 可不信林有容没有想到这一茬,亦或者说,恋爱让人失去智商?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她想跟他二人自驾游! 有句话说‘旅行是检验爱情的重要标准’,可以看见真实的彼此。 这般想来,周末两天必须得表现好。 余欢略一思索,手机屏幕上突然弹出新消息。 ‘早点睡啦,你明天凌晨就得起床。’ ‘老婆也早点休息,么么哒!’ ‘晚安~’ 最后,余欢给林有容发了一个月亮表情。 退出聊天界面,他粗略地扫了一眼工作群的消息。 等了半分钟,未见林有容再有回复,随即将手机轻轻扔在枕头边。 探手关掉床头灯。 此间虽陷入昏黑之中,但纵观全城,万家灯火依旧如繁星点点。 千里之外的沪上,亦是如此。 在这间亮如白昼的客厅中,欧式风格的装修与精美饰物交相辉映,显得格外雅致。 林有容身着柔软的睡衣,慵懒地深陷在沙发中。 刚刚与遥远方的余欢道完晚安,将手机放在身侧,纤细手指捏着脸上些许滑落的面膜,轻轻往上提了提。 坐在转角沙发另一侧的茹姐,刚刚也结束了跟她崽崽的视频通话,脸上犹带着母爱光辉的笑容。 见她视频通话完了,林有容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取消液晶电视的静音。 周五晚,芒果台正播放着热门综艺节目《天天向上》。 汪函和他的挂件兄弟的欢声笑语中,茹姐打了个哈欠,脸上涌出倦意: “素素,其实你可以考虑把一些东西先存放在我这里。你的工作室还在沪上,总不能不来了吧?免得让余欢跑来跑去的,还要开长途车,多麻烦。” 听见这话,以免面膜松垮,林有容嘴唇缓缓地翕动:“我们准备顺路去景德镇玩一玩,他都已经安排好了。” 茹姐闻听到林有容语气中的期待之意,瞥了一眼玄关处几个鼓鼓的大行李袋,这些都是她自己的。 而林有容的物什,早已经收拾妥当,放置在车上了。 她点点头,微笑着说:“行吧,他要来也好,这样也算是一劳永逸了。” 林有容忽然想起一事,好奇地问道:“茹姐,你要给我找的那个助理,她是哪里人啊?” “零陵那边的,也是湘楚人。” “哦。”林有容微微颔首。 “她的名字叫邢雨佳,明天我约她当面谈一下细节,听说她在灿文也就三千一个月,刚刚毕业不久,之前实习的时候我带过她几天。非常细心稳重的一个女孩子。” 经过茹姐的描述,林有容对于团队新成员有了一个大概印象。 林有容端坐着,稍许思忖后问道:“工作室刚刚成立,她会来吗?” 茹姐闻言笑了起来:“我的素姐诶!你现在可是肉眼可见的红,还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背景。能当你的助理,就算不给她加钱,她也巴不得赶上趟好吗?” 听见茹姐这诙谐的话语,林有容忍俊不禁:“这倒也是。”她略一思索,便接着说:“到时候你跟她谈,薪酬这方面,我可以给她加钱,开到五千!” 茹姐面带微笑:“可以!这工资一开,肯定十拿九稳。依我看,能成为你的助理,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要知道现在的娱乐圈,很多艺人一旦出名,生活就完全不能自理了!” 林有容轻轻地捋着面膜的边边角角:“不至于吧?” “明星高高在上辉煌灿烂,助理默默无闻受尽委屈。” 茹姐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在这方面,演员是重灾区,可能你目前还没怎么接触到。等你在幕后看到那些连脱鞋穿袜都需要几个人伺候的艺人,就会明白了。助理的工作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说白了就是个打杂的,在很多艺人团队里,约等于丫鬟下人。特别是那些当红的艺人,会把助理细分出一种生活助理,实际上就相当于活多钱少的保姆。” 林有容将垂落的一缕发丝挽到耳后,疑惑出声:“有这么夸张吗?” “这还夸张啊?让助理跪下系鞋带都是常态,有的艺人上厕所都要助理站在门口递纸,还有懒得多走几步直接让助理用手接漱口水的呢!” 林有容听得不禁扑哧一笑。 茹姐越说越凝重的表情一缓,也跟着笑了起来:“从很多艺人经常用‘老百姓’、‘人民群众’这种莫名其妙的表达方式,就能看出自认为高人一等。” “这个我确实有点感触。”林有容点点下巴。 她外公一般都不把这两个词挂嘴边,倒是经常看到一些明星艺人开口闭口‘老百姓’。 “话说回来,素素你不管成名之前还是现在,都一个样,没什么变化,很独立。”茹姐由衷地赞叹。 闻言,林有容不假思索地说:“我比较重视自己的隐私。” “所以啊,到时候我会跟她聊这些,说你属于那种极有边界感的艺人,上班就是上班,别过多介入你的私生活。” “那再好不过。” 林有容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她起身趿拉着拖鞋,款步走向卫生间去洗漱。 今天她准备睡一个早觉。 此刻,沪上的月亮高悬夜空,并未被浓云所遮蔽。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缓缓沉落在地平线,被朝阳悄然取代。 天边开始泛起淡淡的金色,预示着新一天的正式到来。 在这晨光熹微的时刻,林有容便被预设的闹钟从沉睡中唤醒。 寒冷的清晨,她没有赖床,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之后,旋即推开被子起床。 去卫生间,经过一番细致地洗漱,再转至厨房倒上一杯白开水,吃了一个小面包以补充体力。 随着窗外天光大亮,林有容开始忙活。 她搬来小板凳,坐在茶几旁,精心地为自己画一个淡雅的妆容。 最后涂上淡粉色的润唇膏,旋即将摆在茶几上的一应化妆品,俱都收进化妆包里。 起身去卧室,换上昨日已搭配好的黑色波点长裙,外披卡其色短款羽绒服,内搭深蓝毛衣。 既时尚又保暖。 她站在角落的落地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下巴。 一切准备就绪。 林有容拿起手机,发现从六点起床到现在,时间已不知不觉流逝一个多小时。 已经是七点十三分了! 她赶忙推开主卧的门扉,一把将茹姐从床上拽起来:“王静茹!快起来,别睡了!” 在林有容的手拿把攥中,茹姐被动地摇头晃脑。 “别摇了别摇了。”她裹紧了被子,背靠床头,睡眼朦胧地问道:“素素,现在几点了?” “快要八点了!”林有容脱口而出,双手叉腰。 “噢。”茹姐无力地点点下巴,仿佛还在与周公依依惜别。 她耷拉着脑袋,推开被子,如同梦游一般下床。 晃晃悠悠地至角落的衣帽架,从上面挂着的一只斜挎包里取出车钥匙。 一袭睡衣的茹姐,直到拎着行李包走出入户门,通风窗刮进来的冷风一吹,整个人这才完全清醒过来。 她将行李包卡主电梯厢门,跟林有容两个人,来来回回搬运了好几趟。 不多时。 一切事毕。 在地下停车场的微暗灯光中,茹姐掩不住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将车钥匙交到林有容的手里。 一夜至今滴水未进,以至于喉咙有些发紧,她声音略带嘶哑地叮嘱:“素素,你们慢点开啊,路途遥远,安全第一。” 林有容轻轻关上后排车门。 后排空间已是满满当当,就连一只拳头都塞不去进了。 纤细的手指尖推了推墨镜,林有容嘴角勾勒着微笑:“茹姐,放心吧,我们又不急着赶路。” “嗯,素素,星城见!”茹姐见林有容钻进驾驶座,连忙上前一步,帮她关上车门。 林有容熟练地发动汽车,系上安全带,摘下墨镜,对茹姐挥了挥手:“拜拜!” 从大华到机场,约摸半个小时的车程。 林有容端坐在驾驶座上,两手紧握方向盘,她的眼神全神贯注地盯着路面。 在八点四十分的时候,抵达p7停车场。 她环顾四周,找到一个空位,小心翼翼地倒车入库进去。 这一刻,她心中的期待与小激动纷涌而出。 毕竟差不多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了! 挂上空挡,拉上手刹,熄火后的林有容第一件事便是戴上墨镜,拉低帽檐。 她拿起放置在扶手箱的手机,给余欢发了条消息: ‘亲爱的,我在香蕉层等你!’ (本章完) 252 我已跑步前进! 时间似乎变得无比的沉重,每一秒都流逝得格外缓慢。 车厢中空气似乎凝固了,没有风,没有声音,静到林有容能听到自己浅浅的呼吸声。 林有容的手指在真皮方向盘上轻轻敲击,她的目光透过镜片,穿过前挡风玻璃,所及之处是三三两两经过的行人,间或缓缓驶过的汽车。 脑中飘飞的思绪,也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倏忽,放置于大腿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消息提示音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她连忙低下头,拿起手机一瞧,却发现只是一条无关紧要的流量提醒短信…… 屏幕左上角的数字,显示着九点零七分。 等待,总是让人感到格外的漫长。 正当她准备摁下电源键息屏时,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提示框。 ‘老婆,久等了,我已跑步前进!’ 她嘴角微微上扬,噙着笑意,迅速回复:‘亲爱的,还记得茹姐的车吧?之前你还开过。’ ‘当然记得了,沪a牌照的奥迪a4!’ ‘那不着急,你慢慢走。’ 眼见余欢没有再作回复,林有容随即将手机放在扶手箱上,目光转向右侧,观察走来的行人。 不久,一道高挑的身影步频急促,如同疾风般闯入她的视线。 他戴着棒球帽,脸上是黑色棉口罩,风衣的衣摆随着他大步流星的步伐而飘飞。 他左右摆头,快速地扫视着。 林有容稍许斟酌,选择推开车门相迎。 她慢慢地跨下车,转过头去,两人的目光交汇,视线触及在一起的刹那,仿佛只剩下了彼此的存在。 林有容微扬下巴,与那一双深邃而温柔的眼睛对视着。 随着他逐渐走近,那双眼睛里涌现出的笑意,愈发浓烈…… 余欢迈着大步,指尖捏着口罩,往上提了提。 他的目光从她那微微上翘的猎鹿帽帽檐,缓缓下移,最后定格在她粉嫩的唇瓣上。 应是涂了之前那种带颜色的润唇膏,所以瞧起来粉粉嫩嫩的,让人想咬上一口。 她嘴角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露出洁白整齐的贝齿,绽放出一个绚烂的笑容。 这笑容瞬间感染了余欢,使他口罩底下的嘴角也不禁上扬。 余欢加快步伐,三步并作两步绕到驾驶座那边。 他回头瞥了一眼四周,确认没有可疑人员后,便张开臂膀,将林有容紧紧抱在怀里。 软香温玉在怀。 余欢耷拉着脑袋,鼻尖贴在她的耳侧,深深地嗅了一下她的发香。 她独有的香气,淡雅而迷人。 口罩底下的嘴唇缓缓翕动,呢喃地说:“好久不见~” “一个星期没有见而已,就好久不见了啊?”林有容回揽住余欢的腰部,紧紧地箍住他。 余欢的眼神很坚定,铿锵有力地说:“当然,没有老婆的日子,度日如年!” 林有容正觉心里甜蜜蜜的,蓦地,她感觉到自己的臀上,有一只作怪的大手…… 登时就抬起小拳头,锤了他的肩膀一下,嘴里娇嗔出声:“讨厌~” 闻听满满的撒娇之意,余欢嘿嘿一笑,过足了手瘾,心里很满足。 周遭有很多双眼睛,视线纷杂,现在不是可以温存的时候。 他缓缓松开怀抱,目光透过她脸上的咖色镜片,隐约看到了她那一双翦水双眸。 就这般凝视着她,慨叹说:“老婆香喷喷,天天想夜夜盼,总算又可以抱到了!” 林有容在他腰间轻轻拧了一下,也收回揽住他腰部的手:“就你嘴甜。” 她嗔怪地说着,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扬起了愉悦的弧度。 “你坐副驾驶吧,接下来,把方向盘交给我。”余欢微笑着,探手拍了拍她的浑圆,示意她稍微让开一些身位。 车头前,人来人往。 林有容顺从地后退一步,为他让开了车门。 她低着脑袋,只觉自己心跳加速,小鹿乱撞。 微微屏息,平复些许急促的呼吸,从车尾绕到副驾驶座那边,探手轻抚大腿后的裙身,优雅地躬身上车,正襟坐好。 余欢并未急于上车,而是绕着车身,仔细检查了一番轮胎。 确保一切正常后,才坐进驾驶座,系上安全带。 他的视线从林有容的黑色波点长裙收回,一边启动汽车,一边笑说:“我老婆今天真是淑女范十足啊。” 林有容拉下安全带的插扣,施展话题转移大法,问道:“怎么不穿我给你买的大衣?” “八万的衣服,我平时可舍不得穿!”余欢等待她扣好安全带后,才松开手刹,挂上前进挡,向左打方向盘的同时轻踩油门。 “唔……” 林有容微微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直抒胸臆: “我觉得这件不好看,有点松松垮垮的,不太适合你。” 余欢瞟一眼燃油表,显示满格。 听见林有容这话,他笑了笑说:“各有各的气质嘛!这件属于宽松潇洒款,你给我买的衣服,我会在需要盛装出席的时候再穿!” 林有容心底略一思索,选择尊重他的消费观,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 余欢抬头瞥一眼中央后视镜,只见后排座被塞得满满当当,视线也被挡得严严实实。 不过,对于他这位老司机来说,并不算什么问题。 左右后视镜,能正常看清后方的车辆即可。 “你早上吃了吗?”余欢关心地询问。 林有容不假思索地开口:“吃了一个小面包,伱呢?” “我在飞机上吃了早餐,小笼包,还有一盒酸奶。”余欢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慢慢脱下口罩及帽子。 林有容见状连忙将它们接过,轻轻地放在扶手箱上。 被她如此温柔体贴地照顾着,余欢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他继续说道:“那我们去买点吃的放在车上,一鼓作气直接开到景德镇,再好好休息,好好玩耍。嗯,酒店我都已经提前预订好了。” 林有容抿了抿嘴,微微颔首说:“好。” 余欢带着征询地说:“那你想吃什么呢?如果要吃麦当劳的话,航站楼就有。” “我想吃生煎~” “安排!” 余欢毫不犹豫地应声,随即再缓缓地说: “那就不直接上高速喽?先出航站楼,找個地方买些好吃的,作为路上的口粮。” “可以,反正我们又不急嘛。”林有容摘下猎鹿帽,将如瀑的长发轻轻捋顺至身后,动作优雅又自然。 余欢瞥着她,粲然一笑说:“你对虹桥这一带比我熟,就请女侠为我指路吧!” “不需要绕什么路,我知道虹桥边上有个小区,里面有一家生煎店特别好吃!” “听你指挥!”余欢掷地有声。 然而,当汽车驶离航站楼不久,余欢没听林有容指挥,没有一直开到下个红绿灯左转。 却是突然往右打方向盘,缓缓地穿行过两个车道,轻踩刹车停靠在路沿,摁了一下双闪按钮。 “怎么了呀?”林有容一脸好奇地看他。 余欢微微一笑。 他指了指自己些许干燥的嘴唇:“我的嘴巴有点干,需要涂点润唇膏。” 话音未落。 他便向右探身,往林有容娇俏的脸蛋凑了过去。 见状,林有容哪还不知道他的鬼主意,顿时轻柔地一锤他的肩膀:“你又开始了!” 余欢动作一滞。 在他带着笑意的目光中,她没好气地捏着墨镜腿,将墨镜摘下来,而后撅起那粉粉嫩嫩的唇瓣,主动凑了过来。 轻轻印在他的嘴上。 左左右右,一通厮磨。 余欢嗅着她吐息间夹杂着的淡淡香味。 只觉她的唇瓣软极了。 少顷。 林有容坐直了身子,重新戴上墨镜,轻轻地“哼”了一声:“这下总可以了吧!” 余欢抬头通过中央后视镜瞥了一眼自己沾染些许粉色的嘴唇,笑着连连点头:“可以了,可以了。” 亲也亲了,随后欣然上路。 在林有容的指点之下,车辆很快停靠在一家生煎馆前面的路沿。 余欢拉起手刹,随即拿起放置在扶手箱的帽子及口罩,有条不紊地穿戴好。 他瞥见林有容也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忙不迭阻止道:“我去买就好了,你在车上等我。” 林有容指了指街对面的烘琣店,笑靥如花地说:“你买生煎,我去买蛋糕,我们分头行动。” “好吧。”余欢手指搭在车门上,转过头询问道:“我还要去旁边的超市买点红姜和红牛,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林有容从羽绒服口袋里摸出口罩,一边戴上一边说:“给我买瓶矿泉水就好了。” “行。”余欢点了点头,推开车门。 由于车中已经塞得满满当当,所以东西都不好多买了,免得到时候没地方放。 小两口兵分两路。 当余欢一手提着大袋小袋,满载而归地拉开车门时,林有容已经坐在副驾驶座上,指尖优雅地端着三明治,慢慢地啃着。 她看见余欢回来,连忙将三明治换到左手,伸出右手接过他手中的袋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自己身下的踏板上。 余欢摘下口罩和棒球帽,目光扫过扶手箱水杯槽里的两个中空纸杯,好奇地问:“老婆,这是奶茶还是咖啡?” “两杯浓缩咖啡。”林有容微笑地说着,将三明治递到余欢的嘴边。 还是老婆安排得到位。 他松下手刹,转过头,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咬下三分之一,腮帮子都鼓囊了起来。 惹得林有容顿时一拍他的肩膀:“瞧你这样!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得。” 余欢驱动汽车驶离路沿。 嘴里满满当当,含糊不清地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林有容勉强分辨出了他说的话,登时白了他一眼,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我是怕你呛到!” 余欢将口中的三明治慢慢咽下,嗷嗷待哺地张开嘴:“再来一口,老婆。” 林有容见状,将手中剩下的一小半三明治,送到余欢嘴边。 两人的目光顷刻间交汇了一下,彼此的眼中,都充满了柔情。 这次余欢只是小啃了一口,目光很快重新聚焦在前方的路面上。 他细品略带烟熏的培根味道,随口说:“你想吃生煎包的嘛,吃得又少,免得一个三明治把你给撑了,生煎包凉了又不好吃。” “嗯~” 余欢突然想起一事,好奇地问道:“你之前被人买黑通稿,买水军攻击,茹姐说是竞争对手干的。不过我倒是好奇,既然对方已经成功了,为何最近卡地亚没有宣布新的单品代言人?” 林有容听罢,哭笑不得地说:“亲爱的,你还关注这些啊?” “不然?”余欢咽下嘴里的食物,耸了耸肩,认真地说:“我自己受委屈就算了,老婆被人在网络上恶意攻击,能不关注?主打的就是一个记仇!” 林有容撇头看了看余欢一脸正色的表情,脸上不禁涌出笑意:“人家已经给我赔礼道歉了。” “哦?”余欢眉毛微微一挑。 “她打电话给茹姐说,要亲自上门致歉,还准备了什么礼物,诚意还是有的,但我给拒绝了。”林有容将剩下的一小半三明治送入口中,一边嚼着,缓缓地说:“至于她为什么没有拿下这个单品代言,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话语间隐约流露出来的三分傲意,让余欢意识到自家老婆,可不是什么盛世白莲花。 “那到底是谁?”余欢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挠了挠头。 林有容弯腰从踏板上拎起装着生煎包的袋子,将打包盒从中拿出来,微笑着说:“周雨。” “哦。”余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位影视圈90后小花,在此际口碑和路人缘还挺不错,走清纯邻家妹妹人设。 不过多年后,从谋女郎到小太妹,不拉窗帘与男友玩拔萝卜,形象崩塌积重难返。 志伟叔拽住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娱乐圈藏不住的丑陋。 “反正这事已经过去了,再追究的话就显得我有点得理不饶人。”林有容筷子尖夹起一个生煎包,小小地咬了一口。 不是上次在羊城吃得那种小生煎包。 她再吮吸了一下温热的汤汁,随即将剩下的一半投喂给余欢。 (本章完) 253 我这个年纪还真睡不着觉 对于林有容这话,余欢不置可否得耸耸肩,算作回应。 他的腮帮子,被大半个生煎包塞得鼓鼓的。 外皮酥脆,软糯的肉馅温润入味,两片嘴唇紧闭缓缓地嚼着,鲜美满溢在口腔之中,味蕾顿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把着方向盘,驱使汽车进入外环高速。 他一点一点地将嚼烂的生煎包咽下,温声说:“老婆,设置一下车载导航呗。” “好。”林有容轻轻点了点下巴。 她一手端着打包盒,一手在中控台的触控屏上轻轻滑动。 余欢瞥了一眼她姣好而恬静的侧脸,突然感觉怪幸福的。 不多时,汽车便驶进了沪昆高速站口,汇入犹如疾风骤雨呼啸而过的车流中。 余欢双手把着方向盘,变道之后,油门直接踩到底。 超过一辆在快车道上行驶的慢车后,开始火花带闪电,风驰电掣起来。 “还要吃生煎包吗?” 闻听到林有容的温声询问,余欢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微微点头。 他买了八个生煎包,是两份的量。 林有容轻咬一口生煎包,吮吸掉一些汤汁,然后将剩下的部分递给了余欢。 他张大嘴巴,将其一口吞下。 你一口,我一口。 两个人就这般分享着,将生煎包消灭殆尽。 林有容细心地拭去自己嘴角的油渍,然后又扯了一张纸巾。 她侧过身,抬起胳膊,轻轻擦了擦余欢的嘴唇。 随着这个动作,他嘴上淡淡粉色的润唇膏也被一并擦去。 他的嘴唇一点都不干,看起来还很红润,纯粹是想跟她亲嘴罢了! 一念至此。 林有容只觉她的心跳在这一刻仿佛加快了节奏…… 余欢打了個饱嗝,整个人瘫坐在驾驶座里,满足地说:“舒服,心情好的时候,感觉吃东西格外的香。” 闻声林有容顿时回过神来:“是吗?” “当然了。”余欢颔首。 林有容嘴角的弧度上扬,露出生动的微笑:“俺也一样!” “呃……” 余欢不禁沉吟。 他感觉这姑娘,总是能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多年后才会流行的梗。 显然是从他这里听来的。 听他说话的时候很认真嘛! 他把着方向盘,突然好奇地询问:“老婆,话说《岁月神偷》跟《起风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发布啊?” “我有计划的啦~”林有容轻轻一笑,卖了个关子。 她有自己的节奏和计划。 余欢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微笑着说:“反正,《起风了》这首歌,你在参加《我是歌者》之前发布就行。” “嗯~” 余欢心里想的是,等她把这两首歌发布出去的时候,再给她整一张专辑出来。 之所以现在不写给她,还是有一点私心在的。 做一张专辑,资金和精力缺一不可,最起码也得全身心投入好几个月。 这还是有他这个外挂存在的情况下。 歌手通常一年甚至两三年才出一张实体专辑,要知道巅峰杰伦哥都是一年一张。 当然,那种只有几首歌的迷你专辑,不能混为一谈。 她要备战《我是歌者》,好不容易能闲暇一段时间,免得歌一写出来,又给她续上了奋斗逼状态。 余欢看着都累。 林有容从扶手箱的水杯槽里取出一杯咖啡,插入三孔吸管,含在嘴角吮吸了一会。 她转头看向余欢棱角分明的侧脸,询问道:“亲爱的,要喝咖啡吗?” 前方的车辆还在数百米开外,余欢迅速瞥了一眼,然后抬手轻轻挠了挠后脖颈,摇头说:“这种吸管喝起来太慢了,不方便,我等放凉了再喝。” “哦。”林有容点点下巴,又问:“刚吃完生煎包,你要不要喝点水,解解腻?” 服务得这么周到,还能说啥呢? 余欢心里暖暖的,忙不迭点头:“老婆真好!” 林有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她随手将咖啡放回水杯槽,然后弯腰从踏板上拿起一瓶矿泉水,动作利落地拧开了瓶盖。 她先是小抿了一口,然后将矿泉水递到余欢的嘴边。 余欢眸子移到右下角,瞅了一眼后,微微低头,将嘴唇贴近瓶口。 林有容见状,纤细的手指稍许摁压了一下瓶身。 清凉甘冽的矿泉水,缓缓涌入余欢的嘴里。 随着他的吞咽,顺畅入喉,直入肺腑。 余欢稍微喝了几口,便抬头轻声说:“谢谢老婆。” “不客气~”林有容回正了身子,将瓶盖轻轻拧上,放回踏板。 就在这时,余欢突然开口说:“老婆老婆,放首歌听听!” 林有容微笑着看向他,问道:“你想听什么歌呢?” 余欢想了想,然后随口说:“有个响就行。” “我感觉你比较喜欢听摇滚。”林有容从羽绒服外口袋里掏出手机。 余欢稍作思忖地说道: “其实,我对各种类型的歌,都来者不拒,只要旋律好听就行。但陆港台流行音乐发展了这么多年,还是以抒情歌曲为主,听多了感觉有些单调,挺没劲的。” 林有容点点头,一边操作手机启动蓝牙,一边缓缓地说:“这是音乐商业化决定的嘛,唱片公司为了盈利,主推的就是风险较小的抒情歌。不过,眼下的市场环境,唱片公司出专辑不再是考虑怎么赚钱,而是怎么样才不亏钱了。” “的确如此。” 余欢深有感触地附和,话音稍作停顿,接着说: “最主要还是现在盗版音乐大行其道,主流歌手若是不开演唱会,不接代言,不去商演,真的很难维持生计。更别提那些做小众音乐的歌手了,就只能在livehouse混吃等死。” “唔……” 林有容正要在中控屏幕上进行下一步操作,听见余欢前面的一句话,她的手指在空中微微一滞。 感觉他就差指名道姓了。 她嘴里不禁嘀咕:“也不至于饿死吧……” 余欢粲然一笑:“不过嘛,马上就要好起来了,内地乐坛即将迎来数字化音乐时代!” “嗯?”林有容一脸疑惑。 “从今年开始,国家会出台更严格的政策来打击侵权盗版了!音乐版权将逐渐走向正版化,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会迎来一个愿意为音乐付费的时代。好的音乐人,也将能够真正依靠音乐为生。”余欢言语之中,带着些笃定。 林有容正低下头,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 听见余欢这话,她略一思索后,展颜一笑说:“那你的意思是说,我还赶上好时代了?” “没错,未来的音乐产业,说不定会从实体唱片,逐渐过渡到付费数字音乐时代。” “如果真的像伱所说,那岂不是实体唱片经济要逐渐衰落了?”林有容的语气中不由带着一丝惋惜。 余欢耸了耸肩,目光望向远方:“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彻底衰落不至于。 cd唱片,以后会变成流量明星用来割粉丝韭菜的利器,靠粉丝经济勉强吊住一口气。 倒也不至于像黑胶一样被淘汰掉。 林有容连上蓝牙以后,端着手机,打开企鹅音乐应用。 少顷。 披头士的《heyjude》回荡在车厢里。 余欢手握方向盘,目光注视着前方。 四个轮子急速地转动,将沪上这座城市远远地抛在后方,向景德镇的方向飞驰。 小两口闲言碎语着,时间似乎被压缩地很短,在不知不觉地迅速流逝。 车窗外的景色,也在不断变幻,从繁华的城市到悠远的乡村,从连绵的丘陵到广袤的田野。 “那个……唔……”林有容突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仿佛有话难言。 余欢先是看了看仪表盘上显示的时间,注意到,这会已经十二点四十六分。 幸运的是,没有遇上大堵车,疾驰了三个小时,去景德镇的路程已经差不多过半。 再目光移动,一瞥她的小表情。 这一路上,她喝了一杯咖啡,又喝了半瓶矿泉水,此刻估计是有些尿急。 余欢心中了然,随即专注地盯着前方路面,温声问道:“想上厕所是吧?” “嗯……”林有容抿了抿嘴。 余欢透过挡风玻璃窗,眺望遥远方在云雾中若影若现的连绵山峦。 他视线转而一瞥路边的指示牌,说道:“还有十公里就到龙岗服务区了,我们休息一下,先随便吃点东西。” 此龙岗并非鹏城的城区,而是在钱塘临安境内。 林有容弯下腰,从身下的踏板处拿起一个纸袋。 她打开纸袋,轻声细语说:“还有一个三明治,四个贝果,以及一块提拉米苏。” 闻言,余欢不禁开口问道:“光吃蛋糕,不吃饭吗?” “不了,又贵又难吃!”林有容坚决地摇了摇头,晃得就像拨浪鼓一样。 这年头,高速服务区没什么连锁餐厅入驻,食品这方面确实一言难尽,此际在大众的印象中,基本上就是公共厕所的代名词。 当然在多年后,许多服务区除了泡面盒饭之外,还会提供地方特色美食,非常nice。 余欢向右缓缓地打方向盘,车辆从快车道,逐渐平稳地转到慢车道。 随着车速的降低,余欢跟着前车,不急不缓驶入龙岗服务区。 服务区内车辆络绎不绝,虽看起来有些乱,但还算有序。 余欢摁了一下车窗升降键,发动机的轰鸣声和人们的谈笑声,顿时随风灌入静谧的车厢中。 他的视线在服务区中穿梭,最终锁定了一个靠近公共卫生间标识的停车位。 轻踩油门,没有选择倒车入库,而是灵活地直接将车驶进了车位中。 耽搁不了一点,真别把自家老婆给憋坏了。 将车辆熄火,皇后乐队的《波西米亚狂想曲》登时为之一止。 拉起手刹后,他嘴唇翕动了一下,正欲调侃一句,早已经戴好帽子及墨镜的林有容,迫不及待迅速推开车门,像只兔子一样蹿了出去。 余欢瞧着她轻盈小跑的背影,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 慢条斯理地解开安全带,从水杯槽里拿起那杯咖啡。 掀开盖子后,咕噜咕噜地畅饮。 清凉的液体滑入喉咙,连续三个小时精神高度集中带来的些许疲惫,也似乎随之缓缓的消散。 一口气喝完了三分之一,余欢扣上盖子,将之放回水杯槽。 他砸吧了一下嘴,巧克力和咖啡香味溢满口腔。 典型的意式咖啡。 余欢戴上帽子及口罩之后,随即下车去卫生间。 男厕无需排队,放完水回来站在车门边,稍微舒展身体,活动了一下筋骨。 轻风拂过面颊,带来丝丝缕缕的凉爽。 余欢抬头远眺天幕,只见一片无垠的蓝,连绵的白云悠闲地飘过。 这是一个灿烂多云的晴天。 收回视线,不经意看到林有容的身影,如同柳絮一样,步态轻盈而来。 裙舞飞扬,愈来愈近。 他随即开门上车。 一屁股坐在驾驶座,他下意识地往底下探手,却突然想到后排空间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 座椅往后倒不了一点。 旋即拿起咖啡,小小地抿了一口,转头看向钻进副驾驶的林有容。 由于踏板上还放着许多吃的,林有容落脚时显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什么。 余欢打趣说:“下次想上厕所了,就提前跟我说,人有三急嘛,可别把我老婆给憋坏了。” “嗯~” 林有容轻轻关上车门,探手拿起纸袋: “亲爱的,你想吃什么?” 余欢伸出脖子往袋口看去,一边解开口罩,一边好奇地问道:“有什么口味的贝果啊?” “两个巧克力,一个原味,还有一个蔓越莓口味的。”林有容将帽檐往上抬了抬。 “那给我先来个巧克力味的!” 话音未落,林有容掏出来一个黑色的贝果递给余欢。 余欢解开口罩置于扶手箱,随手打开包装,张嘴啃了一口。 目光透过前挡风玻璃往外边稍许游移,便闻听林有容问道:“你等会要不要睡半个小时,休息一下?” “吃完就出发,只要两三个小时就到景德镇了。” 余欢缓缓地嚼着,话音一顿后,笑说: “我这个年纪还真睡不着觉。” “好吧~”林有容端着提拉米苏,用塑料勺舀了一小块,送入口中。 (本章完) 254 你这个女人坏得很! 两边的车窗少许敞开,使得微风悄然而入,拂过他们的面颊。 窗外的声响也不经意地渗透进来。 远处车辆的轰鸣,近处行人的低语……这些声响并不尖锐刺耳,反而如同大自然的白噪音,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与放松。 小两口在车内吃着美味的蛋糕,又一同分享了一个三明治,经过简单的休憩之后,随即重新上路。 林有容摘下帽子和口罩,置于大腿上面,将头靠在车窗上,双眼出神地望着后视镜。 镜面里的龙岗服务区,在车轮的飞转中渐行渐远。 余欢平稳地驾驶着小奥迪疾驰,瞥见林有容发呆时略显困乏的侧脸,轻声说道:“老婆,你想睡觉的话,就眯一会吧?” 不说这话还好。 一说林有容登时就轻掩嘴巴,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但她还是坐直了身子,目视前方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地说:“不睡!你刚吃完东西,下午也容易犯困,我要陪你说话!” 听见这话,余欢不禁粲然一笑:“我现在很精神啊,这样,你帮我开一罐红牛,然后你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唔……” 林有容依言从放置在踏板的袋子里,拿出一罐红牛,利落地扯开易拉罐的拉环,轻声询问:“现在要喝吗?” 闻言,余欢左手把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地将右手伸向副驾驶座那边。 见状,林有容将红牛稳当地放在余欢的掌心。 余欢瞥了一眼左后视镜。 注意到后车距离很远,旋即轻踩刹车,适当减速后仰头将红牛一饮而尽。 这一刻,本就被压制住的些许疲乏,顿时被清凉的酸甜液体冲刷进了胃里。 整个人精神抖擞! 将空易拉罐随手放在扶手箱的水杯槽,余欢笑说:“好啦,我红牛也喝了,你睡吧。” 林有容望着他精气神十足的侧脸,抿了抿嘴说:“嗯,我稍微休息一下,你困了的话就叫我,千万别疲劳驾驶。我也是开过好多次高速的,可以换我开。” “阔以。” 余欢微微颔首,语气斩钉截铁,尽显信任。 然而心里却在嘀咕,如非必要,换她开不了一点。 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她的车技! 前方的道路上,车辆寥寥无几。 余欢微微侧过头,目光在林有容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只见她脑袋一歪,眼睛一闭,呼吸平稳而均匀,便一动也不动了。 他稍作斟酌。 尽管气温良好,穿着外套坐在车里不冷也不热,但这是他的体感。 女生通常比男生更怕冷。 还是选择打开空调,再将暖气调小了一些。 力求车厢内温度适宜,以免老婆感冒,或者睡着睡着就开始汗流浃背。 甚至担心导航吵到她,直接将之静音。 车厢内,顿时处于一片宁静的氛围中,只有隐隐约约的胎噪声。 余欢只觉自己无微不至,还真是一个卵男。 由于路况非常不错,余欢果断开启定速巡航,设置120码。 小奥迪稳定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车窗外的风景在不断变换,时间亦在一点一滴地流逝。 由于她就坐在旁边小憩,余欢对于时间的感知,仿佛已经变得不是那么的敏锐,感觉再漫长的路途也无妨。 视线偶尔掠过仪表盘,顿时就惊讶发现,悄无声息就到了下午三点整。 油表只剩下了最后一格,黄灯都亮了。 余欢发觉林有容对他还真是信任。 几次上高速,在他开车的时候,她总能沉沉地睡着,安全感十足。 婺源服务区的标识牌被疾驰的小奥迪迅速抛在后方,余欢往右打方向盘,行至慢车道。 跟随前方的一辆红色别克,驶入服务区。 车轮在减速带上方轧过。 一阵富有节奏的颠簸,使得林有容浓密的眼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睁开惺忪的眸子。 余欢瞥见她抬手抚着自己修长的脖颈,秀眉微颦,似乎有点不适的样子。 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微笑着轻声说:“没有颈枕,睡得脖子有点难受吧?” “唔……” 林有容揉了揉眼睛,慢悠悠地摇头晃脑,活动略微僵硬的肩颈。 目光打量着车窗外的景色。 她刚刚睡醒,此际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好奇地询问道:“到哪了呀?” 余欢调笑说:“有头猪说是只休息一下结果睡了两個多小时,如果不是要加油,进服务区的时候通过了减速带,把这头猪给颠醒了,恐怕要一路睡到目的地。” 话音未落。 林有容蓦地转过身来,抬手对着余欢的胳膊就是猛猛一锤:“你才是猪!” 余欢皮糙肉厚,岿然不动,嘿嘿一笑解答她的疑问:“这里是婺源服务区,再开一个小时就能到景德镇了。” “哦。” 林有容手掌揉捏着自己的脖颈,缓解些许不适。 她通过前挡风玻璃,远眺了一下天幕。 阳光透过云层间隙洒下来,将整个天际染成一片金灿灿。 余欢看她既然已经睡醒了,便关掉了空调。 进加油站还需要排长队,随即再摁下自动驻车的按钮。 小奥迪走走停停。 在这间隙中,余欢忽然瞥到林有容反过身去,从后面塞得紧紧的行李中,拽出来一个斜挎包。 然后“唰”一声拉开拉链,从中掏出一个粉色的大号邦迪,不紧不慢地塞在羽绒服口袋里。 呃…… 余欢看到这一幕,不禁陷入沉吟。 回想起之前的点点滴滴,她似乎确实是月中来例假…… 今天二十号。 此前还特意订了一个豪华大床房…… 失策! 但余欢有些奇怪的是,她上次拿姨妈巾的时候,可是有点偷偷摸摸避开他,而这次,怎会如此的正大光明了? “唰”一下扯开拉链,车厢内充耳可闻。 动静搞得那么大,好像生怕他不知道一样。 嘛意思? 余欢收回纷乱的念头,温声地说:“老婆,伱要上厕所的话,现在就去呗。” “好。” 林有容转过头来,与他四目相对,眸子登时有些躲闪地移到眼眶右下角。 同时指尖轻轻捏着墨镜,正欲戴上。 余欢瞅着她那双稍显朦胧的杏眼,目光带着些迷迷糊糊,仿佛还没有睡醒。 神情怪可爱的。 登时忍不住从驾驶座探出身子,在她樱红的嘴唇上mua了一口。 林有容侧着脸蛋,微微仰着下巴,使他能更好地亲吻到。 这主动的回应,顿时让余欢心中那计划赶不上变化的少许郁闷,为之荡然无存。 余欢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他确认道:“茹姐这车是加95的吧?” “是的。”林有容点了点下巴,嘴角倏忽露出一抹笑意。 她将墨镜架在琼鼻上,显得既神秘又迷人。 温柔地说:“需要我买点什么吗?” 余欢摇了摇头:“不用,老婆你赶紧回来就是了,我也要上厕所。” 林有容微笑着应了一声“好”,然后戴上帽子,拉低帽檐后推开车门。 