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清穿了,不妨大胆点选康熙啊!》 第一章 双穿越,嫡姐求替嫁 石南溪魂穿清朝的第一日,刚搞清自己阿玛叫石文炳时,就听到她的嫡长姐石溶月哭着喊着不要嫁给太子,要嫁给四爷,她就知道对方也是穿越者。 作为花国人,谁不知道雍正帝四爷。 四爷确实很好,人沉稳重规矩,不爱美色后宅妻妾最少,还不宠妾灭妻,最重要的还善于隐忍,苟到最后登基为帝。 但缺点也很多,首先他的正妻是孝懿仁皇后在世时已经定好的提督九门步军统领乌喇那拉费扬古之女,乌拉那拉氏。 想嫁过去,只能做侧福晋,多个侧字就是妾,生的孩子也是庶子。 其次,对方虽然妾室少,但前有李氏接连产下三子一女,后有年氏专宠后院,入宫就是贵妃。 想想,这不就是浓缩就是精华,不是白月光就是朱砂痣。 而且四爷虽然最后成了大赢家,可四十五岁才登基,在位也才十三年,如今更只是个十三岁的小豆丁,想想十三岁,在现代那就是小学鸡,她反正下不了口。 至于嫡长姐这位被内定的太子妃,她是穿越者,不想嫁给如今风光无限、以后凄凉被废的太子也很正常。 只是都知道历史了,不妨大胆点,反正都是为了过的好,不如把目标转向四爷他阿玛,康熙爷,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康熙如今才三十八呢,在位时间更是长达六十一年。 也就说还能再当三十一年皇帝,对比雍正区区十三年,简直吊打。 所以在嫡长姐石溶月说服不了石父石母改嫁,转而问她愿不愿意替她嫁给太子时,她装作受惊惶恐的样子,不停地摆手: “不行的、不行的,长姐,我自幼身子不好,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哪里配嫁给太子殿下。” 说着,身子就一软,朝身后的奶嬷嬷倒去,奶嬷嬷吓得赶紧扶住二小姐。 石溶月见此皱眉,魂穿清朝一个月,她早就搞清如今的身份,是历史上康熙太子的嫡福晋。 早在三年前,宫中就派了嬷嬷来石府教原身规矩,是內定的太子妃人选,只等这次选秀走个过场,正式下旨。 她家中有七个兄弟姐妹,其中这位石南溪是她同母所出的双胞胎妹妹,只是比起原身端庄大气,身子健康,得家中父母看重。 这位妹妹因为是双胞胎出身,清朝医疗又不好,当时差点没生下来,而即便生下来了身子也是常年病歪歪的。 石母更是为此难产大出血,差点丢了命,对她很冷淡,在对方又一次生病差点没挺过来时,作主将她送到了庄子里静养。 除了年节,基本上都是在庄子里长大,如今也是快到选秀了,每个八旗子弟的儿女满了年龄都必须参加,这才接了回来。 "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那不是还有头有脑,不会学嘛!" 她在现代是大一的学生,父母健在,上有哥姐,是家中最年幼的孩子,长得又漂亮。 从小被人追捧着长大,她对此却很不耐烦,反而很喜欢独自躲在家中看小说,最爱清穿文中的四爷。 没想到又一次熬夜看清穿文的她,一觉醒来成了清朝的石溶月,本就迷四爷,如今有机会在现实中嫁给四爷,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 想到这,她放缓语气哄道: “太子今年十七岁,正是风华正好,长得又翩翩如玉,你若嫁给他就是未来的太子妃,等太子爷登基后,你就是皇后,母仪天下,想想看,这是多风光荣耀的事。” 这么好,你自己怎么不嫁,心里吐槽,人却依在奶嬷嬷身上,苍白着脸,只会摇头拒绝: “不成的、不成的,宫中看中的是长姐,我怎可抢你的婚事,阿玛额娘不会同意的,皇上也不会顺着咱们的意思来。” 这话倒提醒了石溶月,确实,除了要搞定这位双胞胎妹妹替嫁,最重要的是要让康熙同意这次换亲。 她坐在椅子上,托着腮不停思考,屋内静悄悄的,石南溪依旧一副胆小怯弱的样子,连头也不敢抬。 她也在思考前路,上一世她是一位社畜,父母在她小学时就离婚了,很快又双双再婚生子,她这个两人都不喜欢的前夫前妻之女夹在中间是两家人眼中的拖累。 她自己也有自知之明,不对两人抱有期待,大学时特意选了一个离两家很远的城市,毕业后就留在那里打拼,因为积极肯干,三年就成了一个外企主管。 可没想到在一次加班晚归后,被一位醉驾之人乱闯红灯撞死,这才来了清朝。 对她说来,现代很好,但既然来了历代中女性地位最低的清朝,第一件事不是自怨自艾,而是想办法在这样的环境下过的好才是首要,所以她将目标定为进康熙后宫。 只不过这个目标阻碍重重,首先清朝虽不讲究,很多同家族,甚至亲姐妹嫁给同一个男子或叔侄比比皆是。 可康熙到底是皇帝,爱脸面,讲体统,她与石溶月是亲姐妹,一个若入了四爷后宅,另一位就不好入宫了。 “啊,我想到办法了!”这时一直思考的石溶月突然惊喜的喊出声。 石南溪揪着帕子,一脸好奇的看了过来: “长姐想到什么办法?” 石溶月满脸自信,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离座牵住石南溪的手,朝屋外走。 “我们这是去哪?”石南溪在猜这位有了什么办法。 石溶月不耐烦道:“你跟我来就是,反正不会害了你。” 说话间,两人穿过游廊,朝昭华院走去,这是石溶月的院子,因为得宠,院子就在石母的正房左边。 进了屋,石溶月把丫鬟嬷嬷都赶了出去,独自拉着石南溪进了内室,随后松开手,朝衣柜走去。 石南溪不动声色的打量屋子,比起她屋子的简单朴素,这里处处透着低调奢华。 仅仅是多宝架上的那个紫檀木嵌碧玺三镶如意,便是不可多得,乃是宫中赏赐,瞧着质地莹润,色泽鲜明,垂挂的丝穗更是亮黄色,在清朝黄色可只有皇家可用,由此可见宫中对石溶月的满意。 这时石溶月从箱笼翻出一件东西,紧紧抱在怀里,神神秘秘的走了过来。 石南溪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看了过去,可惜石溶月抱的紧没看出来是什么东西。 “二妹,这就是我说的办法。” 石溶月到了跟前,蹭的一下拿出抱在怀里的东西。 第二章 送选秀,南溪被忽视 “……”这不是现代的文胸吗? 石南溪眨了眨眼,默不作声。 石溶月想到对方看不懂这个,便将文胸放在胸前,双手做出往上托的姿势,同时嘴上解释: “这个叫文胸,相当于肚兜的作用,只是肚兜一点也不防下坠,所以我特意口述让嬷嬷做的,你只要穿上这个,再让太子看到,保证一定会引起他的兴趣,男人吗,只要有了兴趣,就成功了一半。” 她越说越激动,眼中充满了自信: “剩下的就交给我了,我保证让太子主动提出换亲。” 康熙在这个时候还是特别宠爱太子的,只要太子自己主动提出换亲,都是石家嫡女,没什么区别,到时石南溪替她嫁给太子,自己就可以去找四四啦。 石南溪看着与现代相差不大的文胸,别的不说,这位同为穿越者的便宜姐姐虽然天真又自私,但行动力很强。 也好,原身从小体弱多病,如今十六岁,苍白瘦弱,一副豆芽菜的样子,她正发愁无法引起阅女无数的康熙兴趣。 有了这个,男人都喜欢新鲜新奇,第一步引起他的好奇兴趣,下面的路就好走了。 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是傻愣愣的,过了会才反应过来这个文胸的作用,腾地一下脸如火烧一样红了彻底。 “长、长姐、你、你说什么呀!这毫无羞耻的东西怎么能穿在身上,还、还给外男看……” 说着一副羞得快要晕倒的样子,石溶月被迫从激动中回过神,瞧见自己便宜妹妹这副小家子气样,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直接将东西塞到她怀里,不容置疑的命令: “反正我让你穿便穿。”说着想到什么,她缓下语气: “你相信长姐,长姐还能害你不成,太子俊逸风流,文武皆备,你只要看上一眼就会喜欢上对方。” 石南溪还是通红着脸,不停地摇头,石溶月见此使出杀手锏。 “二妹,你不是一直想要得到阿玛额娘的关注吗,只要你嫁给太子,阿玛额娘肯定对你刮目相看。” “所以相信长姐好吗?”石溶月握住石南溪的手,眼中写满了真诚。 石南溪暗想这位为了让她替嫁,可真是费尽心思,既然如此,她怎可辜负。 就是到时看到她勾搭的人是康熙后,不要太过震惊。 面上却犹犹豫豫,吞吞吐吐: “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了,明日选秀,你一切听我的就是。” 石溶月见石南溪动摇了,立刻大喜过望,当即包揽下所有事。 …… 翌日,天还黑着,石南溪就被叫了起来。 梳洗打扮好后,只用了块点心垫垫肚子,水也只抿了一口,这一步是为了不在初选时有不雅之举。 等收拾好一切,她带着奶嬷嬷荣氏,和贴身丫鬟巧儿去了正房。 此时正房里,石溶月昨夜激动了一晚没睡着,这会早早来到正房给石父和石母请安拜别。 “女儿给阿玛、额娘请安了。” 石父捋着胡须,欣慰的点头: “大姐儿很好,知道今日选秀,来的这般早,只是……” 他皱了皱眉,一脸关心: “怎么瞧着脸色有些不好,可是昨夜没睡好?” 石溶月眼眸微闪,揪着帕子,轻声道: “是的,阿玛,一想到今日就要选秀,女儿就有些紧张。” “不用紧张。”这时一旁的石母拉住大女儿的手,满脸骄傲自豪: “你是内定的太子妃,就是走个过场,谁敢为难你就是为难太子,皇上都不会轻饶!” “胡吣什么?”石父闻言不悦的打断石母的话: “隔墙有耳不晓得,让人听到免不得要说我石家还没得势就猖狂。” 石母神情一滞,知晓老爷说的对,但在女儿面前被呵斥觉得有些没面子,便忍不住道: “宫中来的嬷嬷昨日便回了宫,屋里就咱们一家三口,谁会传出去?” 石父除了继承的三等伯爵位外,还是从一品的福州将军,这次还是恰好碰上回京述职,这才在家。 他能做到从一品,在官场上靠的就是谨小慎微,知晓自家是内定的太子妃母家,府内肯定有宫里安排的眼线。 当即皱眉瞪了过来,石母被看的心头一虚,她敢顶撞老爷一句,可不敢真的忤逆。 恰好这时门外传来丫鬟通禀二小姐来了,她顿时头一转,将火气对上刚进门的石南溪。 “二姐儿,你可是忘了今日是初选的日子,你长姐是内定的太子妃,为了郑重都早早过来了,你却姗姗来迟,本也不指望你,但最起码也要过了初选,不给石家和你长姐丢脸。” 石南溪一进来就听到这一连串指责,她脚步顿了顿,明明算好时辰早来了一刻钟,怎么就迟到了? 面上却是似原身往日那般,轻咬着唇瓣,一副胆小怯弱的样子,声音更是小的几乎听不到: “额娘教训的是,都是女儿的错,下次定会早两刻钟来请安。” 至于初选的事,她低头扭着帕子半天才憋出一句: “初选,女儿也会……尽量的!” 看石南溪这副小家子气样,与一旁端庄大气的石溶月站在一起,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无法比拟。 石父眉头都皱成了结,正如石母所说,他也不指望这个二女儿能有什么出息,能过了初选回来找个差不多的人家嫁了就好,所以只看着没说话。 石母先是一滞,她当然知道现在还未到时辰,只是随意找的由头罢了,没想到这个二女儿却当众说了出来。 一时有些恼羞成怒,又听到后半句尽量的话,火气蹭蹭蹭地上来了,啪的一拍桌子: “什么叫尽量?是必须,若是过不了初选,以后就不要再进石府的大门了!” 这石府的大门,谁爱进谁进,石南溪心头吐槽,面上却似吓了一跳,眼眶一下红了,身子更是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似的。 石溶月看在眼里,本来不想说话,但她还要石南溪替嫁呢,见此不得不出声打圆场: “好了,额娘,二妹既知道错了,就别说她了,等会还要选秀呢,可不能出了差错。” 石母听到大女儿发话,一瞬间满脸的怒容换成了慈爱骄傲,比变脸还快: “好好好,不愧是皇上都看重的太子妃,就是大度宽和,友爱姐妹。” 石父紧皱的眉也松了下来,满意的直点头。 随后石父、石母拉着石溶月各种交代叮嘱,一旁石南溪像个透明人一样,被人遗忘个彻底。 她却一点都不在意,反而竖起耳朵,仔细详听,免得入宫后一不小心触犯了宫规忌讳。 很快剩下的三个兄弟和俩个妹妹过来送行,也加入了讨论,唯有石南溪依旧无人关注,直到时辰到了,一家人送两姐妹到大门口。 门外,来接石南溪和石溶月的骡车上,除了原有规定的小太监和车夫,多了一位嬷嬷。 听自称是太后派来的,一番见礼后,两人上了骡车。 一路上两人各怀心思,又有宫中嬷嬷在车外,谁也没说话,直到到了神武门外,骡车停了下来,石溶月侧身拉过石南溪的手,小声叮嘱: “记住我在家跟你说的话,一定要听我的,知道吗?” 石南溪摸了摸胸口位置,表情有些迟疑忐忑。 最后在石溶月的灼灼目光下,犹豫的点了点头。 石溶月当即笑开了: “长姐都是为你好,这才将泼天的富贵拱手相让,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太子还要等十七年才会被康熙第一次废黜,如今谁也不知道,石南溪若替她嫁过去,还能风光不少时日,可不就是泼天富贵,这可是她原来拍马也够不上的。 石南溪看穿了石溶月的想法,柔顺的点头: “都听长姐的。” 我确实听你的,只是换了个对象,以后你也会明白的。 第三章 过初选 康初闻南溪 清朝选秀是按照满、蒙、汉的顺序和年龄排列阅选的。 石南溪姐妹俩在太监的引领下到达顺贞门时,那里已经来了很多人,石家属于汉军正白旗人,排在满蒙后头,两人自觉站到正白旗队伍末尾。 “人怎么这么多,这得排到什么时辰?” 石溶月站定后,望着长龙似的队伍,皱眉小声抱怨。 石南溪听了轻轻拉了拉石溶月的手: “人多眼杂,很快的姐姐。” 这宫里到处都是眼睛耳朵,被人听到免不得徒生波折。 石溶月看过很多清穿文,闻言立刻懂了,不再抱怨,只是心里依旧不耐烦。 就在这时,一个首领太监抱着佛尘朝这边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刚刚领路的小太监,对方此刻蔫头哒脑的,一看就是被训斥过了。 首领太监一来就对着石溶月赔笑: “奴才周大海见过石格格,格格受累了,这小崽子是刚来的,不懂事,竟让您排在后头……” 说着转身一脚将小太监踹了个狗吃屎,小太监被踹趴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也不敢吭声。 而首领太监教训完小太监后,又转身笑眯眯的对着石溶月摆个请字动作,点头哈腰道: “石格格,请跟奴才来,下一个就是您了。” 一旁石南溪把这幕收尽眼底, 不禁抿了抿唇。 这就是古代特权下的插队,又瞥了一眼那个掌心都擦红了,却跪在地上无声磕头求饶的小太监。 这一切都在告诉她,古代人命如草芥,别提什么尊严,什么人格,更莫要提什么委屈。 那是不存在的,所有人只求着能活下去。 她也想活下去,那就要往上爬,努力爬,不择手段的爬,直到爬到能掌控自己命运为止。 石溶月愣了下,她虽然天真但不是傻子。 先有石府教授她规矩的宫中嬷嬷,到接迎自己的骡车上有太后安排的人,再到现在这个赔笑的首领太监。 处处都显露出对她的看重和与众不同,一切都是因为她内定的太子妃身份,但她是不可能嫁给太子的,不过……她妹妹会嫁过去啊! 本就不耐烦排队,当即理直气壮的拉着石南溪出了队列。 首领太监看到石南溪有些迟疑: “石格格这位是?” 石溶月解释: “这是我的嫡亲二妹,今日也是来参加初选的,她胆子小,我不放心她一个人。” 心中则是想,可不能让石南溪一个人,不然出了差错,被撂了牌子,谁来替她嫁给太子啊。 石南溪闻言感激的看了一眼石溶月,又很快低下头,纤长的睫毛不停地颤抖,可见内心忐忑害怕。 首领太监打量石南溪,见她反应就知道是个内向胆小的人,这种性格肯定不会有大前途。 但她命好,有石大格格这位未来太子妃姐姐,对方还愿意护着她。 他不妨当给未来太子妃卖个好。 于是笑着道: “石大格格可真是友爱姐妹,那就一起走。” 几人越过长长的队伍,来到最前方,恰好这时里面的人验好身出来了。 首领太监先进去对里面的查验嬷嬷耳语几句,出来后,就笑着让石溶月先进去。 石南溪紧随其后,进去后被要求把衣服脱光光,嬷嬷先验是否是完璧之身,随后检查体表是否有疤痕或痣。 最后又对着腋窝闻了闻,石南溪全程咬牙忍耐,一动也不动,这时听到嬷嬷咦了一声: “这位格格身上竟是天生带体香,远了闻不到,靠近却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甜香味,让人觉得温暖又舒适。” 说着给了石南溪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格格是个有福气的,以后嫁人了,丈夫定会格外疼爱格格的,你可以起身了。” 石南溪一副羞的满脸通红的样子,呐呐不敢言,快速爬起穿好衣裳,逃也似的出去了。 石溶月等在外面,看到石南溪满脸通红的出来,暗叹古人就是古人,不就验个身吗? 在现代男医生还给女人接生呢。 不过她也知道,就是解释给对方听,对方也会觉得不成体统,天方夜谭。 于是随意找了个话题: “怎么出来的这么晚?” 石南溪不想把私密的事拿出来讨论,只小声回: “可能是我太紧张害羞了。” 说着想到刚刚的验身脸再次一红,这种羞耻都受了,若以后爬不上去,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石溶月看着却误会了,暗自摇头,以这位便宜妹妹的性子,还真可能因为这些小事耽搁时辰,她刚刚把她带上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 随后两人又经过太监细细审阅,一番折腾后,终于听到太监宣布: “汉军正白旗,三等伯爵石文炳之嫡长女瓜尔佳氏溶月,年十六,留牌子,嫡幼女瓜尔佳氏南溪,年十六,留牌子。” 石溶月听完一脸理所当然,转头对石南溪道: “你看长姐之前说的对吧,只要你跟着我,一切听我的,就不会有问题。” 石南溪抬头,一脸感激的看向石溶月。 “南溪一切都听长姐的。” 这时走来两位宫女,对着两人恭敬的行蹲福礼: “奴婢紫霞/红缨见过两位格格,恭喜两位格格过了初选,奴婢二人是内务府派来伺候的。” 这种事自然是石溶月出面,她打量两人,长相周正普通,行止规矩,看着不像是不安分的。 但因为看多了清穿文,她对包衣宫女心有防备,加上出身包衣的德妃对自家四爷苛刻,偏宠小儿子,厌屋及乌下,态度便有些冷淡: “起来吧,以后紫霞跟着我,红缨跟着我二妹,现在先领我们去储秀宫。” 过了初选的留宫秀女被统一安排在储秀宫等待复选考察、学习规矩礼仪。 紫霞和红缨立刻应是,起身分别站在各自主子身侧领路。 乾清宫—— 康熙最近由于忙着喀尔喀内附事宜,如今才将将寅时中(四点)便洗漱收拾好准备去前朝听政了,只是走之前想起什么,问: “朕记得今日是秀女初选入宫的日子?” 梁九功知道皇上关心的是太子妃,连忙躬身回: “回皇上,您记得没错,此时应当排到汉军旗了,说来奴才还有件关于您的事要说呢,知道时奴才真真觉得还是您有眼光。” 康熙听到这话,扭头笑骂了一句: “你个老东西,竟也会卖关子了,还不快说!” 梁九功哎了一声,当即拍了拍嘴: “是是是,奴才遵命。” 说完,将今日顺贞门前的一幕说给康熙听了,康熙负手而立,眼中浮现一抹笑意。 那位首领太监是太后安排的,暗中有他的意思在,所以才积极讨好石家大格格。 石大格格也没让他失望,没丢下自己妹妹独自走了,而是带上对方,这说明她友爱姐妹,得体大方。 就是对方的那位嫡亲妹妹,他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梁九功余光瞥到皇上脸上的疑惑,很有眼力见的介绍: “那位石家二格格与大格格是同胞胎所出,只是大格格身子健康,那位却从小身子不好,常年在庄子上养病,这会选秀才接回来。” 康熙了然的点了点头,身子不好,倒不好为对方安排了,不然指婚嫁去个病秧子,那不是故意祸害男方嘛! “你时刻关注着,有任何事跟朕禀告。” “嗻!” 第四章 储秀宫,南溪明提点 “两位格格这里便是储秀宫了。”石南溪姐妹俩跟着宫人一路穿过重重宫门,终于到达储秀宫。 石南溪向里望了一眼,里面热闹的很,三三二二的秀女在交头攀谈,看着大些的十七八岁,小些的只有十三四岁,看到她与石溶月,有人好奇,有人微微颔首。 这时里面走出一个嬷嬷,一身青色褙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看到石南溪姐妹俩,她先行礼随后问: “不知两位格格是哪家的?” 石溶月穿着花盆底走了一路,昨夜又激动的一夜未睡,此时兴奋劲头过去,早已疲困的恨不得倒头就睡,便没有说话,石南溪见此只好小声回: “回嬷嬷,臣女两人是三等伯石文炳的嫡长女和嫡幼女,这位是我长姐。” 听到这话,本来一脸严肃的嬷嬷神色微动,石南溪看在眼底,知道应当又是宫中有人提前打过招呼了。 果然,就见对方多看了两眼石溶月,不过没有像之前那位首领太监那般讨好,而是一板一眼道: “原来是瓜尔佳氏格格,老奴姓杨,承蒙皇太后懿旨,舔为复选时期管理诸位的掌事嬷嬷。” “这届所有过了复选的秀女皆安排在储秀宫,你们两人既是亲姐妹,便住一间屋子,请跟老奴来。” 石南溪两人跟在杨嬷嬷身后,到了一间侧殿的屋子,推开门,只见里面不大,分了内外两室,外间桌案俱全,与内室用珠链隔开,内室一张架子床,一张软榻。 “两位格格这便是你们在宫中为期一个月的住所,在这一个月中,你们需要学习宫规礼仪,行止坐卧,锈技才艺等等,有任何需要可以找老奴,但……” 杨嬷嬷陡然加大语调,眼神变得严厉: “这期间有谁违反宫规,未经允许四处走动,惹是生非,不安本分,无论是谁……” 她凌厉的视线在石溶月有些走神的脸上扫过: “一律上禀皇太后处置。” 石溶月立刻被吓醒了,当即应是,心头却在嘀咕,这个清朝是不是专出“容嬷嬷”啊,各个都这般吓人。 石南溪也怯怯的点头。 杨嬷嬷隐晦的皱了皱眉,不过没说什么,而是放缓语气叮嘱道: “好了,今日是初选的日子,目前贞顺门那边还未结束,等到中午时分一切结束,老奴便会统一讲述留宫期间各位格格每日的具体行程和需要学习的礼仪宫规。” “接下来两位格格可自便,但不可出储秀宫殿门,老奴先行告退。” 等杨嬷嬷走了,石溶月重重呼出一口气: “啊终于说完了,真是好累、好困啊!” 说着,伸手准备伸个懒腰,石南溪见此赶紧拉住对方的手,眼神示意屋里还有紫霞和红缨在。 石溶月顺着视线看去,这才想起还有这两个人在,伸出一半的胳膊放下,她有些烦躁道: “这起的太早人都困了,你们快去打盆水来,我们要洗漱一下,醒醒神。” “是,格格。” 等外人都出去了,石溶月这才没有顾忌的伸个懒腰,往后一躺,倒在软榻上,一边打哈欠一边道: “这也太没自由了,连伸个懒腰都要偷偷摸摸的。” 石南溪也困,但她以前为了工作经常起早贪黑,如今倒是能坚持的住。 只是看到石溶月的样子,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这才过了初选,还远远未到放松的时候,于是缓缓踱步走到软榻边,看着昏昏欲睡的石溶月,她小声叫道: “长姐,你先别睡。” “什么事啊!” 石溶月声音里带着鼻音和不耐烦,眼睛半阖,一副随时会睡着的样子。 “长姐,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只是走之前我听额娘千叮咛万嘱咐,说是京中有些家族知晓你内定太子妃身份,知道自己攀不上太子,就眼红你,时时刻刻盯着你,企图抓你把柄,将你拉下来,要你在宫中小心行事,不可放松警惕。” 古代讲究连坐,可别连累了我。 听到这话,石溶月终于睁开眼睛,眼中因为困倦带着几缕红血丝,她看着矮身蹲在她跟前的便宜妹妹,第一次认真打量她。 见她有一张小巧的瓜子脸,额上留着一道类似于现代的空气刘海,隐约露出眉眼,给人一种清新自然小白花的感觉。 而齐刘海下,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此时仰头望着她,清澈干净,好似小鹿般纯洁无瑕。 石溶月不禁抿了抿唇,暗自嘀咕,没想到这位长得还清纯漂亮的。 不过可能因为常年病歪歪的,脸色不像常人般红润,透着股苍白,神情怯怯弱弱,一看就知道没主见,没自我,身体也瘦瘦弱弱,像个豆芽菜,与之相反,她这副身体发育良好。 虽然才十六岁,但胸前已经鼓鼓嚷嚷,她来了后没有像原身之前因为发育太好羞涩到让嬷嬷缠了一层白布,把自己优点给遮掩了。 她揭下缠的白布,又穿上特意让嬷嬷做的文胸,腰肢一挺,扑面而来的婀娜妖娆,再配上好看的鹅蛋脸,大眼睛,高挺的鼻梁,端庄典雅却又不失性感妩媚。 她对此很满意,想到这,将刚刚冒出的那点嫉妒抛掷脑后,转而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我晓得了,你顾好你自己就行。” 她看了那么多清穿文,比石南溪这个土著懂得多了去了,还需要她提醒。 石南溪一见就知道对方没把她的话放在心里,也没再劝了,等她吃了亏就知道了。 这时去打水的紫霞和红缨回来了,伺候石南溪两人洗漱,洗漱完后,石溶月精神了。 她听到外面的动静,眼珠子一转,对石南溪道: “走,咱们去外面看看。” “可……” 石南溪有些犹豫,也不是真犹豫,而是原身性子就胆小怯弱,在有了石溶月这个穿越女在前,她得护好马甲,不能露出一丝疑点。 石溶月见此暗暗翻了一个白眼,走过去拉住石南溪的手,同时在她耳边低声道: “我不是都说了,进宫后一切听我的,我们现在出去打探打探消息,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第五章 暗结怨 初见四福晋 “长姐,你在找什么?” 石南溪被石溶月拉出屋后,见有人打招呼对方也不停下来,似在找什么人。 石溶月拉着石南溪,眼睛却在四周搜寻,闻言有些心不在焉道: “我在找四福……” 晋字险险就要说出口时,石溶月终于回过神,这个时候四福晋虽然跟她一样被内定了,但与她之前无甚交情,于是在最后一刻硬生生的改为: “……寺佛,我在找寺佛。” “寺佛?” 石南溪眨了眨眼睛,心头一转,就明白对方是在找四福晋,面上却一脸不解。 石溶月终于停下脚步,她看着石溶月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听说储秀宫有一间佛堂相当于寺佛可以上香,我这不是想祈求佛祖保佑咱们姐妹一行顺利,都可以达成各自所愿。” 还挺机智的,石南溪心头称赞,脸上却一副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长姐真是用心良苦。” 石溶月虽然不是这个目的,但见石南溪的反应,准备趁机对这个便宜妹妹再次洗脑。 “所以我让你听……” “呦,这不是石家大格格嘛!”一道刺耳的女声突然打断了石溶月的话。 石南溪姐妹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一个十五、六岁的旗装女子抱着手炉缓缓踱步走了过来,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她看着石溶月姐妹,准确来说是看着石溶月,似笑非笑道: “一段时日不见,石大格格竟带着妹妹……临时抱佛脚了,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 石南溪不认识对方,但石溶月显然认识,她闻言挑眉: “原来是索绰罗佳慧妹妹啊,临时抱佛脚怎么了,挺有用啊,妹妹不妨也试试,免得这次妹妹又事与愿违!”哼,原身的手下败将而已。 “你……” 索绰罗佳慧当即俏脸含煞,两人之前都是太子妃人选之一,但这位仗着会装模做样抢走了太子妃位置,此刻还趾高气昂的暗讽她,抱手炉的手骤然加紧,她忽而冷笑: “我能不能得偿所愿不知道,但我看某人这是终于后知后觉知道自己才德品貌一般,现在只能祈求佛祖别被半路退货了。” 当谁稀罕成为太子妃似的,石溶月暗暗翻了一个白眼,面上却故作不解:“半路退货?” 她故意用愕然又难以想象的目光打量对方,在对方被看的不自在时,才幽幽道: “不比妹妹,妹妹当自己是货物,姐姐与妹妹不是同一物种,实在难以理解妹妹的话。” 说完,憋住笑,拉着石南溪快速离开,等走了一段距离后,她这才放下石南溪,捧腹大笑。 “笑死我了,还想讽刺我,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长姐,原来你也会捉弄人。” 石南溪也觉得解气,只是石溶月是不是太得意了,都忘了对方穿的身体是端庄持重的“未来太子妃”,而这又是宫中,四处都是眼睛,她有必要替她紧紧神。 石溶月闻言笑声一滞,刚刚一时忘了原身性子,她赶紧收起笑,直起腰,给自己找补: “长姐也是年轻人,有时候也会意气上头,刚刚也是一时气急,这才忘了礼仪。” “原来如此,那姐姐可千万别忘了走前额娘的交代啊!” 石南溪乖乖点头,一副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 “知道了,啰嗦。” 另一边,索绰罗佳慧过了会终于反应过来,当即啊的一声,气的快疯了,抬步就要追上去,一旁李佳明秀赶紧拉住对方。 “表姐、表姐,别冲动,这是皇宫里啊!” “你没听到那个贱人她骂我不是人!这口气我怎么咽下去。”索绰罗佳慧气的眼睛都红了。 李佳明秀暗骂一声蠢货,面上却死死拽住对方。 “姑母临走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看住你,不可让你冲动行事,而且对方可是内定太子妃,你就是追上了也出不了这口气啊!” 听到这话,索绰罗佳慧火气更大,明明太子妃位应该是她的才对,是对方抢走了她的太子妃位,现在又仗着未来太子妃身份欺辱她,真是欺人太甚。 李佳明秀见此眼眸微闪,凑到对方耳边小声道: “表姐何必和石大格格生一时之气,她虽是内定太子妃,但如今才刚过初选,一切尚未定下呢……” 最后一句她说的别有深意。 索绰罗佳慧这时想到了什么,嘴角忽而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表妹说的对,还要留宫一个月,什么事都会发生。” 李佳明秀闻言垂下眼帘,掩住眸中精光。 另一边石溶月最后还是见到了未来的四福晋,对方今年只有十岁,就是个小女孩。 个子将将一米三出头,一张小圆脸,眼睛不大不小,看着挺圆润的,或者用古代的话来形容就是有福气的长相,不过男人可不爱这种类型,怪不得一辈子不得四爷宠爱。 “石大格格怎么这么看妹妹?” 乌喇那拉和穗不知道石溶月为何自来了后一直盯着她看,看的她莫名其妙的同时又有些不安。 石溶月回神,她挽了挽耳发,笑得自信昂扬: “没什么,就是想着那拉妹妹是不是昨夜没休息好,瞧着眼下有些青黑。” 乌喇那拉和穗下意识摸了摸眼下,她直觉对方刚刚看的不是这个,但面上却当作不知: “是有些没睡好。” 一旁旁边的董佳格格这时连连附和,之后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起了因为选秀失眠紧张的事。 石南溪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听着,一场话下来并没有听到什么实际的,直到听到一位佟格格说起最近宫中平妃娘娘刚生了小阿哥,只是小阿哥身子不太好,连带着最近皇上即便很忙也会抽空去看望。 她心头一动,看了一眼对方,对方出自康熙母家佟家,年纪比她们都大,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 显然这个年纪还没出嫁,又破例参加选秀,明眼人就能看出对方是冲着宫中的康熙去的。 对方本人也是自持年长,处处表现得大方包容,看着她们的眼神自带长辈的自得。 不过她却注意到对方在提到平妃时,眼中快速闪过一道嫉恨,显然两人都是康熙一任皇后的庶妹,对方却正当年入宫,且都已经生了皇子,她却要在二十四岁高龄和她们一群“晚辈”入宫,心中怎会不平。 石南溪记得平妃就住在储秀宫不远的长春宫,她暗暗将这个可能有用的消息记下来。 第六章 生冲突,仇怨升级 到了中午时分,所有秀女终于初选结束,一齐集中到储秀宫,杨嬷嬷和另一个张嬷嬷站在前头给所有人训话。 “大清三年一次选秀,凡参选秀女必须是满八旗出身,身份高贵,仪态端正,诸位皆是通过初选的秀女,接下来一个月,各位需要学习宫中各项礼节和规矩……” 石南溪站在队伍中仔细听,只是余光这时注意到旁边的石溶月脸色有些不对,她小声问: “长姐,你怎么了?” “我脚疼。”说着石溶月实在忍不住动了动脚。 石南溪向下看去, 当即了然。 不同于现代的高跟鞋,清朝的花盆底以木头作为鞋底,鞋跟非常高,需要用力平衡身体,不方便走路,而且由于材质问题,穿着时会很不舒服,若不是常年穿习惯,乍然穿久了脚踝会疼。 她也忍的很辛苦,可在清朝穿花盆底鞋是一种身份尊贵的象征,就是再辛苦她也会忍下去,直到习惯为止。 “长姐,你先忍耐一下,等嬷嬷说完话,回去让紫霞给你揉揉。” 石溶月勉强点头,斜后方的索绰罗佳慧这时收起耳朵,眼睛看向石溶月的脚。 见对方双脚竟在微微发颤,眼睛一眯,脸上忽而浮现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下一刻她悄悄伸手摸向左手的珍珠手串,微微用力一扯,手串当即断了线,而此时恰好杨嬷嬷说完话,在问大家刚刚说的听清楚了没,大家的应答声将珍珠落地的声音掩了下来。 而断了的珍珠手串掉落四散,其中一颗珍珠正好落在石溶月脚边,这时前方张嬷嬷接过杨嬷嬷上前一步说明日的安排。 “明日老奴……” “啊!” 一声惨叫声骤然打断她的话,就见下面的石溶月整个人忽而尖叫着向一侧摔去。 所有人反应不及,只有石南溪因为花盆底鞋的问题对石溶月留着一分关注,在意外发生时第一个反应过来,及时扶住对方的胳膊,在最后一刻险险稳住了石溶月的身体,止住跌势。 索绰罗佳慧看到这幕,隐隐翘起的嘴角不禁僵在脸上,这时杨嬷嬷反应过来。 “还不来人扶着石大格格。” 候在一侧的紫霞闻言冲了过来,接过石南溪的手扶住石溶月。 石南溪这才松开手,扶着胸口,使劲喘了口气,这副身子果然弱,随即看向还有些回不神的石溶月,关心道: “长姐,你没事吧?” 石溶月这才彻底回神,摇了摇头道:“我没事。”说着这么说脸色却煞白煞白的。 张嬷嬷知道对方是内定太子妃,但被打断话依旧有些不高兴,便皱眉问: “好好的,石大格格怎么会突然摔倒?” 石溶月也说不清刚刚怎么回事,她皱眉回想:“……我也不知道,就是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 东西? 石南溪朝地上看去,恰好看到斜后方索绰罗佳慧的脚一闪而过,似是在踢走什么。 她顺势看过去,发现是一颗珍珠没入一旁的花坛后头,当即心里有了数。 这时听到张嬷嬷在问石溶月: “石大格格站在原地听老奴说话,礼仪之下该是不能动的,又怎么会踩到东西?” 暗示是对方自己失仪的问题。 这下石溶月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眼看气氛越发严肃,石南溪怯怯的拽住石溶月衣袖,小声道: “长姐,我刚刚好像看到地上有珍珠,你是不是踩到珍珠才差点滑倒的?” 石溶月听到这话下意识顺着石南溪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有颗白色珍珠在花坛后头露出一角。 这时耳边又听到石南溪小声喃喃自语: “这地上怎么无缘无故有珍珠呢?” 看过无数清穿小说,石溶月这下恍然大悟,肯定是有人陷害她。 当即愤怒的指着地上的珍珠看向张嬷嬷: “张嬷嬷,先不说我是不是有失礼仪,这地上好好的为何会有珍珠?肯定是有人害我。” 张嬷嬷顺着看过去也看到了那颗白色珍珠,这下眉头皱了起来,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杨嬷嬷突然上去将那颗珍珠捡了起来。 见珍珠圆润有光泽,颗粒饱满又大,乃是极品珍珠,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而地上刚才打扫过,不可能有这样的珍品落地无人捡。 她心头顿时有了数,看向一群秀女,沉声问: “这是谁的?” 所有人俱是不说话,李佳明秀记得表姐索绰罗佳慧手腕上带了一串珍珠手串,这时看过去却空空如也,心头瞬间了然,不过她没吭声。 索绰罗佳慧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看到地上的珍珠,此刻手挡住手腕有些慌,这时又听到杨嬷嬷语气严肃了起来: “储秀宫无主位也无其他宫妃,不会出现这种极品珍珠,只有诸位的身份能有,而地是刚才打扫完,所以珍珠是不久前才掉在地上的。 那便是现场某位格格的,现在站出来,还能解释,不然老奴上禀皇太后仔细调查,到时会有何后果就不知道了。” 话落,气氛越发严肃紧绷,这时索绰罗佳慧牙一咬,忽然站了出来: “这是我的,我的珍珠手串不知何时掉了线,现在才发现。” “哦,原来是你,你肯定是故意害我。” 石溶月看到对方瞬间明白了,当即大声质问。 “石大格格说话要讲证据,我都说了,我也不知道珍珠手串何时断了线……” 索绰罗佳慧越说越镇定: “再说你脚若不乱动又怎么会踩到珍珠差点摔倒呢!” 说完一脸得意洋洋。 “你……”石溶月都快气死了,害人还有理了。 这时杨嬷嬷厉色出声:“好了,吵吵嚷嚷像个什么样!” 她凌厉的视线扫过石溶月,最后停在索绰罗佳慧身上: “原来是索绰罗格格的珍珠,你说不知珍珠何时断的线,可这种珍珠一般配的是金线,没有外力不会轻易断线……” 索绰罗佳慧心头一跳,紧紧捏着手帕装镇定。 杨嬷嬷眯了眯眼,心知就是对方故意陷害的,可就像她说的没有证据,第一日就敢这般挑衅,不把宫规当回事…… 她眼神变得越发严厉: “没有证据的事老奴不会轻易下判断,但——既然差点伤了人,按宫规便得罚,老奴便罚格格在此站一个时辰后再行用膳。” 索绰罗佳慧死死咬着嘴唇,她本来半夜起床就吃了块桂花糕,到现在早就饿了,若等过一个时辰再吃肯定会饿的难受,她从小到大还从未饿过肚子呢。 张嬷嬷想到索绰罗佳慧的大伯是内务府副总管,这时上前一步劝道: “杨嬷嬷,这都是秀女,对方也是无意识的,这惩罚是不是有些严厉了?” 听到这话,石溶月不快了。 “我站的时候动下脚就要被质问,对方害人被罚就严厉了,这是什么道理?还是张嬷嬷想包庇对方?” 一旁的石南溪这次支持石溶月,她能猜出张嬷嬷肯在这个时候为索绰罗佳慧说话,肯定是对方有什么背景,但若被人不公平对待还不敢说话,只会换来变本加厉,别人下次翻倍的不公平对待你。 张嬷嬷被说中心思当即恼羞成怒: “石大格格莫要信口雌黄!” “好了!”这个时候杨嬷嬷脸色难看的出声,她严厉的看着石溶月: “我是复选期间的掌事嬷嬷,我说了算,说罚就罚,谁也说不了情。” 最后一句是对索绰罗佳慧说的,也是对张嬷嬷说的。 张嬷嬷被人当众下面子,脸色一下变得不太好了,不过她只是副管事,即便心头有怒也无话可说,只是对石溶月的印象直线下降。 见此索绰罗佳慧只能认下责罚。 最后由张嬷嬷面无表情的将明日午后领众人前往御花园的事说了,就散了,认识石溶月的人上前围着她各种关心,又对着索绰罗佳慧指指点点。 索绰罗佳慧紧紧攥着拳,心头像火一般在烧,等膳食到了,大家各自回屋用膳,只有她一个人闻着各屋子传来的饭香,站在原地又冷又饿。 到最后她捂着肚子,饿得胃痉挛的疼,双眼阴沉的盯着石南溪姐妹的屋子,不知道想什么。 第七章 被诬陷,南溪妙揭露 屋内,一用完膳,石溶月就让紫霞打了一盆热水,这会被伺候着泡脚揉按,整个人昏昏欲睡,嘴上却还在继续念叨: “今日真是气死我了,好在那个索绰罗佳慧被罚了,不然我得呕死……” 说着说着就没了声,石南溪放下手中的书册,看了一眼睡着的石溶月,无声指使紫霞将她脚擦干,再将对方身子轻轻放平,最后再盖上被褥。 这时红缨小声询问:“二格格,您可也要睡会?” 石南溪摇了摇头,再次拿起书册看了起来,这书册不是别的,就是记载所有宫规宫纪的。 她不是土生土长的清朝人,原身又是自小在庄子上长大,很多规矩都不懂,为免以后因为无知犯了错,她宁愿提前花时间下功夫去记牢。 红缨有些意外,同时又微松了口气,与其他宫人百般讨好新入宫的秀女,想求个好前程不同,她只想安安稳稳保住性命,满二十五岁出宫照顾被她阿玛宠妾灭妻的可怜额娘。 见这位伺候的二格格不仅一点也没有其他满族格格的骄纵跋扈,性子柔和还知礼守规,如此好伺候,那她可也得更加勤快知礼些。 想到这,她扫了眼内室,准备找活干,正好看到软榻边石大格格泡完脚的水未倒,便对着石南溪福了福身,小声禀告: “二格格,紫霞去太医院给大格格取跌打药膏了,奴婢去将洗脚水倒了。” 石南溪头也没抬的点了点头,只是就在红缨端水要走时,她突然想起什么,抬头叮嘱了一句: “如今三月倒春寒,天寒地冻的水就不要倒在门口了,免得结了冰,滑倒了人。” “是,二格格,奴婢晓得了。” 在红缨走后,石南溪继续拿出当年高考的态度默诵宫规宫纪,只是没一会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她本没在意,可却好像听到了红缨的求饶声。 她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软榻上依旧睡得很沉的石溶月,放下书册,轻手轻脚地打开门。 入眼就看到庭院中红缨跪在索绰罗佳慧跟前不停地磕头求饶,脸上还有一个鲜明的巴掌印。 她眯了眯眼,没有第一时间出声,而是站在原地不动声色的观察两人,见索绰罗佳慧四周有明显的水渍,仔细看也脚面湿了,而红缨身旁的黄铜盆却空了。 心头顿时有了猜测,这不是红缨不听话或受人指使倒了索绰罗佳慧一脚的水,就是对方诬陷。 这时突然注意到索绰罗佳慧一只手上有明显的湿痕,大腿的旗装位置却是干的,这明显不对劲,若是泼的脚,手不会湿。 若泼的是身子,手和袖子都湿了,大腿位置怎么会一点水都没有,除非——是对方用手打翻了盆。 如此应该是后者了。 心中有了数,这才装作听到动静的样子,出声询问: “红缨,发生什么事了?” 本来慌乱害怕的红缨听到石南溪的声音,如同见了救命稻草,趴跪着转向石南溪的方向猛地磕头: “二格格,索绰罗格格说奴婢故意将水泼向她,打湿了她鞋子,可奴婢没有!奴婢冤枉啊!” 石南溪闻言神情似有些慌乱和不解,紧紧捏着手指,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来,到了跟前,先怯怯的看了眼索绰罗佳慧,随后鼓足勇气问: “索、索绰罗格格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红缨、红缨怎么会故意、故意将水泼、泼向你?” 索绰罗佳慧人因为被罚站又累又饿又冷,心头的怨气更是无法消,不报复回去咽不下这口气。 正好刚刚看到红缨出来倒水,想到之前石南溪坏了她的事,还看到了珍珠,便准备拿对方的宫女先收个利息。 此时看到石南溪本人出来,当即将矛头转向她: “误会?我鞋上的水就是证据,她以下犯上,我不过教训一顿而已,你难道想拦?” “奴婢没有,奴婢不敢啊!” 红缨听到这话,猛地磕头自辩,只这一会功夫额头便红肿青紫了, 石南溪嘴唇颤抖,明明害怕的想立刻回屋,但还是紧紧捏着帕子磕磕巴巴的为红缨解释: “索、索绰罗格格,我、我在红缨走之前特意叮嘱过她,三月、三月倒春寒,未免地上结冰,让她倒、倒远些地方,红缨很规矩听话的,她不会倒在门口的!” 说到最后语气带上了急切。 索绰罗佳慧看着对方害怕的说话都不利索,脸色跟那个贱婢有的一比,当即越发嚣张: “那你是说我一个主子故意诬陷她一个贱婢咯?”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格格误会,我、我是说……”石南溪一脸惶恐,不停地摆手想解释却又说不清。 这时对面的罩房门突然被打开,张嬷嬷一脸铁青的走了过来: “又吵吵嚷嚷什么?” 不等石南溪解释,索绰罗佳慧抢先恶心先告状,最后指着地上的红缨道: “张嬷嬷,这等以下犯上的奴婢可要不得,不然岂不是带坏了咱们储秀宫的风气,以后人人学起了这胆大包天的行径。” 张嬷嬷扫了一眼地上,看到索绰罗佳慧鞋面上确实有水,又看了一眼想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说的石南溪。 脑中浮现出今日被对方姐姐指着鼻子质问的画面,让她丢尽脸面,迁怒之下当即大义凛然道: “索绰罗格格说的是,这等奴婢储秀宫是留不得,来人,押去慎刑司。” 红缨闻言身子一下瘫软在地,面上一脸死灰,额娘,女儿没法出宫照顾您了。 “等等,嬷嬷!” 这时石南溪似是在着急之下,终于将想说的话利索的说了出来: “红缨没有将洗脚水泼到索绰罗格格的脚边,请您明……” 然而最后一个查字还没说完,突然听到一旁索绰罗佳慧尖叫出声,整个人像疯了一样拿着手帕使劲擦自己手。 “洗脚水,这不是洗脸水吗?我的手,呕~” 说着看着自己即便已经擦干但似乎依旧带着某些气味的手,她实在忍不住呕了出来,只是她已经大半天没吃东西了,什么东西都没呕出来。 石南溪这时余光却隐晦的瞥了一眼不远处东罩房的菱窗,面上却似不解的捏着帕子: “手?格格手上怎么会有洗脚水?” 此刻被呕晕了头的索绰罗佳慧下意识吼道: “我用手打翻的黄铜盆当然有洗脚水!” 话音刚落,四周瞬间鸦雀无声,张嬷嬷心里暗骂一声蠢货,就要随意糊弄过去,身后却传来杨嬷嬷严厉的声音: “索绰罗格格不是说是红缨将水泼到你脚下的,这会又怎么说是用手打翻的黄铜盆!” 杨嬷嬷板着脸走到近前,眼神如箭般射向索绰罗佳慧。 索绰罗佳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气急之下说漏嘴了,此刻眼神不住的闪躲,杨嬷嬷见此声音越发严厉: “看来索绰罗格格被罚站后依然没有反省,既然如此,那便再加站一个时辰,并抄写二十遍宫规。” “杨嬷嬷,我……” 索绰罗佳慧猛地抬头,想狡辩,却对上杨嬷嬷似能看透人心的眼神,她心头一跳,赶紧避开,转而看向张嬷嬷。 张嬷嬷却偏开头,被人当场抓到把柄,她也没办法。 见此索绰罗佳慧只能怨恨的认下惩罚,而红缨也因此被免去了慎刑司之行。 石南溪用一脸震惊又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索绰罗佳慧,到最后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转而对着两位嬷嬷微微颔首,亲自扶起红缨回了屋。 刚回屋,门才关上,红缨便跪下对石南溪重重磕了三个头。 第八章 收服红缨,送赔礼 石南溪面上却又惊又慌的去扶红缨,不解的问: “红缨,你这是干什么?地上凉,快起来!” 红缨却坚持不起,而是沙哑着嗓音道: “奴婢等做宫人的,最怕的便是进慎刑司,进去不死也要没了半条命,而红缨又得罪了索绰罗格格,对方的大伯是内务府副总管,就算今日侥幸留下半条命,以后在宫中也是活不下去的。” 说着,再次对着石南溪重重磕了个头: “奴婢是天生下三旗的包衣奴才,但也懂得有恩必报,今日红缨留的小命全赖二格格,以后凡有吩咐但有不从。” 这话相当于认石南溪为主了。 石南溪想入康熙后宫为妃,以自身未来太子小姨子身份,过程将艰难重重。 而其中第一要务便是要寻找机会见到康熙,才能想办法攻略他,如此,那要先得到康熙行踪,以及身边的人要可信,能辅助她。 原本她已经在暗中观察红缨,得知她身世没问题后,准备找机会收服她,没想到索绰罗佳慧这么快将机会送到了她跟前,她当然不能辜负。 心中弯弯绕绕,面上却装作一副恍然又动容的神情,再次去扶红缨。 “红缨,你言重了,我也没做什么,不过误打误撞才戳穿了索绰罗格格的陷害,我当不起啊!” “无论二格格是不是误打误撞,救了红缨一命是事实,您当得起,还是二格格嫌弃奴婢粗笨?” 红缨的神情渐渐忐忑起来,石南溪见此立刻反握住对方的手,急切道: “才没有,红缨很能干的。” “二格格。” 红缨红了眼睛,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温和,还夸她: “那您就收下奴婢吧!” “……好。” 石南溪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随后扶起红缨,看着她红肿的额头,一脸心疼。 “那本格格现在吩咐你第一件事,就是去给自己额头上药,不然留了疤,可留不了我身边了。” 红缨闻言感动的眼泪哗哗,一抹袖子道: “哎,奴婢遵命。” 等石溶月醒来得知了泼水事件,不禁破口大骂,骂着骂着又伸手恨铁不成钢的点着石南溪的额头。 “还有你,怎么这么懦弱没用,那索绰罗佳慧都不打自招说漏嘴了,你就该趁机反告她一状,就算不能将对方赶出宫也能让她伤筋动骨。" 石南溪抬头摸额,心中暗叹石溶月的天真。 首先对方与红缨,一个是主一个是仆。 其二,对方也就是刚开始被打个措手不及,可其实她手上的洗脚水已经被擦干了,没了水就没了证据,反口就能重改口供。 到时告状不仅不能让对方伤筋动骨,她反而可能会落个诬告秀女的罪名,面上却放下手,慌乱的绞着帕子,小声喃喃: “可、可杨嬷嬷已经惩罚索绰罗格格了啊!” “那叫惩罚?不痛不痒的。” 石溶月翻了个白眼,看这位便宜妹妹这副窝囊胆小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时又想起什么,眼神不善的看向红缨: “红缨,你是傻子吗,人家要你过去你就过去,不会拒绝吗?” 随后又看向紫霞,不客气的警告: “你也是,以后给本格格放机灵点,若惹出事我可不会像我二妹一样出面。” 说完,不耐烦的留下一句: “我出去透透气。” 紫霞缩着脖子,见此赶紧要跟上去,石溶月却不耐烦的摆手:“不用你跟。”话落人已经开门离开了。 紫霞有些忐忑又有些委屈停下脚步,石南溪看到这幕,暗自摇头,有些事光靠自己是很难办得,要学会集中力量。 想着她看向同样忐忑的红缨,安抚拍了拍她的手: “我姐姐就是脾气有些急,但心是好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去做事吧!” “是,二格格。” 红缨放松下来,转身去泡茶,一旁紫霞看着这幕有些羡慕。 石南溪见此也好生安慰了她一番,顿时收到对方感动的眼神。 另一边,索绰罗佳慧终于站满两个时辰被搀扶着回了屋。 同住一屋的李佳明秀看到她进来,赶紧放下手中的绣棚,接过宫人的手,亲自扶着索绰罗佳慧坐到软榻上,又吩咐宫人去打水拿膳。 等洗漱好,又填饱肚子,索绰罗佳慧这才觉得又重活了。 “表姐,你可还好?从小你就被姑母金尊玉贵的养大,何时吃过这等苦头,姑母若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心疼了。” 李佳明秀拿着绣帕沾了沾眼角,一副心疼不已的样子。 索绰罗佳慧闻言再次想起今日受得苦,心头再次怒火熊熊,抬手一巴掌打向揉按脚的宫女阿枣,怒道: “贱婢,你下这么大劲是想捏死本格格吗?”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阿枣膝盖一软,顶着一脸深红的掌印,使劲磕头求饶。 “哼,凉你也不敢!”索绰罗佳慧一脚狠狠踹向对方:“还不放轻点!” “是是是,格格。” 李佳明秀一脸习以为常, 对索绰罗佳慧道: “好了,表姐,没得为这等天生贱胚子生气,反而妹妹想问姐姐不是被罚一个时辰吗,妹妹刚刚在做针线活,人都有些懵了,怎么觉得这一个时辰这么长,难道是妹妹记错了?” 呵,诬陷人竟会自己说漏嘴,真是个笑话,活该。 说到这个,索绰罗佳慧就更气了,她将事情说了一遍,故意掩饰自己诬陷别人的事,只说杨嬷嬷看石南溪是内定太子妃的妹妹,便故意偏帮对方,到最后恨恨道: “还不是太子妃呢,就急着仗势欺人,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福气,就是进毓庆宫当个侧妃也不配!” 听到毓庆宫当侧妃的话,李佳明秀垂眸掩下眼中一闪而逝的炙热,面上却似好意劝说: “哎,虽是这么说,但宫中早在三年前就派了嬷嬷教导,对方姐姐当太子妃一事很难改啊!” 说完,觉得自己说的太直白了,赶紧又添了一句: “我瞧着那位石二格格虽然不如大格格端庄持重,但也眉清目秀,是个好颜色的,当个太子侧妃也不错,娥皇女英向来便是佳话。” “那贱人,休想!” 索绰罗佳慧下意识骂道,眼中闪过一道嫉恨和不甘,李佳明秀瞧着眼里,眼眸微闪,晓得对方性格手段,又说了几句便故意找个借口出了门。 索绰罗佳慧独自坐在软榻上,神情变来变去,石溶月不说,那个石南溪凭什么当太子侧妃。 好颜色? 她忽而想起什么,眼睛看向梳妆台上的一瓶桂花头油,表情一下变得晦涩暗沉。 “好了,不要再按了,将本格格梳妆台上的那瓶桂花头油送给石二格格,就说是本格格的赔礼,务必请她收下,若办不好,本格格就送你去慎行司走一趟。” 其中务必两个字咬的格外重,而阿枣听到慎行司三个字,顿时头皮一紧,眼露惊恐。 第九章 将计就计,谋算成功 石南溪接到索绰罗佳慧让人送的桂花头油,有些意外的同时立刻升起防备,就凭她回屋前对方看她的眼神,她可不会天真的相信对方是真心赔罪。 想到这,她看了一眼跪地不敢抬头的阿枣,借着宽大的衣袖挡住桂花头油的瓶子,轻轻打开盖子。 下一刻,一股桂花味扑鼻而来,然而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种很淡很淡的甜香味,不是桂花而是一种有些甜腻的味道,是什么呢? 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是以前小时候看过的电视剧场景,她握着瓶子的手倏然一紧。 随即又想起张嬷嬷说明日会去御花园的事,心头当即有了个猜测,原来如此,那位心可真够毒的。 只是很快她又想起昨日收集到的消息——皇上最近即便很忙也会看望长春宫平妃的小阿哥,那明日会不会去? 若去,到时肯定会经过御花园。 石南溪犹豫不过一秒,就决定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面上却一副久久迟疑的样子,良久才开口: “无功不受禄,索绰罗格格不用如此客气,我……” “石二格格求求您收下吧,奴婢的主子走前说务必请您收下,若您不收,奴婢就会被送去慎刑司,求求您可怜可怜奴婢吧!!” 阿枣顶着未消的巴掌印,使劲的磕头哭求。 石南溪见此似是不忍心,顺势道: “那好吧,我就厚颜收下了。” 过了会,石溶月透气回来了,似是想通了什么,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吩咐紫霞去内务府取一些彩纸回来,然后让紫霞和红缨裁成一个个小方块,随后打发走两人,自己拉着石南溪小声道: “二妹,你可还记得在家时我跟你说过让你嫁给太子的话?” 石南溪看着有些明白了,这是又准备“发明”现代东西了,面上却轻咬着唇瓣,迟疑了会才点头。 “那我告诉你,之前的文胸我想了想还不保险,现在再加上一个纸星星,我保证百分之百能引起太子兴趣。” 她之前想差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摆脱自己未来太子妃身份,然后去找四四,而不是耽搁精力在这个窝囊妹妹身上,她喜欢受气就受气呗,这种没主见的人说也说不通。 想着,石溶月警告道: “我现在教你怎么叠纸星星,好好用心学,若不能让太子对你感兴趣,只能被撂牌子回家,到时你永远也别想得到阿玛额娘的关注!” 石南溪闻言脸色一白,在石溶月隐含威胁的眼神下最终点了点头。 石溶月这才放下石南溪,转而拿小方块左折右折,不一会叠成了一个纸星星,然后举着它,叮嘱道: “你下次见到太子,有人在就用这个引起对方注意,若没人你就给对方看……” 她对着石南溪胸口位置抬了抬下巴: “新奇的文胸,这样我保证对方会对你生起浓重的兴趣,到时我会表示主动退出,成全你和太子。” 她心头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这样别人肯定会觉得是石南溪抢了她的太子妃位,不会怀疑她。 石南溪忍不住捂住胸口,羞耻脸一下红的滴血。 “长姐,这,这、这……” 就知道对方这副反应,石溶月暗暗翻了一个白眼,直接一句: “我们入宫前不是说好了,你就说到底想不想让阿玛额娘高看一眼吧?” 这种缺爱的人都拒绝不了能得到父母关注的机会。 她自信轻松拿捏对方。 石南溪假装犹豫片刻才咬着唇轻轻点头,随后便跟着石溶月学习叠纸星星。 这个东西对古人来说确实算有点新鲜趣味,石南溪边叠边思索,这时突然想到明日的计划,灵机一动,有了个新想法。 当即趁着石溶月去蹲净房时,她挑出一张最好看的彩纸,然后执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字。 原身别的可能不够出色,但常年闷在屋子里,将字练地一等一的好。 写完等了会,将墨晾干后,石南溪将之叠成一个纸星星,再用针穿了一个红线戴在手腕上。 看着腕上的纸星星手串,石南溪眼中浮现一抹笑意。 单纯的吸引别人目光没有多大用处,古代手艺好的人一箩筐,还是别在他们面前耍大刀。 反而利用这个与康熙有了牵扯,为下一次来往准备好借口更有用处。 翌日,石南溪等人学了一上午礼仪,等用过膳午休息片刻后,便到了众人期待的游览御花园。 大家被分成二队,分别跟在杨嬷嬷和张嬷嬷身后,这会叽叽喳喳地对着初春的御花园小声议论。 石南溪姐妹分在一队, 两人一前一后。 石溶月因为在前世早就逛遍了故宫,其他国内外景点也看了很多,对御花园的风景百无聊赖,反而东张西望。 期待能偶遇四阿哥,清穿文上不都这么写,女主去御花园必遇到雍正,实在不行,退而求次,就是太子也行啊,到时将石南溪推出去,试试她的办法。 一旁石南溪却是一边暗暗记下路线,一边观察索绰罗佳慧,见她时不时看向她的头发。 她再次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随即扫了一眼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离长春宫不远,下一刻脑中就浮现出乾清宫去长春宫的必经路。 随后又快速分析她若从这里赶过去该怎么走。 “天啦!那是什么?”突然有秀女指着半空尖叫出声,这时一阵越来越响的嗡嗡声传来。 “是蜜蜂,大家快跑啊!” 下一刻,一阵黑压压的蜜蜂群突然飞向秀女队伍,因为太多了,根本分不清是冲什么来的,队伍一下散了,大家尖叫着四散逃去,石溶月也在第一时间跑了。 石南溪却拿起早就准备好抹了药水的手帕挡住头脸,朝心中计算好的方向跑去。 御花园的另一边方向,康熙负手踱步朝长春宫方向走去,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身旁的梁九功却知道皇上心情不好,想到这,他就暗骂平妃是不是生了个小阿哥脑子就更昏了。 明知小阿哥刚出生就被诊断体弱长不成,不好好的用心照顾小阿哥,偏偏去管娘家那个庶弟。 要知道她能进宫,全因为赫舍里皇后去世后,皇上不放心留下的太子,这才先册封了一个僖嫔,后头又将她这位赫舍里皇后的庶妹抬进宫,目的就是为了照应太子。 可对方倒好,进宫后不顾太子,反而一心争宠,百般心思想生皇子,瞒着皇上不知吃了她那位侧室娘从哪找来的生子药,结果是成功怀上皇子了,但小阿哥却出生就被诊断长不成。 皇上虽然早年就已经习惯了白发人送黑发人,面上不表露,但心底还是心疼小阿哥的。 即便知道平妃私下干的蠢事,还是想在小阿哥最后的日子里多去看看他,可没想到平妃眼见小阿哥不成,却急着想再生一个,更是在今日她那位侧室娘入宫求救时,用小阿哥的名头去请皇上。 她也不想想,她那位亲弟弟嚣张跋扈,仗着有她这位后宫娘娘在,成日吃喝嫖赌,是纨绔里的纨绔,昨日当街强抢民女,被裕亲王撞见,当场让人押去了顺天府。 她那位侧室娘可不就火急火燎的入宫求平妃了,皇上不想去,但太医说小阿哥就这个月了,这才当作不知道的过来了。 康熙薄唇紧抿,想着太医院院判那位杏林老父好像从老家来了京城,对方擅长治儿科,等会回去让人去请来给胤禨看看。 这边石南溪一眼就看到去长春宫的甬道上穿着龙袍的康熙,她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机会果然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下一秒转瞬间又换做一脸慌乱的埋头跑,方向却是朝着康熙的位置。 第十章 终见康熙,引注意 康熙走着路,突然被人撞个满怀,同时耳边传来一道清甜的软糯哭腔: “走开,走开,不要采我,不要采我,我不甜的,不甜的!” 石南溪埋在康熙怀里,一边将小脸往对方胸口上挤,一边用帕子挡住自己的头脸,企图在挡住什么。 康熙不由停下脚步,先低头看了眼埋在自己胸口的黑色头顶,又看向嗡嗡飞来的蜜蜂。 神色镇定自如,不慌不忙的扬起袖口挡在身前。 随即看向懵住的梁九功。 “还不叫人。” 梁九功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叫来暗处的侍卫,很快原本只是三个人的地方,立时出现一队侍卫。 侍卫们用刀驱赶蜜蜂,还有一个似是头领的人对着蜜蜂群洒着什么药粉,很快一群蜜蜂死的死,跑的跑。 功成身退后,侍卫们再次隐身,而这时康熙看向躲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嘴上还在不住念叨的石南溪。 “我真的不甜的,不甜的,一点都不好的吃,不要采我,不要采我……” 居然跟蜜蜂说自己不甜,不好吃,不要采她,这话分明有些好笑,但却莫名觉得可爱。 他惊奇的同时有些忍俊不禁。 难道这位当自己是“花”了? 康熙眼含笑意,轻咳一声准备提醒对方蜜蜂已飞走的事,可听到声音的石南溪身子忽得一僵。 下一刻她猛地抬起头,伴随着一股牛奶般的清甜香味扑鼻而来。 康熙的话倏然止住,他鼻尖微动,狭长的凤眸骤然暗了暗,看来这还真是一位“花仙子”了! 这边石南溪终于发现自己竟然倚在一个陌生男子怀里,吓得猛然后退。 “对不起,对不起,是有蜜蜂追我,我才、我才……” 最后一句躲到你怀里的话,石南溪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死死咬着唇,将通红的脸埋在胸口不敢抬。 而那纤弱蒲柳的身子此刻在微凉的风中,微微颤抖,像朵摇曳的白莲花,实在惹人心怜。 康熙不动声色地将手负在身后,那股牛奶般的清甜香味随着对方的离开慢慢消散,他虚空握了握,似是想留住它。 面上却神情温和的开口:“无碍,朕恕你无罪。”说话间他打量着对方,问:“你是新入宫的秀女?” 对方一身穿戴明显不是宫女,也不是后宫嫔妃,而今日也没听说有哪位宫妃家眷入宫,便想到了近日新入宫的秀女。 朕? 石南溪这时猛地抬起头,却一下撞入一双深邃漆黑的眸中。 康熙对上小姑娘小鹿般纯洁清澈,此刻却带着明显慌乱震惊的双眼,这才看清她的长相。 只见她额发整齐单薄,清纯又乖巧,脸色比常人多了一份苍白,下巴尖尖的,此刻紧紧咬着下唇,浑身透着怯弱不安的气息。 一对上他的目光,愣了下后便如小松鼠般吓得缩了回去,下一刻又慌忙地对他行蹲福礼: “臣女、臣女三等伯石文炳之嫡幼女石南溪,见过、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石文炳的嫡幼女? 那不就是未来太子妃那位从小体弱,在庄子上长大的妹妹? 怪不得瞧着脸色不好,他不想为难对方,便放轻声音道: “起吧,不用害怕。” “谢——皇上。” 石南溪颤颤巍巍的起身,只是这会后怕后知后觉地袭来,双腿如面条一样软了,导致起了一半的身子遥遥朝一侧倒去。 康熙下意识伸手去扶,谁知手都伸出来,却见对方的身子忽而硬生生在半途扭转了方向。 下一刻“砰”的一声,石南溪重重摔在地上,嘴上忍不住闷哼出声:“唔~” 康熙听了都替对方疼,他收回手问: “石二格格,你没事吧!” 石南溪单薄瘦弱的身子微微发抖,明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人却轻轻咬了咬唇,坚定道: “臣女无事!” 说完,口中却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显然这完全不像是无事的样子,但下一刻,却见对方死死咬住自己唇瓣,没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康熙多聪明的人啊,一下就明白了对方的顾忌,这是怕被人看到惹了闲话,连累长姐。 毕竟对方长姐是内定太子妃,而她是对方妹妹,算是与他差了辈分。 若被人看到她与自己有了什么牵扯,传了谣言,难免会让对方长姐尴尬难办,甚至会影响未来太子妃的身份。 康熙明了后暗自点头,不嫉妒长姐的际遇,也不借此攀附他这个皇帝,是个心善难得的好姑娘。 只是刚刚那一摔怕是不轻,还是赶紧回去抹药要紧,于是主动退后一步: “既然无事,蜜蜂群又已退,你不用害怕了,快回储秀宫吧!” 低着头的石南溪似松了口气,却在起身时暗暗将手腕上的纸星星手串扯断了,随即装作没发现的离开。 看着石南溪的背影消失,康熙收了视线,谁知这时却在半途瞥到地上有个彩色的东西。 让梁九功捡起来检查了一遍没问题后,他亲自接过仔细打量。 原来是个用彩纸做的星星手串,只是这会却断了,而那个彩纸做的纸星星上露了一角字体。 他打开见上面写着: 一愿天下安平。 二愿父母安康。 三愿求得一意中人,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君心似我心。 这三个心愿倒是宏大却又朴实,这是康熙看完的第一反应,第二反应是好生漂亮又娟秀的簪花小楷。 笔画圆润、柔美清丽,是他见过女子中最有灵气的字。 梁九功听到皇上的夸赞,在一旁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当即在心中大大叹一声好字。 这不是说对方的字写的真的有多绝妙,而是大清女子,特别是满族女子皆是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大多数的贵女只学了常用的字,看得懂账本就算很好了。 就像宫中的德妃娘娘虽然得宠,但因为宫女出身,不得识字,连字都不认识,更别说写一手好字了。 这满宫只有去世的孝懿仁皇后算是个出名的才女,但对方的字与这上面的字一比,到是逊色了些许。 “这应该是那位石二格格丢的。” 这时康熙想到这里刚刚没有这个东西,怕是那位石二格格不小心掉的,只是惊叹过后,下意识生出疑虑: “梁九功,朕记得听你提过一嘴,说那位石二格格从小体弱,是在庄子上长大,这字倒是写得不错!” 梁九功闻言心头闪过一道了然,皇上一向多疑,随即又在心里庆幸自己近日因为未来太子妃的关系顺便调查了一下这位二格格,此时镇定的躬身回: “奴才听闻是对方身子不好,不能随意出门,便时常闷在屋子里练字,怕是因此才练了一手好字。” “原来如此,倒也是一番缘法了。” 康熙放下怀疑,再次欣赏了一遍石南溪的字,才将之复成原样,看着手心断了线的星星手串,又看了看石南溪离开的方向,他沉吟片刻,还是将之收入袖中。 随即看了看天,本就不想去长春宫,见时辰不早了,等下还要召见大臣,便道: “罢了,时辰不早了,派人通知平妃,朕还有事,下次再去看小阿哥。”说完,折身回返。 梁九功赶紧打了个手势,对小跑过来的小太监吩咐了两句,随后赶紧跟上皇上。 第十一章 溶四相遇,遭记恨 与此同时,石溶月好不容易摆脱蜜蜂群,此刻一个人边走边嘀咕: “怎么一下来了那么多蜜蜂,还好我逃的快,不然被蛰了,这里又没消毒液,万一过敏怎么办?” 走着走着,突然觉得少了什么,石南溪呢? 她猛地止住脚步,四下看了看,没看对方人影,不禁皱眉回想。 但当时那么多蜜蜂突然飞了过来,大家都吓得四处逃窜,她根本没注意到对方,还以为她跟在她身后。 真是麻烦!不想管,但又担心对方被蛰了脸毁了容,到时谁来替她嫁给太子。 想到这,只好压下不耐烦四处寻找,只是没找到石南溪,反而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鬼鬼祟祟、躲躲藏藏的样子,她眯了眯眼,直觉告诉她,对方肯定是想做坏事。 于是想也没想的跟了上去,最后见小男孩偷偷躲在假山后面,过了会,假山边走来一个人,对方突然跳出来朝那人身上丢什么。 她见了下意识大喊: “小心!” 四阿哥听到提醒声,立刻警觉的侧身一躲,躲开了扔来的蜈蚣,抬头看向来人,当即脱口而出: “老九,你在干什么!” 九阿哥愣了下,随即一点也不怕的对着四阿哥扮鬼脸: “小爷没干什么啊,就是想吓吓你而已!” 石溶月赶过来时正好听到这话,老九?难道就是那个处处帮着八阿哥害四四的毒蛇九阿哥? 果然从小就心思坏的害人,想到这,她冲过去将地上的蜈蚣踩死,随即挡在被害人身前,插话道: “吓吓而已?吓人能用蜈蚣吗,这可是有毒的,你摆明就是想害死对方,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 九阿哥在宫中向来是个无法无法的主,这次因为老四害的他被皇阿玛发现让哈哈珠子代写功课的事,气不过这才准备教训对方一顿。 没想到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破坏了,对方还骂他恶毒,当即双手叉腰: “什么恶毒,这人不是好好的!” 九阿哥一脸嚣张无畏: “还有你也知道小爷小小年纪,就是去告状最多被训斥一顿而已,训斥完后,小爷我还是一条好汉!” 石溶月见对方欺负人后还这么有恃无恐,这长大后得多坏啊,更为她的四四委屈了。 长年要面对这样一位从小恶毒,长大后阴险狡诈,还处处与她作对的兄弟,当即气的满脸通红,指着对方骂道: “哦,你小小年纪就有理了?那别人就活该被你害? 真是个天大的笑话,我今天告诉你,欺负人不分年纪大小,都是不对的,坏人也不分年纪大小,像你这种人以后会有报应的,别得意的太早!” 说完,拉着身后的人气呼呼的离开。 四阿哥怔怔地看着自己被牵住的手,又看向石溶月气鼓鼓的侧脸,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样。 德额娘总说老九小不要同他计较,十四小你要处处让着他,从来没有人告诉他,就算对方小,他也不该活该被害,而欺负人不分年纪大小都是不对的。 向来生人勿近的他,这一次忘了甩开对方的手。 九阿哥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对方居然敢指着鼻子咒他,气地原地直跺脚,大吼道: “贱婢,你有本事留下姓名,小爷我弄死你!” 不远处大树后索绰罗佳慧把刚刚的一幕收在眼底,这时眼珠一转,故意作声呼唤: “石姐姐,你在哪啊!石姐姐!” 这边九阿哥听到动静蹬蹬蹬的跑了过来,恶狠狠的问对方:“你是在叫刚刚的女人。” 索绰罗佳慧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 “什么刚刚的女人,我只是在找一起留宫等待复选的姐妹,刚刚看到她朝这个方向跑来了,怎么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肯定就是她,”九阿哥银牙紧咬,暗道:“秀女,姓石,哼,看小爷不要你好看。”说着迈着重重地步伐离开。 索绰罗佳慧看着气愤离开的小男孩,眼中闪过一道得意畅快,她以前跟额娘来过一次宫里,有幸拜见过宜妃娘娘,正好与九阿哥有过一面之缘,知道这位乃是有名的睚眦必报。 石溶月,这下你死定了! 长春宫—— 接到消息的平妃看着御前的小太监,带着甲套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面上却是一副体贴温柔的样子: “皇上的政事更重要,本宫晓得了,你跪安吧!” 等御前小太监走了,她瞬间沉下脸,抬手就砸了桌上的茶盏,顿时殿內所有宫人跪了下来。 “查,给本宫好好的查,明明接到消息皇上人都已经到了长春宫殿外,为何突然半途返回?” 心莲赶紧给侍立的宫女使个眼色,对方赶紧上前打扫地上的碎瓷片,自己则福身应是,匆匆出了门,过了好一会才回来。 而这会殿内早已收拾干净,平妃手上端了一盏新茶。 “娘娘,奴婢打听到了。”说完,心莲轻声将秀女游览御花园,却遇到蜜蜂群一事说了。 随后又道: “皇上那边,因为无人敢窥视帝踪,奴婢花了好一番功夫才从一个御花园侍弄花草的小太监那边得知了事情始末,原来是皇上中途为了救被蜜蜂追的石格格这才耽搁了时间,最后看时辰不早了,这才半路折返回了乾清宫。” “石格格?”平妃这时眯了眯眼,想到什么,皱眉放下茶盏,问:“可是石文炳家的格格?” 心莲点头: “正是对方家的格格,不过不是那位内定的太子妃,而是太子妃的同胞胎妹妹石二格格。” 说着又说了石南溪的情况道明,都是秀女,又是在隔壁很好打听,说到最后,心莲评价: “这石二格格与未来太子妃完全没法比,身子病歪歪的,性子又胆小怯懦,皇上估计是看在未来太子妃的面上才救的人。” 平妃脸色阴晴不定,谁不知道皇上对太子有多看重,所以事情应该就像心莲说的这样,只是她可是答应了侧额娘救阿弟的事,这下皇上不来,阿弟怎么办? 想到这,就对石南溪迁怒上了,啪的一声又摔了茶盏,怒道: “一个病秧子,反正也活不长,被蜜蜂咬就咬了,竟敢耽搁皇上的时辰!” 心莲见此连忙上前给平妃拍了拍背,劝道: “娘娘莫为这种晦气的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还是救三爷要紧。” “皇上没来,本宫怎么救!”平妃听了更气,随后揪着帕子,恨恨道:“都怪那个什么石二格格,本宫的阿弟若在牢中出了事,本宫要她好看。” 心莲闻言就要附和,这时侧殿跑来一个宫女说小阿哥又呕吐不止了,平妃听了越发气愤烦躁,发怒道: “跟本宫说有何用,还不召太医。” “是是是,娘娘!” 第十二章 南溪掩香,春心动 另一边,石南溪一身泥土,满身狼狈的回了储秀宫。 而储秀宫此时一片混乱,陆陆续续回来的秀女中,有人不幸被蛰哭天喊地,有人幸运跑得快直呼当时惊险。 此刻大家皆站在庭院中,两位管事嬷嬷早已延请了太医给被蜜蜂蛰到的秀女诊脉。 只是杨嬷嬷却对今日之事有所怀疑,觉得是不是谁戴了什么东西吸引了蜜蜂,但没有明说,而是暗地调查。 这时看到门外石南溪回来了,她迎上前询问: “石二格格,你可有被蜜蜂蛰到,有的话让太医看看?就是没蛰到,也可能受惊,最好看一看开个安神药。” 顺便排除下嫌疑。 说着人刚走近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杨嬷嬷脚步一滞,她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打量。 这时又注意到对方旗装上附了一层泥土,虽然拍打过,但大概因为泥有些湿,依旧留有明显的痕迹。 “您这是怎么了?” 石南溪低着头,手不停地绞着帕子,紧紧咬着下唇,憋了半天,才红着脸,小声道明原委: “杨嬷嬷,我、我没事,就是、就是刚刚跑的时候不小心摔到了宫人栽种的……驱蚊草上了。” 说到最后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了,而杨嬷嬷这时放下怀疑,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味道这么熟悉。 刚要安慰两句,一道尖锐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 “怎么会这样?” 索绰罗佳慧一直幻想着石南溪被蜜蜂蛰成猪头的样子,心里不知道多得意,为此时刻望着门口,就想第一时间看到。 谁知对方是回来了,只是一直低着头,看不到脸。 她还以为是因为被蛰的太凄惨不敢抬头,谁知道却听到对方没事,只是摔了一脚。 算计一下被落空,这才控制不住的出声,直到对上众人诧异的目光和杨嬷嬷看来的犀利眼神,终于恢复理智。 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强忍着愤怒,装作一脸若无其事道: “我虽然昨日与石二格格有了点误会,但大家都是姐妹,听到石二格格摔倒了,我也很关心。” 李佳明秀看了一眼索绰罗佳慧,垂下眼睫,暗骂一声没用。 石南溪闻言有些诧异的抬头,随即又似不好意思的低下,可垂下的眼睛中却冷静又理智。 所谓的不小心摔倒在新栽种的驱虫草上,是她自己故意的。 目的是因为驱虫草味道大,可以掩下自己身上沾染的龙涎香,以防被人察觉到自己与康熙有过接触。 还有个重要原因,便是同时遮住桂花头油里含的异样甜味。 原因有二。 一是杨嬷嬷虽然为人古板严肃,但却不失细心谨慎,肯定会对今日之事有所怀疑,但没证据的话,极大可能选择暗中调查。 但她是要偷偷勾搭康熙的,这样隐秘的事必须隐藏好自己,大家越忽略她越好,如此才能方便行事。 而若今日之事被调查出来,自己有能力摆脱嫌疑,甚至能将索绰罗佳慧的行为暴露于前,让她受到惩戒。 可这样自己却会成为众矢之重,还可能会受到索绰罗佳慧那位内务府副总管大伯的暗中报复,影响自己计划。 二来,有时候培养个敌人也是有好处的。 那位索绰罗佳慧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恶毒记仇,又爱作妖的,但凡事有利有弊,作妖算计利用的好就像这次一样,成全自己。 而且这次的事查不出来,还能让索绰罗佳慧盲目自信,觉得自己这次不过运气好,下次就不一定了。 如此一两次后对方就算算计不到她,但也不会防备她,她可以继续隐藏保留证据,到最后选择利用那些证据,或上交证据解决对方都行。 杨嬷嬷直觉索绰罗佳慧有些不对劲,她想了想,看向石南溪,仔细打量对方。 “石二格格确定没事?” 她怀疑是不是索绰罗佳慧暗地里对石南溪做了什么,或者今日的事就是对方为了暗算石南溪。 石南溪捏着帕子,一脸茫然的抬头: “我没事啊,就是摔了一声泥,失了仪态,还请嬷嬷莫要怪罪。”说着,脸上露出一丝熟悉的忐忑不安。 杨嬷嬷见石南溪真的没事,又是一身的湿泥,对方身子本就体弱,必须赶紧换下来,免得出事,便暂时压下疑虑。 “那石二格格就快些回房,换身衣裳,再让宫人送桶热水好好梳洗一番,去去寒气。” “多谢嬷嬷关心,南溪晓得了。” 石南溪对着杨嬷嬷福了福身,如往日一样缓步离开,留在原地的杨嬷嬷思索片刻,还是没想到什么,又看到陆陆续续有其他秀女回来,便先迎了上去。 到最后御花园出现蜂蜜群的事还是什么都没查到,杨嬷嬷只能放下怀疑,告诫众人。 最近初春来临,百花陆续开放,蜜蜂虫蚁多,让大家尽量不要带什么有香气的东西。 这样的话一出,石南溪放下担心,同时顺势不再用那瓶赔礼的桂花头油,转而将心思放到自回来后,就有些不对劲的石溶月身上。 此时她看着对方仍旧托着腮,不知想什么,魂不守舍的,连端着的手炉斜着要歪掉都不知道。 “长姐小心些。”石南溪走过去将歪了的手炉扶正,石溶月慢了半拍的反应过来,道了一句谢。 石南溪见此关心道: “长姐,你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石溶月猛地一把抓住石南溪的手,眼睛明亮灼人,她压抑着激动道: “我今日看到四阿哥了,那可是四阿哥!” 石溶月想到当时只知道那位欺负人的小男孩就是毒蛇九阿哥,却不知道被欺负的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四四。 只是见九阿哥那么恶毒,以后长大后还会处处与四四作对,看不过去这才教训了对方一顿。 最后因为太气愤了,一不小心忘了所处时代,直接拉着被欺负的人走了,直到到没人的地方才发现自己牵着陌生男孩的手,她赶紧放下。 这时才注意到对方的长相,见他不是那种容貌俊美夺目的类型,但瘦瘦高高、白白净净的,站姿格外的挺拔,气质虽然冰冰冷冷,但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莫名吸引人。 她当时忍不住一看再看,直到对方问她看什么,她脱口而出道: “看你好看。” 石溶月想到当时四四的脸,明明依旧没有表情,但她肯定以及确定,对方就是——害羞了。 因为她注意到四四的耳廓红了,说到这里,她握着石南溪的力气越发大,石南溪忍不住嘶了一声。 石溶月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放开她,但情绪依旧激动。 “反正我觉得四阿哥跟我想象中的一样,除了太年轻了点,简直就是我的理想四四!” 说着又一脸春心荡漾的捧着脸痴痴地笑。 石南溪揉着手,心中无语,那叫太年轻了一点吗,那是年轻很多,才十三岁,再好看,一想到十三岁就……嗯嗯。 但神情却满是不解的问: “什么叫理想四四?” 石溶月闻言被迫拉回心神,看着石南溪,一脸你不懂就算了的样子,不耐烦道: “反正你乖乖听我话嫁给太子就是,其他的别问。” 在今日见过四四真人后,她就越发急着摆脱未来太子妃身份,只是如今困在储秀宫见不到太子,无法让对方换亲,得想想法子。 “我出去打探打探消息。” 石溶月留下这一句就急匆匆走了,石南溪看着这幕,垂下眼睫,让人看不清表情。 第十三章 忆南溪,挑拨离间 乾清宫—— 康熙今日未翻牌子,在处理完朝政后,坐在椅子上,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皇上,您累了一日,听说御膳房今日备了牛肉面,还有羊肉汤,可要送些过来?” 梁九功见此关心道。 康熙头也没抬: “朕没什么胃口,让人送杯奶茶来暖暖胃即可。” 梁九功闻言赶紧吩咐下去,御膳房就紧着皇上,一听吩咐不一会就送来了一杯浓香的奶茶。 “皇上,奶茶送过来了。” 梁九功轻手轻脚的将奶茶放到皇上手边随手可拿的位置。 康熙放下手,端起奶茶,鼻尖顿时传来一股浓郁的奶香味,他动作一滞,脑中莫名想起今日闻到的那股香。 那香类似于奶茶散发的甜香味,但又没奶茶那么浓郁,反而更清甜一些,恰到好处,让人印象深刻。 他还是第一次闻到,可能是调制的香包吧,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突然想起什么,他放下奶茶,转而从袖中拿出一个纸星星手串。 看着上面的纸星星,就不由想到那位石二格格的三个愿望。 前两愿望暂且不说,就说最后一个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君心似我心,就可以看出来小姑娘看似娇怯柔弱,但内里却是个淡泊名利、义重情深的人。 这时又想到对方一笔的好字。 康熙肯定的点了点头,这种品性怪不得能写出那手好字。 实在不错,不愧是未来太子妃妹妹,不过这手串算是私密之物。 他当时便想到这点才收起来的,只是以他的身份,不适合留下这个,有机会还是还回去的好。 想着这,将东西交给梁九功: “将之好生收好。”说完,还特意叮嘱了一句:“这东西是彩纸做的,不可沾水,让洒扫的宫人注意些。” 梁九功小心接过东西,看着小小的纸星星手串,他想了想皇上的话,转而拿了一个小盒子将之安置好,放在多宝架上,又将皇上的话交代下去,这才重新悄声回到皇上身边侍立。 翌日,因为御花园发生蜜蜂蛰人事件,杨嬷嬷上禀皇太后和协助选秀的钮祜禄贵妃,皇太后和钮祜禄贵妃皆慈和温厚,关心了一番后,便让石南溪等人上午学规矩,下午好好休息一番。 只是皇太后娘娘有些不放心石溶月,便在午休后吩咐人将石溶月召去宁寿宫。 石溶月接到召见后本想带上石南溪,但转念又想,石南溪又笨又胆小可别得罪了皇太后,而且她此番正好借着出储秀宫的机会看能不能再遇到四四,或得到太子的行踪,到时再想办法将石南溪送到对方面前。 无论哪一个目的石南溪都是个拖累,于是便没提这茬,而是交代对方: “我去宁寿宫,你一向内向胆小,就好好待在屋子里,免得出去了,没我在被人欺负。” 欺负没什么,就怕被人算计无法选秀。 一旁来请石溶月的胡嬷嬷暗自点头,不错,知道护着胆小的妹妹,可见品性端庄敦厚。 石南溪乖乖点头,等送走石溶月后,她便拿出那几千条宫规宫纪继续默背,等感觉到脑子涨了后,便起身练字,这会她写完一张字,一旁红缨小心接过。 放在一旁晾干,看着宣纸上的字,她不禁夸道: “奴婢虽然不识字,但就觉得二格格写的字好看。” 石南溪神色沉静,这是原身留下的本事,也是一种优点,既然是优点,便要将之好好熟悉,还要练的更好,以期发扬更大的优点。 “还要再练练。” 红缨闻言顿时眼神佩服,越服侍二格格,便觉得二格格不比大格格差,只是内秀不显于人前。 练了十张字后,石南溪感觉到手腕有些疼,便立刻停下,揉着手腕坐在榻上休息。 而红缨帮着将最后一张字晾干,等待过程中,她突然想起二格格说想多了解下宫中的人事,免得以后无意得罪了人或犯了忌讳,于是开口道: “二格格,奴婢今日去内务府领份例时,意外听到御前的人在安排宫人打扫坤宁宫正殿,还说什么皇上感叹太子都长大可以成婚了。” 这时见字晾干了,她一边小心收起来,一边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说来,皇上对太子殿下比宫外平民百姓之家的父亲还要慈爱亲厚,以后大格格可有福气了。” 石南溪听到这话,揉手的动作一顿,嘴上惊喜的说:“真好!我真为长姐高兴。” 心头却一动,御前的人打扫坤宁宫,那康熙近日会不会抽空去祭拜赫舍里皇后? “你为你长姐高兴……” 索绰罗佳慧的声音突然在屋内响起,下一刻就见她和李佳明秀走了进来。 “对方去觐见皇太后却不带你,恐怕心里没你这么在乎对方啊!” 石南溪看着两人进来,敛下心神,呐呐的站起身招呼: “索绰罗格格,李佳格格。” 索绰罗佳慧挑眉,毫不客气的直接坐到对面梳妆台前的绣凳上,李佳明秀自动站在她一旁。 “二格格怎么不说话,是觉得无话反驳?” 石南溪低垂着头,手不安的绞着帕子,一副紧张忐忑的样子。 听到问话,她忍不住咬了咬唇,鼓足勇气般的小声反驳: “长姐不是不带我,是、是皇太后的口谕只召见了长姐,所以才……” 索绰罗佳慧立刻嗤笑一声打断石南溪的话,翘着新染了丹蔻的手指,故意拉长音调道: “皇太后娘娘的口谕是没说,但石溶月却连问一下都没有,这是真的在乎你这位妹妹的表现?” 蠢死了,人家是未来太子妃,就是真的带了妹妹去宁寿宫又如何,不过看有没有这个心。 果然那石溶月就是个奸诈伪善的,可凭什么这样的人能被皇太后召见,肯定是因为对方内定太子妃的身份,但那是抢了她的。 索绰罗佳慧眼中快速闪过一道嫉恨和不甘。 “二格格,表姐说话虽然直但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你长姐早早有了好前程,你却身子病弱,前途未明,若能被皇太后召见也能多条路走。” 李佳明秀也跟着温柔的附和。 石南溪心里跟明镜似地,这两位就是想挑拨她与石溶月的关系,面上却装作固执天真,听不懂的样子,怯怯又自卑道: “长姐能有前途是因为长姐优秀,我不行的,我身子不中用,又不聪明……” 石南溪反反复复说石溶月有多优秀,自己又多差劲,索绰罗佳慧听了半天,人却气个半死,她是来听石溶月有多优秀的吗? 到最后,再也忍不住骂出声: “闭嘴,你个蠢货!” 石南溪茫然的抬头,似不懂对方为何无缘无故要骂她,李佳明秀也暗暗皱眉。 红缨见自家二格格被骂,双手紧攥成拳,就要大胆出声维护自家主子,却突然被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 “这可是石格格的屋子,奴才翊坤宫小许子,奉命领石格格去翊坤宫觐见宜妃娘娘。” 第十四章 宜召见,有端倪 屋内骤然安静了下来,索绰罗佳慧脸色一变,李佳明秀也突然垂下眼帘。 这时红缨反应过来,当即大喜过望,接了一声:“这正是石格格屋子。” 说完,挺了挺胸,转头看向索绰罗佳慧两人,似有些为难道: “两位格格,我家二格格现在要接见翊坤宫来的公公……” 剩下的话不用再说两人都懂,这下皆是脸色难看,但再不满,也只能压着怒气起身离开。 等到了屋外,索绰罗佳慧两人没立刻走,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小许子进去,这时李佳明秀突然小声道: “看来是我们多虑了,石家两姐妹都得宫中贵人看重啊!” 听到这话,本来就觉得脸火辣辣疼的索绰罗佳慧啪的一下,掰断了新染的指甲,咬牙道: “那也要看她们有没有那个福气接得住这看重。” “我们走!” 屋内,石南溪坐在主座上,看着一个老实巴交的太监走进来,见礼后,先出示翊坤宫的腰牌,随后将刚刚在门外的话又说了一遍。 宫中的腰牌自然无人敢伪造,只是……石南溪心思飞转,轻声道: “宜妃娘娘尊贵非凡,能有幸得以召见,臣女闻之万分激动,只是我刚刚听你说……是请石格格?” 她揉着帕子,脸上露出一丝迟疑: “可这……屋里有两位石格格,一个是我长姐,她一早被皇太后召了去,如今还未回来,我是石家二格格,会有此一问,也是怕弄错对象,到时娘娘怪罪。” 小许子这下蒙了,他得了九阿哥命令,让他拿着翊坤宫腰牌领走储秀宫一位姓石的格格,再给个狠狠教训,可没想到这里有两位石格格。 想到对方说另一位石格格被皇太后召了去,那肯定端庄高贵不会轻易得罪九阿哥。 九阿哥说的肯定就是面前这位二格格,心中飞快思索得出结论后,他躬着身说的信誓旦旦: “没弄错,奴才接到的命令就是请二格格。” 石南溪心头依旧对这莫名其妙的召见保持疑惑警惕,但若真是宜妃召见又不能不去,想了想,她道: “既如此,容我换身衣裳就走。” 小许子怕时间长了露了馅,有些着急,脸上却不露半点分毫,闻言主动躬身退到门外等候。 屋内,石南溪想到传闻中宜妃长相艳丽,便让红缨拿了身翠绿的旗装换下如今的桃红色旗装,又在外面穿了一件同色的狐毛斗篷,对着梳妆镜仔细打量。 见镜中自己衣着素净,但又不是那种刻意的低调,这才放心的点头,抱着手炉,带着红缨出门。 门外小许子见对方出来,看到一旁跟着的红缨眼中快速闪过一道精光,面上却低眉老实的在前领路。 “哎呦!” 刚出储秀宫不久,红缨突然被一个小太监撞了下,还被泼了一身凉水。 三月倒春寒,京城还冷的很,红缨感受着冷水浸湿衣服传来的寒气,当即打了个哆嗦,那个小太监吓得跪在地上。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一旁石南溪没受到波及,看到这幕,赶紧道: “呀红缨,你快回去换身衣裳,这一身的湿衣,可别染了风寒,还有别忘了喝一碗姜汤驱驱寒。” “奴婢没事,您怎么样?” 红缨冷的牙齿都在打颤,却顾不自己,而是着急的打量石南溪,很快她直呼庆幸: “还好,还好,您身上没沾上一滴冷水,不然您本就体弱,到时出了事,奴婢得担心坏了。” 一滴冷水也没沾上? 石南溪担忧的神情微不可察的一滞,刚刚红缨可是站在她身旁搀扶着她的,红缨半个身都湿了,她却一滴水没扑到,有这么幸运? 她怎么不信呢? 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劝: “我这不是无事,你快回去,别再耽搁下去了!” 红缨打着哆嗦,脸上浮现一抹担心: “可这样您就得一个人去翊坤宫了?” 是啊,她一个人,石南溪余光瞥了一眼等候一旁的小许子,心头冷了冷。 面上却似想到什么,紧紧攥着帕子,装作才想起来这回事的样子,犹豫下了道: “可你这样你也无法面见宜妃娘娘啊,要不……” 她紧张的咬住下唇,迟疑的看向一旁小许子: “小许子公公,你看,这里离储秀宫不远,可否稍等片刻,等红缨换身衣裳再去翊坤宫?” 暗中却在观察对方。 小许子闻言暗暗皱了皱眉,随后微微抬眼,露出一副难办的样子。 “石二格格,这怕不行,娘娘召见何等重要,岂可让娘娘久等,到时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待不起啊!” 说着,见石南溪还在犹豫,怕出纰漏,赶紧又加了一句: “石二格格,去翊坤宫的路奴才走了好几百遍,这次也不会走错的,时辰不早了,咱们快走吧。” 石南溪却注意到对方说到去翊坤宫的路那句时,眼睛看向右上方,且还故意的看向她。 这是想让她相信他,所以这句话是在说谎,回到那句话,去翊坤宫的路奴才走了几百遍,这个应该是没问题的,那后一句,这次也不会走错的,脑中飞快运转。 突然将这次这个词提取出来,所以会不会是这次不是去翊坤宫的路? 想到这,石南溪想起之前为了方便以后行事,问过红缨宫中的大致路线,此时回想着刚刚经过的路线,这里正好是一条岔路口,其中一条确实是通往翊坤宫,但另一条却是通往坤宁宫的。 这会她思维无比清晰敏捷,迅速联想起昨日石溶月回来说有人欺负四阿哥,但那时石溶月只顾着激动,没有提是谁欺负了四阿哥,只说了小屁孩,果然从小就坏。 而敢在宫中欺负四阿哥的,不外乎自身身份不比四阿哥差,甚至更加胜一筹,这样的人只有皇子。 还得是自己得宠或是母妃得宠的,加上小屁孩,说明年纪小,如此符合的皇子人选只有九阿哥和十阿哥,而小许子是拿的是翊坤宫宫牌,那就是——九阿哥。 得知这个结论后,那昨日的事应该这样的,石溶月救四阿哥时得罪了九阿哥,对方又是出了名的毒蛇九,睚眦必报,此时应当是对方想报复石溶月,却因为什么意外,闹了乌龙,将她当作了昨日得罪的人。 只是既然如此,宜妃估计不知道,那就不会是真的召见她,那便排除去翊坤宫宜妃的地盘。 所以只剩一条路了,那就是通往——坤宁宫。 坤宁宫?坤宁宫?红缨之前说康熙让人打扫坤宁宫的正殿,既然如此…… “石二格格?”小许子见对方不说话也不走,不禁开口催促。 石南溪回神,这时红缨忽而打了喷嚏,她正好顺势握住对方的手,似是觉得有些凉。 私下却暗暗加大了劲,红缨察觉后疑惑的抬头,却对上石南溪异样的眼神。 下意识想说什么,却被石南溪打断: “红缨,你手好凉啊,既然不行,你就赶快回去吧,到时也帮我预备一碗姜汤,我突然觉得有些冷,等从翊坤宫回来,差不多得一个时辰,你提前一点交待膳房就行,免得姜汤放凉了。” 说完,背对着小许子给红缨使了一眼色,红缨心头一凛,当即压下惊慌和担忧,抖着唇道: “好的,二格格,奴婢记清楚了,是一个时辰对吧?” 石南溪见对方明白她的意思了,心头微松,虽然有了大致猜测,也有防备和自己的计划,但她不会自大的觉得自己算无遗漏,拿自己的安危冒险,若一个时辰她不回来,红缨自会找过来。 “那快回去吧!” 放下手,看着红缨离开,石南溪这才收回视线看向小许子: “劳公公久等了,走吧!” 小许子连忙点头,至于那个“冒失”的小太监,石南溪按原身性子“大度”的原谅了。 很快,小许子仗着石南溪初入皇宫,不认识路,将她往坤宁宫领,石南溪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心头却一松,她猜对了。 第十五章 康追思,遇南溪 乾清宫—— 康熙与重臣商议喀尔喀内附事宜的具体细节,商议完后,重臣自觉退下,这时,他想起什么,对领头要退走的大臣道: “索额图留下。” 索额图闻言躬着身让开位置,让其他大臣先走,等人走后,他才恭敬地上前对康熙拱手: “皇上。” 康熙身体放松的靠向椅后,凤眸含着笑意: “不必紧张,留你下来也不是为公事,就是君臣聊聊天。” 君臣聊聊天? 索额图心头一转,不是公事皇上能跟他聊什么,八成是聊太子。 康熙坐在上面,看到索额图的表情,握着扶手道: “你想到了,正是聊太子,昨日朕给皇太后请安时,说起了这次选秀后太子就要成婚的事。” 他语带感慨,亦带着欣慰: “这一晃时间过的可真快啊,太子都这么大了。” 索额图微微直起腰,脸上也不觉露出一丝笑: “可不是,老臣都老了,皇上倒瞧着依旧年轻。” 说着话音一转: “不过太子殿下今年岁十七,正值成婚年纪,等成了婚就真正长大能为皇上分忧了,地下的皇后娘娘若知道想来亦是同皇上一样欣慰高兴。” 这里的皇后娘娘自是指赫舍里皇后。 康熙也想起对方,他与赫舍里皇后是少年夫妻,对她虽然没有爱,但对方年少就嫁给他,陪他走过了最艰难的时期,他亦是感激和尊重。 此时回想起来,神情不禁露出一丝追思。 半响,他叹了口气: “皇后走的早,留下保成一个婴儿,从牙牙学语到现在真正长大,朕终于能对皇后有个交代了。” 索额图亦是想起侄女,若是对方还在世,太子之位肯定更加牢固,哪里用送僖嫔和平妃去后宫照应太子。 君臣又缅怀了几句,索额图退下,康熙坐在椅子上,一时被挑起往昔回忆,突然起身道: “走,去坤宁宫看看。” 梁九功闻言心头顿时涌上一股庆幸,昨日他听到皇上和皇太后谈话后,便多留了一个心,一早吩咐人将坤宁宫正殿打扫了一遍,此刻赶紧抱着拂尘跟上去。 到了门外,不忘对着侍卫比了一个手势,这是代表皇上不想让人知道行踪,大家暗中跟着。 另一边,石南溪一路微垂着头,为了避免看到殿名不对,连在到了坤宁宫殿前都没抬头。 小许子暗松了口气,随即对着早已打通的守门宫人使了一个眼色,很快两人走了进去。 石南溪眼眸低垂,看似跟着小许子,余光却时刻关注着他。 见他没有其他动作,只是领着她往正殿去,心头一边警惕,一边不停猜测九阿哥会有什么报复手段。 “石二格格,娘娘就在正殿里,您直接进去就可以了,奴才候在门外。” 正殿门口,小许子停在了门槛外,对着石南溪摆了个向内请的姿势。 石南溪往里瞧了瞧,没看到人,此时心中有了大致猜测,看来九阿哥这是想将她关在坤宁宫正殿。 这正合她计划,于是依旧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乖乖往里走。 而如她所料,刚走进去,就听到身后传来关门声,随即又响起上锁的动静。 她这才微微抬头,入眼的就是明亮的供案,供案上有一张女子的画像,此时被袅袅的檀香燃起的白雾遮挡,看的不太清晰,而屋内空无一人。 见此,石南溪心头才算真正松口气,没有其他残忍可怕的手段等着她,只是还不能彻底放松,门外还有小许子。 于是她装做终于发现不对的样子,小跑到门口,惊慌的拍打着门。 “小许子公公、小许子公公,里面没有人啊,这到底是哪,宜妃娘娘在哪,开开门啊……” 屋外小许子将钥匙拔了,听到里面传来的呼喊,嘴角一歪,顿时老实八交的脸上变得阴险起来。 他对石南溪道: “石二格格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乖乖在里面好好待着吧!” 说完,颠了颠手上的钥匙,一身轻松的转身离开。 石南溪听到对方走的动静,依旧不停地拍打着门,嘴上也惊慌失措的喊着话。 如此大致一刻钟后,她拍门的手一片通红,嗓子也哑了,本就苍白的小脸更是煞白的毫无一丝血色。 此时整个人虚弱无依的缩在门后,如丛林中遇险的小鹿般透着惊慌害怕,仔细看去,眼角泛红,似是哭过。 嘴唇这会还在微微阖动,只是发出的呼喊却几不可闻。 石南溪不懂怎么演戏,特别是面对一代帝王。 她便在脑中不停的推测着若自己勾搭不上康熙,进不了宫会有怎样的结局。 一种就是真正的顺着石溶月算计替嫁给太子。 但她身子弱,又未经过正统教授,康熙不会让她当嫡妻,最多一个侧福晋,也就是一个妾,而对方今年还未成年。 也就说她要给一个未成年当小妾,以后对方还会被废黜,一辈子囚禁,生的儿女也会受到牵累,小心翼翼的生活。 另一种是,她明着顺应石溶月算计,暗地里却不配合,让自己被罢选出宫,但出了宫后就会被石母安排嫁给一个陌生的清朝男子,给对方打理中馈,还要给对方纳妾,养庶子庶女。 这两种可能,任何一个都无比悲惨,石南溪就是凭借着想象这悲惨的结局让自己打眼望去,惊慌害怕是真的,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惜也是自然露出的。 就算累了,体力下降,就算门外一直没动静,就算地上寒凉让自己冷的瑟瑟发抖,也一直一丝不苟的想着,让自己时刻保持最佳状态。 以至于连康熙进殿关门的动静响起,她也是一丝装的痕迹都没有的慢一拍抬头。 康熙刚进殿就觉得哪里不对,心头立刻升起警惕,下一刻锐利的眼睛倏然朝门一侧看去,正好对上石南溪抬起的脸。 关上门后,略显昏暗的光线下,对方害怕茫然的表情映入眼帘。 小脸煞白煞白的,毫无一丝血色,杏眼微微红肿,单薄的身子此刻缩成一小团,像个被抛弃的小猫崽子。 这时鼻尖微动,发现不知何时起,原本常年散发着淡淡檀香味的正殿多了一股清甜香味,颇为熟悉。 康熙眯了眯眼,脚步忽而一转,一步两步总共走了三步,步伐既没有加快也没有放慢,如往日一样沉稳。 最后停在石南溪跟前,笔直的身子依旧挺拔如松,温和威严的眉眼此刻却微垂。 他看了石南溪一会,凤眸漆黑幽暗,看不出什么情绪,半晌,康熙开口,语气却如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温和: “石二格格怎么在这里?” 第十六章 释怀疑,惹怜惜 这是坤宁宫,轻易不得出入,对方还是无事不能出储秀宫的秀女,这会却出现这里,还正好被他碰上了—— 石南溪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回答,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生疼,发出的声音更是小的跟蚂蚁一样,对方根本听不清。 康熙这会也发现了对方的异样,他眉头微皱,这时突然见石南溪艰难的撑起双手,扶着门背蹒跚的站了起来。 石南溪穿着花盆底后的身高才将将到达康熙的下巴,为了能让对方听清楚一些,她微微凑近了些。 下一刻,康熙顿时被一股淡淡的清甜香味包围了起来,耳边同时响起石南溪冻得娇颤的细碎声音: “回、回皇上,臣女、臣女是、是被一个小太监领来的……”说完,身子忍不住打了颤。 康熙这会却下意识身体紧绷,只是到底是帝王,一瞬间的异样根本无人察觉到便已经重新放松了下来。 听到石南溪的话,他眉头微蹙,小太监领来的? 是谁这么大胆敢打扰皇后的清净? 就要问那个小太监叫什么的时候,却倏然察觉到身前的清甜香味越发浓郁,这才发现自己离石南溪这么近。 近到能看到对方苍白的唇下有一个小小的痣,颜色很浅很浅,浅到上次见面都没注意到。 而此时她浅浅的温热气息打在他耳廓上,泛着丝丝的痒意,像根羽毛轻轻挠过心头,让他肌肉一瞬间再次收紧。 随即下意识后退一步,只后退后,却才借着光线注意到对方靠在门上的身子竟在微微颤抖。 康熙猛然意识到对方怕是被关在这里很久了,这里虽然时常有人打扫,但到底常年无人居住,屋内阴冷的很,加上三月倒春寒,小姑娘本就从小病弱,此时怕是有些不好。 “石二格格,你没事吧,朕让人叫太医!” 说完转头就要喊候在门外的梁九功,谁知下一刻却猛地被石南溪拽住衣角打断,石南溪这会焦急之下连声音都变大了: “皇上,臣女无事,缓一会就好,不用劳烦太医。” 太医来了她怎么与康熙私下相处,怎么不着痕迹勾引他。 康熙这会却不合时宜的看向自己的衣袖,见鸦青色的袖口上,被一只纤细白皙的小手拽住。 小手上,指尖犹如削葱,没有像后宫女子留着长长的指甲涂着各种丹蔻,或是戴着华丽的甲套,意外的干净,剪地圆润的指甲贴合指腹,此刻因为着急用力微微泛白。 石南溪没听到康熙说话,顺着他视线看去,似才发现自己竟然大胆的拉着皇上的衣袖,下一秒她如触了电一样猛地收回手。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臣女、臣女……” 她将手背在身后,死死咬住下唇,一脸的惶恐无助,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惜。 康熙心头一软: “不用怕,朕恕你无罪,只是朕瞧你脸色很不好,为何不叫太医?” 石南溪听到皇上恕她无罪的话,小小松了口气,随即又听到后面的话,她不禁低垂下头。 纤长的睫毛此时如蝶翼般不停地颤抖,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知道怎么开口。 康熙站在原地,没有催促对方,很是从容耐心,过了一会,才听到对方声音微弱的开口: “回皇上的话,臣女身子从小就这样,看了很多大夫也无法彻底调养好,不过其实就是有些难受而已,臣女早已习惯了,忍一忍,缓一缓,就好了,不必劳师动众的请太医。” 康熙听了却下意识皱眉,身子难受不看大夫,独自忍受,还早已习惯?这石家人是怎么照顾的女儿。 随即又想到对方从小就被送到庄子上,梁九功还说对方是因为选秀才被接回来的。 那若不选秀,这么难得的好姑娘就一直住庄子上不回来了? 就算是为了身子着想,那父母也要关心照顾的,不然情志不调,与养病也无益。 不过瞧着对方说完话后失神的样子,怕是有什么隐情,便没再问下去,转而话锋一转,道: “那便听你的,只是靠在门上终究不舒服,还是找椅子坐下来说话。” 石南溪闻言回神,下意识扬起一个浅笑,仿佛如莲花绽放,纯洁柔美: “臣女谢皇上赐坐。” 康熙目光在对方的脸多看了一眼,随后自己先去坐下,石南溪这才拖着虚弱不支的身子坐在离康熙最远的椅子上。 康熙看在眼中,知道这依旧又是对方顾忌名声,害怕拖累长姐,便没有出声,而是回到最初的问题。 “你刚刚说是个小太监领你来的,那你可知对方叫什么?” 石南溪坐在椅子上,双腿并拢,眼敛低垂,透着股乖巧和柔弱,听到问话,她又想到了刚刚的事。 才恢复一些的脸色再次煞白下去,仿佛回忆了什么可怕的事,声音都带着细碎地轻颤。 “是、是一个叫小许子的太监领臣女来的……” 说着干涩生疼的喉咙痒地咳了起来,剩下的话一下被中断,但康熙却已经有了眉目。 因为别的小太监他可能不知道,但那个叫小许子的太监却是知道的。 概因为有次九阿哥晚上贪玩没有做功课,翌日担心老师检查,便说写了,只是一不小心掉水里毁了,然后让那个小太监作证。 那个小太监天生一张老实巴交的脸,竟然真的骗过了老师,要不是他意外去上书房查看阿哥功课,正好听到两人私下对话,还真被这两人糊弄过去,那次他亲口赏了那个小太监三十板子。 后来九阿哥没敢再不交作业了,他才忘了那个小太监,这时再次听到对方的名字,一下忆了起来。 只是对方是九阿哥的人,九阿哥是自己家的孩子,康熙了解。 年纪小小的,人很聪明却贪玩调皮,不务正业,更是睚眦必报,很可能是这位石二格格什么时候得罪了九阿哥,所以让小许子将对方引来关在坤宁宫正殿里。 石南溪听到康熙的话,有些茫然的抬头: “九阿哥?臣女从未见过九阿哥啊!” 那就奇怪了,康熙手指轻点着扶手,沉思片刻,突然想到昨日他在御花园遇到石南溪的事。 会不会是对方走后,无意间惹了九阿哥的眼,石南溪闻言依旧茫然摇头。 “臣女昨日得了皇上帮助后,便回了储秀宫,除了中间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没有遇到其他人啊!” 摔了一跤? 康熙看向对方单薄柔弱的身子,真是个多灾多难的小姑娘。 眉眼不禁柔和了些,心头多了一分怜惜,这时石南溪突然想到什么。 “不过昨日臣女听长姐说遇到有人捉弄四阿哥,她冲动的上前,回来后就有些懊恼自己行为鲁莽,不过长姐今日被皇太后召了去,臣女走时还未回来。” 捉弄四阿哥? 康熙一下想起前两日老四发现老九让哈哈珠子代写功课的事,被他狠狠罚了,当即彻底明了。 恐怕是那位石大格格发现老九捉弄老四,上前阻止却被老九记恨上了,准备报复,岂料对方被皇太后召去了,阴差阳错将石南溪当成了对方。 他脸一下沉了下来。 第十七章 纸星星,康触动 不过在看到对面石南溪害怕忐忑的样子,他又很快收敛情绪,放轻声音安抚道: “一切跟你无关,不要害怕,朕在这里。” 话落,见石南溪虽然放松了些,但眼中依旧还存着后怕,他抿了抿唇,下一刻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想来你还不知道这里是何地,这是坤宁宫正殿,朕与大臣闲话时提到选秀后太子与你长姐的婚事,一时感叹,便来看看皇后。” 一听长姐的名字,石南溪果然成功被转移注意力,后怕慢慢减少,康熙见此便多说了几句。 “当年皇后丢下太子去了长生天,太子那时才出生,眼睛都没睁开,朕看着软乎乎的一小团都不敢抱……” 石南溪认真听着,没有插话,却用余光关注对方说话时的神态。 以前她与同事私下聊天时提过清朝的皇帝,其中说起康熙,对方说他的原配赫舍里皇后是他的白月光,所以爱屋及乌下才对太子那般明晃晃的偏爱。 这会她却注意到对方提及赫舍里皇后更多的是愧疚和尊重。 心头微松了口气,宫斗宅斗里最怕的就是男方心中有白月光或朱砂痣,而且还死了,永远无法超越。 因为她知道就算成功进了康熙后宫也不代表结束,反而才正正开始。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有凭家世的、有凭子嗣的、有凭美貌的、有凭借手段的,而她要凭康熙的爱。 都说愚蠢的女人对付女人,聪明的女人对付男人。 一切宫斗只是辅助下策,攻略康熙的心才为上策。 这会见对方心中没有什么白月光或朱砂痣,算是一个好消息,不过有点引起了她的警惕。 那就是对方提到太子时,眉头都不自觉柔和带笑,说明不管以后父子俩会怎样感情生隙,最终反目,至少目前为止是真正的父子情深。 心头百转千回,立刻有了决定。 她一定不能和太子有牵扯。 特别是感情上,不然就是成功入宫,却导致双方父子生隙,那也只能风光一时。 因为男人都是理智生物,特别康熙还是帝王,再爱也会生疙瘩,时间一长,加上后宫挑拨算计,感情会淡,爱会消失,等待自己的就是无尽地狱。 “等太子与你长姐成婚了,朕就放心了。” 这时听到康熙嘴上这么说,脸上却除了欣慰外,还有一种不易察觉的失落。 石南溪敛神,对这种情绪她很熟悉,太子是康熙亲手养大的,他现在就跟现代那些母亲一样辛辛苦苦养大孩子,孩子长大结婚,高兴的同时却又失落孩子要离开自己一样。 康熙是皇帝,但也是人,免不了凡俗感情,想到这,她眼睫轻轻一颤,突然从袖中拿出一个东西,摊在手心。 “皇上。”康熙下意识抬头看去,就看到熟悉的纸星星,他不禁挑眉看向对方: “这是?” 石南溪轻轻咬了咬唇, 声音细细软软: “这是纸星星,臣女长姐说一个纸星星代表一个愿望,臣女想把这个纸星星送给皇上。” 康熙打量着那个只有拇指盖大小的纸星星,与之前他捡到的星星手串上的并无二致。 只是一个纸星星代表一个愿望? 他表情突然变得有些莫名。 “那你这个代表什么愿望?” 石南溪眨了眨眼睛,表情天真单纯,但又至真至诚,她说: “代表臣女希望皇上不要失落。” 康熙一怔: “失落?” 石南溪闻言微微歪头,娇弱不支中多了股娇憨可爱。 “皇上刚刚说到太子殿下成婚时,表情很是欣慰,但臣女却觉得皇上有些失落呢,所以,皇上,这个送给你。” 看着朝他方向递来的纸星星,康熙面上神情没什么变化,搭在扶手的手指却不觉动了动。 这时石南溪见对方迟迟不语,放松的表情渐渐变得忐忑,似是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竟然大胆的要送纸星星给皇上。 还说皇上失落? 忆起这些,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一张小脸瞬间涨的通红。 “皇、皇上,臣女、臣女无状、臣女大胆、臣女该死、臣女……” 石南溪反反复复的请罪,却胆怯的连一句请求饶恕的话也不敢说。 康熙坐在椅子上,看了这样的石南溪一会,突然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去。 石南溪见此以为对方正是来治她罪的,脸色再次变得煞白,娇弱的身子更是摇摇欲坠,仿佛随时就会倒下。 等到康熙停在她跟前,眼前的光线骤暗了下来,对方高大的身形瞬间将她整个人细细密密的笼罩住。 她吓得闭上了眼睛。 康熙低头看着石南溪,见她双眼紧紧闭阖,羽翼般的睫毛却在不停地颤抖,显然内心害怕极了。 这时他注意到她因为害怕下意识咬住的下唇,从原本的苍白变得殷红,像是染了最好的口脂,将那颗浅浅的痣突显得更加明显了。 他下意识多看了一眼,随即意识到什么,又快速收回,转而看向对方手心的纸星星。 看了会突然伸手接了过去,声音低沉道: “朕很喜欢,收下了。” 这话出口后过了一会,石南溪才反应慢一拍的睁开眼,看到皇上手上捏着的纸星星,又看了看自己空了的手,这才彻底反应过来。 皇上没有治她罪,反而收下了她的纸星星,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看错了,不由道: “皇上喜欢,不治臣女无状之罪?” 康熙看着石南溪的反应,突然胸腔微微震动,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笑: “你没听错,朕说不治你的罪。” 说完,想起什么: “不过朕之前捡过一个跟这个一模一样的纸星星,却是串了线,线又断了的,上面还写着愿望。” 说了好整以暇地补了一句: “还是三个愿望。” 石南溪闻言一脸惊喜的开口: “皇上,臣女之前在御花园丢了一个和您说的一模一样的纸星星,上面也写了三个愿望……” 说到三个愿望时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羞窘。 康熙握着纸星星,目光落在她脸上,顿了顿,道: “那应该就是你丢的那个,上面的字写得不错,不过朕这次出来没有带上,这样吧,过几日是太子生辰,到时宫中摆宴朕让人叫你们姐妹一起热闹热闹,趁机还给你。” “谢皇上。” 丢失的手串失而复得,石南溪一时忘了所处之境,笑得眉眼弯弯。 康熙看着心情也莫名跟着高兴了起来,但两人不可能一直待在坤宁宫,随后康熙给赫舍里皇后上了三柱香,便让候在外门的梁九功进来。 梁九功进来时余光瞥了眼石南溪,人却直直走向康熙。 “皇上。” 康熙却看向石南溪: “时辰不早,这里没有碳盆,你身子娇弱,不能长时间呆在这,朕让梁九功送你回储秀宫?” 石南溪听了却连忙摇头: “梁公公要伺候皇上,哪能送臣女,臣女自个回去就行了。” 梁九功送她回储秀宫不就暴露出她与康熙的牵扯了,现在可不能让人察觉到她的真正意图。 康熙见她一脸坚持,想到这两次见面对方性格虽然柔弱胆小,但对有些事却格外坚持。 便没有再说,而是给梁九功使了个眼色,梁九功立刻懂了,这是让人暗中护着的意思。 他当即笑呵呵的转身对着石南溪道: “那奴才送石二格格到门口。” 石南溪这才松口气,对着康熙行了礼,便跟着梁九功出门,等人走后,康熙看着手上的纸星星。 眼中忍不住浮现一抹笑意,只是想到送纸星星的石南溪被九阿哥派人诱关进坤宁宫的事,脸上的笑又缓缓收了起来。 第十八章 溶告状,事分两面 与此同时,慈宁宫的石溶月此时吃饱喝足,连状也告了,告的自然是索绰罗佳慧和张嬷嬷的状。 当然她也不是傻子。 来自现代,又看过无数清穿文的她知道告状不能直接告,反而要装的跟圣母一样标榜自己的大方宽容,侧面却反应出对方是怎样的恶毒嚣张、针对偏颇。 皇太后之前一直不管宫务琐事,只这次选秀是要选出太子妃的,康熙为表重视,这才请动了她。 她也是第一次负责选秀这种重任,本就担心自己做的不好,没想到这才没两天,就有秀女不安分,还差点伤到这次选秀最重要的人物,未来太子妃身上。 还有那个张嬷嬷被她委以重任,却胆大包天的敢对石溶月不敬,心头又气又怒。 随即又觉得是自己没有经验,这才委屈了石溶月,当即愧疚的拉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石大格格受委屈了。” 石溶月此刻却在心头激动尖叫,果然按清穿文的套路来没错,面上却竭力压下激动,反手握住皇太后的手,一脸懂事道: “溶月有皇太后在,一点也不委屈。”说完,又假惺惺的补了一句: “而且杨嬷嬷已经处罚了索绰罗格格,皇太后不必为此动怒,若如此,反而是溶月的不是了。” 哼,现代人谁不会装小白花。 皇太后顿时眉头舒展,这位石大格格大气仁厚,心胸豁达,当得起未来太子妃。 随即又想到胡嬷嬷刚刚在她耳边说对方护着妹妹的话,心头更是连连点头。 原本只是因为太子的原因满意对方,现在更添了一分喜欢。 “好好好,就听溶月的,不气不气。” 这话就将石大格格的称呼换为更亲近的溶月,随即见时辰不早了,便热情的留对方用晚膳(下午13:00-15:00)。 石溶月达成目的后,便急着去打探四阿哥或太子的消息了,但这时听到皇太后与胡嬷嬷说,太子他们还在上书房上课,申时(下午15:00)才能下课,不然召来太子一起用膳了。 说完两人还用打趣的眼神看向石溶月,石溶月很烦这种眼神。 前一世就是,因为她长得漂亮,邻居儿子喜欢她,别人知道后,就总是打趣,两人青梅竹马,是天作之合。 一看到她们走在一起回家,那些老女人就会用这种暧昧的眼神打量她,天知道她多厌烦。 这一世她更不会喜欢太子,心里只有四四。 不过这时突然想起现在离申时还有一个时辰,正好可以用留在宁寿宫用膳的借口,拖到申时皇子下课。 于是咽下告辞的话,转而笑着福了福身: “那臣女今日有口福了。” 皇太后见此高兴的连连点头,当即让小厨房拿出最好的手艺,到最后满桌的菜满足了石溶月的胃。 还因为她是穿越女,才来清朝一个月,仍保留了前世的习惯,没有像那些传统的清朝贵女一样,吃饭跟小猫崽一样少,还没吃两口就说饱了,反而吃的津津有味,这让老家人的皇太后格外喜欢。 高兴之下,连自己也多用了一碗,皇太后最近胃口不好,吃的很少,胡嬷嬷看到这幕心头满是欢喜,连看石溶月的眼神都更柔和了。 看来以后可以多劝皇太后召石大格格来用膳,这样皇太后也能多些用。 之后石溶月看时辰还差些,便忍着不耐又陪着皇太后去宁寿宫小花园散步消食,期间还故意讲笑话给对方听。 将皇太后逗的笑得合不拢嘴,就在她耐心快要告破时,时辰终于快到申时,石溶月赶紧迫不及待的告辞。 皇太后见时辰确实不早了,只能不舍的放人。 胡嬷嬷送石溶月出去。 “以后格格可以多来宁寿宫,皇太后很喜欢格格呢。” 才不想再被人用暧昧的眼神打趣呢,石溶月心里不愿意。 只是转而一想,她不是正愁找不到机会出储秀宫,不如借着皇太后的名义,光明正大的出入内宫。 于是拒绝的话转为: “只要皇太后不嫌臣女扰了清净,臣女可愿日日陪伴皇太后呢。” 说完,心中又沾沾自喜,哈哈哈,果然清穿小说诚不欺我,她就是女主,这一刻石溶月自信心爆棚。 胡嬷嬷闻言更满意了,看着对方离开,回去就将刚刚的话学给皇太后听,皇太后欢喜的不得了。 “哀家一个老婆子哪有什么扰不扰的,她愿意来,哀家多一个人陪,不知道多高兴。” 这时想起什么,脸上的笑忽而缓缓消失: “哀家负责这届选秀,容不得人不安分,那个什么索绰罗格格,不是说杨嬷嬷罚她抄了二十遍宫规,你派人问问抄写完了没有,拿给哀家看看。” 说完又想起还有个张嬷嬷,又道: “那个张嬷嬷看来是糊涂了,派人好好敲打一下,若继续糊涂,就换一个更清明的。” “是,皇太后。” 这边从宁寿宫出来的石溶月领着紫霞没有回储秀宫,反而不停地在御花园转悠。 时间久了,紫霞以为对方迷路了,迟疑着提醒: “大格格,回储秀宫的路不是这条,你……” “闭嘴,本格格当然知道不用你多嘴。” 紫霞顿时吓得赶紧闭嘴,心中却有些委屈,但也不敢再多嘴了。 石溶月来来回回转了半个时辰一个皇子阿哥的身影也没看到,最后眼看天色渐暗,她着急了。 这时恰好经过一个假山,隐隐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话里还提到了太子,她不禁停下脚步。 “听说太子殿下最近经常去长春宫看望平妃娘娘生的小阿哥,到底是同个母家出来的,关系亲厚。” “那是太子殿下心善,谁不知道平妃娘娘的小阿哥一出生就病歪歪的,太医都说不好呢。” “闭嘴,你不要命了,快走快走。” 听到这话,石溶月赶紧带紫霞离开,但内心却激动了,太子经常去长春宫看望小阿哥,那她只要想办法将石南溪带过去,不就能遇到太子了! 一想到很快就可以摆脱未来太子妃身份,她也不盲目转悠了,而是脚步轻松的回了储秀宫。 一回到屋子就看到石南溪在喝药,下意识问: “你身子又不舒服了?” 心中则啧啧感叹,果然是个病秧子,幸好她穿的不是对方。 石南溪坐在软榻上,放下药碗,接过红缨递来的蜜饯,没立刻吃,而是先轻声回答石溶月的话。 “妹妹觉得可能是最近初学规矩礼仪有些不习惯,感觉身子有些重,便让红缨拿了些药回来。” 为了计划顺利,本就虚弱的身子经过在坤宁宫的一番折腾,当时就觉得有些不适,但那时面对康熙,未免哪里出错,时刻紧绷着神经,等一切顺利出了坤宁宫不远,她就差点倒下。 幸好那时红缨找了过来。 石溶月随意哦了一声,这时觉得脚有些疼,便让石南溪让让,让她躺会。 石南溪乖顺的起身,转而坐到梳妆台前的绣凳上,这时从镜子后注意到石溶月心情很好的样子,她不动声色放下蜜饯,轻声问: “长姐今日去觐见皇太后可顺利?” 石溶月听到这话,一下精神了,眉飞色舞将自己在宁寿宫的事说了。 不过最后御花园听到关于太子的事却没说,她怕石南溪到时临时反悔,或又不敢勾搭太子了。 石南溪听完垂下眼睫,这位穿越者姐姐确实有几分运气和聪明。 不过这样一来却会给她带来很多麻烦,到时肯定要经常被对方拉着去“偶遇”太子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事分两面。 重点在于人怎么做,她可没忘记康熙可是以孝治天下,本人也很孝顺,几乎每日都会给皇太后请安。 比起年纪大了,不方便在内宫行走的太子,到时见到康熙的机会只会更多。 心头百转千回,面上却依旧维持原身胆小慎微的性子,迟疑着问: “这样会不会得罪人……” 说未说完,就听到门外传来动静,原来是宁寿宫派人来了。 石溶月见此直接留下石南溪,准备去验收自己今日的告状成果。 石南溪见此想了想,叫上红缨也跟了出去。 第十九章 当众敲打,溶得意 “索绰罗格格,老奴奉皇太后命令,来取格格抄写的二十遍宫规,请您立刻派人取来。” 这次来的不是贴身伺候的胡嬷嬷,而是另一位赵嬷嬷,她一脸公事公办的看着索绰罗佳慧。 索绰罗佳慧闻言神情一愣,好好的皇太后为何要派人取她抄的宫规?她忍不住问了出来。 “索绰罗格格!” 听到这话,赵嬷嬷陡然加大音调,吓得索绰罗佳慧一跳,这时见对方严厉的望着她: “皇太后行事自有道理,岂是你可以随意质疑的?看来格格这规矩可得好好得学。” 索绰罗佳慧见此哪敢再问,赶紧让阿枣去内室将抄写的宫规取过来。 等待的过程中,听到动静的杨嬷嬷和张嬷嬷进来了,其他秀女没敢跟进去,便站在长廊下伸头探脑的往里望。 石溶月也站在外头,有人看到她来了,眼眸微闪,小声问: “石大格格,你可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对方今日才被召去宁寿宫,刚回来没多久,宁寿宫就派人来取索绰罗格格抄写的宫规。 哪有这么巧的事,八成是石大格格在宁寿宫对皇太后说了什么。 石溶月闻言漫不经心的把玩手帕。 “我才刚来,怎么会知道?”那个皇太后还算给力,不枉费她今日一番付出。 “石大格格说的也是。” 那人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信的,转而拉着身边的人一边看向屋子,一边小声议论。 乌喇那拉和穗因为才十岁,人小挤不进去,正好听到这番对话,她看了一眼石溶月。 这位与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太一样却又说不上来,而且她到现在依旧对石溶月第一日看她的眼神有些在意。 直觉告诉她,不要与对方走近,于是便默默看着没有出声。 而屋内赵嬷嬷看到杨嬷嬷进来了,严肃的脸色微缓,与她和气的打了声招呼,只是看到旁边的张嬷嬷才缓下来的脸色又绷了起来,转而上下打量对方。 “原来是张嬷嬷啊,几日不见,听闻你最近好大的威风,又是严厉的管教秀女礼仪,又是要送不规矩的奴婢去慎刑司,我快都不认识你了。” 一听这话,张嬷嬷心中咯噔了一下,她在宫中浸淫几十年,哪里听不出对方这是说反话讥讽她。 她最近忙着秀女的事可没得罪对方,不对,她没得罪对方,但有得罪石溶月啊。 那位石大格格今日午后可是被皇太后召了去,刚才回来,赵嬷嬷就又是取索绰罗格格抄写的宫规,现在又是讥讽她。 这下哪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定是对方今日趁机跟皇太后告她跟索绰罗格格的状了。 心头顿时又急又气,面上却一脸赔笑: “赵姐姐这话让老奴汗颜,老奴一个奴婢哪有什么威风,都是仰仗皇太后的威严。” 说着又狠狠拍了下自己额头,懊恼道: “瞧老奴,最近老毛病又犯了,夜里腰疼的不得眠,这没睡好,人都跟着糊涂了,今儿正好去太医院拿了药膏贴上,哎呦!别说真有用,这会人终于清明了,以后可得长长心,不能再糊涂了。” 赵嬷嬷闻言就知道对方明白了,接话道: “原来如此,那你以后可得多注意些,咱们这些宫中的奴婢啊,最是忌讳犯糊涂,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贵人,把好好的差事给丢了,那可就得不偿失咯!” 张嬷嬷心一惊,这是想撸了她的差事啊,要知道这负责秀女复选的管事,即便加个副字也是个油水足足的。 她可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得来的,这下越发惊怒交加,面上却连连点头应是。 一旁全程听见了两人对话的索绰罗佳慧这会胆战心惊,见两人停下才敢插话: “赵嬷嬷,这便是臣女抄写的宫规,请您收好。” 赵嬷嬷看着递来的几叠书册没有第一时间接下,而是对索绰罗佳慧严厉的纠正。 “索绰罗格格,老奴不过一介宫婢,可当不得您一句尊称,宫有宫规,还望格格以后牢记。” 这话一出,索绰罗佳慧拿着书册的手蓦地一紧,脸色忽青忽白,她这是被一个老嬷嬷当众打脸了。 心头又气又恼又恨,只是到底还存着一丝理智,知道对方是皇太后的人,于是强撑着笑道: “多谢赵嬷嬷提醒。” 然后再次将宫规递过去,赵嬷嬷这才接过来,随后翻开最上面的一本看了一眼,心头顿时有了数。 嘴上却什么都没说,而是拿着宫规离开,张嬷嬷和杨嬷嬷也一起退了出去,看着众人离开,索绰罗佳慧这才微微松气。 这时终于注意到屋外和菱窗外站满了秀女,大家对着她指指点点,她脸色一下涨的通红。 这些人竟敢看她笑话,就要喊阿枣关门,这时突然听到屋外传来赵嬷嬷与石溶月的对话。 “原来是石大格格,您走后,皇太后可还在念叨着您,让您以后啊,有空多去宁寿宫坐坐。” 石溶月此时对给力的皇太后好感度飙升,很是利落的点头。 “能有幸去宁寿宫坐坐,那是臣女的福气。” 赵嬷嬷此时满脸的笑意,不再见刚刚的丝毫严厉,只是这时突然闻到一股药味从对面传来,她立刻关心道: “石大格格可是不舒服?老奴怎么闻到一股药味?” 石溶月下意识吸了吸鼻子,果然闻到一股药味,这时才注意到石南溪也出来了,当即拉着她道: “不是我身上的,是我二妹的,她打小就身子不好,汤药不断,刚才就是在屋里喝药。” 说着,叹了一口气: “希望不会影响到这次选秀!” 要病也等选秀过了再病,可不能耽误了她的大事。 石南溪陡然被拉住手,感受到对面赵嬷嬷看来的视线,立刻低下头,装出一副胆小怯懦的样子。 很快赵嬷嬷便收回视线,不是石大格格身子不好就好,不过看到石溶月真诚担忧的表情。 她不禁安慰道:“石大格格与二格格真是姐妹情深。”随后又说了几句才离开。 等人走后,石溶月放下石南溪的手,就要心满意足的回屋子,这时张嬷嬷赔着笑脸走了过来。 “石大格格,请稍等。” 第二十章 被羞辱,迁怒南溪 石溶月闻言停下脚步,微微挑眉: “张嬷嬷这是又有何指教?” 张嬷嬷立刻一脸惶恐: “石大格格折煞老奴了,您是何等的身份,老奴区区宫婢,万万不敢对您有所指教。” 说话间,她跟到了跟前,深深的福下身给石溶月见了一个礼,嘴上同时赔罪: “老奴以前有眼不识泰山,石大格格大人有大量可别老奴一个区区宫婢计较。” 其他秀女见这边有热闹可看又聚了起来,石南溪看到这幕,自动离石溶月远些,躲到柱子后,她知道以对方性子肯定不饶人。 果然石溶月看着这幕,嘴角上翘,人却故作惊讶: “哎呀,张嬷嬷,你这是做什么,您不是说一切按宫规礼仪办事,我可不敢当啊!” 张嬷嬷见此又气又急,可皇太后已经派人敲打了她,若不求得石大格格原谅,这个肥差可就要没了。 情急之下,她猛地打向自己的嘴巴,神情越发惶恐: “格格当得起,当得起,是老奴人微卑贱,说错话了,真是该死,该死!” 说着见对方不叫停,便继续打,直到打到自己嘴巴都肿了,这才听到对方迟迟的一句: “哎呀,张嬷嬷,这是做什么,快停下。” 张嬷嬷这才放下手,人却不敢放松,而是小心翼翼道: “老奴年纪大了,头晕眼花,以前做事糊糊涂涂,这会清醒过来,老奴后悔不迭啊!” 石溶月看到张嬷嬷当着储秀宫这么多人的面低头哈腰认错,那是得意万分,故意拿腔拿调道: “人老就容易糊涂,不过及时清醒就好,本格格今日就好心提醒嬷嬷一句,这人拉,糊涂一时尚可救,若继续糊涂下去谁也救不了你。” 看以后还敢不敢再得罪她了,这就是下场。 说完,这才在对方毕恭毕敬下,志得意满的离开,张嬷嬷等人走远了,这才艰难的直起腰,可一抬头就对上一群秀女指指点点和异样眼神。 顿时恼羞成怒,觉得今日老脸都丢尽了,这时嘴巴又传来一阵刺痛,她哎呦一声,赶紧捂住嘴,羞恼的低头快速离开。 但即使回了屋关了门,也仿佛依旧能听到秀女们对她的讥讽和嘲笑。 她之前身为秀女管事多被讨好,现在就有多颜面扫地,而经过今日当众赔罪掌嘴的事,让她威严扫地,以后别说秀女讨好,怕是都管不动她们了。 都怪那个石溶月,事情都过去了,还去跟皇太后告状,害的她落得如此下场,心头不觉生起了恨意。 而另一边,索绰罗佳慧也对石溶月恨意滔天。 就因为她是内定太子妃,那个什么赵嬷嬷就对她谄媚奉承,上赶子巴结讨好,对她却故意羞辱。 她气地疯狂的扯帕子,赤红着眼骂道: “贱人,贱人,什么姐妹情深,不过装模做样给人看!” 屋内李佳明秀赶紧捂住对方的嘴,小声提醒: “表姐、表姐你小声点,要是被人听到再被告状怎么办?” “告状?”索绰罗佳慧顿时看了过来。 李佳明秀给她分析: “表姐你想,好端端的为何皇太后要派人取你抄的宫规?甚至连之前为你说话的张嬷嬷都被敲打了,肯定是有人跟皇太后告你和张嬷嬷的状,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石溶月现在就这么得皇太后看重,那她以后若入了太子的毓庆宫可不得受其打压? “原来如此,我刚刚就觉得奇怪,肯定是有人告状,还是石溶月干的,今日只有她被皇太后召见了。” 索绰罗佳慧砰一下扔了茶盏,咬牙切齿道: “贱人,我与你势不两立。” 李佳明秀见此想到有这位对付石溶月,微微放下担心,面上却似好心劝道: “表姐,你可别再冲动,对方如此得皇太后欢心,要是再得罪对方,怕是这储秀宫再无咱们表姐妹站的地了。” 索绰罗佳慧听了更加不忿嫉妒,当即眯着眼道: “放心,我不会再冲动。” 李佳明秀见此再次找个借口离开,而留在屋中的索绰罗佳慧一个人坐在原地不知想什么,过了会,突然吩咐: “来人,给本格格大伯递个消息。” 哼,不是标榜着姐妹情深吗? 本格格就等着石南溪的病久久好不了后被挪了出去,到时看你还从哪再找借口标榜自己。 另一边,石南溪等人散了,这才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她回头望了一眼张嬷嬷所在的罩方。 身旁红缨压抑着激动小声道: “没想到皇太后会出面,以后索绰罗格格肯定再不敢欺负您和大格格了,还有那张嬷嬷,有今日这一出,以后肯定也不敢再行事偏颇了。” 石南溪听了突然却问: “你觉得今日后那两人会悔改,不敢再针对我们姐妹?” 红缨想也没想道: “皇太后都出面了,那两人若敢再针对两位格格,岂不是不把皇太后的话放在眼里?” 是呀,面对权力身份她们不敢明面上针对,可内心怎么想谁会知道。 索绰罗佳慧有个内务府副总管大伯,张嬷嬷虽然不显,但对方能在宫中几十年好端端的,还能捞到肥差,又怎会没有几分本事。 就凭今日对方那果断的反应,就知道不是个简单的。 所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要么就先打再给一个甜枣,装作大度,趁机收服对方。 要么就得罪到底,把仇怨放在明面上来,对方反而不敢轻举妄动,再找个机会彻底解决对方。 而石溶月今日这样即便出了气,却只会让对方心中怨恨更深,为自己以后埋下隐患。 她最近也得小心些,于是交代红缨: “话虽这么说,但我瞧着还是有些担心,可能是人病了就喜欢多思,你最近也多注意些,万莫无意间犯了错,被人拿去说嘴。” “是,二格格,奴婢晓得了。” 红缨神情一凛,前日被索绰罗诬陷的事还历历在目,她不能放松,得更加谨小慎微才是。 这边闹剧结束,乾清宫那边却才开始。 第二十一章 惩九阿哥,康上钩 九阿哥此时跪在冰凉的地上,听到皇阿玛的话,整个人晴天霹雳。 怎么回事?皇阿玛怎么知道他让人教训那位石格格的事? 还有什么叫石大格格、石二格格,竟是有两位石格格! 所以今儿废了那般功夫竟是弄错人了! 小许子怎么办的事! 康熙坐在上首,看着九阿哥不停变换的脸,一眼就看穿对方的想法,当即一个茶盏砸了下去。 “果然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不管是认错了人还是报复原本的石大格格,你都胆大妄为至极,皇子阿哥的身份不是让你胡作非为的,还有坤宁宫是何地……” 他语气平淡,眼神却透着无形的威慑力: “是赫舍里皇后在世时的宫殿,不是你可以放肆的,小小年纪这般睚眦必报,不敬仙去的嫡母,不恭老四这个兄长,也不对石家两位格格仁德,不敬不恭不仁,朕对你失望至极。” 九阿哥被吓醒了,抬头对上皇阿玛的眼神,顿时头皮发麻,紧张不已,想解释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康熙却不再看九阿哥,而是叫人: “来人,将九阿哥拉出去,跪在殿外好好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说完,门外进来一个御前侍卫将九阿哥拖了下去,九阿哥这会又惊又怕又懵。 以前就是自己犯了错,皇阿玛最多就是训斥他或抄书,从未让他跪着啊,还是乾清宫殿外,可根本来不及求饶就被拉了下去。 夜幕降临,康熙终于忙的告一段落,这会手撑着额,有些疲乏,殿内安静无比。 梁九功轻手轻脚的上前奉了一杯热奶茶,轻声禀告: “皇上,九阿哥还跪在殿外,人已经晕了过去。” 皇上不发话,九阿哥就是晕了也无人敢上前。 然而康熙闻着鼻尖传来的浓香甜牛奶味,脑中却突然浮现出一张楚楚可怜的苍白小脸。 双眼红肿,神情惊惶不安,虚弱无依的缩在门后,冷的浑身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倒过去。 他蓦地睁开眼,神色如常,话却让人一凛: “让人喊醒,问他知不知道错了?” 人晕倒了怎么喊醒? 梁九功心头一紧,却不敢迟疑,当即就要悄声退下传话,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听不出情绪的话: “那位今日回去可有大碍?” 梁九功一懵,谁今日回去可有大碍?然而下一刻脑子突然灵光一闪,浮现出石南溪的脸。 说来,他今日如往常一样,没有跟进坤宁宫正殿打扰皇上,就在殿外等候,谁知刚站定没多久,就听到里面传来动静。 他先是吓了一跳,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事,抬手就要推门进去,但手都放在门上了,里面却久久没传来皇上的吩咐。 犹豫良久,最后还是收回了手,但却竖起耳朵仔细听动静,准备有任何不对第一时间冲进去。 也因此意外听到了皇上与那位石二格格的对话,包括那位石二格格送皇上纸星星的事也模模糊糊听到了。 当时还感叹那位石二格格运气可真不好,但同时又运气很好的两次遇险都碰到了皇上,而且还意外投了皇上的眼缘。 为何这样说? 自然是因为皇上乃天下主宰,富有四海,要什么没有,会稀罕一个彩纸做的纸星星,但却收下了对方送的,这还不说明问题。 此时在听到皇上过问,心头再次肯定了这个猜测,当即躬身回: “回皇上的话,石二格格回去后就让人去太医院取了药,应当是有些不适的。” 幸好他在皇上第一次问过石二格格后便在那边暗插了人。 康熙闻言薄唇微抿,梁九功等了会见皇上没有其他吩咐,便悄声往后退,只是才到门口准备转身踏出门时,身后再次传来皇上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知道规矩。” 他心头一凛,立刻恭敬应是,这才出了门,刚踏出门槛,入眼就看到九阿哥晕倒在地。 门外小福子看到梁九功出来,赶紧凑了过来,一脸为难道: “梁总管,这九阿哥该怎么办?三月的天可还冷着呢,刚刚宜妃娘娘就派了人询问,让奴才给打发了。” “做的对。”梁九功一甩拂尘,将皇上的意思转达。 小福子听完忍不住揉了揉耳朵,一脸不敢置信: “梁总管,您可是听错了,不是让人将九阿哥送去东五所叫太医,而是让人、让人现在弄醒?” 梁九功也觉得今日皇上确实严厉了些,但转而一想,皇上一直希望阿哥们兄友弟恭,九阿哥身为弟弟却去捉弄兄长四阿哥,可谓不敬不恭。 更重要的是皇上才追思了赫舍里皇后,就遇到九阿哥为了一己之私胆大包天的让人扰娘娘清净,严厉些也正常。 便淡定道: “咱家耳清目明的很,你是在怀疑咱家?” 小福子赶紧摇头: “奴才哪敢怀疑梁总管,这就去,这就去。” 就时梁九功又一甩拂尘,敲打左右: “还有你们,大伙都是御前伺候的,知道规矩,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管好自己的嘴。” 今日之事涉及去世的赫舍里皇后、四阿哥、九阿哥,以及未来太子妃和其妹妹,传出去恐生是非,也会将那位石二格格推到风口浪尖。 想到这,梁九功心头闪过一丝异样,只是看到九阿哥醒了,那丝异样一闪而过再也想不起来了。 他摇了摇头,赶紧迎了过去。 九阿哥靠在侍卫的手臂上,被刺激人鼻子的嗅盐激的猛然醒了过来,一醒来就感觉自己又冷又饿,膝盖也没了知觉,喉咙干涩沙哑的厉害。 同时忆起了昏迷前的事,自己被皇阿玛严斥,还被跪在乾清宫殿外,那些来来往往的大臣或宫人看似目不斜视,实则却借用余光异样的打量他。 他一向最爱面子,此次是丢尽了脸面,脸一下涨地通红。 这时又听到梁九功传来皇阿玛的话,更是又惊又怕,可他不敢怨恨皇阿玛,便把所有的怒气转向石南溪姐妹。 都给小爷等着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此刻认错要紧。 看到九阿哥认错,梁九功点头,又进去传话,九阿哥再次被训斥了一番,又被罚抄《礼记》和宫规各三十遍,这才被抬了回去。 等梁九功再进殿时,见皇上持着本书在看,殿内安静无声。 他悄声侍立在一侧,只是刚才站稳,就见皇上头也没抬的吩咐: “巍山新上贡一批蜜饯,正好多了些,着人让内务府明日分一些去储秀宫。” 那个小姑娘今日受了委屈,身子也受了累,正好巍山进宫的蜜饯最是蜜香甜润,可以压压苦味。 这巍山上贡的蜜饯一向最得各宫主子的喜爱,哪有多的道理,梁九功能在康熙身边伺候多年,自然是聪明人,知道皇上这是专门送给石二格格的。 只是未免惹人误会,这才说赏赐储秀宫众人,他想到对方今日那可怜凄惨的模样,又是未来太子妃妹妹,于情于理皇上也该补偿。 便赶紧应声交代下去。 于是翌日,储秀宫热闹了起来。 内务府端来一筐蜜饯,给各个秀女分了起来,看着盘子上的蜜饯,色泽柔和、晶莹剔透,闻着便蜜香四溢,甜润馋人,大家皆是一脸欢喜的讨论。 石南溪姐妹自然也分到了,而且比起别人只有一人三个,她们则是一盘,甚至石南溪还多了一盘。 此刻内务府负责分发的小太监堆着满脸的笑,解释道: “这巍山上贡的蜜饯一向难得,此次上贡多了些,皇上得知了上次御花园蜜蜂事件,便着人分了些储秀宫。 而两位格格才入宫便多次受惊,奴才的管事听说了便吩咐多分一些给两位格格压压惊,只刚刚奴才听闻二格格身子不适在喝药,便私自做主再多分一盘,希望二格格能用蜜饯压压苦味。” 原来如此,石溶月本来看到石南溪比她多一盘,还有些不高兴,闻言立刻懂了。 病秧子确定要多费蜜饯。 石南溪面上受宠若惊, 心头却了然于胸。 康熙上钩了! 第二十二章 上门炫耀,收买人心 等內务府小太监领着赏银离开,石溶月立刻捏了颗蜜饯送进嘴里,很快呜呜呜的点头。 “不错、不错,上贡的就是不一样。” 石南溪这会心情颇好,也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好甜,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随后缓缓咀嚼,香甜的滋味慢慢溢散在口腔里,脑中却忽然浮现出原身的记忆。 她的记忆里绝大多数是一个人孤独的坐在窗前,眺望着京城的方向,满心满眼的渴盼着阿玛额娘能来看她一面。 可石父石母无事怎么会来庄子上,渴盼从未有过一次实现。 为此她只好笨拙的在每年能回石府住的短短日子里,想尽各种办法,企图博得阿玛额娘的一个眼神,或一句关心的话。 可就像小丑的表演,过程惹人发笑,散场后却连一个停留的人没有。 她只能无数次,无助又绝望的拖着疲惫病弱的身子悄然离开,那样的画面连如今回忆起来都充满了苦涩和悲哀。 直至最后死也是悄无声息的。 可她不是原身,她是现代来的石南溪,一点也不稀罕什么关心,什么亲情,什么兄弟姐妹。 这些人谁也牵绊不了她,她会好好的活着,让他们望尘莫及,以后的日子里只会是甜。 渐渐地蜜饯的甜将原身留下记忆慢慢覆盖。 “走,我们去那拉妹妹屋子里坐坐。” 石溶月咽下蜜饯后,突然想到什么,立刻兴致勃勃的起身,拉着石南溪就走。 石南溪回神,再次打起万分精神,不想错过任何可能会得到有用消息的机会,赶紧咽下蜜饯,跟了过去。 两人到了乌喇那拉和穗的屋子时,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看到两人进来,立刻有人热情的打招呼。 身为屋主的乌喇那拉和穗和佟婉如也赶紧让宫人搬来绣凳,石溶月放开石南溪的手,率先坐下,随后看到桌上摆着的蜜饯,她笑着道: “你们也尝过这巍山蜜饯了?” “可不是。”佟婉如身为这里年纪最大的,第一个接话:“内务府的人刚走,我闻着香味就忍不住尝了一个,味道可真真好。” “佟姐姐以后可是能经常吃的,现在不过是先尝尝嘴而已。” 大家都不笨,就算真的不开窍,选秀前家里人也叮嘱了,都知道佟婉如是要入宫的,聪明有想法的人自然想尽办法的讨好。 “是啊,是啊,以后佟姐姐随时可以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其他人也不笨,连忙跟着附和。 石溶月知道这位是四阿哥养母的妹妹,以后也会是康熙的小佟皇贵妃,所以才会和十岁的乌喇那拉和穗和分在一个屋子,因为对方是孝懿仁皇后在世时给四四定好的福晋。 想到这,她看向坐在一旁含笑听着,却不插话的乌喇那拉和穗和,嘴角的笑慢慢消失。 哼,四四根本不喜欢她,不过是孝懿仁皇后私自定的,自己才不会让四四娶个十岁的小孩。 “那拉妹妹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也喜欢?” 乌喇那拉和穗和本来听着大家闲谈突然被点名,她看向是石溶月,微不可察的顿了顿,才轻声道: “巍山蜜饯一向只有上贡才有,珍贵稀少,滋味比平常蜜饯更好,妹妹能有幸品尝,自然也欢喜的紧。” 石溶月把玩着手腕上的极品翡翠手镯,挑眉看着她: “妹妹年纪小,难免会贪嘴些,但这巍山蜜饯好吃是好吃,这次却就分到三个,怕是不够妹妹甜嘴的,既然如此,姐姐那边倒有一盘吃不完,可以送些给妹妹满足下馋嘴。” 这话一出,屋内的说话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这话乍听是好心,但仔细听,分明带着讥讽。 讥讽对方年纪小贪嘴,讥讽对方就分了三个蜜饯,她却得了一盘子吃不完。 大家看热闹的同时,心里却也有些不舒服。 因为不止乌喇那拉和穗,大家都只分到三个蜜饯。 皆是当宝一样舍不得吃,你却有一盘,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能高兴才怪。 本来得意的佟婉如脸上的笑淡了下去,她也只有三个。 乌喇那拉和穗对上石溶月的咄咄目光,拿着帕子的手紧了紧,面上却毫无异色: “多谢石大格格的好意,只是妹妹正在长身体,大夫说最好少吃点甜的,有三个蜜饯尝尝味道正正好,妹妹不敢谕了大夫的叮嘱,只能辜负姐姐的好意了。” “哦,那就算了。”石溶月觉得没意思,果然从小就这么一板一眼,一点趣味也没有。 随后众人说话声再次响起,石南溪坐在角落里微微垂眸,一直没有出声,这时才抬眸看了一眼乌喇那拉和穗。 小小年纪反应敏捷,回答的更是滴水不漏,以后若石溶月真的嫁给了四阿哥,还是这样仗着年纪大就可以压制乌喇那拉和穗,怕是要失望了。 最后大家聊着聊着说起了索绰罗佳慧。 “你们可知刚刚内务府在分蜜饯时,宁寿宫又来人了,说是皇太后看了索绰罗格格抄写的二十遍宫规不诚心,要重新抄写,你们是没看到对方面色如土的样子哦!” 说着说话人看向石溶月,石溶月还不知道这事,闻言一脸喜出望外,哼,那个贱人终于得报应了。 当即道: “皇太后真是慧眼如炬,这抄宫规还是要诚信些才好,也是为了索绰罗格格好。” 皇太后亲自罚人,谁敢异议,无论大家心里怎么想的,面上却皆是跟着附和。 过了会,大家散场,石南溪姐妹走在游廊里,正好看到捂着脸哭着出来的阿枣。 原来是索绰罗佳慧面对皇太后的惩戒不敢有任何异议和怨气,但等人走后就把气散在了阿枣身上。 阿枣好好端端的在一旁研磨,却被打了一巴掌,胳膊上还被掐的青青紫紫,最后又说她打翻了墨淀让她重新去内务府再取一个,这才有捂着脸哭着出来的一幕。 阿枣刚出来就看到迎面走来的石南溪姐妹,赶紧放下手见礼,石溶月扫了一眼忽而眼珠子一转,脚步拐进了手边的屋子里。 石南溪却停下脚步,看向一旁的红缨,轻声询问: “红缨,你带跌打药膏了吗?” 红缨看了一眼阿枣,回道: “带了二格格。” 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药瓶,石南溪看了一眼,吩咐道: “给阿枣。” 红缨立刻应是,将药瓶递给了阿枣,阿枣怯怯的看了一眼石南溪,有些不敢接。 “石二格格,这是……” 石南溪温声安抚: “给你的,等下找个机会敷一敷,主子跟前的贴身奴婢脸上可不能留疤。” 说完,对她微微颔首,转身跟着进了屋。 阿枣看着石南溪的背影,接过红缨递来的药瓶,眼睛不知为何有些热。 第二十三章 再次提醒,阴谋袭 等再回到自个屋子时,石溶月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 “哈哈,笑死我了,二妹,你刚刚瞧见索绰罗格格的脸色没,黑的跟包公似的。”说着转身对石南溪眉飞色舞道: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石南溪捏着帕子,迟疑着摇了摇头,石溶月得意的扬眉: “这就叫敢怒不敢言。” 说完,看着桌子上满满一盘的蜜饯,她再次捏了一个送进嘴里,随后身子一歪,躺到榻上,翘起了二郎腿。 这时突然想起什么,支吾着吩咐紫霞去内务府取些剪纸用的东西。 紫霞出后去,石南溪扫了一眼榻上的石溶月,眼睫颤了颤。 同为穿越者,每次看到石溶月迥异于被穿人的行为,她都会查漏补缺,同时告诫自己,千万不能露出一丝异样。 这会再次告诫完自己后,又想到石溶月刚刚先是一句只分得三个蜜饯的话几乎将她们姐妹外所有人都得罪了,后又去索绰罗佳慧屋子里示威。 总有人看不惯,到时别人不敢对付石溶月,说不得就会拿她出气。 她不想节外生枝,于是想了想,打发红缨去太医院取药,等屋内只剩下两姐妹后,轻轻走到软榻边,矮身蹲下,有些迟疑的开口: “长姐,你……” 她咬了咬唇,似在组织语言,石溶月看着对方说个话也磨磨唧唧的,嘴上包着蜜饯,一脸不耐烦的催道: “有话快说。” 石南溪这才低着头,小声道明意图:“长姐,你、你今日行事会不会、会不会得罪人啊!” 石溶月当即翻了一个白眼,咽下蜜饯,一脸无语道: “你吞吞吐吐了半天就说这个?” 石南溪吓得缩了缩脖子,似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憋了半响,才呐呐的呢喃出声: “阿玛走前说的,要咱们在宫里小心谨慎,万不可随意得罪人,我、我听说那位索绰罗格格的大伯是内务府副总管……” 石溶月嗤了一声打断: “我比你更清楚索绰罗佳慧的家世,内务府副总管又如何,还不是皇家的奴才。” 说到这,她狠狠戳着石南溪的额头: “你以后可是要当太子妃的人,能不能眼界放大点,一个小小的皇家奴才就吓到你了,以后怎么镇住的太子后院。” 石南溪顾不得被戳地生疼的额头,吓得扭头打量四周,确定屋內没人,这才红着脸,又羞又慌道: “长姐,这、这还没影的事,小心被人听到。” 事以密成,言以泄败,一国太子岂是可以被她们姐妹任意推让的,石溶月不顾自己,她可不想陪她死。 石溶月下意识看了一眼屋子,见没有人,也赶紧松了口气,让石南溪替嫁的事可不能让别人知道。 不过她看过不知道多少清穿文当然知道隔墙有耳,不然干什么处处防着紫霞,这种事需要石南溪提醒吗。 “我当然知道。”她看着石南溪一脸不快: “我还不是想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事,别一天到晚小家子气的模样,你这样就是太子成功对你有了兴趣,也会很快丧失兴趣的。” 石南溪闻言脸色白了下去,习惯性的低下头,过了半响,才听到她几若不可闻的声音: “那、那长姐姐、要不、要不还是算了吧!” 石溶月一听却激动了。 “什么算了!你不会想反悔吧?我可告诉你,你入宫前可是答应过我的!” 说着,猛然坐起身,一把抓住石南溪的手,威胁道: “你若反悔,以后别再想见到阿玛额娘,你知道阿玛额娘最疼我,我说什么她们都会依我,到时你就永远住在庄子里再也别想回石府。” 石南溪感受到手上的大劲,下意识望向石溶月,却蓦地对上她凶神恶煞的眼神,吓得连连摇头。 “不反悔,不反悔。” 心头却一片平静,谁想见那对阿玛额娘。 更何况你现在有底气说这话,不过是仗着自己内定太子妃的身份,等选秀结束,你嫁给了你心心念念的四阿哥后,你且看着那两人还会不会什么都依你。 “我都说了,我是为你好,这才将泼天富贵让给你。” 石溶月见此这才松开石南溪的手,最后又不放心的叮嘱: “放心,我以后会更加小心谨慎的。” 石南溪握着手腕, 轻轻点头。 另一边,去太医院拿药的红缨看到从内务府领墨淀回来的阿枣,停下,打了声招呼: “阿枣,你领回来了,对了,你脸上的药抹了没,之前二格格还念叨过一次呢。” 阿枣端着墨淀闻言停了下来,小声道: “我抹了药的,多谢石二格格关心。” “那就好,我家二格格一向心地善良,知道后,心里肯定会好受些。” 红缨道: “行了,我不跟你说了,要去太医院给二格格拿药,二格格身子一向弱,希望吃药能好些。” 阿枣望着离开的红缨,不禁抿了抿唇,有些担心石二格格的身子,怀着这样的担心,她回到储秀宫。 望着跟前的屋子,心头下意识涌起一股害怕,但再害怕她是奴婢就必须去伺候索绰罗格格。 只是就在她要推开屋子时,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段对话。 “表姐,你还好吧,我听说刚刚石家两位格格来了?”李佳明秀问。 索绰罗佳慧想到刚刚石溶月那小人得志的模样,手上的力道一重,顿时宣纸上的字毁了。 她更加火大,啪的一下放下毛笔,狠狠的将桌上那张写了一大半的宫规揉成团扔到地上。 “那贱人故意跑到我跟前得意示威来着,不过等着瞧吧,她得意不了多久了。” 李佳明秀心头一动,试探道: “表姐的意思是?” 索绰罗佳慧冷笑: “那位不是处处喜欢装模做样,标榜自己友爱姐妹、宽和仁爱,若她那位二妹病一直好不了,到时被挪出宫后,本格格看她以后还拿什么标榜自己!” “表姐的意思是石二格格的药……”李佳明秀想到对方大伯内务府的职位,立刻明了。 “哼!” 索绰罗佳慧没有否认,而屋外阿枣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煞白,石二格格的药被动了手脚…… 这时余光瞥到红缨拎着太医院煎好的药回来了,她视线却不由落在装药的挑盒上。 拿着墨淀的手骤然一紧。 第二十四章 晓阴谋,平妃召见 红缨提着挑盒朝屋子走去,这时察觉到一股视线,她下意识望了过去,见是阿枣,她微微颔首。 阿枣看着越来越近的红缨,眼看对方就要推开隔了两个屋子的门,她突然咬了咬唇,快步走了过去,小声叫道: “红缨姐姐。” 红缨推门的手一顿,看了过来:“阿枣?” 阿枣这时突然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靠近一步递给红缨,人却在靠近时,快速压低声音提醒: “石二格格的药被动了手脚喝了好不了。” 说完,她退了回来: “谢谢红缨姐姐之前给的膏药,我感觉脸上好了很多,这个荷包是我自己绣的,希望姐姐莫要嫌弃。” 红缨下意识握紧荷包,心头惊涛骇浪,面上却竭力保持如常,笑着道: “大家都是姐妹,合该互相帮助,客气什么,这荷包上的花样真好看,我很喜欢。” 两人视线相触一秒,下一刻阿枣最先收回来。 “姐姐喜欢就好,妹妹还有事,便先走了。” 等阿枣离开,红缨才紧紧握着挑盒,推门走进去,入眼就看到二格格手上仍旧拿着宫规宫纪在看。 她赶紧加快脚步,上前就要禀告药有问题的事。 “二格格,奴婢有……” “你回来了,我刚刚似乎听到你在屋外的说话声?” 石南溪听到红缨语气不对,立刻抬头,见她神色惊惶,当即打断她剩下的话。 说完,她看了一眼珠帘后神色专注剪东西的石溶月,红缨也下意识看去,以为二格格不想惊扰了大格格,便按下焦急,顺着道: “二格格没听错,奴婢刚刚遇到阿枣了,与她说了两句话,耽搁了些功夫。” 说话间,她轻轻放下挑盒,上前在石南溪耳边小声将阿枣偷偷传的话转述。 石南溪持书的手一顿,下一刻,她声音如常道: “看来我没听错,阿枣脸上的疤可抹药了?” 红缨心头焦急,格格怎么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关心其他事,但依旧老老实实的回答: “抹了,看着好了很多。” “那就好,对了,这药肯定又是刚刚才煎好的,太医院的人做事一向仔细,算好时辰的,只是昨日我却差点被烫到。” 说着石南溪放下书。 “罢了,还是等放凉了再喝,我们先去庭院走走散散步,想来等回来就差不多了。” 红缨见二格格找好借口没喝,松了口气。 赶紧上前打开挑盒,将药端了出来,石南溪扫一眼散着热气,看起来与昨日并无差别的药,面无异色的站起身,对石溶月交代道: “长姐,我去庭院散散步,药等凉了回来喝。” 石溶月正在剪东西,闻言头也没抬的嗯了一声。 石南溪这才领着红缨出门,刚出门,就与隔了两个屋子,正好出门取水的阿枣视线对上。 她如往常一样友好的点头颔首,阿枣顿了顿,低头无声的福了福身,便端着黄铜盆离开。 “二格格……”红缨忍不住开口。 石南溪对她摇了摇头,等两人走到无人的地方,石南溪才开口: “刚刚你拿药时还是昨日的叶医士交给你的?” 石南溪昨日根本没有延请御医,只是让红缨按照原身以前的药方拿了药,而太医院拿药煎药自然不会劳动御医。 是一个姓叶的医士负责的。 红缨摇头: “不是,叶医士今日去给石答应请平安脉去了,是另一位姓姜的医士,他一早按着时辰煎好了,我一去就拿到了,二格格的意思是……” 这时她想到什么,脸上顿时浮现惊怒。 “难道那姜医士有问题?二格格,咱们赶快把这事告诉大格格和杨嬷嬷,正好有药为证,这件事肯定是阿枣的主子索绰罗格格干的,果然格格昨日担心的有理,那位索绰罗格格真是胆大包天。” 石南溪神色平静: “这件事目前只是阿枣说的,是真是假还不好说,就算是真,索绰罗格格出不了储秀宫,也使唤不了姜医士,八成是她让那位内务府副总管大伯做的,那位能做到副总管不会轻易留下证据。” “那怎么办格格?要不咱们偷偷把这药倒了,让叶医士重新煎一份?”红缨急道。 石南溪抿了抿唇: “这样肯定会打草惊蛇。” 她站在原地,看着阴沉的天,脑中回想着阿枣提醒的话,其实她心里有七成相信阿枣的。 剩下三成不过是她一贯的小心,人心叵测,口口声声为你好的人不一定是真好。 话说回来,按照阿枣的话那碗药应当是加了什么,让她一直好不了,这样时间长了肯定会被挪出宫。 毕竟秀女除了品貌家世外,身体必须健康,一直生病不好的秀女都会觉得晦气。 想到什么,她对红缨招了招手,吩咐了几句,红缨立刻点头,这时见出来有一会了。 石南溪心里有了数,便准备回屋,这时红缨想起什么,小声提醒: “二格格,若证实了阿枣说的是真的,您是不是给她个什么赏赐?” 她做宫人多年,知道无论太监还是宫女最是期盼着年节,因为那时赏赐多,而平日里就希望能得到主子赏赐。 阿枣的通风报信也是冒着风险的,若得了赏赐,以后再有事才愿意继续提醒二格格。 然而石南溪却摇头坚决。 “万万不可。” 说着解释道: “宫中无论主子还是奴才的东西都是有定数的,突然多了财物必定引起怀疑,到时我若没中计,索绰罗格格肯定有所怀疑,她大伯又是内务府的,一查一个准,说不得还要反咬一口。” 红缨听了吓得后怕连连,当即白着脸道: “二格格说的是,是奴婢蠢笨,不懂还乱出主意,差点闯了大祸。” 石南溪安慰她: “没关系,你说的也不全错,阿枣那边若证实了,的确该感谢,到时你帮我传话,就说以后有事,只要不违背原则,我可帮忙一二。” 红缨点头。 这时石南溪这才出了角落往回去,眼看快要廊下了,迎面却看到一位宫女朝这边走来,目的正是她和石溶月的屋子。 “这里可是石二格格的屋子,奴婢长春宫心月,奉平妃娘娘命令召见石二格格。” 平妃? 石南溪脚步一滞,顿时知道来者不善,她可没忘记第一次见康熙就是对方去平妃宫中的路上。 面上却露出习惯的忐忑惶恐: “我、我就是石二格格……” “平妃娘娘召见?” 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一脸惊喜的石溶月。 太好了,她正想着怎么把石南溪往长春宫带,机会就送上门了。 第二十五章 双重算计,南溪危 心月先是看向石南溪,见她果然如传闻中般胆小怯懦,便将视线转向开门的石溶月。 “这位是……”心头有所猜测。 石溶月放下开门的手, 扬起自信的笑: “我是石家大格格。” 原来这就是那位内定太子妃,果然比旁边的石二格格得体大气多了,心月心头下意识闪过这个念头。 面上立刻扬起笑: “原来是石大格格,奴婢就说怎么突然觉得眼前一亮,闻名不如眼见,大格格真真是端庄又大气。” 石溶月被夸赞,脸上笑意更甚,只是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平妃召见石南溪的事,便道: “心月姑娘谬赞了……”说着话音就一转:“只你刚刚说——平妃娘娘召见我二妹?” 她看向石南溪,心月也跟着看了过去,石南溪在两人说话时一直默默不语,当个透明人。 此刻感受到两人目光,这才微微抬头,露出一张无措紧张的脸。 “石大格格没听错,正是娘娘召见,娘娘听闻石二格格性子乖巧安静,我们娘娘在闺中恰恰也是这样的性子,这不,便想召去见一见。” 心月收回视线,这样的小家气哪能与尊贵的娘娘比,等下有的受了。 原来如此,石溶月不在意什么原因,只在意自己没听错。 当即心头大喜,这简直得来不费全功夫,正愁如何进长春宫遇太子就送上门来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只是想到刚刚在屋子里石南溪有反悔的意向,又担心以对方性子可能做不好她的交待,便道: “那真真是有缘了,只是我这二妹从小病弱,一直在庄子上养病,性子有些内向胆小,我实在是不放心她……” 听到这,心月眉头微蹙,难道石大格格要替妹妹拒了娘娘的召见不成? 不等她开口问,就听到石溶月话锋一转又道: “但平妃娘娘何等尊贵,能被娘娘召见是天大的荣幸,万万不可错过,只是能否让本格格陪二妹走一遭,这样也能给她壮壮胆?” 心月先是展眉下一刻又再次皱了起来,没想到这位石大格格竟然要陪着石二格格一起去。 她不禁认真打量了一眼石南溪,见她依旧一脸怯懦,手上的帕子都要被搅烂了,下意识有些犹豫。 看这样子,别不是还没到长春宫就要自己把自己吓晕了过去? 而这会看似紧张无措的石南溪却将心头警报提到最高,对象不仅仅是平妃,更重要的是石溶月不对劲。 平妃那边能查到她也不意外,这宫中秘密很多,但又没有秘密,她敢做就有被对方发现的心理准备。 大致就是刁难她、羞辱她,可一时吃苦算什么,脸面又算什么,只要谋划成功,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石溶月却不一样。 她一心想让她替嫁太子,自己嫁给四阿哥,自私自利,不会真这么好心地想陪她走一趟长春宫,肯定另有目的,更让人防不胜防。 只是不容她仔细思索,就见石溶月再次开口: “心月姑娘,不知可否通融一下。” 说着,她上前一步塞了一个荷包给对方。 心月握着手心的荷包,下意识捏了捏,见重量很轻,八成是银票,可她在娘娘身边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一张银票还收买不了她。 就要拒绝,这时突然想到什么,转而不动声色的将荷包收进袖子里,脸上露出一丝笑来: “石大格格真是关爱妹妹,既然如此,自不可辜负格格的一片爱妹之心,那就一起吧!” 是对方非要跟着去的,身为娘娘身边的贴身人,又怎会不知娘娘对太子不如外人以为的亲厚。 这位内定太子妃跟去娘娘说不得会更高兴。 石溶月心头大喜,就知道这些包衣奴才拒绝不了银子,赶紧上前拉住石南溪的手,道: “还不快谢过心月姑娘。” 石南溪知道以原身性子此刻应该是庆幸长姐陪着的,于是顺着她的话露出一脸松了口气的样子。 “南溪谢过心月姑娘……” 说着她忽而轻轻咬了咬唇,有些小心翼翼提出: “只是我的药已经放凉了,可否容我喝了再走?” 既然前方等着两重算计,那她除了小心也得有所准备才好,她身子病弱,所有人都知道。 到时情况不对就装病,但她在太医院无人,未免出了差错,不如将那碗动了手脚的药喝了。 正好借机弄清楚那药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让她的病好不了。 而且她不信多疑的康熙会不派人监视她。 到时肯定会知道平妃刁难她的事。 心月想到自己即将为娘娘立下大功,心情大好,看着石南溪都顺眼些,便好说话的应了。 随后心月与石溶月等在门口,石南溪进屋,没有磨磨蹭蹭,直奔向放药的桌子,端起来就喝。 一旁红缨看到这幕都快急死了,不懂二格格明知道这药有问题,为何反而还要特意喝下再走。 石南溪喝完,拿帕子擦了擦嘴,看到红缨的表情,对她暗暗摇了摇头。 红缨见此只好按下担忧的心,扶着石南溪出去。 等一行人离开,李佳明秀从墙角走了出来,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手中的帕子扯地变了形。 最后想到什么,转身回屋。 与此同时,长春宫。 “娘娘,心月已经去请那位石二格格了,想来很快就会回来,您先喝杯茶消消气。” 心莲小心翼翼奉上一杯热茶,平妃却哗地一下将茶盏扫了下去,咬牙切齿道: “那小贱人果然是个晦气的,要不是她那日耽搁了皇上,本宫弟弟早就出了顺天府大牢,何至于如今在牢中受了刑,断了腿,侧额娘在府中都快哭瞎了眼。” 心莲手一缩,被溅出来的水烫到了手背,此刻那里传来火辣辣的疼,但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只是却迁怒了石南溪,要不是她,便没有今日之事,她也不用被开水烫到了。 于是忍着疼,一边让人打扫,一边附和道: “娘娘说的极是,病秧子可不就晦气,连原本说好来探望小阿哥的皇上也没再来,说不得就是龙气察觉到晦气,这才自动避开没来的,娘娘等下可要好好教教那位石二格格规矩,也算帮她驱驱晦气。” 提到皇上没来,平妃更加火大,以前皇上一听到小阿哥不好的消息再忙也会抽空过来。 可连续两日她都派人请皇上,皇上却一次都没来,若说是宫中哪位贱人故意绊住了皇上,她也查了,这两日皇上并没有翻牌子也没召见嫔妃,说不得真像心莲说的那样。 越想越对石南溪厌恶痛恨,这时门外一个小太监小跑了进来: “娘娘,奴才远远看到心月领着人回来了,不过不止那位石二格格,那位石大格格也跟了过来。” “石大格格也来了?”平妃皱眉。 “是的娘娘,奴才有幸见过那两位格格一面,不会认错的。”小太监一脸肯定。 平妃听完眯了眯眼,脑中却联想到了太子。 凭什么嫡姐生的阿哥就是太子,身体还健康的很,而她生的小皇子,不仅是个庶出的,更是个长不大的。 想到这,她死死扯着帕子,脸色阴沉不定,然而半晌,却忽而笑了。 听说两姐妹是罕见的双胞胎,既然同生一次那就再同苦一次! 第二十六章 下马威,太子到 等石南溪姐妹被领到长春宫后,却被告知小阿哥呕吐不止,平妃娘娘去侧殿看望小阿哥了。 但正殿里却又恰好被一个笨手笨脚的奴婢打翻了一盆水,如今里面正在清扫,无法进人,便让两人在殿外稍等片刻,等打扫完再进去。 心月见此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娘娘这是很高兴石大格格的跟来,于是先假模假样的赔罪,随后装做火急火燎的样子进殿去训斥宫婢。 石南溪对此心中跟明镜似的,知道这些全是平妃的借口,目的就是将她们晾在门外挨冻。 石溶月也皱了皱眉。 她自然不是傻子。 就算正殿进不去,也可以去暖阁啊,要知道这昨夜才下的雨,今日凉风吹的人刺骨的冷,这分明是想让她们挨冻。 难道她得罪了对方?可她都没见过对方,不对,她没得罪,不代表石南溪没得罪啊,要知道对方一开始可是只单单召见石南溪的。 想到这,她唰的一下看向一旁的石南溪,一脸质问: “你何时得罪了平妃,我怎么不知道?” 石南溪一脸茫然不解的抬头: “得罪平妃娘娘?” 石溶月见此恨不得一巴掌拍醒她,但这会四周来来往往的宫婢让她把话咽了下去,转而压低声音道: “你还看不出来?平妃这分明是故意将我们凉在外面的,那为什么这么做?肯定是谁得罪了她,我很清楚我没得罪对方,那就只剩你了,对方一开始也只召见了你。” 说到这,她快气死了: “我这次摆明受你牵连,你还不快说到底何时得罪了平妃,又是怎么得罪的?为何又不告诉我?” 石南溪慌张的摇头: “长姐,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平妃娘娘啊,我、我也没见过娘娘啊!” 她确实没见过平妃,就是得罪她的事也是间接的,她不该知道。 石溶月眉头皱的紧紧: “不可能,没见过对方为何要刁难你,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什么时候无意间得罪了对方?” 石南溪听话的去好好回想,想了半天,她捏着帕子,似是想起什么,脸上露出一丝迟疑。 石溶月见了赶紧催促: “想到了,还不快说。” 石南溪这才小声将那日被蜜蜂追然后被人救的事说了。 “我当时害怕极了,只知道慌不择路的跑,可是蜜蜂还是追着我,我就跑啊跑啊,不知道跑到哪了,然后遇到一队侍卫,然后那些侍卫就帮着将蜜蜂打跑了。 只是我因为害怕摔了一跤,等再爬起来侍卫就已经不见了,等事后回忆起来,我才发现我当时是在长春宫附近。” “姐姐,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得罪了平妃娘娘?” 她脸色煞白了下去,眼中充斥着惊惶害怕。 石溶月这会却恍然大悟,清宫规矩森严,等闲人不可进内宫,而又有一队侍卫跟着的除了康熙还能有谁。 肯定是那日康熙准备去长春宫看望小阿哥,结果半路遇到了石南溪,然后被蜜蜂这一耽误就没去长春宫。 这事被平妃知道了,她肯定气死了,这才有了今日召见刁难的一出,她就说肯定是石南溪得罪的人,看着对方,石溶月没好气道: “就是你想的那样。”说着将猜测告诉石南溪。 “长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石南溪苍白着小脸,又愧又怕。 石溶月瞧她没出息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这都进宫了一点长进都没有,得罪就得罪好了,最多刁难一番,难道她还能杀了她们姐妹不成。 可石南溪不一样,以她的性子这会只会越想越愧,越想越怕,本就不适的身子这下更是摇摇欲坠,在凉风吹打下,像是随时就会晕倒似的。 石溶月余光注意这幕,暗道一声麻烦,就要喊红缨去扶石南溪,但在话出口前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什么,咽下嘴里的话,扭头仔细打量石南溪。 见她本就长着一副清新自然小白花的模样,这会因为害怕,小脸苍白的毫无一丝血色。 娇娇怯怯的站在风中,像朵摇曳的小白花,楚楚可怜,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怜惜。 她心头先是划过一抹嫉妒,早就知道这位长得挺好看的,没想到狼狈之下反而又多了一股我见犹怜。 她可是知道,男人都喜欢这种柔柔弱弱,娇娇怯怯的女人,但下一刻又想到刚刚闪过的灵感。 既然男人喜欢,这里又是长春宫,到时太子来了看到这样的石南溪不正好入了他的眼。 到时她再推波助澜一下,说不得今日就能取得大进展,想到这,她眼中闪过一抹激动。 而这抹激动正好被关注防备着她的石南溪看到,她心猛地一沉,不知道对方又想干什么。 这时又想起对方非要跟来的事,心头有些不安,决定试探一二,于是下一刻,她忍不住虚弱出声: “长姐,我头好晕,我……” 说着似乎下一刻就要晕倒似的,石溶月见了吓了一大跳,连忙收回心神,上去扶住她急道: “先忍忍别晕,等太子来了再晕。” 这话一出,石南溪终于明白了,原来石溶月打的是这个主意,那她就更要晕了,万不能与太子有一丝丝牵扯。 可就在她准备两眼一翻晕过去时,两只手腕骤然一疼,猝不及防的痛感让她顿了一秒,然而就这一秒耳边传来石溶月压抑着的激动声: “是太子,他真的来了。” 说着加大力道掐着石南溪的手腕,长长的指甲都陷入了肉里,深深刺激着石南溪的感官,让她面色扭曲了一瞬,人却晕不了,与此同时门口传来宫人的请安声: “太子殿下吉祥。” 太子这会本该在上书房上课,只是老师今日生病晕倒,被抬下去休息,这才提前下课。 想着这两日没来看胤禨,便脚步一转,来了长春宫。 长春宫的门人也没想到太子殿下会突然到来,来不及通知平妃娘娘,正好让他撞到石南溪姐妹站在正殿外似出事的一幕。 “怎么回事?” 他渐渐踱步走了过来,而石溶月这会压抑着激动的心,默默倒数。 三、 二、 …… 第二十七章 有来有往,事与愿违 石南溪这时心头一厉,既然石溶月这么想让人扑到太子身上,那就自己去扑好了,于是强忍着痛,心头也在倒数。 三、 二、 一、 下一刻,她似终于反应过来太子殿下竟然来了,猛地一惊就要扭身见礼。 可这样一来,扶着她手腕的石溶月猝不及防下被一带,整个人猛地一踉跄,朝后扑了过去。 恰好这时太子走了过来,一下被石溶月扑个满怀,整个人懵在原地。 然而石溶月比太子还懵,不是石南溪扑向太子吗? 不对,下一刻,她脸色大变,猛地一把推开太子。 太子本来是过来询问情况的,结果先是被人扑个满怀,懵了下后才反应过来,就要推开对方,结果被对方先一步推开了。 这一猝不及防下,一下被推个踉跄,身旁闻喜看到这幕,吓得目眦欲裂,立刻冲上去扶住太子。 随后对着石溶月怒目呵斥: “大胆!敢推太子殿下!” 石溶月本就又气又急,听到呵斥,立刻脱口而出: “不推他,难道让我一直被他抱在怀里!” 听到这话,闻喜被气个仰倒,什么叫被太子一直抱在怀里,分明是她自己扑上来的。 “你、你、你个牙尖嘴利的……” “好了,闻喜。” 这边太子站稳身子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被反应与众不同的石溶月勾起了兴趣。 要知道身为大清皇太子,年轻英俊,文武双全,阿玛偏宠,不知道多少女人想攀上他。 若是其他女人意外扑到他怀里,对的他能看出对方是意外扑过来的,这点他还是能分清楚的。 可就算这样哪个不是欣喜若狂的上杆子往上爬,这位却反其道而行之,难道这是另类吸引他目光的手段? 石溶月若知道太子的想法,怕是要吐血,但这会她不知道,她说完后,就立刻看向石南溪。 石南溪见礼半途就撑不住瘫软在地,此时脸色煞白煞白的,气息微弱,却强撑没有晕过去,而是泪眼朦胧的看向石溶月。 “长姐、长姐,你没事吧,都怪我,都怪我,我一听到请安声,就下意识扭身见礼,没想到、没想到却差点害得你摔倒,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鼻涕都出来了,一点美感都没有。 石溶月听到这话,却被气的脸色涨红,居然是因为这狗屁的见礼,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一想到只要对方刚刚扑到太子怀里,哪怕就那么一下,她也能让太子为此负责,自己就能顺势摆脱身份了。 可现在全毁了,而且这哭的什么鬼,丑死了,她嫌恶的扭过头,而太子下意识顺着石溶月视线看去。 看到这样的石南溪也是皱了皱眉,对于如今十七岁,正是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太子殿下来说,这也太丑了。 连石南溪的容貌都没有看清就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石溶月,见对方此刻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吓得。 高立的玉山起伏不定,脸上嫣红一片,一双大大的眼睛明亮水润,充满灵气,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可下一刻想到了非礼勿视,他赶紧侧过身,只是耳朵却有些红了,正要问石溶月是哪家格格,一道女声突然打断了他。 “太子殿下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话落,就见暖阁外平妃搭着心莲的手走了过来,太子听到动静,咽下嘴里的话,下一刻一脸笑意的转过身,拱手道: “孤见过平妃娘娘。” 平妃放下手,对着太子回了一个礼,两人见过礼后,石南溪姐妹俩也赶紧见礼。 “臣女石溶月/石南溪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见过平妃娘娘,娘娘吉祥。” 姓石?又是长姐,那石溶月不就是—— 太子思维敏捷,立刻推算出石溶月的身份。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对方,石溶月感受到太子的视线,却头也不回,力图与他拉清关系。 太子见了却觉得这位未来的嫡妻与自己想像中的端庄持重完全不一样,不过与千篇一律端庄持重相比,他对这样性格鲜明的石溶月更加期待感兴趣。 平妃站在廊上将两人的互动收在眼底,猛地扯住帕子。 她把人晾在外面是为了刁难石溶月的,不是提供机会让她勾引太子给两人培养感情的。 于是立刻一脸歉意的打断两人互动: “真是失礼,本来是召石二格格过来见见的,谁知小阿哥又呕吐不止了,本宫匆忙赶了过去,却忽略了二格格这边。” 说着将视线落在石溶月身上,故意明知故问: “这位是石大格格吧,当真是端庄又典雅,只是……本宫记得只召见了二格格,你这是……” 石溶月心头暗骂,什么忽略小阿哥,这宫里的嫔妃果然各个都表里不一,蛇蝎心肠,面上却恭敬的回话: “回娘娘的话,臣女正是石家大格格,因为臣女二妹自小体弱,又是在庄子上长大,胆小内向,臣女怕她一时失礼,这才厚颜跟了上来,还请娘娘莫怪。” 这边石南溪被红缨搀扶了起来,听到这话,慌忙解释: “娘娘,这不关长姐的事,都是我无用,要怪就怪臣女一个人,跟长姐无关。” 平妃没想到平日里见惯了明争暗斗的姐妹,这次却遇到一对互为各自着急的姐妹。 一旁太子目光始终落在石溶月身上,见此,笑着说情: “娘娘,石家姐妹感情深厚,大格格贸然跟来也是忧心二格格。” 这话一出,平妃自然不好借此为难石溶月。 “本宫就随口一问,瞧把你们吓得,这外面冷的紧,快快进屋坐。” 随后先一步回正殿,太子看了眼石南溪姐妹,或者说眼睛只落在石溶月身上,对她微微颔首跟了进去。 石南溪姐妹紧随其后,只是石溶月却放慢脚步,与石南溪一起齐平,用气音气急败坏的骂道: “你怎么这么笨,机会都送跟前就这么浪费了,算了,等下还有机会,若你再配合不好,我就写信告诉阿玛额娘,说你在宫里不听话,听到没有?” 石南溪本就苍白的小脸被这一吓,更是面色如纸,眼泪涟涟,连忙颤着声回道: “我知道错了,长姐,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告诉阿玛额娘。” 石溶月见她又要眼泪鼻涕一把大,嫌弃道: “好了,既然知道错了,就赶紧擦擦脸,这副邋遢的样子再好的机会送给你,你也抓不住。” “是,长姐。” 石南溪乖乖拿帕子擦脸,心中却始终保持警惕。 第二十八章 危机再现,巧计转移 殿內,平妃坐在主座上,太子位于她下首左边第一个座位,看到两姐妹一起进门,她立刻招呼道: “都快坐,刚刚冷到了吧,还不快上茶。” 石南溪两姐妹谢了恩,才分坐下来。 只是石南溪刚坐下就感受到一股视线,下一刻就听平妃道: “这位就是石二格格吧,本宫住在长春宫,与储秀宫相隔不远,之前一直听闻石大格格,倒是第一次听闻石二格格。” 说着上下打量石南溪: “瞧着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文静乖巧,与本宫闺阁时真真是有几分肖似。” 石南溪闻言顿时一脸惶恐的扯着帕子,受宠若惊道: “娘娘谬赞,臣女哪能与娘娘比。” 平妃端起茶盏,挡住自己轻蔑的表情,她不过随意找的借口而已,这位还真当真了,也不瞧瞧自己这副胆小怯懦的样子怎么可能肖似她。 一旁石溶月看到石南溪这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就知道靠她是绝对不可能引起太子的注意。 于是这时笑着插话: “娘娘莫要见怪,臣女二妹在家时就喜欢躲在屋子里看书,文静乖巧的很,但因为身子从小不好,在庄子上长大,见的人少了,这才有些胆小,她的意思是能有娘娘一分就是她的万分荣幸了。” 对面太子饶有兴致的看着石溶月护着妹妹,像是老母鸡护着幼崽一样。 平妃端茶的手一顿,下一刻面色如常的放下茶盏,拿着帕子沾了沾嘴,等放下后,视线在石南溪姐妹俩身上来回寻唆了一遍,突然感慨道: “石大格格与二格格感情可真好,让本宫不禁想起了嫡姐,那时本宫才四岁,入宫拜见姐姐,姐姐拿了好多好吃好玩的给本宫,一眨眼,就是十七年过去了。” 哼,那贱人当时正怀着太子,不过就说了两句话就将她交给嬷嬷带,生怕她害了她一样。 结果还不是没福气,难产而崩了。 太子听到平妃提到从未见过的皇额娘,脸上的笑渐渐消失,转而露出一丝感伤,本就是长得俊逸风流,这一伤感又为了他添了一分忧郁,更显得容貌俊美出色。 但再出色,对不喜欢的人而言那都是看不到的,石溶月心心念念的是四阿哥那种冰山帅哥,对这种忧郁型不感冒,不过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她当即看向石南溪,暗暗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赶紧趁虚而入,说些安慰的话。 然而石南溪却仿佛木头疙瘩一样,接到对方的眼色后,一脸茫然不解,似完全看不懂对方什么意思。 石溶月见了快吐血了,这都看不懂?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只好先行示范一番,于是突然开口: “太子殿下莫要伤感,先皇后娘娘不过是化作天上的星星了,其实一直在看着太子殿下呢,太子殿下只要仰头就能望见。” 这话倒新鲜,太子一双桃花眼直直地转向石溶月,里面闪烁着别样的光彩。 “石大格格说的是,孤不伤感了。” 石溶月这会全副心思都在让石南溪学着怎么引起太子注意,根本没看到太子的眼神,见太子上钩,她立刻接话道: “太子殿下不伤感就好,不过说到星星,二妹,你不是最会叠星星……” 说着再次使了一个眼色给石南溪,这次说的明显,石南溪不好再装傻充愣,当即红着脸小声道: “只是用彩纸叠的纸星星……” 话落,石溶月拉住她的手: “那也是星星,不如拿给太子殿下瞧瞧……”说着看向太子:“别看臣女二妹胆小怯懦但手非常巧。” 这时余光见石南溪慢慢吞吞的样子,赶紧催道: “二妹不要不好意思,快拿出来给太子殿下看看,我觉得很是精巧。” 太子顺势看向石南溪,石南溪心头飞快运转,这时故意将自己激动的侧脸偏向平妃方向,随后才小心翼翼地将袖中的纸星星拿出来。 “就是这个。” 太子定要一瞧,见是一种彩色的纸星星,从来都没见过,确实很精巧,随即又想到刚刚石溶月说的皇额娘从来没有离开她的话,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动容: “确实不错,是个手巧的。” 石溶月闻言大喜,就要顺着太子的话继续推销石南溪,这时上首的平妃眼中快速划过一抹冷意。 好一个石溶月,原来竟想借机让自己二妹得到太子亲眼,为其谋个好前途,真是好敏锐的心思。 可做梦!那贱人害了她弟弟还想好前途? “呀,这纸星星看着好生精致新奇。”说着让心莲过去取过来:“本宫瞧着实在喜欢,石二格格可否割爱?” 石溶月的话被打断,眼睁睁的看着石南溪手上的纸星星被心莲拿去交给了平妃。 平妃接过后,捏在手里,看着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纸星星,心头恨不得直接捏碎踩烂。 面上却一副很喜欢的样子。 “果然不错,太子夸得对,确实是个手巧的,就是不知二格格是怎么想起叠这个纸星星的?” 瞧着这么蠢笨,能想到这么精妙巧思的纸星星? 石南溪从未被夸赞过,一听当即涨红了小脸,一下“忘了”石溶月的交代,神情激动道: “回娘娘的话,这不是臣女想到的,是长姐教臣女叠的。” “哦,原来真正巧思的人是咱们石大格格啊!” 平妃当即意味深长的看向石溶月。 石溶月在平妃问怎么想到叠纸星星的时候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可没想到石南溪这个蠢货,一句夸赞就把自己老底给揭了。 可对上平妃的视线,她只能强忍着吐血的冲动,一脸谦虚道: “娘娘谬赞,臣女手笨的很,只是提供了一个想法,最后叠成纸星星的还是二妹,二妹才是真正叠成纸星星的功臣。” 然而无论石溶月再怎么说,平妃,还有一旁的太子都将赞赏的目光投向了她。 石南溪在旁这才悄悄松口气,这时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汗湿了一片,头也开始有些晕眩。 那边石溶月面对平妃和太子的夸赞烦不胜烦,正好看到石南溪脸色不对,她立刻有了借口。 “二妹,你怎么了,瞧着脸色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听到这话,平妃和太子也看了过来,其中平妃简直气怒攻心,她今日是来召石南溪“教教”宫中规矩的。 谁知先来个石溶月,她正要一起收拾,却刚教没多久,就被太子到来给破坏了,后面又被石溶月抓到机会勾引太子。 还想为石南溪在太子跟前博得好感,她好不容易破了她的计。 现在这位石南溪又苍白着脸,别一会当着太子的面晕倒了。 想到这,不等石南溪回答,就赶紧吩咐: “心莲快去侧殿请柳老过来。” 说完,装作一脸担心: “石二格格你没事吧,瞧着脸色很不好,赶紧让柳老看看,这柳老是太医院院判的老父亲,原是杏林圣手,一直在民间行医,是皇上特意请来给小阿哥诊脉的,正好就在隔壁。” 小贱人你自己身子不好,出事别想泼到本宫头上。 然而石南溪听到却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既然是原判的老父亲,又是一直在民间,还是康熙特意请来的,就不可能被人收买,正好可以验证之前喝的药。 面上却一脸受宠若惊,连连摆手道: “娘娘,臣女就是有些头晕,劳您关怀,还是小阿哥要紧,哪能劳动柳老先生。” 然而话音刚落,柳老已经出现在门口了,这下无法再拒绝。 第二十九章 意外收获,不情之请 “大夫,我二妹如何了?” 石溶月见那位胡子白花花的老人把了半天脉也不说话,有些急了。 这眼看已经有了进展,可别不是有什么大病,那可是要被挪出宫的,到时她付出的心血不说,没了石南溪代她嫁给太子,她怎么摆脱身份? 石南溪也有些紧张,但与石溶月的紧张不同,她知道原身就是出生时在娘胎里憋的太久,所以才出生体弱,体抗力低下容易生病,其他大病是没有的。 她担心是刚刚喝的药是不是有其他问题? 平妃这时眼眸微闪。 太子视线一直未曾离开石溶月,这会神色越发柔和,谁不喜欢善良关爱姐妹的女子。 柳老这会放下手,没有先回答石溶月的话,而是拿出银针在石南溪头上扎了几针,这才得空捋着胡须回道: “这位格格莫急,你家二妹并无大碍。” 听到这话,除了平妃其他人都松了口气,只是下一刻却又听到那位柳老话音一转又道: “不过你家二妹最近是不是有些劳累过度?并且老夫诊脉时发现她有些着凉得风寒的前兆,这些会导致对方身子重,感到头晕疲乏。” 石溶月看了一眼石南溪点头。 “大夫你把的脉真准,我与二妹是复选的秀女,最近跟着嬷嬷们学习规矩礼仪,二妹从小体弱,一时有些不适应,不过昨日便开始喝药,是药不管用吗?” 石南溪头上扎着针不方便说话,不过视线也转向了柳老。 柳老捋了捋胡须,他刚刚之所以把了很久脉,便是因为察觉到对方的药似乎不对症,但又没有其他问题,这才多把了一会。 最后得出的正是对方喝的药不管用。 他虽然不像儿子柳院判那样在太医院任职,但今年六十多岁,在民间行医几十年,见过无数人和事,又听对方说是复选秀女,心中顿时有了数。 这八成是被人暗中算计了。 按理他不该管这种事,但医者仁心,于是沉吟片刻,斟酌了下道: “二格格如今有风寒预兆,之前的药却有些不够用了。” 说着他将石南溪头上的银针拔了下来,收好后问: “二格格现在感觉如何了?” 别说石南溪真的感觉身子一下轻了很多,头也不再晕眩了,中医果然博大精深。 “我感觉好了很多,多谢柳老。”她一脸感激。 柳老笑着捋了捋胡须,想着帮人帮到底,又道: “那就好,不过老夫刚刚把脉发现二格格脉象柔细无力、气血不足,应当是出生时在胎中憋的太久,导致了体弱,好在一直有调理。 不过如今格格年岁渐长,体格增强了,原来的药方需要调整一二,老夫等下重新开个药方,等风寒之症退了后再去掉一二味药,坚持服用,虽治不了根,但也会大大缓解。” 这话一出,石南溪一脸激动,这次是真情流露,她初始不过是想借此验证阿枣的话真假,没想到竟有意外收获。 石溶月这会放心了,太子对于未来妻妹身子能养好也是高兴,只有平妃,一张好脸差点当场挂不住。 本来还打着石南溪身子不好,正好让人挪出宫的主意,结果现在倒好,反而成全了对方,心里气的快要吐血了,面上还要为石南溪高兴。 “没事,那真的是……太好了,本宫刚刚还担心,是不是在殿外被凉风吹到了,心中可是自责的很,现在就放心了,柳老,快快去开药方。” 柳老拱了拱手,就要去桌边开药方,这时平妃想起什么,突然叫住对方: “本宫没想到柳老医术这么精湛高明,连从小体弱的二格格都能一针祛病,调理好身体,那岂不是本宫的小阿哥有救了?” 小阿哥与这位二格格的情况可完全不同,已经药石无医,不过是用药吊着一口气而已。 柳老顿住脚步,捋了捋胡须: “老夫自当尽力。” 平妃却一脸笃定: “皇上能特意请来柳老来为小阿哥看病,本宫相信皇上的眼光,这下心里可以放心了。” 柳老没再说话,无声拱了拱手,去桌边开药方。 石南溪注意到这幕眼睫轻颤,来自现代,她知道历史上平妃的这位小阿哥最后还是夭折了。 想来康熙心中也清楚小阿哥的情况,能请这位民间的柳老来,全是一片慈父之心,抱着最后试一试的态度。 就算对方最后没能治好小阿哥,也不会治罪的,但这位平妃却不一定会这么放过对方。 特别是有了自己这一出,平妃肯定会迁怒。 又想到这位柳老有一位院判的儿子。 石南溪垂眸,若有所思。 很快柳老开好药方,红缨上前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柳老又再次回了侧殿。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太子一脸温和的开口: “看来孤今日是来对了,有这位柳老在,想来小阿哥身子有了希望。” 他自然也知道平妃生的这位小阿哥真正的身体状况,比起与其他阿哥,他对这位与自己出自同母族的小阿哥更加关心,也是真心过来看望的。 然而平妃却不信。 怎么可能? 心里怕巴不得自己的小阿哥就此夭折,免得族里支持自己的小阿哥,威胁到他,但在宫中人人都会做戏。 她闻言感伤的叹息了一声: “多谢太子殿下关怀,都是本宫身子不争气,让小阿哥出身就体弱,每次看到小阿哥呕吐不止本宫就……” 她拿起帕子沾了沾眼角,似乎自责的不行。 太子见此安慰: “娘娘不必自责,这与您无关,小阿哥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石南溪看了一眼太子。 这个时候对方还是大清唯一的皇太子,文武皆备,长相清俊,康熙疼爱,属臣信服,意气风发,自信昂扬,一点也不担心小阿哥若没事会影响自身地位。 石溶月也看了一眼太子,知道对方看似俊美温和,实则风流好色,暴戾不仁,一点比不上她的四四,禁欲寡言,稳重能干。 这时平妃似是被安慰了,她收起了帕子,一脸欣慰: “多谢太子殿下安慰,不过本宫还是有些担心,只是本宫刚刚听那位柳老说石二格格也是出身就体弱,如今却长成这般大姑娘,看来是个有大福气的人啊!” 她看向安静坐着的石南溪,眼眸微闪。 石南溪感受到身上的视线,微微抬眸,视线落在对方的下巴位置,怯怯道: “臣女确实从小体弱,全赖家人照顾,这才健康长大。”这位打的什么主意。 平妃却不这么认为。 “那也得有福气才行。”说着,她似有为难道:“本宫这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劳烦石二格格替本宫分忧?” 石南溪闻言心头警报拉到极点。 第三十章 捡佛豆,好戏将开 面上却装作紧张无措的先看了一眼旁边的石溶月,随后双手不停地搅着帕子,神情惶恐不安: “能、能为娘娘分忧是、是臣女荣幸,只是、只是臣女一向蠢笨,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生怕、生怕辜负娘娘盛意!” 一旁石溶月一听就知道平妃肯定不安好心,刚才刁难她们姐妹怎么可能转头又要石南溪帮忙了。 立刻警惕道: “是呀,娘娘,臣女二妹自小在庄子上长大,规矩学的不好,哪能替娘娘分忧,别给娘娘添了麻烦。” 这恶毒女人又想做什么,有完没完。 平妃扫一眼这对姐妹,没想到还是真真是同心同德啊,那她就更不能放过石南溪了,而且她可没忘记,她弟弟因为对方在牢中断了腿。 于是故意嗔了一眼石溶月。 “本宫知大格格爱妹心切,但本宫还未说是什么不情之情呢,本宫保证二格格定能做的很好。” 这话都出了,石溶月也不好再说什么,石南溪依旧紧张忐忑的样子,对面太子扫了一眼平妃和两姐妹,微微蹙了蹙眉。 这时上首平妃终于将目的道出: “本宫也是临时想到,一切还是为了小阿哥。” 说着,她看着石南溪: “不知石二格格可听闻捡佛豆与佛结缘借以积寿的事?” 闻言太子插话: “这是京西的万寿寺为僧客积寿做的佛事活动。” 他看着石南溪姐妹不太了解的神情多解释了两句: “相传在浴佛日之前,僧人会开始拣豆子,每拣一粒,便会宣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念佛越多,拈豆越多,等到佛诞日那天把豆子煮熟,施舍给众人,被舍者,每食一粒亦宣一声佛号,从而与佛结缘,借以积寿。” 平妃笑着接话: “太子好见识,本宫一直忧心小阿哥身子,早有此意,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直到今日……” 再次看向石南溪: “本就听闻石二格格性子安静乖巧,与本宫有缘,这一见之下就喜欢上了,又恰好得知石二格格出生情况与小阿哥相似,还很有福气,这便生了不情之情。” 她脸上笑的越发温柔。 “所以本宫想请石二格格为小阿哥挑拣佛豆,积福积寿,祈求小阿哥能病症全消,健康长大。” 石南溪这才知道对方目的,怕是为小阿哥积福积寿是假,真要做这事对方也不会放心她。 真正的目的是想刁难她,那一句拣一个佛豆,练一句佛语是好做的吗? 而且一天要拣多少佛豆,都在对方控制下,随便一个折腾,她这副病弱的身体就会垮掉。 更重要的是这位平妃的小阿哥可是早早夭折的,绝对不能沾上。 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会容不得她拒绝,心头百转千回,这时耳边再次响起平妃的声音: “不知石二格格可否愿意?” 这次石溶月没再开口了,她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为难,不就拣个佛豆嘛,最多幸苦一下。 反正石南溪整日躲在屋子里只会捧着宫规宫纪看,人越看越傻,只是转而又想到石南溪若去拣佛豆了怎么去勾引太子? 石南溪眼睫轻颤,既然容不得她拒绝,那就暂时应下来,再以最快的速度推掉。 她想到来时观察到的气象,空气湿度大,气压低,天空阴沉沉的,这显然是下雨的征兆,心头当即有了主意。 于是轻轻咬了咬唇,有些惶恐又有些紧张,但最终还是迟疑着点头应了下来。 平妃见此立刻拿起帕子遮住嘴角的冷笑,小贱人,这下落到本宫手上了,嘴上却连连夸赞: “好好好,果然是个乖巧的好孩子。” 说完,视线又转向石溶月,眼眸微闪,她有百般折腾人又看不出痕迹的办法,只是在看到一旁的太子时,到底放弃了。 “这下石二格格亲口答应了,大格格可以放心了吧。” 石溶月心里烦躁,她今日是来撮合太子和石南溪的,这下全都被平妃给破坏了,面上却还要强颜欢笑。 “娘娘打趣臣女了,臣女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是怕二妹给娘娘添麻烦。” 石溶月哪种道行哪里能瞒得住平妃,当即就看出对方心头不高兴,那她就高兴了。 这样看来不折腾对方,只要折腾石南溪就有双倍效果,想到这,她立刻迫不及待道: “本宫实在等不及了,不如今日石二格格就留在长春宫佛堂,那里一切皆是齐全的,只是拣佛豆是个费时间的活,本宫就不能多留太子和大格格了,正好两位好事将近,可以趁机多了解了解对方。” 说完,故意用暧昧的眼神打量两人,太子眼眸微亮,石溶月却恍若晴天霹雳,她怎么忘了这茬。 不行,她是要跟太子撇清关系的,怎么能单独处一块,要是被四四看到误会怎么办? 于是立刻抢先太子一步道: “娘娘说笑了,孤男寡女岂可私下相交。” 她一脸义正言辞,一眼都没看太子,反而将视线投向石南溪,拉住她的手道: “而且臣女额娘走前交代要臣女入宫后多家看顾二妹,岂可丢下二妹一个人拣佛豆。” 这时想起自己可不拣什么佛豆,又补了一句: “娘娘放心,臣女不会打扰二妹给小阿哥积佛积寿,就站在殿外等着,不然臣女实在不放心。” 被拉住手的石南溪余光瞥一眼愣住的太子,心里跟明镜似地,只是平妃存心刁难她,不会给她任何机会逃过的。 果然下一刻听平妃道: “本宫知晓石大格格一向端庄识礼、德行出众,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只是……” 她话音一转: “本宫不是什么迂腐的人,你们两人婚事早已心照不宣,哪里算是什么寡男寡女。” 可石溶月就是坚决摇头,太子坐在对面,抿了抿唇,若只是拒绝一次,那他还会以为对方是欲拒还迎,但多次拒绝,那就是真心了。 他是个多骄傲的人,被人一再拒绝多少有些没面子,但这样的石溶月更让他感兴趣了。 对他更是个新奇的体验,于是这时一脸温和的开口: “多谢平妃娘娘好意,但孤等会与四弟有约,下次吧!” 他说完,笑着看向石溶月,可谓温文尔雅,彬彬有礼。 然而这次换做石溶月愣住了,什么,与四弟有约,这四弟岂不就是四四,啊啊啊啊! 内心疯狂尖叫,自从前几日见过一次四四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对方了,若早知道跟着太子就能看到四四,她才不会拒绝呢。 一旁石南溪看了一眼石溶月,知道这次换做对方要想方设法的跟去了,果然一听平妃再次劝道: “四阿哥啊,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就一起去认识认识,婚后也更好往来。” 她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教教石南溪姐妹规矩。 然而这合了石溶月的心思,她忍住激动,看似为难的点头: “那……臣女便多谢娘娘好意了。” 转头石溶月就是跟着太子离开,剩下的石南溪被带去了佛堂,一上来就被塞了满满一簸箩佛豆。 “请石二格格好好为小阿哥拣佛豆,记住每拣一粒就要念句佛偈。”说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佛堂灯火通明,供奉着佛祖,石南溪却将视线投向菱窗看向外面的天色。 天越发暗了,雨很快就会到位,她收回视线,看了一眼簸箩上的佛豆,沉下心,拣了起来。 下雨天,可是氛围满满,康熙,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乾清宫—— 第三十一章 康知难,再见四四 梁九功送走最后一个军机大臣后,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走了过来,对他耳语了几句。 听完,他皱了皱眉,将人打发,抱着佛尘,轻手轻脚的走进殿里。 “何事?”康熙听到动静,头也没抬的问。 梁九功小声将长春宫发生的事一一道来,听完,康熙笔尖一滞,脑中顿时浮现出一张苍白的小脸。 微微歪着头,举着纸星星说,臣女不想皇上失落,那时她的眼睛里仿佛真的倒映着漫天星辰。 他垂眸放下御笔,没就此吩咐什么,而是靠向椅后,拇指缓缓摩挲着玉扳指,问起了另一件事。 “长春宫这两日都派了人来乾清宫?” “是,皇上,今儿是一早来的,奴才说您政务繁忙推了过去。”梁九功回。 这时康熙抬头,露出一双狭长深邃的凤眸,面色如常,却透着一股无法忽略的威严。 他语气淡淡道: “摆驾长春宫。” “遮。” 另一边,出了长春宫,石溶月想着四阿哥并没有开口说话,太子等了会见石溶月依旧没有说话的倾向,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以往遇到的女子,哪个不绞尽脑汁的想与他说上话,这位还真够特别的,既然山不就我,我就就山,于是率先开口: “石大格格怎么不说话,可是还在担心你二妹?” 石溶月一心想早点见到她的四四,闻言敷衍的点头:“是有些担心。”说完,便催道: “太子殿下与四阿哥相约在哪,咱们还是快些过去吧,免得让对方久等,这样不好。” 怎么能让她的四四等呢,而且若四四突然有事提前走了怎么办,哎呀,越想越急。 太子听了却以为对方这是还没嫁给他,就操心他的兄弟关系了,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他就说怎么可能真的会有女子对他无动于衷,视而不见。 “石大格格说的是,是孤疏忽了,孤与四弟约在御花园的凉亭里,离这不远了,就在前方。” 石溶月听了,想到等下终于能再次见到四四就忍不住激动,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根本没注意到太子嘴边自傲骄矜的笑。 这时拐过一个小径,前方果然出现一个四角凉亭,那里四阿哥已经提前到了,此时背对着两人。 石溶月见到自己心心念念了好几天的四四忍不住摸了摸袖口,那里有她为四阿哥剪的一个礼物,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送给他,好在她随身携带了。 背对着两人的四阿哥此时却难得有些出神,他没想到那日帮他的女子居然是那位内定太子妃石家大格格。 他下意识摸着自己的手,脑中不觉回忆起那日老九捉弄他,朝他丢蜈蚣,石大格格突然冲出来将他护在身后的一幕。 那时他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将老九狠狠训斥一顿,最后拉着他的手离开,那种被人护着的感觉自佟额娘走后,再也没有过了,熟悉又陌生,却并不讨厌。 而且她竟说他长得好看,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佟额娘在世时只会说他长得精神。 而自己又因为小金,他养的京巴犬被九阿哥剪了毛,忍不住与九阿哥发了火,被皇阿玛训斥性子急躁,喜怒不定,从此便收敛心性研读佛法。 最后性子是稳重了下来,却被兄弟们嘲笑,小小年纪就古板严肃的吓人,又怎会好看? “老四。” 这时身后传来太子二哥的声音,四阿哥连忙回神,放下手起身,只是才刚转身就看到太子身边站了一个窈窕明媚的身影,是她! 眼睫一颤,面上却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垂眸拱手道: “臣弟见过太子二哥。” 随即收回手,对着石溶月微微颔首,却没有说话。 太子见了担心石溶月误会,侧头对她解释了一句: “老四就是个寡淡的性子,皇阿玛都说过他好几次了。” 石溶月却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她当然知道,历史上雍正就是这样的性子,外冷内热。 好的很,她就喜欢这样的,于是没理太子,而是笑盈盈的对着四阿哥福身行礼: “臣女见过四阿哥,四阿哥吉祥。” 四阿哥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眼睫微垂,依旧面无表情,冷淡道: “不用多礼。” 太子不知道两人曾见过,他撩起衣摆坐到石凳子上,让两人落座,随后给两人互相介绍。 说到最后,他熠熠生辉的桃花眼看向石溶月,声音里都杂糅着笑意。 “今日去平妃娘娘那,没想到能遇到石大格格,孤觉得此行甚佳。” 石溶月自到了凉亭后,眼里心里只有四四,对此话没仔细斟酌就下意识跟着道: “臣女也觉得此行甚好。”虽然没能让石南溪引起太子兴趣,但能见到四四也不枉此行了。 不过这话却让不知真相的太子误会了,他桃花眼中的笑意越发深,一旁四阿哥默不作声。 之后一时无人说话,太子端着茶盏,心思一转起了一个话题: “孤刚刚在长春宫见大格格与令妹感情似乎很好?” 本来心思在四阿哥身上的石溶月,听到这话以为对方这是对石南溪起了心思,立刻激动的看向太子。 “当然,臣女与二妹是同胞胎所出,就算二妹从小体弱被送到庄子上养病,臣女也时刻牵挂着她,与她感情很好。” 说完,赶紧趁机推销石南溪。 “你别看她怯怯糯糯胆子很小,但性子安静乖巧,字也写的好看,而且手也很巧,刚刚在长春宫拿出的纸星星太子殿下记得吧,就是她叠的……” 石溶月这会绞尽脑汁想着石南溪的优点,没注意到太子看着之前冷淡,如今一说起自己二妹便神采奕奕的她,眼中越发饶有兴致。 四阿哥看似与之前一样面无表情,端着茶盏的手却久久未动,显然也一直在听对方说话。 等石溶月说的口干了,这才停下来,立刻期待的看向太子: “太子殿下是不是也觉得臣女二妹很好?若是……” 喜欢二字就要说出口时,一个小太监突然出现打断了她: “太子殿下,内务府管事求见,说是与您商议三日后您的生辰宴请之事。” 太子被打扰有些不悦,但他生辰皇阿玛说要宴请文武重臣和皇室宗亲,万不能出错,管事既然求见肯定是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 这时心思忽而一动,看到对面的石溶月,突然笑着邀请: “孤三日后生辰,皇阿玛要为孤摆宴生庆,不知石大格格可愿赏脸参加?” 石溶月本来被打断最重要的话,眉头都皱了起来,直到听到太子的话,参加庆生宴? 那岂不是要送生辰礼? 若到时她帮着石南溪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送过去,再加上太子已经对石南溪有了心思肯定能一举成功。 想到这,她心情当即阴转晴,转而回道: “太子殿下折煞臣女了,能参加您的寿宴是臣女荣幸,只是能否带上我家二妹,她肯定也想一起为太子殿下庆生辰的。”先暗示一下。 太子只要石溶月来,对石南溪来不来无所谓,闻言一口应了下来,石溶月当即大喜。 等太子跟四阿哥打完招呼人都走了她脸上还带着笑,太好了,很快她就能摆脱内定太子妃身份,跟四四双宿双飞了。 这边四阿哥不知道石溶月的心思,见她这般高兴,可见跟太子二哥情投意合。 他上次不知对方身份已经有所失礼,这次知道了,而太子二哥又走了,他们孤男寡女的还是回避些好,于是站起身道: “石大格格,上次的事多谢,只是爷还有事,先告辞了。” 石溶月一愣,什么这就走了?她们还没好好说话呢,只是见四阿哥说完就微微颔首转身离开,顾不得其他,赶紧道: “四阿哥请稍等。” 四阿哥止住脚步,回头道: “石大格格有事?” 石溶月赶紧从袖中拿出一个东西,随后拉住四阿哥的手塞给他。 四阿哥被突然拉住手下意识要抽回来,只是这时却发现自己手中多了一个东西,有些眼熟。 “这是?”他忍不住问。 石溶月放下手, 有些得意: “这是q版的京巴犬是不是很可爱很呆萌,送给你了。” q版的京巴犬? q版听不懂,但京巴犬却听懂了,怪不得有些眼熟,正是与他那只被剪了毛的京巴犬长得一样,却多了对方说的可爱呆萌,他心中很喜欢,但…… “石大格格男女授受不亲,请你收回。” 石溶月没想到对方会拒绝,便竭力说这个q版京巴犬的好,劝对方收下。 可四阿哥是个意志坚定的,说不能收就不能收,最后石溶月见此咬了咬唇,丢下一句: “我送的东西从来都不会收回的。”然后不等四阿哥反应就跑开了。 看着越来越远的身影,又看了看手中的q版京巴犬,四阿哥抿了抿唇,只好暂时收下来,准备下次找机会再还给对方。 另一边,康熙到了长春宫。 、 第三十二章 平妃被斥,谋划成 平妃看着突然进门的康熙,又惊又喜,赶紧放下茶盏,起身迎了上去: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直接大步流星的越过她,等坐到上首,这才看向对方。 “平身。” “谢皇上。”平妃笑着上前坐到另一边主座,目光柔柔的看向康熙,放轻声音道:“皇上怎么突然来了?” 说话间,宫女上前给康熙奉茶,康熙端起茶盏放在手上没喝,而是轻轻刮着茶盏,语气淡淡道: “朕这两日政务繁忙,没来看望小阿哥,这会得了空,便赶来看看,小阿哥今日身子如何?” 平妃听完第一反应是,原来皇上真是忙碌才没来,不是被石南溪那个晦气的给克到了,太好了。 第二反应是,她才整治了石南溪那个小贱人,还没来及看望小阿哥呢,怎么会知道他身子如何? 但话不能这么说。 “皇上乃九五至尊,天下主宰,当是国事为先,臣妾哪能因为小阿哥打扰到皇上。” 平妃一脸温柔体贴: “如今小阿哥有皇上特意召进宫的柳老在,对方医术精湛,如今施了针,小阿哥没再呕吐不止了。” “那就好!”康熙低头喝了一口茶,随后放下道:“小阿哥身子弱,你这个做额娘的要多费些心思。” “瞧皇上说的。”平妃拿起帕子沾了沾眼角,又急又委屈道: “那可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臣妾不知道多心疼小阿哥,恨不得自己折寿换得小阿哥健康!” 话音刚落,一声轰动的雷声突然响起,平妃才酝酿起的慈爱悲伤猛地僵在了脸上。 殿内气氛骤降,角落宫人立刻低下头,大喘气不敢出。 康熙摩挲着玉扳指,看了一眼对方,不咸不淡道: “这雷来的有些不是时候。”可见老天爷都不信平妃这话,他又怎么会信。 “……皇上说的是。”平妃勉强扬起笑,讪讪道:“臣妾没想到这春雷来的这么突然。”手中的帕子却都快扯烂了。 之后殿内一时无人出声。 而这会康熙视线却不觉透过菱窗看向了斜对面设为佛堂的西侧殿。 天原本就阴沉,如今又打雷,等会怕要下雨,那间佛堂向西,容易受潮,小姑娘身子弱,又有风寒之兆,还是早点回储秀宫的好。 平妃见皇上久久不说话,渐渐忐忑了起来,该不会因为刚刚那道雷,皇上对她生了芥蒂吧? 越想越担心,越想越忐忑。 而这时康熙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缓缓摩挲着玉扳指,神色如常的继续接话道: “虽是这么说,但打雷有时候也代表着上天预示,朕突然有些担心小阿哥,记得你这西侧殿好像设有佛堂,朕还是去佛堂给祖宗上柱香,保佑小阿哥身体健康。” 平妃听到前面打雷的话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后面又听到皇上要去佛堂的话更是吓了一跳 那怎么行,那小贱人还在里面拣佛豆呢,被皇上看到怎么办? 想到这,她赶紧暗暗给心莲使了一个眼色。 心莲赶紧悄声退了下去,等出门后快步朝佛堂走去。 而平妃这会柔声劝康熙: “皇上,你为小阿哥的心,臣妾都明白,但您忙了一日政务,哪能劳动您,晚点臣妾亲自去佛堂祈求祖宗就是,万万不能累到您。” 康熙注意到心莲的离开,神色不变的顺着道: “说的也是,朕确实有些疲惫。” 那小姑娘生怕与他扯上关系,他去了,怕是要吓晕。 平妃暗松了口气,旋即又想起弟弟的事,赶紧看了一眼心月。 心月立刻转身去侧殿将小阿哥抱了过来。 胤禨如今才一个多月,瘦瘦小小的,脸色蜡黄,像是才刚出生的孩子,此刻正闭着眼睡觉。 “皇上,您快快瞧瞧小阿哥,他都想皇阿玛了。”平妃看着小阿哥笑的一脸慈爱。 康熙这会却有些不悦,胤禨从出生便大病小病不断,身子弱的很,这三月的天这么冷,明明都睡着了却硬是被抱了出来。 只他一向喜怒不定,这会听不出情绪的回了一句:“是吗?” “当然,皇上可是小阿哥的皇阿玛。” 平妃说了一会,见皇上不像是在意刚刚那道雷声的样子,便话音一转,开始不动声色的试探。 “小阿哥这么乖,可惜身子弱,洗三和满月皆是没办,眼看有了柳老小阿哥身子肯定会渐渐好起来,等到满了百日,到时一定要好好大办一场。” 康熙不置可否,小阿哥身子若真的能好,当然要好好大办,只是…… 他“嗯”了一声。 平妃却大喜,渐渐不着痕迹的话题转向自己弟弟。 “只是可惜小阿哥的三舅到时不知道能不能赶来参加,他啊,就喜欢胡闹,但到底是小阿哥的三舅,小阿哥一定很想他三舅来是不是呀!” 说着伸出带着护甲的手戳了戳小阿哥的脸,下一刻被戳疼的小阿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还不住手。” 康熙赶紧道,说完看到小阿哥娇嫩的脸上被印出一道红痕,他视线倏然转向平妃,语气沉沉道: “你就是这样当额娘的?” 平妃被吓得一身冷汗,立刻跪下请罪:“皇上恕罪,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就是轻轻碰了下……” 康熙却没理她而是让心月将小阿哥抱回去,叫太医上药,这时轰隆一声雨如倾盆一样倒了下来。 西侧殿被匆忙赶出来的石南溪一出来就迎上大雨,冷的打了个颤,她犹豫了下,快速看了眼心莲,随后又很快低下头,小声道: “这位姑娘,雨这么大,可否通融留在廊下躲会雨,等雨小些再回储秀宫?” 心莲立刻道: “石二格格,奴婢都说了娘娘如今有要事,请你现在就离开,绝不能留下。” 石南溪脸色顿时白了白,不敢再说话,红缨见此心下担心,便道: “这位姑姑,我家二格格身子一向弱,既然不能留在廊下躲雨,那可否借一把伞?” 心莲见两人纠缠,担心皇上随时可能会出来看到,到时办坏了娘娘交待,便应了下来。 但心中还记恨着因为石南溪被开水烫到手背的事,便故意给了一把坏了的伞。 红缨等打开才发现,她立刻问心莲,心莲却故作为难: “这雨这么大,长春宫人又多,伞不够用,这把伞还是我特意挪了她人的,你不要还给我!” 说着就要抢回伞,红缨下意识躲了过去,这时石南溪悄悄收回看向正殿的视线,拉住红缨的手,小声道: “算了红缨,雨越来越大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红缨闻言只好举着那把破了一半伞骨的伞尽量护着石南溪。 可雨太大了,一下廊下,剩下的半截伞骨也断了,石南溪被兜头淋了个湿透。 主仆两人只好扔下伞,淋着雨离开。 正殿,康熙目光淡淡,却不怒自威: “平妃,小阿哥不是让你拿来说情的工具,后宫不得干政,你三弟的事自有顺天府调查。” 平妃跪在地上急道: “臣妾知道,臣妾没有想干政,但三弟是小阿哥的舅舅啊,您就不能网……” “平妃,小阿哥是朕的阿哥,他只会叫常泰、常海舅舅。”说到这,他突然目光一顿。 透过菱窗看到某个淋着雨的熟悉身影,拇指蓦然扣住玉扳指,语气莫名又冷了三分。 “朕还有事,你好自为之。”说完,甩袖离开。 “皇上?”殿外梁九功撑着伞。 康熙凤眸暗沉,倾天的雨幕模糊了前方视线,此刻早已看不到那个娇弱的身影。 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却抬步没有回乾清宫,反而往储秀宫方向走去。 梁九功发现后不敢问,举着伞亦步亦趋的跟着。 第三十三章 守株待兔,康入局 这边石南溪打发红缨回去取伞,自己则躲在回储秀宫必经路上的假山边,此刻她浑身早就湿透了,一缕缕发丝贴在苍白的脸上,像只被淋雨的可怜小猫崽。 冷风一吹,单薄的身子便跟着一颤。 但更重要的是她应着石溶月的要求,每日都穿着文胸,此刻因为出来的急,没有披上披风,被雨水打湿的胸前一对圆弧状凸显的格外明显。 这也是她能打发走红缨的原因,这副样子显然不能被外人看到。 只是一等红缨走了,她脸上的羞窘惊慌全收了回来,转而抿了抿苍白的唇,一脸平静。 在现代比基尼都照穿不误,这点露算是什么,她只关心露的值不值。 想到这,她突然抬头看了看漫天的雨幕,确定没人,她悄悄伸手将衣襟最上面的纽扣解开了一颗,霎时间脖颈处露出一小片冷白的锁骨。 而往下是点到为止的朦胧,只有从上往下看才能看到一丝文胸边沿。 事实证明,古今中外的男人都喜欢追求新鲜刺激感,石溶月的办法虽然大胆轻浮,但有用。 不过为什么要直接露呢?那么容易就满足了男人,他最后反而兴趣不高,觉得不过如此。 不如朦朦胧胧,半遮半掩,更能让人留下无限遐想。 再次看了一眼四周,因为雨势太大,来往的宫人本就少,来去更是匆匆,这会一个人都没有。 石南溪垂眸默默蹲在假山边沿,将头埋在膝盖上,缩成一小团,任由风吹雨打,冻的人牙齿打颤也未曾有一丝放弃的念头,因为她要用此形象——守株待兔。 康熙找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幕,他脸色不变,负在身后的手却蓦然紧握。 身旁打着伞的梁九功也看到了石南溪,当即一脸惊愕: “那不是石二格格吗?她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回了储秀宫,怎么会在这里,身边还没个宫……” 话未说完,手上的伞突然被一道力夺了过去,梁九功愣住了,直到下一秒豆大的雨水将他打回了神。 他抹了把脸,赶紧比了一个手势,示意清场,不要让任何人过来,想了想,自己也往边上站了站,让皇上能抬眼就看到他,又不会直对着皇上那边。 而康熙此刻举着油纸伞朝石南溪走去,冷风吹来,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油纸伞纹丝不动,脚上的皂靴早已被雨水打湿,步伐却依旧沉稳有力,不受一丝影响。 越走近,越能清晰的看到石南溪,只见她浑身湿透,衣裳紧紧贴在身上,显得越发单薄瘦弱,头发上滴答滴答的滴着水,此时蹲在地上,把自己缩成一小团却依旧阻挡不了雨水,冷的瑟瑟发抖。 他举着伞的手指一紧,立刻将伞举到石南溪头上。 石南溪此刻冻的快僵住了,感受到头顶的雨水被挡住,埋在膝盖上的苍白唇角,无声弯了弯。 等过了会才似后知后觉的抬头,一抬头就撞上了康熙深沉的双眼。 “皇、皇上……” 她一脸惊愕的出声,只是声音因为雨声和寒冷变得小而轻颤。 康熙低头看着石南溪,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一只手帕递给她,石南溪看了看康熙,又看了看手帕。 雨水打湿了她的眼睫,此时颤了颤,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落了下来,她轻轻咬了咬唇,犹豫半晌才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 康熙见她接了帕子,正要收回手,这时目光突然却瞥到一抹莹白,正处于胸口位置。 此时因为石南溪擦脸的动作若隐若现,他一下意识到那是哪里,收回的手蓦然一顿。 下意识多看了一眼,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又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将手背到身后。 神色依旧未变,身后的手却莫名虚空握了握,没想到小姑娘体弱多病,看着纤细瘦弱的,发育却并未受其影响,而且那穿的是什么,看着似乎不是肚兜。 想到这,赶紧收住这不妥当的猜想。 石南溪察觉到康熙的视线,擦脸的动作并未有一丝停顿,似毫无察觉,等擦干脸后,她看着手上的帕子变湿了,捏着的指尖一紧,有些小心翼翼的仰头望向康熙。 这动作露出了她纤细白皙的脖颈,往下是更加明显的锁骨和一抹莹白,自己却似乎一无所知。 反而神情犹犹豫豫,过了半晌才鼓足勇气般的开口,可发出的声音似小猫似的,听得人不甚清楚。 “……皇、皇上,手、手帕湿了,臣女、臣女给您洗好晾干再还给您,可以吗?” 康熙一时没听清石南溪说的话,本想再问一遍,视线却不由自主的再次被那抹莹白吸引,那里此时因为动作露出了更多一角布料,他确定不是肚兜。 喉结下意识滑动了下,是什么呢?他竟从未见过,随即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小姑娘。 可他若提醒了,小姑娘脸皮那么薄,肯定会惊慌羞涩,可若不提醒就这么无知无觉,到时路上被人看到怎么办? 一想到这副样子的小姑娘被别人看到,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石南溪不知道康熙在想什么,但却知道他上钩了,那隐晦的目光若不是她一直关注还发现不了。 不过面上依旧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见自己问完话,康熙久久不回答,这会又皱起了眉,以为自己的话让皇上不悦。 手似吓得一颤,那张丁香色的手帕倏然落下,又被一阵风吹到了伞外的地上,她见此赶紧起身去捡。 这番动作让康熙回神,他立刻道: “别动。”刚蹲了那么久腿肯定麻了。 可话音刚落,石南溪已经伸手捡起了那张已经变得湿哒哒的帕子,只来不及松口气,身子忽而一歪,朝地上倒去。 康熙看到这幕,举着伞,快速上前一步,伸手及时将她接住了,知道她腿麻了,没有立刻放开她,而是半揽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石南溪似没意识到此刻过于亲密的动作,被扶起来后第一时间看向手中的帕子,微微松了口气: “幸好捡了回来!” 可康熙这会却有种无名之火,他紧抿着薄唇,低头看着胸前的黑色头顶,声音沉沉道: “一张帕子而已,掉就掉了,何必冒雨去拣?” 才擦干的脸又被打湿了,还差点摔倒,那地上都是集的水流,她是继淋雨后还想再跌进水里? 石南溪听了却下意识抬头道: “这是皇上的帕子!” 因为是他的帕子,所以才不顾自身去拣? 康熙心脏莫名快跳了一拍,低头看着仰望着她的石南溪。 她脸本就小,此刻齐刘海被雨水打湿,黏在额上,将她的小脸衬的更加小巧。 杏眸湿漉漉的,清澈干净,此刻里面满满倒映着他的身影。 康熙揽腰的手蓦地一紧。 第三十四章 引联想,借刀杀人 被康熙揽在怀里的石南溪感觉到腰间力道的加重,知道差不多了,过犹不及,免得被发现自己的意图,剩下的留他自己去猜去想。 于是似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靠在皇上怀里,吓得瞳孔骤缩,身子下意识往后退。 她没忘了自己的腿麻,故意往假山方向退,最后整个人踉跄着贴在了假山上才停下来。 “皇、皇上恕罪,臣女、臣女冒犯圣驾实在该死……” 石南溪此刻不敢看康熙,低着头,手紧紧撑着身后的假山,头顶着瓢泼大雨,不停地请罪。 康熙伸在空中的手顿了顿,这时不动声色的收了回去。 看着不停请罪的石南溪,他举着伞,凤眸莫名一暗,突然脚步一动,朝她走了过去。 直到头顶的雨再次消失,石南溪才发现康熙走了过来。 “皇上……”她下意识抬头。 康熙低头看向她,见她莹白的脸上再度被雨水打湿,此时水珠顺着眼睫往下滴落,他顿了顿,重新取出一个帕子。 只这次没让石南溪自己擦,而是垂下凤眸,屈尊降贵的亲自拿着帕子给石南溪一点一点擦拭。 石南溪微仰着小脸,感受到脸上的轻柔动作,整个人彻底怔愣住了,下意识咬住下唇一动不敢动。 康熙拿着帕子从石南溪的额上,缓缓向下,到脸颊,鼻子,下巴,到此本该收回手的,可视线却不由停在石南溪咬住的唇上。 他发现这个小姑娘似乎一紧张就喜欢咬唇,本来苍白毫无血色的唇,此时渐渐泛起了红。 那颗很浅很浅的痣再次被显露了出来,看着那颗痣,康熙眼神晦暗,突然拿起帕子跟着擦了擦。 “好了。” 看着擦完后越发显眼的痣,他才不动声色的收起帕子。 听到声音,石南溪才从怔愣中回神,整个人一下红成了虾,结结巴巴道: “皇、皇上,您、您、您……”您了半天怎么也说不出给她擦脸的话。 康熙举着伞,面无异色道: “不必紧张,你长姐选秀后就会与太子成婚,算起来朕也算是你的长辈了,些许小事不必在意……” 这话一出,石南溪还想说什么,这时鼻子突然一痒,她赶紧侧头打了一个喷嚏。 康熙握伞的手一紧,立刻道: “你身边的宫婢呢,怎么一个人?这雨一时半会怕停不了,你浑身都淋湿了,朕让梁九功派人送你回储秀宫,再宣太医看看。” 说着又要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给石南溪,可又想到这小姑娘处处拘礼,害怕连累长姐,便止住手,叫道: “梁九功。” 梁九功听到吩咐,赶紧举着伞过来,这伞是跟在暗处的侍卫给的,只是等他到了跟前,还未站稳,就听到皇上吩咐: “将披风脱了。” 他一愣,看了一眼石南溪立刻懂了,赶紧将身上的披风解开,就要递给石南溪。 半途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接了过去,只见康熙拿着披风,让梁九功举伞,自己则上前用披风将石南溪紧紧包裹住,随后低头不疾不徐的系带子。 石南溪下意识想挣扎拒绝,被却康熙打断:“别动,听话。” 闻言她立刻不敢动了,只埋着头小声道: “谢谢皇上,只是就不用梁总管派人来接了,红缨回去拿伞应该快回来了。” 话音,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叫喊声: “二格格,二格格你在哪?” “是红缨,红缨找来了。”石南溪一脸惊喜的抬起头,随即对康熙道: “皇上,今日谢谢您,还有……” 她将一直握在手上的帕子举了起来,小心翼翼道: “这张手帕湿了又落在地上,臣女回去洗干净后,正好趁着太子殿下生辰宴时一起还给您,可以吗?” 所以千万别忘了那日咱们的相约。 就那么在乎这张帕子? 康熙这会重新接过伞, 对此微微挑眉: “可以。” 石南溪听了松了口气,随后垂眸小心翼翼的收起帕子,心头却闪过一道深思,等再抬头时,她微微往后退了退。 很快一边肩膀又被雨淋湿了,康熙看到这幕,皱眉将伞往前递了递,同时嘴上斥道: ”退什么退,雨还在下。” 石南溪却轻轻咬了咬唇瓣,小声呐呐道: “男女授受不亲,刚刚是情急之下,现已无事,怎可、怎可再与皇上同一伞下……” 说完,再次固执的往后退了退。 康熙薄唇顿时抿成一条直线,但顿了一秒,突然道:“梁九功将伞递给石二格格。” 身后梁九功:“……”那他岂不是又要淋雨了? 心头闪过这个念头,人却不敢迟疑立刻将伞递给石南溪。 石南溪却立刻拒绝: “不行的,臣女若拿了伞,梁公公不就没伞可用了?” 梁九功没想到石南溪会这么说,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皇上,康熙握着伞,语气不变: “他和朕一把伞。” 说着将伞微微斜了斜,梁九功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从来都是他给皇上打伞,这还是第一次皇上给他打伞呢。 但同时也知道这一切都因为石南溪,当即果断地将伞递给她: “石二格格,您就接着吧!” 这时红缨的声音越来越近,石南溪这才装作犹豫的接过伞,梁九功见此走到皇上的伞下,康熙也听到了红缨的声音,知道小姑娘怕被人误会,便道: “朕还有事,便先走了,你回去莫要忘了让人请太医诊脉。” 说完,便将伞递给梁九功,往前走,梁九功赶紧举着跟上。 康熙主仆的身影刚消失在拐角,红缨便出现在路上,看到石南溪,激动的小跑过来: “二格格,奴婢终于找到了你。” 她举着伞,另一只拿着披风快步走了过来,等走近后才发现石南溪已经有了伞,身上也披着披风。 “二格格这是?” 石南溪轻轻拉了拉披风,小声道:“这是一位长辈看到后给我的。” “长辈?” 红缨声音不自觉变大,她记得二格格没有长辈在皇宫中啊。 只是下一刻,见石南溪身子晃了晃,她赶紧抛下疑惑,扶住对方: “二格格您没事?” 石南溪苍白唇,神情虚弱道:“我没事,赶紧回去吧!” 说完想起什么,又道:“太冷了,将这件披风也披到我身上。” 她身上那件一看就是男士的,可不能被人看到。 红缨听到赶紧应是,等披好披风这才扶着石南溪离开,石南溪走前余光往后看了一眼,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而这时康熙的身影从拐角走了出来,口中无声念着长辈二字,随即又想到对方虚弱不支的身影。 他薄唇抿了起来,良久,突然道: “回去即刻将顺天府尹昨日上报的奏折发下去。”说完,转身离开。 梁九功却愣了下,顺天府尹昨日上报的奏折? 岂不是那封按律令要将平妃三弟流放三千里的奏折,皇上昨日明明批了但却压着没发啊,这会…… 他回头看一眼已经无人的假山,眼中有些犹疑不定。 第三十五章 再设局,索入瓮 另一边,石南溪主仆两人终于冒雨回到储秀宫,只是就在要进大门时,石南溪突然止住脚步。 红缨跟着停下,又急又疑惑: “二格格?” 石南溪被冻得脸色发白,人都快僵了,却强忍着冷意,压低声音道: “红缨,你还记得我们去长春宫前阿枣说的话吗?” 提起这事红缨立刻点头,当然记得,石南溪见此继续道: “今日那位柳老的话你也听到了,看来阿枣的话是真的,但有些事还需要验证,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红缨闻言立刻接话: “奴婢这条命都是二格格救的,发誓唯二格格命令是从,您尽管说,赴汤蹈火,奴婢在所不辞。” 石南溪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浅笑,看着红缨道: “红缨这般好,我可舍不得让你赴汤蹈火。” “二格格!” 红缨眼睛红了,除了额娘,从来没有人有二格格对她这般好,心中更加坚定报答二格格。 石南溪看在眼底,没有趁势许诺什么美好愿景,虚话哪有实际重要,以后只要红缨不变,她必定不负。 招招手,在她耳边耳语几句,红缨听完点头,主仆二人这才进了储秀宫。 一回去就看到石溶月已经回来了,不过可能心情不好,此刻趴在榻上,看到石南溪这般狼狈回来也没有过问一句,反而转过身背对着她。 石南溪现在冷的快结成冰了,也没心情应付她,赶紧吩咐红缨叫人抬水,等在净房泡了个热水澡,这才觉得活过来,只是……她冷静的摸了摸额头。 果然发烧了,四肢变得乏力,人也开始晕眩,但比想象中的高热昏迷好了很多。 趁着太医还没到,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视线转向架子上康熙的手帕和梁九功的披风,她穿好衣裳,先把康熙的手帕洗干净,随后晾在专门放文胸的地方。 因为石溶月将文胸当作杀手锏,不许紫霞和红缨到这里来,又为了方便还单独放了一个碳盆。 手帕洗好放这很快就能烤干,随后又拿起梁九功那件披风,这个是貂皮的,她当时又刻意注意,只有肩膀位置湿了点,擦一下,再离远点烤一下就干了。 干了后将披风放在专门放宫规宫纪的箱笼里,这是石溶月决计不会碰的地方,不过为了谨慎又在上前放了一件自己的披风。 随即又去看康熙的手帕,差不多了,她想了想单独放在右边袖子里。 等一切忙完,石南溪的身子再也撑不住的晃了晃,她赶紧扶住手边的屏风架子。 这时门外传来动静,红缨请来的太医到了。 石南溪闭了闭眼,打起一丝精神,拖着疲软的身子,烧的一脸通红的从内室出来,入眼看的却是柳老。 她脚步微不可察的一滞,立刻猜到是康熙出手了,面上却只做不知,不顾身子的不适,一脸惊喜的迎了过去。 “柳老,怎么是您来了?” 柳老看着石南溪,笑着拱手: “石二格格又见面了。” 随即扫过她的面相, 皱了皱眉: “二格格面色显示,您这是发烧风寒了。” 石南溪扬起苍白的唇: “刚刚雨太大不小心淋到了,好在之前有柳老为南溪施过针,不然按照南溪原来的身子,这会别说还有力气说话,怕早就昏迷了。” 说话间红缨上前要扶她,她却微微摇了摇头,再次看向柳老。 “之前在长春宫还劳柳老好心帮南溪调整药方,那时不方便,如今有机会,南溪自当郑重的道一句感谢。” 说着拖着乏力的身子郑重的对柳老福了福身。 她是真的感谢,之前还为原身留下的身体感到忧心,隔三岔五生病可不是好体验,而且清朝医疗条件又不好,她怕哪次生病可能就再也好不了了。 好在现在有了解决办法,想着脸上笑得更加真诚。 柳老已是花甲,一双眼睛浑浊却看人格外清,是不是真的真诚一眼就能看出来,此时一脸动容: “二格格客气了,您现在身子要紧。”随后为石南溪诊脉,跟着柳老来的叶医士看了一眼石南溪。 他是柳院判一派的,之前也为石南溪拿过药煎过药,柳院判担心柳老不熟悉内宫宫规,托他跟过来充当药童。 之前他在宫外见过柳老几次,知道他看似平易近人,可实则真正能入眼的却不多,见他对石南溪这般态度,心思转了转。 下一次要对对方客气一些,同时决定回去汇报给柳院判,也算是自己用心完成对方交代了。 这时柳老放下手,眉头微皱: “石二格格脉象浮而紧,却是寒气外侵,加之恶寒发热,伴着头身疼痛,风寒很重,必须以祛风散寒为主,待风寒消散,再行温经通脉。” 石南溪这会越发身重头晕,她一脸信任道: “柳老医术高明,一切听您的。” 柳老见此沉吟片刻道: “那老夫根据如今情况将药方再次调整一下,等二格格风寒之症好转后,再来给您施针通脉。” 石南溪感激的点头,等柳老开好药方,她看向红缨,让她去太医院拿药。 红缨想起二格格回来时在门外的叮嘱,接过药方重重地点头,转身就拿着伞出门。 到了门外似才想起来药方不能淋了雨,便先小心翼翼将药方收进怀里,这才撑开伞匆匆离开。 宫女小芬将这幕看在眼底,端着空盆转身进隔了两个屋子的门。 里面索绰罗佳慧仍在抄写宫规,李佳明秀在一旁拿着绣棚有一针没一针的绣着,显然心不在焉,此时见小芬进屋,赶紧看向她。 小芬立刻放下空盆, 上前禀告道: “李佳格格,奴婢刚刚先看到一位大夫进了石家两位格格的屋子,没多久,又看到红缨匆匆出去,应该是去拿药的,我看到对方手上拿着药方。” 听到这话,李佳明秀皱眉,这是重新开了药方,那索绰罗佳慧之前的办法岂不是不能用了? 一旁索绰罗佳慧听到这话,也想到了这点,啪的一下扔了笔,一脸恨恨道: “这贱人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好运气?” 李佳明秀之前没有把石南溪放在眼底,但没想到对方短短时日內,先是被宜妃召见,现在又被平妃召见。 特别是平妃,那可是太子的姨母,若讨了她的欢心,说不得真可能会成为太子的侧福晋。 侧福晋可是上了皇家玉蝶有定数的,若被石南溪占了一个,那她岂不是少了一个机会? 不行,李佳明秀掐着掌心,眼中闪过一道厉色,转而收敛神色,担忧的看向索绰罗佳慧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最后总结道: “表姐,看来之前真被我说中了,那位石家大格格是内定太子妃不说,那位石二格格也是有大福气的,这眼看着怕是真要娥皇女英了。” 索绰罗佳慧听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石溶月就算了,那个石南溪凭什么也踩在她头上。 太子侧福晋位置只能是她的,想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喊人: “来人。” 杂役太监小黑子进屋,索绰罗佳慧对他耳语片刻,说完又递给了一个荷包。 小黑子犹豫了下,可捏着重重的荷包,又想到对方大伯的身份,咬咬牙点头应下了,随即快速退下,冲进了雨幕里。 李佳明秀看在眼底,眼眸微闪,试探着问: “表姐,你这是?” 索绰罗佳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之前是本格格心软了,如今既然是她自己没有自知之明,那就别怪本格格心狠了。” 李佳明秀扯着绣帕的手一松,嘴角快速勾了下。 第三十六章 成功误导,溶心思 小黑子得了索绰罗佳慧的吩咐一路用跑,比红缨提前一步到达太医院,找上了姜医士。 两人躲在角落里耳语片刻,他很快递了一个荷包给对方,姜医士犹豫了会,最后还是接了下来。 孰不知这一切被红缨看在眼底,她得了石南溪叮嘱,在看到小黑子后就悄悄跟了上去。 此刻躲在墙角,虽然听不到两人说什么,但看到小黑子递了荷包给姜医士,对方还接过点头。 心中当即咬牙,之前的药果然是索绰罗格格派人动的手脚,还是二格格推测的姜医士动的手。 想到二格格之前交代自己取药前故意把新的药方拿出来给小芬看到,说她们必定会故技重施,现在又被二格格说中了。 她此时恨不得立刻冲上前,揭穿两人,但想到二格格的叮嘱,她按下愤怒悄悄退走了。 过了会,又装作急匆匆的才到达太医院的样子,一进去就看到柳老不在,叶医士和姜医士都在,她直接走向叶医士,恭敬的将药方递给他道: “叶医士又要麻烦了你。” 叶医士接过药方,看着红缨一脸诧异:“你不是比我和柳老早走?” 本来朝这边走的姜医士听到这话,脚步突然放慢了,红缨听到问话红着脸,小声呐呐道: “我,我中途去更了一次衣。” 这话一出大家都懂了,在皇宫里,宫女太监小解很不方便必须在专门的官房,叶医士体贴的不再问了,转而去抓药。 而这时姜医士悄悄松了口气,恢复正常步伐朝这边走了过来,先与红缨打了招呼,便和叶医士闲话了起来。 “叶大人,你刚刚才随柳老回来,衣服扫湿了还没来得及换,正好我无事,我来煎吧!” 他仿若不经意道:”你去换身衣裳别着凉了。” 湿衣裳确实不舒服,若是平日叶医士或许会顺势应下,但想到刚刚柳老的态度,便道: “多谢姜大人好意,有披风在,湿了一点点而已,等煎好这个药我再换也不迟。” 一旁红缨闻言暗松了口气,姜医士却暗暗皱了皱眉,这位平日仗着是柳院判一派的多少有些傲慢,按理他都主动提出帮忙了,怎么会拒绝? 但看到一旁的红缨在,他抿了抿唇,不好多做纠缠怕被看出什么,可这样一来索绰罗格格的交代怎么办? 这时叶医士开始煎药了,红缨看到,眼眸微闪,在旁眉头紧皱,过了会,又开始接连叹气。 叶医士看到随口问了一句: “红缨姑娘这是怎么了?药一会就好了,不用太着急,石二格格不会有事的。” 红缨听了却摇头叹气,随即似是终于找到能说话的人了,立刻如倒豆一样将今日的事删删减减的说了,最后道: “本以被召见是好事,没想到最后反而揽下了拣佛豆的事,不过这是为小阿哥积福积寿,我家二格格也愿尽绵薄之力,可没想到娘娘是个慈爱温和的,下面的奴婢却阳奉阴违。” 说着语气激动了起来: “之前那么大的雨,我家二格格生生的淋着雨回来,这身子本就弱,能不生病吗?” 说着似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多了,吓得立刻闭上嘴,一脸紧张道: “叶医士,奴婢刚刚说的您听听就是,可千万别告诉别人,不然妄议是非可是要被送去慎刑司的!” 叶医士没想到石二格格的风寒是这么得来的,不过涉及平妃娘娘,他也只能心中同情一二,便点了点头,专心熬药。 另一边,姜医士却心头一动,刚刚他打开荷包,那里面可是有整整一百两的银票。 要知道他的俸银一个月才二两,那位索绰罗格格可真是大方,刚刚还在想没办成事要把一百两退回去,有些舍不得。 可若把红缨说的消息传给对方也算是将功补过,不就不用退了? 想到这,他过了会假装有事起身出门,实则却悄悄递了一个纸条让人立刻送去储秀宫。 红缨一见姜医士离开,立刻知道对方是去通风报信了,心头微松,终于办妥了二格格的交代,很快拎着煎好的药往回返。 另一边,接过姜医士递来的消息,索绰罗佳慧当即拍案大笑,李佳明秀也松了口气。 什么长春宫宫婢阳奉阴违,要没平妃这位主子放话,对方一个区区包衣宫女敢这么对内定太子妃的妹妹? 肯定是石南溪蠢笨做错了什么事得罪了对方,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次说不得还连累了石溶月。 想着索绰罗佳慧突然站起身,嘴上说的担心话,脸上却幸灾乐祸: “听闻石二格格得了风寒,咱们同为复选秀女怎么能不去关心一二呢?” “表姐说的极是。” …… 另一边,石南溪虚弱的躺在床上,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高烧烧的面色通红,这会从石溶月那里得知道了太子邀请她们姐妹三日后参加生辰宴的事。 她猛地攥住被角,神情变得紧张无措,慌乱道: “太子殿下的生辰宴?我、我也要参加吗,那肯定很多人,我、我害怕,而且我还得了风寒,我……” 没想到太子与康熙想到一块去了,不愧是亲父子俩。 石溶月今日本就因为与四阿哥没说上话,还被对方拒绝礼物不高兴,这会看到石南溪这副胆小怯懦的样子,再也忍不住发火。 “害怕、害怕、害怕,你永远只知道害怕,今日多好的机会,要不是你不中用,也不用再去参加什么生辰宴了。” 石南溪被骂的习惯性低下头,本就风寒生病,这会脸色煞白煞白的,揪着被角的手越来越紧,眼泪啪嗒啪嗒的滴在被子上。 “对不起长姐,都是我无用,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 说着说着咳了起来,仿佛要把肺咳出来似的。 石溶月被咳的心烦意乱,斥道: “哭哭哭就知道哭,别哭了!” 特别是看到石南溪因为高烧,加上咳嗽,这会脸上像是染了胭脂似的,嫣红一片。 杏眼哭得水汪汪的,看来楚楚可怜我见犹怜,再配上白色里衣,跟她在现代看到的琼瑶剧小白花女主似的。 石溶月紧紧抿住唇,石南溪才不是女主。 越想越火大,她忍不住道: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不按照我说的做,等选秀被撂了牌子,阿玛额娘一定不会再对你有任何一丝期待。” “长姐,我……”石南溪听了眼泪越来越多,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 石溶月却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无动于衷, 反而越发厌烦, 警告道: “我告诉你,三日后太子生辰宴你绝不许再出错,我会为替你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到时以你的名义送给太子,肯定会引起他的兴趣。 他今日都主动问及你了,只要再加上这份特别的生辰礼,肯定会对你好感俱佳,到时你穿上文胸,我会给你创造机会,让太子为你负责。” 通过今日石南溪接连掉链子,她实在不放心让她自己来,必须自己亲自出马。 而且她也想通了,四四不接她礼物,肯定是顾忌她身份,他那个人最重规矩,在她没摆脱内定太子妃身份前肯定会与她保持距离,所以得加紧石南溪这边进度。 石南溪心头一沉,知道石溶月说到做到,她以后要更小心了,而且她发现石溶月很多时候好像很无脑,但其实也有她自己的聪明心思。 比如讨好皇太后,比如想摆脱内定太子妃身份,其实说难很难,但说简单也很简单。 简单的直接落水被四阿哥看到就可以了,可这样对方就彻底得罪了康熙和太子,别说她想的四福晋位置,连个侍妾都不一定能捞到。 但难在于,对方既想摆脱内定太子妃身份,又想保持自身的好名声不承担对此会造成的后果。 所以才一直坚持说把泼天富贵让给她的。 因为若是她这个心机深沉的妹妹的“抢”走了太子妃位置,太子自己也坚持更换嫡妻人选,石溶月就从谋划人变成了被害人。 到最后不仅能达到自己目的,还能依旧保持好名声,甚至还能赢得所有人同情。 说不得还会得到康熙补偿,真的能成为四福晋,可她难道就活该被她利用? 石南溪冷眼静看,红缨那边应该差不多了,这个念头刚闪过,门外就传来索绰罗佳慧的声音: “听说石二格格淋雨得了风寒,这明明是被平妃娘娘召见,怎么会淋雨回来?” 话落,珠帘晃动,索绰罗佳慧和李佳明秀走了进来。 石南溪身子一松,石溶月却哗的一下站了起来。 第三十七章 打消敌意,初揭露 “你不好好在屋子里抄宫规,来我这干什么?”石溶月看着索绰罗佳慧两人,一脸警惕。 索绰罗佳慧听到抄宫规一词,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恼怒,可随即想到刚刚接到的消息。 恼怒立刻消散,转而拿起帕子掩住唇咯咯笑道: “瞧石大格格说的,我刚刚不是说了,是听闻石二格格淋雨得了风寒,这会自是来看望石二格格的。” “是呀,石二格格现在怎么样?”李佳明秀关心的走到床边看向石南溪,随即惊呼一声: “呀,妹妹怎么哭了?瞧着眼睛都哭肿了!” 听到这话,索绰罗佳慧立刻丢下石溶月走了过来,果然看到石南溪顶着红肿的眼睛,立刻跟着大呼小叫: “天啦!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被石大格格训斥了吧?” 说着故意劝石溶月: “大格格不是出了名的友爱姐妹吗?就算二格格做错了什么事或是得罪了什么人,连累到大格格,看在二格格体弱又淋了雨的份上就原谅她吧?” 石溶月被气的浑身发抖,她原不原谅石南溪关索绰罗佳慧什么事! 这时石南溪低头拿着帕子捂住嘴,害怕的啜泣了起来: “呜呜呜,这一切跟长姐无关,都是我蠢笨连累了长姐……” “就是!”听到这话,石溶月立刻接话:“而且我先一步回来,怎么会知道长春宫没给伞让二妹淋雨回来。” 索绰罗佳慧却不管这些,之前她被皇太后要求重写抄写宫规时,石溶月是怎么去她屋子里讥讽她的,这个时候自然要一一还回去。 之后便是两人你来我往,只是这次却是索绰罗佳慧占了上风,石溶月被气地脸色铁青。 石南溪靠在床边,顶着烧得通红的脸,一边着急一边自责,直到红缨拎着药回来,石溶月立刻找到借口: “我二妹要喝药了,就不多留两位了,请回吧!” 索绰罗佳慧瞥了一眼装药的挑盒,知道姜医士没办好自己交代的事,不过…… 她瞅了一眼第一次落下风的石溶月,嘴角勾了勾。 既然石南溪没得到平妃的青睐,反而得罪了对方,甚至连累到石溶月,那不如暂时留着石南溪,让她继续拖累石溶月。 “那二格格就好好保重身子吧,我有空再来看你啊!”说完,带着李佳明秀趾高气昂的离开。 石溶月见了有气没处发,又闻到屋内充斥着浓浓的苦药味,心头烦躁一句话没说就转身摔门而出。 被赶在门外的紫霞赶紧跟了上去。 最后屋內只剩下石南溪主仆了。 “二格格,您没事吧?” 红缨端着药上前,看到石南溪红肿的眼睛,一脸担忧。 石南溪轻轻摇头,转而看向散发着白气的药,红缨见此小声将在太医院的事一五一十的转述给石南溪。 石南溪听完点了点头,药没问题就好,随后接过药,一边用勺子轻轻活着散气,一边思考。 看索绰罗佳慧刚刚的反应估计暂时放弃给她药动手脚了,但身体安全是第一要务,不能指望别人暂时的放弃,姜医士这个爪牙要找机会除去。 还有拣佛豆的事要赶紧趁着自己病愈前推却掉。 最后就是太子生辰礼的事。 她相信来自现代的石溶月做一个能惊艳清朝人的人礼物不难,所以一要阻止。 但听对方刚刚的意思是这次怕要全程掌控,她很难找到机会换掉,而且换,是下下策,那样一来石溶月很可能会怀疑她,这时想到什么。 石南溪脸上浮现一抹浅笑,她换不了,但有人可以换啊,今日后,她相信平妃肯定会更加迁怒她。 等将所有的事理清楚了,她看向药,凉的差不多了,她面无异色的端起来一口喝完。 红缨在旁赶紧接过空碗,又递给了一颗巍山蜜饯。 石南溪接过却没有吃,而是拿在手上继续思索,等红缨收拾好一切后,将她叫了过来。 “红缨,我有事交待你去办。” “二格格尽管说。”红缨现在对二格格可是信服的很。 石南溪对她耳语了片刻,红缨听完却有些不太懂。 “二格格,您风寒卧病让奴婢明日一早去向娘娘请罪推却拣佛豆的差事奴婢理解,可为何要同时将大格格为你准备了一件特别礼物预备送给太子殿下的事透露给长春宫的人?” 在她看来这是大格格为二格格在太子跟前博脸面,以求好前程的好事啊,怎么能透露给长春宫的人呢。 石南溪闻言突然抬眸看着红缨: “红缨,你真的觉得我长姐做的种种都是为我好?” 红缨愣住了,她觉得二格格说这话时与平日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不过二格格这话却让她想起了这些日子贴身伺候时,看到的大格格对二格格的种种画面。 有时候她其实觉得大格格对二格格有些颐指气使,说话时经常带着命令,还动不动就不耐烦发火。 但有时候又觉得大格格处处为二格格考虑张罗,此时被这一问有些答不上来。 石南溪看出红缨的纠结不定,她垂下眼睫,轻声道: “红缨,我从小住在庄子上其实与长姐一点也不熟。” 这话一出红缨愣住了,一点也不熟,那…… 想到她在宫中看到的那些表面姐妹好,背地里却互相算计的种种,红缨有些明白了。 石南溪见她明白了,再次开口: “所以红缨,有时候表面看起来是为你好,也许并不是真的为你好。” 这是她第一次在红缨跟前,微微揭开了一丝她与石溶月的真实关系。 红缨听完郑重的点头,气氛一下变得凝重,就在这时石南溪突然将手中的蜜饯递给红缨。 “二格格?”红缨有些明白,却又不敢接。 石南溪将她手拿过来摊开,将蜜饯放在她手心里,笑着道: “接着吧,我赏赐给你的,不用太紧张,吃点甜的,放松一下。” 红缨闻言看着手心的巍山蜜饯,小心翼翼的像宝一样的捧着,过了会,轻轻放进嘴里,顿时香甜柔软充斥口中,她忍不住喃喃道: “没想到奴婢这辈子能吃到上贡的巍山蜜饯,奴婢额娘若知道,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石南溪知道她额娘处境,没说什么,等她有能力自会帮,这会为了打消红缨的失落便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最后两人闲聊着不知怎的说起了那些太医院的医士平日里除了当值会干什么,红缨的话引起了石南溪的注意。 原来医士不算是太医,只能给低位的小主诊脉,俸禄少活又多,平日里除了讨好那些太医以求升级外,就是放印子钱给那些太监宫女,再从中收高利息赚银子。 那位姜医士也不例外,这可是有违宫规的,石南溪顿时有了主意,只是她到底对宫中不熟,怕异想天开,便询问红缨的意见。 红缨先是眼前一亮,最后有些为难道: “二格格的主意可以,但这些人每次操作的时间地点都不一样,非常小心隐秘,除非抓个正着,不然没有证据,对方上面又有人很难定罪。” 石南溪听了若有所思: “捉贼拿赃,我懂,可只要做了,就有痕迹留下,只要找到机会,不信捉不到他。” “奴婢一切听您吩咐。” 第三十八章 来请罪,康忧南溪 另一边,康熙回了乾清宫后,那封流放平妃三弟三千里的奏折第一时间就被发了下去。 且不说会引起怎样的波澜,康熙这边沐浴换衣后再次投入政事,直到殿外传来太子到的声音。 “保成来了。”康熙抬头看着进来的太子,脸上不觉露出笑意。 太子恭敬的行礼:“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康熙放下御笔道: “快快免礼。” 一旁梁九功看到太子起身,赶紧上前亲自搬了一个椅子,太子见此对梁九功微微颔首: “多谢梁公公。” “太子殿下折煞老奴了。”梁九功一脸惶恐,眼中却是明晃晃的笑意,太子殿下当真是温和有礼,有储君风范。 康熙看到这幕,身体放松的靠向椅背,凤眸闪过一丝满意与骄傲,太子文武皆备,性子又恭敬温厚不负他所望。 “你们梁师傅晕倒的事朕都听说了,他年纪大了,最近因为倒春寒,风寒病又犯了,夜里没睡好,精力不济,这才会突然晕倒,朕已经交代下去让他好好休息两天,换另一位师傅。” “是,皇阿玛。”太子闻言笑盈盈道:“儿臣来之前就猜到皇阿玛肯定已经安排的妥妥当当了,一来果真如此。” 康熙听了笑骂了一句:“都会调侃你皇阿玛了。”说是这么说眼中却全是笑意,显然很喜欢太子对他亲近的样子。 这时太子突然想起什么,拱手道: “皇阿玛,儿臣这次除了来给您请安,还是来请罪的。” “哦,请罪?” 康熙挑眉,太子他能不知道,亲自养大的,一看就知道这会心情很好,一点不像是请罪时的状态。 这么想也是这么直接问了出来。 太子听了忍不住笑出声: “还是瞒不过皇阿玛。” 说着将自己在长春宫遇到石溶月以及邀请石溶月姐妹参加三日后生辰宴的事说了,说到最后,他眼眸泛着别样的光彩,再次请罪道: “皇阿玛,希望您莫要怪罪儿臣的自作主张。” 康熙挑眉,看来太子很满意他千挑万选的太子妃啊!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太子什么都好,就是年少风流于女色上颇为上心,他也曾担心对方会沉迷女色,这才特意挑选了端庄持重的石家大格格。 现在看太子将心思放到未来嫡妻身上,他很满意,且他本来就要邀请石家姐妹参加的,他可没忘记与那位石二格格的约定。 想到这,脑中突然浮现出倾盆大雨下,石南溪抱着膝盖躲在假山下瑟瑟发抖的一幕,脸上的笑有瞬间凝滞,又很快恢复如常,他道: “不用多久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自作主张的,等会朕就让梁九功传口谕。” 说着,他端起茶盏,太子见此知道皇阿玛这是有事送客,立刻有眼色的起身行礼告退。 等太子走后,康熙放下茶盏,看向梁九功: “听到太子的话了,去储秀宫传朕口谕。” 说完,顿了顿,语气不变道: “顺便去看望一下那个小丫头身子可有大碍?” “嗻。” 等梁九功将皇上口谕传达到储秀宫后,整个储秀宫都躁动了。 大家都在辛辛苦苦的学宫规礼仪,为的便想好好表现以期一个月后不被撂牌子,结果石南溪姐妹却被皇上亲下口谕参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 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同时也表明这对姐妹皆是前途光明远大,特别是石溶月,对她的身份猜测更加肯定,然而震惊羡慕的同时,更多的嫉妒不忿却是对着石南溪而去。 就是因为有石溶月这个未来太子妃姐姐,让她这样一个胆小的病秧子也能跟着飞上枝头,凭什么!她也配! 这些石南溪不知道,这会她被梁九功免了下地接口谕,等对方传完康熙口谕后,坐在床上与石溶月一起谢恩。 石溶月参加太子生辰宴只为了撮合太子和石南溪两人,除此之外就是期待能见到四四一面,并没有什么兴奋激动的。 可这份淡定看在梁九功眼中就是镇定持重,他暗暗点了点头,随后将视线转向床上的石南溪。 “听闻二格格得了风寒,不知身子可有大碍?” 石南溪靠坐在床上,闻言一脸受宠若惊,连忙道: “多谢梁总管关怀,我没事,就是受了点寒,柳老来看过了,也吃了药。” 梁九功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对方,这看着可不像没事,瞧着小脸烧得通红通红的,那尖尖的下巴,看着比前两日清减了很多,连他这个太监瞧着都有些不忍心了。 平妃娘娘真真是越来糊涂晕头了,怨不得皇上不再容忍,心头思绪飞转,面上放轻声音安抚道: “皇上既然口谕让二格格参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自是对二格格的看重,二格格可要万万保重身子。” 石南溪听到康熙两个字,脸上的惊惶退了些,她轻轻点头: “梁总管放心,我定会好好保重身子的。” 梁九功多精的人,一眼就看穿了石南溪对皇上的态度,这是真把皇上当成长辈信赖了? 倒也是算误打误撞因祸得福了,这能被皇上当作小辈对待的,这辈子是不用愁了。 一旁石溶月这时想的却是,石南溪的身子可一定要养好,不然错过太子的生辰宴,就要再花费时间找机会了。 于是对梁九功保证: “梁总管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二妹,让她恢复健康,与我一起参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 梁九功连连笑着点头,最后又说了几句便告辞。 等他一走,石溶月让石南溪好好养着,剩下的交给她。 随后谢绝一切访客,准备太子的生辰礼。 这边梁九功回去后将石南溪的身体情况禀告了康熙。 康熙听完没说什么,却在沉默了一会后,让梁九功去多宝架上拿一个盒子,梁九功心思一转立刻明白了,上前将那个装着纸星星的盒子拿了过来。 康熙打开盒子,里面有两个纸星星,一个是单个纸星星,这是那日在坤宁殿时小姑娘送的,他收下后,回来放在了一起。 这时再次回忆起那日的情景。 一个纸星星代表一个愿望? 希望他不要失落? 薄唇忽而掀了掀。 真是天真傻气。 随即拿起剩下那个断了线的纸星星手串,再次打开,看着上面熟悉的字,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看向第三个愿望。 ——愿求得一意中人,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君心似我心。 脑中此时莫名的浮现出今日意外看到的那抹莹白,小姑娘看着病弱不支,但到底年纪到了,是个大姑娘了。 康熙凤眸漆黑深沉,让人看不清情绪,过了一会,将纸星星复原,出声吩咐梁九功: “让人拿根金线将之复原!” “是,皇上。”梁九功小心翼翼端着小盒子就要退下,这时身后传来皇上的声音: “不要张扬。” “嗻!” 第三十九章 给平下套,特别礼 翌日,长春宫,平妃看着跪在地上的红缨,眯了眯眼,放下茶盏,语气听不出情绪道: “你说你家二格格风寒卧床不起,不能再给小阿哥拣佛豆了?” 红缨磕了一个头,小心翼翼回道: “回娘娘的话,二格格昨夜烧了一夜,神志不清时还记挂着为小阿哥拣佛豆的事,口中呓语不断,可今儿一早,高烧是退了,但全身无力咳嗽不停,可又听说佛事一旦开始便不能停下,便想着拖着病体来长春宫。 可临走前却被大格格拦住了,大格格说皇上口谕过两日要参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必须养好身子到场,不然就是有违皇命,是大罪,二格格这才惭愧的让奴婢来跟您请罪。” 皇上口谕让石家两位格格参加太子生辰宴的事传遍了后宫,平妃又怎会不知道。 那位石大格格到是会借势压人,这话一出,她哪敢再耽误石南溪养病的事! 一想到好不容易才将石南溪捏在手心里,不过一日就再次逃脱掌心,她侧头暗暗剜了一眼心莲。 都是这个贱婢自作主张,心莲吓得脖子一缩。 平妃见此心头越发火大,面上却道: “倒是个好孩子,生病了都不忘记挂本宫交代的事,说来也是本宫昨日突然接到圣驾,这才疏忽了石二格格那边,既然卧病不起,那就安心养病,拣佛豆的事本宫另寻她人就是。” 红缨暗松了口气,再次磕了一头道: “奴婢替二格格谢过娘娘宽容。” 说完,见平妃没有其他吩咐,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只是刚退到门外,心莲就追了上来。 “红缨姑娘。” “心莲姑姑。”红缨闻言赶紧转身福了福。 心莲紧抿着唇道: “昨日的事是我调度不及时,才导致石二格格淋雨着寒,娘娘说总归是从长春宫回去石二格格才病倒的,便让我拿支五十年人参给石二格格补补身子。” 哼,要不是昨日娘娘惹恼了皇上,担心这事传到皇上口中再添乱子,她何需放下身段赔罪,还要让娘娘拿人参堵住那位石二格格的嘴。 红缨知道肯定不像心莲说的那样,但跟着石南溪也练了出来,面上立刻受宠若惊道: “昨日的事不过巧合,跟心莲姑姑无关,更与长春宫无关,是我家二格格身子本就弱,哪里敢愧拿平妃娘娘赐的人参。” 这话听的舒服,但到底失了面子,心莲继续板着脸道: “娘娘口谕岂可收回,你跟我来吧。” “是,心莲姑姑。” 随后红缨跟在心莲身后,路上想到二格格的另一个吩咐,觉得时机正好,于是没话找话似的开口: “心莲姑姑看着与奴婢差不多大,却已经是一宫主位娘娘身边的一等宫女了,真是让人羡慕。” 心莲扫了她一眼:“我看着年轻,其实比你年长几岁。” 红缨听了故意用眼神偷偷打量心莲的肌肤,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羡慕道: “心莲姑姑不说奴婢都看不出来,姑姑居然年长红缨,倒像与红缨一样大呢,保养的可真好。” 说完,又暗自小声嘀咕: “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跟位好主子也能好好保养。” 随即似不经意的说露了嘴似的: “好在大格格给二格格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到时肯定能在太子殿下的生辰宴上一鸣惊人,博得个好前程,我也能跟着沾光。” 说完,赶紧捂住嘴,一脸紧张,心莲却眯了眯眼,特别的礼物?心中暗暗记下这事。 随后从库房拿了根五十年人参递给红缨,红缨接过后立刻慌慌忙忙的告退,而心莲脚步一转回了正殿。 此时正殿却一片狼藉,原来平妃前脚打发了红缨,后脚就接到了赫舍里府递来的消息,她的亲三弟被判了流放三千里。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皇上一点也不顾及本宫的情面吗?为什么,为什么,本宫就这么一个同母亲弟弟啊!” “都是那个贱人,那个晦气的扫把星,要不是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平妃不愿意承认是自己昨日弄伤了小阿哥的事惹怒了皇上,把责任全怪到了石南溪头上。 心莲听到这话,立刻想到自己刚刚意外听到的消息,赶紧凑到平妃耳边耳语了几句。 听完平妃面色狰狞,赤红着眼道: “本宫的三弟都要被流放了,那个小贱人还想要好前途,做梦!本宫要你这辈子都没机会。” 说完,对着心莲吩咐了几句。 这边红缨回了储秀宫,回禀了石南溪在长春宫的经过,石南溪点头夸赞道: “做的不错,反应很机敏。” 红缨被夸的脸蛋红扑扑的。 这时石南溪问: “你在宫中多年,可有几个朋友?要信得过的那种,请她们帮忙留意下这两日长春宫的人会不会接触毓庆宫的人,不需要打听具体的事,只需要看有没有接触,若接触了对方又是什么身份就行。” 说着,侧身从床头拿了几淀银子给红缨,红缨接过,想了想道: “奴婢有几个说的上话的朋友,跟奴婢一样都是包衣,家中不是没人了,就是跟奴婢家情况差不多,不过人品可信,其中有个正好在毓庆宫做洒扫,奴婢这就去让她留意一下。” “辛苦了。” “二格格严重了,不过跑堂腿的事。” 这时门外传来动静,红缨赶紧收起银子,直起身。 下一刻就见石溶月抱着一个包裹兴冲冲的撩开珠帘走了进来,看到红缨赶紧摆摆手。 红缨看了一眼石南溪,石南溪微微点头,她这才退下。 这边石溶月一屁股坐到床上,小心翼翼的拿出包裹,神神秘秘的解开上面包着的布。 石南溪这才发现,里面包着的竟是一个玻璃瓶,其中玻璃口用了金丝线绕了几圈打了一个蝴蝶结。 瓶內则装了一个大的纸星星,更精巧的是这个纸星星是悬空的,上面是蓝色的纸,像星空一样。 而最下面还用彩纸剪了一个小人,仔细看正是太子的轮廓,这正应了昨日石溶月对太子说的——他皇额娘化作天上的星星看着他的话。 “怎么样?这份生辰礼叫玻璃星,我敢打保证,太子看了绝对喜欢,也会对你刮目相看。” 确实好心思,那我就更不能让它送到太子跟前了,面上却惊叹连连: “长姐,好漂亮啊,你真厉害,” 石溶月得意: “所以生辰宴那日你千万别再出岔子了。”说完,想了想又道:“这个由我来保管,后日我亲自递给毓庆宫的管事。” 石南溪乖顺的点头,看着石溶月转身去藏礼物,眼眸有一瞬间幽深不见底,下一刻又恢复平日的怯懦小心。 第四十章 平妃上钩,九阴谋 等石溶月藏好东西后,就被叫了出去,开始今日的规矩礼仪学习,石南溪因为卧床不起,被嬷嬷特许留到屋中休息,她精力不济,也不准备逞强。 只是在睡之前将入宫以来所有的行为复盘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这才闭上眼休息。 等一觉醒来,已是中午时分,石溶月不在屋中,据红缨说是被喜塔纳格格邀请一起吃茶去了。 自昨日康熙的口谕下达后,石溶月就成了所有复选秀女中的领头人,连几个身份比她高的都隐隐退让。 连她这个冷灶也渐渐变得热了起来,不过都让石溶月一句二妹要养病为由谢绝了一切访客。 她也乐的清闲。 红缨先扶着石南溪坐起来,又拿了一个软枕放在她身后,随即去桌上倒了一杯热水递过来。 “二格格,您先喝点热水。” 石南溪接过喝了几口,觉得口中不再干了,这才放下,红缨又重新将杯子放回原位。 “您今儿身子好点了吗?” 石南溪笑着点头: “我觉得好了很多,明日应该能下床了。” “那就好。”红缨松了一口气,一脸高兴,随即看了下屋子,见只有主仆二人,她小声禀告: “二格格,说来也巧,奴婢去毓庆宫找姐妹时,正好看到那位心莲姑姑在跟一位管事说话,当时直接问了姐妹,她说那位是孙管事,负责这次太子殿下生辰宴上的记礼。” “当真!” 石南溪眼前一亮,她让红缨将礼物的事透露给心莲,现在看来她果然不负所望的告诉了平妃,而平妃也是真敢在太子生辰宴上动手脚,这下不用她冒险毁礼物了。 红缨点头,随即又道:“而且奴婢还听到一个消息。” 说着将平妃三弟被流放的事说了,她一脸解气道: “如今这事已经传遍了后宫,大家都在议论呢,说是皇上亲自批的,平妃娘娘说情还被皇上斥责了呢! 石南溪听完却若有若思,怪不得平妃一副非要找她麻烦的样子,怕是那日她截了康熙,康熙知道平妃要说情便顺势没再去长春宫,平妃这才让人查到了她。 帝王的一举一动真是深不可测,她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千万不能露出丝毫痕迹。 而且这事一出,与平妃结的仇更大了,怪不得对方宁愿在连太子寿宴上动手脚也要毁她前途。 想到这,她忽而灵机一动,看向红缨,问: “红缨,听说宫中一般在年节,或是有大喜的日子里会给宫人发喜钱赏银,是不是这样?” “是这样的,二格格。”红缨点头。 石南溪若有所思,接着问: “那你说在太子生辰宴这么大喜的日子里,应该会发更多的喜钱赏银吧?” 她视线透过窗户看向太医院方向,姜医士,你会不会在那日结束后去收取宫人放的印子钱和利息? 红缨顺着石南溪的视线看去,若有所思道:“二格格的意思是?”说着想到什么,立刻看向石南溪。 石南溪收回视线,看着桌边正在放凉的药,轻声道: “蝼蚁尚且偷生,我只想好好活着,可却总是被人推着走,那位姜医士身为医者却助纣为虐,我不想哪日喝了药,再也醒不过来。” 红缨听了立刻握拳道: “二格格放心,交给奴婢,奴婢在宫中多年,虽没什么本事,但却知道有人放印钱就有人专抓放印子钱的人。” 石南溪笑着点了点头。 …… 乾东五所,九阿哥的院子此刻迎来了宜妃的贴身嬷嬷王嬷嬷,她一进来就一边行礼,一边仔细打量九阿哥。 “老奴见过九阿哥,宜妃娘娘让老奴代她来看望您,问您膝盖的伤可好些了?” 九阿哥正在书房抄写宫规和《礼记》,这次是皇阿玛亲自下的令,哈哈珠子代写的事又被老四告密,只能自己写,手腕都快抄断了却还早着呢。 听到这话,他又揉了揉膝盖,哼了一声: “起来吧,爷这边有额娘当日让人送来的紫金活血膏,已经不疼了,就是还有些青紫。” 王嬷嬷松了口气,起身道: “那就好,娘娘可担心您了。” 说着又仔细问过生活吃食上的事,等确定奴才伺候的妥帖,这才放心,最后问起了那日九阿哥被罚的事。 “那日小恭子过来给您送药,回去除了您身子的问题,关于您为何被皇上罚的事却一问三不知,皇上近日又未驾临翊坤宫,娘娘无处可问实在担心,便遣了老奴过来顺便问问您。” 九阿哥闻言有些意外,随即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皇阿玛没派人把自己干的事告诉额娘,这样就不用担心额娘知道后再次罚自己了,于是半真半假道: “就是爷看不过老四那副假正经的样子,非要多管闲事的让皇阿玛发现爷让哈哈珠子代写功课的事,爷气不过就捉弄了他一下,结果被皇阿玛发现了,大发雷霆。” 想到那日,他至今也不知道那么隐秘的事怎么被皇阿玛发现的,还发现的那么快?更是前所未有的动怒。 王嬷嬷听了想到娘娘确实查到皇上派人去问候四阿哥的事,当即隐隐松开眉,看来是娘娘多心了。 这几日本该轮到娘娘翻牌子的日子,皇上却一次都没来,以前也有过九阿哥被皇上罚的事,皇上却从未迁怒过娘娘,所以娘娘这才心有疑虑。 担心有什么不知道的事发生,让她顺便问一下九阿哥,见一切正常,她将挑盒里的吃食放下,又叮嘱了几句便告退离开。 等她离开后,九阿哥却没管那些吃食,而是放下笔,喊了一声: “小许子,你个狗奴才,还不滚进来!” 然而滚进来的却是另一个小太监,他此刻躬着身,小心翼翼道: “九阿哥,小许子公公昨日已经去了。” 听到这话,九阿哥这才想起来,那日除了自己,皇阿玛还罚了小许子八十大板,打完就只剩一口气了,没想到这才过了一日人就没了。 他虽然气小许子办事不利,但那也是他的人,现在却因为石家那两位格格没了,九阿哥稚嫩的脸上闪过一道阴霾。 随即冷声吩咐:“去给爷打探石家两位格格的消息。” “嗻。” 小太监领命退下去,过了会匆匆赶了回来,听完回禀九阿哥眯了眯狭长的细眸,若有所思道: “你说皇阿玛下口谕,特准石家两位格格参加太子二哥的生辰宴?” “是的,九阿哥。” 九阿哥眯了眯眼,突然想到什么:“爷记得太子二哥的毓庆宫可是有个特别好看的荷花池。” 说完,他不怀好意的勾了勾唇,对着小太监招了招手。 但临说前却犹豫了,他现在也知道了那位石大格格就是内定太子妃,皇阿玛对太子的偏爱众所周知,想到那日皇阿玛的态度,有些不甘心,但还是暂时放弃了对付石溶月。 但石南溪却打听了,就是个连自己阿玛额娘都不疼的病秧子,根本不用顾忌。 想着他吩咐了下去。 第四十一章 寿宴准备,步步算计 转眼间到了太子生辰宴当日,与现代参加的生日宴不同,在古代特别是清朝皇宫的宴请,忌讳很多。 首饰要合身份,逾矩的不能佩戴,甚至连材质、数量和样式上也有严格的规定,衣裳也要仔细挑选,哪些颜色能穿,哪些可能会与宫中娘娘撞色都要提前斟酌好,零零碎碎必须要有老嬷嬷提点。 太后也知道这点,特意派人让张嬷嬷和杨嬷嬷关照,于是一大早,石南溪姐妹便起床开始做准备。 张嬷嬷和杨嬷嬷也早早过来了。 其中张嬷嬷自那日被太后派人敲打后便一直忐忑不安,平日便对石溶月多加奉承,这会更是有机会表现,一进来看都没看石南溪,直奔石溶月而去。 “哎呦,这个桃红色旗装衬的大格格人面桃花,但据老奴所知今日宜妃娘娘穿的也是这个颜色,不如大格格选石榴红,既能显得格格美艳动人,又喜庆……” “这个头面可真真是华贵精美,什么?竟是宫中赏赐的,哎呦喂,真真是般配大格格……” 那边热闹红火,与之相反石南溪这边格外冷清,因为就一个梳妆台,自然是石溶月占了。 她便让红缨将手镜靠在榻桌上,小是小了点,但也能看清,对此她神情平静,没有什么计较不平,彼时地位不同而已。 “二格格,您虽病好了,但到底才刚刚好,脸色还有些苍白,奴婢给你上点胭脂?” 红缨看了一眼大格格那边,咬了咬唇,有些心疼石南溪。 石南溪看着镜中的自己,依旧是整齐的空气刘海,隐约露出一双清凌凌的杏眸。 看人时显得特别清纯无辜,脸色没有石溶月白里透红,反而苍白中透着股病弱不胜,一看就知道身子不好。 可却多了股楚楚可怜之态,若女人看了会觉得是心机白莲花,但男人看了会却会下意识怜惜。 康熙再冷静深沉、从容睿智也是男人,是男人就逃不过男人的劣根性,怜贫惜弱,她轻轻摇了摇头。 “不必了,我病才好,就是抹了胭脂也掩盖不了气色根底不好的问题,就不必麻烦了。” 不过等下是参加生辰宴,喜庆的日子,还是点了个口脂提提气色,免得被人说是一脸丧气。 想到这,就想到古代的胭脂、口脂里面都掺杂了很多重金属,哪日提醒下石溶月,不知道她会不会做这些,若不会,等她脱离对手掌控后再自行研究。 红缨还想再劝,这时身后响起杨嬷嬷的声音: “二格格说的是,不过等会是参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文武重臣、皇亲宗室皆在,气氛隆重,妆容上还是要多注意些。” “杨嬷嬷?”石南溪转头看了过去。 杨嬷嬷依旧一板一眼,上前道: “二格格既不愿用胭脂,不如抿口口脂提提气色,这样一来,别人见了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石南溪听了没说自己就准备这么做,宫中的宫规宫纪她都翻熟透了,自然知道在大场合下该注意的仪态妆容。 但杨嬷嬷愿意提点,她自然感激,当即道: “多谢嬷嬷提点。” 一旁红缨见此赶紧拿起口脂递给石南溪,石南溪接过对着镜子抿了抿,很快苍白的唇变得红润了起来。 镜子后,杨嬷嬷看着这幕却眼眸微动,她注意到刚刚那个口脂就在石二格格手边,显然对方本来就准备用的。 不过并未说什么,转而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责,仔细检查服饰妆容,同时提点等会宴上的注意事项。 等一切收拾妥当,石南溪看着镜中穿着浅绿色旗装的自己,头上梳着小两把头,并未簪了满头珠钗,只是恰到好处的别了三二根发簪,看起来规整妥帖,但也没什么格外亮眼的。 唯一稍稍特别的是耳饰,是一对一耳三嵌的星星耳坠,一走动,像是星星在眨眼睛。 杨嬷嬷也看到了,她再次看了眼这位石二格格。 虽然入宫没多久,但初步接触下来,比起石大格格有些名不副实,她反而觉得这位石二格格看着怯懦胆小,实则聪明内秀,心思细腻,以后定然前途不小。 “杨嬷嬷怎么这么看着臣女?”石南溪注意到杨嬷嬷的眼神,似不经意的问。 杨嬷嬷对上石南溪的目光,神色不变道: “老奴觉得二格格今日瞧着比起平日里颜色更甚一筹。” 石南溪闻言拿起帕子遮了遮唇,笑得眉眼弯弯: “嬷嬷说笑了,我样貌与从前一样,大概是今日病好,等下又要参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这才人逢喜事精神爽。” “二妹今日瞧着确实比平日精神些。”这时石溶月搭着紫霞的手走了过来。 她一身石榴红的旗装,头上是一整套贵重精致的头面,看来美轮美奂,华贵逼人。 妆容采取的是裸妆,但嘴唇却涂成了烈焰红唇,将原本端庄典雅的五官凸显的妖娆妩媚。 而显然对方今日也穿了文胸,不过对比石南溪只是从小包子变成大包子,对方却生生穿出了波涛汹涌之感,此时穿着花盆底鞋,甩着帕子,一步一摇的走过来,当真是摇曳生姿。 石南溪眼睫轻轻颤了颤,抿唇夸道: “长姐才是让人眼前一亮,仪态万千。” 是真的挺好看的,很惊艳,就是有些不适合今日的场合,太子生辰宴会有重臣宗室在,对方身为内定太子妃,今日又被破例参加,本就备受瞩目,更该谨慎小心。 就是装也要装的端庄持重,而不是这种妖娆妩媚的。 不过一看石溶月的样子就知道对方很满意今日的装扮,便没自讨没趣的提醒。 倒是一旁杨嬷嬷皱了皱眉。 “今日场合庄重,大格格这身装扮是否有些不妥?” 石溶月听了不悦了:“有什么不妥的,生辰宴又不是端午宫宴。” 说完,轻轻转了一圈,很是自得。 跟在身后的张嬷嬷见了赶紧奉承: “老奴也觉得大格格今日没什么不妥,反而艳光照人,定能让太子殿下惊为天人!” 她才不要太子殿下惊为天人,不过四四今日肯定也会参加,若看到她,想到什么…… 石溶月脸上闪过一抹羞涩,然而这抹羞涩却被杨嬷嬷和张嬷嬷误会了。 杨嬷嬷见此没再说什么了,少女心根本劝不了,转而提醒时辰不早了,石溶月回神,赶紧让紫霞把两份礼物拿着。 两份礼物都放在描金盒子里看不出什么,石南溪看了一眼上面的小盒子,轻轻垂下眼睫,看不清表情,手却抚了抚袖子,那里是康熙的手帕。 等两人出了门,正好看到准备进屋的索绰罗佳慧和李佳明秀,石溶月见此眉眼一挑,抬手扶了扶头上的镶嵌了红宝石的发簪,一句话没说,却将挑衅发挥到了极致。 随后洋洋自得的离开,石南溪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着石溶月,像个小跟班,存在感极低。 留在身后的索绰罗佳慧两人根本没看石南溪,而是盯着石溶月的背影气得脸都变了行。 第四十二章 石母偏心,康心疼 毓庆宫,今日热闹非凡,达官贵胄,皇室宗亲来往不绝,众人身后家奴皆捧着礼物。 “这不是喜塔腊大人?您今儿也来了!” “是陈大人啊,你也到了!” “太子殿下的生辰宴下官怎么能不到……” “咦,这不是石大人吗?石大人还未回福州?” 这边有人看到石文炳停下来打招呼。 石父抬手对着乾清宫方向拱了拱: “承蒙圣上抬爱,准我在京多陪几日家眷,这不,正蒙太子殿下生辰宴,便过来凑凑热闹。” “石大人谦虚了。” 来人捋着胡须,眼中精光闪闪,试探着道: “下官听说石大人两位爱女这次也会来参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还是皇上特下的口谕,不知是真是假啊?” 石父闻言不动声色道: “我也是有所听闻,但这是宫中的事,我还未见到两个女儿,也是不知是真是假。” “肯定是真的,皇上口谕谁敢造谣,下官恭喜大人了,两位女儿都这般争气,以后前途光明,还望大人多多提点啊!” “哈哈,王大人过誉了。” 石父嘴上这么说,心头却很高兴,同时也放下了隐隐的不安。 之前大女儿在选秀前闹着不嫁太子要嫁给四阿哥,他还担心入宫复选闹出岔子,现在看来溶月还是没辜负他所望。 对面女眷那边,石母虽然极力端着身份,却也被人奉承的面带红光。 这时石南溪姐妹到了殿外,石溶月亲眼看着紫霞将礼物交给门口记礼的管事,这才脚步轻快的朝殿内女眷那边走去。 石南溪却顿了顿,侧身看了一眼身旁的红缨,红缨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她这才放下心,跟着走了殿内。 等两人走后,记礼的孙管事看了下四周,将其中代表着石南溪礼物的小盒子单独放在一旁,过了会等礼物放满了桌子,他让人抬进屋子里,自己也跟了进去。 随后趁着人不注意换了盒子里的礼物,最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出来,接着记礼。 这边石溶月刚一进去就看到了石母,石母也看到了大女儿,这下顾不得其他人奉承,赶紧拉住她的手。 “自从额娘听说了皇上特下口谕让你参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就早早过来等着了,果然看到了你。” 说着上下打量,看的一脸心疼道: “瘦了,瘦了,学宫规礼仪肯定很累,瞧着脸都尖了。” 石溶月从小被关爱包围,此时被关心觉得理所当然,她四下看了看,见皇子们都还没到,便坐到石母旁边。 身旁一位夫人赶紧让座,石溶月坐下后道: “一开始是有些不习惯,后来习惯就好了。” 随后摸了摸脸,在现代大家都追求瘦,不是讲究什么福气,想到石母说她瘦了,还挺高兴,追问道: “额娘,我真的瘦了吗?” 其实没瘦,反而因为运动量大胃口跟着大,长胖了一点,但因为才十六岁正是长身体所以不显。 石母语气斩钉截铁: “瘦了,绝对瘦了,额娘看着心疼死了。” 这边看到石溶月来了,大家都是重臣家眷自然听到了风声,此时纷纷过来打招呼。 石母见此骄傲的挺了挺胸,拉着石溶月各种看似自谦,实则得意炫耀,大家也跟着捧场。 角落里石南溪看着这幕默不作声,她早就来了,石母却连看都没看一眼,恐怕都没发现她到。 她不在乎,但此时是公众场合,人多眼杂,而且上次长春宫之行就让她肯定了有康熙的人跟着她。 心头闪过一丝沉思,很快悄悄抬头看向拉着石溶月各种夸赞骄傲的石母,见她还是没注意到她,又慢慢落寞的垂下头。 一旁侍立的红缨这才懂了二格格为何说她与大格格一点也不熟的话,被亲额娘这么无视,长姐却连一句话都没说,又怎么可能真心为二格格张罗奔走。 她心疼的看一眼低着头的二格格。 过了会,还是一旁的另一位夫人看到了石南溪。 “哎,石夫人,这位就是与大格格同胞胎的妹妹吧,瞧着可真安静,我差点没注意到。” 石母听到这话,下意识看了过来,这才发现石南溪,只是瞧了第一眼后就皱眉。 “你来了怎么也不出个声,瞧着脸色这么苍白,又生病了?你长姐学宫规礼仪每日累的很,你可别麻烦她!” 说完不等石南溪回话又道: “还有,你这次能来参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可是托了你长姐的福,等会老老实实别惹事。” 石南溪听了脸色白了又白,却习惯性没去辩解什么,而是轻轻咬了咬唇,怯懦道: “是额娘,女儿定不会麻烦长姐的,也不会惹事的。” “那就好。”说完,石母不再看石南溪,转而侧身心疼的拉过石溶月的手。 “你又要学宫规礼仪,又要照顾什么都不懂的二妹,怪不得瘦了……” 其她人瞧着石母的偏心没说什么,要是她们,她们也更喜欢一个即将成为太子妃的女儿。 很快石南溪这里再次清冷了下来,红缨心疼的眼泪都快掉了下来,石南溪发现后,反而轻轻摇了摇头,小声安慰: “没关系的,我习惯了。” “我习惯了?” 这句话被传到康熙耳朵,他本来正要出发,刚走到殿外就听到小太监跟梁九功汇报石南溪的情况。 他不禁定住脚步,神色不变,负在身后的拇指却扣住了玉扳指,要经历过多少次这种事才能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皇上?” 梁九功转身看到皇上出来,却迟迟不动,不禁小心翼翼的出声询问。 康熙神情看不出喜怒,闻言抬步坐上龙辇,手搭在扶手上,等放下帘子后,他却将袖中那串纸星星手串拿了出来。 纸星星手串此时已经恢复完好,他看了会儿,抬手轻轻抚了抚,凤眸晦暗不明,突然道: “安排好后殿书斋!” 跟在龙辇旁的梁九功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是指皇上与石家二格格相约还手串的事,只是不是说安排在后花园亭子里吗? 不过皇上的心思他不敢揣测,当即道: “是,奴才这就安排。” 随后康熙没再说话。 第四十三章 南暗示,陷害平妃 另一边毓庆宫热闹非凡,文武重臣,皇室宗亲,后妃阿哥皆是陆陆续续到来,其中后妃中除了平妃是太子姨母,只有贵妃和协理六宫的四妃这次有幸参加。 剩下的阿哥们只有太子和四阿哥还没到。 石南溪先将四妃认了遍,发现各有千秋。 即便是里面年纪最大的惠妃,虽然三十九岁了,但保养得宜,浓眉大眼,皮肤白皙,个子高挑,看着只有三十出头,剩下的皆是不凡。 其中宜妃和德妃不愧是康熙后宫众所周知的宠妃,一个娇艳似火,一个温柔似水。 她轻轻垂下眼睫,神情凝重却并不沮丧,似火也好,似水也好,就是刀山火海,康熙的后宫她也闯定了。 这时门外传来太监的唱礼声: “太子殿下到,四阿哥到。” 石南溪敛神随着众人行礼,等太子和四阿哥进殿叫起时,她才微微抬头。 太子见过容貌自不用说,今日一身明黄色四爪蟒袍,意气风发,神彩飞扬,尊贵又耀眼。 她扫了一眼就将视线转向石溶月心心念念的四阿哥。 此刻对方跟在太子身后,与太子已经十七岁是个快要成年的大男孩比,四阿哥身高才刚过太子肩膀。 人清清冷冷的,有几分冰山帅哥的雏形。 但在她这位现代已经是二十八岁的老阿姨眼中,就是个初中生,真的不知道石溶月怎么会看不到这点,或许对方在现代年纪也很小? 不等她推测,突然看到太子朝这边看了过来,看的自是石溶月,然而石溶月这会看的却是对方身后的四阿哥。 可惜四阿哥一直微垂着头没看到,反而让太子误会了,他嘴角的笑意越发深,等收回视线后,侧头与四阿哥小声道: “那位石大格格一直看着孤,孤见她今日盛装打扮,勉勉强强还算入眼,也不知她今日会送什么生辰礼?” 他自然不缺一个礼物,就是想知道石溶月会送什么而已。 四阿哥闻言微微抬头,入眼就看到下首艳光四射的石溶月,石溶月见四阿哥看过来心头激动,脸上立刻扬起兴奋的笑。 四阿哥看的心头一跳,立刻低下头,下意识摸了摸袖子,那里装着对方送的q版京巴犬剪纸,他顿了下,才轻声道: “臣弟觉得不一定多贵重,但定是心意满满。” 太子想到了那日长春宫与石溶月的短暂相交,不觉扬起唇道: “孤也这么觉得。” 说着再次看了过去,只是很快陆续有人跟他打招呼,太子只好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 这边石南溪也准备收回视线,只是突然察觉到一股犹如实质的视线射了过来。 她顺着看过去,正好撞上平妃饱含恶意的眼神。 石南溪微不可察的一滞,随后似吓愣住了,等回神后立刻慌乱的低下头,不停绞着帕子,整个人一直往椅子里缩,似乎这样别人就看不到她了。 上首平妃见了收回视线,拿帕子沾了沾嘴角,果然一如既往的胆小怯懦,这样就吓到了? 那等到献寿礼的环节到了,还不得吓死! 可一个病秧子死就死了,她三弟却被对方害的流放三千里,想到这,低垂着的眸中快速闪过一道狠厉。 下首石南溪一直低着头,似是吓得再也不敢抬头,直到门外传来皇上驾到的唱礼声。 她垂着的睫羽轻轻颤了颤,眸中快速闪过一道算计。 下一刻趁着与众人一起下跪请安时,突然抬头怯怯的看向平妃,似在悄悄确定自己刚刚是不是眼花了? 平妃一直关注着石南溪,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当即趁着所有人低头行礼时回了一个更加恶意的眼神。 康熙一进殿就下意识看向女眷席位,一眼就看到石南溪的动作,不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正好看向平妃恶意满满的眼神,他眉头当即皱了皱。 第一反应是平妃又想对石南溪做什么?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脚步依旧不急不徐,等路过石南溪身边时,余光注意到她眼角红了。 心头再也忍不住升起一丝恼火,堂堂一宫主位,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去为难一个复选秀女。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日平妃为何要召见石南溪,不就是他之前因为蜜蜂事件顺势没去长春宫,让她算盘落空,这才故意刁难对方的。 可他去不去长春宫由不得她决定! 更何况那日四周无人,平妃又是怎么知道的? 窥伺帝踪,弄伤小阿哥,现在又恶意的瞪石南溪,以她性子,肯定不会只是瞪人,难道她想在太子生辰宴上做什么不成? 这个猜测一闪而逝,已经到了主位宝座,康熙神色不变,转身坐下,视线朝下淡淡环视一圈,才缓缓道: “都平身吧!” “谢皇上/皇阿玛。” “皇阿玛,您可来了。"太子第一个起身,他一脸笑盈盈道:“就等您来开宴了!” 听到这话,康熙眼中顿时浮现一抹笑意。 “哦,太子这是等不及了?朕还说你长大了,现在看来还是小孩子心性,急着过生辰呢!” 太子闻言下意识看向石溶月的方向,有些急道: “皇阿玛,儿臣长大了,都十七岁了。”意思是都可以成婚了,怎么会是小孩子。 康熙顺着太子的视线看去,第一眼看到的却是石南溪。 她此刻微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但他注意到了她耳边的耳饰,是满族的象征,一耳三嵌,上面悬挂着星星状的蓝宝石。 此刻随着起身的动作在光线下微微晃动着,像是星星在眨眼睛,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看来她真的很喜欢星星啊,得出这个结论,他缓缓摩挲着玉扳指,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随后才不紧不慢的扫向她身旁的石溶月。 他看过对方画像,但真人还是第一次见,可见了第一眼后却暗暗皱了皱眉。 这位颜色瞧着比他以为的更加出色,但这个场合打扮的妖妖娆娆、张张扬扬的与他心中端庄持重的太子妃有些不符。 不过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面上神色始终未露分毫,反而在缓缓收回视线后,笑着打趣太子: “是是是,朕的保成长大了,是个大人了,那现在就开宴吧,免得把保成急坏了。” “皇阿玛!” 太子神色羞窘,眼中却溢满了浓浓的欢喜,他身后的阿哥公主此刻皆羡慕的看着太子。 下首的重臣宗室看到这幕,心中对太子的地位稳固再次有了个清晰的认知。 其中索额图这会捋着胡须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一旁的纳兰明珠一向最见不得索额图得意,有些不忿,但看着大阿哥明明人高马大极为显眼,可皇上眼中却只看到太子,他也无可奈何。 康熙发话了,生辰宴正式开始,宫人鱼贯而入,上菜的上菜,端酒的端酒,此时一个太监大声宣布: “献寿礼。” 话落,第一个呈上来的是太后送的礼,小辈寿宴太后做为长辈不好亲临,怕折了福气,但礼却早早送来。 随后便是康熙,他看了一眼梁九功,梁九功当即拍了拍手,门外立刻进来两对太监,分别抬着一个东西上前,东西被红绸盖住,等放稳地上时,红绸被掀开。 旁边另一人负责报礼的管事太监看了一眼,当即大声唱报: “皇上送太子殿下琉璃插屏一个,全身琉璃镜一个。” 太子看着地上摆着的琉璃插屏和全身琉璃镜,一脸惊喜的抬头:“皇阿玛这不是?” 康熙笑着颔首: “这正是去年年节从西方运来的,本来摆在御书房,见你每次来都会多看一眼,索性直接送给你当生辰礼了。” “谢皇阿玛,儿臣很喜欢。”太子满是欣喜,康熙看到太子高兴自己也是笑意深深。 这边父子情深,下首石南溪心头再次肯定自己远离太子的决定,很快寿礼一个个报,都大同小异或贵重或寓意好,直到报到了石溶月。 众人打起了精神,石南溪也看了过去,石溶月后下一刻就轮到她了。 以平妃心性肯定不会让她借此得到太子青眼有个好前途,但今日有康熙在场,平妃很清楚太子对康熙的意义,大逆不道的东西她有心无胆,不过出丑肯定少不了,但…… 她垂眸看着浸泡过辣椒水的帕子,神情平静,康熙,你刚刚都收到我的暗示了,以你的敏锐定会发现真相的吧? 第四十四章 震惊全场,康怀疑 石溶月这会也很激动,激动的不是轮到自己,而是下一个就轮到石南溪了。 她的那份礼物玻璃星可是她绞尽脑汁才想到的,为了凑齐用具也花费了很大功夫,一定要成功啊! 伴着这份激动,一个小太监这会端着一个描金盒子走进来,随后轻轻打开,负责收礼的管事太监看了一眼,他报了很久,嗓子依旧很响亮: “石家大格格献画作一张……” “画作?” 太子听了有些失望,还以为会是什么特别的礼物,原来只是一幅画啊。 康熙看一眼太子,神色不动,摩挲玉扳指的动作却一滞,下一刻,他突然温声开口: “画作?可是哪位大家的画作?” 石溶月按捺下焦急,起身回道: “回皇上,是臣女自己作的。” 她入宫时只带了衣衫首饰还有银子银票之类的,哪里会知道要参加太子的生辰宴,而那时又急着替石南溪做一份特别的礼物,根本没心思想自己送什么礼。 索幸她在现代学过素描,又见过两次太子,便随意找了根炭,让太监削成笔,唰唰一会就画了一张画像当作礼物。 “哦,石大格格自己做的?”太子闻言由失望转为惊喜,立刻看向端画的小太监,吩咐道: “将画打开给孤看看。” 小太监得令,立刻解开赭绳,小心翼翼的将画展开,顿时一张人物画像慢慢显露。 “呀,那是太子二哥!” 现今五岁,虎头虎脑的十三阿哥胤祥突然捂住嘴惊呼出声。 其他人这会也反应了过来,纷纷惊叹这画中的太子栩栩如生,但却又认不出是何种画法。 现场只有个别几人见过西洋流传过来的画,认了出来,太子便是其中一个。 他一眼看过去便认出这是自己那日去长春宫进殿时的一幕,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石溶月,她竟把那时的自己画了下来。 随后仔仔细细一寸寸打量,见里面的自己表情和动作都清晰明了,不仔细观察根本注意不到,他看到这里,倏然转向石溶月,一双桃花眼此刻熠熠生辉,里面涌动着别样的情绪。 石溶月这会却急着想知道给石南溪做的礼物到底行不行,接到太子的眼神,也听到了周围众人的惊叹,心头极不耐烦。 这算什么,不过是简易版的素描,在现代寻常普通。 至于画中的太子,她对太子的印象最深的是当时对方走进长春宫,她急着将石南溪推到对方怀里的那幕。 当时紧紧盯着对方的动作、表情,以至于至今还有些印象,所以才在下笔时下意识画了那幕。 真是不知这些古人有什么好惊叹的,赶紧轮到石南溪啊! 石母不知道石溶月所想,看着大女儿惊艳全程,备受瞩目,紧紧攥着帕子一脸与有荣焉。 对面石父也是捋着胡须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欣慰骄傲。 石南溪在看了一眼太子,又看了一眼不耐的石溶月后,却微微垂下眼睫。 石溶月送的竟然是素描,哦,这个时候叫西洋画,要到康熙晚期,郎世宁远渡重洋传教而来,进入如意馆成为宫廷画师才渐渐传开。 现在这个时候的清朝,别说见过,几乎所有人都没听说过,即便是对当朝太子也是稀罕物。 如今对方见石溶月亲手为自己画一张西洋画,对他的冲击根本不一样。 她不知道石溶月当时抱着什么样的想法送这样一份礼,只知道太子显然误会了,而石溶月麻烦了。 不过与她却是好消息,太子越对石溶月感兴趣,就越会忽视她,最好能不接触就不接触。 “竟是一幅西洋画作,不错、不错,将太子画的很传神。” 这时上首康熙开口,他说完看向石溶月,凤眸漆黑深沉,带着微不可察的探究,语气却一如既往的温和。 “就是朕竟不知石大格格还会西洋画作?” 石溶月对上康熙好似能看透人心的眼神,心头顿时一咯噔,好在有急智,赶紧道: “多谢皇上夸赞,臣女哪里会什么西洋画作,不过是闲暇时从阿玛带回来的西洋书中学的,画着玩而已,雕虫小技巧不敢在皇上面前献丑。” 石文炳是从一品福州将军,福州是海港,能接触到西洋来的东西也不奇怪。 这时石文炳站起身为自己大女儿背书,康熙听完微微颔首,笑着道: “不错,多多学习是好的,大格格是个有天赋的。” 说完,没再开口,太子这边让人将这幅西洋画单独收好,石溶月见自己糊弄过去,这才发现后背早已湿透。 上首平妃紧紧扯着帕子,没想到这位石家大格格心思这般玲珑,才艺更是出众,连西洋画都懂。 此时格外庆幸自己让人提前换了石南溪的礼物,既然能让红缨那个丫头说出是大格格准备的特别礼物,肯定不比西洋画差。 石南溪此时心头一凛,好生敏锐的康熙,所有人都在观赏稀奇的西洋画,或盛赞石溶月的多才多艺,只有康熙注意到原本的石溶月根本不懂西洋画。 以后她得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了,若拿出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內的东西时也要更加小心。 但有现代记忆、懂得更多的东西是她的优势,也不能因噎废食,心中百转千回,这时终于轮到自己的礼物了。 因为有了石溶月的震撼惊艳在前,听到石家二格格大家本能看了过去,一旁石溶月回神,攥着手神情激动。 石南溪也敛神,拿起帕子做好战斗准备。 同样的流程,一个小太监端着一个描金小盒子,轻轻打开。 旁边唱报的管事太监往里一看,就要唱礼时,突然顿住了。 太子生辰宴上记礼和唱报的管事太监不是同一个人,这位蔡管事看着里面放的礼物神色一变,表情变得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唱报。 殿内众人看到这墓,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石溶月不知为何有了不好的预感,忍不住道: “怎么回事,那个管事太监怎么不报了?” 石南溪闻言慌乱的揪着帕子,一脸紧张无措。 “我、我也不知道啊!”看那个管事的表情,自己猜中了,里面的礼物只是上不得台面。 同一桌的石母听了气得差点仰倒,忍不住低声吼道: “石南溪,你自己送了什么礼自己不知道?那个管事为什么不敢报,难道是什么忌讳的东西,你自己找死别连累溶月,不然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石南溪吓得浑身一颤,脸色变得惨白惨白的。 “额娘,额娘,我真的不知道啊!这是长姐替我……” “二妹!” 就在石南溪要说出自己的礼物是石溶月准备的时,石溶月突然回神打断了她,石南溪对上她的眼神,咧喏着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习惯性的低下了头。 上首康熙暗暗皱了皱眉,管事不敢唱报肯定是寿礼有什么问题,可以他对小姑娘的了解,对方虽然胆小怯懦但真诚细心,不会在这事上犯迷糊。 这时下首突然传来九阿哥幸灾乐祸的声音: “到底是什么礼竟让管事迟迟不敢报!难道又是什么“稀奇”的东西?稀奇到那位石大格格才出了风头,这位石二格格也要再跟着出一次风头不成!” 这显然是句反话,不远处的平妃听到,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笑意和痛快。 康熙这会本就有所怀疑,此刻注意到这幕,蓦然想到刚进大殿时平妃看向石南溪的眼神,心中猛地一沉。 第四十五章 全场讥嘲,康熙护 这时殿内突然响起平妃的质疑声: “怎么还不唱报?” 下首唱报的管事闻言心一狠,下一刻闭上眼,大声唱礼: “石二格格献——红鸡蛋一对!” “噗嗤”一声,不知谁惊得将口中的茶喷了出来,现场有一瞬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石南溪听完似被吓傻了一样,一动不动的僵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似下一刻就要闭上眼晕过去。 心头却在冷静的衡量思索,太子的生辰宴上,送一对红鸡蛋往大的说是大不敬,往小的说就是让人发笑得罪人。 这下猜测彻底得到落实,但还不能放松,她暗暗打起精神准备应对等会到来的任何情况。 然而一旁的石溶月听完比石南溪更加傻,傻过后就是激愤不解,她死死攥着帕子,恨不得咆哮出声。 为什么?为什会变成这样?她精心准备的玻璃星呢?怎么会变成了一对红鸡蛋? 这下她所有计划全部落空不说,说不得还会让之前太子对石南溪升起的一丝好感掉至谷底。 到底哪里出了错??? 上首康熙看着石南溪受惊的样子,搭在扶手的手一紧,随后立刻看向平妃。 见她拿帕子遮住嘴边的笑,心头的猜测彻底得到落实,是平妃趁着太子的生辰宴机会陷害石南溪,让人将石南溪的生辰礼换了,进殿前的一幕果然没看错。 心头动怒,神色却半点不露,转而看向梁九功。 梁九功立刻暗暗比了一个手势,心中也在暗恨,到底是谁敢在太子的生辰宴上动手脚。 这边平妃没注意到康熙看来的眼神,帕子一直遮在嘴边。 暗笑,哼,小贱人,这下看你还怎么凭着献礼博得好前途,有了今日这一出,本宫直接让你前途尽毁! “哎呦喂,笑死爷了,竟是两颗红鸡蛋,真被爷说中了,稀奇、稀奇、太稀奇了,简直稀奇到震惊全场,独领风骚啊,爷这辈子就没见过这种礼!” 这边九阿哥愣了下,等反应过来后就捂住肚子大笑出声。 这声笑声打破了现场的安静,下一刻众人反应过来,瞬间哗然,所有人都看向了石南溪,对着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天啊,竟然是两个红鸡蛋,怪不得唱礼的管事不敢报!” “这谁敢报,这可是太子殿下的生辰宴,又不是民间穷苦人家,送两个红鸡蛋,这是对太子殿下的大大不敬。” “可不是,这没想到石大格格才震撼全场,风头无两,这位石二格格就惊吓全场,这下完了!” 随着众人的指点议论,石南溪似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白着脸,颤抖着唇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只好惊慌无措的看向石溶月。 “长、长姐,我的、我的礼物不是、不是你为我准……” “石南溪,你自己准备的生辰礼出了差错,竟敢攀扯你长姐!” 这时反应过来的石母正好听到这话,没等石南溪说完,就激动的打断了她: “我告诉你石南溪,有我在,你别想害溶月!” 石溶月听到这话,终于回过神,又看到众人对着这边的指点议论,眼眸微闪,最后选择默认石母的话。 这反应让石南溪张了张嘴,眼中露出茫然不解。 似是不懂明明是长姐为她准备的礼物,还说好一定能博得太子青眼,为何最后变成了一对红鸡蛋,更是不承认这件事。 她此刻急得都快哭了,可石溶月始终不言不语。 石南溪只好一个人茫然惊惶的面对着所有人或指点议论,或讥讽轻蔑,或看笑话,或同情漠视的眼神。 这些眼神、这些动作、这些话都是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刺的她害怕又痛苦,绝望又无助。 上首康熙握着扶手的力道越来越大,而旁边九阿哥还在说: “啧啧啧,瞧那模样,看着可真可怜啊,不会是故意的吧?就是想反其道而行之,博大家注意,哎呀,这可真是心机啊!” 平妃听到这话,故作板起脸。 “九阿哥,这位好歹你是未来二嫂的亲妹妹,就算有几分心机,想来也只是想博得关注青眼,为自己前途作打算!” 九阿哥闻言眼珠子转了转: “平妃娘娘说的是,这眼看自己亲姐姐前途光明远大,自个却病歪歪的可不就急了!” “九阿哥别乱说!” 平妃说是这样说,却直接将这件事的论调定了下来。 最上面康熙听着两人的对话,神色越来越平静,一旁梁九功头却越来越低。 作为皇上身边的贴身伺候人,只有他知道皇上越动怒面上却越平静。 就在这时石母突然重重推向石南溪,同时用气音道: “还不自己去认罪!” 石南溪猝不及防下扑通一跪,跪声回荡在殿内,殿内倏然再次安静了下来,康熙此时手背上隐隐浮现青筋,却依旧没说话,直到太子出声: “这一对红鸡蛋还挺……别出心裁的,孤有些出乎意料,不知石二格格可否告诉孤,为何送红鸡蛋给孤,可是有什么特殊讲究?” 太子说完看了一眼石溶月,又补了一句: “你别害怕,孤也就问问!” “太子不知道的是,这红鸡蛋不仅别出心裁,确实有几分特殊讲究。” 这时康熙终于开口,他神色似陷入回忆。 “记得朕儿时一到生辰时,你皇玛嬷就会亲自煮一碗红鸡蛋给朕吃,说是吃了下一年就会红红火火,健康成长,没想到你皇玛嬷过世多年,朕还能在你生辰礼上再看到红鸡蛋。” 这件事确实是真的,但只有从小服侍他的奴才知道一二。 随着康熙的话一出,现场气氛立马变了,太子没想到皇阿玛会接话,而且还提到了从未见过的皇玛嬷,他有些意外。 “原来皇阿玛生辰时会吃红鸡蛋?还是皇玛嬷亲自给您煮的?” 康熙听到太子问,笑着道: “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当年朕正要过三岁生辰,结果意外得了天花,你皇玛嬷急地不得了,听身边的嬷嬷说民间的孩童会在生辰当日吃红鸡蛋,吃了后就会保佑孩童健康长大,以后红红火火,便在朕被移出紫禁城,避居西华门时,亲自煮了一碗红鸡蛋,让人送了过来。” 说着神情露出一丝真情实意的伤感和怀念,那是他一生最低谷的时候。 “没想到吃了红鸡蛋后没多久,朕的天花就真的褪了,从此以后,只要到了朕生辰之日,你皇玛嬷就会坚持煮红鸡蛋让人送给朕,直到你皇玛嬷过世。” 太子没想到这红鸡蛋还有这样一段经历,当即急道: “皇阿玛,您放心,以后有儿臣在,您每年生辰之日,就由儿臣亲自下厨给您煮一碗红鸡蛋,保佑您长命百岁。” 康熙闻言神情动容,他招了招手,太子听话的上前,康熙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一脸疼爱道: “皇阿玛记得了。” 有了康熙与太子的这番对话,本来寒酸的一对红鸡蛋礼瞬间变得精贵了起来,比石溶月的西洋画还要珍贵。 所有人看向石南溪的眼神从质疑讥讽变成了羡慕嫉妒,只有平妃死死扯着帕子。 心头疯狂呐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会没人告诉她孝康章皇后会在皇上生辰之日煮红鸡蛋给皇上!!! 九阿哥幸灾乐祸的表情也一下僵在脸上。 只有石南溪跪在地上,埋着头,依旧冷静理智,趁着人不注意时拿起帕子沾了沾眼角,顿时泡了辣椒水的手帕瞬间将眼睛辣红了。 康熙与太子说完话,一抬头就看到石南溪通红的眼角。 第四十六章 转讥为羡,康南约 他薄唇微抿,随后不动声色的拍了拍太子的手,温声道: “看来石二格格也是听说了民间的习俗这才送了红鸡蛋,礼轻情意重,不错,也算有心了。” 太子闻言看向石南溪, 脸上也浮现笑意: “皇阿玛说的极是,礼物不在于重,在于心意,孤很喜欢你的礼物,石二格格,快起来吧!” 石南溪听到这话,似不敢相信自己这是没事了?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怯怯的看了一眼康熙,眸里充斥着害怕犹疑和不敢置信,似是只有他发话才敢相信。 对上石南溪这样的目光,康熙神色不变,心头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有些疼有些怜惜。 “太子的话就是朕的话,起来吧!” “……臣女谢皇上,谢太子殿下。” 石南溪这才松了口气,准备起身,只是却忘记刚刚跪地太突然,膝盖磕碰的太狠,这会一起身,扯到伤口,疼的她冷汗直冒,可自始至终咬牙忍着一声未吭。 康熙在上首将这幕收尽眼里,薄唇再次紧紧抿了起来。 很快那个装着一对红鸡蛋的描金小盒子被单独摆在了一旁,与之前石溶月的画作并排。 下面人看到这幕,有些嘀咕,这石家两位格格不愧能被皇上亲下口谕参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这光是生辰礼就各自别出心裁。 这时她们忘了刚刚看到石南溪送的是红鸡蛋时的笑话心态,转而向往夸赞了起来,也想知道她们是怎么想到送这样的礼的。 于是石母再次被人围了起来,这次是求教怎么教女儿的,各个教的这么好,竟然能想出送这样的礼。 石母这会重展笑颜,却依旧没看石南溪,而是再次拉起石溶月的手,笑得一脸骄傲自豪: “也没怎么教,主要还是我家溶月自小聪明好学,又爱护妹妹,刚刚那对红鸡蛋的礼便是溶月为南溪准备的,这才博得皇上和太子盛赞。” “原来是石大格格准备的,我就说这心思一般人可想不到!” “是呀!是呀!石大格格可真是友爱姐妹,石夫人教的好啊!” 被拉住手的石溶月没承认石母的话,但也没否认,心情这会已经从之前的被打击中恢复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礼物怎么被换了,但她的目的是让石南溪讨得太子喜欢,现在不仅达成目的,还阴差阳错的入了康熙的眼,这对后续的换嫁计划很有利啊! 一时间她心头再次打起了算盘,越想眼睛越亮,突然灵光一闪,觉得不如趁热打铁,等会找机会将太子引出来,然后创造机会将石南溪…… 石南溪坐在椅子上,轻轻揉着膝盖,因为担心石溶月时刻注意着,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眼神变化,一下想到对方之前说的让太子负责的话,心头顿时一凛。 这时正好看到一个小宫女添茶,她立刻有了主意,下一刻装作不小心碰到对方,顿时对方手中的水一歪,散到了她衣摆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宫女吓得立刻跪下。 石南溪见此轻声道: “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刚刚不小心碰到了你,你快起来吧!” 听到动静的石母与石溶月看过来,正好听到这话,石母当即皱眉: “你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还不快去更衣!” 石南溪闻言吓得立刻站起身,一脸怯怯道: “是额娘,女儿这就下去更衣。” 随后小宫女劫后余生的起身,石南溪也被红缨扶着往殿外退,上首康熙看到这幕端着酒盏的手一顿。 看一眼梁九功,梁九功轻轻点头,下一刻康熙不动声色的将酒一饮而尽,而石溶月看到石南溪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门外时突然灵光一闪。 对啊,刚刚怎么没想到,衣服湿了好啊!太好了! 这正是好机会,当即起身就要跟上去,石母见了一把拉住她的手。 “溶月,你去哪?” “我不放心二妹,想跟上去看看。”石溶月按下急切道。 石母听了又是心疼又是骄傲,眼中的慈爱满的快要溢了出来。 “我的溶月真真是时时刻刻不忘关心妹妹,可惜你二妹不中用……” 眼看石南溪已经消失在门口,石溶月急了: “额娘,二妹胆子小,我还是跟去看看吧!” 说完,立刻挣开石母的手,追了出去,只是等她出了殿门后,却没看到石南溪的身影。 拉着人问,对方指了一个方向,石溶月立刻追了过去,可根本没看到人,她气恼的跺了跺脚,只好随意选了方向继续找。 这边石南溪刚出了正殿,问了更衣之地就被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领着朝后殿去。 石南溪即便有所猜测,但有了上次小许子的经历,依旧全程保持警惕,跟着小太监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一间后殿梢间门口。 门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知不足书斋。 小太监这时轻轻推开门,摆了一个请字手势。 “这是?”石南溪面上一脸不解,心头却松了口气,这像是博学的康熙会约的地。 小太监放下手,恭敬的垂首回道: “石二格格,里面请,奴才主子等会就到。” “你主子?”石南溪神色一下变得紧张。 小太监轻声道: “正是皇上。” 石南溪听了却似恍然大悟:“哦,原来是皇上啊!”她立刻放松了下来,拉住红缨道:“走,我们进去吧!” 红缨本来一脸警惕防备,突然听到是皇上请二格格,所有的警惕防备一下懵在了脸上。 茫然的被二格格拉着踉跄着进了屋,门外小太监见两人进去,轻轻将门关了起来,自己守在外面。 进了门,红缨反应过来想问什么,石南溪轻轻对她摇了摇头,红缨见此舔了舔唇,按捺下不解和忐忑,跟着二格格一起打量屋子。 屋子不大,两排书架占了一半,中间摆了一张书桌和两张椅子,剩下的只有菱窗边放了一张用来休息的榻,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东西。 这时红缨看到什么,小声禀告: “二格格,榻上有一套旗装。” 石南溪顺着红缨的视线看过,果然看到榻上放了一套粉色的旗装,她眼睫突然颤了颤。 随后看似看向被打湿的衣摆,实则眼睛余光却落在自己胸口位置,那日她的胸衣边缘正是粉色的,嘴角突然勾了勾,一闪即逝。 等抬起头后神情似犹豫了下,还是轻声吩咐: “红缨,你去外面等着,我自己来更衣。” 红缨知道二格格不喜欢被人贴身伺候,便福了福身道: “那奴婢在门外等您,您别忘了趁机给膝盖也上个药,刚刚肯定伤到了。” “晓得了,你退下吧!” 与此同时,在石南溪上前去拿粉色旗装时,康熙也找了一个借口提前退宴,此时负着手,身后只跟了梁九功一个人,正不紧不慢的朝这边走来。 第四十七章 撞上更衣,康反应 今儿是难得的大晴天,太阳出来后照的人昏昏欲睡,红缨在门外与小太监一人站在一边,直到皇上走到跟前了她才发现,心头顿时一惊,下意识福身见礼: “奴……”刚开头一个字,身后的梁九功突然上前一步,将手放在唇上,示意不要出声。 红缨瞬间很有眼色的闭上嘴,梁九功见此又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小太监,小太监立刻识趣的退了下去。 一旁康熙没管奴才,直接伸手推门而进,直到关门声响起,这边红缨才想起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下一刻,她整个人猛地一僵。 天啦!天啦!她竟然忘了二格格正在里面更衣啊! 而皇上、而皇上,他、他、他刚刚直接进去了!!! 腿忽而一软,下一刻,红缨慌慌张张就要推门进去,可手才放到门上就听里面传来二格格的惊呼声。 与此同时,门内的康熙立刻转过身,可刚刚看到的画面却清晰的出现在脑海里。 只见严谨端肃的书斋里,一位柔弱不支的美人斜坐在榻上,背对着人,罗衫半解,肩若削成。 在菱窗外明亮的光线照射下,好像渡了一层朦胧的光,显得那微露的白皙肌肤犹如美玉生辉,泛着莹莹的光泽。 看一眼便忍不住触摸轻抚,康熙负在身后的手突然动了动。 然而下一刻,意识到什么,他迅速克制住自己的动作,可动作克制的住,脑中的画面却越发清晰。 美人低头埋在胸口处,似是在调整什么,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时下意识转过头,看到他后,顿时吓得惊慌失措,竭力想遮掩住什么,可手忙脚乱下,反而让他看清楚了她在调整什么。 想到这,康熙喉结不觉滑动了下,凤眸隐隐一暗,那日他果然没看错,小姑娘看似瘦弱,实则丰肌若骨,就是那包裹着的小衣是什么? 他自诩是天子,天下奇珍异宝不说全都见识过,但也绝对见多识广,刚刚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又被衣服遮挡了一大半没看清楚,却肯定自己从未见过,意外觉得比肚兜更…… 身子忽的一僵,康熙赶紧打住联想。 可没见过还好,已经窥见了一丝,他即便已经强行止住了猜测,心头却越发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此刻背对着康熙的石南溪这会看似慌乱的拉上衣服,哆哆嗦嗦的低头扣着纽扣,眼中却平静无波。 刚刚那一幕早就在她脑中演练了几十遍。 对着康熙应该露出什么表情,头发丝该怎么摆更好看又不显得刻意,衣裳要露出多少,哪个角度更引人联想,每一点都经过了精心算计。 刻意打发走红缨也是为了这一刻,诱之以色,动之以情,没有色,谁会有耐心去欣赏你的内在。 不知过了多久,石南溪终于扣好了纽扣,最后轻轻带上白色龙华,此刻一身粉色旗装的她比之前一身绿色旗装显得更加清纯柔美。 她起身站在榻边,微垂着头,眼神一点也不敢看向康熙,原本苍白的脸这会又烫又红,憋了好一会,口中才发出小猫一样的声音: “……皇、皇上、臣女、臣女把您的帕子放在、放在榻上了,这就、这就先行告退……” 说完,她快速把袖中的帕子放到榻上,随后将手放在腹部位置,埋着头匆匆越过康熙。 康熙看着越过自己的小姑娘,视线在她泛红的侧脸上扫过,眼看着她就要开门离开,他突然开口叫住她: “等下——” 石南溪闻言身体猛地一僵,听话的止住步伐,只是人却没回头,显然这会不敢面对康熙。 康熙在话说出口后,有瞬间的停顿,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叫住石南溪,明明此刻气氛尴尬,她离开才是最适合的。 不过既然开口了,便在顿了下后,神色镇定的从袖中拿出那串纸星星手串。 “你的纸星星手串不要了?” 最后一个了字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好像是对晚辈的宠溺,可又好像是男人对女人的不自觉撩拨。 背对着的石南溪耳朵这时微痒,有些想揉一揉。 比起前世在大学时交的青涩稚嫩的男朋友,这位果然阅历丰富,明明没有刻意撩拨就让人莫名脸红心跳。 下一刻,她突然闭了闭眼,让自己抛下前世的记忆经验,等重新睁开眼,眼中恢复了原本的清澈干净后,这才怯怯的转过头。 只似是依旧不敢看康熙,过了会,才小声说了一句: “我要的。” 康熙看着不远处的石南溪,她此刻低着头,背对着门,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有些看不清表情。 可一双星星耳坠被光折射着,像是星星在眨眼睛,某一刻,康熙觉得小姑娘是不是真的从星星上下来的? “要就自己过来拿。”他伸手往前递了递。 石南溪听到这话,轻轻咬了咬唇,犹豫的捏着帕子,过了会,还是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明明只有几步路,却仿佛走了很久很久,等到了康熙跟前一米远的地方,她停了下来。 犹豫了下,伸手轻轻朝康熙的手心而去,只是她很小心,即便垂着头,也一点没碰到康熙。 康熙见此再次想起了前几次也是这样,这个小姑娘总是这么有分寸,做为太子的皇阿玛,他与太子这位未来小姨子本不该有任何亲密接触,此刻明明该放心的,可为何心中有些堵。 垂下的眸静静看着小姑娘漆黑的发顶,见她拿了东西就要走,他眯了眯眼,突然不动声色的开口: “手串朕让人重新串了线,你不看一下合不合适?” 听到这话,石南溪下意识看向握在手里的手串,这才发现本该断了的线手串此时恢复如初。 她诧异的抬头看向康熙,只一触到他的眼神又快速低了下来。 “谢谢皇上,线很合适。”她小声道。 “合适就好。” 话落,屋内一时无人开口,气氛再次陷入安静。 石南溪此时看着手中的手串,低垂的眼中闪过一道深思,她本来有个想法,能更进一步拉近与康熙的关系,可下一刻想起之前宴上康熙的敏锐,她又立刻放弃了。 不能操之过急,谨慎为重。 康熙看着一直不说话的小姑娘,之前几次面对他,对方虽然也拘谨不敢看他,可也没这么严重。 随即又想到刚刚进门时的乌龙,他抿了抿薄唇,难道就因为一个意外便从此以后就避着他了? “皇上,臣女不打扰……” “你膝盖的伤……” 第四十八章 同病怜,康南相投 两人同时止住剩下的话,屋内再次安静了下来,过了会,康熙抬手抵住唇轻咳了一声。 “刚刚在宴会上见你突然跪下,膝盖可受了伤?有没有擦药?” 石南溪顿了顿, 才小声回: “谢皇上关心,臣女刚刚其实是、是先擦的药。”说到刚刚,脸上才消的红再次悄悄浮起。 康熙看着对面小姑娘嫣红的小脸,不动声色的多看了一眼,随后才察觉到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刚刚一时没注意到,怪不得他进来时还在更衣,本以为对方已经更好衣在里面看书,不想打扰才让贴身宫女守在外面,现在看来是对方自己上的药、更的衣。 不过在药味之外,还有一股熟悉的淡淡甜香,只是比起之前坤宁宫那次,这次的味道很淡很淡,要不是两人离的近,他都没闻到。 “那就好,朕之前听梁九功说你烧的厉害,这身子才刚好,担心你膝盖再受了伤。” 说到这就想起之前在殿上看到的种种,没想到那位石夫人以前看着慈爱温和,怎么对女儿这么冷漠无情,那一推分明是想让小姑娘一个人去承担所有罪责。 可随即又暗暗摇头,哪里是对女儿冷漠无情,他在上面看的很仔细,那位石夫人只是对二女儿冷漠无情。 想来是因为小姑娘从小病弱又怯懦,被送到庄子上养大,母女二人并不亲近,在发生变故时,石母自然会毫不犹豫的舍弃对方。 想到小姑娘被亲人舍弃,康熙面上不变,胸口某处却微微坍塌,他最明白被舍弃的滋味。 之前他在宴上只说了他在得天花时,皇玛嬷给他做红鸡蛋的事,却没说那时很不巧,正逢先帝爷喜得“朕之第一次子”的时候。 得知他得天花的事后,不仅没去看望他,反而第一时间让人将他挪出了宫外。 当时他才三岁,记得不太清,只知道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被舍弃的恐慌,那种恐慌直到最后天花好了被接回宫,他依旧牢牢记得很清楚。 而小姑娘刚刚在殿上……他垂眸看着石南溪柔顺乖巧的样子,一时眸中柔和的不像话。 “多谢皇上关怀,只是有些红了,抹了药后现在一点也不疼了。”石南溪被转移了注意力,神色放松了些。 康熙看在眼中,温声道:“药才刚擦上哪有那么快见效,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免得现在走路加重了伤势。” 这话让石南溪有些迟疑,似是觉得不用,又不太敢拒绝,康熙见此直接走向书案那边。 等坐到椅子上后,看着还在原地的小姑娘,他神态自然道: “朕听说你从小住在庄子上,朕久居深宫,不便外出,你跟和朕说说在庄子上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话说到这份上,石南溪不好再拒绝了,挪步走向书案,轻轻坐到康熙对面,这个距离有些近,但屋中只有这个椅子了。 她坐下后就开始认真的说起在庄子上的生活。 “臣女住的庄子是一个田庄加一片小山林,除了地上种了庄稼外,还养了些鸡鸭鹅,每日仆役们会赶着它们去放,时不时便会听到它们的叫声,这个时候臣女便会放下书,去看着它们吃草追逐……” 石南溪回忆着原身的记忆。 “不过臣女最喜欢的还是那片小山林,因为太小种不了什么,便成了放养鸡的好地方,那里最东边的小山坡是我的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康熙轻轻问。 石南溪突然歪了歪头,眉梢眼角是之前没有的灵动和俏皮,她道: “对,就是秘密基地,连臣女的奶娘都不知道,每次我生病好了后,我都会偷偷背着所有人溜过去。” 康熙看着这样的石南溪,有些挪不开眼,他道: “哦,去那里做什么?” 石南溪歪着头道: “看日出。” “看日出?”康熙有些意外。 “就是看日出。”石南溪突然伸出五指往前递了递,透过五指的细缝看向菱窗外明亮的光线,轻声道: “皇上不觉得日出很美吗,每次臣女生病时都以为再也看不到了,想着那么美的景再也看不到该多遗憾啊! 所以每次生病好了后,就会偷偷一个人溜过去,静静坐在山坡上,慢慢等着日出的到来,等再次看到后会觉得,哇,果真还是那么很美!” 原身确实每次生病好了后,会一个人偷偷溜去小山坡,但却是希望通过更高的位置看清京城的方向。 可生命那么美好,为何不往前看,前面是带着希望冉冉升起的日出,身后只是一段无缘的亲情。 康熙直直看着石南溪的侧脸,视线挪不开一丝一毫。 “皇上?”石南溪久没等到康熙说话,疑惑的看了过来。 康熙回神,对上石南溪疑惑的眼神,他突然低声道: “朕有时政务繁忙时会提前早朝,偶尔看到日出也会驻足不前……” “原来皇上也会看日出,紫禁城看日出是什么样的……” “很漂亮,很壮观,不过也要看位置……” “原来站在西北角楼最好看……” …… 书斋门外,红缨一直焦急着想闯进去,旁边梁九功心头此刻也是惊疑不定,可依旧没忘记将对方拦住。 红缨被拦住急得都快要哭了,她家二格格正在里面更衣啊,皇上怎么能进去呢? “梁九功,我家二格格……” 书斋里那套粉色旗装是他接到皇上命令,亲自吩咐人放进去的,此时哪能猜不到红缨为什么焦急。 但只要他没听到皇上吩咐,他就不能让任何人进去惊扰圣驾,于是轻咳一声,神色镇定道: “红缨姑娘莫要慌,皇上未发话,石二格格也没有叫你,勿要多想,今日难得阳光正好,咱们还是站在这里晒晒太阳吧!” 红缨听了一顿,顺着梁公公的话去想,过了会,觉得有点道理,也许真是自己想多了,没看二格格根本没喊她。 而且与她离开时相比,皇上进去时已经过了不少时辰,二格格说不得早已更好衣在里面看书,只是未经唱报,皇上突然进去,把二格格吓到了这才惊呼出声。 想到这,她微微松口气,紧张消了些,可随即又想到里面孤男寡女,生怕被人看到影响到二格格名声,神情又变得忐忑不安,握着手时不时看向门里。 这边安慰了红缨的梁九功却内心又惊又慌。 怎么回事?按照皇上性子意外撞上石二格格在更衣不是应该立刻出来,怎么还会留在里面? 竖着耳边去听,隐隐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明显没有什么其他异样动静,难道真像自己劝红缨的那样,是自己想多了? 一时间他开始怀疑起自个了。 第四十九章 四还礼物,拉入假山 另一边,见石溶月离场后,没多久皇阿玛也提前离场,太子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可场上大臣一直不断地给他敬酒,今儿来的都是些重臣皇亲,不好不理,但注意到石溶月的座席一直空着,人迟迟不回来,他再也按捺不住了。 侧身对一旁侍立的闻喜低声吩咐了几句,闻喜点头,很快走向四阿哥的席位。 “四阿哥,太子殿下见石大格格出去后迟迟未归,有些担心,但他又走不开,便让奴才转达,可否劳烦您帮忙去看看?” 四阿哥闻言下意识看向上首,就对上太子担忧和感激的眼神,他顿了顿,正好之前一直想找机会将那张q版京巴犬的剪纸还给石大格格,便道: “告诉太子二哥,臣弟这就去看看。” 说完,放下酒杯,退出席位。 这边石溶月怎么找也没找到石南溪,又气又急,不是说去更衣了,到底跑哪去更了,怎么就找不到人? 可这次机会难得,让她放弃也不甘心,于是再次拉住路过的宫女,正要问时,身后传来一道沙哑的男音: “石大格格。” 石溶月听到声音下意识望了过去,见是四阿哥,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大大的惊喜,立刻放下身前的宫女,兴奋道: “四阿哥!” 四阿哥神色冷淡,负着手,朝这边走过来。 石溶月看着走来的四四紧紧捏着帕子,眼睛一眨也不眨,之前在殿里看到对方,可男女分坐两边,又是众目睽睽下,她不好打招呼。 本想着找机会看能不能私下见个面,可后面接连发生了好几件事,她又一心想借今日之机促成石南溪与太子的事,就暂时没去找四四。 结果到现在没找到石南溪,却遇到了四四,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啊! 一旁紫霞见大格格只顾盯着四阿哥瞧,人都到了跟前也不见请安,有些不解又有些忐忑,只好自己先见礼以作提醒: “奴婢见过四阿哥,四阿哥吉祥。” 听到紫霞请安,石溶月才回过神。 “臣女见过四阿哥,四阿哥吉祥。” 四阿哥虽然冷着张脸,但还没有以后冷面四爷的功力,刚刚被石溶月盯的有些不自在,直到这会对方收回视线,这才微松了口气,面上却语气淡淡道: “不必多礼,起来吧。” 说完,看向一旁端着盘子的宫女,问:“这是怎么回事?” 石溶月起身,听到这话,又想起石南溪的事了,脸上的笑瞬间消失,紧皱着眉头道: “臣女想问她有没有看到我二妹,二妹她说去更衣了,可我怎么也找不到人……” 四阿哥听到这话,想到那日御花园凉亭里,对方说起自己二妹时神采奕奕的样子,心中了然怪不得这么着急。 “你不用太着急,石二格格身边有宫女贴身跟着,毓庆宫宫人又众多,总有人看到的。” 他道: “爷这让人去问问,而你找了这么久,不如先回正殿休息一会,正好太子二哥见你一直未回正殿,有些不放心,让爷过来看看,你回去了,太子二哥也能放心,爷这就让人通知他一声。” 说完,看向身侧的小盛子,小盛子见此就要安排人。 对面的石溶月本来听到四四要帮她找石南溪还喜滋滋的想,果然她的四四就是这么外冷内热,善良热心,还心疼她,让她回去休息呢。 直到后面听到太子正在找她?找她作甚?石南溪又没在场! 眼看那个小盛子真要喊人,她反应过来赶紧大叫一声: “不用四阿哥!” 这声大叫太过突兀,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小盛子下意识止住嘴边的话,看向自己主子,四阿哥先是微微蹙了蹙眉,随即想到什么,眉头缓缓松开。 “石大格格不用怕麻烦,不过是吩咐几句话的事。” 石溶月闻言眨了眨眼睛,顿了下才道: “……这是臣女的事哪能麻烦四阿哥。” 为了不通报太子,让对方找过来,她现在连让四阿哥帮忙找石南溪的事都顾不得了。 随即注意到一旁的送菜宫女还在候着,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立刻看向她: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快去上菜吧!” “是,石大格格。” 小宫女闻言福了福身端着托盘离开,等人离开后,这里一时只剩下石溶月和四阿哥主仆。 四阿哥一时没有说话,他向来不是个会说的人,也不会劝人,于是沉吟片刻,他才道: “爷知道石大格格不愿麻烦,但找到石二格格最重要,这样,爷安排几个奴才听你吩咐,人多找人更方便,太子二哥那边,爷回去亲自跟他说一声,让他放心。” 石溶月听完先是感叹她的四四就是这么周到贴心,随后却有些不舍,好不容易能与四四单独相处,实在不想就这么分开,于是眼珠子转了转,正要找借口留下四阿哥时。 这边四阿哥想起什么,突然伸手摸了摸衣袖开口: “石大格格……”他看了一下四周,见这里是路口时不时会有宫人路过。 便犹豫了下,道: “爷走之前有件事找石大格格,可否借一步说话。” 石溶月听了立刻将嘴里的借口咽下转而欢快点头: “当然可以!” 随后两人朝一边走去,直到停在不远处的假山后才停下。 石溶月眼神期待的看着四阿哥猜测对方有什么事找她。 这时四阿哥从袖中拿出之前石溶月送给他的q版京巴犬,有些不舍,但还是坚定的递还了回去。 “爷知道石大格格送剪纸没有其他意思,但男女授受不亲,还请石大格格收回。” 什么?四四找她是为了退回她送的礼物! 石溶月脸上的期待一下僵住了,她不是都说了,她送的礼物没有收回的道理,还是说他其实不喜欢这个q版京巴犬? 可下一刻,她立刻否认,不可能,历史上明明记载雍正喜欢狗,还曾给狗设计衣裳呢。 那就一定有别的原因,对了,他刚刚说男女授受不亲,难道是因为太子?肯定是这样。 因为她现在还背着内定太子妃的身份,所以对方才处处守矩守礼,对,就是这样! 都怪石南溪没用,不然四四不会这么对她的! “石大格格?” 四阿哥见石溶月迟迟不接,也不说话,蹙了蹙眉出声提醒。 石溶月回神想要告诉四四她一点也不喜欢太子只喜欢他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太子的声音: “你说刚刚看到四弟与石大格格在这里说话,现在人呢?” “奴婢也不知道,刚刚还在这呢。”这是之前那位端菜宫女的声音,随后声音越来越近。 四阿哥一滞,心里莫名有几分不自在,抬手就要直接将剪纸还给石溶月,准备出声提醒太子二哥他们在这里,可下一刻递纸的手倏然被握住,整个人突然被石溶月拉到了一旁的假山里。 过了会太子找到这里,没看到人后,又走了,而没过多久,四阿哥从假山里落荒而逃,最后石溶月也捂住脸跑了出来。 紫霞从旁边的假山洞里而出,这会有些惊疑不定。 “大格格,时辰不早了咱们是回宴席还是?” 石溶月这会哪里还想的起石南溪,听了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回宴席,而另一边石南溪也觉得差不多该走了。 第五十章 那甜香是? 爱情观 于是她似不经意间看到了外面的天色,一脸恍然回过神,惊道: “呀,都这个时辰了!” 说完,想起什么,紧紧攥着帕子,眉眼浮现慌乱焦急。 “臣女出来这么久不回去,额娘长姐肯定会着急的。”只是说到最后情绪却有些失落。 对面康熙发现时辰确实不早了,没想到他竟然与石南溪聊了这么久,他已经很久没与人这么放松的说话了。 只是看着对面本来慌乱焦急的石南溪突然情绪变得有些低落,他敛神一想就明白了。 却没安慰什么,而是道: “确实不早了,快回宴上吃些东西,你还小,这会正在长身体,可不能饿着了。” “皇上,臣女不小了,都可以嫁……”听到这话,石南溪回神下意识抬头道。 然而一对上康熙的目光,她剩下的话猛地戛然而止,下一刻唰的一下低下头,脸颊爆红,热得像是要冒烟了一样。 康熙见此凤眸微动,脑中蓦然浮现出刚进屋时看到的一幕,拇指不动声色的摩挲了下,确实不小了。 气氛再次回到刚进书斋时的尴尬,只是比起那时又多了一股淡淡的暧昧。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石南溪似羞窘的不行,整个人开始坐立不安。 心头却在衡量,今日已经做了很多,再多反而可能适得其反,有了决定后就要装作仓皇离开,只是走之前,她突然灵机一动。 放在膝盖上被书案遮住的手不着痕迹的从袖中勾出一个香囊,随即猛地站起身,匆匆留下一句: “皇上,臣女失礼先行告退。” 说完,埋着头快速开门离开。 被留下的康熙看着一下空荡下来的屋子,隐约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又很快归于平静,他目光不由落在对面的椅子上。 神色的淡淡开口:“梁九功。” 梁九功推门而入。 “皇上。” 康熙坐在书案后,和之前与石南溪相处时的放松状态不同,此时他眼眸漆黑深邃,即使只是坐在那不说话,也是满身的不威自怒。 过了会,他突然点了点书案,语气听不出情绪的问: “刚刚那位宫女为何站在门外不留下伺候石二格格,可是偷懒懈怠?” 听到这话,梁九功低垂的眸中闪过一道了然,连他都觉得皇上与这位石二格格太过巧合有缘,皇上怀疑才正常。 作为奴才自当为主子分忧,刚刚在门外,等他冷静下来后,早已不着痕迹的找了红缨套话。 于是这会镇定的回道: “回皇上的话,奴才刚刚在门外与那位红缨闲话,得知从她服侍石二格格起就发现这位二格格不喜人近身伺候,穿衣洗漱皆是自己来,听说那位石家大格格也如此。” 康熙听了收回手,双手合十道: “不是偷懒懈怠就好。” 他看了看天色: “回吧。” 梁九功闻言赶紧往一侧退了退,只是就在这时,他突然眼前一花,似乎地上有什么东西在亮。 他顺着看过去,这才发现地上有一个香囊,香囊绳子上还系了个小铜镜,正是小铜镜在反光,这才被闪了眼。 “皇上。”他走过捡了起来。 康熙看着梁九功递来的香囊,见上面绣着一朵向日葵,除此之外绳子上还系了一个小铜镜,瞧着比平日嫔妃手里拿着的巴掌大手镜还小很多,到显得有几分小巧可爱。 这应该是小姑娘刚刚急着走不小心掉了下来的。 就是……他往前递了递,这明明是香囊却怎么不发出香味,要不是刚刚拿过来时传来一股很淡很淡的甜香,确定是石南溪身上带着的味道,他也不能确实是对方丢的。 而现在那股甜香已经没有了,可既然不是香囊里发出的香,那股淡淡的甜香又是哪来的? “皇上?”梁九功在旁小声提醒。 这时康熙蓦然想到什么,拿着香囊的手一顿,面上却不动声色,轻轻握着香囊,背过一只手朝外走去。 而比康熙早一步跑出来的石南溪,直到拐过游廊后,埋着的头才抬了起来。 一旁红缨正要问什么,突然被一道“喵”声打断了。 