余欢从她裙摆飞扬的轻盈背影收回,缓缓地踩下油门,与前车保持一致的节奏前行。 指尖轻轻地敲击着方向盘。 内心思潮起伏。 怎么越想越感觉纯爱战士有八百个心眼子! 和他完全不遑多让! 难怪以她那矜持而又扭捏的性格,却对他的具体安排,从未过多询问。 搞半天属于是生理期来了,有恃无恐来着! 在加油机的滋滋声中,油箱被迅速填满。余欢从钱包里数出五张钞票,隔着敞开三分之一的车窗,递给加油员。 他透过右后视镜,捕捉到林有容那高挑的曼妙身影,正缓缓走来。 余欢微微一笑,发动引擎,将小奥迪驶到加油站一侧的路边,熄火后戴上口罩下车。 迈开步子,朝她迎面走去。 两人的距离,在逐渐地拉近。 少顷。 余欢在她身前站定,递上手中的钥匙,口罩底下的嘴唇翕动,带着一丝玩笑的口吻说:“我的手机还在车上,你可别丢下我一个人自己跑了哦。” 林有容接过钥匙,嘴角勾起一抹动人的弧度,轻哼一声:“我才不会把你扔服务区,要扔也扔到没有人的荒郊野岭。” 余欢正踱出步子与她擦肩而过,闻声步伐一滞,顿时就反手掐了掐她软弹有肉的臀部: “你这个女人坏得很!” 这突如其来的偷袭,使得林有容只觉浑身过电了一样,整个人一颤,但她唇瓣紧闭,抑制住想要惊声尖叫的冲动。 这个坏男人,动不动就对她的臀部下手! 然后蓦然回身,却是也朝余欢的臀部抓了一把。 拧着秀眉,嘴里娇嗔道:“你才坏得很!最坏的就是你了!” 咦? 怎么感觉这个坏男人屁股还蛮翘的…… 余欢不可思议地回过头,可惜宽大的墨镜遮挡住了她大半张瓜子脸,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什么情况? 光天化日之下,纯爱战士竟然主动出击,rua他这位翘屁嫩男? 林有容一时冲动的孟浪行为过后,只觉耳根子及脸颊烧得慌。 忙不迭左右四顾了一下,没瞧见举着摄像机的奇奇怪怪的人影,这才放下心来。 她不敢逗留,加快脚步,逃也似地朝小奥迪急促走去。 而余欢,则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挠了挠头。 纯爱战士现在胆儿挺肥啊,胆敢反击了! 余欢去卫生间放完水回来,绕到小奥迪的驾驶座那边,拉开车门却见林有容正坐在其间看手机。 防窥膜的存在,让他根本就没有留意到驾驶位坐了人。 闻听到声响,林有容促然转过头来。 视线透过咖色的镜片看到是余欢,伸手搭住门把手,就准备关上车门。 同时嘴里脆生生地说:“要到景德镇了,接下来换我开啦,你好好休息一下。” 余欢稍许沉吟。 斟酌又斟酌,却还是点了点,应声说:“好。” 他从车头绕到副驾驶那边上车。 驾驶位的靠背太直,后排塞得满满当当,调不了一点,然而副驾驶这边的椅背角度就很舒服。 余欢系上安全带以后,两手抱在脑后,悠闲地瘫在副驾驶座里。 在林有容的驾驶下,小奥迪徐徐通过匝道,在加速车道逐渐地提速,汇入风驰电掣的车流之中。 感受着急加速的推背感,余欢舒适地打了一个哈欠。 林有容双手紧握方向盘,姿态无比端正,神情专注又认真。 余欢的视线从她身上收回,看向副驾踏板放置的几个塑料袋,从中翻找一番,拿出一袋红姜片。 撕开包装,随口问道:“你要吃姜吗?” 话音顿了顿,不待林有容回答,便又紧接着开口:“话说红糖姜茶对生理期的女生很有好处,那你应该能吃红姜的吧?” “唔……” 林有容全神贯注地盯着路面,闻言脸上顿时掠过一丝慌乱。 稍作思忖后,娇憨出声:“我要开车,别跟我说话!” 余欢一瞥她这小表情,强忍着笑意应声:“遵命!” 他将一片红姜送入口中,后槽牙嚼了几下。 酸甜的味道过后,辛辣带来的灼烧感,使得有些昏沉的头脑为之一清。 “我要吃红姜~” 轻言细语倏忽传入耳中。 余欢指尖从包装里捏出一片大小适中的红姜。 眼见林有容张开了嘴,嗷嗷待哺,随即放入她的口中。 林有容含着姜片,双眼专注地盯着前方,仿佛世界上只剩下她和眼前这条高速公路。 这过于认真的小表情,让余欢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给她将导航解除静音,将音量调大。 在她游刃有余超过两辆在快车道的慢车之后,余欢阖上有些酸涩的眼睛,缓解一下用眼过度的疲劳感。 并没有真的睡着,不时睁开眼睛,稍许打量一下前方路况及后视镜。 一派静谧中,一个多小时转瞬即逝。 在四点三十七分的时候,林有容驾驶着小奥迪,从景德镇东枢纽,跟随悠长的车流下高速。 余欢开口询问说:“老婆,你想先去觅食还是先去酒店?” 林有容想了想,反问道:“你订的酒店在哪,离市中心远不远啊?” 景德镇虽然名字里面带有一个‘镇’字,但它的行政区划却是地级市。 余欢嘴角含笑地说:“西山湖酒店,貌似没在市中心,景德镇又不大,去最繁华的老城区人民广场那一块,应该也就几公里路。” (本章完) 请假条 2024年6月12日 作者菌坐在电脑前,查看住宅卧室的监控。 唯见其中一只寄生菌头部不时裂开,皮肉分裂成数瓣奇形利刃状,以肉须牵引着,无序地挥斩着床榻、斗柜、墙壁等事物。 然则,一切徒劳。 其中甚至还包含作者菌遗留的一双人字拖,在挥斩中岿然不动。 作者菌缓缓思忖。 上次马失前蹄,未有码字更新,不甚被入侵的寄生菌吃掉了脑子。 消耗100读者愿力复活的刹那,住宅之壁垒重新生效,睁开眼睛便看到寄生菌呆立在卧室,暴露在衣物外的皮肉鼓动,仿佛在酝酿什么可怕的事物。 见此,作者菌下意识连滚带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卧室门。 怎料这只寄生菌竟然因为壁垒的存在,就此被困在了卧室中。 事件已经过去十数天。 得以幸存的作者菌,回想此事犹有惶恐。 长吁了一口气,回滚监控,确认心中的猜测。 在关门后的当天深夜,寄生菌皮肉鼓动的节奏愈来愈剧烈,仿佛来到临界点,陡然炸裂开来。 伴随飞溅的粘液,闪着寒光的利刃划破黑暗,刺向镜头—— 呵。 徒劳! 作者菌将监控调回实时,端详间或恢复到正常形状的寄生菌。 除了诡异的黑眸以外,身线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的凸,还真他娘的是一只美菌。 初次交手,绝没有如此凶猛,定是因为吃了作者菌的脑子,才得以进化。 作者菌收束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乍然闻听门铃响起。 门铃? 门铃! 毛骨悚然起身,恍若忘却呼吸,踱至门后,打开猫眼。 还未往窥视,便闻听门外娇媚的呼喊:“有菌吗?有菌吗?有菌吗……” 想不到这栋楼里,还有活菌! 作者菌登时喜不自禁,摸着门把手,蓄势待开的同时,凑近猫眼一瞧。 唯见一张口器为喇叭状的女菌脸,怼在猫眼前。 喇叭口器中的尖牙利齿之间,还嵌着菌肉,淌着黏稠的液体。 骇菌至极。 作者菌登时就惊呼一声,腿软心悸,往后踉跄着跌倒,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喇叭口器寄生菌察觉到房中有菌,门扉立时响起阵阵猛烈又尖锐的挥砍声。 作者菌只觉脑子抽抽的生疼,眼前发黑。 今日更新,恐怕无以为继。 赶忙花费100读者愿力,兑换一张请假条。 255 确实还蛮帅的 “西山湖酒店……”林有容樱唇轻启,呢喃自语。 在这下高速的etc站口前,车流有序地排列,等待着通行。 话音未落。 林有容轻踩制动踏板,随后转过头,望向副驾驶座上一脸安然恬静的余欢。 余欢迎上她的目光,微笑着伸出五根修长的手指,朝她晃了晃:“没错,豪华湖景大床房。” 林有容看着他这比划的手势,心中不禁微微泛起一丝好奇:“五星级酒店呀?” “是滴。”余欢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 “哦……”林有容红润的嘴唇微微翕动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她忽然瞥见前车已经向前驶出了一段距离,赶忙驱使小奥迪跟上。 数息之后。 林有容踩下刹车。 感觉开口就是要让他省着点花的话,未免有些拂了他的心意。 她思忖着,伸手从扶手箱拿起墨镜,施施然戴上。 念及余欢适才讲过酒店离老城区也不远,心中便已然有了决定,愉悦地说: “这种热门旅游城市,老城区停车肯定是个棘手的问题!既然景德镇也不算大,那我们不妨先回酒店办理入住,然后再搭车去吃喝玩乐!” 余欢看着她言语之间元气满满的侧脸。 浑然没有一点大姨妈来了再加上舟车劳顿的恹恹模样,随即放下心来。 尽管林有容的决定与他做好的攻略稍有偏差,但对陌生地界着实不太熟,不好断下妄言。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竖起大拇指说:“咱不愧是夫妻,心有灵犀!” 林有容眼见他吐出‘夫妻’二字的时候,大拇指转到下方,同时抬起另一手,也摆出同样的手势。 两手比划着,莫名其妙就摆出了一个爱心。 不禁莞尔地笑了起来:“听说景德镇的酒店很贵——” 余欢潇洒地大手一挥,促然打断她的话音:“我们好不容易借此机会出来玩,这可是我们第一次二人旅行,再贵那也都是值得的。” 况且,这本来就是她原本的生活水准。 总不能带她去百元酒店吧? 林有容专注将小奥迪驶出etc通道,闻言顿时陷入了沉思:“唔……” 余欢指尖轻轻点上中控屏,开始设置去酒店的导航,嘴角噙着笑意说:“进市区了,你开还是我开?” 闻言,林有容想都没想就干脆地回答:“你今天都开五个多小时了,还是我来吧。” “o了。”余欢应声。 林有容在城区里面开车,还是相当沉稳的。 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对于鬼探头这样的事故,在她这里根本就不会存在,只是开车的速度,可能稍稍会有点慢。 旁边副驾若坐了一个老司机,肯定看着就有点捉急。 当然了,余欢这会也不是很急,选择一陪到底。 他瞧着中控屏上面显示的导航路线,显示有二十公里出头,预估得要半個多小时的行程。 仔细地研究一番路线,感觉还是他所做的攻略更为稳妥。 随即笑着说:“老婆,去酒店的路有二十公里,还会途径老城区,我们不如先去逛吃逛吃,晚上再回酒店?不然这也太绕路了。” 前方红灯。 林有容轻轻地踩下刹车。 她转过头瞧一眼导航,抿了抿红润的唇瓣说:“就听你的吧。” 余欢则是胸有成竹,直接在导航上用拼音输入目的地:“那就把车停在瓷厂附近呗。” “瓷厂?”林有容瞄着导航上显示目的地距离八公里,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雕塑瓷厂啊!就是陶瓷一条街,我在网上查过了,挺值得一逛。” 余欢弄完导航,瘫回副驾驶座,粲然一笑地接着说: “今天就先这样,明天上午呢,我们再去陶瓷博物馆,好好感受一下陶瓷文化。” 林有容顿时伸出螃蟹手,掐住余欢的胳膊肉揪了揪:“你攻略都做得这么清楚详细了,干嘛还问我想先去觅食还是先去酒店呀?” “你生理期嘛,身体多少还是会有些不适,万一你想先休息呢?我当然得旁敲侧击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余欢温声说着,左臂的肌肉紧绷起来,防御值顿时拉满。 他笑了笑,紧接着又说: “我发现你平时挺迁就我的,免得伱不舒服,还强撑着要在外面溜达。” 林有容揪扯不动,没奈何松开了手。 不过他这一番话,倒让林有容笑靥如花,只觉自己对他的好,他都看到了。 嘴上却傲娇地说:“行嘛,想不到你这么体贴!” “搞半天,你到现在才知道我很体贴?”余欢故作姿态,一脸的悲痛欲绝。 林有容抬起小粉拳一捶他的胳膊。 旅途中即将抵达目的地,总是会让人心情愉悦。 她打情骂俏地娇嗔:“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如果不是你一直对我很用心,我才不会那么随便让你牵我的手,也不会随便让你亲我了!我可是初吻!” 红灯转绿。 林有容双手连忙扶上方向盘,专注开车。 余欢嘿嘿一笑。 这个就属于是舔狗的自我修养了,小细节自然拿捏得死死的。 也没有多说什么‘我这辈子也是初吻’之类的俏皮话。 她开车的时候还是不要多逼逼,以免让她分心,余欢从裤口袋里掏出手机,连上车载蓝牙。 少顷。 林有容演唱的一首《在路上》,徐徐回荡在车厢中: “在路上~我追逐着阳光~梦想在前方~闪烁着光芒~” 这首新专辑先行曲,余欢初时对它的第一印象,就属于是千篇一律的口水歌。 但经过林有容本人的嗓音加持和林迈可的编曲,再加上此际还比较应景,余欢感觉真是棒极了。 当然了,可能也有此际被林妹妹套牢的缘故,对她的作品,有类于粉丝滤镜的老公滤镜。 余欢左手指尖随节拍,在大腿上轻轻敲击,惬意地眯着眼睛,透过车窗眺望天际。 云隙渐开,斜晖如丝如缕洒落。 街道两边鳞次栉比的建筑,被橙红的晚霞温柔地拥抱着。 林有容娴熟地驾驶小奥迪,在虽拥挤但未彻底堵塞的车流中缓缓前行。 她不既变道,遇上见缝插针的加塞狗,又会各种避让,主打的就是一个随波逐流。 余欢降下少许车窗,微风拂过耳际,转头看了看林有容的侧脸。 斜晖跳跃在她随风轻飘的发丝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光晕,整个人显得熠熠生辉。 岁月静好,不骄不躁。 余欢端详着她的侧脸,倏忽长叹了一口气:“我老婆怎么这么好看!” 林有容注视前方车辆,嘴角勾勒出甜蜜的笑容,反问一句:“那我在你眼里是最好看的吗?” “也不看看你老公是谁?要与这样的男人相配,能不最好看吗?”余欢打趣地说着,从身下拿起一瓶矿泉水。 林有容踩下刹车,松开方向盘稍许活动了一下手指。 听见这话顿时扑哧一笑:“你不要脸!” 余欢畅饮一番后,舒坦地“哈”了一声。 他一脸唏嘘地开口:“如果长得帅也是一种罪,那我应该是罪无可赦了吧?” 话音落下。 林有容顿时笑得前俯后仰,花枝乱颤。 银铃一样悦耳的笑声,与歌曲前奏的钢琴声交织,回荡在车厢中。 不过。 林有容瞥着他一脸正经、微微仰头的模样。 下颌角一百三十度,侧脸显得尤为立体,棱角分明。 尤其是一束橙红斜阳从他高挺的鼻梁上映照过来,氛围感十足。 咯咯的笑声逐渐减弱。 她抿了抿嘴,只觉自己心跳都快上了几分。 这大概就是心动的感觉…… 林有容坐直身子,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后,微微颔首说:“唔……确实还蛮帅的。” “你这话说得太勉强了。”余欢斜睨。 林有容莞尔一笑,回过头扶着方向盘,跟上已经驶出十米开外的前车。 出了缓行路段。 林有容听从导航指挥,不多时便已至瓷厂南门附近。 “直接开进去,瓷厂里面有停车场,现在肯定有空位。”余欢两手枕在脑后,闲适地看着从雕塑瓷厂里排队出来的车流。 不过这个时间点,若开车进去的话,就显得畅通无阻了。 “哦。”林有容紧握着方向盘,微微颔首。 小奥迪穿过器宇轩昂的牌楼,顺着并不宽敞的道路驶入。 此地名为雕塑瓷厂,然而近来年经过转型后,实为一个集市创意园区。 成荫的行道树后,建筑群高高低低,参差不齐,墙壁上满布涂鸦及各类标语。 陶瓷档口琳琅满目,三五成群的游人流连闲逛。 小城市居民的生活状态就是很松弛。 还不到下午五点钟,便看到一些路边摊的商贩,已经开始不紧不慢地收摊了。 小奥迪三十码匀速前进。 林有容犹有闲情雅致,左右细细打量,微笑着说:“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先逛再吃。” 闻言,余欢往身下踏板的几个塑料袋瞧一眼:“你饿不饿啊?这里还有一个原味贝果。” “不要!我想吃炒排粉!肉饼汤,油条包麻糍!”林有容话音一顿,舔了舔嘴唇说:“我有个同学是赣省本地人,她说这些东西可好吃了。” 余欢瞧着她小馋猫似得侧脸,笑说:“景德镇这边的特色美食,好像还有冷粉跟饺子粑。” “我都要吃!”林有容喉咙浅浅地吞咽了一下。 两个人中午吃了些蛋糕。 勉强能算上正餐的,只有一个三明治,林有容吃了几小口,剩下全都炫余欢嘴里了。 现在要说不饿,那都是假的。 余欢敏锐地观察到这一幕,忍俊不禁地说:“那你晚上不吃饭啊?” 林有容不假思索地说:“赣省的饭菜口味跟湘楚差不多,当然要品尝这里的特色小吃啦!” 余欢点了点头:“行,先在这里逛一下,再去美食街转悠,别怪老公我没给你安排大餐哦。” 林有容娇憨地嘿嘿一笑,跟随指示牌驶入并不宽阔的露天停车场。 看得出她此际心情很好,余欢戴上棒球帽及口罩,不骄不躁等她慢慢倒车入库。 林有容熄火后,刚刚拉起手刹,他便迫不及待地推开门下车。 将口罩拉到鼻尖下,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浑身舒坦。 虽然车厢里馥郁的香味也很好闻,但两个人空间又逼仄,空气多少带着些浊意,闷久了脑子昏昏沉沉的。 闻听见驾驶座那边的车门轻响,余欢转过头去。 唯见全副武装的林有容关上车门后,朝他招了招手。 余欢提了提口罩,屁颠屁颠地快步走到林有容身前:“老婆,有什么指示?” “我能有什么指示,当然是开始溜达逛街啦!” 林有容愉悦地说着,下巴微扬,单手叉腰,侧过身子朝他稍微晃了晃。 见状,余欢口罩底下的嘴角微扬,上前一步挽着她的胳膊。 林有容带着余欢迈开步子,惊叹地说:“我刚刚有注意到标价牌,陶瓷手串一块钱三串诶,都好好看!” 余欢点了点头:“确实很平价。” 入乡随俗,按照此地的时间观念来说,可能这会已经不早了。 出停车场以后,望见一些开始收摊的商贩,他们赶忙加快了步伐。 小两口蒙头盖面,在这年头还比较稀奇古怪,挺吸引人的眼球。 擦肩而过的人群,总会转过头来打量几眼。 但总体来说,露在外面的也就余欢一双眼睛,林有容更是遮得严严实实,领导哥跟大明星林素绝不可能被人认出来。 两人疾步走到一个还未开始收摊的大摊位前,五颜六色的各种陶瓷小玩意入眼,项链、手串手镯、小摆件、甚至还有笔架耳钉,使人目不暇接。 林有容登时就“哇”地一声,迫不及待地急步上前。 见状,余欢顺势松开林有容的手,缓缓地跟在她身侧。 她瞧瞧这里,看看那里,有些眼花缭乱的挑挑拣拣。 余欢嘴角不禁噙着笑意。 想不到她对这种十块钱三样的小玩意,还挺感兴趣。 林有容将袖子挽起来,露出洁白的藕臂,看到中意的手串便会挑拣起来,戴在腕上。 (本章完) 256 真香啊! 橙红色的夕阳余晖透过树梢缝隙,斑驳地洒在地面上,铺出一片又一片陆离的日影。 在这个生活节奏非常缓慢的小城市,三三两两结伴的游人惬意自在地漫步。 日暮时分,街头的一些店铺档口已然亮起了灯。 余欢悠然地环顾四周,最后将视线投向林有容。 她头上猎鹿帽的帽檐被拉得很低,墨镜腿和口罩绳俱都挂在她那小巧玲珑的耳朵上,增添了许多神秘感。 尤其是小手臂上戴满了色彩斑斓的手串,主打的就是一个豪横。 此刻,林有容正侧对着余欢,在商品架前聚精会神地挑选着陶瓷项链。 很快便选中一条心仪的。 她微微低下头,挂在自己修长的颈间,然后转过身来,柔声问道:“亲爱的,好看吗?” 余欢定睛一瞧那项链上精致的蝴蝶仿银饰,夕晖下显得熠熠生辉,毫不犹豫地点头称赞:“好看!” 反正一条也就二十,多夸夸也无所谓。 林有容兴致勃勃,低着嗓子欢快地说:“那我也给你挑一条!” 余欢的视线落在林有容白皙如玉的腕上,微笑着说:“项链就不用了,不过,你手上的这条黑色手串,我倒是很感兴趣。” “好啊,我先看项链,这条等会就给你吧!”林有容回过身,继续目不转睛地端详。 虽然口罩遮住了余欢的半张脸,但他的眼眸和声音中,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笑意。 调笑地说:“老婆,你可别把这里都给搬空了哦!” 摊主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瘦削男人,一头中长发扎成马尾辫,散发出淡淡的文艺气息。 他原本正准备收摊,却迎来了这两位大客户,顿时脸上笑开了花,连皱纹都似乎舒展开了。 尽管这两人遮掩得严严实实,但只看那穿着打扮和身形气质,就知道是阔绰的有钱人。 尤其是这位女士,身上穿的短款羽绒服一看标志,还是巴宝莉。 摊主双手叉腰站在摊后,接过话茬开玩笑说:“帅哥,我这里的东西物美价廉,你老婆要是真喜欢,就算搬空也没关系,我可以帮你们运到车上。” 余欢爽朗地哈哈一笑:“老板你可真会做生意,不过我们家里,可放不下这么多宝贝。” 摊主不假思索地开口:“二位这条件,就算放不下也没事,喜欢就好,大不了再换个更大的房子放嘛!” 余欢口罩底下的嘴唇翕动,正欲说句骚话,却闻听一旁的林有容扑哧一笑。 她将小臂上挤在一起的陶瓷手串,轻轻地扒拉得稀疏了些。 一边抬起白皙的小手臂,一边压着嗓子接过话茬:“老板,就要这些吧,你算算多少钱。” “好嘞!”摊主应了一声后,目光落在了她的腕上。 稍过片刻。 又看了看挂在她脖颈上的几条项链,随即笑着说:“十条手串算三十块钱,就送伱们一串,项链二十元一条,四条八十元,一共是一百一。” 摊主话音刚落,余欢便已经从兜里掏出了钱包,利落地数出两张票子递给了摊主。 若不是之前被他那般高高地捧起,受到了奉承,非得要把那零头给抹掉,砍他十块钱的价不可。 摊主面带微笑地对林有容说:“美女,你需要袋子吗?” 说着,拉开腰包,随手将一红一蓝两张钞票塞了进去。 林有容瞄了瞄摊主身前的一沓塑料袋,摇了摇头,婉言拒绝:“不用了,谢谢。” 听到这话,摊主向两人礼貌地点头,咧嘴露出热情的笑容:“谢谢帅哥美女,有机会记得再来我这光顾哦!” 余欢挽着林有容那只没有戴手串的胳膊,客套地说:“没问题。” 两人转身,肩并肩地悠闲前行。 余欢转过头,目光落在林有容胸前层层叠叠的四条陶瓷项链,啧啧有声:“我老婆看起来真豪横。” “嘿嘿,我是准备拿去送人,有意思的小礼物嘛~” 林有容欢快地说着,取下黑色的陶瓷手串,微微侧身,轻柔地戴在了余欢挽着她胳膊的手上。 带着些许揶揄的口吻继续说: “小欢子,先赏你一根!” 余欢提起袖子,五指并拢,方便她将手串穿过。 感受着腕上那串带着凉意的珠子,尖起嗓子,戏谑地回应:“谢容太后恩典!” 林有容莞尔一笑,沿着人行道缓行了一会,牵引他走向一家灯火通明的瓷器店。 余欢亦步亦趋地跟着,好奇地发问:“你之前不是一直在戴金镯子,还有买衣服送的那条手链呢?” “唔……”林有容稍作沉吟,然后解释说:“之前专辑签售会,经常需要做不同的妆造,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怕不小心弄丢了,都放在家里我那個小行李箱了!” “原来如此。”余欢恍然点头。 此前刚搬完家,探索欲发作,还研究了好一会她的行李箱。 就是不知道密码,始终无法打开。 两人同步跨过门槛,迈进了店内。 一入门,他们便被店内的景象所吸引。 在柔和的灯光映照下,几排货物架子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陶瓷制品,每一件都显得熠熠生辉。 从精致的餐具到雅致的茶具,从栩栩如生的人物雕塑到色彩斑斓的磁盘画。 这里的陶瓷工艺品琳琅满目,几乎涵盖了所有能想到的陶瓷种类。 商品都明码标价,一目了然。 漫无目标地一圈逛下来,约摸只比外面的地摊高一个档次,总体来说也比较平价。 余欢注意到最贵的也就是一个大型粉彩瓷花瓶,上面贴着‘3000’的标签,搁这里属于镇店之宝。 他心里清楚,正宗的景德镇瓷器卖的是手工艺。 这些价格便宜的陶瓷制品,俱都是从规模化生产线下来的,属于厂货,跟林有容身上的手串及项链一样,多半还是外地瓷,纯粹让旅游人士图一乐。 余欢虽然略有一些了解,却也没有在兴高采烈的林有容面前装懂哥,不然这多扫兴。 况且确实也很便宜了。 再说目前囊中羞涩,资金全都在搞理财,也没有多余的钱来消费名窑瓷器。 余欢思忖着,林有容最终带他留步在了一些陶瓷花摆件前。 这些陶瓷花连花瓶一起大约十寸高,做工非常精致。 她仔细打量着一只颜色各异的陶瓷玫瑰花瓶,兴奋地说:“亲爱的,你看这个多漂亮!我觉得可以放在电视柜上!” 余欢一瞅上面的标价才‘20’,笑着点头说:“可以,买一次,香一辈子。” “那就买一个喽?”林有容歪着脑袋,可可爱爱。 余欢抬手摸了摸下巴,目光又落在了旁边的陶瓷康乃馨上:“要不我们买两个吧,这康乃馨可以送给你妈。” “可以!”林有容高兴地应声后,倏忽又叹了口气:“好多东西我都想买,可惜车上没地方放。” 余欢稍作思考后建议道:“我们可以选择快递发回去。” 但林有容立刻摇了摇头:“算了,太麻烦了。”话音刚落,她便粗着嗓子喊了一声“老板!” 坐在门口玩手机的中年女老板听到呼声,立马将手机揣进外套兜里,快步走了过来:“你们好,请问需要什么?” 林有容指着货架上的陶瓷花摆件说:“我们要一个玫瑰、一个康乃馨和一个郁金香,麻烦帮我们仔细包一下。” 说话间,她手腕上的陶瓷手串随着动作丁零当啷地响着。 女老板点了点头,说道:“已经有包装好的了,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后面仓库取出来。” 林有容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待女老板转身走向仓库之后,林有容立即对余欢轻声说:“给你妈也买一个~” 闻言,余欢抬起左手给她比了一个爱心手势,称赞地吐出两个字:“周到!” 林有容娇憨地嘿嘿一笑。 小两口继续逛店,不一会,林有容又挑了两个精致的陶瓷茶叶罐。 余欢松开了她的胳膊,一手拿一个罐罐,待女老板抱着三个小瓦楞纸箱走出来时,其将交给女老板打包。 而他则打开纸箱稍微检查了一下陶瓷花的质量。 确认这些陶瓷花完好无损后,再次支出一张红票子。 离开店铺后,林有容站在路边左右张望,唯见天幕昏黑,游人寥寥。 随即转头对余欢说:“好啦,我们吃东西去吧!” 余欢手里头拎着一个大袋子,笑说:“不逛了啊?我看有些店还没有关门。” “可是我肚子饿了!”林有容往旁边挪步,亲昵地挽起他的胳膊:“你既然做了攻略,有安排没呀?” 余欢听见这话,便直接带着她往停车场那边迈开步子:“那我们就去抚州弄,那里有许多本地特色的老店。” 抚州弄旁边不远就是御窑厂遗址,但遗憾的是他们行程紧凑,舟车劳顿,晚上也需要好好休息。 相较来说,余欢明天更想去陶瓷博物馆,因为那里有尊闻名遐迩的陶瓷雕塑,虽然此际名声不显,但十分值得一看。 不多时,两人行至停车场。 余欢先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凭借路灯的橙黄光线,将手里头提着的陶瓷制品,在踏板上贴着座椅妥当地放置好。 车内空间本就有限,这样一来,看着显得更加拥挤了。 他转头看向身旁亭亭玉立的林有容,透过口罩传出带着笑意的声音:“不开车了?” 林有容摇了摇头,钻进副驾驶座,倒在座椅里,整个人恹恹的:“我好饿啊!” 余欢忍俊不禁,赶忙绕到驾驶座那边上车。 他刚刚关上车门,林有容便已经迅速地系好了安全带。 考虑到等会还要买东西,余欢在启动汽车引擎后,只是将口罩拉至唇下,方便呼吸,并没有取下来。 再将车窗降下些许,随即开始设置导航。 目光在屏幕上流转,眼瞅着此去六公里,预计行程需要近二十分钟,余欢温声说:“车上还有一个贝果,你可以先吃点,垫垫肚子。” 林有容摘下口罩,随手放在扶手箱:“我现在不想吃这个原味的,我要吃油条包麻糍!” 余欢一边平稳地倒车,一边瞥了林有容一眼。 见她嘴唇红润,并无泛白之类的低血糖症状,放心地笑了笑说:“那你至少还得饿三十分钟肚子,才能吃得上。” 林有容扬起下巴,显得颇为自信:“才半个小时而已,我能忍!” 把着方向盘的余欢无言以对,只能耸了耸肩。 瓷厂道路两边的店铺已经陆续打烊,零零星星的几家亮着灯。 路上的行人不多,他们或急或缓地走着,每个人的影子在路灯的映照下都显得特别悠长。 夜风透过车窗吹进车内,带来一丝丝凉意,也带来了远方飘来的辛辣香味。 余欢抽了抽鼻子:“真香啊!这个味道,是萝卜干炒腊肉吧?” “唔……” 林有容摘下墨镜,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似乎想以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小奥迪驶出瓷厂,开始在公路上匀速飞驰。 林有容的脸庞,被手机屏幕的荧光映照得十分柔和。 突然,她轻“咦”了一声:“我师姐也在景德镇玩诶!” “师姐?”余欢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之前跟老林聊天时,通过只言片语了解到,他给林有容找的老师,属于春晚常客那种级别的国家队。 但由于信息不对称,还真不清楚林有容师门的具体情况。 余欢好奇地询问:“你老师谁啊?” 林有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突然坐得端正,婉转地唱了起来: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无论~天涯~与海角——” 余欢促然出声打断她:“行了行了,你还是省点力气吧,别饿晕了!” “你懂了吗?”林有容看向余欢戴着棒球帽的侧脸。 余欢点了点头,附和说:“懂了,你老师是李谷壹嘛,老婆,牛!” “唔……”林有容稍作斟酌,解释说:“实际上李老师没有教过我什么,教我唱歌的是雷佳师姐,不得不说雷师姐对流行唱法还挺有研究的~” 余欢念及这么高的师门,同门肯定不少。 他摸了摸下巴,面带征询地问道:“那你在景德镇的师姐是哪位?” “是张野,”林有容微笑着回答:“你应该认识她吧?” 余欢重重点了点头:“认识!和你老师一样,也是春晚钉子户!” 张野同样也很重量级,连续二十七次登上春晚舞台,虽然为人很低调,但无疑是国家队中的国家队。 李谷壹最具存在感的徒弟,还当属是韦纬,只是这会已经跟李老师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了。 韦纬作为八九十年代红透半边天的一代传奇,她在华语乐坛的地位,就相当于侯曜文在相声界的地位。 然而却在年轻后者十五岁的情况下,做了后者的三。 林有容听见余欢对她们冠以的称谓,扑哧一笑:“你这个形容确实很贴切!” (本章完) 257 要不—— “是吧?” 余欢尝试着模仿林有容的动作与神态,他微微扬了扬下巴,表情如出一辙的小傲娇。 这东施效颦的模样,动作出奇的夸张跟搞笑,看得林有容牙有点痒痒。 她想咬人。 忍不住侧过身,伸手往他胳膊上一揪一拧。 余欢左手把着方向盘,登时呲牙咧嘴甩了甩右臂:“你真是属螃蟹的啊!动不动就掐我!” “哼哼,我乐意!”林有容得意地收回手,下巴微扬,继续端起她的手机屏幕,浏览企鹅空间的内容。 前方红灯亮起,余欢在数百米外就松开油门,让车辆靠惯性慢慢滑行。 他趁着这个空隙,揉了揉被拧得有些酸痛的胳膊,打闹过后聊正事说:“老婆,你跟你张师姐关系怎么样啊?既然都在景德镇的话,要不要联系一下?” “唔……” 林有容却未直接回答,转而问道: “你知道我爸妈现在住的地方,后面不远就是湘省花鼓戏剧院吧?” “这个我当然知道。”余欢颔首,轻轻一点刹车,便将小奥迪稳稳停在了红灯前。 林有容熄掉手机屏幕,抬起头,微笑着说: “早年李老师和张野师姐的父母,就住在旁边的社区,不过她们现在都搬走了。张野师姐的父母,也曾在花鼓戏剧院做演出工作,她父亲癌症去世之后,就把她母亲接到了燕京定居。跟李老师一样,我都已经有一年多没见了。” 余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李谷壹老本行是花鼓戏演员,曾在这剧院唱过十几年的戏。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张野会成为她的干女儿,原来张野的父母,跟李谷壹是一起演出的同事。 林有容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补充说:“李老师和张野师姐的母亲,还是一起学唱花鼓戏的同学。然后,我外婆以前也在剧院做管理工作,和她们的关系都非常好……” 懵逼树上懵逼果,懵逼树下只有我。 林有容这山路十八弯的话锋,登时让余欢露出了些许懵逼的表情。 他不经意间瞥见红灯变绿,连忙轻踩油门,跟随已经开出小段距离的前车,轧过白色停止线。 虽然林有容说得有点绕,但余欢顷刻就心领神会。 她作为一个被外公外婆带大的孩子,指不定丁点大的时候,就跟李谷壹和张野相识,甚至都有可能被她们抱过。 仔细算来,虽然张野在名义上是林有容的师姐,但实际上,她与林有容的父母是一辈的。 余欢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说:“你的意思是,虽然你们已经很久没见面,最近联系也不多,但除了师门这层关系之外,你们还算是世交,有好几代的交情?” 林有容点点头:“对,就是这样。” 余欢略带疑惑地问:“那你是怎么知道她在景德镇的?” 林有容晃了晃掌中的手机,浅笑着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有她的企鹅号啊!空间看到的!” 余欢想到她这位张野师姐,可是毋庸置疑的民歌皇后。 几乎不参加商业演出,也不在各种活动刷脸,为人就是两个字—— 低调。 他随即笑说:“那伱可以约她吃顿饭啊。” 林有容稍作思考后说:“舟车劳顿,又饿又累,我们先去填饱肚子,回酒店再看看吧。” 她的话音中流露出一些犹豫。 余欢微微颔首:“这個就看你自己的了。” “嗯。”林有容轻轻应了一声。 两人闲聊了一会往事,余欢温声询问:“老婆,你是想在外面找个地方恰饭,还是打包带回酒店?” 林有容考虑了一下,然后问道:“从抚州弄到酒店有多远?” 余欢笑着说:“两个地方挺顺路的,从抚州弄去酒店的话,应该也就几公里的距离。” 闻言,林有容不假思索地说:“那就打包带回酒店吃吧。” “阔以。” 余欢应声。 他倏忽叹了口气: “当公众人物其实也挺苦恼的,一旦在街上被认出来,那就是无休止的要签名,求合照。” “你现在也有成名的烦恼了吗?”林有容含笑问道。 “之前《天天向上》的节目组通过报社广告部找过来,想邀请我参加节目录制,但我让人婉拒了——” 林有容莞尔一笑,轻轻揪了揪余欢的胳膊肉:“干嘛拒绝?” 余欢目光注视着前方路面,脸上露出粲然的笑容:“你爸还问过我原因呢,我说夫妻之间,有一个人出名就足够了,否则到时候我们连去菜市场买菜都不方便!” 林有容松开手。 听见这话,她乐得露出了整齐洁白的八颗牙齿,古灵精怪地打趣说: “可我们已经都很出名了啊!你是网络红人领导哥,我是唱歌的林素。那么,应该谁去菜市场呢?” 余欢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开口:“那当然是我去!” 林有容满意地点点头,稍作思索后继续提问:“菜买回来,总得有人炒吧?” 余欢回想起姨父曾提及丈母娘不喜欢用保姆,估摸着林有容应该也想法类似。 嘴唇翕动了一下,正欲说点乖话。 林有容见他一点都不果断,笑着继续说:“你负责买菜和洗碗,我来负责做饭搞卫生~” 生活不是轰轰烈烈,平平淡淡才是真。 余欢只是偶然提及菜市场,却没想到她竟主动把话题引到了柴米油盐上。 纯爱战士也太会过日子了!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阔以,那我们就这么愉快的分配好了!” “好滴!”林有容凝视着余欢的侧脸。 小奥迪在一盏盏路灯下经过,车厢内的光影也在不断变化。 时而明亮的橙黄光芒照耀着他的面庞,使他的五官更加立体深邃。 时而阴影掠过,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增添了几分别样魅力。 话题暂告一段落,车厢中陷入缄默。 林有容黑白分明的眸子,在眼眶中灵动地转了转,不声不响从扶手箱拿起他的手机。 输入自己的生日解锁以后,开始一番阅览。 余欢瞥了一眼略有些偷偷摸摸的林有容,注意到她的小举动,心中只觉有趣。 嘴角噙着笑意,调侃说:“怎么不玩自己的手机,这是在查岗吗?” “你管我!”林有容脖子一梗,立体防御继续说:“我看看你手机怎么了,你不会是心虚了吧?” 余欢噗嗤一笑。 作为拥有两个手机的男人,此际心虚不了一点,一脸伟光正地开口:“我心虚个鬼,随便你看。” 听到这话,林有容突然想到,他似乎从未主动查看过她的手机,登时气焰全无。 饥饿的时候,脑子更清醒,她顺手点开企鹅应用,转移话题说:“我们还没有加企鹅好友呢!” 余欢呲着大白牙笑了起来:“可以,你微信朋友圈内容那么少,正好等下回酒店了,看你的企鹅空间下饭。” 下饭? “唔……”林有容稍作思索,然后提高声调:“我相册设置了问题,答案不告诉你!” 余欢意味深长地“嘿嘿”一笑,语气中透露着深意:“小样儿,我必把答案从你嘴里撬出来!” ‘撬’这个字眼加重了语气。 林有容嫩脸顿时一红,朝车窗微微侧过身子,选择不搭理他。 不一会,在余欢娴熟车技的驾驭下,小奥迪稳稳当当地停在抚州弄口。 余欢拧动钥匙熄火:“老婆,你要下车走走吗,还是在这里等我?” 林有容将余欢的手机也揣进自己兜里,解开安全带:“我跟你一起去吧。” “好。” 两口子双双戴上口罩,俱都将帽檐拉低了一些。 下车后,林有容舒适地伸了个懒腰。 然后从车头绕到驾驶位那边,自然而然地抱起了余欢的胳膊。 余欢随手轻拍了一下她柔软而富有弹性的浑圆,撇头顺着抚州弄口往里瞧去。 目光落在‘抚州弄口油条摊’的横招,再往下稍微打量,瞧着是个苍蝇小店,门口围着不多的五六个人。 此际有些疲累的余欢,嘴角不免勾出一抹笑意:“看来我们不用跑太远了,巷口就有卖吃的。” “唔……” 林有容对这个冷不丁就rua她臀部的男人,还处于无言以对的状态。 隐隐约约的诱人香气穿透过口罩,使得本就饥肠辘辘的余欢,不禁垂涎欲滴,连忙带着林有容走进这条若干年后的网红美食街。 他们目标明确,没有过多逗留,直接在巷口的几家小店点好单。 稍作等待后,两人的手上都拎满了袋子,回到小奥迪。 余欢探身先将手里的几个袋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扶手箱,再坐上驾驶座,反身关好车门。 尽管塑料袋口被紧紧封闭,但那浓郁的香味却根本无法被束缚。 顽强地穿透薄薄的塑料袋,在车厢内蔓延,缓缓飘向鼻尖,撩拨着味觉神经。 余欢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渴望,想要立刻撕开塑料袋,大快朵颐。 他狠狠咽了口唾沫,忍不住说:“受不了了,我现在就想吃!” 林有容一手拎着一碗赣省瓦罐汤,坐在副驾还未关门,正将双脚塞到踏板的空处。 听见这话,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我也是!” 余欢眼瞅着车头前是一面墙,周遭也行人寥寥,转头与林有容相视一笑。 林有容将两碗汤小心翼翼地放在前面的副驾台上,解开口罩,嘴唇轻轻翕动:“要不——” “开吃!”余欢掷地有声得拍板。 迫不及待地摘下口罩,放在大腿上,迅速从扶手箱里拿起油条包麻糍,解开塑料袋的袋口。 林有容关上车门,转头便看到余欢将其递到她的嘴边。 所谓的油条包麻糍,可以简单理解为油条夹年糕,上面滚了芝麻糖。 林有容瞪大眼睛端详着这个本地特色美食。 余欢舔了舔嘴唇:“老婆你先吃。” 林有容的双眼弯成了月牙状,她张开嘴,勉力咬了一大口,微微往后撕扯,腮帮子鼓鼓的。 满足地咀嚼着,她点点头,含糊不清地说:“好呲!” 余欢也咬了一大口,酥脆与软糯的口感交织在一起,让他忍不住赞叹:“香!” 可能是因为饥饿的原因,他觉得这油条包麻糍格外的香甜可口。 余欢很快将其咽下,又吃了第二口:“老婆,我感觉吃这个的时候,得配汤。” 麻糍有些粘牙,林有容舌尖缓缓地刮了刮门牙,微微向前探身,将驾驶台上的一碗皮蛋肉饼汤解开袋口,再把盖子打开。 她小心端在手里,靠回椅背。 眼见余欢腮帮子鼓鼓,还在津津有味地嚼着,随即舀了一勺送到自己嘴边。 刚从瓦罐里拿出来不久,汤水还有些烫。 她小口小口地啜饮,细细品味。 “好喝吗?”余欢好奇地问。 “这个汤真的很鲜。”林有容用勺子轻轻拨弄着碗底的肉饼和皮蛋,“皮蛋已经被煨得稍微有些化开了,味道非常浓郁,相当不错。” 她转头看到余欢扬着下巴,眼巴巴地望着她手里的汤,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样,顿时莞尔一笑。 舀起一小块肉饼,连同些许汤水,汤碗在下面接着,慢慢地送入余欢嘴里。 很快,两人就消灭了这一条油条包麻糍和皮蛋肉饼汤,接着又开始分食一碗冷粉和一碗炒排粉。 冷粉其实并不冷,反而是热腾腾的,实际上就是拌粉,粉条比较粗。 赣省吃辣比湘省还要猛,更别提两口子还来自于湘省吃辣界战五渣的星城。 余欢考虑到林有容大姨妈来了,这段时间还要好好保护嗓子,在他的严正叮嘱之下,这两碗粉真正做到了微微辣。 既满足了他们的口味需求,又不会过于刺激。 吃完粉后,林有容喝了几小口墨鱼肉饼汤,随即将其递到余欢手里。 此际瓦罐汤已经放凉了许多,余欢三两下就将其消灭,心满意足地打了个无声的饱嗝:“舒服了。” 林有容开始收拾残局,将碗筷叠在一起塞入塑料袋中。 她浅笑着说:“亲爱的,我们还有什么没吃?” 余欢将汤碗和勺子塞进林有容手里提着的袋子口,稍许盘算后说:“饺子粑。” “跟饺子差不多吗?”林有容好奇地问。 “嗯。”余欢点点头,然后打开车门,推开少许,向林有容伸出手说,“边上不远就有垃圾桶,我拿去扔了。” 林有容将鼓囊囊的袋子递给他:“那我们明天早上就吃饺子粑!” 余欢笑了笑:“我订的酒店送一顿自助早餐呢。” “这种本地特色美食,应该会提供的吧!”林有容期待地说。 “到时候再看,反正肯定给你安排到位!”余欢粲然地笑说着,将车门推得大开,下去扔垃圾。 (本章完) 258 我真的要生气了! 夜色如墨,已深深覆盖住这座海内闻名的千年瓷都。 余欢把着方向盘,驾驶小奥迪,往酒店的方向风驰电掣。 这个小城市入目可见许多明清徽派建筑物,古韵十足。 然而夜生活似乎并不繁荣,两旁的店铺大多已闭门,街道在夜色中显得非常宁静。 片刻之后,小奥迪驶过横跨昌江河的桥梁,车厢内只有微弱的引擎轰鸣及胎噪声。 林有容捂嘴打了个哈欠,眼睛瞥向车载导航,看着屏幕上显示离酒店越来越近,她反身从紧密的行李中拽出一个斜挎包。 轻轻扯开拉链。 不急不缓地将项链和手串摘下,放入包中,只留下与余欢手腕上那条相似的陶瓷手串。 只不过一条珠子是黑色,一条珠子是白色。 余欢瞥了她手腕一眼,论白润细腻,比陶瓷珠子也不遑多让。 又迅速看回路面,打趣说:“富婆,你怎么把宝贝都藏起来了?” 林有容听见这称呼,不由得轻轻翻了个白眼。 她侧身伸出右手,在余欢握着方向盘的右手腕上比划了一下,然后笑盈盈地说:“情侣款~” “错!” 余欢斩钉截铁地反驳,然后又缓声笑着开口: “是夫妻款。” 林有容甜蜜地微笑,靠回椅背,嘴里却是说:“哼,就算你说的吧,夫妻款就夫妻款。” 对于这有点傲娇的发言,余欢只是耸了耸肩。 不多时。 小奥迪通过导航的指引,抵达西山湖酒店。 至此已经远离了老城区。 这地方毗邻水岸,显得格外的清幽寂静。 缓缓地驶入露天停车场,两人下车以后,余欢绅士地拎过林有容的斜挎包,牵着她柔软的小手走向酒店大厅。 在这個酒店实名登记并不十分严苛的年代,余欢只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 在前台小姐姐仔细打量时,他礼貌地将口罩拉至下巴,以便她确认身份,辨认是本人。 办完入住手续后,蒙头盖面略显神秘的两口子,在一位行李员小哥的引领下,静静地上楼梯,至三层。 不一会。 将他们引领到房间的行李员小哥,侍立在门边。 当余欢刷过房卡,推开门扉的时候,他立刻以温和的语气说道: “先生、女士,如果需要任何帮助或有其他问题,欢迎随时联系前台,或者直接按下房间内的服务按钮。” “好的,非常感谢。”余欢朝他微微颔首。 “您太客气了,没别的事,那我就先告退了。” 余欢笑说:“暂时没别的事。” 听见这话,行李员小哥面带微笑点点头,礼貌地后退两步,转身离去。 两口子一进入酒店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功能齐全的会客厅,沙发茶几、电视一应俱全。 余欢随手将包包置于茶几之上,然后直奔一旁的卫生间。 他急需释放下腹部的一种轻微紧迫感。 边走边回头对林有容说:“老婆,我先拉个屎。” 林有容正在中央控制面板上调整室内温度,闻言登时扑哧一笑:“你上厕所就去嘛,跟我说干嘛。” “我这不是向你报备一下吗。”余欢嘿嘿一笑,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林有容收回视线,弯腰换上酒店提供的一次性珊瑚绒拖鞋。 趿拉着轻薄柔软的拖鞋,在套房里悠闲地逛了逛。 最终在卧室的落地窗前停下脚步,透过纤尘不染的玻璃,眺望了一下幽静的湖泊水面。 这地界不是闹市,窗户对面也没有什么建筑物,倒不必拉窗帘。 林有容摘下口罩和帽子,随手扔在床头柜上,然后仰面倒在柔软的床上,舒适地长出一口气。 轻轻甩落脚上的拖鞋。 然而,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无法回避的关键性问题。 这让她心中七上八下,如同打鼓…… 时隔多日,又要跟他睡在一张床上,同床共枕了! 林有容忐忑意乱,不禁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以下巴尖深陷在枕头上的姿势停下来。 她趴在床上,从羽绒服的口袋中掏出两部手机,摆在眼前。 将自己的手机换到右手,轻轻一触home键,屏幕亮起,解锁后熟练地点开了企鹅应用。 进入余欢的个人空间,注意到他的最新动态,还停留在2011年: ‘熊猫人也太萌了。’ 简短的文字下,配图是一只人立而起的熊猫半身照,它穿着盔甲,胡子拉碴,显得有些憨态可掬。 林有容带着些许疑惑,目光下移,看到了下面的评论。 余橙子:‘凌晨三点还不睡,熬夜打游戏是吧?’余欢对此回复:‘你个夜游神在巡视人间是吧?’ 余松子:‘我擦,玩魔兽不带我。’余欢回复:‘不长玩,稍微体验一下新版本。’ 看到这些,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张游戏截图。 再往下翻,可以看到他的空间里有不少关于游戏的分享,有游戏攻略,游戏截图,还有他对游戏的见解。 林有容心中满是疑惑,怎么从来没见他打过游戏了? 除了游戏,他的说说里还散落着小部分生活的琐碎,以及年少时那些略显幼稚的人生感悟。 谁还没有一个中二的时候? 林有容看得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整个qq空间,就像是余欢的一本青春日记。 她快速地翻阅着,然后退出空间,重新点击进入。 准备再看看相册! 不过,她注意到相册上明明显示有‘33’的字样,但点进去后却是一片空白。 显然,相册被设置成了私密,仅他自己可见。 林有容随即放下自己的手机,拿起余欢的手机解锁后,直奔企鹅相册。 相册就两个分类。 ‘wo的同学~’跟‘wo的家人~’。 她趴在床上,认真地查看着每一张照片。 浑然没有察觉到,余欢已经屏声敛息站在了床边。 他微微俯身,低下头,瞧见林有容在屏幕上滑动的指尖突然一滞。 她正在仔细地查看他十五六岁时的黑历史。 甚至还双击放大,观察被余澄澄和余松年一左一右夹在中间的他—— 那时的他瘦小如弱鸡,刚被吴老师教育过,脸上满是委屈,几乎泫然欲泣。 闻听林有容“扑哧”一笑,余欢脸色顿时一黑。 手掌不自觉地用了三分力道,在她浑圆之处一拍。 “啪”得一声,回荡在安静的卧室里。 余欢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臀肉的软弹触感,在掌心中颤了颤。 趁其开始尖叫鸡之前,他迅速收回手,直起身子,语气中带着些许戏谑地先声夺人:“干嘛呢,偷看我的相册是吧!” 这一拍让林有容猝不及防,她吓了一跳,手机瞬时从手中滑落。 回过头,看到余欢嬉皮笑脸的样子,捂着被拍的臀部,凝眉嗔怪说:“你再这么拍我屁股——我——我真的要生气了!” “生气了?” 余欢却是转过身,朝她扭了扭屁股,脸上露出欠揍的笑容: “那你来打我啊!” 林有容紧紧地抿住嘴角,以免忍不住笑出声。 她两手撑在床铺上,优雅地坐起身来。 抬起大长腿,牵动着裙摆,佯装生气地踹了余欢一下。 余欢配合地往前踉跄一步。 待得林有容使出夺命连环腿,正欲踢出第二记的时候,余欢陡然回过身,一把将她穿着白丝的大长腿抱住。 指腹从脚踝滑向小腿肚。 轻轻捏了捏软肉,笑着说:“踢一下报仇就够了哦,再踢就过分了。” 林有容试图抽回自己的腿而不得,反而被他趁机抱着一阵rua。 她的脸颊不禁泛起了浅浅的红晕,剜了余欢一眼,假装生气地嘟起嘴巴:“你快松手!” 余欢上前一步,依依不舍地将她的腿子放回床上。 林有容调整了一下坐姿,两手撑在身后,以一个倾斜角度坐着。 她仰头瞧着笑得很粲然的余欢。 两人共处一室,倏忽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主要还是他胆子越来越大了! 以前那个彬彬有礼,开口闭口有容姐的阳光大男孩,一去不复返了! 余欢目光落在她如花似玉的脸蛋,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温柔: “今天舟车劳顿,而且伱还在生理期,要不要泡脚放松一下?我可以打电话给前台,让他们送泡脚盆过来。” “唔……”林有容稍稍犹豫了一下。 余欢见她没有当即拒绝,便移步到床头柜边。 左手拿起座机电话,右手捻起小卡片,仔细看着上面的注释,然后拨打了客房服务的电话。 对接线员小姐姐讲清楚了需求,他挂断电话,转过身。 只见林有容抱着枕头,仰面躺在床上。 手里拿着的是她的水果5,正专注地在屏幕上敲击着,显然是在与人交流。 余欢走上前,拿起自己的手机,坐在床沿,点开了微信应用。 工作群里,大家都在聊天打屁斗表情包,一派其乐融融之景。 并且今天值班人员,也没有找他报告任何问题,这让他感到很欣慰。 少顷,闻听到门铃声的余欢,连忙放下手机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前去开门。 拧动把手,门扉一开,只见一位穿着制服的短发中年女人站在门口。 她一手稳妥地抱着木盆,一手提着热水瓶。 “先生您好,客房服务。”她微笑着打招呼,然后不转睛看了一眼余欢的脸庞,接着说:“打扰您了,这是您要的泡脚盆。” 余欢挪步让开身位,礼貌地说:“谢谢,放在门口就好。” “好的先生,艾草包已经给您放在泡脚盆里了。”她点头回应。 余欢颔首:“多谢。” “不客气呢。” 余欢微微一笑,等客房服务员退出房间以后,旋即关上门扉。 门锁扣合的声响轻轻传入睡房。 来人走后,林有容趿拉着拖鞋,从中缓步而出。 余欢弯下腰打量了一眼木盆,附有一次性的塑料足浴袋,里边还有一个巴掌大的艾草包。 不得不说,五星级酒店的服务就是到位,很细致。 飞扬的裙摆闯入视线,在他身旁一滞。 余欢撇过头,正好迎上了林有容的微笑。 她少许蹲身,拎起热水瓶,看着他说:“我们一起泡吧~” “好滴!”余欢欣然应允。 他端着木盆直起身来,走进卫生间。 细心地整理好足浴袋,并在水龙头下接入适量的温水,随即将其抱到已经在沙发上坐好的林有容的脚边。 林有容放下手机,俯身扯开茶几上热水瓶的瓶塞,轻声说:“你去换拖鞋啦,我先调一下水温。” 余欢笑着点头。 在进门口迅速换好鞋以后,坐在林有容的身侧。 手指在深棕色的皮质沙发上抚过,给人一种细腻光滑之感,明显是真皮沙发。 坐起来也很柔软。 木盆中,热水的温度逐渐渗入艾草包,那独特的草本香气缓缓释放出来,随着氤氲的热气,弥漫在会客厅里。 林有容专注于手机屏幕上的聊天,而余欢则凝视着她白皙如玉的脸颊。 他忍不住贴上去,张开嘴轻轻吮吸了一下她那软乎乎的脸颊肉。 然后整个脸埋进她的脖颈间,深深吸了几口。 丝丝缕缕的花果香混合着艾草味,闻到鼻子里,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心旷神怡。 林有容缩了缩,娇嗔地别过头说:“哎呀~痒死了!” 余欢惬意地瘫靠在沙发靠垫,满足地长吁口气:“我老婆真香!” 这句感叹让林有容不禁扑哧一笑,俯身将手机放在茶几上,看向余欢柔声说:“唔……你先泡吧,我去脱一下袜子。” 话落,她轻盈地起身,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余欢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无奈:“哎,脱个裤袜都要避开我这老公。” 卫生间与会客厅相连,隔音效果并不理想。 余欢隐约听见里面传来的淅沥水声。 克制住想要吹口哨给她助兴的冲动,毕竟这种玩笑对于她来说,未免过于难堪,属实是找打。 他三下五除二脱掉自己的棉袜,试探性地将脚尖伸入泡脚盆。 滚烫的水温让他立刻缩了回来,踩在柔软的沙发边缘。 林有容打开门扉,正好看到这一幕。 脸上绽放出嫣然的笑容,打趣地说:“怎么了,你还怕烫啊?” 余欢耸了耸肩,幽默地回应:“死猪才不怕开水烫,我作为一个大活人,当然怕烫咯。” (本章完) 259 想什么呢你 听到这话,林有容顿时莞尔一笑。 她手里拿着一条白毛巾,款步走到沙发边,抚着裙摆优雅地坐下。 将毛巾随手放在身侧沙发,打趣说:“顶多就是比温水热一点而已,不会把你烫熟的!” 说话间。 她轻轻挽起裙摆至腿弯,露出一双修长又光润的小腿,将白皙如玉的双脚从拖鞋中抽离,缓缓探入桶中。 嘴角挂着恬静的微笑,继续说道:“泡脚嘛,就是要烫一点才有效果!” 余欢凝视着她柔若无骨般纤细的脚趾,慢慢沉入雾气袅袅的热水中。 心中不由得怦然。 首先,他不是足控。 只怪老婆的脚丫子太迷人! 他沉思片刻,然后一本正经地望向林有容那姣好的侧脸,问道:“要不要我给你按一下脚?” 听到这话。 林有容转过头来,迎上余欢的目光。 她仔细打量着他的双眼,宛如湖水般清澈透亮,仿佛不掺杂任何杂质。 “唔……”她轻声沉吟。 “礼尚往来嘛,你上次也给我按过!”余欢见她并未一口回绝,当即趿拉上拖鞋站了起来。 林有容歪着脑袋瓜。 瞧他绷着脸故作正经,好像很道貌岸然的君子模样。 仿佛和她心目中,那个想方设法使坏,占她便宜的涩狼形象大相径庭。 这人,很会装嘛! 林有容脸上神色如常,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那点小九九。 她在心中轻哼一声,嘴上却答应道:“好吧~” 余欢轻轻一咳,清了清嗓子,蹲下身来,将双手浸入热气腾腾的泡脚水中。 一股灼热感瞬间席卷而来,直冲心头,两只手掌仿佛被熊熊烈火包围。 然而,一想到林有容的双脚都能忍受这温度,还能面不改色的,他便强忍住不适。 在短暂的适应之后,最初的灼热感逐渐变得舒适。 余欢的双手继续往下探,一把握住林有容的双脚,稍许感受了一下足形。 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 脚踝纤细而又不失肉感,脚弓稍高,使得脚心自然形成一个浅浅的窝。 脚趾看上去娇嫩,捏起来更是柔若无骨。 林有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这种陌生而微妙的感觉,让她在经历了一阵不安和紧张之后,只感到双脚传来一阵难以名状的痒意。 “唔……”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当即就微微抬起双脚,试图撤溜。 余欢眼疾手快,一把摁住。 意识到自己光顾着摸,忘记按了…… 他连忙先声夺人,铿锵有力开口:“别乱动!” 林有容抿了抿红润的唇瓣,努力坐直身体。 她感觉到他的指尖轻轻按压在脚心上,随后又细致地揉捏着她的脚趾。 从大拇指开始,顺着脚趾的缝隙,逐一进行按摩。 随着他手指的揉捏和按压,慢慢的,她不自觉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原本端正的坐姿逐渐放松,身体一点一点往后靠,最后舒适地斜倚在柔软的真皮沙发里。 积攒了一天的疲惫,仿佛被一点点揉散。 空气中渗透着艾草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微微低头,看着余欢很是认真的表情。 林有容心中一动,突然坐直了身体,带着几分质问地说:“你按摩脚的手法很熟练很专业的嘛,说实话,以前是不是经常去足浴店!” 余欢正尽心尽力地为她捏脚,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他顿时一脸懵逼。 视线从荡漾着水波的木盆逐渐上移,看向林有容红扑扑的小脸。 注意到她微微蹙起的眉头。 他连忙叫冤:“以前没有去过足疗,以后更不会!我这手法纯属是因为我经常给自己按脚,久而久之就熟能生巧了。” “真的吗?”林有容疑惑地歪着脑袋。 她怎么感觉有点不信呢? 余欢为她揉捏脚心的动作稍停了一下,只感觉自己都快要汗流浃背了。 连忙说道:“当然是真的!要不是我这么自爱自怜,掌握了这项技能,怎么能把你按得这么舒舒服服的!” 林有容注意到余欢额角上淡淡的细汗,轻轻哼了一声。 她转而说:“我开了中央空调,这会室内温度已经上来了。你觉得热的话,就把外套脱掉。” “噢,好的。”余欢应声。 原来是开了空调。 再加上双手浸泡在热水中,血液循环加速,难怪会有一种热到快要汗流浃背的感觉。 忙不迭松开林有容的玉足,指尖离开热水,在木盆边缘甩了甩。 由于长时间蹲着,这一促然起身,只觉双腿仿佛被无数细针轻轻刺入,酸麻与胀痛交织在一起。 余欢快步绕过木盆,紧挨着林有容坐下。 一边揉搓着自己的大腿,一边深深地吸了口气。 林有容连忙侧过身子,轻轻地为他捶打着大腿,温柔地问道:“腿麻了吗?” “有一点。”余欢点头,眉头微皱。 稍作休息后,他尝试性地踮了踮脚尖,感受到双腿逐渐恢复。 于是,他起身解开风衣扣子,将其脱掉,随手挂在沙发靠背上。 林有容打量了一眼他身上的咖啡棕条纹针织,轻轻叹了口气:“干嘛不给自己买衣服?” “嗯?”余欢脸上不禁露出些许疑惑。 林有容伸出手,轻轻揪了揪他的针织衫,轻声说道:“你看,这都有些起球了!” “是吗?”余欢挠挠头,有些尴尬地笑道:“这個还真没注意,待会我用手机在淘宝上买两件。” 林有容坐直身子,拉开了自己羽绒服的拉链。 紧接着。 她用脚后跟抵住木盆内壁,巧妙地将木盆往余欢这边推了推:“你在网上能买好吗?会不会不合身?” “伱老公我不瘦也不胖,身材比较匀称,实打实的衣架子好吗!不存在合不合身的问题。” 余欢毫不自谦地说着,甩落拖鞋,抬脚伸入不再那么滚烫的温水中。 脚掌踩着她的脚背,两脚贴贴,格外满足地瘫坐在沙发里。 林有容稍稍抽出左脚,大脚趾和二脚趾灵活地掐住他的脚脖子肉,轻轻揪了揪:“你倒是自信得很呢,衣架子先生。” “林有容,你前世一定是螃蟹精。”余欢没奈何地叹了口气。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举措。 林有容都不知道怎么莫名其妙用脚揪的他,忍不住扑哧一笑,看向氤氲着热气的木盆,踩着他的脚背搓了搓。 两人的双足在温水中相叠交错。 余欢看着她如桃花般红艳的侧脸。 那娇艳的红色并非均匀分布,而是从颧骨处开始,逐渐向下蔓延,直至整个脸颊都被这醉人的红色覆盖。 在暖气和泡脚的双重作用下,她的鼻尖也微微泛红,与脸颊的红晕相得益彰,更增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俏皮与甜美。 余欢目光落在她愈发红润的唇瓣,突然有些心猿意马,柔情地轻呼一声:“老婆~” “怎么啦?” 林有容疑惑地转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炙热而深情的眸子。 下一刹那,他们的脸颊相贴,唇唇相印。 清晰可闻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了一起。 一股强烈的电流,瞬间传遍她的全身,让她心跳加速,如同小鹿乱撞。 两人的双脚,还在木盆之中泡着。 在这悠长的吻中,林有容微微阖上双眼。 感觉到他的身体缓缓倾斜过来,轻轻地压在她的身上。 这让她不由自主侧倒于沙发,蜷缩着双足,以免不小心踢翻了木盆。 他似乎并不满足于唇齿缠绵。 手还非常不安分。 rua着她的臀部。 与此同时。 她感觉到他的另一只手。 悄无声息地探进拉链敞开的羽绒服之中…… 林有容顿时就睁开眼睛,应激地拍开余欢作乱的大手。 她努力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 舔了舔濡湿的嘴唇,吐气如兰,弱弱地说:“你干嘛呢……” 偷袭不成,被抓个现行,余欢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状:“没干嘛啊!” 说着。 低下头想继续。 但林有容,却一锤余欢的肩膀,娇嗔:“你还没有干嘛!” 余欢顺着她的视线,从她娇媚的绯红脸蛋往下看。 掠过雪白修长的脖颈。 直到看到自己的安禄山之爪。 他微微一咳,清了清嗓子说:“我真没有干嘛,我只是想感受你的心跳。” “泥奏凯~”林有容推着余欢的肩膀。 此际。 她从耳根到耳垂,俱都殷红一片。 余欢见林有容并没有半推半就的意思,态度有点小坚决,貌似是真不让碰。 明智的选择后退一步。 随即两脚踩着盆底,顺从地坐直了身体。 他深深呼吸了几下,试图平复自己热吻过后还有些急促的呼吸。 辩解说:“里三层外三层,手就放在上面,别说心跳了,啥都没有感觉到。” 林有容踩着他的脚背,紧跟着也坐直了上半身,脑袋瓜耷拉着。 她饱满的胸口不断起伏:“唔……” 见此情形,余欢感觉纯爱战士应该没有生气。 只是作为慢热的保守派,和以前一样,被他发动的进攻触碰到矜持和底线,给整害羞了。 明明热吻的时候,她还很主动! 亲都亲了,竟然不给摸熊! 余欢脸上带着粲然的笑容,见她不吱声,随即打趣说:“我自己的老婆,还碰不得咯?” 林有容踢了踢水花,嘴唇翕动了一下。 她迅速扫了一眼余欢含笑的脸庞,又立刻盯回自己翘出水面的脚尖。 余欢感觉她几乎要埋进地板里去了。 随即着重强调说:“我并没有不尊重你的想法哦,之前跟你亲亲,虽然感觉两手无处安放,但一样很老实来着。” 听到这番话。 林有容不禁抬手揉了揉自己滚烫的脸颊,声音微弱地反驳:“无处安放……你不是有放在臀部上吗……” “蛤?” 被回旋镖击中的余欢顿时无言以对。 他往后瘫倒在沙发上,叹了口气说道: “行吧,尊重你的意愿,你让我放哪我就放哪!” 林有容的脑袋瓜子耷拉得更低了。 面红耳赤。 嘴里支支吾吾地嚅嗫:“唔……至少……至少得关灯吧……” 余欢跟安了弹簧一样倏地坐起来,语气铿锵有力地开口:“老婆,我洗完了,咱们早睡早起吧!” 林有容浑浑噩噩的一句话出口,脑子里轰隆隆响着,迷迷糊糊地,再暗自重复了一遍。 不对! 猛然醒悟过来。 她连忙抬起头,急忙纠正:“我是说,就、就放在上面……” 略有些结巴地说着,她拿起身侧的白毛巾,“哗啦”一声从木盆里抬起脚,胡乱地擦拭几下,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和羞涩。 她手忙脚乱趿拉上拖鞋,完全不敢看余欢此刻的表情。 脑子乱得像一群蜜蜂在嗡嗡作响,难以平静下来。 像逃离战场一般朝卫生间奔去,途中匆忙补充了一句:“里三层外三层!” 话音未落,“砰”得一声关上门扉。 站在洗手台前,她打开水龙头,俯身掬起一捧清凉的自来水,轻轻地泼洒在自己灼热的脸颊上。 冷水与滚烫的肌肤相触的瞬间,宛如一股清流瞬间扑灭了脸上的热焰。 原本如乱麻般的思绪也顿时变得清晰了许多。 她稍许思忖。 果真是跟茹姐探讨的那样! 男人都得寸进尺! 每一步都是在为后续做试探。 而她的每一次退让,无疑都是对男人更进一步行为的默许。 说是只放在上面,他肯定冷不丁就会伸进去…… 可明确抗拒的话,又怕他不开心…… 这个坏男人,就知道馋她的身子! 林有容揉了揉脸颊,整个人纠结又纠结。 在这无比复杂的心情中,她从镜柜中拿出一袋一次性洗漱用品,决定先刷牙再说。 只是这牙,刷得着实有点慢。 她看着镜中自己红彤彤的脸颊,思绪飘飞,牙刷柄在手中的移动显得异常艰难。 直到门扉“咚咚咚”得被叩响,她才恍然回过神来。 门外。 余欢手里拿着毛巾,嘴角挂着笑意,打趣说:“你这是躲在厕所里不敢出来了吗?” “我在刷牙!” 闻听里面传来林有容略微瓮声瓮气的话音,他尝试着拧了拧门把手,却发现岿然不动,被反锁了。 “那你把门开一下。”余欢轻声开口。 “哦……” “啪嗒”,门扉应声而开。 余欢看着林有容的脸颊已不再那么通红,嘴角还残留着牙膏的泡沫。 特别是她那双杏眼中流露出的柔弱眼神,让人莫名觉得有些楚楚可怜。 这一瞬间,他就感觉自己仿佛成为了择人而噬的大怪兽。 反正她身具血光之灾。 此际并没有做禽兽还是禽兽不如的两难困境。 不禁扑哧一笑:“放心吧你,今晚我们在床上画条三八线,我保证不会越界!” 话音刚落。 林有容将牙刷换到左手,锤了锤他的胸口,不假思索地娇嗔说:“三八线?想什么呢你,我们可是夫妻!” (本章完) 260 让嫂子给我唱一宿 “蛤?” 余欢一脸茫然,满头的雾水。 他看着林有容说完话后,略显慌乱地弯下腰。 一只手捂着尚未拉上拉链的羽绒服,脸蛋凑近水龙头哗哗而出的水柱。 她就这般漱起了口。 酒店的玻璃漱口杯,并非一次性,这倒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然而…… 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女人的心思真是如同海底针,深不可测,难以琢磨。 林有容漱去口中的泡沫,瞥见他仍傻傻地站在门口,随手将牙刷插在漱口杯里。 然后支支吾吾,含糊地补充:“唔……我是说,画三八线这种行为挺幼稚的……” “行吧。” 余欢挠了挠头,蹲身端起一边的木盆。 听见这个解释,只感觉自己被她钓成翘嘴了。 他绕过林有容,将洗脚水从马桶倒掉,然后把木盆和擦过脚的毛巾随手放在浴缸里。 转过身时,却发现已经不见了林有容的踪影。 余欢旋即站在洗手台前,撕开一袋洗漱用品的包装,开始刷牙。 满嘴泡沫刷到一半,林有容提着斜挎包走了进来。 她站在余欢身旁,从小包里拿出各种小瓶小罐,整齐地一字排开在台面上。 牙刷头混合泡沫,在唇齿间穿梭着,余欢含糊不清地说:“开始做面部保养咯?” 林有容微微颔首,轻声说:“我准备先卸妆~” “噢。” 余欢点点头,看得出来,她今天确实是化了淡妆。 也学着林有容之前的样子,弯腰凑向水龙头。 为了不让她久等,再顺势用手三下五除二搓了搓脸。 微微低头,直起腰。 抬手伸向毛巾架,准备拿毛巾擦脸时,手背却倏地被林有容一拍。 “咋了?” 余欢转过头,下巴尖还挂着水珠,疑惑地看着她。 林有容没好气地说:“你就这样洗脸的啊!?” “蛤?”余欢再次发出疑惑的声音。 林有容从镜子里剜了他一眼,指着台面上放着的一个玻璃瓶说:“这个是洗面奶。” 话音未落。 她从斜挎包里掏出一小包棉柔巾:“酒店的毛巾别用,用这個。” 见状。 余欢心道女人就是精致。 经过她的耐心指导,余欢重新学会了如何洗脸。 在她于洗手台前忙活的时候,他毫不避讳背对着,站马桶边浅浅放了个水。 无需用手扶持,裤头略许夹住大摆锤,便顺畅地飞流而下。 完事后,他轻轻踮脚甩了甩,拉上裤链。 随即转身准备去卧室:“老婆,我先上床了啊!” 林有容瞥着他一阵风似得从身后飘过,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 纯爱战士不知男性的放水技巧,本想提醒他洗手。 但被他的粗鲁行径,整得心中属实一阵羞涩,同时感到些许的尴尬。 勉勉强强挤出一声鼻音,作为回应:“嗯……” 随着他轻盈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逐渐从耳朵里消失,林有容略有些紧张地长吁了一口气。 不知道怎么回事,此际比起上次要跟他睡觉的时候,心里忐忑得多。 可能因为之前,只是浅浅亲过小嘴的缘故。 现在嘛,他的举止变得愈发大胆,整个人坏得很,一点都不老实,不规矩! 冷不丁摸她的臀部就算了…… 甚至,开始将手搭上她的熊! 一想到这里,她的内心就无法平静。 林有容抬眼望向镜中的自己,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有些激动的心情,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从容一点。 进行一会表情管理,随即正式开始卸妆。 与卫生间的亮如白昼相较,卧室就显得非常昏暗许多了。 窗帘拉得密不透风,就只有床头灯氤氲出微弱的光芒。 余欢刚脱下外衣,穿着秋衣秋裤钻进被窝里,扔在床沿的手机,便倏忽响起消息提示音。 他不紧不慢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余澄澄发来的微信。 ‘听松年说你周末飞去找嫂子了,什么时候回星城?’ 他指尖敲出九宫格,正要回复,那边又紧接着发来一张照片。 余欢双击点开放大,稍许浏览。 这是一张风景照,近处有餐桌和栏杆,稍远处是波光粼粼的无际江面。 辨认出来场地后,快速退出界面,敲出四个字发送: ‘渔人码头。’ ‘bingo!雷女士请我们吃饭!’ 余欢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左上角的时间,已经近八点半了。 嘴角噙着笑意打字:“那你们这顿饭吃得真够久的啊。” ‘还好吧,从六点半开始坐在这里吃饭,也才不到两个小时。主要今天不是很冷,江风吹着特别舒服,大家都舍不得走。’ 余欢正逐字阅读着这条消息,手机屏幕又震动了一下,弹出新的消息: ‘看看江景,吃吃小龙虾,巴适得很!’ 余欢打字回复:‘我明天晚上才能回星城,还得去丈母娘家吃饭,你有地方睡没?’ ‘那看来这个周末是聚不起来了,我明天晚上要和松年一起回县里,24号就得启程去纽约。’ ‘至于今天晚上,我去雷瑶家里睡。’ 看着这两条接连而来的消息,余欢摸着下巴,稍作沉思。 今天是1月19日,这意味着下个星期四,余澄澄就要离开家返回纽约,继续攻读硕士学位。 不过,到了四月初,他计划去一趟美利坚,主要是处理一下虚拟货币的相关事宜。 余欢整理好思绪,正准备跟她发消息,屏幕上蓦地又弹出一个气泡框: ‘回来都差不多一个月了,大明星嫂子竟然连面都没有见到过,我不甘心!’ 余欢不禁轻笑一声,迅速回复:‘你23号收拾好行李来我这里,隔天直接从市区去机场好了,到时候你嫂子也在家。’ 消息刚发出去。 余欢又紧接着敲出一行字:‘切莫大意,天机不可泄露啊!’ ‘真的?’ ‘这还能有假?’ ‘阔以阔以!我23号一早来。’ 余欢的神态宛如点化孙悟空的菩提老祖,叮嘱道:‘稳住,道不传非人,法不传六耳。’ ‘我必稳住!欢哥,到时候可以去ktv,让嫂子给我唱一宿吗?’ ‘你可以当面跟她提这个要求,但要被拒绝的话,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余欢被她这条消息逗得直乐呵,随即又火速回复: ‘不聊了,我跟你嫂子过二人世界。’ ‘好的,祝伱们早生贵子!’ 看着这条祝福,余欢顿时颇为无语地叹了口气。 懒得再跟余澄澄多逼逼。 余欢抬头望着大开的门框,侧耳仔细倾听了一下动静—— 悄无声息,一片寂静。 今天清早赶飞机,还开了一天的车,没有怎么阖眼休憩过。 就算是铁打的汉子,此际也感觉有些扛不住。 眼皮像是灌了铅一样,控制不住,直往下耷拉。 然而,一想到可以抱着香喷喷的林有容睡觉,他顿时甩了甩沉甸甸的脑袋,强打起精神。 忽然念及林有容曾用他的手机,互相添加了企鹅好友。 余欢随即打开手机,点进企鹅应用,目光落在新添加的好友昵称上: ‘安之若素。’ 第一步,毫不犹豫地将其备注改为‘老婆’。 同时,他心中也涌起一丝疑惑,莫非这就是她艺名的由来? 由于开了中央空调,在被窝里捂久了,还真感觉有点热。 余欢将盖被褪了褪,夹到腋下。 他侧躺着,打了个哈欠后,点击进入林有容的个人空间。 页面顷刻刷新出一行小字,提示他需要申请访问权限:‘申请访问她的空间,对方同意后即可查看。’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现在摇身一变成备受瞩目的大明星了,那不得保护好自己的隐私啊? 余欢点击了申请访问,随即直接给相隔一个会客厅之外的林有容,拨出电话。 其实,完全可以直接扯开嗓子喊,她肯定能听到。 但这样的小举动,倒让余欢感觉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一丝小情趣。 隐隐约约的水果来电铃声,从卫生间穿过会客厅回响至卧室,很快哈欠一滞。 余欢连忙将手机贴到耳际。 听筒里传来了林有容娇憨的声音:“打电话给我干嘛~” 笑意覆盖住了满脸的疲惫,他嘴上却发出故作严肃的声音:“干嘛呢你,还不快来睡觉!” “我在卸妆……唔……待会还要敷面膜……” 余欢看一眼时间,这都十几二十分钟了,还卸妆呢? 加重语气,愈加三分严肃地说:“你老公我刚刚申请了访问你的企鹅空间,快速速给我通过!” “唔……好……”林有容细声细气地回应。 搁平时他这么装模作样,她就算不尖叫鸡,也得扑过来掐人了。 感受到林有容的百般踌躇之意,余欢绷不住噗嗤一笑:“挂了啊,老婆,你快点做完护肤睡觉,明天一早就得起床。” “哦……” 余欢挂断电话,对于林有容现在的状态,倒觉得挺有趣。 正所谓一回生两回熟,经过这同床共枕的第二回,回家以后,总不能矜持心发作要求分房睡吧? 余欢嘴角噙着微笑,任由思绪飘飞了一会。 随即操作手机,重新进入林有容的个人空间。 页面迅速刷新,一条说说映入眼帘: ‘毕业了,不再为作业,论文烦恼了……’ 底下的评论如潮水般涌现,数量之多令人眼花缭乱。 显示浏览21562次。 果味夏天:“恭喜毕业啊!愿你的前路都是风和日丽,一切都如你所愿!’林有容简单地回复:‘谢谢!’ 一点都不萌>_<:‘记得我们一起为小目标努力的日子,真好。未来也要继续闪耀啊,容容!’林有容回复了一个亲亲的表情。 坚果滚呀滚:“接下来就是新的人生阶段了,加油哦!”老婆回复:‘你也要加油!’ …… 然而,大部分的评论林有容都并未回复。 戒情不戒烟:‘同学,我是校本部计院的,可以通过一下我的好友申请吗!’ 流浪的風:‘每天最美好的时候就是在食堂远远看你一眼,不知不觉就毕业了,能不能给个机会通过好友,正式认识一下。’ 治愈系女神经:‘哇!林有容,我在电视上面看到你了!’ 致夏天:‘我竟然有大明星林素的企鹅好友!’ 云淡风清:‘这真的是林素吗?路过留爪!’ …… 瞧着这些林有容没有回复的评论。 余欢稍许斟酌。 很明显。 林有容在成名之后,才更改了空间的访问权限。 不过,那些求加好友的评论,倒让余欢不禁陷入沉思。 初时与她相识的时候,就是一张生人勿近的冰块脸,想不到,大学时候魅力还真不小! 不愧是院花之姿! 众所周知。 在阳光下看到一只蟑螂的时候,黑暗处已经多得藏不住了。 暗恋她的人,恐怕真得以连队来计算吧? 她的空间里只有寥寥五条说说,但每一条的评论,都超过了百条。 余欢随手一翻,就浏览到了最早的一条说说,是在2007年: ‘我妈承诺给我买的摩托车,真的兑现了!’ 他思索着,这会她都高中毕业了,难道以前都不怎么上网的吗? 退出空间,一瞅企鹅等级。 没有开会员,两个太阳两个月亮。 不禁慨叹一句,老林管得也太严了! 指尖不急不缓地点着屏幕,进入她的相册。 页面刷新,一个问题跳了出来:‘普罗旺斯。’ 这是什么意思? 余欢有些懵逼地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旋即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用半成功力,使出狮子吼:“老婆,相册答案!” 下一个瞬间。 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企鹅消息提示框。 老婆:‘薰衣草。’ 看到这似乎有些风牛马不相及的答案,余欢果断切到主界面,点开浏览器检索一番。 在百科中,得知普罗旺斯是薰衣草故乡,补充了这个冷知识后,余欢立刻切回企鹅应用,输入答案。 页面迅速刷新,弹出了两个选项:‘照片’和‘说说和日志相册’。 余欢发现,林有容还真是不怎么打理她的社交软件。 相比之下,他这个直男的企鹅空间都要比她的花哨一些。 (本章完) 261 还不服气是吧? 床头灯朝余欢的侧脸投出微弱的光影,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在这寒冷的冬夜里,中央空调的暖风如丝如缕地吹拂,使得整个空间都充满了舒适与安逸。 余欢的一条腿不经意间伸出被窝,大脚丫子偶尔搓动,透出一股随性自在的松弛感。 手机发出的蓝光印在双眸,昏暗中尤为明亮。 