主仆二人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一只纯白色的小猫正蹲在栏杆上看着两人。 两人不禁停下了脚步,其中红缨眼前一亮,忍不住惊呼道: “天啦,好漂亮的一只猫,奴婢从未见过这种猫。” 石南溪却认出来了,这正是在清朝属于珍贵的波斯猫。 不远处的波斯猫看到两人盯着自己看,目光游移了下,最后定在石南溪身上,看了一会儿,不仅没跑反而迈着文雅的步伐走了过来。 最后停到石南溪脚边,仰着小脑袋望着她,对着她小声喵叫了一声,这软软的一声让人听得心都快化了,恨不得立刻抱起它亲一口。 一旁红缨眼睛这会都快化作了星星眼。 石南溪见此轻声开口: “这叫波斯猫,是一种很珍贵的猫,属于猫中贵族,一年进贡也才几只,养育起来也很不容易。” “原来它叫波斯猫啊!不愧是猫中贵族!” 红缨眼睛此刻恨不得黏在波斯猫身上,毫不犹豫道: “养育艰难如何,它长得这么乖巧可爱,若是奴婢的,奴婢就是用尽心思也愿意去养。” 石南溪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波斯猫的头,波斯猫一点也不躲,反而往前凑了凑,再次软软的喵叫了一声。 她眸光一柔,突然想起自己那位现代女领导的话,她说养了猫后,才理解了成功男人的爱情观。 ——我不需要它独立,它不独立反而让我更加牵挂它,我也不需要它多聪慧厉害,它只要用它美丽的小脸仰头望着我,冲着我撒娇,我恨不得把心都捧给它看。 是啊,康熙也是成功男人,更是位高权重,手握乾坤,古代男人的顶峰。 她在他面前,不需要表现的多聪明,多能干,也不需要样样都能做到好,反而处处表现的需要康熙来保护解决,他可能会更高兴。 “哎呀咪咪,你在这啊!” 不一会儿一个小宫女慌张的找了过来,看到波斯猫脸色一喜,立刻跑过来,对着石南溪福了福身,随后快速抱着波斯猫离开。 望着波斯猫被抱走的身影,红缨久久收不回视线,石南溪这时突然轻声问:“喜欢波斯猫?” “嗯嗯嗯,好喜欢啊,二格格。”红缨闻言立刻狂点头。 这时一旁墙上一道亮眼的反光一闪而过,石南溪理了理衣袖,余光不着痕迹的往身后瞥了一眼,嘴角若有若无的勾了勾: “喜欢的话,那以后有机会我也养一只,就让你负责照顾好不好?” 石南溪说完不等红缨的回答就重新迈步离开。 廊下拐角处,康熙负着手,看着离开的石南溪,又看一眼被抱走的波斯猫,凤眸微动,却没说话。 这时梁九功小声问: “皇上,石二格格就在前方,可要奴才喊住她?” 今日的事实在让他莫名有些不安,恨不得皇上现在就把香囊还给石二格格,两人再无交集。 然而这时前方的石南溪再次停了下来,她跟前来了一个小太监。 第五十一章 南陷害,百口莫辩 “你说我长姐,石大格格一直在找我,你是她派来的?” 石南溪说这话时眼睛看似不经意的扫过对面小太监的耳朵,那上面有一颗黑色的大痣。 她记得那日被骗去坤宁宫的路上,一个小太监撞到红缨泼了她一身水,那个小太监虽然自始至终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她却留意到对方一只耳朵上也有一颗黑色大痣。 小太监垂着头,一脸恭敬道: “是的,石大格格见您迟迟没回宴上,不仅派了奴才来,还亲自出来找您了,现在正在后花园的荷花亭里等您。” 石溶月确实有可能找她,但可指使不了九阿哥的人,石南溪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 似是没想到长姐不仅派了人找她,还亲自来了,一脸又惊又喜又愧: “我更完衣后路上遇到了一只波斯猫,见它实在漂亮,忍不住停了下来,没想到这一停忽略了时间,劳得长姐担忧是我不是,我们这就去找长姐。” 听到这话,跟前的小太监立刻哎了一声,但依旧没抬头,只是侧过身在前方带路。 石南溪见此,眼眸暗了暗,突然伸出手,身旁红缨愣了下这才上前将胳膊伸了过去。 下一刻石南溪将手搭在红缨胳膊上,只是力道却不着痕迹的往下一压,红缨感受到异样下意识抬头,就对上二格格的眼神,示意看向侧前方带路的小太监。 她心头一惊,立刻想到之前坤宁宫那次,不过见二格格冷静沉着的样子,她强压下惊惧慌乱。 石南溪见红缨懂了,余光微微瞥了一眼身后,不再停留。 身后梁九功看到这幕一脸诧异:“石二格格这是要去哪?” 说完,他突然皱了皱眉,语气有些迟疑: “刚刚那个小太监怎么瞧着不像是毓庆宫的人?” 听到这话,本来一直没说话的康熙蓦地想起那次石南溪被骗去坤宁宫的事。 他心一沉,倏然收起香囊,大步跟了上去,梁九功不笨,见此也想起了那次的事,神色微变赶紧跟上皇上。 这边石南溪主仆跟着小太监七拐八拐到了后花园,过了会看到一个池子,里面有一片碧绿的荷叶,应当就是荷花池。 只是池子旁的凉亭里却空无一人,根本没有看到石溶月。 石南溪见此停了下来,面露不解: “这位公公,你不是说我长姐在荷花亭等我怎么瞧着没人?” 这种亭子四周根本没有遮挡,有没有人一走近一眼便知,小太监始终垂着头,闻言回道: “奴才走前人还在,可能是时间一久,石大格格等不及又去了其他地方找。” 石南溪看似随意的扫了一眼小太监,却是时刻防备,此时注意到几人停留的位置,离两步就是荷花池了,三月池子里的水寒凉刺骨,若是掉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她心里顿时有了数,面上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紧紧捏着帕子,急道: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赶紧回宴上,说不得长姐可能回去看我有没有回宴上。” 说话期间另一只手却悄悄捏了捏红缨的手臂。 红缨时刻警惕着,感受二格格的动作,她微微抬头顺着二格格的余光看到了一旁的荷花池,立刻有了猜测。 身体第一时间紧绷防备了起来,面上却一丝不露。 主仆两人有了默契,这时,石南溪扶着红缨转过身,身后一直低着头的小太监面上闪过一丝狰狞,此刻突然抬头,往石南溪的背部狠狠推去。 石南溪就知道对方会趁着她转身的时机动手,心头冷笑,下一刻在小太监的手还未触到自己后背时,她突然尖叫了一声,整个人作势往前扑去,然而从后面看就是小太监推的石南溪。 康熙刚拐过一个大石奇景就听到石南溪的尖叫,一抬头看的便是这幕,瞳孔骤然一缩,下一刻暴呵出声: “大胆!” 随着康熙的话一出,原本无人的地方立刻冲出两个侍卫朝小太监冲去。 而这个时候的石南溪眼看就要掉进池子里,身旁红缨却反应迅速,猛地伸手一拉,石南溪便顺着力道倒向了红缨,最后两人叠在一起朝地上摔了过去。 砰的一声砸下来,听着就疼,红缨却在闷哼一声后不顾其他,一脸慌张的查看身上的二格格。 “二格格、二格格,您怎么样?你没事吧?” 说着起身就要去扶石南溪,石南溪计划过角度,自然没事。 但九阿哥一而再再而三的暗害她,她不会因为这些暗害被她识破,最后将计就计达成自己目的就大度的不计较。 相反她记仇的很,这次决计要给对方一个“小小的”教训,于是在看到地上有块小石子时故意将胳膊撞了上去。 此时抬手捂住右胳膊肘,一脸的痛苦,根本顾不得回红缨的话,红缨见此以为二格格胳膊怎么了,急得都快哭了。 “二格格、二格格,您胳膊怎么了?是不是撞到哪里了?都怪奴婢没用,快给奴婢看看……” 话未说完,康熙大步赶了过来,见此喝道: “不要动她。” 说完,看着地上疼的已经说不出话来的石南溪,二话不说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石南溪身子骤然凌空,下意识想挣扎,头顶却立刻传来康熙的声音: “别动。” 话落,她立刻不敢动了,乖乖的躺在康熙怀里,康熙抿唇看了她一眼,动作放得更轻了一些。 一旁红缨看着二格格被皇上抱走,抹了把泪,赶紧跟了上去。 留在身后的梁九功先安排人去叫太医,随后一甩拂尘,看向被押在地上一脸呆滞的小太监,他冷笑一声: “真是好狗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毓庆宫行凶,来人,给咱家押去慎刑司,仔细审问。” 听到这话,小太监终于回过神,猛地挣开侍卫,趴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头: “奴才冤枉啊!奴才冤枉啊!” “冤枉?咱家与皇上亲眼所见,你还敢喊冤,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还不押下去!” 眼见着快要看不到皇上的身影了,梁九功说完打了一个手势,抱着拂尘追了上去。 “砰——”门被康熙一脚踢开,随后抱着石南溪快步走进屋子,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最近的软榻上。 等放下后,他看向梁九功: “御医怎么还没来?” 梁九功躬下身道: “回皇上的话,奴才已经第一时间遣人去请了,想来马上就到。” 康熙闻言薄唇顿时抿成了一条直线,气氛立时变得紧张凝重,梁九功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这时,躺在榻上的石南溪放下托着胳膊的手,拉了拉康熙的衣袖,康熙察觉到后看了过去。 见石南溪仰着苍白的小脸,明明还在后怕惊惧但还是颤抖着小声说情: “皇、皇上,不必、不必劳师动众,臣女、臣女只是刚刚摔倒时,胳膊不小心撞到了石子上,疼的一时、一时有些说不话来,现下已经缓过来了,就、就不必劳烦梁总管请御医了。” 康熙此刻却想起那次坤宁宫,石南溪被关在正殿里,当时人都快冻僵了,却说她早已习惯了,忍一忍,缓一缓就好了,现在一看果然忍成了习惯。 可他见了却莫名不喜欢,于是面上不动声色,语气却不容置疑道: “朕已经让人叫了,听话。” 听话一出,石南溪抿了抿唇,不敢再拒绝了。 第五十二章 溶告状,康忧南溪 宴席上—— 石母见大女儿迟迟不回来,渐渐开始坐立不安,连旁人的奉承话也没心思听了,时不时抬头看向门外。 在再次看向门外时,突然看到石溶月的身影出现,她立刻喜出望外,等石溶月一回到席位就赶紧拉住她的手,急着追问: “溶月、溶月,你怎么才回来啊,额娘都担心坏了!” 说着发现她的脸有些红,顿时吓了一跳: “呀,你脸怎么红了,难道发烧了?” 赶紧伸手就要去摸她额头,石溶月反应过来,下意识避开了去,眼神躲闪道: “额娘,我没事,真的没事……” 说着灵光一闪拉石南溪当借口: “二妹,对,就是二妹,我在外到处也没找到她,实在走的太累了,这才显得脸有些红。” 说完,眼睛却下意识看向斜前方阿哥们的席位,发现四阿哥这会垂着眸,根本没看这边。 她有些失望的收回视线,而这边听到石溶月提到石南溪,石母却想起都是因为要找石南溪,石溶月才久久没回来,当即一脸怒容。 “不是告诫过她不要惹事、不要惹事,人到现在还不回来,她到底在干什么?永远只会连累人……” 石溶月闻言这才发现石南溪到现在依旧没回宴上,又想到自己刚刚在外面快要找疯也没找到对方的事。 心情更加不好了,每次都这样,关键时刻不是找不到人,就是掉链子,于是听到石母的话立刻附和道: “二妹确实有些不懂事,这样的事在宫中发生过不止一次了,我到处也找不到对方,这可是皇宫內苑哪里能到处闯,女儿都急坏了!” 听到已经不止一次了,石母更加惊怒: “这死丫头难道是觉得入了复选进了宫就翅膀硬了,敢不听话了!她敢!” 石溶月见此趁机道: “额娘,等会她回来,你可要好好说说她,我这个做长姐的,处处为她着想谋划,但也要她听我话才行啊!” 石母闻言重重点头: “溶月放心,你的好心额娘知道,只是你二妹不知好歹,额娘肯定会好好说她,其实何必为她谋划,等她复选撂了牌子,给一副嫁妆,远远打发就是。” 说完,不再提石南溪,转而拉住石溶月的手又开始各种心疼。 很快接到通知的太子也回来了,他一进殿就下意识看向石溶月的席位,见她此刻正在与石夫人说话,心头微松。 放心的回了席位,到了后,让宫人满了酒杯,端起来朝着四阿哥方向举了举。 然而四阿哥却没看到,他此刻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怔怔出神,脑中浮现出不久前的一幕。 他正要将剪纸还给石大格格,可对方迟迟没接,就在他要询问时,不远处太子二哥找了过来,他下意识要把剪纸塞给石大格格,再出声提醒太子二哥,可没想到…… 石大格格竟然拉他躲进了假山里,而他猝不及防下直到到了假山里才想起来挣开对方,结果却用力太大,对方一时反应不及,被带着一个踉跄,朝他扑了过来。 他下意识伸手去扶,谁知道手却碰到了…… 想到这,他倏然握紧手,面上依旧面无表情,隐在鬓角的耳朵却微微泛红。 “四爷,四爷!” 身后小盛子见太子爷朝这边举杯,主子却一直低着头没看到,赶紧小声提醒。 听到提醒,四阿哥才回神,一抬头,入眼就看到太子二哥笑着朝这边举杯示意,显然是在感谢刚才的事。 然而四阿哥见此耳朵上的红却瞬间消散,脸莫名一白,下意识不敢对上太子二哥的眼神,低头装作端举杯。 随后对着太子举了举,等太子喝下后,他也跟着一饮而尽,宴席上的酒都是上等的竹叶青和女儿红,因为天气寒冷,上之前都经过了加热,喝完后,整个人会觉得身体暖洋洋的。 可四阿哥却觉得一杯酒下肚自己浑身冰凉,对面石溶月时刻关注着四阿哥,见到四阿哥终于抬起头了,心头一喜,频频朝那边看过去,可过了良久,对方却一次都没有回看她。 心头的欢喜慢慢消散,她都看了这么久,为什么四阿哥却一次都不回看过来? 明明之前对方在假山洞里摸到她胸时脸红成那样,肯定是喜欢她的,现在为什么又不理她了? 旁边石母不知道女儿的心思,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以为还在担心石南溪,心疼怜爱的同时越发迁怒。 本来族里得知两姐妹被皇上亲下口谕参加宴席的事,送了些银子过来,让她带入宫给两姐妹用,现在……石母握着大女儿冰凉的手,怨怪的想: ——反正石南溪复选后就会被撂牌子,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还是都给溶月,她需要上下打点,多少银子都是不够使的。 这边四阿哥突然放下酒杯,让小盛子转达太子,他不胜酒力,先行退席。 太子接到传话,当即面露关心: “四弟没事吧,可要孤请御医?” 小盛子躬着身回: “多谢太子爷关心,四爷说没事,就是有些头晕,回去歇息一下就好了。”他隐隐有些猜测,但不敢多想。 太子松了口气:“身子要紧,让四弟不必拘礼,快快回去休息!” 随后看向四阿哥的席位,四阿哥对着太子微微颔首,起身离席,等到了殿外,四阿哥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四爷?”小盛子疑惑。 四阿哥这时低头从袖中拿出一个东西,正是之前想还给石大格格却终于没还成的q板京巴犬剪纸,他看了一会,眼眸闪过一丝复杂,下一刻却坚定的将剪纸递给小盛子。 “四爷,这是?” “等会宴席结束,你找机会亲自将这个还给石大格格,就说……”他顿了顿,垂下眼睫: “就说爷不喜欢狗,多谢她的好意,请她收回。” 说完,不再看剪纸,直接大步离开。 小盛子看着四爷离开的背影,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剪纸,又回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大殿,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招人留意石大格格的行踪,自己则赶紧追了上去。 …… 柳院判被梁九功派人急召去毓庆宫时,以为皇上或是太子殿下出了什么事,紧跟着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结果一进门门就关上了,只听皇上沉声吩咐: “快给石二格格看看,她刚刚摔地上,撞到了胳膊。” 柳院判微不可察的一顿,石二格格,难道是父亲提到的那位?心头这般想,动作却不慢。 上前给这位石二格格凝神把脉。 过了会见他放下手,康熙问: “石二格格可有大碍?” 柳院判起身拱手回: “回皇上的话,石二格格有些受惊过度,微臣开副安神的药服下再好好休息即可。 除此之外,胳膊受了外伤,好在未伤到骨子里,只是当时受到撞击时,石二格格的胳膊应当是碰到了曲池穴,会短暂的产生剧烈痛感,等抹上药,这一两日不要碰到,便可无事。” 那当然,她怎么可能真的让自己受重伤。 榻上石南溪心里这么想,面上却还残留着惊惧,只是比之前好了很多,这会她抿了抿苍白的唇,小声安抚康熙: “皇上,你看,臣女说无事吧。” 康熙看着下方的黑色头顶,声音低沉而醇厚: “可不看过御医,朕不放心。” “……哦。”过了会,才传来石南溪小猫一样的声音。 康熙没再说话,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 一旁柳院判看到这幕一时间心头惊涛骇浪,等开过药走后,他回头望了一眼再次被关上的殿门,也许父亲这次受召入宫是福不是祸。 第五十三章 好人卡,养波斯猫 石南溪虽然没什么大碍,但到底受了惊,胳膊这会也抬不起来,抹了药后并没有回宴席上,而是被康熙派人送回储秀宫。 走之前,石南溪想起石母她们,一只手拖着胳膊,快速抬头看了一眼康熙,又很快低下头,半晌小声道: “可、可否劳烦皇上派人将臣女提前回去的事跟额娘、长姐说一声,我这么长时间没回去,她们肯定很着急。” 康熙闻言看了一眼梁九功,梁九功立刻道: “石二格格请放心,奴才这就派人通知。”说着退下去安排人。 石南溪见此面露感激,随后轻轻咬了咬唇,对着康熙道:“那……皇上,臣女就先行告退了。” 康熙站在原地,微微颔首,石南溪转身朝门外走,门外梁九功已经安排好人,这会站在门一边。 只是就在石南溪就要跨过门槛时,她突然停下转回头,正好撞上康熙看来的目光。 那里面依旧看不清情绪,石南溪顿了顿,第一次没有回避康熙的视线,而是握了握手,似鼓足了勇气般轻声开口: “皇上,今日多亏有您,谢谢,您真是个好人。” 说完,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好人?康熙无声默念了一句,很多人说他是好皇帝,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是好人的。 过了会,他叫: “梁九功。” “奴才在。”梁九功以为皇上要摆驾回宫,可下一刻听到的却是:“去岁上贡的波斯猫可都送了出去?” 梁九功愣了下, 才回道: “回皇上的话,去年总共上贡了五只波斯猫,目前御猫房还剩下最后一个,不过……” “说。”康熙淡淡的看了过来。 梁九功腰躬的更低了些: “不过奴才听闻宜妃娘娘想将最后一只波斯猫抱回去养,只是因为后殿袁贵人生的小格格最近有些咳嗽,御医说可能是初春到来有些过敏,猫毛也可能会有影响,宜妃娘娘便暂缓了下来,准备等格格好了后再说。” 袁贵人生的格格今年才两岁,今日没有抱过来。 康熙摩挲着玉扳指, 直接道: “养猫只是为了打发时日,告诉宜妃,以小格格身子为重。” 梁九功赶紧应下,然而随后却又听皇上话音一转道: “再派人告诉御猫房管事,就说将这只波斯猫送到……” 话突然停了下来,储秀宫只是复选秀女暂时待的地方,即便送过去,等下个月石南溪参加完殿选后就会离宫。 想到这,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梁九功等了半天也没听到皇上剩下的话,悄悄抬头觑了一眼皇上,正好瞧见皇上看向西边方向,西边是西六宫,西六宫有翊坤宫、长春宫、储秀宫…… ——储秀宫,他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低下头,脑中恍然浮现出刚刚石二格格逗猫的场景,难道皇上是想送给…… 不等他想下去,这时头顶终于传来皇上的声音: “送到乾清宫,就说由朕暂时养着。” 暂时养着?也就说不是长期养,那后续谁养? 梁九功不敢再想下去了,只是不能他应声,就见皇上淡淡留下一个查字,负手离开。 等梁九功直起腰后,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这会还风朗气清,阳光和煦,可谁知道等会会变成什么样。 …… 石南溪被一路送回储秀宫,储秀宫的秀女今日还在学习,只是大部分人都心不在焉的。 时不时抬头看向大门方向,杨嬷嬷心知肚明,只是依旧一板一眼,神色严厉。 “索绰罗格格,你手往哪摆,要垂在身侧前后轻轻的摆,你这帕子都要掉了!” 索绰罗佳慧本来看向大门方向,被这一声呵斥吓得一跳,就要认错时,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小太监,紧跟着石南溪主仆走了进来。 她赶紧道: “石二格格回来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看了过去,杨嬷嬷也看了过去,可第一时间就皱了皱眉,这会时间才过了一半石二格格怎么独自回来了? 而且瞧着脸色苍白,手臂还拖着,心头划过一丝凝重和担心,面色却如常的迎了过去: “石二格格,您这是?” 石南溪看到杨嬷嬷,拖着胳膊,一脸羞窘的低下头: “我中途更衣回去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胳膊有些伤到了,不好再回席上,便告罪先一步回来了。” 听到不是出了其他事,杨嬷嬷心头一松,面上却依旧不假于色。 “原来如此,那石二格格快回屋子好好休息,可要老奴叫太医过来看看?” 石南溪摇了摇头, 感激道: “多谢杨嬷嬷关心,南溪无事,回去休息一会便可。” “行。”杨嬷嬷没再说什么,而是看向红缨: “照顾好二格格。” “是,杨嬷嬷。” 石南溪对着杨嬷嬷微微颔首,抬步朝屋子走去,路过杨嬷嬷时,杨嬷嬷鼻尖突然动了动。 药味? 还是跌打药膏的味道,做为宫中的奴才,整日跪来跪去,摔摔打打是最熟悉这种味道,可石二格格不是更衣回去的路上摔的,既然如此为何已经上好了药? 这时,身后传来索绰罗佳慧故意加大的嘲笑声。 “居然有人走着路都能摔跤,导致只能提前退席回来,这真真是给了机会也没福气受得住啊!” 其他人也跟着对石南溪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杨嬷嬷闻言敛神,目光犀利的看了过去。 “住嘴!宫规上怎么说的,不准议论是非,都立刻站好,接着练!” 大家闻言不敢再说了,赶紧重新站好练习穿花盆底,甩帕走路的姿势。 杨嬷嬷训斥完秀女,想了想,觉得对方这么早回来怕没吃,便招手让人送些糕点去石南溪屋子。 旁边张嬷嬷听到杨嬷嬷的吩咐,看了一眼石南溪进屋的背影,暗自撇了下嘴。 瞧那位先是因病被迫中断给平妃小阿哥拣佛豆的差事,后又好好的参加太子殿下生辰宴,结果却不小心摔伤提前回来,她摇了摇头。 这位注定没福气。 …… 屋中,红缨小声不忿: “那位索绰罗佳慧说话未免太刻薄了,明明不是这样的。” 想到这,就想到今日的种种,从生辰礼,再到书斋,想到书斋,她至今依旧有些不安,皇上到底有没有看到二格格更衣啊? 还有,是谁这么狠毒的要推二格格落水? 幸好二格格机警提前发现端倪,只是二格格又是怎么发现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人胆战心惊又迷惑不解。 “二格格今日?”想着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石南溪坐在榻上,闻言正要说话,突然注意到门外有一格窗菱纸颜色暗了暗,她眯了眯眼,下一刻,忽而紧紧捏着帕子,语气后怕的回道: “今日的事实在让人害怕,幸而有皇上在。” 听二格格提到皇上,红缨不解的问: “说到皇上,二格格您与皇上……” “皇上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位长辈啊!”石南溪打断红缨的话。 红缨愣住了,原来二格格之前说的长辈指的是皇上,那岂不是说那次给二格格伞和披风的人也是皇上!!! 可那次二格格浑身湿透,胸口处还、还…… 这边石南溪说完继续道: “皇上是太子殿下的皇阿玛,也是以后长姐的皇阿玛,我这是私下厚颜当皇上是长辈。” 是这样吗?红缨有些疑惑不安,这时门外传来一道禀告声: “石二格格,奴才小如子奉杨嬷嬷命令给您送糕点。” 原来是小如子,石南溪眼睫颤了颤,嘴上却道: “进来吧!” 第五十四章 你上心了,终还礼 “奴才见过二格格,这挑盒里是御膳房新出炉的豌豆黄、如意卷,双色马蹄糕,还有一杯热奶茶,请格格享用!” 小如子微垂着头不敢直视石南溪。 石南溪捏着帕子看向红缨。 “红缨快去接过来。” 红缨上前接过挑盒,将糕点和奶茶一一端出来,随后又将挑盒还给小如子。 小如子接过后,躬着身道: “二格格可有其他吩咐,若无奴才便先行告退了。” 石南溪轻轻摇头:“没有其他吩咐,就是记得帮我谢过杨嬷嬷,退下吧。” 等小如子退下,石南溪看向摆在桌子上的糕点,果然是刚出炉的,如今还冒着热气,只是…… 储秀宫自有后厨供给秀女,何时轮到御膳房送过来了,她拿起一个如意卷轻轻咬了下去。 康熙啊,你上心了! …… 另一边,应石南溪要求,梁九功派的传话人到了宴席上,告诉了石母和石溶月,石南溪摔倒先回储秀宫的事。 “所以……二妹是更完衣后摔了一跤,然后摔伤了胳膊提前回了储秀宫!!!” 石溶月听了简直快要气疯了,忍不住尖叫道: “她没事吧她!!!”这话意思是表达,她脑子没问题吧!走路都能把自己胳膊摔伤,是不是傻子啊! 但在别人听来这是担心石南溪到礼仪都顾不得了。 一旁石母见了赶紧倾身去拍石溶月的后背,又气又心疼道: “溶月别急、别急,南溪只是摔伤了胳膊,没什么好担心的,你把自己急坏了那才是大事啊,而且你忘了这里是太子殿下的生辰宴了!” 周围其他人听到动静,也知道了石家二格格摔伤的事,又见石大格格担心焦急到失态的样子,暗自嘀咕。 原以为石母到处夸石大格格友爱妹妹的事只是夸张,目的是为了提高石溶月的名声。 可没想到石二格格一出事,石大格格反应这么激烈,看来是她们小人之心了,人两姐妹是真的感情好。 石溶月听到石母的话猛然回神,这才注意到四周看来的目光,她忍了忍才忍下心头的气急败坏。 “……额娘,二妹出事,我怎能不担心……” 说着深吸一口气,放轻声音道: “我这就派人跟太子殿下请罪,提前退席回去看看她。” 反正四四都走了,石南溪也回了储秀宫,计划无法进行,她留在这里呆着也心烦,正好借口提前回去。 然而听到这话的石母却激动道: “不行,你怎么能为了石南溪提前退出太子殿下的生辰宴,别说她今日只是摔伤了胳膊,就是摔断了,也不值得你有一丝可能惹了太子殿下的不喜。” 若真能惹了太子殿下不喜那更好,石溶月不耐烦了,就要挣脱石母的胳膊,这时,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 “奴才见过石大格格,太子殿下见您这边似乎出了什么事,让奴才过来看看。” 听到这话,石母和石溶月停了下来,齐齐看向太子那边。 太子一直关注着石溶月,此时见对方看了过来,赶紧露出一脸的关心。 然而石溶月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对小太监道: “我是刚刚接到消息,得知我二妹不小心摔伤回了储秀宫,我担心便想先退席回去看看,你代我跟太子殿下请罪,就说恕溶月失礼了。” 小太监立刻应声,回了太子那边,等人一走石母急着拉石溶月,可石溶月却很坚定,只一句: “我要回去看二妹,太子殿下那边也说了。” 石母见此越发怨怪石南溪,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初选就被撂了牌子,免得现在处处拖累溶月。 这边太子接到小太监的转述,情绪有些失落,但同时越发觉得石溶月善良美好,如此他又怎么会怪罪呢,于是对小太监道: “你转告石大格格,就说石二格格身体重要,孤免她失礼之罪。” 于是继石南溪,石溶月也提前退席了,只是刚走到殿外,石母身边的唐嬷嬷就追了上来。 “大格格,请留步。” 石溶月见此以为石母又要絮絮叨叨交代什么,简直不胜其烦,只是不等她说话,唐嬷嬷就上前背着人,偷偷塞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包袱给石溶月。 同时小声道: “大格格,这是族里送来的银票,夫人又往里加了两千两,共有五千两,您拿好,宫中处处都需要银子,夫人说,让您万莫委屈了自己。” 听到不是烦她而是送银票,石溶月咽下嘴里的话,转而利落的接过小包袱放进袖子里,道: “我晓得了,唐嬷嬷,您跟额娘说,我不会委屈自己的。” 唐嬷嬷笑着福了福身重新回了宴席。 等人走后,石溶月心情恢复了些,只是想到今日处处不顺利,脸色又拉了下来。 “走吧!回去!”紫霞赶紧跟上。 等她走了,一个小太监放下手中的盆转身将消息递了出去,小盛子接到消息,摸了摸袖子中的剪纸,赶紧追了过去。 “石大格格,请留步。” 再次被人叫住,石溶月不耐烦的翻了一个白眼,然而等转过去发现来人是四阿哥身边的小盛子时,她所有的不耐烦通通消失转为大大的惊喜,急切道: “苏培盛,是不是四阿哥派你来找我的?” 小盛子如今才十五岁,大家都喊他小盛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喊他全名,只是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石大格格话说的对,只是未免态度太过热切了。 他吓得赶紧四下看看,见四周没有人这才松口气,赶紧躬着身上前,打了个千,回道: “奴才见过石大格格,奴才确实是奉了四阿哥的命令来找您的。” 听到果然是四四找她,石溶月眼睛唰的一下蹭亮,心头越发欢喜,难道是四阿哥有什么话要对她说,或是想转交什么东西,还是想单独见她? 心中的种种猜测,让石溶月激动的脸颊泛红,然而下一刻所有猜测的全部落空,就见苏培盛从袖子拿出一个熟悉的东西上前递给她,还道: “这个是四阿哥让奴才还给您的,他说他不喜欢狗,多谢您的好意,还请您收回!” “不可能!”石溶月听了脸色煞白,一脸不敢置信道:“四四最喜欢狗了,怎么会不喜欢,你休想骗我!” 苏培盛被吓了一跳,他家主子确实很喜欢狗,但这剪纸……谁送主子都可以收就是这位不能收。 这时又想起之前他在躲在另一边假山里听到的动静,越发坚定这个念头,这个剪纸留下会害了主子的。 于是道: “奴才主子确实是这么吩咐的,请您收回。” 说完,一把将剪纸递给一旁一脸受惊的紫霞,再次打了一个千转身离开。 留下的石溶月呆滞了一会,突然猛地夺过紫霞手中的剪纸,看着q版的京巴犬,她一脸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 “不可能呀!四四怎么会不喜欢狗,我记得很清楚的,四四所有的爱好都我都知道,怎么会记错!” 然而一旁紫霞却越听越惊骇,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恨不得此刻耳聋了,这样就不用听到石大格格震惊万分的话了。 第五十五章 非议风云,来而不往 今日储秀宫的秀女可是看了个稀奇,先是参加太子生辰寿宴的石南溪摔伤提前回来,过了会,石溶月也回来了。 比起石南溪大家更关心石溶月,如今她的身份基本上算是心照不宣,知道石溶月就是内定太子妃。 而今日又是太子殿下的寿宴,对方肯定是众所瞩目,风光无限,可没想到对方也提前回来,还一脸的失魂落魄。 看都没看正在庭院里的众秀女,甚至连杨嬷嬷和张嬷嬷的招呼都没理直接回了屋。 让人惊愕的同时忍不住生起了各种猜测。 要不是杨嬷嬷拦下了紫霞,知道石溶月只是担心石南溪才提前退的席,大家都以为对方是不是在宴会上失礼被赶了出去。 只是即便有了紫霞的解释,大家还是有些将信将疑,担心石南溪为何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于是等暂停休息空隙,众人三三二二聚在一起,小声议论。 “你们说石大格格真的只是担心石二格格这才提前回来的,我怎么觉得不像啊!” “我也这么觉得,瞧着反而像是被打击了一样?太子生辰宴上真的没发生别的事吗?” “你是说……”后面声音小了起来。 不远处李佳明秀眼眸微闪, 这时小声开口: “表姐,你觉得石大格格真的是担心石二格格才提前退席的?” “怎么可能?”索绰罗佳慧嗤了一声:“那位不过是喜欢装模做样,怎么可能为了石南溪耽搁自己前程。” “那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真像别人猜的那样,太子生辰宴上发生了什么事导致石大格格提前退席?” 若真是失礼于前,或是得罪了贵人就好了。 索绰罗佳慧挑眉,语气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我猜怕是准备的生辰礼不得太子殿下喜欢,觉得丢了脸这才顺势说是回来看望石二格格。” 这个理由别说挺有道理的,另一边大树下,喜塔纳格格捏着帕子,轻声道: “好多人都说石大格格提前回来有别的原因,你们觉得会是什么?” 佟佳婉如勾了勾嘴角: “原因不清楚,但肯定不会简单。”不过是内定太子妃,还没真成为太子妃呢,就处处摆起了身份。 “那拉妹妹觉得呢?”喜塔纳格格看向一直不说话的乌喇那拉和穗。 乌喇那拉和穗抿了抿唇: “妹妹觉得也许有别的原因,但可能不像大家以为的那样。” 哪样?就是失礼或得罪贵人的话? 喜塔纳格格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深思。 “哦,妹妹为何这么说?” 乌喇那拉和穗摇头: “直觉而已。” 这边大家议论纷纷,游廊里端着铜盆路过的红缨将这些话收入耳里,很快进了屋,屋子里极为安静。 她看一眼坐在窗边单手看书的二格格,又看了一眼放下床幔的架子床,抿了抿唇,明明二格格才是病患,大格格回来却二话不说就让二格格把床让了出去。 现在越发理解二格格说的那句,表面处处为你好的人不一定是真的为你好。 心里想着动作不慢,轻轻将热水放在桌上,只是再轻,铜盆放在桌子上还是会发出一点声音。 就见下一刻,帐内立刻传来石溶月烦躁尖锐的声音: “能不能安静点,休息下都不行!” 话落,内室瞬间静若寒潭。 红缨被吓了一跳,脸都白了,石南溪看了一眼床帐,又看了一眼红缨,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对上二格格安抚的眼神,红缨这才微微放松。 随即想到刚刚在外听到的话,就要禀告,只是又想起什么,看了一眼床帐。 石南溪见此给了红缨一个眼神,主仆两人轻手轻脚的出了门,角落里,紫霞先看了一眼床帐,又看向消失的二格格主仆,心中羡慕极了。 要是她服侍的是二格格就好了,想到这,又想到今日看到的种种,心头满是惶惶然然的害怕。 出了门后,红缨俯身将自己刚刚听到的话告诉二格格,石南溪听了捏着帕子,若有所思。 这时有人叫石南溪: “石二格格?” 说话人往石南溪身后看了看,没看到石溶月,眼珠子转了转,试探道: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听说你胳膊受了伤,没事吧?石大格格呢?” 石南溪闻言想起刚刚红缨的话,心头一动,迎了上去,有人看到这幕赶紧趁机围了过去。 到最后经过所有人的旁敲侧击很快就将石南溪问个“底朝天”。 这才搞明白石大格格确实只是担心石二格格提前回来了,并且与她们猜的完全相反,对方不仅没在宴上失礼得罪贵人,还大出了风头。 话一出,外围的索绰罗佳慧一脸不敢置信的大声反驳: “不可能!你说谎!” 现场猛地一静,石南溪被吓了一跳,一旁红缨见此道: “奴婢主子才没说谎,礼物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唱见的,很快就会传开,有没有说谎一目了然。” 确实,就是说谎也不可能说这种一戳就破的谎,大家再次小声议论了起来。 “没想到石大格格竟然还会画什么西洋画,我连听都没听说过,好厉害啊,怪不得能被选为……” 剩下的话目前还没下明旨不好说出来,但大家心照不宣,这时也有人道: “石大格格是出人意料,可没想到石二格格看着不显,心思也很灵巧,竟然想到送两颗红鸡蛋做生辰礼,这下不仅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眼还一举入了皇上的眼,真是了不得啊!”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附和: “是啊是啊,太了不得了!” 石南溪脸一下红了,想解释什么,别人却不给机会,索绰罗佳慧看到这幕,眼睛都快冒火了。 忍不住尖着嗓子道: “石二格格谦虚什么,你真是深藏不露!居然能想到送红鸡蛋当生辰礼!” 现场再次一静,这下石南溪终于有了机会解释,她涨红着脸,慌乱的摆着手。 “不是的,不是的,红鸡蛋当生辰礼不是我想的,我的礼是长姐准备的,不对,是……” “哦,原来是石大格格准备的啊!”这时索绰罗佳慧突然大声接话,其他人也没想到还有这种内幕。 门外闻喜抱着佛尘走了进来时,正好听到这句话,他脚步一滞,下一刻一甩拂尘,目光落在石南溪身上,又看了一眼她单手拖着的手臂。 “这位可是石二格格?奴才闻喜,乃是太子殿下的贴身內侍,听石大格格说您摔伤提前回来了,她不放心也跟着回来看望您,太子殿下担心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便让奴才过来看看。” 石南溪闻言一脸惶恐的走过来。 “我、我就是石二格格,没想到竟然惊扰了太子殿下,都怪臣女不小心摔了胳膊,长姐已经回来了,见我没事放了心,只是自己却有些头晕,如今正在休息。” 闻喜一惊:“石大格格可有大碍?” 太子殿下可是对这位上心了,而且极得太子殿下欢心的两个礼物竟然都是出自石大格格,这下连他都对对方改观了。 石南溪摇了摇头,小声道: “我刚出门前还在床上休息。” 闻喜想了想道: “既然大格格在休息,那奴才就不多打扰了,先行回了太子殿下。” “公公慢走。” 看着闻喜消失在门口,石南溪也不再庭院停留,只是进屋前,她嘴角若有若无的勾了勾。 来而不往非礼也,石溶月,我可没说谎,自己做的事就自己承担吧! 第五十六章 它叫“西西”,报应不爽 那边闻喜回了太子,太子又高兴又担心,但根本走不开,只能让人多关注,有事第一时间通知他。 与之相对,康熙已经回了乾清宫处理政事,这时梁九功从门外抱了一个纯白色的波斯猫走了进来。 康熙听到动静头也没抬,直到听到一声“喵”叫声,他御笔忽而一滞,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一双圆溜溜的天蓝眼猫眼。 好似感受到康熙身上散发的威严,波斯猫仰着小脑袋,突然对着康熙怯怯的喵叫了一声。 这副样子让康熙想起了石南溪捏着帕子,怯怯抬头看他的一幕,他顿了顿,放下御笔,无声招了招手。 梁九功眼尖,立刻小心翼翼的将波斯猫递给皇上,康熙接过波斯猫放在腿上,垂眸看了它一会,突然抬手摸了摸它脑袋。 波斯猫趴在康熙大腿上,也不动也不挣扎,被摸一次就软软喵叫一声,乖巧又柔顺。 康熙见此凤眸突然闪过一道饶有兴致之色,问: “梁九功,你说这只猫叫什么比较好?” 梁九功听了想到之前同批的其他四只波斯猫,他想了想道:“喵喵?”这个是根据太子殿下的那只叫咪咪的波斯猫取的。 然而说完却没听到皇上的回应,他想了想,又再次道:“或是小白?”这个是根据恭亲王的那只叫小褐的波斯猫取得。 可这句说完,康熙依旧没有回应,梁九功这下犯难了,过了会,忍不住偷偷觑了一眼皇上。 见皇上微垂着眸,一直在摸波斯猫的头,神情轻松又惬意,像极了与石二格格相处时的状态,他也不知道处于什么心理,下一刻竟然道: “皇上,奴才觉得不如就叫溪溪,溪水的溪如何?” 康熙手一滞,终于有了反应,他抬头看向梁九功,明明眼神如常,可梁九功却被看的心头狂跳。 腿一软,就要忍不住准备跪下请罪时,康熙收回了视线。 他手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波斯猫的头,波斯猫扬起小脸,圆溜溜的眸子乖巧的看着康熙,软软喵叫一声。 康熙看了伸手点了点它的鼻子,声音平淡道: “那就叫西西,不过是西边的西,可记清楚了,西西!” “喵喵喵……”波斯猫似是知道自己有了名字,有些高兴的连连喵叫。 一旁梁九功暗暗松了口气,只是心头却隐约窥见了什么,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在门外探头探脑。 梁九功见皇上正在逗“西西”玩,敛下心神,就要轻手轻脚的退出去,这时,头顶传来康熙的声音: “直接让人进来。” 闻言梁九功脚步一顿,赶紧给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小太监立刻进来跪下见礼。 “说吧!”梁九功道。 “奴才先调查到谋害石二格格的那个小太监,他叫小路子,是宁寿宫后花园的杂役太监。 奴才审问后,小路子先说自己是冤枉的,后来又说是九阿哥让他教训一下石二格格,但没想要石二格格的命,奴才顺此调查,确实查到有人在前一天见到对方与九阿哥院子的人接触过。” 说完,把头埋在了地上,殿内静若寒潭,康熙没有说话,手继续摸着“西西”的头。 他当时就有所猜测,果然是老九,只是……宁寿宫的杂役太监竟然听九阿哥的话谋害人,是仗着身份强行逼的,还是那个小太监本就是宜妃给的人? 梁九功见皇上不说话,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太监,又问:“那生辰礼的事呢?”太子殿下的生辰礼到底哪个胆大包天的人敢手脚。 听到这话,小太监回禀: “这事奴才是让人偷偷将今日负责记礼和唱礼的管事一起押进了慎刑司,最后那位记礼的孙管事招了。 说是平妃身边的心莲姑姑偷偷找上他,给他塞了一张五百两银票,他一时财迷心窍这才应了平妃娘娘的话换了石二格格的礼,知道自己罪无可恕,只求皇上饶了他家人。” “饶了他家人?”这时康熙终于抬头,他神情平静:“若真的考虑自己家人,就不会做下这种事。” 气氛莫名紧绷,殿内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杀。”康熙淡淡说完这个字,重新垂下了眸。 “嗻。”小太监领命,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气氛再次恢复安静,负责害人的小太监和管事处置了,但还有罪魁祸首,只是一个是九阿哥,皇上亲子,另一个是皇上的嫔妃,杀是不可能杀的,但…… “梁九功。” “奴才在!”梁九功敛神应道。 “传朕口谕……” …… 另一边,太子的生辰宴终于结束,平妃一回到长春宫脸就阴沉了下来,转头甩了心莲一巴掌。 “废物,不是说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就是这么安排的……” 心莲猝不及防下摔在地上,她捂住半边脸慌道: “娘娘,奴婢真的安排好了,真的,是奴婢亲口告诉的孙管事,奴婢也不知道明明说好随便拿两颗鸡蛋的,最后怎么变成了吉利的红鸡蛋。” “你办事不利还敢狡辩?”平妃闻言气得一脚踢了过去,心莲疼得尖叫了一声。 平妃却不觉得解气,反而继续踢打,很快关上的长春宫內响起了心莲的接连惨叫声。 听着惨叫声,平妃脸上闪过一丝痛快,直到过了会累了才停下来,此时地上的心莲早已鼻青脸肿,气息奄奄。 “咚咚咚——”殿外大门突然被敲响,守门宫人见是心月,立刻放了进来。 心月一进来就看到躺在地上惨不忍睹的心莲,心头顿时一紧,面上却不敢耽误,快步上前回禀平妃娘娘: “娘娘,奴婢奉您命令去找孙管事,却没找到人,但却查到孙管事在寿宴前确实让膳房的人随意送两颗鸡蛋,只是……” “只是什么?”平妃目光阴沉的看了过去。 心月咽了咽口水,头低了下来: “只是今日是太子殿下的生辰宴,为了喜庆,膳房准备的鸡蛋都是、都是染了红的鸡蛋。 当时打杂的小太监不知道孙管事要鸡蛋做什么,以为是饿了,特意从筐中拿了两颗煮熟的红鸡蛋过去,孙管事估摸觉得咱们说是随意换成两个红鸡蛋就没在意。” 话落,四下一片寂静,谁能想到好好的计划居然在这种小事上出了纰漏,更让人没想到皇上对生辰宴上的红鸡蛋有特殊感情,这下害人不成反而助人上青天。 平妃听完面色狰狞,转头再次狠狠踹向心莲,心莲再也忍不住晕了过去,平妃这才收了脚,咬牙切齿道: “小贱人,你这次运气好,下次,下次本宫定不会放过你!” 话刚落下,大门再次被敲响,守门宫人再次查看,见竟然是御前的梁总管,吓得赶紧示意心月,心月大惊,立刻上前小声提醒平妃。 “娘娘,是御前的梁公公来了。” 平妃心头先是一紧,随后想到什么又一喜,赶紧摆手让人将地上昏迷的心莲拖回罩房,自己则一边整理衣襟,一边回正殿坐好。 确定没问题后,赶紧让人开门迎接梁九功。 看着进门的梁九功,平妃攥着帕子,脸上有些克制不住的喜色,今日可是太子的生辰宴,作为其亲姨母,皇上肯定是要让梁九功亲自通知今晚翻她牌子的事。 这可是顶顶的重视,于是迫不及待道: “梁公公,久等了,可是替皇上传话?” 梁九功神色如常,见礼后笑咪咪道: “奴才确实是替皇上传话给娘娘的。” 听到这里,平妃手上端着茶盏,脸上再也忍不住扬起了灿烂的笑,然而下一刻却听梁九功接着道: ”皇上说娘娘不必再派人找孙管事了,他已经下了黄泉,有一家人陪着也不寂寞。” “砰”一声,平妃手中的茶盏掉在地上,瞬间碎成了稀巴烂,脸上的笑也僵在了脸上。 她掐着掌心,故作镇定道: “……什么孙管事?梁公公你在说什么?”心中却慌的不行。 梁九功依旧一副和气的样子, 话却毫不留情。 “奴才说什么,娘娘心中有数,还有皇上说小阿哥身子不好,您做为额娘的,想来最是担心小阿哥,听闻您之前有让人拣佛豆给小阿哥积福积寿。 皇上说想法是好想法,但认为别人没有亲额娘做效果更好,让您从即日起去福堂为小阿哥拣佛豆,拣的越多说明越虔诚,皇上相信您对小阿哥的心,等到了浴佛日定能给小阿哥攒了大福大寿。” 说完,再次躬了躬身,转身退了下去。 等人走后,平妃一下瘫在了椅子上。 完了,皇上知道了! 第五十七章 后续影响,谋算成 太子寿宴后的第二日,宫中发生了好几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便是昨夜二更时分,有太医院的医士趁着太子殿下生辰之日阖宫发喜钱赏银的机会,于宫中值夜时,私下收取印子钱被巡夜侍卫人赃并获。 听闻被抓的人里除了一些各宫的杂役宫人,其中一个还是翊坤宫宜妃娘娘身边的二等宫女。 这件事被下早朝的皇上得知后大怒,当即下了口谕斥责了宜妃娘娘,说宜妃娘娘连自己宫里人都管不好,那便暂时卸下协理六宫的职务,先管束好翊坤宫。 这便是第二件大事。 而自这口谕一下, 阖宫震动。 要知道如今皇上的后宫除了钮贵妃位份最高,就是妃位娘娘,而宜妃娘娘从入宫起就盛宠不衰,与德妃娘娘并列为后宫最得宠的娘娘,更是接连诞下了三个阿哥。 与惠、德、荣三妃一并被授予协理六宫之权。 地位无人动摇,这次却因为这件事被皇上亲下口谕责罚,还卸了协理六宫权,阖宫上下皆是震惊议论,惊疑不定。 导致第三件大事平妃今日一早宣布闭宫,决定亲自为小阿哥拣佛豆积福积寿的事都掩盖了下去。 储秀宫此时也在议论,与其他人议论宜妃娘娘是不是失宠了,石南溪的重点在于那位被抓住的医士是不是姜医士。 此刻她站在石榴树下,看似发呆,实则在听不远处李佳明秀与索绰罗佳慧的对话。 “表姐,你大伯是内务府副总管,昨夜真的有人趁机收取印子钱被抓了吗?”李佳明秀问。 索绰罗佳慧这会心情很差,没好气道: “都传开了,事情当然是真的。” 而且被抓的还是那位姜医士,真是没想到他居然私下放印子钱,还在太子生辰宴后去收取。 这不摆明是盯上了太子生辰宴时阖宫发下的赏银喜钱,往严重点说,就是贪到了太子殿下头上,还被抓个正着,皇上能不暴怒吗? 大伯一早就让人传了消息,让她不要再联系姜医士了,当作不认识他。 李佳明秀见索绰罗佳慧情绪不对,心思一转,有了猜测,捏着帕子,装作不经意的问: “那位被抓的医士是谁啊,这么大胆?表姐可认识?” 索绰罗佳慧听到李佳明秀的话仿佛被戳到了一样,立刻恼羞成怒的低吼了一句: “我怎么会认识姜医士。”说完甩帕离开。 李佳明秀见此心头暗恨,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大伯是内务府副总管,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慢慢压下怒气,情绪冷静了下来,看索绰罗佳慧的反应,她肯定了心中猜测,那位姜医士怕就是她大伯的人。 虽然喜欢把索绰罗佳慧当枪使,借她的手达成目的,但能看到对方损失人手,心情却异常的畅意。 嘴角微微勾了勾,下一刻,她又收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屋。 不远处石南溪垂眸,看来昨夜被抓的就是那位姜医士了。 身旁红缨也听到了这番对话,此刻她小声道: “二格格,被抓的真是姜医士,太好了。” 石南溪看着手中的帕子,嘴角微弯: “自作孽不可活,天不收,自有人收。” 红缨重重点头,随后说起来了平妃避宫拣佛豆的事。 虽然不知道二格格为何提前把礼物的事透露给平妃娘娘,但她如今也知道了二格格的礼物原本不是这个,是对方让人换了的。 目的就是为了陷害二格格,好在二格格得上天庇佑,因祸得福,她此刻压低声音,一脸解气道: “昨日宴上平妃娘娘故意那般说,好像您就是为了博得关注耍心机一样,差点让您名声受损,之前还让您去拣佛豆,下雨又不给您雨伞,累得您淋雨发烧,桩桩件件简直用心险恶。 现在说什么为了虔诚,亲自为小阿哥拣佛豆,当谁不知道昨日下午皇上身边的梁总管去了一趟长春宫,肯定是皇上罚的。” 说到这,她下意识看向身前的二格格,皇上只是单纯的因为平妃娘娘做错事才罚的,还是为了…… 石南溪感受到红缨的视线,她捏着帕子,视线轻轻的扫了过来,自始至终柔声细语的: “我虽身份不高,但昨日是太子殿下的生辰宴,又是被皇上亲下口谕参宴的内定太子妃妹妹,众所瞩目,平妃娘娘那般说,不是在污我名声,是在污石家格格的名声,而长姐是石家嫡长女,可懂了?” 红缨瞬间恍然,是了,做为宫人早就听闻皇上对太子殿下亲厚,昨日亲眼见过后更是侧目,这样便说的通了。 只是她依旧有些疑惑,二格格如何与皇上认识的,还私下见面,但见二格格没有说,她便按下疑惑。 石南溪见了没有解释,转而收回视线,看向远处的云卷云舒。 不是她不信红缨,而是在这宫中一向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暗中不知道有多少令人想不到的手段,让人防不胜防。 所以石溶月才一入宫就防备包衣宫女,她虽然不认同对方过于偏见的举动,但有一点确实存在隐患。 那就是红缨是可信,但她却有个关爱至极的额娘,人一旦有了把柄,什么都可能会发生。 而人心不可试,她不想、也不会拿自己命去试。 等她有能力帮对方额娘脱离处境再言。 这时红缨想起什么,看了看四周,见大家都散了,她压低声道: “二格格,你说皇上赏罚分明,其他事都明了了,那昨日您差点被人推进荷花池的事应该也调查清楚了,但怎么没听到动静,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胆大包天的敢在太子殿下的生辰宴上要您的命!” 她至今依旧有些后怕,幸好二格格提前提醒了她,不然仓促之下,她不一定能拉住二格格。 石南溪闻言想起了昨日推她的小太监,摸了摸至今依旧还有些痛的胳膊肘,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红缨,难道你没认出昨日推我的小太监就是那日有人拿宜妃娘娘的命令召见我时,朝你泼了一身水的人?” 红缨一愣,下一刻恍然: “原来是他,那日他故意泼了我一身水,将我调走差点害了您,今日又故技重施,背后到底是谁那么处心积虑的想谋害您?” 说着,想起什么,有些惊疑不定道: “难道是宜妃娘娘?对方那日拿的可是翊坤宫的令牌?” “不是。”石南溪神情淡淡。 “那是谁?”红缨下意识问。 石南溪目光转向乾东五所的方向,轻轻道: “是九阿哥。” “什么?那……” 红缨先是震惊,随后咬了咬唇,不同于宜妃和平妃娘娘,九阿哥可是皇子,而且才八岁,皇上真的会因二格格惩戒对方吗? 石南溪放下手,目光笃定,当然会! 上书房—— 第五十八章 九被打,再起矛盾 自梁夫子课上晕倒后,换了另一位姜夫子。 他是翰林院的侍读学士,年纪颇大,但学问很好,为人淡泊名利,不像其他人喜欢钻营,在翰林院里默默无闻。 这次突然被皇上委以重任,他依旧淡定自持。 拿起书本在上头讲课,只是等一段讲完后,目光往下一扫,发现下首的太子殿下、四阿哥以及九阿哥今日皆是神思不署,心不在焉。 他见了,没有像之前那位梁夫子那样拿戒尺拍案提醒,而是轻轻放下书,提了一个问题。 “孔子有云: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哪位殿下可以给老夫说说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很简单,早在阿哥们入上书房第一年便开始学了,说的是学习态度问题。 下首太子和四阿哥闻言回过了神,立刻明白了夫子的提醒之意,当即一脸愧疚。 其中太子做为储君,当以身为责,为下面弟弟们做榜样。 他却因为昨日闻喜带过来的话一直担心着石溶月那边,又不好在正式下旨前频繁派人去储秀宫,导致在今日上课时心不在焉。 四阿哥因为昨夜梦到与石溶月在假山时的那幕,导致后半夜几乎没睡,这会也是难得一次的上课神色不署。 此时两人被间接提醒,立刻站起身,主动拱手认错。 姜夫子捋着胡须点了点头,犯错没关系,最重要的是犯错后能主动承认。 他让两人坐下,随后看向依旧心不在焉的九阿哥,淡淡道: “九阿哥,就由你来回答老夫刚刚的提问。” 九阿哥这会根本就没听到姜夫子的话。 自昨日太子二哥的生辰宴结束后,他就接到奴才禀告,说是小路子一直没有来回禀情况,小路子就是他派去教训石二格格的人。 他当时就察觉到一丝异样,让人去打探了一番,得知那位石二格格没有他以为的失足落入荷花池,只是摔了一跤提前退席回了储秀宫。 他震惊又不解,心头还生出了些许不安,一边让人悄悄找小路子,一边坐卧不宁。 一夜后,依旧没找到小路子,他心里一咯噔,知道不安成真了。 可他做的事连额娘都不知道,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找,只好按捺下忐忑不安装作如常的来上课。 但又哪里还有心思听课,九阿哥身后坐着十阿哥,十阿哥见夫子提问,九哥一直没回答,赶紧戳了戳他。 “九哥、九哥,夫子让你回答问题呢!” 九阿哥啊了一声,反应慢一拍的抬头,一下对上夫子看来的视线,他被吓了一大跳。 姜夫子神色不变,再次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康熙对皇子的教育非常严格,即便是顽皮如九阿哥在学习上也没问题,只是心不放在上面。 此刻哪里能听不出来姜夫子的意思,他低着头,支支吾吾的将那句论语的意思说了出来。 姜夫子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说休息一刻钟,随后拿着书去了侧殿。 九阿哥见此赶紧松了口气,只是下一刻就看到门外小庄子一脸着急的探头探脑,他赶紧跑了出去。 一出去后,就拉着小庄子走到角落里,急切的问: “可是找到了小路子?” 小庄子白着脸猛摇头,九阿哥气的一脚踢了过去: “那你这个狗奴才找小爷做什么?” 小庄子被踹倒,却顾不得疼,赶紧爬起来凑到九阿哥耳边,压低声音道: “九阿哥,是宜妃娘娘出事了。” “什么?额娘出事了?” 九阿哥猛地转头。 小庄子赶紧将昨夜医士收取印子钱被抓,结果连累到宜妃娘娘的前因后果说了,最后道: “皇上下早朝后听说了这件事,就派人斥责了宜妃娘娘,还卸了娘娘的协理六宫之权。” 听到这话,九阿哥倏然攥紧拳头,一脸的不敢置信。 额娘一直深得皇阿玛盛宠,皇阿玛怎么可能为了这么件小事就重罚额娘? 一定有别的原因,他脑子一向灵光,下一刻想到什么,身子僵住了。 难道是小路子的事被皇阿玛发现了,然后皇阿玛迁怒了额娘,这才借此施下重罚? 越想越觉得肯定就是这样,上次坤宁宫那件事也是第一时间被皇阿玛发现的,不行,他要去翊坤宫找额娘。 九阿哥二话不说转身就朝上书房大门跑去,只是刚跑出门,身后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老九,你不好好的上课要去哪?” 九阿哥僵着身子,缓缓转过身,就看到迎面走来的皇阿玛,他膝盖顿时一软,跪了下去。 “……儿臣参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 康熙背着手,神色淡淡的看着九阿哥。 “朕问你不上课要去哪?” 九阿哥心头一紧,脸渐渐白了下去,他哪敢说去翊坤宫,可即便他沉默康熙也知道他想干什么。 面色不动,语气却一沉: “身为阿哥,公然逃课,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性子如此顽劣不堪,多次教诲也无用,看来是朕之前罚的太轻了,让你记性不好,来人!” 下一刻身后出列了两个御前侍卫。 “将九阿哥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重打三十大板?九阿哥被吓傻了,那时他还有命在吗? 反应过来后,赶紧拼命磕头求饶: “皇阿玛、皇阿玛,胤禟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皇阿玛饶恕啊!” 再也不敢? 他上次已经罚时也是这么说的,可转过头却变本加厉的报复她人。 性子这般睚眦必报,再不教育,以后说不得大清就要出一个暴戾不仁的皇子了。 康熙闻言不做理会,直接甩袖离开。 很快九阿哥被打的奄奄一息送回乾东五所的事传开了,石南溪一直在关注这件事,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她拿起帕子遮了遮翘起的嘴角,一顿打而已,已经算便宜他了。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争执声,石溶月猛地站起身,看向索绰罗佳慧。 索绰罗佳慧没想到石溶月会突然发难,看着四周看热闹的眼神,脸皮有些挂不住,于是梗着脖子道: “我难道说错了,堂堂的满洲贵族格格,整日只会奇淫技巧,这什么西洋传来的曲子,难听死了!” 石溶月从昨日起便心情不好,这会也懒得跟索绰罗佳慧虚以委蛇,直接冷冷道: “皇上都喜欢学习西洋文化,自己不懂得欣赏就算了,有些话可别乱说!” “你……”索绰罗佳慧被吓到了。 “好了都闭嘴。”这时杨嬷嬷走了过来,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石溶月,随后语气严厉道: “老奴入宫第一日就教导过,在宫中需得谨言慎行,索绰罗格格说话可要慎重,再有下一次,老奴便要罚了。” “……是杨嬷嬷。”索绰罗佳慧不甘的低下头。 杨嬷嬷环视一圈,又道:“今日古琴课提前结束,请各位格格先行回去休息。” 话落,石溶月第一个起身回屋,石南溪见此放下帕子,追了上去。 第五十九章 各怀心思,让给妹妹(为吞天雀加更) “长姐,你还在生气吗?”石南溪看着进屋后,依旧满身怒气的石溶月,小心翼翼的问。 “我当然生气!”石溶月猛地看向石南溪:“还有你。” 她眼睛仿佛能喷火: “明明事先答应我一定会好好听我话,保证不会再出岔子了,结果呢,每次都做不好,更是蠢到自己把自己摔了,你怎么不索性把自己胳膊摔断得了,直接撂了牌子回你的破庄子去。” “长姐,我……” 石南溪被训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单薄的身姿摇摇欲坠,似是被打击的下一刻就要晕倒似的。 旁边红缨再也忍不住了:“大格格,二格格也不是故意的,您怎么能……” “红缨!”石南溪赶紧打断了红缨的话,一脸慌乱的摇头: “一切都跟长姐无关,是我自己笨,我从小就这么笨,什么都做不好,对不起长姐,真的对不起,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被撂牌子回庄子上,阿玛额娘……” 石父石母是原身的执念,也该是“她”的执念软肋,此刻她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红缨看的又急又心疼,但也不敢再插话,角落里紫霞看到这幕都有些看不过眼。 然而石溶月见石南溪这哭哭啼啼,柔柔弱弱的样子越发烦躁,一转身坐到塌上,骂道: “哭哭哭,做不好事就会哭,我今日已经跟额娘说了你在宫里不听话的事,她很生气,说你再这样下去,等你撂了牌子回家,就将你一副嫁妆远远打发了。” 这话一出,石南溪身子就一软,红缨赶紧扶住二格格,急道:“二格格、二格格,您没事吧?” 石南溪却顾不得红缨的话,又急又慌的紧紧看向石溶月,声音里带着哭腔道: “我能做好的,我能做好的,长姐求求你,求求你跟额娘求情,不要将要我远远打发了……” 好一个一副嫁妆把她打发了,这么想摆脱她,那以后可莫要来求她。 石溶月却一脸冷酷, 豪不容情道: “整日只会说有什么用,要说到做到才行,我现在已经不相信你了。” 这么蠢笨,要不是身份是她的嫡亲妹妹,勉强可以代替她嫁给太子,她根本懒得看她一眼。 石南溪闻言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流,整个人慌乱的去想怎么才能让石溶月再相信她。 过了会,她想到什么,从红缨身上起身,上前拉住石溶月的手,正要说什么,她顿了顿,看向红缨: “红缨,你去打点水。”说完,又看向角落的紫霞:“紫霞,你们一道去。” 这明显是打发人,红缨和紫霞对视一眼,压下担心,听话的退了出去。 等两人走后,石南溪这才吸了吸鼻子,压低声音道: “长姐,你之前不是说皇太后很喜欢你,还让你经常去坐坐,我听闻太子殿下和四阿哥至孝,也经常去给皇太后请安,不如我们去宁寿宫碰碰运气,这回我定会按照你说的做。” 是啊!她怎么忘了皇太后那边,石溶月的怒气渐渐消了下去,若有所思。 太子和四四一向同进同出,到时自己把石南溪推给太子,自己去找四四。 去亲自问问四四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q版的剪纸还给她? 她要亲耳听四四说的才信。 石南溪看着石溶月的反应,抽了抽鼻子,垂下眼睫,就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 昨日她无意间看到石溶月拿着个q版京巴犬剪纸在发呆,她记得石溶月在太子生辰宴前便开始在剪,剪了好几个不满意,直到最后才剪了一个满意的。 当时她听到对方嘴上小声嘀咕,四四那么喜欢狗肯定会喜欢的,后来应该是趁着那日长春宫跟着太子去找四阿哥时送给了四阿哥,可昨日却又回到了她手里。 显然以四阿哥重规矩的性子不会跟石南溪私相授受,肯定是昨日借着宴席还给了石溶月。 加上她的事,石溶月这才心情非常差,现在肯定想找四阿哥问清楚,到时就是真的遇到了太子和四阿哥,有这个目的钓着,哪有心思管她和太子,到时她自有办法摆脱太子。 而且比起那两个人,遇到康熙的机会更大,这也是她的目的。 这边石溶月一想到能有机会见到四四问个明白,就再也坐不住了,赶紧道: “今日的课程已经结束,这会快要晚膳时分,我这就派人跟宁寿宫那边说一声。” 越想越急,她立刻大喊: “紫霞,紫霞!”这时门外红缨和紫霞端着水一起回来,紫霞听到石溶月的叫喊,加快步伐走了进来:“大格格,奴婢在这里。” 石溶月见了紫霞从门外走来,当即柳眉倒竖:“你死哪去了,是不是去偷懒了?” 紫霞听了吓得立刻跪在地上:“大格格,大格格,奴婢没有偷懒,奴婢没有偷懒啊!” “长姐,紫霞刚刚被我打发去打水了,你忘了?” 石南溪见此赶紧解释。 石溶月这才想起来这事,不过还是嘀咕了一句:“真是有事找不到人,无事天天跟着。” 说完,让她赶紧跑一趟宁寿宫,跟皇太后说今日可否有幸一起用晚膳,这次会厚颜带着二妹一起上门叨扰。 紫霞听了一脸劫后余生的应下,走之前感激的看了一眼石南溪。 石南溪接到紫霞的感激,安抚的看了她一眼,紫霞顿时心头涌入一股暖流,抹了把泪赶紧去传话。 石溶月一想到等会可能会遇到四四,立刻低头看向自己的旗装,又摸了摸头,总觉得哪里不好,赶紧跑去内室的箱笼那边找衣服去。 石南溪这时停止抽泣,走到桌边,用红缨打的水洗了一把脸,等洗好后,她看着水中模糊的倒影,眼眸平静。 脑中回想着紫霞刚刚的感激眼神,又想到之前打探来的紫霞背景以及性格为人,她觉得时机差多了。 转而放下手帕,看了一眼珠帘后比划衣裳的石溶月,既然你不喜欢紫霞,那便让妹妹吧! 想必你也不会在意! 第六十章 康主动,收服紫霞 宁寿宫—— 皇太后刚从佛堂出来,就听到了禀告,说石溶月的贴身宫女求见,她赶紧让人进来。 此刻她坐在正殿上首,手上转着佛珠,听完紫霞的禀告,脸上当即露出一丝喜色。 “好好好,哀家早就盼着溶月过来坐坐,只是听闻她二妹得了风寒,又赶上太子的生辰宴,这才没派人去请。 现在她能主动想起哀家,哀家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觉得她厚颜,你回去转告溶月,让她尽管带着她二妹来用膳。” “是,皇太后。”紫霞得到回复赶紧退下去,只是刚到门外就被撞个踉跄。 “哎呀!” 她赶紧扶住门槛才稳住身形,撞人的小太监看都没看紫霞,稳住身形后就跑进殿里禀告皇太后。 “皇太后,皇上的圣驾朝这边来了。” “嗯?皇帝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里面传来皇太后的话,剩下的紫霞已经听不清了,她赶着回储秀宫,路上遇到圣驾她立刻跪在一旁避开。 龙辇上康熙坐在上首,等进了宁寿宫,他先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赶紧道: “皇帝快快请起,你今儿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平日都一早来请安,这会都快要晚膳了。 康熙起身,撩开衣摆坐在下首,脸上挂着笑道: “儿臣来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这是看烦了?” 皇太后被逗笑了:“皇帝这么大人了,还学会打趣了。” 康熙也笑了起来,两人闲话的几句,终于进入主题,说的便是平妃、宜妃还有九阿哥的事。 皇太后听了转着佛珠,微微颔首: “皇帝做的对,宫有宫规,该如何就如何,小九确实顽劣了些,盼着这次后能长进些。” 随后对着康熙叹了一口气: “后宫不消停,阿哥们也是各种问题,皇帝顾及朝政之余,还要处理这些事,真是辛苦了。” 康熙缓缓摩挲着玉扳指,闻言道: “哪有什么辛苦的,是朕拿杂事叨扰了皇额娘的清净才是。” “哀家可不想清净!”皇太后闻到脸色重新露出笑意:“等会石家大格格会带着妹妹来用膳,哀家这不知道多热闹呢!” 听到这话,本来说完事,准备提出告辞的康熙微不可察的一滞,这时又听到皇太后问: “皇帝可要留下一起用膳?”皇太后这句话是客气话,没想着康熙会留下来。 然而下一刻却听皇帝道: “皇额娘这边的膳食可是让人馋的慌,朕好久没用了,今儿就厚颜留下来蹭个饭。” 皇太后先是一愣,随后却又被皇帝蹭饭这话逗笑了,连忙吩咐道: “好好好,今儿宁寿宫热闹了,快去通知膳房一定要好好准备。” “是,皇太后。” …… 储秀宫,听到紫霞回话的石溶月兴奋的攥紧帕子: “太好了,也不知道今日能不能……” 说着看到紫霞在跟前立刻停了下来,神色露出明显的防备之色,随后转头对石南溪: “二妹,咱们现在就走吧,记住,今日一定要紧跟着我脚步,不许离开,我让你做什么才能做什么。” 石南溪放下茶盏,一脸乖巧的点头:“晓得了长姐,南溪今日一定紧跟着你,一步不离。” 她余光扫过紫霞,见她虽然垂着头,但却不停地绞着手指,不动声色的开口: “只是长姐,我觉得你今日戴的绒花颜色与你耳饰的颜色有些不搭。” 有些事不想别人知道避开些很正常,她之前便是如此,可时时刻刻把警惕防备露在脸上,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不忿伤心。 “不搭?” 石溶月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的绒花,想着刚刚戴的是一朵玫红色的绒花,而耳饰上的宝石却是绿色的,是有些不搭,当即呀了一声,赶紧起身去梳妆台。 石南溪透过珠帘看着石溶月在翻找首饰匣,她收回视线看向紫霞,一句没说,但却起身拍了拍她的手。 这无声的安慰,让紫霞眼眶一酸,再也忍不住的掉下了一滴泪。 她自认从被分来服侍大格格后,一直本分做事,从不偷懒懈怠,也从未将大格格的事透露分毫,可大格格却动辄呼来喝去,还处处提防她,用恶意心思揣测她。 其实她也不想知道大格格的秘密,但这样的态度实在伤人,她们再是奴婢也是人,是人就有感觉,特别对比同个屋子,二格格对红缨的处处信赖亲近,她觉得特别委屈。 石南溪感受到手背落下的泪,依旧没说什么,而是看了一眼红缨,红缨接到二格格示意,赶紧上前拿起帕子擦了擦紫霞的眼睛,同时用气音劝道: “别哭了,大格格看到肯定又要不高兴了!” 紫霞一听吓得立刻透过珠帘看向大格格,见她没注意到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止住眼泪。 这时,里面的石溶月终于找到合适的耳饰,将之前的绿色宝石耳饰换成珍珠耳饰,只是这个珍珠耳饰是一耳三嵌的,她戴不好,于是喊道: “紫霞,紫霞,还不过来!” 紫霞闻言赶紧将手帕还给红缨,走之前想起什么,快速对着红缨耳边说了一句,随后郑重的对着石南溪福了福身,虽然一句话没说,但石南溪知道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 等紫霞进去后,红缨将紫霞说的话转告给石南溪,石南溪没想到第一次去宁寿宫就很可能会撞上康熙。 她眼波一转,当即定下了策略,远远近近,昨日宴上是近,今日就要远了。 男人可不能一直顺着,因为他们本性就贱,若一直往他跟前凑,让他知道你对他的好感,就会视作理所当然。 反而不会珍惜,只有对他若即若离,让他猜不透你的心思,忍不住自己主动凑上来才是上策。 毕竟自己付出了才会想要得到回报,等有一天回报大于付出,他就是想放也舍不得了。 很快石溶月弄好了,姐妹两人跟嬷嬷说了一声,朝宁寿宫而去,看到这幕的索绰罗佳慧攥紧了拳头。 凭什么石溶月可以随意出储秀宫,凭什么她想去宁寿宫就可以去,太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旁边李佳明秀看了一眼也垂下了眼睫,是她天真了,石溶月有皇太后当靠山轻易根本动不了。 反而是石南溪那个病秧子,再蠢笨再病弱再没用,可只要有石溶月在,她反而才是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 不行!不能只指望索绰罗佳慧了! 第六十一章 宜调查,康关注 离储秀宫不远的翊坤宫,王嬷嬷小心回禀了皇上对九阿哥的责罚,殿内瞬间静若寒潭。 宜妃神色不变,手上的护甲却深深陷入了掌心里,过了会,她才开口: “九阿哥性子顽劣不改,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课,还被皇上撞上,重罚是应当的,传本宫的话,让九阿哥醒来后加抄三十遍论语,他身边的小庄子伺候不利,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是,娘娘。”王嬷嬷听到这话,赶紧吩咐小恭子去传话。 等小恭子走后,宜妃起身朝内室走去,王嬷嬷赶紧摆了摆手,殿内剩下的宫人无声退开。 “娘娘。”王嬷嬷撩开珠帘走了进去。 宜妃此刻脸色才沉了下来: “九阿哥那到底怎么样?” 王嬷嬷躬着身道: “有皇上的话,那些奴才不敢留手,九阿哥屁股被打的皮开肉绽,人已经昏迷了过去,老奴去时还没醒来。” 宜妃心头一揪,九阿哥才八岁,比起五阿哥生下来就被送到了皇太后膝下抚养不一样,他是她第一个亲自抚养的孩子,平日里视若珍宝疼爱至极,何时受到过这样的伤。 看到主子的表情,王嬷嬷赶紧道: “娘娘放心,皇上虽然重罚了九阿哥,但也派了御医,老奴仔细问过,九阿哥伤虽重但未伤及到根骨,只要好好养一段时日就能恢复。” 听到这话,宜妃脸色虽然依旧难看,但已经缓了下来,过了会,她冷静了下来。 “这次先是本宫,再接着是九阿哥,事情一定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肯定是有什么事惹了皇上的眼。” 王嬷嬷神色也凝重了下来: “可老奴调查了,虽然目前还没出结果,但后宫老奴一直盯着,没察觉到有哪位娘娘对您出手的迹象。 至于放印子钱的事,荷花已经不止一次与姜医士交易了,每次交易时间、地点皆不一样,之前都没出事,谁知道昨日却被人当场抓到。”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宫女,对着王嬷嬷耳语了几句,王嬷嬷听完挥手打发来人,紧皱着眉头道: “娘娘,调查结果出来了,后宫没人动手,会不会真的只是因为昨日那位姜医士盯上的是太子殿下生辰发下的赏银喜钱,皇上因为太子这才迁怒的?” 这个猜测是她们接到皇上的口谕后,第一个反应。 听到这话宜妃眯眼想了会,却否定了: “肯定不止这样,你从九阿哥查起?” “九阿哥?”王嬷嬷诧异。 “对。”宜妃眼神幽深了下来:“从九阿哥前些日子被皇上罚跪开始调查?” 王嬷嬷不解:“难道那件事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宜妃摇头,脸上露出沉思: “本宫不知,但本宫知道皇上虽然宠爱太子,但睿智大度,不会因为放印子钱的事迁怒本宫,你让人从九阿哥身边的人调查起。” “是,娘娘。” 与此同时,石南溪姐妹终于到了宁寿宫,刚一进门,石南溪就对上了康熙看来的目光。 石南溪愣了下,似是没想到康熙也在宁寿宫,一旁比起石南溪只是愣了下,石溶月却是受到惊吓。 她没想到来了宁寿宫没看到四四不说反而看到了康熙。 一看到康熙她就想到昨日被对方仿佛一眼能看透的事,瞬间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福身请安。 “臣女参见皇太后,皇太后吉祥,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石南溪听到请安声回了神,赶紧收回视线,跟着福身。 康熙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旁边皇太后一看到石溶月就眼前一亮,急切的招招手: “溶月不用多礼,快快到哀家跟前来看看,几日不见,哀家可是念的紧。” 对这样热情的老年女人,若是平日里,没有其他必要石溶月都会躲得远远的,就是皇太后也一样。 但这次康熙就在旁边啊! 石溶月内心尖叫,昨日那一眼给她留下了深深的心里阴影,下意识不敢对上康熙,于是在听到皇太后的话后,就像是有了救星一样立刻听话的起身上前。 皇太后一把握住了石溶月的手,问东问西,关心来关心去,石溶月表现的前所未有的配合,这让皇太后越发高兴欢喜,一时忘了还有个石南溪还在请安。 石南溪微垂着头,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神色紧张又忐忑,但没有露出一丝委屈的表情。 康熙看一眼旁边说的欢快的皇太后两人,又看了一眼还在行礼的石南溪,薄唇抿了抿。 这时突然放下茶盏,一脸温和的开口: “这位就是石二格格吧,瞧着安静乖巧的,不用多礼,起来吧!” 听到康熙的话,皇太后才想起来还有一位石二格格,她停下话头看了过去。 一眼就觉得这肯定是一个柔顺乖巧的格格,只是举止拘谨,眼神怯懦,没有石溶月的落落大方。 心头闪过这个念头,面上却赶紧招呼: “皇上说的是,快快起来,是哀家一看到溶月就高兴的忘乎所以了。” 石南溪闻言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坐到椅子上,只是臀部却只敢落到椅子的三分之一位置,眉目下意识垂下。 石溶月也坐了下来,这时,门外宫女端来茶心,茶是初春新上贡的碧螺春,而点心上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出炉的。 上首皇太后热情的招呼: “这是刚出炉的枣泥膏和红豆糕,搭着茶,可以先垫垫肚子,等会晚膳就上了。” 石溶月为了能不接触康熙,今日是使尽了浑身解数讨好皇太后,拿起不喜欢吃的枣泥膏咬一口就开始夸。 “皇太后这是想先将臣女肚子填饱,晚膳时就不能和您抢好吃的了,这才让人上这般好吃的点心吧?” 皇太后听了失笑的摇头: “溶月今日的嘴跟抹了密似的,哀家老了,可没你们年轻人胃口好,哪里会和你抢好吃的,若喜欢,待会走时让膳房再做些带走就是。” 石溶月咽下嘴上的枣泥膏,心中疯狂摇头,她吃一块就够了,才不要带走,嘴上却道: “皇太后哪里老了,看着跟臣女姐姐似的,这么好吃的点头臣女可吃不够,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什么姐姐?哀家这么大年纪了可当不了姐姐。”嘴上这么说,皇太后却笑得合不拢嘴。 康熙在旁扫了一眼石溶月,比起昨日的妖妖娆娆,这位今日看着还算顺眼,只是…… 他视线似不经意间扫过对方手上剩下的枣泥膏,这么喜欢,却只吃了一口就不吃了。 心中顿时了然,对方是为了讨好皇太后故意说的。 这没什么,宫中不知道多少人也想讨好皇太后,但真正能将皇太后哄得这般高兴的人却很少,这也是种本事。 就是这言行跟昨日的妆扮一样,不像是性子端庄持重的人表现。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面上却丝毫不露,转而看向下首的石南溪。 见她低眉顺眼的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的拿着块红豆糕小口小口的吃着,没有因为石溶月得太后喜欢露出不平,也没有试图去插话。 反而看的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第六十二章 太子到,暗度陈仓 这时太后道: “昨日太子生辰宴上的事哀家也听说了,没想到你连西洋画都会,画的还是太子,哀家听说后可是想好好瞧一瞧,正好你今日过来用膳,哀家让人一起叫了太子过来,顺便将那西洋画也带来。” 太子等下要过来?那四四会不会过来?石溶月心头大喜。 太好了,今日是来对了,只是……石溶月偷偷瞥了一眼上首另一位一直没说话,但存在感十足的康熙。 有些紧张的攥了攥帕子,康熙日理万机等会用过膳就会走吧?对,肯定就是这样。 她们都是小辈,康熙怎么可能留下来? 心里说服了自己,脸上再次露出喜色。 在座的都是人精,石溶月虽然没有说出口,但脸上的欢喜根本掩饰不住,太后将之收进眼中,脸上的笑意越发深。 康熙却暗暗皱了皱眉,只是很快想到什么,又松了下来,他的太子那般优秀尊贵哪位格格看了不动春心。 在场的只有石南溪知道石溶月真正在高兴什么,她瞥了一眼后,再次垂下眼睫默默吃糕点。 心头一边提高警惕,一边想着等下怎么避开太子,这时想到什么,她将最后一点糕点全放进嘴里。 糕点剩的不多,但与小口小口的吃相比,两颊微微鼓了起来,活像只小松鼠似的。 这时突然感受到一股视线看来,石南溪下意识抬头看去,正好对上康熙看来的含笑眼神。 她脸唰的一样红了,立刻低下头,拿帕子掩住嘴,上首康熙端起茶盏,遮住了眼中的笑意。 而低头的石南溪眼眸却平静无波,与其自己想方法避开太子,不如让康熙为她拒绝。 这时门外传来唱报声: “太子殿下驾到!” 下一刻,就见太子一身明黄色常服走了进来,一进来他目光便不自觉地看向了石溶月。 石溶月一直盯着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太子,只是她的眼睛却往他身后瞥,见四四没来,心头失望至极。 太子不知道,以为石溶月是在看他,嘴角忍不住翘了翘,表面却克制的收回视线,上前见礼: “保成见过皇太后,皇太后吉祥,见过皇阿玛,皇阿玛万福金安。” 康熙看到太子,放下茶盏,眼中浮现一丝笑意。 皇太后停下转佛珠的手,看着太子赶紧叫起。 “太子终于来了,想来这下溶月终于能与哀家好好说话了。”她嘴上这么说,眼中却满是打趣的笑意。 石溶月与石南溪这会起身给太子见礼,太子听到这话,忍不住再次看向石溶月。 石溶月没见到四四心里正失望,再听到平日里最厌恶的打趣,差点维持不住表情,赶紧借着行礼动作,垂下头: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吉祥。”石南溪紧随其后。 太子抬手让人起来,随后关心的问石溶月。 “孤昨日听闻喜说你回去后有些头晕,现下可好了?” 听到这话,石溶月看了一眼石南溪,回道: “臣女无大碍,可能是当时吹了风,休息了一夜已经好了,多谢太子殿下关怀。” “那就好。”太子说完,发现皇阿玛和皇太后都在看自己,脸上有些不自在,转而抬手抵唇轻咳了一声: “说来本来孤本来叫上四弟的,只是四弟却有事回了乾东五所,还有九弟……” 太子转向康熙: “皇阿玛,九弟才八岁,年纪还小,不懂事,犯错了好好说说他就是,三十大板是不是罚的太重了?” 什么太子叫了四四,四四却说有事回了乾东五所,石溶月直觉四四是借口,目的是为了避开她。 重新坐下的石南溪听到太子提到九阿哥,眼睫颤了颤。 而被问的康熙这时似不经意的扫过石南溪,见她低垂着头,单薄的身子比第一次见时清减了很多。 他暗暗皱了皱眉, 沉声道: “老九顽劣成性,屡教不改,连朕的话都不听了,再这样下去,大清怕要出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朕只怕三十大板都轻了。” 这话明显带着不满,太子不好再说了,气氛一下陷入安静,皇太后见此赶紧打岔: “好了,好了,别吓着两个小姑娘了,时辰不早,吩咐膳房摆膳。” 太子闻言下意识看向下首的石溶月,而康熙看的却是石南溪。 石溶月还在想刚刚太子的话没察觉到太子视线,石南溪察觉到了却故意当作没察觉到。 这时传菜太监进来,父子两人收回视线,不约而同的有些怅然若失,只是康熙心思深沉,看不出来。 今日有皇太后、皇上还有太子,宫中最尊贵的三人在,宁寿宫膳房使出了浑身解数。 满桌的菜不说是满汉全席,那也是缩小一版本,石南溪默默坐在最下首的横尾。 说到这,就要说到在清朝后宫,一个人用膳基本用的是小圆桌,但今日有皇上和太子,又有石南溪姐妹,便用了正式待客的长方形桌子。 其中主位横头坐的是皇太后,左边是康熙,右边太子,石溶月特意被皇太后提到了太子下首的座位。 石南溪见此默默坐到最下首位置,离众人很远,而她自进来后除了请安,安静的仿佛没这个人,此刻除了康熙其他人竟然都没注意到。 眼看着菜一一上齐,康熙看着始终安安静静的小姑娘,突然开口: “石家二格格怎么坐的那么远,朕刚刚一抬眼还说人怎么少了一个?” 这话终于让大家注意到了石南溪,对康熙的话倒没往其他方面想,毕竟五个人中四个人连着坐很近,只有她坐的那么远,不注意都没看到。 石溶月这时回神,终于想起了石南溪来,强打起精神,招手道: “二妹,听到皇上的话了,坐到我后面来。” 石南溪一下面对众人的视线有些紧张的捏着帕子,正不知所措时听到了石溶月的话,立刻小小的松口气,就要起身朝石溶月旁边的座位走去。 这时康熙却再次开口:“石二格格坐到朕下首吧!” 他笑着看了一眼太子和石溶月,似带着几分打趣: “太子和你长姐的座位是皇太后特意安排的,可不能辜负了她老家人的苦心。” 这话一出,皇太后大笑: “是是是,皇帝说的是,哀家抬眼这一瞧,这坐在一起的两个小年轻,确实欣慰高兴的很!” 皇上、皇太后都发话了,石南溪脚步一滞,看了一眼石溶月,见她点头,只好轻轻咬了咬唇,转了一个方向,朝康熙那边走去。 最后坐在康熙的下首座位。 感受到石南溪坐到自己旁边的椅子上,康熙没有看过去,扣着玉扳指的手却松了下来。 第六十三章 偷偷投喂,护短康 古代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用膳期间饭桌上无人说话。 石南溪因为右手肘还有些疼,加上胆小,只默默夹着身前的一盘青菜,就这样一口青菜,一口饭吃着。 这时,碗上突然多了一块冰糖鸭子,她下意识抬头就看到梁九功收起的筷子。 “……”梁九功看到石南溪看过来,默默颔首退下,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 实则心头翻江倒,这平日里除了皇上,可是很少有人能让他亲自布膳的,这位石二格格…… 难道皇上听了她把自己当成长辈的话,也把对方当成了晚辈照顾不成?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石南溪自然知道梁九功不会无缘无故的给她布膳,肯定是康熙示意的,于是在梁九功退下后,她没有收回视线,正好与康熙看来的视线撞上。 四目相对,最后是石南溪先收回视线,她垂首默默夹起碗中的冰糖鸭子,康熙见此嘴角微勾。 这一幕没有引起别人关注,只因为对面太子这时亲自给石溶月布了一块羊肉,把所有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石溶月看着碗里的羊肉,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脾气,她最讨厌吃羊肉了,但……这会是在宁寿宫,有康熙在,有皇太后在,她深吸一口气,咬牙夹起来放进嘴里。 太子见此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皇太后一直关注着两人,看着这幕,暗暗偷笑,感叹,年轻真好啊! 等一顿饭结束后,宫人们上茶,众人坐着说话消食,石溶月见康熙用完膳还不走,心中急了,康熙不走,她怎么促和太子和石南溪。 这时,太子喝了口茶后放下茶盏,先看一眼石溶月,随后笑着对皇太后道: “皇太后,您老人家不是说想看看保成的西洋画像,保成特意让人从毓庆宫取来了。” 话落,角落里闻喜捧着西洋画上前,小心翼翼的解开褚绳。 皇太后精神一振,放下茶盏,朝徐徐打开的西洋画看去,待看清楚后,心头不由震撼: “这、这就是太子的西洋画像,这里面的太子好像跟真人一样,再往跟前来一点,让哀家看的更清些。” 闻喜捧着画往前移了几步,直到离皇太后只有一步之遥才停下来,皇太后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越发清晰的画像。 见上面太子神态举动活灵活现,连每一根眉毛都画的一清二楚,她忍不住伸出手,虚虚抚过,过了半晌,震撼的情绪才渐渐平息。 只是转向石溶月时,神情依旧有些不敢置信: “溶月,这便是你画的西洋画,与哀家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你从哪学来的,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石溶月听到这话下意识看了一眼康熙,再次想起了对方昨日在宴上的敏锐,心头蓦地一凛,赶紧收回视线,压下紧张和害怕,对着皇太后一脸谦虚道: “皇太后谬赞,臣女不过随意画着玩的,当不得您夸赞。”早知道今日康熙在,她就换个日子来了。 “溶月太谦虚了。” 皇太后满脸不赞同,说着忍不住再次看向画像,视线一寸寸打量,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欢。 康熙自始至终神色自若,只是看着皇太后的反应,他想了想道: “皇额娘这么喜欢不如让石大格格也给您画一幅西洋画像?” 皇太后眼睛一亮。 她年纪渐长,想留下一幅画像给后人供奉,曾经招宫中画师画过,当时不觉得哪里不好,但看了西洋画像后,就觉得之前那个太粗糙了,没有这个西洋画像细腻传神。 “不知溶月可否方便?”她语带期待道。 石溶月眨了眨眼睛,对呀,她怎么没想到,她可以给皇太后画素描啊,到时故意画慢些,她不相信康熙会一直在旁边等着。 到时康熙走了,再借口把太子留下,这样她给皇太后画像,太子还可以名正言顺的推给石南溪,等她一画完就捉奸当场…… 心头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面上赶紧点头: “当然方便,只要皇太后不嫌弃臣女技艺拙劣就行。” “哀家欢喜还来不及,哪里会嫌弃,对了,可要做什么准备?” 皇太后听到石溶月答应给她画西洋画像,顿时大喜,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石溶月连忙道:“不用、不用,只要一根炭笔和纸张就行,紫霞之前帮我准备过。” 说着让紫霞去准备,皇太后让人跟着紫霞指路。 太子看着热情的石溶月,主动道:“孤还从未见过现场画西洋画,不知可否留下一观?” 石溶月闻言眼睛一亮,她正想着找借口留下太子,对方自己就主动留下了,当即点头,太子一双桃花眼顿时熠熠生辉。 “那就多谢石大格格了。” “太子殿下客气。” 石溶月说完,赶紧看向旁边的石南溪,吩咐道: “二妹,你等下在我旁边帮忙。” 帮忙?她不会西洋画啊,怎么帮忙? 默不作声的石南溪闻言愣了下。 只是对上石溶月的眼神,想到来之前答应的事,她即便害怕还是准备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上首康熙一直关注着石南溪,见对方一脸害怕又不敢拒绝的样子,暗暗皱了皱眉。 还是对方刚刚吃的像小仓鼠时看的更顺眼,于是在对方开口之前,先一步出声: “需要帮忙?”他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众人看了过来,康熙却转向太子: “太子不是说要留下来观摩,既然如此,就顺道给石大格格帮忙,可不能白白让你偷学了!” 这话显然是玩笑话,太子若真想学西洋画,一声命令就是,何需偷学,一看便知是皇上为太子找的借口。 目的是让太子与石溶月借此提前增加了解和沟通,太子自然能领会到皇阿玛的好意,脸一下红了。 皇太后这时抚掌笑道:“是了,是了,该是太子给石大格格帮忙才是!” 什么? 石溶月晴天霹雳,她需要什么帮忙,那只是借口罢了,眼看着这件事就要被定下,她赶紧道: “那我二妹怎么办,西洋画要画很久的,她胆子小,一个人在宁寿宫会害怕的。” 石南溪被这个情况弄懵了,此刻绞着帕子,一脸惶然不安,康熙看了一眼石南溪,笑着道: “朕听说皇额娘后花园的魏紫开了,正要去看看,既然石二格格呆在屋里害怕,就顺路跟朕去后花园吧。” “……”石溶月心瞬间凉了,无话可说。 石南溪装作惊愕的呆住了。 心头却闪过一丝笑意, 一切如她愿。 第六十四章 钓着他,患得患失 石南溪微垂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康熙身后,等拐过游廊穿过月亮门时,康熙倏然止步。 石南溪一时没注意到,一下撞到了康熙后背,身体条件反射的往后一仰,幸好康熙及时转过身帮她稳住了身形,同时嘴上不忘提醒: “走路要好好看路。” 石南溪这会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摸向额头,康熙见此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就要拿开她手看一看。 只是这时石南溪终于反应了过来,下意识撇过头,让康熙的手落了空。 “……谢皇上关心,是臣女失礼撞到了您,还请您恕罪。” 说完,一脸惶恐的退后一步,赶紧福身赔罪。 康熙伸出的手此时顿在半空,看着石南溪黑色的头顶,他抿了抿唇,又若无其事的将手收回。 语气不变道: “是朕突然停下,与你无关,起来吧!” “谢皇上。” 石南溪小心翼翼的起身,依旧微垂着头,还为了避免再出现刚刚的情况,又往后退了两步,与昨日两人私下谈天说地的样子截然相反,拘谨又疏离。 康熙知道因为这会是在公众场合,与昨日不一样,两人理当如此保持距离。 可当真看着石南溪避他如蛇蝎,他心头又莫名不是滋味,怎么?难道他堂堂帝王有什么见不得人吗? 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往前走,只是走了几步,却发现石南溪没跟上来,他不由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过去: “怎么不走了?” 落后几步的石南溪揉着帕子,神情有些迟疑,但见皇上一直看着她,她咬了咬唇,只好低头小声呐呐的解释: “皇上刚刚在殿里说顺路带臣女来后花园,现在已经到了,您还有事,臣女就不好跟着打扰了。” 话刚落,康熙顿时抿紧了薄唇,他看着不远处的小姑娘,搞不懂明明昨日还好好的,还说当自己是她长辈,今日怎么突然说变就变了。 只是一起看花而已,她若有所顾忌,直接让梁九功清场就是。 可对方这态度摆明是不想跟着他,难道让他一个堂堂帝王屈尊降贵的去请求对方陪着他? 气氛一下陷入安静。 梁九功偷偷觑了一眼皇上,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石二格格,内心忽而无比感佩。 没想到这位瞧着胆小怯懦,连皇上都敢不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红缨不懂明明二格格这么做才符合规矩,但怎么瞧着气氛有些不对劲呢! 然而做为当事人,石南溪却似乎没察觉到现场有哪里不对,见皇上不答,以为对方是默认了。 于是无声福了福身,领着红缨退下,看着远去的身影,就在原地的康熙面上不变,背在身后的手却倏然握紧了。 “皇上您看?” 梁九功眼见着石二格格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皇上还迟迟不动,忍不住开口询问。 康熙闻言淡淡收回视线,转身朝原定的方向迈步,梁九功见此赶紧抱着拂尘跟上。 过了会,康熙停在一株紫色牡丹花跟前,牡丹花向来是花中之王,富丽堂皇,华贵无比。 其中以紫色牡丹花为最,学名魏紫,皇太后的这朵魏紫经过花匠的精心养育,提前绽放。 此刻在阳光的照耀下,紫色的花瓣重重叠叠,绚丽而夺目,散发浓郁的清香,好看到让人无法用言语形容。 可康熙却看的有些百无聊赖,魏紫再珍贵再好看,对于富拥天下的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早就看腻了。 “走。”说完转身离开。 梁九功愣了下,这不是才刚来,怎么就走了? 只是见皇上已经走远,他不敢揣测,赶紧跟上。 另一个方向,石南溪停在一株桃花树下,三月,初春的桃花已经开放,花瓣是浅浅的粉色,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此刻在蔚蓝的天空下,随着微风飘落,给人一种梦幻般的美感,如诗如画,美不胜收。 石南溪忍不住仰头,伸手轻轻去接落下的花瓣。 所谓你在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 康熙看着的一幕,停下了脚步,身后梁九功偷偷的擦了擦汗,原来皇上是要找石二格格啊! “二格格,你看这桃花开的好密,等过几个月肯定会结很多桃子。”红缨看着桃树咽了咽口水。 石南溪听到这话转向她: “你喜欢吃桃子?” 红缨面对二格格,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是的,二格格,奴婢从小就喜欢吃桃子,奴婢额娘还为此特意在家中院子里栽了一颗桃树呢,每年桃树才开花,奴婢就开始望着桃树数日子哩!” 说着说着她脸有些红, 神情呐呐道: “二格格,奴婢是不是太俗气了?看到桃花开了不是欣赏而是尽想着吃。” “谁说得。”石南溪轻轻摇头,随后凑到红缨耳边,小声道: “悄悄告诉你,其实我刚刚看到桃花开了第一个想法也是想着桃子什么时候成熟。” “啊!真的吗?” 红缨听了有些不敢相信,她在宫中见的贵人们最喜欢好看的花,每每看到还要以花自比,怎么二格格却跟她想的一样? “当然是真的,那你觉得我俗气吗?”石南溪歪着头问。 红缨立刻摇头,二格格气质好,字也写的好,跟俗气不沾半点关系,石南溪见此立刻笑了。 眉眼弯弯,灵动而娇俏,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的拘谨怯懦。 不远处康熙看到这幕,心脏有些不受控制的漏跳一拍。 “二格格,那边的杏花好像也开了。” “我们去看看。” 石南溪说完,再次看了一眼桃花,余光却往后瞥了瞥,虽然没有看到某个明黄色的身影,但她知道他一定在这。 小径拐角大石后,梁九功眼见石二格格的身影就要消失不见,偷偷觑了一眼皇上的脸色。 作为伺候了皇上几十年的人,虽然皇上神色不变,但却知道皇上这会心情不好。 做为奴才就要为主子分忧,于是舔了舔唇,小声试探: “皇上,您不是昨日不是捡到石二格格的香囊,不如趁机将之还给石二格格?” 那个香囊本该在昨日上药时还给石二格格,但当时情况根本没想起来这茬,导致如今还留在皇上手里,这会正好做上前搭话的借口。 然而直到不远处佳人人影已经消失不见,梁九功也没等到皇上顺势而为,反而等来了一句: “回宫。”康熙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梁九功愣了下,才应道: “……嗻。” 第六十五章 跟去靶场,挑破时机 宁寿宫—— 石溶月在石南溪被康熙带走后,懒的应付太子,在紫霞拿了炭笔和纸后,就把心思全部投到为皇太后画像里,全程根本不需要太子任何帮忙。 太子在旁却一点也不觉得失落,反而看着认真的石溶月,眼睛都舍不得眨。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迷人,反之也一样。 石溶月毕竟在现代受到过良好的教育,还考上了不错的大学,一认真起来那种不同于清朝女子的自信写意让她浑身散发着莫名的光彩。 不知过了多久,石溶月将最后一笔画完,这才停下,看着画上的皇太后,这次比起之前画太子那次认真很多,画得也更好,她暗暗点头,心中对自己很满意。 虽然临时做的炭笔比不上现代的素描专用铅笔,但意外的还不错,看来自己的手还没生。 旁边太子默默接过石溶月手中的炭笔,轻轻放下,随后一寸寸的打量画上的皇太后,半晌后,他用惊叹的语气道: “虽然孤不是第一次看到石大格格画的西洋画,但还是第一次看到石大格格现场画,心头颇为震撼,将皇太后画的真好。” 石溶月暗暗翻了个白眼,这就震撼了,这些古人就是一国太子也就这般见识。 听到太子说画的好,保持一个姿势的皇太后走了过来,一看到画眼睛就舍不得挪开了。 “像,真像,哀家太喜欢了!”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震惊和欢喜。 “皇太后喜欢就好。” 石溶月说完看向门口,怎么这么久了石南溪还不回来,该不会康熙还没走吧? 一想到康熙,她就觉得对方的眼神让她头皮发麻,紧张不已,好像能被看透似的,算了,这次不行下次吧,康熙就留给石南溪应对。 角落里闻喜这时看了看天色,小心翼翼的提醒: “太子殿下,您的骑射课快到时辰了。” 皇子每日从早上四点,学到下午四点,这会确实不早了,太子闻言有些不舍的看向石溶月: “石大格格真是令孤大开眼界,若不是今日时间不够,不然可与大格格好好请教一番。” 这边皇太后听到太子的话,视线从画里挪开,笑得打趣道: “太子急什么,以后啊,你多的是时间向溶月请教。” 说着,又看向石溶月,若以前只是因为对方是未来太子妃加上会讨人欢心多了一分喜欢,现在是真的把她当成小辈了。 想着她握住石溶月的手,对她眨了眨眼睛: “若溶月感兴趣也可以跟太子去靶场瞧一瞧,太子的骑射可是众兄弟中出类拔萃的。” 听到皇太后的这话,太子先是不好意思,随后又有些期待的看向石溶月,一开始对石溶月,他只是觉得对方反应与众不同,产生了一丝兴趣。 可在后来的接连接触中,渐渐被对方吸引,可惜每次想单独与她相处都会出现各种情况或有其他人在场。 但现在不同,就两个人,若一起去靶场,路上不就可以单独相处了? 谁要去看太子的骑射?对上皇太后的眼神石溶月就要抽出手,只是下一刻动作忽而一顿。 不对,去靶场? 那岂不是能看到四四? 她怀疑对方在躲她,既然如此,那她便主动去找她,靶场是所有皇子学骑射课的地方,对方肯定也在。 于是在顿了顿后,她佯装迟疑道: “这……会不会不好啊?” “不会的。”太子听到石溶月的话,立刻接话,皇太后见此笑出了声,太子脸一下红了。 石溶月却没注意到,此时她心思早就跑到靶场的四阿哥身上了。 于是等石南溪慢悠悠的回来,就被告知石溶月跟着太子去了靶场,她捏着帕子,轻轻垂下眼睫。 不用说,对方肯定是去找四阿哥的,希望对方不要恋爱脑当场露了痕迹,至少在她没入康熙后宫前。 皇太后此刻心情极好,她的西洋画像已经被送去内务府装裱了,明日便能装裱好,想到这,就想到了石溶月,看着石南溪都爱屋及乌了起来。 “你不用担心,有太子在,溶月那边不会有事的。” 说着想到什么,她吩咐道: “快去把膳房刚做好的点心装好给石二格格带回去。” “皇太后,这怎么好意思!”石南溪闻言抬头,一脸的惶恐。 皇太后睨道: “一点点心而已,之前哀家本就许诺过,之后溶月又辛苦的给哀家画西洋画像,她现在虽不在,但哀家的赏可不能少。” 过了会,除了之前见过一面的赵嬷嬷笑着拎着挑盒进来,又进来六个小太监,每个人手上都捧着一个托盘。 皇太后介绍: “这里面都是些年轻小姑娘喜欢的头面首饰,还有些布匹摆件,听说你身子不好,里面有一株百年人参拿去补补。” 皇太后说的轻巧,但这上面的每一个拿出去都是贵重至极,光是那缎子就是上等的贡缎,等闲宫中的答应、常在都穿不了。 石南溪面上越发惶恐,心中却跟明镜似的,知道皇太后冲的是石溶月,她不过是捎带。 最后假装犹豫了会,还是福身接下了赏赐。 于是等石南溪往储秀宫回的路上,身后便跟着浩浩荡荡的赏赐队伍,让人来往的人为之侧目。 “那是谁啊,瞧着身后端着赏赐的人是宁寿宫的人!” “不知道,但看装扮应该是储秀宫的秀女。” “秀女?哪家秀女这般了得,得了皇太后这么多赏赐?” “我知道,我知道,我昨日被借去毓庆宫帮忙,认出领头的是石家二格格,你懂得,对方长姐……” “哦,哦,我也知道了,这两姐妹可是在太子生辰宴上大出风头。” “什么风头?” “这你都不知道?我跟说你……” 石南溪第一次被这般众人瞩目,面上表现的非常不自在,心中却平静无波,想着这样的瞩目会带来的影响。 这时路过翊坤宫,看着气势恢宏的宫殿,她脚步微不可察的一顿,这是九阿哥额娘宜妃的宫殿。 这次九阿哥因为她受到重惩,对方肯定会调查,以宜妃几十年在康熙后宫圣宠不衰的本事,她毫不犹豫的怀疑对方能查到她,更何况还有九阿哥呢。 不过有康熙在,宜妃应该只能查到九阿哥的事与她有关,具体细节却查不到,但面对这样一位主位娘娘,她必须提前做好应对。 而且时机也差不多了,该找个机会挑破康熙对她的心思。 想到这,她若有所思。 第六十六章 溶偏见,质问四 另一边,石溶月跟着太子终于到了靶场,她暗呼了一口气。 终于、终于到了!真是快忍不了了! 小说上写的果然是对的! 这位瞧着人模狗样却是个好色之徒,一路上一直盯着她看,偶尔视线瞥到她胸口位置还会脸红,要不是为了四四,她一巴掌就呼了过去。 与之相反太子却有些遗憾,他第一次与石溶月单独相处,一路上绞尽脑汁的想找话题。 只是平日里被朝臣夫子盛赞的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每找一个话题便去仔细观察对方感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就懊恼的赶紧换一个,至于胸口,他也不是故意的,他个子比石溶月高,一侧头说话,不刻意往那看,眼帘也会自然印入那对波涛汹涌。 后面见石溶月不再说话了,脸色也有些不好,知道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冒犯,立刻识趣的停止再找话题。 可即便不说话,两人一起走,他还是觉得很开心,只是靶场到了。 靶场上,四阿哥刚射完箭,大阿哥看到远处的靶子后,就大笑: “老四,你这个箭还是要再练练啊!”说完,随手射了一箭,箭支嗖的一下射中了远处的靶心。 边上他的哈哈珠子,立刻在旁边鼓掌大赞,大阿哥脸上露出一丝自得,他的骑射功夫向来是兄弟们中最出色的,除了太子。 说到太子,余光就瞥见太子到了,身边还跟着一位佳人,大阿哥眯了眯眼,立刻放下弓,眼神转过去上下打量: “呦,这位不是石大格格吗,近看越发艳丽妖娆啊,就是这会正在上骑射课,太子带女人过来是不是不合适啊!” 一想到昨日生辰宴上皇阿玛对太子的种种,他就心生不甘,明明自己才是皇阿玛的长子。 四阿哥拿着弓箭面无表情,正要继续练习,就听到大阿哥的话,他下意识看去,正巧对上石溶月看来的灼热视线,手蓦地一顿,眼神像是烫到一样,立刻低头避开。 而这时太子温和的脸沉了下来,立刻上前挡在石溶月身前。 “大哥说话注意些,石大格格是皇太后放话跟着孤来见识的,若给皇太后听到你这话,她老人家可是会不高兴的。” 皇太后一搬出,大阿哥立刻收回了视线,他也听闻了皇太后对这位石大格格的喜欢。 冷哼了一声,转身带着哈哈珠子往另一边走,剩下几位阿哥彼此对视一眼,得了,他们谁也不敢惹,当即结伴往另一个方向去。 四阿哥本也想借此避开,只是被太子叫住了。 “老四,老四,你往哪去。” 四阿哥闻言脚步一滞,只好重新转过身走到太子跟前,垂眸拱了拱手,神色冷淡道: “臣弟喜静,准备去另一边练习。” 石溶月在四阿哥到了跟前时心头扑通扑通的狂跳,可对方来了却一眼都没看她,还说要去另一边,她瞬间急了。 太子其实想与石溶月单独相处,但两人的关系虽然早已心照不宣,但至少明面上的那层布没掀开。 他不想让石溶月因此受到一丝非议,于是叫住了关系最好的四阿哥作陪。 “这边地方大,就留在这练习就是,对了,这是石大格格,你见过的。 今日孤在宁寿宫皇太后那用膳,正巧对方也在,当时叫你去你没去,孤可告诉你,石大格格可是当场给皇太后画了一幅西洋画像,颇为令人震撼。” 太子的语气里带着与荣有焉的骄傲,而这边石溶月福身行礼后,便期待的看向四阿哥。 四阿哥依旧面无表情,听完只是毫无情绪的哦了一声。 一旁石溶月失望极了,四四难道都不惊叹她画西洋画吗? 太子却摇头失笑,罢了!老四就这性子。 “好了,好了,知道你不感兴趣,孤去射两箭,你在这陪着石大格格,孤怕她一个人害怕。” 他存着在石溶月面前展现自己高超的骑射功夫心思。 说完,桃花眼温柔的看向一旁的石溶月,石溶月这会心神却在四阿哥身上没注意到,反而是四阿哥发现了。 他眼睫剧烈颤了下, 下一刻立刻道: “太子二哥,臣弟突然想起来今日还有事要先回去,不如你叫三哥或五弟过来。” 太子有些诧异了,转过头看向老四,怎么觉得老四从昨日生辰宴上开始就有些不对劲,但他也不喜欢强求,于是就要应下。 然而这时石溶月却忍不住插话了: “四阿哥这是不愿看到臣女,所以才迫不及待的离开?” 这话带着几分气急败坏,太子见此以为石溶月误会老四了,赶紧解释,只是石溶月却一直看着四阿哥。 四阿哥薄唇紧抿,暗暗攥了攥拳,最后垂眸道: “是臣弟失礼,在这里给石大格格赔罪。” 石溶月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冲动了,强忍下着急羞恼,放缓语气赔罪道: “原来是臣女误会,请四阿哥见谅!” “好了,好了,都是误会。” 太子见两人解开误会,松了口气,又说了几句,才去前方射箭,留下来的石溶月这下终于不用掩饰了。 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四阿哥,一字一句的问: “四阿哥,昨日是你让苏培盛将剪纸还给我的,还说你不喜欢狗?这是不是真的?” 四阿哥没有看石溶月,眼睛一直看着场上射箭的太子。 “是。” 石溶月听了攥紧了手, 压低声音道: “不可能,你明明喜欢狗的,我不会记错的,你是不是因为我的身份所以才不敢收?” 语气虽是疑问,话却肯定。 四阿哥没想到石溶月会这么说?他确实很喜欢狗,可她为什么不会记错?心头不禁升起一丝令人不敢置信的猜测。 这时前方太子这次一次搭了三只箭支,下一刻嗖的一下三箭齐齐射到靶心,赢得远处的骑射师傅发出大声的喝彩。 这样优秀到光芒万丈的太子二哥,让四阿哥立刻把刚刚那个匪夷所思的猜测压了下去,语气冷淡道: “是又不是,无论你是何人身份,身为女儿家自当明白不可私相授受,请石大格格自重!” “自重?你叫我自重!”石溶月恍若晴天霹雳,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眼睛死死盯着四阿哥。 这时前方的太子放下弓朝这边走了回来,四阿哥忍下心头莫名的不忍,没有说话,相当于默认。 石溶月见此再也忍不住低吼: “那你自己还摸我胸!” 喀嚓!四阿哥的冰山脸破裂了,身后紫霞吓得两眼一蒙,差点晕了过去,原来那日假山里大格格跟四阿哥…… 四阿哥到底才十三岁,此刻被石溶月的话打个措手不及,吓得第一时间看向朝这边走来的太子二哥,见他一脸疑惑担心,知道他没听到。 心头立刻松了口气,可人却再也无法待在这了,第一次招呼也没打的失礼转身离开。 “四弟怎么了?”太子走过来问。 “不知道,可能有事先走了吧!” 石溶月这会心情却变好了,她就知道四四不是对她没感觉,她刚刚瞧见他耳朵红了。 此时储秀宫,石南溪一带着皇太后的赏赐回来就引起了轰动。 第六十七章 一举三得,赌气康熙 “天啦,怎么这么多赏赐,不是说去宁寿宫用膳吗?这该不会都是皇太后赏赐的吧?” “肯定是皇太后赏赐的啊,你瞧那位领头的嬷嬷,之前曾来过储秀宫传达皇太后口谕。” “哦哦哦,我也认出来了,看来皇太后真的很喜欢石家姐妹啊,只是你们说她们是怎么讨得皇太后这么喜欢的?我们能不能学一学?” “我哪里知道,不如去问问石二格格?” “对对对……” 于是等宁寿宫送礼的嬷嬷和奴才离开后,石南溪就被蜂拥而来的秀女们围了起来。 她向来“胆小怯懦”,别人问什么,她就说“什么”。 很快今日在宁寿宫的事就被众人问了个“底朝天”。 “原来石大格格竟然给皇太后画了一幅西洋画,怪不得得了皇太后重赏,可真厉害!” “谁说不是呢,我要是也会画什么西洋画就好了!” “想什么呢,西洋画是随便谁都会画的?” “我也就是说说而已,不过说来还是石二格格最有福气,什么都不用做,有个好姐姐就行了。” “是啊!我要是也有个这样的姐姐就好了,估计以石大格格这处处提携自己妹妹的样子,石二格格将前途远大啊!” “可不是,哎,你们说以石大格格的行事该不会出嫁也带着自己妹妹吧!” “你是说……” 人群外围,索绰罗佳慧恨恨得攥着帕子,这石溶月是越发风光无限了,她心里恨的滴血,嫉妒的发狂。 不行!她不能再一直傻傻的呆在储秀宫,要让大伯运作一番,让贵人召见她,知道她的优秀才行,对象最好是皇太后。 还有石南溪,瞧着那个病秧子,她就后悔当初不该为了让对方拖累石溶月手下留情,这会没了姜医士,根本无法在对方的药上动手脚。 她运气怎么就那么好! 好气,好不甘心!!! 旁边李佳明秀这会垂下眼睫,脑中一直回响着那句"石大格格该不会出嫁也带着妹妹吧!" 她眸色渐渐暗沉了下去,心头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石南溪不是聋子,这些人的话隐隐传到她耳朵,她捏了捏帕子,眼眸轻颤,嫉妒吧?嫉妒就来陷害我啊! 这么多秀女,不是每个人都本分理智的,而她与石溶月自入了储秀宫,一直高调,肯定有人忍不住出手,既然如此不如由她掌握主动权。 更重要的是,经过今日对康熙的疏远,她相信对方一定时刻关注着她,她若出事肯定会紧张牵挂,忍不住自己主动凑上来。 而感情这种事,谁先低头,谁就输了! 加上她得提前做好准备应对宜妃,那有什么办法既能让康熙牵挂担心,又能迷惑宜妃,还能解决秀女的陷害。 当然是自己连储秀宫小小的算计都躲不过去,让康熙怜惜震怒调查,让宜妃下意识轻视,让储秀宫所有秀女被对她动手的后果所震慑。 此为一举三得。 “你们说大家都是复选秀女,怎么就没娘娘召见咱们?” 喜塔纳格格之前一直很沉稳,今日到底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一个月才过去十天出头,总归有娘娘召见的。”乌喇那拉和穗收回视线抿了抿唇。 一旁佟佳婉如没有说话,她眼睛一直看着不远处被众人拥簇围住的石南溪,捏紧了帕子。 做为皇上外家,佟家之女,即便是庶女但早就定下入宫,位份最低也是妃位,凭什么在储秀宫反而让石家两姐妹出尽了风头? 石南溪溜了一圈,引了一身仇恨值的回屋,一回屋,她就对着红缨耳边吩咐了几句。 红缨心头一凛,立刻点头,转身就要下去安排,这时石南溪想起什么,赶紧叫住对方。 “红缨,先等等。” 石南溪快步去床头,从匣子里拿了一锭银子,就要起身时,余光突然注意到枕头下面露出一角布料。 她顿了顿,上前移开枕头,就看到一个巴掌大的小包袱。 可能是被人随意塞的,头扎的并不紧,此刻松了一角,让她轻易看到里面露出的银票,她陷入沉思。 昨日早上起床时她还没见过这个,当夜又因为石溶月心情不好,她抱了一床被子在软榻上睡的。 所以这一包袱银票应当是昨日早上后才有的,联想到昨日太子生辰宴上的石母,石南溪立刻推测出这包银票是石母给石溶月的。 一眼望去至少几千两,在宫中一个医士一个月才二两月俸的背景下,可以想见几千两银子何其多。 可她都不知道这件事,若说是石溶月私下贪了她的,她是不信的,虽然相处不久,但对方自负高傲根本不屑贪图属于她的银子,所以这肯定是石母全给石溶月的。 她不在意石母的所谓母爱,但在意银子,在宫中干什么不要银子——石家这对父母。 石南溪眉眼一沉,下一刻她重新将枕头移回去,从自己的钱匣子里又拿了一锭银子。 等转头时,她脸上已经重新调整好表情,一把将两锭银子塞给等待的红缨。 “你一直帮我跑来跑去,宫人的膳食又不好,你拿去让小厨房晚上添几个菜,叫上紫霞,小如子几个人一起热闹热闹。” 红缨见此一脸受宠若惊: “二格格,您是奴婢主子,吩咐奴婢做事是应当的,奴婢怎么能拿您银子?更何况您的银子也不多了!” 她不像紫霞处处被石大格格防备警惕,所以知道石南溪不仅在家处境不好,身上的贴己银子也不多。 石南溪却道: “让你拿着就拿着,你家二格格不会一直缺银子的,你既认了我这个主子,就听话,多余的银子买点碳晚上也好过些,只是别忘了我交待你的事。” “奴婢绝对不会忘了您交待的事。” 红缨握紧银子,感动的眼泪哗哗,说完,一抹眼泪转身出了门,她要更好的做好二格格交代的事。 留在屋中的石南溪看着关上的门,现代职场教会了她一件事,没有纯粹的友谊恩情爱情,只有利益才会永恒。 而刚刚的事,让她又下了决定,既然银子本就不多,不如索性尽快用完,正好借着小路子之口,让康熙彻底看清石家那对父母对她的态度。 这样她以后才好名正言顺的不受石母她们拿捏。 乾清宫—— 康熙一回来就如往常一样批阅奏折,接见大臣,等忙好后,已经太阳落山了。 他手撑着额,神情有些疲惫,这时梁九功抱着波斯猫进来,“西西”一看到康熙这个主子,立刻软软的喵叫一声。 康熙听到喵叫声,抬头看了过去,“西西”见主子看它,再次软软的叫了一声,同时四肢已经做好投入主子怀抱的姿势。 然而康熙却迟迟不动,他定定的看着“西西”,脑中浮现出今日另一个熙熙对他回避疏离的样子。 “西西”是猫,最是敏感,此时见主子不仅不抱它,身上还散发着莫名让猫害怕的气息。 它圆溜溜的猫眼立刻从欢快变得怯生生的,像极了某人的样子,康熙薄唇不觉抿了起来。 梁九功感觉到气氛变化,小心翼翼的咽了咽口水,想着是不是将“西西”抱下去。 就在他犹豫时,怀里的“西西”看了一会,似鼓足了勇气似的,抬起小爪子试探着往主子跟前伸了伸。 康熙见此却依旧没有动,眼睛淡淡的看着“西西”,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西西”委屈的喵叫一声,准备收回自己的小爪子。 这时,康熙终于动了,他神色不变,双臂却微微张开,“西西”见此,猫眼一亮,看了一眼主子,猫身小心翼翼的一跃,准确的落在康熙腿上。 下一刻,如之前一样乖巧的趴在康熙大腿上不动了,看着这样的“西西”,康熙过了会,伸手摸了摸它额头。 “西西”顿时眯着猫眼,软软喵了一声。 “看着倒比某人乖巧。”康熙终于开口说了“西西”来后的第一句话。 “西西”不懂主人这话什么意思,抬起小脑袋懵懂的看着康熙,康熙却不再开口了。 一旁空了手的梁九功眼观鼻鼻观心,当作什么也没听到,这时膳房送来了每日一杯的奶茶。 梁九功去门口接过来,轻手轻脚的放在皇上手边位置,热乎乎的奶茶散发着浓郁的奶香。 康熙视线淡淡移了过去,看了很久却没动,就在梁九功怀疑是不是今日的奶茶有问题时,就见皇上重新收回视线,淡淡道: “味道太浓了,端下去。” “……嗻。”梁九功有些摸不着头脑,听令的抬手端了下去,只是刚退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皇上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让膳房将奶茶味道调清甜些重新送来。” “……是,皇上!” 第六十八章 主动示好,狠打脸 然而等梁九功将重新调好的奶茶再次送过来后。 “太淡了。” “香味不对。” “太过清甜了。” 无数次后,皇上的御用主厨张来东苦着脸对梁九功求道: “梁总管,求求您指点指点奴才吧,皇上到底要的是什么样的清甜味儿?” 梁九功此时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哪里知道皇上要的是什么清甜味,此刻两腿都快跑断了,没好气道: “咱家要是知道皇上要的是什么清甜味儿早就告诉你了,还需要这来回的跑?” 张来东见梁九功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越发颓丧,稀疏的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在一旁不停地唉声叹气。 说不得今日之后,他皇上御用主厨的好日子就一去不返了,想到这,他蓦地打了一个激灵。 不行,不能便宜吴克东那小子,想着他重新打起精神来。 细细询问梁九功今日皇上可有吃到或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或是昨日也行,总之就是近日可有碰到过什么清甜香味,引得皇上注意喜欢。 这么一说梁九功心头一动,突然记起了什么,昨日他好像确实有闻到一股清甜的香味。 那是无意间在毓庆宫书斋里捡到石二格格香囊时闻到的,只是当时味道太淡太淡了,他没怎么注意,此时再想起来瞬间恍然了。 皇上不是不满意调的奶茶味,而是那些香味都不是石二格格身上的香。 张来东看到梁九功的表情激动了,他赶紧追问: “梁总管,您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梁九功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一甩拂尘道: “咱家是有点眉目了,你就按照第一杯的味道重新做一杯。” 张来东听了却有些怀疑: “梁总管您可别框我!” 梁九功斜了他一眼: “咱们都是服侍皇上的,框你对咱家有啥好处?” “行,那奴才这就去做。”张来动咬了咬牙,转头重新按照第一杯奶茶的味道做了一杯新的。 随后提着心看着梁九功端走奶茶。 梁九功端着奶茶回到乾清宫,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召来一个小太监问了几句,心中有了数这才进殿。 殿里康熙这会没再抱着“西西”,而是将“西西”放在龙椅上,自己神色专注的执笔练字。 梁九功偷偷瞅了一眼,不敢打扰皇上,小心翼翼地将奶茶放到桌上,谁知刚放下就听到头顶传来皇上沉沉的声音: “怎么又换回来了?朕的话不管用了?” 梁九功额头顿时滴下一滴汗,两腿一软跪了下来。 “奴才知错,奴才只是刚刚听到禀告说是石二格格因为调养身子之故,每日需要喝浓浓的苦药,之前送的巍山蜜饯都快不够用了。 想着是不是再送些过去,谁知这一想就把给膳房的交待弄错了,奴才求皇上恕罪!” 听到石二格格这几个字,康熙的笔尖不禁停了下来,霎时一滴墨滴在了纸上,晕染了刚写好的字。 康熙见此抿紧了唇,殿内霎时间静若寒潭。 梁九功大气不敢喘,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才听到皇上语气淡淡道: “添些其他赏赐!” “嗻。” 梁九功暗暗松了口气,这关终于过了。 …… 储秀宫 石南溪这会正在庭院里练习古琴,过了复选的秀女每个人都会些才艺,再不济也有一手绣工。 只有她,除了原身留下的字写得不错外,本身在现代父母早年离婚,生活都艰难,更别说学才艺了。 如今除了勤家练习字外,就是想趁有机会,看能不能学点什么,也能给日后入宫添点助力。 “呵,我说什么声音跟锯木头一样,刺的人耳朵疼,没想到是石二格格在外弹琴啊!” 索绰罗佳慧顺着琴声一出来就看到石榴树下弹琴的石南溪,顿时捏着帕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就这水平也有脸弹出来,我要是你就不出来丢人现眼。” 其实没那么难听,只是看到弹的人是石南溪,故意刺她。 石南溪闻言蓦地止住弹琴的手,小脸涨的通红,可却因为性子原因,只会低着头,嗫嚅着嘴不敢出声反驳。 李佳明秀也跟出来了,看到这幕眼眸微闪。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其他人,大家或是打开门走出来,或是打开窗棂站在那,往这边瞧,随后低声与身边人议论着什么。 面对这样的情况,石南溪小脸渐渐由涨红变得煞白,头也越来越低,低的都快埋到胸口了。 索绰罗佳慧看到石南溪的反应,越发得寸进尺。 “要我说啊,你长姐不是会弹什么西洋曲子,怎么也不教教你啊,你们不是姐妹情深吗?” 说着脸上露出一丝不怀好意: “难道是对方不愿把自己的看家本领教给你,看来石二格格以后只能继续弹这令人笑掉大牙的琴了!” 石南溪原本埋着头慌乱的揪着帕子,直到听到对方提到长姐,这才似鼓足勇气的抬头反驳: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不是哪样的。”索绰罗佳慧立刻打断石南溪: “那你说,你怎么不会弹西洋曲子?” “我、我……”石南溪听到这话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不来了吧?就这样的还能进复选,祈望被贵人看重?”索绰罗佳慧一脸轻蔑鄙夷。 储秀宫大门外,听了一阵子的梁九功听到这里走了进来,他一甩拂尘扫了一眼四周,下一刻发出属于太监的尖锐声音: “石大格格、石二格格可在?奴才梁九功奉皇上命令前来送赏赐。” 话落,大家的笑仿佛卡到了喉咙里一样,整个储秀宫瞬间鸦雀无声。 石南溪本来还在想着怎么解释,此刻有些茫然的抬头,等看到梁九功后,才慢一拍的反应过来,赶紧在红缨的搀扶下起身迎过去。 “梁公公,我在这里。” 梁九功看着石南溪脸上挂着和气的笑:“怎的就二格格您一个人?” “长姐跟着太子殿下去靶场还未回来。”石南溪轻声回。 “原来如此。”梁九功心里知道,面上却做恍然大悟状,随后说明来意: “皇上听闻大格格画的西洋画深得皇太后喜欢,心中高兴,又听说了皇太后的赏赐,说他也得赏。 正巧当时皇上在吃巍山蜜饯,想着上次赏赐你们姐妹的是不是吃完了,让奴才在送赏赐时再添些。” 话落,身后一个端盘子的宫女上前一步,随后掀开盘子上的红绸,立刻露出两盘满满的巍山蜜饯。 剩下几个宫人手上每人也都端着盘子,此时跟着上前,一一唱报。 “皇上赏烤蓝手炉两个。” “琉璃护甲两盒。” “花篮宫灯两个。” “上等贡缎十匹。” “……” 随着流水似的赏赐一出,特别是这些赏赐一看就是双份的,显然皇上不光赏石大格格,也考虑到了石南溪,储秀宫这下更静了。 石南溪揪着帕子,一脸惶恐又感激的福身领赏,梁九功淡淡扫视一圈,目光在索绰罗佳慧身上顿了顿,最后落在放在石桌上的古琴上。 没说什么,只开口让人把赏赐送进屋里,转而跟石南溪告辞,等梁九功走后,石南溪转身。 霎时间所有人好似解了冻似的,回屋的回屋,关窗的关窗,索绰罗佳慧一张脸一会青一会红又一会白。 李佳明秀目光却望着放赏赐的屋子,神色未变,帕子却被扯变了形,石南溪注意到这幕,暗暗记下。 随后垂下眼睫,默默上前抱起琴回屋。 而这边梁九功一回乾清宫就将在储秀宫的见闻说了。 康熙当时没说什么,等处理完政务后,却让人准备了一张古琴。 第六十九章 红缨聚会,溶初暴露 入夜储秀宫,秀女们入睡后,奴才们才有空歇一口气。 此刻后殿罩房里,红缨用石南溪给的银子,先买了灰炭点上,烘的屋子暖烘烘的。 随后又让小厨房送了份火锅,里面放了猪肉、白菜、香菇、豆腐等等初春难得的荤素菜,整个香味扑鼻,在这三月紫禁城的夜晚,仿若山珍海味。 为了这香味不飘出去惹了眼,屋门和窗都提前关的严严实实的。 红缨和紫霞、小如子几个说的上话或是经常打交道的宫人们这会吃的津津有味。 “天啦,太香了,这菜色比过年节时还好,没想到石二格格这般大方。” 一个小太监看着桌上的菜一边猛吃一边感叹,而旁边的小宫女吃着吃着却抹起了眼泪。 “我进宫两年了,除了在家时,再也没见过这等菜色。” 听到家这个话题,剩下几人也纷纷诉起苦来。 “别说见到这等菜色了,我只求别再被主子打骂!” “我也是,说来还是红缨最有福气,石二格格虽然性子胆小怯懦,看着没什么前途,但脾气好啊! 还拿着体己银子给红缨加餐,甚至连晚上的碳都考虑到了,真好啊!” “怎么没前途了,那不是有石大格格在,而且凭着对方的心善肯定有好报的!”刚刚那个抹眼泪的宫女插话。 这时吃的满嘴流油一直未抬头的宫女关注点却在另一个方向: “这一顿怕要三两银子,再加上碳,得要五、六两了,石二格格却抬抬手就撒了出去,根本不在意,要是这银子给我就好了,我寄回家给我弟弟读书用!” 红缨本来正在烫菜,听到这话,苦笑着停下了手: “我家二格格可不是抬抬手不在意,她从小身子不好寄养在庄子上,哪有多少体己银子,只是看我每日用心伺候,这天又冷,心疼我才赏的。” 她脸上满是心疼,不像是说谎。 其他人惊讶,纷纷问了起来,红缨一一说着石南溪以前的日子,桌上一直没说话的小如子默默竖起了耳朵。 原来石二格格处境这么艰难,连体己银子都没多少,他默默记下这点。 大家吃吃喝喝聊着天难得放松,阿枣因为夜里要为索绰罗格格守夜,快速填饱肚子后就先告辞。 红缨将她送到门外,走之前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什么,阿枣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自第一次提醒石二格格药有问题时,她自己也清楚自己以后就是石二格格的人。 看着阿枣离开,红缨回屋继续与人吃饭打诨。 只是却发现今日紫霞自来了后,一直魂不守舍,平日里她可是最爱吃好的,这会面对这般菜色居然心不在焉? 心中担心,但现场有其他人在便没问,等其他人走后,她留下紫霞收拾,这才问了出来。 紫霞起先还摇头不说,最后实在经不住红缨的追问,突然放下手中的碗筷,捂住脸哭了起来。 看到这幕,红缨吓到了,赶紧上前,神情有些不知所措的问: “紫霞,你这是怎么了?” 紫霞越哭越伤心,最后蹲下来,靠在桌边,声音绝望道: “红缨,我完了,我等不到二十五岁出宫与我阿玛额娘团聚了,说不得还要连累他们,怎么办、怎么办,我好害怕啊……” 红缨顿时一惊,赶紧蹲下扶住紫霞的双肩: “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也许帮不了你,但总比你自己憋在心里好,说不定还能帮你想想办法,而且你忘了,还有二格格在啊。” 二格格收服紫霞的事她亲自参与自然清楚。 紫霞听到这话,眼中猛然升起一丝希冀,一边抽泣,一边小声将自己跟在石溶月身后所见所闻告诉了红缨,特别提到了今日石溶月对四阿哥说的话。 什么四阿哥摸了石大格格的胸?红缨听到这,差点跳了起来,只是腿蹲久麻了,没跳起来,反而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惨白的。 这一刻她成功理解了紫霞的绝望,大家同屋伺候,自然知道石大格格内定太子妃的身份,若一旦与四阿哥的事东窗事发…… 她这下也绝望了,因为石大格格是二格格的亲姐姐肯定会…… 不行,她要告诉二格格,只是爬起来后才想起这会已经入了夜,二格格早已休息。 且大格格与二格格同一屋,想到这,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安慰紫霞。 让她不要在大格格跟前表现出异样,不然未出事前她就要被大格格先行处置了,剩下的交给她,她会跟二格格禀告,总会有办法的。 最后紫霞勉强调整好情绪。 可红缨却失眠了。 翌日一早,红缨顶着黑眼圈伺候石南溪梳妆,石南溪透过铜镜看着红缨,见她神思不属,目光又在她青黑的眼下扫过。 她没说什么,直到等梳洗好后,课程开始前,领着红缨走到庭院的角落里,才开口问: “你可是昨夜没休息好,还是哪里不舒服,瞧着有些没精神,要不要我召太医给你瞧瞧?” 宫女没资格召太医,但她身子不好众所周知,最近又在被柳老调理身子,顺带帮忙诊下红缨没什么问题。 红缨立刻摇头,急道: “多谢二格格关心,奴婢没事,就是……” 她看了看四周,再也憋不住了,凑到石南溪耳边颤着声将紫霞对她说的事一一转述,说到最后,她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惊恐。 “二格格,大格格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是内定太子妃吗?为何会与四阿哥纠缠,若是东窗事发肯定会连累到您的……” 石南溪没想到石溶月真正目的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而且她还敢在靶场那么显眼的地方对四阿哥说这种话。 太蠢了!不,她一点也不蠢,智商一点也不低,就是恋爱脑上头! 想到这,她快速思索自己该有的反应以及后续影响。 面上却仿佛吓傻了一样,过了良久才听明白红缨话中所指的意思,身子顿时一软,向后倒去。 红缨惊呼一声赶紧扶住二格格,石南溪半靠在红缨身上,煞白着脸,喃喃自语: “长、长姐到底想干什么?这可是祸及满门的大罪啊!” 说到这,她身子忽然一震,猛地抓红缨的手: “保密,一定要让紫霞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长姐,长姐只是一时糊涂,对,肯定是这样,我会提醒她的,一定会提醒她的。” “二格格放心,我会转告紫霞的,就是苦了您了,之前被大格格处处带在太子殿下跟前,若是……” 红缨这时想到什么,突然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二格格,您说大格格之前是不是故意如此,就是为了陷害您顶罪……” 石南溪闻言脸上血色顿无,神魂都仿佛失去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之前虽然察觉到长姐突然间一下对我太好了,有些惊疑不定,可怎么会,不会的……” 红缨闻言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原来这才是大格格的真面目,看着二格格大受打击的样子,她不禁恨死大格格了。 第七十章 德妃召见,当众失态 今日照例由张嬷嬷讲宫规课,完了后由杨嬷嬷教授大家古琴,也不求众人弹的多好,只求以后在遇到弹奏古琴的现场能品评一二。 当然若想要凭此在复选时赢得贵人青睐,或本身就有天赋的,自会主动在上面花心思。 此时大家坐在庭院里,照例先听杨嬷嬷在上头弹奏一曲,等弹完,再让人对刚刚的弹奏进行点评。 等最后一个音调弹完,杨嬷嬷手指按在琴弦上,看向下首的众秀女,目光顿在神色不属的石南溪身上。 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石南溪一向认真,还是头一次在课上心不在焉,想到这,她开口道: “石二格格,今日便由你来品评老奴刚刚弹奏的曲子。” 话落,众人看了过去。 石南溪这个当事人这会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杨嬷嬷点了她名,脸一下涨的通红,她刚刚根本没听,此时哪里能品评出什么,低着头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看着这幕,在场其他人低声议论了起来。 “这位石二格格真真与石大格格没法比,瞧石大格格那琴弹的,不仅娴熟还会西洋曲子呢!” “是啊,要不是内务府不会弄错,石大格格也不会乱认妹妹,我都怀疑两人是不是真的亲姐妹?” “亏得石大格格处处为石二格格提携张罗,可惜她自己不争气,辜负了石大格格的好意。” 一旁红缨听到这些话拳头紧攥。 她家二格格只是从小被送到庄子上养病,根本没请师傅教授又怎么会古琴,而且不久前才听到那么大的秘密怎么可能还镇定自若。 更别提什么大格格处处提携张罗了,不过是想让二格格做替死鬼,承担皇上和太子殿下的怒火。 可惜这些话一个字也不能说。 人群中石溶月听的暗暗点头,这些人说的没错,她和石南溪在灵魂上确实不是亲姐妹。 而且对方也确实不争气,要不是她,肯定连初选都过不了,她处处为她,她却至今别说让太子喜欢上,就是她为她创造的好机会都抓不住。 于是也不开口维护她,而是坐在一旁冷眼旁观,这让本就“胆小怯懦”的石南溪脸越来越红,头也越来越低。 斜后方,索绰罗佳慧看到这幕瘪了瘪嘴,她就知道石溶月对石南溪的好都是装模做样的。 她身后的佟佳婉如眼中也闪过一丝不屑。 而乌喇那拉和穗却是皱了皱眉,这些日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石大格格在针对她。 也不是什么大的针对,就是说话时总觉得故意挤兑她,但她与石大格格能有什么矛盾过节? 杨嬷嬷听到这些议论,立刻眼神严厉的扫向四周,下一刻议论声顿消,她这才重新看向石南溪。 “石二格格,老奴晓得您没有古琴基础,但基本的鉴赏必须懂得一二,下次上课请你认真听课。” “多谢嬷嬷教诲,南溪谨记。”石南溪低着头,声音小的几不可闻。 杨嬷嬷点头,就要开始解说自己刚刚弹的曲子,这时大门外突然走进一个人,她顿时止住嘴里的话,起身迎了上去。 “崔嬷嬷,你怎么有空来了?” 崔嬷嬷一身青色褙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上却带着一脸和气的笑,闻言也不急着说目的,反而打趣道: “怎么?不欢迎我?” “哪里,我可巴不得你能天天来。”杨嬷嬷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只是你可是德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嬷嬷,时间宝贵着呢,说吧,到底所来何事?” 后方众秀女在听到这位嬷嬷竟然是德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嬷嬷,立刻将石南溪抛之脑后,目光唰的一下看向崔嬷嬷。 这位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储秀宫,难道是德妃娘娘要召见秀女? 一想到这,大家心头顿时火热了起来,不自觉抬头挺胸,露出自己最得体的笑。 连一向最一板一眼,谨守规矩的乌喇那拉和穗也忍不住心跳加速,而石溶月却微微蹙眉。 德妃? 那不是四四那个偏心额娘,她派嬷嬷来干什么? 然而这时突然想到什么,眼睛骤然一亮。 对啊,她只记得德妃偏心十四阿哥,却忘了德妃再偏心也是四阿哥的额娘,明面上也不敢偏的太过。 而她昨日确定四四对她是有感觉的,今日对方借着德妃的手借机见她也不是没可能的? 想到这,她心跳也加快了起来。 石南溪只是微微抬头将崔嬷嬷的面容记下,免得以后当面相见不识,没想到等收回视线时余光瞥到了石溶月灼灼的目光,她顿了下。 石溶月该不会以为德妃要召见的是她吧?想到这位昨日的大胆豪言,有些猜到对方的想法了。 下一刻,暗自摇头,既然对方那么喜欢四阿哥,那便该知道以四阿哥重规矩的性子,怎么可能如她所想。 反而德妃突然派人来很有可能是对方借着召见乌喇那拉和穗,间接提醒石溶月注意两人身份才最有可能。 那位可是下任帝王,即便如今才十三岁,心智岂可小觑,她相信对方不会因为石溶月的言行失了智。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崔嬷嬷笑着道: “可让姐姐说中了,今儿一早四阿哥去给德妃娘娘请安,期间四阿哥提到了秀女的事,德妃娘娘这下哪能不明白,立刻命老奴来储秀宫召见乌喇那拉格格去永和宫觐见。” 说着视线看向人群中年纪最小的乌喇那拉和穗,眼中露出了打量的目光。 乌喇那拉和穗再是稳重,到底才十岁,此刻被看的再也忍不住红了脸。 杨嬷嬷心中早就了然,闻言就要说话,突然一道刺耳的琴音打断了她,她下意识顺声看过去。 就见石溶月桌上的古琴有一根琴弦断了,而对方放在琴上的手指此刻汩汩的冒着血珠子。 她心一惊,就要赶过去,却见不远处张嬷嬷比她先一步大呼小叫的冲了过去。 “哎呦喂,我的大格格啊,您手指都流血了,快、快叫太医!” 石溶月此时一脸的不敢置信,怎么会是召见乌喇那拉和穗,对方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孩,四阿哥怎么会提她! 一定是德妃理解错了! 对!就是这样! 想着猛地抬头看向崔嬷嬷,就要询问出声时,旁边一直留意她的石南溪见此果断的打断了她: “长姐、长姐,你没事吧!”她猛地站起身冲到石溶月跟前,挡住了对方看向崔嬷嬷的眼神,急着握住对方的手: “我看看,我看看,天啦都是血!”她一副急得仿佛要晕过去的样子,手却暗暗加力。 石溶月被攥的手疼,感官催醒神智,她猛地回了神,一回神就面对着四周审视打量的目光,后背瞬间汗湿了。 她再大意也知道不能当众说出与四阿哥的牵扯。 于是勉强扯了扯嘴角,低头对石南溪道: “二妹,我没事,不小心而已,不用担心。” 门口崔嬷嬷怀疑的看了一眼石溶月,奇怪,怎么感觉这位石大格格刚刚想问她什么? 但见她此时只顾着安慰自己二妹,头都没抬的样子,暗自摇了摇头,看来是自己看错了。 第七十一章 钓鱼执法,阴谋将至 最后乌喇那拉和穗跟着崔嬷嬷走了,石溶月因为手指受伤的缘故回了屋休息。 剩下的人心不在焉的跟着杨嬷嬷继续上课,等课程结束后,石南溪回了屋。 一进去就看到满地的碎纸片,而珠帘后,石溶月正翘着受伤的手指剪纸,只是没剪两下纸就被剪坏了。 她立刻团了扔地上,重新拿纸再剪,石南溪看了一眼,又扫向地上,见地上那些碎纸,虽然只剪了开头,但能隐隐看出对方在剪小狗。 她对此眼底毫无情绪,看来回屋这么久,石溶月只顾着生气,连四阿哥为何突然提醒德妃召见乌喇那拉和穗的目的都没看明白。 不过与她无关,她没有义务去提醒对方。 转而依照性子露出关心:“长姐,你没……” “出去,不要烦我!” 石南溪顿时被吓得习惯性缩了缩头,立刻咽下剩下的话,脸上露出一副想再问但又不敢问的样子,最后轻轻咬了咬唇,还是听话的退了出去。 “二格格您没事吧?大格格这是?” 红缨已经知道到了石溶月的秘密,下意识往四阿哥身上猜。 石南溪轻轻摇了摇头,回头望了一眼关起来的门,说是喜欢四阿哥,可既不懂他,行为上也不考虑四阿哥处境。 若今日众目睽睽之下,对方真的露出了一丝异样,不说她们两人和石家,四阿哥也吃不了兜着走。 这可不是康熙后期,太子如此得宠,若石溶月真敢为了四阿哥当众打了太子的脸,让对方戴绿帽子。 四阿哥这辈子别说登基,她怀疑以康熙对太子的心,对方不死怕也要做一辈子光头阿哥。 这是爱吗?这只是不顾对方满足自己的私心而已! 大概想着自己是女主,能像小说中写的那样与历史上的雍正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呵! “让长姐冷静一下,我们去后殿竹林走走。” “是,二格格。” 两人朝着后殿走去,这时隔了两个屋子的李佳明秀站在窗棂口,看着石南溪路过的背影,眯了眯眼。 立刻吩咐一旁的贴身宫女小芬跟过去看看,小芬应是转身出了屋,过一会儿,回来禀告。 “李佳格格,奴婢刚刚瞧见石二格格往后殿的竹林去了。” 竹林? 李佳明秀陷入沉思,过了会,想到什么,嘴角勾了勾,示意小芬过来,耳语片刻后,最后对小芬叮嘱: “记住,你就说是本格格身上被蚊虫咬伤了,你是拿驱虫药的。”小芬点头再次出门,这次是朝太医院去的。 阿枣本来是奉索绰罗格格的命令回来取手炉,谁知还没到门口就看见小芬鬼鬼祟祟的跟着石二格格,一下想到昨日红缨的交待,立刻跟了上去。 偷偷躲在后面,见对方快速看了一眼石二格格待着地方就往屋里返,索绰罗格格这会在别的格格屋里说话,那屋里肯定是李佳格格。 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让小芬跟踪石二格格,但肯定不简单,这时见屋子门又被打开。 她立刻躲在石柱后,等看着小芬出了殿门。 她才走出来,暗暗记下这事。 等过了会,才进屋。 屋里,李佳明秀颇为闲心逸致的拿着剪刀,对着一枝梅花将它的长枝剪短一截,最后插在长颈花瓶里。 看着粉嫩如玉的花瓣,她眼中闪过一道得意的笑,一想到不久后石二格格那朵娇花就要折了,真是遗憾啊! 这时门口传来动静,她立刻收敛了表情,看向进来的阿枣,神色如常的问: “怎的就你一个人回来?表姐呢?” 阿枣如往常一样低眉如顺眼的福了福身: “回李佳格格的话,索绰罗格格正在完颜格格屋子里,只是这两日天气又阴了下来,格格坐着觉得有些冷,让奴婢回来拿个手炉过去。” “原来如此,那你快去拿吧!” “是。”阿枣端起桌上的手炉,再次福了福身离开。 …… 另一边,石南溪到了竹林,说是竹林,其实就绕过丽景轩后,一个五六平方的空地里被种了些竹子的地方,风景不算,胜在比较清净,而且还有个小亭子可以坐下。 “二格格,这两日天又凉了下来,这边风大,刚刚走时奴婢应该拿个披风才是。” 红缨看着这边呼呼刮的风,神情懊恼。 石南溪斜坐在亭子里,轻轻摇头: “没事的,我身上穿着夹袄,而且身子经过柳老的调理已经比以前好了些,不用担心。” 红缨只好点头,只是说到柳老她想到一件事,急道: “哎呀,奴婢突然想起来今日二格格的药还没拿,奴婢这就去拿。”只是脚刚动,她想什么,又停了下来: “可是奴婢若去拿药,您一个人在这奴婢有些……” “不放心的话让小如子过来。”石南溪笑着打断对方:“我刚刚路过后殿时正巧看到他在后殿洒扫。” 药重要,但自己安全更更重,也许自己有些小心谨慎过头,但来了清朝,又入了宫,她觉得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特别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最容易发生危险。 而小如子是康熙的人,肯定没问题。 红缨眼前一亮,是啊,她刚刚也看到了,怎么没想到,于是立刻道: “那二格格您稍等,奴婢先喊一声。” “小如子,小如子。” 红缨绕过亭子,朝后殿喊,后殿里小如子正拿着扫帚扫地,听到喊声,抬头顺着声音看去。 红缨见小如子转过头,赶紧朝他招手,小如子见是红缨立刻扔下扫帚小跑了过去。 “红缨姐姐,你叫我?” 红缨点头: “对的,是这样的,我等下要去太医院给二格格拿药,留二格格一个人在亭子里有些不放心,正好瞧见你在后殿洒扫,所以想麻烦你暂时在旁边守着,直到等到我回来为止。” 说着上前塞了一个荷包,小如子见此立刻推拒道: “红缨姐姐这是折煞我了,我昨日才吃了姐姐的汤锅,这点小事而已,交给我就是,而且这可是石二格格,能守着格格可是小如子的天大福气。” 总之答应下来,但就是不收荷包,红缨见此只好道: "行了,我还要去给二格格拿药,时间不早了,收下吧。" 说完将荷包硬塞给小如子,自个跟石南溪招呼一声,朝外走去,小如子见此只好收了荷包,一边想着这个荷包等下要跟梁总管报备一下,一边朝亭子里走去。 “石二格格,奴才小如子。” 石南溪转头打量了下他,态度没有过于热情,也没想像红缨一样收服对方,只微微颔首,轻声道: “麻烦你了。” “能伺候二格格是小如子的福气。” 石南溪闻言笑了笑, 重新看向竹林。 另一边, 太医院。 第七十二章 康赏“溪溪”,得知阴谋 “小芬姑娘,你说李佳格格被蚊虫咬伤了,要你拿驱虫药?”叶医士问。 小芬苦着点头: “可不是,我家格格不知为何易招虫蚁,同屋的索绰罗格格都没事,只有我家格格手背和脖子上都是包,您也知道格格是复选秀女,最担心容颜受损,这不,急着让奴婢过来拿药。” 叶医士学医多年,自也知道有些人确实容易招虫蚁,没再多问,转而捋着胡须颔首: “行,在下知道了,我这就给你拿药。”说着,他放下手拿了一张纸,转身从药柜里拿药。 很快药拿好了,他拿着纸走过来,对小芬介绍: “这里是艾叶、紫苏、丁香、藿香、薄荷、陈皮,听你说李佳格格格外招虫蚁,我又加了一些硫磺,硫磺具有杀虫止痒的作用,你可以给李佳格格试一试。” 听到硫磺这个词,小芬低垂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下一刻抬头一脸感激道: “行,谢谢叶医士了。” “不客气。” 小芬拿着叶医士包好的药包离开,只是刚到门口就与红缨面对面的撞上了,她拿着药包的手一紧,面上却低着头绕开。 红缨因为石南溪提前叮嘱多加留意秀女动静,特别是索绰罗格格和她同屋的李佳格格。 而小芬正是李佳格格的贴身侍婢,于是留了个心眼,看到对方,特意扫了一眼对方手中的药包。 心中不免狐疑,李佳格格今日瞧着好好的,小芬为何会来太医院拿药,想着走向叶医士问了一句。 叶医士正在记录刚刚小芬拿的药,听到红缨问,他记录的手顿了顿,本来作为医者除非是贵人询问不可像其他人透露病人的任何事。 只是脑中这时却想到那日柳院判特意召他过去,说是感谢他协助柳老,可话里话外却让他对石家两位格格用心恭敬点。 石家两位格格他当然知道,也一直很用心恭敬,但柳院判居然单独对他强调这一点,虽然不懂为什么,但知道肯定是在提点他。 于是略微沉吟片刻后,将小芬的来意说了,而既然选择说了,自然要把人情卖的更用心,于是把给对方的药方也一起说了。 红缨若有所思,原来李佳格格被蚊虫咬了,不知这里面有没有异样,心中暗暗把药方记了下来。 嘴上却对叶医士道: “原来如此,对了,叶医士我是来给二格格取药的。” 叶医士自然知道,他放下笔转身将药罐里的药倒向碗里,再拿碗盖盖好,递给红缨,顺口问一句: “石二格格可需要也配一副驱虫药?” 红缨接过挑盒摇头: “多谢叶医士好意,这才三月,二格格又不招蚊虫,就不必了。” “行,需要随时和在下说。” “那感情好!” 红缨感激的告别叶医士,拎着药回了储秀宫,只是就要去后殿时,却正面遇到了阿枣。 她在两人错开之际,低声说了两句,红缨心头顿时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尽量保持原本的步伐回了亭子里,接替了小如子。 小如子继续回后殿洒扫,只是他很快找了借口出了储秀宫。 …… 乾清宫 康熙批阅完奏章后,这会抱着“西西”在仙楼弹古琴,一曲弹完,他皱眉: “果然好久没弹,手都生疏了。” 梁九功闻言道: “皇上政务繁忙,每日都要上朝批阅奏章,接见臣子,完了后,还要去给皇太后请安,考教皇子学业,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事,那是一刻不得闲,不过奴才倒觉得皇上弹得依旧很好。” 然而康熙不满意,自个都弹的不好,哪有脸去教别人,于是继续弹,梁九功见此识趣的闭嘴。 只是一抬头,就看到看着楼梯口探头探脑的小太监,他偷偷看了眼专注弹琴的皇上,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怎么了?” 小太监附上前耳语了几句,梁九功听得皱了皱眉,随后摆手,让对方退下,自己重新轻手轻脚的回了皇上身边。 只刚站稳脚步,就听到皇上头也没抬的问: “何事?” 随着康熙的话落下,他腿上的波斯猫“西西”跟着瞄叫了一声,似乎在呼应主子。 康熙低头摸了摸“西西”的头,嘴角勾了勾,只是下一刻听到梁九功的回禀后,嘴角刚扬起的弧度慢慢拉平了。 气氛突然陷入安静,梁九功埋着头,屏住了呼吸。 过了半响,才听到皇上听不出情绪的开口: “朕记得石家乃伯府,满洲大姓瓜尔佳氏的旁支,跟着太祖打天下,不提这些,石文炳乃福州将军,连西洋的物么都能弄来,女儿入宫却连体己银都不够使?” 梁九功头低的越来越低。 石家乃是皇上为太子选的妻族,他早就调查的仔仔细细,当然清楚石家有多富足殷实,女儿不可能入宫连体己银子都不够使,但—— 那是指在石府住的子嗣,不包括从小庄子上长大的石二格格。 想到这,他倒想起一件事来,不知道该不该回禀,康熙看到梁九功脸上的犹豫,薄唇淡淡的吐出一个字: “说。” 闻言梁九功不敢再犹豫,立刻将那日太子殿下生辰宴时有宫人看到的一幕禀告了出来。 “当时有奴才看到那位石夫人身边的嬷嬷塞了一个巴掌大的包袱给石大格格,因为包裹着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但轻飘飘的样子,据奴才推测应当是——银票。” 可石二格格手头却还是这么艰难,可见那份银子里并没有石二格格的份。 此时空气越发安静。 康熙面色不变,摸着“西西”脑袋的手却停了下来,脑中不觉浮现出那日生辰礼被换,气氛紧张肃穆之时,小姑娘被石母毫不犹豫的舍弃一幕。 半响,他突然语气幽幽的开口: “都说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看来这“爱子”不包括所有子女。”就跟当年的先帝一样。 梁九功不敢说话。 康熙说完低头看着“西西”,“西西”虽然不明所以,但却仰起小脑袋乖巧的冲着康熙瞄叫了一声。 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小心翼翼。 “看你这么可怜,罢了,朕便赏你就是。”康熙淡淡道。 “西西”眨了眨圆溜溜的猫眼,不知道主子在说什么,但感觉是好事,便再次软软的喵叫了一声。 康熙轻轻摸了摸它脑袋,夸道:“真乖。” 说完,头也不抬的吩咐梁九功: “听到了,还不去安排。” “……” 梁九功反应了一会,才明白皇上的意思,他偷偷瞄了一眼“西西”,行吧,他懂了,真正赏的对象,是储秀宫的溪溪而非此“西西”。 梁九功懂了什么石南溪不晓得,她这会一口气把药喝完了,红缨接过空药碗,随后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赶紧小声将阿枣刚刚对她说的话转达给石南溪。 今日在外喝的药,没带蜜饯,石南溪这会一喉咙的苦味,似乎只要一说话就要吐出来似的。 她拿着帕子压在嘴上,脑中却不妨碍她思考,知道这是有人上钩了。 而那个人便是李佳明秀,心中思索着对方看到她朝竹林里来,就让人出宫,到底准备怎么对付她。 这时红缨一拍脑袋,想到什么,又赶紧将在太医院遇到小芬,对方拿药的事说了,还将叶医士说的药方背出来,最后问道: “二格格您说这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 石南溪这会感觉喉咙里好了些,闻言放下帕子思索,驱虫粉,艾叶、紫苏、丁香、藿香、薄荷、陈皮,硫磺…… 等等硫磺,她倏然看向竹林,脸上忽而露出一丝恍然,高啊,很是神不知鬼不觉…… 但提前是她不知道,想到这,她突然岔开话题: “这竹林虽小,但瞧着也有几分意境,我之前错过了,从明儿开始,课程结束后便过来坐坐。” 红缨不知道二格格怎么说着说着突然转到竹林去了,但很尽责的劝道: “奴婢知道二格格喜欢,但您身子到底还有些弱,这风景虽好,但您不能多待,您不会想个待几日吧?” “几日?我也不知道……”当然是待到某人行动为止啊! “格格?”红缨见二格格竟然说不知道,有些疑惑。 石南溪见此对红缨笑着道: “我准备待到看腻为止。” 第七十三章 强大极了,南初布局 自乌喇那拉和穗被德妃娘娘召见后,已过去两日,这两日储秀宫的气氛越发紧绷。 众人比之前更加努力的学习宫规礼仪和练习技艺,好像都憋着一股气,企图让自己表现得更加出色,让后宫贵人看中,召去觐见。 只有石溶月这两日反而心不在焉,杨嬷嬷一说,她就借口说自己手疼不舒服,又有张嬷嬷在旁边打圆场,最后只能便任由石溶月而去。 倒是石南溪这两日在初次触及自己长姐的“真面目”后,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只是到底从来没学过古琴,品评还能说出一二,自己弹却依旧平淡乏味。 等课程结束,她默默的起身,红缨上前抱着古琴,看到二格格的神色,不禁安慰道: “二格格您才初学几日,肯定没办法弹的像杨嬷嬷那样好,杨嬷嬷可是学了好多年的,而且奴婢觉得你才学几日就能弹出一整首曲子已经很厉害了。” 石南溪却有自知之明,那是因为她占了前世活过一世的便利,但实际上就是没有天赋。 “你不用安慰我,我本就五音不全,又在古琴上没有基础也没有天赋,弹不好是正常的。” “二格格……”红缨还想说什么,石南溪打断了她: “我没事,只是说事实而已,我也没准备放弃,五音不全又如何,没有天赋又如何,不是每个人都天赋异禀,大多数还是普通人居多,如此我便勤能补拙。” 说着,她侧头看向红缨,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或许勤也不一定能补拙,但总归努力了,我以后也不会后悔。” 红缨对上二格格的眼神,明明二格格看起来还是那么柔柔弱弱,但她却莫名觉得她强大极了。 这个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段对话。 “乌喇那拉妹妹,你可是我们这届秀女中除了石家姐妹第一个被贵人召见的,这下可不用一直看着那对姐妹独揽风头了。” “是啊,可为我们争了口气。” “姐姐们莫要这样说,石家两位姐姐慧质兰心,多次被贵人们召见,我也就一次。” “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妹妹莫要谦虚。” “就是,而且你可不仅仅是被德妃娘娘召见,更重要的还是四阿哥主动的……” 说到这,大家会意一笑,这时一道尖锐的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 “不过是被召见了一次,我劝诸位还是要矜持自重些,莫要整日把阿哥挂在嘴边,免得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又失了名声。” 石溶月看着乌喇那拉和穗,眼底快速闪过一道不忿,不过一个小孩子,四阿哥才不会喜欢她。 他只是在跟她赌气,这是她这两日反复思考得出来的结论。 那日靶场上是她不对,不该那样说他,她知道所谓的摸胸只是意外碰到了而已,她只是当时被四阿哥的话气到了。 可心里还有些忐忑担心,想到这,她决定等会借着去皇太后那出宫的便利,去找四阿哥解释。 于是不再看乌喇那拉和穗,转身回了屋。 等她走后,其他人这才仿佛解冻了似的再次开口。 “石大格格怎么突然说话?吓死人了!” “呸呸呸,宫里可不兴说死字,不过确实挺莫名其妙的,你们说她那话什么意思啊?她自己不也处处与太子殿下接触,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不会吧?石大格格也许只是好心提醒。” “什么好心提醒?真好心提醒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提醒,我看啊,她就是想独揽风头,这才故意这么说的。” 乌喇那拉和穗作为当事人却没有开口,她着石溶月离开的背影,轻轻垂下眼睫。 果然之前几次没有感觉错,这位石大格格确实对她抱有敌意,之前不太明显,这次敌意突然加重了很多。 但她从未与石大格格有矛盾,怎么会有敌意呢?难道是像别人说的那样,石大格格不想她抢了她风头? 可不对啊,在她没被召见前,对方就对她有敌意了,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耳边响起了佟佳婉如的声音: “大家都是内定的,那位还想一直压着我们,怎么可能!” 乌喇那拉和穗听完有些恍然了,佟佳格格说的有道理,进宫这些日子她确实发现石大格格有些张扬爱出风头,是有这种可能。 但内心深处却直觉哪里有些不对。 边上石南溪轻轻收回视线。 石溶月,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冲动?难道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你这个“内定”太子妃真正喜欢想嫁的人反而是四阿哥? 想死就死远点,别牵连别人,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脚上的步伐却依旧如常,等回了屋,她透过珠帘看到石溶月又在挑选衣裳首饰,这是对方出门的必备操作。 立刻知道她又要出储秀宫了,她抿了抿唇,让红缨去放古琴,自己走到箱笼边,看着石溶月在里面翻找衣裳。 “这个颜色太淡了!” “这个又太浓了!” “这个蓝色长袄还行,就是太厚了,遮住了身材。” 石溶月一边翻一边小声嘀咕。 石南溪扫了一眼箱笼里剩下的衣裳,突然从里面拿出一套桃红色的夹袄和对应坎肩递给石溶月。 “长姐,我觉得这套比较适合你,私下不比之前太子殿下的生辰宴,不必避讳贵人,这颜色更能显出姐姐的端庄典雅。” 石溶月闻言接过石南溪递来的夹袄和坎肩,直起腰来打量。 夹袄颜色是桃红色的,花纹是花鸟与梅花搭配,看起来既亮眼,又不会过于张扬,再加上同色的毛领坎肩,好看又保暖。 她立刻道:“不错,这个可以。” 说着拿着衣服就去屏风后换,石南溪却没走,跟着停在了屏风外,轻声问: “长姐换衣裳可是要出门?” 屏风后,石溶月一边换衣一边嗯嗯了一声。 “我等下去宁寿宫皇太后那里。” 石南溪捏着帕子,眼眸有一瞬间幽深,下一刻又恢复如往常的清澈,迟疑着问: “可你不是前两日才去过?” 石溶月低头扣着纽扣敷衍道:“我有事。” 过了会,屏风后才传来石南溪的声音:“……哦,那我要跟姐姐一起去吗?” 石溶月闻言想也没想的拒绝: “这次不行。” 这次石南溪迟疑的时间更长,石溶月都穿好衣裳走出来了,这才再次道: “长姐,你之前不是一直说带妹妹去宁寿宫……” 后面的话不好明说,但石溶月懂了,她看着石南溪,有些不耐烦道: “我不是说了这次有事,那事下次再说。” 说完,径直越过石南溪去照镜子,石南溪眼睫轻轻颤了颤,过了会,才揪着帕子小声应道: “……妹妹晓得了,那姐姐去吧,对了……” 她说着仿佛不经意道: “你刚刚在门外怎么那么说乌喇那拉妹妹,好在对方没有生气,只是瞧着你的眼神有些惊疑不定,似乎在思考无缘无故的你为何要说那样的话。” 石溶月摸毛领的手倏然顿住了,后背一阵发凉。 天啦!刚刚太过生气,一时忘了这些古代女子虽然年纪小,但早熟,又是从小生活在宅斗里,差点让乌喇那拉和穗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她当然知道在事情未定前,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真正喜欢的是四阿哥,特别是乌喇那拉和穗。 于是赶紧道: “我就是气对方不过被德妃娘娘召见了一次,就翘起了尾巴,看不过眼而已。” 下次一定要注意了,不然被对方知道了破坏她和四阿哥怎么办? “哦,原来如此。”石南溪见对方明白了,便不再开口。 第七十四章 好戏前夕,唱戏人到 等石溶月走后,石南溪坐在榻上,执起一本游记看了起来,红缨看了看天,有些疑惑: “二格格,您不是说每日都要去后殿的竹林看风景,这才两日便看腻了?” 石南溪轻轻翻过一页书, 头也没抬道: “暂时还没看腻,只是在外喝药总归不太方便,而且……”说到这,她抬眸看向红缨,眼神有些幽怨: “柳老开的药太苦了,我已经连续三日喝完药却没蜜饯压味了!” 对上二格格的眼神,红缨眨了眨眼睛,这才反应过来,呐呐道: “二格格,是奴婢考虑不周,竟是第一回忽略了蜜饯后就一直没想起来这茬,请二格格责罚。” 说着就要跪下来,石南溪见此抬手拦住了她: “没关系,下次注意就行,你先去太医院拿药,等我喝了药后再去竹林的亭子坐坐。” “是二格格。” 看着红缨离开,石南溪却没有收回视线,她望着开着的门,已经过去两日,今日她之所以故意推迟时间其实是为了钓小如子来。 前两日她都是差不多时间去的后殿竹林,每次去时都会看到小如子在后殿扫洒,而等红缨去取药时,便会如第一次那样叫小如子在旁帮忙守着。 但她要面对的可是被李佳明秀用硫磺熏出来的蛇,甚至是毒蛇,那么危险,她可不想拿命做局,如此自然要做好万全准备才是。 而为了避免小如子可能会被人调走或意外有事不在,她便让阿枣暗中观察李佳明秀,在她要行动前,故意设局。 让自己今日没有如之前那样在差不多时辰里去竹林,让小如子自己主动找过来,确定他会在旁保证安全才会踏入“陷阱”。 想到等会会出现的险情,她再次思考了下自己的计划,确定没有疏漏后这才重新拿起书本。 另一边,阿枣观察的没错,李佳明秀确实要行动了,不比表姐索绰罗佳慧的,她更加小心谨慎。 确定自己的行为没有引起别人关注后这才放下心,让小芬日日暗中观察石南溪的行程。 确定石南溪每日课程结束后都会去后殿竹林看风景,便让小芬避开人,在今日一大早众人还没起时,将硫磺倒在竹林里点燃,然后又悄悄将纸埋了再偷偷溜走,引蛇出动也是要时间的。 只是一切准备妥当,却见对方今日没有如往常一样去,她心头一咯噔,第一反应是不是石南溪知道了自己的计划所以没去,但下一刻就否定了。 石南溪那个只会跟着自己姐姐走的唯唯诺诺样子,怎么可能会知道她的计划,而且她自信计划缜密,就是其他人也不会想到硫磺引蛇上。 身体重新放松下来后,开始猜测会不会是对方不巧和石大格格去宁寿宫了,之前不是没有过。 想着吩咐小芬时刻关注石家姐妹的动静。 小芬领命,拿着抹布装作擦拭门窗的样子,余光却时刻关注着石南溪姐妹的屋子,很快便看到石溶月换了身衣裳跟嬷嬷报备去了宁寿宫。 但身后没有跟着石南溪,就在她等了会要进屋禀告时,就见隔了两个屋子的门咯吱一响,红缨拎着挑盒出来了,很快出了储秀宫。 她眼珠子转了转,当即拿着抹布回了屋。 屋里索绰罗佳慧依旧不在,自那日被乌喇那拉和穗召见的事刺激到,对方最近一边托自己那位内务府副总管大伯谋划被召见的事,一边去其他秀女屋子打探别人情况。 也叫了李佳明秀,但李佳明秀以自己最近被蚊虫咬伤的事婉拒了,这会她拿着剪刀在修剪花枝。 “李佳格格,奴婢瞧见石大格格确实出了储秀宫,不过这没带石二格格,倒是红缨拎着挑盒出了储秀宫,看时辰应当是去太医院给石二格格取药的。” 李佳明秀闻言动作一滞,转手将剪刀递给小芬,走到榻边坐下,一边拿帕子擦手一边深思。 按前两日石南溪的行迹,对方今日应该还会继续往竹林里去。 可如今连药都准备在屋子里喝了,难不成对方今日不去竹林了? 可她昨日明明听到对方跟红缨说竹林清净,最近去后感觉心绪越发宁静了,应该不会刚说了这话,第二日就不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小芬想到什么, 大胆猜测道: “李佳格格,您说会不会是因为蜜饯的原因?” “蜜饯?”李佳明秀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的,格格。”小芬歪头回想: “刚刚奴婢突然想起来这几次红缨都是直接从太医院拿了药后,直奔竹林的小亭子,手上没有拿其他东西,但据奴婢所知,那位石二格格好像很喜欢用巍山蜜饯压苦味。" 越说越觉得有理, 小芬分析道: “您可还记得,第一次皇上赏赐巍山蜜饯时,整个储秀宫只有对方分了整整两盘,可没多久就吃的快没了。 还是石大格格前几日给皇太后画西洋画像时,皇上高兴,又赏赐了石大格格,顺带也一块赏赐了石二格格,对方才能继续用珍贵的巍山蜜饯压苦味。” 李佳明秀恍然大悟,她刚刚想的太复杂了,反而忽略了一些小事,小芬说的很有道理,想着她道: “你的猜测也许是对的,你现在站在窗棂边好好观察一下红缨的动静,注意,不要被发现了。” “是,李佳格格。”小芬起身站在窗棂位置,眼角余光却往储秀宫大门瞟。 与此同时,除了李佳明秀疑惑石南溪怎么没有如往日一样去竹林的还有后殿小如子。 此刻他拿扫帚心不在焉的扫着地,眼睛却一直往前殿瞥,但却迟迟没瞧见石南溪主仆的身影。 心里不解又担心,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石二格格可是被皇上身边的梁总管关注着。 他也是对方最初安插在储秀宫观察石二格格的人,但却知道没多久后,除了他外梁总管又派了其他人。 作为紫禁城的奴才别的或许不行,但察言观色却是最基本的,见此他哪能不知道石二格格的重要性。 于是越发用心去做梁总管的交待,正好这几日石二格格每日会去后殿这边的竹林看风景,他得了地利便利,得已近身伺候二格格。 梁总管得知后竟是夸了他,他一个暗子,第一次被紫禁城的太监首领夸赞,当即晕头转向,等回来后浑身充满了劲头,希冀着能被梁总管看重,从此以后飞黄腾达。 可没想到才高兴没两日,石二格格今日却没再来后殿了,他火热的心一下凉了。 该不会以后二格格都不来竹林了吧?那他别说得梁总管看重,飞黄腾达,说不得梁总管还会以为他伺候的不好,石二格格这才不再去竹林了。 想到这,他再也忍不住了,扔下扫帚就往朝前殿跑。 等石南溪听到门外小如子的声音时, 就知道唱戏的人到位了! 她轻笑着翻过一页书, 好戏也要开场了! 第七十五章 戏前插曲,踏入陷阱 等红缨拎着药回了储秀宫后,看到小如子守在屋门口,心头一惊,以为二格格出了什么事。 直到问了小如子,才知道是对方见二格格今日没及时去竹林,这才不放心过来看了下。 红缨当即松气,立刻塞了一个荷包过去: “你真细心,二格格只是准备喝完药后再去竹林,麻烦你跑了趟,现在我回来了,你先回去忙吧。” 小如子接过荷包,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道: “多谢红缨姐姐,我今日这般唐突,二格格没怪罪奴才不说,反而夸奴才有心,让奴才先在外面候着,等她喝了药,一起去竹林伺候。” “行啊小如子,这是二格格对你的看重,那你先在这稍等片刻,我先进去伺候二格格喝药。” 她刚刚回来的路上遇到点事,这会确定二格格没出事,便急着跟二格格禀告,没再寒暄,说了两句后就推门进屋。 石南溪这会依旧坐在榻上看书没抬头,直到红缨将药放在手边,她将读完的一页放上书签,这才放下书,端起手边的药吹了吹,顺便随口问了一句: “你今儿回来的倒比往日迟了一会。” 红缨听了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先看了看四周,石南溪见对方的反应微微挑眉,这时红缨确认没人,这才神神秘秘的凑到石南溪耳边耳语了片刻。 最后从袖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包袱递给石南溪,同时不忘叮嘱: “二格格,您小心着拿,这个小包袱看着小其实有些重!” 石南溪闻言端药的手一滞,转手放下药碗,接了过来,第一感觉是确实如红缨所说的比较重。 她看了会,眼睫轻轻颤了颤,放低声问: “你说这是当日太子殿下生辰宴那日,领咱们去“知不足”书斋的小太监交给你的,还说是梁总管代皇上赔偿给我的?他没说里面是什么东西?” 红缨跟着压低声音回: “没说,那个小太监只解释这个小包袱是梁总管代皇上赔给您的,说是那日太子殿下生辰宴时,皇上在书斋里捡到了一个香囊,香囊上还挂了一个拇指大小的镜子。 后来查到是您丢的,本来要还给您的,结果一不小心忙忘了,一时未提醒,被辛者库的浣衣宫女洗坏了。 皇上得知后,觉得弄坏了您一个小辈的东西不好,必须赔偿,而赔偿的东西便让梁总管想,说是他自己失职,不过必须得让您满意,如今这个小包袱里的东西便是梁总管想的赔偿。” 嗤,什么梁总管想得赔偿?石南溪暗自嗤之以鼻,找借口能不能好点,不过心里却多少有了猜测。 看来小如子的情报工作做的很到位,心里这般想,手上的动作却不紧不慢的将小包袱打开。 今日天终于见晴,耀眼的阳光此刻透过窗棂照进了包袱里,只见里面满袋子的金叶子晃着人眼花。 这时旁边响起了红缨的吸气声,石南溪顿了顿,微微侧过身挡住阳光,这才没那么晃眼了,但满包袱的金叶子在屋内依旧夺目抢眼。 康熙!她看着金叶子无声念了一句,虽然有所猜测,但真的看到却又是另一种感觉。 看来对方真的对她颇为上心,这金叶子可比她剩下的银子多了多。 “太好了,是金叶子,真是来的太及时了,正好二格格的银子不多了,有了这个缓解暂时不用担心了。” 这边红缨反应过来后,立刻兴奋了起来。 石南溪心里也这么想,面上却透着迟疑: “红缨,先别高兴,你说梁总管是不是弄错了,我那个香囊很普通,里面也没装香料,就是些向日葵种子,除此就一个拇指大的小镜子,哪里值这么多金叶子?还是找机会退回去吧!” 她说着这句的时候不经意的加大了音调,候在门外的小如子此刻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提到梁总管,不自觉地往门前站了站,竖起了耳朵。 红缨高兴的笑意顿住了, 有些懊恼道: “二格格说的是,奴婢刚刚只顾着替您高兴,竟是忘了这点,只是……” “只是什么?”石南溪看了过来。 红缨咬唇有些迟疑: “可梁总管代表的是皇上,皇上的东西应当不能退的,就跟下圣旨一样,代表君无戏言,无法收回成命,若您退回去会不会反而惹了皇上不悦?” 石南溪听了陷入沉思,半晌神色苦恼道: “你说的对,可这赔礼我实在拿着虚的慌。” 红缨也愁了起来,过了会,想到什么,迟疑道: “要不,二格格您给皇上回一个礼,这样会不会好点?” 门外小如子听到这话,耳朵竖的越发的高。 石南溪闻言眼睛一亮,可是很快又道: “可一来我没有什么好东西回给皇上,二来这样岂不是……私相授受?” 红缨眨了眨眼睛,确实哦,只是这样算来岂不是这个荷包也算是皇上对二格格私相授受私? 想到这里,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时听到二格格自言自语:“就是长辈也不该如此啊!” 红缨立刻晃了晃头,对啊,真是的,她想到哪里去了,皇上肯定是前提把二格格当晚辈了,于是接话道: “二格格,您多虑了,长辈之间只要不是私密之物就没关系,对了,您不是字写得好,礼轻情谊重,不如写副字给皇上,总归皇上富有四海,也许您的字更得皇上开怀。” “这样可以吗?”石南溪有些犹疑。 红缨点头: “可以的,二格格,药凉了,你不是还要去竹林,快些喝了吧!” 石南溪想了想似是认同了红缨的话,让她去将小包袱放到床头的匣子里,自己端起药碗喝了药。 等喝完后,她漫不经心的拿起一个巍山蜜饯放在嘴里,眼睛却看向了门外。 门外小如子听了这番对话,又悄悄挪步回到刚刚的位置。 很快红缨放好金叶子,石南溪带着她如往常一样朝后殿竹林走去,主动踏入别人精心准备的陷阱。 另一边梁九功擦了擦汗,想了两日,他终于完美的办好了皇上之前交待的事回御书房。 第七十六章 傲娇康熙,宜妃宣召 “咦,皇上呢?” 梁九功见皇上不在御书房,拿起拂尘指向角落里的小太监。 小太监躬身回: “回梁总管,皇上刚刚接见完大臣后,抱着波斯猫“西西”出去了,不过奴才听到皇上走前吩咐人把古琴带上。” 这话一出梁九功就知道皇上去哪了,立刻转身朝乾清宫內的仙楼走去。 刚到楼下就听到了三楼传来的琴音,再看了一眼守着的御前侍卫立刻知道自己没找错。 抬脚朝楼梯走,到了三楼果然看到皇上正在弹琴,波斯猫“西西”依旧眯着眼趴在皇上腿上,一脸的悠闲惬意。 他下意识感受了下自己跑了大半天酸痛的腿,此刻竟莫名有些羡慕“西西”,真是舒坦啊! 心中感慨,面上不露,轻手轻脚的站到皇上身边。 过了会,一曲结束,康熙手指按压在琴弦上,开口问: “今儿这琴弹的如何?” 梁九功闻言赶紧夸: “奴才不懂古琴,但却觉得皇上弹的绕梁三尺,让人觉得悠然轻松,心旷神怡,忍不住陶醉其中,好,非常好!” 康熙嘴角往上翘了翘, 话里却斥道: “你这就是溜须怕马,还陶醉其中?你都陶醉其中了,还能有心思回朕的话!” 梁九功:“……”做奴才的真的好难啊! 好在康熙也不在意,等说完后,垂眸点了点“西西”的鼻子,问: ““西西”你觉得朕刚刚弹的怎么样?” “西西”:“……”它不懂啊,只觉得怪好听的,让猫猫昏昏欲睡,于是眯着猫眼喵叫了一声。 康熙见此满意的摸了摸它头: “行了,朕知道了,看来朕的琴技这两天终于恢复了往日水平。” “西西”:“……”主子你在说什么,知道了什么?不过没关系,无论什么喵叫一声主人就会高兴。 于是再次软软的喵了一声,果然康熙再次摸了摸它头,眼神都柔和了下来。 旁边梁九功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西西”,自从有了它,皇上的心就偏没了。 想着他一个激灵重新打起精神,不行,陪伴皇上几十年的他绝对不能输给一只波斯猫。 随即仔细回想这两日皇上的反常,开始细细揣测皇上的心思,过了会,他定了定心,突然试探的开口: “皇上,说来奴才以往有幸听过大清第一才子纳兰大人弹奏的古琴,那也是天籁之音。 后来听说纳兰大人还收了一位大臣家的公子当徒弟,要奴才说,皇上这琴弹的一点也不逊色于纳兰大人,完全可以也收个徒弟。” 康熙听到这话,再次开口,人却垂眸抚着“西西”的猫背没有抬头。 “朕不过闲暇时弹一下,陶冶情操而已,没有纳兰弹的好,更别提收徒了,只是……” 他顿了顿: “纳兰没过世前倒是曾与朕分享过收徒的欢乐,朕当时听了也是颇为向往!” 这话一出,梁九功立刻知道自己揣测的方向没错,当即接话道: “那皇上可以效仿纳兰大人收个徒弟,到时不……” “朕政务繁忙哪有空收什么徒弟!”康熙摇头否定。 梁九功闻言眼珠子转了转,再次出主意: “那不如折中一下,不收徒弟,指点一下她人琴技,也能让皇上体会一下收徒的欢乐?” 康熙闻言没说话了,等过了会,他才再次开口: “这倒是好办法,就是朕的一举一动牵扯朝堂后宫,人选必须要慎重!” 梁九功此时心中越发明了,顺着皇上道: “皇上考虑的极是,就是奴才这里正好有个人选不知当不当推荐?” 康熙听了似不经意道: “你这个狗奴才,有推荐的人直说就是,难道对方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奴才就说了……”梁九功一边说一边偷偷觑着皇上的脸色,轻声道: “石二格格倒是没什么难言之隐就是有些许不方便……” 话落,空气瞬间陷入安静。 康熙终于抬头,他凤眸定定的看着梁九功,语气沉沉道: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石二格格可是秀女,男女授受不清,对方又是太子未来的小姨子,朕怎好私下指点石二格格的琴技?” 然而话语虽沉沉,好似下一刻就要发怒,但梁九功服侍多年,还是能辨出皇上根本没有真生气,而且都说私下了…… 梁九功心里难得吐槽,面上却一脸惶恐,赶紧请罪: “奴才惶恐,只是正因为石二格格是太子殿下的未来小姨子,皇上作为长辈,指点下晚辈琴技反而名正言顺的很。” “这倒也是,不过到底太子和石大格格的赐婚圣旨未发,还是不宜张扬。” 懂了,梁九功懂了,立刻顺着皇上的话道: “那奴才这就下去安排,保证绝不张扬。” 康熙重新转回视线,大手再次抚起“西西”的猫背,冷淡的嗯了一声。 梁九功见此赶紧退下去安排。 另一边翊坤宫也提起了石南溪。 “果然如娘娘所猜测的那样,九阿哥那次被罚跪乾清宫殿外是有隐情的。” 王嬷嬷此时又是佩服又是担心。 “只是没想到事情竟是与太子殿下那位内定太子妃和其妹妹有关,更重要的是还牵扯到了仙逝的赫舍里皇后,谁不知道皇上对元后的敬重愧疚,被皇上怀念元后时当场抓到,小许子死不足惜。” 宜妃一身紫色旗装,妆容精致,长相艳丽,此刻斜靠在榻上,手上拿着这几日调查出来的资料。 这会一字一字的看完,看完后没有顺着王嬷嬷的话,而是亲自细细询问一遍负责调查的人。 见与纸上写的并无出入,这才淡淡的开口: “小许子是该死,但九阿哥胆大包天到敢把人关到坤宁宫正殿,还被皇上抓个正着,后又胆敢在太子生辰宴上对那位石二格格动手,幸好那位石二格格没事,不然他哪是一顿打就行的。” 王嬷嬷听出娘娘话中的不快,安慰道: “这宫里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就是皇上的心尖尖,一旦牵扯到太子殿下身上,那皇上可不就是一股脑的护上了,连对方还未下明旨的未来太子妃和小姨子都爱屋及乌了起来。” 宜妃又怎会不知道,但就是心疼九阿哥啊,他才八岁,纵然有错,但三十大板差点就打废了他。 至今过去三日,人却还趴在床上动都动不了,她这个做额娘的心都快要碎了。 不过到底在后宫中纵横几十年,很快收敛情绪冷静了下来,开始询问石家那两位格格情况,特别是那位两次被皇上遇到救了的二格格。 王嬷嬷见此欣慰,赶紧将调查结果一一禀告,最后总结道: “那位石二格格与其长姐如同萤火之于皓月,无法比拟,也就是跟着石大格格身后这才赢得几分关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运气好点。” 她语气里是明晃晃的轻视不在意。 然而宜妃听完却有不一样的想法: “运气好也是优点,多少人再努力可就是差了那么点运气,到最后功亏一篑什么都得不到。” 说到这,她放下资料,轻点着榻桌想了会,开口吩咐: “你还是将人召过来,本宫要亲眼看看。” 王嬷嬷点头:“还是娘娘谨慎,那老奴这就安排。” 然而等翊坤宫的人到了储秀宫时,却发现里面正一片混乱。 第七十七章 南溪昏迷,康熙怒 “怎么了这是?” 翊坤宫来的巧慧见此赶紧拉住路过的一个宫女皱眉沉声问,被拉住的宫女此刻一脸惊恐: “毒蛇!是毒蛇!竹林后有毒蛇跑出来了,有拇指那么粗,长长的蛇信子听说都差点咬到石二格格腿了,太可怕了,简直太可怕了!” “那石二格格怎么样了?” 巧慧一惊,那石二格格不正是娘娘要召见的对象。 小宫女闻言下意识道: “石二格格?石二格格运气好,当时手上正拿着竹竿在玩,看到毒蛇后下意识挡住了,又有一个太监不顾自己安危抓住了毒蛇,当场打死了它,可石二格格还是被吓晕了!” 越想越害怕,要知道储秀宫除了小太监大多数都是宫女和秀女,女子基本上都怕蛇那种软体动物。 而且那可是毒蛇,若被咬到一口,说不得当场就要毙命了,虽然那条毒蛇已经被打死了,但谁知道还有没有第二条、第三条,所以大家这才慌的不行。 巧慧先是松了口气,可下一刻又皱起眉。 听这宫女所说,那位石二格格虽然没被毒蛇咬到,但却被吓晕了,这可无法完成娘娘的交代啊! 这时被问的宫女稍稍平复了情绪,这才注意到巧慧穿着不凡,猜测到对方的身份肯定不一般,态度一下变得小心翼翼,试着问: “这位姑姑,您是?” 巧慧回神,脸上露出一丝矜持的笑: “我是翊坤宫宜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巧慧,奉娘娘命令,召石二格格去翊坤宫觐见,看来这次是不巧了。” 一听对方是宜妃娘娘的大宫女,小宫女更是诚惶诚恐: “原来是巧慧姑姑,奴婢失礼,只是您既是奉娘娘命令来,那可要奴婢去给您通报杨嬷嬷?” 巧慧看着混乱的储秀宫,想了想道: “罢了,如今储秀宫这么乱,杨嬷嬷肯定忙的脚不沾地,而且石二格格这会昏迷不醒也无法去觐见娘娘,还是下次吧,我先回了娘娘。” “是是是。”小宫女赶紧恭敬的送走巧慧。 与此同时原本石南溪姐妹的屋子,这会被挤得满满当当。 杨嬷嬷看着床上闭着眼,昏迷不醒的石南溪,眉心紧皱,脸色难看至极。 “不是去叫了御医?怎么还没来?” 旁边张嬷嬷此刻脸色也不好看: “第一时间就派人去请了,应该很快就会到,这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出条毒蛇?” 她们是储秀宫的管事,若秀女出了事,她们也难逃其咎,特别是出事的对象还是石南溪。 杨嬷嬷闻言紧紧抿着唇,没有回答,而是将视线转向站了一屋的秀女,眼神犀利的一一扫了过去。 最后在索绰罗佳慧身上顿了顿,这位一直与石家两姐妹不睦,还特别喜欢针对石南溪,若今日之事不是意外,那对方做的可能性就最大。 索绰罗佳慧本来还在幸灾乐祸,突然对上杨嬷嬷审视怀疑的眼神,面上的笑一下僵在了脸上。 这老嬷嬷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石南溪差点被蛇咬的事是她做的不成? 想到这,她差点跳了起来,怎么可能,她可想不到用蛇那种恶心的东西害人。 她旁边的李佳明秀这时死死的攥着帕子,怎么可能?为什么石南溪没有被毒蛇咬死反而被人救了? 那可是毒蛇,就是身边有人在,突然袭击怎么可能反应那么快,这时感受到杨嬷嬷看向索绰罗佳慧的目光。 她暗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急,不要急,谁能想到毒蛇是被人引出来的。 而且就算查到不是意外,她也早就找到了替死鬼。 想到这,她余光扫了一眼身边气急败坏的索绰罗佳慧,捏手帕的手恢复了松缓,人也恢复了之前的淡定。 转而小声的问索绰罗佳慧: “表姐,你怎么了?” 索绰罗佳慧这会正需要倾诉对象,当即压低声音吼道: “杨嬷嬷刚刚那是什么眼神,难不成她怀疑石南溪遇到毒蛇的事是我做的不成?我就是想做也想不到用毒蛇啊!” 李佳明秀眼眸微闪, 嘴上却安慰道: “清者自清,杨嬷嬷就是怀疑也要拿出证据才是,而且说不得就像表姐之前说的那样,只是石二格格福气不够,这才倒霉的遇到了毒蛇。” “就是,她可别想冤枉我。”索绰罗佳慧冷哼。 然而两人说话时没注意到身后的阿枣,她故意在杨嬷嬷看来的时候装作慌张的低下头。 这副做贼心虚的反应,一下让杨嬷嬷有了怀疑,不过此时石二格格安危最重要,她眯了眯眼,按捺下怀疑,决定等会让人悄悄将阿枣抓到审问一番。 另一边梁九功刚安排好皇上与石二格格的见面,可还没等他回禀皇上就接到一个噩耗。 “你说什么?石二格格昏迷不醒,到底怎么回事?” 梁九功吓了一跳,石二格格可不能出事,只有近身伺候的他能察觉到皇上对石二格格的不同。 小太监赶紧将小如子急紧传来的毒蛇事件禀告出来,又因为对石南溪观感很好,特意在最后提了一嘴对方对皇上赏赐金叶子的态度,和准备回礼的事。 梁九功听了当即拍了拍胸口,一脸的后怕。 幸好当时小如子在场,及时救了石二格格,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随后又听到石二格格要回皇上礼的事,第一反应是皇上那么喜欢石二格格的字,知道肯定高兴。 然而现在石二格格……他脸色严肃了起来,作为整个皇宫的太监总管,他见过的后宫争斗不知凡几,立刻察觉到这件事的不同寻常。 当即眯了眯眼,摆手让小太监退下,转身往殿里走,只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是皇上在召见军机大臣商议国事。 最近朝堂一直在忙着喀尔喀内附事宜,如今初拟已定,蒙古那边使者就快要到了,加上月底皇上三十八岁大寿也将至,需要提前筹备,皇上忙碌的很。 他神情有些犹豫了,这到底石二格格那边并无性命之忧,又已经叫了御医,皇上忙着政事,要不要打扰? 康熙刚听完张延玉说完喀尔喀内附事宜的进展,庄亲王又上前禀告月底大寿的筹备事宜。 他端起茶盏就要喝口茶润润喉时,余光突然注意到门口梁九功犹豫不定的样子,他微微眯了眯眼。 梁九功这个老小子,他能不知道,不是大事绝对不会露出这种表情,想到他走之前的事,薄唇抿了抿,突然道: “今日先就这样,你们下去再仔细商讨一遍。” “是皇上。” 几个军机大臣应声,依次退下,门口梁九功见此快步走了进来。 “说吧,出了什么事?”康熙端着茶盏,淡淡的问。 梁九功闻言赶紧将石二格格昏迷的事禀告出来,包括对方走前说要送皇上字的事一骨碌全说了。 康熙端茶的手骤然一紧,凤眸唰的一下看向梁九功。 “她现在怎么样了?” 说完不等梁九功回答就重重放下茶盏,起身大步朝门外走去,梁九功看到这幕心头一惊。 “皇上,您……” 不等他说完,康熙就自己止住了脚步,以他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这个时候去储秀宫看望石南溪,若真去了就是把石南溪置于非议之中。 要是她不是秀女而是……立刻止住想法,他转而扣紧玉扳指,沉声吩咐:“叫柳老过去。” 说完,他背过手,语气不变,话中却透着凛然的杀气:“查!” “嗻。”梁九功重重点头。 第七十八章 南溪醒,受人所托(加更) 这边储秀宫,柳老给石南溪施了针后,她终于悠悠的醒来了。 “二格格,您终于醒了!”红缨见石南溪终于睁开眼,立刻激动的冲了过去。 石南溪眼中先是迷茫,过了会终于忆起昏迷前的事了,霎时攥紧被角,神情惊慌害怕的四处打量。 “蛇!蛇!有蛇啊!别过来、别过来!” “二格格别怕、别怕,蛇已经被小如子打死了、打死了,再也不会窜出来了、再也不会窜出来了!” 红缨赶紧握住二格格冰凉的手,心疼的直掉眼泪。 床边杨嬷嬷看到这幕心头一紧,赶紧看向一旁的柳老。 “柳老,你再给石二格格看看。” 柳老闻言颔首,红缨见此赶紧抹掉眼泪,移开位置,又在二格格手上放了一个帕子。 柳老敛神诊脉,等放下手后,杨嬷嬷立刻问: “柳老,石二格格没事吧?” 柳老看了一眼此时情绪稍稍平息了些,但眼中依旧残留着惊俱害怕的石南溪,沉吟片刻道: “石二格格是受惊过度,惊了神,老夫开一剂安神方子便可。” 只是说完,却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只是安神方子固然有效,但志在缓解精神方面,若有亲人或关系要好的人在旁细细陪伴,或能抚慰心灵上留下的阴影。” 杨嬷嬷听了点头: “那请柳老将安神方子写好,我这就派人去太医院拿药,至于您后面说的抚慰阴影。” 她看着脸色依旧煞白,显然依旧惊魂未定的石南溪,道: “石二格格正好有位长姐同在储秀宫,更是同一屋子,只如今对方去了宁寿宫皇太后那边,老奴这就派人去通知。” 说完就要安排人,这时床上的石南溪听到两人对话,急忙抬起头: “杨嬷嬷、杨嬷嬷,不用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就是、就是之前有些吓到了而已,不用请长姐回来,长姐知道后会担心的。” 杨嬷嬷皱眉,一脸不赞同: “石二格格,就是老奴现在不派人请石大格格,晚点石大格格回来也会知道的。” 石南溪听了轻轻咬了唇,低下头小声道: “我知道,但迟点知道迟点担心。” 抚慰阴影的角色自然得留给康熙更恰如其分,至于石溶月,呵,她可是马上就要与她决裂了。 杨嬷嬷见石南溪态度坚定,便也不再坚持,转而吩咐自己的心腹青儿去太医院,拿药的事必须要靠得住的人,而石南溪身边只有一个红缨,现在也不便走开。 随后她再次看向石南溪,这次神色转为郑重: “石二格格,今日储秀宫无故出现毒蛇之事,无论是不是意外,老奴定会尽快给您个交待。” 再次听到毒蛇,石南溪脸色白了白,过了会才轻声道: “三月三蛇出洞,是我自己大意了,无论如何要麻烦嬷嬷了。” 杨嬷嬷听到这话,神色依旧严肃,心中却荡起了几分波动,这位二格格是位讲理又和善的人,她道: “二格格言重了,您是在储秀宫出的事,是老奴失责,那您先休息,老奴这就下去调查。” 石南溪轻轻点头,等杨嬷嬷走后,屋内只剩下石南溪主仆和柳老两人,她看着收拾药箱的柳老,扬了扬苍白的唇: “这次又麻烦柳老了。” 柳老捋着胡须,亦有所指道: “老夫受人所托而已。” “受人所托?”石南溪有些疑惑,不过并无深究的意思,反而问起了平妃的小阿哥。 “说来,我听说柳老是皇上特意请来给小阿哥看病的,不知小阿哥如今可好些了?” 柳老见石南溪并未注意到自己的暗示,顿了顿,没有再提,转而顺着她的话回: “平妃娘娘的小阿哥是先天不足,如今身子是越发差了,想治愈怕是难……” 后面的话不用说透,就能猜到,石南溪听了眉心蹙了蹙,先把这事记下,随后想起什么,赶紧看向柳老: “那柳老,若……会不会连累到你?” 柳老没想到石二格格会第一时间想到他的安危,对上对方关心的目光,他心头微微动容。 之前便说过,一个人是不是真心关心他,他活了六十岁还是能看透的,正是因为如此才动容。 “多谢石二格格关心,无论如何,老夫尽己之力而已,您不用担心,更何况当今皇上乃是位圣明之君,老夫相信到最后无论结果如何,皇上自有决断。” 石南溪虽然因为对方儿子是院判的原因,存着一分笼络的心思,但对这位帮自己调理身子的柳老是真心感激和关心。 闻言也想起了康熙,当即微微放下心: “是我多虑了,皇上英明神武,是个好人。” 见对方反应,柳老捋着胡须的手一滞,却没说什么,而是拿起药箱退下,他是半路被梁九功派人给拦住的,这会还要去长春宫。 “红缨,送柳老。” 红缨点头。 等红缨送了柳老到门口后,正要回屋,突然一个小宫女小跑了过来,对她耳语了几句。 “你是说,不久前,宜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巧慧姑姑奉命召见二格格,最后见二格格昏迷不醒又走了?” 来人正是之前被巧慧拉住的小宫女,她立刻殷勤的点头,红缨眯了眯眼,拿了一个荷包递给小宫女。 “多谢你告知,拿着吧!” 小宫女立刻欢天喜地的接过荷包离开了,而红缨转身回了屋,将这事告诉了石南溪。 石南溪听了面上诧异不安,心中道了声果然,宜妃查到她了,好在一切按她计划在走,嘴上却忧心忡忡道: “也不知宜妃娘娘召见我何事,我没及时去娘娘会不会因此不悦?” 红缨安慰: “二格格不用担心,您只是出了意外没接到口谕这才没去的,宜妃娘娘不会不悦,而且奴婢此时还有些庆幸二格格可以名正言顺的不去,因为去了也不一定是好事,你忘了九阿哥的事了?” 一切可不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的不去翊坤宫。 石南溪闻言微微垂下眼睫: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不过宜妃娘娘乃是主位娘娘,无论如何不能失礼,等我身子好了再去请罪吧。” 宜妃可不好糊弄,这次借着意外没去,但总归要去一趟的,这世上可没有那么多意外,但什么时候去得她由决定。 …… 翊坤宫,巧慧退下后,王嬷嬷给宜妃奉了一杯热茶,宜妃端起来,轻轻刮着茶盖,轻声问: “嬷嬷,您怎么看待储秀宫出现毒蛇一事?” 王嬷嬷退到一旁,闻言立刻道: “肯定不是单纯的意外。” “哦?”宜妃话是这么说,语气却一点也不意外。 王嬷嬷有条有理的分析: “首先石家那两位格格自入宫后,便一直高调,那么多秀女总有人嫉恨眼红,忍不住出手。 可石大格格身份摆在那,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敢轻易去动,反而是那位石二格格不过是沾了石大格格的光,本身性情、才能皆是不行,又胆小怯懦,柿子捡软的捏,而且除去了石二格格,也少了一位“劲敌”不是!” 说到劲敌两个字时,王嬷嬷眼中露出一丝轻视,浑然不在意道: “不过是借着石大格格的身份被人高看一眼,本人连一位稍有心气的宫女都不如,不足为虑。” 宜妃听了斜了一眼王嬷嬷:“嬷嬷这话可别让人传了出去,听闻那位大格格与二格格可是感情好得很。” 只是话虽如此,语气里却并无动怒。 王嬷嬷见此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嘴。 “娘娘教训的是,是老奴口不择言,不过如今这样,您可还要再召见那位?” 宜妃没有说话,她收回视线,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随后端着茶盏道: “不用召,只看她身子恢复后会不会主动来拜见就行了。” 她眼中快速闪过一道精光,都说那位胆小怯懦,若是真的,得知她召见的事,肯定会诚惶诚恐的来请罪。 “你去乾东五所看看九阿哥可好些了?”宜妃掩下心思,转移话题道。 “是,娘娘。” 与此同时, 长春宫。 避宫捡佛豆的平妃得知柳老今日来迟了一刻钟,问了才知是因为石南溪的事,当即恨恨的扔了手上的佛豆。 “小贱人,之前耽搁了皇上来长春宫害了本宫弟弟,现在又敢耽搁柳老来长春宫,还有那个柳老,竟敢撇下本宫的小阿哥,若小阿哥有丁点差错,本宫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她显然忘了小阿哥身边除了柳老还有常驻的太医。 心中也把柳老给恨上了。 第七十九章 琴音安抚 初步调查 乾清宫,静谧无声,康熙手执着琴谱在看,腿上依旧趴着“西西”,这时梁九功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她可有大碍?” 这个她不用问就知道是石南溪,梁九功立刻将柳老诊断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出来。 康熙听完放下琴谱,抬头问: “石大格格这会不在储秀宫?” 梁九功躬着身回: “石大格格今日课程结束后去了宁寿宫,杨嬷嬷想派人去请,石二格格却不想让石大格格担心婉拒了。” 康熙抿了抿唇,低头看向眯着眼,在他腿上已经睡着的“西西”,过了半晌,才再次开口: “琴音于受惊之人也有安抚作用。” 之后的话不必明说,梁九功立刻顺着道: “储秀宫外不远处有了个雨音阁,风景尤甚,登之可便览西六宫之景,皇上每日政务繁忙,奴才见了都心疼,不如去雨音阁远眺一番西六宫景致,再弹弹琴,放松放松心迹?” 过了会,安静的殿内响起康熙的声音: “下去安排。” “嗻。” 不久后,身在储秀宫的石南溪听到一阵悠扬安宁的琴音,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了紧绷的情绪,抚慰内心的忧虑害怕,只留下一片宁静祥和。 红缨听了在旁喃喃道: “好温柔的琴声。” 石南溪刚喝完药不久,此刻靠坐在床上,眉眼微微放松,说来今日的毒蛇事件在她预料之中。 但现场什么意外都会发生,虽然有所准备,但面对突然窜出来的毒蛇,她还是受到了惊吓。 不过也有她故意面对毒蛇之故,不然脉象上是不是真的受惊可是能诊出来的。 这会听着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的琴音,她微微闭上眼,过了会,突然掀开被子起身。 红缨听到动静回神: “二格格您这是?” 石南溪竖起食指放在唇上示意静声,红缨见此不再问,转而从架子上拿了件披风搭在石南溪身上。随后又将二格格一头及臀乌发拿出来,这才退下。 石南溪任由红缨动作,等她退下后,才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轻轻走向窗边,红缨见此小心的打开窗棂。 这下隐隐约约的琴音此刻听得更清晰了些,石南溪站在原地,视线投向储秀宫外。 储秀宫外不远处的雨音阁楼,康熙手指轻抚着琴弦,悠扬的音符从指尖发出,渐渐传向四周,他视线却只看着储秀宫方向。 身后梁九功抱着“西西”,除此之外并无他人。 “是谁在弹琴,弹的可真好听。” 路过雨音阁附近的小宫女不由的停下了脚步,她扶着的答应主子此刻也沉浸在琴音中,闭着眼静静聆听,过了会,轻轻睁开眼道: “此曲犹如夏天的小溪轻轻流淌而过,又似冬日的雪花慢慢飘落,宁静而祥和,弹的人应该是想安抚着谁。” 她虽然只是答应,但于琴艺上却有些造诣。 小宫女下意识道: “安慰谁啊?” “我也不晓得。” 答应轻轻摇头,随后再次闭上眼,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储秀宫杨嬷嬷此时腾出手,让人借口叫出了阿枣,随后悄悄把她关在后殿的柴房里。 “呜呜呜……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关着我,想干……什么!” 阿枣此刻被捆在柴房里,嘴上也被布团堵住,一脸的惊恐害怕,里面还有两个人高马大的嬷嬷在旁看守,对此缄口不言。 这时门被推开,杨嬷嬷走了进来,两个看守的嬷嬷无声退下,阿枣看到杨嬷嬷神情激动。 杨嬷嬷上前拿出阿枣嘴里的布,阿枣的话终于得已说了出来: “杨嬷嬷,是你让人抓的我?你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抓阿枣,阿枣哪里做错了什么?” “你哪里做错了心里有数。” 杨嬷嬷严厉的看着阿枣,没有回答,而是反过来问: “说,为什么今日在石二格格的屋子里,我看向你时,你不敢对视还露出了惊慌的神色?是不是石二格格的事跟你有关,或是跟你主子索绰罗格格有关?” “我没有、我没有,杨嬷嬷你肯定看错了!” 这下是阿枣神色一变,眼神慌张不敢对视。 杨嬷嬷见此严厉陡然变得狠厉: “阿枣,你可要想清楚再回答,石二格格身份贵重,今日出事肯定会惊动皇太后、钮贵妃娘娘,你若不想被押去慎刑司严刑拷打就老老实实说实话。” 听到慎刑司三个字,被捆住的阿枣浑身抖了抖,眼中忍不住露出一丝惊惧。 杨嬷嬷见此再接再厉: “除此之外,还有你宫外的家人,若你执迷不悟,你家人也将受到牵连,轻则发配宁古塔,重则……” “我说!我说!”阿枣再也忍不住一切坦白。 等杨嬷嬷再从柴房里出来时,正要去石南溪屋子,谁知才走到前殿就听到了储秀宫外传来的琴音。 她不由停下脚步,细细聆听,先是为对方的琴技称赞,随后也听出了琴声中传来出来的安静祥和,抚慰心灵的意境,她一下想到了今日被毒蛇所惊的石二格格,她正好需要安抚…… 不对,于宫中浸淫几十年的杨嬷嬷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么巧吗? 今日储秀宫刚发生惊蛇事件,没过多久储秀宫外就出现安抚人心的悠扬琴声。 杨嬷嬷目光不由看向石二格格所在的屋子,神情若有所思,只是很快又恢复如常。 要想在宫中生存,知道的秘密越多死的越快,而有些东西知道也要当作不知道。 收敛心神,她踏着如常的步伐朝石南溪所在的屋子走去,刚走近,就看到窗棂边正闭目聆听琴音的石南溪,她停下脚步没有去打扰,而是等一曲结束才走进去。 “石二格格。” 石南溪听到动静,轻轻睁开眼,看到是杨嬷嬷,她扬起苍白的唇,让红缨上茶。 “嬷嬷怎么来了,坐。” 杨嬷嬷道谢坐下,随后听着窗外再次响起的琴音,她没有第一时间说自己来的目的,而是问候道: “石二格格现下感觉如何了?” 石南溪轻轻坐到另一边榻座,闻言道: “多谢嬷嬷关心,我现下已经好了很多。” 她没有提外面的琴声,有些事情越解释或越遮掩,反而越容易出现纰漏,不如不开口,而对方想来也不会去提。 果然杨嬷嬷听了脸上欣慰,却并未去提外面的琴音,随后肃了肃脸,说出自己初步调查的情况。 “索绰罗格格一向对您有敌意,我在您昏迷时意外发现她的贴身宫女阿枣神情慌张,便派人悄悄将她押下,经过刚刚的审问,得知索绰罗格格最近两日便秘,让人私下拿了药,里面含有硫磺。” 说到这,她顿了顿: “二格格是贵女可能不知道,在民间有人会点燃硫磺,将蛇从洞中熏出来,恰好阿枣幼年在家时,曾听闻过,所以才在您差点被毒蛇攻击后,一下子想到了这点,这才下意识露出了惊慌之色。” 石南溪在听到毒蛇时脸色白了白,好在比起刚苏醒时好了很多,等缓了会后,她迟疑着问: “所以嬷嬷的意思是今天的事不是意外,而是人为,还与索绰罗格格有关?” 然而听到这话,杨嬷嬷却神色严肃的摇了摇头: “不,老奴反而觉得这次的惊蛇事件与索绰罗格格无关。” “嗯?你的意思是?”石南溪先是惊讶,随后一脸疑惑的问。 杨嬷嬷解释: “虽然按照动机以及物证硫磺,全都指向索绰罗格格。 但一来便秘比较私密,索绰罗格格不想让人知道私下拿药很正常,二来我当时在您屋子用审视怀疑的目光看向索绰罗格格时,对方不是心虚而是愤怒,不像是做坏事可能被发现的反应。 三来阿枣再被审问时,说索绰罗格格的硫磺曾丢失了一些,不过除此之外,她说在给索绰罗格格拿便秘药的前一天,意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事?”石南溪端起茶盏,低头抿了一口,似不经意的问。 杨嬷嬷看着石南溪道: “阿枣那日奉索绰罗格格的命令回来拿手炉时,意外看到小芬鬼鬼祟祟的跟着您,她觉得奇怪,但索绰罗格格脾气不好,她不敢耽误,看了一眼便没在意,等我问了才想起这事。 而据老奴观察,李佳格格近几日身上带着药味,但并未召太医,所以肯定也是私下拿的药,老奴已经让人去太医院调查拿药记录,看上面的药有没有硫磺?” “嬷嬷这意思是……怀疑李佳格格?”石南溪诧异的放下茶盏: “我与李佳格格交集并不多,她怎会?” 杨嬷嬷没说什么一连串解释,只一句:“秀女竞争。” 话落,室内安静了下来,过了会,杨嬷嬷道: “这件事老奴只是初步调查,接下来会再仔细对比太医院记录,寻找物证,等彻底调查清楚后,会禀告皇太后和钮贵妃娘娘,今日先跟二格格说一声,老奴还有事先行告辞。” “嬷嬷慢走。” 等杨嬷嬷走后,石南溪嘴角若有若无的翘了翘,垂眸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袖,重新站到窗边静听琴音。 第八十章 康思南溪,决裂前 雨音阁三楼,梁九功暗暗甩了甩手,抱了一下午“西西”手又酸又麻,看着前方还在弹的皇上眼中不禁闪过一丝佩服。 他只是抱着“西西”而已,皇上可是弹了一下午的琴,想到这,他赶紧看向皇上的手指。 果然十只指腹此刻红通通的,他心里顿时心疼死了,皇上是多养尊处优的人啊,磕破了一丁点大的皮都是天大的事,更别说如今这样。 想着,他见皇上一曲终了还要再弹时,再也忍不住抱着“西西”上前劝道: “皇上,这眼看太阳都快落山了,各宫也该准备休憩了。” 康熙听到这话,手一顿。 梁九功见此再接再厉: “老奴听说啊,这受惊的人,晚上要早早休息,这样才能好的快,而且“西西”也饿了。” 康熙目光看向储秀宫方向,此时正值夕阳西下,大片的橘黄色笼罩了整个天际,犹如瑰丽的梦。 他不禁想起那日暖阳下,他与那个小姑娘彼此坐在书斋的书案对面,闲话着日出和日落如何的美,哪里看日出或日落位置更好看。 没想到不过短短几日,此时回忆起却像远处的梦一样,也不知道对方现下如何了? 脑中不禁浮现出两人相识后的一幕幕,最后画面停隔在对方站在桃花树下,歪着头,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 康熙敛睫遮住了眸中的神色,突然开口道: “朕记得,贡桃“春雪”三月中下旬成熟,如今时间差不多了,你让人传令,先送一批最好的入宫。” 梁九功不知道皇上怎么突然问起贡桃来,抱着“西西”回道: “是,奴才这就让人快马加鞭,采摘最好的一批贡桃入宫。” 说着就要转身下去吩咐,这时他怀里的“西西”喵了一声,康熙看了过去,见“西西”这会有些没精神,示意梁九功将“西西”递给他,然而这次梁九功却没听命,而是看着皇上的十指道: “皇上,您弹了一下午琴,十指都红了,“西西”不如由奴才暂时抱着,等您回宫上了药再抱?” 康熙顺着梁九功的视线看去,见自己十指红通通的,之前弹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确实有些刺疼。 但这点伤算什么。 昔年准噶尔叛乱时他亲自作战前线,最危险时一只穿云箭直直朝他心脏射来,幸好他当时反应迅速及时避开,但最后箭还是穿过了肩膀位置,但即便如此他也面不改色,拔了箭亲自斩杀了准噶尔的首领。 他不说,就静静的看着梁九功,最后是梁九功坚持不住,轻轻将“西西”递给皇上。 康熙接过“西西”见它没精神的样子,像是看到另一位溪溪此刻的模样,心头蓦地一软。 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温声道:“朕,这就带你回宫。” “西西”回了一个软软的喵叫声。 …… 储秀宫听了一下午的琴声终于停下,大家有些遗憾的回屋关窗,红缨也在琴声停下时关上了窗。 石南溪回了床上,手执着一本书在看,没过多久门口传来动静,只见出去了一下午的石溶月终于回来了,但脸色却很不好看。 石南溪见此放下书,关心道:“长姐,您怎么了?瞧着脸色不好?” 石溶月却没搭理她,而是没好气的指使紫霞。 “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端水。” 紫霞缩了缩肩膀,立刻拿着盆出门打水,石南溪见此抿了抿唇,怔怔出了会神,再次重新看起书。 那边石溶月砰砰梆梆的终于洗漱好,只是就要上床休息时,看到床上的石南溪,她不耐的皱眉: “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去塌上睡。” 石南溪闻言从书中抬起头,看着石溶月不耐烦的样子,张了张嘴巴,到最后到底没说什么,转而放下书,就要掀开被子让出床榻,一旁红缨再也看不下去了。 “大格格,您心情不好奴婢理解,但二格格今日晕倒了,身子不适,正需要好好休息,塌上怎么能睡得好呢?” “红缨不要说了。”石南溪见此赶紧阻止,起身掀开被子。 红缨依旧有些不忿,但却听话的没再说了。 而石溶月看向石南溪眉头紧皱: “晕倒?你身子不是被那个什么柳老调养好了,怎么又晕倒了?” 说着见石南溪穿着白色亵衣坐在床边,一头及臀的乌发稠稠密密的披在身后,在略微昏暗的光线下,衬得人越发单薄纤细,柔弱无依,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心生怜惜。 她不知为何心头冒出一丝火气来,不等石南溪回答,就冷嗤: “晕倒就晕倒,现在瞧着不是好好的,还不让开,整天只会在我跟前摆出这副可怜兮兮、柔柔弱弱的样子,我可不会怜惜你,你有本事把这副样子摆给太子看,让他怜惜你去!” 说完,见石南溪站起身,猛地一把拉开了她,自顾自的躺到床上拉开被子,背过身去。 石南溪猝不及防下被拉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红缨在旁及时冲上去扶住了她,急道: “二格格,您没事吧?” 石南溪稳住了身形,轻轻摇了摇头,可苍白的脸却揭示被吓得不轻。 这下红缨再也无法忍了,而且刚刚大格格还说什么让太子怜惜二格格的话,更是让她彻底肯定了她之前的猜测。 “大格格,二格格是您亲妹妹,她今日被毒蛇吓晕了,您不说问清楚关心一二,怎么能说出让太子殿下怜惜二格格这种羞耻的话,您这就是故意想陷二格格于不义啊?” 石南溪没想到红缨这么说,直接愣住了,等她说完了才反应过来,赶紧出声阻止: “红缨、红缨别说了!长姐怎么会陷我于不义呢!”只是最后一句话语气却有些牵强不确定。 然而石溶月此刻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她脑中才闪过被毒蛇吓晕这几个字眼,就听到了红缨后面的话。 一下火了,她怎么就故意陷石南溪于不义了,猛地一下转过身坐起来,眼睛瞪向红缨: “你懂什么,我都是为了她好,你不过就是个包衣贱婢而已,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红缨到底是宫女,底气不足,此刻对上石溶月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石南溪被突然发火的石溶月吓了一跳,然而听了她的话后,有些不认同的蹙了蹙眉。 但红缨刚刚的话追究下来确实有些以下犯上,便拍了拍红缨的手,轻声道: “红缨,我有些饿了,你和紫霞一起去膳房给我拿些糕点来。” 红缨想说什么,却被石南溪打断: “听话,去吧!” 红缨见此只好怀揣着担心和紫霞出去了,等听到关门声,石南溪才转向石溶月,见她抱着被子,重新转过身背对着她,她捏着帕子,眼眸暗了暗,却转移话题道: “长姐今日去宁寿宫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是皇太后留您说话才回来的晚了?” 本来就气的石溶月听到石南溪提到今天的事,就更气了! 她猛地坐起身,对着石南溪烦躁的发牢骚: “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不中用,迟迟做不好我交待的事,我何至于如今处处受制,还被那个色狼太子缠上了,他真是烦死了!” 第八十一章 南溶决裂 为南出头 石溶月一想到今日她本想借着去宁寿宫的机会,看能不能遇到四阿哥,谁知道没遇到不说,等她好不容易摆脱皇太后准备去御花园碰碰运气时,就遇到了赶来的太子。 对方一听说她要逛御花园,便提出给她做领路介绍,谁要他领路介绍了,她是去找四阿哥的,四阿哥!他跟着遇到又得避嫌。 可偏偏对方就跟狗皮膏药一样,她都拒绝了还非要跟着,直到对方的骑射课时辰到了,她想着这下总得走了吧? 没想到对方是准备走了,只是走之前却提出邀请问她愿不愿再去靶场看看,她才不想去,只是当时没遇到四四,想着靶场总在吧,上次就在,便没拒绝。 没想到这是她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四四今日请假根本不在,关键是太子知道也不说,反而非要在她跟前表现什么高超的骑射功夫。 骑射再高超有什么用,有她四四智商高绝,最后登临皇位吗? 想到当时对方那炫耀的样子,真是幼稚死了! 而且还不停地表现自己,根本不给她离开的机会,她好不容易挺到下课,终于得已离开靶场,不死心的又跑去永和宫四周碰碰运气,也许四四会来给德妃请安呢? 结果太阳都落山了,她腿也快走断了,别说人,连根头发丝都没瞧见。 石南溪一看石溶月的表情就知道对方今天出去不顺利,她眼睫颤了颤,没有如从前那样慌乱的自责赔罪,而是轻轻咬了咬唇,似下定决心似的,小声问道: “长姐,你今日又见了太子殿下,还与之……呆了一下午?” 石溶月想也没想道:“可不是,想走都走不了,真是烦死了。” 说完,突然后知后觉的察觉到石南溪语气不对,她不禁眯了眯眼,上下打量对方,半晌,一脸不可思议道: “不是吧石南溪,你该不会以为我故意去见太子,故意跟他待一下午吧?” 石南溪捏帕子的手一紧,下意识想反驳,却被石溶月一眼“看穿”了,她当即火了。 “你那点小心思还想瞒着我,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把太子让给你,自己嫁四阿哥,是你自己处处不争气,现在反倒是怀疑我了! 我告诉你,石南溪,我再重申一遍我对太子毫无兴趣,我喜欢的是四阿哥。” 石南溪一脸心思被拆穿的惊慌失措,第一时间垂下头,企图挡住表情,可手中的帕子却被扯变了形。 石溶月见此冷笑: “你以为低头不让我看到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了,你今天就给我说清楚,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太子了?” 石南溪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但想到什么,她死死咬着唇,最后似鼓足了勇气般,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道: “可你说是要把太子殿下让给我,可为何那日生辰礼说好是玻璃星最后怎么变成了红鸡蛋。 还有那日你说带我去宁寿宫给我和太子殿下创造机会,结果你撇下我,独自跟太子殿下去了靶场,还有你今日,你去宁寿宫也未曾想带着我,反而再次与太子殿下独处了一下午。” 话落,内室死一般的静。 石溶月像是第一次认识石南溪的样子看着她,突然嗤了一声: “行啊,石南溪,我今天是真正见识到了,有的人蠢就算了,还多疑小心眼又不识好歹,既然如此,以后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不管你了,至于太子那,也不是非你不可。” 说完,不屑的扫了一眼石南溪,转身重新躺下,被留在原地的石南溪恍若晴天霹雳,脸白的像鬼一样。 可嗫嚅的嘴想解释什么,却再也没有刚刚的勇气,良久后,她失魂落魄的走向软榻。 然而等躺到榻上后,石南溪外露的表情全部收了起来,眼神平静无波。 石溶月,秘密一旦被一个人知道就很快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我现在巴不得躲你远远的,躲太子远远的,想着,她轻轻掩实被角,一夜无梦到天亮。 中午,当日课程结束后,杨嬷嬷拿着调查后的资料交待心腹宫女青儿。 “派人看好李佳格格身边的小芬,还有阿枣那边作为人证,更要保护好,以及查到的所有证据务必保管好,无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碰,一切等我回禀了皇太后和钮贵妃娘娘再说。” 青儿郑重点头:“嬷嬷放心,青儿谨记。” 杨嬷嬷嗯了一声,将资料放在袖子里,就要走时,突然想起什么,又交待了一句: “石二格格昨日受惊,今日在屋里休息,若有事及时通知我。” “是,嬷嬷。” 窗边红缨看着杨嬷嬷离开的身影,转头对着榻上看书的二格格微微点了点头,石南溪见此垂下眼睫,慢条斯理的翻开下一页。 …… 宁寿宫 皇太后接到杨嬷嬷的禀告后,重重一拍桌子,神情震怒不已。 “岂有此理,竟敢用毒蛇害人,心思之歹毒简直令人发指!” 堂中央,杨嬷嬷跪了下来:“皇太后息怒,是老奴教导无方,管理不善,请您责罚。” “与嬷嬷无关,自来秀女多争,这是避免不了的。”这时钮贵妃放下茶盏,温声道: “而且嬷嬷能在一日间将真正的幕后凶手揪出来,避免冤枉了无辜之人,是大功劳,当赏才是。” 杨嬷嬷听到这里,垂着的眸闪过一丝疑惑,其实她对能这么快调查清楚是有些疑惑怀疑的。 皇太后听到钮贵妃的话情绪稍稍缓和了下来,手转着佛珠,微微颔首: “钮贵妃说的是,那位李佳格格自己害人还想被发现后嫁祸她人,幸好被你揪了出来,免得这次被她得逞逃了去,以后继续害人,你起来吧。” 杨嬷嬷闻言收敛心思,磕头谢恩,等站起后,她微躬着身请示道: “如今证据确凿,但那位李佳格格是复选秀女,阿玛也是从三品重臣,老奴未经允许暂时不敢当众审理,还望皇太后和钮贵妃娘娘示下。” 皇太后转着佛珠, 沉吟片刻道: “这件事哀家说的,你不必顾忌,按宫规审理处置便是,哀家会跟皇帝说一声。” “皇额娘要与朕说什么?”下一刻,康熙从门外走了进来。 殿内除了皇太后,其他人赶紧起身见礼。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径直上前,拱手给皇太后请安:“皇额娘吉祥。” 皇太后眼中一喜,赶紧道:“皇帝快快起身,你这会怎么来了?” 康熙坐到椅子上,看着行礼的众人摆了摆手,众人起身,这边康熙摩挲着玉扳指道: “朕听说了昨日储秀宫的出了毒蛇事件,还有一位秀女被吓晕了过去,对方还是石大格格的妹妹?” “没错,皇帝。”皇太后点头,随后将杨嬷嬷的调查结果说给康熙,康熙听完神色不变: “就听皇太后的,后宫之事本就不必顾及朝堂,李佳大人连女儿都教养不好,自己也难逃罪责。” “是,皇上。”杨嬷嬷应下,随后识趣的告退。 过了会,康熙从宁寿宫出来,梁九功问:“皇上您是?” 康熙背着一只手:“把朕的琴拿过来。”梁九功立刻懂了。 于是很快储秀宫的众人发现昨日弹了一下午的琴又响了起来,石南溪听到后,再次披着披风站在窗棂口静静的听。 第八十二章 公开审理 千夫所指 “二格格、二格格。”红缨拎着药快步进屋,石南溪转头看了过来:“怎么了?” 红缨来不及放下挑盒就赶紧道: “是杨嬷嬷回来了,说是要召集所有秀女到庭院外,她有重要的事要当众说。” 她昨日也听到了杨嬷嬷说的话,加上二格格事后跟她说以前在庄子上住时,无意间得知了硫磺的作用,那日便有些猜测但不确定。 为了不打草惊蛇便将计就计,为的便是将人揪出来。 此刻杨嬷嬷从宁寿宫回来肯定是要公布调查结果,以及皇太后对此事的处置的。 她看了一眼二格格,主仆两人视线相触,石南溪神色不变,转身坐在榻上,轻声道: “我晓得了,喝了药就出去。” 看到二格格一如既往的样子,红缨也不觉平静了下来,将挑盒里的药端出来。 石南溪依旧吹了吹就一口气喝了,再接过红缨手中的巍山蜜饯压苦味,而这时石溶月先一步带着紫霞出去了。 看到这幕,石南溪神情一滞,很快低下头,让人看不清情绪,只是仔细看却发现她拿帕子擦嘴的手在微微颤抖。 一旁红缨见此有些欲言又止,自昨日二格格打发走自己与紫霞后,不知道和大格格说了什么,两人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大格格如今在悬崖上,她巴不得二格格与之撇清关系,但无论如何两人是亲姐妹,而她昨日那般说,也不知道……她到底只是个半途服侍的宫女。 这边石南溪整理好情绪,放下帕子站起身,无意间瞥到红缨的表情,她顿了顿,轻声解释: “你别多想,一切与你无关,是我昨夜说的话让她动怒了,她在生我的气。” 红缨一怔,随后立刻猜到什么事,赶紧抛下胡思乱想,忧心忡忡道: “大格格这么执迷不悟,不肯定听您的劝,早晚要出事,您可要早做准备啊!” 她从穿越来的第一日就在准备了,石南溪轻轻点头,声音带着些空渺: “我晓得了,世事变幻,我也该为自己做打算了。” 等两人到了后,整个储秀宫几十位秀女基本到齐了,杨嬷嬷站在前方神色无比严肃,大家见了皆不自觉地放轻动作。 这时索绰罗佳慧和李佳明秀也朝这边走了过来。 索绰罗佳慧平日最是张扬的人,今日却穿了一身低调的藕色旗装,头上只有二三根发簪,难得一脸循规蹈矩的样子,只是她身后跟着的阿枣眼下青黑,神色憔悴,看着像是昨夜没睡好。 而她身旁李佳明秀微垂着眸,倒如往日一样亦步亦趋的跟着。 这个时候杨嬷嬷看人到齐了,面无表情的开口: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便直接说,今日召集大家是要说昨日石二格格在后殿竹林差点被毒蛇咬的事,昨日石二格格课后如以往一样去竹林看风景,却突然窜出条毒蛇,好在石二格格得上天庇佑,被人及时救了,人受了惊吓,幸在没有大碍,但……” 她说到这里,加重了语气: “这件事根据调查,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有人企图用毒蛇谋害石二格格……” 她顿了下,凌厉的视线扫向下方。 下方绝大部分人都是震惊恍然,小部分人若有所思,而索绰罗佳慧先是一愣,没想到石南溪真是被人谋害的,只是很快想起什么,神色当即微变。 既然如此,杨嬷嬷召集众人,该不会是已经调查到是谁谋害的石南溪吧? 这时她倏然想起昨日杨嬷嬷看她那怀疑审视的目光,不知为何有些不祥的预感。 旁边的李佳明秀此时跟众人的反应一样,震惊又恍然,可手中的帕子却微不可察的一紧。 没想到杨嬷嬷这么厉害,这么快就查到了毒蛇事件是人为。 人群中石溶月神色诧异,没想到昨日石南溪被蛇惊吓的事是有人谋害的。 不过下一刻,她就暗自冷笑,石南溪被人害关她什么事。 这时,杨嬷嬷收回视线,继续肃声道: “可这里是皇宫,天子所居,容不得任何魑魅魍魉,无论是谁,我都会揪出来。” 说到这,她高声道: “阿枣。” 话落,站在一侧宫女位置的阿枣低着头上前几步,随后跪了下来。 索绰罗佳慧见此两眼一黑,当即又急又气,不好的预感果然成真了,阿枣这是想干什么?难道是被别人收买了陷害她? 这个贱婢! 索绰罗佳慧气的两眼赤红,随后又想到阿枣平日跟在她身后难免知道她的一些事,她会不会把那些事告诉了别人,那杨嬷嬷知不知道? 一想到这些,她头都要炸了,可这次她是真的冤枉啊!她一直想害石南溪可不是没成功嘛! 阿枣身后的人到底是谁,杨嬷嬷又查到了什么? 想到这,瞬间头晕目眩,整个人慌得不行。 这时其他人看到杨嬷嬷叫阿枣出来,立刻怀疑的看向索绰罗佳慧,对着她指指点点。 “阿枣不是索绰罗格格的贴身宫女,杨嬷嬷叫她出来干什么,难不成昨日用毒蛇谋害石二格格的人是索绰罗格格?” “你还别说,这么一想真有可能,她不是一直与石家姐妹不对付,还特别喜欢欺负石二格格,用毒蛇害人也不让人意外。” “天啦,好恶毒啊!” 索绰罗佳慧听到了这些议论,脸一下涨的通红,忍不住恼羞成怒的反驳: “你们胡说什么,不是我做的,你们这是冤枉我!” “看啊!这就恼羞成怒了!” “就是,不是她是谁!” “无论是不是她,那阿枣可是她的贴身宫女,杨嬷嬷可不会冤枉人,肯定与她有关!” “诶,你们忘了,她大伯可是内务府副总管,想谋害人,可不就是有条件!” 李佳明秀看着这幕,手中紧握的帕子微松,紧绷的身体也恢复如常,差点忘了索绰罗佳慧这个替死鬼。 可她却没注意到她看着别人时,石南溪看的却是她。 比起索绰罗佳慧明面上的恶毒,这位是暗地里的阴毒,这次趁机解决她,也算是剪除了索绰罗佳慧的一只臂膀,以后更容易解决对方。 她可从来没忘记索绰罗佳慧对她做的事。 第八十三章 真相大白 康南终见(4000字大章) “都住嘴!”这时杨嬷嬷扫视一圈,脸色难看至极:“你们学了半个多月的宫规礼仪就是学了这些!” 众人下意识止住窃窃私语,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 杨嬷嬷见此深吸一口气,此时正事要紧,这些后面再严加管教,于是她回到原来的话题: “昨日的事确实与索绰罗格格有关……” 听到这里,索绰罗佳慧差点跳了出来,其他人则是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只有李佳明秀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然而下一刻却听到杨嬷嬷道: “但并不是索绰罗格格所为,真正的幕后真凶是——李佳格格!”她视线停在李佳明秀身上。 李佳明秀的笑瞬间僵在了脸上,大脑一片空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杨嬷嬷怎么会查到她? 明明就是查也只会查到索绰罗佳慧,而且被叫出来的也是阿枣啊? 到底怎么回事? 人群再次忍不住哗然了起来,这次对象是李佳明秀。 而索绰罗佳慧此刻睁大了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什么叫与她有关真凶却是表妹? 不等她想明白,就见李佳明秀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面对所有人怀疑审视的目光,她没有慌乱害怕,而是捏着帕子神色镇定道: “杨嬷嬷,我知道石家两位格格身份贵重,你急着寻找幕后真凶,这我能理解,但我即便不像表姐有个内务府副总管的大伯,你也不能随意冤枉人!” 这副镇定自若,大义凛然的样子让众人看的迷惑了起来,看着这位反应不像是做坏事被人揭穿的样子啊! 而且顺着她的话想,忍不住也有些怀疑了起来。 是呀!若说谋害人的是索绰罗佳慧,大家毫不怀疑。 但李佳明秀虽是索绰罗佳慧的表妹,但性子温柔可亲,也没有与石家两姐妹为难,难不成是杨嬷嬷查到是索绰罗佳慧,但又不敢得罪内务府副总管,所以…… 只是有了刚刚的严厉喝斥,这次大家不敢再说出来,但眼中的神情却暴露无遗。 对此,石南溪垂下眼睫,眸中平静无波,负隅顽抗而已,所有的证据她都准备好了,会让康熙在暗中第一时间找到,并引导杨嬷嬷。 杨嬷嬷无比镇定,她是教导嬷嬷,每个秀女的性格都大致了解,李佳明秀看着不起眼,但却是个心思深的,她既然了解自然准备好了充足的证据。 “李佳格格莫急,且听阿枣怎么说。” 说着,她看向阿枣: “把你知道都说出来。” 众人看了过去,阿枣低头应是,从头开始说起。 将自己前几日无意间看到小芬意外跟踪石二格格,随后又快速回去回禀李佳格格,之后又出去了的事说了,她当时不太明白这一系列操作,只是却留了个心,特意等过了会才回屋。 听到这里,镇定的李佳明秀神色微变,而这边阿枣渐渐说到自己主子索绰罗佳慧,说对方最近因为便秘私下拿了药,里面有一味硫磺,说到这,她颤着声道: “我幼年曾住在山里的外祖家,听外祖说过硫磺点燃可以熏出洞里的蛇。 所以昨日乍然听闻石二格格差点被毒蛇咬伤最后吓昏迷的事,加上又知道索绰罗格格的硫磺曾经丢失了一些,一下联想到可能是索绰罗格格偷偷谋害了石二格格,忍不住露出了异样从而被杨嬷嬷发现。” 听到这里,大家不解了,这样不是越发说明幕后真凶是索绰罗佳慧,可为何杨嬷嬷会说是李佳明秀? 索绰罗佳慧这会又蒙又急,但难得聪明的没有插话。 而李佳明秀却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不会天真的以为杨嬷嬷只查到这些,果然这时杨嬷嬷终于再次开口: “根据阿枣的口供,我发现昨天的毒蛇事件有两个嫌疑人,分别是索绰罗格格和李佳格格,如此我便一起调查,最后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在索绰罗格格便秘前的一天,李佳格格曾让小芬去太医院拿过驱虫药,其中药里也有硫磺。” 说着,一旁青儿将太医院的记录药方拿了出来,纸上赫然记着硫磺二字,上面还有太医院的盖章,日期是三日前。 看到这里,大家眼神变了,而李佳明秀额头沁起了一层汗珠,她死死掐着掌心,竭力不让自己露出异样。 “杨嬷嬷,就算如此,也不能证明什么,而且我拿的硫磺量早在前日便用完了,根本没有多余的用来谋害石二格格?” 杨嬷嬷见对方不到黄河心不死,没有废口解释,而是道: “青儿。” 青儿闻言将药方递给旁边的人,随后接过身后小太监手上端着的托盘,等掀开托盘上的盖子后只见是一张皱巴巴的,带着泥土湿气的纸,不过很快大家下意识捂住了鼻子,只见那张纸上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杨嬷嬷见此道: “大家闻到味道了?这正是硫磺的味道,靠这味道刺激了毒蛇出洞,而这张纸便是当时包硫磺的纸,也是太医院专用纸。” 说着,她视线再次看向李佳明秀: “索绰罗格格因为便秘不好张扬,便私下托人配的药,用的纸不是这种太医院专用纸,反而是李佳格格当日用的正是这种纸包的硫磺……” 她看着李佳明秀还想狡辩,直接打断她: “若你想说你的包装纸早就丢了,或是像你之前说的那样硫磺量提前用完了,那我告诉你,你最后一天用的是索绰罗格格丢失的硫磺,而你自己的那份被交给了小芬,让小芬偷偷在天没亮时去竹林点燃了纸中的硫磺。” 说着她高声道:“来人,呈上来。” 话落,一个宫女端着托盘上前,只见里面放着一个碧玺镯子,除此之外还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这些都是在小芬的屋子里搜到的。”杨嬷嬷眼睛如利剑一样射向小芬:“小芬,你告诉我,你一个宫女哪来这么贵重的镯子还有百两银票?” 小芬被看的腿一软,跪了下,将一切招供。 “杨嬷嬷,所有事都是李佳格格指使奴婢做的,谋害二格格,又让奴婢偷了索绰罗格格的硫磺用在自己身上,说如果被人发现就把一切推给索绰罗格格,为此还特意让奴婢故意在索绰罗格格的茶里加了莲子,导致对方便秘,奴婢只是一时贪心啊,奴婢知道错了,求嬷嬷饶恕!” 这下人证、物证皆在真相大白。 李佳明秀死死看着小芬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但却知道就算如此也无济于事,大脑快速运转,企图再找理由辩解。 然而这会终于听明白所有事的索绰罗佳慧甩手一把狠狠打向了李佳明秀的脸,李佳明秀的脸顿时被打偏了,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来。 “贱人,原来是你干的,还想嫁祸于我?” 索绰罗佳慧说完不等李佳明秀反应,再次甩了一巴掌,李佳明秀被打的眼冒金星,但她也狠,知道被发现了肯定前途尽毁,也不必再有顾及,在索绰罗佳慧再次打过来时,扭打了回去。 随后两人你扯头发,她抓脸,其他人在旁看的面面相觑,杨嬷嬷看着这泼妇打架的一幕,脸黑的犹如包公,当即高声喝道: “还不快拉开两人!” 最后拉开的两人,皆披头散发,索绰罗佳慧脖子上还有一道长长的抓痕,从耳朵贯穿到了脖颈,好在李佳明秀今日没戴护甲伤口不深,不然说不得索绰罗佳慧就要毁容了。 李佳明秀也不遑多让,右鬓边被生生扯掉了一小撮头发,头皮都露了出来。 “来人,叫太医。”杨嬷嬷看着两人这副样子,深吸了一口气,先叫太医来,不提李佳明秀,索绰罗佳慧还是复选秀女。 最后对严厉的视线看向李佳明秀: “李佳格格,证据确凿,老奴在审问前已经请示过皇太后和钮贵妃娘娘,一切皆按宫规来……”她顿了下: “你是复选秀女,一言一行不仅仅代表你自己,更代表你家族,你阿玛,他们也难逃罪责……” “不要、不要,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跟家族无关,跟我阿玛无关啊!” 李佳明秀听到这里,终于慌了,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求求嬷嬷,跟皇太后求求情,跟钮贵妃求求情!” 杨嬷嬷面无表情: “这处置不仅仅是皇太后和钮贵妃娘娘的明示,也是皇上的意思。” 闻言李佳明秀彻底绝望的瘫在地上,面色灰白。 石南溪听到有康熙的意思,眼睫轻颤。 看来对方去了一趟宁寿宫。 而这边杨嬷嬷宣布惩罚: “车都尉舒尔德库之女,李佳明秀,心思不正,手段恶毒,企图谋害秀女石氏南溪,按宫规当取消复选秀女身份,杖责五十大板,逐出皇宫,终身不得踏入紫禁城。” 很快李佳明秀被粗使嬷嬷拖了下去,众人看到这幕心有戚戚然,这时杨嬷嬷看向所有人,肃着容,一字一句的告诫: “老奴在这再次告诫诸位,这里是紫禁城,所有人无论是谁,必须恪守身份,谨守宫规,容不得任何放肆,李佳明秀就是例子,望大家牢牢谨记。” 说完,太医过来了,杨嬷嬷遣散大家,让阿枣扶着索绰罗佳慧回屋看诊。 大家也没再外逗留,纷纷往屋子里回,石溶月也一样,留在后头的石南溪领着红缨也慢慢朝屋子走。 红缨小声道: “真是大快人心,就是没想到李佳格格心机那么深,居然在害您之前就给索绰罗格格下了药,企图事发后嫁祸对方,她们不是表姐妹吗?” 石南溪眼睫微垂,轻声道:“表姐妹又如何?一旦入了宫,就是亲姐妹也不过如此。” “二格格……”红缨一怔,连忙要安慰,石南溪却摇了摇头,但脸上却适时的露出一丝失落,红缨立刻止住了嘴。 有了李佳明秀的事后,储秀宫浮躁的气息平息了下来,大家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只是却多些了沉寂。 翌日,杨嬷嬷接到皇太后口谕,说为了安抚剩下的秀女,今日课程结束后,大家可以结伴游览御花园。 听到这个消息,沉寂的秀女瞬间精神大振,今日课上表现得格外积极,待课程结束后便三三二二的约着出了储秀宫。 因为石南溪与石溶月闹翻了,石溶月完全没有与石南溪一起的意思,直接领着紫霞出门,而石南溪并不急,等喝了药后,才慢吞吞的领着红缨独自出去。 “二格格,你看,这个松柏的姿势好奇怪啊,但又莫名觉得还怪好看的?” 红缨指着一盆松柏盆栽给石南溪看。 石南溪看过去点头:“是有点奇怪,像一个猴子在摘桃子。” 红缨闻言正要顺着二格格的话去观察,这时耳边突然听到一阵琴音,注意力瞬间被分散,她当即咦了一声: “二格格,你听听,这琴声是不是有点耳熟,好像是前两日在储秀宫听到的琴音。” 石南溪也听到了,正要说话,这时一道属于太监的尖锐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 “前方可是石二格格?”两人转过头看过去。 红缨见到对方立刻咦了一声:“又是你!”来人正是那位领路去书斋和交给她金叶子的那个小太监。 石南溪看到对方,微微一思索,也认了出来,知道对方是康熙的人,随即又想到刚刚响起的琴音,再结合今日所谓安抚秀女的安排,当即明白了过来。 “正是奴才,奴才小春子。”对面小太监躬着身道。 红缨点头,随后疑惑道:“你这次又有什么事?” “奴才主子这会正在雨音阁上弹琴……” 小春子闻言微微抬头对着不远处的一个三层阁楼指了指,石南溪顺着看过去,微微眯了眯眼,那上面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这时耳朵又听到小春子解释: “主子弹琴时无意间看到石二格格在这里,便让奴才邀请石二格格上楼听琴品评一番。” 这边红缨突然恍然大悟,插话道: “你主子不就是皇上,也就说这两日弹琴的人是皇上。” 她下意识看向石南溪,心里这会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古怪,二格格这几日正好受惊需要安抚心里阴影,皇上就恰好在这弹了三日的琴。 石南溪揉着帕子,神情似有些犹豫,但听着悠扬的琴音,她整个人都仿佛宁静了下来,若能现场近距离一听,想到这,她最后轻轻咬了咬唇,开口应了下来: “既然是皇上邀请,臣女岂有不去之理,还劳公公带路。” 很快石南溪主仆跟着小春子朝雨音阁走去。 雨音阁三楼,康熙如前两日一样弹着琴,只是这会的视线望着的却是御花园方向,这时视野中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 他神情一滞,手上的动作却早已熟练,只是自看到那个身影后,本来宁静祥和的琴音中多了一股莫名的愉悦。 石南溪跟在小春子身后,离雨音阁越来越近,琴音也越来越清晰,她跟着杨嬷嬷学了几日,多少懂了些古琴,隐隐约约的听出了琴音中多了一种高兴的情绪。 她嘴角翘了翘,看来康熙很高兴啊,她也很高兴,踏着轻松的步伐上了三楼,入眼就看到此时背对着她的康熙。 康熙这会还在弹琴,隐约听到楼梯处传来的动静,但他没停下来,直到一曲终了,他转过头,正好对上听完琴刚睁开眼的石南溪。 四目相对,遥遥相望,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了。 第八十四章 康吃喵醋,心机康(更加)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软软的喵叫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视,石南溪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趴在康熙腿上的波斯猫,眼睛骤然一亮,忍不住小声惊呼道: “好可爱的波斯猫!” 波斯猫“西西”听到有人夸赞它,抬起小脑袋看了过去,正好与石南溪看来的视线对上。 猫的嗅觉非常灵敏,它立刻就嗅出这个人身上的味道与主子的很相似,作为猫,最亲近主子,这个与主子身上味道相似的人也让它倍感亲切,于是它仰着小脑袋软软的对着石南溪喵叫了一声。 石南溪见此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西西”,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抱着“西西”的康熙这会心情却有些微妙,明明小姑娘进来时第一眼看的人是他,可这会眼里心里却只有“西西”。 但“西西”又是他的猫,而且看着那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清澈如水,简直和“西西”如出一辙,里面荡漾着纯粹的欢喜和高兴。 他心里不知为何也跟着有些高兴了,那日果然没有看错,于是开口道: “喜欢波斯猫?” 石南溪闻言终于回过神,她赶紧收回视线,福身行礼:“臣女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一旁直勾勾看着波斯猫的红缨也恍然回神,赶紧慌忙的跟着行礼。 康熙顿了下,温声道: “起来吧。” 说完,手摸了摸“西西”的头,“西西”疑惑的喵叫一声,而这声软乎乎的喵叫声再次吸引了石南溪。 石南溪起身,忍不住看了过去,康熙见此凤眸快速闪过一丝笑意,顺势将话题转到波斯猫上。 “坐下,不用拘谨。” 话落,梁九功立刻识趣的搬来一张绣凳,只是距离有些近,就在康熙跟前,似乎一不小心,就能互相碰到双方的腿。 石南溪见此捏着帕子有些犹豫,但看着皇上腿上的纯白色波斯猫,最后还是咬了咬唇,没忍住挪步走了过去。 看似逗猫的康熙看到这幕,心中决定回去就给梁九功这个月双倍月俸,面上却依旧一副温和儒雅的样子。 感觉到身边渐渐传来的动静,他没动,依旧摸着“西西”的小脑袋,直到耳朵传来石南溪的软糯声: “皇上的这只波斯猫好生可爱,臣女可否斗胆问一句,它叫什么名字呀!” 康熙闻言抬头,感受着对面传来的温热气息,他抿了抿唇,不动声色道:“它叫“西西”。” 石南溪先是一愣,随后轻咬了下唇,有些迟疑的问:““西西”?哪个西?” 康熙目光在对方唇上那颗好久未见的浅痣上顿了顿,随后不紧不慢的解释: “西边的西,当时它抱来时正好是夕阳西落,便取了“西”字。” “原来如此,只是……”石南溪有些欲言又止。 康熙挑眉: “怎么了?” “既然是夕阳西落,那为何不叫“夕”阳的夕,它是……公猫?”说到这,她脸颊有些红,公猫和母猫像是男女一样性别不同。 康熙目光在石南溪微红的脸颊上扫过,眼中浮现一抹浅浅的笑意:“它是……公猫。” 明明很正常的话,不知为何从康熙口中说出来像是带了莫名的意味,听得石南溪脸颊越发的红,头不自觉低了下去。 康熙见她这副恨不得钻进地缝的样子,又漫不经心的补了一句: “本来准备叫另一个“溪溪”,但发现它是个公猫,只好遗憾的叫西边的西西了。” “……哦,原来如此。”石南溪为了缓解莫名的尴尬,垂眸轻轻挽了挽耳发。 康熙见此摸了摸“西西”的头,突然将它抱了起来,往石南溪跟前递了递。 “皇上?”石南溪下意识看向康熙。 康熙看着她道:“不是说喜欢,那亲自抱一抱?” 石南溪闻言眼睛一下变得亮晶晶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真的可以抱一抱?” “只要你愿意。” 康熙看着石南溪的眼睛,声音压低了一分,莫名多了份性感,石南溪感觉好像有电流从耳边滑过,她忍不住摸了摸耳朵,这个康熙,怎么跟个公猫一样到处放电? 心里吐槽,眼睛却似不自在的避开康熙,转而小心翼翼的伸手接过递来的波斯猫。 “西西”被换到一个人怀里,也不叫也不闹,乖乖巧巧的,石南溪学着康熙刚刚的样子,将它放在自己腿上,随后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比起主人硬邦邦的大手,这个抱着它的人手可软多了,“西西”当即扬起小脑袋轻轻蹭了蹭石南溪的手心。 猫嘴同时软软的喵叫了一声,石南溪看得心头都要化了,温暖的阳光下,康熙看着眼前的两个“溪”,不禁生出岁月静好的满足感。 等一人一猫互动了会,“西西”安心的趴在石南溪腿上眯着眼不动了,石南溪这才抬头,这才发现康熙竟然一直看着她。 她眼睫颤了颤,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慌乱,她竟在皇上面前这般放肆,康熙看出石南溪的紧张,他伸手轻轻顺了顺“西西”的猫背,同时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 “你这样顺着它背,它就会慢慢睡着。” 石南溪刚生出的一丝紧张之情被打断,低头学着康熙的动作去顺“西西”的猫背,只是却没想到与康熙收回的手碰到了。 两只手短暂的接触,康熙的手大而细长,温热有力,在石南溪滑嫩的小手从他手背淡淡划过后,瞬间感受到一股细微的电流从手背一路向着他的大脑袭去,让他脑中有片刻的空白。 倒是石南溪本人却没注意到这幕,此时她学着康熙的动作一下又一下,慢而轻柔的顺着“西西”的猫背,神情认真而又虔诚。 等康熙回过神后看到的就是这副和谐的画面,这一刻他莫名与那日跑断腿的梁九功共频了,怎么他堂堂帝王还比不上一只波斯猫? 看着“西西”闭着眼享受的样子,他眯了眯凤眸,暗暗决定等会回去就收了它今夜的宵夜——小鱼干,心里绝情冷漠,语气却比之前更加温和: “你的动作很对,一学就会,那你抱着“西西”,朕手痒再弹一曲。” 听到再弹一曲,石南溪注意力被转了过来,看向康熙身侧的古琴。 康熙见石南溪终于将注意力转向自己,嘴角微不可察的翘了翘,没再说话,而是转身将手放在琴弦上。 下一刻熟悉的琴音再次响了起来。 第八十五章 指点琴技 康夸南溪 悠扬的琴音,带着深远和宁静,石南溪情不自禁的闭上眼,静静聆听,不知不觉中略有些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下来。 而稍前方的康熙眉眼低垂,嘴角带笑,十指轻拨慢捻。 在明亮的光线下,这幅画面莫名的温馨和谐。 身后的梁九功看的却莫名想哭,皇上和石二格格终于恢复正常了,他不用再整日里提心吊胆,生怕皇上又给他出个什么难题了。 与之相比,站在他后面的红缨却思绪飘远。 要是二格格以后的夫君能像皇上这样温文尔雅,与二格格志趣相投就好了,到时两人再养个可爱的波斯猫,就像现在这样。 在初春的暖阳下,一个人弹琴一个人抱着猫静静的听,简直太美好了,美好的她竟然有种希望这一刻永远定格,只是可惜弹琴的人是皇上,所以这是不可能的。 皇上只是一位与二格格投缘的长辈,而二格格还要选秀,有了大格格的内定太子妃身份,不可能留宫。 而其他阿哥不是有内定的就是年龄不合,只有一位三阿哥年龄相仿又没定下来,可却听说荣妃娘娘要找个厉害的,与二格格性子相反,所以二格格最后很大可能会撂牌子出宫嫁人。 想到这,就想到了同屋的大格格。 她一来担心对方连累二格格,二来就算大格格运气好,与四阿哥的事最终没被发现,可如今两位格格好像闹翻了。 大格格心性狭窄又地位高,以前就对石夫人挑拨,让石夫人说出要把二格格随意给份嫁妆打发的话。 一旦二格格被撂牌子回府后怕更难嫁到好人家了。 越想越愁,梁九功无意间瞅到红缨愁绪万千的样子,微微眯了眯眼。 这个小宫女在他调查中应该是比较有眼色的,也忠心石二格格,怎么这会露出这副表情,他暗暗把这事记了下来,等回头让人查查石二格格可有遇到什么难事。 康熙弹了一曲后,没有停下来,而是如前两日一样,继续弹另一曲,而石南溪也没睁开眼,而是依旧微微闭着眼,静静听。 不知过了多久,康熙终于停了下来,石南溪也同时睁开了眼睛,康熙往身侧一望,对上石南溪睁开的眼,这次是石南溪先一步开口,她无比真诚道: “皇上弹的可真好,臣女觉得心灵都静了下来,感觉很放松很平和,臣女也试着弹过,但与皇上之间犹如云泥之别。” 康熙看着石南溪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翘了翘: “不是什么大事,想学的话,过来,朕指点你!” “皇上?”石南溪一怔,等反应过来后眼睛微微睁大,有些不敢置信的重复: “皇上要指点臣女弹琴?” 康熙挑眉,整个人不自觉地散发出一股无形的霸道威仪:“朕乃一国之君,君无戏言。” 说完,示意石南溪坐过来,石南溪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听错,没忍住这个让人心动的提议。 只是就要站起身来时,想起什么,看向腿上的“西西”,纠结了一会,还是舍不得拒绝皇上亲自教授古琴的诱惑。 于是想了想,朝不远处的红缨叫了一声:“红缨。”说着眼神看向腿上,示意她先帮忙抱着“西西”。 红缨闻言眼睛瞬间蹭亮,她一上来发现皇上腿上的波斯猫后,眼睛就再也挪不开了。 只是不敢多看,此时看到二格格的示意,立刻快步走过来,动作轻柔的接走二格格腿上的“西西”。 “西西”早就被琴音催眠了,此时睡得沉沉的,根本没察觉到自己又被换了一个人抱。 等红缨抱走“西西”,石南溪终于可以弯腰把绣凳挪到康熙身旁了,只是挪过去才发现皇上的椅子是太师椅,高度与她坐的绣凳不一样高,而她本身又比皇上矮。 于是等她坐下后,发现与琴桌的高度实在不太合适,康熙也发现了这点,不等石南溪为难就先一步道: “你坐朕的椅子。” “不行。”石南溪蓦地抬头:“这是皇上的椅子。” 康熙却直接站起身把太师椅让了出来,石南溪对此有些惶恐不安,人迟迟不敢坐上去。 康熙看着石南溪,微微一笑,如谦谦君子: “朕只是坐久了,站起身活动活动身子。” “真的是这样?” 石南溪紧咬着下唇,有些小心翼翼的确认。 “当然是这样。”康熙看着石南溪,目光忍不住在她唇上那颗很浅很浅的痣上扫过,压低声音道: “开始吧!你先弹一首曲子,朕听一听才好指点。” 石南溪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坐到太师椅上,敛下心神,把手放在古琴上,这几日经过杨嬷嬷的教导,她起手式学的还不错。 康熙在旁一手撑着琴桌,另一手放在太师椅背上,以一种保护拥抱的姿态将石南溪圈在胸前位置。 石南溪此时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琴上,根本没注意到这个过于亲密的姿态。 康熙见此,侧过头,视线微微放肆的从石南溪隐隐约约露出的光洁额上扫过,之后是如画的眉,清澈水润的眸,随后是挺翘的鼻。 最后停在饱满的唇上,她应当是为了遮掩本身的虚弱苍白,在今日出门前特意点了口脂。 唇很红润,但又不显得红的突兀,反而这一抹红衬得她瓷白的肌肤越发白的发光,就在这时。 “峥”的一声从耳边响起,康熙回过神,不动声色的将视线转到了对方手上,只见她纤纤十指轻拢慢捻,一曲高山流水缓缓流泻而出。 石南溪弹的异常认真,康熙是著名的博文广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最是喜欢读书学习。 从后世记录他对诸皇子要求每人每篇文章必须读一百二十遍的事上,就可以看出他读书学习的态度也极为认真,甚至对其他人也要求严格。 所以她可以弹的不好,但态度却绝对不能不认真,不然他多精明、要求多高的人肯定会印象大减。 所以此刻她真的抛却杂念,忘却计划,一心弹琴,康熙没有说话打扰,即便中间有些曲调被弹错了,他也只是静静的听。 直到一曲终了,石南溪第一时间低下了头,自己弹的好不好自己清楚,而且中间有些曲调还弹错了。 皇上会不会觉得她笨,觉得她弹的这么差还有脸麻烦他来指点?越想,头低的越低。 然而下一刻耳边响起的却是康熙的夸赞: “弹的不错。” 这话一出,石南溪猛地抬起头,只是在触到康熙的视线后,又快速低了下去,随后小的几不可闻的声音从下方响起: “臣女弹错了好几处曲调,又怎么算弹的不错?”说着越发沮丧,开始怀疑自我。 康熙听了却认真道: “你才学琴几日,已经能完整的弹出一首曲子,很有天赋,而且你能意识到自己哪里弹错了,本身就说明你掌握的越发好,最重要的是……”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石南溪半晌没听到皇上剩下的话,忍不住抬头看了过来,只见康熙眸中带着肯定和欣赏: “最重要的是态度,你很专注认真,这很好。” 石南溪怔怔看着康熙,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很好。 第八十六章 不成体统 无意的吻 康熙见眼前的小姑娘,怔怔的看着他,那双清澈的杏眸竟然渐渐湿了,他心头一紧,放轻声音问: “怎么了?” 低沉的声音里透着难以言说的温柔,让人情不自禁的放松下来,石南溪下意识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皇上是第一个夸臣女很好的人,臣女……” 说到这,她眼中蓄积的水汽凝成了一颗豆大的泪珠从眼下滑落,康熙看到这幕心头像是被刺了一下。 轻轻的,不是很痛,但却让人忽略不了。 他眉不自觉皱起,大手微动,想帮小姑娘拂去眼泪,只是临到关头,又怕吓到了她,于是忍了忍还是没伸,而是用越发肯定的语气道: “南溪很好,真的很好。”不仅仅是弹琴。 名字一下从石二格格跨越到南溪,但这会陷入低落情绪中的石南溪根本没发现这点,而是一脸不自信的问: “真的吗皇上?” “君无戏言。”康熙看着石南溪的眼睛,再次说出这句话,石南溪看着近在眼前的康熙。 慢慢确定皇上不是为了安慰她,是真的觉得她很好,她渐渐从不自信变为不敢置信,到最后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双睛情不自禁的弯了起来,像一对弯弯的月牙,看着石南溪这么高兴,康熙心中却并无半分喜悦,而是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不过一个很好的夸赞,小姑娘就这般激动到流泪,可见她以前从未被人夸赞过,再结合石母对她的态度,心头越发怜惜。 这时高兴后的石南溪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在皇上面前哭,赶紧慌忙的低下头,拿帕子擦眼,嘴上还不忘掩耳盗铃: “请皇上恕罪,臣女、臣女只是被风沙迷了眼,这才、这才……”哭了两字实在说不出来。 对石南溪这副反应,康熙觉得有些可爱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心酸,没有拆穿她,而是道: “确定,今日虽是暖阳当空,但风沙确实有些大,难免吹了眼。”说着不忘提醒: “仔细着擦,莫要太用力伤到眼了。” “……哦。”半晌传来石南溪乖巧的软糯声。 等石南溪擦完脸,康熙让她重新再弹一遍刚刚那首高山流水,然后他撑着太师椅在旁一一指点。 “这里力度应该再放轻些,这里这样处理更好……”石南溪认真听着,一一根据康熙的话调整手指。 眼看着一个教一个学,投入的两人身影越来越靠近,从身后乍眼望去,像是康熙将石南溪揽住了似的。 本来心神都在波斯猫“西西”身上的红缨无意间瞥到这幕,心当时一咯噔,下意识就要上前阻止。 好在刚上前一步,就意识到自己看错了,两人中间还是留有一道缝隙的,可即便这样,那也太靠近了些。 她刚刚瞧见皇上的衣襟都碰到二格格的肩膀了,还有那唇——是不是再低一点就要碰到二格格的鼻子了? 这、这、这有些不成体统啊! 只是看着皇上和二格格那么专注认真的样子,她又不好出声提醒,只能告诉自己,没关系的,这不是——没碰上? 可从这之后,她就分散了一分注意力观察皇上和二格格,每当两人一靠近就屏住呼吸,稍稍分开后又悄悄松气。 红缨这般异样,自然被梁九功注意到了。 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心头也是一惊,作为贴身服侍皇上多年的人,他知道皇上看着温和可亲,实则骨子里是个薄凉寡情的人。 就算当年的元后也没让皇上这般亲近放松过。 当然也可能是那时皇上急着亲政,又要想着除鳌拜,还被三藩作乱、子女接连早幺等事缠身,但没有过就是没有过。 后宫其他后妃从仙逝的孝懿仁皇后,到如今依旧盛宠不衰的德妃娘娘、宜妃娘娘皆是如此。 但因为先前就有了一丝猜测,所以他震惊归震惊,面上却淡定如素,还特意侧过身,挡住了红缨的视线。 又在对方看过来后,用眼神示意她好好抱稳波斯猫,这可是皇上的爱宠,绝对不能失。 红缨顺着梁九功的视线看去,发现波斯猫被自己抱歪了,身姿摇摇欲坠,吓得瞬间收回心神,小心调整姿势。 而这时康熙正手把手教石南溪指位,他声音低沉道: “看,手指正面是假面弹弦,翻过来是假肉面弹弦,而这样中指连勾两弦为一声……” 石南溪点头,杨嬷嬷也教她古琴,但储秀宫有几十位秀女,对方又一向不假辞色,没有对她和石溶月有所偏向,她这几日也就因为前世积累勉强能弹出一首曲子,还是囫囵吞枣的。 如今被康熙这么一对一指导,那是全神贯注,格外珍惜。 只是手放在琴弦上后,觉得好像哪里放的不对,下意识抬头询问,正好康熙这时低头说话。 淡红色的薄唇不小心顺着石南溪的额发擦过,动作很轻很轻,几乎毫无感觉,石南溪本人根本没注意到,不解的声音传来: “皇上您刚刚说的手指是这么放的吗?” 听到石南溪的声音,康熙这才回过神来,他放在太师椅背上的手蓦然攥紧,身体却保持原来姿势。 “不是,是这样放的……” 随后就见古琴上,一只大手附在小手上,虽然两人皮肤都很白,但显然小的那只手更胜一筹。 大手带着小手轻轻一拨,一声低沉的琴音响起,石南溪一脸惊喜的抬头,这才注意自己离康熙那么近。 近到能看清康熙又长又密的眼睫,睫下那双深沉又充斥着阅历的凤眸此刻正神情专注的指点她古琴。 她小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随后意识到什么,赶紧将手从对方大手下抽出,眼神变得有些慌乱躲避: “皇、皇上,臣女、臣女出来有些久了,未免嬷嬷担心,这就先回去了。” 说完,就要起身离开,只是这时才才发现皇上的胳膊撑在太师椅背后,她根本走不了。 这下本就慌乱的人,神色愈发局促不安,还有一丝自己也未察觉到的羞涩,只好习惯性的垂下头躲避。 康熙先看了看自己空了的大手,随后目光一寸一寸从石南溪通红的耳廓,到绯红的脸颊,最后停在对方微微屈下,露出的一截天鹅颈上,凤眸隐晦的暗了暗。 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一副温和儒雅的样子,像是没发现石南溪的异常一样,声音如常的问: “这么快就走了?指法还没讲完。” 石南溪见发现皇上没注意到自己的不自在,悄悄松了口气,但两人靠的太近了,男女授受不亲,她发现后实在没法再把全部心思投到弹琴上。 “古琴高艺,臣女却实在愚钝,不好再耽搁皇上时间。” 康熙把石南溪的表情尽收眼底,心头莫明大悦,面上却道: “你很有天赋,态度又认真,与愚钝两字毫无关联,不过时辰确实不早了,这样,明日,明日朕还要在此处弹琴,你亦可过来,顺便将指法一并讲完。” 明日?明日可以,但得换个地方,石南溪心念急转,面上却捏着手指,神情透出一丝犹豫,迟迟没有回答。 “怎么?担心明日不能出来,朕可以……”康熙以为石南溪担心出储秀宫的问题,那还不好解决。 然而石南溪听了却轻轻摇头: “不是,是臣女明日课后要去翊坤宫给宜妃娘娘赔罪,担心时间上来不及。” “给宜妃赔罪?”康熙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石南溪见康熙疑惑,将前日她受惊昏迷时,宜妃娘娘曾派人来召见她的事告诉康熙。 “那日不便失礼,如今休息了两日后,臣女感觉好了很多,便准备去翊坤宫给娘娘赔罪。” “原来如此,看来只能作罢了。” 康熙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不悦,不悦的对象是宜妃,对方为何无缘无故要召见石南溪,他心中大致有数,想着,抿了抿唇道: “那行,你今日早些回去休息。” 说完,才慢条斯理的撤回手臂,石南溪见此再次想到刚刚的事,脸上浮现些许不自然。 她赶紧站起身,理了理衣袖,对着康熙福身告退: “那皇上,臣女先行告退。” 走前还特意摸了摸被递回给梁九功的“西西”,这才领着红缨朝楼梯口走去,只是就要下楼时,身后突然传来康熙的声音: “等等。” 石南溪疑惑的扭头看去,太阳往西落,明亮的光线渐渐变成橘黄色,笼罩在里的康熙有些看不清表情,只听到对方吩咐: “初春的贡桃“春雪”熟了,梁九功,拿一份给石二格格品尝。” 梁九功闻言抱着“西西”转身拎起地上早就准备好的挑盒,递给红缨,红缨赶紧小心接过。 “臣女多谢皇上赏赐。”石南溪见此福身谢恩,随后终于离开。 康熙现在原地没有说话,只是过了会,负手走到栏杆边缘,静静向楼下那道纤细的身影,直到身影消失不见也迟迟未动。 第八十七章 脸红心跳 拜见宜妃 “二格格,你脸怎么有些红?”红缨看着身前的二格格,注意她脸颊上的余红惊呼了一声。 “难道是发热了?” 说着就要去摸石南溪的额头,石南溪下意识低头避开,就要说是太阳照久了的原因,可就在要说出口的前一秒,余光突然注意到朝着这边走来的小如子,她心念急转间,嘴角的话倏然转为: “我没事,就是刚刚离皇上太近了,不知为何觉得有些脸红心跳……” 说着,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立刻咬住唇,僵硬的转移话题: “才刚走,我就又有些想“西西”了,可惜走前它还在睡。” 红缨本来想说什么,但听到二格格提到“西西”,忍不住道: “奴婢也是,“西西”真是太乖太可爱了,身上暖呼呼的,奴婢走的时候都舍不得还给梁总管。” 走到跟前的小如子默默将石二格格刚刚的话记下,随后打千出声道: “奴才小如子见过石二格格,格格吉祥。” 石南溪似有些诧异的看向小如子,随后赶紧叫起: “小如子,你怎么来了?快快起来。” 那日毒蛇事件除了自己有所准备外,小如子也帮了大忙,她醒来后让红缨叫了对方过去,当面感谢并给了赏赐,同时也对他更加亲近。 "谢石二格格。"小如子起身恭敬的解释: “是杨嬷嬷见您久久未回储秀宫,有些担心,便让奴才出来找找,此刻见您没事,奴才亦是松口气,想来杨嬷嬷知道定也能放心。” “原来如此,是我忘了时辰,劳嬷嬷挂心,咱们快快回去吧!” 石南溪一脸愧疚,随后赶紧领着两人回储秀宫。 果然回了储秀宫,连石溶月都回来了,石南溪赶紧跟杨嬷嬷赔罪,杨嬷嬷没说什么,只说没事就好。 夜幕极深, 乾清宫。 “皇上,时辰不早了,您明日还要早朝。” 梁九功提醒还在埋案批阅奏章的皇上。 康熙没说话,将手中的一本奏章看完,批了一个准字后,才放下御笔,捏了捏眉心,声音有些沙哑的问: “几时了?” 梁九功抱着拂尘,小心的收起皇上批好的奏章,轻声回: “已是二更天亥时末(晚上十一点)了。” 说话间,他收拾好奏章,去榻桌上将热奶茶端给皇上。 “皇上,您先喝杯奶茶补补精神气?” 他看着皇上疲惫的眉眼,着实心疼的慌。 然而闻着浓郁的奶香味,康熙伸出手,端起来,却没有喝,而是神情怔怔的望着奶茶出神。 今日他的唇不小心擦过那位小姑娘的额发,幸好对方当时的注意力全在弹琴上,没发现自己的冒犯。 不然知道自己这么个三十八岁,足以做对方阿玛的长辈轻薄了她,不知道该是怎样的厌恶羞愤。 可不知为何又有些遗憾对方没有发现。 梁九功见皇上凝神望着奶茶久久不动,心思一转,想到上次调奶茶味道的经历,眉眼微动,心里有了计较。 突然放轻声音道: “皇上,奴才刚刚想起小如子傍晚时递了消息过来。” 康熙闻言蓦然回神,他放下奶茶,看向梁九功,虽然没有说话,但梁九功一下就懂了,立刻将有关石二格格的消息禀告出来。 过了会,只听皇上听不出情绪的问: “你说石二格格跟自己宫女说——靠朕太近,会不自禁的感觉脸红心跳?” 梁九功偷偷觑了一眼皇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但却知道皇上一点也不觉得冒犯,反而心情不错。 “小如子是这么说的。” 康熙没再说话了,可心头上隐约的惆怅瞬间烟消云散,他再次端起奶茶,这次终于喝了一口,当即道: “今日奶茶做的不错,赏。” “是,皇上。” 翌日,石南溪认为精神气养好了,便和其他秀女一起学习。 经过李佳明秀的事,储秀宫的秀女越发安分老实了起来,就是石南溪发现自己好像被孤立了。 那些人倒也没刻意使绊子或摆脸色,而是像自己是易碎娃娃或是身带霉运一样,一个个遇到她都躲的远远,一度回到她刚入储秀宫时的小透明状态。 石南溪对此毫不在意,甚至很满意,最好一直躲着她,躲到选秀结束最好,等课程结束,她追上杨嬷嬷。 “杨嬷嬷请留步。”杨嬷嬷回头见是石南溪,公事公办的问:“石二格格有事?” 石南溪捏着帕子,轻声说明来意。 杨嬷嬷听完,沉思片刻道: “石二格格说你昏迷时宜妃娘娘曾派人召见你的事,我听宫女禀告了,你如今身子好了,准备去翊坤宫给宜妃娘娘赔罪也是应有之理,就是……” 石南溪不解的问:“可是嬷嬷有什么提点之处?” 杨嬷嬷抿唇提醒: “老奴听闻宜妃娘娘所出的九阿哥因为前些日子逃课被皇上当场抓到,打了三十大板,至今才刚能下床,你去翊坤宫时还是尽量避免提到九阿哥,免得触了娘娘霉头。” 九阿哥才能下床,看来当时打的确实不轻,今日要更小心了,幸好提前布局,昨日又提醒了康熙。 面上却若有所思了会,随即感激的道谢: “多谢嬷嬷指点,南溪晓得了,定会注意的。” “二格格客气,分内之事。” 与杨嬷嬷告别后,石南溪回屋换了身天色蓝旗装,发饰与平日无二,只是加了对流苏,流苏垂在耳边。 而耳上戴的是之前在太子生辰宴上的那对一耳三嵌的星星耳坠。 相信康熙定是印象深刻,同时上面的蓝色星星与旗装颜色相得益彰,能让人看出是精心妆扮过的,但又不会过于郑重华贵。 石南溪对着镜子仔细打量,确定没有问题,这才领着红缨出门,今日难得没出门的石溶月看到这幕,眼带讥讽。 她倒要看看没有她,石南溪能攀上什么样的贵人,又能有什么样的好前程。 翊坤宫,宜妃正高兴九阿哥今日终于能下地了,就听到禀告储秀宫的石二格格来拜见。 她微微挑眉:“这位来的倒挺快。”身旁王嬷嬷接话: “娘娘乃一宫主位,身份何等尊贵,那位二格格怎么敢不快来赔罪,说不得还想巴结一二。” 宜妃勾了勾唇,没有接话,而是漫不经心的吩咐: “请人进来。” 第八十八章 宜试探,康熙到 “臣女石南溪见过宜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石南溪微垂着头,视线放在宜妃的下巴位置,膝盖微屈,一丝不苟的行了一个标准的蹲伏礼。 宜妃坐在上首,打量石南溪。 见她瓜子脸,额上薄薄的齐刘海,可能因为身子不好或是前几日的惊吓遗留,脸色不像常人那般红润,透着股苍白,神情怯怯弱弱的。 不过眼神却很规矩,没有往上多看一眼,望去就觉得对方定是位安静乖巧的格格。 除此之外,对方心思也颇为细腻灵巧,双耳戴着的星星耳坠,明显是为了与身上的浅蓝色旗装搭配,两相成辉,有种说不出的婉约柔美。 这样才对,之前总觉得传言中的石家二格格太过不堪一无是处,再怎么也是伯府嫡女。 而且这颜色倒也不俗,心思流转,面上却快快放下茶盏,爽朗的笑声在殿内响起: “石二格格多礼,快快起来,坐。” “多谢宜妃娘娘。” 石南溪眼睛依旧不乱看,小心翼翼的起身坐到椅子上,臀部只坐到椅子的三分之一处。 宜妃把这幕收进眼底, 眼波流转道: “听闻前几日石二格格受惊昏迷,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石南溪听到问话有些紧张的捏着帕子,赶紧回道: “劳娘娘挂念,臣女身子并无大碍了。” 宜妃点头: “并无大碍就好,没想到这届竟然出了一位那么恶毒的秀女,好在皇太后老人家和钮贵妃姐姐明察秋毫,及时查清真相,就是委屈了石二格格。” 石南溪当即受宠若惊的摆手: “臣女一点也不委屈,皇太后和钮贵妃娘娘一日便查清了真相,为臣女做主,臣女感激还来不及,岂有委屈之念。” 宜妃扫了一眼对方紧张到摆手的动作,放下茶盏,拿帕子擦了擦嘴,一副看晚辈的样子,神色遗憾道: “石二格格可真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本宫今日一见倒是有些遗憾不能早一日见到二格格了。” “娘娘太过缪赞!”石南溪听了脸一红,有些惊惶又有些忍不住惊喜,帕子都扭成了麻花。 宜妃身旁的王嬷嬷把这幕收尽眼底,眼中快速闪过一丝轻蔑,这位还真把娘娘的夸赞收下了。 宜妃也翘起兰花指遮了遮唇,转而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空气突然安静,石南溪有些茫然的抬头。 仿佛不明白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但也不敢问,只是越发紧张的捏着帕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石南溪渐渐开始坐立不安了,宜妃才放下茶盏,有些歉意道: “呀,今年这新进贡的碧螺春味道比往年好,本宫竟一不小心沉浸其中,忽略了石二格格,你也快快尝尝,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石南溪听的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听话的端起茶喝了一口,宜妃见此笑着问: “味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石南溪连连点头,随后似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宜妃身旁的王嬷嬷暗暗撇了撇嘴,真是小家子。 宜妃看着这幕,慢条斯理的把玩着腕上的极品翡翠手镯,微微勾了勾唇,道: “这能进贡的确实不一般,说到这,本宫想到另一个贡品“春桃”也快要采摘了,等第一批送进宫后,你再来本宫宫里玩,一起品尝一番,味道很是不错。” 石南溪端着茶盏的手微不可察的一滞,贡品“春雪”还没入宫?那昨日康熙送她的是怎么一回事? 她身后的红缨也眨了眨眼睛,与自家二格格思维同步。 昨日她可是亲耳听到皇上让梁总管拎了一挑盒贡品“春雪”送给自家二格格,也亲自拎了一路,今日上午二格格品尝时还分了她一半呢! 原来宜妃娘娘这边还没收到吗? “……多谢娘娘盛情,臣女欢喜不已。” 石南溪愣了下赶紧道,宜妃以为对方是惊喜所以才愣住,嘴角往下拉了拉,王嬷嬷说的也不算错,确实有些小家子气。 想着不再闲话,她叹了一口气,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愁容,石南溪见此捏着帕子,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 “娘娘……您怎么了?可是臣女哪里说错了话,还是……” “跟你无关。”宜妃打断石南溪的话,摆了摆手,有些意兴阑珊道: “是本宫想起了九阿哥,他调皮捣蛋,顽劣妄为,经常喜欢捉弄人,之前才被他皇阿玛罚跪乾清宫,没想到没几天又不知做了什么,惹的皇上震怒不已,被打了三十大板, 今儿才刚刚能下床,但想痊愈至少得一个月,本宫这个做额娘的,可不是又急又心疼。” 你会不知道九阿哥做了什么?那怎么召的她,石南溪心中跟明镜似的,面上却松了口气,轻声劝慰: “娘娘莫急,九阿哥还小,难免有些调皮,皇上定也是心疼九阿哥的,所谓打在儿身疼在爹娘心。” 宜妃闻言愁容渐渐散去, 转为宽慰: “是啊,九阿哥还小,还能好好教,就是……” 说到这,她顿了顿,似不经意的问: “九阿哥喜欢捉弄人,不知道石二格格可有遇到过?” 这在试探她知不知道两次被害幕后是九阿哥做的,不,或许同时也在试探她与康熙当时有没有接触。 石南溪心思电转间就要装作迟疑不解的摇头,然而却被门外传来的熟悉嗓音打断: “九阿哥又捉弄了谁?” 话落,一身天蓝色常服的康熙走了进来,众人一惊,赶紧起身请安,宜妃心头一紧,面上却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皇上,您怎么突然过来了,可是吓了臣妾一跳。” 她福了福身后,就抱住康熙的手臂,斜睨了他一眼。 本就是颜若桃李的容颜,这一睨,当真是又娇又媚,尽展成熟美人的风情。 然而康熙在宜妃抱住他手臂的那一刻,下意识看向低头行礼的石南溪,好在他速度极快的收了回来,没人注意到,但下一刻却笑着拍了拍宜妃的手。 “朕想着无事过来看看。” 说话间,他不动声色的抽出手臂背到身后,走向上首。 宜妃见此跟了上去坐到另一边,含情脉脉的望着康熙: “皇上无事时能想到来臣妾这看看,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康熙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应了两声,随后把视线投向依旧在行礼的石南溪。 “这位是石家二格格吧?” 第八十九章 敲打宜妃 赐婚老五? 语气装的好像是想了一会才认出石南溪似的。 石南溪心里吐槽,装的还挺像,面上却当即不遑多让的露出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赶紧回: “回皇上的话,正是臣女。” 康熙缓缓摩挲着玉扳指,目光似不经意的扫过石南溪,见她不像是被刁难过的样子,这才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神色不变道: “起来吧。” “谢皇上。” 石南溪起身,小心翼翼的坐回椅子上,一脸拘谨的垂着眸,一点也没有往上看。 宜妃见此赶紧拍了拍额: “瞧臣妾一看到皇上就忘了其他,还好皇上及时叫起了石二格格,不然等臣妾反应过来,肯定要懊恼坏了。” 康熙转手端起茶,轻轻刮着茶盖,语气不变道: “石二格格是晚辈,怎会计较这等小事。”话虽然这么说,嘴角一直挂着的温和笑意却淡了些。 宜妃这会正看向石南溪没注意到这点细微变化,听到这话,她笑着道: “皇上说的是,石二格格确实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臣妾今儿一见到就喜欢上了。” “哦?说来,朕刚进来时听到你说九阿哥捉弄人,怎么?九阿哥又捉弄了谁?” 康熙没有喝茶,转手将茶盏轻轻放在桌上子,瓷器触到紫檀木桌发出一声低沉的磕碰声。 宜妃心也跟着一咯噔,没想到自己转移了话题,皇上又转了回来,余光扫了一眼下首满脸茫然的石南溪。 她对康熙轻轻提醒道: “皇上忘了,九阿哥已经连续好些日子在乾东五所休养了,臣妾今日才听说他刚能下床。” 说着她突然离座,屈膝对着康熙行了一个蹲福礼,一脸愧疚道: “皇上,九阿哥性子顽劣,多次逃课,屡教不改,都是臣妾教导无方,累得皇上动怒,请您责罚。” 康熙身子慢慢靠向椅背上,缓缓摩挲着玉扳指,看着这幕没有说话,但一身不怒自在气势让殿内气氛瞬间变得紧绷,所有人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下首石南溪似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感受到气氛变化后,也赶紧离座,跟着宜妃一起屈膝下去。 主位娘娘都在请罪,她一个秀女怎么能安心坐着。 康熙看到这幕,目光扫过石南溪被吓得苍白的脸,视线又从她紧紧捏着帕子的手上扫过,顿了顿,终于开口: “九阿哥已经八岁了,该懂事了,太子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能帮朕整理奏章,对奏章上所言,也能言之有物的说出几分见解,朕不求九阿哥有太子的十分,但一分总得有。” 说着,他目光淡淡的看向宜妃,语气不变,压迫感却十足。 “这段时间你正好有空闲,好好教导九阿哥,若九阿哥以后再犯,朕,决不轻饶。” “……是皇上,臣妾定会好好教导九阿哥的。”宜妃护甲深深陷入掌心,面上却一脸恭敬的应声。 随着话落,紧绷的气氛舒缓,宜妃起身重新回到座位上,石南溪也慢一拍的跟着重新坐回去,只是这次她头低的更低,紧紧捏着帕子的手也依旧未松。 上首宜妃这次没再提九阿哥,而是一脸体贴道: “皇上,臣妾听闻您近日政务繁忙,今日难得来一趟,正好此时快到晚膳时分,臣妾的小厨房刚好来了一位江南来的厨子,对方做的一手江南好菜,皇上可要留下来尝一尝?” 康熙视线隐隐看向下首,微微颔首,宜妃见此脸上的神色一松,随后想起什么,又看向下首的石南溪。 热情的邀请: “石二格格难得来趟翊坤宫,不如留下与本宫和皇上一起用膳?” 康熙难得来翊坤宫,宜妃怎么可能愿意她这个电灯泡留下,石南溪心里跟明镜似的,面上却是一愣,随后赶紧道: “多谢娘娘好意,只是臣女来时已经用过晚膳,说来时辰不早,臣女也该早点回储秀宫了。” 还算识趣,宜妃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一脸遗憾: “用过晚膳了?那可真是太遗憾了,看来只能下次了。” 石南溪知道这是送客了,当即起身,福了福道: “臣女失礼,先行告退。”全程没有多看康熙一眼,就带着红缨退下了。 康熙看着这幕没有说话,薄唇却抿了抿,等石南溪走后,他看向宜妃道: “你何时又招了新厨子?” 这会没有外人在场,宜妃眼神更外露一些,她一脸娇嗔的睨着康熙: “臣妾这厨子招来快一个月了,皇上多日未来,自是不知道。” 说来最近不知道皇上是不是真的太忙了,除了白日偶尔会和后妃喝喝茶,说说话,看看孩子,夜里却未曾召幸,因为整个后宫都这样,她翊坤宫久久未迎圣驾,倒避免了被后宫那些贱人看笑话。 康熙淡淡道: “喀尔喀内附事宜太过琐碎繁忙,朕夜以继日才理出一些头绪。” “原来如此,皇上真正是辛苦了,那等会可要多用些。”宜妃满眼心疼的看着康熙,随后侧头对王嬷嬷交代: “你快去小厨房催下,让他们动作快些。” “是,娘娘。”王嬷嬷退下,走前使了一个眼色,角落里其他伺候的人陆续跟着退下。 康熙把这墓收尽眼中,没说什么,转手端起茶品茗,这时宜妃眼波一转突然提起了石南溪: “说来臣妾算上今天才见过石二格格两面,今日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但却觉得异样投缘,当真是个安静又乖巧的孩子,让人喜欢的紧。” 康熙端着茶盏,侧头看了过去: “你想说什么?” 宜妃想到刚刚见到的石南溪,虽然试探被皇上突然到来打断,但也看出那位就是一个腼腆内向,还有些怯弱胆小的满洲格格,九阿哥的事应当是自己多疑了。 但总归是她害的老九被罚跪,被仗打,本来她准备之后寻个机会将之撂了牌子,直到看到皇上刚刚的态度,灵机一动,有了新的想法。 皇上因为太子对石家两位格格爱屋及乌她知道,但能到这个地步,肯定也有对石家两位格格的满意。 既然如此,大的那个她够不上,小的这个却可以将之捏在手上。 正好她除了九阿哥,还有个五阿哥,她虽然更喜欢九阿哥,但不像德妃那个心都偏到了胳肢窝。 心中清楚五阿哥自被送给皇太后抚养后,注定以后成就有限,但若与太子同娶了石家格格,以后加个连襟关系,可不就有了保障? 至于年龄,五阿哥十二岁也不算小了,等一两年抬入门便是。 不过以那位石二格格性子,加之身子又不好,还是在庄子上长大的,不能做五阿哥的嫡福晋,倒是侧福晋勉强可以。 心中千回百转,面上笑着道: “臣妾是想说,这位石二格格安静乖巧,进退有度,家世也不错,正好选秀,五阿哥也十二岁了,也该成家收个心,不如将石二格格赐给五阿哥做侧福晋?” 嗡得一声,康熙大脑瞬间空白,什么叫将石南溪赐给五阿哥做侧福晋? 石南溪怎么能被指给五阿哥做侧福晋,她应该…… 第九十章 宜再生计 康追南溪 这时又听宜妃遗憾道: “说来以石二格格的身份当得起老五的嫡福晋,只是臣妾听闻对方身子从出生便不好,又是在庄子上长大,臣妾虽然喜欢至极,但也有为人母的私心,得为五阿哥未来的嫡子考虑。 如此只能遗憾的退一步改为侧福晋,不过臣妾会把她当成自己亲女儿一样,绝对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话落,殿内静默一瞬,下一刻茶盏落在桌上的磕碰声骤然响起,声音比之前那次更重些,但宜妃此时没注意到。 因为她没想到她都这样说了,皇上居然当场拒绝。 只听皇上道:“五阿哥才几岁,还是个孩子,石二格格比之大了四岁,两人一点也不相配。” 宜妃手中的帕子一紧,嘴上却得体的答道: “皇上,五阿哥可不是几岁,已经十二岁了,当年您与元后成婚时也才十二岁,九阿哥自然无比与你比拟,但民间有句俗话,女大四,福寿至。 那位石二格格正好比五阿哥大四岁,实在有缘,且听说她如今正被柳老调养身子,晚两年调理好后,再抬入府,正正合适。” 康熙微垂着眼,让人看不清情绪,可摩挲玉扳指的手却猛地停了下来,淡淡道:“你考虑的倒周到……” 宜妃正要回话,谁知这时康熙倏然抬眸看了过来,眸色幽深如古井,让人下意识闭上嘴不敢说话。 “但有点忽略了,石二格格是石大格格的同胞嫡妹,只这一点,指给老五当侧福晋就不合适,你若急着老五的终身大事,就换个人选,储秀宫几十位秀女,总有合适的。” 说完,不等宜妃再说,就突然起身: “朕想起乾清宫还有事,先走了,江南的美食你自己用吧。” 角落的梁九功赶紧跟上皇上,只是走之前隐晦的看一眼愣住的宜妃娘娘。 但凡今日宜妃娘娘提的是另一位身份更高贵的秀女给五阿哥做侧福晋,皇上也许都会应下来。 但就石二格格……注定不行。 等皇上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宜妃终于反应过来,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皇上就这般看重石家两位格格,不对,追根究底是看重太子。 可就凭那位石南溪的性情、才能、手段怎么配当老五的嫡福晋,更何况这些不提,就那从娘胎里出来的病弱身子又怎么能给五阿哥诞下嫡子! 让她做老五的侧福晋已经算抬举对方了,不然就是指给普通的宗室子弟对方也多是不愿的。 但皇上如此反应,心中的想法怕是不行了。 “娘娘,皇上这是?” 门外王嬷嬷领着小厨房的人送膳,正好看到了大门外皇上离开的背影,有些疑惑不解。 宜妃没说话,王嬷嬷见娘娘脸色不好,赶紧摆摆手,众人无声放下膳食退下,她留下听完主子的话后,立刻肯定道: “娘娘做的没错,五阿哥从小养在皇太后膝下,到底没九阿哥亲近,性子又温和敦厚,您为其早做打算也是一片慈母心肠。 而且眼瞧皇上对太子的看重一日重过一日,以后只怕能荣登大宝,如此这位石二格格更加重要了。” 宜妃闻言伸手撑着额,眉头紧锁。 “可皇上既然开口了,本宫就不能与皇上对着干。” 听到这话,王嬷嬷笑着解释: “娘娘误会了,老奴可不敢违抗圣意,老奴的意思是,以皇上的态度,那位石二格格若嫁入皇室只能做嫡福晋,但如今数来数去没合适的人选,所以大概会撂牌子回府自嫁。 既然如此,不如您传讯回府里,您的嫡亲三侄子不是正好在宫里当差,乃是二等侍卫,年少有为,又正好缺一位嫡妻,如此可配的上石二格格!” 宜妃坐直了身子,这倒是个好主意。 就她那位三侄子可是她们郭络罗氏新一代最出色的小辈,连嫡长大侄子都比不上,年纪轻轻深得皇上看中,本身更是气宇轩昂,勤奋努力,父亲可是对其寄予厚望。 她大嫂更是把三侄子当成心中宝,为了挑一位合适的嫡妻,可是看遍了京中闺秀也不满意,只是那位石二格格可与她大嫂的标准差远了…… 看出娘娘的犹豫,王嬷嬷笑着道: “娘娘,老奴知道您的顾虑,但男子若不满意嫡妻,再纳两房侧室便是,到时那位石二格格身子弱迟迟诞不下子嗣,她那太子妃长姐也说不出话来。” 说着话音一转: “至于大夫人那边,您把她召进宫说清楚利害关系,再让她亲眼瞧瞧石二格格,想来为了三少爷的前途定会同意的。” 这番话很在理,宜妃脸色缓了下来,她想了想道: “听说内务府为了月底皇上的大寿,特意请了苏州昆班入宫唱戏,三日后就会到京。 咱们的皇太后最是喜欢昆戏,肯定会在昆班一到就按捺不住请大家看戏,那日石家两位格格肯定在场,本宫便用看戏的借口再招大嫂入宫,如此别人也看不出什么。” “还是娘娘考虑周到。”王嬷嬷大赞。 宜妃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那这件事便由你安排。” “放心吧娘娘,老奴必办的妥妥贴贴。” …… 另一边,早一步出来的石南溪却没如话中所说回储秀宫,而是不知不觉走到了雨音阁。 因为今日康熙不在,楼上并未传来琴音,她默默上到三楼,斜坐在椅子上看着远处的白云出神。 红缨看着自出了翊坤宫后,一直未说话的二格格,又瞧了瞧天色,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 “二格格,这会末时中(下午两点)了,您还未用晚膳,可要奴婢回去取些糕点垫垫肚子?” 石南溪依旧刚刚的姿势,声音很轻: “不用了,我不饿。” “可是……”红缨还想说什么,这时楼梯口突然传来动静,下一刻只听康熙的低沉嗓音传来: “不是说已经用过晚膳了?” 石南溪猛地回头,就看到明明在翊坤宫的康熙此时站在楼梯口,背着一只手,含笑的看着她。 “皇上!”石南溪语气有些不敢置信,同时还有一股自己也未察觉到的惊喜。 康熙见此微微挑眉,朝她走了过去,一旁红缨反应过来后,赶紧无声福了福让开位置。 等康熙走到石南溪近前,高大的身影将娇小的她整个笼罩住后,石南溪才后知后觉发现来人真是皇上。 “您怎么来了?”她仰头傻傻的看着身前的康熙,想说您不是留在翊坤宫用晚膳吗? 康熙低头看着石南溪的反应,喉咙里突然溢出低低的笑声: “南溪都来了,朕当然也要来。” 第九十一章 英雄救美 当你长辈?(521加更) 石南溪本就一脸惊傻的表情,更加傻了,连康熙将称呼从石二格格换成了亲密的南溪都没注意到。 只觉得面前的康熙明明还是那个人,可就是让人忍不住脸颊发烫,挪不开眼,那种感觉就跟着昨日一样。 她忍不住摸了摸心口位置,总觉得自己此刻的心跳好快好快。 康熙见石南溪手突然捂住心口位置,脸颊绯红,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蓦地想起昨夜接到的消息。 与他靠近就莫名的脸红心跳? 不知为何他心情更好了。 “怎么看着朕不说话?”他声音里都糅杂了笑意。 石南溪终于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离皇上这么近,下意识往后退,可身后是长椅,退无可退,反而导致身子一仰,朝后摔去,她吓得猛地闭上眼睛。 只是预料中的摔倒并没有发生,反而腰间一紧,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康熙紧紧抱着胸前的小姑娘。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见到对方差点摔倒时,那一刻心跳飙升的有多快,想着手上的力道越发紧。 石南溪此刻心有余悸的靠在康熙怀里根本没反应过来,一动不动的任由对方揽抱着。 这幕英雄救美看起来美好极了,可此处仅有的其他两人却一个震惊傻了,一个吓傻了。 梁九功虽然早就猜到皇上对石二格格不一样的心思,可他以为是见猎心喜,图个新鲜感。 可刚刚皇上自己可能也没发觉,在石二格格差点摔倒时,他脸上除了紧张担心,还有一种情绪——害怕。 堂堂康熙,大清主宰,九五至尊,竟然会害怕,这根本不是普通男子对女子的喜爱之情! 而与之相比,红缨是吓傻了,皇上、皇上抱了二格格,还是清醒的二格格。 之前二格格在毓庆宫荷花池边晕倒那次皇上也抱了,但那是事急从权,如今也可以说是突发意外皇上的下意识反应。 可、可人都救了啊,为什么还抱着迟迟不放,这要是让人看到,自家二格格还要不要嫁人了! 这要不是抱的人是皇上,她都要冲上去骂一句登徒子了! 石南溪不知道红缨为了她差点胆大包天的要骂康熙登徒子了,她这会趴在康熙怀里,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声,垂下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果然是男人都免不了俗,一样喜欢英雄救美,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后面是长椅,根本退无可退,不过给对方尝个甜头而已。 狩猎嘛,总要不能一直钓着对方,也要适当的给出反应,不然说不得钓着钓着人就不耐烦了。 不过让对方浅尝辄止就可以了,甜头要一点一点给,不能一次性满足对方,这样才能一直保持新鲜感。 “……皇上,您、您可以放开了,臣女、臣女没事了。” 胸口处突然传来小小的、软糯的清甜声,让康熙蓦然回神,他急速跳动的心脏渐渐平复了下来,低头看着怀里的黑色头顶。 目光在对方红的仿佛要滴血的耳垂扫过,只是就要放开之际,突然鼻尖一动,闻到一股熟悉的清甜香,那是对方的…… 康熙不动声色的凑到对方耳边,似是为了让对方听的更清楚。 “没事就好,那朕放手了,你注意站稳。” 他语气如常的开口,可鼻翼却轻轻阖动了下,闻到了什么,才放开石南溪,随后将手背到身后。 靠近后,那股清甜香味果然更浓了。 这边石南溪脸红的跟云霞似的,低着头,装作整理衣袖,眼睛根本不敢看向康熙。 气氛一下安静了下来,最后还是康熙先开口: “坐下休息会,刚刚可有吓到?” 他神色如常,似是没察觉到气氛的微妙,知道自己不坐对方也不会坐,便在说完后自己先坐到长椅子上。 石南溪见此紧张感稍减,但依旧不敢抬头,只放下手,不停地绞着帕子,半响才听到她猫咪一样大的声音: “谢皇上。” 说着小心翼翼地坐在长椅的另一边,只是下一刻,她想起什么,倏然又站起身,屈膝请罪道: “臣女失礼,还未给皇上请安,请您恕罪。” 看到这幕,康熙嘴角的笑渐渐拉平了。 又是这样,每次对方都是这样,不是说把他当成长辈?既然是长辈又何须如此疏离拘谨,时时刻刻不忘谨守规矩。 石南溪不知道康熙所想,若知道肯定会狠狠啐他一口,若她真的不分边界,不遵礼数,对方心里怕会觉得她恃宠生娇了。 总之女人要明白男人都是冷酷无情的,喜欢你时什么都是好的,不喜欢你时,呼吸都是错的,所以她心里再怎么谋算,却从未有一丝不守规矩的表现。 只是久久没听到康熙的叫起声,她渐渐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不敢询问,只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像小松鼠一样去偷偷看他。 康熙见那双水汪汪的杏眸怯生生的偷偷看他,像极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心一软,到底先开口了: “起来吧……”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无奈和宠溺:“咱们私下也算熟悉了,以后不用拘着礼,而且……” 石南溪见康熙脸色,确定对方真的没生气,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坐回长椅上,位置是与康熙同一条长椅的相反一端。 此时听到对方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终于忍不住抬头问: “而且什么?” 终于恢复如前了,康熙心情顿时好了些,他手臂自然的搭在长椅的栏杆上,挑眉道: “而且南溪不是将朕当成长辈,哪有长辈这么疏离的。” “皇上怎么知道的?” 石南溪大脑嗡的一声,倏然睁大了杏眸,所有的小心翼翼全忘了,脸颊瞬间爆红。 自己背着人,脸皮厚的把对方当成“长辈”,谁知道却被对方知道了,此时尴尬羞耻的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康熙看着小姑娘那水汪汪的杏眸一下变得圆溜溜的,与波斯猫“西西”一模一样,他再也忍不住胸腔颤动,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 “皇上~”石南溪见此羞的不行,本就水润的眼睛此刻变得更加湿漉漉了。 见对方真的快要恼了,康熙这才停下笑,可脸上依旧带着残留的笑意: “好了,朕与你说笑,只是有个问题……” 他敛眸,缓缓摩挲着玉扳指,似随意的问: “你很想朕当你的长辈?” 第九十二章 暗自撩拨 梁暗示 当然不是,长辈哪有枕边人亲密,不过若你想体验当“长辈”的禁忌,以后倒可以考虑在床榻上配合一二。 石南溪心里漫不经心的想,面上却毫无犹豫道: “想啊!” “为什么?”康熙神色不动,薄唇却抿了抿。 “因为您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长得好看,气质好……” 他长得好看,气质好?康熙手指微动。 这边石南溪还在掰着手指数康熙的优点:“会弹琴,懂得多,宽容,大度,有耐心,善良包容……” 康熙听得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多优点。 然后在听到下一句后勾起的嘴角又缓缓拉了下去。 “一想到等选秀结束后,皇上这么好的人会成为臣女的长辈,臣女就万分期待选秀快快结束呢!” 说完,想到之前的事,又红着脸补充了一句: “当然若皇上愿意当臣女长辈的话。” 康熙眼睫轻轻垂下,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应了一声: “是吗?” 但却始终没有说愿不愿意将石南溪当成晚辈看待。 石南溪似什么都没察觉似的,重重点头,康熙没再说话,他摩挲着玉扳指看向远处的天际。 刚刚天还阴沉沉的,似有下雨的征兆,这会太阳又从云层里探了出来,紫禁城的天永远这么多变,可某个小姑娘的想法却从始至终从她长姐角度考虑。 石南溪见康熙不再说话,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悄然探出的太阳,忍不住伸手穿过明亮的光线,惊喜道: “太好了,太阳出来了。” 康熙闻言看向对方: “这么高兴?” “嗯,很高兴,说明晚点可以看日落,臣女已经很久都没好好看日落了。” 石南溪歪头看向康熙,脸上露出一丝笑来: “而且您不是说紫禁城看日落的好位置就有西六宫的雨音阁,臣女今日运气可真好,遇到了皇上,还能看到日落。” 康熙没想到对方还记得他之前对她说过的话,还说遇到他运气真好,她很想见到他吗? 可惜对方说完再次看向了远处,康熙只好按捺下疑惑,也看了过去,过了会,他有些遗憾道: “时间还有些早,距离日落怕要等一会功夫。” “日落那么美,自然值得多等一会。” 石南溪闻言看向康熙,就像你这只顶级猎物一样值得她付出更多的时间和耐心,嘴上的话却是: “而且等待的过程也会有不一样的体验,只是您政务繁忙等会是不是还有事?”她脸上适时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失落? 康熙看着对方。 为什么? 担心他走了无法与她一起看日落所以失落? 心中疑惑,面上却丝毫未露,温声道:“朕等会倒没什么事。” 角落的梁九功:“……” 皇上,您的奏章堆满了龙案,等会隆科多大人还要求见,对方昨日便求见了,您推到今日,现在居然又说等会没什么事?看来隆科多大人今日又要失望了。 “真哒!”石南溪不知为何又高兴了起来。 康熙见此眼中也溢出一丝笑意: “真的,朕也想知道从雨音阁看的日落有没有你以前在山坡上看的日落美?” “嗯。”石南溪重重点头,随后更加高兴的看向远处的天际。 这时康熙趁机看了一眼角落里垂首的梁九功,梁九功察觉到皇上的视线,微不可察点了点头,果然不出他所料,他淡定的抱着拂尘悄悄下了三楼。 等交待好皇上的意思后,他正要往楼上去就听到有人下楼的动静,抬头望去,就见红缨一脸纠结的走了下来。 “红缨姑娘这是?” “梁总管,皇上让奴婢跟您说一声,让您将他的琴送上去,他正好有空指点一下二格格,然后再送些点心上去,二格格晚膳未用。” 梁九功点头,一甩拂尘又交代了两个小太监,一个小太监往乾清宫跑,一个小太监往御膳房跑。 等梁九功交代完后,见红缨依旧一脸纠结,他眼珠子转了转,心头有了数,也不急着走,反而关心的问: “红缨姑娘这是怎么了?有皇上指点石二格格的琴技,石二格格肯定琴技大进,何以你好像不太高兴?” 红缨一听吓得赶紧摇头: “梁总管说笑了,奴婢怎么可能不高兴,奴婢可为二格格高兴坏了,只是、只是……” 后面的话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梁九功心里跟明镜似的,面上却佯装一脸不解:“只是什么?” 红缨看了看四周,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 “梁总管可否借一步说话?” 梁九功微微挑眉,看在石二格格的面子上,还是配合的与对方走到角落里。 角落里,红缨停下脚步,攥了攥手,似在给自己加油鼓劲,半晌后,她终于把话问了出来: “梁总管,您……觉不觉得皇上这样与二格格私下见面有些不太好啊!” 何止不太好,皇上可是太子殿下的皇阿玛,以后也会是大格格的皇阿玛,也就是二格格的长辈,若被人看到误会了,二格格的名声可就完了。 而且就算皇上不是太子殿下的皇阿玛,那也三十八岁了,年纪大,又有一整个后宫,膝下几十位儿女,连孙辈都有了,而二格格呢,才十六岁,当皇上女儿还差不多,这完全不相配啊! 她心里乱糟糟的,脑中不停地浮现出皇上刚刚在楼上救了二格格,却迟迟抱着二格格不放的画面,随后又想起对方还叫二格格南溪。 二格格一时没注意到,但作为局外人的她却听得一清二楚,这可是女子的闺名,除了父母兄长只有夫君才可以叫的。 梁九功这个老狐狸,多精的人一眼就看出了红缨的不安担忧,不得不说若是换个人,但凡不是皇上,他也会跟红缨一个反应。 但偏偏那就是皇上,他服侍了几十年的主子,那他肯定向着对方,于是故作疑惑道: “有什么不好?没多久就要复选了,石二格格可是石大格格的妹妹,石大格格将要指婚给太子,想必你也知道。” 说到这,他顿了顿,亦有所指道:“而且石二格格也是秀女,说不得福气……更大呢!” 然而听到梁九功提到大格格指婚太子的话,红缨却脸色微变,想起了对方与四阿哥的私下纠葛,那真真是时刻让人担心,生怕被人发现,连累…… 不对,梁总管刚刚说什么?红缨此时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二格格也是秀女,说不得福气更大? 这话什么意思? 她猛地看向梁九功,梁九功微笑不语,红缨却惊疑不定:“梁总管……” “东西到了,不能让皇上久等,咱家先上去了。” 梁九功笑着离开,回头接过小太监递来的琴和挑盒上楼了。 留在楼下的红缨呆呆的站在原地。 第九十三章 不敢触碰 长相思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康熙停下弹琴的手,看着远处大片的橘黄色夕阳,突然感叹道。 石南溪顺着康熙的视线看去,却道:“黄昏虽到,可有日落才有日出,有新的希望出现!” 康熙侧过头,橘黄色的光线下,石南溪整个人好像蒙上了一层光晕,有种不真实感。 这时一阵春风吹动了她耳侧的星星耳坠,好像漫天星辰在跟他眨眼睛,他手指微动,情不自禁的伸了过去,想确定那星星是不是真的存在。 然而伸了一半,他倏然停了下来。 石南溪挽着被风吹的有些乱的耳发,有些疑惑的看了过来: “皇上?” 康熙停在半空的手顿了顿,下一刻从石南溪头上捡起一片树叶,微微一笑道:“一片落叶。” “……哦,谢谢皇上。” 石南溪乖巧的道谢,随后放下手,再次看向远处的天际。 康熙看着身前的小姑娘,过了会,手指突然一动,下一刻一道琴音倏然响起。 与之前安静祥和的琴音不一样,此曲好像含着绵绵不断的相思之情,似乎是在对什么人或事表达无限的美好和向往。 石南溪没听过这首琴曲,她凝神认真去听。 两人一个弹琴,一个听,在夕阳的霞光下,美好的几可入画,梁九功见此抱着拂尘淡笑不语。 与之相对,红缨却望着这幕却忍不住猜测怀疑,福气更大,有什么福气比大格格当太子妃还大? 除非……她吓得赶紧晃了晃头,怎么可能,可没一会又忍不住再次胡思乱想起来。 等一曲终了,石南溪回味了一会,随后看向康熙: “皇上刚刚弹的曲子叫什么?和之前的很不一样。” 康熙手放在琴弦上,闻言目光直直的看向石南溪,在对方疑惑中,他薄唇微动:“长相思。” “长相思?”石南溪呢喃了一遍:“好听。” 康熙笑了笑,眼睫却轻轻垂了下来,让人看不清此刻的情绪,时辰不早,两人也该各自回宫了。 “今日多谢皇上的指点,臣女该回宫了。” 石南溪起身率先对康熙提出告退。 康熙神色温和: “朕也该走了。” “那臣女先恭送您。”石南溪想了想,往后靠了靠,移开位置,康熙却道: “你先走吧,朕等会还要去一趟乾东五所。” 乾东五所是阿哥所,石南溪没去问对方为什么这个时候去那边,而是福了福身道: “那臣女先行告退。” 康熙微微颔首,默默注视着石南溪离开的背影,这时就要下楼的石南溪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问: “皇上,臣女可以弹长相思给您听吗?” 康熙心跳陡然漏跳一拍,为什么要弹长相思给他听?然而不等他想再多,就听到对方又道: “臣女觉得这首曲子很好听,特别是皇上弹的时候,总觉得特别触动人心,想学了后请您指点一下可以吗?” 原来只是觉得自己弹得好,想让他指点啊! 康熙不知为何有些失落,一时没回答,那边没听到康熙回答的石南溪轻轻咬了咬唇,一脸忐忑。 是不是自己太过厚脸皮了,皇上日理万机能指点她两个下午已经很好了。 这时康熙瞥到石南溪脸上的不安,回过神来,开口道: “可以,就是朕政务繁忙,时间上不能确定。” “皇上政务重要,臣女这区区小事,怎能耽误您时间,”石南溪一脸的忐忑当即转为惊喜。 康熙点头:“那朕得空让人通知你。” “多谢皇上,那臣女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石南溪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欢喜,随后带着红缨离开。 等离了雨音阁范围,石南溪看向身边有些神思不属的红缨,心思转了转,有了大致猜测,也不急着回去,转而停下脚步,身侧的红缨反应慢一拍的才跟着停下。 “二格格,怎么了?” “应该是我问你怎么了?”石南溪轻声问:“瞧着怎么心不在焉的,可是身子不舒服,还是遇到什么事了?” 红缨听了轻轻咬了咬唇,一脸的纠结,她只是仍旧猜不透梁总管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可脑中却忍不住浮现出皇上对二格格的种种,此时换一种角度看,确实有点不像寻常长辈对晚辈的样子。 可皇上是太子殿下的皇阿玛啊,而且比自家二格格整整大了二十二岁,这…… 但若不是多想,那二格格岂不是可能入宫为妃,这样是不是不用害怕大格格那边东窗事发被牵连,也不用担心撂牌子后被狠心的石夫人随意打发了? 可以二格格性子知道会不会接受不了啊…… “二格格,您、您觉得皇上怎么样?”憋了半天,她还是没忍住试探出声。 石南溪扫了一眼四周,见是小径无人路过,也没什么可藏人的地方,这才轻声回: “皇上很好啊,温和包容、成熟稳重、有耐心,还多才多艺,更重要的是……” “是什么?”红缨问的有些急。 “更重要的是皇上从未嫌弃我笨,也不鄙夷我从小在庄子上长大没什么见识,多次救我,还愿意指点我琴技,从小到大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连阿玛额娘都没有。” 石南溪说着习惯性垂下头,眼角隐隐泛出水光,她赶紧偏过头拿帕子偷偷擦眼。 “二格格……” 红缨见此心疼坏了,这一刻她突然希望自己不是多想了,不然不敢想象等二格格被撂了牌子回府,等待的将会是什么…… 想到这,她突然压低声音问:“二格格,您之前不是说要为自己做打算吗?那您觉得皇上如何?” “……什么皇上如何?” 石南溪微红着眼角疑惑的看向红缨,看来梁九功今日对红缨透露了什么,只是如今康熙还没对她明确的表明心思,她不能先表现出对康熙的好感。 不然失了主动权不说,还可能让康熙失了狩猎的兴趣,于是不等红缨回答,就道: “红缨,我头有些晕,可能是饿的。”晚膳没吃,中间只吃了糕点,确实有些饿的发晕。 “啊,那咱们快回去吧,”红缨被打岔,立刻将试探抛掷脑后,赶紧道。 石南溪点头。 第九十四章 四四存疑 康迁怒 另一边,乾东五所,四阿哥院子。 那日靶场回来后,四阿哥夜里就受凉发了烧,这几日一直在屋内卧床养病。 这会小盛子小心的将药递给主子,四阿哥靠坐在床头,眼睫微垂,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一抹高烧后的淡红。 他沉默的接过药喝下去,随后将空碗递给小盛子。 小盛子赶紧接过,放回桌子上,只是抬手就要拿一颗巍山蜜饯递给主子时,才发现桌上的盘子空空如也。 “咦,奴才记得早上盘子里还有满满一盘蜜饯呢,怎么这会突然没了?奴才这去问问周嬷嬷。” 小盛子皱眉不解,就要出去,这时床上传来四阿哥冷淡的声线: “不用问了,十四弟早上来时看到说喜欢,爷便让周嬷嬷全都包了给十四弟。” 小盛子闻言停下脚步,有些不忿,又是这样。 有德妃娘娘在,十四阿哥怎么会缺巍山蜜饯,可对方性子霸道,看到什么喜欢的都要得到,偏偏年纪又小,四爷每每只能退让。 这就算了,到底是四爷的同母弟弟,可关键在于一旦十四阿哥因为那些东西有丁点不舒服,德妃娘娘就会把责任全部归咎到四爷头上,责骂四爷,罚跪四爷。 但一旦四爷不给,德妃娘娘又会说四爷吝啬、冷血不顾兄弟之情,反正无论怎么做,四爷都是错的。 这样的事自孝懿皇后去世,主子回了德妃娘娘身边后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 四阿哥也想到了德额娘对他和十四弟的明显区别,一双因为生病显得有些虚弱的眸瞬间恢复冷漠。 小盛子抬头正好看到这幕,实在心疼的慌,但那是主子的额娘,没他说话的份,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说起了那位石大格格。 “四爷,奴才今日代您给德妃娘娘请安时,在永和宫附近看到了石大格格,他看到奴才有些激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奴才按您的吩咐,装作没瞧见对方快速走了。” 石大格格? 四阿哥神情一怔,想到那个明艳的女子,他心头就有些复杂。 可能是初见时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以后每次想起来就好像还能感受到那一刻时的心跳加速。 后来几次见面也都让人印象深刻,只是他不是傻子。 一开始他还能说对方对他热情是性格原因,直到那日靶场对方的眼神让他忍不住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 但又立刻压了下去,觉得不可能,可没想到后来太子二哥一离开,对方就质问他,还脱口而出那句——那你自己还摸我胸。 当时他又羞又慌,只顾得有没有被太子二哥听到,一确定太子二哥没听到后,就立刻落荒而逃。 等回了乾东五所,他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才渐渐冷静下来,那个被压下的匪夷所思的猜测再次冒了出来。 石大格格对他——有不同寻常的好感,所以才处处亲近他。 可一得出这个结果,他就下意识否认,怎么可能? 石大格格可是将会被指婚给太子二哥,那个身份尊贵、优秀到鹤立鸡群,被皇阿玛放在心尖尖上的太子二哥啊! 石大格格这样的年轻格格不应该对太子二哥产生好感吗?为什么反而处处对他与之不同? 他只是一个平庸又不得宠的庶出阿哥,怎么可能比得上太子二哥? 然而当他匪夷所思过后居然冒出一丝窃喜。 是呀,那可是太子二哥,众兄弟中最尊贵耀眼的太子二哥,石大格格放着这样的太子二哥不顾,反而对他有好感,是不是证明他也有比的过太子二哥的地方? 这个想法一出来,他顿时惊醒了,他果然是个庶出的,身份卑微,心思也卑劣,他哪里可能比的上太子二哥。 可石大格格的举动又怎么解释? 从小在宫中长大的他,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他好,若说是因为他的身份,太子二哥的身份不比他尊贵的多? 这时发现主子情绪不对的小盛子心里一咯噔。 他承认那位石大格格长相、身姿都是上等,性子也大胆另类,引人注目,可对方是内定太子妃啊,自家主子绝对不能与之有丝毫瓜葛。 而且对方举止轻浮,毫不知羞耻,那日靶场他也在场,可是亲耳听到对方张口对自家主子说摸她胸的事,她怎么能说得出口的。 更重要的是那里随时可能会被人听到,她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主子考虑,这种女子主子还是远些好,免得被对方害了。 想到这,他忍不住打断主子的沉思,开口道: “四爷,奴才说句僭越的话,那位石大格格性子轻浮,处事不知分寸,身份又特殊,您还是莫要与之接触为好。” 听到这话,四阿哥回神,下意识反驳:“石大格格只是过于热情开朗,你莫要浑说。”然而他嘴上这么说,薄唇却抿了抿。 除了第一次互相不认识对方,后来两人已经知道了彼此身份,他处处保持距离,恪守礼数,对方却反而更加大胆热情,甚至行为出格。 可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对方的维护,他还是下意识不想人诋毁对方,只是心中疑惑更甚。 他不觉得能被皇阿玛千挑万选出的未来太子妃会是这样的性子,至少与皇阿玛的要求不符。 不过不论如何,小盛子有句话说的对,他不能再与对方接触了。 小盛子偷偷觑了一眼主子,见主子明白了也不再多言,上前服侍主子躺下,随后出门吩咐人取一盘普通的蜜饯,刚吩咐完就看到皇上进了院子,当即跪下打千: “奴才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康熙直接越过小盛子进屋,屋内四阿哥在听到请安声后,就掀开了被子起身,康熙进屋看到要跪下行礼的老四,立刻摆摆手。 “你生着病,无需多礼,快回去躺着。”四阿哥眼睫一颤,听命的起身躺了回去。 这边梁九功搬来椅子给皇上,康熙坐下后,仔细打量四阿哥,见他面色苍白,瘦了些,但精神头看着还好,便道: “看着还好,朕听你太子二哥说你迟迟不好很是担心,今儿得空便过来看看。” 然而听到这话,四阿哥放在被子的手却悄然一紧,面上不禁垂眸避开皇阿玛的目光,一板一眼道: “儿臣无碍,劳皇阿玛和太子二哥担心了。” 看着这样的四阿哥康熙暗自叹气,他能看出对方有心事,可对方性子就喜欢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说,他也不好勉强,关心了几句后,让梁九功等会送些吃的用的后便离开了。 只是走之前特意让梁九功敲打了一遍院子里伺候的奴才,他当过皇子自然晓得宫中奴才的德性。 听着门外梁九功敲打奴才,四阿哥怔怔了良久,在院子重新安静下来后,他突然开口吩咐: “以后有关石大格格的事不要再跟爷禀告了。” 小盛子暗喜: “是四爷。” 另一边,康熙刚出了四阿哥的院子就遇到了五阿哥,五阿哥今年十二岁,已经渐渐有了大人的模样,看到皇阿玛,立刻跪下请安。 “皇阿玛吉祥。” 康熙看着地上的五阿哥,脑中不禁想起今日宜妃说要把石南溪赐给对方做侧福晋的事。 面上微不可察的一沉,五阿哥没听到皇阿玛的叫起声,心渐渐忐忑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 好在过了会,终于听到皇阿玛的声音:“起来吧。” “谢皇阿玛。”五阿哥暗松了口气。 “你怎么在这?”康熙神色恢复如常。 五阿哥小心翼翼的回: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是来看望九弟的,他今日终于能下床了,想出去走走,但身子还没好全,奴才们只好通知了儿臣。” “胡闹!身子没好全就想出去,想出去干什么?难道三十大板还没打够?” 听到对方提到九阿哥,康熙刚恢复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 “皇阿玛息怒,九弟只是呆在屋子太久了,这才想出去走走。”五阿哥吓的再次跪了下来。 康熙冷哼: “九阿哥这么无法无天,任性妄为,你身为兄弟也有责任,回去抄写二十遍《礼记》。” 说完,甩袖离开。 “是,皇阿玛。” 五阿哥有些胆战心惊的同时,又有些茫然不解,怎么感觉皇阿玛很生他的气,他不是劝回老九了吗? 另一边,储秀宫。 第九十五章 催情药 溶阴谋 今日宫内格外热闹,在石南溪走后,索绰罗佳慧、佟佳婉如、乌喇那拉和穗、喜塔纳宁宜等好几位格格接连被后宫贵人召见。 其中索绰罗佳慧被惠妃召见回来的路上还遇到了太子殿下,听说与太子殿下相谈甚欢呢。 此时众秀女聚在庭院里,围着被召见的几人羡慕恭维,院中时不时传来笑声。 石溶月站在自个屋子的窗后,从宁寿宫回来后她一直阴沉着脸,看到这幕,砰的一声关了窗户。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众人一跳,看到是石溶月的屋子,大家静默了一瞬后,小声议论了起来。 “那位是听到太子殿下与索绰罗格格相谈甚欢不高兴了吧?” “我看不止,之前储秀宫只有她们姐妹被贵人召见,后来乌喇那拉妹妹被召见后对方还摆过脸色,现在陆陆续续其他格格也都开始被召见了,对方心里又开始不痛快了吧?” “她不痛快就不痛快,又阻止不了贵人的心思,而且一切尚未彻底定下来,有些事还是有机会的,瞧今儿索绰罗格格不就与太子殿下相谈甚欢了,机会也很大的。” 索绰罗佳慧得意的翘起嘴角。 “不过与太子殿下说了几句话,哪里就机会大了。”然而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满是羞涩与自信。 众人立刻交换了几个眼神,再次打探了起来。 屋内即便关了窗,石溶月也能想象到外面那些人在说什么,特别是索绰罗佳慧那贱人,得意什么,就是真嫁给太子,对方以后也要被废的。 只是心里这么想,人却焦躁了起来,四阿哥那边怎么也见不到面,导致毫无进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乌喇那拉和穗频频被德妃召见。 而太子那边也因为与石南溪决裂了,只能放弃原本计划,本来她准备随便选一个人推给太子的,但随便那个人是谁也不能是索绰罗佳慧啊。 她知道历史,也知道太子以后会被废,但如今距离对方被废至少还有二十年可风光,若索绰罗佳慧成了太子妃,那她以后岂不是要对对方卑躬屈膝。 一想到这,她坐不住了,思来想去,还是石南溪最合适,就是对方真成了太子妃,也不敢在她跟前摆身份。 但用以前的方式肯定不行,一来石南溪蠢笨做不好她的交代,二来也是最重要的时间不多了,既然如此,不如一步到位,直接生米煮成熟饭。 石溶月眼眸不停地闪烁,心中有了计划,但还需要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想到这,她看向紫霞: “过来。” 紫霞不解,但不敢耽误,赶紧走过去,只是刚到就发现手被大格格拉住了。 “大格格?”她一脸惊吓。 石溶月拉住对方的手,随后将自己手腕的翡翠手镯往对方手腕上套:“本格格赏你的。” 可紫霞却惊吓更甚,手腕慌乱的躲着,服侍大格格这么久对方对她动则呼来喝去,怀疑猜忌,突然赏她这么贵重的手镯,她根本不敢接。 “奴婢、奴婢身份卑微,不敢接大格格如此贵重的手镯。” 石溶月却强硬的将手镯戴入紫霞的手腕,命令道: “本格格赏你就接着,不许拒绝。” 听到这话,本来想退下手镯的紫霞吓得瞬间不敢再动,石溶月见此满意,随后终于说了自己的目的。 “紫霞啊,本格格有件重要的事交给你办,你放心,事成之后不会亏待你的。” 紫霞心一咯噔,就知道对方不会无缘无故赏她这么贵重的手镯,但看着对方招手,还是硬着头皮凑到对方耳边,可听完后,她脸色瞬间煞白。 催情药? 大格格要催情药做什么,这可是宫中禁品,被发现的话她肯定会被打死的,而且说不得还要连累家族,当即吓得摇头。 “大格格,不行的、不行的,被人发现可是大罪。”说着就要把手镯还给对方。 石溶月却按住她的手,小声道: “你怕什么,你只要把催情药交给我,剩下的就不用管了,放心,不会被人发现的,就是发现了也不会牵连到你我。” 到时石南溪与太子被捉奸在床,她被亲妹妹背叛,别人只会说石南溪心机深沉为了爬上太子的床不择手段,怎么会想到她这个受害人。 紫霞还是颤抖着不敢收,石溶月不耐烦了。 “本格格是主,你是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难道是嫌弃手镯还不够。”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塞给紫霞。 “这个总够了吧!” 紫霞嗫喏着嘴,心头充满了绝望,但不答应大格格,对方肯定不会放过她这个知情人的。 家族也会被一样被连累,最后只能颤颤巍巍的接了过去,石溶月这才满意的笑了,她也不是全被逼的昏了头。 虽然她从一开始就处处防着紫霞,但对方跟了她这么久却没透露她的一点事,让她确定了对方不是别人的暗子,如此只要她给的够多,不怕对方不动心。 这时门外传来动静,石南溪领着红缨回来了,石溶月赶紧看了一眼紫霞,紫霞一颤,立刻将银票放进袖子里,随后低下头掩饰脸上的不自然。 石溶月见此放心了,随后深吸一口气,突然开口招呼石南溪。 “二妹,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这声招呼让石南溪一怔,她们两人可是三天没说过一句话了,石溶月怎么这会突然主动开口了。 她第一反应是对方有什么阴谋? 第二反应是肯定了第一反应。 对方一定有阴谋。 面上却在怔愣后,似有些不敢置信的问: “长姐,是你在跟我说话?” 耳朵聋了不成,不是她跟她说话还有谁,石溶月暗暗翻了一个白眼,不过想到自己的计划,她忍了忍,好声好气道: “你傻了,当然是我在跟你讲话。” 石南溪终于确定自己没听错,当即激动的上前几步:“长姐,真的是你在跟我说话!” 说完,又小心翼翼的问: “你不生我气了?” 果然有阴谋,对方跟她一样来自现代,行事往往出人意料,她必须小心防备,先试探一番。 石溶月闻言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你我是亲姐妹,我又怎会真的生你气。” 石南溪看着石溶月的表演,对方可能真的把她当成纯白小白花了,连装都装的不用心。 面上却又急又自责: “长姐跟你没关系,都是我自己不中用……” 说到这,她停了下来,似是想起了两人之前的争吵,激动的情绪渐渐褪下,转而神色黯然的拿帕子沾了沾眼角。 只是余光这时突然注意到紫霞手腕上露出的一角碧绿,那是……石溶月的翡翠手镯? 她心念急转,下一刻借着角度暗暗使了一眼眼色给红缨,示意她带紫霞出去,问问对方石溶月怎么回事。 处久了,红缨已经渐渐与二格格有了默契,立刻领会了二格格的意思,突然福身禀告道: “二格格,奴婢去打水给您洗漱。” 石南溪嗯了一声,石溶月见此也把紫霞派了出去,正好有些话不能让别人听到。 第九十六章 晓阴谋 将计就计 茶水室,红缨拉住紫霞手,就要说话时却没想到对方先跪了下来,她当即一惊: “紫霞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然而紫霞却哭着摇头:“我不起来,红缨,我求求你,求求你这次一定要救救我……” “到底怎么回事,你先起来再说!” 红缨又急又慌,想拉着紫霞起来,但紫霞就是不起来,反而还拉开衣袖露出手腕,红缨顺着看过去,就看到对方手腕上多了一个翡翠手镯,立刻惊呼: “这不是大格格最喜欢的翡翠手镯吗?怎么戴在你手上,难道是大格格赏你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可是清楚大格格平日里对紫霞的态度,怎么会好端端赏紫霞这么贵重的手镯,这时紫霞又拿出那叠银票,神情崩溃的摊在地上。 “红缨,大格格她疯了,她竟然让我给她弄催情药,若被发现可是大罪,她以为我会为了银子不要性命,也不要父母家族了吗?” 什么?催情药?大格格要催情药做什么? 红缨神色大变。 这时突然想起对方刚刚竟然主动跟二格格打招呼,那位可是向来高高在上,对二格格颐指气使的,这突然软下身段,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猛地想到一种可能,脸色瞬间煞白,拔腿就要去找二格格,这时紫霞的声音惊醒了她: “红缨,你要去哪?” 红缨骤然顿住脚步,冷静,她要冷静下来。 现在只是自己的一个猜测,而且大格格现在就在屋子里,她进去也不方便告诉二格格,反而可能露出异样,让大格格察觉,暴露紫霞。 想到这,她勉强冷静了下来,转身回去拉起紫霞,紧紧握住对方的手,神色郑重的交待: “紫霞,你别害怕,这事我会跟二格格说的,你不要让大格格发现你的不愿,等我禀告了二格格后,等二格格指示。” 说着,她看着紫霞的眼睛: “相信我,相信二格格。” 紫霞咬唇,随后重重点头。 另一边,石南溪听完石溶月的话才知道,因为月底是康熙三十八岁生辰,如今内务府正在筹备寿宴,其中从江南请来的昆曲班子即将提前入京,时间就在三日后。 而皇太后向来喜爱听戏,等不及月底,准备在昆曲班子到了第二日便邀请各宫主子去畅音阁听戏。 到时除了后妃公主,阿哥们也会过去,石溶月自然也少不了,她现在告诉她。 会求皇太后那日带她一起去,到时她会安排她跟太子见面,这次绝对不会再出差错,只要她听话配合,保证她能得偿所愿。 石南溪轻轻垂下眼睫,保证能得偿所愿? 什么原因能让石溶月说出这种信誓旦旦的话?难不成…… 想到穿越第一日对方就说出让她穿现代胸衣勾引太子的话,心中不禁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平静的眸骤然一冷。 以对方的性子还真有可能那么做,不过若是真的,这么大的礼,那她就笑纳了,只是对象嘛,就换成太子他阿玛——康熙。 心中有了打算,面上却装作一副犹犹豫豫,又忍不住诱惑的样子。 石溶月见此心中得意,就知道只要她提起太子,石南溪就不会不动心,嘴上却不忘继续画大饼: "你放心,只要你听我话,我不仅让你得偿所愿,还会让阿玛额娘多给你准备一些嫁妆,你就等着风光嫁给太子吧。" 石南溪心中闪过一道暗讽,真要听她话,她就要被捉奸在床,千夫所指,有口难辩了,还得偿所愿,风光大嫁? 太子和那对父母估计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面上却咬了咬唇,小声道:“长姐,我听你的,只是……”她神情似乎有些犹疑不解。 “只是什么……”石溶月皱眉,难道又反悔了? 石南溪低下头哼哧哼哧了半天,才用小的几乎听到的声音问: “只是长姐,你、你之前不是说不再、不再……管我了,怎么……还会帮我?” 什么原因导致石溶月突然做此决定,难道是复选时间快到了,对方狗急跳墙了? 石溶月没想到石南溪问的是这个,想到这,就想到之前两人闹翻的事,心头的火又生了起来。 这位还怀疑怀上瘾了,但又担心石南溪到时临到头不配合,于是半哄半威胁道: “我之前不是说了,当时只是一时生气,你我是同母姐妹,还是双胞胎,比谁都亲密,我能不希望你好。 只是你若再这样多疑下去,我真要生气了,到时手信一封给额娘,让她现在就提前在外给您寻摸夫家,到时你一撂牌子出宫就把你远远嫁出去。” 其实与石南溪闹翻的第二天她就写信给了石母,现在对方估计都已经开始找了。 她还故意提了一句,让对方找个能帮衬到太子殿下的人。 那种人要么是家世高的纨绔子弟,要么是本人身份高,但死了正妻的鳏夫,不然谁家年轻有身份又有能力的人会看上石南溪啊! “不要、不要,长姐,我听话、我听话,我不多疑了,你不要写信给额娘,我不要远远嫁人。” 原来那日紫霞说对方写了信给石母,不是单纯的告状,还有这一出,石南溪本来只是试探一下,却没想到试探出另外一件事。 石溶月什么样子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忍,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对方早就这么做了。 好的很! 既然如此,也该让康熙慢慢知道石溶月的真面目了,至于石夫人,铺垫这么久,就看这次她的良心,让她以后能不能继续在她跟前摆额娘的谱了。 这边石溶月抬起下巴, 显得高高在上: “急着什么,我这不是还没写,想想吧,太子殿下哪里是外面那些歪瓜裂枣可比的,我对你的心还看不明白?” “我晓得了,长姐一心为我好,我看明白了,我一定听你的。”石南溪拿起帕子擦眼睛,一脸感激。 “那就好。”石溶月心情大好,正好这时红缨跟紫霞端着水回来,她高兴道:“行了,我出去走走。” 哼,刚刚没心情搭理外面那些人,现在有空了,看那些人还敢在她跟前多说一句话。 紫霞闻言赶紧放下铜盆,擦了擦手跟了上去,走之前隐晦的看了一眼红缨,红缨暗暗点头。 第九十七章 开始布局 再无掣肘 等两人走后,屋内只剩下石南溪主仆了,红缨赶紧凑到二格格耳边小声耳语。 石南溪听完心道果然不出她所料! 这边红缨说完,颤抖着声问: “二格格,您说大格格要催情药做什么,会不会是为了陷害您跟……太子殿下?” 她比紫霞知道的更多,所以有些猜到大格格的心思,但又不敢相信对方真的会这么做。 那可是太子殿下她自己未来的夫君,而二格格更是她亲妹妹,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 石南溪闻言似才反应过来,当即捂住嘴巴,惊惶的睁大眼眸,不敢置信的摇头: “不会的、不会的,长姐不会这样对我的,她刚刚还跟我道歉,说之前是自己冲动了,还说写信跟额娘说,等我撂了牌子出去,给我找一个好人家,多给些嫁妆,她不会骗我的……” 红缨见此心头不忍,可这件事事关重大,她只好狠心的戳破二格格的自欺欺人。 “二格格,您忘了之前李佳格格是怎么陷害的索绰罗格格,她们也是表姐妹,当时您还说过,入了宫,就是亲姐妹也不过如此,现在大格格明显对您心怀不轨,您不能上当啊!” 石南溪神情一怔,想到之前的毒蛇事件,当即瘫软了下去,红缨一惊,赶紧扶住二格格。 石南溪却煞白了脸,陡然握住红缨的手,颤抖着道: “……红缨,你说的对,长姐已经不是以前的长姐了,或许她从来都没把我当成妹妹看待。” “二格格……”红缨眼睛湿了,二格格太苦了。 主仆两人抱头痛哭了会,石南溪渐渐冷静了下来,这时她咬了咬唇,似是下定什么决心。 随后凑到红缨耳边耳语片刻,红缨听完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小声道: “二格格,你放心,我找到机会就跟紫霞交待,只是您这样会不会以身犯险啊!” 石南溪扶着红缨的手坐到塌上,眼睛红通通的,但比之前的怯懦多了一丝坚定: “无碍,我既然知道了,就提前有了防备,到时直接跳进池子里,我身子弱,呆一会儿,人昏迷了就好了。 旁人看到只会以为我不小心失足落水,不会发现异样的。 而长姐那个人我知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若避开,肯定会有其他手段等着我,与其如此,不如我以身入局,也算破局,免得大家受到牵连。” “可这样二格格你身子可受的住?”红缨很担心,二格格身子才调养好些。 那就要问康熙能不能把持的住了! 石南溪轻轻垂下眼睫: “没关系的,我能受得住,总归不能让紫霞被长姐怀疑为难。” 红缨闻言感动坏了,果然不愧是她认定的主子,就是这么心地善良。 …… 很快三天过去,这三天整个皇宫很热闹,起因是因为内务府从江南请来的昆曲班子。 宫中一向寂寞,大家平日里多是说说话、喝喝茶、或做做绣活,只有位份高的人能招伶人去宫里唱唱戏、跳跳歌舞,但来来去去也就那些。 如今来了江南的昆曲班子,肯定会带来最新流行的戏,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大喜事。 而且到时皇上很大可能也会去,大家可不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盼着,特别是在今日中午得知昆曲班子已经入了宫,晚上休整一夜,大家明日就能在畅音阁听戏了,激动的早早在各自宫里做准备。 储秀宫这会也很激动,因为有多名秀女被指明可以跟着一起去畅音阁听戏,不提那些戏,仅仅是那里那么多贵人,若是入了谁的眼,那可就前途无量了。 于是大家找关系的找关系的,讨好的讨好的,都眼巴巴的想跟着一起去畅音阁。 石南溪因为石溶月的计划,自然不用愁,于是在今日课程一结束,别人急着去奔走时,她却让红缨抱着古琴去了后殿的竹林小亭子,不、如今那里已经没有竹林了。 自她出事后,竹林便被内务府来人移走了,还熏了硫磺,堵住了蛇洞,最后又移栽了两颗桃树。 如今桃花正开,只是因为新移栽的原因,落了一地花瓣,风一吹美不胜收,可其他人却望而却步,担心再窜出条毒蛇来。 倒是便宜了石南溪,等她到了亭子里时小如子已经提前到了,看到石南溪就立刻跪下打千: “奴才见过石二格格,格格吉祥。” 石南溪微微抬手:“快快起来,今日又要麻烦你了。” 她虽然知道经过内务府的处理不会再出现毒蛇,但还是小心为二,每次来都会在身上带着硫磺,让小如子在亭子四周点燃一圈。 小如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二格格这么道谢,但每次都忍不住受宠若惊,但同时内心也受用。 再是个奴才也是人,被人尊重着,当然高兴,就是没梁总管交待,他也会用心伺候二格格的。 手上接过红缨递来的硫磺熟练的点燃在凉亭四周,而石南溪则坐在石凳子上,面前是红缨放置的琴。 她说好要让康熙指点《长相思》的,自然不能忘了练习,想着十指放在琴弦上,悠悠缠绵的琴声响起,四周好像一下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琴音。 石南溪全神贯注的弹着,直到一曲终了,她才收回心神,将手从琴上放下,眉心微蹙,一旁红缨见此以为二格格觉得自己弹的不好,赶紧道: “二格格,你弹的很好,真的,比刚开始弹的进步了很多,奴婢刚刚都沉浸其中想到奴婢额娘了……” “是吗?” 石南溪闻言牵强的扯了扯嘴角,神情有些迷茫。 “你还有额娘可想,可我自三岁起,就挪去了庄子上养病,每年只有节庆日才能回一趟石府,见一面额娘,可额娘没说两句就把我打发了,然后是又一次被送走。 如今回想起来我竟是发现与额娘之间没有什么回忆可想……” “二格格!”红缨懊恼自己引起二格格的伤心事了。 “我没事,我早就长大了。”石南溪咬唇,眼中泛起水光: “只是你说长姐说的是真的吗,等撂了牌子,额娘真的会随意给副嫁妆,远远将我打发了……” 她说到这,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哽咽着问: “其实她说的是气话对不对?” 以红缨旁观者的角度觉得,当时大格格转达话时不像是说谎,她不想骗二格格,只好生硬的转移话题。 “……二格格,你之前不是说练好曲子……”她看了一眼凉亭外的小如子,顿了顿道:“去雨音阁那弹,那视野好,咱们快走吧。” 梁总管一早便让人传了消息,二格格出储秀宫的借口也都安排好了。 石南溪闻言转过身,肩膀抽动,红缨知道那可是二格格在哭,可关于石夫人的事她也插不了手。 这时脑中再次浮现出梁总管的话,心中的天平越来越倾向皇上那边,如今她真心希望自己没有猜错。 不知过了多久,石南溪情绪终于渐渐平复了下来,她拿帕子擦好眼睛,掩耳盗铃道: “风大迷了眼,咱们快走吧。” 说完起身离开,路过小如子后匆匆对他颔首,却正好露出微红的眼角和黯然哀绝的眼神。 小如子一怔,很快低下头,石南溪意识到什么,慌乱的收回视线加快脚步离开,然而等走远后她嘴角却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今日后,石溶月、石母将再也成不了她的掣肘。 等两人走后,小如子也很快找了借口出了储秀宫,将新得的消息递了出去。 第九十八章 被吸引 两人共膳 雨音阁,石南溪到的时候康熙已经到了,此刻正背对着她弹琴,今日春光甚好。 淡淡的金色光线笼罩在康熙身上,他微垂着眸,又长又浓的眼睫在光线显得根根分明,薄唇微抿着。 最引人注意的是那双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此刻轻拨慢捻,缠绵如丝的琴音从指尖发出,恍如仙人。 石南溪下意识屏住呼吸,没有出声打扰。 一曲终了,康熙低沉的声音响起:“怎么还不过来?”他声音含着淡淡的笑意,侧头看向站在楼梯口的石南溪。 “皇上吉祥。” 石南溪脸忍住一红,轻轻挪步走上前福身行礼,康熙视线轻轻扫过小姑娘微红的脸颊,嘴角微微勾起,只是无意瞥到她眼角时微不可察的顿了顿。 虽然擦过,可哭过的痕迹在短时间內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难道有人欺负了小姑娘? 心头陡然升起一丝怒气,面上却越发温和: “朕说过不用多礼,过来。” 他招了招手,石南溪见此乖乖走了过去,到了后康熙自然的起身,让石南溪坐在他的太师椅上。 因为之前有过经历,石南溪虽然觉得有些忐忑但还是乖乖坐下了,而康熙手撑在桌上和太师椅之间,与之前一样,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圈住石南溪。 “长相思学会了吗?不是要说弹给朕听……让朕指点,你先弹一遍,朕听听。” “……好。” 石南溪咬唇小声应下,随后将手放在琴上,收敛心神,弹了起来,如之前一样,她很认真,全神贯注的将心思投在弹琴上。 康熙目光在石南溪微红的眼角扫过,近看哭过的痕迹更加明显,但他没问什么,而是敛睫听琴,等一首弹完,他赞赏的夸道: “很不错,进度很大。” “真的吗?”石南溪惊喜的抬头,蓦地对上康熙的眼睛,他眸色幽深,让人无法看透。 眼角带着一丝岁月留下的痕迹,但这点痕迹并没有折损对方的魅力,反而让他显得更加的成熟稳重。 那是种年轻张扬的男孩所没有的从容不迫,睿智深沉,超过了单薄的皮囊之美,让人无法挪开视线。 “当然是真的。”康熙看着石南溪,似不经意的问:“怎么这么看着朕?朕老了,不像你还……” “皇上一点都不老。” 石南溪第一次打断康熙的话,她认真的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躲闪,一字一句无比认真的重复: “真的,皇上一点也不老。” 比起石溶月迷恋的四阿哥,作为社畜还是这样的康熙更对她胃口,她可没心思和一个幼稚的男孩谈情说爱。 