屏幕上显示的内容,引得他的嘴角不禁轻轻上扬。 存在企鹅相册里的照片并不多,虽然仅有十七张,但每一张他都仔细端详,仿佛能在每一张照片中,找到一段林有容的过去。 这会确实是很疲累。 眼皮沉重地像挂着两个铅块,视线变得模糊不清,连思维都变得迟缓起来。 秉持今晚必须得抱着香喷喷的老婆入眠的念头,头脑一阵昏沉之间,以此来驱散疲惫,提振精神。 其中一张照片特别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她童年时期的一张留影。 照片中的她大约五六岁,站在舞台中央,被一群花鼓戏演员簇拥着。两手摊开摆在颏下,做出了开花的手势。 她的脸颊白皙细腻,如同精雕细琢的瓷器,又带着些许婴儿肥,肉嘟嘟的,胶原蛋白十足。 真是可爱极了。 一家三口的合照不多。 其中一张是在世界之窗海豚馆前的合影。 瞧着跟家里现在摆于床头柜的那一张相片,处于差不多大的年纪。 留着飒爽的短发,和丈母娘穿的母女款t恤。 老林则一袭白衬衫,再加上鼻梁架着的黑框眼镜,透出一股书卷气,看着就像文化人。 另一张在岳麓山爱晚亭拍摄的照片中,小丫头片子系着红领巾,一脸稚气,而老林和丈母娘则像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彼时青春洋溢。 两张照片姿势都差不多。 老林和丈母娘一左一右把林有容夹中间,林有容万年不变的微笑剪刀手。 他继续往后翻看,是她与老林两个人的父女照。 背景中,还是燕京鸟巢。 余欢两个指尖滑动放大照片,看着中长发的林有容,猜测他们应该是零八年去看了奥运会。 接着,他翻过了几张她正襟危坐弹钢琴的照片,看到了一张她与李谷壹的合影。 照片中,李老师揽着她的肩膀,两人面带微笑望着镜头 指尖往左滑动,再就是师门的集体合照了。 李老师站在中间,被徒子徒孙众星捧月,林有容则一脸乖巧地站在最边上。 还有英姿飒爽骑摩托车留影。 每一张照片似乎都被精心挑选过,具有独特的意义。 仔细端详过后,疲惫的身体发出了抗议,让余欢不自禁打了個哈欠。 微微侧耳,只听见一片静默,就连窸窸窣窣的声响都没有。 此际,四肢无力地躺在柔软的床上,每一个神经细胞仿佛都在呼唤着要睡觉。 余欢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已经是晚上九点。 随即,他将手机扔在床头。 算了。 她这磨磨蹭蹭的—— 最终还是决定结束与林有容的拉锯战,着实有点扛不住了,先睡为敬。 意识迅速飘飞,陷入沉睡中。 与余欢的状态不同,副驾驶一路充足休憩的林有容,此际精神头十足。 两手稍稍撑着洗手台的边缘,瞧着镜中的自己。 透过半透明的面膜,似乎可以看到脸上的踌躇之情。 在卫生间之中,整个人踌躇又踌躇。 斟酌了许久,先蹑手蹑脚地将门扉关上,从衣架上拿过白丝裤袜。 必须得穿! 不然的话,裙底下就一条小裤…… 穿戴整齐后,林有容重新回到洗手台前,继续陷入踌躇状态。 她不时端起台面上的手机,亮屏瞅一眼。 直到感觉脸上的精华液都要干了,她才将面膜揭下来,扔进马桶边的垃圾桶。 然后,她反身拧开水龙头,俯身捧着清凉的冷水洗了把脸。 扯了一张棉柔巾擦干脸上的水渍后,一切准备就绪,她长吁一口气,缓缓地迈出步子。 她一路走过,一路熄灯,当抵达卧室时,此间便只剩下了一盏微弱的床头灯,在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在这幽暗而静谧的环境中,视线虽然有些模糊,但还能勉强辨认出周围的事物。 她的视界里,余欢背对门口侧卧在床上,无声无息,似乎并没有在玩手机,而是陷入了沉睡。 林有容小心翼翼地绕过床铺,走近细看。 只见他双眼微闭,胸膛轻轻起伏,显然已经睡得很沉…… 她弯下腰,仔细端详着他那张恬静的睡脸。 过了好一会,确认他已经熟睡的林有容,只觉牙痒痒,突然有种想咬人的冲动!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 他是怎么睡得着觉的? 怎么能就这么心安理得地睡着了呢!? 她说到做到,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下定决心。 关灯以后,最多就让他摸几下胸…… 甚至还准备让他抱着自己睡觉…… 然而,这个可恶的男人竟然一声不响地就睡着了! 林有容握起拳头,就想往他肩膀来一下,想把他给锤醒。 可距离他仅三寸之遥时,却陡然止住。 算了。 她心中暗叹一声,长吁了一口气。 直起身子脱掉短款羽绒服,轻轻地放在床头柜上,与余欢的衣物叠放在一起。 她穿着深蓝毛衣及长裙,就这么绕到床尾,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爬上床,缓缓地躺在余欢的身边。 她用手掌撑起自己的腮帮子,目光从他的后脑勺游移到头旋。 抬起左手作势在他头上凌空敲了敲,鼻子里轻“哼”一声,随即轻手轻脚,挪到离他远远的床沿。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两米的大床,一人一边。 既然只顾着睡觉,那今天晚上,就休想碰到她! 林有容这样的想着,盖上了被子。 为了确保余欢不会在睡梦中把手脚伸过来,她将靠近他的那一侧被子少许折叠起来,压在身下。 把一只枕头塞到脑袋下面,林有容眼眸亮晶晶地望着天花板。 周围的一切无比安静,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他平稳而有节奏的呼吸声在轻轻回荡。 这声音像是海边轻柔的潮汐,带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心感,同时又让她感觉无比的温馨。 林有容阖上双眼,呼吸不自觉开始与他同步。 原本毫无睡意,但不知不觉的,她也慢慢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在无尽的黑暗中,余欢的意识逐渐复苏。 醒来的刹那,他只觉自己有点喘不过气,就仿佛被八爪鱼给缠住。 勉力睁开酸涩的双眼,稍许适应床头灯的微弱光线之后,开始能够捕捉到更多的细节。 随着视线的清晰,低头唯见一个脑袋瓜紧紧压在他的胸口—— 是林有容! 奇奇怪怪地紧挨着他。 以一个侧躺的姿势,一手箍着他的腰部上方,裙摆中有一腿压在他的小腹,把他束缚得死死的! 余欢粗略地打量一下周围,发现被子都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 好歹是开了空调,两个人也紧紧贴贴,不至于感觉到冷。 余欢深呼吸了几口气,抬起左手抚上她的背脊。 手指在毛衣的纤维上滑过,仔细体会着柔软质感及纹理,初时昏昏沉沉的头脑,也逐渐开始清醒。 他再次轻轻抬头看了一眼林有容,就只能看到长发如瀑的后脑勺,却看不到她的脸。 睡相这么可怕,不会在他胸口流哈喇子了吧啊喂! 此际彻底清醒过来,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油然而生,整个人精神抖擞。 他抬起脖颈,鼻尖凑近林有容的脑袋瓜,深吸了一口馥郁的发香,心情也随之变得明快。 余欢伸出胳膊,在床头角落拿起手机亮屏,看了看时间—— 六点十七分。 由于窗帘紧闭,说不定外界已经晨光熹微了。 余欢手掌直接往下拍了拍她的浑圆,嘴里轻声呼唤:“老婆——老婆——” 随即,他感到胸口一轻,林有容微微抬起了头。 “唔……” 她脑子一片混沌,眯着惺忪的睡眼。 视线从床尾逐渐往上移动,直到看清余欢上扬的嘴角和鼻孔。 突然。 她意识到了自己一手一脚紧箍在余欢身上,脑袋还枕在他的胸口。 难怪在睡梦之中,似乎总有“扑通扑通”的有力心跳声。 嗯。 姿势颇为尴尬。 一念至此,她乍然松开手脚,整个人的表情迷迷糊糊,跟毛毛虫似得往后快速挪了挪身体。 探手往身下一摸,却没有摸到被子。 她稍稍抬起头,左右张望,在自己这一侧的床沿地面,发现了那雪白的盖被…… 余欢只见她一系列的动作之后,电光火石之间,从地上抄起被子,盖在身上,把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 同时,约摸是头部的位置,被子一阵鼓动。 他知道她明显正在整理头发,找补个人形象。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她的头发睡得其实并不乱。 余欢抬手抚过自己的胸口,仙女也没有流口水。 他嘴角噙着微笑,轻手轻脚爬到床尾,然后慢慢地掀开一点被子,趴着悄悄钻进去。 还没有爬几下,林有容就已经有所察觉。 被子里响起她瓮声瓮气的娇嗔:“干嘛呀!” 声音中带着一丝羞意。 余欢只觉头顶被什么东西给抵住,挡住他前行的路线。 他探手往上一摸,触感滑溜,这应该是她穿着白丝的脚。 摸到脚趾头的形状,随即触类旁通,轻易地掌握到她的脚心。 他一手抓住她的脚,一手轻轻地挠了挠。 “咯咯咯……”林有容怕痒,立刻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余欢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试图抽回脚以躲避他的攻击。 但余欢直接紧紧抓住,呵呵笑说:“要你踩我头!” 继续施为,挠着她的脚掌心。 “谁要——咯咯谁要你——钻我被窝——咯咯咯咯咯——” 林有容另一只脚在被窝里乱蹬。 余欢只感觉肩上和头上被不轻不重地踹了无数记,故作严肃说:“还不服气是吧?” 林有容一阵花枝乱颤,发出娇嗔的求饶声:“服气了,服气了,哈哈哈,你快停下!” 余欢听着她被迫欢快的笑声 蓦地松开手。 整个人如游鱼般迅速往上钻,一下子,脑袋钻出了被窝。 转头看去,只见林有容的小半个身子也在被窝外面,姣好的脸蛋涨得通红,仍在咯咯地笑个不停。 林有容一看到他脸上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顿时伸手一锤他的肩膀:“你就只想着对我动手动脚,老是挠我痒痒!” 余欢仰面躺在她身侧,双手舒适地枕在脑后,带着笑意回应:“谁让你踩我头。” 听见这话,缓过气来的林有容,顿时啐了一口:“你可是要钻到我裙底去了,每次都想占我便宜!” “真的咩?”余欢带着一丝挑逗的语气反问。 他撇头看着她,那一双明净清澈的杏眼此时更显亮丽,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红霞,打闹过后气息微喘。 这些细节,让他不禁怦然心动。 “那我就真的占你便宜,对你动手动脚咯?” 话音未落,他突然坐起来,欺身而上。 仰面平躺的林有容,被冷不丁跟她脸贴脸的余欢整得心中一慌。 在被子里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毛衣的衣摆,她羞怯地微微侧开脸蛋,不敢正视面前的人,细声细气地找借口:“我……我们都没有刷牙……” 她的嘴唇轻轻翕动,声音颤抖。 察觉到余欢倏忽掀开两个人身上的被子,迅速跨身骑坐在她的大腿上。 林有容整个人都蒙了,都愣住了。 完全没有想到。 他这样一下,那样一下,两个人突然就摆出了这么羞人的姿势…… 余欢膝盖微微顶着床铺,以免重量完全压在她的身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只见她咬着下唇,红晕悄然从双颊蔓延到脖颈,眼眸中闪烁着娇羞和不安。 余欢嘴角噙着微笑说:“我既没有蛀牙,也没有胃病,嘴巴应该也不臭。” “我也没有……” 林有容下意识的一句,还未完全说出来,唇瓣便倏忽被堵住。 感受到他的爪子,这次直接就搭上了她的胸前。 她抬手就想锤他的后肩,可半程中却又化拳为掌,反抱住了他。 (本章完) 262 一百年不许变 冬日六点时分,晨光熹微。 在这个时刻,许多人,仍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 然而在这间卧室里,温馨的床头灯光映照下,小两口已经嬉戏打闹起来。 林有容被余欢轻坐住大腿。 还被他控住了嘴。 一番接触之下,带来了一种如同触电般的强烈感觉。 两人的呼吸,逐渐地交织在一起。 林有容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 就连脚趾头都紧紧绷直。 慢慢地。 她感到自己全身轻飘飘,陷入无力的眩晕之中。 无法自拔。 她的手指,紧攥着他秋衣的衣角,仿佛在寻找一种支撑。 有些如痴如醉的林有容,敏锐地察觉到,搭在她身上的那只爪子,忽然就微微移动了几下。 即使外层毛衣、中层秋衣、里层小衣…… 但这除了自己之外,从未有外人触碰过的地方…… 只觉得全身像被电流贯穿一般,无比酥麻,心跳加速到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她试图调整自己的呼吸。 却发现自己的肺部,像是被什么紧紧束缚住,每一次吸气都变得异常艰难。 这个吻似乎持续了很长时间,让她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这种颤抖并非因为寒冷,而是源于内心的巨大激荡。 余欢感受到了她愈发凌乱的呼吸,不禁睁着眼睛,瞄了瞄双眸微阖的林有容。 非常主动地嘬着他,貌似很全心投入的样子。 原本爪子只是浅浅地搭着,此际不禁轻缓地rua了一下。 下一刻。 耳边飘来了一声黏腻的鼻音。 余欢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强烈的冲动。 然而,还未等他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她蓦地睁开水波荡漾的眸子,向一侧别过头去,且抬手就抓住了余欢的五指。 软软糯糯地说出了两个字:“不要!”语气中带着些坚定。 余欢此际哪还不知道林有容。 她在这方面还是一张白纸,偏好循序渐进。 并非是端着不给碰。 如果喜欢的话,就比如亲亲的时候,她还会表现得非常主动。 但一旦涉及到更亲密的行为,她就会表现出犹豫和拒绝。 就比如这次。 刚刚钻入牙关,她马上就交织了过来…… 这么纯真的老婆大人,可不能把她当成摸摸唱的小姐姐啊! 恋爱脑是恋爱脑了一点,却又明显不是什么傻白甜,连哄带骗哪怕有效,恐怕也收效甚微,说不准,还会起到反作用。 反正嘛,rua都已经rua了。 尊重—— 余欢舔了舔濡湿的嘴唇,强行压下心中旖旎的念头。 随即翻过身,紧挨着她仰面躺在旁边。 心跳犹自无比激烈,深呼吸了一口气。 哪怕足足有着三层的阻隔,小衣束缚得还有些紧,却依然能鲜明感受到,柔软和饱满。 在晦暗的床头灯下。 林有容偷偷瞥了余欢一眼,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在柔和的光线中显得更加深邃。 她心中不禁有些诧异。 自己一句话出口,这个惯常不依不挠使坏的男人,竟然老老实实地点到即止,乖乖地松开她,躺到了一边。 尊重她的意愿,没有进一步使坏。 很绅士风度嘛…… 不过,林有容回想他之前的小动作。 说好的,只能放在上面,可他竟然还捏了捏! 嗯。 一点都不绅士! 这個念头一闪而过,林有容只觉得全身酥酥麻麻,害羞到几乎想钻进床底下去。 余欢抬手放在眼前,端详着自己的五根手指头,不由地慨叹一句:“真看不出来,我老婆的胸肌,竟如此发达。” 林有容看到他抬手的动作,正处于羞极的状态中。 听见这话,明明很羞怯,却顿时忍俊不禁,扑哧一笑。 余欢闻声侧过头来。 端详她染上了鲜艳红色的脸颊。 宛如初升的朝霞,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羞涩与妩媚。 林有容被他深情又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不禁往床沿缩了缩。 只觉仿佛有一团无形的火焰,从面颊深处升腾而起,如同被点燃的炭火,在她脸上跳跃,一直烧往了脖颈间,将她的肌肤灼烧得发烫。 余欢轻轻一笑,收起想调戏她的促狭心态。 微微坐起身,亲了亲她脸颊。 嘴唇就贴在上面,感受着她滚烫的肌肤,缓缓翕动说:“你还可以睡个回笼觉,我下楼去看看,早餐能不能打包上来。” 林有容微微颔首,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余欢笑了笑,挪动身子坐在另一边的床沿上。 一边套上羊毛衫,一边说道:“这就是成名的代价啊,吃个自助早餐都不方便。不过我还好,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没人认识了。” 林有容侧着脑袋,瞧着余欢的背影,两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裙摆。 她想了想说:“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呀,很多人为了成名,还不惜一切代价呢~” 埋在心底的却是—— ‘你可是我的男人,又怎么会过段时间,就没人认识了呢?’ 闻听此言。 余欢不禁回身往林有容那边挪了挪,伸出手一刮她的琼鼻:“不愧是学马克思的,这话有深度!” 林有容往后缩了缩。 脱离余欢爪子的触碰范围后,鼻子“哼哼”一声说:“我爸妈让我报的马院。” 余欢踩着拖鞋,三下五除二穿好裤子,稍作思忖说:“他们估计是想让你当公务猿吧?” “嗯。”林有容微微颔首。 余欢迈开步子,转头看着无比端庄躺在床上的林有容,就连裙摆也无一丝褶皱。 仿佛和醒来时,那个蓬乱的懒虫判若两人。 他笑了笑说: “我爸妈也是想让我回县里当老师,教师资格证都考了,去很多景区都可以有优惠呢!不过我还是自作主张参加了校招,他们一看好歹也是事业单位,在报社上班好像还不错,说出去也不落面子,也就没有多念叨我。” 林有容莞尔一笑:“是吧,如果你去当老师的话,就不会认识我了。” “这个就叫因缘际会!”余欢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地转而说:“我洗漱完,就去自助餐厅看看,回来了再叫你起床吃早餐。” 林有容应声:“好。” 瞥见余欢打开微掩的卧室门扉,身影从门框消失。 林有容搭上他之前抚过的地方。 不禁陷入沉思…… 余欢站在马桶边放了个水。 动静可以用哗哗作响来形容。 男同胞俱都知道,在起立的状态下,冲击力得增加数倍,连蚂蚁窝都能冲垮。 洗漱完毕。 余欢拿起置于沙发风衣和鸭舌帽,穿戴整齐后,随即开门而出。 林有容侧着耳朵听到门扉扣合的细微声响,并没有如余欢所言睡回笼觉。 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她自床尾趿拉上拖鞋,去卫生间也放了个水。 顺便撕下小裤上的邦迪,换了个新的。 心里,不禁暗自嘀咕。 他到底是怎么呲得那么大声的? 她都气沉丹田了,竟都远远有所不及。 在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手指沾湿,将有些乱糟糟的发丝捋顺。 漱口洗脸后,抹上面霜和眼霜,这才美美哒躺回床上。 背靠床头,拿起手机翻看了一下跟张野师姐在昨晚的聊天。 确认是十一点在同心酒楼约饭后,舒适地翘着腿,随即玩了一会神庙逃亡。 敏锐地闻听到入户门被打开,她忙不迭将翘着的腿放下来…… 头戴鸭舌帽的余欢,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子,龙行虎步进来,转头只见林有容端庄地靠着床头玩手机。 从扬声器外放出来的声音,还能听出是在耍神庙逃亡。 他面带笑意地说道:“老婆,洗漱洗漱恰早餐了!” 林有容抬眼说了一句:“我已经漱口了。” “哦。” 余欢点了点头。 难怪她稍许蓬乱的青丝,此际看起来柔顺了许多。 他移步到床头,将床头柜上林有容的羽绒服拿开,轻轻扔在床尾。 随即把两个塑料袋依次放好。 一个塑料袋里,叠放着两个餐盒,一个塑料袋里装着两盒牛奶、两个鸡蛋。 他咧嘴笑说:“本来是不让打包的,但你老公我发动颜值优势,把服务员小姐姐成功说服,给我拿了两个打包盒。” 放下手机挪到床头柜边跌迦而坐的林有容,顿时伸出手,掐了掐余欢的大腿肉:“美得你!” 见状。 余欢一手也揪了揪她的小脸:“老公我这么卖脸,还不是为了能让你舒舒服服地吃早餐。” 林有容松开螃蟹手,见他揪着脸甚至还拧了拧,顿时将他的爪子一把拍开。 翘首望着两个白色一次性发泡餐盒,轻声问道:“有什么好吃的呀?” “一碗冷粉,一碗饺子粑。”余欢笑说:“我感觉景德镇的冷粉贼好吃。” 林有容微微颔首:“确实很不错,比起武陵米粉,要更粗更有嚼劲。” 余欢撇开筷子递给她:“女侠,请用筷。” 林有容莞尔一笑地接过,看着余欢从塑料袋里拿出打包盒,转而说道:“张野师姐约我们中午在同心酒楼吃饭。” 余欢正将发泡餐盒的盖子撕下来,熟稔地从盒里夹出一些冷粉。 闻言点了点头:“行啊。” “本来她说是上午就见面的,但我担心跟伱计划的行程有冲突,就约她吃顿中午饭。” 林有容话音顿了顿,瞧余欢连番地夹着,忙不迭继续说: “够了够了。” 余欢摇摇头:“你吃下面的,好拿一点。” “噢。” 见余欢将盒盖夹满,直起腰开始嗦粉。 林有容稍许俯身,也端来餐盒,坐在床头小口吃着。 余欢将筷子换到左手,以指间夹着,弯腰以右手灵巧地打开饺子粑的餐盒。 先夹了一只,放在林有容的碗里,笑说:“尝尝,跟饺子有什么不同。” 林有容筷子尖将饺子粑夹在眼前,仔细端详了一下:“皮很薄,能看到底下的韭菜。” 余欢将嘴里嚼烂的冷粉咽下:“嗯,是韭菜豆干馅的,还有一种萝卜丝馅,我试了一个还比较辣,就没有打包上来。” 林有容咬下一半,缓缓嚼着,仔细体会,沉吟说:“这面皮的口感,好像跟一般的饺子不一样。” “不能说是面皮。”余欢也夹了一只饺子粑送入口中,嚼几下后笑说:“应该说是粉皮,用大米磨制的。” 林有容将嘴里的半只饺子粑咽下,微微颔首:“那难怪,饺子皮是用小麦做的。” “还蛮好吃!”余欢又猛猛塞了一个。 “嗯!” 两口子很快将两个餐盒里的食物消灭殆尽。 当然,余欢作为战斗机吃了一大半。 他将碗筷收进塑料袋里,又把两盒牛奶插上吸管。 先把第一盒给林有容,自己再美美地嘬上一大口。 长吁了一口气:“舒服!” 被余欢服务到位的林有容抿嘴微微笑着,忽然开口问道:“亲爱的,你以后,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闻言。 余欢看着她犹如蝴蝶翅膀般轻轻扇动的睫毛。 毋庸置疑地点点头,温声说:“为什么会这么问,你是要陪我一辈子的人,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当然会一直对你好咯!” 林有容稍作思忖,又问:“一辈子那么长,人心都是会变的,这个世界除了我以外,还有很多优秀的女孩,万一哪天你又喜欢上别人了呢?” 余欢嘬了一口牛奶,笑了笑:“你都说确信自己会从一而终了,就不允许,你是我的不二之选咯?” 林有容嘴唇翕动了一下。 可恶! 这个坏男人,总是这么会说花言巧语。 茹姐都吐槽过很多次了。 男人没有得到女人的身子之前,那就是百般的献殷勤,呵护备至,体贴入微。 会想尽各种办法,愿意为女人做任何事,变着花样讨女人的欢喜。 一旦到手了,那就会渐渐冷落和忽视,直到弃之如敝履。 但偏偏他这一脸真挚的模样,尤其是坚定的眼神,让林有容心中的感动无法言喻。 感觉眼眶热热的。 她下意识地微微低头,嘬着吸管,想了想说:“从一而终,不二之选。希望你会一直记得。” 余欢粲然一笑,伸出手,摆出手势:“拉勾!” “幼稚!” 林有容嘴上吐槽,却抬起头来,口嫌体正直地与他拉勾勾。 异口同声地说: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言罢。 大拇指相印。 (本章完) 263 又菜又爱玩 余欢与林有容手指相勾,目光落在她那一双泛着盈盈秋水的杏眼上,情不自禁地弯腰,将头低下。 林有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微微抬起下巴尖,尤为配合地迎上了他的动作。 两人的唇瓣,沾着些许油渍,就这样浅浅地贴在了一起。 余欢贴着她柔软的唇瓣,嘴唇微微翕动说:“八点了,我们收拾一下东西出门呗?” 林有容跟他嘴贴着嘴,嗅着他的气息,轻声回应:“我要稍微化个淡妆,很快就好啦~” 中午还有一个饭局。 空余的另一手抚上她的浑圆,将她揽入怀中的同时,用力地揉了揉。 两人的鼻尖稍稍相碰,她那双晶莹明澈的眼眸,睁得圆圆大大的,与余欢近距离对视。 由于她穿着比较宽松的长裙,只觉丰腴从指缝中溢了出来。 刚才两人还如胶似漆呢! 林有容嫣然一笑。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以她彼时的年龄来说,无疑是青壮派的核心人物。 在鞋柜处换鞋的林有容瞥了余欢一眼。 看着她说完后回头继续系鞋带,余欢迅速收起鬼脸,一本正经地解释说: “这其实是在夸你呢。‘菜’是说你可爱得像只喜人的小菜鸟,‘爱玩’则意味着伱总是满怀活力,为生活增添无数乐趣。简而言之,就是你又可爱又有趣。” 林有容端详了一下目的地的距离,微笑说:“这都完全可以说是在隔壁了,导航去陶瓷博物馆的停车场,也才一公里。” 此际正值周日,刚刚开馆。 他把两个枕头垫在脑袋下,刚刚从兜里掏出手机,就看见林有容拎着包大步走了进来。 面红耳赤的林有容,忙慌松开咬着他的嘴。 经管类的专业比较特殊。 小奥迪在陶瓷博物馆的露天停车场熄火。 这地界不是老城区,建筑物相对稀疏。 同向行驶的车辆络绎不绝,而另一侧则显得有些冷清,显然大多数车辆都是朝着陶瓷博物馆的方向驶去。 林有容磨了磨牙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拎起已经收拾好的斜挎包:“你的话说得太假了。” 随即跌回驾驶座,脚踩油门,愉快地喊了一句:“老婆,导航陶瓷博物馆!” “好的。” 余欢等林有容从副驾驶储物箱里拿出口罩,等她不急不缓地戴上,这才推开一同车门下车。 很想跟他聊聊‘梦中的婚礼’,迟疑过后,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带着些许质问的语气说:“你刚才说我又菜又爱玩,是什么意思?” 虽然车流稍显繁忙,但并未形成拥堵,总体井然有序。 林有容瞄着屏幕一瞬间刷新出来的路线,下达指挥说:“右转!” 录取分数线相当高,学习难度仅次于医学,堪称学霸聚集地。 余欢仔细打量着纯欲风的林有容,视线在她精致的五官上流转,点头如小鸡啄米:“好看!” 余欢嘴角噙着笑意与她十指相扣,两人携手出门,穿过走廊,沿着楼梯走下一楼大堂。 手感嘎嘎的好。 她径直走到落地窗前,将包包放在小圆桌上,“唰”地一声将窗帘拉开过半。 她拿着小镜子,在脸上细致地涂抹着化妆品。 她回身开始收拾小圆桌上的各种化妆品,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我以前还不怎么会化妆呢,都是跟茹姐学的。” 林有容点了点头:“嗯,我们参观两个小时,十一点就去找张野师姐。” 余欢纹丝不动,淡定地继续说:“我这堂妹是个人才,不仅是跳级生,十六岁上五道口,学的还是经管专业,现在全奖留学老牌常春藤,读金融——” 余欢头也没抬,继续玩着游戏,口中笃定地说:“当然了,我老婆天生丽质,无论怎么打扮都好看!” 余欢收敛飘飞的思绪,打趣说:“我家老爷子的宝贝孙女这么有出息,他那个嘚瑟——” 余欢驾驶着小迪奥驶出停车位,他两手握着方向盘,身体缓缓向副驾驶座位倾斜而去。 话音落下还剜了他一眼,随即转身,去茶几拿她蒙头盖面的装备。 绕着过去停车场相距仅一公里,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在隔壁。 余欢远望着大门处三五成群的游客,觉得人流量还算可以接受。 她戴上猎鹿帽,将帽檐拉低,娇嗔说:“哼,油嘴滑舌,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呢!” 余欢哈哈一笑,打趣说:“这都被你发现了,看来我还是逃不过老婆的法眼。” 话音未落。 林有容被这称呼逗得不禁轻笑一声,又揪了揪余欢的胳膊肉:“你怎么这么会给人取绰号?” 逆光的背影,显得格外娴静。 她娇嗔地说:“你太坏了!” 余欢听从导航的指挥,前方路口,缓缓往右打方向盘。 余欢抬眼一瞥,看到林有容正磨牙的小模样,他不由得挠了挠头,心中纳闷。 他左手搭上车窗主控,顿时,清新的空气和温暖的阳光一同涌入车内,令人心旷神怡。 开锁后,拉开门的同时,声音坚定有力:“遵命,老婆大人!” 哪怕多年后被张雪锋贬得一无是处,但在这年头,通常是九成高考状元的选择。 林有容带着甜蜜的微笑,轻盈地移到床尾。 迅速下床,走到她身边帮她拎包,脸上露出真挚的表情:“我说的是真的,你本来就很好看,化妆品对你来说,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得令!”余欢颔首,随即往右打方向盘,轻踩油门。 此前跟余松年他们吃夜宵的时候聊到三国,他曾半开玩笑说余澄澄是‘我之荀彧’,其实也并非虚言。 余欢微微眯起眼睛,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变化。 西山湖酒店占地面积不小,而陶瓷博物馆更是广袤。 余欢点了点头,确实很厉害。 林有容欣喜地回过头,却发现余欢正全神贯注地玩着手机。 透过咖色墨镜片看着余欢庄严肃穆的脸,顿时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形象!”林有容掷地有声肯定地回答。 余欢耸了耸肩: 它并非单纯属于文科或理科的范畴,某种程度上来说,需要文理兼修。 林有容噔噔噔地羞极跑路。 余欢轻轻咬了咬她的上唇瓣,然后慢慢直起身来。 明媚的晨光将一切都映照得分外清晰,就连行道树的每一片叶子,都恍若熠熠生辉。 这个坏男人顿时就吐出舌头歪在嘴角,搞怪地朝她做了个鬼脸。 怎么回事? 余欢顺势五指合拢,稍许挤压了一下。 林有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被余欢逗乐到的笑意。 不多时。 她嘴角顿时微微一撇。 林有容扑哧一笑,轻轻一拍余欢的胳膊:“哪有像你这样说自己爷爷的。” 他心中满满的都是安逸感。 闻言,林有容嘴唇翕动了一下。 余欢心中暗笑,今天的纯爱战士胆儿很肥啊! 他不假思索,选择了反击。 “是吧~”林有容若有所思。 在林有容香喷喷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 林有容回过头。 两人手挽手,缓缓走向博物馆的大门。 “真的吗?” 办完退房手续,直到至停车场的时候,两个连体人适才松开了手。 老婆美美哒。 微微颔首:“嗯~” 林有容只知道余澄澄是跳级生,闻言脸上不禁涌出些许讶异:“你堂妹这么厉害?” 他微笑着柔声说:“应该就在附近,但是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在哪个方向。” 而吃饱喝足的余欢,则选择舒适地躺在床上,穿着板鞋的双脚,随意地歪在床沿外。 拿起短款羽绒服轻轻套在身上,没有拉上拉链,便趿拉着拖鞋,款步走向卫生间去拿她的斜挎包。 抬起小拳头锤了锤余欢的肩膀,挣脱开怀抱,又拂开他的爪子。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话音刚落,游戏角色跌落悬崖。 余欢注视着路面,微微点头。 怎么突然感觉她好像有些不悦,那有点咬牙切齿的小模样,似乎想要咬人。 林有容系好鞋带直起身来,朝他啐了一口:“呸!胡说八道!” 余欢瞧着她的婀娜背影,裙摆飞扬,一瞬间就消失在了门框外。 “noproblem!”余欢应声。 余欢看着林有容一笔一划,在中控屏上检索目的地,帽子和墨镜完全遮挡不住她恬静的神情。 余欢却还是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不过这次笃定地说:“好吧,前面的解释我确实是胡诌的。但说你又可爱又有趣,这点绝对是真心的,比珍珠还真!” 余欢视线从手机上的神庙逃亡游戏画面,缓缓移向落地窗前的林有容。 余欢的视线再次回到手机屏幕上,手指在上面滑动着,同时回应说:“这個妆容真的很适合你。” “不止于此,在我心中——”余欢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吐出长句:“我老婆林有容毋庸置疑是全天下最最可爱最最有趣的人!” “我爷爷属于那种会陪小屁孩一起抓青蛙斗蟋蟀,还乐此不疲的长辈。等你以后接触他就知道了,他现在就像个老小孩,你要是太尊敬他,他反而会觉得不自在。” 最后,她在嘴唇上轻轻涂抹上一层粉红的润唇膏,然后转身,笑盈盈地,正好与他对上眼: “亲爱的,怎么样?” 在余欢这个重生者的视角里,余澄澄出社会以后,父亲是大学教授、爷爷是中学老校长的家庭背景,其实也给不了什么助力。 林有容抿嘴微笑着,探手伸向这个皮糙肉厚的男人,轻轻揪了揪他的胳膊肉。 假意地别过头去,以免他看到自己嘴角挂着的掩饰不住的笑意。 纤长的手指轻轻将房卡抽出来,带着一丝娇嗔说:“以后不许再说我又菜又爱玩!” 闻声,林有容揶揄地说:“看来你跟你堂妹待久了,还开始拽洋文了,是不是快变成半个留学生了?” 话音未落,余欢便感觉到他没有拎包的左手,被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握住。 多年后,陶瓷博物馆的一尊雕塑意外走红,不节不假看它一眼都得排队。 顷刻间。 当她款款经过余欢身边时,佯怒地白了他一眼。 他话音顿了顿,嘴角流露出对高智商人群羡慕的微笑:“说是去了那边没人管,偶尔学习,经常玩耍,还有半年就能修满学分毕业了。” 言语间流露出来的傲娇之意,让余欢有些忍俊不禁,连忙绷着一张脸,以免笑出声来。 想到小时候那些偷鸡摸狗的往事,嘴角噙着笑意说:“这两个人我敢打包票,还是能保守住秘密的,不会在外面瞎咧咧。” 此情此景,余欢立刻收起手机。 四个车轮滚动少顷,很快就在路口前停滞下来。 “好。”林有容不假思索地点头。 他一手拿起床头柜上吃剩的两个水煮鸡蛋塞进兜里,急忙绕过床尾跟了上去。 十年后却能成为大厂职级m7的高层领导,同级别不过三十来人,无疑展示了她非凡的能力。 余欢在走道中越过林有容,上前握住门把手。 “好!”林有容嫣然一笑地点了点头。 一如美利坚的学霸人群俱都往法学和医学扎堆,主要原因,都是因为钱景和前景比较好,毕业即高薪。 四目相对。 “你就说形象不形象吧?”余欢笑问。 余欢开门见山地说:“余澄澄23号会来星城玩,然后隔天就飞去纽约读书。到时候我白天要上班,如果你在家的话,就帮忙招待一下她哦。” 余欢想了想,又补充道:“也许还有熊大。” 听到这话,林有容虽然背对着余欢,但嘴角却不住地轻轻上扬。 余欢瞧着红温状态的林有容,不由地噗嗤一笑,促狭地挑了挑眉毛:“又菜又爱玩。” 余欢瞥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间:“现在是八点四十七分,陶瓷博物馆九点钟开门,我们过去时间刚好。” 明媚的阳光如丝如缕地洒入,霎时间,整个房间都被温暖的光线充满。 一阵牙痒痒的林有容,踮起脚尖,不言不语地直接含住他的下嘴唇,轻轻咬了一口。 她轻盈地迈开步子,向门口走道而去。 陶瓷博物馆的展厅共有七层。 余欢鸡贼的带着林有容坐电梯直上顶楼,准备慢慢往下逛,避免爬楼腰酸腿痛。 (本章完) 264 我是买单专家 从导向牌来看,藏品展示仅在四到七层,其余楼层皆为服务区。 七楼作为现代展厅,不仅陈列着精巧绝伦的各类现代陶瓷,更主要的是,生动展示了陶瓷精湛的制作工艺。 林有容挽着余欢的胳膊,与他并肩漫步。 周遭人流如梭,各种细碎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显得有些嘈杂。 往常在这种熙熙攘攘的环境中,林有容肯定是不太舒适的。 可瞧着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个不停,嘴里各种“老婆你看看这个”、“老婆你瞧瞧那个”…… 她口罩下的嘴角不禁微扬。 青花瓷虽然始于唐代,却在元代真正成熟于景德镇的湖田窑,从明代开始,青花更是成为了瓷器的主流。 林有容歪着脑袋想了想:“我也要!” 余欢顿时抬手,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瓜:“说什么呢你!我只是觉得我们的感情好像不需要磨合,就像天生一对!” 虽是不好出声作答,但却挽得他更紧了一些。 余欢一手稳着方向盘,一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递给她:“把那张击毙佛的照片发给我。” 他随手将装蛋壳的塑料袋放在扶手箱,腮帮子鼓鼓,慢慢咀嚼着。 他“咔嚓”一声,拍了一张正脸照,嘿嘿一笑说:“你用无语菩萨,我就用这个击毙佛。” 他抬手遮在眉间,远眺昌江河。 “借此机会跟你第一次出来旅行,我们两个人脾气性格都不一样,生活中有着各自不同的小习惯,还有对待一些事情迥异的看法,两个人形影不离待久了,我还以为多少会有点争吵呢。” 到了节假日,想要看一眼,恐怕都得排上半天的队。 下一刻。 走走,停停,拍拍,很快两人沿着楼梯缓缓走下,来到了六楼。 多年以后,这出自民国瓷器大师曾龙升之手的十八罗汉像,可以说撑起了景德政文旅的半壁江山。 好嘛! 这个小小的发现,暂时还是不要过多声张,万一她经不住调侃,恼羞成怒又改掉备注,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悄悄地退出通话界面,打开相机功能。 余欢不禁上前一步,将她抱在怀里。 林有容注意到他摇头的小动作,顿时只觉牙痒痒,忍不住掐了掐他手背上的肉。 林有容听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打趣说:“你的意思是说,想跟我吵架咯?” 屏幕瞬间解锁,进入了主界面。 话音未落。 林有容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游人不多,便小声开口道:“这里的佛像,看起来都挺滑稽的。” 林有容浅浅咬了一小口微凉的蛋白,细嚼慢咽,同时指尖在中控显示屏上滑动,设置导航。 眼看着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余欢牵着林有容的手,带她下楼。 这尊雕塑面相丰腴,眉目慈善,作冥想静悟状,只是表情确实很幽默。 河水在轻风的吹拂下,微波荡漾,仿佛细腻的绸缎在阳光下颤动。 不过今晨好歹上手rua了一下,周围也全是人人人人人,余欢心中并无什么旖旎的念头。 余欢在林有容眼前晃了晃手机里的照片:“等会你用微信把这张照片发给我,我要用它来当头像。” 心情甚佳的余欢一直开着相机功能,不时举起手机拍摄一下。 余欢一手把控着方向盘,一手拍了拍胸口,自信满满地说:“这个你放心,我是买单专家。” “阔以。” 他惊异地喊出了声:“哇塞!”同时下巴微挑,向林有容示意,“老婆,你快看,那条龙好大啊!” 临近正午,骄阳高悬在天际,带着些许炽热的冬日光芒,透过挡风玻璃洒在余欢身上,让他感到一丝燥热。 正感动来着,结果他又开始不着调,又开始口花花了! 余欢在帽檐及口罩之间的一双眉眼带着笑意,连连颔首说:“行吧行吧,我知道你也不会告诉我,这是你的秘密。” 茹姐车上就只有一根水果充电线,并且这次到沪上找林有容的时候,未曾携带安卓充电器,所以昨天晚上在酒店,也未能及时充电。 这青花瓷龙与陶瓷博物馆也就一路之隔,建造在路边的一汪大湖里,余欢驾驶着小奥迪,很快就风驰电掣而过。 余欢环顾四周,目标明确,带着林有容走向了民国展厅的十八罗汉。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说着,她依言定睛看了看两人身前的雕塑,顿时扑哧一笑:“确实很无语!” 余欢不禁长叹一声:“不虚此行!” 他们看得并不走马观花,反而很细致。尽管已经逛了两个小时,博物馆还远远没有逛完。 唯见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一条须爪张扬的青花瓷龙踏波而行,仿佛跃然水上,活灵活现。 “好~”林有容点头。 林有容忍俊不禁。 被老婆一番投喂的余欢浑身舒坦,长吁了一口气。 鼻子里轻“哼”一声,她正要开口说话,羽绒服外口袋里的水果手机倏忽震动,响起来电铃声。 余欢打量了一下四周,眼见四下无人,突然侧过头,在她的耳边低语:“老婆……” “你衣服里怎么鼓鼓囊囊的,到底藏了什么好东西?” 他瞥了一眼导航,发现目的地只有三公里之遥,于是便打消了脱掉风衣的念头。 听见她的疑惑之意,余欢笑着松开她的手,转过身来,面对着她比划出一个剑指:“biu~” 闻听车门被轻轻碰拢的声音,余欢转过身来,看到林有容以纤细的指尖推了推墨镜。 他瞥一眼仪表盘,现在才中午十一点十三分。 “喂,张野师姐,我们在饭店门口…… 没过多久,跟随导航的指引,他们便抵达了目的地。 林有容对他说:“张野师姐就住在旁边的酒店,她让我们稍等,马上就下来。” “唔……”林有容紧紧抱住他。 这些瓷器顶流,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将口中最后一点嚼烂的鸡蛋咽下后,他提议道:“老婆,我们要不要先去买点礼物呢?” 余欢稍许摇头,耳鬓厮磨,连声说: 很快,他们在一尊颔首低眉的陶瓷雕塑前,双双停下步履。 特别是元代的青花瓷器,构图既丰富又大气磅礴。 然而约好了饭局,只能作罢。 不过,能够不排队就看了无语菩萨,又一件不落地参观了元青花,便已是不虚此行。 林有容坐在副驾驶,刚刚系上安全带,就看见余欢从口袋里掏出两个水煮鸡蛋。 一路走来,深切地感受到了陶瓷制艺技术的演变历程。 表情同样充满了魔性。 此雕塑在多年后被无数人用作表情包,人称无语菩萨,但实则上,却是一尊沉思罗汉。 其跌迦而坐于猛虎之上,微微侧过身来,剑指虚点前方,怒目圆瞪。 林有容略一沉吟,微微摇了摇头说:“不用,在外面吃饭,又不是去家里,到时候伱找机会买单就行了。” “不是。” 瞥了瞥老婆姣好的侧脸,心中感慨,这才是神仙过的日子! 放下手刹,轻踩油门,将小奥迪驶出停车位。 闻言。 “给,我的手机电量还满着呢。”她压着嗓子说话,声音中带着一丝娇憨。 对此余欢表示习以为常。 带着几分促狭的话音落下。 拧开后,先不急不缓地喂给余欢喝了两口,然后再自己慢慢啄饮。 余欢没有多言,接在手里。 余欢随大流,将小奥迪停在路沿的一辆奥拓后面。 “嗯?”林有容应声,温热的气息让她感到耳朵一阵发痒。 闻声,林有容顺着余欢的视线,往自己这一侧的前挡风玻璃看去。 在小奥迪车头前,两人松开一直牵着的手。 林有容把口罩拉到下巴处,接过鸡蛋,熟练地剥开壳,微笑着说:“我不吃蛋黄哦~” “嗯呢~”林有容微微颔首。 明明早上还摸过…… 你個从来不肯张嘴喊‘老公’的纯爱战士,结果背地里连‘老公’都备注上了是吧!? 余欢心中暗自欢喜,瞥了一眼正在专注欣赏瓷瓶的林有容。 瓷都的说法有好几个地方,但景德镇的地位无疑是不可撼动的。 林有容倏地抬腿就想踩他的脚,但到最后,却还是轻飘飘落在他的鞋面。 闻听此言,林有容笑着回应:“楼下那些真正历史悠久的文物都还没看呢,就说不虚此行了呀?” 相机图标在通话图标的左侧,余欢伸出拇指点击的时候,却不小心触碰到了通话功能。 无需排大队,就在六楼民国展厅,悠闲地参观完了十八罗汉。 他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两个字,然后视线移到下面的一小串手机号码上,心中不禁泛起涟漪。 两人携手漫步,从近现代展厅走到明清展厅,再来到四楼的元代展厅。 “你吃蛋白,蛋黄留给我就好了。”余欢说着,也剥开了自己手里的鸡蛋,然后整个塞进血盆大口。 阳光下。 “应该有吧。”林有容微微颔首,然后朝他小手一伸说:“我的手机呢?” 一直以来,她的微博头像是自己的艺术照,而企鹅和微信的头像,则是宫崎骏笔下胖嘟嘟的龙猫。 她侧过身子,将手中圆滚滚的蛋黄塞进了余欢的口中,随即自身下踏板拿起一瓶矿泉水。 林有容亭亭玉立,裙摆随风微扬,娇俏又优雅。哪怕蒙头盖面,但光是这份气质便已经十分惹人注目了。 她不懂。 余欢直接给这尊雕塑来了一张正脸照,笑着对林有容说:“老婆,你看他的表情是不是很无语?” 在这里,近代窑业的发展和瓷业的改革历史被一一展现。 只是被这么依赖地抱住胳膊不放,那种亲近的感觉,让人既愉悦又怪幸福的。 林有容忍俊不禁,莞尔一笑地说:“形象!” 他将两个鸡蛋轻轻相碰,蛋壳稍许裂开后,转身递给林有容一个,温声说:“老婆!给。” 林有容微微踮起脚尖,环住他的腰,下巴尖搭在他的肩膀,笑着说:“怎么啦?要见我师姐,你紧张啦?” 两人相拥片刻。 余欢重新牵起她的手,指尖在她柔嫩的手背摩挲着:“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你无语菩萨,我击毙佛。” 见林有容还在拿着手机给人发消息,余欢便先行推开车门下车。 怎么不是‘讨债鬼’了? 尽管两人穿得里三层外三层,但被当成抱枕的余欢,依旧能感受到她胸口的鼓鼓囊囊…… 什么叫,这是她的小秘密? 她就这般虚踩着余欢的jio,接通电话。 “我估计,这龙至少得有五六十米长。”余欢转过头,一边注视着路面一边说道。 余欢与她十指相扣,带她转向旁边的另一尊雕塑。 比ak都难压的嘴角,被遮掩在了口罩里。 余欢的目光落在第一条通话记录上,联系人备注的“老公”二字,让他瞬间愣住。 “嗯。”余欢点头,走到副驾驶那边。 林有容将墨镜摘下来,仔细端详后,嘴角泛着微笑附和说:“嗯,确实好大一条龙!” 心中不禁稍微思索了一下,也不知道,林有容跟她那些师姐是怎么来往的。 “击毙佛?”林有容歪着脑袋,可可爱爱。 这个臭男人—— 在人潮汹涌的展厅里,他们逐次参观完了镇馆之宝的元青花。 耳根子发烫的林有容,促然松开余欢的怀抱,抬起小拳头一锤他的胸口,娇嗔说:“你太坏了!” “好的。”林有容柔声应道。 两人走过之处,各式瓷器琳琅满目,瑰丽多姿。 余欢稍稍摇了摇头。 想到这里,余欢口罩下的嘴角露出了笑意:“夫妻头像是吧?” 林有容见状,立刻拉开羽绒服的拉链,从内袋中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余欢。 直到手机倏忽微微震动,提示电量不足,这才暂时揣回了裤兜。 余欢的视线刚重新投向路面,突然一抹鲜亮的色彩捕捉了他的注意力。 当屏幕亮起,他不假思索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作为解锁密码。 一边说着,还有些气呼呼地一掐他腰上的软肉拧了拧。 就知道拿她开玩笑! 在一阵阵“痛痛痛”的轻声求饶中,口罩底下的嘴角不禁微微勾着,对电话那头说: “好的。” (本章完) 265 没有给师门丢脸! 和煦的微风掠过,轻轻摇曳着绿意葱茏的樟树,发出簌簌的声响,与此同时,林有容的裙摆也随之微微飘舞。 一通简短的电话交谈结束,她从耳际放下手机,松开拧着余欢腰肉的手,再收回虚踩在他鞋面的脚。 她微微低头,目光扫过他的鞋面。 确认并未留下什么灰渍,看到他揉着腰部的忍痛模样,鼻子里顿时轻“哼”一声。 带着些许娇嗔说:“知道痛了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乱开玩笑!” 好几层衣物加身,其实并无什么感觉的余欢,却还是稍稍地弯下腰。 他揉着腰间,肢体动作很夸张:“哎哟喂,你这手劲可真大,差点没把我腰上的肉拧下来了。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林有容听见这带着些逗趣的回应,顿时偷偷地无声笑了起来。 她戴着口罩,下巴微微扬起,目光瞥向右前方不远处,高挂着大红灯笼的饭店。 那是一栋三层徽派建筑,外立面的装饰很典雅,匾额上书有‘同心酒楼’四个大字,显得格外醒目。 余欢也随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来时,便已经注意过这家饭店。 在两口子打情骂俏的功夫,同心酒楼大门边,多了一对身影。 一男一女,双双戴着墨镜,正谈笑风生。 “走吧,张野师姐他们已经到了。”林有容话音未落,便迈开了步子。 余欢见状,忙不迭紧随其后。 他刚刚潇洒地将两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走在前面的林有容,步频稍顿。 等他并肩跟上来后,随手挽住他的臂弯。 余欢心中暖暖的,稍许思忖了一下。 觉得老婆挽着他的胳膊,他却双手插兜,这个姿势未免显得有些吊儿郎当,给人的印象难免会不好。 于是,他果断从兜里抽出手来,与她十指相扣。 两人就这样手挽手,亲密无间地缓步走向那对男女。 随着距离的拉近,对方也注意到了余欢和林有容的到来。 在距离大约十步远的地方,身着淡蓝色毛呢大衣的中年女人抬手挥了挥,声音中满是亲切地喊道:“小容!” 林有容即使蒙头又遮面,但她一下就认了出来。 毕竟这个生怕被人看到脸的装束,属实有些扎眼。 余欢注意到林有容的步伐略微加快,于是也连忙疾步跟上她。 顷刻之间,两人在这对男女的身前,停下步伐。 林有容开怀地笑说:“张野师姐!好久不见!” “是啊,真的蛮久没见了。” 张野臂弯处挎着一个黑色手提包,温婉地回应时,侧头细细打量了余欢一番。 这個年轻人身材高挑,走路带风,就只能看到帽檐及口罩之间澄澈的眉眼。 哪怕同样遮得比较严实,却也给人一种卓尔不群之感。 她笑盈盈地接着问道:“小容,这位就是你对象吧?” 余欢闻言,笑着接过话头,缓声说:“张姐你好,我是余欢。经常听容容提起你,今天终于有幸能够与你见面了。” 春晚上的张野总是以一袭旗袍示人,显得温婉而大气,实际上个子却不高,头顶刚到林有容的嘴部。 “幸会幸会。” 她微微颔首,感觉听名字有些陌生。 看着余欢,赞赏地说: “不错嘛,还挺人高马大的。” 两人稍许交谈之间,林有容瞧向张野身边的那位中年男子。 他穿着一袭黑色中山装,身高虽然比余欢稍矮一些,但同样显得高大挺拔。 与余欢高瘦的身材不同,他的身材更加壮实。 “鸿哥好。”她话音中带着笑意。 显然认识。 此际。 余欢的脑子飞速运转,闪过一个名字—— 吕继鸿。 著名男高音歌唱家,也是论登台次数排名前列的春晚常客。 他跟张野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却相伴数十年。 尽管吕继鸿论年龄比老余都要大上许多,此时也已经五十出头,但余欢还是机灵地喊了一声:“哥,你好。” “诶,小帅哥,很高兴认识你!”吕继鸿说着朝余欢伸出手。 这诙谐的话语一出来,余欢即知他应该很好打交道。 余欢与其握了握手后,礼貌地笑说:“我也非常高兴能够认识伱。” 两人一触即分后,吕继鸿笑容爽朗,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他看向林有容,说道:“小容啊,我跟你张野师姐,可一集不落,看了你在中华好歌声的表现。” “哦?那我表现得怎么样?”林有容问道。 “相当不错,没有给师门丢脸!” 他抬起大拇指竖了竖。 随即转而掌心向上,指往大门处,热情地招呼: “包厢我已经提前订好了,我们进去再聊。” “好。”林有容点了点下巴。 她牵着余欢的手,跟在吕继鸿的身后。 众人一齐走进同心酒楼的大门。 虽然时间尚早,但一楼大堂已有不少食客落座,气氛很热闹。 食客们的笑语和服务员的招呼声交织成一片,伴随着菜肴的鲜香热辣扑面而来。 余欢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的辛辣味道,让他感到肚子咕咕直叫,涌出一股强烈的饥饿感。 虽然不久的一刻钟前吃了鸡蛋,但上午毕竟脚步不停地逛了几个小时,确实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 在这样的环境下,不禁有些食指大动。 然而,有客人在场,他不能放飞自我,必须得慢条斯理,免得让林有容落了面子。 稳住! 他们刚往里走了几步,一个穿着制服的迎宾小姐姐,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 吕继宏伫立在前面,跟她三言两语讲明情况,小姐姐便引领众人,走向入口一侧的楼梯间。 随着他们的移动,一连串脚步声在楼梯的转角处折射放大,又随着距离的增加而渐渐模糊,最终汇成连绵不绝的回音。 张野在林有容的另一侧并肩迈步,温声问道:“小容啊,你妈妈最近怎么样?” 林有容声音中带着笑意地回应:“她还是老样子,经常一有空就打牌。” 张野将墨镜推到头顶,好奇地追问:“她还打晚晚场吗?” 麻将的晚晚场,在星城一般是晚上十点到凌晨。 约等于熬夜打牌。 林有容摇了摇头说:“我妈现在晚上很少打牌,并且一般十点多就回来了。” “那还是没以前霸蛮。”张野笑着飚了一句星城方言。 林有容轻轻点头:“嗯,她现在很少熬夜。” “毕竟,我们都不是什么年轻人了。”张野感叹道,随即话锋一转:“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连你都成大姑娘了,要结婚了。” 听到这里,虽领证但未有婚礼的两口子,相扣的十指紧了紧,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众人缓缓登上三楼后,迎宾小姐姐,将他们交接给一个服务员小姐姐,并告知对方,他们已预定九号包厢。 交代完毕后,迎宾小姐姐礼貌地告退离去。 瘦削的服务员小姐姐年纪与林有容和余欢相仿,同样是二十出头,嘴里对吕继鸿喊了一声“叔叔”。 在吕继鸿微微颔首的时候,热情地接着说:“请各位随我来。” 在她的引领下,众人穿过宽敞明亮的大厅,进入走廊。 此间三人并肩已经显得十分逼仄,余欢知趣地松开林有容的手,落后一步,让她跟张野聊天叙旧。 沿着走廊一直走到尽头,最后鱼贯而入包厢。 余欢亦步亦趋跟在林有容的身后,一步踏入,稍许四顾了一下。 木质的雕花门窗,墙壁上挂着一些水墨画,置物架上,是满满当当的精美瓷器。 暖色调的灯光从仿古吊灯洒落,映照在铺着白色细格桌布的桌面,上面摆放着的瓷白餐具,泛着微光。 包厢装饰典雅,陈设及装设,无不显现出对细节的考究。 余欢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带了存有三十万装修款的银行卡。 否则钱包里剩下几张红票子,五百都凑不出来,在这种消费肯定不会低的热门旅游地,恐怕真会捉襟见肘。 服务员小姐姐在一旁侍立,待众人入座后,她微微躬身征询:“请问现在要上菜吗?” 吕继鸿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正好是十一点半,点头应道:“上吧。” 张野坐在椅子上稍许回身,将手提包挂在椅背上,温声问道:“余欢,你是哪里人啊?” 闻言,余欢转头看向林有容之隔的张野,微笑着说:“我是星城县的,张姐,你叫我小余就行。” “嗯,小余。” 张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我对小容的口味是了解的,所以提前点了四个菜,有四星望月,井冈烟笋,潘阳湖鱼头,还有辣椒炒红薯梗,你再点两个。” 话音未落。 吕继鸿便将塑封菜单推到了余欢面前。 余欢也不拖沓墨迹,点头说“好”,欣然应允后,便拿起菜单稍作端详。 他主要是瞄了瞄后面标注的价格,心里琢磨着,这包厢若没有低消限制,或许还真不需要动用银行卡。 这远离海岸的内陆,美食贵就贵在山珍野味,然而这年头多少带着点违法,上不了台面。 既没有什么海味,倒也吃不出天价账单来。 念头一转,余欢随即对移步到他身后的小姐姐,点了个瓦罐老鸭汤以及永和豆腐。 吕继鸿打趣说:“你们仨都是星城人,口味肯定大差不差,这里就我一个甘省的。” 余欢将菜单放回桌面,好奇地说:“甘省也是吃辣的大省吧?” “对,我们甘省同样的无辣不欢,但不得不说,比起湘省和赣省来说,还是稍逊一筹。”吕继鸿爽朗地笑着,双下巴都挤在了一起。 当听到一旁的小姐姐询问“请问还有什么需要的吗”,他忙对余欢继续说:“小余啊,你想喝点什么酒?” 张野笑盈盈地插话道:“中午就别喝酒了吧,他们下午还要开车回星城呢。” “说得也是。”吕继鸿点点头,转而对小姐姐说:“那就麻烦你们快点上菜吧。” 小姐姐从蒙头遮面的余欢及林有容身上收回视线,只觉这些人,怎么神神秘秘的? 莫非是什么大明星? 但看这年长些的一对男女,却感觉有些不认识。 她连忙颔首,应声说:“好的,请稍等,我马上去催厨房。” 言罢,转身迈开步子,拉开门扉后离去。 吕继鸿收回视线,将墨镜摘下搁置在身前的桌面,笑说:“有外人我们说话都不方便。” “主要是小容在场。”张野打趣说:“现在知名度高的嘞!” “张野师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这点知名度,跟你们比起来,还差得远呢。”林有容话音中有些不好意思。 吕继鸿接过话茬,耸了耸肩说:“我们什么知不知名度的,估计也就这样了,在南方走街上也没多少人认识。就说相比起民歌,现在流行音乐更符合大众的胃口。” 余欢稍许斟酌了一下他这话。 南方不爱看春晚。 他和张野这种主要靠春晚刷脸的民族音乐歌唱家,搁南方,当然没有多少人认识了。 张野笑盈盈地说:“民族声乐的‘高峰’,在李老师那一辈之后就已经过去了,我们这一代充其量属于是‘高原’。现在有一个前提性的看法,‘民歌是过去的流行音乐,流行歌曲就是今天的民歌。’” “没错。” 吕继鸿点点头,突然对林有容竖起大拇指,称赞地打趣说: “这些天一出门,大街小巷,全都在放你的那首《是你》,虽然歌确实好听,但耳朵都要听起茧了!” “是吗,这首歌确实还算叫座。”林有容微微颔首。 余欢跟她朝夕相处这么多天,哪还没有察觉到她话音中的愉悦之意。 恐怕多少有一些类于衣锦还乡的心态。 功成名遂,故人当面。 小样儿! 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了吧! 余欢敛去嘴角的笑意,微微靠在椅背,将口罩摘下来,随手塞在风衣口袋。 张野转头打量一眼他帽檐下那棱角分明的面庞,朝身侧的林有容笑说:“小余人长得高大,形象还这么好,不会是演员吧?” 林有容摇摇头:“他目前在我爸的单位上班。” 吕继鸿瞅着余欢的脸,爽朗地笑说:“这形象不去拍电影可惜了啊!” (本章完) 266 他也算是个名人 摒弃掉长辈们常说的客套话,前世的这个年龄段,余欢还真没被这么夸过。 容貌和气质都是一个人外在形象的重要组成部分,两者相辅相成,互相影响,共同提升了一个人的魅力。 多出一茬十年的阅历,身上自然沉淀着一份独特的气质。 他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笑意说:“谢谢夸奖,说不定哪天,我就真的走上大银幕了呢!” “你这小伙子确实相貌堂堂,适合当演员。”吕继鸿笑说着点了点头。 另一半被这么不吝啬夸赞,林有容口罩下的嘴角也微微勾着,心里头怪愉悦的。 她指尖一推墨镜,不紧不慢地说:“他哪里懂演戏啊,不过《是你》这首歌的词曲,就是他创作的。” “真的吗?”吕继鸿露出了满脸的惊讶。 张野也诧异地将目光投向余欢:“小余,你还会写歌?” 余欢带着礼貌的微笑回答道:“上大学的时候,我学过吉他,也接触过一些乐理知识,就是写着玩玩。这首歌能受到欢迎,还是因为容容唱得好。” “太谦虚了,《是你》这首歌的歌词和旋律,我听了,相当不错……” 吕继鸿称赞的话音未落,嘴唇翕动了一下,正欲继续出声,包间的门扉却突然被叩响。 “咚咚咚——” 片刻之后,门被推开。 服务员小姐姐推着餐车,缓步走了进来,轻声说:“不好意思,打扰一下,现在开始为各位上菜。” 吕继鸿将原本想要说的话咽进肚子里,颔首应声:“可以。” 张野稍许瞥了一眼门口处,随即将目光转向林有容,好奇地说:“那难怪你们会走到一起,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林有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身前的陶瓷筷架,稍作思忖说:“我爸介绍的。” 张野听后点头称赞:“小林哥的眼光确实蛮不错。” 随着话题的深入,这辈分一下子就乱套了。 余欢想到这一点,顿时有些忍俊不禁。 他撇过头,恰好迎上林有容投来的目光。 在近距离下,透过她咖色的镜片,能依稀看到她眉眼的精致轮廓,正隐约流露出笑意。 小两口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服务员小姐姐一手提着毛巾框,一手持着夹子,轻盈地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将热气腾腾的卷状毛巾,夹放在每个人的毛巾碟里。 然后,她站在吕继鸿和余欢之间,将餐车上层的陶瓷茶壶,稳稳地拎起放在桌子上。 接着小心翼翼地开始上菜。 而余欢则拉低帽檐,用手撑着下巴,脑袋随着小姐姐的走动,不时微微偏转。 最后,他将帽檐稍微向右边扒拉了一下,让面庞稍稍侧向窗口。 这样,服务员最多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以防万一被人认出来。 “你们两個年轻人想喝点什么饮料吗?”吕继鸿拿过张野身前的茶杯,提起青花茶壶,稍许倾斜壶身。 琥珀红的茶汤,从壶嘴一线流出。 在他的控制下,如同一条细长的水线,顺滑地注入茶杯之中。 余欢一瞧这明净清亮的汤色,就知道是好茶,不是什么用来洗碗的茶水。 壶好,茶也好。 他微笑着说:“我喝茶就好了。” “嗯。”林有容也跟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张野见状微微起身,刚准备伸出手,将小两口身前的杯子拿给吕继鸿,让他斟茶。 余欢却抢先一步,把他和林有容的杯子拢在一起,笑说:“张姐,我们自己来就好了。” 张野坐回身,笑容温婉而亲切地说:“可千万不要跟我讲客气啊。” 余欢保持微笑,点点头说:“你是容容的师姐,当然不会跟伱客气。” “说得好,客气就见外了!”张野点了点头。 吕继鸿倒满两个茶杯,然后微微俯身将茶壶放在余欢的身前,抬掌示意说:“这是我特意点的浮梁茶,本地特产,尝尝看。” 余欢垂落在身侧的右手刚刚抬起少许,林有容却已先一步拎起了茶壶,开始缓缓地斟茶。 夫妻之间无需多言,自然不用讲客套话。 余欢端详着琥珀般晶莹的茶汤,逐渐将杯子填满。 袅袅热气携带着茶的芬芳在他鼻间飘过,令人心旷神怡。 林有容斟满这一杯后,他端起来轻呷一口。 入嘴首先是一股很特别的淡淡苦涩味,弥漫开来,少顷转化为带有醇厚香气的甘甜,让本就有些饥饿的他,顿时愈加口舌生津。 “这茶确实挺香的。”余欢由衷地称赞。 “也算是历史名茶了。”吕继鸿也小酌了一口。 包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茶香和菜香交织在空气中。 通常情况下,服务员小姐姐需要在一旁待命以提供服务,但念及领班跟她说过,这个包间的客人对安静和私密的需求。 感受到现场的气氛,她在上完菜后,微微躬身,机灵地说:“请各位慢用,我就在门外,如果有任何需要,请随时叫我。” “好的,谢谢。”吕继鸿点头致谢。 胃中空虚的余欢,目光扫过桌面上热气腾腾的各色菜肴。 令人垂涎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引得他胃中一阵痉挛,急切地呼唤着食物的填充。 即便此际已经成为了饿货,但余欢面色如常,依旧很淡然。 稳如老狗。 等服务员小姐姐开门离去后,余欢这才放下撑着腮帮子的手,坐直了身体,笑着说:“原来四星望月就是粉蒸鱼啊!” “没错,月亮代表的就是粉蒸鱼,而星星则是拌鱼丝、清炒雪豆、腊肉炒春笋和梅菜扣肉。”张野笑盈盈地解释。 这菜确实讲究。 一个方形的小木盘上,精心摆放着一蒸笼粉鱼,四个白瓷小碟点缀在边角。 虽然用料简单,但名字却充满了雅致。 “我们之前在这里吃过一顿,这菜的味道确实相当不错。”吕继鸿说着,拿起了筷子,夹向身前的永和豆腐,热情地招呼道:“小余啊,你千万别客气,尽管吃。” 闻言,余欢保持微笑,迎着吕继鸿的目光,礼貌地点了点头。 他稍微擦了一下手,将热滚滚的毛巾稍许折叠后,放回毛巾碟里。 随即抄起筷子,不紧不慢夹了一筷子烟笋送入口中。 与此同时,林有容摘下了墨镜和口罩放在手侧,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浮梁红茶。 张野的视线从她的脸庞转向余欢,好奇地问道:“小余啊,你怎么看起来像是生怕别人把你认出来一样?” 她适才,明显注意到了余欢的小动作。 “他也算是个名人,有很多人年轻人认识的。”林有容拿起筷子,说到这里,忍不住轻轻一笑。 她还经常跟茹姐和纪萌,互发领导哥表情包来着—— 自从服务员小姐姐进来后,吕继鸿的疑惑已经压抑了许久。 此刻,他忍不住向林有容开口问道:“小余既然在你爸的单位上班,不是演员,又这么擅长写歌,看样子还很出名,那他应该是在歌坛有副业吧?” 余欢粲然一笑,接过话茬说:“有这个想法,不过我不会唱歌。” 张野细嚼慢咽着,缓缓说:“既不是演员,又不是歌手,难不成是靠写词作曲出名的?就和文山一样?” 林有容嘴里咀嚼着食物,闻言摇了摇头。 吕继鸿若有所思地说:“在报社工作,那看来是因为新闻出名的,跟小林以前一样,是记者吗?” “不是记者。”林有容咽下后,摇了摇头说:“他在报社管新媒体部的事情。” 余欢咽下嘴里的无刺鱼片,笑着解释说:“主要是负责报社在社交媒体平台的运营,比如微博之类的。” “我怎么感觉有点听不懂呢?”吕继鸿浅浅品了一口茶。 张野微微一笑,说:“你又不怎么接触网络,当然听不懂了。” 虽然她有用企鹅,也知道微博,但对于余欢具体是做什么的,其实她也没太听明白。 吕继鸿夹了一筷子辣椒炒红薯梗放到碗里,瞥了余欢俊朗的五官一眼,打趣说:“报社主要是做新闻的,你该不会是在出镜的时候,靠长相走红的吧?” 余欢稍作斟酌,感觉扯来扯去,很难简单地讲明白。 虽然嘴上叫的哥哥姐姐,他们保养得也显年轻,但实际上都是六十年代的人,要说没有代沟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索性调笑说:“还是被鸿哥你猜中了,部门拍了一个宣传片,放到网上后我就莫名其妙地走红了,网友都管我叫领导哥。” 话音未落。 林有容听见他这说辞,不禁捂嘴扑哧一笑。 吕继鸿跟张野也相继笑了起来。 “领导哥?这个称呼有意思。”吕继鸿开怀地笑说。 余欢点了点头,谦虚地说:“我在新媒体部,算是个小领导。” 张野面带笑意地说:“依我看小余才貌双全,走红那也是理所当然。” “张姐,你都夸得我有点不好意思了。”余欢脸上挂着腼腆的微笑。 众人边吃边聊,话题一直聚焦在他的身上。 一筷筷热菜接连送入口中,再加上此间还开了空调,这让他不禁感到有些燥热,想要把外衣脱下来。 但,念及林有容说他的羊毛衫起球…… 余欢选择放下筷子,拿起温热的白毛巾擦了擦嘴。 右手垂落在桌下,顺势轻拍了一下林有容的大腿,随即起身说:“失陪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好。”张野随口应声。 余欢向吕继鸿微笑点头致意,旋即转身迈开腿。 他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拉开门扉,缓步走出包间。 一踏出稍显闷热的空调房,余欢立即感受到了一股清凉的气息扑身而来。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凉意的新鲜空气直抵肺腑,让他有些昏沉的头脑顿时一震。 服务员小姐姐正背靠墙壁,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即使余欢刚一出来,她便动作迅速地揣进兜里,但余欢呼吸之间,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 并且瞥见了手机屏幕上,是企鹅应用的聊天界面。 打工人不为难打工人。 这位小姐姐的服务态度,是相当不错的。 不算事,她局促的样子,倒让余欢心中忍俊不禁,微笑着询问:“请问卫生间在哪里?” 小姐姐微微一咳,然后抬手比划了一下方向:“往左边一直走,到三楼大厅以后,就能看到指示牌了。” “好。” 余欢并没有急着去放水,回头瞥了一眼紧闭的门扉,接着问道: “你们这在哪里结账呢?” 闻言,小姐姐微笑着,稍稍仰头,看着余欢的眉眼说:“是这样的,那位叔叔已经在前台压了餐费。” 余欢略一思索,说道:“这样吧,你带我去把账结了,反正他到时候也要去前台,把钱都退给他就行。” “这……”服务员小姐姐顿时陷入了迟疑。 余欢能察觉到她有点卡住了bug,眉眼间流露出粲然的笑意,直接道了一句“谢谢你了”。 小姐姐点点头,迈开步子说:“那好吧,请您跟我来……” 余欢跟在她的身后,两人不紧不慢地前往一楼前台。 当下正是用餐高峰期,餐厅门口人来人往,结账的人也不少。 耳边喧闹的声音不断,等候了将近十分钟才论到他。 在服务员小姐姐的助攻下,余欢三言两语,便跟收银小姐姐说明了情况。 在pos机上刷卡消费六百五,将单据看也不看地随手塞进风衣,然后不等服务员小姐姐,便大步向楼梯间走去。 在陶瓷博物馆至此这么久,都没有上过厕所,现在属实有点憋得慌。 三步并作两步,直入三楼卫生间。 释放完膀胱的压力以后,他刚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就瞥见林有容从女厕所走了出来。 “嗨~”余欢扭过头去,挑了挑眉毛,打趣说:“仙女也上厕所啊?” 林有容墨镜下的两片唇瓣,轻轻一弯,就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微笑形状。 此际抹去了润唇膏,唇色就像初绽的桃花。 她直接走到余欢身边,凑在同一个水龙头下洗手:“亲爱的,你买单了吗?” (本章完) 267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阳光透过半掩的玻璃窗洒入,映照在洁白的洗手台上。 斜射的光束中尘埃浮动,水龙头里涌出的如注水流,飘散着轻盈的雾气。 余欢的视线从这光与尘、雾与水收回,转向林有容精致的下巴尖,轻笑着说:“鸿叔在前台压了一千块,不过我还是把账结了,单据都在我兜里。” 听见他这调侃的称呼,林有容忍俊不禁,扑哧一笑。 她在面盆轻轻甩了甩手上的水渍,随即朝余欢的眼睛弹了弹如削葱根的手指头,带着几分嗔怪地说:“当面的时候,你可不要乱喊。” 余欢机智地侧过头去,躲避她的水珠攻击,感受着脖颈间的清凉,回应说:“我的情商还没那么低吧?” 若较真的话,其实得喊鸿伯—— “那倒没有。”林有容微笑着摇了摇头。 “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余欢随口一问。 “就刚刚啊!”林有容不假思索地回答。 擦手纸箱在余欢这边的右侧,他先扯了一张递给林有容,然后自己再一番擦拭。 同时,他口罩下洋溢着粲然的笑容,好奇地问道:“我去买单的这十几分钟,你们都聊了啥,没冷场吧?” “聊了些李老师的近况。”林有容边说着,边从纸篓旁边走开。 余欢听后点了点头。 心想林有容和张野确实挺有话题可聊的,毕竟除了师门这一层关系外,还是林有容从小就认识的老熟人。 他将擦手纸揉成团,然后从五步开外,精准地投进了垃圾篓里。 随即,跟在林有容的身后,缓缓地走出洗手间。 “中午这顿饭多少钱?”林有容听着余欢近在咫尺的脚步声,轻声问道。 余欢笑说:“抹零六百五。” “哦。”林有容微微点头。 有私人包厢,还有专人服务,人均不到二百,这价不贵。 他们从宽敞的大厅,转入幽长的走廊。 余欢的视线越过林有容的肩头,看到服务员小姐姐已经在门边待机了。 走到近前。 余欢对小姐姐颔首致意了一下,然后加快步频,跟随推开门的林有容踏入包间。 门扉在他们身后,徐徐地自动合拢。 “回来了?”张野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 她端坐在椅子上,筷子放在了碗边。 余欢去排队买单,不短的时间里,显然已经用完了餐。 余欢瞥见林有容这姑娘只是点了点头以作回应,他取下口罩,粲然一笑说:“在陶瓷博物馆逛了一上午,都没什么机会上洗手间。” 两口子相继落座。 余欢往前微调了座椅位置,旋即抄起筷子,继续开吃。 吕继鸿捧起瓷碗,品尝着老鸭汤,嘴角不经意间沾上了些许油渍:“我们来了三四天,就只逛了古窑民宿博览区,还有浮梁古县衙,洪岩仙境,大部分时间主要是花费在了吃上面。” 话音稍作停顿,他接着问道:“陶瓷博物馆怎么样?值得去吗?” 余欢夹起一筷子鱼丝送入口中,细嚼慢咽回答说:“馆藏瓷器很丰富,从新石器时代到现代,各历史时期的瓷器都有,很有看点,值得一游。” 林有容端坐在椅子上,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那我们下午也去看看?”吕继鸿征询的目光看向张野。 “好。”张野微笑着点点下巴,朝林有容说道:“你们昨晚才到,今天中午就要走?现在难得见一次面,可以跟我们一起,在这多玩两天啊。” “他明天还要上班,我们中午就要赶路,走高速回星城了。”林有容纤细的手指捏着青花汤勺,在瓦罐底下舀出满满一勺带着些枸杞的鸭肉,轻柔地放在余欢的碗里。 随即,再给自己舀了半碗汤,浅浅地小酌一口。 昨晚聊天中,已经了解过一些情况的张野没有就此多言,见状不禁慨叹一声,转而说:“你们感情真好。” 吕继鸿放下碗,接过话头说:“你们两举办婚礼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们,份子钱绝对不会少。” 余欢咽下口中嚼烂的永和豆腐,笑容满面地说:“到时候一定会邀请二位,一起分享喜悦。” 张野温婉地笑说:“不止份子钱,我肯定会到场参加你们的婚礼。” “没错。”吕继鸿点头附和。 林有容轻轻一笑。 余欢眼见吕继鸿喝完汤以后,没再动筷子,他将碗底的枸杞一粒不剩全送入口中,这会刚好吃了个七分饱,也放下筷子作罢。 吃得太饱,开车时容易犯困。 林有容从兜里掏出手机,亮屏看了看,然后抬头说道:“张野师姐,鸿哥,我们得出发了,还得开六七个小时的高速。” 吕继鸿抬腕一瞅手表指针,已经快要十二点半了,站起身来说:“行,那我们就先下楼。” 片刻之后。 服务员小姐姐在前引领,一行人从楼梯间缓步而下。 余欢指尖捏起口罩,轻轻往上面提了提,闻听后面年龄悬殊颇大的同门师姐妹在寒暄着。 此时正是用餐高峰,从二楼起,耳际就逐渐喧嚣起来。 她们的声音也轻。 余欢费力地分辨出,主要是张野在说话,内容大概是“上次和雷嘉一起吃饭,她说会回来过年”、“以后有机会去燕京,一定要给她打电话”等等。 林有容偶尔简短地回应。 很快,他们走出楼梯间,服务员小姐姐面带微笑,侧身引导。 她一边迈步,一边抬掌指了指余欢,对吕继鸿说:“叔叔,这位先生已经付过账了,我们会到前台给您退还定金。” 吕继鸿听了这话,脚步稍微一顿,诧异地转过身对余欢说:“小余,难怪你卫生间去了那么长时间,原来是不声不响下楼,偷偷结账啊!” 正悄默听着她们两谈话的余欢,停下步伐,微笑着点头:“今天能有机会跟伱还有张姐一起吃饭,理应我们来请客,千万别跟我和容容客气。” 吕继鸿朗爽地一笑,抬手拍了拍余欢的肩膀:“下次你们去燕京,我再好好请你们吃一顿。” “一言为定。”余欢咧嘴笑出了整齐的白牙。 吕继鸿跟着小姐姐去了前台,余欢则与林有容及张野在门外稍作等待。 冬日暖阳晒在人的身上,微凉的清风徐来,掠过脖颈,给人一阵舒适惬意之感。 余欢只觉自己的状态很放空。 “张野师姐,你这次会回星城吗?”林有容轻声问道。 张野摇了摇头:“我还要在景德镇待两天,然后就得回燕京,参加春晚的首次彩排。” “哦。”林有容微微颔首。 旁边的余欢稍作沉思。 张野的父母都已离世,她目前估计跟李老师一样,在燕京定居多年,处于难得回一次家乡的状态。 不知道她在星城的老房子,是否还保留着。 他瞥见吕继鸿大步流星踏出门槛,便主动走在前面引路,一行人很快来到了不远处路边停着的小奥迪边。 