更不会陪一个年轻男孩去成长,因为那是不幸的开始。 康熙对上石南溪真挚的目光,心头忍不住漏跳了一拍,面上却笑着道: “朕今年都三十八岁了,眼角都有了皱纹,怎么不老?” 石南溪听了却道: “三十八岁又如何,眼角有皱纹又如何,这是成长,而每个人都会成长,皱纹也不会少了任何人,就像臣女现在看着年轻,可臣女不会一直年轻,有一天也会变成三十八岁,眼角也会生皱纹,所以皇上……” 她神色认真: “您一点也不老,反而臣女觉得您身上有种特别的,很吸引人的气质,真的很好看!” 好看? 这是小姑娘第二次夸他好看了,这个词一般是形容女子容貌,若旁人说,康熙肯定不悦,但从小姑娘口中说出来,他不仅不反感,反而有种发自内心的愉悦。 而且她说他身上有很特别的,很吸引人的气质,那是什么的气质,他问了出来。 石南溪歪头,斟酌着词形容道: “……嗯,那种气质就像是……陈酿,经过了岁月沉淀,时间越久,越发醇厚,有味道,很是吸引人。”说着脸上不知为何红了起来。 康熙看着对方泛红的脸,手指微蜷,突然压低嗓音,带着一丝淡淡的蛊惑问: “那南溪有没有被吸引?” 石南溪似被蛊惑了,有些失神的望着康熙,情不自禁道: “有。” 康熙闻言喉结忍不住滑动了下,目光一寸一寸从石南溪的额头、眼睛、鼻尖、唇上扫过,带着几分之前没有的侵略和放肆。 最后又重新回到她有些失神的眼睛上,声音压的更低,越发蛊惑: “怎么被吸引的?” “就是一靠近皇上就觉得脸红心跳的快。” 石南溪喃喃失神的把心里话脱口而出,然而说完后,她终于回过神,猛地捂住唇,对上康熙满含笑意的眼眸,赶紧慌慌张张的避开。 天啦,她怎么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皇上该怎么想? 康熙见小姑娘脸红的不敢看他的样子,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也许她对他也不是没感觉的,只是自己还没意识到。 想到这,心头悸动的厉害,想立刻问清楚。 不过小姑娘性子羞涩,又恪守礼数,需要循序渐进,不然吓跑了怎么办? 于是好像刚刚引人误会的话不是自己说的一样,很是自然的转移话题: “朕上次见你来没用晚膳,这次朕让梁九功吩咐了御膳房,随时可以送过来。” 石南溪见皇上没再提刚刚的事,神色一松,只是再在一起用膳……她面上迟疑道: “臣女最近胃口不好,倒是没用,不过走前用了糕点,现在还不饿。” 胃口不好?小如子怎么没报过来?康熙暗自皱眉,面上却不赞同: “你身子弱,多少要用些。” 石南溪想说不用麻烦了,但康熙却道:“听话。” 好吧,石南溪就是这么个乖巧的人,之后不用康熙发话,梁九功第一时间下了楼。 很快身后便跟着送膳的人,众人皆低眉顺眼,对皇上身边的石南溪没有多看一眼,放下后就轻手轻脚的离开。 桌上的琴被挪开,如今放满了各种美味佳肴,这次不是上次宁寿宫,康熙看着准备坐在他对面的石南溪直接开口: “那边没有太阳,有些凉,到朕身边来。” 石南溪犹豫了下,还是听话的挪步走了过去,康熙这才满意的点头,随后用膳,用膳前,康熙特意对石南溪道: “这次想吃什么跟朕说,可别只吃面前的一盘青菜了。”话语间,语气明显含着笑意。 石南溪脸一红,咬唇看了一眼康熙,小声道: “是皇上,臣女晓得了。” 康熙见此忍不住道: “怎么这么乖?” 当然乖,因为你喜欢啊! 石南溪心里这么想,面上却装作不自在的低下头,可没一会似又忍不住偷偷抬眼看向康熙。 没想到康熙视线还未收回去,两相对视,她这下连脖子都红了,赶紧重新低下头。 康熙见此再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果然刚刚的猜测很对,只是看着头都要埋到胸口的小姑娘,他止住笑,轻咳一声,开始用膳。 依旧是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饭桌上安静,期间石南溪果然听话的没有只夹面前的一盘菜,但对面的菜,不太方便夹,本身又不习惯让红缨伺候用膳,便一次都没夹。 康熙发现后,有些无奈,但却没说什么,而是换了公筷,亲自为石南溪夹了一块樱桃肉。 看着碗中多出来的樱桃肉,石南溪抬头看了一眼康熙,对上他含笑的眼,她咬了咬唇,低头夹起来放进了嘴里。 看到这幕,康熙眼中笑意更浓,随后时不时给她夹个菜,两人一个夹,一个吃,像是生活很久的夫妻一般。 而康熙忙着给石南溪夹菜,自然顾不上自己的,但有梁九功在,他自然伺候的妥妥贴贴。 只是偶尔抬头看到对面悠闲的红缨时,再感受到自己举的有些酸的胳膊,心头微微羡慕。 偷偷觑了一眼皇上,却发现对方依旧只顾着石二格格。 “……”罢了,春天到了,自己应该多体谅下皇上。 第九十九章 南惊艳 好戏开 翌日是江南昆班在畅音阁第一天登台,储秀宫没有被贵人指名的秀女如常学习,其他被点名的人则在屋里热火朝天的打扮。 “二妹,今日由我亲自给你上妆,保管惊艳全场。”石溶月看着红缨手中的胭脂,自告奋勇。 红缨闻言没有第一时间让开位置,而是先看了一眼镜中的二格格,石南溪扫过石溶月跃跃欲试的表情,眼睫轻颤,了然她的心理。 行吧,你为我增彩,我又怎会拒绝! 轻轻对红缨摇了摇头,红缨这才将胭脂递给大格格,随后退开,石溶月接过胭脂给石南溪上妆。 她上的妆与清朝的妆抹不一样,是看起来好像没化妆,但实则经过了精心修饰,变得更加精致好看,只是妆容太过自然清新,不像别人那样能看出刻意化妆的痕迹。 只是画着画着,石溶月看着手下白皙细腻,通透又吃妆的肌肤,突然小声嘀咕: “没想到二妹皮肤这么细腻,很适合画裸妆啊!” 她肌肤也好,但却没这么细腻,容易油。 石南溪看着镜子的自己。 石溶月性子上有很多缺点,但也有很多优点,比如手很巧,不论是叠星星,还是剪纸,包括现在用清朝缺东少西的化妆品,也能将裸妆画的有模有样。 这时她想起什么,似不经意的夸道: “长姐,你这个什么裸妆,看起来好厉害啊,我感觉好像没上妆,但又确实比之前更精神些,到底怎么做到的,感觉用的都是一样的胭脂啊!” 听到这话,石溶月一边给石南溪上妆一边得意道: “这算什么,已经很粗糙了,要是给我更多的化妆……胭脂我能化的更细腻,就是眼睛靠近仔细打量也看不出来的那种。” “啊,还有更厉害的,那要是我会做胭脂就好了,到时做各种各样的胭脂,这样长姐就有胭脂可用了。” 听到这话,石溶月的手忽然一滞,对啊,缺少化妆品她可以自己做呀。 前世各种小视频流行,她因为感兴趣,也曾经刷过怎么做化妆品的,想到这,她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二妹,你说的对,没有胭脂可以自己做啊,你不会,我会呀!” 那些清穿文不是经常写女主通过卖现代的化妆品给四四赚银子,用来支持他,她也可以啊! 思路一打开,她立刻就想到了其他诸如肥皂啊、镜子啊,服装之类的。 越想越兴奋,有了她的银子,四四肯定会更加看重她。 石南溪透过铜镜看到石溶月的反应,轻轻垂下眼睫。 毕竟看着是要生活一辈子的清朝,有机会当然要改善生活。 “好了。” 过了会,石溶月终于化好了,抬眼打量石南溪,瞬间忘了呼吸。 所谓美人娇如凝,眼若似点漆,翘鼻樱红唇,绝世是佳人。 虽然早就知道对方长得不错,可没想到经过精心装扮后会这么好看,她眼中忍不住冒出一丝嫉妒来。 “长姐?” 听到石南溪的声音,石溶月回过神来,咬了咬唇,想到了等会的畅音阁之行。 也好,这么漂亮等催情药发作,那位太子肯定把持不住,而事成后别人也只会觉得石南溪故意打扮成这样,就是为了勾引太子。 想到这,嫉妒心瞬间消散,此时只想把石南溪打扮的越漂亮越好,于是托着下巴再次打量,过了会,皱眉道: “感觉还缺点什么?” “缺点什么?” 石南溪再次看向铜镜,上下寻梭后,突然将视线停在耳坠上。 她戴的还是那对一耳三嵌的星星耳坠,此时想到什么,她看向花钿盒子,里面装着各色图案的花钿。 很快,她将视线停在一个蓝色星星花钿上,伸手拿了起来,小心对着镜子贴在眉心上。 等贴好后,只见粉妆佳人,眉心却一点蓝,这不同以往的颜色搭配,却一点也不违和,反而显得佳人身上多了股无法言说的神秘,很是吸引人。 “长姐,这样是不是就不缺什么了?”石南溪看向身后镜子中看过来的石溶月。 石溶月眼中满是惊艳,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眉心。 她今日为了衬托石南溪刻意往低调上打扮,此时眉心空荡荡,看到石南溪的装扮后,瞬间也有种贴个花钿的冲动,但下一刻又生生止住了冲动。 没关系,这次畅音阁之行后她就能得偿如愿,到时想贴什么花钿再贴就是,于是放下手道: “不缺了,好看。” 石南溪闻言以手掩唇,羞涩的低下了头,当真是含羞带怯,连女人看了都舍不得挪开眼。 石溶月见此再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嫉妒。 告诉自己,她都看的挪不开眼了,那个色狼太子肯定更加挪不开眼,想到前几次的失败,她眯了眯眼,这次绝对不容有失。 想到这,她又看向石南溪的胸口位置,峰峦微微叠起,看来听她的话穿了胸衣,心头闪过一丝满意。 随后又看向桌上做成指甲盖大小的红豆糕,这是最重要的东西,想到她刚刚趁着石南溪主仆不注意时洒在上面的催情药,眼眸微闪,开口道: “好了,收拾妥当,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快出发吧,对了……” 她看似不经意的交待红缨: “红缨,你用荷包装点桌上的红豆糕带着,二妹早上没吃什么,又身子不好,畅音阁到底人多,她肯定不好意思吃,等趁着出去透气时,你让她用些。” 红缨垂着头,她已经得了紫霞的暗示,知道那个催情药就下在这碟红豆糕里,此时听到大格格看似好心的话,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把糕点扔到她脸上,但想到二格格计划还是听话的拿荷包装了一包。 石南溪看着这幕并没有说话,等红缨装好后,石溶月交代石南溪: “好了,你胆子小,今天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知道吗?” 石南溪乖巧的点头,石溶月满意的笑了,随后当先一步带着紫霞朝外走去。 石南溪理了理衣袖,眼睛却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挂在红缨腰间的荷包,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等姐妹俩一出屋,众人皆被惊艳了。 石溶月虽然是为了衬托石南溪往低调上打扮,但却反而少了艳丽多了典雅,配合她举手投足间不同她人的自信,当真是端庄典雅,高贵动人。 但大家看过后却纷纷将视线转向了石南溪。 不比石溶月,这是石南溪第一次这么郑重的打扮,实在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大家第一次发现石南溪颜色这么好。 “以前没看出来,原来这位石二格格的颜色这么好,真是深藏不露啊!” “嗤,不就去畅音阁听戏嘛,至于打扮的这样妖里妖气,不知道想勾引谁?” “想勾引谁?今日畅音阁那么多贵人,除了皇上,听说连太子殿下和阿哥们也都会过去,这还看不明白。” “难道……” 听到这些议论,石溶月心头得意,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而石南溪本人看似慌乱的低头,眼中却闪过一丝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笑。 今天的戏还没开始唱,就已经可以想象到有多精彩了。 第一百章 被相看 跑不了 一进畅音阁,石南溪就感觉到不断看向她的视线。 “那两位就是最近风头大盛的石家两位格格吧?” “是的,领头那个是大格格,后面是二格格。” “咦,我听说那位二格格性子胆小怯懦,可瞧她今儿这一身打扮,倒也是个有心思的。” “秀女谁个没心思,瞧她那位长姐,还没下明旨呢,就把太子迷的魂都没了,天天往宁寿宫跑,她可不得像她长姐学习。” “你的意思是?” “哼,人家怕是盯上中午下学来的皇子阿哥了!” “原来如此,就是不知道是哪位阿哥了?” “哪位都不关咱们的事,咱们只等着看戏就好了!” …… 石溶月注意到这幕,笑得越发明媚,领着石南溪朝皇太后那边走去。 这时垂眸的石南溪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不同于之前的好奇,这股视线含着浓浓的审视。 她微微抬头望去,见是一位从未见过的妇人。 这人是谁?心中疑惑,这时注意到妇人身旁的宜妃,对方此时似乎在跟妇人介绍她。 见她看过来后,对着身边的宫女吩咐了什么,宫女便朝她走了过去。 这位上次试探不成,这次又想干什么?石南溪心头警报拉响,面上却停下脚步,小声喊: “长姐。” “怎么了?”石溶月闻言转过头,就看到朝这边走来的巧慧。 巧慧脸上挂着浅笑,上前对着两人福了福身: “见过两位格格,奴婢是宜妃娘娘身边的巧慧,娘娘看到石二格格来了,便让奴婢请二格格过去说说话。” 石南溪心念电转间决定必须弄清楚宜妃的目的,免得影响今天的计划,面上却先看了一眼石溶月。 石溶月眉头皱了皱,看向宜妃,果然看到对方正看着这边,这位找石南溪说什么话,石南溪事关她今日计划不容有失,但又不能拒绝,真是添乱。 心里烦躁,面上却笑着交待石南溪: “二妹,宜妃娘娘召见可不能耽误,你快过去,我在这里等你。”说着,又看向巧慧: “巧慧姑姑,我二妹胆小,劳你跟宜妃娘娘说一声,我就在这等她。” 巧慧心道果然传言不虚,石家两姐妹感情好,娘娘的打算很是明智,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笑着道: “放心吧,石大格格,娘娘只是上次见过二格格一面,觉得很是投缘喜爱,这不,今儿瞧见二格格实在心喜,这才让奴婢召二格格过去说两句话。” 对石南溪投缘喜爱?上次那个平妃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却狠狠刁难了石南溪一顿,要不是她,石南溪说不得更惨。 现在这位宜妃也这么说,这些个宫里娘娘就会嘴上说的好听,实则各个佛口蛇心,不过这次她可不会再好心帮忙。 只要别影响她计划就行,心中吐槽,面上却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原来如此,臣女代二妹跟娘娘谢恩,多谢娘娘厚爱,二妹,你快过去吧,我就在这等你。” 石南溪揪着帕子,咬唇看了一眼石溶月,轻轻点头,随后跟着巧慧朝宜妃的坐席走去。 “娘娘,石二格格来了。”巧慧对着宜妃回禀,随后又转达了将石大格格的话。 宜妃闻言快速与身边的大嫂对视一眼,下一瞬又各自收回视线,大夫人也就是宜妃的大嫂。 这会更加仔细的打量石南溪,这位的身份家世她早就听小姑子宜妃说了,自己也跟着打听了。 伯府家的嫡小姐,还有一个即将飞上枝头的长姐,确实很不错,因此她才同意过来相看。 这会瞧着本人颜色比小姑子形容的还要出挑。 只是……出挑归出挑,就是未免太招摇了,这般花枝招展的样子跟小姑子说的内向腼腆、低调老实可一点也不符。 而且……这身子单薄的跟纸一样,能好好伺候她家三儿? “臣女见过宜妃娘娘,娘娘吉祥。” 这边石南溪低眉顺眼的给宜妃请安,只是在行礼时感受到那位不认识的夫人更不加掩饰的审视视线,心头警惕更高,宜妃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宜妃笑着拉住石南溪的手,爽朗道:“快快起来。” 随后看了一眼自家大嫂,轻咳了一声提醒对方收敛点,这位目前还是秀女身份,算是皇上的女人。 大夫人闻言收起打量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丝得体的笑: “看臣妇,见多了自家风风火火、娇蛮调皮的格格,一瞧见这样温婉乖巧的就挪不开眼了,想着这是哪家格格啊,可真真让人羡慕。” 石南溪闻言脸一红,心中则快速思索,这位看她的眼神太过明显,怕与宜妃的目的有关。 这边宜妃顺着自家大嫂的话装模作样的介绍道: “这位是石家的二格格,只是从小在庄子上养病,很少出门,大嫂这才不认识。” 说着又对石南溪道: “这位是本宫娘家的大嫂,你叫大夫人就行了。” 石南溪敛神,福了福身道: “南溪见过大夫人。” “石二格格客气。”大夫人瞧石南溪的礼仪举止倒是规规矩矩的,心中的不满稍稍去了些。 “坐。” 宜妃拉着石南溪坐在一旁,石南溪小心翼翼坐下,如上次在翊坤宫一样,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处。 大夫人把石南溪的举动看在眼里,这倒有几分小姑子说的性子胆小,这边宜妃与石南溪提到了上次拜访翊坤宫的事。 “说来那次你未能留下用膳,江南来的那位大厨做的很是不错,你没能尝到有些可惜了,不如晚点听完戏去翊坤宫用膳?” 说着,她看向自家大嫂: “正好本宫大嫂也会留下,她啊,这次是特意上京为本宫的三侄子说亲才滞留京城的,可惜寻了满京城也没找到一个满意的,这不,托本宫也帮着看看。” “劳娘娘挂心,济尔哈朗迟迟不愿成婚,只说一心要为皇上办差,可都已经二十岁了,别人家像他这么大的,孩子都满地跑了,臣妇也是实在没了法子,这才不得不麻烦娘娘。” 大夫人立刻接话,随后再次看向石南溪,似是很满意她似的,笑着点了点头。 这下石南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宜妃竟是这个打算,怪不得这位大夫人一直用审视的眼神打量她。 好心思啊,当真是抬举她了!石南溪心头冷笑。 但听听,满京城都寻不到一个满意的却愿意过来相看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不用猜就知道了。 面上却似被看的不自在,脸一下红了,羞涩的低下头去。 宜妃见此笑了起来,就要说话,这时紫霞走了过来。 “见过宜妃娘娘,娘娘吉祥。” “起来吧,你是?”宜妃看向不远处一直往这边看的石溶月有了猜测。 紫霞起身,恭敬道: “奴婢紫霞,是石大格格的贴身宫女,大格格让奴婢传话,说是戏就要开唱,皇太后让人叫了。” 宜妃听完不出所料, 笑着道: “瞧本宫说的太开心了,都忘了时辰,可不能皇太后久等,石二格格,你先回去,等戏结束,本宫让人叫你,一起去翊坤宫用晚膳。” 我可没答应,石南溪眼睫轻颤,面上却轻轻咬了咬唇,小声应了下来,随后福了福身跟着紫霞离开。 等石南溪离开,宜妃轻声问身边的大嫂: “大嫂,你觉得怎么样?” 大夫人的目光始终未离开石南溪,此时又看着跟她说话的石溶月,沉吟片刻,终究道: “臣妇无意见,有劳娘娘作主了。” “相信本宫,你不会后悔的。” 另一边,石溶月看到石南溪来了,暗暗松口气,终于来了,幸好没出意外耽搁,随后领着石南溪往皇太后那边去。 此次畅音阁听戏是由皇太后打头,剩下的是由钮贵妃领头的后妃公主和部分秀女,而太子等阿哥需要等到中午下学才会到。 至于康熙,台上的戏已经开始唱了,后妃们忍不住往外瞧却失望的收回了视线。 石南溪坐在席上,双手摆在膝盖上,听着台上咿咿呀呀的戏,一点也不着急。 康熙——他今日跑不了。 第一百零一章 现真面目 越发精彩 另一边,乾清宫,安静的只能听到翻阅奏章的声音,这时梁九功从门外进来,给皇上奉了一杯热茶。 听到动静的康熙头也没抬的问:“几时了?” “回皇上,正正好巳时未(上午十一点)了。” 康熙写好最后一个字,放下笔,端起茶喝了一口,梁九功轻手轻脚的上前将皇上批好的奏章收了起来。 “这个点畅音阁那边开唱了?”康熙喝了口茶问。 梁九功点头: “辰时末(上午九点)就开始唱了。”他以为皇上会说过去看看,毕竟今早请安时皇太后可是亲口邀了皇上。 然而康熙闻言却话音一转,问起了另一件事: “让你调查的事如何了?” 让他调查的事? 梁九功愣了下,随后立刻反应过来是哪件事了,是皇上怀疑储秀宫有人为难石二格格,让他暗地里调查。 想到这,就想起了昨日小如子递来的消息,他神情有些欲言又止,但不敢耽误,赶紧躬身禀告: “奴才让人调查了,发现储秀宫之前确实有位索绰罗格格时不时针对刁难石二格格,只是自对方表妹——李佳格格被取消秀女身份,赶出宫后就不敢再针对了。 至于石二格格昨日情绪不对,根据传来的消息似是与石大格格和石夫人有关,奴才让人去石府调查了,应当很快有结果。” 与石大格格和石夫人有关? 康熙目光扫过梁九功的脸,突然眯了眯眼: “说。” 淡淡的语气,却让梁九功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赶紧将小如子的原话转达,话音刚落,重重的磕碰声响起,下一刻皇上的声音紧随而至: “远远打发了?” 语气比刚刚更加平静,可梁九功却知道皇上越是平静,越是生气。 他头低了下来,其实他刚听到禀告时也是不敢置信。 石二格格可是皇上看中的人,那位石夫人居然敢说要把石二格格远远打发了。 而且不提这个,石二格格就是撂了牌子自行嫁人,疼女儿的人家也应当找个就近的夫家好照应,不然以石二格格那软糯的性子,远嫁不是等着被欺负磋磨吗? 梁九功能想到的,康熙自然也能想到,此时,他凤眸幽深摄人。 虽然早就知道那位石夫人对石南溪偏心冷漠,但她身为女人,怎会不知道一个丈夫对女子一辈子的重要性,居然说出要将女儿远远打发的话! 她怎么忍心,又怎么敢! 这时门外一个小太监探头探脑,梁九功偷偷觑了一眼皇上,悄悄退了下去,只是很快他就神色大变,快速回了殿。 “说。” 康熙语气不威自怒,梁九功咽了咽口水,赶紧把小太监查到的事说了出来,话落,砰的一声,茶盏被摔得四分五裂。 “好的很,真是好的很,一个母亲居然想把女儿嫁给一个好龙阳之癖的人,她找死……” 康熙咬着后槽牙,眼中泛着森冷的杀意。 梁九功跪了下来,他也着实没想到,那位石夫人能这么绝。 之前因为石大格格的原因他安插了一个暗子在石夫人的院子,因此很快就查到对方竟然在给石二格格挑对象。 也是巧了,对方看中的对象竟然是扬州巡抚李芳的嫡幼子,他很熟悉,因为不久前才奉了皇上命令调查过对方的阿玛,也顺带调查过他。 那位表面看起来就是个寻常的官宦子弟,可实则暗地里却有龙阳之好,只是被死死瞒住了。 也许石夫人看着对方年轻,家世不错,本人虽然没什么出息,只领了一个闲职,但也没什么大错,是个好人选。 可她也不想想若对方没什么难言之隐,会在二十岁也不娶妻子? 总归不过是对石二格格不上心罢了,所以才没仔细调查清楚就这么草率。 康熙脑中浮现出小姑娘的一瞥一笑,不敢想像,等选秀结束后,对方就将被亲人亲自推向地狱。 而等她得知真相后又该有多绝望?额头青筋暴起。 他不禁闭了闭眼,下一刻倏然睁开,里面含着浓郁的杀意: “朕本想再给李芳一个机会,既然如此,即刻下令,夺李芳巡抚之职,押送大理寺,李家抄家,十岁以上男子关进大牢,等待查证结束一并问罪。” “嗻。” “还有,你说石夫人是接到石大格格的信后,才急匆匆给石二格格相人的?” 梁九功擦了擦汗,低声道:“是,皇上。”说着从袖中掏出石溶月写给石夫人的信。 康熙接过,一眼扫过后,眼眸暗了暗,却没说话,而是摆了摆手,梁九功见此赶紧起身去传口谕。 等梁九功走后,康熙在龙椅上坐了一会,突然拿出一张空白圣旨,笔走游龙,很快写完,用玉玺盖上章,只是等放下玉玺后,看着上面的封妃旨意,他神色一怔。 身子有些颓然的靠向椅背,视线转向储秀宫方向,凤眸隐忍而克制。 “喵。”突然一声喵叫声打破安静的大殿。 康熙回过神,看了过去。 “西西”本来想跳到主人怀里,只是敏锐的它感觉到主人情绪不对劲,立时改为小心翼翼的仰头瞄探。 康熙看着这样的“西西”脑中却浮现出另一个“溪溪”,她也总是这样,仰着头小心翼翼的看他。 眼中浓烈的情绪翻涌,不知过了多久,等梁九功传完口谕回来后,就等到皇上吩咐: “摆驾畅音阁。” …… 畅音阁 此时太子领着一众皇子到了,石溶月眼前一亮,等看到里面有四阿哥后,更是亮的灼人。 一段时间不见,四四好像瘦了,身上冷气更甚,越来越有未来冷面四爷的样子,看的她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 只是经过这些日子她是发现了,对方是皇子,想躲她容易,她想找到对方却很难。 既然如此,这次好不容易逮到对方,等下办好太子和石南溪的事,她就直接找对方表白,免得又找不到人了。 至于对方会不会拒绝,她根本不会去想这种可能,因为根本不可能。 心情当即大好,这时发现太子看了过来,她心情更好了。 今日之后,她终于能摆脱这位注定被废的色狼太子,追寻自己的幸福了,想到这,她粲然一笑。 太子一进来就往皇太后那边的席位看去,果然看到了石溶月,等看到她的笑后,更是有些受宠若惊。 这几次与石溶月接触,总觉得对方似乎忽冷忽热,忽远忽近,有些捉摸不定。 虽然这样更加让他感兴趣,但多少也有些沮丧,自我怀疑,但在看到这个笑后,什么沮丧怀疑瞬间消失,跟打了鸡血似的,立刻回了一个熠熠生辉的笑。 这幕被好些人看在眼底,大部分人只是看了一眼就收了回去,但有心人索绰罗佳慧却顺着太子的视线看向了石溶月,暗自咬牙,贱人就会勾引男人,不要脸! 而不远处的佟佳婉如却若有所思,难道男人更喜欢主动的,那皇帝表哥是不是…… 石南溪把这幕收尽眼底,这出戏是越来越精彩了,这时门外再次传来动静。 “皇上驾到。” 第一百零二章 《思凡》呀! 台上台下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儿臣见过皇阿玛,皇阿玛万福金安。” 众人立刻起身,对着进来的康熙行礼,戏台上的戏此时也停了下来,伶人跟着跪下。 康熙负着手,看似随意的环视一圈,却在一众行礼的人中将目光落在了石南溪身上,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惊艳。 平日里她惯常穿素雅的浅绿色浅蓝色旗装,今日穿的却是粉色旗装,这是他第二次见她穿这个颜色。 第一次是之前太子生辰宴上她更衣后换上的那次。 想到那次,他凤眸不着痕迹的暗了暗,视线漫不经心的顺着她旗头上的发簪一一往下。 这时他目光突然定格在小姑娘的额头上,因为对方此时正在行礼的原因,眉眼微垂,有些看不清全貌。 但那朵淡蓝色的星星花钿却刚刚好露了出来,在窗外明亮的光线下,透着股难以言喻的神圣和诱惑。 他负在身后的手不禁摩挲了一下玉扳指,像是在摩挲那颗神圣的“星星”。 被人看,石南溪怎么会察觉不到,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人却小心翼翼的疑惑抬眸,入眼就撞上康熙的目光。 那里比起昨日的隐忍克制,这会更加外露灼热了。 石南溪脸一红,随后有些慌乱的低下头。 所谓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这一动作可是她对着镜子苦练了很久的,早已熟练掌握。 康熙凤眸越发暗,面上却不紧不慢的开口: “都起来吧。” 说话间,他已走到上首,俯身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笑着叫起: “皇帝来了,哀家瞧见时间到了你还没来,以为你政务繁忙,今儿不会过来了呢。” 康熙起身,坐到中间的椅子上,缓缓摩挲着玉扳指,语气含笑道: “朕想着皇额娘都亲自开口了,那再忙也要过来看看。” 这话一出,皇太后顿时笑得合不拢嘴:“皇帝就会说话哄人开心。” 旁边钮贵妃笑着插话:“皇上这是有孝心呢。”然而话虽是对着皇太后说,人却看着康熙。 “可不是,还是皇太后面子大。” 惠妃也跟着接话,比起钮贵妃,她虽然更克制,但目光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康熙,大半个月没看到了。 相比两人,宜妃更加直接也更加大胆,凤眼直勾勾的看向康熙,手捏着帕子,嗔道: “皇上多日未来后宫,臣妾今儿借皇太后的福,可算见着皇上了!” 话音刚落,荣妃就接话道:“宜妃妹妹这话可让人发酸,皇上可是前几日才去了妹妹宫里哩!” “就是!就是!”其他娘娘小主也跟着打趣。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德妃却没有顺着众人的话题,而是看了一眼阿哥们中的四阿哥,随后看向康熙,语气柔柔的: “皇上来了,姐妹们高兴,只是臣妾倒有些担心老四,他最近身子不适,臣妾还以为他在乾东五所休息呢,怎么也来了?” 听到这话,刚入座的太子帮着四阿哥说话: “劳德妃娘娘担心,是孤让人叫的四弟,孤见他身子一直未能痊愈,觉得有可能是老闷在屋子里的原因,想着今儿江南昆班唱戏,让他来散散心。” 康熙闻言看向太子无奈的摇头, 眼中却带着一丝笑意: “保成,你四弟还没好,怎么就让人叫来了,戏什么时候都能看。”说着,看向他旁边垂眸不语的四阿哥。 “老四,你根据自己身体状态,觉得不舒服就出去透透气,或直接回去,莫要强撑,让你额娘担心。” 四阿哥闻言起身拱手, 一板一眼道: “是皇阿玛,儿臣晓得了。”说完,又对着德妃的方向再次拱手:“让额娘担心,是儿臣不是,儿臣定会注意身子的。” 德妃温柔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你啊,老是这么一板一眼的,罢了,听你皇阿玛的。” 说完,又看了一眼太子,对康熙夸赞道: “本宫这个做额娘都有些忽略了,还是太子殿下细心,说来太子殿下本就文武双全,又这般兄友弟恭,看来还是皇上教的好,真正乃咱们大清之福。” “都是一家子兄弟,太子可不得多看着点弟弟。”康熙话这么说,眼中却全是骄傲自豪。 其他人看到这幕,心中暗恨,当谁不知道德妃的偏心眼,偏偏对方惯会在皇上面前装模做样。 这时皇太后扫了一眼众妃,目光在德妃身上顿了顿,暗自摇头,罢了,这些事她老婆子就不管了。 吩咐台上的人继续,离众妃不远处的石南溪把这幕看在眼底,这就是后宫的战场啊。 她目光在德妃身上不着痕迹的顿了顿,又很快离开视线。 不愧能从一届包衣宫女爬到最后成了大赢家,就是厉害,不动声色间吸引了康熙注意,表现了自己的慈母之心,还顺便夸赞了太子。 可惜就是偏心眼,她心思转了转,以后可以从这方面下手,台上的戏再次开唱。 这场戏叫《思凡》,唱的是小尼姑色空,年幼时多病,被父母送入了仙桃庵寄活,只是长大后,色空却不耐烦拜佛念经的寂寞生涯,私自逃出了尼庵。 这出戏一人唱到底,身段繁重,姿态多变,看的台下的人津津有味,全神贯注。 但每个人对这出戏的反应却不一样,比如先前还不耐烦听戏的石溶月在听到这出戏后,脸颊不觉微微泛红,还时不时偷瞧四阿哥。 可惜四阿哥正襟危坐,一个眼神也未瞥过来,而太子虽然看似听的很认真,余光却忍不住往石溶月身上瞥。 因为四阿哥一向与他形影不离,两人如以往一样坐在一块,他又从来没往其他方面想过,在注意到石溶月的举动后,以为对方偷看的是他。 一张俊美的脸,也跟着微微红了,索绰罗佳慧痴痴地看着这样的太子殿下,久久回不过神。 与之相对,乌喇那拉和穗看的却是四阿哥,只是这会却微微皱眉。 她怎么瞧着有些不对,那位石大格格看的真是太子殿下?她怎么感觉更像是看四阿哥呢? 捏了捏帕子,自己看错了吧? 她旁边的佟佳婉如这会也在偷看,看的却是她的皇帝表哥,只是她的皇帝表哥却一直背对着她,并未发现。 她不禁有些失望的垂下眸,然而她若能看到康熙的正面就知道,对方看似端坐在椅子上认真听戏,手却在不停地摩挲玉扳指,等听到戏词: [礼忏唪经,反增魔道]时,余光忍不住往石南溪身上瞥。 石南溪微垂着头,察觉到了康熙目光,眼睫剧烈颤了颤却没抬头,直到听到下一句戏词: [入夜来僧房寂寞,对此半明半灭之孤灯,更难消释。左盘算,右盘算,九转回肠:计惟觅一如意郎君,度少年大好之光阴。]时 她再也忍不住偷偷瞥向康熙,本来失望的康熙正要收回视线,却没想到下一刻对上了石南溪偷看来的视线。 两相对视,感觉周围一切远去,世界安静了下来,两人眼中只剩下对方,这时台上的戏词唱到结尾: [但愿生下一个小孩儿,却不道是快活煞了我。] 轰了一下,石南溪脸颊瞬间爆红,赶紧慌乱的埋下头,而那边康熙喉结滑动,凤眸暗了下去。 第一百零三章 行动了 一连串 “终于结束了,这唱的什么呀!” 这时耳边传来石溶月的小声嘀咕声,然而她嘴上这么说,手却捧住了自己泛红的脸,眼眸盈盈似水。 石南溪瞥了她一眼,没有搭她口是心非的话,而是敛下心神,重新垂下眸,眸中迅速恢复平静。 时间差不多了,她先隐晦的看了一眼红缨,红缨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来时她根据二格格的吩咐特意观察了畅音阁水池位置,此刻牢牢记在脑中,石南溪见此收回视线,那池子虽然不准备真跳,但戏要做足,而且也是以防万一。 现在只差康熙了。 想到这,她却没去看他,而是在脸颊上的热度平复下来的时候,故意装作心事重重的看向宜妃方向。 康熙的座位本就离皇太后不远,脑中还在回味着石南溪刚刚娇羞慌乱的样子,这时余光突然注意到石南溪的表情。 心头一紧,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变得心事重重了? 想着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是宜妃?难道是宜妃又为了九阿哥刁难小姑娘了? 嗯?宜妃身边的妇人是谁,瞧着有些眼生,他凤眸微眯,招呼梁九功附耳问。 梁九功看了一眼,小声回: “回皇上,那是宜妃娘娘的娘家大嫂,也是济尔哈朗侍卫的额娘,听说是年后特意从盛京赶来要给济尔哈朗侍卫寻摸婚事的,入宫应当是想让宜妃娘娘帮忙。” 康熙沉思,济尔哈朗——他记得,是个年轻有志向的男儿,记忆中是还未娶妻,这时忽然发现那位妇人似乎在看谁,顺着视线望去,目光骤然一滞。 小姑娘?她在看小姑娘,她看小姑娘做什么? 思维敏捷的他,脑子一转,立刻联想到那日宜妃想要将小姑娘赐给五阿哥做侧福晋的事,难不成他拒绝后对方依旧还想打小姑娘主意? 是了,梁九功刚刚说那位妇人是特意上京给济尔哈朗说亲的,猛地握住扶手,康熙神色微变。 立刻吩咐梁九功几句,梁九功听了赶紧抱着拂尘退下,私下问了几个奴才后,很快回来对着皇上微微点头。 见此康熙面色未变,心却沉了下来,台上的戏又换了一个,可他却再也没心思去听。 使了一个眼色给梁九功,梁九功立刻懂了,快速下去安排,一直关注康熙的石南溪看到这幕放了心。 一切就绪,就等石溶月行动了,没一会石溶月按捺耐不住,压低声音凑了过来: “二妹,听了这么久的戏,你要不要出去透透气啊,顺便吃点东西,你早上都没吃几口。” 说着暗暗使了一眼眼色给石南溪,两人之前说好这次安排与太子见面的,石南溪闻言抿了抿唇,似有些犹豫,但还是咬唇小声配合: “妹妹正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也有些饿了。” 石溶月见对方配合,心头一喜,立刻道: “那我陪你一起,最好找个幽静的地方休息一会,只是我不熟悉畅音阁,不过好在太子殿下向来热心肠,之前他就曾领路给我介绍过御花园,我问问他能否帮忙?” 说完吩咐紫霞传话,紫霞快速看一眼二格格,对上二格格坚定的眼神,她咬了咬唇朝太子殿下走去。 太子听完紫霞的话,想也没想道:“当然可以。”说完感觉到自己说的太快,他顿了下,又放慢声道: “告诉石大格格,石二格格身子要紧,正好孤也要出去透透气,顺便一起。” 得到太子的肯定答复后,石溶月迫不及待的拉着石南溪出去。 这时太子也跟着起身,这边三人一前一后的出去,引起了好几波人注意。 索绰罗佳慧看着这幕,想到刚进畅音阁时石溶月狐媚太子殿下的样子,咬了咬牙起身跟了出去。 而康熙这时眯了眯眼,隐晦的看了一眼梁九功,梁九功暗暗点头,随后没一会康熙也放下茶盏出去了。 而看到皇上表哥出去,佟佳婉如想到那位处处主动的石溶月。 这还没下明旨呢,便勾的太子上了心,她在太子进来时可是瞧得真真的,对方一进来就看向了石溶月。 刚刚石溶月出去前还让紫霞去了趟太子那,很快太子就巴巴的跟上了上去。 想到这,她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也跟着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德妃正好转过头,看到这幕,眼眸深了深,这时皇上的身影消失不见,收回视线的宜妃看到德妃的表情,眼眸流转,突然开口小声道: “德妃姐姐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瞧着四阿哥脸色有些不好。”德妃不动声色的回道,自然的将视线转向四阿哥: “老四,你不舒服就出去透透气,或先回去,瞧着脸色很不好。” 自那出《思凡》的戏后,四阿哥便一直低垂着眸,闻言眼睫一颤,想到刚刚出去的太子二哥,两人坐一块,自然听到了是石大格格让人传了话。 此时不太想出去,担心又碰到了石大格格,看到四阿哥犹豫的德妃抿了抿唇,心头有些不快。 但这会公众之下,她语气依旧温柔关心: “老四,莫要强撑,让额娘担心。” 这话一出,四阿哥不得不出去了,他暗暗攥了攥手,下一刻起身拱手道: “多谢德额娘关心,儿臣确实有些不舒服,便先出去透透气。” “嗯,去吧。”随后四阿哥也带着小盛子出去了。 乌喇那拉和穗一直关注着四阿哥,早就注意到他脸色有些不好,看到这幕有些担心,犹豫了下,还是抵不过心头的担心,没一会也跟着出去了。 这边宜妃拿帕子遮了遮唇,德妃刚刚肯定不是在看四阿哥,视线一转。 发现除了太子和石家姐妹外,还有几人也出去了,其中一个人正是——佟佳婉如,想到那位曾是孝懿皇后的宫女,当即明白了。 暗自嗤笑一声,包衣奴才就是包衣奴才,即便飞上枝头,出身也改不了。 另一边,最先出来的石南溪姐妹已经与太子汇合了,石溶月拉着石南溪对太子道: “太子殿下,这边可有幽静点的屋子,让臣女二妹好好休息一下,她有些透不过气。” 太子闻言看向石南溪,之前一直关注石溶月,没注意到石南溪,此时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惊艳,不过只是多看了一眼,就赶紧道: “石大格格别担心,幽静的屋子有,跟孤来吧!” 注意太子反应的石溶月暗暗撇了撇嘴,就知道这位色狼太子看到美人会动色心。 “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 随后拉着石南溪跟着太子走,石南溪全程低眉顺眼,没有多看一眼太子,也没有插话,却暗暗把走过的路线记了下来,以防万一。 终于七拐八拐到了一楼的后殿,太子身边的闻喜推开一间侧殿的门,只见里面空无一人但打扫的很干净。 “进去吧,这里离戏台比较远,很是幽静,正是适合休息。” 石溶月扫了一眼,果然隐秘又幽静,心头大喜。 赶紧拉着石南溪进去。 第一百零四章 南中药 康得知 进屋后,里面内外两室,隔了一个珠帘,摆设简单,几人落座后,太子看了一眼石南溪。 见她依旧如一路上那样,紧挨着石大格格坐下,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也不知道身子现在有没有好点了。 想到这,不禁对石溶月道: “石大格格,孤瞧着石二格格一路上都没说话,可是很不舒服,要不要为她延请个太医看看?” 石溶月闻言看向跟个鹌鹑似的石南溪,心头无语至极,之前质问她的勇气去哪了,现在机会摆在跟前也不知道去抓。 但心底又不可抑制的冒出一丝自得,长得再漂亮又如何,一个木头美人,男人新鲜两日就会过去。 心里这般想,面上却道: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二妹她没事,她就是胆子小,不爱说话,等会就好了。” 似是为了印证石溶月的话,在她话刚落下,石南溪的头就埋的更低了。 太子见此微微放下心,可石溶月看到这幕却更无语了。 果然石南溪是靠不住的,幸好她早有准备,眼睛似无意的扫过红缨腰间的荷包,她定下心道: “二妹,你刚刚不是说饿了,先吃点东西吧!” 说着,让红缨将装红豆糕的荷包递过来。 红缨有些不想递,但想到二格格的吩咐,还是咬了咬牙,将荷包解开递给了大格格。 太子没想到石家姐妹竟然还带了吃食,下意识看过去,就见石大格格打开荷包露出了里面的红豆糕,而那红豆糕显然是特意做给女眷特意,只有指甲盖大小。 然后他看着石大格格将红豆糕递给了那位石二格格。 “二妹,你吃些红豆糕,幸好走前带了些。” 石南溪看着手心小巧玲珑、散发着香气的红豆糕,谁能想到这无比香甜的糕点却掺杂了令人神智迷乱的催情药。 但对此时的她来说这却是“良药”啊,她眼睫颤了颤,下一刻毫不犹豫地捻起一块放进嘴里。 旁边一直盯着她的石溶月见此,激动的攥了攥帕子,太好了,石南溪吃了催情药,计划已成功了一半! 只是不知道一块红豆糕里的催情药效果够不够,她也是第一次用没经验,于是为了保险劝道: “二妹你不是说饿了,多吃点,这红豆糕小。” 一块就够了,听紫霞说,卖药的人提醒她催情药一次不能用多了,不然药效太大会瞬间失去意识,对身体也有害。 她可不想马失前蹄,也不想给本就不好的身体再加重负担,于是看似听话的又拿了一块红豆糕放在嘴边,却小口小口抿着根本没咽到肚子里。 这边看着姐妹俩互动的画面,太子心头颇为触动,平日里皇阿玛也是时常教导他要要兄友弟恭,此时不禁放轻声音道: “饿了只吃糕点可不行,孤让闻喜送些膳食过来。” 说着又看了一眼只顾看自己二妹的石溶月,神情多了一抹温柔: “正好石大格格也跟着用些。” 石溶月听到这话,被转移了注意力,想到闻喜走开更好,免得到时拦住太子叫太医。 于是点了点头,太子见此脸上的笑意更深,看了一眼闻喜,闻喜立刻退下。 石南溪趁着两人说话的空档,默默停下了手。 然而不愧是催情药,只这会功夫,她就感觉到头开始有些晕眩,她当机立断地松开手中的红豆糕,撑着额,借着角度看了一眼红缨。 红缨早就得了二格格的吩咐,时刻关注着她,当即心头一紧,面上却故作惊讶的出声: “二格格,你的红豆糕掉了!” 听到红豆糕这个词,石溶月立刻敏感的看了过来,入眼见到石南溪的样子立刻就知道是催情药发作了,心头当即大喜。 不过她可不能留在这,想到这,赶紧找借口离开。 “二妹,红豆糕怎么掉了是不是还不舒服?我正要出去更衣的,既然如此,你在这歇会,我稍后就回来。” “长姐,我……”石南溪闻言似乎有些害怕,想说什么,下一刻却又一阵晕眩袭来,她忍不住晃了晃头。 石溶月见此担心催情药发作太快自己走不了了。 赶紧趁着石南溪还有些清醒的时候,使了一个眼色给她,表示之前说好一切听我的,这样才能如愿以偿。 石南溪收到后轻轻咬着唇,有些害怕又有些忐忑,但最后到底没说话,见此石溶月心头一松,赶紧起身,一脸歉意的对太子福了福身: “太子殿下,臣女失礼,要下去更衣,一会就回来,可否麻烦您照顾下二妹,臣女感激不尽。” 太子有些懵,刚来就要去更衣?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立刻应下: “放心吧石大格格,孤定会照顾好石二格格的。” 石溶月见此立刻离开,走之前她看了一眼撑着额,面色渐渐浮现不正常红的石南溪,默道: 石南溪,你本来只能被撂牌子出宫,远远打发,现在能留在京城,嫁给太子,跟着太子风光二十多年。 你要感谢我才是! 想到这,她心安理得的领着紫霞离开,紫霞偷偷看了一眼中药的二格格,眼中隐藏着担心和震动。 二格格这么做的,都是为了不让她为难,她紫霞发誓,以后只要有用到她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等石溶月走后,太子收回视线,这时发现石南溪一直撑着额,似乎有些不对劲,不禁担心的问: “石二格格,你没事吧?” 幸好只吃了一块红豆糕,这催情药发作的有些快,石南溪暗暗咬了咬唇,让大脑清醒了些,这才小声回太子: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臣女无事,只是觉得还是有些透不过气,想去池子边吹吹风,还请恕臣女失礼。” 说着,她看向红缨,对她伸出手,这会她不止头发晕,身子也开始发软了,怕一会站不稳。 红缨在二格格吃下红豆糕后心就提了起来,时刻关注着,此刻第一时间伸出了胳膊。 石南溪握住红缨的胳膊,挺着发软的腿,装作若无其事的站起身,这边太子却不放心。 “石二格格,你不熟悉畅音阁,不如由孤领你过去,你长姐走前可是特意将你托付给孤的,孤可要说到做到。” 说着就紧跟着站起了身,石南溪哪能让对方跟着,再次咬了咬唇,想到事先便想法的方案,立刻装作一副紧张拘谨的样子,慌忙的摆手: “多谢太子殿下,只是、只是您跟着,臣女、臣女可能会更加紧张喘不过气来。” 原来是因为单独跟他待在一块紧张啊,太子恍然的同时有些好笑,他有这么让人害怕吗? 不过想到石溶月几次说过她二妹见的人少,胆子小,之前对方看到他也基本都是低着头不说话。 便释然了,既然如此,他倒不好跟着了,于是点头道: “行,那孤就不跟着了,孤给你指个路。” 说着,将从这里到畅音阁池子的路线指给红缨,又交待对方好好照顾石南溪,可谓彬彬有礼,谦谦君子。 石南溪见此强撑着身子,福了福身告退。 刚出后殿的院子,红缨就压低声音急问: “二格格,您没事吧?” 比起刚刚在屋子里,这会一出来,迎着微凉的春风石南溪有一瞬间感觉好了点,但下一刻一股燥动从心底升起直冲大脑,头再次晕眩了起来,同时有种莫名的渴望。 她当然知道那种渴望是什么,当即咬唇艰难道: “快走,去池子。” “是,二格格。”红缨红着眼赶紧点头。 后殿大门外树下,小春子躲在那探头探脑。 他奉梁总管命令,领石二格格去暖阁的,没想到对方一直紧跟着石大格格和太子殿下,导致他不好出现也不好制造意外,只能跟在三人身后寻找机会。 没想到没等多久,进屋的石大格格就出来了,这时他又看到石二格格紧随其后出来。 心头顿时一松,这下不用担心办不好差事被罚了,只是刚要迎上去就发现石二格格不对劲。 作为皇上身边的暗子他眼力过人,一眼就看出石二格格似乎是中了某种催情的药,神色当即一凛,赶紧对着暗处比划了一个手势,随后急匆匆的迎了上去。 与此同时,本来以为出来就能见到石南溪的康熙此时脸色黑沉,梁九功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这时一个小太监快速跑了过来,对着梁九功耳边几句,梁九功神色顿时大变,赶紧禀告: “皇上不好了,石二格格出事了。” “带路!”康熙倏然看向小太监。 第一百零五章 康熙到 内心剖白 砰的一声门被康熙踹开,随后又慢慢合上,而此时屋里红缨才刚将二格格放在床上。 原本按计划她是要带二格格去跳池子的,只是没想到去的路上遇到了小春子,小春子瞧见了二格格不对劲,立刻提出让她带二格格跟他走。 那时二格格神智已经渐渐混乱,开始扯自己衣裳了。 这可是畅春阁,今儿皇太后等人在这里听戏,路上随时可能会遇到人,眼看二格格不仅可能坚持不到池子,甚至一个不好就会名声俱毁。 而小春子是皇上的人,又说已经通知了梁总管,很快就会叫来太医,她这才咬牙半扶着二格格跟着他走。 此时听到这么大动静她吓了一跳,转身这才看清是皇上来了。 康熙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入眼就看到刚刚还好好的小姑娘,此刻躺在床上,神智迷乱,满脸潮红,粉色的旗装被扯的凌乱。 他凤眸骤然一缩,心像是被刀刺了一样疼,面上却保持镇定,疾步走到床边第一时间拿被子盖在石南溪身上,随后看向梁九功,沉声问: “太医什么时候到?” 梁九功在看清石二格格的状况后就第一时间转过了身,闻言赶紧回: “已经第一时间通知柳院判了,现在应当在来的路上。”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让人紧急通知柳院判了。 “快。”康熙只一个字。 这边被康熙裹在被子里的石南溪脸颊潮红,神智迷离,身体被一阵阵躁动冲击,但在康熙没来前她死死守住脑中最后一丝清明。 直到这会听到康熙的声音,紧绷的神经这才不觉一松,而这一松,之前被压抑的躁动迅速汹涌而来。 之前压的有多狠,这会就有多激烈,神智渐渐彻底失控,只是这次等的人来了,她不用再忍。 于是,下一刻趁着康熙跟梁九功说话的功夫,迅速握住康熙的胳膊,猛地用力一拉。 猝不及防下的康熙被拉地身子往下一倾,而石南溪却趁机伸出柔软无骨的手臂圈住了康熙的脖颈,紧接着,送上了温热湿软的唇。 康熙心尖一颤,一股酥麻顿时从唇上蔓延至四肢百骸。 激的他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一股欲念从心底升起。 只是他却并没有动,而冷静的拉开石南溪。 看着眼前的她脸颊潮红,双眼湿润,额上原本显得神圣的星星花钿在此刻迷离的神情下,不再神圣圣洁反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诱惑。 配着四周散发的熟悉清甜香,他凤眸一暗,喉咙不觉滑动了下,若是在清醒状态下,这样主动的石南溪他定会欣喜如狂,第一时间回应她。 但现在不可以,因为她不清醒,因为这是他喜欢的女子。 是的,喜欢。 他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这个小姑娘了,一开始因为两人身份、年龄,潜意识里以为自己把对方当成合眼缘的小辈看待,对方也一直恪守礼数。 可不知何时,自己开始渐渐不满意对方对他的处处守礼,希望她能亲近他、最好还能对他放肆些。 而他也能在对方生病时可以光明正大的探望,发现对方被欺负受伤后,能第一时间保护她。 彼时他下意识不去想选秀后两人会怎么样。 日子一天天这么过去,两人维持着长辈和小辈的交往,直到那日宜妃提出要给小姑娘赐婚,那是他第一次再也无法忽略自己内心的渴望。 他希望拥有小姑娘,希望小姑娘能留下来一直陪在他身旁,而不是短短的选秀时间,只是他明白后却第一时间将渴望压了下去。 他是大清的皇帝,一国之君,不是单纯的爱新觉罗玄烨这个人,他有他的责任和担当。 石南溪是他为太子选的,未来太子妃的嫡亲胞妹,论身份,以后会是他的小辈侄女,太子私下也是要叫小姨子的。 若是在大清入关之初,皇室关系比较混乱时期,他将石南溪迎入后宫,最多被议论几句并无多大问题,太祖皇帝当年还曾姑侄同娶过。 但如今却不一样。 大清入关多年,渐渐汉化,在满汉一家亲的政策下,满人学着汉人,越发重视名声名节,而他是皇帝,太子是未来储君,自当以身为责。 若父子俩娶同胞姐妹,传入民间,定会引起非议。 他今年三十八岁了,理智、责任、担当告诉他不能像年轻冲动的毛头小子一样随心所欲,所以他第一时间拒绝了宜妃的提议,却仍旧克制内心的渴望。 可人能克制住行为却克制不住感情,反而压得越狠,感情越发汹涌,他开始控制不住它了。 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靠近小姑娘,内心想知道她有没有像他对她这样的感觉,迫切的渴望得到她的回应。 就在这样的患得患失下,一切的转折在于三日前,那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对方可能不是对他没感觉,而是自己没意识到。 那一刻,他内心狂喜无比,但又害怕自己误会吓得小姑娘,于是悸动的心绪再次被克制了下来,准备慢慢试探。 可所有克制理智在今日得知了石母的举动后,再也压制不了,那一刻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那是他的小姑娘。 他无比珍惜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小姑娘,谁也别想摆布、谁也别想欺负,可还是有人摆布。 宜妃想拿她联姻攀上太子,更是有不知名的人暗地里用下三滥的手段对她下手,看着榻上因为被他拉开,不断挣扎的小姑娘,心头怒到极致,也心疼到极致,但他不能趁人之危。 今日他若真的动了她,既是不尊重,也担心她醒来后接受不了怨恨他,想到这,他压下内心翻涌的欲念,按住她的手,柔声安抚: “南溪,别怕,朕在,朕让人叫了太医,很快就会没事了。”说着就要将被挣开的被子重新掖住。 可此时石南溪已经被欲望吞噬,不想听,也根本听不懂康熙的话,只觉得心头的那团火越发大,再不熄灭她就要疯了,于是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在康熙掖被子的瞬间挣开了他。 双臂再次圈住他的脖颈,倾身堵住了他的唇,等再次感受到他唇上的清凉柔软时,她忍不住叹喟出声。 “好舒服啊还要!” 说的同时不给康熙反应时间,再次用力一拉。 眼看就要跌向石南溪,康熙终于反应过来,在最后一刻及时撑住了双臂,这才没有压在石南溪身上。 只是下一刻,刚稳住身形的他就感觉到腰间一紧,一双笔直修长的双腿紧紧夹住了他。 他再也忍不住的闷哼一声,凤眸暗沉了下去,一时间小小的架子床里充斥越发浓郁的清甜香。 第一百零六章 康南迷乱 佟佳找来 床边的红缨呆呆地看着床上的这幕,张了张嘴,想说不是说等太医来吗? 背对着身的梁九功虽然看不到架子床上的情况,但耳朵却是竖地老高,作为常年听墙角的人立刻察觉到什么。 当即迅速又果断拉着红缨的胳膊出门,红缨想说什么,梁九功立刻眼疾手快地捂住她嘴,轻轻摇了摇头,等退到门外,梁九功这才放下手,随后上前关上门。 这边屋内的康熙腰间瞬间紧绷,汗爬满了额头,喉咙滑动,口中一时干哑的厉害,他不禁闭上眼,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冲动,不能放肆,不能唐突,可闭上了眼后,感官却越发敏感。 只觉得印在嘴上的唇——柔软、香甜、湿润。 可能因为中药的关系,对方太过急切,一上来就不断地在唇上碾转啃咬,动作有些粗鲁,显得不得章法,可即便如此,对他的意志力来说也是种巨大的考验,他不得不用理智坚守。 然而对于如今中药的石南溪来说,康熙唇上的一抹凉意,像是久逢遇甘露,即便只是一丝,也让她得到了大大的满足,让她嘴里情不自禁地溢出细碎难耐的娇颤轻吟。 这轻吟让康熙闭上的眼睫剧烈颤了颤,本要再次拉开石南溪的手臂也跟一颤,最后不仅没能拉开石南溪反而让自己跌在了石南溪身上。 石南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压,娇颤的轻吟瞬间变得更加不成调子。 这更加不成调子的轻吟让康熙再也忍不住猛地睁开眼,想说什么,然而这个动作却意外让石南溪趁机钻了进去。 下一刻,让人脸红心跳得啧啧声在安静的殿内响起,康熙额头蓦地青筋暴起,这是忍耐到极致快要忍不下去的表现,他喉结滑动了下,一滴汗顺着额头滚烫的砸落了下来。 他猛地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后凤眸暗沉一片,里面欲念翻涌,但人却艰难的仰头避开石南溪的唇,随即一道哑得不成样子地嗓音从他嘴里发出: “石南溪,停下。” 可石南溪怎么可能停下来,平日里的乖巧都是装的,这会中药的她彻底抛下伪装,听了后不仅没停下来,反而更加用力的圈住康熙脖颈,热情放肆。 与此同时,那本就夹在康熙腰间的双腿也跟着更加紧地禁锢住康熙,这动作不禁让康熙再次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这时石南溪却趁此机会顺着康熙的唇往下,一点点朝着下巴、脖颈而去,康熙的呼吸一声声加重。 此时他再也想不到拉开石南溪,因为所有的理智都用来克制自己,不然他怕自己化成猛兽,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中了药的石南溪又怎会止步于此,她一边将唇停在康熙的喉结处,急切的包住啃咬,另一边燥热让她用力扯向自己的衣襟。 只见本就被扯地凌乱的衣襟再也经受不住她这一扯,刺啦一声盘扣被扯掉,下一刻胸口一片清凉,她唇上忍不住叹谓出声: “好凉快,好舒服啊。” 然而康熙此刻脑中却嗡地一声炸开,只见被石南溪扯开的衣襟下露出了半边圆润小巧的肩膀。 而此时肩膀上挂着一个紫色的细带子,细带子与一个同色半圆形罩子连接在一起,所谓—— 紫腾接天云雾绕,玉立雪山,娇面半遮羞,却道足以风流谓叹。 刹那间康熙暗沉的凤眸比之前更暗更沉,里面迅速划过一抹炙热的火光,散发着的气息不觉渐渐变得危险了起来。 原来前两次看到的小衣全貌竟是这样的,果然比肚兜更合适,心中这般想,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再也挪不开分毫。 而这边石南溪心底越发燥热,埋首在康熙脖颈处的她开始不满足的哼哼出声: "不够,还不够。" 当然不够! 一直未动的康熙这时突然轻笑了一声,这声从胸腔处发出,低低沉沉的,尾音刻意拉长,带着和之前不一样暗哑诱惑。 身下的石南溪只觉得像是有根羽毛划过心头,带着一阵阵酥痒传向四肢百骸,她脸颊不禁晕的更红,眼睛更加湿润,身体里的热潮汹涌奔腾,不觉更加难耐的想贴向他。 然而不等她动作,下一刻,刺啦一声,是衣裳被撕裂的声音,瞬间她身上的另一边紫色小衣也露了出来。 康熙看到这幕,凤眸轻轻挑起,充斥着私下没有在石南溪跟前显露的霸道威仪,视线一寸一寸扫向身下的石南溪。 从她光洁泛着红晕的额头,一路上经过湿润迷离的杏眸、挺翘沁着汗珠的琼鼻、为了保持神智被咬得红肿糜烂的樱唇,到小巧的尖下巴。 最后停在紫色的雪山上,眼神放肆又带着浓浓的侵略,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好像已经做过了几百个回合。 这时他腾出一只手,那是只右手。 因为每日写字和练习骑射布库的原因带着薄薄的茧子,大而微凉,这会不紧不慢地从刚刚看过的地方一一滑过,最后辗转放在石南溪的发鬓上。 很快石南溪头上的发簪、玉饰被一一取下来,齐臀的乌发瞬间散落在床榻上。 身下的石南溪对于头发被解开,根本毫无所觉,因为被康熙撕了另一边衣裳裸露出更多的肌肤,此刻一阵阵凉意袭来,让她情不自禁地停下动作,舒服的轻吟。 康熙看着这幕凤眸越发暗潮翻涌,视线一直未离开身下的石南溪,与此同时他的右手此时放在了自己的衣襟上,当着石南溪的面,骨节分明的大手开始不紧不慢的一一解开盘扣。 身下的石南溪眼神迷离,视线追上了康熙的动作,身体不禁泛出更多的热潮,让她忍不住重新再次回到康熙唇边,只是动作依旧粗暴急切、不成章法。 见此,康熙并未再阻挠,反而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笑: “吻,可不是这样的。” 话落,他一只手倏然紧紧把石南溪禁锢在怀里,另一只手掌穿插进石南溪如瀑的发丝里,重重地吻了下来。 与石南溪刚刚粗糙不成章法的吻不同,他的吻深入其中,辗转反侧,石南溪只觉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可那种密不透风的纠缠,让她好像飘在了云端,不禁溢出更多的破碎轻吟。 康熙见此再次轻笑出声, 吻继续往下…… 与此同时,另一边,佟佳婉如紧抿着唇,秀眉微蹙,明明她是跟着皇上表哥后脚出来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这时她旁边的宫女百草看着一处咦了一声: “格格,您看那是不是梁总管?” 佟佳婉如闻言迅速看了过去,果然看到站在暖阁外的梁九功,当即眼前一亮:“咱们快过去。” 这个时候梁九功也看到了佟佳婉如主仆,他心顿时一咯噔,下意识看向紧闭的门。 他旁边的红缨更是脸色瞬间煞白。 第一百零七章 顶不住了 等朕 “佟佳格格,您怎么在这里?” 梁九功看着走到跟前的佟佳婉如,脸上不动神色,笑着迎上前,人却不着痕迹的挡在了门口位置。 红缨在佟佳格格主仆到了后就埋下了头,福身行礼,但仔细看却能看出她身体在微微发抖,这是怕的。 若平常佟佳婉如可能会看出不对劲,可这会找了半天终于找到皇上表哥的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关注别人。 她眼睛直直地看向门的位置,压下心底的激动,保持淑女仪态的回了福身礼,轻声道: “梁总管,本格格是觉得有些闷,便出来走走,没想到走到这里意外看到你侯在门外……” 说着,她再也忍不住道:“你一直跟在皇上表哥身后,可是皇上表哥在里面休息?” 听到这话,旁边埋头的红缨心头一颤,头低的更低了。 而梁九功常年跟在皇上身边,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此时依旧保持镇定,老神在在道: “皇上最近一个月为喀尔喀内附事宜忙碌,那是夙兴夜寐,昨儿夜里便忙到了三更天,一早又起来上朝,刚刚在楼上听着戏,人却乏了,便让老奴找了个幽静的屋子休息一会儿,这不,老奴便守在门外。” “原来如此,皇上表哥乃一国之君,肩负天下百姓,实在辛苦了。” 佟佳婉如恍然,在宫中这些日子,她也听说了皇上表哥最近一个月连后宫都没怎么去,看来是真忙。 只是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私下见皇上表哥,让她就这么走又有些不甘心。 这时百草突然咦了一声,看向一旁埋着头的红缨,不禁脱口而出道:“红缨,你怎么在这?” 佟佳婉如闻言瞬间看了过去,秀眉不自觉地蹙起,想到了那位今日盛装打扮,惊艳众人的石南溪。 红缨吓得心口一跳,心脏像是跳到了嗓子眼。 怎么办?怎么办?面对佟佳格格主仆看来的视线,她死死埋着头,竭力不让自己不露出异样,可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佟佳格格问这个奴婢啊,她喽,闯了大祸了。”这时梁九功不着痕迹的插话。 “闯了大祸?”佟家婉如被转移了注意力,一时没时间往下深想。 “可不是!”梁九功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本来扶着那位石二格格去那边的百花池透气,结果一不小心没扶稳,害的石二格格跌落水池,当时皇上正巧路过听到呼救声赶紧让侍卫救人。 只是那位石二格格人救上来了,却已经昏迷不醒,皇上便让人将那位格格抬入屋里,等太医过来。” “什么?石二格格在里面?” 佟佳婉如下意识攥住帕子看向梁九功,梁九功似是没察觉到佟佳格格的惊疑不定,一甩拂尘面色如常道: “是呀,那位石二格格神智不清,昏迷不醒,不赶紧抬进屋里留在外面可是要出大事的,皇上一向宅心仁厚,哪能见死不救。 更何况那位石二格格是石大格格的嫡亲妹妹,皇上发话等太医来了,看过后再挪回储秀宫,免得中途奔波出了事。” 差点忘了,那位是石大格格的妹妹,也是太子未来的小姨子,算是皇上的晚辈,佟佳婉如莫名松了口气,随后问: “那石二格格没事吧,她身子一向弱,我进去看看她?” 一旁埋着头的红缨见梁总管将话接了过去,甚至还圆了下来,才微微松口气,没想到居然又听到佟佳格格要进去,下一刻心再次跳回了嗓子眼。 忍不住偷偷用余光瞥向梁总管,却见梁总管依旧淡定: “这天虽一日日变暖,但到底还有些凉,皇上为了避嫌让人将那位石二格格放在床上,自己去榻上眯了一会,但在眯之前交待除了太医来了,任何人不可打扰,这也是为了石二格格名声着想,所以,您看?” 这话很有道理,女子名声何其重要,虽然皇上表哥是好心,但石南溪落了水,肯定衣裳湿透,如今人虽昏迷了,不会做什么,但别人不知道啊,很容易让人误会。 佟佳婉如理解,更赞同,可即便如此,直接离开还是有些不甘心。 她不比嫡姐孝懿皇后与皇上表哥年纪相仿,青梅竹马,感情好。 她那时年纪小,又是庶出的,在家族有了嫡姐在后宫照应后,根本没考虑过将她送入宫,以至于如今她与皇上表哥根本没甚情份。 想到这,就想起了昔年入宫拜见姐姐时,皇上对姐姐宠爱有加的样子,她暗暗攥了攥帕子,心头闪过一丝决心,于是微微颔首道: “本格格晓得了,不敢打扰皇上,只是在储秀宫时与石二格格颇为投缘,经常一起吃茶说话,如今知她昏迷不醒,实在放心不下就这么走了,便想着还是在门外等着太医到了,亲耳听到石二格格无事再回。” 话落,梁九功:“……”皇上啊,奴才快顶不住了! 与之相隔一个门的屋内,康熙这会跪在床榻之上,全身衣裳尽在,只衣襟松开露出了一大片健硕结实的胸膛。 而他身下的石南溪却浑身只剩下紫色小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肩膀上,裸露出来的肌肤遍布着斑斑斓斓的暧昧红痕。 因为刚结束一个缠绵悱恻的深吻,此时她神情迷离,红唇微张,正大口大口的喘息。 看着这样的石南溪,一滴滴滚烫的汗从康熙额上滚落,他身体紧绷如弦,眼中翻涌着浓浓的欲念,下一刻,抬起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攥住石南溪的纤腰…… 可就在要埋入时,门外响起的佟佳婉如声音陡然让他清醒了过来,看清眼前的一切,他瞳孔骤然一缩,立刻拿过被子裹在石南溪身上。 随后下床整理凌乱的衣襟,可床上的石南溪本来很舒服,可让她舒服的源头却突然不见了,反而身上还动不了了,当即不满又难受的哼唧出声。 康熙听到动静,转头看去,看着这样的石南溪,凤眸充斥着懊恼与隐忍,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 可听着门外佟佳婉如的动静,他必须离开了。 不然被发现的话,他不会有事,石南溪却会名声俱毁,就是他将她迎入后宫也会背着不堪的名声,他不会让人伤害小姑娘,任何一丝都不行。 他要光明正大、风风光光的迎她入后宫。 想到这,他克制住心头的悸动,低头在她额头烙下滚烫的一吻,声音低而坚定: “等朕。” 说完,不再耽搁,立刻起身朝门外走去。 门外梁九功真的快要顶不住了,更雪上加霜的是柳院判来了,可佟佳格格依旧留在这里,这下再是老谋深算的人也开始额上渗汗,红缨更是吓得快晕倒了。 刚到的柳院判视线环视一圈,没有立刻问什么,而是上前拱了拱手: “梁总管。” 梁九功暗暗咽了咽口水,正要说话,就见佟佳格格这时开口: “柳院判,你终于来了,石二格格不小心落水昏迷,你快进去给她看看?” 不小心落水昏迷?不是说石二格格中了催情药? 柳院判面上不露声色,脑中却蓦然想起那次毓庆宫石二格格受惊后皇上的反应,心头不禁有了一个猜测,当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梁九功。 梁九功对上柳院判的眼神,没说话,却一切尽在不言中,可柳院判猜出来了也没用啊。 不见那佟佳格格正眼巴巴的等众人进去。 可皇上与石二格格在里面进去不是找死吗? “梁总管,怎么不进去?”又来了,梁九功:“……” 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就要再找借口时,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康熙的声音同时响起: “怎么回事,柳院判来了怎么不进来?” 第一百零八章 忽悠走 溶表白 “臣女见过皇上,皇上吉祥!”佟佳婉如眼前一亮,立刻屈膝行了一个优雅的福身礼。 其他人也赶紧行礼。 康熙环视一圈,目光从佟佳婉如身上淡淡扫过,没说什么,转而将视线停在红缨身上,背过一只手,语气不威自怒: “还不快带柳院判进去看诊你家格格。” 红缨顿时一个激灵,赶紧起身领着柳院判进门,见两人进门,康熙这才看向佟佳婉如,神色自然道: “佟佳格格怎么在这里?” 佟佳婉如还是第一次与皇上表哥私下相处,此时不觉脸颊生晕,手轻轻捏着帕子,小声回道: “回皇上的话,臣女觉得有些闷出来走走,没想到看到了梁总管在这里,这才晓得石二格格落水昏迷,心中实在担心,想亲耳听到石二格格无事再离开,所以留在了门外,不知,可打扰了皇上?” “无碍,朕眯了一会儿感觉好了很多,正好柳院判到了,有他给石二格格诊脉,朕也可以放心,正要回戏台。” 皇上表哥要走?佟佳婉如下意识咬住下唇,有些不舍,她还没跟皇上表哥说上几句话呢。 可她刚刚才说了想亲耳听到石二格格无事再离开,现在跟着走会不会让皇上表哥误会她虚假? 康熙的心都在石南溪那边,担心不小心发出什么动静引起佟佳婉如的怀疑,于是扫了一眼她,抿了抿唇道: “畅音阁到底不是修养身子的地方,等柳院判看过石二格格后便要将她挪回储秀宫,这天虽渐渐暖了,但到底风依旧有些凉,表妹若实在担心石二格格,不若等对方回了储秀宫再去探望。” 皇上表哥这是在关心她? 还叫她……表妹? 佟佳婉如此时脑中不停地重复皇上表哥的话,脸颊如醉酒般泛起绯红,这会哪里还记得石南溪,下意识道: “那臣女可否跟皇上一道回戏台?” 说完立刻清醒了过来,赶紧低下头一脸羞涩的补充: “臣女是说……臣女出来了好一会,如今已经不闷了,想着能否跟皇上一道回戏台,有所失礼之处,还望皇上恕罪。” “那就一道回去!”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康熙应了一声,对着佟佳婉如微微颔首,先一步抬步离开,佟佳婉如反应慢一拍的赶紧跟上。 另一边,与佟佳婉如算是得偿所愿不同,乌喇那拉和穗此时看着不远处那对站在一块的男女,死死攥着帕子,整个人如坠深渊。 原来这就是石大格格一直针对她的原因! 原来刚刚在戏台时她真的没看错,对方不是在看太子殿下,而是在看——四阿哥! “石大格格,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不远处墙角四阿哥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石溶月,语气冷冰冰的,可负在身后的手却紧紧攥了起来。 他没想到这么巧,不想遇到的人一出来就遇到了,本想点个头直接离开,可对方却非说有话跟他说,他一开始并未答应,说好不再接触的,便冷淡拒绝。 可没想到对方却一直跟着他,说不答应就不走。 今儿畅春园开戏,随时可能很会碰到人,为免引人非议,他只好领着对方走到偏僻的墙角问清楚。 对比四阿哥此时的复杂,石溶月这会心头得意,就知道没了太子在,四四定不会再处处避着她。 想到这,就想到那位色狼太子现在肯定在与石南溪纠缠,不会再打扰到她了,而她从此以后也将恢复自由身。 更是让她高兴的是,老天果然向着她,刚达成她的一个心愿,出来就遇到了四四。 之前在戏台看到四四今日来了后,就决定趁此机会表白,只是如今人在跟前了,却罕见的紧张了起来,这还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跟人表白呢。 而且对象还是未来大名鼎鼎的雍正帝,想到这,脸一下红了,眼睛变得湿漉漉的。 “石大格格,你不说爷还有事先走了。” 四阿哥一想到刚刚在听那出《思凡》的戏时,脑中竟然闪过那次在假山洞内不小心碰到石溶月胸口的那幕,只觉得自己思想龌龊,卑劣,亵渎了石大格格,也亵渎了太子二哥。 此刻不想再与对方有任何瓜葛,于是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我说我说。”石溶月看到这幕,顾不得羞涩,立刻闭上眼道: “我喜欢你,我不要做太子妃,我想嫁给你,做你的福晋,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话落,嗡地一声,四阿哥脑中有瞬间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止住步伐,脑中不停地重复着石大格格的话,虽然之前心里有所猜测,可亲耳听到却又是另一回事。 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她已经是被內定的未来太子妃,将会是太子二哥的福晋,未来的皇后娘娘,怎么能对他说出这种话,虽然之前就知道对方有些不守规矩礼数,可此刻依旧惊愕到惊吓。 但与此同时,内心深处却是难以言喻的震撼悸动。 石大格格竟然说喜欢他,甚至为了嫁给他不愿做身份尊贵的太子妃,要做他的福晋,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可是未来的皇后身份啊。 此时明知道不应该,明知道是错的,但在听到这样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为了嫁给他连未来皇后都不愿意做,这种震撼悸动让他无法不动容,他忍不住转过身看向石溶月。 “你……”出口后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石溶月见四阿哥的反应,羞涩的同时又忍不住得意,就知道古代男人没见过她这种大胆表白的。 于是又将刚刚的表白再次说了一遍,等着四阿哥动情的接下她的表白。 然而四阿哥到底是四阿哥,再次听了一遍表白后虽然依旧震撼动容,但有了缓和的时间,他立刻将心底的悸动压下去,神色恢复之前的面无表情,语气冷漠道: “石大格格生病不适,导致胡言乱语,今日爷什么都没听到,先告辞了。”说完,再次转身离开。 石溶月闻言却整个人愣住了,得意期待的表情僵在脸上,可看见四阿哥真要走了,她瞬间慌了,顾不得其他,立刻冲上前从身后抱住他的腰,急切道: “四四我说的是真的,我不是胡言乱语,我是真的喜欢你,想嫁给你,你要相信我啊!” 四阿哥猝不及防下被抱住后腰,整个人瞬间僵住,不远处乌喇那拉和穗看到这幕,眼一下红了,帕子都被扯的变了形。 身后荷花因为角度原因没看到,只是见格格迟迟不动,她看了看天色,小声提醒: “格格,时辰不早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然而说完却久久没听到回答,荷花有些奇怪,乌喇那拉格格一向与人为善,怎么迟迟不说话,难道是没听到? 想着准备上前再次提醒一次,然而察觉到动静的乌喇那拉和穗心头一慌,下意识不愿让人看到那对男女在一块,于是突然猛地转过身,挡住了荷花的视线。 “格格?”荷花停下脚步,有些疑惑。 乌喇那拉和穗攥紧帕子,深吸一口气,竭力不让自己露出异样,勉强扯了扯嘴角道: “本格格刚刚看风景竟是不小心晃了神,时辰确实不早了,是该回去了,咱们快走吧。” 说完抬步离开,荷花见此赶紧跟上,等拐出那个墙角,喇那拉和穗回头望了一眼,眼眸漆黑幽深,让人看不清情绪。 另一边,四阿哥终于反应过来,他闭了闭眼,下一刻没有回头,而是用力拉开石溶月的手,语气冷若冰霜: “石大格格,请你自重,爷有自己的福晋,不会娶你这种轻浮不知羞耻的女子,以后莫要再找爷,爷也不会再见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留下的石溶月一脸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 不该是这样的啊? 第一百零九章 狗血淋头 南醒来 与此同时,另一边太子正在让人找石溶月,看到回来的闻喜,他立刻问:“找到石大格格了吗?” 他没想到石溶月说出去更衣后就再也没回来,心中担心,但又怕自己走了对方回来找不到人,便自己等在侧殿,派闻喜带人去找。 闻喜擦了擦汗,赶紧回: “回太子殿下,石大格格依旧没找到,但奴才接到消息,说有人看到石大格格朝戏台的三楼去了,可能是对方见耽误太久,以为您先回戏台了?” 听到这话,太子松口气,没事就好,随后起身道:“那咱们也回去吧,出来有些久了。” 然而闻喜闻言却下意识看向桌子,只见桌上此时摆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这都是太子殿下吩咐御膳房送来的。 可此刻因为石大格格没回来,动也未动,导致太子殿下也跟着饿肚子,他心里有些不满。 那位石大格格到底怎么回事,明明说好去去就回来,结果不回来不说,也不晓得派个奴才过来看看太子殿下还在不在,提醒一声,让太子殿下好一阵担心。 还有那位石二格格。 说是去百花池吹吹风,结果人跟着石大格格一样也不见回来,不过幸好那位没回来,不然石大格格久久不回来,太子殿下与石二格格单独待在屋子里,别人看到岂不是会误会? 这时一个念头从脑中快速划过,可不等他抓住,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前方太子走了两步不见闻喜跟上,回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看到那桌已经变凉的菜,不禁抿了抿唇道: “菜凉了,让奴才们热热分了吧!”说完,重新迈步离开。 “是,太子殿下,殿下仁慈。”闻喜闻言回神,赶紧应下。 等跟着太子殿下到了门外,他吩咐左右: “听到太子殿下的话了,把菜端下去,热热分了。”这两个奴才刚刚帮着找石大格格也算幸苦一场,太子殿下从来不薄待自己人。 听到这话,门外站着的两个奴才立刻跪下磕头,大声谢恩: “奴才多谢太子殿下恩典,殿下万福金安。” 这时不远处一直在找太子的索绰罗佳慧耳朵忽然一动,立刻问阿枣: “阿枣你刚刚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喊太子殿下?” 阿枣点头:“奴婢听到了,似乎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说的同时侧身指了个方向。 索绰罗佳慧眼前一亮,立刻顺着那个方向找过去,没走多久,就与拐弯出来的太子迎面碰上,她心头顿时一跳,立刻激动的捏紧帕子,福身行礼: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太子脚步一滞,看着跟前的索绰罗佳慧,想了一会,才想起来之前在御花园遇到过对方一次,似乎是内务府索绰罗副总管的侄女,想到这,他神色温和的叫起: “原来是索绰罗格格,起身吧。” 太子殿下记得她! 索绰罗佳慧胸口瞬间像是装了个小兔子似的,扑通扑通狂跳,竭力控制自己保持矜持的起身,可脸颊还是不自觉地红了。 太子心底记挂着石溶月,见对方起身,便对她微微颔首,就要离开,然而找了这么久才找到太子殿下,索绰罗佳慧实在舍不得就这么看着对方离开。 于是她轻轻咬了咬唇,忍不住扬声道: “太子殿下,不久就是皇上的万寿节,臣女大伯正在寻合适的寿礼,不知太子殿下可有需要吩咐的?” 听到这话,太子脚步一滞,下意识皱眉道: “不用了,孤已经准备好了寿礼,不劳烦索绰罗大人。” 索绰罗佳慧听了有些失望又有些着急,紧紧攥着帕子想再说什么,然而这时一道尖锐的嗓音打断了她: “你们在干什么?” 下一刻,就见不远处石溶月怒气冲冲的朝这边走来,太子先是一喜,然而很快心就咯噔了下。 石大格格该不会误会了吧? 像是印证他的猜测似的,就见走过来的石溶月手指着索绰罗佳慧,对他质问: “太子殿下,她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和二妹在屋里等我,为什么出来了,我二妹呢?” 太子心一紧,果然石溶月误会了,他赶紧要解释,然而这时索绰罗佳慧看到石溶月的反应后,眼珠子转了转,赶在太子开口前先一步开口: “石大格格,我就是和太子殿下说两句话而已,你可千万别误会啊,其实我们没什么的!” 可她话是这么说,眼睛却含羞带怯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太子,脸颊绯红一片。 “贱人!” 石溶月在现代见多识广,立刻听出这绿茶的话,当即一巴掌狠狠甩向索绰罗佳慧。 索绰罗佳慧脸立刻被打偏了,白皙的脸上迅速泛起红肿。 本来石溶月被四阿哥拒绝就心情不好失魂落魄了很久,最后被紫霞提醒才想起中催情药的石南溪与太子这边。 脑中灵光一闪,想着也许四阿哥是因为她还没摆脱身份有所顾忌这才故意说狠话拒绝她,便急匆匆的准备回来捉奸。 结果还没到后殿侧殿,就远远看到太子和索绰罗佳慧眉来眼去,却不见了石南溪,两相叠加,再听到索绰罗佳慧的话,再也忍不住动手。 这边被打的索绰罗佳慧慢一拍的反应过来,顿时捂着脸惊恐尖叫: “啊,我的脸!我的脸!” 她的脸不久前才被李佳明秀打过,好不容易用最好的膏药让伤痕淡化了下去,今日扑了脂粉才看不出来,没想到现在又被石溶月打了,顿时赤红着眼咬牙道: “你敢打我!” 说着扬手就要打回去,然而才抬起手臂,就被反应过来的太子攥住了,他此刻惊怒交加: “住手!” “太子殿下,是石溶月先打我的!”索绰罗佳慧赤红着眼看着太子,眼中又委屈又不平。 不等太子回答,这边石溶月听到这话就再次打了索绰罗佳慧一巴掌,冷冷道: “就是我打的怎么了,贱人还打不了!” 索绰罗佳慧气的浑身发抖:“你……” “石大格格……”太子一惊。 “怎么心疼了?” 这时听到太子出声,石溶月迅速将怒火转向他,一点也不怕道: “臣女打就打了,她勾引你还装绿茶,当谁听不出来什么意思!” “石大格格你误会了,孤没有心疼索绰罗格格,真的,你相信孤!” 太子这时赶紧解释,他哪里心疼索绰罗佳慧,是担心对方打到她,一旁索绰罗佳慧闻言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子。 而这边石溶月也不相信太子,这位内里可是暴虐好色之徒,索绰罗佳慧人坏但长得还不错,太子这么好色会不被勾引? 想到这,她冷笑道: “没有心疼你干嘛阻止我?还有我二妹呢,你不是和她待在屋子里等我回来?” 太子见此急着解释: “孤是见索绰罗格格打你这才阻止的,至于石二格格,她在你走后不久觉得不舒服,说要去池子边吹吹风,孤听你的嘱咐,要跟着照顾,她却拒绝了,说是孤跟着会紧张更加不舒服。 所以孤一个人留在屋子里等你,只是见你迟迟不回来,有些担心,便让人去打听,得知你可能回了戏台,这才准备回去,结果路上遇到了索绰罗格格请安,便停下来说了两句。” 说完,想到什么,立刻放开索绰罗佳慧的手臂,往后退开几步,表示自己与索绰罗佳慧没什么。 然而石溶月此刻根本没看太子,脑中只有那句石南溪在她走后不久就走了!走了!走了! 她中催情药却走了,她神经啊!太子不就在跟前,她不是一直想嫁给太子,为什么要走! 这边太子见石溶月久久不说话,以为她是担心不舒服的石南溪,赶紧自责道: “石大格格,都是孤的不是,没有照顾好石二格格,孤现在就派人去找石二格格?” 话音刚落,石溶月回过了神,她尖叫道:“不用了!”说完,看也没看太子就跑了。 太子看到这幕心里一慌,急着要追过去,可才踏出一步就被索绰罗佳慧拉住了衣袖: “太子殿下,你要给臣女作主啊!” 索绰罗佳慧捂着脸楚楚可怜的哭道,手却死死攥着太子衣袖。 太子被拉住了衣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石溶月的身影消失不见,他终于忍不住火了。 “闻喜,还不快拉开。” 闻喜闻言赶紧拉开索绰罗佳慧,下一刻太子头也不回的追向石溶月,闻喜见此也赶紧跟了上去。 最后偌大的空地只剩下索绰罗佳慧一个人,她捂住火辣辣的脸,眼中弥漫着冲天的恨意。 石溶月、石溶月! 另一边被石溶月骂神经的石南溪终于慢慢清醒了过来。 第一百一十章 南逃跑 自己来 “二格格,您终于醒了!”红缨就蹲在床边,一看到二格格醒了,立刻扑了过去。 石南溪只觉得头钝痛钝痛的,身体也软的像面条,口中更是干的火烧火燎,她艰难的睁开眼,嘴上呓语着: “水、水、我要水。” 水?红缨听了,立刻爬起来去桌上倒了一杯温水,又疾步返回床上,扶起二格格,急道: “二格格水来了。” 石南溪就着红缨的手低头喝水,一连喝了三杯这才停下,觉得干哑的喉咙终于好了些,人也跟着渐渐清醒。 “红缨,我怎么在这里?”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随即低头一看,身上的旗装也不知何时换了。 红缨闻言放下空杯子,抿了抿唇,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二格格,小声试探: “二格格,你忘了中药后的事了?” 中药后的事? 石南溪晃了晃脑袋,下一刻断断续续的画面慢慢浮现在脑中,她脸瞬间煞白。 这时余光发现自己露出的手臂上布满了斑斑斓斓的红痕,顿时又惊又慌又羞的拉过衣袖遮住。 看到二格格的反应,红缨当即明白二格格是回忆起中药的事了。 想到这,就想到二格格中药时的大胆热情,还有自己替二格格洗漱换衣时,二格格身上的斑斑点点,特别是胸口位置,几乎寸寸都毫无空隙。 她脸顿时一红,随后紧张地看向二格格,小声解释: “二格格,当时奴婢原本按计划准备扶您去水池的,结果路上遇到了小春子,小春子您见过的,是皇上的人,他见到您的情况后,立刻让奴婢跟他走。 奴婢见您那时神智已经迷乱,无法坚持到水池,怕被人发现便咬咬牙跟着去了,随后,随后就皇上来了……” 后面的话自然不用再赘说,石南溪就明白了,她脸色越发煞白,然而心头却无比淡定。 没遇到康熙时她怎么会任由自己彻底失去神智,所以自然知道遇到小春子的事,当时还故意在小春子到跟前时扯自己衣裳,随后的事也知道。 只是没想到康熙这么能忍,她还以为对方会化身猛兽,不过……想到后面康熙失控时的反应,她暗自舔了舔唇——啧,老男人就是会撩! 心中感叹康熙的经验丰富,手却越发紧的抓紧被子,这时她似是突然想起什么,颤抖着唇问: “那最后有没有?有没有?”后面的话她实在说不下去了,整个人又羞又慌,被面都被攥成了麻花。 “没有没有!二格格!” 红缨听了赶紧回道: “最后柳院判到了,给您施了针,又让奴婢给您用凉水不停地擦拭,当时您睡着了,柳院判再次给您诊脉说已经没事了,只是说中了催情药到底有点伤身,后面要多进补些才能养回来。” 石南溪听完手微微松开,只是下一刻又想到那时自己中药后对皇上的所作所为手再次一紧,煞白的脸不觉泛起一丝绯红,随即她挣扎着掀被子要起身。 红缨看到这幕赶紧按住二格格的手,急道: “二格格,您这是要干什么?” “回去、我要回去……” 石南溪低头紧紧咬着唇,不断地重复的这句话,只是因为身子仍旧软的厉害,下一刻不禁瘫在了床上,红缨大惊: “二格格,您没事吧?” 石南溪瘫坐在床上,齐臀的乌发从单薄的消肩滑落,将苍白的小脸衬的越发楚楚可怜,似是没听到红缨的话,这会不停地失神重复: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红缨见到这样的二格格,又担心又着急: “可、可皇上走后让人传话让您等他过来,您若走了,皇上……” 听到红缨提到皇上,石南溪身子一僵,下一刻陡然抬高声音: “我要回去!” “可皇上……”红缨吓了一跳。 她以为二格格醒来后可能会一时羞赧,但过后到底喜悦多点,因为前几日她分明瞧见二格格红着脸偷看皇上,又一直说皇上很好,以为二格格是喜欢皇上的…… “皇上?” 这时石南溪眼圈一红,眼泪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地滴落了下来。 “皇上是天子,是太子殿下的皇阿玛,是我的长辈,我大胆的冒犯了他不说,若传出去,皇上圣名受累,我以死也谢不了罪。” 原来是担心连累到皇上名声,不是因为与皇上……红缨暗自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听到动静以为出事进来的小春子脚步一滞。 随后重新迈步上前,躬身道: “石二格格,您没事吧?” 听到动静的石南溪匆匆擦了眼泪,摇了摇头,随后再次吩咐红缨:“红缨,我们回去、我们快回去。” 红缨见二格格坚持不再犹豫,扶着二格格就走,小春子想拦却拦不下来,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石二格格主仆离开,他赶紧让人通知皇上。 另一边,康熙与佟佳婉如一前一后的回了戏台,引起了所有人侧目。 大家眼睛像是长了透视眼,不断地打量两人,当然皇上大家不敢多窥视,看了一眼后就将视线挪到佟佳婉如身上。 佟佳婉如泛红的脸颊本就一路没消,这下更是爆红。 这种反应像是验证某种猜测似的,大家顿时捶胸顿足,恨自己刚刚为什么不学着佟佳婉如一样跟着出去,不然岂不是也可以与皇上单独相处? 钮贵妃、惠妃等几位早就是一宫主位的人,看到这幕也忍不住心头一紧,第一反应是好不容易熬走了个孝懿仁皇后,现在难道又要来一个佟佳氏压在她们头上? 德妃惯来似水的眸此时也沉了沉,眼睛定在皇上腰间的橞色荷包上,她记得皇上这个荷包之前是挂在左边腰间的,这会却挂在了右边,难不成…… 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掐着掌心,眼睛再次看向佟佳婉如绯红如玉的脸,又是佟佳氏? 康熙此刻人到了戏台,心却依旧挂在暖阁的石南溪身上,根本没去注意场上人的反应。 他坐回原来的座位,单手搭在唇边,看似认真的看戏,脑中却不断地浮现出刚刚与石南溪的一幕幕,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 德妃一直在关注皇上,她是从包衣宫女爬上来的,比其他人更加谨小慎微,也更加了解皇上,一看到皇上的表情,心就蓦地一沉,皇上这会心情很好。 台上的戏还在咿咿呀呀,可台下的人却一个个心不在焉起来,只有皇太后仍在聚精会神的听戏。 这时门外再次传来动静,是石溶月跟着太子回来了,走在稍前的太子负着手,看似神色如常,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整个人透着股春风得意。 之前因为那位索绰罗格格让石大格格误会了,他追上去好一番解释,可石大格格还是生气不理他,直到他急了忍不住表白,石大格格这才抬头问他: “你喜欢我?” 他当时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男子汉大丈夫,喜欢就是喜欢,更何况对方还是皇阿玛为他选的未来太子妃,便大大方方的回: “很喜欢。” 石大格格听完没有回答,只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 “有多喜欢?” 他当时想也没想道: “喜欢到你喜欢什么孤都可以帮你弄来。” 听到这话,石大格格终于不生他气了,随后两人一起回戏台,想到这,他忍不住偷偷用余光瞥向身后的石溶月。 石溶月此刻却第一时间看向四四的坐席,却发现四四正襟危坐,听到动静也没回头,她忍不住攥紧了手,眼中情绪翻涌。 她真的很喜欢四四,从现代便喜欢了,到清朝看到真人后更加喜欢,这时台上唱着《红娘》的戏。 这出戏讲的是崔莺莺与书生张珙的故事,人家古代女子都可以想尽办法追寻真爱,那她这个现代来的女子还比不上区区古代女子吗? 她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时间不多了,既然石南溪靠不住,那她,自己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戏落幕 康担心南 这时宜妃注意到一起出去的三人中,太子和石溶月都回来,石南溪却不见了,忍不住皱了皱眉,大夫人也是频频看向门口位置,宜妃见此派人去问石溶月。 石溶月闻言想到了中催情药却独自离开的石南溪,心头冷笑。 她怎么知道她去哪了,好好的计划不配合,这辈子就没那个富贵命,等着被远远打发自生自灭吧! 见石溶月没回答,巧慧有些疑惑,这时太子接到梁九功传来的消息,神色一沉,皱眉道: “石二格格落水了。” “落水了?”巧慧一惊,石溶月也是意外。 太子点头,最后将皇阿玛正巧路过百花池听到呼救声,让侍卫救了石二格格,最后人昏迷不醒送去暖阁等太医诊脉的经过说了,而这会太医已经过去了。 “原来如此,那石二格格没事吧?醒了吗?”巧慧担心石二格格出事让娘娘的打算落空。 太子抿唇: “应当并无性命之忧,不过醒没醒不太清楚,那时皇阿玛见太医到了,便避讳的先离开,但安排了小太监守着。” “那就好。”巧慧放下了提着的心,赶紧去回主子,而全程石溶月没有说话。 她这会正在诧异,没想到石南溪运气这么好,中了催情药居然正巧落水了,还正好被康熙遇到救了。 也罢,这么也好,免得石南溪中了药乱跑乱闯引起非议连累到她,不过从此以后她绝对不会再管她,就是她求她也没用。 这时太子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石溶月,她不是一向关心石二格格怎么不急着去看望对方,不过见她有些出神,想着也许心里担心,只是不好提出提前离开。 便体贴的开口: “石大格格都是孤的不是,没有照顾好石二格格,不如孤先陪你去暖阁看望石二格格?” 石溶月闻言回神,心头冷笑,谁要去看石南溪,但面上却知道不能这么说,而是道: “多谢太子殿下了,二妹有皇上派人照顾臣女自是放心,今日本就多有失礼,不好再提前退出,等回去再看望也不迟。” 太子心头有些迟疑,但这时见石溶月往自己坐席走了,便没再多言,而是回了自己坐席。 那边接到巧慧禀告的宜妃姑嫂心头一惊,好在没人没事,只是听到是落了水池,那位大夫人有些不满: “好好听戏不好,非要出去,这下落了水,本就单薄的身子可别落了病根,那以后怎么伺候济尔哈朗?” 宜妃安抚道: “大嫂莫要担心,皇上之前为平妃的小阿哥请了柳院判的杏林老父,如今那位柳老正在为石二格格调养身子,对方已经好了很多,如今虽是落了水,但有皇上的及时救人,不会有大问题。 再不济我宫里多的是调养身子的药,等回去本宫就让人送过去,不会耽误养病。” “那就多谢娘娘了。”大夫人即便还有些微词,但见小姑子都那么说了,便应了下来。 在台上又一出戏结束,时辰不早了,宣布结束,众人散场,由皇上扶着皇太后打头出戏台,众人紧随其后。 这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上前对着梁九功耳语片刻,梁九功瞬间看向皇上,康熙见此扶着皇太后的手微不可察的一紧。 皇太后看到这幕,以为有紧急政务赶紧道: “皇帝,你有事先走。” “不差这会功夫,朕先送皇额娘上轿。”康熙神色镇定。 皇太后见此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康熙的手,很快皇太后坐上轿辇离开,其他人则等着皇上先离开,康熙却摆摆手,等所有人都走后,他才面色微变,大步转身往畅音阁里走。 暖阁外小春子远远见皇上来了,立刻跪下行礼,康熙却径直往暖阁里走,然而进去后却发现里面空空荡荡,不见石南溪的身影,他凤眸一沉,倏然转身: “石二格格呢,不是说了等朕来?” 小春子刚跟进来,闻言再次跪了下来: “回皇上,石二格格醒来后就要走,奴才想拦,但石二格格却态度坚决,奴才实在拦不住,这才让人通知您,奴才办事不利,请您责罚。” 康熙蓦地紧紧扣住玉扳指,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屋内气氛瞬间紧绷起来,小春子瑟瑟发抖的趴跪在地上,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这时梁九功偷偷觑了一眼皇上,随即神色微顿,开口训小春子: “小春子,怎么办事的,石二格格落了水身子弱,怎么能让她走回去,走了多久了?石二格格可有留下什么话?” 小春子赶紧回: “石二格格走了有一会了,走之前没说什么,只是奴才听到石二格格跟自己的宫女说害怕自己连累到皇上圣名。” 听到这话,康熙扣着玉扳指的手一紧,而梁九功则让小春子将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的描述出来。 等小春子说完,空气安静了下来,梁九功觑了一眼皇上的脸色,摆摆手,小春子如蒙大赦的退了出去,暖阁內瞬间只剩下康熙主仆,不知过了多久,康熙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你亲自去看看她。” 这个她不用问就知道是石二格格,梁九功立刻应声,只是刚退到门外,身后突然传来皇上的声音: “告诉她,有朕在。” 梁九功立刻点头,等他到了储秀宫时,石南溪早就回来了,此时刚沐浴完穿戴整齐。 而石溶月走的比较慢,正好与梁九功前后脚到储秀宫,才刚进门,就听到梁九功的招呼声。 “石大格格,石二格格可在?” 心事重重的石溶月反应慢一拍的转过身,看到是梁九功,顿时神色诧异道: “原来是梁总管,你怎么来了,我二妹啊?我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进屋看。” “原来如此。” 梁九功面上不动声色,心头却暗暗皱了皱眉,听石大格格的语气好像并不怎么担心石二格格?不过随即想到那封写给石母的手信,又有些了然。 “咱家是奉皇上命令来的,您也知道,之前在畅音阁皇上无意间救下落水的石二格格,但不好留在那等石二格格醒来,刚刚回去的路上突然想起这事,便让咱家过来问问。” “这样啊,劳皇上挂心。”石溶月有些不在意,这时听到动静的红缨从内室走了出来。 看到梁九功赶紧行礼,梁九功却看似随意的扫向她身后,见不见石二格格,他顿了顿,看似如常的问: “红缨姑娘,不知石二格格可好?皇上让咱家过来看看。” 红缨微垂着头, 咬唇道: “多谢皇上关怀,二格格没事,就是身子有些虚回来便洗漱休息了,此时睡着了,奴婢见二格格睡得沉,便自作主张没有叫醒二格格,请梁总管禀告皇上,莫要怪二格格失礼之罪。” 梁九功立刻听出话里表达的意思,这是石二格格还在避着皇上呢,心中了然,面上却温和的点头: “石二格格落水身子虚弱,区区虚礼皇上怎会怪罪,既然知道石二格格没事,那咱家就放心回去跟皇上交待了。” 说着却暗暗使了一个眼色给红缨,红缨眼睫一颤,咬了咬唇道:“多谢梁总管,那奴婢送您。” 两人说话期间石溶月没有说话,她现在已经彻底放弃石南溪了,管她好不好,所以根本没注意到两人的暗自交流。 见两人出去,只道了一句梁总管慢走,便留在了原地。 这边梁九功出门与红缨再次确定石二格格是真没事,这才彻底放心。 最后将皇上的话传达,还说有任何事联系他,找小如子就行。 红缨心头先是一喜,到后面听到小如子却是一惊。 没想到小如子是皇上的人,不过此时二格格重要,她立刻表示定会将皇上的话转达,有事也会找小如子。 然而等她送走梁九功回屋后,却见二格格与大格格对峙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真是长姐?不再放手(内附我做的诗) “石南溪,你还有脸质问我去哪了,那你说你躲去哪了,为什么不和太子在屋里等我?” 石溶月今儿处处不顺利,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此刻有了发泄口,直接冲着石南溪而去。 石南溪站在床下,一身白色亵衣,头发绞地半干的披散在身后,脸色苍白但却眼神倔强的看着石溶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对送人回来的红缨吩咐: “红缨你和紫霞去门外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二格格。”红缨压下担心听话的领命,拉着跪在地上同样担心的紫霞出去关上门,牢牢守在门外。 听到关门声,石南溪这才对石溶月道:“既然长姐要问为什么,那妹妹也有个问题要问长姐?” 她死死掐着掌心,脸色苍白如纸,但却一字一句,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问: “长姐为何要对我下催情药?” 催情药一出,本来还一脸怨愤的石溶月神色顿时僵住了,而这边石南溪再次一字一句重复问了一遍: “长姐为何要对我下催情药?” 石溶月没想到向来蠢笨的石南溪竟然知道自己之前中的是催情药,还是她对她下的,但很快她就理直气壮的回道: “为什么?我不是说了我要把太子让给你,可你自己不争气,只能我帮你一把,可惜你最后还是弄砸了。” “……帮我一把?” 石南溪听完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像是第一次认识石溶月似的。 “妹妹虽不比长姐常年跟在额娘身边教养,又有宫里派来的教养嬷嬷,知书达理,熟知礼数,可也知礼义廉耻四个字,知贞洁对女子的重要性,若一旦真如长姐计划……” 说到这,她再也忍不住红了眼。 “妹妹今日就会失去贞洁,名声俱毁,而太子殿下又怎会娶一个算计他的女子,长姐口口声声说是为妹妹好,可却将妹妹陷于不贞不洁不道不义之中,这就是长姐为我的好吗?” 石南溪自嘲一笑,眼睛蓄积的水光聚集成泪,顺着脸颊滑落,不过一瞬间,便泪流满脸。 “若如此,这种好不要也罢了!” 石溶月被说的一时哑口无言找不到反驳的词,最后只能抬起下巴,强词夺理: “谁让你自己处处不争气,每次质问我倒厉害,可一到太子跟前就缩成了缩头乌龟,一句话也不敢说,这样的情况下,我要帮你得偿所愿,不得用点特殊手段,不然指望你自己能成吗? 至于太子会不会娶你?那不简单,到时我回去大叫一声,引来众人,到时太子不娶也得娶了。” 说到这,她就想到了本来今日计划一切顺利,结果到最后关头石南溪却自己跑了,心头火气再次升了起来。 “我处处为你打算张罗,你自己却每次拖后腿,现在居然还有脸质问我对你的好,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我没有良心?”石南溪没想到石溶月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 “长姐,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若真按你说的,这不仅会陷我于不贞不义中,更是会陷整个家族的女子不贞不义,你真是我长姐吗?” 石南溪不禁怀疑的看着石溶月: “我长姐端庄大气,知书达理,是京中有名的大家闺秀,是家族的骄傲,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气焰嚣张的石溶月闻言瞳孔骤然一缩,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心虚,下意识抬高声音反驳: “我怎么不是你长姐了,你这是怨我没让你得偿所愿,所以就不认我了?” 说完,又熟练的拿出石父石母威胁: “没想到入了一趟宫,你居然变成这样,连我都不认了,我定要禀告阿玛额娘,还有,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既然你这样,那我告诉你,额娘已经在外面为你相看对象了,等你一撂牌子就将你远远嫁出去,到时你永远也别想再看到阿玛额娘。” 石南溪泪眼朦胧的眸瞬间大睁,看着石溶月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过了会,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唇,往后退,直到退到架子床上才跌坐在下来,眼神空洞的喃喃: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终究是我奢望了,奢望了……” 石溶月见自己糊弄过去,这才发现浑身上下都汗湿透了,也不敢再与石南溪说话,生怕对方又发现自己的异样,于是赶紧大声道: “紫霞还不进来。” 紫霞一进来就看到石二格格失魂落魄,满身透着绝望的样子,心头一紧,但下一刻就听到石大格格吩咐: “还不去打水。” 紫霞只好按下担心出去,而石溶月转去了屏风后的净室,这时得到提醒的红缨赶紧进来查看二格格,一看大惊: “二格格,您没事吧?” 石南溪靠在床架子上,眼神空洞无神:“红缨,我好痛啊。” 红缨急道:“二格格,您哪里痛,奴婢这就去叫太医!” “我心痛,红缨,我心好痛啊!”石南溪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一副生无所恋的样子。 红缨见此吓得心跳都快停了,二格格这是怎么了呀?从来没有过这样,她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灵光突然一闪,想起刚刚梁总管走前说有事联系小如子。 她咬了咬牙看着这样的二格格,一抹眼泪立刻跑去后殿。 后殿小如子刚接到消息,得知梁总管将他提到了明面上,让他充当皇上与二格格之间传递消息的人,但没等他欣喜,就见红缨急匆匆的赶来: “小如子,快去通知皇上,二格格说她心很痛。” “什么?”小如子大惊,赶紧追问了几句就立刻出宫通知。 那边康熙刚回乾清宫,此时端坐在龙椅上,凤眸深邃而悠远,让人看不清情绪,过了会,他语气淡淡道: “查。” “是。”话落,空无一人的殿内响起一道应答声。 康熙说完就自顾自拿起奏章看了起来,殿内瞬间再次安静了下来。 这时门外梁九功急匆匆进来,他本来就刚离开储秀宫不久,很快就被小如子追上,得知二格格出事,这会心急如焚,一进来就赶紧禀告: “皇上,小如子传话说石二格格心很痛。” “怎么回事?”康熙猛地抬头。 梁九功赶紧将情况叙述了一遍,最后道: “奴才走时红缨还说石二格格好好的,可没走多久,小如子就急匆匆追上奴才说石二格格心很痛。” 啪的一声,安静的殿内响起御笔被折断的声音,康熙豁然起身朝门外走去。 梁九功一惊,知道皇上这是要去储秀宫,可……这不能去啊,只是不等他提醒,刚走到门口的康熙就止住脚步。 若这会他不顾其他去储秀宫看望石南溪,那之前在畅音阁所有的遮掩都将付之一炬。 “皇上?”梁九功见皇上停下久久不动,小心翼翼的问。 康熙负在身后的手青筋暴起,下一刻,沉声道: “拿琴,摆驾雨音阁。” 很快储秀宫就听到一阵悠扬低沉的古琴之声,琴声中含着绵绵不断的相思之情,却又似多了一股淡淡的担忧关心之意。 石南溪本是靠在床头,不言不语,直到听到熟悉的琴声,这才有了微微的反应,嘴上喃喃道: “这是皇上的琴。” 红缨看到这幕几乎喜极而泣,赶紧道:“是皇上的琴,二格格,奴婢扶您去窗边听得更清楚一些。”幸好大格格洗漱后就出去了, 石南溪迟疑着点头,被红缨扶着坐到窗边榻上,靠在那静静的听琴,一坐就是一下午,直到日落来临。 雨音阁康熙也弹了一下午,等看到天际壮观的橘黄色日落景色,脑中浮现出石南溪的身影。 日落归西去,幕夜将来临,但愿君知我,一起入梦中,石南溪,朕,不会再放手。 储秀宫,石南溪这时眼神渐渐发生了细微变化,语气喃喃道: “皇上皇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 推上幕前 等契机 一场畅音阁的戏结束,佟佳婉如继石溶月成了储秀宫第二个受众人追捧的存在。 之前她也受人追捧,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是板上钉钉要入宫的,位份也不会低。 但入宫不代表就会得宠,而且她不比其他秀女年轻鲜嫩,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早已过了碧玉年华,说不得入宫就是摆设,但现在不同了。 当日一起去畅音阁听戏的其他秀女可是亲眼看到对方跟着皇上身后回来的,而且满脸羞红,看着就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 入宫的秀女不是所有人都冲着更年轻的阿哥们去的,有很大一部分人其实是瞄向皇上后宫,一看这样不说嫉妒,心中也是掩不住的羡慕酸涩。 回来添油加醋一说,佟佳婉如与皇上一起回来的事立刻被传开了,有人私下不平说酸话,骂不要脸。 但也有人上赶子吹捧奉承,消息一传出去,内务府都殷勤的让人送来了新入库的贡桃“春雪”。 这在储秀宫其他人眼里可是头一份,当然内务府也一起送给了石大格格,连对方落水卧病在床的二妹石二格格都有。 但太子再尊贵,那也没有皇上尊贵,于是一时间佟佳婉如越发炙手可热,将之前最出风头的石溶月都比了下来。 这一来再是沉得住气的秀女也开始急了,特别是还从未被召见的秀女急地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毕竟等皇上的万寿节过了第二日就是复选的日子,也没几天了,大家忍不住凑到佟佳婉如身边,当然也有凑到石溶月跟前的。 毕竟之前对方跟着太子回来的那幕也被人看在眼底,学经验的学经验,吹捧的吹捧,更多的是想跟着一起去畅音阁听戏。 因为皇太后是个戏迷,自听了江南昆班的戏后,便迷上了,之后日日去听。 佟佳婉如和石溶月自不会落下,期间也有新人跟过去,储秀宫一时热闹无比,与之相比,石南溪这边却清清冷冷。 她那日回来用的是落水借口,不想被人发现异常,加上中了催情药差点与康熙……导致身体虚弱加上逃避康熙,便一直卧床休养,之后再没去畅音阁,这一躺就是三日。 中间除了宜妃派人探望送了药材,其他人没有打扰,如此她整日躺在床上养病,石溶月日日出去,导致两人再次闹翻的事别人竟是一点也不知道。 而康熙也没有对中药的事有所动作,但石南溪不急,因为这说明康熙对石溶月有更多的怀疑,她得意不了太久。 于是在今日的药喝完后,继续淡定的手持诗集看,在现代自大学毕业后,她就投身工作,学的东西基本还给老师了。 如今要入康熙后宫,对方可是博学之人,可不得抓紧时间让自己腹中多几分诗华。 红缨伺候完二格格喝完药,转身就见二格格重新拿起书看,心头不禁有些担心。 那日见二格格听完皇上的琴后,嘴上念着皇上,眼神也微微变了,连浑身绝望的气息都跟着消失了。 她喜极而泣的同时更是激动,二格格这是终于明白自己对皇上的心了,特别是在事后知晓石大格格与石夫人手信事件后,连她这个外人都替二格格心寒。 好在现在二格格有皇上保护,可以直接入宫不用被远远打发了,只是没想到自己之后一提皇上,二格格却比之前更敏感的避开,她只好按下不表。 看书的石南溪感受到红缨欲言又止的表情,没有说话,借着催情药事件,她一石三鸟。 一是激得康熙再也忍不住对她的情谊。 二是让自己有个对康熙感情转变的契机。 三是让她有了可以不用再忍受被石溶月和石夫人拿捏的正当理由。 如今只差最后一个契机,一个她和康熙互相表明心意的契机,而那个契机早已出现,她只需静静等待。 屋内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细微声音,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动静。 “石二妹妹,你病好些了吗?”下一刻,只见珠帘晃动,佟佳婉如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 石二……妹妹?石南溪手一滞,下一刻转头看向进来的佟佳婉如,她放下手,抿唇露出一丝腼腆的笑: “原来是佟佳姐姐来了,多谢姐姐关心,妹妹已好了很多,红缨,快去给佟佳姐姐奉茶。” 红缨闻言正要去奉茶,佟佳婉如连忙阻止: “不用麻烦了,我刚听完戏回来正要摆膳,想着几日未见石二妹妹有些挂念,正好内务府送了贡桃“春雪”,我便顺带一个给你尝尝。” 说完,她身后的百草端着一个盘子上前,只见盘子上放着一个又大又红,散发着密香的桃子。 石南溪见此目光却似有若无的扫了一眼桌子上放的两个挑盒,里面装的也是贡桃“春雪”。 其中一个是内务府送给石溶月时顺带送给她的,另一个却是红缨刚刚拿药回来的路上,小春子硬塞的。 面上却似一怔,随后垂眸挽了挽耳发,小声道: “多谢佟佳姐姐能想到妹妹,只是贡桃珍贵稀少,妹妹只是个病人,就不必浪费这等好东西了,且……” 说到这,她声音放的更小:“妹妹这也有贡桃。” 然而佟佳婉如听了却误会了: “我晓得石二妹妹也有贡桃,但姐姐送来的算是姐姐心意,那日畅音阁原本姐姐是要等你醒来再走的,只是皇上说你醒来后就要挪回储秀宫,便只好跟着皇上一起走了。” 说到这,她轻轻咬了咬唇,脸颊不禁泛起一丝红晕。 石南溪听了眼睫剧烈颤了下,攥着书的手一紧,过了会,才开口,只是声音比之前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沙哑: “那日的事妹妹醒来后听红缨说了,多谢佟佳姐姐的关心,那妹妹就厚颜收下了。” 佟佳婉如闻言笑意更深,那日她在皇上表哥跟前说要来看望石南溪的,自然不能忘了,免得皇上表哥知道心里误会。 随后两人又闲话了几句,佟佳婉如便告辞了,她刚听完戏正饿着呢,身后百草将贡桃小心的递给红缨。 “佟佳姐姐慢走。” 等佟佳婉如主仆走了,屋内再次空荡了下来,石南溪拿着诗集却神色怔怔的再也看不进去了。 红缨见此看了一眼手中的贡桃,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二格格,小声道: “二格格,您别多想,那日皇上是担心您这才跟着佟佳格格走的,至于这贡桃,更只是内务府送给佟佳格格的,您的那份小春子可是告诉奴婢,说是皇上亲自挑选最好最大的贡桃,皇上对您的心……” “红缨,别说了。” 石南溪闻言又长又密的眼睫颤了颤,在眼帘下投下一片阴影,立刻出声阻止红缨再说下去。 红缨见此止住剩下的话,又是这样。 明明她瞧着皇上对二格格心意昭昭,二格格也明白了对皇上的情谊,两人还有了肌肤之亲,看皇上反应也会迎二格格入宫的,二格格不应该高兴吗?为何反而越发避着皇上了? 但见二格格反应,她只好咬了咬唇,转而道: “二格格,最近天越发暖和,后殿的桃花也开得越发好了,您躺了几日,不如出去走走?” 因为佟佳婉如,石南溪也看不下书了,便顺势点了点头。 等主仆二人收拾好出门,门外没能去唱音阁的秀女这会正在中途休息,此刻三三二二聚在一起说话。 第一百一十四章 做局中局 宜妃请 “你看那边不是索绰罗格格吗?她今日又没去唱音阁听戏?” “她还有脸去,当众勾引太子殿下,被石大格格发现打了两巴掌,太子殿下不仅没怜惜,还直接丢下她追着石大格格走了,最后只能顶着两个巴掌印灰溜溜的回了储秀宫。” “可不是,真不要脸,一点大家闺秀的矜持都没有,怪不得那日之后就没贵人再召她了。” “得罪了石大格格,又没了名声,注定是要被撂牌子的,又怎会有贵人再召。” “说的是,而且京中消息向来传的迅速,就是撂了牌子回去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了,说不得还得带累家族其他女眷名声,我要是她,早就自惭形秽的躲在屋里不出来丢人现眼了。” “人家脸皮厚,说不得还抱着什么希望呢?” “哈哈,她能有什么希望!” 大树下,索绰罗佳慧低头站在那,四周除了伺候的阿枣再无旁人,大家躲得远远的,仿佛她是什么瘟疫一样怕被沾上,再无之前的前呼后拥。 此时听着四周传来的议论声,她紧紧攥着帕子,浑身再无之前的骄傲跋扈,隐隐散发着阴翳和戾气。 屋里,乌喇那拉和穗听到动静走到窗边,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幕,等听到别人提起石溶月后,脑中再次浮现那日对方与四阿哥纠缠的画面。 “格格您脸色很不好,可是又想起昨夜的噩梦了?” 荷花担心的看着自家格格,自第一日听戏回来后格格便连续做了三日噩梦,今日便没再出门而是留在屋内休息。 乌喇那拉和穗抿了抿唇,没有回答荷花的话,而是突然开口问: “荷花,您说石大格格为什么这么得太子殿下看重,连当面无礼打人都不动怒,反而追上石大格格,那日戏台,本格格瞧回来的太子殿下看石大格格的眼神似乎……更加喜爱了?” 荷花闻言一愣,随后看向窗外低着头的索绰罗格格,当即恍然,于是想了想,道: “格格若问奴婢这个问题,奴婢觉得可能是石大格格长得好看,身姿也好,又多才多艺,性子虽有些莽撞冲动,但敢爱敢恨,直率不拘,显得有些古灵精怪,这种比较少见吧!” 长得好看?身姿好? 面无表情的乌喇那拉和穗听了摸了摸自己的脸,她长相勉强才算清秀可人,又因为才十岁的原因,个子不高,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一眼望去跟个小孩子似的。 而石溶月面容却端庄典雅又不失艳丽,随后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尚未发育的胸口,脑中浮现出对方胸前的波涛汹涌,两者根本没可比性。 至于性子,对方古灵精怪,她却古板规矩,连家中兄弟都有些受不了她。 这时耳边又听到荷花补充: “而且石大格格很会讨人喜欢,听说皇太后现在日日要见到石大格格,不然就惦记着,而太子殿下又是对方未来的夫君,追出去后,两人可能发生了什么,对方手段了得,这才更加喜爱吧!” 追出去后发生了什么? 乌喇那拉和穗脑中陡然浮现出石溶月从身后抱住四阿哥的画面,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抹嫉忿。 四阿哥为什么不躲开石溶月?为什么不拉开对方? 明明之前在永和宫见到时,他那么冰冷严肃,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让她见了连句话都不敢说。 想到这,脑中又浮现出这几日做的噩梦,有的梦中四阿哥不顾一切,公然拒绝指婚她的圣旨,请求皇上另赐石溶月,让她颜面尽失,被所有人嘲笑,甚至带累整个家族女眷名声。 而有的梦中四阿哥虽然娶了她,心里却一直惦记着石溶月,视她为无物不愿碰她,让她成为皇室的一个大笑话。 她眼眸渐渐暗了下来,石溶月,为什么你这么贱,狐媚太子还不够,还要贪心的狐媚四阿哥! 荷花见格格久久不说话,以为对方自卑了,忍不住安慰: “格格,石大格格虽然出挑,但对方以后嫁的是太子殿下,而您是内定的四福晋,两者不相干,等您以后年岁长些,也会出挑的。” 然而听到这话,乌喇那拉和穗的眼眸越发暗沉,她突然转身道:“那若两者相干呢?” “两者相干?格格您这话什么意思?”荷花一头雾水。 乌喇那拉和穗却没解释,而是提起另一件事: “本格格记得有次在董鄂格格屋里吃茶,石大格格因为差点吃到蚕豆吓得打翻了碟子是也不是?” 荷花回想了下点头: “是有这么回事,当时董鄂格格还以为石大格格故意打她脸,后来还是石大格格自己说是儿时吃了蚕豆导致卒昏,身上还起了红疹,差点毁容早夭,幸好当时石大人在京中当官,及时请了太医这才救了过来,从此以后便不再碰蚕豆。” 说完,她才想起问格格: “格格问这作甚?” “你找机会将这个消息透露给索绰罗格格。” 乌喇那拉和穗语气幽幽的交待。 “格格?” 荷花顿时一惊,那位索绰罗格格可是与石大格格仇怨极深,若知道了以此谋害石大格格怎么办? 乌喇那拉和穗恢复了以往的沉稳自持,神色淡淡道: “你弟弟之前欠了赌坊一笔赌债,差点被砍掉一只手,是你求本格格帮着还的,这次你办好这事,此事抵消,我乌喇那拉家还会给你弟弟一笔银子做生意,以后有家有业,你出宫了也能有个好娘家依靠。” 荷花心头一跳,虽然不知格格为何要这么做,但她弟弟的手是格格帮着保下的,而她家就这么一个男嗣传宗接代,心头对格格是格外感激的。 且格格只是让她传个消息不会有什么危险,之后还能拿到银子给弟弟做生意,于是想了想,咬唇应了下来。 乌喇那拉和穗见此垂下眼睫,石溶月,这一切是你自找的! 而将那些议论听入耳朵的还有石南溪,她看了一眼树下的索绰罗佳慧,眼睫轻颤。 紫霞早已将那日对方与石溶月的冲突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包括石溶月表白四阿哥的事。 她真不知道怎么评价石溶月,未免太自信了,也不考虑后果,不过如今与她影响不大了,反而眼看着就要复选,她与索绰罗佳慧的恩怨也该有个了结了。 再次看了一眼索绰罗佳慧,她现在看着可怜被孤立,但抹不了以前恶毒的行径,想到这,嘴角微勾。 以对方的性子被石溶月羞辱,又几乎前程尽毁,怎么可能忍的下来,等她忍不住对石溶月出手后,她以前对她下手的罪证就会一一出现,得到她应得的报应。 想着不再停留,朝后殿走去,刚出现,就见小如子凑了上来,如今他身份已然暴露,不必再藏着掖着,主动上前跪地打千: “奴才见过石二格格,二格格吉祥。” 石南溪抿了抿唇,想将他打发,谁知对方看了出来,立刻道: “禀二格格,您最近身子不甚好,身边又只有红缨姑娘一个人,奴才没甚本事,但跑腿最是利落,您有事尽管使唤奴才,奴才也是奉命行事,请二格格怜惜,莫要赶走奴才。” 听到这话,石南溪攥了攥帕子,对方奉命行事倒不好再拒绝了,最后沉默片刻,没再说话,抬步朝亭子走去。 小如子见此立刻大喜过望的起身跟上,到小亭子里后,麻利又熟练的洒起硫磺。 石南溪没看这幕,反而斜坐下后,对着艳丽丰姿的桃花出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红缨守在一旁,气氛静谧,这时洒好硫磺的小如子偷偷觑向石二格格。 梁总管让他多关注对方,从身体状况到心情状态有一丝不对,都要第一时间禀告。 此时瞧见石二格格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赶紧把这点记下来,等会禀告上去。只是安静的气氛没多久,前殿突然来了一个宫女。 她看到石南溪在亭子里,立刻大喜,赶紧上前福身禀告: “石二格格吉祥,奴婢奉杨嬷嬷命令传话,说是宜妃娘娘又派人送了赏赐,让您回去接赏,还说宜妃娘娘问您身子可好些了,若好些了,让您去翊坤宫用晚膳。” 石南溪闻言身子一僵,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愈发心事重重,不过异样的反应很快就收了起来,她转而轻轻颔首: “好的,本格格晓得了,这就回去。”说完起身带着红缨离开。 小如子看到这幕,脑中回想着刚刚石二格格听到宜妃娘送赏赐的反应,眯了眯眼,暗暗记了下来。 这时他耳朵突然竖了起来,隐隐约约听到石二格格跟红缨交待,无论是否留下晚膳,也要去翊坤宫谢恩。 听到这话,他一等人走后,赶紧将消息传了出去。 乾清宫。 第一百一十五章 康知真相 亲上加亲 “确定如今在宫中的人是石大格格本人?” 康熙背着手站在窗边,脑中回想着那日太子生辰宴上石溶月画的西洋画。 明明调查中从未说过石文炳的家大格格还会西洋画,还有她那身突然转变的穿着打扮以及性子,明显不符合所调查的端庄大气,知矩守礼。 想着又想到石溶月写给石夫人的那封手信,句句没说,却句句表达出将小姑娘推向深渊的恶毒心思。 还有后来用催情药算计小姑娘的事,当日他猜测可能是储秀宫的秀女因为竞争下的手,没想到最后查到的幕后真凶居然是石溶月。 而根据她那日的行为表现显然是想陷害小姑娘与太子,好在小姑娘一察觉到不对就先一步离开,太子也没出事,不然……他凤眸闪过一丝杀意。 随即敛眸深思,对方到底是身份有问题,还是真正的本性隐藏太深当初没调查出来? 梁九功躬着身, 一脸严肃: “回皇上的话,奴才这几日仔细让人调查过,确定如今在宫中的石大格格就是本人,只是当初选秀前几日对方似乎与石大人和石夫人闹过一场,但当时知道的人不是被远远打发,就是意外离世。” 这显然有问题,不过也排除了被冒充的选项,康熙凤眸幽深,看着窗外,缓缓摩挲着玉扳指,没有说话,等过了会,他突然问: “太子最近又去畅音阁了?” 梁九功顿了顿,才回:“每日一下学就第一时间过去。” 还与石大格格走的很近,瞧着就是陷进去的样子。 康熙闻言凤眸越发深,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对石大格格正是新鲜的时候,若骤然拦着他与石大格格接触,反而会激起他的逆反,对方猝死更会大受打击,而且他总觉得石溶月有其他目的。 比如最重要的点,至今他也没想明白,对方到底为何要算计自己妹妹和太子,按照外人看来小姑娘与她根本没有威胁,本身两人在家中也没有冲突。 想到这,他眯了眯眼吩咐: “让人盯着石大格格,先弄清她的目的,还有将当初太子妃的所有备选人花名册再仔细调查一遍,没有问题的再重新交给朕。” “嗻。” 梁九功立刻应下,这时门外小福子给梁九功使了一个眼色,梁九功看到后,见皇上没有其他吩咐,轻手轻脚的退下。 而康熙依旧站在窗边,看着储秀宫方向,也不知小姑娘身子如何了,那催情药到底伤身,她身子本就弱,别伤了根底。 想到这,想到近日喀尔喀使者入京,千里迢迢带来了喀尔喀的羊,因为水土草地原因,喀尔喀的羊比其他地方更加鲜美,正适合炖汤养身子,还有那葡萄酒也有助于养生。 这时,梁九功疾步回来附耳将刚刚接到的消息禀告皇上,康熙听完蓦地转身,沉声问: “宜妃今日又派人送赏赐去储秀宫了?还邀石二格格去翊坤宫用膳?” 梁九功退下一步, 躬身道: “是皇上,听小如子传的消息,说石二格格本来看着就似乎有些心事重重,在听到宜妃娘娘派人来后,更加心事重重了,不过很快掩了下去,还说无论如何娘娘恩赏得去谢恩。” 那个小姑娘就是这么小心翼翼,知礼守矩,可这样却让他更加心疼,只是心事重重? 想到这,不禁想到那日畅音阁见到的那位郭络罗府的大夫人,康熙薄唇不禁抿成了一条直线。 “那位郭络罗府的大夫人今日又入宫了?” 梁九功小心翼翼回: “是,今日一早便入了宫,跟宜妃娘娘去畅音阁听了戏一起回来的,这个时辰应当是要留下用晚膳。” 话落,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下一刻,只听皇上吩咐: “上次宜妃说那位江南大厨菜做的一流,朕未能品尝实在遗憾,今儿得空便去尝尝。” 梁九功立刻懂了,当即高声道:“摆驾翊坤宫。” 另一边,石南溪跟着来送赏的巧慧往翊坤宫而去,这时听到静鞭声,知道是有高位嫔妃仪驾要过来,赶紧与巧慧退到甬道一旁,很快一乘辇轿朝着这边抬了过来。 德妃坐在辇轿上,本来正在沉思,这时余光瞥到退在一旁的石南溪和巧慧,不禁眯了眯眼,下一刻,她敲了敲辇轿的扶手,辇轿立刻停了下来。 “前方可是石二格格?” 语气轻声细语,仿若春风徐徐吹来,让觉得说话的人定是位温柔似水的美人,石南溪闻言敛神,垂首行了一个蹲伏礼。 “臣女给德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石二格格请起。”德妃微微一笑。 “谢娘娘。”石南溪依旧守礼的将礼仪行完这才起身,德妃把这幕看在眼底,轻声道: “石二格格也太多礼了,听说那日你在畅音阁落了水,不知如今身子可好些了?”她目光轻轻打量。 石南溪视线落在德妃的下巴位置,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 “劳德妃娘娘关怀,臣女身子好了很多。” 德妃听了似是很欣慰,随即看向一旁的巧慧,想到自己接到的消息,明知故问道: “巧慧,你怎么跟在石二格格身边?” 巧慧赶紧福了福身回: “回德妃娘娘,奴婢奉宜妃娘娘命令去给石二格格送赏赐,正好翊坤宫这个月新来了一位江南的厨子,娘娘喜爱石二格格,说石二格格身子若好些了,便让奴婢邀石二格格去用晚膳。” “原来如此,那你们快去吧,莫要让宜妃妹妹久等了。” “是,德妃娘娘。” 随后石南溪跟着巧慧离开,留在原地的德妃望着远去的石南溪,似水的眸深了深。 轿辇旁崔嬷嬷轻声问: “娘娘在想什么?” “本宫在想宜妃的算盘打得可真好。”德妃淡淡道。 崔嬷嬷闻言想了想: “娘娘是说那位……郭络罗府的大夫人?” 德妃嗯了一声: “那位济尔哈朗侍卫可是位前途不错的好儿郎,宜妃这是想借着联姻攀上太子呢。” “那位不是一向如此,看着爽朗直率实则心思细的很,不过娘娘,现在对您最要紧的不是这位,而是……” 崔嬷嬷没有说话,将视线转向景仁宫方向,那里曾是孝懿仁皇后的寝宫,如今宫里又来了一位小佟佳氏,这才是娘娘最大的威胁。 德妃顺着崔嬷嬷的视线看去,脑中尘封已久的记忆慢慢浮现,那是那些年自己低三下四,卑躬屈膝讨好那位的画面,她手渐渐紧握住扶手。 过了半晌,脑中画面停在那日畅音阁佟佳婉如红着脸跟在皇上身后的那幕,她眼眸越发深,手却蓦地一松,突然开口问: “本宫记得那位济尔哈朗是在隆科多手下当差?” “确实是在隆科多大人手下,听说还很得对方看重。”崔嬷嬷眯了眯,想到什么,有些试探道:“娘娘的意思是?” “本宫能有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么喜欢,不如亲上加亲不是更皆大欢喜。” 德妃轻飘飘的说完,将手重新放在膝盖上,轻声吩咐:“起轿。” 另一边,石南溪终于到了翊坤宫。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宜误会 康南牵手 “臣女给宜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石南溪规规矩矩的行了个蹲福礼。 上首宜妃一看到石南溪进来,立刻发出爽朗的笑声: “石二格格来了,莫要多礼,快坐。” 石南溪起身坐下,依旧只坐三分之一处位置,这时视野扩大,眼帘中出现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郭络罗府大夫人。 看来这位还真认定她了,心里有数,面上却只做不知,转而捏着帕子,轻声开口: “臣女今儿是来给宜妃娘娘谢恩的,多谢娘娘多次关怀赏赐,臣女感激不尽。”说完再次起身福了福。 宜妃嘴角微勾,笑着抬了抬手: “快起来、快起来,本宫自第一次见了你,便觉得投缘,那日听闻你落了水,就是一惊,想着你身子本就不好,又遭了这等罪,真真是可怜见的,盼着多送些药材让你能早日好起来。” 石南溪闻言再次谢恩起身坐下,这时宜妃又将视线转向下首的大嫂,介绍道: ”对了,这位是本宫大嫂,那日畅音阁你见过一次,她啊,还在为本宫三侄子的婚事发愁,本宫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便让人召进宫来陪本宫看戏,今儿留下来一道用晚膳。” 大夫人听到小姑子的话,佯装无奈的摇头。 “济尔哈朗的婚事一日不解决,臣妇哪有心情听戏,只求娘娘快快帮忙寻一个合适的人选,帮臣妇解决这件心头大事,到时啊,臣妇日日陪娘娘看戏。” 说着,她目光再次落在石南溪身上,宜妃掩唇笑道: “放心,本宫侄儿本宫必尽心尽力。”随后也看向了石南溪。 石南溪面上似慌乱的垂下头,手不停地揉着帕子,心头却闪过一丝笑意,想法很好,奈何与你们抢人的是康熙。 就一句,你们能抢过一位皇帝? 然而这反应却让宜妃和大夫人误会了,两人以为石南溪是太过羞涩了,也是,自古女子婚事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人是不会发表意见的。 当然也不会给你发表意见,只要明白过来就行,到时直接请求皇上赐婚便是,宜妃姑嫂便不再提。 两人快速对视一眼,这时宜妃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随后放下茶盏,看了看天色,笑着道: “瞧本宫,说着话都忘了时辰,也不早了,快让人摆膳,石二格格今儿留下一道用晚膳。” “用晚膳?那可有朕的份?”门外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只见一身明黄色朝服的康熙走了进来。 宜妃一看到是皇上来了,心头瞬间大喜,立刻迎了上去,而石南溪和大夫人则是福身见礼。 “臣女/臣妇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康熙摆摆手,看似目不斜视实则第一时间用余光扫过石南溪,随后直接越过宜妃坐上首位。 宜妃微不可察的顿了顿,下一秒笑容更加明媚,转身坐回另一边座椅,倾身看着康熙道: “皇上这会怎么来了?” 康熙摩挲着玉扳指, 缓缓道: “今儿朕用膳前突然想起那日你说翊坤宫来了位江南的厨子,想着宫膳都吃腻了,便过来尝尝鲜。” 听到这话,宜妃脸上笑意越发深,立刻咯咯笑道: “皇上来尝鲜,臣妾欢迎至极。” 说着立刻看向王嬷嬷: “快去小厨房,就说皇上来了,让他们全都拿出看家本领,做的好,本宫重重有赏。” “是,娘娘。”王嬷嬷满脸是笑的下去传话。 康熙没再开口,他端起刚刚奉的茶,轻轻刮着茶盖,眼角余光却往下首的石南溪身上瞥。 瘦了,小脸越发尖了! 石南溪僵住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眼睫剧烈的颤抖,虽一眼没往上瞥,手上的帕子却被扯变了形。 对面三夫人看了一眼石南溪,见她规规矩矩的低着头没多看,暗自点头,这点不错,没有像那些心高气傲的秀女们一样,一个个的看到皇上就恨不得将眼睛黏上去。 “这位夫人是?” 康熙这时注意到那位郭络罗府的大夫人又在看小姑娘,心头顿时不快。 这位未免太过不知所谓,更是胆大包天敢惦记还复选的秀女! 听到皇上问话,宜妃却先看了一眼下首低着头的石南溪,眼珠子转了转,笑着接话: "回皇上,这是臣妾的娘家大嫂。" 大夫人有些紧张,赶紧低眉顺眼道: “拙夫从五品河营协办守备颚鲁。” 康熙一副想了一会才想起来的样子,随即缓缓道: “朕记得颚鲁不是在盛京当差?” 皇上记得老爷!大夫人心头顿时激动,赶紧捏着帕子回: “回皇上的话,拙夫是在盛京当差,臣妇这次是特意入京为犬子济尔哈朗说亲的,想让娘娘帮忙长长眼。” “哦,原来济尔哈朗侍卫还未成婚?”康熙淡淡的应了一声,语气听不出情绪,这时宜妃笑着道: “可不是,臣妾这三侄子一心只想为您办差,可今年都二十岁了,再不成婚,臣妾大嫂都要急坏了,连臣妾阿玛都过问了,这不,见今年大选,想着能不能从落选秀女中给济尔哈朗选个赶紧成婚,免得再耽误下去。”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石南溪: “其实臣妾大嫂也不求其他,人安静柔顺,规规矩矩的,以后能跟济尔哈朗安生过日子就行,就像——” 宜妃暗示皇上:“石二格格这样的就很好。” 下首一直微垂着头的石南溪,听到这话,头低的更低,看不清情绪,但攥着帕子的指尖却微微泛白。 康熙端茶的手一顿,看着下首埋着头的石南溪,凤眸深了深,随后他放下茶盏开口: “朕也觉得石二格格这样的很好。”朕的小姑娘自然好。 然而听到这话的宜妃却以为皇上这是在回应她的暗示,当即笑着打趣。 “连皇上也觉得石二格格很好,看来臣妾的眼光不错。”说着笑了起来。 下首郭络罗大夫人也笑了, 这是成了。 然而石南溪指尖却越发泛白,脸色也渐渐白了下去,为了不露出异样,只好把头埋的更低,只差埋到胸口了。 站在角落的梁九功微微瞥了一眼,又看向一脸平静的皇上,赶紧低下头,皇上这是生气了。 很快晚膳送到,江南那位大厨果然拿出了看家本领,其他大厨也是使尽全力,菜做的那叫一个香,只是石南溪却食不下咽,但为了不失礼只能强撑着吃点。 康熙坐在对面,把这幕看在眼底,薄唇抿了抿,等晚膳结束,石南溪第一个提出告辞。 宜妃看了一眼旁边的皇上,点了点头。 等出了翊坤宫后,石南溪埋着头,疾步往储秀宫走,身后红缨见此都快急死了。 皇上不是让梁总管传话,有他在吗?现在又是什么意思,怎么瞧着要把二格格赐婚给那个什么济尔哈朗侍卫? 但不敢多说赶紧跟上二格格,只是急匆匆的主仆二人很快被小春子拦住了。 “奴才见过石二格格。” “小春子。”红缨先是一愣,随后看向二格格。 石南溪见此只是脚步一滞,下一刻就要绕过小春子离开,小春子懵了,不懂怎么回事,赶紧再次拦住石二格格。 “石二格格吉祥,奴才是奉皇上命令,领您去雨音阁的,说是有话对您说。” 石南溪听到皇上二字,死死咬住唇,忍着哭腔,匆匆道: “臣女不过一介秀女,不敢私下面圣。”说着就要再次绕过去。 “南溪。”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康熙的低沉嗓音,下一刻石南溪就察觉自己的手被人牵住了,她下意识转身就看到不知何时到了身前的康熙,嘴上不禁喃喃出声: “皇上。” 第一百一十七章 做你夫君 修成正果 雨音阁。 “坐过来。”康熙拍了拍身前的太师椅背,回头看向垂眸紧张的站在楼梯口没跟来的石南溪。 石南溪眼睫剧烈的颤了颤,紧紧咬着唇瓣,半响才发出细若蚊蚁的声音: “臣女……不敢。” “不敢?”康熙重复了一遍,随后将一只手背到身后,声音低沉:“以前敢,怎么今日不敢了?” “臣女、臣女……” 石南溪不知道怎么回答,神色有些慌乱无措,左手下意识摸向捏帕子的右手,也是康熙刚刚牵过的手。 康熙视线注意到石南溪的动作,想起刚刚牵起这只手时的触感——柔弱无骨,滑而细腻。 他眼眸深了深,再次开口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哑: “听话。” 这话一出,石南溪紧张的神色里顿时露出一丝迟疑,她一向最是听话柔顺,犹豫了又犹豫,到底慢腾腾的挪步朝康熙走去。 康熙站在原地也不催促,就看着不远处的某个小姑娘像个蜗牛一样慢吞吞的走,头恨不得埋到胸口,他怀疑要是有壳子对方真能像蜗牛一样钻进去躲着他。 只是蜗牛再慢,也总会到达目的地,看着跟前的黑色头顶,康熙目光有些温软,这还是自那日畅音阁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近看更清瘦了,小脸苍白苍白的,想到这,又想起刚刚小姑娘没用多少晚膳,便道: “你身子还有些虚,先坐着休息会,朕让梁九功再送桌晚膳过来,你刚在翊坤宫没用多少。” 石南溪听了猛地抬头,下意识拒绝: “皇上这太麻……” 最后一个烦字还没说完,康熙突然扶着太师椅俯下身,凑到了石南溪跟前,微微压低嗓音,带着几分蛊惑: “可朕刚刚没吃饱,南溪陪朕一起用。” 浅浅的鼻息打在脸上,带着康熙身上特有的龙涎香,石南溪下意识止住嘴里的话,脸颊瞬间爆红,羞的忍不住闭上眼睛,脱口而出道: “那皇上用,臣女就不必了。” 康熙看着眼前的小脸,近到能看到对方脸上细细的绒毛,视线不禁从她光洁的额头慢慢往下滑,最后停在那泛着淡红色的唇上。 那日她便是用它啃咬他的唇,他的喉,他的胸口,动作实在粗鲁的不得章法,他只好亲自教她。 “可南溪不一起用,朕吃的不香。” 低沉的嗓音暗哑了几分,带着微微的钩子,透着莫名的诱惑。 石南溪依旧闭着眼,脸颊却越来越红,红的都蔓延到脖颈了,此时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一道细弱的声音: “皇上,可不可以不叫臣女——南溪?” 康熙视线一直未挪开石南溪的脸分毫,此时听到这话,声音揉杂了几分笑意: “为何不能叫你南溪?” “因为女子闺名除了父母兄弟,只有夫君可以叫。” 石南溪下意识回答,等说完后,蓦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吓得立刻睁开了眼。 谁知入眼就对上了康熙深邃的眸,康熙见此不退反而越发倾身靠近石南溪,淡淡的龙延香越发浓郁,他淡红色的薄唇似有若无的擦过石南溪的唇,压低声音问: “那朕就做南溪的夫君可好?” 做的她夫君可好? 可好?可好? 石南溪瞬间僵住了,所有的羞涩慌乱随着这句话消失,转而怔怔的看着跟前的皇上,脑中不停地重复对方刚刚的话。 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第一个时间偏过头,浓密的睫毛不停地颤抖。 “皇上,那日的事只是意外,反倒是臣女多有失礼冒犯,还差点连累到您,现在更不能连累您了。” 康熙听得眼神一软,这个小姑娘,胆小那么小,可却在几乎丢了贞洁后第一反应是为他名声考虑。 如今听了他的话,也是第一时间担心自己连累到他,没想到有一天,他堂堂皇帝居然被一个小姑娘保护。 可心头却涌入一股暖流,小姑娘这是为他考虑周全呢,怎么这么善解人意、乖巧体贴。 想到这,他凤眸越发柔和,抬手轻轻转过小姑娘的下巴,将额头抵在对方额上,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平静却透着珍重。 “那日的事是意外,但朕想做南溪的夫君却不是意外,是朕,心之所向。” 这话一出,石南溪眼眸微怔,下意识道:“可皇上不是想将臣女指婚给宜妃娘娘的侄子?” 康熙闻言一下想到了刚刚小姑娘被小春子拦下却非要走的一幕,立时有些明白了过来,当即胸口震动,一声低低的笑从喉咙里溢出,随即笑声越来越大。 这时石南溪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立刻捂住唇,脸颊变得红通通的,又急又慌道: “皇上,您笑什么?臣女虽蠢笨,但宜妃娘娘都暗示的那么明显了,臣女再不明白岂不是傻子了!” 看到这副石南溪气急败坏的样子,康熙反而笑得越发大声,直到见对方真要生气了,才止住笑。 “好了,好了,朕不笑了,朕是没想到原来是南溪误会了,怪不得一路上都低着头走,朕在后面看着都担心南溪看不清路摔倒了。” “臣女才不会摔倒……"石南溪实在羞涩的慌,闻言下意识反驳,康熙听了眼中却露出温和又包容的笑意。 “没关系,就是南溪摔倒了也有朕在身后扶着。” “皇上……” 石南溪慌的不行,不敢对上康熙的视线,但眼睫却不停地剧烈颤动。 康熙看到这样的小姑娘,慢慢将手从下巴位置慢慢挪到耳边,温柔的替她挽了挽耳发。 “宜妃那位侄子,朕自会为他另择人选,只是让南溪误会是朕的不是,朕跟南溪说对不起好不好?” “皇上不要说对不起。”石南溪听到这话,顾不得其他,第一时间伸手轻轻捂住康熙的唇。 然而等意识自己的动作后,又慌的要收回,这时康熙却一把握住她的纤纤玉手。 “南溪这是答应朕了?” 石南溪见此挣扎着想抽回手,整个人又羞又慌: “答应什么?” “自是答应朕做南溪的夫君。”康熙说着亲了亲石南溪的指尖。 挣扎的石南溪顿时动作一滞,下一刻只觉得一股电流从手上一路迅速流窜到大脑,让她身体不禁一软,整个人朝向前方倒去。 而前方正是康熙的胸膛,见小姑娘投怀送抱,康熙低低的轻笑一声,手不紧不慢的接住对方。 等感受怀里的温香软玉,那熟悉的淡淡清甜香从鼻翼间传来,他忍不住满足的叹谓出声。 靠在康熙怀里的石南溪听到他的轻笑声,整个人红的都快成了虾,立刻挣扎着想从康熙怀里起身。 然而康熙却微微加大了力道,更加紧的将石南溪禁锢在自己怀里,抬手放在她的发上,轻轻抚着,低声道: “别动,朕刚刚说的是真的,南溪不用担心,也不用顾忌,一切有朕在,你只需养好身子,等着朕光明正大,风风光光的将你迎入后宫。” 听到这话石南溪慢慢停止了挣扎,她眼睫颤了颤,过了好一会,一道微弱的声音从怀里传出。 “可长姐……” 听到石溶月,康熙凤眸深了深,但很快恢复如常,他缓缓抚摸着石南溪的乌发,温声道: “不用担心,她的事朕自有安排。” 两人说开心意,康熙牵着石南溪的手,让梁九功摆膳,梁九功早就等着皇上开口,下一刻他立刻拍了拍掌,等在楼下的送膳宫人接到提醒,纷纷低眉顺眼的端菜上楼。 等菜摆好,又纷纷轻手轻脚的退下,全程没有多看一眼。 “这是用喀尔喀使者千里迢迢送来的羊,做的羊肉汤,味道鲜美,你多喝点,补补身子。” 两人刚说开心意,石南溪还有些羞涩,又对突然转变的关系有些不适应,只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乖巧的拿着勺子小口小口的喝。 看着石南溪的样子,康熙一点也不着急,反而心满意足。 两人身后的梁九功和红缨也是心满意足。 皇上/二格格终于修成正果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运筹帷幄 康熙急了(3000字大章) 转眼到了月底,明日就是皇上的万寿节了,这对阖宫来说是天大的喜庆事,内务府早早就预备了起来,如今还没到明日就到处张灯结彩,热闹而忙碌。 储秀宫也不例外,但对秀女来说最重要的却是万寿节后的第二日复选,复选时除了被贵人相看,也会参考在储秀宫一个月的表现,这便体现出教导嬷嬷的评语了。 其中杨嬷嬷虽然一向严肃刚正,铁面无私,但也最是公正不会为了私怨而故意抹黑。 反而倒是另一位张嬷嬷,看似好说话,但前有刚入储秀宫被皇太后派人敲打转而逢迎石大格格的事,后有乌喇那拉、佟佳、董鄂等格格被贵人频繁召见后,对方过于阿谀奉承的表现。 这导致她名声较差,如今到了最后关头,很少有秀女私下给张嬷嬷送礼以求行方便。 “后日就是复选了,也不知本格格能不能通过,不行,我得给杨嬷嬷送个礼去,就送我特意带进宫的那套象牙梳具。” 乌灵阿格格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应该送个礼。 她的贴身宫女闻言想了想问: “那张嬷嬷要送吗?” “那位送什么!” 乌灵阿格格不屑: “整日只会上杆子讨好那些大姓格格,结果还不是不被看上,听说她还想选秀结束后跟在石大格格身边伺候,结果没想到吧,被石大格格拒绝了。 也是,要是本格格也不会收下这种趋炎附势、捧高踩低的人,反正啊,那位笑话一个,不用在意。” “格格说的有理,那咱们快去吧,别被别的格格抢了先。” 等主仆二人匆匆离开,张嬷嬷一脸阴鸷的从墙角走出来。 都怪石溶月,要不是她,她怎么会在复选初期就被皇太后派人敲打,以至于从此丢了脸面管束不住秀女,不得不讨好石溶月和那些大姓格格,结果她用心服侍,换来的却是讥讽拒绝。 想到前几日她看着马上就要复选,复选后就是殿选了,便诚心请求以后留在对方身边伺候,却没想到对方听到想也没想的拒绝: “张嬷嬷你在说什么,复选期间就算了,选秀结束后本格格身边怎么可能留你这种人伺候,不可能的。” 张嬷嬷一想到当时的情景,依旧觉得脸火辣辣的疼,她咬紧后槽牙,眼中闪过一道羞愤和狠辣,既然你不仁那别怪我不义。 想着,她眯了眯眼,脑中浮现出昨日夜里偶然遇到的阿枣,对方因为无法帮索绰罗格格弄到蚕豆粉,被索绰罗格格打了一巴掌偷偷躲在树下哭泣。 当时阿枣哭的太伤心了,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她,不过对方弄不到蚕豆粉,她可以帮着弄到啊。 张嬷嬷嘴角突然诡异的歪了歪,至于蚕豆粉的用处,她在宫中浸淫几十年,见过太多勾心斗角。 别以为只有那些娘娘小主们斗,宫女们也会斗,她曾经就见过一位宫女因为头梳的好,被贵人赏识,结果同屋宫女嫉妒,知道对方对蚕豆严重不服,便故意在其饮食里加了蚕豆粉。 梳头宫女刚食用完就立刻晕厥了过去,又因为是宫女,没有资格请太医,导致最后救治不及时当场猝死。 而这世间既然有梳头宫女这种对蚕豆过敏的,那就不会只有她一个人,索绰罗格格要蚕豆粉做什么,她心中稍微一想有了数,无非就是对付石溶月。 虽然惊异对方竟然也对蚕豆过敏,但既然是共同的仇人,那她就帮索绰罗格格一把。 想到这,她再次看了一眼石溶月的屋子,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笑意,转身朝索绰罗格格屋里走去。 红缨站在窗边一侧,等张嬷嬷走后,她转身朝案桌走去。 近日同屋的石大格格在听完戏后,就会回来带着画具再次出门,今日也一样,这会不在屋里,只有二格格在案桌上抄写金刚经。 她俯耳过去将刚刚看到的那幕转述,石南溪听到红缨的话后,放下手中的笔,神色淡淡的看着桌上抄写的金刚经,轻声问: “张嬷嬷去了索绰罗格格的屋子,看来昨夜对方听到阿枣的哭诉了。” 自那日她见到索绰罗佳慧的情状后,就知道对方不会甘心罢休,便让阿枣多加留意对方举动,果然没多久,在索绰罗佳慧无意间得知石溶月对蚕豆过敏的消息后,立刻心动了。 只是她如今在储秀宫被人孤立,奴才也不怎么听使唤,要不是还有位内务府副总管大伯在,说不得就要被人当面讥讽嘲笑了。 而阿枣在发现索绰罗佳慧心动后,立刻将消息传给了她,同时传来的还有索绰罗佳慧大伯曾让人传话,将索绰罗佳慧严厉训斥了一遍的消息。 对方还告诫索绰罗佳慧在宫里最后的日子里要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等复选结束会给她挑个好人家,其他的莫要再擅自出手。 得到这个消息后,石南溪就在心中感叹。 那位不愧能做到内务府副总管,虽然心狠无情,但却很果断懂取舍。 只是索绰罗佳慧又怎么甘心自己从此与泼天富贵无缘,而她石南溪更不会让对她多次出手的索绰罗佳慧毫发无伤的离宫嫁人。 所以得知消息后,便让阿枣故意将索绰罗佳慧要秘密弄蚕豆粉的消息透露给那位张嬷嬷,现在一切果然如她所料。 只是索绰罗佳慧“无意”得到的消息可真是……太及时了! 想到这,石南溪就想到今日学习结束时,正好碰巧石溶月看戏回来,她一转头,就发现乌喇那拉和穗看石溶月的眼神与以前不一样了。 她当时就联想到对方怕是已经发现石溶月与四阿哥的事,如今想想,那次石溶月无意间把自己对蚕豆不服的消息说出口时对方也是在场的。 至于乌喇那拉和穗怎么“无意”把消息透露给索绰罗佳慧而不被人怀疑的,她不知道,但毫不怀疑对方能做到。 那可是未来雍正的嫡福晋,也是将来大清的孝敬宪皇后,即便如今才十岁,也不容小觑。 不过这些都是石溶月自己招惹的,更重要的是,石溶月对她做的事她可是一一记在心上,隐忍不代表要一直忍下去,只是之前不方便动,如今可以动了,但她……不会亲自动手。 想到这,石南溪缓缓摊开手,低头打量,她的手,五指纤细修长,白皙干净,又怎么能染上脏污呢? “那二格格咱们怎么做?”红缨担心二格格最后心软提醒大格格。 石南溪收回手, 轻声道: “自从石溶月对我用了催情药后,我便不再当她是长姐,更何况,紫霞不是说之前对方给我下的催情药还偷偷留了点,如今她又日日与太子走的近,说不得又有什么新想法了。 到时她若真的被索绰罗格格算计食了蚕豆粉,也许还会阴差阳错的挽救了石家女眷的名声。” 古代一荣俱荣,女子名声大于天不是说说的,特别是清朝对女子之严苛,历朝之最,石溶月作死归作死,但前提是不能连累到她。 “二格格这么想就对了。”红缨闻言当即松了口气,随后恨恨道: “奴婢倒宁愿索绰罗格格算计成功,不然到时您初入后宫,大格格的事要是影响到您怎么办?” 听到这话,石南溪面色一怔,随后立刻垂下头,轻咬着唇道:“什么初入后宫?你莫要混说。” 然而嘴上这么说,脸却红了个彻底。 红缨见此捂住嘴痴痴的笑着,石南溪被笑得羞恼了,立刻斥道: “你这个死丫头,不准再笑了。” “是是是二格格,奴婢不笑了。”红缨配合的点头,然而脸上的笑却越深,最后石南溪实在燥得慌只好丢下一句: “不准再出声,我还要给皇上抄写金刚经呢!” 红缨见此不再笑了,而是心疼的看向二格格:“二格格,您都抄了十多遍了,做寿礼已经够了,不如歇会?” 石南溪却重新拿起笔,蘸了蘸墨再次写了起来。 “心意哪有够的,自是越多越好。” 这可是她以百分之两百诚心感谢老天爷让她死后能重生的心态抄的,看到的人绝对会感受到她行文间虔诚的不能再虔诚,从而感动的一塌糊涂。 红缨闻言不再说了,而是给二格格磨墨。 另一边,乾清宫,康熙看着摊在桌上的封妃圣旨,嘴角忍不住往上翘,随即想到什么,吩咐梁九功: “让人传话钮贵妃,就说众多秀女在储秀宫容易引起是非,等到复选那日一起看了,不必再拖延,看完第二日就直接殿选,还有通知内务府,将储秀宫修整一番,多移栽些桃树。” 梁九功听着忍不住往上觑了一眼,皇上这也太心急了。 以往复选可是一般每日只看两个旗的,如今倒是要赶在一日匆匆看了,还有储秀宫。 如今阖宫上下,只有储秀宫和景仁宫没有主位娘娘,而景仁宫是皇上生母孝康章皇后故去前的宫殿,至今供奉着灵牌。 所以只有储秀宫可以安排娘娘住,而桃花正是石二格格喜欢的,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康熙察觉到梁九功偷看,也不生气,而是笑骂了一句: “还不快去,迟了一点,朕罚你月俸。” “皇上,奴才之前已经被罚了一个月月俸,可不能再罚了,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梁九功赶紧佯装讨饶,快速退了下去。 等梁九功走后,殿内安静了下来,只是没一会一道喵叫声打断了安静,康熙顺声望去,就看到地上仰头望着他的“西西,凤眸当即微挑,对它招了招手。 “西西”猫眼一亮,立刻往前一跃,熟练的落在主人大腿上,康熙摸了摸“西西”的小脑袋,突然轻声开口: ““西西”,她要入宫了。” “喵喵?”“西西”蒙了,它不就在宫里吗? 康熙见此低低的轻笑一声:“不是你。” “喵喵喵。” “西西”听不懂,但不妨碍它仰着小脑袋软软的叫,它知道主人最喜欢它这个动作,只要不懂的这样叫就可以了。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主人夸它: “真乖,今天的小鱼干加倍。” “喵喵喵。”小鱼干它听懂了。 康熙见此再次轻笑一声。 第一百一十九章 溶月计划 万寿节至 另一边,西北角楼三楼。 从此处望去,可以俯瞰整个紫禁城,微风徐徐吹过,三月的紫禁城如诗如画,让人心旷神怡,可下学的太子端坐在一旁心神皆系在身旁的石溶月身上。 只见石溶月此刻坐在椅子上,身前放着一个大画板,这是内务府按她的要求紧急打造的。 此刻她拿着做的更加精细的炭笔,一边看着春日的紫禁城,一边手上快速描绘着,那专注画画的眼神,让人仿佛忘了世间,忘了烦恼,忘了一切忧虑,有种形容不出来的美。 太子不禁屏住呼吸,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这幕,不知过了多久,石溶月呼出一口气,放下了手。 “天啦,终于画好了。” 说着忍不住揉了揉手腕,太子见此回过神,第一时间上前小心接过石溶月手中的炭笔,有些担心道: “很疼吗?可要抹些跌打药膏?” 石溶月闻言手一伸,理所当然的命令:“那快点。” 太子闻言却一呆,等看到伸到跟前的纤细手腕,脸一下红了。 他虽然早已有了侧妃妾室,但那些人都是皇阿玛赐的,见了他不是小心翼翼讨好,就是动不动红着脸看他。 他对此兴趣寥寥,从小到大,女子见了他都是这一个样,反倒是自认识了石溶月后,他才发现女子可以这么新奇有趣。 对比以往那些上赶子讨好的女子,他甚至觉得对方时常来了性子就不搭理他的举动都很可爱有趣,心里还觉得这是对方不看重自己身份的表现。 而且她本人更是多才多艺,很是拿的出手,长相身姿也特别对他胃口,处久了,更是发现对方对他并无多少敬畏之心。 是的,他能感觉到对方不怕他,这更让他稀奇。 自周岁被立为太子后,阖宫上下所有人见了他无不敬畏小心,他一个眼神就能让所有人胆战心惊,但石溶月却好像对此并无感觉。 这种发现让他越发期待两人成婚后的日子,是不是能像普通百姓那样,彼此夫妻之间亲密与共,琴瑟和鸣。 带着这样的想法,让他在见到对方这会不把当外人的自然表现后,心头不禁有些滚烫,轻轻从衣袖中拿出一个药瓶,打开塞子。 随后用手指勾了一撮白色膏药,看着跟前散发着淡淡香味的手腕,他眼睫轻轻一颤,小心翼翼地抹了上去。 肌肤相触的瞬间,太子只觉得指腹下的肌肤微凉柔滑,心间不觉一颤,下意识看向石溶月。 石溶月不知道一个随意的举动就让太子想入非非,她来自现代对男子给她抹药这种事毫无感触,反而心里这会想着四四。 自那日畅音阁表白后,她虽然依旧日日过去,可却再也没见过对方,虽然这个结果有所猜测但还是有些失落,不过因为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也并不着急,想到主意,她看向太子。 太子之前见石溶月在出神有些失落,但并没有打扰而是默默将膏药抹完,此时正收回手,发现石溶月在看他,失落立刻消散,转而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下一刻又竭力压下去,佯装轻咳一声道: “怎么了?可还是疼?” 看到太子的反应,石溶月心头有丝自得,之前她没在意太子,也就没往对方喜欢她上想,但自那日对方表白她后,现在再看,立刻就看出了他的心思,这让她有了更大的底气。 于是随意敷衍了一句后就转移了话题: “太子殿下,之前臣女见您和四阿哥形影不离的,最近怎么没瞧见四阿哥再与您一道了?” 听到石溶月提到四阿哥,太子下意识担心的皱了皱眉。 “老四前些时日身子不适,本来已经好了些,但那日从畅音阁回去后,不知是不是吹了风,再次发起了热,如今依旧在卧床养病。” 什么?四四发热了,那身子没事吧? 刚想到这,又想起四四在卧床养病,那明日的万寿节该不会去不了吧,那自己的计划怎么办? 石溶月这下淡定不了了,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那明日的万寿节四阿哥不会不参加吧?” 太子在担心四阿哥,一时没注意到石溶月话中没掩饰好的担忧着急,而是缓缓摇了摇头,肯定道: “明日是皇阿玛的寿辰,以老四的性子就是拖着病体也会参加的。” 听到这话,石溶月暗舒了口气,会参加就好,不然没了男主角,她计划再好也施展不了。 这时又听到太子道: “等会回去孤再顺道去看看他,到时让他明日跟在孤身后,有事孤也可以第一时间照应到。” 石溶月这下再次舒了口气。 她最近跟太子走近也是为了这一刻,她知道前期四四与太子关系要好,只要太子一开口对方肯定不会拒绝,而自己也可以借此与四四生米煮成熟饭。 想到这,立刻看向自己连续几日画的紫禁城素描,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后满意的点头。 虽然没现代素描那么细致,但在清朝绝无仅有,明日她就拿这幅画献给康熙做寿礼,肯定会再次震撼全场。 希望能博得康熙龙心大悦,这样等自己与四四的事一出后,再加上早就被攻略的皇太后,她只要一口咬定自己是被人陷害的就行,没有人会怀疑她自己给自己下催情药。 那时众目睽睽下,自己是受害者,加上这幅画,康熙肯定会给她作主,将她指给四阿哥做嫡福晋的。 至于原来的四福晋人选乌喇那拉和穗,有了她,自然只能让位,一时间石溶月心头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太子久久没听到石溶月说话,见她在看着西洋画出神,也跟着看了过去,即便之前是看着石溶月一笔一笔画的,可等画完看到整一幅画后依旧震撼,太细腻了。 好像整个人紫禁城在画中活过来一样,他一时看的有些挪不过眼,等石溶月回神看到这幕,不觉骄傲道: “怎么样?这个当明日的万寿节礼皇上会喜欢吧?” “会,皇阿玛绝对会喜欢。”太子无比肯定道。 石溶月闻言越发骄傲,这时她想起什么,赶紧问: “对了,臣女之前提议给皇上准备的惊喜殿下安排好了吗?” 这可是关系到她能否与四四单独相处的机会。 太子立刻点头,石溶月听了笑得越发志得意满,而太子看着这样的石溶月眼神充满了宠溺。 翌日,是康熙的万寿节,阖宫大庆,一大早便张灯结彩,热闹无比。 此时储秀宫里,被特许参加万寿节的石南溪也在忙碌的梳妆打扮,听宴席间的各种规矩流程。 而因为与石溶月闹翻了,这次没有她帮忙画裸妆,等装扮好后,看着没有上次畅音阁时那样惊艳。 不过没关系低调点好,今日的重点可不在于她,想着石南溪余光瞥向坐在梳妆台的石溶月。 只见她这次没有像之前太子生辰宴上那样打扮的张扬艳丽,反而一反常态的往规规矩矩上打扮。 看来对方对今日的事很郑重,不过今日一过,明日就是复选了,她再不行动,可就没时间了。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动静,只见张嬷嬷满脸是笑的走了进来,一进来就殷勤的直奔石溶月而去。 “石大格格,今儿是皇上的万寿节,宴席上规矩流程繁杂,不如让老奴跟您一块去?” 石溶月从镜子里看到张嬷嬷,立刻就想起对方前两日提出以后跟着她的事,此时又过来,瞧着就不死心的样子,忍住不耐道: “规矩不都学了,本格格记得牢牢的不用麻烦嬷嬷了。” 张嬷嬷心头暗恨,面上却讪讪道: “石大格格聪明伶俐,自然一学就会,只是万寿节到底是大庆,亲贵宗室,外邦使节人多繁杂,难免有所疏忽,老奴跟着……” “本格格说不用了。” 石溶月彻底不耐烦了,抬高声音打断对方,张嬷嬷神色顿时僵住,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女声: “石大格格好生大的架子,连管事嬷嬷的面子都不给。” 此言一出,石溶月豁然看了过去: “索绰罗佳慧,你怎么来了?” 第一百二十章 合谋下药 公布闹翻 “本格格怎么不能来!” 索绰罗佳慧甩着帕子走进来,一身胭脂色旗装,眉高挑着,倒有几分刚入储秀宫时的跋扈张扬。 “今日万寿节,阖宫大庆,免了一日学习,这不,想着好久没跟石大格格亲近亲近,便过来看看你啊!” 说话间,眼睛上下打量石溶月。 见她今日虽打扮的没之前高调惊艳,但身上从簪子到衣裳布料都是宫中珍品,甚至连花盆底上那颗又大又圆的珍珠都是东珠,可谓低调中透着奢华。 她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嫉恨,这些东西即便她能想尽办法得到,但她的身份却根本不允许穿戴。 石溶月注意到索绰罗佳慧的眼神,扶了扶头上的发簪,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随后踩着那缝着东珠的花盆底鞋,一步一步慢条斯理的走到索绰罗佳慧跟前。 “跟本格格亲近?咱们什么时候亲近过?” 说着话,用高高在上的目光打量索绰罗佳慧,最后视线停在对方用粉厚厚扑过的脸上,语带讥讽道: “还是说索绰罗格格怀念本格格的耳光了,若如此本格格倒可以帮你回忆一下。” “你……”索绰罗佳慧听到耳光二字,顿时双眼冒火。 “我什么?”石溶月满身扑面而来的嚣张。 索绰罗佳慧看着石溶月死死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重重道: “你这么跋扈恶毒不怕太子殿下厌弃了你?” “呵,这就不劳索绰罗格格操心了。” 石溶月笑了一声,今日后她就是四福晋了,太子想厌弃也没机会厌弃,更何况对方可是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 这边两人你来我往,石南溪状似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过去,实则眼角余光却悄悄扫向了斜后方的张嬷嬷。 由于紫霞跟去了石溶月身后,而她跟之前一样化妆用的是炕榻,因而此时梳妆台除了对方一个人也没有。 这时她见她趁着石溶月与索绰罗佳慧交锋的时候,悄悄往梳妆台面靠近,随后手一点一点勾到石溶月放在台面上还未系上的荷包,然后快速解开往里面的红豆糕洒了东西,随即又很快系好放下。 等放好后又悄悄挪步回到刚刚的位置上,石南溪在对方放下荷包时就收回了视线。 此时她佯装低头整理衣袖,嘴角却若有若无的勾了勾,这时前方突然传来石溶月故意抬高的声音: “本格格等会还要忙着参加皇上的万寿节,可不像索绰罗格格这么有闲心在储秀宫到处晃悠。” “紫霞,送客。” 紫霞闻言赶紧走到索绰罗佳慧跟前,有些为难道: “索绰罗格格,您看?” 索绰罗佳慧气的嘴巴都要歪了,死死揪着帕子恨恨道: “石溶月,等着瞧,你这副表里不一的样子早晚有天被男人厌弃。” 说完,用力的甩帕留下一句: “哼,本格格不用送。” 然而一到了门外,索绰罗佳慧恨恨的嘴脸就收了起来,转而回头幸灾乐祸的望了一眼身后的屋子。 石溶月,你现在尽管得意吧,等过了今日,你且看你可还有那条命再风光无限! 我索绰罗佳慧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 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笑意,转身朝自己屋子走去,就在要推门进去时,隔了两个屋的张嬷嬷也一脸灰头土脸的被赶了出来,两人视线对上一秒,下一刻又各自移开。 与此同时,站在对面窗边的乌喇那拉和穗把这幕看在眼底,等两人身影消失后,关上了窗。 这边石溶月心情很好,让紫霞将剩下的玉佩、香囊一一挂在腰间,最后是最重要的荷包——装了红豆糕的荷包。 “这个系紧点,别掉了。” 她郑重交待,听到这话,紫霞拿着荷包的手一抖,低头死死咬着唇,将荷包牢牢系在石大格格腰间。 石溶月在紫霞系好后,自己伸手拽了拽,确定不会掉下,这才满意的点头,随后吩咐: “好了,时辰不早了,将寿礼带上,咱们走。” “是,格格。” 紫霞将案桌上的紫檀木长盒捧住跟在身后,只是在路过石南溪时,石溶月停了下来。 石南溪看到石溶月停在跟前,没有像以往一样依赖的跟上去,只是默默的福了福身。 石溶月见此习惯性要讥讽什么,只是下一刻想到石南溪怀疑她不是原身的事,便将嘴里的讥讽改为警告: “今日额娘也来了,我会把你不认我的事通通告诉额娘,还有以后不要再在外面打着我的旗号劳好处,我看到了也不会认的。” 说完,昂着下巴扬长而去。 留在原地的石南溪不紧不慢的抬起眸,淡然的挽了挽耳发,这时门外传来惊讶声。 “咦,今日石大格格怎么一个人先走不等石二格格了?” “是啊,平日两人都是形影不离的。” “说到这,我倒是好些日子没瞧见她们姐妹俩一块了,难道两人闹了不愉快?” “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好像真是这样诶,最近两人碰到连句话都没再说一句,难道是石大格格再也不想带那位体弱多病扶不起来的妹妹了?” 这时石溶月故作伤心的声音响起: “大家别再说了,二妹她有自己的想法,罢了,我虽生为长姐但到底不好勉强,以后便随她吧,我再也不管了。” “天啦,两人这是真闹翻了!听意思是石二格格不愿遵从石大格格的安排?她疯了吗?” “我也想说,有这么一位处处提携自己的长姐,居然不愿听话,反而有什么自己的想法?不就是想作妖!” “就是,太蠢了,这下石大格格再也不愿提携她,咱们就等着看她自己的想法能让她有什么样的好前程!” “还好前程?以后后悔一辈子的好前程吧!” 屋内,石南溪听到这些话微微挑眉,石溶月这次难得真正“体贴”了一次,这正是她想要的啊! 虚与委蛇太久,从今日以后她要让所有人知道,石南溪与石溶月闹翻了,以后再也不是亲密无间的好姐妹。 石溶月的事跟她石南溪毫无关系,至于对方威胁时撂下的石夫人,有石溶月隐藏那么大的“惊喜”等着她,之后可再也没心思管教她了。 另一边,乾清宫。 第一百二十一章 炫耀康熙 暗护南溪 今日虽是康熙的寿辰,但他却比平日里更忙,忙着去佛堂给老祖宗上香,还要在前朝太和殿接受诸王、贝勒、贝子、文武百官和外邦使臣朝贺,然后再移驾乾清宫接受皇子后妃等内朝贺礼。 等一切流程结束,他终于能坐下休息了会,梁九功赶紧给皇上奉上一杯奶茶补充精气。 闻着浓浓的甜奶香,康熙脑中却浮现出小姑娘的脸,他端起奶茶没有喝,而是问: “她出发了?” 这个她在梁九功这里已经有了代号,不用想便直接回道: “回皇上的话,石二格格已经出发,这会差不多快要到乾清宫了。”今日万寿节是在乾清宫设宴。 说着又偷偷觑了一眼皇上。 “奴才还听闻石二格格这几日一直忙着您给准备寿礼,但到底是什么小如子没打探到,但据说是石二格格亲手准备的。” 小姑娘亲手给他准备寿礼? 康熙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面上却故作不快。 “她身子不好,操劳这个作甚,随便一个礼就是。” 梁九功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明明皇上眉毛都快飞了起来,心里这会不知道多得意呢,面上却配合道: “随便准备的寿礼哪有亲手准备的寿礼好,奴才倒是觉得这是石二格格对皇上的一片真心呢!” “对朕一片真心?” 康熙佯装惊讶,随后看似随意实则自得炫耀的说了一句: “原来是这个意思,这个小姑娘,真是的,对朕真心说就是了,何必拐弯抹角的,朕,收到了。” 梁九功:“……” 默默垂下头,皇上,这个戏咱别演了成不成,你演的忒假。 这时小福子来到门外,梁九功看到这幕,赶紧收敛心神,悄悄退了下去,只是很快却面色凝重的走了进来。 康熙看着这幕,放下奶茶,眼睛看向梁九功。 梁九功赶紧附耳禀告了几句,听完,康熙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他语气陡然变沉: “那位石大格格这次又带了红豆糕?” 当日调查时,便查到小姑娘是因为吃了石溶月指定的红豆糕,这才中的催情药,而石溶月偷偷留了一些催情药没用的事自然也查出来了。 现在对方又带红豆糕,难不成要是故技重施? 殿内气氛一下变得紧绷肃穆起来。 梁九功明白皇上的未说之意,这时又将石大格格在储秀宫门外与众人说的话又叙述了一遍,最后道: “石大格格应当是故意那么说的,如今储秀宫的秀女都知道了两人闹翻的事,对石二格格的举动很是……” 他顿了顿: “石二格格自畅音阁那日后,便不再和石大格格形影不离,加之那日小如子传消息说石二格格在对方回去后心突然很痛,应当是对中催情药的事有所猜测,这才会有那样的反应。 如今石二格格应当是有了防备,两人又闹翻了,石大格格的红豆糕应当不是给石二格格用的。” 康熙听着梁九功的话,轻轻敲着御案,不是给小姑娘用,又是给谁用?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脑中回忆近几日梁九功的禀告,石溶月除了与太子在一起看戏并准备寿礼外,并未与其他人接触,那肯定还是与太子有关,一边勾引太子,一边又想算计太子? 康熙凤眸越发幽深,这时脑中忽然闪过什么,他冷不丁问: “你昨日说太子与石大格格分开后,转去了乾东五所看望四阿哥?” 梁九功一愣,下意识道: “是的皇上,四阿哥自那日从畅音阁听戏回来便再次病倒了,这些日子并未去上书房,太子殿下可能是因为担忧去探望了吧!” 太子与老四关系要好,探望没什么,但如今没弄清楚石溶月的目的,每一点都要注意。 而且老四这病也病的太久了,想到这,康熙眉头皱了皱问: “老四的病到底怎么回事,太医还没给个说法?” 梁九功有些担心: “太医说四阿哥的风寒已经好了,只是有些……郁结于心?” 郁结于心? 康熙眉头皱的越发紧,老四到底怎么回事? 想着他沉思片刻,吩咐道: “等寿宴结束后传话老四,让他暂时别走,朕好好跟他谈一谈,至于石大格格……” 他顿了顿,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情绪: “紧盯着她,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梁九功有些犹豫:“那若对方再次算计太子殿下……” 康熙闻言一脸平静: “那正好让太子亲眼看清那位的真面目,这样才能死心。” 他自是不想让任何人伤害到太子一分一毫,但太子渐渐长大,总有一天要脱离他的护持,只有经历风雨才能真正长大。 “奴才明白了。” 梁九功点头,就要下去交代,这时康熙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御案上的奶茶,语气淡淡的嘱咐: “今日万寿节那位石夫人肯定会到场,你让人仔细看着,若对方再毫无慈母之心,直接让她闭嘴。” 梁九功一愣,随后郑重的点头,赶紧下去安排。 另一边,石溶月先到了宴席,这会正被石夫人握住手心啊肝啊的喊,又连连问她这些日子好不好。 石溶月这次没有不耐烦,反而大书特书地告石南溪的状,石母上次接到大女儿手信时就很不满石南溪,在亲耳听一遍后,对她更不满了。 于是后一步来的石南溪还没行完礼就被石母大批特批,最后对方压低声音警告: “我看你真是翅膀硬了,连长姐都敢不认了,那你是不是还想不认我这个额娘?我告诉你,你想作死就作死,别连累了溶月,也别连累了石家。” 想到这,就想到好不容易看好一个合适的男方,结果短短几日就被皇上下旨全家下了狱,接到消息后,她吓得差点晕厥了过去,如今还后怕着呢。 这一切都是石南溪的错,要不是为了她,怎会差点害的石家被连累,当年也是这样。 明明都说双胞胎第一个难生,等第一个生完,第二个就好生了,却没想到她却恰恰相反。 溶月作为姐姐第一个出来却好生的很,反而是第二个石南溪迟迟生不出来,害的她差点难产大出血,丢了命,想着这些事,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就是个害人精,当初为什么要生下你!” 话落,自来了一句话没说的石南溪瞬间如坠深渊。 与此同时旁边候着的宫女这时上前倒茶,结果一不小心手滑,茶全洒在了石母身上。 第一百二十二章 磕掉牙齿 南溪变了 “你怎么做事的?” 石溶月看着石母衣摆全湿透了,第一个反应过来,生气的看向那个宫女。 宫女吓得膝盖一软,立刻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请罪: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石母看着身上湿透的衣摆,脸色瞬间拉了下来,不过到底是当了高门主母多年,除了在石南溪身上有执念拎不清外,平日与各府往来节礼,入宫觐见各方皆是面面周到。 拉下去的脸不过一瞬间就恢复如常,还一副宽厚大度的笑着摆手: “溶月,今儿是皇上的万寿节,不必大动干戈。” 说完,又对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道: “你收拾下,退下吧。”宫女闻言立刻感恩戴德的起身,快速收拾好退下。 等人退下去后,石母拉住石溶月的手交待:“你坐在这,额娘下去更衣,去去就来。” 说完,在嬷嬷的搀扶下起身离席,石南溪在石母路过时,身子一僵,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但眼睫却剧烈的颤抖。 只是石母却看都没看石南溪一眼,仿佛一旁站着的不是女儿而是陌生人。 直到等人彻底走过去,石南溪站在原地身子越发僵硬,浑身萧瑟的仿佛被全世界丢弃。 红缨心疼的眼睛都红了,差点落下泪来。 但今日是皇上的万寿节,不能流泪,这是大不敬,于是赶紧将眼泪憋回去,小心扶住二格格的胳膊,压低声音提醒: “二格格,该入席了,大家都在看着了。” 石南溪闻言反应慢一拍的回过神,随即紧紧咬住唇,忍着酸涩的眼眶,被红缨搀扶着坐到席位上,刚坐下,旁边的石溶月就朝她看了一眼。 那一眼含着笃定、轻蔑、嘲笑,虽然没说话,但比说话更加刺痛人心。 石南溪眼中瞬间泛出泪花,但却没有如之前一样,只要石溶月亮出石父石母就立刻心神大乱的崩溃,最后缴械投降。 而是紧紧咬着唇,一言不发,像是在一直的失落打击下终于能够接受自己不被爱的事实,不再执念。 看到这幕,石溶月脸上不屑轻蔑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一直以来她借着石父石母拿捏石南溪无往不利,但若石南溪不再执念,她以后还怎么拿捏她? 随后的时间里她不停地关注石南溪,可石南溪一直低着头,一次也没抬,这让石溶月越发不淡定,有种对方即将脱离掌控的烦躁不安。 这时石母身边的唐嬷嬷慌乱的回来禀告,说石母去更衣的路上不小心从石阶上摔了一跤,牙齿都生生磕掉了两颗,如今嘴上都是血,怕冲撞皇上,便不能再参加宴席,先在偏殿休息。 石溶月先是一惊,随后看了一眼石南溪,见她也是一惊,可张了张嘴后,似是见唐嬷嬷只跟她交代,眼神一黯,随后重新低下头,一言不发。 但石溶月却再次确定了,石南溪真的变了。 只是这时皇室亲贵、大臣,后妃、阿哥们也都陆续到场,她今日还有重要计划要施行,顾不得对方,想着等尘埃落定再找她,她不信一个怯懦的古代女子能翻出她的五指山。 于是收敛心神朝阿哥们的席位望去。 感受到石溶月移开视线,石南溪低垂的眸中闪过一丝愉悦的笑意,石母竟然从台阶上摔了一跤,还磕掉了两颗牙齿,怎么觉得这么巧呢? 牙齿磕掉,嘴里有血,这不就是闭嘴,别出现的意思? 虽然只是猜测,但她直觉是康熙让人所为,不得不说,很得她心! 比起石南溪看似失落,实则愉悦不同,石溶月见其他阿哥们都到了,太子和四阿哥却迟迟没到,心瞬间提了起来,太子和四阿哥去哪了? 被石溶月惦记的太子和四阿哥此时却在內膳房里。 只见这会太子正在一个灶台前笨手笨脚的将六个鸡蛋放进锅里,只是没有经验,一不小心将水溅到了手背上,一旁闻喜心一惊,下意识惊呼: “太子殿下,您没事吧!” 另一边四阿哥没说话,却第一时间从袖中掏出手帕递给太子,太子接过手帕一边擦手一边笑着摇头: “孤能有什么事,这锅里的水还没烧开呢,你就会大惊小怪。”说着眼睛看向锅里正在被煮的鸡蛋。 闻喜也反应了过来,松了口气,笑着道: “太子殿下孝感动天,皇上若知道您亲自给他煮红鸡蛋定会欣慰高兴,龙颜大悦。” “孤之前对皇阿玛承诺过以后每年皇阿玛生辰到了,便亲自下厨给他煮一碗红鸡蛋的,自然要说到做到。” 太子说完又想起什么,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说来孤得知红鸡蛋与皇阿玛的往事缘由还是来源于石家姐妹,真是心思灵巧,对了老四……” 默默站在一旁的四阿哥在听到太子提到石家姐妹时,眼睫一颤,下一刻绷着一张冷脸应声道: “太子二哥。” 太子看到这幕有些无奈,才几日不见,四弟身上越发冷冰冰了,不过对方最近身子一直不见好,可能心情也不好吧,想着一边打量,一边担心道: “你脸色怎么还是这么不好,可是太医不中用?孤晚点让皇阿玛叫柳院判过去给你看看,说来昨日石大格格都提了你一句,说是怎么迟迟不见你与孤一起,可见你这次病的太久了。” 听到这话,四阿哥心跳骤然漏了一拍,猛地握住身侧的手,神色微变。 石大格格跟太子二哥问他了? 她怎么能这么做? 又怎么敢的? 难道她不怕太子二哥发现怀疑什么? 若是被发现了他该怎么办? 一时间疑问不停地从心头冒出,他第一次希望当初没遇到过对方,这样就不用与她纠缠了。 如今平静的生活被打乱,时刻害怕被太子二哥和皇阿玛发现,可同时心头又忍不住偷偷地生出卑劣的窃喜。 以至于如今整个人像是被分裂了一样,痛苦无比。 太子见老四脸色一下更难看了,心一咯噔: “老四,你怎么了?孤这就让人叫太医。” “不用麻烦了太子二哥。” 四阿哥煞白着脸拒绝: “臣弟没事,可能是内膳房里太热太闷了,这才有些不适,等出去后就会好了。” 太子一听赶紧道: “那你先出去等孤或先去席上,孤一会就好了。” 四阿哥此刻不敢面对处处照应他的太子二哥,也不想去席上,石大格格肯定在那里,便说出去等。 等到了门外,小盛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内膳房,压低声音劝主子: “四爷,您可万万不能糊涂啊,不提太子殿下与您的兄弟情谊,若一旦您与那位的事被人发现,皇上第一个饶不过您的。” 四阿哥负手站在廊下,周身冷若冰霜: “爷知道,爷不会犯糊涂,等今日皇阿玛的万寿节过了,爷就跟皇阿玛申请去外地办差,等选秀过了再回来。” 小盛子闻言彻底松了口气,随后又想到自家主子可是堂堂皇子阿哥居然被一个秀女逼得要去外地办差,忍不住抱怨道: “那位石大格格不仅轻浮不知羞耻,更是大胆妄为,当皇室……” “好了。” 四阿哥虽然也不认同石溶月的行为举止,但也不愿别人诋毁她。 很快太子走了出来,身后闻喜拎着一个挑盒,里面装着煮好的红鸡蛋,两人会合后一起去宴席上,一直观察阿哥席位的石溶月看到两人到了后,终于暗松了口气。 这边石南溪突然察觉到有人在看她,佯装不经意的抬眸望去,见是那位郭络罗府的大夫人,随后又注意到宜妃也在看她。 这两人又想干什么?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李代桃僵 暗度陈仓 “大夫人,那位石二格格与三少爷的事不是之前在皇上跟前过了眼的,为何还要安排三少爷亲自见一面,这万寿节人多眼杂的,别被人看到了,那位到底还是秀女,容易招惹是非。” 郭络罗府大夫人身边的嬷嬷压低声音不解道。 大夫人收回视线,语气不紧不慢的解释: “济尔哈朗主意大,一心想要先立业再成婚,他不是嫡长子,家中再是重视资源也有限,只能自己拼搏,但若娶个好福晋,有个好妻族提携便能事半功倍。” 可听到这话嬷嬷更加不解了: “可宜妃娘娘挑选的那位身份不是顶顶好,更是有位即将飞上枝头的长姐,以后肯定帮衬到三少爷的。” 大夫人再次看了一眼石南溪,暗暗摇了摇头: “话是不错,可济尔哈朗爱读史书,觉得不能太早压注,而且那位性子也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以后怎么帮济尔哈朗处理好内外? 但身份又实在不错,所以济尔哈朗想亲自见一见,至于在皇上跟前过眼的事,只要一日圣旨没下,有娘娘在,就有转圜的余地。” 嬷嬷闻言顿时佩服:“三少爷当真深谋远虑、目光长远。” 大夫人顿时露出一脸骄傲的笑。 上首宜妃也在跟王嬷嬷说话。 “安排好了?” 王嬷嬷微不可察的点头: “娘娘放心,只是让三少爷见一面石二格格,奴才已经安排的妥妥当当。” “那就好。”宜妃不再多言。 离宜妃不远处的德妃这时放下茶盏,似水的眸看向下首被人环绕,春风得意的佟佳婉如,拿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 “安排好了?”声音如以往一样,轻声细语的。 她身边的崔嬷嬷看了一眼宜妃处,随后压低声音道: “放心娘娘,一切皆在掌握中,咱们这次就给宜妃娘娘来个李代桃僵。” 可不就是李代桃僵,将与济尔哈朗侍卫见面的石二格格换成佟佳婉如。 德妃闻言视线再次看了一眼佟佳婉如,又看了一眼石南溪,下一刻又若无其事的移开,低头拨弄手腕的佛珠手串。 石南溪刚感受到宜妃和那位大夫人的视线,还没弄明白两人想干什么,眼角余光突然注意到德妃那抹快速又隐晦的视线,她微微垂下眼睫,眸中闪过一丝深思。 宜妃姑嫂想做的事不外乎与那位济尔哈朗侍卫有关,那德妃呢? 她觉得对方不会随意看她,更何况她一介秀女,德妃想看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为何隐晦又快速的看? 想到这,她凝神回想刚刚德妃看向的视线范围,那个方向坐着一片皇室亲贵,一个个人从脑中闪过,都不是什么有名或身份特殊的人,这时她目光忽然一凝。 佟佳一族,佟佳氏是皇上母家,也算皇亲贵族,其中还有一位最近在宫中风头正劲的佟佳婉如。 是了,德妃最初只是孝懿皇后宫里的一位宫女,最后奴婢翻了身,又抢了主子的恩宠,两人恩怨颇大。 好不容易孝懿仁皇后去世,头上的大山移走,她相信对方心里肯定不愿后宫再进一个小佟佳氏压在她头上,特别是在那日畅音阁佟佳婉如与康熙一起回去的消息弄得人人皆知的情况下。 德妃肯定不想让佟佳婉如的存在,重新提醒她当初只是孝懿仁皇后佟佳氏宫里一个卑贱宫女的事实,这既是有旧怨又是事关尊严和恩宠。 那换个角度看,若她是德妃,那肯定先下手为强,直接让佟佳婉如入不了宫,一切不就可以解决了。 如此想,那对方看她可能是因为她的计划会利用到她,石南溪心头百转千回,已经把德妃的计划猜个七七八八。 这时席上随着皇太后到了,就只剩正主康熙没到,而没多久门外响起太监的唱礼声: “皇上驾到。” 所有人起身行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门外,康熙身着明黄色缎绣九龙吉服,头戴红缨朝冠,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看似目不斜视,却在路过石南溪时微不可察的顿了顿,余光瞥了她一眼。 石南溪察觉到视线,下意识抬眸,正好对上康熙看来的视线,她眼睫剧烈一颤,神色有些慌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到的羞涩,随后赶紧重新垂下眸。 康熙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小姑娘肌肤白皙通透,稍微一点异样就容易显露出来,现在那双眼睛明显红了。 而他又注意到石母不在席位上,看来他之前的担心是对的,肯定是那位又对小姑娘失了慈母之心,幸好提前做了安排。 但小姑娘的委屈却还是受了,早知道直接不让那位石母入宫好了。 心中一边心疼一边反思,面上却不动神色,很快走到上首宝座,先停下给皇太后请安,随后起身面向下首,环视一圈后,才缓缓道: “平身。”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康熙坐下,其他人这才敢起身坐回席位。 然而太子却没有坐下,而是笑着拱手,第一个开口: “皇阿玛,今儿您大寿,儿臣亲自下厨为您煮了一碗红鸡蛋,愿您龙体安泰,福寿延年。” 说完,身后闻喜将手上的挑盒放在席桌上打开,从中小心翼翼地端出太子殿下亲自煮的红鸡蛋。 康熙看到红鸡蛋,心头顿时涌入一股暖流,这孩子还记得月前他生辰宴上的话,眼眸不禁放柔了,他温声吩咐道: “梁九功端上来。” 梁九功闻言立刻将那碗红鸡蛋端了上来,就要熟练的拿银针验一下,这是皇上用膳时的必备手段,不论对谁,然而银针才刚拿出来,就见皇上摆摆手。 “不必了。” 听到这话,梁九功一顿,听话的将银针收了起来,将碗往皇上跟前递了递,康熙看着跟前的红鸡蛋。 比起上次小姑娘被人调换礼物那次,这次的红鸡蛋共有六个,有六六大顺之意,且蛋壳也剥掉了,碗里散发淡淡的鸡蛋香,他拿起筷箸当场吃了一个。 太子在皇阿玛没要梁总管检验时,就大受震撼,皇阿玛这是对他多信任啊,现在更是当场吃了,更是感动的一塌糊涂。 上首天家父子情深,下首众人不敢发出声响。 等康熙吃完红鸡蛋拿着帕子擦了擦嘴,再次看向太子,哈哈大笑道: “保成,朕吃的很高兴。” 太子拱手,眼睛都红了: “皇阿玛高兴就是儿臣高兴。” 康熙闻言越发欣慰的点头,下首无论后妃还是宗亲大臣看着这幕心头再次有了一个认知,皇上这是对太子依旧恩宠尤隆啊! 随后又由太子打头献寿礼,自是得到一个好字,之后是其他诸皇子献礼,大皇子送的是美轮美奂的万寿诗屏风得了一个不错,后面顺着往下到了四阿哥。 四阿哥送的是一尊佛像,规规矩矩看着不会出错,但也平平无奇,康熙一样点头,直到到了石溶月的寿礼。 上次太子生辰宴上对方一幅太子的西洋画相惊艳全场,这次大家瞬间打起了精神期待的看了过去。 上首康熙看着这幕,缓缓摩挲着玉扳指,面上看似兴致盎然,心中想的却是下一个就是小姑娘,她送的是什么礼?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最后风光 啪啪打脸 石溶月虽然对于自己的寿礼很有信心,但这次不一样,关系到自己等下的计划,她忍不住攥紧了帕子。 阿哥席位上,太子却是一副骄傲的看向石溶月。 他是亲眼看着石溶月用西洋画法画的紫禁城,当然短短几日画不了整个紫禁城,只是画了御花园与西六宫的一部分美景。 但有多震撼惊艳自是一清二楚,旁边的四阿哥手握着酒杯,微垂着眼睫却没有望过去。 一直默默观察四阿哥的乌喇那拉和穗看到这幕却没有高兴,反而捏紧了帕子。 若心里坦荡自可光明正大的随众看向石溶月,刻意不看反而越发说明心中有异! 这边暗潮汹涌,另一边石南溪依旧微垂着头,没有因为石溶月即便展现寿礼露出任何反应。 这幕异常让人不禁多看了一眼,但很快石溶月的寿礼被展现出来后,大家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天啊,这就是西洋画,我上次未有幸参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只闻其名,未曾见过,还以为是夸张了,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真真是太震撼了。” “哈哈,我上次虽看过一次,但这次再看依旧被震撼,这简直将紫禁城搬入画中了。” “可不是,这石大格格当真是惊才绝艳啊!” 这时上首传来皇太后的哈哈笑声: “好好好,没想到溶月除了自画像,连风景画也画的这么好,皇帝,这个寿礼好,当赏。” 她红光满面的看着石溶月,一脸骄傲疼爱。 这孩子为她画的那幅西洋自画像她每日都要看一遍,当真是越看越喜欢。 石溶月虽然竭力压下嘴角,但也控制不住脸上的笑容,就知道她的画定会再次震撼全场。 她第一时间看向阿哥区域,可惜四阿哥依旧微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只对上太子赞赏骄傲的神情。 心里不禁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她就打起精神来,没关系,清穿文里不是写了,四四是座冰山,冰山前期难被打动很正常,既然如此,那山不就来,她就就山。 “是不错,石大格格自学西洋画都能画的这么出神入化,朕,是该赏,大赏。” 康熙嘴上这么说,视线却不动声色的顺着石溶月刚刚看过去的方向看去,视线在太子身上扫过,最后在扫到太子旁边的四阿哥时突然顿了顿。 “臣女多谢皇上恩赏,祝愿皇上万寿无疆。” 石溶月心头大喜,赶紧起身谢恩。 很快西洋画被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下一个便是轮到石南溪了。 上次石南溪凭借一对红鸡蛋成功继石溶月成了第二个博得皇上龙颜大悦的人,这次石溶月再次惊艳全场,大家不禁对石南溪也期待了起来。 而就在大家期待中,石南溪的寿礼被唱报了出来: “石二格格献二十遍手抄金刚经。” “什么?手抄金刚经!我还以为又会是什么惊艳全场的东西呢!” “呵呵,有过一次就不错了,还想每次都惊艳全场!” “那她长姐石大格格不就第二次惊艳全场了?” “这……”说话的人不知道怎么说了。 这时另一个人道: “到底一个是被宫中看重的嫡长女,一个只是养在庄子上的病弱嫡幼女,怎么可能一样优秀,而且不是说石二格格上次的寿礼是石大格格准备的?” “哦,还有这回事,原来从头到尾令人惊艳的都是石大格格一人啊!” “我早就听说了,只是这次石大格格怎么没再帮石二格格了?” “可能觉得扶不起来吧!” 说的人看了一眼石南溪姐妹,见两人一个昂头挺胸,自信卓然,一个头都不敢抬,暗暗摇了摇头。 “嗤”这时一道嗤笑声在众人的小声议论中显得格外显眼,众人望去,只见九阿哥幸灾乐祸的看着石二格格道: “跳梁小丑这会被打回原型了!” 话落,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石南溪本就因为石母的原因有些恍惚,轮到她的寿礼时才微微回过神,只是没想到自己用心准备的寿礼居然被人指指点点,整个人又慌又无措。 再等听到九阿哥毫无顾忌的嘲笑,仿佛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脸色瞬间煞白,要不是还坐在席位上,整个人就要晕倒似的。 康熙猛地扣住玉扳指,凤眸倏然看向九阿哥,这时宜妃心头一个咯噔,赶紧出声插话: “老九,你喝醉酒糊涂了,还不快住嘴!” 九阿哥这半个多月来一直躺在床上,今日皇阿玛万寿节才第一次出门,心头不知憋了多少气,又看到仇人之一的石溶月再次惊艳全场,大出风头,越发憋气。 直到听到石南溪的寿礼,他再也憋不住了,反正这位不是石溶月不用顾忌,便随心开口,准备狠狠出口恶气。 然而此时对上皇阿玛看来的视线,明明看着平静,可他就觉得脊背发凉,害怕的双腿不自觉发颤,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听额娘的声音,他赶紧顺着台阶下,扶住自己额头,装醉醉酒的样子,含糊着请罪道: “没想到第一次喝酒就醉了,说了糊涂话,真是不胜酒力,石二格格别当真啊,爷说笑的。” 宜妃也一脸歉意的替九阿哥对石南溪道歉,石南溪哪能接九阿哥和宜妃的道歉赶紧要站起身道不敢。 只是刚站起来单薄的身姿就晃了下,直到扶住席桌才稳住。 上首的康熙看到这幕心头一紧,薄唇紧抿了起来,但没说话,直到石南溪回了宜妃的道歉后才开口。 “将石二格格手抄的金刚经拿给朕看看。” 听到这话,唱礼的管事赶紧小心翼翼地将托盘转交给梁总管,梁九功将托盘奉上龙案,康熙从一箱书册中拿起了最上面的一本翻开。 入眼就看到满页漂亮又娟秀的簪花小楷。 笔画圆润、柔美清丽。 依旧很有灵气。 除此之外还多了一种虔诚,是的,虔诚,一个人是能从她的字里行间看出为人和当时写字时的状态。 当时石南溪抄写时在心中感谢老天爷让她死后能够重生一世,当然绝对绝对的虔诚,心态体现在字上,此时康熙看出后心头动容至极,这是小姑娘对他的心意啊! 而且一本金刚经共有九千多字,二十遍就要将近二十万字,而看着画页清晰干净无一丝脏污错漏,能做到这样的绝对不止写了二十万字,康熙心头悸动的厉害。 只是到底做了几十年皇帝,面上却未露出一丝异样,而是将手中的金刚经递给皇太后。 “皇额娘,您常年礼佛看看这位石二格格抄写的金刚经。” 皇太后对皇上的举动有些意外,但并没有问什么,而是接过金刚经,等翻开后脸上当即露出意外和动容。 皇帝能看出来,她这位常年礼佛的人自也能看出来,手忍不住轻轻拂过眼前的一页字,随后又翻开第二页,还是一样娟秀柔美又虔诚至极。 过了会,她放下金刚经,一脸欣赏的看向石南溪,夸道: “不错,很不错,心意好,字也好,更重要的是虔诚,礼物不在于贵,而在于心意,皇帝,石二格格心意实在珍贵,当赏,当大赏。” 此言一出,现场先是一静,随后大家再次小声议论了起来,只是内容却跟刚刚不一样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不就是金刚经吗,怎么皇上和皇太后看过后皆是动容喜欢的样子?” “这哪里知道,那位石二格格有些出乎预料啊,本以为这次要得个没脸,说不得还会引得皇上不悦,可没想到对方硬是凭借平平常常的金刚经博得皇上和皇太后欢喜,当真了不得啊!” “是啊,就是九阿哥这下脸上怕更不好看了,上次太子生辰宴时出口才被打脸,这次再次被同一个人打了脸。” “其实说实话,刚刚虽然对石二格格的寿礼有些失落,但送金刚经也不算出错,九阿哥刚刚的话实在有些过了。” “嘘,别再说了。” 九阿哥脸色难看的出奇,刚刚的道歉已经丢了大脸,现在更是仿佛能清晰的听到脸被打地啪啪响,但脑中浮现皇阿玛的眼神,只能攥着酒杯低下头。 康熙环视一圈,最后视线光明正大的落在石南溪身上,笑着道: “皇额娘说的是,石二格格的寿礼朕也很喜欢,当大赏。” 石南溪一脸不敢相信,直到对上皇上笑意下的肯定,终于反应过来,赶紧起身谢恩。 等重新坐下后,她余光似有若无的扫了一眼九阿哥难看的小脸,小屁孩,以为你小,羞辱本格格就拿你没办法了。 今日道歉打脸只是利息,之后本格格会让你跪下喊额娘,让你额娘喊我妹妹。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南配合 计划如旧 献寿礼结束,殿内响起丝竹声,场中伶人翩翩起舞,万寿节宫宴正式开始。 这时裕亲王福全笑着站起身,恭敬的拱手祝贺: “皇上,臣祝您龙体康泰,子嗣繁昌,祝我大清国运昌盛,福祚绵长。” 他没有端起酒杯,因为宫规上,皇上端起酒杯,他才能端,皇上喝完酒,他才可以喝。 上首康熙闻言端起酒杯,一脸笑意融融。 “皇兄的心意朕领了。” 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动作潇洒又行云流水,下首有些好久没见皇上的娘娘小主们眼睛都看的有些直了。 石南溪也在看。 康熙本就是帝王,此刻身着龙袍,被所有人恭敬的拥戴,好像世间所有的光都聚在他身上,那种轻描淡写却又主宰一切的挥洒自如,当真是尊贵又威仪,让人移不开眼呢! 康熙放下酒杯时余光瞥到石南溪小心翼翼又忍不住偷瞧他的样子,心头又好笑又得意。 平日私下见到他时羞涩的都不敢抬头,这会倒敢偷瞧了,以后见面他定要好好打趣她一番。 这时裕亲王福全见皇上喝完了酒,这才双手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看到这幕的恭亲王常宁这时笑着插话: “说到子嗣繁昌,老二,这点你大可不必为皇上操心,瞧太子殿下那边一顺溜的皇子阿哥,个个康泰又聪明。 且明日不就是复选了,到时皇上后宫又有一批佳丽入宫,自是能再为皇上添加更多龙嗣。” 听到这话,大家下意识看向这次有幸可以参加万寿节的秀女。 看到石南溪时大家一扫而过,谁都知道石溶月是内定太子妃,她作为嫡亲妹妹自是不可能入宫的。 反而是佟佳婉如铁板钉钉会入宫,大家纷纷看了过去。 作为被全场瞩目的佟佳婉如,她今日盛装打扮,在感受看来的视线后,下意识扶了扶头上的海棠花,脸上虽竭力克制,却依旧忍不住露出一丝激动。 看到这幕,后宫娘娘小主们面上笑着,眼中的刀子却都快把佟佳婉如射的五马分尸了。 与之相对,德妃端起茶,低头轻轻刮了几下茶盖,微微抿了一口,随后又放下,这反应与其他人相比,显得淡然而不争。 石南溪特意关注德妃,余光把她反应收入眼底,又瞥了一眼不远处此刻风光无限的佟佳婉如,抿了抿唇,心头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面上却低下了头。 上首康熙闻言看似随意的环视一圈,目光却在石南溪身上多停留了一秒,很快又收回视线,缓缓摩挲着酒杯道: “老五这是羡慕朕多子多孙啊,那等这次选秀,朕给你赐几位佳丽,也为你多多添加子嗣。” “多谢皇上隆恩,臣弟领旨。”恭亲王常宁立刻顺杆子往上爬,拱手领命。 “你啊!”康熙无奈的摇了摇头。 有了两位亲王打头,剩下的后妃、大臣、外邦使节也纷纷开口给康熙敬酒,场上一番觥筹交错,等酒过三巡后,石南溪发现身旁的石溶月坐不住了。 她先看了一眼太子,然后石南溪就发现太子似乎对四阿哥说了什么,然后兄弟俩就起身悄悄退了下去。 等两人走了一会后,石南溪这才见石溶月出去,她收回余光,看似随意的夹了一个鱼丸放进嘴里。 心中却漫不经心的想,这个石溶月果然有几分小心思,知道若自己先走,太子再拉四阿哥走,以四阿哥性子肯定会找借口拒绝,所以她把两者顺序调换了。 如此一来,四阿哥本就与太子关系要好,若提出什么肯定不会拒绝,也不会防备,就是不知道等太子知道自己从头到尾被石溶月欺骗利用后是什么样的反应。 这时她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凌厉的光,一闪而逝后很快消失不见,下一刻她蹙眉看向自己的花盆底鞋。 只见鞋面上这会被洒了几滴带着酱色的汤汁,很是显眼,而身旁跪着一位端汤的宫女,此刻她一脸惊恐的请罪: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看到这幕,红缨第一时间上下打量石南溪,见她身上没洒到,心头松了口气,最后看向花盆底鞋,有些不快道: “你这也太不小心了,我家二格格鞋子都被弄脏了。” 小宫女手上还端着汤,吓得手再次一抖,好在这次没有再洒下来,只是越发惊恐的请罪。 石南溪不动声色的看着这幕,被吓成这样手还这么稳,会“不小心”在上菜时把汤汁洒到她鞋面上? 想到这,就想到了之前宜妃姑嫂和德妃看来的视线,心中有了数,知道好戏来了,便轻声道: “罢了,红缨,她也是不小心的,你随我下去更衣吧。”说完,从席位上起身。 红缨听了也不再纠结小宫女的事,而是赶紧扶住二格格,小宫女见此立刻让开位置,嘴上还不忘谢恩: “多谢二格格宽宏大量,多谢二格格仁慈。” 宽宏大量?仁慈? 石南溪拿帕子遮住嘴角意味深长的笑,很快你就会看到我的“宽宏大量”,我的“仁慈”了! 上首宜妃姑嫂看到这幕快速对视一眼,又很快移开,德妃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离座的石南溪,随后看了一眼崔嬷嬷,崔嬷嬷微不可察的点头。 这时上首的康熙手端着酒杯,耳边却正在听梁九功汇报。 “太子带着四阿哥去了仙楼,石大格格也跟在身后?” 梁九功压低声音回禀: “是的,奴才还查到太子殿下还让内务府提前送了烟花去仙楼的庭院,可能是要用烟花给您祝寿?” 只是烟花一般是在夜里放,这会大白天的放烟花又看不到,太子殿下怎会想起白日里放? 以前从未有过这种举动,他心底有个猜测,可能是与那位石大格格有关。 梁九功能猜到的,康熙自然也能猜到,只是他的注意力却落在四阿哥身上,又是四阿哥。 他缓缓摩挲着酒杯,凤眸暗了暗。 “让人继续盯着,这次定要查清她的目的,还有让人也盯着四阿哥,从即刻起封锁仙楼。” “嗻。” 这时说完的康熙正好看到石南溪离开的身影,他顿了顿。 梁九功顺着皇上视线看去,也看到了离席的二格格,立刻招人来问,很快弄清原因,赶紧附耳禀告皇上。 康熙听完暗暗皱了皱眉,小姑娘几次中场出去都差点出事,今日场中更是暗潮涌动,心底有些不放心,于是看了一眼梁九功。 梁九功立刻懂了,赶紧下去安排,等回来后,康熙放下酒杯,起身佯装去更衣。 下首佟佳婉如因为寿礼没得到皇上表哥欢心,反而再次让石家两姐妹抢了风头,心中正抑郁着,这时看到皇上表哥离席立刻想到上次畅音阁之行。 她眼眸微动,顿时放下筷子,起身跟了上去。 这幕被有心人看在眼底,想起那次畅音阁传闻,心中当即意动,有贵人忍不住也跟了出去。 这时角落里一个宫女隐晦的看了一眼德妃身边的崔嬷嬷。 崔嬷嬷暗暗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对方虽然自己出去了,但后续计划如旧。 第一百二十六章 溶中药 康南相遇 与此同时,先出来的太子与四阿哥到达了乾清宫的仙楼,只是太子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放烟花,而是坐在二楼,人端着茶,眼睛却时不时望向门外。 四阿哥坐在一旁看着太子二哥的举动,疑惑又不解,但同时不知为何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抿了抿唇,就要开口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让他瞬间止住了话语,身体也跟着僵硬了下来。 “太子殿下,四阿哥,臣女来晚了,还请恕罪。” 太子看着走进来的石溶月眼前一亮,立刻放下茶盏道: “不晚不晚,石大格格你来了就好。” 石溶月压抑着激动, 先给两人行礼: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吉祥,见过四阿哥,四阿哥吉祥。” 太子赶紧虚扶住石溶月,语气轻柔道: “石大格格多礼,快快起来,就等你了。” 石溶月顺着太子的动作起身。 “多谢太子殿下。” 随后她坐到下首,看了一眼一直未说话的四阿哥,时刻关注石溶月的太子注意到这幕,跟着看向沉默冷脸的老四,有些歉意的解释: “老四就这脾气,石大格格莫要多想。” 说着又对四阿哥道: “老四,刚刚不是跟你说等会要放烟花给皇阿玛一个惊喜,这个主意便是石大格格出的,孤觉得这个主意好,准备亲自去放烟花,这样更能表达孤的心意。 石大格格听了认同孤的做法,提出近距离观看,可孤到时不在,放石大格格一个人有些不放心,便叫了你过来代孤陪一下石大格格。” 然而听到这话,四阿哥心却沉了下来。 以上次畅音阁的经历,他直觉这是石大格格故意这么跟太子二哥提的,又支走太子二哥,她又想做什么? 只是不等他拒绝,这时太子看时辰不早了,说完便站了起身。 “好了,时辰不早了,孤先下去,等会放好烟花便上来。” 随后拍了拍四阿哥的肩膀: “老四,石大格格交给你了。” “太子二哥,臣弟……”四阿哥想说什么,这时石溶月突然开口打断了四阿哥的话: “太子殿下,那臣女就在这边等着看您放的烟花了!” 太子闻言脸上一红,立刻点头,匆匆带着人出门。 留下的石溶月先看了一眼四阿哥,随后在四阿哥蹙眉下反常的没说话,而低下头,解开腰间的荷包,打开袋口,里面立刻露出指甲盖大小的红豆糕。 她脸上竭力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拿起一个放进嘴里。 四阿哥看到这幕紧绷的身体微松,以为自己这次猜错了,然而过了会,砰的一声,石溶月猛地站起身,绊倒了身后的椅子,朝四阿哥走了过去…… 另一边,石南溪刚从宴席上出来,就有一个看着面善的宫女上前,福了福身道: “见过石二格格,您可有吩咐?” 一眼就认出她身份? 石南溪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对方,虽心中有数,但未免被两个宠妃的算计余波波及,她立刻提高了警惕。 “本格格的鞋子不小心被洒上了汤汁,要去更衣。” 面善宫女心中知道原因,面上却顺着石南溪的话望去,等看到花盆底鞋面上的汤汁后,立刻摆了一个请字手势: “那由奴婢领石二格格去偏殿更衣吧!” 石南溪微微颔首: “麻烦了。” 之后石南溪主仆跟在面善宫女身后,一路上石南溪看似目不斜视,实则将路线一一记在脑海中,以备不时之需。 这时三人刚要拐过游廊,一个端着茶水的宫女直直与面善宫女撞到了,茶水更是泼了她满怀。 面善宫女顿时尖叫了一声,连忙捂住湿了的胸口,气急败坏道: “你怎么走路的?” 对面端茶水的宫女吓了一跳,等看清自己泼的是宫女而不是石南溪后,又微微松了口气,连忙先跪下对石南溪请罪: “奴婢失礼,请贵人饶恕,请贵人饶恕。” 石南溪看着这幕暗暗挑了挑眉,就要说话时,余光突然瞥到另一边游廊上,佟佳婉如也被一个宫女领着朝后殿方向走去,只是脸色隐约瞧着不太好,还时不时的看向自己衣摆,似乎也是不小心湿了衣裳。 她嘴角突然隐晦的勾了勾,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更何况宫中的宫女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怎会一个个做事皆这么马虎。 不过看到佟佳婉如也朝那个方向而去,她心中稍稍放松了些,看来自己的推测没错,德妃想算计佟佳婉如,那眼前这个打湿领路宫女的人应当就是德妃的人了。 心中思绪流转,她收回视线,先看了一眼捂住胸口的面善宫女,又看了一眼还在跪地磕头的宫女。 对方也是个狠人,不过一会功夫额头都磕红了,再磕下去保不齐要见血,于是微微蹙眉道: “起来吧,今日是皇上的万寿节不宜见血,你下次走路多注意下,免得再冲撞了其他贵人。” 听到这话,磕头宫女立刻喜极而泣,随后感恩戴德的起身,快速收拾了下重新端着盘子低头离开。 这边面善宫女却有些着急了,她奉宜妃娘娘命令要领石二格格去后殿偏殿的,可如今她胸口位置全湿了,根本无法再领路。 不然被管事看到可是失仪大罪,要被送去慎刑司的,可她去更衣了,石二格格怎么办? 似乎看出她的担心忐忑,石南溪适时的“宽宏大量”道: “别担心,你也是为了替本格格领路这才遇到意外,你先去更衣吧,本格格的鞋子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便在这里等你回来。” 听到石二格格的话,领路宫女捂住胸口位置,她早闻石二格格胆小怯懦,一点也没有怀疑,当即福了福身感激道: “多谢石二格格宽宏大量,奴婢去去就来。” “去吧。” 看着对方一路小跑着离开,直到背影消失不见,石南溪才收回视线,她轻轻挽了挽耳发。 等她,不存在的,不过是为了暂时将对方忽悠住,免得打草惊蛇。 “二格格,奴婢怎么瞧着有点不对劲,咱们真要等那个领路宫女?”红缨压低声音问,多次被吭,她此时隐隐有些不安。 石南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脏了的花盆底,慢条斯理道:“不等了,咱们自己去更衣。” 说着,看了一眼佟佳婉如消失的方向,她转身换了一个方向,只刚走没多久,突然听到一侧隐秘的拐角传来一声软软的喵叫声,与此同时耳边响起红缨的惊喜声: “二格格,是“西西”!” “西西”? 石南溪侧头看了过去,入眼便看到略为昏暗的拐角处,康熙正抱着“西西”笑盈盈的看着她。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叫夫君,见不得人 “南溪。” 康熙糅杂着笑意的低沉声响起,石南溪这才回过神。 她脸上满是惊喜,但下一刻又羞涩的垂下头,慌乱的给康熙行礼。 “臣女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抱着“西西”,看到石南溪的反应微微挑眉,朝她走了过去,脚步不紧不慢,每走一步都踩的很稳,带着天生的尊贵威仪,让人不自觉仰慕。 等到了石南溪跟前,他微微倾身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与熟悉的龙涎香传来,低着头的石南溪不自觉地瑟缩战栗了下。 这时耳边听到康熙的低声道: “刚刚在席上不是偷偷瞧朕,现在朕站在你跟前了,怎么又不敢看了?” 石南溪紧紧咬着唇瓣,眼睫剧烈的颤抖,整个人又慌又羞: “皇上,臣女、臣女……” 这时康熙低低笑了一声,声音像是带着钩子,透着无形的蛊惑: “还叫朕皇上,乖,叫夫君。” 夫君个大头鬼? 石南溪紧紧掐着掌心,没给名分就想占便宜,真真不要脸? 心头把康熙骂的狗血淋头,脚步却往后退了一步,又羞又紧张的四处打量,一副生怕被人看到的样子。 “皇上,您、您不要这样……” 看到石南溪的反应,康熙抱着“西西”再次低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愉悦,故意道: “不要怎样?南溪不是答应朕做你夫君了,此时不该换个称呼?” 石南溪听了暗自咬牙,这个康熙自说开心意后越发放肆了。 若是平日私底下,她倒不介意与他玩一把帝王与小白兔的游戏,毕竟他这会身穿龙袍,制服诱惑满满,挺让人蠢蠢欲动的。 但这里可比之前畅音阁更容易被人撞见,他不怕,她怕。 怕到时万寿节上皇上与石家二格格偷情时被抓人个正着,那是不是比什么八卦都更加劲爆? 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紧紧攥住帕子,佯装越发紧张的四处打量,而就在这时,另一头拐角处突然传来一段对话,似是宫中哪位小主跟其宫女。 “皇上到底去哪了?难不成又被那位佟佳格格抢了先?” “贵人别急,乾清宫这么大,这才刚出来呢,再说老天爷怎么会只眷顾佟佳格格,这次怎么也该轮到您了。” “说的是,那咱们快去那边找找。” 石南溪顿时一惊,顾不得其他,抬手就捂住康熙的嘴,随后推着他往身后隐秘的墙脚靠去。 康熙也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动静,并未动作,而是挑了挑眉,顺从石南溪的动作往后退,直到退到墙角才停下来。 然而石南溪并没有放下手,而是紧绷着身体,屏住呼吸,细听不远处的动静。 直到动静越来越小,显然那位贵人没有往这个方向走,石南溪这才松了口气,这时一道喵声响起。 石南溪回神看去,入眼就见康熙此刻轻轻抚摸着“西西”的小脑袋,“西西”舒服的闭上猫眼,再次软软的喵了一声,而康熙却挑着眉,有些不悦: “怎么,朕很见不得人?” 这话一出,石南溪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但目光却在明明白白表达,您本来就见不得人啊! 康熙本来只是故意逗小姑娘的,然而看到她的反应后,心里真的有点不高兴了。 他眯了眯眼,伸手将“西西”往身后一递,隐形人梁九功立刻很有眼色的上前接住“西西”,同时给傻了的红缨使了一个眼色。 傻了的红缨这时凭借宫女的素养及时接收到了梁总管的眼色,她暗暗咽了咽口水,不敢看皇上,也不敢看二格格,赶紧低下头匆匆跟上梁总管脚步。 石南溪看到这幕,又看向康熙,莫名觉得有些危险,想往后退,然而下一刻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紧紧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往康熙身上带。 “皇上……”她下意识小声惊呼,随后想到什么,又赶紧咬住唇。 这时耳边传来康熙的低低笑声,带着丝丝的暗哑和危险,让石南溪有种回到那日中催情药的情景。 “在想什么?” 康熙薄唇似有若无的摩挲过石南溪的耳垂,顿时石南溪耳边激起一阵电流,浑身一下酥酥麻麻的,腿都不自觉发软。 “皇上?” 她不禁将双手抵在康熙胸前,软糯的声音带了一丝恳求。 康熙却压低声音,不依不饶的问:“南溪,告诉朕,刚刚在想什么?” 石南溪哪里能告诉康熙刚刚在想那日中催情药时的情景,只要红着脸死死咬着唇,摇头不说。 然而她不说,躲闪的眼神却告诉了康熙答案,康熙凤眸暗了暗,喉结难耐的滚动了下。 “可朕却很想知道。” 话落,被揽住的石南溪只觉得视线一转,下一刻她就从康熙的胸前变成靠在墙上,但腰间的手没有放,而是再次将她揽向胸口。 康熙看着近在眼前的红唇,视线停在下唇上的小痣上,凤眸暗了暗,语气不疾不徐道: “既然南溪不说,那朕来猜一猜,是不是在想朕那日怎么帮南溪缓解催情药的?” 一听到缓解催情药几个字眼,石南溪身子一僵,眼中露出明显的羞涩和惊慌失措,下意识咬住唇。 康熙看着那颗小小的痣被咬住,变得若隐若现,他凤眸越发暗,面上却似好心的帮石南溪回忆: “那日南溪失去意识,眼神迷离,朕本来要用被子将你裹住等太医来,可南溪却不肯,非要扯开被子,还趁着朕不注意揽住了朕的脖子,双腿夹住了朕的腰,最后还偷吻住朕的唇……” 说着这,他顿了顿,凤眸深深的看着跟前的红唇——那里柔软,香甜、滑嫩,滋味好的不得了。 靠墙的石南溪暗了暗咽了咽口水,虽然康熙只是一个眼神,但石南溪却觉得自己此时好似已经与康熙深吻过几百次了,这人到底经历多丰富啊! 康熙看到石南溪的动作,再次开口,只是嗓子却变得莫名有些哑: “南溪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忘了那日的情景了,那朕帮南溪回忆一下好不好?” 说完不给石南溪拒绝的机会,康熙就低头吻了下来。 石南溪顿时眼眸大睁,再次僵住了身子,康熙却不疾不徐。 他的吻没有像那日那样带着强势的进攻气息,而是蜻蜓点水下就收了回来。 随后腾出一手顺着石南溪的脸颊慢慢下滑,期间用鼻尖亲昵地去蹭石南溪的眼睛,鼻子……除去她唇之外的一切地方。 石南溪只觉得脸上每一处被康熙碰过的地方都激起了一阵电流,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腿更是软成了面条,整个人往下滑,康熙这时却不紧不慢的紧了紧怀抱。 不知过了多久,康熙的手又回来了,最后停在石南溪的唇边,顿了顿,他突然伸出大拇指对着泛着水光的红唇碾了碾。 嗡了一声,石南溪只觉得脑中有瞬间一片空白,而就在这时,康熙轻笑一声,在石南溪刚缓过神后,将唇重重的贴了上去。 “啪”一声不远处响起烟花绽放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佟“私通” 康南赶去 “天啦!是烟花,谁大白天的放烟花?” “不知道,好像是从仙楼那边传来的!” “我想起来了,之前我好像看到太子殿下和四阿哥朝仙楼去了,会不会是太子殿下让人放的?” “很可能,说来一看到火星子,我脑中就浮现出了除夕夜晚放烟花的情景了,那可真漂亮啊!” “我也想到了,哎呀,这该不会就是太子殿下的目的吧,为的便是让皇上早一点看到烟花?” “原来如此,太子对皇上可真孝顺啊,其实晚一点也没什么的!” “那能早让皇上高兴为何要等到晚上?” “是啊是啊,不愧是太子殿下!” 各处听到烟花响声的宫人奴才们从各个角落走了出来,对着天空的烟花窃窃私语。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嗓音划破了天空,隔得远的被烟花响声遮掩了,但近的却听到了,顿时大家的窃窃私语声被打断,同时也打断了离的不远的康熙与石南溪两人。 康熙有些不舍得的退开唇,可刚离开,又忍不住再次贴了上去,薄唇流连忘返,辗转厮磨了好一阵,才彻底放开石南溪。 石南溪靠在墙上微仰着头,一脸绯红,此刻她缓缓平复着有些急促的喘息,只觉得浑身骨头酥酥麻麻的,腿也软成了面条,有种仍飘在云端的感觉,要不是康熙的手还攥着她腰,她现在肯定站不稳。 这位真是太会亲了!不知道床上又是怎样一番情景? 康熙看着这样的石南溪,低低的笑了一声。 笑声愉悦又透着得意。 石南溪听到笑声,紧紧咬住唇瓣,眼睛直直的看着他,明明没说话,可眼中的控诉与羞涩却写的明明白白。 康熙见此再次轻笑出声,指腹轻轻放在石南溪唇上,低声哄道: “乖,松开,唇别咬的太紧,会疼的。” 石南溪眼睛湿漉漉的,只觉得康熙的声音似带着魔力一般,她下意识顺着他的话松开了紧咬的下唇。 康熙见此满意的点头,夸了一句: “南溪真乖。” 然而听到这话,石南溪眨了眨眼睛,再次用控诉的眼神看着康熙,这人当她是“西西”来夸不成? 康熙见石南溪脸颊绯红,杏眸如秋水,眉眼间含情带怯,一点威力都没有,反而勾的人心痒痒的,他喉结难耐的滚动了下,倏然抬起石南溪的下巴,再次低头深深吻了下去。 直到石南溪快要呼吸不了了才松开,等石南溪再次缓缓平复好呼吸后,她实在受不住了,羞涩的偏开头,伸手去推康熙,声音带着细碎的轻颤: “皇上,您、您快起来,臣女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在尖叫,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康熙额抵在石南溪额上,此刻鼻翼间充斥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甜香,克制的看着她道: “朕让人去看看,你可起得来?” 说话间,他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可亲,好像忘了是谁让石南溪起不来的。 偏头的石南溪暗暗咬了咬牙,装,可劲的装,要不是等着看“大戏”,今日鹿死谁手还不定谁呢,面上却一手撑着墙,微微站直身子。 “起得来,就是……腿还有些软。”声音小的几不可闻。 说着另一只手轻轻放在康熙攥着她腰肢的手上。 “皇上,您可以放开臣女了。” 感受到覆盖在手背上的滑嫩小手,康熙攥着腰的大手蓦地一紧,人却克制的放开了石南溪。 石南溪站稳身体,此时根本不敢抬头,只红着脸慌乱的整理凌乱的衣襟。 康熙见石南溪站稳了,这才背过一只手,开口问:“发生什么事了?”语气沉稳的听不出一丝异样。 这时梁九功抱着“西西”从角落里走出来,先看了一眼石南溪,随后压低声音道: “回皇上,是更衣的偏殿出事了。”说着上前对康熙耳语,康熙听完眉心一皱,随后想起什么,立刻看向石南溪。 石南溪听到了,此时茫然的抬头:“更衣的偏殿出事了?臣女本来要去更衣的。” 说着看向自己脚上被滴了汤汁的花盆底鞋。 康熙顺着看过去,凤眸深了深,他自然知道石南溪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没说什么,而是道: “是出事了,跟朕去看看。” 说着便抬步离开,只是走了两步见石南溪站在原地没动,他不禁停下脚步,回头问: “怎么了?” 石南溪闻言轻轻咬了咬唇,有些为难的小声开口: “不知皇上能否让臣女……抱着“西西”走?” 说着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胸前有些褶皱的衣襟,脸上刚消退了些的红又有再次泛起的趋势。 康熙顺着石南溪的视线看向她胸口位置,刚刚两人贴的太近……下意识轻咳了一声吩咐: “梁九功。” 梁九功闻言立刻上前将怀里的“西西”递给石二格格,确定石二格格抱稳了这才松手。 石南溪抱着怀里软乎乎的“西西”这才微松了口气,偏殿的话肯定是佟佳婉如那边先事发了,而刚刚那声尖叫烟花声响都没彻底掩下来,现在那边肯定聚满了人。 她与康熙一起出现,难免引人注意,若被人发现胸口衣襟褶皱,又失踪了这么久,容易惹人怀疑,所以要有个理由。 比如正好遇到康熙的猫,进而与康熙一起过去不就合理了? 心头百转千回,人却没耽搁,抱着“西西”朝康熙走去,康熙见石南溪跟上,再次迈步,等两人到了偏殿,远远看到一间屋子外围满了人。 还未走近,就听到隐隐传来的窃窃私语。 “天啦,没想到佟佳格格居然大胆的与侍卫在此处私会,结果被人撞见了,这下完了!” “真的假的?对方不是秀女,而且还是皇上表妹,铁板钉钉的未来娘娘,怎会与一个侍卫偷偷私会?” “自然是因为不甘寂寞,这才胆大包天的与侍卫偷偷幽会,这是秽乱宫闱,本小主要告诉皇上。” 声音有些熟悉,似乎是之前差点撞到石南溪与康熙的那位贵人。 “啊贱人你敢,我是冤枉的,我是被人冤枉的!”佟佳婉如尖锐的嗓音紧随其后。 下一刻,里面再次传来争吵声,康熙脸色此刻已黑如锅底。 “大胆!”这时梁九功的声音倏然响起,四周瞬间静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宜妃赶来 怀疑康南 围着的人僵着身子缓缓转头,就看到皇上面色黑沉的站在身后,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膝盖一软当即跪了下来。 “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听到动静,屋内的争吵声也随之嘎然而止,只下一刻等康熙踏进屋后,佟佳婉如立刻冲着康熙声嘶力竭的大喊: “皇上,您要臣女作主啊,臣女天大的冤枉,臣女没有与人私通!” 这时另一边一个贵人打扮的女子立刻插话: “皇上,佟佳格格狡辩,臣妾是亲眼所见,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偷偷摸摸的进了佟佳格格更衣的屋子,佟佳格格在更衣,那侍卫进去能干什么,两人肯定在私通。” 语气斩钉截铁,好像亲眼看到两人做了什么似的。 “我没有狡辩,你冤枉我,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侍卫进来,我是被人冤枉的,更何况那人进来时我衣裳都换好了,根本什么都没看到!” 佟佳婉如赤红了眼,气急败坏的看着蓝贵人。 蓝贵人梗着脖子, 不甘示弱: “你说什么都没看到就什么都没看到?你是秀女,秀女都是皇上的女人,被外男看了就是失了清白!” “砰”一声是康熙扔下茶盏的声音,下一刻,屋内再次静了下来,两人看着皇上,后知后觉的跪了下来。 康熙面无表情的环视一圈,视线一一扫过赤红着眼,慌恐紧张的佟佳婉如,面上看着忐忑,眼中却透着幸灾乐祸的蓝贵人,最后停在跪趴在地上的济尔哈朗身上。 漆黑的眸越发暗沉,一个乾清门侍卫居然出现在后殿,更是进了女眷的更衣宫室,更重要的是原本要进来更衣的是石南溪,一想到小姑娘当时若进来…… 趴跪在地上的济尔哈朗感受到皇上的杀意后,瞳孔骤然一缩,心愈发沉重。 他万万没想到不过是让姑母安排见一面那位石二格格,没想到一推开门却撞见了佟佳格格在里面。 更是不等人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尖叫,下一刻四周围满了宫人,更是顺声来了一位贵人小主,他这下哪里不知道姑母的安排被人泄露,自己被人算计了。 但如今第一时间不是去慌慌张张的否认,而是先要解释清楚自己为何会出现在乾清宫后殿,还进了女眷更衣的宫室。 想到这,他突然重重磕了一个头,哑着嗓音道: “皇上,奴才有罪。” 康熙负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济尔哈朗,虽没说话,但一身扑面而来的迫人气势。 济尔哈朗顿时打了一个颤,再次重重磕了一个头: “皇上,奴才私闯乾清宫后殿,罪该万死。” 听到这话,康熙还没开口,跪着的佟佳婉如就急切得抓到把柄似的,恨恨的看着济尔哈朗,尖着嗓子道: “皇上,这人承认擅闯乾清宫后殿,意图不轨,您快杀了他!” 只要这个侍卫死了,一切死无对证,自己与外男同处一室的事就只会是谣言,自己依旧能进宫为妃,成为高高在上的娘娘。 这时蓝贵人赶紧插话: “皇上,佟佳格格这是企图杀人灭口,您向来明察秋毫,定会仔细审问过后再行处置。” 人死了,那佟佳婉如岂不是还有机会再进宫? 然而下一刻,急切的佟佳婉如和蓝贵人皆齐齐打了一个激灵,只见皇上正静静的看着向两人。 神色平静,却不怒自威,让被看的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两人消停了下来,康熙这才重新看向济尔哈朗,过了会,终于开口: “既知擅闯乾清宫后殿是大罪,为何明知故犯?” “皇上,济尔哈朗是臣妾叫来的。”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宜妃的声音,下一刻得知消息匆匆赶来的宜妃深吸一口气,放缓脚步进了殿內。 默不作声的石南溪抱着“西西”不动声色的往角落里挪了挪,随后视线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佟佳婉如,又扫了一眼那位济尔哈朗。 原来德妃此行竟是一箭三雕,既然能阻止佟佳婉如进宫,又能让宜妃与太子联姻计划落空,最后还能陷害一波宜妃。 更厉害的是即便康熙知道宜妃是被人陷害的,但若宜妃自己恪守宫规也不会被陷害到,实在是厉害。 这时跪在地上的佟佳婉如闻言唰的一下看向宜妃,眼中恨意滔天,原来如此。 是这个贱人,肯定是她担心她入宫抢了皇上恩宠,压在她头上,所以故意陷害她的。 宜妃见此,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佟佳婉如,下一刻,对着康熙行了一个恭敬的福身礼: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没有叫起,而是看着宜妃: “你说济尔哈朗是你叫来的,你身为一宫主位,该知乾清门侍卫无令不得进入乾清宫,如今却明知故犯,你可知罪?” 宜妃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面上却保持镇定道: “臣妾知罪,这一切皆是因臣妾私心所致,臣妾前几日曾与皇上提过担心济尔哈朗的婚事,想在此届选秀结束后挑个落选秀女聘给济尔哈朗,但济尔哈朗得知后仍不愿成婚,只一心想给您办差,臣妾想着这样拖下去不行,便准备今日亲自劝劝他,这才……” 说着她看了一眼趴跪在地上的济尔哈朗,缓缓跪了下去: “谁知竟闯下弥天大祸,请皇上轻饶。” 话落,殿内鸦雀无声。 康熙看着宜妃,心中顿时有了数。 原来宜妃竟打着让济尔哈朗相看小姑娘的主意,谁知小姑娘中途却被自己截走了,结果佟佳婉如误打误撞进了门,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 只是这么巧合吗? 但无论如何,谁给他们胆子擅闯乾清宫,又是谁给他们胆子私下相看待选秀女? 而且此举更是完全不把小姑娘放在眼底。 今日就是没有他,一个好好的满洲格格,复选秀女居然私下被一个外男相看挑剔,简直就是蔑视羞辱,传出去皇室的脸也将丢尽了。 殿内明明没有人说话,可气氛却一点点紧绷肃穆了起来,就在这时一道喵叫声突然响起,众人下意识望去,就看到角落里抱着“西西”的石南溪。 宜妃当即眼神一凛,下意识怀疑道: “石二格格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这话,石南溪似是被吓了一跳,抱着“西西”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这时康熙开口了,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石二格格是跟着朕来的,宜妃有何疑问?” 跟着皇上来的? 宜妃顿时一咯噔,脸上浮现愕然怀疑,殿内其他人也都望向石南溪。 第一百三十章 罚宜赐婚,奸夫淫妇 就在气氛古怪时,跟在康熙身后的梁九功,突然上前一步,躬着身,不紧不慢的解释: “宜妃娘娘,皇上刚在大殿上被众人轮番敬酒,有了些许醉意,更衣后便让老奴派人抱“西西”过来,准备吹会风醒醒酒,谁知却碰到站在廊下的石二格格。” 说着顿了顿: “可能是有眼缘,“西西”一看到石二格格就从皇上怀里窜了出去,停在石二格格脚边一直叫,皇上见此觉得奇特,便特准石二格格抱下“西西”,只是没多久就听到了这边传来尖叫……” 剩下的事大家就都清楚了,众人恍然,然而宜妃却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逝,只是再去想时却又想不到了。 她皱了皱眉压下心绪,现在关键是石二格格为何站在廊下,她不是让人引对方去更衣室,为何最后出现的却是佟佳婉如? 对上宜妃怀疑的视线,石南溪紧了紧怀里的“西西”似有些紧张,这时她看到一个眼熟的宫女,赶紧指了过去,语气怯怯道: “宜妃娘娘,臣女是在廊下等那位宫女领路的。” 听到这话,跪在角落的面善宫女立刻接到宜妃看来的凌厉视线,她浑身一颤,立刻道出自己中途衣裳被打湿,石二格格愿意等她更衣的事。 只是没想到等她回来后却不见了石二格格,她以为对方还是等不及自己去找更衣室了,便匆匆找了过去,结果看到的却是佟佳格格和济尔哈朗侍卫在屋里。 之后就是尖叫,然后不远处的蓝贵人快速赶了过来。 听完后,宜妃这下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了,心中又恨又懊恼,但是自己主动犯了皇上大忌,如今事已成定局,唯有老实的跟皇上再次请罪,以求轻罚。 跪在地上的佟佳婉如也不是傻子,结合宜妃和宫女的话,恍然明白自己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处境全是被石南溪连累,当即目眦尽裂的看向她,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 石南溪被佟佳婉如的眼神吓得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脸色都白了,康熙见此眉目一沉,不着痕迹的上前将石南溪挡住。 随后视线在宜妃、济尔哈朗、佟佳婉如之间犹疑。 佟佳婉如见此也顾不得石南溪而是紧张的看向皇上。 康熙心头沉思着,看来这件事果然不是巧合,宜妃也是被人算计了,此事幕后还有人在,但无论如何,宜妃与济尔哈朗公然违反宫规在前,必要严惩,以儆效尤。 而佟佳婉如? 朝堂上佟佳一族已煊赫至极,他本就不愿后宫再为其增添声势,不如顺水推舟,再说宜妃不是为济尔哈朗的婚事着急,那便给佟佳婉如和济尔哈朗赐婚,如此也算全了名声。 只是佟佳婉如毕竟还是秀女,传出去难免令皇室蒙羞,圣旨就等殿选后再下。 转瞬间康熙心中有了决定,至于幕后黑手,事后调查但已不再重要。 宜妃和济尔哈朗跪在地上,久久听不到皇上说话,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而佟佳婉如也眼含希望的看着皇上,她没有被那个侍卫看到更衣,表哥会相信她的对不对? 对着跪地的三人,康熙这时将手负到身后,神色威严的宣布: “宜妃,入宫多年,身为一宫主位,却公然违反宫规,私放乾清门侍卫出入乾清宫后殿,是为大罪,念及伺候朕多年,诞孕皇嗣有功,今褫夺封号,罚俸一年,禁足两个月反思己过。” “侍卫济尔哈朗公然违背宫规,私闯乾清宫,今革职查办,仗打八十,闭门悔过。” 最后康熙望向佟佳婉如,顿了顿: “表妹,朕相信你的清白。” 听到这话,佟佳婉如眼前一亮,然而下一刻却又听到皇上道: “你先回储秀宫,等寿宴结束,朕会跟舅舅商量你和济尔哈朗的婚事。” 咚的一声佟佳婉如晕了过去。 …… 与此同时乾清宫仙楼石溶月满脸通红,趁着四阿哥不注意抱住了他。 “四阿哥,我好热啊!”她脑袋贴在四阿哥胸口磨蹭。 四阿哥被惊的反应慢了一拍:“石大格格,你疯了!你快放手!” “我不放,我好热,好难受啊!四四你身上好舒服!”说着使劲去蹭。 四阿哥见此脸色煞白,使劲去掰开石溶月的手。 “你放手,你病了,快叫太医,太子二哥也在楼下。” “我不要太医,也不要太子,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也不想嫁给他做太子妃,我只喜欢你,我之前对你的表白都是真心的,我只想嫁给你做四福晋,啊好热啊,我要爆炸了,四四你要了我吧!” 嗡一下,四阿哥脑子有瞬间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顿时惊怒交加,只不等他扯开石溶月,咚地一下,对方忽的晕倒在地,与此同时。 “砰”的一声,门被用力踹开,太子赤红着眼看向屋内,咬牙切齿的低吼: “奸夫淫妇!” “太子二哥!” 四阿哥只来得及喊一声就被冲过来的太子一拳打了过来。 他下意识偏过头,却没反抗,而是极力想解释什么,但太子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不过几下,四阿哥就被打的鼻青脸肿,一旁小盛子急忙想拦下太子殿下,但脚刚动,闻喜就目光森森的上前挡在小盛子跟前。 至于紫霞早就被这幕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而无人拦的太子拳头用力的挥向四阿哥,脑中早已被怒火覆盖。 他昨日还在幻想着与石溶月婚后如平民百姓夫妻一般琴瑟和鸣,亲密与共,结果现在才发现自己就是个傻子。 刚刚他本是准备去仙楼庭院外亲自放烟花给皇阿玛庆生,结果路上却遇到了小福子。 小福子说皇阿玛已经得知他要放烟花给他庆生的事,很是惊喜,但烟花太过危险,担心他安全,让他吩咐奴才放不必亲自动手。 他之前只一心想给皇阿玛惊喜,忘了烟花的危险,如今被皇阿玛派人提醒,自是不会倔强,便吩咐奴才去放烟花,自己则往二楼回。 可谁知刚走到门口,里面就传来了老四和石溶月这些对话。 什么叫一点都不喜欢他,也不想做太子妃,那她之前处处与他亲近,还让他亲自抹药又算什么? 还有什么叫喜欢老四,之前对老四的表白都是真心的? 老四可是他最亲近的兄弟! 女人和兄弟双双背叛,让他愤怒到失去理智,只赤红着一双眼,用力挥打。 四阿哥一直没回手,只一味的躲闪,不一会就遍体鳞伤。 这时门外一脸笑意的皇太后被钮贵妃扶着正要进门,结果入眼却看到太子正在打四阿哥,顿时惊怒交加: “太子你在干什么,快住手!” 旁边钮贵妃眼尖,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的石溶月,见她昏迷不醒,衣衫凌乱,裸露在外的肌肤上还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红疹,当即惊呼出声: “天啦石大格格这是怎么了?” 听到这话,被拉住的太子下意识看向石溶月,而四阿哥跌倒在地,此时平复着呼吸,没有望去。 而这边皇太后顺声看到石溶月的状况后,呼吸骤然一促,下一刻,身子直直的往后倒去,钮贵妃看到这幕,吓得赶紧扶住皇太后,大叫: “太医,快叫太医,还有通知皇上……” 另一边康熙刚从偏殿出来,接到消息后瞳孔骤然一缩,立刻大步离开。 身后蓝贵人看到这幕,眼珠子转了转,没有跟过去,而是转头看向抱着猫略为靠后的石南溪。 视线从她的脸落到她怀里的猫上,早就听闻皇上养了一只波斯猫,极为喜爱,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想到什么,她眼睛微闪,突然开口: “石二格格,这是皇上的猫,还是由本小主抱吧!” 石南溪一愣,看了一眼怀里的“西西”有些不舍,但咬了咬唇,还是缓缓将“西西”往蓝贵人手上递。 眼看蓝贵人就要接住“西西”,这时走在前方的康熙突然回头,他目光沉沉的看着蓝贵人,薄唇冷冷启动: “贵人蓝氏,言语无状,即日起降为答应,禁足一个月,抄写宫规三十遍。” 说完,看了一眼石南溪不再回头,大步离开。 等康熙走远了,蓝贵人才反应过来,顿时瘫软在地上。 石南溪看了一眼一脸灰败的蓝贵人,缓缓收回递猫的手,轻轻摸了摸“西西”的小脑袋。 看来石溶月那边的情形很是严峻啊! 第一百三十一章 众叛亲离,孤成全你 情形确实很严峻,等康熙到了仙楼,柳院判刚给皇太后诊完脉,正禀告时康熙大步走了进来。 “皇太后怎么样?” 他视线环视一圈,先看向靠在榻上面色苍白的皇太后,随后在低着头,拳头紧握的太子身上扫过,等扫到满身是伤的四阿哥时顿了顿。 薄唇立时抿成了一条直线,却没说什么,而是看向柳院判。 “回皇上,皇太后是受惊过度,一时有些心悸气短,奴才这就开安神方子,等皇太后服下务必好生休息……” “不,哀家不休息。” 这时皇太后缓了缓呼吸,脸色依旧苍白,眼睛却第一时间看向珠帘方向,想到那里被抬进去的石溶月,语气又急又慌: “溶月现在怎么样了?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康熙想到路上接到的禀告,也跟着看向珠帘,眼神却是与皇太后的担心相反,满是森冷的杀意,但一瞬间就敛了起来,随后看向四阿哥。 目光透着冷意,没想到石溶月的目的竟然是老四,更令他不敢相信的是老四居然私下与石溶月有纠缠,他难道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四阿哥浑身是伤,疼的微微打颤,但再疼也疼不过皇阿玛此时的眼神,他觉得心都被冻住了。 这时珠帘被掀开,另一位被请来的王太医上前禀告: “禀皇上,石大格格这是中了催情药以及误食了蚕豆引起不服之症,奴才刚刚紧急施了针终于保下性命,但要醒来还要一会功夫。” “催情药?” 一直未动的太子蓦地抬起赤红的双眼,死死看着王太医。 王太医被看的身子一抖,赶紧将刚刚的诊断再次禀告了一遍。 听完后,太子赤红的眸子不禁闪过一丝微弱的期望,也许、也许石溶月刚刚跟老四说的话只是因为中了催情药神智迷乱,胡言乱语? 一旁康熙看到太子的反应,心头抽抽的疼。 他的太子是多骄傲自负的人,如今却为了一个石溶月,自欺欺人,心中越发痛恨石溶月,同时也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时皇太后从震惊中回过神:“催情药?溶月怎会中催情药?还有不服之症又是怎么一回事?” 说完呼吸又急促了,钮贵妃大惊,赶紧上前给皇太后拍背,康熙见此敛下心神,看着皇太后,沉声吩咐: “钮贵妃,扶皇太后回宁寿宫休息。” 他事先让人封锁了仙楼,但皇太后不一样,要进来侍卫又怎么敢拦,而皇太后好端端的在席上为何会来仙楼? 他立刻就想到了石溶月,果然下一刻只听皇太后道: “哀家不走,溶月对哀家说过,今日要和太子在仙楼放烟花给皇帝惊喜,还说白日烟花虽不如夜晚绚烂美丽,但别有趣味,只是席上人多嘈杂,不如近看更佳,便在烟花响了后让钮贵妃扶哀家过来了,谁知哀家来了,溶月却出事了。” 说着,突然想到溶月中了催情药,那? 她陡然一惊,想起刚进来时看到的那幕,赶紧看向太子,最后视线落在满身是伤的四阿哥身上,猛地想到某种可能,呼吸越发急促了起来。 “查,皇帝,即刻查,到底是谁给溶月下了药,哀家必要将她碎尸万段。” 紫霞刚从昏迷中醒来就听到这话,吓得两眼一翻就要再次晕过去,眼尖的梁九功看到这幕,立刻上前对着她人中用力掐,过了一会,紫霞又悠悠的醒来。 然而刚睁开眼就对上皇上、皇太后、钮贵妃齐齐看来的凌厉视线,她呼吸陡然一滞,本就被石溶月种种行事弄得提心吊胆、神经紧绷,此刻彻底崩溃。 “是大格格,是大格格自己吃了催情药,说要与四阿哥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就能摆脱内定太子妃身份嫁给四阿哥做四福晋,这一切都是大格格自己做的,奴婢是被逼的,奴婢是被逼的啊!” 话落,屋内瞬间静若寒潭,这时太子忽的啊了一声,一拳砸向桌案,赤红着眼怒吼: “不可能,你胡说,贱婢,你胡说,孤要杀了你!” 看到太子癫狂的样子,紫霞顿时吓得缩成一团,不住的往后退,这时屋内其他人也终于反应过来,皆是不敢置信的看着紫霞,随后又看向四阿哥。 面对众人看来的视线,四阿哥低着头,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事发时他就有所猜测,可此刻真的听到后依旧不敢置信。 石溶月疯了不成? 她以为今日真的与他成就好事,皇阿玛就查不到真相,如她所愿将她赐婚给他了? 皇阿玛不是傻子! 而且她这么做根本就未考虑事后他该怎么面对太子二哥,面对皇阿玛,面对所有人! 想到这些,最初相遇时的悸动轰然消散。 “老四。”这时康熙终于开口。 四阿哥闭了闭眼,下一刻睁开后,什么都没说,而是沉默的磕了一个头,所有人立时明白了。 无论今日石溶月中的催情药是不是自导自演,但有一点,她与四阿哥有私情是真。 可所有人都知道石溶月是内定太子妃人选,是太子殿下的未来嫡福晋,这就是妥妥的皇室丑闻啊! 柳院判和王太医此刻恨不得晕死过去,这样就不用听这种宫闱秘闻了。 空气死一般寂静,这时钮贵妃的尖叫声划破寂静: “皇太后!” 皇太后彻底晕了过去,康熙见此快速吩咐: “柳院判。” 柳院判赶紧连跪带爬的上前给皇太后施针,过了好一会皇太后才醒过来,忆起刚刚的事,她哆嗦着嘴看着四阿哥,又看向太子,最后落在珠帘方向。 即便石溶月还没醒来,但她相信四阿哥不会自污,也不会污蔑石溶月。 可她实在想不通石溶月为何要这么做?未来太子妃身份不好吗?为什么不愿当太子妃非要不择手段去做四福晋? 气氛一时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钮贵妃扶着皇太后小心翼翼的不敢出声。 康熙看着皇太后,知道不审问清楚,皇太后不会走,便没再开口劝,而是看向四阿哥。 久久不语,最后只说了一句: “老四,以你的身份若不想与石溶月有所纠缠,她不会有任何机会可以接近你。” 只一句,四阿哥眼睫就剧烈颤了颤,是啊,说到底,石溶月纠缠是一回事,自己何尝不是甘之所饴。 康熙说完这句不再多说, 直接冷冷吩咐: “弄醒石溶月。” 听到这个吩咐,王御医赶紧撩开帘子,快速对着躺在床上的石溶月扎了几针,很快石溶月悠悠的醒来了,她第一时间捂住头,只觉得头好疼好疼。 下意识抬头找人,却一眼看到站在床边的王太医,她视线一顿,随即又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自己身上和头都很疼,这不正是中了催情药和运动过后的反应? 心头顿时大喜,以为自己已经与四四生米煮成熟饭了,现在正是事发后,太医给自己诊脉。 想到这,就顾不得头疼,立刻装作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样子,紧紧捂住被子,一脸惊恐道: “啊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在床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是正与四阿哥在等太子殿下吗?” 话落,气氛越发安静,但似又有什么在空气中暗涌翻腾。 石溶月感觉哪里不对,人呢?下一刻,珠帘被掀开,露出外室的情景,只见康熙、皇太后、钮贵妃、太子、四阿哥齐齐看着她。 她正要说什么,康熙忽的语气意味不明的问了一句: “石大格格这是想不起昏迷前的事了?” “是啊,皇上,臣女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来看太子殿下放烟花,还邀请了皇太后,只太子殿下要亲自放,便留下来与四阿哥一起等在仙楼,可后来臣女饿了,便吃了荷包里的红豆糕,吃完就觉得好晕好热,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了?” 康熙语气平静,但让人下意识头皮一紧: “柳院判。” 柳院判立刻明了,上前检查掉在地上的荷包,过了会,拱手禀告: “回皇上的话,经过奴才检查,这个荷包里的红豆糕被下了催情药和蚕豆粉,其中上面的红豆糕催情药与蚕豆粉皆较多,下面的红豆糕蚕豆粉则较少。” 蚕豆粉?红豆糕里怎么会有蚕豆粉?石溶月脸色大变。 这时康熙看着柳院判手心的红豆糕,蓦然想起上次石南溪就是因为吃了这个红豆糕中的催情药,他凤眸寒光大绽,陡然怒气反笑: “好,好一个石溶月,你宫女都招了,竟还敢在这欺君罔上,装模做样,企图瞒天过海蒙骗众人。” 气氛陡然凌厉紧张了起来。 床上的石溶月脑子翁了一下,紫霞招了、紫霞招了,那岂不是康熙等人全都知道自己中催情药是自导自演! “胡说,这个贱婢胡说,我怎么会给自己下催情药,皇上,皇太后臣女冤枉啊!”她控不住的尖叫。 “奴婢没有胡说,奴婢手腕的翡翠手镯就是石大格格硬塞的,奴婢不敢不收,奴婢是被逼的!” 紫霞慌乱的拉开衣袖,露出手腕的极品翡翠手镯,这品相宫女根本没有资格拥有。 这下石溶月像是被掐住了嗓子,叫冤声瞬间戛然而止。 皇太后虽然刚刚就知道一切都是石溶月自导自演,如今亲耳听到这才彻底死心。 她闭了闭眼,有些疲惫道: “回宫。” 钮贵妃赶紧压下震愕,小心扶起皇太后,石溶月见此终于回过神了,她惊慌的大喊: “皇太后,皇太后!” 然后皇太后却头也不回的离开,石溶月这下彻底瘫软在床上,康熙见皇太后离开,不再顾忌,凤眸看着石溶月满是杀意。 “秀女石溶月大胆包天,欺君罔上,品行轻浮,德行败坏,于宫中使用禁药,今取消秀女身份,赐……” “皇上!” 这时石溶月意识到什么惊恐一叫,顾不得浑身的痛,连滚带爬的从床上跑下来,跪在康熙跟前不停地磕头: “皇上、皇上求求您,求求您宽恕臣女,臣女只是情难自禁,臣女只是喜欢四阿哥啊,这才酿成大错,四阿哥你说话呀!” 石溶月看向四阿哥,但四阿哥跪在地上头也未抬,康熙面无表情的看着石溶月,石溶月浑身发抖,惊恐到牙齿都在打颤。 不要,她不要被取消秀女身份,不要被赐死,不要被赐死,这时她突然想到什么,跪爬到太子跟前,拉住他衣袖。 太子自得知石溶月是自己给自己下的催情药后,最后一丝期望幻灭,整个人一直低着头,未曾言语,被拉住衣袖也未动,直到听到石溶月大喊: “太子殿下,您不是说您喜欢臣女吗,喜欢到臣女喜欢什么您都可以帮臣女弄来,臣女喜欢四阿哥,臣女自第一次看到四阿哥就喜欢上了,臣女只想追求自己的幸福,这才如此做的,您成全臣女好不好?成全臣女好不好?” “大胆!”此刻康熙再也忍不住,暴喝出声,就要吩咐人直接将石溶月拖下去行刑。 然而这时太子缓缓抬起头,他定定的看着眼前狼狈的石溶月,过了会,颤抖的闭上眼: “好,孤成全你。” 第一百三十二章 对外说法 气晕石母 等石南溪再次见到康熙后,寿宴已经快要结束,康熙姗姗回来,却不见其他人。 她看了一眼,又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席上,看着依旧热闹欢庆,歌舞动人,却时不时有人看向空了的几个座位。 看来宫中消息真的很迅速啊,她缓缓端起茶盏,掩下眸中精光。 等万寿节结束,太阳已经从西边落下,随众出来的石南溪驻足在角落里遥遥望去,橘黄色的光落在脸上,微暖又和煦,她缓缓闭上眼。 很快了,日落已来,明日将到,越到最后关头越要稳住。 “石二格格吉祥。” 耳边突然响起请安声,石南溪敛下心神,不动声色的睁开眸看过去,见是小春子跪在跟前。 “小春子公公请起,你这是?” 小春子起来,压低声音道: “回石二格格,奴才是替皇上传话,今天席间上,石大格格本是与太子、四阿哥在仙楼看烟花,结果被人所害误食了蚕豆粉,导致不服之症发作,在卒晕之下差点掉下仙楼,幸得四阿哥及时拉住,如今人已被救了回来,抬回了储秀宫。” “什么?那长姐她没事吧?” 石南溪闻言猛地捂住嘴,似是太过震惊,然而心头却在快速思索,这段话看着稀松平常,却点明了石溶月是被四阿哥拉住才得已救了回来。 清朝男女大妨,说句夸张的话碰了女子手臂都算是毁了女子清白,而石溶月既然是被四阿哥“拉住”,也就是说石溶月的“清白”被四阿哥“毁了”。 对知道真相的她来说,能有这番对外说法,无论过程如何石溶月还是得逞了。 只是事关太子,四阿哥,为了维护皇家名声,这才刻意隐瞒下催情药,只公布了蚕豆粉的事。 小春子见此赶忙安慰: “石二格格莫要太过担心,石大格格人已经醒了过来,只要再卧床休养一段时日就能康好。” “那就好,那就好。”石南溪轻轻拍了拍胸口,只是很快又想起什么,神色有些黯然。 小春子把石南溪的反应看在眼底,知道对方是想起姐妹俩闹翻的事了,不禁在心中感叹。 石二格格真是太可怜了,不过运气不错,本来有石大格格在,皇上还不好将这位直接册封入宫,如今石大格格发生意外,这位倒是与皇上没了阻碍。 想到这,小春子越发恭敬: “石二格格可还有吩咐,若没有奴才就先告辞了。” 石南溪闻言回神想了想,忽的从袖中拿出一个纸星星,轻轻咬了咬唇,递给小春子,小声道: “麻烦公公将这个转交给皇上。” 小春子小心接过指甲盖大小的纸星星,仔细打量没看出什么,但人却很伶俐道: “放心石二格格,奴才定会亲自转交给皇上。” 看着小春子离开,石南溪捏了捏帕子,她不知道为何石溶月都被抓了现行却没有被秘密处死,反而还好好的回了储秀宫,但肯定康熙这会心情很不好。 心情不好那就来颗纸星星,她说过一个纸星星代表一个愿望,既能让康熙想起她,又能让他知道她虽不在,却很关心她。 嘴角隐晦的勾了勾,石南溪收回视线,就要回储秀宫,只是刚抬步就再次被人叫住,这次是石母身边的唐嬷嬷。 她扶着石母站在不远处,朝这边张望,见她看过来,赶紧挥手: “二格格,二格格。” 石南溪脚步微顿,下一刻朝石母方向走过去,可还没等站稳就听到石母呜呜啊啊的说话。 “唔、你长、唔、姐,去哪了?” 石南溪见石母下巴嘴巴都是肿的,一说话疼的龇牙咧嘴,心头不由闪过一丝笑意,这位每次见面都没好脸色,说的话又伤人又不客气,瞧,这下说不出话了! “额娘,你想问什么?”她装作一脸没听清楚的样子。 石母见此气地差点仰倒,但此时石溶月更重要,赶紧狠狠掐了把唐嬷嬷手臂,唐嬷嬷手臂一疼,顾不得其他,赶紧道: “二格格,夫人是想问您可有看到大格格,刚刚老奴与夫人出来时听到有人议论佟佳格格出了事,还说一整个宴席上大格格自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说不得也出事了,夫人听得大急,便急着找您询问。” 原来是有事才找她的啊!石南溪暗自嗤笑,面上却表示恍然,随后眉头微蹙,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石母看到这幕,心一咯噔,眼睛顿时瞪成了铜铃大,嘴上再次呜呜啊啊的说了起来。 石南溪听得眉头蹙的越发紧,随后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小声将小春子的话转达给石母,反正石溶月出事康熙派人告诉她也很正常。 然而话音刚落,石母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唐嬷嬷被吓得赶紧扶住夫人使劲掐人中。 石南溪心头悠哉悠哉,人却佯装一脸着急,但又眼神黯淡的没有靠近,很快石母悠悠的醒来。 她醒来后猛地攥住石南溪的手臂,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不顾嘴里的血流了下来,一字一句的问: “你再说一遍,你长姐怎么了?” 石南溪感受手腕的攥疼,心头闪过一丝冷意,面上却似害怕的缩了缩手,小声道: “额娘,你攥地女儿手好疼。” 石夫人却不管,依旧死死盯着石南溪,再次问了一遍。 石南溪见此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没再说疼,而是再次将小春子的话说了一遍。 然而石母听完却不敢置信, 下意识脱口而出: “不可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是谁?到底是谁害的溶月?我的溶月可是未来太子妃啊,这下全完了,全完了,那可是未来太子妃啊!” 听到最后一句,石南溪眼睫轻颤,所以最重要的还是未来太子妃身份? 这时石母想到什么,眼睛突然死死的看向石南溪。 “怎么不是你被人害,你没了清白,你这个扫把星,肯定是你克了溶月!” 扫把星?克了石溶月? 石南溪都快被石母气笑了,下一刻,她似是觉得自己听错了,凑到几欲疯魔的石母身前,压低声音不可置信道: “额娘你在说什么啊,我也是你女儿啊,而且额娘为什么这么生气,您不是最疼爱长姐,该为长姐高兴才对啊,您难道忘了选秀前,长姐哭着闹着不要嫁给太子要嫁给四阿哥的事了!” 话落,石母的咒骂梗在喉咙里,猛地想到一种可能,顿时瞪大眼眸,喉咙里硌硌两下,下一刻两眼一翻,人再次晕了过去。 石南溪看到这幕,这才轻轻收回身子,心头快速闪过一丝畅快,这就是你心爱的大女儿送给你的“惊喜大礼”,好好收着吧。 面上却似吓了一跳,赶紧让人将石母抬下去,召太医,看诊等一系列结束后,她才施施然的离开。 自此以后,石夫人,你就等着看本格格这个“扫把星”是怎么扶摇直上,死死克制你心爱的大女儿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索被处置 明日复选 等石南溪回了储秀宫,就见众人围在索绰罗佳慧屋子外,却安静的无一丝声音,这时从屋内传来梁九功的声音。 “经查实,秀女索绰罗佳慧,因嫉恨秀女石溶月,与教导嬷嬷张氏合谋,利用蚕豆粉陷害对方,至其卒晕险些摔下仙楼,幸得四阿哥相救,此等狠毒之举,皇上闻之震怒。 更是在彻查后,得知秀女索绰罗佳慧借着内务府副总管索绰罗苏和泰便利,早已暗中多次算计谋害秀女石南溪,此种心狠手辣,阴险歹毒之人,皇上无法容忍。” 说到这,梁九功顿了顿,语气越发严厉: “念及今日万寿节,免其死罪,但活罪难逃,即日起取消索绰罗佳慧复选秀女身份,杖责六十,赶出紫禁城,终身不得再次踏入。 内务府副总管索绰罗苏和泰以权谋私,助纣为虐,即日起免其官职打入大牢,索绰罗氏教女无方,罚其全族在职男子官降一级,钦此。” 至于张嬷嬷,一介嬷嬷犯错直接打入慎刑司,没资格让康熙亲自处罚。 四周死一般寂静,索绰罗佳慧早就面色灰败,两眼呆滞的摊在地上,梁九功平静的抬了抬手。 两个人高马大的嬷嬷立刻上前将摊成一摊泥的索绰罗佳慧拖了下去,围观的秀女们自动让开位置。 路过石南溪时,她看了一眼索绰罗佳慧,轻轻垂下眼睫,自作孽不可活,她说过不会放过害她的人! 这时走过来的梁九功看到站在门口的石南溪,瞧着对方低着头,以为是被吓到了,眉心顿时一跳,这位可不能出事,他赶紧上前拱了拱手,关心道: “石二格格,您没事吧?” 石南溪闻言平静的眸顿时换作震惊和不敢置信,似听到梁九功的话,她有些怔怔的抬头。 “梁总管,你、你说长姐是被索绰罗格格害的?还有索绰罗格格暗地里多次谋害我又是怎么一回事?” 梁九功怕吓到石南溪,放轻声音,将之前御花园蜜蜂事件缘由,以及对方曾暗中对她药动手脚的事说了出来。 听完后,石南溪脸色煞白的靠在红缨身上,颤颤巍巍道: “这、这简直太可怕了!” 梁九功看到这幕心头有些担心又有些感叹,石二格格这么柔弱纯善,石大格格却胆子大到天,又蠢又毒。 “石二格格莫要太过担心,皇上明察秋毫,如今真相大白,索绰罗格格被绳之以法,您也可以放心了……” 石南溪闻言强打起精神微微颔首,又说了两句,梁九功告辞离开,而储秀宫却一下炸了。 “天啦,今日万寿节先是佟佳格格出事,再是石大格格出事,这下两人完了!” “是啊,两人原本都是板上钉钉要飞上枝头的,没想到先后出了事,还有那位索绰罗格格也太大胆了,这下好了,六十大板下去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家族也被牵连,不得恨毒了她,回去也是一个死字。” “是啊,太可怕了,就是佟佳格格与石大格格也太倒霉无辜了。” “哼,谁让她们俩平日那么高调,这下被人看不过眼出手了吧!”说的人满是幸灾乐祸。 “就是,两人一个被侍卫闯进更衣室没了清白,一个命保住了但……” 后面也没了清白的话没说出来,但眼中却写的明明,虽然救人的四阿哥也是皇子阿哥,身份尊贵,但哪里比得上储君太子殿下。 想到这,有人瞥向站在外围的乌喇那拉和穗,眼神有些同情。 之后石溶月无论是顶替乌喇那拉和穗做嫡福晋,还是因为之前身份尴尬只能做侧福晋,对乌喇那拉和穗来说都是天大的坏消息。 乌喇那拉和穗手死死攥着帕子,面上有些苍白。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石溶月对蚕豆粉有严重不服之症,只要救治不及时就会猝死,为什么人没死还被四阿哥救了。 这下肯定要指婚给四阿哥了,那她怎么办? 这时有人看了一眼石南溪,再次小声窃窃私语。 “说来石大格格这下出事了,她那位二妹怕更难了吧,两人本就闹翻了,现在石大格格自顾不暇,更是不会顾及她了。” “那位结果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之前只是靠着石大格格出了风头,等明日复选后咱们就不会再见到对方了,不用在意!” “你说的是!” 石南溪听到议论垂眸没说话,径直领着红缨回屋。 一回屋子就看到石溶月顶着一脸密密麻麻的红疹,艰难的拿软枕去砸紫霞,但因为虚弱,软枕拿起一半就滚落了下来,人跟着跌趴在床上。 眼睛却依旧死死盯着紫霞,恨不得把她撕了。 “你个贱婢,背主的奴才,果然包衣宫女都没一个好的,本格格瞎了眼信错了你!” 紫霞跪在地上,死死埋着头,眼眶通红,却一言未发,她是包衣奴才不错,但也是受家中疼爱的,怎么能给家中招去大祸。 石南溪看到这幕停下脚步,先瞥了一眼紫霞,见她下半身明显有血腥味,跪在地上的身子也在微微颤抖,这显然是受了责仗,随后看向石溶月。 这位都虚弱的坐不起身了,过敏症状也未消退,居然还有精力打骂宫女,看来今日即便遭了罪,但因为最后还是得偿所愿,对方再次重拾信心,根本未明白自己以后将面临的处境。 怕是还当自己是女主,有女主光环吧?她眼中快速闪过一丝讥讽,面上却惊愕的开口: “什么背主?发生什么事了?” “二格格。”紫霞听到声音,眼泪婆娑的看向石南溪。 石南溪见此赶紧让红缨扶起她。 然而看到这幕的石溶月却尖叫: “谁准这个背主的奴才起来的!” 红缨闻言却没停下手,石溶月越发怒火中烧: “贱婢,一个个都目无尊卑,本格格要把你们全都送去慎刑司!” 石南溪嘴角扯了扯,这副嚣张的嘴脸以前还用顾忌,如今却不用了,她捏了捏帕子,轻轻走到床边,看似是扶石溶月,人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长姐怎么这么生气,妹妹听到消息了,您不是一直想嫁给四阿哥的,如今不是得偿所愿了?” 听到这话,石溶月瞳孔骤缩,下意识道: “什么得偿所愿,你在说什么,我是被索绰罗佳慧害了!” 她再蠢也知道自己给自己下催情药的事不能暴露。 随后也不再揪着紫霞,而对石南溪冷哼一声: “哼,有空瞎猜别人,还是多想想自己吧,明日就是复选了,等着被撂了牌子回家远远打发吧!” 说完,扯开石南溪的手,自个翻身躺到床里边。 红缨闻言气恼的想说什么,石南溪拦她,站起身,看着石溶月的背影,明日复选结果,自会让石溶月自打自的脸。 与喧嚣的储秀宫不同,此刻乾清宫静若寒潭,康熙手撑着额,看不清表情,但周身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这时小春子轻手轻脚的进来。 “皇上。” 康熙没有抬头, 只淡淡道: “何事?” 小春子闻言先汇报传话的事,随后又从袖中掏出一个纸星星,一边禀告缘由一边递了过去。 康熙听到禀告,神色一怔,抬眸看向小春子手上熟悉的纸星星,他顿了顿,抬手接了过来。 将纸星星放在手心,脑中渐渐浮现出石南溪以前说过的话,一个纸星星代表一个愿望,那这个纸星星代表什么? 回想着小春子回禀的话,康熙慢慢推测。 代表……小姑娘对他的关心?推测出这个结论,他神色未变,手却轻轻虚握住了纸星星,心头微微发烫。 翌日,复选到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过复选,康熙在等 交泰殿。 “不错,齐佳如月留牌子。” 钮贵妃放下复选秀女名册,看着下首一脸娇俏的齐佳如月,这位是荣妃看中给三阿哥做侧福晋的。 齐佳如月闻言满脸欢喜的福身谢恩,被太监引了出去。 荣妃看到这幕心情颇好,她自己也可以留下这位,但未免未来儿媳妇心有疙瘩,便让钮贵妃出面,这时看到钮贵妃神情略为疲惫,她赶紧道: “钮姐姐可是累了,今次复选一日结束,时间是赶了些,辛苦姐姐了。” 钮贵妃闻言扬起手摆了摆,露出一丝浅笑:“不过就是看秀女,哪里就劳累了,而且妹妹们不也在看。” 荣妃笑着附和,随后想起什么,突然有些好奇的问: “说来钮姐姐,听说昨儿万寿节结束皇上派了梁总管去了永寿宫,可是有什么吩咐?” 说到昨日万寿节那可真真是精彩极了,佟家那位预备送入宫为妃的佟佳婉如竟然出了事,还未入宫就提前出局,说是意外,她可不信,也不认为是郭络罗妃做的,不然怎么坑了自己。 还有那位石大格格也是,之前有多高调现在就有多尴尬,直接从云端坠落,啧啧啧,以后也不知如何自处。 听到这话惠妃看了过去,她一向对压着大阿哥的太子看不顺眼,如今对方内定的太子妃将要变成老四的人,那位可谓太子最亲近的兄弟,一想到现在太子的心情,她就越发高兴。 至于小佟佳氏,以前孝懿皇后在世,总仗着表妹身份霸着皇上,如今这位小表妹眼看也被皇上另眼相看,她本就不快,如今入不了宫,她这两日笑都没被拉下过。 与之相比,德妃虽也抬头看了过去,心情却很差,本来这次直接解决了小佟佳氏,还顺便让老对头狠狠跌了一跤,心情大好,可没想到转头四阿哥就给她挖了一个大坑。 救谁不好非要救那位石大格格,不知道那位是内定太子妃,这下皇上和太子不得膈应死她。 钮贵妃听到荣妃所言,顿时想到昨日梁九功传来的话,心头沉思着,面上却缓缓道: “就是皇上担心一日结束复选时间有些赶了,便在复选前派梁总管来叮嘱一番。” “原来如此,皇上一向行事周全。” 荣妃接话,说着余光瞥见德妃一直默不作声的喝茶,哼,她最看不惯这位的装模做样,于是状似好心的恭喜: “说来咱们可要恭喜德妃妹妹要多一位佳儿媳了。” 德妃端着茶盏的手一顿,随后轻轻放下,微微蹙起眉道: “荣妃姐姐说笑了,说来这么多年选秀虽有过纷闹,却也是第一次出现索绰罗格格那般大胆包天的女子,也不知家里怎么教的,入了宫也不知规矩作何,皇上罚的实在应当。” 听到这话,钮贵妃脸上的笑淡了些,这是在暗指她管理选秀事宜不利?心头不快,面上却装作一副愧疚的样子。 “这届选秀是出了好几次纰漏也是本宫管理不利,幸得皇上未怪罪,本宫实在羞愧难当。” 荣妃闻言看了一眼德妃,赶紧对钮贵妃道: “跟姐姐有何关系,皇上向来行事公允,未曾怪罪姐姐便说明信任姐姐。” 话一刚落,德妃立刻起身装作请罪的姿势。 “是妹妹言语有失,还请姐姐勿怪。” 钮贵妃挥了挥手:“好了,时辰不早,咱们继续吧!” 这时殿外石南溪听到她的名字,缓步与其他叫到的四人上前站在廊下,齐身行礼。 “臣女参见各位娘娘,娘娘吉祥。” 殿内,钮贵妃在听到石南溪的名字后身子不觉坐直了些,第一次仔细打量位于左手第三位置的石南溪。 见她一张瓜子小脸,薄薄的刘海下,杏眸清澈水润,人有些单薄消瘦,大概是身子骨不太好,肌肤比常人略显苍白,看起来除了有几分柔柔弱弱、楚楚可怜,也没甚特别的。 可皇上为何特意要她留下这位的牌子? 想到昨日梁九功去永寿宫传的话,难不成皇上就认定了石家格格,一见石大格格没法赐给太子就准备赐这位? 可这位身份没问题,但性子教养可完全无法胜任未来太子妃身份啊? 更何况所谓石大格格出事的真相,别人不知道,但她在现场能不知道,以皇帝对太子的宠爱怎么可能再赐婚石家格格? 怕已对石家所有格格迁怒厌恶,所以回到初始问题……为何皇上要留下这位石二格格? 其他三人见钮贵妃的样子,略有些诧异,面上看着在问其他秀女,注意力却在钮贵妃身上,过了会,其他四名秀女问完没什么特别的,便不感兴趣的停下。 也跟着打量石南溪,这位石二格格大家都见过几次,除了因为是石大格格的嫡亲妹妹跟着出过几次风头外,其他没甚特别。 可如今谁不知道石大格格昨日出了事,已经与未来太子妃身份无缘,自然不会再看在其面子上看重石南溪。 但钮贵妃这是何意,难道有什么特别安排,众人立刻想到刚刚荣妃的话,大脑飞速运转,面上却不动声色。 “钮姐姐怎么不说话?”这时荣妃大大咧咧的开口。 其他也跟着问,钮贵妃闻言回神,笑着道: “瞧本宫,见到石二格格时想到了杨嬷嬷对其的评语,说是石二格格规矩仪态学的极好,今儿一看果然如此。” 说着顿了顿,又道: “可想到极好,本宫又突然想到昨日万寿节上石二格格抄写的金刚经上的字也是被皇上、皇太后齐齐称赞极好,可惜未曾亲眼见到,实在有些遗憾,这会有机会,石二格格可要满足本宫遗憾。”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石南溪说的,石南溪顿时受宠若惊的福身道谢。 “钮贵妃娘娘缪赞,臣女愧不敢当。” 钮贵妃见此笑着挥手: “石二格格太谦虚了,取笔墨纸砚。” 石南溪见此再次谢恩,随后去一旁的案桌上磨墨写字。 看着石南溪写字的侧影,荣妃三人端起茶,视线却未离石南溪,眸中带了几分审视,难道皇上对这位有什么安排? 心头不断猜测着,很快石南溪写了一页字,正是女诫的第一段,小心交给小太监,随后重新回到原位,再次低眉顺眼的站好。 钮贵妃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纸,第一眼就被惊艳了,怪不得昨日皇上与皇太后大加称赞,这手字写得实在漂亮,在宫中都是独一份。 其他人看到钮贵妃的表情,一一接过看去,皆是被惊艳了,而是钮贵妃一脸称赞的看着石南溪。 “不愧是被皇上、皇太后称赞过的,石二格格这手字实在让人惊艳。” “是啊,没想到石大格格的画让人惊艳,石二格格的字也不遑多让。” 德妃似无意赞了一句,随后不动声色的观察钮贵妃的脸色,这位石二格格的字确实让人惊艳,但钮贵妃可不是喜好欣赏书法的人,顿时对心中的猜测肯定了几分。 钮贵妃闻言笑了笑,不置可否,荣妃和惠妃看了一眼钮贵妃,也有了猜测,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跟着夸。 最后钮贵妃从善如流道: “既然妹妹们都觉得不错,那便留牌子吧!” “汉军正白旗,瓜尔佳氏南溪留牌子!” 太监大声唱诵,声音传到门外后,门外等候的秀女们皆是一愣。 “是石二格格!不是说她复选就会被撂牌子,现在怎么留牌子了?” “就是啊,而且那位一直病殃殃的,晦气的很,凭什么她能留牌子?” “难道又是凭借石大格格的身份,可她不都出事做不成未来太子妃了?” 这时昨日说石南溪从开始就注定结果的秀女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忍住加大声音道: “自然因为石大格格是在仙楼出的事,为了补偿石家这才留下石二格格的牌子,做脸而已,明日殿选肯定落选!” “原来如此,那咱们就等着明日殿选看她落选!” “都安静!” 这时杨嬷嬷立喝出声,随后众人安静了下来,杨嬷嬷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乾清宫方向。 对此石南溪不知道,她在小太监的领路下从另一个门出来,入眼就看见梁九功抱着拂尘笑盈盈的看着她。 “石二格格吉祥,恭喜了,皇上在等着您。” 第一百三十五章 轻抚额头,添大将 石南溪跟着梁九功到了乾清宫仙楼,这是昨日出事的地,她上了二楼就看到背着手站在窗边的康熙,虽然看不到正面,但气息与之前相比隐隐有些消沉。 她顿了顿,放轻脚步上前,落后一步康熙,静静看着远处的天际,没有出声。 过了会,康熙未转身,声音却突然响起: “来了怎么不说话?” 石南溪没有动,而是轻声回: “见皇上在沉思,便未打扰。” 话落,气氛又安静了下来。 康熙看着远处的天际,明亮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云朵变成一片片鱼鳞般的阴云,这是要下雨的预兆,可昨日钦天监明明跟自己上奏,说今日将是个大晴天。 他抿了抿唇,再次开口,声音有些低: “朕刚在想,这钦天监每日测算天气,可却不知为何总不是一直准的。” 石南溪闻言不觉得这样的康熙这会会跟自己谈天气,心头飞速思索,天气一直测不准? 古往今来,天气总会被比喻成人的心情,心情测不准? 她瞬间联想到了昨日的事,不,应当是康熙在暗预自己判断不准。 昨日她见到石溶月时就在想,对方犯了欺君罔上等几条大罪,即便康熙顾忌皇家名声,但想要一个秀女死,也就一个急症去世四个字。 可石溶月虽狼狈却仍旧好好的,她不觉得会是被石溶月坑了的四阿哥功劳。 更何况四阿哥自身都难保了,康熙也不会放过玩弄自己两个儿子的石溶月,皇太后也除去,那位被石溶月骗得那么惨,又一向不插手皇子的事,所以只剩太子。 应当是太子对石溶月动了真情,如此即便对方背叛他、利用他、让他颜面尽失,可还是在最后关头成全了她。 该说不说这个结果肯定出乎康熙最初的意料,所以康熙才会说这样的话。 心念几转,她没有去说什么自己的高见,而是歪了歪头,看着康熙,一脸不解道: “皇上,这天气是老天爷在管,钦天监只是人,人又怎么能一直预料到老天爷的想法,偶尔不准才是常理之中,不然岂不是成了老天爷肚子里的蛔虫了?” 康熙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有些失笑,钦天监怎么会成为老天爷肚子里的蛔虫? 想到这,又有些怔然,是啊,他不是太子,太子才十七岁,太过年轻,又初尝情爱,那位石溶月又会伪装,性格虽轻浮大胆,但与其他循规蹈矩的女子相比,显得特立独行,这才会动了真心。 现下留着石溶月一命也好,日久见人心,凭那位的行事作风,总有一天太子会彻底放下对方。 反而若当时直接赐死了,也许太子以后可能会觉得后悔。 “皇上。”这时石南溪转头看着康熙,轻声唤他。 康熙闻言低头看她: “怎么了?” 话刚落,额上突然多了一只温凉的手,他身子一顿,没有躲开,石南溪踮起脚尖,轻轻抚平康熙额间的纹路,动作轻柔,带着一丝心疼。 康熙就这么低着头任由石南溪动作,神色未变,却在石南溪抚平纹路放手时一把攥了她,随后抬起另一只手温柔的挽了挽她耳发,低声道: “等会要下雨了,朕让人拿伞给你,你先回储秀宫,明日殿选,不用担心,朕会亲自到场。” 石南溪听了轻轻嗯了一声,一脸信赖的看着康熙: “有皇上在,臣女一点都不担心。” 康熙目光温软,倾身在石南溪额上轻轻落下一吻,石南溪眼睫颤了颤,有些羞涩,却不再像之前那样不自在。 很快石南溪被梁九功亲自送下仙楼,路走到一半,天空突然一声炸雷响,春雨淅淅沥沥的下来,红缨赶紧撑开油纸伞挡在石南溪头上。 等石南溪回了储秀宫,正好看到丹珠之女那拉氏从她和石溶月的屋子出来,她脚步微不可察的一滞,下一刻如常的迈步,只是就要进门时,身后突然传来杨嬷嬷的声音。 “石二格格。” 石南溪闻言站在廊下,转身看向殿门口的杨嬷嬷。 杨嬷嬷撑着伞缓缓朝石南溪走了过来,等到了跟前,她没有先说话,而是看了一眼红缨手中还滴着水的油纸伞。 石南溪顺着对方视线看去,神色如常未露半点异样,这时杨嬷嬷收回视线,看着石南溪恭喜道: “恭喜石二格格了。” 石南溪对上杨嬷嬷颇有深意的眼神,轻轻挽了挽耳发,语气一如之前一样温温软软。 “多谢杨嬷嬷,还要多谢杨嬷嬷的评语。” 杨嬷嬷面上不动: "石二格格客气,相信没有老奴石二格格也会一帆风顺的。" 石南溪闻言没有再顺着说下去,而是捏着帕子,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听说杨嬷嬷当初是准备出宫的,只是天不随人愿,家中突发横祸,这才不得已留在宫里,本格格自听说后便为杨嬷嬷感到可惜,但斯人已逝,杨嬷嬷还要往前走,说不得哪天就能见到光明了。” 一直淡然的杨嬷嬷脸色微变,她深深的看着石南溪,良久后,说了一句: “石二格格的琴弹得越发好了,老奴真希望选秀后还能再听到二格格的琴声。” 石南溪依旧柔柔弱弱的样子,此时有些羞涩一笑。 “多谢杨嬷嬷夸赞,本格格也觉得与杨嬷嬷投缘,若以后能继续得杨嬷嬷指点,想来南溪进步会更大的。” 杨嬷嬷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石南溪,微微点头,随后举着伞再次出了门,等杨嬷嬷的身影消失不见,石南溪抬头望了一眼下雨的天,突然轻笑了一声,转身进屋。 一进屋就对上石溶月阴沉沉的眸子,因为蚕豆粉和强行被扎醒的原因,即便石溶月休息了一夜,身子也依旧虚弱的很。 而脸上的红疹虽退了些,但还有很多,配上此时的眼神看着着实吓人。 “石南溪你终于回来了,我还当你不敢回来呢?” 石南溪闻言状似不解道: “长姐这话是何意?” “何意?”石溶月心头的火气噌噌噌地往上涨。 “你居然问我何意?我早就说过不准再打着我的旗号捞好处,结果现在却又借我出事留了牌子,你脸皮怎么那么厚?” 脸皮厚?石南溪视线在石溶月那张脸上顿了顿,没有动怒,神色却略有些淡了下来。 “长姐昨日还说让妹妹不要瞎猜别人,多想想自己,妹妹觉得很有道理,只是对长姐所言有些无法苟同,你出事与妹妹留不留牌子有何关系,妹妹是凭借一手字得了贵人青眼这才留牌子的。” 说着想到刚刚那位丹珠之女那拉氏从屋里出去的一幕,心中有数,又道: “可是长姐听了别人的挑拨这才误解?妹妹刚刚回来时看到那位那拉格格从屋里出来,听说她们的嫡支正是乌拉那拉氏。” 本来正要说话的石溶月听到乌拉那拉氏几个字眼,蓦地抓住被角,随后想到什么,神色微变。 石南溪见此又似不经意道: “对了长姐,妹妹曾听说过动怒对不服之症有很大影响,越动怒越发难以痊愈,甚至还可能会留疤呢。” 什么?动怒会留疤?石溶月顿时吓得捂住了脸,她的脸绝对不能留疤,随即又咬牙切齿的想。 好个乌喇那拉和穗,这个歹毒的小贱人,这是企图想让她毁容啊! 石南溪看到咬牙切齿的石溶月,轻轻垂下眼睫。 就让这位与乌喇那拉和穗斗吧,以后有的她苦头吃! 翌日殿选。 第一百三十六章 她不可能 什么意思 交泰殿,依旧是钮贵妃四人,只是今日多了康熙,他刚下早朝,此时身着朝服赶来,一坐下,就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这时荣妃看了看外面放晴的天,快言快语道: “皇上,您这会一来,外面的天就放晴了,可见是老天爷也知道了,这才让咱们姐妹也跟着沾沾福气,不必再雨天赶路。” 康熙闻言端着茶盏的手一滞,瞬间想到了昨日石南溪的老天爷论,眼中浮现一抹笑意。 “这老天爷放不放晴,怎么会看朕出不出来?” 荣妃见皇上接话,立刻以帕遮唇,咯咯笑道: “皇上乃真龙天子,老天爷自也要看皇上的面子。” 说着又眼波一转: “看今儿皇上心情也不错,可是因着马上就要开始的殿选?说来这次殿选皇上又可得年轻佳丽陪伴在怀了,怕要把咱们这些老人给抛到脑后喽!” 康熙听着想到石南溪,眼底快速划过一丝柔情,面上却神色不变,动作轻轻的刮着茶盖。 “什么老不老的,这么说来朕岂不是比你们还老。” 说着又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老三到了年龄,你这次可有给他挑了好的?” 听到这话,荣妃不再捏酸吃醋,而是与皇上说起之前召见的几个秀女,昨日又留了哪几个,其他人见此也都加入了进来,直到时辰不早这才停下来,宣布殿选开始。 与昨日复选流程一样,依旧是按照满蒙汉顺序五人一看,只是今日多了康熙,期间荣妃给三阿哥定下了嫡福晋董鄂格格。 德妃也将乌喇那拉和穗留了下来,钮贵妃几人也都各自留了几个牌子,反而是康熙一直看着并未开口。 直到到了喜塔纳宁宜康熙放下茶盏,缓缓开口: “不错,十七岁,与太子一样大,是个端庄大气的,喜塔纳康如也是个能干的。” 听到这话,下首的喜塔纳宁宜先是一愣,随后心头狂跳,皇上这话什么意思,是要把自己指给太子殿下? 钮贵妃神色微不可察的一顿,看了一眼下首的喜塔纳宁宜,垂眸端起茶盏,掩住了眸中诧异。 看皇上这意思是要把这位赐给太子殿下做太子妃?那昨日留下的石二格格又是什么意思? 不知为何她有些不安。 剩下的惠妃三人并不知石溶月事件的真相,只以为昨日留下石南溪牌子是为了安抚石家,此时对皇上重新选定的太子妃仔细打量审视。 喜塔纳氏也是满族大姓,喜塔纳康如是喜塔纳宁宜的父亲,更是位极武英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比起之前的石大格格身份更好,果然皇上还是最疼爱太子。 喜塔纳宁宜竭力压下激动,福了福身道: “多谢皇上夸赞,臣女愧不敢当,至于家父能帮皇上办差,自当尽心尽力。” 康熙看着这位,之前也是太子妃人选之一,但因为性子没有石溶月沉稳大气,便在考虑时放弃了。 如今事实证明石溶月只是太会善于伪装隐藏,而这位经过重新调查,性子虽不是太沉稳大气,但心性没问题,有了石溶月的事,他觉得心性最重要。 “不错,是个谦虚的,留牌子,赐香囊。” 喜塔纳宁宜赶紧压下巨大的惊喜行礼谢恩,随后随太监从另一个门离开。 看着喜塔纳宁宜离开的背景,惠妃看似不经意的夸道: “皇上,那位喜塔纳格格实在不错,模样、性子、家世都是上上等,到是让臣妾想到了大福晋,也是个好的,婚后与大阿哥琴瑟和鸣。” 康熙缓缓摩挲着玉扳指没有说话,这时钮贵妃看了一眼皇上,又看了一眼惠妃,笑着插话: “大福晋是个好的,就是说来这批秀女有好些实在家世才貌俱佳,皇上怎么不留个一二?” 听到这话,一直未说的德妃看了过来,她年纪渐渐大了,自生了十四后便没怎么再侍寝,这次打算留几个汉军旗秀女固宠,但打算是打算,内心深处又怎么可能真的愿意将皇上拱手相让。 所以这会见皇上没有留下秀女,心里高兴,嘴上却贤惠的劝道: “是啊,宫中姐妹自是越多越好,不然都是熟面孔皇上没看腻,咱们都看腻了!” 康熙闻言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殿门口,马上就要轮到小姑娘了,心头竟有些像年轻毛头小子一样急切的想见到她,立刻定下她,于是回答时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再是才貌俱佳,也要讲眼缘,遇到合眼缘的朕再留下也不迟。” 眼缘?这个东西太过虚无缥缈,谁知道哪位秀女能合了皇上眼缘? 这时门外石南溪与一排五人上前行礼的身影映入四人眼帘,众人看过去,淡然一笑。 比如下面那位石二格格,即便皇上为了补偿石家也不会留在宫里的。 康熙自石南溪出现后便不动声色的放下了茶盏。 大家则略过石南溪看向其他四人,其实几人的家族背景昨日便都知道了,才艺性情也一样,留不留牌子,除非皇上有所交待,或自己有需要,不然皆是撂牌子。 而下首五人中除了一位是定下来赐给宗室郡王的,只有石南溪因为钮贵妃特意留下的。 这会钮贵妃将那位准备赐给宗室郡王的秀女留了牌子,赐香囊后,抬眸看向皇上。 那位石二格格皇上到底有什么安排? 康熙接到钮贵妃视线, 薄唇轻启: “石二格格朕记得,抄写的金刚经上的字实在难得一见,朕至今还未曾见过哪位女子的字有石二格格这般气韵生动。” “皇上谬赞,臣女愧不敢当。” 下首石南溪低眉顺眼, 轻轻福身道谢。 康熙看着下首的小姑娘,她今日的口脂颜色接近水红色,更像是自然的唇色,此刻因低头,将下唇上那颗小痣凸显了出来,他凤眸微不可察的深了深,声音低沉道: “以字看人,可见石二格格也是个有灵气的,宫中到一直未有这般有灵气的女子。” 话落,大殿瞬间静若寒潭,钮贵妃等人犹如晴天霹雳,这话什么意思?皇上这话什么意思? 难不成要将这位册封入宫? 怎么可能??? 第一百三十七章 四妃围剿 终成定局(修改) 钮祜禄贵妃在震惊过后,就算惊疑不定,所以皇上之前特意传话让她留下石二格格的牌子是为了让她入宫,她揣测了两天,想了无数理由唯独没有这个。 因为别人不知道,她却知道皇上对石溶月厌恶至极,怎么可能让对方的嫡亲二妹入宫伴君侧,那不是时时刻刻提醒皇上,他选定的未来太子妃与儿子四阿哥齐齐背叛太子的事? 可事情确实发生了,所以……一定有原因,这时她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之前接过的一个消息。 说万寿节前石二格格姐妹俩不知因何闹翻了,所以有没有可能是因为皇上太厌恶石溶月了,又因为太子不能处置,所以抬举与她闹翻的姐妹打她脸? 这个念头一出,她紧绷的神情微松,然而下一刻又对这个猜测有些怀疑,皇上可不是个委屈自个的主,会为了打石溶月脸让自个难受? 她根本没怀疑过康熙只是单纯的看上石二格格,因为在她入宫的十几年里,皇上有过无数女人,却从未因为哪个女人违背宫规。 惠妃和荣妃反应过来后,脸上笑有些僵硬,她们不知道石溶月与太子、四阿哥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以为皇上让钮祜禄贵妃留下石二格格牌子是为了补偿石家丢了一个太子妃位置。 可最多以为会将石二格格赐给太子或其他阿哥,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会让对方入宫! 她们陪伴少年皇上至今,比起钮祜禄贵妃时间更久,也更了解皇上,他是位格外重名声的人,以石二格格原本该是太子未来小姨子的身份就注定不会留到宫里。 即便石大格格出事需要补偿,也多的是法子,皇上却选择将石二格格纳入后宫,说明肯定是对石二格格有心思,心思还不小,足以顶住这件事发生后带来的非议。 两人心头一沉,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对方身份本就不低,又有皇上的心思在,说不得一入宫就是一宫之主的嫔位,那可是嫔位,她们哪个不是伺候了皇上好几年才好不容易封嫔的。 若这位石二格格到时再生个孩子,岂不是要与她们平起平坐了? 想到这种可能,两人不淡定了。 这怎么可以? 她们可是熬了那么多年资历才爬上来的,怎么能被一个小丫头追上来? 对比钮贵妃三人更多的是震惊不敢置信,德妃在震惊过后第一反应却是怀疑。 怀疑那日万寿节的事,当日她利用石二格格算计了佟佳婉如和宜妃,期间曾听到被她支走的石二格格遇到了皇上的猫,最后与皇上一同去了更衣室。 当时觉得有些巧,但因为石大格格的身份没多想,现在看着皇上的态度,突然有些怀疑了起来。 当日这位石二格格真的一点也没察觉到什么? 气氛陡然安静了下来,康熙似无所觉,而是看着石南溪一副很欣赏的样子。 “说到有灵气的女子,皇上。”这时惠妃忽的倾身看向康熙。 “臣妾倒想到了宫中的王庶妃,她出自人杰地灵的江南,又自幼熟读诗书,灵气逼人,字写的虽不及石二格格,却也是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 所以皇上,宫中已经有字写得好,人也有灵气的后妃了! “臣妾也想到王庶妃了。”这时荣妃跟着接话,神色似在回忆: “臣妾自幼不喜读书,一手大字写得歪歪扭扭,还是进了宫,沾了紫禁城的风水,这才写的像模像样,曾请教过王庶妃,可惜实在愚钝,没王庶妃那般有灵气。” 钮贵妃看到这幕,回过神来,也跟着加入夸赞王庶妃人和字上,最后总结道: “王庶妃不仅字好,人更是江南水乡里出来的灵秀佳人,皇上平日若要探讨书法倒是可以召见王庶妃,定是个好人选!” 在场四妃里目前只有德妃未曾开口,她脸上一直挂着浅笑,似是对皇上欲让石二格格入宫之事并无异议,与其他三人看似夸赞实则劝诫康熙相比,简直人淡如菊,不争不抢。 康熙心如明镜,缓缓摩挲手上的玉扳指,从始至终脸色未变分毫,等所有人停下来后,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王庶妃是个饱读诗书的,也有几分灵气,只学的太杂分了心神,字虽不错,但与石二格格的字相比,少了几分清丽神韵,那是唯有书法有了一定境界才能达到的。” 说着,他似想到什么,轻笑了一声: “而且字里行间带着一股虔诚,连朕也写不出来,实在罕有,朕当真是……爱不释手。” 爱不释手?这是在说人还是说字? 钮贵妃心头一咯噔,看向石南溪的眼神带着一丝审视和敌意,对刚刚的猜测再次怀疑了起来,若真如自己猜测那样,皇上这戏做的未免太足了? 惠妃、荣妃心头也是一沉再沉,果然猜的没错,皇上真的对石二格格有心思,可皇上都这么说了,她们还能唱反调不成,心里呕的慌,嘴上却不得不跟着夸。 石南溪站在下首,听着众妃嘴上一道道夸赞,看来的眼神却含着刀霜,若是眼神能杀人,她早就死上百遍了。 作为胆小怯懦的她轻轻咬住了唇,眼睫不停的颤抖似是很紧张忐忑,大脑这时却暗暗记下一个信息,王庶妃善字,同样都是善字,以后入宫肯定是要打交道。 就在这时,一直未曾说话的德妃开口了: “说到石二格格字好,让本宫想起了石大格格的画也是惊才绝艳,也不知石夫人是怎么教的,本宫膝下有两个公主,可惜自身毫无才华,实在担心耽误了公主。” 眼看这位入宫入定了,与其惹皇上不快,不如先让皇上对这位种下印象,以后稍加引导,以皇上重名声的态度早晚会心生芥蒂。 听到德妃提到石溶月,康熙摩挲玉扳指的手微不可察的一顿。 关注皇上的钮祜禄贵妃注意到这幕,精神一振,皇上这反应……想到什么,她慌乱阴郁的心陡然放下了。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以皇上对那位石大格格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厌恶,无论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皇上都对其深有芥蒂,可能石二格格入宫另有深意。 康熙确实对石溶月深有芥蒂,但不如钮祜禄贵妃所想,他反而更加怜惜被石溶月陷害的小姑娘,想到之前的种种,对提到石溶月的德妃语气有些淡了下来。 “公主们教育不用着急,她们还小,想学也可以请教养姑姑,倒是皇子阿哥日后得为朕分忧,责任更重,更得好好学习。” 说着摸了摸玉扳指,不轻不重的敲打: “德妃,朕知你素来对膝下几个孩子疼爱至极,三个小得更是因为年龄分了更多精力,但大的也得重视。” 德妃对四阿哥什么样,他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知道,但因着表妹当年在老四刚生下来时就抱走,心中有份愧疚,但也只是一点点。 当年德妃身份低微,根本无法抚养孩子,不抱给表妹,也会抱给其他主位。 后来更多的愧疚是来自于表妹抱走老四后,对德妃严防死守一点也不给对方接触的机会,他看着对方小心翼翼想尽办法只为看一眼四阿哥的样子,这才多了份容忍。 可谁知因着这份经历,德妃对老四有了意见,等老四在表妹仙逝后回到她膝下,她态度总是不冷不热,甚至有时较为苛刻,他看不过去时敲打一二,可不久又恢复常态。 老四被石溶月纠缠上,酿成大错,自身固然有错,让他失望至极,但德妃对老四的影响也有很大原因。 德妃温柔的脸有瞬间僵硬,下一刻又恢复如常,对康熙一脸受教的点头。 “皇上提醒的是,臣妾都是因为几个小的太过闹人,忽视了老四,真是失责,以后定会多加注意。” 康熙不置可否,重新看向下首的石南溪,脸上露出一丝笑来。 “不过石二格格的字教导公主倒是绰绰有余,以后可以让公主们去跟石二格格请教。”说完,看了一眼梁九功。 梁九功立刻懂了,不用管事太监宣布,他亲自开口: “汉军正白旗瓜尔佳氏南溪,留牌子,赐香囊。” 话落,殿内殿外皆是静了下来。 下一刻石南溪的声音响起: “臣女叩谢皇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各宫反应 行注目礼(修改) 翊坤宫。 “你再说一遍,谁被皇上留牌子了?”郭络罗妃死死盯着传话小太监。 想她自入宫起就得了皇上盛宠,又以未孕之身登上嫔位成为一宫之主,接连诞下三个皇子,被晋为宜妃,在宫中向来无往不利,如今短短一个月却接连摔了两跤。 先是被皇上卸了协理六宫之权,如今更是被剥夺封号,宜,宜家宜室,是她的骄傲和荣耀,如今却没了。 所以万寿节被罚后,皇上让她反省,她真的在认真反省。 最后从自己当初竟敢毫无顾忌的安排济尔哈朗私见秀女上醒悟了过来。 才发现自己早已不知不觉的被捧得自负张狂,忘了皇上忌讳,又因为一直以来的顺风顺水,失了警惕之心,这才被人钻了空子。 好在醒悟过来还不晚,而且有失也有得。 石大格格竟然出了事与太子妃之位无缘了,没了石大格格,石二格格也就没了联姻价值,反而阴差阳错下与佟佳氏的联姻更加有利。 心中将利益得失分算清楚,又让人叫了五阿哥和九阿哥,对两人一顿敲打,特别是九阿哥。 皇上对九阿哥屡次失言很是不快,她再三警告不得再对石家两位格格无礼,虽然石大格格已然没了价值,但到底是在皇宫里出的事,也许皇上会对石家补偿一二。 如此最好的选择是重新赐一门好婚事,而在石大格格去向已无法更改时,最可能补偿到石二格格身上。 证据就在那位被钮祜禄贵妃留了牌子的前一天,梁总管特意去了一趟永寿宫。 然而在她心态已然平和,心中也有了数,却得知所谓的补偿竟是皇上要将石二格格迎入后宫。 郭络罗妃盯着小太监的眼神陡然沉了下来。 “是……是石二格格被皇上留了牌子,听说是皇上对石二格格的字爱不释手,这才留的牌子。” 小太监颤颤巍巍将殿选时情景讲述了一遍,选秀时秀女多,更是有与石二格格一起的秀女,她们也惊呆了,一出来就将情况传遍了。 宜妃端着茶盏的指腹渐渐泛白,什么字!怎么可能因为字留下让石二格格! 与惠妃、荣妃一样的想法,她立刻得出皇上对石二格格有心思的结论。 得出这个结论后,她脑中回忆起一个片段,是万寿节那日在乾清宫后殿。 她当时问石二格格怎么会在那里,那时石二格格迟迟没说话,最后是梁九功突然站出来解释,说因为皇上的猫,她那时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但当时情况危急,她按了下去。 此时结合皇上留下石二格格的消息,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以皇上性子,怎么可能私下与秀女相处,除非他本身想亲近那个秀女。 这时灵光一闪,郭络罗妃想起之前调查过石二格格,所以记得她的闺名有一个溪字。 巧的是皇上那只猫就叫“西西”,西不正好通溪,又想起那日“西西”似乎对石二格格很亲近,有没有可能两者不止一次见过,所以熟悉。 种种迹象都是揭开一个被隐藏的真相,可这个真相郭络罗妃却不想往下去想。 红唇的唇瓣此刻微微颤抖,脑子不受思想控制浮现出真相——万寿节当日皇上与石二格格不是意外遇到,而是在偷偷私会。 郭络罗妃脸色彻底煞白了下去,忍不住闭了闭眼,怪不得那日皇上听了她的解释请罪后,态度没有一丝缓和,反而帝王威压越大。 这一切都有了解释,她不想相信,可脑子却自动根据这个结论,重新回想分析。 这一个月皇上很少进后宫,却接连两次白日来了她的翊坤宫,两次正是她召见石二格格来翊坤宫的时候。 两次中,第一次,她对皇上提出将石二格格指给老五,当时皇上想也没想的拒绝。 第二次,她试探皇上将石二格格赐婚济尔哈朗,当时皇上那句:朕也觉得石二格格很好,当时毫无所见,如今回想起来,皇上说的时候语气别有意味。 郭络罗妃嘴唇抖得越来越厉害,端着茶盏的手也跟着颤抖起来。 所以她没有推测错——皇上与石二格格有了首尾,只是自己、包括后宫所有人一直没发现。 那更早该追溯到什么时候?两人总归要有交集,郭络罗妃阖上的眼睫剧烈颤抖,陷入回忆。 良久,她终于想起一件事,那是秀女刚入宫复选没两天的时候,九阿哥曾有次故意将石二格格关进了坤宁宫,最后九阿哥被皇上罚跪慈宁宫。 是了,应该就是那次!因为皇上偶尔会去坤宁宫怀念孝诚皇后。 啪的一下,茶盏终究摔碎在地,原来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九阿哥的一次睚眦必报! 殿内死一般安静,众人摒住了呼吸,过了好一会,王嬷嬷实在担心主子,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 “娘娘?” 郭络罗妃倏然睁开眼,眸底赤红如血,却没愤怒自怨,那是怒到极致后的平静。 “让人关注选秀后的封位圣旨,本宫要第一时间知道那位的位份。”即便有了猜测,可在圣旨未下前仍保留一丝自己猜错的希冀。 王嬷嬷赶紧点头,转身就要出去传话,这时又听到郭络罗妃毫无情绪的声音。 “九阿哥言行无状,屡次失言不改,皇上未罚,本宫身为生母,有教养之责,今罚他跪在乾清宫门外两个时辰,罚抄宫规五十遍,九阿哥身边的奴才全部杖责五十。” 王嬷嬷一愣,但没问什么,而是再次点头应下,赶紧交待下去。 与此同时,长春宫佛堂,平妃一把掀了簸萁,顿时无数佛豆滚地满地皆是,她死死盯着禀告的心莲。 “你说石二格格被皇上看上留了牌子?不可能!一定是假的!” 心莲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磕了一个头。 “回娘娘,这消息是奴婢亲耳从落选秀女口中听到的,又经过交泰殿的奴才印证,千真万确。” 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平妃脸色涨地跟猪肝一样,突然猛地上前一脚踢向心莲的心口,神色狞狰。 “假的,一定是假的,你个贱婢,敢蒙骗本宫,本宫要把你送到慎刑司!” 听到慎刑司三个字,心莲瞳孔骤然一缩,顾不得心口的剧痛,赶紧扭过身抱住平妃的大腿,一脸惊惶失措。 “娘娘,奴婢对您的衷心日月可鉴啊,不敢蒙骗您,这个消息真的是真的啊!” 说着情急之下想到什么,赶紧安抚劝慰主子。 “娘娘,就算消息是真的,你也不用担心,对方就是皇上补偿石家失去的太子妃才选入宫的,位份肯定不高,而您可是尊贵的妃位娘娘,等那位入了宫,您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平妃激烈的情绪一顿,对啊,她怎么没想到,之前不好为难一个秀女,但若成为嫔妃,她堂堂平妃对付一位低位嫔妃不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心莲偷偷觑了一眼娘娘的脸色暗松了口气,知道这关过了,这时胸口的剧痛后知后觉涌来,疼的她脸色扭曲。 这是继上次因为石二格格被烫伤后,再次因为对方被娘娘打骂,心头不禁涌起浓浓的怨恨。 另一边,石南溪过了殿选,回储秀宫收拾行李,准备坐内务府安排的马车回石府,只是她身影刚出现在储秀宫门口,便被所有人行注目礼。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打脸打脸 为南破例 石南溪环视一圈,对着看来的人微微颔首,没有说话,准备回屋,这时一道试探声突然响起: “石二格格,您,真的过了殿选,还被皇上看中即将入宫……当娘娘?” 话落,无论是秀女还是宫女太监都直勾勾的看着石南溪,自得知石二格格不仅过了殿选更是被皇上看中的消息后,阖宫震动。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至今大家脑子还晕晕乎乎的。 之前她们对这位的印象一直是胆小怯懦,低调安静,只会跟在石大格格身后才能多次出了风头,直到石大格格透露两人闹翻,本人又出了事,她们还以为石二格格只能黯然败选离宫。 可没想到、真真没想到,对方一步一步,过了复选又过了殿选,如今更是被皇上看中亲口留了下来,这完完全全出乎众人预料,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复选、殿选前,那些石二格格不可能飞上枝头,能有什么好前程的话,此刻像是一下一下在打她们脸。 若一朝选入君王侧不叫飞上枝头,那什么叫飞上枝头,入宫当娘娘不是好前程,那她们这些还不知前路的算什么? 疼!太疼了! 明明四周鸦雀无声,可却像是有无数啪啪啪的打脸声在无声响起。 石南溪闻言看向说话的人,她记得她,没什么主见,只会附和别人,再随别人用讥讽的眼神看她,此刻眼中讥讽不在,反而小心翼翼中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讨好。 她捏了捏帕子,没有因为即将入宫变得得意张狂,而是依旧轻声细语,礼仪周全。 “承蒙皇上和各位娘娘青睐,我是过了殿选,只是圣旨还未下达,我也不知结果如何,还望安佳格格莫要揣度圣意。” 安佳格格吓得一跳,连忙摇头:“不敢、不敢,是本格格太过震惊,一时口误,恭喜石二格格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一个个争着抢着恭贺石南溪,其中声音最大的就是复选前嘲笑石南溪最狠的人。 石南溪对此不卑不亢,态度很是平和,她以后的对手是康熙后宫的人,现在这些人以后绝大多数不会有交集,她无需交好,也无需刻意打脸。 只要她以后步步高升,自会让这些人的脸不停地被打。 就在一片和乐时,一道刺耳的女声尖锐地插了进来。 “石南溪,是不是你,是不是故意陷害本格格的!” 气氛陡然静了下来,众人望去,只见佟佳婉如被身边的嬷嬷拉着,眼睛却死死盯着石南溪,眼神含着浓浓的怨毒之意,大家默默对视一眼,看向石南溪。 石南溪没有立刻反驳辩解,而是先看了一眼拉住佟佳婉如的嬷嬷,这位很是眼生,大概是之前佟佳婉如出事,佟佳氏不放心,重新安排了一个嬷嬷,对方对上石南溪的视线,微微垂下目光避开。 “石二格格吉祥,老奴主子最近休息的不好,这才精神恍惚不定,胡言乱语之言当不得真,请您莫怪。” “本格格没有胡言乱语!” 佟佳婉如用力挣扎,企图冲上前撕了石南溪,然而却被那个健壮的嬷嬷死死拉住,动弹不得,最后只能如同困兽般在那不停地挣扎,可眼神从未离开过石南溪。 “就是你陷害本格格的,那日本该是你要去更衣室才对,可偏偏你却中途不见了,最后害了本格格,贱人,你肯定故意陷害本格格,本格格找皇上为我作主!” 石南溪看着不远处的佟佳婉如,漫不经心的想,是呀,她就是故意陷害她的。 谁不知道康熙向来对份位吝啬,特别是高位份,一个萝卜一个吭,虽然她自信康熙不会委屈了她,但一旦这位康熙表妹成功入宫,最少也是妃位。 能在完成计划的同时,顺便解决一个未来的妃位竞争者何乐而不为。 面色却微微沉了下来。 这时红缨皱眉道: “佟佳格格,恕奴婢僭越,那日的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过是个意外,您怎么能空口无凭污蔑我家二格格,二格格那日听您了的遭遇,还为您流了眼泪呢,您怎么可以这般恩将仇报,若这样,咱们是该到皇上面前评评理了。” 石南溪在旁听了差点笑出来,红缨这是进步了,都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她在心头给她鼓掌。 佟佳婉如闻言气的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最后死死咬着银牙,恨的眼睛似要滴血。 “本格格说话岂有您这个贱婢插嘴的份,来人,快将这个以下犯上的贱婢拖去慎刑……” “这是怎么回事?”一道略为尖锐的男声打断了佟佳婉如的话。 众人望去,就见梁九功抱着拂尘站在殿外望着这边,眉头紧紧蹙起,大家顿时吓了一跳。 这位可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安静的气氛顿时添了几分紧张肃穆。 那位嬷嬷看到梁九功就心一咯噔,她可不会觉得对方是来给佟佳格格撑腰的,但佟佳婉如却不这么认为。 她像是找到一根稻草,趁着那位嬷嬷走神,瞬间挣脱手臂,冲到梁九功跟前,指着石南溪恨恨道: “梁总管,本格格要告发石南溪故意陷害本格格,那日万寿节本该与侍卫见面的人应该是她?” 话落,气氛死一般寂静,石南溪脸色苍白却抿着唇一言不发,梁九功环视一圈,在见到石南溪的脸色后,和善的神色微沉。 “佟佳格格,那日的事是皇上亲自决判,你这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吗?” 咚咚咚!所有人心跳像鼓一样跳了起来,当即吓得扑通一声跪伏在地,佟佳婉如愣住了,这时身后嬷嬷趁机捂住了她嘴,强行按着跪了下来。 “梁总管见谅、梁总管见谅,佟佳格格今日精神恍惚这才说了胡话,不是质疑皇上,老奴代佟佳格格跟皇上请罪。” 梁九功知道皇上要将这位指给济尔哈朗,也没过多追究,而是缓了缓脸色道: “原来如此,咱家会跟皇上转达佟佳格格的请罪,只是那日更衣室的事皆是阴差阳错,皇上已当场重罚了涉事之人,还望佟佳格格以后莫要再胡言乱语。” 佟佳婉如回过神来还想说什么,却被嬷嬷死死捂住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嬷嬷代她应下,又跟石南溪请罪,随后快速拖她离开储秀宫。 等佟佳婉如一走,气氛微缓,梁九功这才对石南溪拱了拱手,担心道: “石二格格,您受委屈了。” 石南溪脸色有些苍白,闻言却轻轻摇了摇头。 “梁总管客气,您为臣女作主,臣女感激还不及,再说佟佳格格只是精神恍惚,本身也是个可怜见的,胡言乱语几句也伤不到什么。” 然而话虽这么说眼底却快速闪过一丝难过,梁九功观察的仔细这才发现,心中不禁有些怜惜。 石二格格自入宫后便多灾多难,好不容易拨开云雾见天日,却被人当众污蔑,回头得皇上说说,那位佟佳格格实在太不像话了。 心头这么想,他没再提佟佳婉如,而是说明来意。 “皇上知您身子素来柔弱,一直在用柳老的药方调理,此番回府再入宫还要一些时日,怕您回去后身边没个懂得调养身子的人,便特准宫女红缨和太监小如子跟去石府伺候您。” 轰的一声,在场诸人脑子都炸了,梁总管说此番回府再入宫这不就是亲口承认石南溪将入宫的事实,后面还特准带宫女太监回府,自选秀来,从未听闻过谁有这个待遇。 众人都快震惊傻了! 石南溪也是一怔,随后明白应当是她时常在康熙跟前表露原身以前的处境,康熙害怕她回府后孤立无援这才拨了人。 那个纸星星送的真值,面上却怔神过后露出动容的神色。 “这,这会不会不合规矩……” 梁九功笑道: “您身子弱,皇上向来心慈仁厚,偶尔破例并无大碍。” 其他人:“……”偶尔破例并无大碍,震惊不由转为麻木。 而石南溪听了这才佯装犹豫的点头,随后对乾清宫方向谢恩,身旁红缨见二格格谢恩也大喜的跟着跪下磕头。 “太好了,奴婢能继续伺候二格格了。” 这时小如子也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跟着欢天喜地的磕头。 第一百四十章 吐血晕倒 惊呆了 等梁九功走后,石南溪顿时感受到比之前更加火热的视线,她不再停留,转身进屋,一进屋就听到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石南溪,你什么时候跟皇上勾搭上的?” 石南溪脚步一滞,看向珠帘方向,见石溶月此时坐在榻上看向这边,珠帘遮挡,她看不清对方表情,但却知道,对方这是怀疑她了。 只要不是事关四阿哥,石溶月的脑子还是能用的。 她不想暴露出穿越女的事,于是一边掀开珠帘,一边交待红缨: “红缨,你和紫霞去外面守着,我有话跟长姐说。” 红缨听了立刻拉着还处于震惊中的紫霞出去,而石南溪一掀开帘子就对上石溶月怀疑探究的目光。 石溶月仔细打量石南溪,难道这位也是穿越女,她才是女主,而她是女配? 石南溪对上这样的目光,神色坦然,她道: “长姐,这里是皇宫,勾搭皇上这样的话,长姐以后还是莫要再说,免得被人听到,被治个大不敬之罪。” 石溶月顿时心头一凛,下一刻又道: “不用你提醒,你就说你什么时候与皇上有了……关系,我可不信对方会突然看上你。” 石南溪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另一边榻上坐下,这才轻捏着帕子,轻声细语道: “长姐问的这个问题,妹妹不知从何说起。” “那就长话短说!” 石溶月转头死死盯着对面的石南溪表情,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石南溪颔首。 “那就从昨日长姐让妹妹不要瞎想别人,多想想自己说起,妹妹当时听了觉得长姐说的很有道理,妹妹从来都是循规蹈矩,听阿玛额娘安排的人,从未私自作主,可听了长姐的话却恍然大悟。” 说到这,她神色有些苦涩黯然,但再也没有之前的绝望。 “妹妹长大了,早就不该再纠结阿玛额娘的爱,该为自己的未来好好想想,便去找了皇上,跟他说我想入宫。” “找皇上?”石溶月愣住了,一脸看傻子般看着石南溪。 康熙是你想找就能找的?人儿子求见都不一定每次能见到对方? 更别说你跟康熙说想入宫就入宫?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石南溪不管石溶月的眼神,而是又突然提起另一件事。 “长姐,你可还记得第一次去畅音阁看戏,你偷偷在我的红豆糕里下催情药的事?” 石溶月本来还在怀疑石南溪是不是傻了,还是故意消遣她,谁知却陡然听到这话,下意识道: “当然记得,那次是我为你安排的好机会,结果你却不配合,中了催情药却跑了……” 说着这,她突然想到什么,眼眸陡然大睁。 那次她气恼计划失败,彻底放弃石南溪,就没在意对方中了催情药去了哪。 如今忽的想起当时郭络罗妃派人来问时,她答不上来,是梁总管过来告诉太子,她才知道中了催情药的石南溪落水了,还运气好的被康熙救了。 “难不成那次?” 石溶月忍不住开口求证,一副不敢置信又不愿相信的表情。 石南溪对着石溶月轻轻点头,对,尽管不全是,但那次却是她与康熙关系的最关键转折点。 所以还要多谢石溶月的狠毒谋算,没她,她与康熙没这么顺利。 石溶月见石南溪点头,脑中当即翁了一下,也就是说,要不是她给石南溪下催情药,石南溪根本不会与康熙有任何交集。 又或者没有她昨日那句,好好为自己想想的话,以石南溪胆小守矩的性子根本没勇气跟康熙提出入宫,所以今时今日对方即将风光入宫当娘娘一切都是因为她! 得出这个结论,石溶月顿时两眼冒金星,猛地捂住胸口,一口血哇的一下吐出来了。 石南溪眨了眨眼睛,原来真的有人会被气吐血,以前只听闻过,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你、你、你……”石溶月嘴角流着血,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石南溪见此做作的捂住嘴,惊道: “长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我、我就是解答你的疑惑啊,你怎么、怎么,我本来还要感谢你的……” 扑哧一下,石溶月再次呕了一口血,这时石南溪再次惊叫一声: “啊,长姐你的脸、你的脸……” 石溶月神智还有些恍惚,手却下意识抹向自己的脸,感受到原本已经稍退下去的红疹再次冒了出来,且更大后,她两眼一翻顿时晕了过去。 又因为本是坐在榻上,一头栽下,砰嗵一声,额头触地的声音格外响亮,石南溪看到这幕收起表情,好好欣赏了下石溶月的惨状,这才慢慢悠悠的喊人。 “不好了,快来人啊,长姐被脸上复发的红疹吓晕了!” 随后就是一系列叫太医,诊脉,针灸后,石溶月终于悠悠的醒了,整个人虚弱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石南溪让人抬着石溶月送到宫门口,随后带着之前累积的赏赐坐上内务府安排的马车往石府回。 …… 石府,自万寿节后,便闭门不见客,府中上下也都小心翼翼,不敢出一点岔子。 这一切皆因府中那位内定太子妃大格格在复选前一日被人算计与四阿哥有了肌肤之亲。 那可是当众,这下肯定做不了未来太子妃了,府中主子心情不好,他们这些奴才自也紧着皮,生怕被迁怒。 今日殿选,这会厅堂内却只有十四岁的庶出大公子富达礼领着弟弟妹妹等候在厅堂。 至于石母,自从宫中回来后便病倒了,如今还在卧床休养起不了身。 而石父早在太子生辰礼过后第二日便回了福州,亲祖母早早过世,继祖母随亲儿子分家另居,祖父身子不好,石母又要料理整个石府,便常年住在继祖母那边。 得知长姐出事后祖父过来了一趟,结果石母一言不发,问什么都不说,便气走了,听说回去就躺到了床上,今日殿选都没来。 “怎么还没消息出来,别不是长姐又出了什么事?”这时庶三女一瑶幸灾乐祸的开口。 哼,平日里嫡母老是拿嫡长姐石溶月打压她,结果现在那位高高在上的嫡长姐狠狠摔了一个大跟头,做不成太子妃了,看嫡母以后还怎么再用石溶月打压她。 “闭嘴,长姐也是你能编排的。” 下一刻,一个个子不高,但壮的跟小牛犊的观音保开口训斥,他是石父唯一的嫡子,从小跟着祖父练武,虽然才八岁,但脾气已然渐渐向武人的暴躁趋近。 一瑶见是观音保下意识缩了缩头,随后又有些不甘心,立刻看向同母的大哥富达礼。 富达礼见同母妹妹被训斥,皱了皱眉道: “三弟,时辰确实不早了,一瑶说的虽有些不妥,但到现在还没消息传来确实有些令人担心。” 他虽是长子,但是庶出,在有嫡子的情况下,石府的爵位注定轮不到他,原本以为亲近嫡长姐能博个好前程,结果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对嫡长姐的态度也冷淡了下来。 这话不假,观音保心中也不是不忐忑,但那可是他最亲的同母嫡长姐,平日对他最好,他不愿对方出事。 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过了会,一道小小的声音突然响起: “大哥、三哥、三姐,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个二姐,没想到二姐也过了复选,也不知道会被指给谁?” 这是最小的庶出四女星韵。 二姐!大家顿时一怔,他们都差点忘了她。 毕竟选秀前谁也没想到那位从小胆小沉默,存在感极弱的石南溪会过了复选,他们与之相处不多,对对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每次对方从庄子上回来后,总是极力想引起阿玛额娘注意,结果却常常惹人发笑。 “二姐?”这时庶出三女一瑶嗤笑一声,毫无犹豫道: “她能过复选只是因为宫里看在长姐是在宫里出事的份上,为了安抚咱们石家这才给过的,殿选不用想,必定落选回来嫁人。” 她对石溶月是不服气,但对石南溪那就是看不上了,堂堂一个嫡女,比她一个庶女还小家子气。 这话一出,大家都没出声,心中也是这么认为的,然而就在这时,石府管家激动的声音传了进来: “出来了,消息出来了,二格格过了殿选要入宫当娘娘了!” “什么?” 所有人顿时惊呆了,与此同时,石南溪姐妹的马车到了石府门口。 第一百四十一章 质疑不信 圣旨到(明日圣旨出内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定是传错了消息!” 庶三女一瑶第一个反应过来,站起身,一脸不相信。 其他人回过神后也表示怀疑,观音保更是差点跳了起来,怎么可能? 那位说是自己的嫡亲二姐,可出生时却害的额娘难产大出血伤了身子,额娘说都是二姐的错让他晚生了八年,这才让石府的庶长子先出来了,他只能屈居老三。 本人又常年病歪歪的,蠢笨如猪,时常做些惹人发笑的举动,他每次都觉得丢脸死了。 庶长子富达礼也是不悦,他看着管家皱眉道: “管家,你向来老成持重,管理石府多年,得阿玛额娘信重,怎么这么大的事都能弄错。” “就是就是!” 所有人都不相信这个消息,不说石南溪本人性子如何,就说她身份,原本该是太子的小姨子,皇上就是要册封谁入宫也不可能册封石南溪啊,不然岂不是乱了辈分。 即便如今嫡长姐石溶月做不成太子妃了,但肯定会指给四阿哥做嫡福晋的。 哪有皇上、阿哥父子娶亲姐妹的,又不是大清初建国时期,如今经过多年汉化,上下重视规矩,传出去,可不是没了体统规矩。 管家初接到消息时也是不敢相信,确认了好几遍,最后确定就是自家二格格在殿上被皇上看中,这才敢来禀告的。 此时他一边喘息一边道: “各位主子格格哦,老奴再三确定消息没有传错,那可是宫里来的人,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传错,现在更重要的是赶紧让夫人穿戴好,晚点会有圣旨传来。” 因为大格格出了事,只能嫁给四阿哥,可四阿哥哪里比得上储君太子爷,所以知道今日殿选会出结果,可夫人还是不得劲,没有强撑着病体出来等候。 然而大家还是不敢置信,就二姐那样的成为娘娘? “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 庶三女一瑶激动的否定。 之前在府中比不过嫡长姐石溶月就算了,但自认远远甩开嫡二姐石南溪,只是因为庶出身份,让她不得不在石南溪跟前矮了一截,可如今告诉她,那位要青云直上成娘娘了! 她怎么也不信。 “爷也不信。”这时观音保也咬牙出声,那个丢脸的二姐怎么会比大姐更厉害? 管家都快急死了,这时辰都不早了,两位格格都要从宫里回来了,这些主子们怎么还在这不信那不信呢? 他正要再劝,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疑惑声: “什么不信?” 众人下意识望去,就见石南溪领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大家一怔,随后反应过来霍然站起身。 “石南溪!” 石南溪轻轻环视一圈,见是自己的一群便宜弟妹,却不见石母,她心中大致有数。 一来对方不敢相信石溶月真的会为了嫁给四阿哥故意使手段,更担心若是真的,一旦事情暴露,石府会受到牵连,下意识不想面对宫里来人。 二来她一直以太子丈母娘身份自居,被所有人捧着,如今一朝梦碎,不想出来被人嘲笑。 三来大概被她那日在宫里气的不轻。 这时观音保没看到石溶月,下意识就用以前那种不客气的语气质问: “石南溪,怎么就你回来了,长姐呢!” 话落,庶三女一瑶的质问紧随而来。 “你是不是落选先回来了!” 说完又恶狠狠的瞪向管家: “管家,我刚就说肯定是传错消息了,石南溪怎么可能过了殿选还即将成娘娘!” 管家闻言先一懵,随后看了一眼二格格身后的红缨和小如子,明显是宫中打扮的宫女和太监,想说什么,但顿了下没再开口。 而这边石南溪是听明白了,原来这是大家不相信她能过殿选还能入宫,她暗暗挑眉,这都不信,那以后她步步高升岂不是更加不信? 旁边红缨看不过去了,有了皇上在二格格身后撑腰,她底气足了很多,上前先是福了福身,随后不卑不亢道: “各位石府少爷和格格,奴婢红缨,奉皇上命令跟随二格格来石府伺候,消息没有传错,二格格确实过了殿选,也确实即将入宫,圣旨等会就会下达。” 话落,屋内顿时鸦雀无声,就在下一刻门外突然传来石母的尖锐声: “石南溪,你怎么会过殿选,还即将入宫,你长姐呢,是不是溶月又出了事,皇上补偿石家才施恩的?” 石母被唐嬷嬷搀扶着走了进来,眼睛死死盯着石南溪看。 这几日她躺在床上忐忑不安的反复思索,同时也在注意打听消息,消息传来溶月确实出了事。 但却并未传来皇上的处罚,反而是快速调查出真相处置了索绰罗一族,而昨儿又传来消息石南溪过了复选,她心中的忐忑不安彻底消除,觉得那日石南溪说的话只是猜测。 溶月那么沉稳懂事怎么会做那么大胆包天连累全族的事来。 只是到底对石府无法出一个太子妃觉得不得劲,便明知今日殿选会出结果也没起身。 谁知道刚刚却接到消息,说是石南溪过了殿选还要入宫当娘娘了,她第一反应是不信,第二反应是不是溶月又出事了,宫里给的施恩,这才急匆匆的赶来前院厅堂。 听到这话,石南溪面色不变的转过身,与以前小心翼翼的讨好不同显得冷淡又疏离。 “女儿见过额娘,只是额娘您是不是身子不好,所以精神有些恍惚了,这才说出质疑皇上的话,这可是大罪,传出去整个石府可都要受到牵连。” 石母顿时心头一凛,激愤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吓,但依旧不信自己一直看不上的二女儿有如此造化,于是深吸一口气道: “额娘最近身子不好,说了胡话,我是问你长姐怎么没一起回来,还有你是怎么入选的?” 石南溪听了神色不变,手却紧紧攥着帕子,抿唇道: “知道额娘担心长姐,长姐没大碍,就是临走前脸上红疹发作,受惊之下摔倒磕了头,延请了太医,人如今已没事,只是太过虚弱,无法下马车,女儿便是先进门准备叫人去抬的。” 说着顿了顿: “至于女儿有幸入选,皆是因为女儿的一手字。” “一手字?” 听到这话,石母一顿,想起万寿节后是有传言说是石南溪的字写的极好,得了皇上和皇太后大赞,昨日复选时宫里递的消息也说是贵人们欣赏石南溪的字才留的牌子。 可若字写得好就能入宫当娘娘,那满洲八旗所有格格都去练字了,她心头依旧将信将疑,还是觉得是因为溶月在宫中出的事,宫里才给的施恩,但也没再质疑。 转而对石南溪这副不同于以前在她跟小意讨好的冷淡疏离样子不满,火气又噌噌噌的上来了,忍不住冷哼一声: “哼,就算凭字入选还能封个妃位不成?” 话刚落,门外传来一道尖锐的嗓音: “圣旨到。”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封妃圣旨 侧福晋(修改) 下一刻梁九功抱着拂尘,身后跟着一队太监和宫女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 一进来他就先看向石二格格,见她神色冷淡疏离,手却紧紧攥着帕子,指腹都白了。 暗自叹息,刚刚他就站在门外,石家那一家子话连他这位外人听了都心寒,更何况是石二格格。 又想起之前那位李巡抚有龙阳之癖的嫡幼子,也怪不得石二格格这样软糯的人都冷了心,皇上知道不得心疼坏了? 想到这,梁九功神色严肃的看向石夫人。 “石夫人,咱家刚刚怎么在门外听到什么凭字入选还能封个妃位不成的话,这到底怎么回事?” 石夫人虽是三等伯夫人,但梁九功可是御前总管,皇上的贴身心腹,连军机大臣看了都要客气三分,她哪敢在他跟前放肆。 当即吓得脸色煞白,半靠在唐嬷嬷身上结结巴巴道: “那是、那是……”那是个半天,石母涨红发脸才憋出一句:“那是臣妇觉得女儿福薄能得到皇上眷顾已是大幸,封妃不敢想。” “哦,原来如此。” 梁九功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石母,不置可否道: “那等会就知道了,咱家正是奉皇上命令前来颁布选秀圣旨的,不知贵府的主子可都到齐了?” 石母被看的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此时没有时间深想,赶紧压下心头的忐忑惊惶,赔笑道: “梁总管,还差溶月,她身子不适,如今还在门外的马车上,臣妇正要安排婆子去门外抬进来,您看,能否稍等个片刻?” 梁九功刚刚从门外进来,当然知道这事,闻言神色未变,微微颔首: “那石夫人快将石大格格抬进来吧!” 石溶月带着面纱被匆匆抬进屋,如此整个石府的主子都到齐了,梁九功环视一圈,却没立刻宣读圣旨,而是将目光停在石溶月的面纱上。 “石大格格,接圣旨是神圣的事,您还是把面纱摘了吧。” 圣旨有代天下旨的意思,见旨如见皇上,接旨人必须隆重和尊敬。 石溶月闻言立刻捂住脸上的面纱不停地摇头。 “梁总管,本格格脸还没好,不能见风,您……” 然而此刻由不得她,御前跟来的一个嬷嬷见此上前道了一声得罪了,就毫不犹豫的取下了石溶月脸上的面纱,顿时一张长着密密麻麻红疹的脸露了出来。 众人下意识撇开眼,露出一个被恶心到的表情,连石母这个最疼爱大女儿的人此时都不忍直视,石溶月见此又气又恼,生气之下一张脸更是惨不忍睹。 石南溪站在一旁,轻轻收回视线,石溶月,一切才刚刚开始。 不再耽搁,梁九功从身后的托盘上取下圣旨,众人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等伯爵石文炳之嫡幼女石氏南溪,雍和粹纯,性行温良,秉德柔嘉,持躬淑慎,深得朕心……着册封为妃,赐号娴,于五月二十四日入內,钦此。” 什么!娴妃!竟然封妃了! 屋内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没有了,所有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石母只觉得脑中翁了一下。 第一反应不是为了石南溪高兴,也不是为石府高兴,而是回想着自己不久前的话。 ——石南溪,你怎么会过殿选,还即将入宫,你长姐呢,是不是溶月又出了事,皇上补偿石家才施恩的? ——哼,就算凭字入选还能封个妃位不成? ——臣妇觉得女儿福薄能得皇上眷顾已是大幸,封妃不敢想! 组成这些话的字此刻一个一个仿佛从脑中飞了出来,狠狠打向自己的脸。 啪、啪、啪,无声的巴掌打的她脸上火辣辣的疼。 庶三女一瑶只觉得被惊雷狠狠劈下,之前所有的否定不信在娴妃这两个字下,被打的头晕目眩。 嫡三子观音保更是傻了。 那位嫡二姐居然被皇上册封为娴妃了!他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火辣辣的疼,是真是。 其他两个庶子和庶四女神情恍恍惚惚,犹觉自己在梦中。 作为当事人石南溪也是有些回不过神,虽然对自己的位份有信心,也想过妃位,但觉得可能性不高。 因为康熙在后世是出了名的对后宫份位吝啬的皇帝,她觉得应该是嫔位可能性更大,剩下嫔以下的就没想过,毕竟若让康熙动了真心的女子连个嫔位都没有,那她还是趁早换个人选。 此时听到是妃位,心头很是惊喜,至于封号娴字,意喻柔美文静,妖冶娴都,她也很满意。 “恭喜娴妃娘娘,贺喜娴妃娘娘,请娘娘接旨。” 梁九功含笑的声音响起,石南溪恭敬的叩拜谢恩。 “臣妾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在红缨的搀扶下起身接过圣旨,转向其他人。 石母等人这会还在恍恍惚惚中没回过神,这时管家突然重重磕了一个头。 “奴才恭喜娴妃娘娘,贺喜娴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吉祥如意!” 管家的大声恭贺声终于惊醒了所有人,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看着前方拿着圣旨的石南溪。 这会是下午,阳光仍旧盛,从门外透过来的明亮光线让她浑身渡了一层金光,刺眼的让人不敢直视,她们下意识低下头,重重的磕了下去,齐齐高呼: “臣妇/臣女/臣弟恭喜娴妃娘娘,贺喜娴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吉祥如意!” 石南溪拿着圣旨,环视一圈,笑着缓缓抬起手:“都起来吧。” 石南溪的封妃圣旨颁下后,梁九功又颁布了赐石溶月为四阿哥侧福晋,一个月后入内的圣旨,处于震惊中还有些未回过神的众人再次被震惊到了。 这次与石南溪被册封为娴妃的震惊不同,是震惊于石溶月竟然只是被册封为四阿哥的侧福晋! 怎么会这样,她原本可是太子妃人选,还是被人算计的,无论怎么样也该是嫡福晋啊! 石南溪心中有数,其他人不知道,石母这时脑中再次响起之前二女儿在宫中说的话。 难不成真是溶月为了嫁给四阿哥故意使的手段,不然怎么会只被册封为侧福晋!!! 石溶月更是不敢置信。 怎么会! 怎么可能! 不该是嫡福晋吗! 她原来身份可是连太子妃都当得的! 现在居然要屈居在乌喇那拉和穗之下! 梁九功见石大格格久久不接圣旨,心头闪过一丝讥讽,这些不都是这位自己求的。 那么喜欢四阿哥,甚至不惜亲自对自己下手,只为摆脱内定太子妃身份,那想来侧福晋身份定也是不在意的。 “石大格格,还不接旨。” 梁九功淡淡的提醒声在耳边响起,石溶月在丫鬟的搀扶下恍恍惚惚、怅然若失的接过圣旨。 只觉得好像有什么变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太生执念 四四成长(修改) 另一边,皇宫,毓庆宫。 闻喜抱着拂尘,脚步急匆匆的奔向书房,一进去就躬身禀告: “太子殿下,殿选结果出来了,皇上册封了武英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喜塔纳康如的嫡女,喜塔纳格格为您的嫡福晋。” 这位喜塔纳格格可是满军旗,身份比之前汉军旗的石大格格更高贵,皇上心里果然还是最疼爱太子殿下。 太子坐在书案后,一手拿着酒瓶,一手端起满起的酒杯喝酒,对闻喜的话毫无反应。 闻喜迟迟等不到反应,偷偷抬头望去,顿时心痛至极,自万寿节后,太子殿下便抱病未去上书房,皇上心疼太子殿下,只作未知。 太子殿下便一直这样在书房里以酒浇愁,夜里也睡得不安稳,时不时就会呓语出声,皆是为什么要背叛他,他哪里不如四阿哥的话。 都怪石大格格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太子殿下才变成这样,闻喜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想到这想到刚刚接到的消息,顿时一脸解气的继续禀告。 “太子殿下,还有个消息,那位被皇上指给四阿哥做侧福晋了,嫡福晋仍旧是乌喇那拉家格格,以后只要乌喇那拉家格格一日坐在嫡福晋位置上,那位就会被死死压制,看她百般算计,现在肯定悔的肠子都青了。” 悔的肠子都青了? 书案后,太子端着酒杯的手一滞,脑中第无数次浮现出当日仙楼里石溶月说喜欢老四,让他成全的一幕。 人人羡慕、不择手段也想得到的太子妃位对石溶月来说只是枷锁,她百般算计,舍弃一切,就是为了和老四在一起。 侧福晋也算是老四的侧妻,对方如愿以偿,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后悔。 真后悔也是后悔当初没计划的更好,无法成为老四的嫡妻。 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太子猛地仰头一口闷了酒杯的酒,整个人不见了往日的意气风发,骄矜自信,浑身散发着颓废和阴郁奇新。 这副样子看的闻喜又急又担心,这般下去可不行,皇上心疼太子殿下可以宽纵,朝臣却不知,若消息泄露出去,对太子殿下可是大大的不利。 无论如何要让太子殿下打起精神,闻喜咬咬牙,想到还有一个更加令人震愕的消息,再次开口: “太子殿下,奴才之前有个消息未及时告诉您,之前殿选皇上当场看中了那位的二妹石二格格,奴才本以为皇上是为了故意打那位的脸,没想到刚刚传来消息,说石二格格被皇上册封为娴妃,如今整个宫里都议论开了。” 听到这话,自顾自喝酒的太子终于放下了酒杯,作为与皇阿玛最亲近的儿子,他最清楚皇阿玛若要打人脸都直接打,就是顾忌他也不会册封一个娴妃出来。 他眯了眯醉意朦胧的桃花眼,嗓音因为醉意,带着几分沙哑: “石二格格?可是那位孤在场觉得害怕的胆小格格?” 闻喜见太子殿下搭话大喜,刚要说什么,这时脑中突然闪过一丝画面,太子殿下在场觉得紧张害怕? 原来如此,原来如来,闻喜牙齿一时被咬的咯咯作响。 他这会终于想起那次畅音听戏,那位和石二格格接连走了不回来时自己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了。 那就是那位是故意走了不回来,为的是让太子殿下与石二格格私处一室被人看到产会误会。 当时这个念头一晃而过,他没抓住,如今知道真相的他终于恍然大悟,那时自己没想错,那就是对方目的。 还真是为嫁给四阿哥无所不用其极啊,连自己亲妹妹都不放过,闻喜眼神讥讽又厌恶。 这时他想起了更多那日的事,那位石二格格当日吃了红豆糕。 嗯?红豆糕,自仙楼里,石溶月自己给自己吃的红豆糕里下春药后,他对红豆糕这三个字很敏感,他眯着眼仔细回忆。 石二格格在那位走后很快也走了,他派人找了很久没找到,后来传出石二格格落水被皇上所救。 石家两姐妹闹翻也是在那不久,所以会不会那次石二格格不是单纯的落水,而是吃的红豆糕也被下了…… “你在想什么?” 这时殿内响起太子的声音,他抬头看向闻喜,一张俊美的脸胡子拉碴,满脸憔悴,不仅不难看,反而多了一股忧郁颓废,更加吸引人。 闻喜赶紧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太子听了眯了眯醉意朦胧的桃花眼,不是单纯的落水? 他仔细回想,脑中浮现出那日石二格格走前的样子,脸上有些不正常的红,还有,他曾见过对方几次,对方都没让宫女扶,那次却扶了。 这些细节他当时没多想,现今听到皇阿玛将石二格格封为娴妃,知道闻喜的猜测怕是对的。 石二格格那日应该是被石溶月下了催情药,对方察觉到身子异样这才匆匆离开的,正好碰到了皇阿玛,这样一切就说的通了。 半响,书房内响起太子的大笑声,笑声悲愤交加惊起一片飞鸟。 石溶月、石溶月、好个石溶月! 就这么看不上孤,孤会向你证明,你的选择是错的!你会后悔的! 与此同时,乾东五所,十三岁的四阿哥短短几日越发清瘦了,听完禀告,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并无波澜,只周身的冷气越来越甚。 圣旨一下,再也改不了,后悔吗?后悔一念之间犯下大错,人生变得不可再测。 四阿哥想,他不后悔,因为这是自己当时内心真实的选择,自己选择的,跪着也要接下。 因为知道后悔没用,有这功夫,不如好好想圣旨下后,自己即将迎来的处境,提前想好各种对策。 还有,最重要的记下这个教训,以后不可再犯。 半响,四阿哥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小盛子,替爷办两件事,第一件事,备下厚礼送去乌喇那拉府邸贺喜,第二件事私下给爷寻摸合适的幕僚。” “是,四爷。”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后妃反应 阴谋隐现(修改) 东西六宫,永寿宫,钮祜禄贵妃正在与秦嬷嬷讨论石二格格入宫的原因。 秦嬷嬷听了主子的猜测跟着点头。 “老奴觉得娘娘的猜测没错,咱们皇上虽然心思难测,但对太子的慈父之心却毋庸置疑,就是不知道那位石二格格入宫会是什么位份?” 钮祜禄贵妃垂着眼帘,动作闲闲的刮了刮茶碗,语气漫不经心。 “选秀结束后,本宫将拟的秀女位份呈给了皇上,将那位拟为贵人,还特意试着问过皇上可合适,皇上没回答,只道他先看看。” 秦嬷嬷听了笑了: “准了,娘娘,皇上要真有异议当场就说了,说看看就是按您的意思来,有那么一位姐姐在,您能给一个贵人位份已经是娘娘的大方了。” 钮祜禄贵妃没说话,心里也这么觉得,这时门外一个小太监慌张的跑进来,扑通一声跪下禀告: “娘娘,册封圣旨出来了,那拉格格被册封为常在,乌苏格格被册封为答应,苏格格被册封为答应……石二格格被册封为……为……” 钮祜禄贵妃皱眉,前几人位份和她定的一样,怎么到了石二格格就不说了,不知为何,她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抬头重重的放下茶碗。 秦嬷嬷皱眉喝斥: “你个狗奴才,竟敢消遣娘娘了,还不快说,石二格格到底封了什么位份!” 小太监整个人伏在地上,额头触着冰冷的的地面,身子一抖,下一刻,他眼一闭,大声道: “娴妃,石二格格被册封为娴妃娘娘。” 静,死一般寂静。 钮祜禄贵妃觉得脸上被无形的扇了一巴掌,被扇的晕头转向,不敢置信地话脱口而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娴妃可是妃位,皇上怎么可能为了打脸石溶月册封出一个妃位来。” 秦嬷嬷也觉得是不是自己耳朵听错了,然而再三确定,没听错,那位就是被册封为娴妃,下一刻她顾不得脸疼,立刻担忧的看向主子。 果然见到主子神情阴翳了下来,眸光不似平日的冷静,语气寒彻入骨。 “查,立刻查,查不到就全押去慎刑司做苦役!” 翊坤宫,郭络罗妃也接到了消息,握笔的手一滞,一团浓黑的墨滴到了纸上,一页快抄满的宫规当即被毁,她猛地抬头盯着禀告消息的嬷嬷。 “娴妃,竟是娴妃,一入宫就是妃,至今皇上后宫只有孝昭皇后有的荣耀,连孝懿皇后当年也是以格格身份入宫的,皇上对她就这么喜欢?” 