小两口上车以后,余欢首先便是降下副驾驶那边的车窗,再摘下口罩,置于扶手箱。 吕继鸿站在车窗外,弯下腰向车内张望:“哟!这车里可真是塞得满满当当。” 张野笑着接口道:“小容在沪上待了那么久,女孩子的行李自然是要多一些的。” 余欢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随口说道:“这里面还有不少是容容朋友的行李。” 吕继鸿点了点头,对余欢说:“小余啊,有机会你们一定要来燕京玩,到时候可别再跟我抢买单了,让我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余欢启动引擎,笑着回应:“下次有机会去燕京,一定拜访你跟张姐。” 吕继鸿爽快地开口:“那太好了,乐意之至!” 与他并肩而立的张野,看到车轮开始缓缓转动,连忙挥手道别:“小容,小余,祝你们一路顺风!” 林有容系好安全带,挥手回应:“再见,张野师姐,鸿哥!” 张野放下手,点头说道:“常联系啊!” “好的。”林有容点头答应。 余欢最后朝这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关系的两个人,微笑点头致意,随即踩下油门,驱使小奥迪驶离路沿。 这两位都是成就斐然的著名歌唱家,若说只是好朋友,却双双未婚未育,相伴数十年。 要说他们只是丁克,却根本没有组建家庭。 且都取向正常,过去都有感情经历。 譬如张野的前男友,就是八十年代红极一时的流行男歌手。 随着小奥迪逐渐加速,余欢整理着凌乱的思绪,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林有容摘下猎鹿帽,手指将凌乱的秀发梳到脑后,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异样,不禁出声问道:“怎么啦?” 余欢轻笑一声,半开玩笑地说:“这二位都顶着一张国泰民安脸,以前我只能在春晚,在电视各种文艺舞台上看到他们。跟他们打交道,我还是有点小紧张的。” 听到这话,林有容一揪余欢的胳膊肉:“我也经常上电视,那你跟我打交道,就没压力啦?” 何止是没有压力,对她简直是毫无顾忌,肆意妄为! 一念至此,林有容就忍不住轻“哼”一声。 余欢也将帽子摘下来。 目光注视路面,随手将帽子扔在林有容的大腿上,笑着说:“那不一样,你是我老婆,跟你在一起要是还有压力,那日子还怎么过?” 林有容把帽子轻放在扶手箱,啐了一口,忍不住直抒胸臆说:“你就是太没有压力了,才老是对我毛手毛脚!一点都不尊重我!” 余欢打着方向盘,驱使车头轻盈地右转,哭笑不得地说: “这跟尊不尊重你无关,再说我又没有当着别人的面亲你,或者搂搂抱抱,做一些很亲密的动作。四下无人的时候,难道还不允许我情不自禁吗?除非我是太监!” 听见这话。 林有容嫩脸一红,重重啐了一口。 不禁腹诽,当着茹姐的面,还不是经常把爪子放在她的臀部上! 搞得她心里一阵难堪,却又不忍心出言驳斥他。 这难道不算亲密动作吗!? 心里一阵阵的逼逼赖赖,林有容却不敢作声。 就怕他光天化日,说些有的没的,那些更让人害羞的话来。 余欢笑了笑,浑然不觉地继续说道:“设置导航,直接上你爸妈那去吃晚饭!” “喔。”林有容应声,伸出纤细的指尖,在中控台屏幕上轻轻滑动。 少顷。 “车上的干粮还够吗?”余欢打破了缄默。 听见这个疑问,林有容稍稍俯下身,往塞得满满当当只有最前方能勉强落脚的踏板翻看。 她轻声说:“还有两瓶矿泉水,一瓶红牛,红姜,以及一個原味贝果。” 余欢目光微微向右,瞥着街边鳞次栉比的建筑,问道:“那要不要再买点零食?” 林有容稍作思索,摇了摇头说:“这几天饮食热量超标,还是不要了。” 余欢略一沉吟,带着征询的语气说:“那买点没有热量的牛肉干、海苔、话梅怎么样?或者来点热量不高的水果?” 林有容有些犹豫:“嗯……如果你想吃的话,那就买吧……” 余欢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 林有容倏忽转过头,看着余欢忍俊不禁的侧脸,顿时忍不住一揪他的胳膊肉:“你笑什么!”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余欢右臂肌肉绷紧,抵御攻击。 林有容见揪他不动,鼻子里轻轻“哼”一声,松开了手。 余欢注意到前方有一个超市,随即松开油门靠边,滑行一段距离后,稳稳地踩下制动踏板。 当他挂空挡拉起手刹的时候,注意到林有容,也跟着解开安全带。 他打趣说:“哼哼怪,我下车去买就行,很快就回来。” 话音未落,林有容立刻梗着脖子,佯怒地开口:“你叫我什么?” 余欢咳了咳,看到她这反应,立刻换上一本正经的表情:“我叫你全世界最最可爱的老婆啊!” “呸!”林有容迅速戴上口罩,推开车门,率先离去。 余欢见状,也火速穿戴好装备,下车后赶忙半跑半走地追上去,牵起她的小手。 林有容轻轻抽了一下手,但见余欢握着不撒,便也半推半就地让他牵着,两人一同走进商场大门。 大约十分钟后。 余欢一手拎着满满一袋零食水果,一手牵着林有容从商场里走出来。 林有容挽起他的胳膊,揶揄地说:“亲爱的,你这一趟出来,岂不是半个月工资没了?” 余欢不假思索地打趣回应:“有一位全世界最美丽的富婆,刚给我转了一百万没多久,这点消费,不是小意思吗?” 富婆不缺钱,陪伴和情绪价值必须给到位。 还说以后要让他坐星空顶呢。 夸就完事。 “算你还会说话!”林有容声音中带着愉悦。 余欢嘿嘿一笑。 (本章完) 268 男人没有不行! 冬日暖阳透过挡风玻璃窗,柔和地洒进车厢,温暖宜人。 小两口上车以后,余欢眼见她将一袋零食水果安放于踏板,随即脱下羽绒服,便也跟着一番效仿。 把风衣递给林有容,视线不经意间在她沟壑之中深陷的安全带处,稍许停留了一下。 不禁暗自感叹,这跌宕起伏的曲线,才算是对婀娜多姿最好的诠释。 林有容不假思索地接过风衣之时,正好迎上这直瞪瞪的目光。 若搁平时还好。 一想到他早上还对这个部位使坏,心中顿时涌出一股不自在的尴尬感。 看第一眼是本能,第二眼不看是尊重。 余欢马上就收回视线,放下手刹,驱使小奥迪驶离路沿。 林有容将风衣和自己的羽绒服,整齐地叠放在副驾驶台上。 就在这时,余欢的声音一本正经响起: “茹姐说得没错,我老婆的身材确实火辣,胸大腰细臀又翘。” 话音未落。 林有容那隐藏在墨镜后的双颊,霎时间飞上了两抹红霞。 她抬起小拳头一捶余欢的肩膀,剜了他一眼娇嗔说:“大白天的,说什么呢你!” 余欢左手握紧方向盘,被她重拳出击锤得呲牙咧嘴。 不过却是振振有词说:“这里又没有别人,我夸自己老婆身材好,难道还不行吗?” 林有容霎时被逗得羞极,只觉脸颊及脖颈一阵发热。 羞涩与尴尬交织,但内心深处,却涌起一股被心爱之人夸赞的愉悦。 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无言以对地侧向车窗,看到后视镜里自己的耳朵通红。 她抬手揉了揉下巴,望向往后方飞速流转的鳞次栉比的建筑物。 但她双目无神,心思却全然不在风景上。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复杂的情绪,让她心中不禁腹诽。 这个臭男人,就知道馋她的身子! 余欢偷偷瞥了瞥林有容的后脑勺,顿时无声地咂了咂嘴。 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措辞,这都没有开黄腔啊! 这纯爱战士的脸皮也太薄了,夸她身材好,都能把她整害羞了。 不过。 今晨的体验确实让他难以忘怀—— 那曼妙的感觉,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穿的明显是那种超薄的全罩杯小衣,以掩饰自己的丰盈。 由于小衣很薄,所以手感也很鲜明。 软软的,很饱满,又富有弹性。 暖阳高悬天际,余欢微微眯起眼眸,紧盯路面。 努力摒弃掉脑子里纷杂的念头,压制住年轻气盛带来的心魔,专心驾驶。 然而。 这大太阳确实是有些刺眼,随即朝林有容伸手,掌心向上摊开,带着几分调侃与亲昵说:“全世界最可爱、身材最好的老婆,太阳太刺眼了,墨镜给我戴一下。” 听见这话,林有容强行压住嘴角,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全世界最可爱?身材最好? 这个臭男人,就知道口花花! 她轻轻“哦”了一声,低下头,优雅地摘下墨镜。 随手叠起眼镜腿,轻拍在余欢的掌心。 余欢端坐在驾驶座,戴上墨镜的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被重新调色。 街道两旁樟树的绿色叶片显得更加深邃,原本刺眼的阳光也变得更加柔和。 他眯着的眼睛一下子瞪大,感觉整個人都舒服多了。 周末正午,出城的车辆并不多。 余欢把着方向盘,一路风驰电掣,只用了短短一刻钟,就驶上了高速公路。 看着前方畅通无阻的路况,他果断调整定速巡航,稳定在一百二十码的车速飞驰。 原想让林有容放点动感的音乐,但一瞥眼看到她正打了个浅浅的哈欠,睡眼惺忪,似乎被这暖阳晒得有些困倦。 于是,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嘴角噙着笑意说:“老婆,你要是困了就睡吧。” “唔……” 林有容低头从踏板上的袋子里,拿出红姜和一罐红牛: “那我就稍微睡一下,红姜和红牛我放在扶手箱上了,你有别的需要,就喊我。” “阔以。”余欢点头应声。 他双手把着方向盘,全神贯注地驾驶着小奥迪。 只专注于前方的道路和速度,尽情享受在高速路上飞驰的感觉。 毕竟一回星城,只要开四个轮子出门,那就是无休止的拥堵。 随着车轮的飞速转动,时间的流逝也不再是平稳的,而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 一分钟,仿佛只是一瞬间,一小时,也似乎转瞬即逝。 不知不觉间,余欢已在高速路上驾驶了近三个小时。 路程已然过半,但油箱的指示灯却开始闪烁,发出告急的讯号。 直到开进服务区时,随着车轮轧在减速带上的颠簸,林有容这才悠悠转醒。 她抬起头,睡眼惺忪地透过车窗环顾四周,口齿略显含糊地询问:“我们到哪了?” 闻声。 余欢快速地瞥了她一眼,旋即继续盯着前方车辆。 小奥迪徐徐通过了减速带。 余欢念头一转,感觉再三调侃她是猪,属实就有点过分了。 于是,微笑着回答说:“我们已经到铜鼓服务区了,你这一觉,睡了整整三个小时呢。” “唔……” 林有容侧过头来,双眸微阖查看导航,像只小猫咪一样揉了揉眼睛: “还有一百六十公里,就要到家啦~” “没错。”余欢点头应声。 少顷。 远望到加油站不怎么排队,余欢选择直接将小奥迪开入停车位,打算先放水。 余欢解开安全带后的第一步,便是上半身往副驾微微探出。 在刚睡醒显得尤为乖巧、萌萌哒的老婆脸上,重重地“mua”了一口。 馥郁的花果香气入鼻,精神顿时为之振奋。 正浅浅打了个哈欠的林有容,娇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侧着脸蛋等他亲完,这才转身从后排的行李中抽出斜挎包。 她毫不避讳拉开拉链,拿出一个粉色大号邦迪,撰在手里。 期间已经穿戴好装备的余欢,等她再戴上帽子及口罩,然后两人一同推开车门下车,并肩走向卫生间。 不久之后。 余欢先行回来,就站在车门边,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 由于还要赶着回星城吃晚饭,等林有容施施然归来时,否决了她要开车的提议,直接驱使小奥迪去加油。 在铜鼓服务区花费不到十分钟,稍作休整,继续上路。 昨晚充沛的睡眠,仿佛给余欢注入了源源不断的活力,即使连续驾驶三个小时,他依旧精神奕奕,毫无疲态。 驶出服务区后,他们遇到了一群缓慢行驶的车辆。 小奥迪灵活地穿梭超车,迅速脱离了这一团慢车群。 若是换作林有容,她碰到这种情况,恐怕只会以七八十码的速度随波逐流了。 猴年马月,才能吃上饭。 “亲爱的,你要吃牛肉干吗?”林有容的温柔询问,打破了车厢内的宁静。 余欢听到这话,双眼依旧紧盯路面,却以行动代替语言,直接张开了嘴。 下一刻,感受到口中塞入一物,他闭上嘴巴,咀嚼着细腻又具有韧性的大块牛肉干。 满溢口腔的鲜香,让他不禁洒然一笑:“谢谢老婆!老婆真好!” 林有容也撕了一小条牛肉干送入自己口中,听到余欢这话,她轻轻扬起嘴角,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容。 前半段路,余欢独自静谧无声地开了三个小时。 后半段路,余欢便在林有容孜孜不倦地投喂下度过。 都没有喝过水,甜丝丝的橘子跟草莓往他嘴里猛猛炫。 至于嘴巴不停的林有容,从景德镇回家的路上,那就相当于睡了半路,吃了半路。 她浑然忘了之前还振振有词,说这几天热量摄入超标。 这些东西到肚子里,实则热量爆表了。 余欢看在眼里,偷笑在心里。 不知不觉中,仪表盘上的时间,悄然显示17点53分。 日暮西沉。 天际渐渐被昏暗的暮色笼罩。 车载音响播放着杰伦哥正当红的《红尘客栈》。 旋律在车厢内回荡,林有容看到星城收费站的标识牌,脚尖在踏板上随节奏一点一点,整个人显得尤为轻松与惬意。 旅程已近尾声。 余欢摘下墨镜放在扶手箱,口中含着话梅干,酸甜交织的味道在舌尖跳跃,然而困倦仍然如潮水般袭来。 他张开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仿佛要将这一路积攒的疲惫都倾吐出来。 听到这个哈欠声,林有容转过头来关切地询问:“亲爱的,下高速要不要换我来开?” “没事,我直接开到家,反正再有二三十分钟就到了。”余欢摇摇头,感觉还能稳住。 林有容瞥见他疲惫的脸庞,昏暗中显得有些黯淡,不禁担心地说:“你确定还行吗?别勉强自己哦!” 余欢一听这话,立刻坐直了身子。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你说啥呢?男人没有不行!” 林有容稍作思忖,霎时啐了一口。 这个臭男人,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总是能把话题给聊歪了去! 进城时,已是灯火辉煌之际。 街道两旁高楼大厦林立,霓虹灯闪烁着绚丽的光芒。 余欢感受着这座城市的繁华与活力,心中的困意,逐渐被一股莫名的兴奋所取代。 他嘴唇翕动了一下,话还没说出口,林有容却抢先一步感叹:“终于要到家了!” 余欢微微一笑,接口说:“还算是一路顺遂。” 话音刚落,他感觉到肩头被轻轻锤了一下。 转头看去,只见林有容正笑盈盈地看着他,手上还做着给他捏肩的动作: “亲爱的,开了两天车,辛苦啦~” 余欢想到林有容给他在手机上的备注,粲然一笑说:“喂,你就不能喊我一声老公吗?” 林有容给他按摩的小手一滞,顿时就啐了一口:“美得伱!得寸进尺!” 路况复杂,余欢集中注意力看着路面说:“老婆,别停啊,继续捏!” 大明星给他按摩又捶肩,虽然毫无手法,但心理上还是怪让人享受的。 林有容轻哼一声,却是继续给他揉揉捏捏起来。 过了两个红绿灯后,余欢嘴角含笑说:“可以了,谢谢老婆,老婆真好!” 林有容一掐他的胳膊肉,过完手瘾,再不轻不重拍了一下,随即收工。 六点一刻钟时,小奥迪缓缓驶入地下车库二层。 余欢站在车门边舒展筋骨,等待车厢里的林有容一番挑拣收拾,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出来,他这才将小奥迪锁好。 少顷,两人一前一后,踏入上行的电梯。 随着电梯启动,超重感瞬间笼罩全身。 余欢在口罩下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他抬手轻揽林有容的肩膀,声音略带嘶哑,透露出些许疲惫:“老婆,跟你爸妈讲我们几点钟到没有?” 林有容紧贴着余欢,一只手环绕着他的腰,声音里满是愉悦:“下高速的时候,我就已经发消息给他们了!” 余欢敏锐察觉到了她欢快的心情,轻笑一声说:“你从元旦过后,就没有回过这个家了吧?” “嗯呢~”林有容微微颔首:“已经二十多天了!感觉好久都没见到我爸妈了。” 她属于有了老公就忘了爹妈,好几次回星城,都是与他形影不离待在一块。 余欢看着楼层显示器上的数字,变换中逐渐逼近‘15’,略一思索点头说:“好像也是。” 电梯一滞,门扉“叮”得应声而开。 林有容松开揽着余欢腰部的手,迫不及待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前,摁响门铃。 稍作等待后,防盗门从里面缓缓打开,露出熟悉而亲切的面孔。 老两口和小两口会面,气氛很温馨。 余欢连脸都没有看清,便朗爽笑着喊“爸”喊“妈”。 林有容紧跟其后,轻声地打着招呼。 不得不说,从亲热劲看来,与之相较余欢更像是亲生的。 老两口都身着加厚的棉睡衣。 丈母娘站在门前,笑容可掬地回应着:“诶,小余,有容,你们回来了。” 老林则微笑着点头,关切地问道:“一路上还顺利吧?” 余欢随着林有容走进家门,随手合拢门扉说:“很顺利,路上也没怎么堵车。” 丈母娘接过林有容递过来的黑色塑料袋,好奇地打开查看:“这是……?” 余欢一边换上虹猫拖鞋,一边解释:“这是在景德镇买的陶瓷花摆件,物美价廉。” 林有容摘下口罩,点头附和说:“只要二十块。” 丈母娘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根藏青色的手串,灯光下闪烁着如玉般的温润光泽,上面还点缀着仿银饰。 她随即将塑料袋递给老林,将手串戴在自己的腕上。 林有容还在蹲身换鞋。 余欢站在她身后,见状抬起胳膊,把右边袖子往上挽起,露出了他与林有容的情侣款黑色手串。 粲然一笑说:“这个手串,十块钱三串。” “这么便宜?”老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敞开塑料袋往里瞧了瞧。 余欢点头说:“毕竟是瓷都嘛,这些小玩意都不贵。爸,还给你买了一个陶瓷茶叶罐。” 林有容换好蓝兔拖鞋,直起腰插话说:“妈,里面还有一条项链是给你的。” 丈母娘连连颔首,探手在老林拎着的袋子里摸出项链,蝴蝶仿银饰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作为这个家里真正的财神,这种不值钱的小玩意,却让她赞不绝口说:“这个真不错,太漂亮了——” 对于父母来讲,礼物贵不贵重其实无所谓,只要是子女有心送的,就很高兴了。 老林笑容满面,将茶叶罐端详后放回袋子里,提着转身向餐厅走去:“菜都上桌了,我们先吃晚饭。” (本章完) 269 赶紧带你老婆走吧 柔和的灯光下,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 “小余啊,你今天开了这么久的高速,可得多吃点,补一补。” 丈母娘舀了一大勺西洋参炖鸽子,微微起身,送往余欢身前的碗里。 右手正持着筷子的余欢,左手忙不迭端起饭碗相迎,同时将嘴里的小炒黄牛肉咽下,感谢道:“谢谢妈!” 林有容注意到亲妈没有坐下,而是在瓦罐中,又舀了起来。 连忙出声:“妈,余欢刚才已经给我舀很多了,我都还没吃完呢,你也吃点吧。” 丈母娘闻言,看了看林有容身前的饭碗,满满一层菜把米饭都给盖住了,全是余欢给夹的。 这殷勤献得…… 有些忍俊不禁地坐回身。 丈母娘转而给自己舀了一小勺鸽子肉,微笑地说:“有容,待会要我跟你爸去帮忙收拾吗?” 林有容夹起一块西洋参送入口中,稍作思考后摇了摇头:“不用,你们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我接下来几天都没事,可以慢慢收拾。” 老林端起碗,小酌着大补汤,温声说: “前天晚上,我和你妈看了《我是歌者》。” “怎么样?”余欢插话。 老林略一思索,笑着说: “这档音乐节目确实挺有新意的。没有请专业的主持人,而是让参赛者胡海权来主持。虽然他不太专业,经常念错字,但观众的反应和搭档陈宇凡做俯卧撑的特写,都让人感觉非常真实。还有后台那些插科打诨的经纪人,蛮有趣的,让整个节目看起来更加贴近生活。那么多成名歌星一起竞技,确实很有看点。” 尽管余欢当晚并没有看电视,而是和余松年一起装修练歌房。 但他吃着鸽子肉,尤为‘懂哥’地接口说:“我觉得看洪滔公布名次折磨歌手,比看歌手唱歌还过瘾。” 丈母娘莞尔一笑说:“可不只是折磨歌手,连我们观众都跟着紧张,看得我手心都出汗了。” 老林放下碗,夹了一筷子辣椒炒肉送入口中,打趣说:“你啊,是生怕齐溱没得第一名。” 小两口相视而笑。 如丈母娘所愿,在《我是歌者》第一期的原唱专场中,齐溱凭借一首深情舒缓的《夜夜夜夜》成功夺得桂冠。 话音刚落,被揶揄的丈母娘顿时剜了他一眼。 老林撇过头,老神在在地对林有容询问:“有容,你什么时候开始录节目啊?” “我是第五期的补进歌手,下个月四号就要进组准备了。”林有容端起碗,扒了一口米饭,沉思后说:“正式录制,应该是在七号。” 听见这话,余欢顿时有些喜不自禁地翘起了jio:“那你还能在家里休息十几天!” 林有容甜美一笑:“嗯呢~” “确实该好好休息一下,伱这一两年都没怎么在家里待过……”老林感慨地说着,忽然意识到林有容,都已经不住这了。 不禁有些愣神 她不再是那个天天在家的小女孩,可以说嫁为人妇,要离开父母,要有自己的家庭。 老林轻轻摇头一笑,将碗里的鸽子汤一饮而尽。 余欢察言观色,迅速将碗底的饭扒进嘴里,起身向老林伸出手说:“爸,我帮你盛饭。” “好。”老林将空碗递给他。 罢了。 好歹女婿也孝顺,心中的怅然,顿时消散许多。 不经意间,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桌面上的碗碟里,原本丰盛的菜肴被轻盈穿梭的筷子,一块块地夹走,转眼间便空空如也,只剩下些许残渣。 吃饱饱的余欢,刚把自己的碗跟林有容的碗叠放在一起,丈母娘连忙起身收拾,关切地说:“你们长途跋涉回来,吃完饭先去沙发上,好好休息一下吧。” 然而,林有容却摇了摇头:“我们得走了,很多东西还要搬到楼上呢。” 老林擦完嘴,将纸巾揉成团扔在碗里,笑说:“真的不需要我跟你妈去帮忙吗?” 林有容不假思索地开口:“不用,你们明天一早还要上班。” “好吧。”老林微微低头,挠了挠后脖颈,随即转向余欢说道:“明天新媒体部要扩张了,管理大部门会比管理小部门面临更多的挑战和难点,应该没问题吧?” 余欢在桌底下的大手,自信满满一拍林有容的大腿。 感受着那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他笑容满面地回应:“当然没问题。” 老林点了点头,稍作盘算后说: “随着部门的扩张,沟通的难度会增加,协调各方资源和工作进度也会变得更加复杂。同时,信息安全和风险管理也不容忽视。老李在新媒体部一直是个甩手掌柜,你一個年轻人独当一面,这多少让我有些不放心。可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应对这些。” “我明白。”余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老林黑框眼镜后的双眸透着笑意,他温和地说:“你办事,我放心。” 听见这话,余欢心中莫名涌起一股被信任与肯定的暖流。 同时,他感受到了pua的气息—— 随着新媒体部规模的扩大,他要将赵元离职后留下的主任助理职位,交由小土豆陈瑶瑶接任。 与赵元当初虽担任要职,但在新媒体部近乎挂名的情况不同,他打算给予陈瑶瑶实权。 这不仅仅意味着增加了一个管理岗位,更代表着新媒体部除去甩手掌柜李主任之外,将会有两个决策者。 而他则准备搬到办公室,将那张可以睥睨整个工作间的办公桌让给陈瑶瑶。 这样的调整,对他而言,最大的好处,莫过于摸鱼更加方便了…… 在翁婿俩深入交谈之际,林有容虽上半身保持不动,却在桌下悄悄揪住余欢的腰肉,一阵拧,由轻到重逐渐加大力道。 直到余欢终于蚌埠住吃痛,从她的大腿上收回爪子,她才松开手。 丈母娘端着堆叠的碗筷走向厨房。 林有容立刻起身帮忙打开厨房门,回身喊了一句:“余欢,我们下去吧。” “好的。”余欢应声而起。 林有容转头看向厨房里面,开口道:“妈,明天晚上,过来吃晚饭。” 老林闻言,话音中带着三分怨气:“怎么就只跟你妈说吃晚饭,不跟我说呢?” 跟谁说不都一样! 林有容无语地瞥了老父亲一眼,没好气地开口:“爸,也郑重邀请你,明天来我跟余欢的小家吃饭。” 这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言语,让老林顿时转过头,对余欢说:“小余啊,赶紧带你老婆走吧。” “好嘞。”余欢忍俊不禁,噗哧一笑。 他走上前去,握着林有容的小手,对水槽边挽起袖子洗碗的丈母娘说:“妈,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丈母娘对这父女两的互怼日常已经司空见惯,她微笑着转头回应:“好的,路上慢点开。” 话音未落,她话锋一转又说:“这父女两八字不合,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小余你习惯就好。” 余欢想到第一次上门吃饭的时候,这父女俩针尖对麦芒、火药味十足的场景,都感觉要打起来了。 他笑眯眯地打趣说:“妈,说句实话,那你岂不是经常有免费的好戏看?” “哎,我只觉得脑壳痛。”丈母娘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坐在餐桌后的老林则高声说:“这就是你不懂了,我和有容这也算是为家里增添点生气。” “爸,说大道理还是你厉害。”林有容话音未落,便牵着余欢往玄关走去:“明天下班就过来啊,六点开饭。” 老林一手撑着桌沿,微微起身从桌面一角拿过牙签盒,看着他们俩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朗声说:“能有幸吃上闺女做的饭,我肯定得准时到。” “那就好。”林有容的声音不远不近传来。 老林微笑着剔起了牙。 小两口在玄关处一番拾掇,双双戴上帽子及口罩出门。 余欢随手将门扉轻轻碰拢,揽着林有容的胳膊,有些哭笑不得地说:“老婆,你既然跟你爸这么多天没见,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谁让他总是那么喜欢管教我!”林有容抱怨着,同时摁亮了电梯下行的按钮。 出门在外,她低声细语继续说:“我爸唠叨得很,小到交什么朋友,大到人生规划,读什么大学,报什么专业,方方面面大小事情都要插手!都不给我一些自己的空间和自由。” 余欢挠了挠头,有些不解地说:“但你爸也不是那种独断专权的人啊?” “那是因为有我妈支持我!”林有容连忙解释。 余欢点了点头:“懂了,你爸妈属于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林有容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一拍余欢的肩膀,娇嗔道:“就你聪明!” 察觉到林有容语气中的不满,余欢有些懵逼。 清官难断家务事,古人诚不欺我。 不过,却能感觉到这父女两的感情,其实也不差,属于是相爱相杀的欢喜冤家。 电梯门扉“叮”一声打开,余欢拉起她的手,一前一后踏入其间。 为了转移话题,他转头对这个老林的黑心小棉袄说:“茹姐的东西是准备先放车上,还是要一起搬回家?” 林有容略一思索,回答说:“先放车上吧,就三个行李包。等打理好工作室的事情,她后天下午就回星城了。” “哦。”余欢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两口子来到阴凉潮湿的地下车库二层,坐上小奥迪。 余欢刚一启动引擎,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兴奋之情。 他轻轻握住林有容放在扶手箱上的小手,脸上洋溢着无法掩饰的喜悦:“老婆,我们是不是要正式开始同居生活了?” 林有容抽回手,揪了揪他的胳膊肉:“美得你!” 余欢嘿嘿一笑,对于她的螃蟹手已经有了抗性。 习以为常地往左打方向盘,驶出停车位。 “唔……亲爱的,我还是希望你能尊重我一点……” 倏地闻听她嚅嗫的声音。 余欢转过头瞥了一眼,只见她正侧身望着窗外,留给他的只有戴着猎鹿帽的后脑勺。 小奥迪倾斜着缓缓上行。 余欢将视线重新投向路面,语气认真地说:“当然咯,夫妻之间,尊重就是基石。我们应该互相尊重,互相理解,互相信任,互相扶持!” “唔……”听着他的这番大道理,林有容咬了咬嘴唇,有话想说,却难以启齿。 尽管很想强调清楚,她所说的尊重,指的是不要老对她毛手毛脚,然而却又根本说不出口! 余欢自然明白她的弦外之音。 此前盘林有容的时候,她都开口讲过好几次,说他不尊重她了。 纯爱战士的世界,让人捉摸不透。 男女之间的亲热咋又跟尊不尊重扯上关系了? 只能说—— 矜持,矜持,还是矜持! 余欢在话音刚落之后,微微咳嗽了一声,紧接着又说:“但我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晚上当香喷喷的老婆躺在身边,如果我不抱着睡觉,那可能真的得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是否有毛病了。” 闻听这话,林有容的杏眼一下子就瞪得溜圆。 谁说不让抱了! 她嘴唇翕动又翕动。 支支吾吾地还未辩解出声,却又听余欢说—— “还有哦,我这么一个帅小伙躺在你旁边,八块腹肌喔,如果你连摸都不想摸,那可能也说明你有点问题。” “油腻男!”林有容促然转过头,看着余欢轮廓分明的侧脸,脸颊不由得微微发热:“你有个鬼的八块腹肌!依我看就只有一块大肚腩!” 小奥迪在轻微颠簸中驶出了车库。 余欢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这些天有好好锻炼哦!” 虽然确实没有八块腹肌,但多少也有一点轮廓不是。 “呸,信你才怪!”林有容啐了一口。 余欢呵呵笑着,轻轻踩下刹车踏板。 他从裤兜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五元纸币递给林有容,同时降下了副驾驶座的车窗。 林有容接过这停车费,递给保安小哥。 余欢瞅着道闸杆缓缓升起,随即踩下油门,朝回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橙黄的路灯将街道照得通明。 余欢舒适地注视着前方的路面,突然喊道:“老婆。” “怎么啦?”林有容转过头,凝望他在光影变换中愈加深邃的脸庞。 余欢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轻声说:“这段时间,你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尽情享受悠闲时光吧——” “可是,我还得准备《我是歌者》的竞演歌曲呢,事情虽然不多,但也悠闲不下来。”林有容微微摇了摇头。 余欢不假思索地说:“我给你准备啊!” “嗯?”林有容歪着脑袋,可可爱爱。 这个臭男人,很自信的样子。 余欢微笑着解释:“根据《我是歌者》的赛制,你可以演唱两首原唱曲目。初舞台,你就用《起风了》来炸场,我脑子里有一段不错的旋律跟歌词,虽然目前只有一小部分,但在总决赛之前,我一定能完整写出来!” “蛤?”林有容兴奋地摇着余欢的胳膊,好奇地追问:“什么类型的歌?” “主要是有家国情怀的元素,可以算作一首主旋律歌曲。” 余欢微许摇头又晃脑,话锋一转说: “除了这两首可以拿去竞赛的原唱曲目,我还会精心挑选一些有价值的老歌进行再创作,重新编曲。老婆,选曲编曲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我保证让你满意。” 林有容不禁揪了揪他的胳膊肉,眸子亮晶晶的,愉悦地说:“亲爱的,你真好!” 对于他写歌的能力,三首歌珠玉在前,她有着十足的信心。 余欢嘿嘿一笑:“这档节目,咱夫妻两来一个双剑合璧!” “唔……”林有容突然松开抱着他胳膊的手:“亲爱的,要不你还是别离职了吧?在报社上班,虽然工资不高,但副业写歌也能赚到钱,不挺好吗?” (本章完) 270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你别管,老公我自有安排!” 余欢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笑摸林有容戴着帽子的脑袋瓜。 话音一顿后,带着宠溺的口吻继续说: “乖~” 林有容身体后仰,迅速拍了一下他的爪子,娇嗔说:“余欢!我怎么感觉你现在越来越嘚瑟了!” 待得她还想拍第二下的时候,余欢视线一瞥,眼疾手快,直接抓住在她的柔荑。 两手置于扶手箱上,大手包裹着小手。 余欢打趣说:“那还不都是因为,有你这样美丽又可爱的老婆在身边,让我每天都心情愉快,自然就有些嘚瑟了。” 听到这话,林有容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笑意。 虽然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但嘴角的弧度却明显上扬。 她坐正身体,目光远眺,欣赏着夜色中隐在高楼大厦后的街道。 余欢迅速瞥了一眼林有容姣好的侧脸,微笑着驱驶小奥迪,在马路上风驰电掣。 忙忙碌碌一整天,回家的路上,此际就仿佛注射了一针肾上腺素,整个人精神焕发,全无倦意。 他左手的指尖轻轻敲击着真皮方向盘,享受着这份宁静与惬意。 不多时,右转驶入小区的入口道路。 岁月静好中,他降下车窗,与门岗的大爷热情打招呼。 “晚上好啊!” 大爷戴着保暖帽的脑袋从窗口探出来,一眼看到车牌,顿时惊讶地大声说:“小余啊,你从哪里又搞回来一辆沪上牌照的奥迪啊?” 言语之间,伸缩式栅栏门缓缓开启。 余欢接话说:“去沪上玩了几天,把朋友的车开了回来。” 大爷呲着参差不齐的牙笑说:“那难怪,这几天都没见过你。” “是的,谢了啊。”余欢从车窗伸出手挥了挥,表示感谢,然后踩下油门,不急不缓地驶入小区。 大爷注意到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人,看身形似乎是位女性。 稍稍低下头,透过大开的驾驶位车窗,瞧见一个柔美的侧脸。 虽然昏暗中看不真切,但他感觉非常熟悉。 由于之前从‘琴姐’那里得知,这位帅小伙是‘芳姐’的女婿,而‘芳姐’的女儿现在一直待在沪上。 大爷心中不禁开始猜测,这显然就是‘芳姐’的女儿了,以前住七栋的那个小妹陀。 难怪帅小伙脸上的表情,有些喜不自禁,原来是去沪上把老婆接回来了。 小奥迪在小区狭窄的内部道路上缓缓行驶。 林有容望着窗外悠闲漫步的行人,突然心生好奇,转头问道:“这段时间,我爸妈有没有来过?” 余欢轻轻摇头,略一沉思后说:“没有啊,我们工作日都要上班,到了周末,要么和你在一起,要么就要招待弟弟妹妹,再有就是跟你爸去钓鱼。” “哦,这样啊。”林有容轻声。 余欢微微一笑,补充说:“不过你回来了,他们肯定会常来串门,不请自来哦。” 林有容闻言,莞尔一笑说:“那倒也是。” 说话间,小奥迪已徐徐驶至车库门前。 余欢并未熄火,松开握了一路的林有容的小手,熟练地挂上空挡,拉起手刹,转头对她说:“老婆,伱坐到驾驶座上,我去车库把你的车挪开,等会你直接把茹姐的车开进车库就好。” “好的。”林有容点头应允,从车门储物格里取出口罩戴上。 她稍加思索余欢的话,透过挡风玻璃看着正蹲身打开卷帘门的余欢,心里犯起了嘀咕:“什么叫我的车……” 怎么感觉,他把两人的东西分得很清楚一样! 没过多久,余欢已站在车库内的墙边,双手叉腰高声指挥,让林有容将小奥迪的车头紧贴小宝马的车尾。 他随后走到门口,试着拉了拉卷帘门,发现刚好能够关上,这才松了口气。 否则,他还得费劲地把最里面的几辆山地车挪开。 “可以了吗?” 闻听林有容模糊不清的声音,余欢对后视镜作出‘ok’的手势,回应说: “阔以!” 两人将车停稳后,便开始忙碌地收拾行李。 余欢作为主力,林有容则在一旁协助。 没过多久,后排座上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就被他们全部卸了下来。 小奥迪静静地停在车库中央,两侧堆满了各种箱包袋子。 林有容站在副驾驶这边,看着车身对面干劲十足的余欢,嘴角微微上扬说:“你一個人搬行李箱上楼没问题吧,有点重哦,要不要一起抬?” “没问题的。”余欢信心满满地应声。 他瞥了一眼身边的两个大行李箱和三个硕大的行李包,不禁好奇地问道:“这些全都是你的吗?” “嗯,”林有容点头确认:“茹姐的东西都在后备箱里。” 一百来斤的林有容,是怎么搞出五六百斤行李的? 她那边,还有一堆小箱小包,看着就头疼。 可是没办法,自己的老婆自己宠。 余欢活动了一下筋骨,搓了搓手,鼓足干劲地说:“好嘞,那我们就开始搬吧!” 林有容一手拎着一个小行李包,轻盈地走向门口:“大的箱子你搬,小的我来负责。” “没问题,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余欢紧紧拽着行李箱的提手,尝试了两下后,咬紧牙关才勉强将其提起。 之前有林有容帮忙,真没发现有这么重。 心中不禁泛起层层疑惑。 两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把这玩意运上车的!? 上上下下。 一趟又一趟地搬运。 余欢的喘息声逐渐加重。 当他第五次从三楼下来时,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嘴唇干裂,他微微张着嘴,努力吸取更多的空气来平复自己的呼吸。 林有容拎着两个化妆箱,在楼梯间与他擦肩而过。 还是第一次,看到余欢这萎靡不振的模样。 他的肩膀低垂,原本挺直的脊背,此刻显得微许佝偻,仿佛那些沉重的箱包夺走了他身上的活力。 看着疲惫的余欢,林有容不禁有些心疼,温声说:“累坏了吧?” 已经脱去风衣的余欢脚步一顿,以羊毛衫的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还好。” 林有容点点头:“只剩下一个小行李包了,我去给你找好衣服,你锁好车库门后赶紧上来,先洗个澡吧。” “好。”余欢左手搭在栏杆上,长长地吁了口气,稍作调整后说:“家里现在没水喝,你想要喝什么,我去买。” 林有容一边缓缓上楼,一边稍作思忖说:“副驾驶的储物箱里还有一罐红牛,你赶紧上来别感冒了,我现在不渴。” “知道了。”余欢强打精神,三步并作两步迅速下楼。 他直奔副驾驶座,打开储物箱后,迅速握起一罐红牛。 冰冷的金属罐体透过手指传来阵阵寒意。 余欢迫不及待地扯开拉环,仰头一饮而尽。 甜中带微酸的饮料在口腔中扩散开来,滑过喉咙,直入肺腑,给他带来了舒适与放松。 喝完,他将空罐子扔在角落,脑子放空,双手叉腰稍作休息,只觉整个人都舒服了。 随即慢条斯理将小奥迪的车门都关好。 然后蹲身弯腰,右手拎起感觉无比轻便的行李包,左手则扯开拉链,好奇地瞅了一眼—— 嗯。 全是鞋,各种鞋。 他关灯锁门,开始缓步上楼。 经过短暂的休息,他之前急促的呼吸已经逐渐平稳,原本因为劳累而冒出的汗水也慢慢消退,脸上不再有汗珠滑落。 然而,他的双脚却感到非常酸痛,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柔软的棉花上,仿佛脚底的肌肉被拉伸到了极限。 但是,当他一拉开门,看到客厅中林有容那轻轻摇曳的裙摆,所有的疲惫都瞬间消失了—— 值! 门口并排摆放着一双棉拖鞋,显然是林有容适才特意放在这里,为他准备的。 余欢将手里的包放在一旁的行李箱上,然后弯腰换上了拖鞋。 “亲爱的,你的衣服我都放在淋浴间了,先去洗个澡吧!”林有容将陶瓷花放置于电视柜上,蹲下身细心摆弄了一下它的造型。 余欢现在只想立刻躺着,直接向沙发迈开腿说:“我想先休息一会。” 听见这话,林有容忙不迭起身,疾步拉住余欢的衣袖,看着他微湿的鬓角说:“先洗澡!一坐就不想动,你出这么多汗,别感冒了!” “好吧。” 听她语气很强硬,余欢另一手挠了挠后脑勺,依言转而去卫生间。 疲惫过后,热水澡确实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享受。 当温热的水流拂过肌肤,每一个毛孔都似乎在舒展,每一根神经都在放松,仿佛能洗去一身的倦意和沉重。 也许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具身体正当年轻,精力值恢复得快。 洗完澡后,余欢穿着一袭睡衣,神清气爽地吹干头发,然后迈着有些发酸的双腿走到客厅。 他第一眼没有看到林有容,于是连忙四处张望。 只见她正在厨房里,双手持着电热水壶,将白开水灌到保温瓶里。 显然她也累到了,两手拿电热水壶了都。 余欢不紧不慢地走进厨房,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才从后面温柔地抱住林有容的小蛮腰。 虽然还穿着羽绒服,但腰肢依旧给人一股纤柔的感觉。 林有容在他怀中稍许扭了扭,挣扎了一下,嗔怪地说:“干嘛呢,我在倒热水!” 余欢低下头,在她腮边轻轻印下一个吻,深吸一口她身上的香味,随即松开手说:“不干嘛,就想抱抱你。” “唔……” 余欢微微一笑,转身向卧室走去。 一百多万都丢在外面投资理财,他还有正事要做。 林有容原以为余欢要跟她如胶似漆,多腻歪一会,没想到掉头就走了。 难道是累了,上床休息去了? 目送余欢的背影在卧室转角消失,她回过头来,将保温瓶的瓶塞塞好。 然后,她将电热水壶里剩下的白开水倒入两个马克杯中,端起其中一个杯子向卧室走去。 进门后,却看到床上的盖被叠得整整齐齐,他并没有休息。 透过窗户,只见余欢正端坐在笔记本电脑前,一手撑着腮帮子,一手划拉着鼠标。 林有容缓步走到余欢的身后,俯身将杯子轻轻放在鼠标垫一侧。 她瞥了一眼屏幕,视线粗略扫过。 发现是在浏览网页,还是全英文,应该是一个什么交易论坛,货币的符号,还是美元! 她心中有些疑惑,但嘴上却没好气地说:“你怎么又坐在电脑前面了?不休息啦?” 余欢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摆摆手应声说:“嗐~” 他瞥一眼冒着袅袅热气的马克杯,旋即端起来,小酌了一口滚烫的白开水,随口说:“谢谢老婆,老婆真好。” 见余欢如此专注,林有容嘴唇翕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不打扰他。 念及他曾说在改造客房的事情,林有容转过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卧室。 余欢随手打开抽屉,从中拿出水果5手机。 他长按开机键,却发现手机电量不足。 随口说了声“老婆”,撇头往左右两边看了看,才发现林有容已经不知不觉地溜了。 他随即起身,自己去床头柜拿充电器。 而林有容此刻正站在面目全非的客房,房间空空荡荡,衣柜和床铺已不见踪影。 只有一个人字梯立在正中,旁边摆放着一小桶乳胶漆。 那张曾经的长桌依然留存,但上面摆放着一些装修工具。 总体还算干净整洁。 林有容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并未闻到任何刺鼻的异味。 她走到窗前,轻轻叩了叩厚厚的玻璃窗,“咚咚”得作响。 再用手抚摸墙上的聚酯纤维板,这种合成纤维的触感软中带硬,并非特别光滑,但却给她一种舒适的感觉。 嗯。 心里感觉很舒适! 不错嘛! 她之前都想着每天来来去去回娘家练声,未免有些麻烦…… 这个臭男人虽然事情做得大费周章,但不得不说,还是怪体贴的! 林有容在角落里瞥见了被塑料布遮盖的地毯,想起余欢在前往沪上找她之前,曾提及这个改造工程尚未完工…… 她在练歌房里悠闲地转了一圈,随后转身回到客厅,继续整理放在门口的一大堆行李。 她蹲下身子,将鞋子成双成对整齐地放入鞋柜。 再从箱子里将吹风机、卷发棒跟直发卷之类的美容小电器整理出来,将它们归置到各自该放的位置。 随着时间的推移,挂钟上的指针静静转动,不经意间已指向了九点整。 余欢耳旁传来了卧室里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他转头望去,只见林有容正轻推着行李箱,缓步走向衣柜。 注意到她仍穿着白天的卡其色短款羽绒服,余欢将笔记本关机合上,随手将水果5手机塞进了抽屉里。 他站起身,走到正将外套挂在衣架上的林有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富有弹性的浑圆。 脸上带着粲然的笑意说:“怎么还不洗澡休息?明天再收拾这些也不迟啊!” 林有容的心跳顿时加速了几分,她低声嘟哝:“唔……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此时,余欢双腿的酸痛感已经减轻了许多。 他双手交叉,手心向上,缓缓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轻松地说道:“那我来帮你一起收拾这些东西吧。” “不要!”林有容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柔顺的秀发随着动作晃动:“我把这个箱子里的衣服挂好就去洗澡,然后准备睡觉了。” “可以。”余欢颔首。 他蹲下身子,将敞开的行李箱中的衣物一股脑抱起来,放在床上。 这箱子里,装的全都是各式各样的外套。 余欢伸手拿过床头柜上林有容之前放置的衣架,嘴里轻轻松松地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来帮你把衣架穿好,你站在那里,把衣服挂在衣柜里就行。” 林有容见状不禁浅浅一笑,红唇轻启,柔声地学起了余欢的口头禅:“谢谢亲爱的,亲爱的真好!” (本章完) 271 我想牵你的手 “你这一点诚意都没有!”余欢的嘴角勾起一抹揶揄的轻笑,透露出些许调侃的意味。 林有容头也未回地接过他递来的外套,将其整齐地挂进了衣柜,全然没有注意到他脸上那不对劲的笑容。 她抿了抿不点而红的唇瓣,带着些许疑惑反驳:“我怎么就没有诚意了?” 余欢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立刻理直气壮地指出:“我说的是‘谢谢老婆,老婆真好’,作为对等回应,你应该说‘谢谢老公,老公真好’才对!” 林有容沉吟片刻,突然侧过头,用眼角余光斜睨了他一眼。 看着他略微弯腰,正在忙碌地整理衣架上的衣物,她轻哼一声,别过头去:“你管我呢,我就喜欢喊你亲爱的!” 余欢本想调侃她,既然在通讯录里都备注了“老公”,那直接喊老公又有什么难为情的? 但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了回去。 这位纯爱战士一被撩拨就容易害羞,耳朵会瞬间发红,免得她恼羞成怒,又把他的备注从改回‘讨债鬼’。 他耸了耸肩,妥协说:“行吧,叫我亲爱的,也蛮不错。” 林有容鼻子里轻哼一声,转过身从他手里拿过外套,如挂画般轻巧地挂进衣柜。 不久,余欢将最后一件毛呢大衣平整地穿在衣架上。 眼见林有容习惯性地伸手来接,他含笑提醒:“时间不早了,都快十点了,你赶紧去洗澡吧。” 说着,他走上前一步,站在林有容身旁,将大衣放进了已被衣物塞得满满当当的衣柜里。 “唔……” 林有容两掌交叠身前,手指搅在一起, 低声嘟囔:“你累了一天,赶紧先睡吧……” “行。”余欢点点头,应了声,但睡不了一点。 这会确实感到有些身心俱疲,不过今晚,必须抱着香喷喷的老婆睡觉觉! 林有容蹲下身子,将行李箱缓缓合上,细致地拉上拉链,然后推到床下。 余欢则坐在柔软的床沿,目光居高临下地落在林有容的头顶。 灯光斜斜地打在她身上,将她的秀发映照得更加柔美,如瀑布般轻盈地垂落在她肩头,随着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而摇曳生姿。 突然。 林有容拖出了一个他之前始终感到好奇的小行李箱。 余欢不由得问道:“老婆,这箱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啊?我感觉挺沉的。” “里面装了一些唇膏,香水,面膜之类的。”林有容稍作停顿,然后微笑着继续说:“还有我们的结婚证呢~” “哦!”余欢闻言立刻精神一振,目光炯炯地看林有容开锁。 林有容的手指轻轻搭在转盘式密码锁上,抬眼便看到余欢那直勾勾的眼神,忍俊不禁地说:“你这表情是想干嘛?” 余欢正大光明,一脸坦然地说:“偷窥你的行李箱密码啊!” 看着余欢澄澈的眼眸,林有容扑哧一笑:“我所有的行李箱,密码都是我的生日倒过来。” “9120?”余欢话音中带着些笃定。 “嗯!”林有容颔首,随着“咔嚓”一声轻响,她熟练地解开了锁扣。 箱盖微微弹起,露出一条缝隙。 林有容掀开箱盖,首先映入余欢眼帘的,是各种散装面膜,与整齐叠放着小衣和小裤。 二者在箱中分庭抗礼。 这些都是放在最上面的物品,而林有容提到的唇膏和香水,应该还在更下面。 好嘛! 就知道她把罩罩跟内内放在这里面了! 许久之前的猜测,得到印证。 余欢将棉拖鞋甩落在地,上半身枕着被褥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的同时,从裤兜里摸出手机。 即使依旧很好奇林有容的尺码,就感觉她挺虚怀若谷,但也不能表现得太过于好色。 就两个字—— 尊重! 嗯,待到黑灯瞎火之时,再上手也一样。 正派的式样刚刚装出来,脑子里忽然念头一闪。 他放下手机,整个人在床上旋转了一下,趴在床边,脑袋探出床沿。 望着地上满满当当的小行李箱:“结婚证呢?给我看看!” 林有容刚才见他躺在床上玩手机,便毫无顾忌地将小衣小裤摆在箱盖上,挑选出一套米白色纯棉蕾丝边。 没想到,他又杀了一個回马枪! “唔……”她左手拿着一套衣裤,右手稍显慌乱地开始叠起其它的。 就在这时,余欢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让林有容心中一跳。 她抬眼望去,只见余欢目光澄澈地与她对视,嘴角噙着微笑:“我觉得这套黑色蝴蝶蕾丝边,还蛮好看的,要不……?” 随着他手中力道的逐渐放松,林有容脸上蓦地涌起一阵燥热。 她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放下左手上的衣裤,右手依言拿起黑色蝴蝶蕾丝边。 余欢见林有容这么听劝,脸上不禁泛起更深的笑意。 他摊开大手在行李箱上,再次强调:“结婚证呢?给我看看。” 林有容将箱盖上堆叠的衣裤塞回原位,随即扯开夹层的拉链,从中拿出一个文件袋,拍在余欢的手掌心。 余欢看见她这不言不语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的一把抓住文件袋边缘。 上半身枕回被褥,翘起二郎腿,施施然解开文件袋的纽扣。 同时,故作不经意的样子,瞥着将小行李推进床底的林有容,急碎步出卧室。 嘴巴张了一下。 本想问她现在有没有睡衣穿…… 罢了。 林姐姐平时日常生活中,一些细节方面都在照顾他,真不用他多逼逼。 闻听客厅那边传来的琐碎声音,她自己的睡衣应该是放在那一堆行李中了。 余欢将文件袋里的物什都掏出来,除了两个红本本之外,还有用订书针订好的财产公证及几份结婚协议。 说好的协议夫妻,结果现在都睡在了一张床上,不得不令人感叹。 一切的伊始,还得是在天台上看烟花时,林有容的那一句“别叫我姐!” 不得不说,他这十年历练的舔功还是有点东西。 多次交道下来,只用了两成功力,一下子就舔到了她的心巴。 林有容这句表明心迹的话一出,对林有容早有好感、也一直在向她表达好感的余欢,毫不犹豫地采取了行动,成功牵住了她的小手。 稳如老狗。 余欢翻开红本本,看着证件照上穿着白衬衫的两人笑颜如花,心中满是喜悦。 回想起他和林有容的往事,脸上不禁浮现出姨母笑。 他将这些文件叠放在一边,翻身坐在床沿,穿上棉拖鞋,在床底下拖出自己的大行李箱。 他翻找出自己手上的那份结婚协议,将其与林有容的文件一齐收入文件袋里。 再把行李箱推回去后,余欢一手拿着一个结婚证,摆在眼前左看右看,从结婚证字号看到身份证件号,又从国籍看到登记日期。 他再仔细观察二寸照片上林有容那明媚的笑脸,心中怪幸福的。 不知不觉中,他突然听到林有容扑哧一笑:“伱在干嘛呢!” 余欢抬起头,只见林有容穿着一袭浅棕色加厚棉睡衣,抱着捆盖被从门口进来。 看这浅蓝色条纹被套,还是她才在次卧衣柜里翻找出来并装好的。 呃…… 余欢登时陷入沉吟。 林有容看到他目光呆滞突然愣住的样子,微微一咳,强行解释说:“你也是知道的吧,我晚上睡觉会抢被子……” “哦。”余欢点点头。 意思是,她想要分被窝睡? 余欢稍作思考,然后把结婚证塞进文件夹,再将之轻放在床头柜上。 林有容眼看他脸上的姨母笑都没有了,嘴唇微动。 却见余欢忽然轻轻一笑说:“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好了,不敷面膜,又不洗头发。” “我感觉有点累……只想睡觉……”林有容莫名心虚之下,难免细声细气。 余欢拍了拍床铺里侧,说:“那还不赶紧上床,你睡觉喜欢乱动,那就睡里面吧。” 心中却是在暗忖: 小样! 一张床上,还治不了你? “噢。” 林有容微许耷拉着脑袋,侧过身子,一手抱着被子,一手将门扉轻轻带上。 余欢将床头的盖被摊开来,三下五除二脱掉睡衣睡裤,轻轻扔在床头柜。 在将床头灯打开的同时,食指跨到旁边的吸顶灯开关,将之关闭。 明暗交替之后,余欢身着秋衣,轻巧地钻入被窝。 而林有容则显得有些迟疑,弱弱地绕到床尾,将盖被往床上轻轻一扔,然后慢慢地攀爬上去。 大床虽宽敞,但一侧紧挨着墙壁,对于睡在里面的人来说,上下床确实有些不便。 余欢看着她那如大姑娘上花轿般的羞涩与磨蹭,一时有些忍俊不禁,揶揄说:“咱们又不是一次两次睡在一张床上了,我怎么感觉你很紧张呢?” 林有容登时瞪大了圆溜溜的杏眼,接口说:“我不紧张啊!” 余欢看着她这故作镇定的样子,笑意更深。 若真不紧张,听到他这调侃,恐怕要么急着辩解,要么就是扑上来掐人了。 稍显昏暗的光线,将林有容姣好的脸蛋照得我见犹怜。 余欢只见她爬上床以后,耷拉着脑袋,在床头抱起枕头,铺好盖被后就直接钻了进去,还是脚冲着他的那种。 两张被子泾渭分明,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界线,中间的距离还能再躺两个娃。 他轻轻摸了摸鼻子,带着些许无奈问道:“你真要睡在床尾啊?” 林有容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我睡觉喜欢乱动……” 余欢抬头瞄了一眼,没看到林有容的脑袋。 听声音,应该是整个人都躲在了被窝里。 他无声地一笑,整个人在被子里掉了个头,跟毛毛虫似得拱到床尾。 察觉到动静的林有容探出头来,正对上刚从被子里钻出的余欢的脸庞。 心中一跳地出声:“你干嘛!” “我睡觉很沉的,又不怕你乱动——” 余欢话音未落,便见林有容迅速将被子拉高,遮住自己的脸庞,甚至连枕头也一并藏进了被窝。 随即,她的被窝里开始一阵蠕动,窸窸窣窣。 余欢见状,尽管两腿发酸,整个人疲累得不行,却果断选择跟上调头。 当林有容挪到床头,刚掀开一点被子,却见侧躺的余欢一手撑着腮帮子,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她。 “我们一人睡一边嘛……”林有容披着被子坐起身来:“免得让你睡不好……” 适才挪了一下。 余欢陡然起身揽住她肩膀的位置,温声说:“没关系,我适应能力强的很,睡着了雷打不动,你不用担心,再说之前你也没让我睡不好啊。” “唔……” 林有容能感受到隔着被子揽住她肩膀的那只手臂,逐渐加大了力度。 左右拗不过他。 便顺势往后一倒,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心中正思绪万千,倏忽瞥见余欢在一旁带着哭笑不得的表情看着她。 这让她不禁有些羞恼,猛地拉起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余欢大约分辨出她额头的位置,轻轻一拍被褥,笑说:“如果没什么别的事,那我就先关灯了哦。” “你关吧。”林有容的声音从被子下闷闷地传出,带着些许瓮声瓮气。 然而余欢并未立刻关灯,而是关切地询问:“你不脱睡衣就睡觉,晚上不热吗?” “不热!”林有容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 余欢听了,只是耸了耸肩,不多逼逼。 一个人在被窝里肯定不热,但要是两个人,那就不然了。 今晚势必偷偷钻她的被窝! 随着“啪嗒”一声轻响,床头的灯光熄灭,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一片隐约可见五指的昏暗之中。 余欢的脑袋重重地跌在枕头上,嘴里轻声说:“晚安,老婆。” “晚安~” 林有容的声音轻轻地回荡在静谧的夜晚中。 余欢的身体已被疲惫深深侵袭,尽管眼皮沉重得仿佛抬不起来,但他依然努力保持着清醒,坚决不向睡眠屈服。 大约过去了五分钟,一片静谧中,余欢的手指作为先锋,悄无声息地伸出了被窝。 慢慢的。 带着丝丝凉意的空气,瞬间包裹住了他裸露的手臂。 这种微妙的温差感觉,带着些许寒意涌上心头,却也驱散了许多困意。 然而当他的指尖触碰到林有容被子的边缘时,却遇到了一些阻碍。 他稍微摸了摸,发现被子让林有容压得严严实实。 这微小的动作立刻引起了林有容的警觉,她在黑暗中睁开了一双大眼睛,侧过头,瞧着余欢仰面的脑袋。 昏暗之中,隐约能分辨出他鼻梁高挺的轮廓。 这个臭男人,要睡早睡了,就知道他今天晚上,肯定不会老实! 她咬了咬嘴唇,嚅嗫地说:“你干嘛……” 余欢不假思索地说:“我想牵你的手。” 此策,乃以退为进。 话音未落,手掌往被子里戳了戳,却是岿然不动。 一片缄默中,正当余欢一败涂准备收回手的时候,指尖嵌入的被子边缘却微微松懈了。 同时,一双带着温意的柔荑握上他的手指。 床垫也随之微微颤动了一下。 余欢撇过头去,隐约看到林有容朝他侧躺着。 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淡淡的笑容。 他反握住她的手,睁着惺忪的睡眼,看着她隐在昏暗中的翦水双瞳。 余欢果断打蛇随棍上,挪动自己的被子,与她微微挨在一起。 (本章完) 272 你在我心里就是最优秀的! 尽管这并非是小两口第一次同塌而眠,然而,林有容的呼吸,都带着一股子谨慎的均匀。 每当余欢挪动身体,试图与她靠近一些,她都会微微后退。 她本就靠近墙边,随着余欢的每一次靠近,慢慢的,她的整个背部都隔着柔软的被褥,紧紧地贴在坚硬的墙壁上 当退无可退时,林有容咬了咬下唇,登时抬起腿,用脚掌抵住了余欢。 余欢只觉自己的大腿外侧被轻踢住,让他非暴力不可靠近。 昏暗的缄默之中,这像是一种温柔的抗议。 他指尖轻轻挠了挠她的手背,睡意朦胧,却又不禁有些好笑地打趣说:“你被窝里,没有藏防狼喷雾吧?” 林有容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蛤?” 余欢左手探出被窝挠了挠下巴:“感觉你现在把我当涩狼啊!就怕你突然拿出一罐辣椒水,来喷我的眼睛。” 他的话语中带着些许的调侃,也透露出些许的无奈。 纯爱战士的被窝,属实有点不好钻。 “唔……” 林有容嘴巴缩进被子里,只留鼻子露在外面,声音瓮声瓮气地传出: “你本来就涩……一有机会就对我毛手毛脚……” 余欢闻言,心里万马奔腾,顿时就噎住。 原来在她的眼里,他真就是这样一个形象? 他稍作思忖,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嫌弃你的老公对你有兴趣咯?” 听见这话,林有容嘴唇翕动了一下却不好作声。 连带鼻子也缩进了被子,对这个问题有些逃避:“唔……” 余欢看着天花板,长叹一声,故作慨叹地说:“有隔阂了,排斥我了,不想跟我有任何身体接触了。” 然而,话音刚落,他便感觉到抵住他大腿的力道松懈了许多。 林有容翻动了一下身子,从侧卧变成仰卧,紧挨着余欢。 在昏暗中,她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天花板,一时陷入了沉思。 少顷。 她嘴巴探出被窝,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迟疑地说:“倒也不是……我只是感觉我们好像有点太快了……” “蛤?”余欢一脸懵逼。 他还以为纯爱战士只是矜持住了呢,万万没料到,她竟然会有这个想法。 这下是真的不自禁长吁口气。 毕竟,他们属于是先领证后确定关系。 之前亲嘴的时候,林有容都吐槽要让她有恋爱的感觉。 搞得余欢痛定思痛,当了几晚的反思怪。 他略一思索,发自肺腑地说:“我也知道,我们两個人差异挺大的,不管从家庭背景还是方方面面来说,伱都远远要比我优秀——” 话音未落。 林有容却促然出声打断他:“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在我心里就是最优秀的!” 余欢不置可否地轻轻一笑,缓缓打了个哈欠说: “你听我说完。我的意思是说,我有考虑过我们两个人彼此的需求和价值取向,也一定会用心经营,努力长久稳定我们的感情。你要是有那种觉得咱俩太快确定关系、我会不珍惜的感觉,大可不必这样想。” 被道破小心思的林有容,半张脸埋进被子,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唔……” 余欢尽管当下脑子昏昏沉沉地想睡觉,只是有什么说什么,但小嘴不知不觉就抹了蜜: “毕竟,现在那么多男女走在一起,都是始于颜值,却终于了解和人品,最后来一句你变了,就开始鸡飞狗跳,分手闹离婚。反正我对你,是看第一眼喜欢,现在看了一百眼也依旧喜欢。就连你的缺点我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去了解。” 言语之间,尤为真诚。 “唔……”林有容不经意间轻抚着他温暖的手掌,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这个臭男人,怎么这么会说情话! 这让她只觉得眼眶都湿了。 感动之情溢于言表,隐在昏暗中,不为余欢所知。 她微微抬起下巴,让嘴巴从被子中露出,声音带着些许微颤和生涩:“……我也一样……” 余欢轻轻松开林有容的手,将自己的手收回被窝,为了避免挤到她,他往一旁挪了挪身体。 他舔舐了一下嘴唇,阖上眼睛温声说:“睡吧,老婆,晚安。” 今晚也就这样了,感觉纯爱战士得日久天长,慢慢来。 “噢。”林有容轻声回应。 然而听完了余欢这一席话,心中的话语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她思索片刻,索性缓缓地说:“唔……真心对我好的人,其实我都知道,我只是不太会表达而已……” 余欢的思绪正渐渐往梦乡滑落,林有容的声音,却将其陡然拉了回来。 他强打精神,应了一声:“嗯?” 林有容沉吟片刻,继续说:“你之前只会六线谱,现在五线谱都画得那么好了。我从我爸那里知道,这段时间你每天都很忙,新部门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却还在为了我学习乐理和音乐软件,这些我心里都清楚……” 余欢耷拉着惺忪的睡眼,微微一笑说:“我这么做,只是为了经营我们的感情。夫妻间应该有共同的兴趣跟爱好,这样才不会疏远——” “我知道!”林有容促然出声。 余欢撇撇嘴:“你知道个鬼咧,晚上睡觉都不肯和我一个被窝,像防狼一样防着我。” 对他来说,涉足乐坛这件事,就像余澄澄提议他趁‘领导哥’的热度还在,去主动打造自己的知名度一样。 精力投入极大,甚至可以说是绞尽脑汁才能做好,毕竟他又没有加载系统,“叮”一声就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林有容,拿了富婆的两百多万,感觉手短又嘴软,其实这并没什么必要性。 闻听余欢此言,林有容顿时陷入斟酌。 她迟疑又迟疑,最终一咬牙,双脚先伸进了他的被窝。 感受着他小腿上的温暖,她微微掀开上半身的被子,努力使自己平静地说:“跟这个无关,我只是睡觉不太老实,总是翻来覆去。” 余欢见状,品味着林有容言语间仅剩的一点点小傲娇,他再次往旁边挪了挪,为她腾出更多的空间,好让她进来。 在昏暗中,林有容的脸庞并不清晰,轮廓柔和而模糊。 她用胳膊肘撑起上半身,一双显得尤为深邃的杏眼,与余欢对视。 貌似还处于最后的矜持状态中,随时可能“哼哼”一声,又傲娇地缩回去,来一句‘我才不想跟你睡一个被窝’。 余欢昏昏沉沉地脑补完,带着笑意地说:“没关系的,我睡外面,你睡里面,还怕把被子踢到床底下不成?” 林有容稍作思忖,果不其然“哼”了一声。 不过却是说:“如果你觉得感情一定要睡在一个被窝里才能证明,那你要是感冒了,可别怪我哦。” 她又不是什么傻瓜。 这个臭男人弯来绕去,各种甜言蜜语,拐弯抹角的还不是想骗她进被窝! 林有容稍一思忖。 虽然心里这般想着,手上却稍许掀开被子,把自己的枕头跟他的枕头并排放好。 她随即仰卧着,与余欢肩并肩躺在一起。 远高于她被窝的温度,使得林有容在冬夜里习惯于蜷缩的两腿,一下子就伸得笔直,浑身上下紧绷住。 一时有些忐忑。 这一次,他可没有先睡着! 余欢深深地打了个哈欠,在被窝里摸索到她的手,轻轻握住,声音中透露出浓浓的倦意:“我真的要睡了,太累了。” 在昏暗的环境中,林有容亮晶晶的眸子眨巴眨巴,柔声地回应:“睡吧~睡吧~” “嗯。””余欢应了一声。 随后,林有容的耳边便只剩下他均匀平缓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夜晚中回荡。 林有容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微微侧头,凝视着他朦胧而平静的睡颜,心脏犹自扑通扑通乱跳。 又不是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 忐忑什么! 紧张什么! 昨天在酒店,虽然没有挨得这么近,可也是在一个被窝! 林有容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平缓自己纷乱的心绪。 然而,就在她也闭眼准备入睡之际,身旁突然传来的动静,让她瞬间就睁开了眼眸。 昏暗之中,只见他慢慢地就翻了个身,朝她侧卧着,同时还向她挪了挪。 两个人紧贴。 他像是无意识地伸出左臂,轻轻环住了她的腰。 这个举动,让林有容的心跳不禁再次加速。 感受到他手臂的重量,微微张开嘴巴,指尖隔着秋衣揪住他的小手臂肉,轻轻拧了拧。 但这似乎没有任何效果,反而,他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抱得更紧了。 甚至。 就连脑袋都凑到了她的脖颈间…… 林有容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只觉得浑身不自在,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想起以前,他睡着后总是保持一个姿势不动。 睡着了是什么姿势,睡醒了还是什么姿势。 搁这装睡是吧? 林有容没有任何的怀疑,只有万分的笃定。 心如明镜,又是一揪,却闻听他仿佛是嘟哝着梦呓一句,鼻尖都贴在了她的肌肤上。 这让她的身体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装睡的人永远叫不醒。 林有容鼻子里不禁发出一声轻哼。 她就知道。 这个臭男人,嘴上花言巧语,肯定不会老实的! 而昏昏欲睡的余欢,努力放缓自己的呼吸。 在林有容一揪之后,他强行压住嘴角以免蚌埠住笑出声来,再次嘟哝了一句,轻轻握住她的小手。 然而,他的鼻间和脖颈突然感到一阵阵刺挠痒,使得他不得不往后缩了缩。 “别装睡啦~你压着我头发啦~脑袋抬起来一下~”黑暗之中,忽然响起林有容的低声细语。 余欢心想,这算是装不下去了。 不过,闻听林有容只是让他抬一下头,便依言照做。 此际身体疲惫不堪,浓浓的睡意像海浪一样袭来,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他的意志,就连抬一下脖颈,都仿佛要用上许多力气。 在一片静谧中,余欢没有听到林有容让他松开爪子之类的发言,瞬间就死死地睡了过去。 林有容鼻尖贴在被褥。 嗅着上面一股类似于奶酪的男人味,听着他那变得沉重了些许的呼吸声,试探着轻声开口:“你睡着了吗?” 没听见任何回应。 林有容心想,都没说不让抱,还在装睡! 于是,她轻轻地从他的掌中抽出手,试图扒开他的胳膊。 然而,这个过程并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挪开他的爪子后,只觉背心都仿佛要出汗的林有容,如释重负地长吁口气。 这大冷天的,被窝中的余欢就像一个火炉。 挨着这个大火炉,让穿着睡衣的她,燥热得根本睡不着。 随即挪了一下大腿,把被子透开一点点缝,降降温。 林有容轻轻撇过头,看了看余欢在昏暗中深邃的面部线条。 她打了个哈欠,却最终在柔软的床垫和枕头的拥抱中,缓缓阖上了双眼。 这一刻,她对时间的感知已经模糊,唯一能真切体会到的,是身下舒适的床铺,以及稍微动动手脚就能触碰到的他。 虽然身体透出些许疲惫,她的大脑却异常活跃,各种念头如织如梭。 不知何时,这些纷繁的思绪开始变得混沌起来,她的意识逐渐飘向远方。 就在这半梦半醒之间,燥热难耐的她坐起上半身,解开睡衣的衣扣,躺下时再将被子往下面拉了一些。 终于,在某个无法确定的瞬间,她完全沉入了甜美的梦乡。 两口子并肩而眠,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宁静,浅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余欢的呼吸沉稳有力,而林有容的呼吸则更为轻柔,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和谐。 渐渐地,随着晨光熹微,卧室的光线也开始逐渐明亮起来。 余欢的睫毛轻轻颤动,意识逐渐苏醒,还未睁开眼眸,便已察觉到天亮了。 闹铃并未响起,他估摸着,现在应该是早晨七点左右?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余欢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他缓缓地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见林有容的后脑勺近在咫尺,几缕青丝如瀑般滑落在枕头上。 两人朝着床的内侧侧卧着,而他紧紧地从背后拥抱着她。 他的手掌小鱼际轻搁在床垫上,而五指似乎触到了一团柔软而饱满的事物…… 不言而喻。 此刻没有了睡衣的阻隔,也没有了小衣的遮掩,仿佛只有一层薄薄的布料相隔。 余欢轻轻地抚动了一下手指,意识到这层柔软的布料,应该是她的秋衣。 他心中顿时泛起讶异。 什么情况? 原来她昨晚仗着有睡衣,没穿小衣吗? 也对。 正常来说,女人晚上睡觉肯定是不穿这个束缚自己的。 余欢五指微合。 仔细体会了一下,心跳便如擂鼓般急促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要命的是,林有容脑袋瓜突然轻轻一动,稍稍抬起了脖颈。 显然,她已经醒过来了。 余欢心中一紧,这会闹钟还没响,三十六计,‘装’为上计。 他忙不迭微阖双眼,手是万万不能松的,进行一个睡的装。 林有容感受到了压在她身上的重量。 迷迷糊糊之中。 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东西,触碰到了她的柔软处。 甚至,还隐隐约约地轻轻抓了抓。 体会到情况之后。 这一刹那,就恍若晴天一个霹雳,脑中促然炸响,倏地抬起脖颈。 忙不迭地将他的手臂,下推到腰间。 林有容稍微翻动身子,仰卧着,撇头看向余欢深沉的睡颜。 是错觉吗? 她怎么就感觉,好像被他rua了一下! 此刻的林有容,睡意全无,异常清醒。 尴尬、惊讶与困惑如潮水般一齐涌上脑海。 她的心跳逐渐加速,目光紧紧锁定在余欢的睡颜上,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寻找出蛛丝马迹。 尽管他闭着的双眼和平稳的呼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宁静,但林有容清晰地记得那股突如其来的感触,就仿佛电流穿过身体…… 林有容掀开一些被子,瞧着解开的睡衣衣扣…… 这个臭男人!乘她睡着了…… 不对—— 稍许回想,好像是她昨晚感觉太热,自己坐起来解开的衣扣…… 就在她端详之际,忽然感觉到搭在她腰间的手臂收了回去。 同时。 一道悠长的哈欠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老婆,你这么早就醒了啊?” “唔……” 林有容只觉自己脸颊又烫又涨,头脑中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作响,搅得她心神不宁。 她连忙朝墙壁稍微转过身子,忙慌扣上衣扣,尴尬又困惑地应声:“早安……” 此际都完全没有心思,去计较他刚刚到底有没有在装睡了。 床垫在经过一阵轻微的颤动后,恢复了平静。 林有容迅速扣好上面的三颗扣子,往被子里稍稍缩了一缩。 她仰卧着,撇过头去,余欢的背影映入眼帘。 他正站立在地上,一条腿抬起,动作自然流畅,穿入牛仔裤的裤管中。 与此同时,卧室里响起他平静而又毫无异样的声音:“别急着起床,你好不容易闲暇几天,好好睡个回笼觉吧。” 听见这温柔又体贴的言语,尽管尴尬和困惑依然萦绕在心头,但林有容轻轻“嗯”了一声,努力让自己急促的心跳平静下来。 而余欢背对着林有容咽了一口唾沫,喉咙干涩,只感觉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总之—— 软! (本章完) 273 这么高兴? 他迅速而熟练地穿好裤子,紧接着又迅速套上了羊毛衫。 在这一系列动作中,他不经意地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恰好捕捉到林有容正侧卧在床上,那双清澈如水的杏眼,仿佛正静静地审视着他。 这一瞥之下,余欢顿时感到如芒刺在背,一股莫名的心虚涌上心头,仿佛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不敢转身去收拾放在床沿的睡衣,生怕林有容察觉到他的异样情绪。 以及,难免的生理反应。 脑海中,一连串的思绪如电光火石般闪过…… 即便是纯爱战士在睡梦中再怎么翻腾,也不至于会抓着他的爪子,放在自己的敏感之处…… 总而言之。 掌握她的盈满醒来,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依稀记得,深夜时似乎曾醒来过一次。 当时,在昏暗的卧室里,他曾为半截身子露在被窝外面的林有容掖过被子。 但那时他头脑昏沉,浑浑噩噩的,只依稀记得自己很快就躺下,继续沉沉地睡着了…… 嗯,顶多只是把手无意间搭在了她的肩上。 难不成,它竟然有自己的想法,趁大脑停止工作之时,悄无声息地就摸了下去? 余欢举起左手,放在眼前比划了一下,心中一时血脉偾张。 这种感觉,甚至比第一次rua她臀部时还要兴奋、还要激动。 但同样的,还是得稳住。 毕竟这次的情况,并不怎么光明正大,有违他一贯的为人处世原则。 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让林有容误会他是故意的,以为他乘人不备。 男人可以好色,但绝不能猥琐!