这时想起什么,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又是自嘲一笑,眼中却毫无笑意: “那等对方入宫,本宫岂不是还要叫她声——姐姐?” “娘娘……”王嬷嬷想安慰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郭络罗妃死死握着笔,眼睛爬满了赤红,半响,她突然冷笑一声: “那位拿九阿哥,拿本宫当踏脚石,与皇上暗渡陈仓,本宫认了,但钮祜禄贵妃认吗?” 王嬷嬷精神一振,突然想到什么瞳孔骤然一缩。 郭络罗妃放下笔,视线转向永寿宫方向。 “当年孝昭皇后被封为皇后,召那位入宫小住,那时皇上经常去坤宁宫,当时还没入宫的钮祜禄贵妃也借此经常能看到皇上,没想到半年后孝昭皇后突然不治身亡了,而那位没两年就入了宫。” 她嘴角划过一抹讥讽地弧度。 “如今早已不是打天下的时候,满洲贵族少了建功机会,盯上了皇上后宫,一旦姐姐过世,转头就送妹妹入宫继续给家族争荣耀,咱们宫里不是有好几位“妹妹”,已经是惯例了,钮祜禄贵妃可不就以孝昭皇后的“妹妹”入了宫。” “娘娘,孝昭皇后的死事关重大……”王嬷嬷犹豫了下,那件事只是她家主子无意间发现了一丝端倪,推测出来的,没有任何证据。 郭络罗妃转回头,看着王嬷嬷,语气漫不经心: “怕什么,本宫又不是要用这件事扳倒永寿宫那位,只是告诉你,那位入宫目的与本宫不一样,对皇上真心呢,本宫好心帮她,她该感谢本宫。” 说完,她恢复了往日的从容,重新拿起笔抄写宫规,头也不抬的吩咐: “把皇上与那位的私情透露给永寿宫那位,那位必定坐不住,咱们只管稳坐钓鱼台。” 王嬷嬷不再犹豫。 “是,老奴这就安排。” 永和宫,德妃紧紧端着茶盏,半晌低低道了一句:“那次自己被那位将计就计了。” 崔嬷嬷面色凝重。 “娘娘,那位秀女时就能算计到您和郭络罗妃,现在又被封为娴妃,咱们不得不防啊。” “防是得防,但肯定有什么隐情在。”德妃沉思片刻道。 “隐情?”崔嬷嬷眉头皱了起来:“老奴这就让人调查。”说完转身就要出去。 “等等。”德妃叫住崔嬷嬷。 “娘娘?” 德妃眯了眯眼。 “咱们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说明即便有隐情也被封口了,与其打草惊蛇,不如咱们另辟蹊径。” 崔嬷嬷精神一振。 “娘娘的意思是?” “那位的长姐不是马上就要嫁给老四了。”德妃神色淡淡。 崔嬷嬷沉思:“您的意思是从石大格格入手?可您不是厌恶她吗?” 德妃放下茶盏,拿帕子擦了擦嘴。 “此一时彼一时,她与老四的事已成定局,如今最重要的是弄清那位娴妃。” “可……四阿哥因为那位被皇上厌弃,又被兄弟排斥,定是厌恶极了那位,咱们若是亲近接触……”崔嬷嬷有些迟疑。 德妃声音冷了下来: “那是老四自作自受。” “是,老奴晓得了。” 惠妃和荣妃接到消息后大惊,但并未轻举妄动,其他妃位以下的倒有些骚动。 长春宫。 “扑哧!”一口血从平妃口中喷了出来,身子朝后倒去,心月赶紧扶住主子,惊叫道: “娘娘,您没事吧,奴婢这就叫太医!” 平妃喷了一口血,人却好了些,她靠在心月身上,死死看着心莲,一字一句的问: “贱婢,你不是说肯定是低位份,啊,娴妃是低位份,那本宫算什么?”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心莲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 平妃浑身没力气,想到打也打不动,心头的火气蹭蹭蹭上涨,却又发泄不出来,突然想到什么,她猛地看向浑身散发金光的佛祖,指着它,咬牙切齿的吩咐: “来人,把案桌上的供香全部撤走,佛像上的金子也全都给本宫刮了下来。” 当日佟佳宛如和那位石大格格出事后的第一时间她就得知了消息。 她还以为是佛祖听到了她的祈祷,特意多烧了几柱香,期望佛祖能让她最恨的石南溪也出事。 结果继昨日听到石南溪过了复选的消息,现在居然又听到对方被皇上册封为娴妃了! 这什么破佛祖! “娘娘!” 宫人大惊,心头惴惴不安,这可是佛祖啊,娘娘怎么会有这样的吩咐,以前再是发脾气也不会这样啊! 平妃一抹嘴角的血,恨恨道: “本宫求了这么久,小阿哥迟迟不好反而越发不行了,那小贱人却青云直上,这佛祖一点用也没有!” 其他人还是有所顾忌,迟迟不敢动,平妃见此更加火冒三丈。 “本宫的话都不管用了,还不快撤!” “是是是,娘娘。”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溶月出嫁 南溪近况(修改) 时光如水,转瞬一个月,在石南溪入宫前,先到了石溶月出嫁的日子。 这日石府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热闹极了,连石南溪身处后院都能听到动静。 她放下手中的信,看向窗外,一旁小如子不由道: “娘娘,可是吵到您了?” 石南溪摇了摇头。 “无碍。”说罢,话音一转:“也不知道喜房里现在什么样,肯定很热闹,长姐也要高兴坏了。” “娘娘这次可是猜错了。”帘子被掀开,送完添妆礼的红缨走了进来,含笑的声音插了进来: “大格格这会可一点也不高兴。” “哦?” 石南溪转头看着上前的红缨,石溶月虽然脑残作死,但到底如愿嫁给四阿哥了,苦日子还在以后没发生,这会按理很高兴才对。 但看着红缨脸上的幸灾乐祸,她眸光一转,想到什么,是了,她差点忘了。 只有极个别人知道石溶月嫁给四阿哥是自己算计的,还被封了口,外人不知道啊。 以前石溶月内定太子妃身份不知道触及了多少人利益,碍了多少人眼,如今一朝跌落,肯定有人说了不中听的话。 等红缨解释完,确定如她所想。 外人不知道真实原因,只知道石溶月被人算计,从内定太子妃变成一位光头阿哥的侧福晋,丢了自己前程也丢了太子脸,那些以前羡慕嫉妒恨的人言语间就带了出来。 “还不止呢。” 红缨捂嘴偷笑。 “除了因为大格格身份变化,喜房里很多人还提及了娘娘您,说您多有福气,一入宫就是娴妃娘娘,这福气还惠及了大格格,以后大格格在宫里也有了靠山底气。” “您不知道奴婢去送添妆礼时,大格格想不收又不得不收的样子,脸色难看的胭脂都挡不住,真是好生痛快。” 一旁小如子听得嘴角咧到了耳根后,心头很是解气,他之前是皇上的人,但在皇上口谕下达后,就明白自己以后的主子唯有娴妃娘娘一人。 娴妃娘娘是个温柔又和气的主子,这一个月来对他关照有加,还很信任。 所以他也知道了娘娘之前与自己长姐明明关系很好,后来闹翻的原因,明白后很为娘娘不平愤慨。 这会他狠狠道: “这才哪到哪,等娘娘入了宫,大格格以后每次见到娘娘都得屈膝见礼,还有三个月后四福晋进门,大格格作为侧福晋可得日日给四福晋行礼问安的,除此之外,还有太子妃等其他福晋们等,以前被大格格压制,现在身份转变,大格格难过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红缨听得两眼放光,跟着附和,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石南溪嘴角微微上扬。 被石溶月压制了那么久,现在看到她不好,她心情好极了,但隔墙有耳,而且她没忘记自己的人设。 于是她咬了咬唇,一脸复杂的轻斥出声: “好了,她到底是本宫长姐,不可出言无状,胡乱非议,以后她的事与本宫无关。” 红缨和小如子嘴里的话急急止住,都是聪明人,立刻明白过来,娘娘与石大格格是闹翻了,可血浓于水,不再往来,但不代表会落井下石。 两人当即扑通一声跪下,一脸惶恐的请罪。 “奴婢/奴才出口无状,请娘娘恕罪。” 石南溪看着两人。 红缨对她衷心,特别是在出宫后,她助红缨额娘摆脱了宠妾灭妻的丈夫,更是死心塌地,但到底入宫时日短,又从未伺候过主子,经验不够。 小如子也一样,之前是康熙暗卫,人也够机灵,但一直在底层打转,暂时不能独当一面,到时入了宫,还要让杨嬷嬷多加提点教导。 想到这,又想起原身的奶嬷嬷和贴身丫鬟,那两人老实够老实,就是不适合入宫,又担心被发现异样,她留两人在宫外为她打理产业。 心头万千思绪,面上赶紧拉住红缨,又虚扶起小如子,抿唇急道: “快起来,快起来,我晓得你们是本宫打抱不平,但那位到底是长姐,又是四阿哥侧福晋,咱们快入宫了,你们比本宫在宫中日子更久,晓得那里尔虞我诈,祸从口出,本宫也是担心你们哪日不经意被人抓住话柄责罚。” 红缨和小如子一脸感激的起身应是,石南溪欣慰,这时红缨突然想到什么。 “娘娘,奴婢刚刚只想着大格格吃瘪的事,现在才想起来那些人看似奉承您,怕是打着挑拨您和大格格的关系,让你们关系更恶劣,不然为何明知道您和大格格闹翻还在喜房这样说。” 石南溪闻言毫不意外,自选秀结果出来的这一个月,京中一直未平静过。 板上钉钉的未来娘娘佟佳格格因为万寿节出事,此番被赐婚给了郭络罗济尔哈朗,原内定太子妃石大格格成了四阿哥侧福晋,太子妃位置落入喜塔纳一族囊中。 最令人震惊的还是她,选秀前毫不起眼,选秀后被皇上册封为娴妃。 自康熙一朝,除了皇上还未亲政时孝昭皇后钮钴禄氏封召入宫为妃,她是第二个一入宫就是妃位的。 可孝昭皇后是超品国公府贵女,钮祜禄大族主支出身,她呢,一个小小的三等伯爵,瓜尔佳旁支之女,得了同样殊荣,如何不让人震惊。 震惊之后便是打听原因,真相已被康熙下命封口,最后那些人只能归咎于石家丢了一个太子妃位置,皇上为了补偿石家,这才故意抬举她。 可无论何种原因,她上位,触碰了其他人利益,特别是宫中有后妃的人家,这确实是挑拨,石南溪沉吟。 “长姐性子高傲,以后又都暂时住在宫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是有些麻烦,不过那些人不了解长姐,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不会轻易出现在本宫跟前……” 说着,没再往下说,反而话音一转: “说那些话的都是哪些人家?” 红缨仔细回想。 “有钮祜禄家、乌苏家、耿家……” 石南溪指节轻敲着书桌,沉吟片刻,道: “钮祜禄家,应当是贵妃的原因,至于乌苏家、耿家,我记得这次选秀除了本宫,还有五位秀女入宫,其中乌苏家、耿家各有一位格格被封为答应。” “娘娘的意思是那两位小主还未入宫就敢算计您了,您可是主位娘娘,她们怎么敢!” 红缨震惊不悦。 石南溪摇头。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那几位新晋嫔妃都住在主位娘娘后殿,以后在人家手底下过活,自是要有所表示。” 小如子听着有些担忧。 “娘娘,树大招风啊!” 入宫的其他六人,不是常在就是答应,独独娘娘一枝独秀的妃位,能不让她们羡慕、不平、嫉妒。 红缨深吸一口气,一脸庆幸的道: “好在储秀宫并未安排新晋小主,只有娘娘一个人。” 石南溪没说话,选秀三年一次,这次储秀宫没安排人,不代表以后没有。 进宫目标已经达成,需要继续努力,新目标让康熙独宠自己,进而爱上自己。 天真吗,不,都进宫了,为什么不能追求独宠,不试一下就放弃不是她性格。 想着,她敛下心思,看了看天色,起身道: “时辰不早了,石溶月那边也差不多了,总归是亲姐妹,拜别亲人,我总要露个面,咱们去厅堂吧。” 另一边,石溶月一切准备妥当,此时打发走婚房里的人,正在与石母说私房话。 第一百四十六章 预知未来 暗桩名单(修改) “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真当谁稀罕当太子妃似的,那是我不要的,以后她们就知道四阿哥才是潜龙在渊。” 石溶月一身朱红色皇子侧福晋吉服,头戴吉冠,妆容明艳,脸色却铁青。 石母拉着石溶月的手吓得赶紧四下张望,见没人,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小声道: “我的溶月呀,隔墙有耳,这些你知道就行,刚刚那些人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们不明真相,眼界浅薄,以后就知道你的选择才是对的。” “还有你父亲、家族也是,他们不知道你是为了避免以后家族被太子的事连累,这才行冒险之举,等以后事发,他们就会明白你的苦心。” 这一个月石母的心情从最开始的惶恐忐忑到后面的震惊激狂。 惶恐忐忑的是两个女儿出人意料的两道圣旨,震惊激狂的是从大女儿那得知的真相。 想到真相,她至今心头还有些后怕,幸好啊幸好,幸好她的溶月得天厚爱,在梦中预知了未来,不然她们一家岂不是都要被废太子连累。 是的,废太子,谁能想到如今风光无限的太子以后会被两废两立,低调沉默的四阿哥荣登大宝成了赢家。 想到这些,石母握着大女儿的手一紧,脑中浮现出一个月前御前颁旨结束后,她不顾所有人异样的目光将人打发走,质问溶月是不是故意设计嫁给四阿哥的。 自从万寿节听了二女儿的话后,她虽然面上表现的相信,心底却始终有种不安,直到最终圣旨下达,怀疑到达顶点。 溶月一开始不承认,最后眼看实在瞒不住了,才告诉了她真相。 至今想起来石母仍旧不可思议,但不论如何,溶月能有了那样的际遇,是老天示下,以后定能荣登皇后之位,母仪天下,让自己和石家风光无限。 至于被封为娴妃的二女儿,只是皇上动不了溶月,只好用她来给太子出气的工具人而已,一时的风光。 石母嘴角勾了起来,她就说她眼光没有问题,那种晦气的病秧子哪里及得上自己被上天偏爱的大女儿。 这时,她突然想到什么,赶紧交待: “额娘的好女儿,你嫁给四阿哥后,要好好伺候四阿哥,争取早日诞下子嗣,但一定要牢牢记住,不要与石南溪来往,免得被她连累了,可晓得?” 石溶月抬起下巴,眼中透着不屑。 “放心吧,额娘,我可懒得去管石南溪,就怕她到时被后宫那些妃嫔打压,仰仗着身份召见我,我不去还不行。” 同时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她可不想给石南溪行礼,想到这,娇艳的脸沉了沉。 石母闻言松了口气,随后想也不想道: “这你放心,南溪真敢去打扰你,你给额娘递信,看我入宫怎么训斥她,我可是她额娘,一个孝敢不听。” 说完,轻抚着女儿华贵的吉冠,声音里带着一丝忧虑的开口: “南溪那边有额娘在翻不起什么浪,就是四阿哥那边你可有法子,我可是听说自万寿节后,四阿哥与太子形同陌路遭,又被皇上厌弃,心里肯定怨怪你,你这一入门怕是不好过。” 听到这话,一脸高傲的石溶月神色一僵,脑中蓦地浮现出那日仙楼事发时,康熙要责罚自己,四阿哥无动于衷的样子,紧紧咬住了唇。 她也是实在没法才用了下策,都怪石南溪不配合,心中对石南溪越发怨恨,但四阿哥那边确实是个问题,好在这个问题她想到了办法。 至于什么办法? 石溶月低头看了看胸口位置,那里穿着现代的胸衣,还有箱笼里装着这一个月来让奶嬷嬷做的现代情趣睡衣,她相信自己肯定能征服才十三岁的四阿哥。 想到这,她脸上重新恢复了高傲自信,对石母信誓旦旦道: “额娘放心,女儿自有法子,保证让四阿哥不再生我气,还会宠爱于我。” 随后想到什么: “对了,额娘,女儿让人研制的香皂已经研究出来了,只是如今入宫不方便照看铺子,你可要帮忙多看顾着,放心,一定会大卖特卖的。” 石母肯定的点头,一点也没怀疑,溶月得天厚爱,她研制的肯定是好东西,好东西又怎么会愁卖,她拍了拍她手,一脸不舍。 “放心,额娘让唐嬷嬷的儿子照看着,不会有问题的,你在宫里也别怕,家族经营多年,在宫中也有人手,只是一直未启用,自你被宫中看重后,更是加大人手,这是家族在宫中的暗桩名单,他们辅佐你的。” 说着,石母将一个小盒子塞给石溶月,随后压低声音交待。 “这暗桩名单可是额娘瞒着你阿玛给你的,你阿玛本来是写信让我给你二妹的,但她那性子注定没出息,你可千万别透露出去,知道吗?” 石溶月赶紧接过,心头不免自得,石南溪被封为娴妃又如何,手上没人,怎么挡得住后宫里的阴谋算计,她将小盒子收进袖子里,倾身抱着石母的手臂撒娇。 “还是额娘最疼女儿,女儿一定不会透露的。” 石母享受女儿的爱娇,满脸疼爱不舍,这时门外守着的唐嬷嬷见时间不早了,忍不住提醒: “夫人,侧福晋,时辰不早了。” 石母两人一脸不舍得又说了几句话,喊人进来,在吉时到的时候出了门。 另一边,石南溪到达前厅,她不想寒暄,又因为身份问题没人敢上前放肆,一直保持浅笑,直到石母领着石溶月出来。 在场众人立刻看了过去,石南溪也放下茶盏,看向石溶月。 只见她头顶红盖头,盖住了她面容,一身朱红色侧福晋吉服,裸露出来的肌肤白皙如玉,一边是石母,另一边是内务府来的嬷嬷,两人搀扶她缓缓向着正厅走来。 被扶住的石溶月踩着花盆底,一步一步走到大厅中央止步。这时石母放下手,上前坐到上首两个高座之一。 另一个高座上坐着石祖父,石父因为职责在身未归,本来还想加一个座位给石南溪,因为她已经是圣旨册封的娴妃,但石南溪婉拒了。 她还没入宫,可不想被人说是得势就猖狂,不尊重自己血亲,转而让人在两个高座下方稍低点位置搬了一个座椅。 等石母坐好后,石溶月被人扶着拜别石祖父、石母,石祖父捋着胡子,交待她好好伺候四阿哥等新嫁娘的场面话,说完石母拉住石溶月的手。 即便刚刚在婚房交待过了,可这一刻,她还是舍不得,眼睛都红了。 “溶月,听你祖父的话,入了宫后要好好伺候四阿哥,孝娣皇上和德妃娘娘,想额娘了,就给额娘递信,额娘入宫去看你,记住了?” 石溶月顶着红盖头的头立刻点了点,她还要通过额娘压制石南溪以及生意上的事也要麻烦额娘,自然要多召见。 这边母女两人难分难舍,旁观的众人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偷偷觑向石南溪。 四阿哥如今还住在宫里,未在宫外建府,等闲不能召见额娘,倒是娴妃娘娘身为一宫之主一个月可以召见一次娘家人。 但选秀后,两姐妹在宫中闹翻的事被传了出来,大家都知道石母偏疼侧福晋,不待见娴妃娘娘,如今两人身份天差地别也未改变态度。 不清楚石母为何如此,但不妨碍大家看好戏。 果然不负众人期待,石母说完看向娴妃。 第一百四十七章 石母偏心 康熙心疼(修改) “南溪啊,你和你长姐是双胞胎感情最是深厚,又是一起嫁入皇家,只是你是一宫之主,额娘对你放心的,倒是你长姐那边……” 石母顿了下没继续说下去,反而话音一转: “好在你很快也要入宫了,额娘不想累的你这个妹妹还要操心长姐的事,到时只好自己这把老骨头递了牌子多去瞧瞧了。” 话落,气氛陡然一静,在场的都是心眼多的人,立刻听出了话中深意。 石母这话看似交待要入宫的两姐妹,态度却千差万别,总结就是对石侧福晋是慈母关爱,对娴妃态度冷淡,还提醒对方不要插手石溶月的事,只想用对方的身份行便宜之事。 简直偏心的没边了,所有人面上不变,心头震惊万分的同时疑惑不解。 一个只是阿哥侧福晋,一个可是皇上的娴妃,石夫人怎么想的! 石南溪闻言环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石母身上。 这位明明在石溶月被册封为四阿哥侧福晋时还一副怀疑的样子,却在与石溶月交谈后很快就不再怀疑,甚至对石溶月更好了。 虽然接触石母不久,也知道她确实真心疼爱石溶月,但同时也知道她是个好面子以及重利益之人。 石溶月如今在所有人眼中是前途毁了的人,按理石母应该生气、责怪、厌弃,就算仍有母女之情也不该这么为她冲锋陷阵,那只有一个答案。 那就是石母知道石溶月其实没有被毁前途,以此推论石溶月很可能以某种方式告诉了石母,太子以后会被废,大清下一代帝王是四阿哥。 不用因为未来的废太子被连累,反而还嫁给了未来皇帝,这才会继续疼爱看重她。 只是石溶月有说四阿哥要等三十多年后才能登基吗? 不知道石母有没有这么长的命等到那一日。 石南溪心头闪过一丝戏谑。 不知道石南溪已经知道了真相,石母看似矜持实则高高在上的等着回答,红盖头下的石溶月也是一脸得意。 然而石南溪怎么可能如她们的愿,她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看了一眼石祖父。 石祖父年老体弱,身有旧伤,一年大半年都在卧床养病,早就不管事了,他是个聪明人,虽然不知道未来的事,但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同意石母的做法。 四阿哥就算以后能登基也不知道多少年后了,石溶月也只是个侧福晋,哪有现成的娴妃娘娘不亲近,反而去抬举一个侧福晋。 当即放下捋胡须的手,看向石母,轻咳了一声,眼中带着一丝警告。 “老大家的,娴妃娘娘比侧福晋入宫还要晚,更是不熟悉宫里,还要打理储秀宫宫务,你可不要经常去打扰她。” 说完不等石母反应,直接宣布: “吉时到了,侧福晋快拜别娴妃娘娘上轿吧。” 石母被看的脸色一僵,像是被利刃刺入,浑身打了哆嗦,不敢再开口。 头顶红盖头的石溶月紧紧咬住唇,心中暗骂石祖父偏心,只能憋屈的跪下拜别石南溪,随后出门上轿。 在场众人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虽然没说话,心中却各种心思,拿眼睛偷看石南溪,石南溪见此直接回了后院。 “娘娘,你别在意,以后夫人递牌子咱们不接就是,看她们还有什么办法见面。” 红缨一进院子,就忍不住攥紧拳头放狠话,就没见过这样的额娘。 石南溪低垂的眸毫无波动,手却紧紧攥着帕子,做足了心中不平静的表现。 一旁小如子觑了一眼娘娘,给红缨使了一个眼色,随后轻声道: “红缨,你可别冲动,若真如此,反倒显得娘娘不孝,传出去影响娘娘名声。” 红缨接到小如子眼色,转向娘娘,见娘娘的样子,心疼的眼睛都红了。 晓得小如子说的对,不能为了那对母女坏了娘娘名声,可这般看着娘娘被人欺负却无法还手,实在憋屈。 石南溪不在意石母,但清朝以孝治天下,她身为人女,天然处于下方,不论内里如何,面上不能公然忤逆,但石母两人以为自己就拿她们没办法了,那可大错特错。 她没有说话,紧抿着唇,走到窗边的软榻上坐下,侧对着两人,沉默良久,才转头有些强撑着道: “小如子说的是,以后额娘若递牌子,接就是了,我身为人女,只是让额娘见见长姐,一解相思,举手之劳而已。” “可您也是夫人的女儿啊!凭什么夫人只关心大格格?”红缨忍不住道。 屋内再次安静了下来,石南溪没再说话,重新看向窗外,见不到表情,手却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红缨见此紧紧咬住下唇,懊恼不已,知道自己又戳到娘娘的伤心处了,与小如子对视一眼,小如子看到娘娘泛红的眼角对着红缨摇了摇头。 然而两人以为石南溪在难过伤心,实则是她知道自她册封后,石府,特别是她的院子里有很多内务府以及康熙派来的人,在做戏而已。 而且她刚刚的话是真心实意的,只要石母递牌子入宫看望石溶月,她绝对大大配合。 不就是同为姐妹,石母入宫还是她召见的,她却不受石母待见,反而对着闹翻的长姐各种心疼关爱,别人会借此看她笑话嘛。 可几句笑话而已,不痛不痒的,哪有实惠来的好。 她只要让康熙知道,她——娴妃无辜、可怜、没人爱,除了他什么都没有,康熙大男子主义的帝王不得把自己纳入保护圈。 另一边乾清宫。 梁九功奉着一杯热茶进门,换了已经凉的茶,刚换完转身就听到皇上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今日是老四娶侧福晋的日子?” 梁九功躬身小心翼翼道: “皇上记性好,正是今日。”不知道皇上什么态度,他也不敢多说。 康熙低头批阅奏章,看不出神色,只手中的朱笔微微用了力,奏折上的字仍旧笔走游龙好看的很,却多几分凌厉,写完,他放下朱笔,端起茶喝了一口,淡淡的问: “阿哥们可都去喝喜酒了?” 梁九功心头一紧,腰躬得更低了。 “回皇上,大阿哥和十三阿哥去了酒席,其他阿哥有事未亲自登门道喜,派人送了礼,太子殿下……没去也未派人送礼。” 康熙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顿了顿才道: “太子学业繁忙忘了送礼,你挑一件得体的礼派人代太子送过去。” “嗻。” 梁九功赶紧应下,康熙放下茶盏,视线无意间扫到多宝阁上的一个架子,想到了一个月未见的小姑娘,他又叫住了梁九功。 “今日你娴主子那边可有消息传来?”两人选秀后,虽然通信,但为了石南溪的名声,通信不多。 梁九功止步,今日他还未收到消息,正要禀告,这时小福子在门外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他赶紧对皇上告罪一声,快速出门,等听完小福子的话,他吓得抹了把汗。 赶紧进殿将拜别礼上石母的话转述了一遍,说完,过了好一会才听到皇上开口,语气平平淡淡的,似只是感叹了一句: “好个母女情深啊!” 然而就是这种语气,让梁九功头皮一麻,知道皇上动了真怒。 康熙凤眸幽深如渊,石母不在乎小姑娘,他在乎,她不疼爱,他疼爱。 缓缓摩挲着玉扳指,他沉声吩咐: “传话柳老,让他明日给娴妃把平安脉,还有储秀宫那边你亲自布置。” 亲自布置?梁九功有些不解的抬头。 康熙见此说了两句。 梁九功顿时心头震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出了门后,回头望了一眼大殿。 难道皇上这般英明神武的人也逃不过爱新觉罗家的情种魔咒? 第一百四十八章 正式入宫 婚房布置(修改) 一晃时间到了五月二十四日,也是石南溪正式入宫的日子,相比之前石溶月出嫁的热闹,今日石府热闹更甚,无数达官贵胄络绎不绝。 石南溪一早起来由内务府嬷嬷和全福人洗漱打扮好,一身石青色妃位吉服吉冠拜别石祖父和石母,被全福人侍奉上轿,再在仪仗队拥簇下入宫。 与此同时,宫中也早就布置好,只是因为天气热了起来,皇上携后宫大部分嫔妃,以及皇子皇女和皇太后去了圆明园避暑,显得空荡荡的。 只留下因为胤禨(ii)小阿哥身子病重的钮祜禄贵妃,还有无宠爱又无皇嗣的后妃,不过随着吉日到来,在圆明园的皇上昨日返回了皇宫,此时乾清宫。 梁九功余光偷偷瞥向皇上,见皇上手上拿着书,却半天一页未翻,心头腹诽,皇上都三十八岁当祖父的年纪了,怎么还跟毛头小子一样。 他刚腹诽完,下一刻头顶就传来皇上的声音: “你个狗奴才在心里腹诽朕什么?” 梁九功顿时被吓得一个激灵, 赶紧拍马屁: “皇上,老奴哪敢腹诽您,老奴只是在想今日真的个好日子,娴妃主子即将入宫,真真是可喜可贺,老奴祝愿娘娘与皇上心心相印,琴瑟和鸣。” “就会拍马屁。”康熙冷哼一声放下书,眼睛望向外头,今日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 想着收回视线又瞪了一眼梁九功: “储秀宫的布置可检查了?若有一丝差错,朕定要罚你月俸!” 娴妃娘娘的储秀宫梁九功那是用了一万个心,闻言当即点头哈腰的保证。 “请皇上放心,老奴昨日再次检查了一遍,一丝差错也无,保证娴妃主子满意。” 康熙没再说话重新拿起书,只是依旧半天没翻一页,直到终于熬到时辰了,他立刻放下了书起身。 梁九功见此赶紧大喊一声: “摆驾储秀宫。” 不知道康熙已经起驾储秀宫了,在太和殿行完册封礼的石南溪带着仪仗朝着储秀宫而去,还未到就远远看到杨嬷嬷领着一群宫女太监站在门口,一看到仪仗出现,所有人跪下齐齐高呼: “奴婢恭迎娴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石南溪扫了一眼底下乌泱泱的人群,目光在领头的杨嬷嬷身上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原本选秀过后杨嬷嬷合该重新回到内务府当差,如今却留在储秀宫,一切不言而喻。 心中一清二楚,但在外人面前却佯装一副惊喜的表情,等仪仗停下后在红缨的搀扶下第一时间上前亲自扶起杨嬷嬷。 “杨嬷嬷,怎么是你!快快请起!” 杨嬷嬷神色依旧如以前一般严肃,一板一眼的回道: “多谢娘娘,老奴原是在内务府听差,只是年纪大了,便请示内务府以后留在储秀宫当差,还请娘娘多加指点。” 至于为此耗费了几十年积蓄的事就不用说了。 “杨嬷嬷以后会留在储秀宫当差?”石南溪闻言脸上越发惊喜:“太好了,只是你可别说什么指点,以后本宫才是要多多仰仗你。” “娘娘言重了。” 杨嬷嬷再次福身行礼,心头却松了口气,她的决定没有错。 随后石南溪又看向其他行礼的人,有些是熟面孔,复选时见过,但大多数都是生面孔。 杨嬷嬷看到娘娘的视线,立刻负起职责,当先指着靠前的大太监介绍。 “娘娘,这位是储秀宫的首领太监周荣,周公公。” 储秀宫在无主位时只需要设立一个首领太监,但在有了主位后就要有两个了,另一个就是小如子,作为皇上的人,现在也是石南溪的人,有位置自然留给他。 周荣赶紧磕头叫福,嘴上一溜烟的拍马屁。 没办法,谁让之前复选期间他目光短浅只顾巴结那位石大格格,忽视了娴妃娘娘这位真正的金凤凰,如今自然要多讨好奉承。 石南溪对此心头平静,趋名逐利,人之常情,她笑着叫起周荣,又叫起其他人。 “娘娘,门外日头大,不如先进去?”这时杨嬷嬷开口。 话落,周荣躬身附和: “杨嬷嬷说的是,娘娘一路辛苦,还是先进屋休息休息,正好快到晚膳时分,奴才已提前通知了小厨房做了一些吃食,您看您可喜欢?不喜欢的话尽管通知奴才让人重新做一份?” 石南溪闻言多了一眼周荣,这位倒是个会来事的,但愿是个忠心的,心头这般想,面上顺着话点头。 随后被众人拥簇着踏进储秀宫,第一眼石南溪就觉得处处富丽堂皇、精巧华丽,应当是重新修缮过了,而且还移栽了很多桃树。 如今桃花花期已过,正是挂果之时,看着一颗颗通红的大桃子,就让人想到红红火火,吉祥长寿等一切好兆头。 应当是康熙让人吩咐布置的,石南溪挺喜欢的,驻足了一会,才进了正殿。 正殿里的摆设皆是换过,每一件都透着不凡,一眼望去,比刚穿越来看到的石溶月屋子好的多。 这时石南溪走向内室,杨嬷嬷上前轻轻掀开珠帘,下一刻,一路走来淡定的石南溪怔住了。 只见内室屋顶挂着喜庆的红绸,大红色的喜字在烛光下散发着暖暖的红光,仔细看去,那散发烛光的灯烛竟是只有正式大婚时才能用的龙凤烛。 而床铺上,绣着百子图的锦被在喜气下显得熠熠生辉,这俨然是一个古代婚房。 “杨嬷嬷……” 然而这会哪里还有杨嬷嬷,石南溪转头只见康熙身着明黄色朝服站在她身后笑盈盈的看着她。 “皇上!”她一脸惊喜,虽然猜到康熙今日会早早来储秀宫,可没想到她前脚刚到他后脚就来。 康熙走过来,轻轻牵住石南溪的手,低低笑了一声:“喜欢吗?”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互相情谊 康南洞房(修改) 石南溪被拉住手有些羞涩,但此刻两人名正言顺,她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慌乱的挣开,而是乖乖的任由康熙牵着手,半咬着唇,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 “喜欢。” 怎么还是这么乖? 康熙心头一软,挽了挽石南溪的耳发,视线一寸寸打量她,刚刚小姑娘背对着他,看不到全貌,此刻转过身露出正面,他视线顿时挪不开了。 只见小姑娘身穿妃位朝服,头戴吉冠,华贵不凡,容颜清纯绝伦,很快,他目光落在她唇上。 今日她的唇脂颜色偏正红,又将下唇上那颗不起眼的小痣加深了颜色,此时整个人,白的肤,红的唇、黑的痣,互相交织之下,让一贯清纯楚楚的小姑娘多了一丝妩媚妖冶。 康熙凤眸微不可察的暗了暗,牵住的手微微一用力,从身后轻轻拥住石南溪的身子,埋在她耳边,下一刻,温热的呼吸打在了白皙的耳边,像羽毛落在了脖颈处。 石南溪身子不禁微微颤了下,只觉得有股酥麻从耳边激起,流窜向全身,腿有些发软。 发现石南溪异样的康熙低低的笑了一声,笑声低沉中带着丝丝暗哑,格外的撩人。 “喜欢就好,这么久不见,可有想朕?” 说着话,大手轻轻微微攥住石南溪的腰,防止她腿软摔倒,可这样一来,石南溪身体的重力基本靠在了康熙身上,与他紧密相贴。 感受到身后宽厚有力的身躯,她心中微热,也有了几分意动,不是只有男人对漂亮女人有欲望,女人也有。 康熙有权有才又好看,她早就有想法了,此刻放任身子依在康熙身上,轻轻咬了咬唇,小声道: “南溪想皇上了,很想很想。” 说着,大着胆子,轻轻转过身,圈住康熙的脖颈,对着他淡色的薄唇轻轻贴了一下。 只贴了一下哪里能满足康熙,他眼眸一暗,在石南溪要退下时,猛地扣住她后腰,两人身子顿时严丝合缝,低头吻住就要分开的红唇。 不同于石南溪刚刚的轻轻相贴,康熙的吻是重重地,带着强势进攻气息。 一旦开始仿佛无穷无尽,海枯石烂也不会停止,一时间静谧的内室只能听到轻吻发出的水啧声。 直到石南溪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康熙才停了下来,但依旧未离开石南溪的红唇,不时的啄吻。 被放开的石南溪脸颊绯红,眸生春水,艳色的口脂早已被吻花了,整个人埋在康熙脖颈上,胸口起伏,发出急促的喘息,似是羞涩的不敢抬头。 心头却啧啧称叹,不愧是阅女无数的康熙,太会吻了,现在她的头皮还在微微发麻,是舒服的。 想到这,她圈住康熙的手越发紧,感受石南溪的反应,康熙再次轻笑了一声,意味深长道: “看来南溪是真的想朕了,朕——切身体会到了。” 石南溪:“……”果然无论男人都是食色性也,得到后就开始暴露自己真面目了。 她暗暗磨牙,等会要他好看,心中这般想,面上却霞染双颊,似触电似的收回手,轻轻去推康熙。 “皇上~”软绵绵的嗔怪,似气似恼又似羞到极点。 康熙凤眸越发幽暗,喉结上下滑动了下,却没有再撩拨,转而顺着她的力道放开她的腰,一只手捉住她的手,两人十指紧扣,缓步移至桌边。 桌上摆着酒壶和两个杯子,此时杯上满了酒,石南溪看到这幕,抬起湿漉漉的杏眸疑惑的看向康熙。 “皇上,这是?” 都有了椒房之喜,再有交杯酒也不算稀奇,但这可是素来重规矩的康熙啊,有此行为,对于她的人设来说依旧是很大的冲击。 对上石南溪不敢置信又动容至极的神情,康熙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轻吻了一下。 “是交杯酒,以后朕与南溪合为一体,永不分离。” 石南溪望着康熙的双眼,那里倒映着她的身影,也许这只是康熙此时的感念感想,但不妨碍话中的真挚,她没有说话,只握着康熙的手更加用力。 康熙感受到了手上的力道,知道他喜欢的小姑娘明白他的心意,心头微烫。 端起一杯酒递给石南溪,自己端起剩下一杯,两人互挽手臂,含情脉脉的对视一眼,一起喝下交杯酒。 "皇上~" 石南溪的这副身体还是第一次喝酒,一下子就上头了,此时眼眸越发水润,看着康熙的神情不自觉带着钩子。 一股燥热自康熙体内如火苗般蔓延四肢百骸,让他凤眸越发暗沉,明明洞房还未开始,暧昧的气氛却渲染整个喜房。 他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抬手接过石南溪手上的空酒杯,两人手指无意间相触,石南溪手被烫的一颤,注视着康熙的眼眸越发水润,仿佛溢出水来。 康熙喉结滚动,将酒杯放到桌子上,期间目光一直未离开石南溪。 在酒杯放在桌上的下一瞬间,他猛地揽住石南溪的腰再次重重地吻了下来。 这个吻比起之前,不再压抑,石南溪被吻的晕头转向,不过她也不是没经历的女子。 在接吻过程中,身子若无似无的摩挲康熙的胸口,手更是仿佛无意间轻抚着康熙的劲腰。 康熙只觉得胸口处灼热难耐,不待他动作,腰间又传来阵阵酥麻,本就高涨的情潮更是汹涌澎湃。 抬手捉住石南溪的手,猛地弯腰打横抱起她,期间薄唇一直不曾离开,辗转碾磨,深入其中。 天旋地转间石南溪被压在了喜床上,不等她有所反应,身上的朝服盘扣就被快速解开。 下一刻,胸位微凉,她湿漉漉的杏眸微睁,下意识捂住胸口,然而已经迟了。 康熙已经清晰的看到了石南溪胸前的美景,雪山玉立,半掩高耸。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到胸衣的真面目,眼中燃起火苗仿佛遇到油,立时高涨不休,仿佛下一刻就要将石南溪拆吃入腹。 “南溪,不要遮,很美。”他嗓音暗哑的不能调子,说话的同时,轻轻将石南溪的手挪开。 看到清晰的美景,他眼中的火苗越发旺盛,被看的石南溪身子仿佛软成了一滩烂泥,羞涩闭上了双眼,似默认般让康熙占有她。 这个动作让康熙眼眸越发危险,但他没有立刻饿狼扑食,而是轻轻的,带着诱哄的开口: “南溪,看着朕。” 石南溪浓密的眼睫颤了颤,轻轻咬了咬唇,似抗拒不了的康熙要求,羞涩的睁开眼,一眼就看到康熙牵住她的手带着她一颗盘扣一棵盘扣的解开康熙的龙袍。 很快康熙衣襟大开,露出宽厚结实的胸膛,石南溪半咬着唇,看着半裸的康熙,睫毛剧烈颤动,看了会后,仿佛才慢半拍的意识到什么,烫到般偏过头。 然而她却不知道她这副衣襟半裸的羞涩样子多么动人,又多么勾人。 康熙再也忍不住低下头,吻细细密密的从额头一路至胸口,在胸口停留良久,久久舍不得离开。 红帐不知何时落了下来,石南溪身上的甜香充斥着整个床榻,男女喘息声响了一整夜。 第一百五十章 得偿所愿 爱计生远(修改) 与储秀宫浓情蜜意相反,留在皇宫的其他嫔嫔殿内寂静清冷,灯烛燃了一夜,远在畅春园避暑的嫔妃今夜同样不平静,无数人遥望着储秀宫方向,晦涩莫名,暗流涌动。 一夜过去,康熙是被梁九功喊醒的,在喊醒的瞬间,他第一时间看向怀里的石南溪。 在看到石南溪埋在自己怀里,睡得香甜的样子,他手臂一紧,终于、终于将他的小姑娘纳入自己怀里。 这一刻他脑中回想起与小姑娘相识相知的一幕幕,心头有种形容不出来感觉。 只知道南溪是他第一次不为大清、不为子嗣、不为美色,只为自己心意纳的嫔妃,心头满满涨涨的。 康熙怀里的石南溪感觉身子揽得太紧,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醒了过来。 发现石南溪醒了,康熙立刻看了过去。 视线从她睡意朦胧的双眼划过,紧接着是泛红的眼角,红肿的唇瓣,修长白皙的脖颈,最后落在薄被下红梅染就的白玉雪山上,再也移不开眼。 燥热骤然从下腹升起,被看的石南溪神智渐渐清醒,想要捂住胸口,可是已经迟了,下一刻康熙翻身压下她,她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推,嘴上下意识呢喃: “皇上,不要了,不要了,南溪受不住了……” 看到石南溪的动作,压在她身上的康熙低低一笑,凑到石南溪耳边哑声道: “南溪学会口是心非了,昨夜可不是这么说的……” 说完薄唇吮住了石南溪白皙的耳垂,石南溪身子一颤,一股电流顺着耳边向脊椎骨蔓延,她嘴上想说话瞬间化成了破碎的轻吟。 “唔,皇上,不是……” 康熙薄唇继续往下,湿漉漉的吻从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停在了起伏的雪山。 他格外喜欢这里,在这里停留很久,同时骨节分明的手往下,很快石南溪嘴上的拒绝变成了愉悦的轻吟。 对于石南溪的反应,康熙胸膛再次起伏,喉咙里溢出一道愉悦的轻笑,他收回手,很快红帐中再次响起了男女的喘息轻吟。 听到内室传来的动静,本想继续喊人的梁九功立刻闭上了嘴,与守在一旁的红缨默默对视一眼,重新站好,垂下视线,不敢打扰,心中却啧啧感叹。 从今年三月份后,皇上便很少入宫,他原以为是皇上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要开始修身养性,所以开始清心寡欲,但现在…… 他偷偷用余光觑了一眼殿门,从昨日娴妃娘娘入宫后,除了中间用了一次膳,皇上与娘娘再未离开过屋子,而这种声音也断断续续从昨日响到了大半夜,现在又开始了。 想到这,就对娴妃娘娘心生怜悯,娘娘本就身子娇弱,现在皇上又这般不知餍足的索取,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他忍不住抬头对红缨使了一个眼色。 赶紧让小厨房给娘娘准备补汤,红缨是个大姑娘不太懂,但旁边的杨嬷嬷懂,她抬头淡定的对梁九功颔首示意,表示早已经让小厨房备着了。 一刻钟(半个小时)后,殿内的动静终于停了下来,康熙再次揽住石南溪。 看着她面颊绯红,眼角泛着湿润,一副被狠狠疼爱后的样子,他嘴角不自觉勾起,抬手将她汗湿的发丝捋到一旁,终于开口喊人: “来人,送水。” 听到这话,本来软趴趴被康熙揽在胸口,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动的石南溪眼睛微睁。 这大清早的就叫水,好像公告所有人,两人一大早就做了不正经的事。 这种情况在现代很正常,但在封建古代,加上她羞涩胆小的人设,石南溪立刻把头埋得更深,好像羞涩的不敢见人一样。 康熙看到石南溪的动作嘴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故意在她耳边小声安抚: “南溪别怕,别人就是知道也只会羡慕朕疼爱南溪,谁让南溪滋味这么好,朕实在忍不住……” “皇上别再说了……”石南溪听不下去了,用尽力气抬手捂住康熙的唇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被捂住嘴的康熙对上石南溪惊慌羞涩的双眸,心头越发愉悦,对着她的手心亲了一口,石南溪没想到康熙这么做,手心跟被烫了一样。 她立刻收了回来,眼睛怒瞪着康熙,可惜刚被疼爱的眼睛湿漉漉的,眼角还泛着绯红,哪有威视,反而更显得娇艳欲滴,康熙再次意动,但时辰确实不早了。 他是个自律的皇帝,很快压下冲动,轻拍了拍石南溪的后背,哄道: “好了,好了,都是朕的不是,朕不说了。” 门外梁九功早在听到动静的时候就让人预备着水了,接到吩咐后立刻比了一个手势,很快宫人低眉顺眼的抬水进来,他也轻手轻脚的跟着进来伺候。 刚进来就听到帐内传来皇上讨好娴妃娘娘的话,心头再次惊讶。 从来都是嫔妾讨好皇上,何时变成皇上讨好嫔妾了,然而更加惊讶的还在后头。 只见皇上亲自抱着娘娘下床,亲自给娘娘洗漱,最后甚至不需要娘娘起床伺候穿戴。 被奴才惊讶的康熙没有在意梁九功的眼神,在洗漱穿戴好后走到床边,小心的撩开床帐看向床上这会已经忍不住疲惫睡着的石南溪,转头对奴才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心疼又充满柔情的看着石南溪,给她掖了掖被子,这才悄声离开,等到了门外,他吩咐红缨和杨嬷嬷: “让你们娘娘多睡会别让人打扰,记得先备着些吃食,等她醒来吃过东西再去永寿宫,朕下了朝也会过去,对了,还有赏赐,回头让梁九功送来。” 他不会说什么不用去永寿宫的话,今日是入宫后第一次的正式露面,若不去那就是将对方拱到火上烤,他是可以护着,但总有疏漏的时候。 而且以小姑娘胆小温软的性子,知道后即便听话也肯定忐忑不安,他实在不想小姑娘忧郁,不过到底不放心她独自面对后宫嫔妃,准备下朝后亲自接她。 红缨两人虽然见到皇上对主子处处体贴,但宫规在那,对主子没起床伺候心中依旧忐忑不安,直到听到皇上的交待,松气的同时,心头大喜,连声应是。 梁九功也赶紧跟着应下。 然而康熙刚走没多久, 石南溪就睁开了眼。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养身丸 主动出击(修改) “红缨几时了?” 听到动静的红缨赶紧掀开床帐,看到醒来的娘娘,目光下意识落在娘娘锦被滑落下的胸口处,顿时被那上面遍布的斑斓羞的小脸一红。 赶紧避开视线,小声回道: “回娘娘,刚过卯时(早上六点),皇上已经去上朝了,您可要再睡会?” 石南溪是个谨慎小心的人,在陌生的环境下,随便一个动静就会惊醒,所以康熙起床时就已经醒来了,只是不想起床伺候他。 好在康熙的表现还算合格,刚要说话,就注意到红缨的反应。 她顺着视线看向自己胸口位置,对上面的痕迹,她微微挑了挑眉,心头波澜不惊。 男女情事上辈子早就经历过,只是没想到康熙都三十八了,后宫嫔妃一大堆,竟然还没被铁杵磨成针,想到这,她暗暗舔了舔唇,权势滔天,人帅还活好,她表示很满意。 只叹自己年纪还小,身子虚弱,昨晚又是初次,这会身上仿佛被车碾过一般酸痛,但也有一点好处,不用假装初经人事该有的反应。 于是愣了下后,慌慌张张的拿被子遮身子,一副羞涩不敢抬头的样子。 “皇上都走了,怎么没叫醒本宫?” 红缨回道: “回娘娘,皇上走前特意吩咐奴婢们晚点叫醒您,奴婢看时辰还早,准备过会喊您。” 说着一边挂床帐,一边高兴道: “您不知道皇上对您可体贴了。” 她将康熙走后的吩咐告诉石南溪,石南溪听了微垂的眼睫不停地颤动,轻咬住下唇,虽然没说话,却俨然一副感动又幸福的样子。 心思却早已飘到了待会的请安上,宫中的嫔妃大部分去了畅春园,包括皇太后。 所以今日不用给皇太后敬茶,剩下的就是去永寿宫钮祜禄贵妃宫里请安。 按理钮祜禄贵妃不过比她大一级,既不是皇后亦不是半后皇贵妃没有资格让她去给对方请安,但这时期康熙后宫特殊,宫中就钮祜禄贵妃位份最高,本身又代掌凤印协理六宫,是后宫第一人。 为了好管理后宫,每隔五日后宫众人便去永寿宫坐坐说说话,不算正式请安,但自孝懿皇后去世后一直遵循着规矩,石南溪初入宫,自然不能一上来就搞特殊。 加上她一入宫就是妃位,踩了不知道多少老人,肯定被人嫉妒忌惮,她可不会单纯的以为后宫众人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个新人追上她们,越过她们,待会的请安肯定有一场大仗。 想到这,想到康熙留下的话,转瞬间有了法子,心中有了数,她抱着被子坐了起来,没有让红缨伺候她起床穿戴,而是开口吩咐: “去将柳老给本宫开的养身丸拿过来。” “养身丸?” 端水进屋的杨嬷嬷闻言看向红缨,红缨手上正拿着引枕,闻言神色不变的垫在娘娘身后,随即走向梳妆台,从一个带锁的匣子里拿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褐色药丸,又倒了一杯温水回到床边。 石南溪接过杯子和药丸,对杨嬷嬷解释。 “这养身丸是柳老根据本宫的身体量身定制的……”说到这,她顿了顿,看了一眼四周。 杨嬷嬷心头一动,端着黄铜盆上前。 “娘娘放心,老奴知晓您不喜被打扰,门外只有小如子一个人守着。” 石南溪对杨嬷嬷很放心,若谨慎都做不到,她也不会花心思招揽对方,听了后,继续剩下的话。 “但这药丸吃了有避孕作用。” 杨嬷嬷闻言被吓了一大跳,端着黄铜盆的手跟着一抖,她惊愕的看着石南溪。 石南溪收回视线没有解释,低头将养身丸吃了下去。 杨嬷嬷看的心头一紧,脚动了动,想阻止,到最后到底站在原地没出声。 石南溪对杨嬷嬷的反应暗暗点头,作为奴才可以劝诫,但不可能做主子的主。 她咽下养身丸,将水杯递给一旁的红缨,随后看向杨嬷嬷,轻叹一声: “嬷嬷可是有什么要问的?”这态度表示只要她问,她就回答。 杨嬷嬷手紧了紧,下一刻将黄铜盆放在桌子上,抬头看向娘娘。 “娘娘,后宫宠爱重要但皇嗣更加重要,您为何?” 嫔妃私自避孕是大罪,就是娘娘得宠,被皇上知道也很可能一朝坠落。 石南溪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一来她才十六岁,太早怀孕生子对大人小孩都不利。 二来她这副身子是真的弱,即便有柳老开药调养了几个月,也只勉强恢复了这个时代正常闺阁女子的健康状态。 三来她刚入宫,还未站稳脚跟,与康熙感情还不够,暂时不宜着急怀孕。 当然以上与康熙感情不够的话不能说出来,但其他理由就不用遮掩了。 听到这番解释,杨嬷嬷才恍然,对娘娘谨慎周全、目光长远感到佩服。 只是世上没有不露风的墙,宫中主子每三日行一次平安脉,能做到太医的肯定有几分本事,若把出来怎么办。 她将担心问了出来。 石南溪微微一笑,杨嬷嬷不比红缨从选秀就开始跟着她,两人是半路主仆,不可能上来就无脑的相信对方。 她今日关于避孕丸的事便是试探,顺便也是表示对她的信任。 当然若这件事走露风声,她也不怕,自有后手,但杨嬷嬷就不会再值得信任,不过现在看来,她眼光不错,能说出这番提醒,说明杨嬷嬷是真心为她考虑。 她不会立刻完全信任对方,但也能暂时放心用人,便道: “嬷嬷的顾虑本宫晓得,所以需要尽快找个机会将养身丸的作用在皇上跟前过个明路。” 是的,石南溪不准备一直瞒着自己想要避孕的意图,就像杨嬷嬷说的那样,世上没有不露风的墙,与其被人发现借此打击,她先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甚至需要的机会她心里已经有了头绪。 既然娘娘心中有数,杨嬷嬷不再多言,只心中颇为动容,她不比红缨,甚至连小如子都不如,今日才第一次正式伺候娘娘,可娘娘连避孕丸的事都让她知晓,这是真的把她当自己人。 若说之前她只是因为娘娘聪明前途好,以后能为她家人报仇,那现在更多了感激动容,发誓对娘娘衷心。 时辰不早,石南溪待会还要去永寿宫,起床洗漱用膳结束,她对留下的小如子耳语片刻,坐上辇轿前往永寿宫。 第一百五十二章 她也配 阴谋袭来(修改) 永寿宫内室,钮祜禄贵妃坐在梳妆镜前,听完禀告,她紧紧握着扶手,眼睛盯景燕。 “你说皇上昨儿白天就要了水,今日一早也让人送了水,一直与娴妃在储秀宫内室未曾出来?” 景燕被娘娘看的脊背发冷,不敢欺瞒,硬着头皮点头。 随即又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娘娘,不知道刚刚得到的另一个消息要不要说。 作为自小伺候娘娘的人,她知道娘娘自从在宫中第一次见到皇上后,便爱慕上了皇上,那个时候孝昭皇后还在世,为了能进宫做皇上嫔妃,娘娘悄悄害死了亲姐姐孝昭皇后。 这件事做的很隐秘,也没人怀疑娘娘,毕竟娘娘那时还小,谁能想到娘娘会害死自己亲姐姐。 后来娘娘如愿以偿的入宫做了皇上的嫔妃,满身心的爱着皇上,也希望能得到皇上的真心。 可皇上是何等人,雄才伟略,心中只有江山社稷,对所有嫔妃雨露均沾,毫无例外,娘娘只能压下情思,做一个完美的贵妃。 然而现在却有了一个例外,皇上竟然让人将储秀宫布置成椒房,这不同以往的特别,娘娘知道怕会受不住的。 钮祜禄贵妃心里像是打翻了调味料,皇上已经好久没与她亲近了。 心头无比嫉妒,甲套深深陷入掌心,传来刺刺的疼,这时察觉到景燕的欲言又止,她压下翻涌的情绪,沉声道: “还有什么,说。” 景燕闻言攥紧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还是咬唇将储秀宫的内室布置说了出来。 内室一片死寂,所有人屏住呼吸,钮祜禄贵妃这下再也忍不住,脸色阴沉了下来,一字一句,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椒房之喜,椒房之喜,娴妃区区一介嫔妃竟能有椒房之喜,那可是皇后正妻才能有的,她也配!” 一个十六的黄毛丫头,论家世只是三等伯出身,她阿玛可是一等公,亲姐姐还是皇后。 长相才情,她自认除了年纪比对方大,不相上下,甚至对方只是个庄子上长大的野丫头,根本不配与她相提并论。 凭什么对方一入宫就是实打实的娴妃,她当年也只是以格格身份入宫,享妃份例。 更重要的是,她只是姐姐去世后,皇上安抚钮祜禄家才册封入宫的,这一点,即便她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的,而对方却是皇上私下看上后留下来的。 是的,自选秀后接到皇上册封石南溪为娴妃的消息,她便在暗查,查到对方与皇上其实早有私情。 后宫嫔妃都是正儿八经选秀入宫的,在皇上后宫,娴妃这样的还是头一个,显得格外与众不同,所以皇上册封对方为娴妃,她觉得是因为新奇。 然而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还特意布置了椒房之喜,那可是椒房之喜,比册封石南溪为娴妃更加戳她肺管子。 因为她知道钮祜禄家出了姐姐一位皇后,皇上不会再册封她为皇后,最多成为皇贵妃。 可现在区区一个娴妃却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椒房之喜,钮祜禄贵妃怎能不破防、不失态。 “贱人!” 她瞬间红了眼,抬头就要扫了一桌化妆台的东西,身后秦嬷嬷从震惊中回过神赶紧阻止。 “娘娘,您要冷静啊,现在外室坐满了嫔妃,可不能给她们拿了话柄。” “是啊,就算娴妃再得宠也要来向您请安。”景燕就知道娘娘会受不住,赶紧跟着小声劝: “而且您不是早有安排,娴妃娘娘风光不了多久,等她真面目曝光,名声败坏,皇太后头一个饶不了她,您何必跟一个即便失势的妃子比。” “景燕说的是,等娴妃失势,您身为贵妃,协理六宫还不是想怎么对付就怎么对付,且让她风光两日。”秦嬷嬷心疼娘娘,跟着附和。 经过秦嬷嬷和景燕来回劝,钮祜禄贵妃渐渐从震怒中冷静下来,她看着镜子中自己,面无表情的问: “安排好了?” 见娘娘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从容,秦嬷嬷与景燕松了口气,随后秦嬷嬷道: “娘娘放心,老奴安排的妥妥当当,今日请安蓝答应会偶然发现自己被贬的真相,失去“理智”无意间暴露出娴妃与皇上的私情,一切都是巧合,与任何人无关,只能说纸包不住火,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 听到秦嬷嬷的话,钮祜禄贵妃面无表情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来。 与此同时,永寿宫外室。 今日正巧是逢五请安的日子,知道昨日新入宫的娴妃娘娘会过来,留在宫中的嫔妃们早早过来了,此刻除了石南溪,只剩下主位钮祜禄贵妃还未出来,大家低头小声窃窃私语。 “啧啧啧,一入宫就是娴妃娘娘啊,我在宫中六年了还只是个贵人。” 说话的人语气酸溜溜的。 “你这还好的,没瞧见有人给皇上生了公主还只是个贵人呢。” 这个人说着眼睛看向斜前方的通贵人。 被恭维的人顺着声音望去,脸色瞬间好了不少,拿帕子捂住嘴谦虚道: “哪里,哪里,通贵人与我同是贵人,但到底膝下有个公主不一样。” 被人看着的通贵人看了过来,被恭维的人吓了一跳,赶紧加大声音道: “听说昨日皇上早早去了储秀宫,看来新入宫的娴妃娘娘很得皇上宠爱啊。” 通贵人面色不变,膝盖上的手却攥紧了帕子,即便刚刚听得不甚清楚,也大致知道对方说自己什么。 是啊,自己明明为皇上诞下一个健康的公主,却依旧只是个贵人,手上的力道越发大,她不甘心,现在有一个机会,想到提到的娴妃,她眼眸微闪,跟着开口。 “是啊,娴妃娘娘年轻貌美,听说寝宫还是皇上吩咐梁总管布置的,这可是后宫第一份,可见看重啊!”说完余光看似随意的瞥了眼角落里的蓝答应。 其他人听到通贵人这么说,也跟着议论,直到门外传来太监的唱礼声。 “娴妃娘娘到。”下一刻,门外的石南溪领着红缨和杨嬷嬷缓步走了进来。 明亮的光线照在她身上,只见她身穿胭脂色莲枝旗装,梳着小两把头,一只精美海棠并蒂金步摇插在旗头上,一边垂下流苏,每走一步,轻轻摇曳,精致又不失贵重。 感受到众人的注视,石南溪攥紧帕子,微抿的唇露出一丝羞涩的浅笑,殿内其他人赶紧起身行礼。 “见过娴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 石南溪不熟练的比了个起身的动作,朝左边第一个座椅走去。 之所以是左边第一个位置,是因为后宫大部分嫔妃都去了畅春园避暑,留下的嫔妃中,除了钮祜禄贵妃、平妃外就她位份最高,而平妃还在闭宫未出。 到了后,她转身坐下,见她坐下,其他人才跟着坐下,石南溪环视一圈,正要开口,一道喵叫声响起,下一刻,就见一只白色小猫从内室窜了出来,殿内立刻有人认了出来。 “咦,这不是钮祜禄贵妃娘娘月初抱回来的狮子猫吗?” “狮子猫?听说这猫很珍贵,不过真好看!” 女子大多都喜欢小动物,这只狮子猫小巧又可爱,一时间大家注意力从石南溪身上转移,小声议论了起来。 石南溪看着这只与波斯猫“西西”一样,通身雪白,猫发蓬松如瀑布一般的狮子猫眼神微眯,面上不变,心头知道绝对不简单。 就在她心头各种推测时,突然听到有人好奇的小声问: “我听说皇上也养了一只猫特别喜欢,名字好像叫“西西”,不知道贵妃娘娘的这只猫叫什么?” 听到这话石南溪心头一动,可不等她往深里想就听内室通往外室的甬道上传来钮祜禄贵妃的声音: ““那那”,本宫叫它“那那”。”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发现私情 借刀杀人 (修改) 众人看向走出来的钮祜禄贵妃,赶紧起身行礼,钮祜禄贵妃视线却越过众人看向了石南溪。 石南溪在听到那只与“西西”相似的猫叫“那那”时眼神顿时凝住。 这时察觉到有人看她,立刻看了过去,然而这时钮祜禄贵妃却收回了视线,转身坐到上首的宝座上看向下方。 “众位妹妹们快起来。”说完看向堂上东张西望的“那那”,对景燕吩咐: “把“那那”抱过来给本宫。” 听到命令,景燕下去抱那那,同时起身的众人重新落座,石南溪坐下后就看向接过猫的钮祜禄贵妃,虽然刚刚那道视线收的很快,石南溪却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是钮祜禄贵妃。 心中越发警惕,“那那”与“西西”长相相似,名字还一样都是叠音词。 太巧了,巧到有种刻意的感觉,这时刚刚问狮子猫叫什么的常在再次问: “贵妃娘娘,您给“那那”取的名字和皇上那只猫的好像啊,有什么特殊寓意吗?” “当然有。” 住在永寿宫后殿的通贵人这时放下茶盏。 “贵妃娘娘太喜欢“那那”了,正好娘娘的闺名叫伊哈娜,就给“那那”取名“娜娜”,以示喜爱,只是秦嬷嬷担心冲撞了,便将“娜”改为“那”,虽然不一样,但谐音都是一样的。” “原来如此,"那那”真是有福气能被娘娘喜爱,还与皇上的“西西”名字相似,说不得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瞧“西西”正巧也是西六宫的西,哎呀,看来不仅是娘娘的猫与皇上的猫有缘,娘娘与皇上也是缘分天定啊!” 苏常在一脸恍然,看着被钮祜禄贵妃抱在怀里的“那那”,脖子上露出一截金项圈,猫毛油光水滑,一看就养的好。 钮祜禄贵妃看着怀里的狮子猫,“西西”是西六宫的西,但西六宫可不止有永寿宫,储秀宫也是西六宫。 想到这,她垂着的眸中闪过一丝厌恶,只觉得讽刺极了,猫对情绪的感知很敏感,感觉到恶意,猫身一紧,立刻发出一道不安的喵叫声。 看到这幕,钮祜禄贵妃吐出了一口浊气,忍着厌恶,安抚的摸了摸“那那”的头,随后似终于想起来什么,抬头看向石南溪。 “哎呀,瞧本宫一碰到“那那”就忘了其他,娴妃妹妹昨儿入宫,可还习惯,缺什么跟本宫说。” 石南溪在听到通贵人解释“那那”名字的由来后就全都明白了。 什么“突然”冒出一只猫,什么那只猫正好与康熙的猫取了一样的谐音名字。 这一切应该是这位查到了她在选秀期间与康熙的私情,想要借“那那”之名揭露“西西”取名真相从而揭露这个秘密,彻底坏了她名声。 名声在现代都很重要,在清朝更是关系到前途命运,若真被暴露出来了,康熙是帝王,不会犯错,那么错的只有她。 到时百官弹劾,加上石溶月得罪的皇太后,就算康熙护着也要脱层皮,不愧是能在康熙后宫中杀出来的,这招借刀杀人很厉害。 不过她这个人向来走一步看三步,早在准备勾引康熙时就做好被人发现的准备。 至于法子。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本意”是避开康熙的,是康熙不放手,蛊惑她入宫,被发现私情,自然得康熙解决,正好借此一劳永逸解决这个爆点。 石南溪眼睫轻颤,想到早上康熙说下朝来永寿宫的事,她心头算计着时间,面上仿佛毫无所觉,搅着帕子,一脸感激道: “多谢贵妃姐姐关心,臣妾选秀时便住在储秀宫,如今很是习惯,东西也齐全的很。” 钮祜禄贵妃面带浅笑。 “瞧本宫这记性,差点忘了储秀宫是皇上亲自吩咐梁总管布置的,梁总管向来办事妥帖,是本宫多虑了。” 说着失笑的摇了摇头,好似真的忘了这茬。 石南溪心头清明,知道钮祜禄贵妃是故意提起的,目的就让人知道康熙对她的看重和偏爱,挑起嫔妃们对她的羡慕嫉妒。 她成功了,在钮祜禄贵妃话落的下一刻,石南溪就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各种隐晦视线,里面夹杂着各种羡慕嫉妒不甘,其中一道比起其他人更加浓烈。 石南溪神色不变,顺着那道视线望去,那道视线却找不到了。 她一点也不着急,宫中嫔妃大部分去了圆明园,剩下来请安的人本就不多,刚刚那个视线传来的方向只有几位答应站在那。 眼睛微眯,扫了一眼几位,最后视线停在最拐角的一位低眉顺眼的答应身上。 对方身上的衣服八成新,头上戴了几个普通的珍珠头花,看着就是充门面的,显然这是位落魄不得宠的。 看着对方露出的半张脸,她记忆不错,很快认出对方正是万寿节当日问她要“西西”的蓝贵人,结果被康熙迁怒降为蓝答应。 她虽然低着头,可视线下移,就会发现对方手中的帕子被攥得死死的,显然心里不平静,石南溪立刻有了推测,刚刚那道带着浓烈愤恨的视线就是她。 随即又联想到钮祜禄贵妃那只狮子猫“那那”,再结合蓝答应,虽然不知道钮祜禄贵妃的具体计划,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猜测。 整个动作看似慢,实则只有两三秒功夫,她装作没认出似的,疑惑的收回视线。 钮祜禄贵妃坐在上首,对石南溪和蓝答应的反应一目了然,她垂眸轻轻顺着猫背轻抚。 蓝答应这个蠢货,到如今还在日日后悔自己万寿节离席被皇上迁怒的事,却不知道自己被降位的真正原因。 宫中最多的就是看人下菜碟,蓝答应明显被皇上厌弃了,没子嗣,又没好家世支撑,那日子,啧啧啧,连顿热饭都吃不到,靠着典当首饰过活,真是可怜啊! 看着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本宫就让知道被贬真相,现在暗示的这么明显了,你该察觉异样了。 下首站在角落里的蓝答应确实察觉到异常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上钩了 不是初见(修改) 在这之前,她与宫里大部分人一样,以为皇上册封娴妃是对石家失去太子妃的补偿,心中羡慕嫉妒,可谁让她没一个失去太子妃位的姐姐,再嫉妒也没办法。 她还要小心翼翼别让娴妃注意到自己,免得让对方想起那次万寿节夺猫的举动。 到时被娴妃报复,那她本就因为降位艰难的日子将彻底没了活路。 这些道理心中明白,可明白是一回事,看着以前自己看不进眼里的病秧子青云直上风光无限,自己却被狠狠踩在脚底下,这种感觉实在让人想发疯。 就在这样的心理下,蓝答应听到了钮祜禄贵妃喜欢那只狮子猫的话。 被贬后她分析过自己被贬应当是因为对郭络罗妃以下犯上,不依不饶,这才让皇上迁怒降位的,但当时皇上都走了,忘了她了,最后却因为猫被皇上想了起来,导致她被降位。 所以她虽然后悔那日离席偶遇皇上的决定,但人都喜欢逃避,蓝答应也不例外,她把自己落魄凄惨的原因归咎于那只叫“西西”的猫。 从此对所有猫都迁怒了,听到钮祜禄贵妃喜欢猫到用自己闺名给猫取名字的话,她心中嗤笑。 还“那那”通“娜娜”,不过是学着皇上取谐音名字,另一种争宠手段罢了。 不对,学着皇上取谐音名字? 可皇上给那只猫取名“西西”,是因为当时抱去乾清宫时正好是日落夕阳的时候,皇上取了一个“夕”字,又觉得寓意不好,改用了谐音“西”。 钮祜禄贵妃既然为了争宠,肯定学着皇上取名字,怎么用自己闺名最后一个字取谐音名字? 蓝答应不是特别聪明,但在宫中好几年,之前能升到贵人也是有几分心机的。 立刻有了个猜测,难不成“西西”其实不是通夕阳的夕,而是跟钮祜禄贵妃起的名字一样,取的是某人闺名的最后一个字? 这个大胆的猜测惊到蓝答应了,她攥着帕的手背上浮起条条青筋。 脑中觉得不可能,可一旦有了这种猜测,就再也止不住了,她直觉告诉她这才真相。 立刻疯狂猜哪位嫔妃的闺名最后一个字通“西”,正在这时听到娴妃对钮祜禄贵妃道谢。 “贵妃姐姐处事周全,只是关心臣妾初来乍到,何来多虑一说,合该是臣妾多谢姐姐关照才是。” “娴妃妹妹太客气了,大家都是姐妹,以后好好伺候皇上,和睦相处,为皇上延绵子嗣。” 钮祜禄贵妃一边说一边暗暗加重手上的力道,“那那”瞬间感到不适,喵喵喵直叫,想挣脱钮祜禄贵妃的手,钮祜禄贵妃似被惊到了,下意识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那那”是猫没有人的智力,越被禁锢挣扎越大,钮祜禄贵妃佯装慌了起来。 ““那那”这是怎么了?别动、别动啊,本宫抱着你啊……” 底下众嫔妃看到这幕一惊,有些慌乱,害怕猫发狂攻击人,但又不敢随意离席。 石南溪知道大戏要来了,她快速在心中算了下康熙下朝时间,见差不多了,不用拖延,便随着大众一样的神色。 果然,下一刻就见通贵人看着钮祜禄贵妃一直哄不住“那那”,似灵光一闪,急急地看向石南溪。 “恕嫔妾逾越,听闻娴妃娘娘还是秀女时曾在万寿节偶遇皇上抱着“西西”醒酒,“西西”第一次见到您就从皇上怀里跑了过去,一点也不对您生疏。 那时皇上还觉得奇特,特许您抱“西西”,嫔妾等人也有听闻,可见娘娘与猫有缘,天生受猫猫喜欢,不知可否帮贵妃娘娘哄一哄“那那”?” 听到这话,众人从紧张慌乱中回过神看向娴妃,心思多的立刻察觉到了不寻常。 刚刚还好好的猫突然发狂,通贵人却借此点出娴妃与猫有缘的话,意图让娴妃去接触可能发狂的猫,通贵人可是钮祜禄贵妃的人。 就说今日请安怎么平静,感情在这等着呢。 听说这位娴妃娘娘性子胆小怯懦,别说哄发狂的猫,不被吓到就不错了,看来这就是钮祜禄贵妃的下马威了。 然而众人猜错了,钮祜禄贵妃听到通贵人的话,不等石南溪有所反应,就一边抱住怀里挣扎的“那那”,一边皱眉轻斥: “通贵人你糊涂了,娴妃妹妹身份尊贵,“那那”眼看有些不对,可不能让妹妹伤到了。”说着话,余光却似不经意间扫了一眼下方的蓝答应。 蓝答应本来正在疯狂猜测到底哪位嫔妃的闺名最后一个字与“西西”谐音,猛地听到通贵人提起万寿节那日还不是娴妃的石二格格被皇上的猫青睐的事。 她是当时在场目睹的人之一,之前从来没想过“西西”的名字有深意,现在发现后再根据当时的情况,所有人都在企图偶遇皇上,皇上却恰好被当时的石二格格遇到了。 这还不算,石二格格还正巧被皇上的猫青睐,最后她刚从石二格格那里要了猫就被皇上降位。 太巧了,怎么会这么多巧合。 这时蓝答应又突然想起一件事,前几日她无意间听到一个小太监跟人说闲话,说是之前多次看到皇上带着猫去了储秀宫外的仙楼,只是不知为何后面一个月多又没看到了。 她一下想到某种可能,猛地咬住舌尖,嘴里立时泛起了铁锈般的腥甜味,她却顾不得其他,猛地攥住一旁贴身宫女的手,压低声音急切的问: “浣儿,娴妃娘娘的闺名叫什么?” 浣儿突然被主子攥住手,吓了一跳,不明所以,下意识回道: “娴妃娘娘闺名石南溪。” 石南溪、石南溪,最后一个溪字正好通西,所以会不会是皇上喜欢石南溪,与对方有私情,但那时不能让人知道,便用对方闺名取名字? 这个想法太大胆了,可若是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万寿节那日谁都找不到皇上,偏偏娴妃遇到了,因为两人那时正在私会。 为什么第一次见面“西西”就好似对娴妃那么亲近,因为本来就不是第一面。 又为什么她朝当时的石二格格要“西西”,皇上转头当着对方的面把她降位,因为皇上看不得她抢娴妃的猫。 还有为什么殿选选秀现场皇上不顾四妃阻拦,执意留下石二格格的牌子。 为什么刚留下牌子就那么上心,破例让对方带宫女和太监到宫外伺候! 为什么破天荒的直接册封石二格格为娴妃娘娘! 得出一切的蓝答应宛如晴天霹雳,也就说她被皇上降位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娴妃!!! 受到一切欺辱艰难都是因为那个贱人!!! 不远处精致的香炉散发出袅袅的白烟,飘向四周,慢慢朝角落蔓延。 角落里的蓝答应死死掐着掌心,心头浓烈的愤恨不甘猛地涌上心头,情绪一时压抑不住,一直关注蓝答应的钮祜禄贵妃嘴角微弯,下一刻松开手任由“那那”跳出怀里。 跳出去的“那那”正好落在石南溪脚边,不等石南溪反应又几个起伏不见了踪影,刚刚还说与猫有缘,天生受猫喜爱的石南溪尴尬了。 众人面面相觑,端起茶喝了起来,通贵人装作讪讪的看了一眼石南溪。 “娴妃娘娘,您瞧我这嘴巴,肯定是因为我的声音太大吓到“那那”了,若平日里“那那”肯定与“西西”一样,就算是第一次见面也会……” “才不是,娴妃娘娘万寿节那日才不是第一次与“西西”相见!” 蓝答应尖锐的嗓音陡然打断了通贵人的话。 唰地一下,所有人齐齐看向蓝答应, 随后又看向石南溪。 第一百五十五章 揭露私情 将计就计(修改) 被看的石南溪心底一哂,配合的装作身子一僵,眼中故意闪过一丝慌乱,随后装作低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可那浓密的睫毛却在不停地颤动。 看娴妃下意识反应,大家顿时狐疑了起来,难不成蓝答应说的话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除了万寿节那次外,娴妃还见过“西西”,什么时候? “西西”是皇上的猫,养在乾清宫,娴妃娘娘当时是秀女住在储秀宫,两者根本没有交集啊! 就在大家疑惑不解释时,没错过石南溪那一丝慌乱神情的蓝答应彻底肯定了心中猜测。 明艳的脸上扭曲了起来,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爆炸,钮祜禄贵妃无声的与通贵人对视一眼。 通贵人先佯装看了一眼低头的娴妃,又看一眼蓝答应,眼珠子咕噜转了转,做第一个主动打破安静的人。 “蓝答应这话何意?什么叫万寿节那日娴妃娘娘与“西西”不是第一次见面?” 说着故意装作狐疑的看向垂眸的娴妃娘娘,在场其他人看着娴妃也眼神微闪。 石南溪身边的红缨此刻心头吓得扑通扑通狂跳,蓝答应竟然知道万寿节那日娘娘与“西西”不是第一次见面,她还知道什么? 会不会知道娘娘与皇上的私情? 这个念头一出,她吓得仿佛心跳都停止了,忍不住开口想说什么,一旁杨嬷嬷赶紧悄悄拉住红缨,隐晦的对她使了眼色,随后看向娘娘。 今日这一出出摆明是冲着娘娘来的,她也有些凝重担忧。 石南溪感受到杨嬷嬷视线,没说话,也没抬头使眼色,只攥着拍子的手指轻轻做了一个摇动的动作。 示意不用出声,她心里有数,杨嬷嬷顿了顿,选择相信自家主子,更加紧地拉住红缨。 石南溪安抚好杨嬷嬷后,攥着帕子的手越来越紧,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这让蓝答应情绪越发高涨,不顾被自己吓得半死的宫女制止,眼睛依旧死死注视着娴妃,对通贵人道: “通姐姐,嫔妾的意思是早在储秀宫外的雨音阁,那时娴妃娘娘还是秀女,就见过“西西”了,还不止一次,皇上也在场,“西西”当然对娴妃娘娘亲近喜欢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瞳孔骤然一缩,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叫娴妃早就在雨音阁外见过“西西,还不止一次,更关键的是皇上也在场,大家都不是傻子。 这话摆明在暗示还是秀女的娴妃与皇上有私下往来,结合现在娴妃被纳入后宫的结果,简直赤裸裸的在说还是秀女时的娴妃勾引皇上,与皇上有私情。 而那时对方长姐还未出事,还是内定太子妃,也就说娴妃勾引自己姐姐的公公!!! 就算现在那位石大格格成了四阿哥侧福晋,可一旦这个消息暴露出去,娴妃娘娘将名声尽失。 大家震惊过后就是幸灾乐祸和鄙夷轻视,之前她们是怎么羡慕嫉妒恨,现在就怎么高兴,坐看高高在上的娴妃娘娘怎么跌下尘埃,下场凄惨。 作为性格胆小怯懦的人,石南溪被戳破自己与康熙的“秘密”整个人脸色瞬间煞白。 感受到四周看来的恶意视线,她死死咬住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没否认蓝答应的话,因为是事实,也没承认,因为这不仅关系到自己名声也关系到康熙名声。 可这种不出声对其他人来说就是默认,众人胆子渐渐变大了,开口小声议论了起来。 “没想到娴妃是这样的人,勾引长姐的公公,真看不出来啊!” “人不可貌相,你想想以当时那位长姐的身份,这都能引得皇上动心思,可想而知心机手段有多厉害了。” “天啦!听你这么说我才反应过来,就是娴妃娘娘不担心失败没了名声?” “哼,与荣华富贵比,名声算什么,再说她现在不是成功了。” “可不是,竟然能想到利用皇上的猫接近皇上,我们可做不出来这种事,怪不得人家能一步登天,活该咱们只是答应、常在。” 上首一手导演这场局面的钮祜禄贵妃看到被指指点点、口诛笔伐的娴妃心头长长出了口气。 推波助澜的通贵人眼眸微闪,没想到娴妃与皇上有私情的事是真的。 本来她是不想掺和进这件事,对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大公主,让皇上看在公主的份上能晋她为嫔,成为一宫主位,可公主都六岁了,皇上也没有给她晋位的意思,她很着急却没办法。 直到钮祜禄贵妃找上她,让她配合一下揭穿娴妃与皇上私情,承诺事后会为她说好话,让皇上晋她为嫔,只是说说话而已,很是划算,她应了下来。 想到这,看着迟迟不出声的娴妃,她故意对蓝答应厉色斥责: “大胆蓝答应,娴妃娘娘德行出众,纯洁无瑕,你一个小小答应没有证据就敢胡乱造谣娴妃娘娘。” 说着对上首的钮祜禄贵妃请示。 “娘娘,蓝答应以下犯上,空口无凭污蔑娴妃娘娘清白,请您予以重罚……” 蓝答应脑子现在嗡嗡的仿佛要爆炸一样,无法冷静思考,听到通贵人质疑她,唰的一下,用不知何时赤红的眼睛盯向通贵人。 “证据?证据就是“西西”的西根本不是通夕阳的夕,而是通溪水的溪,娴妃娘娘的闺名正是石南溪,这就是证据!” 说着,她指着石南溪,嗓音尖锐地刺人耳膜。 “娴妃娘娘德行败坏,根本不纯洁无瑕,早在选秀时就不要脸的勾引了皇上,与皇上有私情!” 这话一出,殿内死一般寂静。 石南溪胸口剧烈起伏,本就煞白的仿佛透明了一样,要不是坐在椅子上早就瘫倒在地。 看到石南溪的样子,众人对蓝答应的话深信不疑,所有人眼神鄙夷、嫉恨、轻视。 钮祜禄贵妃这会高坐在上首,看着这一幕,心头无比畅快,贱人,这就是你勾引皇上的下场,身败名裂,千夫所指! 心头这般想,面上却仿佛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准备乘胜追击将这件丑闻盖棺定论下来。 她将手放在膝盖上,一脸难看的询问: “娴妃,蓝答应说的可是真的?” 面对钮祜禄贵妃的询问,石南溪咬着下唇迟迟不语,康熙该到了。 刚这么想,门外就传来一道的低沉嗓音: “什么可是真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康熙来了 反被惩戒(修改) 下一刻,就见皇上一身明黄色朝服大步流星的跨过门槛,众人一惊,连忙起身行礼。 康熙目不斜视,眼角余光看向石南溪,见她低着头,眼角泛红,脸色煞白,下唇被咬的红通通的,仿佛哭过一样。 这是被欺负了? 他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威严的目光环视一圈,在蓝答应的身上多停了一秒,钮祜禄贵妃刚刚似乎提到了蓝答应。 蓝答应感受到皇上的视线,如坠冰窟,疼到仿佛要爆炸的大脑此刻像是被冷水兜头浇了一般,整个清醒了过来。 回忆起自己刚刚说的话,她脸唰的一下惨白,神色露出一丝灰败。 康熙见此收回视线,摩挲着玉扳指,凤眸深了深,转身坐到座椅上,看着众人,淡淡道: “都起来吧。” 平日一见到皇上就恨不得使尽浑身解数引注意的嫔妃闻言起身落座,尽量缩着身体,低着头,企图让皇上不要注意到自己。 另一旁座椅上,钮祜禄贵妃攥着帕子的指腹泛白,皇上怎么会来,怎么会这么快来。 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让娴妃承认选秀期间勾引皇上的事了。 一旦娴妃承认了,她的名声就再也洗不白,皇上又最看重大清江山和自身名声,到时不用她出手皇上就会迁怒连累自己的娴妃。 可现在不该出现的皇上来了!好在场人都知道了私情的事,等请安结束,就算皇上封口也封不了所有人,情绪渐渐冷静下来。 钮祜禄贵妃扬起唇角,露出一个惊喜的笑: “皇上今儿怎么来了?不是听说最近朝堂很忙?” 康熙闻言深深的看向钮祜禄贵妃,缓缓摩挲玉扳指,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本来是有些忙,御史弹劾西北军有人吃空饷,朕本来要亲自着人调查,后来想到太子大了,很快就要成婚,便让他去调查这件事,又想着多日未来后宫,过来看看。” 被皇上眼神看的钮祜禄贵妃手心满是汗,好在多年掌权后宫还算稳得住。 康熙说完再次环视一圈,目光停在石南溪身上,从他进来到现在小姑娘一直没有抬头。 他知道只要他在场,小姑娘就会不自觉追逐他的身影,可现在……想到刚刚进门时听到的话。 他抿紧薄唇,眸光深处划过一丝森冷。 “朕刚刚在门外听到什么说的可是真的?” 说着视线看向角落里的蓝答应: “蓝答应,你来回话。” 面对询问蓝答应早已吓破了的胆,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浑身冷汗直冒,迟迟不敢开口。 其他人见此把头缩的更紧,康熙看到这幕眯了眯眼,转头看向钮祜禄贵妃,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 “蓝答应不回话,那贵妃来说,朕记得刚刚就是你问的蓝答应。” 钮祜禄贵妃心头一紧,面上却不敢迟疑,赶紧将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的皇上,没有丝毫隐瞒。 她早就扫好尾,就算皇上查,也只能查到一切只是意外,与她无关。 听完一切,康熙神色晦暗不明,真是好本事啊,他亲自交待不准透露的事不仅泄露,还被人拿来布局。 作为深宫出身的皇帝,他此时如何看出来这是一场针对娴妃的局,目的就是败坏娴妃的名声。 可背后人忘了,此举一出,不仅败坏了娴妃名声也间接败坏了他的名声。 而且他的事何时轮到后妃置喙了! 钮祜禄贵妃见皇上迟迟没有说话,以她了解,皇上这会肯定是生气大过于心疼。 她眼眸微闪,假惺惺的看了一眼石南溪,对康熙柔声道: “皇上,在臣妾心中,娴妃妹妹纯洁无瑕,德行端方,蓝答应的话分明是在污蔑娴妃妹妹,只是……” 不等钮祜禄贵妃要说真正要说的话,就被康熙打断,只听他威严的语气不容置疑: “她就是在污蔑娴妃。” 什么? 所有人抬头看向皇上。 连一直垂眸的石南溪也忍不住抬头了,正好对上康熙深邃的双眼,眼中幽暗如墨,看不清情绪,却让石南溪有种安心的感觉,似在告诉她,一切有他在,不要怕。 康熙终于看清石南溪的脸,见她脸上毫无血色,清澈的双眼泛着水光,下唇被咬得红肿,一脸惊惶害怕,大拇指猛地扣住玉扳指. 他此时终于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甚至都能想到刚刚蓝答应当众暴露两人关系时,小姑娘被人指指点点、轻视鄙夷的一幕。 心脏像是被大手狠狠揪住,恨不得立刻将小姑娘拥入怀中安抚,可现在还不行。 想到这,康熙脸色沉了下来,环视一圈,被看的人纷纷低头不敢对视,最后他视线停在蓝答应身上,语气平静,却仿佛一把锋利的利刃。 “蓝答应,以下犯上,污蔑娴妃名声,即日起贬为官女子,移去永巷,罚俸一年。” 听到皇上口谕,蓝答应整个人瘫软地上,面色灰败,很快门外来人将她拖了下去。 殿内鸦雀无声,气氛紧绷压抑极了,谁也没想到皇上没让钮祜禄贵妃说完话就直接罚了蓝答应,这摆明是要将私情的事压下去。 别人能看明白钮祜禄贵妃自然更能明白,她早有预料,可比起这个,心头有种莫名的恐慌不安,让她明知道此刻不该开口,还是忍不住出声: “皇上,蓝答应罪有应得,只此事到底涉及娴妃妹妹名声,是不是要调查清楚真伪,解除误会,不然别人不了解可能会猜疑娴妃妹妹清白。” 听到这话,本来随着蓝答应被拖出去,神色刚缓的石南溪再次紧紧咬住了唇。 康熙一直在关注石南溪,看到这幕,蓦地转向钮祜禄贵妃,神色冷冷道: “朕已经处置了蓝答应,一言九鼎,贵妃是在质疑朕的处置?” “臣妾不敢,只是……”钮祜禄贵妃神色不变,手却攥紧了帕子。 康熙担心石南溪,不再耽搁下去,再次道: “好了,怀疑娴妃就是怀疑朕,这件事纯属子虚乌有,到此为止,谁要再议论、编排、造谣就是违抗圣旨,一律按宫规处置。” 钮祜禄贵妃没想到皇上会当众睁眼睛说瞎话,心头的不安慌乱越发重,还想说什么,康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似是能看透人心。 掌权多年,钮祜禄贵妃勉强保持不露出异样,只是后背全被冷汗湿透了。 这时康熙才淡淡道:“贵妃管教嫔妃无方,罚俸一个月,朕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又丢下一句:“凡议论、诋毁主位的皆罚俸三个月,抄写宫规三十遍。” 说完起身大步离开,然而就在要跨过门槛时,康熙突然止步,转头看向石南溪。 “娴妃,还不走。” 石南溪陡然睁大眼睛,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随后在众人视线下慌忙起身跟上去。 直到皇上与娴妃身影不见了,永寿宫依旧寂静无声,钮祜禄贵妃一颗心坠入谷底。 其他被罚的人皆是一脸煞白,这会正是夏日,她们不是常年无宠爱,就是新入宫嫔妃,无一不是靠着内务府份例过后,这下被罚没半年,怎么熬过炎炎夏日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 阴谋再起 南溪表白(修改) 翊坤宫。 郭络罗妃拿着剪刀,神情专注的对着一盆牡丹花修剪花枝,这时巧慧匆匆掀帘而入。 “娘娘。” 来不及行礼,她快速上前对主子耳语片刻,下一刻,咔嚓一声,郭络罗妃一不小心将一朵牡丹花苞剪掉了,看着掉落在桌上的花苞,她神色晦涩不明。 半晌,突然嗤了一声,放下剪刀,移至桌边,一边慢条斯理的洗手,一边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感叹。 “好一个纯洁无瑕、德行端方的娴妃娘娘!” 内室只有心腹王嬷嬷和巧慧两人,听到主子的话,王嬷嬷眉头紧皱。 “娘娘,难道计划失败了?” 郭络罗妃从巧慧手上接过帕子擦手,没有说话,巧慧见此,抿了抿唇,将永寿宫请安的事简述了一遍,王嬷嬷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忍不住道: “钮祜禄贵妃真是无用,娘娘都已经将所有事透露给她了,她只需要合理的在请安现场暴露出来就行了,连这样都办砸了,还惹得皇上直接下口谕封口。” 说到这,脸色更加难看。 “按宫规,以下犯上,妄议上位一律打死,这样一来,就算娴妃勾引皇上的事众所周知也无人再敢议论,咱们的目的算是胎死腹中了。” “还直接从源头上将私情的事解决了,帮娴妃消除了大隐患!”巧慧面无表情的补充。 屋内无声,郭络罗妃将帕子扔进黄铜盆里,一双丹凤眼清醒冷静。 “此事到此为止,是本宫高估了钮祜禄氏的能力,也低估了皇上对娴妃的情份,但这宫里与娴妃有隙的可不止钮祜禄贵妃一个。” 她踱步走向窗棂边,眼睛看向西六宫方向,眸光晦涩幽深。 巧惠顺着娘娘的视线看去,心头一动。 "娘娘是指平妃娘娘?" 郭络罗妃转过头。 “听说太医已经让平妃那位小阿哥准备后事了,平妃近日天天在佛堂咒骂娴妃!” “娘娘的意思?”巧慧眼眸微闪。 郭络罗妃嘴角微勾,招了招手,等巧慧走到跟前,对她耳语了片刻,巧慧听完眼前一亮,立刻下去安排。 另一边,石南溪默默跟康熙在身后走出大殿,突然感觉自己右手被握住了。 “皇上?”她惊愕地抬头。 “手怎么这么凉?” 康熙轻轻捏了捏手中的柔夷,感受手上的凉意,以为是刚刚请安时被吓得,将整只手包在了手心。 “别怕,有朕在。” 石南溪吓得四处张望,这里还是永寿宫,到处都是宫女太监,她脸一下红了,抽了抽手,小声道: “皇上,您快放下,臣妾只是天生体温比常人低,没事的。” 康熙侧头看着小姑娘苍白的脸渐渐恢复血色,沉凝的情绪消散。 但他没有放手,而是看一眼四周,四周的奴才们赶紧把头低的更低。 随后旁若无人的拉着石南溪走向龙辇。 “皇上,这……” 石南溪咬唇看着跟前的龙辇,除了帝王,只有皇后才配与皇帝同乘龙辇,她神情有些迟疑。 康熙知道小姑娘胆小,直接将两人交握的手抬高,对石南溪挑眉。 “你若不登上来,咱们一直停在这不走,朕不急。” 石南溪闻言被吓得一跳,赶紧看向周围低头的宫人和侍卫,见没人看到,才状似松了口气,最后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还是咬唇登上了龙辇。 龙辇上,康熙握着石南溪的手一直未放下,石南溪抽了抽没抽回来,便任由对方握着。 似是有心事一般,轻轻咬住下唇,拧起的眉,透露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担忧与惶恐,看的康熙心疼。 “今日是朕来迟了,让你受了委屈。” 说着将石南溪另一只手也握住,两人面对着面,他声音轻柔。 “别怕,就是有人说闲话,那也是朕勾引你,引诱你,是朕别有……” “皇上,别说了。”石南溪抽出手急急的捂住康熙的唇,咬唇仰头道: “臣妾不许你这么说自己,是臣妾仰慕皇上英姿,情不自禁喜欢上皇上,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跟皇上无关。” 康熙被捂住唇,听到小姑娘急切的表白,眼中溢出一丝笑意,对着她的手心亲了亲,刻意压低嗓音道: “原来南溪喜欢朕,还仰慕朕的英姿?” 石南溪闻言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神情一呆,下一刻如触了电般偏过头,急急的否认。 “刚刚风大,皇上听错了。” 看到小姑娘掩耳盗铃样子,真可爱,康熙低低笑了一声,笑声让石南溪更加羞涩,她再也忍不住嗔怪康熙。 “皇上~” “好好好,刚刚风大朕听错了。”康熙顺着小姑娘的话,只是下一刻又补了一句: “可刚刚没起风啊!” 这话一出,石南溪身体再次僵住,等反应过来,使劲抽自己手,康熙见此不敢再逗了,一只手加大力道,另一只手转过石南溪的脸。低头哄她: “好了好了,朕不说了,不说了。”哄了好一会,石南溪才不再挣扎,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说: “皇上说的,不许再说了。” 康熙点头应下,看着被小姑娘咬得红肿的唇瓣,他用拇指轻轻摩挲,低声道: “那南溪也别再咬唇了,唇都被咬肿了。”靠近看,唇瓣上还有深深的牙印还未全消。 康熙知道小姑娘紧张害怕时喜欢咬唇,由此可知,刚刚永寿宫里,她是靠着咬唇的刺痛感才勉强保持了冷静,这让他越发心疼怜惜。 “怪朕,早上应该免了请安。”他有些后悔了,大不了找了个借口就是。 石南溪闻言下意识又要咬唇,可想到康熙刚刚的话又松开,急急的开口: “跟皇上无关,请安是规矩,是臣妾连累了皇上,臣妾该死,一切后果都该让臣妾来承担,可又一时不知道怎么保护皇上名声不受连累……” 康熙没想到小姑娘会这么说,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动容。 别的嫔妃只顾算计小姑娘,却忘了私情是两个人的事,在坏小姑娘名声时,同时也在坏他名声,她们却看不到,或看到了,只想到抓到把柄打压嫔妃. 只有小姑娘,只有小姑娘时刻想着他,为他着想。 这样的小姑娘他怎么能不喜欢,不偏爱。 心头有千言万语,到嘴边只化为一句: “不是连累,是朕心之向往。” 石南溪神色顿时怔住了,康熙低头与石南溪对视,见她眉眼露出疲惫,知道她昨日初次承宠,此刻定是累了,心疼捏了捏她手。 “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闭眼休息一会。” 石南溪确实累了,在康熙的话后,她眼睫颤了颤,听话的闭上眼。 康熙看着这幕,比了一个手势,让龙辇走慢点。 龙辇立时放慢速度缓缓朝储秀宫而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查出钉子 召见宫人(修改) 储秀宫。 等石南溪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边也没人,她摸了摸旁边的位置是凉的,撩起床帐喊人。 “红缨,杨嬷嬷?” 听到动静的红缨匆匆进来。 “娘娘,您醒了?” 上前将床帐挂起来,扶着石南溪坐起身,随后体贴的在娘娘身后垫了一个引枕。 石南溪靠坐在床上,秀气的打了哈欠,刚睡醒,精神比早上刚起时好了很多,但浑身依旧有些软绵绵的,不得劲。 “娘娘,你可还要再休憩一会?”红缨看娘娘仍旧不太精神的样子,有些担心。 石南溪摇了摇头,透过窗棂看了看天色。 “几时了,皇上呢?本宫怎么在床上?” “回娘娘的话,刚过巳时(上午九点),您是在回宫的龙辇上睡着了,皇上亲自打横将您抱回寝宫的。” 说到这,红缨捂唇偷笑了一声,神色间露出一丝激动和骄傲。 “您不知道,当时皇上亲自抱您回寝宫时,来往的宫人简直惊呆了,连御前的宫人侍卫也都震惊不已,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啊!” 石南溪挑眉,经过红缨这一说,她都想到那时的情景,看来后宫众人又要废了一批帕子和瓷器了。 这一波仇恨值拉的满满的,不过她并不在意,她就是奔着当宠妃来的,引怒根本避免不了,不在乎多这一点。 只是越风光代表越危险,她和身边人得时刻保持清醒,谨小慎微。 想到这,她看着红缨激动的脸,兜头泼了盆冷水。 “皇上也是怜惜本宫初次承宠,又在请安时被人针对,这是皇上的恩典,咱们可不能恃宠生骄。” 红缨顿时冷静了下来,想到刚刚自己得意洋洋的样子,额上一时冷汗直冒,扑通一声跪下请罪: “奴婢该死,差点给娘娘招了祸,请您罪责。” 石南溪知道红缨因为见证了自己与康熙相恋的过程,加之康熙直接封妃又在入宫前与她通信等等特殊对待,这才在今日康熙的举动中被迷了眼,生了骄傲的心。 这很正常的,所以为何有恃宠生骄这个词,大抵都是因为被特殊对待产生的情绪。 石南溪对此更加谨慎。 红缨只是伺候她的宫女都被康熙行为迷惑,她这个当事人感触更大。 对康熙,她当然喜欢,一点都不喜欢怎么骗过一位帝王,可她知道,帝王无情,就算这会对她有一丝真心,可真心瞬息万变。 她会保持时刻清醒谨慎,无论何时何种情况,都要为自己保留三分。 敛下心思,石南溪倾身扶起红缨。 “快起来,本宫知道你是个忠心谨慎的,只是后宫看似繁花似锦,实则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不可被一时宠爱迷了眼,咱们目光要看远点。” “红缨都听娘娘的。” 这时帘子被掀开,杨嬷嬷端着黄铜盆走了进来,她虽然依旧如以往一样,面色严肃古板,可看着石南溪眼中流露着欣赏与赞同。 红缨看到杨嬷嬷,恢复了以往的沉稳谨慎,顺着娘娘的力道站起身,随后想起什么。 “娘娘刚刚问皇上去哪了,皇上本来是陪您一起在屋内休憩,只没一会御前来报有大臣求见,皇上交待晚上再过来看您,可要伺候您起身?” 石南溪点头,表示晓得了,随后道: “伺候本宫起吧。” 虽然现在身体疲惫,可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昨天入宫至今还没召见储秀宫奴才,还有看杨嬷嬷的样子,她交待的事有动静了。 很快起床洗漱穿戴好,石南溪坐到梳妆台,红缨给她梳头,她看着杨嬷嬷收拾好床铺走过来,开口道: “杨嬷嬷,储秀宫的奴才可都老实?”显然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果然下一刻杨嬷嬷站定,回道: “回娘娘,有几个奴才不老实。”将那几个不老实的名字说了出来,其中有一个是新调来的二等宫女芳籽。 “芳籽?二等宫女,这安插进来可不容易,看来椒房之喜的事是她透漏的。” 石南溪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带笑,眼中却毫无笑意。 她去请安前交待小如子让他故意透露储秀宫内室布置成椒房的消息,看储秀宫有谁会上钩,没想到钓出这么条大鱼。 一旁红缨这会满脸后怕的拍了拍胸口。 “娘娘,那个芳籽奴婢记得,昨儿奴婢守到后半夜回耳房休息时遇到那位,她可能看奴婢困乏,转头就默不作声的给奴婢端了洗脚水,奴婢推辞,那位却放下洗脚水就走了,当时奴婢还感叹,真是位沉默勤快的人,没想到竟然是别人的钉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一次借椒房之喜查出了几个人,但肯定还有埋地更深的。” 石南溪知道后宫水深,但第一次直面还是有些沉重,她沉默片刻才交待。 “以后本宫寝宫除了你两人和小如子,其他人不得允许不准进屋,即日起交代下去。” “是,娘娘。” 红缨、杨嬷嬷齐声应是,随后杨嬷嬷又问查出来的几人怎么处置,石南溪深思。 她入宫前没有接到家族在后宫的暗桩名单,手上暂时没人可以顶替,与其换了不知道背后有没有主子的人,还不如以静制动。 不知道的钉子才危险,知道后反而可以反过来利用,心头有了决定,石南溪吩咐。 “先让人悄悄盯着那几人,不要让她们靠近寝宫,再私下寻摸忠心可用之人等待合适的时机替换掉。” 人选其实她已经有了,就是复选期间效忠的紫霞和阿枣,只是两人之前伺候石溶月和索绰罗佳慧,需要寻时机,不能被人联系到她与两人的关系。 “是,娘娘。” 石南溪梳好头,在正殿召见储秀宫宫人,妃位配置有一名掌事嬷嬷,两名首领太监,六名宫女,十二名普通太监。 掌事嬷嬷就是杨嬷嬷。 首领太监一是入宫当日见到的周荣,人活络会来事,一进来就赔笑着问候石南溪。 首领太监二是小如子,原本储秀宫没有主位一个周荣就够用了,但有了石南溪这位主位入住,自要配齐人手,他原是康熙的人,后来跟着她出宫,如今已经正式成了她的人。 有空位在,自然是自家人上位,她除了一些不能让康熙知道的秘密外,其他事都放心让小如子办,比如这次她留他看家,就是因为他是康熙的人,能借着康熙的人手查出储秀宫的钉子,还不让人怀疑。 而六名宫女,有两名是一等宫女,红缨占了一个,另一个叫青儿,是杨嬷嬷的心腹,杨嬷嬷留在储秀宫后,她也选择留下,性子沉稳能干。 石南溪相信杨嬷嬷,可人与人隔着心,还要观察,她暂时没准备让她近身伺候。 剩下四名是二等宫女,分别叫芳草、芳花、芳籽、彩果,其中彩果是储秀宫的老人,人老实勤快,石南溪目光顺着她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她旁边的芳籽。 剩下三人是新来的,芳草看着伶俐,芳籽沉默寡言,芳花人如其名,长得跟朵明艳的花。 最后是太监,共六人,分别是小安子、小平子、小瓜子、小年子,小盖子,小新子。 其中小安子长得格外清秀,个子也比较挺拔,看着不像太监像侍卫,听说是一位太妃去世后分来的,其他除了小新子是原储秀宫的,都是从其他地方调来的。 之前杨嬷嬷说的钉子之一就有小新子,剩下的都是些杂役宫女太监没资格觐见。 看着这些人,石南溪把杨嬷嬷告诉的基本信息过了一遍,面上和煦温柔。 “都起来吧,本该昨日就召见你们,今儿也不晚,大家同在储秀宫,也是有缘,本宫对你们不是很了解,但来日方长,只要你们以后衷心规矩,本本分分,本宫不会亏待你们的,红缨。” 红缨给每人递了一个荷包,宫人们大喜的磕头谢恩。 今日就是见个面,以后日子还长。 这些人识趣的拿着赏赐告退。 首领太监周荣却留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周荣投诚 溶出昏招(修改) 石南溪看了一眼留下的周荣,不急着问,转手端起茶碗品茶。 周荣眼珠一转,想到不久前皇上亲自抱着娘娘回寝宫的一幕,立刻跪下禀告。 “娘娘,奴才有要事向您禀告。” “哦?什么事?”石南溪知道这位想投诚,就是不知道用什么来投诚。 周荣看下四周,石南溪端着茶碗的手一顿,垂眸敛下眸中的深思。 “说吧,这里都是信的过的。” 周荣闻言不再担心,直接道: “娘娘,奴才忝为储秀宫首领太监多年,也有些人脉,无意间得知了平妃娘娘的一件隐密之事。” 他说到这停了下来,石南溪在听到事关平妃,放下了茶碗。 她可没忘记自己与那位的仇,更重要的是那位还有一位随时会夭折的小阿哥,像是一颗炸弹似的,她别的不怕,就怕对方拿小阿哥诬陷她。 “你仔细说。”石南溪正色的看向周荣。 “嗻。” 周荣将发现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娘娘,石南溪听完,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说平妃让人撤了佛前供香,还让人刮了佛祖的金身?真的假的,你可知原因?” 不说石南溪,在场人有一个算一个,一个比一个受的惊吓更大。 她们可不比石南溪来自现代,纯纯古人,非常信奉佛祖,听到平妃竟然对佛祖如此大不敬,脸都白了。 周荣自己在初次听说的时候也大吃一惊,很能理解娘娘的震惊,他拍着胸脯保证。 “奴才所言句句属实,至于原因,听说是因为小阿哥迟迟不好,平妃娘娘觉得佛祖不保佑这才恼羞成怒,不过奴才小心翼翼查证过,平妃娘娘这个命令是在选秀圣旨下达后下的。” 后面就不用说了,大家都明白了,肯定是平妃得知石南溪被册封为娴妃,大动肝火,用佛祖来发泄。 石南溪若有所思,她总觉得平妃不该这么冲动、失智,压下这个疑惑,手指轻点着案桌。 她与平妃结怨,又因为柳老,怨上加怨,早就防着平妃了。 若这个消息是真的,用来回击平妃再好用不过,心中瞬息间闪过好几个计划,面上却再震惊后,不赞同的开口: “本宫明白平妃忧心小阿哥,但也不能对佛祖不敬啊!” 她欲言又止了一会,似想起什么,叹了口气道: “周荣,你起来吧,做的很好,只是这件事涉及平妃姐姐和小阿哥,咱们也不好插手,免得引起误会。” 周荣起身,眼珠子转了转,顿时明白娘娘这是接受他的投诚,但暂时不准备借此对平妃出手,对此,他更看好娘娘了,小心谨慎、不盲目出手才能在宫里走远。 他目的已经达成,又奉承了几句,识趣的告退。 等周荣走后,小如子问:“娘娘,您对周荣提供的消息怎么看?” 石南溪点了点案桌,挑眉道: “先派人查证消息的真伪,小心些,不要打草惊蛇,若是真,咱们可不能让可怜的小阿哥被自己母妃害了!” …… 一连四日,康熙日日摆驾储秀宫,赏赐更是如流水一样往储秀宫送,惹后宫众人眼红不已。 要知道皇上自年后便减少了去后宫的次数,她们以为皇上上了年纪,开始修身养性,没想到娴妃一来就打了她们脸。 哪里是皇上准备修身养性,是她们不如娴妃得皇上心,可是将整个后宫老人新人得罪了遍。 加之第一日在永寿宫请安时被蓝官女子暴露私情的事,虽然有皇上命令不得议论,后宫众人还是对石南溪印象非常不好。 畅春园。 “你说石南溪、不,娴妃很得皇上宠爱?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石溶月正在为四阿哥不见她的事心烦,听到宫里传来的消息,失手打翻了手中的茶碗。 顾嬷嬷反应最快,第一时间拿帕子给侧福晋擦手,嘴上急道: “侧福晋,万事都没您身子重要。” 石溶月看也不看自己的手,目光紧紧盯着青宁再次问了一遍。 “青宁,您确定消息没传错?” 青宁这些日子已经知晓侧福晋对娴妃的厌恶,硬着头皮点头。 “侧福晋,消息是咱们宫里的钉子传来的。” 说到这,她低着头的更低。 “皇上对娴妃娘娘的宠爱放在了明面上,明晃晃的宣告所有人,想来现在畅春园里其他的娘娘小主们也都知道了。” 听到这话,石溶月的呼吸加重,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啊! 康熙不是为了打脸她,抱着给太子出气册封的石南溪,怎么会真的宠爱她? 难道自己是女配?石南溪才是女主? 会有这种疑惑,是因为她新婚夜想让四阿哥对她留下深刻印象,更衣后换了胸衣和情趣内衣,结果却被四阿哥斥责轻浮,之后再也没来过她屋里。 至今嫁人一个多月了也没有圆房,这让她大受打击,连带着香皂生意火爆也没能好起来,还被德妃赐来的李格格和宋格格嘲笑、讥讽。 现在又听闻石南溪得宠的消息,更加不解愤恨,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一旁收好帕子的顾嬷嬷看着自己一手奶大的格格颓废的样子,心疼不已。 她从来都不喜欢病歪歪的二格格,性子蠢笨,哪里及得上聪明伶俐的大格格。 当即道: “侧福晋,有时候得宠可不是好事,消息上说皇上对娴妃毫无遮掩的盛宠,这不摆明让人嫉妒,满后宫嫔妃的嫉妒心,娴妃一个刚入宫还未站稳脚跟的人怎么承受得住?” 听到这话,颓废的石溶月眼睛一亮,猛地抓住顾嬷嬷的手追问。 “顾嬷嬷是说皇上在捧杀,不是真心宠爱娴妃的?” 顾嬷嬷见侧福晋振作起来,立刻斩钉截铁道: “是的,就是捧杀,所以侧福晋不用在意娴妃。” 石溶月根据顾嬷嬷的话思索,越想越觉得顾嬷嬷说的对,情绪立刻好了起来,等着满宫嫔妃怎么对付她。 看到侧福晋心情好了,顾嬷嬷趁机劝诫: “侧福晋,娴妃得宠与否与咱们无关,现在重要的是四阿哥的宠爱,不然后院那两个格格都要爬到您头上了。” 她不知道自家侧福晋在宫中算计四阿哥的事,单纯的以为四阿哥因为主子的大胆这才未来。 石溶月听到顾嬷嬷提到四阿哥,脸色再次不好了,站起身,不停地绕着圈。 “本侧福晋也知道,可四阿哥不好美色,很少进后院,我根本见不到人啊!” 顾嬷嬷也看在眼底,知道侧福晋说的不假,想了半天,提议道: “侧福晋,四阿哥性子冷淡,却十分孝顺,您能跟来畅春园还是德妃娘娘为您说话,不如多去拜见德妃娘娘,讨她欢心,为您说说好话?” 石溶月皱眉,她来自现代,可是清楚四阿哥与德妃之间的龌龊。 更不想讨一个包衣宫女出身嫔妃,可顾嬷嬷说的也对,再不想法子,那两个格格都要爬到自己头上了。 还有石南溪,就算康熙对她是捧杀,但宠爱是真的,她也绝不能被她看了笑话, 想到这,石溶月决定假意亲近德妃,反正四阿哥又不知道她清楚两母子间的龌龊,先让四阿哥去她屋子,等进了她屋子她再想办法留下他。 “好,本侧福晋这就去给德额娘请安。” 第一百六十章 南溪布局 那拉求见(修改) 石南溪不知石溶月竟然跑去讨好德妃去了,她这四日,加上入宫当天,整整五天,每天与康熙圈圈叉叉,整个人都快要碎了。 也不知道康熙怎么回事,明明满后宫嫔妃,她却觉得他像饿狼一样,每天最少三次,舒服是舒服到了,之前担心康熙年纪大,那啥耐力不好的问题也都没有。 可奈何年纪小,康熙又时间久,花样多,这连续五日,哪受得住。 再次一夜荒唐,石南溪醒来时又在康熙怀里,康熙面带笑意,用手指梳理她的长发。 “醒了。”含笑的声音响起,石南溪刚一睁开眼,就听到康熙的声音。 “皇上,你下朝了?” 甜软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康熙赶紧吩咐红缨倒水,自己坐起身,扶石南溪坐起来。 “先别说话,喝水。”说着转过头,接过红缨端来的温水,亲自喂石南溪。 石南溪嗓子又干又涩,也不推辞,就着康熙的手直接将一杯水喝光了。 康熙见了又心疼又好笑: “可还要再倒一杯?” 石南溪喝了水,干哑的喉咙好了很多,湿漉漉的眼睛欢喜的看着康熙。 随后想到什么,别开脸不去看康熙。 “谢谢皇上,不用了。” 说完,闷头就要重新躺下去的时候,然而不小心扯动到身体,忍不住嘶了一声。 康熙见此赶紧将空杯递给红缨,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小姑娘慢慢躺下。 石南溪想挣扎,可康熙手上的力气哪里是她能挣扎的了的,更何况她也不是真的要挣扎。 等石南溪重新躺好,康熙这才松手,看着小姑娘红彤彤又不看自己的别扭样子,他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是朕不好累到南溪了,可要请太医?” “不要太医!” 石南溪闻言顾不得生气,吓得转身拒绝,这种事哪里能请太医,丢死人了,然而刚转过身就对上康熙含笑的凤眸,这下本就红通通的脸颊唰地一下仿佛红的要滴血。 她整个人一下变得羞愤不已,忍不住叫嚣: “臣妾好的很,才没有累到。” “好好好,南溪没有被累到。” 康熙看着小姑娘绯红的脸颊,低低的笑了一声,小姑娘自己不知道自己口是心非的样子多可爱,让人非常的~想欺负。 听到康熙的笑,石南溪忍不住转头去瞪他,然而下一刻,就被康熙单手抬起了下巴,他带着粗茧的拇指摩挲着手上娇艳的红唇,凤眸暗了暗,低沉的声音变得沙哑, “既然南溪没有被累到,说明朕还不够领努力,既然如此,现在继续努力,努力到让南溪被累到。” 最后一个字刚落下,康熙的唇就跟着吻了下来。 “唔~”石南溪瞪大了眼睛,伸手去推康熙,然而不知何时,双手从推变成紧紧圈住康熙的脖颈。 四周宫人早就皇上揽住娘娘时就已经识趣的退了下去,屋内娇吟喘息不休,被翻红浪不止。 半个时辰过去,石南溪汗渍涔涔的靠在康熙怀里,微微喘息,露出赤裸的圆润削肩上印着点点红梅,整个人脸色红润,眉眼间皆是春色。 只是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柔弱无骨的一动不动,康熙揽住石南溪,鼻翼轻嗅。 闻着床帐中浓郁的甜香,小姑娘每次剧烈运动身子的香就会散发香气,越浓说明运动的越剧烈,想到这,就想到刚刚的一幕幕,凤眸再次深了深。 但看到怀里小姑娘疲惫的样子,又忍了下来,小姑娘还小,抬手顺着她的乌发,他故意道: “南溪这次可累到了?” 埋在康熙怀里的石南溪翻了一个白眼,天下男人果然是一样,都喜欢炫耀那方面能力。 心里吐槽,面上却气的想挪开身子,然而身体发软的她哪里挪的动,最后只能再次自投罗网,忍不住羞愤道: “没有,没有,臣妾才没有。” 看到小姑娘的反应,康熙忍着笑,再次翻身压在小姑娘身子,作势埋在白皙修长的脖颈处继续“劳作”,企图累到石南溪。 石南溪这下真的吓到了,赶紧去推,嘴上的羞愤话语变为求饶: “皇上、皇上,臣妾说错了,臣妾累到了,很累很累,饶了臣妾吧!” 康熙闻言再也忍不住畅笑出声,石南溪这下哪里不知道自己被骗了,说说、闹闹,两人又睡了一会,等再次醒来,两人收拾好,吃着迟来的早膳。 桌上摆着各种早点,康熙上朝前已经吃过了,但刚刚一通运动早就消化了,两人一起吃,吃完在储秀宫散步消食。 “皇上,胤禨(ii)阿哥的身子最近好了些吗?臣妾这几日没出门,得空抄了些佛经,希望佛祖能保佑小阿哥洪福齐天。” 石南溪似不经意提起平妃的小阿哥,还将自己给对方抄佛经的事过了明路。 听到胤禨(ii),康熙抿了抿唇。 “朕近日没过去,听太医说身子越发不济,柳老也没法子了。” 他知道柳老的意思,小阿哥救不了,不行了,脸上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伤感。 虽然早在胤禨(ii)出身时就知道他长不大,虽不知道多少次白发人送黑发人,麻木的心,还会在再次来临时忍不住伤感。 他不敢过去,因为不管多少次都无法面对自己孩子离自己而去的一幕。 石南溪侧头,见康熙神情平静,好像得知儿子不治一点也不伤心似的。 然而视线下移,就看到康熙手紧紧攥了起来,装的挺像,心头嘀咕一声,手却突然握住康熙的手,下一刻在他惊讶的目光与他十指紧扣。 “皇上,去看看吧,那是你的孩子,臣妾知道你其实很关心他。” “南溪——”康熙忍不住反手握住小姑娘的手。 石南溪微微一笑,纯粹温柔、善良又美好。 “去吧,臣妾在储秀宫等你回来。” “娘娘,皇上往长春宫去了。”看到皇上离开,红缨过来禀告。 “晓得了。”石南溪此刻早已收起怜悯的表情,话音一转,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想来平妃一定很惊喜,可惜胤禨(ii)阿哥就这两天的事了。” 这个消息是从柳老那得来的。 “是啊,平妃娘娘现在高兴,很快就高兴不了了。”红缨幸灾乐祸。 娘娘这几天已经查证了周荣那日说的平妃隐秘是真的,皇上在乎小阿哥,平妃却毫无慈母之心,皇上知道怎么可能再有怜惜之情。 “娘娘,长春宫那拉常在求见。”小如子突然快步走了过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南那交易 鹬蚌相争(修改) 御花园西北角亭,那拉常在靠坐在长椅上,手摇着团扇,身后贴身宫女棋儿不解的问: “小主,您为何要将那日看到的事告诉娴妃娘娘?” 那拉常在看着池子里开的正盛的荷花,不答反问: “棋儿,你觉得本小主如今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棋儿闻言想也没想回: “当然是承宠生子。” 说完,她有些明白了。 “小主是想承宠生子,可是皇上不翻您牌子,您之前也试过送汤,偶遇,皆未能受宠,加上咱们又住在长春宫,有那位病歪歪的小阿哥在,皇上更不会来了。” 那拉常在神色淡淡,她就是知道这些才想约见娴妃,想到娴妃,她神情不禁有些恍惚。 当初复选时期,谁能想到那位跟在石大格格身后亦步亦趋的石二格格,选秀后,鱼跃龙门,成了高高在上的娴妃娘娘。 她现在非常后悔当初听从嫡支四福晋乌喇那拉和穗的话,行挑拨之事,不然凭同期选秀时的情面,她就是扒着也要扒住娴妃的大腿。 好在她运气不错,意外撞见平妃的贴身宫女心莲哭诉的场景,想到当时躲在一旁听的话,那拉常在神色又恢复了镇定,有那个消息交换,娴妃定会乐意帮忙。 “棋儿,正是因为本小主无路可走,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也要试试。” “小主英明。”棋儿一脸佩服的看着小主,随即想到什么,有些不解: “只是您既然准备将那日听到的消息与娴妃交易,为何又要说一半掩一半呢?” 只说平妃造谣娴妃命硬克小阿哥,却掩下了佛堂的事,要是被娴妃发现怎么办? 自然是因为嫉妒不甘,那拉常在咬唇,凭什么都是满军旗贵女,娴妃入宫就是高高在上的妃主,她只是一个小常在,差距太大了。 嘴上却高深莫测道: “娴妃隆宠日盛,而平妃是元后的庶妹,还有个小阿哥,一个有宠,一个有势,她们斗起来,本小主才能从中渔翁得利。” “原来如此,小主深谋远虑。” 棋儿这下对自家小主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时,突然眼尖的发现有三个人朝这边走来,赶紧禀告。 “娘娘,娴妃娘娘来了。” 不远处,望着亭子里的主仆,红缨小声道: “娘娘,您真的要去赴那拉常在的约?” 石南溪步伐不急不徐。 “当然,本宫来都来了,自要看看那拉常在想做什么。”她猜测跟平妃有关。 一旁杨嬷嬷话不多,大多数都是沉默的,此刻依旧没有说话, 很快一行人到了亭子,这里偏僻,景色也不特别,没什么人走动,一进来那拉常在就上前行礼。 “嫔妾见过娴妃娘娘,娘娘吉祥。” “那拉常在快起来。”石南溪看了一眼红缨,红缨会意,上前扶起那拉常在。 那拉常在心头一松,看来娴妃娘娘并未记恨那次的挑拨,她顺势起身,等娴妃坐下后才跟着坐下。 “之前就想拜见娘娘,只是长春宫平妃娘娘的小阿哥身子不好,嫔妾住在后殿,不好出入打扰,这才迟迟求见娘娘。” 那拉常在看着对面的娴妃,身材依旧纤瘦单薄,脸色却比复选时红润了很多,果然得了皇上的雨露滋润后就是不一样,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石南溪前世见识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那拉常在虽然掩饰的很快,还是被她捕捉了一丝嫉妒。 对此她很平静,皇帝就一个,在宫中只要有心争宠,那就是敌人,她不会天真的以为会有什么真心姐妹,互惠互利才是主流。 有必要,她也可以翻脸不认人。 “无碍,小阿哥身子更重要的。”石南溪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如以往一样说话细声细气的。 那拉常在攥紧的帕子缓缓松开,看来这位就是高位盛宠在握,性子还是免不了怯怯儒儒,她对自己的目的更有信心了。 “娘娘说的是,只孩子可怜无辜,大人却不这么想。”她放轻的声音说的意味深长。 石南溪闻言似吓了一跳,装样上钩。 “那拉常在这话何意?” “娘娘,您善良大度,有的人却不是。” 那拉常在对上石南溪的视线,将那日自己意外听的事说了出来。 “那日嫔妾本想去给平妃娘娘请安,没想到还没到正殿就看到心莲低头捂住脸,急匆匆出正殿,嫔妾有些担心,跟了上去,结果却听到她和同屋的宫女说……” 那拉常在顿了顿,看着石南溪。 “说平妃娘娘现在变成这样情绪亦暴亦怒,都怪娴妃,要不是娴妃,娘娘的弟弟就不会被发配边疆,娘娘也不用日日被拘在长春宫佛堂出不了宫,小阿哥也不会被抢走治病的柳老导致命不久矣。 这一切都是因为遇到娴妃,娴妃八字不好克了长春宫,克了娘娘和小阿哥。” 话说完,凉亭四周鸦雀无声,似乎连风都停了下来。 石南溪原以为那拉常在会说长春宫佛堂的事,没想到竟然不是。 八字克人? 她神色严肃了起来,古代八字很重要,关系到人一生,特别是皇家忌讳多。 心思电转,想到了周荣说的佛堂之事,立刻有了对策,面上却仿佛晴天霹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半晌才艰难的开口。 “心莲姑娘……真这么说?” “嫔妾亲耳听到,千真万确。” 那拉常在说的斩钉截铁,甚至还怕石南溪不相信,举手发誓。 “嫔妾愿对天发誓,刚刚所言千真万确,若说假话,五雷轰顶。” 她确实没说谎,只是隐瞒了一部分而已,所以神情很是大义凛然。 看到那拉常在的样子,石南溪露出一脸不得不相信的样子,她攥着帕子,死死咬着下唇,强撑着没有失态,对那拉常在感激道: “多谢那拉常在告知,不知那拉常在在宫中住的可还习惯?” 想要的来了,那拉常在精神大振,她微不可察的坐直身子。 “多谢娘娘关心,嫔妃在宫中住的很习惯,只是……” 她偷偷看了娴妃一眼,小声道: “因为小阿哥身子不好的原因,太医每日出入实在不方便,听闻娘娘的储秀宫只有您一个住……” 剩下的话没再说了,意思却很明显地表达出来,想搬去储秀宫住。 太贪心了! 红缨和杨嬷嬷皱了皱眉,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就想借此搬到储秀宫,打算打的可太响了,不过两人并不担心,娘娘不会答应的。 果然下一刻,就见娘娘想也不想道: “本宫喜静。” 那拉常在得体的神色有瞬间裂开,只不等她反应,就听到娴妃又道: “过两日皇上准备带本宫去畅春园避暑,畅春园风景秀丽,温度宜人,不知道那拉常在可愿前去?” 那拉常在眼前一亮,心里快速衡量了下,看娴妃刚刚的反应,搬去储秀宫的事不太可能了,那不如跟去畅春园避暑。 按照往年惯例,皇上会在畅春园住上几个月,有了决定,她点了点头。 目送那拉常在主仆离开,石南溪神色恢复如常,杨嬷嬷开口: “娘娘,那位那拉常在有所隐瞒。” 话音,石南溪接话: “本宫看出来了。” 红缨看了看娘娘,又看了看杨嬷嬷,若有所思: “隐瞒?娘娘是指……长春宫佛堂?” “不出意外正是那件事。”石南溪站起身,笑了:“那拉常在是个聪明的,只是太贪心了,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能耐了。” 杨嬷嬷听到这话,嘴角微微勾了勾,娘娘运筹帷幄,无人能及。 第一百六十二章 阿哥夭折 被指克人(修改) 与此同时,长春宫,平妃正在佛堂与宫女骂娴妃克人。 “都怪娴妃那小贱人,不然三弟怎么会被发配边疆,现在更生了病,若真有个万一,本宫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平妃手上捏着佛豆,嘴上却说着恶毒至极的话。 心莲是从小就在主子身边服侍,以前在府上没少收三少爷的礼,此刻得知消息也跟着着急担心,听到主子提到娴妃,想到什么,跟着恶狠狠的骂。 “肯定是娴妃,都说她命硬,八字不好,出生就克了她额娘,更是与咱们长春宫风水相撞,自娘娘遇到她,从三少爷、到娘娘、再到小阿哥一直不顺,都是她克的!” 平妃听到这话,脑中浮现出遇到石南溪后的一幕幕,越想越觉得有理,没遇到石南溪前,她一帆风顺,就是小阿哥出身时身体差了点,自己也得了皇上怜惜。 可自遇到石南溪后,自己堂堂一个妃位娘娘居然日日被拘在小佛堂里,她都差不多两个月没有出长春宫了,现在宫里谁还记得平妃娘娘,这一切都是石南溪克的。 看着主仆二人的谩骂,角落里一个清秀宫女,低垂的嘴角隐晦的勾了勾。 “启禀娘娘,皇上来。”门外一个小太监突然急匆匆的进来禀告。 “什么,皇上来了?” 平妃前一秒还面色狰狞的骂人,后一秒反应过来后欣喜若狂。 什么娴妃,立刻被抛到脑后,她急忙的一会抚着头发,一会低头看衣裳。 “心莲,快看看,本宫头发可乱?这身蓝色蝶舞对襟旗装是不是太素了,显得老气,本宫记得皇上曾说本宫穿粉色娇俏,不行,先去寝宫换身衣裳觐见!” 说着,一脸喜气洋洋的让心莲扶起她,嘴上还在催促: “快些、快些,不能让皇上久等。” 心莲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却一时想不起来,赶紧去扶主子。 然而看到这幕,跪在地上传话的小太监傻眼了,娘娘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皇上直接去了偏殿看望小阿哥了啊,不是…… 眼看两主仆就要出佛堂,为了不被娘娘事后迁怒,小太监咬了咬牙,忍着害怕禀告皇上去了长春宫偏殿。 欢喜的气氛骤然一静,一脸惊喜娇羞的平妃脸上瞬间一阵青一阵红,像是打翻了调味料般精彩极了。 佛堂久久没人说话,最后心莲硬着头皮打破安静。 “娘娘,皇上挂心小阿哥,您是小阿哥的额娘自然也跟着惦记,这会正好到了看望小阿哥的时间,咱们赶紧去看看小阿哥?” 平妃神情变了又变,最后缓了下来,朝正殿去,至于换衣裳的事自然不了了之。 只是留下一句将传话小太监拉去打三十大板,小太监瞬间瘫软在地。 偏殿—— 康熙看到床上明明三个多月大,看起来却只有一个多月的胤禨(ii)。 小小的一团,瘦的皮包骨头,脸上泛着淡淡的乌青,一动不动,要不是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证明还活着,他都以为他夭折了。 见此,负在身后的手猛地攥紧,他沉声问: “小阿哥身子怎么样?” 床边柳老神色凝重: “回皇上,小阿哥这两日已经吃不下东西了,早上卒晕过一次,老夫施针救了回来,但以小阿哥身子状况,随时可能再次卒晕,下一次不一定……请皇上早做准备!” “什么早做准备,你胡说八道什么,敢咒小阿哥,本宫杀了你!” 平妃本来就因为刚刚误会的事心情不好,刚进门又听到柳老的话,顿时炸了。 她当然知道小阿哥注定活不成,但她还没复宠,还没再怀上一个小阿哥,小阿哥怎么能这个时候就夭折呢! 面对平妃的暴怒,柳老没有辩解求饶,直接跪了下来,他已经用尽了所有办法,只能让小阿哥多活两个月,剩下的,实在无能无力。 看到这幕,平妃心头火气越发大,像被点燃的炮竹,情绪瞬间爆发。 “好你个庸医,你以为不说话本宫就会饶了你,皇上请你来是为了医治小阿哥的,你不用心,反而巴巴跑去巴结娴妃,现在小阿哥这样都是你的错,本宫不仅要你陪葬,还要你全族陪葬,还有那个贱人,肯定是故意耽误小阿哥治病的,说不定你们还互相勾结……” “闭嘴。” 本来听到胤禨(ii)不好的消息,康熙就心情极差了,又见平妃这副狰狞扭曲的面孔,气地额头泛起青筋,陡然出声。 瞬间屋内跪了一地,平妃也被吓得一跳,嗡嗡嗡的脑子清醒了过来,这才想起来皇上在这,不敢再说下去。 看了一眼平妃,又看了一眼床上呼吸微弱的胤禨(ii),康熙负在身后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到最后,他深深看了平妃一眼,沉声道: “平妃,胤禨(ii)身体情况什么样,早有太医给出结论,柳老是朕为了死马当活马医从民间请来的,这段时日对胤禨(ii)尽心尽力,朕都看在眼里,就是胤禨(ii)真出事了,也不会责怪于他,更不许你处置,还有娴妃……” 康熙想到劝自己来看小阿哥的小姑娘,语气变得越发严厉,眼中带着丝警告。 “她更是与此无关,朕会过来还是她劝说的,又怎么会对小阿哥不利,你莫要胡乱攀扯,念在你关心胤禨(ii)过切的份上,饶你一次,但下不为例。” 柳老为胤禨(ii)治病全程在他的监视中,有没有尽心,有没有与人勾结他能不知道,小姑娘更是没有理由害小阿哥,也不会害。 平妃没想到皇上这个时候竟选择维护那个庸医,更说她攀扯娴妃。 她眼睛瞬间红了,那位初见时还低眉顺眼,屈膝行礼,现在与她平起平坐不说,更是盛宠优渥,自己不过提了一嘴,皇上就不分青红皂白护上了,还为那位警告她 嫉妒、怨恨、不甘仿佛毒蛇一般,瞬间啃噬着平妃的心,让平妃面色都有些扭曲了,此时她越发相信石南溪克她的话了。 再开口,声音一下变得尖锐了起来: “皇上,臣妾没有胡言乱语就是……” “不好了,小阿哥没呼吸了。” 萧太医是之前负责小阿哥的太医,柳老来了也没有走,而是与柳老一起照看小阿哥,在平妃问责时他也跟着跪了下来,只是他跪的位置就是床边。 刚刚抬头时,注意到小阿哥胸口不再起伏,他吓得心跳停止了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再次仔细观察,发现小阿哥真的没了呼吸,这才惊呼出声。 康熙闻言猛地转头,不再理会平妃,立刻让人抢救:“快,快救小阿哥!” 柳老和萧太医赶紧轮流给小阿哥把脉,掀眼皮,最后两人一致而同的跪下。 “请皇上节哀,小阿哥……夭折了!” 石南溪的储秀宫离长春宫不远,第一时间接到胤禨(ii)夭折的消息,立刻让人将殿内鲜艳的装饰摆设换成素色的,自己也换了一身素色旗装,头上的首饰也都去了,只留下几个不起眼的珠钗。 “杨嬷嬷,你去将本宫这几日抄写的佛经带上,等会有一场仗要打。” 杨嬷嬷神色严肃,立刻去书房将几本佛经放到盒子里,放之前还细心的检查了,确定没有问题才放在盒子里,最后将盒子捧在手心。 等她出来,石南溪也带着红缨出来了,小如子站在门外,这次依旧让他看家,长春宫有康熙在场,小如子是暗卫出身,等会有些话不好让他出口,免得被康熙怀疑。 小如子闻言二话不说立刻道:“请娘娘放心,奴才定会守好储秀宫。” 一旁赶来的周荣这次跟着石南溪。 接到消息的其他宫嫔妃也陆陆续续的朝长春宫赶,等到石南溪到时已经有人到了。 随着人一起刚踏进偏殿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她脚步微顿,绕过外室走进内室,就看到趴在床上边的平妃。 而康熙站在床边,看似冷静,背在身后的手却攥着青筋暴起,显然内心并不平静。 她抿了抿唇,无声对着康熙福了福身,没有趁机上前安慰什么的。 人家儿子死了,说什么都显得空洞,只是这时一个答应似是急急忙忙的赶来没注意到她,一下撞到她身上。 “娘娘小心。”红缨急道。 “啊,娴妃娘娘,嫔妾失仪,请您恕罪。” 听到石南溪的封号,本来趴在床上哭的平妃倏然转头,石南溪刚站稳,就感觉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上了,顺着视线望去正对上平妃充满恶意的赤红眼神。 “贱人,都是你克死了小阿哥!”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戏唱起 顺势而为(修改) 众人闻言唰的一下,顺着平妃的视线看向了娴妃,心头惊疑不定。 平妃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娴妃克死了小阿哥,这是说小阿哥夭折是娴妃害得? 被所有人看的石南溪心头平静,她早就对平妃算计有心理准备,只是平妃好像对她克人一事深信不疑,这可不像是用来做由头算计她的样子。 就像她的性格未免太过冲动、愚蠢了,这种感觉已经第二次了。 石南溪把怀疑压在心底,面上却先是一愣,随后似想到什么,一副遭到了巨大打击一样,单薄的身子一软,往后倒去。 杨嬷嬷惊呼一声,快速把手上的盒子递给周荣,赶去接过主子。 石南溪柔弱依在杨嬷嬷身上,看着平妃,颤抖着唇瓣,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听到杨嬷嬷的惊呼,康熙从震惊回过神来,下意识就要上前,只是脚刚动,理智就制止了他。 他压下心疼担忧,面色沉沉的看向平妃,周身威压骇人。 “荒谬,娴妃怎会克了小阿哥,朕看平妃是伤心过度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平妃在看到石南溪时,视线就死死的定在了她身上,自从在太子生辰宴后就再也没见过对方,比起印象中脸色苍白,神情怯懦的她,现在眉眼带着初为人妇的娇媚。 身上穿戴虽然都是素色的,可她一眼就看出贵重非凡,此时听到皇上想也不想的维护,她本就快要克制到零界点的情绪,被轻轻一碰,瞬间失控。 她猛地转过头,红着眼辩驳: “皇上,臣妾没有胡言乱言,就是娴妃克死了小阿哥!” 钮祜禄贵妃比石南溪早来一步,本来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冷眼看平妃发作娴妃。 可现在眼睛却盯着皇上的一只脚出神,皇上刚刚在看到娴妃软倒时是不是准备去接住她,她一定看错了,一定看错了。 然而掌心传来的刺痛告诉她,没有看错,皇上就是担心娴妃,担心到听到她可能克死了自己的阿哥都毫不怀疑,只关心对方安危。 心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心头各种滋味涌上心头,更多的是酸涩、嫉妒、不甘。 明明前面那么多年皇上都雨露均沾,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为何独独对娴妃不同? 她本来准备袖手旁观,毕竟之前蓝答应的事已经引起了皇上不满怀疑,近期最好不要再出手,只要看着平妃和娴妃两败俱伤就好。 可看到皇上刚刚下意识的反应,心头越发不安,那种跟第一日请安时一样的莫名恐慌席卷了她,她忍不住上前开口插了一句: “皇上,小阿哥骤然夭折,平妃妹妹可能打击过大这才失言,您看在妹妹也是一片慈母心肠的份上,见谅则个。” 说完,又看向平妃,悲悯的叹了一口气,看似劝慰,实则提醒。 “平妃妹妹,本宫理解你,小阿哥夭折,你伤心过度,一时失了理智,只是这没根据的事可不能随便说,关系到娴妃的妹妹名声……” 被提醒的平妃视线依旧未离开石南溪,此刻认定了对方克自己的事,一听到没根据三个字,她直接冷笑一声打断对方的话。 “没根据?心莲。” 心莲以前闻言扑通一声,跪下就砰砰砰的磕头。 “皇上,贵妃娘娘,奴婢主子没有胡言乱言,真的是娴妃娘娘八字与长春宫风水相冲,奴婢主子和小主子……” 她将平妃遇到娴妃后,前前后后从娴妃弟弟到小阿哥被克死的事一一讲述了出来,最后总结道: “小阿哥身子是不好,但一直活得好好的,谁想到娴妃娘娘一入宫选秀,小阿哥身子就陡然变差,现在正式入宫才五日,五日小阿哥就夭折了,怎么会这么巧,还有主子,之前娴妃娘娘未入宫选秀前何曾这么多灾多难! 现在小阿哥又夭折了,可怜主子这两个多月日日夜夜在佛堂为小阿哥祈福捡佛豆,就是希望小阿哥能平平安安的,现在小阿哥夭折,皇上,请您为小阿哥作主、为主子作主啊!” 红缨虽然早就知道长春宫主仆会拿娘娘八字说事,可依旧被她们胡搅蛮缠的样子气的满脸涨红。 她当即跟着跪下,激动得指着心莲大声驳辩: “大胆,你不过一界宫女,竟敢污蔑主位,我家娘娘怎么可能克人,进宫前八字都是经过钦天监测算的,你分明是故意陷害。” 被提的石南溪靠在杨嬷嬷身上,脸色煞白的仿佛随时要晕厥过去的样子。 心头却在飞快运转,心莲虽然是胡搅蛮缠,可仔细去想,有些事确实有些巧合。 她心头异常清醒,知道就算这次澄清与她无关,可下次呢,下下次呢,一旦“巧合”的事一多,康熙再怎么不怀疑都要怀疑了。 她敢打包票,今日这件事不好好解决,绝对后悔无穷,心头越冷,越理智。 平妃绝对被人当枪使了,背后人是谁? 石南溪一时得不出结论,但她不急。 左右能算计到平妃的就那么几个人,等她解决这个危机,对方一计不成肯定还会动手,早晚露出马脚,现在当务之急先把平妃这个抢废了。 想到这,柔弱的依靠在杨嬷嬷怀里的石南溪,抬起苍白的小脸,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往下滑落,却不是急着给自己辩驳解释,而是慌乱又害怕的上下打量康熙。 似是在看对方有没有事,是不是也被她克到了。 康熙一直关注小姑娘,她的眼神变化第一时间就看进了眼里,心尖顿时一颤。 小姑娘在得知自己被指克人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自身处境,反而担心他有没有克到?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姑娘。 心头一时有种酸酸胀胀的感觉。 在场其他人不知道皇上在想什么,看到皇上一直看着娴妃不说话,以为对方怀疑娴妃,心头不禁幸灾乐祸起来。 娴妃要完了! 其中那拉常在心绪格外复杂,她一方面对娴妃可能失宠激动,另一面又担心娴妃若真失宠了,那跟自己的交易岂不是泡汤了? 一时不知道怎么选择。 比其他人的天真,对皇上更为了解的钮祜禄贵妃心却一沉再沉,都到这份上了,皇上还不表态,这是想维护娴妃? 她不禁顺着皇上的视线看向娴妃,顿时咬紧了后槽牙,娴妃这个狐媚子,这个时候都不忘勾引皇上。 钮祜禄贵妃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厉色,下一刻,她看了看平妃母子,又看了看娴妃,似有些犹豫的开口: “皇上,按理说这克人之说仅凭奴婢之口不可信,但今日这么多姐妹在场,又事关小阿哥,事情已经闹大,传扬出来有损皇家名声,不如先将娴妃妹妹送回储秀宫,请来萨满……” “不可。”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两方对峙 破局反咬(修改) 康熙在听到钮祜禄贵妃的提到萨满时,就想也不想的拒绝。 满族人信奉萨满,请萨满是个办法,可就算请来萨满给小姑娘还了清白,也把事情闹大了。 小姑娘那般柔弱胆小,到时流言蜚语就会压垮她,而且他根本不信小姑娘八字克人。 钮祜禄贵妃陷在掌心的指甲越来越深,虽然她在请萨满之事上存在私心,可见皇上这么强硬的否定她建议,她脸上有些挂不住,忍不住道: “皇上,克人之事……” “皇上,老奴有话说。” 这个时候杨嬷嬷小心翼翼的将主子移交给红缨,上前一步行礼,打断了钮祜禄贵妃的话。 钮祜禄贵妃眼神一厉,皇上就算了,一个奴婢也敢打断她的话,可不等她发作,康熙就看了过来,沉声道: “杨嬷嬷,你有何话要说?” 杨嬷嬷没有先回答,而是从周荣手上将之前捧着的匣子重新抱在手上,众人之前视线都在平妃母子和娴妃身后,根本没注意到这个匣子,看到杨嬷嬷动作满脸不解。 “皇上,这个匣子里是老奴的主子这五日来给小阿哥抄写的佛经。” 说着,轻轻将匣子打开,露出摆着整整齐齐好几本书册。 杨嬷嬷将最上面的书册小心翻开,一眼就看到那上面漂亮又娟秀的簪花小楷,更让人哑然的是那字里行间透着的虔诚。 康熙神色一怔,随后扫了一眼匣子里厚厚的书册,倏然看向石南溪。 “娴妃,你之前跟朕说得空给胤禨(ii)抄了些佛经,没想到短短几日竟抄了这么多。” 别人不知道娴妃这几日的日常,他却一清二楚,深深明白南溪能抄写这么多经书,怕是把除去伺候自己的时间都用来抄写佛经了。 接下来杨嬷嬷的话果真证明了康熙的猜测。 “老奴主子因为与小阿哥一样都是出生时难产体弱,所以格外怜惜小阿哥,等入宫后听闻小阿哥病情加重,心头担忧着急,又不好去长春宫打扰小阿哥治病,只好得空就为小阿哥抄写佛经聊表心意。” 说着将手上的佛经往前递了递,声音不由加大: “看看这上面的佛经,全都是老奴主子一笔一划用心写出来的,溢满虔诚,每一个字都代表了娘娘心啊,娘娘还想着再多抄些,让老奴送来长春宫佛堂供奉,保佑小阿哥平安无事。” 虽然不知道娴妃怎么会给平妃的小阿哥抄写佛经,但她只会无用的哭,只有杨嬷嬷一个奴婢冲锋陷阵,却不知道这个佛经正是上来的把柄。 钮祜禄贵妃当即隐晦的给通贵人使了一个眼色,通贵人也是聪明人,似是不解的插话: “杨嬷嬷,你说了这么多,很让人动容,但这无法说明娴妃娘娘的八字与长春宫没有相克,而且说不得正是有了这佛经才加快小阿哥的夭折?” 这话一出,旁边平妃立刻激动的抓住话柄。 “皇上,你看,这些佛经就是证据,是克死小阿哥的证据……” “不可能!” 这时杨嬷嬷再次大胆的开口,一张严肃古板的脸毫无畏惧的对上平妃吃人的眼神。 ”我们娘娘难产出生,身子不好,三岁就去了庄子上养病,曾经遇到过一位上门避雨的游方老道士,老道士看娘娘心善,好心告诉娘娘,佛祖仁爱世人,娘娘身子不好,不妨每日多抄写经书,只要心中一直存善,说不得哪日就有机会调养好身子了。” 说着脸色柔了柔: “娘娘当时对游方老道士所言半信半疑,但正好在庄子上养病,便将信将疑的听从老道士所言,每日抄写佛经,娘娘能写出透着虔诚的经书也是这么来的。” 这话让康熙暗暗点头,怪不得小姑娘小小年纪,字不仅好,还透着虔诚。 而杨嬷嬷说到这,视线转向跪在地上的柳老,严肃古板的神情有些激动, “没想到娘娘到了年纪参加选秀入宫,竟然真遇到了能调理好身子的柳老,立刻想起当年那位老道士的话,从此越发信奉佛祖,对佛祖格外虔诚,一心认为不敬佛祖会遭报应,这样的娘娘抄写的佛经怎么可能克死小阿哥,那岂不是间接说佛祖克了小阿哥!” “大胆!” “啊,佛祖不是奴才不敬你,是平妃娘娘,是平妃娘娘吩咐奴才做的,报应来了,报应来了……” 钮祜禄贵妃与一个小太监的话同时响起,众人却把所有的注意力投向了小太监。 小太监瘦瘦弱弱,此刻煞白脸摊在地上,地上还传来一股刺鼻的黄色液体,他不停地摇头否认,好似得了癔症似的。 康熙眯了眯眼,看向陡然僵住的平妃。 平妃在杨嬷嬷说到不敬佛祖会遭到报应后就下意识心慌,直到最后那句佛祖克了小阿哥的话后,整个大脑嗡了一下,下意识想起了自己之前让人撤了佛堂的檀香,还、还让人刮了佛祖身上金粉,难道……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脸色比小太监的脸色还要白,根本没注意到康熙看来的视线。 她身边的奴才倒是想提醒,可皇上在此她们根本不敢放肆,同时内心也跟小太监一样惶恐害怕。 康熙摩挲了玉扳指,见平妃的表情,他立刻有了猜测,看了一眼梁九功。 梁九功一甩拂尘,上前对着小太监声色俱厉: “大胆奴才,皇上跟前还不说实话,还是想去慎刑司走一趟!” 慎刑司对宫中奴才来说就是地狱,吓得丢了魂的小太监恢复神智,惊恐的磕头: “奴才说,奴才说,是平妃娘娘在选秀圣旨下达后吩咐奴才撤走了……” “不准说。”这时候平妃终于回过了神,听到小太监的话顿时目眦欲裂。 康熙见此一甩袖子,薄唇冷冷的吐出一个“说。”字。 小太监害怕一抖,不敢抬头,继续哆哆嗦嗦的道: “……撤走了佛堂里所有的供香,还让奴才将佛祖身上的金粉刮了,这一切都是娘娘的命令,不是奴才不敬佛祖,佛祖要报应也应该找娘娘啊,不关奴才的事啊!” 屋内死一般寂静,只剩下小太监叫冤声,大家不可思议的看着平妃,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依在红缨怀里的石南溪跟众人一样的表情,视线却似不经意的扫一眼被吓得不轻的小太监。 自从从周荣那里得知了平妃佛堂里的蹊跷,她就让人暗中调查,当时正好调查到这位负责长春宫佛堂的小太监格外迷信胆小,当即就定了这个计划。 现在计划一切顺利,心头大好。 然而康熙心情却差到了极点。 他神色也阴沉到极点, 直接吩咐: “梁九功。” 梁九功立刻退下,亲自前往佛堂,屋内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仿佛没有了。 平妃瘫在床边,心头浮现两个字: 完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真相大白 平妃降位(修改) 很快梁九功急匆匆抱着拂尘回来,一脸掩饰不住受惊的禀告: “皇上,长春宫的佛堂没有一根檀香燃烧,而且、而且佛像上的金粉确实都被刮了下来,看起来……骇人的紧。” 其他人闻言顿时纷纷后退一步,离平妃远远的,免得也被佛祖迁怒遭到报应。 “天啦,不是说平妃娘娘日日在佛堂拣佛豆给小阿哥祈福?可佛堂如此,佛祖怎么可能保佑小阿哥。” “是啊,我生平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按娴妃娘娘遇到的游方老道士说的话,小阿哥怕不是被娴妃娘娘克死的,而是因为平妃娘娘不敬、亵渎佛祖,佛祖收回小阿哥的吧?” “你这一说还真可能,小阿哥真可怜,碰到了这样的额娘……要不然小阿哥说不定还能活下来。” 屋内响起窃窃私语,康熙眼神森冷的看着平妃,怒极反笑。 “好一个平妃,好一个日日夜夜为小阿哥祈福拣佛豆,原来是你自己不敬、亵渎佛祖遭了报应害了小阿哥,却反口诬陷娴妃,你当真是愚蠢又歹毒。” 床边平妃对上皇上的眼神脊背发寒,有种深入骨髓的冷意,她嗫嚅着嘴想说什么,然而这时突然想起自己还握着小阿哥的小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接触的地方有股凉气传向她。 唰的一下,她顾不得回话,猛地松开小阿哥的手,整个人不断地往后退,直到退到心里认为的安全距离,这才慌乱的看向皇上,不住地摇头辩解。 “皇上,误会,一切都是误会,臣妾、臣妾只是、只是看小阿哥迟迟不好,觉得佛祖不保佑,这才、这才一气之下……” 说着爬跪到康熙跟前哀求: “皇上,真的,臣妾说的都是真的,臣妾是小阿哥的额娘,只是太过担心小阿哥,这才一时糊涂,其实、其实也不影响什么的,有太医在……” “蠢货!” 在场众妃,包括钮祜禄贵妃听到这话,心头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康熙低头看着平妃,声音毫无温度: “那你刚刚不是口口声声说娴妃克死了小阿哥,现在自己亵渎不敬佛祖,都是忌讳,怎么就有太医在不影响什么了?嗯?” 平妃被问的一时哑口无言,随即突然想起什么,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急急道: “皇上,那不一样,臣妾是无心的,娴妃是八字与长春宫相悖,小阿哥……” “闭嘴!” 康熙再也不想听平妃的话,他眼神幽深如墨,眸底深处闪过一丝厌恶。 但凡真心疼爱自己生的小阿哥都不会在明知对方身子不好的情况下,亵渎不敬佛祖,哪怕明知求佛只是心灵安慰,也抱着愿望能成真的一丝希冀。 分明是平妃早就放弃了小阿哥,伪装慈母,还利用小阿哥算娴妃,又蠢又毒。 想到娴妃,他看向依在红缨怀里的石南溪,见她没想到像其他人那样在得知佛堂的事后对平妃避如蛇蝎,反而像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中,眼神空洞无神,让人觉得无限悲伤。 康熙心头一紧,陡然想起选秀时期太子生辰宴时,小姑娘额娘曾骂过她害人精的事,她这是从小阿哥身上带入了自己身上了? 想到这,他不再顾忌,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快步走向娴妃。 石南溪为求逼真,带入小时候爸妈谁都不要她的时候,眼眶不用加了姜的帕子就红了。 就在她陷入久违的悲伤绝望情绪时,腰间突然一紧,下一刻自己从红缨的怀里换到了康熙的怀里。 “皇上!”她终于回神,含着水光的眼睛慌乱的望向康熙。 对上石南溪泛红的眼睛,康熙手上的力道一紧,对那位偏心的石夫人,还有平妃越发厌恶,场合不对,他没多说什么,只克制的询问: “娴妃可是不舒服?朕让太医给你看看?” 谁也没想到皇上这个时候会去关心娴妃,眼睁睁的看着皇上当众将娴妃拥入怀中安慰,像是打翻了陈年旧醋,又酸又妒,其中钮祜禄贵妃更是掌心都被掐出了血。 被康熙搂住的石南溪被所有人看的下意识往怀里缩了缩,习惯性咬住下唇,怯怯道: “谢皇上,臣妾没事,不用劳烦太医了,你……”她看了一眼四周,抬手想将康熙的手拿开。 康熙的骑射步库一向很好,小姑娘那点力道哪里能捍卫的动,大手依旧稳稳地揽着她的腰。 “没事就好,朕等会送你回宫。” 说完,一双看不出喜怒的凤眸环视一圈在场嫔妃,视线在钮祜禄贵妃和通贵人身上顿了顿。 钮祜禄贵妃两人心头一跳,随即又很快冷静下来,今日的事与她们无关,她们只是按彼此身份做出“合理”反应而已。 最后康熙视线停在了平妃身上。 平妃经过质问、哭闹、求饶衣裳早已褶皱,头发凌乱,狼狈的像个疯子。 可她此刻却顾不得这些,眼睛死死盯着被皇上拥在怀里的娴妃。 虽然早就知道娴妃成了皇上的嫔妃,盛宠优渥,可亲眼看到她与皇上的亲密接触还是受到了极大刺激。 以至于对上皇上陡然看来的视线没能很好的掩饰下眸中的嫉恨阴狠,康熙看到,立刻侧身挡在小姑娘身前,冷冷的看着平妃,直接宣布: “平妃,毫无慈母之心,亵渎佛祖,胡乱妄言娴妃,念在你是小阿哥生母身份上,即日起降为嫔。” 说完,看向床上无声无息的小阿哥,他闭了闭眼,眼角有水光浮现,然而再次睁开后,他神情只剩下沉稳冷静。 “着礼部、内务府前来办理小阿哥丧仪,无关人等退出偏殿。” 吩咐完,康熙就要带着石南溪走,石南溪却微微挣扎,康熙想说什么,石南溪却回头看了一眼床榻。 “皇上,臣妾无事。” 康熙顺着石南溪的视线看去,顿了顿,放下手,背到身后,抬步往外走。 石南溪微微整理了下衣裳,回头看了一眼原地的平妃、哦、现在是平嫔了。 平嫔在听到皇上罚她的口谕后,一下呆滞的瘫软在地,毫无反应,这时察觉到石南溪视线,她下意识抬起头 两人视线对上,石南溪似被吓到似地,下一刻,脸色一白踉跄着去追康熙。 康熙察觉到不对,转头扶住小姑娘,眼睛顺着她视线看向平嫔,以为是平嫔被降位了还消停,背对着他对石南溪做了什么,脸上再次冷了下来。 “平嫔以下犯上,禁足两个月,罚俸半年,抄写宫规、女戒三十遍。” 平嫔先是一愣,等明白过来后,眼底立刻红了。 娴妃,这个小贱人! 其他人目瞪口呆,她们错过了什么? 第一百六十六章 后妃反应 探查隐秘(修改) 宫中,先是钮祜禄贵妃以及多位低位嫔妃被罚,后又有平妃被降位,引起了后宫轩然大波,也让远在畅春园的众妃热议。 云崖馆,惠妃住所。 “宫里传来的消息,你怎么看?”惠妃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下首,梨花圆木靠椅上的女子闻言抬起头,她有一张小巧的瓜子脸,让人第一眼注意的是她如秋水般的柳叶眸,上面是一排又长又密像个小刷子的睫毛,轻轻颤动,无端让人心疼怜惜。 她是宫中八阿哥的生母良嫔,康熙二十八年册封的,只是她虽是一宫主位,却依旧住在惠妃的延禧宫后殿。 今年三十岁的她保养得当,看起来只有二十四五,她没有立刻回答惠妃的话,而是思索了一会,才谨慎的开口: “娘娘,臣妾觉得娴妃不可小觑,娘娘要严加注意。” “是啊,本宫也这么觉得,这才让人叫你过来。” 惠妃看着良嫔,在触到她那张清丽如仙的脸时,微不可察的顿了顿,又在没让人察觉到时移开了视线,转手放下茶碗。 神情微微凝重,她人虽在畅春园,宫中的消息却不缺,知晓皇上与娴妃选秀期间有私情的事,也知晓平妃诬陷娴妃却反被皇上降位的事。 这两件事不是普通争宠,稍有不慎,或随便换成哪位嫔妃都要脱一层皮,偏偏那位“柔弱怯儒”的娴妃次次躲过,还让钮祜禄贵妃吃瘪,平妃降位。 哪有那么巧的事,女人最了解女人,她直觉告诉自己,娴妃不简单。 良嫔坐在椅子上的三分一处,她也知道那些消息,微微沉吟后,开口: “娘娘,咱们皇上最重规矩也最不重规矩,可能让皇上不重规矩的却少之又少,特别是涉及到太子殿下,娴妃能做到与皇上在选秀期间产生私情,足见她手段,也说明皇上对她的不同。” 说着顿了顿,曾经她以为自己能够凭借绝色的容颜在皇上心中占有一丝特别位置,可最后却是靠着八阿哥才在两年前才被册封为嫔。 帝王心中只有宠没有爱,良嫔垂下眼睫,至于娴妃,她不认为皇上对她动了真心,不过确实需要警惕,她收敛心神,继续道: “那份不同有好有坏,好是能让娴妃短时间内荣获盛宠,坏就是容易迷人眼,让人看不清自己恃宠而骄,端看娴妃的心性。” 惠妃带着赤金护甲的手指轻点着案桌,先点头,随后又摇头。 “良嫔妹妹说的有理,只是依娴妃从选秀时的种种至今,本人心机不俗,谨小慎微,不会恃宠而骄,更怕对方借着那份不同让皇上越发上心。” 良嫔闻弦歌知雅意,当即道: “还是娘娘考虑周全,不过娴妃固然手段不俗,到底初初入宫,那份不同还浅,咱们趁早将对方盛宠打压下来,做个寻常嫔妃就好。” 惠妃听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天越发热了,等胤禨(ii)阿哥丧事结束,皇上应该就回畅春园,那时正赶上赏荷的时候,本宫准备办个宴会,新入宫的乌苏答应年轻正好喜欢玩闹的性子。” 听到惠妃提到乌苏答应,良嫔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一紧,这是要推新人? 明明了解惠妃,知晓她的手段,心头却有些空落落的,还有一种不可抑制的慌乱和危机,但在宫中戴久了面具,演惯了戏,面上没露出一丝异样。 “娘娘英明,乌苏答应年芳十五,正是天真烂漫,娇俏可人的年纪,性子又讨喜,皇上见了定会喜欢的。” 惠妃笑了笑,视线在良嫔放在膝上手上一扫而过,眼波一转,语气温和的劝道: “妹妹年纪也不大,正当风华,皇上也喜欢妹妹,妹妹也好生做准备。” 听到这话,良嫔心头一动,面上却似羞到了,垂下头,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 两人又说了几句,惠妃端起茶碗喝茶,这是送客的动作,良嫔识趣的告退, 她一走,惠妃身后的姜嬷嬷上前给主子捏肩膀。 “娘娘,您真的要听良嫔的话推出乌苏答应?” 惠妃放松身体,声音懒懒的。 “本宫早就过了争宠的年纪,膝下有大阿哥,又是一宫之主握有协理六宫之权,娴妃再得宠也威胁不到本宫,反而对于良嫔来说娴妃危险更大。” 姜嬷嬷不解: “那您为何在良嫔面前表现得对娴妃不同寻常的重视?” 惠妃闲闲的将胳膊搭在扶手上,眼眸微阖。 “这些年随着八阿哥大了,良嫔的心思也跟着大了,特别是前两年封嫔的时候,还想搬出延禧宫。” 惠妃倏然睁开眼,眸中一片冷冽: “娴妃不是个简单的,本宫让良嫔趟水,一来让她认清自己身份,二来试探一下娴妃的底,三来嘛……” 姜嬷嬷见娘娘说了一半停了下来,不禁追问: “娘娘,三来是什么?” 惠妃眼中闪过一抹晦涩,手紧了紧扶手: “三来大阿哥大了,皇上眼中却一直只看到太子,前些日子老四娶侧福晋,大阿哥不过说了几句实话,皇上却将大阿哥叫过去狠狠训斥了一顿,本宫实在心疼大阿哥,所以得想法子让皇上多来本宫这里,给大阿哥长脸。” 姜嬷嬷这才恍然,又佩服又心疼的看着惠妃。 “娘娘用心良苦,大阿哥勇猛聪慧,总有一天皇上会看到的。” “大阿哥是好的。” 另一边,德妃的韵松轩,德妃看着下面的一对男女交待。 “老四,溶月的身份嫁给你做嫡福晋都委屈了,你应该好好对待她,有空多陪陪她。” 听到这话,下首正襟危坐的四阿哥面无表情,膝盖的手却攥紧了。 “是,额娘,儿子会尽量抽空陪侧福晋。” 四阿哥旁边的石溶月心头一喜,果然只要德妃一出手,四阿哥肯定不会反抗,不枉她这些日子违心讨好德妃, 她偷偷觑了一眼四阿哥冷峻的侧脸,脸上闪过一丝羞涩的喜意,嘴上却小白花似的体贴四阿哥。 “德额娘,四阿哥忙于学业,妾身不重要,既然嫁给了四阿哥,那就是四阿哥的人,自当以四阿哥为主。” 德妃扫了一眼口是心非的石溶月,没有戳破,反而顺势夸道: “老四你看,溶月多体贴,你那冷脸也该收一收了。” 又说了几句,四阿哥还要上学先一步告退,留下的石溶月听到德妃说起宫里平嫔被贬的事,最近她忙着讨好德妃都没有时间关注石南溪那边,没想到听到这样的消息。 她先是震惊,随后攥着帕子一脸不甘。 “娴妃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 德妃端起茶碗挡住了眼中的精光。 “你觉得娴妃是运气好才躲过平嫔的污蔑?” 石溶月想也不想道: “肯定是运气好啊,我二妹一向胆小怯儒,那种情况没下晕已经很好了,哪有余力为自己辩驳。” “是吗?” 德妃笑了笑,眸光深处却暗了暗,随后换了一个话题: “溶月,本宫记得你之前颇得皇太后喜爱,怎么来畅春园这么多日子没见你去寿春永给皇太后请安?” 提到皇太后,石溶月手不自觉攥紧帕子,生怕露出异样。 “……回德额娘,妾是因为以前的身份不好给皇太后请安,这才迟迟未去,是妾身失礼。” 上首德妃视线从石溶月攥紧的帕子上一扫而去,没有追问,而是温柔的劝说: “是老四委屈你了,不过皇太后她老人家一向人善心慈,不会介意你以前的身份,你若得空,可以去看看她老人家,她肯定也是想你的。” 石溶月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是额娘。” 等石溶月走后,德妃陷入沉思,本来想通过石溶月试探娴妃入宫有没有隐情,只是没等她试探出来,私情的事就从宫中爆了,不用再查探。 不过她却没放弃石溶月,因为通过这段时日的接触,她意外发现石溶月有秘密,只她一直很防备,至今还不清楚,但有点确定,那就是与皇太后有关,或者说皇太后知道那个秘密。 石溶月还不知道自己被德妃怀疑了,刚出了韵松轩,就被身边的顾嬷嬷看不出了不对劲。 “侧福晋,你怎么了?” 石溶月在想皇太后的事,因为知道皇太后现在肯定对她厌恶极了,加之四阿哥的原因,就没去自讨没趣。 但在今天听到德妃的提议,她突然有了个想法,也许她可以向皇太后赔罪道歉,以皇太后以前对自己的喜欢也不是没有机会获得原谅。 到时自己和四阿哥处境肯定得到改善,四阿哥也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就算最后不成,也能糊弄德妃,想到这,她没有回答顾嬷嬷的话,而是道: “走,咱们去给皇太后请安。” …… 转眼间胤禨(ii)阿哥丧礼结束,时间到了六月初,宫里因为康熙接连动怒彻底安静了下来,这日康熙下朝后来了储秀宫。 第一百六十七章 得知避暑 怎么感谢 (修改) “皇上驾到。” 随着门外的通报,康熙一身黄纱金龙单龙袍大步流星走了进来,迎面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凉气,舒了一口气。 石南溪正在和红缨说话,听到通报,起身迎上去行礼,刚行了一半就被康熙阻止。 “南溪不用多礼。” 石南溪抿唇一笑,没有像一开始那样表现得受宠若惊,从善如流的顺着康熙的力道起身,一抬头就看到康熙额头的汗,心疼的拿起帕子给他擦汗,又让人打水。 “皇上怎么这会过来了,这一路热着了吧?” 两人坐下,看着眼前给自己擦汗的小姑娘,因为外面燥热的环境产生的些许不悦顿时消失无踪,康熙嘴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无碍,今日不忙,朕过来看看。” 石南溪嗯了一声,将帕子放在黄铜盆里打湿,拧干重新给康熙擦汗。 康熙微阖上眼,感受到脸上传来的轻柔动作,微凉的触感更进一步驱走了身上的燥热,这些明明是再寻常不同的事,此刻他却有种从未有过的温馨。 好像两人是民间平凡的夫妻一样,丈夫干活回来,累了一身汗,妻子心疼的伺候他洗漱。 这个念头一出,康熙的心跳骤然加快了几分,他猛地睁开眼,定定的看着眼下的黑色头顶。 低头擦拭的石南溪没注意到康熙异样的表情,她擦完康熙的脖颈后,起身将帕子放回铜盆里,抬头正要说话,一声喵叫声突然打断了她。 “喵~”石南溪听到声音,咽下嘴里的话,看了过去。 ““西西”醒了?” 说着朝窗棂下的美人塌走去,看到注意力被“西西”吸引走的小姑娘,康熙微抿着唇,有种莫名的失落,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委屈。 这边石南溪抱起“西西”,熟练的摸了摸它头。 “西西”是康熙在平嫔小阿哥夭折后的第二天送过来的,名义上是说他忙,让她帮忙照顾,实则是为了转移她“悲伤”的情绪,用来陪伴她。 “西西”不闹也不挣扎的任由石南溪摸头,还眨了眨猫眼,软软的对她喵叫了一声,可爱又讨人喜欢,石南溪忍不住摸了又摸。 看着一人一猫相处和谐,康熙心头微松,之前平嫔污蔑小姑娘克人,让她联想到了自身,想到那日她的神情,他至今还有些后怕,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皇上,你看“西西”最近是不是瘦了?” 石南溪抱着“西西”走过来的时候顺便颠了颠,感觉比前几日轻了点。 康熙敛下情绪,看了一眼“西西”。 “是有些瘦了,是不是天热没胃口?” 石南溪想了想最近“西西”的食量,有些担心的拧起了眉。 “应该是这样,最近天越来越热,“西西”身上的毛多,怕是不舒服,吃的比以前少了不少。” 农历六月,用现代阳历来算已经七月了,京城又属北方,高温多雨,这些天紫禁城又闷又热,就算有冰鉴降温,还是很热。 康熙安慰。 “别担心,朕今日过来就是告诉你后日启程去畅春园,到时把“西西”一块带过去,那里风景优美,温度宜人,“西西”肯定很喜欢。” “去畅春园?”石南溪猛地抬头,惊喜的追问:“真的吗,皇上?” 康熙看着石南溪惊喜的样子,脸上露出笑。 “当然是真的。” 确定是真的,石南溪越发高兴,紫禁城巍峨庄严,富丽堂皇,可四四方方的,树也不多,水也只有池子,夏天实在难熬,她早就想去畅春园了,一得到消息她赶紧吩咐。 “红缨,杨嬷嬷,你们听到皇上话了,赶紧收拾行李,还有,别忘了“西西”的窝和吃食也要带过去。” 角落里,红缨和杨嬷嬷笑呵呵的应下,赶紧去收拾。 康熙放松的歪在榻上,一边摩挲玉扳指,一边含笑的看着高兴的小姑娘。 “知道去畅春园就这么高兴?” 石南溪扭头对康熙道: “当然啦,听说畅春园树木多,还有湖泊,臣妾这辈子还从来没看过湖泊呢,书上说,可以在湖泊上划船,想想就好高兴。” 看到小姑娘高兴,康熙就高兴,他脸上的笑越发深,单手支着头,语气悠悠道: “那南溪这么高兴,怎么感谢朕?” 说到感谢两个字,康熙故意加重语气,让人想不注意都难,石南溪立刻察觉到了。 鉴于这些日子与康熙的各种零接触,她更加了解他,知道他看着深沉稳重,高深莫测,实则私下腹黑闷骚,一听语气就知道又打坏主意了。 心头一清二楚,她对此也不排斥,生活嘛!就是要有些情趣和仪式感,而且她可没忘记与那拉常在的交易。 心念电转间,石南溪抱着“西西”垂下头,似是被康熙的话羞到了,康熙欣赏着美人那最一低头的温柔,半响,才听到一道几不可闻的声音: “……皇上,想要什么感谢?” 康熙目光落在那弯折的修长脖颈处,凤眸暗了暗,嗓音不知何时哑了几分。 “朕都可以,南溪随意。”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眼前的视线微微一暗,下一刻,额头被柔软的唇的亲了一下。 石南溪亲完就退了回去,然而到嘴边的肉康熙怎么可能放过,立刻扣住石南溪的后脑勺反攻了回去,位置也从额头变成红唇,辗转反侧,深入浅出。 不知过了多久,石南溪怀里的“西西”被挤到中间的榻桌上,感到不舒服的它发出喵喵叫声,两人这才不得不结束这个吻。 被放开的石南溪脸颊绯红,气喘吁吁,杏眸像是含着春水一般,看的康熙凤眸再次一暗,只顾忌着这会是白日才克制的没有继续。 用带着薄茧的大拇指,轻轻碾过石南溪红肿的唇,他压低性感的嗓音道: “南溪的感谢,朕收到了,甚是欢喜。” 石南溪嘴唇被亲的酥酥麻麻,还没回过神,康熙的大拇指就摩挲了过来,那上面好像带着电流,瞬间朝四肢百骸而去,要不是坐着,她可能早就腿软跌倒在地。 不愧是老司机,心里啧啧感叹,面上却慌乱的看向四周,见奴才们不是在收拾东西就是低着头,这才松口气,只低着头不敢看康熙,一边安抚“西西”,一边僵硬的转移话题: “皇上,后天去畅春园有些哪些人?” 第一百六十八章 南上眼药 完成交易(修改) 康熙轻笑一声,知道小姑娘羞涩,对她僵硬的转移话题没有戳穿,反而顺着道: “还有钮祜禄贵妃和她宫中的几位小主。” “只有贵妃姐姐几人?”石南溪低垂的眸子快速闪过一抹沉思,抬头后又换做一脸不解。 康熙不在意。 “有人不喜欢出门,内务府也供有冰鉴,留在宫里也自在。” “原来如此。”石南溪一脸恍然的点头,随即想到什么,神情有些不自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康熙好奇,小姑娘性子软糯,对他一向坦诚,很少露出这种表情。 像是怕吓到她一样,他放轻声音问: “怎么了?对朕有话可以直说。” 石南溪小扇子般的眼睫剧烈颤了下,在眼敛下投下一片阴影,无端让人怜惜。 “臣妾,臣妾就是、就是想问郭络罗姐姐后天一起去畅春园吗?” 说完,又慌乱的补上一句: “五阿哥、九阿哥、十一阿哥都在畅春园,臣妾之前以为郭络罗姐姐会跟着一起去?” 五阿哥几人去了畅春园一个月了,作为额娘肯定不放心,郭络罗妃解禁出来不想着去畅春园看望儿子,反而留在宫里,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加上上次平嫔小阿哥夭折污蔑她克人的事,当时她怀疑平嫔被人当抢使了,性情也觉得有些异样,事后她让人调查,可惜人手太少,线索在长春宫就断了。 但也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平嫔确实被人当枪使了,至于性情,查到对方从生下小阿哥后,情绪确实变得比之前更加嚣张跋扈,暴躁冲动。 这一切都在表明有人隐藏在平嫔身后,且对她有恶意,她对此有两个怀疑对象。 一个是第一日请安算计她的钮祜禄贵妃,另一个就是被禁足宫中的郭络罗妃。 后一个解禁出来不去畅春园争宠、看望儿子,反而选择留在宫里,她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避开她。 康熙看到小姑娘慌乱又尴尬的样子,也想起了复选期间的事,瞬间明白了,小姑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郭络罗妃。 “你多虑了。”康熙开口,他想起什么,摩挲玉扳指的手一滞。 “朕昨日接到翊坤宫禀报,说是郭络罗妃这几日冰用多了,得了风寒,朕过去看了看,发现她有些咳嗽,本想多等两日再出发,她却不想麻烦,跟朕说这次就留在宫里养病。” 说着重新摩挲起玉扳指,语气听出喜怒: “至于在畅春园的三位阿哥,有郭贵人照应,倒是宫里钮祜禄贵妃一走,无人管理后宫,郭络罗妃留下倒可以一边养病,一边坐镇后宫,朕也可以放心。” 郭络罗妃被禁足前,与惠、德、荣三妃共同协助钮祜禄贵妃管理六宫,钮祜禄贵妃因为蓝官女子被罚,又要去畅春园,郭络罗妃是想借此机会重掌宫权。 石南溪看着康熙的反应,也想到了宫权,不得不说这个机会难得,而且还延迟与她见面时间,毕竟两人之间有些尴尬,也说得过去。 对此她的怀疑没有打消,反而更怀疑了。 郭络罗妃可是伺候康熙十几年了,之前又是宠妃,对康熙肯定更加了解,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说法会让人联系到宫权上,可这样一来能更加合理的隐藏自己真正的目的。 而且对方有三个阿哥,之前也是多年协理六宫,康熙对她肯定有情份在,在钮祜禄贵妃犯错后,康熙为了平衡后宫,很有可能重新让她协理六宫,如此一举两得。 短短时间将郭络罗妃的举动推测出七七八八,石南溪低下头,好似松了口气的样子。 看的康熙失笑,紧跟着而来的就是心疼。 那件事本就是郭络罗妃违反宫规,不该让小姑娘承担后果,想到这,本来考虑重新让郭络罗妃协理六宫,平衡钮祜禄贵妃的念头压了下去,还是再看看吧。 郭络罗妃不知道自己的图谋被石南溪一个无形的眼药给毁了。 这边石南溪松完气,又赶紧掩耳盗铃的抬头解释: “郭络罗姐姐没事吧,臣妾都不知晓姐姐生病的事,晚点得空去看看。” 说是去看看,人却有些坐立不安,以她与郭络罗妃的渊缘,见面都不知道说什么。 康熙握住小姑娘的小手,宽慰她: “不用了,你身子弱,别传染了风寒,让宫女去看看就行了,郭络罗妃肯定能理解的。” “……好,听皇上的。”石南溪被康熙握住手,整个安心了下来,抬头朝康熙一笑。 “西西”也在这时跟着喵叫了一声,气氛重新变得温馨,康熙心头,抬手将小姑娘的碎发挽到耳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眼神多温柔。 “刚刚进门听到你说早起去逛了御花园?” 本来羞涩的石南溪身体微不可察的僵了下,虽然很快恢复,可还是被康熙敏锐的发现了,他眉头皱了下。 “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或不敬你? 石南溪避开康熙的视线,快速否认: “没有人欺负臣妾,也没人不敬臣妾。” 康熙不信,石南溪却摇头不说,最后还是不远处收拾行李的红缨忍不住插话。 “皇上,恕奴婢多嘴,娘娘今日一早起来,兴致好,难得带“西西”去逛御花园,结果路上却听到有小主背后议论,说娘娘没入宫时,宫里一向雨露均沾,娘一来就霸占您,独得恩宠不给其他人活路,等到了畅春园……” 石南溪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赶紧打断。 “红缨别说了。” “让红缨说。”康熙神情不变,却让人无端头皮发麻。 红缨蓦地跪了下来,咬唇大胆道: “等到了畅春园皇太后不会饶了娘娘。” 内室瞬间鸦雀无声。 康熙面上不变,薄唇却抿成了一条直线,石南溪脸色煞白,难得动怒。 “红缨,本宫与皇上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看来是本宫纵了你,罚你三个月月俸,下一次再如此,本宫定不轻饶。” “娘娘,是奴婢错了,奴婢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红缨配合的露出懊恼害怕的样子,赶紧磕头请罪,这时康熙开口道: “红缨插嘴是有错,但有人冒犯你,更是大错,朕看钮祜禄贵妃心里只想着去畅春园,对后宫管理松散,竟敢有人公然妄议主位,传朕口谕,以下犯上的嫔妃抄写宫规二十遍,罚俸三个月。” 说着,他眯了眯眼: “钮祜禄贵妃再三管教后妃不严,罚俸禄半年,抄写宫规二十遍,再有下次就卸下六宫权好好反省。” 梁九功偷偷觑了娴妃娘娘,心中啧啧称叹,这位才入宫多久,后宫几乎要全军覆没了。 面上却不敢耽误,接下口谕就要亲自去传,只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皇上又道: “再传朕口谕,今年新入宫的嫔妃后日跟着一起去畅春园。” 盼了好几个月的小姑娘,才入宫,他这段时日除了乾清宫就在储秀宫,其他人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当然知道会引起后妃不满怨念,但作为大权在握的皇帝,他想去哪个宫就去哪个宫,无需顾忌,后妃也不敢在他跟前放肆。 唯独皇太后不同,是他嫡母,他很尊敬她,马上又要去畅春园,本就有石溶月的事在先,他心中对皇太后还有愧,担心皇太后会迁怒小姑娘。 梁九功心头诧异,面上赶紧回身应下。 石南溪眼睫轻颤,遮住了眸中笑意,那拉常在,本宫说了让你随驾去畅春园,却没说宫里留下的新人里独独带你一个。 第一百六十九章 出发避暑 挑拨太后(修改) 长春宫后殿,那拉常在正在与棋儿说去畅春园的事。 “胤禨(ii)阿哥丧礼结束了,天也越发热了,皇上应该要移驾去畅春园了吧?” 站在身后的棋儿摇着团扇,一边扇一边担忧: “小主,皇上若移驾畅春园,您真的能跟去吗?咱们长春宫的主位平嫔娘娘可是被禁足了?” 说着语气不免带上了几分怨气: “平嫔娘娘自己作死,还要连累小主。” 那拉常在没说话,脸上神情也是这么认为,本来以为平嫔至少能与娴妃斗个两个回合,没想到一个罩面下来,娴妃毫发无伤还得了皇上怜惜,自己却从妃变成了嫔。 真是蠢的无可救药,心头对平嫔不屑,倒对棋儿的话,肯定的开口: “不用担心,娴妃不会出尔反尔。” 然而嘴上说的肯定,心头却有些担忧,那日胤禨(ii)阿哥夭折,别人不知道,她却知晓所谓意外揭露长春宫佛堂的蹊跷,不是意外,而是娴妃提前知道了,对此做的反击。 想到这,那拉常在咬了咬唇,明明她只对娴妃说了克人的事,娴妃却连佛堂的事都知晓,还提前有所布置,那她会不会怀疑自己有所隐瞒,心头有些后悔和后怕。 棋儿不知道自家小主的担心,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正要说话,门外喧哗了起来。 “小主,御前的人来了。” 听到这话,那拉常在主仆对视了一眼知道来了,果然听到御前小福子宣下皇上口谕。 那拉常在心头一跳,按捺下激动,跪下接口谕:“嫔妾接旨,谢皇上隆恩。” 接完口谕,她亲自拿了一个荷包递给小福子,打听自己怎么会突然被接到随驾畅春园的口谕。 小福子看也不看直接塞到袖子里,笑呵呵的恭贺那拉常在。 “恭喜那拉常在,皇上想着夏日紫禁城炎热,新入宫的小主们怕是不适,便下口谕,如今还留在宫里的新入宫小主们后日一起随驾畅春园。” 那拉常在脸上的笑有瞬间僵硬,很恢复又如常,又说了几句,亲自送走小福子,转头脸沉了下去,吩咐棋儿。 “去,打听过一下皇上现在在哪。” 棋儿匆匆离开,又匆匆回来,带来了一条不出所料的消息。 “皇上一下朝就去了储秀宫。” “果然,娴妃真是好样的,永寿宫的陈答应怕是要高兴坏了。” 那拉常在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 棋儿低下头,不敢说话。 她可是知道永寿宫的陈答应与自家小主不和,本人又不得钮祜禄贵妃喜爱,钮祜禄贵妃不会带对方去畅春园,可这下因为自家小主,对方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可以跟去畅春园,小主能不生气。 这时前殿来人说平嫔召见,那拉常在神情微变,却不得不去。 不说那拉常在,永寿宫的陈答应这会也接到了皇上口谕,差点高兴坏了。 只是很快又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主位钮祜禄贵妃再次被皇上训斥,自己却在这个时候得了皇上亲眼,钮祜禄贵妃不得恨死自己了? 本就不得对方喜欢,以后的日子肯定更加不好过,可去畅春园避暑的机会难得,她也不会放弃,只是从此以后与钮祜禄贵妃关系更难以修复了。 一个出手就挑拨了好几个人,石南溪与康熙说完话,两人又去了书房看书写字,晚上康熙自然留了下来。 很快到了后日,康熙携石南溪、钮祜禄贵妃等后妃,以及朝臣一起前往畅春园。 路上,钮祜禄贵妃的马车上,秦嬷嬷接到消息打发人,走了来人,放下帘子,她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主子。 “说。”钮祜禄贵妃语气听不出情绪。 秦嬷嬷放低声音: “娴妃去了皇上的御驾上。” 钮祜禄贵妃手上的帕子被攥成了一团,秦嬷嬷赶紧安慰: “娘娘不必担心,那位说到底才入宫,皇上正新鲜着,但君恩如流水,你看良嫔刚开始多得宠,现在又如何,还不是被皇上抛到脑后。” 她看了看四周,声音压得更低: “而且咱们把私情的消息透露给了皇太后的人,再加上之前那位石侧福晋做的事,皇太后现在不定怎么恼着呢,等到畅春园,不用您出手,娴妃就吃不了好果子。” 钮祜禄贵妃手一顿,恢复了从容。 “你说的对,这次去畅春园,咱们只管火上浇油,在旁看戏。” “娘娘英明。” 畅春园,寿春永。 “皇太后,那位又来了,以前怎么没发现那位脸皮那么厚呢。” 胡嬷嬷脸色难看进了屋。 “要老奴说,您就是心太软,直接将人赶走就是,何必留颜面。” 皇太后一提到石溶月,就想起万寿节在仙楼发生的事,脸色不太好。 “哀家不是给石溶月留颜面,而是给太子留颜面,也是给皇家留颜面,那件事对外她是受害人。” 皇太后揉了揉眉心: “而且太子那孩子,哀家从小看到大,能不晓得他心思,看着跟以前一样,可哀家知道他没放下,孽缘啊!” 胡嬷嬷这时也叹了口气,上前给皇太后揉按眉心,皇太后放下手,紧皱的眉心渐渐松了下来。 “还有老四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虽然犯了错,到底还小,那位现在是老四的侧福晋,哀家不给石溶月留颜面就是不给老四留,他处境已经很难了,哀家不想他更加举步维艰。” 胡嬷嬷听得忍不住道: “皇太后,老奴知道您心善仁慈,可您也不能为了小辈委屈自己啊。” 皇太后摇头,脸上闪过一抹自责: “是哀家自己识人不清,间接助了石溶月,这也是哀家自己该承受的。” 看到主子这样,胡嬷嬷只好道:“那等下次四阿哥来请安时提醒一下四阿哥。" 说着想起什么: “对了,皇上一行人少,今儿下午差不多能到畅春园,那位娴妃也会跟来。” 说着后宫最近发生的事一一告诉皇太后,别的不说,她着实没想到那位娴妃竟然在复选期间勾引了皇上,两人还有了私情,这让她想起了主子年轻时因为董鄂妃受的苦。 对娴妃很是不喜欢,加上对方是石溶月的嫡亲妹妹更加迁怒。 皇太后神色有些怔然,回想起复选期间见过石南溪的几面,印象中是个安静乖巧,低调沉默的孩子,可就是这样的孩子却避开所有人与皇上有了私情,谁能想到? 就像是当年谁能想到作为弟妹的董鄂妃会勾引先帝,再加上娴妃姐姐石溶月勾引四阿哥的事,再是性格慈和大度不计较,皇太后也迁怒了。 神情再难以维持,直接吩咐: “若皇上他们到了,派人传话,就说舟车劳顿,让他们先回去休整,请安的事明日再说。” “是,皇太后。” …… 石南溪一行人下午到了畅春园,畅春园内门,众妃在惠、德、荣三妃的带领下迎接圣驾。 “臣妾/嫔妾恭迎皇上圣驾,皇上万福金安。” 第一百七十章 到达畅春 截胡康熙(修改) 御驾门帘被掀开,康熙的身影从里面下来,留下一句起来吧,就转身对着门帘伸出一只手。 下一刻,从门帘内伸出一只白皙纤细的小手,十指纤长白皙,指甲圆润干净,泛着淡淡的光泽,轻轻放在康熙手心。 康熙反手紧紧握住,随之一脸苍白的石南溪露了出来,单薄的身子小心翼翼地在康熙的搀扶下了马车,下了马车后石南溪看一眼乌泱泱的一群后妃。 她攥着康熙的衣袖,神情怯怯的挣扎。 “皇上,臣妾好多了,可以自己站着。” “不要动。”康熙揽住小姑娘的腰,让她半边身子靠在自己身上。 对于她的挣扎直接拒绝,观察她脸色比之前在马车上好了些,心头松了口气。 站起身的众妃看着这幕瞳孔骤缩,看来宫中传来的消息是真的,皇上对这位果然很宠爱,只是当着她们面勾引皇上,是不是太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了? 站在首位的惠妃眼眸微不可察的一沉,率先开口: “皇上,娴妃妹妹这是晕马车了?可要紧,臣妾这就让人请太医?” 紧跟荣妃和德妃也跟着开口。 康熙扫视一圈,没看到太子等众阿哥们也并不意外,是他传话太子等人好好上课不用过来迎驾,他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惠妃身上。 “朕也没想到娴妃晕马车这么严重,跟队的御医看过了,说是娴妃体质弱,比别人更容易晕马车,已经用过药了。” 说着话钮祜禄贵妃从后面的马车下来,领着几位贵人、小主走了过来,又是一通行礼,随后视线也看向了石南溪。 石南溪知道古代路况差,没想到一路能颠簸成那样,整个人快散架了,但吃了晕车药后好了很多,之所以现在还这副病弱不堪的样子,也是路上灵光一闪。 现在畅春园的嫔妃不比宫里剩下的那些,加上还有皇太后在,她准备在到畅春园时,先一步给人身子不好的病弱印象,迷惑众人。 心中弯弯绕绕,面上不忘请安,一边挣扎着从康熙怀里起身见礼,一边口中称呼: “贵妃姐姐,惠妃……” 话未说完,康熙加大力道,再次禁锢住她身体,一脸不赞同。 “你就是多礼,不舒服就不用逞强,钮祜禄贵妃几人不会介意的。 钮祜禄贵妃/惠妃三妃:“……”谁说她们不介意的,很介意,非常介意。 最后钮祜禄贵妃开口,明明笑着嘴角却有些僵硬。 “是啊,娴妃妹妹,大家都是姐妹,你身子不舒服,哪里那么多礼。” “可不是,太阳快下山了,外面还有些热,咱们还是先进去休息一下。”惠妃好似一脸关切。 “进去后,最好还是再让太医看看才放心。”德妃温温柔柔。 石南溪扫过一众姐姐妹妹们的神情,真想给这些人颁一个奥斯曼小金人,明明看她不顺眼,脸上忧心关切的神情却各个真情意切。 不过大哥不说二哥,她也被熏陶出斐然的演技,整个人柔弱的依在康熙身上,看了一眼众人后,又快速收回视线,似有些紧张的攥住康熙衣袖,小声开口: “多谢众位姐姐关心,妹妹并无大碍,等会休息一会就好了。” 康熙扫了眼人群,想让小姑娘早点休息,于是想了想对石南溪道: “朕多日未给皇太后请安,先去寿春永一趟,你不舒服先回澹宁居休息,朕会跟皇太后说的,她老人家知道……” “皇上。"石南溪神情有些着急:“臣妾真的无碍,现在下车后好了很多,就让臣妾跟着你和贵妃姐姐一起给皇太后请安吧。” 康熙一个皇帝都去请安了,她一个妃子还能比皇帝还拿乔,而且今日到的可不止她一个后妃,皇太后可是会活很久,除非必要她不想得罪。 对上小姑娘着急的眼神,康熙抿唇,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身子更重要,只是不等他再劝,不远处不动声色看了一会的胡嬷嬷这时上前请安: “老奴见过皇上,见过各位娘娘小主。” 康熙见是皇太后身边的胡嬷嬷,态度颇为客气: “是胡嬷嬷啊,起来吧,皇额娘近日凤体可好?” 胡嬷嬷起身,恭恭敬敬道: “回皇上,皇太后凤体尚佳,她让老奴传话,说您一路舟车劳顿,不用急着去请安,让您先回去休整一日,请安明日再说。” “皇额娘体贴,朕晓得了。”康熙笑着开口,没有推拒。 “你回去跟皇额娘说,朕今日就不过去了,明日下朝给皇额娘请安。” “是,皇上,老奴必将您的话传给皇太后,她肯定很高兴。” 胡嬷嬷不卑不亢,识趣的退下,只是退之前隐晦的看了一眼石南溪。 一直关注这边的钮祜禄贵妃几人注意这点,眼眸微闪,作为每年都会来畅春园的人,以往不是没发生过皇上中途返回皇宫再重来畅春园的事。 回来的皇上也是第一时间给皇太后请安,那时皇太后可是见了皇上,这次却没见,她们心头顿时有了数,看来皇太后不太喜欢娴妃啊! 钮祜禄贵妃拿帕子掩饰住上翘的嘴角。 这边不用给皇太后请安后,康熙决定先送小姑娘去澹宁居,走之前他环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钮祜禄贵妃身上。 “娴妃不舒服,朕先送她去澹宁居,这会太阳大,贵妃你们也赶紧各自回去吧。” “是,皇上,臣妾恭送皇上。” 目送坐着皇上与娴妃的步辇离开,众人面上看不出异样,心头想的是什么无人可知,一时间平静的畅春园变得暗流涌动起来。 澹宁居是康熙特意给石南溪留下的,离九经三事殿不远,早已打扫好,也提前摆好了冰鉴。 石南溪和康熙一进屋,迎面就感觉到一阵凉意,整个人精神了起来。 “真不用请太医看看?”康熙捏了捏石南溪的手,看她一脸苍白的样子有些不放心。 石南溪摇头,所谓晕车严重只是半真半演,真请了太医不得被戳穿。 “真不用,臣妾休息一会就好了。” 康熙见她不是逞强不再劝说,两人简单洗漱一下,康熙正要陪她一起休息一会,梁九功有些为难的走了进来。 “皇上,王大人求见。” 康熙眉头微皱,不等他说什么,石南溪抽回手,一脸乖巧懂事道: “皇上,政务要紧,畅春园凉爽,臣妾有“西西”陪着一起休息,您快去忙吧,” 被人提到的“西西”喵了一声,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康熙见此重新牵住石南溪的手,轻轻捏了捏。 “好,朕去去就来,你先休息。” “嗯,臣妾听皇上的。” 康熙在石南溪额头亲了亲,带着梁九功离开,等人走后,红缨小声问: “娘娘,皇上晚上还会回来吗?” 石南溪靠在软榻上, 语气肯定: “不会。” 果然如石南溪所料,康熙说去去就来,结果接见完大臣后被惠妃用大阿哥的名义请了过去,最后虽然没留在惠妃的云崖馆,但也没回澹宁居,派人通知后,回了九经三事殿。 第一百七十一章 溶九争执 给南请安 翌日,石南溪休息了一夜,晕车的最后一点不适也消失殆尽,一大早收拾好,她领着杨嬷嬷和红缨出发去寿春永给皇太后请安。 “娘娘,这里好凉快啊,而且地方也大。” 沉稳如红缨在出了澹宁居后也忍不住左右张望,眼中满是惊叹与欢喜。 杨嬷嬷日常古板严肃的神情也松了些。 “畅春园水多树多,温度比紫禁城低,自建成后皇上每年都会携皇嗣后妃避暑,往往秋后才会回紫禁城。” 石南溪心情很好,这一路鸟语花香,空气宜人,像极了现代度假山庄但又比那更加大更华贵优美。 主仆三人说说笑笑,就在快要到寿春永时,前方一座假山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哟,爷当是谁呢,这不是爷的小~四嫂石侧福晋吗?” 下一刻,又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见过九阿哥,妾身还有事,先走了。” “不准走,你还没回爷的话呢!”九阿哥挡住了石溶月的路,眼中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面对来者不善的九阿哥,石溶月紧攥着帕子,九阿哥真是一如既往的跋扈讨厌,只是嫁给四阿哥一个多月了,她也成长了些,不再像刚穿越过来时那样天真。 她告诉自己,忍一忍,忍到以后四阿哥登基,看九阿哥下场怎么凄惨。 于是僵着脸,回道: “妾身要给皇太后请安,还请九阿哥让路。” 话刚落,就听到九阿哥拉长音调的哦了声:“又是给皇太后请安啊!” 九阿哥细长的狐狸眼满是幸灾乐祸,话音一转道: “可皇太后明显不愿见你啊,你现在已经不是内定太子妃了,一个小小的阿哥侧福晋,竟然心大的想巴结皇太后,看来爷得跟四哥提醒提醒,让四哥好好教教你规矩。” “你——” 石溶月被气得脸色涨红,她不是巴结皇太后,只是想去赔罪。 而且皇太后是没见她,但也没不给脸面哄走,也没刁难她,说明皇太后还念着以往的一丝旧情,只要她坚持来请安,总有一天会打动皇太后,求得原谅的。 但这些外人不清楚,只觉得石侧福晋谄媚阿谀。 “爷怎么了?爷实话实说而已。” 九阿哥眉头挑得高高的,哈哈大笑: “难道你还当以前呢,那是爷给太子面子,四哥就算了,更何况……” 九阿哥双手抱胸,故意拉长音调: “你只是个小小的侧福晋,不是嫡福晋,算不得爷的正经四嫂,爷更不用给你面子了。” 这话刺激到石溶月了,不是四阿哥嫡福晋本就她心中的痛,现在被九阿哥公然讥讽,她再也受不住这个气,恶狠狠的盯向九阿哥,正要反击,一旁顾嬷嬷赶紧拉住自家主子。 “侧福晋,您刚刚不是说有些不舒服,老奴看今日还是先回去召太医看看,改日再给皇太后请安。” 侧对着九阿哥的眼睛却不停地给石溶月使眼色,示意她忍一忍,先回去。 假山对面石南溪主仆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石南溪听到传来的对话眉头微挑。 以前秀女时期就敢指着九阿哥骂的石溶月嫁给四阿哥后反而被九阿哥压制,也不知道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还有九阿哥,她可没忘记以前立下的志向,要让九阿哥跪下喊她额娘,只是她入宫前九阿哥就来了畅春园没遇到,现在遇到了,她——石南溪这个小气人自然不会放过。 想到这,石南溪拿帕子掩住嘴角的笑意,隐晦的给红缨使了眼色。 红缨接到后,立刻上前一步,大声询问: “娴妃娘娘在此,那边谁在说话?” 话落,四周安静的鸦雀无声,过了半晌,石溶月与九阿哥才泾渭分明的绕过假山走了过来,两人一眼就看到站在树阴下的石南溪。 石溶月攥着帕子,眼睛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二妹,见她一身清爽的绿色旗装,走近看竟然是云锦制成,那可是贡缎,一年也没几匹,还有她两把头上的头饰。 看着没几件,可每一件都是精品,最引人注意的是一支五尾凤簪,每个尾巴镶嵌着一个红宝石,实在精美至极,她眼睛看着眨也不眨。 再往下看,仍旧是薄薄的空气刘海,隐约露出眉骨,脸色却比以前一看就不健康的苍白变得红润了很多。 神情倒没多大变化,就是以前是怯怯弱弱瞧着胆小没主见,现在依旧看着柔柔弱弱,但没以前那种窝囊劲了。 也是,人家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娴妃了,盛宠优渥,不是她一个小小阿哥侧福晋可以随意拿捏。 石溶月心头像是一个空洞,不断地淹没自己,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康熙那些盛宠只为了捧杀石南溪,她现在看着高高在上,很快就会从云端坠落,下场只会更惨。 然而心里明白归明白,石溶月却迟迟没有行礼。 同样没有行礼的还有九阿哥。 此时他一双狭长的眼睛泛着仇恨的光,好久没见,他却牢牢记得这张脸。 不知道这贱人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勾引了皇阿哥,成了娴妃娘娘,她一个庄子上长大的病秧子也配! 这样两道赤裸裸的敌视眼神,石南溪自然不会没感觉,她轻轻垂下眼敛,浓密的睫毛在眼敛下投下一片阴影,此时轻轻颤了颤,好心易碎的水晶般,真是好一个柔弱娇怯的病美人。 面对无礼的两人,她轻轻咬住下唇,迟迟没有治罪,她不治罪,她身边的衷奴却看不下去了。 “见过九阿哥,见过石侧福晋,您两位是不是该?”杨嬷嬷盯着严肃的脸出声提醒。 被提醒的两人恍然回神,她们该向石南溪行礼,可心头实在百般不愿不甘。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这件事容不得她们,不然传出去两人决计没好果子吃,于是只能咬紧后槽牙,低下了高傲的头。 “妾身石氏……见过娴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胤禟……见过娴额娘,娴额娘吉祥。” 第一百七十二章 身份颠倒 苦果呈现 看着两人不甘不怨却不得不行礼的样子,石南溪只觉得爽,太爽了。 怪不得大家都想往上爬,这种感觉实在让人沉迷,石南溪心里畅快,面上却似愣住了,没有第一时间叫起。 行礼的两人见石南溪迟迟没有叫起自己,顿时眼中冒火,都不是能忍的人,就要自己起身,石南溪这才仿佛才反应过来,先一步开口: “九阿哥,长、不,石侧福晋快起来!” 两人本来就要起身,听到石南溪的声音,唰的一下,直起腰。 九阿哥一张小脸阴沉了下来,他从来都是个嚣张跋扈的人,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当即咬牙切齿的看着石南溪。 “娴妃娘娘叫起的真是太及时了,皇阿玛知道你是这种人吗?” 石溶月也是胸口上下起伏,一字一句道:“妹妹果真是身份不同了。” “九阿哥,侧福晋,本宫不是……” 石南溪再次愣住了,似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人误会了,连忙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哼,假惺惺的,一个庄子上出来的病秧子而已,别以为攀上皇阿玛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皇阿玛嫔妃那么多,迟早会看清你的真面目厌弃你。” 这是九阿哥继选秀后第一次见到石南溪,本来就对她攀上皇阿玛愤恨不满,要不是额娘派人再三告诫他不要招惹娴妃,他刚刚才不会请安。 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敢刁难他,不过一个妃嫔而已,他堂堂皇子阿哥会怕! 一旁石溶月与九阿哥心态不同,对石南溪看到自己被九阿哥羞辱的一幕感到羞愤,还有对借着她光攀上康熙的石南溪有种不甘怨恨。 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她,石南溪一个病秧子能入宫当娴妃。 现在居然在她跟前高高在上,石溶月紧咬着后槽牙,冷眼看着九阿哥讥讽石南溪。 娴妃娘娘又如何,瞧这怯儒的样子,刚刚她还以为进了宫变厉害了,结果遇事还是这副窝囊的样子,这次她不会再帮她,看没有她,石南溪怎么应对跋扈狠毒的九阿哥。 然而根本不需要她帮,也不需要石南溪自己出手,石南溪身边的杨嬷嬷就上前一步,先是对着九阿哥福了福身,随后一脸严肃道: “九阿哥,恕老奴僭越,您虽然贵为阿哥,娘娘却是您庶母,您这般冒犯娘娘,皇上知晓也会动怒的。” 听到对方提到皇阿玛,九阿哥下意识摸了摸臀部,即便过了两个多月,他依旧清晰的记得被仗打的痛,心头下意识闪过一丝害怕。 然而他是那种能被奴才威胁的,看到自己的反应,当即恼羞成怒的指着杨嬷嬷大喝: “大胆,你这个狗奴才,竟敢……” “奴婢见过娴妃娘娘,娘娘吉祥。” 一道中年女声陡然插了进来,匆匆赶来的邹嬷嬷一行人是郭络罗贵妃特意给九阿哥换的奴才,刚刚被九阿哥甩了,此刻刚赶过来就听到杨嬷嬷的话,心头顿时一个咯噔。 自家娘娘再三交待看住九阿哥,不许招惹石家姐妹,虽然还有些不明前因,但她们了解自家九阿哥,立刻跪下磕头请罪。 “九阿哥年幼贪玩,不是有意的,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娴妃娘娘宽恕。” 九阿哥愣住了,他虽然讨厌额娘派来的嬷嬷管束他,但那也是他的人,现在他的人却当着他面卑微的磕头请求,只为了娴妃能宽恕他。 石南溪看着磕头的邹嬷嬷,心头暗叹一声可惜了,面上却有些急道: “快起来,快起来,不过是些言语冲突,九阿哥还小,本宫根本没在意。” 邹嬷嬷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头却松了口气,无论如何阻止了九阿哥与娴妃起冲突,完成了娘娘的交待。 “娴妃娘娘大度,老奴代九阿哥多谢娘娘,九阿哥还要去上课,不打扰娘娘了。” 说完,起身看着九阿哥,九阿哥到底是宫里长大的,自大高傲,但不是蠢货,如此明显的形势转变,他不禁紧攥着拳头,没再说话,猛地转身离开。 邹嬷嬷一行人赶紧追了上去。 一旁石溶月傻眼了,她还以为能看到一出好戏,结果对她嚣张无比的九阿哥却对石南溪怂了,九阿哥不是毒蛇九,最是小气记仇,跋扈嚣张吗? 她暂时还转变不过身份,她身边的顾嬷嬷却不是,不动声色的把全程看在眼底,对二格格慎重了起来,看来宫里传来的消息不假。 二格格果然十分得皇上宠爱,不然九阿哥和他身边的人不会就这么离开。 此刻她忍不住想,要是大格格不被人害,现在成了太子妃,就算在二格格跟前也不会落下气势吧,然而这只能想想而已。 “侧福晋,时辰不早了,娴妃娘娘还要给皇太后请安。”她提醒。 石南溪收回看向九阿哥的视线,看向石溶月,石溶月正好看过来,她看不成石南溪好戏,也不想再跟她站一块,处处提醒此刻身份的转变。 “妾身不扰娴妃娘娘了,先告辞。” 石溶月敷衍的福了福身,就要转身,然而余光突然注意到石南溪耳侧有一个隐晦的红痕。 她虽然没和四阿哥圆房,但在开放的现代,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一眼就认出那个红痕是——吻痕。 哄了一下,石溶月宛如晴天霹雳。 她忍不住嗓音尖锐道: “你和皇上圆房了!!!” 石南溪眨了眨眼睛,不知道石溶月怎么会问这个问题,顺着她的视线,她抬手摸了摸右耳侧的位置,有些明白了。 不过关键是,什么叫她和皇上圆房了,难不成石溶月至今还没和四阿哥圆房??? 若是真的,那真是——有好戏看了。 面上却在怔愣后,羞涩的捂住耳侧,慌道: “请安要迟到了,本宫先走了。” 说完,快速带着宫人落荒而逃。 留在原地的石溶月眼睛看着离开的人,脑中在不断地回想着刚刚看到的那个吻痕。 凭什么石南溪都和康熙圆房了,自己至今却还是处子被人笑话!!! “侧福晋,四阿哥还小,还没开窍呢,您别急。”顾嬷嬷看着侧福晋破碎的样子,一脸心疼。 然而石溶月此刻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被石南溪比下去,她攥紧拳头,坚定道: “嬷嬷,这次本侧福晋一定要和四阿哥成功圆房。” 落荒而逃的石南溪在绕过一个路口时恢复如常,她捏着帕子想着刚刚猜测的事,嘴角勾了勾,石溶月的苦果已经开始显现了啊。 寿春永正殿,皇太后还没出来,荣妃正在说昨晚皇上去了惠妃的云崖馆最后却离开的事。 第一百七十三章 请安机锋 看南好戏 “惠妃姐姐。”荣妃笑眯眯的看着惠妃,似好奇的问: “听说大阿哥又被骑射师傅夸赞了,昨儿皇上还为此去了云崖馆?” 被问的惠妃端着茶碗的手一顿,她看了一眼良嫔,良嫔脸色有些白,攥着帕子垂下眼眸。 没用的东西,皇上来了都留不住,白白浪费她一次机会,惠妃心中暗骂,面上却优雅的放下茶碗,一边拿帕子擦嘴,一边无奈的摇头失笑。 “还不是大阿哥,都成婚了还是小孩子心性,一听到皇上回来了,就急着想得到夸奖,皇上也依着他,这不,抽空来了趟云崖馆。” 良嫔听到惠妃的话,低着的头更低,脑中浮现出昨儿惠妃请来皇上,让她服侍在身边,还在天色晚时,暗示皇上去她那留宿,结果皇上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找了借口离开。 她不自觉咬住下唇,到底是她身份卑贱,皇上不喜欢。 荣妃暗嗤,这话骗骗新人就算了,以为她不知道惠妃和良嫔勾当,真当皇宫是勾栏院呢。 她视线转到低头的良嫔身上,故意道: “良嫔妹妹怎么了,可是不舒服?怎么不说话?” “妾身……”良嫔攥紧帕子,知道荣妃是故意提起她的,就为了给她难看,只是她刚开口就被打断: “娴妃娘娘到。” 众人一下被吸引了过去,除了几位主位娘娘,很多嫔妃还没见过石南溪,大家齐齐朝门口望去。 下一刻,就见一袭绿色旗装的佳人走了进来,她身姿纤细单薄,如若拂柳,袅袅的走进来,身后是灿烂的朝阳,仿佛为她披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走近后,看清她有一张小巧的瓜子脸,白皙的肌肤,额上一层层薄薄的齐刘海下是一双如小鹿般纯洁又清澈的杏眸,盈盈脉脉。 似是感受到众人视线,她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好似蝴蝶振翅,无端让人怜惜,好一个娇弱美人,怪不得皇上格外爱怜呢。 “臣妾见过惠妃姐姐、德妃姐姐,荣妃姐姐,三位姐姐吉祥。” 走进来的石南溪对着惠妃三人行了一个平礼,声音娇娇儒儒,格外好听。 “妹妹快快起来,身子可还好?怎么今儿就过来了?”惠妃先开口。 “是啊,昨儿看到妹妹的样子,姐姐真是担心,好在昨儿皇上送妹妹回去了,不然姐姐都不放心呢。” 荣妃眼波流转,好似担心的不得了,然而这话一出,其他人却忍不住露出羡慕嫉妒之色,再次想起昨儿皇上撇下众人去送娴妃的一幕,看着娴妃的眼神立刻不友好了。 德妃了然的看了一眼荣妃,这个人就是个搅屎棍,不过也好,她跟着道: “荣妃妹妹的担心有道理,娴妃妹妹,身子最重要,说来刚刚良嫔妹妹身子似乎也有些不舒服呢,哎,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的原因,姐妹们还是要多注意身子。” 石南溪闻言看了一眼低头行礼的良嫔,想到昨儿接到的消息,对殿内的官司有了数,这是挑拨离间呢,面上却抿唇腼腆一笑,上前坐下来,叫起其他人。 “劳几位姐姐关心,妹妹休息一晚已经好了很多,来给皇太后请安是臣妾本分。” 说着又看向良嫔,犹豫了下还是问道: “良嫔妹妹不舒服?可要叫太医?” 良嫔快速觑了一眼娴妃,很快又低下头道: “多谢娴妃娘娘关心,臣妾并无无碍,只是今儿起床起的急了些。” “那就好。”石南溪似乎不善言辞,干巴巴的回一句便端起茶碗喝茶不再言语。 众人打量娴妃,似在估量她性格处事,荣妃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笑呵呵的夸道: “娴妃妹妹真是个可人呢,自个身子才好,还不忘关心良嫔妹妹,不愧是皇上亲口留下的人,皇上宠爱是应当。” 说着话音一转,似是闲话家常: “说来本宫昨儿还以为皇上会留在澹宁居陪妹妹呢,没想到惠妃姐姐把皇上请去了云崖馆,听说良嫔妹妹也在,可惜后来政务繁忙皇上回了九经三事殿,听说回去后还派人去了澹宁居告知妹妹,对妹妹真是体贴备至啊,哎呀。” 荣妃似是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轻拍了下嘴,找补道: “瞧本宫在胡沁什么,皇上行踪不可妄议,无论惠妃姐姐、娴妃妹妹还是良嫔妹妹,一样得皇上看重。” 然而说是这么说,殿内气氛却陡然变得微妙,谁都能听出来荣妃这话在指惠妃和良嫔使手段叫走皇上,却留不住皇上,皇上心里惦记着娴妃呢。 惠妃和良嫔脸色有些僵硬,石南溪似有些无措的垂下头,浓密的睫毛不断地颤抖。 就在殿内一片寂静时,钮祜禄贵妃到了,众人连忙起身问安,钮祜禄贵妃坐下,环视众人。 “众位妹妹在说什么呢?” 石南溪感受到从身上扫过的视线,轻轻咬唇,没有说话,最后是德妃温温柔柔的将刚刚的事叙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 钮祜禄贵妃眼眸深邃,心头不愉,昨儿是皇上回畅春园的第一日,按理应该留宿在她的瑞景轩,而不是娴妃、惠妃、或良嫔处。 面上却不露: “荣妃妹妹说的是,都是姐妹,皇上对大家都看重都喜欢,希望大家和睦相处,多为皇上开枝散叶。” “什么开枝散叶?”皇太后被人搀扶着走出来,众人再次行礼问安。 等请过安后,钮祜禄贵妃又把德妃说的跟皇太后说了一遍,最后道: “今年宫里多了好几位妹妹,特别是娴妃妹妹,虽然是最后入宫,却最得皇上喜爱,想来不用多久,皇太后就能听到好消息传出来了。” 皇太后看向下首的石南溪,石南溪感受到视线,立刻起身,走上前福了福身道: “臣妾见过皇太后,入宫多日,一直未能给皇太后请安,实在失礼,还望皇太后恕罪。” 皇太后定定的看着石南溪,目露审视,其他人看到这幕想起昨日迎接圣驾的那幕,纷纷看起了好戏。 第一百七十四章 好戏不成 康熙到了 然而最后让众人失望了,皇太后转着佛转,审视了会石南溪,却很快叫起了。 “起来吧,哀家都不在宫里,你就是想请安也找不到人,如何怪你,胡嬷嬷。” 被叫的胡嬷嬷低垂着眸,上前给石南溪端了一杯茶,石南溪接过。 触到杯沿不温不凉,她放下心,看来昨儿的一番表现没有白费,膝盖一弯,当即跪下给皇太后敬茶。 “臣妾祝愿皇太后日月昌明,福寿永享。” 皇太后神情淡淡的放下佛珠,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微微点头。 “起来吧,入了宫就规规矩矩的,好好伺候皇上,早日为皇上诞下皇嗣。” 看着这幕,众人面色不变,心头却万分不解,怎么皇太后反应这么平淡? 皇太后放下茶盏,冷淡的看着起身的娴妃,脑中却想着昨日胡嬷嬷传话回来说娴妃明明身子不适,却坚持要来给她请安的事。 石南溪起身后没有坐下,而是看向杨嬷嬷,杨嬷嬷立刻拿出一个匣子,上前打开,里面顿时露出几本书册,石南溪亲自拿出来,众人才发现是佛经。 “臣妾听闻皇太后喜爱礼佛,这是臣妾闲暇时抄写的金刚金,在此献给皇太后,愿皇太后吉祥安康,福寿永享。” 石南溪福身祝愿,说完,轻轻将佛经放回匣子里,杨嬷嬷躬身举着匣子。 上首的皇太后有些意外,神情闪过一丝复杂,没想到娴妃会给她献佛经,她抿了抿唇。 没有为难娴妃已经是她看在她还算知礼的份上了,根本没有给对方准备礼物。 想了想,皇太后攥住佛珠,看了一眼胡嬷嬷,胡嬷嬷立刻上前接过匣子放回内室,等从内室出来后,手上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到了跟前,她轻轻打开盒子,只见里面露出一副翡翠水滴耳饰,水润青翠,品相极佳,很是适合夏日佩戴。 “拿着吧,你肌肤白皙,佩戴着更显肤色。” 石南溪送礼是出于礼节,当然也有讨好的意思,没想到皇太后还会回礼,当即一脸感激道: “多谢皇太后,臣妾很喜欢。” 在场其他人看着这幕心里各异,等石南溪接过盒子重新落座,钮祜禄贵妃眼眸微闪,笑着开口: “哎呀,看来皇太后很喜欢娴妃妹妹呢,臣妾也喜欢,想当初皇上万寿节,臣妾听到皇上和皇太后夸赞娴妃妹妹,说妹妹献上的经书,字体透着虔诚,满心向往,还遗憾不能欣赏到,没想到最后竟然与娴妃妹妹成了姐妹,真是太有缘了。” 这话一出,殿内静默一瞬,钮祜禄贵妃看似夸赞娴妃有缘,实则是在提醒皇太后娴妃复选时期偷偷勾引皇上,与皇上有私情的事。 惠妃等高位嫔妃眼眸微闪,一边跟着夸赞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皇太后。 皇太后淡淡的神色变得越发冷淡了,她们看着心中纷纷感叹钮祜禄贵妃好手段,嘴上却夸得越发厉害了。 “也不知道石夫人怎么培养的格格,不止娴妃妹妹知书达理,石侧福晋也是听话孝顺,这些日子经常给臣妾请安,臣妾实在喜欢极了。” 德妃的声音响起,她一向温温柔柔的脸上挂着明显的喜意。好似真的非常喜欢石溶月。 然而听到德妃提到石溶月,皇太后神情彻底变成面无表情,德妃似是没发现,还在那夸石溶月。 看着这幕,话题发起人钮祜禄贵妃端起茶碗遮住嘴角的笑,不愧是从包衣宫女爬上来的德妃,即便不知道皇太后与石溶月之间的龌龊,也能精准的戳向皇太后最厌恶的地方。 这下看娴妃怎么应对。 石南溪怎么应对? 她早在来畅春园就知道会面临这一境况,对此,她立刻装作惶恐的样子,小脸苍白。 “众位姐姐谬赞了,妹妹不过是从小在庄子上长大,别的不懂,身子又不好,唯有常常练字打发时间,这才勉强能入眼,当不得姐姐们夸赞,至于长姐……” 她顿了顿,长长的眼睫在眼敛下投下一片阴影。 “长姐身子健康,能代臣妾孝敬在额娘跟前,弥补臣妾不能承欢在额娘膝下的遗憾,确实很孝顺。” 对于石溶月,石南溪其他的不提,只提孝顺。 没想到石南溪反应这么快,钮祜禄贵妃嘴角往下拉了拉,放下茶碗。 “妹妹真是谦虚,只是……” 话刚开口,一直未说话的皇太后突然截断了钮祜禄贵妃的话: “娴妃确实谦虚了,哀家就喜欢谦虚的年轻人,宫中有了年轻人,更鲜活热闹了。” 皇太后嘴上说娴妃,却看了一眼钮祜禄贵妃。 历经两朝,她纵然前半辈子一直被去世的太皇太后庇佑,但能在太皇太后去世后还能得到皇上尊重,本身也是个聪明识趣的人。 她不愿意插手皇上的后宫,但也不会给人当枪使。 钮祜禄贵妃被看的一个激灵,其他人也看出了几分,殿内再次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皇上驾到的唱礼,下一刻,门外的康熙大步走了进来,看似目不斜视,眼睛却在经过石南溪时扫了她一眼。 看到她的样子,薄唇抿了抿唇,神情未变,撩起衣摆,跪下给皇太后请安。 面无表情的皇太后在看到跪地请安的皇帝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心疼和喜悦。 “皇帝快起来,就你多礼,昨儿才回来,休整一夜,今儿身子怎么样?” “劳皇额娘挂心,朕休整了一夜,早就恢复了精神,” 康熙起身,转身坐到椅子上,其他人赶紧给皇上请安,一通礼仪结束,康熙没有立刻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而是不急不徐地跟皇太后问候唠家常。 两人说到平嫔夭折的胤禨(ii)阿哥,皇太后叹了口气,安慰康熙。 “胤禨(ii)是个福薄的,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很多阿哥。” “朕晓得。”康熙端起茶碗,声音低沉,随即似想起什么,转移话题: “对了,皇额娘在说什么更鲜活热闹?” 第一百七十五章 南下鱼饵 消除偏见 皇太后闻言顿了顿,看了一眼娴妃,又看了一眼康熙,缓了缓道: “还不是娴妃这孩子,竟给哀家献了自己抄的金刚金,贵妃几人见了想起四月的万寿节,一个劲的夸赞娴妃字写的好。” 她目光在钮祜禄贵妃几人身上轻轻扫过,几人身子微微僵住。 过了会,皇太后收回视线,保养得宜的手不紧不慢的捻着佛珠。 “只娴妃那孩子脸皮薄,很是谦逊,哀家便说这后宫啊,都是老人,来了新人,倒是更热闹鲜活了。” 说着又想到刚刚提及的胤禨(ii)阿哥,补了一句: “而且这宫里孩子看着多,可大多年岁小,还是要多进新人,为皇家延绵子嗣。” 一番话下来,聪明的康熙大致明白怎么回事了,他神情不变,狭长的凤眸扫了眼众妃。 “皇额娘说的是,宫里来来去去的都是些老人,还是热闹些好,至于孩子……”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下首的小姑娘,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多子多孙是福气。” 下首石南溪看似羞涩的垂下眸,心头却沉了沉。 柳老年纪大了,又不是太医院的人,自平妃的小阿哥夭折,就离宫了。 走前,她让人去送,柳老捎话,他儿子柳院判私下会对她多加照拂,但不会违背原则。 柳院判是太医院判,是皇上心腹,与柳老不同,石南溪明白理解,也很感激。 只是如此一来,加了料有避孕作用的养身丸就无人为她补上了,用一颗少一颗,她需要尽快将自己暂时不想怀孕生子的事过明路。 石南溪心头弯弯绕绕,这时灵机一动,也许未尝不是个机会。 想到什么,她突然偷偷觑向康熙,眼眸含羞带怯。 感受到视线的康熙看了过来,两人视线相触,石南溪装作又慌慌张张的快速移开,重新低下头。 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鱼饵已下,现在就看谁上钩了。 这一幕被有心人看在眼底。 其中钮祜禄贵妃放在膝盖的手紧了又紧。 真是不要脸,竟敢当众勾引皇上,心头震怒的同时升起忌惮。 娴妃年轻,虽然从小病弱,但被柳老调理好了,皇上又经常宿在她那,别真被自己说中了,娴妃很快传来好消息。 若真这样,娴妃现在都这么得宠了,再怀孕生下阿哥,以皇上对她的宠爱,她又是满洲大族出身,说不定会给她晋位,而妃晋位就是贵妃了! 呼吸不觉重了重,嫉妒与忌惮在心头不停翻滚,钮祜禄贵妃心头下了一个决定。 绝对不能让娴妃怀孕。 其他人也是眼眸微闪。 这时皇太后没再继续说了,转而提到太子。 “天越来越热,太子那孩子最近一心扑到政务上,你这个当皇阿玛的要多看看,多劝劝,政务重要,身子更重要,可不能累到身子了。” 康熙最疼爱太子,一听当即道: “劳皇额娘挂心,朕让太子办差是看他大了,让他历练历练,没想到那孩子那么死心眼,接到差事后就不眠不休的全心投了进去,倒是朝堂大臣对太子交口称赞,果然年岁少,还是个孩子。” 他嘴上这么说,脸上却露出毫无掩饰的骄傲和疼爱。 “不过皇额娘说的对,回头朕召太子说说他,想办好差是一回事,但也不可急功近利,好在那孩子马上就要大婚了,有了太子妃也能跟着一起劝了劝。” 有皇子的后妃就算早知道皇上对太子的偏爱,此刻依旧有些不是滋味。 大阿哥的额娘惠妃心头最为不平,不愿皇上一直关注太子,于是笑着插话。 “太子殿下随皇上,是个能干的。” 随即却话音一转: “臣妾突然想起来,天越来越热也是赏荷的好时候,臣妾想着,不如热闹热闹,请皇上和皇太后,以及众姐妹去云崖馆的水榭赏荷,不知皇上和皇太后意下如何?” 皇上闻言看向惠妃,大拇指缓缓摩玉扳指。 “不错,天气热,畅春园却凉爽,惠妃你好好筹备。” 惠妃见皇上赞同她的提议,一脸欢喜。 皇太后不想掺和,这时笑着婉拒。 “你们年轻人好好玩,哀家最近要礼佛就不去凑那热闹了。” 康熙知道皇太后喜静,便道: “既然如此,惠妃莫要打扰皇额娘清净了。” 很快请安时间结束,钮祜禄贵妃率众妃退下,康熙看了一眼随众退下的石南溪,又看了一眼梁九功。 梁九功立刻悄悄退了下去,康熙没有走。 “皇帝可是有事?” 皇太后放下佛珠,端起茶碗喝口了茶,猜到可能与娴妃有关,神色有些淡。 康熙抿唇,主动提起复选时与石南溪的渊源,当然有选择性的说。 皇太后端茶的手顿了顿,本来冷淡的神色在听到娴妃被九阿哥暗中多次捉弄,皱了皱眉。 等再听到娴妃曾被亲姐姐石溶月下催情药,忍不住放下茶碗开口: “那位石大格格居然给娴妃下过催情药?” 康熙点头,说起来至今依旧震怒后怕。 看到皇帝点头,皇太后拿起佛珠,闭上眼,念了句阿弥陀佛,过了会,才睁开眼,沉声问: “所以皇帝册封娴妃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与皇帝有了肌肤之亲,自然不能放娴妃出宫嫁人,皇太后对娴妃的偏见稍减了,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被亲姐姐算计。 虽然不全是,但康熙没解释,算默认。 他之所以对皇太后说这件事也是为了消除皇太后对小姑娘的偏见不喜,现在看皇太后神色,他目的达到了。 另一边,出了寿春永,准备去后湖散步的石南溪被梁九功追上了。 “娴妃娘娘留步。” “娘娘,是梁总管。” 红缨回头看了一眼,提醒主子,石南溪停下脚步转身,惊讶道: “梁总管怎么来了?” 梁九功抱着佛尘,笑呵呵的见礼。 “老奴见过娴妃娘娘,皇上吩咐老奴,让娘娘稍等他片刻,他稍后就来。” “本宫晓得了,劳梁总管跑一趟,本宫就在……” 石南溪转头看了看四周,在看到不远处的亭子时,对梁九功道: “就在那个亭子里等皇上。” 梁九功顺着看去,立刻道: “好的,那劳娘娘再次稍候,老奴先回皇上。” 看着梁九功走远,石南溪带着人朝刚刚指的亭子走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不请自来 南溪吃醋 “庶妃,您快看,是皇上。” 宝娟拉住心不在焉的主子王庶妃,压低声音激动道。 听到皇上,心不在焉的王庶妃立刻回神,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从寿春永出来的皇上,柔美的脸顿时闪过一丝红晕,语气喃喃道: “真的是皇上。” 她已经两三个月没见到皇上了,此刻痴痴的看着,眼睛一眨不眨。 宝娟见主子只顾着看皇上,一动不动,快急死了,在宫中一荣俱荣,主子得宠奴才水涨船高,主子不得宠奴才就处处被为难。 从前王庶妃得宠时宝娟也跟着水涨船高,得过势,尝过被人追捧奉承的滋味,可好景不长,庶妃失宠了,她被以前追捧奉承的人反过来嘲讽,哪里受得了。 现在好不容易终于遇到皇上,庶妃还快抓紧机会到皇上跟前露露脸,恢复宠爱,光看着有什么用,她忍不住催道: “庶妃,咱们快去给皇上请安去。” 王庶妃被提醒,赶紧捏着帕子匆匆朝皇上走去,然而刚绕过浓密的乔木,王庶妃突然停下。 宝娟差点撞到庶妃身上,急急止住脚,不解道: “庶妃,你怎么突然停下了?” 然而她的话迟迟没得到回答,宝娟见此不禁顺着庶妃的视线看去,就看到皇上直直的朝亭子走去,而亭子里那位新入宫的娴妃娘娘正在里面。 她要说的话瞬间咽下去,娴妃娘娘如今可是宠冠六宫,自家主子得罪不起。 但又实在舍不得好不容易遇到皇上的机会,想了想,咬牙提议: “庶妃,可能皇上没看到您,正好您也走累了,不如咱们去亭子里歇歇脚?” 王庶妃不停地搅着帕子,犹豫了下,轻轻点头。 亭子里,康熙拉着石南溪的手说刚刚请安的事。 “今日请安说了些什么?" 石南溪依在康熙身旁坐下,任由对方把玩自己的手,将请安的事讲给康熙,没有一丝添油加醋。 说完,她没有顺势假装告状,只道: “本来今儿来请安时还有些忐忑,没想到皇太后那么慈祥和蔼,还送臣妾翡翠耳环。” 说着似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欢喜: “正好与臣妾今儿一身很搭,臣妾很喜欢。” 康熙听到请安发生的事,凤眸不着痕迹的暗了暗,没说什么,捏着手上滑嫩的小手,笑着道: “你刚入宫不了解皇太后,皇太后人慈祥和蔼,很好相处,你以后接触多了就晓得了。” 接触多了? 石南溪敏锐的抓住康熙话中的关键词,又想到康熙请完安后没有走的事,心头有些猜测,看来康熙将两人在复选时的事说给皇太后了。 她知道康熙是个心里有数的人,能说出让自己多接触的话,说明皇太后应该不会太排斥她了,能让皇太后这样,自己被石溶月下催情药的事太后估计也知道了。 都是被石溶月背叛,她还是亲妹妹,甚至多了陷害,看来以后她可以多来给皇太后请安了。 心头百转千回,面上乖巧的点头。 “都听皇上的。” 看着小姑娘这么乖巧柔顺,康熙眼眸柔和,一手握着她的小手,另一只手挽了挽她耳发,手指不可避免触到她耳侧位置。 感受到耳侧康熙大手的石南溪,突然想起什么,往后仰了仰,捂住耳侧羞道: “皇上,不要碰那里,都被人看到了。” 康熙没想到手落空,低头看着石南溪: “什么被人看到了?” 石南溪捂住耳侧的手没有放下,她小扇子般的眼睫不停地轻颤,有些羞涩,小声将请安前遇到石溶月的那幕说了,最后忍不住嗔怪: “都怪皇上,真真是羞死了。” 康熙挑了挑眉,看着小姑娘羞涩的样子,有些失笑,他故意凑到她耳侧赔罪。 “好好好,怪朕,都怪朕,下次朕轻些,尽量不留下痕迹。” 温热的呼吸喷洒到白皙敏感的耳侧,石南溪身子顿时软了软,她忍不住又羞又慌的去推康熙,康熙故意装作岿然不动,就在两人玩闹时一道娇柔的声音突然响起: “嫔妾给皇上请安,给娴妃娘娘请安。” 玩闹的气氛被打断,石南溪吓得下意识离康熙远些,快速整理好衣裳,这才看到亭子下有些陌生的一对主仆。 康熙被打扰有些不高兴,等小姑娘收拾好了,才看向下方的王庶妃。 “起来吧,王庶妃。” 王庶妃,石南溪闻言想起殿选时的事,那时钮祜禄贵妃几人为了阻止自己入宫提过宫中有位字写的极好的王庶妃,应当就是她了。 柳眉杏眼,双瞳剪水,一身如水的气质,仿佛江南烟雨中走出来的窈窕佳人,果然不凡。 王庶妃扶着宝娟上了石阶,等到了亭子里,看着坐在一起的皇上和娴妃,她咬了咬唇。 “臣妾可是打扰皇上和娴妃娘娘了?” 她嘴上这么说,雾蒙蒙的眼睛却直直的看着康熙。 石南溪看在眼底,没说话,准备看康熙的反应,康熙看着王庶妃。 他之前还颇为喜欢王庶妃这种江南女子,不过现在看来有些没眼色了,知道打扰他和小姑娘了,还凑上来。 而且她眼神怎么回事,小姑娘是娴妃,她是庶妃,康熙抿唇,越发不高兴了,于是淡淡道: “是打扰了。” 王庶妃愣住了,她只是随口找个话题,没想到皇上这么说,她一下慌了,手搅着帕子,见皇上不怒自威的样子,忍不住看向娴妃。 石南溪看着这幕,心头喔嚯了一声,这还是个不自知的白莲花? 她眼睫轻颤,作为胆小怯懦又不失善良的人,面对这样的眼神,她忍不住看向康熙。 “皇上?” 康熙牵住石南溪的手,扫了一眼王庶妃,淡淡道: “既然打扰了,就回去吧。” 王庶妃紧紧咬着下唇,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眼睛忍不住看向皇上牵着娴妃的手。 皇上真宠爱娴妃啊! 娴妃要家世有家世,要份位有份位,要宠爱有宠爱,而她却什么都没有,转过身的杏眼顿时变得雾蒙蒙的,宝娟气庶妃不争气,又有些埋怨娴妃霸道。 看着离开的主仆,亭子里暂时无人说话,康熙捏了捏小姑娘的手。 “怎么了,还是因为王庶妃打扰到兴致不高兴了?” 石南溪轻轻垂下眼眸,小声否定: “不是,才没有不高兴。” 话落下,石南溪的下巴就被康熙抬了起来,看着不看自己的小姑娘,他不禁叹息一声: “还说没不高兴,都不敢看朕了,小醋坛子。” “……皇上,臣妾、臣妾想西西了。” 石南溪是第一次与康熙在一起时遇到其他嫔妃,似是不知道怎么应对,有些慌乱的想逃。 康熙见了有些无奈又有些高兴,小姑娘果然吃醋了,只好依着她道: “好好好,朕陪你回去看西西。” 第一百七十七章 钮再出手 溶来炫耀 另一边,瑞景轩,一地狼藉,钮祜禄贵妃面色沉沉的坐在椅子上,一脸森冷的开口: “一个病秧子能活着就不错了,就不必因为怀孕生子丢了命,秦嬷嬷,知道怎么做?” 秦嬷嬷立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当即道: “还是娘娘心善,娴妃娘娘娘胎里带病,身子娇弱,即便调养得当,子嗣也艰难。” 钮祜禄贵妃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谁也别想与她平起平坐。 皇贵妃位也迟早是她的。 “下去安排,记得尾巴扫干净。” “是,娘娘。” …… 夜幕降临,澹宁居,石南溪透过窗棂看见康熙进殿的脚步比以往匆忙了些,她对此一点也不意外。 早上在寿春永外的亭子里,因为王庶妃关系,康熙误以为她吃醋了,送她回来后又哄了她很久,连后来去九经三事殿后,也不忘派梁九功送来各种赏赐。 这一切皆是源于她的吃醋行为,让康熙自得又新鲜,所以感情这种东西,不能太过平淡。 现代婚姻还讲七年之痒,更何况是古代皇帝与后妃,她石南溪算什么。 再是妃再得宠也不过是一个妃妾而已,现代合法婚姻中,双方还可能因为各种原因互相忍耐。 古代她若与康熙情谊淡去,康熙抛下她不过扭头的功夫,多的是嫔妃取悦讨好康熙。 她却会失宠,加上不像惠妃她们膝下有皇子公主,绝对会因为现在的得宠被群起而攻之。 石南溪正是因为明白这些,知道一旦选择独宠这条路,她就再也没有回头路走,只能往前。 现在她入宫了,与康熙的情谊在康熙那里可能觉得圆满了,但于她而言远远不够。 她现在跟康熙就像是现代刚结婚的夫妻一样,比起现代夫妻婚内需要维持感情外,她还要让康熙对她加深感情,以至于真正爱上她,成为真正的夫妻。 这条路还很远,在这路上,两人感情很重要,而感情不经历个一波三折怎么会深刻,又怎么会珍惜。 现阶段,到了需要一点波折的时候了,那位王庶妃出现的正是时候。 石南溪垂下眼睫,装作陷入沉思的样子,康熙进来时看到的就是站在窗边发呆的小姑娘,他摆摆手,没让人禀告,放轻脚步走过去。 “在想什么?” 听到康熙的声音,石南溪惊喜的抬头: “皇上,你来了!” 说着就要屈膝行礼,却被康熙立刻阻止。 “朕不是说过私底下无需多礼,你还没说刚刚在想什么,朕来了都没发现?” 康熙牵着小姑娘的手,坐到塌上,石南溪被问及刚刚在想什么,眼神闪过一丝慌乱,没等康熙发现时又快速掩了过去,找了个借口道: “臣妾刚刚在想西西,你不知道,今儿臣妾在太阳落山后带它出了澹宁居,它别提多兴奋了,到处跑,臣妾差点看不住它。” “哦?看来西西很喜欢畅春园啊,不过让宫人看着就好,你身子弱,别累到了。“ 康熙没注意到石南溪那瞬间的慌乱,看了看屋子,没看到西西,笑着道: “西西哪去了,怎么没看到它?” 石南溪似在为康熙没发现自己的异常松了口气,整个人恢复以往,亲昵又放松道: “今儿小厨房做了新鲜的小鱼干,香味都传到了前殿,西西一回来就闻到了,寻着味跑了过去,红缨跟去了。” 说着抿唇失笑: “自来了畅春园,西西彻底精神了起来,连胃口也好了,看来带它来对了。” 之前在紫禁城,因为干燥闷热,西西食欲不振,整日恹恹的,康熙也知道,他轻笑了一声: “精神了就好,现在你可以安心了,所以是不是该关心关心朕了,昨夜朕不在可有想朕,嗯?” 手轻轻一动,石南溪就被拉着贴向了康熙,下一刻,康熙的唇压了下来。 唇舌被占据,石南溪半响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才有破碎的声音从两人相抵的唇齿中溢了出来: “唔,想,南溪很想皇上。” 话音刚落,康熙打横抱起石南溪走向床帐,石南溪惊呼一声勾住康熙的脖颈。 这边空气都染上了暧昧,另一边今日被石南溪刺激到的石溶月做了个决定。 等石南溪再次与石溶月遇到是在惠妃举行赏荷宴的前一日,石南溪抱着西西刚从前湖练琴回来。 “娴妃娘娘。”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请安声,石南溪抱着西西转身,一眼就看到一脸掩饰不住好心情的石溶月,朝她走了过来,她微微挑眉。 上次见石溶月还郁郁不得志,这才几日,怎么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石侧福晋。” 她微微颔首,两人虽然是亲姐妹,但到底如今辈分有别,不好互称姐妹。 石溶月走到石南溪跟前,即便不愿意行礼,也快速福了福身。 没办法,她不愿给石南溪行礼,但嫁人这么久,她到底长进了些。 所以自石南溪来了畅春园,她都没外出,但今天不一样。 想到这里,她不等石南溪叫起,就神态自若的起身,一脸春风得意。 “娴妃娘娘,真是好巧啊,你也在散步,这就是西西吧,浑身雪白雪白的,真好看。” 然而石溶月嘴上夸着西西,手却摸向自己眉骨位置,好像生怕石南溪没注意到似的,手一直没放下。 “嗯,这会凉快,带西西出来玩玩,顺便练练琴。” 石南溪跟着闲聊,眼睛顺着石溶月的手看向她眉骨位置,发现石溶月眉骨上的眉毛不似时下的弯月眉,而是修成了现代的平眉,说实话,挺适合她妩媚典雅的长相。 这时石南溪突然注意到石溶月的眉根有些散开了,呈竖立状,想到什么,又看向石溶月得意的样子,有些明悟了。 以前她看过通过眉毛判断处女的帖子,从石溶月现在的眉毛看,她应当不是处女了,也就说她与四阿哥圆房了,那她现在该不会是来向她炫耀的吧? 石南溪摸着西西的背,有些一言难尽,不说这种事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就说四阿哥才十三岁,想想就恶寒。 她故意不顺着石溶月的意,对她颔首道别,越过她离开。 可刚走一步就被石溶月拦住了。 “石南溪,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石溶月面色难看的看着石南溪,再次触摸自己的眉毛。 石南溪身后的杨嬷嬷看了一眼石侧福晋,在石侧福晋摸自己眉毛时,她就看出来石侧福晋与上次见面的不同了,不再是处女。 又想到上次遇到这位走前说什么娘娘与皇上圆房的话,现在又故意在娘娘面前这般表现,一下猜到石侧福晋的意图,这行为未免太轻浮失礼了。 她忍不住皱眉挡在主子跟前,一板一眼道: “石侧福晋,我家娘娘累了,要回去休息了,还请您退下。” 面对复选时期的教导嬷嬷,石溶月下意识咽下嘴里的训斥,看了看一脸不解的石南溪,又看了看严肃的杨嬷嬷,她只好气恼的跺了跺脚,留下一句: “哼,不要得意,我与四四也圆房了。” 说完,带着人扬长而去,留在原地的石南溪无语,果然是来炫耀的。 不过前一次见石溶月,她与四阿哥还没圆房,怎么现在才几天就圆房了? 瞧着四阿哥一个多月都没与石溶月圆房,不像会突然与石溶月圆房的人,该不会石溶月又用了什么手段吧? 还真被石南溪说中了,石溶月确实是用了特殊手段才与四阿哥圆房的。 不过这与石南溪无关,她告别石溶月回了澹宁居,刚进内室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她下意识皱了皱眉。 “屋内以后不要再点香了。” 这时杨嬷嬷神情一凛。 “娘娘,先别进。” 第一百七十八章 加了麝香 废了她 石南溪闻言立刻止步,杨嬷嬷则快步朝放香炉的榻桌走去,对升起的白色烟雾细细嗅闻,过了会,打开香炉盖子,对里面露出的香仔细辩驳,随后又一寸寸检查香炉和盖子。 半晌,她神情凝重的走过来,压低声音禀告: “娘娘,内室燃的安神香里多了股麝香味。” 石南溪摸着西西的手一顿,眼睛眯了眯没有说话,身后抱琴的红缨吓了一跳。 “什么,麝香?嬷嬷你确定?” 杨嬷嬷肯定的点头。 “我确定,虽然这个香闻起来还跟之前一样是淡淡的甜香,带着清幽之感,但仔细闻能闻到一股很淡很淡的苦味,只是因为太淡了被甜香掩盖,我因为鼻子比较敏感才能闻细微的不同。” “娘娘一向不喜欢点香,还是皇上看娘娘之前受了打击,休息不好才让人点了安神香,现在竟然有人对安神香动手脚,真是胆大包天,到底是谁?” 红缨紧了紧怀里的琴,拧眉思索。 杨嬷嬷对红缨摇头: “我不知道谁动的手,但炉里的香没有问题,真正有问题的是香炉盖子,应该是有人换了香炉盖子,现在的这个香炉盖子是被麝香浸泡过的,只要燃香,就会通过盖子,激发出盖子里的麝香,因为手段特殊,麝香量很微小,很难察觉,若是发现不了……” 她顿了顿,看向主子,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以娘娘本就比常人弱的身子,久久未能遇喜也只会怀疑自己根基弱,不会怀疑其他。” “真是太狡猾了,到底是谁吃里爬外?还是之前那几个人又不老实了?” 红缨听得胸口起伏,紧咬了牙关,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那个几个钉子揪出来狠狠发落。 石南溪视线落在不远处榻桌上的香炉上,又闻了闻空气中的浮香。 纤纤玉手有一下没一下顺着西西后背,不像红缨愤怒生气,反而一脸沉静,思索片刻后问: “杨嬷嬷,按你说的麝香量微小,那短时间内会不会毁人根基?” 杨嬷嬷沉吟。 “短时间内不会毁人根基,但润物细无声,时间久了,会致人不孕。” 听到不孕两个词,石南溪依旧顺着西西的背,眼眸深了深。 “短时间内大致多久?” 杨嬷嬷想了想道: “一个月没问题,但时间长了绝对不行,您身子虽然调养得当,但到底根基比常人弱,超过一个月就会伤到根基,很难恢复。” 说完察觉不对,她惊疑道: “娘娘您?” 石南溪听到有一个月时间,眼眸恢复了平日的清澈,微微勾起嘴角。 “本宫不是一直在找将养身丸过明路的机会,这不就有人送来了。” “娘娘是想将脉息中表现的避孕推到麝香上?”杨嬷嬷反应很快,却不赞同: “这太冒险了,而且治标不治本,您的养身丸也不多了。” 红缨听到这里,也急了。 “娘娘,杨嬷嬷的担心有道理,无论如何,你不能拿自己身子冒险啊!” 石南溪摇头,她可是很爱惜自己身体的,怎会拿来冒险,她对杨嬷嬷和红缨使了一个眼色。 两人对视一眼,凑了过来,等听完娘娘的话,皆是眼睛一亮,红缨急急道: “娘娘,奴婢现在就去找一个一模一样的香炉盖子。”她立刻放下怀里的琴出去了。 杨嬷嬷看着离开的红缨,凝重的神情消散,笑着道: “娘娘好巧的心思,别人可以换了香炉盖子,咱们也可以换,最后真相大白,也不算冤枉幕后之人。” 石南溪重新顺起了西西的猫,西西舒服的喵叫一声,石南溪低头看去,点了点西西的鼻子,语气依旧柔柔弱弱,话却透着冷意: “本宫虽然暂时不打算打草惊蛇,但也不会轻易饶过吃里爬外的人,杨嬷嬷,查一查是谁动的手。” “是,娘娘。” 杨嬷嬷和红缨两边行动,红缨率先回来,带回来一个与内室一模一样的香炉盖子,当然她不是大咧咧的放在手上,而是放在袖子里遮住带回来的。 等她回来就将正在燃香的香炉盖子换了,又将换下来的香炉盖子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杨嬷嬷回来的晚一会,只是她查出来的结果有些令人诧异,石南溪听完眯了眯眼。 “你是说今儿只有青儿进了内室?" “是,娘娘。” 杨嬷嬷回道,她并没有因为青儿曾是她的心腹隐瞒避讳,不过今日的事有蹊跷。 “青儿今儿去内室打扫,发现香炉里的香用完了,便在打扫好后去库房取香,可巧的是,在路上遇到了彩果,彩果就西西换窝的事汇报青儿,而就这一会功夫,我们监视芳籽的人看到芳籽偷偷去了趟内室。” 青儿性子沉稳能干,石南溪让她做了一等宫女,管理殿外洒扫,直到前几日观察没什么问题才特许她进屋,但监视的人没撤下。 至于彩果是原储秀宫的人,一向老实勤快,上次用婚房布置的事试探,她没任何动作,平日里负责偏殿洒扫,又因为皇上将西西抱过来,顺便负责西西的日常照看。 最近因为来了畅春园,西西喜欢到处跑,窝就难免容易脏,彩果给西西换窝很正常。 可就这么正常的事,却偏偏正好赶在青儿去库房取香的路上汇报,未免太巧了。 很显然,是彩果故意拖住青儿,芳籽趁机偷偷去内室换了香炉盖子。 石南溪转着腕上的翡翠镯子,轻笑一声,眼中却无一丝笑意。 “彩果啊,本宫选秀时就有过几面之缘,本以为是好的,没想到是隐藏得太深了,要不是为了给本宫下麝香怕还会继续隐藏下去。” “娘娘,咱们就这么放过她吗?” 红缨最是震惊气愤,她与彩果之前在复选期间有过交集,现在又伺候同一个主子,关系还不错,谁能想到她居然吃里爬外。 石南溪没立刻回答,而是淡淡道: “芳籽是浅处的棋子,彩果才是真正埋得深的,浅棋可以用,但深的防不甚防,杨嬷嬷,过段时日找个借口,废了她。” 杨嬷嬷一震,立刻应下,随后想了想问: “那青儿娘娘准备怎么处置?” 虽然不是青儿背叛,但是她的疏忽导致香炉盖子被换了,要不是及时发现异样,娘娘就要被害了,合该受罚。 石南溪沉思,过了会眼中露出一丝笑来,想来青儿知道自己被人钻了空子,甚至可能以后还要被陷害,肯定惶恐不安又后怕,这正是施恩的好时候啊。 于是她道: “青儿虽有疏忽,但说到底是被人钻了空子,本身是无辜的,嬷嬷,你去劝劝她,不要过于自责,以后更加谨慎小心些就是。” 杨嬷嬷一愣,立刻代青儿谢恩。 青儿得知今日的疏忽,吓得脸色煞白,差点瘫软在地,以为自己完了。 然而这时却得知娘娘宽容大度,原谅了她,一下对石南溪感激涕零,发誓以后倾力相报。 九经三事殿—— 第一百七十九章 要她后悔 清溪书屋 康熙放下折子,看着跟前的太子,满意的点头,只是在触到太子眼下的青黑时,不禁又心疼又生气。 “瞧你眼下的青黑,奴才们都怎么伺候的?”他舍不得骂太子,只能转头斥责奴才照顾不周。 太子身后的闻喜立刻跪下请罪。 “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太子殿下已经连续好些日子,日日只睡两个时辰了(在古代是四个小时),奴才无用,劝不了太子殿下。” “皇阿玛,儿臣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就是想早点把差事办好,闻喜夸张了。” 太子面容有些憔悴,精神头却比之前好了很多,他是太子,要做好各皇子的榜样。 更重要的是——石溶月,太子桃花眸微微垂下,不是看不上孤吗? 孤偏要你知晓,除了太子身份,孤的能力也不是老四能比的。 康熙看着这样的太子,叹息了一声,摆摆手。 “罢了,起来吧。” 又对太子道: “朕知晓你想为朕分忧,但你还小,身体更重要,你皇玛嬷今儿还问起你身子,不要让朕和皇太后担心。” 太子心头闪过一丝暖意,抬起眸,笑的温文尔雅。 “儿臣晓得了,让皇阿玛和皇玛嬷担心了。” 看着太子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康熙姿态闲逸的靠向椅背,缓缓摩挲着玉扳指,一脸欣慰。 “好好好,朕的保成果然长大了,会体贴皇阿玛和皇玛嬷了,朕很高兴。” 说着想起什么。 “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大婚了,朕让内务府准备了起来,你的毓庆宫也要准备起来了,缺什么让内务府送过去,内务府没有就去朕的私库取。” 对大婚,太子不怎么在意,本上说按惯例就是,只是想到什么,他嘴里的婉拒转为: “谢皇阿玛费心,儿臣回去就吩咐人准备起来,缺什么绝对不跟您客气。” 太子的婚宴比起阿哥娶侧福晋,不知道盛大多少,石溶月,等着看办吧 康熙听了立刻哈哈大笑: “好好好,你是朕的太子,当然不用跟朕客气,你的大婚务必办的盛大热闹。” 太子笑着拱手谢恩。 等太子退下。 康熙再次拿起太子递来的折子,目光在上面的一个名字上一扫而过,拿起朱笔批了一个准字,交给梁九功。 “拿去内阁。” 梁九功收回视线,压下泛起的涟漪,躬身接过,康熙继续批阅折子。 等梁九功再次回来,手上提着一个挑盒。 “皇上,钮祜禄贵妃让人送了老鸭汤,说是夏日炎热,您宫务繁忙,务必多注意身子,喝点老鸭汤去去暑气,也能滋补龙体。” 康熙从折子里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挑盒,凤眸深了深,这看似是关心他身体,实则却是在暗示他最近日日独宠娴妃,忘了后宫其他人。 殿内寂静。 梁九功不敢说话,半响,康熙淡淡道: “早上走时,娴妃说灶上煨了羊排汤,朕答应娴妃晚膳一起用,这会就不用了,拿下去吧。” 他是皇帝,何需他人置喙。 梁九功赶紧将挑盒退回给钮祜禄贵妃的宫人,钮祜禄贵妃看着原封不动拿来的挑盒,啪的一声,摔了手中的茶碗,茶碗顿时碎的四分五裂,正好一个碎片划到了刚过来的那那身上。 那那当即疼得尖锐的喵叫了一声,一丝血迹染红了它雪白的皮毛。 钮祜禄贵妃看见那那,就仿佛看到与那那长得相似,被皇上取娴妃闺名的西西,对那那身上的伤不在意,反而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看着那那像是看到了娴妃受伤痛苦的样子,心里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负责那那的宫女吓得扑通一声跪伏了下来,整个人瑟瑟发抖。 殿内静若寒潭,只有不懂的那那因为伤口疼不安的喵喵喵直叫。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终于响起钮祜禄贵妃的声音:“滚出去。” “是是是,娘娘。”小宫女赶紧抱着那那退下。 晚膳时分,康熙果然再次去了澹宁居,令一众后妃失望不已。 “……皇上来了。”石南溪听到请安声,才知道康熙到了,反应慢一拍的放下手上的书,迎了上去。 “看什么书这么投入,朕来了都没发现?”康熙握住石南溪的手,看了一眼桌上的书。 石南溪身子微不可察的僵了僵,垂眸避开康熙的视线,小声道: “没什么,就是些闲书,皇上忙了这么久饿了吧,臣妾这就让人摆膳。” 说完,看一眼红缨,红缨立刻下去通知小厨房,康熙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书,虽然没看到封面,但那内容明显写的是宫规,小姑娘刚刚在看着宫规发呆? 不过小姑娘不愿意说,他也不执意追问,转而拉着她的手坐到榻上。 “你平日喜欢练字也喜欢看书,畅春园后湖那里正好有座清溪书屋,你得空可以去看看。” 练字看书是为了增加宫斗技能,不能顺利入宫了就抛下了,而且后宫也没什么娱乐,不过清溪书屋? 那里一般是供康熙等皇子阿哥的,偶尔得到允许的大臣也可以进去,后宫女眷很少去,不感兴趣占一大半,还有一部分也是为了避嫌。 但她入宫是为了在清朝过的好,不能因噎废食,而且天天呆在屋子不出去也不一定就是安全的,比如之前的麝香,更重要的是书屋这个特殊地点。 石南溪一下想起当初在太子生辰宴上,她跟康熙两人在毓庆宫书屋发生的事,可以带康熙回忆一下,增加下感情,一时间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劈里啪啦响。 赶紧追问: “真的吗?皇上?臣妾可以去清溪书屋?” 康熙看小姑娘恢复精神了,眼中闪过一丝笑。 “当然是真的,君无戏言,朕说你可以去就可以去。” 石南溪先是高兴,随后又有些期期艾艾的提出一个请求。 “那皇上,你……你得空可以陪臣妾一起去吗?”说着似是担心康熙觉得自己得寸进尺,又急急补了一句:“皇上日理万机,臣妾不能耽搁,一个人去也可以的?” 嘴上这么说,人却不自觉咬住下唇,这是她紧张害怕时的表现。 康熙一见小姑娘这样,就下意识心软怜惜。 “乖,松开嘴,不要咬唇,等下要用膳了,要是咬破了皮,就不好了,不就是陪你一起去清溪书屋,值当你忐忑,朕得空陪你去就是。” 听到康熙的话,石南溪松开了下唇,正好这时晚膳送了过来,两人移步用膳。 康熙看着安静用膳的小姑娘,眼中闪过一丝深思,总觉得最近几日小姑娘哪里不对劲。 感受到康熙的视线,石南溪疑惑的看了过来,康熙瞬间收敛心神,亲手给石南溪盛了碗羊排汤。 石南溪见此对康熙抿唇笑了笑,拿起勺子,乖乖喝汤,嘴角若有若无的勾了勾。 第一百八十章 打情骂俏 宴前交锋 翌日,石南溪难得早起,伺候康熙洗漱穿戴,康熙低头看着为自己整理衣襟的小姑娘,忍不住打趣: “今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们娴妃娘娘怎么这么体贴?” 其实康熙的衣裳都有专门人浆洗熨烫,哪里会有褶皱,石南溪不过用手平了平衣襟。 听到头顶传来康熙的打趣,她抚衣襟的手顿了顿,抬头又羞又恼。 “臣妾往日也想体贴,奈何臣妾身子根本……” 想到什么,她咬唇放下手,偏过头,不理康熙。 康熙看着耳侧红了一片小姑娘,赶紧从身后拥住她,凑到她耳边,低低的笑了一声,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南溪,莫气,是朕不懂得怜香惜玉了,但也不怪朕,谁让朕的小姑娘太可口了!” “皇上,别说了~” 石南溪这下脸颊都红了,她挣扎着想逃出康熙的怀抱,康熙怎么会让小姑娘逃出去,不仅没松开,反而收紧手,将怀里的小姑娘拥的更紧,埋首在她脖颈处,低声讨饶: “好好好,朕不说了,不说了,作为赔礼,朕等会下朝陪你一块去惠妃的云崖馆赏荷,可好?” “真的?皇上?”石南溪闻言不再挣扎了,转头惊喜的望着康熙。 康熙对上小姑娘亮晶晶的眼角,神情不禁更加柔和,低头在她眼角亲了亲。 "朕说话算话。" …… 今日是惠妃举办赏荷宴的日子,早在前几日就已经给各处送了花笺。 赏荷地点是在云崖馆外的水榭,水榭面积颇大,接连一个小水榭,四周是清澈的湖水,湖面上接天莲叶,粉红色荷花竞相绽放,花上蝴蝶蜜蜂飞舞,飞鸟从湖上飞过,放眼望去一幅绝美的画面。 而水榭飞檐四角被挂上了红灯笼,里面也一早被惠妃派人打扫摆设好了。 里面因为放了冰鉴,一点也不热,左右各摆着几排长桌案,桌上摆着珍贵而稀少的瓜果,有进贡的荔枝、哈密瓜、西瓜。 还有点心,也是膳房花了很大心思做的,精致好看,闻着就香。 除此之外还有冒着凉气的酸梅汤,茶等。 而接连的小水榭角落里放着古琴、古筝等乐器,是为了舞技配乐用的,可谓面面俱到。 到了时辰,陆陆续续有嫔妃到了,这些人由奴才引导到事先安排好的坐席上。 渐渐的,人快要到齐,这时荣妃到了,她一进来,眼睛四下张望,暗自撇了撇嘴,惠妃就会做样子,面上却热情的夸赞。 “还是惠妃姐姐能干,瞧瞧这赏荷宴办的,真是雅致又不失热闹,不负皇上的一句好好办理,若皇上看到,定是要夸姐姐的。” “荣妃妹妹说的是,惠妃姐姐真是周到细致。”德妃温温柔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惠妃看着进来的两人,一派端庄贤惠的架势,嗔道: “两位妹妹来了,快进来坐,不过是吩咐奴才布置的,动动嘴皮子而已,哪里值当皇上夸赞。” 说着,让身边的云儿亲自将德妃荣妃两人迎到各自的坐席上。 其他人赶紧起身行礼再重新落座。 荣妃继续之前的话题。 “惠妃姐姐真是太谦逊了,在场诸位姐妹谁进来了不夸声姐姐能干,就是不知道皇上今儿可会过来?” 听到皇上,在场嫔妃纷纷竖起了耳朵,自皇上回畅春园,她们除了接驾请安那两次就没见到皇上的影子。 惠妃环视一圈,收回视线,脸上挂着得体的笑。 “皇上行踪岂是本宫一介后宫妇人知晓得。”众人听到这里露出一丝失望,然而下一刻又听到惠妃道: “不过本宫早上让人请示了皇上,皇上说等下朝后过来看看。” 水榭一下热闹了起来。 “还是惠妃娘娘得皇上看重,皇上回畅春园第一日也是去了惠妃娘娘的云崖馆,今儿又赏脸来参加赏荷宴,真真让人羡慕。” “可不是,惠妃娘娘办的荷花宴雅致热闹,水榭外的荷花也很漂亮,今儿真是来对了。” 耳边听到众人对惠妃的奉承夸赞,荣妃嘴角隐晦的撇了下,皇上就是来凑个热闹,这就得皇上重了?怎么没见大阿哥压过太子? 德妃只是笑了笑,收买人心而已,这时,钮祜禄贵妃到了。 “呀,真是热闹,本宫可是来晚了?” 看到来人,所有人包括宴会主人惠妃均起身行礼,钮祜禄贵妃居高临下的看着低头屈膝的众人,眼神透着高傲,嘴上却急急道: "各位妹妹们快快起来,今儿是欢聚赏荷的日子,合该轻轻松松,不用过于拘礼。" “谢贵妃姐姐,快上坐。” 惠妃作为宴会主人率先起身,又让身边的姜嬷嬷亲自迎钮祜禄贵妃坐下。 钮祜禄贵妃坐下后问:“刚刚姐妹们在聊什么呢,那么高兴?” 德妃作为宫里的老好人,将刚刚的事说了一下,听到皇上等会会来,钮祜禄贵妃端茶的手一顿,皇上连惠妃的面都给,却不给她的? 端茶的手,指节微微泛白,钮祜禄贵妃压下羞愤不甘,环视一圈没看到娴妃,于是故意问: “娴妃妹妹怎么没来?” 说着顿了顿: “不过皇上也没来,现在到了下朝时间,皇上怕是绕路去了澹宁居接娴妃妹妹了?娴妃妹妹等皇上才没到吧,果然皇上对娴妃妹妹很宠爱,本宫还以为皇上会直接来惠妃妹妹宫里呢?毕竟妹妹是今儿赏荷宴的举办人啊!” 水榭一静,大家偷偷看惠妃,钮祜禄贵妃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也有道理,皇上愿意花时间绕远路接娴妃,却不来惠妃宫里问问赏荷宴的事,这是涉及脸面问题。 惠妃放下茶碗,擦了擦嘴角,掩住眸中的冷意,等抬眸后,面上不变,语气淡然道: “娴妃妹妹一向得皇上喜爱,又身子弱,皇上去接应当的。”说着话音一转: “说来最近天热,膳房喜做老鸭汤,老鸭汤去暑滋补,是个好东西,就是喝多了容易厌烦,贵妃姐姐觉得呢?” 水榭再次静了下来,谁不知道昨儿钮祜禄贵妃让人送了老鸭汤给皇上。 结果皇上却以提前跟娴妃约好喝羊排汤退回去了,这事昨儿可传遍了畅春园。 钮祜禄贵妃嘴角的弧度立时拉成一条直线,看着惠妃似笑非笑。 “这良药苦口,老鸭汤也是类似的道理,惠妃妹妹比妹妹阅历多,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这是在说惠妃老呢,惠妃今年三十九岁,比钮祜禄贵妃大了八岁,加上早年宫斗激烈,又经历丧子,再怎么保养,时光到底留在了脸上,比起钮祜禄贵妃明显苍老一些。 惠妃面上的笑不变,眸光却暗了暗,这时僖嫔突然开口: “咦,快看,那可是皇上和娴妃娘娘来了?” 众人闻言看向水榭的长廊,果然看到并肩朝这边走来的皇上和娴妃两人,她们赶紧起身迎接圣驾。 “臣妾/嫔妾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第一百八十一章 发现异样 抓阄表演 康熙领着石南溪进了水榭,一通见礼结束,各自入席,看着水榭布置,又看了看湖上连天连碧的荷花,康熙心情不错。 “惠妃辛苦了,瞧着很不错。” 惠妃作为东道主,坐在钮祜禄贵妃前方,与康熙相对,闻言身体微微前倾,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笑意真诚了些。 “皇上和众姐妹喜欢就好。” 钮祜禄贵妃没想到还被自己说中了,皇上真是接了娴妃一快过来,虽然此举打了惠妃的脸,但她心情却更加糟糕。 又看着惠妃那张得意的脸,她攥紧帕子,暗自咬紧,突然扫了一眼落座的娴妃,突然开口道: “刚刚本宫到时没看到娴妃,猜测是不是等皇上下了朝接了一起过来,没想到竟被本宫猜中了。” 说着看了眼惠妃,笑着对康熙道: “皇上果然很看重放心惠妃妹妹啊,知道惠妃妹妹的赏荷宴定是办的妥当周到。” 惠妃面色不变,前倾的身子却重新坐直了,康熙缓摩挲玉扳指,看了眼钮祜禄贵妃。 “惠妃向来能干,朕对她放心。” 又看了眼石南溪。 “至于娴妃,她身子弱,胆子小,朕正好下朝,就顺道接她一道来了。” 哪里顺道了,分明是绕了一路,还有什么叫娴妃身子弱,胆子小? 身子弱勉强算是,但敢复选期间就能瞒着满宫嫔妃勾引皇上,那叫胆子小?那什么叫胆子大? 这下连借着娴妃做茧子的钮祜禄贵妃也不说话了,掌心已经被掐红了,所有人有志一同的羡慕嫉妒暗恨娴妃。 稍远些的坐席,郭贵人看到此间情形,果然如妹妹郭络罗妃说的那样,娴妃很得宠,她心里闪过一丝凝重,用打趣的语气打破了安静的气氛。 “皇上,惠妃姐姐是不是可以开宴了?嫔妾瞧着满湖的荷花,闻着桌上喷香的茶点,吹着凉风,简直心旷神怡,口齿生津,已经迫不及待了。” 惠妃不想自己举行的赏荷宴围着娴妃,当即笑呵呵的接话: “瞧郭妹妹的馋样,看来是真的迫不及待了,皇上您看?” 康熙颔首示意开宴,宫人们井然有序的上美酒菜肴,康熙坐的位置是赏荷的最佳位置。 此刻望着水榭外接天连碧的荷花,微凉的徐风吹来,他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眉眼舒展。 “这满湖荷花竞相绽放,着实美不胜收,确实像郭贵人说的那样,整个人都心旷神怡了起来。” 被提到的郭贵人心头一喜,连忙道: “皇上高兴就好,这还要多谢惠妃姐姐,不光提了赏荷的好建议,还将水榭布置的这般好,皇上这才觉得舒适畅快呢。” 不知道郭贵人怎的夸赞她,但惠妃显然不会拆台。 “不过动动嘴皮子的事,已经被皇上和众姐妹们夸了又夸,臣妾脸皮再是厚也忍不住要脸红了!” “惠妃姐姐脸还真红了。” 众妃一起凑趣,新人也借此与皇上搭话,不知何时曼妙的舞姬随着乐声,翩翩而来,跳起了舞,一下子整个宴会都热闹了起来。 混在众妃中的石南溪看着热闹的宴会,又看了眼偶尔跟妃嫔说话的康熙,微微垂下眼眸,看着手上的酸梅汤,神情怔愣,迟迟没喝。 “娘娘,您怎么了?”察觉到石南溪异样的杨嬷嬷凑上前低声问。 石南溪回神,握紧手上的酸梅汤,小声道: “本宫无事,可能是今早起的太早了,有些困乏了。” 然而杨嬷嬷却不信,娘娘没注意到自己出口的嗓音沙哑了几分。 她是聪明人,见娘娘一直不抬头,又看了眼皇上和满座嫔妃,有些明白了,心里不禁有些心疼娘娘。 娘娘平日聪明睿智,但到底年纪小,皇上又那般宠爱娘娘,娘娘难免对皇上动了心。 但皇上是帝王,薄情寡性,即便宠爱娘娘,也不可能回报娘娘真心啊! 就在杨嬷嬷忧心忡忡时,康熙已经多次看向这边了。 满宫嫔妃争着抢着露脸,只有那个纤弱单薄的小姑娘安安静静的,康熙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见小姑娘一直端着酸梅汤不动,他收回视线,吩咐梁九功: “去问问你娴主子,是不是酸梅汤不合胃口,把朕桌上的冰奶茶端过去。” 梁九功得令,端着皇上桌上的冰奶茶朝娴妃席位走去,这幕被众妃看在眼里,面上不变,心中却纷纷暗骂。 梁九功到了娴妃跟前,将皇上的话转达,又将冰茶奶递给红缨,石南溪听完,朝康熙望去。 两人视线对上,石南溪能看出康熙对他的关心,她似慌张的避开了康熙目光。 上首康熙不动声色,摩挲玉扳指的手却顿了顿,凤眸闪过一丝沉思。 “劳梁总管跑一趟,酸梅汤很好,只是本宫来之前吃了一个酸橘,现在还能想起那酸味,这才喝不下酸梅汤。” 石南溪看着手上的酸梅汤,抿了抿唇道: “不过是件小事,没想到皇上注意到了,送来的冰奶茶正正好,请梁总管替本宫谢过皇上。” “娘娘的事就不是小事,老奴这就回皇上。” 梁九功快速回去给皇上回话。 梁九功走后,红缨小心替主子倒了杯冰奶茶,石南溪放下手上的酸梅汤,转而端起冰奶茶,小口喝了起来。 上首听到梁九功回话的康熙再次陷入沉思,梁九功没察觉到异样,康熙却察觉到了。 酸橘,接小姑娘时,她桌上是摆了酸橘,但那酸橘是进贡的,他还吩咐梁九功从贡品中挑了最好的,怎么会酸。 不对劲! 康熙又陡然想起小姑娘最近好像经常发呆,有时又有些心不在焉的,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有谁欺负她了? 就在康熙思索时,郭贵人将刚刚的一幕收进眼底,下意识捏紧了手指。 想到了前几日妹妹郭络罗妃得知惠妃将举行赏荷宴从宫里递来的消息。 妹妹是与娴妃恩怨很深,她与妹妹一体,娴妃得宠早晚与她们姐妹为难,妹妹提议不如趁着娴妃刚入宫根基浅,她们姐妹先一步下手为强,而且也不是她们自己动手。 想到这,她眼眸一定,突然笑盈盈的开口提议: “皇上,惠妃姐姐,今儿天光正好,荷花美景,众姐妹欢聚在此,热闹欢快,不如再添些乐趣,抓阄让众姐妹们表演才艺如何?” 这话一出,不说老人,新人们纷纷激动了,她们一直想在皇上跟前露脸,可找不到机会,郭贵人提出的才艺表演正是大好机会啊! 角落里那拉答应低垂的眸中快速闪过一丝精光和激动,想到自己与郭贵人的约定。 惠妃在后宫浸淫多年,此时环视一圈,看到众妃跃跃欲试的表情,哪里不知道,郭贵人这是想借着她的赏荷宴搞事情呢。 大脑快速运转,又想到了留在宫里的郭络罗妃,那位与娴妃恩怨颇深啊! 她眼眸微闪,所以郭贵人这一出很可能是冲着娴妃来的。 也好,娴妃年纪轻轻一入宫就与她平起平坐,刚刚又被钮祜禄贵妃用她间接打了脸,有人出手,她乐的看好戏,而且才艺表演也可以露脸。 心念电转间,惠妃有了决定,她先看了眼姜嬷嬷,随即抚掌而笑: “不错,听着就很有趣,皇上,您觉得郭妹妹的提议如何?” 第一百八十二章 暗潮涌动 那拉露脸 康熙还在想着石南溪的事,但不表示他看不出来郭贵人提出抓阄表演才艺一事不简单。 他摩挲着玉扳指,看了一眼郭贵人,郭贵人垂眸避开皇上视线。 她们姐妹在宫中多年,就算想对付娴妃,也不是个鲁莽的,当着皇上的面为难陷害娴妃,那简直找死。 不过是让新入宫的嫔妃露脸,搅乱后宫浑水,若有人能夺了娴妃的宠那就更好了,但这只是明面上的目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加大某人与娴妃的仇怨,借刀杀人…… 郭贵人余光似有若无的从钮祜禄贵妃身上扫过,虽然不太清楚妹妹为什么肯定只要加大了钮祜禄贵妃与娴妃仇怨,钮祜禄贵妃就真的会对娴妃动手,但她相信妹妹。 康熙看着郭贵人也想起了远在紫禁城的郭络罗妃,他眯了眯眼,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道: “听着确实挺有趣的。” 这就是采纳了郭贵人的提议。 惠妃得了康熙的话,环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郭贵人身上,既然郭贵人当众提议肯定有所准备,于是笑着将事情推到她身上。 “既然抓阄表演才艺是郭妹妹提议的,就由妹妹负责抽签如何?”出了事也不关她的事。 郭贵人自然有准备,闻言起身福了福身,一副恭敬不如从命道: “惠妃娘娘亲自开口了,那嫔妾就厚颜接下重任了。” 石南溪目光在惠妃和郭贵人之间看了一眼,眼敛微垂,眸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她这些日子也收拢了些宫女太监,不需要他们做腌攒害人的事,只需要帮她打听消息。 根据这些消息,她知道惠妃宫里今年新来的乌苏答应很得惠妃喜爱,惠妃又有推荐良嫔的经历在,石南溪就猜测惠妃的赏荷宴不是单纯来赏荷的,而是为了推出乌苏答应的。 只是她来了水榭后,没发现乌苏答应,也就说惠妃应当另有安排,可现在…… 石南溪喝了一口冰奶茶,余光瞥了一眼郭贵人,这位是郭络罗妃的亲姐姐,她与郭络罗妃之间恩怨深厚,不可能随着郭络罗妃留在宫里就消散。 看着郭贵人吩咐身边的宫女准备纸条,又亲自写下嫔妃姓名,然后捏成纸团打散,放在一个筒里摇晃。 石南溪沉思,郭贵人不会无缘无故提出抓阄表演才艺,又是负责抽签的人,想要做手脚太简单了。 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直接冲她来的,想趁机给她难堪,谁不知道她从小在庄子上长大的,根本没接受贵女教导。 不过这个计谋太明显了,康熙在场,郭贵人身份又太低,不可能敢当众给她难堪。 不过郭贵人身份低,在场有其他身份高的人啊,此为借刀杀人。 另一种是今日水榭里,除了她外,其他五位新入宫的嫔妃也在场,很有可能其中哪位投靠了郭络罗姐妹,故意提出抓阄表演是为了让她露脸,一举入康熙眼,分她宠爱。 两种情况,石南溪不知道是哪一种,不过不管哪种她都有法子应对。 除却要警惕小心外,她计划的与康熙的感情波折正处于即将爆发前,郭贵人的提议,来的正是时候,石南溪收回视线。 这时水榭里进来一个人,相貌娇俏可人,天真烂漫,浑身洋溢着灵动的气息,她立刻辨认出对方的身份,是一直没出现的乌苏答应。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 “那不是惠妃妹妹宫里的乌苏答应,怎么现在才来?”荣妃看着惠妃别有深意的问。 惠妃看着进来乌苏答应, 一脸慈爱。 “乌苏答应年纪小贪玩,耐不住性子,本来不想让她来皇上跟前失礼,谁知道她一听这里要抓阄表演才艺,非要闹着过来,只好叫人领她过来。” 石南溪收回心神,听到惠妃的话,很想呵呵两声,乌苏答应再怎么小也是康熙的嫔妃,惠妃那一脸慈爱怎么回事? 自己平白把自己放在长辈位置上,跟差了辈分一样,你不显老谁显老。 怪不得之前惠德宜荣四妃,惠妃排在最前面,康熙却不怎么去惠妃宫里。 哪个男人想对着一个老妈子似的女人? 乌苏答应听到上首的对话,一点也不害怕,满脸欢喜的福了福身,声音清脆如黄莺。 “答应乌苏氏拜见皇上,拜见各位娘娘小主,嫔妾刚刚在水榭外放风筝,风筝可好玩了。” “风筝好玩乌苏答应怎么来了水榭?”钮祜禄贵妃一眼就看出乌苏答应想引皇上注意,扯了扯嘴角。 乌苏答应仿佛听不出来钮祜禄贵妃的话外音似的,可爱的挠了挠脸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咕噜咕噜的朝郭贵人那边瞅。 “嫔妾还没玩过抓阄表演才艺的游戏呢,特别想凑个热闹。” 可爱的表情,天真的性子,脆生生的声音,瞧着就讨喜,然而康熙只是看了一眼,淡淡道: “既然来了,就快坐下吧。” “谢皇上,皇上可真好。”乌苏答应笑得露出一对可爱的虎牙,快速入席。 不得不说,乌苏答应年纪少,演技不说。 看了全程的石南溪得出这个结论。 人到齐了,郭贵人拿出竹筒晃了一会,将手伸到竹筒里,很快第一个表演才艺的人出来了。 “第一个表演才艺是那拉常在。”郭贵人打开纸团宣布。 那拉常在是今年新入宫的嫔妃,被分在平嫔宫里,跟皇上和娴妃第二批来的畅春园。 看到郭贵人第一个抽出的是那拉常在,所有人猜测,是不是那拉常在投靠了郭络罗姐妹,所以才有郭贵人这一出? 面对众人的打量神色,郭贵人神色不变。 拉常在今日打扮的娇艳明媚,一上来就人颇为惊艳,她先对着皇上优雅的福了福身。 “常在那拉氏,才疏学浅,唯有字写得勉强入眼,今儿就在皇上面前献丑了。” 说话间,早有宫人取来笔墨纸砚,那拉常在凝神静气,写完后,她身边的棋儿等晾干字,小心翼翼地面对着众人展开,只见上面写着: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来自宋:杨万里) 惠妃眯了眯眼,难不成自己猜错了,郭贵人只是想借着自己赏荷宴的东风,让那拉常在在皇上跟前露脸? 心里这么想,面上却做惊喜状: “没想到宫里除了娴妃妹妹和王庶妃,那拉常在的字也写的这么好,瞧瞧这行云流水,清丽婉转,当真是让人惊艳,诗也很应景,皇上快瞧瞧,臣妾说的对不对?” 康熙听到惠妃的话,看了过来,字在满妃中算不错了,他看了眼郭贵人,又看了眼有些紧张的那拉常在。 “确实还不错。”说完却在心里补了一句,与小姑娘的字相比差远了。 虽然只有简单的一句,那拉常在却一脸惊喜,她紧紧攥着手指,自己投靠郭络罗姐妹的选择是对的。 石南溪看着这幕,现在这种情况符合她的第二种猜测。 那拉常在的主位平嫔失了阿哥,被康熙贬位禁足,失了宠,这次又没来畅春园。 那拉常在没有靠山,投靠今年唯一没有进新人的郭络罗妃那不奇怪,但这一出真的只是单纯为了让那拉常在露脸? 第一百八十三章 仇怨加深 南溪偷溜 才艺表演还在继续,有了那拉常在被康熙夸赞一出,众人更加跃跃欲试。 第二个被抽出来的是钮祜禄贵妃,郭贵人微微一笑,似无意开口: “不知贵妃娘娘表演什么,臣妾倒听闻娘娘闺中,除了骑射好,琴也弹得好,不知今儿可有荣幸一闻?” 身为满洲贵女,骑射好颇多,琴弹得好却很少,钮祜禄贵妃就是少的那一部分,当年还传出了擅琴的名声。 “哦?弹琴?”康熙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丝追忆,有些感慨道: “朕记得当年孝昭皇后在世时,曾在她那听到过贵妃弹琴,琴声渺渺,余音绕梁,很是动听,倒是后来贵妃入宫就再也没听过了。” 听到皇上提到自己在嫡姐宫里弹琴的事,钮祜禄贵妃心快跳了拍。 面上却一脸追思中透着几分感慨失落。 “没想到皇上还记得臣妾年幼时的事,那时姐姐还在世,臣妾最喜欢给姐姐弹琴了,可惜后来……” 顿了顿,似是意识到自己失态,钮祜禄贵妃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缓缓起身道: “臣妾已经多年没有弹琴了,有些生疏,等会还望皇上和众妹妹们见谅。” 钮祜禄贵妃对着康熙行了一礼,朝小水榭而去,石南溪看着钮祜禄贵妃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阴谋论,她总觉得刚刚康熙在提起孝昭皇后时,钮祜禄贵妃神色有瞬间不自然。 铮的一声,琴音响起,石南溪将自己的猜测压在心底,看向小水榭那边。 只见钮祜禄贵妃轻轻拨弄琴弦,悠扬的琴声随之响起,气氛寂静了下来。 不得不说比她弹得好听多了,石南溪看着四周听的入迷的众妃,心中感叹。 不过她没忘了自己最近要扮演的状态,当即收敛心神,看着看着弹琴的钮祜禄贵妃,下意识咬了咬唇,随后故意用自惭形秽的眼神偷看上首的康熙。 想看他是不是也听的入迷,觉得贵妃琴弹的好,进而想起她的差琴技,一副绿茶小白花的作态。 本就异常关注小姑娘的康熙察觉到看来的视线看了回去,两人视线在半空中快速对视了一秒。 下一秒,石南溪像是林中受惊的小白兔似地,嗖的一下,收回了视线。 康熙看到这幕,凤眸微挑,小姑娘这是自卑了? 贵妃的琴,技巧是不错,然而他却听出了琴声里有些心不在焉。 态度轻慢,技巧再好也弹不出真正的好琴,相反小姑娘学琴晚,但态度认真,每日练琴时专心致志,现在比不上贵妃,但早晚有天超过贵妃。 康熙嘴角勾了勾,所以根本无需自卑。 这时恰好钮祜禄贵妃一首高山流水结束,刚抬头就看到皇上嘴角的笑,神色一怔,随后误会了。 脸唰的一下红了,像是染了红霞一般,平日高贵优雅的钮祜禄贵妃难得露出一丝小女儿情态。 “臣妾还是第一次听到贵妃姐姐弹琴,果然好听极了,怪不得闺阁时会传出擅琴的名声,今儿真真是长见识了,娴妃妹妹觉得呢?” 荣妃刚刚在听琴时无意间看到了皇上与娴妃对视的一幕,又看到了钮祜禄贵妃因为皇上的笑脸红的样子,一下反应过来,钮祜禄贵妃会错意了,于是眼珠子一转,故意问娴妃。 石南溪没想到荣妃会问她,她看着钮祜禄贵妃,真诚的夸赞: “臣妾也觉得贵妃姐姐的琴弹得极好,比妹妹的粗浅琴艺像是高山和石块,刚刚听的一动都舍不得动呢。” “娴妃妹妹真是一动都舍不得动?那本宫怎么瞧见娴妃妹妹分明偷看了咱们皇上呢?” 荣妃拿着帕子掩住唇,咯咯的笑出来,故意打趣道: “看来咱们皇上的英姿把贵妃姐姐的琴比下去咯!” 石南溪没想到自己刚刚偷看康熙的举动被荣妃看到了,还当众说了出来。 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猛地垂下头,浓密的眼睫剧烈颤抖,似是羞的不敢抬头。 康熙倒是一副大大方方的样子,看着羞涩的小姑娘,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执着酒杯,凤眸微挑: “荣妃话的偏颇了,不是朕把贵妃比下去了,而是娴妃是个好学之人,如今也在学琴,见贵妃琴弹的好,想让朕指点一番这才看朕呢。” 石南溪始终未抬头,别人以为是羞的不敢抬头,而挑事的荣妃爽快的认错,笑眯眯的看向钮祜禄贵妃。 难得羞涩一回的钮祜禄贵妃脸上的红霞飞快退了下去,听着对话,她这会哪里不知道刚刚皇上的笑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娴妃。 脸上顿时有种火辣辣的感觉,好像所有人都看出自己刚刚的自作多情,现在肯定在心里偷偷笑话自己。 贱人!贱人!又当众勾引皇上! 钮祜禄贵妃心里疯狂的骂娴妃,面上却一片淡然,谢过众人夸赞,重新回了席位。 郭贵人把一切看在眼底,没想到现在贵妃就和娴妃结上怨了,她隐晦的勾了勾嘴角,再次抽起签,这时抽到的是乌苏答应,到底是惠妃的赏荷宴。 抽签结果一出来,乌苏答应就急忙忙的举手。 “嫔妾在这里,嫔妾在这里。” “乌苏答应不可失礼。”惠妃看着这幕,赶紧放下茶碗,对着康熙做出赔罪的架势。 “乌苏答应性子天真活泼,还请皇上恕乌苏答应失礼之罪。” “对不起皇上,嫔妾,嫔妾只是太高兴了,这才失礼,还请皇上恕罪。” 乌苏答应听到惠妃的话,似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赶紧慌里慌张的请罪,整个人却是一副天真纯质的样子。 康熙阅历丰富,一看惠妃的做派就明了了,这又是一个良嫔,两个人性子容貌身份不同,作用却相同,这是把他当什么,心里有些反感。 若石南溪知道,绝对懂康熙,或者男人普遍这种心理,他可以不爱你,但你若表现得不爱他,还要把他推给别人,那心里肯定有点不舒服。 更何况康熙是皇帝,帝王霸道,他要什么女人是他的事,轮不到一个妃子替他做主。 康熙就是这种心理状态,不过到底与惠妃多年情份,又有大阿哥,他没有说什么,而是淡淡道: “无妨,快去表演吧!” “谢皇上宽恕,那嫔妾去表演才艺了。”乌苏答应小手拍了拍胸口,娇俏的脸上重新扬起灿烂的笑。 “不知乌苏答应要表演什么才艺,你是新入宫的妹妹,宫中姐妹都不太了解呢。”荣妃笑呵呵的问,不改喜欢看好戏的人设。 乌苏答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嫔妾要表演的才艺荣妃娘娘肯定想不到,在坐的怕是无人能猜到。” 瞧着乌苏答应骄傲得意的样子,在场众人还真好奇了起来,石南溪摩挲着手中的杯子。 不愧能被惠妃看重,这位乌苏答应不简单啊,她看了眼上首,果然这话一出连康熙都被吸引了注意。 “哦,乌苏答应难道要表演跳舞、吹箫,作画,还是下棋、刺绣?” 然而这些众妃说的都被乌苏答应否定了。 这下更令人好奇了。 惠妃看着皇上成功被吸引了注意力,心中闪过一丝满意,乌苏答应的确实有几分聪明,这时出场道: “好了,乌苏答应,别吊着大家胃口了,要表演什么才艺还不快说。” 乌苏答应闻言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可爱的背过手,下巴微扬的宣布: “嫔妾要表演的是——” 她看着在场众人,嘴角高高的翘起: “放风筝。” 话一出,场中顿时议论了起来。 “放风筝?乌苏答应在开玩笑吧,这也是才艺?” “虽然没这么听说过,但……若风筝放的好也算……才艺?” “胡闹!”惠妃佯装生气。 乌苏答应却跃跃欲试道:“娘娘,放风筝也是要有技巧的,您就看嫔妾的吧!” 乌苏答应说完,让身边的宫人将她刚刚在外面放的风筝拿过来。 然后当真跑到水榭外的游廊上放起了风筝,别说,乌苏答应确实挺会放风筝的。 技术好,又在水边,顺着风,很快一只五彩的蝴蝶样式风筝飞到了半空中。 众人不禁起身走到水榭廊下观望,惠妃望着半空的风筝,对一旁的康熙道: “皇上,看来乌苏答应也不算胡闹,放风筝虽然不是高雅的才艺,却也是有些趣味的。” 与康熙隔了两个人的石南溪看着半空中的风筝,又看向廊下一派天真烂漫的乌苏答应。 对方的表演很精彩,现在该到她了,谁说别人设了局,她就要顺着对方设定好的方向走,她要的东西已经有了,那么拜拜了。 下一刻,石南溪再次咬住下唇,这是她紧张害怕时的惯有表现,清澈水润的杏眸黯然了下来,与别人交头接耳议论不同,她站在原地沉默的看着半空的风筝,脸色微微发白。 而后看了眼望着风筝的康熙,忍着酸涩的眼眶,转身带着杨嬷嬷和红缨悄悄退出人群。 康熙正要回惠妃的话,余光却注意到石南溪离开的背影,立刻问道: “娴妃,你去哪?” 第一百八十四章 当众勾引 康追南溪 喧嚣的水榭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看向石南溪。 石南溪没想到刚离开就被康熙发现,她转过身,微垂着眼,避开康熙的视线,福了福身道: “回皇上,臣妾要下去更衣。” 康熙看着不看自己的娴妃,直觉告诉他小姑娘不是要下去更衣。 钮祜禄贵妃看着石南溪暗自冷笑。 什么下去更衣,早不下去,晚不下去,偏偏在皇上被乌苏答应吸引后去更衣。 堂堂娴妃,居然用这种招数与一个小答应争宠。 眼看乌苏答应已经引起了皇上兴趣,惠妃可不想被娴妃用这种小把戏重新吸引走皇上,立刻道: “本宫的云崖馆离这里不远,云儿,你亲自领娴妃去更衣。” 云儿立刻领命出列,石南溪不在意,谢过惠妃,再次行了礼离开。 很快石南溪主仆身影越来越远,留在水榭里的康熙眉头微皱。 计划才进行到一半的郭贵人也攥紧了手,娴妃怎么突然去更衣了,她还会回来吗? 其他人也是神色各异。 水榭的人怎么想不关石南溪的事,她更完衣后对云儿道: “本宫见那边的花儿开的格外好,颇有兴致,你代本宫和皇上惠妃姐姐说一声,本宫晚点再回水榭。” 云儿顺着娴妃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前湖的丁香堤坝,与水榭方向相反,她知道娘娘今日是为了推出乌苏答应,只要娴妃娘娘不去破坏,那就随娴妃娘娘便是。 于是福了福身应下。 等云儿走后, 红缨问: “娘娘咱们不回水榭吗?” 石南溪捏着帕子,刚刚还挂着笑的脸此刻黯然了下去,她没有回红缨的话,随便选了条路走。 红缨见此以为娘娘没听到,张了张嘴就要再问一遍,杨嬷嬷一把拉住了红缨,对她摇了摇头。 红缨眨了眨眼,看了看前方的娘娘,又看了看杨嬷嬷,立刻乖乖的闭上了嘴。 杨嬷嬷看着前方神情落寞的娘娘,暗自感叹。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娘娘自从入宫后一直被皇上盛宠,今日陡然见到皇上与其他嫔妃那么亲近熟稔,受到的冲击肯定很大,还是让娘娘静静吧! 两人沉默的跟在主子身后,石南溪的失落其实不全都是装的。 她对康熙是有好感的,看到他与那些嫔妃相处的熟稔自然,面对嫔妃争宠,也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觉。 不过除此之外,看到那么多曾经受过康熙宠爱的嫔妃,如今被康熙抛到了脑后,说不得连名字都忘了,只能想尽办法希冀康熙能想起自己,多么可悲。 争,一定要争,用尽一切手段的争,绝对不能成为失宠的一员。 想到这,石南溪看着前方的路,脚步一拐,朝后湖区的清溪书屋方向走去。 另一边,水榭,自石南溪走后,康熙便有些心不在焉。 看到皇上的表情,惠妃深思一秒,看了眼身旁的姜嬷嬷,姜嬷嬷立刻悄悄退下,很快表演放风筝的乌苏答应回来了。 “皇上,各位娘娘小主,嫔妾回来啦!” 乌苏答应脆生生的声音从水榭外响起。 惠妃看了过去,故意嗔怪: “回来就回来了,喊这么大声做什么,冲撞了圣驾,看本宫可饶了你!” 乌苏答应可爱的吐了吐舌,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来,俏生生的福了福身: “嫔妾晓得了,谢惠妃娘娘教导,不过皇上一向宽容大度,定不会生嫔妾气的。” 说着偷偷看向皇上,察觉到看来的视线,康熙看了过去。 一下对上皇上的视线,乌苏答应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小脸唰的一下变得红扑扑的,跟红苹果似的,恨不得咬上一口。 众妃齐齐在心里暗骂,小贱人,故意顶着天真单纯的样子勾引皇上。 钮祜禄贵妃深深看了眼乌苏答应。 惠妃笑而不语。 上首的康熙看着下方的乌苏答应,皮肤白皙细腻,眼神灵动,小脸肉嘟嘟的,娇俏灵动,别有一番风味,然而他眼前却浮现出另一张脸。 薄薄的齐刘海下一双湿漉漉的杏眼,清澈干净,皮肤是清透的白,近看仿佛能看到细细的脉络。 脸的主人一紧张害怕就喜欢咬住下唇,把下唇咬的湿漉漉的,留下一片牙印久久才能消。 “朕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康熙突然站起来,留下一句话后就带着人匆匆离开。 众妃眼睁睁的看着皇上离开不敢多问,直到皇上身影彻底消失。 皇上一走,众人一下变得有些意兴阑珊,钮祜禄贵妃看着愣在原地的乌苏答应,似笑非笑: “本宫宫里还有宫务要处理,先告辞了。”说完,起身带人离开。 有了钮祜禄贵妃带头,其他人有样学样,郭贵人混杂在其中也离开了,皇上走了,娴妃没回来,她的计划只能半途夭折,只能沉着一颗心离开。 很快刚刚还热闹的赏荷宴只剩下惠妃一派的人。 乌苏答应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的绯红早已消失,变得煞白煞白的,刚刚还好好的,皇上也对她起了兴趣,怎么突然走了? 惠妃看着空荡荡的水榭,又看了一眼愣住的乌苏答应,揉了揉眉心,有些失望,乌苏答应到底没能留住皇上。 一旁的良嫔这时默默的上前,抬手给惠妃揉按太阳穴。 “娘娘,皇上可能真的有事才走的,乌苏答应今儿也算入了皇上的眼,您无需太过失望。” 听到自己名字的乌苏答应终于回过神,立刻跪下请罪: “惠妃娘娘,嫔妾也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走了,嫔妾知错。” 她好不容易才争取到惠妃的看重,惠妃也给她了机会在皇上跟前露脸,可她却让皇上走了,娘娘会不会以后不再抬举她了? 脑中浮现出皇上霸道威仪的样子,她想伺候皇上。 惠妃看着跪伏在地上的乌苏答应,到底有几分聪明,也让皇上多看了几眼,想了想,她道: “罢了,你先跟在良嫔身后好好学习,本宫会再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下次你不要再让本宫失望了。” 跟在良嫔身后学习? 良嫔不过是辛者库贱婢出身,她可是满洲贵女。 乌苏答应忍不住抬头看向良嫔,良嫔也正好低头看向乌苏答应,两人对视一瞬间,又各自移开。 乌苏答应攥紧手,应了下来,先等她伺候了皇上…… 出身、出身……良嫔垂下了眸。 另一边,康熙出了水榭就问了石南溪的去向,得知小姑娘朝清溪书屋方向去了,他立刻追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自我剖析 康熙偷听 清溪书屋休息室。 "娘娘,您要的游记。"杨嬷嬷抱着几本游记走进来。 石南溪靠在坐清溪书屋二楼窗边,看到朝这边走来的康熙,她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随手从杨嬷嬷抱来的游记中拿了一本,然而翻开后,看了半天却一页也没翻。 杨嬷嬷和红缨把这幕看到眼底。 红缨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她不是榆木脑袋,一开始是没意识到,后来一路上也反应了过来,杨嬷嬷不让她说,但她不想娘娘难过。 “娘娘,您可是因为乌苏答应不高兴?奴婢也没想到惠妃娘娘今日的赏荷宴是为了让乌苏答应在皇上跟前露脸,您别担心,皇上对您宠爱有佳,一个乌苏答应根本威胁不到您,她至今还没侍寝呢!” 她对虽然沉稳,但还不懂情爱,以为娘娘只是单纯的因为乌苏答应难过。 本来要进来的康熙停下推门的手,他也想知道小姑娘是不是因为乌苏答应不高兴。 屋内,久久没传来声音,半晌,才听到石南溪道: “不是因为乌苏答应,是本宫自己。” 什么意思? 连杨嬷嬷也不懂的看了过来,石南溪放下书,怔怔的透过窗棂看向云崖馆的水榭方向: “本宫不高兴的对象是自己。” “惹得娘娘不高兴的是您自己?娘娘,到底怎么回事?” 红缨不解又着急。 石南溪轻轻垂下眼睫,没有说为什么自己惹自己不高兴,反而说起另一件事,像是在自言自语。 “刚来畅春园的第二日请安,本宫没想到和皇上在寿春永外的亭子里遇到了王庶妃,王庶妃温婉可人,仿佛从江南烟雨中走出来的,她一来眼睛就粘在了皇上身上,眼睛里是抑不住的爱慕。 那个时候本宫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忘了皇上原来还有其他嫔妃,那时本宫下意识冒出来的想法是不想皇上看王庶妃,关注王庶妃,和王庶妃说话,只想皇上看本宫一个人。” 石南溪的声音轻轻的,却仿佛石破天惊。 惊到了杨嬷嬷和红缨,也惊到了门外的康熙主仆,女子怎可善妒!这可是犯了七处之条。 石南溪的自我剖析还在继续。 “这样的想法一出,本宫慌了,女子应当遵从三从四德,怎可善妒,王庶妃和其他嫔妃也是皇上的女人,皇上对本宫那么宠爱、那么好,本宫怎么能生出这样的想法,从那日后,本宫每日在心里告诫自己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拿着宫规女德来看,希望自己不要再有善妒的念头,可没想到今天……本宫在忍不住了。” 听到这里,门外的康熙这才晓得怪不得这几日自己去小姑娘宫里经常看到她在看宫规女德的书。 没想到小姑娘那时内心那么煎熬,他却没发现,也没去过问,拇指猛地扣住玉扳指。 门内,红缨震惊出声: “原来如此,怪不得您最近天天看宫规女德。” 石南溪眼眶红了。 “那拉常在、贵妃娘娘、乌苏答应,她们一个个那么漂亮那么有才,皇上也都很喜欢,本宫看着心头酸涩惶恐,只能找借口离开,这一切都是本宫自己的问题,跟皇上无关,跟任何人无关。” 门外,康熙扣住玉扳指的手越来越紧,梁九功低垂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娘娘,您何必自苦,您是爱上皇上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皇上就是知道也不会怪罪您的。” 红缨想到娘娘这段时日内心的煎熬痛苦,气自己居然粗心的没发现,赶紧安慰。 然而她话刚落下,石南溪就立刻扭头红着眼急急道: “红缨,不可让皇上知道,皇上是九五至尊,英明睿智,他的心思应当在朝堂上,在天下百姓上,怎可因为本宫的大逆不道想法扰到皇上,你们绝对不能让皇上知道。” 杨嬷嬷知道娘娘对皇上动了心,可没想到用情这么深。 她在宫里二十多年,知道帝王的宠爱不会长久,这份情注定得不到回报,也绝对不能让这件事被皇上知晓,不然皇上定会动怒,疏远冷落主子。 于是立刻应下: “娘娘放心,老奴绝对不会把今日的一切泄露出去。” 红缨心疼娘娘,但也不是不懂利害关系,红着眼点头。 门外康熙眼眸深沉,眸光幽深,让人无法看清他的情绪,他抿紧着唇,转身离开,梁九功看了眼紧闭的休息室赶紧跟了上去。 等到了清溪书屋外,康熙停下脚步吩咐: “今日朕没来过清溪书屋。” 梁九功擦了擦汗, 赶紧应下来。 时间很快到了每日翻牌子时辰,康熙看着托盘上的牌子,目光在娴妃的玉牌上看了很久,就在敬事房总管以为今日又是娴妃娘娘侍寝时却听到皇上沉声道: “今夜朕歇在九经三事殿。” 等敬事房总管退出来,很快皇上今日没翻牌子的消息传遍了畅春园。 云崖馆,惠妃和乌苏答应即便知道皇上今夜她们翻牌子的可能性不高,还是有些失望。 “娘娘,皇上今日没翻娴妃牌子就说明咱们今日的一切起到了作用。”良嫔这时突然开口。 “哦!良嫔,您的意思是?”惠妃回神。 乌苏答应也是精神一振。 良嫔清丽沉静的脸上露出一丝笑。 "娘娘,臣妾让人去敬事房那打听过,自娴妃入宫后,除了平嫔的小阿哥夭折那几日,还有皇上回畅春园那夜,皇上都歇在娴妃宫里,还记了档。" 宫里记了档代表皇上宠幸了娴妃,而不是单纯的歇在娴妃住处。 听到这,连惠妃都有些惊愕,乌苏答应则攥紧了手,天真的眉眼闪过一丝野心。 良嫔还在分析。 “而且就是平嫔的小阿哥夭折那几日,皇上虽然没有宠幸娴妃,但却歇在了娴妃宫里。” 平嫔小阿哥夭折,结果皇上歇在了娴妃宫里,虽说是平嫔自作孽的结果,但依旧令人讽刺。 惠妃想到平嫔那个蠢货,嗤了一声,又看向良嫔。 “你继续说。” “所以可以看出来除非有事,皇上都会歇在娴妃宫里,可今日在水榭里娴妃突然中途离开,皇上也没去寻,晚上也没翻娴妃牌子……” 不用继续说下去了,惠妃端起茶笑了,娴妃恃宠而骄,皇上想敲打一番,这正是趁虚而入的大好机会,乌苏答应心头扑通扑通狂跳。 所以皇上今夜是因为她没歇息在娴妃宫里!!! 有这个想法的不止惠妃主仆。 钮祜禄贵妃高兴的连那那不小心跑到正殿寝宫也没生气。 郭贵人也连夜写信给宫里的妹妹汇报,虽然计划只完成了一半,钮祜禄贵妃与娴妃的恩怨没有如她跟妹妹预期的那么深,但娴妃疑似失宠却比计划完成的消息更好。 第一百八十六章 娴妃失宠?再起阴谋 紫禁城,翊坤宫。 “娘娘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娴妃娘娘失宠了。”巧慧笑容满面的拿着信进来禀告。 正在修剪花枝的郭络罗妃惊讶的转过身。 “怎么回事?” 巧慧恭敬的将信给递给主子,郭络罗妃放下剪刀,接过信,一目十行,看完后眼中浮现一抹笑。 “没想到娴妃会蠢到在赏荷宴上那番表现。” 巧慧笑着给主子俸茶, 闻言幸灾乐祸道: “娴妃那是恃宠生骄了,当谁看不出来她在赏荷宴上的小动作,皇上安抚了一次就不错了,还想皇上安抚第二次,皇上是什么人,直接就不理了,现在娴妃肯定傻眼了吧,以为凭小手段入了宫就能平步青云,哼,还没一个月就失宠了。” 以前不过是一个病弱秀女,娘娘一个召见就战战兢兢的,靠着掩攒手段爬到了娘娘头上,还要娘娘留在紫禁城避其锋芒,巧惠对娴妃非常愤恨。 郭络罗妃丹凤眼微挑,接过茶碗,轻轻刮着茶叶,听完巧慧的话,她低头喝了一口茶,这才不急不徐道: “娴妃说到底就是一个失宠的格格,从小在庄子上长大,能有现在的手段已经不俗了,而且消息上是疑似失宠,这才第一日,不可妄下结论。” 巧慧听到娘娘细细的分析,幸灾乐祸的情绪渐渐冷静了下来,她就是知道娴妃失宠的消息太高兴了,一时忘了谨慎,当即道: “是奴婢妄言了,不过娘娘咱们后续是观望还是?” 郭络罗妃端着茶碗,神情陷入了沉思,过了会,她放下茶碗,缓缓勾唇道: “现在肯定很多人都在观望娴妃是不是真的失宠了,有了结果再行动,本宫偏偏要反其道而行,本宫记得储秀宫那位芳花跟着娴妃去了畅春园。” “储秀宫芳花,奴婢记得人如其名长得跟朵花似的,娘娘是想?” 巧慧眼珠子一转,有了猜测,眼中浮起看好戏的表情。 “这宫女长得好,有哪个甘心一辈子做奴婢的。” 郭络罗妃抬手看指上鲜艳的丹蔻,心情很好。 “是,娘娘,奴婢明白怎么做了,”巧慧笑着下去吩咐。 花开两朵,长春宫的平嫔也得到了消息,她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当即道: “那小贱人也有今天,看本宫怎么收拾她。” 一旁一位陌生的嬷嬷阻止了平嫔,她是平嫔降位后赫舍里家送来的,主要是看着平嫔别再做蠢事,为人很是谨慎。 “娘娘,消息上只是说皇上今日没翻娴妃牌子,一日而已,还要多观望,不可轻举妄动。” 心里却对平嫔的想法不以为意,她们赫舍里氏的荣耀系在太子身上,不是皇上的后宫上。 平嫔闻言脸上快速闪过一丝气恼,一个嬷嬷也敢做她的主,只是对方是阿玛的人,她动不了,要不是心莲折了…… “本宫晓得了,不会轻举妄动的。”她说的咬牙切齿。 另一边,畅春园,仿佛为了印证众妃的想法,自赏荷宴后,康熙一连七日不是去看皇子公主的生母,就是看乌苏答应放风筝,或叫王庶妃侍墨,偶尔换那拉答应,一次没去过澹宁居。 虽然乌苏答应她们一个都没侍过寝,但畅春园却热闹了起来。 与此同时娴妃失宠的谣言渐渐传开。 九经三事殿,外头烈日如火,殿内凉爽宜人,梁九功轻手轻脚的进来禀告。 “皇上,乌苏答应送了绿豆汤过来,您可要召见?” 等了良久,梁九功也没听到吩咐,他就知道了,这是不见。 今儿又有口福了,梁九功出去打发走乌苏答应,看着乌苏答应恋恋不舍的样子,他暗自摇头。 自那日赏荷宴,乌苏答应露了脸后,又正好碰到皇上与娴妃娘娘之间出了问题。 皇上这七日都没有去娴妃娘娘的澹宁居,惠妃等人就误会了,以为娴妃娘娘失宠,天天派人送吃的送喝的,其他人也一样,皇上一出去就各种偶遇。 皇上看似来者不拒,还主动召了那拉常在、王庶妃等人,可只有他这种事贴身伺候的人知晓,皇上心里啊,挂念着娴妃娘娘呢。 连那日听到了娴妃明晃晃的善妒之言都没有治罪,甚至连小小的训斥都没有,反而让他敲打看到皇上去清溪书屋的奴才,他内心不知道多震惊。 知道皇上喜欢娴妃娘娘,但没想到这么喜欢,善妒可是犯了七出之条! 更让他心惊的是皇上不去看娴妃娘娘,还翻了其他人牌子,却每日都会派人去澹宁居送赏赐,大到贵重的屏风,小到吃到一个好吃的菜都要送过去。 这让他糊涂了。 难道皇上不是在敲打娴妃娘娘?甚至允许娴妃娘娘善妒? 想到这种可能,梁九功赶紧摇头,主子的事不是他这个奴才能揣测的。 让人将绿豆汤分了,重新回到御前。 滴漏发出细微的声音,过了一会,小福子从澹宁居回来了,梁九功提醒皇上: “皇上,小福子回来了。” 听到这话,与之前乌苏答应送绿豆汤毫无反应相比,康熙立刻从奏折里抬起头。 “叫他进来。” 小福子打千行礼后禀告: “皇上,奴才将你亲自挑选的玉牙梳送去给娴妃娘娘,娘娘见了非常喜欢,拿在手里爱不释手,还让红缨当场用您送的玉牙梳重新梳妆呢!” “哦,娴妃喜欢就好。”康熙放下朱笔,大拇指摩挲着玉扳指,笑着靠向椅背,随后似随意的问: “娴妃可有问及朕近日为何没过去?” 小福子回: “回皇上,娘娘问了,奴才按照您说的,说您最近忙,所以没时间过去,但等您一忙完就会过去看望娘娘。” 康熙心里不知道怎么形容,有些高兴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禁又问了一句: “那朕忙,娴妃就没想到九经三事殿来看望朕?” 听到这个问题,小福子有些迟疑了。 康熙看到,眉头皱了起来, 梁九功不禁斥道: “你这个狗奴才,还不快如实禀告!” 小福子一个哆嗦,不敢再迟疑: “皇上,娴妃娘娘不是不想来看望您,只是……怕您看到担心。” “怎么回事,什么叫娴妃怕朕看到担心?” 康熙坐直身体,眼神锐利的盯着小福子。 小福子低头解释: “是娴妃娘娘苦夏,近日胃口不好,吃的少,夜里休息的也不好,短短七日,娘娘就瘦了好大一圈,精神头也不好,连西西现在每日都是宫女带出去,娘娘一直在屋里静养,怕您担心,不让奴才禀告。” 康熙豁然从龙案上起来,在殿前来回踱步,小姑娘根基本就弱,才被柳老调养好些,若有个三长两短…… “起驾澹宁居。”话刚落,康熙已经走到了大殿门口。 梁九功赶紧跟着喊了一声,小跑着追上去。 澹宁居,三三二二的奴才躲在假山后说闲话。 “你们说咱们娘娘真的失宠了吗?”一个太监杵着扫把,忧心忡忡的问。 第一百八十七章 挑唆上钩 引军入瓮 "别瞎说,咱们娘娘怎么会失宠,皇上每天都会派人送赏赐来,谁家娘娘有这个恩赏。" 一个圆脸宫女瞪了一眼小太监。 小太监缩了缩头,粗糙的双手不停地摩挲着扫把柄手,小声呐呐道: “你说的也是,可能是我想多了吧,皇上既然送了赏赐,说明没有厌弃咱们娘娘。” “我倒觉得小银子没有多想。”另一个猴精一样的小太监摩挲着下巴,一脸高深莫测的插话。 “你这话什么意思?”圆脸宫女不悦的看向猴精。 杵着扫把柄手的小银子也看了过来。 猴精一样的小太监这时看了看四周,放下手,压低声音道: “我们虽然只是澹宁居的奴才,但皇上既然将澹宁居分给娴妃娘娘,说明咱们也是娘娘的奴才,自娘娘入住,除了第一日,皇上不是歇在澹宁居就是召娘娘去九经三事殿,我沾了娘娘福气,如今出去竟也被人叫哥哥,这可是第一次有人叫我哥哥,我高兴的不得了。” 说着他叹了口气: “可好景不长,现在皇上已经连续七日未来澹宁居,也未召见娘娘,都在传娘娘恃宠而骄,被皇上冷待,我出去再也没人叫我叫哥哥了,唉,皇上不来,日日送赏赐有什么用,而且……” 猴精停下来,抬手擦了擦汗,才再次开口: “你们可能不怎么外出不晓得,皇上近日陆续召见了那拉常在、乌苏答应,王庶妃三位小主,现在很多人都跑去巴结那三位了,而皇上有时间召见那三位,却对娘娘传话说忙,你们说这不是失宠是什么?” 这话有道理,假山一角一时无人说话。 最后还是那个圆脸宫女想了半天,憋出一句: “才七天而已,能看出什么。” 瘦猴也是赞同的点头: “你说的是,确实才七天而已,还不能确定娘娘是不是真失宠了,但我担心时间久了皇上还是不来,后宫那些看碟下菜的人…… 哎,要是咱们宫里也像德妃娘娘宫里有个敏嫔在,或像惠妃娘娘宫里有个良嫔在就好了,出现这种情况也能有个照应,或许娘娘能借此复宠呢,哎,娘娘一个人孤立无援啊!” 假山另一边,听到因为宫人议论娘娘停下来的芳花没想到听到这样一番话。 德妃宫里的敏嫔,惠妃宫里的良嫔,她们一个是包衣奴才出身,跟她一样,另一个甚至只是个辛者库贱婢出身,比她还不如。 可如今两人都是高高在上的一宫之主,膝下有子,尊贵风光。 她却只是个伺候人的奴才,芳花不禁摸了摸自己明艳的脸,她自问自己容貌也不差,娘娘现在孤立无援,若她能伺候皇上……也是为帮娘娘固宠。 芳花本就有的爬床心思越发活跃了起来,她咬咬唇,抬步离开。 假山另一边,听到脚步声离开的瘦猴眼眸微闪,看着对面的两人,他装作叹气,不知如何是好,摇头转身离开。 刚出假山,对面廊下的小新子抱着盆从拐角走了出来,两人视线对视上一秒。 瘦猴低头避开,小新子也是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从瘦猴身边经过。 澹宁居正殿,幽幽的琴声从窗棂处溢了出去,石南溪素手轻轻拨弄着琴弦,西西不在,被宫女带出去玩耍了,内室只剩下杨嬷嬷和红缨两人伺候。 突然嘣的一声,一道短促而清脆的声音响起,又伴随着幽幽的琴声骤然消散。 是一根琴弦断了,还划破了石南溪的手指。 “娘娘,您的手指!” 杨嬷嬷先是一惊,随后快步上前握住娘娘的右手,看着娘娘白皙纤细的食指指尖冒着出汩汩的血,她一边快速拿帕子包住,一边让红缨去拿药膏。 红缨慌慌张张的拿来药递给杨嬷嬷,杨嬷嬷快速又小心的给娘娘处理伤口,红缨着急的在旁帮忙。 只有石南溪安安静静的,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一眼看去,就能发现她比起七日前参加赏荷宴时瘦了很多,有些像没调养好身子的选秀时期,脸上透着不正常的苍白,有种脆弱的美,坐在那,浓密的睫毛微垂,神色怔怔的看着断了的琴弦,不知在想什么。 “娘娘,好了。”杨嬷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石南溪这才回神,看着被上了药包扎好的食指,她动了动手,放回膝盖上。 “娘娘,您今儿又没怎么吃,用点蝴蝶酥吧,是小厨房新做的。” 红缨看着娘娘消瘦的样子,心疼的劝道。 石南溪摇了摇头,再次看向琴上断了的弦,红缨顺着看去,不禁道: “娘娘,你别难过,这把琴弦断了,你库房里还有其他琴,再换一把就是。” “不用。”话刚落下,石南溪就立刻否决。 “娘娘,这琴都断了,您?”红缨还想劝说。 “本宫说不用换。”石南溪难得强硬的打断红缨,她抬手轻轻抚摸着断琴,神情陷入了回忆里,喃喃道: “这是皇上送给本宫的琴,本宫不换。” 一听到皇上屋内立刻静了下来。 红缨不想看娘娘自己自苦,忍不住道: “娘娘,皇上只是政务繁忙才没有过来,心里却是挂念您的,您不要胡思乱想,免得伤了身子。” 杨嬷嬷也劝: “红缨说的对,万事不如你身子重要,至于皇上,他是一国之君,朝政繁忙,还要教导太子阿哥等人,暂时没有时间来看您,您……” “不是的,皇上有时间,他去看了钮祜禄贵妃、惠妃、荣妃,僖嫔,还去看了乌苏答应放风筝,召了那拉常在、王庶妃去伺候笔墨,就是没来看本宫!” 带着压抑的哭腔声音打断了杨嬷嬷的话。 “娘娘,您别多想,皇上、皇上可是天天派人送赏赐来,今儿还让小福子送了玉牙梳,这是其他娘娘小主没有的恩典,您是独一份。”红缨绞尽脑汁的安抚。 杨嬷嬷看向眼眶泛红的主子,叹了口气,也跟着放轻声音劝: “娘娘,红缨说的是,皇上心里挂念您,您好好养好身子,不然等皇上来看您一定会担心的。” 然而石南溪听了却依旧怔怔的没有出声,显然没把杨嬷嬷两人的话听到进去。 红缨看着娘娘的样子,忍了忍,实在没忍住道: “都怪我们宫里只有娘娘一个人,要是有其他人这时也能帮着与皇上调节一二,也许皇上早就来看望您了。” “红缨闭嘴,越发口无遮拦了,主子的事由不得你作主。”杨嬷嬷闻言严厉的斥责,只是却没有否定红缨的话。 珠帘外,芳花一个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娘娘也是想要一个帮衬的,澹宁居宫女里就属自己长得最好看,她激动的捂住嘴,悄悄转身离开。 “娘娘,芳花走了。”杨嬷嬷余光确定人离开了,又轻手轻脚的上前检查了一遍这才回来禀告。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箭双雕 芳花爬床 石南溪收起了自苦的表情。 “都安排好了?” 红缨也不再是一副着急的样子,沉稳的回道: “安排好了娘娘,香炉盖子奴婢一早就偷偷换了回去,保证现在整个内室都充着加料的安神香味道。” 石南溪站起身,透过窗棂看向澹宁居内来往的奴才身影,平静的表情下,透着一丝冷意。 “外面这么多奴才,平日里接着本宫的赏,叫着本宫主子,背地里却想尽法子谋害本宫,传本宫谣言,还想着借着本宫的寝宫爬皇上的床,是本宫一直太过宽纵她们了,这次便借机清理一遍。” 屋内气氛冷凝肃杀。 “娘娘早就该清理她们了,特别是芳籽和彩果,还有那个芳花,一个奴才而已,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竟想爬上皇上的床,呸,痴心妄想!” 红缨握紧拳头,愤愤然。 杨嬷嬷比红缨冷静。 “娘娘,根据你的吩咐,从七日前从赏荷宴回来,老奴就安排人盯着澹宁居的奴才动静,芳花是宫女里长相最好的一个,本来就存有几分心思,自畅春园里有了您失宠的谣言,她就开始有些不对劲了每天,偷偷打扮,还经常无故来正殿门口晃荡,显然是想趁着皇上来时接近皇上。” “哼,狐媚子,皇上怎么会看上她!”红缨气恼地插话。 杨嬷嬷却神色严肃道: “但据老奴观察,芳花虽然心思大,胆子却不大,从主子入宫后皇上经常过来,芳花每次都是想凑上去却又不敢实际行动,如今才短短几天,她却突然大胆了起来,就算有娘娘失宠的谣言在,但皇上每日都有送来赏赐,根本不足以让她放大胆子行动。” “嬷嬷是想说她背后有人窜辍?”石南溪转身,神色从容:“谁?” 杨嬷嬷道: “小新子。” “是他,之前本宫记得入宫第一日请安,往外传消息的人就有他一个。” 石南溪记性显然很好。 “幕后之人可查到了?” 杨嬷嬷抿唇:“老奴查到小新人前两日与瑞景轩的小曲子接触过。” “瑞景轩?钮祜禄贵妃。”这个背后人倒不出石南溪的意料,不过……她看着杨嬷嬷: “嬷嬷可是有所疑虑?” 杨嬷嬷有些迟疑: “老奴只是觉得一切太顺利了,咱们的人跟着小新子第一次就发现了他与小曲子接触,可能是老奴多疑了吧。” 石南溪沉思片刻,一锤定音: “不管背后人是不是钮祜禄贵妃,她用麝香谋害本宫的事之前已经确定,她不是无辜的,芳花的事就先算到她头上。” 说完,不再耽搁,她道: “时辰不早,想来小福子的话已经回禀了皇上,皇上应该快要到了,走吧!” 很快,石南溪主仆三人出了正殿,一下引起澹宁居的奴才注意。 娘娘已经闷在屋内七天没有出来了,这会怎么出来了,难道是娘娘撑不住准备主动去求见皇上? “娘娘,您这是?”小如子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询问。 两个首领太监,周荣留在宫里,小如子跟了过来。 石南溪一副病弱美人形象,神情带着一抹焦急担心,她没有说话,是身边的红缨快速解释: “娘娘刚刚听闻西西跑不见了,西西可是皇上送给娘娘作伴的,娘娘听到担心极了,便不顾身子准备亲自去找。” “好了,西西要紧,不要再耽搁时间了,咱们快走。” 石南溪焦急的打断红缨的话,加快脚步朝外走,很快主仆三人出了澹宁居。 前脚石南溪刚离开,后脚康熙的肩辇就到了。 “皇上来了?”听到皇上驾到,小如子又惊又喜又懊恼,就差一步,他赶紧去前殿迎驾。 然而等他到的时候,芳花已经端着茶碗先一步到了。 “皇上,娘娘去寻西西了,您稍等片刻,娘娘很快就会回来。” 康熙刚坐下,就闻到身前传来阵阵的馨香,太浓了,他不禁皱眉看了过去。 入眼就看到一张明艳的脸,皮肤白皙,乌黑的发鬓上一朵大的粉色芙蓉绢花格外引人注目,耳上带着一对珍珠耳环,圆润有光泽,随着她走动轻轻摇晃。 是芳花,他认识,小姑娘身边的宫女,平日里不是负责贴身伺候的,他能认识还是因为他来小姑娘这里,老是看到她,这才知道。 不过也就知道个名字。 “皇上~” 芳花没想到皇上突然看了过来,明艳的脸忍不住一红,神情闪过一丝羞涩,赶紧垂下头,透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 康熙是什么人,在后宫长大,如今三十八岁,阅历丰富,很多时候不用人开口,他就能一眼就看出对方的心思。 而显然这个芳花就是想勾引他。 心头当即升起不悦。 他不过才七天没来,小姑娘身边就开始有人要背主爬床了。 没看到康熙的不悦,芳花忍着羞涩,弯下纤细的腰肢,凑近一步,将手上的茶碗递给皇上。 “皇上,请您用茶。” 康熙身后的梁九功看了眼芳花,心头暗自摇头,皇上是听闻娴妃娘娘身子不适急急赶过来的,没见到娘娘,皇上心里不知道多担心,芳花这个机会勾引皇上,简直找死啊!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皇上冷冷的声音: “放下,滚出去。” “皇上?”芳花没想到皇上突然发作,愣在原地没有动弹,这时候小如子赶紧趁机上前。 “奴才小如子见过皇上,娘娘刚刚接到西西跑不见的消息心急如焚,它是您送来陪伴娘娘的,娘娘听闻后不顾不适的身子亲自去寻了,刚走不久。” 听到小如子的话,康熙冷沉的脸色好了些,不理芳花,开口道: “娴妃身子不适,哪能劳累,朕去看看。”说完,看也不看芳花,起身离开。 小如子见此隐晦的剜了眼芳花,暗自冷笑,敢趁着娘娘不在勾引皇上,哼,等娘娘回来,看不狠狠处置看她。 芳花此刻脸色早已不复绯红,满脸煞白,等看到小如子的眼神后,更是浑身发凉。 眼看皇上就要越过她,她咬了咬牙,突然快速放下茶碗,从身后抱住了皇上的腰。 “皇上,是娘娘让奴婢伺候您的!”听到这话,康熙脚步下意识顿住。 正要怒喝的梁九功/小如子:???一脸愕然。 而就在众人无声时,门外石南溪盯着庆幸欢喜表情的抱着西西回来了,然而刚抬眼就看到了眼前的这幕。 下一刻,天旋地转。 “娘娘!” “喵呜!” 第一百八十九章 南溪晕倒 麝香曝光 康熙看着晕厥过去的小姑娘,狠狠甩开芳花,一脸震怒: “还不快叫太医!” 说着人快步上前从红缨手上将小姑娘拦腰抱起,回了内室,杨嬷嬷和红缨紧跟在后。 梁九功吓得亲自去请太医,小如子也是心急如焚,这时正好看到摔在地上芳花想跑,神情一厉,立刻上前押住了她,冲撞皇上,害了娘娘还想走! 畅春园的消息一向传的快,等柳院判被梁九功火急火燎的拉过来,嫔妃们也陆陆续续的赶了过来。 一进门就看到跪在地上狼狈仓惶的芳花,忍不住神色各异,但触及到浑身低气压的皇上,还有床上昏迷不醒的娴妃,立刻敛下心思。 “娴妃怎么样?”看到柳院判诊完脉,康熙沉声问。 “回皇上,娴妃娘娘是一时受刺激太大这才突然晕厥,晚点就能醒来。” 柳院判拱手回道,人却依旧皱着眉,似乎在思考什么。 康熙松了口气,看着床上一脸苍白的小姑娘,没事就好,只是…… 他看着皱眉的柳院判,心又提了起来。 “还有什么话一起说。” 在场嫔妃也看了过去,心中祈祷娴妃是得了什么重病不治,或被害了不治! “禀皇上,请容许奴才检查了娘娘的寝宫后再做禀报。”柳院判请求。 康熙闻言凤眸中闪过一丝寒光,他是个聪明人,立刻听出来柳院判的话外音,浑身散发无形的压迫力,若有人敢用掩攒的脏东西害了南溪…… 天子一怒,谁也承担不了。 “可。” 得到皇上同意,柳院判第一时间奔向内室的炕桌,刚刚他一进来就闻到安神香的味道似乎有些不对。 靠近后,拿起香炉,先是仔细嗅闻,心中一沉,果然不对,里面多了麝香的味道。 确定自己的发现没错,柳院判又打开香炉盖子,对着里面的香料仔细检查,随后又拿起香炉和香炉盖子,细致的一寸寸检查。 看到柳院判检查香炉盖子,钮祜禄贵妃面上不变,手却悄悄攥紧了帕子。 很快柳院判检查完了,他神情凝重的开口: “禀皇上,这个安神香里多了股麝香味道。” 什么,麝香?大家神色一变,知道今儿的事大了,钮祜禄贵妃心口一跳。 “具体怎么回事?是安神香有问题?” 康熙怒到极致,反而越发冷静,小姑娘之前不爱熏香,还是他之前因为担心她送了安神香,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他送的安神香里动手脚,借着他的手害小姑娘。 无形的压迫感让气氛越发紧张压抑,所有人放轻了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回皇上,不是安神香有问题而是香炉盖子有问题。” 柳院判举起香炉盖子给皇上解释: “这个香炉盖子应该是被人提前用麝香浸泡过,只要一熏香,麝香就会通过香炉盖子释放出来,麝香对女子,特别是娘娘这般底子弱的危害很大,时间久了,会致娘娘不孕。” “那娴妃可有大碍?”康熙猛地扣住玉扳指。 在场嫔妃也都竖起了耳朵,若是娴妃从此以后不能生了就太好了。 特别是钮祜禄贵妃,暗暗祈祷老天,手段都被发现了,若是不能成得殴死。 然而让她失望了,柳院判回道: “回皇上,安神香的麝香量很少,很难察觉,可能是老天保佑,因为娘娘底子弱,这些事情日子又被麝香损了瑜体,今日才会一受刺激晕厥,好在导致麝香被及时发现,等醒来好生调理一番就能恢复。” 众妃闻言很失望,钮祜禄贵妃更是差点咬碎了银牙,哪个贱人出的好主意!坏了她好事! 康熙却松口气,轻轻拂开小姑娘脸上的碎发,目光温柔又怜惜,然而等他转头后却换成一脸冷厉,目光冰冷的看向在场众妃。 众妃中老人们得知结果心里失望,但面上却是一脸震惊担忧的样子,她们经历的多,能稳住的,再说又不是她们干的,她们也不怕查。 但今年新入宫不久的新人还没学会控制好表情,其中乌苏答应得知娴妃没事,眉眼间就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失望来。 康熙冰冷的目光停在她脸上,直接冷冷道: “乌苏答应,御前失仪,禁足一个月,罚俸半年,抄写宫规三十遍,惠妃身为主位,管教嫔妃无方,罚俸一个月。” 惠妃身体一僵,只能掐着掌心,福身请罪。 乌苏答应脸色瞬间煞白,但还算有几分聪明,没有在这个时候求饶,忍着害怕磕头领罚。 还没开始调查,已经有两个嫔妃被重罚。 气氛凝重肃杀。 康熙这时问杨嬷嬷两人。 “这个香炉平日谁负责的,又有谁能进出娴妃寝宫?” 杨嬷嬷躬身回: “回皇上,娘娘喜静,寝宫里平日只有老奴与红缨、小如子能进出,近日娘娘苦夏,身子不大好,老奴和红缨不敢离开半步,人手不够,便先后调了青儿和芳花进来伺候,青儿负责殿内洒扫,芳花负责跑腿传话。” “青儿?芳花?” 康熙摩挲玉扳指,眉眼冷沉,特别是在听到芳花的名字,更是脸色阴沉的滴水。 他可没忘记刚刚就因为芳花,小姑娘才受到刺激晕厥,虽然因祸得福发现麝香,但他可不会感激对方。 他看向跪在外室的宫女,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芳花早已快被这一切吓死了,她颤颤巍巍跪伏在地上,此刻感受如有实质的杀意,更是浑身如坠冰窟,只知道砰砰砰地磕头喊冤。 “皇上、皇上,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奴婢没有害娘娘,奴婢是奉娘娘奉命伺候您的,怎么会害娘娘呢,奴婢真的冤枉啊!” 在场众妃惊讶了。 什么叫奉娴妃命令伺候皇上? 难道是娴妃担心自己失宠所以找宫女固宠? 康熙看死人一样的看着芳花,她还敢提刚刚的事,小姑娘因为他多看了几眼嫔妃就心起了妒忌的心思,怎么可能安排芳花伺候他? 他一点不信。 “查。” 梁九功听了立刻下去调查,御前总管亲自调查,很快事情有了眉目。 康熙不想人打扰到石南溪,带人移步外室。 “皇上,奴才查到,青儿自被娘娘允许进屋后,共换了三次安神香,据青儿回忆,三次中有一次有她发现香炉里的安神香用完了,曾去过库房领香,路上遇到过彩果禀告事务,耽误了一盏茶功夫。 当时门未关,她也没察觉到不对劲,现在看到娘娘晕厥才想起来可疑,老奴根据青儿的话调查,查到那一盏茶功夫有人曾经看到过芳籽偷偷摸摸的进过正殿。” 事情哪会那么巧,怕是那位彩果拖住了青儿,让芳籽趁机换了香炉盖子。 第第一百九十章 当众审问 指认贵妃 彩果和芳籽两人被押了进来。 其中彩果一瘸一拐的,她前段时间运气不好,夜里如厕时不小心被老鼠吓得,踩空摔了一跤,那一跤摔得有些狠,右脚直接摔的骨裂,之后便无法伺候人,被挪开去了杂役房。 皇上看着两人,目光如刀。 “说,是谁指使你们俩害娴妃的,说了朕留你们一个留全尸。” 这带着森冷杀气的话一出,芳花两人忍不住变了色。 看到这幕,钮祜禄贵妃袖中的手死死掐着掌心,心高高提了起来,害怕两人招供。 芳籽平日里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她没想到那日偷偷去娘娘寝宫的事被人看到了,事发突然,她听到皇上的一时找不到辩驳的理由,只能喊冤: “皇上,奴婢冤枉,奴婢怎么可能害娘娘,奴婢是被人诬陷的!” 彩果也是磕头叫冤: “皇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那日只是看到西西的窝脏了,知道娘娘十分喜爱西西,对西西的事不敢有丝毫懈怠,发现后才急着跟青儿姐姐禀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听着两人的狡辩叫冤,康熙一句也不信,直接冷冷吩咐: “拖下去,重重的打。” 门外立刻进来两个侍卫,将彩果两人拖了下去,很快啪啪啪的打板子声传了进来,屋内静若寒潭。 过了会,彩果两人再次被拖了进来,只是两人脸色煞白,神色惊惶,臀部上的衣裳沾了点点鲜红的血迹。 这次审问后,两人中的芳籽终于开口了。 “奴婢招,奴婢招,是彩果,是彩果,那日的前一天,彩果给了奴婢一百两银子和一个翡翠玉簪,还有一个香炉盖子,说等第二日娘娘出门,她会拖住青儿一会,让奴婢趁那个时间换了娘娘寝宫里的香炉盖子,奴婢一切听她的!都是她指使的!” “那一百银子和翡翠玉簪被奴婢埋在后殿的桂花树下,其他的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芳籽的交待,供出了为彩果指使,只是彩果一个宫女怎么会无缘无故害娴妃,更别说麝香在宫里嫔妃都很难得到,更别说一个宫女了。 然而即便到了如今的地步,彩果还是不肯承认,嘴上依旧在喊冤。 康熙语气沉沉的: “梁九功。” 梁九功立刻让人去后殿,很快一个侍卫抱着一个带着泥土的包袱进来,里面果然有一百两银子和一个翡翠玉簪。 证据在此,彩果终于无法狡辩,但依旧没招出幕后主使。 场上钮祜禄贵妃先是心头松口气,很快又提了起来,害怕彩果后面还是忍不住将她招了出来。 她看似无意的看了眼身旁的秦嬷嬷,秦嬷嬷立刻隐晦的看了一眼彩果。 一旁红缨早就知道彩果和芳籽背叛娘娘,娘娘为了布局才留了两人至今,此时看着证据确凿,彩果还不招出幕后之人,她恨得牙痒痒。 “彩果,没想到你竟敢吃里爬外指使芳籽谋害娘娘,娘娘平日里对咱们多么宽厚大方,你简直良心被狗吃了,现在老实交待幕后黑手,也算全了娘娘平日的恩情。” 然而彩果依旧没有招口幕后之人。 康熙不再浪费时间。 “拉出去再打。” 彩果闻言眼中一狠,在这一瞬间下了决定,康熙看出不对,然而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刻,就见跪伏在地上的彩果不等侍卫押下去,突然窜起,朝一旁的柱子猛地撞了上去。 砰的一声。 谁也没想到彩果会突然自缢,看着鲜红的血模糊了彩果的额头,顺着脸颊往下滴落,整个人从柱子滑倒在地,众人吓得惊呼一声。 梁九功神色一变,却反应极快的上前亲自卸了芳籽的下巴,已经自缢了一个,剩下一个再自缢,线索就要断了。 康熙目光森然的看着彩果的尸体,周身气压越来越低。 “好的很,真是个忠心的狗奴才,宁愿自缢也不愿供出幕后之人。” 他冷笑一声: “既然如此,来人,拖出去喂狗,株彩果三族。” 耳朵听着皇上森冷的吩咐,眼睛看着彩果的尸体被侍卫拖出去喂狗,众妃心头颤颤。 皇上一贯以温和示人,近年来更是实行仁政,宽和待人,陡然听到皇上这么狠戾的吩咐,她们的真是被吓到了。 钮祜禄贵妃也是浑身汗湿了,随后却悄悄松了口气,彩果死了,凭着芳籽一个人没法指认她。 果然芳籽看着彩果下场,吓得胆颤心惊,可她真的不知道幕后指使人是谁,她单线联系彩果,只能拼命的苦苦求饶。 听着屋内回荡的哀嚎声,康熙面色黑沉,薄唇冷冷的喝斥: “闭嘴。” 梁九功一听反应极快,娴妃娘娘还未醒来,若被芳籽吵到……眼里当即一厉,指使人快速堵住芳籽的嘴。 屋内安静了下来,现在线索随着彩果的自缢断了,芳籽那边也暂时没有线索。 康熙环视一圈在场嫔妃,不论幕后人是谁,都在她们中间,以为彩果死了就后顾无忧了? 他眼神薄凉: “梁九功,命人查彩果跟谁走的近,近日跟谁接触过,家人在何处。” “是,奴才领命。”梁九功吩咐人下去调查。 而康熙视线这时停在了跪在地上的芳花身上。 等梁九功回来看到皇上表情,立刻禀告: “皇上,关于芳花,据老奴调查,芳花有心爬床,但野心虽大,胆子却少,一直未行动,直到近日畅春园有人传言娴妃娘娘失宠,她心思再次活跃了起来,只是依旧犹犹豫豫的,今日之所以下定决心行动是有人故意在她耳边挑唆。” 说着,一摆手,让人拖进来三个奴才,正是之前在假山外说闲话的三个人,杵扫把扶手的小太监小银子,圆脸宫女,以及瘦猴。 他们进来时身上带着几分血迹,显然已经受过刑了,而在他们身后还有个小太监,穿着打扮比三个杂役太监好,他是普通太监小新子。 小新子显然也受过刑了,他一进来就招认了。 “是钮祜禄贵妃指使的奴才,让奴才挑唆芳花爬床,奴才只是奉命行事,求皇上饶命!” 所有人唰的一下看向钮祜禄贵妃,钮祜禄贵妃懵了。 麝香的事是她吩咐人做的,但挑唆芳花爬床可是与她无关啊! 她冤枉啊! 第一百九十一章 贵妃被罚 他允她 “你这个狗奴才,本宫何时让你挑唆芳花爬床了,你竟敢大胆包天的污蔑本宫!” 钮祜禄贵妃慢了一拍的反应过来,整个人又气又急,在秦嬷嬷的搀扶下,向康熙屈膝请求: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与娴妃妹妹无冤无仇,怎么会让这个狗奴才挑唆芳花爬床刺激娴妃妹妹,这个狗奴才是在污蔑臣妾,请您明察,还娴妃妹妹一个真相,也还臣妾一个清白。” 到底是哪个贱人诬陷她,钮贵妃气急的同时心头还有种莫名的不安心,若皇上因为这件事彻查她,到时不小心查出麝香的事怎么办? 再是尾巴扫干净了,她还是有些担心。 钮祜禄贵妃身后的通贵人这时福身道: “皇上,贵妃娘娘执掌六宫,处事公道宽厚,大度端庄,姐妹们能和睦相处也多亏了贵妃娘娘教导,贵妃娘娘绝对不会做这等掩攒事,请您明察。” 荣妃听到通贵人的话暗暗翻了个白眼,贵妃哪里大度端庄了,她立刻接话道: “通贵人的话有些道理,只是本宫好似听闻过娴妃妹妹入宫第二日请安就在贵妃姐姐的永寿宫被蓝官女子中伤,贵妃姐姐当时在场却没能立刻制止……” 钮祜禄贵妃冷冷的看向荣妃,荣妃眨了眨眼睛,故意挑眉道: “哎呀,瞧本宫在说什么,这些都是本宫在畅春园听的谣言,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然而说是当不得真,却将钮祜禄贵妃要小新子挑唆芳花刺激娴妃的理由找好了。 康熙看着钮祜禄贵妃,凤眸幽深威严,他也想起了那日请安,他赶到时,钮祜禄贵妃任由一个蓝官女子质问小姑娘的一幕。 钮祜禄贵妃心头恨极了荣妃,可对上康熙的目光却是一脸委屈,康熙眯了眯眼,沉声道: “传小曲子。” 小福子立刻领命离开,看到这幕,钮祜禄贵妃心头又怒又憋屈。 她可是贵妃娘娘,后宫第一人,有子又协理六宫多年,现在随便一个小太监就敢诬陷她。 更重要的是皇上也不相信她,都怪娴妃那个贱人,狐媚子,怎么不直接刺激死了算了! 过了好一会,小福子才回来了,他没带回小曲子。 “禀皇上,奴才到了瑞景轩没找到小曲子,最后在瑞景轩外的莲花池里发现了他,那个时候他已经断气了。” 小曲子死了! 气氛越发紧张压抑。 钮祜禄贵妃死死掐着掌心。 小曲子死了看似死无对证没办法牵连上她,可更像是她先一步杀人灭口。 到底是谁! “皇上……”钮祜禄贵妃有些慌,想说什么。 康熙面色阴沉的可怕,查到的一个个嫌疑人,不是自缢就是被灭口,他现在已经不想再听任何解释了。 抓人需要证据,但当没证据时,那便直接将所有有牵连之人一起问罪,康熙薄唇突然冷冷勾起: “贵妃钮祜禄氏,管理后宫无方,致后宫屡次传出谣言,即日起卸下协理六宫之权,于瑞景轩反省。” 钮祜禄贵妃不敢置信的抬头,明明她是冤枉的,明明事情还没调查清楚,皇上为何不信她??? 这时康熙又道:“芳花赐死,芳籽赐死,小新子赐死,” 连续三个赐死,屋内鸦雀无声,众妃埋着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康熙面无表情的环视一圈,视线从众嫔妃身上扫过,在角落里的郭贵人身上停了下,最后收回视线道: “娴妃要静养,从今日起尔等不可轻易打扰,都退下。”说完,大步掀开珠帘进了内室。 众妃们不敢再逗留,然而要退下也要按照位份高低的顺利离开,于是所有人看向钮祜禄贵妃。 钮祜禄贵妃掌心都被掐肿了,面上却脊背挺直,如往日一样优雅又高贵,在秦嬷嬷的搀扶下第一个离开。 见此,其他人这才陆陆续续离开。 在人群后面,郭贵人与那拉常在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一起,那拉常仿佛说闲话。 “郭姐姐,你觉得芳花爬床真的是贵妃娘娘指使的吗? 郭贵人神色不变, 提醒道: “妹妹慎言,皇上口谕是说贵妃娘娘管理后宫无方,并未言及今日的事是贵妃指指使的,传出去可是妄议污蔑贵妃,是大不敬之罪。” 那拉常在脸色一白,随后感激的对郭贵人道谢: “多谢郭姐姐提醒,妹妹感激不尽。” 郭贵人只是笑了笑。 那拉常在又道: “不知待会姐姐可有事,嫔妾去您那说说话?” 郭贵人嗔了眼那拉常在。 “妹妹真是的,咱们不都是姐妹了,何必客气,随时过来找姐姐说话就是。” 那拉常在嘴角的笑更深了几分。 “那妹妹以后可要多多打扰姐姐了。” 另一边,众妃走后,澹宁宫安静了下来。 康熙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床上还没醒的小姑娘,她瘦了很多,眼下的青黑在苍白的皮肤下格外明显。 若她醒来看到肯定很难过,他可是知道小姑娘最是爱美,大手停在半空中,不敢触碰。 他以为有繁忙的政务,有其他嫔妃的陪伴,他不会想她,可此刻看着昏迷的小姑娘,他才知道他心底有多想她,细细在半空中描绘她的面容。 脑中不禁浮现出那日在清溪书屋外听到的话,那日听到她居然坦言不想他看王庶妃,不想他关注王庶妃,只想他看她一个人,这是何等的善妒不容人。 他心头先是震撼,随后涌入一股不知名的高兴,最后才是不悦。 作为从小接受帝王教育的皇帝,老祖宗对他耳提面命,江山为重,对后宫只可宠,不可爱,雨露均沾。 嫔妃平日里也会捻酸吃醋,但那不过是争宠的小把戏,但小姑娘那时的语气,他很肯定不是一点捻酸吃醋,这对皇家后宫来说是大忌。 后来又听到小姑娘荷花宴中途离开是因为才艺表演上钮祜禄贵妃等人的露脸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她压制不住心中酸涩才找借口离开,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按理他应该很生气,会动怒,认为小姑娘恃宠而骄,可是他那时不知道为何没有进去严厉的告诉她女子德行,不可善妒,也没有让小姑娘得知那日自己去过清溪书屋。 回来后,他告诉自己,身为帝王,欲戴其冠必承其重,皇帝身上的责任和束缚也要一并接纳。 他不能坏了规矩,要冷一冷小姑娘,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目的,主动打消善妒不容人的心思。 为此他还去了老人处坐坐看看孩子,也召了新人伴驾。 但期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人没去澹宁居,却每日派人看望小姑娘,给她送赏赐,甚至内心深处竟然有些希冀小姑娘来找他质问。 这是在说他竟想允许她对其他人善妒? 这个想法太可怕,也太不像自己,意识到后一直被他压在心底深处,直到今日发生那么多事后,康熙看着床榻上昏迷的小姑娘突然释然了。 小姑娘年纪小,亲缘又单薄,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了,她喜欢他,爱他,自然会情不自禁的不想别人夺取他关注,不过是爱吃醋些,霸道些,善妒些。 只要她好好的,他允她就是。 所以快点醒来吧! 第一百九十二章 南溪醒 三雕达成 床上石南溪的手突然微微动了动,康熙坐在床边,第一时间发现了,他惊喜的握住小姑娘的手。 “南溪。”声音又轻又柔,生怕吓到了刚醒来的石南溪。 石南溪眼睫颤了颤,模糊的床顶慢慢映入眼帘,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皇上?” 刚说完,大脑渐渐恢复了意识,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看到的一幕,芳花和皇上……本就苍白的脸一下变得透明。 康熙见此知道她是想起昏迷前的误会了,心头怜惜,他立刻解释道: “是朕,朕与芳花没有关系,你误会了,朕今日来看你,你恰巧不在,芳花便大胆的动了歪心思,朕急着寻你,只是让她滚,没想到她居然口出妄议说是奉了你的命令伺候朕,朕一时惊到了,没来得及甩开她,结果恰好那个时候你回来了。” 康熙至今想起来不久前的一幕,心头依旧后怕动怒,要不是看在芳花算是误打误撞揭开了麝香的秘密,她就不只是自己死,她家族也得跟着赔罪。 屋内除了康熙和石南溪外,还有刚刚听到动静候在珠帘外等伺候的梁九功三个人,以及听到娘娘醒来从偏殿赶过来复诊的柳院判。 四人没想到会这样一番话,心中震惊,帝王做事何时需要解释了! 柳院判不禁想到自家老父对自己的交待,让他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多多照顾娴妃,心中百转千回,瞬间决定听老父的。 石南溪本来还因为芳花有些慌乱酸涩,等听完康熙解释后,才知道这一切是她误会了。 “皇上,臣妾……” 她轻轻咬了咬唇,想解释,可又想起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嘴上张张合合,不知道怎么解释。 康熙一眼看穿小姑娘的心思,缓缓笑了。 “朕知道娴妃是个醋坛子……” 他状似无意道: “不过朕就喜欢看娴妃吃醋。” 看似只是打趣的话,然而在场人只有不知情的柳院判暗自感叹娴妃果然得宠。 其他三人却都听明白了皇上这是在亲口许诺允许娴妃的吃醋善妒。 梁九功低着的头低的更低了,心头震动,皇上可是太皇太后亲自教导的啊! 杨嬷嬷和红缨在一愣后,激动的攥紧了拳头,要不是有外人在,差点喜极而泣。 石南溪本人身体先是一僵,随后似不敢置信的看向康熙。 “皇上……” 感受的手上力道,康熙反手与小姑娘的手十指紧扣。 石南溪面上怔怔的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垂下眸中却闪过一丝笑意。 想要独宠需要一步步来,哪能一上来就提出要独宠的,那在康熙面前显得太过贪心不知足了。 不如先从女子的善妒上下心思,先让康熙知道她对他的占有欲,不想看到他宠幸其他嫔妃,等时间长了,康熙会渐渐习惯她的善妒占有欲,那时他早已不知不觉对她独宠了起来。 要到那种程度,需要很长时间,但她不急,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得慢慢来,有耐心。 误会解开了,康熙不想再提芳花。 “你刚醒来,朕让柳院判再给你看看。” 说完,他看向珠帘外。 “宣柳院判。” 珠帘外,听到命令的柳院判调收敛心神,跟在梁九功身后,行礼后,再次给娴妃请脉。 “娴妃如何了?”康熙问,即便知道小姑娘醒来后就没事了,还是有些不放心。 柳院判收回手, 躬身回道: “回皇上,娴妃娘娘醒来就没事了,但娘娘身子有些虚弱,又被麝香损伤……” “被麝香损伤?”这时床上的石南溪回神,有些疑惑的看向柳院判。 柳院判立刻止住后面的话,康熙握着小姑娘的手,安抚道: “没事,就是……” 犹豫了一下,康熙还是把之前发生的种种说了,那么多嫔妃在场,大家都知道了,小姑娘也早晚知道,与其瞒着让她胡思乱想,伤了身子,还是说出来更好。 再说小姑娘因祸得福,身子也并无大碍。 听完康熙的话,石南溪神色怔松,似没想到她一个晕厥醒来,居然发生了这么事。 看着不说话的小姑娘, 康熙安道: “不用担心,麝香的事朕必给你一个交待……” 石南溪回神,有些迷茫道: “有皇上在臣妾不怕,只是实在没想到彩果、芳籽、小新子她们会害臣妾,明明臣妾平日里对她们很好,她们为什么要背叛臣妾……” 看到小姑娘迷茫的样子,康熙心疼道: “你很好,是她们动了歪心思跟你无关,这宫里畅春园不知道多少奴才想伺候你,那些都是不知福的奴才,你待她们再好她们也不懂得感激,等你好了,你亲自挑选和心意的奴才伺候。” 听到这话,石南溪眼睫颤了颤,有了康熙这话她就能把之前看中的奴才填补到彩果她们的位置上了。 面上却抿着唇,有些迟疑的问: “真的吗?不是臣妾不够好?” 康熙肯定的点头: “当然是真的,你很好,不用为拿起子不忠心的奴才挂心。” 他不想小姑娘再为那些背主奴才伤心,转移话题道: “还有贵妃管理后宫不当,导致畅春园谣言遍布,朕卸了她宫权,你好好养身子,等你好了,朕将宫权交给你。” 宫权,石南溪心头一动,她当然想要,但她入宫太短了,资历浅,手上能得用的人太少了,贸然管理后宫很可能被人坑,不过机会难得…… 心头飞速运转,面上却愣了下,随后快速摇头: “皇上,臣妾刚入宫不久,从来没学过管理宫务,无法担当重任,还是让惠妃姐姐她们负责吧,她们协助贵妃管理后宫多年,经验丰富,能更好的管理后宫,不给皇上添乱。” 听到惠妃等人协理后宫的话,康熙眸色暗了下,就是因为她们协助贵妃管理后宫多年,经营的势力大,不然何至于今日的案子审得虎头蛇尾。 而小姑娘虽然是娴妃,却连几个得用的奴才都没有,让她堂堂娴妃被人无知无觉的谋害,想到这,他越发下定决心。 “无妨,等你身子好了,慢慢学就是,不急。” “皇上……”石南溪抿了抿唇,知道皇上都是为了她,只好转移话题: “对了,皇上,之前说到被麝香损了身体,等等,被麝香损了身体……” 石南溪说着说着终于反应了过来,脸上突然露出惊恐之色。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宜有孕 终过明路 麝香会致女子不孕,复选期间嬷嬷有教导过。 看到小姑娘误会的样子,康熙赶紧将柳院判的诊脉结果告诉她。 “别担心,南溪,你屋内的麝香发现的早,于你身子损伤不大,好生调理一番就能恢复如初。” 然而石南溪还是很紧张,她紧紧握着康熙的手追问: “真的吗?皇上,您没有骗臣妾?” 康熙双眸直视着石南溪的眼睛,神情真挚又肯定。 “朕何时骗过你,柳院判也在此,你可以亲自问问他。” 对上娴妃娘娘的询问视线,柳院判躬身回道: “禀娴妃娘娘,皇上所说句句属实,您福泽深厚,因祸得福,麝香发现的早,身体只是虚弱了些,等奴才给您开好药方调理一番就能恢复。” 听到柳院判的话,石南溪这才松了口气,她轻轻垂下眼眸,将手放在自己腹部位置,松了口气道: “那就好,那就好,本宫一直期盼着能早日与皇上有个孩子,只是本宫身体底子不好,心中颇有隐忧,没想到竟然不知不觉中了麝香,幸好老天保佑,发现的早,不然本宫肯定要后悔一辈子……” 一行清泪默默的从苍白的脸颊滑落,康熙倾身给小姑娘擦拭眼泪,心疼道: “别担心,不会的,等你身体恢复好了,咱们很快就能有孩子。” “嗯,皇上。”石南溪再次投入康熙怀里,一脸的后怕。 看着帝妃互相安慰的一幕,柳院判捋着胡须的手一顿,有些欲言又止。 早就得了娘娘吩咐的红缨在一旁观察柳院判,看到柳院判的欲言又止,眸光微闪。 今日这一出,娘娘除了为了解决麝香的问题,以及清理身边的钉子,更重要的是借麝香之事光明正大的避孕。 而要想光明正大的避孕必须要借着皇上之口。 怎么借? 自然借娘娘的身体做文章! 娘娘身体虽然被柳老调养好了,但虚弱多年,身体底子到底不如常人,加上年岁小,这几日又故意借着苦夏的由头吃的少,晚上也故意晚睡,造成虚弱不堪的样子。 这样一副身体状况,再加上体内又有避孕药留下的痕迹,对宫中一向谨慎求稳的太医来说,若娘娘故意说想尽快怀有子嗣的话,柳院判肯定会提出暂时不宜有孕的话。 这就是娘娘要的机会。 想到这,红缨心头一定,下一刻,她佯装一副无意看到柳院判的表情,神情蓦地一惊,脱口而出道: “柳院判,您怎么在皱眉,难道是我家娘娘还有哪里不好?” 话音刚落,本来在互相安慰的石南溪和康熙立刻看向了柳院判,果然看到柳院判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石南溪脸色不觉一白,康熙也是心头一沉。 “怎么回事?难道娴妃还有哪里不好?” 柳院判一顿,还是躬身道: “回皇上,您莫要太过担忧,娴妃娘娘并无大碍,只是奴才刚刚听到娘娘想要早日与皇上有子嗣,对此奴才有些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说着看皇上与娘娘过于紧张,他又赶紧补了一句: “放心,皇上、娘娘,只是一个提醒建议。” 听到南溪无事,只是提醒建议,康熙心头松了口气,但事关子嗣,心中还是有些沉重。 面上却神色沉稳,轻轻揽住身边紧张害怕的小姑娘,在她后背安抚的拍了拍,这才对柳院判道: “柳院判直言便是。” 闻言柳院判这才将自己的提醒建议说了出来。 总结下来就是,娴妃年纪小,身子底子虚弱,暂时不宜有孕,等过个一两年大了些,身子也大好了,再要子嗣最好。 依在康熙怀里的石南溪听了柳院判的话,似是被他说的暂时不宜有孕的话打击的怔住了,心中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今日的一切都在她的计划预料中,但就怕出现意外,总算让柳院判当众说出了她暂时不宜有孕的话。 而康熙先是松气,随后凤眸暗了暗,柳院判话是这么说,但帝王向来多疑。 今日暴露的麝香看似只是后宫女子争宠的手段,但以他对小姑娘的宠爱,小姑娘迟早会怀孕,若生了皇子…… 不知道康熙想到了夺嫡之争,石南溪这边就差最后收尾了,过了会,她装作终于反应过来的样子,眼眶一下红了,轻轻咬了咬唇问: “柳院判的话本宫明白了,只是本宫从小在庄子上长大,与亲人相处的不多,一直以来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没再继续说,苍白的脸色越发黯淡。 “自本宫入了宫,皇上待本宫很好,本宫一直想早日有一个与皇上的孩子,血脉相依,抚养她长大,若……若本宫现在想怀孕的话,对身体可有大影响?” 康熙闻言神色陡然一变,立刻反对: “不行,柳院判说你身体暂时不宜有孕,你不能拿自己安危冒险,对朕来说你更重要。” 然而石南溪却第一次没有乖巧的听从康熙的话,固执的看着柳院判。 柳院判也知道娴妃的过往,见此叹了一口,不忍道: “以娘娘如今的身体状况,若现在怀孕,对大人孩子都不好,孩子出生后甚至可能会身体虚弱。” 古代医疗不发达,随便一个伤寒都可能要人命,更别说一出生就身体虚弱,体抗力差,很难养活,当初平嫔的小阿哥就是这样的情况,才几个月就夭折了。 石南溪闻言神色大变,当年她就是石母难产导致身体虚弱才被嫌弃的送去了庄子上,她知道身体虚弱、随时可能会死掉的感觉多么令人绝望难受。 “不,不要,本宫不要本宫的孩子也体会本宫曾经体会过的绝望痛苦……” 看到小姑娘激动苦痛的样子,康熙心头一紧,紧紧揽住她腰,立刻道: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以后的孩子会平平安安、健康长寿,柳院判,你即刻调制温补的避孕丸,务必不能伤到娴妃分毫。” “是,皇上。”柳院判退了下去,梁九功等人也赶紧跟着退了下去。 等人走后,康熙耐心的哄小姑娘,直到她渐渐平静了下来睡着了,才停下来,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床上的人。 他没想到小姑娘心里竟然这么想要孩子,不过他内心何尝不曾有过这样的憧憬。 他与小姑娘的孩子,一定很聪明可爱,可是现在小姑娘的身体被麝香损害,暂时不宜有孕了。 想到这,康熙凤眸闪过一抹厉色,等触及床上的石南溪后又变为温柔怜惜,轻轻将她脸颊上的碎发拂开,缓缓躺下,将小姑娘搂在怀里,陪她一起休息。 另一边,瑞景轩。 钮祜禄贵妃一回来就将桌上的茶盏扫到地上,屋内奴才吓得跪了一地。 秦嬷嬷挥了挥手,宫人们立刻如释重负的退了下去,只留景燕一个贴身宫女。 “贱人,到底是谁诬陷本宫?”钮祜禄贵妃一脸阴沉。 第一百九十四章 众妃反应 暗流涌动 “娘娘息怒,皇上并没有说您谋害娴妃,对您还是信任的。” 秦嬷嬷赶紧安慰主子。 “是啊!娘娘。” 景燕跟着附和: “若皇上真的不信任您,怎会一个字没提娴妃的事,皇上是顾及您的,只是当时小曲子突然死了,证据全都指向您,众目睽睽之下,皇上才不能不罚。” 有了秦嬷嬷和景燕两人来回安慰,钮祜禄贵妃脸色终于好了些,只是想到景燕提到的小曲子,她面色再次阴沉了下来。 “查,小曲子好端端的为何会出现在莲花池里,又为何突然死了。” “奴婢这就下去查。”景燕立刻退下去调查。 秦嬷嬷看着钮祜禄贵妃,抿了抿唇开口: “娘娘,小曲子那边怕是查不到什么了,对方既然敢动手,尾巴肯定已经扫干净了。” 钮祜禄贵妃虽然还是面色阴沉,情绪却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她闻言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本宫当然晓得,但小曲子是死在本宫的瑞景轩外,本宫必须调查清楚,敢吃里爬外,本宫定不轻饶,而且小曲子是挑唆芳花爬床的指使人,本宫就要大肆调查,不然别人还以为本宫心虚呢。” “娘娘英明。“秦嬷嬷神情欣慰,但想到什么,神色又变为凝重: ”只是到底是谁背后借着娴妃诬陷您?难道是荣妃?今日要不是她在现场添油加醋,火上浇油,皇上也不一定会怀疑您。” 提到荣妃,钮祜禄贵妃就想到了澹宁居的一幕,心头恨极了,然而她理智还在,当即否定。 “不会是荣妃,荣妃虽然是个搅屎棍,喜欢挑拨离间,但不会无缘无故对本宫出手。” “那会是谁?”秦嬷嬷皱眉思索。 钮祜禄贵妃眯了眯眼。 “不知道是谁,那就看最终受益者是谁。” 秦嬷嬷顺着娘娘的思路思索,半晌后,她将怀疑的嫌疑人一一列出来。 “按照娘娘的思路,不论那位芳花能不能爬床成功,在背后人不知道咱们下麝香的情况,娴妃会被狠狠打脸,对此显然幕后之人与娴妃不睦。” “可是宫中虽然羡慕嫉妒娴妃的人很多,但与娴妃不睦还有能力布下此局的人很少,大致只有惠、德、荣、郭络罗四妃,以及平嫔。” 说到这,她眯了眯眼: “但为何幕后之人不诬陷其他人,偏偏诬陷您,是不是说明对方与您也有仇,想要一箭双雕,如此有嫌疑的五妃中,老奴觉得惠妃,平嫔嫌疑最大。” 惠妃平日因为有大阿哥喜欢与娘娘别苗头,平嫔是因为与娘娘都是皇上一任继后的庶妹,最是嫉妒娘娘。 听到秦嬷嬷的分析,钮祜禄贵妃陷入沉思。 惠妃虽然经常跟她别苗头,但她一心大阿哥,早已不再争宠,不太像会故意打脸娴妃再诬陷给她的人。 反倒是以平嫔的性子为了报复娴妃,顺便诬陷她很有可能。 想到这,钮祜禄贵妃咬紧牙关,狠狠道: “平嫔那贱人,本宫不会放过她的。” 不止钮祜禄贵妃在分析今日的事,惠妃一回来也在与良嫔讨论。 “娘娘,乌苏答应跪在外面。”云儿进来禀告。 惠妃听到乌苏答应,脸色沉了下来: “让她跪着,不必理会。” 多久了,她多久未曾被皇上罚俸了,一个月月俸她当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颜面。 坐在下首的良嫔看到这幕眼睫颤了颤,下一刻,她抬头看向惠妃,倏然起身屈膝赔罪: “娘娘,是臣妾没教导好乌苏答应,辜负您所托,臣妾失责,请您责罚。” 之前惠妃让乌苏答应跟在她身后学习,就是让她教导她,现在乌苏答应犯错牵连了惠妃,她自然也要赔罪领罚。 惠妃对良嫔自然也是迁怒的。 但她宫里唯有良嫔最得用,乌苏答应本来是她看好的下一个,只是本以为是个聪明的,没想到那般不中用,竟蠢到当众被皇上看出想法! 有了这一出,必然会被皇上厌弃,算废了,现在又没有其他得用的人,自然不能迁怒良嫔。 "妹妹快起来,今日之事与你无关,是乌苏答应自己心思不正,犯了蠢,姜嬷嬷,快去扶起良嫔。" “多娘娘宽宏大量。”姜嬷嬷上前扶起良嫔,良嫔顺势重新落座,脸上一副感动至极的样子。 惠妃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不再提乌苏答应,重新提起今日娴妃被害的话题。 她们的分析结果与钮祜禄主仆差不多,只是关于谁是幕后黑手的推测,惠妃听了只是淡淡道: “不论幕后黑手是谁,与本宫无关,本宫只要不让别人诬陷到本宫头上就是。” 说着她看向澹宁居的方向,放下茶盏,晒笑一声: “本宫早就过了争宠的年纪,就是娴妃再得宠,甚至生了小阿哥又如何?本宫的大阿哥早已经娶妻生子了,年岁上差了那么大,对大阿哥没有任何威胁,本宫可不会去犯蠢惹皇上厌。” 良嫔立刻恭维道: “娘娘英明,大阿哥聪明勇武,皇上喜爱非常,您无需在意一个娴妃。” 惠妃嘴角微微勾起,只是想到什么,她神情闪过一抹怒气。 “大阿哥是好,可惜被太子忌惮,前几日太子还将大阿哥在军中看重的一个下属弹劾了,大阿哥求情,却被皇上责怪,本宫本来是想为大阿哥求情的,奈何乌苏答应不争气……” 惠妃提到这事就生气。 前几日她好不容易借着赏荷宴,让皇上暂时冷了娴妃,给了乌苏答应机会,让乌苏答应借机趁虚而入,成功伴驾,还得了皇上的赏赐。 虽然没能侍寝,但只要入了皇上的眼,侍寝只是早晚的事,谁知道乌苏答应还没真正得宠呢,就不知所谓了起来,今日还连累她被皇上责罚。 惠妃眼中闪过一丝暗芒,看来要重新要寻摸人了。 良嫔将惠妃的表情收进眼底,垂眸闪过一丝精光,然而等再抬头时又是一贯的温柔沉稳。 她好生安抚了惠妃一会,才退了下去,人刚出大门,就看到跪在正殿外的乌苏答应。 乌苏答应察觉到动静,以为是惠妃娘娘消气了,让人喊她起来,期待的抬头看了过去,可没想到来人是良嫔,她苍白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失望。 良嫔走到乌苏答应身前,停了下来。 “乌苏答应,你还好吗?” 跪在外面半个时辰了,怎么可能好,但乌苏答应只是道: “多谢良嫔娘娘关心,奴婢犯了大错,连累娘娘,心头愧疚,只想请罪。” 良嫔扫看着乌苏答应,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到底入宫不久,对宫规不熟悉,难免犯错,也不是故意的,下次记得要注意些。” 说着又道:“本宫宫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恭送良嫔娘娘。” 看着良嫔身影消失,乌苏答应继续跪在殿外,直到又半个时辰过去,大门才再次有了动静,云儿走了出来。 “乌苏答应,您御前失仪,被皇上禁足一个月,娘娘说这一个月您就在屋里好好反省,不用来正殿请安了。” 乌苏答应本就苍白的脸色这下更是毫无血色,惠妃娘娘这是放弃她了! 另一边,信鸽飞过天空,紫禁城接到消息的郭络罗妃气地摔了茶盏。 “竟是偷鸡不成间接帮了娴妃那贱人,难道还真是老天保佑、福气大不成!” 巧慧上前重新给主子奉了一杯茶。 “娘娘消消气,咱们也不是没有收获,皇上不是罚了贵妃,贵妃这下与娴妃仇怨加深,两人势不两立,咱们只管坐收渔翁之利。” 宜妃接过茶盏,冷静了下来。 “你说的对,本宫就看着那两人怎么狗咬狗。” 长春宫,不知道自己背了锅,被钮祜禄贵妃误会的平嫔得知消息气地砸了一通。 老天不公平,世上怎么会有娴妃那么幸运的人! 第一百九十五章 康南和好 太后有请 等石南溪再次醒来,已经太阳下山了,农历六月下旬的天最是热,好在屋里的冰鉴充足,她一醒来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醒了?” 这时,身后传来康熙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石南溪一下清醒了过来。 她翻转过身,就看到康熙侧躺在自己身旁,单手撑着额,凤眸含笑的看着她。 这个宠溺的样子有些戳到她了,心里这么想,立刻一脸惊喜的扑到康熙怀里,仰头道: “皇上,你没走?” 康熙大手环住怀里的小姑娘,低低的笑出声。 “朕一言九鼎,答应了南溪不走就不会走。” 石南闻言溪紧紧抱着康熙的腰,脸颊轻轻的蹭了蹭他结实宽厚的胸口,一开口,刚睡醒还带着些沙哑的嗓音透出一丝哭腔。 “臣妾还以为皇上不要臣妾了!” 康熙环着腰的手一紧,心头有种钝钝的痛,是他让小姑娘惊惶不安了。 “朕怎么会不要南溪,朕每天都很想很想南溪。” 石南溪埋在康熙胸口,眼睛抑制不住的默默垂泪,她没有说话,只是更加紧的抱着康熙,像是要把他拥入骨血里,这样两人就不用分开了。 感受到胸口的湿润,康熙微微松开怀抱,轻轻抬起小姑娘的下巴。 果然是哭了! 好看的杏眸此时蓄满了眼泪,默默顺着脸颊滑落,眼眶通红,苍白的唇却死死咬着,不让自己发出丁点声音。 这种默默的哭泣比起质问或大吵大闹更加让人心疼,康熙只觉得心都快被小姑娘哭碎了,他抬手动作轻柔的给她擦拭眼泪,心疼道: “南溪莫哭,朕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不哭啊!松开唇,都要咬出血了。” 石南溪仰着头,被泪水洗过的杏眸格外的好看,她看着康熙,即便一时半会不能立刻停下哭泣,也听话的松开了唇。 看着小姑娘依旧这般乖巧柔顺的样子,康熙更加心疼了,他轻轻摩挲着被咬地红唇,低头将唇印了上去。 动作轻柔,辗转反侧,仿佛在吻什么稀世珍宝,没有深入其中,但撩人心扉,缱绻而缠绵。 石南溪抱着康熙的腰,跟随他的节奏渐渐沉入其中,不知过了多久,康熙才轻轻退开。 石南溪的唇瓣这会已经变得像熟透的樱桃般饱满靡艳,神情有些迷迷糊糊的,看的康熙怜爱不已,忍不住低头对着红唇啄吻。 在一下又一下下,石南溪的神智渐渐清醒了,她一下红了脸,与艳色的唇相得益彰,看的康熙凤眸暗了暗。 只是想到小姑娘虚弱的身体,他暗吸一口气,压制下情动,柔声道: “你睡了一下午,错过晚膳,现在饿不饿?” 石南溪感受着手下大几天没有抱过的康熙劲腰,还是那么有力结实,暗暗舔了舔唇,她知道康熙虽然已经三十八岁了,但每日锻炼,腰力很是不错。 有些想扑倒这样那样了。 不过感受到空空如也的肚子,还是填饱肚子更重要,为了达成目的,她最近已经好久没好好吃饭了,现在终于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 想到美食,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皇上陪臣妾一起用膳吗?” 康熙看着怀里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姑娘,眼神柔和的仿佛能滴水。 “朕当然陪南溪一起用膳。” 两人又耳鬓厮磨一会,才念念不舍得起床。 早已听到动静的杨嬷嬷让人传膳,因为有康熙在,送来的膳食十分丰富,不过由于石南溪最近没怎么用膳,怕一下伤了胃,小厨房还特意煮了粥。 石南溪走过来,扫了眼满桌的美味佳肴,虽然很想立刻大快朵颐,但身体更重要。 她坐在康熙对面,正准备让人先盛碗粥暖暖胃,对面的康熙就先一步伸手盛了粥放在她跟前。 石南溪顿了下,看了眼康熙,也亲自动手给康熙盛了一碗饭。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安静的用膳,期间两人没怎么说话,气氛却温馨又甜蜜。 用过膳后差不多酉时中(下午六点)了,康熙正要吩咐梁九功将未批阅的奏章送过来,就看到皇太后的贴身嬷嬷胡嬷嬷带人过来了。 “拜见皇上,皇上吉祥,拜见娴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康熙挑眉,缓缓摩挲着玉扳指,看着胡嬷嬷道: “起来吧,可是皇太后有何吩咐?” 旁边石南溪扫了一眼跟在胡嬷嬷身后捧着东西的宫人,心头闪过一丝深思。 胡嬷嬷谢恩起来,快速扫了一眼娴妃的脸色,见她脸色确实不如来畅春园第一日时红润精神,看来消息不假。 心头思索,面上恭敬道: “回皇上,皇太后礼佛回来,听闻了娴妃娘娘的事,特意派老奴过来代她看望娘娘。” 石南溪没错过胡嬷嬷刚刚的打量,心头瞬间拉起警铃,面上却又惊喜又惶恐的看向胡嬷嬷,自责道: “多谢皇太后关怀,臣妾并无大碍,没想到叨扰了皇太后礼佛,还请胡嬷嬷代本宫向皇太后告罪。” 胡嬷嬷跟着皇太后在大清后宫几十年,眼神犀利,看着娴妃娘娘的表情,她不知道对方是真的这么觉得,还是演技太好,她轻轻垂眸,避开直视娴妃的视线,恭敬道: “娴妃娘娘无碍就好,皇太后礼佛回来知道今日发生的事很是担心,除了让老奴代她来看望娘娘,还听闻娘娘身子虚弱,派老奴送了些药材过来。” 说着让身后的宫人将东西呈上来,石南溪看到托盘上摆的各色珍贵药材,心头却不觉得高兴,她直觉皇太后不是单纯派人看望自己。 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攥紧帕子,又惊又喜: “臣妾何德何能劳烦皇太后费心。” 康熙扫了一眼皇太后的赏赐,笑着对石南溪道: “收下吧,皇太后的一片心意。” 石南溪向来听康熙的,感动的拿帕子擦了擦眼角,柔顺的点头: “都听皇上的,红缨。” 红缨立刻带人将赏赐小心的收了起来,胡嬷嬷等赏赐收起来后并没有走,而是道: “皇上,皇太后说昨夜梦里梦到了仙逝的太皇太后,心头感伤,想起最近礼佛好久未与皇上说说话了,不知道您这会可有时间?” 太皇太后? 果然不是单纯的派人看望她。 石南溪心中加大警钟,皇太后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太皇太后,难道是对康熙宠爱自己有什么不瞒? 可以那次请安敬茶的情况,还有后来康熙让她多接触皇太后的话,皇太后就算不喜她也不会刁难。 且皇太后很少管康熙后宫,自己最近也不得宠。 康熙一顿后,缓声道: “皇额娘礼佛,朕也好几日未给皇额娘请安了,既然皇额娘礼佛结束,朕正好去请安。” 胡嬷嬷得到想要的答案,先一步告退,等胡嬷嬷走后,康熙轻轻拍了拍石南溪的手,安抚道: “朕去给皇额娘请安,等会就回来。” 看着康熙样子,石南溪心头的警惕稍稍放下,笑着送康熙离开。 寿春永 第一百九十六章 转为怜惜 可能有孕 “皇帝快起来!”皇太后坐在上首,手持着佛珠,看到进来的康熙满脸笑容。 “是,皇额娘!”康熙笑着起身。 随后母子俩一番见礼问候。 皇太后才道: “哀家今日礼佛回来,听闻了娴妃宫里的事,她身子可还好?” “多谢皇额娘关心,娴妃福泽深厚,因祸得福,寝宫里的麝香发生的早,身体虽然有些虚弱,但以后好生调养就能恢复。” 皇太后听了立刻转着佛珠念了句阿弥陀佛,这才叹了口气道: “娴妃没事就好,这宫里真是纷争不断,哀家昨夜还梦到了老祖宗,哎,转眼老祖宗都仙逝四年了。” 对于太皇太后,康熙格外尊敬,他不禁坐直了身体,声音低沉道: “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朕每每想起老祖宗,就想起儿时老祖宗手把手教导朕的时光。” 他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之色,皇太后也是一样,她陷入回忆里,似是想到什么,脸上露出淡淡的笑。 “说到你儿时的事,哀家还记得,那时老祖宗在世,你年少登基,小小年纪却格外聪慧勤奋,只每日学业繁忙,每每到慈宁宫请安,就喜欢吃慈宁宫小厨房做的豌豆黄。” “皇额娘还记得啊,朕那时觉得慈宁宫小厨房做的豌豆黄就是比御膳房做的好吃,每次去给老祖宗请安就会吃一块,老祖宗看出来了,后来每次去,桌上就会摆现做的豌豆黄,老祖宗对朕关心备至。” 康熙有些伤感,太皇太后虽然严厉,但若没有太皇太后也没有现在的他。 皇太后看到皇帝的样子,心中为老祖宗欣慰,不过绕了一圈,她终是开口说到了今日请皇帝来的目的。 “哀家晓得今日娴妃宫里发生的事,您很动怒……” 皇太后叹了口气,转着佛珠道: “哀家也理解皇帝的动怒,那罪人彩果更是罪有应得,只是人死也算赎罪了,她的尸体……” 喂狗两个字,一向信奉佛的皇太后说不出来,只道: “你一向处事温和,主张仁政,今日怎得突然那般当众吩咐?可是因为那娴妃?” 听到这里,康熙明白了皇太后请他来的目的了,他姿势不变,缓声道: “是跟娴妃有关,但主要还是最近后宫频频生乱,朕为了震慑后宫。” 康熙眸色深沉: "那些人太过胆大包天了,谋害娴妃不说,竟还敢在朕跟前自缢,更是在青天白日里杀人灭口,桩桩件件朕若手段仁慈,以后她们只会越发猖狂。” 他没有完全撇开石小姑娘,不然皇太后肯定会对她心有芥蒂。 果然听了康熙的话,皇太后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看来哀家多虑了,只是有些话,哀家本不想说,老祖宗生前对您千般教导,想要后宫安宁,需雨露均沾,你喜欢娴妃,哀家晓得,只是为了她好,还是要多多注意。” 她说的是赏荷宴前,皇帝一直宿在娴妃宫里,招来了后宫嫉妒,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其实皇太后不喜欢插手皇帝的后宫,但在得知了今日皇帝为了娴妃当众行那般狠辣手段,还是有些担忧不高兴。 康熙听出了皇太后对小姑娘的不喜,但他是个成熟稳重的帝王,不会为此无脑的一味去反驳皇太后,维护小姑娘,那样只会适得其反,加剧矛盾。 于是露出一脸领教的样子,对皇太后道: “儿臣多谢皇额娘指点,以后定会多加注意,只是娴妃她……” 他突然叹了口气,似是怜惜又似是不忍。 皇太后看着皇帝的样子,转着佛珠的手一滞,心头忍不住有些狐疑,难道娴妃的事还有什么隐情没说,她试探着道: “怎么了皇帝?娴妃不是没事吗?” 康熙闻言紧紧皱起眉头,将柳院判的话转述给皇太后,最后道: “娴妃从小一个人在庄子上长大,最是渴盼血脉亲人,可她那额娘……” 他脸上浮现一抹怒气。 “不提也罢,她入宫后一直期盼着能早日生个孩子,也能有个属于自己的血脉亲人,结果现在因为麝香原因,暂时不宜有孕,若执意怀孕,那生下的孩子很可能会身体虚弱,您不知道她得知后,受的刺激多大,人多崩溃。” 石南溪不宜有孕的消息被封锁,没有传出来,皇太后陡然听闻,人一下子怔住了。 过了会,脸上不禁露出一丝不忍和怜惜,手不住的转着佛珠,嘴上念着阿弥陀佛。 “竟……竟然是这样的,娴妃她,哎……她也是个的可怜孩子啊!” 皇太后自然知道娴妃的过往,此时忍不住又想起娴妃还曾被她嫡亲长姐下过催情药暗害,要不是皇帝,怕早就…… 这一刻,她心头真真正正的对娴妃起了怜惜同情,忍不住道: “皇帝,等娴妃养好身子,你可以让她来寿春永陪哀家说说话。” 康熙虽有替小姑娘卖惨的意思在,但大多数话都是真的,听到皇太后的话,他点头。 “皇额娘放心,娴妃是个乖巧懂事的,她一直尊敬您,想要与您亲近,若得知能来寿春永陪您说话,怕是养病都能好的快些。” 皇太后闻言笑了。 等康熙再次回到澹宁居,他没说皇太后叫他过去的原因,只说皇太后让她病好后可以去寿春永陪她说说话。 石南溪听了心头飞快运转,之前第一日去给皇太后请安后,康熙也说过类似多接触的话,但请安第二日皇太后就闭门礼佛了,她便没有过去打扰。 如今康熙再次提起,她暗暗决定等休养好身体后,就主动去拜访皇太后。 今日一场风波过去,夜里,石南溪在康熙的陪伴下睡得安稳,但却有很多人为此辗转反侧,不得安眠。 畅春园,四阿哥的院子。 “石南溪怎么那么好运,明明都失宠了,结果意外被害暴露,就复了宠,不公平,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 石溶月恨恨的扯着帕子,脸上带着阴郁之色,最近她好不容易想办法与四阿哥圆了房,她恨的石南溪也终于失了宠,不知道多高兴。 结果现在,四阿哥那日后,为了避开他,找了借口回了紫禁城,至今没有回来,也没有一封信。 她知道是她那晚动了手段圆房,惹怒了四阿哥,四阿哥才不回来。 可他是她娶的侧福晋啊,再有两个月乌拉那拉氏就要进门了,她若再不与四阿哥圆房,那个贱人得知后肯定会笑话她的。 她不过想要洞房而已,有什么错! 而且石南溪那个蠢笨的都与康熙洞房了,她怎么能落后于她。 可现在四阿哥不回来,也联系不到,石南溪又复宠了,怎么都是坏消息。 “侧福晋消消气,四阿哥只是一时动怒,您今日不是把香皂和新出来的口脂方子附在了信里派人送给了四阿哥,您这么有才能干,又一心为四阿哥好,四阿哥看到肯定会消气的。”顾嬷嬷安慰。 听到这话,石溶月的怒气消散了些,想起自己最近越来越火的生意。 之前她觉得成就还不高,准备等她做大做强后,再交给四阿哥,可现在她等不及了。 “只是石南溪实在可恨,怎么就复宠了呢?” 自嫁给四阿哥后,大福晋等人妯娌,还有后宫娘娘们都知道自己不得宠,都在看自己笑话,好不容易有石南溪陪她一起失宠,她怎么可以复宠! 顾嬷嬷知道侧福晋对娴妃的恼恨,但她们住在畅春园,隔墙有耳,娴妃之前得宠,现在又复了宠,若传出去可是对侧福晋不利。 于是转移话题,安慰道: “侧福晋莫急,娴妃此番虽然因祸得福,发现了寝宫里的麝香,但到底损了身体,短时间内没福气怀孕,您却不同,您身体健康,也许上次您和四阿哥圆房那夜就怀上了,所以莫要生气,免得伤了孩子。” 石溶月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后小心的将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一脸惊喜: “嬷嬷,您是说本侧福晋可能有孕了?” “老奴不肯定,但老奴觉得娘娘福气大,很有可能。”顾嬷嬷点头。 石溶月想到自己穿越的身份,是啊,自己是穿越女,是女主,一次后怀孕很正常,甚至还可能怀了龙凤胎,到时龙凤呈祥,大吉啊! 想到这,她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肚子,眼睛大亮。 “嬷嬷说的对,石南溪复宠了又如何,在皇家皇嗣才最重要,等本侧福晋怀孕了,看她还怎么在我跟前得意。” 翌日,皇太后礼佛结束,恢复之前的每五日请安,石南溪身子不适,需要静养,派人请假,直到七月初,石南溪身子养好了,正好赶上请安的日子。 “如何?”康熙站在石南溪身后,看向铜镜中的小姑娘。 第一百九十七章 康熙画眉 溶月有喜 肤如白玉的脸上,一双黛眉如远山,弯弯的弧线尽显出水墨画般的婉约柔美,与石南溪的气质格外的相得益彰。 这是康熙画了好一会的眉。 石南溪观察铜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勾住康熙的脖颈,笑得甜蜜又满足: “皇上画的真好,臣妾好喜欢啊!” 康熙轻轻揽住小姑娘的纤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眼中却透了些自得,虽然是第一次给女子画眉,但他爱新觉罗玄烨想做什么,不是手到擒来。 看着康熙自恋的样子,石南溪有些惊奇,没想到康熙还有这样的一面,她起了兴趣,勾着康熙的脖颈,故意问: “皇上画眉手艺这般好,难道是经常为姐妹们画眉,才这么熟悉?” 说完,似强逞着不露出嫉妒的样子,微微垂下眼眸。 康熙看到这幕,腾出一只手,轻轻抬起小姑娘的下巴,看着那微微泛红的眼眶,暗道果然是吃味了,心头又是心疼又有种说出来的愉悦。 小姑娘果然很爱他! “傻姑娘,没有别人,朕只为你一个人画过眉。”康熙对着不敢看她的石南溪叹谓了一声。 石南溪不过是借机与康熙调情,没想到康熙居然是第一次为女子画眉。 她相信康熙不会在这上面骗人,有些惊愕的抬眸,正好与康熙含笑宠溺的凤眸撞上了,在那双眸里,石南溪能清晰看到自己小小的倒影。 面对这样一位一国之君,九五至尊,眼中这会却只有自己,这样的画面,实在是让人怦然心动。 好在她一直很清醒,在感情上付出三分保留七分,不过,这个气氛实在让人想做些什么! 石南溪是个行动力超强的,想做什么就立刻行动,于是,下一刻她突然踮起脚尖,抬头吻住了康熙的唇。 康熙先是一愣,随后大手紧紧扣住小姑娘的腰,反客为主,从一开始攻城掠地,到后来缱绻缠绵,石南溪软了腰肢,整个人无力的挂在康熙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唇终毕,空气中熟悉的甜香包围着两人,康熙看着怀里脸颊绯红,无力低吟的小姑娘,凤眸暗了暗。 两人和好后,虽有欢好,但他顾忌小姑娘的身体,一直很克制,点到为止,没有尽兴。 要不是等下他要去上朝,小姑娘也要去请安,他真想撕了小姑娘今日特意挑选的豆绿色旗装,就在这里,让她知道撩拨他会有什么后果。 脑中这么想着,康熙凤眸越发暗沉,喉结难耐地滚动,最后只能紧紧扣住小姑娘的腰,把头埋在她颈窝处,轻嗅着空气中渐渐消散的甜香。 感受着越来越紧的怀抱,石南溪被勒有些难受,当然她知道康熙怎么回事,她也不介意早上来个运动啥的,只是上朝时辰不早了,她可不想真的担上妖妃的名头。 “皇上,你抱的太紧了。”一边提醒一边用手轻轻去推康熙。 康熙闻言下意识松了松手,石南溪这才舒服些,她酡红着脸,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不敢去看康熙。 这副羞涩又动人的样子再次让康熙身体里燃起一道火苗。 但很快他又克制的敛了下来,时辰确实不早了,他低头温柔的吻了吻小姑娘额头,将她发鬓上有些歪的蝴蝶玉簪扶正,这才不舍得放开手。 “好了,时辰不早,朕要走了,等下朝朕去寿春永接你,陪你一起去清溪书屋。” 石南溪脸上的酡红消散了些,她乖巧的对康熙点头。 “臣妾晓得了,等下让小如子提前把你送给臣妾的新琴湘江秋碧送去清溪书屋。” 康熙不舍得捏了捏小姑娘白皙滑腻的小手,不再耽搁,出门乘坐肩辇离开。 这会离请安时间还有一会,石南溪照例问了澹宁居的宫务,又逗了会西西,想着近段时日为了修养身子,好久没出门了,便提早出了门。 天光还早,畅春园里树木高大,枝繁叶茂,气温凉爽,她带着红缨杨嬷嬷,一路漫步,边走边欣赏美景,偶尔遇到嫔妃,对方也都是远远行礼。 直到在快到寿春永,石南溪遇到了另一条宫道上过来的王庶妃,对着她微微颔首,如先前一样准备先一步离开。 然而这次她才刚踏步就被王庶妃喊住了。 “嫔妾见过娴妃娘娘。”王庶妃看到前方宫道上的娴妃微微加快步伐,等到了跟前福身行礼。 石南溪停下脚步,看着跟前的王庶妃。 对方今年二十岁,正是桃李之年,又生的婉约柔美,只是上次在寿春永外的亭子里,王庶妃明明看到她跟康熙在亭子说话还故意凑上来,她不置可否,但也不想与之接触。 “起来吧,本宫还要去给皇太后请安,就先走了。”说完不等王庶妃说话就微微颔首离开。 王庶妃没想到娴妃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只是看到娴妃,想与她一起去寿春永。 宝娟扶起自家小主,看着前方走远的身影,不满的抱怨: “娴妃娘娘也太过分了,小主好好的来给她请安,结果丢下一句话就走了,真真是恃宠而骄。” 最后一句话,她声音放的很轻,自上个月皇上在澹宁居大动肝火,赐死了好些奴才,畅春园都安静了下来,奴才们也安分了很多。 王庶妃微微垂眸,掩住微红的眼眶,小声斥道: “好了,那是皇上最宠爱的娴妃娘娘,看不上本小主是正常的,走吧。” 寿春永,石南溪到的时候,屋里已经有低位嫔妃到了,看到进来的娴妃,大家赶紧起身行礼。 等一通礼下,石南溪落座,这时,王庶妃进来了,她上前给石南溪行礼。 石南溪只是淡笑着让人起来,随后端起茶,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其他人识趣,没有开口打扰。 时间一点点过去,来请安的嫔妃到的越来越多,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钮祜禄贵妃的声音。 “德妃妹妹今儿瞧着满脸喜色,可是有什么喜事啊?” 德妃温温柔柔的声音紧跟着传来: “见过贵妃姐姐,臣妾今儿一早确实得了个好消息。” “哦?快起来,不知是什么好消息啊!” 说话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 德妃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是老四那位石侧福晋,今儿一早来给本宫报喜,说是有喜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你来我往 暗藏刀锋 椅子上石南溪端茶的手一顿,石溶月有喜了? 这时,察觉到有人看她,她不动声色的顺着视线来源看去,正好对上德妃温柔的眉眼。 德妃对石南溪看来的视线,并未避开,而是微笑着颔首,石南溪也回了一个友好的笑。 心头却格外警惕,在这宫中,比起位份更高的钮祜禄贵妃,她更忌惮德妃。 后宫的大赢家,怎能不引起她的警惕,只是除了那次殿选,德妃一直很低调。 要么对方不在意她,要么就是隐藏的太深,躲在阴暗的角落,适合的对她一击必中。 不过对方既然曾在复选时表现出不想她入宫,显然不是不在意她,那就另一个答案了。 心头百转千回,石南溪面上放下茶盏,随着众妃行礼问安。 钮祜禄贵妃高高在上的看着行礼的众妃,宫里没有皇后,她这个贵妃就是无冕之王,这些人必须对她低头屈膝行礼,这种感觉让她格外享受沉迷。 她优雅的落座,环视一圈,在看到娴妃时,目光在她染着春意的眉眼间停了停,比起前段时日在澹宁居见到的苍白病弱,对方像是被雨露滋润的花朵儿,娇艳无比。 钮祜禄贵妃心头嫉妒,紧紧攥着帕子才没有露出异样。 “众姐妹都快起来。” 说完,关心的看向石南溪: “多日未见娴妃妹妹,你身子可养好了?” 殿内安静了下来。 石南溪双手放在膝盖上,对着钮祜禄贵妃轻声回道: “多谢贵妃姐姐关心,臣妾身子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只需要继续吃药调理即可。” “那就好,本宫之前本想派人去探望妹妹,只是怕扰了妹妹养病,好在妹妹没事。” 钮祜禄贵妃先说了番场面话,随后看了眼德妃,再笑盈盈的恭贺石南溪。 “说来,本宫刚刚听德妃妹妹说四阿哥的石侧福晋有喜了,那位石侧福晋是娴妃妹妹的嫡亲姐姐,本宫在这里恭喜妹妹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她说着目光却似无意间从石南溪的腹部扫过,意思不言而喻。 石南溪刚刚就听到石溶月有喜的话了,她扫了一眼好像很真诚恭贺自己的钮祜禄贵妃,心头明白,对方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刺激她。 虽然她暂时不宜有孕的消息被封锁,但柳院判那番需要调养的话却是当场说的。 众所周知,身体健康的女子怀孕机率更大,而现在她身子虚弱,需要调养,很难怀孕,但这时与她关系不好的嫡亲姐姐却怀孕了,她听了怎么可能心情好。 “石侧福晋有孕了?”石南溪不理钮祜禄贵妃,转而笑着向德妃恭贺: “恭喜德妃姐姐,贺喜德妃姐姐,姐姐要抱孙子孙女了,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德妃如水的眸轻抬,笑得温柔: “多谢妹妹,咱们应该同喜才对,老四的侧福晋是昨夜查出来的消息,夜里不好打扰,今儿一早请安时上报的,本宫本想派人告诉妹妹一声,老四侧福晋却说要当面向你道喜,这才没派人,还望妹妹莫要见怪。” 话说的真漂亮,但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与石溶月早已闹翻,关系不好,石溶月那话明显就是为了故意到她跟前炫耀的,德妃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石南溪眼睫轻敛。 “德妃姐姐说哪里话,石侧福晋是孝顺姐姐,这一传出来好消息就来告诉姐姐,妹妹这边现在不也得知了好消息,总归是好事不怕晚。” 德妃看着娴妃笑了笑,柔声应道: “是啊,好事不怕晚。” 钮祜禄贵妃看着和德妃说话不理自己的娴妃,心头暗恨,这是仗着皇上的宠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她眼底快速划过一抹冷意,嘴上却是笑着插话: “娴妃妹妹说的真有理,只是有些好事还是早早来的好,不知妹妹何时也能传出个好消息?” 这位还不依不饶上了,石南溪暗想,她何时想要子嗣关她何事,面上却重新转向钮祜禄贵妃,抿唇有些羞涩道: “多谢贵妃姐姐关心,只是子嗣一事讲究缘分,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说着她转移话题: “说来,过两日就要立秋了,皇上行宫祭祀后要宴请朝臣,畅春园早早准备了起来,臣妾看着忙碌的宫人,真真觉得辛苦惠妃姐姐、德妃姐姐、荣妃姐姐了。” 钮祜禄贵妃今日能出来就是因为行宫祭祀后宴请朝臣,钮祜禄氏身为贵妃不好不出面,但她被卸去料理六宫事宜的权力,这次负责的是惠、德、荣三妃。 石南溪这是提醒钮祜禄贵妃要不是祭祀后宴请朝臣还出不来呢,就是出来了,也没了料理六宫事宜的权力。 钮祜禄贵妃盯着娴妃,紧紧咬着后槽牙,好个牙尖嘴利的贱人,果然平日里都是装的,真该让皇上看看他“柔弱善良”的娴妃真面目。 看了一圈好戏的荣妃这时笑嘻嘻的插话: “哎呀,看来今日真是个好日子呢,好消息不断,贵妃姐姐、德妃姐姐、娴妃妹妹你们觉得呢!” 惠妃也放下茶盏附和荣妃,被提到的三人面上笑着,这时门外传来皇太后到的唱礼。 众人赶紧起身行礼,皇太后扶着胡嬷嬷的手,走到上首坐下,开口道: “都起来吧,说什么呢,刚刚在门外就听到了屋内闹哄哄的。” 荣妃闻言迫不及待的告诉皇太后今日的几个好消息,最后总结道: “这些都是拖了皇太后福气啊!”她说的斩钉截铁。 然而这次她却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娴妃身子大好也就罢了,钮祜禄贵妃能出门也勉强算好消息,但石溶月怀孕的消息在皇太后这可不算。 她刚刚就听到禀告了,什么托她的福气,她可不想再与那位牵扯到一起,手不紧不慢的转着佛珠,皇太后淡淡的看了眼荣妃。 “哀家一个老婆子能有什么福气。” 下首德妃垂眸,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果然皇太后很不喜石溶月,可单单错失了太子妃位不应该让皇太后这般厌恶啊,皇太后之前可是很喜欢石溶月的。 荣妃心头一紧,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脑子转的飞快,笑着道: “皇太后怎会没福气,您可是大清最有福气的女人。” 这时,门外传来康熙的大笑声: “皇额娘的确是大清最有福气的人。” 随着说话声,康熙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身明黄色的太子。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安。” "孙儿给皇玛嬷请安,皇玛嬷吉祥。”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太子失态 不忘南溪 皇太后一脸惊喜,身体不禁往前倾了倾。 “皇帝、太子,你们怎么来了,快起来、快起来。” 胡嬷嬷很有眼色,立刻带人上前给皇上和太子搬了两张椅子,康熙和太子挨着坐下。 康熙先是不着痕迹的扫了眼石南溪,见她神色如常,应当没受到欺负,这才笑着问候皇太后。 “皇额娘,马上就要立秋了,最近气温变化大,您可要多注意身体。” 太子也跟着关心皇太后。 皇太后听着爷俩的关心,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道: “哀家晓得,皇帝和太子也要多加保重身体。” 康熙笑呵呵的看着太子。 “多谢皇额娘关心,朕已经交待太子了。” 太子孺慕的望向皇阿玛,对皇太后点头。 看着皇帝与太子父慈子孝的一幕,皇太后转着佛珠,很是欣慰。 她之前间接帮了轻浮放荡的石溶月,心里对太子一直很愧疚,就希望太子以后能顺顺利利的。 然而皇太后看的欣慰,下首的惠妃却看的刺眼,她的大阿哥可是皇上的长子,皇上眼里心里却只有太子。 她看着太子,心头止不住的心生恶意,于是捏着帕子,佯装一副打趣的样子。 “皇上,您这会来可是也听到了好消息? 康熙看向惠妃,缓缓摩挲着玉扳指,笑着问: “哦,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上首皇太后神色顿时一变。 在场嫔妃神色也有些微妙。 本来憋火的钮祜禄贵妃这时看了一眼太子,想到了什么,又看了一眼娴妃,心头的郁气突然一扫而过。 太子与那位石侧福晋的那些事,她可没忘记,这个所谓的好消息肯定会戳到太子的心窝子。 太子可是皇上的心尖子,被戳了心窝子,肯定不高兴,很可能迁怒娴妃。 果然是个好消息,石侧福晋这一胎怀得好啊! 惠妃这一问也很妙! 惠妃不知内情,但三月份那场复选时期,太子对那位原内定太子妃,如今的石侧福晋什么样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现在对方成了太子原先跟班老四的侧福晋,又怀了孕。 太子知道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心里不怀好意,面上却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是德妃妹妹,刚刚臣妾才到门口,就看到德妃妹妹一脸喜色,一问之下,才知道是老四那位石侧福晋今日来报喜,说是怀孕了,刚满一个月,这可不是天大的好消息!” 殿内陡然安静了下来。 康熙顿了顿,脸上的笑意不变,他看了一眼太子。 端坐在那的太子,本来正在听众人说话,没想到陡然听到石溶月怀孕的消息。 他没有康熙修身养性的功夫高,原本带笑的脸一下僵住了,等意识到自己失态后,他微微垂下眸,让人看不出情绪。 然而在场的都是人精,哪里能看不出太子的失态,屋内更加安静了。 皇太后很少动怒,此刻一向弥勒佛的笑脸瞬间冷了下来。 她盯着惠妃就要训斥,康熙收回视线,先一步开口了: “哦,有喜了,确实是件大喜事,不过才一个月不好张扬,先好好坐稳胎。” 他缓缓摩挲着玉扳指,看向皇太后。 “说来年底太子就要与喜塔纳家的格格大婚了,内务府和毓庆宫也准备了起来,皇额娘,看来来年您可能就能抱嫡孙了!” 不能让皇太后为了太子当众训斥报喜的惠妃,不然传出去容易引人非议,坏了太子名声。 不过惠妃,康熙默默给她记下了一笔。 皇太后闻言陡然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过气急,差点好心办坏事,赶紧顺着皇帝的话道: “哎呀,哀家可是一直盼着嫡孙,心里都在算着日子呢,赶紧到年底大婚吧!” 气氛终于缓过来了。 惠妃好似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后面没再开口,钮祜禄贵妃收回视线,心头遗憾,果然如她猜的那样,太子对那位石侧福晋还留有旧情。 而皇上,别看面无异色,心头不知道多动怒,太子可是他最爱的儿子。 可惜,作为知情人,她不好故作无知的抬举亲近石侧福晋,不然她早就天天带着对方去澹宁居做客,膈应也要膈应死娴妃,总不济也要让皇上对娴妃心生间隙。 德妃不动声色的把一切看在眼底,眸中闪过一丝深思,她是想查探石南溪与皇太后之间的隐秘,但比起这个她更在意厌了皇上和皇太后。 于是她没再提石溶月,而是轻轻抬眸,斟酌了一下开口,像极了一个关心孩子的慈母。 “说到太子大婚,臣妾想到老四马上也要大婚了,那个孩子前段时日回了紫禁城,说是去看看内务府大婚筹备的进度,结果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功课有没有落下?” 康熙看了眼德妃,知道她的言外之意,老四侧福晋怀孕了,想让老四回来,可乌拉那拉氏才是老四的嫡福晋,他淡淡道: “老四马上就要大婚了,说明长大了,在紫荆城也有老师,功课不会落下,他看重嫡福晋是好的,再说马上就要行宫祭祀,他很快就能回来。” 德妃轻轻垂下眼睫颤了颤,老四自己就是个庶子,这么看重嫡福晋是在对她不满吗? 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柔顺的应道: “是臣妾关心过切,一时忽略了。” 又说了几句,皇太后说累了,众人散了,康熙和太子先走。 康熙走前还叫了石南溪一起,三人一起出了寿春永,留下的众妃看着消失的三人,心思各异。 钮祜禄贵妃眼眸幽深,一甩帕子就走,路过郭贵人身边时,突然听到她与那拉常在小声嘀咕。 “皇上待娴妃可真好,平日里有太子在场,皇上眼里可是谁都看不进去,这次走时居然还不忘带娴妃一起走。” “要不是宠冠六宫呢!” 钮祜禄贵妃脚步微不可察的一顿,下一刻径直越过郭贵人两人。 宠冠六宫,一个皇嗣都没有的人,一时宠爱罢了。 等出了寿春永,坐在肩辇上的钮祜禄贵妃吩咐: “派人告诉十阿哥,让他等会拿着大字来瑞景轩。” “是,娘娘。” 另一边,太子先一步告退,康熙和石南溪坐在肩辇上看着太子离开的背影。 第两百章 哄康熙 钮截宠 “皇上。”石南溪轻轻握住康熙的手,担心的看向他。 对康熙来讲,她不该知道石溶月嫁给四阿哥的真正内情。 但作为石溶月的嫡亲妹妹,太子之前对石溶月的看重她都看在眼里,现在石溶月另嫁四阿哥,又怀了身孕,太子心里肯定不平静。 康熙心里肯定也担心太子。 康熙收回视线,心头依旧有些难言的怒气,只是太子这个时候需要独处,而小姑娘也什么都不知道,他轻轻拍了拍背上的手,温声道: “没事,朕陪你去清溪书屋。” 石南溪一脸欲言又止,最后考虑到她是石溶月的嫡亲妹妹身份,还是没开口安慰,不然显得虚情假意。 御驾很快到了清溪书屋,清溪书屋是看书的地方,讲究清静,石南溪与康熙只带了各自的贴身奴才跟上。 一路上了两楼,到了之前石南溪曾经来过的那个休息室,休息室不大,靠窗的位置此时放着一把红色的古琴,是让小如子提前送来的新琴湘江秋碧。 除此之外,一个内置书架,一张书桌,两张椅子,以及一个软榻。 屋内本来熏着檀香,但因为之前石南溪寝宫里安神香被人动了手脚的经历,她以此为借口,对一切的香有了避讳,檀香也被提前一步熄了。 “皇上,臣妾给你弹上一曲?”石南溪第一时间走向窗边的湘江秋碧,回头询问康熙。 康熙歪在软榻上,看着背着光的小姑娘,知道她是想哄自己高兴,凤眸柔和了下来,他道: “好啊!” 石南溪听到康熙回应,对他抿唇一笑,随后坐在琴边的圆木靠背椅上。 看向窗外她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敛下所有杂乱心绪,将手轻轻放在琴弦上。 铮的一声响起,眼前仿佛出现了山林幽涧,一派碧绿,随着琴弦拨动,仿佛能听到一汪流泉泠泠,涓涓细流,后面急峻时,又嘈嘈切切。 康熙看着背对着他的小姑娘,窗外的太阳还不烈,暖黄色的阳光透过枝叶照了过来,零零碎碎散在她身上,好像为她披了一层薄薄的纱衣,整个人放着光。 他看的嘴角微勾,慢慢的半阖上眼,静静的享受古琴的优美旋律。 石南溪没有关注康熙,她全心投入,二楼安静极了,只有泠泠的古琴音响起。 时间过的好像很慢又好像很快,随着最后一个音弦落下,二楼彻底安静了下来。 下一刻,康熙蓦然睁开眼,轻笑的赞赏道: “好一个“明月松涧照,清泉石上流”。” 石南溪从弹琴的心境中出来,听到康熙的话,放下手,回望着康熙,神情有些不好意思。 “皇上过誉,臣妾资质粗鄙,根本没能弹出《石上流泉》空灵悠闲的意境。” “谁说你没弹出意境的?”康熙挑眉,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笑意:“朕听了你的古琴,心情舒畅,只觉得整个人悠然轻松,这就是最好的意境。” 石南溪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虽然她嘴上说自己没弹出意境,心里却觉得自己学琴不久,已经弹得很不错了, “能让皇上心情舒畅,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你夸我,那我也逗你开心一下。 康熙看着小姑娘故作矜持的样子,怎么那么可爱呢,他伸出一只手,笑着道: “过来。” 石南溪闻言起身朝康熙走过去,到了跟前,刚把手放在康熙手心就被他用力一拉跌入了他怀里。 “啊!”惊呼一声,石南溪吓得闭上了眼睛,康熙搂住小姑娘的腰,低低的笑声从头顶传来: “别怕,朕在。” 石南溪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康熙结实有力的胸口,微微仰头,她对上了他含笑的凤眸。 康熙三十八岁了,虽然保养得宜,但近看还是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眼角有些许鱼尾纹,但不明显,除此之外,肌肤白皙,眉眼从容淡然,像是酒,越久越醇厚,那是岁月的沉淀,人生的阅历,没有那些年轻人的张扬,成熟稳重。 又因为帝王长居上位,整个人不失霸道威仪,这一刻,实在是狠狠戳到了石南溪。 早上想要运动的心,此刻再次复燃。 她微微往上,将唇印在了康熙唇上,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石南溪似羞得立刻退下。 然而康熙舔了舔唇,凤眸暗了下来,不容点火的人逃走,一把扣住了小姑娘的后脑,低头重重的吻了下来。 石南溪只来得及呜咽一声,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康熙前段时日顾虑小姑娘的身体,不论是亲吻,还是欢爱都很温柔小心。 现在小姑娘的身体好了,不用顾忌,他的吻如疾风骤雨,攻城掠地,使得石南溪的手不得不从康熙的胸口移至他脖颈,紧紧勾住,才堪堪稳住身形。 梁九功等人在皇上伸手叫娴妃过去时,早已识趣的退了下去,二楼休息室只剩下两人,良辰美景,男女风月,一件件衣裳褪却,一个个首饰摘下。 安静的屋内,时不时溢出低低的喘息和低吟,就在火苗要一发不可收拾时,门外突然响起了嘈杂声。 “奴婢景燕奉贵妃娘娘命令,十阿哥今日来给娘娘请安,说是写了一篇大字想给皇上看看,贵妃娘娘怜惜十阿哥一片孝心,派奴婢来请皇上过去一趟。” 梁九功与红缨、杨嬷嬷三人分站在门两边,四周没有其他人。 他们经验丰富,在听到休息室的动静后,就知道两位主子在里面做什么。 皇上白日宣淫的名声可不好听,梁九功抱着拂尘似无意的挡在景燕跟前,笑呵呵道: “景燕姑娘啊,皇上正在与娴妃娘娘在里面看书,交待不得打扰,您看?” 景燕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想到娘娘的命令,还是道: “梁总管,十阿哥一片孝心,娘娘看的实在不忍,不知可否帮忙通报一声。” 梁九功内心:什么十阿哥孝心,十阿哥见了皇上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不过是贵妃争宠的借口。 他若真的这个时候去打扰皇上好事会不会被皇上咔嚓了? 面上顿时露出难色。 第两百零一章 记仇康熙 又敦实了 一门之隔,石南溪听到动静,从迷离中清醒了过来,连忙去推康熙。 “皇上,门外有人!” 因为怕被门外的人听到,石南溪的声音压地极低,带着一丝轻颤的沙哑。 康熙一听身体再次紧绷了起来,对门外打扰的人憋了一肚子火,但也知道不能继续了,只能对着眼前的莹白,欲求不满的深吮了一口。 石南溪的尾椎骨顿时激起一股电流,浑身酥麻,软的要命。 康熙看到小姑娘的反应,眼睛都有些红了。 这时,门外再次传来了动静,康熙深吸一口气,艰难的移开视线,将之前被扔到地上的衣裳捡起来,小心的给小姑娘重新穿上。 石南溪实在没有那个力气动,也不想动,任由康熙动作,看着小姑娘柔顺的样子,康熙心口一烫,低头亲了亲她额头,低声问: “身子可难受?”半途终止不止男人不舒坦,女人也不好受。 石南溪躺在软榻上,侧脸枕着手背,闻言有些羞涩,小声道: “……臣妾无碍,外面似乎是贵妃姐姐身边的景燕,听她提到了十阿哥,没想到十阿哥还是个孩子就这么孝顺,你快去看看吧,臣妾是个大人了,休息一会儿,自己可以回去。” 石南溪看似大度体贴,没有表现出丝毫委屈,反而夸十阿哥是个孩子就知道孝顺康熙,她是个大人,没关系的。 可实则侧面提醒康熙,她与钮祜禄贵妃两人是大人,是宫妃,争宠正常,各凭本事,但不应该涉及到孩子。 康熙本就对被打扰了好事感到不快,听了对钮祜禄贵妃更加不快了。 后妃争宠归争宠,可钮祜禄贵妃明明在寿春永看到他与娴妃一起走了,也知道他们都在清溪书屋,此时却拿十阿哥来请他,明显是用皇子争宠。 一点也没小姑娘体贴大度,心里这么想,对石南溪更加怜惜,他声音放的更柔。 “好,朕等下去看看,正好之前说过等你身子养好了,让你管理后宫事宜,顺便也跟贵妃说一声,到底曾经执掌六宫多年。” 石南溪闻言差点笑出声,康熙果然是个记仇的,明知道钮祜禄贵妃被卸了宫权,还故意去跟对方说让她接宫权,钮祜禄贵妃不得气死了! 心头也是舒了口气,只能说关键时刻被人打扰的滋味是真的让人很不爽啊! 面上却有些犹豫,半响才道: “皇上,臣妾都你的,只是马上就要立秋了,你要去行宫祭祀,回来后还要赐宴群臣,这是大事,惠妃姐姐三人最近肯定很忙,臣妾不好添乱,还是先跟着学习一下。” 关系到祭祀的,一向慎重,先前又是惠妃三人准备的,她刚接宫权,还是避开这个容易被人动手脚的坑,也不去跟她们争功劳,先低调行事。 康熙捏了捏石南溪的小手,小姑娘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念权,只是不愿意拒绝他。 心头满满涨涨的,他眼神柔和的应了下来。 “好,那朕先走了,晚上去看你。” 门外,景燕见梁九功迟迟不进门通报,心头起了疑,大白天的,紧闭门户,梁九功又找借口不愿意通报,该不会皇上与娴妃是在…… 就在景燕心头猜疑不定、惊涛骇浪时,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康熙衣冠整齐,温和又不失威严的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朕刚刚在里面小憩都被吵醒了。” 面对不怒自威的皇上,景燕赶紧把心头的猜疑压下去,将请人的话又说了一遍,随后跪了下来,磕头请罪道: “奴婢知错,扰了皇上小憩,请皇上责罚。” 康熙冷淡的看了眼景燕。 “冲撞圣驾,回去自领三十大板。”说完,大步离开。 皇上亲自开口的三十大板,没人敢徇私,跪伏在地的景燕一脸煞白。 梁九功看了眼景燕,一点也不惊讶,打扰皇上好事,能留一条小命已经是皇上仁慈了。 “还不快走。”他一甩拂尘,对红缨和杨嬷嬷微微颔首,小跑着去追皇上。 …… 瑞景轩 “额娘,儿臣和九哥约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就不等皇阿玛了吧?”十阿哥今年六岁,长得敦实,身体倍棒。 钮祜禄贵妃一向对自己唯一的阿哥宠溺有加,只是听到十阿哥的话却立刻否决,皱眉道: “老九向来不学无术,你天天跟在他身后能学到什么?怪不得你的字一直不长进。” 郭络罗妃之前得宠,九阿哥也跟着得皇上喜爱,老十跟着一起玩就算了。 现在郭络罗妃失势,九阿哥也被皇上不喜,老十就没必要跟九阿哥走近了。 而且人家老九是不想学,不是学不好,你是真草包。 宫中的孩子向来早熟,十阿哥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可到底还是个孩子,他素来喜欢跟九阿哥玩,一听到他额娘的话,立刻急了。 “额娘、额娘,九哥很好的,他带儿臣玩,儿臣就要跟九哥玩,那大字你不是说写的好吗?还要儿臣给皇阿玛看?” 钮祜禄贵妃看到十阿哥的样子,被气的脑门疼,听到他说字更是火冒三丈高,她扫了眼桌子上的一张大字。 字写的勉强大小差不多,笔墨却不是轻了就是重了,这张是她矮子里拔将军挑选出来勉强能看的。 没想到十阿哥还当真了! 都是老九把十阿哥带坏了! “额娘,你说话呀,儿臣就要跟九哥玩!”十阿哥看着额娘久久不说话,越发急了。 钮祜禄贵妃暗吸一口气,告诉自己,皇上马上来了,先安抚十阿哥,不过心里下定决心以后不让十阿哥跟九阿哥玩了。 等钮祜禄贵妃好不容易安抚好十阿哥,门外响起了皇上驾到的声音。 她神色一喜,立刻拉着十阿哥起身行礼。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儿臣见过皇阿玛,皇阿玛万岁。” 康熙负着一只手,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目光从钮祜禄贵妃身上轻轻掠过,停在了十阿哥身上,神情缓了缓。 “起来吧,老十最近瞧着又敦实了。” 钮祜禄贵妃起身,目光盈盈的看着康熙,柔声道: “皇上眼力就是好,老十可不是又敦实了,前两日他奶嬷嬷还跟臣妾禀告老十的衣服又小了要重新做了。” 康熙不在意,他儿子还差几件衣服,这时,眼睛突然瞥到桌子上的大字,不禁皱了皱眉。 抬手拿起来,越看眉头皱的越深,虽然初学字肯定不好看,但这写的也太丑了,太子当时初学时写的字可比这个好看多了。 十阿哥害怕康熙,一见康熙来了就老实的坐在椅子上缩了起来,特别在看到皇阿玛拿起自己的大字后,更是哆嗦了下。 “老十这就是你要给朕看的大字?” 十阿哥吓得一抖: “……是、是的,皇阿玛!” 第两百零二章 南得宫权 兑现誓言 康熙眉头皱的更紧了,在康熙这样的眼神下,十阿哥小小的人动也不敢动。 钮祜禄贵妃看着十阿哥不争气的样子,又气又无奈,赶紧打圆场。 “皇上,十阿哥今年才刚进上书房,先生说他的字比刚开始有了进步,他一听就兴冲冲的跑来找臣妾说要给你看看他的字,也是一片孝心。” 说着赶紧给十阿哥使眼色。 十阿哥忍着害怕, 接着话道: “皇阿玛,儿臣才入学,你看去年儿臣还不会写字,现在已经会写字了呢。” 说完,挺了挺肉乎乎的胸口,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神情有些骄傲。 康熙看着这幕,顿了顿,罢了,老十本就天资愚钝,又爱玩闹,也不指望他能有什么大本事。 难看的脸色缓了缓,他放下大字,沉声道: “嗯,算是有点进步,朕那里正好有块新进贡的石渠砚,等会让梁九功送去给你。” 十阿哥当即大喜谢恩,他果然进步了,皇阿玛都夸他赏他了。 气氛缓和了下来,钮祜禄贵妃脸上也露出笑来。 “皇上,臣妾新得了个曲谱,不知道皇上可有雅兴?” 澹宁居那位一直用学古琴的借口勾着皇上,不过是个粗鄙的乡野之人,哪里能学会什么高雅的古琴。 康熙端起茶,闻言随意道: “不用了,朕刚从清溪书屋回来,娴妃才给朕弹了一曲。” 娴妃! 指甲深深陷入肉里,钮祜禄贵妃对石南溪恨得滴血! 就在这时,康熙喝了口茶,放下盏茶后,缓缓摩挲着玉扳指,随意的闲话家常。 “说来宫务一向繁忙,之前由你和三妃一起负责,现在少了你,她们三人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一听到这话,钮祜禄贵妃瞬间回神,皇上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恢复自己管理六宫的权力? 心头砰砰砰直跳,面上死死稳住脸上的表情,如常的接过话茬。 “宫务是有些繁琐,零零碎碎的,各处人事有时候确实有些忙不过来。” “看来朕的担忧不无道理,既然如此,惠妃三人忙不过来,就让娴妃跟着学吧,她平日也是无事,打发些时间也是好的。” 屋内瞬间寂静。 钮祜禄贵妃都懵了! 什么叫惠妃三人忙不过来让娴妃跟着学,皇上不是要恢复自己宫权,而是让娴妃那贱人掌权!!! 等反应过来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耳朵听错了!!! 更让人吐血的是,人人趋之若鹜的宫权,皇上却说让娴妃用来打发时间! 娴妃!娴妃!娴妃!皇上果然对她不一样! 死死咬着后槽牙,钮祜禄贵妃才没有把质问的话脱口而出,她缓缓平复着心绪,良久,才艰难的开口: “皇上好意,想让惠妃三位妹妹减轻劳碌,只是娴妃妹妹虽聪明伶俐,但从小长在庄子上,没有接触过管家之类的教导,这一下接触宫务,妹妹……会不会不适应啊!” 这一点石南溪早就想过了,也给了康熙好的建议,于是康熙想也没想直接接话: “娴妃是没接触过管家之类的教导,先让她学习一番再管理也不迟,你也说了她聪明伶俐,想来很快就能学会。” 说完,看了眼钮祜禄贵妃,敛下凤眸中的幽光,那日小姑娘中麝香的事,随着采果自缢而断了线索,但他没有放弃。 最近终于查到了蛛丝马迹,对方的家人曾跟贵妃的娘家人接触过,只是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异样。 钮祜禄贵妃紧紧掐着掌心,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让皇上放弃让娴妃管理后宫的话。 这边康熙喝了两杯茶,对一旁十阿哥交待要好好学习,就告辞了。 “朕还有政务要处理,先走了。” 目送皇上离开,钮祜禄贵妃让人送十阿哥去上书房,屏退所有人,只留下秦嬷嬷,她脸色终于绷住的阴沉了下来。 “啪”地一声,茶盏被狠狠摔在地上。 秦嬷嬷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劝了。 只能转移话题。 “娘娘,景燕被皇上罚了三十大板。”刚刚皇上在,她不好禀告。 钮祜禄贵妃不知道此事,一听了顿时惊愕。 “怎么回事?” 秦嬷嬷犹豫了下,还是上前压低声音将景燕的猜测告诉给娘娘,钮祜禄贵妃听完,眼睛一下变得赤红,仿佛要择人而噬似的。 白日宣淫!白日宣淫!皇上那么重规矩的人却为了娴妃破例! 明明没有娴妃前,皇上雨露均沾,对所有后妃一视同仁,她失望却很满足,反正大家都一样,可有了娴妃后,皇上就变了,她曾经幻想过的所有偏爱都给了娴妃! 她不甘心! 秦嬷嬷知道娘娘心思,看着娘娘狰狞的样子,有些担心,赶紧道: “娘娘,这不过是景燕猜测,而且就是真的也被景燕打断了,没有真的白日宣淫。” 然而钮祜禄贵妃却没有被安慰到,她咬着牙一字一句,恨恨道: “本、宫、不、会、放、过、娴、妃、的!” 另一边康熙一出瑞景轩就下了娴妃协理六宫的旨意,畅春园瞬间风起云涌。 被下旨的本人晃晃悠悠、不紧不慢的回了澹宁居,刚到澹宁居,就看整个居的人都在小如子的带领下迎接她。 “拜见娴妃娘娘,娘娘大喜!” 石南溪心里有数,面上却佯装不解,她看着小如子问: “小如子,你这是在搞什么,大喜又从何而来?” 小如子笑得嘴都要裂到耳后根了,他呵呵道: “回娘娘,皇上刚刚下了旨意说是让您以后协理六宫,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皇上让本宫协理六宫?”石南溪佯装惊讶的用帕子捂住嘴。 小如子狠狠点头,确定自己没听错,石南溪又是紧张又高兴,最后环视一圈跪了一地的奴才,她道: “确实是个好消息,赏所有人一个月月俸。” 好处落实到自己身上,澹宁居的奴才更加欢喜。 等石南溪重新回了正殿,身后除了贴身的杨嬷嬷和红缨两人,小如子和青儿也跟了进来。 “娘娘,今儿真是个大喜的日子,现在您有了宫权,以后更没人敢得罪咱们了,行事也更方便。”小如子欢喜道。 旁人是不敢得罪宠妃,但宠妃与有了宫权的宠妃差别还是很大的。 石南溪抱着西西,轻轻顺着它的背,心情大好,但依旧冷静理智。 “有了宫权是好事,但别忘了本宫前面还有三位掌事多年的妃子,她们膝下有子有女,根深蒂固,咱们没根基,切不可忘乎所以,得意张狂,反而行事要更加谨慎小心,不能让别人拿捏到把柄,也不可仗势欺人,不然本宫这里可容不得你们。” 小如子四个人立刻跪下领命,石南溪看着四人。 “权力动人心,谁都想要,但总权力是固定的,谁想要就要争夺,柿子捡软的捏,本宫根基最浅,最好夺,还有那三妃,肉都吃到嘴里了,怎么可能舍得吐。” 她神情正色: “接权容易,守得住握得牢才最难,最容易下手的也是你们,所以你们更得小心谨慎,不可踏入陷阱,也不可仗势欺人,本宫也是提前丑话说到前。” 小如子四人一脸慎重,没有露出什么不满不解不愿。 石南溪看的满意的点头,话音一转又道: “不过本宫曾经说过只要你们忠心规矩,本本分分,本宫也不会亏待你们的,若有人敢欺负你们,也尽管跟本宫说。” 先给一个大棒,再给一颗糖,这用人之法,被石南溪拿捏了精髓。 “是,娘娘,奴才们必定忠心耿耿,规矩本分,时刻谨慎小心,不负娘娘期待。” 石南溪笑着的点头,让他们起来,又道: “之前彩果等人犯错,咱们宫里还差两个二等宫女还有一个普通太监的缺,现在有了宫权,填上来的时机到了。” 紫霞、阿枣,本宫说过必不负你们! 现在到了本宫兑现誓言的时刻了! 第两百零三章 开始布局 僖嫔来访 “太好了,紫霞和阿枣知道肯定得高兴坏了。”红缨闻言第一个惊喜出声。 紫霞和阿枣,分别是复选时期石溶月和索绰罗佳慧的贴身宫女。 前者因为受石溶月下催情药的事牵连,被打入辛者库,后者受索绰罗佳慧“谋害”石溶月的影响紧随其后跟着被打入辛者库。 两人在辛者库做苦役,每日有干不完的活,吃也吃不饱,还被人欺负,要不是有石南溪暗中关照早就已经受不了磋磨了,好在如今苦尽甘来。 剩下的三人也都没有诧异,早在皇上有意让娘娘掌权时,娘娘就告诉过她们,紫霞与阿枣曾经对她有过恩的事。 “娘娘重情重义,因为复选期间紫霞和阿枣曾经有恩过娘娘,娘娘便记在心中,让人关照,现在有机会还准备将人调过来,奴婢等也感念娘娘的仁厚。” 杨嬷嬷斟酌了下,先夸赞,随后隐晦的提醒: “只是娘娘,紫霞和阿枣之前的身份特殊,娘娘将她们调到跟前伺候,皇上看到、后宫看到会不会有所误会?” 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石南溪既然提了出来,自然早已想好了对策。 “嬷嬷放心,本宫问心无愧,而且本宫既然说要将她们调来自然有计策。” 本来听到杨嬷嬷的话还有些担忧紧张的红缨舒了口气,追问道: “娘娘,您准备怎么做?” 石南溪放下茶碗,使了一个眼色,四人会意上前,听着娘娘压低声音说话。 半晌,杨嬷嬷一向严肃古板的脸露出一丝笑意。 “娘娘实在睿智英明,按您的计划实施,到时不仅紫霞和阿枣对娘娘感激涕零,顺利调过来,其他人也……” 主仆五人相视一笑,杨嬷嬷下去安排。 掌宫权之人多了一个,畅春园形势有了变化,本就是宠妃宫宇的澹宁居如今越发喧闹,无论是管事还是低位嫔妃皆巴结的往澹宁居跑。 高调做人,低调做事,这个道理石南溪懂,一律以秋祭要到了需要抄写经书祈福为由没有召见。 这日,石南溪在书房抄佛经,青儿进来禀告: “娘娘,僖嫔娘娘来访。” 石南溪没有立刻抬头,她专心的将一页经书抄完,才放下狼毫,就着红缨端来的清水,一边洗手,一边问青儿: “僖嫔可有说寻本宫何事?” 青儿道: “奴婢问了,僖嫔娘娘说是游逛时无意间路过咱们澹宁居,正好口渴,进来讨杯茶水喝。” 石南溪洗好手,一边思考一边擦手,听到这理由,不由的挑眉。 “讨杯茶水喝?” 她放下绒巾,吩咐道: “请僖嫔去偏殿,本宫稍候就去。” 青儿领命。 被青儿请去澹宁居偏殿,僖嫔妩媚的脸上带着慵懒的笑意。 她身边的宫女珍珠小声问: “娘娘,那多人拜访娴妃都被拒之门外了,您怎么知道娴妃会见您?” 僖嫔慢条斯理的拂着茶盖,嘴角勾起一抹颇有意味的笑。 “都说娴妃娘娘心地和善,本宫只是路过讨杯茶水,与那些人可不一样。” 珍珠似懂非懂。 这时,门外传来动静,石南溪带人走了进来,僖嫔放下茶碗行礼,礼毕,主宾落坐。 石南溪扫了一眼僖嫔,僖嫔今年三十有七,保养得宜,长相气质属于妩媚性感型,她看着她先出声: “僖嫔妹妹,本宫刚刚在书房抄佛经,不知道宫人可有怠慢?” 僖嫔也在打量娴妃,瓜子脸,杏仁眼,身弱蒲柳,气质娇柔,比起江南来的王庶妃更像江南美人,不过那王庶妃的手段可远远比不上这位。 心头评价,面上却以帕掩唇,笑得妩媚动人。 “澹宁居的奴才很是周到,妹妹太客气了。” 石南溪只管抿唇笑,两人打开了话茬,说的都是些衣裳首饰花样等闲话。 说实话,聊的挺愉悦的,对方熟悉畅春园,对畅春园哪里风景好,哪里颇有意趣都一清二楚,更是满洲贵女接受过正规教导,又是在宫中几十年,审美一直在线,说出来的花样搭配连石南溪也颇为惊艳。 或许僖嫔真的只是正好路过讨杯茶水,不过石南溪身处后宫一向秉持谨小慎微,与对方说的每一句话拿出去也不会被人说嘴。 “马上就要立秋了,天就要凉了下来,冬天的衣裳制起来最是慢,姐姐最好提前挑选好花样子送去内务府秀坊,这样姐姐也能早日拿到。” 僖嫔放下茶碗,翘着兰花指擦唇,说完,又打趣的补了一句: “不过姐姐宠冠六宫,如今又掌了宫权,内务府可不敢得罪姐姐,不用姐姐吩咐,怕就早早的先来请示姐姐了,到是妹妹多此一举了。” 石南溪一怔,随即抿唇道: “僖嫔妹妹何以说这话,你是一片好意提醒,何来多此一举之说。” 僖嫔闻言笑了。 等僖嫔走了,红缨收拾完茶碗回来,疑惑不解。 “娘娘,僖嫔娘娘今日上门真的只是路过讨茶水的?” 石南溪也在思索对方来意,杨嬷嬷这时开口: “说来老奴对僖嫔娘娘倒有些了解,僖嫔娘娘早年也曾得过盛宠,后来年纪大了宠爱渐少,但皇上也不曾忘记对方,时不时会过去坐坐说说话,僖嫔娘娘膝下没有皇子公主,日子寡淡,最是喜爱听戏逛园子。” 红缨接话: “嬷嬷的意思是说僖嫔娘娘今日真的只是路过讨茶水的?” “不。”红缨话刚落,杨嬷嬷就反驳: “老奴刚刚说僖嫔娘娘喜欢听戏逛园子,向来独来独往,但僖嫔娘娘却最关心太子殿下。” 杨嬷嬷别有深意的提了一句: “今早请安,太子殿下也来了,僖嫔娘娘那么关心太子殿下,怎么可能眼看着太子殿下受委屈,只是早上那会不好插话,她怕是知道娘娘与石侧福晋关系不睦,很可能有意来交好的。” 石南溪听着杨嬷嬷的分析,若有所思,不过她从始至终都坚定了不与太子有接触的想法。 于是道: “本宫不知道她是真的只是路过讨茶水,还是有意交好,本宫只知道今日只是招待了一位路过澹宁居口渴讨茶水的嫔妃就是。” 杨嬷嬷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就在这时,青儿再次进来禀告,石侧福晋来访。 石南溪先是意外,随后想到什么,挑眉道: “走了一个讨茶的,倒来一个炫耀的!” 第两百零四章 溶来炫耀 南溪乍话 澹宁居外,石溶月一身胭脂色旗装,头上梳着一字头,头面华贵精致,脸上特意化着精致的裸妆,远远看去雍容华贵,气势逼人。 不过引人注意的是,她明明腹部平坦,一只手却放在了腹部,小心翼翼似在护着什么。 “那是僖嫔,她怎么会从澹宁居离开?”石溶月此刻看着僖嫔离开的背影不解。 顾嬷嬷顺着视线望去,点了点头,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回了侧福晋身上,小心翼翼地扶着她道: “可能是来拜访娴妃的吧,自娴妃得了协理六宫的权力,老奴听说很多低位嫔妃,还有些管事奴才都来澹宁居拜见。” 石溶月闻言不忿: “一个个的,有什么好巴结的,不就是协理六宫,有三妃在,娴妃根本插不了手。” 顾嬷嬷倒不觉得协理六宫权力小,而是知道娴妃根本没有学过管家之类的课业,夫人又把宫中的暗桩名单给了侧福晋,娴妃手上也没人。 如此,确实如侧福晋所说,即便娴妃有协理六宫的权利,却根本没法真正插手,她附和道: “侧福晋说的是,三妃协理六宫多年,根深蒂固,娴妃手上没人,不过是担个名头罢了,您可是怀有身孕,咱们还是快些进去让娴妃召夫人进来看望您吧!” 听到这话,石溶月收回视线,脸上露出了傲然的神色,她得意的摸着肚子。 一次就中,这种小说经历,她果然是女主,石南溪是宠妃如何,至今还没怀孕,一个不下蛋的母鸡而已,怎么能跟她比。 “你说的对,咱们快进去。” 石南溪让人领石溶月进来,到底怀着孕,不好拒绝,而且对方想炫耀也要看看此时两人的身份。 石溶月被红缨亲自领进了澹宁居,她是第一次来,澹宁居很大,一进去就是参天古树,枝繁叶茂,清凉的很,四周花圃上种着各种珍贵的花卉。 往来的宫人也都井然有序,来往脚步很轻,一看就知道澹宁居主人很守规矩,治理很严。 石溶月看着看着抿紧了唇,她跟着四阿哥住在阿哥们住的地方,因为阿哥多,她们只分了一个小院子,没有李格格和宋格格在,她和四阿哥两个住还挺大的。 至少比紫禁城阿哥所大那住的大,还是两人独居,她心里很高兴,可现在看到富丽堂皇的澹宁居,她心里不平衡了。 等到了正厅,一脚踩上柔软的高级毡毯,看着四周挂着的名师画作,各种古董花瓶、花樽、精美绝伦的屏风等陈设,每一个件无一不精无一不美。 石溶月心头仿佛喝了一大杯柠檬气泡水,又酸又凉。 石南溪那个蠢笨的病秧子凭什么住这么好的地方! 更让石溶月破防的是见到的石南溪本人。 比起自己画出来的裸妆,她是真裸妆,肌肤清透无暇,嘴唇嫣红,而她的无暇肌肤下,额头一撮粉刺被胭脂掩了下去。 视线不觉上下打量比较,发现不仅是肌肤气色,石南溪头上身上穿戴的每一件都是珍品中的珍品,一下就把自己今日精心细选的穿戴首饰头面比了下去。 看到这样的石南溪,石溶月怎么能不破防! 说好被康熙捧杀,说好被全后宫针对,说好前段时间还被算计下了麝香! 怎么一点也不憔悴!一点也不殚精竭虑! 红缨看着石溶月一直盯着自家娘娘看,也不行礼,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出声提醒道: “石侧福晋,您不能直视娘娘,还有您还没行礼。” 被提醒的石溶月陡然回神,瞬间恼了,一个小宫女也敢对她无礼,一旁顾嬷嬷见此赶紧福身请罪: “请娴妃娘娘恕罪,侧福晋怀孕,最近精神不太好,有所失礼之处,还请娘娘恕罪。” 石南溪高坐在上首,右手戴了一串康熙昨日赏赐的桃红碧玺手串。 碧玺的桃红和翡翠的翠绿巧妙搭配,光华夺人,又温婉典雅。 此刻石南溪端起茶碗,从手腕处露了出来,格外的鲜艳好看,她语气客气中带着疏离: “无妨,侧福晋是孕妇,情绪多变,本宫理解。” 石溶月这时被石南溪手上的桃红碧玺手串吸引了。 真好看,与她今日的这身衣裳极为搭配。 她不禁咬唇不忿,明明石南溪之前无论穿戴吃用处处没法跟自己比,现在却在她跟前炫耀。 “侧福晋。”顾嬷嬷见侧福晋还是一动不动,赶紧小声提醒。 石南溪淡然的看着这幕,石溶月对上石南溪这样的目光,更是刺的心肝疼,放在腹部的手不禁一紧。 一旁一直关注自家侧福晋的顾嬷嬷看到这幕,吓了一跳,赶紧提醒,石溶月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怀孕了。 对啊,自己怀孕了,石南溪却没有,也许面上看着淡然平静,心里早就嫉妒死自己了。 想到石南溪现在暗暗嫉妒自己,石溶月立刻恢复了自信,不过行个礼而已,她屈膝道: “妾身见过娴妃娘娘,娘娘吉祥。” 石南溪看着的行礼石溶月,把她的情绪转变收在眼底,淡淡道: “侧福晋,起来吧。” 石溶月起身落座。 石南溪与石溶月早已翻脸,只维持了一个面子情,她直接了当的问: “不知道侧福晋今日来访有何事?” 听到石南溪这么直接的发问,石溶月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果然在心里嫉妒自己怀孕,所以想早早打发走自己。 那她偏偏不如她意,故意在肚子上摸了摸,委屈的对石南溪道: “妹妹当真是不一样了,宠冠后宫,风光无限,可也要顾及人伦,我到底是你嫡亲姐姐,我怀孕了,你应该知道了吧,我可是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特意向妹妹来报喜的,妹妹就是这个态度?” 石南溪垂眸,疏淡的看着石溶月。 “那你要本宫什么态度?” 石溶月抬了抬下巴: “当然是向我贺喜。” 说着她摸着一个月还没显怀的肚子,故意恍然道: “呀,姐姐这才想起来,妹妹前段时日被人算计中了麝香,损了身体,现在看着姐姐怀孕心里肯定很不好受吧,没有心情像姐姐贺喜,姐姐也能理解。” 嗯?除了来炫耀怀孕,还觉得她嫉妒她怀孕? 石南溪眨了眨眼睛,身体斜靠在椅子,抬手支起下巴,腕上的桃红碧玺手串坠角随之晃了晃,她看着石溶月平静道: “首先本宫是娴妃,你是四阿哥的侧福晋,按照你说的人伦来论,你该叫本宫娴额娘,不能称呼本宫为妹妹,自称为姐姐。” 石溶月得意炫耀的脸微变。 石南溪语气依旧淡淡的: “其次,你自己的身孕怎么来的,你自己清楚,四阿哥至今还没回畅春园吧?” 这下石溶月的脸彻底大变。 “你怎么知道的?” 那日的东西她是通过石母给她的暗桩拿到的,消息也都封锁了,根本没传出去。 石南溪这时露出一丝浅笑。 “这下肯定了。” 石溶月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石南溪是在乍她,她整个人一下快气疯了! 第两百零五章 反被打脸 康熙心疼 “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石溶月的质问声又尖又利,石南溪知道了别人知道会不会知道? 一想到别人也知道她圆房的真相,石溶月脸色就变得青白交加。 本来就被那些所谓的妯娌排斥奚落了,若被她们知道……不、绝对不能让那些人知道笑话她! 石南溪依旧支着下巴,露出一片纤细白腻的手腕,在桃红碧玺手串衬托下越发美玉无瑕,这会石溶月没心思嫉妒了,眼睛紧紧盯着石南溪的脸。 “哦,本宫猜的。” 石溶月明显不信,她眼睛一直不离石南溪,咬牙问: “怎么猜的?” 石南溪淡淡的将来畅春园第二日请安时,石溶月脱口而出的那句她与皇上竟然圆房的话说了。 她静静的看着石溶月,明明神情清清淡淡的,石溶月却觉得自己被鄙视了,她大脑血气一涌,不过脑的话脱口而出: “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对四阿哥用暖情酒!” 屋内瞬间鸦雀无声。 顾嬷嬷刚刚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想要拦住还是没拦住,看着侧福晋将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 石南溪虽然早就猜到石溶月圆房有蹊跷,真听到了还是暗叹了一声,四阿哥真是倒了天大的血霉,遇到了石溶月! 面上却是一脸惊愕。 “你太大胆了,你不要命了!” 敢对十三岁的四阿哥用暖情酒,被康熙发现,石溶月绝对要凉凉,四阿哥年纪还那么小,哪能用这种东西! 石溶月闻言紧紧咬住唇,她也不想,谁让四阿哥一直不跟她圆房,眼看石南溪在宫中宠冠六宫,乌喇那拉和穗又马上要嫁给四阿哥了,她只能出此下策。 只是自上次的催情药后,她也不敢再对四阿哥用药,故意借着德妃名义先把四阿哥请了过去,借着用膳的借口,将四阿哥的酒偷偷换了。 最后的事不用说了,第二日四阿哥醒来看她的眼神,她至今也忘不了。 石溶月下意识打了一个哆嗦,随即又恼羞成怒: “四阿哥都没把我怎么样,需要你多管闲事!” 石南溪静静看着叫嚣的石溶月,以前顾忌石溶月也是穿越女,对方又清楚原主性格,加上入宫的目标,怕被看出不对,所以一直虚以委蛇、将计就计。 现在她成功入宫了,成了康熙宠妃,性格变化有了合理理由,她没有像之前那样隐忍多让,直接道: “本宫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是同为石家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想找死别连累本宫!” “你!” 石溶月扶着扁平的肚子,一脸震惊的看着石南溪。 这是胆小怯懦的石南溪会说的话吗? 怎么感觉跟以前不一样了? 难道……就在她下意识怀疑石南溪以前是不是伪装的,又听到石南溪道: “深宫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步步需要小心,本宫可不想被你连累。” 石溶月恍然,是了,她差点忘了,康熙的后宫可是龙潭虎穴,妃子没一个简单的,石南溪入了宫,还能得宠,肯定每日都要阴谋算计,性格会变很正常。 对比之下,四阿哥后院就她和两位格格,就是加上马上要嫁进来的乌喇那拉和穗,才四个女人。 乌喇那拉和穗又才十岁,根本无法与四阿哥圆房,说起来也就三个女人争,比起康熙那么多妃子好多了。 石南溪可是和一堆女人争一个老男人宠爱,想到这,石溶月的不甘得到了平衡,还起了优越感! “我早就说过了,听说我的,你不听,现在好了,整日活得勾心斗角也是你自找的!” 石南溪听着石溶月这自得的话,差点翻白眼,还以为多少成长了呢! 等视线扫过一旁一心看顾石溶月的顾嬷嬷,心头就有了数。 她掀了掀眼皮,淡淡道: “怎么选择是本宫的事,石侧福晋还是顾好自己吧,本宫累了。”她放下手,端起了茶,明显送客之意。 石溶月认定了石南溪表面看着风光无限,实则活得小心翼翼,她自信又回来。 直接忽略了石南溪的送客之意,毫不客气的指使人。 “我有喜了,额娘还不知晓,你召额娘来畅春园,我要跟额娘亲自报喜。” 原来今儿来还有这个原因,石南溪在入宫前就说过若石母想要看望石溶月,她会配合着召见,只是石溶月这什么态度,指使人? 看来她还不够认清自己如今的身份,没有说话,石南溪只看了一眼杨嬷嬷。 杨嬷嬷立刻会意,当即上前,一脸严厉的斥责溶月。 “大胆,侧福晋你竟敢冒犯娴妃娘娘,按宫规处置,你当处以重罚。” 杨嬷嬷在石溶月眼里相当于高中严厉没有人情味的班主任,她一下被震到了,又惊又怕。 一旁顾嬷嬷心头也是一咯噔,赶紧再次上前,代侧福晋又是赔罪又是恳求原谅,直到最后石南溪见石溶月确实认识到态度问题,才不急不缓的放下茶盏。 “罢了,杨嬷嬷,石侧福晋可能是怀孕了,精神头不好,这才失礼冒犯,这次就算了,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听到石南溪的话,杨嬷嬷领命,退回了原位。 石南溪望着石溶月憋屈不甘的脸,淡淡道: “至于召见额娘入畅春园,阿玛不在京城,这次无法带额娘参加群臣宴,便由本宫召见,时间就定在群臣那日吧!” 石溶月达到了自己来的目的,可走时却有些落荒而逃。 九经三事殿—— 康熙刚与重臣商议完后日行宫祭祀的事宜,重臣退下,梁九功抱着佛尘走了进来。 “皇上,您让奴才送给太子殿下的大阅弓和箭,奴才已经送了过去,太子殿下看到很高兴。” 大阅弓是康熙的专用弓箭,送给太子的那份是康熙十几岁时用过的,虽是旧的,意义却非凡。 大阿哥一直想要,康熙都没舍得给,上次太子请安因为惠妃受了委屈,康熙便想补偿太子,太子前两日来的时候提了一嘴,康熙就派梁九功把那把旧弓送给了太子。 康熙闻言从奏章上抬起头,眼中浮起一抹笑意。 “太子喜欢就好,上书房师傅最近常常夸他,说他功课越来越好,差事也办的好,看来马上就要大婚了,是真的长大了,可以给朕分忧了。” 梁九功笑呵呵的跟着夸赞。 这时,小福子进来禀告: “参见皇上,四阿哥的那位石侧福晋刚刚挺着肚子去了澹宁居,走时神情有些不对。” 他不是担心石侧福晋,而是担心娴妃娘娘被欺负,那位以前怎么对娴妃娘娘的,他可是全程知道。 康熙闻言皱起眉,立刻起身。 “摆驾澹宁居。” 澹宁居,石南溪听到康熙的关心,柔柔道: “皇上别担心,臣妾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傻傻相信长姐的人,有杨嬷嬷在,没有受到欺负,她今日来只是求臣妾召额娘入畅春园看望她。” 还说没受到欺负,杨嬷嬷都出面了,肯定被欺负了,就仅凭那位挺着肚子来就知道肯定不怀好意,一个月哪来的肚子,就是故意来炫耀刺激小姑娘的。 康熙把玩着掌心中小姑娘的手,面上表示相信,心里却不信,但小姑娘既然不想让他担心,那他就假装相信他。 心头却对石溶月越发不喜,也对害小姑娘暂时不宜有孕的幕后之人越发动怒。 第两百零六章 四四回 石母到 翌日,四阿哥从紫禁城回了畅春园。 他回来先去给康熙请安,康熙正在忙着政务,没见四阿哥,只让梁九功转告四阿哥,让他那位侧福晋以后少去打扰娴妃。 四阿哥接到传话,看似依旧一张冷脸,垂在身侧的手却攥紧了。 随后他又去给德妃请安。 德妃正在带三岁的十四阿哥玩,将四阿哥晾在一边,过了好一会,仿佛才发现,不冷不淡的简单问候了一下,就说到了四阿哥去紫禁城的事。 “看到你对未来嫡福晋很看重,本宫很高兴,这样,看你这么看重,那等大婚那日让溶月出面招待,她是你侧福晋,有她出面招待,也是给你嫡福晋抬面子。” 四阿哥闻言猛地抬头,这举动哪里是抬嫡福晋脸面,反而更像是示威。 而且石溶月怀孕了,虽然他已经不喜她了,上次她还为了圆房算计他喝了暖情酒,但到底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对他来说都意义非凡。 而大婚那日,人多繁杂,石溶月怀着孕出面招待很容易出事,不看石溶月也要看孩子,四阿哥准备婉拒。 然而德妃却不给四阿哥拒绝的机会,摆摆手,留下一句: “好了,你一路奔波,肯定累了,回去休息吧!” 说完,转头抱着十四阿哥摇拨浪鼓,神情温柔如水,四阿哥看着这幕,薄唇顿时抿成了一条直线,停了一会,他转身离开。 四阿哥院子,石溶月对四阿哥一回来就来看自己很惊喜,然而等听到四阿哥传达康熙的话后,脸唰地一白。 她至今还记得当初催情药事发,康熙要处理她时的可怕眼神,瞬间汗流浃背,煞白着脸道: “……妾身晓得了,以后无事不会打扰娴妃娘娘。” 四阿哥看穿石溶月的害怕,没有安慰,只冷着脸点头,随后又提起德妃说的事。 “你怀孕才一个月。” 说着他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石溶月平坦的肚子,再怎么冰冷淡漠的人,得知自己有了孩子内心还是无法做到平静。 “等到大婚也没满三个月,到时出面一下就好了,剩下的爷会让周嬷嬷看顾。” 石溶月一愣,什么叫让她在乌喇那拉和穗大婚的时候去出面接待? 只是就在要发作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她怀了四阿哥孩子,若乌喇那拉和穗与四阿哥大婚那日她挺着肚子出面招待,乌喇那拉和穗肯定要被气死。 想到大婚那日乌喇那拉和穗铁青的脸,溶月紧紧咬住唇,差点笑出来,赶紧道: “谢爷关心,妾身听你的。” 四阿哥听了只是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就走了,但石溶月却很高兴。 果然有了孩子,四阿哥就对她重视了起来,连她算计圆房的事都没再提,那等她生了四阿哥长子,四阿哥肯定会彻底接纳她的。 石溶月的好心情一直延续到第二日,因为石南溪派人告诉她,她已经给石母传了谕旨,今日下午石母就能到达畅春园。 …… 澹宁居,书房。 石南溪正在看账册,这些账册都是惠德荣三妃派人送过来的,说是让石南溪先看着学习。 “娘娘,您都看了一上午了,先喝点茶,让眼睛休息一下。” 红缨看着娘娘伏案写写画画很久也不挪动,心疼坏了。 石南溪闻言放下狼嚎,捏了捏双眼的晴明穴,接过茶喝了好几口,才缓声道: “这些账册零零碎碎的,看的人脑子发胀。” 红缨听了担心: “果然如娘娘之前所料,惠妃她们不想被分走权力,故意送这么多账册来刁难您。” 石南溪听了却摇了摇头,扫了眼桌上一堆的账册,嘴角勾了勾: “这些怎么能算刁难呢,是惠妃她们和善大度,特意送来账本给本宫熟悉宫务的,本宫要想与她们一起管理后宫,这个必须要看,要学。” 嘴上这么说,石南溪眼中却毫无笑意。 红缨看着娘娘的样子有些不解。 一旁杨嬷嬷解释: “这么多账册,想要全部看完也得一个月了,看完不代表就懂了,管理后宫除了账册,熟练事务,更重要的是人,可靠忠心的人。” “若没有可靠忠心的人,对方阳奉阴违、欺上瞒下,娘娘也拿对方没办法,反而出了事,娘娘还要负责,好在娘娘胸有丘壑,早有对策,不然此刻怕要无从下手。” 红缨懂了,但她却对自家娘娘有信心。 “原来如此,她们想看娘娘笑话,却不知道娘娘早有对策,不就是没衷心的人,那娘娘就创造衷心的人。” 杨嬷嬷没说话,看着娘娘,也对娘娘很有信心,娘娘这几日看着一直看账册,但之前吩咐她们办的事已经有了进展,时机很快就要到了。 石南溪看着两人对自己自信的样子,有些失笑,她放下茶碗,拿帕子擦了擦嘴道: “皇上既然相信本宫,让本宫协理六宫,本宫自然不能辜负皇上的信任,也不能让惠妃那些人看笑话,紫霞和阿枣那边怎么了?” 红缨闻言赶紧道: “紫霞和阿枣得知奴婢传的消息高兴坏了,只是担心给您添麻烦,对您吩咐的事,她们很尽心,只要您一声令下,就能立刻行动。” 石南溪颔首: “她们两个办事本宫放心,先让她们再等等,等行宫祭祀后,接本宫命令行动。” 红缨领命,眼中亮晶晶的,紫霞和阿枣很快就能和她们一起伺候娘娘了。 这时,青儿进来禀告: “娘娘,石夫人到了。” 书房一下安静了下来。 石南溪面色不变,淡淡的吩咐: “请去偏殿。” 等青儿退下,书房寂静,过了会,石南溪神情有些复杂的来了句: “额娘来得这么早,看来是真的担心石溶月,一接到消息就迫不及待来畅春园了。” 红缨在石府住过,知晓娘娘与自己额娘关系,她想安慰。 然而石南溪只是表现一下原身的人设,古代最重孝,可以对石溶月没了姐妹之情,但不能没了对额娘的母子之情。 说完,不给人说话机会,直接起身出了书房。 澹宁居偏殿,石母自进来就不动神色的打量,她眼光比石溶月还利。 看了后,明知道石南溪入宫只是托了溶月的福,得宠也是被皇上捧杀,一切都是假象,可看着自己以前看不上眼的病秧子,现在住的这么好,还是有些不舒服。 第两百零七章 母女相见 不可独宠 “娴妃娘娘到。” 门外石南溪带人走了进来,石母听到动静放下茶碗,抬起头来,正好与石南溪的视线对上。 石母一怔,这是她那个病秧子二女儿?要不是脸一样,她差点认不出来,瞧那一身华贵的穿戴,雍容高华的气度,一点也不像之前畏畏缩缩、胆小怯懦的样子? 石南溪视线扫过石母,把她的神情收入眼底,知道她的惊疑不定,但士当三日刮目相看,更何况还是入了宫的女子,她就是要让她知道,她已不再是原来的她。 面上却是脚步一滞,随后才继续上前,石母这时回过神,起身行礼。 “臣妇见过娴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她是伯夫人,自然懂得宫规礼仪,但这次行礼的动作却很缓慢,似在等着石南溪上前阻止她行礼。 石南溪眼眸流转,眸中快速闪过一丝兴味,迈动的脚步突然停下,似是有些近乡情怯,不敢上前,有些激动道: “额娘,你来了,你最近可好?阿玛呢,可有来信,他在福建那边怎么样?听说这段时日换季,祖父旧疾又复发了……” 石南溪站在原地,问候了一大圈人,声声关切,仿佛忘了叫石母起身,更别说亲自上前扶起她。 没叫起,那就不能起来,石母几十年贵妇,身体娇贵,哪里能一直行礼。 不过一会身子就开始摇摇晃晃,要不是唐嬷嬷搀扶怕早就摔倒在地了。 此时她看着石南溪絮絮叨叨不停地样子,又惊又怒,心头还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的,石南溪把一切看在眼底,面上却仿佛好久未见额娘的激动女儿,一点也没发现不对劲。 直到见石母忍不住要发作了,这才装作回神,看着还在行礼的石母,她脸上立刻露出一副自责懊恼的样子,赶紧去扶石母。 “对不起,额娘,瞧本宫,一时见到您太激动,忘了情,竟然没有亲自扶你起来。” 石南溪只字不提忘了叫起,只说忘了亲自扶起石母,就是门外有人听到也不知道真实情况,叫你还敢拿乔! 石母眼睛闪过一抹怒气,厌恶石南溪的触碰,赶在她过来前借着唐嬷嬷的搀扶,强撑着起身,沉声道: “多谢娘娘好意,只是礼不可失,您身份贵重,臣妇怎可劳您亲自搀扶。” 石南溪伸出的手一下落空,她似是神色一怔,缓慢的收回手,抿唇道: “额娘客气,你我是亲母女何必如此多礼,这里又没有外人,你……” 不等石南溪说完,石母扯了扯嘴角,板下脸打断道: “娘娘,您入了宫,不再是臣妇的女儿而是皇上的嫔妃,还望娘娘牢记身份。” 这番话听着大义凛然,守礼重规,可是石南溪已经说了没有外人,未免显得太过疏离冷淡了。 石南溪眨了眨眼睛,似要眨掉眼眶里的酸涩,恢复了之前雍容高华的样子。 “额娘说的是。” 主宾落座,宫人端来茶水茶点,石南溪重新问候了石父等人,石母虽然不想待在这,急着去看望石溶月,但也知道表面功夫。 一一回答了石南溪的话,最后道: “除了您祖父最近换季染了风寒,引得旧疾复发,如今卧病在床,你阿玛他们都很好。” 石南溪听完,一脸担忧的关心问候石祖父。 “祖父没事吧,他年纪大了,身子一直不好,可要本宫延请太医过去看看?” “多谢娘娘好意。”石母不冷不淡道:“你祖父是老毛病了,他性子你也知道,不喜欢大动干戈,府中也有府医看顾一切皆好,您不用担心。” “哎,祖父还是这么固执。”石南溪感叹了一句,说完问候的话,石母这边不想再绕圈子,她揪着帕子,关切的问: “娘娘,您召臣妇来畅春园可是溶月出了什么事,她不比你,自嫁给四阿哥后,臣妇日日在府中担忧,怕她过得不好,怕她受了欺负。” 说着,眼睛都红了,可见是真的担心,然而这一幕却非常刺人眼。 都是女儿,这位可好,进门来一句对娘娘关心的话都没有问,只一心大女儿,红缨杨嬷嬷为娘娘不平,有些担心的看向娘娘。 石南溪微微垂下眼睫,让人看不到表情,可那不停颤抖的睫毛让人知晓她心里的不平静。 只是她没有说什么,等再抬头时,她刚刚进门时还残留着对石母的丁点孺慕彻底消失了。 她抿唇,有些疏离道: “额娘不用担心,侧福晋无碍,她只是想你了,所以让本宫召你来畅春园看她。” 一听石溶月想她了,石母当即一脸惊喜。 “溶月想臣妇了?果然母女连心,她肯定也知道臣妇想她了。” 说着她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声音带着感动的哽咽: “她是好孩子,孝顺的孩子。” 这话说的,好像石南溪不孝似的。 红缨等人不忿,但没有插嘴。 屋内寂静。 等石母平复下心情,就急着要去看望石溶月,只是她今日来还有个目的。 想到这,石母按捺下急切,擦了擦眼角,看向石南溪,脸色严肃了下来。 “臣妇今日来还有件事,听说娘娘独宠于后宫?” 石南溪端茶的手一顿,心头飞快运转,石母为何问这话?还有她想干什么? 面上却似愣住了,过了会,她回神赶紧放下茶盏,咬唇看向石母。 “额娘,这是宫闱之事,你听谁说的?” 石母最瞧不得石南溪蠢笨的样子,她还以为入了宫变聪明了,没想到内里还是没变,果然乡下的野丫头就是披了层凤凰的外衣还是成不了凤凰。 她神色沉了下来: “娘娘,臣妇在问你是不是独宠后宫?你知不知道后宫不可独宠,你忘了先帝爷的董鄂妃了吗?你自己找死,别连累家族,别连累溶月。” 更何况溶月还说皇上不是真心宠爱石南溪的,只是把她当作一个打脸工具人,一切风光都是假的,到时她可不想跟着丢脸。 想到这,她不再浪费时间跟蠢货解释,直接命令道: “女子当贤良淑德,不可善妒,你以后不可独宠后宫。” 第两百零八章 打脸石母 康熙送礼 石母这一番话让屋内寂静了下来,石南溪神色不变,眼眸却暗了暗。 不愧是亲母女两人,一样的傲慢自负,认不清身份,她没有开口,知道杨嬷嬷会出面。 果然下一刻,杨嬷嬷立刻疾言厉色的出声: “石夫人,您这是以下犯上指使娴妃娘娘?” 石母没想到一个嬷嬷敢指责她,当即脸色越发阴沉,盯着杨嬷嬷,怒道: “大胆,我与娘娘说话,岂由你一个奴才插话的份!” 杨嬷嬷列步出来,跪在地上,不卑不亢道: “老奴跟娘娘请罪,不该随意插话,等会自当领罚,只是石夫人虽然是娘娘的额娘,但娘娘入了宫,就是皇家的人,宫有宫规,石夫人先是妄言宫闱之事,又对您以下犯上,您得皇上信任,协理后宫,现在整个后宫都在寻您的错,若夫人对您以下犯上的事传了出去,被捏了把柄,于您不利。” 说着她重重地以头磕地,发出一声沉闷地声响: “老奴句句肺腑之言,还望娘娘慎之重之。” 屋内再次寂静了下来。 石母胸口不停地起伏,眼睛死死的盯着地上的杨嬷嬷,娴妃是她女儿,她自问为娴妃好,娴妃蠢笨不堪,她好心指点一二,这个该死的奴才,竟然一而再的指责她。 当真是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她指着杨嬷嬷,对娴妃命令: “娴妃,这样以下犯上的奴才,你还不快让人拉下去重罚。” 石南溪紧抿着唇: “额娘这是在指使本宫?” 石母对上石南溪的视线,见她不处理奴才,反倒责怪自己,心头大怒,果然翅膀硬了,以为当了娴妃她就管不到她了,她当即语气沉沉道: “臣妇是您额娘,正在教导您该如何贤良淑德,这个嬷嬷却以下犯上,您不懂管束奴才,臣妇便好心教您,娘娘应当听劝,莫要被奴才挑拨,离间了咱们母女感情。” 到底谁以下犯上? 她们又哪来的母女感情? 想凭着一个孝字压在她头上? 石南溪顺势冷了神色。 “额娘以前没有教导过本宫贤良淑德,如今本宫也无需额娘教导,额娘的身份是外命妇,还是莫要插手宫闱之事,杨嬷嬷说的有理,本宫如今已然入宫是皇家人,得皇上信任协理六宫,如何处罚奴才,就不劳额娘指点了。” 说完,不带石母辩驳,就开口吩咐: “时辰不早了,侧福晋那边想必等急了,红缨,你亲自送本宫额娘过去。” 红缨当即就出列,石母铁青着脸,看着石南溪,胸口剧烈地起伏,这个女儿果然是克她的。 她以为皇上是真的宠爱她,什么不懂的蠢货,现在升得多高以后跌的就多惨,好心教导不听,那她以后绝对不会再管她 “请吧,石夫人。” 石母闻言起身,只是就在两人刚走到门口时,小如子快步进来禀告: “禀告娘娘,御前小福子公公求见。” 小福子求见?他怎么来了,这个时候康熙已经出发去行宫祭祀了啊? 石南溪心头思索,余光瞥到停下脚步的石母,她眼波一转,似是担心失仪,从袖中重新拿出一个帕子擦了擦眼角,等擦完,才赶紧让人叫进来。 小福子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先是看到站在门口的石夫人,他认得她,瞧着脸色不怎么好。 他躬了躬身,收回视线,上前给娴妃娘娘行礼,只是借着行礼的时候瞥了眼娘娘。 娘娘眼角有些红,好似哭过一样。 还有杨嬷嬷怎么跪在地上? 看来母女俩相见不愉悦啊! 此刻他恍然明白了皇上走前为何叮嘱他,要他在石夫人来的时候来送礼物,这是担心石夫人欺负娘娘啊,毕竟那位石夫人是有先例的,现在看这情形,皇上真是料事如神。 娴妃娘娘还真是被那位石夫人欺负了。 面上走到堂中央恭敬的躬身行礼: “奴才见过娴妃娘娘,娘娘吉祥。” 石南溪轻声道: “快起来,你怎么来了,皇上不是出发去行宫了,可是走前有何叮嘱?”她视线在小福子手上的盒子上扫了一眼。 小福子捧着盒子起身,笑呵呵道: “谢娘娘,皇上早早出发去行宫了,他让奴才传话说是今日既是立秋也恰好是乞巧节,他给您准备了份礼物,吩咐奴才送给您。” 石南溪听到这话,有些惊讶,乞巧节就是古代的七夕,有很多传统风俗,但一般都是民间办,宫中是不办的,加上这次恰好与立秋大祭赶在一起,那更是没什么存在感。 她差点都忘了,不过这个时辰康熙早就走了,小福子却才送来礼物,他肯定不敢怠慢她,石南溪看了一眼脸色愕然的石夫人,有些明白了。 没想到康熙这么细心体贴,不错,以后再接再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她道: “没想到皇上竟然给本宫准备了礼物,本宫很惊喜很喜欢,杨嬷嬷。" 杨嬷嬷立刻从地上起来去接宝匣,而石南溪又问: “皇上走前可还有其他叮嘱?” 小福子将宝匣递给杨嬷嬷,满脸堆笑道: “皇上说等他从行宫回来,要给您一个惊喜,让娘娘先猜猜是什么惊喜?” 康熙能在乞巧节记得给她送礼物,就挺让人意外的,现在还有惊喜,石南溪扫了一眼宝匣,一时想不到会是什么惊喜?不过,不妨碍她心情好了起来。 “皇上真是促狭,在皇上回来前,本宫会用心猜测皇上准备的惊喜。” 小福子笑呵呵奉承了几句,识趣的退下,经过石夫人身边时,他笑着拱了拱手才出门。 屋内再次寂静了下来。 石母一脸惊疑不定。 不是说石南溪只是皇上用作打脸的工具人,外表风光,等没了价值就会失宠。 可瞧她刚刚看到的那幕,皇上对石南溪那么用心,怎么觉得宠爱不像是假的? 一时间她心乱如麻,还有些不安。 石南溪等小福子离开,收了笑,看向石母,把她的表情收在眼底。 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这样也好,就让她日日不安惶恐去吧,使了一个眼色给红缨。 红缨会意,立刻提醒石夫人: “夫人,咱们走吧。” 石母回神,满脑子都在想刚刚的一幕,回头望了一眼石南溪,发现她正在看那个宝匣,她也看了过去,最后在红缨的再次提醒后压下心慌,跟着离开。 第两百零九章 再度误解 猜出惊喜 四阿哥院子 因为有了澹宁居的一出,石母见了石溶月固然高兴,可心头却有些心不在焉,她有心想问什么,却被石溶月告知的消息打乱了心绪。 “你说你怀孕了?” 石母握住女儿的手,一脸惊喜,以为自己听错了。 石溶月嘴角勾起,眼中满是得意。 “额娘,你没听错,我怀孕了,刚一个月出头。” 得知喜讯是真的,石母立刻忘了其他,握着女儿的手不放,眼睛移向了女儿坐着看不出来的肚子,目光灼灼。 这里面可是四阿哥的长子,等四阿哥登基,石家定能青云直上,一步登天,石母忍不住激动澎湃。 至于为何肯定是儿子,那还用说,自家溶月可是得了老天爷厚爱,怎么会生女儿,这时,她突然想到溶月刚才说才一个月出头,立刻慎重道: “溶月,你肚子才一个月,还未坐稳胎,以后务必要小心谨慎。” 说着看向一旁的顾嬷嬷,叮嘱: “你好生照顾你家侧福晋,若照顾的好,我定当重重有赏。” 顾嬷嬷立刻福身郑重应下。 石母放下心,顾嬷嬷的本事她清楚,只是想到什么,忍不住责怪石南溪。 “你都怀孕了,你二妹派人时也不晓得跟我知会一声,不然我肯定会带些适合孕妇的东西。” 石溶月懒懒的靠在软榻上,她不喜欢时时刻刻端坐着,在自个屋子里更加放松肆意,听到石母提及石南溪,她下意识想到昨日四阿哥传来的康熙命令。 想了一夜,她得出结果,她之前的猜测没错,康熙册封石南溪入宫,就是为了用来打她脸的工具人,昨日那番借着石南溪名头对她的敲打就是证据。 心头害怕过后就是对石南溪的幸灾乐祸,看她以为自己是真宠妃呢,等有一天她发现真相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 确定了猜测后,石溶月重新恢复了自信和优越感,连带着对康熙的害怕都消减了。此刻,她听到石母的话,先是道: “是女儿要给您一个惊喜,所以没让娴妃提前告知您。” 听到溶月是为了给自己惊喜,石母顿时笑得合不拢嘴,直夸她孝顺,她很高兴,石溶月却迫不及待地将昨日康熙让四阿哥传来的话叙述了一遍。 “所以额娘,相信女儿,娴妃现在站的越高,以后摔的就越惨。” 石母先是一惊,随后松了口气。 就说那个克人的病秧子怎么可能真的被皇上喜爱,果然一切只是表象,想到在澹宁居时,她的好心提醒,对方却当成驴肝肺,还忤逆她。 那她以后就别怪她不管了,那些猜测犹疑也都一并消散。 抛下石南溪,石母全心投入对石溶月的关心里。 母女两人说着体己话,话中言及了石溶月在外的铺子火爆受欢迎,又赚了多少银子,在京城中又开了多少家分店,时间一点点过去,到了分别之际。 石母拉着石溶月的手,仔细叮嘱: “你肚子还没满三个月,但既然消息爆了出来,以后万事小心,特别要多注意四阿哥后院的两个格格,以及一个多月后就要进门的四福晋。” 她已经知晓溶月要在四阿哥大婚之日出面迎客的事了,想了想,没有劝溶月推脱,溶月因为婚事更异被人看笑话,她心里也憋了口气。 等四福晋大婚那日,高朋满座,溶月挺着肚子出面,里面可是孕育着皇上的长孙,如此也能叫人高看一眼,不敢再轻视溶月。 石溶月点头,她当知道,而且看过很多清穿小说,她还知道除了四阿哥的后院需要注意,那位德妃也要小心。 等石母离开,依旧由石南溪的人相送到畅春园门口,同时赐了很多赏赐由石母带回去,礼仪周到,让人挑不错。 畅春园今日赐宴群臣,很多嫔妃娘家人作为外命妇过来,嫔妃会借机召去说话。 随着郭络罗妃额娘过来的佟佳婉如看到了石母,一下想到了石南溪,猛地攥紧了帕子。 娴妃,都是她陷害她,夺了她的妃位,她心头满是恨意! 来送德妃娘家人的崔嬷嬷顺着佟佳婉如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在了石母身上,神情若有所思,回去就禀告了德妃。 德妃听了,嘴角微勾,过了会,她轻声吩咐: “想办法给佟佳婉如身边安插个钉子。” “娘娘,您这是?”崔嬷嬷不解。 德妃从碟子里拿了块糕点递给十四阿哥,不急不徐的回了一句: “不过随手下的一步闲棋。” 看到十四阿哥吃糕点吃的洒落一身,她没有一点生气,反而温柔的用帕子给十四阿哥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崔嬷嬷立刻领命。 午后,康熙带人从行宫回来,畅春园赐宴群臣,结束后,太阳刚刚落山,天空遍布了霞光。 康熙踏着霞光来了澹宁居,石南溪正抱着西西坐在窗边吹风,桌上放着茶水点心,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紫檀木小匣子。 “娘娘,您猜到皇上给您准备的惊喜吗?”红缨问。 石南溪轻轻顺着西西柔软的背,浑身慵懒。 “有了些许头绪,不知道对不对?” 就在这句话落下,康熙走了进来。 “哦?南溪猜到朕要准备的惊喜了?”他声音里掺杂着笑意,朝窗边的石南溪走去。 “皇上回来了?”石南溪听到康熙的声音,惊喜的抬头,连忙起身,抱着西西迎了过去。 就要行礼,被康熙握住手,阻止了。 “好了,不必多礼。” 说话间,康熙拉着石南溪的手走到软榻上,各自分座,红缨上茶,康熙握着石南溪的手没有放,反而放在手心里,漫不经心的轻挠。 “先说说,你猜测的惊喜是什么?” 石南溪掌心被康熙挠的有些痒,她嗔了他一眼。 “皇上,痒。" 然而这副样子的石南溪落在康熙眼中,只觉得小姑娘眼眸明亮水润,脸颊飞红,心头不由一荡,握紧手中的小手,突然倾身在小姑娘唇上偷了一个香。 这下石南溪脸色彻底爆红,紧张的朝四周看去,杨嬷嬷等人早就低下了头。 石南溪松了口气,随即瞪康熙。 康熙忍住笑,把玩着手中的柔荑,似还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趴在女主人腿上的西西望着男女主人,只觉得刚刚还想去吃小鱼干的猫肚子不知为何突然饱了。 它不明所以的跟着软软的喵了一声。 这下康熙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石南溪羞的抽回手。 康熙见小姑娘恼了,停下笑,不再逗弄,重新抓住她的手把玩,问她猜测的惊喜是什么。 石南溪抿了抿唇,看向桌上的小匣子,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皇上派小福子送来的小匣子,臣妾看过了,里面是一套做工精良的绣花针,而今日又是乞巧节,民间有一风俗,乃是投针乞巧,女子投针与水中,借日影而验工拙,成花鸟云兽影,则得乞。” 说完,她抱着西西微微歪头看向康熙,神情有些娇俏: “所以皇上是想要让臣妾体验民间的乞巧节风俗,而臣妾又想起前两日皇上问臣妾想不想泛舟游湖,说是得空带臣妾亲自泛舟,所以皇上的惊喜是今日带臣妾去泛舟投针,对也不对?” 康熙嘴角翘起,大赞: “对,朕的娴妃果真聪明伶俐。” 事不宜迟,因为要玩投针的风俗,两人略微坐了坐就乘着肩辇去了后湖。 第两百一十章 泛舟游湖 被人撞见 后湖很大,湖水波光粼粼,飞鸟从天空飞过,万里云霞照映着万物都带上了几分微暖的金黄色。 帆船上,康熙抱着石南溪,石南溪抱着西西,两人一猫坐在船头上,迎着清凉的湖风,眺望远方,自在又惬意。 “好凉爽啊,感觉心境都开阔了起来。” 康熙揽着小姑娘,心头也是舒畅。 “喜欢,那朕以后经常带你游湖。” 宫嫔自然可以泛舟游湖,但有康熙陪伴是另一回事,作为很爱康熙的石南溪,自然高兴非常。 她抬头啾的一声亲在康熙的脸颊上,康熙一愣,随即不待石南溪反应过来,扣住她的后颈重重地吻了下去。 攻城略地,辗转反侧,两边划船的梁九功和杨嬷嬷等人似乎只专注着划船,头低的低低的。 宽大的湖中帆船上,石南溪承受着康熙细细密密的亲吻,一时忘了还在怀里的西西。 西西趴在女主人腿上,作为猫,它天生怕水,本来它正一心警惕的盯着清澈的湖水。 突然,猫身渐渐外斜,抱住它的女主手不知哪去了,眼看就要从女主人腿上滑落,掉入害怕的水里,它立刻反应灵敏的稳住身体,重新调整姿势。 等安全后,西西有些后怕的看向自己的女主人,想求安慰,然而却发现自己的女主人双手圈住了男主人脖颈,由于角度问题,西西看不出男女主人在做什么。 只能听到细微的水啧声,它猫眼中顿时满是疑惑,还要再看,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伸了过来,轻轻将它的猫脑袋转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吻才结束,石南溪的嘴唇变得红艳艳的,泛着水润的光泽,很是诱人,她圈着康熙的脖颈,额头抵着他的额,嘴上发出细细的喘息。 康熙气息也不平稳,他克制着自己身体泛起的情潮,不停地在石南溪的唇上啄吻。 无人说话,气氛却甜蜜又温馨,只是下一刻一道喵叫声突然打断了安静的气氛。 “喵~” “西西?” 石南溪这才想起来西西在它腿上,立刻低头看过去,正巧对上西西睁大的猫眼,她当即大囧,忍不住气恼的去推康熙,睨他道: “皇上,都怪你,这下好了,全被西西看到了!” 说着又看向四周,见杨嬷嬷等人依旧在低头划船,但心底还是有些不自在。 与康熙亲热她不排斥,但不喜欢被人围观。 石南溪那点力气哪里能推的动康熙,他低看着羞恼的小姑娘,又看向一脸疑惑不解的西西,握拳轻咳一声,敛下心头的愉悦,一本正经道: “南溪,你放心,咱们亲吻时,朕把西西的脑袋转过去了,它什么都没看到,再说不是南溪先主动的,朕只是回应南溪,不想叫南溪失望。” 这话差点把石南溪噎住,所以她还要夸他? 罢了,先撩着贱,是自己先撩拨的。 只是心里难免腹诽,瞧着康熙镇定自若的样子,不愧是皇帝,就是脸皮厚。 不再纠结,石南溪伸手安抚的摸了摸西西的脑袋,西西感受到头上不轻不重的摩挲,舒服的眯起猫眼,暂时忘了湖水和疑惑,软软的喵叫。 康熙看着这幕,嘴角含笑没有说话。 两人一狗,像是一家三口似的。 “皇上,时辰不早,就着日光还在,你先抱着西西,它害怕水,臣妾去投针。” 康熙接过西西,石南溪起身,走到一旁的小四方桌上,桌上放了一个铜盆,正对着落日,里面盛了水。 值得一提,这个水不是普通的井水或湖水,是提前一天,康熙让人取的白日的水和夜间取的水混合在一起的水,再经过第二天,即今日乞巧节白天的太阳晒过,直到现在下午才可以用于“验巧”的水。 现在盆里的水经过阳光照射,表面依稀生成了一层薄膜,石南溪把桌上康熙送的宝匣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根针,康熙抱着西西,不放心的叮嘱。 “小心些,别伤了手。” 石南溪点头,随即弯下腰,轻轻的将针放在水面上,眼睛紧紧盯着盆面,屏住了呼吸。 乞巧节的风俗中,针若下沉,水底下就会出现针影,针影若是笔直一条,那“乞巧”便失败,若针影形成了各种形状,或弯曲,或一头粗,一头细,或是其他图形,便是“得巧”。 康熙也在旁边看着,投针验巧的风俗他先前是从书上看过,后来南巡时又亲眼见过,觉得挺有意思的,又想到小姑娘以前在庄子上怕没见过,这才准备了惊喜。 此时他看着盆面上的针落了下去,盆面立时出现一个弯曲的针影,这代表是得巧了。 石南溪也看到了。 古代,特别是清朝后宫的女子,每日生活实在无趣的很,此刻难得得了些趣味,她抬头看向康熙,惊喜道: “皇上,臣妾得巧了!” 对上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康熙嘴角含着宠溺,抱着西西,低声道: “嗯,南溪得巧了。” 与此同时。 王庶妃带着宝娟在后湖散步,她神情低落,有些心不在焉,自赏荷宴后,本以为自己复宠了,没想到因为娴妃被人谋害,皇上又怜惜起了娴妃,把她抛到了脑后。 “那些奴才真真是见风使舵,皇上不过几日未召见您,他们就又开始怠慢您了。” 王庶妃苦笑: “不怪那些奴才,皇上哪里是几日未召见我,是很多日未召见了,瞧着以后……” 她咬唇,声音低了下来: “皇上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召见我?” 宝娟闻言也是担忧,不禁埋怨: “都怪娴妃,要不是娴妃,皇上的心也不会被勾去,小主也不会再度失宠,现在满畅春园就她一个独宠后宫,又得了协理六宫权,您不知道,现在澹宁居的奴才出去都挺胸抬头,被人奉承,可是得意的很。” 王庶妃眼神黯淡。 她知道自己无法与娴妃比,但娴妃未免太骄纵霸道了,她也是皇上的嫔妃啊,为什么娴妃要一直霸占着皇上,为什么要夺她宠爱? 就在这时,宝娟无意抬头,发现湖中条船,她眯了眯眼,仔细看去,下一刻瞪大了眼睛。 “小主子,您快看,那是不是皇上?” 听到皇上,王庶妃立刻抬头看去,果然看到湖上的船头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只是不待她露出喜悦,就看到皇上身边的娴妃。 她欢喜的表情一下僵在了脸上,宝娟也看到了,不忿道: “又是娴妃,听说皇上今日去行宫祭祀后,还派人给娴妃送了一个礼物,今日是乞巧节,鹊桥相会,旁人都没有礼物就娴妃一个人有,皇上宴请大臣后现在还带着娴妃游湖,也太偏心了。” 说着又想到什么,为自家主子鸣不平。 “都说当日殿选大殿上,皇上当众夸赞娴妃的字写的好,因为字才留下了娴妃的牌子,可小主您的字一点也不比娴妃差啊!” 王庶妃死死攥着帕子,是啊,她来自人杰地灵的江南,原是宫里嫔妃字写的最好的,可自从娴妃入了宫,她就被迫退居了第二。 已经抢走了她的第一,为什么还要抢走皇上? 不远处的通贵人看着这幕,眼眸微闪。 第两百一十一章 惠良挑拨 王动心思 通贵人身边的小芳正要说话,通贵人余光却突然瞥见不远处朝这边走来的惠妃和良嫔等人。 她连忙捂住小芳的嘴,朝惠妃那边的方向使了一个眼色,随后拉着小芳,躲到了身旁的花丛后。 惠妃最近心情不好,大阿哥文武双全,但更喜欢武,本人更是勇武过人,还跟着皇上打过仗,他一直看重皇上的一把旧大阅弓,朝皇上要了好几次,可皇上都没给。 若皇上一直留着谁都不给就算了,没想到皇上昨日居然把那把大阅弓送给了太子,大阿哥知道很是失落不甘。 儿子难过,当娘的自然心疼,可是她却没本事让皇上改变主意。 良嫔搀扶着惠妃,她知道惠妃最近心情不好,很是谨小慎微,这时,突然看到了前方全神贯注望着湖,连她们来都没注意到的王庶妃。 她下意识顺着她视线望去,眼眸骤然一定。 那是——皇上和娴妃? 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又看向一脸幽怨的王庶妃,良嫔凑到惠妃耳边,压低声音禀告: “娘娘,皇上与娴妃在游湖泛舟,王庶妃在前方看着,瞧着很是难过的样子。” 惠妃回神,先望向湖面,果然看到湖中有一只帆船,皇上和娴妃此刻站在船头,她收回视线又看向前方,果然看到一脸难过的王庶妃。 她嘴角轻扯,王庶妃是康熙二十八年,皇上南巡带回来的江南美人,长相不俗,也颇有才华,仅凭一手秀美的字就把宫中很多的满妃比了下去,颇得皇上宠爱。 只是入宫两年至今还是个庶妃,连一个正式的答应都不是,宫中的高位嫔妃都没把她放在眼底,皇上图个新鲜而已,哦,现在有了娴妃,连新鲜都没有了。 惠妃视线又转向湖中的帆船,她视力很好,离的颇远也能看到船上的人。 看着皇上抱着猫,这时,不知道对娴妃说了什么,娴妃好像不高兴,背过身子跟皇上置气,皇上见此凑过去揽住娴妃的腰,低头去哄。 何曾见过皇上这样小意温柔的去哄人,皇上对娴妃当真不一样。 惠妃第一反应是幸好娴妃出身迟,否则是早些年入宫,如今宫里的格局可能不一样了。 眯了眯眼,她又看了一眼还在幽怨盯着船的王庶妃,眸中闪过一丝深思。 她与娴妃无冤无仇,也不与对方争夺宠爱,只是两人立场不同。 一来,她要为大阿哥打算,必须要让皇上多来她宫里,给大阿哥增加脸面,可前一个准备扶持的乌苏答应还在禁足,算是被娴妃半废了,新的合适人选还需要仔细寻摸。 二来,钮祜禄贵妃被卸的宫权被她和德荣二妃分了,到手的肥肉怎么甘心吐出来,如今刚开始还能用学习宫务来打发娴妃,后面娴妃肯定不甘心想要争权,她有皇上宠爱,说不定还真会被她夺了去。 综合下来,她不能让娴妃继续独宠下去,如此王庶妃倒是个好人选…… “走,咱们去看看王庶妃在瞧什么?”惠妃说完朝王庶妃走去。 良嫔也在看湖上的皇上和娴妃,听到惠妃的话,她掩饰眸中的复杂,收回视线。 “小主,惠妃娘娘和良嫔娘娘朝这边走来了。”宝娟发现走近的两位娘娘,赶紧提醒。 王庶妃闻言回神,转过头去,果然看到走过来的惠妃两人,她赶紧福身行礼: “庶妃王氏见过惠妃娘娘,良嫔娘娘。” 惠妃一脸和善: “妹妹快请起,你在看什么,瞧着很是出神,本宫与良嫔来了都没发现,” 王庶妃起身,抿了抿唇道: “回娘娘的话,妾身是在看……皇上和娴妃娘娘。” 惠妃装作惊讶,朝湖上看去,似是才看到湖上的船,此时船越来越远,但依稀能看到皇上和娴妃的身影,她呀了一声: “真是皇上和娴妃妹妹,本宫还以为皇上今日累了一天会在九经三事殿休息呢,没想到竟是带着娴妃妹妹来了后湖泛舟,皇上当真是喜爱娴妃妹妹。” 王庶妃望着越来越远的船,咬了咬唇,小声附和: “是啊,皇上当真是喜爱娴妃娘娘。”要是皇上喜爱的是她就好了,她一定不像娴妃那样善妒霸道。 惠妃似是没看出王庶妃的羡慕嫉妒,继续道: “娴妃妹妹身子娇弱,但性子温良柔顺,还写的一手好字,得皇上和皇太后夸赞,这样的美人,皇上怜惜几分也是应有的。” 就因为身子不好有才就应有皇上的怜惜,自己也是有才,身娇体弱啊,王庶妃压下到嘴的话。 “娘娘说的极是。” 神情却越发失落不甘了。 惠妃拿帕子掩住上翘的嘴角,等放下帕子,似是终于发现王庶妃的失落了,她似是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看了一眼良嫔。 良嫔会意,开口柔声宽慰王庶妃: “娴妃娘娘是很好,但王妹妹也不差啊,本宫还记得两年前皇上带你入宫时,本宫就觉得不愧是江南来的美人,人美,气质佳,字更是清丽婉约,你不知道,当时本宫与惠妃姐姐说起你时,都很可惜你没有分到娘娘宫里。” 王庶妃也想到了那个时候,当时那么多江南美人,皇上却只带了自己一个人回宫,如今才堪堪两栽,她就失宠于皇上,王庶妃神情越发落寞。 “娘娘谬赞,妾身才华不过泛泛,唯有字勉强能入眼。” 惠妃听了似不赞同: “妹妹这话过谦了,你满身书卷气,瞧着就是读过很多书,怎的就才华泛泛了?” 良嫔跟着捧眼,两人一唱一和,王庶妃怔然,她轻轻垂下眼睫,咬唇道: “妾身自入宫后就没怎么看书了,哪有什么书券气,有愧两位娘娘谬赞,妾身实在惭愧。” “没怎么看书?”惠妃佯装皱眉。 良嫔最是了解惠妃,当即接话: “王庶妃可是有什么难处?” 这时宝娟插话: “是小主带来的书早就看完了,没有其他书可看,这才没怎么看书了。” 惠妃恍然。 “原来如此,这还不简单,这里是畅春园,不似皇宫规矩大,你想看书,不是有个清溪书屋,那里有很多书。” 王庶妃闻言一怔:“清溪书屋?会不会不方便?” 她就要否决,与惠妃很有默契的良嫔先一步开口,似随口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娴妃姐姐不是也经常过去。” 娴妃最近确实经常去清溪书屋,甚至连皇上也……皇上?王庶妃心头一动,面上却没再否决。 几人又说了一会,看着船越来越远,各自离开。 等人走后,通贵人主仆从花丛里走了出来。 通贵人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眼珠一转, 突然道: “走,咱们去给贵妃娘娘请安。” …… 很快又到了给皇太后请安的日子,寿春永。 第两百一十二章 太后帮扶 时机已至 “瞧着娴妃姐姐最近气色红润,想来身子调养的不错,恭喜姐姐了。” 说话的是僖嫔,自上次借着讨茶的借口去了一趟澹宁居就没有再去,不过平日请安遇到石南溪会搭搭话,偶尔石南溪带着西西出门散步遇到也会说两句。 两人关系一直淡淡的,但也算能说上话。 此时石南溪脸上扬起笑。 “多谢僖嫔妹妹关怀,本宫最近身子确实好了些。” 在场嫔妃目光在两人身上绕了一圈。 僖嫔是太子母家出身,是坚定的太子一派,娴妃却曾经被另一个太子一派的平嫔陷害,现在僖嫔突然亲近娴妃,难道是太子母族在拉拢娴妃? 众妃中惠妃心头一沉,随着太子渐渐长大,皇上对太子越发依重,若皇上宠爱的娴妃也被拉拢到太子一派,那大阿哥处境将会越来越难。 她压下心头的凝重,笑着开口: “娴妃妹妹身子能好那再好不过了,说来妹妹最近在熟悉宫务,不知熟悉的怎么样了?你可不能光顾着宫务,身子养好才最重要的,宫里好久未能传出喜讯,若妹妹能给皇上添了皇子公主那便是天大的喜事。” 说着询问的看向僖嫔: “僖嫔妹妹,你说是不是?” 僖嫔看了一眼惠妃,对她的挑拨心知肚明,她眉间依旧妩媚动人。 “惠妃姐姐说的极是,娴妃妹妹年岁正当好,皇上又宠爱甚浓,若能给太子大阿哥他们添一个小弟弟再好不过了。” 惠妃神色不变,眸光却深了深。 对于惠妃两人带着深意的话。 石南溪似没听出来。 她羞涩的抿唇: “多谢惠妃姐姐和僖嫔妹妹好意,臣妾身子骨不争气,有赖柳院判医术精湛调理得当,只是身子底子到底不比旁人,还是要多调理些日子,若以后能为皇上添个一儿半女也是天大的荣幸。” 这话大家听了还是相信个七八分的。 娴妃从小身子病弱是确凿的,即便调理好了,根基肯定没常人好,加上上个月被人下了麝香,想要怀上皇嗣确实却要比常人难些。 没见入宫后独宠至今也没传出个好消息。 “妹妹向来福气大,又有皇上的宠爱,定能早日为皇上诞下皇嗣的。” 惠妃安慰了一番,其他人也跟着说场面话。 皇太后一直听着众妃说话,在场只有她通过皇上知道实情,娴妃最近一两年都暂时不宜有孕了。 她转着佛珠,看着下面得体,似看不出难过的娴妃,到底有几分不忍。 “皇嗣不着急,娴妃,还是养身子最重要,等身子养好了皇嗣自然会来,宫务上若有不懂的,可以派人请教胡嬷嬷,她曾帮哀家管理过后宫,管的很好。” 殿内陡然寂静。 谁也没想到皇太后突然帮扶娴妃,大家可都知道皇太后对娴妃颇为忌讳,没有刁难娴妃,只是冷淡已经是性子宽和大度了。 石南溪也是没想到,先是一愣,随即立刻起身,对着皇太后盈盈福身: “多谢皇太后,臣妾最近正对着宫务发愁呢,想着请教谁,现在有了胡嬷嬷,那臣妾以后怕要多打扰皇太后清净了。” 说着又对着皇太后身边的胡嬷嬷福了福身,胡嬷嬷立刻避开了去,恭敬地行礼,公事公办道: “娴妃娘娘折煞老奴了。” 很快请安结束,众妃按照身份高低一一退下,钮祜禄贵妃出了寿春永脸就一沉。 她本打着娴妃在宫中没有根基的主意,准备趁她不熟练宫务时,给她下个套子,将宫权夺回来,没想到皇太后突然开口帮扶。 一旁通贵人知晓钮祜禄贵妃的心思,她压低声音道: “娘娘,您无需太过动怒,现在最急的可不是您。” 说着她隐晦的朝后面使了一个眼色。 钮祜禄贵妃往后一看,就看到惠德荣三人,打交道多年,她一眼就看她们心情不太好。 当即明悟,恢复了淡定从容,收回视线道: “你说的对,现在最急的不是本宫。” 说着她眯了眯眼,想到什么。 “让人紧盯着王庶妃,想来很快会有动静,到时咱们帮她加一把火。” 惠德荣三妃此刻心情确实有些凝重,皇上突然让娴妃协理六宫,打她们一个措手不及,她们只能先用熟悉宫务的借口暂时拖住娴妃。 好在娴妃没有迫不及待的插手宫务,每日老老实实的熟悉宫务。 只是没想到就在她们准备布局让娴妃将宫权还回来时,皇太后突然开口帮扶,实在出乎意料,她们得从长计议了。 皇太后的突然帮扶,众妃惊愕,石南溪自己也很意外,不过大致清楚原因。 “娘娘,皇太后今日怎么突然帮扶您?她不是不喜欢您吗?不过有了胡嬷嬷,宫务里若有不懂的地方有处可问了。”红缨虽然不解,但还是很开心。 石南溪沉稳淡定。 她教导红缨: “皇太后的帮扶,不在于有胡嬷嬷的教导,而是表明她认可本宫掌权,而有了皇太后的背书,本宫掌权之路就会顺利许多,这才是真正的帮扶。” 红缨闻言感叹: “原来如此,皇太后当真宽厚仁慈,不过还是娘娘您人好,皇太后才从开始的不喜欢转为现在的帮扶。” 石南溪笑了笑,皇太后是被康熙对她的卖惨,可怜上了,帮她一把,不过就算如此,她还是记住了这个人情,想到皇太后喜欢看戏。 她脑中一瞬间浮现出很多前世看过的戏,只是想到还有一个穿越者石溶月,她又把想法压了下去,现代的戏不好暴露,清朝也有很多其他戏。 等宫权稳定了后再鞭,敛下心思,她侧头看向皇宫方向,突然掀起唇角: “天时地利人和齐聚,通知紫霞她们,时机已至。” 红缨与杨嬷嬷对视,两人立刻领命。 有了皇太后背书,石南溪第二日从在账册中熟悉宫务,转为正式管理属于自己的那份职责。 她接的是钮祜禄贵妃宫权中分出来的给后妃发放月俸,还有负责管理宫妃礼仪的两部分。 两个宫务不大不小,月俸有内务府发放,她只需要负责过目,礼仪是宫规中的重中之重,嫔妃明面上都会遵守。 除了发放月俸有点油水,宫规礼仪只会得罪人,石南溪没有嫌弃,也没有表示不满,兢兢业业的接过宫务。 没两天到了月中,正是发放俸禄的时候,内务府管事一早将章程呈了上来,石南溪过了一遍,章程自然没问题,接过账册,仔细核对了一遍,账面上也是没有问题的。 她对下面的管事道: “没问题,内务府按照章程来办即可。” 内务府管事点头哈腰: “是,奴才领命。” 等内务府管事退下,杨嬷嬷走了进来,低声禀告: “娘娘,紫霞她们行动了。” 石南溪当即勾起嘴角。 紫禁城 “你说,辛者库一个宫女被克扣月俸,想托人变卖首饰给宫外弟弟治病,却引来贪婪,两人抢夺时爆出被抢夺的首饰是娴妃赏赐给她的?” 郭络罗妃放下茶盏。 巧慧眼中充满算计。 “是娘娘,机会来了。” 然而郭络罗妃沉吟片刻后,却缓缓笑开了,她看向畅春园。 “不,咱们不动,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与此同时畅春园也接到了消息。 第两百一十三章 宫中事发 克扣份例 瑞景轩,钮祜禄贵妃本来正在选花样制秋衣,通贵人作陪,听到宫人禀报,她一脸诧异的放下花样册子。 “竟发现这样的事,那个紫霞是谁,怎么会有娴妃赏赐的首饰?” 来人来之前已经调查过紫霞的身份,当即禀告,钮祜禄贵妃接过奉上的茶,不紧不慢的拂着茶盖,等听完她恍然道: “原来是娴妃那位侧福晋长姐复选时的贴身宫女,说到那位侧福晋,本宫就想起前些时日,娴妃额娘被召来畅春园,只在澹宁居小坐了一会就迫不及待地去了那位侧福晋处,待了很久才离开,当真是偏心偏的不加掩饰。” 说着,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因此娴妃嫉妒长姐得了石夫人偏爱,不好动那位侧福晋,便趁着发放俸禄,把气撒在那位紫霞身上?” 说完,钮祜禄贵妃自己都不信,这听起来就觉得不可能。 然而一旁的通贵人此时却放下茶盏,道: “娘娘,未必不可能。” 钮祜禄贵妃看了过来。 “怎么说?” 通贵人拿帕子优雅的给自己擦了擦嘴,开口解释: “娘娘,一入宫门深似海,再鲜活的人也会渐渐同化,谁也别想保持入宫前的天真单纯,更何况咱们都知晓娴妃从小在庄子上长大,怎么可能不渴望母爱,可她如今都成了盛宠六宫的娴妃,那位石夫人却依旧对她不假辞色,她迁怒他人很有可能。” 钮祜禄贵妃眯了眯眼,不得不说通贵人分析的有点道理,而且不论这个猜测对不对,至少有一点,娴妃刚协理六宫就出了岔子,说明不堪重用。 她可以借此机会,一举将权宫夺回来,还能让皇上对娴妃失望。 想到这,钮祜禄贵妃嘴角的笑越发深了。 “景燕,去请皇上,还有惠德荣娴四妃过来,就说本宫有事禀告。” 景燕很快安排几个人分头请人。 …… 云崖馆,惠妃也接到了紫禁城传来的消息,此时她正在与良嫔说话。 “娘娘,您说辛者库的事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先一步动手了?”良嫔问。 惠妃沉声道: “事发突然,本宫也不晓得是真是假,但有一点,这是个好机会。” 良嫔闻言试探: “那咱们的计划搁置?” 宫权固定,由钮祜禄贵妃分来的权力,被惠德荣三妃分了,她们不想分出到手的肥肉。 然而因为前两日请安,皇太后当众表态支持娴妃协理六宫,她们只能重新制定计划,一边守住手中的权力,一边让娴妃无法掌权。 于是便挑了一个早期得过宠爱,但怀孕流产后失宠的嫔妃。 这位嫔妃虽然失宠,但曾经怀过孕,到底不一样,皇上念旧情,而她又得了重病,靠份例过活。 一被克扣份例,病情加重,到时闹出来,娴妃正好负责发放月例,绝对要负责任,也会让皇上对她失望。 这件事德妃和荣妃两人也都知道,大家默契的都想将娴妃宫权夺回来,通力配合,绝对让人查不到端倪,只是没想到她们还没行动,就突发意外事件了。 惠妃沉思。 “燕过留痕,再完美的计划也可能有疏漏之处,若能有其他机会,自然弃之不用。” 这时,门外传来禀告: “娘娘,钮祜禄贵妃有请。” 惠妃与良嫔对视一眼。 “移驾瑞景轩。” 德荣二妃那边接到消息与惠妃心思差不多,也跟着去了瑞景轩。 而石南溪接到消息时却不在澹宁居,她今日故意拉着康熙出来赏花,康熙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贵妃不会无缘无故的请他过去,他对石南溪道: "咱们去看看。" 石南溪笑着点头,知道来了。 等两人到了瑞景轩,惠德荣三妃已经到了,各自行礼过后,主宾落座。 康熙坐在上首,扫了一圈在场的其他嫔妃,凤眸微眯,看向钮祜禄贵妃。 “贵妃,发生了何事?” 钮祜禄贵妃看了下首的娴妃一眼,温柔的看向皇上。 “皇上,臣妾打扰您了,只是刚刚臣妾接到从紫禁城传来的消息,那个消息事关娴妃妹妹,这才请了您和众位妹妹过来。” 康熙摩挲着玉扳指,语气听不出情绪。 “事关娴妃?” 钮祜禄贵妃将传来的消息转述给皇上,随后看向惠妃三人。 “三位妹妹想来也接到消息了?” 惠妃放下茶碗。 “臣妾确实有所听闻。” 荣妃和德妃也是颔首。 “娴妃妹妹初初掌权,刚开始可能会出点小差错,只是听说当时与那位紫霞一起的一个叫阿枣的宫女被吓到了,竟然跑去叫了管事,把事情闹大了,本宫虽然不掌权,但也担心伤了娴妃妹妹的名声,这才请了皇上和众姐妹来。” 钮祜禄贵妃和善的解释。 石南溪与康熙赏花没有接到消息,此时乍一听,有些惊讶又有些紧张的攥紧帕子。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份例都是按照规矩发下去的,怎么会被克扣?还有紫霞?” 她蹙眉道: “她是长姐复选时期的贴身宫女,伺候长姐时与本宫也有接触,算是有几分交情,她现在没事吧?” 钮祜禄贵妃拿帕子遮了遮嘴角的讥讽,有交情,那当初人家被打入辛者库为何不伸手帮一把,就算不调入储秀宫,至少也换个好点的差事。 现在搁这装伪善呢。 面上却沉重道: “那位紫霞与人争执时,那人不小心把你以前赐给她的手镯打碎了,她要去抢救,结果划伤了手,好在及时救治,没有大碍,只是她被克扣了份例,又摔碎了手镯,没了银子给弟弟治病,如今心如死灰,痛苦不已。” 她顿了顿,又道: “这件事传遍了后宫,很多宫人同情她。” 屋内寂静了下来。 这件事不大不小,但对石南溪的名声却影响颇大,她初出掌权就闹出克扣份例一事,且还是曾经有几分交情的宫人,害的宫女无法救治家人。 贪婪、冷血、无能,一个个帽子将会扣到石南溪身上。 康熙一直没说话,克扣份例一事不说真假,但贵妃请人来的目的他已经知道了,想借此事闹大。 他看了下首蹙眉的小姑娘,若是别的,他或许不能百分百确定,但克扣份例一事,他绝对不相信小姑娘会做。 不说她纯良心善的性子,就说银子,那位石夫人靠不住,只补贴大女儿,她补贴一次,他就双倍补贴给了小姑娘。 小姑娘根本不缺银子,怎会初出掌权就去克扣份例? 她缺了那三瓜两枣? 第两百一十四章 将功折罪 用朕的人 看着皇上不说话,惠妃手指动了动,拧起眉开口: “皇上,这发放月例,从前从没有出过问题,今次怎么会出事,那位紫霞就算只是个辛者库奴婢,但也是宫里的人,她弟弟也到底是一条人命!” 荣妃也是摇头叹气: “这年头,没银子请大夫,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说着,她看向石南溪: “娴妃妹妹,无论是那位紫霞与你之前的交情,还是看在一条人命的份上,说到底源头来自于克扣份例,而今次发放份例正是由你来负责。” 石南溪抿紧唇,似是不知道怎么解释。 这时德妃柔柔的开口: “娴妃妹妹初次协理六宫,怕是被下面的奴才蒙蔽,与妹妹无关。” 说是与石南溪无关,却又说被奴才蒙蔽,直接定下结论,不愧是德妃。 钮祜禄贵妃在上首看着,就知道大家不会放过机会,她也跟着适时开口: “无论怎么说,事情闹了出来,还是要好好平息下来,皇上,您说呢?” 康熙摩挲玉扳指的手停下,看向石南溪。 石南溪起身,朝康熙跪下请罪: “皇上,臣妾无能,导致克扣份例之事发生,还引得宫中风波,请您责罚。” 无论如何,事情发生,闹出风波,是她失责,她首先认错,说完,她看着康熙,攥了攥手,似是下了什么决心,这时,突然开口请求: “臣妾认罚,只是还请皇上给臣妾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将事情调查清楚,还给紫霞一个公道,也是给后宫众多宫人一个交待。” 这么一个踩人的好机会,在坐的几人可不会给娴妃翻身的机会,无论如何也要将冷血无能印在娴妃头上,如此,以后她别想沾染宫权。 于是不等康熙同意,惠妃看了一眼请罪的石南溪,先一步开口了。 “皇上,娴妃妹妹年轻,初初掌权,出点差错情有可原,只是紫禁城传来的消息是宫人都知道了这件事,闹得有点大,为了尽早平复风波,也为了妹妹名声着想,还是避开妹妹,另着人尽早调查清楚。” 钮祜禄贵妃和德荣三人虽然没有说话,但看表情也是赞成惠妃的,大家看着皇上,等他定夺。 不过她们有信心皇上同意,皇上不喜欢后宫出乱子,又事关娴妃名声,尽早平复下来才是最好的选择,真让娴妃自己去查,就算查出真相,也容易让人怀疑是娴妃私下封口。 然而她们却不知道,若以往,康熙会答应,但此次涉及的对象是石南溪,那他不能把事情交到别人手上了。 且宫权是他执意交给小姑娘的,若交给别人调查,小姑娘肯定会胡思乱想,还容易被人诟病,他容不得任何不好的名声落在小姑娘身上。 如此,让小姑娘亲自调查清楚,才是最好的办法,于是康熙沉吟道: “娴妃是年轻,但没有人一开始就能处处周全,这次的事也是个机会,让娴妃亲自调查,等她有了经验,以后也能更好的管理后宫。” 谁也没想到皇上居然会同意娴妃将功折罪,本来幸灾乐祸的钮祜禄贵妃甲套深深陷入掌心,她忍不住道: “皇上,娴妃妹妹入宫不久,又远在畅春园,宫里没留几个人,怕是无法尽早调查清楚。” 然而康熙闻言一摆手,淡定道: “无妨,小事而已,娴妃留宫的人手不够,朕有。” 屋内瞬间鸦雀无声。 朕有! 她们当然知道皇上有的是人,这全天下都是皇上的,可是皇上竟然要拿自己的人给娴妃用! 娴妃又不是皇后,就是皇后也没有亲密到用皇上的人! 这一刻,众妃心里不再是小小的克扣份例的事了,而是深深的忌惮凝重。 除了钮祜禄贵妃因为爱康熙,对娴妃多了嫉妒,其实娴妃得宠,她们的忌惮是不多的,她们年纪大了,更加看重身份权力以及子女。 要不是皇上让娴妃协理六宫,她们最多平日里言语上争个锋,不会真的去费力动手,因为得到与付出不划算。 然而现在不同了,皇上竟然愿意将自己的人拿给娴妃用,难道在皇上心中有意册封娴妃为后? 这个结论一出来,大家不淡定了。 皇后可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在座的谁不想当? 娴妃凭什么后来居上! 而且她们多年没有人压在头上了,自在松快,可不想再被人压的死死的,还是比她们小那么多的娴妃! 其中钮祜禄贵妃更是惊怒交加,她知道册封为后只是猜测,皇上丧了三位皇后,没有立后的打算,但副后皇贵妃是可以立的,而皇贵妃位份被她视为囊中。 “皇上……”她刚出口,石南溪却在这时开口谢恩: “臣妾多谢皇上隆恩,定不负皇上意,将事情尽快调查清楚,平息风波。” 她心中也是惊讶至极,她只是有信心康熙会同意她将功折罪的请求,人手她是不多,但局是她布置的,只要康熙同意,她很快会将事情调查清楚。 不过若皇上能给她人手,那再好不过了,能重新隐藏下来,免得引人注目。 康熙没有看钮祜禄贵妃惊怒的神色,直接道: “朕信你,起来吧,人手直接找梁九功。” 石南溪一脸感激的起身。 随后康熙站了起来: “好了,朕约了朝臣议事,时辰差不多了,先走了。” 走前,他看了一眼石南溪,眼中是信任和安抚,只是这个时候不好直接带走小姑娘。 石南溪攥了攥手,眸中闪过一丝感动和坚定,随后紧随其后,表示要尽早调查清楚,剩下的人此刻没心情说话,也跟着走了。 “啪”一声,钮祜禄贵妃狠狠一巴掌拍在案桌上。 澹宁居,石南溪回来后,让小如子去跟梁九功交接人手,等事情安排好后,红缨忍不住道: “娘娘,皇上对您可真好,您的一腔深情厚意总算没有被辜负。” 这次连杨嬷嬷都没有说话,皇上对娘娘是真的好,石南溪沉默不语。 帝王想要对一个好,那是真的除了天上的星星外都能给你弄来,种种的特别优待,能将你的心软能蜜。 石南溪心头自然也有触动,可更知道一旦哪日失宠,这些优待,足以让她被众妃联手撕碎,她大脑始终保留着七分的理性和清醒。 剩下三分投入,她低头,甜蜜道: “皇上对本宫的好,本宫自是晓得的,此生能伴随皇上身侧,是本宫三生有幸。” 第两百一十五章 调查清楚 赔了夫人 有了康熙的人,石南溪又是布局人,很快就把所有事查清楚了。 事情初始是紫霞宫外的弟弟风寒久病不治,家里耗空银子只能找紫霞,紫霞受复选时期石溶月“被害”之事的牵连,被打入了辛者库。 本来她身上还有些积蓄和主子的赏赐,可因为她是因罪被贬入辛者库,做着最累最苦的活,吃用也不好,到辛者库没多久就生了一场病。 那场病花了她所有积蓄,等病好后,只剩下首饰。 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宫外弟弟风寒不治,只能盼着月例,谁知道又被管事给克扣,剩下的连给帮忙拖送银子的人都不够,这才想着变卖首饰。 可人倒起霉来喝凉水都塞牙,她一拿出石南溪以前赏赐过的珍贵手镯,就引来了他人贪婪,对方企图抢走,由此引发了这一系列事。 这是表面查到的,其实真正的过程是,紫霞的弟弟确实得了风寒,只是她弟弟早就好了,之所以对紫霞说风寒不治只是为了骗她银子。 石南溪一早就调查清楚了,正好她有一个计划,便让紫霞装作不知道,故意做出急用钱的样子,还特意引来了一个贪婪无度的太监。 果不其然紫霞一露富,那个太监就直接当场抢夺。 而那个太监本身只是个小喽啰,却因为会篓钱,攀上了内务府一个管事,那个管事却是钮祜禄贵妃的人。 石南溪是个小气的人,上次钮祜禄贵妃给她下麝香,因为人证被灭口无法指认她的罪,这次她故意挑与她有关的人。 至于克扣份例,那就很简单了,因为宫里只要没有身份、地位、背景的人多多少少都会被克扣份例,连后宫失宠的嫔妃也一样,更别说因罪被贬入辛者库的罪奴。 紫霞自被打入辛者库后,一直被克扣份例,与石南溪这个初掌权的人无关。 局就这样做成了。 石南溪做这个局的目的是用紫霞的事做引子,引出内务府克扣份例这件事。 这宫里被欺压的奴才总是比有权力的奴才多,石南溪就是要那些刁奴换人心。 且内务府的奴才连宫里的嫔妃份例都敢克扣,引得好些嫔妃靠变卖首饰过活,堂堂皇妃被欺压成这样,实在让人看不下去,更何况若暴露出来也是折康熙这位天子的颜面。 以后发放月例这一块由她负责,若有人利用这点做什么手脚,她可能还要给那些刁难顶罪。 如此,她便先下手为强,清理一遍,换上她的人,这就是她的全部计划。 至于变卖首饰后的利益链,那些与宫门侍卫有关,水太深,她暂时没打算碰,而且有时候这也算是宫人的一条路。 事情查出来了,石南溪自然要禀告,正好又是每五日给皇太后请安的日子。 石南溪先是将事情简述出来,又当场将证据拿了出来。 众妃看着证据,沉默不语,有皇上的人帮忙调查,娴妃要调查不出来才有问题。 皇太后不管后宫的事,但这事闹的沸沸扬扬,又事关娴妃,她不久前才发过话,让娴妃有不懂的派人来询问,如今证据拿出来了,她自然要过问一下。 “胡嬷嬷,给哀家拿过来。” 胡嬷嬷上前从娴妃手里将证据接了过去,递给皇太后,说是证据,其实就是相关人员的口供。 皇太后的汉语不太好,也不大认得汉字,但这是皇帝的人调查出来的,她自是信皇帝,所以只是看了看每个口供下的画押,看完,她微微颔首。 “不错,娴妃做的很好,这内务府有些奴才都忘了他们只是皇家的奴才,敢中饱私囊,目无尊上,是该好好处置。” 石南溪闻言露出一个受宠若惊的表情。 “皇太后谬赞,此时本就是臣妾未能管束好奴才,闹出这些事,皇上愿意给臣妾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甚至借人给臣妾调查,臣妾已然感激不尽,谢皇上隆恩,谢皇太后隆恩。” 之所以谢皇太后,是因为在调查过程中皇太后的人也帮了忙。 皇太后放下证据,重新拿起佛珠,看着娴妃道: “你不必自责,那些证据证明克扣份例一事早有发生,不是你掌管后才发生的,至于那个抢夺镯子的奴才,他在这之前抢了不止一次,这次碰巧揭露了而已,如此说来,你还有功。” 听到这话,石南溪又是惶恐又是欢喜,连连谢恩。 在场其他嫔妃看着这幕,默默无言。 其中宫嫔中的惠妃脸色微变。 娴妃之前是她负责发放月例。 皇太后这话是在点她? 但她只接了一个月,之前是由钮祜禄贵妃负责的,钮祜禄贵妃自也听出来了。 更让人恼火的是,那个抢夺手镯的奴才也与她的人有瓜葛,就算不是她吩咐的,也与她有关。 钮祜禄贵妃放在膝盖上的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最后咬了咬牙,还是起身跟皇太后请罪。 惠妃看到钮祜禄贵妃请罪,深吸一口气也跟着请罪。 “臣妾管理后宫无方,未能及时发现奴才中饱私囊,克扣份例之事,请皇太后恕罪。” 皇太后看着两人。 “哀家晓得都是奴才以下瞒上,你们也是被蒙蔽了,起来吧,以后好生注意,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钮祜禄贵妃和惠妃闻言谢恩起身。 皇太后又转向娴妃,问道: “娴妃,既然事情来龙去脉调查清楚了,你可想好怎么处置?” 石南溪看出皇太后不想插手,便道: “臣妾想着不论是克扣紫霞份例的管事,或是后面查出来的克扣嫔妃或其他奴才的人一并按宫规处置,而那些被克扣查抄出来的银子,臣妾想用来补偿之前被克扣份例的人,若不够,从臣妾份例里扣,至于紫霞和那个阿枣,两人也算揭露有功,就将两人调入储秀宫做个杂役宫女,您觉得如何?” 这个主意很好,不仅安抚了受害者,还考虑了被克扣的那些人补偿,很是细心。 皇太后转着佛转,脸上露出几分笑。 “就按照你说的来。” 钮祜禄贵妃等人面上不显,心头却沉了下去,她们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请安散了,各自离开,石南溪却留了下来。 第两百一十六章 排新戏 阴谋起 皇太后看着留下来的娴妃不解,以为她是想感谢她,其实对娴妃,她心里还是有些复杂的。 娴妃虽然是正式选秀进宫的,可内里大家都晓得,她原是太子妃人选的亲妹妹,若没意外,那就是与皇帝差一个辈分。 若她是其他阿哥福晋的亲妹妹就算了,但她可是太子的未来小姨子,太子是下任储君,在天下人面前,皇上将她册封入宫实在容易遭人诟病。 后来石溶月出了岔子,没做成太子妃,可又暴露出意外发生前,娴妃就与皇帝有了私情。 德行有碍,皇太后自然不喜,更别说,这样的经历与董鄂妃跟先帝类似,实在刺她眼。 要不是有皇帝解释,知道娴妃是因为被石溶月下了催情药,又加上过往经历,又被下了麝香等事,让她产生了怜悯之情,她也不会为她说话。 但也仅此而已。 她不会插手皇帝后宫,也无法与她亲密往来。 然而与皇太后想的感激不一样,石南溪开口说的是另一件事。 “皇太后,臣妾想着畅春园风景好,却也少了几分乐子,想请个戏班子排个新戏看看,您觉得如何?” 说着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 “只是臣妾以前从未接触过这些,也不知道哪些戏好看,想着您一向爱听戏,定是懂得多,这才厚着脸皮想向您请教。” 一听到请戏班子排新戏,皇太后来了兴致,她是个戏迷,没事就喜欢听戏。 畅春园自然也是有戏班子的,但都是些唱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老戏,唱上句,下句台词她都知道。 “哦,排新戏,没想到娴妃也喜欢听戏?” 石南溪抿唇有些羞涩, 她选择说实话。 “臣妾以前身子不怎么好,逢年过节回府,府里也会请戏班子唱戏,只是人多太过嘈杂,臣妾身子不好久留,基本上没怎么听过戏,还是入了宫后,在畅音阁听了戏,觉得挺有趣的,这才起了念头。” 皇太后早就知道她的过往经历,没想到连戏都没有怎么听过,不由道: “以前身子不好,如今入了宫,调理好了身子无需忌讳,想听什么戏就听,想问什么问哀家。” “多谢皇太后恩典。”石南溪轻声慢语道,随后两人就着戏曲说了好一会,石南溪才退下。 走前,皇太后还给石南溪赐了赏赐,用的是之前宫务处理得当的理由。 等人走后,寿春永,胡嬷嬷给皇太后递了一杯茶,皇太后接过喝了一口,神情颇为愉悦。 “皇太后看起来很高兴?”胡嬷嬷轻声问。 皇太后放下茶碗,脸上带笑: “哀家一想到过阵子就有新戏可以看了,心头就高兴。” 胡嬷嬷道: “宫里人都知道您向来爱听戏,娴妃娘娘想来也是知道的,她这是投其所好,想讨好您呢。” 皇太后又是傻子,当然看出来了,娴妃是为了报答她之前的帮扶,或许也带了点讨好之意,但报答的办法多的是,娴妃却选择安排新戏给她听。 不仅体现出她是真的用了心,也是阳谋。 “哀家晓得。” 胡嬷嬷看出了皇太后的意思没再多说,主子若喜欢娴妃,那她就喜欢,主子若不喜欢娴妃,那她就不喜欢。 回了澹宁居的石南溪不知道皇太后主仆的对话,她一来确实是报答,二来康熙两次提及多与皇太后来往,现在有机会,她自然要抓住。 “传本宫消息,将处置结果传回宫里,紫霞和阿枣应该会很高兴。” 石南溪脸上露出一丝笑。 红缨更是迫不及待道: “奴婢这就去传消息。” 看着红缨离开的背影都透着兴奋,石南溪抱着西西,挠了挠它下巴,眉眼也放松了下来,对紫霞和阿枣的承诺终于真正实现。 被挠下巴的西西猫眼眯了起来,软软的喵叫了一声。 听到喵叫,石南溪低头,点了点它柔软的鼻子. “今日是个好日子,本宫允许你晚膳多加两条小鱼干。” 听到小鱼干,西西猫眼一亮叫的更欢了。 石南溪看着越发放松高兴。 随即想到另一位功臣。 她吩咐杨嬷嬷: “嬷嬷,让小厨房准备一份银耳红枣羹,立秋了,天气渐渐转凉,正是进补的好时候,本宫亲自送给皇上。” 杨嬷嬷领命,过了会带着一个挑盒回来,石南溪抱着西西,身后跟着杨嬷嬷一起朝寿春永走去。 这边石南溪惬意高兴,钮祜禄贵妃一回宫就沉下脸,把能砸的都砸了,屋内静若寒潭。 虽然早就猜测皇上把人手给娴妃,娴妃肯定能很快调查出来,但没想到娴妃却借着克扣份例一事,直接将内务府的奴才清理了一遍。 这一番,她从刚开始的幸灾乐祸看戏,到入戏,最后到被牵扯其中,折了脸面折了人。 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被反击一把,有了这一出,以后谁敢再明目张胆的克扣份例,这点再也无法用来对付娴妃。 对付不了娴妃,那宫权就更不可能拿回来了! “喵~”突然一声喵叫声响起打破了寂静。 钮祜禄贵妃阴沉的眸子望了过去。 对上门槛前那双清澈圆润的猫眼, 钮祜禄贵妃就想起了娴妃。 她心头一瞬间升起了恶意。 突然语气阴冷的吩咐: “把那那抱给本宫。” 养猫的宫女在猫跑了出来,还跑来了正殿,就被吓了一跳,等察觉到正殿气氛更是心跳到了嗓子眼,如今猛一听娘娘的命令,她脸骤然一白。 不知道娘娘要她抱那那过去做什么,可她不敢不抱。 “娘娘。”抱着那那,宫女小心翼翼的到了跟前。 然而下一秒,一道凄厉的喵叫声骤然响起。 钮祜禄贵妃听到凄厉的喵叫声,心头的恶意陡然消散了很多,她慢慢收回了手,一边拿帕子擦手,一边目光森冷的看向小宫女。 “把那那抱下去,今日之事你要是敢露出一丝一毫,本宫就让你生不如死。” 小宫女快吓死了,紧紧咬着嘴唇,颤抖着手,抱着那那应声离开。 等小宫女走后,钮祜禄贵妃阴森森的吩咐: “让人紧盯着惠妃和王庶妃的动静,必要时刻可以助她们一把。” 景燕立刻领命退下。 惠德荣三妃处也是不安宁,惠妃回来后坐在书房久久不动,最后吩咐: “让人给王庶妃那边加大力度。” “是,娘娘。” 第两百一十七章 格局变 阴谋袭来 自克扣份例一事了结后,宫里和畅春园的奴才都安分了很多,好一批中饱私囊、贪婪嚣张的奴才下了马,所有人再也不敢小看娴妃。 后宫格局也再次恢复了四妃协理六宫的局面,不过是从前的郭络罗妃换成了现在的娴妃。 翊坤宫。 郭络罗妃气的摔了自己最喜欢的瓷器花瓶,她本来是想渔翁得利,借着自己留在紫禁城方便调查克扣份例一事的便利,重新夺回协理六宫权。 谁知道钮祜禄贵妃和三妃那么不中用,让皇上交给了娴妃调查。 皇上还因为娴妃没人,给了调查人,皇上的人调查,她哪敢轻举妄动,只能不甘心的放弃。 “废物,一群废物。”郭络罗妃一脸阴沉。 王嬷嬷面色凝重: “娘娘息怒,现在更重要的是娴妃有了宫权,势头越发大,等秋后回了紫禁城,咱们与她对上肯定处于下风,得早做打算。” 郭络罗妃怎么会不知道这个理,她就是不想被娴妃压一头,才处处动作,可偏偏没一个中用的。 沉吟良久,郭络罗妃冷静了下来: “本宫晓得,但娴妃每次遇事最后都能化险为夷,凭的不仅仅是运道和皇上的宠爱,娴妃本人绝不可小觑,她现在又有了宫权,咱们更不能轻举妄动,而且有人比咱们急。” “娘娘是说钮祜禄贵妃?”王嬷嬷道。 郭络罗接过巧惠奉上的茶,眉间满是精明算计。 “是她,也不仅是她。” 娴妃之前只是宠爱惹人眼,现在连权宫都要沾染,那几个在畅春园的,可不是平嫔之流,想必很快就会有动作了。 “放心吧,咱们就在紫禁城看她们斗。” 王嬷嬷明白了娘娘的意思,没再说,而一旁巧惠却有些不甘。 “娘娘的意思奴婢懂,可看着那位得意风光,奴婢实在咽不下心头的一口气,她可是踩着娘娘和九阿哥上位的。” 宫女都咽不下口气,郭络罗妃作为当事人更咽不下气,她端着茶碗,动作优雅中带着说不出的贵气,然而深沉的眸子中却掠过一丝厉芒。 “本宫绝对不会放过娴妃,等找到一个一击必中的机会,本宫会让她摔的粉身碎骨。” 不知道郭络罗妃的心思,石南溪最近除了处理宫务,就是安排人排戏。 “娘娘,老奴已经与畅春园的戏班领头说好排新戏的事,这是他们递上的新戏单子,您看选哪个戏?” 杨嬷嬷将一张单子递给娘娘。 石南溪接过,一一看了过去。 “《劝善金科》、《瑶台》、《长生殿》、《桃花扇》、《牡丹亭还魂梦》……” 每个戏曲下有简单的介绍。 看完,她考虑了下。 选了两个。 “《劝善金科》、《牡丹亭还魂梦》。”别看就两个戏,但一个戏好几十回,想要能达到出演效果,需要花很大功夫,不是一两天就能排好的。 杨嬷嬷听了领命,去安排人传给戏班子。 这时,红缨抱着西西走了进来。 “娘娘,到带西西出去玩的时间了。” 石南溪闻言抬头,看着西西跃跃欲试的样子,她不禁道: “瞧急成这样,来了畅春园都玩野了,等回到紫禁城看你怎么办。” 嘴上这么说,人却径直起身接过西西出发。 一行人刚走到门口,就碰到康熙的辇轿,最后变成康熙与石南溪一起带着西西去玩。 另一边,王庶妃神色郁郁的带宝娟在畅春园里游逛。 “没想到娴妃娘娘初出管理宫务就犯了错,皇上还愿意把宫务交给她,还给人手帮忙调查,那能不调查清楚吗,皇上也太偏爱娴妃了。” 王庶妃随口嗯了一声,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宝娟看着小主的样子,一脸恨铁不成钢。 “小主,您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王庶妃抿唇,半晌幽幽道: “本小主能说什么,皇上喜欢,哪有本小主子说话的份。” 宝娟也知道这个理,可她着急啊! “小主,话这么说,可娴妃既然掌了权,那就更应该端庄贤惠,大度得体,怎么还日日霸占着皇上不放,呸,一个妃子而已,皇后都不敢这么善妒!” 想到最近越发怠慢的奴才,还有那些奴才的嚼舌根,说她们小主不过一介汉人,哪有满洲贵女尊贵,皇上以前不过有几分新鲜,现在早就抛到脑后了,等回了宫,怕就忘了她这个人。 宝娟心里又气又急又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小主没背景,若真被皇上忘了,那她也要跟受苦受难,她又不是没见过失宠嫔妃身边的奴才过的什么日子。 王庶妃听了宝娟的话神情越发哀怨。 是啊,娴妃有了位份,又有了宫权,为什么还要日日霸占着皇上不放! 她怎么能这么贪心! 不知不觉间,两主仆又走到了后湖,前方是被林子包围的清溪书屋。 最近王庶妃每日都会带着宝娟来一趟,那日与惠妃、良嫔她们的话到底在她心底里烙下了痕迹。 而就在这时,另一条路上石南溪与康熙一行人走了过来,她们朝清溪书屋走去。 因为四周都是树木,枝叶繁茂,王庶妃主仆两人又正好被一个假山盆景挡住了,没有被人发现。 “皇上,你以后可不能再惯着西西了,臣妾不让它去竹林,它非要去,那里可是有毒蛇的,西西那一点指甲都没有的爪子,要是遇到,哪里能对付的了。” 石南溪看了眼红缨怀里的西西,不由抱怨。 康熙好笑的牵住小姑娘的手。 “不是朕惯着西西,是猫天性喜欢抓老鼠,刚刚那只虽然是田鼠,那也是鼠,西西忍不了本能这才不顾你的话追进了竹林里,好了,别气了,下一次朕让人看住它。” 石南溪抿了抿唇,这里的竹林可不是现代已经清理过的竹林,安全的很,这里的竹林是真的有蛇还有各种动物,西西只是一个宠物猫,脆皮的很。 只是看了眼可怜兮兮趴在红缨怀里的西西,又看了一眼跟她认错的康熙,她叹了口气。 “罢了,臣妾信皇上一回,不过臣妾走累了,等下皇上给臣妾读话本。” 康熙捏了捏小姑娘的手,低低一笑: “好,朕给你读话本。” 等一行人进了清溪书屋,王庶妃主仆才露出身形,王庶妃怔怔的望着皇上的身影。 娴妃竟敢指使皇上给她读话本? 简直胆大包天、恃宠而骄! 宝娟也听到了,照例编排了一番娴妃,最后咬牙道: “小主,立秋后,不要多久天就会渐渐凉下去,到时咱们就要回宫了,您若再得不到皇上宠爱,等回了宫皇上真的会将您忘了的。” 王庶妃望着清溪书屋,死死揪着帕子,喃喃道: “本小主也不想啊,可皇上……本小主没办法。” 宝娟闻言想到什么,咬牙道: “谁说小主没办法的。” 说完,凑到王庶妃耳边。 第两百一十八章 猫薄荷 引康熙 清溪书屋,二楼休息室,靠窗软榻上。 康熙一手揽着石南溪的腰,一手持着书,此时用他低沉又磁性的嗓音给石南溪读话本,而西西老实的趴在两人脚后位置。 古代的话本子类似于现代的小说,石南溪也没想到清溪书屋竟然也收藏话本子,她还是上次来寻书的时候意外发现的,大致翻翻了,多是讲才子佳人的,也有志怪公案的。 虽然没有现代的小说内容新奇,用来打发时间还是可以的。 只是听着听着石南溪眼皮子渐渐耷拉了下来,前几日石南溪月信到了,康熙只能跟着如素,昨儿月信一完,两人就闹的比较晚, 这会清凉的风吹来,耳边是康熙不紧不慢的声音,实在催眠的很,石南溪慢慢闭上了眼睛。 康熙好一会没听到小姑娘的声音低头看去,就看到小姑娘睡着了,小姑娘的肌肤格外白皙细腻,显得她眼下的青黑也更加明显。 见此,康熙想到了昨夜他的孟浪,有些心疼,轻轻放下话本,没引起一点响声,随后伸手将一旁的薄毯盖在小姑娘身上, 立秋后,天气没有之前那么热了,这会正对着窗口,不盖着容易着凉。 盖好薄毯,康熙又看向西西,西西依旧趴在两人脚后位置,看它没有乱动,康熙就没让人抱走,自己抱着小姑娘,换了一本书看,享受宁静的时光。 梁九功和红缨两人守在门外。 与此同时。 “请问贵人是?” 清溪书屋外的守门太监看到走来的王庶妃主仆问。 清溪书屋是不禁后宫嫔妃进入的,但极少有后妃进来,所以看到陌生的王庶妃主仆,侍卫将两人拦了下来。 王庶妃有些紧张的捏着帕子,没说话,宝娟见此替小主回: “奴婢宝娟,这位是奴婢的主子王庶妃,奴婢主子是从江南来的,最是喜爱看书,奈何带来畅春园的书看完了,便想到清溪书屋来看看。” 太监弄清楚了身份,又对两人说了清溪书屋的规矩,才放她们进去,王庶妃主仆就这样进了清溪书屋。 宝娟攥了攥衣袖,感受里面的东西,她暗舒了口气,第一个步进门成功了,她赶紧压低声音提醒: “小主,咱们先去拿两本书。” 清溪书屋的书可以当场看,也可以借出去,但借出去需要登记,她们在这边看,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上二楼休息室。 王庶妃有些紧张又有些雀跃,她微微颔首,随手拿了两本诗集,带着宝娟朝着二楼休息室走去。 主仆两人一到二楼就看到不远处的梁总管和红缨,梁九功和红缨也看到了她们。 其中红缨一看到王庶妃心中就拉响了警报,以为对方是知道娘娘和皇上在这里,故意想凑上来,没想对方只是微微颔首就拿着书进了隔壁休息室。 红缨有些疑惑,但也松口气。 进了隔壁休息室,王庶妃神情一松,眼睛灼灼的看向隔壁,皇上就在那里。 “宝娟。”她语气有些急促。 宝娟心底还是有些没底的,但想到她最近无意间得到的一个香料方子,又有了信心,她没说话,而是先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香囊,王庶妃看到香囊,心头一跳。 脑中想到刚刚宝娟在外面对她说的话,宝娟说这香囊会帮她得到皇上的宠爱……然而事到临头她又有些犹豫了,皇上知道会不会……” 王庶妃的脸白了下去。 宝娟伺候王庶妃两年,了解她性子,但她有信心皇上不会发现,而且小主以前也很得皇上宠爱,就是发现了皇上也不会怪罪,想到这,她压低声音劝: “小主,您别担心,一切交给奴婢,奴婢这个香料方子是从先帝时期的宫女那弄来的,据说董鄂妃当年就是用这个香勾的先帝,是奴婢机缘巧合弄到的,您想想当年董鄂妃可是被先帝独宠啊,最后还被先帝封了皇后。” 她语气有些得意,这样的秘方可是很难得到的,她运气可真好。 宝娟的话让王庶妃脸上露出一丝迷醉,独宠啊,被皇上独宠…… 她当即不再犹豫,紧紧攥住宝娟的手,压低声音激动的许诺: “宝娟,以后我若被皇上独宠必不会忘记你。” 有了王庶妃的保证,宝娟心中一定,小心的把香囊系在小主腰上,闻着香囊里传来的香味,她心跳快了快,确定香囊不会掉下,她轻轻走到墙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将墙纸戳了一个洞。 等看清隔壁情况,她不禁激动的咬住了唇,真是天助小主,皇上在看书,娴妃娘娘正好睡着了。 随后她目光移到皇上脚后的那只猫身上,暗吸了一口气,从袖中拿出一棵薄荷草,小心的放在洞口的位置。 隔壁休息室,本来趴在榻脚边昏昏欲睡的西西突然闻到什么,倏然睁开眼睛,鼻子使劲嗅了嗅,猫对猫薄荷味道实在抗拒不了,辨明位置,它立刻从榻上跳了下去,急切的朝着门外跑去。 康熙本来在看书,突然看到西西跑下榻,焦急的围在门口,可门被关上了,西西出不去,这会急得团团转。 他想喊人看看,下一刻想起小姑娘还在睡觉,一下止住了嘴里的话。 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放下小姑娘,轻手轻脚的起身,顾不得整理有些乱的衣襟,看着急的想抓门的西西,他快步走过去,弯腰去抱西西。 然而平日极为乖巧的西西却不让康熙抱,用着被剪了指甲的爪子不停的去挠门。 康熙皱眉,西西明显不对劲,他若强行去抱的话说不得西西会尖叫挣扎,那就吵醒小姑娘了。 抿了抿唇,康熙准备看看西西到底怎么回事,抬手打开门,门外听到动静的梁九功看了过来。 “皇上……”刚要说话,康熙立刻抬手,梁九功看了眼安静的休息室当即明白了,立刻闭嘴。 而西西在康熙开了门后立刻窜了出去,朝着隔壁儿跑去,康熙发现红缨不在,但没时间去问,而是跟着西西,他想知道西西到底怎么回事。 隔壁王庶妃主仆在进来时故意给门留了一条缝,通过窗纸洞口,宝娟知道皇上来了,立刻将薄荷草塞到了嘴巴里,三两下把薄荷草嚼了咽了下去。 王庶妃手上拿着书,心不在焉的看着,而那个香囊挂在她腰间位置。 此时余光看到宝娟将薄荷草咽进肚子里,心头松了口气,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只猫窜了进来。 她心头一跳,手心都是汗,而下一刻一个挺拔威严的身影紧随其后。 康熙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西西围着一个宫女打扮的人转,而榻上还有一个人拿着书看——是王庶妃。 屋内一股淡淡的幽香萦绕。 第两百一十九章 康熙中药 南溪踹门 另一边,隔壁休息室,石南溪一直是个谨慎小心的人,更何况她现在是外面不是自个的寝宫,即便康熙动作小心没发出丁点声音,她还是在康熙刚走没多久醒来了。 瞧着身边不见康熙,她掀开薄毯,慢慢坐了起来,看着空无一人也无猫的屋子,眉头皱了起来。 康熙不在可能是有事先走了,可他绝对不会扔下自己一个人睡在休息室,至少会让红缨来守着她。 她心头不由警惕了起来,轻轻下榻,放轻脚步的走向门口,贴着门,听了一会,发现外门无声。 石南溪沉吟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发现梁九功在门外,心头先松口气,随即猛地一咯噔。 注意到梁九功表情不对,他在看隔壁休息室,眉眼间还有些焦急,这时,她又发现红缨和西西不在门外,心跳不自觉快跳了起来,不知为何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梁总管,皇上呢?红缨呢?西西呢?”接连几个疑问出口,石南溪手心都是汗,难道红缨和皇上…… 她倒不是怀疑红缨,也没怀疑康熙,只是后宫手段繁多,她怕有人陷害红缨和康熙。 梁九功看到娴妃娘娘出来,先是一怔,随即意识到娴妃娘娘可能误会了,他赶紧福身解释: “娘娘,您刚刚睡着了,楼下的书楼小太监上楼通知红缨,说是前几日您要寻的书好似找到了,红缨得了消息急急的下楼确定了……” 石南溪在听到红缨去了楼下,暗舒了口气,不是红缨和康熙被人算计了就好。 随后听到梁九功后面的话: “至于皇上和西西,皇上打开门出来,正提醒奴才不要说话吵醒您,西西就趁机跑了出来,窜进了隔壁休息室,皇上不放心追了过去,里面是……” 此时梁九功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皇上去追西西怎么还没出来,难道是被王庶妃使了手段留了下来? 看出梁九功神色不对,石南溪心头一沉: “梁总管,隔壁谁在里面?” 梁九功闻言不敢隐藏, 咬了咬牙道: “回娘娘,是……王庶妃。”皇上啊,皇上啊,难道您被王庶妃使手段忘了娴妃娘娘留了下来? 他可是知道娴妃娘娘对皇上的占有欲和对其他妃子的善妒,皇上自己还默许了,现在却在陪娴妃娘娘的时候留在了王庶妃那,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 看着梁九功的神色,石南溪心头一沉,有了些猜测,大脑有瞬间空白。 但很快她的理智压过了感性,敏锐的发现不对劲之处。 红缨这么巧下楼了,西西也这么巧窜进了隔壁休息室,而王庶妃更是巧的正好在隔壁休息室。 宫里哪那么多巧合,心头百转千回,她立刻抬步朝隔壁休息室走去。 “本宫担心西西出事,去隔壁看看。” 看着娘娘面无表情的朝隔壁走去,梁九功咽了咽口水,有些胆战心惊的跟了过去。 隔壁休息室,康熙看到王庶妃主仆,还有西西的样子,就怀疑是这对主仆用了什么手段吸引了西西,从而引来自己。 后宫争宠,竟然敢把手伸到了西西身上,他脸色一沉,没有理会欣喜迎上来的王庶妃,转而朝焦躁不安围着宫女转的西西。 只是他走着走着心头不自觉升起一股躁热,明明已经立秋了,怎么这么燥热? 康熙止步,皱眉,正待思索,突然一阵幽香从身后传来,他大脑顿时昏沉了下来,体内越加躁热,他舔了舔唇,竟有些口干舌躁,小腹还升起一股熟悉的冲动。 这时,他察觉到了不对,神情一厉,立刻死死克制住冲动,摇了摇头,昏沉的大脑恢复了一分清明。 看清眼前低头的宝娟,康熙眼神恐怖,抬脚就要踹过去,然而脚刚动,一具柔软的娇躯贴到了他后背,腰腹被抱住,与之而来的那股更加馥郁的幽香冲击他大脑。 康熙刚刚还能克制住的冲动和燥热陡然间一滞,随后比之前更加猛地的反弹袭来,压过了他保留的最后一分清明。 眼底陡然变得赤红,唰的一下,他一把扯过身后王庶妃的手臂,刺啦一声,是衣裳被撕碎的声音。 “皇、皇上……”王庶妃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红了脸。 这边石南溪面无表情的走向隔壁,隔壁门是半开着的,她刚要上前去推门,一个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西西。 石南溪认出来人,是王庶妃的贴身宫女宝娟。 宝娟抱着西西,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没想到刚转身就看到面无表情的娴妃和梁总管,吓了心跳都暂停了。 “……奴婢见过娴妃娘娘。”西西看到女主人,顿时喵叫了起来,叫声有些焦躁和兴奋。 石南溪看着紧闭的休息室,又看向明显异常的西西,眯了眯眼,果然不对劲。 她不理睬宝娟,直接让梁九功抱走西西,自己上前一把拉开惊愕的宝娟,抬脚踹开了门。 宝娟吓得尖叫一声: “娴妃娘娘,你干什么?” 然而此刻没有人理会她,石南溪视线直直的落在屋内的软榻上,康熙此刻正压在王庶妃身上。 梁九功接过西西,看清里面的情况,心头一惊,皇上怎么会大白天的与王庶妃…… 不等他再想下去,就看到娴妃娘娘踏过门槛,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屋内康熙神情昏沉,双目赤红,身体紧绷的像一触即发的利剑。 身下王庶妃的衣裳已经被撕开了外衣,露出了圆润白皙的肩膀,康熙正要低头动作,砰咚一声,巨大的门响让他动作一顿,昏沉的大脑清醒了一分,他抬眸看向门外。 石南溪此刻浑身血液都冻结了,她想过门里的情况,也想过这样的情况。 可真看到了,眼睛却仿佛蒙上了一层寒冰,无论康熙是被引诱自愿还是被算计,亲眼看到康熙与别人的女人亲密,那种感觉无法形容,只觉得刺眼的很。 “南溪!” 康熙看到石南溪,理智靠着那一份清明回来了一分,脸色顿时一白,不知为何,看到面无表情的小姑娘,他心头有种莫名的害怕,好像自己若不尽快做出反应,以后定会有后悔莫及。 手快过大脑,“砰”的一下,王庶妃被重重地扔了下去。 “皇上!”王庶妃惊惶的尖叫。 康熙暴喝: “滚出去。” 此刻无论是石南溪还是梁九功都看出康熙的不对劲了,梁九功是又惊又怒,他在宫中几十年,看出皇上这是中药了,当即不顾王庶妃的求饶,快速用帕子捂住她的嘴将她拖了下去。 屋内顿时清静了下去,只剩下康熙和石南溪两人。 石南溪站在原地,冰冻的血液渐渐恢复如常,只是她没有动,而康熙动了。 仅靠着那一份理智,他艰难的走过来,抬起骨节分明的大手捂住小姑娘的眼睛,语气沙哑而艰涩: “南溪,不要看。” 第两百二十章 就在这里 等着看戏 康熙说话的时候浑身紧绷,眼底的血色都快溢了出来,体内的燥热难耐,动作却十分温柔怜惜,他不想自己喜爱的小姑娘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一幕。 被遮住眼睛的石南溪什么都看不到,可感官却更加敏锐,她能感觉到康熙炙热的体温,急促的好像能烫到她一样的呼吸,还有那紧绷的跟石头一样的身体。 空气寂静而又炙热,仿佛随时一把火就能点燃,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屋内因为王庶妃被拖下去,香囊被带走,无法再释放香味,康熙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 昏沉的大脑也越来越清醒,他抬头松开捂眼的手,低头就要对石南溪解释。 重新得到光明的石南溪却不等康熙说话,猛地抬臂圈住了他的脖颈,用力往下一拉。 柔软、湿润、香甜的唇覆了上来,康熙一怔,体内还残留着的燥热让他立刻重重地回应了回去。 辗转反侧,攻城掠地,肆意夺取着甘甜,直到小姑娘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康熙才停下来。 他一手按住小姑娘的腰,另一手轻轻摩挲她的红唇,嗓音暗哑又带着几分撩人的性感: “朕与王庶妃什么都没发生。” 石南溪被康熙按在怀里,杏眸如春水,脸颊绯红,红唇被吻的红通通的,格外水润诱人。 此刻听到康熙的话,她细细的平复着喘息,没有回答,而是等喘息稍稍平复,又再次拉着康熙吻了上去。 同时手朝着康熙的腰间摸去,康熙惊愕,想说什么,然而这次向来胆小温顺的石南溪却不给他机会。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很快康熙的腰带被扯开,一双白皙柔软的小手灵活的解着康熙盘扣,一颗一颗被解开,很快康熙的衣襟大开,露出了白色里衣,小手伸进去。 若以往小姑娘这么热情,康熙肯定热情的消受美人恩,但小姑娘明显不对劲,这会时机也不对。 他忍着抓住小姑娘的手,艰难的移开唇,声音带着喘息的问: “南溪,你怎么了?你想要咱们回寝宫……” “不要,不要回寝宫,就在这里。” 石南溪终于开口了,娇软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坚定,垫着脚再次吻住康熙的唇,随后带着康熙朝软榻而去,康熙不想伤到小姑娘,最后竟然被半推半就到了软榻。 眼看如此,康熙还想说什么,石南溪却一把将康熙推到软榻上,随后覆了上去。 一件件衣裳从软榻上被扔出来,堆了满地,火焰被点燃,彻底一发不可收拾。 …… 云崖馆,惠妃与良嫔正在品茶,良嫔端着茶碗没喝,而是轻声问: “娘娘,您说那边成事了吗?” 惠妃翘着兰花指喝茶,神情沉稳从容,没有第一时间开口,等细细喝了一口茶水,放下茶碗,又擦拭了嘴角,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成不成事不打紧。” 良嫔蹙起秀眉,快速思索,还是没懂惠妃的意思。 “娘娘,臣妾愚钝,没成事,咱们不就白费了功夫?” 惠妃嘴角微勾,良嫔虽然是个有心机成算的,只是眼睛只看到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不懂得走一步看三步,她指点般的对良嫔道: “你啊,还是没看明白,本宫为的不是让王庶妃复宠。” 良嫔抿唇,这点她知道,若真的想王庶妃复宠怎么会窜辍她对皇上用药,真成了也要被皇上处置,敢对帝王用药,简直找死,也就是王庶妃脑子蠢笨一时被蒙蔽了。 惠妃好心情的道: “本宫可不只是为了看娴妃笑话,自荷花宴后,本宫就观察过娴妃,她虽然有心机手段,但刚入宫对情爱还抱着天真的向往,一心爱慕着皇上……” 她嘴角勾起一抹戏谑又讥讽的笑,后妃最是忌讳爱上帝王,一旦爱上了就会万劫不复。 良嫔有些若有所思。 “娘娘的意思是?” 惠妃挑眉: “皇上一时新鲜独宠了娴妃几个月,可自古以来哪有一辈子独宠的后妃,娴妃还真以为皇上爱她,既然如此,本宫为何不利用这点。 想想,皇上就在她隔壁宠幸王庶妃,娴妃知道后,滋味很不好受吧,你说娴妃是选择冲过去阻止,还是理智的躲在休息室佯装不知道?” 良嫔明白了,惠妃这是在杀人诛心啊,她脸上顿时露出钦佩: “臣妾明白了,无论娴妃怎么选择都会与皇上产生芥蒂,若选择阻止,皇上被娴妃看到下药的一幕,肯定会恼羞成怒心生隔阂,若选择佯装不知道,皇上会觉得娴妃不够关注他,爱慕他,甚至怀疑娴妃。” “娘娘,实在高!” 惠妃笑了。 澹宁居,钮祜禄贵妃与通贵人也在说王庶妃。 “真是便宜王庶妃了。”钮祜禄贵妃把玩着腕上的玉镯,神情厌恶。 通贵人安慰: “娘娘莫要为这种人动怒,她就是个死人,皇上不会饶了她的。” 说着又道: “还是惠妃的计谋厉害,嫔妾一开始还没明白,后来想了很久才知道,只要皇上与王庶妃在清溪书屋成事了,娴妃肯定忍不住,瞧那次荷花宴,不过是表演才艺,娴妃都受不了匆匆离开,现在王庶妃在她隔壁与皇上成就好事,您说她会是什么反应?” “会不会彻底与皇上闹开了?”通贵人语气带着戏谑。 钮祜禄贵妃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 “不枉费本宫给惠妃的人行了方便。” …… 另一边,清溪书屋,不知过了多久,石南溪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然而她却坚持在康熙的下巴处狠狠咬了一口才昏睡过去。 康熙摸着刺疼的下巴,却没有生气,反而脸上露出一丝宠溺的笑,看了沉睡的小姑娘好一会,小心的给她盖好薄毯,随后才看向外门,含笑的凤眸瞬间阴沉如水。 “皇上……”梁九功看着走出来的皇上,视线无意间触及到了皇上下巴上的牙齿印,赶紧低下头去。 康熙沉着脸,抬手制止梁九功的话,给红缨使了眼色,让她守着门外,不让任何人进去。 红缨抱着西西,咬牙点头,她再也不离开娘娘半步了。 梁九功则忐忑的跟着皇上去了隔壁休息室。 一进去,他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第两百二十一章 赐白绫 享贵妃例 康熙负手久久不语,身上威压却让人大气不敢喘,跪伏在地的梁九功额上冷汗涔涔。 今次是他大意了,没有对王庶妃主仆防备,害的皇上被一介嫔妃算计。 是大过! 就在梁九功心头惴惴不安,怕此次难逃一死时,头顶终于传来了皇上沉沉的声音: “回去自领五十大板。” 这五十大板肯定不会有一丝放水,一顿下来皮开肉绽,但……小命保住了啊! 梁九功顿时感激涕零的叩首: “奴才领命。” 说完惩戒,康熙问调查结果,梁九功一抹袖子擦了擦眼角,肃声回禀。 从发现皇上中药后,他就立刻命人调查,从王庶妃主仆行踪,到使用的香料和诱惑西西的薄荷草,此时全部一一道来。 最后还有口供,是王庶妃的贴身宫女宝娟的。 至于王庶妃本人,他一介奴才没有资格审问嫔妃。 “据宫女宝娟招供,王庶妃身上佩戴了一枚香囊,那香囊里是她前些日子无意间得来的香料秘方,乃……先帝董鄂妃娘娘曾经所用。” 康熙面无表情的脸转向梁九功,梁九功头低的更低: “但奴才查证,宝娟是被人骗了,那香囊里的香料不是先帝董鄂妃娘娘曾经所用,而是一味……催情香,那人招供他是为了哄骗宝娟银子,不知道王庶妃会胆大包天的拿来算计您。” 气氛静若寒潭。 康熙嘴角勾起,眼中却毫无笑意,好一个无意间得来的香料秘方,又好一个不知道王庶妃会大胆包天拿来的算计他! 把人傻子吗? 梁九功舔了舔唇,硬着头皮继续禀告: “至于红缨姑娘那时下楼一事,奴才查到,前几日娴妃娘娘想找一本关于戏曲的书,只是当时一时未找到。 今日一个管书籍的小太监找到一本内容差不多,书名却与娘娘说的不一样的书,他有些不确定,便想让红缨姑娘先确定一番再决定呈给娘娘,过程没有异样,小太监审完,只说什么都不知道。” 梁九功说完,再次趴伏下来,汗水湿了后背,空气静的连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到。 康熙面色冷然,拇指缓缓摩挲着玉扳指,谁也看不出他心思,过了良久,他才终于开口: “庶妃王氏,以下犯上,御前失仪,赐白绫,其余从众一并赐死。” 梁九功心头一凛,立刻领命,就要退下传旨,谁知皇上又道: “娴妃,温良贤淑,恭顺柔婉,孝心有加,擢享贵妃份例。” 嗡地一下。 如果说赐死王庶妃的消息传出去能在畅春园掀起波澜,那提娴妃贵妃份例的旨意那就是石破天惊! 畅春园、不、整个紫禁城得到消息后都要轰动了。 皇上后宫自孝懿皇后仙逝后,只有一位钮祜禄贵妃为尊,现在娴妃享受贵妃份例,那离贵妃之位还远吗? 不敢多想,梁九功再次领命退下传旨。 康熙背着手,凤眸幽深的望着窗外,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过了会,他转身朝隔壁走去。 果然如梁九功所言,王庶妃被赐白绫的事虽然让人惊愕,但不等她们琢磨就听到娴妃被擢升到贵妃份例。 整个畅春园瞬间轰动了。 享贵妃份例! 娴妃才入宫半年不到,膝下一个子嗣也无,没有资历,也没有子嗣,怎么突然擢升到贵妃份例? 一定有原因的,无数人派人打听今日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她们的打听注定无果,堂堂帝王被人用药算计的事怎么可能泄露出来,唯有设局的人才知道前因后果,此时她们快气吐血了。 “娘娘,您息怒啊!”秦嬷嬷和景燕两人来回劝,然而她们也被皇上接连两道旨意吓得大惊失色。 钮祜禄贵妃眼底赤红,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根本听不进任何话。 “享贵妃例,呵,皇上被迷了心窍真爱上了娴妃不成?” 秦嬷嬷和景燕闻言惊骇极了。 “娘娘,皇上是一国之君,九五至尊,对后宫只有宠,没有爱,怎么可能爱上娴妃娘娘,这话千万不能传过去,不然妄议皇上可是大罪!” 秦嬷嬷下意识出口否决,然而她心头却有些莫名的不安。 景燕看着癫狂的娘娘,突然福至心灵道: “娘娘,据消息传来,那娴妃一直没有出清溪书屋,说不得她截胡了王庶妃,与皇上成了好事,但那药咱们可是知晓,烈的很,娴妃那般体弱,很可能受了伤,皇上才怜惜之下擢升了份例,不然皇上怎么这么巧今日给娴妃擢升份例?” 钮祜禄贵妃闻言一顿,看到这幕的秦嬷嬷一喜,赶紧道: “景燕说的有理啊,娘娘,那娴妃不知道遭了多少罪,才得了皇上这样的怜惜,可她那体弱的身子经此一遭肯定又要休养很久,迟迟没有子嗣终究不足为虑,而且娴妃就算升了贵妃份例又如何,您膝下有十阿哥,合该往上走一走了。” 贵妃往上就是皇贵妃! 钮祜禄贵妃赤红的眼蓦地大睁,是啊,她的目标是皇贵妃啊! 得到消息的另一个幕后黑手,惠妃此时打破了茶碗,茶水湿了衣袖。 “娘娘?” 赶来的良嫔也不知道怎么劝,谁能知道她们费了好一番心思,不仅没离间皇上与娴妃成功,反而折了一个王庶妃,还让娴妃更上一层楼。 享贵妃份例,这让惠妃这位五妃之首情何以堪。 惠妃第一次失态,她没有管打湿的衣袖,嘴上喃喃自语: “难道要本宫以后要叫娴妃——姐姐!” 一声姐姐说的惠妃嘴里泛起了腥甜。 其他各宫也不平静,一时畅春园飞了很多往紫禁城的信鸽。 这些纷纷扰扰石南溪不晓得,等她再次醒来是在澹宁居,今日她确实遭了些罪。 那时因为王庶妃被拖了出去,康熙渐渐恢复神智,只是之中的药还是进了身体,本来已经被康熙压制下去,奈何她突然主动勾引,最后自是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醒来,她只觉得浑身酸软,嗓子沙哑的都要说不出话来了。 “醒了?”康熙正在一旁批阅奏章,听到动静抬眸看了过来。 第两百二十二章 太爱朕了,吃味证明 “皇上……” 石南溪一开口,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脸色苍白,杏眸湿漉漉的,眼尾还泛着一丝红晕。 依稀反映出下午那场情事的激烈,此时她望着康熙,像是只受伤的小鹿,可怜又可爱。 康熙一颗心软地一塌糊涂,立刻放下奏章走到床边,抬手将小姑娘脸颊上的碎发挽到耳后。 “身子可有不适?朕让太医来看看?” 听到这话,石南溪连忙拒绝。 “皇上,臣妾没事,不用劳烦太医跑一趟了。” 这种事怎么能让太医过来,到时当众诊出一个房事过度的脉相,那得多尴尬啊! 看出小姑娘的心思,康熙抬手抵唇,从下午回来后,脸上第一次露出笑。 “好好好,朕不叫太医来。” 石南溪睨了一眼康熙,故作凶巴巴的样子。 “皇上,不许笑。” 然而这时,视线突然瞥到了康熙下巴位置,一个明晃晃的牙齿印入了眼帘,石南溪眨了眨眼,怎么牙印还在? 莫名有些心虚,她那个时候咬的有这么深吗? 康熙看着床上小姑娘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心虚,眼神还飘忽不敢看他,他眯了眯眼,一下想到什么。 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自己下巴,他今日也是第一次知道向来胆小温顺的小姑娘也有牙尖嘴利的一面,迥异不同以往的样子,说实话,别有滋味! 面上却不动,而是突然沉下脸问: “你今日可知错?” 面对康熙突如其来的问罪,石南溪愣住了,她没感觉到康熙身上的怒火,那…… 心绪飞快运转,石南溪佯装反应过来,咬了咬唇,偏过头道: “臣妾知错,臣妾不应该吃醋王庶妃,故意勾引皇上,白日宣淫,臣妾罪大恶极,任由皇上发落。” 说完,一颗颗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顺着眼角滑入鬓间,情状可怜至极。 康熙被这个反应弄懵了,只是看着心尖子上的小姑娘无声流泪,心口顿时泛起细细密密的疼,哪里还记得自己想要借此教导,赶紧小心的给小姑娘擦眼泪。 “朕又没说什么,你怎的哭了,别哭啊!” 石南溪默默流泪,轻声反驳: “皇上刚刚还问臣妾今天可知错,现在又说没说什么,什么话都让皇上说了!” 康熙心头不禁无奈,这还是小姑娘第一次跟他发脾气呢! “朕只是想借此告诉你,朕那时中了药,谁知道那药有没有其他副作用,你身子弱,受了影响怎么办?” 石南溪闻言轻轻吸了吸鼻子,转过被眼泪洗过的更加清澈水润的眼睛,柔弱又深情款款的看着康熙。 “臣妾那时脑子一片空白,哪里考虑那么多,只知道不能看着皇上中药不管,也不想皇上还穿着王庶妃碰的衣裳,这才……” 她又继续默默流泪。 康熙明知道小姑娘是在狡辩,可听到这番关心中充满霸道善妒的话,心头还是泛起了丝丝甜蜜。 是他不对,小姑娘只是太爱他了而已! “好了,朕不说了好不好?你看你,不是已经给朕惩罚了,朕知道错了。” 他说着握住小姑娘的小手放在自己下巴的牙印位置上。 触到手下温热的肌肤,石南溪眼睛不觉再次落在那个牙印上,这次也不能再逃避了。 “皇上,臣妾……给您上药?”憋了半天,石南溪才憋出了这么一句。 康熙握着手中的小手不放,似笑非笑: “哦,南溪只想上药,就不想说什么?” 石南溪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暗想难不成康熙想让她说实话,她当时就是生气,故意咬在康熙下巴上想让他出丑的! “怎么南溪不说话了?” 康熙挑眉。 醋坛子! 看着康熙的眼神,读懂了他心思的石南溪差点翻白眼了,男人啊,果然就是贱皮子! 面上却偏过头,低声道: “臣妾想说快让红缨送药来,好赶紧给皇上上药,不然明日大臣看到恐怕要参奏臣妾有损龙体,祸国妖妃了?” 看着口是心非的小姑娘,康熙突然低低笑了出来。 “好好好,南溪亲自给朕上药,不过时辰不早,你误了晚膳,先用了膳再给朕上药也不迟。” 康熙不说,石南溪还没觉得,一说,她真的感觉到饿了,与康熙在休息室打了一个时辰的妖精,现在她饿的能吃下一头牛了。 起身,洗漱,由康熙陪着一起用了晚膳,石南溪填饱了肚子,终于感觉又活了过来。 此刻她终于有闲暇想今日清溪书屋一出的事了,但她没有问康熙,而是漱了口,让红缨去取药膏,先给康熙下巴上药。 “皇上,这药是贡品,你之前特意赏赐给臣妾的,涂上一个晚上就能消了牙印。” 康熙放松的靠在软榻上,看着跟前小心给自己擦药的小姑娘,她低着头,浓密的眼睫微微垂下,在眼敛下打了一个阴影。 “无碍,牙印没消,朕就顶着牙印上朝就是。” 他语气透着不在意,甚至还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这是他家小姑娘吃味留下的证明,其他人有吗? 石南溪眨了眨眼睛,没说话,嘴角却翘起了弧度。 等上完药,石南溪放下药瓶洗手。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 天际渐渐黑了。 康熙走了过来,拉过小姑娘洗干净的手,亲自给她擦手。 “下午的事是王庶妃下药争宠,朕已赐她白绫,今日多亏你警惕,及时找了过来。” 石南溪垂下的眼睫颤了颤。 “对臣妾来说,只要皇上无事。” 心头却明白了,下药的事只查到了王庶妃,但她却不信,不过康熙都没有查到,看来幕后之人隐藏的很好,她心思百转,面上却似不想再提王庶妃,转移话题道: “西西没事吧,它今天也被吓到了。” 康熙将两手素手擦拭干净,放下帕子,牵着一只手,一边朝偏殿走,一边安慰: “兽医来看过,西西没事,就是头次闻到猫薄荷,情绪有些低落。” 原来如此,猫薄荷,好巧的心思,石南溪心头这么想,眼底却冷了冷。 到了偏殿,果然如康熙所言,西西情绪很低落,看到男女主人过来,喵唔了一声就趴在窝里不动了。 石南溪看的心疼,她弯下腰轻轻摸了摸西西的头,柔声安慰: “西西不怕,有主人在。” 所以谁也欺负不了你! 第两百二十三章 僖嫔心思 请立皇后 凝春堂,珍珠挥了挥手,让禀告的宫人退下,忍不住对正在挑首饰的主子僖嫔娘娘啧啧称奇道: “没想到皇上居然擢升了娴妃贵妃份例,难道想晋升娴妃贵妃之位不成?这才入宫多久啊!” 僖嫔身着华贵的紫色旗装,头上是银镀的点翠钿子,耳边的一耳三嵌紫色珍珠耳环随着她挑选首饰的动作晃了晃,慵慵懒懒,妩媚动人。 “以皇上对那位的宠爱,就是晋升她为贵妃都不稀奇,何况只是擢升了贵妃份例,有何大惊小怪的!” 珍珠没想到娘娘这么淡然,忍不住笑着道: “这会宫里不知道多少人对娴妃娘娘羡慕嫉妒,着急担忧,只有娘娘你这么淡定。” 僖嫔挑了挑眉,语气漫不经心: “本宫只是一个嫔,无论娴妃是妃还是贵妃,本宫都要给她行礼,有什么好在意的。” 听到这话,珍珠脸上的笑不禁淡了下来,有些心疼的看向自家娘娘。 娘娘入宫十几年,至今才嫔位,还被那位害的一辈子再也没有自己孩子,又没了皇上恩宠,每日看着高兴,可实际上孤寂的很。 僖嫔好一会没听到珍珠的声音,抬眼从铜镜中看了一眼珍珠,立刻看出她心思,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收回手,侧身,轻轻点了点珍珠的额头。 “快收收你那眼神,被人看到好像宫里苛待本宫似的,本宫声名受损可饶不了你!” 同时在心中补了一句,看到那位失宠失子又降位,她心头再也没有比现在更痛快了。 珍珠摸了摸额头,看出娘娘真的不在意,重展笑颜。 “奴婢知错,以后再也不胡乱揣测娘娘了。” “这才对。” 僖嫔满意的点头,随后想到什么,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只要娴妃与那位石侧福晋关系不好,不会倒向四阿哥,那无论娴妃怎么得宠,本宫对她就只有恭喜的份,想来家族也一样!” 说完,她淡淡吩咐: “好好查一查今儿清溪书屋、不、查王庶妃,本宫与娴妃也该加深关系了。” 僖嫔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娴妃擢升份例的事肯定与王庶妃有关。 珍珠领命。 …… 自康熙擢升了石南溪贵妃份例后,前朝突然有大臣上奏请立皇后,康熙全部留中不发,然而康熙越留中不发,上奏的人越多。 “皇上,自孝懿皇后仙逝,已有两年,您该考虑重新为大清择一贤后,母仪天下。” 龙椅上的康熙一身明黄色九爪金龙袍,听到这话,他神色不变,居高临下的看着上奏的大臣,语气听不出喜怒: “哦,那你觉得谁是皇后人选?” 上奏的大臣躬身立正道: “奴才认为后宫中钮祜禄贵妃,贤良淑德,上对皇太后?孝顺恭谨,下对后宫嫔妃宽厚大度,又为您诞下皇嗣,实为皇后的不二人选。” 康熙凤眸漆黑深沉,让人看不出情绪,他没有立刻否决,而是环视下面的众臣。 “诸位爱卿怎么说?” 话刚落,立刻有人出列,躬身道: “禀皇上,立后是应有之理,只是奴才听闻前段时日,钮祜禄贵妃因为管理六宫无方,被您卸了宫权,一国之母是为天下女子表率,六宫都无法管理妥当,钮祜禄贵妃何以堪当一国之母!” 说完,话音一转: “倒是惠妃娘娘,伺候您二十余年,多年协理六宫,还育有皇长子,皇长子聪明英勇,兄友弟恭,可见惠妃娘娘教养的极好,实为最佳的皇后人选。” 这人说完,立刻有人不服,上前列出了惠妃身为主位,管教嫔妃无方,致使乌苏答应御前失仪,连自个宫里的嫔妃都管不好,更加不堪为后。 之后陆续又有人提出荣妃,还有人提出娴妃,甚至还有人提出从宫外迎娶贵女,总之整个朝堂就跟个菜市场似的,吵个不停。 康熙冷眼看着,也在观察朝臣最前方的几个阿哥。 下首太子出生丧母,在后宫也没有养母,立后本与他无关,但若康熙立后,新继后有子或再生子都对他这个唯一的嫡子影响很大,此时皱眉抿唇。 大阿哥攥紧了拳头,在听到有大臣推荐惠妃为后时,眼中压抑着高兴激动,而听到大臣抨击惠妃不堪为后或推举其他人时,则眼中冒火。 剩下的三阿哥文质彬彬,可能是知道荣妃被立为后的希望不大,比较放松。 其余阿哥年纪太小,还在上书房上课,没有上朝。 时间一点点过去,迟迟没听到皇上开口,那些激烈争吵的大臣渐渐意识到什么,慢慢停了下来。 这时,康熙终于开口,他沉声道: “立后乃国之大事,容后在意。” 说完,直接起身离开。 梁九功一甩拂尘, 大声唱礼: “退朝。” 昨夜下了一场雨,直到天边露白才停下来,畅春园一下清凉了很多,石南溪此时抱着西西,正悠闲的逛畅春园。 “娘娘,今儿感觉一下凉了很多,看来咱们不久后就要回紫禁城了!” 红缨语气里有些不舍,比起紫禁城的巍峨庄重,恢宏壮观,畅春园有山有水,清凉舒适,她更喜欢这里。 石南溪脚步不急不缓,保养得宜的手轻轻梳着西西的后背,语气带着笑意道: “还有一段时日呢,不要太早担心。” 这时,小如子走了过来。 “娘娘。” 石南溪停步转头,小如子上前小声禀告,等听完,石南溪挑眉: “你说今日朝堂上有人上奏皇上请立皇后?” 小如子点头: “是娘娘,不过皇上没答应。” 石南溪眯了眯眼: “大臣都提出哪些皇后人选?” 小如子道: “回娘娘,提的最多的是钮祜禄贵妃,其后是惠妃、荣妃。”说着顿了顿: “还有您。” 一旁红缨先是一惊,随后皱眉,直觉不简单。 向来严肃寡言的杨嬷嬷此时开口提醒: “娘娘,这一出看来是后宫有人被您擢升贵妃份例的事刺激到了。” 这话没有提谁,但宫中只有钮祜禄贵妃一个贵妃,位份最高,身份最为尊贵,石南溪擢升了贵妃份例,已经隐隐是妃位第一人了,威胁最大的自然是钮祜禄贵妃。 红缨明白了,她忍不住担心道: “娘娘,钮祜禄贵妃不会真的被立为皇后吧?” 石南溪低眉,手指轻轻顺着西西的背,看它舒服的发出细细软软的喵叫声,她嘴角翘起: “放心,皇上不会立后的,就是立后也不会是钮祜禄贵妃。” 历史上康熙生前只有三位皇后,就是要立后,也只能是自己。 红缨微微张嘴,不解娘娘为何这么肯定。 而杨嬷嬷严肃的眼中却掠过一抹笑意,此时帮着解释: “因为皇上爱重太子不会立钮祜禄贵妃为后,不然十阿哥岂不是成嫡子了!” 红缨这才恍然,随即一脸佩服道: “娘娘实在聪慧,钮祜禄贵妃这是急病乱投医了。” 听到这话的石南溪却摇了摇头,她抬眸看向蔚蓝的天际,淡淡道: “这你说错了,钮祜禄贵妃可不是急病乱投医,而是她目的本就不是皇后,而是……” 她转过头看向红缨: “皇贵妃!” 第两百二十四章 南溪从容 企图转投 杨嬷嬷看向娘娘,神色若有所思,过了会,她开口道: “娘娘,老奴懂了,钮祜禄贵妃清楚皇上不会立她为后,或者说不会立任何人为后,只是用立后做幌子,等皇上拒绝后,再以退为进,改立皇贵妃,这样她的机会就大了。” 小如子和红缨闻言都皱起了眉,若如此,钮祜禄贵妃还真可能如愿。 “娘娘!” 看着目光担忧的三人,石南溪从始至终淡定从容,语气无比肯定道: “莫要担心,即便目的不是皇后位分,皇贵妃也是副后,有太子在,皇上不会晋升钮祜禄贵妃的。” 当然有些话她没说,十阿哥身份本就是所有阿哥中除了太子最尊贵的,康熙有意打压,连以后的福晋都是蒙古格格,若成了副后的阿哥,钮祜禄氏一族肯定会忍不住蠢蠢欲动。 三人听了娘娘的话,终于放下心来了,娘娘从来都不会无的放矢,既然娘娘说不用担心,那她们就不用担心了。 石南溪低头,轻轻捏了捏西西耳朵,西西软软的喵呜了一声,石南溪见此笑着道: “继续走吧!” 主仆继续往前,走走停停,直到累了在一个亭子里歇了下来。 亭子不远处,那拉常在带着贴身宫女棋儿正在赏花。 “小主子,您瞧这一丛蔷薇花,颜色好漂亮啊,味道也好闻,要不奴婢摘些回去放在花瓶里当摆设,肯定好看。” 棋儿指着花丛的嫣红蔷薇花提议。 那拉常在神色郁郁的扫了一眼。 “不用了,摘回来也没人看。” 棋儿下意识回道: “怎么会没人看?” 说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见小主郁郁寡欢的样子,她心疼的劝道: “小主,皇上以前召过您侍墨,还夸过您字写的不错,还给您赐过赏,心里肯定是记挂您的。” 那拉常在抿唇,没有说话,若是之前她还有些信心,可是如今冷眼看着皇上继续独宠娴妃,还擢升了娴妃贵妃份例,眼中只看的到娴妃的样子,她又开始不确定了。 她还能得到圣宠吗? 入宫几个月,一次侍寝都没有,再继续下去,怕是皇上将彻底忘记她这个人,紧紧攥着帕子,那拉常在幽幽道: “皇上若真的记挂我,为何不翻我牌子?” 棋儿不知道怎么回答,只道: “皇上政务繁忙,等忙完定会翻您牌子的,而且还有郭贵人在旁帮衬,皇上早晚会召您侍寝的。” 听到郭贵人,那拉常在却有些出神,之前刚到畅春园,她还以为自己早晚能得宠,可左等啊右等啊,一直没等到皇上翻她牌子。 宫人惯来拜高踩低,她一直没圣宠,待遇直线下降,连身边的奴才都快使唤不动了,当时正好郭贵人对她示好,她考虑了两天,接受了郭贵人的招揽。 后来在惠妃举办的荷花宴上,郭贵人提出的才艺表演正是给她的机会。 她也抓住了机会,可惜最后却因为娴妃功亏于溃。 回过神来的那拉常在低下头,让人看不出清神情,只听到喃喃的低语声: “郭贵人又如何,有娴妃在,皇上又怎么可能翻我牌子。” 棋儿看着小主落寞自嘲,心痛不已,忍不住道: “早知道咱们当初投靠娴妃就好了,皇上那么宠爱她,只要她愿意提携,你肯定早就侍寝了。” 投靠娴妃?那拉常在闻言心头一动,随即抿紧了唇: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娴妃那么得宠,肯定看不上我。” 棋儿却不赞同: “小主知书达理,温柔多才,颜色又好,娴妃是得宠,可独木难支,有您在旁也可以帮衬一二,而且娴妃总有不方便的时候,有您在也可以帮娴妃分担固宠。” 那拉常在陷入沉思,棋儿的话有几分道理,可还是那句话,她已经投靠郭贵人了,若被她知道她又转头娴妃肯定得罪郭贵人,还有她身后的郭络罗妃,而且娴妃也不会接受她。 棋儿听到小主的顾虑,也有些为难,想了想,她咬牙道: “若小主能投靠娴妃,就是得罪郭贵人姐妹又如何,她们自己都失宠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娴妃会不会接纳小主?” 那拉常在眼睫颤了颤,没有说话,其实她心里明白,最好还是继续跟着郭贵人姐妹,她们姐妹年纪大了无宠,总要推人侍寝,以后还有机会。 可是投靠娴妃的诱惑太大了,她还是忍不住心动,棋儿看出小主的纠结,正要再说,突然余光瞥到一幕,她猛地握住小主的手,低呼一声: “小主快看,那边亭子里是娴妃娘娘!” 听到棋儿的话,那拉常在猛然抬头,顺着棋儿的视线望去,果然看到不远处亭子里抱着猫的娴妃。 棋儿有些激动的压低声音道: “小主,咱们刚说到娴妃,就遇到了娴妃,可能是老天爷也在预示您转投娴妃。” 那拉常在闻言顿时心跳如鼓,她透着枝叶的空隙看着亭子的娴妃。 她以前在皇宫里与娴妃打过交道,娴妃看着是个性子温和好欺负的,但当时却一口回绝了她搬去她宫里的要求,说明娴妃其实内里是个有成算的。 且因为平嫔小阿哥夭折那日暴露出的佛堂之事,对方很可能看出自己当初的隐瞒,所以虽然如约让她跟来了畅春园,却把剩余的其他新入宫嫔妃也一并带了过来。 显然这是对方对她的隐瞒表示不满。 那拉常在如鼓的心渐渐冷静了下来。 她沉吟片刻,对棋儿道: “不急转投,先试探一番娴妃的心思再说。” 棋儿扶着小主: “小主考虑周到。” 亭子里,石南溪此时正哄西西去扑蝶,自那日西西闻到了猫薄荷后,情绪一直失落,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 “西西,你看,那边有个红色蝴蝶,另一边有一个蓝色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西西趴在长椅上,神色恹恹的看了眼花丛里的蝴蝶,若平日它早就下去扑了,但最近实在打不起精神,仰头对女主人软软的喵呜了一声,便趴着不动。 石南溪看的心疼,既然西西不想动,她也不会勉强,只是对于那日清溪书屋之事的幕后黑手越发气恼,可惜目前还没有线索,石南溪眸中闪过深思。 这时,耳边响起红缨的提醒: “娘娘,那拉常在过来了。” 第两百二十五章 婉拒那拉 要事禀告 “常在那拉氏见过娴妃娘娘,娘娘吉祥。”那拉常在恭敬地行礼。 石南溪斜坐在长椅上,脸上带着淡笑。 “那拉常在快起来,坐。” 那拉常在起身,坐在另一边的长椅上,她坐下后,第一时间就是赔罪。 “嫔妾刚刚在不远处赏花有些累了,想找个亭子休息一下,没想到娘娘在这里,臣妾可是打扰娘娘了?” “怎么会打扰,亭子不就是供人休息的,那拉常在也客气了,本宫也是累了过来休息的。” 石南溪话中尽是温和,语气却透着疏离。 那拉常在攥着帕子的手一紧,面上却不变,反而感激又亲近道: “娘娘宽和,嫔妾却不能不感激。” 说着看到趴在椅子上的西西, 一脸赞叹道: “这就是皇上送来陪伴娘娘的波斯猫西西吧,嫔妾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瞧着油光水滑、雪白如云的毛皮,娘娘养的可真好。” 随即顿了顿,似在斟酌语言,过了才开口: “就是怎么瞧着没精神?可是夏秋换季不适应?” 似乎怕误会,说完又紧跟着解释: “娘娘别误会,嫔妾没有他意,皆因嫔妾娘家大嫂最是喜欢养猫,她曾说过猫很脆弱,特别到了换季,更要多注意观察别生了病,嫔妾一看到西西好似没精神,没忍不住冒昧开口,还请娘娘勿怪。” 听到有人提到自己,恹恹的西西喵呜了一声,石南溪低头,安抚摸了摸西西的头。 “那拉常在好心提醒,岂有怪罪之理,西西最近确实有些没精神,本宫今儿带它出来也是为了让它散散心的。” 那拉常在见娴妃搭话,心头一喜,她娘家大嫂确实喜欢养猫,也说过很多关于养猫的注意事项,此时想到这个季节猫不精神的可能原因,立刻道: “娘娘果然仁慈宽和,对西西真好,不过嫔妾听闻大嫂说猫在初秋没精神,很可能是猫到了交……咳……交配期。” 那拉常在到底是大家贵女,交配期三个字说的磕磕绊绊,声音更是小的差点听不到。 石南溪闻言摸猫的手微不可察的顿了顿,西西没精神是因为猫薄荷后遗症,如今还没到发情期,不过既然那拉常在误会了,她也没解释。 只道: “那拉常在说的没错,兽医看过西西也是这么说的,兽医交待本宫在这个时期多陪陪西西,安抚好它情绪,等过了交配期就好了。” 那拉常在听到夸赞,有些激动,立刻就着这个话题,搜刮肚肠与说她知道的所有养猫技巧。 石南溪与那拉常在有过交易,对她性格有些了解,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的亲近她,肯定抱有目的,她不动声色的与她搭话。 “没想到那拉常在没养猫,却知道这么多养猫技巧,本宫养猫不久,今日一听当真受益非浅。” “娘娘言重了,嫔妾只是知道些许皮毛,嫔妾大嫂才真是懂得多。” 那拉常在说着,试探道: “若娘娘有需要,嫔妾可去信给大嫂,让她将养猫忌讳和技巧写来送进宫,到时嫔妾送去澹宁居,正好去看看西西,嫔妾也是真的很喜欢西西,可惜宫里暂时没有波斯猫了,不然嫔妾定也要养一只,也能与娘娘家的西西一起作陪玩耍。” 绕了一圈,石南溪懂了,那拉常在这是借猫喻人,不是真正想要养一只波斯猫陪西西,而是她本人想来陪她。 对此,她只有两个字:呵呵! 什么陪她,就是想借她来接触康熙! 大家都是妾,你要争宠,她没资格说什么,各凭本事,但别想拿她做垫脚石。 心中各种腹诽,也不过瞬息间,石南溪面上依旧带着淡笑。 “多谢那拉常在好意,只是皇上也知道西西情况,和本宫说过,让御猫房的管事将各种养猫忌讳和技巧整理呈册送到澹宁居,就不麻烦你了。” 那拉常在心一沉,有些空落落的,知道娴妃这是在婉拒她,她虽然有所准备还是有些失望。 强撑着不露出异样,她佯装惊讶道: “原来如此,既然有御猫房的管事在,嫔妾和娘家大嫂就不献丑了。” 亭子一下安静了下来。 这时,亭子下的矮丛中传来一声小小的喵叫声,一只橘猫小心翼翼地从林子里探出头来。 一直趴在椅子上不动的西西终于打了点精神看了过去,看着那只橘猫也跟着喵叫了一声。 石南溪看到这幕,摸了摸西西的头,轻声道: “西西可要去跟那只猫一起玩耍?” 西西有些纠结,有点想去又不想动。 石南溪见此,直接抱起它道: “想去就去,本宫抱着你。” 说完,她看向那拉常在。 那拉常在压下失落,立刻识趣的告退。 “嫔妾宫里还有点事,就不打扰娘娘了,先行告退。” 说完,带着棋儿退下。 等人退下,石南溪抱着西西下亭子,那只橘猫是只野猫,很是敏锐,看着石南溪几人过来,立刻警惕的看了过来,猫身保持着紧绷的姿势,似乎随时能逃窜开。 “娘娘,小心,这是野猫,不能靠的太近,免得伤了您。”小如子第一时间挡在娘娘跟前,杨嬷嬷和红缨也站在娘娘身边,呈保护姿势。 石南溪是个听劝的主,也知道野猫的危险性,立刻停下脚步,低头摸了摸西西的头。 “西西,本宫不能靠太近,就在这里把你放下,你自个跟着橘猫玩耍吧。” 西西看了眼主子,又看了底下的橘猫,眨了眨猫眼,软软的喵了一声。 石南溪嘴角勾了勾,放下西西,看着它慢慢的接近橘猫,而小如子自动跟在橘猫身后,但也不会靠太近。 看着两只猫从一开始互相试探,到后面慢慢接触,最后愉快的一起玩耍了起来,西西也终于精神了。 不远处看着的石南溪脸上露出了笑,这时红缨开口轻声问: “娘娘,那那拉常在是不是想投靠您啊?” 石南溪轻轻嗯了一声。 得到娘娘的肯定,红缨不悦又疑惑: “可她不是投了郭贵人吗?又怎么想来投靠您,这不是背叛吗?难道她觉得您会接受她这种两面三刀的人?” 石南溪神色淡淡: “不过是看本宫比郭贵人姐妹更得宠更有权,能得到的利益更多而已,不必理会。” 红缨重重点头。 主仆说话间,两只猫跑出了这快亭子下的矮丛林,不过石南溪不担心,有小如子跟着,直到过了会,小如子抱着西西脚步匆匆的回来。 “娘娘,奴才有要事禀告。” 第两百二十六章 意外发现 僖嫔提醒 等听完小如子的禀告,回到亭子的石南溪不觉坐直了身子,眯眼道: “你说你刚刚看到长春宫平嫔后殿的晓答应偷偷摸摸的跟郭贵人的贴身宫女说话?没看错?” 晓答应就是那位在平嫔小阿哥夭折那日急急忙忙赶来,不小心撞到她的那位,那也是那一撞,引起了平嫔的注意力。 当时事出突然,她心头闪过一丝异样,但那会情况不容深思,便压下了下来,事后她复盘思考再次觉得晓答应行为有异,宫里的嫔妃怎么可能冒冒失失。 更何况当时小阿哥夭折,康熙心情很是不好,最容易迁怒,嫔妃哪个不小心翼翼的,结果晓答应却鲁莽冒失,也不怕一个御前失仪被打入冷宫。 正好她觉得诬陷她克人一事里平嫔是被人当了刀子使,所以让人暗地里盯着晓答应,只是对方一直没有任何异样行为,没想到今日却意外被小如子撞上了。 小如子肯定道: “奴才对天发誓,绝对没有看错,那晓答应今日穿的是藏青旗装,看着不起眼,可奴才最开始是在御花园当差,长春宫离御花园很近,奴才当差时见过好几次晓答应,绝对没有认错。” 石南溪接过西西,手一下一下顺着它背,神情陷入沉思,而小如子继续道: “奴才吩咐人跟了晓答应两个月也没有异样,盯着人渐渐放松了下来,连奴才都以为晓答应没问题,没想到今日竟然撞见她与郭贵人的人接触,看来娘娘之前的怀疑没有错。” “所以诬陷娘娘克人的幕后之人是郭贵人了?”红缨接话。 “不是郭贵人。”这时杨嬷嬷一口否定: “准确说应该是郭络罗妃。” 她神色严肃: “晓答应是平嫔宫里的人,若与郭贵人关系正常,不用偷偷摸摸的与郭贵人的贴身宫女见面,两人私下肯定是有不为人道的关系,而当时小阿哥夭折后,据娘娘推测,郭络罗妃很可能是幕后黑手,只是郭络罗妃此次没有来畅春园,所有对方才与郭贵人的人接头。” 小如子此时也道: “晓答应以前不算得宠,但一个月也有一日的侍寝日子,在平嫔没有怀孕前,对方就曾怀过一次孕,只是才一个多月自己都没发现,就在去给平嫔请安的路上意外摔没了,从此失了宠,深居简出。” “私下有人说晓答应的孩子没了不是意外,而是平嫔害的,但没有证据,无风不起浪,这谣言很可能是真的,所以晓答应这个长春宫的人暗地里投靠郭络罗妃,奴才觉得很有可能。” 石南溪没说话,过了会,她抬眸,眼角弯了弯,眼中却毫无笑意道: “真是巧,今儿才遇到郭贵人那边的那拉常在,现在又发现了郭贵人那边的晓答应,这么巧的事也该说给郭贵人听听,她的人缘真正是好,本宫都有些羡慕了。” 杨嬷嬷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知道娘娘的意思了,眼中俱是笑意。 发现晓答应的事,石南溪心情依旧不错,没有急着走,而是继续留在亭子里吹风赏景。 只是今日她注定没法安宁的赏景,在主仆说说笑笑时,僖嫔摇着团扇身姿摇曳的进了亭子。 “臣妾见过娴妃娘娘,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娘娘,就说今儿怎么一早听到了喜鹊在叫,原来喜事是应在这啊!” 是啊,这么巧,石南溪眼角弯了弯,嘴上道: “妹妹快起来。” 僖嫔挑眉,顺势起身,走到娴妃最近的一个长椅,她的贴身宫女珍珠赶紧用帕子仔细擦拭干净长椅,僖嫔这才坐下,随后笑盈盈的恭喜: “臣妾恭喜娘娘擢升了贵妃份例,前几日接到消息时就想当面恭喜,只是知道娘娘喜静,怕打扰这才没过去,没想到今儿在这遇到了,这个当面恭喜看来是少不了了。” “不过是皇上抬爱,本宫愧不敢当。”石南溪一脸谦逊。 僖嫔握着团扇轻轻遮唇,轻笑了一声: “娘娘这般谦逊正合了皇上的夸赞,怎的愧不敢当,臣妾倒觉得没有比娘娘值得抬爱的。” 都是奉承讨好,姜还是老的辣,那拉常在比之僖嫔差远了,石南溪心里评价,脸上却似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僖嫔妹妹谬赞了。” 僖嫔笑而不语,这时,她视线注意到娴妃腿上的西西,眼中的笑意更深,王庶妃竟然知道用猫薄荷草来吸引猫,从而吸引皇上,有些旁人左道,可惜太蠢了。 看到僖嫔视线转向西西,石南溪眼睫颤了颤,开口介绍: “这是西西。” 随后摸了摸西西的头,给它介绍:“这是僖嫔,跟僖嫔打声招呼。” 西西跟橘猫玩了会,精神比之前好了些,它抬头对着僖嫔喵呜了一声。 僖嫔眼中有了兴趣,倾身用手摸了摸西西的头,动作轻柔,西西没有挣扎,只是再次软软的喵呜了声。 “没想到西西这么乖巧,看的本宫都想养一只猫了,平日无聊也能有个乐子。” 僖嫔又摸了下西西。 石南溪只是笑了笑,没有发表意见,不然僖嫔养了猫出事,倒怪到她身上。 僖嫔又逗了会西西才重新直起腰,重新摇起团扇,一下又一下,姿态不紧不慢,慵懒妩媚极了,然而她下一句话却让石南溪微不可察的一顿。 “真好,西西这是终于恢复精神了。” 石南溪垂眸掩下眼中的深思,似毫无察觉般僖嫔竟然知道西西最近精神不好的事。 “嗯,可能是之前换季,西西有些不适,最近才渐渐恢复过来。” 僖嫔颔首: “换季是需要多加注意,不仅是猫,人也是,特别是去湖边泛舟,记得多加件衣裳,可不能吹风染了风寒,咱们女人最怕过了寒气,容易伤身子,不过以皇上对娘娘宠爱,定不会忘记敲打身边的奴才提醒娘娘。” 说着,僖嫔团扇遮住了红唇,露出那双妩媚动人的丹凤眼,用打趣的眼神看石南溪。 换季?猫?湖边泛舟?皇上?四个关键词,其中时间是指立秋那日皇上带她去后湖泛舟,而猫现在精神了,那不精神是因为被王庶妃用猫薄荷引诱,是指事件。 僖嫔是在提醒她——王庶妃下药之事与立秋那日皇上带她去后湖泛舟有关? 石南溪心头快速思索,面上却似被僖嫔打趣的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两人又闲聊了会,僖嫔告退。 石南溪沉吟片刻, 肃声吩咐: “立刻派人调查立秋那日本宫与皇上泛舟游湖时可有发生什么事,或当时后湖有没有其他人。” “是,娘娘。” 第两百二十七章 换座位 渔翁得利 随着朝堂上请立皇后的消息传向畅春阁,很快将娴妃擢升贵妃份例的事压了下去,很多人都在猜测后宫是不是真要有皇后了,特别是在皇上没有拒绝朝堂的立后提议后,谣言越演越烈。 很多宫嫔开始提前押注看好的皇后人选,其中押钮祜禄贵妃和惠妃两人的人最多,最近瑞景轩和云崖馆每日拜访的嫔妃络绎不绝。 相较二者,看好石南溪为皇后人选的嫔妃少了很多,不过也不是没有,石南溪一律以喜静为由闭门谢客。 转眼又到了每五日给皇太后请安的日子,石南溪刚到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奉承惠妃。 “惠妃娘娘,听闻大福晋又有喜了,恭喜娘娘啊,看来娘娘要双喜临门了!” 惠妃眉间春风得意,面上却依旧一派温和端庄。 “大福晋是有福气的,本宫接到消息也很高兴。” 看着惠妃得意的样子,与她竞争最大的钮祜禄贵妃似笑非笑,故意扬声道: “大福晋又有喜了啊,真是恭喜惠妃妹妹,就是希望这胎别又是个格格,大阿哥已经连续抱了三朵金花,也该来个小阿哥了。” 惠妃脸色有一瞬间铁青,这时余光瞥到石南溪进来,她眼睛一转,立刻热情的打招呼: “娴妃妹妹来了,本宫前几日就想当面恭喜妹妹擢升了贵妃份例,真是可喜可贺!” 她说话时,故意在贵妃份例上加大了音调,所有人都能听出来,钮祜禄贵妃自然也听出来了。 她后槽牙都要咬掉了,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微笑,只是在看石南溪时,眼中快速掠过一丝冷意,嘴上跟着恭贺道: “是啊,恭喜妹妹了。” 石南溪进来一句话没说话,就被惠妃拿来当抢使,此时对上钮祜禄贵妃的目光,她抿唇笑了笑,神色如常的上前行礼。 “臣妾给贵妃姐姐请安,姐姐吉祥,擢升份例的事都是皇上恩典,臣妾愧不敢当。” 当众之下钮祜禄贵妃自然不会做什么,只是似笑非笑道: “起来吧,谁不知道皇上对娴妃妹妹的宠爱,你怎会愧不敢当,反而实实在在当得起。” 石南溪听到这话,起身谢恩,再次抿唇笑了笑,依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就在要走向属于自己的座位时,钮祜禄贵妃眼眸一闪,看了眼惠妃。 突然开口道: “稍等,娴妃妹妹。” 石南溪闻言止步看了过去,钮祜禄贵妃想做什么? 对上娴妃疑惑谨慎的眸子,钮祜禄贵妃挑眉: “娴妃妹妹,你说你还是管事嫔妃礼仪规矩的,怎的忘了,你如今既被皇上擢升到贵妃份例,理应就是妃位中身份最贵重的,是不是该换个座位了?” 说完,她笑眯眯的转向惠妃。 “惠妃妹妹,你说是不是?” 话落,殿内瞬间寂静。 惠妃脸色终于变了,她看着一脸不怀好意的钮祜禄贵妃,恨不得上前给她一打巴掌。 可惜理智知道不能,而且她说的话细究下来反而很合规矩,在宫中一切以位份宠爱为先。 娴妃与她同是妃位,她之前排在娴妃之前也是因为资历深,还有大阿哥的原因。 现在娴妃虽然没有阿哥,可有皇上的宠爱,又享贵妃份例,排在她前面也是应有之理。 可惠妃没有动,她是皇长子的生母,比娴妃早入宫二十多年,今日她若真让给娴妃座位在前,那她和皇长子将颜面扫地,她视线看向娴妃。 娴妃不是傻的,应当能看出钮祜禄贵妃的挑拨,而且她的资历也没有她高,就算做了妃位第一人也坐不稳。 在场其他嫔妃也在看娴妃,不知道她会怎么做,其中德妃荣妃更是目光炯炯。 她们也是老资历妃位,若今日娴妃做了第一人,她们的排名也得往后退一步。 石南溪没想到钮祜禄贵妃居然提出换座位,此时对上惠妃看来的目光,她轻轻垂下眼眸,似是有纠结迟疑,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然而垂下的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钮祜禄贵妃提的主意太妙了! 她本就有心想找惠妃不痛快,至于原因,是她根据那日僖嫔的提醒,花了两天时间终于查到立秋那日,她与康熙泛舟游湖,被王庶妃和惠妃良嫔看到了。 根据查到的消息,惠妃和良嫔当时还与王庶妃说了好一会话,而就在那日后,王庶妃开始每日去清溪书屋四周闲逛,而因为她,康熙偶尔也会去清溪书屋,王庶妃这举动摆明是想偶遇康熙。 可在这之前,王庶妃从来没去过清溪书屋,若这还说明不了什么,那伺候王庶妃的奴才突然间严重怠慢,还有告诉那位宝娟宫女猫薄荷作用的小太监,在事发过后与惠妃宫里管事接触过的事,就彻底说明清溪书屋那日发生的事与惠妃有关。 只是此事已过去,这些都是推测,没有实质证据,证明惠妃才是清溪书屋事件的幕后真凶,但这不代表她什么都不做。 现在就有打惠妃脸的极佳机会,眸中闪过一丝精光,石南溪没有直接应下钮祜禄贵妃的话,那显得她太过骄横无礼,她要让别人知道她是被逼的“不得不换”座位。 看着纠结迟疑不说话的娴妃,惠妃脸色渐渐黑了,心头还有一丝不可置信和愤怒,难不成娴妃还真想爬到她头上? 钮祜禄贵妃看惠妃的黑脸,暗哼一声,还想跟她争皇后之位,她故意装作不解的催促娴妃。 “娴妃,你怎么站在那不动?”说完,似才发现,惠妃前方没有座椅,她立刻看着侍立的奴才,轻斥一声: “真是没眼力见的,还不快给娴妃搬个椅子。” 被看的奴才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不知道要不要搬?搬,得罪惠妃,不搬,得罪钮祜禄贵妃和娴妃,她有些绝望了! 惠妃看到这幕,再也忍不住了,她给良嫔使了一个眼色,良嫔立刻开口: “时辰不早,皇太后就要出来了,座位不过是件小事,可不能误了给皇太后请安。” 钮祜禄贵妃把惠妃和良嫔之间的眼色收在眼底,暗嗤了一声,面上却摆手道: “搬个椅子而已,怎么会耽误请安?还不快给娴妃搬椅子。” 最后一句显然是对宫人说的。 随即不等良嫔再次开口,钮祜禄贵妃又看向僵在原地不动的石南溪,再次催促: “娴妃,良嫔说的是,时辰不早了,你快去坐下,可不能误了给皇太后请安。” 随着钮祜禄贵妃说话声,那个侍立的宫女还是颤颤巍巍的搬了一个椅子放在惠妃前方。 而石南溪在钮祜禄贵妃话后,不能再保持沉默不动,不然就是对皇太后的大不敬。 只好转过身子,一步一步朝惠妃前方的座椅走去,所有人屏住呼吸看着这幕。 第两百二十八章 茶茶溪 妃位第一人 石南溪刚坐下不久,皇太后就从门外走了进来,众妃赶紧起身行礼,等皇太后到了上首宝座,她们才起身。 皇太后依旧一副手持佛珠,慈母善目的样子,她一手转着佛珠,看着下首的众妃,目光在娴妃的身上顿了顿。 惠妃见娴妃坐在她前方,心头差点压不住怒火,此时看到皇太后的表情,她立刻佯装打趣: “皇太后,您怎么一直瞧着娴妃妹妹,可是有了娴妃妹妹眼中就看不到臣妾了?” 说完,故意装作一副委屈难过的样子。 皇太后看了眼惠妃,刚刚殿里发生了什么事,宫人都一一禀告她了,此时知道惠妃话外之意。 可换座位之事跟娴妃没多少关系,是惠妃自个跟钮祜禄贵妃两人争锋才导致了这个结果,现在委屈的看着她有何用。 皇太后暗想,反正她向来不插手皇帝后宫,便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乐呵呵道: “哀家就是见娴妃脸色越发红润,想来身子调理的不错,心头欣慰,这才多看了几眼,怎的就眼里看不到你了,你啊,都是做玛嬷的人,可得沉稳些。” 惠妃闻言心一沉,皇太后这是不准备管,难道她真要被娴妃爬到头上? 紧紧攥着帕子,面上却做懊恼状: “皇太后,臣妾再是做玛嬷的人,在您跟前还不是孩子一个,德妃妹妹、荣妃妹妹,你们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被提到的荣妃心头大骂惠妃,要不是她非要跟钮祜禄贵妃争锋,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木已成舟,可她也不想被娴妃爬到头上。 眼珠子一转,荣妃看向德妃,这位排位在她前,又素来心机深沉,不如由她出头,便看着德妃不说话。 被看的德妃心情也不平静,她从包衣宫女好不容易爬上德妃,前面只有钮祜禄贵妃和惠妃两人,当然不想平白被娴妃压下。 可皇太后明显不会插手,再任她怎么说也改不了娴妃爬到妃位第一个人的位置,德妃深深看了眼似乎坐立不安的娴妃,造成现在这局面,少不了这位的作戏,钮祜禄贵妃和惠妃争锋,却被这位做了渔翁。 德妃心思透露,把事情看的七七八八,面上却不变,神情依旧温温柔柔,语气慢声细语: “惠妃姐姐说的对,不只是咱们,就是皇上在皇太后跟前也是个孩子,不过娴妃妹妹贤良淑德,皇上赞口不绝,年纪又小,咱们啊,该让一让妹妹,不然跟妹妹争皇太后的宠,传出去,实在躁得慌。” 这话一出,气氛再次瞬间静默了一瞬,惠妃脸色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荣妃也是皱了皱眉,钮祜禄贵妃这个始作俑者脸色也沉了下去,难道这些人还真准备让娴妃爬到头上? 她看了眼右边第一位的娴妃,不知为何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场上其他人也是神情闪烁,其中僖嫔摸着新染的丹蔻把现场情景收入眼里,看着娴妃,隐晦的勾了勾最近,这位明明得了益,却完美的隐身在后,当真是厉害。 感受到众多目光的石南溪一直抿着唇,没有说话,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话。 她既然坐上了妃位第一人的位置,谁也别想让她下去,余光瞥了眼脸色挂不住的惠妃,心头闪过一丝笑意,先收个利息。 最后是皇太后打破寂静。 “你们这些孩子啊!” 她似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再说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大福晋怀孕,随后又说起四阿哥将要大婚,殿内似是恢复了寻常请安的气氛。 又说了会话,皇太后便说乏了,将人打发走,石南溪却借口汇报排新戏的进度留了下来。 “皇太后,今日换座位……”石南溪等人走后,立刻起身想要请罪。 然而皇太后却在石南溪刚开头就抬手止住了话题: “娴妃莫要紧张,哀家都晓得,今日你换座位也是因为被逼的骑虎难下,跟你没关系。” “皇太后~”石南溪感动又自责的看向皇太后,但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臣妾才入宫,资历浅,又未曾给皇家立功,哪能忝居惠妃姐姐前面,下次请安臣妾会换回座位,今日失礼,还请皇太后莫要怪罪。” 皇太后心头微动,惠妃有大阿哥,大阿哥是她的长孙,她当然疼爱,不想他因为惠妃失了颜面。 刚听到娴妃的话,当真有些心动,只是看着下面闪着泪光,神情诚恳的娴妃,又慢慢打消了。 这孩子是个懂事的,她今日也是被钮祜禄贵妃架着不得不为,可她懂事,她却不能理所当然的伤她颜面,不然下次请安换回座位,娴妃将颜面无存。 “你孩子,哀家刚刚就说了跟你没关系,而且贵妃提议的也没错,既然皇帝擢升了你到贵妃份例,那就是妃位第一人,莫要心存自责。” 关于皇帝擢升娴妃份例的真正原因,她听皇帝说过了,救下被下药的皇帝,大功一件,要不是因为宫廷隐秘无法公布出去,娴妃一个贵妃都当的。 石南溪顿时眼泪汪汪的看着皇太后,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低头拿帕子擦拭眼角,看的皇太后心头软了软,开口转移了话题,问起了新戏排练进度。 石南溪赶紧汇报,得知很快就能看到新戏了,皇太后很高兴。 等石南溪离开寿春永,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娘娘,是直接回澹宁居还是?”红缨压下心头的兴奋问娘娘,从今以后她家娘娘就是妃位第一人了。 石南溪也高兴,但这会还在寿春永外,她不动声色,抬头看了看天色,道: “先回澹宁居,本宫请安前让小厨房炖了枸杞猪骨汤,最是滋养,本宫给皇上送去。” 主仆一行人转回了澹宁居,很快提着汤朝着九经三事殿去。 禁足出来没多久的乌苏答应看到娴妃,心头愤恨,只是在注意到对方的去向后,她眼珠子一转,立刻往住的云崖馆回,她要告诉惠妃。 不知道被看去行踪的石南溪到了九经三事殿后才知道康熙还未下朝。 “娘娘,皇上怕还要一会,不如您先去偏殿稍候,等皇上下朝,奴才第一时间禀告皇上。”小福子殷勤道。 石南溪笑着颔首: “无妨,国事重要,本宫去偏殿等皇上。” 第两百二十九章 不立后 当众牵手 朝上,今日又是一轮议后风波,太子有些忧心忡忡,与之相反,大阿哥一脸意气风发,最近朝上越来越多大臣举荐惠妃作为继后。 这不,又一个大臣上奏: “皇上,惠妃娘娘协理六宫多年,上孝娣皇太后,下和睦后妃,又诞育皇长子,实乃德行皆备,堪为皇后人选。” 说完,又有几个大臣出列附和。 大阿哥看着这幕,得意洋洋的瞥了一眼太子,不就凭着嫡子身份才得到皇阿玛的宠爱,等他额娘成了继后,他也是嫡子了,看你以后还怎么凭着身份嚣张。 太子看懂了大阿哥的眼神,面色不变,垂在袖中的手却一下攥紧了。 后面支持钮祜禄贵妃的大臣不甘示弱,也跟着上前出列,两方又开始了熟悉的争锋。 这一切都被上首的康熙看在眼底,他幽深的凤眸深深的看了一眼大阿哥。 终于开口了: “好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一出,下面的朝臣立刻止住了话语,无声的回到原位。 康熙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朝臣,凤眸幽深,让人看不清喜怒。 “朕最近多次梦见孝诚、孝昭、孝懿三人,忆起诸多往事,朕深有感触,怅然若失,认为暂时不宜立后,之后立后的话题不必再议了。” 说完,还露出一副伤感的样子。 朝臣们顿时议论开了,皇上死了三任皇后,若在民间肯定要被说成克妻,没看连皇上自己都认为自己可能克妻,不敢立后。 但皇帝可以这么说自己,大臣却不能赞同,不然就是找死,反而还要为皇上开脱,而且有人还是不甘心。 所以当即就有大臣出列呈禀: “皇上承天受命,乃九五至尊,天下至贵,奴才反倒认为皇上更应该立后,有皇后统领六宫,为您分忧,大清将更加繁荣昌盛,百姓安居。” 话落,立刻有人出列附和。 而也有大臣道: “皇上口谕不可违,只是若暂不宜立后,是否可以立一位皇贵妃,代行后职,奴才认为钮祜禄贵妃多年位居贵妃之位,最是合适人选。” 说话的是钮祜禄贵妃一派的大臣,他们早就知晓皇上不太可能立后,真正的目的是皇贵妃之位。 这招以退为进,很快赢得很多人附和。 康熙冷眼看着,平日里遇到朝堂百姓之事,看不到这些人积极,反而尽是喜欢趋炎附势走捷径,把所有人的派系看在眼底,他终于再次开口: “好了,朕意已决,暂不立后,至于皇贵妃,宫中有四妃共同协理六宫,无需皇贵妃带行后职。” 说完,敲了一下扶手,梁九功立刻一甩拂尘: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皇帝态度鲜明的表现出来,大臣就是想说什么也不敢再说,最后只能躬身退下,康熙走前叫走了太子和大阿哥,至于一起上朝听政的三阿哥最近染了风寒今日不在。 “皇上,娴妃娘娘来了,正在偏殿等您。” 看到皇上下朝,脸色还不太好,小福子依旧第一时间上前禀告,因为来人是娴妃,怠慢反而更可能被皇上责罚。 果然听到石南溪来了,康熙脸色顿时阴转晴天。 “哦,娴妃来了,快把人请来正殿。” 说完,不等人应下又道: “还是朕亲自去接。” 走过来的太子和大阿哥正好看到皇阿玛的全程反应,太子正因为皇阿玛当众宣布不立后也不立皇贵妃而心情好,对此只是有些诧异,暗叹娴妃果然很得宠。 想到这里,不由想到了娴妃的姐姐石溶月,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脸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大阿哥本来以为额娘惠妃能成为继后,再不济也能成皇贵妃,可没想到一个都没成,现在又看到皇阿玛对娴妃这么宠爱,心情更差了。 额娘曾跟他说过,皇阿玛独宠娴妃,不进后宫,她用来固宠的人也被娴妃半废了,还跟她争夺宫权,如今更是被皇阿玛擢升了贵妃份例,需要谨慎防备,不然迟早爬到她头上。 对此他很是不以为然,他额娘可是妃位之首,多年协理六宫,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被一个刚入宫的小嫔妃爬到头上,他额娘是在杞人忧天。 只是到底心里对娴妃感到了不喜,现在又亲眼看到皇阿玛的态度,更是上升到了敌视。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上前对着太子身边的闻喜耳语片刻,闻喜一脸诧异,赶紧对太子耳语,太子听完惊愕,随后幸灾乐祸的看向大阿哥。 大阿哥看到太子的眼神,眉头皱了起来,就要说什么,惠妃身边的一个跑腿太监跑了过来,不等大阿哥问,就上前耳语,大阿哥听完,当即攥紧了拳头。 好了一个娴妃娘娘,还真敢爬到他额娘头上了。 刚刚太子怕是接到了消息,怪不得那个眼神,大阿哥顿时牙齿咬地咯咯作响,看到大阿哥的反应,小太监赶紧小声叮嘱: “大阿哥您千万冷静,娘娘就是怕您突然得到消息,一时冲动,这才让奴才急忙告知您消息,娘娘叮嘱您不要轻举妄动,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大阿哥死死紧攥着拳头,很想为额娘委屈,但他也不是个傻的。 “……爷晓得了,你跟额娘传话,爷晓得轻重。”这句话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小太监领命退下。 就在这时,石南溪跟着康熙从偏殿出来了,她一眼就看到太子和大阿哥两人。 两人面上没什么变化,只是走近看,石南溪发现太子脸上的阴郁比上次浓了些。 而大阿哥看她的眼神带上了敌视,她挑了挑眉,这是知道她踩到惠妃头上了? 康熙是什么,石南溪能看出来的,他更是看的明明白白,面色微不可察的沉了沉。 就在刚才,偏殿里,南溪把请安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他才知道惠妃和钮祜禄贵妃两人竟然在太后宫里争锋相对,还故意把南溪拉下水。 南溪领贵妃份例,本就该坐在惠妃前方,结果却反被无端架上去,惹得南溪被人非议,他心中很是不愉。 面上却不露,直接伸手牵住南溪的手,丢了一句进来,就朝着正殿走去。 太子和大阿哥两人有些愕然,随即赶紧敛神跟了进去,前方被康熙牵住手的石南溪似有些羞涩,她抽了抽手,可惜没能抽出来,只好压低声音道: “皇上,快放手,在外头,大家都看着呢!” 康熙闻言反而握的更紧了,他姿态闲逸,大大方方,不忙不忙道: “没有人敢看。” 话刚落,所有人包括后面跟着的太子和大阿哥都垂了头,不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石南溪:……行吧,她本人不在意,人设尽到位就行。 第两百三十章 秀恩爱 惠心疼 到了正殿,康熙面无异色,拉着石南溪坐在他一旁,太子和大阿哥两人对着石南溪行礼。 “孤给娴额娘请安。” “胤禔给娴额娘请安。” 石南溪看到太子行礼,立刻就要起身回半礼,可刚动就被康熙按住了手。 “他们两人都是小辈,你好好坐着。” 石南溪看着康熙,咬了咬唇,犹豫了下,还是听话的没再起身,但能看得出来她有些忐忑不自在。 太子心头一惊,刚刚看到皇阿哥亲自去偏殿接娴妃就已经很惊讶了,没想到皇阿玛居然还让娴妃受了他的全礼,脑中万千思绪,不过瞬息间的事。 他看了眼有些坐立不安的娴妃,很是温文知礼道: “皇阿玛说的是,娴额娘是长辈,孤是小辈,给您行礼是应当的。” 石南溪似是被这话安慰到了,神情好了些,康熙更是欣慰,他放下手,转而亲自扶起太子,眼中尽是骄傲欣喜。 “太子真是长大了,越发懂事,正好你娴额娘送了汤过来,她小厨房里的汤向来做的不错,你等下一起用。” “是,皇阿玛,看来儿臣今儿有口福了。” 太子被皇阿玛亲自扶起来,很是高兴,随后康熙看了眼大阿哥,叫了起,没有亲自去扶。 大阿哥起身,再次攥紧了拳头,又是这样,凭什么皇阿玛眼中只有太子,他也在行礼啊,皇阿玛为什么只扶太子? 上首石南溪把这幕看在眼底,暗自摇头,康熙果然爱之欲其生,偏心偏的明晃晃的。 不过她也是被偏心的人,作为既得利益者自然不会说什么,更何况她的偏爱也是她费尽心思得来的,没觉得不公平,想到什么自己争取。 “皇上,臣妾小厨房的汤可比不上你内膳房的汤,不过若太子喜爱,臣妾必要大赏小厨房。” 说完,她又看向大阿哥,一视同仁道: “大阿哥也一样,到时双倍赏赐小厨房。” 康熙听了也看向大阿哥,笑着附和: “好,到时再加上朕的赏赐,那就三倍赏赐了。” 石南溪笑盈盈的起身。 “臣妾先代小厨房谢过皇上恩典,不过咱们先看看小厨房当不当的起皇上恩典。” 说着上前走到炕桌前,亲自打开挑盒,端出里面的枸杞猪骨汤,因为知道是送给皇上的,小厨房炖的很用心,量也足。 石南溪让人添了两只碗,一人盛了一碗,碗不大,碗里飘着红色的枸杞,里面的猪肉炖的软烂,汤色清亮,散发着淡淡的肉香和甘甜。 “尝尝味道。”石南溪先递给康熙,随后是太子和大阿哥,最后是自己。 康熙笑着看石南溪,等她盛完汤,他才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咽下后,他笑着称赞。 “入口鲜美,唇齿留香,果然一如既往的不错,当赏。” 太子也喝了口,味道确实很不错,也跟着捧场。 只有大阿哥隐晦的撇了撇嘴,娴妃果然是乡下庄子里来的,没见识,一个普通的枸杞猪骨汤而已,当宝献上来,皇阿玛看在娴妃面上夸就算了,太子竟然也跟着吹捧。 心里这么想,嘴上也说了句好。 食不言寝不语,后面无人再开口,等康熙一碗汤用尽,他擦了擦嘴,才再次开口: “夏损益,秋进补,入秋后是该多进补汤膳,特别是娴妃,你体弱,更需要多补补。” 听到这话,石南溪放下嘴上的帕子,抿唇一笑: “谢皇上关心,臣妾身子已经好了很多,小厨房每日也在想办法给臣妾进补,更要紧的是你身子才对,龙体可是事关社稷,更要注意保重。” 康熙温柔的拍了拍石南溪的手,眼中溢满了笑意: “朕晓得,都听你的。” 石南溪睨了眼康熙,有些羞涩的抽回手,一旁太子和大阿哥低头佯装没看到皇阿玛与娴妃的互动。 石南溪让人收回了挑盒和碗筷,随后又说了几句起身告辞。 “皇上,你还要忙着政务,臣妾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显然康熙留太子和大阿哥是有事,她可是识趣的人。 康熙确实有事与太子和大阿哥交待,便没多留。 “好,你先回去,朕晚点去用晚膳。” 石南溪脸上露出一丝甜蜜,福了福身领人退下。 等出了九经三事殿,红缨压低声音道: “娘娘,刚刚那汤,大阿哥就喝了一口,好像不喜欢。” 石南溪脚步悠然。 “他不喜欢的不仅是汤,还有本宫,他应当是知道了不久前请安发生的事了,对本宫自然没好感,而且本宫也不是银子人人都喜欢,无需在意。” 红缨闻言不再多说了,回到澹宁居,石南溪说到做到,赏了小厨房三倍赏赐,欢喜的小厨房跟过节似的。 …… 另一边云崖馆,小太监赶紧将大阿哥的话转达惠妃。 “娘娘,大阿哥说他必不会冲动,让您莫要担忧,他晓得轻重。” 惠妃听完难看的脸色好了些,随即心头揪揪的疼,心疼她的胤禔受了委屈还要隐忍,立刻道: “大福晋又怀了,不能再伺候大阿哥,他府里也没个贴心人,春兰、秋灵,以后你们两人便去伺候大阿哥吧,记得谨慎本分,好好照顾大阿哥,尊敬大福晋。” 听到名字的春兰上前,她长了一张春日兰花一样的脸,清丽脱俗,屈膝对着惠妃领命。 秋灵人如其名,灵动潇潇,也跟着上前应声。 两人很快被领了下去,跟着的还有惠妃让人给大福晋的赏赐。 殿内的良嫔笑着道: “娘娘当真是体贴大福晋,有您这样的额娘当真是大福晋的福份。” 惠妃淡笑: “希望大福晋这胎争气些,生个小阿哥。” 请安时钮祜禄贵妃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大福晋前面连生了三个格格,这胎她也很担忧还是个格格,她和大阿哥可都想要自家的孩子占了皇上嫡长孙位置。 “娘娘放心,大福晋是个有福气的,必能如愿。”下首乌苏答应赶紧抢着回答。 良嫔看了眼乌苏答应,没有接话,大福晋连生了三位格格,这胎很可能也是个格格,现在提前说大话,若没生出小阿哥,惠妃肯定会迁怒。 惠妃对大福晋的胎担忧,就喜欢听这些吉祥话,脸色当即好了些。 想了想,对乌苏答应道: “今日多亏你及时告诉本宫娴妃去九经三事殿的事。”说着,从手上褪了一个镯子给乌苏答应。 “这个玳瑁手镯最是适合你这样的年轻人,拿去玩吧。” 乌苏答应顿时一脸惊喜。 “谢惠妃娘娘。” 第两百三十一章 惠钮出手 回方楼听戏 一旁的良嫔脸上带笑,并未有丝毫嫉妒,然而惠妃不会忘了良嫔,比起随手赏给乌苏答应的玳瑁手镯,她赏了良嫔一套更为贵重的头面,这位可比乌苏答应重要的多。 “多谢娘娘恩赏,臣妾却之不恭。”良嫔赶紧起身谢恩。 惠妃笑着道: “咱们都是姐妹,何需客气,本宫有好东西,自然不会忘了妹妹。” 如今她势微,必须笼络住良嫔。 “娘娘果真贤惠大方。”乌苏答应立刻见缝插针的奉承。 良嫔微微一笑,也跟着盛赞惠妃,过了会,她才开口问: “娘娘,娴妃那边咱们怎么办?” 今日请安,惠妃与钮祜禄贵妃两人争锋,结果却被娴妃渔翁得利,现在娴妃成了后妃第一人,对惠妃影响最大。 听到这话,惠妃的脸色再次沉了下去,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骂了出来。 “钮祜禄氏那贱人,真是个蠢货,再与本宫争锋,怎么能抬举娴妃,这下好了,本宫和她倒成了娴妃的垫脚石。” 一开始她没发现娴妃的顺水推舟将计就计,现在再不发现,那就枉为她在宫里二十多年的经营了。 “娘娘息怒,事情已经发生,现在最重要的冷静下来,想办法。”良嫔冷静的安抚。 乌苏答应也赶紧道: “是啊,娘娘,您才是妃位第一人,娴妃也配坐在您前方,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将她拉下来。” 都是娴妃,要不是她,她早就得了皇上的宠爱,更不会被禁足才放出来。 良嫔跟着颔首。 惠妃心头气恼怨恨,但理智仍在,听到这话,她沉吟片刻,最后慎重道: “不可轻举妄动,娴妃是个心机深沉的,不会不知道咱们看穿了她的计谋,此刻肯定万分防备,不可再着了她的道,而且有人跟本宫一样急。” 最后一句她说的意味深长,良嫔和乌苏答应立刻明白惠妃话中指的是谁了。 “娘娘英明,最好再找些人给钮祜禄贵妃吹吹风,想来钮祜禄贵妃肯定坐不住。” 良嫔很快出了主意。 惠妃点头,这个主意不错,随即又道: “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虽然暂时无法拉下娴妃,但她没有子嗣,靠的全是宠爱,若一旦没了宠爱就什么都不是了,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夺了她的宠爱……” 良嫔眼眸闪烁,听完看向了乌苏答应。 乌苏答应反应慢了一拍, 直到听到惠妃问: “乌苏答应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希望这次你不要再让本宫失望。” 乌苏答应反应过来,瞬间大喜,立刻跪下伏地保证道: “谢娘娘愿意再给嫔妾一个机会,嫔妾定不会让您失望。” 惠妃满意的看着乌苏答应。 “好,起来吧,听闻娴妃给皇太后准备的新戏差不多排好了……” …… 无独有偶,钮祜禄贵妃确实如贵妃说的那样跟她一样急,特别是在得知朝堂上,皇上拒绝立后,也拒绝册封皇贵妃,气的把正殿砸了。 “娘娘、娘娘,您息怒啊,这个花瓶可是皇上赏赐给您的,是御赐的,不能砸啊!” 秦嬷嬷赶紧拦住贵妃的手。 钮祜禄贵妃听到手上的花瓶是皇上赏赐的,动作一顿,秦嬷嬷见此赶紧给景燕使了一个眼色。 景燕赶紧小心的从娘娘手中接过花瓶,而秦嬷嬷这时放轻声音劝: “娘娘,事已至此,咱们应该想办法,而且就算娴妃做了妃位第一人又如何,还不是屈居在娘娘下面,现在最应该着急的是惠妃、德妃她们。” 景燕小心的放下花瓶, 也跟着劝: “是啊,娘娘,您何必跟娴妃计较,说不得她哪日就失宠了,到时皇上既可以让娴妃享贵妃份例,也可以撤销贵妃份例,要奴婢说,惠妃更加可恶,要不是她跟您争锋,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活该大阿哥被太子殿下死死压制。” 钮祜禄贵妃听着两人的劝依旧无法冷静下来,直到听到景燕说到大阿哥,突然灵光一闪,脑中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算计到娴妃,也能让惠妃和大阿哥不好过。 听到娘娘有办法,秦嬷嬷和景燕一脸惊喜: “娘娘,什么办法?” 钮祜禄贵妃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她招了招手,对着两人耳语,两人听完,眼睛顿时大亮。 “娘娘英明,一切交给老奴安排,保证办的妥妥当当。” 秦嬷嬷拍着胸脯保证。 钮祜禄贵妃重新坐下,端起新上的茶碗,恢复了平日的优雅高贵。 娴妃、惠妃,敢跟本宫作对,本宫要你们后悔莫及! …… 时光如流水,戏班管事汇报石南溪,新戏《牡丹亭还魂记》已经排练好,随时可以演出。 《牡丹亭还魂记》讲述的是官家千金杜丽娘对梦中书生柳梦梅倾心相爱,最后伤情而死,化为魂魄寻找现实中的爱人,两人人鬼相恋,最后以杜丽娘起死回生,与柳梦梅永结同心为结局的故事。 石南溪先去看了一遍,确定没问题,便发帖邀请皇太后、众嫔妃,以及众阿哥和福晋、公主们于回芳楼听戏。 此时距离立秋已经过去一个月,秋高气爽,再过些时日四阿哥就要大婚,而在那之前众人也差不多要启程回京了。 此次回芳楼听戏由石南溪与内务府统筹安排,也是她第一次独立操办宫务,每一处细节都细细的再三检查审核,包括对戏班子人员的检查,可不能混入刺客什么的。 还有茶水点心、楼内布置,人员座位等等一一仔细安排,保证不出一丝错漏,等确定好后安排内务府操办。 到了日子,众人携帖来到回芳楼。 “呀,这是新摘的桂花吧,怪不得一进来就闻到了香味!” “咦,这个软垫好舒服,以前看戏经常看的入神,可坐久了臀儿不舒服,有这个就好多了。” “哇,好小的糕点,是为小阿哥、小公主们特意准备的吧,娴妃娘娘好细的心。” 听到四周传来的夸赞声,石溶月抱着肚子,隐晦的撇了撇嘴,这有什么值得夸赞的,真没见识。 “侧福晋,您记住今日有任何不舒服一定第一时间跟老奴说,还有桌上的任何东西都不要动,免的被人害了。” 顾嬷嬷一脸警惕的叮嘱,又交待一旁的青巧、青宁。 “今日你们两人一定要看顾好侧福晋,若侧福晋出了事,仔细你们的命。” 青巧、青宁点头,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侧福晋,顾嬷嬷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拧着。 今日她本不想侧福晋来听戏,但侧福晋非要过来,她实在扭不过只能仔细安排。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唱礼声: “皇太后驾到,娴妃娘娘驾到。” 第两百三十二章 打脸太快 太子溶月 石溶月听到唱礼声,被秦嬷嬷搀扶着起身,准备随着人流行礼,可谁知她刚起身抬眼就看到石南溪搀扶着皇太后走了进来,顿时瞳孔地震。 石南溪怎么会与皇太后这么亲密? 没有人比她知道皇太后有多不待见她,那么多次上门请安,她连寿春永的大门都没有踏进去过,后来因为被九阿哥嘲讽,她便再也没去春寿永。 直到怀孕后,她已经放弃与皇太后修复关系了,反正她有了身孕,等她生下四阿哥长子,就是皇太后又如何,她已经不需要放在眼里了。 但现在石南溪怎么回事?她与皇太后又不熟悉,加上她的原因,皇太后连带着迁怒了她,别问她怎么知道的,她宫里的暗桩可不是吃干饭的。 她当时知道后,不甘的心才平衡了,想着反正皇太后也没多大权力本事,修复不好关系就不好吧,而且有石南溪陪衬,皇太后是不喜欢石家姐妹,不独她一个就好。 包括至今日听戏,她知道是石南溪为了讨好皇太后让人排的新戏,心里嗤之以鼻,她石溶月这个穿越女主都搞不定皇太后,石南溪这个土著试图投其所好,不过徒惹笑话。 然而打脸来的如此之快,石溶月直勾勾的盯着石南溪搀扶皇太后的手,视线又移到皇太后带笑的眉眼,两人不是假装作戏! “侧福晋,你怎么了,快行礼啊!”顾嬷嬷见侧福晋一动不动,吓得赶紧小声提醒。 石溶月听到提醒,身体下意识跟着屈膝下去,只是精神依旧有些恍恍惚惚。 被这一幕打击到的何止是石溶月,钮祜禄贵妃和惠妃等哪个不睁大了眼睛。 大家都知道皇太后因为石家大格格没做成太子妃,对她们姐妹不再如复选时那般喜爱,甚至厌恶上了,没见那位石大格格成了石侧福晋后,多次去寿春永请安都被拒绝,一面都没见。 而娴妃因为身份原因,还有册封前与皇上的私情曝光被皇太后不喜,当然还有一个说法。 说是皇太后早就知道娴妃与皇上的私情,所以才迁怒入宫的石侧福晋,不然之前那般喜爱石侧福晋,就因为石侧福晋被人算计变成了四阿哥的侧福晋,就厌恶成这样,不合理。 但无论什么原因,娴妃不被皇太后喜爱是事实,就算后来娴妃与皇太后关系不知因何破冰了,皇太后还在娴妃协理六宫后,出手帮扶,但对娴妃的待遇与众嫔妃差不多。 然而现在这一幕怎么回事,两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难不成就因为娴妃投其所好,那下次她们可不可以也投其所好,皇太后会不会也对她们亲近? 心里知道这个主意不太靠谱,肯定有其他原因,但只要有一丝可能是真的能讨好皇太后,她们也要做。 其中知道真相的钮祜禄贵妃差点失态,一点都不相信什么投其所好,简单的投其所好怎么可能抵消皇太后对石家姐妹的厌恶?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思绪万千,面上却得体的行礼,石南溪先将皇太后扶着坐下,随后才退后两步,对钮祜禄贵妃请安,钮祜禄贵妃死死掐着掌心,让自己保持理智。 “妹妹快起来,本宫刚刚还想着妹妹是邀请人,怎么来了没见着人,原来是去接皇太后了。” 说着钮祜禄贵妃故作吃味的看着皇太后: “皇太后这是有了娴妃妹妹忘了臣妾了,臣妾可是好久未与皇太后亲近了,刚刚看到您与妹妹一起进来,可差点看愣住了。” 仿佛听不出钮祜禄贵妃言外之意,皇太后手握佛珠,笑呵呵道: “呦!哀家说怎么一进门就闻到了酸味,原来是贵妃啊,哀家刚刚礼佛回来,半路上遇到娴妃,便一起过来,瞧瞧,多大的人,被老十看到可要笑话你了。” 钮祜禄贵妃听了高高提起的心重新落了下来,原来是半路遇到了,只是皇太后愿意被娴妃亲密的搀扶进来,也是一种态度,心头还是沉了沉。 “是是是,多谢皇太后教诲,臣妾晓得错了,不过若臣妾也能跟皇太后亲近一次,臣妾就彻底不惦记了。”钮祜禄贵妃以帕掩唇,笑着打趣求饶。 皇太后你啊你啊的笑指着钮祜禄贵妃,无奈的摇头,这厢过去,众人互相见礼结束。 钮祜禄贵妃深深看了一眼石南溪,重新坐下,石南溪对此只是抿唇笑了笑。 后台戏班子早已准备好,只等一声令下,这时,僖嫔笑盈盈的开口: “娴妃娘娘,不知道皇上今儿可会来?” 听到皇上两字,所有人都默默竖起耳朵,石南溪看向僖嫔道: “皇上说等忙完过来凑凑热闹。” 这话一出,气氛瞬间变了,众嫔妃们纷纷整理衣裳,坐的更加优雅,力图让自己以最美的姿态迎接皇上。 “呦,那敢情好。”僖嫔妩媚的丹凤眼挑了起来,人不经说,僖嫔的话刚落,门外再次响起一连串的唱礼声。 “皇上驾到,太子殿下驾到,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驾到。” 好家伙,就说阿哥区域那边怎么没人,感情全跟在康熙身后,众人赶紧起身见礼。 皇太后看着皇帝,还有他跟着的一连串皇阿哥,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儿臣见过皇额娘,皇额娘万福金安。” 康熙进来一眼看到人群中的石南溪,他嘴角微勾,上前给皇太后行礼。 身后太子也带领一群阿哥跟着见礼。 “皇帝快起来,太子你们也快起来。” 康熙从善如流的起身,走向他的座位,笑着环视一圈,视线落在僖嫔身上。 “朕刚刚在门外听到僖嫔的声音,这是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僖嫔见皇帝第一个跟着说话,妩媚的丹凤眼笑得越发惑人,她将刚刚的对话说了一遍,最后嗔道: “这不是知道皇上要来,臣妾等人这才热闹的。” 另一边,太子带着阿哥们走向他们的区域,他们的座席与各自福晋侧福晋一起,只是原本被石南溪特意分开的太子与四阿哥的座席,此刻竟然连在了一起。 太子座席上坐的是他的侧福晋李佳氏,四阿哥的座席上是石溶月,两者中间只隔了一个过道。 太子若要入席位时,要经过石溶月的坐席,而这也是太子在选秀后,第一次与石溶月见面,他带着的脸在看到石溶月后微不可查的僵住了。 第两百三十三章 起波澜 南解决 心头第一反应是石溶月瘦了,不是说怀孕了吗怎么反而瘦了? 这个念头一出,太子猛地攥紧手,一股羞恼的情绪瞬间涌入心头,那个轻浮恶毒的女人下场更凄惨才好,那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然而心里这么想,太子眼睛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落在石溶月身上,眸色深沉,让人看不清情绪。 大阿哥最讨厌太子处处仗着身份领头,明明他才是皇阿玛的长子,也因此他最关注太子,所以太子看向石溶月的目光和异样第一时间被他捕捉到了。 先是惊诧,难不成太子还在惦记曾经的石家大格格?人家如今可是老四的侧福晋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讥讽和嘲笑,一个女人而已,没想到他这位尊贵的太子二弟还是位情种! 眼珠子一转,大阿哥歪嘴邪笑,故意问: “太子二弟怎么不走了?” 说着似才发现,跟着看向石溶月,当即哟了一声: “这不是石大格格吗?” 刚说完又赶紧打嘴: “瞧爷这记性,石大格格已经嫁给老四做了侧福晋,听说还有了身孕,真是恭喜四弟啊!” 石溶月还沉浸在石南溪怎么突然和皇太后关系亲密上的不解中,连康熙他们到的时候都没什么反应,直到听到大阿哥的话,她才下意识抬眸望去。 结果一下对上了太子精致风流的桃花眼里,她吓了一跳,随即赶紧偏过头。 对于太子之前在仙楼那样的情况下还愿意成全她和四阿哥,她还是有些心虚的,要知道她在现代可从来没骗过男人感情。 不见面还好,她故意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不去想,谁知现在被大阿哥当众提及,她偏过头后,就是恼羞成怒,顿时看向大阿哥。 “没想到大哥年纪轻轻就记性不好,看来妾身要跟大嫂说说,让大嫂给大哥好好补一补脑子了。” 四周顿时一静。 大阿哥没想到石溶月敢当众反讥他,心头顿时大怒,立刻看向身后的四阿哥。 “老四,你就这么管教侧福晋的,爷们说话哪有她一个侧室插嘴的份,真是不懂规矩,爷回去让你大嫂派人好好教一教你这位侧福晋规矩,免得以后冲撞了贵人不自知。” 四阿哥冷着脸,含着冰霜的眸子看了眼石溶月,又看向大阿哥,正要说话,却被石溶月抢先了。 只见她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扶住桌上,看着大阿哥,嘴角含着讥笑: “大哥这是说的什么话,妾身有什么不妥之处,自有四爷处置,就不劳大哥插手了!” 这话再次让四周一静,谁也没想到石侧福晋这么大胆,竟敢当众顶撞大阿哥,不过话说的也有理,石侧福晋是四阿哥侧福晋,犯错与否,怎么处置,轮不到大阿哥插手。 大阿哥气的身子都在抖,眼睛瞪大了,一脸不敢置信。 太子和四阿哥也在看石溶月,两人眼神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复选时期,那时的石溶月大胆又别出心裁。 石溶月摸着肚子,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她如今身怀有孕还怕什么,再说大阿哥现在好像很厉害,以后还不是被四阿哥圈禁了一辈子,她一点也不怕得罪他。 顾嬷嬷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颤,打死她也没想到侧福晋竟然当众与大阿哥争执。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康熙等人注意,康熙看的眉头皱了起来,而皇太后是又怒又心疼,怒是的对大阿哥,怎么能拿石溶月去刺激太子,心疼是对太子。 石南溪自然也注意了,她嘴唇一下抿成了直线,视线只是扫了一眼太子等人,就落在了太子和四阿哥的坐席上,明明她特意让人将两人坐席分开,为何现在却连在了一起? 杨嬷嬷接到娘娘使来的眼色,心头一紧,赶紧上前矮下身子,等听完娘娘命令,她立刻转身亲自带人去搬桌椅。 而就石南溪吩咐杨嬷嬷的空档,钮祜禄贵妃见缝插针的开口: “哟,太子那边怎么回事,马上就要开唱了,还不快坐下来,难道是座位安排的有问题?” 她说完,拿着帕子压住嘴角的笑,看了一眼石南溪,她让人安排时就猜到会有这样的效果,没想到实际效果更佳。 惠妃看着说话的钮祜禄贵妃眼阴沉如水,钮祜禄氏,肯定是这位做了手脚,她相信娴妃不会犯这种小错误。 随即眼神担忧的看向大阿哥,钮祜禄氏这是在拿大阿哥当抢使啊! 康熙和皇太后听到钮祜禄贵妃的话神色更加不好看。 就在皇太后要忍不住说话时,石南溪起身请罪: “都怪臣妾,臣妾第一次安排戏宴,经验不足,有所疏忽,太子殿下的坐席该是在皇上下方,还请太子殿下移步,臣妾能力有所不足还请皇上、皇太后、太子殿下见谅。” 下一刻,杨嬷嬷带着宫人小心翼翼的抬了一个席位放在了康熙下方位置。 康熙脸色好了些,安抚的看了一眼石南溪,随即沉声开口: “保成,到这边来。” 皇太后也赶紧道: “哀家好些日子没有与保成亲近了,你坐近些,咱们祖孙也能亲香一二。” 本来望着石溶月恍惚的太子,在钮祜禄贵妃开口时猛然回神,赶紧移开视线,悄然攥紧了手。 心头正厌弃懊恼着,突然听到娴妃的解围,他忙压下杂乱的思绪,松开手,转身拱手道: “娴额娘言重了。”又道:“皇阿玛,皇玛嬷,保成这就过来。” 看着太子脱离阿哥队伍朝康熙那边走去,石南溪看向脸色难看的钮祜禄贵妃,嘴角微勾,转向大阿哥等人。 “时辰不早了,戏要开了,大阿哥快领着身后的弟弟们入座吧!” 大阿哥脸色有些不好看,这时,康熙不轻不重的声音紧随而来: “胤禔,没听到你娴额娘的话,还不快领你弟弟们入座,” 脸色不好的大阿哥一惊,赶紧敛神,领着身后的阿哥们入座。 等他们入座了,石南溪收回视线,使了一个眼色,下一刻,戏班子上台开唱。 “[东翁,就是这个狂生……]” 第两百三十四章 乌苏顶替 南溪反应 台上唱着戏,台下众人不管心里想什么,面上皆一脸专注的听戏。 石南溪因为刚刚的事,格外关注台上台下。 她的座席安排在钮祜禄贵妃的右侧,与太子一个方向,余光发现他看似听戏听的认真,神情却有些出神,偶尔用余光看向阿哥区域。 阿哥区域,石溶月想跟四阿哥说话,可四阿哥神色冷峻,目不转睛地的看戏,石溶月咬唇到底没开口,只是眼睛时不时偷看四阿哥,四阿哥却一点余光都没有分给石溶月。 石南溪收回视线,不由得在心头吐槽,这不就是小说里他爱她,她爱他,他不爱她的三角恋嘛,她那位同穿越女的姐姐还真有点女主那味了。 不过不关她的事,只要别连累到她就好。 而就在视线转回的一瞬,她目光扫过台上,神情一下凝住了。 视线落在台上一个刚出来的俏丽花旦上,眼底掠过一抹冷意,别人可能一时认不出来,她却一眼就认出,台上演花旦的女子不是原定女子,而是乌苏答应。 她余光扫了一眼斜下方的惠妃,差点气笑了。 先是一个钮祜禄贵妃让人调换了太子和四阿哥的座位,企图挑事,别问她怎么看出来的,刚刚钮祜禄贵妃开口时就已经暴露了她。 现在又来了一个惠妃安排乌苏答应顶替戏里的花旦,她为了这场戏宴不出错漏,亲自去试看了戏,里面扮演的人也都认得脸,可千防万防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不愧是经营后宫多年的贵妃和惠妃,淡淡收回视线,石南溪对着杨嬷嬷吩咐了几句。 杨嬷嬷立刻悄声退下,而惠妃这时正在看台上的乌苏答应。 为了得宠乌苏答应可谓豁出去了,连向来看不起的戏子都咬牙去扮演了,别说她真有几分天赋,匆忙学的戏唱的有模有样。 此时打扮成俏丽花旦的乌苏答应,扭着腰身,甩着长袖,眼波流转,嘴里唱着: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皇太后听的不由叫了一声好,听到这声喝彩,乌苏答应嘴角一勾,惠妃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就要看向皇上。 可就在这时,台上突然又行来一个花旦,上前先是唱了几句。 意思是你这个冒牌角还不速速离去,莫要欺骗世人,唱完,不顾乌苏答应扮演的花旦角色,一挥手,立刻一个老旦打扮的人上前捂住了乌苏答应的嘴将她拖了下去。 台下众人一惊,不过她们不知道具体的情节和台词,以为是剧情,惊过后就继续看戏。 惠妃看到这幕却猛地看向石南溪,正好这时石南溪这会也在看惠妃,两人视线相触,石南溪礼貌的微微颔首,随即收回视线,神色如常的继续看戏。 惠妃端着茶盏的指腹渐渐泛白,一双幽深的眸子第一次有些气急败坏,好一个娴妃,别人都没看出来上面唱戏的花旦是乌苏答应,她竟然认出来了,还第一时间化解了去,当真是反应迅速。 有了这一出,戏台上没再出差错,然而后台却出了点问题,杨嬷嬷告诉石南溪,乌苏答应在后台叫嚣,石南溪立刻找了一个更衣的借口退了出去。 看到石南溪出去的石溶月,咬了咬唇,她到现在也想不通石南溪到底是怎么讨得皇太后喜欢的,起身让顾嬷嬷搀扶着她去追石南溪。 看到石溶月离开,不知道处于何种心理,太子也跟了上去,看到太子下去,一身冷气的四阿哥也跟着起了身。 这一连串人跟着离开,引起了有心人注意,有人也悄悄跟了出去。 石南溪不晓得历史重现,她到了后台,一眼就看到乌苏答应站在后台,一身花旦打扮,此刻正在发作戏班班主和上台拖乌苏答应下来的老旦。 “大胆,你们一个两个戏子,哪来的胆子也敢拦着本答应,还不快让开,本答应还没唱完。” 戏班班主和老旦身为奴才,可以奉命拖下乌苏答应,不让她上台,却也不能以下犯上,不然也不会有乌苏答应的叫嚣。 “本宫给的胆子,乌苏答应可有疑问了!”石南溪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乌苏答应的身子陡然僵住,她慢吞吞的转身,还可是转了过来,惊恐的眼睛对上石南溪平静的目光,她顿时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娴、娴妃娘娘,您、您怎么来了,嫔妾、嫔妾知错……” 石南溪迈着不急不徐的脚步走了过去,停在乌苏答应一步远的距离。 “哦,乌苏答应知了什么错?” 她矮身,轻轻抬起乌苏答应的下巴,近距离看着乌苏答应,精致华丽的花旦妆容映入眼帘,别说,挺好看。 被人捏住下巴抬起,乌苏答应身体僵硬如石,明明娴妃的动作很轻柔,可她却有种胆颤心惊的感觉。 “嫔妾、嫔妾不应该偷偷上台唱戏,嫔妾知错,请娘娘责罚。” 石南溪温柔的目光扫过乌苏答应的惊恐双眼,轻声道: “这怎么能怪乌苏答应呢,是本宫没有教导好乌苏答应,罚也该罚没教导好你的人。” 乌苏答应微仰着头,看着眼前的娴妃,她嘴唇蠕动,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石南溪也不要乌苏答应回答,她说完,收回手,重新站起身,一边拿帕子擦手,一边轻声道: “本宫身负皇上信任,有教导嫔妃职责,今日乌苏答应行为不端,举止失礼,是本宫之责,然乌苏答应住在惠妃宫里,还需问询惠妃,再行禀告皇上处置,来人,先将乌苏答应送回云崖馆等侯处罚。” “是,娘娘。”立刻有人将乌苏答应捂住嘴拖了下去。 石南溪收了帕子,安抚了戏班班主几句,便退出后台,然而刚出后台,就被石溶月堵住了。 “石南溪,你果然变了很多,这么心狠手辣。” 石溶月看石南溪的神情变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一丝警惕和害怕,这就是古人吗?随随便便就要人性命。 石南溪挑眉,看来石溶月是看到刚刚被拖走的乌苏答应了,她不认识乌苏答应,乌苏答应又是被人捂住嘴拖出去的,很容易误会是石南溪杀人灭口。 石南溪也不解释,反正她一直想让石溶月晓得她与之前变得不同。 “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 第两百三十五章 应付溶月 余情未了 石溶月下意识皱眉,石南溪这什么态度,心里有些不高兴,只是很快想到刚刚躲在柱子后看到的那个被拖走的女人,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扬起笑道: “我就是出来更衣,看到你过来打声招呼啊!” 石南溪用清澈又通透的眼神看了一眼石溶月,没说什么,只道: “原来如此,现在招呼打了,本宫要回去了,先走了。” 说完,就越过石溶月带人离开。 石溶月没想到石南溪说走就走,下意识转身拽住了石南溪的衣袖,急道: “你先别走啊,我还有事问你。” “放肆!” 石南溪身后的杨嬷嬷见此顿时板起了脸,神色严肃冷厉的看向石溶月那只拉住石南溪衣袖的手。 被杨嬷嬷的眼神吓到,石溶月下意识松开手,结结巴巴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有话问石、不、娴妃娘娘。” 一旁搀扶着石溶月的顾嬷嬷赶紧道: “娴妃娘娘见谅,侧福晋自怀孕后便精力不济,夫人还曾来信宽慰过,却只能聊以慰藉,此次失礼,还请娘娘见谅。” 石南溪侧过身,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顾嬷嬷,故意提起石母是想拿石母压她? 那就要让她失望了,余光瞥了眼不远处墙角露出的衣角,她挂在嘴边的笑淡了下来。 “既然精力不济就回去多休息,戏宴人多,难免出现意外,额娘知道肯定担心。” 说完,轻飘飘扫了一眼石溶月,眼神透着淡然和不在意。 石溶月被看的心头火起,想说什么,顾嬷嬷赶紧捏了捏她手提醒,石溶月顿了下,忍着憋屈道: “多谢娴妃娘娘关心,我会多注意休息的。” 说完,快速转过话题: “其实我找你就是想问下你什么时候和皇太后那么亲密了,我记得你以前与皇太后不熟的?” 原来是这个目的,石南溪恍然,但她为什么要告诉石溶月,她只公式化道: “本宫以前只是臣女、秀女,自然与皇太后不熟,现在入了宫,成了娴妃,每五日要去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慈祥宽和,自然而然熟悉亲近了,有什么问题吗?” 石溶月一听就知道石南溪没说实话,怎么可能因为每五日请安就是熟悉亲密了? 只是不等她再问,石南溪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了,直接留下一句: “好了,耽误了很久,本宫该回去了。” 说完,利落的转身带人离开。 石溶月愣了下,看着拐了弯不见踪影的石南溪,她再也忍不住跺了跺脚,气地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 “石南溪!” 然而石南溪已经走远听不到了,顾嬷嬷搀扶着石溶月,急道: “侧福晋,您怀着身孕,可不能生气,不然伤到肚子里的小阿哥怎么办?” 石溶月听到会伤到小阿哥赶紧运气不再跺脚,只是到底忍不住气恼: “不就是一个娴妃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么嚣张,我可是她嫡亲姐姐,以前她哪敢这么跟我说话,小人一个,也不知道皇上喜欢她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之前以为的康熙是为了打脸她才册封石南溪的念头自然不存在了。 顾嬷嬷看着侧福晋不再乱动,这才放下心,听到这些话,她默了默,忍不住道: “要是当初侧福晋不被那位索绰罗格格陷害,您现在就是太子妃了,就算二格格成了娴妃,也不敢对您这般不客气。” 石溶月闻言神色一怔,心头有一瞬间波动,她以前以为她和四阿哥情投意合,四阿哥又是下任皇帝,她肯定能和小说中的女主一样,与四阿哥琴瑟和鸣,百年好合。 可自从嫁给四阿哥后,要不是自己使手段四阿哥都不跟她圆房,圆了房后,四阿哥对她更加冷淡,她只能去讨好德妃,靠着德妃时不时敲打四阿哥,让四阿哥去她那里一次。 也因为她不得宠,四阿哥所的奴才对她很不上心,幸好她在外面开的店大爆挣钱,有银子开道,不然连奴才都使唤不动,这些与自己想像的婚后生活一点也不一样。 还有很多很多,比如每日只能呆在院子里,想去逛个御花园都不行,不是不能去,而是每次去了就有人对她指指点点,遇到嫔妃或大福晋等妯娌还会被明嘲暗讽。 一二次后,她也不去了,可窝在屋子里又没事做,只能想各种现代法子去开店争银子。 她还学着小说中的穿越女主把那些东西献给四阿哥,可四阿哥却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说他不会动用后院女子的嫁妆。 如此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去讨好四阿哥了,偏偏石南溪如日中天,盛宠六宫,两人关系彻底颠倒,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是啊,若她当初嫁给的是太子,成了太子妃,石南溪就是成了娴妃也不敢对她这么不客气。 这时,耳边又听到顾嬷嬷的声音: “好在侧福晋现在有了身孕,等小阿哥生下来您也有了依靠,四阿哥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不会再冷着侧福晋了。” 石溶月听到四阿哥,猛然回神,她在想什么,她怀孕了,是四阿哥的第一个孩子,四阿哥以后会是下任皇帝,太子现在看着好,未来却是两废两立的下场,晃了晃头,石溶月摸着肚子道: “是啊,四阿哥最近比以前多来了几次,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顾嬷嬷扶着侧福晋缓步离开。 过了会,不远处的墙角,太子走了出来,他看着远去的女子身影,神色不变,垂在身侧的手却攥紧了。 闻喜此刻又惊又忧,没想到太子还是没放下石大格格,他真害怕太子会做什么,那位现在怎么说已经是四阿哥的侧福晋了,若被人发现,可是大事不妙。 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确定这幕无人看到,他赶紧劝道: “太子殿下,出来的有些久了,咱们快回去吧!” 太子垂下桃花眼,淡淡的应了一声,迈步离开。 等两人走后一个小宫女悄悄关好窗棂,轻手轻脚的开门离开,快速去场上回禀德妃。 德妃听完回禀,温柔的眉间沉了沉,她视线扫了一眼刚回来的石溶月,又看向门口回来的太子。 没想到太子居然对石溶月余情未了,当初仙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石溶月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随即看了看四阿哥空的坐席,皱了皱眉,都是老四,当初为什么要救石溶月,惹来了大麻烦,若被人知道太子还惦记着石溶月,很可能连累她。 第两百三十六章 挑开背叛 给朕补偿 另一边,石南溪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四阿哥,她神色微顿,停下了脚步,脑中想起了刚刚墙后露出的衣角,是明黄色的,能在宫里穿明黄色,除了康熙只有太子。 又想到之前无意间看到的三角恋眼神,她断定刚刚墙后的人是太子。 现在又看到四阿哥,难道是来捉奸的? 四阿哥没想到会遇到娴妃,他薄唇微抿,垂眸拱手行礼。 “儿臣见过娴额娘,娴额娘吉祥。” 石南溪扫了一眼浑身散发冷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四阿哥,嘴角扬起一抹客气的笑。 “四阿哥多礼,本宫要回场上了,先走了。” 说完,对着四阿哥微微颔首越过他离开,不管他出来做什么,两人年纪相仿,很容易被人误会陷害,第一时间避嫌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四阿哥没想到娴妃说了一句话就走了,神色一顿,对着离开的身影再次拱了拱手,随即起身朝另一个方向走。 等走了一段,苏培盛小声问: “爷,您要去哪?” 四阿哥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刚刚看到石溶月大肚子离开,他有些不放心,他因为知道石溶月最喜欢招惹事,平日就算了,现在毕竟怀着身孕,他有些担心。 而就在他犹豫要不要跟上去,又看到太子离开了,他当即心里一咯噔,不是担心太子与石溶月会怎么样,而是害怕有人陷害两人。 这不是危言耸听,因为大阿哥每次不顺,就喜欢故意在太子跟前提石溶月,现在看到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要是大阿哥生出陷害的心思怎么办? 所以他也跟着离开了,只是出来后发现没有人跟着太子,他便没有跟去了。 “回去。”半晌,四阿哥薄唇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另一边,告别四阿哥的石南溪刚回到场上,就接到康熙关心询问的眼神,她抿唇对着他温软一笑,康熙摩挲着玉扳指,凤眸晕出一丝笑意。 两人的对视被身后回来的郭贵人和那拉常在看到眼底,郭贵人攥了攥帕子,突然开口: “娴妃娘娘从哪来,臣妾刚刚出去更衣还以为能碰到娘娘,没想到一路上都没看到你。” 这话有歧义,什么叫去更衣没碰到石南溪,路上也没看到,那石南溪刚刚去哪了,要知道刚刚太子和四阿哥可是前后脚也出去了,三人年岁相对,很可能发生什么。 石南溪面色不变,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先入席坐下,这才目光温和的看向郭贵人,随即视线扫过她身边的那拉常在,抿唇露出一丝浅笑。 “本宫第一次安排戏宴,心头实在忐忑不安,担心出现错漏,便更完衣后顺便去了趟后台看了眼,走的是另一条路,两位妹妹刚刚一起结伴去更衣的,感情真是好。” 郭贵人和那拉常在也跟着入席坐下,听到娴妃的话,那拉常在眼神微闪,有一瞬间不自然,郭贵人没察觉到那拉常在的细微异样,她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回道: “那拉常在温柔贤淑,端庄有才,虽然才入宫,但嫔妾与她性子很合得来,平日便多有走动说话,也是有缘。” 石南溪闻言耐人寻味的看了一眼那拉常在,笑着道: “缘之一字确实妙不可言,说来本宫与那拉常在也颇为有缘,前几日西西精神不好,本宫带它出去游逛,没想到遇到了那拉常在,她很喜欢西西,要不是宫里暂时没有波斯猫了,她也要寻了一只波斯猫跟西西作伴,真是可惜了!” 说完,视线轻飘飘的扫了一眼神色僵硬的那拉常在,施施然的收回视线看向台上。 此时台上正在唱道: “[人易老,事多妨,梦难长]” 这话在此时的意境可以表达为:郭贵人已经老了,还以为能凭借以前的恩宠做很多事,可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 郭贵人此时攥着帕子的指节根根凸起,她没有再看娴妃,而是目光深沉的转向身旁的那拉常在。 都是人精,娴妃那话一出她就听出来了,好一个那拉常在,竟敢背叛她去投靠娴妃。 娴妃没看上她,她才继续跟在她身后,好好好,她郭贵人在后宫二十多年第一次被鹰啄了眼。 那拉常在被郭贵人看的胆战心惊,想说什么,郭贵人却突然转回头,松下帕子,看台上的戏了。 那拉常在到嘴边的话只能咽下去,可再也看不进戏,整个人坐立不安。 这段插曲被人看到,很多人玩味的扫了一眼郭贵人两人,没说什么,继续看戏。 等戏彻底结束,皇太后很喜欢,狠狠夸赞了石南溪,石南溪笑着不居功,说笑几句,众人也累了,石南溪与康熙一左一右的送皇太后回寿春永,等人送进去,两人乘坐一个辇轿出来。 “今日戏台发生什么事了?”康熙抓着石南溪的小手放在手心把玩。 对于康熙能看出戏台出事,石南溪一点也不意外,康熙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台上的猫腻。 她将乌苏答应顶替花旦上台唱戏,而她及时发现处理的事说了。 “乌苏答应应该是想借唱戏讨皇太后喜欢。” 石南溪顿了顿,抿唇看了一眼康熙。 “还有皇上的喜欢,但今日的戏是臣妾第一次安排人排练的新戏,是献给皇太后的,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就是皇上喜欢的乌苏答应也不行。” 康熙闻言挑眉:“朕何时喜欢乌苏答应了?” 石南溪眼睫轻颤,下意识咬了咬唇,偏过头不看康熙。 “皇上自己知道。” 康熙无奈,伸手捏住石南溪的下巴,让她正面对着他。 “朕喜欢谁你不知道?” 说完,轻轻刮了下她的翘鼻,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道: “朕喜欢的是石南溪,朕的小姑娘啊!” 感受到耳边扑来的温热气息,石南溪耳廓瞬间红了,眼睫跟着剧烈颤抖,康熙见此低低一笑,声音低沉又性感: “而且南溪安排人排练新戏,为何献给皇太后,第一次不应该献给朕吗?” 喃喃的耳语,让石南溪身子一颤,一股酥麻瞬间传遍全身,她舔了舔唇,眼如春水。 “皇上混说什么,这是臣妾孝顺给皇太后的,你若喜欢,臣妾再给你安排就是了。” “那就不是第一次了,南溪不应该给朕补偿吗?” 第两百三十七章 康南调情 废有废的用法 石南溪闻言咬唇瞪了一眼康熙,眼神示意现在还在外面,注意影响。 然而石南溪不知道自己此刻眼如春水,双颊像是染了云霞,神态羞涩中带不自觉散发出的娇媚,不像是瞪人,反而像在勾人。 勾的康熙的心脏快跳了一拍,他凤眸暗了暗,喉结难耐的滚动下,本来把玩在掌心的小手被他带着薄茧的大手摩挲一下,石南溪身子顿时一颤。 下意识想要收回手,但她那点力道哪能敌得过康熙的力气,小手依旧稳稳的被康熙握住手心。 康熙挑眉,脸上带着克制,没有说话,只是哼笑了一声,转而摩挲石南溪白皙纤长的手指,一根一根细致的摩挲,缓慢而撩人。 石南溪有些难以招架了。 康熙经验丰富,又不古板,两人在某些方面很合拍,私下经常探讨为爱鼓掌的新姿势,但她不像康熙是纯粹的古人,对做这种事时有人听墙角习以为常,她不行。 此刻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辇轿四周都是人,她只能垂眸咬着下唇,不露出异样。 可随着一股股酥麻从手指传遍全身,她脸颊更红了,忍的实在辛苦。 “皇上~”这句话带着羞涩的警告,让康熙低低的笑了一声,声音压的低沉又性感。 “南溪这是答应给朕补偿了?” 这句曲解的话让石南溪瞪大了眼睛,显得眼睛越发湿漉漉的可怜可爱,康熙手上依旧在细致而缓慢的摩挲小姑娘手指,凤眸却彻底暗了下去。 他凑到小姑娘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成功让石南溪僵住了,随即整个人像是煮熟的鸭子红了彻底。 康熙说的那句话是——真想现在就将你就地正法。 石南溪暗自磨牙,这人以为自己是霸总啊,还就地正法,然而身体却不可描述的被刺激到了,老实的给出了反应。 啊啊啊,康熙这个老男人,不要脸,还一国之君,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看着小姑娘不断变化的神情,康熙胸腔微微震动,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愉悦笑声,趁着小姑娘不注意,他将两人的手十指相扣。 石南溪听到康熙的笑声再次磨牙,这个老男人,随即想到了什么,她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突然倾身凑到康熙耳边,也学着耳语了一句。 下一刻,石南溪成功看到康熙僵住了,真的僵住了,脸色、身体都僵住了,她勾唇笑了。 就知道会有这样的效果,因为她刚刚对他说的话是——臣妾喜欢皇上疼爱臣妾。 过了一会,康熙终于反应过来,看着笑的跟小狐狸一样的小姑娘,他凤眸暗沉,突然一下攥住小姑娘的纤腰,往胸前一扣,石南溪猝不及防间扑到了康熙怀里,被他紧紧抱住。 她下意识伸手抵在康熙胸口,然而她的一只手被康熙十指紧扣没抽出来,另一只手的力量对上康熙不过是挠痒痒,整个人几乎贴在了康熙身上。 这下石南溪真羞耻了,赶紧看向四周,作为御前的奴才,各个人精,早就低下了头,眼观鼻鼻关心的往前走,呈现给石南溪的是一个个低着头的脑袋。 她松了口气,随即压低声音,气道: “皇上,快放开臣妾,被人看到臣妾可是要被人弹劾妖妃祸国了。”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真的,康熙独宠她几个月,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找她错漏。 当众与康熙这么亲密,别人不会说是康熙主动,反而会说是她故意勾引,一旦传开,朝堂御史必定闻风而奏,自己肯定会被冠上妖妃的名声。 康熙当然知道石南溪话中的意思,他闻着她身上的甜香,深吸了一口气,克制的在她耳边道: “别担心,不会有人弹劾你。” 说完,到底不甘心,他薄唇轻轻咬住石南溪的耳垂,石南溪顿时软了身,眼中的水都快要溢了出来,整个人几乎挂在了康熙身上,康熙这才勉强满意的松开唇,带着深意道: “回去朕就好好疼爱南溪。” 石南溪被轻轻松开,赶紧离康熙远点,随即摸了摸滚烫的耳垂,看着康熙话中带着颜色,面上却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不爽,明明是这个老男人先撩拨人,却装作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于是眼波一转,故意道: “皇上,这青天白日的,老祖宗可是定下规矩,不可白日宣淫,你还有很多政务要忙,送臣妾回澹宁居就好了,臣妾可不敢耽误你。” 康熙眯眼,好个小姑娘居然敢将他军了,不错不错,胆子很大,这时,他看着快到跟前的澹宁居,等辇轿停下来,他先一步下去,随即挥走红缨杨嬷嬷。 在石南溪惊愕的目光下,一把打横抱起她,留下一句: “娴妃今日劳累,朕怜惜,亲自送她回屋。” 随即大长腿一迈,直接进了澹宁居。 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 梁九功抽了抽嘴角,皇上您觉得有人会信您拙劣的借口,吐槽归吐槽,不忘敲打在场的宫人和侍卫。 红缨和杨嬷嬷是又高兴又担心,赶紧跟着进去。 先一步进去的石南溪此刻被康熙压在了榻上,身上今日特意盛装打扮的旗装被刺啦一声撕开了。 大白天,屋外明亮的阳光照进来,榻上不堪重负的响起吱呀吱呀的声音。 这边春意绵绵,云崖馆却秋风瑟瑟。 乌苏答应狼狈的跪在地上,惠妃坐在上首,单手支着额,疲惫的揉着眉心。 “娘娘,嫔妾也不知道娴妃怎么发现的,还发现的那么快,求您救救嫔妾。” 乌苏答应依旧一副花旦打扮,没机会换下来,又因为挣扎哭泣,脸上的浓妆早就花了,此刻黑黑红红的妆粉糊了一脸,看起来很是吓人。 良嫔走到惠妃身后给她轻轻的揉按太阳穴,惠妃见此放下手,靠向椅后,半阖上眼养神,没有说话,良嫔眼睫轻颤,她瞥了眼地上的乌苏答应,轻声提醒: “乌苏答应,娘娘需要休息,请你安静,至于救你,不是娘娘说了算,一切要看娴妃的意思,娴妃多得皇上宠爱,你也晓得,娘娘也需要避其锋芒,但娘娘会尽力为你求情的。” 乌苏答应听了求饶声慢慢停了下来,死死咬着唇,知道良嫔说的对,不由的对娴妃深恨不已,又是娴妃,为何每次都要阻拦她得宠! 不知何时半阖眼的惠妃睁开了眼睛,看到乌苏答应的表情,她满意的拍了拍良嫔的手。 乌苏答应已经彻底废了,但废了有废了的用法! 第两百三十八章 感情真好 不得不除 说好听完戏后,对乌苏答应进行处置,但等石南溪一觉醒来,已经夜幕降临,她浑身酸软,仿佛被车子碾压了似的,好在身体清爽,只是康熙不在身边。 石南溪艰难的撩开床帐,伸手拉铃,红缨和杨嬷嬷很快双双走了进来。 “娘娘,您醒了。”红缨快步上前撩开床帐,将之挂起来,杨嬷嬷则从小桌子上倒了一杯水,用手背试了试,是温的,才递给娘娘。 石南溪接过水,连喝了好几杯,才缓过来。 “皇上呢?” 一张口,听到自己哑得不成样子的嗓音,石南溪忍不住在心头暗骂康熙,三十八岁,等过了年就是三十九岁奔四的人,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精力。 若康熙听到,肯定理直气壮回——他作为一个马上皇帝,日日练习步库骑射,精力旺盛的很,又只独宠她一人,那精力当然只能对她使,要是对其他女人使,那她肯定要吃味哭鼻子。 杨嬷嬷接过空杯,去送回小桌子上,红缨钩好床帐,此时痴笑的回: “娘娘刚醒来就问皇上,您和皇上感情真好。” 石南溪对红缨的答非所问翻了一个白眼,这时,杨嬷嬷放好杯子走回来,看到这幕,一向严肃古板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打趣的笑。 “老奴也觉得皇上娘娘感情好,皇上起来时还特意吩咐奴婢们别喊醒您。” 石南溪感受得到毫无力气的身体,扯了扯嘴角道: “杨嬷嬷,你怎么也和红缨学会打趣了。” 主仆三人说笑了会,石南溪靠坐在床头上,听到康熙是回了九经三事殿。 "娘娘,您可别因为皇上没有留下陪您生气,那是因为御前索额图大人有事求见,似乎和太子殿下有关,皇上这才走了,但走之前可是好生交待要照顾好您,还赐了很多赏赐,奴婢已经登记入库了。" 红缨赶紧开口,生怕娘娘误会皇上。 索额图、太子?石南溪闻言眯了眯眼,从这两个名字上滑过,看了看天色,直接转移话题: “对了,本宫说好要给乌苏答应那边处置的,没想到一觉醒来这个时辰了。” 杨嬷嬷道: “娘娘莫要担心,皇上已经对乌苏答应处置了,因为有惠妃娘娘的求情,皇上罚了乌苏答应抄写宫规五十遍,罚俸三个月,最重要的是惠妃被皇上当众训斥,责令好好反省,还罚了三个月俸禄。” 惠妃身为大阿哥的生母,在宫里颇有些特殊的地位,已经很多年没有被皇上当众训斥,这次可谓丢尽了颜面。 石南溪不意外,估计康熙这么重罚惠妃,还有回芳楼大阿哥挑衅太子的原因在,借机敲打大阿哥呢。 “皇上既然做出惩戒,本宫一切听皇上的。” 说完,捂住空荡荡的肚子,她道: “本宫饿了,传膳。” 听到这话,红缨笑了: “皇上知道娘娘醒来肯定会饿,走前就交待奴婢为您准备好膳食,奴婢现在就去通知小厨房传过来。” 听到又是康熙的吩咐,石南溪忍不住道: “皇上还有什么吩咐,一次性说完。” 往外走的红缨闻言笑盈盈的回头: “皇上还吩咐奴婢,您醒来若生气,明儿可以当面骂他打他,但千万保重身子,不然他可是心疼的。” “滚。”石南溪说完,自己却笑了。 然而另一边很多人却笑不出来。 紫禁城,接到消息的平嫔又一次砸了寝宫,她面色狰狞的怒骂: “娴妃、娴妃,那贱人到底有什么好,皇上喜欢不说,现在连皇太后也喜欢她了。” “不就是一个庄子来的病秧子,凭什么当娴妃,还享受贵妃份例。” “钮祜禄氏那贱人不是自以为自己是后宫第一人,怎么这么无用,惠妃也无用,统统都无用,连一个娴妃都对付不了。” 听到消息赶来的尚嬷嬷看着一地狼藉,一板一眼道: “娘娘,隔墙有耳,请您息怒,老爷交待,不求您照应太子殿下,只要求您低调不可再被抓到把柄影响到太子殿下。” 平嫔听到尚嬷嬷的话,额头青筋跳了跳,这老奴竟敢仗着阿玛对她这么无礼,她咬牙切齿道: “大胆,不过一个贱婢,别拿着鸡毛当令箭,敢不敬本宫,指使本宫做事,给本宫滚出去跪着。” 尚嬷嬷神色不变,对着平嫔恭敬地福了福身,道: “奴才失礼,这就领罚。” 走前看向地上的狼藉。 “只是娘娘这个月的份例早就超过了,这些瓷器你摔了内务府不会再补过来。” 说完,起身离开,走到门外跪下。 “贱婢!” 平嫔被气地把最后一个花瓶砸了,砰的一声响起,殿内殿外均是一片寂静,所有人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最后是心月硬着头皮上前劝慰: “娘娘息怒,您身份尊贵,何必为了娴妃动气伤了身子。” 平嫔闻言狠狠瞪向她: “那贱人之前是娴妃,现在又享了贵妃份例,是妃位第一人,本宫一个嫔被她死死甩开,哪来的身份尊贵!” 心月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脸色瞬间煞白,立刻跪下来,平嫔见此再次吭骂了起来。 长春宫的动静有些大,很快被人传了出去,翊坤宫,郭络罗妃接到消息,嗤笑了一声。 “那位现在就是拔了牙齿的老虎,没了小阿哥什么都不是,只能无能吭骂。” 巧惠扬起笑道: “可不是,要不是有赫舍里一族派来的那位嬷嬷约束,她早就不知道做出什么事了。” 王嬷嬷将茶奉给娘娘,接话道: “不过平嫔动怒也很正常,谁能想到那位娴妃竟然不动声色的笼络了皇太后的心,实在深不可测。” 听到娴妃名字,接过茶的郭络罗贵妃脸上的笑淡了下来。 “是啊,谁能想到,那位藏得可真深,几个月前复选,谁能想到如今的情景。” 王嬷嬷神色凝重: “已经秋天过半,皇上就要携众人从畅春园回来,但您的宫权至今还没有夺回来,等娴妃回来,您必然要被压制,无论如何,娴妃不得不除!” 郭络罗妃端着茶碗,白色的雾气氤氲了她的眉眼,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听到王嬷嬷的话,她迟迟没有说话,过了半晌,才道: “娴妃是不得不除,但不能是咱们动手。” “娘娘的意思是?” 郭络罗妃低头饮了口茶水,嘴角翘起,眼睛却看向了长春宫方向。 “不是有位现成的人选。” 王嬷嬷和景燕顺着娘娘视线看去,顿时明白了,嘴角也跟着翘了起来,平嫔确实是个好人选。 第两百三十九章 启程回京 下马威 自回芳楼听戏后,石南溪又安排了几场听戏,因为惠妃和乌苏答应被康熙责罚,后面听戏没再遇到问题,时间很快过去,几场秋雨后,天气越发凉了起来。 康熙决定打道回紫禁城,正好四阿哥也要大婚了,于是在阴历八月底众人启程回京。 此刻回京路上,康熙要与大臣议政,石南溪没有如来时一样留在康熙的御驾上,而是在自己马车里。 因为来时的晕车经历,此次出发前,特意让太医院配了晕车药,马车里也安排的很舒适,但石南溪依旧坐不惯古代的马车,此时神情恹恹的歪在迎枕上,闭目养神。 “驾,九哥,你别骑那么快,等等我!”一听这中气知足又带着稚嫩的声音就知道是十阿哥。 这时马车外响起九阿哥不耐烦的声音: “老十,爷说了多少次了,让你不要吃那么多,现在连马都骑不动了。” 说是这样说,人却拉着缰绳吁了一声,在石南溪马车外停下了马。 马车里,石南溪皱眉睁开了眼睛,眉眼带着苍白倦怠。 “娘娘,您可是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叫太医?” 红缨抱着西西,看到娘娘的样子,一脸紧张的问。 石南溪没有说话,摆了摆手,表示不用,转而撩开马车窗帘看向外面,入眼就对上九阿哥那张唇红齿白的脸。 说实话九阿哥长相在康熙的一众阿哥中是数一数二的,可惜因为眉眼间的骄纵跋扈,十分的俊俏也被拉下了三分。 这会九阿哥正不耐烦的等着十阿哥,突然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下意识侧过头,一下对上了马车里的娴妃目光,他好看的丹凤眼顿时阴沉了下来。 “哟,这不是娴额娘嘛,怎么这回不是在皇阿玛的御驾上了?” 自从在畅春园遇到过娴妃还闹的不愉快后,额娘派来的嬷嬷看他看得更紧了,除了给皇太后请安,其他时候都被逼避着这位走,害怕他再得罪她。 这种憋屈对于从小天皇贵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九阿哥来说,简直是把他的颜面往地上踩,比打他还要难受。 但额娘真的动怒了,他反抗不了,以至于在畅春园的几个月,除了第一次请安与石溶月一起单独碰到过娴妃,其他遇到的时候都是在公众场合,这还是第二次单独碰到娴妃。 九阿哥心里一直压着火气,导致一看到娴妃,就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 石南溪挑眉,这熊孩子脾气还是没变,自在刚到畅春园第二日请安那日单独遇到过他,后来再没有单独遇到过,想来是被郭络罗妃派人拘住住,特意避开了她。 没人找麻烦,她也懒得理他,没想到今儿遇到了,看着对方小小的人,却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她也不惯着对方,正好这次回宫后就要正式对上郭络罗妃。 她与那位可是仇怨极深,这次回宫,对方不知道准备了什么阴谋等着她,那她不如先下手为强,拿九阿哥给郭络罗妃来个下马威。 心里有了决定,面上却不变,眼中带着惊讶,对他不礼貌的话,没有计较,反而语气轻柔的回: “皇上正在与大臣议事,本宫一介后宫妇人不好打扰。” 说着视线瞥向还未干的地面,她秀眉微微蹙了蹙,忍不住提醒: “九阿哥,昨儿夜里刚下了一场雨,地上还没干,您年纪还小,骑马要注意安全。” 九阿哥闻言一脸讥讽。 “不用你假好心,以为爷叫你一声娴额娘,就真是爷的额娘了,告诉你,别想在爷跟前装模做样。” 这话正好被赶来的十阿哥听到了,他张了张嘴,觉得九哥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只是到底与九哥从小一起玩到大,感情更好,还是没开口。 石南溪听到九阿哥的话后,心里暗笑,果然随便激一下,九阿哥就会暴露本性。 马车里,红缨看不过去想说什么,石南溪暗中攥住了她手,面上却似被九阿哥的话刺到了,下意识咬住下唇,强撑着保持浅笑,依旧?轻言细语: “是本宫多话了。” 说完,对着十阿哥微微颔首,松下了窗帘。 马车外,九阿哥冷哼一声,算她识相,十阿哥挠了挠头,想说什么,九阿哥此时却瞥了他一眼,抛下一句还不走,说完夹起马腹,啪的一声,小马嗖的一下朝前飞奔。 十阿哥见此忘了要说的话,赶紧甩着马鞭,着急着大喊: “九哥、九哥,等等我!” 马车里,石南溪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愉悦的笑了,哪里还是什么强撑的样子。 “娘娘?”红缨想问说什么。 石南溪伸出食指轻轻竖在唇间,红缨立刻闭嘴,石南溪满意的笑了笑,随即有了心情接过西西,慢条斯理的顺着它毛发。 石南溪与九阿哥的对话,没有隐藏,不一会就传遍了各个主子的马车里。 康熙刚议完事,眉眼带着疲惫,才端起茶碗喝点茶润润嗓子,车辕上的小福子就掀开车帘,似要对梁九功禀告什么。 康熙瞥到这幕,放下茶碗,随口道: “什么事?” 见皇上过问,小福子赶紧将娴妃娘娘遇到九阿哥的事转述,等说完,久久没听到皇上的声音,小福子和梁九功具是低头眼观鼻鼻观心,暗自腹诽九阿哥真是记吃不记打。 果然过了会,御驾里响起了皇上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九阿哥年纪越大,越发没规矩,传朕口谕,让他回马车里,好好待着,回宫再抄写宫规十遍,孝经十遍送给朕检查。” 小福子领命就要退下,又听到皇上道: “娴妃体弱晕车,传她到御驾上来。” “嗻。”小福子赶紧领命。 等康熙的两道口谕下来,整个队伍很快传开了,众嫔妃对娴妃受宠已经见怪不怪。 队伍后方的一辆马车里,郭络罗妃专门派来看管九阿哥的邹嬷嬷却白了脸,九阿哥不想坐马车,想骑马,她看着九阿哥最近没惹事,又是回程的路上,便随了他一次,没想到这一随,九阿哥就闯了祸。 后面她再也不敢让九阿哥脱离她眼皮子底下了,九阿哥快被气死了,可不敢违抗皇阿玛命令,后面只能像鹌鹑一样缩在马车里。 紫禁城,不知情的郭络罗妃与平嫔等人领着一众嫔妃在内宫门口迎接圣驾。 第两百四十章 迎接圣驾 先将一军 远远看到肃穆的队伍,郭络罗妃眼中闪过一丝喜意,虽然当初是自己主动留守宫里的,但习惯了每年去畅春园,这次留在宫中,她很是不适应。 想三个孩子,也想皇上——她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皇上了! 队伍到了跟前停下,郭络罗妃与平嫔等人上前一步,一甩帕子,优雅的福身行礼: “臣妾/嫔妾恭迎皇上回宫,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为首的明黄色御驾车帘掀开,康熙矮身从马车里探出身,踩着凳子,下了马车,郭络罗妃和平嫔站在最前端,余光瞥到熟悉的明黄色衣角,脸上的笑越发深。 康熙扫了一眼众妃,没有立刻叫人起来,反而转身,朝着马车里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下一刻,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伸了出来,放在他手里,被他紧紧攥住,随即他小心的搀扶人下来。 “小心些,现在头可晕了?” 听到皇上温柔的关心,众妃心里一咯噔,余光瞥见皇上身旁的位置多了一片天青色衣角。 下一刻,一道熟悉的细细女声响起: “皇上,臣妾好多了,你不用担心。” 石南溪苍白着脸下了御驾,柔弱的身子软绵无力,明明有些站不稳,却没有当众依在康熙身上,反而一脸坚毅的坚挺着。 说完,看向还在行礼的众嫔妃,目光落在为首的郭络罗妃身上,又看了一眼她身旁的平嫔。 “皇上,还是让郭络罗妃和平嫔等人先起来吧,她们在这里等候圣驾,肯定也累了。” 康熙眼神柔和,小姑娘自己都不舒服,还不忘提醒他叫人起来,这样心地善良的她,他又怎么能不偏爱! 心里动容,嘴上没说什么,反而从善如流的看向郭络罗妃等人道: “都起来吧!” 看着两人亲密的互动,郭络罗妃要不是心机深沉,又在宫里经营十几年,差点破功。 她缓缓起身,入眼就对上石南溪那张柔弱苍白的脸,刚刚看到的那片天青色衣角她就有了猜测,果然是她! 即便早有猜测对方回来的情景,也没想到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是这样的,郭络罗妃暗吐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关切的问: “多谢皇上,多谢娴妃姐姐,娴妃姐姐瞧着脸色不好,没事吧?” 姐姐两个字从口说出来,郭络罗妃心头实在堵的慌。 石南溪看着郭络罗妃,比起第一次见面,对方面容没多大变化,只是少了几分高傲,多了几分深沉。 “臣妾没事,就是有些晕车,好在一路上是在皇上的御驾上,又有太医随行,等休息会就好了。” 说完顿了顿,她抿了抿唇,似有些不自在。 “就是郭络罗姐姐比臣妾资历高,以后还是称我为妹妹吧。” 郭络罗妃听了眯眼,刚才见面,这位想干什么? 心头警惕,面上却扬起爽朗的笑: “虽然臣妾比姐姐资历高,但姐姐有封号,按宫中规矩,合该称呼你为姐姐,姐姐难道觉得妹妹有什么不妥吗?” 石南溪听了似乎急了。 “郭络罗姐姐别误会,你没有什么不妥,只是臣妾不过是承蒙皇上隆恩忝居娴妃之位,叫惠妃几位也是姐姐的。” 说着,侧身抓住康熙的手,湿漉漉的杏眸望着康熙,求证道: “皇上,你给臣妾作证是不是这样?” 康熙看着焦急尴尬的小姑娘,又看向笑的一脸爽朗的郭络罗妃,他知道小姑娘之所以纠结于称呼,是因为复选时期,郭络罗妃曾经多次召见小姑娘,还赐了几次赏。 现在陡然听对方叫她姐姐,她羞耻尴尬,只是郭络罗妃也不是无辜的,复选期间,先是企图想将小姑娘赐老五,关键还是做侧福晋,后来不成又想将小姑娘赐婚自家侄子,甚至还私下相看。 视宫规于无物,想到往事,他又想起回来路上九阿哥的行为,心头不愉,面上却不变,反而轻轻拍了拍石南溪的手道: “是是是,你懂事,叫惠妃她们姐姐,不过郭络罗妃没有封号,你有封号,不好逾越,私下叫就是了,明面上还是按照规矩来。” 这话明着好似不偏不倚,内里却摆明偏着石南溪,不然直接同意了石南溪叫姐姐的话就是。 在场人都听了出来,从后面马车下来的钮祜禄贵妃等人看着郭络罗妃笑话。 她郭络罗氏也有今天,谁让她招来了娴妃,活该! 郭络罗妃瞳孔骤缩,尖利的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刺疼时刻提醒着自己保持理智。 “皇上说的是,娴妃姐姐莫要谦逊。” 石南溪见此张了张嘴,到底没再推辞了,过犹不及,这边郭络罗妃能隐忍,她旁边的平嫔就不行了,她从看到石南溪从御驾上下来后,眼中就有些控制不住的愤恨。 石南溪这个庄子上来的病秧子也配与皇上同乘御驾,还被皇上亲自扶下车!凭什么? 此时她忍不住声音尖利道: “皇上,虽然按照宫规娴妃有封号比郭络罗姐姐尊敬,但郭络罗姐姐可是陪伴您十几年,又育有三位阿哥,比娴妃大了不少,资历深,叫郭络罗姐姐也是当得的。” 郭络罗妃听到平嫔的话一点也不感激,反而恨不得掐死她,什么叫比娴妃大了不少,就算是真的,她也不想当众说出来,而且自己好不容易翻篇的事,又被她提醒翻了出来,根本讨不到好。 果然平嫔说完,康熙就沉声道: “宫有宫规,看来平嫔留在宫里的日子里,还是没学好规矩,回去抄写十遍宫规。” 说完,不再搭理她,转身看向皇太后,又拍了拍石南溪的手。 “朕先送皇太后回宫,等会去储秀宫看你。” 石南溪乖巧的点头,干脆利落的将手抽出来,放在一旁的杨嬷嬷手上,一半身子也靠了过去。 皇太后刚刚年纪大了,一路舟车劳顿,此时精神不济,一脸疲惫,她似没看到刚刚嫔妃交锋的一幕,无论是她抚养的五阿哥额娘,还是有些喜爱的娴妃,哪个都不好帮,听到皇帝的话,微微颔首。 等皇上和皇太后走后,留下一众嫔妃,石南溪环视一圈不再多留,柔柔弱弱的福了福身。 “众位姐妹,本宫身子不适,先行一步了。” “恭送娴妃娘娘。” 第两百四十一章 加速计划 平嫔上钩 看着石南溪离开,剩下的人没了看戏的心情,各自回宫。 郭络罗妃与郭贵人领着几个阿哥公主回了翊坤宫,一进门,她一脸爽朗的笑意立刻消失,面上阴云密布。 “贱人!” 郭络罗妃咬牙切齿的骂道,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连一声姐姐都了叫出来,可被当众承认又是另一回事,原之前还想着先以敌示弱,等找机会在皇上跟前将称谓改过来。 她自信凭着与皇上之间的情份和膝下的三个阿哥,有九成把握,可有了刚刚那一出,她以后将彻底被娴妃压一头。 娴妃就这么得宠? 这个念头一出,郭络罗妃自己就否定了,皇上不是这样的人,伴君十几年,皇上从来都不是一个为情爱冲昏头脑的人, 再怎么样,看在三个阿哥的份上,皇上也不会这么不给自己颜面,所以…… “邹嬷嬷,畅春园或回来的路上可有发生什么事?” 她最近绝对没做惹皇上不喜的事,也没对谁下手叫皇上察觉,那就只能是畅春园或在回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事,影响到了她。 此话一出,原本跟在五阿哥身后的九阿哥身子一僵,而他身后的邹嬷嬷膝盖一软,立刻跪了下来,羞愧道: “娘娘,是老奴没有看好九阿哥……” 她将回来路上,九阿哥不敬娴妃,大放厥词,被皇上责罚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等说完,殿内鸦雀无声,九阿哥低下头,紧紧攥着拳,突然上前一步,咬牙跪了下来。 “额娘,儿臣知错,是儿臣惹怒了皇阿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郭络罗妃攥紧了扶手,紧紧咬着后槽牙,怪不得皇上这么不留情面,原来是老九的原因。 可自家孩子自己知道,老九是骄纵跋扈了些,但不是个蠢人,他分明是被娴妃故意算计了去。 娴妃知道老九是个冲动的人,所以故意刺激他,连一个孩子都算计,娴妃当真是狠毒! 殿内久久无人说话,看着这幕,郭贵人叹了口气,开口劝道: “妹妹,老九也不是故意的,我看他这次也知道错了,你好几个月没见着他了,别刚见面就罚他,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内宫宫门前的一幕,九阿哥也看到了。 当时看着自己额娘不得不向娴妃低头,他心头如火烧般煎熬,此时垂下丹凤眼遮住眸中的狠意,磕头认错。 “额娘,儿臣以后再也不招惹娴妃,看到她,儿臣就躲着她走,请您息怒。” 看着看向骄纵跋扈的老九低头,郭络罗妃心如刀绞,但今日她必须要罚他,这是做出来给皇上和其他人看的,于是忍着不舍,故意冷着脸道: “老九,你向来顽劣,额娘原以为你大了就能懂事,如今你竟然敢不敬庶母,实在让本宫失望,今日就罚你跪在外面反省一个时辰,再抄写十遍宫规。” 九阿哥死死攥着拳头,咬牙应了下来,起身,走到门外跪了下去。 殿内,郭贵人想要为九阿哥说情,郭络罗妃暗自深吸了一口气,面容冷肃的打断她。 先开口将邹嬷嬷一行人重罚,看不好主子,每个人打三十大板,立刻有人将她们架了出去。 随即对郭贵人道: “姐姐,你不要再劝,老九今日能不敬娴妃,明日就能不敬太子或皇上,本宫也是为了他好,不然今日只是跪地反醒,明日就能是打板子或丢掉命了。” 听到这话,郭贵人张了张嘴,觉得妹妹说的有理,最后没再劝。 一旁的五阿哥倒是想为九阿哥说情,却被他奶嬷嬷察觉攥住了衣袖,对他暗暗摇了摇头。 十一阿哥年纪还小,一贯体弱,此刻苍白着小脸,靠在奶嬷嬷怀里没说话。 十二岁的六公主向来不喜欢九阿哥跋扈欺负她,更不会说话。 最后郭络罗妃让人将阿哥公主带下去,只留下姐姐郭贵人,郭贵人凝重道: “妹妹,娴妃这次能算计九阿哥,下次就会算计你我二人,不得不防。” 郭络罗妃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眼眸幽深如潭,深邃的看不到底。 “姐姐放心,本宫早有计划,今儿这一出后更能加速计划。” 郭贵人闻言眼前一亮。 “妹妹,什么计划?” 郭络罗妃压低了声音。 另一边,同样丢了颜面,还被罚的平嫔再次将寝宫砸了一通,只是比起之前的一地狼藉,这次只有一个茶碗和零星的瓷器碎在地上。 一切盖因为上次她砸了寝宫,尚嬷嬷没有再给寝宫添置摆设。 “来人,将殿内收拾一下。” 尚嬷嬷吩咐宫人,等宫人小心翼翼的收拾完地上退下,她挥退殿内的人,沉稳的看向平嫔: “娘娘,老奴上次说过您这个月的份例已经用完了,殿内摆设没法再添置,现在您最后一个花瓶也摔碎了,只能等下个月发份例补上。” 平嫔闻言眼神仿佛淬了毒,犀利的射向尚嬷嬷。 “你这个狗奴才是在当本宫的主!” 尚嬷嬷不卑不亢道: “老奴不敢,老奴一切遵照族长意思,请您息怒。” 听到对方提到自己阿玛,平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不得不忍着气,厌恶道: “滚。” 等尚嬷嬷离开,心月想安慰娘娘,但想起之前的经历,最后缩了缩脖子站在原地没动。 她不出头,另一个在心莲被杖毙后提上来的一等宫女真儿愤愤不平的开口: “娘娘,娴妃实在欺人太甚,自她入宫后,先是害了小阿哥,又害的您接连被罚,这样下去,皇上的心就要被她完全笼络了过去,那您何时才能再生下一个小阿哥啊!” 平嫔听了越发恨毒了娴妃,可她被尚嬷嬷看管,赫舍里家的暗桩也在对方手里,就是想除了娴妃也束手无策。 真儿偷偷的觑到娘娘脸色,她眼眸微闪,继续诱导道: “娘娘,有娴妃在的一日,您一日无法复宠呀!” 平嫔听得一脸扭曲,再也忍不住咬牙道: “本宫迟早会除了娴妃那贱人。” 看到这幕,真儿垂眸闪过一丝笑意,目的达到,下一刻,她突然压低声音: “娘娘,若您想除了娴妃,奴婢这倒有一计,必能让娴妃身败名裂,无法翻身。” “哦?”平嫔闻言眼眸一亮,紧紧盯着真儿。 真儿上前对平嫔耳语片刻,平嫔听得眼睛越来越亮,到最后,她一脸兴奋道: “好,这个主意好,本宫就把这个重任交给你来办,办好了本宫重赏。” 真儿微笑: “娘娘就等着吧,你这段时日先忍耐一番,这秋猎前就是娴妃最后的风光。” 平嫔当即畅快的笑出声,她等着看娴妃如何死无葬身之地。 随即想到什么,看向心月警告道: “心月,此事不可透露给邹嬷嬷,不然本宫饶不了你。” 心月闻言蹙眉,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妥,然而她现在已经不如以前得娘娘信任了,犹豫了下,她还是应了下来。 另一边,康熙回京的第一夜留在了储秀宫,得到消息的人即便知道还是有些失望。 翌日,正好是逢五要去永寿宫请安的日子。 第两百四十二章 南郭交锋 四四大婚 永寿宫 钮祜禄贵妃坐在主位,看着下首屈膝向她请安的一众嫔妃,视线在最前方的娴妃身上停了停,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快意,就是擢升到了贵妃份例又如何,还不是要低头给她请安。 心头得意,面上却一派温和: “众姐妹都快起来,坐。” 石南溪从善如流的起身坐下,其他人紧随其后,等众人坐下,钮祜禄贵妃开口道: “刚刚本宫接到皇太后让人传来的话,皇太后喜静,以后咱们初一十五去请个安,其他时候就不要过去叨扰了。” 她说的时候视线在娴妃身上停了停,这是个好消息,虽然不知道娴妃到底怎么让皇太后对她消了芥蒂帮了她,还与之交往亲近,但现在除了一个月两次的请安,大家都不能去慈宁宫叨扰皇太后。 娴妃也一样,这样她就不能继续接触皇太后,与之相交了。 很多聪明人也都想到了这里,视线有意无意的看向石南溪,石南溪神色如常。 对这个消息意料之中,皇太后能让康熙尊重,还活到了寿终正寝,不说是个绝对聪明的人,但一定是个识趣懂得趋利避害的人,对皇太后之前愿意照顾她一二,她已是惊喜感激,从不把希望放在皇太后身上。 因为她从始至终都明白,她要攻略的只有康熙。 面对众人目光,石南溪微微一笑,一脸真诚道: “皇太后一向喜静,她老人家喜欢就好。” 钮祜禄贵妃拿帕子遮了遮嘴角的讥讽,开口嗔道: “怪不得娴妃妹妹能得皇太后喜爱,本宫听到的第一反应是没法向皇太后尽孝,心中惶恐,还是妹妹懂事。” 石南溪闻言正要开口,郭络罗妃却她先一步开口了。 “钮祜禄姐姐说的是,臣妾当初第一次见娴妃姐姐,就觉得姐姐有福气,招人喜爱,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说着,又一脸歉意的看向石南溪: “说来,臣妾还想向姐姐请罪,九阿哥年纪小,不懂事,竟是冲撞了姐姐,臣妾已经狠狠罚了他,还望姐姐原谅则个。” 昨日九阿哥被罚跪在翊坤宫正殿外,好多人看到了,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六宫,是以大家都知道。 至于九阿哥为何被罚,从畅春园回来的嫔妃都知晓,不知晓的也都在九阿哥被罚后,找人查了,大家此刻纷纷看向娴妃。 因为昨日的舟车劳顿,即使休息了一夜,石南溪的脸色也依旧有些苍白,她抿了抿淡红色的唇,轻言细语?道: “郭络罗妹妹太见外了,九阿哥也叫本宫一声娴额娘,本宫怎么会跟孩子置气,昨儿本宫也听到了妹妹罚九阿哥的事,还想着派人去劝一劝……” 说到这,她顿了顿,脸色露出一丝羞愧: “只是妹妹也晓得,本宫晕马车,昨儿回去简单洗漱一下就休息了,红缨听到消息,想禀告我,却被皇上拦住,等本宫醒来,天色已经黑了,实在对不住,九阿哥没事吧!” 郭络罗妃眼眸沉了沉,娴妃这是故意在跟她炫耀宠爱,指甲深深陷入肉里,面上却发出一声爽朗的笑。 “哈哈哈,娴妃姐姐不必在意,九阿哥一个小子,身强体壮,跪一跪不碍事,反倒是妹妹体弱,听说之前还在畅春园中了麝香,那可是最容易伤女人身体的,姐姐可一定要好好调养,早日让大家听到喜信,跟着欢喜热闹一番,要是能添个小阿哥,到时就让老九带小阿哥玩。” 得宠又如何,不过是个不下蛋的母鸡,从小体弱,又被麝香伤了身子,以后能不能怀孕产子还说不定呢,哪里跟已经站稳脚跟的九阿哥比。 在场嫔妃眼眸微闪,娴妃自入了宫后就得了皇上独宠,可到如今连一个喜信都没传出来,看来娴妃从娘胎里带来的体弱就算调养好了,还是损了根基。 她们看娴妃的眼神变了,后宫最重要的是子嗣,色衰而爱迟,再是得宠没有子嗣也早晚失势。 石南溪把众人的目光收尽眼底,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她真想给郭络罗妃颁一个奖状,上面写着:及时雨。 盖因为随着康熙的独宠,不管后宫还是朝堂,注定将会有越来越多对她的不满和忌惮。 她本来还有些忧心,但如果她这个得独宠的宠妃体弱不能生呢,这样再得宠也不会威胁到朝堂夺嫡,也不影响到有皇嗣的嫔妃,剩下的那些人不足为虑。 此刻机会来了,她立刻牢牢抓住,面上似是一愣,随即强撑着笑道: “九阿哥没事就好,本宫身子惯来如此,柳老之前也说过,就算调养好了,到底不如常人底子好,怀孕生子也是比常人难些,本宫早有准备,多谢郭络罗妹妹关心,我定会好好将养身子,早日能为皇上诞下子嗣。” 听到娴妃的话,殿内嫔妃眼眸微闪,果然娴妃的身子真的不好,有人松口气,有人心头平衡。 后面气氛好了些,众人说到过几日就要到的四阿哥大婚,德妃一贯温温柔柔,听到大家恭贺,她轻言细语?道: “本宫早就期待老四福晋,乌拉那拉氏是个好孩子,就是年纪小些,不过问题不大,老四有侧福晋照顾着,若有事,也可以直接递牌子入宫。” 石南溪闻言看了一眼德妃,乌拉那拉氏是孝懿皇后去世前定下来的,德妃与孝懿皇后不对付,怎么可能喜欢乌拉那拉氏。 听听这话,年纪小,那就代表暂时不能与四阿哥圆房,又说有侧福晋照顾四阿哥,简直就差没表明,扶持侧福晋与乌拉那拉氏斗了。 真是不安好心,果然是历史上都记栽的偏心。 只是心有准备了,石南溪还是没想到德妃能做到这种地步,很快到了四阿哥大婚之日,四阿哥府邸也修好了,此次大婚将在四阿哥府举行,石溶月等人也都在前日搬了出去。 她派了杨嬷嬷送贺礼,只是回来后,她竟然听到石溶月大着肚子在后院招待女客,当即不可思议道: “石溶月疯了,今儿喜宴那么多人,她还没满三个月,也不怕有所闪失,本宫记得她对肚子里的孩子很重视啊!” 杨嬷嬷听了道: “娘娘,这次不全是侧福晋的原因,她是奉德妃娘娘的命令出面招待女客,说是为了给四福晋做脸。” 石南溪:……呵呵两个字。 第两百四十三章 偏心真相 杨嬷嬷冤屈 石南溪心里实在无力吐槽,明明德妃那么聪明,心机手段也一流,为何一遇到四阿哥就仿佛失了智。 红缨也忍不住开口: “德妃娘娘这么做不是打四福晋脸吗,哪家娶嫡福晋,让大肚子的侧福晋接待客人,这不是明摆着说侧福晋受重视,有了这出,以后侧福晋不得不把嫡福晋放在眼里,嫡福晋肯定也忌惮侧福晋,家宅不宁是大忌,德妃娘娘那么聪明谨慎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 石南溪闻言顿了顿,脸上看戏的表情收了起来,是啊,德妃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 单纯不喜欢四阿哥? 可她难道不怕康熙不喜,再怎么样四阿哥也是康熙的儿子,德妃就算为了自己也不会做这么明显的事。 除非她是……故意的! 这个念头一出,石南溪眯了眯眼,假如德妃就是故意的,那肯定有原因,至少要比被康熙不喜带来的利益更大,不然不值得德妃自毁形象。 那表现的不喜四阿哥能带来什么利益? 看着娘娘陷入深思,杨嬷嬷和红缨皆是安静了下来,其中杨嬷嬷眉头紧锁,似是有心事。 过了会,石南溪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种可能。 德妃原来是包衣宫女出身,对外形象是温柔小意,不争不抢,可能从包衣宫女能爬到德妃之位,还生下好几个子嗣养大成人,怎么可能真的只是温柔小意,不争不抢。 这未免显得德妃太完美了,对,就是太完美了,显得在杀人不见血的后宫过于不真,所以德妃会不会是想通过对四阿哥的偏心不喜来表现出自己性格中的阴暗不好一面? 现在不就是所有人都知道德妃偏心十四阿哥,但这种小瑕疵反而显得真实,不见康熙知道后也没说什么,说不定还会以为是因为四阿哥早年被抱给孝懿皇后的原因,反而可能对德妃心有愧疚呢? 当然,不喜四阿哥或许也是真的。 不知为何,她直觉真相就是这样。 “……呼!” 石南溪长长舒了口气,德妃不愧是笑到最后的人,感叹完后,她一抬头就看到杨嬷嬷紧锁着眉头,眉间带着一丝阴郁。 她不禁一滞,杨嬷嬷平日以严肃古板示人,很少有这样的表情,她心思飞转,轻声道: “杨嬷嬷,你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杨嬷嬷闻言攥了攥手,环顾四周,见只有娘娘和红缨两人,她咬了咬牙,突然跪了下来。 “娘娘,老奴想求您一件事。” 石南溪惊讶,赶紧去扶杨嬷嬷。 “杨嬷嬷,咱们主仆一体,你有何事直说就是,只要本宫能办到的,一定答应您。” 她这个时候想起了当初招揽杨嬷嬷时调查的事,心头大致有了数。 杨嬷嬷没有起来,而是重重的叩首,等再次抬头后,眼眶通红。 “多谢娘娘恩德,事情要从一件旧事说起,老奴当初满了二十五岁本要出宫……” 随着杨嬷嬷讲述,知道她当初好不容易熬到二十五岁就要出宫,结果却在要出宫前夕得知父母大哥一家子人突然得病,短短几日就暴病而死,嫁了人的大姐一家也因为做错了事被主家发卖,最后也全死在了路上。 她心胆俱裂,肝肠寸断,不说大姐一家,父母大哥一家身子一向好好的,不久前还因为她要出宫寄信过来说给她布置了房间,还说要给她相看一个好夫君,怎么会突然全部得病,短短几日全家一个不剩。 杨嬷嬷不相信这一切,又得知家里的房子财产被向来不亲的二叔一家继承了去,她出去了也没一席之地,甚至还可能被对方卖了换银子,便自梳留在宫里做嬷嬷。 这些年,她一直没有放弃调查自己一家人突然暴毙的真相,终于在去年调查出眉目。 说到这,就要说到杨嬷嬷一家来历,她们是下三旗的包衣奴才,隶属于满洲正黄旗赫舍里氏下的包衣。 她小选入宫,姐姐是隆科多嫡妻赫舍里夫人的心腹,父母兄长也是赫舍里夫人庄子上的小管事,赫舍里夫人嫁给隆科多后,她们也跟着陪嫁了过去。 赫舍里夫人为人宽厚大方,赏罚分明,一家人一直好好的,直到隆科多遇到了岳父赫舍里大人的一个叫李四儿的小妾,对她迷恋上了,开口将她要过后,对她宠爱至极。 赫舍里夫人因此渐渐失宠,而隆科多宠妾灭妻,后面竟将管家权夺了给李四儿,日常出门接待也换成了李四儿,后院成了李四儿的天下。 李四儿渐渐大胆,看上了赫舍里夫人的嫁妆,为了夺走嫁妆,作为赫舍里夫人信任的心腹一家,杨嬷嬷全家便遭了殃。 终于找到真相,可李四儿是隆科多的宠妾,隆科多又是皇上的表弟兼小舅子,杨嬷嬷一个奴才如何为家人报仇。 直到遇到了石南溪,她在复选时期发现石南溪与皇上之间有私情,本人更是心机聪明,选择赌一把,投靠了她。 听完杨嬷嬷的话,石南溪恍然又沉重,这便是古代底层人的悲哀,千辛万苦寻找到害死一家人的凶手,却因为对方位高权重的身份而无法报仇。 “娘娘,老奴知道隆科多位高权重,又与皇上是表兄弟关系,您会很为难,老奴不求您为老奴一家报仇,只求您揭穿那李四儿的真面目,老奴查到李四儿将赫舍里夫人做成了人彘,只要这个消息暴露,李四儿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石南溪闻言回神,听到这话,立刻摇头,杨嬷嬷想的太简单了,她叹息了一声,道: “嬷嬷,按照你说的,李四儿那么得宠,甚至敢将原配赫舍里夫人做成人彘,赫舍里夫人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物件,长期不出门,怎么可能不引起注意,可即便这样也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说明佟佳府有人包庇,那个人很可能是隆科多,甚至佟国维他们也都知道。” 说着在杨嬷嬷怔然的目光下,抿了抿唇继续分析: “隆科多知道李四儿做了这样的事,可依旧选择放任包庇,以他对李四儿这般的迷恋,李四儿又怎么可能因为赫舍里夫人被做成人彘的事暴露就得到惩戒,隆科多会不惜一切代价维护保住李四儿的,而佟国维肯定也会选择保住儿子。” 杨嬷嬷听完,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难道她还是无法为一家人报仇吗? 第两百四十四章 推测阴谋 爬皇上的床 看着一贯严肃沉稳的杨嬷嬷露出这样心如死灰的表情,红缨不忍道: “娘娘,真的没办法帮杨嬷嬷一家人报仇吗?” 石南溪沉吟,李四儿这个人她在后世听过,大名鼎鼎的宠妾,将原配赫舍里氏做成了人彘,残忍至极。 隆科多更是渣男中的战斗机,无论他能力多出众,放任小妾残害自己原配妻子就是人渣。 想到这,她决定为杨嬷嬷一家报仇,不仅是为了当初对杨嬷嬷的承诺,更是因为看不得这样的渣男贱女。 于是她再次伸手去扶杨嬷嬷。 “嬷嬷起来,本宫以前便说过会还你一个光明,如今你是本宫最信任的人,您一家人的冤屈,本宫定会帮你报仇雪恨。” 杨嬷嬷一怔,眼中是不敢置信和感动,身体下意识顺着娘娘的力道起来,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红缨却高兴极了,对杨嬷嬷道: “嬷嬷,娘娘既然答应帮你报仇,你就不要再伤心了。” 杨嬷嬷听到这话,终于反应过来,她看着娘娘,颤抖唇道: “娘娘,那李四儿是隆科多的宠妾,可是……” 不等杨嬷嬷说完,石南溪便道: “嬷嬷莫要担心,本宫心中有数,不过报仇这件事要从长计议,好生谋划,你先告诉本宫,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杨嬷嬷知道娘娘从来说话算话,说是要将紫霞和阿枣调来储秀宫,后来真的做到光明正大的将两人调了过来,所以她相信娘娘。 想到这,杨嬷嬷整个人的精神气再度回来了,她抹了把脸,沉静下来,将在四阿哥府邸看到的一幕叙述了出来。 原来她今日奉命去四阿哥府邸送大婚贺礼,却意外看到了佟佳婉如,也就是现如今的郭络罗三夫人与李四儿凑在一起。 本来她是没注意到两人的,毕竟婚宴上人多,只是她在自报家门送贺礼时,感受到一股如有实质的不善目光后,看了过去,发现是那位孝懿皇后的庶妹佟佳婉如。 因为对方对娘娘的仇视,她便多留了一个心眼,送了贺礼后没有立刻走,反而悄悄跟人打听了与佟佳婉如站在一起的妇人,这才知道,那位就是李四儿,这才有了今日的情绪失控。 等听完后,石南溪沉思,食指一下下有节奏的敲击着案桌,她敏锐的察觉到事情不简单。 佟佳婉如再是庶出女,可该有的骄傲自负一个不少,更是因为原先的内定康熙后妃自持身份,怎么可能与李四儿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往来。 而且,她没忘记,当日她殿选结束回储秀宫后,那时得到消息的佟佳婉如对她如何的不甘怨恨,这两个人凑在一起,总觉得不简单。 想到这,她猛地停下敲击,开口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她将对佟佳婉如的分析说出来,随即道: “佟佳婉如与杨嬷嬷无冤无仇,那她仇视的眼神便是对本宫的,而李四儿又是蛇蝎般的人,她根本不知道杨嬷嬷蛰伏后宫十几年还未忘记报仇的事,甚至很可能都不知道杨嬷嬷这个人,所以两人凑到很有可能是在议论本宫,或者说……” 石南溪眼眸幽深了起来: “对本宫不怀好意。” 听到这里,杨嬷嬷和红缨俱是一惊,红缨忍不住道: “娘娘,难不成那两人还敢害您不成?” 石南溪从来不低估女人的胆量能力,她幽幽道: “有什么不敢的,佟佳婉如是皇上的表妹,就是真做了什么,皇上也会看在母族的份上轻饶,而那李四儿敢将原配做成人彘,又岂是胆小之人。” 杨嬷嬷嘴唇抿成了直线,知道娘娘说的很有理,红缨心头狂跳,咬牙道: “可……佟佳婉如都已经嫁给那位济尔哈朗了,李四儿也只是一个小妾,两人连见都很难见到您,又如何害您?” 石南溪眯了眯眼,淡淡道: “很难见到,不代表见不到。” 杨嬷嬷顺着娘娘的方向思索,沉声道: “若那两人想见到娘娘,唯有入宫参加宴席,或您出宫随行塞外,或围场狩猎,那可以带女眷出行。” 她的话刚落下,石南溪幽幽的声音就传来: “最近就有一次可以接触到本宫……” 主仆三人对视一眼,齐声道: “秋猎。” 得出这个结论,石南溪格外冷静。 “敌明我暗,对方还不知道咱们要报仇,也不知道咱们已经发现可能会有的阴谋,此时距离秋猎出发还有几日,咱们可以先安排人暗地里调查两人,随后是为杨嬷嬷一家报仇,但这要归结到赫舍里夫人身上……” 她顿了顿: “本宫记得她有一个嫡子,如今应该也有十几岁了,本宫不信他不知道自己额娘的境况,就算不知道自己额娘被做成人彘,但被磋磨肯定知道,先让人接触一二,本宫有个粗略的计划,他是关键人。” 一一把命令下去,杨嬷嬷打起精神去办。 另一边,宫外,四阿哥府邸,鞭炮喧天,热闹非凡,后院女宾客宴席上。 佟佳婉如和李四儿结伴借口去更衣,人却去了幽静的亭子里。 “李姨娘,你说能帮我到底是什么办法?” 李四儿已经三十出头,却保养得当,皮肤白皙,红唇娇艳,一身柔柔弱弱的气质,让她显得我见犹怜。 “婉如,你别急,我说能帮你自然能帮你。” 佟佳婉如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不喜欢换李四儿卖关子,要不是她实在没法子了,才不会跟李四儿这个二手小妾来往。 李四儿是个人精,怎么会看不出佟佳婉如的心思,心中冷哼,要不是爷见家中后宫无人,害怕逐渐与皇上疏远,她又怎么可能帮这个蠢货,心中不屑,面上却自信道: “婉如,你不是一直怨恨娴妃抢走了你的妃位,你就不想夺回来。” 佟佳婉如一怔,随即心头扑通扑通狂跳,她做梦都想将妃位夺回来,那些宠冠后宫的风光都是属于她的,只是很快她又一脸阴郁。 她已经嫁给了济尔哈朗,即便她至今没跟他圆房,但也是他人妇了,又怎么可能抢回妃位? 看出佟佳婉如的心思,李四儿眼波一转,顿显万般风情。 “婉如,你忘了我以前的身份了。” 她以前可是赫舍里夫人阿玛的小妾,如今还不是成了隆科多的宠妾,一切都是因为她爬上了隆科多的床。 “你,你是说……爬皇上的床?”佟佳婉如怔怔道,随即疯狂的心动。 李四儿笑着轻拍佟佳婉如的手,柔柔道: “婉如,你果然是个聪明的,放心,我会帮你的。” 第两百四十五章 新妇敬茶 证实消息 翌日,四阿哥领着新妇四福晋入宫给长辈磕头敬茶。 先是康熙、皇太后,随后是位份最高的钮祜禄贵妃,再然后是亲额娘德妃,拜见过德妃后,才是其他妃位嫔妃。 储秀宫,今日不用请安,石南溪难得早起,等着新人来敬茶,这时青儿进门对她耳语片刻,她听完眨了眨眼睛,突然怀疑起自己昨日对德妃的分析。 难道是她想多了,德妃就是单纯的不喜四阿哥? 不等她再自我怀疑,门外传来唱报声: “四阿哥到,四福晋到。” 石南溪迅速转换自己的表情,脸上的愕然瞬间变成了温和亲切,这时,四阿哥领着四福晋走了进来。 “胤禛/和穗给娴额娘请安,祝娴额娘万福金安。” 石南溪视线落在行礼的两人身上。 四阿哥依旧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明明昨日才大婚,神情却不见一丝喜色,眉目冷峻,薄唇紧抿,仪态一丝不苟,隐隐可以窥见以后冷面四爷的样子。 四福晋乌喇那拉和穗自选秀后,几个月未见,倒是长开了些,个子高了那么一二厘米,依旧是小圆脸,白皮肤,一副福气长相,只是眼下即便有胭脂遮掩也隐约露出几分青黑,脸色也有些苍白。 头顶着颇有重量的首饰,压得小身板都有些摇摇欲坠,她忍不住心头吐槽。 真是作孽啊,才十岁的孩子就嫁做人妇了,又想到昨日大婚,德妃让石溶月大肚子出面接客一事,以及刚刚听到的消息,更是为这位四福晋掬了一把同情泪。 刚刚青儿跟她禀告,永和宫传来消息,说是德妃接过四福晋敬茶后,在两人谈话里一直夸石溶月孝顺。 原因是石溶月送她的礼物——京城最近几个月风靡的香皂和口红,以及最近才刚出来的香水。 这是石溶月自己店铺里出的,为了讨好德妃,每每出新品第一时间送给她。 想想看,四福晋作为新媳妇,今日第一次给婆婆敬茶,婆婆却一口一个夸赞侧福晋孝顺懂事,哪家新媳妇听了不忐忑不安,委屈伤心。 更绝的是,德妃竟然让四福晋照顾怀孕的石溶月,简直了。 心中各种吐槽,不过转瞬间的事,她一脸笑意道: “快起来、快起来,坐,红缨上茶。” 四阿哥起身,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伸手准备搀扶一旁的四福晋。 就像是刚刚吐槽的,四福晋才十岁,昨日因为大婚一整日没有休息,又是因为婚宴上的石溶月,心里气愤委屈的一夜没睡。 一大早又匆匆爬起来,顶着一身颇有重量的头饰,强撑着入宫敬茶,小身板早就有些受不住了。 然而四阿哥才伸出手,四福晋却避开了过去,自个站了起来,嘴上小声对四阿哥道: “多谢爷,妾身无碍,德额娘说不能在外失礼。” 四阿哥闻言伸出的手顿了顿,冷峻的脸没有变化,自然的垂下了手,上前坐到椅子上。 四福晋说完有些忐忑的觑了一眼四阿哥,见他没有异样,咬了咬唇,小媳妇一样的跟着坐到四阿哥旁边。 两人之间的互动被石南溪收在眼底,此刻她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何历史上四福晋虽然有贤名传出,但与四阿哥感情却一般的原因了。 除了德妃从中作梗,四福晋的性子也占了一定因素。 想来刚刚在永和宫四阿哥也主动去搀扶过四福晋,却被德妃敲打了,所以才有四福晋那句——德额娘说不能在外失礼的话。 可自家夫君都主动体贴了,这个时候管她什么德妃敲打,以后跟你过日子的是四阿哥,接着才是,光想着讨好德妃有什么用,根本没有抓住重点。 石南溪看破不说破,当作没察觉到刚刚的一幕,只一脸和善道: “昨儿你俩大婚,听说很是热闹,可惜本宫身在宫中无法亲自去贺喜,只能晚一步祝你们小夫妻百年好合,顺心如意。” 四阿哥闻言拱手,一板一眼的回道: “儿臣已收到贺礼,多谢娴额娘。” 旁边四福晋悄悄攥了攥帕子,偷偷觑了一眼上首的娴妃。 两人同一期选秀,复选时期还一起相处过,在殿选结束前她从未想过这位病弱胆小的石二格格会成为自己的庶母。 她在家待嫁时,经常听到对方如何如何得宠,甚至被皇阿玛独宠,她当时担心娴妃会因此偏帮她亲姐姐石侧福晋,毕竟就算两人闹翻,但到底是嫡亲姐妹。 好在后面,宫里传来消息,石侧福晋几乎不去拜见娴妃,娴妃也几乎不召见石侧福晋,两人只是维持表面的姐妹关系,她这才松口气。 只是有了在永和宫德妃对石溶月的夸赞,此时她对娴妃多少还有点复杂,便跟着轻声回了句: “多谢娴额娘的贺礼,儿臣很喜欢。” 话落,殿内安静了下来,石南溪知道两人等会还要去给惠妃她们请安,关心了几句,就让杨嬷嬷将见面礼递给两夫妻,随即端起了茶。 两人见此起身谢恩,很快识趣的告退。 等人走后,杨嬷嬷一针见血的开口: “以后四阿哥后院怕要热闹了。” 可不就是热闹了,石南溪淡笑不语,等到康熙过来用晚膳,她不禁说到了大婚的四阿哥夫妇。 “四阿哥大婚了,从此也是个大人了,以后可以为皇上分忧,德妃妹妹想来也很欣慰。” 石南溪用中筷夹了一块羊肉放到康熙碗里,不知何时,两人用膳时,不再严格的遵循食不语规矩,偶尔会聊起家常,或是康熙在朝堂遇到的事,像民间的小夫妻一样。 康熙将石南溪夹来的羊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咽下去后,他才随意道: “老四是大婚了,可才十三岁,离分忧还早,先下还是好好在上书房学习,倒是德妃……” 他顿了顿,语气听不出喜怒: “年纪越大越着急起抱孙子了,老十四才三岁,她若喜欢操心,还是多去教养老十四。” 石南溪眼睫颤了颤,这是在说德妃年纪大了,手伸的太长,都伸到了儿子后院,可谓一点也没留情面。 她没有接话,但这番话是当众说出去的,石南溪也没有刻意封锁消息,很快传遍了后宫。 在石南溪入宫前,德妃和郭络罗妃两人盛宠六宫,而比起郭络罗妃正经选秀入宫,包衣宫女上位的德妃更招人嫉妒,此刻很多人看起了她笑话。 德妃接到消息,一向如水般温柔的面孔阴沉了下去,对四阿哥夫妻两更加厌恶。 等四福晋三天回门后,宣召四福晋入宫,打着她年纪小还不能与四阿哥圆房,石溶月又怀孕,后院两个格格也是个不顶用的借口,赐了两个宫女给四阿哥,以后就是四阿哥府邸的张格格和乌雅格格。 这些纷纷扰扰石南溪听听就过,她自猜测到佟佳婉如和李四儿有阴谋后,一直在等消息,直到康熙宣布要去木兰围场秋猎前夕,她终于得到了确切消息。 第两百四十六章 得知真相 制定计划 “娘娘,果然如您所料,那两人真的有阴谋,她们竟想妄图借秋猎设计皇上,让佟佳婉如爬上皇上的床,简直大胆妄为。” 佟佳婉如和李四儿两人没想到石南溪会提前洞悉到她们的阴谋,没有防备之下,两人合谋大事真的被派去的人查到了。 杨嬷嬷此时又是佩服又是震惊的将宫外传来的消息禀告娘娘。 石南溪也终于变色。 秋猎可是大事,不仅仅是一种消遣娱乐,更多的威慑蒙古各部,教育皇子皇孙和维持军备,是政治目的和军事训练?。 到时文臣武将、宗室皇亲,还有蒙古各部王爷都在场,若真被那两人算计成功,到时消息很难封锁,一旦康熙与臣妻私通的消息传出去,名声将遭到毁灭性打击。 石南溪眼神冷了下来,她当真是小瞧了那两人胆子,还以为是想借秋猎陷害她,没想到主意打到了康熙身上。 她对康熙的感情是没到爱,但也很喜欢,不然康熙那么敏锐的人怎么可能感觉不到,那两人敢打康熙主意,简直找死。 这边杨嬷嬷震惊的说完,又想起什么,禀告道: “娘娘,还有一个消息,我们的人查到佟佳婉如与那位济尔哈朗至今没有圆房,两人大婚后一直分房睡。” 听到这个消息, 石南溪冷笑: “佟佳婉如这是不甘心呢,以为保留处女之身自己就还是那位内定的娘娘,高高在上。” 她脸上笑,眼中却毫无笑意,想要勾引康熙可以啊,反正康熙就是个唐僧肉,谁见了都想啃两口,她佟佳婉如想去啃无可厚非,对于这些,她从来不会主动去拦。 因为她知道,若康熙想接受,她拦的住一个人,拦不住无数个人,没必要让自己时时刻刻防备其他女人,疑神疑鬼,搞的身心疲惫,反而康熙若不想接受,不用自己防备,他自会守住贞操。 若佟佳婉如自己去勾引康熙,成功算她本事,但若企图用龌龊的手段算计康熙,那她定会让她自食恶果。 这时红缨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忍不住道: “那佟佳婉如和李四儿也太大胆了,竟敢算计皇上,娘娘,咱们一定不能让那两人得逞,赶紧告诉皇上吧?” 石南溪听了立刻否决: “不行,一切还未发生,没有证据,不可贸然行动。” 杨嬷嬷也沉声附和: “娘娘说的是,这事牵连到皇上安危,务必慎重。” 说着仔细分析道: “那两人敢算计皇上,但皇上是一国之君,身边时刻有人,想要算计,单单那两个人怕没那么大本事。” 石南溪眯了眯眼: “你是指两人背后有隆科多?” 杨嬷嬷一脸凝重: “是,娘娘,老奴的怀疑是有原因的,一来隆科多是皇上的小舅子,皇上对其不会多加防备。二来隆科多是御前的銮仪使,兼任正蓝旗蒙古副都统,手掌禁军,能给佟佳婉如创造机会,三来……” 她语气冷静: “佟佳氏一直想要给皇上后宫送一位佟佳氏的女子,以保证荣宠,本来佟佳婉如已是内定,结果因为被人算计另嫁她人,按理佟佳氏可以重新选人送入后宫,但关键是佟佳氏嫡枝没有人选了。” 听到杨嬷嬷的分析,石南溪认同,确实,单靠佟佳婉如和李四儿两人怎么可能算计到康熙,有隆科多背书才有可能。 佟佳氏已经靠着康熙成为大清顶级世家了,却还想着一直保持这种优势,怎么可能呢! 念头一转,石南溪有了主意,正好她要帮杨嬷嬷家人报仇,本来有隆科多在,很难处置李四儿,但若揭露隆科多算计康熙的事,以康熙性格,隆科多肯定要凉凉。 没了隆科多挡在前面护着,一个李四儿就好处置了,想到什么,她看向杨嬷嬷: “对了,让你调查隆科多的嫡子岳兴阿怎么样了?” 听到娘娘问话,杨嬷嬷赶紧道: “娘娘如你所料,那位岳兴阿确实知道自己额娘被李四儿磋磨,但却不知道自己额娘被做成了人彘,他倒是想救自己额娘,可他自己才是个十几岁少年,长年在府中被李四儿苛待,庶弟欺辱,阿玛无视,生活艰难,根本无力救赫舍里夫人。” 说到这,连杨嬷嬷都有些不忍: “一个好好的满洲嫡出少爷,在府中过得跟奴才一样,若是知道自己额娘被做成人彘,怕是受不住。” 这时红缨红了眼睛接话: “别说那位岳兴阿了,奴婢这个外人听了都受不住,太残忍了,那李四儿好歹毒的心。” 她一开始不知道什么叫做成人彘,后来听到娘娘科普,才知道人彘就是剁掉人的手掌与脚掌,挖出眼睛,割去鼻子、耳朵,刮划脸,再用铜注入耳朵,使人失聪,再用喑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破坏声带,让人不再能发出言语。 最后剃光毛发,包括眼睫毛,再给身体抹一种药,让人毛囊脱落后不再生长,这样没死的话,就放在厕所里做成了人彘。 红缨想着那种画面,忍不住捂嘴干呕! 石南溪也不好受,她面色越发冰冷。 “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李四儿会为她做的一切受到报应。” 说完吐出一口浊气,冷静道: “那位岳兴阿既然有心救母,那本宫就帮他一把,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不顾一切的勇气。” “娘娘是说?”杨嬷嬷有了猜测。 石南溪站起身,看向窗外萧瑟的秋日景色,一片片黄色的落叶随风飘荡,光秃秃的树顶鸟雀不再,连天际都仿佛带着苍茫,深秋了,马上就要进入寒冷的冬日。 但冬日来了,温暖的春日还会远吗? “本宫这个最是胆小,看不得残忍的事,让人告诉岳兴阿真相,若他坚持救母,为母报仇,便让他在秋猎场上好好表现,以此在皇上面前揭露真相,请求救母,到时本宫定会助他为赫舍里夫人讨个公道。” 杨嬷嬷瞬间懂了娘娘的意思,她有些激动,一旦当众救母的事发生,无论隆科多有多少办法,众目睽睽之下皇上也不得不处置李四儿,又有娘娘相助,定能让李四儿得到报应,而她一家人也能报仇雪恨。 “娘娘,您对老奴的恩德,老奴这辈子做牛做马回报您。” 说完重重的跪下磕头,石南溪没有拦着,她转过身道: “嬷嬷起来,虽有看在你的份上,但本宫向来厌恶旁人算计,李四儿敢和佟佳婉如合谋算计皇上,本宫怎会放过她。” 杨嬷嬷双眼通红,再次叩首,没有再说虚话,以后她会用行动来向娘娘表达自己的决心。 “老奴这就下去安排,若那岳兴阿犹豫害怕退缩了,老奴也不会让他察觉到您。” 石南溪颔首,重新看向窗外,这时眼前突然一闪,西西窜到了窗台,仰着小脑袋对着她软软的喵呜一声。 她伸手将它抱了起来,感受到西西柔软的猫身,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 第两百四十七章 私下谏言 南溪送礼 另一边,乾清宫。 议完政事的康熙留下舅舅隆科多喝茶,两人说起了家常,得知外祖母近日染了风寒,康熙皱眉放下茶盏,关心道: “外祖母染了风寒?朕怎么没听到消息,太医院也没跟朕禀告,可严重,现在好些了没?” 隆科多对于外甥的关心很是贴慰满意,看来皇上还是很亲近佟佳氏的,他拱手回道: “额娘就是不小心吹了风,有些咳嗽,府医看过不严重,就没大张旗鼓劳动太医院,没跟您说,也是她老人家怕您担心。” 康熙闻言不赞同,但心尖又有股暖流细细流淌而过,他眉眼越发柔和。 “外祖母年纪大了,需要格外注意,一点问题也不能马虎,以后有事直接请太医,不用瞒着朕,不然朕知道后更加担心。” 听到皇上的话,隆科多脸上的笑意越发深,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自得,不愧是留着他佟佳氏一半血的皇上,就是亲近佟佳氏,只是想到皇上今年已经三十八岁了,他眉心拧了拧。 在古代平均四十多岁的寿命,三十八岁真的不小了,等皇上毙天,下任皇帝不再留着佟佳氏的血,那现在仗着皇上母族的佟佳氏便再也没法享受外戚的巨大好处。 想到这,隆科多端起茶盏掩住眼中的精光,无论如何,皇上后宫一定要有位佟佳氏的后妃,再生一个带有佟佳氏血脉的皇子,心中各种算计,不过瞬息间的事。 隆科多喝了口茶,等放下茶盏后,又是一副亲厚舅舅的样子,笑呵呵道: “有皇上这句话,奴才回去就跟额娘说,她老人家心疼您,肯定不忍您更加担心。” 康熙听了眼中沁出笑意,然而下一刻却听到隆科多似随意说道: “说来,今早奴才跟额娘请安时,她提到了娴妃娘娘,说还从未见过娘娘呢!” 康熙闻言脸上依旧带笑,只是比起之前似乎多了什么,他不紧不慢的摩挲着玉扳指,随意道: “娴妃入宫晚,外祖母是没见过,若外祖母想看,等到了宫中宴请,入宫便能看到了,就是娴妃性子羞涩,外祖母可不要吓到她了。” 隆科多把皇上的话在心中反复咀嚼,得到一个结论,皇上果真很喜欢娴妃,他心头顿时一沉。 本来被他们被佟佳氏一族后来居上的瓜尔佳氏一族,最近借着娴妃的名头得了不少好处,隐隐开始追赶了上来。 这让佟佳氏一族很不爽,加上他们想送佟佳氏的女儿入宫,有个独宠的娴妃在前头,怎么得宠,怎么生子。 好在四儿出了好主意,若真能让婉如爬上了皇上的床,后宫就再次有了佟佳氏的女儿,至于佟佳婉如是他人妇的事,小事一桩,随便找了借口处置了济尔哈朗就是。 康熙不知道隆科多心中的算盘,对于他突然提起小姑娘敏锐的察觉到不简单,摩挲玉扳指的手越来越快。 这边隆科多压下了心中的盘算,自然的接过皇上的话: “那感情好,等下次宫中宴请,让额娘定眼好好瞧一瞧娴妃娘娘。” 说着解释道: “其实也是她老人家最近听人说多了您独宠娴妃娘娘的事,对娴妃娘娘有些好奇,不晓得什么样的姑娘能让皇上这么喜欢。” 这话一出,气氛静了下来,康熙神色不变,薄唇却抿了起来,他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淡淡道: “什么独宠,不过是些传闻,宫里的消息真真假假,宫外人不知道真相也很正常,都是朕的家事,再说娴妃是个温柔懂事的,外祖母见了定会喜欢。” 避重就轻,将独宠的事大而化解,又将之归结在家事上,皇上在表明态度。 隆科多是个聪明的人,自然听出皇上的意思,但他不愿娴妃继续独宠下去,当作没听出深意,接话道: “原来如此,那是奴才误会了。” 说完却话音一转: “只是奴才最近也从朝堂上听闻了娴妃娘娘独宠后宫的消息,宗室那边似乎也有些担忧的声音,要奴才说,这是皇上家事,做的奴才不好妄议,只是事关朝堂宗亲,您又身系社稷,不能等闲处置,您就是做做样子也先把消息压下去。” 隆科多大义凛然的说完,立刻站起身,大手撩起衣摆,神色肃穆的跪了下去。 “望皇上深思。” 气氛这下静的连针落下都能听到,殿内宫人恨不得自己耳鸣,听不到这些要命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康熙放下茶盏,清脆的瓷器放在案桌上,顿时响起一道咔嚓的声响,在安静的大殿格外醒目,众人心脏下意识跟着一颤。 康熙幽深的凤眸看着隆科多,明明眼神淡淡,却让隆科多心头一紧,直到他额上冒汗,后背全湿透了,才听到皇上风轻云淡的声音: “朕晓得了,退下吧。” 晓得了是什么意思,是处理谣言,还是不再独宠娴妃? 隆科多揣测不出皇上心意,但他懂得见好就收,总归把娴妃独宠引起朝堂不稳的消息传达,皇上英明神武,不为儿女情场所困,想来很快就会恢复雨露均沾。 等走隆科多退下,梁九功重新奉了一杯热茶,轻轻放在皇上手边位置,康熙看了,却半点没有端起来的意思,反而似随意的问梁九功: “刚刚隆科多的话听到了?朕独宠娴妃已经引起了朝堂不稳,你说朕要不要采纳隆科多的建议?做做样子?” 最后四个字被康熙微微加重了语调,听起来别有深意。 梁九功哪敢议论娴妃,躬身道: “皇上家事,自有皇上决定,奴才只是伺候您的奴才,哪敢替您作主。” 这话听得康熙笑了出来,眼中却毫无笑意。 “听听,连您都晓得不敢替朕做主,那些奴才却毫不自知,对朕的家事指指点点了起来。” 梁九功额头冷汗滴了下来,不敢接话,这时,门外小福子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皇上,娴妃娘娘派人送来一顶亲手做的貂皮帽子,说是天气冷了,给您防寒用的。” 康熙看着托盘上的帽子,招了招手,小福子立刻小心的举着托盘走过去。 康熙伸手拿起帽子,帽子是用貂皮做的,柔软保暖,仔细看缝制的针脚不像是专业的绣娘细密,反而有些不怎么平整,但康熙轻轻摩挲这不平整的针脚,却笑了。 眉梢眼角都是真心的笑。 “朕有那么帽子,何需娴妃亲手缝制,她笨手笨脚的,瞧着针脚,粗陋的很。” 嘴上这么说,却在下一刻迫不及待的将帽子带到头上,随即转头问梁九功和小福子。 “怎么样?”梁九功和小福子看了连连点头,各种夸赞。 康熙听了很高兴,扶了扶帽子,转身朝门外走。 “去储秀宫,朕去看看娴妃手指有没有被扎。” 第两百四十八章 挑唆成功 又一阴谋 圣驾出行,太监在前方,抽打静鞭开道。 路途御花园的乌苏答应听到静鞭声,跟着宫人退到一旁跪在了地上避开圣驾。 等过了会,浩浩荡荡的明黄色仪仗队朝这边走来,乌苏答应悄悄觑了一眼龙辇上的皇上,期盼着皇上能发现她,可直到皇上走远了,也没看她一眼。 “小主,皇上走了,您快起来吧!” 之前伺候乌苏答应的宫女是随着她进宫的墨雨,只是墨雨前不久染了风寒,一病不起,被挪去了内务府,她是新来的宫女,被乌苏答应改名墨云。 乌苏答应顺着墨云的力道起身,眼睛却依旧痴痴的望着已经看不到的仪仗队,喃喃自语: “皇上为什么就不看我一眼,皇上之前还夸过我风筝放的好,对我是喜欢的,为什么看到我没有停下来?为什么?” 此时的乌苏答应早已没有了刚入宫的娇俏可爱,自言自语的样子仿佛神经质一样。 她自畅春园回芳楼顶替花旦唱戏一事被发现后,再次被皇上重罚,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彻底厌弃了她。 惠妃也对她冷淡了下来,内务府的人都是人精,紧跟着对她敷衍了起来。 虽然因为娴妃的严厉,她的份例没有被克扣,可份例上能做手脚的地方太多了,一样的东西,被换成了最劣质的,就是告状,内务府也可以说东西有好有坏,拿他们没办法。 宫人也使唤不动,喝杯热水,都要三催四请,秋季的衣裳也制作的拖拖拉拉。 各种小事组合在一起,暗暗的磋磨着她。 乌苏答应快疯了,一心只想得宠,想重新获得惠妃重视,来御花园也是为了碰运气能不能偶遇皇上。 结果皇上是偶遇到了,却连看一眼都不曾看她。 墨云看着小主的样子,眼眸微闪,劝道: “小主,瞧着仪仗队方向,皇上应该又是去储秀宫看娴妃娘娘,您也知道皇上对娴妃娘娘多宠爱,路上怎么会为了您耽误,时辰不早了,咱们先回寝宫吧。” 然而听到这话,乌苏答应却红了眼睛,她咬牙切齿道: “娴妃、娴妃,又是她,她没入宫前,皇上雨露均沾,她入宫后,整日霸占着皇上,她就是个祸国妖妃!” 墨云嘴角微不可察的翘了翘,下一刻仿佛是错觉般一闪而逝,很快眼神惊恐的看向四周,确定没有人听到这番话,才松口气,压低声音劝乌苏答应: “小主,奴婢知道您委屈,可刚刚的话万万不能被人听到,不然咱们就完了。” “我说的是实话,怎么不能说?”乌苏答应一听,神情更加激动,仿佛不给说就要跟人拼了。 墨云见此赶紧安慰小主: “小主,奴婢知道您说的是实话,可娴妃现在协理六宫,万一被人听去告密,她肯定会借此责罚您。” 说着,似忍不住小声咕哝: “娴妃实在有些欺人太甚,连小主一个答应都要故意打压,要是没有娴妃,小主肯定能得到皇上宠爱。” 是啊,要是没有娴妃就没有人霸占皇上,也没有人故意打压她,皇上会跟从前一样雨露均沾,惠妃也会看重她,她一定能获得圣宠,到时所有人都对她恭恭敬敬,家族也会为她骄傲。 乌苏答应幻想着没有娴妃的日子,她将过得有多好。 然而墨云再次开口的话将她从美梦中惊醒: “哎,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娴妃若独宠一辈子,咱们岂不是要被打压一辈子?” 这种生活要过一辈子,乌苏答应立刻脱口而出: “不,我不要被打压一辈子。” 墨云像是被吓了一跳:“小主您怎么了?奴婢只是说说而已。” 乌苏答应却当真了,她恶狠狠道: “有娴妃在的一天,就没有我出头的日子,惠妃也不会再重视我,所以她必须消失。” 墨云被吓得结结巴巴:“小主,您、您说什么?” 乌苏答应转头紧紧攥住墨云的手,压低声音,神情疯狂道: “墨云,你会帮我的对不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得宠,你才不会被人欺压。” 墨云心头暗喜,上勾了,面上却压低声音惊慌道: “奴婢就是一个奴才哪能帮的了您,更别说让娴妃消失了。”说着她浑身打了颤,似是被吓得不行,嘴上却道:“不如等娴妃失宠,到时你肯定能机会。” 乌苏答应却咬牙道:“等娴妃失宠?那她一辈子不失宠我难道等一辈子?到时早已老死后宫。” 墨云有些为难的咬住下唇,过了会,突然松开唇道:“奴婢有一法子一定能让娴妃失宠。” 乌苏答应闻言眼前一亮,抓着乌苏答应的手力道重的让人发痛。 “快说,若真能让娴妃失宠,我一定重重赏你。” 墨云脸上一喜,她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 “小主,你还记得与您同期的秀女佟佳格格吗,她嫁给了郭络罗妃的侄子济尔哈朗,但奴婢却意外听同乡的小姐妹说,郭络罗妃最开始是想将娴妃指给自己侄子做嫡福晋。” 乌苏答应与佟佳婉如同期复选,当然知道,只是不知道郭络罗妃曾经想将娴妃指给自己侄子。 而这时墨云看乌苏答应想起来了,继续道: “但你肯定不知道,郭络罗妃不仅最开始想将娴妃指给自个侄子,还曾经私下安排两人相看。” “什么?”乌苏答应忍不住惊呼出声。 墨云赶紧捂住小主的嘴,凑到她耳边,小声道: “小主,你小声点莫要被人听到了。” 乌苏答应赶紧点头,墨云见此放下手,接着道: “奴婢不知道两人相看的如何,但您想想,那两人年纪相仿,听说那位济尔哈朗长相更是俊朗不凡,若相看了,男才女貌,怎么可能没点什么。” 墨云说的意外声长,随即又道: “而马上就到秋猎了,那位济尔哈朗虽然不再是御前侍卫,但身为郭络罗氏的嫡系子嗣也有资格参加,您说若到时遇到娴妃,两人私下会不会……” 墨云不再说了,乌苏答应却立刻接话,语气兴奋道: “我懂了,娴妃与人私通必定失宠无疑。” 话音还未落下,乌苏答应就立刻朝延禧宫回: “我现在就去求惠妃带我参加秋猎。” 墨云跟在身后,嘴角勾了勾,赶紧跟了过去。 等乌苏答应求得惠妃得到去秋猎的机会,墨云找了个借口偷偷去了平嫔的长春宫。 不知道又有人谋算她,石南溪接到了康熙后,被他拉住检查手指。 “皇上,你看臣妾手指做什么?”石南溪一头雾水。 第两百四十九章 助攻隆 决心独宠 康熙头也未抬,打量手中的小手。 “朕看你手指有没有被针戳到。” 别说还真在食指上看到两个针眼,针眼很小,但石南溪的肌肤白皙光滑,是以一眼就能看到。 康熙当即皱了皱眉,下意识学着小姑娘的习惯,对着针眼吹了吹,同时不忘唤人拿药。 石南溪心头不受控制的一动,怔怔的看着这幕。 对于她来说,区区被针扎了一两个针眼,自己放在嘴里吮了吮就好了,根本没放在心上,要知道前世为了赚学费生活费,她四处兼职打工不知道受过多少伤多少苦。 可再不放在心上,看到康熙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捧着自己的手指,对着指腹上的两个针眼吹气,还大张旗鼓的要给她抹药,心头顿时有种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只觉得胸腔暖暖的。 而这时她也晓得了康熙刚刚问话的意思了,抬起另一只手挽了挽耳发,石南溪有些不自然的垂下眼睫,抿唇道: “皇上不必担心,不过是臣妾缝制帽子的时候,笨手笨脚的戳到了手,后面臣妾熟悉了后就没再戳到了,小事而已。” 说完,转移话题: “皇上可喜欢臣妾制的帽子?臣妾没有其他姐妹技艺好,上面的针脚有些粗糙,希望皇上不要嫌弃。” 