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头的激荡,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不露丝毫异样: “老婆,你早上想吃什么?我等会可以下楼去给你买回来。” 他一边声音干涩地说着,一边向前走去,伸手打开靠近门口的一扇衣柜。 “唔……” 林有容注视着那道挺拔的背影,看着他慢条斯理地从衣柜里取出一件黑色夹克,然后抬起胳膊穿进袖管。 他的身姿高耸直立,没有丝毫的弯曲或佝偻。 随着细微的拉链声响起,夹克紧紧贴合在他的背部,显得尤为英挺。 林有容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他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这是一种安心又很温暖的感觉,冲散了她心中的羞耻感,也化解了空气中的尴尬…… 稍作思忖后,林有容柔声说:“你不用管我啦,你们部门今天不是要来新人吗?早点去单位吧。” 余欢微微点头,回应说:“电视柜上面有一袋吃的,我看里面还有饼干,有两盒牛奶,橱柜跟冰箱里还有面条和鸡蛋。” “那……” 林有容嘴唇翕动了一下,刚刚轻声吐出一个字,便见他的背影快步走出卧室。 她本来是想问他,要不要吃她下的面来着……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 不对劲。 很不对劲! 这个臭男人,怎么全程背对着她,都不看着她说话? 早上起来既不口花花,也不对她动手动脚,这完全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为作风! 林有容回想起自己醒来时,那种被轻抚的感觉。 异常清晰,绝非错觉所能解释。 虽然可以肯定的是,睡衣的扣子是她自己解开的…… 但是—— 这个臭男人! 大早上的! 竟然偷偷对她的胸部下爪子! 林有容猛地将被子拉过头顶,只觉脸颊烫得仿佛能煮熟鸡蛋。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被窝里满是一股子他的男人味,仿佛沁入了肺腑中。 让她心跳加速,脸颊更加滚烫。 不过,他这明显异常的举动,倒没有她印象中他在这方面事情上的老练…… 而余欢细致地洗漱完毕,轻手轻脚地站在卧室门口,悄无声息地往里探了探脑袋。 他瞥见那鼓鼓囊囊、隐约可见人形的被窝,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怎么了这是? 难道纯爱战士被他占了便宜,痛失大白兔的节操,正躲在被窝里偷偷哭? 他揶揄地想着,侧耳倾听,却并无任何声响。 余欢感觉应该不至于,她应该是钻在被窝里睡回笼觉。 他挠了挠后脑勺,决定不打扰林有容的休息,于是蹑手蹑脚地回退到进门口,给她发了条消息: ‘老婆,钥匙我都放在茶几上了,你要出门的话记得拿。’ 随即,他便直接开溜。 心里还是有点虚,连番动作都下意识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踏出家门,右手刚刚碰上门扉,左手握着的手机便突然震动起来,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余欢解锁手机一瞧,只见林有容回复过来:‘嗯,亲爱的,工作顺利~’ 他站在楼梯间,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稍微沉思了片刻。 看来早上的小插曲,似乎全然没有什么影响。 因此,余欢可以笃定的是,林有容当时显然没有睡醒,只是下意识地推开了他的爪子。 这让他为自己的一惊一乍感到有些好笑,也有些小庆幸。 真真切切地上手rua到了,又没有痛失掉自己的伟岸形象。 完美! 他不假思索地回复她一个红唇表情,表达着自己的轻松和愉悦,旋即迈着轻快地脚步下楼。 一门之隔的林有容,侧耳听着隐隐约约的脚步声逐渐消弭,连忙大步走到厨房。 颇有些鬼鬼祟祟地,透过玻璃窗瞧着余欢双手插兜的背影。 他半走半跳地走到车库门前,蹲下身开卷帘门,嘴角上扬挂着灿烂的微笑。 从侧脸来看,嘴角上扬,挂着灿烂的微笑,尽显愉悦。 这么高兴? 林有容鼻子轻哼一声,心中暗自嘀咕。 以前那個阳光开朗大男孩,虽然脾气一贯的还是很温和,对她还是那么体贴,但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猥琐了? 果然还是距离产生美! 趁她睡着了偷摸! 臭男人! 想到这里,她不禁啐了一口。 目送骑着小电驴的余欢顺着路沿不急不缓地远去,消失在视界之中,林有容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空落落的感觉。 虽然这个房子她已生活了十数年,每一处都熟悉无比,也并非第一次独自在家,但此刻的林有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不习惯。 她知道这是分离焦虑。 多发于婴幼儿因与亲人分离而引起的焦虑、不安、或不愉快的情绪反应…… 凭什么那个臭男人会这么高兴啊! 作为成年人,她也不至于在这种情绪下又哭又闹,只是感觉大气压仿佛都一下子低了下来,让她有点难受。 林有容揉了揉脸蛋,试图驱散这种莫名的情绪。 然后继续进行这次起床后,原本打算做的事情—— 移步去卫生间放水。 厚重的白云如同被冬季冷空气凝固的棉花糖,层层叠叠地铺满了整个天空。 缝隙间,太阳小心翼翼地探出了一角,将云层的边缘染上了淡淡的金色。 阳光普照大地,带来一丝温暖。 徐徐凉风中,余欢的心情格外荡漾。 岛国人曾做过一个实验,在时速60公里的时候,把手伸出来,风的压力就像是触到了d罩杯。 想到这里,余欢不禁一笑。 在这空旷的街道上,他一手扶着小电驴的龙头,油门直接拧到底,另一手抬起来,细细感受了一下。 大小这方面,确实是真的有点意思—— 然而凉飕飕的,一点都没有林有容那种既温暖,稍微摁下去又带着点弹性的感觉。 不多时。 他便风驰电掣般地抵达了早报大楼。 吹着欢快的口哨,他将小电驴歪在车棚里停好,然后从兜里拿出两个还有些烫手的大肉包。 一边啃着顺路买的肉包,一边迈着大步走进大楼,心情格外舒畅。 破天荒地,他八点出头就早早地踏进了大楼的门槛。 穿过空寂无声的大厅,他坐上电梯。 电梯运行的“嗡嗡”轰鸣声中,他刚把一个包子啃完,上行的电梯,突然在三楼编辑部停滞下来。 门扉“叮”的一声而开,余欢抬眼便看到怀中物什抱得满满当当的年轻男女。 男的五短身材,戴着副眼镜;女的头顶毛线帽,脸蛋尖瘦。 作为在编辑部这个大部门待过半年的审读员,他看这两个人脸熟,这两个人看他也更脸熟。 双方对上眼。 他们顿时异口同声地打招呼: “余主任好!” “余主任早上好!” “诶!”余欢赶忙后退两步让开位置,将嘴里的包子咽下说:“早啊,都吃了没?” 两人又是赶忙连声附和。 无怪乎他们这么热情。 毕竟调到新媒体部以后,余欢就是他们的直属领导了。 两人鱼贯而入以后,背对着余欢,一个比一个站得笔直。 电梯在缓缓地上行着,余欢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话说上辈子每次见到老林或者老许这样的大领导时,他也多少有点莫名的紧张,打交道的时候总是字斟句酌。 这个就叫作对权威的敬畏。 他从兜里掏出一盒牛奶,熟练地扎上吸管,深吸了一口,微凉又带着些甜意的全脂牛奶入喉。 就在这时,上行的电梯倏忽在七楼停滞下来。 门扉应声而开,背负双手的老李缓步踏入电梯厢。 一瞧见他那两鬓斑白、文质彬彬的脸庞,两个新人就像受惊的走兽一般,忙不迭让开到一侧。 异口同声: “李主任好!” “李主任早上好!” “你们早上好啊。”老李笑眯眯地看向正在喝牛奶的余欢,注意到他一手还提着个包子,亲切地打招呼:“小余,吃着呢?” 私人关系,私下称呼。 现在这情况可不能见他就喊叔。 余欢松开吸管,连忙笑着应声:“早,李主任。” 老李微微颔首,转过身去,面向电梯门,等待着电梯的继续上行。 两个新人看着他的背影,紧紧抱着怀中的办公室物品。 在这封闭的电梯厢中,前有正主任,后有副主任…… 于是乎,姿势愈发的局促了…… 即使现在离正式上班的时间还差半个小时,但新媒体部的工作间里,已经多了些忙碌的身影。 桌椅挪动声不绝于耳,全都是新人一早来搬迁办公位,为工作环境做准备。 陈瑶瑶双手抱肘,神情肃然。 她正在告诉这些从其它部门调岗过来的新人,每个小组具体的办公区域,颇有些得力干将的架势。 余欢从侧面望去,一看到她这努力端着的小模样就想笑。 他走到办公桌边,一步开外把空牛奶盒及塑料袋扔进垃圾桶,动作干净又利落。 老李环顾了一下如火如荼的场间,对旁边的余欢感叹说: “小余啊,新媒体部的扩员可不仅仅是简单的人员增加。几次三番地从其他部门直接抽调骨干人才,林总编和许社长可是力排众议,才将你的提案推行下来。” 听见这话,余欢不假思索地笑着说:“我想,新媒体部门取得的成绩,大家都有目共睹。”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自信和自豪。 如今的江南早报一扫颓势,乘着新媒体的东风,已经跻身主流媒体第一梯队。 他对此做出的贡献,毋庸置疑。 上辈子组建新媒体部,第一批年轻人,可以说个个都是报社里的精英。 但后面来的,却全都是有编在身的摸鱼党。 年龄最大的老编辑他还得叫伯,智能机都玩不溜那种,每天就是喝茶看报等退休。 然而,现在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全都是刚毕业的应届生,他们不会在躺和卷之间主动选择前者,多少都有些活力和干劲。 “没错,之所以能够落实下来,这确实是对我们新媒体部工作成果的肯定。”老李话音顿了顿,着重强调说:“不过,但同时也是新的挑战。” “您说得对。”余欢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然而,在不经意间,他却瞥见老李的脸上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 这让余欢略感疑惑。 他陡然回过神来,联想到领导哥表情包…… 这句话似乎因此莫名变味,变得有些阴阳怪气。 老李看了看余欢坦然微笑的神情,也跟着点了点头。 他继续说:“小余啊,在新的团队规模下,你的角色将变得更加重要…… “随着团队的扩大,也将面临更多的协调和管理挑战…… “既是一个挑战,也是一个巨大的机遇…… “伱一直以来都表现出色,能力出众,这也是我非常欣赏你的地方……” 这时,陈瑶瑶不经意间撇过头,瞧见相谈甚欢的二位正副主任,忙不迭疾步上前。 余欢听着老李提点的话,连连颔首,礼貌地附和。 瞅见救星走过来了,在老李言语之间的一个间隙,连忙笑着寒暄说:“陈瑶瑶,吃了没啊?” “余哥好,我早上吃了碗皮蛋瘦肉粥。”陈瑶瑶一点圆润的下巴后,随即转向老李,朝气十足地打招呼说:“李主任好。” 老李笑眯眯地看着陈瑶瑶说:“陈瑶瑶,恭喜你当上主任助理,期待你在新的职位上继续发光发热。” 陈瑶瑶恭敬地颔首说:“谢谢李主任的祝贺和鼓励。我会继续努力工作,不辜负您和余哥的期望。在新的职位上,我会为团队贡献自己的力量。” 余欢一瞥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八点四十了。 对陈瑶瑶笑说:“陈瑶瑶,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搬一下办公位。” (本章完) 274 果然是老体制了 “我已经收拾好准备就绪,只等余哥你了。”陈瑶瑶微微侧过身子,指着自己那井然有序的办公位。 余欢放眼望去,只见她的办公桌上,各类物品摆放得有条不紊。 电脑主机和显示屏已然拔线并整齐地放置在一侧,显然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搬迁做足了准备。 他不禁调侃说:“你这是迫不及待想坐我的位置了啊?” 此言一出,陈瑶瑶的小圆脸顿时涨得通红,整个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连忙摇头摆手,急切地辩解道:“余哥,你误会了,没有的事!” 余欢见状,心中暗忖这位小土豆可不像前世那般与自己熟稔,这样的玩笑似乎开不得。 于是他语气轻松地转而笑道:“开个玩笑,陈瑶瑶,我还要夸你呢!凡事提前做准备,这代表你做事高效,具有很强的时间观念。” “小余这话说得对。”老李笑呵呵地插话道,顿了顿之后,又转向陈瑶瑶赞许说:“这可是个好习惯,你要继续保持下去。” 老李的打岔,让气氛瞬间变得更加融洽起来。 陈瑶瑶稍作沉吟后,察觉到余哥并不是在话里行间点她,而单纯是在开玩笑,随即一脸认真地说:“谢谢李主任的鼓励,你和余哥都是我学习的榜样,我会继续加油的!” 余欢正绕到办公桌后,打开抽屉,掏出一沓文件夹放在桌上。 听见陈瑶瑶这话,不禁连连点头。 女性的语言能力天生就比男性强,她在说话这一块,确实拿捏得挺到位。 作为学院派,想来这段时间应该是看足了相关书籍和视频,经过了反复的练习? 他翻开最上面的文件夹,从中抽出一份装订好的五页资料,伸臂递给站在桌旁的老李:“李主任,这是新人的花名册,除了基本信息,还详细列出了他们的技能和岗位情况。” 老李微笑着接过资料,回应说:“好的,我正准备问你要一份名单,看看我们新媒体部,来了哪些人才呢!” 不得不说,他这位主任属实是个空架子,就连人员名单,最后也是由余欢在上個星期五全权敲定的。 余欢微微点头,目光在工作间中扫视了一圈,看着那些正在忙碌整理办公区域的新人们,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感慨。 上辈子其余的四个老同事,如今也都齐聚一堂了。 余欢的目光落在一位眼镜小哥身上,对方神情严肃,眉头紧锁,嘴角紧闭,看似非常专注的样子。 然而,余欢却心知肚明,这位名叫陈晨的小伙子,属于是人前勤快、人后偷懒的类型。 他最强的技能不是剪视频,而是在领导走近时,毫秒之间通过老板键隐藏梦幻西游的游戏画面…… 接着,他又看向一位脸颊瘦削、略微龅牙的姐们。 她叫向心怡,在空调房里,还穿着羊羔绒机车外套,脖颈上围着围巾。 一脸闲散,神态轻松,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动作悠闲而自如,似乎并不急于整理自己的办公区域,反而在与周围的同事热情地打着招呼—— 上辈子,余欢严重怀疑她跟赵元有一腿。 十年的共同工作经历,办公室里的种种八卦,对余欢来说,简直可以写成一部厚重的大部头了。 总体来说,新人们脸上都带着一丝好奇和兴奋,眼睛四处张望,想要尽快熟悉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同时,他们的目光也似有似无地观察着两位大领导。 尤其是余欢,简直成了他们关注的焦点。 余欢感觉到许多视线都不时往他身上瞟,特别是几个新来的妹子,在他脸上都要看出花来了。 当了这么久的网络红人领导哥,余欢对于这种带着端详的注视,早已经习以为常。 夷然自若,内心毫无波澜。 不过话说回来,这辈子新媒体部的第一批元老们,仿佛都受到了他的影响,来得是一个比一个要晚了。 甚至,还经常有人跟他一起踩点到单位。 此刻已经八点四十,除了陈瑶瑶要来搬办公位以外,其他人都没有冒头,还未见踪影。 余欢收拾了一下电脑的线缆,瞥见老李正站着翻看资料。 他迅速将椅子推到老李身后,这会周遭无人,轻声招呼道:“李叔,伱坐。” “诶,好。”李主任回头看了一眼办公椅,笑呵呵地坐下来。 十二楼新媒体部与三楼编辑部虽然面积相仿,但布局还是有些差异。 最起码,这里没有那么多的隔间,也没有那么人员拥挤。 余欢在之前从三楼搬上来时,只是简单地跑了一趟,但此际搬至独立办公室,却打了好几个来回。 原因无它,乱七八糟的资料文本太多了。 幸好陈希有眼力见儿地过来帮忙搬电脑,陈瑶瑶也不时伸出援手整理,这才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完成了搬迁。 新办公室窗明几净,阳光洒满整个房间。 与稍显喧闹的工作间相比,这里显得格外宁静。 “余哥,都弄好了。”陈希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余欢正蹲在地上将一些旧文件归档,保存到最底层的抽屉里。听到陈希的话,他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陈希站在电脑前,轻轻摆动着鼠标,屏幕上显示的是输入密码的界面。 显然电脑已经帮他装配好了。 他微微颔首,关上抽屉站起来说:“陈希,辛苦了。” “余哥,小事而已,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陈希连忙摆了摆手。 就在这时,大开的门口,突然出现了一道飒爽的身影。 郑雨穿着一身小西装,硬底鞋发出哒哒的声响,双手还抱着一盆郁郁葱葱的绿植。 她微笑着迎上余欢的视线说:“余哥,这是我刚才在路上买的一盆银心吊兰,恭喜你乔迁之喜!”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还给瑶瑶买了一盆小仙人球。” 只是不值钱的小礼物,这种人情往来,倒也算不上什么违反纪律的行为。 陈希看到这一幕,猛地一拍额头。 还能这样? 懊恼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招,竟然错过了这样一个表现的机会! “郑雨,真是太感谢你了!”余欢面带笑意地双手接过吊兰。 郑雨则笑着说:“余哥,小小心意,吊兰能净化空气,放在办公室里挺好的。” 余欢微微颔首,端着这盆土培吊兰走到窗台边,小心轻手地放下。 层层叠叠的深绿色叶片,在阳光下格外生机勃勃。 他正端详了一眼,门口传来了陈瑶瑶的声音:“余哥,要开会了!” 视线掠过办公桌上一侧的文件堆,感觉只能开完会回来再收拾了…… 工作间的气氛,显得有些庄重而严肃。 此刻的新媒体部,包括李主任在内,共有二十三人齐聚一堂。 除了他们这三位管理岗的大小领导以外,其余人都井然有序地站成了两排。 每个人的站姿都相当标准,就连王智这牲口,由于被左右两个新人夹着,尤其是被一位新来的女生所影响,站得笔直,神态端正。 余欢跟陈瑶瑶一高一矮,站在人群前的一侧,看老李声音洪亮而有力地发言: “今天,我们新媒体部门迎来了一个重要的转折点。我们从一个精干的十一人团队,发展壮大到了现在的二十三人。首先,向新加入我们的十二位同仁,表示最诚挚、最热烈的欢迎!” 听见老李口中精干的十一人团队,根本没把‘主动离职’的赵元计算在内,简直是滴水不漏。 这一细节的把握,让余欢不禁感叹,果然是老体制了。 他迅速反应,带头鼓起掌来。 场间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而持久的掌声。 掌声逐渐平息后,李主任抚掌的动作一滞,抬起手来,微微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原本热烈如潮的掌声开始逐渐减小,慢慢地,一点一滴地消弭在空气中。 这一刻,场间变得异常安静,只剩下偶尔传来的细微声响。 他清了清嗓子,以严肃的口吻说道:“接下来,我就简单地讲几句。” 听见这话,余欢不禁扶额。 预感到这将是一场长篇大论。 老李话音一顿,接着开口说:“这次扩员,不仅是我们部门发展的一个重要里程碑,更是报社在新媒体领域深化布局、提升影响力的关键举措。新媒体时代瞬息万变,我们的团队壮大了,意味着我们将拥有更多的资源和智慧去应对挑战,创造更多的可能…… “对于每一位新同仁,我想说,你们每个人都是部门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期待你们能够快速融入,一起并肩作战,共同推动新媒体部门的发展…… “同时,对于老同仁,也要表示衷心的感谢,在这个变革的时代,是你们的辛勤工作和不懈努力,为部门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将面临更多的机遇和挑战。但我相信,有了大家的共同努力和团结协作,我们新媒体部门一定能够抓住机遇,迎接挑战,创造出更加辉煌的成绩…… “我们将携手并肩,共同探索新媒体的无限可能。我们要以开放的心态接纳每一次变革,以创新的思维引领每一次突破…… 余欢感受到下面投向他的视线,强行压抑住打哈欠的冲动,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沉的专注。 偶尔点头,以示对老李观点的赞同。 站在他旁边的陈瑶瑶,双手似乎找不到合适的安放之处,时而轻轻交叠放在身前,时而又背到身后。 她的眼神不时在老李和与队伍之间游走,既想全神贯注地聆听老李的每一句话,又想注意大家的细微反应。 但每当跟哪位同事的视线对上,却立马装作若无其事地挪开。 她也是万万没有想到,余哥竟然会让她站在这里。 猝不及防之下,却是尽显局促。 余欢瞥着初任新职的陈瑶瑶,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反应,不禁觉得有趣。 “我们不仅仅是一个部门,一个团队,更是一个有着共同使命和愿景的大家庭…… “最后,让我们携手共进,以更加饱满的热情和更加坚定的信念,迎接未来的每一个挑战…… “我相信,我们新媒体部门必将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我的话讲完了!”老李微微躬身致意。 在连片的掌声中,他抬掌指向余欢。 抿了抿干涸的嘴唇,提高嗓音,半开玩笑地朗声说: “我想咱们江南早报的领导哥,大家应该都认识,不用我多做介绍。作为新媒体部的灵魂人物,就让他来为大家讲几句。”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余欢见老李把话题转向自己,点了他的名,便走上前去,面对众人微笑着。 老李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领导式的废话有点多。 倒也算不上不知所云,只是生怕年轻人听不懂,要掰开揉碎讲清楚。谦称简单说说以后,长篇大论起来没完没了。 渐渐地,掌声消弭。 余欢脸上挂着谦逊的笑容,打趣说:“李主任给我冠以‘新媒体部的灵魂人物’的称呼,可真是让我的小心脏都颤了三颤,只能说一句不敢当——” 话音未落。 随着三三两两当先响起的笑声,场间众人仿佛受到传染,顿时响起了一阵会心的笑声。 新旧之间搞对抗,他在上辈子可是屡见不鲜。 余欢环顾一圈,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 “而新同仁,你们作为部门的新鲜血液,要虚心向老同仁学习,积极请教,主动融入。在学习的过程中,不断挖掘自己的潜力,发挥自己的特长,为团队添砖加瓦,贡献自己的力量。 “这种传承与帮带的精神,是我们部门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老同仁在传授经验的过程中,也能从新同仁的身上汲取新的思维和创意,实现教学相长。” 啰嗦完这些 余欢转入正题,大致宣读这个星期的工作安排: “我们部门目前以小组为建制,每小组的人员各司其职。各位新同仁的归属和岗位,在策划书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想必你们周末两天都已经仔细读过,就不用我多说…… “除了转载新闻以外,每天生产不少于50条图文、视频原创内容,在现有的社交媒体平台,实现24小时新闻全覆盖…… “陈瑶瑶,接下来不短的时间里,就辛苦你做好协调工作了。中午记得把新同事都拉进工作群。” 陈瑶瑶看着余欢从容而谈的侧影,突然听到他点到自己的名字。 稍许一愣后,慌忙点头:“好的,余——” 话到嘴边,强行把‘哥’字咽下去,继续说:“副主任。” “散会!” (本章完) 275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会议结束后,余欢与老李在工作间悠悠地晃荡了片刻。 并肩而行,边走边聊。 谈话间。 余欢简明扼要地概述了新媒体部当前的各方面状况,言语中不经意透露出他对部门的把控。 好使老李心里初步有个印象:管理这区区二十号人,对于小余来说,不过是洒洒水! 这辈子,老李即便算是个甩手掌柜,可也不能真不把他当干部看待。 待老李离去,余欢双手抱肘,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悄无声息地飘至陈瑶瑶身后。 电脑屏幕旁边一盆翠绿的仙人球,给她的办公桌增添了几分生机活力。 这仙人球应该就是郑雨送的。 他目睹着陈瑶瑶熟练地向各个小组群发工作邮件,同时,还不时抬头为前来咨询的新人解惑答疑。 工作计划是余欢上周提前制定的,不再细化至个人层面,而是扩展到了小组规划,所以陈瑶瑶要做的协调工作,并不简单。 但陈瑶瑶作为新上任的小领导,这第一天,就着实有模有样,有条不紊。 然而,随着余欢一声不吭在她身后站了好一会,正襟危坐的陈瑶瑶只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握着鼠标的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余欢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这全身紧绷的紧张状态,顿时不禁哑然失笑。 环顾一圈工作间,一派嘈杂而有序之景。 嘈杂在于下属们或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或三两成群,低声交流着工作上的事宜。 此起彼伏的交谈声中,还间歇响起一阵内线电话铃。 人多了,自然是显得有些喧闹。 有序在于一排排办公位整齐排列,电脑、文件夹和办公用品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当然,现在是周一,到周五肯定就不会这么整洁了。 上辈子新媒体部发展到后期,人员最多的时候,足有四十二個人,眼前这场景对于余欢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嗅着空气淡淡的咖啡香和纸墨的气息,余欢内心毫无波动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虽然仅有十平米多一点,远远比不上老林的总编室宽敞,甚至还不及编辑部的主任室面积大。 但初次拥有独立办公室的感觉,却让余欢浑身舒泰,自在至极,感觉呼吸到了自由的气息。 既没有监控,又很安静! 尽管他已经将一部分工作全权交给了陈瑶瑶处理,比如监督新闻内容和协调团队等,但他要做的事情仍然不少。 技术创新与应用这些无需操心,因为他脑海中已经有了最为完美的答案。 然而,各小组的工作,他目前仍需亲自审核与把关。 特别还是周一,事情又多又杂,这鱼摸不了一点。 登录工作邮箱后,余欢瞥了一眼屏幕右下角显示的时间—— 九点四十六分。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他埋头工作,偶尔抬头望向窗外碧蓝无际的天空。 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办公室里的阳光也愈发充足。 当余欢感受到小腹传来的压力,松开鼠标正准备起身去卫生间放水时,放在键盘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响起消息提示音。 他抬眼一瞧,看到是老婆发来的短信,于是连忙解锁查看。 ‘亲爱的,我跟萌萌在迎宾路这边吃烤肉,你要来吗?’林有容的询问让他心中一暖。 不错嘛,在外面跟朋友吃好吃的,还记挂着他这老公! 不枉他那么疼她。 余欢略一思索,从早报大楼到迎宾路也不过几公里的距离,小电驴十分钟就能到达。 于是他欣然回复:‘来!’ ‘那我们等你,这家店叫三江烤肉。’瞬息之间,林有容便回复过来。 余欢的嘴角忽地漾起一抹笑意,发消息问道:‘不叫你爸一起啊?’ ‘不喊他!他一来我们都不好说话了。’ 看到这行文字,余欢忍俊不禁。 山上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作为新媒体部的话事人,余欢自然可以享受无人查岗的自由。 悠然走出办公室,环顾了一番热火朝天的工作间,远远地与陈瑶瑶对视一眼。 朝她微微颔首,露出一抹微笑,随即快步走向卫生间。 放水后提前十分钟坐上电梯溜之大吉,再未返回。 正午时分,璀璨耀眼的阳光随风直直刺入他的双目,使得他不由得微微眯起。 双手紧握车把,驾驶着小电驴穿过一团团的人行道树荫。 光影交错之间,晃得余欢只觉眼前时而清晰时而朦胧。 不多时。 余欢便在迎宾路跟东风路的交叉路口,瞧见了林有容所说的烤肉店。 瞧那外立面的装修,开间虽说不大,但貌似占地有两层。 将小电驴骑上路沿,停靠在墙边,余欢下车将头盔放进坐垫箱锁好,这才给林有容打了个电话。 悠扬的《因为爱情》彩铃声中,余欢转身往东风路那边远眺了一下,瞧见了‘波西米亚摄影’的横招。 那是纪萌的摄影工作室。 看样子,林有容也没有在家闲着,找她闺蜜玩耍来了。 彩铃声戛然而止,电话那头传来林有容温柔的声音:“亲爱的,你到了吗?” 余欢嘴角上扬,笑意盈盈地说:“我在门口呢。” “唔……”林有容嘴里似乎咀嚼了一下,说道:“你来二楼03号包厢。” “好!那我先挂了。” “嗯嗯~” 余欢察觉到她们已然开吃,挂断电话揣进兜里,大步迈进这家门扉大开的烤肉店。 店内环境简洁明了,没有太复杂的装潢。 零零散散坐了三桌,稍显安静,皆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隐约能听闻炭火烤肉的滋滋声响。 余欢瞥了一眼坐在收银柜台后面玩手机的小妹妹。 她目光专注无比,还外放着coc的游戏声,一看便是老板自家的人。 刚收回视线,一个身着蓝色薄款羽绒服的中年男人笑脸相迎,带着几分热情与亲切打招呼:“帅哥好!请问几位啊?” 余欢微笑着说:“朋友已经订好了,二楼03号包厢。” “你朋友两位美女是吧?” “是的。” 中年男人赶忙指明方向:“二楼请,楼梯在那边,慢点上啊。” 说完,还不忘热情地挥挥手,示意他上楼。 余欢点头示意,却站在进门口的收银台前未动:“我先把单买了吧。” 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走到收银台后。 却见小妹妹的眼睛,一刻也不停地紧紧盯着余欢,瞪得滚圆滚圆的。 他一拍她的后脑勺说道:“来客人了还在这玩手机!” 小妹妹的下巴尖被拍得点了一下,却根本不理会他,眼神中闪烁着好奇与兴奋,对余欢说:“你是不是那个……领导哥?” 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还有满满的惊喜。 余欢正从兜里掏出钱包,闻言微微一怔。 瞧着她脸上的稚气,至多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笑容温和而亲切,毫无半分架子。 这使得小妹妹瞬间兴奋起来,脸上满是崇拜的神情:“哇,真的是你!我们班上有好多男生都用你的照片当头像呢!” “真的假的?”余欢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余欢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可以。” “谢谢!”小妹妹当即把手机塞到中年男人手里:“爸,快给我们拍一下照!” “好好好。”中年男人一瞥收银台边墙壁上的三江烤肉logo字样,鸡贼地抬掌示意说:“这边来,领导哥,谢谢你愿意跟我女儿合照!她这么开心——” 小妹妹小手一挥:“这一顿我——” 被突然打断话音的中年男人,听闻此言赶忙插嘴:“领导哥!今天你的消费我们打半折!” 余欢和小妹妹一高一矮并肩而立,笑着说:“这怎么好意思。” “诶,应该的!” 中年男人举起手机。 余欢撇头看了一眼比划出剪刀手的小妹妹,也跟着摆出微笑的表情。 “咔嚓”几声,闪光灯明灭之间,中年男人连拍了好几张照片,随即放下手机。 小妹妹欣喜若狂地抢过手机查看效果,貌似还算满意,抬起头对余欢说:“谢谢你啊!领导哥你真帅!”话音未落又强调一句,“真的好帅!” 余欢闻言,轻轻得虚拍她的肩膀,和煦地说:“谢谢你的夸奖,小美女,希望你以后学业有成哦。” 说着,转头看了一眼大厅。 只见面朝这边的几个年轻人,皆是好奇地打量着,甚至还有个小姐姐转过头来看热闹。 余欢眼见再无其他人突然冲出来要合影,正欲转身结账,而后赶紧上楼开溜。 却见戴着口罩墨镜的林有容,正从楼梯间袅袅婷婷地迈步下来。 她身着一袭暖黄色的针织开衫,宽松的米白色阔腿裤,高马尾在脑后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满是阳光与朝气。 来到余欢近前,粗着嗓子说:“我还以为你在楼下干嘛呢,遇上小粉丝了啊?” “嗨~”余欢摆摆手。 林有容眼见他那参差不齐有种破碎感的刘海,一瞧便知是骑电动车过来的。 下意识地抬手往后捋了捋,为他整理了一番。 余欢也顺从地微微低头。 中年男人见状,对余欢笑说:“这是你女朋友吧?” 余欢不假思索地吐出四个字:“这我老婆。” 小妹妹一脸惊诧,心中顿时莫名涌起一种淡淡的低气压感。 “那你结婚可真够早的嘞!”中年人走到收银台后,操作了一下鼠标,抬起头,声音压低了几分笑说:“03号包厢消费是三百七,打半折一百五,给个食材成本价就好了。” 这已经不止是半折了。 余欢想到中年男人让他站在logo前合影的投机举措,嘴角含笑说:“老板,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啊。” “可千万别客气,好吃的话,欢迎下次再来,让我们店蓬荜生辉!” “没问题。”余欢客气地应声。 数出两张票子递给中年男人后,将钱包揣进兜里。 旋即牵起林有容的手,又对小妹妹笑说:“现在可千万不要告诉你同学,我在这吃饭哦,至少等我走了以后再说。” 小妹妹闻言点头如小鸡啄米:“好的!领导哥!” 余欢对她跟中年男人礼貌地颔首示意,随即拉着林有容往楼梯间而去。 瞧着他们的背影,中年男人赶忙跟自己女儿轻声询问,谈及这小伙子的来历…… 在楼梯前,林有容陡然停下脚步。 “唔……我是下楼来上洗手间的……”声音微颤,带着些许粘滞。 余欢敏锐地察觉到她话音中的细微异样,转头环顾了一下。 注意到一楼里间一角有wc的标识,又转身拉着她往那边迈着步子。 “你怎么啦?” “没怎么啊。”声若蚊蝇。 “嗯?”余欢一脸疑惑。 直到来到门洞前,林有容深吸了一口说:“就是……你可以毫无顾忌,对别人说,我是你老婆,我挺有感触的……” “嗐~” 听见这话,林有容顿时扑哧一笑,大步迈入卫生间。 余欢瞧着她转角消失的背影,挠了挠头。 只觉纯爱战士的世界,他着实有些看不懂。 牵上她微湿的小手,余欢目不斜视,径直快步前行,迅速登上二楼。 林有容瞧着他这般火急火燎的模样,从口罩底下传出的声音带着笑意:“饿啦?” “你说呢,我肚子都咕咕叫了!”余欢瞥见03号门牌,赶忙推开门。 在一楼的时候,那浓郁的烤肉香,就好似化作了一只只无形的小手,肆意撩拨着他的嗅觉神经,早就让他的肠胃急速蠕动起来。 那股馋劲儿简直令人难以招架,嘴角差点就流淌出了泪水。 好在小迷妹面前,并未出什么洋相。 门扉半开的瞬间,余欢便看到纪萌正夹起一大片肉往嘴里塞,另一只手还拿着一颗大蒜。 余欢笑着跟这位清清爽爽的短发妹子打招呼:“嗨!纪萌。” 纪萌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点了点头,含糊地应声:“领导锅,泥嚎!” 话音落下,咬了口蒜。 这家烤肉店乃是正宗的老关东泥炉烤肉,一桌配备一个泥炉,燃着炭火,上面覆盖着铁丝网。 油脂滴落在碳上呲呲作响,香气扑鼻,相较于电火,显得格外诱人。 余欢挨着林有容,背朝门扉坐下。 至多五六人的小包间,空间不大,徒有四壁,但窗明几净,环境看起来很整洁。 炉上的肉已然烤好。 他抄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蘸了蘸林有容调好的酱料,吹了几下稍许晾凉后,直接送入血盆大口。 纪萌将嘴里的肉咽下,抿了一口罐装哈啤,笑着说道:“余欢,你要不要喝点?” 余欢嘴里咀嚼着,尚未出声,摘下口罩的林有容接过话茬:“还是别了,他骑电动车来的,酒量差,一喝酒就脸红。” 在这老闺蜜面前,说话似乎很一五一十。 毕竟,他确实不是酒精过敏。 余欢点了点头,一边嚼着,缓缓地说:“我下午还要上班。” 转过头。 留意到林有容另一侧的座椅放置着大袋小袋,似乎全都是衣服。 看来她上午是去购物了。 纪萌注意到余欢的目光,用筷子在炉上扒拉了几下牛肋条,以防烤焦:“我跟容容在王府井逛了一上午,她什么都没给自己买,全都是给你买的衣服。” 听闻此言,余欢想起之前林有容在景德镇吐槽他衣服起球了还穿,没想到一回来就给他购置衣物。 “是吧?” 余欢心中满是感动。 他望着林有容墨镜下樱红的唇瓣,若不是纪萌在此,非得亲上几口不可。 这老婆也太好了! “嗯~”林有容夹起一片牛肉送入口中,含糊地应了一声。 余欢稍作思考:“那等下吃完饭我试试合不合身,不然可以退掉。” 林有容咀嚼了几下,看着余欢,缓缓地说:“放心啦,我仔细量过你换洗衣服的尺码,不会不合身的。” “容容,你好贤惠喔~” 两口子正含情脉脉地对视,忽然听到纪萌啧啧有声。 余欢不好作表态。 林有容顿时隔着墨镜剜了她一眼:“搁这里阴阳怪气是吧!” 纪萌抿了一口哈啤,耸耸肩说:“没有阴阳怪气啊,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余欢点点头:“我老婆本来就很贤惠。” 听见这话,林有容嘴角微微上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