康熙不赞同的看了一眼石南溪,接过梁九功递来的药膏,一边给指腹抹药,一边道: “朕要是嫌弃,怎么会直接把帽子戴在头上,到是你,被针戳怎么是小事了?届时若朕牵你的手,一摸发现手上沾了血,或你留了疤,冲撞了朕怎么办?” 嘴上说着冲撞圣驾,可话里话外的关心却谁都能听出来,石南溪没再说话,抿起的嘴角却扬了起来。 这边康熙摸好药,抬手点了点石南溪的额头,一脸恨铁不成钢: “还笑,真是傻乎乎,还有谁编排你笨手笨脚的?朕定要好好责罚。” 显然他忘了自己刚刚在乾清宫抱怨石南溪笨手笨脚的事了。 知情人梁九功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皇上。 而石南溪看着这样的康熙,再也忍不住双手猛地捧住他的脸,踮起脚,啪唧一口亲在了康熙的脸颊上,响亮的声音,让四周的宫人立刻低下了头。 康熙一怔,下意识摸了摸湿濡的脸颊,看着眼前小姑娘笑颜如花的脸,心像是泡在了温泉里一样。 “皇上,你今儿怎么这么温柔体贴,臣妾好感动啊!” 石南溪说完又忍不住亲了一口,正好两边脸颊一边一个,不厚此薄彼。 康熙被又一个响亮的吻惊回神来,凤眸对上小姑娘亮晶晶,仿佛含着细碎星光的杏眼,他缓缓放下手,眼神柔和的不成样子,此刻他突然有些释然了。 之前因为小姑娘善妒,醋性大,占有欲强,他心里怜惜,反正他子嗣多不愁没有继承人,又没有特别喜欢的妃子,对其他女人也没兴趣,便容着她性子来。 但他从没有想过一辈子独宠小姑娘,他是皇帝,一国之君,能独宠一个妃子几个月,一年,已经是那个妃子天大的荣幸了,怎么可能后半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过。 特别是乾清宫刚刚发生的事,隆科多的话虽然私心重,但朝堂宗室确实对自己独宠小姑娘有很多闲言碎语。 他心里不高兴是一回事,但也确实有些犹豫了,要不要翻其他嫔妃牌子,这不仅是为了稳定朝堂宗室,也是为了小姑娘好。 可此刻那些担忧犹豫顿时烟消云散,他只想看到小姑娘一直笑的无忧无虑。 他承认,他喜欢小姑娘,愿意独宠她,哪怕被朝堂百姓议论,至于会不会是一辈子,他也不知道,但此刻他不会因为朝堂宠幸其他人。 “嗯,你是朕的娴妃,朕不对你温柔体贴对谁温柔体贴!” 康熙语气温柔的不可思议,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石南溪。 石南溪只觉得脸颊好烫好烫,今日康熙怎么回事,这么会说情话,心里甜蜜的腹诽,面上却故意咬住下唇,装模做样道: “谁知道皇上还想对哪位姐妹温柔体贴?臣妾害怕领悟错了皇上圣意,闹了笑话,被人嘲笑。” 看着小姑娘吃味傲娇的样子,康熙再也忍不住扶住她后颈低头吻了下来,在吻印下来之前,他低沉温柔的传来: “没有别人,只有你。” 下一刻,唇齿相依,口中的甜蜜被一点一点夺取,比起平日里的猛烈攻击,强势霸道,这次康熙的吻温柔的,轻轻的,带着缱绻的爱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石南溪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康熙才停下来,头抵着石南溪的额,看着眼神迷离,红唇娇艳,还在娇喘吁吁的小姑娘,不禁收紧了下颌线。 紧紧将人禁锢在自己怀里,直到紧绷的身体慢慢平复下来,他才缓缓开口: “貂皮帽子,朕很喜欢,只是比起帽子,朕更不愿你手受伤,你的手是用来写字喝茶用膳,做任何喜欢的事,而不是给朕缝制帽子。” 康熙是大男人,又每日勤练不辍的练习骑射弓马布库,火气大,身体跟暖炉似的,石南溪身体下意识靠向他。 听到他的话后,她扬起巴掌大的小脸,声音软软道: “我知道皇上心疼臣妾,可臣妾也心疼皇上,臣妾很笨,但臣妾可以学,臣妾喜欢做的就是希望能为皇上做些什么。” 康熙紧紧将人抱在怀里,这样的小姑娘谁舍得让她伤心难过,没有再说什么,此刻无声胜有声。 过了会,石南溪松开康熙,让人将西西抱过来,两人一起逗猫撸猫,说着闲话,这一说就说到了隆科多。 “这次木兰秋狝由隆科多负责守卫,他能力足,朕放心,就是性子有些……” 康熙摸着西西猫脑袋的手顿了顿,过了会才道: “不稳重。” 石南溪坐在康熙旁边,手上拿着小鱼干逗西西,听到这话,她微微挑眉。 隆科多都三十多出头,在古代可以做祖父的年纪了,怎么被康熙评价不稳重? 她在心里把这件事记下,也许对后面的事有用,面上却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大清最忌讳后宫干政,加上不久后的木兰围场之行,她不能提前表露出一丝对隆科多的不喜。 没听到回答,康熙也没在意,小姑娘对朝堂的事不感兴趣,在储秀宫待了会,御前来人,有大臣求见,马上就要去秋狝,很多事情需要提前安排。 走前康熙让梁九功将新进贡的暖玉送来,石南溪体弱,睡觉总是手脚冰凉,暖玉最适合养身子。 等石南溪拿到梁九功送来的暖玉,也知道了隆科多对康熙的那番谏言。 当然不是梁九功说的,而是小如子交好的御前宫人递来的消息。 石南溪把玩着手心里温热的暖玉,嘴上夸赞: “隆科多大人当真是大义凛然的忠臣啊!” 心中却冷哼,等到了秋狝,看她不揭了隆科多那层伪善的皮。 第两百五十章 出发木兰 各怀鬼胎 转眼到了阴历九月初,出发木兰围场的日子。 后宫中能跟去的嫔妃欢欣雀跃,早早就收拾好行李,而那些不能去的嫔妃只能纷纷捶足钝胸,望洋兴叹。 而在此次跟去木兰围场的嫔妃中,有两个人值得注意,其中一个是钮祜禄贵妃宫里今年新入宫的陈答应。 因为钮祜禄贵妃很明显的表现出不喜欢她,所以大家平日里几乎无视这个人,而陈答应也识趣,自入宫后便低调安静,从不掺和后妃间的勾心斗角,也没想尽法子勾搭康熙,每日除了请安,便呆在寝宫里。 可没想到这样的陈答应这次竟然跟来了木兰围场,实在出乎众人意料,很多人看着她。 石南溪也在看陈答应。 对方此刻低眉顺眼的跟在钮祜禄贵妃身后,因为姿势不太看清长相,但仅仅是那直筒旗装都掩饰不住的妖娆身姿,以及露出的那截白皙如玉的下巴,就能看出对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娘娘?”红缨也看到了跟在钮祜禄贵妃身后的陈答应,有些担心。 石南溪缓缓收回视线,气定神闲,就是不可多得美人又如何,康熙身为皇帝,注定无论何时都会有无数个千娇百媚、不可多得的美人上门,她不必遇到一个就如临大敌。 再说了,钮祜禄贵妃一直不待见陈答应,现在突然对陈答应重视起来,还带来木兰围场,为的是什么,一目了然。 但若钮祜禄贵妃真的愿意扶持陈答应固宠,早就在入宫时就安排上了,何需等到现在,不过是见她一直独宠,只能图穷匕见,不甘不愿的扶持陈答应。 想到这,石南溪神色突然一顿,比起其他嫔妃,钮祜禄贵妃是最早针对她的,也是除了郭络罗妃,敌意对她最深的人。 但实际两人没甚大仇,就算是记恨殿选当日,康熙因为她驳了她意,那其他三妃也都被驳了,怎么就钮祜禄贵妃这么惦记仇视? 顺着这个思路,石南溪又想起入宫后,钮祜禄贵妃对她的态度和暗中不断的手段,还有对陈答应的态度,石南溪一时若有所思。 钮祜禄贵妃该不会是爱上康熙了吧,所以才这么仇视她,时刻想害了她? 若猜测是真的,那对方一个堂堂有子有背景的贵妃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她终于有了原因。 康熙真是蓝颜祸水,石南溪心里腹诽,压下这个猜测,等找机会验证,转而拍了拍红缨的手,轻声道: “不必担心。” 说完,踩上脚凳上了马车,红缨和抱着西西的杨嬷嬷两人跟了进来,而就在车帘放下时,车外听到了乌苏答应谄媚的声音: “娘娘,嫔妾搀扶您上车。” 下一刻传来惠妃的回答: “有劳乌苏答应了,乌苏答应当真勤勉懂事,时辰不早,你也早点上马车吧。” “谢惠妃娘娘关怀,嫔妾这就上马车。” 车帘放下,声音也消失了,而这位就是石南溪说的值得注意的第二个人——乌苏答应。 作为一个新入宫的嫔妃,乌苏答应至今未侍寝,却被康熙接连两次训诫,禁足、抄书、罚没月例,也一个没少。 这摆明被康熙厌弃,竟然有机会跟去木兰围场,显然不简单,石南溪抱起西西,点了点它鼻子,心中思索着乌苏答应。 她与对方仇怨甚深,难保她不会趁着去木兰围场搞事情,石南溪从来不会小看任何人,所以在得知消息后,便让人暗中盯着乌苏答应的一举一动了。 与此同时,惠妃也在思索着乌苏答应。 “你们说乌苏答应到底有什么谋划?”惠妃手心攥着大阿哥让人孝敬的佛珠,神色带着笑意。 姜嬷嬷笑着为主子斟上一杯茶,放下茶壶道: “不管乌苏答应有什么谋划都与娘娘无关,娘娘只是不忍心乌苏答应的请求,这才允诺带她来木兰围场。” 云儿跟着道: “是啊,都是娘娘心软仁厚,若乌苏答应做了什么,那也是她自作主张,辜负了娘娘一片好心,娘娘只是被人蒙骗了而已。” 惠妃不紧不慢的转着佛珠,热腾腾的茶水弥漫出白色烟雾,遮住了惠妃的神情,只听到她感叹了一句: “是啊,本宫什么都不知道!” 紫禁城距离木兰围场四百多公里,皇太后因为年纪大了,路途又遥远,此次留守宫中,由康熙率领王公大臣、八旗精兵,以及众皇子嫔妃一行人前往,人员众多,还有后勤锱铢等,行驶速度不快。 一路上,大多数夜里驻扎在沿途的各个行宫,偶尔赶不上行宫,便原地驻扎,队伍行了十日,此时临时停下休息,打探消息的红缨回来了。 “娘娘,前方是热河行宫,今晚咱们不用再驻扎在野外了,可以住在行宫里。” 红缨掀开马车帘子,一脸兴奋,主子是最得宠的娘娘,就算是住在野外,条件也是最好的,可再好也是野外,哪有行宫舒服,而且她听闻热河行宫有汤池,水是暖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听到红缨的话,恹恹的石南溪从榻上抬起了头,终于稍微打起了一丝精神。 “快到热河行宫了啊。” 想到红缨刚刚说的汤池,暖水,她捋开黏在脸上的碎发,轻声解释: “那叫温泉,水确实是暖的,而且还有美容养颜,舒缓情绪的作用,反正有很多好处。” “真的啊,那奴婢这次可要好好长长见识了。” 红缨听了越发高兴,这时,她突然看向角落里睡觉的西西,兴致勃勃地问: “娘娘,那西西能泡温泉吗?” 石南溪看着角落里团成一团的西西,想着猫是能泡温泉的,便点头颔首。 “西西可以泡温泉,但不能泡久了。” 红缨闻言立刻喜滋滋的点头。 “奴婢晓得了,奴婢会亲自帮西西泡温泉,绝对注意时辰。” 做好决定,主仆说说笑笑的下马车透气,然而一下马车就看到前面钮祜禄贵妃的马车上,陈答应从里面下来,拎着一个挑盒朝前方御驾走去。 红缨脸上的笑顿时止住了,小声提醒主子: “娘娘,陈答应又去给皇上送东西了。” 这一路陈答应只要停下来就去送东西给皇上,不是吃的,就是穿的用的,当谁不知道她意图。 石南溪顺着视线望去,瞧着那道婀娜妖娆的身影,淡淡道: “都是皇上的嫔妃,陈答应给皇上送东西很正常,而且这是位聪明人,没见皇上不喜欢也没有说什么。” 第两百五十一章 陈答应 打情骂俏 守在康熙御驾外的小福子看到走来的陈答应主仆,目光在陈答应手上挑盒上轻轻掠过,这一路陈答应一直受钮祜禄贵妃的命令前来给皇上送东西,他对此没什么惊讶。 “小福子公公。”陈答应停在三步远的距离,屈膝对着小福子福了福身: “嫔妾奉钮祜禄贵妃娘娘的命令给皇上送桂花糕,劳烦你通报一声。” 小福子赶紧避开陈答应的礼,作为御前的人,他将谨慎小心刻在骨子里,时刻记住自己身份,不仗着御前身份跋扈嚣张,也不能小看任何人,哪怕再是个小人物。 这是前人的经验,更何况……小福子快速扫了一眼陈答应浓稠艳丽,仿佛盛开的海棠花般容颜,说不得哪天就得宠了。 “奴才这就通知,请陈答应稍等片刻。” 说罢,走到御驾车窗边,低声禀告: “皇上,陈答应奉钮祜禄贵妃命令来给您送桂花糕,您可要召见?” 御驾内,康熙刚刚在拷问完皇子们的学问,免得一路上荒废了学业,等拷问完了,他又批阅送来的紧急奏折,刚批完,这会正靠在榻上闭目养。 听到小福子的禀告,他维持着闭目姿势一动未动,梁九功看到皇上的样子,知道皇上这又是不召见的意思,这一路皇上碍于钮祜禄贵妃的面子,陈答应送的东西一直收下,却一直没召见。 此时他熟门熟路道: “皇上正在忙,东西放下就好。” 小福子也没有意外,陈答应颜色是极美,但皇上与娴妃娘娘感情深厚,他是看在眼底的,心底道了声果然,面上却不露分毫,恭敬的走向陈答应,躬身道: “皇上正在忙,答应将挑盒交给奴才就好。” 陈答应像是早就知道会这样,没有拖泥带水,直接将挑盒递给小福子,交待里面的桂花糕是今日先做的,趁着早吃更加新鲜,说完,便领着贴身宫女月儿告辞了。 小福子有些意外,打开挑盒,往里看了看,果然里面的桂花糕看着松软,还带着热气,他想了想还是先给梁总管看一看,也许皇上会用呢。 梁九功听到小福子的话,又打开挑盒盖子,看了眼里面的桂花糕,深思片刻,还是请示了皇上,皇上忙了一下午,什么东西都没吃,填填肚子也好。 康熙闻言睁开了眼睛,没有看那冒着热气的桂花糕,而目光定定的看着梁九功,直把梁九功看的额头冒冷汗,才淡淡开口: “拿下去分了。” 说完,道: “看看娴妃在做什么?身子可有不适?”石南溪晕车的程度虽然比第一次好了些,但依旧很不适应。 梁九功赶紧将挑盒盖上,心中懊恼自己怎么忘了皇上最忌讳别人替他作主,又暗骂了一声小福子差点害死他,面上赶紧道: “是,皇上,奴才这就是去问。” 不提梁九功的劫后余生,那边送完点心的陈答应主仆往回走,月儿搀扶着陈答应,忍不住抱怨: “小主,你明知道那些桂花糕肯定又要进御前的肚子,何必次次亲手做,就说这次的桂花糕,您从早上忙到现在才刚做好,为了揉捏糕体,手都揉红了,也没见皇上吃一块。” 陈答应拧眉,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告诫道: “月儿,慎言,妄议皇上被人听到,本小主也救不了你。” 月儿被吓了一跳,赶紧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人听到她刚刚的话,这才松口气,只是脸色有些发白。 “……小主,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心疼您,一路上您但凡给皇上送的吃食都是您亲手做的,可皇上一点也不知道啊,全让御前分了,而钮祜禄贵妃明知道如此,还每日逼着您送东西,还怪您不中用,没得皇上召见,实在太欺负人了。” 说着说着忘了害怕,神情又气愤了起来。 陈答应垂下眼眸,又长又黑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蝴蝶在轻轻振翅,她抿唇: “好了,我只是尽嫔妃的职责,咱们得罪不起钮祜禄贵妃,走一步算一步吧。” 听到这话,月儿更加心疼自家小主了,这时,听到身后传来动静,主仆两人回头,就看到刚刚还说忙的皇上下了马车,可不等两人惊喜,就看到皇上直直的朝一个方向走去。 两人顺着视线望去,就看到不远处的娴妃娘娘,月儿脸上的喜色瞬间退下,咬了咬唇,有些不甘心道: “娴妃娘娘虽然颜色极好,但小主一点也不比娴妃娘娘差,只是皇上没见过您,若见到您,一定会宠爱您的。” 陈答应看着远处帝妃并肩而立的样子,攥着帕子的手一紧,面上却依旧一副淡然自争的样子。 “你莫要再说了,娴妃娘娘与皇上情意深重,岂是我能插足的,我入宫从来没想要得宠,只想偏居一隅,平平安安。” 月儿听了却越发为主子不忿: “小主也是皇上的嫔妃,怎么叫插足,您安心,只要皇上见了您,一定会宠爱您的。” 陈答应看着远处的皇上与娴妃没有说话。 而被人看的康熙与石南溪也在说陈答应。 “皇上怎么有空来看臣妾?陈答应不是去给您送吃食了?不知这次又是什么美味佳肴?” 石南溪看了眼康熙就垂下了眼帘。 康熙失笑,牵住小姑娘的手,不顾她的挣扎,与她十指相扣。 “朕对娴妃娘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恨不得时时刻刻见娴妃娘娘,听说娴妃娘娘出来透气,这不赶紧过来相见,只是朕怎么闻到一股酸味啊?” 说话间他凑到石南溪身边,装作要闻一闻的样子,石南溪吓得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同时气急道: “皇上!”这会四周到处都是人,被人看到她真的要坐实妖妃的名声了。 康熙当然知道忌讳,他故意逗人而已,下一刻,他抬手将石南溪头上有些歪的发簪扶正,故作无辜道: “南溪怎么了,朕看你头上的发簪歪了,帮你扶正而已。” 石南溪感受到头上的细微动作,意识康熙故意的,气的瞪了眼康熙,转过身不理他,看向有些萧瑟的山林。 康熙见此眼中掠过一抹笑意,随着小姑娘看向山林,提议道: “还有一会儿才启程,朕带你去山外围看看?别担心,外围不会有危险的。” 石南溪坐了一路马车,身上都快颠碎了,闻言也有些兴趣,便点了点头。 另一边,佟佳婉如下了马车。 第两百五十二章 寻找康熙 偷看南溪 “福晋,您要找什么?”佟佳婉如的贴身丫鬟红儿看着福晋四处张望,忍不住询问。 佟佳婉如正在找皇上表哥,明明刚刚听到有人说皇上表哥下了马车,人怎么找不到? 正烦躁焦急,听到红儿的话,立刻炸了,她压低声音吼道: “别叫我福晋,我才不是什么福晋!” 红儿吓了一跳,不明白福晋为何不让她称呼她福晋,下意识问: “那奴婢称呼您什么?” 她是福晋嫁人时,佟佳二夫人选出来给福晋的陪嫁丫鬟,只是人比较憨厚,一直不得重视,本来不是她陪福晋下马车,是福晋身边的绿菊姐姐晕车严重,宋嬷嬷也有些不适,这才叫她跟着。 佟佳婉如一滞,她也不知道红儿该叫她什么,反正她就是不想承认自己嫁人的事实,嫁的人还不是皇上表哥,若认下了福晋这个称呼,她害怕她一辈子的命运再也无法改了。 于是她咬了咬牙,有些恼羞成怒道: “反正就不能称呼我为福晋。” 红儿不解,但见福晋恶狠狠的样子,缩了缩头,不敢再多言。 佟佳婉如瞪了一眼红儿,不再搭理她,再次四处张望了起来,离两人不远处,郭络罗济尔哈朗身边的小厮看到两人,赶紧小声提醒主子。 “爷,您看那不是福晋吗?” 听到这话,郭络罗济尔哈朗皱眉看了过去,果然看到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佟佳婉如,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厌恶,转瞬间又消失不见,神色恢复了沉稳淡然。 小厮疑惑道: “怎么觉得福晋好像在找什么?难道是在找您?那要不要奴才去提醒福晋您在这?” 郭络罗济尔哈朗与佟佳婉如成婚几个月,虽然两人至今没有圆房,相处时间也极少,就是有也是相看两相宜,但却对佟佳婉如的性子有几分了解。 她看着沉稳包容,大气端庄,但那只是表象,实则背地里自负傲慢,爱慕虚荣,更关键的是认不清身份,没有自知之明。 别以为他不晓得她不愿意跟他圆房为的是什么,都嫁人还惦记了皇上,想当高高在上的娘娘,嗤,真是痴人说梦,皇上若真想将她收入后宫,早就册封入宫了。 那日两人被人陷害,让人抓个正着,被当场赐婚,不过是皇上的顺水推舟。 这是他事后反思后得出来得,可笑佟佳婉如还在做梦,只是想到那日,郭络罗济尔哈朗就不禁想到了那位石二格格,不、现在是娴妃娘娘了。 他抿紧了唇,脑中浮现出娴妃的容颜,明明只是匆匆一瞥,那张容颜却至今记忆深刻。 说到底,那日他被陷害,革职查办、失去圣心皆由娴妃而起,可他却没有一丝怪她的意思。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郭络罗济尔哈朗神情有些茫然又有些懊恼,不自觉攥紧了背在身后的手。 另一边,佟佳婉如的行踪被人报给了李四儿,李四儿气地赶紧派人将佟佳婉如请回马车。 现在还没到木兰围场,还没爬上皇上的床,可不能露出一丝端倪让人瞧了过去,不然前功尽弃。 这边,郭络罗济尔哈朗在小厮疑惑的眼神中,终于回过神,轻咳了一声,正好看到佟佳婉如往马车方向回,不动神色道: “福晋可能是累了,在看风景,现在回去了,咱们也走吧。” 小厮抬头果然看到福晋往回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就要说话,突然咦了一声: “爷,那是不是皇上和娴妃娘娘?” 刚要转身走的郭络罗济尔哈朗听到小厮的话,下意识看了过去,果然皇上和……娴妃娘娘。 娴妃娘娘面容未变,身形单薄,在凉风中显得有些弱不禁风,但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此刻她手上捧着一捧秋海棠,颜色红艳,低头跟皇上说话,不知皇上说了什么,她笑得眉眼弯弯。 这一幕,在夕阳明黄色的光照映衬下,仿佛镀了一层光晕般,煞是好看。 石南溪正在和康熙说等到了热河行宫将怀里的秋海棠放到花瓶里养着。 “也不知道路上秋海棠会不会不新鲜了?” 康熙牵着她的手防备路不平摔倒。 “不会,这里离热河行宫一个时辰的路,很快就到了,就算到时真的不新鲜了,热河行宫里也栽了很多种花,其中就有秋海棠,朕让人重新采摘新鲜的秋海棠送给你即可。” 石南溪却执拗道: “臣妾就要这捧秋海棠,等会让杨嬷嬷好好保管,一定不会让它蔫了。” 康熙有些不解,他看了眼石南溪怀里的秋海棠,这是他们刚刚在山林外围发现的野海棠,他见她喜欢,就给她采摘了些,没见什么特别啊,小姑娘怎么这么喜欢? 不解就要问出来,低着头的石南溪听了毫不犹豫地回道: “因为这捧秋海棠是皇上亲手为臣妾采的,臣妾很喜欢,想让它保存久些。” 康熙一怔,原来如此,心头一时间酸酸涨涨的,有种汹涌的情绪喷涌而出,他没有说话,手却紧了紧手里的小手,眼中是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似水柔情。 这时,石南溪似有所思,感觉好像有人在看她,可抬头却没看到人,康熙见石南溪在张望. “怎么了?” 石南溪压下警惕, 摇了摇头: “没事,时辰不早了,马上就要出发,咱们快回车上吧。” 差点被发现的郭络罗济尔哈朗转身往回去,背对着人的神情有些懊恼。 这次能跟着来木兰围场是他好不容易求的阿玛给的机会,他决心要好好表现,展露头角,重新获得圣眷,不能出现一丝纰漏,若被人察觉误会。 那他别说什么出头机会,命都可能要没了,还可能连累娴妃娘娘,上次已经被算计,这次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想到这,他压下复杂的情绪,神色如常的上了马车。 决心之后再不看娴妃,也离娴妃远远的。 然而郭络罗济尔哈朗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平嫔的马车里,真儿趁尚嬷嬷不在,赶紧在平嫔的耳边禀告什么,平嫔听完,眼睛一亮。 “哦,真的吗?看来不是本宫冤枉那位郭络罗济尔哈朗,他确实对娴妃心思不纯啊,也不知道娴妃对郭络罗济尔哈朗是什么态度?” 最后一句平嫔说的意味深长。 真儿声音含笑道: “等娴妃娘娘见了那位郭络罗济尔哈朗不就知道了。” 平嫔想到什么画面,掩唇笑了起来: “是啊,到时就知道了。” 第两百五十三章 到行宫 被暗讽 短暂的休息后,队伍再次出发,等到了天边将黑,终于到了热河行宫。 石南溪下了马车,好奇的打量眼前的热河行宫,也是前世著名的承德避暑山庄。 只见入眼是个高大的建筑,建筑正中有个牌匾,写着避暑山庄,而在建筑下,有个红漆木的大门,很大很宽,此时大大敞开,门前站着一群人迎接圣驾的人。 从那些人身后,隐隐约约看到各色的建筑群,还有露出的不同品种的高大树木,在天边残留的霞光中,给人一种宁静典雅的感觉。 石南溪缓缓吐出浊气,只觉得整个人心旷神怡,不愧是皇家园林,历史上的瑰宝,只窥见一丝就觉得不枉此行。 “……娘娘,这就是热河行宫啊,跟紫禁城很不一样,而且……”红缨深呼吸一声,惊叹道:“感觉呼吸都是甜的。” 说完,觉得自己大惊小怪没见识,闹了笑话,给娘娘丢脸,脸一下涨得通红。 石南溪没有觉得红缨丢脸,此时她自赶路后时常蹙着的眉舒展开了,一边摸着怀里西西的头,一边道: “这里的自然景色好,空气清新,呼吸来的空气质量比京城好了很多,一定意义上说是甜的也不为过。” 红缨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没想到娘娘居然认可她的话,脸上一时间有些发烫,但却不再羞窘,抬起头,欢喜的四处打量。 杨嬷嬷严肃的脸上也微微放松了些。 前方,钮祜禄贵妃正要领通贵人和陈答应往大门口去,余光意外瞥到石南溪主仆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底顿时闪过一丝轻蔑。 果然是庄子上长大的,瞧这小家气样,于是她故意停下脚步,跟石南溪打招呼: “娴妃妹妹,瞧你一直盯着行宫瞧,可是很喜欢,你还是第一次来,姐姐告诉你,这行宫外看着好,进去后更好,山峦、湖泊、假山、亭台、楼阁、寺庙有各种景色,只是前方在迎接圣驾,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看。” 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仿佛在热情的给石南溪介绍热河行宫,然而实则在暗讽石南溪见识少,小家子气。 石南溪捏着帕子,神色并无羞窘,她本来就见识少,庄子上长大的,大家都知道,扫了一眼朝这边汇合的众嫔妃,她好声好气的给钮祜禄贵妃赔罪: “多谢贵妃姐姐提醒,臣妾第一次来热河行宫,陡然看着这般宛如仙境的地方,一下被看迷了眼,差点误了事,实在失礼,还请姐姐勿怪。” 除了石南溪,汇合过来的众嫔妃里,有好几位也是第一次来,刚才看到热河行宫时,也被震撼的回不过神。 此时听到钮祜禄贵妃的话,神色有些羞窘难堪的垂下了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然而等听到娴妃得体坦诚的话后,心头顿时一松,神情好看了些,也暗暗感念娴妃。 钮祜禄贵妃看着石南溪,又扫了一眼四周嫔妃的神情,心里暗骂,真是惯会装模做样,然而面上却在众人目光下表现得大方和气。 “妹妹多礼,你第一次来热河行宫,等多来几次就好了。” 随即不愿再多言,直接道: “咱们快跟皇上汇合吧。” 说罢,领着人朝大门口走去,她身后跟着的通贵人和陈答应快速给石南溪福了福身,跟了过去。 石南溪目光扫过三人,在最后的陈答应身上顿了顿,陈答应似有所觉,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石南溪的目光,石南溪一点也没有被人抓包偷看的自觉。 对上看来的陈答应,抿唇笑了笑,一派温柔和善。 陈答应却猛地攥紧帕子回头,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停下来,匆匆对着石南溪福了福身。 “娘娘?”红缨看着娘娘不走,轻声提醒。 石南溪缓缓收回视线,迈步朝门口走去。 等所有嫔妃汇合后,在众人的跪拜迎接下,大家跟在皇上身后进了行宫。 热河行宫差不多是紫禁城的八倍大,清幽雅静,既有大清皇家的尊贵奢华,又融入了江南水乡与北方草原的特色,此时深秋,飘零的枫叶,如诗如画,仿佛人间仙境一般,美不胜收。 而所有人按照提前的安排,去往各自临时居住的宫殿,石南溪不与众妃住在内殿群,而是跟康熙一起住在烟波致爽殿,也是康熙的专用宫殿 烟波致爽殿正殿面阔三间,东西两个侧殿,后面连接着两个小跨院,而石南溪就住在东跨院。 她到了后,将东跨院打量了遍,便抱着西西坐在椅子上休息,红缨和杨嬷嬷带着青儿等人收拾行李。 就在这时,小如子领着御前的小福子走了进来。 “娘娘,御前的小福子公公来了。” 石南溪抬头看向来人,果然是小福子,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小太监手上各捧着托盘,上面放着一只精美的花瓶。 “见过娴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小福子脸上带着恭敬又不失讨好的笑,一进来就利落的打了一个千。 石南溪一边摸着西西的背,一边道:“小福子公公快起来,你这是?”看到花瓶她心里有了数,面上却配合的露出不解。 小福子笑呵呵的起身:“回娘娘,奴才是皇上命令给您送花瓶来了。” 说着侧过身,让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上前一步,与此同此两人举着的花瓶也更近了些,看的也更清楚。 只见花瓶,撇口,长颈,溜肩,鼓腹,圈足,形似橄揽,看起来秀丽雅致,颜色是粉润的,瓷质洁白精美,柔和见长,煞是精致好看,让人一见就喜欢上了。 “娘娘,皇上知道您要养秋海棠,特意命奴才送来这两只粉彩蝠桃纹橄榄瓶,给您养花用,娘娘,这两个橄榄瓶,可是皇上的心头爱,现在让奴才送给您插花,可见对您的宠爱,恭喜娘娘了。” 小福子点头哈腰,态度热切,心中也是啧啧称叹,娴妃娘娘当真是得宠甚浓。 这么珍贵又好看的东西,石南溪自然喜欢,更重要的是康熙的心意,她露出惊喜的表情,欢喜道: “红缨、青儿快将橄榄瓶收好,这是皇上送来的,你们手脚小心些,还有杨嬷嬷,你赶紧将那捧秋海棠取过来,本宫等会要亲自插入花瓶里,等皇上过来一起欣赏。” 别人送来的礼物就要欢欢喜喜的收下,越表现出珍重喜爱,送礼的人也越高兴,下次遇到好东西还会再送。 小福子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更深。 “娘娘喜欢就好,皇上这会正在与朝臣议事,让奴才传话,说您一路舟车劳顿,先休息一会,等他忙完陪您一起享用汤池。” 石南溪再次惊喜,高兴的让人给小福子打了一个大大的赏赐。 第两百五十四章 西西不见了 调虎离山 另一边,烟波致爽殿正殿东侧间,康熙正在与众臣议事。 江南巡盐御史突然病逝在任上,现在急需调一个合适的人前往江南任职,别看这巡盐御史的官位才正六品,但却是肥差,每一任皆是皇帝心腹,可谓重中之重。 此时在这里议事的都是朝堂重臣,大家你一言、我一言推荐人选,其中满族的官员以索额图、纳兰明珠,以及佟国维为首。 汉臣以陈廷敬、李广地为首。 康熙坐在宝座上,缓缓摩挲玉扳指,听着众人说话,视线在瓜尔佳图海似有若无的瞥了一眼。 瓜尔佳图海是瓜尔佳氏这一辈的族长,他为人低调精明,最近因为娴妃娘娘的崛起,备受关注。 “瓜尔佳大人怎么不说话?”康熙突然开口。 殿内其他人瞬间停下话头,纷纷看了过去,面上不变,心头却各有心思。 瓜尔佳图海被突然叫到,反应依旧不卑不亢,得体恭敬,他躬身拱手道: “回皇上,奴才还在思索着合适的人选,倒是想到了几个,但听到各位大人的举荐人又觉得有些不如,这才没有开口。” 康熙听了微微颔首,并未说什么,又问起了其他人,但即便如此,在场人也是若有若无的瞥向瓜尔佳图海。 瓜尔佳图海不为所动,垂着眼眸似在认真听。 江南巡盐御史一职太过重要,议了好一会也没定下来,大家都想推自己人上位,康熙揉了揉眉心,突然想起什么,侧头低声吩咐梁九功。 “朕这里还要会,你派人通知娴妃,让她不用干等着,先去汤池,朕忙完就过去。” 梁九功立刻颔首退下。 离得近的大臣看到梁九功离开,只看了一眼,又再次商讨了起来。 另一边,石南溪接到康熙的传话,没再等康熙,直接带着西西去泡温泉,不过主宠不在同一个温泉。 石南溪泡的是帝王专用的温泉,不能带西西过来,西西用的是西跨院的小温泉,由红缨带着它。 与此同时,万壑松风殿侧殿,雾气腾腾的温泉池子里,陈答应正背对着人泡温泉。 走进来的月儿有些不快道: “小主,贵妃娘娘派人来了,又是让您给皇上送东西,这次是京城最近很流行的香皂。” 陈答应闻言侧过头,浓稠艳丽的容颜在迷蒙的水雾中更显得艳绝,她似无意道: “这么晚了,皇上不是在处理政事,就是与娴妃娘娘在一块,这个时候送什么香皂?” 月儿闻言赶紧解释: “小主,皇上这会确实在与大臣议政,但快结束了,等结束就会去泡汤池,到时在进汤池前需要先清洗,而贵妃娘娘最近得了一种香皂,对洁身很有效,用完还带着香气,据说在京城非常流行,想让您代她献给皇上。” 背对着月儿的陈答应眼眸微闪,嘴上却道: “那娴妃娘娘在吗?我担心惹了娴妃娘娘不喜。” 月儿闻言有些不忿,但还是解释: “皇上议政前便派人通知娴妃娘娘一起泡汤池,只是皇上有事耽搁了,让娴妃娘娘先去,皇上等会再过去。” “那这样肯定能碰到娴妃娘娘了?” 陈答应大脑飞快运转,从池子里起身,一边让月儿拿毛巾擦拭身体,一边语带忧愁: “哎,也不知道我过去会不会让娴妃娘娘误会,我是真的不想争宠啊!” 月儿正在给陈答应擦拭身体,听到这话,立刻撅嘴不忿: “娴妃娘娘又不是皇后,就是皇后也不能管着不让小主给皇上送东西,您也是皇上的嫔妃,娴妃娘娘若真的不高兴,说明她心眼小,善妒不容人。” 说着手不小心碰到小主凝脂滑腻的肌肤,又道: “还害怕您貌美抢走皇上!” “月儿!”陈答应皱眉提醒。 月儿撇了撇嘴,不再说了,伺候小主更衣,钮祜禄贵妃的命令还是要尊崇的,突然,月儿想起什么,随口道: “听说娴妃娘娘将那只波斯猫带去了另一个小汤池,真是的,一只猫居然带去泡汤池,也不知道娴妃娘娘怎么想的,也不怕出事,那只猫到底是皇上的猫。” 听到这话,陈答应心头一动,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她拉住月儿的手,附耳说了什么。 月儿闻言一口应下,抬手拿过香囊低头挂在陈答应的腰间,因此没有看到陈答应嘴角勾起的弧度。 被人议论的石南溪此时兴致勃勃地来到了温泉汤池,温泉的水大致在十多度左右,刚踏进去有些冷,但进去后就感觉温温的,很舒服,她叹谓一声,放松的靠在池子边。 池子边放着水果、糕点、酒、茶等吃的喝的,随手就能拿到。 因为她不喜欢泡澡时有人伺候,杨嬷嬷便站在门外守着,至于红缨,在另一个小汤池里帮西西泡温泉。 无人打扰,石南溪今日又坐了一路马车,身体疲惫,此时泡在舒服的温泉汤池里有些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 她被吵醒,缓缓的睁开眼睛,皱眉叫人: “杨嬷嬷。” 听到动静的杨嬷嬷走了进来。 “娘娘,可是打扰到你了?” 石南溪没回答,而是问: “发生了什么事?” 杨嬷嬷抿唇道: “是西西不见了,刚开始还泡汤池泡的好好的,不知为何突然跑了,红缨来这问西西在不在。” 听到是西西不见了,石南溪彻底清醒了,她转过身问: “西西平日很乖,就是不喜欢洗澡,也不会乱跑。” 想到西西本就不喜欢水,这里又是陌生的地方,估计有些害怕,想到这,她待不住了,直接起身快速穿上衣裳,匆匆往外走。 “本宫去看看。” 就在石南溪前脚离开温泉汤池,后脚康熙就来了。 他进来后,没看到石南溪,隐约想起之前梁九功好像禀告过西西在小汤池里泡温泉,以为他不在,石南溪去了那里,想着等会就会过来,便先净身,没派人喊。 而就在这时,陈答应披着薄披风,婀婀娜娜的捧着托盘朝这边走来。 第两百五十五章 误会来人 陈答应冒充 廊下,小福子看着梁九功头一点一点的,一副困乏的样子,他眼珠子转了转,一脸殷勤的上前: “梁总管,您老人家这一日可是没个歇息,真是辛苦了。” 梁九功闻言抬眸,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神情清明无比,哪里还有半点困乏的样子,他看着谄媚的小福子,一甩拂尘,语气笑呵呵的,话却滴水不漏。 “咱家能伺候皇上是天大的福气,哪来的辛苦,你小子可别胡说,别人听去,还以为咱家对皇上不满呢。” 听到这话,小福子赶紧照着自己嘴巴来了一巴掌,懊恼道: “哎呦喂,瞧着奴才这张破嘴,梁总管尽职尽责的伺候皇上,谁人不知道,皇上可是最看重梁总管的。” 夸完后,却突然话音一转: “可正是因为皇上看重,梁总管才更要好好保重身体,好长长久久的伺候皇上,所以您看,您不如先去偏殿喝喝茶,用些糕点,眯一下,由奴才守在门口,您休息一会,再过来伺候皇上。” 说罢,他暗暗使了一个眼色,压低声音道: “等娴妃娘娘过来,皇上与娘娘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都是御前伺候的人,知道皇上与娴妃娘娘那种事每次时间都很长,干守着实在疲惫的很。 梁九功心头不禁一动,若平日的话,他一定一步不离的守在门口,可坐了这么多天马车,他老胳膊老腿也是有些受不住,到底年纪大了。 他看了一眼小福子,抱着拂尘道: “你小子有心,那咱家先去偏殿,你好好守着门,别出了差错。” “奴才办事,您老放心吧。” 小福子立刻笑眯了眼,看着梁总管进了偏殿,他才嘿嘿一笑收回视线,老神在在的侍立在门口。 而就在这时,陈答应捧着托盘走了过来。 看到来人,小福子先是诧异,随后立刻了然,看来又是钮祜禄贵妃派陈答应来给皇上送东西了。 果然等陈答应走近,两厢见礼后,听到对方是奉钮祜禄贵妃命令来给皇上送香皂的。 “陈答应,交给奴才吧,皇上在里面泡汤池,不便召见。” 陈答应走近时就已经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一圈,发现平日一直跟在娴妃身边的宫女和嬷嬷都没有守在门外,看来她让月儿办的事办的不错,娴妃被引走了。 运气更好的是梁九功也不在,他可是心机深沉又多疑,她是有相应计划,但若直接不用面对更好。 简直天助她也! 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陈答应浓稠艳丽的脸上却一如既往的淡然,正要说话,突然从门内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进来。” 是皇上! 康熙刚在汤池的隔壁洗了一个澡,现在刚踏入汤池,闭上眼睛放松的靠在池边,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以为是石南溪到了,直接开口让人进来。 而门外听到皇上的吩咐,小福子准备去接托盘的手突然缩了回来,神情有些惊疑不定。 皇上这话是要陈答应进去? 难道皇上看上了陈答应? 那娴妃娘娘等会来知道了怎么办? 陈答应捧着托盘的手紧了紧,垂下眼睫,掩饰住了眸中的惊喜,等重新抬起眸时,却是一片迟疑之色。 “小福子公公,你看?” 小福子神情有些犹豫不决,若他这次真的放了陈答应进去,事后娴妃娘娘知道肯定饶不了他。 此时突然后悔非要这个时候给梁总管献殷勤,但不等他在想,就听到陈答应有些难堪的低下头道: “请小福子公公行个方便,钮祜禄贵妃交待,一定要嫔妾亲自给皇上送进去,不然……” 后面的不说,小福子也能猜到,又看到陈答应这张在微暗的灯光下,越发浓稠艳丽的脸,他咬了咬牙,反正是皇上喊人进去的,娴妃娘娘就是怪也怪到他身上。 于是退后一步,转身推开门。 陈答应捧着托盘进了门,等听到身后传来的关门声,才彻底松口气,心脏跳的厉害,仿佛要跳出胸口似的。 但她很快按捺下情绪,小心的看向四周,这是个很大的屋子,一进去左边是个紫檀木雕云龙纹嵌玉石座屏风,将屋子隔开,外间是休息的软榻,里面应该是洗浴的地方。 而通往右边的是一条短甬道,通往的应当是汤池。 陈答应之所以知道,是因为热河行宫宫殿里的建筑设计相似。 就在她猜测皇上是在左边的洗浴池里,还是在右边的汤池里,右边的汤池里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进来了,还不过来,难道要朕亲自抱你过来?” 陈答应闻言抿紧了唇,反应了过来,皇上这是把她当作娴妃了? 就在这时,里面又传来皇上的声音: “不过你若想,也不是不行……” 这句话刻意压低了嗓音,里面杂揉着掩不住的笑意,低沉又性感,听得人忍不住揉耳朵。 陈答应脸颊当即泛起红晕,眼睫剧烈地颤了颤,她咬住下唇,心头闪过一丝野心和志在必得。 旋即定了定心,转身捧着托盘,抬脚一步一步朝右边走去。 右边汤池里,康熙赤着胸口靠在池边,那双狭长深邃的凤眸此刻微微阖上,比女人还长的睫毛被水汽打湿,此刻湿漉漉趴在眼帘上,挺拔的鼻子,淡红色的薄唇。 在白色的水汽中,神情不再是面对朝臣时的威严和肃穆,两只修长有力的手臂随意的搭在池边,放松的舒展着,上面线条流畅,肌肉紧实,仿佛随时能爆发出巨大的力量,莫明让人脸红心跳。 陈答应绕过屏风,入眼就看到这一幕,与平日完全不一样的皇上,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 她立时咬住下唇,害怕发出声音被皇上的发现她不是娴妃。 康熙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嘴角微微勾起。 “怎么不说话,可是因为朕没有亲自去抱你过来?那朕给你赔罪可好?” “别生气,你想怎么让朕赔罪,朕就怎么给你赔罪?” “或者朕给你咬一口出气,不过不能再咬在下巴,不然被朝臣看到了,又要像上次那样狐疑。” 陈答应一直知道娴妃非常得宠,可直到此刻直面皇上对娴妃的态度,才知道她们还是低估了娴妃的得宠,娴妃比她们以为还要更得宠十倍。 心头又酸又妒又羡慕又渴望,若这种宠爱是对她的? 水汽缭绕中,看不清陈答应的表情。 她顿了顿,捧着托盘走向皇上。 康熙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嘴角的笑意更深,在身后人离自己一步远的距离时,他突然猛地伸出手,一把拉住来人的手臂。 砰咚一下,水花四溅,陈答应娇呼了一声,跌入了汤池中。 与此同时,石南溪刚出来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第两百五十六章 洞悉计划 南溪捉奸 “娘娘?”杨嬷嬷看着突然停下来的主子,语带不解。 石南溪没回答,皱眉停在原地,垂眸深思,总觉得哪里有些熟悉,脑中不住的回想。 过了会,她终于从某个角落里想起了什么,本来担忧西西的心也放松了下来,捏着帕子,她嘴角微微勾起,眼中却毫无笑意,反而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冷锐。 转头看了眼离开的屋子,又轻轻收回视线,重新迈步,只是这次脚步不再匆忙。 “没事,走吧,去小汤池,西西会没事的。” 她需要去验证一下。 杨嬷嬷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微黄灯光下的屋子,压下心中的不安,赶紧跟上主子。 红缨刚刚得知西西没有来,就去其他地方找了,这会不在。 很快到了逸养斋——也就是小汤池的屋子。 因为红缨急着找西西,此刻门大开着,石南溪直接带着杨嬷嬷走了进去,拐过屏风,与康熙专用的自在清净——即大汤池里一样的布置。 石南溪扫了一眼,里面并无猫的踪迹,但她并未露出着急担忧的神情,反而对杨嬷嬷道: “杨嬷嬷,你检查一下屋子里有没有什么异样,或闻一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能刺激到猫的?” 听到这话,本来正在寻视西西有没有藏到哪个角落里的杨嬷嬷猛地转头。 “娘娘,您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西西不是因为不适应汤池才跑了的?” 由于刚刚出来的匆忙,石南溪满头的乌发仅仅用一只簪子挽了一个发鬓,此时一缕碎发飘到脸颊边,她不急不徐的将碎发挽到耳后,眉眼沉静,目光幽深。 对于可能出现的阴谋一点也不担心惊怒,仿佛万事一切皆在掌握中,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嬷嬷,你先检查。” 杨嬷嬷见此,紧张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没有再问,而是立刻听话的检查了起来。 一盏茶后,杨嬷嬷走了过来,沉声道: “娘娘,老奴在后窗地下找到一片叶子,应当是有人偷偷藏在窗户后面,拿着猫薄荷引诱西西,只是屋子里的水雾大,没注意到掉了一片叶子,怪不得西西好好的泡着温泉,却突然跑了。” 说着皱起眉,嘴唇紧抿: “会是谁做的?有什么目的,西西不会有事吧?” 石南溪接过杨嬷嬷手上的叶子,看着绿色的叶子,小小的,并不大,可就是这样的东西,再一次将西西给引走了。 是不把她当回事?还是觉得她脾气太好了,可以一而再的利用西西? 石南溪平静的眼眸,里面却酝酿着狂风暴雨,她语气淡淡道: “谁做的就看这会皇上的汤池里是谁就知道了,不用担心西西,对方只是想将本宫引走,好爬皇上的床而已!” “什么?” 杨嬷嬷一震,她猛地看向隔了一个道墙的方向,原来如此,她早该想到的,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咱们赶紧过去不能让人得逞,可在视线触到娘娘沉静淡然的脸时,她又莫名冷静了下来,咽下嘴里的话。 转而问:“娘娘可是知道是谁了?” 石南溪声音淡淡,语气却透着肯定。 “陈答应。” 杨嬷嬷又是一惊,但却没有怀疑自家娘娘的判断,既然娘娘说是陈答应,那一定是陈答应。 她又回想起来这一路上陈答应给她的印象。 颜色好,但安静低调,即便不得不听命于钮祜禄贵妃的命令给皇上送东西,也从来没有故意使手段借梯子往上爬,不被皇上召见也未曾说过委屈,反而一副不想争宠安静度日的样子。 可正是因为如此,所有人才没发现她隐藏的心思,杨嬷嬷也一时被她迷惑了,当真是心机深沉,善于隐忍伪装。 “娘娘,那您就由陈答应……万一……”不用说的明白,石南溪也知道杨嬷嬷在担心什么。 担心陈答应真的爬上康熙的床,那位长相、心机、手段不俗,若真的爬床成功对石南溪影响会很大。 石南溪没有说话,她冷眼看着手心的叶子,康熙不是一直说喜欢她,只要她一个人,那就看他这次能不能做到。 都说不能试探男人,可一个帝王的承诺谁敢轻易相信,何况她早就说过,想要爬康熙的床女人络绎不绝,她阻拦这次,还有下次,下下次。 而康熙若真的收了陈答应,证明他的承诺不过如此,她要早做打算,以后依旧会继续攻略康熙的心,但会更加注重位份利益。 “娘娘,你怎么在这里?”门外红缨抱着西西走了进来,看到石南溪两人,一脸惊讶。 石南溪目光落在西西身上,看着它小小的一团,蜷缩在一起,神情蔫哒哒的,看到她,只是没精打采的喵呜了一声。 “没事,我就是过来看看西西。” 石南溪上前将西西从红缨怀里抱了过来,轻轻顺着它的背,眸光柔和。 “瞧着没精神的样子,带你去看男主人,让他好好安慰你。” 等石南溪慢悠悠的抱着西西再次来到自在清境——也是大汤池的屋子,迎面就看到小福子一脸紧张慌乱的看着她。 “……娴妃娘娘,您来了!” 小福子在放陈答应进去后,就后悔了,他那个时候应该提醒一声皇上陈答应来了,万一皇上将陈答应认成娴妃娘娘怎么办? 中间来回踱步,想着要不再重新提醒一次,可陈答应进去后,却没有传来皇上的斥责,也许皇上看上了陈答应? 那他这个时候提醒不是打扰皇上,得罪陈答应吗? 就在他纠结忐忑的时候最不想看到的一幕来了,娴妃娘娘到了,这下怎么办? 看到小福子的样子,石南溪眼眸微不可察的深了深,面上却似毫无所觉,和往常一样的打招呼。 “嗯,刚刚西西泡着汤池突然跑了,本宫有些担心,便过去看看,皇上忙完政事了,那本宫先进去了。” 说着,直接越过小福子朝门口走去,小福子瞳孔地震,想要阻拦又不知道用什么借口,脸都急白了,但又害怕娴妃娘娘直接进去打扰了皇上,只能硬着头皮挡在门前: “娘娘,要不奴才禀告一声皇上?” 听到这话,石南溪停下脚步,脸上适时的露出狐疑的表情。 “禀告皇上?私下里,皇上早就免了本宫的通报规矩,您是不想本宫进去?还是?” 她似想到什么,抱着西西的手一紧,眼睛紧紧盯着小福子,盯的小福子眼神避开了去。 这表情显然有鬼,石南溪一脸震惊又不敢置信,突然绕开小福子,用力推开大门。 刚进门就听到砰咚一声水响,还有女子的娇呼声。 石南溪唇色一下白了,脚步有一瞬间的停滞,下一刻却毫不犹豫的走向东边的汤池,等绕过屏风后,一眼就看到水汽弥漫的汤池里一对抱在一起的男女。 第两百五十七章 制造误会 那样的眼神 康熙本来勾起的嘴角在听到陌生的娇呼声时察觉到了不对劲,脸色瞬间一变,只是不等他反应,跌入水池中的陈答应反应迅速,立刻顺势抱住康熙的手臂,随后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攀在康熙身上。 而她那张浓稠艳丽的脸上,此时因为受惊泛起淡淡的红晕,像是染了红霞一般,眼波流转间,娇艳欲滴,衬的平日里一向安静淡然的美人多了股说不出来的妩媚风情。 然而对于康熙来说,他根本看不出什么妩媚风情,只知道来人明明应当是小姑娘,为何变成了陈答应? 他眼神瞬间变得凌厉,铁青着脸色,伸手就要拉开陈答应紧抱在腰间的手,陈答应感受着相贴在一起的健壮身躯,心脏疯狂地跳动。 可不等她羞涩,就立刻发现了皇上的举动,嫣红的脸瞬间白了。 若这个时候被皇上推开,她计划失败,无论是皇上还是钮祜禄贵妃,亦或是娴妃,都不会放过她。 而就在她大脑疯狂想办法的时候,康熙的手已经去掰陈答应抱着他腰的手了,然而就在他要拉开时,夜晚响亮的推门声骤然响起,骤然打断了康熙的动作。 而就在这短暂停滞的一两秒时间,陈答应突然灵机一动,悄悄用手拉开了身上的披风带子,披风本就被汤池水打湿显得沉重,在带子拉开的下一瞬,披风脱落,露出了陈答应穿在里面的寝衣。 寝衣是玉色的,就是白色的,清薄透明,将陈答应丰腴娇娆的身躯展露的淋漓尽致,而微微往上看,是陈答应修长如白玉的脖颈。 此刻她美眸水光点点,柔弱娇媚的趴在康熙怀里,在水汽氤氲的汤池里,显得暧昧无比。 康熙却神色大变,他已经意识到了推门的人是谁,本来顿住的手再次奔向陈答应,只是石南溪来的太快了,快到他的手才放在陈答应腰间还没使力拉的时候就到了跟前。 这一幕就是石南溪进来后第一眼看到的画面,只见宽大的汤池中,蓝色的披风飘荡其上,康熙与陈答应两人紧紧抱在一起,衣裳湿透,肌肤相贴,仿佛下一秒就要进行不可言说的事。 石南溪以为自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也自认为会很理智,可当真看到这暧昧的一幕后,她还是有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上一世大学里,她得知男朋友劈腿,拉着大学寝室好友陪她去酒店捉奸。 一打开门,就直面床上交叠在一起的两具白花花肉体,粗喘的呼吸,粘腻的气道,作呕的让人想吐。 康熙与陈答应两人没到那种程度,但此时在石南溪眼中却也差不多了,她突然捂住嘴,有种想吐的冲动。 “南溪!” “娴妃娘娘!” 这边康熙和陈答应也看到了石南溪,康熙大脑翁了一下,心里莫名有种心虚和慌张。 明明他并没有做什么,可仿佛像烫到了一样,猛地拽开陈答应的手,一把推开了她。 陈答应猛地被推开,整个人一下跌在了汤池中,本来只是半湿的寝衣彻底湿透了,牢牢贴在身上,石南溪站在池子上,隔了一段距离都能看清那两座高高耸立的雪山,实在是美不胜收。 若来人是个男人,怕已经扑了上去。 “……娴妃娘娘,嫔妾和皇上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是意外,您千万不要误会皇上啊!” 陈答应似是非常善良体贴,还没稳住身形,就赶紧解释,似是担心石南溪误会了自己与皇上。 然而刚说完,她挣扎着站起来的身体突然一个趔趄,啊了一声,几乎赤裸的身体再次扑到了康熙怀里。 康熙要解释的话被陈答应的动作骤然打断,怀里也被温香软语充满,等他黑沉着脸再次推开人后,池子边已经不见了石南溪。 石南溪一手抱着西西,一手捂着嘴跑了出来,门外听到动静的红缨等人早就等的心焦,但没有吩咐不敢进去。 此时看到娘娘出来,红缨第一个迎上去,刚喊出娘娘两个字就被西西充个满怀。 她赶紧接住西西,还要说话,却看到娘娘一路捂着嘴,跌跌撞撞的朝庭院外走。 “快跟上去。” 杨嬷嬷一脸凝重严肃,娘娘明显不对劲,她匆匆留下一句,就快步跟了上去。 红缨闻言心头一紧,紧紧抱紧怀里的西西去追两人。 一旁小福子看着这幕,突然跌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这样的动静自然吵醒了梁九功,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一边派人跟上娴妃,免得出事,一边气急的质问小福子。 而同样气急的康熙一把狠狠推开陈答应,简单的披上衣裳追了出来,可早就没了石南溪的身影。 “娴妃呢?”他目光沉沉,仿佛暴风雨来临。 梁九功战战兢兢的回: “……娴妃娘娘捂着嘴跑了出去,应当是回东跨院,奴才派人跟了上去。” 小福子瑟瑟发抖的跪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康熙脑中此时一直重复播放着刚刚池子边石南溪看他的那一眼,震惊与不敢置信,还有……厌恶恶心。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上面青筋暴起,捂着嘴是担心恶心的吐出来了?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认错了人,为什么她连一个解释都不听?还用那种眼神看他。 难道在她心中,他就是那么一个好色荒淫的人??? 这时,陈答应急匆匆的披着湿漉漉的披风赶了过来,一开口就跪了下来,脸色煞白,神情惊惶失措。 “嫔妾给皇上请罪,嫔妾该死,嫔妾是奉钮祜禄贵妃的命令来送您香皂,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嫔妾这就去给娴妃娘娘解释,一切都是误会,娘娘要打要杀嫔妾甘愿受罚,只求娘娘不要误会了皇上!” 说罢,踉跄着起身,就要去追娴妃,可刚起身,人就软软的晕了过去。 另一边,石南溪捂着嘴,回到了东跨院,刚进屋子就吐在了桌子上的茶碗上。 “呕,呕,呕……” 杨嬷嬷看到这幕吓坏了,要请太医,却被石南溪抬手制止了,她又吐了一会,接过杨嬷嬷递来的茶水漱口,漱完口后再用手帕仔细擦拭嘴角,这才有些缓过来。 “本宫无事,不用请太医。” 杨嬷嬷不放心: “娘娘,呕吐不是小事,还是请太医看看吧,不然老奴实在不放心啊!” 石南溪坐在椅子上,单手遮住眼没说话。 将西西交给了青儿照顾的红缨,将装着污秽的茶盏收拾干净,听到杨嬷嬷的话,赶紧附和: “是啊,娘娘,还是召太医看看吧,不然皇上知道可是要怪罪奴婢等人没照顾好您呢!” 遮住双眼的石南溪闻言突然冷笑一声: “皇上?他现在可没有时间怪罪你们!” 第两百五十八章 南溪作秀 康熙破防 看到娘娘的样子,杨嬷嬷和红缨对视一眼,有了不好的预感,而杨嬷嬷更是心头一咯噔。 难道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发生了,陈答应爬上了皇上的床,正好被主子看个正着? “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红缨小心翼翼的问。 石南溪按着额头,面色是与往日大相径庭的冷漠,眼中毫无温度可言,她将刚刚进去看到的一幕语调平静的说了出来。 听完,杨嬷嬷立刻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皇上没有在里面宠幸陈答应,紧绷的神情松下,开始理智的思索,立刻敏锐的察觉到陈答应耍的把戏。 在宫里经营几十年,这样的把戏,能糊弄到别人,在她眼中还不够看,杨嬷嬷立刻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最后总结道: “娘娘,皇上应当是将陈答应当作了您,才让她进去的,后面发生的一切也是陈答应故意施为,就是为了让您误会,而皇上根本没与陈答应发生什么,一心只有您的。” 红缨之前去找西西去了,此刻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即气的浑身发抖。 “好一个陈答应,居然耍手段冒充您,还故意挑拨您和皇上的感情,娘娘,您可千万不能上她的当,与皇上生了间隙,不然就是如了陈答应的意!” 杨嬷嬷也是这意思。 石南溪能不知道这样的道理,她刚刚虽然因为上一世的影响有些失态,但眼力还在。 康熙与陈答应有没有发生什么,她还是能看出来的,但看出来不代表她不厌恶恶心。 毕竟康熙抱陈答应是真,被她八爪鱼一样紧贴着也是真,看到陈答应湿透轻薄几乎赤裸的身体也是真。 当然除此之外,她的反应也有顺势作秀的成分。 盖因为她虽然与康熙情投意合,被他独宠,但到底只是一介嫔妃,不是皇后,就是皇后也不能善妒不允许康熙宠爱其他嫔妃。 这是环境的原因和时代的规则,她无法反抗,所以她不能明目张胆的质问康熙,捉奸陈答应。 不然一旦消息传出去,不说陈答应会怎么样,反正她绝对会被朝臣宗室的弹劾淹没,因为犯了七处之条的妒字。 到时质问还没怎样,惹了一身麻烦,那才是真的上陈答应的当。 看到娘娘有条有理的冷静分析,杨嬷嬷和红缨彻底放下了担心,这时,小如子脚步匆匆的进门禀告: “娘娘,御前来人,说是知道您不舒服,带了太医过来探望看诊?” 话音,屋内一下安静了下来。 红缨一脸诧异: “御前来人?是谁?不是皇上吗?” 以往皇上知道娘娘不舒服第一时间就会赶来,更何况刚刚还发生了那样的误会,按理,皇上这个时候应当会亲自赶来解释啊? 她不解,石南溪却心中大致有数,应当是康熙看到她捂嘴,还有眼中流露出的厌恶恶心表情了。 小如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事情绝对不简单,语气带着些小心。 “来人是李德全,也是御前的人,他说梁总管和小福子公公犯了错,此刻正在被打板子,不方便过来,这才由他代皇上探望您。” 石南溪听到梁九功和小福子被打板子,脸上依旧无表情,今晚的事固然有陈答应的算计和巧合,但梁九功和小福子作为御前宫人却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被打是应该的。 只是康熙不来……是觉得自尊心被伤到了? 石南溪心中冷哼。 “就说本宫无碍,有些乏了,已经洗漱休息,多谢皇上好意,让李德全他们回去吧。” 杨嬷嬷听到这话,张了张嘴,最后没劝什么,福了福身出去打发李德全。 庭院外,李德全打着灯笼,躬着身,一脸恭敬的站在廊下,他身后是柳院判。 看到出来的杨嬷嬷,两人立刻看了过来。 杨嬷嬷停在三步远的地方,福身行礼,表情如常,看不清喜怒。 “见过柳院判,李公公,娘娘身子无碍,只是舟车劳顿,有些乏,此刻已经睡了,劳你们两人走一趟,请回吧!” 李德全与柳院判对视一眼,由李德全躬身开口: “娘娘无碍实在是太好了,皇上对娘娘那是千万个上心,奴才等人也不敢怠慢娘娘,那奴才这就不打扰娘娘,先行退下了。” 看到李德全和柳院判离开的背影,杨嬷嬷面无表情的转身回屋,到了屋子里,石南溪正在洗漱。 “娘娘,李德全和柳院判走了。”杨嬷嬷回禀,随即想到什么:“咱们要不要打听一下您离开后陈答应的情况?” 石南溪擦拭好脸,将毛巾放回铜盆上,朝梳妆台走去。 “不用,明天自会知道,而且……” 她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陈答应是个聪明人,看似是她挑拨了本宫与皇上,可细纠下来她并没有坏了规矩,一切都是意外误会,更何况还有钮祜禄贵妃在,她一定会保住陈答应,用她离间皇上与本宫的感情。” 她语气淡淡道: “不用管她们。” 一切重点在康熙身上,若康熙不生气,根本不用她费心,自会为她解决陈答应。 若康熙心中的气不小,想跟她赌气,就是她解决了陈答应又如何,矛盾已经出来了。 而且她并没有讨厌陈答应,当初她暗中勾引康熙时不也是各种手段尽出,大家都是嫔妃,为了前途未来,拼一切而已,谁也别自视甚高,各凭本事。 说罢,重新迈步,等到了床边,看到红缨特意摆在床案上的那对粉彩蝠桃纹橄榄瓶,上面装的是下午临时休息时,康熙在山林外围亲自给她采摘的秋海棠。 秋海棠又名相思草、断肠花,花语象征着苦恋,此刻被保养的很好,依旧生气勃勃,艳丽明媚,可在夜晚的笼罩下,莫名多了一层晦涩的阴影。 “……把秋海棠搬走,本宫不喜欢室内有香味。” 石南溪定定的看了一会,突然吩咐,等秋海棠被抱走后,石南溪熄灯入睡,但今晚却有很多人无法入眠。 烟波致爽殿东暖阁,康熙听完李德全的禀告,久久未出声,凤眸深邃幽暗,看不清喜怒。 这时,门外一个小太监探头探脑,似是有事禀告,李德全看到正要退下,康熙突然抬头,沉声喝斥: “鬼鬼祟祟在做什么?” 小太监吓得立刻小跑进来,扑通跪下: “禀皇上,东跨院刚刚传来消息,娴妃娘娘将那两瓶秋海棠搬出了寝室,说是不喜欢屋内有香。” 听到这话,屋内本就低的气压再次降低,李德全和小太监顿时屏住了呼吸,而康熙再也忍不住破防了。 “都滚出去!” 李德全和小太监吓得立刻连滚带爬的滚了出去。 第两百五十九章 暗流涌动 翻不了身 万壑松风殿侧殿,陈答应一瘸一拐的被月儿搀扶了回来,刚放到榻上,月儿就急切的跑进内室翻找药膏。 等拿到药膏,她又赶紧小跑了回来,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卷起小主的裤脚。 等看到白皙如玉的膝盖上明显的红肿,眼泪顿时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又是不忿又是心疼的开口: “亏的奴婢之前虽然抱怨钮祜禄贵妃仗着身份强行使唤您,但想着若您能借此得到皇上青睐也算是个机会,可没想到您今晚明明按照贵妃的命令行事,对方却事后故意借口罚跪您,还说为您好。” 月儿小心翼翼的往主子膝盖上抹药,即便动作一再小心,还是能听到头顶主子疼得嘶嘶倒吸气声,眼泪顿时掉的更凶了。 “可明明皇上都没说什么,偏生贵妃仗势欺人,您才晕厥醒来,身子虚弱,却遭了这样大罪,她也不怕皇上知道觉得她恶毒,当真是佛口蛇心。” 月儿满怀怨气的抱怨钮祜禄贵妃,话里话外全是为陈答应抱不平。 陈答应微垂着眸似是认真在听,余光却瞥向窗外的一道黑影,不快的低斥: “月儿,还不快住嘴,钮祜禄贵妃岂是你可以妄议的,而且贵妃确实是为了我好,你不懂。 刚刚在自在清净的一切虽然是意外误会,但令娴妃误会是事实,若娴妃要借此发难于我,贵妃也不好插手,所以才先一步罚跪我,用以堵住娴妃的口,而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要误会了贵妃的好意,她是为我好。” 月儿闻言上药的手一顿,神情露出恍然: “原来如此,是奴婢愚钝,竟然误会了钮祜禄贵妃,只是娴妃会不会找别的借口发难您?” 听到这话,陈答应低垂的眼眸掠过一丝精光,她倒是希望娴妃能因此故意为难她,发难她,这样她就能赢得别人同情,最主要的是赢得皇上怜惜。 想到皇上,陈答应耳根隐隐发烫,嘴上却道: “娴妃一向宽厚和善,我明日就去跟她解释清楚误会,我相信她不会故意发难我的。” 月儿正好涂好药,将膏药收好,听到这话,嘟了嘟嘴,不相信道: “那可不一定,知人知面不知心,娴妃一直霸占着皇上,若因为今晚的事忌惮您,借口发难您很有可能。” “慎言。” 陈答应再次低声喝斥,余光却再次隐晦的瞥向窗外,那抹黑影已经不在了。 另一边,那抹黑影悄悄回了万壑松风殿正殿,钮祜禄贵妃还没有休息,屋内灯光通明。 听完黑影的转述,身穿水红色寝衣的钮祜禄贵妃转过身,此时她齐腰乌发松了下来,如瀑布般倾泄在身后,肌肤白皙紧致,在微暗的灯光下,多了一丝白日里没有的柔媚。 “她真的这么说?” 黑影肯定的点头: “奴婢亲耳听到她与心腹宫女月儿的对话,一个字都没少。” 钮祜禄贵妃嘴角微勾,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重新转过身,看向铜镜的自己,红唇轻启: “算她有点眼力见。” 秦嬷嬷挥了挥手,黑影悄声退下。 “娘娘,老奴就说陈答应是个识相的,更何况她一家人靠着钮祜禄氏,若胆敢生出异心,哼!” 秦嬷嬷最后一个字说的杀气腾腾。 然而钮祜禄贵妃此时却有些心不在焉,看着镜子的自己失神,这时,她突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脸上的肌肤依旧饱满有弹性,可再饱满有弹性也比不上那些青葱水嫩的小姑娘,这一刻她意识到自己真的老了。 前有一个十六岁的娴妃,今日又来一个十六岁的陈答应。 就说今日发生那样的事,陈答应却除了受惊晕倒外,毫发无伤,是不是皇上看上陈答应了?她们在汤池里做了什么?陈答应有没有被皇上宠爱? 迟迟没听到娘娘发话, 秦嬷嬷有些疑惑。 “娘娘?” 钮祜禄贵妃突然回神,看着铜镜中因为嫉妒惶恐变得有些扭曲的面孔,她眼眸陡然变得阴恻恻的。 “陈答应一介小小汉军旗,本宫给了她机会,是她天大的荣幸,若胆敢对皇上生出妄想,本宫会让她知道本宫的手段。” 秦嬷嬷陡然一惊,随后在心底叹息。 陈答应是家族好不容易找来给娘娘固宠的,可娘娘一心皇上,入宫后一直打压不待见,直到因为娴妃这个大敌,她才好不容易劝服娘娘启用。 罢了,一个答应而已,等解决了娴妃,依娘娘意随意处置了就行,她不再纠结,就要伺候娘娘洗漱休息。 然而钮祜禄贵妃却突然吩咐: “将那那抱过来!” 秦嬷嬷神情一僵,心头再次叹气,但没说什么,亲自去将那那抱过来,过了好一会儿,伤痕累累的那那才被抱走。 与此同时,平嫔处,听到宫人的禀告时,她正歪在榻上,被人舒舒服服的捏腿揉肩。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平嫔吃惊不已,以为自己听错了。 来人再次将自在清净汤池发生的一切禀告了一遍。 确定自己没听错的平嫔猛地坐直了身体,又惊又喜。 “也就说刚刚陈答应在娴妃的眼皮底下爬上了皇上的床?娴妃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尚嬷嬷看着娘娘幸灾乐祸的样子,没有说什么,心中也是颇为震惊。 娴妃能被皇上独宠,心机手段具是不俗,怎么会被陈答应钻了空子爬上了龙床? 而心莲却同平嫔一样痛快无比,她的好姐妹心月是因为娴妃才没了的,主子也是因为娴妃被降了位份,更是连带着她也是受了连累,还渐渐被主子疏远。 此刻满脸兴奋的附和: “太好了,娴妃多次仗着宠爱不把娘娘放在眼底,现在她的独宠被破,有了一个陈答应,以后还会有王答应,李答应,很快就会失宠,看她以后还怎么嚣张。” 平嫔听得越发畅快,一旁真儿垂下的眼眸,想到郭络罗妃刚刚派人紧急送来的消息,等平嫔的兴奋平复下来后,她隐晦的对她使了一个眼色。 平嫔见此,打发走心莲和尚嬷嬷,独自留下真儿,重新歪在榻上,心情很好的问: “真儿,你有什么事?” 真儿福了福身,脸上笑容满面。 “恭喜娘娘,真是天祝您也,娴妃那般得宠,奴婢心底还担心乌苏答应揭发娴妃与郭络罗济尔哈朗的私通后,可能被她脱罪,但若她因为失宠不甘寂寞的找情郎,皇上肯定不会放过她。” 听到真儿的话,平嫔身姿跟着一变,神情有些异动,但没有第一时间附和,似在思考。 真儿见此担心平嫔看到娴妃有失宠迹象放弃计划,眼眸微动,似又随意的加了一句: “娘娘,咱们要趁机斩草除根,让娴妃再无法翻身之地,免得娴妃以后复宠,再次仗着宠爱欺辱您!” “你说的对,本宫绝对不能给娴妃翻身的机会。” 主仆二人,谁也没注意到黑漆漆的窗外一道身影一闪而逝。 第两百六十章 纸条告密 是真是假 翌日,石南溪醒的比平日早。 醒来后感觉头昏沉沉的,身体也酸胀软绵,她坐起身,按了按眉心,昨夜几乎没睡,做了一夜的梦。 梦里不是上一世酒店捉奸,暴打渣男,手撕小三,就是目睹康熙与陈答应在她跟前上演某颜色动作片,然后她在旁边大吐特吐。 想到梦里的画面,石南溪胃又有些不舒服了,她拉响拉铃,杨嬷嬷很快掀开珠帘走了进来。 “娘娘,您醒了!” 说话间看到娘娘憔悴疲惫的样子,赶紧加快脚步,拿过迎枕放到娘娘身后,又去小桌子上倒了一杯温水,等看着娘娘喝完,才轻声开口: “娘娘,可要再倒一杯?” 石南溪将杯子递给杨嬷嬷,这才感觉舒服了点,她靠在迎枕上,摇了摇头,没看到红缨,不禁问: “红缨呢?” 杨嬷嬷把杯子放回桌子上,听到这话,回道: “红缨不知道您今儿醒的这么早,跑去小厨房吩咐师傅给您炖些滋补的汤去了,很快就会回来。” 石南溪拉了拉身上的被子,脸色缓了缓,这时,突然想起什么。 “西西没事吧,它昨儿被猫薄荷吸引走,最近几日会精神不振,你叮嘱青儿仔细照顾。” 秦嬷嬷走过来。 “娘娘莫要担心,西西那边老奴昨晚就交代了青儿,青儿为此昨晚特意守在西西屋子里,早上老奴还去看了西西,瞧着好了些,您啊,该操心自己,您脸色看着很不好。” 杨嬷嬷办事石南溪放心,只是她想到这已经是第二次有人利用猫薄荷引走西西了,事情可一可二,不可三,必须想办法,不能再被人钻了空子。 可猫薄荷非常常见,特别是一路去木兰围场的路上,到处都是山林,若有心人很容易获取。 把这个问题告诉杨嬷嬷,杨嬷嬷本来就想提醒娘娘西西的事,见娘娘自己已经意识到了,她欣慰的同时也有些犯愁。 就像娘娘说的那样,猫薄荷太常见了,只要有心人想利用西西,都能弄来,她们又没办法将所有的猫薄荷销毁,想了想,只好道: “老奴也暂时想不到法子,不如先给西西带上牵引绳,让红缨或青儿时刻握着牵引绳,到时就算西西再次被猫薄荷或其他东西引诱刺激,也能及时阻止。” 石南溪觉得这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但也暂时没主意。 “那便暂时委屈西西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红缨拎着挑盒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四下打量,确认没有其他人,她立刻放下挑盒,快步走向床边。 “娘娘!” “怎么了?” 看到红缨反应,石南溪不禁坐直了身体,眼睛直直的看着红缨,猜测出了什么事。 红缨紧张的舔舔唇,小心的从袖子中掏出一个纸条递给主子,同时解释: “娘娘,这个纸条是紫霞刚刚偷偷塞给奴婢的,她刚刚去膳房领物资,半路却被一个莽撞的小太监撞到了。 那小太监趁机偷偷塞了这个纸条给她,她不敢声张,回来后也没直接奔向您这里,而是先去厨房,正好看到奴婢,故意借着打招呼,偷偷将纸条塞给奴婢,又说了前因后果。” 石南溪看着手上的纸条,眯了眯眼,大脑飞速运转,想不到会是谁给她递纸条。 想不到,便直接拆开了纸条,等看到纸条上写的内容,她瞳孔骤然一缩,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一旁秦嬷嬷敏锐地发现主子的异样,立刻道: “娘娘,纸条上写了什么?” 石南溪没说话,沉着脸,将纸条递给了杨嬷嬷,杨嬷嬷一目十行,等看完同样变了脸。 红缨不识字,不知道纸条上写了什么,看着娘娘和杨嬷嬷的反应急得不得了,忍不住问: “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 杨嬷嬷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娘娘,见娘娘没说话的意思,便跟红缨解释。 红缨听完,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一脸不敢置信: “什么?乌……” 话没说完就被杨嬷嬷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同时给红缨使眼色,红缨被捂住嘴,但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嘴上呜呜呜地点头。 杨嬷嬷见此,这才松开了她嘴。 红缨被松开嘴,却顾不得喘着气,急切地压低嗓音问: “娘娘,您说纸条上说的是真的吗?乌苏答应要告发您和郭络罗济尔哈朗私通,可是您根本与那位没一点关系,乌苏答应这是要故意诬陷您啊!” 她声音止不住的颤抖,牙齿都在打颤,这可是私通,古代女子名声大于天,更何况是娘娘是皇上嫔妃,一旦被诬陷成功,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石南溪何尝不知道私通的后果,可正是因为知道后果,她才更加冷静。 冲动生气发怒解决不了问题,更何况无论这个消息是真是假,至少她现在提前有了防备。 “冷静下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实纸条上写的消息是真是假。 若是假,对方有什么目的,若是真,不提乌苏答应怎么诬陷本宫,就说平嫔怎么知道乌苏答应即将诬陷本宫与郭络罗济尔哈朗私通的,是不是她也有参与或就是幕后黑手? 还有递纸条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都要一一查证。” 听到娘娘这么有条有理的分析,红缨渐渐冷静了下来。 杨嬷嬷听完,神色凝重,此事太过重大,她想了想道: “娘娘说的极是,当务之急,先弄清楚消息是真是假,也不知道所说的私通是什么时候,咱们必须尽快查证,老奴先下去调查。” 说罢,就要急匆匆的离开,石南溪却叫住了她。 “等等嬷嬷。” 杨嬷嬷停下脚步, 转过身: “娘娘?” 石南溪看着杨嬷嬷,语气冷静的叮嘱: “纸条的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其他人,包括青儿、小如子也不准透露分毫。” 杨嬷嬷一愣,没有因为娘娘的话生气,青儿以前是她的心腹,但如今两人都是娘娘的人,还有小如子也一样,她只是被娘娘话中的深意惊到了。 “娘娘,您是怀疑咱们身边有奸细?” 石南溪垂下眼睫。 “想要诬陷本宫与郭络罗济尔哈朗私通,不是一张嘴就能诬陷的,肯定有人配合,不然根本不可能成功。” 顺着去想,果然如此,杨嬷嬷恍然又凝重,她当即躬身保证道: “娘娘放心,老奴晓得了,绝对不会透露分毫。” 石南溪嗯了一声。 “咱们就当作不知道这件事,一切暗中行事。” 等杨嬷嬷出去,石南溪让红缨拿了一个蜡烛过来,将纸条点燃。 看着火舌舔舐了纸条,很快将纸条燃烧殆尽,淡淡的火光中,石南溪眼眸漆黑如墨,倒映着赤红的火焰,仿佛压抑着在猛烈的火山,随时爆发。 第两百六十一章 看望西西 陈答应求见 由于醒来的早,加上突如其来的纸条事件,石南溪也没心思再睡一个回笼觉,直接起床洗漱用早膳,然后去侧殿看望西西。 “咦,那不是小安子嘛,看来他是去看西西了,也对,他那么喜欢西西,知道西西不舒服,肯定会去看的。” 红缨看到从侧殿出来的背影,立刻认出了是谁,只是提起西西,她又想起昨晚的事,又是自责又是心疼。 石南溪看着消失在拐角的小安子,脑中浮现出他的长相,那是一张格外清秀的脸,皮肤较白,个子偏高,人瘦条条的,在一众太监中较为出挑。 很得小宫女的青睐,就石南溪知道的,她宫里的几个小宫女都对小安子很有好感。 但宫里严禁宫女与太监结对食,被发现会立刻以淫乱后宫罪打入慎刑司。 石南溪不想她宫里出现这样的事,没有看不起太监宫女的意思,但越得宠越需要小心警惕,她不想被人抓到把柄受到牵连。 好在小安子性子安分守己,老实低调,并没有乱来,她也时不时敲打,至今没有出现越矩的事,话题重新转回来。 小安子平日不爱凑热闹,但唯独非常喜欢西西,或者说喜欢猫,在现代人这种人被称为猫奴,铲屎官。 自从西西被康熙送给她抚养后,小安子每次看到西西,眼睛都舍不得挪开,明明不是他照顾的西西,却知道西西喜欢什么样的玩具吃食,若哪一日西西有一丁点异样准能被他发现。 甚至他还为了离西西近些,自请铲屎打扫卫生。 只是石南溪为人谨慎,她在宫里最信任的只有红缨和杨嬷嬷两人,虽然调查过小安子来历没问题,来了储秀宫后也没有发现他有异样,但她还是保持着一定的防备。 而且她也看过宫斗电视剧,虽然拍的不一定对,但那些后妃利用猫算计人的桥段很有可能性。 西西作为每日都会接触到她的猫,为了自己,也为了西西安全着想,她拒绝了小安子的请求。 但对小安子偶尔躲在远处看西西的事,石南溪没有说什么,但她下令,不得她允许的人不准触碰西西,这也是变相为了宫人好,杜绝被人利用陷害。 昨夜西西闻了猫薄荷,最近都会没精打采,小安子发现去看望很正常。 只是石南溪微微皱了皱眉,西西已经被人利用了第二次,还是要更加警惕些,等下叮嘱青儿,不得她允许,任何人不得进西西的住所,也不能看望西西。 心里做下决定,一行人很快到了侧殿。 石南溪一眼就看到西西趴在窝里,神情低落的团成一团。 除此之外,它的脖子上比以往多了一个金项圈,项圈上套着绳子,绳子另一端被系在柱子上,看起来像是被拴住的小狗,没有自由可言。 石南溪神色不变,脚步却微微加快了。 青儿正在给西西梳毛,听到动静,立刻放下梳子,起身迎了上去。 “奴婢见过娘娘,娘娘吉祥。” “起来吧。” 石南溪越过青儿,抱起西西,亲自给它梳毛。 西西乖乖的任由女主人抱着,眨了眨猫眼,有气无力的喵呜了一声。 石南溪没有说话,只是梳毛的动作更加轻柔,偶尔轻轻挠西西下巴,西西很喜欢被挠下巴,捞下巴会让它感觉很舒服。 被女主人这样伺候,西西终于恢复了点精神,它趴在女主人怀里,眯起猫眼,喵呜喵呜的叫。 一旁红缨看到这幕,稍微放下担心,又是懊恼又是高兴道: “都怪奴婢昨夜太过粗心大意了,好在西西没事,不然奴婢得自责坏了。” 青儿安慰红缨: “西西是初次不适应温泉泡澡,这才半途跑了,跟红缨姐姐无关,你切莫太过自责。” 昨夜太晚,猫薄荷的事没来得及说出去,等知道纸条事件后,石南溪便决定让陈答应明面上吸引走别人的目光,她好暗中调查,便将猫薄荷的事暂时封口。 所以青儿不知道昨夜西西不是不适应温泉才跑得,于是红缨只是笑着感谢: “我没事,谢谢。” 说着突然咦了一声: “青儿,你头上的青色绢花是你新做的吗?感觉以前从来没见你戴过,不过很适合你。” 青儿闻言眼睫颤了颤,抬手摸了摸头上的青色绢花,抿唇嗯了一声。 听到两人的对话,抱着西西的石南溪下意识看了过去,果然看到青儿头上的那朵青色绢花。 与青儿的名字很相合,也不是那种艳丽的花,而是清雅的丁香花,象征纯洁、深藏心底的忧愁和思念,做工精巧逼真,与青儿的气质很相配。 “不错。”她跟着夸赞:“青儿戴着好看,比你以前随便戴着的绢花更适合你,以后都照这个来。” 刚说完,石南溪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可不等她抓住,小如子的声音打断了她: “娘娘,外门陈答应来求见你,说是昨日的一切都是误会,她特来给您请罪解释,您见不见?” “谁求见娘娘?” 不等石南溪说话,红缨立刻炸毛了,她怒不可遏道: “好一个陈答应,娘娘没怪罪她,她到自己送上门来了,还请罪解释?我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娘娘,您若不想见,奴婢这就去把她赶走。” 比起气愤的红缨,石南溪抱着西西,连眼睫都没动一下。 “陈答应心机深沉,擅伪装,你若赶走她,正是合了她意。” 石南溪轻轻挠着西西的下巴,语气淡淡: “而且若本宫没猜测,听到这个消息很多嫔妃应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若本宫不见陈答应,她们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想办法让本宫放陈答应进门,最重要的是,不见陈答应,岂不是让别人以为本宫忌惮她,迎接她们进来。” 后面一句是对小如子说的。 小如子立刻应下 而外面果然如石南溪所说,除了陈答应,陆陆续续又来了很多嫔妃,她们也不进去,围在那,看着陈答应,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第两百六十二章 南溪反打脸 记录彤史了吗? “呦,这不是最近风头正盛的陈答应吗?” 荣妃下了肩舆,眼神惊奇的打量陈答应: “听说你昨儿在娴妃的眼皮子底下爬上了皇上的床,真是厉害啊,看来是本宫往日小瞧了你。” 一夜过去,陈答应的膝盖虽然涂了药,但一直站着还是很疼,因此她此刻大半个身体都依在月儿身上,脸色苍白,眼下乌青,神情憔悴,看起来颇为可怜。 看到荣妃,她赶紧站起身,福身见礼: “嫔妾给荣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说完抿了抿苍白的唇解释: “娴妃娘娘与皇上感情深厚,皇上心里只有娴妃娘娘,昨晚的事都是误会,嫔妾正是来跟娴妃娘娘解释赔罪的,嫔妾从来都没想破坏皇上与娘娘的感情。” 然而这话一出,周围的嫔妃们纷纷不高兴了,刚赶来的平嫔更是直接炸了: “大胆陈答应,怪不得昨夜钮祜禄贵妃罚跪你,你规矩学哪去了,什么叫皇上心里只有娴妃,不想破坏皇上与娴妃的关系,那我们这些人算什么?” “就是,娴妃娘娘只是皇上的嫔妃之一,按你这么说,我们难道都是死人不成!” “可不是,不过是被皇上独宠了几个月,连贵妃都不是,就这么跋扈嚣张了!” “没办法,谁让娴妃有位份又独宠有权,咱们忍着呗!” “我们愿意忍,皇上怕不愿意忍了,不然昨夜怎么会宠幸陈答应,这下打破独宠,看娴妃以后还怎么再得意跋扈!” 四周传来各种议论,陈答应垂下眼睫,似是想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样子。 可这样的行为,在别人眼中就是默认,默认她昨夜被皇上宠幸了,顿时议论声更大。 而赶来的惠妃和钮祜禄贵妃她们知道实情,但并没有说出来。 废话,能看娴妃被笑话,她们乐的当作不知道,更何况这种情况也是她们故意营造出来的。 就在这时,小如子走了出来。 “各位娘娘小主吉祥,不知各位驾临,有所怠慢,还请见谅,我们娘娘请各位进来喝茶,请跟奴才来。” 听到这话,偏后的僖嫔看了一眼低垂着头的陈答应,第一个捂嘴轻笑: “没关系,是咱们来的太突然,听说娴妃娘娘才得了皇上赏赐的新茶,今儿有口福了。” 随后众人跟着进了东跨院,东跨院是接连烟波致爽殿的,为了不打扰到皇上,她们是从另一个后门进来的。 花厅里,石南溪坐在宝榻上喝茶,看着进来的众妃,她一点也没有意外的表情,放下茶盏,起身给钮祜禄贵妃见礼。 钮祜禄贵妃打量石南溪,见向来面色红润,气色好的娴妃,精神不佳,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昨夜没睡好,顿时心情大好。 面上却装模做样的亲自去扶石南溪起来: “娴妃妹妹快快请起,瞧妹妹精神有些不佳,可是昨夜没休息好,哎,都怪本宫,昨夜非要让陈答应给皇上送东西,早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只是状似安慰的拍了拍石南溪的手。 “咱们是嫔妃,妹妹啊,你要学会习惯!” 这话看似宽慰石南溪,可每一句话都在戳石南溪的心窝子。 精神不佳是为昨夜的事气急伤心无法安睡,故意提陈答应是再次提醒石南溪昨夜的事,最后一句更毒。 就差没明说,以后除了陈答应,皇上还会宠幸其他嫔妃,让她做好习惯准备。 石南溪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扫向其他嫔妃,最后目光落在陈答应身上,只是看了一秒,就淡淡的收了回来。 “贵妃姐姐这话臣妾非常认同,臣妾之前在册封圣旨下达后,内心还对入宫后的生活有些忐忑。 没想到不过入宫几个月,就已经习惯了后宫生活,有皇上日日陪伴,忐忑具散,这都有奈各位姐妹谦让,臣妾甚至感动!” 这段话似在说我自入宫几个月一直独宠,都是因为你们谦让于我,让我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可实际上谁愿意谦让皇上,还不是因为争不过。 众人仿佛被一巴掌扇在脸上,无声却震撼耳膜。 气氛一下静若寒潭,钮祜禄贵妃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眼中却再无笑意: “都是姐妹,妹妹从今以后也要开始学会谦让了。” 说罢,一甩帕子,朝椅子走去,其他人这个时候也心情不好,但不敢表现出来,纷纷屈膝给娴妃行礼。 其中低着头的陈答应心沉了沉,大脑飞速运转。 石南溪神情不变,重新坐下,开口免礼,众人才起身坐下。 只是陈答应却站在原地没动,反而默默的跪了下来。 看到这幕,石南溪端起茶盏,没有说话,其他人也不说话,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答应的身姿已经摇摇欲坠了,但石南溪仿佛没看到一样。 这种刁难人的手段,后宫的嫔妃都很熟悉,只是石南溪自入宫后,对外形象一直都是温柔和煦,宽厚和善,从来没有刁难过嫔妃,此次却当众刁难陈答应。 众人有惊讶有意外,还有种,你娴妃平日装的和善高洁,现在也终于忍不住露出真面目的讥讽。 惠妃最是喜欢装贤惠,此时看似好心的提醒: “娴妃姐姐,看来你昨夜没休息好,没注意到陈答应一直跪着没起来。” 石南溪神色淡定: “本宫当然注意到了,但看着陈答应跪着也不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便没有出声打扰。” “原来如此,不怪姐姐。” 惠妃闻言嘴角微翘: “陈答应你听到了,真是可怜见的,不知道你在思索什么,怎么跪着不起来?有什么站起来说就是,月儿,还不快扶你家小主起来!” 陈答应此刻整个人摇摇欲坠,脸色更是白的仿佛透明了,她是故意不说话的,为的是让娴妃刁难她,不然看娴妃刚刚的态度,她怕找不到机会。 闻言她推开月儿搀扶的手,抿了抿苍白的唇,低声道: “多惠妃娘娘关怀,嫔妾跪在这是为了昨夜的事跟娴妃娘娘解释赔罪的。” 说完,陈答应双手交叠放在地上,磕头叩首: “娴妃娘娘,昨夜嫔妾跟皇上只是意外,嫔妾愿受任何责罚,只求您莫要因为嫔妃误会了皇上。” 惠妃看着这墓,眉头微挑,故意看了眼娴妃: “哦,原来如此,那本宫不好叫你起来了。” 一旁钮祜禄贵妃拿帕子遮了遮嘴角,看来这个陈答应昨夜说的是真的,第二日真的来给娴妃赔罪求原谅了。 只是不知道娴妃是什么反应呢?她有些好笑的想。 石南溪什么反应。 她的反应就是,放下茶盏,看向“好心”的惠妃: “惠妃妹妹,陈答应的话提醒了本宫,昨夜你给陈答应记录彤史了吗?” 意外误会,都没被宠幸,哪来的意外误会。 第两百六十三章 脸打肿了 需要借口 谁也没想到石南溪突然问起彤史。 彤史是什么? 是记录皇上宠幸嫔妃的册子,若哪位嫔妃有幸怀孕,也是要对照彤史上的嫔妃侍寝日期,避免混淆皇室血脉。 而在钮祜禄贵妃被卸了宫权后,彤史由惠妃掌管。 石南溪问惠妃有没有记录昨夜陈答应的彤史,看似关心,可实则陈答应昨夜根本没侍寝怎么可能会记在彤史上。 惠妃掌管彤史自然也知道陈答应没侍寝,可她之前却任由陈答应模糊昨夜侍寝的真假,想看石南溪笑话。 现在石南溪一句话就破了局,还逼着惠妃亲自澄清陈答应昨夜截宠她的真相,不然彤史记录不清,可是大罪。 惠妃端庄的神情有瞬间僵硬,她看了一眼听到这话脸色更加苍白的陈答应,心头暗骂,真是没用的东西。 但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捏着鼻子,装作讶异不解的样子: “……娴妃妹妹怎么会这么问?昨夜净事房并没有上报哪位妹妹侍寝,还是本宫记错了?” 这下问题重新回到了陈答应身上。 陈答应跪在地上,保持叩首的姿势,心却一寸寸下沉。 她错了,她低估了娴妃,也错估了娴妃的反应。 本来看到昨夜娴妃反应那么大,她预估对方今日看到她上门解释,要么轻视鄙夷她,不把她放在眼里,要么故作大度,要么厌恶刁难。 对此她不在意,只要能离间娴妃与皇上的感情,抓住这个机会爬皇上的床,一切都值得。 可没想到娴妃的反应不在她的预估之中,直接借别人之手,当众戳穿了她没侍寝的事实。 难道昨夜娴妃看到她与皇上那么大的反应是装的? 娴妃根本没有误会她与皇上? 心里沉重,陈答应面上却神情不动,似是对惠妃说出自己昨夜没侍寝的事一点也不在意。 坐在上首的石南溪把两人表情看在眼底,她支着下颌,姿态闲逸,懒懒道: “哦,本宫只是听闻外面都在传陈答应昨夜侍寝,想着陈答应第一次侍寝,怕是不晓得侍寝后需要记录彤史,这才提醒下惠妃妹妹,没想到陈答应昨夜没侍寝啊,那怎么传出侍寝的谣言?” 她皱眉,似是很不快: “看来出了宫,宫人们的规矩也跟着散了,竟敢乱传主子的不实谣言,是本宫失职,小路子。” 站在门外的小路子闻言立刻进来。 “奴才在。” 石南溪身姿不变,语气平平,可说话的话却让所有人面色一变。 “你亲自带人调查传谣的都是哪些人,就从本宫这里开始查,哪个宫里都不许漏,只要查到传谣言的宫人,一律掌嘴十下,下次再犯,就不是掌嘴那么简单了。” 屋内落针可闻。 这哪里是打传谣言的宫人脸,这是在打在场所有嫔妃的脸,她们刚刚还在外面议论陈答应在娴妃眼皮子底下爬上皇上床的事呢。 但所有人都不能说什么,不然就是她们犯了口舌,非议高位,所以只能憋屈的看着小如子带人离开。 气氛安静,一时无人说话,钮祜禄贵妃等人脸色都不太好,但也有例外的。 只见坐在中间的僖嫔这时端起茶盏,惬意的喝了口茶,等咽下后,她笑盈盈的打破安静。 “娴妃娘娘这的碧螺春,茶香袭人,回味甘洌?,比臣妾宫里的好多了,这么新鲜的碧螺春现在只有皇上那有,娘娘果真大方,臣妾今日真是有口福了。” 石南溪闻言看向僖嫔,一脸和煦温柔,仿佛刚刚打人脸的不是她一样。 “僖嫔妹妹若喜欢,本宫这里还有些,匀些你就是了。” “那感情好。”僖嫔笑容越发大。 这之后,屋子终于恢复了正常气氛。 大家聊聊路上的趣事,或热河行宫的风景,或衣裳首饰,就是没一个搭理依旧跪在地上的陈答应,包括陈答应的主位钮祜禄贵妃。 站在角落没有资格坐的乌苏答应看了眼高高在上的娴妃,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陈答应,见她侧脸惨白惨白的,身子微微颤抖,眼眸微闪,突然怯怯的开口: “娴妃娘娘,您还没叫陈答应起来呢?” 乌苏答应可不是为陈答应打抱不平,而是故意戳穿娴妃虚伪,磋磨低位嫔妃,而且还能表现自己没有心机和善良。 众人闻言一下看了过来。 跪趴在地上的乌苏答应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现在最好什么别做,只一副任由娴妃刁难的样子就行。 石南溪先看了一眼乌苏答应,随后看向乌苏答应。 乌苏答应眨了眨眼睛,一副单纯懵懂,天真善良的样子,见娴妃看着她不说话,她似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有些慌乱的揪着帕子,小声道: “奴婢失言,只是见陈答应一个人跪着,脸色又不好,怕出了事,这才开口,还请娘娘恕罪。” 乌苏答应不跳出来,石南溪还差点忘了她,想到纸条上写的事,石南溪深深看了眼乌苏答应,半晌,淡淡道: “无妨,是本宫和大家聊的太投入了,一时忘了陈答应,陈答应快起来吧!” 随后,石南溪对惠妃夸赞: “还是惠妃娘娘会教导人,看乌苏答应这么友爱姐妹,看来多抄宫规果真有用。” 乌苏答应闻言瞬间低下了头,谁不知道她连续两次被皇上亲自开口罚抄宫规,这不是夸赞而是讥讽。 惠妃看了一眼乌苏答应,真是自作聪明的蠢货。 后来大家没心思再说话, 很快散了。 另一边,烟波致爽殿正殿,康熙眉头紧皱的批阅奏章,四周宫人放轻了呼吸。 “皇上,东跨院那边传来了消息。”李德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唰的一下,康熙猛地抬起了头,随后似是发现自己反应过大,他缓了缓,语气淡淡道: “说。” 李德全不偏不倚的将陈答应以及众嫔妃齐聚东跨院的事禀告给皇上,连屋子里的每人对话都一模一样的述复了出来。 康熙是个多聪明的人,一听就知道那些后妃去小姑娘那里做什么,无非是看小姑娘笑话。 他面色立刻沉了下来,四周气压低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好在听到后面,小姑娘狠狠打了那些人脸,想到小姑娘牙尖嘴利的样子,康熙嘴角勾了勾。 他都能想象到平日乖巧的小姑娘炸毛的样子,一定很可爱。 后面听到小姑娘问起彤史,应该是知道了他昨夜没有宠幸陈答应,他松口气,就知道小姑娘相信他,不然怎么会问起彤史,这下四周气压骤然回升。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康熙一夜没见到小姑娘,此刻有些迫不及待的扔下朱笔,就要起身去东跨院,然而脚刚动,脑中突然闪过一道厌恶恶心的眼神。 他脚倏然又停下了下来,脸色再次变得阴沉,从来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他,小姑娘她厌恶恶心他! 可刚这么想,脑中另一道声音反驳。 昨夜那种情况,小姑娘陡然见到那幕,太过震惊伤心,才会露出那种表情,说明太过在乎他,换个角度,他估计第一时间就要杀人了。 两种想法不断撕扯,康熙脸色跟着不断变化,想去自尊心又不允许,最后久久没有出声。 李德全说完,便眼观鼻鼻观心躬身站在原地,他好不容易才趁着梁九功犯错受罚的机会贴身伺候皇上,可不敢在不清楚情况的时候插嘴。 然而此时碍于自尊心的康熙却正需要一个去见石南溪的借口,一个台阶下。 第两百六十四章 康熙冷脸“洗内裤” 南郭遇见 到最后,眼看李德全迟迟不说话,康熙只好冷着脸,自己开口: “听说西西很不精神,朕有些担忧,正好这会有空,朕去看看它。” 说罢站起身朝门外走去,走之前还冷冷瞥了一眼李德全。 李德全被看的浑身一哆嗦,后背都汗湿了,有些惶恐的想,难道他刚刚哪里说错了? 然而此时顾不得深想,他赶紧压下忐忑去追皇上,同时一甩拂尘,高声唱礼: “皇上摆驾东跨院。” 石南溪住的东跨院就在烟波致爽殿后面,绕过侧殿,走过游廊,就能到达,因为离的近,所以康熙过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石南溪耳朵里。 杨嬷嬷和红缨得知很为娘娘高兴。 “娘娘,您听到了,皇上朝这来了,看来是知道您被那些人欺负了,果然奴婢就说皇上对娘娘一片真心,昨夜皇上是因为那会不方便才没来亲自看望您。” 红缨很为娘娘高兴。 杨嬷嬷也是一脸欣慰。 然而当事人石南溪却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她现在所有精力都放在针对自己的阴谋里,还有调查出身边的奸细,哪里有空应付康熙。 更何况康熙昨夜哪里不方便了,无非就是因为自己那个眼神,可那也是他自己造成的,谁让他放了陈答应进去。 更是看到自己昨夜不舒服,受得打击也很大,既不来看自己,也不来解释,她现在根本不想看到他。 正好现在也需要陈答应与康熙的事明面上吸引别人眼光,暂时不用和他和好。 于是石南溪放下茶盏,避而不谈康熙。 “西西精神不好,本宫带它到外面散散步,也许精神就好了起来。” 说完不等人反应,直接起身朝门外走去,杨嬷嬷和红缨愣了下,两人对视一眼,随即赶紧跟上主子。 到了侧殿,青儿听到娘娘要带西西去散步,一边解绳子,一边道: “娘娘,奴婢听人说热河行宫第二十景万树园有很多古树,遮天蔽日,地上都是绿茵,很适合散步,不如咱们去那里看看?” 石南溪无所谓,只想避开康熙,等一行人带着西西前脚从后门出了东跨院,后脚康熙就从侧殿带人来了,东跨院一下跪了满地。 “奴才/奴婢给皇上请安,恭谨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目不斜视,直接越过一众奴才,进了寝室,然而他压着高兴来却扑了一个空,在找遍了寝室花厅也没看到石南溪,他走出来,脸黑如墨。 “娴妃呢?” 为首的小如子舔了舔唇,硬着头皮回: “回皇上,真不巧,娘娘见西西精神头不好,怕闷坏了,刚带西西去散步去了。” 哪里会这么巧,他刚来,小姑娘就刚带西西散步去了,这冠冕堂皇的理由根本糊弄不了康熙。 她就是故意避开他的,得出这个结论,康熙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他一得知她被人上门欺负,就立刻过来了,甚至不介意她昨夜用那样的眼神看他,自己给自己找借口过来,可他满怀思恋和急切关心过来却只看到一个空荡荡屋子。 深秋带着凉意的冷风吹来,站在廊下的康熙面无表情,四下宫人纷纷低头,小如子更是心中打鼓,娘娘到底怎么想的? 康熙也在想,石南溪到底怎么想的? 在她眼里自己算什么? 她真的在乎他吗? 还是说嘴上相信,实际还是不信他与陈答应的清白? 石南溪不知道康熙的自我怀疑,出了烟波致爽殿后,便朝万树园走去。 “果然跟青儿说的一样,一眼望去都是树,树也好大,只是树上的叶子都黄了!” 红缨惊叹,随后又看向地上: “地上的草也枯黄了,咱们来的不是时候,要是春天来就好了,到时候一片绿茵茵的肯定好看。” 青儿也看到了,赶紧福身请罪: “娘娘,都是奴婢粗心,竟然忘了这是深秋,害的娘娘白过来一场。” 石南溪抱着西西,对此不在意: “不怪你,当时本宫听到也一时没反应过来,再说就算没有遮天蔽日的树,也没有满地绿茵,但也别有一番美景,你们不觉得远远望去大片的明黄色画面很好看吗?” 刚说完,石南溪怀里的西西喵呜喵呜了两声,看起来像是在附和女主人的话。 青儿看到娘娘真的不在意,也松口气,石南溪将西西放下来,让它在地上跑,她慢悠悠的牵着牵引绳。 与此同时,万树园的另一边,郭络罗济尔哈朗为了避开佟佳婉如跟他的小厮慢悠悠的闲逛。 “爷,福晋这次太过分了,她昨夜竟然不让您睡床,还把您赶去榻上,您可是她夫君,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以前在府里就算了,这可是在外面,要是被人知道,您的面子往哪搁!” 小厮知道福晋与自家爷的婚事是被人算计的,导致福晋原本可以入宫当娘娘的,结果不慎体面的匆忙嫁给了爷。 所以埋怨自家爷,不给他家爷面子,两人夫妻关系也冷淡,他都可以理解。 可这嫁人都好几个月了,事情已成定局,日子还要过下去,再大的怨气也该消了,再说又不是他家爷一个人的问题。 更何况这是在外面,怎么也得给自家爷面子,心里很是为自家爷不平。 郭络罗济尔哈朗面色平淡,在外住不方便,他们是夫妻,自然分在一个屋子,佟佳婉如不想面对他,他也同样不想面对她,晚上将就一下就算了,白天可不想一整天面对着面。 “好了,好不容易来了热河行宫,闷在屋子里有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要来看万树园吗,这就是万树园。” 小厮闻言有些悻悻然,抬头看四下风景,顿时有些失望: “这就是万树园啊,树是多,但树叶都黄了,地上的草也都枯萎了,一点也不好看,我真是信了邪,听人说了一嘴就特意过来。” 郭络罗济尔哈朗负着手,脚步不紧不慢,神情悠闲。 “我倒是觉得挺不错,人少,安静。” 小厮瘪了瘪嘴,正要说话,然而这时,余光突然瞥到一个方向,当即忘了要说什么,立刻咦了声: “爷,那是不是娴妃娘娘?” 郭络罗济尔哈朗闻言陡然停下脚步,顺着小厮的视线望去,果然看到朝这边走来的娴妃娘娘一行人。 对面石南溪一行人也发现了郭络罗济尔哈朗主仆,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第两百六十五章 怀疑青儿 为爱背叛一切 “娘娘,那边好像是……郭络罗妃的那位三侄子?” 红缨看着不远处的主仆,有些不确定道,她也只见过郭络罗济尔哈朗一面,现在过了好几个月,记忆早就淡了下来。 石南溪眯了眯眼,直接肯定:“就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红缨下意识问。 另一边杨嬷嬷不认识郭络罗妃的三侄子,但她之前是负责秀女的教导嬷嬷,对于几个月前皇上万寿节当日,佟佳格格被抓到与郭络罗妃三侄子私会当众赐婚的事记得很清楚。 又有一早那张神秘的纸条告密,此刻心头警铃大作,警惕的望向四周,担心算计提前,有人突然跳出来诬陷娘娘与这位郭络罗妃三侄子有私情。 然而这里是万树园,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参天古树,若想藏人,一时很难被发现。 “娘娘,嫔妃一向不能见外男,为免被人误会,咱们快回去吧。” 说着却暗暗使了一个眼色,暗示早上的那张纸条内容,之所以不说出来是为了顾忌青儿和暗处的人。 而纸条的事也只有娘娘、红缨和她知道。 石南溪明白杨嬷嬷的意思,心中想的更深,热河行宫这么大,有三十六景之称,想要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遇到的几率很小很小,所以基本排除了巧合。 既然不是巧合,那别人是怎么知道自己会来万树园的? 她立刻想起了侧殿时青儿说的话,石南溪眼眸深了深,神情却不动声色,笑着道: “不用那么紧张,也许只是巧合,万树园那么有名,闻名而来也很有可能,咱们不就是如此。” 她拉住想要往枯草地里钻的西西。 “不过你说的也对,本宫身为宫妃需要多加避讳,还是不要引起误会了,正好时辰不早,本宫也有些乏了,咱们回去吧。” 杨嬷嬷闻言顿了顿,才顺势道: “是,娘娘。” 红缨这个时候也有些回过味来了,又想到纸条上的告密,顿时有些心惊肉跳,敏感的看向四周,见没有其他人,立刻连连点头,回去才安全。 红缨身旁的青儿微垂着头,无意识攥紧了手,直到听到娘娘没怀疑,攥紧的手又悄然松了下来,跟上众人。 然而她却没注意石南溪的余光从她攥紧的手上一扫而过,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冷意。 对面的郭络罗济尔哈朗看到娴妃娘娘,心里惊讶的同时又有一丝莫名的惊喜。 “爷,果然是娴妃娘娘,奴才没看错,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娴妃娘娘。” 小厮张望着,确定自己没看错,随意嘀咕了一句,然而这一句却让郭络罗济尔哈朗大脑一个激灵。 巧?是啊,怎么这么巧遇到了娴妃娘娘? 他因为之前在佟佳婉如的事上摔了一个大跟头,当即多想了起来。 眼神瞬间敏锐的看向看了四周,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躲在哪里偷窥,又看到那边娴妃转身离开,他也立刻毫不犹豫的走向相反方向。 就算是他多想,但名声更重要,他已经狠狠摔了一跤,不想再把命丢了。 等两人离开后,过了会,一个小太监从一棵参天大树上跳了下来,看了看四周,朝平嫔的住处去了。 另一边,石南溪虽说要回去,却并不着急,如来时一样,晃晃悠悠,走走停停,又看了很多其他景致,才重新回了东跨院。 “娘娘,您终于回来了。”小如子一看到主子回来,差点热泪盈眶。 石南溪对小如子的反应心里有数,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点了点头,随意回了句: “嗯,热河行宫太好看了,本宫一时看迷了眼,才回来的这么迟。” 说着让青儿带西西回侧殿吃点东西,自己朝屋内走去。 西西跑了这么地方,确实饿了,对女主人喵呜了一声,就乖乖的被青儿牵着回侧殿。 青儿走到侧殿门口,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无人的正殿廊下。 屋内,小如子站在堂下,偷偷觑着喝茶的娘娘,小心翼翼的禀告: “娘娘,就在您带着西西散步离开的前脚,皇上来了东跨院,见您不在,有点……不高兴。” 何止是有点不高兴,那黑沉的脸色,逼人的气势,差点把他吓尿,以为自己小命要不保了。 石南溪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轻垂的眉眼让人看不清情绪,过了会,开口: “可迁怒了你们?” 小如子立刻摇头: “皇上英明睿智,怎么会迁怒奴才们,在知道您不在后,就回了正殿。” 石南溪听完嗯了一声,低头喝茶。 这就没了? 小如子看到主子不再说话,心里直打鼓,娘娘怎么不多问几句?好歹问下皇上有没有说什么啊? 难道娘娘真要跟皇上赌气? 可这样一来,不是便宜了其他嫔妃嘛? 若被其他嫔妃趁机钻了空子得了宠,那娘娘后悔也莫及啊…… 石南溪喝完了茶,看着小如子还站在那,淡淡道: “小如子,你还有事?” 小如子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摇了摇头,就要退下。 这时,身后传来娘娘的声音: “等等。” “娘娘?”小如子一脸惊喜的回头,难道娘娘又改变主意了? 然而等听了石南溪的话,小如子却失望了。 “娘娘问青儿和小安子关系?” 他仔细想了想,回道: “就奴才知道的,小安子特别喜欢猫,以前还经常给野猫偷偷喂食,来了咱们储秀宫后,除了当值,就一心扑在西西身上,还为此经常去找青儿,所以和青儿关系颇好。” 说罢,突然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异样,娘娘为何问青儿和小安子的关系…… 石南溪眯了眯眼,陷入深思,所以青儿今日所谓的听人说很可能是听小安子说的? 心中百转千回,过了会,她对小如子道: “小如子,本宫交给你一个任务,不可泄露一分。” 说罢,压低声音交待了几句,小如子神情先是惊愕,随后一脸严肃的点头。 看到小如子退下的身影,杨嬷嬷脑中仿佛被闪电劈中,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她艰难的开口: “……娘娘您怀疑今日去万树园遇到……是青儿故意提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有些不敢置信,但一旦往这个方向思考,一下就通了。 根据纸条上所说,乌苏答应想陷害娘娘与那位郭络罗济尔哈朗私通,但私通不是嘴上说说需要证据,所以今日娘娘与那位郭络罗济尔哈朗同在万树园出现就是证据。 杨嬷嬷心彻底凉了,那可是青儿,她一直跟着自己的青儿。 红缨也不笨,这个时候也全想通了,但她与青儿没有太大交情,倒没觉得很难接受,只是气愤和有些想不通。 “娘娘,奴婢实在想不通,您待咱们多和善亲厚,多少宫人羡慕咱们储秀宫,青儿为何要背叛您?” 石南溪已经差不多确定是青儿了,她脑中浮现青儿头上的那朵青色丁香花绢花,嘴角勾起一道讽刺的弧度: “因为有些人为了爱情可以背叛一切。” 第两百六十六章 确定内奸 将以其人之道还之 青儿回去后,将西西的牵引绳重新栓在柱子上,去给西西拿小鱼干,还有水,随后就是打扫侧殿,等好了后,又去检查东跨院的地面和花圃修剪情况。 等一切忙完,就到了用晚膳时分,之后休息一会再次开启忙碌,所有轨迹如往日一样。 偷偷跟踪的小如子至今没发现异样,但凭着对娘娘的信任,直到等到夜半中天,不需要守夜的青儿睡下了也没有放松警惕。 而就在他困得打哈欠时,青儿的屋子突然被悄悄打开,一道黑影从里面鬼鬼祟祟的溜了出来。 小如子当即一个激灵,整个人一下精神了过来,他小心翼翼地跟在青儿身后,一直到后罩房,放水缸的小拐角,那里已经站了一个人影。 在淡淡莹润的月光下,看到那人听到动静转过来的脸,是小安子,随后就看到青儿走了过去,两人抱住了。 小如子看到这幕,猛地捂住嘴,瞪大了眼睛。 不敢多看,他赶紧小心翼翼的退了回去。 日头升起,又是一天,石南溪接到了小如子的禀告,她彻底确定青儿和小安子就是她身边的奸细。 红缨气的柳眉倒竖: “没想到真是青儿,她何时跟小安子勾搭在一起的?还想为个男人企图污蔑娘娘清白,真是狼心狗肺,自私冷血,没良心!” 杨嬷嬷反倒在经历最开始的失望不敢置信后,现在真的确定下来,反而平静了下来。 “青儿沉稳能干,以往也都是一心当值,对娘娘忠心,可再怎样她也是一个女人,深宫里寂寞的女人,没有哪个女人不对爱情充满向往。” 她一向严肃古板的眉眼有些疲惫,显然对以往心腹的背叛,不是真像嘴上说的平静。 “小安子外貌性子确实出挑,她动了心很正常。” 宫里是严禁太监宫女对食,可是漫长的岁月太寂寞难熬了,再严禁,还是有人偷偷摸摸的在一起。 气愤的红缨看着杨嬷嬷的样子,张了张嘴,想到青儿以前的身份,没再说了。 确定了身边的内奸,后面便是要确定那纸条的告密是不是真的,其实这个时候石南溪等人已经基本相信了纸条上的告密,后面证实果然是真的, “派去的跟踪乌苏答应和平嫔的人,发现两人没什么交情,但意外却发现乌苏答应的贴身宫女墨云偷偷去找过平嫔身边的真儿,我们的人看到那个真儿给了那个墨云一个纸包,还听到什么下在酒上,催情,不会有些发现的话。” 杨嬷嬷调整好心情,恢复以往的严肃正经,将调查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听到这话,石南溪指节轻敲着桌子,陷入了沉思,墨云是偷偷去找真儿的,乌苏答应知道吗? 想到乌苏答应的性子,诬陷她用来讨好惠妃倒是有可能,但要说为失宠的平嫔做事就不太可能了。 又想到纸条上所写的平嫔反应,石南溪有了一个猜测。 乌苏答应想要诬陷她是真的,但却是被平嫔利用,自己却不知道,但动了心思,也不算冤枉她。 而平嫔,她是幕后的真凶。 至于真儿给墨云的应该是催情之类的药,不对,木兰围场上的吃食酒水都会经过严格检查,以乌苏答应的能力就是加上平嫔也很难不被发现。 想到这,石南溪立刻将目光转到在最后一句——绝对不会被发现的几个字上。 怎样让催情药有效果,但又不会被发现呢? 她将问懂得多的杨嬷嬷。 杨嬷嬷沉吟了片刻, 才道: “可能是酒里下的东西单看没问题,但若接触了其他东西后就会爆发出催情效果。” 听到杨嬷嬷的话,石南溪脑中第一个出现的是青儿头上的那朵青色丁香花绢花。 她将猜测说了出来,杨嬷嬷立刻道: “老奴会想办法接触下那朵绢花。” 石南溪点头,一切理顺了,阴谋和内奸已经统统知晓,现在就看她想怎么处理。 红缨也这么问了: “娘娘,那咱们现在怎么做?难道就任由那些人算计您吗?” 石南溪闻言没有立刻回答,她看向外面渐渐阴下来的天,想到佟佳婉如计划爬康熙的床,而乌苏答应企图诬陷她与郭络罗济尔哈朗私通,与这对夫妻真是有缘呢。 随即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嘴角慢慢勾了起来,语带着兴味道: “当然不会任由她们算计,她们出招,本宫奉陪就是,佟佳婉如不是喜欢爬床,那就去爬郭络罗济尔哈朗的床,他们俩可是夫妻,夫妻怎么能不圆房呢,本宫最是看不得有情人无法终成眷属,还有乌苏答应……” “那么喜欢玩刺激的,那本宫就给她来个最刺激的,小安子长得确实清秀挺拔。” 说罢,她突然叹了口气: “就是青儿到时候怕要伤心了,不过也只能怪平嫔了,非要逼迫一对有情人,真是……可怜啊!” 话落,屋子死一般寂静。 红缨张大了嘴巴。 杨嬷嬷的脸也不复古板严肃。 在热河行宫待了三天,明日就要再次出发木兰围场,但石南溪与康熙两人,一个住在正殿,一个住在后面的东跨院,这么近的距离,却愣是没见过一次。 康熙自那次过来扑空后再也没来过,石南溪也没去过,两人陷入了冷战,谁也不理谁。 倒是让众嫔们高兴了,冷战也好,赌气也好,皇上与娴妃不睦,她们的机会就来了。 于是乎,短暂停留热河行宫的后两日嫔妃们热情高涨,不是送汤、送糕点给康熙,就是邀请康熙去赏景,有孩子的嫔妃则用孩子作借口邀请康熙。 康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不论吃不吃,送来的汤汤水水、糕点等吃食都收下了,赏景也都应下来,据说还当众吟诗了,用孩子当借口的也都一一去了。 反正没一刻停歇的,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康熙与嫔妃们相处的每一个细节都源源不断地传到石南溪的耳朵。 石南溪听了面无表情,又是这一套,上次两人发生矛盾,康熙也是用其他嫔妃刺激她,本来她只是有一点生气,但凡康熙在后面多来一次,她都可能不再避开他。 但现在……呵呵。 不过这些人中间有一个人有些意外,就是那位陈答应。 自那日她来东跨院解释误会后,钮祜禄贵妃让她再次给康熙送东西,她却没再送,反而卧病在床。 据说是因为膝盖红肿,无法正常行走,这导致石南溪跋扈嚣张,欺压低位嫔妃的谣言渐渐传开。 “娘娘,御前的李德全公公来了!”小如子进来禀告。 书房里,石南溪靠在窗边的软榻上看书,闻言头也没抬: “何事?” 小如子嗫喏着嘴,不敢看娘娘,小声道: “奉……奉皇上命令抱走西西。” 话刚落,气氛骤然凝固。 第两百六十七章 南溪反省 局已布下 红缨和杨嬷嬷都怔住了,脸上还有些不敢置信。 西西是皇上的猫不假,但却是皇上怜惜娘娘在宫中孤寂才送来陪伴娘娘的,名字更是取自娘娘闺名最后一个溪字的同音,可以说西西是娘娘盛宠的证据。 可现在她们听到了什么,皇上让人抱走西西,这是彻底恼了娘娘吗?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惶惶不安。 相较之下,石南溪依旧那副淡然的模样,然而仔细看就能发现她握书的指节泛白。 与杨嬷嬷她们的想法不同,她立刻就知道康熙这是故意在逼她,是的,就是想逼她低头。 这一刻,封建古代帝王与嫔妃低位之间的不平等体现的淋漓尽致,身在其中,你无法掌握自己命运,也不能对帝王有一丝不平等念头和怨气,更不能有不满。 不然就像现在这样,他能给您宠爱,就能收回,皇权之下,你不低头也要低头,反之,就会从高处狠狠跌下,死无葬身之地。 石南溪像是被冷水浇了下来,将原本心头为康熙放开的一丝小小裂缝关了起来。 是她的错,说好三分清醒,七分情,可是不知道何时,三分的清醒被所谓的独宠、重视、维护腐蚀了,渐渐越界。 是啊,就算是需要康熙与陈答应的谣言吸引别人注意,就算她确实有些与康熙怄气的心思,也不能忘记这是封建古代的大清,康熙是皇帝,她只是一个妾妃而已。 石南溪一下清醒了过来,是她一路顺遂,不知不觉自大了,但事到如今,反而不能一下服软了。 妨碍后续计划不说,更重要的是此时服软,下次出事,康熙依旧不把自己当回事,依旧会用其他嫔妃刺激她,用她在乎的东西威胁她,她必须杜绝康熙这样的想法。 在窒息的气氛下,石南溪心中有了主意,面上却怔愣回神后,神情淡然的对小如子道: “本宫晓得了。”说完,重新拿起书看了起来。 小如子等了会,没等到娘娘下一句,整个人傻眼了,娘娘怎么都不多问一句,就……就把西西还给皇上了? 他忍不住向杨嬷嬷和红缨投去求助的表情,你们快说话呀,难道真的要把西西还给皇上了??? 杨嬷嬷两人也是满心疑惑,但看着娘娘专心看书的样子,她们只能咽下嘴里的话,对小如子投来的救助目光无奈摇头。 最后小如子带着满心的忐忑和不安回了花厅,花厅里,李德全坐在椅子上,见小如子回来,立刻放下茶盏,站起身。 “小如子公公,娴妃娘娘……怎么说?” 他语气里带着微不可察的期待,所有人都不知道皇上这两日看似来者不拒,实则每次去哪位娘娘处时,都会故意让人将消息透露给东跨院的娴妃娘娘。 一开始他没看明白意图,后来见皇上去每位娘娘小主那时都会这样吩咐,再笨也明白了过来,皇上这是想让娴妃娘娘吃味呢,最好去截宠,可惜娴妃娘娘愣是一次没去。 而皇上没等来娴妃娘娘的皇上,看似依旧与嫔妃小主谈笑,背在身后的手却紧攥成了拳。 这一发现让他对娴妃娘娘更多了敬畏之情,他从来没见过皇上这么在乎一位嫔妃,对那些说皇上恼了娴妃娘娘失宠的谣言那是一个字也不信。 所以即便这会来奉命抱走西西,在别人看来坐实娴妃娘娘失宠的证据,他也是对娴妃娘娘不敢有一丝怠慢之心,因为他知道皇上这是故意抱走西西,想要刺激娘娘主动去服软。 然而这次注定要让他失望了,他听完小如子的话后,忍不住道: “你说什么?” 小如子见此只好将话再说了一遍: “娘娘说晓得了。” “只有晓得了?”李德全忍不住道,说完,意识到自己失态,他抱着拂尘,深吸一口气,缓声道: “咱家的意思是娴妃娘娘……没说什么?” 小如子摇了摇头,这时,得到消息的青儿抱着西西过来了,西西看到陌生的李德全,喵呜了一声,李德全对上西西圆溜溜的清澈猫眼,半响,只好硬着头皮抱着西西走了。 小如子看着李德全离开,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小如子,娘娘召见你。”红缨找了过来。 书房,小如子不知道娘娘召见自己是何事,直到听完娘娘的吩咐,他惊的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娘娘,是让奴才私下联系梁总管来见您一面?” 那可是梁总管,御前大总管,皇上的顶顶心腹,而后宫可最忌讳后妃与这样的御前太监勾结在一起的? 石南溪没有解释,只是微微颔首。 “他会来的。” 梁九功是御前大总管,连阁老见了都要客气三分,可见多么风光无限,然而这一切荣光却系在康熙手上,一旦失了圣心,他就会被藏在暗地的老鼠踩下,粉身碎骨。 小如子舔了舔唇,心一狠,重重点了点头。 很快小如子将话传给了梁九功,而梁九功也不复石南溪所料,很快找到机会与石南溪见了一面,两人谈了什么,极少人知道,只知道梁九功走时,一瘸一拐的身形轻松了些。 另一边,李德全战战兢兢的抱着西西回了烟波致爽殿,康熙看似全神贯注的在看书,连李德全进门都没有抬头。 然而等听完李德全的话后,整个人却僵住了,脸色忽青忽白,幸好伺候的宫人不能直视龙颜,没人看到,才能逃了一命,而康熙放下书,眼睛死死的盯着李德全,加重语调道: “你确定你抱走西西,娴妃没说什么?” 李德全额头冷汗直冒,可也不敢说谎,扑通一声,抱着西西,跪了下来。 这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康熙又惊又怒,从来没有人敢忤逆他,他都两次先放下脸面了,石南溪却还是这么不冷不热的态度,难道真像钮祜禄贵妃和惠妃她们说的. 娴妃恃宠而骄,脾气被宠大了,所以不把他放在眼底了? 帝王的自尊心和脸面在这一刻让康熙震怒无比,同时心头还有一丝莫名的慌乱,好似自己要失去的什么东西了。 只是帝王的尊严将这丝慌乱压了下去,此时他狠狠下定决心,石南溪不低头,他绝对不会在第三次退步了,不然他堂堂帝王成了什么了? 西西好几日没见到男主人,本来没精神的它精神了些,只是不等它呼唤,就敏锐的察觉到气氛不对,猫特别敏感,西西一下收起了动作,乖乖的趴在李德全宫里。 康熙面色黑沉,眼中仿佛蓄积了狂风暴雨,等到视线看到西西时,他陡然顿了顿,脑中浮现出当初在毓庆宫小姑娘偷看太子猫时的渴望一幕。 他紧绷的脸色蓦地松缓下,突然道: “把溪溪给朕。” 就这样西西被男主人抱在了怀里,康熙抱着西西感觉空荡荡的心好像充盈了些。 第两百六十八章 众妃失望 到达木兰 康熙派李德全去东跨院将西西抱回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热河行宫,所有人嫔妃都振奋了。 这下好了,娴妃非要作妖,现在直接将皇上作恼了,那西西虽然只是个猫,但却是娴妃得宠的证据啊,谁暗地里不知道西西的名字通娴妃的闺名溪字。 皇上派人抱回西西,代表着收回对娴妃的独宠和特殊,怎么能不让人振奋,喜大普奔呢。 等到了今日翻牌子时辰,众妃更是期待。 皇上今晚会不会翻牌子? 会翻谁的牌子? 这可是娴妃结束独宠后的第一人,所有人都期待会是自己。 烟波致爽殿。 康熙看到净事房端来的绿头牌,手习惯性就要去翻排在第二的玉牌,那是娴妃的绿头牌,然而就在要翻开的下一瞬,康熙的手却陡然收了回去,最后谁也没翻。 净事房总管看到皇上的动作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今日钮祜禄贵妃派人送来的银子,他舔了舔唇,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皇上,今儿整好二十号,按惯例,该轮到钮祜禄贵妃了。” 康熙闻言摩挲着玉扳指的手一滞,抬眸看了一眼净事房总管,只这一眼就让净事房总管后背汗湿了。 “明日要出发,朕今晚歇在烟波致爽殿,退下吧。” “是,皇上。”汗水打在了眼上,净事房总管却不敢动,闻言立刻如释重负的退了下去。 殿中的康熙在无人后,摩挲玉扳指的手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身旁李德全感受着越来越低的气压,头越来越低,呼吸轻的都仿佛要听不到了。 他到底贴身伺候康熙的时间短,若这个时候梁九功在,肯定已经给康熙排忧解难了。 而等了一会儿,康熙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吓得四周的宫人一个激灵,下一刻,听到皇上声音沉沉的吩咐: “来人,将西西抱过来,它初次在这里住怕是不习惯,今晚就睡在朕的榻上。” 这个命令一出,空气先是一静,随即一个机灵的小太监快速去侧殿将西西抱了过来,而李德全看着抱过来的西西,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哪里办错了什么。 而得知皇上今夜没翻牌子的众妃却齐齐失望了,本来想看娴妃笑话却仿佛被隔空打肿了脸。 石南溪也得到了消息,她没说什么,只是放下手里的书,让人熄灯睡下。 翌日,天光大亮,前往木兰围场的队伍重新出发,这次不会再停留,大约七八日可以到木兰围场。 这一路,石南溪依旧没有主动求见康熙或送东西缓和关系,康熙也没有再派人去石南溪那。 每日不是召见大臣,就是检查诸皇子功课,但无论什么时候,怀里都抱着西西。 这下大家彻底看明白了,皇上不是恼了娴妃,而是在和娴妃赌气,这让众人又惊又气更是嫉妒。 她们哪个人敢和皇上赌气,连说句话都要在心里过了一遍,才敢说,包括身份最高的钮祜禄贵妃也一样,可娴妃就敢和皇上赌气。 “放心,她得意不了多久。”郭络罗妃深吸一口气安慰不忿的姐姐郭贵人。 平嫔差点把勺子捏碎,背对着尚嬷嬷吩咐真儿,让她联系苏答应身边的墨云,务必一到木兰围场就让乌苏答应行动。 坐在颠簸的小马车上,乌苏答应嘴唇都要咬破了,脸上是疯狂的不甘、向往、渴望。 佟佳婉如更是羡慕嫉妒的眼睛都红了,眼中是取而代之的野心昭昭。 陈答应面色凝重的下了一个决定。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队伍终于到了木兰围场最近的行宫,大部队先在这里驻扎。 石南溪到了分配给自己的蒙古包。 “娘娘,您先躺着好好休息,奴婢们收拾行李。” 红缨看着娘娘苍白的脸色,心疼坏了。 石南溪其实还好,可能是一路晕车,有些习惯了,但也没反驳红缨的好意。 她打量这个蒙古包,和前世的蒙古包差不多,床、榻,桌椅具有,只是比起皇宫中的华贵更多了种粗犷,有种别样的美。 另一边,康熙到了后,稍微休息会,便安排围猎准备工作,随后召见蒙古王公,叙旧寒暄等等,等终于空下来后,已经到了傍晚十分,深秋的天黑的早,此时已经不早了。 “皇上,您累了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还是先用些膳垫垫肚子吧?” 梁九功轻声劝道,他上次和小福子一起被打了五十大板,因为是皇上盛怒之下的吩咐,没人敢留手,这会才十来天,身子其实还没怎么养好。 但康熙用李德全不太顺手,加上梁九功故意让人多加照看西西,就再次被康熙想了起来,这才重新回到御前。 听到梁九功的话,正在揉按眉心的康熙下意识就要摆手拒绝,然后下一刻却又听到梁九功道: “不然西西可是要担心了,它还等着您抱它呢,不然其他人抱可是不依的。” 拐角,华贵舒适的窝里,听到自己名字的西西看了过来,正好对上康熙看来的视线,主宠视线相触,康熙看着西西仿佛看到某个小姑娘满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他心头一软,想要拒绝的手停住了,转而道: “弄简单点,羊肉面就行。” 听到这话,梁九功立刻大大的哎了一声,随即转身亲自去吩咐,路过李德全时,他故意笑眯眯的看了一眼他,你小子,跟咱家争还嫩着呢。 李德全抱紧怀里的佛尘,低下了头,心头懊恼极了。 另一边,隆科多这会正在与李四儿商议。 “爷,婉如已经多次催促了,咱们什么时候……”李四儿亲自伺候隆科多换下盔甲,后面的话没直接说出来。 隆科多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一把拉过李四儿的手,猛地将她抱在自己怀里,坐到隆科多大腿上的李四儿娇呼了一声,赶紧圈住隆科多的脖颈,夹着嗓子嗔怪: “爷~” 隆科多听得猛地拍了下李四儿的屁股,两人调了一会情,才回答之前李四儿问的问题: “明日?围猎准备好,后日正式行猎,晚上照例会举办篝火宴会,到时机会便来了,你通知婉如准备好。” “果然还是爷雄才伟略!” 李四儿柔柔夸赞。 第两百六十九章 隆科多心思 康熙终醒悟 不好意思,前一章梁九功和李德全的剧情有部分修改,改为梁九功暂时还没回到康熙身边,望知悉! 木兰围场的狩猎不是到了就能直接狩猎,前期需要禁军和侍卫提前将猎物围困到指定地方,同时需要在木兰围场建立营地,等这些忙完后,已经是到达木兰围场的第三天了。 皇帐里,听到狩猎前期工作完成,康熙满意的点头,隆科多见状眼眸微闪,豪爽道: “往年皇上每次木兰狩猎都是勇猛无双,今年奴才等人又要大开眼界了,到时奴才可要与皇上痛饮一杯啊!” 康熙身体放松的靠向椅背,大拇指不紧不慢的摩挲着玉扳指,眼中浮现一抹笑意。 “表弟豪量,朕可不敌,到时人人敬酒,今年朕怕又要被灌醉了!” 隆科多捋着胡子,一脸笑呵呵的。 “皇上乃天子,能有幸给您敬酒可是天大的荣幸,奴才可是期待的很,皇上可要给奴才一个机会啊!” 康熙与隆科多是君臣,也是亲表兄弟,关系亲近,对隆科多的要求笑着颔首。 等隆科多高高兴兴的退下,站在角落的一个小太监,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过了会,借着出去办事的机会偷偷给梁九功传了一个消息。 而在隆科多退下后,康熙却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他最近休息的不好,事又多,最主要的是心里有事,眉心一直紧皱着就没有舒展开过。 “喵呜~”这时,一道软乎乎的喵叫声在帐中响起,康熙手一顿,看向窝在窝里的西西。 当即一挥手,下一刻,西西便被小太监小心翼翼的抱了过来。 康熙接过西西,先是摸它的后脑勺,随后轻捏两边脸颊,最后挠下巴,一系列动作下来,西西舒服的眯起猫眼,对着男主人喵喵直叫。 “喵呜~喵呜~” 听到软乎乎的喵叫声,康熙紧皱的眉心终于舒展了些,他动作越发轻柔,只是看着看着西西就忍不住想起了另一个溪溪。 明明只是十来天没有看到小姑娘,他却仿佛过了十几年一样漫长,看似与往常无异的日子,可只有自己心底明白,他从那日汤池事件后,就再也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心里好像空缺了一部分,他明白那空缺的一部分是小姑娘,为此转辗反侧,寤寐思服,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样的? 明明出宫前都好好的,就因为自己不小心误将陈答应认成了小姑娘,就全都变了,可明明一切都是意外,他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她连问都不问,就仿佛给他判了死刑。 他是皇帝,他就是真的宠幸了陈答应又如何? 他都没有怪罪她当时看他的眼神了,为什么这么决绝,难道她想一辈子都不与他见面了不成? 这个念头一出,康熙心头猛地一跳,以小姑娘倔强认死理的性子,好似……不是不可能啊! 挠着西西下巴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西西喵叫声陡然变了声调,康熙这才回过神。 他顾不得其他,猛地抱着西西起身,就要去找小姑娘,可随后却又在李德全诧异的表情下,又重新坐了下来。 安抚的抚着西西后脑勺,用看似与平日无异的低沉浑厚嗓音问: “后妃女眷们可都安排好了?” 李德全对皇上的问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小心翼翼的回道: "回皇上,后妃女眷们都安排好了,四周也都安排了侍卫和禁军守卫巡视。" 康熙听着,然后,没了?他皱眉看向李德全。 李德全额头顿时冒起了冷汗,都说伴君如伴虎,他才贴身伺候皇上十来日已经深有体会了,此时他大脑疯狂运转,皇上到底想听到什么话? 这时,似乎感觉到气氛的变化,趴在康熙怀里的西西有些不安的喵呜了一声。 这一声喵叫,叫李德全陡然灵光一闪,如迷雾散开,他终于反应了过来,赶紧道: “不过奴才听闻,钮祜禄贵妃这两日召见了众命妇,还有蒙古那边的王妃女眷们喝茶,其他娘娘小主们很多人过去了,不过娴妃娘娘似乎身子不适,太医说最好静养,便没有过去。” 听到小姑娘身子不适,康熙手猛然顿住,向来不喜形于色的脸上更是明显一变。 李德全偷偷觑见,心头却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没有揣测错皇上的心思,但同时对皇上如此爱重娴妃娘娘咋舌。 想到这,更是投其所好,打起精神继续道: “奴才还听闻了一个消息,娴妃娘娘虽然没有去钮祜禄贵妃娘娘那边,但也不是一直待着没有出去,离营地西边那边有个小山坡,不是很高大,却是一个看夕阳的极佳位置,娘娘这两日哪里都没去,就去了那个小山坡,每日待到日落后才回来。” 每日待到日落后才回来? 她是在一个人看日出。 康熙一怔,眼中顿时情绪翻涌,蓦然想起与小姑娘的初识,她曾说过庄子上的生活,平静孤独,唯一出格的是趁着奴才们不注意偷偷一个人跑去山顶看落日。 那时她脸上虽然带着怅然,更多的却是狡黠和喜爱,当时他怎么回的? 他说他也曾在忙完一日政务后,静静看紫禁城的夕阳,还告诉小姑娘从紫禁城哪里看夕阳最美。 当时那个胆小怯懦的小姑娘眼中迸射着惊喜,两人在一起的记忆此时变成一帧帧画卷一样浮现在自己脑海中。 最后画面停格在那日郭络罗妃企图将小姑娘指给自己的三侄子,他再也压不下心中的情谊,在小姑娘走后,让人将她请去了雨音阁。 他当时对小姑娘说了什么? “那朕就做南溪的夫君可好?” “那日的事是意外,但朕想做南溪的夫君却不是意外,是朕,心之所向。” “南溪这是答应朕了?” “自是答应朕做南溪的夫君。” “南溪,别动,朕刚刚说的是真的,你不用担心,也不用顾忌,一切有朕在,你只需养好身子,等着朕光明正大,风风光光的将你迎入后宫。” 随着美好的回忆,康熙的情绪越发激荡翻涌,明明说好要做小姑娘的夫君,明明说好一切有他在,可他什么时候把小姑娘弄丢了? “皇上?” 李德全看着再次突然站起来的皇上,有些愕然和慌乱,康熙紧紧抱着西西,启唇就要吩咐,然而却被帐外隆科多的声音先一步打断了。 “皇上,时辰不早了,该出发了。” 康熙一被打断,随即深吸一口气,没关系,等他狩猎回来就主动找小姑娘解释,这次她若不理他,他就……厚着脸皮留下死磨硬泡。 第两百七十章 “猎物”进套 皇子之争 另一边,石南溪的营帐里,她此刻正在听小如子的回禀: “娘娘,如您所料,您这两日每次去西边小山坡看日落时,一个小太监会偷偷跟在您身后。” 红缨当即精神一振,狠狠的摩拳擦掌。 “好哇!娘娘,看来对方进了您下的套里了,有了这两日的习惯在,对方必定料到您今日傍晚一定还会去西边的小山坡,她们若要下手,肯定也会选择那里。” 敢诬陷娘娘私通那样的大罪,看她怎么让乌苏答应自食恶果,还有背后的平嫔也别想逃。 石南溪眼中冷静深沉,她向来不是圣母,敢对她伸出手,不只是爪子,整个人都给她剁掉。 就在这时,帘帐被掀开,杨嬷嬷快步走了进来,附耳在石南溪耳边低语。 石南溪听完眯了眯眼。 “隆科多说要与皇上痛饮一杯?而皇上每年都会在木兰围场被人灌醉?” 杨嬷嬷点头, 随即分析: “娘娘,老奴私以为隆科多即便大胆到敢安排佟佳婉如爬皇上床,但却不敢真的对皇上动手脚,一旦真的动了,以皇上性子,即便是亲外祖家也不会轻易放过,代价太大了,但若是……” “若是皇上自己喝醉酒,意外宠幸了佟佳婉如,佟佳婉如又是完璧之身,皇上肯定要给佟佳婉如、以及佟佳氏一个交待的。” 石南溪神情冷静的接过杨嬷嬷的话,杨嬷嬷点头,是的,就如娘娘说的那样。 若别的臣妻意外被宠幸了,私下处理了就行,但佟佳婉如身份太过特殊,根本没办法私下处理。 “佟佳氏、不,那位隆科多倒是打的好主意。”石南溪毫无情绪道。 听到这话,杨嬷嬷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娘娘这话言外之意是说佟佳婉如爬床的事佟佳氏其他人不晓得?” 石南溪放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要摸什么,却摸了一个空,她这才想起西西被康熙派人抱回去了。 她不动声色的变了一个动作,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口茶,才不动声色道: “隆科多才刚过而立之年,就已经被授为一等侍卫,又被提拔为銮仪使,兼正蓝旗蒙古副都统,虽有皇上表弟的身份加持,但本身聪明,又能力卓绝。 只要安排好了佟佳婉如爬床的事,皇上只会怀疑却抓不住证据,佟佳氏其他人又是真的不知道,最后只会私下处理,甚至还要补偿安抚佟佳氏。” 红缨听到这里忍不住道: “那位隆科多大人好生厉害,但这样厉害的人为什么会对妻子那么薄凉冷血,任由一个小妾将妻子做成人彘?” 实在是将人做成人彘的事太过惨无人道,那位宠妾还害死了杨嬷嬷一家,她实在不明白隆科多为何要宠爱这样恶毒的女人? 石南溪在现代见多了能力卓绝,却薄凉寡情的男人,平静道: “能力与品性从来不挂钩,有能力的男人很多薄情,那句,最是负心读书人就是最好的写实。” 说着想到什么,叮嘱小如子: “派人盯着隆科多的嫡子岳兴阿,要防止他中途变卦,若变卦了,采取第二方案。” 古代孝字大于天,隆科多到底是岳兴阿的阿玛,虽然安排的是御前救母,但隆科多身为赫舍里氏的丈夫,怎么可能不知道赫舍里氏的处境,子告父,可是违背伦理道德,又是超品国公府,势力滔天。 若对方中途反悔,石南溪也不会怪罪。 小如子立刻应下。 随着一件件事安排下去,石南溪静静等待下午狩猎队的归来。 与此同时,有心人也在等待狩猎队伍归来后的篝火宴会。 随着时间过去,侍卫一趟趟从密林里送猎物回营地,膳房忙的热火朝天。 未时(下午三点)刚过,一身铠甲的康熙终于领着众皇子将士回来了,每个人马上都挂着猎物,其中康熙在狩猎的第一日好运的遇到了一只纯色白狐,还成功猎到了它。 “皇阿玛真真勇猛无比,儿臣自愧不如。” 大阿哥身体挺拔魁梧,才十九岁的他比其他阿哥个子更高更壮,肤色也更深,此时他一脸真诚信服的赞美康熙。 康熙身披坚实沉重的铠甲,带着与之配体的帽子,胯下的马上挂满了猎物,其中一只白色狐狸格外显眼。 他拉着缰绳,听到大阿哥的话顿时哈哈大笑: “朕今日是运气好遇到了,老大,你也不错,第一日就猎到了一只梅花鹿。” 梅花鹿比较大,由大阿哥的侍卫在运,大阿哥听到皇阿玛的夸赞不掩得意,咧嘴道: “儿臣今日第一日猎到梅花鹿,便献给皇阿玛,鹿肉滋补,皇阿玛每日操劳政务,算是儿臣的一片孝心。” 康熙听了更加开心,另一边太子看到这幕,不由拉紧了缰绳,老大就喜欢展示他的骑射功夫,不过是个莽夫而已,他眯了眯眼,视线扫到那只白狐时,突然插话道: “皇阿玛,儿臣见这只白狐只伤到前腿,身上的狐皮很是完整,倒是极为适合做成一件大氅,皇阿哥可是要送给哪位娘娘?” 听到太子的话,众人的注意力转了过来,康熙没有否认,他在看到这只白狐的第一眼,就想拿来给小姑娘做一件白狐大氅,马上就要到冬天了,白狐皮特别保暖。 “太子眼力不错。” 康熙笑着夸赞。 在场人见此心中有数了,只是一只白狐只能做一件白狐大氅,这次跟来的娘娘却不止一个,不知道哪位娘娘有此殊荣得皇上亲自猎的白狐? 大家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位被皇上独宠的娴妃娘娘! 大阿哥立刻看向太子,娴妃与他额娘惠妃不太对付,太子对大阿哥的目光微微一笑。 你讨好皇阿玛又如何,你额娘惠妃还不是要被娴妃压一头。 大阿哥见此回了一个轻蔑的眼神。 他额娘会不会被娴妃压一头还不好说,但娴妃却是你曾经的未来小姨子,你可是被好兄弟抢了嫡福晋。 太子看懂了大阿哥的眼神,眸光顿时冷了下来,朝队伍边缘处的四阿哥看去。 队伍边缘处,四阿哥默不作声地骑着马,马上的猎物只有几只兔子和野鸡,没有发表任何言语。 察觉到有人看自己,他回看了回去,见是太子,看清对方眼中的恨意,他眼睫剧烈一颤,不觉攥紧了缰绳,低下了头去。 这也让四阿哥没看到太子恨意的眸子中闪过的杀意,等他解决了老大,就是轮到老四了。 表面热闹的队伍,实则暗流涌动。 很快回到了营地。 篝火宴会开始了。 第两百七十一章 篝火宴开始 模仿南溪 篝火宴会是在外面平坦的草地上举行的,由内务府的人提前布置准备。 而今日如前两日一样,天空作美,本就是山林草地,天蓝云淡,下午的太阳带着微微的暖意,还没到时间,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入场了,随着时间过去,石南溪到了。 太监大声唱礼道: 娴妃娘娘驾到—— 唰的一下,场上的人齐齐看向传闻中大名鼎鼎被皇上独宠,还敢跟皇上赌气的娴妃娘娘。 石南溪知道今日场合郑重,特意穿了石青色妃位吉服,虽然没有戴吉冠,但头上的钿子却华贵异常。 此时在所有人目光下,她脚步沉稳,不紧不慢的朝着自己座位走去。 在场众人反应过来,赶紧起身行礼。 “拜见娴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在山呼海啸的行礼声中,石南溪坐到了自己的座位,看向众人,让众人免礼起身。 等众人重新坐下来,有很多人第一次见传闻中的宠妃,此时一边偷偷打量,一边小声议论。 “原来这就是娴妃娘娘,瞧着颜色当真极好,气质也优雅高贵,看来有福气的人即便是从小在庄子上长大,该有的荣华富贵最后还会找来。” “说的极是,说来石家虽然丢了太子妃位置,但有娴妃娘娘在,以皇上对娴妃娘娘的宠爱,娴妃娘娘早晚能生个皇子,说不得更大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可不是,到时一个亲王位跑不了。” 当然有羡慕夸赞的也有嫉妒不怀好意的。 “还八字没一撇呢?还亲王?没瞧见独宠了几个月连个喜信都没传过,这宫里啊,最后还是要看子嗣的,以色事人能得几时好?” “是这个理,而且听说娴妃恃宠而骄,竟然敢跟皇上赌气,皇上是什么人,瞧这十来天理了没?我看啊,娴妃这宠妃是当到头咯!” “可不是,我还听说有一位陈答应,皇上很是喜欢,但娴妃却善妒,故意用身份打压,磋磨的陈答应卧病在床,最近才养好,这般行事……” 说话的贵妇捏着帕子,幸灾乐祸的摇了摇头。 但不管她们心思如何,石南溪自踏入场上就打起了精神,等下可是有好几场戏要开演。 她余光扫了一眼青儿,似想到什么,随意吩咐道: “青儿,本宫走的时候忘了,等宴会结束后还要去小山坡,这天虽是晴的,但山风凉意大,你去帮本宫拿一件披风过来。” 身后的青儿闻言眼眸微闪,亲耳听到娘娘结束后要去小山坡的消息,她心一定,不疑有他,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等人走后,红缨微不可察的轻哼了一声。 这个青儿当真如娘娘所说,为了所谓的爱情愿意背叛所有,临行前,大家都在猜她要怎么跟着娘娘入席。 因为娘娘出门一般只带自己和杨嬷嬷,偶尔需要才会带小如子,最后才轮到青儿。 小如子这次要帮娘娘完成计划,留了下来。 娘娘在这个关键时刻为了警惕,没有打破以往的习惯,突然带上青儿,引人怀疑,于是青儿想要跟来宴会,便要在她和杨嬷嬷之间选一个动手。 最后以杨嬷嬷被“不小心”摔倒,顺便崴了脚为由,留了下来,回了宫人休息的营帐。 所以红缨当真是对青儿这样的白眼狼非常唾弃。 石南溪只是最后给青儿确定消息,以防她们中途变了计划,打她措手不及,至于青儿本人…… 端起茶盏,石南溪遮住了眸中的冷光,等喝了一口茶,她视线不着痕迹的关注今晚即将开演的几场戏主角。 而几场戏的几个主角此时也在偷偷关注石南溪。 在注意到青儿退下的一幕,乌苏答应端着茶盏的手一紧,随后见青儿神色正常,刚提起的心又松了下来。 说来一切很巧合,在她想如何除掉娴妃时,“无意间”发现这位青儿与同宫里的小安子有私情。 后来她就以告发两人私情为由,威逼两人为自己所用,这才对自己诬陷娴妃与郭络罗济尔哈朗私通的事有了信心。 谁能想到娴妃身边的心腹宫女与得用太监是她的人,想到这,乌苏答应看着娴妃,嘴角微翘。 得意吧,这将会是您最后一次的风光,好好珍惜,等下我就让你万劫不复! 乌苏答应隐晦的表情被时刻关注她的平嫔注意到了。 平嫔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好心情,非常迫切的希望篝火宴会快点结束,她等不及好看戏了。 看娴妃那贱人狠狠从高处摔下,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跌入泥里,再也无法翻身。 “平嫔姐姐心情好像很好,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好事,可否说出来让妹妹也高兴一下?” 平嫔是从妃位上被降位的,自动顺延成嫔位之首,此时正好坐在僖嫔前面。 平嫔闻言身体一僵,下意识有些紧张,以为自己被僖嫔看出了什么,但好在她也是有急智的,对着僖嫔带着几分审视的眼神,她以帕掩唇,娇笑道: “本宫能有什么好事,不过是想到等下能见到皇上,这才心情好,姐姐可不是妹妹,能有荣幸伴驾皇上,游览热河行宫,妹妹好久未曾见到圣颜了。” 说到最后平嫔语气免不了带上了几分幽怨,都怪娴妃那贱人,等没了她,皇上就会恢复以往的雨露均沾,她就不会长期见不到一次圣颜了。 平嫔确实很久未曾见圣颜了,僖嫔眼中的怀疑渐渐打消,平嫔见此心跳恢复正常,端起茶,这是不想再说话的意思,僖嫔也收回了视线。 两人的交流被上首的郭络罗妃看在眼底,她转着腕间的玉镯,心底升起几分淡淡的嘲讽。 这平嫔早年还有几分聪慧,如今是越发沉不住气了,差点在计划没开始前就暴露了异样,要是没有自己在背后扫尾,她还真以为单凭自己能算计到娴妃? 在靠后的外命妇区域,只见佟佳婉如今日一身深蓝色旗装,料子极为不凡,乃是宫中贡品,上面的花纹也是繁复精致,瞧着便华贵非凡,头上的钿子也是难得的珍贵,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华贵庄重。 这高调的打扮引得人纷纷侧目,有人认出了佟佳婉如身份,边看着她,边小心议论了起来,显然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若是平时,佟佳婉如肯定羞愤气恼,但今日她所有的心力都在等即将来改变命运的机会,没空理这些人,只把她们的样子都记下来,等她当了娘娘,再要这些人好看。 人群中,也有极少数细心的人发现佟佳婉如今日这身打扮有些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然而正主石南溪却看的明明白白,呵,一个陈答应故意假装她的身份,现在这个佟佳婉如则是模仿她的装扮准备扮演她。 看来这些人没她不行啊! 这时太监高声唱礼传来。 “皇上驾到,” 第两百七十二章 康熙偷看 好戏开演 康熙从前方走来,脚步不刻意加重却十分稳健,一身穿明黄色龙袍,气质不威自怒,目光所及之处,令人不敢直视。 所有人赶紧站起身低头恭敬拜见,而在山呼海啸的朝拜声中,看似威严肃穆的康熙眼角余光却在偷看石南溪。 石南溪此时保持着屈膝行礼的姿势,敏锐的察觉到康熙看来的目光,她微垂的眼睫颤了颤,想要抬头,但到最后还是保持着最标准的姿势,没有如以前那般偷偷回看康熙。 康熙直到走到自己的座位依旧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目光,他面色无常,手却猛地扣住了玉扳指。 “免礼,都起来吧。” 康熙到了,篝火宴会正式开始,宫人端着托盘鱼贯而入,这时,一阵丝竹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叮叮咚咚的铃铛声。 下一刻,一个身穿蒙古服饰的女子迈着轻快的舞步上场。 她脸上覆着面纱,手腕、脚腕皆戴着铃铛,随着曼妙的舞姿带动着铃铛,因为面纱看不清长相,但仅仅是露出的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就知道绝对是个尤物美人。 她一入场,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康熙看,身后明明跟着好几个美艳的舞姬,但众人的视线却全都被她吸引了去。 上首的康熙端着酒杯,这种情形他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次,神色淡定如常。 只是……他目光不着痕迹的看向下首的某个小姑娘,却发现她此时也在看跳舞的女子。 似是察觉到康熙的目光,石南溪猛地看向上首。 在两人视线对上的短短一秒后,她又倏然低下头,没有再看那名蒙面女子,也没有再看康熙。 但康熙心头却陡然迸射出大大的惊喜,看来小姑娘也不是对他无动于衷,不是自己一个人在煎熬,他翘起嘴角,心情陡然愉悦了起来。 然而旁人不知道康熙是因为石南溪才笑,以为是因为跳舞的尤物女子,蒙古王公笑得得意,跳舞的尤物女子腰肢更是舞动的有了残影,叮叮咚咚的铃铛声不绝响彻整个宴会。 美酒、烤肉,又有美人热情奔放的舞姿,在耀眼的篝火映照下,当真美的让人心醉。 场上的后妃们面上看着不动声色,牙却差点咬碎了,这是哪来的小妖精,竟然不要脸的当众勾引皇上? 也有人看向娴妃,瞧皇上的态度,这位这下终于要坐不住了吧? 然而大家失望了,石南溪眼敛低垂,认真的夹着烤好的羊肉,没有如大家所料的失态。 场上觥筹交错,过了会,终于一舞结束,那位领头的戴面纱女子停下最后一个动作,整个人站定,右手掌心贴在左手手背上,然后抬起到额头高度,躬身行礼: “大清的皇帝,这是乌尤黛献给您的舞,感谢您接受喀尔喀的内附,让乌尤黛的部落免受准噶尔部的蚕食,给予了喀尔喀庇佑,乌尤黛在此向您表达崇敬和仰慕,不知可否给乌尤黛一个陪伴您机会?” 说着抬手拉下面纱,场上当即响起微微的倒抽气声,只见这位乌尤黛看着二十岁上下,正是桃李之年,身体完全发育成熟,该瘦的地方瘦,该饱满的地方异常饱满。 那张脸更是生的像浓墨重彩的油画,艳色逼人,肌色比紫禁城来的白皙贵人深了些,但更显得生机勃勃,又有种已婚妇人的丰腴韵味,是种与后宫那些养尊处优的娘娘们截然不同的美。 丝竹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场上安静无声,大家看着这幕,这位乌尤黛的意思很直白了,只是皇上……会不会接受? 上首康熙看着乌尤黛,这的确是位难得的尤物,这样一位尤物当众一脸崇拜的说仰慕你,求一个陪伴的机会,若没有小姑娘,他收用也就收用了。 但在经过那次认错了陈答应后发生的一些列事,康熙在听到乌尤黛的话后,心头猛地就一跳,迅速看向下首的小姑娘,神色有些紧张,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小姑娘千万不要误会他!他也不知道乌尤黛会在宴会上说这样的话! 若康熙知道ptsd是什么意思,他就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不知道,只知道好不容易得知小姑娘对他不是无动于衷,两人就要有和好如初的可能,谁也不能影响这个可能。 于是义正言辞道: “朕接受喀尔喀内附,是大清朝臣上下共同决议的,不用特意感谢。” 随即顿了顿: “你的舞很好,只是最近娴妃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你的铃铛不利于娴妃养身子。” 这话一出,整个偌大的宴会场安静的仿佛风都停了下来。 很多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觉得下巴就要掉了,皇上不想接受乌尤黛就算了,只是这个理由是不是过于……伤人了? 全场齐刷刷的目光投向石南溪,石南溪捏着筷子的手一顿,眼睫剧烈颤了颤,随即缓缓抬起头,无视全场灼灼的目光,她看向康熙,康熙也在看她。 两人视线相撞,这是自热河行宫的汤池后,除却刚刚对视一秒快速移开后的第一次目光对视。 康熙眼中是一如既往的幽深深沉,但石南溪却能看出里面深藏的思念与急切。 康熙看着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身形单薄,可能是这段时日路途劳累,脸色没有之前红润,心顿时有些抽抽的疼,此刻越发后悔, 他一个堂堂皇帝,怎么能跟小姑娘计较呢! 本来就是他的错,他竟然误把陈答应认成了她,还跟她生气,连不舒服都没去看他,反而天天去那些嫔妃那里故意气她! 她那么柔弱单纯,一心只有他,不知道这段时日是怎么熬过来的,更过分的是他竟然把西西也给抱回来了,小姑娘不知道如何的伤心难过,他错了,大错特错了! 石南溪看着康熙,又看了一眼那位艳绝的乌尤黛,想到康熙拒绝的话,神情有些动容,仿佛坚冰渐渐有了融化的趋势。 察觉到这点的康熙顾不得懊恼,心头大喜,果然只要自己说清楚,小姑娘就不会误会自己,他越发坚定这个念头,随即想起什么,更加放轻声音道: “娴妃,你身子不适,要好好静养,朕今日猎了一只白狐,等制好白狐大氅给你送来,你身子弱,冬天冷,正合适你。” 石南溪有些迟疑,但在众目睽睽下,她微微垂下眼睫,起身就要行礼谢恩,但被康熙拦住了。 “你身子不适,坐着就行。” 看着这幕,被拒绝的乌尤黛挑眉,倒没什么太大反应,反而是那些开头嫉妒不怀好意的说娴妃以色事人能得几好的人脸色僵的跟死人一样。 而那几个今夜要唱戏的人见此等不了。 好戏正式开演。 第两百七十三章 康熙醉酒 南溪中药 先由隆科多带头给康熙敬酒,随后是佟佳氏一系的人紧随其后的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加上其他想要奉承康熙的人不甘示弱,也跟着敬酒。 最重要的是蒙古那边的王公,本来就是特别能喝酒,这次更有来自喀尔喀那边的汗王们。 他们来之前打着类似于博尔济吉特部落的主意,特意送上乌尤黛这样的尤物,意图在大清皇帝的后宫占有一席之地,为喀尔喀争得更多利益,结果忙乎一通,大清皇帝根本没看上。 算盘被落空,他们当然遗憾失望,还有点不高兴,但碍于部落实力,不敢心存怨恨,只能不停地敬酒,企图灌醉大清皇帝。 康熙身为皇帝自然有权力拒绝,不过刚刚有些不给喀尔喀那边的面子,如今敬酒这种小事便爽快的遂了他们意。 加上很快能与小姑娘和好,心情大好,康熙来者不拒,狭长的丹凤眼很快便染上了醉意。 看着醉酒的皇上,又看着还在轮着给皇上敬酒的喀尔喀一行人,隆科多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看来今日老天爷也向着他! 喝完,他放下酒杯,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侍从,侍从很快悄声退下,随即没过一会佟佳婉如悄悄退了席。 与此同时,乌苏答应狠狠攥着帕子看了一眼墨云,墨云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很快正在与人说话的郭络罗济尔哈朗就被宫人不小心洒了一身的酒水。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宫女似被吓到了,膝盖一软,立刻跪下磕头请罪。 郭络罗济尔哈朗低头看向被打湿了一大片的衣摆,皱了皱剑眉,抿唇道: “……没事,退下吧!” 跪在地上的宫女先是一愣,随即劫后余生般的快速收拾好酒壶,端着托盘,迅速退下。 等宫女走了,小厮瞧着自家爷衣摆上湿了的一大块,有些不快: “这宫女未免太过毛手毛脚了,爷,奴才陪您去更衣。” 御前可不能失仪,郭络罗济尔哈朗听到这话,想到了昨日有人偷偷递来的消息,低垂的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等抬起头后,又恢复如常,他摆摆手,站起身道: “无碍,走吧!” 小厮又小声咕哝了一句,随即赶紧跟上主子,郭络罗济尔哈朗一脸如常的去更衣,等从更衣的营帐出来,就见帐外站着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 女子看到他出来,对他福了福身,自我介绍道: “见过三少爷,奴婢小桃,是郭络罗妃娘娘身边伺候的,娘娘为了避嫌,之前不方便召您见面,便想趁着篝火宴会见您一面。” 郭络罗济尔哈朗背在身后的手倏然攥紧,面上却似有些诧异: “姑母召见我?”他似有些迟疑:“可是有何要紧事?不妨直接说,见面……是不是有些不方便!” 他才在与佟佳婉如的婚事上栽了一个跟头,规矩行事上很是谨小慎微。 来人一点也不慌,轻声道: “娘娘要说的与佟佳福晋有关,另外就是还有件事需要交给您办,至于何事奴婢就不清楚了,您也不必担心,见面的地方不在营地。” 所以碰不到后妃,后一句不用仔细说,郭络罗济尔哈朗也能听出来。 他心越发下沉,当初因为他与佟佳婉如的事,连累的姑母被褫夺了封号,卸了宫权,就此失了宠,导致家族对他颇有微词。 还是姑母帮他说话,才没有彻底被家族放弃,甚至这次能跟来木兰围场也有姑母的原因。 现在姑母有事要交给他办,他怎么能不去赴约。 果然好算计! 要不是他提前接到消息说不得就要被骗了! 郭络罗济尔哈朗眼底闪过一丝阴鸷,面上却似沉吟了一会,迟疑着颔首道: “那好,你带路吧!” 来人福了福身,随即侧过身子带路,然而在侧过身的瞬间,眼中却快速闪过一丝算计。 郭络罗济尔哈朗背着手,带着小厮,主动跟在来人身后,没有任何怀疑的出了营地,朝不远处的小山坡走去。 另一边,宴会场上,石南溪看着康熙赐下的鹿肉,抬头看了一眼康熙。 康熙此时一手支着额,另一只手端着酒杯,似乎醉的有些厉害,狭长的丹凤眼微眯,此时也正直直的看着石南溪,眼神比起平日的不威自怒,多了些慵懒恣意。 这时,又一个大臣起身敬酒,康熙没说话,随意的仰头一饮而尽,动作随意却自带一股霸道尊贵,但这期间,眼睛却一点也没有挪开石南溪半分。 看着康熙仰头喝酒时露出的滚动喉结,荷尔蒙气息浓郁的仿佛在勾人,石南溪心脏快跳了一拍,眼睛仿佛烫到了一样,赶紧低下头,随意的端起手边的温水仰头喝下。 身后青儿微垂的头看到这幕,心头一松,随即下意识摸了摸头顶的青色绢花。 红缨不动声色的把青儿的动作收在眼底,心头也跟着一松。 虽然有杨嬷嬷检查过,但没有亲眼确定没有其他东西有些问题,她还是有些担心,好在如今一切在娘娘掌控中。 这边石南溪喝了那杯温水后,头便开始有些昏昏沉沉,但理智还是,若不是提前洞悉了别人的阴谋,很容易让人误解是不是自己喝醉酒了的原因。 概因为宫妃女眷喝的是果酒,虽然度数小,但石南溪身子弱,根本喝不得酒,容易不胜酒力。 青儿见此知道时机到了,她躬身上前,压低声音提议道: “娘娘,宴上人多眼杂,您不胜酒力,不如先下去更衣,正好时辰不早了,您不是交待要去小山坡看落日?正好顺便吹吹风,醒醒酒?” 石南溪眨了眨喝酒后越发显得湿润的杏眸,慢半拍的点了点头,随即青儿赶紧接过红缨递来的披风,小心披在娘娘身上,随后和红缨两人搀着娘娘出了宴会。 一路上,石南溪由开始只是脑子有点昏沉,渐渐觉得身体有些发热,等更了衣后,热度越来越甚,心头仿佛燃了一把小火苗,越烧越旺,随之而来的是某种熟悉的渴望。 石南溪不禁舔了舔唇,嘴唇喉咙都有些干,她感受着身体里的渐渐苏醒的欲望,理智却无比清醒。 真是无比熟悉的感觉啊! 只是比起上次低级的烈性春药,这次更高级了点,更多的致力于放大人的情欲,这种前期更加克制一些,但一旦到了后期,克制不住将加倍反噬。 “娘娘,您没事吧?”红缨感受到手上娘娘滚烫的肌肤,明知道一切都在掌握中,但还是有些担心。 石南溪用力摇了摇头,随后清醒了些,安抚道: “本宫无碍,可能是第一次喝酒有些醉了,不用担心。” 一旁青儿眼眸微闪,随即不动声色道: “那娘娘咱们快去小山坡上吧。” 石南溪似毫无所觉,跟着点了点头,随即主仆三人朝出了营地朝小山坡的方向走。 然而眼看小山坡就要到了,石南溪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第两百七十四章 南溪改道 佟佳混进御帐 “娘娘怎么不走了?”青儿见此心头一突。 石南溪半咬着下唇, 倏然转过头道: “不去了。” 这三字一出,青儿心脏仿佛被重锤锤了一下,一瞬间以为自己暴露了,她死死掐着手掌心,靠着手掌心传来的刺疼才勉强压下慌乱,佯装不解的劝道: “娘娘怎么突然不去了?您开宴前不是还说要来这里看日落,说这里的位置看日落最好看,正好这会风也不大,来都来了,不如去看一会,等醒完酒才回去?” 不知是酒还是药物所致,石南溪此时的脸颊酡红一片,湿漉漉的杏眸仿佛沾了雾水一样,雾蒙蒙的,带着几分似醉非醉。 她闻言松开了半咬着的娇艳红唇,神情透着飘渺。 “青儿,你不懂,你不是选秀时期跟着本宫的,不晓得本宫与皇上相识相知的过程,以前本宫可以忍受一个人看日落,但有了皇上后,本宫不想再一个人看日落了。” 说着她看向篝火宴会的方向,脸上带着浓浓的爱意和思恋,语气喃喃道: “我不想再一个人看日落了,我好想皇上。” 说罢,不等青儿再劝,石南溪就快速往回走,似是迫不及待地要去找康熙和好,红缨赶紧跟上扶着主子。 而停在原地的青儿傻了,娘娘没有发现她,而是想找皇上和好。 可那位郭络罗济尔哈朗已经等在山坡那了,只差一步之遥,若没有完成乌苏答应的要求,那她与小安子的事…… 青儿脸色瞬间煞白,面上隐隐露出灰败。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红缨疑惑的声音: “青儿你傻站在那干嘛,还不快跟上来。” 瞧这惨白的脸色,现在知道怕了,要不是担心青儿留在这里发现小山坡那边的并不是郭络罗济尔哈朗,而是小安子,加上为防事后调查,青儿会暴露娘娘,她恨不得现在就当场揭穿了她。 青儿闻言浑身一僵,随即收敛脸上的表情,低头道: “来了!” 就在石南溪去找康熙的时候,康熙已经醉了,虽然不至于神智全无,但也差不多了。 李德全赶紧吩咐人搀扶着皇上,但即便康熙喝酒了,依旧不忘他的小姑娘,他没有抬步走,而是眼睛看向下首石南溪的坐席方向。 可以他喝醉了,头昏乎乎的,看的画面倒转模糊,看了好一会也没看清。 李德全顺着皇上视线看去的方向,他如今已经模模糊糊揣摩到了皇上心思,此时第一反应就看向那个空的席位上。 小声禀告道: “皇上,娴妃娘娘的坐席是空的,已经退下了,您看,不如奴才先扶您回营帐,再去传召娘娘过来?” 康熙用力摇了摇头,勉强恢复一丝神智,点头应好,随即在李德全的搀扶下退下。 看到这幕的隆科多放下酒杯,也跟着退了下去,等到了宴会外,又装作好巧的样子。 “李公公,皇上这是喝醉了,爷帮你一起扶皇上回去。” 李德全看到隆科多上前没有拒绝,这位可是皇上的亲表弟,两人关系亲近的很。 于是隆科多顺利的与李德全一起搀扶着康熙回营帐,等到了营帐,李德全又是让膳房准备醒酒汤,又是让人打水给皇上洗漱。 一旁隆科多没有离开,他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御帐里伺候的宫人,一边看着李德全用湿毛巾给皇上擦拭,似有些感概的放轻声音开口: “好久没看到皇上醉了,不过那么多人敬酒,皇上来者不拒,怪不得会醉。” 康熙半靠在床榻上,双眼闭阖,似是睡着了,李德全小心翼翼的给皇上擦脸擦手,闻言下意识道: “皇上那是心情好,娴妃娘娘……” 他顿了顿,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话锋一转,看向帐门的方向: “让膳房送来的醒酒汤怎么还没送来?那些小兔崽子真是无法无天了,竟连皇上都敢怠慢!” 听到这话,隆科多没有意外,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自然的接话道: “皇上龙体重要,喝了这么多酒,今晚没有醒酒汤,皇上怕是睡不好,明日可是有狩猎,必须养足精神。” 随即话锋一转: “这样,李公公,不如我在这里帮你看着皇上,你去膳房那里看看怎么一回事?” 听到这话,李德全有些犹豫,只是这时靠坐在床榻的康熙突然不舒服的捏了捏眉心,但依旧没醒。 隆科多见了再接再厉道: “瞧皇上很不舒服,李公公,你快去快回,若你不放心爷照顾皇上,这里还有宫人在呢。” 李德全看着眉头紧皱,很不舒服的皇上,又看向角落里的宫人,不再犹豫,放下手上的湿帕子,站起身道: “那劳烦隆科多大人看顾下皇上,咱家去去就回。” 等李德全出了御帐,隆科多见皇上一直没有清醒,站在原地,没有做多余的动作,此时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只需要另一边半了,他在等另一半的到来。 而另一半在李德全前脚离开御帐,后脚就来了,御帐外很快响起动静。 不一会,一个侍卫低头进来禀告: “隆科多大人,你的侍从在外面,说是您的一位李姨娘肚子不舒服,急着找您回去。” “什么?”隆科多先是震惊出声,随即想到睡着的皇上,立刻压低声音急切道: “李姨娘怎么会肚子疼,可找太医了,李公公怎么还没回来?不行,爷不放心,爷先去看看。” 说完,急匆匆的跟着帐内的一位御前宫人交待了两句,就匆匆离开,而在隆科多离开后,李德全还没回来,御帐外又响起了动静,这次是“娴妃”娘娘到了。 皇上离开宴会时跟李德全的对话,御前的人也听到了,李德全在路上的时候就派人去请了娴妃娘娘,所以此时娴妃娘娘过来,御前的人都不意外。 御帐外,由于深秋天黑的早,此时才酉时(下午五点)多,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风比较大,凉意重重。 佟佳婉如依旧那身宴会上的装扮,只是为了不被人识别,披了一个披风,兜帽也戴上了,这会低着头,不仔细还真的有些像石南溪。 而此时值班站在御帐外的御前侍卫是隆科多特意安排的,这些侍卫不曾近距离见过石南溪,加上石南溪是皇上妃子,他们不敢直视,如此真的被佟佳婉如混过去了。 直到进了御帐,佟佳婉如狂跳的心脏才渐渐平复下来,只是等看到一个人靠在床榻上的皇上时,那颗才平复的心脏跳地比之前更加快。 第两百七十五章 踹飞佟佳 南溪到 “娘娘。”回营地的半路上,小如子按照计划找来了。 石南溪急匆匆的脚步陡然停了下来,她用力咬了咬唇,压抑着体内汹涌的躁意,装作皱眉的看向小如子。 “有何事?本宫现在有事去找皇上。” 小如子见此赶紧禀告: “回娘娘,没有大事,就是杨嬷嬷有事找青儿姐姐,让奴才过来传话。” 话刚落,不等青儿说话,石南溪就急匆匆的留下一句: “那青儿你快去吧!本宫这里有红缨在。” 留下的青儿看着面上带笑的小如子,又看了看娘娘匆匆的背影,不知为何,她心底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青儿姐姐快走吧!” 小如子笑呵呵的提醒,心中却在冷哼,一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竟敢背叛娘娘,那就做好被发现后的下场吧! 适到如今,青儿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强压着不安跟着小如子走。 另一边,打发走青儿的石南溪时间紧,路上没再耽搁,直接朝康熙的御帐走去。 凉风袭袭,没有了青儿头上那朵青色的绢花时刻影响,石南溪清醒了些,也能更好的压制药性,所以一路上没有人对石南溪脸上的红多想,只以为是醉酒后的反应。 就这样,石南溪终于到了康熙的御帐前,而此时的御帐前,与之前隆科多离开前并没有什么两样,侍卫还是那些侍卫,一切平静无波,只是帐外却多了两个人。 一个是李德全,一个是梁九功,两个人前一个脸色苍白,后一个抱着佛尘笑呵呵的。 不过一样的是,两人对前来的石南溪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李德全煞白的脸更加白了,梁九功的笑也更加深了。 “奴才给娴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两人看着石南溪躬身行礼。 石南溪看到梁九功时就知道计划一切顺利,梁九功对上娴妃娘娘看来的视线腰弯的更深了。 此刻他对十来天前自己赴娴妃娘娘约的决定庆幸不已,幸好他当时去了,不然他今日如何能当场抓到冒充娴妃娘娘的佟佳婉如,如何能再次进皇上的眼。 脑中不禁回想起大约两盏茶前的事。 他那时早已在娘娘的提前提醒下得知了佟佳婉如意图以臣妻身份爬龙床的消息。 因为太过震惊不敢置信,加怀疑消息的真实性,以及顾忌佟佳婉如身后的隆科多等原因,他同意了娘娘的计策,一切假装不知情,然后再当场抓个先行。 这样若消息是真的,佟佳婉如和背后的隆科多就会直接暴露在皇上眼前,不用她们费力的寻找证据证实给皇上看,还不用担心事后被佟佳氏记恨报复。 说起来,一开始对佟佳婉如企图以臣妻身份爬龙床的事还有些半信半疑,可在他私下调查,还有隆科多今日故意调那些没见过娘娘真容的侍卫守卫御帐、以及佟佳氏一系官员的敬酒和佟佳婉如模仿娘娘装扮等事件,一一证明了娘娘所说的消息是真的。 说远了,话题转回来,佟佳婉如假扮娴妃娘娘之所以那么轻易的混进御帐,都在梁九功的掌控之中,不然皇上的御帐岂能这么轻易的被人闯进去,那他这个御前总管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所以在佟佳婉如前脚进了御帐,后脚梁九功就到了,到了后,他不敢耽误,害怕被佟佳婉如真的得逞,虽然御帐里有他安排的御前宫人在,但也担心出现意外。 只是没想到,他手刚掀开帘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帐子里传来一道响亮的砰咚声,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道女子的惨叫声。 下一刻,紧随而来的是皇上的震怒声: “贱人,你怎么出现在这里?来人!” 一听喊话,梁九功吓得当即加快步伐,放下帘帐,快步走近,入眼就看到摔在地上戴着披风的女子帽子已经掉了,露出了里面佟佳婉如苍白的脸。 她此刻面露痛苦,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胸口位置,惊恐的看着皇上。 “皇上,您怎么了?还有郭络罗三少夫人,您怎么在这里?” 梁九功似又惊又怒,随即顾不得其他,迅速看了一眼皇上,确定皇上衣裳完好,并没有被得逞,就快速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帕子捂住了佟佳婉如的嘴。 然后立刻死死盯着御帐内的宫人,郭络罗三少夫人是臣子的妻,这里却是皇上的御帐,一旦传出去蛛丝马迹,皇上的名誉就会毁于一旦,所以一点消息也不能传出去。 御帐内的宫人吓得立刻低下头,表示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看到。 梁九功这才松口气,随即看向皇上,发现皇上靠坐在榻上,眉眼依旧带着些许醉意,但神智已经恢复,此刻目光冰冷的盯着地上的佟佳婉如,表情震怒不已。 康熙虽然醉的不轻,但帝王怎么可能真的让自己醉死,一点神智都没有。 他在佟佳婉如靠近自己,试图触碰他的时候就已经警醒了,察觉到来人身上的气息不是小姑娘,以为是哪个爬床的宫女,有之前陈答应的教训。 他猛地睁开眼,看也未看,毫不犹豫的一脚狠狠踹向来人腹部,将人踢飞。 也就是梁九功进来前一秒时听到的巨响声,而也是这个时候,康熙才看清来人不是他以为的宫女,而是已经嫁为人妇的佟佳婉如,可不就是震怒不已。 他没有回答梁九功的话,紧紧扣住玉扳指,压下心底的滔天怒火,冷静的吩咐: “拖出去。” 不需要仔细交待梁九功就明白皇上的意思,如他所想,不能泄露一丝佟佳婉如出现在御帐里的消息。 随后他一边继续用帕子捂住佟佳婉如的嘴,一边让宫女将佟佳婉如的披风脱了,随后又快速套了一套宫女的衣裳,如此将佟佳婉如伪装成一个惹怒皇上的宫女,正大光明的拖出御帐。 出来时正好撞到李德全端着醒酒汤回来,随后的事就是现在了,今日皇上的御帐里除了一个企图趁着皇上酒醉爬床的宫女被处理,一切风平浪静。 至于佟佳婉如去了哪,梁九功答应过娴妃娘娘,当然是送她去跟他的夫君同房。 回忆到此结束,梁九功面对娴妃娘娘暗道,原来的自己当真小瞧了娴妃娘娘,这位哪里是胆小怯儒,反而深不可测才是,于是越发恭敬,亲自撩开帘子: “娴妃娘娘,皇上正等着您,您快进去吧。” 石南溪微微颔首,进了御帐。 第两百七十六章 猜出黑手 康南终见 御帐内,康熙已经喝了解酒汤,昏沉的头稍微好了些,只是脸色阴沉的能滴水。 他怎么也没想到趁他酒醉酒爬床的人不是宫女而是佟佳婉如,这样事情就严重了。 佟佳婉如是谁,是已经嫁人的臣妻,她为何爬床暂时不说,只说她一个小小的臣妻是怎么闯入层层守卫的御帐的? 没有人帮助,她连靠近御帐都不可能,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勾结侍卫和御前接应了她。 这发现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是何等的震怒,御前和侍卫都是保障帝王安全的最重要手段,这次他们能互相勾结放佟佳婉如进来,下次是不是就能不知不觉谋害了他? 此推测一出,康熙呼吸当即急促了起来,凤眸杀意凌然,他紧紧攥着拳头,手背筋脉暴起,很快一个怀疑的名字从脑中跃然而起,隆科多。 他负责銮仪使,是御前侍卫的一个统领,有能力调动御前侍卫,同时他的姐姐曾经是孝懿皇后,御前极为可能有佟佳氏埋下的人,最后就是佟佳婉如是佟佳氏的女儿。 若她真的爬上了他的床,他无论如何也要给佟佳氏一个交待。 想到这,康熙瞳孔中仿佛蓄积了狂风暴雨,脑中浮现出今日隆科多在宴上带头给自己敬酒的一幕,还有后面佟佳氏一系官员一个个紧随其后不落的事。 当时不曾察觉异样,现在来看,估计是想故意灌醉他,让佟佳婉如乘虚而入,爬上龙床,当真是好算计,好算盘啊! 心中已经狠狠记下隆科多和佟佳婉如,以及佟佳氏一笔,但如今在木兰围场,蒙古王公皆在,加上佟佳氏是他母族,牵一发而动全身,暂时不能轻易动。 只能暂时压下,低调处理,在外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不然泄露出去,他自己的脸面也不好看。 就在康熙脸色越来越不好时,门外传来了动静,他眉头先是紧皱,随即想到了什么,又松下。 后知后觉的有些后怕之感,幸好他及时发现佟佳婉如这个假扮冒充小姑娘的人,不然等真正的小姑娘来了,再次被“捉奸”,他恐怕才对他软化的小姑娘再也无法原谅自己了。 这样一想,对胆敢算计自己的人更加愤怒和痛恨。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熟悉的温软声音传来,康熙一震,迅速看向来人,看到规规矩矩给自己行礼的小姑娘,心底又酸又软。 他好不容易才劝得小姑娘私下不用多礼,如今一朝回到解放前,小姑娘到底对自己生疏了。 目光贪婪得看着不远处的小姑娘,康熙压下复杂的心绪,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薄唇轻启: “南溪,过来。” 石南溪是一个人进来的,红缨被留在帐外,此时帐内其他的宫人都被打发到外面,帐内只有她和康熙两个人。 听到康熙的话,她缓缓起身,但没有立刻朝康熙走去,而是平复身体里汹涌的燥热和无力的双腿。 乌苏答应下的药虽然因为少了青儿头上的青色绢花,但本身已经作用在她身上。 至于为何还没有发作,全赖于她的理智和外面的凉风压制,此时进了封闭的御帐,紧紧压制的药此刻陡然加倍发挥药效,她刚刚差点没忍不住叫出声。 康熙却以为小姑娘不第一时间过来,是还没有彻底原谅自己,他眼眸越发柔软,伸出去的手没有收回去,而是再一次道: “南溪,过来。” 石南溪这次听话的缓缓朝康熙走了过去,只刚他手边,就被康熙的大手攥住,随后一拉,整个人朝康熙扑了过去,她吓得小声惊呼了一声: “啊,皇上~” 等石南溪反应过来后,已经趴在了康熙胸口处,她脸颊通红,微微发烫的呼吸在身体接触到康熙的胸口后,陡然变得急促了起来,整个人被康熙阳刚中带着微微酒味的气息包围了,本就中了放大情欲的药,此时再也忍不住嘤咛了一声。 等反应过来后,石南溪立刻伸手去推康熙,可她的力气哪里是康熙的对手。 仿佛蚂蚁撼大树,对康熙来说就是挠痒痒,康熙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低低笑了一声。 “不要动,不然朕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忍住?” 其实他也不好受,在他抱住怀里的娇躯后,这段时日仿佛空缺了一块的心脏才仿佛填满,可能之前失去小姑娘的经历,让他此时还有些不真实感。 在闻着鼻翼间充斥的淡淡甜香后,他结喉滚动,眼眸暗了下来,只想将小姑娘就地正法,让两人结合为一体,才能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再次拥有了她。 可他……不敢,他害怕吓到了小姑娘,抱着纤腰的手紧了紧,恨不得将人揉进骨子里。 然而康熙不敢,石南溪敢,她本来就中了药,之前压抑着是怕自己在外出了丑。 但现在不用忍了,她直接放弃压制,而之前压制的有多狠现在反噬的就有多厉害。 她眼神立刻迷离了起来,神智渐渐消失,随后陡然抬起娇艳的红唇吻住了康熙的唇,动作是凶狠的,急切的,不得章法的,直接把康熙吻懵了。 随后又在康熙震惊中下意识张唇准备说话时趁机钻了进去,舔舐、吮吸,像是吃糖一样的吃着,啧啧作响。 等康熙反应过来时,哪里看不出石南溪的不对劲,然而不等他有所动作,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悄悄从腰间的衣裳里钻了进去,带着微凉的肌肤陡然触到他温热的劲腰,他忍不住浑身颤栗。 而那只小手长驱直入,先是细细将结实带着腹肌的腹部摸遍,随后渐渐往下,直到—— 康熙瞳孔陡然皱缩,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眼眸彻底暗了下去,既然小姑娘中了药,那他就给她当解药,随后形势逆倒。 康熙一只手握住那只作乱的小手,将它拿出来,随即身体一个翻转,将石南溪压在身下,同时将她的两只手按头顶上,看着身下,明显是中了药的小人儿,又是愤怒又是心疼,还有深沉的欲念。 “皇上,我好热,南溪好热,好想要,快给我,给我……” 康熙忍得额头青筋直冒,嗓音暗哑的不成样子。 “别急,南溪,别急,给你,朕都给你。” 话音未落,康熙低下了头,重重吻了下去, 第两百七十七章 偷梁换柱 娴妃私通 石南溪与康熙两人在御帐里巫山云雨,抵死缠绵,另一边的乌苏答应接到消息压抑着兴奋从宴会上离开,一出宴会,就迫不及待地压低声音问: “墨云,娴妃和那位郭络罗济尔哈朗真的已经进了圈套?” 墨云看了看四周,同样压低声音道: “小主放心,奴才办事您还不相信,咱们手里可是拿捏了那位青儿和小安子的私情证据呢。” 听到这话,乌苏答应激动的红脸颊上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她紧紧攥帕子,眼神轻蔑自得。 “本小主相信你,娴妃怕是做梦都不可能知道那两人是本小主的人,呵,还协理六宫呢,自个宫里的人都管不好。” 说完,不再耽误时间,迫不及待地去要去当众揭发娴妃私通外男。 墨云看着前方兴冲冲的乌苏答应,嘴角隐晦的弯了弯,赶紧追了上去。 很快主仆两人到了营地门口时,乌苏答应故意放缓了脚步,扭头跟墨云说话: “听说离营地不远处的西边小山坡看日落最好看,连娴妃娘娘都喜欢,现在正好是夕阳西下,我们也去看看吧。” 墨云心知肚明跟着配合: “太好了,小主,连娴妃娘娘都喜欢在那里看日落肯定错不了,我们快去吧。” 说完,两人在守门侍卫的眼皮子底下朝小山坡儿走去,然而有句老话——望山跑死马。 虽然小山坡距离营地之间的距离没那么夸张,但也有三四百米,越近走路上的草木就越发旺盛,还有些四季常青的灌木,很容易遮住人的身体。 就在两人快要到小山坡山脚下时,突然一道细微的破空声响起,下一刻,正在走路的乌苏答应突然惊叫了一声,下意识腰弯捂住腿单腿跳了起来。 但她忘了自己穿的是花盆底,此时地上也不平整,于是整个人骤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摔的她都懵了,忘了反应,直到墨云着急的过来搀扶,她才意识到自己摔倒了,想要顺着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小腿传来一阵巨痛,她顿时吓得尖叫出声: “啊,好疼啊,好疼啊,我的腿,我的腿不会摔断了吧!” 搀扶她的墨云闻言吓了一跳,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她不是真担心乌苏答应的腿断了,而是计划只剩最后一步就能扳倒娴妃,不能因为乌苏答应意外断腿功亏一篑。 隐晦的皱了皱眉,墨云蹲下身体赶紧去查看乌苏答应的腿,最后再三检查,乌苏答应的腿不仅没断,一点事都没有,只是有些发软才站不起来,反而是一只脚踝有些扭到了。 墨云松了口气,随即赶紧催促乌苏答应: “小主,您福气大,腿没事,只有右脚脚踝有些红了,不过没有大碍,等回去上个膏药就好了,我们时间不多了,赶紧去揭穿娴妃的事吧!” 乌苏答应却不相信墨云的话,她腿明明很疼,怎么会没事,她狠狠瞪向墨云。 “本小主的腿快疼死了,怎么会回事?你贱婢,胆敢欺瞒本小主?” 墨云听了却快气死了,她哪有欺瞒乌苏答应,她腿明明就没事,只是想到娴妃那边,她压下火气道: “小主,我们好不容易布下这么精密的局,只差最后一步了,你就能除掉娴妃娘娘,没了娴妃娘娘挡路,皇上就会恢复以前的雨露均沾,惠妃娘娘也会再次看重您,您就能翻身了!” 乌苏答应闻言恶狠狠的表情收了收,可她一碰到小腿还是觉得很疼,要不是感觉到腿上的剧痛比刚开始好了些,她真的不管什么娴不娴妃了,直接喊人回营地看太医了。 不然腿出了问题,就是娴妃倒下也没她的好处。 于是想了想,她紧紧地盯着墨云: “那你去,反正只要有人去揭发娴妃私通就行,我就在这等你,到时你记得大尖叫引来人就好了。” 听到这话,墨云不禁怀疑,难道乌苏答应想临阵退缩,故意找借口推自己去揭发娴妃了? 可她整日跟在乌苏答应身边,摸清了些她的性格,不像是有这种城府的。 也许真的是意外,但不管如何,时机不等人,好不容易布下这个局,若自己搞砸了,平嫔娘娘不会放过她的。 看着地上紧紧盯着自己的乌苏答应,墨云咬了咬牙,最后只能点头道: “好,小主,那先委屈您了,奴婢这就去揭露娴妃娘娘!” 乌苏答应闻言面色缓了缓,道: “去吧,只要你办妥贴了,本小主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墨云嗯嗯的点了点头,转身朝小山坡上走去。 而就在她刚走,乌苏答应突然就被人从背后用手帕捂住了嘴,悄悄拖走了,来人身形并不高大,但力气很大,身形也很灵活,比起墨云更快一步到达了小山坡背面的小山窝里。 那里已经有了一个人,正是小安子,他被打晕了,这时,来人将被他捂晕的乌苏答应放到了小安子身边,随后给又喂给乌苏答应答应一颗药丸。 不一会乌苏答应迷迷糊糊的醒来了,只是醒来后,她大脑昏昏沉沉的,只觉得好热好热,浑身要热的爆炸了。 于是开始不断地撕扯衣服,然而热的脱到只剩下肚兜也依旧没有得到缓解,直到手触到身旁小安子微凉的脸,像是找到了缓解源,乌苏答应立刻凑了过去。 整个人趴在小安子身上,唇朝着小安子的嘴吻了下去,手也不安分的扯小安子衣裳。 没一会,小安子的衣裳就被扯的凌乱不堪,乌苏答应整个人将他压在了身下。 与此同时,稍落后一步的墨云终于到了小山坡,她不顾喘息平气,便迫不及待地朝小山坡的背面小山窝看去。 然而小山窝旁边正好有两棵树,挡住了小山窝内的情况,但依稀能看到衣裳的边角。 墨云精神当即大震,狠狠攥了攥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振奋,下一刻,她按照计划,先是装作震惊的捂住嘴,免得惊动偷情的奸夫淫妇,随即跌跌撞撞的往营地方向跑。 很快墨云回到了之前乌苏答应停留的地方,然而却没看到人,墨云先是大惊,接着就是大怒,没想到她看走眼了,乌苏答应竟然真的临到头退缩了。 但没关系,局已经成了了。 于是继续捂住嘴,神情惊恐,等快到营地的时候才开始尖叫: “不好啊,快来人啊!有人私通!娴妃娘娘在小山坡与人私通!” 而第一个听到尖叫赶来的人正是等不急想置石南溪于死地的平嫔。 “你胡乱说什么?娴妃怎么会与人私通?" 平嫔故作惊恐,心头却快激动死了。 第两百七十七章 前去捉奸 你要的 这会正好篝火宴会散了,很多人刚从宴上下来,墨云的叫喊声引起了大家注意。 打着好奇的心思朝这边走来,正好听到平嫔的话后,大家以为自己听错了! 娴妃与人私通??? 怎么可能? 然后看墨云的样子不像是撒谎,这下众人哗然,人群里很快有人去找人。 而听到平嫔话的墨云却顾不得平息喘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脸惊惶的结结巴巴道: “平嫔娘娘,奴婢、奴婢说的是真的,奴婢亲眼所见,就在、就在那边的小山坡下的小山窝里,奴婢主子乌苏答应听说那边日落好看,娴妃娘娘也爱去,便兴致勃勃的带奴婢去了,结果、结果看到娴妃娘娘……奴婢不会认错的。” 这下众人越发哗然,平嫔却变得震怒。 “岂有此理,娴妃真的胆大包天,竟敢与外男私通,置皇上于何地,置大清于何地,奸夫呢,你可看清奸夫是谁?” 墨云摇了摇头,满脸惊恐无措:“奴婢看到娴妃娘娘后就吓坏了,捂嘴就跑,没来得及看清奸夫的脸。” 僖嫔听到这句话,眯了起眼,娴妃那个人怎么可能与外男私通? 还在这样的日子被人抓个现行? 她不禁拢了拢袖子走上前来, 语气怀疑的插话: “大胆,你一个小小奴才,你说娴妃与人私通就与人私通了?你可知污蔑主子是何罪名,最好……” 话未说完,赶来的钮祜禄贵妃打断了僖嫔的话。 “僖嫔妹妹,话不能这么说,奴才身份是低贱,但若娴妃当真与外男私通,那是抹黑皇上颜面,这等大事,怎么能隐瞒?” 说完,压下激动兴奋,神情严肃的看向墨云: “你别怕,你真的看到娴妃与外男私通?” 墨云赶紧对着钮祜禄贵妃磕头: “奴婢不敢欺瞒贵妃娘娘,奴婢真的看到娴妃娘娘与外男私通。” “真的假的?”这时荣妃一脸兴奋的问,神情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跑去捉奸。 这时,人群中一个清秀的宫妃打扮女子蹙了蹙眉,想到了什么,犹豫了片刻,她攥了攥帕子,还是选择开口了: “这位宫女,你说你和乌苏答应一起去小山坡看日落,结果看到了……” 她顿了顿: “那为何现在只看到你一个人,你主子呢?她看到了没有?你一面之词就敢诬陷娴妃娘娘的清誉,可知后果?” 众人看着说话的人,皆是诧异,没想到说的话竟是宫里头的透明人成贵人。 这位一向与宫里其他宫嫔没有往来,独来独往的,怎么会帮娴妃说话? 墨云却不担心,她早在回来的路上想到借口了,闻言急着道: “成贵人,奴婢没有说谎,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奴婢之所以没跟乌苏答应在一块,是因为小主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得腿有些疼,但奴婢两人又已经到了小山坡,小主有些不甘心,便让奴婢代她看一眼日落,她留在原地等奴婢,然后奴婢就不小心发现……“ 说着仿佛回忆起什么,眼神越发惊恐: “奴婢当时一看就吓懵了,差点尖叫出声,好在最后一刻捂住了嘴,没有暴露出来,但奴婢担心有危险连累到小主,于是在往山脚下跑的时候,对小主挥手让她先走,奴婢说的都是真的,若不相信可以亲自去小山坡。” 成贵人张了张嘴,这个宫女都说出亲眼去看的话了,即便依旧怀疑,也由不得人相信了几分。 人群中惠妃看着墨云,又看着闹出来的这么大阵仗,终于明白乌苏答应请求来木兰围场的目的了,原来是为了陷害娴妃。 是的,她虽然不确定娴妃是不是真的与外男私通,但若是真的那肯定是被乌苏答应陷害的。 但……关她什么事,她巴不得娴妃真的被人陷害与人私通,这样娴妃这个碍事的人就会彻底消失。 只是就在这时,惠妃突然发现身旁的郭络罗妃嘴角隐晦的勾了勾,这个动作一瞬即失,仿佛是惠妃自己的错觉似的。 但惠妃深宫二十多年,从来不相信什么错觉,她心头一动,有些怀疑这件事背后不简单,可能另有推手。 然而得出这个结论,她却更开心了,一个乌苏答应太过弱小,可能做不到诬陷娴妃,但若有郭络罗妃在背后推动,那娴妃中招的可能性就变大了很多。 只有另一旁的德妃一直没有说话,只微蹙着眉,看不出信还是不信,只是却似有若无的扫了一眼郭络罗妃。 但无论如何,在墨云的诉说之下,所有赶来的人都知道了娴妃与外男私通的消息。 这时,人群中早就来的陈答应似是小声喃喃: “我之前确实看到娴妃往小山坡那边去!” 声音虽小,却恰恰好能让人听到。 这下,人群真的炸开了。 而听到这话,早就按捺不住的平嫔再也等不及,快速道: “捉贼拿赃,捉奸在床,既然你说娴妃与外男私通,那便快点带路,不能让人得到消息跑了。” 说完,身先士卒的朝小山坡走去,其他人面面相觑,随后也跟着去了。 对着墨云带人去小山坡捉自己奸的事,石南溪很是期待,期待那些人看到真正的狗男女脸时的好看表情,不过她现在却没时间期待。 整个人跪到床榻之上,身后康熙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她纤细的腰肢压到了最低,一边动作,一边贴到她耳边,轻轻吐息,炙热而诱人: “还要不要了?” 石南溪轻咬着下唇,肌若云霞,满面春情,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碎难耐的……娇颤的嗓音: “不~要了,不要了,皇上,南溪~不要了。” 然而康熙却一口咬住石南溪的耳垂,石南溪身体当即敏感的一颤,下一刻身后传来一声闷哼声,康熙再次开口,声音暗哑性感的不成样子,自顾自道: “不,你要的,你跟朕说给你,朕现在就给你!” “唔~” 石南溪双手床上撑着床榻上,微仰起头,眼神再次迷离起来,就在御帐内温度再次攀升时,御帐外,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还没到御帐前就惊恐的喊了出来: “不好了,娴妃娘娘与外男私通了!” 第两百七十九章 朕成了奸夫 去捉自己奸 毫不客气的说,梁九功和李德全两个守在御帐外的人听到小太监的话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觉得耳朵嗡嗡炸响,谁与外男私通了??? 连滚带爬的小太监爬到跟前,看着两个御前大太监没有反应,以为没有听到自己的话,连忙惊恐的重复: “不好了,娴妃娘娘与外男私通了!” 这次梁九功和李德全两人都听清楚了,他们没有听错,来人就是说娴妃娘娘与外男私通了,可这怎么可能! 别人不知道,他们两人可是亲眼看到娴妃娘娘进的御帐,到现在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若有若无声,难不成现在御帐里的娴妃娘娘是鬼不成!!! 显然不可能! 梁九功反应比李德全快,他迅速上前狠狠揪住小太监的衣领,眼神阴森森的盯着他,咬牙切齿道: “娴妃娘娘怎么可能与外男私通,你这个狗奴才,狗胆包天,不要命了,竟敢诬陷娴妃娘娘清誉,是想去慎刑司好好走一遭?” 小太监被梁九功阴冷的眼神吓得差点尿裤子,他惊恐的张大嘴,颤抖着声,急道: “梁总管,借奴才十个脑袋也不敢诬陷娴妃娘娘,是有人看到了娴妃娘娘与外男私通喊了出来,奴才正好听到,差点吓死了,这才着急忙慌的找您禀告啊! 然而听到这话,梁九功的神情更加阴鸷森冷了,娴妃娘娘就在御帐里,出没出去他能不知道! 他倒是想知道谁看到娴妃娘娘与外男私通大喊出来的,按照那个人说法,皇上岂不是成了外男奸夫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梁九功恨不得晕过去,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揪着衣领的手倏然揪地更紧了。 “说,事情是哪个人发现传出来的?那个人现在在哪,现在又有哪些人知道这个事?” 一连三个问题砸下来,小太监为了小命,赶紧将在营地大门口听到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说到最后,咽了下口水道: “现在所有人都跟着乌苏答应的宫女去小山坡捉奸娴妃娘娘了!” 嗡地一下,梁九功的脑子再次炸了! 什么叫所有人都去捉奸娴妃娘娘了? 娴妃娘娘在御帐里,在皇上这边啊,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皇上这个奸夫了! 不对,娴妃娘娘在御帐里,那乌苏答应的宫女带人捉的是谁? 梁九功只要稍微想想头皮都发麻了! 但现在最关键的是事情惊动的太大了,根本无法压下去,一定要赶紧处理,不然会对皇上和娴妃娘娘的声誉造成巨大影响。 “砰”地一下,小太监被甩开,梁九功猛地站起身,看向厚厚的帐帘,与反应过来的李德全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均是面如死灰,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禀告皇上。 帐内,明明是深秋,石南溪却觉得自己仿佛从水中捞出来一样。 她红唇微张,神情迷离,不知道经历了几次,只觉得灵魂都快要出窍了,她这会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那种密不透风的纠缠。 康熙也没好到哪里去,好久未曾与小姑娘亲近,积攒了太多太多渴望,他舍不得结束。 而就在康熙又结束了一次后准备再次开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梁九功小心翼翼的声音: “皇上,奴才有要事禀告!” 刚准备动作的康熙闻言猛地一顿,被迫停在了半途,气地他额头青筋直冒,想也不想的暴喝: “滚!” 梁九功顿时吓了一跳,随即暗骂,好不容易才挽回了皇上信任,若因为这件事再次被皇上厌弃…… 想想,梁九功想吃人的心都有了,别让他知道今日这场所谓捉奸背后的人是谁,不然绝对不会放过。 一旁李德全把这幕看在眼底,突然有些庆幸,虽然自己刚刚在佟佳婉如的事上栽了一个大跟头,但若没有这事,现在要面对这个场面的就是自己了。 不过梁九功心中再恨搞事的人,现在还是要顶着皇上的暴怒再次禀告。 他先竖着耳朵仔细听,没听到太大的动静,便舔了舔唇,心一狠,再次小声禀告道: “皇上,刚刚传来消息,有人告发娴妃娘娘与人私通,现在很多人去捉奸了。” 一口气说完,梁九功觉得自己仿佛从地府里游走了一遍。 御帐内,康熙骂完就要再次低头,然而却听到了梁九功的话,动作再次顿住了。 什么东西? 梁九功说了什么东西? 有人告小姑娘与人私通?还有很多人要去捉奸? 他不禁低头看着身下的小人儿,默了默,所以自己这是成了奸夫,还要被捉奸? 身下的石南溪虽然浑身仿佛被抽走了全部力气,但中的药已经解了,大脑也恢复了神智。 此刻她也听到了梁九功的话,缓缓的眨了眨眼睛,暂时休息的大脑再次高速运转了起来。 看来自己搭的戏台子已经唱了起来,现在已经到了捉奸这一幕了,想到这,她心头蠢蠢欲动。 捉自己的奸,这种事她还没有经历过呢,而且想到那几个唱戏的人看到捉来的奸夫淫妇脸后会有什么精彩的表情,石南溪就觉得迫不及待了。 去,一定要,自己搭的戏不去看亏死了,于是,她似是慢一拍的反应过来,骇然道: “什么叫捉臣妾的奸?” 康熙闻言也从震怒中回过神,赶紧安抚小姑娘,心中也是前所未有的动怒。 他很聪明,此时想起之前小姑娘中药的事,再结合梁九功禀告的话,哪里还能不明白,今日这出捉奸是有人针对小姑娘做的局! “别怕,你先在这里休息,朕这就去看看到底是谁胆敢污蔑你的清誉。” 说这话的康熙神情已经没之前那么震怒了,但亲近康熙的人都知道康熙越生气越平静。 说完,康熙起身就要穿衣服,然而刚动就被石南溪一把拉住了,她眼角还带着淡淡的绯红,神情又惊又羞还有慌乱。 “臣妾跟您一起去。” 康熙看着瘫软没力气的小姑娘,想说什么,石南溪却打断了他,死死咬着唇道: “皇上,事关臣妾清誉,臣妾要亲眼去看看。” 康熙对上小姑娘柔弱害怕却透着坚定的眼神,心疼的亲了亲她额头,柔声道: “好。” 时间要紧,康熙和石南溪两人快速擦洗了下,换了套干净的衣裳便坐着带车厢的轿辇赶往小山坡了。 而早一步来捉奸的人此时也到了小山坡山脚下。 第两百八十章 捉到奸夫淫妇 不是娴妃与外男 “就在山坡背面,那里有一个凹进去的小山窝,奴婢就是在小山窝发现的。” 墨云熟门熟路的带着人到了小山坡山脚下,跟来的人男女都有,但女眷体力普遍不太好。 可娴妃娘娘跟人私通的事太令人震撼了,即便是体力再弱的人也咬牙跟了过来。 此时听到墨云的话,钮祜禄贵妃等人都是精神一振,只要翻过这个小山坡就能扳倒娴妃了! “事不宜迟,事关后妃清誉,也事关皇家颜面,咱们快上去探个究竟。” 钮祜禄贵妃虽然不再管理六宫,但身份最高,她一发话,众人再次打起精神上小山坡。 人群中,平嫔最是兴奋,只要想想娴妃等下面对的难堪,浑身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 其他人也都是面色变换。 很快一大群人上了小山坡,不太大的小山坡顿时被挤得满满当当,带路的墨云一到小山坡顶上就立刻朝小山窝看去。 等透过树逢看到脱下来的衣裳后,心头一松,药下的足,人果然还没结束。 看完后,立刻抬手指向小山窝方向,对众人道: “看,就在那里。” 其实不用墨云指了,在她看向小山坡的时候,大家已经跟着去看了,此时也看到了树叶细缝中露出来的衣裳,而且耳朵尖的人还听到了从那里传来的男女声音。 大家脑子瞬间炸了,下意识惊恐的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她们说是跟着来捉奸,其实心里是不太相信的。 娴妃那是谁,可是一入宫就是妃位的娘娘,是享受贵妃份例的妃位第一人,是皇上独宠了几个月的宠妃,是第一个敢跟皇上赌气闹脾气的人!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与外男私通! 但现在事情成真,大家不得不信。 不过很多聪明人猜到了娴妃怕是被人陷害的,这才栽了下去,不过无论是不是陷害,这次过后娴妃都毁了。 人群中领头的钮祜禄贵妃攥着帕子,眼睛死死盯着小山窝方向,仿佛看出了一个花来,是烟花,兴奋的炸开了在脑子里。 她一直试图施计让娴妃失宠,可娴妃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过后反而更加得宠,没想到娴妃今日居然被当众抓到与外男私通。 仿佛做梦一样,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机会来了,就要狠狠抓住摁死她,坐实了。 “好哇,真是娴妃,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与外男私通,简直不知羞耻,大胆包天,辜负皇恩。” “就是,奸夫是谁!”此时平嫔也迫不及待地加入声讨。 这话一出,布贵人身边的一个小太监突然扑通一声重重跪下来,这一跪立刻引来了众人视线。 随即就见小太监在布贵人茫然紧张中的目光,结结巴巴的开口了: “奴才,奴才曾在热河行宫看到娴妃娘娘与郭络罗家的三公子一起去了万树园,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当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不然深究,就跑了,奴才该死!” 这话一出,仿佛在本就沸腾的水中又加了一把火,烧的人头晕眼花。 娴妃真的与人私通了,奸夫还是郭络罗家的三公子! 所有人反应后,猛地看向人群中的郭络罗妃,离的近的人更是夸张的齐齐退后了两步,仿佛怕沾到什么晦气一样。 若娴妃的奸夫真的是郭络罗济尔哈朗,那娴妃完了,郭络罗家也要完了。 运筹帷幄,自觉一切掌控在手里的郭络罗妃在听到那个小太监的话后脑子顿时嗡地一下炸了。 什么叫奸夫是济尔哈朗,怎么可能,她吩咐下去的命令是找一个侍卫,怎么会变成了济尔哈朗! 她用了最大的力气忍住不看平嫔身边的真儿,但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她郭络罗氏被人阴了!!! 惠妃见此诧异,难道自己猜错了,娴妃私通的事背后算计的人不是郭络罗妃? 眯了眯眼,不,应当没有猜测,随即想到什么,有了计较,怕是郭络罗妃在这件事中被人暗中算计了,是谁呢? 宫里有几个人能算计的了郭络罗妃,脑子浮现几个人的影子,但不管是谁……她与郭络罗妃这位曾经盛宠不衰的宠妃也是有过恩怨的,对此表示——心情更好了。 然而此时没有人注意到,低调的德妃与平嫔身边的真儿状似无意的对视了一眼。 “好一个奸夫郭络罗济尔哈朗,来人,还不快去将奸夫淫妇带过来。” 钮祜禄妃作为贵妃深吸一口气,再也按捺不住兴奋的安排人去把奸夫淫妇带上来。 话刚落,贵妃身边的秦嬷嬷和景燕立刻下向小山窝,其他人站在山坡顶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小山窝。 小山窝里,被下了烈性春药的乌苏答应与小安子打的火热,但因为小安子是太监迟迟没有得到最终疏解,所以神智依旧未恢复,只能一边动作,一边发出欲求不满的声音。 随着秦嬷嬷和景燕的走近,嗯嗯啊啊好热,好难受等声音更加清晰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神情又是羞耻又是鄙夷更多的却是兴奋。 随即两人齐齐越过大树,入眼就看到凹进去的小山窝里一男一女赤裸身体,女子背对着人,此时正在与身下的男人亲吻抚摸。 “好热,好热啊,给我,给我啊!” 就在乌苏答应啃咬着小安子发出暴躁不满的声音时,突然啊的一声,身体被人从身后按住了,随即一股大气猛地拉住了她胳膊,使她被迫抬起了头,露出了脸。 “娴妃娘娘,你竟敢……” “啊!乌苏答应!” 秦嬷嬷兴奋激动的声音在看到私通女子的脸时,生生半途卡住了,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怎么回事,私通的不是娴妃吗?怎么变成了乌苏答应? 一旁抓奸夫的景燕也傻眼了, 忍不住尖叫出声: “啊,奸夫怎么变成了小太监?”她眼睛嫌恶的从小安子下体离开。 显然不认识小安子,但发现了对方太监身份。 这个时候,等在山坡上的人发现了不对劲。 再也忍不住走了下来。 然而等靠近后只看到了赤身裸体的乌苏答应和小安子两人,根本没有所谓的娴妃与外男! 人群中,平嫔第一个接受不了。 “不可能,怎么不是娴妃和郭络罗济尔哈朗!” 第两百八十一章 众妃变脸 打脸打脸 随着平嫔的话落下,其他人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钮祜禄贵妃的帕子都差点扯烂了,目光阴沉沉的看着被押住的乌苏答应和小安子两人,神情仿佛想杀人!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什么手段到了娴妃身上就会失效! 凭什么,凭什么,就差最后一步了啊! 一股腥甜忽然从喉咙里涌出来,钮祜禄贵妃赶紧强行压了下去,可神情却变得有些混沌空茫,到底怎么样才能除掉娴妃? 旁边袖手旁观,等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心思的惠妃脸色也变得难堪起来。 甚至连向来最低调的德妃脸色也不好看。 明明让真儿偷偷将奸夫侍卫换成郭络罗济尔哈朗,准备趁机阴一把郭络罗妃,可现在不仅仅没见到郭络罗济尔哈朗,连私通的主角娴妃都变成了乌苏答应。 这让一向善于暗中借力打力,借刀杀人的德妃有些控不住脸色。 妃位几个人中唯有荣妃反应最为正常,她先是震惊,随后眼神压抑着兴奋的打量乌苏答应和小安子。 这些人都是这样的反应了,本是娴妃私通事件幕后黑手的郭络罗妃反应比这些人更加复杂。 一开始在看到奸夫不是自己三侄子郭络罗济尔哈朗后,她大大松了口气,随即就是恍然若失。 动用了那么多暗线和精力,布置了这么久,最后却一场空,连娴妃的影子都没看到,这对她打击不可谓不深。 若这些人反应只是愤怒不甘失望,那之前站出来说看到娴妃往小山坡这边来的陈答应就是惊惶害怕了。 她是真的看到娴妃往小山坡这边来的,她也听到了这两天的传言,知道娴妃应当是去看日落的,没在意,直到听到墨云说亲眼看到娴妃在小山坡与外男私通的话。 她先是一惊,随后就是狂喜。 不过她性子谨慎,当时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说看到了娴妃行踪,直到最后好几个高位娘娘站出来表示要去捉奸娴妃,她看事情差不多定性了才下场压上一根稻草。 只是也没直接说,装作喃喃自语道了出来,等到了山顶,又听到暴出的奸夫,她以为这次娴妃十之八九要被钉在耻辱柱子上,心里不知道多高兴。 只要没了娴妃,她有八成把握能得到皇上宠爱,可现在怎么回事? 私通男女根本不是娴妃和那位郭络罗济尔哈朗! 这下不仅想法落空,她很可能还要因为之前那句落进下石的话被娴妃记恨,心中顿时惶惶不安。 与这些人反应相比,僖嫔挑了挑眉,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就知道那位娴妃不像是这么容易栽的人! 成贵人也是微微松口气,就说能让内务府不敢再克扣嫔妃份例的人不像是会私通的人! 其他在场的人都在小声议论纷纷! 而平嫔再脱口而出那句话反问后,就被身后的尚嬷嬷拉住阻止了,尚嬷嬷脸色难堪至极。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平嫔如此明显的气急败坏反应足以看出她昭然若揭的心思。 这事摆明了与她有关,她是又气又恼,平嫔竟然背着她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更重要的是,事搞出来了,没成功,平嫔还差点蠢得不打自招了。 然而被拉住的平嫔自怀了胤禨后,脾气不知为何越来越暴怒冲动。 她实在太恨娴妃了,即便被尚嬷嬷拉住,拼命的暗示,也没听,反而咬牙切齿的质问墨云: “不是说是娴妃与外男私通,娴妃人呢,她的奸夫呢!” 墨云也傻了,满脸惊恐慌乱。 “平嫔娘娘,奴婢,奴婢明明看到娴妃跟她的奸夫了,可能,可能在小山坡的其他地方,对,就是这样!” 然而小山坡本来就不大,除了一个凹进去的小山窝,其他地方根本藏不住人。 可平嫔却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推开尚嬷嬷,准备亲自去其他地方找。 “本宫亲自去找娴妃和她的奸夫!” 然后话音刚落,脚步才迈开一步,就听到一道低沉威严的嗓音响起: “听说朕成了奸夫?” 这话一出,现场先是一静,随即唰的一下,众人猛地转头,就看到皇上的轿辇不知为何停在了他们身后。 大家顿时被吓得冷汗直流,扑通一声,在场所有人齐齐跪了下来。 “臣妾/奴才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辇轿里,康熙揽着石南溪的腰,手轻轻摸着她头发,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石南溪以柔弱无助的姿势靠在康熙怀里,脸埋在他脖颈处,让人看不到表情,仿佛是被捉奸现场吓到了,实际上满眼兴奋。 刺激,太刺激了,大家劳师动众的来捉奸,最后却发现捉奸捉到了皇上身上,不知道她们是什么心情? 什么心情? 跪在地上的众人的心情就是害怕惶恐! 还有皇上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听说朕成了奸夫? 难不成—— 不等她们再胡思乱想,康熙敲了敲轿辇厢壁,梁九功立刻躬身小心的掀开帘帐。 下一刻,康熙弯腰走了出来,没有看任何人,转身伸出手牵着石南溪下轿。 等两人站好,康熙才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开口: “都起来吧!” 众人闻言小心翼翼地起身,然而就在这时,刚抬起头的平嫔看到了皇上身边的石南溪,本就是情绪不稳的她,瞬间尖叫出声: “娴妃,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和皇上在一起?” 话一出口,大家也都看到了皇上身边的娴妃娘娘,无数人面上一变,再结合皇上刚刚的那句话,聪明人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钮祜禄贵妃手中的帕子彻底扯坏了,惠妃紧紧咬着后槽牙,德妃面上已经恢复如常,眼眸却沉了沉,郭络罗妃只觉得自己可笑,陈答应则面色灰败。 僖嫔和荣妃则张大了嘴巴,等反应过来后,立刻兴奋的看起了热闹。 这些人反应都被石南溪看在眼底,心中纷纷记下,面上却似被平嫔的质问吓到了。 她下意识往康熙身边靠了靠,似乎只有皇上才能给自己安全感,随即才茫然不解的开口: “本宫怎么不能在这里?本宫一直跟皇上在御帐里啊!” “不可能?你应该在和郭络罗济尔哈朗……” 话未说完,就被再也忍不住的尚嬷嬷捂住了嘴。 然而迟了,只听康熙语气听不出情绪道: “平嫔,娴妃为什么不可能在这里,应该与郭络罗济尔哈朗什么?” 第两百八十二章 闹剧结束 婉如下场 小山坡死一般寂静。 被捂住嘴的平嫔终于渐渐从冲动中回过神来了,她眼中不禁露出巨大的惊恐,不再挣扎,膝盖一软,整个人跪了下来。 尚嬷嬷见此也赶紧松开平嫔的嘴,跟着重重跪了下来。 凉风瑟瑟,天边的日落越来越往西沉。 平嫔的心也越来越沉。 她艰难的开口: “皇上,臣妾该死……” 话未说完,康熙就打断了平嫔。 “你是该死。” 语气毫无起伏,平静的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如何,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不是的,因为皇上的气场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了。 这时,钮祜禄贵妃压下不甘恼怒,深吸一口气,身为贵妃她此时得站出来。 “皇上,平嫔口无遮拦,是该死,但事关嫔妃清誉名声是不是先回去再说?这里到底是在外面。” 听到这话,康熙把视线转向钮祜禄贵妃,语气淡淡的问: “贵妃也知道事关嫔妃清誉名声?也知道这是在外面?” 无论今日是哪位嫔妃被捉奸,都是损害康熙颜面,损失皇室名声,身为贵妃理应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驱散人群,压下消息,私下处理私通事件。 可钮祜禄贵妃怎么做的? 当众带着满朝文武、宗室皇亲、蒙古王公、女眷命妇,一大群人来捉后宫嫔妃的奸? 是觉得后宫嫔妃名声与自己无关? 是觉得身为贵妃不需要履行职责? 是觉得不需要维护康熙颜面? 还是私心里想打击嫔妃? 唰的一下,钮祜禄贵妃脸瞬间毫无血色,她嗫喏着嘴说不出话来,她是有私心,所以才…… 扑通一声,钮祜禄贵妃也跪了下来。 看到这幕,协理六宫的惠妃、德妃、荣妃也接二连三的跪了下来。 其他不掌宫权的嫔妃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们是没有管理后宫的责任,但身为嫔妃,却跟着一个宫女跑来捉奸娴妃,本身就是逾矩,也跟着跪了下来。 后宫的娘娘们都跪下来了,在场其他人也不敢再站着,很快便跪了一地。 无人说话,场面一时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中药的乌苏答应和小安子无人看押,再次忍不住药效,当众抱了起来,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小山坡上格外清晰,所有人头低的更低了。 康熙看着这幕,周身气压更重。 梁九功吓得一跳,赶紧叫人押住乌苏答应和小安子。 而说了一句话后再也没说话的石南溪,看到重新被压制住的两人,抿了抿唇,目光落在只剩下肚兜的乌苏答应身上。 乌苏答应恶毒丧心病狂,如今的局面也是自食恶果。 但说到底,康熙再不喜欢乌苏答应,乌苏答应也是康熙的嫔妃,这里还有很多外男在呢,怎么也要顾忌下康熙颜面。 于是,突然轻声开口: “红缨,给乌苏答应把衣裳穿好。” 红缨闻言二话不说,听娘娘的话,上前从地上捡起乌苏答应的衣裳,亲自给乌苏答应把衣裳穿好。 其他人诧异于娴妃娘娘的吩咐,感叹娴妃娘娘真真是心细善良,当然也有人觉得娴妃装模做样。 但无论别人怎么想,康熙的眼神却柔和了下,伸手捏了捏石南溪的手。 果然只有小姑娘是真的善良,想到为他考虑,然而等再次面对众人后,康熙柔和的眼神重新变得冷沉。 “这个闹剧也该结束了,梁九功,把所有涉事人员押回去,其他人散了吧!” 说完,看也不看其他人,直接牵住石南溪的手,转身携着她重新坐进轿辇。 这边私通闹剧暂时结束,另一边一处帐篷里,郭络罗济尔哈朗看着被喂了药送回来的佟佳婉如,眼神又愤怒又厌恶。 没想到佟佳婉如嫁了人也没死心,竟还想入宫做娘娘,他虽然一点也不喜欢她,但她是自己名正言顺娶回来的嫡妻,代表着他的颜面,也代表着郭络罗家族的颜面。 若真的被佟佳婉如得逞了……一想到这个结果,郭络罗济尔哈朗想杀死佟佳婉如的心都有了。 然而脑中却不禁想起押送佟佳婉如回来的御前宫人的话。 “郭络罗三公子,这女人啊,有了孩子才能安分下来,可不能因为心疼就任由她按照自己心意来,您和佟佳格格也成婚大半年了,佟佳格格怎么瞧着还跟着小姑娘似的,这嫁了人就该有嫁了人的样子,该是妇人了。” “听说郭络罗三公子想要外放出去闯一闯,是该如此,您这么年轻就该到外面多多打磨,如此才能更好的为皇上,为大清效力!” 说完,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被喂了药的佟佳婉如才离开。 郭络罗济尔哈朗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了御前宫人的化外之意,对方是在暗示自己与佟佳婉如尽快圆房,断了她的心思,而自己若答应圆房,前程将有望。 当然他答不答应,根本没得选。 从回忆里抽离,郭络罗济尔哈朗再次看向佟佳婉如,此时药效发作,佟佳婉如神志不清的胡乱撕扯衣裳,很快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 郭络罗济尔哈朗看了会,突然上前刺啦一声,撕开了佟佳婉如的裤子,随后退下自己的,眼神冷漠,不带任何准备的…… 佟佳婉如瞬间惨叫了一声,郭络罗济尔哈朗见此随意的拿起一个帕子堵住了佟佳婉如的嘴,随后整个营帐内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佟佳婉如身上的药效过去了,缓缓醒来,她慢慢睁开眼睛,渐渐恢复神智,脑中最后的一个回忆是自己被皇上表哥认出,一脚将自己狠狠踹倒了。 她神情顿时化为惊吓恐惧,太可怕了,她从来没见过那样暴怒的皇上。 而就在这时,佟佳婉如终于发现背对着自己的男人身影了,随即又看向自己身上,下意识想尖叫出声,然而她嘴里还被塞着帕子,只能溢出低低的呜呜声。 听到动静的郭络罗济尔哈朗收好自己转过身,神情冷漠,毫无情绪道: “听着,佟佳婉如,你今日准备做什么爷已经知道了,你找死,但爷不想死,你现在已经是爷的人,等木兰围场结束,爷会外放,未免你再找死,爷会带上你,但其他的你就别想了。” 说完,直接甩袖离开。 等佟佳婉如反应过来后,想说什么,却忘了被堵住的嘴,而一动,肚子,下身疼的人冷汗直流。 佟佳婉如眼睛瞬间赤红,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爬床皇上,最后怎么变成了这样! 第两百八十三章 当众审问 赐死乌苏 等乌苏答应被冷水扑醒后还有些懵,发生什么事了,她不是因为意外摔倒在小山坡等待墨云撞破娴妃的私通吗? 只是很快她脸色就变了,脑中渐渐回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的一幕,自己被人从背后偷偷捂住嘴拖走了。 她脸色瞬间煞白,神情惊恐的看向四周,却对上了满满一御帐的众人注视,而最中间的人正是皇上。 乌苏答应瞳孔骤然一缩,意识哪里不对,赶紧看向自己身上凌乱的湿衣裳。 虽然红缨帮乌苏答应将衣裳重新穿上了,但当时那种情况,加上那些衣裳早就因为乌苏答应与小安子变得皱巴巴的,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发生了什么事。 乌苏答应当然不是傻子,她当即意识到什么,瞬间失声尖叫。 “啊,皇上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害嫔妾,有人要害臣妾啊!” 旁边,同样被冷水泼醒的小安子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不对劲,等看到皇上右下首的娴妃时,心头更是一咯噔,蓦地意识到什么,又看向自己身上随便套上的衣裳。 再结合乌苏答应的话,聪明的他已经猜到了什么,整个人面如死灰,他完了。 这时,帘子被掀开,调查回来的梁九功快速走了进来,对坐在中间的皇上耳边片刻。 原来乌苏答应是诬陷小姑娘的主使人,康熙猛地扣住玉扳指,面色阴沉如水,看死人一样的看着乌苏答应,根本不理会她所谓的喊冤,直接声音沉如雷霆道: “乌苏答应,身为宫嫔,行为轻浮大胆,德行败坏,于众目睽睽之下与太监私通,证据确凿,今贬位庶人,赐白绫,乌苏纳海教女不严,连降三级,令其反醒。” 话音刚落,安静的御帐更加安静了,所有人心头颤颤,皇上可真狠啊,不过私通,还是闹得人尽皆知的私通,皇上没有牵连乌苏氏三族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还在喊冤的乌苏答应戛然而止,不敢相信似的瞪大了眼睛,什么叫她当众与太监私通? 什么叫贬为庶人,赐白绫? 什么叫阿玛教女不严,连降三级? 怎么每个字她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她什么时候当众与太子私通了,这时,想到什么,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旁边跪趴在地上的小安子。 意识到什么,顿时捂住胸口,再次失声尖叫: “皇上,嫔妾冤枉,嫔妾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太监,嫔妾是被人冤枉的,求您明察啊!” 一想到自己可能与旁边的小太监当众亲密就羞愤欲死,甚至恶心的想吐,也真的吐了出来。 小安子看到乌苏答应的反应,心里浮起些许起伏,很快又平息了下来。 不管乌苏答应什么态度,出了这样的事,他必死无疑,心头顿时升起浓浓的绝望。 听到乌苏答应喊冤的康熙越发厌恶,一个小小的答应竟算计诬陷娴妃。 一想到小姑娘若被乌苏答应陷害成功,那将要面临什么样的情景,康熙就恨不得将乌苏答应凌迟处死。 梁九功看到皇上的脸色,立刻挥手,很快御帐外进来两个侍卫,将还在呕吐的乌苏答应架起来拖走。 乌苏答应没想到皇上根本不听她任何的辩解,惊慌失措的被架着走,根,然而就在这时,她目光突然看到了坐在右下首的娴妃,瞳孔骤然地震。 娴妃,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中了药,正等着自己当众去捉奸她和济尔哈朗吗? 意识到这点,乌苏答应猛地挣扎,声嘶力竭的大喊: “皇上,不是我,不是我,是娴妃与人私通,与那个郭络罗济尔哈朗私通,我是冤枉的,我是被人冤枉的,是她们被我发现私通,故意陷害我的,皇上您要相信我啊!” 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乌苏答应抓住一个点就开始胡乱攀扯,在场人众人纷纷看向石南溪。 石南溪暗想,乌苏答应还挺聪明的,居然猜到了她与小安子的事是她陷害的。 但那又如何,你都陷害我了,我怎么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之,难不成还指望我大度的原谅你不成? 真的好笑,面上却微微蹙起眉,巴掌大的小脸有些苍白,此时对乌苏答应的胡乱攀扯感到不解和愤怒。 “乌苏答应,本宫何时冤枉你了?陷害你了?本宫承认之前是在宴会中途离开朝小山坡去了,但走到中途,看着天边的日落,突然想起了与皇上一起看日出的日子。 意识到什么赌气对我来说都不如与皇上的感情,便半途改道去了御帐,与皇上一直在御帐里,有皇上和御前宫人作证,本宫问心无愧。” 她似想到了什么,抬眸看向康熙,康熙也正看着她,没想到小姑娘当众对他表白,他幽深的凤眸满满倒映着石南溪的身影。 其他人看到皇上与娴妃深情对视,帕子都要揪烂了,钮祜禄贵妃更是差点遮不住脸色,忍不住声音尖锐的打断两人的对视。 “皇上,乌苏答应淫乱后宫罪有应得,但与乌苏答应私通的小太监也同样罪大恶极,臣妾记得他是娴妃身边的得用太监,他做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事,娴妃身为一宫之主,又有些协理六宫之权,管理无方,合该负有责任。” 随即话音一转,又敏锐的指出: “而且乌苏答应说的不无道理,怎么会那么巧,娴妃突然半途改道,乌苏答应被捉到时也是神志不清,显得是中了某种药,这一切显然有阴谋啊皇上!” 听到这话,石南溪浓长的睫毛轻轻一颤,仿佛蝴蝶振翅,苍白的小脸,下唇被紧紧咬住,显得格外的可怜又无助。 康熙看的心头一揪,随即锐利的凤眸骤然射向钮祜禄贵妃,语气沉沉道: “贵妃是在质疑朕的命令?” 钮祜禄贵妃被吓了一跳, 赶紧跪下道: “皇上,臣妾不敢,只是一切确实有疑点,无论如何,娴妃身边的得力太监与乌苏答应秽乱后宫是事实啊!” 惠妃等人眼眸微闪,却没有加入其中,而惶惶不安的平嫔见此却眼前一亮,不顾尚嬷嬷的阻止,也跟着跪了下来。 “皇上,贵妃姐姐说的有理,娴妃放任太监与宫嫔秽乱后宫,说不得本人也是德行败坏,不是有人看到她在万树园与郭络罗……” “啪”的一声,康熙狠狠将茶盏砸了平嫔身边,吓得平嫔剩下的话被迫堵在了喉咙里。 第两百八十四章 平入冷宫 岳要复仇 御帐内,死一般寂静,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康熙冷冷的看着平嫔。 “什么叫倒打一耙,朕今日是见识到了,平嫔,朕从来都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大,敢利用乌苏答应陷害娴妃,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最清楚,正要说到你,你自己送上门来,来人!” 下一刻,帘帐被掀开,一身血污的真儿与墨云被拖了进来,两人显然被用刑了。 墨云进来没看任何人,第一时间跪下认罪。 “皇上明鉴,奴婢认罪,一切都是受平嫔娘娘命令陷害娴妃娘娘与郭络罗济尔哈朗私通的……” 随即将怎么到乌苏答应身边,怎么挑拨蛊惑乌苏答应,怎么制定计划,怎么利用娴妃娘娘身边的青儿与小安子私通证据威逼两人为自己所用等等全部招了出来。 “奴婢都是被逼得,奴婢家人都在平嫔娘娘手里,奴婢不得已的,求皇上饶了奴婢家人吧!” 众人听完哗然,但不敢发出声音,只是心中感叹,这一环一环的计划,若是别人肯定中招了,娴妃却运气好,半途改道去了皇上那里,不仅解了药,也避过了这场滔天阴谋里。 然而聪明如惠妃、德妃等人却不相信什么运气好,就说乌苏答应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摔倒,而明明等在小山坡下,又是被谁喂了药送到了小山窝里,这些明显有猫腻。 众人似有若无的视线扫过端坐在椅子上显得柔弱无辜的娴妃,心头各种猜测。 青儿在看到小安子和乌苏答应凌乱的衣裳后,大脑瞬间空白,小安子不是说只爱她吗? 为什么会与乌苏答应有私情?他原来全都是骗她的?他根本不爱她? 整人一下颓然绝望了,本来死咬着不松口的她也开口了。 将自己与小安子有了私情,却意外被乌苏答应主仆看到,进而威胁的事一一道来,包括故意引娴妃去万树园的事也是她做的。 这下,轮到跪在地上的平嫔颓然绝望了,尚嬷嬷闭了闭眼,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愚蠢的人。 一切真相大白,康熙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宣布: “平嫔心思歹毒,企图陷害娴妃,以下犯上,罪不容恕,即日起,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皇上!”平嫔猛地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皇上。 然而康熙却神情冷漠,立刻有侍卫进来驾起平嫔,平嫔不甘心,她挣扎的求饶: “皇上,皇上,臣妾错了,臣妾知道错了,臣妾不该陷害娴妃,求您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饶了臣妾吧,臣妾真的知道错了!饶了臣妾一回吧!” 听到平嫔口中的太子,康熙顿了顿,注意到这点,平嫔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再次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 “皇上,臣妾是太子殿下的小姨子啊,太子殿下最是尊重臣妾,臣妾若被打入冷宫,别人将会怎么看待太子殿下啊!” 石南溪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沉思的康熙,平嫔还是有些聪明的,知道拿太子说事。 这个时候的太子还是康熙的心中宝,最爱的儿子,最看中的太子殿下,她倒要看看嘴上说喜欢她,爱她的康熙会在太子和她之间怎么选择? 其他人此时也紧紧的注视着皇上的反应,康熙只在心中犹豫了一下,就直接开口: “太子龙章凤姿,德行出宫,是先皇后的嫡子,满朝文武皆知,岂会受你一介庶人影响,拖下去。” 平嫔闻言目眦欲裂,还想说什么,立刻被人用帕子堵住了嘴,很快拖了出去。 随后乌苏答应,青儿、小安子等人也都被一一拖了下去,御帐内再次恢复安静。 所有人都没想到皇上会这么果断的在太子和娴妃之间选择娴妃,钮祜禄贵妃差点咬碎了后槽牙。 惠妃紧紧攥着帕子,危机大增,连太子都不能动摇的了娴妃,那若大阿哥碰到呢! 郭络罗妃同样警惕大增,皇上对娴妃太不一样了!若被娴妃知道这次的事有她在背后,那自己…… 好在自己反应快,没让真儿吐出自己,但青儿的家人…… 郭络罗妃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狠意,同样的德妃也是对娴妃更加警惕,还是小看了这位,下次若要动作一定要更加小心了。 还有老四侧福晋那边也要加快进度了,当初的复选发生了什么事? 而就在这时,康熙再次开口,这次矛头直指钮祜禄贵妃。 “贵妃,你身为众妃之首,却毫无贵妃职责,令朕失望,今罚你禁足三日,于帐中反醒。” 钮祜禄贵妃瞪大了眼睛。 三日禁足不算什么,可这会是在木兰围场,朝臣女眷,皇室宗亲,蒙古王公皆在,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点也不给她留脸面啊! 皇上真的一点也不顾及以往的情份吗? 后面的惠妃、德妃、荣妃,三位掌权嫔妃没一个逃过去,虽然没有被禁足,但也被口头训斥,脸面是丢尽了。 等一切处理完,所有人退下,石南溪也要退下,却被康熙叫住了。 钮祜禄贵妃在走之前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皇上亲自下来牵住了娴妃的手。 娴妃,娴妃!皇上是爱上娴妃了吗?钮祜禄贵妃心头不可抑制的恐慌了起来! 与此同时,另一边,隆科多和李四儿发现了不对劲。 “爷,到底怎么回事,婉如呢,怎么会是娴妃出现在皇上的御帐里?”李四儿不解。 隆科多背着手,神情焦虑的在帐内走来走去,眉头紧皱道: “爷也不知道。” 这时,帘子被掀开,隆科多的贴身侍从快速进来禀告: “爷,不好了……” 很快侍从将佟佳婉如如今身在自己的帐篷里,且已经与郭络罗济尔哈朗圆房的事说了起来。 “什么,婉如与郭络罗济尔哈朗圆房了?怎么回事?” 侍从低头,又说了御前太监送佟佳婉如回来的事。 隆科多家事上糊涂,但于政事上向来敏锐聪明,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皇上发现了他的算计! 完了! 李四儿也有瞬间慌了,不过很快想到了自己爷的身份,她又再次镇定了下来。 “爷,您不用慌,就算皇上发现了咱们的计划又如何,你是他的亲表弟,佟佳氏是皇上的母族,皇上不会动您和家族的,不然为何至今没有动静?” 隆科多听了觉得四儿说的有理,皇上若真的想动他为何至今没有动静,凝重的心渐渐放松了下来。 只是即便如此,隆科多和李四儿的心情还是很不好的,而就在这时,岳兴阿过来给两人请安。 “儿子见过阿玛,见过李姨……” “砰”一声,话未说完的岳兴阿被茶盏重重砸到了额头,顿时鲜血四流,隆科多却阴沉着脸,对着岳兴阿破口大骂: “不孝的东西,四儿是你额娘,敢不敬额娘,给爷滚过出去跪着。” 岳兴阿被砸得头破血流,却仿佛习惯了似的,默默攥了攥手,没有辩解,直接跪到了帐子外。 阿玛是你不顾父子之情,夫妻之情,宠妾灭妻,默许李四儿将额娘做成人彘,那便别怪儿子不义。 第两百八十五章 皇子不和 康南和好 翌日,整个木兰围场的人都在讨论乌苏答应的赐死,和平嫔被打入冷宫的事,前一个小角色,不需要太在意,但平嫔可是太子的姨母,很多人喜欢把事情往深里想。 有人大胆猜测是不是皇上对太子殿下不满意了? 对这种猜测,赫舍里氏最是紧张。 很快平嫔之父,议政大臣、领侍卫内大臣赫舍里噶布喇在事发后的第一时间跪在了御帐外请罪,而皇上虽然没有见,但御前总管梁九功却出来了,态度依旧客客气气的。 “赫舍里大人,您这是?” 赫舍里噶布喇一脸惭愧: “奴才都听说了,都是奴才教女无方,才纵得赫舍里庶人大胆包天,竟敢以下犯上,谋害娴妃娘娘,罪不容恕,奴才愧对皇上,特来请皇上降罪。” 说着重重的对御帐磕了个头,梁九功见此暗自点头,这位是个明白人的,心口也松了口气,当即亲自扶起赫舍里噶布喇。 “皇上说了,后宫之事与朝堂无关,该罚的都罚了,您起来吧!” 赫舍里噶布喇心头一松,擦了擦汗,幸好没有连累到太子殿下,当即感激涕零的拜谢: “奴才拜谢皇上。” 两人的对话是发生在众目睽睽的御帐外,很快传开了,很快那些说皇上对太子殿下不满意的话一夕间消失不见。 然而这只是表象上,暗中却渐渐涌起暗流,很多人蠢蠢欲动,其中大阿哥最高兴。 “看来老二地位也就那样,还没一个宠妃重要,看他以后还怎么仗着皇阿玛的宠爱耀武扬威。” 大阿哥摩挲着腰间的鞭子,一脸意气风发的与自己伴读说话,伴读闻言笑着附和: “大阿哥,您说的是,皇上不是只有太子殿下一个儿子,您更是皇上的皇长子,身份贵重,皇上对您可是寄予厚望。” 大阿哥听得一脸自得,皇长子这个身份是他最大的骄傲,他咧着嘴道: “有的人以为占着一个嫡字就可以不把所有兄弟放在眼底,整日高高在上,爷早就看不惯了。” “什么看不惯?” 突然一道淡淡的声音从一侧传了过来,下一刻,一身明黄色的太子带着人走了过来。 大阿哥停下脚步,侧头,挑眉看了过去: “呦,是太子二弟啊,见过二弟。” 他敷衍的行了一个礼。 太子身边的闻喜看到这幕想说什么,被太子阻止了,太子拢了拢袖子,神色淡淡道: “大哥好,不知道大哥从哪里来啊?” 大阿哥起身,一手搭在腰间,摩挲着着鞭子,一边语气懒散道: “爷从额娘哪里出来,你知道的,爷额娘一向关心爷。” 要不是他额娘仙逝,惠妃算什么,轮得到大阿哥跟他得瑟,太子心里暗恨,面上却温润如玉: “原来是从惠妃娘娘那里出来,说来孤听说惠妃娘娘前几日被皇阿玛训斥了,惠妃娘娘如今可好?皇阿玛也是气极了,惠妃娘娘要想开才好。” 听到这话,大阿哥懒散无畏的态度瞬间变了,他不由得站直身体,眯起眼,死死的盯着太子。 “爷额娘很好,就不劳烦二弟关心了!” 说罢,话音一转: “听到二弟关心,让爷想到了平嫔娘娘,哦,不对,如今是赫舍里庶人了,真是没想到赫舍里庶人竟敢胆大包天的谋害娴妃娘娘,真是罪有应得,好在皇阿玛没有姑息,不然如此歹毒的人在后宫,爷都要担心额娘的安危了。” 话中将皇阿玛没有姑息这一句话加重了语调,大阿哥知道这才是对太子来说最接受不了的, 听到大阿哥话,太子果然沉不气了,背在身后的倏然攥紧,他语气冷冷道: “皇阿玛英明神武,赫舍里庶人既然犯错,自然要接受惩治,大阿哥还是多关心下惠妃娘娘吧!” 说完,两方人不欢而散,等走了一段距离,太子身边的闻喜小心翼翼的劝慰: “太子殿下,您不要听大阿哥的挑拨,皇上对您的看重大家都看在眼底,不会因为一个赫舍里庶人影响。” 太子面色变换,他何时不知道大阿哥是在挑拨,皇阿玛对自己的看重他最是清楚,昨日事发后皇阿玛并没有牵连到母族和朝堂,也及时派人给自己送了赏赐安抚。 可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他从出生起就是皇阿玛亲自抚养,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一干兄弟中独得偏爱,可如今突然有了个娴妃娘娘。 皇阿玛为了娴妃娘娘发落了自己姨母平嫔,他知道平嫔确实犯了大错,可那种自己不再是独一无二的偏宠感觉,还是让人忍不住失落。 太子沉默了许久,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你说娴妃娘娘要是生了个小阿哥,皇阿玛是不是会很喜欢?” 说到底,太子还是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影响,明明他应该相信皇阿玛的,可最近听到这种声音太多了,他还是不免受到影响。 闻喜闻言不知道怎么说,照他的想法自然是的,宫里向来是母凭子贵,可在孩子小的时候,更多的却是子凭母贵。 娴妃被皇上独宠,若她生了一个阿哥,皇上肯定爱屋及乌,想了想,他忍不住道: “太子殿下,不如您去给皇上请安,试探一下皇上的态度?” 太子抿唇,神情有些犹豫挣扎,过了会,攥了攥手道: “不了,明日满蒙狩猎比拼,若孤拔得头筹,皇阿玛一定很高兴,正好也能挫一挫大阿哥的气焰。” 闻喜听了当即表示支持。 与此同时,大阿哥也在说明日的满蒙比拼,准备把太子狠狠压在脚下,好出一个大风头。 然而对明日比拼志在必得的大阿哥和太子不晓得,还有一个人同样志在必得。 一夜很快过去,天蒙蒙亮,御帐里,康熙醒来了,他看着伺候自己穿衣的小姑娘,很是心疼。 “不是说了时辰还早,你再睡会,朕让梁九功伺候就行了。” 石南溪认真的给康熙系扣子,闻言头也没抬: “梁总管是梁总管,臣妾是臣妾,今日皇上要入密林里,可能会有危险,你可要注意安全,身边要多带侍卫,要是带伤回来,臣妾就生气不理你了。” 见识过小姑娘的生气,康熙哪敢再拒绝,他低头将额头砥在石南溪的额上,低声求饶: “是是是,可不敢再惹恼我们的娴妃娘娘。” 石南溪白了康熙一眼,康熙却仿佛心里喝了蜜一样甜。 第两百八十六章 岳被强抢 四四相救 密林里,今日很多动物被无数支队伍追赶,只能慌忙的逃窜,岳兴阿此次为了救出额娘背水一战,出发就直接带人奔向密林深处,寻找大的猎物,看也不看那些逃窜的小猎物。 “爷,快看,是老虎,只要咱们打下来一定能博个好名次。” 岳兴阿身后的侍卫看到不远处半露出身的老虎,立刻拉紧缰绳停了下来,打马走到岳兴阿身边兴奋的压低声音提醒。 岳兴阿闻言立刻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不远处矮丛林后的老虎,心头一喜。 不远处的老虎很是敏锐,立刻察觉到什么,瞬间朝这里看了过来。 两方对视,老虎看着岳兴阿一行人有好几个人,各个气势凌厉,身上充满了血腥味,它看了一会,眼中露出一个智慧的神色,突然转身朝向反方向跑。 岳兴阿见此,赶紧夹紧马腹追上,大声吩咐: “追。” 两方一追一逃,经过好几轮交锋,岳兴阿终于一箭射到了老虎的脖颈位置,受伤的老虎终于轰然倒塌。 岳兴阿见此再也忍不住激动,眼中露出一丝狂喜,有了这只老虎,他今日定能拿个好名次。 然而就在侍卫骑马过去要将老虎带走时,一只箭突然从另一个方向射向已经死了的老虎身上,与此同时一道嚣张的声音传来: “快去把爷的老虎拿回来,有了这只老虎,爷这次定能好好给阿哥额娘涨涨脸。” 岳兴阿听到熟悉的声音,激动的脸色瞬间僵住,转而面色铁青的看向不远处的玉柱,他的好二弟。 “住手,这只老虎明明已经被爷射死,是爷的猎物,你这是要强抢猎物?” 玉柱闻言夸张的张大了嘴巴,笑嘻嘻道: “呦,这不是爷的大哥吗?大哥,这就你不对了,什么叫你的猎物,明明这只老虎身上的箭是爷射的,还不快去把老虎给爷带过来。” “是。” 玉柱身后的侍卫目中无人,鼻孔朝天,根本不管岳兴阿难看的脸色,打马就朝老虎处去。 看到这幕,岳兴阿脸色越发难看,他狠狠攥紧了拳头,若是平日他让让玉柱就算了,但这次满蒙比拼事关救额娘,他绝对不能让玉柱抢走老虎,于是紧咬着牙道: “玉柱,你射向老虎时,老虎已经死了,这里有人证在,到底怎么回事,你自己清楚,猎物是爷的,你若想强抢,从爷尸体上踏过。” 玉柱听了不由诧异的打量自己的便宜大哥,这位怎么回事? 平日里在阿玛跟前唯唯诺诺的,今日却这么反常,眯了眯眼,一时猜不到他反常的原因,但他想要老虎,他不让他得偿所愿不就行了…… 于是他挑眉道: “大哥这么说,弟弟却偏要呢。” 说罢,使了一个眼色给身边的侍卫,那些侍卫立刻将箭对准了岳兴阿。 岳兴阿没想到玉柱竟然真敢对他举箭,更重要的是玉柱比他得宠,身边的侍卫比他多了两倍多,他若真对上玉柱几乎毫无胜算。 但想到被残忍做成人彘的额娘,每时每刻生不如死,他骤然握紧了弓箭,赤红了眼,无论如何,今日这只老虎是他的。 “爷说过,想要抢走老虎,先从爷尸体上踏过。” 说完,快速从身后取了一支箭,对着玉柱方向,玉柱瞳孔骤缩,这位便宜大哥竟然来真的,就在两方一触即发,剑拔弩张之际,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们在做什么?” 岳兴阿与玉柱闻言看了过去,就看到面无表情的四阿哥骑在马上,朝这边走来。 “奴才见过四阿哥,四阿哥吉祥。” 虽然四阿哥不得宠,但皇子就是皇子,再不得宠也是君,岳兴阿和玉柱赶紧放下弓箭,快速下马行礼。 四阿哥嗯了一声,再次问了一遍发生了什么事,玉柱眼珠子一转,抢先岳兴阿开口,将事情颠倒是非,说岳兴阿抢他猎物,岳兴阿当即涨红了脸解释。 但玉柱从小看着李四儿争宠长大的,很会卖可怜,将岳兴阿衬托成了仗着嫡出身份欺负庶出弟弟的人,岳兴阿嘴笨,越急着想解释越不知道怎么说,最后玉柱苦笑: “四阿哥,奴才知道身为庶出的不该跟嫡出的大哥争,但奴才走前答应过阿玛额娘要取得一个好名次,奴才实在不想阿玛额娘失望,请您给奴才作主!” 然而听完玉柱的话,四阿哥不为所动,直接道: “那就去看看老虎的伤口情况,来人!” 此话一出,四阿哥身后立刻越出一个侍卫朝老虎的尸体走去。 一旁岳兴阿的脸色从涨红到苍白,神情隐隐露出绝望,难道今日他注定无法取得一个好名次,那额娘怎么办? 直到这时听到四阿哥的话,他猛地抬起头,四阿哥依旧一副面无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与之相对的是玉柱脸色变得煞白。 很快四阿哥的侍卫回来了,死前射进去的箭和死后射进去的箭伤口不一样,而据玉柱说他是射在了老虎的肚子上,可肚子上的伤口只有少量出血,而射在脖子上的伤口才是致命伤。 谁说谎一目了然,玉柱丢尽了脸,只能请罪灰溜溜的离开,走之前他隐晦的瞪了眼岳兴阿,表示他不会善罢甘休,而留下的岳兴阿激动的跪了下来谢恩。 “奴才多谢四阿哥,四阿哥大恩大德,奴才没齿难忘,以后但有差遣,无有不从。” 这只老虎是他救额娘,为额娘报仇雪恨的关键,幸好没被玉柱抢走,不然他唯一的希望就没了。 四阿哥看着岳兴阿过大的反应,有些意外,其实他是追着老虎来的,没想到被岳兴阿抢先一步,本来想直接走的,没想到横插出一个玉柱来,直接颠倒黑白,强抢猎物。 他隐隐有耳闻舅舅隆科多宠妾灭妻,又亲眼看到岳兴阿被兄弟欺压的一幕,让他忍不住联想了自己的处境,这才多管闲事了一把,看岳兴阿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冷淡道: “不用谢,爷只是顺手而已。” 说罢,打马离开。 留下的岳兴阿却满心感激,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报答四阿哥,随即看向的老虎尸体,一脸压抑的激动。 等到了下午,日头偏西,队伍渐渐回来了,篝火燃起,康熙宴请众人,对今日的狩猎情况进行表功奖赏。 第两百八十七章 康秀恩爱 冒领功劳 宴上,所有人都到了,只剩下康熙和娴妃娘娘,很快传来太监的唱报声: “皇上驾到,娴妃娘娘驾到。” 看到皇上和娴妃娘娘一起来的身影,所有人赶紧起身行礼,惠妃等人面色不变,手却扯紧了帕子。 康熙走到中间宝座坐下,石南溪落后一步,就要去自己的座位,然而这时,康熙却突然开口: “娴妃,不用麻烦了,就跟朕坐在一起吧。” 说着不顾在场人愕然的目光,笑着道: “不是说想近距离的看看咱们大清的勇士,坐在这里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石南溪闻言是真的诧异了。 没想到康熙突然提出换座位,要知道可不是谁都能同康熙同坐的,特别是这种场合。 不过钮祜禄贵妃今日因为禁足没来参加,现场嫔妃中属自己这个享贵妃份例的娴妃身份更高,于是很快淡定下来,福身谢恩: “臣妾多谢皇上隆恩。” 随即石南溪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下,缓缓走向康熙的宝座,等到了跟前,康熙笑着伸出手,石南溪似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轻轻咬了咬唇,将素手放到康熙手里。 康熙一把握住手中的小手,心头异常满足,等石南溪坐下,这才心情大好的让其他人起来。 “免礼,都起来吧!” 众人闻言起身重新落座,视线却似有若无的从皇上身边的娴妃身上扫过。 惠妃眼眸深了深,收回视线时,余光瞥向太子,果然看到太子盯着娴妃看。 她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看来娴妃果然引起了太子的防备,太子心头此时有些乱。 身为皇阿玛最为亲近的儿子,他能看出皇阿玛看娴妃的眼神很不同,难道真会像其他人说的那样,等娴妃有了皇子,皇阿玛就会更喜欢娴妃生的皇子。 甚至可能会像当年的先帝那样来一个“朕之第一子”? 想到这里,太子呼吸一促,有些慌乱的垂下眸。 娴妃确实和当年那位董鄂妃一样被帝王独宠。 太子不知道自己的反应正好被石南溪收进眼底,她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看来后宫有些人真是不死心啊,见缝插针的想要算计她,故意挑拨她和太子关系。 然而作为一个后世来的人,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从开始就打定主意不掺和夺嫡。 包括找借口避孕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而且就算她以后会生孩子,也要拉开与太子他们的年龄差,年龄差越大越好,大到直接与皇位无关。 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九龙夺嫡的残酷,更多的还是对做清朝皇帝的吐槽。 从小时候起,就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几乎一辈子被困在四四方方的紫禁城里,还有各种规规矩矩束缚,还不如做一个逍遥王爷舒坦呢。 思维稍微发散的有些远,石南溪收回视线,打定主意要更加晚要孩子,当然别人挑拨,自己也要反击回去,等回去就让人调查。 还有,适时的将自己暂时不宜有孕的消息透露给太子那边,她既不想与太子交恶,更不想被人拿去当枪使。 “想什么呢?”康熙低沉的声音传进耳边,石南溪微微低头,小声回道: “臣妾在想怎么感谢皇上赐座呢?” 康熙挑眉,故意道: “既然是感谢朕的,那朕提个要求如何?” 因着前日的捉奸事件,两人终于解开了陈答应的误会和好如初,感情更上一层楼。 看出康熙故意这么说,石南溪也不拆穿,反而乖巧的点头: “只要臣妾能做到的,皇上尽管提。” 看着小姑娘乖巧的样子,康熙嘴角微勾,他刻意压低声音道:“那你过来些,朕说给你听。” 石南溪不疑有他,身体微微倾向康熙,结果下一刻却听到康熙带着蛊惑的声音小声道: “今晚答应朕昨晚拒绝的那个姿势。” 石南溪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没想到康熙会提这种要求,然而她自己刚刚说只要能做到就尽管提,所以康熙提到的姿势她不得不答应。 看着耳根通红的小姑娘,康熙心情越发好了。 皇上不说话,下首众人也不敢开口,只能偷偷觑着帝妃两人亲密的动作,心思各异。 注意到场上的安静,石南溪偷偷拽了拽康熙的衣袖,康熙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看向下方,熟练的说了几句官方开场白,便将话题转移到今日满蒙比拼中。 “听说这次狩猎大有收获啊,有人猎到了老虎,熊、还有狼,不错不错,很不错,都是哪些巴图鲁啊?” 康熙一脸开怀的看向下首。 “站出来,让朕看看!” 话落,不同席位上站起来三个人,三个人分别是佟佳岳兴阿,大阿哥,以及一位蒙古勇士。 康熙看到三个人中有两个人是大清的人,更加高兴了,当即哈哈大笑: “不错,不错,果然都是巴图鲁,朕很是欣慰,赏,每个人都大赏。” 说着,他身体前倾,胳膊搭在扶手上,饶有兴致的问: “老虎是谁猎的,刚刚娴妃才跟朕说想要一个虎皮坐垫,这只老虎来的真是及时,朕就要了,作为补偿,朕可以满足他一个要求。” 这话一出,嗡了一下,所有人哗然,这可是帝王一诺,只要不提太过分的要求,皇上一定会答应下来,简直天大的机缘啊。 作为猎到老虎的岳兴阿狂喜的抬起头,攥紧了拳头,大步向前一步,利落的跪下,拱手就要开口求皇上救母,然而一道怒气勃发的声音打断了他: “畜生,你竟敢欺君,爷打死你!” 话音未落,隆科多的酒杯狠狠朝岳兴阿砸了过去,现场被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惊到了。 而隆科多砸完人,立刻绕开席位,撩开衣摆跪了下来,一脸痛心惭愧的请罪: “皇上,奴才教子无方,这只老虎不是奴才的大儿子猎的,是他抢了他二弟的,奴才也是刚刚看到他站出来冒领功劳才晓得的,请皇上恕罪。” 这话一出,现场哗然,岳兴阿被砸时都没有露出什么表情,直到听到自己阿玛这番颠倒黑白的诬陷才露出不敢置信和绝望的表情。 康熙听到隆科多的话,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第两百八十八章 是谁欺君? 请求救母 “岳兴阿,你阿玛说的话可是真的,这只老虎是你抢了你二弟的猎物?” 康熙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岳兴阿闻言立刻重重地叩首道: “皇上,不是的,这只老虎是奴才亲自猎的,奴才没有抢二弟的猎物,奴才有……” 四阿哥证明几个字还没说完,就再次被隆科多打断了,他声音沉痛的怒骂: “闭嘴,你个畜生,还想丢人到什么时候,还不快退下。” 岳兴阿闻言攥紧了拳头,眼底赤红,畜生、畜生、我是畜生,你又是什么。 你才是猪狗不如的东西,这次就是死他也不会再退让,他要救他额娘,他要隆科多身败名裂,他要李四儿其人之道还之,他要玉柱这个小畜生再也嚣张不了。 于是他不仅没有听隆科多的话退下,反而大声道: “我不退下,我凭什么退下,老虎是我亲自猎的,有人作证,我没有抢玉柱的猎物,我没有欺君,请皇上明鉴。” 说罢,再次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隆科多没想到向来唯唯诺诺,听话的岳兴阿这次居然敢不听话,他气地抬手就重重一巴掌打了过去,岳兴阿生生被打偏了脸,嘴上溢出一丝血迹。 但岳兴阿就是一声不吭,绝不改口,这看的隆科多更加火大,还想再打,上首康熙面色微沉的开口了: “住手。” “皇上!”隆科多闻言还想说什么,康熙却加重语气道: “朕叫你住手。” 隆科多听出了皇上话中的怒气,但这事关玉柱的前途,他还想说什么,康熙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他直接道: “朕问的是岳兴阿。” 看着威严的皇上,隆科多只好闭嘴,但转头就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岳兴阿,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然而岳兴阿抬手面无表情的抹掉嘴角的血,看都不看隆科多,等听到皇上问证人是谁,他咬字清晰道: “奴才的证人是四阿哥。” 听到这话,康熙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四阿哥。 “老四,岳兴阿说的可是真的,这只老虎到底是谁猎的?” 四阿哥神情淡漠,面无表情,闻言起身,拱手道: “回皇阿玛,岳兴阿说的是真的。” 说完,一板一眼的将在密林里看到的一幕说了出来,众人听完看向隆科多的眼神都变了。 原来真正抢猎物的人是玉柱啊,隆科多竟然为了偏帮二儿子当众诬陷大儿子,更重要的是这可是欺君啊! 隆科多傻眼了,他不知道四阿哥这回事,只知道玉柱看上了岳兴阿猎的老虎。 这没什么,大哥让让弟弟怎么了,是岳兴阿自私自利,不友爱弟弟,反正以后他的家业都是玉柱的,现在只是一只老虎而已,玉柱想要给就是了。 但没想到这中间还有四阿哥的事,这下,他当众欺君,这如何收场…… 康熙的好心情彻底没了,他漆黑如墨的凤眸冷冷的看着隆科多,他还没找他清算呢,他倒是送上门来了。 敢当众欺君,看来佟佳婉如的事没有让他反醒,反而更加有恃无恐了。 是觉得仗着自己身份,他永远不会拿他怎么样了吗?那他只是不好公布佟佳婉如的事,不然相当于打自己的脸。 更重要的是佟佳氏一族在朝堂上势力庞大,不好轻易动摇,不然就是动摇国本,这才暂时没动隆科多。 本来他若是老老实实,低调的远远躲着就算了,等他慢慢消弱他,可现在他既然没有自知之明,那就别怪他了。 “隆科多,你可有话说?” 隆科多冷汗直流,四阿哥是皇上儿子,皇上自然相信自己的儿子,他根本无法辩解。 这时,佟国维不得不站了出来。 “皇上,是隆科多糊涂,没有搞清真相就冒然行事,但他也是一片慈父之心,请皇上轻饶了他一次吧!” 瞧瞧这是什么不要脸的话,一直默不作声地石南溪看不下去了,她状似不解的问康熙: “皇上,难道臣妾记错了,这位岳兴阿不是隆科多大人的嫡长子吗?这样做为何是一片慈父之心?” 康熙闻言解释:“你没记错,岳兴阿是隆科多的嫡长子,玉柱是他的庶二子。” “啊!”石南溪做作的以帕以掩唇,惊讶道:“原来如此,都是隆科多大人的儿子啊,怎么会?” 她似有些尴尬:“请皇上见谅,臣妾对京中不甚熟悉,依稀记得隆科多大人只有一位嫡长子。” 康熙面无表情道: “不关你的事,有些人好好的嫡长子不好好培养,尽宠爱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这话一出,隆科多忍不住开了,他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他心爱的四儿生的儿子。 “皇上,玉柱不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他是奴才最心爱的儿子,奴才的接班人。” 佟国维恨不得捂住隆科多的嘴,这个儿子一遇到李四儿相关的人和事,脑子就丢了。 康熙差点气笑了。 “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敢忤逆朕,小小庶出子也配当接班人。” 隆科多闻言还想说什么,这时,玉柱起身绕过来跪了下来。 “皇上,一切跟阿玛无关,是岳兴阿经常在府里欺压奴才,他额娘也经常仗着身份欺辱奴才姨娘,奴才心头愤慨这才故意抢他的老虎,奴才知错,请您饶了阿玛吧!” 隆科多感动又慈爱的看着玉柱,一脸欣慰,当真好一番父子情深,然而却把石南溪看的恶心坏了。 见过贼喊捉贼,倒打一耙的事,但今日这三代祖父子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而一直默不作声地岳兴阿再也忍不住了,他突然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嗓音沙哑道: “皇上,您刚刚说谁猎到老虎就满足他一个请求,那只老虎是奴才猎的,奴才求皇上给奴才一个恩典。” 佟国维和隆科多闻言不知为何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要阻止,却听到皇上道: “岳兴阿,朕说话算话,你有何请求?” 岳兴阿抬起一双赤红如血的双眼, 咬着牙一字一字道: “奴才请求皇上救奴才额娘一命。” 什么? 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救他额娘一命? 这次连康熙都有些懵了,而佟国维和隆科多以及玉柱三人却脸色大变,而岳兴阿再次重复道: “奴才请求皇上救奴才额娘一命,奴才额娘被李四儿做成了人彘,求皇上救奴才额娘脱离苦海,奴才愿以死谢恩。” 轰地一下,现场炸了! 第两百八十九章 垂死挣扎 拖出去杀 人彘是什么? 是汉朝吕后在刘邦死后发明用来对付戚夫人的一种酷刑,堪称极刑! 古往今来才几个例子,今日竟然亲耳听到一例,而且还是堂堂一等公的儿媳,朝堂一品大员的正妻,竟然被一个小妾做成了人彘,天大的丑闻! 有夫人拍着胸脯,忍不住心惊肉跳道: “我的天啦,我没有听错吧,小赫舍里夫人被那位李四儿做成人彘了?真的假的?” “小赫舍里夫人的儿子都这么说了,肯定是真的,怪不得我近两年没看到她了,说是身子不好,一直卧床养病,原来是被那位李四儿做成了人彘,这么惨!” “若说是那位李四儿很有可能,你们不知道隆科多宠妾灭妻那是出了名的,他府上一切迎来送往都是李四儿接待就可以看出来,你不晓得对方多嚣张,听说只要有人出的起银子,对方就能给买到官,听说还放高利贷,月息可高了,有整整一成。” “真的假的,一个姨娘这么厉害?” “哼,她身后可是站着隆科多和……”后面的话,说话人没再继续说了,但意思都懂。 康熙面色越来越沉,明明没说话,却让人害怕极了。 隆科多被吓得浑身打了一个颤,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不知道明明隐藏的好好的秘密怎么会被岳兴阿知道? 更没想到岳兴阿竟然在这个场合说了出来,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此时唯一的想法是绝对不能暴露赫舍里氏的事。 于是他转头再次狠狠的一巴掌打向岳兴阿的另一只脸,这次力道更大,直接把岳兴阿打的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沫,而隆科多双眼喷火的骂道: “孽畜,你胡说八道什么,不就是一只老虎,你弟弟也承认错误了,你还敢欺君罔上,编造家丑博得关注,还不快认错,不然爷就把你逐出家门,以死给皇上谢罪!” 说着的同时,阴冷的眼中透着浓浓的警告,随即又重新对着康熙磕头了一个头,解释: “皇上,因为玉柱更懂事听话,奴才平日便有所偏爱,岳兴阿不服气,为了博得奴才关注,就喜欢胡说八道,只是没想到此次他竟敢在御前失礼。” 说着露出十分痛心懊悔的表情: ”赫舍里氏只是身怀重病常年卧床休养,什么人彘,完全就是莫须有的事,还请皇上不要相信一个孩子的谎话。” 佟国维心头快速运转,得出与隆科多一样的想法,绝不能坐实赫舍里氏被做成人彘的事。 于是在听到隆科多的话后,也紧跟着解释: “皇上,隆科多的话奴才可以证实,老三说的是真的,赫舍里氏常年身体不好,这才很少出来,更何况赫舍里氏还是奴才老妻的亲侄女,若真的……怎么可能奴才老妻没有丝毫反应?” 这话确实有些道理。 这个时候很多婆婆喜欢从娘家给儿子找妻子,所谓的喜上加喜,这样关系会更加亲密一些,赫舍里夫人正是赫舍里老夫人的亲侄女,若真被做成了人彘,赫舍里氏老夫人怎么可能没反应。 “一等公说的也有理,那可是亲侄女,再怎么样也不会无动于衷吧?” “赫舍里氏老夫人我也见过,是个和善的人,不像是会容忍儿子的妾室将自己侄女做成人彘?” “岳兴阿名声确实不太好,难道真的大胆到敢当众造自家的谣?” 听到这话议论,隆科多和佟国维松了口气,然而早已麻木的岳兴阿早就做好鱼死网破,豁出命的决定,闻言他豁然抬头,赤红着眼,咬牙道: “皇上,奴才没说谎,若说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奴才有证据。”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纸,双手呈托举状,一字一字仿佛喊着血泪道: “因为奴才已经一年多未曾面对面见到额娘,心头有了怀疑,便派人偷偷跟踪李四儿身边的嬷嬷行踪,谁知道竟然无意发现……求皇上给奴才作主,救奴才额娘脱离苦海!” 康熙冷眼看着下首,他是什么人,其实根本不用看证据,已经知道了真相。 他实在是没想到隆科多竟然敢纵着一个小妾将嫡妻做成了人彘,如此残忍冷酷,令人发指,根本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又想到前日隆科多胆大包天的设计他,让佟佳婉如爬床,心头顿时升起一丝凉意和警惕。 隆科多今日可以因为一个小妾,就能这么薄凉残忍的对待自己发妻,若有一天,自己因为什么原因与他有分歧,他又会怎么对待自己? 康熙幽深的凤眸越发暗沉如墨,他看了一眼梁九功,梁九功立刻朝岳兴阿走去。 这举动显然是要拿证据。 看到这幕的隆科多和佟国维俱是瞳孔骤缩,而隆科多更是呼吸急促,心中此刻只有一个想法绝不能让皇上看到证据,于是想也不想,猛地扑向岳兴阿要去争夺他手上的证据。 然而一直盯着隆科多一举一动的石南溪在他表情变化的第一时间就立刻察觉到了,一句小心脱口而出。 而在这声提醒下,岳兴阿险之又险的躲开了隆科多的争夺,保住了手上的证据。 但隆科多这一动作就直接昭示了他的心虚,康熙再也忍不住了,一个酒杯狠狠砸向了隆科多。 像是之前隆科多同样用酒杯砸岳兴阿一样,砸的隆科多额头鲜血直冒,可他仿佛毫无所觉,红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递到了梁九功手中的证据。 梁九功被看的心头一跳,神情警惕的收起证据,迅速朝上首走去,小心的递给皇上。 隆科多见此狠狠攥紧了拳头,咬紧牙关,语气急切道: “皇上!” 康熙眼神幽深如墨,对隆科多的话不为所动,稳稳地接过证据,看了起来。 证据其实就是两份口供,是岳兴阿在石南溪的帮助下艰难找到的。 一份口供是府医的,李四儿想要赫舍里氏占着嫡妻位置,所以不能让赫舍里氏直接死了,正好又想长期折磨赫舍里氏,这就需要一个大夫帮忙。 还有一份口供是给赫舍里氏送吃食的丫鬟,她一开始不知道真相,直到一次意外,无意看到了被做成人彘的赫舍里氏差点吓死了,她很同情,但不敢说,只能一直装作不知道。 看完两份口供,康熙目光森冷的看了一眼隆科多,随即语气带着明晃晃的杀意道: “谁是李四儿,拖出来,杀!” 第两百九十章 掀桌子 你找死 一个杀字吓得坐在坐席上本就面色煞白的李四儿软了身体,等被两个侍卫拖出席位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赶紧向隆科多求救。 “爷,爷,救救妾身,救救妾身啊,妾身舍不得您,舍不得玉柱,舍不得吉兰?啊!” 隆科多连忙回头,看到自己心爱的四儿被人按在一个长椅上,两旁一一左一右各一个侍卫举起了厚厚的木板,吓得瞳孔骤然,猛地爬起来,冲了过去。 “四儿别怕,爷来了,爷不会让你死的,不会让你死的!” 隆科多把李四儿护在胸口,随即对着康熙求饶: “皇上,求您饶了四儿吧,奴才爱四儿,四儿就是奴才的命啊,奴才不能没了四儿,都是赫舍里氏心性善妒恶毒,是她欺辱四儿,容不得四儿,把她做成人彘是她罪有应得,皇上求求你看在奴才的份上饶了四儿吧!” 在场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看向隆科多,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歹毒之人! 佟国维绝望的闭了闭眼睛,他就知道老三一旦碰到李四儿脑子就不正常了。 隆科多宠妾灭妻他不是没训诫敲打过,可隆科多嘴上答应了,转头就我素我行。 而他很忙,能为一个儿媳说一次已经很好了,转头抛到了脑后,直到有一天他得知了李四儿竟然把赫舍里氏做成了人彘,他真的被吓到了,争宠也要有个限度啊。 府里怎么能留李四儿这种恶毒女人,于是坚决要隆科多把李四儿打死,可隆科多坚决维护,还说要打死就打死他。 他只好退而求,要隆科多将李四儿赶走,可隆科多嘴上答应,却将李四儿安置在府外,没两个月又以李四儿怀孕为由重新带进了府里,他总不能让孙子孙女流落在外,成了外室子吧! 如此只能对隆科多妥协了,而且还要隐瞒着老妻,为两人扫尾,将赫舍里氏隐藏了起来。 可没想到天网恢恢,事情还是暴露了! 不过事情是李四儿做的, 绝对不能牵连到隆科多, 更不能牵连到佟家。 佟国维眼神中片刻的恍惚消失,转而闪过一丝精光,李四儿死了也好,这样就没法狐媚隆科多了。 石南溪看着被那对狗男女,生理性反胃,见过渣男贱女,如此极品恶毒的还是第一次见。 她看了一眼嘴角还着挂着血丝,眼睛绝望恨意又带着强烈不甘心的岳兴阿, 要是她,她也不甘心,那可是自己的额娘被做了人彘,放在了厕所里,日日夜夜生不如死,怎么能甘心罪魁祸首就这么痛快的死了! 想到这,她拉了拉康熙的袖子,康熙以为石南溪是害怕当众仗杀的血腥场面,正要吩咐人将李四儿拖出去打,就听到她小声道: “皇上,岳兴阿是赫舍里夫人的儿子,身为人子,臣妾看如何处置李四儿还是考虑一下他的想法。” 康熙听到这话看向岳兴阿,一眼看出了他的不甘和恨意,不过任谁都会如此。 心头软了软,也算是个孝顺孩子,于是就要开口问,然而隆科多却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抢先一步,急切的命令岳兴阿: “岳兴阿,你个畜生,四儿是你额娘,你若敢动四儿,就是不孝,你……” “李四儿才不是我额娘,我额娘是赫舍里氏。” 岳兴阿打断隆科多的话,眼神恨意入骨,说罢,转头对着康熙重重磕了一个头。 “皇上,奴才别无他求,只求李四儿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怎么对待奴才额娘的,便一一偿还。” 话落现场死一般寂静。 大家听明白了,岳兴阿这是要把李四儿也做成人彘,不过大家也理解,若自己的额娘被小妾做成了人彘,他们也会如此报复。 然而有人理解不了,隆科多听了像疯了一样,赤红了眼,眼神仿佛要吃人一样嘶吼: “畜生,畜生,我杀了你,我早该杀了你,留了你这个恶毒的祸害伤害四儿!” 岳兴阿虽然早就麻木,可听到这话,心如死水的心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这是他就是他的阿玛,他的亲阿玛,恨不得他死啊! 康熙看着陌生疯魔的隆科多仿佛从来没真正认识过他,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今日隆科多竟然为了一个小妾想杀自己的儿子,他能看出来隆科多是真的想杀岳兴阿。 可正是看出来了,他心头越发凉,这样绝情六亲不认的人放在身边,康熙眼眸越发幽深,既然如此…… 心中做下一个决定,康熙语气冷沉道: “还不拉开罪臣隆科多。” 一句罪臣已经表露出康熙的心思。 佟国维心头一凉,完了。 而侍卫赶紧拉开隆科多,将挣扎的他死死按在地上,这边康熙说完,看向岳兴阿: “你是孝顺的孩子,你额娘受苦了,你放心,一个小小的妾室翻不了天,你提的请求,朕允了,本就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来人,将李四儿拖下去做成——人彘。” 哄了一下,所有人虽然没说话,心头却仿佛炸开了锅,有高兴恶人终于得报应了,但也一些佟佳一系的朝臣担忧着急,甚至有的人已经开始找下家了。 大家都能看出隆科多甚至佟家要大祸临头了! 隆科多脑子炸了,反应过来后更加拼命的挣扎,一双眼睛赤红如血,此时已经没了理智,破口大骂岳兴阿: “畜生,就是你害了四儿,你会下十八次地狱的,你会遭报应的,我就知道你心肠歹毒恶毒,你们母子两一个样,敢害四儿,我打断你的腿,把你逐出佟家,把赫舍里氏拨皮抽骨,喂猪喂狗。” 这样疯魔的隆科多把大家吓到了,而隆科多说完后,一直缩在角落的玉柱再也忍不住哭求: “阿玛,求求您救救姨娘啊,姨娘满心满眼都是您,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姨娘被做成人彘啊,若妹妹得知了肯定也接受不了的,求求您救额娘!只有您救姨娘!” 听到玉柱的请求,隆科多仿佛被鼓励一样,劲头更盛,转头对着康熙道: “皇上,求你饶了四儿,四儿是奴才的命,若您真要把四儿做成人彘,那就先从奴才的尸体上踏过。” 这话一出,石南溪心头乐了,找死的来了,面上却沉了下来,怒喝道: “大胆,隆科多大人这是在威胁皇上?” 隆科多看到出口的是娴妃,眼神顿时露出厌恶和恨意,恶狠狠道: “我跟皇上说话,岂是你一介妇人可以插话的,要不是你,皇上怎么会要把四儿做成人彘,你个毒妇!” “哐当”一下,康熙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掀了席位,眼神仿佛卒了毒一样看着隆科多,一字一句带着浓浓的杀意道: “隆科多,你找死!” 第两百九十一章 恋爱脑对决 贬为庶人 所有人都被吓到了,顿时跪了一地。 石南溪也是有些意外,康熙的反应未免太过剧烈了,心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但很快理智让她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她连忙站起身,手轻柔的顺着康熙后背,语气柔柔的劝: “皇上莫要动气,龙体重要。” 说着,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像蝴蝶般颤了颤,在苍白的肌肤下,显得柔弱又破碎感十足: “再说……再说隆科多大人提醒的是,臣妾一介妇人,不可干涉朝堂之事,是臣妾一时过于担心你,坏了规矩。” 说罢,又赶紧假装为难的加了一句: “隆科多大人到底是你的表弟,只是一时气极了,臣妾并没有被冒犯到,你也莫要动怒,臣妾真的没事。” 然而石南溪越说没有被冒犯到,没有事,康熙却越心疼,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捏在了手里。 他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却为了他当着他面,被人指着鼻子骂毒妇,心里难受委屈还要为了顾忌对方身份反过来安慰他。 这么懂事又善解人意的小姑娘,竟然被隆科多骂做毒妇,真正的毒妇是谁一目了然。 隆科多,该死! 康熙语气沉沉道: “南溪,你不用为大逆不道的隆科多说话,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隆科多多次欺君罔上,以下犯上,忤逆大胆,来人……” 明晃晃带着杀意的话,听得隆科多瞳孔地震,大脑一片空白,他不可置信道: “皇上!您难真的要因为一句话杀了奴才不成,娴妃本来就是毒妇,奴才哪里说错了,要不是她四儿怎么要被做成人彘,她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就是大清的妖妃,合该处死!” 现场被隆科多的话惊骇的死寂一片,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隆科多竟敢说出这样的话。 佟国维快被吓死了,想也不想,爬起来冲了过去,一个耳光扇的隆科多眼冒金花,脸肿如猪。 打完后,佟国维又立刻重新跪了下来,颤颤巍巍的对康熙请罪: “皇上,隆科多都是胡说的,他都是被李四儿那个蛇蝎女子蛊惑……” 这边,隆科多捂着红肿的脸终于回过神了,听到自家阿玛诋毁四儿的话,当即大吼道: “跟四儿无关,我才没胡说,要不是娴妃无缘无故的要什么老虎皮,怎么会有今日这件事,要不是娴妃非要插嘴,岳兴阿那个畜生又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四儿又怎么会被皇上赐死,还要被残忍的做成人彘,这样的女人不是蛇蝎毒妇是什么……” 隆科多一脸怨恨的细数石南溪的种种恶毒行径,却没有注意到现场诡异的安静。 直到心口被一脚重重踹了过来,将他生生踹到了一米远才停下,隆科多这才回过神。 当即“哇”的一口血沫喷了出来,脸色瞬间惨白,五脏六腑都仿佛被这一脚踹移位了。 然而对康熙来说,还远远不够,敢污蔑南溪,还要谏言处死她,隆科多怎么敢的,怎么敢的。 越想越气,康熙再次走向隆科多,在他还没从刚刚那一脚缓过来后,再次重重踹了过去。 随后场上只能听到隆科多的惨叫哀嚎声,所有人屏住呼吸,看着皇上往死里打隆科多。 但没有一个人敢劝说,包括佟国维。 石南溪看着这幕,没有走下去,免得被走投无路的隆科多抓住翻了船。 面上眉头紧蹙,佯装出一副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劝的样子,可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不知过了多久,康熙终于出了一口气,停了下来,地上的隆科多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康熙居高临下的看着隆科多,目光森然冷厉。 “娴妃也是你这个奴才敢置议的,还妄图妖言惑众处死娴妃,你是个什么东西,想造反吗?还敢拿什么脏的臭的四四与娴妃相比,她配吗?看来是朕以前对你太宽容了,让你分不清尊卑,既然如此……” 隆科多倒在地上,混沌的神智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预感成真。 “佟佳隆科多不分尊卑,欺君罔上,忤逆弑妃,朕深感痛恨,即日起,免除一切职务,剥夺一等公世子之位,贬为庶人,流放宁古塔。” 众人不由惊骇,隆科多可是皇上的表弟,孝懿皇后的亲弟弟,一等公佟国维的嫡三子,也是以后的一等公,更是朝堂一品大员。 而这样还不够,康熙是个爱之欲其深,恨之欲其死的人,隆科多敢冒出害小姑娘的念头,就这样太便宜他了。 想到什么,他冷冷看着隆科多,再次开口: “罪人李四儿谋害命妇,心思歹毒,诛其九族,本人按照岳兴阿所求做成人彘,隆科多在旁观之。” 话落,连风都仿佛停了下来。 皇上最后的决定太狠了,隆科多明显爱李四儿到骨子里,却要他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人被做成人彘,狠,还是皇上狠。 果然隆科多先是被自身的处罚惊到了,等听到皇上后面的话,直接就疯了。 “不、不要、不要,皇上,求求您饶了四儿吧,奴才错了,您杀了奴才吧,奴才愿意用奴才的命换四儿的命!” 然而康熙不为所动,冷眼看着隆科多疯魔的样子,又看向竭力缩小存在感的玉柱,语气冰凉道: “还有,佟佳玉柱,御前失礼,欺君,免除一切职务,贬为庶人,流放新疆。” 玉柱闻言整个人彻底瘫软在地,面色灰败,完了!一切都完了! 佟国维攥紧了手,青筋暴起,几次张口欲言,到最后还是没开口。 他不仅是隆科多的阿玛,还是佟家的族老,要为整个佟家着想,后面还有更大的风波等着他处理,要是处理不好,整个人佟家这次都要沉寂下去了,整个人仿佛一下老了十岁。 这个时候佟家只有岳兴阿高兴,他真高兴,他做到救出额娘了,还让隆科多和李四儿,还有玉柱遭了报应,眼角有晶莹闪过,额娘,儿子为您报仇了。 石南溪也高兴,康熙的处置深得她心,虽然隆科多和玉柱没死,但有的时候死比活着好,李四儿也是自食恶果。 旁边的唐嬷嬷神情有些恍惚,眼前仿佛出现了额娘、阿玛,兄弟姐妹的音容相貌,还有几岁大小侄子,她们在跟她笑。 沉寂隐忍十几年,她终于为家人报仇了! 真好! 第两百九十二章 看夕阳 陈答应求见 这次木兰围场之行发生了太多事,先是当众捉奸,后是骇人听闻的人彘事件,都让康熙心情很差,也在蒙古王公跟前丢尽了面子。 后面的日子,康熙都是让太子出面,大家皆是小心翼翼,规规矩矩就怕不小心成了炮灰。 转眼距离那日隆科多大闹宴会过去了十来日,明天就要启程回紫禁城了。 石南溪端着茶盏走进来,就看到专注批阅奏折的康熙,她放轻脚步,轻手轻脚的换掉冷掉的茶。 康熙头也没抬,目光一直在一个奏折上,眉心竖起了一条纹路,石南溪也没出声,放好茶盏,就轻轻退到另一边榻几上,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康熙才捏了捏眉心,放下奏折,端起茶盏,心头却还在想着朝堂上的事。 最近因为隆科多被贬,引起朝堂一连串动荡,事情太多需要处理,茶还没喝一口又被放下了。 “可是臣妾泡的茶不合皇上胃口?” 这时,石南溪从身后伸出一双柔软的小手轻轻放在康熙的肩上,不轻不轻的轻捏着,语气轻柔细语: “皇上已经处理了一整日宫务,龙体重要,还是要劳逸结合,休息一会!” 闻到熟悉的气息,康熙身体放松了下来,靠向椅背,声音带着些沙哑道: “你什么时候到的,等久了吧?梁九功那个狗奴才真是越来越没眼色了,也不晓得通报一下!” 石南溪动作不停,闻言笑着解释: “跟梁总管无关,是臣妾不想打扰到你,才没让他通报的,你啊,不要转移话题,臣妾在跟你说休息的事。” 这十来天由于隆科多之事引发的一些列事,康熙很忙,她大部分都是在自己的帐篷里休息。 白日倒是会过来,但也不想打扰到康熙,通常过来看看送送吃食,叮嘱一番。 康熙也不生气,他握住肩上的手,微微用力,石南溪就要坐到了康熙的腿上。 石南溪赶紧圈住康熙的脖颈稳住身体,旋即睨了一眼康熙,康熙见此倒开怀了一些。 他笑着摩挲着石南溪的脸颊,温热柔软,白皙滑腻,慢慢的手滑到了她的下巴,轻轻抬了起来。 石南溪对上康熙的视线,意识到什么,眼睫轻颤,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很快一抹微凉的唇覆盖了下来。 先是轻咬着下唇,随即撬开唇齿,探寻了进来,辗转碾磨,好像冬日午后的阳光,温柔而缱绻。 直到石南溪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康熙才结束,将额头抵在石南溪的额上,两人呼吸依旧交织在一起,石南溪眼眸水润,湿漉漉的,带着几分迷离,她慢慢平复呼吸。 “委屈你了。”康熙突然开口,按理以隆科多那日的作死行为,应该赐死的,可他到底顾忌了隆科多的身份留了他一命。 石南溪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康熙话中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这事在她这里已经翻页了。 但嘴上却温温柔柔道: “皇上,臣妾没有受委屈,相反,皇上那日那般维护臣妾,像天神一样,重罚了隆科多,臣妾不知道多高兴,哪里会委屈。” 康熙心头柔软,他的小姑娘永远都是这么善解人意,心地善良,隆科多可是要她死呢。 “朕会补偿你的。” 下个月就是小姑娘的生辰了,正好喜上加喜,将位份提一提,隆科多之前所以敢肆无忌惮污蔑小姑娘,还要小姑娘死,不就是欺负小姑娘位份不高。 既然不高,那他就给升上去,看以后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小姑娘。 不过这事回去要跟太后通个气,免得对小姑娘不满。 康熙心中已经为了石南溪的晋位方方面面考虑周全了,这就是喜欢一个人跟不喜欢一个人的区别。 石南溪听到康熙的话,心头一动,有了一个猜测,心头不免快跳起来,为了不让康熙察觉到,她强压下过快的心跳声,故意转移话题: “皇上,明日就要启程回紫禁城了,臣妾还没好好看看木兰围场呢,不知走之前皇上可否带臣妾出去游玩一番?” 尾音不由拖长,带着几分娇软的撒娇,康熙闻言顿时有些愧疚,是他的忽略了小姑娘,当即应了下来。 “好。” 很快石南溪跟着康熙出了御帐,来到了马厩,康熙带着石南溪到了一匹马前介绍道: “这是朕的汗血宝马,叫紫电,速度极快,如同闪电一般,你可以摸摸他。” 说着,康熙伸手摸了摸紫电的头,紫电立刻蹭了蹭康熙的手,康熙眼神柔和了下来,看来真的很喜欢。 石南溪好奇的打量这个叫紫电的马,不愧是汗血宝马,连毛发都显得格外矫健。 她试探的学着康熙摸了摸它头,它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反而也蹭了蹭石南溪的手心,石南溪是第一次接触马,很是新奇,也有些喜欢。 康熙看着这幕,眼神越发柔和,他拍了拍紫电的马背,旋即一个矫健的身姿翻身上马,对着石南溪伸出手。 石南溪把手放了上去,下一刻,康熙一个用力,石南溪就坐到了康熙的胸前位置,整个人被他紧紧圈住了。 石南溪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身后却传来了康熙低低的笑,很快他轻喝了一声: “驾。” 紫电很久没出去跑了,一出去,很是兴奋,石南溪一开始有些害怕,但紫电虽然跑的快,却很稳,身后又有康熙,渐渐放大了胆子,反而迎着风,心情高涨,有种自由飞翔的感觉。 天高云阔,一望无际,听着喜爱人的开怀笑声,康熙沉郁的心情也渐渐跟着消散,两人一路跑到了一座悬崖边才停了下来。 此时正值夕阳西下,金黄色的光芒照映着天边的余晖,像是一幅美丽的画卷,梦幻绮丽,静谧美好,让人心醉。 “皇上,这里看夕阳真好看。”石南溪喃喃,好像心灵都受到了洗礼一样。 康熙抱紧怀里的小姑娘,嘴角上扬: “恩,是很好看!”还有一句,与你一起看更好看。 另一边,接过皇上带娴妃出去骑马的消息,钮祜禄贵妃脸色扭曲了一瞬,娴妃、娴妃,难道真的像她想的那样,皇上爱上了娴妃? 就在这时,小太监进来禀告: “贵妃娘娘,陈答应求见。” 钮祜禄贵妃闻言收回心神,眯了眯眼睛,陈答应来干什么?心中狐疑,嘴上道: “让她进来。” 第两百九十三章 陈答应投诚 递纸条之人 “嫔妾见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陈答应屈膝行礼,视线放在钮祜禄贵妃的下巴位置,没有丝毫乱看,一举一动挑不出一丝错漏。 钮祜禄贵妃轻轻扫了一眼下首的女子,漫不经心的叫了一声起,陈答应谢恩,小心翼翼的坐在绣凳上的三分之一处,随即抬头抿唇道: “嫔妾前些日子身子有些不适,没能给贵妃娘娘请安,如今好了些,这才冒昧过来,还请贵妃娘娘见谅。” 钮祜禄贵妃闻言端起茶盏,遮住眼中的讥讽,陈答应有没有身子不适她能不知道? 不过是陈答应之前自作聪明,在娴妃被捉奸一事上自以为是的落井下石,导致捉奸一事被澄清后,娴妃与皇上和好了,自己却尴尬了。 还让那些之前误以为陈答应被皇上看重的人恼羞成怒,落井下石,待遇一落千丈,不得不低调而已。 心中了然,面上却优雅的喝了口茶,待放下茶盏后,一脸和煦道: “陈答应多礼了,那些都是虚礼,身子更重要。” 陈答应听了赶紧谢贵妃关心,随即两人闲话家常,说着些趣事,但都是小事,直到陈答应注意到钮祜禄贵妃流出一丝不耐烦时,这才将此行目的道出来。 “贵妃娘娘,嫔妾今日除了向您请安,还有一事……” 她放下茶盏,神情似有些局促忐忑。 钮祜禄贵妃暗想终于出来了。 她看着陈答应, 很是大方道: “你是本宫宫里的人,虽然入宫晚,一开始也不熟悉,但经历了大半年,大家也都是姐妹了,有话直说无妨,” 陈答应听了很感激的看向钮祜禄贵妃,神情微松,这才将剩下的话说完: “就是那日捉奸之事,嫔妾并没有坏心思,只是把看到的说出来了而已,可是其他人却误会了。” 她轻轻咬住唇,似是很委屈: “可是嫔妾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不过回去后,倒是想起一事,当时嫔妾看到娴妃娘娘时,她身边还有那位青儿,但等嫔妾在外消食回去时却看到那位青儿跟着娴妃娘娘身边的大太监小如子走了。 说来那位青儿被人威胁给娴妃娘娘下药,按理时刻不离娴妃娘娘身边才对,怎么会离开了娴妃娘娘,难道是娴妃吩咐的?说来娴妃运气朕好,中了那种药,却正好去了御帐里,这才没酿成悲剧啊!” 听到这里,钮祜禄贵妃不觉眯起眼睛,神情露出若有所思,而这时,陈答应又似不经意道: “还有乌苏答应,嫔妾与她位份相当,席位也是挨着,无意间看到她多次看向皇上的眼神,含情脉脉的,又怎么会与一个太监……太监偷情,反倒像是……” “反倒像是什么?” 钮祜禄贵妃听到这里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抓住了什么,但就差一个薄膜隔住了,赶紧追问。 陈答应轻轻低下头, 轻声道: “反倒像是娴妃娘娘一开始就知道乌苏答应的捉奸阴谋,只是不动声色将计就计,将对象换了而已。” 这话一出,如茅塞顿开,钮祜禄贵妃彻底恍然大悟,就是如此,这样才合理。 关于那日捉奸事件她不是没怀疑过,毕竟平嫔明明陷害的是娴妃,就算是阴差阳错,但为何好好的乌苏答应应当是承担捉奸人角色,怎么会那个时候自毁前程跑去小山窝与什么小安子私通? 而且乌苏答应还说自己是被人捂住嘴带去小山坡的,那人是谁?很多疑点说不通。 但那日的事除了墨云根本没有目击证人,也许乌苏答应就是脑抽呢,也或许,陷害娴妃是假,陷害乌苏答应才是真? 但无论真真假假,一个小小的没侍寝的乌苏答应死就死了,她还嫌弃她没用,没能成功诬陷娴妃呢,也就丢下不管了,但经过陈答应的话,钮祜禄贵妃心头有些激动和懊恼。 激动是抓到娴妃的把柄,若是这样,乌苏答应与小安子的当众偷情就是被娴妃陷害的。 而这样心机深沉,还害的皇上当众失去颜面的人,皇上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懊恼若是早点反应过来,皇上说不得就不会与娴妃和好了。 但现在一切还不晚,钮祜禄贵妃打起了精神。 她审视的看向陈答应, 过了会,道: “陈答应说的是,捉奸事件确实还有蹊跷,本宫即便不再掌宫权,但身为贵妃自有职责,不能眼睁睁看着嫔妃含冤而死,你很不错,以后有空多到本宫这里说说话。” 陈答应心头当即一松,她来木兰围场前就决定要趁机爬上皇上的床,再借此靠拢钮祜禄贵妃,被她正式接受作为固宠之人,得到钮祜禄贵妃的扶持。 可惜,前一个目的没有达成,眼见又得罪了娴妃,她不得不换一种方式靠拢钮祜禄贵妃。 现在目的达成,她当即惊喜道: “多谢贵妃娘娘抬爱,能陪娘娘说话是嫔妾荣幸。” 随后钮祜禄贵妃心里想着事,说话显得心不在焉,陈答应识趣,很快告退了。 等陈答应离开,秦嬷嬷重新给娘娘换了一杯茶,开口道: “娘娘,那位陈答应看似是投诚,但却想借着您的手对付娴妃,不怀好意啊!” 钮祜禄贵妃接过新茶, 轻笑了一声: “本宫晓得,她想借本宫的势,爬皇上的床,本宫给她机会,就看她能不能承受的住机会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对秦嬷嬷耳语片刻,等说完,秦嬷嬷眼前一亮。 “娘娘英明,越是陈答应这种聪明人,越是想要往上爬,期间很可能会做出些“错事”,但娘娘哪晓得陈答应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只是看在一个宫里的多多帮扶而已。” 主仆相视而笑。 另一边,石南溪与康熙看完夕阳后回来,康熙去处理公务,石南溪回了自己的帐篷。 小如子第一时间进来禀告: “娘娘,奴才终于查到当初给咱们递纸条的人了。” “哦?” 石南溪懒洋洋的抱着西西躺在榻上,闻言侧过头。 “是谁?” 小如子低声禀告: “是平嫔娘娘带来的一位杂役太监,叫小木子,是曾经长春宫的一位守门太监的同乡之人,那位守门太监因为在平嫔小阿哥夭折当日看到皇上来看望小阿哥,跑去禀告平嫔,结果平嫔误以为皇上是来看她的,这下失了面子,赏了他三十大板。 结果那位守门太监没熬过去死了,守门太监曾对小木自又一饭之恩,在守门太监死后,小木子就处心积虑的想报仇,这才在听到平嫔的阴谋后偷偷给咱们递给纸条。” “原来如此,也算是个有情有义之人。”石南溪抱着西西,有些唏嘘。 这时小如子道: “那位小木子说娘娘帮他报了仇,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以后只要娘娘有需要,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是有意投靠啊! 第两百九十四章 收服小木子 拆穿娴妃真面目 石南溪眯了眯眼,没有立刻回答,她手轻轻顺着西西的背,沉吟了一会,欣然道: “好,小木子是吧,是个有情有义的,既然如此,本宫现在就有了一件事需要他做,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说罢,低声吩咐了几句,小如子退下传话,杨嬷嬷上前将主子身上滑落的坐褥盖回去,轻声道: “娘娘可是不放心赫舍里庶人?” 红缨闻言不解: “娘娘,赫舍里庶人已经被打入冷宫,提前送回紫禁城了,为何不放心?” 说着想到什么: “难道是担心赫舍里庶人身后的赫舍里氏一族?但那可是皇上的决定,赫舍里氏就是心里再不满不甘,也怪不到您头上啊!更何况凉他们也不敢怪!” 她说的是实话,自那日隆科多大人不敬娘娘被贬为庶人后,现在没有人不知道娘娘是皇上的心尖尖。 就是赫舍里氏也不会为了一个已经废了的赫舍里庶人对付娘娘,这不划算。 石南溪听了摇头,她一边挠西西下巴,一边晒然道: “没什么不敢的,本宫不仅废了平嫔,还在皇上心里地位太高,若是生了皇子,赫舍里氏肯定不安,觉得会威胁到太子,最重要的是……” 石南溪抬头,神色笃定: “就算是赫舍里氏不动手,赫舍里庶人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 她脑中想起之前怀疑平嫔过于暴躁冲动的精神状态,在经过捉奸事件后,更加肯定。 “娘娘说的是,小心为好。” 这是默不作声地杨嬷嬷接话: “对了,娘娘,上次您要调查那些挑拨您和太子谣言的事,老奴查到了,应当是惠妃娘娘。” 听到是惠妃,石南溪毫不意外,大阿哥是与太子利益冲突最大的人,惠妃不会放过任何一丝机会。 想到这,她道: “之前说要找个机会,将本宫暂时不宜有孕的消息透露给太子那边,但因为隆科多倒台后的一系列事耽误了,你最近找个机会,记住要做的自然些,不能被怀疑刻意。” 秦嬷嬷默默记下,就要下去安排,突然,石南溪若有所思的叫住了情秦嬷嬷: “等等,先不说,等赫舍里氏那边先有了动作,咱们再曝给太子那边。” 听到这话,红缨有些不解: “娘娘,为何这样安排?” 石南溪勾唇: “为了让赫舍里庶人借用不了赫舍里氏的人手。” 她细细分析: “你想,本宫与太子往日无怨,今日无仇,最大的矛盾就是未来可能有的小皇子,但本宫暂时不能生,也就无法威胁到太子了,赫舍里氏自然不会再费劲与本宫这位宠妃为敌了,那咱们只需要全力防备赫舍里庶人就行了。” “原来如此,娘娘英明。” 红缨满脸佩服。 …… 很快一夜过去,第二日大部队启程回紫禁城,此时已经是阴历十月底了,入了冬,气温陡然下降了很多。 石南溪赖在马车,一边撸西西,一边听杨嬷嬷读话本,很是惬意。 只是没过一会,红缨嘟着嘴上了马车,很是不高兴。 “哟,这是谁惹了咱们家的红缨不高兴?” 石南溪经过脱敏治疗,其实就是多坐马车,加上太医的晕车药,已经不怎么晕车了,这才有精神打趣红缨。 红缨搓了搓冰凉的手, 不高兴道: “还不是钮祜禄贵妃娘娘,奴婢是奉您命令给皇上送东西的,结果遇到了钮祜禄贵妃求见皇上,拿的还是十阿哥当借口,真是不要脸面了。” 自那日捉奸事件后,康熙一次都没召见钮祜禄贵妃,钮祜禄贵妃肯定急了,石南溪慢悠悠的想,并没有动怒,反而趁机教导: “红缨,贵妃也是皇上的嫔妃,不得无礼,再说皇上是什么人,能看不出来,自有考量,不可妄议。” 红缨闻言乖巧的受教认错。 而御驾那边被石南溪说中了,康熙一眼就看出了钮祜禄贵妃的心思,但念着她是贵妃,又育有十阿哥,没有说什么,只道: “老十进来确实有些长进,很是不错,朕甚是欣慰。” 然而不等钮祜禄贵妃露出高兴的情绪,就听康熙话音一转: “但是……他的功课比起上面的哥哥差距还是很大的,至少那笔字还是要好好练练。” 他虽然不指望老十给他长脸,但至少也别真的成了草包。 钮祜禄贵妃攥紧了帕子,脸上的笑有瞬间僵硬,很快又恢复如初,柔声应下。 随即看向放在茶几上的匣子,开口介绍: “皇上,这匣子里是装的是臣妾特意送给您的香皂,是最近几个月京城大火的新鲜事物,之前让陈答应送给您,她笨手笨脚的,不仅没送好礼物,还闯了祸,这次便由臣妾亲自送过来。” 说着,亲自打开匣子上的锁扣,只见里面摆着一排两个香皂,一个是蓝色的,一个是绿色的。 造型很是精致,上面还刻了花纹,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比以前单调的皂角精致了很多。 康熙视线不由落在香皂上面,看到皇上的表情,钮祜禄贵妃会心一笑,就知道皇上看到这样的香皂不会无动于衷。 于是继续解释: “这香皂不仅外观好看,用来洗漱更是干净,洗后带着淡淡的清香,很是好闻,京城可大火的不得了,臣妾用了后,觉得好,特地来献给皇上。” 康熙是皇帝,享受的东西都是最顶级的,这香皂看起来确实不错,但于他可有可无,不过这么好看清香的香皂小姑娘应该很喜欢,等回去他单独买来送给她。 心里如是想,面色却欣慰: “贵妃好意,朕心领了。” 钮祜禄贵妃不知道康熙所想,脸上的笑真诚了很多,她重新将匣子盖上,又似不经意想到什么。 “对了,皇上,这香皂还是老四的侧福晋发明的,她复选期间就表现得很是奇思妙想,没想到还能发明出香皂,虽然犯过错,但不乏才华,不愧是娴妃妹妹的姐姐。” 听到这话,康熙脸色一下沉了下来,他唰的一下看向钮祜禄贵妃,别人不知道石溶月当初在仙楼做过什么,钮祜禄贵妃却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钮祜禄贵妃对于皇上的反应毫不意外,至于她想做什么,她当然想拆穿娴妃的真面目啊! 第两百九十五章 推翻捉奸之事 娴妃是妖妃吧? “贵妃有话直说。”康熙摩挲着玉扳指,语气沉沉道。 钮祜禄贵妃顿了下,一提到娴妃,皇上就变了脸,就那么爱那位?手中的帕子暗暗扯得变了形,心里恨得要死,面上却敛了神,神情变得严肃。 “皇上,臣妾今日来除了送香皂,还有一件事,就是臣妾发现木兰围场那场声势浩大的捉奸事件有蹊跷,乌苏答应很可能是含冤而死。” 听到这话,康熙神色不变,语气淡淡道: “人证物证俱在,又是当众被捉,乌苏答应本人也承认了诬陷娴妃,哪里有蹊跷?又哪来的含冤而死?” 钮祜禄贵妃就知道皇上不信,不过她可是有备而来,提前花了好一段时间调查清楚才来的。 此时不慌不忙的从袖出拿出一张纸,放在炕桌上,解释道: “皇上,臣妾在事后发现乌苏答应的口供有些对不上,她说自己是被人从身后捂住嘴迷晕了,不知道怎么到的小山窝,而且根本不认识小安子,怎么会与小安子在小山坡私通,还有当时两人明显是中了药,神志不清,而她们是怎么中的药,这些都有漏洞。 臣妾不想任何一位后宫姐妹被人冤枉,所以针对这漏洞进行了深度调查,终于从营地守门侍卫那里得知,在宴会开始前后,娴妃身边的大太监小如子曾两度出入过营地,而小安子和乌苏答应正好是不同时间段到的小山坡,皇上不觉得未免有些太巧合了?” 钮祜禄贵妃侃侃而谈,说到这里,将纸条往皇上跟前推了推,道: “而这纸上就是营地侍卫的口供。” 康熙摩挲玉扳指的手微不可察的顿了顿,他垂下眼睫,神情淡淡,没有看钮祜禄贵妃递来的口供。 “所以,贵妃到底想说什么?” 钮祜禄贵妃皱了皱眉,皇上怎么是这个反应,不应该是第一时间怀疑娴妃吗? 既然这样,她直接指出: “皇上,那日的事有太多不合理之处,臣妾怀疑乌苏答应和小安子所谓的小山窝私通之事是那位小如子陷害的,不然怎么那么巧? 还有娴妃明明中了药已经走到了半路,怎么那么巧突然不去小山坡了,反而去了您的御帐,娴妃妹妹就好像有未卜先知似的,直接避开了危险。” 钮祜禄贵妃就差直接说那件捉奸之事是石南溪做的,说完,目光炯炯地盯着康熙。 康熙依旧一副眼敛低垂的样子,不说话的话,显得格外矜贵和威严。 他是皇帝,他真想调查什么,还用得着钮祜禄贵妃把证据送过来,捉奸那件事他就没让梁九功调查。 钮祜禄贵妃这些查到的东西,在事发之时,以康熙的敏锐聪明就已经觉出五六分了,所以才没让梁九功调查。 是,是有很多蹊跷不合理,但那又如何,乌苏答应和平嫔两人想要诬陷小姑娘是事实。 那位青儿和小安子对食背叛小姑娘是事实。 小姑娘被人下药是事实。 小姑娘被人损害名誉是事实。 这些是真的就够了。 害人之人终被害,就算真的与小姑娘有关又如何,是那些人诬陷害人在前,难道不允许小姑娘将计就让他们自食恶果。 他甚至觉得欣慰,欣慰他的小姑娘不是一个天真单纯的小白兔,不然在尔虞我诈的后宫,他一个没注意到都有可能受到无法挽回的伤害,而比起被人伤害,他宁愿伤害的是别人。 “皇上?”看到康熙久久不说话,钮祜禄贵妃不知为何有些着急和不安。 康熙抬眸,沉稳威严。 “娴妃是个有福气的,老天爷大概是不愿意有福之人受到伤害,这才让娴妃避免了祸端,小如子也是老实之人,娴妃不止一次在朕跟前夸过,说朕给她送了一个好帮手。” 这话在说,娴妃能避开祸端是因为有福气,小如子是朕送过去的,是朕的人,怎么可能陷害嫔妃,直接将钮祜禄贵妃的怀疑打了回去。 钮祜禄贵妃听了不觉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眼前的皇上真是那位少年登基,威严而多疑的帝王吗? 明明证据都摆在跟前了,为何看也不看,就那么相信娴妃吗? “皇上,证据显示,娴妃……”钮祜禄贵妃心头不甘。 “好了,朕还有政事需要处理,贵妃,你先回去吧!”康熙打断钮祜禄贵妃的话。 钮祜禄贵妃只好留下那张纸条,浑浑噩噩的下了马车,迎面一阵冷风吹来,钮祜禄贵妃终于回过神来,眼眸一下变得黑沉沉的,让无意间瞥到的小福子差点吓死了。 他赶紧低头,眼珠子却咕噜咕噜的转了转,刚刚钮祜禄贵妃跟皇上说了什么,怎么出来这副样子。 而钮祜禄贵妃此时心头仿佛有个黑洞,在吞噬着她的心,皇上,皇上,你宁愿装聋做哑也不怀疑娴妃,就那么爱娴妃吗? “娘娘,您怎么了?” 走了一段路,离开御驾范围,秦嬷嬷小心翼翼地试探开口。 钮祜禄贵妃死死掐着掌心,没有回答,反而咬紧了后槽牙吩咐: “将调查结果透露给赫舍里庶人,本宫不信赫舍里庶人会老实等死,走着瞧吧,娴妃!” 说罢,快步离开。 另一边,康熙看着留在炕桌上的纸条,纸条折了一道,只要打开就能看到钮祜禄贵妃调查出的证据,就能知道那次可笑的捉奸闹剧真相,但康熙看了一会,就吩咐梁九功拿去处理掉。 刚刚钮祜禄贵妃和皇上说话时,梁九功一直缩在角落默不吭声,已经晓得皇上的心思,此时听到皇上的吩咐也不意外,拿起纸条就要放在火盆里直接烧掉。 然而就在梁九功扔下前,突然听到皇上道: “等等。” 梁九功动作一顿,握住快要松开的手,暗想难道皇上又后悔了,想要打开看证据? 然而出乎他意料,只听皇上道: “拿去给小福子处理,他之前在热河行宫冒犯了娴妃,处理完后,让他去跟娴妃请个罪。” 梁九功:“……” 梁九功差点控不住表情,皇上这话不就是让小福子看纸条,再把消息报给娴妃娘娘? !!!!!此时他有点与之前的隆科多共情了,娴妃娘娘是妖妃吧,肯定是妖妃! 不然皇上怎么会这么宠爱维护! 第两百九十六章 康熙爱她吗?回到皇宫 于是,过了一会,小福子来到了石南溪的马车上。 “小福子公公,可是皇上有何吩咐?” 石南溪坐直了身体,将西西抱在了膝盖上,神情与以往一样和气,并没有因为那日汤池之事迁怒到小福子。 小福子跪在马上,一脸赔笑: “回娴妃娘娘,确实是皇上有吩咐,皇上吩咐奴才来给您赔罪,那日汤池之事是奴才疏忽大意,放了陈答应进去,害的您与皇上产生了误会,奴才罪该万死,特来给您请罪,请娘娘责罚。” 想到刚刚梁总管的叮嘱,小福子磕头磕的格外用力,娴妃娘娘前途无量,他就是攀不上,也万莫得罪了,不然他一个小小的御前太监,随时可以消失。 石南溪挠着西西下巴的手一顿,有些诧异,虽然那件事她与康熙两人已经说开了,但不得不说,康熙让小福子来给她赔罪的行为,让她心头有些愉悦,脸上也不觉露出笑来。 “本宫知道你也是听命行事,本就没有怪罪你,宫中生存不易,有时候也没办法,起来吧!” 小福子先是一松,随后有些感动,怪不得皇上这么宠爱娴妃娘娘,就娴妃娘娘为人着想的性子谁不喜欢。 作为宫里的奴才,不知道看过多少娘娘人前一面,人后一面,遇到一位好主子真的是一件特别幸运的事。 当即更加用力的磕头: “多谢娘娘宽容,奴才感激不尽。”说罢,重新抬起头,但他没有起来退下,而是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娴妃。 石南溪神情微动,对小福子道: “马车里的人都是本宫信任的人,小福子公公有话可直说。” 听到这话,小福子压低声音将钮祜禄贵妃刚刚去御驾上的事说了一遍,又说了那张纸条上的内容,最后别有深意道: “梁总管说是皇上吩咐让奴才处理纸条的,奴才不小心瞥到了两眼,若能对娘娘有所帮助,那就是奴才的荣幸。” 石南溪猛地抬头,心湖仿佛落下了一块石头,荡起了层层涟漪,短短瞬间百转千回。 面上却表情不变,感激道: “多谢小福子公公告知,红缨。” 红缨立刻从袖出掏出一个鼓鼓嚷嚷的荷包递给小安子,这次的打赏小安子收的毫无负担,再次谢了恩,识趣的退了下去。 等人一走,红缨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原来钮祜禄贵妃邀宠是假,挑拨是真的,怎么办,娘娘,皇上会不会信了钮祜禄贵妃的话,从而怀疑您?” 她害怕娘娘与皇上产生了芥蒂。 石南溪顺着西西的背,没有说话,杨嬷嬷声音沉稳道: “不必担心,小福子来,说明皇上没有信贵妃的话,” 红缨捏紧了手,有些忧心忡忡: “真的吗?可捉奸之事虽然是咱们顺水推舟将计就计,但钮祜禄贵妃已经查到了证据,还当面呈给皇上,皇上会不会是故意让小福子来敲打娘娘的?” 杨嬷嬷看了一眼娘娘,若是旁人,她可能也会如红缨所想,但那个人是娘娘就不一样了。 她解释给红缨听: “小福子是御前的得用太监,没有皇上的命令是不会对娘娘泄露如此重要的消息,而且若皇上真的想敲打娘娘,又怎么会让小福子找请罪的借口,皇上从吩咐纸条让小福子损毁就是默认让小福子看纸条内容,然后告诉娘娘,让娘娘提防钮祜禄贵妃。” 说实话,皇上能为娘娘做到这种程度,连她都有些不动容。 石南溪抿唇,动容吗?动容了! 她在准备反击捉奸和佟佳婉如爬床这两件事时,就清楚明白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只要动过手一定会留下痕迹。 特别是将乌苏答应和小安子两个人弄去小山窝真的很不容易,但她算准了康熙不会深究。 因为无论如何确实是乌苏答应先心怀不轨,康熙又对乌苏答应没感情,乌苏答应的家族势力一般,处置就处置了。 而就算康熙真的深究,她也有准备好的说辞,故意留下漏洞就是为了这一点,但没想到康熙是这样的反应。 听着杨嬷嬷的分析,石南溪垂下长长的睫羽,在马车里略微昏暗的光线下,让人看不清表情。 红缨听了杨嬷嬷的解释感动了,她不禁看向石南溪道: “皇上对娘娘太好了,皇上是不是爱上娘娘了?” 话落,车厢内骤然安静了下来。 帝王真的会爱上一个女人吗? 石南溪不知道,她抿了抿唇,只知道爱有时候是盲目的,它能让男女闭上双眼,做一个装睡的人。 捉奸事件疑点再多,只要康熙不去深究,不去相信,无论谁挑拨,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康熙这算是……爱吗? “红缨,这世间爱上一个人容易,但爱瞬息万变,也许这会爱是真心的,但也许下一刻,下一天,下一个月,下一个年,下一个十年,就变了,爱上一辈子很难很难。” 石南溪眼中仿佛多了些什么,但又仿佛没有。 “咱们身处深宫,保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事,爱不爱,时间会证明一切。” 红缨从来没有爱上谁,对娘娘的话似懂非懂,但永远深信不疑,娘娘说保住自己最重要,那就听娘娘的,不再多问。 杨嬷嬷赞赏的看着娘娘,一入宫门深似海,宫里的女人可以喜欢皇上,但绝对不能爱上皇上,当爱上皇上的那一刻,就多了一个软肋,本来深宫就不易,多了这样的软肋很难走远。 她直接转移话题: “娘娘,皇上不接钮祜禄贵妃的挑拨,钮祜禄贵妃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咱们需要万分小心。” 石南溪收回心神,勾了勾唇,眼中却毫无笑意: “那位对皇上爱而不得,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沉吟了一会,她道: “一个是陈答应,一个是赫舍里庶人,钮祜禄贵妃若要动手,最有可能从这两个人身上入手,咱们除了全力防备,找机会给钮祜禄贵妃一个深刻的教训,本宫可不是面团,被人多次针对还不反抗。” “是,娘娘。”杨嬷嬷和红缨立刻应下。 时间一天天过去,路途走了一半,突然接到宫中传来消息,皇太后染了风寒卧病在床,队伍立刻加速,赶在阴历十二月上旬终于回了紫禁城。 第两百九十七章 谋划出冷宫 太后心思 皇宫,冷宫,赫舍里庶人对着铜镜梳发,这时,一个小太监左右看了看,快速溜了进来。 “庶人,御驾今日回宫了。”说话的人微微抬头,露出一张平凡普通的脸,他有个名字叫小木子。 赫舍里庶人闻言顾不得在梳发,快速放下梳子转头,急急的看向小木子追问: “真的吗?真的吗?皇上回来了!” 小木子不懂赫舍里庶人听到皇上回来为何这么激动,按理皇上亲自贬斥的她,又不可能回来救她,于是心念一动,给赫舍里庶人泼了一盆冷水。 “庶人。” 他故作为难: “皇上是回来了,但听说回来的时候娴妃娘娘是从御驾上下来的,奴才悄悄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皇上与娴妃娘娘和好了。” 说到最后一句,他缩了缩脖子,声音越来越小,然而再小赫舍里庶人也听到了。 她脸色瞬间大变,猛地站起身,狠狠将梳妆台扫落一空,抬起赤红的眼,咬牙切齿道: “贱人,贱人,那个不要脸的狐媚子,就会勾引皇上,要不是她本宫怎么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一旁的心月不敢说话,她跟着主子来到冷宫,地位一落千丈不说,还被主族狠狠敲打了,甚至连累到了在府中的父母亲人,如今她再也不敢放任庶人。 于是听到小主的自称, 赶紧提醒: “庶人,按照宫规,您如今不能再自称本宫,不然被人听到……” “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打断了心月的话,赫舍里庶人披头散发,黑沉沉的眼睛死死盯着心月,声音宛若厉鬼: “贱人,现在连你也敢爬到本宫头上作威作福了,一个小小奴才,以为本宫落魄了就拿你没办法了,告诉你,就是本宫成了庶人,想要发落你一个奴才也是易如反掌。” “庶人,奴婢不敢!”心月顾不得疼痛的脸,吓得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求饶。 “庶人已经不是娘娘了,竟还是这么大的威风。”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沉沉的声音,正是一身青色褙子的尚嬷嬷,她此时接到消息,面无表情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对着赫舍里庶人吃人的目光,丝毫不怕,反而语气严厉, “看来族长的话,庶人还是没记住,那老奴只能如实上禀,就怕庶人到时后悔不迭。” 说罢,不等赫舍里庶人说话,尚嬷嬷怀疑又审视的目光看向小木子,眯了眯眼道: “你叫小木子是吧,为何到冷宫来?想挑拨什么,又有何居心,还不老实招来。” 自从庶人背着她策划捉奸一事,到最后事情败露被贬为庶人,她就被族长狠狠责备,还连累到家里。 她心里也很懊恼没看住庶人,祈求族长给自己最后一个机会,一定会看住庶人,所以跟来了冷宫。 然而她的话刚落下,不等小木子辩解,赫舍里庶人就气急败坏的开骂了。 “你个老货胡说什么,你自己奴大欺主,还不允许小木子对本宫忠心耿耿,本宫落难,整个长春宫除了他,还有谁不离不弃,你想污蔑小木子,是不是准备等没了他,就能彻底掌控本宫,本宫告诉你,休想!” 小木子本来张开的嘴默默闭上了,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然而赫舍里庶人还没骂完,又接着骂道: “还有别拿族长威胁本宫,他要是真想帮本宫当初在木兰围场就不会默不作声,任由本宫被贬斥到冷宫。” 说着攥紧拳头,语气充满怨气: “本宫已经告诉他本宫是被人冤枉的,乌苏答应与那个小安子私通不是本宫做的,还给了他证据,他却不仅不为本宫伸冤,反而说什么娴妃暂时不能有孕,不会威胁到太子,让本宫不要轻举妄动,哈哈哈。” 赫舍里庶人突然笑得癫狂: “可太子关本宫何事,他又不是我儿子,他和阿玛心里只有嫡姐,只有嫡姐!根本没有本宫,故意打发本宫,说什么会让皇太后说情放本宫出冷宫,让本宫忍忍!” 说到这,陡然加大音调: “忍忍忍,怎么忍,冷宫的日子本宫一日都忍不了了!”又是一顿噼雳啪啦的响动声。 躬着身低头的小木子听到赫舍里氏能说动皇太后说情放赫舍里庶人出宫的话,瞳孔骤然一缩,转瞬间又快速恢复如常。 尚嬷嬷闻言脸色难看的吓人,快速看向四周,在看到小木子后,立刻道: “小木子,你退下,记住,你今日什么时候都没听到,若是泄露一丝……” 尚嬷嬷话中带着一丝危险和杀意,小木子似是被吓到了,赶紧砰砰砰的磕头,抖着声道: “奴才今日就是来看望旧主的,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 但愿吧,若是小木子有任何可疑的动作,那就别怪她了,尚嬷嬷看着小木子离开的背影想。 等人彻底不见,她才重新看向发疯的赫舍里庶人,语气越发冷沉: “庶人若是想永远待在冷宫,那就是继续发疯,不然就老老实实,自有老爷和族长在外为您周旋。” 随即语气微微放缓了些: “太子殿下还有一个月就要大婚了,您是到底是太子殿下的亲姨母,若依旧待在冷宫,太子面子会不光彩,皇上最是宠爱太子殿下,又对皇太后向来尊敬,只要她老人家开口,您保准能出冷宫,只要再忍耐一个月就可以了。” 赫舍里庶人发泄完后,重新坐到了梳妆台上,看着镜中仿佛疯子般的自己渐渐冷静了下来。 “好,本宫就暂时忍耐一个月。” 心月和尚嬷嬷同时松了口气,心月收拾完满地的狼藉,看着依旧坐在梳妆镜前慢慢梳发的庶人,有些伤感,明明以前庶人虽然骄纵跋扈,但并不是这么冲动暴躁之人啊! 另一边,慈宁宫,皇太后靠坐在床上,脸色因为风寒发热微微泛红,神情略为憔悴。 “皇太后,您生着病,还是要多多休息。" 说着见皇太后依旧愁眉不展, 胡嬷嬷不忍劝道: “赫舍里庶人罪有应得,您还是莫要太过耗费心神,先养好身子再说。” 皇太后微微叹了口气: “哀家晓得,只是太子马上就要大婚了,哀家不放心啊,他本来出生就没了皇额娘,好好的内定太子妃最后也没了,还被人暗地里嘲笑,他心里苦啊,都是哀家的错,哀家不想再看到他大婚颜面上还不光彩!” 胡嬷嬷沉默,皇太后还是因为石溶月的事对太子感到愧疚,她知道这是皇太后的心结,抬手给主子掖了掖被子,她只好无奈道: “那您难道真的要放赫舍里庶人出来,到时娴妃那边怎么说,皇上若不同意怎么办?” 是啊,赫舍里庶人是皇帝亲自贬斥的,皇帝会同意吗? 第两百九十八章 探望皇太后 赏赐南溪 良久,皇太后低声道: “不论皇帝会不会同意,哀家总要试一试,哀家知道这样对不起娴妃,可实在不忍心太子大婚之日面上不光彩,而且就算赫舍里庶人真的从冷宫出来,也最多是答应,哀家不会让她再伤害到娴妃,也会补偿娴妃的。” 胡嬷嬷觉得有些不妥,但看着主子执意如此的表情,张了张嘴,转而问: “那若皇上不同意呢?” 这次皇太后沉默的更久,最后语气有些飘忽道: “若皇帝不同意,哀家也尽力了,不能真的逼迫皇帝,只能说赫舍里庶人命该如此。” 胡嬷嬷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时,有人进来禀告: “皇太后,皇上携众位娘娘前来看望您。” 皇太后闻言眼中快速露出一丝惊喜,赶紧道: “皇帝回来了,快快请进来。” 很快康熙携嫔位以及以上的众嫔妃走了进来,康熙领头,撩开衣摆,利索的跪在床前给皇太后请安。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生病,儿臣来迟,实在不孝,还请皇额娘责罚。” 身后石南溪等人默默的跟着跪下。 皇太后看到跟前的皇帝,心中贴慰。 如今入了冬,已经连续下了六七天的雨,赶路不便,皇帝一行人却比原行程提前几天回来,可见是一路急行回来的,现在回了紫禁城连寝宫都没回就来看她,她如何会怪罪。 “皇帝快快起来,路途奔波,外面还下着雨,可有淋到?你们应该先回寝宫洗漱一下,不然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康熙听话的起身,坐到搬来的椅子上,关心的打量床上的皇太后,关切道: “儿臣无事,坐在马车里,淋不到雨,倒是皇额娘的脸色很不好,太医是做什么吃的。” 最后一句明显含着怒气,门外,被匆匆叫来的柳院判快步上前跪下请罪。 “奴才该罪,请皇上恕罪。” 石南溪看了眼柳院判,他曾对她多次襄助,但她没有为他说话,因为自有人说。 果然下一刻皇太后开口解释: “皇帝,跟柳院判无关,他开的药对症有效,是哀家自己身子不争气。” 康熙闻言眯了眯眼,缓缓摩挲着玉扳指,看向柳院判。 “既然皇太后为你说情,朕就暂时饶了你,你说皇太后身子到底怎么回事,风寒这么久了怎么迟迟没好?” 柳院判微微抬头, 抿唇道: “回皇上,最近秋冬交际,天气变化无常,太后本就是年岁渐长,身子骨不比以往健朗,加上心有郁结,所以这次风寒迟迟未能好,奴才无能。” 郁结于心,康熙看向皇太后,皇太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是现在不想说的意思。 康熙心思几个翻转,有数了,没再问下去,让柳院判尽快治愈皇太后,便让他退下了。 等柳院判退下,皇太后看向站着的一众嫔妃,目光在石南溪身上多看了一眼。 石南溪敏锐,在皇太后收回视线时察觉到了,她面上不动声色,放在腹部的手却微微蜷了蜷。 皇太后刚刚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关心?她离宫前与皇太后的关系还不错,达不到交心的程度,但也能说上几句话, 但她直觉不像,一时猜不到原因,心头却提高了警惕,但皇太后看了一眼后,便转头只与康熙说话。 听到皇帝简略的说了这次木兰围场之行,皇太后即便已经提前接到消息了,还是有些心惊和无奈。 “隆科多竟然如此糊涂,那个叫李四儿的小妾可是处理了?” 身为曾经的先帝之妻,即便是继后,那也是正室,天然对小妾之流不喜,更从来没听说过有小妾把正妻做成人彘,想想就惊怒交加,也让她对佟佳一族的印象越发不好了起来。 忍不住握住佛珠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康熙安慰皇太后: “皇额娘放心,那李四儿现在自食其果,当着隆科多的面,被做成人彘,如当初将赫舍里夫人那样放在了恭房,她会日日体会曾经赫舍里夫人的日子,为她的行为忏悔。” 皇太后一听,闭了闭眼,再次念了一句佛歇,随后又看向众嫔妃中的是石南溪,关心道: “这次娴妃受了委屈,哀家这里有套点翠钿子头面,还是曾经老祖宗在世时赐给哀家的,哀家如今老了,戴不来了,还是娴妃这样的年轻人戴着合适。” 话落,胡嬷嬷转身从多宝架上端过来一个红漆木宝匣走了过来,对着石南溪打开了宝匣。 只见那是一整套点翠首饰,由一个钿子+一个结子+一个翠条+一对耳坠,一条项链+一个手镯+一个戒指组成,夺目耀眼,精致华贵。 在场众人忍不住攥紧了帕子,眼睛紧紧盯着宝匣,这样一套手艺精湛的点翠头面,实在难得,更别说是太皇太后曾经赐给皇太后的,意义更大,大家不禁对娴妃羡慕嫉妒。 钮祜禄贵妃和剩下三妃脸色也微变了,那可是太皇太后曾经赐给皇太后的头面,她们都没有,如今竟然被娴妃得了。 然而作为被嫉恨的石南溪却不觉得荣幸,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不相信是单纯的补偿,又想到刚刚皇太后多打量她一眼的事,心头更加警惕。 不过无论内心怎么想,面上都是一副被愣住的样子。 等反应过来后,又急又羞愧道: “皇太后,这是太皇太后在世时送给您的心爱之物,臣妾何德何能夺您所爱?更何况皇上还了臣妾清白,臣妾一点都不委屈。” 皇太后目光慈祥: “皇帝是为你还了清白,但受的委屈已经受了,哀家不能视而不见,再者这套点翠头面,老祖宗送给了哀家,就是哀家的,哀家想送给你,你就好好收着。” 这时,康熙看了一眼皇太后,又看向忐忑无措的小姑娘,突然插话: “娴妃,既然皇额娘送了你就收着,皇额娘好东西可多着呢,可不差一套头面。” 带着打趣的话,让皇太后笑出了声,石南溪不好再推辞,郑重地对着皇太后福了福身,亲自接过玉匣,谢恩道: “长辈赐,不敢辞,臣妾谢皇太后恩典,祝愿皇太后早日康复。” 皇太后慈爱地点了点头,随后适时的露出一丝疲惫,众妃识趣,留下明日轮流侍疾的话告退了。 康熙却留了下来。 第两百九十九章 补偿势力 陪朕沐浴 皇太后看着留下的皇帝,叹了口气,摆摆手,很快胡嬷嬷与梁九功等宫人悄声退了下去。 “皇额娘,可是有话与儿臣说?”康熙缓缓摩挲着玉扳指,主动开口。 皇太后知道皇帝的聪明,也没有遮遮掩掩,拐弯抹角,将自己对赫舍里庶人的提议说了出来。 康熙没有说话,他之前看到皇太后的举动就猜出了一二,对此并没有意外。 皇太后虽然是自己的嫡母,但从来都不会擅自插手自己的后宫,唯独年初自己为了抬高未来太子妃,让皇太后负责选秀,结果石溶月一通作妖的行为,不仅伤到了太子,还导致皇太后自责内疚。 连带着对太子有些愧疚,他能理解,但现在他最想知道的是,想让赫舍里庶人出冷宫的是赫舍里氏一族的主意,还是太子也有这个意思? 而看着不说话的皇帝,皇太后捻着佛珠,再次开口道: “哀家知道赫舍里庶人罪有应得,这样做难免委屈了娴妃,但她到底是太子的姨母,太子马上就要大婚,他从小没了皇额娘,好好的太子妃也……” 皇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康熙听到这里,眼神也微微起了波澜,皇太后继续道: “等赫舍里庶人出来,哀家一定不会让她危害到娴妃,就当个末等答应,如此也算全了太子的脸面,至于娴妃……” 顿了顿: “哀家这个老婆子这些年虽然吃斋念佛,但手上也有些人,于哀家手上也无用,倒是娴妃入宫不久,也没些得用的人这才屡屡受到委屈,正是个好去处。” 康熙闻言真的惊讶了,虽然暗桩之流不会放在明面上,但宫里哪个人没安插几个暗桩。 皇太后虽然低调,但当了几十年继后和皇太后,加上太皇太后去世后留下的人手,在宫中可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心头快速思索,一个赫舍里庶人不算什么,但若前脚打入冷宫,后脚就放出来,那就是打小姑娘的脸。 可小姑娘在宫里人单力薄,若有了皇太后手里的人,将会好过很多,也能避免再三被人算计。 两个选择,各有利弊,按照康熙想,赫舍里庶人他能打入一次冷宫就能第二次打入冷宫。 但若选择势力,皇太后给的人固然好用,但到底不是自己真正培养的人,再者皇太后还在世,那些人不一定真心愿意奉小姑娘为主,而小姑娘若想要人手,他给她就是,或者小姑娘亲自培养也行。 不过他不是小姑娘,还是私下问过她的意思再说,面上却叹了口气,终于开口了。 “皇额娘,朕知晓您还在为之前的事自责,可那并不是您的错,反而因为您早日识清了石溶月的真面目,免得太子娶了她后再暴露真性情,到时反而迟了,太子应该庆幸才是。” 康熙倾身给皇太后掖了掖被子, 神情温和真诚。 “您若担心太子大婚,那朕赐二福晋以太子妃之礼迎娶可好,这样没有谁敢再议论太子了。” “皇帝当真!” 皇太后当即惊喜不已,连忙追问。 太子娶了喜塔纳氏,喜塔纳氏也暂时只是二福晋,想要正式册封为太子妃,还需要观察喜塔纳氏的表现是否担当得起太子妃身份,考察个一两年才会正式册封。 但若能以太子妃之礼迎娶,那是将身份抬高了一大截,于太子而言,也是非常有利的事,比让赫舍里庶人出冷宫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康熙笑着道: “皇额娘,朕是太子的皇阿玛,难道就允许您疼爱太子,朕也是心疼太子的,您若觉得好,回头朕就下旨。” “好好好,皇帝说的对,你一向疼爱太子。” 皇太后神情大振,没再提赫舍里庶人。 皇太后不提,康熙也不会提,反而道: “对了,皇额娘,在太子大婚前,娴妃的生辰先到了,她入宫后受了多次委屈,朕这次准备大办,也算补偿她。” 皇太后闻言附和道:“应该的,她是个好孩子,是该好好大办一场。” 康熙随即又将自己准备册封石南溪为贵妃的打算说了出来,皇太后听到这话,愣住了,她不是傻子。 听出皇帝开口前怕早就已经有这个打算了,看来爱新觉罗家真的要再出一个情种了。 罢了,皇帝有太子作为继承人,又有十来个阿哥,也不缺子嗣,他喜欢便按照他的心意来。 就算娴妃以后生子也与太子的年龄差距大,不会动荡大清江山。 于是回过神来,皇太后诚挚道: “娴妃是个好的,贵妃当得起。” 康熙看得出皇太后是真心这么想,没有对小姑娘心存芥蒂,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来。 另一边,石南溪时隔两个月终于回了储秀宫,外面再好,还是自己的小窝最安心。 洗漱休整了一会,石南溪看着面前皇太后送的点翠头面,指节轻点着桌子正在思索。 这时杨嬷嬷快速走了进来。 “娘娘。” 说着走到娘娘耳边小声禀告,等听完,石南溪恍然大悟,一切终于明白了。 原来如此,赫舍里庶人想要通过皇太后出冷宫,她之前与皇太后来往就看出她对太子疼爱愧疚,赫舍里氏一族怕就是拿太子说动了皇太后出面。 真真是个好主意,正好还有一个月就是太子大婚了,时机也很好,就是不知道康熙会不会同意皇太后的提议。 “在想什么?” 突然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打断了石南溪的思考,石南溪抬头就看到康熙走了进来, 当即一脸惊喜的迎了上去。 “皇上。” 说话间拉住康熙的手,感受他肌肤上的凉意,皱了皱眉,又看到康熙被雨水打湿的衣裳,立刻不赞同道: “皇上,外面还在下雨,你怎么过来了?衣裳都湿了,染了风寒怎么办?” 随即不等康熙说话,赶紧吩咐人叫水,又问康熙可有用膳。 康熙看着忙前忙后小蜜蜂一样的小姑娘,心头暖呼呼的,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赶紧拉住石南溪坐到榻上,捏了捏她鼻子道: “朕陪皇太后用过晚膳了,别忙乎了。” 石南溪睨了康熙一眼: “臣妾还不是关心皇上,皇上却不领情!” 这话惹得康熙大笑: “是是是,是朕好心当成驴肝肺,朕错了。” 两人打情骂俏了会,小如子带人抬了热水过来,石南溪让康熙去沐浴。 然而康熙却拉住了石南溪,凑到她耳边哈气道: “陪朕一起洗。” 石南溪感受到耳边传来的一阵酥麻,身体软了软,红着脸睨了一眼康熙。 “臣妾已经洗过了,皇上还是自己去洗吧。” 康熙却刻意压低声音,仿佛带着钩子道: “那进来伺候朕沐浴。” 随后石南溪半推半就的被康熙拉去了浴室。 第三百章 缱绻甜蜜 命该如此 石南溪衣衫半解,肌肤沁红,软绵无力地趴在浴桶上,整个人如同被雨水浇灌,清纯又妩媚,康熙紧紧贴在她身后,大手掐住纤细柔软的腰肢,低沉的嗓音染上了暗哑。 浴桶的水起起伏伏,蔓延到地上,不知过了多久,石南溪闭上眼浅浅的吐着兰息,浑身乏力的厉害,脑中嗡嗡作响,脚尖发软,如同抽了筋,怎么都使不上力。 却不觉得缱绻回味。 身后康熙舍不得将小姑娘给放下,将掐着腰的手改为拥抱着,凑过去,用薄唇细细摩挲着石南溪泛红的耳垂,哑声问: “喜不喜欢?” 石南溪耳垂一阵阵酥麻,仿佛电流流过,想要躲,却被紧紧拥住,只好软着声道: “喜欢,臣妾很喜欢。” 听到这话,康熙眼中还未褪去的暗色再次汹涌了起来,石南溪却看不到,只听到康熙继续问: “那再来一遍好不好?” 说罢,不等石南溪拒绝,就再次被康熙拉入情潮之中,等石南溪被康熙抱着从浴桶里出来时,已经累的昏昏欲睡。 被放到床上,石南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康熙转身离开床榻,下意识拉住了康熙的手。 “皇上,你去哪?”清甜软绵的嗓音变得沙哑,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舍。 康熙回头,反握住小姑娘的手,安慰道: “朕去给你拿香膏抹身体,你不是经常说要好好保养,一日都不能少,朕马上就回来。” 听到这话,石南溪松开了康熙的手,眼睛追着康熙去梳妆台拿自己的那些瓶瓶罐罐。 她是说过要好好保养,除了她现在的身份是妃子,要好好保养自己的资本,除此之外,自己保养的年轻漂亮,自己看了也高兴,没想到康熙记在了心上,这个时候都不忘记, 等康熙回来,石南溪想要起身自己涂,被康熙按住了。 “你躺着不要动,朕给你涂。” 石南溪听了乖乖的躺回了床上,感受着那双手掌天下权的大手给自己抹香膏,她眨了眨眼睛,故意打趣: “若旁人知道,咱们堂堂的大清皇帝私下这么亲自伺候臣妾,那臣妾肯定要被天下口诛笔伐。” 康熙一边细致的给石南溪全身擦拭香膏,一边声音低低的笑了一声: “又不是第一次伺候你了,现在谁不知道娴妃娘娘是朕的心尖尖,谁敢口诛笔伐?” “哈哈哈~”石南溪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等康熙涂好香膏,重新上了床拥住石南溪。 石南溪懒懒的趴在康熙胸口把玩他的手。 熙见此低头道: “不睡了?” 石南溪嘟囔: “都是皇上的错,臣妾被你闹的瞌睡虫没了,现在一点也睡不着。” 康熙失笑,拥紧了怀中的小人儿。 “是朕的错。” 屋内安静了下来,却流淌着别样的缱绻甜蜜。 这时,康熙轻声将皇太后的提议换了一种方式说。 没有说放赫舍里庶人出冷宫,只说石南溪入宫时日短,没有根基,这才频频遭到算计,皇太后那边怜惜,若需要伺候使唤的人,可以从慈宁宫那边调拨给她。 石南溪闻言眨了眨眼睛,大脑彻底清醒了,飞快地运转,康熙这话说的突然,也有些没头没脑。 若没有小木子传来的消息,她可能不会多想,或者说不能直接想到赫舍里庶人那边。 现在根据小木子传来的消息,皇太后可能因为太子的原因,想要放赫舍里庶人出冷宫,但顾忌她,便想要补偿她,可她现在是娴妃,不缺宠爱,不缺金银,也不缺家世。 子嗣也暂时不能怀,那唯一能补偿的就是入宫时日短,根基浅,没有人手,所以皇太后想要将她的人手交到她的手上来换取赫舍里庶人。 不止,石南溪又想到皇太后是去世的太皇太后侄孙女,她留下的人手肯定大部分都给了皇太后,若她接受…… 心脏不自觉的快速跳动了一下,然而下一刻,石南溪就强行压制了下来。 这个补偿很诱人,但前提是皇太后去世了,不然一个宠妃和一个皇太后,想想都知道跟着更稳定,更有地位的皇太后更有前途。 而来自后世的石南溪知道皇太后可是长寿的很,离去世还要几十年呢。 所以那些暗桩真的给她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根本当不得用,还可能到后期引起康熙怀疑。 快速做了决定,石南溪面上却继续把玩着康熙的手,似是没察觉到什么,语气随意。 “臣妾宫里那么多人,使唤都是使唤不过来了,到是皇太后身体不适还不忘操心臣妾,都是臣妾无用,累的她老人家了。” 后面的语气不觉透着自责和懊恼,康熙薄唇微弯,大手反握住手心的小手,笑着道: “那行,朕跟皇太后谢过她的好意,你不用自责,明日好好给皇太后侍疾,尽量早日让皇太后痊愈就好。” 石南溪嗯了一声,靠在康熙的臂膀上,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康熙看着胸前毛绒绒的头顶,笑了笑,也跟着闭眼休息。 然而她们两人安心睡着了,却不知道得知康熙的圣旨——太子大婚用迎娶太子妃的仪式迎娶,引得朝堂后宫多少人睡不着觉。 翌日,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停了,但外面寒风簌簌,冷的很,石南溪送了康熙去上朝,简单用了些早膳,便坐上辇轿去慈宁宫。 昨日定下每日两个嫔妃给皇太后侍疾,今日轮到石南溪和钮祜禄贵妃两人。 她刚下辇轿,钮祜禄贵妃也到了。 钮祜禄贵妃看到娴妃就想到昨天皇上下的那个圣旨,眼眸微闪,上前了两步,笑着打探: “娴妃妹妹来的怎么这么早,本宫还以为妹妹伺候皇上会晚点过来呢!” 石南溪停在原地,等着钮祜禄贵妃走来,闻言不动声色,佯装没听懂。 “昨日说好今日过来给皇太后侍疾,皇太后身子何等重要,皇上走前也再三叮嘱,臣妾怎么会晚过来?” 钮祜禄贵妃暗哼了一声,狐媚子就会装模做样,两人行过礼,一前一后的进了慈宁宫。 皇太后靠坐在床上,瞧着已经醒来有一段时间了,看着精神气比昨日好,脸色也好了很多。 钮祜禄贵妃进去行了礼后,就夸张的用帕子掩住唇,夸张道: “呀,瞧着皇太后今日的气色,看来今儿是用不到咱们了。” 皇太后看着两人来了,笑了。 “怎么用不上你们,看到你们哀家身子就好了一半。” 看着这幕,石南溪保持微笑,对她来说,康熙昨夜既然没有提到皇太后,不让她难做,那她便回以同样的方式,不让康熙难做。 于是也跟着打趣: “看来臣妾和贵妃姐姐堪比灵丹妙药啊,皇太后身子好了,咱们可是大功一件。” 皇太后闻言哈哈大笑,心中却叹了口气,想到了一早皇帝让人传来的话,心中释然了。 罢了,是赫舍里庶人命该如此。 第三百零一 德妃暴露 拉拢成贵人 另一边,翊坤宫。 自木兰围场郭络罗济尔哈朗差点卷入后宫阴私后,郭络罗妃比德妃还要低调,若不是主动提及,仿佛没这个人似的。 之所以如此,除了避免被皇上再次想起万寿节郭络罗济尔哈朗与佟佳婉如的事变成炮灰,还因为那场捉奸中郭络罗济尔哈朗差点被她的人骗走。 说明她身边有叛徒内奸,不把叛徒内奸揪出来,哪能安心。 于是以骗郭络罗济尔哈朗的小桃和那位真儿作为突破口,拔出萝卜带出泥,查出了好几位潜藏在翊坤宫的人,也顺带查出了好几个阴私。 其中就有上次万寿节佟佳婉如和郭络罗济尔哈朗被算计一事,背后之人竟然是德妃。 此时王嬷嬷安慰怒不可遏的娘娘。 “娘娘,莫气,好在捉奸之事没被德妃得逞,咱们还一举查到了其他内奸,也算是将坏事变成了好事。” 郭络罗妃一贯爽朗的面容阴云密布,咬着牙道: “本宫怎能不气,要不是德妃暗地里算计,本宫怎么会被褫夺封号,济尔哈朗的前途又怎么会被毁,如今宫里谁记得本宫的名号,本宫早该猜到的。” 啪的一声,新上的茶盏再次被摔到地上。 王嬷嬷沉默了下来,不知如何劝。 倒是巧慧忍不住忿忿开口: “娘娘,德妃娘娘多次暗算于您,咱们难不成就这么吃了哑巴亏算了不成?” 郭络罗妃闻言冷笑出声: “怎么可能,德妃那贱人年轻时就与本宫不对付,现在还多次暗算本宫,本宫决计不会善罢甘休。” 但如何报复回去却要从长计议。 德妃本身心机城府手段都厉害,又有位份有子嗣,家中又是包衣世家,关系盘根错节,想要报复回去很难很难,却也不是没办法。 郭络罗妃渐渐冷静了下来,突然想到什么,眸中闪过一丝算计。 “本宫听说德妃甚是喜爱石侧福晋,昨儿刚回来,今儿就派人通知四福晋和石侧福晋进宫来了。” 巧慧听了点头: “是的,按照时辰,这个时候四福晋差不多带石侧福晋进宫了。”说着脸上闪过一丝不屑。 “明明四福晋才是德妃的正经儿媳,德妃却抬举一个侧福晋,一看就不安好心。” 王嬷嬷也开口, 附和道: “包衣奴才出身就是包衣奴才出身,飞出了凤凰也上不得台面,尽是惹笑话,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她苛待四阿哥似的,早晚有她后悔的。” 郭络罗妃看的角度与两人不一样。 “你们小看德妃了,就算本宫不想承认,但德妃的心思手段是一等一的厉害,做事向来走一步看三步,善于借力打力,怎么会单纯抬举石溶月。” “娘娘的意思是?” 王嬷嬷不解: “难道德妃不是因为四福晋是孝懿皇后在世时给四阿哥定下的,她不满意,这才抬石侧福晋出来跟四福晋打擂台?” 作为十几年的敌人,郭络罗妃更加了解德妃,她肯定道: “有你说的原因在,但一定还有其他原因,你们派人紧盯着德妃和石溶月,本宫直觉德妃有秘密,还与石溶月有关。” 郭络罗妃脑中闪过当初万寿节仙楼发生的事,石溶月真的是被那位索绰罗格格算计的吗? 里面一定有什么不知道的秘密,总之她一定要弄清楚,绝不能让德妃得逞,必要时反算计回去。 “是,娘娘。”王嬷嬷立刻下去安排,通知永和宫的暗子。 …… 下午,没再下雨,但西北风嗖嗖的刮,冷到了骨子里,石南溪从慈宁宫侍疾回来,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这冬天了,瞧这天气,怕是要下雪啊!” 红缨扶着娘娘坐上辇轿,对着手掌心哈了哈气。 辇轿抬起,石南溪感受到湿冷的空气,感叹道: “是啊,转眼都冬天了,紫禁城冬天可是难熬的很,等会回去,你从本宫的私房里拿些银子给储秀宫的宫人每人做一套冬衣冬鞋,再发些炭取暖。” “是,娘娘!” 红缨大喜: “您真真是菩萨心肠,相信等奴婢回去一说,宫里人不知道多高兴,有了冬衣冬鞋和碳,今年咱们储秀宫应该不会再有人被冻死了。” 看着大喜过望的红缨,石南溪抿了抿唇,感受着兜帽上暖和的狐毛,这就是努力往上爬的原因,在古代真的一不小心就会死于各种原因,她不想死,想好好的活。 “哎呦!” 突然前方抬轿的小太监被人撞的一个后退,肩膀上的辇轿跟着一晃,石南溪第一时间赶紧握住两边扶手,好在最后小太监稳住了身体,石南溪这才没有摔下辇轿。 红缨吓了一跳,看到娘娘没事,这才气愤的看向前方撞人的人。 “是谁走路横冲直撞,差点伤到娘娘,若娘娘出事,你……” 质问的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因为撞的人竟然是七阿哥。 七阿哥今年十一岁,长相清秀,面色苍白,身体瘦弱,一身青色棉袍穿着空荡荡的,可能因为走的急,又突然停下,身体还摇晃了下,幸好被身边的太监扶住。 他看到自己竟然差点撞到了娴妃娘娘的辇轿,吓得赶紧推开太监的手,拱手赔罪: “见过娴额娘,胤佑鲁莽没有看路,差点犯下大错,还请娴娘娘恕罪。” 石南溪稳住了身体,并没有生气,因为她看得出来七阿哥神色焦急,眼中隐含紧张担忧,怕是出了什么事。 于是放轻声音安抚: “七阿哥快起来,你也是无意的,本宫无碍,倒是你瞧着行色匆匆可是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本宫帮忙?” 上次捉奸事件,她事后听说了,除了陈答应跟着踩了一脚,僖嫔和成贵人却为她说了话。 这宫里还是不能太独,僖嫔身份特殊,事关太子,她不好拉拢,成贵人却是个好人选。 没想到正想着如何拉拢就遇到了七阿哥似有难事,若能帮到,也对她拉拢成贵人有帮助。 七阿哥闻言先是松口气,娴妃娘娘可是皇阿玛的心尖尖,他这个不得宠的透明阿哥可得罪不起。 随即心头一动,他是听说额娘又发热了,这才急急忙忙的才下学就赶了过来。 因为从木兰围场回来的路上太赶,额娘一不小心染了风寒,但因为不得宠,分配来的太医医术一般至今还没好,他担心额娘的病拖下去越来越严重。 若能有娴妃娘娘的口谕,就能给他额娘配最好的太医了,心头挣扎了一瞬,还是额娘身体最重要。 于是七阿哥将成贵人病倒迟迟未好,如今又发热的事说了。 石南溪一惊,古代发热可不是小事能死人的,立刻当机立断道: “杨嬷嬷,拿本宫令牌请赵左院判去给成贵人看病。” 杨嬷嬷立刻应下,七阿哥瞬间大喜过望: “谢娴妃娘娘恩典。” 第三百零二章 投靠娴妃 僖嫔的恨 咸福宫后殿。 成贵人躺在床上,额头搭着一块湿毛巾降温,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动静,下一刻,门帘被掀开,七阿哥欢快的声音越来越近。 “额娘,儿臣给您请来了太医院的赵左院判,您的病很快就能好了。” 成贵人闻言赶紧侧过头看去,入眼就看到七阿哥快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中年男子,果然是太医院的赵左院判,只是她的位份可请不了赵左院判啊。 成贵人的神情不禁有些慌张着急。 “七阿哥,怎么回事,你怎么请来了赵左院判,额娘只是风寒发热很快就能好了,不用大动干戈。” 七阿哥听了走到床边急道: “额娘,您的病都好几天了还没好,怎么会没事,赵左院判是娴妃娘娘得知您生病后派人拿令牌请的,您不用担心。” 这时,赵左院判上前两步,躬身拱了拱手道: “给成贵人请安,奴才这就给您诊脉。” 成贵人心中还有很多事没问,但不能耽误赵左院判的时间,只好暂时压下担心,伸出了手。 半夏赶紧在小主手腕上放上丝帕,随后赵左院判给成贵人把了脉,施了针,重新开了药方这才走。 成贵人松了口气,将人打发去拿药煎药,只留下一个心腹和七阿哥,这才问到底怎么回事。 七阿哥知道额娘没事,放了心,一五一十的将路上遇到娴妃娘娘的事说了一遍。 最后道: “娴妃娘娘人很好,没有怪罪儿臣的鲁莽失礼,知道您生病还特意拿令牌请了赵左院判来,儿臣才能放心。” 成贵人被扶着靠坐在床上,听完七阿哥的话,先是紧张担心,随后松气,最后不忍心责罚七阿哥,只好道: “您呀,额娘知道你担心额娘,好在你今儿遇到的是娴妃娘娘,若是旁人,少不了吃一顿训斥责罚,所以下次不可再鲁莽了知道不知道?” 七阿哥是个听话的孩子,老实的点了点头,又待了一会,亲眼看到额娘喝完药才退下。 等人走后,成贵人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来。 半夏重新扶着主子躺下,见状安慰道: “小主,七阿哥还小,他也是孝顺您,您该高兴才对。” 成贵人声音有些哽咽: “我怎会不知道七阿哥的孝心,可我这个额娘不争气啊,怀他时没护好他,害得他一出生就跛了一只脚,从小到大,内心不知道承受了多少酸楚,现在还要他一个小人儿操心,我这个当额娘的亏心啊!” 半夏眼睛也湿润了,这时,突然想到什么,赶紧道: “小主,你觉得娴妃娘娘如何?” “娴妃娘娘?” 成贵人停滞了下: “她人很宽厚和善,上次要不是她,内务府还不知道要克扣咱们多少份例。” 半夏眼中闪过精明: “奴婢看娴妃娘娘这次帮您请太医,指定是因为上次木兰围场捉奸之时您帮忙说的几句话,由此可见娴妃娘娘为人知恩图报,不如您等病好了后去储秀宫拜谢娴妃娘娘?” 娴妃有宠有权,成贵人若能求得娴妃庇佑,对自己对七阿哥都是大好的事。 成贵人到底是在后宫多年,还能诞下一个皇子,不是笨的,立刻听出立夏的言外之意,有些心动。 “……听你的,等我病好了,我就去储秀宫拜谢娴妃娘娘。” 与此同时,景阳宫正殿,僖嫔听了珍珠的禀告,眯了眯眼,很快就猜到了原因,她端起茶盏啜了一口,这才慢悠悠道: “看来是成贵人木兰围场的那几句话起了作用。” 珍珠感叹: “没想到成贵人还有这个福气能攀上娴妃娘娘,看来咱们景阳宫后殿要热闹了,就是希望以后别是个白眼狼。” 听到白眼狼这个词,慵懒带笑的僖嫔突然收起笑,冷下了脸。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没良心的白眼狼都会遭到报应的。” 一看到娘娘的反应,珍珠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摆手让其他宫人退下,这才小心翼翼的劝道: “娘娘,赫舍里庶人不是已经打入了冷宫遭了报应,您莫要因为那种白眼狼生气,气坏了自个身子才是不划算。” 僖嫔此时再也没有在外时的自在随心,她望着窗外的凛冽寒风,心里空荡荡的,好像有冷风刮了进去。 当年,赫舍里元后去世,家族送她进宫,要她在后宫照应太子,在太子长成前不能有孕,她答应了下来。 好不容易等太子长成,她准备要一个自己的孩子,结果家族又送了赫舍里庶人进宫。 赫舍里庶人初初入宫,只是一个贵格格,属贵人级,又恰逢那时宫中德荣两嫔如日中天,求她帮忙。 她看在同族的份上帮赫舍里庶人在宫中立了足,可回头她立足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趁着她对她不防备之际给她下了绝育药。 绝育药啊,那可是绝育药,好心结果换来了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 僖嫔却还要因为赫舍里庶人是嫡支不能对她出手报复,只能隐忍,多年过去,终于在今年平嫔生子时找到空隙给她下了药。 那药没有其他作用,唯一的作用就是可以令长时间闻到的人脾气变得冲动暴躁。 在深宫里,处处需要小心谨慎,一旦冲动暴怒就是自找死路,果然赫舍里庶人栽到了娴妃手里。 想到娴妃,僖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很快又压了下去。 “哼,本宫才不会跟一个冷宫的庶人计较,掉身份,至于她还妄想出冷宫,可惜从昨儿皇上下的旨意来看,这辈子她都别想出来了。” 珍珠听了跟着娘娘同仇敌忾: “娘娘说的是,赫舍里庶人的下场就是报应,只是娘娘,娴妃娘娘那边……” 僖嫔恢复了往日的妩媚慵懒,单手支着额,勾唇道: “马上就要到了娴妃的生辰,以皇上对她的宠爱肯定要大办,咱们提前准备一份礼物。” “是娘娘。” …… 三日后,成贵人病好,携礼物来到储秀宫,石南溪让人请进来,一通行礼后,成贵人坐到下首。 “那日多谢娴妃娘娘宽恕了七阿哥的鲁莽,还为嫔妾请来了赵左院判,嫔妾的风寒这才能好的这么快,今日病好特来感谢娘娘。” 成贵人揪着帕子有些拘谨道。 石南溪笑着接话: “无碍,七阿哥孝顺听话,心善真挚,本宫很喜欢。” 自家孩子被夸,成贵人很高兴,整个人放松了些,随后又介绍了自己带来的礼物,是她亲自绣的手帕,不是特别好的料子,但针脚细密,样式也新颖,可见真心。 石南溪很喜欢,两人聊着天,说着说着,成贵人突然提到了一件旧事,与僖嫔和赫舍里庶人有关。 第三百零三章 黑手僖嫔 主动出击 “说来嫔妾也没想到赫舍里庶人竟然变得如此糊涂,还记得她刚入宫时性子虽有些骄纵,但不乏贤淑,与僖嫔娘娘关系也很亲近,两人经常走动,当时大家还私下说不愧是一个家族出来的。” 成贵人陷入了回忆,揪着帕子感慨,随即陡然话音一转: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在赫舍里庶人封妃后,僖嫔娘娘不知因何原因与之大吵了一架,两人从此渐行渐远,只剩下面子情,等赫舍里庶人生下小阿哥后,性子变得更加骄纵跋扈,甚至冲动暴躁。” 说着似是感叹了一声: “哎,说实话,嫔妾都有些不认识现在的赫舍里庶人了,感觉跟刚入宫的时候变化太大了。” 端坐在上首的石南溪身体微不可察的顿了顿,下一刻,她端起茶盏,轻轻刮着茶盖,自然的接过话茬: “所以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赫舍里庶人当初入宫怕是也想不到多年后的自己变得这么面目全非。” 成贵人听到这话偷偷觑了一眼娴妃娘娘,却对上娴妃娘娘温和亲切的笑容,根本看不出情绪。 心里不禁七上八下,三日前她决定投靠娴妃,但在宫中多年,她当然知道不是她想投靠娴妃,娴妃就会接纳她,没看宫里这么多嫔妃想要讨好投靠娴妃都不可得。 总归需要让娴妃看到她的价值,还是要能帮到娴妃的价值,于是想了良久,想到了赫舍里庶人与僖嫔两人。 这两个人一个企图污蔑娴妃的清誉,被皇上打入冷宫,一个与娴妃算是说得上话的人。 看起来泾渭分明,并不相干,可她与僖嫔同住一个宫里多年,对她了解甚深,对于两人的旧怨多少了解一些,她以局外人身份看出了赫舍里庶人不同寻常的变化,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与僖嫔有关。 而能对同族姐妹下得了手,僖嫔显然不简单,又频频接近娴妃,她直觉对方举动不单纯。 所以今日用两人的旧事间接提醒娴妃要对僖嫔多加提防,娴妃娘娘应该能听得出来吧? 心里各种忐忑不安,面上跟着感叹: “是啊,人都会变,嫔妾也与当年刚入宫时相比老了很多。” 成贵人今年三十二岁,入宫已经十来年了,还诞下了七阿哥,可至今还只是个贵人,连七阿哥都没法养在膝下,成贵人说到这里,真的有些惆怅了。 石南溪把成贵人的表情变化收入眼中,眼睫轻轻一颤,低头喝了口茶,放下茶盏,温声劝道: “成贵人看起来才二十出头,正是最好的时候,哪里老了,本宫可一点也看不出来。” 说着,话音一转,似是随意道: “本宫记得你是康熙二十年被册封为贵人的,七阿哥今年也十二岁了,过两年就要娶福晋了,你到时可要亲自为七阿哥好好挑一挑。” 成贵人心头猛地一跳。 娴妃这话什么意思? 先说她二十年被册封为贵人,又说要她亲自为七阿哥挑一挑福晋,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哪有资格为阿哥挑选福晋,除非…… 除非她晋升到嫔妃,成为一宫之主,也就有资格亲自为七阿哥挑选福晋了? 心脏前所未有的快,要不是十几年的深宫生活,成贵人差点控制不住表情,但手帕揉成了一个面团。 “……娴妃娘娘说笑了,嫔妾都是当祖母的年纪了,哪里还年轻,娘娘才是真正的风华正茂,年轻貌美,至于七阿哥的福晋,嫔妾身处内宫,对宫外的闺秀不甚了解,哪里能挑选,由皇上作主就好。” 石南溪但笑不语,很自然的换了一个话题,又聊了一会,眼看时辰不早了,成贵人识趣的告退。 等人走后,杨嬷嬷轻声道: “娘娘想抬举成贵人?” 石南溪端正的姿势一松,身体靠向椅背,指节轻敲着扶手,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会,才开口: “成贵人年纪大了,早就无宠,唯一的皇子又是个跛子,母子俩在宫里就是个透明人,是很好的选择,本宫既然身处后宫就不能一直太独,总需要一两个关键时刻能说话的人。” 说罢,突然轻笑了一声,语气意味深长: “而且今日看来成贵人也是个聪明人,连本宫都不晓得赫舍里庶人曾经性子也有过贤淑之时,更不知道僖嫔和赫舍里庶人曾经关系要好,又曾经大吵一架分道扬镳的事。” 杨嬷嬷性子敏锐,立刻察觉到了什么,她心思电转间,突然道: “娘娘之前曾说过赫舍里庶人的性子不应该那么冲动暴躁,成贵人也证明赫舍里庶人以前性子虽然骄纵但也颇为贤淑,所以赫舍里庶人在生子后突然变得冲动暴怒很可能是中招了。” 这时,红缨接话,语气肯定道: “而下手的人有可能是僖嫔娘娘对不对?” 石南溪挑眉: “哟,不错,我们的红缨越发聪明了。” 红缨被夸的有些脸红,但她还是有点想不通。 “娘娘,若真如咱们猜测的那样,僖嫔娘娘为何暗中算计赫舍里庶人,她们不是同一个家族的吗?” 石南溪听了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同一个家族出来的又如何,进了宫争的是宠爱、荣耀、子嗣,哪有什么姐妹可言。” 红缨闻言恍然又还有些不懂的样子,而杨嬷嬷灵光一闪,想通了关键,和娘娘确认道: “娘娘是说赫舍里庶人和僖嫔是因为宠爱荣耀子嗣分道扬镳,是了,肯定是这样。” 杨嬷嬷冷静分析: “宠爱荣耀暂时不说,就说赫舍里庶人晚入宫却比僖嫔娘娘更早开怀,即便小阿哥最后夭折了,但至少怀过,而僖嫔娘娘入宫十几年别说小阿哥小公主,连怀都没怀过。” 这下红缨也明白了,她不由捂住嘴,满脸震惊: “所以僖嫔娘娘至今没有怀过子嗣很可能是赫舍里庶人害的,所以僖嫔娘娘才会与赫舍里庶人分道扬镳还暗中下药改变了她性子,让赫舍里庶人自寻了死路。” 石南溪没说话,但神情却肯定了红缨的话,红缨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放下手,感叹: “所以赫舍里庶人这个下场也是恶有恶报,不过……” 她话音一转: “僖嫔娘娘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算计了赫舍里庶人,娘娘与之来往还是要小心一些。” 听到这话,石南溪弯唇: “本宫早就说过不会与太子有关的人来往密切,不过泛泛之交,但赫舍里庶人还是要尽早解决,只有千日做贼的道理,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既然确定了赫舍里庶人经不得刺激,那本宫便给她一个大大的刺激,让她再次自寻死路,看她这次还能不能保住命了。” “过来。”红缨和杨嬷嬷凑了过去。 第三百零四章 贵妃吉服 溶月见红 另一边,乾清宫,安静无声,康熙正专注的批阅奏折,就在这时,梁九功抱着佛尘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小声禀告: “皇上,内务府总管来了。” 康熙闻言头也没抬: “请进来。” 很快内务府总管富察马思喀躬着身走了进来,恭敬的行礼。 “奴才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闻言终于将头从奏折上抬了起来,他放下朱笔,身体往后一靠,笑着道: “免礼,起来。” “谢皇上。” 富察马思喀起来,视线放在皇上的下巴位置,态度恭恭敬敬,一丝不苟,一板一眼的拱手问道: “不知皇上叫奴才来有何吩咐?” 看着富察马思喀的样子,康熙不以为意,这人就是这个性子,他将叫他来的目的说了。 富察马思喀听完顿时惊愕的抬起了头,很快又垂下,拱手确定道: “……皇上是说让奴才准备贵妃吉服?不知是哪位娘娘?” 康熙微微颔首,缓缓摩挲着玉扳指,神情很是自然,仿佛一点也听不出重臣的惊愕。 “嗯,是娴妃的,务必要仔细准备好,不可出一丝纰漏。” 富察马思喀压下心头的震惊,赶紧拱手应下。 等人退下,康熙端起茶,想起了什么,随意问了一句: “娴妃今儿在做什么?” 梁九功躬身道: “回皇上,今儿轮到惠妃娘娘和德妃娘娘两人给皇太后侍疾,娴妃娘娘便留在储秀宫看书,与西西玩耍,不过刚刚宫人来报,成贵人不久前去了储秀宫。” 听到这话,康熙放下盏茶,有些疑惑: “成贵人?” 听出皇上的疑惑,梁九功轻声将成贵人与娴妃娘娘的渊源一五一十的道来。 听完康熙恍然,随即露出骄傲的神情。 “朕就知道娴妃心底善良,她啊,还不知道深宫险恶,罢了,好在成贵人也算是个安分的,有个人陪着说说话也好。” 梁九功闻言但笑不语,娴妃娘娘不知深宫险恶,这话也就皇上信,反正他不信。 康熙感叹了一句后,就想着他政务繁忙,不能时时刻刻陪着小姑娘。若成贵人能与小姑娘处的好,以后就让她多多陪小姑娘说话。 又想着成贵人位份还是太低了,以后就是帮小姑娘说个话也说不上,若是晋了嫔位就好多了,就在康熙想着帮石南溪拉帮结派时,突然小福子快步走了进来。 “皇上不好了,四阿哥的侧福晋石氏去慈宁宫的路上不小心摔倒见了红……” 听到前面的话康熙只是皱了皱眉,等听到后面的话后他没法淡定了,猛地站起身,沉声问: “到底怎么回事,太子怎么会遇到石溶月?” 说话间人已经绕过龙案快速朝门外走去,小福子赶紧跟了上去,边走边禀告: “太子殿下今日不需要上课,便去探望皇太后,谁知道路上意外碰到了石侧福晋出事,便派人叫了太医,如今石侧福晋已经被抬到最近的慈宁宫去了。” 坐上辇轿的康熙摩挲玉扳指,凤眸幽深,意外碰到石溶月出事,哪有那么多意外,还有当时在场的人还有德妃和四福晋,哪里需要太子派人叫太医。 跟来的梁九功赶紧唱礼: “皇上起驾慈宁宫。” 与此同时, 慈宁宫。 石溶月被送到了偏殿,太医还在来的路上,德妃与四福晋侯在外间,至于太子是外男,不好进去,加上两人曾经的关系,为了避嫌便去了皇太后那。 皇太后已经得知了消息,此时打发走伺候的宫人,也打发走了惠妃,有些担心和紧张看着太子。 “太子,你……怎么会遇到老四侧福晋的?”她问的时候语气带着些试探。 若平日以太子的聪慧一定能听出皇太后话中的试探,但今日是太子自仙楼后第一次见到石溶月,又是在石溶月遇到危险的时候,现在整个心神都被牵了过去。 对皇太后的问题,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夫子不小心染了风寒怕传了人,便放了半日假,孤过来探望您的身子,没想到半路遇到了溶……” 顿了下,太子快速改口: “石侧福晋。” 然而即便太子快速改了口,皇太后还是听到了,她心不由一沉,太子这是还放不下石溶月啊! 她就想不通了,石溶月那种水性杨花、恶毒轻浮的女子有什么好的,即便嫁人了,也让太子念念不忘。 “咳咳咳~” 皇太后忍不住捂住胸口咳了起来,胡嬷嬷见此吓得赶紧上前轻拍后背,忍不住道: “皇太后,您已经两日没有咳嗽了,怎么突然又咳了起来,可要叫太医过来?” “不必。” 过了会,皇太后终于止住了咳嗽,摆了摆手。 看到这幕的太子终于回过神,顿时有些无措,想到什么,赶紧去小桌子上倒了一杯水,还学着平日奴才的样子用手背试了试温度,发现是温的这才小心的端过来。 “皇玛嬷,您喝点水,孙儿已经用手背试过温度了,不烫的。” 皇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激动的情绪平复了下来。 “好好好。” 顺着太子的力道,皇太后把一杯水都喝完了,见太子还要倒第二杯,赶紧道: “够了,哀家已经好了。” 太子确定皇太后不咳嗽了,这才放心,将杯子递给胡嬷嬷,随后殿内一时无人说话,陷入了寂静。 皇太后看着太子的样子心底叹了口气,看来太子会遇到石溶月真的是意外,但无论如何,石溶月已经嫁给了老四,太子也马上就要大婚,绝对不能出现一点问题。 刚想到这,门外传来了太监的唱礼声,随后钮祜禄贵妃、石南溪、荣妃等宫嫔陆陆续续到了慈宁宫,到最后康熙也到了。 “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众人赶紧福身行礼,康熙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除了看了一眼石南溪后,就直奔皇太后和太子。 “皇额娘安好。” 说罢,看向太子,等看到太子的神情后,他面色不变,凤眸却不动声色深了深。 “免礼,都起来吧,老四侧福晋怎么样?太医过来了没?怎么说?” 听到这话,胡嬷嬷回道: “回皇上,石侧福晋在偏殿,德妃娘娘和四福晋守在那,太医已经到了,老奴刚派了人去查看情况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话刚落,派去查看的宫女回来了,随之来的还有德妃和四福晋。 第三百零五章 自导自演 吐露秘密 看到德妃和四福晋要行礼,康熙直接挥了挥手。 “老四侧福晋怎么样了?”虽然很不喜欢石溶月,但到底是儿子的侧福晋,还怀有身孕。 德妃起身,一贯温柔的脸上带上了一丝劫后余生的表情,她紧紧攥着帕子,低头哽咽道: “回皇上,得天保佑,太医说老四侧福晋虽然见了红动了胎气,但胎儿保住了,只是以后需要卧床修养。”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不管真的假的都松了口气,紧绷的气氛也松了下来。 “阿弥陀佛,孩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皇太后转着佛珠念了一句佛歇。 康熙心头也微微松了松,到底是老四的第一个孩子,然而这时,余光扫到了太子的表情,刚松的心头再次沉了下去。 太子脸上先是庆幸,随后又是懊恼,这是还关心石溶月呢! 又想到石溶月出事德妃和四福晋都还没反应过来,太子却反应那么迅速,两人之前又差点成为夫妻,若这件事被人拿去做茧子,对太子而言,将是沉重的打击。 想到这,康熙面色不变,手却猛地扣住玉扳指,他绝对不允许有人毁了太子名声,同时隐隐后悔当初就不该答应太子,应该直接将石溶月处理了。 在场大部分人都是人精,许多人看似面色如常,余光却偷偷打量太子,把太子的反应收入眼底。 德妃也看到了,低下头,眸中快速闪过一丝精光,一闪而逝后,又恢复了平日温柔低调的样子。 要不是石南溪一直对德妃防备甚深还真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同时郭络罗妃也看到了,她暗道果然德妃对那位石侧福晋目的不纯,说不得今日这出还是这位的手笔。 “孩子没事就好,至于修养身子,朕库房里有根百年人参,梁九功,等下送给石侧福晋。” 德妃见此与四福晋赶紧谢恩,随后就是调查追责了,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摔倒。 “德妃,老四福晋。” 康熙神情肃然的问: “天气冷,老四侧福晋大着肚子,怎么会来慈宁宫,到底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德妃和四福晋。 两人中德妃依旧镇定,四福晋神情就有些紧张无措了,还带了些竭力隐藏的慌乱,因为年纪太小,道行浅,被不少人看了出来。 石南溪微微挑眉,难道石溶月出事跟四福晋有关?可想到刚刚德妃的异样,她觉得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四福晋顶着众人审视的目光差点急哭了。 虽然她确实想除了石溶月的肚子,但她再早熟也才十岁,一直都是小打小闹,根本不敢在宫里动手。所以这次真的不是她做的,她冤枉啊! 今日她是奉德妃口谕带着石溶月进宫请安,正好德妃要去慈宁宫给皇太后侍疾,她们既然来了,自然不能对皇太后不闻不问,便一起去给皇太后侍疾。 因为皇太后染的是风寒,走前,她还假装贤惠问石溶月要不要留在永和宫等她回来,或提前回府里,毕竟她大着肚子若被传染了可就不好了。 谁知道石溶月听了却以为她故意不让她去慈宁宫,想要制造她不孝的名声,非要跟过来,虽然她确实有这个心思。 最后德妃拍板允许石溶月跟着,之后的事情就是一行人走到半路,石溶月不知因何突然摔倒在地见了红。 然后不等众人反应,太子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又是叫太医又是送慈宁宫,可惜石溶月摔了那么一跤孩子还是好好的。 德妃低垂的眼睫又长又密,此时颤了颤,轻声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后隐晦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四福晋,道: “都是臣妾考虑不周,当时应该拦着老四侧福晋的,不然老四侧福晋也不会出了事,好在孩子福大命大,最后好好的,不然臣妾真的要羞愧得无地自容了。” 四福晋紧张没注意到德妃的表情,听到德妃的话也赶紧屈膝请罪,但康熙敏锐注意到了。 他眯了眯眼,有些怀疑但直觉哪里不对,若是老四府里的妻妾争斗,那太子难道真是意外碰到了? 想到这,他看了眼梁九功,梁九功微微颔首,立刻比了一个手势,很快有人退下去调查。 康熙这才重新看向德妃和四福晋,神情严厉: “德妃,老四福晋,这次你们确实考虑不周,昨儿还在下雨,地上又湿滑,老四侧福晋就不该大着肚子进宫,好好在府里养胎才是真。” 德妃和四福晋闻言再次请罪。 皇太后也跟着训斥两人。 特别是德妃,四福晋还小不懂事,但德妃身处后宫不会不知道自选秀后她与石溶月不再往来的事,但还是带了石溶月来慈宁宫,更重要的是还碰到了太子。 若是太子与石溶月被人传出了什么……皇太后脸色越发严厉。 “德妃,哀家原以为你性子温柔细心,没想到这次考虑的这般不周到,知道的是你孝心有加,特意带福晋和侧福晋来给哀家侍疾,不知道还以为你对老四不喜这才不在意他的第一个子嗣。” 这话太严重了,一出口,空气就仿佛凝固了,所有人低下头屏住了呼吸。 德妃猛地抬头,瞳孔骤缩,没想到太后竟然当众说了这样的话,这不是打她脸吗? 不过到底心机深沉,很快反应过来,膝盖一软,当即跪下请罪。 “皇太后教诲的是,臣妾知错,以后行事一定考虑周全,还请皇太后恕罪。” 四福晋吓得赶紧跟着跪下。 皇太后沉着脸, 继续道: “既然知错,就回去好好反省,最近就不要出永和宫了,老四福晋也一样,在府里好好照顾老四侧福晋,老四侧福晋醒来后就送回府里好好休养。” 德妃捏紧手指,皇太后这是要禁她足啊,面上却恭恭敬敬的应下,四福晋也跟着应下。 康熙全程都没有说话,皇太后的安排正合他心意,他现在最在意的是太子,不想太子离石溶月太近,于是等皇太后说完,就借口政务繁忙带着太子离开。 等人走后,其他嫔妃也都跟着离开,连今日本该侍疾的惠妃和德妃也被打发走了,只剩下胡嬷嬷陪着皇太后。 皇太后一脸疲惫。 “你说当年仙楼里石溶月都那般对太子了,太子为何还对她念念不忘,连嫁了人都不放下?哎,都是哀家的错。” 第三百零六章 郭反击 德被降位 胡嬷嬷看着自家主子脸上的疲惫,很是心疼,却也不知道怎么劝,只能道: “皇太后,那件事跟您有何关系,是那个石溶月浅薄无知,轻浮浪荡,您想啊,她为了嫁给四阿哥连自己都给自己下催情药的事都能做出来,就是没有您,早晚也会被她找到机会遇到四阿哥,那样对太子伤害更大。” 皇太后闻言又想起了当初仙楼的事,恨恨地捶床,骂道: “那个贱人,祸害了哀家的两个好孙孙,要不是太子求情,又怎么会让她如愿的嫁给了四阿哥,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幸好太子妃不是她!她根本不配!” 情绪一下太过激动,皇太后又咳了起来,胡嬷嬷赶紧上前顺背,一时没注意到窗外一闪而过的身影。 而在那个身影的另一边,一个身影也跟着快速消失。 …… 另一边,永和宫,德妃回来便坐在榻上闭目支额一动不动,直到有人进来,这才睁开眼。 “娘娘,如您所料,探听到了。” 进来的首领太监郑仁礼压低声音,将慈宁宫众妃走后,皇太后与胡嬷嬷的对话一五十一的转述了出来。 “什么?” 德妃听完难得的失态了。 她忍不住道: “也就是说当初根本不是那位索绰罗格格陷害石溶月,导致她被老四所救,失去了太子妃身份,而是石溶月自己不想当太子妃,想嫁给老四,甚至为此自导自演中催情药戏码?” 崔嬷嬷也不敢相信: “哪有人好好的太子妃不当要嫁给一个庶出的阿哥!” 德妃脸色阴沉了下来。 她当初一直觉得以老四性子不像是会救石溶月的,毕竟男女有别,身份有别,可也怀疑会不会是老四想高攀瓜尔佳氏,可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怪不得自万寿节后,皇太后从此不再搭理石溶月,怪不得她一直觉得石溶月与皇太后之间有秘密,怪不得皇上从选秀后一直对她冷冷淡淡的。 作为心思深的人,德妃甚至猜到了在万寿节前四阿哥就与石溶月有瓜葛,不然石溶月也不会想着用催情药这种腌攒手段嫁给老四,当真是那个贱人养大的儿子,没有教养! “啪”一声,茶盏被摔倒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崔嬷嬷恢复理智, 立刻严肃道: “娘娘,这件事千万不能泄露出去,咱们就当作不知道,不然被人抓到把柄,四阿哥就完了,咱们也要受到牵连。” 事关四阿哥与曾经内定太子妃私通的丑闻,还有太子的颜面,暴露出去对娘娘来说太不利了。 德妃比崔嬷嬷更加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她眸色越来越深,神情越来越莫测,过了半晌,她突然道: “老四犯错,跟本宫有何关系,不能让他牵连到老十四,找个机会将这个秘密透露给惠妃,想来她对这个秘密肯定很感兴趣。” “娘娘!” 崔嬷嬷闻言震惊的看向自家娘娘。 这件事若被惠妃知道肯定会拿四阿哥、太子与石溶月的事做文章,毕竟大阿哥什么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可那样太子固然会受到重大打击,四阿哥也将会毁了。 就算知道娘娘对四阿哥不在意,可到底事关四阿哥未来前途,这样做未免太狠心了。 德妃神情冷冰冰的,语气不含一丝感情。 “不论什么结果那也是老四自找的,他连累本宫就算了,本宫不能让他连累到老十四,等大阿哥和太子两败俱伤,老十四以后也能更容易出头。” 这话让崔嬷嬷心头一动,她深深看了一眼自家娘娘,没有再劝,应道: “老奴晓得了,这就下去安排。” 门外一个宫女默默收起耳朵,低头掩下眸中的精光,过了一会,找了一个借口去如厕,又一会,一个永和宫的小太监出宫去内务府领碳例,与内务府的一个太监偷偷说了会话。 等小太监领走了碳例后,内务府太监赶紧派人将消息传到了翊坤宫,郭络罗妃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确定消息没传错?”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很不起眼,闻言坚定道: “奴才一个字都没有少,确定没有传错。” 郭络罗妃深吸一口气,让人打赏了荷包退下,等人离开,巧慧再也忍不住开口: “娘娘,没想到德妃那么狠,奴婢以为她得到秘密后会严防死守,毕竟到底是四阿哥的亲额娘,可没想到她竟然准备亲自毁了四阿哥,虎毒尚不食子啊!” 说罢,话音一转: “就是这样咱们没办法以此为把柄拿捏德妃了。” 郭络罗妃轻敲着案桌,过了会,勾起了唇角: “德妃确实够心狠,不过谁说咱们就没法拿捏德妃了?” “娘娘的意思是?”王嬷嬷问。 景燕也看了过去。 郭络罗妃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表情。 “德妃不在乎四阿哥,本宫作为四阿哥的庶母却看不下去了,多可怜啊,想来皇上知道后肯定会怜惜四阿哥的。” 王嬷嬷/景燕眼睛瞬间大亮,明白了主子的意思。 “娘娘是说咱们将德妃的行为和目的透露给皇上,如此简直一箭三雕啊!” 郭络罗妃抬起新染的丹蔻指甲欣赏,慢条斯理道: “德妃多次算计本宫,本宫岂能善罢甘休,这次就好好回报她一二,下去安排吧!” “是,娘娘。” …… 石溶月见红这件事最终以皇上带走太子结束,但所有人都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谁不知道石溶月曾经是内定太子妃,太子当初可是对石溶月表现的喜爱非常。 只是最后因为意外石溶月嫁给了四阿哥,可今日一看,太子明显对石溶月念念不忘,紧张关注。 一些谣言渐渐传开了,这给不到一个月就要到来的太子大婚蒙上了一层阴影。 石南溪回到了储秀宫,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注意宫里的谣言走向,若发现有奴才非议主子的,一律捉拿到慎刑司,随即让人紧盯着永和宫。 红缨下去传话,留下的杨嬷嬷给娘娘奉了一杯热茶。 “娘娘是觉得今日石侧福晋的事不是意外?而且还与德妃有关?” 石南溪接过茶盏: “哪那么多意外,石溶月身边的顾嬷嬷可不是简单的,她手上又握着瓜尔佳氏一族宫里的暗桩,这样都能被算计到,宫中可没几个。 而今日德妃的行为看似合理,实则细究下来很有问题,不过是仗着灯下黑,别人不会想到她而已,就是不知道她为何要算计石溶月,不过与咱们无关,咱们只要守好储秀宫,别让谣言牵连到本宫与瓜尔佳氏就行。” 这时,又传来消息四阿哥被德妃以不敬的借口罚跪于永和宫,石南溪更加认为这件事与德妃有关。 后面几天宫里确实开始流传太子与石溶月余情未了的谣言,不过没多久就被压下去。 因为有一件更大的事盖过了这个谣言,那就是德妃被皇上褫夺了封号,降为嫔了。 第三百零七章 逛御花园 南溪巧遇 御花园,今日难得放晴,石南溪与成贵人一起在御花园散步,两人说着德妃被降位的事。 “乌嫔娘娘被降位真是太突然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御前失仪呢!” 成贵人抱着手炉很是感慨,那可是乌雅氏,从包衣宫女爬到四妃之一的德妃,为皇上生有三子三女,是宫中所有包衣宫女的榜样,都想成为下一个乌雅氏。 没想到这样一个厉害的人忽然没有一点预兆的被皇上褫夺了封号,从妃位降到了嫔位,真是世事难料啊! 一旁的石南溪抱着西西,身上披着一件白狐披风,正是当初康熙从木兰围场打猎所得的那只白狐所做的,很是暖和,此时迎着寒风,眯了眯眼,慢悠悠道: “这谁能知道。” 嘴上这么说,其实她心里多少有些猜测,那日慈宁宫外石溶月见红遇到太子的事很有可能与德妃有关。 那件事涉及到太子,以康熙对太子的看重肯定彻查到底,最后查到了德妃,但不能公布出来,所以才随意找个御前失仪的借口责罚了德妃。 就是不知道德妃为何要算计石溶月和太子两人,又为何做了后被康熙调查到,最后一点,她直觉有猫腻。 因为按德妃的心机手段,既然敢布局,一定扫清了尾巴,怎么会这么轻易被康熙抓到把柄,怕是被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不过这些与她无关,德妃被降位她高兴还来不及呢,之前几次针对她可没忘记。 而且,她还有一个猜测。 德妃被降位,也有可能是康熙想要通过这件事转移众人目光,掩下太子与石溶月的谣言。 成贵人不知道娴妃是真的不知道真相,还是不想说,但既然娴妃娘娘没有提,那说明不想说,她识趣的换了一个话题。 “说来过几日就是娘娘生辰了,听说皇上要大办,还特意吩咐了内务府布置,真是恭喜娘娘了。” 石南溪看着御花园里被花匠精心养护的海棠花,在暖阳下熠熠绽放,嘴角微勾,心情很是不错。 “皇上抬爱,也不是整寿生辰,本来本宫不想大办的,皇太后还在病中,本宫怎么能热闹欢庆,好在前两日皇太后病好了,不然本宫肯定不会答应皇上的。” 成贵人跟着停下,不动声色的奉承: “皇太后福气大,凤体才能尽快康好,娘娘也是孝心有加,老天爷都是看在眼底呢!” 怪不得很多人喜欢听别人拍自己马屁呢,好听话谁不想听,石南溪此刻听了就很高兴。 两人走走停停,有说有笑,拐过一个羊肠小道,迎面出现一个亭子,那里坐着人,看到两人立刻起身打招呼。 “娴妃姐姐和成贵人,真是好巧啊,今儿也来逛御花园!”说话的是僖嫔。 她对面是郭络罗妃。 看到两人,石南溪微微挑眉,这两人怎么在一块,心里猜测,面上不紧不慢的朝凉亭走去。 成贵人紧随其后。 到了凉亭各自见礼,分别坐好。 石南溪身为位份最高的人,她将怀里的西西放在腿上,率先开口: “两位妹妹也是来逛御花园的?” 郭络罗妃看着对面的娴妃,面色红润,穿着华贵,抱着波斯猫的样子像是常年养尊处优的上位者,雍容华贵,哪里还有当初苍白怯儒的病弱样子。 目光又移到那个以娴妃名字命名的波斯猫,想到了从内务府得到的消息,放在膝盖上的帕子紧了紧。 面上却不动声色,一开口,就是爽朗大气的笑脸。 “是啊,我看今儿难得放晴,就出来走动走动,不然骨头都酥了,等走累了看到这个亭子就进来歇歇,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僖嫔妹妹,可不巧了,现在又碰到了娴妃姐姐和成妹妹。” 僖嫔阖首: “我也一样。” 不管大家内里什么关系,在外面都不会表现出来,几个人说说笑笑,就说到了乌嫔被贬之事。 “说来乌嫔妹妹也是的,都是伺候皇上十几年的老人了,竟然御前失仪,真是不应该,听说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去为乌嫔求情,皇上不仅没有撤掉责罚,两人还都被骂了回去。” 僖嫔懒洋洋的开口,说话间掏出一个玻璃球逗弄西西。 西西作为猫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圆溜溜的猫眼跟着僖嫔手中的玻璃球移动,偏偏僖嫔使坏,一会上一会下,一会左,一会右,可把西西忙坏了,看起来蠢萌蠢萌的。 石南溪看着弯了弯唇,没说什么,郭络罗妃看到这幕,眼眸微闪,跟着道: “皇上乃九五之尊,下的圣旨怎么可能收回去,乌嫔妹妹也是急病乱投医了,要我说,做错了事合该好好反醒,怎么能用让孩子去求情,这不是害了孩子吗?” 说罢,叹了口气: “唉,特别是四阿哥,听说不仅被皇上骂了,还被罚了跪,这会可是大冬天的,那地刺骨的凉!” 石南溪听到这话,顺着西西背的手微不可察的顿了顿,看着郭络罗妃一副很是可怜四阿哥的样子,总觉得她有些话中有话。 在她没入宫前,这位可是与乌雅氏同为后宫两大盛宠不衰的宠妃,不可能没有恩怨。 所以是……幸灾乐祸?还是乌雅氏被贬与她有关? 心中百转千回,面上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人说话。 对面两人可能是从内务府得知了贵妃吉服的事,后面的话开始试探石南溪。 石南溪四两拨千斤,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圣旨没下达的一天,都有可能发生意外,她才不会暴露呢。 成贵人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很少说话。 过了会,时辰不早了,大家各自散了。 成贵人与石南溪不是一个方向,最后只剩下石南溪主仆往回走,红缨不悦道: “娘娘,这内务府怎么回事,竟然将制作贵妃吉服的事暴露了出去,现在别人都猜到您要晋升贵妃之位了。” 石南溪抱着西西,倒没生气。 “以那两位在宫里的经营就是内务府瞒着也瞒不了多久,而且猜到又如何,皇上的决定她们又改不了。” 听到这话,红缨高兴了,娘娘说的对,她们就是猜测又如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娘娘晋升。 “前面可是娴妃姐姐?”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第三百零八章 惠妃不甘 南知真相 石南溪止步回头,就看到朝这边走来的惠妃,她微微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惠妃脸上厚厚的粉。 不知道是因为太子的事让康熙最近心情不好还是怎么回事,这几日大阿哥三天两头的被康熙骂,连带着惠妃的日子也不好过。 “惠妃姐姐。” 惠妃走近,看着面色红润的石南溪,想到了从内务府传来的消息,皇上命人制作贵妃吉服。 当初刚听到贵妃吉服的时候,她可激动坏了,以为皇上要晋她为贵妃。 毕竟在这宫里论资历她是从皇上年少时就入宫伴驾的,情份深厚,论子嗣她有皇长子,除了今年刚入宫的娴妃享受了贵妃份例外,就属她最有资格晋升贵妃。 但娴妃今年才入宫,资历浅薄,皇上已经破例让她享受了贵妃份例又怎么可能再给她晋升贵妃之位。 可没想到,打听到消息内务府制造的贵妃吉服尺寸是按照娴妃的尺寸来的,也就是说她以为的不可能才是最可能的。 打击太大,惠妃不想相信也不愿相信,更是不甘心。 凭什么一个年纪轻轻,连子嗣都没有的娴妃有资格越过她这个皇长子母妃上位成为贵妃。 她不服气,想要联系家族从朝堂上使力,娴妃都可以当贵妃,她惠妃比她更有资格当贵妃。 然而天不遂人愿,还没等她联系家族,就被乌雅氏的事连累到了,想到乌雅氏。 惠妃暗暗咬牙,那位竟然那么阴狠毒辣,竟然想用四阿哥和石溶月挑拨大阿哥与太子坐收渔翁之利,幸好这毒计被皇上发现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更让人着火的是,因为乌雅氏的算计,她和大阿哥还什么都没做,无端就被皇上迁怒,甚至以后但凡她和大阿哥用石溶月的事对付太子都要被皇上怀疑,这才真正恼怒的事。 而有了这件事,她更加清楚她不可能得到贵妃之位,可看着娴妃得意,她又怎么可能甘心。 既然如此,那就把水搅浑,她从中浑水摸鱼。 心里算计,面上却带着惯有的面具,温声道: “娴妃妹妹这是从哪来啊!” 两人之前有过节,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石南溪虚与委蛇,将之前逛御花园遇到僖嫔等人的事简述了一遍,最后道: “看来大家今儿都想到一块去了!” 惠妃暗道她可不是看什么天气放晴出来的,而是得到娴妃的消息故意来偶遇的。 嘴上却笑着道: “可不是。” 说着她左右看了看,道: “看妹妹走向的方向是准备回宫了,听说妹妹宫里的糕点味道独具一格,不知姐姐可否有幸过去品尝一番?” 石南溪抱着西西挑眉,这位看样子是有话跟她说呀,心中明了,嘴上顺着话音邀请。 “惠妃姐姐若能来储秀宫做客那是妹妹的荣幸,宫里别的没有,糕点管够。”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有说有笑的朝储秀宫走去,到了储秀宫,石南溪吩咐去小厨房端糕点。 随后招呼惠妃落坐,等糕点送来,惠妃拿起糕点咬了一口,咽下去后,拿帕子擦了擦嘴,夸道: “果然妹妹宫里的糕点味道独具一格,软糯香甜,奶味十足,当真好吃,姐姐今日真是有口福了。” 西西被抱回了偏西,石南溪正端着茶盏品茶,听到这话,扫了只吃了一口的糕点,笑着道: “姐姐喜欢就好,等会回去让红缨装一盒带回去。”花花轿子人抬人。 惠妃笑着收下,随后她喝了口茶,突然提到了佟佳婉如和郭络罗济尔哈朗两夫妻。 “不知妹妹可听说了郭络罗妹妹的三侄子带着福晋外放去广州当官的事?” 这事石南溪当然知道,还是她一手促成的呢,当然面上当作不知,她哦了一声: “是吗?妹妹到是不知道这事,不过能去外面看看,长长见识也好。” “是啊!” 惠妃接话,随即颇有意味道: “只是外地到底不如京城熟悉,佟佳夫人能不畏辛苦跟着郭络罗济尔哈朗上任,两人感情可真好啊,说实话,当初我真没想到这两人会成为夫妻,看来缘分这事当真是天注定呢。” 她在天注定三个字上加重了语调,石南溪眼睫颤了颤,大脑飞速运转。 惠妃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是知道自己当初将计就计,顺着德妃计划算计佟佳婉如的事了? 不过知道又如何,她已经是娴妃了,很快又是贵妃,就是惠妃将事情真相捅到康熙那里,她也不怕,但心中拉高了警惕。 “是啊,缘分一事当真是不好说,惠妃姐姐今儿怎么想到郭络罗夫妇了?” 惠妃听到试探的话,嘴角翘起的弧度深了深,她道: “还不是因为前两日遇到了郭络罗妃妹妹,看她心情很好,这才问了一嘴,知道的。” “哦,郭络罗妃妹妹啊!” 石南溪快速深思。 惠妃为何特意提到前两日郭络罗妃心情很好? 最近除了石溶月见红,只有乌雅氏被贬之事,正好是前两日,郭络罗妃与之是对头,乌雅氏被贬,心情很高兴很正常。 但仅仅如此,惠妃怎么会特意到储秀宫来,又想到刚刚惠妃提起了郭络罗济尔哈朗和佟佳婉如两人。 别人不知道当初这两人怎么会被赐婚的,她可是清清楚楚,是德妃不想让佟佳婉如入宫才设的一箭双雕之计。 所以惠妃今日来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故意透露给她的,而又提起郭络罗妃最近两日心情很好,会不会是因为乌雅氏这次被贬与郭络罗妃有关? 若心中猜测是真的,那惠妃透露给她的目的是什么? 心中百转千回,嘴上却道: “妹妹今日碰到郭络罗妹妹时看到她心情确实很好,可能是前段时日连续下雨,整日闷在屋子里,今日天气放晴,出来走走这才高兴吧!” 惠妃看着装模做样的娴妃,暗道这位果真不是简单的,看来之前还是小看她了。 “可能吧,说来郭络罗妃妹妹最近运气真是不好,听说她的那位三侄子之所以外放,是因为被之前木兰围场的事吓到了,这才想着外放的。” 说着,她又摇了摇头: “唉,那件事妹妹也差点受到陷害,幸好妹妹运气好,避开了陷害,不然妹妹岂不是冤死了。” 听到木兰围场四个字,石南溪蓦地看向惠妃,惠妃但笑不语,端起茶盏。 石南溪端着茶盏的手紧了紧。 后面两人又闲聊了一会,惠妃拎着一盒糕点回去了,石南溪脸却沉了下来。 第三百零九章 本宫要她死 南溪发善心 “娘娘……”杨嬷嬷想要说什么,石南溪抬手制止了,她目光幽幽道: “不必说了,本宫晓得了,看来那次所谓的捉奸之事背后还隐藏着人,让咱们也没察觉到。” 红缨瞪大了眼睛,她脑子也不笨,大脑此时飞速运转,很快明白了过来,这下淡定不了了。 “娘娘是指幕后之人是德妃娘娘?” 石南溪没说话,虽然没证据,但对于操纵幕后,企图坐收渔翁之利的人是德妃,她一点也不意外。 从她复选开始,德妃看似是所有高位嫔妃中与她冲突最少的,可她的出现却切切实实的损伤了对方利益。 她不信德妃不恨她这个初封就是妃位,还享受贵妃份例的独宠之人,只是德妃做事向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雷霆之击。 就像木兰围场那场当众捉奸,她将计就计,不仅没让乌苏答应和赫舍里庶人的阴谋得逞,还反过来报复回去,一举揭露了两人的阴谋,最后让两人名声俱毁,身败名裂。 可但凡中间哪里出了丁点差错,石南溪就很有可能一辈子不得翻身,就这样,她依旧没察觉到那件事背后还有人,足以德妃的手段, 杨嬷嬷脸色也不好看,同样想起了木兰围场遭遇的接二连三阴谋,此刻后怕的冷汗都出来了。 “娘娘,是老奴失职,不够谨慎周全,竟然没查到背后真正的幕后黑手乌嫔,请娘娘责罚。” 杨嬷嬷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上前一步,利落的跪下请罪,红缨见此也跟着跪了下去。 石南溪捏了捏眉心,闭上眼,等再次睁开后,一向柔弱湿润的杏眸掠过一丝厉色。 “不怪你们,那件事本宫也没察觉到异样,而且,谁说那场捉奸戏码的幕后黑手是乌嫔了?” 她冷哼了一声。 红缨闻言惊愕的抬起头, 脱口而出道: “娘娘这话是何意?幕后黑手不是乌嫔,那惠妃今日是故意来欺骗咱们的?” 杨嬷嬷眉头忽然微动,石南溪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不,本宫的意思是那场黑手不止有乌嫔还有郭络罗妃,只是郭络罗妃策划了捉奸一事后,被乌嫔背地里阴了,而乌嫔原是想一箭三雕,没想到本宫早就提前得知阴谋将计就计了回去。” “什么?”红缨这下不止眼睛瞪大了,嘴巴也张大的能塞下一个煮鸡蛋。 石南溪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杨嬷嬷,轻轻垂下眼皮,让两人起来。 杨嬷嬷起身,她向来睿智聪明,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听到娘娘的话后,终于明白了。 神情很快恢复沉稳。 “娘娘说的对,从惠妃的话中不难听出,郭络罗妃不知何时查到了当初算计郭络罗济尔哈朗和佟佳婉如的幕后黑手是乌嫔,为了报复回去,便将乌嫔算计太子殿下和石侧福晋一事透露给了皇上。” 杨嬷嬷语气冷静: “而涉及到太子殿下,皇上大怒,这才找了御前失仪的借口重重处置了乌嫔。” 说着停了下来,红缨拧着眉催道: “嬷嬷还没说郭络罗妃和乌嫔与捉奸之事的关联牵扯。” 杨嬷嬷看了眼娘娘。 “郭络罗妃当初选秀之所以被乌嫔算计,正是因为遭到当初给郭络罗济尔哈朗领路的那位郭络罗妃宫人背叛,而当时木兰围场,郭络罗济尔哈朗也差点被郭络罗妃的宫人蒙骗,不觉得很相似吗?” “乌嫔当初用相似的手段算计了郭络罗妃,为什么不会用相同的手段再次陷害郭络罗妃,比如调换原来的奸夫,改为郭络罗妃的侄子郭络罗济尔哈朗?” 说罢又道: “而且,若老奴没记错,当时那场捉奸,高位嫔妃中只有郭络罗妃没有说话,可娘娘与她怨恨极深,没瞧见钮祜禄贵妃见到娘娘被诬陷私通都那般幸灾乐祸、迫不及待,郭络罗妃却低调的未发一言……” 石南溪这时接上杨嬷嬷的话: “本宫可不相信郭络罗妃宽容大度,风光月霁,不愿落井下石,所谓反常即为妖,郭络罗妃当时怕是不想引人注意,你看,场合那么乱,咱们谁注意到她的异样了,哦……。” 她又补充道: “唯有惠妃那时与郭络罗妃靠近,察觉到了蛛丝马迹,又为了挑拨本宫与郭络罗妃,将自己的猜测当作真相跑来暗示本宫,不然本宫还被蒙在鼓里,但惠妃不怀好意,本宫是不会感谢她的。” 还有一句,有机会绝对踩上一脚。 话落,屋内陷入寂静。 最后红缨第一个忍不住开口: “原以为当初捉奸之事已经了结,现在才知道还有郭络罗妃和乌嫔两个幕后黑手逍遥法外,只是惠妃今日故意提醒娘娘,怕是不怀好意,想要坐山观虎武斗!” 石南溪怎么会不知道,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惠妃想要把她当枪使,可她凭什么乖乖听话。 借力打力,借刀杀人,石南溪也会,想到这里,她嘴角微勾,吩咐道: “马上就要到本宫的生辰宴了,本宫心情甚好,那就好心告诉乌嫔皇上大怒的原因好了,本宫真是善良。” 惠妃想要搅浑水,让她冲锋陷阵,她便将水搅地更浑,她相信未来后宫大赢家不会这么轻易的被打击的一蹶不振。 至于惠妃本人,石南溪单手支着额,想到她隐藏很深的嫉妒眼神,嘴角勾起。 她只要把惠妃狠狠踩在脚底下,她就会受不了,人一乱,破绽就多了。 杨嬷嬷和红缨对视一眼,立刻兴奋地点头,这时,石南溪想起什么,提醒: “这件事可以放后面,不要忘了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解决赫舍里庶人,那位上钩了吗?” 杨嬷嬷闻言神情恢复正色。 “娘娘放心,那位已经得知了内务府为您制作贵妃吉服的事,果然受了很大刺激,据小木子禀告,她现在一心想要您死,但她现在就是一个小小的庶人,身边又有那位尚嬷嬷看管根本动不了手,如此越发癫狂,最后在小木子有意无意的引导下上钩了。” “很好,鱼饵上钩,本宫就等着收获,这次本宫要赫舍里庶人,死!” 石南溪语气淡淡,却透着摄人的寒意和杀气。 另一边,永和宫,佛堂,乌嫔一身素淡跪在佛前抄写佛经,四周一片寂静。 “娘娘,这次是老奴大意,被皇上发现了端倪,害得您暴露,请您责罚。” 崔嬷嬷跪在地上磕头请罪,愧疚又自责快要将她吞没,随即想到什么,恶狠狠的抬头: “娘娘,咱们永和宫肯定有内奸,等老奴找到,等要将她们碎尸万段。” 第三百一十章 行巫蛊 生辰宴 乌嫔神色冷然,头也没抬,继续抄写佛经,她们能在别人宫里安插内奸,别人也同样能在永和宫安插内奸。 这次是她们棋差一招,她不会后悔,只会反省,不过内奸还是要找到铲除的。 还有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她才吩咐人将石溶月之前背叛太子,与老四私通的事透露给惠妃,后脚就被皇上的人查到了。 不是她自负,身为包衣世家,永和宫又是她经营了十几年的地盘,企图那么轻易就被皇上查到自己的计划? 她心里有些怀疑背后另有黑手,脑中闪过几个名字,每个人都有动机和能力,但却无法确定是谁。 脑中思索,手却依旧持着狼嚎,一笔一划,将经文抄写在书册上,渐渐地,之前被贬后内心涌出的焦躁、慌乱、愤怒、不甘等等情绪一一消散,整个人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从容。 然而就在这时,夏菊脚步匆匆的进门,一进门便焦急的禀道: “娘娘,十四阿哥哭着喊着要您,嗓子都要哭哑了,您要不要见一见?” 听到老十四想她,乌嫔手中的狼嚎忽然顿住,一个豆大的墨点滴在了经书上,顷刻间将快要抄写完的一页经书毁了。 但她不在意,心里全都是对十四阿哥的担忧和心疼,然而想到皇上的口谕,她还是狠心拒绝了。 “不了,皇上口谕,要本宫五日内抄写完二十遍经书,好好反省,夏菊,你跟老十四说,本宫也很想他,很快就会去见他,让他乖乖的,不要哭了,再让人炖点梨子水给他。” 交待完后,乌嫔突然话音一转,语气冷了下来: “永和宫最近动荡,你们好好看好十四阿哥不得被人钻了空子,还有九公主、还有十二公主那边也不能松懈,不然出了事,本宫拿你们两人是问。” 崔嬷嬷/夏菊闻言当即重重磕头应下。 ……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宫里一扫前段时日的压抑肃穆,明日就到了娴妃娘娘的生辰宴,整个皇宫喜气洋洋,到处张灯结彩,仿佛比过年还热闹。 与之相反,冷宫格外寂寥,寒风呼呼的刮过破损的窗户,屋内冷冷清清,冰冰凉凉,仿佛雪山洞里,毫无一丝温度。 床上睡觉的赫舍里庶人被冻醒了,她猛地睁开眼,愤怒的眸中涌起奔腾的怒气,一下坐起身,熟练的骂道: “来人、来人,屋内这么冷是想冻死我啊!” 听到骂声,过了一会,房门才被推开,心月一边用手背擦脸,一边急匆匆的走进来。 看到醒来的庶人,她赶紧解释: “请庶人见谅,是之前的炭用完了,现在又换了一种炭,奴婢刚才领回来,等会就端过来点上。” 赫舍里庶人听了依旧神情阴鸷,眼眸黑沉沉的盯着心月,嗓音尖锐地质问: “你个贱婢,别以为我不懂,银丝碳怎么会用完了,是不是你贪墨了?” 心月因为没有太监帮忙抬炭,此时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对庶人的质问,她神情麻木。 才短短一个月的冷宫生活就已经磨去了她的性子,赫舍里庶人也变得越来越暴躁癫狂,像极了曾经听过的冷宫疯女人。 她跪下来解释: “庶人冤枉,奴婢没有贪墨碳例,原来的银丝炭是上一年长春宫剩下的,本就不多,昨晚已经用完了,奴婢刚刚去内务府重新领了黑炭,马上就给您点上。” 然而听到黑碳两个字,赫舍里庶人狠狠将引枕砸了过去,正好砸到了心月的脸上。 心月脸上一痛,但不敢去躲,老实的跪在原地,赫舍里庶人发疯般的,越发尖锐的质问: “黑碳?那种东西是想用来熏死我的吗!我要银丝碳、银丝碳,听到了没有!还有尚嬷嬷那个老东西呢!快让她滚过来!没事天天过来,有事就找不到,奴大欺主的东西!” 心月低头: “庶人,奴婢去内务府只领到了黑炭,银丝炭是主子娘娘们用的,至于尚嬷嬷,她昨日风寒才好,本来是要过来的,却又不小心摔了一跤,脚扭伤了,如今在罩房养伤,暂时不能走动。” 冰凉的屋子,在又一阵冷飕飕的寒风刮进来后,赫舍里庶人冷的打了一个寒颤,她也顾不得发脾气了,赶紧重新钻进被子里,攥住一丝温度,最后只留下一句: 滚,就背过身了。 心月听了逃也似的退走,缩在被窝的赫舍里庶人被冻的瑟瑟发抖,她身心受折磨,越想越气。 她可是赫舍里氏的二小姐,从小锦衣玉食,何曾如此狼狈过,冬天里竟然没有取暖的银丝碳。 导致这一切都是娴妃害的,要不是那贱人,她还是尊贵的平妃娘娘。娴妃、娴妃,她恨毒了她! 随即又想到小木子偷偷告诉她的消息,皇上前段时日命内务府制作娴妃尺寸的贵妃吉服,而明日又恰好是娴妃的生辰,皇上要给她大办生辰宴,很可能在那贱人的生辰宴上宣布晋她为贵妃。 一想到这里,赫舍里庶人就呼吸急促,很不甘心。 啊啊啊啊啊!凭什么!凭什么啊! 一个庄子上来的病弱格格凭什么一年没到就要晋升贵妃了! 她害了她,还想荣华富贵,风光无限,想也别想! 躺在床上的赫舍里庶人神情癫狂,眼睛赤红,突然没了理智般的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人。 坐起身,不顾单薄的衣裳,拿起针一下一下戳着小人,小人近看是一个缩小般的娴妃样貌,胸口上还写着娴妃的名字和生成八字,赫舍里庶人不停的不停的扎啊扎啊,仿佛没有尽头。 一个破洞的窗户上,清晰把赫舍里庶人的行为收尽眼底,小木子嘴角诡异的勾了勾,很快又收了起来,左右看了看,偷偷溜走。 翌日,阴天,光线有些昏暗,紫禁城却热闹非凡,今日是娴妃生辰宴,皇亲宗室,三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眷入宫庆生,生辰宴摆在了降雪轩。 “朕去上朝了,等会下朝过来接你去降雪轩。”康熙洗漱穿戴好后,坐到床边将石南溪露在被子外的手轻轻放进去。 石南溪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颅在外面,齐腰的乌发披散在枕头上,将巴掌大的小脸衬的更加小巧。 此时她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听到康熙的话,随意嗯了一声就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看着床上的小懒虫,康熙无奈的笑了笑,起身亲自将厚厚的帷帐放下,这才出门,交待红缨和杨嬷嬷。 “让你们娘娘多睡会,别打扰,还有提前备些热乎的吃食,等她醒来用,还有,今日石夫人定会过来,注意她的言语,若娴妃受了委屈,派人告诉朕。” “是皇上,恭送皇上。” 第三百一十一章 石母到 质问本宫 等石南溪醒来已经是辰时(七点)了,她揉了揉泛酸的腰肢,拉动拉铃。 很快杨嬷嬷和红缨进来了,一个挂起帷帐,一个端着黄铜盆,不一会石南溪洗漱收拾好坐到了四方桌前用早膳。 “娘娘小心些,刚出锅的小笼包有些烫,别烫着嘴了。”红缨将早膳摆好,不忘提醒。 石南溪看着一桌子量少,种类多的早膳,心情很好,要说穿越清朝有什么好。 原汁原味的美食算是一条吧,她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冒着热气的小笼包,先小小的咬了一口,再慢慢吸里面的汤汁,果然很烫,但实在又鲜又香,烫也喜欢。 石南溪吃的眼睛都弯了起来,看着这样的娘娘,杨嬷嬷古板严肃的脸微微松了些。 红缨更是捂嘴偷笑。 石南溪吸完了汤汁,慢条斯理的吃完包子皮,这才看向红缨,慢悠悠道: “笑什么呢?” 红缨听了,赶紧迫不及待的将皇上走前的交待一一说给娘娘听,最后高兴道: “皇上可真是体贴娘娘您,事事关心叮嘱,生怕娘娘受到一点不好,还要给娘娘撑腰呢!” 虽然娘娘私下多次提醒,不要沉溺于皇帝的宠爱里,可皇上实在是对娘娘太好了。 无论大事小事,从来都没让娘娘受到一丝委屈,娘娘至今能安稳的独宠后宫,皇上居功至五,朝堂后宫不是没有过不满的声音,可从来都没弄得娘娘跟前来。 反而娘娘对于自己独宠一事高兴又“惶恐”,还是皇上安慰的娘娘,这桩桩件件,实在无法不令人动容。 听到红缨的转话,石南溪都能想到康熙交待这些话时的表情,她没有说话,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鸡丝粥,嘴角却若有若无的翘了翘。 用完早膳,宫人进来收拾,这时,小如子进来禀告: “娘娘,夫人来了。” 拿帕子擦嘴的石南溪闻言头也没抬,直接道: “请去花厅,本宫稍后就过去。” 花厅里。 石母身着一品诰命朝服,无视桌上散发香气的茶盏,还有那些精致的糕点,紧抿着唇,明显不高兴。 唐嬷嬷看了看四周, 赶紧小声提醒: “老奴的福晋诶,您心里再不高兴也别表现出来啊,万一被人瞧见了怎么办,这里到底是娴妃娘娘的储秀宫。” 石母听了更不高兴了。 她的溶月还在小小的四阿哥府邸卧床养病,石南溪却风光无限的大办生辰宴,这不是故意刺溶月的心吗! 姐妹俩可是双胞胎,同一天生辰,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 “哼,石南溪真是越来越恃宠而骄了,一个小小的生辰都要这么大办,真是劳民伤财,她难道真想做祸国的妖妃啊!” 宫中娴妃独宠于后宫早就传遍了宫外,连老百姓都听说了。 有不在意的,有惊叹好奇的,有羡慕敬佩的,同样也有充满恶意的。 那些充满恶意的人便故意诋毁娴妃是个祸国的妖妃,石母作为石南溪的额娘,自然也听说过这种传言。 唐嬷嬷听到福晋的话,吓了一跳,顾不得其他,赶紧看向四周,确定没有人,这才急着劝道: “福晋,慎言,刚刚那些话万万不可传出去,不然整个石府也要受到牵连啊!” 石母这下终于恢复了理智,她攥了攥帕子,没再说了,这时,窗外人影一闪而过。 很快石母主仆的对话就传到了石南溪耳朵里,她没说话,眼眸却深了深。 康熙走前不是说受了委屈派人告诉他,现在她就受了委屈,侧头看了一眼红缨。 红缨立刻转身去传话,很快小如子出了储秀宫。 …… “娴妃娘娘吉祥。” 听到门外传来的请安声,石母不得不放下茶盏,站起身,匆匆瞥了一眼进来的石南溪,就低头屈膝行礼。 石南溪一进来就看到石母,几个月没见,她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就是面上有些憔悴。 想到这位刚刚的话,怕是担心石溶月才憔悴的,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仿佛被定住了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还在行礼的石母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才终于反应过来似的,三步并做两步,冲到石母面前,急急地去扶石母,同时嘴角急切的询问: “额娘,你怎么这么憔悴,面上也难看,是不是不舒服?本宫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不等石母说话,石南溪转头就吩咐红缨: “红缨,快去请太医过来。” 红缨闻言快速福了福就要跑出去,终于反应过来的石母赶紧叫住她: “不用、不用,臣妇很好,不用叫太医!” 哪里能在二女儿的生辰宴当日叫太医,这不是晦气吗? 石母还没那么蠢,背后再怎么不喜二女儿,在外面绝对不会表现出来。 红缨顿住脚步,看向娘娘。 石南溪蹙着眉,有些迟疑: “额娘,真的不用请太医吗?您脸色真的不太好看?” 石母强压下心里的火气,强忍着露出慈爱的笑脸,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温和道: “额娘怎么会骗你,真的没事,就是昨儿去四阿哥府上看了溶月,晚上回来没睡好,这才面色不太好。” “哦!原来如此。”石南溪装做了然的样子,松口气道:“额娘身子要紧,没事就好。” 随后主客落坐,石南溪顺势问了石溶月几句,其实心里清楚的很。 “姐姐怎么样?身子好些了吗?” 提到石溶月,石母就气道: “溶月这次可是遭了大罪,幸好老天保佑,小阿哥没事,这事肯定是那位四福晋做的,她就是容不下溶月,容不下小阿哥,非要大着肚子的溶月进宫,不然也不会出事,真是小小年纪心思歹毒啊!” “额娘慎言,姐姐出事是意外,跟四福晋无关,再说,姐姐进宫也是因为乌嫔娘娘的口谕。”石南溪提醒。 那件事是乌嫔做的,只是不能公布出来。 石母却不相信: “哼,意外?溶月好端端的走着路,怎么会突然摔倒,我问过溶月了,她说当时感觉脚下很滑,这才摔倒的,青石板地面怎么会滑,分明就是有人想害溶月。” 说着,又神色不好的看向石南溪: “我这次入宫就是想问问你这件事,你跟溶月是亲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溶月在宫里被人害,你做妹妹的,又掌管宫权,为何没有将溶月被害的事调查出来?” 石南溪对上石母不满的眼神,微微挑了挑眉,慢条斯理道: “额娘这是质问本宫?” 第三百一十二章 康护南溪 舍近求远 石母对上石南溪的视线,明明很平静,可她却没来由的感觉脊背一寒,等反应过来后,顿时恼羞成怒。 一个病秧子而已,当年差点害她难产,又害的她身体受损,晚了好几年才生下唯一的嫡子,现在当了娴妃就不把她这个额娘放在眼底了,她再怎么也是生了她,养了她。 于是忍不住道: “臣妇哪敢质问娘娘!臣妇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不是这个意思?”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浑厚低沉的嗓音,下一刻,就见康熙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石母霎时脸色煞白。 石南溪这时拿帕子沾了沾眼角,等帕子收起来后,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眶,看起来就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配合着她那张小白花的脸和发型,简直就是楚楚可怜的白莲花。 “……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她匆匆起身,平日这会总是一脸欢喜,这会却微垂着眸帘,企图遮掩自己泛红的眼眶。 但可惜,康熙一进来就第一时间看向了小姑娘,正好将小姑娘竭力隐藏的泛红眼眶看在了眼里。 心头顿时一痛,看也不看被吓傻的石母,快步上前,握住了石南溪的手,柔声问: “怎么了?可是有谁欺负了朕的娴贵妃娘娘?” 什么??? 娴贵妃娘娘??? 反应过来的石母起身行礼,却如遭雷击,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皇上说的是娴妃不是娴贵妃? 下一刻,这个想法就拍回了她脸上,只听石南溪道: “皇上,圣旨还没下呢!” 康熙不以为意,牵着小姑娘的手落座,坐下后也不放手,反而放在手心里把玩。 “无妨,等会宴上就会宣读圣旨。” 说完,又将话题转了回来。 “你还没回答朕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这话平平淡淡,好似在问:今儿天气好吗?然而听到石母的耳朵里却恨不得此刻晕死过去。 皇上怎么会过来? 皇上刚刚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多少? 皇上会不会发落自己? 惊慌失措的石母,此时再也没有刚刚在石南溪面前的气势汹汹,一脸祈求的看着石南溪,期望她不要把刚刚的话告诉皇上。 石南溪接到石母的眼神,微微垂下眼帘,眸中平静又清明,没有觉得多痛快。 石母是因为害怕康熙追究发落才祈求她,是借势,若哪日石母是因为害怕自己祈求她,那她才会高兴点。 现在石母还敢到她跟前理所当然的指使质问,恰恰说明自己还不够强大,不然石母只会害怕讨好自己。 然而这副表情落在康熙眼里就是真的被欺负了,受委屈了,他心一疼,脸色微不可察的沉了沉。 “皇上,没有人欺负臣妾,真的,今儿可是臣妾的生辰,臣妾不知道多高兴。” 这时石南溪声音温柔的开口,说完,朝康熙柔柔一笑,似是示意自己真的没事,不用担心。 然而康熙却更加心疼了。 小姑娘眼眶都还红着,却为了不让自己担心,强撑着安慰自己,这个姑娘怎么还是那么傻啊! 心软的一塌糊涂,心疼的一塌糊涂,康熙握紧了手中的小手,一脸郑重道: “你是朕的娴贵妃,身份尊贵,谁若敢欺负你,无论是谁,是什么身份,直接拿下,押送慎刑司。” 这话里半点都没提石母,石母却浑身僵硬,凉气从脚底板直接窜到头顶,腿一软,差点摔倒,幸好被唐嬷嬷及时扶住了,但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听到动静的康熙这才仿佛看到石母。 “哦,石夫人来了啊,瞧朕刚刚只顾着与娴贵妃说话,一时忘了叫你起来,快起来吧!” “……谢皇上。” 石母脚重一步,轻一步的被唐嬷嬷扶着坐下,竭力装作平静,手中的帕子却快要被扯烂了,心惊胆战的不行。 康熙收回视线,继续把玩小姑娘的小手,头也没抬道: “石夫人可是不舒服,怎么瞧着脸色不太好,可要叫太医看看?不然娴贵妃肯定担心,哪里放心你去宴上,那里人多嘈杂,叫太医就不太方便了。” 石母却心口一跳,此时她的脑子格外敏锐。 皇上这话看似是关心她,可实则是让她等会出去时,不要摆出不好的脸色,让人误会娴妃,说娴妃闲话,而宴会上人多嘈杂,也是同样的道理。 得出这个结论后,石母整个后背都湿透了,连忙道: “谢皇上关心,臣妇无妨,就是昨夜想着今日能入宫参加娘娘的生辰宴,太过高兴没有睡好,这才有些神色憔悴,现在亲眼看到娘娘好好的,高兴得不了,等会再出去就好了。” “夫人无碍就好。” 康熙淡淡的回了一句不再说话,石南溪在康熙开口后,便全程没有说话。 等康熙说完了,这才轻轻开口: “劳皇上费心,臣妾多谢皇上。” 康熙捏了捏小姑娘的手,脸上这才重新挂上笑意。 另一边石母如坐针毡,只想逃离,这时见两人的样子,赶紧趁机告退。 石南溪没有挽留,只是叮嘱石母离宫的时候派人说一下,她给她和家人准备了礼物,随后看了眼红缨,红缨点了点头,表示送石母出去。 等石母消失在门口,康熙才抬起头,心疼摸了摸小姑娘泛红的眼眶。 “是朕来迟了,让你受了委屈。” 石南溪感受到眼角肌肤上温热的触感,眼睫颤了颤,抿唇,垂下了眼帘。 “有皇上在,臣妾没有受到委屈。” 康熙没再说什么,只是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怜惜。 另一边,红缨送着石母到了储秀宫门口。 “夫人。” 石母现在如惊弓之鸟,看到红缨说话,心头一紧,强撑着表情道: “红缨姑娘,可是娘娘有何吩咐?” 红缨福了福身, 笑着道: “不是,娘娘就是想问问老爷最近身子可好,可有寄信来,老爷在外,娘娘实在担心啊!” 听到是问石父,石母这才松了口气,讲述石父的情况,过了会,红缨听完准备回屋。 而就在离开前,红缨保持着笑脸突然凑到石母耳边,用仅仅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娘娘说石侧福晋手上拿捏着瓜尔佳氏宫里的暗桩,何需舍近求远。” 说完,恭敬的福了福身离开。 门口的石母却如遭雷击! 降雪轩。 第三百一十三章 宴会开 生辰礼 此时宴上热闹非凡,不断地有人被引进来,席位上相熟的人纷纷低声私语。 “今儿来的人可真多,好久没见到这么盛大的生辰宴了,娴妃娘娘果然得宠。” 一个妇人看着不断进来的人忍不住咂舌。 “这可是娴妃娘娘的生辰宴,现在谁不知道娴妃娘娘是皇上的心尖尖,宫里那么多佳丽愣是独宠于后宫,你瞧没……” 说话的人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妇人看向降雪轩的殿宇摆设,很是细心敏锐道: “这降雪轩明显油饰了一新,摆件陈设也都无一不精,看起来光彩耀人,富丽堂皇,听说是因为皇上重视娴妃娘娘这次的生辰宴,再三交待的内务府,内务府可不得要好好办。” 说着压低了声音: “去年钮祜禄贵妃生辰宴也是在这里办的,我有幸参加,那日的盛况也就这样了,甚至略略不足,要知道钮祜禄贵妃可是贵妃娘娘!” “真的?” 妇人闻言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道: “乖乖,妃位生辰宴按照贵妃的规制举办,甚至还更好,这娴妃娘娘的宠妃之名,果真名不虚传啊!只是难道不怕钮祜禄贵妃不满?” 毕竟越过规格,即便有皇上的恩宠,名声上总归不太好听。 “你懂什么?”说话人闻言瞥了妇人一眼。 妇人被看的莫名其妙,什么懂什么? 说话人见此只好压低声音提醒: “钮祜禄贵妃不满又如何,等这个生辰宴过了,宫里可能就不止一个贵妃了。” 同伴顿时惊愕的捂住了唇。 下面议论纷纷,上面嫔妃区域同样在讨论生辰宴的规格。 “瞧瞧娴妃妹妹的这生辰宴,皇上的心真真是偏得没边了,比去年贵妃姐姐的生辰宴还要热闹呢。” 荣妃入席后,环视了一圈,在视线扫过左前方的钮祜禄贵妃时,眼珠子转了转眼,故意酸溜溜的开口,当然心里也是真的有些酸。 旁边郭络罗妃听到这话,也看了眼钮祜禄贵妃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茶盏,笑着接话: “皇上偏心娴妃姐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确实很热闹,不过也没比贵妃姐姐去年的生辰宴热闹,都是一样的热闹。” 这话还不如不说,什么叫一样的热闹,一个是贵妃的生辰宴,一个是妃子的生辰宴,这两个一样热闹无形中就说明了问题, 钮祜禄贵妃脸上端着无可挑剔的笑,放在膝盖上的帕子却已经被揉地不成样子了。 贱人,贱人,所有人都是贱人,最贱的就是娴妃! 都是她狐媚了皇上,皇上以前是多重规矩的人啊! 恐怕现在全场的人都在对她讥讽嘲笑! 想到这,钮祜禄贵妃再也忍不住垂头遮住了脸上一瞬间的扭曲,下一刻,抬起头后,却又是一副大度宽厚的样子。 “娴妃妹妹年纪小,难免更喜欢热闹,本宫年轻时也一样,皇上那时对各位妹妹们不一样偏心。” “贵妃姐姐说的对,咱们年轻时哪个不曾被皇上偏心过,现在娴妃妹妹年纪小,皇上偏心也是应该的。” 稍下面的席位,不久前刚被降位的乌嫔不动声色的听着众妃之间你来我来,没有插话,她现在的处境需要低调又低调,不引人注意。 然而她想低调有人却不想放过她,这不,被她无辜连累的惠妃这时看一眼乌嫔,眼睛微闪,突然点名指性道: “乌嫔妹妹今儿怎么一直没说话?您觉得今儿娴妃妹妹的生辰宴与去年贵妃姐姐的生辰宴相比如何?”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看向乌嫔。 谁不知道乌嫔现在失去圣心,被皇上降位,惠妃这么问是故意为难乌嫔呢。 乌嫔依旧是那副小意温柔的样子,听到惠妃的话,她轻声细语的回道: “回惠妃姐姐的话,臣妾刚刚听着各位姐姐说话一时入了神,这才一直没说话,至于贵妃和娴妃娘娘的生辰宴哪个更热闹,臣妾去年因为十二公主突然发热,没能去成贵妃娘娘的生辰宴,今儿到是无法比较了。” 惠妃闻言这才想起好像去年贵妃的生辰宴乌嫔确实因为那位病歪歪的十二公主没到场,这下一时无话。 看着这幕的郭络罗妃翘起的嘴角不着痕迹的往下拉了拉,上次用太子和石溶月的事狠狠反击了乌雅氏一把,但这位即便降位了,依旧不容小觑。 “乌嫔妹妹还是这么温柔谦和,和以前一样呢!” 怎么可能和以前一样呢! 以前乌嫔是德妃娘娘,现在却是嫔位中最垫底的存在,毕竟她没有封号。 宫里最擅长落井下石,其他人见此也跟着打着夸赞的名头说着戳人心的话,乌嫔全程温柔以对,没有露出一丝愤怒不满不怨的表情,这让众人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时间一点点过去,这时,康熙和石南溪联袂过来了,众人赶紧行礼,随后各自落坐。 关于座位,这次是石南溪生辰宴,算是女主人,内务府特意安排坐在康熙身边,两人共用一个席位。 内务府之所以敢这么干还是因为在木兰围场时,皇上主动这么做过,不然也不敢这么安排。 康熙果然很满意,石南溪也颇为高兴,至于不高兴的人,如钮祜禄贵妃只能在心里怒骂。 “今儿是娴妃的生辰宴,朕很高兴,与众位同乐,开席吧!”康熙笑着举起杯子。 话落,监礼太监开始走流程。 “寿礼环节到。” 很快有人呈上礼物,第一个自是皇太后。 第二个就是康熙了。 大家对于皇上会送娴妃什么礼很好奇! 石南溪也颇为好奇,她私下没有问康熙,生辰礼嘛!提前知道就没有惊喜了。 康熙但笑不语,下一刻,一道隐隐约约的叮叮咚咚声从门口响起,只见一个小太监双捧着一个盖着红布的玉盘走了进来,随着小太监越走越近,叮叮咚咚的音乐声越来越响。 石南溪先是惊讶,随即想到什么,看向身旁的康熙,康熙嘴角勾起,笑着道: “看看喜不喜欢?” 随着康熙的话落下,小太监停在殿中央,轻轻掀开红布,立刻露出礼物的庐山真面目。 第三百一十四章 暗潮涌动 晋升贵妃 “哇,好漂亮啊,这是音乐盒?” “应该是的,咦,那个圆球里面刻的两个小人是皇上和娴妃娘娘吗?好像啊!” “是皇上和娴妃娘娘,刻的是她们在一起弹琴看夕阳的画面,配上音乐,真是好有意境,皇上真是用心了!” 下面的议论纷纷石南溪没听到,她的目光直直落在音乐盒上,心跳不受控制的快跳了一拍。 她是真没想到康熙会送她音乐盒,更重要的是音乐盒上刻的场景正是两人在雨音阁心意相通的那一日,那日康熙教她弹琴,两人坐在一起看夕阳,最后康熙正式对她表露心意。 “喜欢吗?” 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石南溪思绪回转,看向康熙,清澈湿润的杏眸此时仿佛揉碎了星辰,星光点点,熠熠生辉。 “喜欢,臣妾很喜欢。” “喜欢就好。”康熙愉悦的笑了一声,不枉费他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个礼物,亲自画的图送去内务府制作的。 石南溪也弯了眼眸,开口吩咐红缨: “将音乐盒单独收起来,本宫回去就要摆在床头,天天听。” 这话一出,康熙更加愉悦的笑了出来,这种看着自己用心准备的礼物送出去,收礼人同样这么看重和喜欢,他心里有种格外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明年,不,以后每年小姑娘生辰他都要好好准备礼物。 然而康熙和石南溪高兴了,在场的嫔妃却不那么高兴了。 钮祜禄贵妃看着那个精致的音乐盒,紧紧咬着后槽牙,凭什么,凭什么她去年生辰礼皇上只送了一个红玉珊瑚,轮到娴妃生辰皇上就送音乐盒。 两者一个只是皇上私库中的一个,一个是皇上用心准备的,明眼人能都看出皇上对她们两人的态度。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说好皇上对嫔妃只有宠没有爱呢? 为什么要对娴妃特殊? 为什么这个特殊的人不是她? 其他嫔妃心里也不平静。 虽然如今明面上大家对皇上独宠娴妃没有异议,可暗地里怎么可能甘心。 她们都在等,等娴妃失宠,所谓红颜未老恩先断,皇上再喜欢娴妃总有一天也会腻,她们就在等娴妃失宠的那天,她们之前对此很是自信,不相信皇上会永远宠爱娴妃。 可现在看着那个音乐盒,又想到最近内务府传出来的消息,大家有些不确定了。 不管嫔妃们怎么不安,随着红缨收起音乐盒,监礼太监再次唱报接下来的礼物,但所有人这会都有些心思不署。 等礼物环节结束,停下的丝竹声再次响起,舞姬迈着灵动的舞步越了进来,舞姿翩翩,宫人端着盘子鱼贯而入,场上一时觥筹交错。 上首石南溪看时辰差不多了,夹了一筷子豆腐放进嘴上,咽下后,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侍候的小如子。 小如子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石南溪收回视线,擦了擦嘴,随后微微靠近康熙,压低声音问: “皇上,你怎么想起送臣妾音乐盒了,而且,圆球里的场景不是……”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对后面那句两人互通心意时的情景的话不好意思说出口。 康熙闻言放下酒杯,微微凑了过去,带着笑意的声音低声道: “朕一开始也不知道送什么,后来有一日,咱们两人逛御花园,途径雨音阁,朕突然想起了复选时期与你互通心意的那日,朕追你去了雨音阁,咱们俩一起弹琴看夕阳的画面。” 想到那个画面,康熙眉眼更加柔和,他被桌子挡住的大手轻轻握住了石南溪的手,低声道: “幸好那日朕追了过去,那是朕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小手被康熙温热的大手包裹住,石南溪低下头,似是有些羞涩,但手却没有抽走。 康熙握着手的手紧了紧,心里有种说不来的满足。 上面帝妃亲密,下面看到的人起了心思,娴妃娘娘比传言中的更加得宠,看来回去后要多和瓜尔佳氏一族走动走动了。 如此一来,石母这边就热闹了,这位可是娴妃的生母,此时不讨好何时讨好。 然而面对这些人的奉承讨好,石母心里很苦,面上却不敢露出一点不好的样子,很是憋屈。 另一边,阿哥们那边的气氛也很微妙。 “娴妃娘娘可真得皇阿玛喜欢,听说内务府已经制作了娴妃娘娘的贵妃吉服了,啧啧啧,无子封贵妃啊,要是娴妃娘娘再生一个小阿哥那得多得皇阿玛喜欢,会不会跟太宗皇帝一样来个……” 大阿哥的话还没说完,太子突然微微加大力道的放下了酒杯,淡淡道: “大哥还是慎言的好,你也知道娴妃娘娘得宠,要是被人听到,大哥恐怕不止是被皇阿玛斥骂那么简单了。” 听到这话,大阿哥讥讽的嘴角拉平了,他为什么被骂太子不晓得吗? 哼,果然小人一个,怪不得那位石侧福晋宁愿给老四当小也不愿做太子妃。 “太子二哥说的是。”嘴上这么说,下一刻,却故意看向四阿哥,大声道: “老四,还是你有本事,才十三岁就有了孩子,大哥不得不佩服你啊,敬你一杯!” 说完,不等四阿哥说话,仰头一口干了,干完后轻蔑的看了一眼太子。 太子面上依旧温文尔雅,手却差点将酒杯捏碎了,被敬酒的四阿哥没有看太子也没有看大阿哥,面无表情的端起酒喝了。 不管暗地里怎样暗潮汹涌,整个生辰宴表面上还是热闹非凡,随着时间过去,生辰宴快要结束了。 康熙看了一眼梁九功,梁九功立刻转头看向身后,一个小太监当即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底下众人看到这幕,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有的人已经猜到是娴妃晋位圣旨了,有的人不明所以。 石南溪虽然早就知道康熙今日会晋升自己为贵妃,可真正到了这一刻,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快跳了起来。 梁九功拿起圣旨打开, 大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娴妃贞静柔顺,自入宫后贤良淑德,孝顺太后,德才皆备,深得朕心,今日趁着生辰的大喜日子,晋娴妃为娴贵妃,着礼部、内务府尽快选定吉日行册封礼,钦此。” 殿内先是一静,随后所有人离座,整齐划一的跪在地上,下一刻,仿佛山呼海啸般的恭贺声传来: “恭喜娴贵妃娘娘,娴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与此同时,冷宫。 第三百一十五章 最后一场戏开唱 南溪昏迷 心月一进屋子就看到赫舍里庶人坐在窗边吹冷风,赶紧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旧披风给赫舍里庶人披上。 “庶人,外面风大,还是关上窗户免得吹风染了风寒?” 后面还有一句没说,若染了风寒,庶人根本请不到太医。 赫舍里庶人却不领情,看到心月,冷冷道: “监视就是监视,别打着关心的借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听那老货过来看着我的。” 说到这,赫舍里庶人脸色一阵扭曲,神情狰狞而恐怖。 什么尚嬷嬷,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一个奴才也敢拿捏她,更可恶的是赫舍里氏,她那个眼里心里只有嫡姐的阿玛。 就因为她是庶出的,从小处处比不上嫡姐就算了,没想到长大后,嫡姐没福气,生下太子血崩而亡,阿玛竟然打着让她看顾太子的主意让她入宫,还让她别要孩子。 可凭什么啊! 凭什么她要入宫看顾嫡姐的孩子,又凭什么她不能要自己的孩子? 她偏不,她就要自己的孩子,她瞒着阿玛偷偷用侧夫人寻来的生子药方,吃了好几年终于怀上了胤禨(ii)。 那时她多风光啊! 雄心万丈。 太子又如何,他能坐太子的位置,她的阿哥为什么不能,他同样也流有一半赫舍里氏的血。 可惜一切都没了! 胤禨(ii)没了! 她的希望没了! 都是娴妃,都是她!还有她的好阿玛,说好救她出冷宫的,结果到现在也没影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不就是为了太子,为了让他能用娶太子妃的规格迎娶喜塔纳氏。 还为此千方百计的瞒着她,她的后半辈子在她阿玛心里竟然比不上提高太子娶妻的规格,想到这,赫舍里庶人的神情一时变得阴鸷而恐怖。 心月看到这样的庶人,吓得话都说不清了。 “庶……庶人,您……您误会了,奴婢不是,奴婢是来贴身伺候您的啊!” 不等赫舍里庶人说话,突然隐隐约约的从前方传来什么声音,下一刻,就见小木子脚步匆匆的过来,他似是没想到心月在屋子里,顿时有些为难,迟疑的看了一眼赫舍里庶人。 赫舍里庶人见此意识到什么,可还是希望自己猜错了,她紧紧的看着小木子道: “发生什么事了,说。” 小木子缩了缩脖子,看了一眼心月,还是咬牙把自己刚刚听到的消息禀告庶人。 “庶人,奴才刚刚听到消息,皇上在娴妃娘娘的生辰宴上晋升娴妃娘娘为娴贵妃了。” 静,死一般的静,赫舍里庶人大脑一片空白,那个贱人真的被册封贵妃了。 娴贵妃啊,还有封号的贵妃,比钮祜禄贵妃身份还高,真真正正的后宫第一个人,她入宫还没到一年啊! “滚、都给我滚!” 赫舍里庶人赤红了眼,突然疯魔似的将窗边榻桌上的所有东西一扫而空。 顿时噼里啪啦一地,这还没完,又砸了屋内一切能砸的东西,最后开始扯帷帐。 心月和小木子快吓傻了,不敢多待,连忙跑出去,等到了外面心月咬了咬唇往尚嬷嬷养伤的罩房走去。 小木子却拐了一个弯,背着心月又重新回了正房,偷偷从窗户洞里往里看。 里面整个屋子都被砸了,满屋狼藉,赫舍里庶人这会坐在床上,拿着一根针,满脸狰狞扭曲的对着一个布偶小人狂扎。 小木子见此偷偷离开,离开前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罩房,见罩房一直没动静,也没人来查看赫舍里庶人,就知道尚嬷嬷这次还是任由赫舍里庶人发疯不管。 心里一松,这次真正出了冷宫。 罩房里,躺在炕上的尚嬷嬷听到心月的禀告,不甚在意道: “只要看住庶人不让她出冷宫闯祸就行,其他的任由庶人发疯,不用管。” 心月咬唇应下,可心里却莫名有些不安。 另一边,降雪轩,石南溪看了看跪了一地的人,又看向康熙,神情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 康熙轻轻拍了拍石南溪的手,带着鼓励道: “去接旨吧!” 石南溪压下激动,反握了握康熙的手,深吸一口气,走出席位,来到梁九功面前,就要跪下接旨,这时康熙笑着道: “娴贵妃身子弱,站着接旨即可。” 石南溪闻言也没有拒绝,转为行半蹲礼。 “臣妾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圣旨。 跪了一地的人再次行礼。 “参见娴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石南溪举着圣旨,居高临下的看着跪了满地的人,终于,她成贵妃了。 离她能掌握自己命运更近了一步,下一步就是皇贵妃,不过现在还有最后一场戏没有唱。 想到这,她压下心底的激动澎湃,看向康熙,就见康熙此时坐在椅子上,两只手握住两侧的扶手,正双眸含笑的看着她。 四目相对,两人的瞳孔中倒映着彼此的身影,石南溪心里不觉快跳了一拍,举着圣旨的手下意识紧了紧,但很快收敛心神,轻轻咬下刚刚吃豆腐时趁着擦嘴的动作放在嘴里的药丸。 头有些晕,石南溪脑中最后的画面是一向从容淡定的康熙满脸惊慌失措的表情。 “南溪!” “娘娘!” “娴贵妃娘娘!” 新晋的娴贵妃突然无故昏迷,整个人大殿霎时间一片混乱,康熙没想到前一秒还好好的冲他笑的小姑娘,下一秒就毫无预兆的晕倒在地。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冲过来的,拦腰抱起怀里的人,感受到她鼻息间微弱的呼吸,康熙停止的心跳才重新恢复跳动,他紧了紧怀里的人,第一次毫无形象的怒吼: “太医、快请太医。” 说完,就要抱着人离开,只是突然想到什么,康熙停下脚步,看向下方喧闹的人群,凤眼如淬了冰,毫无保留的帝王威压让喧闹的现场一霎那安静了下来。 “裕亲王,步军统领,即刻起封锁皇宫,今日所有人,无论是谁不得踏出皇宫一步,违者,杀!” 说罢,抱着怀里的石南溪大步离开,整个降雪轩直至整个紫禁城瞬间动了起来。 大量的禁军侍卫封锁各处,降雪轩更是三步一个侍卫,气氛紧绷而肃杀。 留在降雪轩的人胆战心惊的互相对视,谁也不知道刚晋升的娴贵妃娘娘怎么会突然昏迷,但都知道出大事了! 嫔妃们更是惊慌无措。 她们也不知道娴贵妃为何突然昏迷,但肯定不简单,要是受到牵连她们就完了。 连与石南溪恩怨颇深的钮祜禄贵妃等人也顾不得幸灾乐祸,深怕自己在这件事中被人陷害! 降雪轩偏殿。 第三百一十六章 查不到原因 被人诅咒? “娴贵妃怎么样?” 康熙看到柳院判放下手,立刻问,问的时候眼睛也没有离开床上昏迷不醒的石南溪一秒。 柳院判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羞愧道: “奴才无能,只能查到娴贵妃身体无碍,但为何突然昏迷不醒却暂时查不到原因。” 康熙神情一变,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扣住玉扳指,视线转向柳院判,一字一句道: “你说清楚,什么叫娴贵妃身体无碍,却查不出昏迷不醒的原因?” 跪在的地上柳院判感受到头顶传来的帝王威压,浑身瞬间湿透了,他赶紧道: “回皇上,娴贵妃脉象沉稳有力,面色也正常,可偏偏昏迷不醒,奴才无能,查不到原因。” “怎么会这样?” 康熙这次听清楚了,看向躺在床上好像睡美人的小姑娘,若查不到昏迷不醒的原因,岂不是说小姑娘可能以后永远醒不过来? 一想到这种可能,康熙突然捂住胸口一个踉跄,身后梁九功顿时大骇,赶紧冲过来扶住皇上。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您没事吧?太医,快、快给皇上看看!” 柳院判也被吓了一跳,赶紧爬起来去给皇上把脉,殿内其他人纷纷跪了下来。 康熙却摆手,压下心口的不适,看向床上的小姑娘,小姑娘一定会醒来的。 “来人,召集太医院所有太医过来。” 梁九功立刻点头,吩咐下去。 康熙继续吩咐: “今日所有接触过娴贵妃的人、事、物全部彻查,包括降雪轩,还有储秀宫……” 听到前面的话梁九功还了然,听到储秀宫就有些不懂了,这可是娴贵妃的寝宫。 不过下一刻,梁九功就转过弯,想明白了,储秀宫虽然是娴贵妃的寝宫,但难免被心怀不轨的人动手脚。 “还有……”康熙想到什么,语气森冷:“降雪轩内的嫔妃重点调查,宫里没有参加生辰宴的嫔妃也要调查。” 后宫嫔妃向来争斗不休,手段层出不穷,小姑娘的症状明显诡异,很有可能是哪个嫔妃动的手脚。 梁九功点头,随后亲自带人调查。 此时降雪轩内,所有人都被一一调查,包括那些皇室宗亲的亲王福晋、群王福晋,自然有人不满,但一旁的侍卫立刻唰的一下亮起刀,便不得不配合了。 钮祜禄贵妃等人也一样不得不忍着怨气不满接受调查,但同时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看这架势,娴贵妃是真的有些不妙啊,不然也不会这么谨慎森严的调查。 想到这里,她们所有的怨气不满瞬间消失了,一个个期盼着娴贵妃最好死了,这样就没人霸着皇上,宫里也能恢复到以前的雨露均沾。 抱着这样的想法,大家都很配合,毕竟这次她们是真的没有对娴贵妃下手。 时间一点点过去,降雪轩内的人虽然查到点小问题,但都与娴贵妃无关。 梁九功接到禀告,紧锁着眉头,只能将目光转向没参加生辰宴的嫔妃。 另一边,降雪轩偏殿,跪了一地的太医,所有人看过后得出了跟柳院判一样的结论。 康熙坐在床边,一言不发,但周身气压低到谷底,所有人大气不敢喘,气氛凝重而肃杀。 “回皇上。” 这时,调查储秀宫的人回来回禀: “储秀宫中调查到一座红雕漆嵌玉荷花纹屏风被浸泡过红花,书房里面的笔筒和砚台上被抹了两种香,混合在一起,常闻的人身体会慢慢变得虚弱,偏殿中那只波斯猫脖颈上的拉绳内部被贯了麝香,除此之外,其他的地方并无异样。” 这些话说完,本就是凝重肃杀的气氛仿佛下一刻众人就要被砍了脑袋。 砰的一下,康熙手中的玉扳指被狠狠的砸到了地上,大家不由屏住了呼吸。 “好好好,这就是朕的后宫。” 这时,又有一个人回来禀告: “回皇上,降雪轩内的命妇、嫔妃调查过后并无异样。” 康熙面无表情的听着,他不相信全都没有问题,肯定是哪里有问题,但还没有调查出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康熙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一边继续让人调查,一边派人快马加鞭地请柳老进宫。 最后柳老这边先一步到了降雪轩,他看过石南溪后得出的结论与众人一样。 这下连康熙都有些保持不住镇静了,做为娴贵妃的贴身宫人,杨嬷嬷和红缨在柳老摇头后,再也忍不住瘫软在地,红缨更是崩溃的低声啜泣: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明明娘娘早上醒来的时候都好好的,还在奴婢传到了皇上的吩咐后高兴的多喝了半碗鸡丝粥,说很期待今日的生辰宴,期待皇上的礼物。” 面色阴沉的康熙听到这里,紧紧攥紧了拳头,红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娘娘的身体不是已经调养的快差不多了,昨儿还请了平安脉,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昏迷不醒,肯定是有人害娘娘,到底是谁,谁会害娘娘!” 安静的内殿此时只有红缨的低声抽泣声,杨嬷嬷也是红着眼睛,双目含泪。 就在这时,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去调查没有参加生辰宴嫔妃的梁九功终于回来了。 他一进来,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皇上,奴才查到一个线索。” 康熙闻言猛地看向梁九功。 梁九功对此没有立刻说明查到的线索,而是移开身体露出身后的一个清秀女子。 女子是后宫嫔妃的打扮,但应该不得宠,位份也不高,因为衣着颇为寒酸,神情也有些胆怯畏缩。 “皇上,这是徐常在。” 徐常在不敢看皇上,埋着头立刻跪了下来,无声行礼,梁九功解释说明。 “奴才刚刚调查到徐常在,发现徐常在没有问题,只是奴才不放心,又询问了徐常在最近可有遇到有关娴贵妃的事,什么事都可以,徐常在听了犹豫了下告诉了奴才一件事,奴才觉得与娴贵妃无故昏迷有关。” 康熙听到这,手指微蜷,紧紧盯着梁九功,梁九功不敢卖关子,赶紧将那条线索禀告。 “徐常在住的寝宫离冷宫不远,最近天气放晴,徐常在便带着宫人出宫散步,有一次走到冷宫附近,无意听到里面的赫舍里庶人在诅咒娴贵妃。 徐常在被吓了一跳,赶紧离开,因为害怕,后面便没有再去冷宫那边了,但这件事事关到娴贵妃,便说了出来。” 话落,空气陷入安静,也就是说,有人听到被打入冷宫的赫舍里庶人咒骂娴贵妃,所以娴贵妃很可能因此陷入昏迷,这听起来有些荒唐。 但娴贵妃身体无碍,却无故陷入昏迷找不出原因也一样很荒唐,至少对于康熙来说,只要有一丝能查到小姑娘昏迷原因的线索,他都不会放过。 “来人,将赫舍里庶人押过来。” 第三百一十七章 对峙认罪 爱上娴贵妃 被押送来的赫舍里庶人衣衫凌乱,头发乌糟糟的,跪在地上,看到上首的皇上,神情惊慌无措,一点也看不出以前高高在上,跋扈嚣张的平妃娘娘模样。 可怜兮兮的,可等押送赫舍里庶人来的侍卫禀告搜查冷宫的过程,又颤颤巍巍的从袖中拿出一个扎了满身针的小人后,整个大殿瞬间跪了一地。 所有人低着头,恨不得眼睛瞎了,那竟然是巫蛊娃娃,宫里最忌讳行巫蛊之术,它邪恶又诡异,牵扯甚大,一旦发现将以严厉的惩戒处置。 没想到娴贵妃无故昏迷竟然跟巫蛊之术有关,众人更是把头埋在了胸口处,企图让大家看不到他们。 康熙看着那个只有女子巴掌大小的娃娃制作的跟小姑娘面容有六七分相似,上面写着小姑娘的姓名和八字,更重要的是此刻那个小人身上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看起来诡异又恐怖。 所以小姑娘就是被这个诡异的巫蛊娃娃害的,得出这个结论,康熙神情震怒。 “大胆赫舍里庶人,竟然在宫里行巫蛊之术。” 跪在地的赫舍里庶人闻言不停地摇头,神情满是惊恐之色,她也不知道为何好好的突然有人冲进冷宫,她那时扎小人扎累了,便将小人藏在床头匣子里休息。 可那些侍卫一进来二话不说直接控制住她,随后不顾她的阻止四处翻找,将整个冷宫搜查个底朝天,藏在床头匣子里的小人自然很快就被查到了。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关键是她行巫蛊之术的事绝对不能承认,不然她真正将一辈子无望,于是不停地磕头喊冤。 “皇上,冤枉啊,我是冤枉的!” 然而康熙却一点也不信,看着赫舍里庶人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神情阴沉如水。 “你说你是冤枉的,那这个巫蛊娃娃又是怎么回事?” 赫舍里庶人看着被侍卫拿在手上的小人,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太突然了,那些侍卫来的太突然了,她当时根本找不到机会将巫蛊娃娃销毁,只能慌慌张张道: “皇上,我真是冤枉的,那个巫蛊娃娃、那个巫蛊娃娃不是我做的,是、是尚嬷嬷做的,对,就是尚嬷嬷做的。” 赫舍里庶人说着突然想到可恶的那个老货,立刻将所有罪名按到她头上。 康熙面无表情,根本不相信赫舍里庶人说的话,一个嬷嬷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对宫里的娘娘行巫蛊之术,他只想看看赫舍里庶人还会怎么编。 然而看着皇上不说话,赫舍里庶人以为皇上信了,于是心头一定,越说越顺畅。 “皇上,我说的是真的,自我入了冷宫后,处处不适,是曾经诅咒过娴贵妃,可都是口头说说的,哪敢行巫蛊之术,请皇上明鉴,我是无辜的。” 尚嬷嬷在赫舍里庶人被抓后,同样被押了过来,此时跪在赫舍里庶人身后,在看到侍卫拿出巫蛊娃娃后,就吓得胆战心惊,等听完赫舍里庶人的话后更是差点吓晕了。 她从头到尾根本不知道什么巫蛊娃娃,哪里会想到赫舍里庶人竟敢对娴妃行巫蛊之术,现在还将罪名推给她,当即顾不得身份,重重的磕头喊冤。 “皇上,老奴冤枉啊,老奴什么都不知道,老奴与娴妃娘娘无冤无仇怎么会用巫蛊娃娃害娘娘,老奴最近一直在罩房养病,根本就没出过门!” 赫舍里庶人听到尚嬷嬷的话回头,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弧度,恨恨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明明就是你看我蹭恨娴贵妃,打着为我分忧的心思制作了巫蛊娃娃。” 说罢,赫舍里庶人重新转头看向康熙,目光无辜而可怜,磕头道: “皇上,我是无辜的,一切都是这个奴才自作主张,她和心月一起住在罩房,不好藏,这才藏在我的寝宫,我根本不知道,请皇上明察。” 尚嬷嬷听到这里目眦欲裂,恨不得吃了赫舍里庶人,但她现在只能磕头喊冤了。 一直看着没说话的康熙,这时突然开口: “赫舍里庶人你为何叫娴妃为娴贵妃?” 这问题问的太突然了,赫舍里庶人这会处于极度紧张中,下意识回道: “娴妃不是刚在生辰宴上被晋升为贵妃了,我自然要称呼娴贵妃。” 说到最后几个字,赫舍里庶人语气都加重了,神情里有些掩饰不住的嫉妒和愤怒不甘,因此没注意到当她说完这句话后,康熙脸上的阴沉。 下一刻,“啪”的一下,赫舍里庶人被茶盏重重砸到了额头,顿时鲜血四流,她尖叫一声捂住头看向皇上,正对上康熙黑沉沉的凤眸,里面满是厌恶和杀意。 “娴妃晋升贵妃圣旨才刚刚下达,你身处冷宫是怎么这么快知道的……” 说着在赫舍里庶人放大的瞳孔中,康熙目光森冷道: “是因为你在冷宫外有暗桩,所以娴妃刚晋升贵妃,你就知道了消息,你嫉妒愤恨,不仅将整个寝宫砸了,还气不过拿针扎巫蛊娃娃诅咒娴贵妃,所以娴贵妃才会突然无故昏迷不醒,你实在罪该万死。” 说到最后,康熙猛地站起身,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一脚踹向了赫舍里庶人心口。 赫舍里庶人顿时飞了两米远,又重重摔在地上,哇了一口鲜红的血喷了出来。 气氛静若寒潭。 等赫舍里庶人反应过来,只觉得浑身无处不痛,但身体的痛没有心里痛。 她赫舍里云娜十岁入宫,已经整整十一年了,可在皇上心里竟然罪该万死。 想到这里,赫舍里庶人突然疯魔般的大笑出声,笑得前仰后合,现场无人发出声音,安静的屋内只剩下赫舍里庶人的笑声,等赫舍里庶人终于停下后。 她神情不复刚刚的惶恐害怕、疯魔、癫狂,抬手一把抹掉嘴角的血,看向站在殿中央的康熙,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突然认罪了。 “皇上果然英明神武,是,那个巫蛊娃娃就是我做的,我就要咒诅娴贵妃那贱人,她一个庄子上来的病弱格格凭什么入宫就是娴妃,凭什么霸占您独宠后宫,又凭什么没到一年就晋升贵妃,她该死。” 说着这,她勾了勾嘴角,对着康熙露出一脸畅快的表情。 “听皇上说,那贱人现在无故昏迷不醒,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哈!” 整个寂静的殿内只剩下赫舍里庶人疯狂的大笑声。 第三百一十八章 赐白绫 南溪醒来 康熙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再次狠狠踹向赫舍里庶人,这次赫舍里庶人直接吐血昏迷了过去。 “赫舍里庶人心思歹毒,谋害娴贵妃,赐白绫,死后不得入皇陵。” 很快门外进来两个侍卫将昏迷过去的赫舍里庶人架了出去,尚嬷嬷也被拉了下去,结局注定是死。 殿内静谧无声。 康熙立刻命人叫来了萨满,查到了小姑娘无故昏迷的原因,怎么唤醒便有了方向。 很快萨满来了,当众对着代表娴贵妃的巫蛊娃娃念了一遍萨满经,随后烧毁,而刚烧毁后,内室里就传来了红缨喜极而泣的声音: “娘娘醒了,娘娘醒了。” 康熙霍然站起身,撩开帘子走了进来,果然看到床上刚刚还昏迷不醒的小姑娘睁开了眼睛。 “南溪。”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坐下后紧紧握住了小姑娘的手,凤眸微红。 石南溪表情迷糊,看了眼又哭又笑的红缨,又看了紧紧握着她手的康熙,似不解道: “皇上,红缨,你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说着又看了看四周,脑中渐渐回忆起昏迷前的一幕,秀眉拧了起来,回忆道: “臣妾不是正在接旨,怎么在这里?不对,当时臣妾接过圣旨,正要像皇上谢恩,头突然有些晕,后面的事就不记得了。” 康熙看着这样的小姑娘,珍惜的将手里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柔声道: “没事,你就是突然晕倒了,现在一切没事了,你好好休息。” 石南溪闻言眨了眨眼睫,很是信任康熙,没有再问,听话的点头。 “嗯,臣妾都听你的。” 康熙听了眼神更加柔和,伸手轻轻捋开石南溪脸颊上的碎发,温声道: “你再好好睡一会。”巫蛊之术诡异,就算解除了到底还是损害了身体,还是多休息的好。 石南溪为了这场戏演的逼真,事先吃了昏睡药,效果不错,但这会醒来后还是有些头晕,听到康熙的话,她拉住康熙的手,声音软绵绵的撒娇道: “臣妾听皇上的,但要皇上哄臣妾睡。” 康熙见小姑娘有了几分平日的娇缠,心底一松,才真正相信小姑娘的身体没有大碍了。 抬手挥走宫人,他躺在床上,将小姑娘搂在怀里,轻拍着她后背,柔声哄道: “好了,闭上眼睛。” 石南溪闻着鼻息间浓郁的龙涎香,放松了身体,熟悉的蹭了蹭康熙的胸口闭上了眼睛。 康熙靠坐在床头,轻拍着小姑娘的后背,连听到怀里传来的平稳呼吸声也没有停下来。 外面,由于谋害石南溪的凶手已经查到,且石南溪已经醒来过,封锁了一个时辰的紫禁城终于解禁了。 所有人赶紧准备出宫,今日这一出真的吓到她们了,但同时也好奇皇宫解禁了是不是代表娴贵妃没事了。 禁军侍卫自然不会回答,但娴贵妃醒来这么大的消息还是流传了出来。 大家纷纷私下小声议论,混杂在人群中的石母也松了口气,就算再不喜石南溪这个二女儿,她也知道现今她的存在对于家族来说多重要。 石母松气了,后宫嫔妃们却不好了。 荣妃甩着帕子,语气怏怏道: “看来娴贵妃还真是福气大,无故昏迷后也能很快醒来。” 一旁的郭络罗妃这时注意到听到这话脸色不好的钮祜禄贵妃,眼神微闪,接话道: “福气不大,人家能一年不到无子封贵妃……” 说罢,话音一转,看向钮祜禄贵妃: “你说呢,钮祜禄贵妃姐姐?” 钮祜禄贵妃闻言加大了攥帕子的力道,看着故意挑拨的郭络罗妃,皮笑肉不笑道: “娴贵妃向来柔顺体贴,循规蹈矩,伺候皇上有功,本宫只有为娴贵妃高兴的份,要本宫说,嫔妃就该像娴贵妃一样,可不能恃宠而骄,不守宫规,罔顾身份,是不是啊,郭络罗妃妹妹?” 这话在暗指郭络罗妃之前故意仗着宠妃身份私放本家侄子入内宫与佟佳婉如私通的事,最后导致郭络罗妃为此失宠失权。 往事重提。 大家互相攻击啊。 郭络罗妃一听果然脸色也变得不好了。 这时,惠妃调整好情绪,开口劝道: “好了,各位姐妹,不知道娴贵妃到底怎么样,咱们是不是去看一看?” 这话言外之意是去探了究竟,大家一听,当即达成共识。 落在几人身后的乌嫔低垂的眸中闪过沉思,她总觉得娴贵妃从昏迷到醒来的过程未免太顺利了。 大家本就在降雪轩正殿,很快来到了偏殿,但她们到了门口却被拦了下来。 “奴才见过贵妃娘娘,各位娘娘小主们,娴贵妃娘娘在里面休息,皇上吩咐不得打扰,你们看?” 梁九功抱着拂尘笑呵呵的看着众妃。 众妃以钮祜禄贵妃为首,她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对梁九功道: “皇上吩咐,臣妾们当然遵旨,只是咱们过来也是为了探望娴贵妃,不知娴贵妃是不是醒了?身体可有大碍?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梁九功闻言脸上的笑容不变,回道: “回娘娘,娴贵妃娘娘是醒来了,身体也无大碍,至于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他顿了顿才道: “是冷宫的赫舍里庶人嫉恨娴贵妃娘娘,为此暗地里给娴贵妃娘娘下了药,这才导致娴贵妃娘娘无故昏迷,好在真相大白,娴贵妃娘娘没事,赫舍里庶人也伏诛了。” 最后伏诛了三个字淡淡的,但却让在场嫔妃们大惊,同时脊背一凉,大家没想到事情真相是这样,而且,皇上还直接把赫舍里庶人赐死了。 钮祜禄贵妃此时也有些心惊,随即就是气愤,更对赫舍里庶人恨铁不成钢,真是个废物啊,都能药倒娴贵妃了,也不晓得下个鹤顶红什么的,直接一击毙命,多利索。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心里不甘,嘴上却道: “没想到赫舍里庶人竟然敢谋害娴贵妃,幸好娴贵妃福气大没事,那本宫便不打扰娴贵妃休息了,改日拜访,先行告退。” 其他人也不敢再多待着,紧跟着离开。 另一边,宫外,四阿哥府邸。 第三百一十九章 溶被同化 下场凄凉? 石溶月已经怀孕五个月了,肚子开始显怀,因为上次在宫中的那一摔,躺了半个月,最近才将将能下床。 今日是她的生辰,府上大厨房准备了一桌席面,可惜四阿哥和四福晋入宫去参加石南溪的生辰宴了。 席上也并没有请府上的格格侍妾,石溶月身子才将将好,那些人被下令不得上门打扰。 只是当石溶月看到府上给她准备的席面后,脸瞬间拉了下来。 “好一个膳房管事,竟敢糊弄本侧福晋,拿这样的菜打发我,本侧福晋自己的小厨房平日吃的都比这个好!” 其实膳房管事还真没糊弄石溶月。 府中规矩森严,侧福晋的吃穿用度皆是有规定的,不能越过嫡福晋,所以这桌席面,无论是菜的数量、质量都有定数。 加上有些菜做的早了,已经凉了结了起来,面相上看起来不好看,这才显得有些寒颤。 顾嬷嬷无奈,自从侧福晋怀孕后,脾气是越发大了,但为了不伤到肚子里的小阿哥,她赶紧安抚。 “侧福晋息怒,膳房管事绝对不敢糊弄怠慢您,是侧福晋的规制就在那里,膳房管事也不敢逾越,至于小厨房,那是因为有侧福晋平日补贴。” 说到这,顾嬷嬷心里有些感慨和激动,之前侧福晋想要做生意补贴花用,她为了顺侧福晋的心,便让侧福晋玩玩,不觉得能赚到银子,不赔就好了。 可没想到侧福晋仿佛天生会做生意,做什么赚什么,而且卖的那些东西都很稀奇,她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侧福晋怎么会做出来的。 也曾怀疑过,可是侧福晋是她亲自接生的,从小奶大,连侧福晋后腰处有一颗小小的痣都清楚。 她很确定这就是侧福晋,如此也就释然了,管侧福晋怎么会的,人还是那个人就行。 回到做生意赚钱一事上,侧福晋赚了盆满钵满,即便在府上只是侧福晋,但用度上连嫡福晋也比不上,府里上下谁不知道侧福晋的大手豪气。 有了银子,即便侧福晋不得四阿哥宠爱,被四福晋针对,在府上的日子也如鱼得水。 石溶月在听到顾嬷嬷说侧福晋规制时还生气,等听到后面,她心情又好了起来。 也是,大厨房又如何,她石溶月有的是银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一个侧福晋的生辰宴算什么。 可还是有些不高兴,于是冷哼道: “肯定是四福晋又耍手段了,小小年纪,整日拿规矩说事,古板又无趣,注定讨不得男人喜欢。” 顾嬷嬷闻言看了看侧福晋又低下头,四福晋讨不讨男人喜欢她不知道,但挺得四阿哥敬重的,平日里除非有事,四阿哥每日都会去正院陪福晋用膳。 但还是不说出来了,免得又刺激了自家侧福晋。 石溶月看不上府里置办的生辰席面,挥手让奴才们拿去分了,自己回了内室。 “侧福晋,已经到了晚膳时辰,您看不上大厨房的席面,那老奴吩咐小厨房给您送点吃食过来?” 顾嬷嬷小心的扶着侧福晋坐到炕上,拿了一个引枕放在侧福晋腰后,等侧福晋坐好,又拿了一个坐褥紧紧盖住双腿。 其实屋子里在上个月花银子铺了地暖一点也不冷,但顾嬷嬷还是不放心。 石溶月懒散的靠在引枕上,单手支着头,没有回答顾嬷嬷的话,反而突然问了另一个问题。 “嬷嬷,你说现在宫里是不是很热闹,那么多人入宫就为了给石南溪庆生,明明以前咱俩过生辰,石南溪都是给本侧福晋顺带的,现在呢,真是风水轮流转!” 顾嬷嬷听了也想起了以前在石家时的时光,那时大格格多风光,二格格在大格格跟前就是小透明,没想到一朝选秀,两姐妹命运就此倒转。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感叹了一句: “要是侧福晋没有被小人陷害,现在就是太子妃了,听说皇上让太子用迎娶太子妃的规制迎娶喜塔纳格格呢。” 听到这话,刚刚还惆怅的石溶月瞬间清醒了过来,康熙那么长寿,太子现在越风光,以后就越惨。 “好了,我现在是四阿哥的侧福晋,不要再提太子了,不然让人听到误会就不好了。” 顾嬷嬷思绪回转,赶紧点头,还是侧福晋理智果断,不过提到误会,她看了看四周,见只有主仆两人,轻轻凑到侧福晋耳边,压低声音问: “侧福晋,上次您在宫里意外摔倒见红,幸好被太子殿下及时救了,你说四阿哥会不会误会您和太子殿下?” 那件事后,四阿哥来是来了,也并没有表现出异常,但顾嬷嬷还是有些担心四阿哥会对侧福晋起疙瘩。 听到顾嬷嬷提及那次摔倒见红的事,石溶月想起了那时的疼痛难忍和后怕,下意识抱住肚子,脸色白了白。 “不会的,那日只是意外碰到而已,我就算没嫁给太子,也是太子四弟的侧福晋,太子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我出事,四阿哥也不会误会。” “不会误会侧福晋就好,就是马上就要到年关了,少不了要入宫,那时侧福晋肚子得六个多月大了,天寒地冻的,可别再发生意外了。” 顾嬷嬷望着早上刚放晴的天,又阴沉了下来,瞧着怕是要下雪了,有些忧心忡忡。 石溶月却脸色难看了起来,那日她去慈宁宫路上摔倒,根本不是意外,她肯定地上被动了手脚才摔倒的,可别人去查了却说没问题,最后不了了之。 对此她又怕又气又恨,只好事后自己调查,可什么都没查到,无论是人、物品、地面都干干净净的。 可就是太干净了,反而惹人怀疑,可恨她在宫里的人手有限,只能查到那个程度,只好不甘的放下,但心里却怀疑背后是四福晋。 直到德妃突然好端端的被降为乌嫔,还褫夺了德字封号,她终于后知后觉想到了还有另一种可能。 那就是幕后黑手是乌嫔,以前看的小说里也有写过乌嫔谋害四阿哥孩子的事。 但真相太过匪夷所思,她穿越了这么久,到底长了心眼,知道说出去也没人信,心里懊恼,同时也对乌嫔提高了警惕,但明面上,依旧将事情算到四福晋身上。 两人注定对立,抹黑四福晋,对她很有利,早晚有一天,她会站在四阿哥身边,成为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石南溪现在风光又如何,以后最多成为一个太妃,还没孩子,不知道怎么凄凉呢! 刚想到这,一个小厮快步跑进屋,急急的禀告: “侧福晋,娴妃娘娘晕倒了,不对,现在又醒来了,成了娴贵妃娘娘!” “什么晕倒,什么成娴贵妃,你仔细说。” 等听完今日宫里生辰宴发生的事后,石溶月震惊的靠在榻上,第一次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凭康熙的宠爱,石南溪以后的下场真的会凄凉吗? 第三百二十章 康熙变化 套路套路啊 石南溪以后的日子会不会凄凉不知道,现在的日子绝对跟凄凉毫不搭嘎。 自从巫蛊事件后,康熙不放心她安全,加上正好又晋升了贵妃,内务府第一时间补齐了宫人配置,补的人都是从康熙暗卫里挑选出来的,不算本领,绝对忠诚。 除此之外,其他的也都提到了贵妃待遇上,甚至康熙还提出将宫权全都移交到她手里掌管。 石南溪立刻婉拒了,她不是不想要整个后宫的管理权,但凡事过犹不及。 本就已经独占鳌头,宠爱、身份、权力不能全都占了。 人,特别是后宫的嫔妃,总要有点好处,稳住她们,特别是到了后期,夺嫡之争将会越来越激烈,她既然不准备掺和,那就要在最开始的时候撇清。 还有,她现在不准备要孩子,不代表以后不要孩子。 石南溪不清楚到时孩子是男是女,要是男,她又是贵妃,又是掌权,还是满洲大族出身,活活的靶子,总要未雨绸缪。 最后一点是因为康熙。 帝王多疑,随着年纪增大,多疑将更甚,再加上帝王衰老后带来的危机感,她是靠康熙上位的,不能被他怀疑。 不过现在石南溪没空想这些,因为她总觉得自从巫蛊事件后康熙有些变了,但哪里变了又说不上来。 “娘娘,听说朝堂有人弹劾噶布喇大人,说他教女不严,谋害贵妃,请皇上治罪呢!” 红缨端着热腾腾的奶茶走进来,一脸幸灾乐祸。 石南溪摸着西西背的手停了下来,看向红缨。 “那皇上怎么说?” 心中暗想,赫舍里噶布喇是死去的赫舍里庶人阿玛,但也是太子的亲外公,巫蛊之事绝对不能牵扯到太子身上,所以对外隐瞒的严严实实。 而赫舍里庶人又已经被赐死,赫舍里噶布喇是不会有大事的,最多被训斥反省,果然就听红缨道: “皇上当朝狠狠训斥了噶布喇大人,又命令他回府反省,五日后再上朝。” “五日后?那不是正好第二日就是太子大婚的日子,皇上用心良苦啊!” 石南溪瞬间就明白了,康熙果然是不想因为赫舍里庶人的事牵连到太子身上。 杨嬷嬷闻言看向娘娘,见娘娘只是感慨一下并没有不平的心思,心里松了口气。 娘娘通透,没有因为皇上对赫舍里一族的态度迁怒到太子身上,两者其实没有利益冲突,没必要对立上。 石南溪要是知道杨嬷嬷的想法,肯定要翻个白眼。 她为何要因为赫舍里庶人个人的行为迁怒太子,更别说,她是她,为何要太子比,又不是演言情剧,逼男主做选择: 儿子和老婆一起掉水里,你选谁,太无聊了。 “娘娘。” 小如子笑嘻嘻的从门外进来,躬身禀告: “内务府的管事来了,说马上就要到年关了,送了些喜庆的盆景过来供娘娘挑选,还有秀坊的管事嬷嬷也过来了,说娘娘现在是贵妃,重新做了过冬的衣裳送来,还有御猫房的管事也给西西送来了最新制作出来的一种小鱼干……” 石南溪一一听完,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倒是膝盖上的西西听到小鱼干猫眼一亮,喵呜了一声。 “你个西西。”石南溪听到喵叫声,低头点了点西西的额头,笑着道:“小厨房每日供的小鱼干还不够你吃的?” 西西仰着小脑袋,对石南溪软软的喵呜了一声。 这一幕看的石南溪心都化了,特别是她给西西穿了成贵人做的衣裳,粉粉的,西西看起来特别软萌可爱。 “好吧,好吧,就知道撒娇,小如子,将东西都收了,不要忘了打赏。” 自晋升了贵妃,无数宫人削尖了脑袋想来储秀宫当差或是讨好她,可惜石南溪只将贵妃配置的宫人添上,多的不加一个,人也以修养身子不出门。 但就算这样,依旧挡不住那些人往跟前凑,这些时日每日储秀宫都这么热闹。 小如子立刻应下。 “对了,杨嬷嬷,本宫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这时石南溪想起什么,抬头问杨嬷嬷。 杨嬷嬷躬身道: “回娘娘,已经办妥了,就是……” 她有些犹豫的看着娘娘,娘娘真的要散布自己受了赫舍里庶人谋害的影响,暂时不想要孩子,只想有更多时间的陪伴皇上的消息吗? 这样一来,别人信不信不说,娘娘想要反悔就不太好反悔了。 石南溪挥手打断杨嬷嬷的话。 “不用再劝,本宫意议已决,你们要记住,本宫与惠妃她们的追求不同。” 她有信心能达成最后目标,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以后不管哪个皇子登基,她就是嫡母皇太后,即便是对方额娘也没办法越过她。 所以虽然不知道为何康熙在巫蛊娃娃事件结束后,单独招了太医询问她的身体状况,还提及了是否适合现在生子,她都不准备打破自己的计划。 她过了生辰也才十七岁,不急着要孩子,于是不好明面上婉拒康熙,便暗地里曲线救国。 “走吧,去慈宁宫。” …… 慈宁宫。 “阿弥陀佛,贵妃这次可吓到皇帝与哀家了,幸好老天保佑,你醒了过来!” 皇太后看着石南溪,手握着佛珠念了句佛谒,一脸的后怕。 她实在没想到赫舍里庶人那么大胆,竟敢在宫里行巫蛊之术,幸好及时被发现,不然传出去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 石南溪放下茶盏,眉眼柔顺,恭敬道: “惊扰到皇太后是臣妾之过,好在一切无事了,就是有些吓到了。” 皇太后理解的点了点头。 经历了巫蛊之事怎么可能不被吓到,此时不由有些庆幸,幸好当时皇帝没答应放赫舍里庶人出冷宫,以她的性子要是放了出来,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 这时,皇太后想到了什么,挥手让宫人退下。 石南溪看到这幕,暗道来了,面上却露出不解,皇太后没有立刻说,等宫人退下了,这才有些迟疑的问: “听说你因为那件事暂时不想要孩子,这件事可是真的?” 石南溪一脸恍然,随即轻轻点头承认。 “皇太后,您不知道,当臣妾醒来后,得知昏迷的过程有多心惊后怕,那时臣妾心里第一反应是臣妾若真的一直醒不过来,皇上该多担心,臣妾心里也舍不得皇上。” 她似是回忆起什么,有些感慨道: “臣妾当时第一次明白生命的脆弱,生命的无常,当时最大的遗憾是无法陪伴在皇上身侧,现在只想把更多的时间用来陪伴皇上,孩子的事等过两年再说,不然等有了孩子,臣妾免不了要把更多精力转到孩子身上。” “臣妾不想为了孩子忽视了皇上。” 乾清宫。 “娴贵妃当真这么说的?”康熙问。 第三百二十一章 帝王之爱 出宫 梁九功一脸肯定,就差拍胸口了。 “奴才万分确定,这就是娴贵妃娘娘的原话,娘娘对您真真是情真意切啊!” 梁九功这么说虽然是投皇上所好,但感叹也是真的。 在宫里,子嗣比宠爱更为重要,要不是对皇上情真意切,谁能放出这种话。 康熙没有说话,心头被汹涌而来的情绪搅地翻天覆地,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只觉得胸口满满胀胀的,眼睛酸涩。 南溪、南溪,他无声念着这个名字,此刻有种热血的冲动,想要立刻马上冲到他的小姑娘面前,紧紧拥住她。 这是在他三十八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无比清晰的知道原来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感觉。 美好,珍贵,只想永永远远拥有这种感觉。 梁九功见皇上久久不语,忍不住偷偷抬头觑了一眼,就这一眼惊的他又快速低下了头。 心头掀起惊涛骇浪,他刚刚看到从来都看不出情绪的皇上眉眼神情里写满了对娴贵妃的浓烈感情。 这时,康熙终于开口了。 “后宫那些人私下总说朕偏爱娴贵妃,可她们哪一个邀宠不是为了份位、子嗣,家族,有谁一心是为朕的。” 说出这样话的康熙神色无波无澜,语气平静。 “她们想要朕的偏爱,却不给朕同等的偏爱,她们嫉妒娴贵妃,却又没有谁能做到娴贵妃这样,在子嗣和朕面前毫不犹豫的选择朕,娴贵妃值得朕偏爱。” 想要得到就要付出,自己做不到偏爱别人,又哪来的脸要求别人偏爱你。 这个道理谁都懂,但想要做的却很难。 特别是身处后宫的嫔妃,份位,子嗣,宫权、家族摆在眼前,谁又能像娴贵妃这样全身心的偏向皇上,在这些和皇上之间,坚定的选择皇上。 梁九功也为娴贵妃的所为动容。 但换句话说,正是这样的娴贵妃才能得到皇上的偏爱,或者说,帝王的爱。 “娴贵妃娘娘本就是为了皇上才的入宫,皇上偏爱娘娘也是人之常理。” 梁九功笑呵呵道: “以后啊,奴才就看着皇上与娘娘两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然而听到以后两个字,康熙脸上的笑渐渐收了起来。 他不觉加快摩挲玉扳指的动作,凤眸幽深深沉,如漆黑的潭底,一眼望不到底。 梁九功敏锐的察觉到皇上的变化,心头一惊,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不敢再说,静静的站在原地。 直到过了不知多久,听到皇上喃喃道: “朕过了年已经三十九了,古来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朕比娴贵妃整整大了二十二岁,朕老了,她还年轻,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啊!” 梁九功一听吓得赶紧跪在地上,死死埋着头,帝王最忌讳老这个字。 康熙感叹了一句后,没再说了,抬手从一堆奏折里拿出压在最下面的那本。 打开后,上面已经写过圣旨,他拿起玉玺盖好章,叫梁九功收起来。 梁九功爬起来,轻手轻脚地收圣旨,只是当余光瞥到圣旨上的内容后,差点震惊出声,最后还是凭着在皇上身边几十年的定力才将将稳住。 心里却翻江倒海,皇上这是早早的为娴贵妃安排好后路了啊! 想到那上面两个苍劲有力的字,梁九功头赶紧低头。 这一刻,他窥视到了帝王之爱。 时间过的很快,明日就是太子的大婚之日,这几日石南溪除了那次去慈宁宫,便没再出过门。 晋升贵妃带来的影响在石南溪的低调中渐渐平息了下来,只是私下,石南溪在慈宁宫的那番话却传开了。 有人信,有人不信,有人将信将疑,但无论信不信,这番话既然传了出来,石南溪最起码也需要做做样子,也就是说她短时间内无法怀孕生子。 这个消息对于石南溪骤然晋升贵妃带来的影响降低了很多,一个宠妃再得宠,只要没有孩子,就不会给朝堂皇子带来太大威胁。 无形之中,石南溪不动声色的化解了晋升贵妃后朝堂后宫的忌惮和可能的危险。 至于晋升贵妃带来的其他影响,石南溪欣然接受。 比如,原本众妃每五日需去钮祜禄贵妃宫里坐坐,现在地点改为来储秀宫。 因为同为贵妃,石南溪比钮祜禄贵妃多了一个娴字封号,宫里又向来以位份和宠爱为尊,石南溪两个都占,钮祜禄贵妃纵然有资历和皇子也不得不遵从。 只是石南溪晋升后一直以休养身体为由闭门不见客,还没有正式召见众妃,不过等太子大婚后,第二日会携喜塔纳氏给她行朝见礼,到时自会传达出她身体康复的信号。 “娘娘,梁总管来了。”小如子进来禀告。 石南溪闻言收回思绪。 “还不快请进来。” 梁九功抱着佛尘走了进来,脸上堆满了笑,一进来就赶紧行礼。 石南溪挥手: “梁总管莫要多礼,可是皇上有何吩咐?” 梁九功从善如流的起身, 乐颠颠的奉承: “娘娘与皇上真正是心有灵犀,皇上吩咐奴才请您去乾清宫一趟。” 说着,意有所指的提醒: “娘娘最好换身打扮。” 石南溪闻言有些若有所思,想起前儿夜里康熙说要带自己出宫玩的事。 来到清朝快一年了,她只在入宫选秀那次出过门,那也只是坐在马车里根本没看到原汁原味的清朝街市。 现在能微服私访,当即坐直了身体,赶紧给红缨使了一个眼色。 “劳烦梁总管跑了一趟,娘娘现在要更衣,不如您先跟奴婢去偏殿喝杯热茶。” 说着塞了一个荷包给梁九功。 梁九功脸上笑意更深,接过荷包塞到袖子里,又说了两句,便跟着红缨去了偏殿。 石南溪想到去宫外,便没有穿那些可能会暴露身份的衣裳,简单的浅色旗装,外罩罩了那件康熙亲自打的白狐披风,手上抱着一个手炉。 看起来就是一个有些身份的贵妇,看不出来是宫里宠冠六宫的娴贵妃。 梁九功看到后,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随后石南溪坐上带有挡风的辇轿出发乾清宫。 乾清宫,康熙换了一身带貂皮的常服,看到进来的石南溪,他摩挲着玉扳指,脸上露出一丝笑。 “很好看。” 第三百二十二章 逛灯市 赢花灯 马上就要到腊月,前几日一直下雪,今日雪才停下来,石南溪和康熙坐着马车出了宫门。 渐渐地外面热闹了起来,石南溪撩开窗帘露出一条缝,看着大街上,朝旗展展,人来人往,叫卖声不断,简直目不暇接。 "皇上,外面好热闹啊!" 康熙凤眸含笑的看着石南溪,解释道: “今儿京城举办花灯节,很多百姓上街看热闹,所以人格外的多。” 由于人多的原因,马车越行越慢,到最后彻底行不动了,康熙便带着石南溪下了马车。 石南溪下车前为了避免麻烦,带了纱巾挡住了下半张脸。 “人多,跟紧爷。” 康熙扶着石南溪下来,轻声提醒,虽然身边和暗处有侍卫乔装保护,他还是不放心。 石南溪点头,这个不必提,随后两人肩并肩的逛花市,各种各样的花灯栩栩如生,还有舞龙舞狮、卖糖人、对对子,解谜题等等很多好玩的东西。 石南溪一路看的眼花缭乱,这时,她看上了一盏花灯。 这盏花灯精雕细刻,巧夺天工,上面的图案也非常逼真,而最为特别的是它的造型,是一颗星星形状,里面亮着湛蓝色的光芒。 石南溪看着想起了之前送给康熙的纸星星,不由拉了拉身旁康熙的衣袖。 “三爷,我想要那个星星花灯。” 康熙顺着石南溪的视线看去,就看到了那一盏散发着湛蓝色光芒的星星状花灯,想起与小姑娘就是因为纸星星结的缘,都是星星,他不禁爱屋及乌。 花灯老板看到被称为三爷的康熙,敏锐的察觉到他收敛后依旧不同寻常的气势,知道是贵客,连忙堆满笑,客气道: “这位老爷,夫人喜欢的这盏花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只要老爷能在一盏茶时间内对上本店出的三对对联,就可免费拿走送给夫人。” 听着花灯老板一口一个夫人,康熙心情很是愉悦,他看了一眼眼含期待的小姑娘,当即点头。 “好。” 这话一出,四周的客人纷纷看向长身玉立,身姿挺拔的“三爷”。 要知道花灯节上的对联可不简单,要是能轻易被人对上,那店家岂不是亏大了。 更别说这位“三爷”还要一盏茶内对上三对对联,可不让人好奇对方能不能拿到镇店之宝。 石南溪看着康熙这会不同于在宫里的不怒自威,颇有些意气轩昂,看起来格外的吸引人。 感受到石南溪的视线,康熙侧头看去,四目相对,石南溪红唇轻启: “三爷,妾身等着你马到成功。” 康熙凤眸微挑: “放心夫人,看爷给你赢来花灯。” 很快花灯老板拿出了一个纸条,康熙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一盏灯,四个字,酒酒酒酒] 周围懂行的人顿时倒吸了一口气,这对联好生刁钻,不愧是京城第一花灯店,竟然能拿出这样的对联。 只能如此一来,这位“三爷”真的能对出来吗,大家不禁一边看着“三爷”,一边窃窃私语。 然而却见到那位“三爷”不过沉思了下,很快提笔在上联下写上: [二更鼓,四面打锣,哐哐哐哐] 这下联对的又快又好,围观的人纷纷拍手称赞。 “太厉害了,竟然这么快就对出来了,还对的这么好。” “可不是,瞧那字也写的好,哪来的奇才啊!” “听说是他夫人想要花灯才来对的对联。” “那他夫人好生有福气啊!” 有福气的“夫人”石南溪目光专注的看着康熙,见他这么快就对好了,而且对的这么好,嘴角不由翘了起来。 很快花灯老板拿出了第二个纸条,上面写着: [天上月圆,地上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 周围再次响起惊呼声。 康熙低头看着上联沉思,四周各种颜色的花灯,在他又长又密的眼睫下打下一片阴影。 突然,他动了,只见他骨节分明的大手龙飞凤舞,写下下联。 [今日年尾,明日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 刚写完,就听到周围传来大声的喝彩。 “好,对的好。” 康熙放下笔,看向身侧的石南溪,正对上她明亮仿若含着星辰大海的双眼。 石南溪没说话,只对着康熙眨了眨右眼,表示: 皇上真厉害,继续加油! 康熙低头轻笑了一声,抬手接过花灯老板的最后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佳山佳水佳风佳月,千秋佳境] 看到这个对联,康熙看了眼望着他的石南溪,这次不用思考,直接提笔写下: [痴声痴色痴梦痴情,几辈痴情] 刚写出来,周围再次爆发出比刚才更大的叫好声,大家不由自主地举手拍掌。 康熙赢了,接过老板手上那盏星星花灯,在花灯老板和周围人山人海面前,将星星花灯递给石南溪。 “夫人,你要的花灯。” 石南溪接过花灯,花灯散发出湛蓝色的光芒,倒映出石南溪笑弯的眉眼。 等石南溪提着花灯和康熙离开那家花灯店后,依旧还有很多人在议论刚刚康熙一盏茶内对下三联的事。 石南溪侧头,笑看着康熙: “三爷今儿文采风流,真正是看呆了妾身。” 康熙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道: “夫人喜欢就好。” 石南溪视线从康熙的脸上移到他微微泛红的耳垂上,垂眸遮住了眸中的笑意。 两人从街头逛到街尾,一路上看到喜欢的、稀奇的东西统统买下,把梁九功和红缨杨嬷嬷三人身上都挂满了。 等到了街尾,人才稍微少了些,康熙带着石南溪坐到一家馄饨摊。 “老板,来两碗馄饨。”梁九功他们另外点。 石南溪提着花灯,坐到板凳上,看了看四周,大家吃的都很高兴,看来这家店味道很不错。 这边,康熙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捏泥人的摊位,对石南溪交待了两句走了过去。 石南溪看着康熙对那位摊位老板说了什么,那位老板朝她看了过来。 随后低头不断地捏着什么,过了会,捏好了,康熙接过点了点头,拿了一角银子递给老板,随即举着两个泥人,朝馄饨摊位走回来。 灯光阑珊下,石南溪单手支着脸,歪头看着走来的康熙。 康熙越走越近,到了跟前,将两个泥人递给石南溪。 石南溪却只接过其中代表康熙的泥人,开口说话,眼睛却看着康熙道: “谢谢三爷,妾身很喜欢这个泥人。” 砰地一声远处烟花绽放。 第三百二十三章 偶遇 回宫 另一边,太子看着摊位上各式各样的花灯,神情漫不经心,好似热闹的街市与自己无关。 身后九阿哥亦步亦趋的跟在太子半步远的位置,此时努力装作大人的样子恭贺: “恭贺二哥,明日喜迎大婚,还是以太子妃之礼迎娶二嫂,弟弟先在此恭喜了。” 太子停在一个别致的花灯前,微垂着眼敛打量,毫无明日即将大婚之喜的样子,语气淡淡道: “到了年龄都要娶妻生子,人之常情,只要喜塔纳氏贤良淑德,规规矩矩,替爷管好后宅,爷自会给她嫡妻该有的敬重。” 九阿哥见太子反应冷淡,眼珠子转了转,想起了复选期间太子对那位原内定太子妃石家大格格的种种举动,心里顿时有了数。 看来石家的格格当真个个都是狐狸精,姐姐迷住了太子,妹妹迷住了皇阿玛。 更重要的是两姐妹都与他有仇怨,九阿哥暗暗磨了磨牙,狭长的丹凤眼快速闪过一丝愤恨。 他赶紧低头掩了过去,等再次抬头,又是那副笑嘻嘻的纨绔模样,大刺刺道: “无论如何,皇阿玛对二哥都是疼爱有加,格外看重,咱们兄弟哪个能得到皇阿玛这份与众不同,仅仅是二哥从小由皇阿玛亲自带大的就足以说明一切。” 看到太子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九阿哥却话音一转,状似无意道: “只是如今皇阿玛独宠那位,又一年不到晋升那位为贵妃,这要是再诞下一子?” 他话说一半,留下恰到好处的担忧。 听到这话,太子视线终于从花灯移到了九阿哥身上,定定的看了他一眼,看的九阿哥后背都冒冷汗了,才移开视线,不紧不慢的朝下一个摊位走去。 “皇阿玛的事岂是咱们可以议论的,以后莫要再提,再说那位再得宠也没孩子,就是有孩子也不知是男是女,能不能长成,况且爷也相信皇阿玛。” 尽管在石溶月一事上摔了一个大跟头,但太子还是骄傲自信的,他也有资本骄傲自信。 因为所有的阿哥里只有他是皇阿玛亲自养大,亲自带在身边教养的。 他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宫里的阿哥只分他和其他阿哥,他相信皇阿玛。 九阿哥被刚刚那一眼看的浑身发凉,此时不敢再说什么,赶紧点头附和。 走走停停,人渐渐少了些,这时,九阿哥余光无意间看到某处,先是一愣,随即惊呼: “二哥,你快看,那是不是皇阿玛和娴贵妃?” 太子手上提了一个花灯,本来懒懒散散的神情在听到九阿哥的话后立刻看了过去。 果然在一个摊位前看到皇阿玛和娴贵妃两人,他心头一喜,快速提着花灯朝摊位走过去。 石南溪刚吃完馄饨,拿帕子擦嘴,嘴上评价。 “这家店的馄饨味道比起宫中的别有一番滋味。” 康熙坐在对面,先一步吃完了馄饨,听到这话,哈哈大笑。 “喜欢,那爷以后经常带你过来吃。” “那妾身先谢过爷了。” 太子走近就听到这番对话,他脚步微不可察的顿了顿,抬手将花灯递给身边的侍卫,上前恭敬的拱手行礼。 “儿臣见过皇阿玛,娴额娘。” 身后的九阿哥跟着行礼。 康熙回头,看是太子,站起身,亲自扶起他,很是高兴道: “老二,你今儿也出来了,在外叫三爷,夫人,快起来。” 太子顺着皇阿玛的力道起身,又对站起来的石南溪点了点头,轻声叫了句夫人。 石南溪回以微笑,看了眼太子身后的九阿哥,眸色不着痕迹的深了深。 这位是碰巧遇到太子还是投了太子,就像之前四阿哥跟太子的那样。 康熙收回手,这才看向太子身后的九阿哥,随意叫了声起,继续跟太子说话。 两个都是儿子,待遇差别很是明显,但三个当事人都当作寻常,九阿哥也并未露出不忿之色,可见是习惯了。 “是听说今日京城举办花灯节,便出来看看。”太子笑的温文尔雅。 康熙了然,又想到明日太子就要大婚,怕也是有几分紧张的,出来逛一逛放松一下也好,抬手指示他坐下。 “出来凑凑热闹也好,就是今日雪才停,天气寒冷,风也大,你多注意些莫要染了风寒。” 说话间,康熙打量太子的穿着,见他穿的厚实,脸色也红润,这才点了点头。 太子对皇阿玛的谆谆关怀,早已习惯,笑着点头,这时余光看到微笑的娴贵妃,想着太过忽视。 正好看到桌子上放的花灯和泥人,准备说什么,然而却在看清花灯是星星状,他不禁顿了顿,脑中下意识浮现出与石溶月的初见。 当时是在长春宫,那时还是平妃的姨母话中突然提起了仙逝的皇额娘,他有些低落伤感。 没想到石溶月看出了他内心的难过,还安慰他,说皇额娘其实是化作天上的星星了,一直在天上看着他,只要他仰头就能望见。 那是他第一次在别人提起仙逝的皇额娘时没有以往那么伤感。 想到这,太子神色有瞬间出神,但很快又清醒了过来,他永远不会忘记当初在仙楼里石溶月带给自己的屈辱。 放在侧身的手倏然紧握,太子在心中不断地告诉自己,石溶月轻浮不知羞耻,以前的种种都是装的,她真实性情其实恶毒浅薄不堪。 而他明日就要娶太子妃,以后他会给太子妃尊荣和敬重,让她风光无限,让石溶月看到后悔自己的选择。 “……这个泥人”太子将视线从花灯上拨出,移到旁边的泥人身上。 “手艺很不错,很像三爷和夫人。” 康熙顺着太子视线看去,显然也很满意。 “把夫人捏的很好。” 眼睛看向石南溪。 石南溪也在看康熙。 四目相对,两人之间有种旁人插不进去的气氛,太子看到这幕,微微垂下眼敛。 皇阿玛对娴贵妃果然不一样,脑中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九阿哥刚刚的话,下一刻又抛之脑后。 娴贵妃是得宠,但一心情爱,没有孩子根本威胁不到他。 街逛了,花灯看了,东西买了,肚子也吃饱了。 一行人坐了一会便启程回皇宫。 当晚,康熙自然留宿储秀宫,度过了美好的一夜,第二日便是太子的大喜之日。 第三百二十四章 翻旧账 太子大婚 储秀宫,寝宫内室,康熙低头看着胸前给他扣盘扣的小姑娘,心情颇好的调侃。 “真是稀奇,今儿咱们娴贵妃怎么想起来亲自伺候朕上朝?” 要知道自石南溪入宫侍驾,至今大半年,早上起来伺候康熙上朝的次数寥寥可数,一点也不像别的嫔妃那样,每次侍寝后,必早早起床,亲自伺候康熙穿戴洗漱。 但男人就爱犯贱,康熙也不例外。 以往那些嫔妃们哪次不是恭恭敬敬,一丝不苟的殷勤伺候,康熙却理所当然,不觉得有什么。 反而遇到石南溪这种,平日早上他走时基本在呼呼大睡,就是醒来也多半看着宫人伺候他,偶尔一次亲自上手伺候,康熙反而有些惊喜。 石南溪将上衣上最后一颗盘扣扣好,这才抬眸睨了眼康熙,一边接过梁九功递来的冬冠,一边道: “皇上这话可是嫌弃臣妾懒散?可惜臣妾就是这么个懒的,倒是宫里多的是殷勤伺候皇上的妹妹。” 说完,将康熙头上的东冠戴好,便转身就走,然而刚走一步,手就被康熙从身后拉住了。 康熙手上一个巧劲,从身后拥住了气恼的小姑娘,下巴搭在她肩膀上,胸腔微微震动,从喉咙里溢出一道闷笑声。 “朕就说怎么一大早闻到了酸味,仔细一闻,原来是朕的娴贵妃醋了!” 身旁微亮的天光透过窗棂映出了屋里的画面。 只见一个身量颀长伟岸,穿着明黄色龙袍,头戴冬冠的男子拥住了胸前纤细娇小的女子,双手附在女子的腹部,牢牢将对方禁锢在自己怀里。 石南溪看着放在她腹部上的手,伸手似要拉开,手上却没使出一点力气。 “皇上真真是会冤枉人,臣妾一大早好心起来伺候你,你却冤枉臣妾,那下次皇上还是找别的妹妹伺候吧,比如,那位温柔体贴的陈答应!” 康熙闻言再次闷笑出声,声音低沉富有磁力,石南溪觉得耳朵都要怀孕了。 “皇上笑什么?”石南溪有些恼羞成怒。 康熙将唇凑到石南溪耳边,声音含笑道: “朕笑朕的娴贵妃这是在跟朕翻旧账啊!” 什么旧账,自然是石南溪提到的那位陈答应。 当初去木兰围场,那位陈答应奉钮祜禄贵妃命令一路给康熙送吃的用的,还害两人误会冷战了一波。 当时木兰围场之事更重要,加上后续又是捉奸又是人彘的,根本没时间顾及那位陈答应。 现在事情过了,石南溪提起,可不就是翻旧账。 石南溪听了故意阴阳怪气。 “皇上若没有旧账,臣妾怎么翻?难不成凭空捏造不成,臣妾可没那本事。” 康熙闻言又是失笑又是新奇,还从没有那个嫔妃敢这么跟他说话,不过感觉很不错。 “好好好,朕错了,朕错了,是朕凭空捏造冤枉了咱们娴贵妃,望娴贵妃大人有大量,原谅朕一次,朕再也不敢了。” 说罢,轻轻转过怀里的小人儿,看着侧过头不看他的小姑娘,伸手轻轻刮了刮她挺巧的鼻子,眼神宠溺腻人。 石南溪这才正视康熙,假装大人大量道: “好吧,看在皇上如此诚恳认错的份上,臣妾就原谅你一次。” “哈哈哈哈哈。”康熙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 送走康熙,石南溪打着哈欠坐到梳妆台前,红缨拿着木梳给娘娘梳头,嘴上打趣: “娘娘跟皇上的感情可真好,比奴婢见过的平民百姓夫妻还要好哩!” 石南溪放下手,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大氅,懒洋洋道: “皇上对本宫确实不错,但本宫也对皇上好啊!” 她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康熙的感情是她谋划来的,但她也付出了成本心思,现在的一切是她应有的收获。 红缨听了连连点头,随即话题转到今日的太子大婚。 “娘娘,今儿太子大婚,宫里好热闹啊!” 石南溪撩起眼皮,看向红缨: “怎么,想去领喜钱?” 宫里大喜的日子会发喜钱给宫人,以示主子的恩宠,让宫人跟着沾沾喜气。 红缨笑嘻嘻的接话: “娘娘若同意,奴婢也想沾沾喜气,顺便看看迎娶太子妃的大场面,奴婢还没看过呢!。” 到底还是个孩子,爱凑热闹,石南溪看着镜子里的红缨道: “那就去,顺便将本宫给太子妃的添妆送过去。” “谢谢娘娘。”红缨闻言大喜。 …… 今日毓庆宫到处挂着红绸,张灯结彩,不断地有人携礼进来,鞭炮声不断,场面热闹极了。 太子身穿太子朝服为吉服,胸口挂着红团花,依次去慈宁宫给皇太后行礼,再到乾清宫拜见康熙。 “儿臣参见皇阿玛,皇阿玛万福金安。”太子郑重地对着皇阿玛行跪拜大礼。 康熙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子,大拇指不断地摩挲着玉扳指,神色感慨。 一转眼保成就这么大了,他到现在还记得那时他小小的一团,他抱在怀里一动都不敢动,生怕磕了碰了,如今竟然都要成婚了,时间过的真快啊,元后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了。 “快起来,朕的保成是个大人了,成家立业,以后要好好对待太子妃,两个人和和美美,早日为朕诞下嫡长孙,也为朕多多分担。” 太子起身,拱手郑重道: “儿臣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随后太子去奉先殿拜生母元后,结束后,带着内务府大臣率领的四十名属官、一百名护军至太子妃喜塔纳府奉迎。 场面浩浩荡荡,动静都传到了内宫之中。 延禧宫。 惠妃面无表情的坐在窗边,望向毓庆宫方向,尽管无法穿透层层建筑看到里面的奢华热闹场景,但也能想象的到。 “同样都是皇上的阿哥大婚,瞧瞧太子大婚的隆重场面,比起当年本宫的大阿哥大婚时热闹不知道多少倍。” 姜嬷嬷知道娘娘是为大阿哥抱不平,安慰道: “热闹又如何,那赫舍里庶人皇上还不是说赐死就赐死,一点也没顾忌到太子大婚,可见啊,在皇上心中太子没什么特别的。” 云儿也跟着安慰: “就是,娘娘不必在意,太子才大婚,咱们大福晋已经怀有身孕,等为皇上生下嫡长孙,皇上必定高兴。” 听到这话,惠妃脸色好了些,只是很快想起大福晋已经连生了三朵金花,脸色再次不好了。 “就怕还是个格格。” 说罢,惠妃眸光转冷: “但不论如何,即便太子大婚,嫡长孙也必须出自大阿哥府邸。” 突然她想到什么, 不怀好意道: “说来,本宫至今还记得复选时期太子对那位石大格格的喜爱,甚至连被对方绿了还要维护她,可见心中喜爱的不得了,就是不知道太子妃知不知道?” 姜嬷嬷闻弦歌而知雅意,笑着接话: “必然是不知道的。” 惠妃轻描淡写道: “那便好心告诉她一下,免得她被太子蒙在鼓里。” “娘娘心善,老奴这就安排。”姜嬷嬷立刻下去安排。 惠妃收回视线,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弧度。 “看太子夫妻不和还怎么诞下嫡长孙。” 第三百二十五章 打雪仗 朝见礼 毓庆宫,婚房,入目一片喜气的大红色,喜塔纳氏端坐于喜床上,头上盖了一个红盖头。 屋内安静无声。 这时,门外传来奴才的请安声: “太子殿下吉祥。” 喜塔纳氏身边的婢女素芳赶紧压低声音提醒: “福晋,太子殿下来了。” 盖头下的喜塔纳氏闻言放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互相攥紧了,神色有些紧张。 太子迈步进屋,看着坐在喜床上盖着红盖头的喜塔纳氏,脚步微不可察的顿了顿。 屋内奴才看到太子,赶紧躬身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太子挥手示意众人起身,走到床边,一旁内务府的嬷嬷满脸喜色的递给太子一柄玉如意,喜气洋洋道: “请太子殿下给新娘子掀盖头。” 这一刻,即便太子对大婚不甚在意,也忍不住生出一丝紧张,背在身后的手不知不觉攥紧成拳,他伸手握住玉如意,暗吸一口气,轻轻挑起盖头。 盖头挑起,露出了喜塔纳氏的面容,太子看清后有些失望。 喜塔纳氏端庄有余,明艳不足,只是一张普通的清秀脸,太子很快恢复了平日的从容。 “可累了?” 喜塔纳氏点了点头,随后忍不住羞涩的微微抬头。 待看到面前长身玉立,俊美不凡的太子殿下后,脸腾地一下红了,赶紧低下头,双手搅地如麻花一样,声若蚊呐道: “妾身不累,多谢太子殿下关心。” 太子微微颔首: “不累就好。” 说罢,看了一眼身边的内务府嬷嬷,内务府嬷嬷赶紧端来两杯合卺礼?,太子端起一杯,喜塔纳氏端起一杯,两相对视,一个淡然从容,一个羞涩紧张。 随后两人胳膊互相交织,仰头喝下合卺酒,太子放下手,对喜塔纳氏交待: “孤去前院招待客人,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有事直接吩咐奴才。” 喜塔纳氏轻轻点头,有些不舍得看着太子殿下离开,身旁的素芳看到自家福晋如此依依不舍的样子,不由打趣: “太子殿下很快就会回来,福晋这是不舍了?” 喜塔纳氏不禁再次红了脸,咬唇瞪了眼素芳,轻声啐了口道: “莫要浑说。” 然而嘴上这么说,头却再次忍不住低了下去,一副羞涩难忍的样子。 屋内侍立的婢女中有一个清丽的宫女看到二福晋的样子,不禁垂下眼眸,紧紧咬住了唇。 热闹的一天很快过去。 翌日,储秀宫。 石南溪送走康熙,在床上窝了一会后,还是艰难的爬了起来,因为今儿太子要带二福晋给她行朝见礼。 “娘娘,昨儿夜里不知何时下了雪,现在外面雪是停了,但冷得很,皇上走前特意交待,说您身子娇弱,万莫注意千万不能吹了寒风。” 红缨一边梳头,一边絮絮叨叨。 石南溪听到外面下雪了,倒是颇有兴致。 之前也下过几场雪,只是都下的小,没甚看头,希望昨儿的雪大一些,这样就能看到银装素裹下的紫禁城了。 愿望实现,等洗漱过后,石南溪走到廊下,就见外面一片素白。 红墙绿瓦上覆上了洁白的雪,院子里的古木花草被妆点成玉树琼枝,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一片白。 石南溪看的屏住了呼吸,一旁红缨却紧张兮兮的劝道: “娘娘,外面寒风大,咱们还是快回屋吧!” 石南溪却不为所劝,反而回神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趁着红缨没注意,上前几步从栏杆上抓了一把雪扔向红缨。 红缨不备之下胳膊被砸个正着,当即惊呼出声: “娘娘~” 石南溪见此哈哈大笑,红缨顿时被气地咬牙,也抓了一把雪朝娘娘砸了过去。 然后得瑟的石南溪就被砸了正着,但她不在意胸口上的雪,而是再次趁机将手中的雪砸向红缨。 主仆两人就是这么打起了雪仗,站在廊下的杨嬷嬷看着这幕也不阻止,严肃古板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就在这时,大门外突然传来太子驾到,二福晋到的唱礼。 红缨顿时被吓了一跳,赶紧停下手,石南溪却趁此机会,再次砸中了红缨的脖子处,气的红缨直跺脚。 石南溪哈哈大笑,随即不再玩闹,一边拍打披风上的雪,一边回屋。 等到了屋里,她解下披风,坐下端起热茶喝了一口,浑身顿时重新热了起来,这个时候太子也携喜塔纳氏走了进来。 “儿臣给娴额娘请安,娴额娘万福金安。” 喜塔纳氏紧跟着行礼。 “妾身给娴额娘请安,娴额娘万福金安。” 石南溪看到两人,放下茶盏,笑着抬手: “太子,二福晋来了,快快起来。” 太子笑着起身,旋身落座,喜塔纳氏紧随其后,只是等坐下后,她忍不住抬头偷偷打量上首的娴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说来,她与如今这位独宠六宫的娴贵妃曾经一同选秀,也一同住在储秀宫一个月。 当时她的注意力都在那位耀眼夺目的石大格格身上,根本没多注意这位。 想到那位石大格格,喜塔纳氏忍不住看了一眼太子,太子没注意到喜塔纳氏的目光,此时看着娴贵妃道: “孤刚刚在大门外听到院子里传出的嬉戏声,娴额娘好生有兴致,倒是孤打扰了娴额娘。” 太子没注意到喜塔纳氏的目光,石南溪坐在上首却看的一清二楚。 包括最开始喜塔纳氏复杂的眼神,她大脑一转,就明白这位为何做出如此表情了。 暗自摇头,太子的福晋不是一般的当家主母,以后会是太子妃,若过于重情爱,特别是在太子心有所属的情况下,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不过与她无关,石南溪收敛心神,对着太子摇了摇头,神色无奈道: “殿下说笑了,是本宫不听宫人劝诫胡闹,让你们看了笑话。” 说着视线看向喜塔纳氏: “这位就是二福晋吧,当真端庄贞静,太子殿下好福气,红缨。” 话落,红缨从内室端来一个黑漆描金嵌染牙妆奁,妆奁三面嵌有梅、蝶纹,茶花与蝴蝶,寓意“地久天长”,蝙蝠、桃、如意寓意“福寿如意”。 打开后,里面赫然是一个明亮的圆镜子,下面装的是各种首饰,金光闪闪,耀眼夺目。 “这是本宫的一片心意,送于二福晋,以后有空可来储秀宫说说话。” 喜塔纳氏攥着帕子看向太子,太子看着妆奁,他是识货之人,这套妆奁颇为难得,娴娘娘是在释放善意,太子当即拱手。 “儿臣谢过娴额娘赏赐。” 喜塔纳氏这才跟着谢恩。 又说了两句,太子带着喜塔纳氏告退,等两人走后,石南溪立刻道: “今日本宫打雪仗的事莫要告诉皇上,免得皇上担忧。” 石南溪说的一本正经,实际上就是怕康熙啰嗦,知道后再禁止她以后玩雪,谁让她在康熙心中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呢! 第三百二十六章 储秀宫请安 有好戏看 然而最后还是被康熙知道了,康熙狠狠收拾了石南溪一顿,第二日石南溪是扶着腰坐起身的。 “告诉本宫,皇上他上朝前可有留下什么话?” 石南溪说的那是咬牙切齿,昨晚康熙跟疯了一样,她都说不要了,还不停,越想,石南溪脸越黑。 红缨看到娘娘的表情,忍不住捂住偷笑,见娘娘瞪她,她赶紧放下手,轻咳一声,故意做怪的模仿康熙道: “告诉你们娘娘,以后若还是不听话,朕便让她直接下不了床。” 这话一出,石南溪脸都红了,气地,康熙那个老男人当真是霸道又不要脸。 小插曲过去,今日是石南溪晋升贵妃后众妃第一次来储秀宫请安的日子,东西六宫皆动了起来。 以往大家都是每五日去钮祜禄贵妃的永寿宫坐坐,现在有了娴贵妃,身份更高,大家便改为去娴贵妃的储秀宫。 众妃对此免不了议论,更多的人是想看钮祜禄贵妃的笑话。 自娴妃入宫后,后宫第一人的钮祜禄贵妃便因其被皇上卸了宫权,现在更好,对方成了娴贵妃,生生压了钮祜禄贵妃一头,连请安的地点也变成了储秀宫。 今儿储秀宫有好戏看了。 被大家议论的钮祜禄贵妃因为今日的请安,昨夜一夜辗转反侧,未能入眠,一大早顶着青黑的眼圈坐在梳妆镜前,等看到镜子中自己疲惫憔的样子,再忍不住一把扫落了梳妆台上的东西。 顿时一地叮叮咚咚,噼里啪啦声响,身后的秦嬷嬷看到这幕,急急地提醒: “娘娘不要动,莫要伤到自己。” 钮祜禄贵妃此刻披头散发,像疯子一样,脸色阴沉沉的,仿佛乌云蔽日,她紧咬着后槽牙,恨恨道: “贱人,都是贱人,今日她们一个个都在等着看本宫笑话,她们也配!” 秦嬷嬷心疼的看着娘娘,她家娘娘何曾有过如此不堪的时候,都怪娴贵妃! 想到那贱人,秦嬷嬷一边摆手让人收拾,一边道: “娘娘莫要动气,那娴贵妃再怎么样就是一贵妃,您也是贵妃,膝下还有皇子,到最后谁比谁尊贵还不定呢,咱们来日方长……” 秦嬷嬷露出一脸恶毒之色。 “要知道独宠后宫能一时,谁能独宠一世,看看先帝独宠的董鄂妃下场,圣祖独宠的海兰珠下场,皆是红颜薄命,娴贵妃也不会例外,后宫可容不得独宠之人。” 听到这话,钮祜禄贵妃终于从愤怒中清醒过来,她深吸一口气,缓了缓道: “嬷嬷说的对,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先容那贱人得意一时,对了,嬷嬷,你觉得陈答应的建议如何?” 秦嬷嬷闻言眯了眯眼,深思片刻,沉声道: “可行,不过陈答应不是个老实的,娘娘需得小心防备于她,她献计于您也是为了自己。” 钮祜禄贵妃这会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从容,重新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的自己,讥讽道: “本宫当然知道,她无非想趁着本宫与娴贵妃争锋相对时渔翁得利,爬上皇上的床,呵。” 钮祜禄贵妃冷笑一声: “本宫给她机会,但本宫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消受的起的,听说陈答应平日最喜欢侍弄花草,永寿宫后殿花坛上种的茶花冬日开的好看,引得陈答应日日流连,嬷嬷,知道怎么做?” “放心娘娘,老奴知道怎么做。”秦嬷嬷接话,意味深长道:“越好看的花,越有毒!” 钮祜禄贵妃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等梳妆好,她伸出手,秦嬷嬷立刻探出手臂,钮祜禄贵妃扶了扶鬓上的凤簪,凤仪万千的站起身,朝外室走去。 此时外室聚着永寿宫的低位嫔妃,几位低位嫔妃看到出来的钮祜禄贵妃,赶紧起身行礼。 “嫔妃见过娘娘,娘娘吉祥。” 钮祜禄贵妃径直朝上首宝座走去,等坐下后,这才看向下方,抬手道: “起来吧。” “谢娘娘。” 众人起身落座。 钮祜禄贵妃视线直接落在下首第二的位置,那里坐着一位姿容清丽,身姿玲珑的年轻女子。 她眼眸微闪,扬声关心道: “袁贵人,本宫听说十四公主今儿一早请了太医,怎么回事?” 袁贵人闻言连忙起身回道: “回贵妃娘娘的话,昨儿夜里下雪,伺候的太监粗心大意,没关好窗户,致使公主一早醒来有些发热受寒,奶嬷嬷担忧,遂一大早请了太医,嫔妾也是刚刚才得知的。” 她说完,秀丽的眉微微蹙起,很担心十四公主。 但十四公主一出生就被抱去阿哥所,她就是再担心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也无法去看望十四公主。 钮祜禄贵妃听完面露担心之色,皱眉道: “十四公主出生时身子骨就偏弱,可禁不得发热受寒,那些奴才怎么回事,竟然粗心的没关好窗户,十四公主可是公主,这些奴才当真可恨,待回本宫派人去阿哥所好生敲打一番。” 袁贵人听了顿时面露大喜,赶紧跪下来磕头谢恩。 “多谢贵妃娘娘,娘娘心慈,十四公主得您此恩,必定铭记于心。” 钮祜禄贵妃嘴角若有若无的勾了勾,抬手让袁贵人起来,看着袁贵人重新坐下,她却突然叹了口气: “唉,也怪本宫,当初十四公主出生,看到皇上未晋你位份也不敢开口,这才导致你们母女分离。” 袁贵人神情黯然,她不得宠,即便生了公主皇上也未晋她位份。 宫里位份不到的嫔妃不能抚养自己的孩子,她只是个小小的贵人,只是眼睁睁看着公主出生就被抱走,心痛难忍,却没有任何办法。 “与贵妃娘娘无关,是嫔妾无用,不得皇上宠爱。”袁贵人声音艰涩道。 钮祜禄贵妃却道: “其实当初本宫有想过要不要把十四公主养在膝下,只是那时十阿哥年纪太小,偏又精力太大,不得不放弃,现在再想要抚养十四公主也来不及了。” 听到这话的袁贵人愣住了,若当初钮祜禄贵妃抱养十四公主,那十四公主就会养在永寿宫,她住在后殿,就算亲自抚养也能时常看到十四公主了。 但很快她更加黯然了,就像钮祜禄贵妃说的那样,一切都晚了。 然而这时却听钮祜禄贵妃突然道: “不过如今也不是毫无办法。” 袁贵人闻言猛地抬头,呼吸急促了起来。 “贵妃娘娘有何办法,只要能时常看到十四公主要嫔妾做什么嫔妾都愿意。” 下首其他几位低位嫔妃眼露异样,通贵人攥紧了手,她也有一个公主。 几人中唯有陈答应此时端起茶盏遮住了眼中的精光,她知道自己献的策钮祜禄贵妃采纳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次自己一定要成功。 钮祜禄贵妃勾起嘴角: “你牵去储秀宫……” 储秀宫。 第三百二十七章 唇枪舌战 拜见南溪 花厅,随着时间过去,陆陆续续到了不少嫔妃,惠妃一进来就看到坐在椅子上喝茶的郭络罗妃和荣妃两人,眉头微挑,这会离请安还有一会,这两人这么早就到了。 随后她环顾四周,见此时除了钮祜禄贵妃的永寿宫几人竟然差不多到齐了,心思一转就明白了,大家这是第一次来储秀宫请安想娴贵妃留下好印象呢,遂早早到了。 她自己不也是其中一个。 惠妃深吸一口气,脸色恢复如常,扬声道: “两位妹妹已经到了,看来是本宫来迟了?” 她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屋内众嫔妃看到惠妃,赶紧起身行礼。 “见过惠妃娘娘,娘娘吉祥。” 郭络罗妃和荣妃看到惠妃也站起身行了一个平礼,荣妃平日最是喜欢热闹,此时咯咯笑道: “不迟,不迟,这会离请安时辰还有好一会呢!” 郭络罗妃也跟着甩了下帕子,朗声道: “荣妃姐姐说的是,惠妃姐姐快来坐,外面可是冷了紧。” 惠妃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和和气,上前坐到下首右边第一个座位,荣妃和郭络罗妃这才跟着坐下。 “你们也快起来。” 惠妃示意还在行礼的其他嫔妃。 待众嫔妃坐下,荣妃眼珠子一转,扫视一圈,脸上露出一抹看好戏的表情,对惠妃道: “本宫瞧了瞧,如今来请安的众姐妹只剩下钮祜禄贵妃和她宫里几个妹妹没到了!” 惠妃攥着帕子,端出一副贤惠淑德的表情,微笑道: “钮祜禄贵妃可能还不习惯吧,毕竟以往都是在钮祜禄贵妃的永寿宫请安,今儿来储秀宫还是第一次呢!” 那位以往总仗着自己是贵妃高高在上,如今也有今天,她很期待等会钮祜禄贵妃的表情。 这话一出,众嫔妃顿时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 荣妃更是眼波流转,以帕掩唇,咯咯笑道: “惠妃姐姐说的是,钮祜禄贵妃只是不习惯来请安而已,等以后习惯了就好!” 郭络罗妃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吹了吹盏中浮起的茶叶,闻言抬起头,声音爽朗的接话: “瞧你们说的,钮祜禄贵妃姐姐当然不习惯,不然以永寿宫离储秀宫的距离怎么比咱们来的还要慢。” 下首僖嫔看着几人的样子,挑了挑眉,艳丽的面容露出一丝笑,也合群的加入了她们。 就在众嫔妃你一句我一句讨论钮祜禄贵妃时,站在门外的钮祜禄贵妃指尖紧紧掐着秦嬷嬷的手臂,秦嬷嬷疼的脸都扭曲变形了,却强忍了不出声,反而担心的看着自家娘娘。 钮祜禄贵妃身后的永寿宫众人此时恨不得耳朵聋了,听不到里面暗讽钮祜禄贵妃的话,死死埋着头,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娘娘?” 秦嬷嬷不得不压低声音提醒钮祜禄贵妃人。 钮祜禄贵妃听到秦嬷嬷的声音,冲天的怒火才勉强压下,侧头对上秦嬷嬷无声张嘴示意的袁贵人三个字,理智终于回笼,深吸了口气,强行调整脸上的表情。 最后带着淡笑走了进去,随之而来的是钮祜禄贵妃到的唱礼,刚刚还说的热闹的内室骤然一静,像被人突然掐住的喉咙,大家赶紧将剩下的话赶紧咽了回去,起身行礼。 “见过钮祜禄贵妃,贵妃娘娘吉祥。” 盛装打扮的钮祜禄贵妃微抬下巴,看也不看行礼的众人,包括惠妃三妃。 惠妃三妃脸色微变,瞬间又恢复如常,钮祜禄贵妃坐在左边第一位,这才撩起眼皮看向还保持着行礼动作的众人,淡然道: “众位妹妹起来吧。” 惠妃三妃先起来,重新落坐,剩下的人依次坐下,惠妃作为此时屋内除了钮祜禄贵妃外身份最高的人,她视线在钮祜禄贵妃的装扮上溜了一圈,率先开口: “姐妹们刚刚还提到了贵妃姐姐,贵妃姐姐今儿当真端庄华贵,凤仪万千,妹妹差点都看花了眼哩!” 一把年纪了,特意盛装打扮以为就能在容貌上压下那位娴贵妃? 虽然她同样嫉恨娴贵妃的晋升,但不论单纯的外貌,就是肌肤,钮祜禄贵妃已经三十一岁了,再保养那身皮子怎么可能比得上刚刚才到十六岁的娴贵妃。 简直自取其辱。 惠妃端起茶,掩下眸中的讥讽。 钮祜禄贵妃看着惠妃,心头同样闪过一丝讥讽,刚刚她不在的时候惠妃故意拿话挤兑她,现在在她面前又是另一副恭维的样子,有本事当着她面挤兑啊! 她心里不屑轻视,嘴上却道: “什么凤仪万千,惠妃妹妹过誉了,本宫第一次来储秀宫,当然格外郑重,难道妹妹不这么觉得?” 她说着视线扫向惠妃格外庄重的打扮,笑盈盈的回击了回去,惠妃端着茶盏的手紧了紧,脸色却不变,神色端庄贤淑道: “钮祜禄贵妃说的是,今儿第一次拜见娴贵妃,怎么郑重也不为过,倒是以往去永寿宫习惯了,倒是更熟悉不拘些。” 钮祜禄贵妃闻言明明脸上带笑,眼底却毫无笑意,她看着惠妃,皮笑肉不笑道: “什么事都是孰能生巧,大福晋也是,听说又怀了,这胎肯定是个小阿哥,本宫在此提前恭喜妹妹了,看来大阿哥要比太子更早得嫡皇长孙啊!” 这话一出,屋内瞬间落针可闻,谁不知道惠妃急着抱嫡皇长孙,偏偏大福晋连续生了三朵金花,现在又怀了。 钮祜禄贵妃说肯定是小阿哥,话中却又说熟能生巧,分明在暗指大福晋这次怀的还是小格格啊! 这话简直绝杀惠妃。 惠妃脸色彻底黑了。 花厅的动静瞒不过石南溪,她看戏看的兴致勃勃,但时间差不多了,不得不出去。 “娴贵妃娘娘到。” 随着高声唱礼,石南溪扬起笑,一只手搭在杨嬷嬷手臂上,身穿贵妃吉服,头戴六尾凤钗,不紧不慢的从内室通往外室的甬道里走了出来。 花厅里的众嫔妃闻言赶紧站起身,齐齐福身行礼,道: “臣妾/嫔妾参见娴贵妃娘娘,娴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石南溪目不斜视,坐上宝座,目光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众人,这种感觉当真有些令人激动着迷。 压下过快的心跳,石南溪缓缓抬手: “众姐妹免礼!” 第三百二十八章 钮出招 袁求救 “谢娴贵妃娘娘。”众人起身落坐。 石南溪嘴角微勾,明知故问的开口: “各位妹妹刚刚在说什么呢,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钮祜禄贵妃看着居于自己上首的人,紧紧攥着帕子,就是个贱人害的她刚刚被后宫嫔妃暗讽,就是她害的自己脸面被踩在脚底下,就是她害的自己成了整个后宫的笑话! 论出身她根本不配与她相提并论,论资历她入宫不到一年,而她已经入宫整整十一年了,论子嗣她更是连怀都没开过,凭什么越过她成为娴贵妃? 难道就凭皇上宠爱她吗? 想到皇上,钮祜禄贵妃更是嫉恨不已,都是皇上后宫的一员,凭什么娴贵妃能得到皇上的真心,还让皇上独宠于她?那是她一辈子渴求却做不到的事! 既然如此,她钮祜禄氏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钮祜禄贵妃垂眸掩住眼底快速闪过的一丝怨毒。 她要破了皇上对那贱人的独宠,等皇上宠幸了其他女人,看那贱人会有怎样的表情,得到又失去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 心里怨毒扭曲,钮祜禄贵妃面上的笑容却越发大,此时作为众妃中身份最高的人,第一个开口: “可不热闹,咱们在说大福晋又怀孕的事呢,在这恭喜惠妃妹妹。” 惠妃暗自咬了咬牙,面上已经恢复如常,她攥着帕子,神色无奈道: “这老大福晋就是不稳重,这没到三个月就闹的人尽皆知,本宫气地让她回府等坐稳胎再来请安。” 古代女子一般怀孕三个月才算是坐稳胎,这才能对外说,没满三个月说出去怕胎儿会受到惊吓,惠妃这话是不想钮祜禄贵妃再拿大福晋怀孕的事说事。 石南溪对于大福晋有所了解,嫁人四年,三年在生孩子,而且还知道她这一胎还是格格。 心里又是叹息又是恨铁不成钢,大福晋这明显被当成了生育机器,就为了生出嫡皇长孙胜过太子一步。 不过人各有志,她管不了,但也不想拿她肚子说事,于是适时的转移话题: “原来如此,大福晋好福气,唉,时间过得真快,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了。” 看着石南溪转移话题,惠妃暗松口气,难得看这位顺眼些,顺着她话道: “是啊,说来今儿过年多了娴贵妃姐姐和几位妹妹,除夕宴肯定更热闹了。” 其他人这时也跟着恭维,其中僖嫔更是娇笑着直白道: “臣妾早就想来恭喜娴贵妃娘娘晋升,今儿过来高兴的不得了。” 石南溪见说话的人是僖嫔,身体一顿,脑中闪过赫舍里庶人死后调查出来的事,果然成贵人说的消息是真的,最后她查到僖嫔对赫舍里庶人衣裳上熏的香动了手脚。 只要赫舍里庶人长时间穿被熏过香的衣裳,就会悄无声息的被移了性子,时间一长,就会变得冲动暴躁。 最后赫舍里庶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作死的背后有僖嫔的原因,可见这个人心思有多深。 所以对于她的亲近,她只是不远不近的处着,此时她扬唇笑道: “僖嫔妹妹若来本宫定当欢迎。” “这可是娘娘说的,臣妾当真了,以后常来打扰,望娘娘不要嫌臣妾烦啊!” 僖嫔听了立刻顺杆子往上爬,好像生怕石南溪反悔似的,其他人看到这幕,暗自翻白眼。 这位当真毫无节操,赫舍里庶人才因为娴贵妃被处死,身为同一个家族出身的,僖嫔不说帮赫舍里庶人报仇,居然在这里奉承讨好起娴贵妃了。 僖嫔当然感受到了四处隐晦传来的视线,端起茶盏,但笑不语。 一个个看着很清高,其实心里不知道多想讨好娴贵妃,毕竟娴贵妃有宠有权有位份,一旦讨好了不知道多少好处,只是拉不下脸面罢了。 至于赫舍里庶人,呵,那就是她的仇人,她还要感谢娴贵妃帮她名正言顺处死了她呢。 家族也暗地传信要她与娴贵妃交好,顺便看着娴贵妃是不是真的暂时不要孩子。 如此,她当然乐得与娴贵妃打交道。 这时成贵人也开口恭贺: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皇上可说了何时行册封礼?” 石南溪笑着回: “皇上觉得年前太急,怕内务府准备的太仓促,加上本宫觉得冬天太冷,最后皇上便定年后开春行册封礼。” 听到这话,成贵人连连道: “开春好,开春好,春暖花开,内务府肯定也准备更充足了,皇上对娘娘好生用心,恭喜娘娘。” 其他人也赶紧跟着恭喜,钮祜禄贵妃几个高位嫔妃也不例外,然而心头却有些不得劲。 虽然早就知道娴贵妃得宠,没想到连册封礼皇上都要再三考虑周全。 皇上以前还有几分遮掩,现在是越来越不掩饰对这位的宠爱了。 钮祜禄贵妃看着石南溪风光无限,被众人捧月的样子,死死掐着掌心。 再也忍不住,她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袁贵人,突然放下茶盏,叹了口气。 听到叹息声,石南溪眼睫轻颤,知道来了,她就知道今日请安必不会安稳。 心中通透了然,面上却配合对方,看着钮祜禄贵妃,关心的问: “钮祜禄贵妃这是怎么了?” 其他人顿时停下说话看了过来。 钮祜禄贵妃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不忍,轻声道: “本宫无事,就是想到了十四公主,本宫实在怜惜啊!” 说着将十四公主被奴才怠慢导致发热受寒请太医的事一一道了出来,最后道: “本宫得知消息实在不忍心,十四公主才两岁啊,出生时身子骨就有些弱,可禁不得发热受寒,若有个万一……” 钮祜禄贵妃拿起帕子,垂眸沾了沾眼角的水光,语气充满了怜悯。 在场有孩子的嫔妃听完有些同仇敌忾,此时不由义愤填膺道: “那启子内务府的奴才越来越胆大包天了,没想到连公主都敢怠慢!” “可不是,就是可怜了十四公主,才两岁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有那些奴才在,这次熬过去,还会有下一次。” 听到众嫔妃的议论,石南溪微不可察的眯了眯眼,她很可怜十四公主的遭遇,但她却不认为钮祜禄贵妃会无缘无故的提到十四公主。 果然就在这时,钮祜禄贵妃身后一个低头的年轻宫嫔突然上前走到殿中央,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抬头露出一张泪流满面的清丽面庞,哽咽道: “嫔妾乃十四公主的额娘,求娴贵妃娘娘救救十四公主,您最是善良仁慈,一定要救十四公主啊!” 话落,嘈杂的大殿骤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袁贵人的啜泣恳求声。 第三百二十九章 道德绑架 她猜错了 所有人看向袁贵人,这位袁贵人在娴贵妃没入宫前算是颇为得宠的那一波,不然也不能生下十四公主,相应的,她的姿容自然也是上佳,可谓清丽动人,婀娜多姿。 只是等娴贵妃入宫后,皇上视东西六宫于无物独宠娴贵妃一个,这位袁贵人自然也失宠了,好在她性子倒颇为安守本分,没有因此闹出什么。 可没想到向来低调老实的袁贵人竟然在今日这个日子,突然冒了出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与钮祜禄贵妃有关,她想做什么?或者说她背后的钮祜禄贵妃想做什么? 大家视线顿时若有若无的扫向钮祜禄贵妃,钮祜禄贵妃却依旧一副慈悲不忍的样子。 石南溪饶有兴致的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袁贵人,这是古代版的道德绑架? 她这话一出,她若不救十四公主是不是就不善良不仁慈了,连两岁的十四公主都能狠心的置之不理。 可她若真接了袁贵人的话去救十四公主,看袁贵人的样子分明不是单纯只救人,怕救了后还要负责十四公主以后的抚养。 而抚养了十四公主,袁贵人作为十四公主的额娘,要是借着来看望十四公主的借口频繁来储秀宫,她是接不接待? 或者,想的更深些,袁贵人会不会顺杆子往上爬,提出迁到储秀宫来? 怕这才是钮祜禄贵妃今日的目的。 到时袁贵人迁到储秀宫,而她抚养十四公主,以康熙一个月几乎全都歇在储秀宫的频率,肯定会与十四公主接触,到底是亲生女儿,肯定有几分喜爱,爱屋及乌下也会对储秀宫的袁贵人另眼相看。 袁贵人本身就年轻貌美,又是以前的宠妃,说不得就回忆起过往的情份宠幸了她。 袁贵人若得了康熙宠爱,她这个一宫之主抱了她的公主就是生气也要看在十四公主面子上忍下来,再者,就算袁贵人得不到康熙的宠爱,放在眼前膈应也要膈应死。 果然钮祜禄贵妃今日是有备而来啊!只是这位怎么就确定她一定会接下十四公主的事? 而且,十四公主可是康熙的女儿,她今日让袁贵人来这一出,简直在打康熙脸。 自己女儿堂堂公主竟然在宫里被奴才怠慢,又这般被公主生母大张旗鼓的求救,脸都丢尽了,到时也许能达到目的,但袁贵人这个棋子很可能会被康熙迁怒,彻底废了。 不过,石南溪扫了一眼作戏的钮祜禄贵妃,想起之前试探到钮祜禄贵妃爱上对康熙的事,怕是袁贵人彻底废了,她还暗自高兴呢! 缓缓收回目光,石南溪视线又回到哭求的袁贵人身上,这位不知道是真傻被钮祜禄贵妃利用,还是别有心思。 不过不管她们有什么目的,她石南溪可是来自现代,见多了妖魔鬼怪,百毒不侵,怎么会被区区的道德绑架。 以上各种思绪不过转瞬间的事,石南溪面上似被袁贵人的话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等反过来后,配合着演出,装作一副不解又着急的样子,快速道: “袁贵人这话何意,十四公主乃是堂堂公主,有奴才胆敢怠慢,你赶紧禀报皇上处置了就是,红缨,还快将袁贵人扶起来。” 然而袁贵人却避开红缨的手,一边哭一边哀求: “娘娘,皇上乃天子,政务繁忙,嫔妾不敢打扰,这才来找您做主的,您可是后宫身份最高的人,又掌管六宫,嫔妾实在担心十四公主才斗胆求您施恩的。” 袁贵人本就年轻,又长得清丽动人,此刻泪雨涟涟,苦苦哀求的模样为她添了几分我见犹怜。 石南溪看着总算明白钮祜禄贵妃为何选袁贵人这个棋子,袁贵人年轻貌美,又是康熙喜欢的那种汉女柔弱温婉型,康熙看到了,心动的可能性更大。 而且这理由一出,她不管也得管了,因为晋升贵妃荣耀是一回事,也有相应的职责,作为后宫位份最高的人,又掌有宫权,十四公主被奴才怠慢,肯定要处理。 而一旦自己处置了奴才,袁贵人肯定要以处置了现在的这些奴才治标不治本,只要小小年纪的十四公主养在内务府,肯定还会有第二个这样的奴才,从而提出将十四公主接来储秀宫。 后面果然如石南溪猜测的那样发展,她提出派奴才去阿哥所处置怠慢的奴才,袁贵人却又哭求石南溪再发发善良,可怜可怜身子弱的十四公主将她接到储秀宫抚养。 “娴贵妃娘娘果然仁慈善良,十四公主得您所救必定感恩戴德,铭记于心,只是她年纪小,度过这劫,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劫,您这般仁慈,这般心善,十四公主若能得到您教导照顾一二,将是十四公主生有幸,嫔妾就是现在死了也无憾了!” 这话一出,刚刚还没看清袁贵人闹这一出的目的,现在大家皆是反应过来了。 感情这是想让娴贵妃抚养十四公主啊,只是袁贵人为何求娴贵妃抚养,要求也是求她自己所在永寿宫的主位钮祜禄贵妃啊,何必舍近求远? 有些人没看懂,但惠妃、郭络罗妃、乌嫔等流却看出了袁贵人或者钮祜禄贵妃此举的背后深意。 她们神情不变,心头却百转千回,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钮祜禄贵妃。 钮祜禄贵妃看着石南溪迟迟没说话,似是被为难住了似的,心头顿时升起得意,面上却还在作戏道: “唉,都是本宫无用,十四公主是个可人疼的,不过娴贵妃确实是个心慈善良的,又向来得皇上宠爱,若是由娴贵妃开口提出抚养十四公主,皇上必定同意的。” 钮祜禄贵妃终于道出今日来的目的,看向石南溪道: “本宫听闻娴贵妃想多陪伴皇上暂时不想要孩子,可皇上日理万机,你膝下到底空虚,十四公主年纪虽小但可爱懂事,皇上忙时,你也可召十四公主承欢膝下,也是一件好事,娴贵妃觉得如何?” 袁贵人在钮祜禄贵妃说完后,便砰砰砰的磕起头来,求石南溪抚养十四公主。 石南溪看着这幕,可真是一场好戏呢,仿佛她不同意抚养十四公主就是冷血狠心的人呢?所以钮祜禄贵妃才笃定她会为了名声不得不捏着鼻子接下十四公主。 可惜,钮祜禄贵妃错了,她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突然微微一笑。 这一笑,笑的钮祜禄贵妃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忍着心头升起的怒气,故意道: “娴贵妃不说话光笑什么意思?是同意抚养十四公主了?” 第三百三十章 大封六宫 其人之道还之 在场其他人也看着上首的娴贵妃,不知道她会怎么做? 石南溪摇了摇头,这幕看的钮祜禄贵妃神色一滞,随即就要说什么,石南溪却不给钮祜禄贵妃说的机会,开口吐出一个惊天之语,将满屋的嫔妃都炸了。 “本来事情刚定下来,本宫是刚听说,但没想到今日遇到了袁贵人的事,只好先提前透露这消息……” 只见石南溪微微一笑: “这不,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年一年风调雨顺,大清海晏河清,皇上心情大畅,又想着后宫众位姐妹们侍奉皇上,孝顺皇太后有功,决定大封六宫,所以本宫想着袁贵人也许可以亲自抚养十四公主,不用本宫这个外人,这才面露微笑啊!” 说罢,端起茶盏,淡定的啜了一口。 下首众嫔妃们却个个不淡定了。 皇上要大封六宫? 真的假的? 大家激动了起来,出身高的或育有子嗣的,或以前得宠的,更是眼睛放光,露出志在必得的表情。 此刻她们迫切的希望知道消息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那大封六宫的名单里有没有她们? 就是没什么背景功劳,但入宫年头久的人也忍不住抱着微弱的希望,她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也许名单里就有自己呢? 还有反应机敏的想着现在还没到过年,名单没出来,她们可以想方设法的加上自己。 比如,发动家族力量,或讨好皇上,以及现在眼前就有一个很大的粗腿可以抱,那就是娴贵妃。 你看,娴贵妃既然能提前知道大封六宫的消息,又那么得宠,若能讨好娴贵妃也许就能加入晋升名单。 于是袁贵人和钮祜禄贵妃直接被赤裸裸的无视了,现在大家的前途更重要,哪里关心什么十四公主由谁抚养,大家纷纷向娴贵妃打听消息的真假。 “娴贵妃娘娘,消息是真的吗?皇上真的要大封六宫?” “娴贵妃娘娘大封六宫的名单定下来了吗?” “娴贵妃娘娘名单有那些人啊!” 七嘴八舌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连高位嫔妃们也不淡定了,哪个人不想往上爬,贵人想成为嫔位,掌一宫之主,嫔位想成为妃位,妃位想成为贵妃。 连钮祜禄贵妃这个唱戏被打断的人都有些顾不得自己的计划了,若真的大封六宫自己会不会被册封为皇贵妃,就算不是皇贵妃,怎么也要加一个封号吧? 如此自己也就不会比石南溪矮半个头了,跪在地上的袁贵人更是觉得耳朵嗡嗡炸响。 娴贵妃说自己也许可以亲自抚养十四公主什么意思,是说自己这次会被封嫔吗? 想到这个可能,袁贵人心跳仿佛按上了马达,砰砰砰不停地狂跳不已。 那可是嫔位娘娘啊,一宫之主,到时自己就可以抚养十四公主了,何需按照钮祜禄贵妃的话将十四公主抱养给娴贵妃。 有十四公主在,自己又是一宫之主,皇上就是看在十四公主的面上也会偶尔过来看看的,这样自己也不用迁去储秀宫,在娴贵妃的眼皮子底下去获宠了。 是的,她承认刚刚在永寿宫听到钮祜禄贵妃提出让自己迁宫去储秀宫的话,脑中闪过自己真去了储秀宫,那不就可以经常见到皇上了,也许自己可以重新获得皇上宠爱。 但现在自己也许可以两全其美,既能亲自抚养十四公主,又能重新获得皇上宠爱,还不用迁宫得罪娴贵妃。 袁贵人不由涨红了脸,心头前所未有的激动。 石南溪看着众人神态,心头暗道,果然大封六宫这件事一出,这些人肯定激动。 其实这件事她也是昨夜才知道的,昨夜她被康熙折腾的快要散架了,神智昏昏沉沉,当时听到康熙在她耳边轻说马上就要过年,想要喜上加喜,大封六宫。 她昏沉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过来,康熙搂着她,细细跟她解释: “自朕登基以后,至今只有两次大封六宫,一次是康熙十六年,一次是康熙二十年,至今日康熙三十年,整整十年未曾大封六宫,这次大封六宫主意是因为高位嫔妃的缺失,需要补上,还有一点……” 康熙低头亲了亲怀里的小姑娘额头,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道: “朕知道作为皇帝后宫该雨露均沾,可朕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朕喜爱南溪,只想与南溪在一起,不想咱们之间插有其他人,如此大封六宫也是想补偿宫里其他嫔妃,你莫要误会。” “……皇上,你,你……” 石南溪彻底清醒了,没想到康熙会突然挑开对她表示独宠,那是心愿达成的,她将自己深深埋在康熙怀里毫无犹豫道: “臣妾当然不会误会,臣妾已经抢走了你,补偿各位妹妹也是应该的。” 她不会因为康熙独宠自己导致其他嫔妃独守空房而感到愧疚,入宫就是为了争宠,大家各凭本事,她为什么要因为自己凭本事得来的独宠感到愧疚。 石南溪从回忆里抽离,看着下面无数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脸上扬起笑,肯定道: “皇上昨夜亲自对本宫说的,消息是真的,至于名单,皇上没说,本宫便不清楚了。” 这话一出,现场彻底喧哗了起来,众嫔妃纷纷讨论起大封六宫的消息,讨论会有哪些人会被册封,自己会不会被册封。 石南溪扫了众人,视线终于又看向还跪在地上的袁贵人,看了眼红缨。 这次红缨终于扶起了袁贵人,袁贵人站起身,眼睛却还在看着上首的石南溪,忍不住激动的问: “娴贵妃,您刚刚说的是真的,嫔妾真的能亲自抚养十四公主吗?大封六宫会有嫔妾一个吗?” 听到这话,喧闹的屋子安静了下来,大家也看向娴贵妃,等着她回答。 石南溪依旧一副好说话的样子,温声道: “本宫说了,本宫只知道大封六宫的消息,不知道名单,但本宫见你育有十四公主,有为皇家开枝散叶的功劳,所以有所猜测……” 随即视线转向钮祜禄贵妃,微微一笑: “不如你让钮祜禄贵妃为你向皇上请封,毕竟她既是你的主位,又如此关心疼爱十四公主,本宫想,钮祜禄贵妃一定会帮你向皇上请封一个嫔位来。” 心思不属的钮祜禄贵妃闻言顿时脸色一变,然而不等她找借口推拒这件事,就听到石南溪又道: “袁贵人,你还不快求求钮祜禄贵妃,毕竟钮祜禄贵妃也同样仁慈善良啊!” 话落,袁贵人当真磕头请求起钮祜禄贵妃来了,石南溪微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三百三十一章 球里藏麝香 南溪去告状 很快请安时间到了,石南溪后面除了将以后请安时间改为初一,十五外,便任由大家热烈讨论将要到来的大封六宫。 这些人中唯有钮祜禄贵妃是黑着脸的,她被袁贵人那一跪抬了起来,最后不得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好了,时辰不早了,大家散了吧!” 话落,众妃停下话音,起身行礼退下,钮祜禄贵妃更是一把当前,第一个快步离开。 石南溪也不在意,等众嫔妃都退下后,红缨招来宫人收拾花厅,自己跟着娘娘去了内室。 石南溪刚到内室,就见西西抱着一个玻璃球在舔,听到动静,它看了过来,见是女主人,立刻发出一声软绵绵的喵叫声。 石南溪见此熟悉的上前将西西抱在怀里,同时将玻璃球也拿给了它。 西西眯起猫眼又喵喵叫了两声,再次低头抱着玻璃球舔了起来,石南溪眉眼微弯,顺了顺西西的背,这时,余光再次扫到了被西西宝贝的玻璃球。 略微思索,想起这个玻璃球是她生辰时僖嫔送的,此时仔细打量一番,突然咦了一声,将西西放下,从它爪子下拿起了玻璃球,对着光线仔细打量。 西西突然被夺玻璃球,顿时瞪大猫眼,喵喵叫了起来,石南溪手安抚的去挠西西下巴,眼睛却未移开玻璃球。 西西被挠下巴,很快享受起来,不再喵叫,石南溪也更加专注的打量,只见手中的玻璃球在明亮的光线下呈现朱红色,透明的像水晶一样,夺目光彩。 只是石南溪看着看着却眯起了眼睛,突然出声道: “杨嬷嬷,你来看看这个玻璃球。” 杨嬷嬷闻言神色不解,上前接过娘娘手上的玻璃球,也跟着放在光线下凝神观察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她握着玻璃球的手猛地一紧,瞳孔骤缩,脱口而出道: “娘娘,玻璃球里有麝香,这里的红,颜色不对。” “麝香?” 红缨惊愕出声,看着杨嬷嬷手上的玻璃球,很快想起什么,赶紧小心夺过杨嬷嬷手上的玻璃球快步离娘娘远些,急赤白脸的怒骂: “这种带着腌臜东西赶紧离娘娘远些,免得害了娘娘。” 杨嬷嬷抿紧了唇线,不管被夺走的玻璃球,侧头就对着抱着西西的娘娘跪下请罪: “娘娘,这个玻璃球是僖嫔娘娘在您生辰宴上当众送给您的礼物,老奴曾检查过,当时并未检查出异样,这才拿给了西西玩,现在这个玻璃球发现有麝香,是老奴差点害了你,请您责罚。” 石南溪抱着西西坐在榻上神色淡淡,一点也没有查到玻璃球有麝香该有的愤怒,她摸着西西道: “此事你确实失职,没有仔细检查,但这个玻璃球里的麝香应当是因为当时刚放进去不久,颜色并未发生变化,所以你当时检查时才没有发现,也不能全怪你,两项叠加便罚你一个月月俸,以儆效尤,起来吧。” 杨嬷嬷闻言立刻接下责罚起身,远处拿着玻璃球的红缨看着这幕,左右看了看,小心的将玻璃球放在一旁博古架上,这才走了过来,忿忿道: “娘娘,奴婢没想到僖嫔娘娘竟敢当众将含有麝香的玻璃球送给你当作生辰礼物,她胆子也太大了,亏得奴婢之前看她多次给你说话是个好的,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 说着又恨恨道: “咱们就该将这个玻璃球丢到景阳宫僖嫔娘娘跟前让她给个说法!” 石南溪抱着西西没回答红缨的话,而是对杨嬷嬷道: “杨嬷嬷,你能不能弄清这个玻璃球里麝香的量?”说到这,顿了顿: “可以砸开玻璃球。” 杨嬷嬷听了走向博古架,再次拿起玻璃球打量,过了会,她抿唇道: “玻璃球之前刚拿到手后,本是朱砂红,但刚刚老奴观察到里面的朱砂红像是染了黑,红依旧很红,颜色却偏深了一丝,若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老奴单凭肉眼觉得量不是很大,但以防万一还是砸开仔细检查更准确些。” 石南溪微微颔首,示意杨嬷嬷砸开检查,杨嬷嬷神色肃穆的应下,将玻璃球举高,当场砸开了进行检查。 过了好一会,杨嬷嬷才检查完起身,石南溪声音随之响起: “如何?” 杨嬷嬷神色严肃: “如老奴刚才所说,量不是很大,但若娘娘长期接触下来会致使娘娘常年避孕。” 话落,屋里鸦雀无声,就在这时,石南溪的声音率先打破安静,声音轻轻的,不含情绪道: “还算不错,没想着绝了本宫孕。” “娘娘?”红缨气红了眼睛:“僖嫔娘娘都这样算计您了,您还说她不错!” 石南溪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目光幽远的看向殿外方向,淡淡道: “不一定是僖嫔的手段。” 红缨含在眼眶里的眼泪在听到这话猛地收了回去,她不是蠢人,大脑一转,就想到了娘娘话中的言外之意,有些惊疑不定道: “娘娘是说?”她后面的话没说出来,眼睛却示意毓庆宫方向。 杨嬷嬷眉头皱的更深,神色越发肃穆,石南溪反倒说完就放松的歪向旁边的引枕上,将西西放在身前,伸手摸着西西的头,平静道: “人之常情,虽然本宫有意对外透露自己暂时不会生子的消息,但光嘴上说,别人不一定相信,所以赫舍里氏才会趁着僖嫔送礼机会送了这个玻璃球,这样他们才能安心。” “那娘娘咱们就这么默认不知不成?”红缨想了想还是有些不甘心。 石南溪挑眉: “当然不,本宫自己不想这时有孕是本宫的事,轮不到旁人管,皇上不是要大封六宫嘛,若本宫没猜错,赫舍里氏这次一定会推僖嫔晋位僖妃,以补已死的赫舍里庶人。” 红缨眼前一亮: “娘娘的是阻止僖嫔晋位?” 杨嬷嬷也看了过来。 石南溪摇头: “对方留了一线,本宫也不会赶尽杀绝,所以本宫不会阻止僖嫔晋位,但本宫记得僖嫔与安嫔同住在景阳殿,僖嫔在后殿,那地方不错,安嫔又向来低调和善,住了这么久想来两人已经很熟悉了,若迁宫的话想来僖嫔也是不舍的。” 这话一出,红缨笑了起来,杨嬷嬷这时开口问: “那砸开的玻璃球怎么处置?” 石南溪扫了眼被砸开的玻璃球,语气淡淡道: “送还给僖嫔,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本宫的意思,本宫不希望以后再出现这种东西,不然下次就不会这么友好的解决了。” “是,娘娘。”杨嬷嬷肃声应下。 石南溪说完抱着西西起身向外走,红缨下意识问: “娘娘,你这是要出门?” 石南溪抱着西西,头也不回: “恩,本宫要去告状。” 第三百三十二章 袁陈后续 乌想复位 永寿宫,自请安回来后,钮祜禄贵妃就坐在上首喝茶,与其他几位分坐在两侧的嫔位讨论大封六宫的事,只有袁贵人、陈答应两人跪在地上。 大家好像看不到她俩似的,当她们不存在,这时,通贵人放下茶盏,看着跪地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两人,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抬头对钮祜禄贵妃道: “娘娘,嫔妾瞧着袁贵人和陈答应两人脸色不好,还是让她们起来吧,特别是袁贵人,马上就要是袁嫔娘娘了,这么跪着是不是不太好啊?” 钮祜禄贵妃闻言眼神如利剑般射向地上的袁贵人,声音却依旧如往常温和: “瞧本宫被大封六宫的消息喜的忘了袁贵人和陈答应还在行礼没起来,你们两个还不快起来。” 这话一出,袁贵人和陈答应两人的宫人赶紧上前去扶各自主子。 袁贵人和陈答应不知道跪了多久,腿早就麻了,要不是身边的宫人搀扶怕根本起不来。 即便如此,两人勉强站起来后也不敢立刻坐下,而是强忍着膝盖的不适福身行礼,这才小心翼翼坐下。 那拉贵人(另一个那拉常贵人不是之前赐死的那拉常在)看到这幕,以帕掩唇,咯咯笑道: “说来可要恭喜袁贵人了,以后当了嫔位娘娘,亲自养育十四公主,与嫔妾就不同了,说不得很快嫔妾在永寿宫就看不到袁贵人了,现在可要多看看。” “可不是,跪求贵妃娘娘请封,咱们可是做不来让娘娘为难的事。” “以前以为袁贵人低调安静,没想到是咱们看走了眼。” “还有陈答应也是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几位永寿宫低位嫔妃你一句我一句的看着袁贵人和陈答应说了起来。 袁贵人之前在储秀宫有多勇和激动,跪了这么久后,被勇和激动冲击的大脑彻底清醒了过来,此刻浑身发凉。 在储秀宫她被可能封嫔的消息砸的忘乎所以,竟然公然下钮祜禄贵妃脸面,配合着娴贵妃强行让钮祜禄贵妃答应向皇上给她请封位份。 然而她们来之前的目的,分明是要娴贵妃抚养十四公主,从而让自己迁来储秀宫的。 这下偷鸡不成蚀把米,狠狠丢了钮祜禄贵妃面子,深深得罪了她。 而之前又因为钮祜禄贵妃的计划得罪了娴贵妃,如此,无论自己能不能在这次的大封六宫中获封嫔位,得罪了宫里位份最高的两位贵妃,自己以后的日子肯定要难过了。 袁贵人后悔不迭,神情慌乱无措,坐立不安,嗫喏着嘴,结结巴巴的解释: “贵妃娘娘,嫔妾不是,嫔妾只是一时……脑子发昏,对,脑子发昏。” 袁贵人不由再次跪了下来,白着脸叩首道: “嫔妾不敢强求您为嫔妾请封,是嫔妾当时脑子发昏,这才顺着娴贵妃的话做了,请娘娘宽恕嫔妾这一次吧!” 陈答应此时也再次跪了下来。 她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靠着伏低做小,才将木兰围场失利一事在钮祜禄贵妃面前揭过去,转而给钮祜禄贵妃出了一个计策,谁知道刚出场就被娴贵妃给化解了,而且还反将了一军。 这下钮祜禄贵妃肯定要对自己失望恼怒,自己将再也没有出头的机会。 不、不行,绝对不行。 低头的陈答应眼底闪过不甘,紧紧咬着下唇,脑中浮现出娴贵妃透露的大封六宫消息。 她一定要趁着大封六宫的圣旨下达前抓住机会,入皇上的眼,心头快速思索,陈答应突然想到了之前打听来的消息,皇上每年会在太子生辰,还有除夕等特别的日子里去祭拜元后。 今年最近有两次机会,一次是除夕夜,一次是太子大婚九日后陪二福晋回门的日子,那日皇上极为可能去坤宁宫祭拜元后,那将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陈答应神情透出一丝坚定。 钮祜禄贵妃摩挲手腕的翡翠手镯,神情似笑非笑的看着袁贵人,语气不紧不慢道: “袁贵人怎么又跪了,你有什么错需要本宫宽恕,娴贵妃本就比本宫身份高,你听她的话没有错啊!” 袁贵人听到这里,面色顿时毫无一丝血色,钮祜禄贵妃又道: “至于请封的事本宫就是无权贵妃,在皇上跟前根本说不上话,你啊,找错人了。” 袁贵人放在地上的手指紧紧一缩,她抖着唇抬头,强行扯起嘴角。 “贵妃娘娘言重了,无论这次大封六宫里有没有嫔妾,那都是嫔妾的运气,嫔妾哪敢劳烦贵妃娘娘。” 钮祜禄贵妃淡淡扫了一眼袁贵人,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这个贱人她为了她好,她竟敢当众下她面子,还妄想封嫔搬出永寿宫,真真是个白眼狼。 这次大封六宫无论上面有没有这位,她都不会让袁贵人如愿的,她只配做一个小小的贵人。 余光扫到靠后一点的陈答应。 这个贱人更可恶,迁宫的主意就是她出的,要不是她,自己今天就不会在储秀宫出丑被人笑话,想到这今日自己在储秀宫受到的那些讥讽嘲笑的眼神。 钮祜禄贵妃顿时紧紧捏住手腕的翡翠手镯,心头闪过一丝难堪和狠厉。 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位,随即想到这位就是个内里藏奸的,必然不会放过这次的大封六宫,转瞬间有了主意。 心头百转千回,不过转瞬间的事,钮祜禄贵妃微微一笑,声音温和道: “好了,时辰不早了,本宫乏了,都散了吧!” 通贵人本来想问钮祜禄贵妃之前答应自己晋升嫔位的事,可在触及到钮祜禄贵妃不容拒绝的眼神后,不得不强行咽回到嘴里的话,神色晦涩莫辩的看了眼袁贵人,率先退了出去。 等人走后,秦嬷嬷上前给钮祜禄贵妃按摩太阳穴,开口道: “娘娘,这次大封六宫,咱们不能错过,最少也要有个封号。” 钮祜禄贵妃身体放松的靠向椅后,微阖着眼道: “本宫也是这个意思,景燕,给本宫去信家族。” “是,娘娘。” 另一边,永和宫,乌嫔自在储秀宫听到皇上要大封六宫的消息就第一时间下定决心,一定要趁此机会恢复封号和位份,只是如何做呢? 苦思冥想许久,突然偏殿响起了十四阿哥的大哭声,她瞬间灵光一闪。 第三百三十三章 利用十四 郭姐妹争执 站在乌嫔身后的崔嬷嬷听到十四阿哥的哭声,神色顿时一紧,皱着眉道: “这伺候十四阿哥的人越来越怠慢了,十四阿哥哭成这样也不知道哄一哄,要是哭坏了阿哥看老奴不扒了她们皮。” 说着话,对着乌嫔福了福身: “娘娘,老奴去偏殿看一看十四阿哥。” 乌嫔眼眸微闪,突然放下撑额的手,站起身道: “本宫亲自去看看。” 崔嬷嬷闻言赶紧跟在娘娘身后,主仆两人跨过门槛,进了隔壁的偏殿,崔嬷嬷撩开厚实的门帘,乌嫔走了进去,迎面就是温暖的热气。 殿内人看到乌嫔来了,赶紧行礼,其中十四阿哥的奶嬷嬷此时正焦急的抱着十四阿哥在怀里哄,看到乌嫔,赶紧弯腰行礼。 “老奴见过娘娘,娘娘……” 剩下的话被乌嫔挥手制止,她看向奶嬷嬷怀里的十四阿哥,见他哭的满脸通红,神色一紧,疾步上前,心头却再次冒出了刚刚的心思。 又立刻压了下去,面上浮现焦急担忧,连连诘问道: “怎么回事?十四阿哥怎么啼哭不停?可是生病了?有没有请太医?” 奶嬷嬷闻言赶紧直起身,抱着十四阿哥解释。 “回娘娘,十四阿哥无事,他就是想您了,想去找您,但您请安回来后命令任何人不可打扰,所以老奴就一直哄着十四阿哥,然而老奴无用,十四阿哥还是闹着要去找您,看老奴不愿就哭了。” 奶嬷嬷低下头,神色又愧又恐,就要抱着十四阿哥请罪,这时,怀里的十四阿哥看到了乌嫔,泪盈于睫,立刻伸出手要抱。 “额娘、额娘,儿臣想您了,嬷嬷不让儿臣去找您,呜呜呜……” 乌嫔看到十四阿哥亲近自己的样子,心顿时软成一滩泥,伸手接过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一被抱起,两条小短手立刻搂住了乌嫔的脖颈,乌嫔用帕子仔细擦拭十四阿哥哭花的小脸,柔声道: “好了,好了,我们十四阿哥不哭啊!” 十四阿哥才三岁,被自己额娘这么一哄,很快破涕而笑,不过到底年纪太小,又哭又闹,很快就在乌嫔的怀里睡着了。 等人睡着后,十四阿哥的奶嬷嬷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十四阿哥抱回床上,掖好被子。 乌嫔坐在床边又看了会十四阿哥,才离开偏殿,刚出来,她身后的崔嬷嬷就忍不住喜道: “十四阿哥聪明又伶俐,还如此亲近娘娘,果然孩子还是要亲自抚养啊!” 乌嫔听到崔嬷嬷的感叹,一下想到了从小被抱走的四阿哥,厌恶的皱了皱眉。 就是因为他,导致她被皇上厌弃,夺了封号降了位份,此次还要用她心爱的十四阿哥挽回皇上的心。 想到这,乌嫔放在腹边的手紧紧攥在一起,眼眸闪过一丝寒光。 “等会派人请温太医过来。” 崔嬷嬷一愣,以娘娘还是不放心十四阿哥就要应下,却又听到身前的娘娘道: “十四阿哥年纪小,天气寒冷,导致邪风入体,体有发热,啼哭不止,请温太医过来诊脉。” “娘娘?” 崔嬷嬷不解的要问,却见娘娘突然转过身,幽深的看不清底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轻轻道: “然后请皇上过来看望染了风寒的十四阿哥。” 四目相对,作为乌嫔的奶嬷嬷,崔嬷嬷对乌嫔了解甚深,瞬间就明白了乌嫔的心思,心头当即一震,娘娘这是要拿十四阿哥博皇上怜惜啊! 但这可是娘娘疼爱至极的十四阿哥,不是半生不熟的四阿哥啊! 然而对上娘娘平静却坚定的眸子,崔嬷嬷还是咬咬牙,点头应了下来。 “老奴晓得了,等会就派人去乾清宫请皇上。” 乌嫔这才收回视线,继续朝正殿走去。 “这次务必不能再出现错漏。” 崔嬷嬷立刻肃声应下。 比起乌嫔选择要在这次的大封六宫里占有一席之地,郭络罗妃却选择按兵不动。 “妹妹,这次大封六宫多好的机会,你就算不能再进一步,也要趁这个机会恢复封号啊!” 郭贵人听了妹妹的话急了。 郭络罗妃无视姐姐郭贵人焦急不已的样子,淡定的喝茶,郭贵人见此更加气极。 “妹妹你到底怎么想的,错过这次大封六宫不知道何时才有机会,你就不想恢复封号,挽回咱们翊坤宫的颓势?” 说到这,向来端庄的郭贵人脸上露出一丝憋屈愤懑,她颓然地攥紧帕子,忿忿又委屈道: “自从妹妹你失了宫权,又被济尔哈朗的事牵连夺了封号,以往热闹的翊坤宫,现在变得安静萧瑟,宫人们都懒散了,还有以前总是客客气气的内务府也变得不近人情起来,甚至连家族都暗怪起咱们姐妹。” 郭络罗妃听到姐姐的话,端着茶盏的手一紧,眼底闪过一丝晦暗和凌厉,终于放下茶盏开口了。 “姐姐,不是妹妹不愿抓住机会,而是谁会得封皇上心里有数,这个时候咱们要做的是稳住,按兵不动,该是咱们的就是咱们的,动作越多反而可能得不偿失。” 郭贵人听了却觉得自己妹妹是在敷衍自己,这种机会摆在跟前怎么能按兵不动,全看皇上的意思,难道她忘了结有仇怨的娴贵妃,不怕那位从中作梗吗? 她心里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出来。 郭络罗妃闻言却自信的笑了。 “不会的,这次大封六宫明显就是皇上因为独宠那位,所以补偿后宫的,只要本宫在这段时日里不要犯错,本宫有九成把握皇上会将本宫的封号恢复,毕竟本宫膝下有三位阿哥啊!” 听到三位阿哥,不满不解的郭贵人一顿,神色划过一抹黯然,想起了自己那个出生半年就夭折的胤礻禹,突然没了说话的欲望,又说了两句,就告辞回了后殿。 刚到后殿就听到宫人禀告说是前殿刚接到消息,娴贵妃去了乾清宫。 郭贵人一顿,挥了挥手,让来人退下。 郭贵人身侧的念儿这时忍不住道: “小主刚刚还提醒郭络罗妃娘娘防范娴贵妃,郭络罗妃还不以为然,这下好了,娴贵妃前脚刚结束请安,透露了大封六宫的消息,后脚就去了乾清宫,一看就知道不简单,郭络罗妃还不信小主。” 夏嬷嬷闻言立刻斥责念儿。 “闭嘴,不可妄议主位。” 念儿被吓得缩了缩脖子,赶紧请罪,然而请罪后,还是忍不住嘀嘀咕咕。 “那袁贵人不过入宫三年,就生了一个十四公主都要被封嫔位娘娘了,咱们主子入宫都十四年了,先后诞下一个公主和阿哥,就算阿哥没站住脚,那也是有功劳的。 为什么就不能当娘娘,咱们的六公主已经十二岁了,很快就要议婚,贵人的身份哪里比的上嫔位娘娘。” 这话一出,还在伤感的郭贵人心头一怔。 第三百三十四章 各宫反应 南溪成功告状 “念儿,你在胡说什么?” 夏嬷嬷闻言大怒: “小主与郭络罗妃娘娘是亲姐妹,小主没有郭络罗妃娘娘得宠,膝下又没有阿哥,咱们都知道宫里姐妹只能有一个高位,如此小主这才多年位份不变,你莫要再胡言乱语。” 念儿被夏嬷嬷吓了一跳,随即又有些不服气,忍不住嘟囔道: “奴婢怎么胡说了,郭络罗妃娘娘不是说这次皇上是为了补充后宫的,那袁贵人之流都可以封嫔了,咱们小主怎么就没机会了?” 说着,又在夏嬷嬷阴沉的视线下,快嘴快舌道: “要是当年小主的小阿哥没夭折,没准这次真的能封嫔呢!” 夏嬷嬷听完怔然,看向黯然神伤的小主,狠狠瞪了一眼哪壶不提提哪壶的念儿,随后担忧心疼的看着郭贵人。 郭贵人此时脑中浮现出当年那个小小的人儿,明明出生时身体不算健壮但也健健康康的,怎么也没想到一场风寒突然夭折了,至此她再也没有怀过孕,只有六公主一个孩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六公主长大了,有自己这么个贵人生母以后就是寻额驸也要矮别的公主一头,也没有亲生兄弟可撑腰,嫁了人被欺负了怎么办,都是她没用啊! 郭贵人再也忍不住侧头低声抽泣,念儿和夏嬷嬷见此又急又慌的劝了起来。 主仆三人没注意门外一个纤细娇小的身影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荣妃宫里也在讨论大封六宫的事,她知道自己大概率不会在名单里头,倒不是很在意,任由钟粹宫的嫔妃七嘴八舌的谈论。 这时,她目光突然落在最远的易答应身上,她是今年选秀入宫的六人之一,此时荣妃见她只安静的坐着,不加入到其他嫔妃的讨论里,眉头一挑,突然开口问: “大封六宫可是盛事,易答应怎么不说话?” 易答应生的明艳,但性子却宁静淡泊,听到荣妃的话,她不慌不忙的垂眸回答: “回娘娘的话,嫔妃身份卑微,无论大封六宫的结果如何,一切都是皇上的隆恩。” 她说的是真话,所以显得格外真诚,荣妃目光一动,想到了这位的家世,暗自摇了摇头,信了这话。 “不错,易答应说的对,你们无论能不能得封,一切都是皇上的隆恩,好了,下去吧!” 众嫔妃离去,易答应最后走出去,她身边的宫女忍不住小声道: “小主,你真的不争取一下这次大封六宫?” 易答应神色淡然,眉目宁静: “我说了一切都是皇上的隆恩,争不争取结果就在那,而且比起以前在家中,如今清净的日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宫人听到小主的话,想到了小主家的继母和二小姐,还有有了后娘就有的后爹,抿了抿唇,心疼的看了眼小主,到底没再说了。 东西六宫今日都是讨论大封六宫的事,唯独景阳宫的僖嫔撑着额,面无表情的看着储秀宫送来的破碎玻璃球。 “娘娘,家主怎么能将麝香放在您送的玻璃球里,这下怎么办,被娴贵妃发现了,若影响到您这次的册封可怎么是好?” 珍珠急得团团转。 僖嫔眉眼此刻不再千娇百媚,她没有理会珍珠,脑中浮现着与娴贵妃私下相处的一幕幕画面,还以为能做个说得上话的人呢,没想到这么快两人就要分道扬镳了。 也好,本来两人就是因为太子才慢慢走近,既然娴贵妃放话暂时不会诞育皇嗣,那她便信。 珍珠看自己说了半天,娘娘还是不说话也不紧张的样子,忍不住道: “娘娘,您倒是说说话呀,家族说这次会助您登上僖妃之位,娴贵妃会不会……” “不会。”僖嫔断然打断珍珠的话,恢复了以往的慵懒妩媚,神情娇媚动人道: “娴贵妃既然派人把东西送了过来就没有追究的意思,本宫的册封不会有失。” 珍珠闻言刚要松气,然而下一刻又听到自家娘娘道: “不过小小报复还是会有的。” “娘娘?”珍珠惊愕的看了过去。 僖嫔却不再说了,喊人请一众歌姬过来,如以往一样懒散享受了起来。 而此刻石南溪正在乾清宫跟康熙告状。 “臣妾说了要将所有时间用来陪伴皇上,暂时不想生孩子,有人偏偏还要多此一举,皇上,您要给臣妾评评理啊!” 石南溪伏在康熙怀里很是委屈的告状。 康熙刚下朝,身上穿着明黄色朝服,还不知道玻璃球的事,但小姑娘还是第一次跟他告状,他揽紧怀里的人,理了理她因为动作歪掉的发簪,想也不想道: “怎么回事?谁欺负了你?朕必给你作主。” 石南溪却又不说了,转而说: “皇上,这次大封六宫你会不会晋升僖嫔啊?” 康熙没想到小姑娘会问这事,按照她的性子,他不说,她也不会主动问,随即想到小姑娘刚刚话中提到了暂时不要孩子的话,心头立刻有了猜测,沉声道: “朕本来是要准备晋升僖嫔的。” 一个本来一词道明了康熙的态度,之前可能会晋升僖嫔,现在就不一定了。 石南溪听了从康熙怀里仰起头,湿漉漉的杏眸看着康熙的眼睛,里面满满倒映着康熙的身影。 “哦,僖嫔若晋升,那就是为妃了,挺好的,不过臣妾看僖嫔与安嫔住在景阳宫多年,双方很是和睦友好,大冬天的就不麻烦僖嫔迁宫了,你说是不是?” 康熙看着眼前瞳孔里满满自己的小姑娘,凤眸柔和,温声道: “咱们娴贵妃是后宫第一人,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石南溪闻言顿时弯了眼眸,再次投到了康熙怀里。 马上就要到年底,康熙政务繁忙,两人又亲密的说了会话,石南溪就告退了。 石南溪一走,康熙立刻派人去查今日储秀宫发生了何事,很快梁九功将调查好的结果呈给皇上。 看到钮祜禄贵妃和袁贵人请安时弄的一出,康熙凤眸沉了沉,等看到后面玻璃球藏麝香的事,他眸子彻底阴沉了下来。 梁九功在旁感受到皇上身上透出的压迫感,赶紧低下头,他也看过那份调查,只能说赫舍里氏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 康熙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调查结果,南溪单纯却不是不知事,反而格外通透,她特意放出暂时不孕的话,除了想多些时间陪伴他,其实也有担心诞下子嗣后会产生的影响。 可就是这样退步,有人还是步步紧逼,康熙凤眸闪过一丝冷意,既然如此,就按照南溪的意思来,但心里到底还是留下了一点痕迹,只带破土发芽。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一击必中 离间计 出了乾清宫的石南溪没有立刻回宫,身上披着斗篷,抱着手炉,漫步去了御花园。 “娘娘,你刚刚的告状是不是太直接了些,皇上会不会误会啊!” 红缨扶着娘娘的手臂,有些担心,害怕皇上觉得娘娘刚刚当上贵妃就开始针对后宫嫔妃,特别是僖嫔还与太子有关。 石南溪望着御花园里被雪覆盖的假山楼阁、花草树木,觉得别有种幽静的美,时不时停下驻足欣赏,姿态闲逸。 “本宫都被人欺到头上了,凭什么还要委婉的告状?” 说话间,她停在一棵梅花树下,望着傲雪红梅,声音轻轻却透着坚定。 “况且皇上不会误会的,你要知道,皇上身为帝王,最忌讳的便是隐瞒,有时候越是直接越是光明正大,皇上越满意,反之,偷偷摸摸,遮遮掩掩才会惹人猜忌不喜。” 还有一句话,石南溪没说,康熙是帝王,天生便多疑猜忌,你若拐弯抹角的告状反而会容易想多。 红缨闻言想了想娘娘的话,又想到皇上的态度,好像是这样,当即受教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奴婢可不想娘娘因为旁人与皇上生了芥蒂。”她想到什么,又道: “对了,娘娘,你说这次大封六宫会有哪些人嫔妃?钮祜禄贵妃、惠妃、郭络罗妃、还有乌嫔会不会在名单里?特别是钮祜禄贵妃、郭络罗妃,还有乌嫔三人。” 红缨想起这三人就冷哼了一声,一个今早请安企图为难娘娘,另外两个是之前捉奸事件的幕后黑手,她不想这三人得封。 石南溪闻言收回视线,抱着手炉,感受着手炉传来的温度,眼眸深了深,想到什么,唇角翘起道: “别人本宫不知道,但钮祜禄贵妃应当不会动,本宫今日告状时虽然没提她,但以皇上性子,本宫走后,定会调查,今早请安的事,皇上肯定也知道了。” 红缨眼眸大亮: “对呀,奴婢差点没想到,刚刚还担心您刚晋贵妃,虽然比钮祜禄贵妃多了一个封号,但到底不比她资历深,加上大封六宫一出,她若再进一步,或多了一个封号,对您来说可就不利了。” 石南溪抱着手炉,挑眉道: “旁人总说本宫是狐狸精,狐媚了皇上,现在本宫就狐媚给她们看。” “嘻嘻,娘娘做的对。” 红缨支持自家娘娘。 石南溪拢了拢袖子,继续迈步朝前方小径走去,又慢慢与红缨说起郭络罗妃与乌嫔两人。 “那两位本宫岂会忘记,不过她们不比钮祜禄贵妃,自上次的事后越发谨慎起来,又入宫多年,根基深厚,膝下多个子嗣,看似失了圣心,实则只要她们不犯不可饶恕的大罪,就凭膝下的皇嗣也不会有事的。”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杨嬷嬷开口赞同道: “娘娘说的没错,咱们不可轻举妄动,特别是娘娘现在独宠后宫,风头无两,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娘娘,就盼着娘娘犯错,抓到机会,拉下娘娘。” 石南溪侧头看了眼杨嬷嬷,微微颔首: “嬷嬷说的对,本宫不能轻易妄动,但本宫也不会忘记那两位对本宫做的事,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本宫有的是时间等。” 石南溪似水的杏眸闪过一丝暗光,语气轻轻道: “等到一个机会,一个一击必中的机会。” 随后主仆三人换了话题,边走边闲聊。 就在这时,石南溪突然停在一座假山前,红缨见此就要开口,石南溪立刻挥手示意不要说话。 红缨顺着娘娘的视线看去,很是机灵,立刻咽下到嘴的话,屏住了呼吸。 石南溪这才凝神静听,就听到假山后,隐隐传来两个人的对话。 “六公主,您闷闷不乐是在担心郭贵人?”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传来。 很快被叫做六公主的稚声响起: “郭贵人是本公主的生母,虽然本公主六岁后就搬入了阿哥所,但额娘对本公主的爱护,本宫记在心里,她难过,本公主自然担心。” “你说本公主的额娘真的不能晋升嫔位娘娘吗?这样本宫也能常常回到额娘身边孝顺侍奉她。” “六公主当真孝顺,郭贵人知道定是欣慰,只是就像夏嬷嬷说的那样,皇上宫里亲姐妹只能有一个高位,翊坤宫有了您的姨母位列为妃,郭贵人就出不了头。” 说着那位中年嬷嬷想到什么,叹了口气: “若是当初您那位亲弟弟没夭折,按照郭络罗妃娘娘的分析,说不定这次郭贵人真的能凭这个机会晋升嫔位娘娘。” 假山外的石南溪听到这里,眼眸微闪,那边六公主很失望,不过还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不行,这次大封六宫机会难得,不为额娘争取一下就放弃不是本公主性子,若努力过后争取不来,那本公主也努力过才不会后悔。” “六公主聪慧,您说的对,就算争取不来也不会损失什么。” 等两人从假山后面走出来时,石南溪主仆已经离开了,红缨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 “娘娘,刚刚那位应该是郭贵人的六公主,她这是想为她额娘争取这次的封位?” 石南溪眯了眯眼: “按照对话看,应该是的,真是个聪明勇敢又孝顺的孩子。”她语气透着一分欣赏。 “可她的宫人说的没错啊,有郭络罗妃在,郭贵人怎么也出不了头的。” 红缨不解。 石南溪听到这话,突然灵光一闪,是啊,她是拿郭络罗妃无可奈何,但可以从内部瓦解郭络罗妃,她刚刚还在想找机会给郭络罗妃一个致命一击,现在机会不就来了。 “娘娘?”见娘娘久久不说话,红缨不禁轻声提醒了一声。 石南溪脸上浮现一抹笑,招了招手,示意红缨和杨嬷嬷上前,对着她们耳语片刻,最后提醒道: “不想被人抓到把柄,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动手,等会你们回去想办法将消息不着痕迹的透漏给乌嫔的人。” 说到这,石南溪嘴角勾起一个饶有兴致的笑: “想来乌嫔对于害自己被降位夺封号的郭络罗妃肯定恨之入骨,有了报复机会,乌嫔肯定不会放过,咱们就做那渔翁之人。” 红缨和杨嬷嬷听得眼睛骤然一亮。 “妙,娘娘英明。” 石南溪解决了一件心事,心情很好,这时想到什么,脚步一转,换了方向。 “走,去南三所,看望十四公主。” 第三百三十六章 偶遇四四 乌出手 等从十四公主的院子出来,石南溪正要回储秀宫,没想到迎面看到了朝这走来的四阿哥。 四阿哥大婚后就搬出了阿哥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石南溪心思一转,很快想到了十三阿哥。 前几日十三阿哥满了六岁,搬来了阿哥所,历史上说他们关系非常好,看来是真的,心里想着,不禁停下了脚步。 前方的四阿哥也看到了朝这边走来的娴贵妃娘娘,眼睫颤了颤,恭敬的上前拱手行礼。 “胤禛见过娴贵妃,娴贵妃万福金安。” 石南溪看着走近的四阿哥,之前虽然在生辰宴那日见过,但并未靠近,此时仔细打量,感觉四阿哥长高了些许,当然,周身冷气也越甚,是越来越有冷面四爷的样子了。 心里感叹,面上很是和煦道: “四阿哥多礼,快起来,你这是?” 四阿哥直起腰,神情不变,一板一眼道: “回贵妃娘娘,胤禛是来看望十三弟的,他前几日刚搬到这里来不是很习惯,这两日有些咳嗽,没有来御书房上学,胤禛得空,便过来看看。”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石南溪心里想着,面上却蹙起眉,担忧道: “哦,十三阿哥咳嗽了,可是请了太医?” 四阿哥敛眸, 垂首道: “请了太医,说是乍然换了地方有些不适应,等适应了就好了,胤禛有些不放心,想来亲自看看。” “没事就好。”石南溪松口气,微微颔首道:“四阿哥兄友弟恭,那本宫就不耽误你看望十三阿哥了。” 四阿哥拱手恭送娴贵妃,等人走远后,苏培盛小声道: “爷,您说娴贵妃娘娘怎么会出现在阿哥所?” 四阿哥侧头,神情冷峻的看了眼苏培盛: “与我们无关,不该问的不要问。” 苏培盛缩了缩脖子,立刻道: “是,奴才知错。” 另一边,石南溪主仆也在说四阿哥。 “哎,娘娘,您有没有觉得四阿哥变了很多,感觉比以前更冷了,奴婢站在一旁,冷的打寒颤。” 石南溪慢悠悠道: “是变了很多,初见时还有点小孩子的稚嫩,如今成熟了很多,看来大婚后,四阿哥是真的长大了。” 红缨听到这话却撇了撇嘴,左右看了看,凑上前,神秘兮兮道: “娘娘才不是这样,是因为四阿哥在朝堂后宫处境艰难被迫长大的。” “哦?”石南溪侧头看了眼红缨,示意她继续讲。 红缨压低声音: “您知道,每个阿哥大婚后都会上朝听政,可因为太子的缘故,朝堂上根本没人跟四阿哥交好,这是一点,还有就是后宫里,四阿哥生母乌嫔娘娘被贬失势,本就艰难的四阿哥更加艰难了,除了年纪小的十三阿哥就没有人与四阿哥走近。” 说罢,脸上露出一些唏嘘之色,本来四阿哥与太子感情要好,可就因为一个石侧福晋,四阿哥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当真是红颜祸水啊! 石南溪表情不变,不觉得四阿哥值得同情,是他自己没把持住,被石溶月诱惑了,人犯了错,就该承担后果。 而且,如今太子正当盛,离康熙去世还早,四阿哥被冷落也不定是坏事。 出头的椽子先烂,如今不妨先好好学习,蛰伏下来,以图未来,历史上雍正不就是这样成功的。 “对了。”石南溪突然想起什么,问:“石溶月最近怎么没消息了。” 红缨听到这话,直起腰,摇了摇头道: “石侧福晋啊,最近很安静,四阿哥府里也没听到什么幺蛾子传出来,一直在安心养胎。” 石南溪挑眉,看来石溶月终于成长了,就是不知道她的孩子怎么样了。 四阿哥才十三岁,没发育好,石溶月也只有十六岁,上次又摔了一跤,也不知道生下来健不健康。 她暗暗摇头。 石溶月分明来自现代,难道不知道年纪太小生孩子不好,特别是这里还是古代,又是在皇家后宅里,生孩子当真是拿命在赌,不过无论结果如何,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一路不再说话,返回储秀宫。 另一边,永和宫偏殿,乌嫔红着眼睛坐在十四阿哥床上,默默流眼泪。 崔嬷嬷在旁小声劝慰: “娘娘,你莫要哭了,十四阿哥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温太医已经开了方子拿下去煮药了,您这样,等十四醒来肯定会难过的。” 乌嫔眼睛一直不离开十四阿哥,压着哽咽的声音道: “当年四阿哥被抱走,本宫心痛不已却无法,只能小心翼翼想尽办法只为看他一眼,可当本宫费尽心思终于看到四阿哥了,他却在高高兴兴的叫孝懿皇后额娘,本宫当时只觉得心都要碎了,好在有了十四阿哥,本宫的十四阿哥是本宫亲自抚养的。” 乌嫔忆起当年,眼角泛起水光,喃喃道: “有了十四阿哥,本宫才知道抚养阿哥的喜悦和满足,不像是四阿哥,本宫对他心心念念,四阿哥却叫别人额娘。 现在本宫还能想起来,那时本宫最期待的就是宫里举办宴席,那代表着本宫可以远远看一眼四阿哥,然而事实是四阿哥只顾着跟孝懿皇后说话,从未看本宫一眼,他永远都不知道他的亲生母亲苦等这个机会,就为了看他一眼。” “娘娘!”崔嬷嬷心疼的看着娘娘,眼角也泛了水光。 一滴晶莹的眼泪顺着乌嫔的眼角滑落,帘子外康熙听到这里,背在身后的手不由攥紧了。 “娘娘。”崔嬷嬷抹了把脸,动容的劝道:“现在一切都好了,四阿哥也回到您身边了,您还有了十四阿哥。” “可本宫心里长了一根刺。” 乌嫔闭了闭眼,突然道: “每次看到四阿哥对本宫疏离的态度,本宫心里就会被刺一下,时间久了,外表看着正常,可一颗心却满是伤口,为此本宫总是在想,本宫是他的生母啊,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本宫,可本宫现在才知道是本宫错了!” 乌嫔痛苦的捂住胸口,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打在了榻脚板上,一声又一声。 “本宫不该那么做的,看到十四阿哥躺在这里,本宫想起了当年小小的四阿哥,他什么都不知道,是本宫身份卑微,是本宫没办法抚养他,本宫该怪的是自己啊,是自己啊!” “呜呜呜~”屋内响起压抑的哭声,帘子外,康熙抿紧了薄唇。 第三百三十七章 看透乌嫔 南溪信任 梁九功听到乌嫔的话不由的想起了当年的事,心底忍不住唏嘘,那时孝懿皇后在四阿哥的事上确实做的太过了些。 他偷偷觑了一眼皇上,以为皇上会露出动容的神色,然而却见皇上神情晦涩,眼底透着幽暗之色,哪有半分动容,反而莫名让人觉得深沉冷厉。 梁九功顿时被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心脏却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是这副表情,难道是乌嫔娘娘哪里……不等梁九功在心里揣测,就见皇上侧头看了他一眼,他立刻一个激灵,高声道: “皇上驾到。” 内室,趴在床上哭泣的乌嫔闻言眼眸微闪,下一刻,又是一副泪眼朦胧的样子,匆忙抬起头,一边擦眼泪一边起身迎了上去。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康熙摆摆手,随即越过乌嫔走到床前,看着床上满脸通红的十四阿哥,他皱起眉,坐到床边,将十四阿哥放在被子外的小手轻轻放回被窝里,又看了会,这才看向乌嫔。 “太医怎么说?可开了药?” 乌嫔闻言抬起一双被泪水洗过后更加水润空灵的柳叶眉,在白皙的鹅蛋脸上,有种别样的温柔似水,她捏着帕子,强忍着难过,恭敬道: “回皇上,温太医说是天气寒冷,十四阿哥不小心邪风入体,导致体有发热,啼哭不止,已经开了药,臣妾让人拿下去煎了,只是,只是……” 说到这,乌嫔再次忍不住眼眶泛红,一颗晶莹的眼泪从她眼角慢慢滑落,显得格外的柔弱无助,楚楚可怜。 “只是温太医说十四到底年纪小,身体骨没长好,风寒对他影响可大可小,若不能尽快康复,一旦迟迟不好,就可能拖垮身子骨,呜呜呜……" 她用帕子捂着嘴,哽咽道: "臣妾无能,没能照顾好十四,十四不会有事的对不对皇上?” 康熙摩挲玉扳指,脸色沉沉: “十四当然不会有事,不过是小小的风寒,让温太医好好给十四治好,若十四有个三长两短,朕决计饶不了他。” 乌嫔听了顿时泪眼朦胧的看向皇上,仿佛皇上她的主心骨,呜呜的直点头。 这时,夏菊亲自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从门外走了进来,绕过珠帘,看到皇上来了,赶紧要行礼。 康熙看到她,立刻摆摆了手,随即从夏菊手上接过药碗,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药,吹了吹,让人叫醒十四阿哥,十四阿哥被摇醒,脑子有些晕沉沉的。 但看到是皇阿玛来了,还要亲自给他喂东西,根本不管是什么直接张嘴咽了下去。 等尝到嘴上的苦涩,刚皱眉要说苦不要吃,就觉得脑子昏沉沉的,有气无力的说不了话,又看到皇阿玛鼓励的看着他,到底才三岁,很快在皇阿玛鼓励的眼神下将药一勺又一勺的全喝完了,脑子更加昏沉了。 这时,十四阿哥感觉嘴里被塞了一颗蜜饯,蜜饯的甜腻瞬间覆盖了刚刚苦涩的药汁,十四阿哥嚼巴嚼巴的将蜜饯吃完了,人也跟着又睡了过去。 康熙见此将空碗递给夏菊,乌嫔慈爱的看了一眼睡着的十四阿哥,随即又感动的看向皇上。 “年前这么忙,还劳烦皇上过来,臣妾实在惭愧,十四知道他皇阿玛这么关心他,想来很快就能好。” 康熙站起身,抖了抖袖子,又看了一眼十四阿哥,背过一只手,朝外室走去。 “十四是朕的阿哥,他生病朕作为皇阿玛怎能不来看看,你好好照顾他,有事随时向朕禀告。” “是,皇上,臣妾一定好好照顾十四阿哥,十四阿哥前两日还说想他皇阿玛了,说要给您表演舞剑呢!” 乌嫔跟在康熙身后,眉眼柔和,神情又是骄傲又是欣慰,口中的话却在不动声色的替十四阿哥传达对康熙的孺慕。 康熙撩开珠帘,到了外室突然停下脚步,跟在他身后的乌嫔也跟着停了下来。 “你将十四阿哥教的极好,朕政务繁忙,下次再过来看他。” 乌嫔见此柔顺的点了点头,没有故意使手段留下康熙,福了福身,轻声细语道: “是皇上,臣妾恭送皇上。” 康熙微微阖首,迈步离开,等人走远后,崔嬷嬷才扶起乌嫔回了正殿。 “娘娘,都这样了,皇上怎么不留下来陪陪您?”崔嬷嬷一脸忧心忡忡。 “而且您也不想法子留下皇上。” 乌嫔坐到榻上,接过茶盏,脸上的神情却很轻松。 “因为本宫在皇上来之前就知道皇上不会留下。” “恩?”崔嬷嬷不解:“娘娘,此话怎讲?” 乌嫔一口热茶下肚,感觉浑身热乎乎的,这才放下茶盏,缓缓道: “本宫要的就不是皇上留下,而是对十四阿哥的怜惜,只要皇上心里有十四阿哥,那就够了。” 乌嫔勾起唇角,神色中透出一丝志在必得。 另一边,永和宫大门口,康熙上了龙辇,双手握着扶手,侧头深深的看着安静的永和宫。 若是以往,他意外听到乌嫔的那些话,肯定多少会感到动容怜惜。 可在有了小姑娘后,面对她坦诚真挚又直接的表达方式,他从刚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的适应,以至于现在遇到乌嫔这种拐弯抹角的手段,他第一眼就看了出来。 明知道他要来,那番话就那么巧被他听到?哪有那么巧的事,分明是说给他听的。 平日在后宫玩弄些手段就算了,竟敢玩到朕跟前,本来看在几个孩子份上,他准备这次恢复乌嫔的妃位,现在嘛! 康熙扣住玉扳指,收回视线,神情淡淡,这么喜欢做小动作,那就继续待在原位。 敲了敲扶手,梁九功立刻高唱: “皇上起驾回宫。” …… 石南溪刚回到储秀宫,就接到皇上驾临永和宫的消息,红缨伺候娘娘脱下披风,石南溪坐到榻上,接过杨嬷嬷递来的热茶,长舒了口气。 “还是屋子里暖和。” 红缨将脱下来的披风搭在屏风上,走过来时就听到这话,忍不住道: “娘娘,皇上忙的连您都没留下,却去了永和宫,您就不担心?” 石南溪端着茶盏,随意道: “本宫担心什么,不是说是十四阿哥发热受寒,十四阿哥那么小,又是皇上最小的阿哥,皇上去探望很正常啊!” 红缨见娘娘好似不懂自己意思的样子,急得直跺脚: “娘娘,您晓得奴婢的意思!” 石南溪依旧淡定: “本宫信皇上,若这都怀疑,那整个后宫那么嫔妃,皇上随便去哪个宫里一次,本宫都疑神疑鬼,那本宫活不活了。” 红缨顿时顿住,杨嬷嬷立刻向娘娘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第三百三十八章 偷摸见面 你凶我? 有了乌嫔的经历,从那日后,整个后宫都动了起来,大家纷纷使出十八般武艺涌向康熙,还有石南溪,以及皇太后。 不是今日钮祜禄贵妃的族人在朝堂立了什么功劳,就是大阿哥又被师傅夸了,或是哪个宫嫔使人给康熙送了什么汤或是绣品,再或是在御花园里偶遇康熙。 随后是各种丢帕子,摔倒,各个卯足了劲,力图在大封六宫前给皇上留下印象。 听说如今乾清宫的宫人每日喝汤都快喝吐了,甚至连六公主也派人给康熙这位皇阿玛送了亲手绣的帕子。 石南溪这边也不遑多让,大家都知道娴贵妃圣心在握,企图拐着弯从她这边入手。 好在石南溪有先见之明,将请安时间改为初一、十五,只要不出去,别人也不好上门。 皇太后那边也找了祈福的借口闭门谢客。 不过石南溪这边私下派人给成贵人,还有徐常在(帮石南溪揭穿赫舍里庶人下蛊的人)递了准信,这次大封六宫有她们两人。 两人即便心里有所猜测,但得了娴贵妃的准信后,依旧激动不已。 特别是成贵人,她伺候皇上日久,但即便诞下了七阿哥也没有被册封为一宫之主,她自己也知道是因为七阿哥的跛腿令皇上不喜,所以也从未奢望过。 没想到在七阿哥十一岁这年,她将要被册封成嫔,成为一宫之主。 成贵人激动的狠狠哭了一场,哭过后,命人暂时不得泄露消息,免得传出去对娴贵妃不利。 更是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对娴贵妃马首是瞻。 徐常在那边同样激动。 但没有得到准信的其他嫔妃还在炯炯不倦,康熙被烦不甚烦,这日将重要的奏折批阅完,他看了看天色,见天放晴了,便吩咐梁九功道: “派人告知娴贵妃,说朕在雨音阁等她。” 说完,又交待了一句: “莫要闹出动静。” 梁九功立刻点头,下去安排,很快在储秀宫看话本,喝奶茶,撸猫,格外惬意的石南溪接到康熙了的传话。 石南溪眼波一转,很快就明白了康熙的深意,这是被烦的不行了,想要找她躲清净呢。 活该,谁让他那么多嫔妃的。 心里这么想,石南溪放下手中的话本,将膝盖上的西西递给红缨,站起身,对来人道: “行,本宫晓得了,待本宫梳洗一番就出发。” 小太监赶紧点头哈腰的应下,跟着小如子暂时去偏殿等候,一刻钟后,他终于接到了娴贵妃准备好的消息,心想着娴贵妃洗漱时间还挺久的。 不过面上不敢露出一丝不满,再次回到正殿,然而待看清娴贵妃后,他顿时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僵住了。 “这,这,这……” 看着小太监太过震惊,说话都结巴了起来,石南溪微微一笑,很是淡定道: “不是说皇上在等着,快走吧!” 小太监咽了咽口水,又看了眼小太监打扮的娴贵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再说,只好低下头,在前头领路。 坐在雨音阁三楼窗边喝茶等人的康熙看到楼下走来两个小太监,却没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不禁皱了皱眉,放下茶盏。 小太监领着打扮成小太监的娴贵妃娘娘,一路上心情忐忑不安,就怕到时皇上大怒,自己被牵连,谁知刚到三楼,还不等他禀告,就听到皇上一连串的问话传来。 “娴贵妃呢,怎么没过来,可是不在宫里,还是出了什么事?” 康熙拧眉紧紧盯着小太监,根本没往小太监身后低着头的石南溪看去一眼。 小姑娘最近为了避开后宫那些嫔妃们,一直没出储秀宫,按理他派人过去她应该在宫里的. 或许是一直待在宫里闷了出了门?可他今早去上朝时还听她说,昨儿得了一个新话本,颇有意思,今儿要在宫里看完,那还能因为什么原因没过来? 难道是……不舒服? 这个结论一出,康熙不等小太监回话,就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 这可把正要回话的小太监给吓了一大跳,他到嘴边的话也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以为皇上发现打扮成太监的娴贵妃,所以大怒,心里顿时快哭了。 他就说娴贵妃这样打扮没规矩吧,这下完了完了,他肯定要被迁怒了。 就在小太监心若死灰,已经开始祈求老天爷的时候,从他身后传来一道娇甜的嗓音。 “皇上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惹皇上生气了?” 这道声音一出,四周先是一静,随即康熙深邃的凤眸刷的一下看向了小太监身后的人,声音里带着不敢相信。 “南溪?” 石南溪上前一步,越过身前的小太监,抬起头,笑盈盈的看向康熙。 “是臣妾,皇上这是不认识臣妾了?” 等康熙看清这个穿着太监服,头戴红缨圆顶帽的小太监真是石南溪后,立刻上前牵住她的手,眼睛上下打量,低斥道: “胡闹,你怎么穿成这样?” 石南溪闻言顿时抽出康熙的手,背过身,不高兴道: “好呀,皇上这是凶我,你凶我!” 康熙顿时急了,赶紧转了一个方向,重新面向石南溪,低声道: “朕何时凶你了,南溪,你误会朕了。” 石南溪却不听,侧过头,就是不看他。 “还说没凶臣妾,你就是凶臣妾了,臣妾为什么穿成这样,你不知道。” 康熙没见过耍赖的小姑娘,此时又着急无奈又觉得新鲜,他只好双手抓住石南溪的肩膀,随即抽出一只手轻轻转过不看他的小姑娘下颌。 等两人面对面,四目相对时,康熙这才低下头,压低声音赔罪道: “南溪,朕错了,朕不该凶你,都是朕连累了南溪,原谅朕好不好?” 两人此时挨的极近,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石南溪抿了抿嫣红的唇瓣,委屈道: “臣妾为了避开人,这才这么穿的,还想着给皇上一个惊喜,谁知道皇上一来就凶臣妾。” 康熙看着眼里泛出水光的小姑娘,快心疼死了,立刻将捏着下颌的手移到眼角,轻轻用大拇指擦拭。 “朕不对,朕辜负了南溪的好意,朕不该凶你,朕任由南溪惩罚好不好?” 石南溪抽了抽鼻子,将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收了起来,不确定道: “真的任由臣妾惩罚?” 康熙看着小姑娘的眼睛,肯定道: “君无戏言。” 石南溪眨了眨眼,这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好,那臣妾就罚皇上……” 第三百三十九章 角色扮演 陈答应行动 康熙做凝视细听状,然而这时石南溪却突然左右看了看,见梁九功等人退了下去,三楼只剩下两人,眸中顿时划过一抹狡黠。 在康熙疑惑的神色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往康熙身上一跳,两腿夹住他的腰,随后在康熙手忙脚乱的接住她后,不等他反应,双手一个用力,压住他的脖颈仰头吻了上去。 康熙先是一惊,随后感受到唇上香甜柔软的触感后,凤眸一暗,就要反客为主。 然而下一刻,主动撩拨的石南溪却又突然从康熙的身上跳了下去,随后在康熙震惊的目光下,退了两步,双手环胸,神情惊恐万分的演了起来。 “皇、皇上,您、您要对奴才做什么?” 说完,石南溪还摸了下自己的唇瓣,脸上浮现一抹晕红,随后似想到什么,放下手,化做羞窘和害怕,仿佛是一个突然被帝王欺负的小太监形象。 康熙瞳孔地震:“……”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只是看着小姑娘打扮成的小太监,身姿纤细,唇红齿白,眉目清秀,还真的有点像男生女相的小太监,别有一番情趣。 想到这,康熙喉结不觉滚动了下,凤眸暗了暗,他没有戳穿石南溪的作戏,反而顺着演了下去,声音低沉沙哑道: “想知道朕要做什么?” 他说着突然上前,一把揽住了石南溪的纤腰,往自己胸口一扣,随后在石南溪“惊恐”的目光中,低头凑到她耳边,暧昧吐息道: “这就是朕想做的,感受到了吗?” 敏锐的耳廓被温热的气息打了过来,石南溪眼睫剧烈的颤了颤,浑身一个酥麻,腿都莫名软了软。 她赶紧咬住唇,忍住意动,将双手抵在康熙的宽阔胸口上,仿佛被康熙的话吓到了一样,顿时泪眼朦胧,楚楚可怜道: “皇上,不要、不要这样。” 康熙低头看着小姑娘这副仿佛被他强迫的样子,心脏不禁漏跳了一拍,下一刻,猛地将人往自己身上一提,两人的身体顿时紧紧贴在一起,不留一丝细缝,他邪气的勾起唇道: “不要怎样?嗯?”最后一个嗯字被故意拖长音调,透着说不出的暧昧旖旎。 石南溪纤细的腰肢被康熙按住,似被吓到了,此时泪盈于睫,可怜兮兮的摇头。 “……会,会被人看到的,皇上……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然而她话中拒绝,声音却充满了软糯撒娇,说完,还轻轻咬住下唇,很快粉红色的唇瓣被咬成了艳丽的嫣红色,有种别样靡靡之色,引人注目。 康熙目光灼灼的盯着小姑娘嫣红色的唇瓣,凤眸闪过浓浓的侵略感和占有欲,他低低的笑出声道: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那是不是不被人看到就可以这样了,嗯?” 说罢,不等石南溪回答,再也忍不住低头吻了下去,手也顺着腰肢弯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石南溪被迫紧紧揽住了康熙的脖颈,想说什么,嘴巴才张开就被人乘虚而入。 这下本来清醒的大脑就被康熙亲的晕乎乎了,等石南溪再次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被康熙压在了休息的榻上,头上的红缨圆顶帽也不知何时掉了,一头瀑布般的乌发一半散在榻上,一半飘在空中。 她微张着被吻地红肿的唇,细细平息喘息,然而下一刻,下摆被人撩开,一只温热的大手从下摆伸了进去,石南溪顿时瞳孔地震,想要阻止,却再次被康熙堵住了嘴。 窗外晴光好,梅花绽开放,细细呀吱声,低低靡声语。 …… 翌日,康熙下了早朝,忙碌了这么多天终于有了空闲,刚休息了会,就接到太子携带二福晋拜见的消息。 他顿时反应了过来,今日是二福晋嫁入门的第九天,九代表极数,今日回门时间最佳。 想到这,康熙笑着让人进来,一番请安叮嘱赏赐后,太子带着二福晋退下,两人乘上马车,带着好几车礼物,朝喜塔纳府而去。 康熙在太子夫妇走后,有些感慨,太子是真的长大成家了,他想到刚刚太子提起的孝诚皇后,不禁叹了口气,对梁九功道: “罢了,去坤宁宫看看。” 站起身后,又想起什么,交待了一句: “低调点。” 梁九功闻言顿时晓得怎么做了,赶紧抱着拂尘跟上皇上,等到了门外,暗暗对着守卫侍卫比了一个手势,表示不要让人知道皇上行踪的意思,大家暗中跟着。 另一边,永寿宫后殿,陈答应拿着洒水壶亲自在给殿前花坛里的茶花浇水,这时,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走了过来,对着陈答应身边的月儿耳语。 月儿听完,眼睛一亮,左右看了看,偷偷塞给小太监一个重重的荷包。 等人走后,月儿赶紧上前禀告陈答应。 “小主,如您所期,皇上刚刚朝坤宁宫方向去了!” “当真?”拿着洒水壶的陈答应淡然的表情露出一丝喜色,月儿重重点头,压抑着激动道: “小主,咱们快过去吧!” 很快主仆两人回屋稍作收拾,陈答应穿着绣着白雪红梅的披风,手上抱着手炉走了出来,她身后的月儿抱着一把琴,主仆两人出了永寿宫。 她们不知道,她们前脚出了永寿宫,后脚钮祜禄贵妃就知道了,她抱着那那,有一搭没一搭的顺着那那的猫背,看着点头哈腰的小太监,勾起了唇角。 “办的不错,赏。” 小太监顿时喜笑颜开,抬起头,露出的脸与刚刚在后殿给陈答应通风报信的那位小太监一模一样。 “谢贵妃娘娘赏赐,谢贵妃娘娘赏赐。” 等小太监捧着赏赐离开,钮祜禄贵妃脸上露出一个轻蔑阴冷的笑,低头点了点那那的头,仿佛自言自语道: “自不量力的东西,身份卑微还妄想获宠往上爬,真是没有自知之明,既然这样,本宫就让你老老实实的认命。” 说完,她轻描淡写的吩咐: “景燕,将陈答应的行踪透露给娴贵妃,想来娴贵妃知道陈答应意图勾引皇上的消息,肯定会跑去破坏,可惜啊,这场好戏,本宫是看不到了。” 景燕闻言笑着福了福身道: “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安排。” 很快石南溪就接到禀告,得知永寿宫的陈答应盛装打扮,带着琴去勾引皇上的消息了。 第三百四十章 去看看 南溪生气 “好个陈答应,这是故意模仿娘娘,娘娘就是与皇上因为弹琴相知的。” 红缨听到消息后,立刻跳脚。 这宫里向来就没有真正的秘密,在石南溪与康熙的私情暴露后,当初石南溪受惊,储秀宫外响起的安抚琴声就暴露了。 皇上会弹琴,还还曾用琴与娴贵妃私相授受,最后娴贵妃入宫后还教导娴贵妃弹琴。 这一切说明皇上喜欢弹琴,也喜欢会弹琴的人,陈答应倒是个聪明人。 比起跳脚的红缨,石南溪听了神色淡定,她放下手上的话本,问了另一个问题。 “比起陈答应企图勾引皇上的消息,本宫更在意这个消息是怎么这么快传到本宫这里的?” 杨嬷嬷闻言抬了头,凝神道: “娘娘这话意思是这个消息是有人特意传给您听的?会是谁?有什么目的?或者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听到这一连串的问题,石南溪懒懒的站起身,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道: “无论是谁,目的是什么,或消息是真是假,咱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很快石南溪抱着手炉,光明正大的朝坤宁宫返回乾清宫的必经路上走去。 另一边,康熙在坤宁宫给赫舍里元后上了三柱香,又絮絮叨叨的跟他说了太子今日带二福晋回门的事。 说完,康熙看着熟悉的坤宁宫正殿,不禁想起了当初自己在这里遇见小姑娘的一幕。 那时小姑娘被九阿哥误认为是石溶月,将她诱骗到坤宁宫正殿锁住,小姑娘被吓得不轻,却还安慰自己送自己纸星星,自己却怀疑她别有用心,好在后面揭开了误会,反而对她生了怜惜。 康熙微微一笑,此时倒突然有些感谢九阿哥的恶作剧了,想到石南溪,康熙迫不及待的想去储秀宫,只是下一刻想到什么,脚步又顿住,他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自己昨日在雨音阁着实有些孟浪,把小姑娘惹生气了,把自己赶回了乾清宫,还说三天都不想见他,自己现在还是别去了,免得她看了生气。 “回宫。” 康熙背着一只手出了坤宁宫正殿,梁九功赶紧跟上,由于康熙交待要低调,一路上没有什么宫人,而就在主仆两人刚走到乾清宫与坤宁宫的必经之路时,一道优美的琴声从不远处的亭子里传了过来。 康熙抬眸望去,就见一个身穿白底红梅披风的女子,微低着头露出了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此时垂眸望着琴,纤纤十指在琴上轻轻拨弄。 琴声悠扬,宁静而淡泊,在冬日的紫禁城里有种悠远的苍茫之感。 只是乍一看,打扮妆容服饰都有些像娴贵妃。 “皇上,是永寿宫的陈答应。” 梁九功认出了弹琴的人,见皇上停下脚步,小声提醒了一声,之前吃了一次陈答应的亏,这次可不敢再犯了认错人的乌龙。 康熙只是看着这幕想起了小姑娘,被这一提醒顿时想起了这位陈答应。 当初在温泉行宫,自己在泡汤池,听到动静以为进来的是小姑娘,想也没想就让人进来。 结果来人居然是奉钮祜禄贵妃命令前来送东西的陈答应,当时对方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没出声,直接进了汤池,导致后面发生了一系列的事。 小姑娘因此误会,与他发生芥蒂,两人生生好多天都没有交流,想到那段两人都不好过的日子,康熙不禁攥紧了手掌。 当时确实是自己开口让人进去的,加上小姑娘不理他的事,以及后面木兰围场的一系列事,导致他暂时忘了这位,也就没有罚她。 没想到他都忘了这位,这位居然又主动跑到他跟前,是觉得那件事已经过去,他不会再追究了? 康熙嘴角顿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走,咱们去看看。” 梁九功一愣,随即赶紧跟上皇上。 凉亭里,陈答应已经弹了好几首曲子,当余光终于看到皇上来了,还朝自己走来,心头一阵激荡,身姿不自觉更加挺直,对着皇上的方向露出自己更加精致的左脸。 她学琴多年,水平相当不错,只是入宫后一直隐藏,就为了今日的一鸣惊人,此刻,纤纤手指轻拢慢捻,悠扬的旋律在空旷的四周扩散,仿佛亭中仙子。 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踱步上了台阶走了过来,月儿见到皇上,一脸激动,赶紧就要行礼,梁九功立刻使了一眼色制止。 这边,康熙直接越过月儿,站在陈答应身后,没有说话,可即便如此,他身上不自觉透露的压迫感,还是让陈答应有些紧张。 这一紧张,本来弹的好好的琴顿时乱了一个拍子,陈答应一惊,赶紧收敛心神,后面这才没有再弹错。 很快一首曲子接近尾声,等最后一个调子弹出,陈答应纤手按在琴弦上,心头一松,随即,就要装作才发现身后的康熙,然而一道鼓掌声打断了她。 “臣妾就说哪来的琴声,原来是陈答应,琴弹得好,人更是艳丽夺目,皇上好兴致啊!” 下一刻,随着鼓掌声石南溪从树丛后走了出来,她浅笑的看着上方亭子里的康熙和陈答应,慢悠悠的收起手。 陈答应一惊,猛地站起身,就要说什么,康熙却立刻后退两步,拉开了与陈答应的距离。 随后立刻道: “只有技巧,没有感情的琴,甚至还弹错了音调,朕倒觉得被打扰了兴致。” 这话一出,正在行礼的陈答应脸色瞬间煞白,身姿摇摇欲坠,要不是身后的月儿及时上去扶住,陈答应怕是要摔倒在地。 站在不远处的康熙,此时目光紧紧锁住朝亭子上走来的小姑娘,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瞥过去一眼。 陈答应见此垂下眼睫,长长的甲套刺入了掌心,传来的刺痛让她保持了理智。 皇上就这般瞧不上她吗?明明刚刚皇上站在她旁边认真听她弹琴啊! 是娴贵妃,就是她,要不是她突然出现,皇上也不会忽然转变态度,这么毫不留情的评价她弹得琴。 娴贵妃!!! 石南溪面上带着浅笑,不紧不慢的走了台阶,等到了亭子里,她向康熙福身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行礼的动作行云流水,找不到一丝错漏,康熙心头却一沉,知道小姑娘生气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怨恨南溪 处置陈答应 “南溪免礼,快起来。”康熙敛下莫名的不安,上前亲自去扶石南溪。 石南溪却微笑着直起身,不动声色的避开了康熙的搀扶,看也不看动作僵在半空中的他,反而看向躲在他身后,神色怯怯的陈答应。 “看来是臣妾打扰皇上和陈答应雅兴了。” 康熙注意到石南溪的眼神,这才发现陈答应不知何时躲到自己身后了,神色顿时微变,快速收起手,上前两步站到小姑娘身旁,沉了下脸,开口像是回答但像是解释道: “什么打扰?朕跟你一样是听到琴声寻过来的,一走近才发现弹琴的人是当初在热河行宫闯入汤池的陈答应,朕差点忘了她。” 说到这,康熙顿了顿,石南溪闻言神色微眯,扫了一眼听到这话面露喜色的陈答应,脸上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作为康熙的枕边人,她还是有几分了解康熙的,他这话根本不是陈答应以为的意思,她显然误会了。 陈答应确实误会了,以为皇上想起了热河行宫的她,那是她第一次与皇上单独相处。 皇上赤裸着上身靠在汤池边,肌肉有力,肩膀宽厚,声音低沉性感。 自己则身着透明寝衣,抱着皇上的劲腰,那种肌肤相贴的感觉,陈答应至今回忆起来也依旧忍不住脸红心跳。 然而下一刻,她整个人僵住了,绯红的小脸也瞬间失去了血色,陈答应瞪大眼睛看向皇上,以为自己听错了,只见皇上语气平和,吐出的话却冰冷刺骨。 “……好在今日的琴声令朕想起了这位陈答应,说是奉命给朕送东西,却连行礼请安都没有,朕当时一时忘了,现在被这一提醒,正好想了起来。” “陈答应,御前失仪,你可知罪?” 这话一出,气氛静若寒潭。 石南溪看向僵住的陈答应,眼中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康熙可是出了名的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人,陈答应这次是撞到康熙跟前了。 “……皇、皇上恕罪,嫔妾、嫔妾……”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的陈答应呼吸顿时乱了节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想求饶,却一时不知道怎么求饶。 这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啊,怎么会这样? 皇上不是被自己的琴声吸引来的吗? 不是对自己起了兴致来的吗? 不是想到了热河行宫的她吗? 怎么会突然问起她罪了? 不、不该是这样的! 是娴贵妃! 都是她! 肯定是皇上见娴贵妃看到两人在一起,又表现的不高兴,所以才这样说的! 想到这里,陈答应眼睛瞬间红了,死死咬着后槽牙,为什么又是娴贵妃? 为什么她要赶尽杀绝?明明已经宠冠六宫了,却不留给她一个活路,她只要她指甲逢里留下的一点皇上宠爱,一点点就可以了,连这样都不行吗? 石南溪只一眼就看出了陈答应眼神变化下的心思,差点翻白眼,想的倒挺美。 若两人身份互换一下,她陈答应愿意给她石南溪留一点皇上的宠爱吗? 自己都做不到,还要求她人,她又不是慈善家,更何况男人怎么能跟别人分享,若有,那就是个傻子。 康熙也看到了陈答应的表情变化,背在身后的手猛地扣住了玉扳指,凤眸一沉。 "放肆,陈答应,你这是怨恨娴贵妃?" 陈答应被叫破心思,本就惊惶,这下更是瘫软在地,好在反应还算快,立刻调整身姿,重新变成跪姿,埋下头,露出纤细如玉的脖颈,楚楚可怜道: “皇上误会,嫔妾万万不敢怨恨娴贵妃娘娘,就是娴贵妃娘娘突然到来,嫔妾一时没反应过来,请皇上恕罪,请娴贵妃娘娘恕罪。” 然而嘴上这么说,垂下眼里却充斥着浓浓的恨意,她怎么可能不怨恨娴贵妃。 作为当事人,石南溪全程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这幕,康熙薄唇紧抿。 不敢怨恨,不是不怨恨,作为一个将帝王心术玩弄到顶点的皇帝,陈答应这点心机还不够。 “你说不敢,那就抬头看着朕的眼睛,将刚刚的话重说一遍?” 陈答应听了下意识抬起头,很快想起什么又垂下,还想掩盖自己的真实心思,可仅需一眼就够了。 康熙面色阴沉的滴水,他本来看在陈答应以后注定要无宠老死在后宫的份上饶她一命,小惩大戒一番给个敲打。 可现在看到陈答应对南溪的怨恨,他变了心思,对方是身份卑微,可小心无大错,更可能是有关小姑娘的,他不想给她留下一丝可能有的危险隐患。 想到这,康熙不再浪费时间,语气沉沉道: “来人,陈答应御前失仪,对主位不敬,自即日起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话落下,梁九功立刻比了一个手势,下一刻,不知从何处冒出两个侍卫朝亭子走了过来。 陈答应这时大脑空白,贬为庶人,打入冷宫!庶人、冷宫!庶冷、冷宫!不! 陈答应顿时疯狂摇头,不愿相信,她长得浓稠艳丽,娇艳夺目,谁见了不夸她是个美人,以后一定前途远大。 她嘴上谦虚,一个人对着镜子时,看着镜中姿容绝艳的自己,才露出勃勃的野心。 她生的这么美,注定不凡,果然在选秀前就被钮祜禄氏找上了门,要她入宫为钮祜禄贵妃固宠,她当然愿意,不止愿意,内心深处还想取而代之,就像当初的德妃与孝懿皇后一样。 这样的自己怎么还没侍寝、还没得宠,还没册封高位就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她不甘心!!! “不、皇上,嫔妾真的没有怨恨娴贵妃,娴贵妃,您说说话呀,嫔妾真的没有怨恨您啊!” 被两个侍卫架住往外拖走时,陈答应终于反应过来,见皇上面无表情,只好把求救的视线投向一直没说话的娴贵妃。 石南溪看着狼狈的陈答应,不,是陈庶人,眼神平静无波,她淡淡道: “先住手。” 这话一出,两个侍卫不由对视一眼,不知道要不要停下,陈答应闻言绝望的眼睛骤然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挣扎开侍卫的束缚,膝跪到石南溪跟前,不停地磕头求饶: “娴贵妃娘娘,娴贵妃娘娘嫔妾真的没有怨恨您,求求您跟皇上求求情,饶了嫔妾一次吧!” 康熙看着石南溪的举动,没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将小姑娘护在身后。 第三百四十二章 南是替身?在线驯夫 石南溪看了一眼康熙没有动,就站在原地,垂眸看向磕头求饶的陈答应,只问了一句话: “陈答应,你如实回答,那日在热河行宫你是不是故意不自报身份进入皇上的汤池里?” 这话一出,刚刚还在磕头求饶的陈答应猛地一停顿,随后又立刻摇头否认,但大家都看明白了。 康熙脸色更是沉黑了下去,石南溪淡淡的看了眼康熙,不再说什么,摆摆手让侍卫将陈答应架走。 陈答应再次被人架住,此时特意盛妆打扮的她,狼狈不堪,望着高不可攀,仿佛不将她放在眼底的娴贵妃,心头的恨意一瞬间到达了顶点,恶意陡起。 “娴贵妃你以为皇上真的爱你吗?你不知道吧,你是因为长得像孝诚皇后才得了皇上无上恩宠,你只是个替身,你现在的恩宠都是假的,是别……唔” 后面的话被震惊后反应过来的侍卫捂住了嘴,但现场气氛却陡然凝固。 除了康熙和石南溪,剩下的人具是无声跪了下来,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石南溪神情微变,陈答应这话什么意思?她跟去世的孝诚皇后长得很像吗? 记得之前去过一次坤宁宫,那里供奉着孝诚皇后的画像,除了同样是瓜子脸,没看出来哪里像啊?或许是画的太抽象了?也或许是陈答应不甘,故意离间她与康熙的? 康熙脸这下是彻底黑了,上前就是一个脚心窝,将被陈庶人踹倒在地。 “放肆,竟敢在朕跟前挑拨其间,胡说八道,你想找死,朕成全你。” 本来看到娴贵妃变色的陈庶人还兀自畅快,然后下一刻就觉得心口一痛,整个人猛地吐出一口血,等耳边听到皇上的话,她瞳孔又是骤然一缩。 死,不、她不想死! 顾不得身上的痛,面色惨白的陈庶人这一刻脑子前所未有的发达,赶在皇上开口前大喊出声: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嫔妾知错了,求您看在今日是太子殿下的回门吉日份上饶了嫔妾一命吧!” 石南溪还在想替身的事,此时听到陈庶人的话,微微挑眉,太子回门礼这日确实不好染血。 想到这,她突然缓缓开口: “皇上,陈庶人御前失仪,犯了大不敬之罪,只是她说的也有理,今日乃是太子殿下回门的好日子,不宜染血,不如饶她一命?” 康熙被陈庶人气地面色铁青,已经好久没人敢在他跟前这么放肆了。 听到石南溪的话,他理智回笼,压下杀意,看着陈庶人,凤眸摄人,一字一句道: “既然有娴贵妃说情,朕便饶你一命。” 不等陈庶人露出喜色,话音又一转: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你入永巷刷恭桶,此为惩戒,拖下去。” “呜呜呜……”陈庶人被死死捂住嘴,拖了下去,她的宫人月儿也面色惨白的跟着离开了。 整个亭子骤然安静了下来,一时无人说话,梁九功赶紧给杨嬷嬷和红缨两人使了一个眼色,三人赶紧悄悄地退了下去。 “南溪。”康熙握住石南溪的手,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手里,低头认真的看着她。 “你别听刚刚的胡言乱语,你一点也不像孝诚,更不是什么替身,朕也不搞替身这种事,朕喜欢的人就会光明正大的宠她,爱她,护她,那个人就是你,瓜尔佳氏南溪。” 石南溪看着握住自己的大手,可能是因为太过用力,泛起了青筋。 其实她也反应了过来,自己当初还在坤宁宫正殿确定过康熙对已逝的孝诚皇后是责任和敬重,既然是责任和敬重,又怎么会找孝诚皇后的替身。 看来是自己过于紧张了,石南溪心头有些不平静,而看着垂眸不语的石南溪,康熙却神色变了,他下意识更加用力的握紧手。 “南溪,朕说的是真的,朕对孝诚皇后是敬重和责任,对你却是心疼、怜爱,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朕知道这可能对孝诚皇后不公平,但你是朕一生再也遇不到第二个的意外,朕……”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石南溪突然出声打断了康熙: “皇上,臣妾手疼。” 这话一出,康熙先是一顿,慌忙的松开手,随即又快速的将石南溪的小手捧在手心里打量。 看着小手上泛红的痕迹,康熙凤眸快速闪过一丝懊恼,垂下眼睫,抬手轻轻的揉着小手,心疼道: “是朕太过用力了,现在还疼不疼了?” 石南溪看着小心翼翼给自己揉手的康熙,嘴角下意识翘了翘,话却道: “疼,疼死了,都怪皇上!” “是是是,都怪朕。”康熙立刻道。 看着这幕,石南溪心底刚刚因为陈答应的话带来的疙瘩这会终于烟消云散,她抽出手,转身走向长椅上,低声抱怨道: “皇上身强体壮没感觉,臣妾这柔弱的身子长时间站立,可是累坏了。” 说着睨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康熙,冷哼一声: “皇上还说喜欢臣妾,爱臣妾,臣妾看,都是假的,臣妾累了都没发现。” 康熙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们不是在说陈庶人的事,怎么突然转到他不爱她的话题上了? 不过康熙就是康熙,一瞬间懵了后,很快反应过来,南溪主动跟他说话,这是信了他的话。 当即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坐到小姑娘身边,伸手紧紧揽住她的腰,低声赔罪道: “朕知错了,朕竟忘了南溪柔弱不能自理,朕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 柔弱不能自理?石南溪默默瞥了一眼康熙,哄人哄的这么假,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敷衍。 康熙却低低笑出声: “在朕心中,南溪永远是朕要捧在手心里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姑娘,剩下的都交给朕。” 这一刻石南溪承认自己就是个爱听甜言蜜语的人,她嘴角不可抑制的翘了翘。 随后又强行拉直,故意板着脸道: “以后皇上再遇到旁人故意引你过来的事,你可还要再过来?” “不要了。” “可要处置人时,还专门等人弹完琴再处置? “不要了。” “下次旁的女子靠近了皇上,皇上能不能及时躲开?” “能。” …… 第三百四十三章 钮得意 通怀疑 宫里头消息传的最快,很快陈答应邀宠不成,反而被贬为庶人,还要入永巷刷恭桶的消息就传遍了东西六宫。 由于梁九功的敲打,具体发生何事大家不甚清楚,但当事人有娴贵妃在场就足以脑补一场大戏。 大家对此津津有味,但更多的却是心头警醒,这段时日众人为了过年时的大封六宫,太过忘乎所以,一时忘了那位后宫第一人娴贵妃。 此时上头的热血被陈答应的下场浇醒,大封六宫有没有自己的份暂时不好说,但得罪了娴贵妃先吃不了兜着走。 心头戚戚然,那股疯狂劲也终于消停了下来,消息传回永寿宫时,钮祜禄贵妃却是难得的好心情。 “本宫就说,陈答应不老实早晚要自食其骨,现在果不其然……” 说着哼笑一声,挑眉道: “永巷刷恭桶,好歹曾是嫔妃小主,皇上当真对其厌恶至极啊。” 秦嬷嬷递上热茶,笑着附和: “还是娘娘高明,那陈答应以为凭着一副好颜色就能得宠,可再好的颜色又如何,咱们后宫还缺美人不成,之前给她机会,是看得起她,可惜志大才疏,连累了娘娘,活该这下场。” 钮祜禄贵妃接过茶盏,翘着兰花指,用茶盖刮着茶沫,脸上露出一丝高傲,道: “可惜后殿那一坛茶花下的好东西了。” 崔嬷嬷别有深意道: “娘娘不必可惜,那好东西还能滋养茶花,待茶花盛开之时,博娘娘一笑,也算是它的造化了。” “你的对。” 钮祜禄贵妃下意识抬了抬下巴,啜饮了一口茶水,转而放下茶盏,靠在迎枕下,心情颇好的摸了摸被拴在迎枕旁的,狮子猫那那的头。 崔嬷嬷这时想到什么,脸上突然露出一丝遗憾之色。 “说来那陈答应也算有些胆识,临到头还敢当面行挑拨之举,娴贵妃没见过孝诚皇后,老奴倒见过,两人确实同为瓜子脸……” 说话间,眼眸闪过一抹算计之色: “虽然除此之外,娴贵妃与孝诚皇后并无其他相似之处,但好好筹谋也未尝不可用来挑拨娴贵妃与皇上的好法子。” 然而话刚落下,就被钮祜禄贵妃摆手拒绝了: “嬷嬷,此事不必再说,宫里见过孝诚皇后的可不止一个两个,若两人真的像早就被拿出来做文章了,而且早逝的那位可是皇上心中的好原配,太子殿下的生母呢。” 说到最后语气化为讥讽,孝诚皇后是不是好皇后,看她在世时有几位阿哥是站住脚的就一切明了。 崔嬷嬷闻言收起心思, 受教的点头。 “娘娘提点的是,是老奴异想天开了,咱们现在更重要的是即将到来的大封六宫。” 听到这个话题,钮祜禄贵妃侧头道: “家族怎么说?” 崔嬷嬷笑: “老爷已经在朝堂上造势,咱们钮祜禄氏为皇上征战沙场,可不是拿等子小门小户,不用邀请媚上,直接用功劳说话,娘娘不必担心。” “那就好,本宫可不想再给那个小贱人行礼请安。”钮祜禄贵妃始终对自己去娴贵妃宫里行礼请安的事耿耿于怀。 这时,门外有宫人进来禀告: “娘娘,通贵人求见。” 钮祜禄贵妃闻言顿时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她不用见就知道这位又是为了大封六宫的事来的,忍不住轻蔑道: “一个个的身份卑微,却都贪心妄想,能有个贵人当当还不满足,又一个袁贵人呢。” 因为太过生气,习惯性的揪了下趴在她身边的那那,那那痛喵了一声,但因为被拴住了,没法逃跑,只能生生忍受,将自己团的更小一些,企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崔嬷嬷随意瞥了一眼那那,不甚在意,低声劝道: “娘娘,老奴知道您厌烦通贵人,但她是咱们永寿宫的,前一个袁贵人已经被人看了笑话,可不能再来一个,再则,大封六宫的事是皇上决定的,您到底有没有给她说话,她难道还能亲自问皇上不成?” 说着使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到时得封是钮祜禄贵妃功劳,没得封是自己尽力了,奈何娴贵妃阻拦,毕竟这个名单皇上交由娴贵妃初拟的。 钮祜禄贵妃闻言皱起的眉头重新舒展开了,开口叫人进来,很快一番见礼,两人闲聊,从陈庶人说起,到后面果然又转到大封六宫的话题上。 “本宫前两日去拜见了皇上,与皇上说了你这些年的功劳,你放宽心。” 通贵人听了一阵感激,又说了些话,识趣的告退,只是告退前,无意间瞥到了团在榻上的那那,感觉那那比之前又瘦了,但因为有心事,并未多想。 出了正殿,通贵人身边的丁圆见小主不像高兴的样子,不禁关心道: “小主,钮祜禄贵妃不是说了已经在皇上跟前给您说好话了,那袁贵人入宫年岁比您浅,也只有一个公主都能有希望,您比袁贵人资历更高,肯定希望更大。” 通贵人没有丁圆单纯,她忧心忡忡道: “你不懂,若钮祜禄贵妃真的帮本小主办成了,必不会这般含糊其辞。” “小主您是说钮祜禄贵妃根本没帮小主办成,可只要钮祜禄贵妃与皇上提了您,以您的资历也该晋嫔了呀?” 丁圆大惊。 通贵人此时站在了背风的廊下,光线半明半暗,有些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她低声喃喃自语道: “可还有一种可能,钮祜禄贵妃根本就没在皇上跟前提过本小主。” “小主,您说什么?奴婢没听清楚。”丁圆将头往小主跟前凑了凑,面露不解。 通贵人却已然调整好脸上的神色,重新迈步。 “没什么。” “哦。”丁圆站直身体,随即想到什么,有些羡慕道: “奴婢昨儿遇到成贵人跟前的半夏,她穿着一身崭新的冬衣,还故意炫耀成贵人赏赐的镯子,看来成贵人这次很有信心晋位了,也是,成贵人与娴贵妃有交情,有娴贵妃说话,晋升妥妥的。” 听到这话,通贵人脚步微不可察的顿了顿,没教人察觉又重新迈步,嘴上斥道: “好了,莫要嘴碎,你想要,回去本小主就赏你一套冬衣。” 丁圆大喜: “谢谢小主。” 今日注定不平静,另一边,宫外,四阿哥府邸。 第三百四十四章 四福晋 溶四吵架 “福晋,您歇一歇,看了一早上账本了,仔细伤了眼睛。” 常嬷嬷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牛乳进了书房,见四福晋还在看账本,脸上露出一丝心疼。 书案前,过了年才十一岁的四福晋,小小的个子,圆圆的脸,坐在大大的太师椅上,神情严肃。 她听到动静没有动,等将看了一大半的那页账本看完,这才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道: “嬷嬷的叮嘱,本福晋晓得,只是本福晋年岁小,又未与四阿哥圆房,在这偌大的四阿哥府邸,前有石侧福晋虎视眈眈,后有宋格格、李格格也不安分,本福晋只能牢牢抓住管家之权,也让四阿哥看到本福晋的能力。” 常嬷嬷何尝不知自家福晋的难处,只是看四福晋苍白的脸,她心疼啊,忍不住劝道: “老奴晓得福晋的不易,可您年岁还小,还在长身体,万万不能劳累过度,气血两亏,如此以后于子嗣不利啊。” 四福晋先是一愣,随即羞红了脸,啐道: “嬷嬷,什么子嗣不子嗣的,还早呢。” 常嬷嬷呵呵道: “不早了,两三年的事,福晋羞什么,您与四阿哥早晚也要圆房。” “嬷嬷。”四福晋不依的转过了脸,越发羞涩,终于有了几分小女儿的姿态。 这时,常嬷嬷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却收了收,左右看了看,上前小声道: “福晋,你可知今日是何日子?” 四福晋见此收敛了心神,有些不解。 “今日是腊月十六,有什么特别吗?” 常嬷嬷意味深长道: “今日是二福晋回门的日子。” 四福晋怔住,越发不解了,这与她何干? 常嬷嬷提醒: “福晋,咱们那位石侧福晋原来可是内定太子妃啊,今天这样的日子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就算她无动于衷,可四阿哥呢,无论如何,那位曾经是内定太子妃,当初与太子传得沸沸扬扬,男人啊,无论在不在乎那个女人,也不喜欢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有瓜葛,更何况是咱们这位皇亲贵重的四爷。” 四福晋端着牛乳,神色若有所思,下午,四阿哥从上书房归府邸,照例到正院换衣洗漱。 四福晋亲自给伺候,上上下下的忙乎完后,四阿哥拉着四福晋坐下,温声道: “以后这些小事让奴才伺候就是,何需你亲自动手。” 四福晋脸红了红,却强行维持端庄贤惠的模样,垂眸收回自己的手,一板一眼道: “谢爷体谅,但这些都是妾身这位福晋该做的。” 四阿哥手一空,微不可察的顿了顿,微微点头,不再说了,随后屋内陷入安静,常嬷嬷赶紧给四福晋使了一个眼色。 四福晋虽然心中难受,但还是说了。 “爷,石侧福晋的肚子已经差不多七个月了,听说最近像是气球一样的长大,石侧福晋也是初次怀孕很是不适,您是不是去看一看?” 说着似是无意道: “对了,大嫂派人送了帖子,说是马上就要到年节了,咱们妯娌也要走动走动,准备在府上举办一场赏梅宴,除了请妾身与三福晋,还请了二福晋,不过二福晋今儿跟着太子殿下回门去了,等回来怕就收到了。” 听到话里提到太子,四阿哥想到今日在上书房受到的闲话,周身温度骤然一低。 四福晋察觉到气氛不对,心头一惊,随后咬了咬唇,果然四阿哥真的在意石侧福晋与太子曾经的关系。 她之前进府邸后发现四阿哥对石侧福晋很冷淡,以为四阿哥如家里分析的那样,因为失去了太子的多年兄弟情迁怒了石侧福晋,不再喜欢她,可现在看来,自己错了,四阿哥心里还是有石侧福晋的。 这时,四阿哥突然站了起来,语气淡淡道: “那好,福晋你早点休息,爷去看看石氏。” 说完,转身就走,四福晋有些怔然,总觉得四阿哥好像生气了,可仔细回想,自己说的很委婉没有露出破绽啊? 另一边,石溶月确实知道今日是二福晋回门的日子,还听说是太子亲自陪着,拉了好几车回门礼呢,可是风光无限。 “好了嬷嬷,不过是太子需要二福晋的家族支持才刻意表现的,你看她现在风光,以后苦日子还多着呢。” 说着扶着腰换了好几个躺姿,依旧觉得不舒服。 “侧福晋您小心动,可千万别伤到小阿哥了。” 顾嬷嬷提醒,带着青巧、青宁像是护崽子似的四方面八方牢牢护着石溶月,就怕石溶月不小心摔到了。 石溶月这时却一脸烦躁的坐起身。 “本侧福晋难受能不动,怎么都不舒服,怀个孩子怎么这么麻烦?” 说着手摸向脸上起的痘痘,还有肚子上的妊娠纹,石溶月有些惊恐,隐隐开始后悔怀孕了。 顾嬷嬷见此宽慰: “侧福晋,您再忍忍,还有三个月多您就生了,这可是四阿哥的长子,想想,如今四阿哥后院就您一个怀有身孕,这可是独一份。” 石溶月听到这话,脸色好了些,这时,顾嬷嬷转移了注意力。 “侧福晋,到晚膳时辰了,小厨房已经做好您要的菜,可要传膳?” 石溶月已经到了孕后期,最近食欲大开,一听果然转移了注意力,立刻点头。 顾嬷嬷刚交待完宫人传膳,门外突然传来四阿哥到的唱礼。 听到这话,石溶月猛地坐起身,看的顾嬷嬷心都跟着颤了颤,石溶月却已经挺着大肚子迎了上去,高兴道: “爷来了。” 四阿哥依旧冷着张脸,只是点了点头,石溶月热脸贴了冷屁股,本来怀孕雌性激素激升,脾气变差,见四阿哥这样,顿时脸色也跟着不好了。 好在这时晚膳传了过来,四阿哥也没用膳,两人移步饭桌,石溶月的情绪这才压了下来。 饭桌上,石溶月来了清朝这么久,有些习惯还没有改过来,趁着宫人呈膳时,无意问了句四阿哥今儿怎么来了。 四阿哥端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视,听了直言是四福晋让他来的,好了,这话一出,本来就压制的石溶月彻底爆发,猛地爆发了脾气,说四福晋不怀好意。 四阿哥愣住了,当即皱眉斥责,石溶月见此怒气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四阿哥今日本就受了气,心情不好,最后直接甩袖离开,留下的石溶月又哭又嚎。 过了很久,她才被顾嬷嬷劝着平复下来,顶着红肿的眼睛,恨恨道: “好一个四福晋,面甜心苦,给本侧福晋等着,等本侧福晋生了小阿哥再与你算账。” 随即咬唇,喃喃自语: “石南溪到底怎么勾的康熙,为什么四阿哥到现在还对本侧福晋不假辞色,不过没关系……” 石溶月想到什么,抱着肚子,又恢复了自信: “本侧福晋有阿哥。” 另一边,四福晋得知四阿哥与石侧福晋大吵一架离开,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时间很快过去,到了除夕当天,整个宫里比往年更加热闹,因为皇上将于今日大封六宫。 储秀宫。 第三百四十五章 除夕拜年 不想你屈居谁之下 今日是除夕,众嫔妃要与皇上在乾清宫共进早膳,所以大家一大早便盛装打扮来了储秀宫,这次共膳不分位份大小,宫中一应嫔妃具是一个不少。 石南溪作为身份最高的人,由她作为领头,简单寒暄祝福后,大家起身浩浩荡荡的赶去慈宁宫。 “臣妾/嫔妾给皇太后请安,新春伊始,恭祝皇太后新岁如意,吉庆祥和?。” 宝座上的皇太后今日穿上了明黄色的皇太后朝服,朝服上绣有金线和彩线绣制的龙图案和五彩海水等其他装饰花纹,图案色彩斑斓、喜庆热烈,寓意吉祥。 她看着浩浩荡荡的一群嫔妃到来,这么多代表着皇家人丁兴旺,更是笑容满脸。 “今儿除夕,大好的日子,你们都是好孩子,快起来。” 说着看着领头的石南溪满意的点头。 “娴贵妃不错。” 石南溪今日也是一身吉服,大大方方的谢恩,落后一步的钮祜禄贵妃看到这幕,眼眸暗了暗,往年都是她号令众妃的,不过没关系的,今夜过后就会恢复往夕。 等众嫔妃落座,吉祥话、恭贺语一句接一句的冒了出来,说了一会,见时辰不早,众人便跟在皇太后的凤驾后移至乾清宫。 乾清宫,在中和殿接受了百官朝拜,又在太和殿接受了诸王、贝勒等朝拜的康熙此时稍作休息,便迎来了后宫的朝拜。 皇家规矩繁复森严,石南溪只来得及与康熙对视一眼,便跟着行叩拜大礼,待行礼结束,众人终于得已入座与皇上共进早膳。 “今日除夕,又是新一年,我大清海晏河清,国泰民安,全都是皇帝的功劳。” 皇太后在康熙的搀扶下第一个落座,她赞赏的拍了拍皇帝的手背。 说着想起什么,又看向还待入座的众嫔妃们,笑呵呵道: “今日还有一喜,是后宫时隔十年的大封六宫,可谓喜上加喜。” 康熙听了扫了一眼众人,笑着接话: “皇额娘凤体祥泰亦是喜上三喜。” 年纪大的人,就求一个子孙孝顺,更何况这个子孙还是皇帝,皇太后当即笑得合不拢嘴,哈哈道: “皇帝越来越会说话了。” 康熙坐下,笑着回道: “朕秉持心中之意,多谢皇额娘夸赞。” 这下皇太后更是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众嫔妃们这时一一落坐,跟着打趣,场面一时热闹无比。 不过等到用早膳时,一切又归于食不言寝不语中,直至早膳结束,石南溪都没有与康熙多说几句话,但两人早已不需言语,仅仅眼神对视就可知彼此心意。 恭送了皇太后,众嫔妃们也各自回宫,等待晚上的除夕家宴,康熙还要设宴外臣。 等石南溪终于回到储秀宫,红缨赶紧端上一杯热茶,又吩咐人赶紧送些小食过来,心疼道: “这过年跟打仗似的,娘娘今儿不到寅时(五点)就起来了,忙了一早上未停歇,吃也未吃几口,真真受苦了。” 石南溪放松的靠向椅背,半阖着眼,杨嬷嬷站在身后给她捏肩,她闻言轻斥道: “快闭上你的嘴,大过年的被人听了还以为本宫有甚不满呢,再说本宫苦,还有皇上苦吗?” 说着石南溪就忍不住为康熙点一根腊。 说是过年,可康熙竟然凌晨丑时初(一点)就起来了,然后从钦安殿拜真武大帝,再到澄瑞亭祭斗母,接下来到天穹殿行三跪九叩之礼。 稍作休息后,又要乘轿到奉先殿祭祀列祖列宗,之后回到乾清宫弘德殿至养心殿的天地香亭,向天地三界神画焚烧黄钱以及金银元宝。 然后又叩头,再上回到乾清宫东暖阁上香,再到乾清宫东庑圣人前、北五所御药房药王前叩头,再再乘轿出乾清门到长安左门外的“堂子”祭祀。 最后再回乾清宫到中正殿、建福宫、重华宫烧香礼佛,总之一路拜拜拜,磕头磕头磕头,上香上香上香。 这些结束才是百官和皇亲的朝拜,再是后宫朝拜,最后早膳还要群体一起吃。 石南溪想了想,自己就拜了两三处就觉得没有胃口,康熙怕是更甚。 再次得出一个结论,清朝的皇帝不是人当的。 等石南溪休息的差不多了,又用了些小食,这才抱起今日打扮的格外喜庆的西西觉得活了过来。 “娘娘,今日在廊下时,好些娘娘小主身边的宫人跟奴婢打听大封六宫的名单可有她们主子,还都不空手呢。” 红缨想起什么,笑呵呵的说给娘娘听。 石南溪摸着西西的头,挑眉: “哦,你怎么回的?” 红缨闻言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捂嘴咯咯道: “奴婢便说这是皇上决定的,奴婢哪能知晓,只知道这次受封的娘娘小主不少,今夜一定惊喜连连。” 说完,对着自家娘娘调皮的眨了眨左眼,有些促狭道: “其中还有钮祜禄贵妃娘娘身边的景燕姐姐呢!” 这下石南溪也笑出了声,指了指红缨摇头: “你呀你,等钮祜禄贵妃今夜失望而归,你可要出门小心些,莫要被人套了麻袋。” 红缨吐了吐舌: “奴婢只说得封人数很多,大家惊喜连连,又没指名道姓说钮祜禄贵妃这次能得封。” 说着哼笑一声: “当咱们不知道朝堂上钮祜禄氏一族的动静,偏偏钮祜禄贵妃还要在后宫装清高,结果呢,一场空,今夜有好戏看了。”语气里尽是幸灾乐祸。 石南溪垂眸,眼中亦是划过一抹笑意,钮祜禄贵妃处处为难她,她当然不会不计较。 想到自己在康熙让她初拟大封六宫的名单里故意给钮祜禄贵妃拟晋升了一级,结果呈上去就被康熙否了,说是钮祜禄贵妃未能教导好后宫,维持原位。 甚至还对她如实说了,若钮祜禄贵妃晋升皇贵妃,十阿哥就成了副后之子,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至于封号也没给,则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当时她见康熙对她这么不见外,便也直接问了为何不赐个封号? 康熙拉着她的手,说了一句: “朕说过要宠你、爱你、护你、给你最好的一切,可有些东西暂时无法实现,但亦不想你屈居谁之下。” “娘娘,怎么了?”红缨见娘娘一直出神,疑惑的开口。 “没什么。”石南溪回神,摸着西西的头,垂下眼睫,让人看不清神色。 酉时(五点),天色将暗,终于到了除夕家宴。 第三百四十六章 心爱的娴贵妃 大封六宫 家宴的席位是按照份位提前安排好的,桌上的冷膳也提前摆设完毕。 等到了时辰,太监传话上热膳,冷膳、热膳加起来,共四十道左右,另外还有小菜、果品和点心。 在这些全都准备好后,太监奏请候在暖阁的皇太后以及众嫔妃们入席,除了皇太后能坐下,其他嫔妃站在自己的宴桌旁站立等候皇上到来。 这时监事大声唱礼。 “皇上驾到。” 随着皇上到来,中和韶乐响起,众人除了皇太后,齐齐福身行礼。 “臣妾/嫔妾拜见皇上,祝愿皇上新岁如意,福寿无疆?。” 康熙脚步沉稳,在乐声中一步一步走到上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先给皇太后行礼,再入座,转而看向众人。 “免礼,赐坐。” 众嫔妃这才起身,重新入席,等众人坐下后,承应宴戏开场,宣布了除夕宴开始。 皇太后和康熙动了筷子,众嫔妃才开始动筷子,大家边看戏边进餐,饮食规矩,先汤品再转宴,再是酒宴。 到了酒宴,康熙端起酒,先敬皇太后。 “此刻新年、新月、新日、新时开始,儿臣谨贺皇额娘新年新喜。” 皇太后亦是笑着端起酒杯,欢喜道:“哀家亦祝大清国泰民安,愿皇帝身体康健。” 说罢,仰头一饮而尽,康熙也笑着饮尽。 随后轮到嫔妃们,康熙端起新满的酒杯,凤眸含笑的看向位于嫔妃首位的石南溪。 “去年朕得一心爱的娴贵妃常伴君侧,新的一年,朕祝娴贵妃万事顺心,青春永驻。” 说罢,笑着仰头一饮而尽。 唰的一下,位列在两侧的众嫔妃们视线齐齐射向位于左侧第一位的娴贵妃。 神色嫉妒不已,以前就知晓皇上偏爱娴贵妃,可现在才知道还可以更偏爱。 瞧瞧这祝福语,心爱的娴贵妃,众目睽睽下,皇上如此毫不避讳的说娴贵妃是他的心爱之人,还有谁有如此待遇? 遥想当年,就是仙逝的元后孝诚皇后,皇上亦没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仿佛大家被分成了两种人。 一种是娴贵妃,一种是其他嫔妃。 这个结论一出,大家都有些麻了,皇上到底有多喜欢娴贵妃啊?怎么还不腻? 其中钮祜禄贵妃面上不变,端着的酒杯差点被捏碎了,爱一个人,知道他谁都不爱,还能接受,但当对方爱上了别人的女人,心里根本无法平衡。 被众人眼神射击的石南溪亦看向皇上,四目相对,她端起酒杯,浅浅一笑: “谢皇上金口祝愿,臣妾能有幸伴随圣驾,亦是三生有幸,愿新一年,皇恩浩荡,四海升平,皇上万寿无疆。”言毕,亦是仰头一饮而尽。 众嫔妃看着这幕,面上笑意盈盈,心里却直冒着酸气,随即打起精神,也许是皇上今年心情格外好,所以换了敬酒词?那她们是不是也能…… 不少人打起了这个主意,于是当皇上开始敬钮祜禄贵妃时,钮祜禄贵妃一手扶着袖子,一手端着酒杯,眼神灼灼地看着皇上,眼底含着期待。 然而康熙开口却是中规中矩的敬酒祝贺: “宜入新年,朕祝钮祜禄贵妃新年快乐,吉祥如意。” 说完,仰头再次一饮而尽,随即等酒满就看向了下一个惠妃。 钮祜禄贵妃面皮抖了抖,显然内心格外不平静,却只能掩袖饮下酒水。 后面惠妃、荣妃、郭络罗妃三妃也不例外,而嫔位以及以下的低位嫔位直接一起敬了。 等酒宴结束,台下的承应宴戏已演到高潮,皇太后看的津津有味,仿佛看不到宴席上的暗暗交锋。 所有人依旧笑容满面,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索幸很多人早已认清皇上的偏心,知道自己无法与娴贵妃比拟,一时失意后,现在一心马上就要到的大封六宫。 很快在饮过果茶后,承平宴戏终于结束了,康熙环视一圈后,看向一侧的梁九功。 梁九功拍拍手,一个小太监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众嫔妃们顿时唰地一下看向托盘上的明黄色圣旨,目光如火灼灼。 等小太监到了跟前,梁九功接过圣旨,缓缓打开,看向下首。 众嫔妃们立刻离席,列在自己的宴桌旁跪下接旨。 梁九功这才高声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道法乾坤、内治乃人伦之本,后宫众嫔妃,侍驾多年,上孝敬皇太后,下养育皇嗣,朕心甚慰,值此新年,大封六宫以表嘉奖……” 听到这里,众嫔妃们知道重点来了,顿时屏住呼吸,心跳都仿佛停止了。 只听接着道: “郭络罗妃,赐封号宜;僖嫔,晋僖妃;成贵人,晋成嫔;定贵人,晋定嫔;布贵人,晋布嫔; 通贵人,赐封号肃;郭贵人,赐封号静:陈常在晋贵人,赐封庄,剩下的常在皆原位晋一级,答应原位晋一级,钦此。” 这次大封六宫简直空前绝后,除了高位嫔妃,低位嫔妃全都晋了一级。 场上众嫔妃们顿时欣喜若狂,亦有失落不敢置信者,其中惠妃、荣妃两人早有心理准备,一瞬间的失落后很快恢复了过来。 郭络罗妃则是狠狠攥了攥手掌,脸色闪过喜色,果然只要她不上蹿下跳,有三位阿哥在,皇上一定不会忘了她的。 不远处,离郭络罗妃远些的席位上,郭贵人看着欣喜的妹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有了一个静字封号,今夜也不算空手而归,可看着布贵人和定贵人两人欣喜若狂的样子,心里却格外的难受,明明大家之前都是一样的有子嗣无宠爱。 可这次她们却一举封嫔,这更让她明白,自己是受到了妹妹的原因,所以即便不比两个人差什么,只要有妹妹在,她永远无法得偿所愿。 自己辜负了六公主的好意,想到这段时日为她张罗的六公主,郭贵人垂下眼眸,第一次对妹妹宜妃有了怨恨。 若乌嫔看到郭贵人的反应定会高兴,前段时日,她的人无意间得知了郭贵人对晋位的渴望。 心中顿生一离间计,为的便是报复郭络罗妃之前害她降位丢封号的大仇,计划中便是要挑起郭贵人对郭络罗妃的怨恨,再告诉她这段时日查到的秘闻。 ——郭贵人当年那位小阿哥夭折其实与郭络罗妃有关,到时两姐妹定会自相残杀。 可惜,此刻乌嫔根本没心情关注郭贵人,她第一次在外表露出真实情绪。 脸色阴沉如水,怎么会这样,明明皇上那么怜惜十四阿哥,怎么会没有恢复自己的妃位和封号,该死,连郭络罗妃那个贱人都恢复了封号,哪里出了错? 钮祜禄贵妃同样如此,更是差点失态,幸好被秦嬷嬷及时提醒。 “娘娘,这是除夕家宴,你千万不能失态。” 这时,得封的众嫔妃们跪下接旨谢恩,除夕家宴正式结束,皇上扶着皇太后离开,所有人福身恭送。 新一年第一日,所有人的悲喜并不相通,石南溪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钮祜禄贵妃和乌嫔,心情很好的起身离开。 第三百四十七章 肃欲背叛 乌的心狠 “哗啦”一声,钮祜禄贵妃一回永寿宫,就挥退宫人,将整个梳妆台的东西扫到地上。 扫完梳妆台还不够,还要将身边的花樽给砸了,秦嬷嬷顿时眼疾手快的抱住了主子的腰。 “娘娘、娘娘,冷静,冷静啊!不能砸,不能砸!这可是您平日最喜欢的五彩花樽啊!” 钮祜禄贵妃抱着花樽,眼睛赤红,一身的盛装将她此时衬托的更加狼狈。 “本宫冷静不了,冷静不了,我钮祜禄氏赫赫战功,为何皇上无动于衷,反而让那贱人凌驾在本宫头上,还有那些低阶嫔妃,她们凭什么晋升,都是破落户,连给我钮祜禄氏提鞋都不配。” “皇上啊皇上,臣妾这么爱您,您就真的一点也不怜惜臣妾吗?” 两行清泪从钮祜禄贵妃的脸颊滑下,任谁看了都觉得可怜不已。 秦嬷嬷眼睛也红了,她知道自家主子对皇上的爱,心里也为主子鸣不平。 “娘娘,这满宫嫔妃为的都是荣华富贵,为的家族,只有您才是为是皇上,皇上现在只是被娴贵妃暂时迷惑了,早晚会认清那妖妃,知道您对他的一片真心。” 在她看来,钮祜禄氏那么多军功却换不来一个封号,肯定是娴贵妃从中作梗。 钮祜禄贵妃赤红着眼睛,脸上因为不甘而扭曲,显然她也认为是石南溪作梗,满目怨恨道: “本宫知道定是那贱人狐媚的皇上,贱人,本宫将与你不共戴天。” 最后的最后,钮祜禄贵妃到底顺着秦嬷嬷的手放下了花樽,但还是无法平息内心的狂暴愤怒,语气冷冷的吩咐: “去,将猫给本宫抱过来。” 秦嬷嬷只要自家主子不再会伤到自己就好,闻言松口气,立刻放好花樽,亲自去偏殿抱那那。 永寿宫后殿配殿,肃贵人也就是以前的通贵人,此时眼神空空的坐在塌上一动不动,身后丁圆正在为自家小主鸣不平。 “那成嫔就算了,与娴贵妃交好,可定嫔凭什么晋位?好,不算她,她的十二阿哥是阿哥,可布嫔呢,她也只有一个公主,以前的圣宠比您还不如,凭什么这次连她都晋位主位娘娘了?” “小主之前猜的对,肯定是钮祜禄贵妃没有给您说话,她还诓骗您!真是太可恶了!” 丁圆说着想到钮祜禄贵妃自己也没有任何册封,又是畅快又是幸灾乐祸。 “不过这次大封六宫,您好歹还捞了一个封号,钮祜禄贵妃是什么都没有,让她一副出自满洲大族高高在上看不上您为了位份努力的样子,奴婢今晚可是瞧的真真的,大封圣旨下达后,钮祜禄贵妃那脸色哦,黑的跟锅底似的。" 听到这些话,肃贵人神色微不可察的动了动,但依旧坐在那没说话。 那边丁圆很快又丧气了起来。 “可就算如此,咱们住在永寿宫,钮祜禄贵妃是贵妃,您只是贵人,还要日日请安,受钮祜禄贵妃管教,你还因为钮祜禄贵妃得罪了娴贵妃,其实娴贵妃挺好的……” 肃贵人闻言不禁看向丁圆,丁圆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发现。 “虽然娴贵妃霸占了皇上的全部宠爱,可对后宫不与她为难的嫔妃很大方啊,就像这次的布嫔和丁嫔,私下与娴贵妃从没有交集,可娴贵妃还是晋她们位了,还有那些低位常在答应,全部晋一级,这可是史无前例。” 丁圆情绪有些激动,但很快又重新沮丧了起来。 “可惜,咱们一开始就住在永寿宫,主位钮祜禄贵妃与娴贵妃不睦,不然也不会与娴贵妃结怨,这次也定会晋位娘娘的。” 说罢,又不甘心的补了一句: “其实小主与娴贵妃本身没有矛盾不和,要是能化解之前的口舌,交好娴贵妃,请娴贵妃帮您说上一句好话,这次不行,下次晋位也行啊!” 肃贵人闻言想到了上次冒出来的想法,钮祜禄贵妃靠不住,不如投靠娴贵妃。 想到这,肃贵人又想到今夜晋升嫔位的那几位贵人,彻底心动,神情坚定了起来。 这时,似乎听到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可除夕夜永寿宫内怎么会出现凄厉的喵叫声? 肃贵人疑惑不解,竖耳倾听,可等了好一会,再没听到猫叫了,好似刚刚那一声是她的幻觉。 然而肃贵人却陡然想起前些日子,她去拜见钮祜禄贵妃时,无意间瞥到的那那,难道是那那的声音? 心头存了怀疑,肃贵人眼眸微闪,直觉弄清楚真相会是个好机会。 另一边,乌嫔的反应与钮祜禄贵妃大相径庭,她除了大封圣旨出来的那一刻暴露了真实情绪,后面便重新恢复了微笑得体的笑容。 直到回了永和宫,挥退宫人,只留下心腹崔嬷嬷和夏菊后,她才收起笑,变得面无表情,但没有发怒砸东西,而是与心腹分析这次复位失败的原因。 到最后,分析出两个可能。 一、自己故意让十四阿哥患病企图博同情的事被皇上发现了,所以皇上这次才没有恢复自己的位份,以此敲打她。 二、因为上次算计惠妃和太子的事,彻底被皇上厌弃,就连十四阿哥生病博的怜惜也没能让皇上在大封六宫时加上自己。 两个可能,乌嫔沉思良久,排除了第一个可能。 因为有了上次惨痛经历,知道十四阿哥患病真相的人都是她的绝对心腹,不可能出卖她的,而且皇上若真知道,不会坐视她给十四阿哥灌药。 那只剩下最后一个了,可乌嫔能得宠,除了因为出色的容貌,更多的靠得是她的计谋。 从年轻时,基本上算无遗漏,很少失手,今年就算有了两次失败,可那是意外,她也不愿意把过错归结到自己头上。 而最初她为何算计惠妃和太子,就是因为得知了石溶月与四阿哥的私情秘密,所以都是这两人的过错。 乌嫔漆黑幽深的眼底掠过一抹不寒而栗的冷光,突然幽幽的开口: “老四那位石侧福晋的肚子七个多月了吧,快要生了,这可是本宫的第一个孙子,本宫喜不自胜,崔嬷嬷……” 她语气淡淡的叫人,崔嬷嬷立刻应到:“老奴在。” “你亲自让乌雅氏寻摸两个接生嬷嬷送去四阿哥府邸,转告石氏,让她安心待产,给本宫生一个小阿哥,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一词,被加重了音调,崔嬷嬷瞳孔骤缩,立刻明白了娘娘的意思。 想说什么,但当对上娘娘的目光后,崔嬷嬷还是咬了咬牙,应了下来。 “老奴明日就将消息传出去。” 乌嫔收回视线,整个人恢复了往日的淡然温柔,仿佛刚刚想要自己儿媳孙子命的人不是她一样。 第三百四十八章 南溪荣光 溶月狼狈 翌日,大年初一,吃饽饽,也就是饺子,这次依旧是皇太后携众嫔妃跟康熙一起用的早膳。 早膳过后,康熙换上衮服去太和殿升座,接受王公百官的元旦朝拜。 后宫也不轻松,在康熙接受完元旦朝拜举行外延筵席时,后宫同样也要举行内延筵席,参与人是那些王公百官,皇亲宗室的女眷,以及阿哥福晋和公主们。 内延筵席,大家边吃边欣赏场中的舞蹈杂技。 这时,殿内响起裕亲王福晋的爽朗声: “皇额娘,去年妾身给您拜年时,您是这样,今年还是这样,妾身现在都不敢喊您皇额娘了,您太年轻了。” 不管什么身份的女人都喜欢旁人夸自己年轻,皇太后也不例外,她听了当即笑得合不拢嘴,指着裕亲王福晋,哈哈大笑道: “你呀你,今儿嘴巴怕是抹了蜜,就会哄哀家。” 裕亲王福晋闻言大大方方承认: “能博得皇额娘一笑,妾身不止嘴巴抹了蜜,整张脸也可以抹蜜。”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皇太后嘴上责备,脸上的笑却越来越深。 其他人也紧跟着奉承讨好皇太后,一时场面无比热闹,说着说着众人话题说到了娴贵妃身上。 听到提到自己,石南溪看了过来,正好对上众人看来的视线,一个群王福晋率先出声: “不愧是皇上亲封的娴贵妃,妾身今儿近距离一看,当真惊为天人,皇上好眼光啊!” “可不是,听说昨儿大封六宫就是娴贵妃拟定的名单,娴贵妃当真贤良淑德,皇上好福气,皇太后好福气!” 听到这些夸赞,石南溪微微一笑,仪态端庄得体,没有贸然开口,而是看向皇太后。 皇太后笑意不变,看了一眼娴贵妃,视线对视,她笑意更深,跟着赞同道: “哀家也觉得娴贵妃好,贤惠孝顺,哀家可是喜欢的紧,皇帝眼光确实好。” 这话一出,众人神色微变,下首石母望着风光无限的二女儿,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就是克人的病秧子,蠢笨胆小,到底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 又想到来之前嫡支瓜尔佳族长和自家老爷来的信,她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他们各个强调娴贵妃是溶月的靠山,观音保的前途保障,还系着瓜尔佳氏的未来,要她务必重新挽回与娴贵妃的母女之情。 说的好听,不就是要她去讨好自己二女儿吗? 这让一直以来面对二女儿时,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石母的自尊心受到了巨大重创,内心羞愤至极,可族长和老爷的交待却不能不做。 遂,整个人有些颓唐和心不在焉。 比起石母,作为皇子福晋,坐的更靠前的石溶月看着被人奉承讨好、众星捧月的石南溪,心情更加复杂,脑子里全都是石南溪穿着贵妃吉服,端庄优雅,带着贵气的影像。 她身上的吉服比她的侧福晋吉服华贵珍贵,她头上的凤簪更是代表着尊贵的身份,更重要的是,她的脸、眼神、皮肤,还有身材。 明明一开始两人站在一起时,明艳典雅的她更引人注目,可现在两人虽然没站在一起,但石溶月却肯定,若站在一起,众人的视线一定会第一时间看向石南溪。 还有她的眼神。 她的眼神如以前一样,仿佛倒映着细碎的星辰,清澈而纯然,没有染上算计和浑浊。 皮肤白皙细腻,富有光泽,一点瑕疵都没有,不像她因为怀孕脸上容易出油、长痘,痘没了,又留下痘印,用胭脂也盖不住的那种。 最最重要的是身材,她比之前胖了整整两圈,她也想控制食量,可根本控不住,就是想吃。 石溶月呆呆坐在那,眼眶不知不觉红了,到底怎么变成这样的?自己不是穿越的吗? 独一无二,得天独厚的穿越女,为什么她感觉自己比石南溪这个土著还不如。 心中自己是女主,结局会赢得男人孩子坐上皇太后的人生赢家想法再次动摇。 四福晋无意看到这幕,当即皱了皱眉,大年初一的,这是哭了?真是晦气,不对,难道是故意的,想装可怜惹人怜惜? 想到这,四福晋心头一凛,立刻对身边的常嬷嬷交代了一句,常嬷嬷看了眼,很快派了一个丫鬟过去提醒。 石溶月被提醒,顿时回神,低下头,拿帕子沾了沾眼角,只觉得刚刚四周的人都在看她笑话,脸上火辣辣的疼。 不提石溶月怀疑人生,石南溪在皇太后夸赞后,这才笑着开口: “能得皇太后欢心,定是臣妾上辈子修了大福气,这才有了今世这般福气,臣妾这辈子还要再修福气,下辈子再讨皇太后欢心。” “你呀你,又是一个嘴抹了蜜的,哈哈哈~”皇太后闻言顿时眉开眼笑。 看着这幕,所有人对娴贵妃有了新的认知,大家你来我往,石南溪全程从从容容,应对得体。 等筵席结束,大家还不能走,等待皇太后升慈宁宫前殿宝座,接受王公大臣的三拜九叩之礼,等男眷叩拜后,女眷叩拜,如此才算真正结束大年初一的行程。 此时还未到女眷叩拜,众人候在慈宁宫东暖阁,三三两两的小声说着话。 这时,有人看到大着肚子的石溶月,想起她的身份,不禁对着她交头接耳了起来。 石母被人围住,一时未注意到这墓,石溶月挺着肚子,这会很是敏感,立刻就察觉到了,本来就羞愤不已,这会更是仿佛在被凌迟,再也忍不住,找了一个更衣的借口,出了东暖阁。 “侧福晋,您慢点,那些人就是嫉妒您怀有身孕,你莫要为那种人费神!” 顾嬷嬷扶着侧福晋,见她苍白,又急又心疼。 出了暖阁,迎面一阵寒风,让石溶月沸腾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下来,可下一刻听到身后传来的话再次沸腾了起来。 “二福晋,听说太子殿下半个月有十日都歇在正院,对您可真是宠爱啊!” “是呀,听说那次回门,太子殿下亲自给您添的回门礼,您头上的凤钗也是太子殿下亲自佩戴的,当真用心。” “那是二福晋的福气。” 奉承的声音越来越近,有人看到前方石溶月的身影,立刻认了出来,脱口而出道: “那不是石侧福晋?” 唰的一下,所有人看向了石溶月。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两任对决 进献美人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视线,石溶月紧紧掐着顾嬷嬷的手臂,才忍住心底的暴躁。 蓦地转过身,抬起眼眸,正好对上被人前呼后拥的二福晋看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周围的声音全都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所有人偷偷打量两人。 这两人,一个是前内定太子妃,太子喜爱非常,可惜“阴差阳错”成了四阿哥侧福晋。 一个是太子现任嫡福晋,以太子妃之礼迎进门的,太子对其满意宠爱。 这样两个人对上会发生什么呢? 大家心里不自觉兴奋了起来。 石南溪打量二福晋,对方也是身着吉服,只是,是福晋吉服,而且还比大福晋她们的吉服更加华美,质地和纹饰也更加珍贵。 她心底有些酸,清朝皇室规矩森严,对衣裳的款式纹饰质地都有严格的划分。 什么身份穿什么衣裳配饰。 就算她用现代的点子赚了大把银子,能买很多珍贵难得的绸缎做衣裳,可她的身份却限制她穿不了这样的衣裳。 不过当她将视线落在对方那张脸仅仅清秀的脸后,虚荣心又瞬间回来了。 衣服再好,也要人配得上,石溶月下巴微抬,眼中掠过一丝轻蔑。 二福晋也在打量对面的石溶月,将对方眼中的轻蔑收到了眼底,攥住帕子的手顿时一紧。 她对石溶月一点也不陌生,当初复选时期两人就住的不远,还曾来往过。 那时她被家族提前交待过,不能得罪石溶月,还要尽量交好,可惜,那时的石溶月除了学习时间基本不在储秀宫,她根本找不到机会,只说过两句话。 但不妨碍她看着对方光明万丈的样子,心底羡慕,还有小小的嫉妒,太子那么俊美高贵,还温柔深情,要是自己是内定太子妃就好了。 可也只是想想,她知道不可能,然而不可能的事发生了,在复选前一日,皇上的万寿节当日石溶月出事了。 直接与四阿哥绑定,与太子再也无缘,后来殿上皇上突然夸赞起她,还赞赏起她的阿玛喜塔纳康如。 那一刻,她心跳前所未有的快,脑中冒出一个可能,自己可能要实现那个不可能的愿望了。 果然后来自己真的被赐给太子为嫡福晋,以后的太子妃,未来的国母。 她高兴的差点喜极而泣,高兴过后,就是惶恐担心,她见证过太子对石溶月的喜欢,害怕太子对石溶月还有留恋。 好在石溶月无波无澜的入了四阿哥府邸,还怀了身孕,她才放下心来,欢欢喜喜的准备备嫁。 等嫁给太子后,太子对她很敬重,也颇为宠爱,然而就在她觉得很幸福时,意外发现太子的书房里藏有一张画,那张画正是石溶月在太子生辰时送给太子的西洋画像。 那一刻,自认为的幸福碎裂了,原来太子从来都没有忘记石溶月。 “石侧福晋是不是忘了什么?”巴结二福晋的一位郡王侧福晋突然开口。 忘了什么,自然是忘了行礼。 所有人再次看向石溶月,脸上带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石溶月脸色微变。 她可以给四福晋行礼,但要给二福晋行礼,却莫名抵触接受不了。 眼看石溶月久久没动,其他人愕然后,情绪更加激动,甚至有人直白的催道: “石侧福晋怎么不给二福晋请安啊!” “是啊,难道忘了?” “或许是有人到现在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最后一句话说的很不客气. 但谁让四阿哥得罪了太子,又不得皇上待见,生母乌嫔也失了势,石溶月也只是侧福晋,还与自己亲妹妹娴贵妃关系不好,大家根本不担心得罪她。 石溶月神色变得难看,二福晋看着这幕,不发一言,但也未离开,显然在等石溶月给她行礼。 “侧福晋。”顾嬷嬷看着这幕,心里为侧福晋感到心疼委屈,但还是小声提醒。 石溶月脸色变来变去,最后想到什么,突然笑了下,屈膝给二福晋行礼。 “妾身给二福晋请安,二福晋吉祥。” 二福晋看着对她屈膝行礼的石溶月心里突然很痛快,公式化的浅笑终于真实了些。 “石侧福晋怀着孕,快起来吧。” 知道她怀着孕,还逼她行礼,现在她行礼了又装模做样的说免礼,真是虚弱恶毒。 石溶月心里冷笑,面上却顺着起身谢恩,看到这幕的其他人有些失望,还以为石侧福晋会梗到最后呢。 然后这时,突然见大着肚子的石溶月上前几步,靠近二福晋。 二福晋和她身边的人猝不及防下没有躲开,被石溶月靠近了,她们以为石溶月要动手。 然而石溶月却只是凑到二福晋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 “你头上那根五尾凤钗太子送给过我,是我曾经不要的。” 说完,在二福晋愕然煞白的脸色下,笑盈盈的离开,其他面面相觑,却不知道石侧福晋到底对二福晋说了什么。 等走远了,顾嬷嬷小声问: “侧福晋,您对二福晋说了什么,老奴瞧着她脸色都变了。" 石溶月现在心情很好,失去的信心又重新回来了,二福晋又如何,甚至等她册封成太子妃又如何,太子喜欢的人是她,也是她不要的太子。 那位不过是捡她不要的,更何况,二福晋现在能仗着身份欺辱她,却不知道以后太子会被废,而那些人现在捧着二福晋,以后就有多远离她多远。 她们可真可悲啊,石溶月身上透着穿越女的优越感,将刚刚告诉二福晋的话转告顾嬷嬷。 顾嬷嬷先是愕然,随后遗憾,想说什么,石溶月却直接打断: “好了,本侧福晋要去更衣,回去吧。” 石溶月转去更衣,更衣完就要回东暖阁,没想到路上却意外听到有人在说悄悄话。 “听说了吗?今年外藩来了一个白部落,那个部落想要依附咱们大清,特意带来他们部落的第一美人,如今就藏在紫光阁,准备等皇上举行外藩宴的时候献给皇上。” “真的假的?第一美人,那种小部落能有什么美人,更何况皇上如今三千弱水只取娴贵妃一人,怎么可能看上什么白部落的第一美人?” “真的,而且这次的第一美人不一般,据说美的无法形容,只要男人看了一眼就会迷恋上她,没有任何男人能幸免。” “这么美?那娴贵妃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不知道,但娴贵妃这次难了。” 声音越来越远,石溶月却兴奋了,她突然想到了当初还珠格格里面的含香,虽然不是同一个人,但她相信那个白部落进献的美人绝对不一般。 哈哈哈,石南溪啊石南溪,让你得意,这下你笑不出来了吧! “走,咱们快回去,等拜完皇太后,本侧福晋要去给娴贵妃拜年请安。” 第三百五十章 溶看笑话 南溪绝杀 石南溪不知道石溶月的心思,等领着后妃给皇太后行过三拜九叩之礼后,终于结束了大年初一的行程,只是刚回到储秀宫,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听到小如子进来禀告: “娘娘,石夫人和石侧福晋求见。” 歪在榻上的石南溪诧异的抬头。 石母和石溶月怎么来了? 这会虽然还不到晚上,但也是下午了,累了一天的她们不回去休息,跑来求见她? 有猫腻,石南溪眯了眯眼,得出结论,面上却不露神色,吩咐道: “请她们进来。” 石南溪坐起身子,看着进门的石母和石溶月,两人进门后齐齐行礼。 “臣妇/妾身给娴贵妃请安,祝愿娘娘新岁如意。” 石南溪目光在两人身上溜了一圈,心思翻转,面上却笑意融融。 “同喜同喜,新年吉祥,额娘,长姐,免礼,快快起来,额娘,阿玛弟弟,还有家族可好?” 石母坐下,紧随着石溶月被顾嬷嬷扶着坐下。 “多谢娴贵妃娘娘关心,你阿玛弟弟和家族都很好,就是万分想念您。” 石母说着客套话。 石南溪也跟着客套,她倒要看看这两人今日上门要做什么。 没等多久,石溶月耐不住了,她太想看石南溪变脸了,于是突然转移话题。 “妹妹,我和额娘这会特意过来除了给你拜年请安,还因为我意外听到的一个消息,急着过来告诉你,这才这个时候求见的,这件事很重要,关系你的独宠。” 石溶月说的很严重, 石南溪挑眉,果然是有目的的,只是什么消息,还关系到她的独宠? “哦,不知是什么消息啊?” 话刚落下,石溶月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是这样的,我刚刚更衣出来时,意外听到有人说今年外藩来了一个白部落,那个白部落想依附大清,便想将她们的部落第一美人进献给皇上,姐姐听了为你担心,这才急着过来的。” 然而她嘴上说担心,语气里却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眼睛紧紧盯着石南溪的脸,果然看到她神色变了。 这个消息石南溪是真的不知道,白部落,进献第一美人?她不禁皱眉。 她怎么没收到消息,康熙肯定是知道的,而石溶月能意外听到,说明这个消息就算很隐秘,她身为贵妃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收不到。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康熙有意让人瞒着她?还是有什么事她不知道。 看到石南溪变脸,石溶月心底三伏天喝了冰水一样畅快,哈哈哈,这下急了吧。 之前是她想差了,石南溪确实长得不错,又年轻新鲜,还有几分手段,康熙这才多宠爱一些。 当初八阿哥的生母良嫔不也是因为长得美被康熙独宠过,石南溪只是独宠的时间稍微久点。 康熙可是皇帝,又是出了名的女人多,怎么可能真的只守着石南溪一个人。 现在不就有了一个白部落的第一美人,等进了宫,看石南溪还怎么得意。 想到石南溪伤心难过,被打破独宠,石溶月浑身犹如过了电般兴奋。 就该这样,大家都是石家格格,凭什么独独石南溪风光无限,被康熙三千独宠,而她不被四阿哥宠爱,还要各种憋屈。 “娘娘,你也不知道吗?妾身还听说那位进献的第一美人,美得无法形容,还说只要男人看了一眼就会迷恋上她,没有任何男人能幸免。” 说到这,石溶月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佯装小心翼翼的看向石南溪,假惺惺的安慰道: “娘娘,妾身也是听别人这么说的,也许她们夸张了,娘娘也不用太过担心……” 石南溪敛下思绪,看向石溶月,原来这位特意过来是为了幸灾乐祸的,她淡淡道: “本宫有什么好担心的,本宫身为后宫位份最高的娴贵妃,每日需要处理宫务,还要伺候皇上,又要接受后宫嫔妃的拜见,孝顺皇太后,实在太忙,哪有功夫担心什么进献的美人。” 装,还装,现在心里怕是担心的不得了了,石溶月看着石南溪那张精致的脸,心里冷笑连连,嘴上却道: “那就好,姐姐也是担心妹妹,进献的美人不比选秀进宫的嫔妃,皇上不好拒绝,那样妹妹岂不是不能独宠了,要知道妹妹能够得到皇上独宠,姐姐和额娘家族都很高兴,现在宫外谁不知道妹妹的大名。” 哼,现在多风光无限,等失了宠爱就有多惨。 “是啊,娘娘,你长姐也是担心你,她自己还大着肚子呢,你可得好好感谢她。” 石母这时也接过话题,心疼又爱怜的看了一眼石溶月,随后又对石南溪道: “而且,你长姐说的不无道理,那什么白部落是想依附咱们大清才进献的美人,属于朝堂政务了,皇上肯定会收入后宫的,到时你可别恃宠而骄,再霸占着皇上了,身为嫔妃要大度,劝着皇上雨露均沾,不可后宫干政。” 石南溪端着茶盏,听着石母巴拉巴拉的一大堆话,等她说完,她轻轻放下茶盏。 瓷器磕碰在案桌上响起轻微的咔嚓声,殿内骤然一静,石南溪似笑非笑的看着石母: “额娘这是在教本宫做事?” 石母身体一僵,这会才想起来,自己的二女儿早已今非昔比了,只是转瞬间却又变得理直气壮。 “臣妇不敢,只是臣妇也是为了娘娘好,以前因为你身子弱,常年住在郊外的庄子上,臣妇无法教导娘娘妇德妇规,现在你运气好入了宫成了娘娘,有些规矩不懂,额娘也是好心提醒你。” “是啊,妹妹,额娘是为了你好,你可别怪额娘。“石溶月也跟着“苦口婆心”的劝说: “那白部落的第一美人可是关系到朝堂,你可千万别任性,若因为你影响到朝政,那些御史又要弹劾你了。” 石南溪脸上带笑,眼底却毫无笑意。 “说完了?”她轻轻道。 石母拿帕子擦了擦眼角,不再说话,石溶月也抱着肚子,止了话语。 “那轮到本宫说了。” 石南溪微微一笑: “上次本宫曾托红缨带话给额娘,额娘想来忘了,就是不知道阿玛知不知道瓜尔佳氏宫里的人手怎么在长姐手里,或者,瓜尔佳氏族长也知道这件事吗?” 这话一出,石母一愣,随后有些慌乱的低下头,石溶月也有些心虚,眼神飘忽。 石南溪却嘴角微勾,温温柔柔的笑着道: “本宫不喜欢旁人教本宫做事,下次额娘和长姐可别忘了这点,好了,本宫乏了,额娘和长姐也累了一天,快回宫好好休息一下吧,红缨。” 下一刻,红缨端着笑,越了出来,对着石母和石溶月摆了一个送客的姿态。 石母和石溶月见此只好恨恨的起身告退,灰溜溜的离开,心里等着看石南溪失宠。 等人走后,石南溪收起笑,变得面无表情。 第三百五十一章 南动真心 隐瞒原因 “娘娘,您……”杨嬷嬷刚想说什么,就见红缨不同于刚刚的从容淡定风风火火的冲了回来。 “娘娘,您可千万别信刚刚石侧福晋说的话,她肯定是嫉妒您,见不得您好,故意挑拨您和皇上感情的!” 石南溪没有说话,神色冷肃,红缨见了以为娘娘真的被挑拨了,急得差点跺脚。 “娘娘,您信奴婢说的,就算真有什么白部落第一美人,皇上也不会收的,皇上对您的心后宫上上下下都看的明白。” 石南溪还是没说话,红缨根本不懂,她不知道她真正生气的是什么。 杨嬷嬷看了眼娘娘,叹了口气,带娘娘解释道: “红缨,娘娘生气的原因不在于什么白部落的第一美人,而在于皇上的隐瞒。” “皇上的隐瞒?”红缨毕竟十岁出头就入了宫,哪懂什么男女之间的事,闻言似懂非懂。 石南溪抿紧唇,垂下了眼睫,看到娘娘的反应,杨嬷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心头不禁泛起心疼。 “是啊,就是皇上的隐瞒,那白部落就算是为了一鸣惊人,想要在举行外藩宴的时候再爆出那第一美人,以夺人眼球,偷偷瞒着消息,但皇上是谁,白部落再怎么隐瞒也瞒不过皇上,所以……” “所以皇上知道那白部落要进献美人,但特意瞒着娘娘,不让娘娘知道这个消息?” 红缨接过话,神色大惊: “皇上难道想收下这个第一美人,所以才特意瞒着娘娘,怕娘娘不同意?” 杨嬷嬷看向娘娘,红缨也看向娘娘,眉头拧成了结,语气还有些不敢置信。 “可皇上对娘娘这般好,还对娘娘许了一辈子独宠娘娘的话,怎么会收那什么第一美人?” 坐在榻上的石南溪眉眼冷淡,微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杨嬷嬷脸色也不太好。 她冷静的分析: “那白部落想依附大清,所以进献美人,皇上若接受了白部落的依附,那相应的肯定要接下对方进献的美人。” 说到这,她语气变得艰涩: “事关朝堂疆域,就是皇上也不可随意。” 还有一点她没说,因为娘娘的横空而出,三千宠爱独一身,死死压住满、蒙、汉军旗所有嫔妃,早就引起了很多人不满,在后宫她们拿娘娘没办法,但朝堂却可以做手脚。 其实朝堂对娘娘的独宠一直都没有停止弹劾,但都被瓜尔佳氏和皇上压了下去,从来没有闹到娘娘跟前而已。 这次朝堂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所以这次娘娘真的要难为了。 红缨顿时脸色煞白,担忧的望着一言不发的娘娘。 被杨嬷嬷和红缨担心的石南溪,其实根本不是在担心那白部落的第一美人。 一个男人,特别是古代帝王,他真想要女人,再怎么担心都没用。 她只是在回忆,手放在胸口处,回忆着当时石溶月说出白部落要进献美人,还说那美人美的无法形容,没有任何男人能拒绝时,心头出现的第一反应。 那反应不是对那白部落第一美人的厌恶忌惮,而是难过,难过康熙的隐瞒。 所以……自己这是不知何时对康熙动了真心?只有动了真心的人才会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石南溪神色晦暗不明,她放下手,看着白皙纤细的五指,微微收了收,果然用情做手段,自己也有可能被情拉下网。 见娘娘久久不说话,红缨和杨嬷嬷两人对视一眼,由红缨小心翼翼的开口: “娘娘,其实一切还没发生,您也不用过于担心,也许是我们想太多了,皇上那边自有安排?” 石南溪回过神,收敛情绪,整个人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淡然道: “本宫无事,既然皇上特意瞒着本宫,那本宫就当作不知道这件事。” 红缨闻言啊了一声,咬唇: “啊,那娘娘,咱们真不管了,怎么说也要调查一下那白部落第一美人是不是名副其实,真像石侧福晋说的那样夸张,万一?” 万一真美的男人看了一眼就会迷恋上她,没有任何男人能幸免,那皇上…… “万一真那么美。”石南溪调整了下坐姿,单手支着额,让人看不清神色: “咱们提前调查到又如何,皇上该看上还是会看上。” 所以康熙,你会看上吗? …… 另一边,乾清宫。 康熙端坐在椅子上,有些疲惫的揉按太阳穴,梁九功端着一杯奶茶走了进来,看到皇上疲惫的身姿,心疼道: “皇上,您忙了一天了,快歇一歇,喝杯奶茶补一补。” 康熙闻言放下手,接过奶茶喝了起来。 梁九功站到一旁,等皇上喝完,收拾了下,让人端下空杯子,自己则站到身后给皇上按摩肩膀,心疼道: “都说皇帝是天下至尊,可每年过年您都要累瘦一圈,老奴瞧着真真心疼。” 康熙半阖着眼,放松的靠在椅背上,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沙哑。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朕是大清皇帝,就要对百姓、对天下负责,这点累算什么,朕只愿我大清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梁九功神色动容,皇上是个能把百姓放在心里的好皇上啊! 这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左右看了看,角落的宫人立刻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康熙察觉到动静,但没有睁眼,梁九功见殿内只剩下主仆两人,这才低声道: “皇上,您吩咐老奴寻摸未婚上进的皇室子弟,老奴找到了三个人选。” 说到这事,就要说起今年第一次进京贺岁的白部落,那部落不大,生存艰难,于是便想依附大清,还为了讨好皇上,将她们部落第一美人带了过来,想献给皇上。 听说那第一美人美的无法形容,为了安全一路隐秘,到了京城都藏着,准备在外藩宴上给皇上惊喜。 但皇上的安全何其重要,对于不明人物自然要调查清楚,于是便得知了这件事。 而这时,对方已经带着美人进京了,而且这种自动归顺大清的事是大好事,代表了大清强大富饶,不可能拒绝,就是那第一美人有些不好安置。 若没有娴贵妃,皇上收就收了。 可有了娴贵妃,皇上恨不得捧在手心上,怎么可能给娴贵妃添堵,于是便想着消息还未传开,属于隐秘事件,先暂时隐瞒娴贵妃,免得她担心,年都过不好。 又吩咐他私下寻摸合适的皇室子弟,于是便有了这番对话。 第三百五十二章 康的维护 甜蜜 康熙没有睁开眼。 “寻摸好人选就好,到时让那白部落进献的美人自己从三人中选一个,只要是皇室之人便可,小小部落,不必朕亲自收下,这也能堵住朝堂那群人的嘴,整日正事不做,只知道抓着娴贵妃弹劾。” 虽然他将朝堂上对小姑娘的弹劾折子都压了下去,一概不处理,但不代表他不生气。 说到这,他蓦地睁开眼,幽深的凤眸里快速掠过一丝冷锐之色,声音沉肃道: “朕才是大清的皇帝,一国之君,朕宠爱自己的贵妃还要他们问意见不成。” 说着冷哼一声: “他们哪里是对娴贵妃不满,那是对朕不满,别以为朕不晓得,他们这次私下想借着白部落进献美人一事做文章,想让逼迫娴贵妃不得不亲自开口收下进献的美人,朕都没有逼迫过娴贵妃,他们也敢。” 最后一句话里带上了杀意,要不是如此,他何至于现在还要瞒着小姑娘这件事,免得她大过年的还要不安生。 梁九功继续不轻不重的给皇上揉按肩膀,附和道: “那皇上何时告诉娴贵妃这件事,老奴怕过年人多嘴杂,到底还是有人知道这件事的,到时别被人先说到了娴贵妃跟前,产生了误会。” 说着,想到不久前接到的消息,赶紧禀告: “对了,今日命妇给皇太后行完三拜九叩礼后,那位石夫人和石侧福晋求见了娘娘。” “什么,那两人求见娴贵妃。”康熙不禁坐直了身体,指节下意识轻敲了下,皱眉问: “可知那两人说了什么?娴贵妃可有受到欺负?” 在他印象里,石溶月轻浮恶毒,石母爱仗着额娘身份欺辱打压小姑娘,两人都不是好的。 梁九功连忙收回手,躬下身,回道: “回皇上,消息传过来说是那两位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至于娴贵妃,那两人走后,娘娘如以往一样,让人抱了西西过去,待着屋子里看书没出去。” 康熙冷沉的眉眼一松,但还是不放心,猛地站起身道: “走,去储秀宫。” 等康熙带着一身寒气到储秀宫时,石南溪早就恢复如常,看不出丝毫异样。 她手持着话本,身前睡着西西,放松又惬意的歪在榻上看的津津有味。 等看到康熙走了进来,她诧异放下话本,坐起身,迎了上去。 “皇上怎么来了。” 说话间睨了眼杨嬷嬷和红缨。 “你们两个也不知道通报。” 杨嬷嬷和红缨立刻福身请罪。 “是朕不让她们通报的。”康熙解释了一句,看到走来的石南溪立刻止步,抬手道: “你先别过来。” 石南溪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停下脚步,假装委屈道: “皇上这是嫌弃妾身了,连妾身靠近都受不了了?” “朕怎会嫌弃南溪。” 康熙见此无奈解释: “是外面的寒风大了起来,朕这会吹了一身寒气,先散了去,免得侵了你身子,你忘了,你前两日还说自己冬天凉手凉脚,最怕冷了,小没良心的,朕都是为了谁啊!” 石南溪听了眨了眨眼睛,眉眼间溢出一丝欢喜,很是乖觉的听话道: “原来如此,是臣妾冤枉皇上了,那臣妾就站在这里等皇上散了寒气,这样臣妾能第一时间迎接到皇上。” 康熙脸上笑意更深,屋内有地暖,四角还摆了上好的银丝碳,很快康熙身上的寒气就散了。 他刚动,石南溪就如翩跹的蝴蝶飞向康熙,被康熙赶紧接住,手像铁钳一样攥住她纤腰,嘴上却斥责道: “过了年长了一岁,要是让旁人知道堂堂娴贵妃这么爱娇,小心被她们笑话。” 康熙说着,另一只手捏了捏石南溪挺翘的鼻子,眼中满是宠溺。 石南溪紧紧抱着康熙的劲腰,仰头控诉的看着康熙。 “臣妾就爱娇,她们爱笑话就笑话去,倒是皇上这话是嫌弃臣妾老了?” 屋内伺候的人早就有眼色的悄声退了下去,康熙见此索性直接打横抱起气鼓鼓的小姑娘,石南溪吓得赶紧抱住康熙的脖颈,睨了他一眼。 康熙低低笑了一声,大步迈向暖榻,但到了后却没有放下石南溪,反而坐下后,调整姿势,将石南溪放在自己大腿上,后背紧紧贴着他胸膛,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自己胸前。 “朕哪敢嫌弃南溪老,反而朕该担心南溪嫌弃朕老了。” 康熙双手横在石南溪的腰间,下颌搭在她圆润小巧的肩上,用高挺的鼻子缓缓摩挲她耳廓、脸颊,以及纤细修长的脖颈,沉肃的气氛瞬间染上了暧昧。 石南溪只觉得敏锐的耳垂、脖颈有些发痒,那呼吸间喷撒的炙热气息更是让她有些腿软。 她下意识往后仰了仰,露出白皙细腻的脖颈,轻轻咬了咬唇,哼道: “皇上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老了,经常受不住求饶的人可是臣妾。”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娇嗔和控诉。 康熙横在石南溪腰间的手一紧,嗓音不自觉沙哑了下来,他用紧绷的下颌缓缓摩挲着小姑娘小巧圆润的肩膀。 “南溪这是不喜欢?朕却觉得你那时可喜欢的紧,不说实话的小姑娘,该罚。” 最后一句几乎是贴在石南溪耳边说的,石南溪全身顿时如同被电流击了一般,喉咙里难以抑制的溢出一丝难耐的娇吟。 “嗯~皇上,现在是白日。”她提醒他。 康熙低笑出声,声音里仿佛带着钩子,蛊惑人心。 “南溪只说喜不喜欢?” 石南溪水润的杏眸染了惑人的娇媚,突然转过身,将背对着康熙改为正对着康熙。 随后柔软纤细的小手缓缓摩挲着康熙的劲腰,抬唇亲了亲康熙的嘴角。 看他凤眸暗了下来,里面燃起了一簇火苗,她咬唇垂眸一笑,声音轻而柔,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皇上,臣妾喜欢,很喜欢,特别喜欢皇上一边流汗,一边喘息的样子,臣妾最喜欢了。” 嗡了一声,康熙大脑瞬间空白,他忘了什么白日规矩的,眼里只有近在咫尺的红色唇瓣。 猛地抬头就要吻上去,却被一根纤纤玉指挡住了,康熙被迫止住动作,抬头看了过去。 却见石南溪轻笑一声,抬手抽掉了自己头上的发簪步摇,一头乌发倾泻而下,伴随着的还有她那句: “让臣妾来。” 下一刻,她将康熙压了下去,很快屋内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声音,守在门外的梁九功等人无声对视了一眼,默默离屋子远了些。 第三百五十三章 掌控之中 姐妹生隙 另一头,钮祜禄贵妃也接到了白部落将献美人的事,也知道那个美人不同寻常。 据说她的容貌犹如天山雪莲上的霜露,洁净纯碎,仿若水晶,精致的没有丝毫瑕疵。 气质清冷,仿佛冬日紫禁城的雪,舞姿清绝,没有哪个男人看了会不动心。 “真有那么美?”钮祜禄贵妃听了眼睛一亮,忙着追问。 若是以往她听到有人给皇上进献这么一个美人肯定嫉妒忌惮,可现在她只想出现一个女人,让石南溪也尝尝失宠的滋味,看着她落魄狼狈。 秦嬷嬷肯定的点头。 “老夫人特意传来的消息,还说皇上赏罚分明,既然没有给您恩赏,说明皇上会将功劳给到钮祜禄氏的儿郎身上,总归不会亏待咱们钮祜禄氏的,让您在后宫稳住不要冲动。” 因为娴贵妃的出现,自家娘娘屡次出手,导致从之前有宠有宫权还有皇子的后宫第一人变成现在仿若透明人一样的贵妃,家族在这次大封六宫后,终于察觉到了什么,这才郑重提醒。 钮祜禄贵妃带着喜意的神色一滞,垂下眼帘,抿了抿唇道: “本宫晓得了,不会再冲动行事,反正娴贵妃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说到最后,她语气满是期待,期待外藩宴的到来,娴贵妃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于是后面的日子,后宫除了过年的热闹,一片平静,很多人揣测的钮祜禄贵妃会因为没被册封而有动作的事没发生,钮祜禄贵妃和娴贵妃见面很是和睦。 乌嫔也没有任何动作,而且比以前更低调了,听说亲自吩咐乌雅氏给四阿哥那位石侧福晋送了两位接生嬷嬷,一心关心自己的第一个孙子。 这两人没动作,而这次大封六宫的宫嫔又实在太多,剩下的基本上都在欢喜。 只有翊坤宫那边出了个小状况,据说是静贵人与重新获得封号的宜妃发生了争吵。 起因是六公主因为没能帮自己额娘静贵人争取到嫔位感到自责,结果去翊坤宫时,却看到自己姨母宜妃因为重获封号欢庆,自己额娘在旁强颜欢笑的道喜,忍不住为自己额娘说了句打抱不平的话,被宜妃身边的奴才反驳了。 后来六公主回去后就发了热,因为这,导致关系一直很好的姐妹俩第一次发生了争吵。 不过后来听说宜妃责罚了那名奴才,还亲自去看望了六公主,最后六公主身体也好了,两姐妹也重归于好。 石南溪却知道宜妃姐妹俩看似和好了,实际上静贵人对宜妃有了隔阂,甚至是恨意。 她也没想到当初将六公主想要帮静贵人晋位的消息透露给乌嫔,乌嫔这么给力,不仅快准狠的从六公主身上挑拨了两方,还调查出一桩隐秘。 原来当初静贵人也曾有过一位小阿哥,难得的是小阿哥生下来后虽然有些虚弱,但不像其他阿哥那样病歪歪的,反而颇为健康,那时康熙立起来的皇子还不多,对这个健康的阿哥很是喜欢。 而恰好当时宜妃也生了九阿哥,只是九阿哥刚下来却病歪歪的,宜妃的五阿哥又被抱给了皇太后,九阿哥是她第一个亲自抚养的小阿哥。 宜妃又心疼又担心,这个时候又看到自己同一个宫里的姐姐生下的小阿哥健康又得皇上喜欢,自己的九阿哥皇上却很少探望,于是生了不平之心。 在又一次看到皇上来了翊坤宫径直去看望姐姐的小阿哥后,她突然做了个决定。 当时正值冬日,小阿哥不甚得了风寒,于是屋子四周放了银丝碳取暖,她让人夜里悄悄将屋子里的窗全都关了,等到了早上,又悄悄打开,如此反复了几日。 宜妃的目的其实不是要小阿哥的命,只是听说过烧炭中毒的人身体会变差,这样小阿哥就能和九阿哥一样病歪歪的了,可没想到小阿哥却忽然夭折了。 这件事捂的很严实,静贵人一直不知道,也从来没有怀疑自己妹妹宜妃。 而宜妃做了亏心事,便对静贵人很好,很照顾,包括对六公主也很好。 可乌嫔不愧是包衣家族出身,居然将这件隐秘调查了出来,还特意将真相透露给了六公主。 所以那日一向聪慧懂事的六公主才会失态,就是因为得知了这个秘密,后来发热也是因为这个秘密,静贵人不知道,还为了六公主跟宜妃发生了争执。 后来从六公主那得知了真相,她枯坐了一夜,第二日,她去正殿没有质问自己妹妹宜妃,反而跟她道歉,一句话都没提小阿哥的事。 可正因为如此,更说明静贵人与宜妃生了隔阂,她这样隐忍,要么为了家族永远将真相埋在地底下当作不知,要么已经在心里谋算报仇雪恨。 据石南溪了解到的,静贵人在那之后,恢复了以往,甚至更加亲近宜妃。 这明显反常,有所求才会在隔着杀子之仇后有这样的表现,石南溪勾起唇角。 她与郭络罗妃之间有很多恩怨,但她不会为了报复对方脏了自己的手。 这样就很好,让静贵人为自己的小阿哥报仇,郭络罗妃也算是因果报应了。 至于乌嫔,她比宜妃更加心机深沉,不过她不急,她从来都是最好的猎手,会慢慢等待一击必中的机会。 将手中的纸条扔到火盆里,石南溪抱起西西,沉吟片刻,吩咐道: “我们的人以后不要再关注这件事了。” 红缨不解: “要不再等等,那位静贵人还没做任何行动呢?” “不用了,人最难防的永远是血缘亲人,就像当年静贵人没有防备宜妃,这一回两人互换,咱们只需要等待结果就好了。” “是,娘娘。”红缨应下。 石南溪这时摸着西西头的手忽然一顿,突然轻笑了一声。 “原来如此,钮祜禄贵妃怕是已经得知了白部落进献美人一事,怪不得这么安静,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那日她和康熙两人没羞没臊,白日宣淫,结束后,康熙拥着她,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她也知道了康熙已经为那位部落美人选好了联姻人选,对此,她也很期待外藩宴的到来。 第三百五十四章 偏爱的众所周知 外藩宴始 过年的日子每天都热热闹闹的,很快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到了正月十六,这日是每年举行外藩宴的时候。 这一日,康熙携带后宫妃位以上的六位嫔妃,以及众阿哥和朝臣前往紫光阁。 紫光阁在京城西郊,不在紫禁城内,是康熙用来接见藩邦和蒙古王公,以及陈设功臣画像的地方。 每年的外藩宴也大多在此处举行,一路行来,有禁军提前开道,很快到了紫光阁。 康熙从御辇上下来,地上顿时跪了一地,然而康熙却在所有朝臣和迎接的各外藩使臣面前转过身,伸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下一刻,就见龙辇的车帘被从外掀开。 一只白皙纤细的柔夷伸了出来,一位妃子弯腰走了出来,皇上立刻将那妃子柔夷握住,轻轻扶着对方走下龙辇。 外臣、后妃、使臣们将这幕收入了眼底,心里此时皆浮现一句话。 娴贵妃果然得宠,皇上甚至对她光明正大的偏爱。 得出这一结论,有些心怀鬼胎的大臣心头顿时一沉,皇上对娴贵妃这般明晃晃的宠爱,他们真的能用那位白部落第一美人打破后宫的格局吗? 后宫嫔妃们不是第一次看到皇上对娴贵妃偏爱,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其中钮祜禄贵妃更是攥紧了帕子,暗自咬牙,娴贵妃,就让你暂时得意一会,等外藩宴上你就笑不出来了。 白部落使臣们面面相觑,这位就是大清皇帝的那位宠妃,比调查的更得宠啊! 康熙等石南溪站好,这才松开手,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康熙扫视一眼众人。 朕就是要你们知道,朕偏爱娴贵妃,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以后大家都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免礼,都起来吧。” “谢皇上。” 随后康熙带着石南溪一马当先,进了紫光阁,其他人紧随其后,刚到紫光阁,不会立刻开宴。 康熙带着石南溪去了后殿东暖阁休整。 “头晕不晕,要不要睡一会儿?” 康熙担心石南溪晕车。 石南溪摇头。 “臣妾没事,就在京城,路上也都是青石板路,一点也不颠。” “那就好,哪有不舒服的叫太医,朕让陆院判随时候着,你们两个仔细伺候着贵妃。” 康熙细细交待,最后一句是敲打杨嬷嬷和红缨的,两人立刻福身应是,石南溪笑看着康熙,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这时,门外的梁九功抱着佛尘进来禀告: “皇上,太子殿下携众阿哥过来了。” 石南溪闻言不等康熙开口,就道: “皇上,你去忙吧,臣妾这里有杨嬷嬷和红缨在呢。” 康熙抿唇: “好,你若无聊,可以出去逛一逛,不过要记得带太监和侍卫。” 这里毕竟有外臣,还有那些蒙古和藩属国使臣,出门还是要小心些。 康熙摸了摸石南溪的手,又看了她一眼才离开。 等人走后,石南溪歪到榻上,这里的管事知道她们今日会来,早在屋里点好了碳,这会一点也不冷。 “娘娘,奴婢刚刚仔细打量了一下,没看到哪位像是形容中的第一美人啊!” “可能没出来吧!”石南溪打了一个哈欠,有些懒洋洋的。 红缨嘀咕: “皇上来了都不出来迎驾,未免也太不知礼数了。” 即便后来皇上对娘娘做了坦白,还安排好了那位第一美人的归宿,她依旧不喜对方,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石南溪摇了摇头,没说话,微微阖上眼,准备好好休息一会,养精蓄锐,以最好的状态参加等会的外藩宴。 只是没过一会,门外忽然传来动静,没一会,小如子面色古怪的走了进来。 “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娘娘还在休息呢。”红缨看到小如子进来,皱起了眉。 小如子看了一眼闭目休息的娘娘,苦着脸,小声道: “红缨姐姐,不是奴才故意打扰娘娘休息,是外面有一个小宫女自称是奉一位白部落的使女传话,还说奴才只要报出白部落,娘娘一定会召见她的。” 这话一出,红缨和杨嬷嬷两人一惊,石南溪也睁开了眼,看了过来。 “哦,来人自称是奉了白部落的使女传话?” 小如子见娘娘的反应,心头一松,幸好他没有随意将对方打发了,躬身道: “是,人现在就在外候着。” “宣进来。” “是娘娘。” 很快一个瘦瘦小小的宫女跟着小如子走了进来,石南溪打量对方,长相普通,神色间还含着一丝紧张,看来只是单纯的帮对方传话的人。 果然来人进来后,头也不敢抬,立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奴婢参见娴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石南溪抬手。 “免礼,起来吧,那白部落的使女要你传了什么话给本宫?” 来人小心翼翼地起身。 “回娘娘,对方说她远道而来,只是为了自己的部落生存,对您绝无恶意,只要大清能够接受她们部落的依附,不让她们部落灭亡,她嫁给谁都可以。” 石南溪眯了眯眼,这言外之意,这位第一美人不在意自己入不入宫了,看来对方打听过她了。 “除了这些话,还有没有其他话了?”石南溪问。 来人摇了摇头。 石南溪微微颔首,没说什么,红缨上前打赏了一个荷包,亲自将人送了出去。 等人走后,杨嬷嬷低声问: “娘娘,那位?” “那位是个聪明人,还是个很重情之人。” 聪明的知道提前打消她的戒备,还企图交好她,且很重视自己的部落,从她传话嫁给谁都可以的话中就可以听出来。 就是不知道这些话是真是假,还是为了迷惑她。 时间很快过去,外藩宴即将开始,石南溪领着钮祜禄贵妃还有四妃入席位。 期间钮祜禄贵妃看到石南溪,轻轻道: “娴贵妃今日瞧着很高兴?” 石南溪面上保持着微笑。 “今日皇上举行外藩宴,此乃我大清杨威之日,本宫当然很高兴,难道钮祜禄贵妃不高兴?” 钮祜禄贵妃笑着咬牙道: “本宫当然也高兴。”贱人,牙尖嘴利,等会有你难看之时。 等后妃入席,没多久,康熙也到了,外藩宴正式开始。 第三百五十五章 献美人 家有小醋妻 “麟游凤舞中天瑞,月朗风和大地春,新年新岁,今日众位聚会在此,祝愿大家万事如意,事事顺心。” 康熙身着明黄色冬日衮服,头戴薰貂朝冠,神色威严而肃穆,他端起酒,看向下方众多蒙古、回部、西藏等使臣,高声说着自己对新春的贺词。 下一刻,殿内所有人包括后妃全都离席,跪下叩拜祝贺。 “恭贺皇上新年新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喝下第一杯酒,众人起身,归位,紫光阁殿外廊下这时响起中邵乐声,在其后还有特意安排的蒙古舞蹈、乐技、杂技、百戏等表演。 这时,一位蒙古王公站起身遥敬康熙。 “皇上,去年一年,吾部上下感谢大清的庇佑,吾敬您一杯。” 康熙很给面子的端起刚满的酒杯,用蒙古语道: “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说完,仰头一饮而尽,蒙古王公紧随其后的跟着一饮而尽,这才坐下,这位王公像是打开了开关,之后每个部落藩国的王公使臣都向康熙敬酒。 直到到了最后一个,也就是第一次来京城贺岁的白部落首领,他中年模样。 长得五高三粗,皮肤古铜色,他执着酒站起身,开口说出来的话是满语,只是可能刚学不久,说话有些磕磕绊绊的,石南溪听不懂,还是由杨嬷嬷小声翻译。 总结就是: 大清的皇帝,此次进京实在让我等大开眼界,这里繁荣富饶的梦里都不敢想,如此强大的大清,更有一位睿智英明的皇帝,正是我白部落依附的大国。 石南溪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笑意,饶有兴致的打量这位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汉子,没想到还挺会拍马屁的。 这时,那位白部落首领的话说到了最后,他抬高声音,跪了下来,神色虔诚而恭敬道: “我白部落愿意将我部落第一美人进献给大清皇帝,愿大清皇帝接受白部落的依附。” 下一刻,廊下的舞蹈停了下来,大家下意识看了过去,就见一位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背对着光,有些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到她身穿月白色(古代指淡蓝色)衣裳,头上戴着同色的冠帽,冠帽边缘点缀了两圈大小相同的浅蓝色珊瑚,额头坠着流苏,整齐平整,两侧是同色更长的流苏垂在胸前。 看起来光彩夺目,随着走近,背后的光渐渐消散,慢慢露出了女子的容颜。 当看清来人长相,殿内顿时响起倒吸凉气的声响,大殿霎时鸦雀无声。 只见这位白部落第一美人,就像传言中的那样,站在那,仿佛与紫禁城冬日的雪融为一体。 洁净纯粹,精致的仿佛是大自然雕琢的水晶,通透精致毫无瑕疵。 清辉洒天地,月影照此间,好一个清绝孤冷的美人,所有人都被吸引了目光。 石南溪也不例外,她下意识缓缓坐直了身体,看着对方,随后想到什么视线转向康熙。 就见康熙也在看着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康熙没想到这白部落进献的美人确实名副其实。 他缓缓摩挲着酒杯,目光透着欣赏的打量,这无关风月,只是一个男人对美好女子的欣赏。 不过家有小醋妻,他毫不留恋的收回视线,看向左下侧的第一个席位。 恰好撞上了石南溪看去的视线,四目相对,仗着别人目光都在白霜止身上,没人看到这幕,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秒、两秒、三秒…… 第四秒,石南溪收回视线,刚刚下意识坐直的身体,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放松姿态,她垂下头,嘴角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她想,她知道等会该做什么了,那就是什么都不做,只需要静静欣赏美人,吃酒用膳,欣赏歌舞百戏。 然而她从容淡定,其他人却淡定不了。 钮祜禄贵妃与四妃看着站在殿中央的白部落第一美人,心头皆是涌出一个念头,这位若入宫,良嫔这位昔日的第一美人也要避其锋芒,第一美人的名头也要异位。 第二个念头就是,娴贵妃这下不妙了,这样的美人,皇上肯定会收入后宫,百般宠爱。 其中提前得知消息的钮祜禄贵妃,此时死死盯着站在殿中央的女子。 她没想到一个小小部落进献的美人真有这么美,看着对方精致没有丝毫瑕疵的脸,清冷孤离的气质无一不吸人眼球。 为什么会有这么钟天地之精华的女子,钮祜禄贵妃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嫉妒。 不过很快她想起什么,倏然看向上首,果然看到皇上目光落在那殿中央的女子身上。 她紧紧攥着帕子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嫉恨,随即视线转向她对面的娴贵妃。 只见对方此时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情绪,钮祜禄贵妃却心头一喜,果然进献的第一美人一出现,高傲如娴贵妃也开始忌惮害怕了起来。 得出这个结论,钮祜禄贵妃刚刚还在心头翻滚的不平、嫉恨、酸涩等种种情绪立刻烟消云散,化为畅快、得意、兴奋。 娴贵妃啊娴贵妃,你也有今天,当初入宫就勾的雨露均沾的皇上独宠于你,现在一报还一报,来了一位绝世美人抢走了皇上的视线宠爱。 本宫就等着看你如何被皇上弃之如敝,像丧家之犬一样狼狈不堪。 一个乡下庄子上来的粗鄙之人,还妄想麻雀变凤凰,现在也该打回原形了。 大臣的想法则是,这位瞧着确实很有可能打破娴贵妃的独宠格局,但会不会是下一个独宠之人?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最后还是想到这位再美也只是出自一个小部落,遂坚持了最初的想法。 不知道在场众人的想法,但那位白部落的首领却将大殿上所有人反应收入眼底,心底很是满意,白霜止不愧是他们部落的第一美人。 下一刻,他高声道: “大清皇帝,请由吾族女子白霜止给您献上一支舞。” 康熙凤眸含笑。 “准。” 话落,廊下刚刚停止的舞蹈退下,清灵的乐声响起,那位立于殿中央的美人抬起手。 仙仙徐动何盈盈,玉腕俱凝若云行。 状似明月泛云河,体如轻风动流波。 古有一舞倾城,今有一舞动天下,舞毕,所有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直到一道声音打破了安静。 第三百五十六章 请求收妃 情种皇帝 “好。”康熙放下酒杯,带头鼓掌。 空气静默一瞬,下一刻,殿内响起如雷的掌声,那位白部落首领看到大清皇帝的表情,立刻拱手道: “大清皇帝,这便是我白部落依附大清的诚意,愿我白部落能够庇佑在大清的统治下。” 这话一出,朝中大臣席位走出一个人,来人拱手恭敬道: “皇上,白部落的主动依附,代表着我大清愈发强大富饶,自当庇佑护持,请您收下代表白部落与大清依附关系的美人,充作后妃。” 话刚落下,又有一个大臣出列。 “皇上,白部落如此心意,您又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千古明君,庇佑天下万民,奴才赞同收下美人,充作后妃,以彰显我大清的宽厚仁慈。” “奴才附议。” “奴才附议” “臣附议” 不过一会,便站起来好几位满汉的大臣,看着这幕,后妃中的钮祜禄贵妃眼底闪过一丝志得意满的笑。 关乎大清疆域朝政,皇上必不会再偏向那贱人,她就看那贱人现在还能不能笑出来了。 然而事与愿违,当她笑着准备欣赏娴贵妃的仓皇气极,却见对方对着舞毕后站在殿中央的美人微微一笑。 钮祜禄贵妃以为自己看错了,实际是冷冷一笑,可等再次看过去后,她确定娴贵妃就是笑的很和善,这个结论一出,她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 怎么回事?这位难道就这么自信白部落的美人入宫不会分了她的宠? 这时,突然她身子一顿,就见殿中央自进来后,一直清绝孤冷的美人朝娴贵妃方向微微颔首。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脑中浮现一个念头,难道是娴贵妃也提前知道了这位进献的美人,甚至与她有了不可告人的交易,所以才一点也不担心的? 该死!该死!该死!钮祜禄贵妃一脸不敢置信,脸色变来变去,最后化为黑沉。 四妃也看到了这幕,眼眸微闪,心头各有心思,看向上首的皇上。 石南溪收回视线,嘴角若有若无的弯了一个弧度,这位白部落进献的美人外表与性格倒是不符,内里应当是位大胆果决又聪慧长远的女子。 她看的很明白,就算她入了宫,身为小部落的女子,可能一时得宠,但在讲究出身背景的大清后宫很难升到高位,而康熙又不缺子嗣,更重要的是有宠爱至极的妃子。 她肯定仔细调查过她,知道康熙为她空置后宫,所以知道她入了宫也很可能只是一个吉祥物,无宠无子嗣,与其如此,不过以退为进,不入后宫。 这样一来,可以与皇帝宠妃的她卖个好,二来看她识趣,康熙也不会亏待她。 肯定会为她另择一个好的人选,到时她很可能成为正妻,未来的孩子也能继承爵位,比起入宫争一个未知的未来更好。 看来白部落的首领不知道这位的心思啊,不过对方料对了,康熙还真给她挑了三个合适的联姻对象。 但若没有她,对方肯定更选择直接入宫,现在的选择不过是对方权衡利弊的结果。 众目之下,康熙终于开口了,他嗓音低沉而威严。 “白部落的诚意朕看到了,果然很足,对于白部落的信任朕很是高兴……” 听到这,大家以为皇上要顺势收下这位美人,他们视线若有若无的偷偷瞥向上首的娴贵妃。 石南溪无视这些视线,嘴角噙着笑,端庄又优雅,众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而就在这时,却听上首的皇上突然话音一转: “不过朕的后宫妃嫔充足,又有一甚得朕心的娴贵妃,这位……” 康熙看着立在殿中央的白霜止,不知道对方的名讳。 比起白部落首领的大惊失色,白霜止此刻面不改色,左手放在肩膀上,行了一个他们部落的礼节。 “尊敬的大清皇帝,小女白霜止。” 康熙微笑: “好一个白霜止,白部落果然是钟灵毓秀的地方才能得此佳人,你们愿依附大清,朕欣然允之。” 听到这里,白部落首领的惊色终于收了收,只是还是有些紧张的攥紧了手。 康熙这时环视下方,突然点到三个名字。 “爱新觉罗禄穆布、安泰、福绶,何在。” 下一刻,被点到的三人立刻从席位上站了起来,走到殿前行礼。 众人看去,心头顿时有了一个猜测,果然就见皇上对着上前的三人满意的点头,介绍道: “白部落主动依附,朕很高兴,诚意朕也深表感动,而这三位都是爱新觉罗宗室优秀未婚的子弟,代表着大清的皇室,现在就由白部落的霜止姑娘挑选一人嫁入皇室。” 三位未婚室氏子弟对着白霜止优雅的行了一礼,随后站在一排任由对方挑选。 这个时候的大家终于反应了过来,皇上这是自己不收,让宗室子弟娶啊! 而且看这架势,显然早就提前挑好了人选,众人哗然,其实就是一个小部落进献的美人,皇上收就收了,就是真的宠爱娴贵妃,到时给个份位摆着不宠爱就是。 可皇上却选择提前挑了赐婚人选,连一个名义上的册封都不愿意。 肯定是因为娴贵妃,如此宠爱,让众人不禁想到了圣祖爷皇太极和先帝顺治爷,难道爱新觉罗皇室注定代代出情种? 被人不断审视的石南溪微垂着眼帘,让人看不清表情,然而她一直端着的酒却被她喝了下去。 今日她果然什么都不用做,只需静静欣赏美人,吃酒用膳,欣赏歌舞百戏。 康熙仿佛看不到众人的哗然,在看到低头喝酒的小姑娘后,招了招手,对梁九功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石南溪的桌子上就多了一碗解酒汤,石南溪抬头看去,就对上康熙看来的视线——他眼神示意她身子不好,不能多喝酒,快将解酒汤喝了。 石南溪失笑,她没说其实她酒量还可以,顺从的放下酒杯,转而端起解酒汤。 虽然被白霜止和三位宗室子弟吸引了大部人目光,但依旧有不少人关注着皇上的反应,立刻就发现这个小细节。 当即感叹,皇上果真是情种。 第三百五十七章 最好的进攻是防御 白霜止求见 而此刻的钮祜禄贵妃死死攥着酒杯,眼神微垂,心里却在疯狂的呐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石南溪那贱人一直从容不迫,原来根本不是她以为的不担心白霜止入宫,也不是她以为的两人私下达成交易。 而是从头到尾,皇上就没准备册封那白霜止入宫,娴贵妃当然不担心了。 是她,是她太蠢了! 她自以为是的想笑话石南溪,结果自己反而被笑话,想来她入宴前的那番挑衅,在石南溪眼底跟看小丑一样吧! 指腹被攥地泛白,眼底浮起红血丝,钮祜禄贵妃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贱人,看她面带笑意恨不得刮花了她的脸,这样皇上就算再喜欢也不会再宠爱她了。 端着解酒汤的石南溪,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一股仿若实质性的视线,立刻提起心,不着痕迹的顺着视线望去,正好看到对面钮祜禄贵妃残留的目光。 当即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虽然没看到钮祜禄贵妃的全部视线,但她依旧察觉到里面饱含的恶意。 这位自她入宫后就仿佛恶犬一样,没有宜妃手段那么阴毒,却频频喜欢恶心人。 她虽然每次都反击了回去,但都有些不痛不痒的,导致对方依旧屡教不改。 石南溪心里着实厌恶,但对方身份高,背后又有钮祜禄氏,只要不是犯了罪不可赦的罪,一些小问题就是小打小闹,根本动不了钮祜禄贵妃的根基。 不过这次……石南溪似有若无的瞥了一眼钮祜禄贵妃,见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她的视线却移到了对方放在酒杯的五指上。 只见五指白皙纤细,光滑细腻,保养得当,但此时指腹却因为太过用力捏酒杯,而泛着惨白。 她眯了眯眼,又想起刚刚捕捉到的残余眼神,看来对方这次没能如愿看到自己笑话要恨死自己了,心头顿时拉起警钟。 回去就让人加大对钮祜禄贵妃的防备,石南溪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不过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石南溪眼底快速掠过一丝锐利的光,所以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她轻轻放下解酒汤。 另一边,殿中央,白霜止从三个人选中选了一个出来,左手放在肩膀上,对着康熙行了一礼。 “大清皇帝,白霜止愿意服从您的安排,选择第三位人选,愿大清千秋万代。” “好。”康熙当即大笑,现场赐婚,被选中的福绶一脸惊喜的与白霜止跪下谢恩。 康熙三十一年,外藩宴圆满结束,石南溪刚回到之前休息的后殿东暖阁,小如子就进来禀告: “娘娘,那位白部落的白霜止求见。” “白霜止求见?” 石南溪诧异: “皇上不是接纳了她们白部落的依附,她也算得偿所愿了,这时候求见本宫做什么?” 心中疑惑,但还是让人请了进来。 很快白霜止跟着小如子走了进来,她还是刚刚殿上的那副打扮,看起来跟冰雪美人似的,让颇为昏暗的大殿都亮了起来。 石南溪端坐在榻上,面带笑容,只是因为一喝酒就会上脸,即便没醉也喝了醒酒汤,脸颊上还是微微泛着红。 白霜止身后跟着一个侍女,她一进来就郑重的左手放在肩膀行了一个大礼。 “白霜止拜见娴贵妃娘娘,娘娘吉祥。” 她说的是满语,比起她们首领说的还要顺溜,石南溪这个听者倒是有些困难,好在靠着动作还是能看出对方的意思,看来这次回去要学一学满语了。 心头这么想,面上笑着抬手让人起来,赐坐。 白霜止坐下,气质依旧清冷孤绝的,但能看出态度亲近友善。 “打扰娘娘了。” 一旁杨嬷嬷知道自家娘娘听不懂满语,小声翻译,看到这幕,白霜止疏冷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像是没想到大清的娴贵妃竟然不懂满语,毕竟她出身于满洲大族瓜尔佳氏。 石南溪见对方反应也没在意,笑着解释了一句: “本宫儿时身子病弱,从小在庄子上长大,没跟夫子好好学过,只是听家中姐妹说过满语,不过在家住的时间太少了,导致至今依旧听不太懂满语。” 门外,接到白霜止求见小姑娘的消息,有些担心的康熙赶来就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心疼。 而门内,白霜止神色先是恍然,之后诧异更浓了,这样一位从小身子不好,在庄子上长大的人居然成了大清皇帝的宠妃,更是让大清皇帝独宠她一人,还为此没收她入宫。 不是白霜止自大,而是她的容貌真的很少有男人能拒绝,她沉吟了一秒,忽然道: “你知道吗?最开始我与首领一样的意思,都希望入大清皇帝的后宫。” 这话一出,一旁的红缨脸色微变,看白霜止的眼神带上了一丝警惕。 石南溪听到杨嬷嬷翻译的话,微微挑眉。 “哦,那是什么打消了你的计划?” 白霜止闻言沉默了一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 “其实我在白部落有一个喜欢的男子。” 这话一出,屋内气氛顿时一变。 石南溪听了翻译眨了眨眼睛,想起了上一世看的还珠格格,里面有一位含香也是被进献给皇帝的。 跟这位白霜止差不多,容貌也都是绝世美人,那位在被进献前也有一位喜欢的男子。 后来,还在小燕子和紫薇她们的帮助下逃出了皇宫,与喜欢的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过,那只是电视剧,现实中大清后宫的妃子根本不可能逃出皇宫。 话说回来,这位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求她帮忙逃跑? 得出这个结论,石南溪立刻就在心里否决了。 凭这位之前让人带来的话,就知道她不可能做出逃跑的决定,果然就见白霜止平静的继续诉说。 “当首领告诉我,要送我入京进大清皇帝的后宫,我一夜没睡,第二日就答应了首领的决定。” 石南溪静静看着白霜止,没有说话,知道对方现在只是想诉说,不需要安慰。 “首领很高兴,很快消息传遍了整个部落,我喜欢的那个男子跑来质问我为何要答应联姻,还说他知道我是被逼得,他说要带我私奔。” 私奔一词一出来,大家不禁瞪大了眼睛。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两情相悦 肃偷听 门外梁九功瞳孔地震,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想说什么,被康熙抬手制止了。 他神色淡然沉稳,一来肯定白部落不敢欺辱大清。二来,既然这位白霜止如期来了京城,还答应了赐婚,说明当时没有答应情人的私奔。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白霜止又不是小姑娘,若她真的做了辱及大清的事,他直接赐死就是。 屋内的对话还在继续。 石南溪问: “那你答应了吗?”肯定没答应,不然也不会在这里,白霜止摇头。 “我没答应,他质问为什么,是不是我贪图荣华富贵?” 石南溪听到这里,当即嗤了一眼,眼中闪着不屑。 “不私奔就是贪图荣华富贵,恕本宫直言,那位男子不是良配。” 什么叫贪图荣华富贵?就算真贪图了又如何,男子难道不贪图荣华富贵,又没杀人放火。 什么普信下头男! 听到这话,一直疏离冷淡的白霜止居然笑了,仿佛冰山雪莲绽放,看的石南溪呼吸都有一瞬间停止了。 第一次有些庆幸,幸好自己早入宫一年,不然若有这位在宫里,她还真不一定争得过,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一句,绝世的美貌真的非常有优势。 看到石南溪的反应,白霜止笑容更大了。 “娴贵妃娘娘真是个妙人,大清皇帝的眼光很好……” 听到这,门外本来不喜白霜止打扰小姑娘的康熙,眼中不禁溢出一丝笑意。 恩,自己眼光确实很好。 梁九功偷偷觑到这一幕,默默低下头,没眼看,真是没眼看。 石南溪也笑了,恩,康熙眼光好不好她不知道,但自己确实很不错。 “我当时听了他的话,有些不敢置信,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 白霜止收起笑,红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可是我白部落的第一勇士,在部落快要生存不下去的时候,不想着解决办法,反而要带我这个依附大清的纽带私奔,这不是我喜欢的人。” 石南溪看着白霜止的目光变得敬佩,对方看着孤冷,却是位真正为部落着想的人。 白霜止见石南溪目光微微一笑。 “我是白部落上任首领的女儿,我阿爸在世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白部落能够一直延续下去,我继承了阿爸的愿望,所以那日我将他骂了一顿,拒绝了他。 等到了京城,看着煌煌大清,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我想要我的部落族人也能繁荣富饶的生活。” 这一刻,石南溪目光变得敬畏,愿意牺牲自己,拯救自己部落族人很伟大,白霜止是个值得敬佩的人。 白霜止说完,端起茶盏喝了口茶,等喝完放下后,她看着精致好看的茶具,还有茶水里漂浮的茶叶,不禁感叹。 “茶叶很是珍贵,在我们白部落只有首领才能喝到茶,但也只能每年节庆的时候喝一些,大清真是个好地方。” 石南溪顺着看向自己面前的茶盏,挑眉道: “以后你可以在大清生活,随时可以喝茶。” “那一定很愉快。”白霜止笑了,仿若冰雪融化,随后她看着石南溪,突然说了一句: “两情相悦是世间最美好的事,娴贵妃觉得呢?” 石南溪对上白霜止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轻笑了一声。 “当然。” 她承认她在与康熙相处中爱上了康熙,但她依旧保持一分清醒,爱从来都不羞耻。 爱上一个帝王又如何,担心未来,担心他守不住心和身,担心自己会受伤,所以就不敢尝试? 可她这一世本就是多活的,年轻健康,她有的是资本追逐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 大不了最后输了,那她愿赌服输,这不过是自己漫长人生中的一个小小插曲,它将会化成经历,也许到老了,她还可以拿出来跟儿孙或身边的宫人太监说说当年。 门外康熙嘴角翘起一个弧度,他转身迈步离开,梁九功赶紧跟上皇上。 等回到前殿,康熙双手交叉,心情很好的吩咐: “交待内务府,等那位白霜止嫁人时给她添一副添妆。”是个识趣有眼光的人。 梁九功颔首,这时康熙看了看天色。 “天色还早,你安排其他人先回宫,朕等会与娴贵妃单独走,暂时就不回宫了。” 梁九功脑子灵光,立刻明白皇上这是要与娴贵妃私下约会独处呢。 啧啧啧,皇上马上就要到不惑的年纪了,没想到谈情说爱起来不比年轻人差。 申时中(下午四点)大部队启程回京,石南溪和康熙不跟大部队走,反而乘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单独回京,昨日元宵灯会,很是热闹,今日十六想必不遑多让。 另一边,钮祜禄贵妃一回到永寿宫,就再次将屋子砸了,赤红着眼,咬牙大骂: “贱人,贱人,怎么会这样?她现在肯定很得意,肯定在心里笑话本宫,都怪那个白霜止,真是没用,不是说没有哪个男人看到会不动心吗?啊!结果呢?” “她长了那么张祸水脸,却连宫都入不了,要她何用,要她何用!” “皇上啊皇上啊,你都能抵挡得了那白霜止,为何就陷在了娴贵妃身上,她有什么好的,到底有什么好的?” “我呢,我为你才入的宫,为什么就不能多看看我,为什么石南溪可以,我却不可以?” 秦嬷嬷早就将宫人打发了出去,知道自己娘娘压抑了一路,心里不好受,便任由她发泄。 此时听到那句为你入的宫,眼皮子顿时猛地一跳,立刻警惕的看向四周,确定无人才松口气,随后赶紧打断娘娘。 “娘娘,您冷静,皇上不收那白部落第一美人可能是另有用意,更何况那部落偏远弱小,皇上也可能看不上,至于娴贵妃,她入宫还没一年,现在独宠又如何,且等几年再看。” 然而钮祜禄贵妃根本听不进去,她现在已然偏执,就是不服气,凭什么都是皇上的妃子,石南溪可以过的那么舒心幸福。 此时,她眼底阴鸷癫狂,压低声音吼道: “本宫不要等几年,本宫现在就要看到石南溪失宠凄凉。” “可……”秦嬷嬷想劝,却被钮祜禄贵妃低吼的打断:“去,将猫抱过来。” 秦嬷嬷张了张嘴,最后又无奈的闭上,出门去偏殿将那那抱了过来,却没注意到此时有人过来了,而很快内室响起了钮祜禄贵妃压抑中带着阴狠癫狂的声音。 “去死,去死,本宫要刮花你的脸,看你还怎么勾引皇上……” 而随着声音传来的是痛苦的喵叫声。 这时一道人影从窗外一闪而过。 第三百五十九章 南溪生病 她闹他笑 浪漫的结果就是石南溪回来就生病了。 要知道自从她魂穿后,除了复选期间被人陷害导致生病,其他时候,石南溪都非常爱惜自己身体,又有康熙暗中保护挡住一些手段,还是第一次非人为的生病。 康熙自责极了,亲自端着汤药给石南溪喂药,懊恼道: “都怪朕,昨日结束外藩宴非要带你去京城游玩,结果遇到中途下雪,导致你染了风寒。” 石南溪靠坐在床头,身上穿着白色里衣,外面搭了一件貂毛大氅,脸上透着些不正常的红。 她见康熙愧疚的样子,抿了抿苍白的唇,安慰他: “跟皇上无关,你要给臣妾打伞,是臣妾觉得雪小,淋一点没问题,这才生的病,你若要自责,该让臣妾先自责一遍。” 她是真自责,日子过顺了,就放松了,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那不行,你都生病了,自责什么。” 他可以自责,小姑娘不能自责,康熙喂了一勺汤药给石南溪,嘴上反驳。 “那皇上也不许自责。” 石南溪说完,喝下康熙喂来的药,五官顿时被皱成了包子,果然无论哪个时代,中药都苦的要命。 看到小姑娘脸皱成这样,康熙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该,看你下次要不要淋雪了。” 石南溪闻言瘪了瘪嘴,眼泪汪汪的指控康熙。 “好哇,皇上又凶臣妾,臣妾都生病了~”最后一句,特意拖长了尾声,不像指控更像撒娇。 来不及板起脸的康熙无奈的笑了,他哪敢凶这个小祖宗,更何况她生病了,他只有心疼的份。 “好好好,是朕错了,朕不该凶你,朕凶自己好不好?” 石南溪听了眼泪一秒收了回去,对着康熙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表示: 这可是皇上自己说的,你要凶你自己,臣妾听到了,说话算话,凶自己给臣妾看。 康熙懵了,不过当看到对面小姑娘眼中的狡黠时,他知道了,对方这是故意转移话题,企图逃避喝药。 他唇角当即翘起一个弧度,顺着石南溪的话,自然道: “好,朕等会就凶自己给你看,但现在……” 康熙抬了抬手,示意不要转移话题,先把药喝了。 石南溪脸顿时拉垮了下来,康熙笑意却更深了,姜还是老的辣,石南溪表示,这一局康熙赢。 等石南溪哭唧唧的喝完整碗药,眼泪都要出来了,就在这时,感觉到嘴里被塞了什么东西,石南溪下意识舔了舔,顿时一股甜蜜的味道袭向蓓蕾。 口腔里的苦味立时被压了下去,石南溪皱成苦瓜的脸也重新舒展了起来。 康熙收回塞蜜饯的手,看着跟前的小姑娘重展笑颜,他心情也好了很多。 抬手就要给她掖被子,却忽然觉得手感有异,他顿了顿,低头看去。 就看到西西胖乎乎的猫身从被子里钻了出来,顿时气笑了。 “好个西西,什么时候跑到被窝里的?” 说着不顾西西不乐的样子,上手就抱住了它,等感受到手上沉甸甸的重量,他忍不住吐槽: “怎么过了一个年,这么胖了,这也太压手了。” 随后叮嘱: “南溪,你以后出门不要再亲自抱它了,这么重,别到时累到你,还是让它自己走,或宫人抱,也该减减肥了,马上眼睛都胖的看不到了。” 石南溪听到这话还没什么表示,西西却仿佛能听懂人话似的,当即不乐意了。 圆溜溜的猫眼顿时瞪向康熙,嘴上喵喵直叫,似乎在表达——好你个坏男主人,居然离间它与女主人,看来这么久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喵喵再也不理你了。 表达完,西西转过身,将猫屁股对着康熙。 康熙:“……”这只猫是不是在心里骂他? 石南溪咽下蜜饯,看了眼康熙,再看了眼生气的西西,忽然,哄然大笑。 “皇上,你这是被西西嫌弃了?皇上被只猫嫌弃了,哈哈哈~” 石南溪抱着肚子快笑岔气了,一旁的红缨等人低着头不敢笑出声,但肩膀却一颤一颤的,足以说明一切。 康熙表示,他堂堂大清皇帝怎么可以被人笑话,然而他自己眼中溢出的笑意却出卖了他。 此时,他一边上前给石南溪顺背,一边低声问道: “看朕笑话这么好笑?” 石南溪抬手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生理盐水,眼神飘忽,故意假装没听到,憋足的转移话题。 “皇上,你不是说要凶自己,现在臣妾也喝完药了,你是不是该……” 兑现承诺四个字虽然没说出来,但该懂的都懂。 看着笑的脸蛋红扑扑的小姑娘,康熙无奈,不过这样温馨轻松的生活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所以他是心甘情愿的无奈。 于是假装顺着石南溪的话,认真道: “君无戏言,朕说话算话,朕说凶自己就凶自己。” 然后下一刻康熙做严肃板正状,开始凶自己。 “爱新觉罗玄烨,你说你爱娴贵妃,宠娴贵妃,护娴贵妃,结果自己却凶她,你对得起她吗……” 石南溪看着这样的康熙眼睛都忘了眨,没想到康熙竟然真的自己凶自己,还挺像回事。 身后的梁九功下巴快掉了,张大嘴巴,一脸惊恐的表示这是我那英明神武,睿智沉稳的皇上??? 杨嬷嬷一向严肃古板的脸隐隐裂开了。 红缨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康熙不愧是帝王,他面不改色,还在继续: “既然错了就要改,堂堂帝王怎么能凶她呢?怪不得一只猫都不搭理你,更说明你大错特错……” 石南溪听到这里想笑又不好这个时候笑场,快憋死了,康熙看着这幕,凤眼闪过笑意,最后开始总结: “所以以后知道该怎么做了,要更加爱她,宠她,护她,不然再出现问题,你自己都不能放过你自己,知不知道了?” 石南溪这下再也忍不住笑出声,好言情啊,而且康熙这样子,她觉得有点油怎么办? 康熙不知道石南溪觉得他油,看着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以为是自己哄了她开心。 再次上前给她顺背,还让人端了一杯温水过来,石南溪就着康熙的手喝了水才好点,但依旧还是忍不住笑。 “这么高兴?”康熙将杯子递给梁九功,看着还在笑的小姑娘,有些无奈加开心。 石南溪现在有点不敢看康熙的脸,怕他看到眼中的心虚,赶紧拉他躺下。 “皇上,臣妾一个人睡害怕,你陪臣妾一起睡吧。” 康熙就当看不到小姑娘躲闪的表情,顺着她力道躺下,将她抱在怀里,宠溺道: “好。” 第三百六十章 南溪病愈 肃找来 久不生病,一生病石南溪过了很长时间才好,期间很多嫔妃想来储秀宫探望,但石南溪生病的时候只想安静修养,不想听那些叽叽喳喳或真或假的安慰。 康熙便直接一个口谕下去,所有人不得打扰娴贵妃养病,等石南溪身体彻底好了,已经到了正月底。 过年的热闹渐渐过去,大家开始恢复以往的生活,这日,石南溪身体好了,在储秀宫憋了这么久,她决定带西西去御花园逛一逛。 “娘娘,将这件披风穿上,外面还是很冷的,您好不容易才将养好身子可不能再生病了。” 看到娘娘穿着浅绿色花鸟旗装,外面套着对襟毛领坎肩,就要牵着跃跃欲试的西西出门,杨嬷嬷立刻拿着一件绿色折枝蝴蝶兜帽斗篷快速走了过来。 石南溪闻言乖乖停下,她说过以后一定不会再放松自己,就算这样穿上显得过于臃肿不好看也没说一个字。 杨嬷嬷伺候着娘娘将斗篷穿在身上,两边留下的绳子也系了好看的结节。 随后上下打量,将兜帽也给娘娘戴上。 “娘娘,外面雪虽然停了,但风寒刺骨,地上还结冰,把兜帽带上更暖和,皇上知道也更放心。” “嬷嬷说的是。” 红缨嘿嘿打趣: ”皇上可是看不得娘娘受到一丝不妥当,咱们可得好好伺候,不然被皇上知道可是要重重责罚的。” 对上红缨亦有所指的话,牵着西西的石南溪面不改色,不过心头却略无奈。 果然环境影响人,单纯的红缨伺候久了也开始懂了男女之间的事,等过两年就找个借口提前放红缨出宫,再给她挑个好的夫婿人选。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石南溪穿戴整齐,牵着西西出了储秀宫,储秀宫离御花园不远,石南溪慢悠悠的牵着西西一路走走停停,路上还遇到了其他嫔妃。 但因为石南溪客气疏离的态度,大家都很识趣的行了礼就退到了一旁。 另一边,永寿宫后殿配殿。 肃贵人正坐在炕上绣帕子,她脚边睡着一只胖乎乎的橘猫,这时丁圆突然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附耳在肃贵人耳边说了几句,肃贵人顿时停下绣花的手,压低声音道: “消息当真?” 丁圆同样压低声音道: “当真,很多人都看到了,娴贵妃牵着猫朝御花园方向去了。” 肃贵人眼睛瞬间亮了,将手中的绣棚放到炕桌上,语气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太好了,我终于等到机会了。” 说罢,立刻抱起团子站起身,团子就是肃贵人脚边那只橘猫,是她前几日从御猫房抱回来养的。 因为宫中两位贵妃都养了一只猫,人都是从众心理,很多人也跟着养猫,肃贵人之前因为各种原因没养,现在再养一只猫,并不突兀。 “走,咱们也去逛御花园。” 丁圆立刻点头,倒是年纪更大,喜欢求稳的柳嬷嬷有些犹豫,她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问: “小主,咱们真的要?” 她很是纠结,她当然希望自家小主能够晋成嫔主,瞧着之前都是贵人的成嫔、步嫔现在多风光,内务府也不敢再克扣,日子立刻不知道好过多少。 但又害怕小主背刺主位被钮祜禄贵妃发现,到时别说嫔主了,现在安稳的日子也没了。 想到这,柳嬷嬷又想到外藩宴那日小主意外听的话,心里也觉得是个好机会。 但那可是钮祜禄贵妃啊,背后站着钮祜禄氏一族,而且,娴贵妃也不一定会接受自家小主的投诚,毕竟谁也不喜欢背刺主位的人。 肃贵人抱着团子的手紧了紧,眼底闪过一丝倔强,咬了咬唇道: “嬷嬷,我不甘心这一辈子都只是个贵人,连见十公主一面都艰难,还有我家人,我入宫十五年了啊,再也没见过阿玛额娘的面……” 肃贵人眼角不禁溢出一丝水光,随后用力睁了睁眼睛,神情越发坚定。 “只有嫔主才能召见家人,庇佑公主,所以我一定要晋升嫔主。” 丁圆是跟着肃贵人进宫的,闻言眼睛也红了,她也十五年没见过家人了。 柳嬷嬷张了张嘴,她是小主怀十公主的时候调来的,原本只是个粗使嬷嬷,是小主看重这才带在身边,看着小主的样子,她咬了咬牙,道: “好,就按小主说的做,不是都说娴贵妃和善宽厚,只要小主帮了她,她一定不会亏待小主的。” 肃贵人闻言收敛心神,摸了摸怀里的团子,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放心,本小主没有为了晋升就冲昏头脑,以本小主这么久观察下来,娴贵妃是个极为谨慎的人,她也许不一定相信本小主的话,但以她谨慎的性子一定会调查……” 肃贵人语气肯定,随后看向丁圆和柳嬷嬷,意味深长道: “钮祜禄贵妃那只猫现在什么情况,你们也知道。” 听到这话,丁圆和柳嬷嬷两人脸上顿时露出不忍,她们之前也不知道钮祜禄贵妃居然有虐猫的习惯,还是小主无意间听到猫叫声不对,她们有心留意下才发现这件事。 肃贵人见此,继续分析: “而全后宫都知道娴贵妃爱猫,就算看在一只无辜的猫被虐待的份上,也不会无动于衷,而就算咱们看错了,娴贵妃没那么善良有同情心,可也别忘了她与钮祜禄贵妃不合,有这么一个送上门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 到时她总归算是卖了娴贵妃一个人情,更重要的是,肃贵人勾起嘴角,自信道: “而且,以本小主多年来在钮祜禄贵妃手下的经历,那日她说:去死去死,我要刮花你的脸,很大可能会行动,咱们提前提醒娴贵妃,到时钮祜禄贵妃真行动了,娴贵妃有了提醒一定会防备的,那本小主可算是救了娴贵妃。” 有了救命之恩,那她想要的还实现不了吗? 丁圆和柳嬷嬷对视一眼,齐齐道: “我们都听小主的。” …… 肃贵人一行人是在一个角落的亭子里找到娴贵妃的,看着不远处的人,肃贵人抱着团子深吸一口气,小声道: “走,我们过去。” 第三百六十一章 肃投诚 暗示提醒 亭子里。 石南溪斜坐在长椅子,一只手搭着栏杆,此时正在看西西在结了冰的池子上行走。 因为冰太滑,西西猫身紧绷,爪子也牢牢地抓在冰面上,但即便如此,还是经常走着走着陡然刺溜地滑到了一旁,吓得西西一双被肉快挤没的猫眼都瞪大了几分。 石南溪看的直摇头,西西确实有点胖了,这样既有挑战性又能减肥的活动很适合它。 她绝不承认是自己看的太欢快了。 “娘娘,肃贵人朝这边来了。”杨嬷嬷忽然低声提醒。 石南溪听了反应一下才转过头来,果然看到已经走到亭子外的肃贵人主仆。 她视线落在对方怀里的橘猫身上,恩,看起来挺可爱的,不过她家西西更可爱。 亭子外,肃贵人抱着橘猫站定,恭恭敬敬地行礼。 “嫔妾拜见娴贵妃娘娘,娴贵妃娘娘吉祥。” 石南溪收回视线,笑容客气而疏离。 “是肃贵人啊,起来吧!” 她客套了一句: “你也出来遛猫啊!” 肃贵人起身,闻言看向怀里的团子,脸上露出一丝笑,心底却松了口气。 还好娴贵妃没有直接驱逐,没办法,谁让她之前帮着钮祜禄贵妃针对过娴贵妃呢。 “谢娘娘,嫔妾见今儿天气不错,团子一直待在屋子里,便带它出来遛一遛,没想到遇到了娘娘,希望没打扰到娘娘。” “团子?是这只橘猫的名字,不错。”石南溪看着肃贵人没有要走的架势,心思转动,面上却道: “御花园这么大,谁都可以来,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要是累了,进来歇一会。” 肃贵人心头一喜,抱着西西福身谢恩,随后徐步走了进来,在娴贵妃相近的一个长椅上坐下。 怀里的橘猫团子随着主人的动作,睁着眼,软软的喵呜了一声,然而这时,它无意间瞥到在冰面上艰难行走的西西,顿时瞪圆了猫眼,惊疑不定的挣扎往那边看。 肃贵人感觉到怀里团子的挣扎,下意识加大了力道,低头顺了顺它的后背。 “团子怎么了?不要挣扎哦,下去地太凉了。” 她才养猫没多久,但已经渐渐体会到养猫的快乐了,比起以往每日枯燥乏味的孤单无聊生活,有个猫陪伴真的快乐很多,她已经把团子当成她的另一个孩子了。 石南溪倒是看出了问题所在,她扭头看了一眼西西,轻笑了一声,提醒肃贵人。 “肃贵人,你的团子应该是看了西西才挣扎的。” 听到这话,肃贵人还有些懵,顺着娴贵妃娘娘的视线望去,就看到在冰面上一走一滑,一滑再一走的西西,微微睁大了眼睛,不由道: “娘娘,那不是您的猫,它这是?” 石南溪闻言抬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有些尴尬的解释: “西西太胖了,本宫让它多运动运动,减减肥。” 肃贵人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又看了眼还在艰难行走的西西,有些干巴巴道: “啊,原来如此,娘娘当心用心良苦。” 最后一句用心良苦说的有些艰难。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娴贵妃。 不过这样随和的娴贵妃让她放松了下来,她摸了摸怀里的橘猫,调整了一个姿势让它看的更清楚。 石南溪看了眼肃贵人,这位肃贵人看着是有事上门啊,不急,她等着她主动开口。 于是笑了笑没再说话,重新看向冰面上挣扎行走的西西。 肃贵人等了一会,见娴贵妃不说话,担心时间久了被人看到,或娴贵妃离开错失机会。 于是,看了看四周,确定环境偏僻幽静,没有人,便看向冰面上又一次滑了的西西,主动找话题: “娴贵妃娘娘,之前您风寒,嫔妾想去探望又怕打扰您,您现在身体好了些吗?怎么这会带西西出门?” 石南溪神色不变,笑着道: “有心了,不过本宫身体已经痊愈,西西也是跟着本宫闷在屋子里多日,实在待不住了,便带它出来玩玩,免得闷坏了它。” 肃贵人抱紧团子免得它窜了出去,跟着接话: “娘娘真是心善宽厚,对西西也这么好!” 石南溪笑了笑,扭过头看向趴在肃贵人怀里伸头看西西的橘猫,没有否认道: “肃贵人对团子也很不错啊!” 肃贵人一愣,低头看了看团子,也笑了。 “嫔妾能跟娘娘有一样共同点,实在是嫔妾的荣幸啊!” 石南溪眼眸微闪,对肃贵人来意有了猜测,不动声色的试探。 “每个人习性不同,能有一样相同,说明咱们颇为相似,看来本宫与肃贵人志同道合啊!” 肃贵人抱着猫的手一紧,心跳快了拍,稳住自己道: “娴贵妃娘娘这么和善宽厚,嫔妾一直向往,娘娘这句志同道合是嫔妾发自内心的愿望啊!” 这话一出,石南溪基本确定了这位是来投诚的,她看了眼肃贵人,肃贵人这时正好抬头,两人对视一秒,又默契的收回视线,石南溪温声道: “本宫最是欢迎志同道合的朋友,只是有时候认识时间短,交情可能还不够深!” 言外之意,很欢迎你,但咱俩没情份,不够信任。 肃贵人听出来了,心里差点激动的叫出来,好在十几年的宫里生活总算稳住了。 “娘娘说的是,朋友也是靠相处才能知道是不是真正志同道合,不过等相处久了,娘娘就能看出真心与否了。” “本宫很是期待。” 石南溪笑了,这时西西终于艰难的闯过冰池子,被红缨抱起来擦爪子。 肃贵人见此,轻轻道: “说来嫔妾虽然才养猫没多久,但也有些心得,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红缨擦好西西,抱着它朝这边回了,石南溪注意力一分为二,精准的接话道: “学问不分前后,肃贵人有话直说就是。” 肃贵人听了抱着团子,意有所指道: “猫都是好猫,但有时候一不注意,猫也会伤人的,特别是离的最近的脸。” 最后一个脸字微微加重了语调,带着明显的暗示。 石南溪倏然看了过来,心头一沉,语气却不变道: “多谢肃贵人提醒,你这个朋友本宫交定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反击手段 梅花宴开 看着肃贵人抱猫离开的背影,石南溪神色沉了沉,一直没说话的杨嬷嬷此时也面色严肃。 这时,红缨抱着西西进亭子,看到两人的样子,面露茫然。 “娘娘,杨嬷嬷,你们怎么了?” 石南溪指节轻敲着栏杆没说话,杨嬷嬷也眉头紧皱没回答红缨,语气凝重道: “娘娘,肃贵人刚刚话中有话。” 石南溪敲击栏杆的手骤然停下,淡淡道: “本宫听出来了。” 红缨抱着西西,一会看娘娘,一会看杨嬷嬷,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知道跟肃贵人有关,试着猜道: “难道是肃贵人刚刚跟娘娘套近乎,想投靠您?” 这话一出,石南溪和杨嬷嬷齐齐看向红缨。 红缨被看的发毛,缩了缩脖子,小声道: “娘娘,你们怎么这么看着奴婢,可是奴婢说错话了?其实……” “说对了。”石南溪忽然轻笑了一声,伸出手接过西西,红缨见此赶紧将西西递过去,嘴上还在小声嘀咕: “奴婢也是自己瞎猜的,那肃贵人是……等等……” 刚将压手的西西递给娘娘,红缨终于反应了过来,后知后觉的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瞠目结舌道: “不是吧,真被奴婢说中了,天啦,那肃贵人真要投靠娘娘,奴婢也太神了吧,说什么真是什么,不对……” 红缨又意外又激动,不过很快想到什么,神色顿时大变。 “不对,肃贵人住在永寿宫多年,她是主位钮祜禄贵妃的狗腿子,怎么会突然投靠娘娘,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比如,假装投靠娘娘,在取得娘娘信任后,又背叛娘娘什么的。” 不得不说,经历的事多了,红缨也开始凡事阴谋论了,不过她的话确实有一定可能。 肃贵人也可能是受钮祜禄贵妃的命令假装投靠,两人作戏给她看,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石南溪顺着西西的顺,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冷光,杨嬷嬷这时凑到红缨耳边。 红缨听完顿时神色大变,她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 “娘娘,那肃贵人既然那么说,肯定有所依据,咱们不得不防,只是谁想用猫谋害您,还是企图毁容?还有,她是准备用西西还是别人的猫来操作?在哪,又什么时候行动?” 红缨越说越担心,敌在暗,她们在明,就算知道有人要通过猫谋害娘娘也很难防范。 石南溪这时终于开口了,她一如既往的沉稳淡定。 “别慌,既然已经知道有人要通过猫谋害本宫,毁本宫容,那咱们就有了防备,而且本宫大概知道是谁想害本宫了。” 杨嬷嬷心里也有底了,红缨神情一紧,看向娘娘。 “娘娘,是谁想害您?” 石南溪垂眸挠了挠西西的下巴,看它舒服的眯上猫眼,语气平静。 “钮祜禄贵妃。” 红缨恍然,随即重重拍了下自己的头,是呀,肃贵人住在永寿宫,是钮祜禄贵妃的人,钮祜禄贵妃想做什么,她知道些也很正常。 随后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骂道: “好个钮祜禄贵妃,几次三番算计娘娘,娘娘没计较,她倒是蹬鼻子上脸,越来越不知分寸了,娘娘,这次咱们一定要给钮祜禄贵妃好看。” 竟然想用猫毁娘娘的脸,真是太恶毒了。 石南溪抱着西西,语气温温和和的劝道: “好了,没必要生气,提前知道的阴谋就不再是阴谋,利用好了,反制回去,那叫因果报应。” 她说完,脸上露出一个温软的浅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等石南溪主仆回到储秀宫,小如子捧着一个精致的帖子走了进来, “娘娘,刚刚您不在,钮祜禄贵妃差人送了一个赏梅帖子过来,邀您三日后于倚梅园赏梅,还说可以将宠物带过去,说她准备了很多冬日宠物衣物送给大家。” 石南溪主仆三人对视一眼,心头同时齐齐道:果然是钮祜禄贵妃。 “帖子拿过来。”石南溪敛眸道。 小如子将帖子递给娘娘。 石南溪接过帖子,见它外观精致,四周镶了金色,看着就很珍贵,打开后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梅花香。 她嗤笑一声,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这么高洁不屈的梅花却被钮祜禄贵妃用做谋害她的借口,真是侮辱了梅花,抬手将帖子扔到桌子上。 空气莫名一冷。 小如子没跟去御花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娘娘的反应,显然发生了什么事,让娘娘很生气。 于是试探道: “娘娘,你若不想参加梅花宴,咱们就找个借口不去?” 石南溪闻言却笑了。 “去,为什么不去,本宫还要带西西去,小如子,你过来。” 小如子上前,石南溪在他耳边小声耳语,听完后,小如子当即躬身道: “娘娘放心,奴才这就去调查,到时保证谁动手,必让她自食恶果。”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石南溪翘起了嘴角。 …… 三日后,倚梅园,这里是皇宫最大的梅园,此时正值一场雪后,梅花开的更美了。 今日是钮祜禄贵妃邀人赏梅的日子,受邀而来的除了石南溪,还有四妃以及乌嫔、成嫔、步嫔几位有子嗣的嫔位,其他贵人常在答应一个没邀请,只有住在永寿宫的肃贵人在旁作陪。 亭子里,两边各有一个弧形带栏杆的座椅,中间摆放了一个石桌,上面放着茶水点心,瓜果小食。 钮祜禄贵妃坐在主位上,身上穿着折枝梅花毛领旗装,头上一只梅花蝴蝶簪子,看起来很是应景。 此时,接到帖子的嫔妃除了石南溪都到了,钮祜禄贵妃笑着招呼她们。 “还是钮祜禄贵妃娘娘更加惬意,找到这里赏梅,当真别有一番滋味!” 说话的是荣妃,她今日将她的爱狗北京犬带来了,此时一边抱在怀里,一边赏梅。 钮祜禄贵妃倚在栏杆上,面上带笑。 “荣妃妹妹喜欢就好,一直闷在屋子里,对身子也不好,出来既能锻炼身子,又能赏花岂不是美哉。” 荣妃笑着点头,这时,僖妃一边逗着自己养的鹦鹉,一边似不经意道: “说来贵妃姐姐特意提到带宠物过来,臣妾怎么没看到姐姐您的爱猫那那?” 听到这话,钮祜禄贵妃身子微不可察的顿了顿,就要说话,一道禀告声打断了她。 “娴贵妃娘娘到。” 第三百六十三章 喧宾夺主 钮暗恨 大家赶紧起身行礼,钮祜禄贵妃也起身行了一个平礼,然而一抬头,视线却倏然定格在石南溪今日穿戴的衣裳上。 只见石南溪穿着保暖又好看的对襟毛领坎肩,然而除了款式与钮祜禄贵妃毛领长款旗装不一样,其他的颜色花样,包括领口袖口的雪白狐毛都差不多,同样也极为映衬雪后红梅。 只是一个三十多岁,在宫里已经算是老人了,一个才十六岁,风华正茂,两相对比。 钮祜禄贵妃姿态不变,依旧一副端庄优雅的样子,手中的帕子却差点撕碎了。 眼睛几欲喷火,这狐媚子是故意这么穿的,肯定是故意这么穿的! 石南溪踏入亭子里,面色红润,笑意盈盈,她环视一圈,目光落在钮祜禄贵妃身上。 对她似要撕了她的眼神,笑意更深了,恩,她就是故意这么穿的,气死你。 嘴上却笑着道: “大家快起来,本宫可是来迟了?” 说话间坐到留给她的座位上。 钮祜禄贵妃低垂的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小贱人,等着,待会本宫就毁了你那张脸,看你以后还怎么笑的出来。 面上却不露声色,仿佛没看到自己被撞衫一样,转身重新落坐。 目光从惠妃身上扫过,又扫了眼宜妃,扬起笑道: “娴贵妃来的真正好,是不是啊惠妃妹妹,宜妃妹妹?” 这两人都是宫里老人了,被一个年轻嫔妃后来居上,死死压着位份不说,又向来与娴贵妃不和,此时她递了机会,她们怎么放过。 然而世时常常事与愿违,就见惠妃面带浅笑,不急不徐道: “钮祜禄贵妃娘娘说的极是,这会刚好到了宴会时间,所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娴贵妃娘娘可不是来的正正好。” 这话让众人格外诧异,对上这些愕然探究的目光,惠妃笑而不语。 自从上次在乌嫔身上摔了一个大跟头,还连累到大阿哥身上,她痛定思痛,暂时蛰伏了下去,等到大封六宫后,她突然像开了窍一样,想明白了一件事。 娴贵妃是年轻嫔妃,再得宠只要没有阿哥,就与她无关,她年纪大了,早就过了期待情爱的年纪,现在最重要的是夺嫡与大阿哥。 只要大阿哥成了太子,未来登上皇位,她就是未来的皇太后,区区一个娴贵妃又算得了什么,到时候还不是在她手下过活,看她眼色。 而且,钮祜禄贵妃以为她傻子不成,看不出她拿她当枪使。 看着错愕的钮祜禄贵妃,惠妃脸上笑意更深了。 钮祜禄贵妃差点咬碎了银牙,怎么回事? 惠妃之前不是处处看不惯娴贵妃,与她为难,难道是现在看对方盛宠不衰,准备放下皇长子生母的身段讨好对方了? 得出这个结论,钮祜禄贵妃暗骂下贱胚子,果然出身卑微就是出身卑微,没有一点气节,她只好看向宜妃,以这位与娴贵妃的恩怨应该不会再像惠妃那样反应了吧? 宜妃确实没有像惠妃那么上杆子,但她也不是蠢的,好不容易才恢复封号,现在格外谨言慎行,还在暗地里谋划怎么拿回宫权,又怎么会当众与娴贵妃为难。 于是对上钮祜禄贵妃看来的视线,她装作看不懂,爽朗的顺话道: “是啊,娴贵妃娘娘来的真正好。” 空气倏然静默了一瞬,钮祜禄贵妃神情差点绷不住,大家默默相视一眼,随后齐齐低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听到。 石南溪嘴角勾了勾,她也没想到惠妃和宜妃是这样的反应,果然这世上就没有人是傻子,任你当作抢使。 钮祜禄贵妃垂眸,眼底仿佛淬了毒一样,贱人,贱人都是贱人,这些人都是看自己失势了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打她脸! 都是娴贵妃,要不是她,她现在还是宫里要宠有宠,要权有权的唯一贵妃! 石南溪不知道钮祜禄贵妃对她的恨意更深了,就是知道她也不怕。 两人就差撕破脸皮了,而等今日过后,那层薄薄维持体面的膜也要撕了。 这时,陪做末位的肃贵人见此就要暖场,僖妃却先她一步开口了,她再次问了那那的事: “对了,钮祜禄贵妃娘娘,臣妾刚还问,咱们都带了各自宠物,怎么没看到你的爱猫?” 话刚落,僖妃旁边笼子里的鹦鹉也跟着学舌: “猫怎么没看到?猫怎么没看到?” 这下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过来,这才发现确实没看到钮祜禄贵妃那只叫那那的猫。 石南溪闻言看了眼僖妃,暗自猜测僖妃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 至于那只猫为什么没过来,还不是因为被钮祜禄贵妃虐待的差不多不行了,怕直接抱过来被发现了异样,所以要作个戏掩饰一下,再在它死之前榨干它的最后一丝价值。 果然就见钮祜禄贵妃闻言收起了情绪,转而露出一丝显而易见的难过。 “那那啊,它是狮子猫,向来娇贵难养,自冬日后就有些不适,兽医说是天气太冷的缘故,断断续续生了好几场病,好在这两日好转了些,今日也带过来了,就是怕又冻到,放在不远处的一间阁楼里,正好这会风小了些,秦嬷嬷,去将那那抱过来。” 秦嬷嬷福了福身,出了亭子。 “原来如此。”僖妃拿着逗鸟的鸠杖,眼波流转,娇笑了一声: “钮祜禄姐姐贵妃当真怜悯弱小,心地善良。” 石南溪闻言再次看了眼僖妃,也不知道她是夸钮祜禄贵妃还是暗讽,等猫的空隙大家赏花,吃茶,说说笑笑。 不一会儿,去抱那那的杨嬷嬷回来了,石南溪视线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那那。 眼底当即不着痕迹的沉了沉,第一次见那那,它一身浓密蓬松的白色毛发,眼神明亮,精神好,很是精致可爱,可这会即便有猫毛遮掩也能看出它瘦的皮包骨头。 精神气更是死气沉沉的,猫眼也黯然了下来,可能是时常被虐待的原因,即便脖子上没带牵引绳,它也没有丝毫下去的心思,安静的仿佛没有生气的趴在秦嬷嬷怀里。 “呀,久不见那那,怎么瘦成这样,看着好像……不太好啊!”荣妃的话还算委婉,没说看着怕活不成了。 可不就是活不成了,石南溪想到私下调查到的消息,垂下眼帘,对钮祜禄贵妃越发厌恶。 第三百六十四章 暗流涌动 意外陡生 钮祜禄贵妃接过秦嬷嬷递过来的那那,那那在被钮祜禄贵妃抱住的一瞬间下意识想逃离,钮祜禄贵妃却暗暗使了力,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掐了它一把。 那那浑身一抖,瞬间老实了下来,钮祜禄贵妃这才腾出手,仿佛怜惜般的顺着它背,心疼自责道: “哎,都是本宫照料不周,本宫可怜的那那啊!” 众妃听了赶紧你一句我一句的安慰,石南溪也随大流的跟着安慰了两句。 心里却更加厌恶,她看了眼蜷缩成一小团的那那,暗道,既然是钮祜禄贵妃自己做的孽,那就自己偿还吧。 然而收回视线时,石南溪却无意间与僖妃撞上了,对上对方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 她顿了顿,微微颔首,看不出任何异样,僖妃却低头笑了笑,看来某人不需要自己提醒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用鸠杖逗着鸟笼里的鹦鹉,尖尖啊,等会有好戏看了,鹦鹉不知道自己主人的心思,只是隐隐感觉到主人情绪好像很高兴,于是张着嘴就来了句: “高兴,好高兴!” 气氛瞬间鸦雀无声,钮祜禄贵妃正拿帕子擦眼的动作霎时间僵住了,心底快要气死了,僖妃这个不下蛋的母鸡也敢不把她放在眼底了。 僖妃没想到尖尖忽然说这话,不过也没担心害怕,不急不徐的离座,给钮祜禄贵妃福身请罪: “请钮祜禄贵妃娘娘见谅,尖尖言语不当,但只是个不懂事的鹦鹉,请您莫要与它计较。” 钮祜禄贵妃堂堂大清唯二的贵妃,当然不好与一个畜生计较,但不代表任何人都可以打她脸。 “本宫怎么会与一个鹦鹉计较。”她说完这句,下一句陡然话音一转,皮笑肉不笑道: ”说来僖妃妹妹之前晋位却没挪宫,本宫还有些担心妹妹受不了这个委屈,现在看来是妹妹天生乐观,对此不甚在意吧!” 大封六宫被晋妃位的只有僖妃一人,大家原本还羡慕酸涩,可后来见僖妃已经被封了妃,可身为四妃之一居然还住在景阳宫后殿,简直赤裸裸打脸,让众妃看足了笑话。 此时这件事被钮祜禄贵妃当众点出来,大家顿时齐刷刷的望了过去。 僖妃听了面色不变,仿佛很不意思道: “多谢钮祜禄贵妃娘娘的夸赞,臣妾一向乐观,这才活得越来越年轻!” 这话一说,大家发现僖妃确实显得年轻很多,她今年已经三十八岁了,看起来却不比三十二岁的钮祜禄贵妃老,反而隐隐显得更年轻些。 钮祜禄贵妃也发现了这点,这次彻底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了。 石南溪觉得僖妃显年轻除了心态,更因为僖妃从未生育过。 其他嫔妃都或多或少生了好几个,连钮祜禄贵妃都生了两个,生孩子真的很耗女人的精力心力,对身体损伤也很大,僖妃就没有这些问题,所以显得年轻。 石南溪迟迟不愿意生子,除了年纪还太小,也有这方面的意思,反正她就是生孩子也只要一个。 这时,抱着猫的肃贵人见场面尴尬,赶紧出声岔开话题。 “钮祜禄贵妃娘娘,您不是给各位娘娘们准备了很多冬日宠物衣物,听说都是特意吩咐内务府特制的,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很是精贵好看,不知道有没有团子的份啊?” “你啊,真是急性子,肯定少不了你家团子的份。”钮祜禄贵妃这才缓过脸色,笑着打趣。 “丁圆还不快将本宫给各位姐妹准备的宠物衣物拿过来。”丁圆接到娘娘的眼色,立刻福了福身离开。 气氛终于恢复了正常,大家闻言依次营业式感谢。 “来赏花还送宠物衣物,钮祜禄贵妃娘娘也太客气了。”这是养了只兔子的敏嫔。 荣妃兴致勃勃。 “钮祜禄贵妃娘娘吩咐内务府特意定制的衣物肯定很好看,咱们小雪又有好看的衣服可以穿咯!” 小雪是荣妃养的北京犬名字,她平日热衷于给小雪换装。 “可惜,本宫没有养宠物,浪费了钮祜禄贵妃娘娘的心意了。” 说这话的是良嫔,她囊中羞涩,积蓄全都补贴八阿哥去了,没有银子养宠物。 乌嫔也没养宠物,但她没出声,自从大封六宫后,她更加低调了,几乎成了透明人,今日来梅花宴,除了同一个宫的敏嫔没人跟她打招呼。 但在僖妃突然开口说要带她的鹦鹉近距离看梅花时,她也跟着离座了。 石南溪看了眼景燕领着端着托盘走来的队伍,又看了眼离开亭子的僖妃和乌嫔,微微垂下了眼睫,心中肯定了僖妃察觉到了异样,提前避开。 至于跟在她身后走的乌嫔是不是也知道了,她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她没动。 她就坐在这里,钮祜禄贵妃也看到了离座去看梅花的僖妃和乌嫔,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不过瞧见娴贵妃还在,就没在意。 随着景燕领着队伍走进亭子里,钮祜禄贵妃吩咐她将准备给各嫔妃宠物对应的衣物送给大家。 石南溪看着送到她手里的毛绒对襟马甲,颜色是蓝色的,嗅着小星星,看着格外精致小巧,可爱的紧。 然而她目光却落在那些被绣娘们隐下的线上,嘴角勾了勾,眼底却毫无笑意。 钮祜禄贵妃为了算计她,真是花费了好大的心思,竟然让人将这些绣线提前用花汁和香料浸泡过,再绣成宠物衣物,而这些带着花香味道的衣物就是查出来也没有问题。 但若再加一个蜜蜂呢,蜜蜂是半冬眠的生物,冬天基本上不会出来,但那是正常情况。 不正常飞出来的蜜蜂寻味而来,闻到这些带着花香的衣物,就会结团飞过来。 到时大家肯定会被吓的惊慌失措,四散而逃,场面混乱,而那时被动了手脚的那那,就会像是突然受了惊一样,抓向她的脸。 当真一环扣一环,要不是肃贵人提前提醒,她还真的不一定能这么快查到端倪。 不过她要让钮祜禄贵妃失望了,石南溪拿着小巧的毛绒对襟马甲露出一个笑。 关注她的钮祜禄贵妃也笑了,而就在这时,嗡嗡嗡的声音突然由远及近的响起。 “什么声音?” “啊,是蜜蜂!” “大家快跑啊!” 第三百六十五章 自食其果 钮毁容 由于蜜蜂来的太突然,这里又只是一个小亭子,大家还带着各自的宠物,导致意外一发生,又是人又是狗又是猫的,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 这时,抱着西西的红缨看到一只蜜蜂飞到了娘娘面前,即便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娘娘,小心!” 另一边的杨嬷嬷见此,二话不说直接上前利落的用帕子将飞来的蜜蜂拍走。 红缨顿时松了口气,而这时的石南溪注意力一分为二,一边注意自身安危,一边余光注意钮祜禄贵妃的反应。 就见她仿佛被意外惊到了,紧紧抱着怀里受惊的那那,呆呆的坐在原位一动不敢动,而这时,一个宫女仿佛躲蜜蜂似的,突然直直的朝石南溪冲了过来。 石南溪早有防备,立刻注意到这幕,在对方撞上前的一秒,假装不慎跌倒在地。 面对突然起来的意外,那宫女没有丝毫防备,来不及收力,脚当即被倒在地上的石南溪腿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一冲,直接飞了出去,滚下了台阶。 看着这幕的钮祜禄贵妃瞳孔骤然一缩,好在石南溪此刻是摔倒在地的状态。 于是下一刻,她毫不犹豫地趁着没人用手扣了下长长的甲套,往那那的鼻子下快速抹了下。 因为意外受惊却被死死按住不能动的那那,这时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顷刻间,它仿佛受了大刺激似的,本来就在挣扎的动作,一顿后猛然加大。 抱着那那的钮祜禄贵妃感觉到怀里加大的挣扎力道,嘴角快速勾了下,下一刻,装作一脸的惊慌,尖叫了一声那那,同时手上力道猛地一松。 那那这下终于挣脱开禁锢,猛地一个跃起,钮祜禄贵妃眼底就要溢出笑意。 然而期待的一幕并没有发生,自己的脸却忽然一痛,仿佛被人用尖利的尖刺划过脸颊。 那一刻,时间好像很慢,又好像很快,等她反应过来后,一把捂住自己的脸颊。 等摊开后,看到自己一手的血,钮祜禄贵妃再也控制不住尖叫出声,大家悚然一惊望了过去。 就见钮祜禄贵妃一脸的血,神色惊恐,在秦嬷嬷的惊慌中,眼一翻晕了过去。 石南溪把钮祜禄贵妃被那那攻击的那幕看在眼底,这一刻,她心底异常痛快。 钮祜禄贵妃不就是仗着自己是人,肆意凌虐那那,抒发心里的暴虐,殊不知就算是只猫,也是有灵智的,谁伤害了它,它是会记得的,有机会必会报复回去。 …… 永寿宫。 “皇上驾到。” 下一刻,康熙大步流星的走进来,一进来就第一时间看向人群中的石南溪,上下打量,见她完好无损,没有哪里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摆摆手让众人起身,等走近后,看到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钮祜禄贵妃,见她两边脸各有三道抓痕,眉头皱了起来,沉声问: “到底怎么回事?” 作为位份最高的人,石南溪此刻站了出来,不偏不倚的将事情经过简述了一遍。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这个时候她们哪里看不出来这次意外出现的不同寻常,只是对最后是钮祜禄贵妃出事感到意外疑惑。 按照她们推测应该是钮祜禄贵妃借着赏梅宴要对付谁,毕竟赏梅宴是钮祜禄贵妃举办的。 可她们也就受了惊吓,或是摔倒,最倒霉的敏嫔也只是因为救自己的兔子被蜜蜂蛰了下,其他人都没事。 最后唯一受伤的反而是她们猜测黑手的钮祜禄贵妃,这就很不合理了。 或许是她们敏感了,这次只是单纯的意外? 毕竟看钮祜禄贵妃脸上深深的抓痕,就是好了怕也要留疤,这相当于毁容了,钮祜禄贵妃再怎么也不会拿自己的容貌来作戏吧? 众妃中,僖妃瞥了一眼床上的钮祜禄贵妃,垂眸,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乌嫔看着钮祜禄贵妃的惨痛情状,颇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娴贵妃,又在她没察觉到时收回了视线。 康熙听完摩挲着玉扳指,凤眸眯了眯,心里有了几分猜测,看向床上的钮祜禄贵妃神色淡了下来。 这时,床边给钮祜禄贵妃诊脉的赵左院判放下手,眉心皱成了纹路。 康熙坐在梁九功搬来的绣凳上,看到这幕,问: “钮祜禄贵妃怎么样了?” 赵左院判拱手回答: “回皇上,钮祜禄贵妃脸颊上的伤是被猫抓的,而猫爪子一般带有不干净的东西,容易导致伤口难以恢复,好在行凶的猫不是野猫,贵妃娘娘并无大碍,只是伤口太锋利、深刻,就是好了也会留下疤痕……” 说到最后一句,语气有些忐忑,内室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声,大家惊疑不定,钮祜禄贵妃脸真被毁容了。 石南溪面上跟大家反应一样,心里却恨不得放鞭炮,要不是她早有防备,这次被毁容的就是她了,真是活该! 此刻心里期待钮祜禄贵妃赶快醒来,等她知道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自己被毁容了,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床边的秦嬷嬷和景燕听到太医的话,仿佛晴天霹雳了一般,完全无法接受。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明明该毁容的是娴贵妃啊,哪里出了差错? 还有她们娘娘毁容了以后该怎么办,宫嫔不能有疤痕,特别是裸露的脸部,这样以后该怎么见人,又该怎么面对朝臣命妇? 康熙摩挲着玉扳指,只是皱了皱眉,很快又松了下来,沉声道: “朕私库里有祛疤的贡药,梁九功去拿过来。” 随后又看了眼床上的钮祜禄贵妃,淡淡道: “尽量医治吧,不要留疤。” 赵左院判闻言松了口气,那伤口真的太深了,他真没办法保证完全祛疤,有皇上这句话就够了,他拱了拱手应声。 然而秦嬷嬷和景燕听到这话急了,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皇上已经让梁九功把珍藏的祛疤贡药拿过来,还要怎么样? 难道还要皇上去调查吗?这场局本来就是她们自己布的,若皇上调查,难保不会查出娘娘,可就这样放任不管又不甘心,毕竟她们娘娘被毁容了啊! 就在两难之际,床上传来一声呓语声,下一刻昏迷的钮祜禄贵妃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三百六十六章 空口诬陷 康熙彻查 痛,好痛,脸上火辣辣的痛,这是钮祜禄贵妃有意识后的第一反应,慢慢的昏迷前一幕记了起来,钮祜禄贵妃顿时神色惊恐,立刻伸出手去摸自己的脸。 赵左院判看到这幕,赶紧制止: “娘娘不可触碰伤口。” 然而钮祜禄贵妃根本听不到他的话,当手触碰到自己的脸后,嗖的一下又缩了回来。 随即又仿佛不敢相信似的,再次去触碰,只是这次被反应过来的秦嬷嬷握住了手,制止了她动作。 钮祜禄贵妃却仿佛疯了一样,死命的去抽自己的手要去触碰自己的脸。 她的力气不大,若在平日肯定敌不过伺候人的秦嬷嬷,但这会处于激动的状态下,她竟然真的挣脱了秦嬷嬷的手,再次触碰到自己的脸。 感受到脸颊的不平粗糙和刺痛,她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 “脸,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秦嬷嬷吓得赶紧再次握住娘娘的手,景燕也赶紧来帮忙,终于两人控制住钮祜禄贵妃的手,不让她再触动伤口。 “娘娘!” 秦嬷嬷看着这样的娘娘,红了眼眶,心里又是自责又是心疼,都怪她,当时意外发生反应不及,没来得及救下娘娘。 钮祜禄贵妃看到秦嬷嬷,像是抓到什么救命稻草,她反握住她手,像是确定般,急切的追问: “我的脸没事的对不对,对不对,根本没受伤对不对,对不对啊!” 一声比一声尖锐,气氛变得紧绷,秦嬷嬷红着眼眶,嗫喏着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娘娘怎么接受的了自己被毁容的事实,钮祜禄贵妃像是意识到什么,反握的手,指甲深深陷入了秦嬷嬷的手背上,她赤红了眼,像是没了理智,尖锐的逼问: “你说啊,你说啊,你这个该死的奴才,你不说我让人把你拖下去乱棍打死,你说不说?” 秦嬷嬷颤抖着唇,不是害怕被乱棍打死,今日的事本就是她没有安排妥当,她该死,只是娘娘这样她不放心啊! 这时,一直沉默的康熙终于开口了,他按着玉扳指,声音沉沉: “你闹够了没有?” 这话一出,气氛静若寒潭,钮祜禄贵妃这才稍稍恢复了些许理智,抬头发现了床边的皇上和靠后一些的众嫔妃。 只是当视线触到石南溪身上后,她刚恢复的理智再次失却,她恨恨的盯着石南溪,声音尖锐: “皇上,是娴贵妃,您要给臣妾作主,都是娴贵妃害的臣妾,是她害的臣妾!” 对上钮祜禄贵妃恨不得撕了她的眼神,石南溪沉稳从容,对着康熙有条不紊道: “皇上,臣妾冤枉,今日这场赏梅宴是钮祜禄贵妃举办的,地方也是她选的,各种吃食物品也是经的她的手,至于为何大冬天出现蜜蜂,还有那那突然发狂伤人,臣妾也很想知道。” 说罢,郑重地对着康熙福下身去,语气恳切道: “臣妾恳请皇上彻查,还臣妾一个清白。” 在场其他嫔妃看着这幕,心中各有思量。 惠妃看着一点也不担心的娴贵妃,又看了眼满眼恨意的钮祜禄贵妃。 突然想明白什么,原来如此,怪不得好端端的邀请众人赏梅,还送什么宠物衣物,感情在这等着。 只是棋差一招,被人娴贵妃察觉到了还反将了一军,又对中途离场的僖妃和乌嫔加大了忌惮。 这两人在意外发生前,忽然跑去梅林赏梅,肯定是提前发现了什么。 僖妃就算了,她背后是赫舍里氏。 可乌嫔呢,她都失势了,竟然还能提前察觉到钮祜禄贵妃的动作,还不动声色的避开,是她忽视了她,也看低了她,以后不可再轻视她。 宜妃与惠妃反应差不多,只是心里对毁容的人是钮祜禄贵妃而不是娴贵妃感到遗憾。 要是这次是娴贵妃毁容了该多好,钮祜禄贵妃真是无用。 其他人也各有猜测。 而对于康熙来说,在钮祜禄贵妃和小姑娘之间,他肯定毫无疑问的相信小姑娘啊。 更何况,他又不是傻子,钮祜禄贵妃好端端的邀人赏梅,却发生这样的事情,肯定与她有关。 他本来看在她毁容的份上也算自食其果了,不准备再追究,没想到她却非要诬陷小姑娘,那他就好好调查,只是等真相出来后,就别怪他追究了。 “娴贵妃起来,朕相信你,梁九功。” 梁九功了然,当即亲自下去调查,这个过程中,康熙觉得屋子里人太多,让妃位以下的都先回宫。 最后内室只剩下石南溪、康熙,以及四妃,跟钮祜禄贵妃,至于太医开了药方退了出去。 钮祜禄贵妃坚信肯定是娴贵妃动了手脚,害了自己,坐等调查结果。 然而秦嬷嬷和景燕却心中不安,有种不好的预感,过了会,钮祜禄贵妃突然想到什么,充满恨意的问: “那个该死的畜生呢?” 石南溪闻言抬起了头,心里闪过一丝厌恶与悲伤,她当时特意留意了那那。 那那本就没几日寿命,又被药刺激,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抓花了钮祜禄贵妃的脸为自己报了仇,就摔倒在地,没了气息。 秦嬷嬷闻言思绪回转,想到那只该死的猫,恨不得抽筋扒皮,但皇上在这里,不能让皇上知晓娘娘之前对那只猫的虐待,便用之前准备好的借口,禀告道: “回娘娘,那那当时受惊,伤到您后,摔倒在地,当场气绝了。” 死了,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它了,钮祜禄贵妃感受到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恨的眼睛都充血,咬牙切齿道: “敢伤本宫,就是死了,本宫也要将它扒皮抽筋。” 听到这话,石南溪神色微不可察的冷了冷,那那生前被虐待,死后绝不能让它再被扒皮抽筋。 她侧头看了眼西西,西西仿佛察觉到了女主人的心思,配合的喵叫一声。 听到喵叫,康熙看了过去,心里本就觉得钮祜禄贵妃心思太过残忍,但看在她毁容的份上,还有前朝的钮祜禄氏,准备依了她的意。 可此时看到西西,想到西西也是猫,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到嘴的话变为: “既然猫已死,也算赎了罪,扒皮抽筋太过残忍,有伤天和,便罢了吧。” 钮祜禄贵妃闻言还要说什么,这时,去调查的梁九功回来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当场对峙 反将一军 这个时候钮祜禄贵妃也顾不得那个该死的猫了,眼睛紧紧盯着梁九功,配着两边脸颊血肉翻飞的深刻抓痕,让人觉得格外的阴鸷恐怖。 可梁九功伺候皇上几十年,不知道见识过多少场面,深知人心比鬼更可怕。 想到调查来的结果,他面色不变的躬身请安。 康熙直接抬手让梁九功起来。 薄唇吐出一个字: “说。” 钮祜禄贵妃见此充满恨意的看了眼石南溪,满心都是让皇上看清这个毒妇的念头。 惠妃几人也顺势看了过来,虽然她们这次没出什么事,但好端端的赏梅却出现这样的意外,还因为突如其来的蜜蜂当众出了丑,现在也很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面对看来的视线,石南溪身姿挺直,拢了拢袖子,不慌不忙,这边梁九功躬身禀告: “回皇上,奴才调查到梅林附近有一个蜂巢,仔细检查过后,发现冬日本该封闭的蜂巢有被人暖烘过后留下的痕迹,而暖烘过的蜂巢会造成蜜蜂苏醒,成团出来采蜜,这就是冬日为何出现蜜蜂的原因。” 听到这里,秦嬷嬷和景燕神色微变。 她们没想到那么隐蔽的蜂巢这么快被发现,更发现了蜂巢被人动过手脚,好在在场人没人关注她们,她们赶紧低下头,心里不好的预感却越来越深。 钮祜禄贵妃的手也忍不住攥紧了被角,但心里又坚信,没那么巧的事,肯定是娴贵妃动了手脚,不然明明该娴贵妃被毁容,怎么会变成自己被毁容。 惠妃等人就没那么多顾虑了,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这手段实在巧,谁能想到这个法子。 康熙摩挲玉扳指的手骤然停下,冷哼了一声: “好巧妙的法子,朕的后宫能人可真多。”这句话带着明显的反讥。 众妃赶紧福身道不敢。 康熙摆摆手,对梁九功道: “继续。” 梁九功闻言却没再说,而是拍拍手,很快从门外进来一队小太监,每个小太监手上都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的东西大家也很眼熟,正是钮祜禄贵妃送给大家的宠物衣物。 钮祜禄贵妃顿时瞳孔一缩,这个东西也被查出来了?不可能的! 怎么会被查出来,就是查出来也不该这么快,而且这个时间段,按照原计划,早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调换了一批。 余光注意到钮祜禄贵妃那一瞬的震惊表情,石南溪微微垂下眼睫,遮住了眸中的笑意。 确实,按常理,这些被动过手脚的宠物衣物很难这么快被查到,毕竟本身衣物上没有害人的东西,妃子们用的手帕衣物上也会有熏香,混合一起很难被发现。 但她这不是提前得知了消息,让永寿宫的钉子日夜轮守,终究发现了端倪。 她让她们不要轻举妄动,任由钮祜禄贵妃按照计划进行,直到要调换这批衣物时才阻了阻,等到梁九功调查,再顺势不着痕迹的引导,这才会这么快发现问题。 梁九功面对皇上的询问视线,解释道: “皇上,这些宠物衣物用的线都被事先用花汁和香料浸泡过,散发的味道非常吸引蜜蜂,所以那些从蜂巢中出来的蜜蜂才会一窝蜂的飞来亭子,导致了赏梅宴混乱。” 这就解释为何蜜蜂一出来,直直朝举行赏梅宴的亭子而来,康熙盯着托盘上精致可爱又小巧的宠物衣物,转头冷冷的看向钮祜禄贵妃。 “贵妃不解释一下,为何你送的这些宠物衣物用的线被事先用花汁和香料浸泡过?” 钮祜禄贵妃被皇上质问的有一瞬间慌乱,但很快又理直气壮道: “皇上,臣妾的衣物一直都是事先用熏香熏过的,而臣妾为表重视,送出去的自然也不能少,只是很多宠物不能用熏香,臣妾便让内务府自己想办法,没想到内务府竟然想到用花汁和香料浸泡绣线,臣妾也不知。” 说罢,看向神色悠然的石南溪,咬牙反问: “皇上,是臣妾被毁容了……” 毁容两个她说咬牙切齿, 眼底都赤红了。 “臣妾是受害者,这个问题您应该问害人的人。”这个指向很明显了。 石南溪被倒打一耙,但面对众人看来的视线,不卑不亢道: “皇上,臣妾还是那句话,这些宠物衣服是钮祜禄贵妃拿出来的,甚至做连衣服的衣料也是钮祜禄贵妃族兄从江南带回来的,臣妾从未经手过,还请您明鉴。” 康熙听了毫不迟疑道: “朕信你。” “皇上!” 钮祜禄贵妃见此忍不住尖叫,不甘心道:“娴贵妃是没经手过,可她掌管六宫,也可能让内务府动手脚。” 石南溪听了乐了,当即福身恳求道: “皇上,钮祜禄贵妃说的有理。” 这话一出,不光钮祜禄贵妃和惠妃等人不解,以为她气晕头了,连康熙也露出一丝疑惑,不过他相信小姑娘。 “娴贵妃这话何意?”他顺势问。 石南溪脊背挺直,缓缓道: “臣妾认为这些宠物衣物出了这么大纰漏,内务府负责此事的管事当为首责,臣妾恳请皇上彻查过后,对其从重处理。” 气氛瞬间静若寒潭,惠妃等人反应过来后,纷纷倒吸口凉气,狠,还是娴贵妃狠。 别看只是一句话负责管事从重处理,但这样的结果足以震慑整个内务府。 以后谁还敢为钮祜禄贵妃做事,这是要彻底断了钮祜禄贵妃在内务府的势力啊! 钮祜禄贵妃虽然情绪不稳定,但智商还在,当即听懂了石南溪的话中真意。 此刻眼底都要侵出血了,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贱人,当真一个贱人! 她不是处处彰显自己的宽厚仁慈,真该让那些人看看这贱人此刻的真正嘴脸! 康熙先是露出意外,随即凤眸闪过一丝欣赏,就该如此,上位者即要有仁,但也不可缺果断凌厉。 石南溪对上康熙的视线,唇角微微翘了翘,不出意外,她是要和康熙生活一辈子的,总要慢慢显露自己真正的性格,装一辈子太难了。 而回过神来的钮祜禄贵妃看到这幕,差点咬碎了银牙,这个贱人这个时候还不忘勾引皇上。 她当即尖锐的打断两人,质问道: “那那那呢,它为何攻击本宫?” 这是个好问题, 梁九功抬眸。 第三百六十八章 真相大白 幽禁永寿宫 大家注意力重新转移了回来,康熙收回视线,看向梁九功。 “那只猫又是怎么回事?” 梁九功躬身回: “回皇上,说到这个问题,奴才还需要确定一件事。” 康熙摩挲着玉扳指,眯了眯眼,直接道: “准。” 梁九功闻言转身,再次拍了拍手,这次进来的一位御前嬷嬷。 她先恭恭敬敬的行礼,随后朝着床上的钮祜禄贵妃走去,钮祜禄贵妃看到这幕,不解又愤怒,除此之外还有心慌,下意识将右手往被子里缩。 嘴上还色厉内荏的喝问: “大胆,你要做什么?” 守在床边的秦嬷嬷和景燕看到这幕,顾不得心头的心惊肉跳,赶紧挡住娘娘,阻止来人靠近。 梁九功见此解释: “请钮祜禄贵妃娘娘见谅,蔡嬷嬷就是想检查一下您的手指。” 钮祜禄贵妃一听手往被子里缩的更深了,呵斥的声音也陡然加大。 “本宫的凤体岂是一个低贱的嬷嬷可以触碰的,滚开,快滚开!” 然而这行为更显得欲盖弥彰,康熙脸都黑了,不论是钮祜禄贵妃这副作贼心虚的样子,还是她嘴上的低贱嬷嬷一词都让他动怒了。 蔡嬷嬷虽然不是从小贴身伺候他的,但却是伺候他额娘的,在他额娘去世后,他特意接到御前养老的。 钮祜禄贵妃这不是在骂蔡嬷嬷,这是在隐射他额娘啊! “还不拉开那两个奴才。” 话刚落下,门外就进来两个高大的粗使嬷嬷,将秦嬷嬷和景燕拉开了。 剩下的钮祜禄贵妃还是不从,最后也被康熙亲自发话按住不能动,不一会,检查完的蔡嬷嬷直起身,退后两步,恭敬的向皇上禀告: “皇上,老奴检查到钮祜禄贵妃的指甲逢里残留了被酒浸泡过的生漆痕迹,这种浸过酒的生漆气味会严重刺激到猫,很大可能会使它发狂产生攻击。” 蔡嬷嬷声音沉稳: “而根据老奴所知,赏梅宴上因为陡然出来的蜜蜂,使得场面混乱,猫受到了惊吓,再闻到这种浸过酒的生漆气味,这才会突然发狂抓伤钮祜禄贵妃。” 真相终于大白,大家看向钮祜禄贵妃的眼神都带着怜悯和不可思议。 这位为了陷害娴贵妃,竟然不惜自毁容貌,这么狠吗?还是她疯了? 然而钮祜禄贵妃面对这些目光,却狰狞了脸,嘶吼道: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本宫怎么会自己害自己,是娴贵妃,是她害的本宫,该查的是她。” 钮祜禄贵妃披头散发,仿佛疯子般,抬手直直的指向石南溪,恨恨道: “肯定是她暗中动了手脚,不然为何她好好的,她才应该被毁容,明明她的胭脂被本宫换了,为何她没事,肯定是她做的,一定就是她,查她,查她!” 这话一出,才是真正的真相大白。 众嫔妃们恍然大悟,就说钮祜禄贵妃肯定不是疯了,原来是在娴贵妃的胭脂上动了手脚,只是为何最后娴贵妃没事,反而钮祜禄贵妃被猫抓毁了容? 面对众人审视打量的目光,石南溪先装作一愣,随即冷下脸,对着钮祜禄贵妃,声音冰冷道: “原来如此,你竟恶毒的企图毁本宫的容貌,这才是你邀请本宫来赏梅宴的目的,可惜本宫运气好,今日原本用的胭脂被西西打碎了,换了皇上前日送来的江南特贡胭脂,这才没着了你的道。” 见钮祜禄贵妃恼怒不甘,面容狰狞,她又道: “人在做,天在看,本宫看钮祜禄贵妃是坏事做多了,这才受到报应,毁了容。”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胡说,你胡说!”钮祜禄贵妃披头散发的趴在床边疯狂摇头。 这时,蔡嬷嬷突然开口: “皇上,那只叫那那的猫,老奴之前检查时,发现它身体上有很多伤口,有青紫,有针孔,有掐伤,两条前腿曾经断过又接上了,而且它肚皮上的皮肤里被冠入了一根银针,随着动作,银针会慢慢流入它的五脏六腑,它就是今日不气绝也没几日可活了。” 此话一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看向钮祜禄贵妃,没想到她堂堂贵妃居然这么恶毒的虐待一只猫? 怪不得今日那那被抱来的时候,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钮祜禄贵妃还说它是冬日不适应,原来是被虐待成那样的。 石南溪死死掐着手心,原来那那比自己知道的还要惨,一根银针在肚子里,只要一动,就是会痛入骨髓。 她微微阖上眼,脑中浮现出今日那那被刺激后的决然一跳,它那时该多痛啊! 钮祜禄贵妃真该死。 被押在角落里的秦嬷嬷和景燕神色惊恐,完了,真的完了,皇上都知道了! 康熙面沉如水,他没想到钮祜禄贵妃心里竟然这么恶毒扭曲,一想到曾经与她同床共枕,就不寒而栗,他当即霍然站起身,厌恶的看着钮祜禄贵妃,声音森冷道: “贵妃钮祜禄氏,心狠手辣,设计陷害妃嫔,不思敬仪,有负圣恩,念其为皇家延绵子嗣,面容有瑕,遂降为妃,从今往后,幽禁永寿宫,无旨不得出。” 说罢,甩袖离开,其他人福身恭送走皇上后,看着呆住的钮祜禄贵妃摇了摇头,也跟着离开。 石南溪是最后走的,她看着瘫软在床上的钮祜禄贵妃,嘴角微勾,缓缓踱步走了过去。 感受到眼前光线一暗,钮祜禄贵妃下意识抬头,就对上了石南溪带笑的脸,她瞬间面容扭曲,狰狞着想扑上来抓花石南溪的脸,石南溪灵活的退后一步。 钮祜禄贵妃没有抓到石南溪,反而从床上一头栽了下来,砰地一声,惊到了秦嬷嬷和景燕。 两人连滚带爬的挡在钮祜禄贵妃跟前,防备的盯着石南溪,这时,杨嬷嬷和红缨上前拖走两人,两人惊慌的大叫救命,但没有人进来。 石南溪微微弯下腰,看着栽在地上的钮祜禄贵妃,猛地抬手掐住了她脸颊,啧啧啧道: “瞧瞧咱们尊贵的钮祜禄贵妃怎么这么狼狈?啊,错了!” 她一脸懊恼,改口道: “应该是钮祜禄妃,你怎么这么狼狈,瞧瞧这脸,伤口这么深,是不是很疼很疼啊?” 不等人回答,石南溪又笑着收回手,虚空缓缓摸着自己光滑的脸,好看的杏眼弯了下来。 “疼就对了,你原本想毁本宫的容,可惜啊,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这不,报应到你自己身上了。” “啊,对了,还有那那,你那么对它,说不定就是它的报应哦!” 钮祜禄贵妃顿时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眼中闪烁着恐惧和害怕,双手都颤抖了起来。 石南溪见此直起身,拿出帕子,一根一根的擦拭碰过钮祜禄贵妃脸的手,最后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很快内室传来一阵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 第三百六十九章 后续影响 学满语 永寿宫殿外,康熙坐上龙辇,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着扶手,表情莫测,梁九功眼眸一转,有了些猜测,试探着禀告: “皇上,刚刚奴才的调查格外顺畅。”顺畅到好像有人引导着他一步步调查。 康熙动作一顿,幽深的凤眸看向梁九功,语气听不出情绪道: “今日调查顺畅,往日却不顺畅,可见你平日办事不够妥帖。” 梁九功被看的一个哆嗦,膝盖一软,立刻跪下请罪。 “奴才办事不利,请皇上恕罪。” 康熙淡淡的看着梁九功,眼神平静,梁九功却头皮发麻,大冬天的汗湿了后背。 过了一会,康熙才收回视线,缓缓摩挲着玉扳指,语气恢复了以往。 “刚刚娴贵妃的话听清楚了,你亲自彻查内务府,凡涉事人员全部从重处理。” “是,皇上。” “起驾。” 待龙辇走后,梁九功才颤颤巍巍的起身,擦了擦冷汗,这会满心的后怕。 他刚刚还以为皇上是因为今日的事对娴贵妃娘娘起了疑心芥蒂,没想到皇上直接敲打他。 他也是老糊涂了,娴贵妃是什么人,皇上的心尖尖,他怎么会怀疑皇上会对娴贵妃不满。 心头狠狠的暗下决心,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无论发生何事,只要涉及到娴贵妃的,他一律站娴贵妃。 随即梁九功抱着拂尘,换个方向,朝内务府走去。 …… 自钮祜禄妃毁容,且被降位幽禁的消息传出来后,整个后宫以及朝堂发生震动。 那可是娴贵妃没入宫前,宫里唯一的贵妃,还是孝昭皇后的亲妹妹,出自钮祜禄氏嫡支,大家都有些不敢置信。 但因为涉及到宫闱秘闻,众人不知道内里详情,只知道涉及到娴贵妃,这下本来就对娴贵妃敬畏的人更加敬畏了。 之前还有点羡慕嫉妒娴贵妃的独宠,现在瞧着出身满洲八大姓的钮祜禄妃都摔了,她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吧。 而朝堂上钮祜禄氏一族却出奇的平静,并没有为钮祜禄妃的事上奏求情,反而钮祜禄氏的族长上奏,钮祜禄氏教女不严,请皇上治罪。 康熙见钮祜禄氏识趣,便大度的表示后宫朝堂不相连,后宫之事与钮祜禄氏不相干。 因此钮祜禄氏一族没有因为钮祜禄妃一事受到牵连,但从此低调了很多。 与之相反,出了娴贵妃的瓜尔佳氏迎来了巨大欢迎,每日无数人前来走动套近乎,连瓜尔佳氏的女儿都更受欢迎了。 谁都不是傻子,眼看皇上对娴贵妃的爱重,等娴贵妃再诞下一子,那很有可能是下一个佟佳氏。 连远在福建的石文炳都受到了影响,第一时间写信让石母多去宫里走动,与娴贵妃联络感情,并且隐晦的提到了生子。 石南溪当时接待入宫来的石母,那次石母终于放下了脸面讨好她,只是她是魂穿到原身身上,又不是真的石母女儿,若对方对原身好,那她还可以代原身好好孝顺她。 可石母并不值得,于是石南溪在对方催生的时候,直接了当的说自己身子虚弱,准备这两年先好好调养身子,等身子调养好了再说,当日这番对话,石南溪还故意让人泄露出去。 于是在钮祜禄妃被降位幽静后,储秀宫莫名出现的红花麝香等物终于消停了。 而且,石南溪怕外头的瓜尔佳氏被她的盛宠冲昏头脑干蠢事,到时一损俱损,她还让石母带了一份信给瓜尔佳氏族长。 信上除了问好,只问了一件事,先帝的董鄂妃去世后,董鄂氏一族的下场。 谁不知道先帝爷当年对董鄂妃有多极尽宠爱,可谓六宫粉黛无颜色,整个后宫其他嫔妃都沦为了摆设,甚至还因为诞下的阿哥被皇上大呼“朕之第一子”,当时可谓极尽荣光,董鄂氏一族也因此风光无限。 可等到那位“第一子”夭折,董鄂妃也紧随其后病故,先帝爷备受打击去世,董鄂氏一族就开始一落千丈,还遭到了满清皇室的不满,要不是后宫中那位同出自董鄂氏的贞妃主动提出殉葬,保全了家族名誉,董鄂妃一族怕要一蹶不振。 这封信的提醒,终于让有些飘然的瓜尔佳氏族长清醒了过来,又惊又庆幸。 随后便开始闭门不见客,还敲打有些飘起来的族人,如此一来,让康熙更满意了,大手一挥,重用了瓜尔佳氏年轻一辈有能力的年轻人。 解决了隐患的石南溪平稳了下来,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就这样翻过了二月。 初春来临,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石南溪此时一手一本书,一手一个西西。 “娘娘,您都看了半个时辰的书了,仔细着眼睛,先歇一会儿吧。” 红缨端着热腾腾的奶茶走了进来。 石南溪闻言没有抬头,将看了一大半的那页书看完,放下书签后,才放下书,端起放在手边的奶茶,一脸苦恼道: “这满语也太难了。” 最近无事,她想起之前外藩宴上,自己出身满洲贵族居然听不懂满语,便开始学习,可惜效果实在不怎么样。 红缨掩唇偷笑: “娘娘一直很聪慧,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娘娘为一件事这么发愁呢。” 听到这话,石南溪快要哭了,她学了才知道满语长的跟小蝌蚪一样,一个个都差不多,记不清,真的记不清。 杨嬷嬷也有些好笑无奈,娘娘的满语还是她教的,她也没想到那么聪慧的娘娘,一学满语,愚钝的简直让人瞠目结舌,连小孩都不如,就是认不得,读出来的口音也有种莫名的别扭感。 连她这个教授的人都有些抓狂,但她也不想让娘娘难过,于是想了想,出主意道: “娘娘,皇上博学,据说懂得八种语言,您不如向皇上请教?” 捧着奶茶的石南溪眼睛瞬间亮了,是啊,她怎么忘了康熙,那位可是真正的学神。 她当即放下奶茶,就要去乾清宫,走之前,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问: “红缨,肃贵人那边给答案了吗?” 因为肃贵人的提前通风报信,石南溪才那么顺利的避开钮祜禄妃的算计,还反让钮祜禄妃自食其果毁了容。 如此大的帮助,石南溪自然要回报,她也知道肃贵人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晋位嫔主,于是给了两个选择,让肃贵人自己选。 第三百七十章 两个选择 贿赂康熙 第一个选择,石南溪奏禀皇上,钮祜禄贵妃幽禁永寿宫不得出,但与宫里其他嫔妃无关,她们还要日常请安出入,请求将之迁入空了的长春宫。 长春宫无主位统领,正好肃贵人膝下有一位公主,有资格升为嫔主,主位长春宫。 这个好处显而易见,肃贵人直接成为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宫之主,还能迁宫不受钮祜禄妃的管束。 第二个选择,暂时不动,等两年后选秀,石南溪会奏请皇上施恩,肃贵人可以名正言顺的晋位迁宫。 之所以绕了一圈,也是为了防备钮祜禄妃发现肃贵人的背刺,还有要顾虑事情若暴露,宫外肃贵人家人被钮祜禄氏报复。 但两年后,皇上施恩,肃贵人晋位迁宫可以名正言顺,不会引起钮祜禄妃的怀疑和仇恨。 只是谨慎是谨慎了,也是有风险的,万一两年石南溪后不承认这个承诺,不奏明皇上,或是石南溪自己在两年后失宠,办不成这件事,肃贵人可是亏大了。 所以两个选择各有优点,就看肃贵人自己怎么选,她至今没有给出回复。 "奴婢正要跟娘娘禀告呢," 红缨笑着道: “肃贵人选择等两年后选秀,再顺其自然的晋位和迁宫。” 石南溪挑眉: “有远见。” 别以为钮祜禄妃被降位幽禁了,但她还是正正经经的妃位,背靠钮祜禄氏,膝下还有十阿哥,她想对付一个小小的贵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好处很诱人,吃下很美味,但也要考虑会不会被毒死了。 “奴婢也这么觉得。” 红缨接话: “之前消息里说肃贵人一心想晋嫔主,之所以投靠钮祜禄妃也是为了晋位,当时奴婢还以为肃贵人会选择第一个选项呢,没想到她选了第二项。” 石南溪勾唇: “能在皇上早年诞下六公主,还能成功养大,肃贵人不可能不聪明。” 确定过消息后,石南溪带了壶奶茶,上了辇轿去乾清宫。 乾清宫 康熙正在里面与大臣议事,梁九功抱着佛尘站在门外,远远看到门口抬进来一架辇轿,他想着哪位娘娘这会来乾清宫,不晓得皇上每日这个时辰都在处理政务。 他之所以没想是娴贵妃,也是因为娴贵妃除了下雨下雪等天气原因,更喜欢步行,也很少主动来乾清宫。 直到辇轿越来越近,露出了石南溪的脸,梁九功先是错愕,随即一个激灵,快步迎了上去。 “娴贵妃娘娘,您怎么来了?” 石南溪一脸温和的浅笑,等辇轿停下,她走下来,和气道: “二月的天还是很冷,本宫想着皇上在辛苦处理政务,便过来给皇上送一壶奶茶。” 说着看了眼敞开的大殿,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声音,又道: “皇上可是在忙?本宫去偏殿等着就好。” 梁九功听了赶紧道: “娘娘稍等,您如此关心皇上,皇上知道肯定高兴,奴才这就进去禀告。” 若是旁的嫔妃,他才不会禀告,直接让她对方在偏殿等,但娴贵妃可不是旁人,他要是不第一时间禀告,皇上知晓,肯定会对他不满,李德全那小兔崽子可是一直虎视眈眈呢, 石南溪微微颔首,身边站着拎着挑盒的红缨,主仆目送梁九功的身影。 殿内,康熙正在与内阁重臣商议噶尔丹的事,大阿哥、太子、三阿哥三位阿哥也在场。 这时,梁九功走了进来,众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说话,梁九功上前在皇上耳边小声禀告娴贵妃来了。 康熙听了,立刻道: “改日再议。” 重臣和阿哥们默默对视一眼,齐齐退下,等退到门外,就看到站在廊下的娴贵妃。 大家当即恍然,原来是娴贵妃来了,这位的大名他们在朝堂也是如雷贯耳。 几个重臣作为外男,看了眼就赶紧垂头,默默行礼退下,大阿哥三人以太子为首,上前给石南溪行礼。 “见过娴额娘,娴额娘吉祥。” 面对三个人高马大的大小伙叫额娘,其中两个比她身体年龄还大,就是最小的三阿哥也只比她身体年龄小一岁,石南溪却很镇定,她温声道: “太子快起来,大阿哥三阿哥也快起来。” 太子三人起来,其中太子还好,大阿哥和三阿哥很少私下碰到娴贵妃,此刻都忍不住偷偷打量她。 石南溪感受到了,但并未在意,这时,梁九功抱着佛尘出来,对着石南溪比了一个请字的手势。 “娴贵妃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石南溪闻言对着太子三人微微颔首,迈步跨过门槛。 等石南溪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大阿哥才收回视线,看向太子,意味深长道: “皇阿玛对娴贵妃娘娘越来越宠爱了!” 太子拢了拢袖子,神色不变,看起来温文尔雅,矜持尊贵。 “皇阿玛的事,咱们作为人子还是莫要议论。” 大阿哥听了当即皮笑肉不笑道: “太子二弟说的是,是大哥僭越了。” 三阿哥看着两位哥哥,温声温气道: “大哥,太子二哥,这里是乾清宫,咱们还是赶紧退下吧。” “三弟说的是。” 太子听了挑了挑桃花眸,第一个抬步离开,大阿哥见此暗哼,明明他才是大哥,凭什么一个弟弟走在他前头,随即也跟着离开。 三阿哥摸了摸鼻子,赶紧跟上两位哥哥。 另一边,石南溪在进门时,接过了红缨手上拎的挑盒,等进了门,向左拐过,就看到康熙坐在龙案前等着她,她笑了下,上前。 “臣妾可是打扰到了皇上?” 康熙见小姑娘手上拎着挑盒,起身绕过龙案迎了上来,一手去接挑盒,一手牵住小姑娘的手。 “南溪一来,朕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打扰。” 他说的是实话,小姑娘真的很少主动来乾清宫,她能来一次,他真的很高兴。 石南溪也不推辞,手上一空,感觉轻松了些,手也被大手包裹住了。 “那就好。” 说话间,到了炕榻前,两人分坐两边,康熙打开挑盒,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壶,闻着小壶里传来的奶香味,他挑眉笑道: “南溪这是看朕辛苦,特意给朕送奶茶补一补?” 石南溪托着腮,笑盈盈道: “错了,这壶奶茶是臣妾用来贿赂皇上的。” “贿赂朕?” 康熙来了兴趣,他放下奶茶,缓缓摩挲着玉扳指,故作严肃道: “一壶奶茶可贿赂不了朕。” 石南溪杏眸弯了弯,镇定道: “那再加上色诱呢?” 听到色诱两个字,康熙眸色顿时变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南溪诱 康熙教学 “如何色诱?” 康熙低沉的嗓音不易察觉的暗哑了一分。 石南溪扬起唇,下一刻,不紧不慢的站起身,踱步到康熙身前,在他暗下来的眸光中,起身坐到了他大腿上。 “这样色诱。” 石南溪双手圈住了康熙脖颈,轻轻咬住下唇,眼波流转的看向他。 康熙神色不变,端的是坐怀不乱,但摩挲玉扳指的速度却加快了,他看似镇定道: “这算色诱?”他语气疑惑,仿佛在说就这,就这? 石南溪也不恼,她放软了嗓子,故意夹着音道: “臣妾行贿赂的是皇上,皇上不满意,臣妾自当改过,直到改到皇上满意为止,皇上觉得这样可以吗?” 康熙眸色越发暗了,但表情依旧镇定。 “可以。” “皇上真好~”石南溪听了软下身子,柔弱无骨的倚到康熙怀里。 一只纤细柔软的手从他脖颈处移到了他脸颊上,诱人的红唇也慢慢移了过来,亲昵的从康熙额头、眉间、眼睛、鼻子、薄唇、下巴处,一一的蹭了蹭。 力道很轻,轻到似有若无,好像蹭了,又好像没蹭,徒留淡淡的甜香味儿。 “那这样呢,皇上?”石南溪声音轻的仿佛像天边的云,遥远又很近。 端坐的康熙脸颊被蹭的有些痒,还有些酥麻,这种感觉渐渐往下,很快痒到了全身,最后心也痒了。 他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下,摩挲玉扳指的速度越发快了,但面上依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哑声克制道: “还不够。” 石南溪眼如秋波,闻言笑着从康熙摩挲玉扳指的指上移开,没说什么,反而再次圈住康熙的脖颈,凑了过去。 浅浅的鼻息洒在他耳边,激的康熙一阵颤栗。 这时,他身体陡然僵住了,感受到一片湿热柔软的唇,从耳垂起似有若无的蹭着往下,最后停在凸起滚动的喉结上,看了一会,突然启唇轻轻舔了一下。 霎时间,康熙仿佛被一道电流击过,整个人灵魂都仿佛飘了起来,这时石南溪圈着康熙的脖颈,抬起头,眼波流转的看向他,娇滴滴道: “这次可以了吗?皇上?” 康熙听到这话,终于回过魂,猛地扣住玉扳指,眸色彻底暗沉了下来。 石南溪对上这样的目光,有种好像暴风雨即将来临,马上就要吞噬了她的错觉,她的错觉没有错。 下一刻,柔软的腰肢忽然被一只大手扣住,随即天旋地转,不等她反应,整个人被康熙抱了起来,他快走了几步,一挥手,将龙案上的奏章推开散落在地。 随后石南溪被放在龙案上,康熙猛地低头亲了下来,在亲到唇前,终于听到回答: “不可以,这才叫真正的色诱。” 下一刻,石南溪唔了一声,就被封住了唇,之后再未彻底清醒过,被带着一次次沉沦。 殿外,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梁九功娴熟的挥手打发走殿外的奴才和侍卫,只剩下杨嬷嬷和红缨,他们三人守在门口。 不知过了多久,等石南溪再次醒来,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错觉,直到思绪回笼,想起来怎么一回事,她顿时扶着腰,有些欲哭无泪。 她今日是第一次如此深刻的学习满语,学的第一个词就是色诱,康熙带着她的手指,在他光裸下的健硕胸口处书写,每写一遍,还会读出来,然后问她会了吗? 没会就继续这个姿势学习,会了就换一个姿势,一上午她第一次学会了那么多满语。 而且,他事后在她昏昏沉沉,仿佛下一秒就能睡着的时候,贴在她耳边,给两人取了一个暗号,名字就叫学满语,还说以后,一说这个暗号,就代表着他的教学开始了。 此刻石南溪回忆起来,忍不住扶额呻吟,早知道会这样,她还不如痛苦的跟杨嬷嬷学习满语,哪怕学的慢也可以啊,现在她恨不得回到早上的时候。 听到内室传来动静,外室正在批阅奏章的康熙执笔的动作一顿,放下朱笔,走了过来。 等撩起床帐,就对上某人羞恼的眼神,石南溪看到康熙,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脸。 她现在不想看到康熙那张可恶的脸,大白天的,她脸都丢尽了。 康熙也不恼,坐到床边,拉开盖在小姑娘脸上的被子,温声道: “仔细闷着自己。” 被拉开被子的石南溪露出仿佛染了胭脂的绯红脸蛋,她只好转过身,背对着康熙,闷声道: “谢皇上关心,臣妾侧着睡就好了。” 看着小姑娘气鼓鼓的样子,康熙好笑,他好整以暇道: “也行,正好朕忙的有些累了,就陪你一起睡,顺带复习一下之前学的满语。” 说罢,他佯装要躺下来,石南溪听了吓得立刻转过身,紧紧按住被子,赶紧道: “皇上,你忙着国事,臣妾这等小事就不劳烦你了,臣妾都学会了。” 康熙闻言装出一副失望的样子,重新坐了起来,话中却夸赞道: “南溪都学会了,真聪明,那下次朕再教你其他满语,满语那么多,朕一定要将南溪全部教会。” 全部教会?石南溪抱着被子感觉脑子一晕,满语总共有多少字来着? 记不得了,但汉语总共有三千五百个常用字,那自己岂不是要…… 看着表情不断变化的小姑娘,康熙抬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凤眸却溢出了点点笑意,故作一本正经道: “看来南溪很期待学满语啊!” 谁期待了!石南溪回过神来,对上康熙溢满笑意的凤眸,她气地在心里骂他老色批! 随即一字一句咬牙道: “皇上要处理宫务,臣妾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不等康熙反应,就喊道: “红缨,杨嬷嬷,伺候本宫起身,本宫要回储秀宫。”听到动静,红缨和杨嬷嬷赶紧走了进来。 康熙退到一旁,看来被伺候着穿衣的小姑娘,看都不看他一眼,还时不时扶自己的腰,他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心道这次小姑娘是真气狠了。 但想到不久前的一幕幕,他喉结不由的滚动了下,凤眸暗了暗,那下次他轻点。 第三百七十二章 布局成功 宜妃中毒 翌日,正好是十五,众妃来储秀宫请安的日子。 自从石南溪改了请安时间,将之从五日一次换到十五日一次,后宫众嫔妃们的日子轻松了很多。 毕竟谁想一大早的去给人请安,特别是冬天早上冷的瑟瑟发抖,根本起不来,更关键的是每次请安都要保持精神高度集中,免得一不小心犯了错,得罪了人。 现在大家一个月请两次安,石南溪又不准内务府和御膳房克扣众嫔妃们的份例膳食,众嫔妃们的日子好过了很多,私底下不知道多少人感激夸赞石南溪宽厚贤良。 加上康熙更加光明正大的独宠石南溪,大家也没得争,索性就不争了,不是组队打叶子牌,就是看戏聊天,或是绣花看书,后宫气氛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谐。 石南溪端坐在上首,听着众人聊天,时不时也说上一句,这时听到荣妃问惠妃: “惠妃姐姐,听说你昨儿让太医去看了大福晋,怎么样,这胎该是个小阿哥了吧?” 惠妃端庄的神色有一丝丝裂开,皮笑肉不笑道: “荣妃妹妹还是好好关心三福晋吧!” “哦,臣妾明白了。” 荣妃见此乐了: “又是个格格吧?”话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句。 听到格格二字,石南溪发誓她绝对看到了惠妃脸黑了黑。 惠妃咬牙道: “先开花后结果,而且,现在月份还浅,太医的把脉也不一定准。” 荣妃当即捂住偷笑: “妹妹已经第四次听姐姐说这句话了,但愿这次太医把脉真的不准,让妹妹得偿所愿一次吧!” 僖妃娇媚的丹凤眼一转,咯咯咯的笑着接话: “没关系,若这次惠妃姐姐还不能得偿所愿,那就等下一次就是了,惠妃姐姐想来是不急的。” 屁话,惠妃快急死了。 惠妃这下脸色是彻底绷不住了,但又无法反驳,因为昨日太医给大福晋把脉,确实又是个小格格,因此脸是越来越黑。 石南溪喝着茶,神色悠然,见惠妃真的动怒了,这才慢吞吞的劝和: “好了,先开花,后结果,大福晋是个有福气的,总会生下小阿哥。” 听到这话,僖妃和荣妃不约而同的消停了下来,换了话题,惠妃见此有些复杂的看着上首的娴贵妃。 自钮祜禄妃毁容,又被降位幽禁后,她陡然间清醒了过来,娴贵妃虽然年轻无子,但抓住了皇上的心意,只要有皇上在,她与之不对付,是自己给自己,还给大阿哥招惹麻烦。 而且,娴贵妃再得宠只要没有阿哥,就威胁不到她,她年纪大了,早就过了期待情爱的年纪,现在最重要的是夺嫡与大阿哥。 只要大阿哥成了太子,未来登上皇位,她就是未来的皇太后,到时娴贵妃再得宠又如何,顶多一个太贵妃,还不是要在她手下过活,看她眼色行事。 所以从现在开始,她不会再主动与娴贵妃为难,一切等到最后结局。 宜妃在看着这幕,也微微垂下眼帘,她与娴贵妃的恩怨从复选的时候就结下了,但一路斗下来,她不得不承认,对方靠的不仅仅是年轻美貌,还有智慧和手段。 她就是再不甘心,也要为五阿哥三兄弟考虑,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封号,她不能再丢了,就是心心念念的宫权,她都准备暂时放下,总之,在五阿哥三兄弟长大前,她不准备再主动与娴贵妃为难。 然而宜妃没注意到自己收回视线时,站在她身后的静贵人不着痕迹的从她染了鲜艳丹蔻的手指上一扫而过,随即低了下头。 乌嫔还是低调的坐在一旁,一脸温和浅笑的看着大家,目光似不经意的从宜妃姐妹身上划过,随即端起茶盏,挡住了自己的表情。 石南溪坐在上首,把下方众嫔妃们的表情动作都收入了眼底,眼中的笑顿时更深了。 又说了会,请安便散了,等众嫔妃走后,石南溪回到内室,直接歪到了美人榻上,天知道,她的腰过了一晚上,还有些疼。 杨嬷嬷走到娘娘身后,不轻不重的给娘娘按摩,开口道: “娘娘,静贵人对宜妃下手了。” 石南溪身姿放松,眼睛半阖: “本宫看出来了。” 她将刚刚请安的一幕说了出来,杨嬷嬷若有所思,红缨直接道: “宜妃娘娘这是报应,她若不害静贵人的阿哥,也不会中了乌嫔的计,有了这糟,那加了料的丹蔻长期以往使用触碰,会慢慢让宜妃娘娘身体变差,等过个两年,身体就会慢慢溃败,药石无医,让她多次谋害娘娘。” 石南溪没说话,这时杨嬷嬷突然道: “宜妃娘娘那边不用担心了,就是乌嫔娘娘实在深不可测,她背后的包衣世家不得不防。” 听到这话,石南溪终于睁开了眼,包衣世家确实不得不防,等到了大清后期,清朝皇帝后宫基本上就是包衣世家女的天下。 现在包衣世家虽然没有后期那么厉害,但也不可小觑,她不想以后自己怀孕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害了。 “本宫晓得,劳烦嬷嬷定时清理一遍储秀宫,除了皇上和皇太后的人,储秀宫绝不允许有其他人钉子。” “是,娘娘。”杨嬷嬷应声,这时红缨见娘娘说完了正事,建议道: “娘娘,外面出了太阳,咱们带西西出去走走吧!”说着对石南溪眨了下眼,话中有话道: “正好娘娘走路锻炼一下身体。” 石南溪顿时气笑了。 “好你个红缨,也学会打趣本宫了,找打。” “娘娘,奴婢错了、奴婢错了。”红缨赶紧装作可怜巴巴的讨饶。 主仆两人玩闹了一会,石南溪还是带着西西出了储秀宫,往御花园去。 路上,石南溪牵着西西,走走停停,晒着温暖的阳光,很是放松,这时,她突然想到什么。 “石溶月快要生了吧?” 红缨接话: “差不多月底。” 石南溪点头, 有些感叹: “时间过的可真快,石溶月都要生了。” 想想孩子爹今年才十四岁,孩子妈才十七岁,在现代一个初中,一个高中,这是要被抓去派出所的节奏,想想就可怕。 “据说怀的还是个小阿哥。” 红缨感慨: “石侧福晋也算有福气,只要这胎平安生下来,她以后也算有个倚靠了。” 石南溪不做评价,在现代听到这话,可能很多人嗤之以鼻,但在古代,有个儿子真的算是倚靠。 不过也要看石溶月自己,不然再是倚靠,自己立不住,能不能保住倚靠都不一定。 被提到的石溶月此刻无比焦躁,只觉得一切都脱离了自己掌控。 第三百七十三章 溶月焦躁 遇八阿哥 “侧福晋,您怎么了?可是肚子不舒服?”青宁见侧福晋抱着肚子,眉头紧皱,赶紧询问。 自从侧福晋之前去宫中的时候意外摔了一跤,肚子里的小阿哥就不太安稳,侧福晋之前还在吃安胎药,后来胎稳了下来,又一不小心中了府上的腌臜手段动了胎气。 如今好不容易熬到九个多月快要生了,可不能临门前再出了差错。 石溶月烦躁的摆手: “不是,是本侧福晋心情不好,你说,钮祜禄妃怎么就忽然毁容被降位幽禁了?” 青宁闻言想也没想的回道: “因为她谋害娴贵妃啊,结果自己自食恶果毁了容,又被皇上降位幽静。” 说完,突然想到侧福晋与宫中的娴贵妃关系不好,她赶紧捂住自己嘴,小心翼翼地偷瞄侧福晋,生怕侧福晋发火,整个人胆战心惊的。 然而石溶月根本没注意到青宁的小动作,她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是啊,就是因为石南溪,历史上根本没有娴贵妃,钮祜禄妃也从未降位被幽禁,这一切都是从石南溪入宫后开始变得不一样。 可细究下来,石南溪入宫还是因为她的原因,难道因为自己的穿越,煽动了蝴蝶效应? 可这样的话,与她所知道的历史都不一样了,以后太子还会被废吗?四阿哥还会登基吗? 她以前掌控在手上的先知渐渐变成了未知,那种高高在上,俯视众人,唯我独醒的优越感也渐渐崩塌,陌生的、未知的未来让她感到迷惘、害怕、焦躁。 “啊~”肚子里突然隐隐传来一阵坠痛,让石溶月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了过来,她抱着肚子痛苦叫了一声。 这一幕正好被回来的顾嬷嬷看到,她顾不得其他,赶紧跑了过来,惊慌道: “侧福晋,你怎么了?来人,快来人啊!叫府医。” 慌张的青宁就要跑出去叫人。 缓过来的石溶月赶紧道: “不用了,现在又不疼了,可能是临近生了才会这样。”她不想叫府医,免得又让正院那位幸灾乐祸。 顾嬷嬷看侧福晋缓过来了,这才松了口气,放软声音道: “侧福晋没事就好,若不舒服一定不要忍着,老奴叫府医过来,您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肚子里的小阿哥万万不能出事,您也不想四福晋得意吧?” 顾嬷嬷很懂自家侧福晋的心思,只要一提四福晋,她就会打起精神来。 果然一听到可能会让四福晋得意,石溶月立刻打起了精神,苍白的脸色都好了些。 “本侧福晋不会让四福晋得意。”随即想起自己让顾嬷嬷办的事,赶紧看向顾嬷嬷。 对上侧福晋的目光,顾嬷嬷立刻了然,挥手打发走屋内伺候的奴才,这才压低声音禀告: “侧福晋,你让老奴暗地里调查的那两位乌嫔娘娘送来的接生嬷嬷,只查出是从内务府来的,确实是接生好手,据说还接生的多是男孩,目前没查出什么问题。” 她不知道为何侧福晋会怀疑乌嫔送来的接生嬷嬷,按理乌嫔是四阿哥的生母,侧福晋怀的也是乌嫔的第一个孙子,她怎么会害侧福晋? 不过上次侧福晋跟乌嫔去慈宁宫请安却无故摔倒,乌嫔也是那个时候莫名的御前失仪被皇上贬位,她虽然不敢置信,但也有些怀疑了。 可她确实没查到那两个接生嬷嬷有问题,然而石溶月听了却非常肯定道: “她们一定有问题,只是你没查出来,乌嫔她……” 石溶月不好说她从历史上知道乌嫔与四阿哥母子关系很不好,乌嫔还故意给四阿哥纳的全是汉军旗的妾,小说里也经常写乌嫔暗地里害四阿哥的子嗣。 后面那一条,从她跟乌嫔去慈宁宫路上无辜摔倒后,乌嫔却莫名被贬,她就彻底相信了。 但这些又不能跟顾嬷嬷说,到最后她只好道: “反正她不是个好人,你一定要给本侧福晋盯好那两个接生嬷嬷,特别是生产的时候。” 想到那是乌嫔送来的接生嬷嬷,她根本找不到借口换,石溶月心里越发焦躁,肚子又隐隐传来坠痛。 “侧福晋放心,老奴安排了人定不错眼的盯着那两个人。”顾嬷嬷不知道侧福晋的心理,说完,劝道: “您也要放平心绪,不用担心。” 然而石溶月还是很焦躁,顾嬷嬷看了,想着这样不行,大脑一转,想到什么,赶紧道: “侧福晋,老奴刚刚接到消息,昨儿惠妃娘娘派了太医去了大阿哥府邸,说是给大福晋把平安脉,其实是想让太医提前看大福晋怀的是小阿哥还是小格格,结果还是小格格。” 说着也是为大福晋感慨: “这已经是大福晋的第四胎了,连续生了三朵金花,这胎生下来就是四朵金花了,还是侧福晋有福气,第一胎就是个小阿哥。”她们也让人把过脉,知道是怀的是个小阿哥。 听到这话,石溶月终于有了些反应,历史上大福晋就是连生了四朵金花,才终于生下一个小阿哥,结果自己难产死了。 想到这些与自己记忆中已知的一致,她的焦虑稍微缓和了些,肯定道: “大福晋以后会生下小阿哥的。”就是自己会没命,这时肚子又有些隐隐坠痛,她皱眉道: “我累了,扶我去睡会儿。” 石南溪不知道石溶月的焦虑,不然肯定会跟她说,从她自己穿越而来后,一切就不一样了。 她这会在停在御花园的假山边,看西西用力摇着尾巴,低头扒着草地看蚂蚁,但又害怕,可又偏偏想看,整个猫一惊一乍的,看着有些好笑。 “西西今日好像很高兴,比之前出来更活跃一些。”红缨看着格外精神的西西,有些诧异。 石南溪晒着太阳,懒洋洋道:"春天来了,万物复苏,猫了一冬天,可不就是精神。” 红缨正要说什么,突然从假山后面传来一道清润中带着些稚嫩的声音: “胤禩见过娴额娘,娴额娘吉祥。” 石南溪转过身,就看到一身月白色常服的八阿哥对她拱手行礼,她有些意外: “八阿哥,快起来。” 第三百七十四章 八阿哥讨好 南溪蹭语 “谢娴额娘。” 八阿哥直起身,很是温雅有礼,不愧是以后的八贤王,现在就有些如沐春风的范了。 石南溪意外过后,就想到这里是御花园,与乾东五所相邻,看八阿哥来的方向,像是从延禧宫回来的,而今日请安时,良嫔因为染了风寒告假未来,于是温声道: “八阿哥这是去看望惠妃妹妹和良嫔妹妹回来?” 她没有单说良嫔一人,这对母子生活在惠妃的延禧宫,在八阿哥六岁之前,是由惠妃抚养的,就算他心里念着生母,但也要顾忌一下惠妃。 八阿哥心里一怔,他没想到被皇阿玛独宠的娴贵妃心思这么细致体贴,他微微一笑,温声有礼道: “是的,娴额娘,胤禩今日得空,便去延禧宫给惠额娘请个安,再探望一下染了风寒的额娘。” 石南溪就知道是这样,她夸赞道: “八阿哥真孝顺。” 随即又问: “良嫔身子现在可好些了?太医怎么说?可需要本宫派人请赵左院判去一趟?” 赵左院判是妃位以及以上才有资格请的,石南溪也不是真那么普渡众生,主要是现在她掌管大部分宫务,不想后宫出问题,到时麻烦的还是她。 八阿哥浓长的眼睫忍不住颤了下,赶紧拱手感激道: “胤禩代额娘谢过娴额娘关心,额娘只是不小心吹了冷风,看过太医后,吃了药已经好些了。” 石南溪颔首,没事就好,她记得历史上良嫔活得挺久了。 重新直起身的八阿哥心底闪过一丝复杂,想到额娘为了自己,亲自让自己染了风寒,还有对自己说的话,他不禁攥了下袖子里的手,又松开。 额娘说的对,娴贵妃是个聪明又通透的人,为了不重蹈先帝董鄂妃的悲剧,宁愿延迟怀孕,就是为了避免被忌惮谋害。 但帝王的宠爱不可能维持一辈子,娴贵妃总要有一个阿哥傍身,但按照现在来看,等娴贵妃的阿哥生下来,与太子等他们一众兄弟年岁会差很多。 夺嫡希望太小,那娴贵妃肯定要给小阿哥一个保障,如此,最好的选择就是在一众兄弟中选一个来扶持。 而如今合适又有潜力的阿哥中,除了太子无母,只有他和四哥最合适。 但太子身后有僖妃在,而四阿哥是孝懿皇后的养子,侧福晋又与娴贵妃关系不好,那位石侧福晋还怀了身孕,听说是个小阿哥,若真扶持四阿哥,那以后娴贵妃可能要被那位石侧福晋压一头。 只有他,虽然有养母惠妃和生母良嫔,但养母惠妃一心大阿哥,根本不会多关心他,生母良嫔又出生辛者库,身份太低,背后无人,若娴贵妃要选,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想到这,八阿哥心头发誓,他一定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不比哪个阿哥差。 暗吸一口气,八阿哥看向一旁还在看蚂蚁,但又不敢碰的西西,这是娴妃娘娘的爱猫,他扬唇夸道: “娴额娘,这是您的猫?它看着可真可爱。” 石南溪听到八阿哥的夸赞,也看向西西,笑了笑,谁不喜欢自己的猫被人夸赞,嘴上却道: “西西就是调皮,明明害怕蚂蚁,还非要看,结果碰都不敢碰,就这样还迟迟不走。” 说完,有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按理八阿哥请过安后,就该告退了,毕竟以两人身份该避嫌,她不相信八阿哥不清楚,那他这是……故意逗留? 心头猜测,石南溪面上不露声色的看向八阿哥,见他即便才十一岁,但比起太子的温文尔雅中透着矜贵傲气,他更加平和温润,看起来就脾气很好,性子温柔。 但她知道不是的,历史上八阿哥能成为一呼百应的八贤王,心机手腕绝对不俗。 八阿哥面上露出浅笑, 温和的接话: “猫就是这样的,好奇心重,胤禩以前也养过一只橘猫,它也喜欢看蚂蚁,跟您的西西一样,不敢看,却偏偏喜欢看。” 八阿哥语气变得有些失落。 “可惜它后来意外死了。”因为不小心碰到心情不好的大阿哥,被大阿哥吩咐打死了。 石南溪见此安慰: “八阿哥莫要伤心,你这么喜欢那只橘猫,它若还在,肯定也希望八阿哥能高兴。” 八阿哥闻言回神,似有些不好意思的拱了拱手。 “多谢娴额娘宽慰,胤禩失礼了。”说罢,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竹蜻蜓出来,带着歉意道: “这只竹蜻蜓本来是想给橘猫的,但现在送给西西,望娴额娘莫要嫌弃。” 一举一动行云流水,当真是谦恭有礼,可惜是带有目的的,石南溪看着那只竹蜻蜓确定了,八阿哥是在讨好自己,结合八阿哥后期的夺嫡,她大致猜到了八阿哥的心思。 “多谢八阿哥,你有心了。”石南溪微微一笑,然而却没有让红缨接下,反而突然话音一转: “只是你也养过猫,知道它们的喜好总是过一阵子就换,你这只竹蜻蜓带着橘猫的回忆,不好让西西糟蹋了你的一片心意,本宫就心领了。” 这话一出,八阿哥握住竹蜻蜓的手一紧,他猛地看向娴贵妃,对上她微笑却通透的目光,他赶紧垂下头,过了一会,八阿哥才恢复原来的温和有礼道: “胤禩多谢娴额娘体贴,那胤禩就不多打扰娴额娘了。” 说完,又拱了拱手,转身离开,在转身的下一刻,八阿哥脸上露出一丝失望。 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娴贵妃的声音: “八阿哥性子温良,小小年纪就这么重情,连一只曾经养过的橘猫都这么怀念,本宫甚为赞赏,只是有一句,想蹭给八阿哥,不知道八阿哥愿不愿意听一听。” 八阿哥闻言失望变为惊诧,随即转过身,拱了拱手道: “胤禩能得到娴额娘教导,是胤禩的荣幸。” 石南溪微微一笑,目光温和: “珍惜当下,现在所拥有的,就是最好的,无缘的莫要强求。” 八阿哥神色怔然,低下头,过了会,他才重新抬起,恭敬有礼道: “胤禩多谢娴额娘教导,胤禩受益匪浅。” 等八阿哥走远,石南溪在心里叹了口气。 从今日这件事就可以看出八阿哥的野心,但她从来都不觉得有野心是件坏事,更何况生在皇家,谁不想当皇帝,可也要有与之匹配的实力,八阿哥显然没有那个实力,却偏偏心有执念。 她望向远处,又起风了。 “起风了,回去吧。 第三百七十五章 南溪理念 夺嫡初露端倪 回去后,石南溪一直沉默不语,杨嬷嬷走到身后,伸出指腹轻轻揉帮娘娘按揉太阳穴,石南溪感觉有些胀的太阳穴舒服了很多,她换了个姿势,撑着额,闭目养神。 过了会,杨嬷嬷突然轻声开口: “娘娘,您的选择是正确的。” 石南溪闻言没有睁眼,她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道: “哦,你觉得是对的?” 杨嬷嬷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起自己藏在心里的不解。 “其实老奴对娘娘一直不愿要孩子的事有些不解,只是因为相信娘娘自有用意,才未开口,现在老奴陡然间明白一件事,娘娘不是不愿要孩子,而是想保护那个未来的孩子。” 说到这,她重回原来话题: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所以老奴说,您的选择是对的。” 任何事都有两面性,帝王的爱也一样,之前她只看到娘娘风光荣耀的一面,却忘了其下隐藏的危险,先帝的董鄂妃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好在娘娘聪慧通透,又没有那野心,便从开始就选择暂不生子,亲自给自己断了那条路。 当真坚毅又果断,怪不得皇上对娘娘越来越宠爱,这样的娘娘谁能不爱! 石南溪嘴角翘了下,她睁开眼,眼带笑意道: “嬷嬷未免把本宫想的太好了,本宫只是觉得人生苦短,喜也好,悲也罢,感受都是自己的,本宫只想每日悠悠闲闲,看看书,吃吃美食,牵着西西晒晒太阳,溜溜弯。” 前世的人生每天都像是有人在身后拿着鞭子追赶,这辈子她好不容易奋斗到贵妃之位,当要好好享受。 她可不想再掺和进夺嫡之中,累不累啊,而且所谓的回报,只要她想,她相信康熙会给她的。 至于为了未来的孩子深谋远虑,是有一点这个原因,但更多的是为了自己。 石南溪坦然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最后道: “所以就算以后本宫有了孩子,但在本宫心里,依旧是自己最重要,本宫不只是那个孩子的母亲,更是自己。” 这样的利己思想在古代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甚至是离经叛道,当母亲的怎么能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可谁规定她生来就是某个孩子的母亲,一生要围着他转,为他喜,为他忧,为他奉献一生,她只是她,是石南溪这个人。 杨嬷嬷被震惊到了,但反应过来后顺着娘娘的话去想,又莫名觉得有些道理。 她虽然没做过母亲,但在宫里几十年看过那么多后妃,还有儿时自己的母亲。 她们一旦生了孩子就围着孩子转,好像人生只有孩子,早就忘了自己最初的样子。 可就像娘娘说的,谁规定女子就该这样,该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孩子,这也是她们的人生啊! 红缨也深受震撼,此时张大了嘴巴,呐呐道: “可……可大家不都这样吗?” 她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就感觉跟世俗不一样。 “母亲疼爱孩子,孩子才会对母亲好,以后老了才不会凄凉,大家都这样的啊!” 石南溪支着下颌,看着红缨这样笑眯眯道: “本宫没说不疼爱孩子,孩子一旦生下来就要对他负责,可他有他的人生要走,本宫也有本宫的人生,你只要记住一句话,要对自己好,爱自己,连自己都不爱的人还能指望别人爱你吗?要为自己而活。” 红缨听了有些似懂非懂,杨嬷嬷却深受感触。 原本她因为家人枉死而自梳留在宫里,一生未嫁,做个威严的掌事嬷嬷,看着好像挺风光的。 可有时看到别人有夫君孩子,下值回去有人倒一杯热水,而自己回去就是空无一人,连生病都无人知晓,她也曾羡慕落寞。 她知道背地里有人可怜她,同情她,还有嘲讽她的,她看着不在乎,可有时候那些话还是会不经意入心,现在听了娘娘的话,仿佛阳光撕开了一直笼罩的乌云,她突然豁然开朗。 她是没夫君,所以不用面对公婆刁难,也不用面对夫君小妾庶子庶女,她没孩子,不用担心难产变胖变丑,下值回去,因为娘娘的原因,还有一个伺候的小宫女。 那个小宫女会给她倒热水,洗脚,生病了也会第一时间发现叫太医。 说来她没资格叫太医,但谁让她家娘娘是后宫第一人,自己作为娘娘的心腹,请个太医是没问题的。 她现在就觉得自己的日子非常舒心,前几日老友碰到,还说她看着比之前年轻了好几岁,各种羡慕。 杨嬷嬷悟了,娘娘说的对,要什么夫君孩子,还是对自己好,爱自己才对。 “娘娘说的对,红缨,你可要记住娘娘的话,未来一定会受益匪浅的。” 红缨重重点头,心中种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等待发芽。 石南溪看着两人的样子,支着下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看来本宫口才很好啊,看把你俩忽悠的。” “娘娘是忽悠奴婢的?”红缨顿时不可置信。 杨嬷嬷看着娘娘饶有兴致的眼神,无奈道: “红缨,娘娘逗你的。” “好哇,娘娘太坏了。”红缨红了脸,忍不住跺脚。 主仆三人玩闹了会,杨嬷嬷才重新言归正传。 “娘娘,有些事即便您无意参与,但耐不住有心人,今日八阿哥就是例子,您还是要多加小心。” 石南溪收起笑。 “本宫晓得,这天家的富贵谁舍得放弃,就说太子身后没了四阿哥,多了九阿哥,九阿哥又与十阿哥关系好,大阿哥有长子名头,三阿哥才华出众,在文人里很有名,四阿哥……” 她顿了顿: “四阿哥孤立无援,还因为太子备受打压,但身后也有个小十三,五阿哥是皇太后抚养长大,到是无心,但他与九阿哥、十一阿哥是同母兄弟,七阿哥不说了,八阿哥小小年纪已经有了盘算,十四阿哥还小,但已经有了聪慧勇武的名声。” 石南溪说着叹了口气: “皇上的这些皇子啊,各个都能力出众,才华横溢,可正是因为如此,大家才谁也不服谁。” 杨嬷嬷也点头,一边继续给娘娘揉按太阳穴,一边压低声音道: “听说朝堂上也开始有人站队了,皇上今儿早朝还发了一顿火,听说连太子殿下都被训斥了。” 石南溪身子一顿,现在才康熙三十一年,朝堂就已经有了夺嫡端倪了吗? 她抿了抿唇,忽然坐直身体: “去乾清宫。”安慰一下那个老男人。 第三百七十六章 哄康熙 溶月难产 乾清宫,石南溪盘腿坐在康熙身后,给他捏肩膀,康熙微阖着眼,放松道: “你怎么来了,前儿不是说再也不来乾清宫了?”说话虽然是调侃,但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石南溪因为力气小,此刻低着头,神情专注,闻言随意道: “女人的话皇上也信,臣妾还说过不再理你呢,之后还不是该理就理,当然……”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道: “皇上若不欢迎臣妾来,那臣妾这就告退。” 说着,当真准备下炕榻,康熙连忙睁开眼,一把将人拉到自己怀里,低声道: “朕何时说不欢迎你来了,朕实在太冤枉了。”说完,还有些委屈。 石南溪被康熙禁锢在怀里,闻言不为所动。 “哦,皇上觉得冤枉,那臣妾刚刚也觉得冤枉,你现在是不是很感同身受?” 康熙听了哪里不明白怀里小姑娘的心思,当即气的捏了捏她鼻子,恨恨道: “真是个坏丫头。” “谁让皇上就喜欢臣妾这个坏丫头呢!”石南溪挑衅的看着康熙。 康熙看了这样的小姑娘,反而越发喜欢,忍不住低头就啄了下她红唇。 石南溪摸了摸唇,随即故意得意洋洋道: “果然啊,皇上就喜欢臣妾这个坏丫头。” 这副得意骄傲的样子,看的康熙更加心痒难耐,就要低头狠狠亲下去给怀里小姑娘一个教训,石南溪却忽然捂住唇,动作灵巧的从康熙怀里退了出去,站到地上,对康熙道: “不许亲,皇上,臣妾这个坏丫头,现在要提醒你,你答应要经常带臣妾出宫游玩的,现在你想想多久没带臣妾出去玩了?” 面对石南溪的质问,康熙有些愧疚,过了年后,他政务繁忙确实没履行承诺。 看到康熙愧疚的样子,石南溪放下手,眼波流转道: “皇上愧疚,那就补偿臣妾,过几日皇上不是要去南苑行猎,那时人肯定多,臣妾不通骑射,可不想当众出丑,所以皇上……” 石南溪歪头对着康熙眨了眨眼睛,期待道: “你不如提前带臣妾去行猎好不好?” 等康熙一身常服带着石南溪出现在京郊的南苑,他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随即看着前方一身骑装披风的小姑娘,又摇了摇头,自己宠的,只能自己受着,抬步跟了上去。 因为过几日要在南苑行春猎,这里已经提前做好排查守卫,接到皇上贵妃要来的消息更是戒备森严。 马奴牵来康熙的马,那是匹汗血宝马,石南溪坐上后还有些稀奇,她还是第一次骑汗血宝马呢,只是不等她感慨,身后的康熙一拉缰绳,嗖的一下,马急射而出。 石南溪大惊,身子下意识往后仰,身后就是康熙,他双手握着缰绳,凑到小姑娘耳朵道: “坐好了,朕带你去狩猎。” 等到太阳往西,石南溪才和康熙骑马出了林子,身后跟着的侍卫马上绑满了各种动物。 康熙早忘了早朝时的不睦,活动一番心情很好,还吩咐人现场将他打的猎烤了,吃饱喝足了两人才回宫。 回宫后,他还要处理政务,便先送小姑娘回储秀宫,自己回乾清宫,只是刚到半路上,他突然笑出了声。 “皇上?”这是高兴什么呢,龙辇边的梁九功有些摸不着头脑。 康熙手抵在唇边,遮住嘴角的弧度,随即凤眸睨了眼梁九功,嫌弃道: “真是个榆木脑袋,要是娴贵妃在一定知道朕在高兴什么。”连南溪哄他高兴都看不出来,真是眼瞎。 说完,敲了三下扶手,龙辇的速度瞬间加快了,一会就把梁九功甩到了身后。 梁九功“……”他好像听出了炫耀的意味,是吧,是吧,所以皇上刚刚在炫耀? 抬头见龙辇越来越远,他赶紧拔腿追了上去,皇上,您等等奴才啊! 奴才知道您是在炫耀了!!! …… 半个月后,到了农历二月底,早春的气象越来越浓。 这日石南溪早上起来,感觉气温暖了些,便换了一身稍微轻便些的春衣,可等穿上后,腰间居然有些紧,她这才发现,一个冬天过去,她的腰胖了足足两寸。 石南溪顿时犹如晴天霹雳,她知道自己猫了一冬天,肯定会胖,没想到胖了这么多。 不行,做成宠妃是有职业素养的,身材、样貌、皮肤都得保持最佳。 她怎么能胖呢,立刻把瑜伽安排上,只是不等她做完一套瑜伽,小如子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石南溪刚收起瑜伽树式,就听到这话,她放下手脚,外面套了一件褙子,一边拿帕子擦汗,一边走出屏风问: “发生何事了,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小如子一边喘息一边禀告: “石侧福晋生了。” 石南溪挑眉,算时间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生啊,然而小如子后半句话却让她皱起了眉: “……可却难产了,派人到宫里请太医,结果宫里所有太医都被二福晋请了去,听说是二福晋怀孕了,四阿哥在宫里听到消息,去永和宫跪求乌嫔娘娘,乌嫔娘娘却表示为难,现在四阿哥府邸派来的人请不到太医正跪在宫门口呢。” “二福晋疯了吧?”石南溪听完一把扔了手帕,感到不可思议。 这时,小如子又补充道: “听说二福晋是今儿早上用膳时吐了,她身边的宫人太过担心,着急忙慌下这才将整个太医院太医都叫了去,现在太医把出二福晋怀孕三个月了。” 石南溪冷笑,都三个月了,作为皇子福晋,可是每三日都要把平安脉的,她不信二福晋自己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现在居然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叫了去,摆明是故意想害死石溶月啊! 她是厌恶石溶月对自己的算计,但石溶月现在在生孩子,连动物怀孕的时候,人类狩猎到它都会放生,更何况同为人。 二福晋之前看着还挺聪明沉稳的,怎么才嫁人几个月就蠢成这样了,还是怀孕就丢了脑子? “小如子,本宫传本宫命令,立刻命柳院判去……” 话没说完,门外再次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不好了,娘娘,太子殿下与二福晋发生争吵,把毓庆宫内的太医全部遣送至四阿哥府邸了,结果二福晋动了胎气,现在太医全都去了四阿哥府邸,二福晋没了太医,现在情况危急。” 靠,石南溪在心里骂了一句国粹,这算什么事! 第三百七十七章 有人算计 孩子出生 不过,人命关天,石南溪很快收敛心神,冷静道: “石溶月生产不用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小如子,你奉本宫命令将赵左院判和萧太医请回毓庆宫,务必要快。” 小如子立刻领命跑了出去,石南溪又看向红缨。 “四阿哥府邸距离皇宫还有段距离,本宫担心时间来不及了,你立刻拿着本宫的令牌请叶医士去毓庆宫先施救二福晋,他虽然只是医士,但只是年轻资历不够,医术很厉害。” 叶医士就是她复选时,间接帮了她的那位,她事后更深入调查过,身后确实无人,可信。 红缨也匆匆接下命令离开。 等人走后,石南溪重新穿好衣裳,坐到梳妆台前,身后杨嬷嬷给娘娘梳头,石南溪捏了捏眉心,突然想到什么,吩咐道: “来人,叫周荣过来。”周荣是储秀宫两位首领太监之一,经过考察,已成了她的心腹。 很快周荣来了,他躬身给娘娘请安。 “奴才拜见娘娘,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石南溪眉目冷静,她眯了眯眼道: “本宫确实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随即压低声音吩咐了几句。 周荣有些诧异,但没有提出异议,立刻敛眸应了下去,石南溪特意交待。 “不必声张,悄悄来。” 等周荣退下,杨嬷嬷问: “娘娘是觉得今日之事太巧了?” “是啊,太巧了。” 石南溪面色冷然。 “本宫冷静下来想想,二福晋就算是想害石溶月也不会如此光明正大,用被百官弹劾,毁了名声的法子,本宫不信她真的怀孕怀傻了,就是真傻了,身边还有心腹在。” “还有太子,他如今刚大婚不久,除了在上书房,其他时候都在学习处理政务,最近正是春耕的时候,太子当是在跟大臣商讨政事,又是怎么知道石溶月难产之事,还知道二福晋将太医院所有太医叫了去。” 石南溪冷哼: “没那么巧的事,背后一定有人。” 杨嬷嬷也是神色严肃。 “那娘娘觉得背后是谁?” “是谁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石南溪看着梳好的发鬓,站起身,冷然道:“重要的是太子这次被里里外外算个正着,皇上肯定对他很失望。” 如石南溪所料,康熙比石南溪更早一步接到消息,当场就气的把茶盏摔了。 整个乾清宫静若寒潭,所有人屏住呼吸,不敢发生任何声响,殿内一地碎片。 梁九功低着头快步走了进来,将娴贵妃的两道吩咐传达,康熙的神色这才和缓了些,但依旧不好看,他摩挲着玉扳指,凤眸幽深如古井,深沉威严。 “就按照娴贵妃的吩咐来,还有传话太子,若二福晋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事,朕拿他试问。” “还有……” 康熙顿了下,想到那位轻浮恶毒的石溶月,他厌恶的皱了皱眉,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老四的长子,是他爱新觉罗氏的血脉,他不允许出事。 “传朕口谕,务必保住老四侧福晋肚子里的孩子。”至于孩子的母亲他没说。 梁九功却懂了,就是遇到母子两人只能保一的情况下,选孩子,他立刻应下,退了出去。 殿内的康熙视线转向永和宫方向,眸光冰冷,老四是他儿子,他可以不喜,但不允许旁人作践。 乌嫔! …… 宫外,四阿哥后院,一处院子,四福晋此时带着一众四阿哥的妾室端坐在正屋,旁边耳房石南溪在里面生产,一盆盆血水看的人心惊胆战,但却偏偏听不到产妇的声音。 四福晋攥着帕子,脸色有些苍白,一早石侧福晋就发动了,但因为胎位不正难产了。 她派人快马加鞭,一边通知宫里的四阿哥,一边派人请太医,结果却得知太医全都被二福晋请了去,说是二福晋今早用膳吐了,吓得身边的宫人将所有人太医叫了去。 她得知消息时,心里恨不得放鞭炮,要是石侧福晋难产去世,最好孩子也跟着夭折,那就再好不过,不用自己出手,石侧福晋这个大威胁就被除了去。 可惜,刚才在内心高兴一会,就得知太子知道消息,又将所有太医遣了过来。 现在也不知道石溶月到底怎么样? 她忍不住看了眼身边的常嬷嬷。 常嬷嬷当即起身去看产房情况。 “怎么没声音?侧福晋怎么样了?”常嬷嬷叫住一位端着热水的小丫鬟。 小丫鬟见是福晋身边的常嬷嬷,立刻停下禀告: “回常嬷嬷,侧福晋刚被柳院判施了针,现在又开始生了,不过太医说生的时候最好不要叫,免得浪费力气,所以嘴上塞了帕子,这才听不到声儿。” 常嬷嬷心底一沉,暗骂太子多管闲事,看来石溶月命大还是活了下来。 就是不知道小阿哥会不会平安生产?面上却颔首,匆匆看了眼进进出出的产房,连忙转头回正屋禀福晋。 产房内,石溶月咬着帕子,满头是汗,双腿打开,搭了一块布,两个接生嬷嬷一个在揉肚子,一个在叫石溶月用力,两人身边各有一个人看似协助,实则不错眼的盯着接生嬷嬷的动作。 石溶月只觉得好疼好疼,仿佛整个身体都要被撕裂了,大脑昏昏沉沉的,灵魂都仿佛要出窍了,眼神渐渐无神,攥着被子的手也渐渐脱力。 她即便是被施了针救了回来,但实在耽误太久了,力气已经快要用完了。 一直陪在身侧的顾嬷嬷看到这幕瞳孔骤缩,顾不得其他,赶紧凑到侧福晋耳边大喊: “侧福晋,您快醒醒啊,小阿哥快要生下来了,坚持啊,您忘您之前说的吗?您一定会平安生小阿哥的……” 然而石溶月脸色煞白,毫无血色,还是没什么反应,反而越来越无力,似随时就会闭上眼去了,产房的宫人也都被这幕吓得心思不署。 这个时候正在按肚子的那个接生嬷嬷眼眸微闪,悄悄改变了手法,将本该快要露出头的小阿哥堵在了肚子里,大家都被分了神没注意到这幕。 而这个时候满头大汗的顾嬷嬷突然咬了咬牙,拿开侧福晋嘴上的帕子,往里面塞了一片参片,随后死马当活马医,再次凑到侧福晋耳边,这次却狠心道: “侧福晋,您若再不醒来,就要死了,小阿哥也活不了,到时四福晋肯定很高兴,说不定还要放鞭炮,还有那二福晋把所有太医叫走,您难道想如了她意吗?还宫里的娴贵妃,您不是一直说什么不会输给她的吗?” 本来快要没了意识的石溶月听到顾嬷嬷的话,突然猛地睁开了眼,顾嬷嬷大喜,这个时候盯着接生嬷嬷的人突然大叫: “大胆,你敢谋害侧福晋!” 顾嬷嬷闻言大骇,没想到被侧福晋说中了,当即宁可错杀让人将两个接生嬷嬷都压了下去。 这时,石溶月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凄厉的大喊一声,下一刻,一道微弱的婴儿哭声在屋内响起。 第三百七十八章 幕后之人 溶月黑化 “生了?还是个小阿哥?” 惠妃带笑的脸瞬间沉了下来,那位石侧福晋没难产死了就算了,竟然还生了个小阿哥,大福晋肚子真是不争气,这下被抢走皇长孙的名头了。 来人赶紧宽慰: “娘娘不必担心,那位虽然命大活了下来,但却没了半条命,以后也无法生了,更重要是小阿哥在肚子里憋了太久,身子极为虚弱,太医说好好将养也不一定能活到成年。” 一般太医这么说,就代表小阿哥肯定活不到成年,死了的皇长孙占不了位置。 惠妃脸上这才重新带上笑,她端起茶盏,轻轻刮着茶盖,淡淡道: “算她命大,对了二福晋呢?”这位才是重点。 来人兴奋的神色收了收,低头道: “因为娴贵妃及时派了一位医士去了毓庆宫,二福晋的胎保住了,赵左院判说只要卧床休养半个月,就能恢复。” 惠妃顿时将茶盏重重的落在桌子上,咬牙道: “娴贵妃真是多管闲事,二福晋的胎关她何事,连自己亲妹妹生孩子也没见她多关心,这下毁了本宫的计划。” 然而说是这么说,心里也明白这是娴贵妃的职责,只是这场局她布置了那么久,结果那位石侧福晋和二福晋的孩子都没事,这让她如何接受的了。 殿内气氛紧绷凝重,来人低下头,不敢说话。 姜嬷嬷对来人挥手,等人退下,她才开口: “娘娘息怒,那位皇长孙活不到成年,等到夭折,他的皇长孙名头还不是要让出来,咱们也算达成目的,至于二福晋的肚子保了下来也不必太过担心。” 见惠妃皱眉,姜嬷嬷扬唇解释: “先不说二福晋怀的是男是女,就说这次太子为了石溶月如此下她面子,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两人必产生芥蒂。” 她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咱们再让绿萝吹吹耳旁风,不信本就动了胎气的二福晋能安稳养胎,而且您别忘了太子后院可各个都不简单,二福晋想平安生产可不容易。” 惠妃紧皱的眉松了下来,她道: “你说的对,而且此次太子和二福晋如此表现皇上肯定震怒,百官必弹劾,而太子身为储君怎么能如此儿女情长,惦记着弟弟的侧室,实在有失储君身份。” “娘娘英明,咱们接下来只管看戏就是。”姜嬷嬷意味深长的道。 惠妃面上终于再次露出笑意,只是太子的反应也令她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没想到石溶月那种人竟然得到了太子的真心,爱新觉罗氏当真是代代出情种啊,皇上如此,太子亦如此。” 被惠妃感慨的太子此时跪在乾清宫前,以往这种待遇都是其他阿哥的,太子还是第一次。 春初的风还带着一丝冬日的寒意,来来往往的大臣奴才看到跪在青石板上的太子皆是忍不住侧目。 太子跪在地上,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他此时根本没有注意到来来往往的眼神,脑中只余下刚刚殿内皇阿玛看他失望的眼神,皇阿哥对他道: “保成,你有喜欢的女子朕其实很高兴,帝王看似至高无上,可高处不胜寒,一生能有个相伴的人在身侧是件很难得的事,这就是别人都不理解朕为何那么爱重娴贵妃的原因。” 康熙提到石南溪神色柔和了些,随即看向太子。 “你是大清太子,以后会接朕的位子,朕不想你成为孤家寡人,可这一切前提是你喜欢的女子是值得的,但当初那石溶月是怎么伤害你的,你忘了?朕本意是不留的,最后看在你的份上,朕才放过她。” 他神色严肃,不怒自威: “现在她是老四的侧福晋,是生是死都是老四的人,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不要让朕后悔之前的决定。” 太子垂在袖子里的手攥紧了,不知过了多久,正殿的门被打开,梁九功抱着佛尘走了出来。 “太子殿下,皇上让您回去。” 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看着被闻喜扶起来太子,他上前,双手将瓷瓶递给太子,恭敬道: “这是进贡的紫金活血膏,皇上嘴上生气,但心里还是最关心太子殿下的。” 太子跪了一个时辰,双腿都跪的没知觉了,脸色也苍白憔悴,但听到梁九功,在看他手上的瓷瓶,神色不禁露出一丝动容。 看了眼安静的大殿,太子眼角闪过水光,就要跪下谢恩。 梁九功赶紧哎呦唤了一声,亲自扶住太子殿下,道: “皇上说太子殿下站着接就好。” 太子接过瓷瓶,紧紧握着,哑声道: “保成谢过皇阿玛赏赐,定当谨听皇阿玛教导。” 等看到太子殿下离开,梁九功这才回殿,刚进去就听到皇上头也不回的问: “太子走了?” 梁九功赶紧躬身回禀,将刚刚的一幕一五一十的禀告皇上,康熙抬起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 “保成那孩子一向听话感恩,小的时候朕送给他的九连环,他还好好保存着呢。” “太子殿下向来聪慧善良,也是皇上教的好。”梁九功奉承。 康熙笑意更深,随即想到什么,笑意淡了下来,他摩挲着玉扳指,不带感情道: “朕不想听到有人议论太子与老四的侧福晋,知道该怎么做?” 梁九功立刻肃声道: “奴才这就是去压下谣言。” 石南溪在接到消息后,不用康熙说,就第一时间将宫中传出来,关于太子与石溶月的谣言压了下去。 永和宫,正在敲木鱼礼佛的乌嫔听到禀告,手中的木鱼停了下来,过了会,她才道: “石溶月运气还真好,这样都没死,还平安生下了小阿哥。” 来人有些担心: “娘娘,那个接生嬷嬷被当场抓住了,会不会?” “不会。”乌嫔神色古井无波: “而且那可是本宫的亲孙,谁会怀疑本宫呢,就是查也只会查到她是被四福晋私下收买的。” “下去吧。” 很快屋内再次响起木鱼声。 …… 石溶月生产完后,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来的,她一醒来,守在床边的顾嬷嬷就喜极而泣的扑了过来。 “侧福晋,您终于醒了,太好了,老天保佑啊!” 然而等石溶月得知小阿哥身子极为虚弱,可能活不到成年,自己身子也大损,以后不能生了,还要常年吃药,像是晴天霹雳,将她整个人劈傻了。 小阿哥可能活不到成年怎么当皇帝?自己以后也不能生了,那她还怎么当女主? 怎么让四阿哥甜宠她一辈子?还有她荣华富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后梦呢? 不、不会的,她是穿越的,是老天的宠儿,她是女主啊! 可是现在一切的一切告诉她,她根本不是女主。 哪有女主像她这样的? 石溶月穿越清朝一年,这次彻底清醒了,最后知道接生嬷嬷果然有问题,她满腔的不甘怨恨全都朝乌嫔而去,她不会放过她的。 还有二福晋那贱人,以及四福晋,要是当初她是四福晋,就不会为了接近四阿哥讨好乌嫔,从而被她算计,她不会放过她们的。 石溶月眼底涌出黑暗。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两年后 各自变化 时光如梭,一眨眼,距离石溶月生产过去了两年,如今到了康熙三十三年,二月底。 当年因为石溶月生产引起的巨大风波,被康熙强势压了下去,而太子被罚后,不知道是不是彻底醒悟了,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过问任何关于石溶月的事。 二福晋那胎也艰难的生了下来,只是和历史上一样,依旧是个嫡格格,这两年没再怀过。 值得一提的是当年大福晋的第四胎果然还是个小格格,之后也未再怀过。 倒是石溶月那个小阿哥虽然病歪歪的,吃的药比饭都多,至今虚岁三岁了,连门都没怎么出过,但因为一直用最好的药吊着命,所以依旧占着皇长孙的名头。 说到石溶月,不得不说,她变了,当时石南溪在她生产后见到她,差点没认出她。 人还是那个人,但比起以前的天真浮躁,整个人沉稳了下来,行事有了章法,这两年大肆经商,商铺都开到了江南,赚了很多银子,每次见面都是珠钗满头,绫罗绸缎。 可除了她用现代法子经的商,石南溪再难从她身上看到属于现代人的烙印。 石溶月终究是……被古代封建彻底同化了。 而四福晋今年也满了十三岁,于这个月和四阿哥圆了房,不过除此之外,这两年四阿哥府邸除了石溶月的小阿哥,连一个格格都没有。 虽然四阿哥的确不怎么近女色,但后院连怀都没怀过,实在让人狐疑。 对了还有乌嫔,她终于知道当初石溶月生产时,那个暗中动手脚的接生嬷嬷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了,竟然是乌嫔。 当年那个接生嬷嬷被当场抓住后,就趁人不备咬舌自尽了,最后只查到了她与四福晋身边的大丫鬟有过牵连。 但四福晋拒不承认,证人又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最后四阿哥罚了四福晋禁足半年,手中的管家权交给了石溶月,便不了了之了。 至于石南溪为何知道幕后黑手是乌嫔,还是因为石溶月,她意外发现石溶月在永和宫安插钉子,从钉子处得知了这件事,知道了接生嬷嬷的真相,当时很吃惊。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石溶月对四阿哥说了什么,如今四阿哥虽然还是定时给乌嫔请安,但比起以前稍显客套冷淡。 至于石溶月与四阿哥的关系还是冷冷淡淡的,并没有因为小阿哥的出生修复回来,四阿哥与四福晋的关系也因为当年石溶月难产一事,生了芥蒂,两人之间只有敬重缺了夫妻亲近。 说了这些人变化,现在说回石南溪自己,这两年她与康熙的感情稳定,中间没有谁成功插足过。 成功这个词足以说明问题,毕竟康熙是皇帝,天下最尊贵的人,肯定不缺前仆后继的美人。 不过石南溪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康熙自己处理了,用他的话说: “朕与娴贵妃琴瑟和鸣,恩爱两不疑,竟然有人敢破坏,哪用得着劳烦娴贵妃出手,朕第一时间处理了。” 这句话被传了出去,一时间有心人都消停了下来,不敢再挑战石南溪与康熙的感情。 后宫更加和睦安静了,幽禁的钮祜禄贵妃看不到人就不说了,倒是惠妃这两年眉心多了褶皱,估计是愁大阿哥至今还是没生出皇长孙。 荣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渐渐与她走近,僖妃因为当年玻璃球藏麝香之事,关系一直不好不坏。 四妃变化最大的是宜妃,她因为郭贵人的毒终于在一年前病倒了,后面一年开始缠绵病榻,太医诊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石南溪却知道郭贵人在宜妃丹蔻中加了朱砂等重金属,导致宜妃牙龈炎、神经衰弱、肾脏损害等情况,如今宜妃连正常吃食都困难了。 前儿她召太医询问情况,说是宜妃坚持不了多久了,石南溪不得不说,不能小看古人。 郭贵人平日看着对宜妃多马首是瞻啊,宫里谁不知道两人姐妹情深,可下起手来,眼都不眨,果断的对宜妃用了毒,还是这种比较痛苦的毒。 她自此后,即便知道后宫没人敢对她出手,还是不放松一丝警惕。 总之,这两年日子过的还算舒心,就是…… “西西啊,你再这么胖下去,就走不动路了!” 石南溪看着趴在炕桌上眯眼的西西抽了抽嘴角,它这一坨摊下来,就快把整个炕桌占满了,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红缨闻言维护: “娘娘,别这么说西西,冬天肯定会胖一点,现在开春了,西西很快就会瘦下来的。” 杨嬷嬷也道: “是啊,等天气暖和了,多带西西出去玩玩,它自然而然就会瘦下来。” 这一幕无比熟悉,石南溪扶额,要是康熙在,肯定也要护着西西,这也是西西这两年一胖再胖的原因。 “好吧,好吧,你们都护着西西吧,就本宫心狠,以后等它胖的走不动了,别跟本宫急。” 说完,就去屏风后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做瑜伽,自两年前冬日,她发现腰胖了两寸后,她就再开始做起了瑜伽,这些年没断过,一直坚持。 当然瑜伽是私下偷偷做的,毕竟还有个穿越的石溶月在,倒是有一次被康熙意外看到,仿佛打开了他新世界的大门。 他最是喜欢趁她瑜伽的时候来,美其名曰负责监督她锻炼,结果经常监督监督着上了手,然而两人滚到了一起,偷偷说,石南溪也挺享受的。 不过也因为康熙经常交粮,石南溪这两年被滋润的越发长开了,今年满十八岁的她也终于成年了。 脸依旧是清纯小白花的样子,但身材匀称曼妙,既有肉感又不失骨感,不用石南溪特意去展示风情,仅仅是举手投足间无意的一个动作,就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康熙偶尔带她出宫游玩,她即使带着纱巾,还是经常被人注视,特别是那些人多是年轻男子。 康熙看了就会酸溜溜的吃醋,话里话外总说那些人都是毛头小子,轻浮又放肆,暗地里却更加勤的练习骑马射箭、布库,整个人看起来比两年前还更加年轻健壮。 说曹操,曹操就到,只见外面响起了熟悉的请安声: “奴婢/奴才给皇上请安,恭谨皇上万福金安。” 第三百八十章 早上“锻炼” 完成承诺 “你们娘娘又是在锻炼?”康熙捏着玉扳指,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问了话后,却不等人回答,就直接绕过屏风,红缨抱起西西,与杨嬷嬷梁九功三人熟练的无声退下。 梁九功还体贴的关上了门,啧啧啧,大白天关门,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就是皇太后不管事,太皇太后去世多年,不然康熙也不敢这么放肆。 屏风里,石南溪听到了康熙的声音没有动,她此刻正在做瑜伽的下犬式。 从四足跪姿开始,呼气抬起臀部,形成一个倒“v”形,摊开十指,让手臂与肘部形成一条直线,努力伸直双腿,将脚跟向地面放低,用双臂间的头部凝视肚脐。 这姿势需要保持五次呼吸,康熙绕过屏风入眼就看到这幕,他面色不变,凤眸却暗了暗。 “朕刚上完早朝,正好得空过来监督南溪锻炼,可需要朕帮忙?” 石南溪呼吸过五次,又换了一个姿势,这次是婴儿式,跪在垫子上,双膝分开与髋同宽,双脚相触,呼气时,将躯干放在大腿上,手臂移至身体两侧,向前伸。 她深呼吸一次后,才缓缓开口: “谢皇上,不过臣妾马上就结束了。” 然而下一刻康熙却自说自话: “用啊,朕这就来。” 随着这句话,石南溪被人从身后攥住了腰,随后往下压,很快屏风内传出了粗重的喘息和轻吟。 半个时辰后,石南溪不搭理身后的康熙,穿着寝衣从床上下来,绕过屏风拿衣裳。 然而入眼的却是一地被撕开的衣裳,她抽了抽嘴角,转过头,眼不见为净,拿起搭在屏风上的旗装。 偶尔就算了,经常这样,她实在不好意思叫杨嬷嬷和红缨进来伺候,正在石南溪低头扣盘扣时,身后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将石南溪圈住了。 石南溪后背贴在康熙宽阔结实的胸膛上,耳边传来他低沉的笑声: “刚刚南溪辛苦了,让朕来伺候你。”说着话,康熙接过了石南溪的手,亲自一颗一颗的给她扣盘扣。 石南溪没有拒绝,懒懒的靠在康熙怀里吗,男人想表现的时候,不要拒绝,就让他表现,适当的时候,在他表现完后再夸上几句,保管他上头。 康熙这个表现就是她这两年来的成果,等康熙扣完全部盘扣,人已经走到了石南溪跟前。 “扣好了。”康熙看着扣好的盘扣,很有成就感。 石南溪低头检查了下,嗯,一个没少扣,也没扣错位,她满意的点头,随即穿上蓝色矢车菊花样的毛领坎肩,二月底的紫禁城还是比较冷。 等穿好后,石南溪抬起头,对上康熙看来的目光,她踮起脚尖,亲了口康熙的下颌。 康熙摸了摸湿漉漉的下颌,嘴角翘了翘,随后他也穿好衣裳,重新变成了不久前进门时那副衣冠楚楚的样子。 听到动静的梁九功等人又悄声走了进来,先给两人奉上热茶,随后杨嬷嬷带着红缨进去内室收拾。 石南溪看着这幕,瞪了眼康熙,就是这个老色批一大早白日宣淫。 康熙却不愧是皇帝,脸皮就是厚,不仅面不改色,还气定神闲道: “锻炼这种事就是该常年坚持,南溪做的很好。” 石南溪:“……”好个不要脸的康熙。 她只好转移话题: “三年一次选秀初选已过,过几日入选秀女就要入宫复选,这次有不少出色的秀女,连臣妾看了都移不开眼,皇上当真好福气啊!” 清朝每三年一次选秀,今年正是她入宫的第三年,而她刚刚说的也是实话,这次秀女比她那届多了不少美人,有个别两个,连她这个两世见多识广的人看了都挪不开视线。 她心里当然也有危机感的,但并没有很担心,就像她当初在白部落的白霜止面前承认自己爱上康熙一样,她从来都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不会逃避。 包括若以后康熙移情别恋,或宠幸别人,那君既无情,我便休,她会很果断地斩断对康熙的感情,握好手中的权力,保障自己的生活。 这些秀女她也不会做什么,还是那亘古不变的道理,男人若想偷腥,你拦也拦不住,反而会让自己变得疑神疑鬼,陷入可悲之中,她从来都清楚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康熙端着茶盏,闻言挑眉: “南溪这是醋了?” “臣妾若说自己醋了?皇上会怎么做?”石南溪支着下颌,笑眯眯道。 康熙放下茶盏,倾身捏了捏石南溪的翘鼻,眼神宠溺。 “南溪若醋了,朕自当将那些让南溪醋的人撂牌子或配给其他人,朕眼里只看的到南溪。” 石南溪唇角翘了翘,嘴上却道: “臣妾还以为皇上会说,南溪醋了,那朕以后就取消选秀。” 康熙笑了。 “朕自己不选,皇子和宗室皇亲却需要赐婚指婚,不过朕的后宫从今以后就不进新人了,唯南溪一人足以可好?” 石南溪眼睛顿时亮晶晶的,她看着康熙道:“这可是皇上自己说的。” “是朕自己说的,朕心甘情愿的。”康熙已经猜到小姑娘接下来的话了,直接回答。 角落里,梁九功三人每次看到皇上与娘娘在一块总有种撑了的感觉,他们无奈的对视一眼。 这边石南溪收回视线,抿了口茶,她以为自己听到康熙的承诺不会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但她错了,她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欢愉激荡。 但很快就平复了下来,她暂时选择相信康熙,毕竟未来很长,几十年时光,谁也说准以后。 不过现在心情很好,说起其他事也更轻松了。 “皇上,过了两年,马上又要选秀,这两年后宫众姐妹和睦相处,平静安稳,也让你将更多心思转移到朝堂上,她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臣妾想奏请你施恩册封,也算安抚她们,你觉得如何?” 康熙闻言有些意外,两年前才大封六宫,那次可是几乎册封了满后宫嫔妃,不过南溪说的也有理。 这两年他心思都在朝堂、南溪、皇子身上,后宫难得平静安稳,施恩确实可以,于是道: “那南溪觉得该给哪些嫔妃施恩?” 石南溪先说了两年大封六宫的那些人暂时不动,提出那些曾经侍寝过但没有封位的官女子,按照表现,将她们封为最低位份的答应。 还有曾经有过身孕,但没有生下来的,酌情晋升一级,或提份例。 最后才提到永寿宫后殿那些嫔妃,那些人与钮祜禄贵妃当年的事无关,已经过了两年,不如趁机将她们迁去长春宫,再将其中有公主的肃贵人封为嫔,主位长春宫,也算不让长春宫继续荒废下来。 康熙听完,沉思了一会,微微颔首: “南溪安排的很妥当,就照你说的办,朕回去就让人拟旨。” 随后想到什么,拉着小姑娘的手拍了拍: “南溪贤良淑德,得卿如此,朕幸甚之。” 石南溪回以微笑,时隔两年,她终于完成了对肃贵人的承诺。 第三百八十一章 石母递牌 庶妹野心 康熙走后,石南溪拿出一本满语书,西西自觉地睡在女主人腿边做暖炉之用。 说到满语,这两年因为康熙的“教导”,石南溪的满语有了长足的进步,但也仅限听得懂,认的话还是有些艰难。 红缨将一杯热茶放在娘娘手边,杨嬷嬷坐在另一边时不时指导。 屋内气氛宁静而温馨,然而没一会,一道禀告声打破了安静。 “娘娘,石府刚刚递了牌子进来。” 石南溪听了头也没抬。 “本宫晓得了。” 小如子放下牌子退了下去,这时,石南溪却放下书,抿唇不语,红缨见此以为娘娘又是烦恼明日来的石夫人。 话说自从当年石夫人催生不成后,这两年倒是没再提及此事,但可能是奉了石大将军和瓜尔佳氏族长等吩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递牌子入宫探望娘娘。 可两人母女感情平淡,甚至是有些不太好,几面几乎除了问好就是相顾无言。 石夫人倒是主动做过挽回,哭诉当年的不得已,娘娘却只是静静看着,几次后,石夫人只好收起悻悻之态,后来两人见面更像是应付公事,久而久之,每一次见面都颇令人烦恼。 “娘娘不必为此烦劳。” 红缨安慰: “等石夫人来了,您召见一面问个好,奴婢就将石夫人引到偏殿,好吃好喝的伺候,再在走时奉上丰厚的赏赐就可以了,谁看了也说不出个不好来。” 石南溪听到这话,思绪回笼,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本宫不是在想额娘的入宫,而且想到今年选秀,本宫有一位庶妹正好到了年纪,上次过了初选,再过两日就是三月了,她会随此届秀女入宫进行复选。” 八旗选秀是由户部负责,初选过后就要入宫复选,跟她当年选秀流程一样。 红缨这才恍然。 “原来如此,说来这次选秀皇上本来是交给您全权负责的,但你却以阿哥们大了,需要指婚为由,让惠妃她们四妃负责,您只是坐镇主持不插手,这对她们来说也太放权了!” 石南溪端起茶,抿了口,脸上露出一丝笑,不在意道: “你觉得是放权,本宫却觉得是甩脱麻烦,那些阿哥们又不是本宫生的,他们的妻妾自然由他们的额娘和皇上负责,本宫就是插手,他们也不一定满意,说不得还怀疑本宫不怀好意,得不偿失的事,本宫何必操那个心。” “女人呢,心操多了可容易老。”石南溪放下茶盏,很是满意自己年轻貌美的样子。 红缨明白这个道理,可还是有些不得劲,追问道: “那万一她们仗着您给的权力往后宫添人怎么办?” “未发生的事,莫要庸人自扰之。”石南溪重新拿起满语书,头也不抬道: “就是她们真这么做了,还有本宫和皇上在呢,她们可做不得最后的主。” 红缨听了顿时高兴了,拿起茶壶给娘娘将茶盏重新添满。 …… 另一边,宫外,石府后院,一处院子,这处院子是除了正院外最大最好的院子,住的是府上庶长子富达礼和庶三女一瑶的生母,侧室舒舒觉罗氏。 “主子,三格格来了。”舒舒觉罗氏的奶嬷嬷刘嬷嬷笑着掀开帘子进门。 下一刻,一道身穿玫红色旗装的少女走了进来,等穿过帘子,她朝坐在主位的美妇行礼。 “女儿给额娘请安。” 美妇抬起头,露出一张成熟美艳的脸,她放下茶盏,看着站在堂中央的女儿。 一双极为相似的狐狸眼,微微上扬,顿时勾人摄魄,满了十五岁后,个子抽条,身段婀娜,肌肤如雪,比她年轻时的容颜更胜一筹,她很满意。 笑着道: “瑶儿快快起来,过两日就要入宫复选了,可收拾好了?” 石一瑶笑着起身,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 “女儿早早就收拾好了,除了随身衣物,胭脂首饰,银票都换成了小额银票,金叶子,金裸子,打点的荷包也都准备好了,您放心吧额娘,女儿可上心着呢。” 舒舒觉罗氏勾唇, 越发满意: “不错,就该有这个态度,不争哪来的荣华富贵,你瞧宫里那位二格格,当年都被打发到庄子上了,就是府上的透明人,一个嫡女连你都不如,结果隐忍多年,一朝选秀,青云直上,如今是大清唯一的贵妃,富贵荣华,何等尊贵。” 随即美眸一转,又说起石溶月。 “反观当年风头无限的大格格,好好的太子妃身份都握到手了,却临到头被人抢了去,一手好牌打的稀烂,如今只是四阿哥的侧福晋,还不能生了,只能紧守着一个病秧子过活。” 她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随后仔细叮嘱女儿: “你入宫后记得万万小心,仔细防备,别步了大格格后尘,不然连大格格的下场都不如。” 说到最后,舒舒觉罗氏的语气陡然变得严厉。 石一瑶先是吓了一跳,随即赶紧保证: “额娘放心,女儿可不是长姐,定当万分小心,谁要敢害女儿……” 她眼底闪过一丝狠意: “女儿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舒舒觉罗氏听了却突然反驳道: “错。” 嗯? 石一瑶有些没反应过来,神情愕然道:“额娘?” 舒舒觉罗氏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今年选秀可是娴贵妃主持,娴贵妃又是你亲二姐,你被人算计受了委屈,当然要找姐姐做主。” “甚至若秀女里没有不长眼的找你麻烦,你也要制造出来,让她们欺负你。” “额娘!” 石一瑶彻底懵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人欺负女儿?没人欺负还要制造别人欺负?” 舒舒觉罗氏看着女儿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 “当然是为了让你名正言顺的去储秀宫告状啊,当今皇上可是独宠你二姐姐,经常出入储秀宫,这样你不就能遇到皇上了!” 石一瑶瞬间恍然,随即两眼放光道: “还是额娘聪明,女儿懂了。” 她眼底闪过浓浓的野心,要是没有二姐这位当朝娴贵妃,她肯定会把目光投向太子等年轻的阿哥。 可这三年来,她见了太多娴贵妃的荣华富贵,思想已经变了,她本就是庶女,就是指皇子阿哥,最多一个侧福晋不得了了,可若入宫成为皇上的妃子,那就是高高在上的娘娘。 皇子侧福晋与娘娘相比,傻子都知道选谁,只是……石一瑶压下心底的激荡,咬唇不确定道: “可皇上那般宠爱二姐,如何看的上女儿?” “放心。”舒舒觉罗氏闻言露出一抹看透一切的笑。 “男人再怎么对一个女人深情,时间久了都会厌倦,他们喜欢新鲜感,你二姐手段是厉害,可已经过去三年了,皇上再怎么喜欢也该淡了下来。” 她看着自己女儿的容貌,很是自信: “凭我女儿这般美貌,皇上一定会看上的。” 石一瑶美眸顿时爆发出强烈的自信,过了会,她突然想到什么,有些不甘的咬唇问: “可二姐知道会不会阻止?” 谁会把自己的宠爱分享给别人,反正若换个身份,她是做不到的。 舒舒觉罗氏却早就为女儿考虑周全,闻言她摸了摸女儿的头,安抚道: “放心,额娘不会让娴贵妃阻止的,她不是不愿生孩子,那你就替她生。” “女儿替她生?”石一瑶瞪大了眼睛。 “对,你替她生,那样她就会主动把你推给皇上,等有孕后,也会全力保你的胎,而等你生下来,再让她给你请封位份。” 舒舒觉罗氏眼底精光闪闪: “有了孩子,皇上肯定会对你有印象,这样你就能慢慢获宠,而那个孩子被娴贵妃抚养,皇上一定偏爱喜欢,但骨肉相连,他到底是你的亲生孩子,你好好笼络,还怕不认你这个生母。” “不行,你也可以再生一个。” 石一瑶顿时豁然开朗,此刻满心期待着就要到来的入宫复选。 第三百八十二章 肃封嫔 钮的疯狂想法 翌日,下了早朝,从乾清宫传来两道圣旨,顿时引起东西六宫的喧闹。 这两份圣旨正是昨日石南溪提出的施恩圣旨。 一份是将以前伺候过康熙却没有封入后宫的官女子册封为答应,入住东西六宫,以及将曾经有过身孕,但没生下来的嫔妃按照家世或提升一级位份,或提升一级份例。 第二份圣旨是将这两年来死寂一般的永寿宫,除却钮祜禄妃外,其他嫔妃全部迁入无主的长春宫,并提了育有公主的肃贵人为嫔,主位长春宫。 这些消息一经出来,那些被施恩的嫔妃惊喜异常,有的甚至喜极而泣。 特别是那些曾经侍过寝的官女子,她们身份很尴尬,既不算嫔妃能入住东西六宫,又不再是宫女,满了二十五岁还能出宫,只能继续做着奴婢的活,过着一眼望到头的生活,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会有这个惊喜。 当即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朝乾清宫方向磕头谢恩,皇上没有忘记她们! 这个时候御前的传旨太监,先是朝乾清宫方向拱了拱手,大声道: “皇上仁慈宽厚,特意在选秀前施恩于你们,你们自当铭记于心,感恩戴德……” 说罢,传旨太监收回手,又意有所指的提点。 “但皇上之所以想起你们,全奈娴贵妃娘娘的提议,你们谢恩时不要了娴贵妃娘娘的慈悲。” 大家听了惊讶愕然,但随即二话不说,再次转向储秀宫方向,重重磕头。 这边,肃贵人拿着手上的册封圣旨,眼睛都红了,十七年啊,她入宫整整十七年了,终于……终于在今日成为一宫之主,她的选择没有错。 “太好了,小主终于苦尽甘来。”柳嬷嬷高兴极了,这时突然道:“不对……”她笑着改口:“是娘娘了,以后老奴就要称呼小主为娘娘。” “娘娘万福金安。”她福身行礼,大声道。 这时丁圆终于反应过来,顿时激动的瞪大了眼睛。 “娘娘,您是娘娘了!” “是啊!”肃嫔抹了下脸上的泪,随即扬起一个大大的笑。 “本宫从今以后就是肃嫔娘娘了。” 下一刻,所有人跪下恭贺: “奴才/奴婢拜见肃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看着这幕,肃嫔心潮澎湃,激动不已,谁也不知道她这两年来多么煎熬,当初娴贵妃给她两个选择,她犹豫了很久才艰难选了第二个选择,可选了后,就开始后悔了。 又是害怕两年后娴贵妃不兑现承诺,又是担心娴贵妃自己失宠了,完成不了对她的承诺。 这种害怕后悔,惴惴不安折磨了她两年,这两年她比娴贵妃还希望她能继续得宠。 好在,如今证明她没有选择错,从今以后,她就是长春宫的主位肃嫔娘娘了。 “都起来吧!”她意气风发的抬起手。 “谢娘娘。”声音如山呼海啸。 永寿宫正殿,正在与十阿哥说话的钮祜禄妃听到动静,冷了脸。 “外面怎么回事,谁在喧哗?” 话刚落下,景燕急匆匆走了进来。 “娘娘,皇上来圣旨了。” 听到这话,本来满脸阴沉的钮祜禄妃猛地抬头,露出带着面纱的脸。 这两年幽禁在永寿宫的日子,她真的是过够了,偌大的永寿宫仿佛被遗忘了一样,死寂、孤单,幽冷,她从来都不知道日子这么难熬。 那些热闹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她只能站在永寿宫眺望,日复一日,满心期待着皇上想起她,解了她的幽禁,现在皇上终于想起她了吗? 钮祜禄妃顿时激动道: “是不是皇上要解了本宫的幽禁?” 十阿哥也期待的看了过来,然而下一刻景燕却跪了下来。 看到这幕,钮祜禄贵妃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愤怒道: “景燕,皇上到底下了什么圣旨?” 景燕低下头,攥紧拳头,狠狠一咬牙将皇上的圣旨说了出来,气氛瞬间凝固。 皇上要将永寿宫其他嫔妃全部迁去长春宫,全部迁走,迁走,此时钮祜禄妃根本没在意肃贵人的晋升,而是其他嫔妃全部迁走,那永寿宫就剩下自己了。 以前实在孤寂的时候,她不愿用毁容的脸面对她们,但还可以让她们跪在外面给她请安,听一听她们的声音,可现在皇上将她们迁走了,那永寿宫就真的成冷宫了。 “不、不、皇上不会这么对本宫的,不会的,一定是你传错了圣旨,你传错了圣旨!” 这道尖锐的声音,惊醒了屋内其他人,秦嬷嬷神色难看,但还是安慰娘娘: “娘娘,您冷静一点,景燕不会传错圣旨的。” 十阿哥也赶紧道: “是啊,额娘,皇阿玛这么做肯定自有用意。”嘴上这么说,小脸却难掩酸涩,自家额娘被皇阿玛这么对待,他作为人子怎么可能不难过。 然而幽静了两年,钮祜禄妃快被憋疯了,她根本听不到旁人的话,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神色一会苦涩,一会狰狞,到最后她满是恨意道: “娴贵妃做的对不对,肯定是那贱人串啜的皇上,皇上是被她蒙蔽了,只有本宫知道她有多恶毒,当年就是她故意设计猫毁了本宫的脸!” 钮祜禄妃扬手要触碰自己的脸,可还没碰到就又快速收回了手,纱巾下的脸顿时扭曲的可怕,这两年她用尽了办法,想恢复容貌,可收效却甚微。 当年那畜生太用力了,伤口太深,过了两年,她的脸只是看上去没那么狞狰没那么显眼,可只要走近就能看到那长长的伤疤,像是蛇一样,恶心丑恶。 “……娘娘,奴婢打听到这次施恩是娴贵妃跟皇上提的,现在宫里很多人都对娴贵妃感恩戴德,称赞娴贵妃贤良淑德,仁慈宽厚。” 景燕艰难的回答娘娘的话,钮祜禄妃听了,顿时赤红了眼,声音仿佛泣血。 “本宫就知道是那贱人,本宫与她不死不休!” “娘娘,您不要冲动啊!”秦嬷嬷惊的赶紧劝。 当年的事她也恨,可她们棋差一招,家族也传了消息,不许娘娘再轻举妄动,老老实实的待在永寿宫。 十阿哥更是大惊: “额娘,您要做什么,皇阿玛会知道的!” 钮祜禄妃根本听不进去,脑中突然涌起一个疯狂的想法,那贱人蛊惑的皇上独宠她,肆无忌惮,那本宫就找一个皇上不得不纳的女子。 她目光突然转向元后的坤宁宫方向,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第三百八十三章 见石母 被提醒 储秀宫,石南溪正在接待石母,看着石母跟着红缨进来,她放下茶盏。 石母身后跟着唐嬷嬷,主仆两人微垂着头,停在殿中央,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蹲福礼。 “臣妇拜见娴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石南溪看着这幕,微微一笑: “额娘每次来都这么多礼,不是折煞女儿吗?红缨。” 红缨微笑着上前亲自去扶石母,石母顺着力道起身,恭恭敬敬道: “娘娘体恤,臣妇却不能不懂事,坏了规矩。” 石南溪嘴角笑意更深了,两年了,石母终于看清处境老实了下来,面上却叹了口气: “都听额娘的。” 石母小心翼翼的坐到椅子上,桌上立刻上了热茶点心,石南溪打量石母。 她看起来比初见时老了些,眼角出现了细纹。 也是,石父是京外驻军的将军,每三年才回京述职一次,石母留在京城,料理府中上上下下事务,孝敬老人,还要操心庶子庶女的婚姻嫁娶,对外往来,更别提还有石溶月让石母牵肠挂肚。 她不老谁老! 石母也在观察上首的二女儿,心里一阵恍惚。 初始以为对方只是皇上因为溶月的缘故故意册封入宫的,不用多久就会失宠,可没想到她不仅没失宠,反而越来越得宠了。 甚至到了最后独宠六宫,份位也从一开始的娴妃到现在的娴贵妃。 贵妃啊,她不禁想起当初贵妃圣旨昭告天下后,令居别府的老爷子、瓜尔佳氏族长、还有那些族老、姻亲等纷纷赶来石府道贺。 那时石府门庭若市,门外还有无数达官显贵、皇亲宗室派管家下人前来送礼祝贺,比起当初溶月被内定为太子妃时更加热闹十倍不止。 到后来,钮祜禄妃被降位幽禁后,来石府的人更是络绎不绝,门口那道胡同都被堵住了。 各种奇珍异宝,古玩书画,一件比一件珍贵的礼物往府上送,要不是府上当家老爷不在,就不止来的是礼物,而是人了。 幸好瓜尔佳氏族长派人前来帮忙,后来闭门谢户,瓜尔佳氏族长还亲自上门了一趟。 那一趟,他将二女儿写给他的信拿给她看了,她当时看到二女儿提到先帝董鄂妃去世后家族的下场,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她现在还记得当初瓜尔佳氏族长走前对她说的话。 “娴贵妃娘娘通透聪慧,大智若愚,有她是我瓜尔佳氏一族的骄傲和荣幸,只要有娘娘在,我瓜尔佳氏可再上一层楼,望你仔细斟酌我的话,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娴贵妃娘娘。” 正是这一番话,她终于彻底明白,二女儿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怯懦胆小的病秧子,而是当今皇上的宠妃,大清的贵妃娘娘,身份尊贵,是家族的倚靠。 此后,她入宫拜见摆正了心态,恭恭敬敬,规规矩矩。 “如今马上三月,阿玛是不是要出发去福建了?” 今年正好是第三年,石父回京述职,这个时候也该出发了。 石母闻言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愁绪。 “是啊,老爷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明儿就出发。” 这么多年,老爷常年在外,她一个妇人操持着偌大的府邸,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手中的帕子不知不觉被揉成了一团,石母小心翼翼抬头,试探着道: “娴贵妃娘娘,您看您阿玛这么多年驻军在外,为大清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福建到底太远,不知皇上可有将您阿玛调回京城的打算?” 石南溪挑眉,懂了石母的意思。 说来之前石父回京述职的时候,康熙有跟她提过一嘴,还真有将石父调回京城的打算。 说她阿玛,整军有方,四民阅服,打算下半年等正白旗汉军都统因龄致仕后,将他调回京城复补正白旗汉军都统。 只是她记得历史上太子妃之父,就是在康熙三十三年复补正白旗汉军都统的返京途中病逝的。 她不知道如今还会不会延续历史,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可她又不能直说石父会死在返京途中,也不能私下劝他阿玛老实待在福建别想着回京,更不能让康熙改变政令。 这些都不现实,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到时让她阿玛回京途中带着大夫和珍贵保命的药材。 清朝妃子背后还是要有家族护持的,心里念头闪过,面上笑着道: “阿玛这么多年辛苦了,额娘一个人撑着偌大的石府也不容易,皇上向来仁厚,之前来储秀宫跟本宫提过一嘴,说是打算下半年将阿玛调回京城复补正白旗汉军都统一职。” “什么?皇上要将老爷调回京城复补正白旗汉军都统一职?”石母顿时惊喜异常。 石南溪笑着颔首,石母一下喜的溢于言表,石南溪等石母稍微平复下来后,特意提醒: “这件事皇上还没下旨,额娘除了阿玛,暂时不要对外人透露,以防有变。” “额娘晓得,额娘不是不知轻重的人。”石母赶紧保证:“只有圣旨下来才算数,不然都有可能有变数。” 说到这里,她想到了大女儿溶月当年的事,高昂的情绪一下低落了下来。 溶月如今不能生,唯一的小阿哥还病歪歪的,眼看是个长不大的,以后可怎么办啊! 石母张了张嘴,想要求娴贵妃帮一把溶月,可嘴唇蠕动半响,还是没说出口。 她晓得就是她求了娴贵妃,溶月也不一定领情,老天爷啊,你既然偏爱溶月让她预知了未来,为何要这样对她? 石南溪看出了石母的异样,想了想就知道因为什么,肯定是石溶月。 可石溶月的选择是自己做的,人生没有后悔药,现在的一切都要石溶月自己承担。 石母不提,她就当做不知道,端起茶抿了口,气氛陷入了安静,这时红缨就要将石母请入偏殿。 石母却突然想到什么,抬头道: “娘娘,三月你那位庶妹就要入宫参加选秀了,你一定要注意,她不是个安分的主。” 石南溪眯了眯眼,心念一转,有了数,开口谢过石母,门外小如子突然喜笑颜开的跑进来禀告: “娘娘,皇上派人请您去乾清宫伺候笔墨。” 石南溪一顿,随即嘴角微勾,康熙这是知道她不想多招待石母,故意派人叫她过去正大光明的避开石母呢。 石母先是一愣,随即暗自感叹二女儿果然得宠,人也识趣,主动提出告退。 石南赐了丰厚的赏赐给石母带出宫,自己则乘坐辇轿去乾清宫。 康熙都给她找了理由,她自然要配合。 第三百八十四章 遇石溶月 乌的不安 前往乾清宫的甬道上,红缨眼尖,瞧见了前方的一行人,轻声提醒: “娘娘,前方是四福晋和石侧福晋。” 高坐在辇轿上的石南溪看了过去,果然看到四福晋和石溶月两人,看样子是去永和宫给乌嫔请安。 前方一行人也看到了浩浩荡荡的仪仗,认出是娴贵妃出行,四福晋攥着帕子一紧,赶紧领着石溶月上前行礼,石溶月咬了咬唇,跟了上去。 “妾身拜见娴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石南溪敲了敲辇轿,仪仗队停了下来,她笑着打量行礼的两人。 四福晋看起来比起两年前长高了些,有一米五左右了,脸也长开了些,不过脸型没变还是显小的圆脸。 大概是圆了房的原因,看起来成熟些,一举一动,彰显着当家福晋的气势。 只是她到底才十三岁,还是显得格外稚嫩,所以故意往老成持重的模样打扮,这样反而掩饰了自己青春可爱的优点。 石南溪暗自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落后半步的石溶月身上。 可能是生了孩子的原因,石溶月比起以前还要靠现代胸衣支撑,现在即便不穿,宽大的旗装也掩盖不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满头的珠翠,华贵不凡,脸上画了裸妆,看着端庄典雅又不失性感妩媚,好一个成熟美艳的美人。 特别是与四福晋站在一起,对比特别明显。 石南溪在打量两人,两人也在打量她,只见辇轿上的娴贵妃,白的好像会发光,真真是秋水为神,玉为骨,清纯而绝美。 四福晋下意识咬住下唇,要是自己有娴贵妃这般容貌是不是就不用忌惮石溶月了? 石溶月垂下眼帘,手中的帕子差点都扯坏了。 石南溪怎么越来越美了,眼神更是还和以前一样清澈明亮,像是没有染上过任何脏污纳垢。 也对,有康熙护着她,独宠她,又是高高在上的娴贵妃,手握宫权,她事事顺心,眼神自然清澈明亮,越来越美。 可这些不应该是自己的待遇吗?若她被四阿哥独宠是不是就是石南溪现在这个这样子? 越想越难受,从来没有哪一刻,石溶月如此清晰的知道自己的失败,这一刻,她觉得身上的绫罗绸缎,满头珠翠都黯然失色,再也不能带给她任何虚荣意满。 “快起来,四福晋这是去永和宫给乌嫔妹妹请安?” 四福晋压下复杂的情绪,起身恭敬道: “回娘娘,是额娘昨儿下瑜旨,想念弘安了,让妾身和石侧福晋今儿带弘安入宫请安,谁知道昨夜弘安上吐下泻,叫了府医看过,开了药,终于止住,只是今儿一早还是很虚弱不能下床,妾身便和石侧福晋一起入宫给额娘请罪。” 听到这话,石溶月终于从晦暗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乌嫔那个老毒妇,当年要不是她,她怎么会难产,她的女主梦又怎么会破碎,弘安更不会体弱多病! 她毁了她,现在还明知道弘安身子不好,却经常提出带入宫,二月底的紫禁城,风里还带着寒意,弘安身子虚弱,最是容易被邪风入体生病。 乌嫔那老毒妇就是当年没害死弘安,现在想继续谋害。 石溶月心头满是恨意,手中的帕子攥得越来越紧。 不过很快她想到什么,帕子忽然又微微松开,翘了翘嘴角,很快这位就自身难保,再也顾不上害弘安了。 石南溪看了眼低头的石溶月,目光不着痕迹的从她手上的帕子上扫过,开口庆幸道: “老天保佑,弘安福大命大,没事就好。” 随后才道: “那本宫就先走了,皇上还在等着,你们也快去永和宫吧,乌嫔妹妹肯定也在等你们了。” 说罢,对两人微微颔首,下一刻,仪仗队重新出发,等队伍走远,四福晋和石溶月这才收回视线。 “走吧,额娘肯定等久了。”四福晋看了一眼石溶月,率先迈步离开。 石溶月心里恼怒,面上却不动声色,她早已不是当年天真的她了。明白古代皇权下的等级森严。 可她不会输,她还有弘安,等四阿哥登基,一切都会好起来。 …… 永和宫。 乌嫔正在交待夏菊。 “十四阿哥穿不惯旁人做的鞋子,本宫亲自给他做了几双,你给他送去阿哥所,还有十四阿哥最喜欢老鸭汤,本宫昨晚就吩咐了小厨房煨,现在正正好,你一起送过去。” 夏菊一一记下来后,福身离开。 等人走后,崔嬷嬷笑着给娘娘按肩膀。 “等十四阿哥收到娘娘亲自做的鞋子,还有老鸭汤肯定很高兴。” 乌嫔放松的靠向椅后,微微阖上眼。 “以前十四阿哥住在永和宫,本宫能时时照看他,今年搬入阿哥所,本宫实在舍不得。” “十四阿哥向来孝顺,就是搬入阿哥所也会常来永和宫跟您请安的,您啊,不用担心。”崔嬷嬷安慰。 然而听到这话,乌嫔忽然皱了皱眉,睁开眼,有些不确定的问: “你有没有觉得十四阿哥自从搬去阿哥所有些不对劲,而且除了刚开始常来永和宫,之后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崔嬷嬷回想十四阿哥最近确实来永和宫次数不多,但她没怀疑什么。 十四阿哥身边的人都是娘娘精挑细选的,阿哥所也都打点好了,不会有奴才不开眼,其他阿哥也不会欺负十四阿哥,反而猜测。 “娘娘,会不会是十四阿哥上书房的学习太忙了,所以才来的少了?” 这一说乌嫔想着,上书房每日早上寅时(凌晨三点)开始上学,下午酉时(五点)才下学,确实很忙很辛苦,眉头微松,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这时,门外传来请安声,乌嫔压下心头的异样感,看了过去。 门口四福晋领着石溶月,两人微垂着头,踏过门槛,齐齐上前福身请安。 “妾身拜见额娘,额娘万福金安。” 乌嫔看向下方两人,目光在触到石溶月时,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与此同时,石溶月低下的眸中也闪过一丝寒意。 第三百八十五章 两边挑拨 十四落水 “起来吧!” 乌嫔开口叫起,随后略过四福晋,关心的问石溶月: “老四侧福晋,弘安怎么样了?派来的人说的不清不楚的,本宫在宫里真真心急如焚。” 说罢,双手合十,悲悯的求道: “满天神佛请你们保佑弘安,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老四可就这一根独苗苗啊!” 看到这幕,被忽略的四福晋攥着帕子的手一紧,额娘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想让弘安继承四阿哥府吗? 石溶月心头却冷笑连连。 要不是她是穿越过来的,心有防备,还真可能会信了乌嫔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面上却一副感动的样子,拿帕子擦拭眼角,语带哽咽道: “多谢额娘关心,弘安吃了药已经没事了,只是身子还很虚弱,不能来给额娘请安,妾身代弘安跟额娘请罪。” “本宫就知道弘安不会有事的。”乌嫔听了先是庆幸,随后看着石溶月恼道: “你这什么话!弘安都病的下不了床了,本宫难道还要他进宫请安?你当本宫是什么人?” 不等石溶月解释,乌嫔又道: “本宫还要说你呢,弘安昨儿白日还好好的,夜里怎么就上吐下泻了,你这个额娘怎么做的?” 石溶月闻言暗自咬牙,乌嫔还有脸质问她,弘安为什么会生病,还不是因为出生时难产在肚子里憋的太久,抵抗力弱,才易生病。 她已经想尽办法调养弘安的身体了,乌嫔这个老毒妇才是害弘安的罪魁祸首! 心里声嘶力竭的大骂,面上却只能憋屈的跪下请罪。 “是妾身不好,昨儿天晴,妾身想着弘安不能一直待在屋子里,便让奶嬷嬷将他抱出来晒一会太阳,谁知道夜里弘安就上吐下泻了,都是妾身的错。” 乌嫔当即冷了脸,开始训斥石溶月,石溶月跪在冰凉的地上,直到膝盖都僵了,乌嫔才慢悠悠的端起茶,喝了一口,总结道: “就是因为弘安出生时难产,身子不好,所以你这个当额娘的不能只顾着做那低贱的生意,忽视了弘安。” 这个小贱人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主意,挣了那么多银子,可老四要那么多银子也没用,该留给十四。 石溶月跪的太久,此时身子微微颤抖,面上却还要保持受教的样子。 “额娘教训的是,妾身以后一定减少生意上的投入精力,不再忽视弘安。” 老毒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觊觎我的生意,想夺走,做梦去吧! 四福晋全程看着,心越来越沉,她才是四福晋,额娘却一心关心弘安,教导石侧福晋。 她不禁把手悄悄放在肚子上,她已经与四阿哥圆房了,希望能早点怀上嫡阿哥,这样额娘就不会一心看重弘安了。 “好了。”这边乌嫔语气又软了下来。 “本宫也晓得你不容易,起来吧。” 石溶月这才被人扶着起身。 “老四福晋。”这时乌嫔放下盏茶,突然看向四福晋,四福晋赶紧回神,恭敬道: “额娘。” 乌嫔开口,语重心长道: “老四福晋,你嫁给老四三年了,本宫知道这三年里,你又要料理府中事务,照顾老四后院,又要对外做好交际,很是辛苦。” 四福晋没想到额娘突然肯定她,很是受宠若惊,连忙道: “额娘,这些都是妾身的本分,该做的。” 乌嫔闻言很是欣慰。 “你很好,但之前因为年纪小没圆房,如今圆了房,你也该上心给老四添一个嫡子了,总归老四不能只有弘安一个小阿哥,该给他添个弟弟,兄弟之间也能互相照应。” 四福晋脸一红,神情羞涩的低下头,小声道: “是额娘,妾身听您的。” 一旁重新坐下的石溶月攥紧了帕子,四阿哥的一切都该是弘安的,谁也别想抢,她心头闪过一丝冷厉,视线不着痕迹的看向站在乌嫔身后的一位大宫女。 雁鸣感受到视线,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石溶月见此满意的收回视线。 这位大宫女名叫雁鸣,是乌嫔的四大一等宫女之一,忠心耿耿。 可石溶月安插在永和宫的钉子却意外发现她有一位秘密情人,那位情人是位侍卫,为了仕途准备买通上司,但却缺一大笔银子,便找雁鸣想办法。 雁鸣就是个包衣宫女,就算有乌嫔平日的赏赐,但那些与行贿的银子相比却远远不够。 石溶月得知后,直接用银子砸,她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最后成功让那位侍卫晋升。 雁鸣为此暗自投靠了她,还告诉了她一个秘密。 康熙三十一年大封六宫前,十四阿哥那次生病不是意外,而是乌嫔为了晋升,企图用十四阿哥生病引康熙怜惜的手段。 她当时惊愕极了,随后却想出了一个报复计划,但因为当时十四阿哥住在永和宫不好动手,直到今年十四阿哥搬去了阿哥所,她才动手。 就是不知道十四阿哥知道一心疼爱自己的额娘,拿自己当作争宠工具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石溶月眼底闪过一丝快意,你害我的弘安,那我就让你母子离心。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众人下意识看去,就见乌嫔最信任的大宫女夏菊面色煞白的跑进来,满脸惊惶。 “娘娘不好了,十四阿哥落水了!” “什么?”乌嫔猛地站起身。 …… 乾清宫,石南溪歪在榻上看书,康熙在另一边批阅奏章,屋内宁静温馨,然而很快一道焦急的声音打断了屋内的气氛。 “皇上不好了,十四阿哥落水了!”小福子着急忙慌的进来禀告。 “十四落水了?”康熙猛地抬头。 石南溪微微蹙起眉,放下手上的书,然而仔细看眼底却一片平静,仿佛早就知道十四阿哥会出事。 “到底怎么回事?” 康熙站起身,绕过龙案,神色严肃的看着小福子,石南溪也走了过来,小福子跪在地上回禀: “奴才接到消息,十四阿哥在下学回阿哥所的路上,路过千鲤池不知怎的突然掉了进去,好在身边奴才及时将十四阿哥救了上来,只是十四阿哥昏迷了过去,已经请了太医。” 康熙脸色难看,十四才六岁,这会早春的池水冰凉刺骨,他身子怎么受的住。 石南溪看到康熙的样子, 柔声安慰: “皇上,十四阿哥身子一向健壮,又救上来的及时,肯定没事的,咱们赶紧过去看看吧!” “好。” …… 阿哥所,十四阿哥的院子。 第三百八十六章 十四醒来 意外还是谋害? 石南溪和康熙到的时候,温太医刚给十四阿哥看过。 “十四阿哥怎么样?” 康熙大步走进来,看到太医要请安,立刻摆手,走到床边,看着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的十四阿哥,薄唇紧抿。 温太医直起身,恭敬的回道: “回皇上,十四阿哥骤然落水,不小心把水喝到了肚子里,这才昏迷,好在救的及时,并无大碍,过一会就能醒来,就是需要注意,早春池子的水太过冰凉,十四阿哥醒来后可能会染上风寒,奴才这就开方子,尽量预防。” 康熙松口了气,没事就好,石南溪上前安慰。 “皇上,臣妾就说十四阿哥不会有事的,温太医你先开方子吧。” 康熙面色和缓了下来,温太医拱了拱手走到一旁开药。 这时,门外传来动静,就见乌嫔一脸惊慌的赶了过来,看到两人在,她猛地停下,就要行礼。 “臣妾参见……” 康熙直接摆手。 乌嫔见此顾不得其他,直接朝床边奔去,等看到十四阿哥躺在床上,面色煞白,昏迷不醒,猛地扑了上去,握住他的手,慌道: “十四阿哥、十四阿哥,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石南溪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康熙抿了抿唇道: “太医说十四没事,只是掉进池子里,嘴里进了水,过会就会醒。” “真的吗?” 乌嫔猛地转头,随即红了眼眶,激动的握着十四阿哥的手: “太好了、太好了,我的十四阿哥没事,太好了!” 这时温太医写好方子走过来。 “皇上这是方子。” 康熙看了眼梁九功,梁九功上前接过方子,亲自安排人煎药。 乌嫔见此情绪稍微冷静了下来,看到皇上已经安排好一切,她没有插手,她相信御前不会出问题。 转而想到十四阿哥落水的事,眼底闪过一丝冷光,突然从床上起身,跪了下来,语气坚定道: “皇上,十四阿哥不可能无故落水,请您彻查找出害十四阿哥的凶手给十四阿哥鸣冤。” 康熙背过一只手, 神色严肃: “你起来吧,朕在来的路上已经让人调查了。” 话刚落下,梁九功从门外走了进来。 “皇上,审问了十四阿哥身边的奴才,他们说当时千鲤池没有旁人,奴才也派人去十四阿哥出事的地方检查,并无异样。” 乌嫔站起身,闻言立刻道: “不可能,肯定是有人害十四阿哥,不然十四阿哥怎么会突然落水?” 康熙皱了皱眉也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梁九功却摇头: “回乌嫔娘娘,千鲤池是一寸寸检查的,奴才确定没有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奴才也调查了当时跟在十四阿哥身边的六个奴才,他们也没有嫌疑。” 然而说罢,却话音一转: “不过十四阿哥的一位贴身宫女芸香说,十四阿哥最近有些心事重重,今日也一样,下了学后,就匆匆的出了上书房,可回阿哥所的路上却又放慢了脚步,神思不署,似乎在想什么事,当时出事的时候,她看到十四阿哥有些心不在焉。” 言外之意是指十四阿哥落水是意外,只是不小心掉进去的。 心事重重?康熙皱眉,他每日去上书房检查学业的时候分明好好的。 乌嫔却心里一咯噔,十四阿哥最近确实有些不对劲,之前她还以为自己多想了,或许是上书房学业太忙,现在看来确实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直没说话的石南溪看到这幕,眼睫轻动,忽然开口: “乌嫔妹妹似乎是知道十四阿哥最近心事重重的原因?” 康熙顿时看了过去,石南溪问的太过突然,乌嫔没来得及收敛表情,正好被康熙看个正着,他沉声问: “乌嫔,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乌嫔紧攥着帕子,抿唇道: “回皇上,臣妾其实也是一头雾水。”她将最近发现十四阿哥的异常一一道来,最后道: “十四阿哥最近除了话少了,来永和宫的次数也变少了,臣妾原以为是不是十四阿哥刚搬去阿哥所,上书房的学业又太忙,这才如此,都怪臣妾,要是细心些询问十四阿哥就好了。” 她神色懊恼,十四阿哥可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了,千万不能有事。 这个时候接到消息的惠妃等人到了,屋内一下进来很多人,石南溪发现了跟在众人身后的四福晋和石溶月两人,目光不经意的从石溶月身上扫过。 康熙看着一屋子的人, 沉声道: “十四阿哥还没醒,不要打扰他休息,妃以下的都回去,其他人去外面。” 外间。 “皇上,娴贵妃娘娘,乌嫔妹妹,十四阿哥怎么样了?醒来了吗?”惠妃率先开口。 康熙没说话,乌嫔一脸担心,便由石南溪将事情简述了一遍。 听完,惠妃道: “十四阿哥福大命大,没事就好,至于落水的真相,不如等十四阿哥醒来问问十四阿哥。” “是啊!” 荣妃接话: “若真有人害十四阿哥,十四阿哥肯定能察觉到,若只是意外,十四阿哥已经没事了,乌嫔妹妹也不用太过担心。” 乌嫔轻声道谢,她也在等十四阿哥醒来,想知道真相。 角落里,站在四福晋身后的石溶月看着这幕,微微垂下了眼帘,让人看不清情绪。 石南溪端起茶盏抿了口,乌嫔终日打雁,这次要被雁啄了眼,不过她很期待那幕。 太医说十四阿哥很快就能醒,果然没一会,十四阿哥就醒了,众人移步内室。 内室,十四阿哥才醒来了,小脸还是煞白煞白的,头昏昏沉沉,看到进来的皇阿玛,刚要说话,却看到了身后跟来的乌嫔,他下意识攥住被角,垂下了头。 乌嫔因为康熙坐到了床上,被挡住了视线,没注意这幕,康熙摸了摸十四阿哥的头,见没有发热,他放下了心,收回手,轻声道: “十四,您醒了,告诉皇阿玛,可有哪里不舒服?” 十四阿哥摇了摇头,稚声稚气道: “多谢皇阿玛关心,儿臣很好。” 康熙摩挲玉扳指,神色欣慰: “十四没事就好。” 随即话音一转: “那十四告诉阿玛,你今日落水怎么回事?是意外还是有人害你?” 第三百八十七章 另有隐情 争宠工具? 众人闻言看了过来,面上关心,心里却觉得宫里就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更何况事关皇子阿哥的安危,事情肯定不简单。 面对大家的视线,躺在床上的十四阿哥下意识看向乌嫔,乌嫔以为十四阿哥害怕,赶紧上前安抚他。 “十四阿哥别怕,若有人害你,你跟你皇阿玛说,你皇阿玛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康熙也道: “十四,你告诉皇阿玛,你怎么落水的,若真有人害你,朕定严惩不贷。” 然而听到这话,十四阿哥煞白的脸色更白了,小脸露出一丝慌乱,随后意识到什么,又赶紧低头,小声道: “……回皇阿玛,儿臣今日落水是意外,是儿臣自己走路没注意,没有人害儿臣。” 说罢,似乎怕康熙不信,又抬头强调了一遍。 “儿臣说的是真的。” 可在场的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十四阿哥明显在说谎,康熙凤眸微不可察的一沉。 乌嫔更是一瞬间咬紧了后槽牙,果然有人害十四阿哥,是谁,到底是谁? 十四阿哥是她的指望,谁敢害她就要让她付出代价,心中闪过各种报复手段,人已经上前倾身握住十四阿哥的手。 十四阿哥下意识抽手,可瞬间又意识到这是自己额娘,又硬生生停了下来,然而一下却听到额娘道: “十四阿哥你别怕,你听到你皇阿玛的话了,只要你说出来谁害的你,你皇阿玛不会放过她的。” 十四阿哥顿时顾不得手了,猛地抬头,急道: “额娘没有人,没有人害儿臣,是真的,儿臣落水只是意外,你相信儿臣啊!” 乌嫔听了却更加不信了,她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性子也直,最不擅长说谎,一定是有人害十四阿哥。 可到底是谁让十四阿哥被害了还不敢说,心里顿时浮现出一个个怀疑对象,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太子。 要是太子,碍于皇上的偏爱,还真有可能,可心里又觉得不像,十四与太子年龄相差过大,平日没什么矛盾,太子怎么会突然害十四,那会是谁? 在场人其他人也在思索,康熙神色沉凝,他是帝王,天生多疑,从后妃到阿哥上,他都过了一遍,最后也有些怀疑是不是太子。 想到太子,这两年变化很大,人比以前阴沉了不少,可再怎么也不会谋害十四阿哥啊? 人群中,石南溪随众人一样陷入沉思,心里却在赞叹,不枉她当年发现石溶月难产真相后,一直按兵不动。 她相信受过现代教育的石溶月一旦彻底清醒了后,一定会迅速成长起来。 果然石溶月这两年无论是在四阿哥府邸,还是入宫应对乌嫔,越来越沉稳老练。 今日这件事就是她在幕后布局,利用的就是十四阿哥年幼不成熟的心智,看起来很成功,她将乌嫔留给她的选择没错。 角落里,石溶月微蹙着眉一脸担心,谁也看不出一丝异样。 这时,十四阿哥见众人不信他,煞白的小脸都急的涨红了,一直没说话的康熙忽然道: “好,朕相信十四落水是意外。” 本来慌乱的十四阿哥猛地看向康熙,瞪大了眼睛。 “皇阿玛,您真的相信儿臣的话?” 康熙目光温和: “只要是十四说的朕就信。” “皇阿玛,儿臣说的是实话,儿臣落水真的是意外,是儿臣自己不小心的。” 十四阿哥顿时松了口气,小脸扬起笑。 康熙摩挲着玉扳指,微微颔首,可就在十四阿哥彻底放松下来的时候,话音陡然一转: “那十四告诉皇阿玛你最近为何经常心不在焉,连去永和宫都减少了?” 十四阿哥的笑一下僵在了脸上,下意识看向乌嫔,眼中露出一丝惊慌,似是没想到皇阿玛会问这个问题。 乌嫔对上十四阿哥的眼神,心里突然划过一个念头,可一闪而逝,转瞬间又想不起来了。 最后担心十四阿哥的心将之压下,她连忙附和: “是啊,十四阿哥,额娘今儿还在跟崔嬷嬷说你最近来永和宫越来越少,额娘可是担心坏了。” 十四阿哥听了却垂下头,避开了乌嫔的视线,心里纠结。 额娘真的担心他吗?那为何故意把他弄生病用来争宠? 他两年前虽然也才四岁,但他记事早,他清楚的记得那时快要过年,有天,他醒来想找额娘,奶嬷嬷却说额娘吩咐谁也不见。 他当时哭闹了起来,然而额娘就来了,看了他,还哄了他,他哭累了就睡着了,可等醒来后,他大脑就突然变得昏昏沉沉,额娘还让人给他喂药。 他浑浑噩噩中迷糊的记得皇阿玛来了,但头太沉了,还是睡了过去,等醒来后,他才晓得是自己生病了。 那时他茫然自己怎么突然生病了,后来还听到奶嬷嬷跟宫女说悄悄话。 说是皇阿玛大封六宫,那么多娘娘小主都晋升了,就她们永和宫的乌嫔没有,又说十四阿哥都生病了,皇上都没怜惜赐恩,她们娘娘是彻底失宠了。 他当时年纪还小,听到后,转头就忘了,直到今年过了年,他满了六岁搬去阿哥所,他开始很不习惯,非常想念额娘,便得空就去永和宫。 半旬前有一天,他照样下了学准备去看额娘,谁知无意间听到有两个宫女在说悄悄话。 “哎,十四阿哥又要去永和宫了,真是孝顺,只是可惜了。”一个宫女这么说,最后一句特意放轻了声音。 他走在最前方隐约听到了,疑惑什么叫可惜了,想了想,他没有发出声音,还挥手让跟着的奴才退下,悄悄凑上前偷听。 这时另一个宫女也发出跟他一样的疑惑。 最开始那个宫女低声道: “你懂什么?这宫里的娘娘都是看着温柔慈爱,实际上狠心着呢,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拿来争宠。” “什么?真的假的?你这话是说乌嫔拿十四阿哥争宠?没有吧,我怎么没听说?” 十四攥紧的手微微松了松,就说额娘对他这么好,怎么会拿他当争宠工具。 “你懂什么,这种事当然是暗地里进行的,都是秘密,怎么会让别人知道,你还记得两年大封六宫吗?” “记得,当时很多娘娘小主都争着晋位呢,我还记得当初大封六宫消息传出来的当天,永和宫还传出了十四阿哥生病的消息,皇上还去看了呢!” 说着,后面那个宫人突然意识到什么。 “难道你是说?” “就是那次。” 刚开始的那个宫女点头。 “不然,你以为那么巧十四阿哥就生病了,你想想,在那之前十四阿哥明明好好的,怎么消息一出,就突然莫名其妙的生病了。” 十四阿哥顿时如遭雷击,他一下想起被遗忘的事,意识到那个宫女说的是真的。 他……只是额娘争宠的工具人? “十四阿哥?” 第三百八十八章 露出端倪 真相大白 石南溪突然开口,十四阿哥下意识茫然的看向她,她见了放柔了声音提醒: “十四阿哥,你抓疼你额娘的手了。” 十四阿哥听了低下头,这才发现他刚刚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掐住了额娘的手,手顿时像被烫到了一样,惊的他快速松开。 乌嫔看着手上的掐痕,心越来越沉,十四阿哥一定是遇到了很严重的事,面上却收回手,温柔的宽慰: “十四阿哥,额娘没事,一点也不疼,额娘知道你是无意的。” 十四阿哥低着头,紧张的攥着手不说话,康熙看着这幕,摩挲玉扳指的速度越来越快,凤眸深沉,十四阿哥一向喜欢舞刀弄枪,性子直爽调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默寡言了? 一定是哪里还有不对,他看了眼梁九功,梁九功悄声退了下去。 “好了,先把药喝了。”这时药煎好端了过来,康熙看到沉声开口,乌嫔听了赶紧道:“对对对,先喝药。” 说着,她自然的转身,准备接下宫人递来的药碗,亲自给十四阿哥喂药,谁知这个时候十四阿哥突然小声道: “皇阿玛,可以是你喂儿臣喝药吗?” 康熙这时敏锐的抓到一丝异样,十四这是不愿乌嫔喂药?所以他的不对劲是与乌嫔有关? 他下意识看向乌嫔,就见乌嫔一脸不可思议。 “十四阿哥,你不想额娘喂你喝药?” 十四阿哥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眼神慌乱了起来。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是、是……” 到底才六岁,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时康熙接过乌嫔手中的药碗,开口道: “好,皇阿玛喂你喝药。” 乌嫔有些不安的让开位置,康熙坐在床边,让人扶起十四阿哥,亲自给他喂药。 十四阿哥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下来,乖乖的喝药,气氛一时陷入安静。 在场的人精也看出了端倪,大家视线有意无意的瞥向乌嫔,心头各种猜测,可怎么也想不到原因。 十四阿哥又不是四阿哥,是乌嫔的心中宝,她应该不会苛待十四阿哥,那又因为什么? 乌嫔垂着头,眼皮直跳,不知道为何她有种不安感,可又不知道不安来自哪里。 一勺一勺,药很快喝完,康熙将空碗递给奴才,又拿了一个蜜饯放到十四阿哥嘴里。 十四阿哥嚼着甜蜜的蜜饯,很快压下了嘴里的苦味,小脸舒展了起来,含糊不清道: “谢谢皇阿玛。” 康熙欣慰的拍了拍十四阿哥的手。 这时梁九功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身后还押着一个宫女,正是之前说十四阿哥心事重重的宫女芸香,她嘴角带血,身上也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显然上过刑。 “皇上,这位宫女芸香刚刚吐露她可能知道十四阿哥最近心事重重的原因。” 康熙看向芸香。 “刚刚说不知道,现在又吐露?这是欺君之罪。”他凤眸深邃,不怒自威: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再胆敢隐瞒,谋害皇子的罪,够诛你九族了,你想好再回答。” 芸香嘴角留着血,闻言吓得面无人色,立刻砰砰砰的磕头求饶: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婢说、奴婢说,奴婢之前只是犹豫不确定是不是因为那件事。” 她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其实奴婢一直未曾透露,奴婢的耳朵天生比旁人听的远,半旬前,十四阿哥下了学要去永和宫,经过假山时,听到有两个宫女在偷懒闲聊,话中提到了十四阿哥又要去永和宫,真是孝顺,只是……” 就在芸香要说出那三个字可惜了,反应过来的十四阿哥猛地大喊: “不许说,不许说,本阿哥命令你不许说。” 他急切的差点从床上摔了下来。 芸香吓得立刻闭嘴,乌嫔心脏似要跳出胸口,她隐隐约约意识到什么,瞳孔骤缩,想说什么,可刚抬头就撞上皇上看来的目光,她顿时浑身冰凉。 康熙收回视线,看了眼趴在床边极力阻止的十四阿哥,凤眸幽深,气势摄人,十四阿哥一时被吓的失语,康熙又重新看向芸香,薄唇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说。” 芸香身子一抖,低下头,这才继续将那日听到的对话一一叙述了出来,等说完,她重重磕头: “皇上,那日的对话事关乌嫔娘娘,她是十四阿哥的生母,奴婢不敢胡言乱言,挑拨十四阿哥的母子关系,这才一开始没说,请您恕罪。” 空气一片死寂,所有人下意识看向乌嫔。 乌嫔面无人色,而十四阿哥虽然才六岁,但他是宫里长大的阿哥,心智早熟,他知道自己闯祸了,害了自己额娘,一时小脸比落水后还煞白。 “皇阿玛……”他惶恐的想求情,康熙这会却死死的看着乌嫔,声音一字一句,森冷无比: “那次居然是你灌药给十四他才生病的?” 乌嫔在芸香复述那两个宫女的对话时,心中就浮现两个字:完了,也知道她是被人算计了,但不到最后一刻,她不会认命的,此刻大脑飞速运转,企图寻找办法。 可在听到皇上的话后,她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心一咯噔,面上却一脸不敢置信。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怎么可能故意害十四阿哥用来争宠?” 说完,她跪了下来,似受到天大冤屈一样,叩首喊冤道: “那两个宫女明显是故意说给十四阿哥听的,她们是在意图挑拨臣妾与十四阿哥的母子感情,她们的话不可信啊,请您彻查。” 石南溪静静看着这幕,不愧是乌嫔,这个时候还这么冷静,可惜这次她逃不了了。 角落里,石溶月眼底闪过一丝快意,老毒妇,任你再怎么狡辩,你今日也要完了! 康熙其实在看到十四的反应后,已经信了,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十四最近的异常了。 可虎毒尚且不食子,老四从小抱给孝懿养,中途才回到乌嫔身边,她冷淡苛待还有原因,十四可是从出生就养在她膝下的啊,这说明乌嫔骨子里就是个冷血狠毒的人。 他感到齿冷,没说彻不彻查,反而看着乌嫔说了一句: “你知道当年朕大封六宫为何没有恢复你的妃位?” 这个问题乌嫔这两年也会时不时猜测,但无论什么理由,总归事情是从四阿哥和石溶月身上起的,所以她才会暗自针对磋磨石溶月。 可这个时候,她看着皇上心头突然升起了一个猜测,康熙神色冷漠无情。 “就是你猜的那样,朕当时看穿了你的手段,本来还准备恢复你妃位,那日回去后改变想法,让你保持原位不动,也是对你的敲打。” 嗡了一声,乌嫔大脑炸了,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第三百八十九章 十四求情 乌被贬 看着乌嫔的反应,众人哗然,那两个宫女说的竟然是真的,当年乌嫔真的为了复位,故意让十四阿哥生病以博皇上怜惜,不过大家听了过后又没觉得太过震惊。 这手段在宫里虽然少见,但不是没有,而且确实很有用,不过前提是不被皇上发现。 显然乌嫔就是行事不周密,不仅被皇上当场看了出来,起了反作用,失了原本该恢复的位份,如今还被人发现,用来设局对付她。 “这……皇上,十四阿哥可是皇嗣,乌嫔妹妹怎么能为了复位故意伤害十四阿哥呢?” 惠妃拿帕子遮住上翘的唇,随后抬头似一脸不敢相信。 “怪不得十四阿哥最近反常,肯定是知道了这件事,心里难过才不愿意去永和宫,还因为神思不署,意外落水,差点丢了命,真是可怜的十四阿哥,他才六岁啊!” 没想到今日来阿哥所,竟然天降惊喜,乌嫔有两个阿哥,现在有机会将她踩下去,当然不能放过。 荣妃神色惊愕, 不赞同道: “乌嫔妹妹,你想差了,怎么能以伤害十四阿哥来争宠,若十四阿哥当时出了事怎么办?” 她是真不赞同,在她心里,什么宠爱、份位可比不上三阿哥的身体健康。 僖妃也跟着落井下石,当初四阿哥抢了内定的太子妃,她们赫舍里一族可都记着呢。 四妃中的宜妃因为卧病不起,这会不在,而角落里,来探望小叔子的四福晋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此时脸色煞白,胆战心惊,立刻跪下。 石溶月也紧跟着四福晋跪下。 一直默不作声的石南溪没有随其他三妃落井下石,而是看着床上的十四阿哥,他明显不对。 “皇上,快看十四阿哥!”她语气焦急。 此话一出,众人下意识跟着看向十四阿哥,只见十四阿哥此时脸色通红,眼睛迷离无神,这一看就知道肯定是高烧了。 康熙神色顿时一变,当即喊太医,其他人连忙止住话头,连乌嫔都顾不得自己暴露后的下场了,赶紧看着太医。 等太医看完,才知道十四阿哥是落水后刚醒,身子本就虚弱又受到巨大惊吓,这才突发高烧。 随即又是扎针,又是指挥奴才敷冷帕子,又是开药方煎药,期间十四阿哥烧的脸颊通红,神智昏沉,嘴上却一直呓语着为自己额娘求情或是自己错了。 康熙没说话,太医开的药里有镇定安眠的作用,十四阿哥喝完,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可没想到他居然还不忘紧紧抓着康熙的手,求情: “皇阿玛,不要责罚额娘,儿臣求求您不要责罚额娘,儿臣不怪额娘,都是儿臣的错,儿臣不该心不在焉的落水,儿臣害了额娘……” 康熙握着手心里滚烫的小手,看着一直等自己回答不愿入睡的十四阿哥,心头越发痛恨乌嫔。 他怎么能不处罚她,皇家血脉,岂是她一介毒妇可以用来残害争宠的。 不处置不足以平他心头之恨,同时也是为了震慑六宫嫔妃,可十四这样,他又怎么忍心。 乌嫔看到这幕,心头此时快速闪过一个念头,人已经扑向床边,抱着十四阿哥,痛哭了出来。 “十四阿哥,额娘错了,额娘错了,你生病了,喝了药,快睡吧!不用管额娘,额娘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责罚,就是额娘以后不能再陪十四阿哥了,你以后一定要听你皇阿玛的话,好好读书练武……” 十四阿哥听了一个激灵,更是使劲的睁着双眼,执着的看着皇阿玛。 整个屋内都是乌嫔压抑的哭声。 石南溪看着乌嫔,这位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吗?还是只觉得错的是当初计划不周密,算错了皇上心意,还导致如今被发现设计,只有她知道。 不过这位的悔过她可以确定不纯碎,若真的单纯担心十四阿哥应该是让他尽快入睡,而不是抱着他痛哭,交待以后的事,刺激他,但同时这些话也是真心的。 因为她很清楚,她很大可能以后真的见不到十四阿哥了。 她在赌,赌皇上会为了十四阿哥饶她一命。 不过,应该不会死,因为康熙要顾忌四阿哥和十四阿哥,还有两位公主,特别是十四阿哥,今日之事由他而起,若真的处死乌嫔,他怕一辈子过不去。 石南溪向康熙看去,康熙面色沉沉,神色难辨,最后他没有回答十四阿哥责不责罚乌嫔,只道: “十四你先睡,等睡醒了,身子好了,以后还是能看到你额娘的。” 十四阿哥早就困迷糊了,听到以后还能看到额娘,终于放心的松开皇阿玛的手,缓缓闭上眼,刚闭上就睡着了。 康熙轻轻给十四阿哥掖了掖被子,转而冷冷的看了眼趴在床边哭泣的乌嫔,没有说话,直接站起身,朝外室走去,其他人也都跟了上去。 落在后面的乌嫔却松了口气,皇上还是看在十四阿哥的份上留了她一命,她回头看了眼睡着的十四阿哥,面色沉重的站起身,朝外室走去。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有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在,她就还有机会翻盘。 外室,康熙面沉如水的坐在椅子上,缓缓摩挲玉扳指,其他人分坐两旁,气氛肃然凝重。 乌嫔走上前,没有狡辩或求饶,直接跪在地上。 康熙冷冷看着乌嫔: “朕当年真是看走了眼,表妹说你温柔娴静,本分老实,没想到竟是野心勃勃的蛇蝎女子!” 乌嫔闻言以头触地: “皇上,是臣妾一时想左了,辜负了您和孝懿皇后的看重,臣妾知错,请您……” 话没说完,一个茶盏重重砸在了她身旁,一块碎瓷片正好划过她手背,鲜血顿时从伤口处冒了出来,乌嫔却一动不敢动。 “一时想左?你自己信吗?” 康熙凤眸里蕴含着狂风暴雨,当初石溶月怀孕为何在宫里摔倒见红,后面惠妃又怎么知道当年太子与石溶月老四之间的事,从而传出谣言。 这一出出都有她在背后,他那时看在四个孩子的份上,只是贬位褫夺封号以示警告。 可没想到她又为了复位不顾十四阿哥身体,下药企图博他怜惜,可恨,太可恨了。 石南溪始终没说话,站在角落的四福晋和石溶月也低着头,惠妃她们此时也不敢随意开口。 过了会,康熙下定了决心,沉声开口: “嫔妃乌雅氏,为复位,不择手段,朕深感痛心,今贬为答应,以后青灯古佛就不要出来了。” 说罢,一甩袖子,起身离开,石南溪看了眼失魂落魄的乌答应,起身跟着离开。 在路过石溶月时,注意到她低下的嘴角微微勾起,她面色不变,可却在踏过门槛后,回头望了一眼屋子,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石溶月一个皇子福晋在宫里行事可不会这么顺畅,剩下的可都是她的功劳! 第三百九十章 四被嘲讽 选秀开始 宫里的消息一向传的快,很快乌嫔被贬为答应,以后青灯古佛的事就传遍了东西六宫。 只是有关十四阿哥的部分,康熙下令不准外传,毕竟不仅对十四阿哥影响不好,也有损皇家颜面。 但再禁令,大家也都不是傻子,明显乌嫔被贬与十四阿哥有关,一时间各种猜测喧嚣至上。 上书房,午休过后,来上课的皇子阿哥们也都听到了消息,大家看四阿哥的眼神都变了。 乌嫔之子跟乌答应之子可大有不同,前者是一宫之主的阿哥,后者就是个低位嫔妃的阿哥。 大家本来就因为太子的原因孤立四阿哥,如今他们更不把四阿哥看在眼底了。 “啧啧啧,有些人果然是因为一脉相承,上不得台面,只会不择手段,也就是脸皮厚,要是我,早就以袖掩面,无脸出现在这里了!” 九阿哥一进来,看到座位上的四阿哥,故意高声说话。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四阿哥抬起头,面无表情,那双像极了康熙的丹凤眼仿佛萃了冰,冷冷的看着九阿哥。 九阿哥一点也不害怕,还故意挑了挑眉,表示他说的就是他,谁让他娶了石溶月。 石家的两姐妹没一个好东西,要不是她们,额娘就不会失宠,导致现在缠绵病榻,被皇阿玛遗忘,她们都该死。 这时从九阿哥身后传出一道气愤的声音。 “九哥,你在浑说什么,就算乌答应真的做错了什么,那也跟四哥无关,你快给四哥道歉。” 十三的身影走了过来。 九阿哥转头抱胸,看着十三阿哥,嗤了一声: “十三,人家自己都没说什么,你就急了,再说了……” 他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 “乌答应被贬,永和宫就你额娘敏嫔娘娘位份最高了,你心里其实在偷着乐吧?” “我没有!” 十三阿哥顿时被气的涨红了脸,就要上前与九阿哥争辩,这时四阿哥走了过来,抬手拦住了他。 十三阿哥回头见是四哥,以为他真信了九哥的话,更是急红了眼。 “四哥,弟弟没有……” “爷知道。” 四阿哥伸手拍了拍十三阿哥的手臂,打断了他的话,随即看向九阿哥。 “看来九弟是忘了什么叫兄友弟恭……”不等九阿哥说话,四阿哥薄唇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冷冷道: “这么有空闲议论是非,不如多去翊坤宫看望宜妃娘娘。” 话一落,气氛再次安静了下来,谁都知道宜妃这两年病的卧床不起,病情一日比一日严重,眼看没多少日子了,四阿哥这话显然戳中了九阿哥的肺管子。 九阿哥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眼神阴恻恻的看着四阿哥,四阿哥面无表情,浑身冷的掉渣。 眼看气氛越发不对,这时,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 “都站在这里做什么,上课时辰到了。” 只见太子不知道何时到了,大家立刻起身见礼,四阿哥和九阿哥也都福下身去,太子越过众人走到最前方的一个座位,这才淡淡道: “起来吧。” 这时上蒙语课的老师拿着书走了过来,大家各自归位,一场风波看似过去,四阿哥心里却并不平静。 额娘怎么会突然被皇阿玛降位?还有十四怎么会落水,身体有没有大碍?现在醒来了没有? 心中一个又一个疑惑出现,又想到福晋和石溶月今日也入宫了,不知为何,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觉得额娘出事与石溶月有关。 想到石溶月就想到当年她难产醒来后,性子大变,终于端庄规矩了起来,可她竟然跟他说,当初她怀孕去慈宁宫请安路上摔倒的事是额娘做的,还说她难产一事也与额娘有关。 这怎么可能?额娘怎么会害石溶月,她肚子里怀的可是额娘的第一个孙辈。 他不相信,可心里还是留下了一丝痕迹,后来的两年里,他一边让新成立的粘杆处调查,一边小心观察。 发现额娘看似对弘安很好,很重视,经常让福晋和石溶月带入宫,大肆赏赐,表现的很喜欢。 可弘安身子虚弱,根本不能经常出门,一来二往下,本就容易生病的身子病的更频繁了。 再加上粘杆处也调查到了蛛丝马迹,他这才真有些相信石溶月的话了。 那今日额娘出事,石溶月又在,她心里一直对额娘有怨怼,这两年又经商大成,很是培养了不少奴才使唤,这件事会不会跟她有关? 抱着这个怀疑,课一结束,四阿哥就马不停蹄的回府,打发了等候在门口的正院奴才,直奔石溶月住处。 “石溶月,今日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额娘怎么会贬?十四怎么样了?这里面是不是与你有关?” 四阿哥挥走奴才,冰冷的眸子直直的看着石溶月。 石溶月端坐在梳妆镜前,正在对镜梳发,闻言她放下木梳,一脸诧异的看向四阿哥。 “四爷,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妾身心里确实对额娘有怨,可额娘是长辈,再说我一介皇子福晋还能在皇阿玛的眼皮子底下谋害额娘?” 说着叹了口气, 一脸唏嘘道: “我也没想到额娘竟然用十四阿哥来争宠。”说着将今日宫里发生的一切告诉四阿哥。 什么不得泄露宫闱秘闻,私下说谁知道,而且她就要告诉四阿哥,让他知道乌雅氏就是个毒妇,这样等四阿哥以后登基,乌雅氏才翻不了身。 四阿哥听完前因后果,不禁往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愕然,怎么会?十四可是额娘的心头宝,恨不得捧在掌心里,额娘怎么会拿十四争宠? 可石溶月不会无的放矢,结合皇阿玛的震怒,可见是真的,额娘她…… 她真是一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连自己孩子都利用,而他怕是没了利用价值,所以才不喜他,连带着不喜弘安吧? 石溶月看着四阿哥脚步慌乱的离开,重新拿起木梳,对着铜镜轻轻梳发,嘴角勾起一个畅快的弧度。 乌雅氏啊乌雅氏,只要有我石溶月在,你就别想仗着四阿哥翻身,这就你害我、害弘安的报复! 无论发生何种大事,日子都要过下去,翌日,三月初一,康熙三十三年选秀正式开始,今日也是每月两次请安的日子。 储秀宫。 荣妃神色唏嘘。 “哎,想起半个月前请安乌妹妹还在,这次来就少了她,真是世事无常。” 石南溪端起茶盏,轻声道: “世事确实无常,只是乌妹妹的事,皇上已经有了定论,咱们还是说说今日的选秀吧。” 荣妃闻言回过神,这才发现下面妃以下的嫔妃竖起了耳朵,她当即明白了过来,顺着石南溪的话道: “说到选秀,本宫这次可要给三阿哥选个侧福晋,对了,听说这次娴贵妃娘娘也有一位庶妹参加了选秀?” 听到这话,众人看了过去。 第三百九十一章 表露态度 庶妹上门 “本宫是有一位庶妹,今年正好十五岁赶上了今年的选秀。” 石南溪放下茶盏,拿帕子擦了擦嘴角,有些感慨道: “说来,本宫与她相差四岁,以前常年在庄子上养病,实在相处不多,如今入宫三年也不知道她长成什么样了。” 这话看似只是句感叹,但聪明人已经听懂了石南溪的话外之意,大家无声对视了一眼。 刚刚被好心提醒的荣妃第一个开口: “娘娘是贵人,老天爷才多降下考验,如今您贵为娴贵妃,皇上爱重,身子也已经调养好,您的福气啊,还在后头呢!” 成嫔这两年在娴贵妃的照拂下日子过的极为舒心,这时赶紧跟着道: “可不是,娘娘贤良淑德,整个大清无人不知,至于令庶妹,倚娘娘身份,肯定能赐一好姻缘,夫家也会高看一眼。” “咱们后宫如今一片祥和,也是沾了娘娘福气。” 下面一时响起七嘴八舌的追捧奉承,石南溪微笑,她已经把自己的态度当众表露了出来,希望某些人识趣点。 惠妃眼眸微闪,悄然打消了给后宫添人的准备,僖妃从自己新染的丹蔻上抬头,突然道: “也不知宜妃姐姐的身子如何了?听说她兄长的嫡亲小女儿这次也参加了选秀?” “好像是,听说叫郭络罗宝珠,今年才十四岁,据说不仅长得与宜妃姐姐像,就连性子也如出一辙,直爽大气。” 接话的人是敏嫔,大家都有些意外,不过想到乌答应被贬,永和宫只有敏嫔位份最高了,看来对方也开始向娴贵妃靠拢了。 敏锐对上大家看来的视线微微一笑,她虽然没什么大的野心,但永和宫总要有人撑起来,不然出门都被人看低一头。 肃嫔这时看向静贵人。 “说到宝珠格格,咱们中还是静贵人最了解。” 静贵人被突然提起,微垂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随后抬头,神色恭敬道: “回各位娘娘,宝珠确实有几分妹妹的风采,不过比起妹妹,她才十四岁,不够沉稳,还要多和妹妹学习。” 大家听了暗自揣测,这么说郭络罗府真有打算将郭络罗宝珠送进宫的心思,看来宜妃撑不了多久了。 只是这郭络罗府竟然不选静贵人这个更好的人选接替宜妃,反而选个年纪小的格格怎么回事? 还有静贵人又是什么心思?难道真的愿意入宫这么多年到头来被自己十几岁的小侄女压在头上? 她们目光若有若无的看向静贵人,静贵人垂着头,看不出表情。 石南溪端起茶盏,眸中快速闪过一丝精光。 当初静贵人给宜妃下毒,除了为自己的小阿哥报仇,就是为了挪开宜妃这座大山,晋位主位,怎么可能会让郭络罗宝珠摘了桃子。 她不会让郭络罗宝珠顺利入宫的,同样康熙也不会,真当后宫是自己家啊,一个女儿死了,就再送一个侄女入宫。 抿了口茶,石南溪放下茶盏,脸上笑意更深。 “好了,时辰不早了,咱们去慈宁宫给皇太后请安。” 众人随后移步慈宁宫。 慈宁宫。 皇太后这两年越发深居简出,除了五阿哥基本不理世事,连昨日乌答应的事,她也是一句带过,大家说说话,聊聊天,请安时辰就差不多了。 “好了,哀家乏了,散了吧,静贵人留下。” 大家对视一眼知道皇太后肯定是要说宜妃的事,毕竟皇太后膝下养着五阿哥,她们纷纷识趣的退下。 等人都走了,皇太后招了招手,静贵人起身低眉顺眼的走了过去,轻声道: “皇太后。” 皇太后握住静贵人的手,轻轻拍了拍,慈爱的看着她,目光怜惜道: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只一句简简单单的话,静贵人却红了眼眶,她抿了抿唇,抑制住哭腔,小声道: “娴贵妃贤良宽厚,将宫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嫔妾没受委屈。” “娴贵妃那孩子确实不错,哀家当年还曾误会过她,现在看来,还是皇帝眼光好。” 皇太后先是点头认同静贵人的话,随后她没放下手,目光包容的看着静贵人,缓声道: "至于哀家说的委屈不是指这个,而是宜妃的选择。" 听到这话,静贵人微垂的睫毛剧烈颤了颤。 看到静贵人的反应,皇太后叹了口气。 “哀家不晓得你们姐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五阿哥、九阿哥、十一阿哥也都大了,不需要一个小格格入宫照顾,只是宜妃那边也没多少日子了,你且先委屈段日子,哀家跟皇帝心里有数。” 静贵人闻言顺从的点了点头,等从慈宁宫出来,念儿看着默不作声的小主,忍不住小声问: “小主,皇太后都这么说了,就算宜妃娘娘再怎么坚持,您也不用再担心那位宝珠格格了,您不开心吗?” 开心? 静贵人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她有什么可开心的,花了两年终于能报仇,还即将得到她渴求的晋升,结果临到头,冒出个郭络罗宝珠来摘桃子。 不愧是宜妃娘娘,突然在选秀前避开她,让大哥家的宝珠入宫参加选秀,她这是怀疑她了? 迟迟听不到小主回答,念儿愈发疑惑,这时听到了小主的话。 什么?宜妃娘娘怀疑她们了?她惊的脸都白了。 静贵人却一脸淡定: “怕什么?她要是敢揭开这件事早就揭开了,她不敢!” “为、为什么不敢?”念儿有些反应不过来,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静贵人突然停下,念儿也紧跟着停下,静贵人眼神平静,却有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 “因为她害怕自己当年害胤?的事也跟着被揭开,现在只能选择暗自吞下这个苦果,但又不甘心,所以让家族将宝珠送进宫,企图让本小主徒劳无功。” 当真是狠啊,如此她心中仅剩下的那一丝愧疚也彻底消失,之后她不会再手软。 静贵人猛地转身,重新迈步,神情坚定。 另一边,等石南溪回了储秀宫,小如子脸色不太好的上前禀告: “娘娘,皇上来了,您那位庶妹也在。” 石南溪挑眉,下了辇轿,朝门口走去。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一见钟情 南康默契 正殿内,石一瑶紧紧攥着帕子,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她没想到第一日入宫就见到了皇上。 她以前还想着皇上只比自家阿玛小六岁,再怎么保养也不会比自家阿玛年轻多少,可现在她完全否定这个想法了,皇上看起来才三十四五岁。 五官不是多俊美,可组合在一起十分耐看,坐在那,脊背挺直,骨节分明的手持着一本书,神情专注,温文儒雅,又透着帝王的矜贵威仪,看了就挪不开眼。 她坐在下首,一双狐狸眼时不时偷偷瞥过去,只觉得自己未来的夫君就该是皇上这样的人。 康熙因为昨日乌雅氏的事心情不好,下了早朝便来了储秀宫,没想到遇到了小姑娘的庶妹。 他这么敏锐的人当然察觉到石一瑶的偷看,对于已经年过四十的帝王来说,早已轻舟已过万重山,一眼就看出了这位深藏眼底的野心。 但他是帝王,不会也不可能主动避开一个秀女,自然的坐下,拿起一本之前看了一半的书看了起来。 石南溪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幕,看来石母昨日说的没错,她这位庶妹不是个安分的。 可安不安分是对方的事,能不能让对方安分下来是她的能耐,石南溪脚步未停,朝康熙走去。 “皇上怎么来了,臣妾有失远迎,还请皇上见谅。” 说罢,郑重的行了一个福身礼,道了请安。 康熙听到动静,见是小姑娘回来了,还这么正式的给他赔罪行礼,他挑了挑眉,自然的放下书,亲自上前,一边伸手扶起她,一边道: “朕下了早朝,想着昨儿夜里答应今日下朝陪你,就早早过来了,一时忘了你要给皇太后请安来早了,不怪你。” 石南溪身型比康熙娇小,此时被康熙遮个严严实实,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嘴上说不能失礼,眼睛却调皮的眨了眨眼,似在说——皇上好艳遇。 康熙差点笑出了声,抬手虚握成拳,抵唇轻咳了一声: “外面还有些凉,快坐下喝杯热茶。” 说话间,康熙牵着石南溪的手坐到上首的另一边,石南溪这才看向石一瑶,石一瑶赶紧起身行礼。 “臣女拜见娴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你是……三妹?你怎么在这里?”石南溪先是疑惑,随后恍然,赶紧道:”快起来。” “谢娴贵妃娘娘。” 石一瑶起身,小心翼翼地落座,垂眸却差点将帕子扯坏了,这位容光摄人、高不可攀的娘娘居然是她那位从小胆小怯儒的二姐? 她刚刚差点都没认出来,这就是额娘说的宫中破天富贵下养的人,她心头火热,野心高涨,若她也是高高在上的娘娘是不是也会如此尊贵不凡? 石南溪看着石一瑶不说话,目光从她手上的帕子上一扫而过,眼波流转,忽然问: ”三妹在想什么? 石一瑶猛然回神, 赶紧道: “请娘娘恕罪,臣女刚刚在想娘娘变化好大,臣女差点都不敢认。” 石南溪闻言掩嘴, 笑着道: ”哦,那三妹觉得本宫是变好还是变坏了?” 石一瑶想违心说变坏了,但却只能道: ”娘娘变得美丽非凡,高贵端庄。” 石南溪一下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康熙笑看着她,这时,石南溪打量了会石一瑶,感叹道: “不说本宫,三年不见,三妹也长大了,瞧着真是娇媚可人,皇上,你说呢?” 康熙听了心中无奈,看来小姑娘是想拉他下水,那他只好配合,于是目光审视的看向石一瑶。 石一瑶没想到石南溪居然当着皇上的面夸她美貌,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她心跳忍不住漏了一拍,低下头,脸颊渐渐绯红。 不是她自夸,单从容貌上来说,她不比石南溪差。 石一瑶的容貌自然不俗,自带风情的狐狸眼,微微上扬就有一种娇媚惑人的气质,鼻梁挺翘,嘴唇嫣红,因为年纪小,肌肤白皙细腻,看着就令人赏心悦目。 然而康熙看了眼就收回了视线,缓缓摩挲着玉扳,笑着对石南溪道: “不愧是南溪的妹妹,确实不凡……” 皇上这是在夸她美貌?他是不是看上她了? 石一瑶心脏都快跳了出来,然而下一刻她就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不过……”康熙突然话音一转:“还是无法与南溪相比,在朕心中南溪是最美的,任何人都比不上你。” 对上康熙含笑的双眼,石南溪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两人视线在空中交织,有种谁也插不进去的气氛。 石一瑶看着这幕,紧紧攥着帕子,眼底里是掩饰不住的嫉妒,为什么被皇上这么喜欢的是石南溪? 感受到强烈的注视,石南溪收回视线,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石一瑶,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今日不是选秀第一天,三妹怎么来的储秀宫,本宫记得秀女过了初选直入体元殿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学习,不可随意出入,教导嬷嬷可是没告诉三妹?” 石一瑶一僵,此时顾不得心中的嫉妒了,神色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教导嬷嬷当然告诉她了,只是分在一个屋子的郭络罗宝珠听到她是娴贵妃的庶妹,不仅在当众说出她身份,更是追问她能不能帮忙在娴贵妃跟前说说好话。 谁都知道现如今后宫就是娴贵妃的天下,若能得到娴贵妃的青睐,必定前程大好。 然后就她被众人围住,架了起来,答应不答应都不好,于是她便想起额娘的交待,多找借口去储秀宫,于是便面上装作为难,实则顺水推舟的跟教导嬷嬷请示。 那位教导嬷嬷原本不同意,听到她是去储秀宫探望娴贵妃的,当即变了张脸,同意放她出门。 没想到第一次来就遇到了皇上,可皇上……她有些挫败,随即脑中浮现出石南溪现在的样子,还有入宫以来处处显露出的荣华富贵。 石一瑶攥紧帕子,又坚定了下来,她不会放弃的。 心头思绪万千,脸上装作一阵为难,小声开口: “娴贵妃娘娘是这样的……” 石一瑶将在体元殿的事一一道了出来,里面添油加醋将自己描述的无比为难又善良,最后忐忑不安的揪着帕子,小心翼翼的看着石南溪。 “娴贵妃娘娘,臣女只是看那些秀女说的恳诚真切,这才冒昧前来储秀宫拜访,臣女是不是不应该来?” 第三百九十三章 自己处理 拐走康熙 石南溪挑眉,这手段是她玩剩下的,她没有回答,反而再次将问题抛给了喝茶的康熙。 “皇上觉得臣妾三妹该不该来?” 说完,一脸笑眯眯的等着康熙回答,对方是冲着康熙来的,当然让康熙自己来解决。 石一瑶一怔,只觉得石南溪当真与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行事太过出人意料,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期待的看了过去。 康熙没想到自己好好的喝茶,再次被点名,心头无奈,然而行动力却无比迅速,第一时间放下茶盏,义正言辞道: “当然不该来,宫中自有规矩,教导嬷嬷岂可因为你的名义随意破坏,那宫中岂不是要乱套了!” 他神色此时不再是刚刚的温和儒雅,反而透着一股帝王的不怒自威,让人下意识胆战心惊。 石一瑶神色顿时变得惊疑不定,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会突然发怒,他刚刚不是表现的无比宠爱石南溪吗? 难道宠爱其实只是表面?心头下意识冒出一丝窃喜,赶紧看向石南溪。 石南溪没说话也没露出什么惶恐的表情,因为她知道康熙的话还没说话,果然下一刻,就听康熙又道: “你虽然宽厚待人,但一向恪守宫规,下面人竟然这么胡乱揣测,真是岂有此理,那位教导嬷嬷嬷实在该罚,不然以后岂不是都有样学……” “皇上!” 石一瑶本来还在因为心中的猜测暗喜,等听到后面就吓得胆战心惊,赶紧起身跪了下来。 “这件事跟教导嬷嬷无关,是臣女初来乍到,不懂宫中规矩,求的教导嬷嬷,请您恕罪啊!” 说完,又赶紧用祈求的眼神看向石南溪。 “娴贵妃娘娘,臣女不是故意的,求求您帮臣女跟皇上求情,饶了教导嬷嬷这次吧。” 她不是真的为教导嬷嬷求情,而是皇上真要是因为自己罚了教导嬷嬷,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件事不说,自己还要在教导嬷嬷手下学习一个月,对方要是暗地里刁难,自己怕是有苦说不出。 想到这,石一瑶顾不得其他,赶紧砰砰砰的磕头。 康熙没看石一瑶,将目光投向对面的小姑娘,眼神写着:还个表现可还满意? 石南溪眼中划过一抹笑意,话却软声求道: “皇上,臣妾三妹也不是故意的,她还小,初来乍到,不懂宫里规矩,教导嬷嬷想来也是好心,就饶了她这次吧!” 康熙薄唇微勾,看向石一瑶后唇角又拉直了,神情威严道: “罢了,看在你是南溪的妹妹份上,又认错诚恳,朕就不追究那位教导嬷嬷了,还有你,之后一个月的复选,定要谨守本分,规矩老实,没有下次了,退下吧。” “谢皇上开恩,谢娴贵妃娘娘求情,臣女告退。” 石一瑶赶紧谢恩,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等人走后,康熙收起一身的压迫感,笑着看向石南溪,仿佛在邀功。 石南溪却睨了康熙, 神色幽幽道: “这个走了,后面还有无数个呢,没见人家说好多秀女都想跟臣妾套近乎,臣妾这有什么好套近乎的,人家还不是冲着皇上来的。” 康熙闻言得意的表情变成无奈了,看来南溪还不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宠爱代表什么,不过这是自己宠的,他自己受着,当即保证道: “朕一言九鼎,说只要南溪一人足以,就说话算话。” 男人的保证要是信,母猪都能上树,石南溪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低声道: “臣妾自是相信皇上,可那么多秀女,各个如花似玉,各有千秋,臣妾看了都挪开眼,心里难免害怕皇上看到也挪不开眼,臣妾知道这样不对,可臣妾控制不住。” 话刚落下,眼眶中的眼泪适当的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康熙心疼坏了,连忙倾身捧住小姑娘的脸,小心翼翼地抬手给她擦拭眼泪,柔声道: “南溪莫怕,她们再美与朕有何关系,朕说过,在朕心里南溪最美,旁人那是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可皇上不觉得三年来天天面对臣妾这张脸腻了?” 石南溪泪光盈盈,轻咬着下唇,让人下意识心生怜惜。 “若以后继续看下去,你会不会心生不耐?” “怎么可能看腻,更不会不耐。”康熙目光坚定:“朕恨不得时时刻刻与南溪待在一块,只是政务繁忙,才不得不委屈南溪,这样……” 他想到什么, 开口道: “最近朝堂上春耕一事告一段落,朕不是很忙,你年前不是说喜欢汤泉宫的温泉,咱们等会就出发去汤泉宫,到时你喜欢多住些日子,好好放松一下,怎么样?” 石南溪心头一动,被泪水打湿的眼睛格外好看。 “就臣妾与皇上两人?” “就咱们两人。”康熙肯定的。 石南溪大脑飞快运转,原本只是故意吃醋,顺势表现一下自己对康熙的在意,男女之间时间久了,感情再深厚也会渐渐变得平淡,想要维持就需要时不时来点新鲜感。 就是没想到康熙这么上道,这个主意不错。 她本就不想操持选秀那一档子事,不然也不会将权力交给惠妃她们,现在她既可以享受温泉汤浴,又能彻底甩开秀女的事。 而且她也想知道自己不在宫里,石一瑶的算盘怎么打响? “好,那臣妾现在就让红缨她们收拾行李,准备出发。”石南溪眼睛亮晶晶的,随即想到什么问: “对了,皇上,咱们去汤泉宫要不要跟惠妃妹妹她们说一声?” 康熙捏了捏小姑娘的鼻子,神色宠溺。 “都听你的。" 石南溪眼波流转, 决定道: “那就暂时不说,惠妃妹妹她们平日就要操持宫务,现在臣妾又将选秀的事交给她们,她们肯定很忙,就暂时不打扰她们了,反正过几日她们也会知道。” “那就不说。”康熙随意道。 很快石南溪将刚刚退出去的红缨她们叫了进来,让她们赶紧收拾行李出宫小住,康熙也交待了梁九功做出行准备。 红缨和杨嬷嬷先是一愣,怎么好端端的娘娘要出宫小住,不过没多问,直接听话的去收拾行李。 梁九功倒是多问了一句,主要得知道去哪小住,住多久,这才好安排。 “朕带娴贵妃去汤泉宫住几日。” 梁九功听了心里对娴贵妃佩服的那叫一个五体投地。 不愧是娴贵妃娘娘,她那位庶妹刚刚什么心思,他当然也看出来了,可娴贵妃自己都没出手,就让皇上处理了。 甚至还直接将皇上拐出宫去了,厉害,太厉害了,心里思绪翻滚,人却很麻利的跑出去安排。 很快在后宫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石南溪与康熙低调的出了紫禁城,朝汤泉行宫去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庶妹谎言 宝珠怀疑 出了储秀宫的石一瑶被初春带着一丝凉意的风一吹,身子一个激灵,她回头看了眼庄严宏伟,富丽堂皇的储秀宫,知道今天第一次见面被自己搞砸了。 可想到儒雅尊贵的皇上,容光摄人的石南溪,还有在储秀宫见到的种种,一颗心越发火热了起来, 这样的荣华富贵,帝王宠爱,一切的一切都太诱人了。 她攥紧拳头,告诫自己下一次不能再操之过急了,还是找机会主动提出给娴贵妃分忧解难,相信她不会拒绝她。 内务府分来的宫女彩碧,见石三格格久久不动,她忍不住小声提醒: “石三格格?” 石一瑶听到声音,终于回过神,转身就要走,只是突然想到什么,眼睛紧紧锁向彩碧。 “彩碧,今日之事不可透露一分,不然本格格绝不轻饶。” 彩碧吓得一跳,赶紧点头: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石一瑶满意的收回视线,又不放心的叮嘱道: “等会回体元殿一切看本格格行事。” “是,石三格格。” …… 体元殿,一处房间,郭络罗宝珠正在跟宫女小艾说到石一瑶。 “没想到本格格随意一说,那位石三格格还真去找娴贵妃了!是真傻还是觉得不经过娴贵妃召见贸然拜访没有关系?” 她语气有些好奇,像极了宜妃的丹凤眼快速掠过一丝精光,难道这位石三格格是得了娴贵妃的授意准备入宫的? 想想娴贵妃已经独宠三年了,想继续独宠下去很难,而且对方至今没有子嗣,说不得就是身体有问题,所以选了自家妹妹入宫给她生孩子的? 这不是她胡乱猜测,而是谁家宠妃不愿要孩子,对于那些从宫里传出来的似是而非消息,她反正是不信的。 想到这位以后很可能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她心底悄悄升起了几分忌惮。 小艾是此次内务府分配过来伺候郭络罗宝珠的,听到这话,她一边收拾行礼,一边道: “宝珠格格可能不知道,娴贵妃娘娘虽然一向宽厚仁慈,待人温和,可提前是要守规矩,石三格格此番违反选秀规矩,未得召见贸然拜见,怕是不太讨好。” “哦,还有这样的事?” 郭络罗宝珠因为姑姑宜妃知道些宫里消息,但也不是面面俱到,所以不知道这点。 小艾收好行李, 走了过来。 “当然是真的,娴贵妃娘娘自己便一直以身作则,就是储秀宫有奴才违背宫规也一样责罚。” 郭络罗宝珠眼神闪烁, 嘴上却道: “娴贵妃娘娘不愧贤良之名传遍大清,宫有宫规,本格格可不会违反。” 小艾正要说话,门外忽然传来动静,郭络罗宝珠眼珠子一转,站了起来,边走边道: “走,咱们去看看是不是石三格格回来了。” 门外确实是石一瑶回来了,她刚回体元殿就被庭院里眼尖的秀女看到了,很快就被团团围住了。 “石三格格,你可是见到了娴贵妃娘娘?” “娴贵妃娘娘怎么说?” “储秀宫大吗?” 听到耳边传来的各种七嘴八舌的话,石一瑶笑盈盈的,很是高兴的样子。 “各位姐妹,我自是见到了娴贵妃娘娘,至于储秀宫不仅大,而且处处富丽堂皇,里面的摆设很多都是御赐的,连铺在地上的毡毯都是珍贵的盘金毯。” “哇,都说娴贵妃娘娘独宠后宫,皇上偏爱至极,果真名不虚传。”一位长相甜美的秀女感叹。 这时另一个长相清秀的秀女神情羡慕的看着石一瑶。 “要我说还是石三格格身份尊贵,是娴贵妃娘娘的亲妹妹,不愁前途,娴贵妃娘娘肯定会给你指个好姻缘。” 除去个别几人,大部分秀女都以为石一瑶会赐给皇子阿哥或是皇室亲贵,毕竟皇上是尊贵,可到底已经四十有一,哪有年轻俊朗的儿郎更有吸引力。 石一瑶嘴唇微动,没说话像是默认,心里却道,皇子阿哥、皇室亲贵哪里比得上高高在上的帝王,不过她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当众表露自己真正的目的。 于是等郭络罗宝珠出来就看到众人追捧奉承石一瑶的场面,她下意识攥紧了帕子。 一个庶女仗着娴贵妃的势罢了,算什么东西,她可是未来的娘娘。 这时她视线一扫,突然发现了什么,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转,故意高声道: “石三格格你回来了,不知道娴贵妃娘娘赏赐你什么了?我姑姑宜妃刚刚赏了我一柄玉如意,可好看了,您的呢?” 这话一出,大家这才发现石一瑶两手空空的回来,顿时对视一眼,齐齐看向石一瑶。 石一瑶心脏漏跳了一拍,冷汗都差点出来了,这个郭络罗宝珠实在可恨,但此刻顾不得其他,大脑飞速运转,面上却揉着帕子,做出一副为难状: “赏赐啊?”她一脸尴尬,随后半真半假的解释: “因为我是复选秀女,没有召见不得随意出入体元殿,又是贸然拜见的娴贵妃娘娘,娴贵妃娘娘执掌六宫,最是公正严明,若赏赐了我不就是公然支持违反宫规的事。” 大家面面相觑,这是什么理由,这时,似是明白大家的疑惑,石一瑶小声补充: “当时皇上也在场。” 这句话似是说了什么,又似什么都没说,留白很大,任凭大家想象。 众人面露恍然,若有所思,怪不得娴贵妃娘娘没有赏赐,皇上在场,娘娘自然要表现自己的公正严明。 郭络罗宝珠听了却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 石一瑶今日见到了皇上?难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抱着怀疑,等石一瑶摆脱秀女,经过门口时,郭络罗宝珠忽然轻声问: “石三格格,你今日真的见到了皇上?” 石一瑶停下脚步,侧头看着郭络罗宝珠一会,忽然笑了。 “是啊,皇上看起来可真年轻,特别威严尊贵。” 说罢,越过郭络罗宝珠进门。 郭络罗宝珠攥紧帕子,眼底浮起深深的防备和忌惮,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石一瑶是娴贵妃选的生子固宠之人。 不行,她得尽快找个时间亲自问问姑姑。 …… 不知道自己走后,体元殿发生的事,石南溪跟着康熙一路到了汤泉宫。 因为这次出行没有其他嫔妃,石南溪越发自在,连续痛痛快快的泡了几天汤池,心情很是舒畅。 而汤泉宫是在承德,白日有空石南溪便会跟着康熙去狩猎,或是趁着初春万物生长,带着红缨她们亲自去采摘鲜花,甚至还心血来潮下厨做了鲜花饼。 “怎么说?皇上觉得好吃吗?” 石南溪洗漱换了身衣裳,看着送鲜花饼回来的红缨,一脸兴致勃勃的问。 “好吃。”红缨欢喜的禀告:“皇上还夸娘娘心灵手巧,说从不知道娘娘居然还会厨艺,让您以后有空多做些呢。” “那可不行。” 石南溪立刻拒绝,随后伸出自己刚刚擦拭过香膏的双手,看着犹如美玉的纤纤玉手,她理所当然道: “本宫的手保养的这么好,可不是用来下厨的,偶遇一次也就罢了,多就算了。” 红缨想说什么,这个时候小如子走了进来。 “娘娘,宫里传来消息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看破计谋 何时要孩子? “什么事?” 石南溪走到榻上坐下,语气随意,然而接下来的回答却出乎了她意料。 “你说宫里都在传石一瑶是本宫给自己找来固宠生子的?”她皱眉,这谣言从何传出来的? 小如子将来龙去脉,包括当初石三格格从储秀宫回去后在体元殿的表现也说了出来,最后道: “这个消息传出来后,咱们翊坤宫的钉子禀报,说是最开始是那位宝珠格格的猜测,还特意去问宜妃,可不知道怎的传了出去,更没想到正好猜对了石三格格的心思,她没有否认,仿佛默认了般,如今宫中都传遍了。” “什么?” 红缨震惊,随即大怒: “那位石三格格未免太不要脸了,娘娘何时要她入宫固宠生子了?真是异想天开!” “奴才初听到消息时也是气坏了。” 小如子也是义愤填膺,看着不说话的娘娘道: “娘娘,您不知道自这个消息传出来后,体元殿好多秀女都当了真,可是把石三格格捧了起来,真是太不要脸了,难道她不怕这个谣言被戳破吗?” 石南溪神色此时已经恢复如常,她淡淡道: “她当然不怕,首先这个谣言不是她传出来的,其次她始终没有亲自承认,最后就是本宫澄清那也是消息泄露后的恼羞成怒,更何况有关皇上,只要传出来那不是也得是了,毕竟与皇上有了牵扯,石一瑶还能指给旁人?” “那、那咱们怎么办?”红缨没想到还有这内情,当即急了。 杨嬷嬷看着镇定的娘娘,开口道: “红缨你别慌,娘娘心中有数。” 红缨闻言见娘娘神色镇定,人也跟着稍微冷静了下来,想了想问道: “娘娘,咱们不能就这么任由石三格格继续下去,到时肯定会坏了您名声的。” 石南溪神色沉吟,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榻桌,没有回答红缨的话,突然敲击声骤然停下,她看向小如子。 “你说这个消息最初是从翊坤宫传出来的,是郭络罗宝珠的猜测,那郭络罗宝珠当日去翊坤宫的时候,可有碰到静贵人?” 听到这话,在场三人有了些许明悟,这时小如子若有若思道: “您还别说娘娘,消息上还真提了一嘴,说当时静贵人去探望宜妃,但宜妃却以精力不济婉拒了,转头却见了宝珠格格,宝珠格格走时还碰到了静贵人。” 随即话音一转, 猜测道: “娘娘,难道这个消息是静贵人散布出去的?可她为何要散布这个消息?她不怕咱们查出来治她罪?” 石南溪这时却笑了。 “果然是这样。” “娘娘,到底什么意思啊?”红缨一脸不解,杨嬷嬷也是满脸困惑。 石南溪端起茶,抿了口,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缓缓解释: “静贵人不怕本宫查出来,因为这件事对本宫来说一举三得,知道也不会动怒发作她,而她的目的其实是郭络罗宝珠,咱们等着吧,她一定还有后手。” “什么后手?”红缨还是半懂不懂,这时杨嬷嬷眯眼,想到什么。 “娘娘,老奴知道了,静贵人的后手是不是准备等这个消息传开了,您或是负责选秀的三妃动怒处理时,她再放出消息,说谣言是郭络罗宝珠格格造谣传出来的。” 话音一转继续道: “可娘娘从未要石一瑶固宠生子的打算,这样郭络罗宝珠格格就是造谣妄议当朝贵妃,乃大不敬之罪,又如何入宫为妃接替宜妃?” “没错。”石南溪目光深邃:“静贵人就是这个打算。” “那静贵人这不是在拿您当枪使吗?”红缨听了大为不满。 这时小如子挠了挠头,觑了一眼娘娘的脸色,试探道: “娘娘是不在意静贵人的计划?”红缨看了过来。 石南溪脸上露出一丝笑,赞赏的看了眼小如子。 “不错啊,小如子越来越机灵了。” 随即正了正色。 “这个谣言本就不是静贵人传的,她不过是将计就计,而且你当宜妃与郭络罗宝珠的交谈会轻易被咱们的人知道,明显是静贵人授意的,她就是为了告知本宫。” 石南溪神色笃定。 “而本宫与宜妃不睦宫里很多人都知道,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宜妃找个接位人入宫膈应自己,再有一点,如此一来,等谣言破了,石一瑶的真面目就会暴露出来,她如何还能借谣言为自己造势。” 石南溪挑眉。 “不费一兵一卒,甚至根本不用本宫出手,郭络罗宝珠就废了,别有用心的石一瑶也将名声一落千丈,本宫为何生气。” 在场三个顿时一脸佩服,若如此,娘娘还真不用生气。 小如子憋在心里的郁气消散,随后问: “那娘娘咱们可还要做什么?” 石南溪抱起榻桌上的西西,放在怀里,顺着它背,语气随意道: “不用,咱们只管看着就好,还没到本宫出场的时候,通知宫里的钉子不准轻举妄动,及时汇报消息即可,退下吧。” “是,娘娘。”小如子应声退下。 等小如子走后,屋内恢复了安静,石南溪低头挠西西的下巴,一边挠一边吐槽了句,西西这小下巴得有三层了吧。 等再抬头,才发现红缨站在旁边一动不动,表情纠结,她不禁好奇的问: “怎么了这是?还在想着谣言的事?” “不是。”红缨有些扭捏的回答。 “那是因为什么事?” 石南溪表示要适当的关心手下的宫人心情,随即想到什么,顿时露出调侃的神色。 “难道是红缨看上哪个侍卫想嫁人了?那本宫奏请皇上,一定给你赐婚。” 红缨能接触的外男除了皇上只有侍卫,不过有些侍卫,特别是御前侍卫长相气质真的挺不错的。 他们大部分出自满清宗室以及蒙古王公的子弟,经过了层层选拔,不可能太丑,不然就是有污皇帝的龙眼。 红缨一愣,闹了个大红脸,急的连连跺脚。 “没有娘娘,奴婢才不想嫁人呢,奴婢要伺候娘娘一辈子的。” 石南溪抱着西西笑弯了眼,西西也跟着喵呜喵呜的叫,内室一时欢声笑语。 最后还是石南溪见红缨越发羞恼,这才止住笑,轻咳了一声,正色道: “好了,好了,不笑了,红缨,你说吧,到底想说什么。” 红缨的大红脸这才渐渐褪下,期期艾艾道: “奴婢,就是想问一下娘娘何时要……要子嗣。“ 第三百九十六章 怀孕打算 帝王真心 “要孩子?” 石南溪神色愕然,杨嬷嬷也是一脸诧异,看到两人表情,红缨越说越顺畅。 “是的,就是要孩子,您看都两年过去了,加上第一年,您入宫都三年了,奴婢知道娘娘自有安排,也不是想干涉您的决定,而是您已经十九岁了,不小了!” “惠妃娘娘她们都做皇玛嬷了,宫里时不时有小孩子的欢闹声,咱们储秀宫呢,虽然也很好,还有西西,可总归感觉少了点什么。” 听到这话,杨嬷嬷收起诧异跟着赞同的点头: “红缨说的不错,娘娘确实不小了,可以要子嗣了,老奴查过外面平民百姓之家,这个年纪生孩子,大人小孩大多都平安健康。” 石南溪看眼杨嬷嬷,再看眼红缨,面对两人认真的表情,她有些不可思议道: “不是,本宫怎么就不小了?本宫才十九岁,桃李年华,为什么要考虑当皇玛嬷的事?” 红缨和杨嬷嬷被娘娘激动的反应弄懵了,红缨更是急着解释: “娘娘,奴婢没说您老,您很年轻,只是……只是您总归要有个小阿哥做倚靠,还有当皇玛嬷,大家不都是三十岁就开始当了,您、您今年十九岁,离、离三十岁也不远了啊!” 说到最后,红缨愈发茫然,她哪里说错了吗? 石南溪两眼放空,红缨的话确实没说错,古代女子花期很短,早早嫁人生子当了长辈。 但她不会这么做,就是生也只生一个,是男是女都只生了一个,以后孩子长大更不会催他或她早娶早嫁,至少也得等到满十八岁成年才考虑。 “娘娘,您没事吧?”红缨见娘娘迟迟不语,有些忐忑的开口。 石南溪思绪回笼, 安抚道: “本宫没事,不过关于孩子的事,本宫最近确实有打算了。” “什么?真的吗娘娘,您真的打算要孩子了?” 红缨顾不得疑惑,一脸惊喜的出声。 杨嬷嬷严肃的脸上也露出喜色,她是老思想,总觉得宠爱不如孩子稳妥靠的住,暗地里比红缨还着急。 只是知道娘娘心中有数才没催问,此时听到娘娘的回答,立刻急切道: “娘娘既然决定要孩子,那老奴去请教太医需要注意哪些事项,还有要不要告诉皇上?” 石南溪伸手往下压了压。 “淡定淡定,不用兴师动众,这件事不可张扬。”她给两人使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激动的红缨和杨嬷嬷顿了顿,高昂的情绪终于缓缓平复了下来,差点忘了,娘娘若怀孕不同别人的嫔妃,影响会很大,必须从长计议。 见两人冷静了下来,她又回答杨嬷嬷的第二个问题。 “皇上当然要告诉,怀孕又不是本宫一个人的事,还是要与皇上商议一下的,而且若真准备怀孕,皇上也要跟着参与其中的。” “什么叫皇上参与其中?”红缨不懂。 石南溪摆手: “这件事说起来太复杂,到时你就知道了。” 随后转移话题: “昨儿皇上说膳房做的春笋味道不错,你交待膳房今儿再做一道有春笋的菜,等皇上晚膳过来用。”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膳房。” …… 另一边,康熙此时正在靶场,手握弓箭,一箭射出正中靶心。 “好,皇上骁勇。”这时一旁的曹寅大声称赞,眼里满是赞叹。 康熙看着箭射中靶心,满脸豪气的大笑,嘴上却谦虚道:“不行了,没年轻那会精力旺盛了。” 梁九功上前接过皇上手上的弓箭,康熙拿帕子擦汗,曹寅听了可不干了。 “皇上这话奴才听了可不赞同,奴才今儿一瞧见您,当真是惊得目瞪口呆,您怎么越来越年轻了?” “朕都四十有一了,怎么会越来越年轻?你呀,三年不见,越发会拍马屁了。” 康熙听了摇头,然后说是这样说,脸上笑容却越发大了。 曹寅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拍马屁有什么问题,反而纠正道: “皇上,奴才拍的不是马屁是龙屁,这可不是谁都能拍的。” 随即话音一转: “而且奴才说的是真的,您看起来比起三年前奴才见的时候一点都没变,甚至还更年轻了。” 这话一出,康熙再次畅笑出声,他自是能看出曹寅这话是真话,心里更是高兴,两人虽是君臣,但亦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伴珰,私下没那么多规矩。 “这三年后宫和谐,朕一心放在朝堂上,如今大清风调雨顺,百姓安居,朕心情舒畅,太医也说朕身体健朗。” 曹寅闻言当即激动的拱手恭贺: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龙体康健,乃我大清之福啊!” 康熙背过一只手,停下脚步,开口道: “这都是娴贵妃的功劳,有了她后,朕的生活跟前几十年不一样了,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相濡以沫,相知相守,朕和她像是平民百姓夫妻一样,会高兴、会欢喜、会吵架,仿佛偌大的紫禁城都鲜活了起来。” 他威严的凤眸此时在说到石南溪时溢出一丝柔情。 看着这幕的帝王真心流露,曹寅心头震惊。 这还是自己那位从小就认识的皇上吗?别人不知道,但他自小陪伴在皇上身边,最是清楚皇上是天生的帝王,有着帝王都会有的冷酷薄凉。 从当初朝堂对付权臣鳌拜,真正亲征,后面九年,肃正朝纲,皇上将权力一点点的抓到手上,无论朝堂还是后宫,将帝王的平衡之术用到了极致,可谓聪明绝顶。 这样一位帝王竟然有一天对一位女子动了真心,传言果然是真的,皇上对娴贵妃宠爱至极。 曹寅心中各种情绪翻涌,面上却做恍然状: “原来如此,怪不得皇上越活越年轻。”说着眼中露出一丝羡慕。 “哎,奴才可是比您小四岁,现在看着比您还大了,这样下去,等奴才下一次入京面见您,奴才的面貌岂不是要看起来比皇上大一个辈份了?” 康熙思绪回笼,被曹寅的话再次逗乐了,随即却有些感叹的望向远处的山峦,目光悠远深邃。 “你啊,说的太夸张了,朕再怎么保养,年龄也摆在这,可娴贵妃还年轻,等朕以后百年走了,总要提前为她做好打算。 总归,朕活的时候要让她尊贵无人敢欺,死后亦是谁也不能欺负她,包括下任帝王。” 这一刻,属于帝王的威严霸气扑面而来,曹寅彻底被震撼。 第三百九十七章 康熙吃味 要个孩子 汤泉宫,看到康熙进来,石南溪放下书,起身迎了上去。 “皇上,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这就让人传进来。” 说着,看了眼红缨,随后两人净完手走到饭桌上坐下,很快一道道菜传了进来,没有在宫里那样菜式繁多,不过都是两人爱吃的。 她们也没有特意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像是平民百姓家一样,一边用膳,一边说着家常话。 康熙话中提到了今日到的曹寅。 “他在苏州任织造,做的不错,朕此次召他过来,准备任命他为江宁织造,他还带了不少江南贡缎过来,晚点让梁九功都送过来,你尽挑喜欢的做衣裳。” 石南溪咽下嘴里的八宝豆腐,抬头问: “曹寅?是你曾经那位伴读?” 她眼中流露出一丝好奇,这位可是现代大名鼎鼎文学巨作红楼梦作者的老祖宗,没想到穿越过来还有机会碰到,那可要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康熙察觉到石南溪的兴趣有些诧异,小姑娘平日从来都不会主动过问他朝堂上的事,更没有对哪个大臣感到好奇,难道曹寅有什么特别吗? 脑中浮现出曹寅的长相,白净端正,个头中等,因为好读书,同时又精骑射,虽然年纪大了依旧看着风度翩翩,文雅风流。 确实挺能欺骗人的,难道小姑娘喜欢这种? 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康熙面上却不显,不动声色道: “是他,怎么南溪也知道他?” 石南溪还在想着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就是曹寅的孙子,很有才华的一个人,也不知道他祖父曹寅是不是更有才华,也就没注意到康熙的异样,自然的接话: “臣妾知道一点,听说是个文武双全的人,不仅会诗词歌赋,还善骑射,听说还会写戏曲呢。” 听到小姑娘这么一副崇拜的语气,康熙抿紧了唇,忽然放下筷子。 因为屋内安静,筷子放在碗上的清脆响声被放大了,石南溪也因此回过了神,看了眼放下的筷子,又看了眼不说话的康熙,她疑惑道: “皇上怎么不吃了?是今日的晚膳不合你胃口?” 说着看了眼康熙碗里没动的春笋,若有所思。 “难道是不爱吃春笋?可臣妾昨日分明见你多用了两筷子春笋,所以今日特意吩咐膳房又做了道,还是你昨日吃了一次暂时不想再吃了?” 那她明日可要交待膳房不用做春笋了。 康熙听到晚膳里的春笋是小姑娘特意吩咐膳房给他做的,而且还注意到他昨日多用了两筷子春笋的事,心里一阵欣喜,刚刚那股因为曹寅生的别扭劲瞬间消散。 他重新拿起筷子夹起碗里的春笋,送入口中,等咽下后,笑着评价。 “没有,朕刚刚是在想事情,今日这春笋炒肉味道格外鲜美,赏。” 旁边候着的膳房总管听了大喜。 立刻欢喜的跪下领赏: “谢皇上赏赐。” 随后不忘再拜谢娴贵妃。 看着欢天喜地的膳房总管,石南溪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康熙刚刚好像是……吃味了? 她顿时忍住笑看着康熙,真是幼稚。 见此,康熙知道小姑娘是发现自己刚刚的幼稚行为了,没有觉得气恼,反而也忍禁不禁的扬了扬嘴角,自己四十一的人了竟然还会这么幼稚。 “皇上,尝尝这道清蒸鲈鱼,味道也很不错。”石南溪忍着笑,拿起中筷给康熙夹了筷鱼。 康熙夹了起来尝了尝,确实不错,随即也给小姑娘舀了一碗老母鸡汤。 两人温馨的用完膳,洗手漱口后,石南溪牵着西西和康熙去消食,这是这两年养成的习惯。 “朕见你对曹寅好奇,可要召他过来见见?”康熙问。 石南溪闻言歪头看向康熙,眼中带着打趣: “哦,那皇上不会再吃味吧?” 康熙背在身后的手摩挲了下玉扳指,说实话,内心深处还是不想小姑娘见到曹寅的,但谁让小姑娘好奇,什么都抵不过她意愿。 “不会,朕是那么小气的,再说……” 他停下脚步,微抬起下巴,霸气道: “朕自信长得比他好。” “皇上说什么?” 石南溪一听,差点笑的直不起腰,堂堂帝王一脸霸气说出的话,居然是自信他比臣子长得好? 最后还是康熙无奈的扶起石南溪,不然他真怕她摔倒,石南溪靠在康熙怀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不过,这个时候还是要顺着夸赞。 “对,皇上长得最好。” 等曹寅来了,石南溪和康熙坐在一个小亭子里,西西在旁边眯着眼晒太阳。 “奴才曹寅拜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拜过娴贵妃娘娘,娘娘吉祥。” 石南溪打量眼前行礼的曹寅,见他五官端正,眼睛是招人的桃花眼,肤色白净,下巴上留了两道胡子,看着三十四五岁,一副成熟风流的中年男人形象。 “起来吧。”康熙看了眼旁边打量曹寅的小姑娘,抿了抿唇叫起。 曹寅是个聪明敏锐的人,察觉到落在身上的打量视线,心思电转,难道这次不是皇上召见而是娴贵妃? "谢皇上。" 他借着起身的动作快速扫了眼坐在皇上身旁的娴贵妃。 见她肤如雪,发如墨,眼若星,坐在那好像在发光一样,果然很貌美,最重要的是她气质,给人一种很舒服宁静的感觉。 怪不得皇上这么喜欢她,果然不凡。 “赐坐。”康熙指了指对面的石凳。 石南溪满足了好奇心,便不再感兴趣,收回视线,面带浅笑,坐在一旁当作壁花,听康熙和曹寅说话。 直到曹寅退下时心里还疑惑着难道自己猜错了? 康熙也疑惑,等人走后,他问了出来: “南溪不是对曹寅很好奇?” 石南溪悠闲的托着下巴,给西西挠?脊背,语气懒懒道: “臣妾只是好奇他长什么样,看到了就满足了好奇心啊。” “原来如此。” 康熙微微勾了勾嘴角,但还是决定,明日就让曹寅回江宁,可不能太耽误时间,得尽快上任。 汤泉宫风景好,又是初春,到处枝叶繁茂,绿草茵茵,身处其中心情格外舒畅,过了会,时辰不早了,两人准备回去,走前石南溪突然抛下一句话。 “皇上,今日请平安脉,太医说臣妾这两年身体调养的很好,所以你觉得咱们要个孩子怎么样?” 要个孩子怎么样?要个孩子怎么样?康熙脑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等反应过来后,他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石南溪: “你刚刚说我们要个……孩子?” 第三百九十八章 努力生孩子 谣言事发 作为天生的帝王,康熙无疑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南溪迟迟不要孩子,身体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更大的原因在。 那就是以自己对南溪的宠爱,她若要孩子,孩子若又恰好是小阿哥的话,将会带来巨大影响,其中冲击最大的就是太子之位的稳固。 毕竟当年先帝为了董鄂妃孩子做出的种种特例,大家至今都还记忆深刻,若南溪有了小阿哥,难免朝臣会怀疑自己会不会重复先帝当年的事。 这个问题,连他自己偶尔想到时都不敢毫不犹豫的否定,这也让他感到心惊,果然真的会爱屋及乌。 这也是他这两年南溪不提孩子的事,他也从未提过的原因,可内心深处他还是想要一个和南溪的孩子,不论男女都好,最好像自己,这个是自己私心所求。 按正常来说,自己比南溪大了二十二岁,肯定比南溪早走,他希望那个孩子长的像他,这样等他先走了,南溪能通过孩子的脸偶尔怀念他一下。 可他没说,他懂南溪的体贴,她对他从来都不求权势地位,她只是真心为他这个人。 所以直接表态自己的毫无野心,这样的小姑娘他怎能不爱。 而现在南溪说想要与他有个孩子,他就要和南溪有孩子了,康熙背在身后的手猛地紧攥成拳。 石南溪看着康熙的反应,毫无所觉道: “对,皇上没听错,你觉得怎么样?”孩子还是要在父母都期待的情况下生才好。 “当然很好。”康熙听了毫不犹豫道:“我们要个我们俩的孩子。” 石南溪对康熙态度很满意,笑盈盈道: “那皇上以后要努力哦!” 说完,就要重新迈步,然而下一刻,她身体骤然腾空,康熙忽然拦腰抱起了她,她吓得啊了一声赶紧抱紧康熙的脖颈,康熙却畅笑出声。 手上牵引绳另一头的西西看到这幕,惊的猫眼都瞪圆了,赶紧跑过来对着康熙喵喵直叫。 【男主人不许欺负女主人,快将女主人放下!】 康熙见此不仅不放人反而故意当着西西的面抱得更紧了,这举动惹得西西叫的更大声了。 “皇上,不许欺负西西,还有你这是想做什么,还在外面呢,成何体统!” 石南溪回过魂后,气的用小拳头捶康熙的胸口,这个老男人真是太坏了,连猫都欺负。 对康熙来说这种小拳头像是给他挠痒痒,他低头看着小姑娘,心情格外舒畅道: “朕没欺负西西,是在逗它玩呢,至于朕想做什么……” 他故意凑到石南溪耳边,压低的声音低沉又性感。 “南溪不是要朕以后努力,朕这就要去努力啊!” 石南溪脸红了,气地,谁家好人大下午的去努力这种事,她不禁咬牙道: “那皇上还真够勤奋的,大下午就开始努力了。” 石南溪分明是讥讽康熙太过猴急,大白天的宣淫,康熙却理所当然的接受这个夸赞。 “人就要勤奋,朕自小就懂得这个道理,走,咱们这就努力去!” “皇上~” 随后石南溪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康熙抱着去屋里努力了,那日两人从下午努力到了夜里,当真应了康熙那句勤奋。 …… 这边汤泉宫甜甜蜜蜜,另一边皇宫的谣言却越演越烈,体元殿,自从宫里传出石一瑶是娴贵妃找来固宠生子的,大家对她更加热情了。 “石三格格,你规矩学的可真好,连教导嬷嬷都夸赞你呢!” “你懂什么,这规矩就要学好,这样以后更方便适应宫里生活!” 这句话说的意味深长,其他秀女听了,眼眸微闪也跟着道: “说的对,以后啊,我们说不定还要仰仗石三格格呢!” 此时中场休息,三三两两的秀女聚集在一起说话,其中人数最多便是石一瑶这一行人。 石一瑶被众人围在中间,神色矜持,眼中的得意却显露无疑。 她也不知道宫里怎么会突然出现她是来给娴贵妃固宠生子的谣言,刚开始听到时,她差点吓死了,以为自己暴露了。 可随着这个谣言越演越烈,储秀宫都没有出面澄清或压下这个谣言,她因此被秀女们追捧奉承,就连以往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嫡女态度有的也变得亲近热情。 她这才知道给娴贵妃固宠生子这件事,比自己想象中的好处还要多,还要前途光明。 而且只要谣言一直不停息,到时就算不是真的也会变得真的。 如此一来,石一瑶原本心底还有些疑虑的,现在也在众人追捧中抛掷脑后了,沉迷的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感觉。 离石一瑶不远处的郭络罗宝珠一行人,此刻也围在一起说话,其中有位满洲贵族嫡女出身的秀女,不屑跪舔石一瑶,此时一脸鄙夷的看了眼众心捧月的石一瑶。 “不过是娴贵妃找来固宠生子的玩意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高贵的娘娘!” “嘘,莫要胡乱,什么娘娘,被人听到可是犯了口舌之罪,轻则被教导嬷嬷责罚,重则可是要被驱逐出宫的。” 说话的秀女性子一向谨慎,听了赶紧小声提醒。 贵族嫡女出身的秀女吓了一跳,随即嘟囔道: “好了,好了,我就是看不惯一介庶女在满八旗的选秀里大出风头,不过说来娴贵妃娘娘怎么会找一个庶妹固宠生子,就石一瑶那得意就猖狂的性子可不像是个安分的。” 谨慎的秀女沉思片刻,皱眉道: “这件事透着诡异,你不觉得就算娴贵妃娘娘真的有这个打算也是暗地里的,怎么会传的满宫皆知?” 一直默不作声地郭络罗宝珠闻言抿了抿唇,这时贵族嫡女出身的秀女若有所思。 “你这么一说还真挺不对劲的,难道是有人故意传出来的?那也太大胆了吧,对方也不怕娴贵妃娘娘知道责罚。” 听到这话,郭络罗宝珠长长的睫毛剧烈颤了颤,谨慎秀女迟疑道: “我也不知道,但谣言这么剧烈也没见娴贵妃娘娘让人澄清或压下去,也许……是真的?” 郭络罗宝珠脸色有些发白,攥着帕子的手心都出汗了,前几日姑姑宜妃召见自己,自己特意问了嘴石一瑶的事,当时姑姑坚定的告诉她娴贵妃不可能找人固宠生子,更不会找自己庶妹。 她暗暗放下担心,不然以娴贵妃的盛宠和石一瑶的美貌,她担心皇上都被她们姐妹吸引了去,但这件事怎么会传了出来,而且还传的到处都是。 她这几日心惊胆战生怕娴贵妃追查到她,将她治罪赶出宫,可直到如今,谣言喧嚣至上也没人找过来,她才渐渐放下心来,觉得可能姑姑病的太重,脑子不清楚猜错了,自己猜的才是对的。 心里一边害怕,又一边担心,还有种莫名的不安感,再结合刚刚的话,郭络罗宝珠眼皮一挑,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从外面回来,冲着一个秀女急急的禀告: “格格,我刚刚去内务府的路上听到一个谣言,说娴贵妃娘娘从未要找人固宠生子,传言是有人造谣的。” “什么?传言是造谣的?那是谁造谣的知道吗?” “说是、是郭络罗宝珠格格。” 唰地一下所有人看向郭络罗宝珠,郭络罗宝珠大脑翁了一声,瞬间空白。 这时候大门外传来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宜妃身边的巧慧一脸焦急的来召郭络罗宝珠去翊坤宫。 但这时惠妃身边的云儿也来了,两人对视一眼,巧慧神色一白,知道宝珠格格完了。 果然云儿是来传达惠妃的谕旨,宣郭络罗宝珠去延禧宫一趟。 郭络罗宝珠霎时间面无人色,同时围着石一瑶的秀女们反应了过来,齐刷刷的后退了几步,与刚刚的追捧大相径庭,石一瑶也变得脸色煞白。 第三百九十九章 处置谣言 宜妃悔悟 延禧宫,惠妃正在和荣妃僖妃两人商议最近宫里出现的两则谣言之事。 “两位妹妹,娴贵妃将选秀重任交给我等,是信任我等,可如今选秀才过去几天,宫里就谣言遍布,实在失责,如今娴贵妃不在宫里,你们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荣妃听了这冠冕堂皇的话暗自撇了撇嘴,不过没说什么。 原本在第一则谣言刚出来的时候,她们就该着手压下去,毕竟那日请安娴贵妃的态度很明显,根本没有让那位石三格格入宫的意思,更别说让对方入宫固宠生子,这种谣言谁真信了就是傻子。 可诡异的是储秀宫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们不解,又因为深处后宫容易多想,以为娴贵妃是有什么深意,便秉持着不要坏了对方计划,按捺不动。 直到今日暗地里又传出娴贵妃从未有意找石三格格入宫固宠生子,这个传言是有人造谣的,造谣之人正是宜妃的侄女郭络罗宝珠格格。 这传言一出,大家彻底坐不住了,也意识似乎弄错了,赶紧派人去储秀宫核实,也是这个时候,才得知娴贵妃目前不在宫里。 她们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怪不得谣言越传越烈,储秀宫一直没有反应,原来是娴贵妃根本不在后宫,可这又引出了一系列问题。 娴贵妃什么时候出的宫?是和皇上一起吗?她们怎么不知道?又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宫? 这些问题等核实后,她们才知道原来选秀当天请完安,娴贵妃就和皇上秘密出宫去了汤泉宫,谁也没告诉,谁也没带,如今两人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何时回来。 得到解答后,惠妃几人就算知道皇上对娴贵妃宠爱,可就这样抛下她们独自带娴贵妃出去,她们心里依旧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了。 这种事这两年看多了,伤心一下就过去了,现在更重要的是尽快处理谣言止责,不然等皇上和娴贵妃回来,她们就不止失责之罪了。 思绪回笼,荣妃直截了当的开口: “当务之急先把谣言压下去,抓几个传谣言的奴才直接押送慎刑司,杀鸡儆猴,震慑六宫。” 她眼中闪过一抹锐利, 随后又道: “至于造谣妄议当朝贵妃,这是大不敬之罪,若属实,当按宫规处置罪魁祸首郭络罗宝珠,此法也能彻底压下谣言。” 其实她心里有个猜测,其他两人也心知肚明,这件事怕与宜妃的姐姐静贵人脱不了关系,可要是她,她也会这么做。 宜妃以前明明是个聪慧之人,如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原因,自己就要不行了,竟然放着好好的亲姐姐不扶持,扶持一个年轻的侄女入宫。 她也不想想五阿哥他们都多大了,能不能接受一个不比他们大的表妹当庶母?又会不会寒了静贵人的心,更重要的是皇上会不会同意。 僖妃的视线从自己新染的丹蔻上抬起,挑眉道: “妹妹赞成荣妃姐姐的话。” 惠妃脸上没有意外,她道: “本宫已经派人传召郭络罗宝珠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下一刻,就见云儿领着面色煞白的郭络罗宝珠走了进来。 看到她的神色,惠妃三人都明白了,这件事无论是不是有内情,传言肯定与她有关。 另一边,巧慧没接到郭络罗宝珠,急忙返回翊坤宫,还没进内室,就听到一声声咳嗽声,随后传来话。 “可是……巧慧……回来了?”说话声很小,话断断续续,连咬字都有些含糊不清。 巧慧闻言鼻子有些发酸,赶紧加快脚步掀帘走了进去,一进去,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药味。 自两年前,娘娘莫名得病后,太医院所有太医看了后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渐渐地娘娘的病越来越严重,到最后直接卧床不起。 五阿哥便奏请皇上请了各种民间神医来给娘娘看病,倒是有人看出点东西,还开了药方,可药吃了不知道多少,根本不奏效,最多让娘娘疼痛稍微减少了点,但依旧阻止不了娘娘身体的衰败。 如今娘娘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她们知道娘娘怕要不行了,心中各种情绪翻涌,巧慧走向床边。 宜妃躺在床上,她早已没有了以前的明艳妩媚,面色枯黄,头发脱落,瘦的几乎皮包骨头,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几岁。 此时她泛着浑浊的双眼望向巧慧身后,没看到想见的人,她艰难的问: “宝珠呢,宝珠怎么没来?” 巧慧眼泪唰地一下落了下来,她赶紧上前握住娘娘的手,跪在床边,语气哽咽道: “娘娘,奴婢无能,宝珠格格被惠妃娘娘派人带去了延禧宫。” 这话一出,宜妃眼角落下一滴泪,声音颤抖道: “是本宫,是本宫害了她,本宫不该自私的让家族送她入宫。” 巧慧闻言崩溃了,她握住娘娘枯瘦的手,疯狂的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跟娘娘无关,是宝珠格格不谨慎着了道,一切都是静贵人的错,都是她害了您,害了宝珠格格。” 巧慧眼底泛起浓浓的恨意。 “娘娘,我们跟皇上告发她谋害您吧,皇上不会放过她的。” 旁边疲惫苍老的王嬷嬷闻言看了过来,心里也是这个意思,她恨死害娘娘的静贵人了。 宜妃艰难的喘着气,神色恍惚的望着床顶,喃喃道: “没用的,姐姐她算好了,她知道本宫不敢将这件事告发出去,可本宫也不甘心啊,本宫好不容易才成为宜妃,凭什么要给她腾位!凭什么!不甘心,真不甘心啊!” 她眼中闪过渴望、留恋、不舍,恨意、不甘、绝望、后悔等等复杂的情绪。 “所以本宫避开她找了家族,送了宝珠进宫,就是不想给她腾位,结果却害了宝珠。” "本宫错了,本宫不能再继续害了家族,罢了,一切都是本宫的报应,本宫当年一念之差害了允?,这些都是本宫应得的报应。” “但本宫膝下的三位阿哥该怎么办?五阿哥大了又有皇太后照拂,本宫可以稍微放心,可九阿哥年纪还小,性子又容易得罪人,本宫走了,他怎么办? 还有十一,他出生时身子就不太好,好不容易长到四岁,身体却不见好,反而越来越差,本宫实在不放心啊……” 一滴滴浊泪从眼中滑向鬓角,巧慧和王嬷嬷两人再也忍不住,扑到床边哭着祈求: “娘娘,正是因为三位阿哥您才要坚持啊,没有额娘的阿哥在宫里怎么被人欺负的,您最是清楚。” “巧慧说的对,三位阿哥不能没有您啊!” 听到这话,宜妃回过神,她腊黄枯瘦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坚定,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般,艰难道: “本宫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与姐姐就当两清,等本宫走后,不得泄露真相,不得为本宫报仇,但本宫走前必需为三位阿哥留下一个保障,你们过来……” 巧慧和王嬷嬷凑了过去。 “娴贵妃……” 第四百章 赶出皇宫 康熙取名 延禧宫,郭络罗宝珠跪在地上,矢口否认传谣言之事。 “三位娘娘,臣女确实说过石一瑶是娴贵妃找来固宠生子的话,但臣女只是私下猜测好奇问了下姑姑宜妃,臣女没有传出去,真的,臣女冤枉。” 惠妃神色严厉: “就算不是你传的,总归是从你嘴里传出来的。” 这话一出,郭络罗宝珠眼神闪过一丝躲闪。 荣妃见此冷哼。 “果然是你,造谣妄议当朝娴贵妃,这是大不敬之罪。” “两位姐姐说的对。”僖妃靠在椅背上,神色慵懒,话却凌厉。 “你一介小小复选秀女竟敢造谣妄议当朝娴贵妃,不处置不足以正宫规。” 郭络罗宝珠再聪明也才十四岁,闻言六神无主,只会慌乱的摇头求饶: “臣女知错,臣女知道,臣女不是故意的……” 说到最后看三位娘娘无动于衷,她彻底慌了。 “三位娘娘,臣女是宜妃的侄女,求求你们看在宜妃的面上饶了臣女这一次,姑姑救我,姑姑救我… 然而延禧宫大门口安静无声,没有人前来。 惠妃三人对视一眼, 由惠妃道: “此等大罪,不可能饶了你,但看在你是宜妃妹妹的侄女份上,网开一面,来人,秀女郭络罗宝珠造谣、妄议当朝娴贵妃,公然违背宫规,即刻起,取消秀女身份,永不许参加选秀,赶出皇宫。” 很快郭络罗宝珠被两个粗使嬷嬷一左一右拖了出去,郭络罗宝珠求饶的声音越来越远。 殿内,一时安静无声,最后惠妃率先开口: “这件事涉及到娴贵妃,还是派人快马加鞭将消息送去汤泉宫为好,两位妹妹觉得呢?” 荣妃和僖妃都没有意见,她们两人就是来处理这件事的,事情办完了,她们就要走了。 只是走之前,荣妃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 “那位谣言中的石三格格怎么处理?” 那位最近什么表现她们可都知道。 僖妃闻言挑眉: “那个跳梁小丑?” 是的,在她们眼中石一瑶就是跳梁小丑一个,那位也不想想娴贵妃?椒房独宠,她是疯了才会找个庶女来分享皇上的宠爱。 至于子嗣更是笑话。 以前她们还不信娴贵妃真的为了多陪皇上暂时不要子嗣,可两年过去了,娴贵妃除了染了二三次的风寒小病,身体一直好好的,说明对方身体真的调养好了,可以生孩子的。 可娴贵妃愣是真的一直没要孩子,而就算以后怀了,孩子也与太子他们兄弟年龄相差很大,根本不可能与之相争,显然对方在很明显的表示没有其他野心。 这也是这两年朝堂后宫对于皇上一直独宠娴贵妃之事,不再抓着不放的原因。 可没想到那位石三格格还真当真了,不对,看对方反应,怕本就有这个心思,所以才在谣言出来后默认般的认下。 荣妃听了顿时以帕子掩唇,咯咯的笑道: “就是她,谣言出来后,她从未解释,这才导致谣言越演越烈。” 惠妃沉吟片刻道: “就算如此也不能算错,毕竟她从未亲口承认这个谣言。” 三人对视一眼,都知道那位石三格格打的如意算盘,最后僖妃一口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管,等娴贵妃回来亲自处理。" 另外两人听了没意见,反正这件事后那位石三格格也没了名声,算是废了,就留给娴贵妃自己处理。 …… 另一边, 汤泉宫。 石南溪正趴在榻上被杨嬷嬷按摩腰部,自从跟康熙说要孩子后,他仿佛发了疯一样,没日没夜,恨不得整日长在床上,让她立刻怀上孩子。 她起先还忍了忍,后来实在忍无可忍,将他赶出了寝宫。 “娘娘,可好些了?”身后传来杨嬷嬷的声音。 石南溪感受了下,觉得酸痛的腰部舒服了很多,当即夸道: “嬷嬷手艺可真好,本宫感觉好多了。” 说完,她缓缓坐起身,拿衣裳穿了起来,这时红缨拎着挑盒走了进来。 “娘娘,膳房今日做的是银耳莲子红枣羹。” 石南溪既然准备备孕,自然是要注意饮食,请教了太医后,每日便会喝些骨头汤、鲫鱼汤或银耳莲子红枣羹等滋补助孕的汤羹。 “端过来。” 她穿好衣裳走了过来,红缨将挑盒放在桌子上,端出银耳莲子红枣羹,羹上冒着热气,里面还放了枸杞,红红黄黄看着挺好看的,石南溪净手端了起来。 “唔,味道不错。” 她舀了一口吃下,点头评价,随后就在她一勺一勺吃的时候,康熙从门外走了进来。 红缨和杨嬷嬷两人就要行礼,康熙摆摆手。 石南溪听到动静抬起头,见是康熙,她没有起身,也没有搭理康熙,显然还在生气。 康熙看到这幕,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他就是陡然得知小姑娘要给他生孩子,太过激动了,这才失了分寸,他迈步走到南溪面前。 石南溪端着碗,换了个方向,打定主意治一治康熙,他自个多大年纪了还不知道,这么放纵,身体再好也顶不住。 康熙见此跟着换了一个方向,走到石南溪的面前,低头认罪。 “南溪,朕错了,不气了,朕下次再也不会失分寸了。” 石南溪却端着碗,又换了个方向,不冷不热道: “臣妾可不敢跟皇上生气,传出去岂不是要被御史弹劾臣妾恃宠而骄。” “朕看着谁敢弹劾你,朕撤了他职。”康熙听了立刻道,人也跟着转了回来。 听到这话,石南溪放下碗,擦了擦嘴角,不冷不热道: “那皇上去吧,到时就不仅坐实臣妾恃宠而骄,更要弹劾臣妾祸国殃民了。” 康熙见石南溪肯定理他了,立刻道: “都听南溪的,是朕考虑不周。” 石南溪脸色这才好了些,康熙见此又抓紧机会道: “朕带了一个好东西过来,南溪可要看看?” 好东西?石南溪收起帕子,好奇的看了过去。 康熙立刻从袖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石南溪,石南溪看着上面写了字,分两行,每行写了三个。 第一行写着,瓒、玙、瑾三个字。 第二行写着:玥、蓁、菁三个字。 “这是?” 石南溪心里有些猜测,康熙摩挲玉扳指,笑着解释: “这是朕昨夜翻的说文解字还有诗经给咱们未来孩子取的名字,怎么样?” 石南溪暗道果然自己猜对了,此时心里的气也彻底消了,康熙这么重视自己与他未来的孩子,说明在意她。 “都很不错,皇上取的好。” 康熙哈哈大笑,随即却又道: “不过朕觉得还不够好,等朕再好好翻一翻,取个更好的。” 就在两人说话间,小如子走了进来。 “奴才拜见皇上、娘娘,惠妃娘娘快马加鞭送了信过来。” 石南溪不动声色,看来宫里谣言之事有了结果,嘴上却道: “拿过来。” 小如子上前递了过来,石南溪接过消息一看,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人却一副眉心紧锁的样子。 “怎么了?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康熙看了过来。 石南溪紧抿着唇不说话,将信递给康熙,康熙一目十行看了,猛地一拍桌子。 “岂有此理,惠妃她们怎么负责的选秀!” 石南溪见此,脸色缓了缓,劝道: “皇上息怒,可能里面有什么误会,惠妃姐姐她们已经处理了谣言,不过咱们出宫这么多天也该回宫了。” 康熙面上怒气未消, 但还是同意了。 “好。” 随后石南溪吩咐人收拾行李准备回宫,而当初她和康熙走的时候低调无人知,回来的时候却大张旗鼓,所有人都知道娴贵妃要回宫了。 第四百零一章 南溪回宫 三妃请罪 “听说了没,娴贵妃娘娘和皇上要回来了。” 体元殿,一个秀女神神秘秘的开口。 她对面的秀女惊呼: “真的假的?不是说去了汤泉宫,怎么突然回来了?” “肯定是因为谣言的事呗!”另一个秀女幸灾乐祸的接话: “娴贵妃娘娘再不回来,有人啊,就真把当成自己娘娘了!” 说到最后一句,她故意抬高了声音,看向某个方向。 这下四周的秀女们也纷纷看向不远处站在树下的石一瑶。 与前儿还众星捧月相比,今儿的石一瑶身边除了伺候她的宫女小艾,仿佛她是瘟疫一样,方圆一丈都没有人。 她低下头,紧攥着帕子,心头恼恨不已。 这个小贱人是故意说给她听的,明明之前为了讨好她跟个哈巴狗一样,结果现在踩地最狠的就是她。 真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这一刻,她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人情冷暖。 一切都怪郭络罗宝珠那贱人,要不是她故意传谣言,自己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处境,可恨她只是被赶出皇宫。 心里不停地谩骂郭络罗宝珠,石一瑶把所有的错全归结到对方身上。 “石三格格,说说话呀,咱们这怎么办啊?” 小艾实在受不住四周的异样眼神,忍不住小声催促。 她也是有小心思的,好不容易运气好挑来伺候秀女,就指望着能多得些打赏。 而石三格格也大方,她才伺候没多久就受到了不少打赏,不过比起因为谣言之事来贿赂她的那些不值一提,心里不禁也起了野心。 谁不知道娴贵妃身边的红缨姑姑当初就是复选时配来伺候娴贵妃的,现在人家可是储秀宫的大宫女,走到哪都敬着,可是威风的很。 若石三格格真能为娴贵妃固宠生子,那她不说照比红缨姑姑,那也是小一号了。 可惜这梦没畅想几天,就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要不是中途不能换人伺候,她都想换一个秀女伺候。 石一瑶闻言思绪回笼,看了眼还在看着她嘀嘀咕咕的秀女们,她咬牙道: “那些谣言又不是本格格传的,跟本格格有何关系,这些都是见风使舵的小人,她们只能指桑骂槐,不能奈我们何,不必在意。” 小艾低头撇了撇嘴,暗道那谣言你自己也没否认啊,这时又听到对方恶狠狠的小声道: “而且选秀还没结束,等娴贵妃回来,本格格还是有机会的,到时这些人就是求,本格格也不会再理睬她们。” 小艾听了精神一震,眼珠子转了转,难道石三格格还有什么暗手不成,心里暂时打消了准备慢待的心。 在石南溪回来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时,她和康熙终于在第三日回到了紫禁城。 惠妃等人接到消息,提前和后宫众嫔妃站在内宫前,恭迎圣驾回宫。 明黄色的龙行旗子迎面开道,仪驾一停下,惠妃等人立刻齐声请安: “恭迎皇上回宫,皇上万福金安,恭迎娴贵妃娘娘回宫,娘娘吉祥。” 随着声音落下,康熙先下了车,环视一圈转过身,扶着石南溪下来,这才开口叫起。 “都起来吧。” “谢皇上。” 惠妃起身后,面带得体的笑容迎了过来。 “皇上,娴贵妃娘娘,一路舟车劳顿,不知可顺利?” 康熙微笑: “都顺利。” 说着看了圈,目光落在人群中的静贵人身上,突然开口问: “静贵人,宜妃最近身子可好些了?” 众人闻言看了过去,顶着众人的视线,静贵人攥帕子的手一紧,赶紧福身回话: “回皇上,宜妃娘娘身子还是那样,病的起不了身,未能来迎接圣驾,还请皇上恕罪。” 康熙凤眸幽深,他背过一只手,语气淡淡道: "是吗?朕还以为宜妃身子已经好了,精力旺盛的都能教导秀女了,甚至还能给娴贵妃作主了。" 这话一出,四周鸦雀无声,静贵人顿时跪了下来。 大家知道皇上这是在不满宜妃让家族送郭络罗宝珠入宫,更是在为娴贵妃出头,她们视线有意无意的瞥向一直没说话的石南溪。 面对四周看来的视线,石南溪微笑着上前,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静贵人,对康熙道: “皇上,舟车劳顿,这些事以后再说吧,先回宫歇息一下。” 康熙闻言收回视线,拍了拍石南溪的手,放柔了声音: “你呀,就是太宽和好脾气了,罢了,都回去吧。” 惠妃等人赶紧领命退下,康熙出去小半个月,积压了很多宫务需要处理,送了石南溪回储秀宫,就回了乾清宫。 翌日,石南溪休息了一夜,路上的疲惫顿时消失无踪,整个人神清气爽。 依旧是起床洗漱用早膳,因为不是初一十五,嫔妃们今儿不会来请安,她用完膳后,特意去了趟慈宁宫,从宫外回来怎么也要给皇太后请个安。 等从慈宁宫回来,刚下轿辇,就见小如子凑了过来,禀告道: “娘娘,惠妃娘娘、荣妃娘娘、还有僖妃娘娘来了。” 石南溪挑眉,却对此没什么意外,她将选秀交给她们,结果出了篓子还牵连到她,她们自然要来请罪。 果然等她进了正殿,行过礼后,三人没有起身,反而再次福身,开口请罪: “娴贵妃娘娘,臣妾三人是来给您请罪的。” 惠妃率先开口,昨日皇上那态度,虽然只是敲打,她们三人也是被吓了一跳,这不一大早赶紧来请罪。 荣妃和僖妃也跟着开口。 “是啊娘娘,您信任臣妾三人,才将选秀交给我们,却出了谣言之事,牵连到您,实在失责,请娘娘责罚。” “请娘娘责罚。” 石南溪听了叹了口气。 “咱们也是姐妹,私下不说虚的,那日请安难道本宫态度还不明显?初听到消息,本宫是真的有些动怒,更重要的是,你们当皇上是什么人,岂是能任由咱们后妃左右子嗣的,糊涂啊你们!” 惠妃三人心头一跳,此时恍然间后怕不已。 是啊,她们怎么忘了,只关注着娴贵妃态度,忘了谣言涉及到了皇上,那就是妄议皇上,是大罪。 “臣妾等知错,请娘娘责罚。”惠妃三人这下跪了下来。 石南溪端起茶抿了口,将茶盏重新落在桌上,等了会才道: “罢了,看在你们也算处理及时的份上,就罚每人一个月俸禄,小惩大戒,都退下吧。” “谢娴贵妃开恩。” 第四百零二章 一瑶求见 南溪挖坑 等人退下,红缨上前给娘娘换了杯热茶,不解道: “娘娘就这么高高提起,轻轻放下?” 石南溪靠向椅背,撑着下巴道: “不然呢,她们不知道本宫跟皇上出了宫,出于谨慎才没第一时间处理谣言,后来发现事情不对,才知道本宫不在宫里,当机立断处置了郭络罗宝珠,她们可能有私心,但并无大罪过,而且这也是我们自己主导的。” 不然她出宫的消息怎么会隐瞒这么久。 红缨想了想也是,不再吱声,这时,小如子又进来了。 “娘娘,大门外有个自称叫小艾的宫女,说是奉了石三格格的命令有事求见您。” 石南溪惊讶的抬眉,她还没找石一瑶,没想到石一瑶就先找了过来,她坐直了身体。 “宣。” 很快小艾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跟在小如子身后走了进来,根本不敢看上首的娴贵妃,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大声请安: “奴婢小艾,拜见娴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石南溪之前见过一次小艾,不过那次没怎么打量,此时仔细看了看,见她容貌普通周正,其他的暂时看不出什么。 “起来吧。” 明明声音随和,可小艾依旧控不住紧张,这可是后宫第一人,大名鼎鼎的娴贵妃娘娘,她可不敢有一丝放肆,赶紧拜谢: “谢娘娘。” 石南溪端起茶盏,轻轻刮着茶盖,看着小心翼翼起来的小艾,微笑道: “说来本宫之前不在宫里,不知三妹在体元殿可好?” 小艾见娴贵妃态度亲切,语气温和,心头的紧张退却了些,不过听到有关体元殿的生活,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低头道: “回娴贵妃娘娘,石三格格在体元殿很好,一直跟着教导嬷嬷学规矩。” “哦,是吗?那就好。” 石南溪低头抿了口茶,放下茶盏,拿帕子擦了擦嘴,不疾不徐道: “对了,三妹叫你过来是有何事?” 小艾闻言捏紧手指,声音不自觉小了。 “石三格格让奴婢传话要来给您请罪,只是她身在体元殿,不得传召不能出入,便派奴婢过来传话。” 这话让石南溪眉头动了动,很快就想明白对方的心思了。 不知道该说石一瑶天真还是自信,就这么肯定她大度不会在意她的举动,或许她想着就算谣言压下,她也跟皇上有了牵扯,就算她不乐意也只能让她入宫? 真是……好大一个蠢儿! 石南溪勾唇,看向小艾: “请罪?”她语气神态皆是漫不经心:“三妹好好的为何要向本宫请罪?难道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本宫的事?” “这、这、这……”小艾冷汗都下来了,明明娴贵妃娘娘语气神态都没变,她却莫名心跳加速,紧张不已。 石南溪见此也不为难, 淡淡一笑: “罢了,等三妹来了,本宫也就知道了,红缨,你去体元殿传本宫命令,宣秀女石一瑶。” “是,娘娘。”红缨福了福身,随后对小艾道:“走吧。” 小艾这才反应过来娴贵妃娘娘答应了,赶紧磕头谢恩,随后爬起来跟上红缨。 体元殿,红缨到的时候,秀女们正在庭院学规矩,教导嬷嬷看到红缨,立刻丢下秀女,快步迎了过来。 “哎呦,怪不得老奴今儿一早听到了喜鹊在叫,感情是知道红缨姑娘要来,红缨姑娘,不知可是娴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秀女们闻言不自觉停下动作偷偷看了过去,还有人看向石一瑶。 人群中的石一瑶掐着掌心,心头松口气,看来小艾还是见到了石南溪,而且对方还同意见她了。 这边红缨跟教导嬷嬷寒暄了一会儿,才说出此行目的。 “我们娘娘昨儿才回的宫,有些事还不清楚,这不,刚刚接到石三格格派的人过去说想要求见,娘娘这边便派奴婢过来一趟,传召石三格格去一趟储秀宫,不知嬷嬷可方便?” 教导嬷嬷看了眼跟在红缨身后的小艾,暗道,原来领药是假,真正目的是去储秀宫。 面上却笑的很热情: “那当然很方便。” 说着转头,看向石一瑶的方向。 “石三格格,娴贵妃娘娘召见你,不得耽误,快跟红缨姑娘走吧。” 石一瑶听了暗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这次不能再搞砸了,福了福身出列,低头跟在红缨身后离开,留下的秀女们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储秀宫距离体元殿不远,在经过一个甬道岔口时,正在那扫地的一个小太监看到红缨和石一瑶两人,低下头,眼眸微闪。 等两人走过去后,他扔下扫把,快速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随后又回来假装扫地。 另一边,石一瑶再次到了储秀宫,望着恢弘大气,富丽堂皇的宫殿,她此时心态没有了第一次来时的高傲自信,低头跨过门槛,规矩的上前福身行礼。 “臣女拜见娴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石南溪扫了眼石一瑶,笑着道: “起来吧,赐坐。” 见石南溪态度温和,石一瑶心头下意识微松,小心翼翼地起身落坐,桌上很快上了茶点。 “这段日子在体元殿可还习惯?”石南溪不急不慢的问。 石一瑶揪着帕子, 低声回道: “多谢娴贵妃娘娘关心,臣女在体元殿很习惯。”才不习惯,那些秀女都是势利的小人。 石南溪笑着感慨。 “那就好,这宫里啊,看似繁琐规矩,可只要你守好规矩了,其实也算自在。” 石一瑶心头却一颤,本就不算好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煞白,石南溪见此,似关心道: “怎么了这是?瞧着脸色突然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她就是不主动提请罪的事,看石一瑶能忍多久。 石一瑶自谣言真相暴露后,境遇一落千丈,又被秀女们冷嘲热讽,虽然心中有打算,内心深处还是忐忑不安的。 此时再被石南溪意有所指的态度吊着,她再也忍不住起身跪了下来。 “谢娘娘关心,臣女无事,臣女今日求见是为了向您请罪的!” “请罪?”石南溪此时做恍然状:“瞧本宫这记性,差点忘了请罪这回事。” 说到这,她看向跪在地上的石一瑶,声音始终温和亲切。 “那三妹说说,你是做了什么要向本宫请罪?” 石一瑶跪在地上,额头冷汗都出来了,她舔了舔唇,艰难的将这两日想了无数遍的辩解说了出来。 “是这样的,前几日娘娘不在宫里,宫里突然传出您……有意召臣女入宫固宠生子的谣言……” 说到这,她偷偷向上觑了一眼石南溪,可根本看不出什么,她又赶紧低下头,继续道: “臣女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谣言传出来,但臣女只是一个小小的秀女,当时很害怕不知道怎么解释澄清,后来才知道谣言是宜妃娘娘的侄女,郭络罗宝珠格格传的。” “臣女很气愤,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好在有惠妃娘娘她们主持公道,将她赶出了宫,只是臣女到底因为胆小怯儒没有及时维护澄清娘娘的名声,这才在您回宫后急着向您请罪,请您责罚!” 石南溪勾唇,将自己在谣言一事上的表现一推四五六,甚至反而显出了自己受的委屈,这话应该想了很久吧! 不过……她挑眉: “三妹怎么知道本宫无意打算找你固宠生子?” 这话一出,石一瑶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难道石南溪真的打算找她固宠生子? 第四百零三章 处置一瑶 阴谋起 石南溪还是那副浅笑的样子,石一瑶看不出她的心思,但手悄悄攥了起来。 是啊,石南溪怎么就不能真的有意找她固宠生子? 在宫外,她和额娘猜了不知道多少种石南溪迟迟不孕的原因。 有宠爱是假的,皇上实际上私下只是把她当做玩意,不给石南溪生孩子。 还有是石南溪难产出生,看着身体表面是好了,实则根基坏了无法弥补,导致难以怀孕。 最后还是皇上年纪大了,石南溪这才迟迟没有身孕。 但联想到上次亲眼见到的皇上,石一瑶立刻将这个猜测否定,不可能,皇上看着年轻精壮怎么可能不能致女人怀孕。 而这会结合石南溪的态度和之前亲眼见到皇上对她的宠爱,石一瑶眸光猛地大亮,所以第二种猜测才是真相。 石南溪不能生,又害怕色衰而爱弛,以后没有小阿哥做倚靠,所以起了让她入宫生子的心思。 这一刻,石一瑶脑洞大开,又想到前段时日的谣言。 石南溪就算不在宫里,但储秀宫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肯定储秀宫奴才知道石南溪的想法,这才放任谣言传播。 得出这个结论,石一瑶心脏扑通扑通快跳了起来。 若真是自己猜测的这样,根本不用自己开口,石南溪就会求着她,以后等她飞上枝头,看体元殿那些秀女还怎么嘲笑她。 上首石南溪端着茶盏,欣赏着石一瑶不断变化的脸色。 不用问,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真是,大白天的就是做起白日梦。 等石一瑶终于回神,她压下心底的激荡,故作不懂道: “娘娘这话何意?臣女万万不敢有这个想法。” 石南溪闻言放下茶盏,装作一副失望的样子,神色淡了下来。 “这样啊,三妹不愿入宫,那本宫……” 石一瑶还在等着石南溪低头求她,一听顿时懵了。 怎么这么快就放弃想法?她不敢再故作矜持,体元殿的人情冷暖她不想再品尝了,赶紧打断道: “不不不,娘娘,臣女愿意入宫。” 又见石南溪似是不太相信的样子,她心里一急,再次道: “娘娘,臣女说的是真心的,臣女愿意入宫帮娘娘,其实臣女入宫前就有心帮娘娘分忧了。” 此话一出,石南溪突然缓缓举起双手,啪、啪、啪地鼓起掌,脸上的失望也变成了似笑非笑。 “原来未入宫前三妹就有心想帮本宫分忧了,怪不得谣言传出来后,三妹缄默不语,反倒处处一副未来娘娘的身份自居,众星捧月,好不风光。” 这一刻,石一瑶再蠢也知道之前的种种只是石南溪的试探,她脸色瞬间煞白。 “娘娘,臣女……臣女只是看您迟迟没有子嗣,想帮您,臣女是真心的,这也是帮石家啊!” 跪在地上的石一瑶漆行至石南溪身前,焦急的辩解。 “真心为本宫?”石南溪收起手,好笑看着石一瑶。 石一瑶疯狂点头,然而下一刻,石南溪忽然倾身掐住石一瑶下巴,猛地一抬,仔细端详她的双眼。 “说这话前,先收起你眼中的野心吧,本宫何需你分忧,至于帮石家……” 她看着石一瑶,眼神好整以暇: “你可有问过本宫额娘的意见?阿玛的意见?族老的意见?或是嫡支瓜尔佳氏族长的意见,她们同意你帮石家吗?” 这些意见一词每出来一个,石一瑶脸色就白一分,最后连一丝血色都没有了。 她嗫嚅着唇瓣,半晌说不出话来,她确实没有问过那些人意见,这只是她和额娘的打算。 石南溪见此收起笑, 淡淡道: “本宫生不生孩子,跟你无关,莫要打着为本宫生孩子或家族的借口实施自己的私心,本宫为本宫未来的孩子感到恶心。” 说罢,她猛地甩开石一瑶的下巴,拿帕子仔细擦拭手指。 石一瑶身子朝一边倒去,扑到地上,眼睛顿时变得赤红。 抬头看着高高在上俯视她的石南溪,仿佛自己只是一个脏东西一样,瞬间失去理智,恶狠狠道: “你别以为你是贵妃就能横行霸道,现在宫里都传遍了,就算你再不想我入宫,皇上也会让我入宫的。” 就算谣言是假的,但都传了她即将入宫给娴贵妃固宠生子,皇上就是为了脸面也不会放任她出宫嫁人。 说着,又得意洋洋起来: “而且我若不能入宫,名声俱毁,你就不怕众人非议你,骂你恶毒,连自己亲姐妹都能残害,到时你苦心经营的仁慈宽厚名声将毁于一旦。” 看着石一瑶笃定的样子,石南溪此时肯定对方是真“天真”。 她以为什么叫帝王,什么叫权势,真正的帝王根本不需要特意要脸,因为这宫里宫外就没有人给敢不给康熙面子。 至于她“苦心经营”的名声更是可笑,那只是因为她自己懒,懒得管理。 对上石南溪毫不在意,甚至还露出笑意的表情,石一瑶差点咬碎了银牙。 她说的有什么不对吗?那可是皇上,石南溪再得宠还敢不顾皇上的脸面? 名声也是关乎她自己的威望和利益啊! “你笑什么?”石一瑶忍不住问。 石南溪笑容更大。 “笑你蠢啊!” 不等石一瑶再开口, 她又道: “今日就让你知道本宫敢不敢横行霸道,红缨,传本宫命令,秀女石一瑶,身体不适,暂,不能参与秀女学习,于体元殿养病,任何人不得打扰,待复选结束,遣返回府。” “不、你不能这样……”石一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石南溪真的敢下令。 石南溪抵着下巴,笑盈盈的看着石一瑶。 “本宫有何不能,还不将秀女石一瑶送回体元殿。” 话落,红缨和进来的紫霞请石一瑶退下。 石一瑶是真怕了,又哭求又磕头,可是石南溪无动于衷,最后石一瑶被强行拖了下去。 等人走后,杨嬷嬷重新给娘娘添满茶。 “娘娘就这么放过三格格?” “放过?” 石南溪端起茶盏,轻轻拂着茶沫,勾起唇角。 “你以为石一摇出宫后能好?她没了名声,又无人敢娶,更重要的是得罪了本宫,家族岂能饶了她,本宫可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钝刀子割肉有时候可比直接干脆利落更难以忍受。” 至于为何加个遮羞布,也是为了石家女眷着想,不能因为一个石一瑶,牵连了家中其他女孩儿。 杨嬷嬷恍然。 “是老奴考虑不周了。” 石南溪微笑,她向来谨慎,这时又特意提醒了一句: “石一瑶那边吩咐人明暗两处仔细盯着,只要还在宫里,就不得放松一丝一毫。” “老奴这就安排。”杨嬷嬷立刻下去安排。 很快储秀宫的动静就传遍了六宫,大家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 “我就说嘛,皇上日日歇在储秀宫,娴贵妃娘娘怎么会需要固宠,简直笑话!” “可娴贵妃娘娘确实久久没有子嗣,召有血缘关系的庶妹入宫生子其实也不是不可能,没想到我猜错了。” 听到这话,旁边的宫女不高兴了。 “当然是你猜错了,而且娴贵妃娘娘可不是生不了,是为了皇上才暂时没生,比起子嗣来,娘娘更在意的是皇上,皇上知道,这才对娴贵妃娘娘这么宠爱。”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 就在几个洒扫宫女偷懒说嘴时,一旁默不作声扫地的小太监眼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比起子嗣来,娴贵妃更在意的是皇上? 等宫女散去,小太监再次偷偷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 第四百零四章 宜妃有请 南宜交易 另一边,翊坤宫,宜妃精力越来越不济,等接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去吧,请娴贵妃过来。” “娘娘!”巧慧忍不住泪目:“您会没事的,也许家族很快就能找到能治好您的神医!” 宜妃艰难的摇头,看着巧慧,目光通透。 “你知道找不到的,这天下最好的大夫就在皇宫啊,快去吧。” 王嬷嬷神色不忍,但还是咬牙道: “巧慧,听娘娘的,快去吧。” 巧慧只好起身抹了把眼,扭头跑去请娴贵妃。 石南溪放下书,看向地上的巧慧,诧异道: “你说宜妃有事请本宫去一趟翊坤宫?” 难道宜妃查到了自己中毒的真相,所以找她对质? 刚得出这个结论,她又挑眉,知道又如何,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插手,对方就算有猜测也没证据。 “是的。”巧慧恭恭敬敬的回答:“宜妃娘娘本该亲自来拜见您,只是身子不允许,还请娴贵妃娘娘见谅。” 说着担心娴贵妃不愿去,又咬牙补充了一句: “我们娘娘是真心请您过去的。” 石南溪神色微动, 下一刻道: “也好,本宫也是好久未见宜妃妹妹了,正好过去看看。” 巧慧心头微松,很快石南溪乘着轿辇前往翊坤宫,两宫离的很近,不一会就到了。下了轿辇,石南溪在巧慧的引路下进了正殿。 与此同时,一个修剪花草的小宫女悄悄放下手上的东西,偷偷朝后殿去。 正殿寝宫,石南溪看到宜妃后的第一眼差点没认出她,当初宜妃刚生病的时候,她也来看过,可后来随着病情越来越重,宜妃就以需要闭门养病为由不再见客。 这是她自一年前,再一次见到对方,不禁也有些唏嘘,可这是以美艳动人出名的宜妃啊! 宜妃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看了过去,正好对上石南溪的目光,她下意识攥紧被角,心里瞬间涌出一股无法言说的难堪和羞愤。 三年前初见,她还是美艳动人的宜妃娘娘,对方只是个胆小怯儒的小秀女,如今时移事迁,不过三年,自己便成了这副鬼样子,马上就要不行了,对方却已经是高高在上独霸后宫的娴贵妃了。 对视良久,最后还是宜妃压下心头的复杂,率先开口: “请娴贵妃见谅,臣妾身子不适,不能亲自下床给您请安。” 石南溪上前,巧慧赶紧搬了一个绣凳过来,她坐了上去。 “宜妃妹妹说什么话,你身子不好,躺着说话就好。” 宜妃弯了弯唇: “谢娴贵妃。” 随后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陷入安静,石南溪不急,接过宫人递过来的茶,等着宜妃开口。 宜妃打量着床前的石南溪,见她肤光胜雪,面色红润,眼神还是那么清澈和明亮,可见她这两年过的多舒心。 在病倒后,她曾在痛的睡不着时,无数次想过,若当年她没有打石南溪的主意,还不会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想了想很久,她忽然放下了,因为没有意义,现实就是她走错了一步,后来步步错,她郭络罗纳兰珠愿赌服输。 “娴贵妃,本宫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石南溪放下茶盏,客气道: “宜妃妹妹直言便是。” 宜妃抿了抿唇, 顿了下, 才开口: “臣妾与静贵人的恩怨,娘娘是否知晓?”说着,补充了一句:“臣妾将死,只是想死个明白。” 石南溪没想到自己来时的猜测是对的,宜妃真的怀疑上她了,不过她是谨慎的人,就算对方快不行了,她也不会当面承认这件事,摇了摇头道: “本宫不知道宜妃妹妹这话什么意思,你与静贵人有什么恩怨?” 然而宜妃听了却笑了,不用再问,她已经知晓答案了。 “臣妾只是问一问,没什么意思。” 随即又道: “不过乌答应应当知道,她心思是曾经四妃里最深的,又向来擅长借力打力,可惜终日打雁,总有一天会被雁啄了眼,现在不就是在佛堂祈福。” 石南溪嘴角挂着浅笑,没作评价,宜妃说完,精力似乎有些不济了,她不再试探,直接道明叫石南溪来的目的。 “宜妃妹妹是说想要跟本宫谈个交易?”石南溪听了有些感兴趣。 这出乎她意料,不过能叫宜妃快要死时叫她来谈的交易,肯定不简单。 宜妃微微颔首: “是的。” “那宜妃妹妹的交易是什么?”石南溪坦白道:“事先说明,本宫这个人不喜占人便宜,但也同时也不会做亏本买卖。”意思是交易的东西必须物有所值。 “娴贵妃娘娘说的是,臣妾也是这样的人,保证不会让娘娘吃亏。” 随即宜妃看了眼四周的人,石南溪眼眸微转。 “除了红缨和杨嬷嬷都退下。” 与此同时,宜妃也道: “巧慧和王嬷嬷留下,其他人都退下。” 很快屋内只剩下各自的心腹,宜妃这才说出自己的交易。 “宜妃妹妹是说,你要本宫未来看顾一下五阿哥和十一阿哥,再保九阿哥一命?交换条件是告诉本宫一个秘密?” 石南溪诧异: “前面看顾一下五阿哥和十一阿哥好说,但九阿哥?妹妹应该知道本宫与他之间有恩怨,他极为仇视本宫,本宫也不喜他,现在你却要本宫未来保他一命,这可是在为难本宫,你确定你的秘密值得?” 宜妃自然明白。 “臣妾知道这会为难娘娘,可臣妾坚持不了多久了,等臣妾走了后,五阿哥和十一阿哥还好,您稍微看顾一下即可,臣妾最不放心是九阿哥,您放心,我的这个秘密值得。” 石南溪眯眼, 试探道: “那你这有些偏心啊,只管九阿哥的命,若五阿哥和十一阿哥未来有性命之危怎么办?” 宜妃那双浑浊的双眼,此时深邃悠远,仿佛看透了世事。 “不是臣妾偏心,五阿哥大了马上就要成婚,有皇太后在,臣妾不必担心他有性命之危,十一身体不好,养病都来不及,不会惹事,唯有九阿哥,他性子霸道又睚眦必报,如今跟在太子身后,看似风光,可未来就未必了。” 石南溪心头起了一丝波澜,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若对方的秘密值得,答应又如何,反正有康熙在,无论五阿哥还是九阿哥都不会有性命之危。 她答应也是安一下宜妃的心,她自己也知道。 “好,本宫答应了,你的秘密是?” 宜妃脸上露出石南溪来后第一次真心的笑,她道: “多谢娴贵妃,臣妾的秘密是……” 她目光透过窗棂看向正前方。 石南溪心头一动, 那里是永寿宫? 第四百零五章 得知秘密 阴谋再续 等出了翊坤宫,红缨忍不住开口: “娘娘,刚刚宜妃娘娘说……” “嘘。” 石南溪侧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朝前方看了看,红缨顺着看到朝这里走来的巡守侍卫,赶紧闭上嘴。 石南溪这才放下手,其实她自己这会也同样不平静。 原来当年的孝昭皇后是钮祜禄妃这个亲妹妹暗中害死的,怪不得只是生了场风寒就年纪轻轻的去世了,这个秘密的确够大。 她心里其实一直没有彻底放心钮祜禄妃,那位不像是惠妃等人,更看重儿子和家族,所以她们可以表面和平相处。 钮祜禄妃不同,她入宫不久就察觉到对方爱慕康熙,感情诉求更大,是那种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不能得到的那种,她不觉得幽禁了她就能彻底安分下来。 现在知道钮祜禄妃为了入宫连亲姐姐都可以谋害,她更加肯定这点了。 好在以前因为钮祜禄妃的身份背景阿哥,难以对付,现在不同了,若这个秘密是真的,钮祜禄妃不会放过她,但她也有了可以彻底解决她的办法。 不过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先找到证据,不然就是空口污蔑,心中有了数后,石南溪乘上辇轿,辇轿升起,她转头看了眼沉寂的翊坤宫,心头赞叹。 不愧是宜妃,即便走到末路依旧不可小觑,今天的交易她不亏。 “走吧!”石南溪敲了敲扶手,下一刻,辇轿就要出发时,一道温婉的声音从门内响起: “娴贵妃娘娘请稍等。” 石南溪闻言望了过去,就见静贵人领着宫女走了过来,见她看她,静贵人微微加快了脚步。 “嫔妾见过娴贵妃娘娘,娘娘吉祥。” 静贵人停在三步远的距离福身行礼。 石南溪高坐在辇轿, 神色不动。 “起来吧。” “谢娘娘。” 静贵人道谢,起身后,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来。 “嫔妾最近也学着娘娘养了一只猫,正要去储秀宫请教娘娘的养猫技巧,没想到一出门竟然就看到了娘娘,一时激动,这才出言喊了娘,多有失礼,还请娘娘恕罪。” 说着,向石南溪行了一个正式的蹲福礼。 石南溪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静贵人,视线从她镇定的面色扫过,落在被她紧攥的帕子上,心中了然。 这是知道宜妃请她过来,害怕宜妃与她说了什么,这才急着赶过来。 “无妨,静贵人不用这么多礼。” 她嘴角露出一丝客套的浅笑,随即话音一转: “不过,你要养猫的话,其实没什么技巧,只有一点需要注意,它平日虽然听话乖顺,但有时候不注意的话也会大胆的朝主子伸出爪子,那时候主子再是和善宽厚也不能任由它放肆,不然它会得寸进尺的,静贵人可明白?” 静贵人心头一紧,赶紧低头回答: “多谢娘娘教导,嫔妾受教了,一定好好养猫,不会让它得寸进尺的朝主子伸出爪子。” “那就好。”石南溪微微颔首:“好了,本宫有事先走了。” 话落,辇轿再次出发,待辇轿走远,念儿颤颤巍巍的扶起静贵人,静贵人这才发现自己后背都汗湿了。 “小主?”念儿还有些后怕,眼底残留着惊惧。 静贵人死死揪着帕子,神色不断变换,最后咬唇道: “无碍,咱们回去。” 另一边,离开的仪仗队中,辇轿上的石南溪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只是忽然说了一句: “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红缨下意识问。 “没什么。” 石南溪抿唇,她只是可惜以后的翊坤宫再也没有以往的风采了。 与此同时,宜妃也接到了静贵人拦住娴贵妃的消息。 “不用管她,帮本宫叫三位阿哥过来。” “是娘娘。”念儿眼神悲伤,娘娘坚持不住了。 …… 日日就这么平稳的过着,宜妃的病却越来越严重,从之前每天还能醒来段时间到现在已经几乎整日昏迷,太医院都住到了翊坤宫,可都毫无办法。 对于康熙来说,宜妃到底伺候他多年,又为他生儿育女,现在就要不行了,他不可能无动于衷,大家也都知道皇上最近心情不佳,整个后宫都安静了下来。 就这样没两天到了十五请安的日子。 “好了,今儿散了吧。”石南溪端起茶盏,示意送客,大家自觉地起身告退。 “娘娘,柳院判来了。”小如子进来禀告,身后跟着柳院判和一个拎药箱的医佐。 石南溪放下茶盏,招呼道: “柳院判来了。” “见过娘娘,奴才来给您请平安脉。”柳院判恭敬的行礼,他身后跟着的人医佐跪下行礼。 石南溪扫了一眼就移开视线,目光落在柳院判身上,笑着道: “起来吧,今天又要麻烦柳院判了。” “娘娘客气,这是奴才的本分。” 简单寒暄后,石南溪伸出手腕,红缨在上面垫了一个丝帕。 柳院判坐在搬来的绣凳上,将手放在娴贵妃的手腕上,屏气凝神,过了会,他放下手,脸上露出一丝笑。 “娘娘凤体健康,脉象沉稳有力,气血充盈,身体底子也调养的很好,看来最近饮食搭配的不错,继续保持,想来要不了多久,奴才就能把出娘娘的喜讯了。” 作为太医院院判,皇上的心腹,他本就是给娴贵妃调养身体的,自然知道娴贵妃和皇上的打算。 石南溪听完脸上露出一丝笑,红缨她们也都喜笑颜开,谁都没注意到这次跟来的医佐听到这话,垂下了头。 随后陆院使交待了几句注意事项,就起身告辞,医佐默默挎起药箱跟了上去。 “恭喜娘娘,看来咱们储秀宫就要有小主子了。” 红缨在等人走后,第一个兴奋的开口。 不苟言笑的杨嬷嬷脸色也是弥漫着喜色,石南溪面带笑容,心情也很好,不过不忘提醒。 “怀孩子这种事说不好,不是想要就立刻能来,莫要张扬,等真有喜讯的时候再高兴也不迟。” “是,娘娘。”红缨立刻收起笑,杨嬷嬷神色也重新变回端肃,开口道: “娘娘,那老奴现在就去开始今日的检查。” 石南溪点头,看着杨嬷嬷从外室检查到内室。 她既然准备怀孕,就一定方方面面做好防护,除了自身身体和饮食,还让杨嬷嬷每天都检查一遍寝宫。 过了好一会,杨嬷嬷回来,两手空空。 “娘娘,并未发现问题。” 石南溪没说话,希望后续一直没有问题。 …… 另一边,出了储秀宫的陆院判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医佐赵扬,捋了捋胡须,开口敲打: “赵扬,你跟在老夫身后也有十几年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今日在储秀宫的听闻,若是有丁点泄露……” “院判放心,奴才能被您看重是天大的荣幸,今儿奴才什么都没听到。” 赵扬不等柳院判说完,就立刻表忠心,神情格外认真诚恳。 柳院判满意的点头,赵扬跟在他身边十几年,是他身边的几个医佐之一,从未与旁人有过牵扯,平日也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他是比较放心的。 “很好。” 说罢,他重新迈步,落后一步的赵扬低头,掩住了眼底的异样,扶了扶肩膀上的药箱跟了上去。 等到了太医院,柳院判被人叫了去,收拾药箱的赵扬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他快速写了一张纸条,团在手心。 随后看似去出恭,过了会回来后,纸条却不见了。 第四百零六章 宜妃薨 以纱巾覆面 乾清宫,康熙正在批阅奏章,小福子突然一脸惊慌的跑进来禀告: “皇上,不好了,宜妃娘娘病危。” “什么?” 康熙猛地抬头,手中的朱笔狠狠在宣纸上划了一道,随后豁然站起身,急步朝翊坤宫赶。 龙辇上,康熙快速摩挲玉扳指,神色沉重。 宜妃从康熙十六年入宫,至今已经快二十年了,接连给他生下三个阿哥,两人是有以往情分在的,就算她之前做错了事,可如今她就要不行了,再大的不满也都没了。 “快。”他抿紧薄唇,沉声催促。 顿时龙辇又加快了速度。 到了翊坤宫,康熙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宫女的哭喊,皇上马上就来了,娘娘要坚持,他心头一紧,用力掀开帘子,看了眼纱帐遮住的床,深吸一口气,冷静的看向床边的柳院判。 “宜妃到底怎么样了?” 柳院判跪下,埋首道: “奴才无能。” 其他太医也跪了下来。 “奴才无能。” 四周陷入死寂,宜妃听到动静,透过纱帐看了过来,看到皇上模糊的轮廓,她开口道: “可是皇上来了?” “是朕。”康熙立刻走到床边,就要掀开纱帐,宜妃却道: “不要,皇上不要掀纱帐……” 康熙倏然停下动作。 “宜妃?” 他不解,就要说什么,宜妃突然咳了起来,声音一声比一声沉重,又夹杂着些沉闷,仿佛隔着什么。 康熙只好放下手,没再问,耐心的等宜妃咳完。 等宜妃咳嗽完,她才重新开口: “臣妾……多谢皇上体贴,可臣妾如今……太丑了,不敢污了皇上的眼,请皇上恕罪。” 康熙抿紧唇,心情沉重,嘴上却道: “你是朕的宜妃,又如何会污了朕的眼,你只是病了,等病好了一切就会恢复如初。” 然而宜妃却缓缓摇了摇头。 “皇上不用安慰臣妾,臣妾知道自己的身子,臣妾是不行了,能看到皇上,臣妾很高兴!” 这时石南溪和惠妃等人接到宜妃病危的消息赶了过来,正好听到这话。 石南溪看了眼跪了一地的太医,又看了眼被纱帐挡住的宜妃,抿了抿唇,没说话,无声行了个礼,其他人跟着娴贵妃无声行礼,都没有出声打扰。 康熙心里不是滋味。 “……宜妃,朕会昭告天下,寻找神医,你会没事的,不用多想。” 帝王又如何,此刻康熙发现他也只能说些安慰的话,要是真有神医,宜妃早就好了。 纱帐里传来一阵愉悦的笑声,宜妃的语气突然有力了起来,康熙却越发沉重,这是回光返照。 这边宜妃道: “皇上愿意为臣妾费心,臣妾很开心,这让臣妾不禁想起当年刚入宫,那时孝懿皇后还在,臣妾说话太直,有一次说话不小心得罪了她,还是您帮臣妾说了好话……” “朕记得……”康熙也不禁想起那时的情景。 石南溪看到这幕,知道宜妃这是临终前遗言,她相信她更愿意独自与康熙说,而不是当着大家面,于是转头对身后的众妃使了一个眼色。 随后带头悄声退到外室,给宜妃留下一个私密空间。 宜妃与康熙回忆了一会往事,又说到了三年前的选秀。 “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天注定,就算没有臣妾,皇上也能与娴贵妃相识相知。” 康熙没有说话,因为他心中一直这么认为,他与南溪的缘分上天注定。 没听到皇上的话,宜妃心中了然,知道自己说中皇上的心思,心中苦涩,但如今她就要死了,只想为自己三个阿哥和家族争取给皇上留下一个好的回忆。 想到这,她继续道: “真好,这辈子皇上能有一个相知相爱的人陪伴,臣妾很为皇上高兴,走时也能放心了。” 康熙心头微微动容。 这时宜妃话音一转: “只是皇上,臣妾走后,有些不放心三个阿哥,他们还小,老五有皇太后照看,又大了,望皇上给他挑一个福晋,不用多好,两人能和和美美过日子就好,老九……” 宜妃顿了顿: “那孩子性子从小就霸道调皮,但他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希望皇上以后能多多教导他,十一身子不好,臣妾走后希望皇上能多关注他一下,臣妾对他唯一的期待就是能好好长大……” 康熙一一点头,这也是他的孩子,最后宜妃又提到了郭络罗宝珠。 “宝珠,她年纪小不懂事,犯了错该罚,她已经知道错了,圣人也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若皇上能给她指一个婚,那臣妾就……彻底放心了!” 宜妃没有提指个多好的人家,只要是皇上亲自指婚就够了,这样宝珠的未来也算有个指望,她也算在临死前挽回家族女眷的名声了。 这不算是特别为难的事, 康熙答应了。 “好。” 宜妃释然的笑了。 “皇上,臣妾这辈子能入宫做您的妃子,臣妾好开心,愿臣妾下辈子还能再嫁给您……” 说完这句,刚起来那股精神气没了,身体越来越沉重,大脑渐渐无法运转,这时,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最后接到消息的五阿哥九阿哥赶了过来。 “额娘、额娘,您怎么了?您怎么了?” 五阿哥和九阿哥扑到床边,跪了下来,两人泪流满脸,又哭又喊。 九阿哥就要撩开纱帐见自己额娘,康熙开口阻止: “老九,你额娘不想掀开纱帐……” 纱帐后传来宜妃的声音: “不要掀纱帐……” 随后艰难转向五阿哥和九阿哥的方向,断断续续道: “五阿哥,九阿哥,记住额娘之前的叮嘱,以后好好听你皇阿玛的话,兄友弟恭,照顾好十一……” 说着说着听不到声音了,康熙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一边大喊宜妃,一边走向床边,顾不得其他,抬手掀开纱帐。正好看到宜妃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五阿哥和九阿哥也看到了这幕,悲痛的呼喊额娘,石南溪等人听到动静,赶紧赶了过来。 大家走到床边,发现宜妃已经去世了,而且她面上竟然覆了一个纱巾遮住了自己的脸。 这要说到一个典故,据说当年汉武帝时期,有位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三笑城池皆倾倒的李夫人,以容貌得幸于帝,她临死前,帝想见她最后一面。 她却以纱巾覆面,就是为了给帝王留下她最美时候的样子,以此让帝王记得她,多照顾她的家族。 宜妃今日之举异曲同工,她认为自己如今的样子有污圣眼,为了避免皇上看了后再也不想想起她,便学了那位李夫人,希望皇上能多眷顾她留下的孩子和家族。 康熙学识渊博,当然知道这个典故,他猛地闭上眼,攥紧了拳头。 康熙三十三年,三月十五,宜妃薨,康熙下命以贵妃之礼下葬。 第四百零七章 宜妃下葬 晋皇贵妃? 七日后,宜妃下葬景陵,同时一道圣旨传至郭络罗府,赐婚郭络罗宝珠与二等侍卫马佳巴彦。 此时西北角楼,康熙负手望着越来越远的送葬仪队,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添了一层淡淡的伤感。 这时,一道轻微的脚步声从楼梯响起,越来越清晰,不一会,一身素色旗装的石南溪走了上来。 她看到站在角楼前的康熙,没有出声打扰,走到他身旁静静的陪着他,过了好一会,康熙忽然开口: “这里风大,你就是身子好了也要注意。”他没有回头,因为知道来人是谁。 石南溪眺望着越来越远,仿佛一颗小蚂蚁一样的队伍,抬手挽了挽被风吹起的乱发,轻声道: “皇上还说臣妾,昨儿夜里臣妾都被你的咳嗽声吵醒了,这天气看似暖了,可倒春寒还是有些凉的,皇上龙体关乎江山社稷,不可大意。” “朕还以为你没醒。”康熙转过身,抿紧了唇:“可是扰到你了?怎么没出声?” 面对康熙这话,石南溪毫不客气道: “肯定打扰到臣妾了,臣妾如今可是在保养身体,而且说不定肚子里这会已经有了孩子,可不能睡不好。” 后面孩子的事只是假设,故意说的,毕竟三月初才停下避孕丸,哪那么迅速。 然而康熙的神色却顿时变了,身上残余的伤感立刻消失无踪,抬手扶住石南溪的腰,沉声道: "你说的对,是朕疏忽了,这里风大,我们快回去吧。" 这下轮到被当成易碎水晶的石南溪哭笑不得。 “臣妾就这么一说皇上就信了?” 康熙认真看着石南溪。 “只要是南溪说的朕都信,而且……” 他低下头,将手小心翼翼的放在石南溪平坦的腹上,轻声道: “万一你真的有了孩子呢?” 石南溪闻言呆了,不会吧,难道被自己说中了,自己真有了?这下她自己都有些紧张了。 不过转瞬间,她就想到自己来时特意穿了件对襟坎肩,而且哪有那么巧的事,又放松了下来。 “皇上不用太过紧张,先不说是不是真的有了,臣妾穿着坎肩呢,你就放心吧。” 然而康熙嘴上应承,行动上依旧要扶着石南溪下去,石南溪只好任由他了,总归不在上面吹冷风就好。 等在角楼下的红缨几人看到主子下来,赶紧迎了上去,只是注意到皇上扶着娘娘,动作还有些小心翼翼的,顿时有些惊疑不定。 娘娘这是怎么了?难道不舒服? 注意到这幕,石南溪赶紧用胳膊肘杵了一下康熙,她们俩私下瞎猜就算了,可别在外面出丑。 角楼下是平坦的青石板路不用担心,康熙便顺势松了手,石南溪这才轻咳一声,道: “好了,没什么事,就是皇上担心本宫下角楼摔倒这才扶着。” 红缨三人这才收起诧异的表情。 来时石南溪乘坐了轿辇,只是她想着回去走一走也算锻炼身体,便在上角楼前就遣回了辇轿,而康熙是走来的,这里也没有龙辇。 于是石南溪道: “皇上,咱们走回去吧,正好锻炼一下身体。” 康熙这次却难得反驳了石南溪的话。 “这里离储秀宫太远了,走回去很累,还是坐辇轿回去吧,梁九功,快去安排。” “是,皇上。” 梁九功立刻去安排,石南溪见此,便没再推辞。 龙辇还要段时间过来,康熙想了想,他无所谓,但南溪一直站着可能会累,于是看到不远处的阁楼,便提出去阁楼等。 一番折腾后,石南溪终于回了储秀宫,这会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康熙直接歇在这里。 石南溪特意让小厨房整了桌吃的,康熙最近胃口不佳,晚膳在乾清宫用的,听梁九功说没用几口。 康熙听了也没拒绝,他这会也是有些饿了。 等用了膳,两人带西西在储秀宫庭院里走路消食,之后回到屋里,两人去书房,一人拿一本书看,直到戌时中(晚上八点),两人回内室洗漱睡觉。 外面夜幕浓稠,屋内灯烛发出噼里啪啦声。 雕花漆木大床上,石南溪睡在里侧,康熙睡在外侧。 其实按规矩两人应该是相反的,应该是石南溪睡外侧,康熙睡里侧,这样方便她夜里照顾康熙。 但她不用早起,康熙却要日日早起上朝,若康熙睡在内侧,难免起床的动静会吵醒她,为此,两人一直反着来。 此时石南溪被康熙搂在怀里,她一时没有睡意,无聊的把玩着康熙的手。 康熙感受手的动作,早已习惯,整个人非常放松。 其实以前他是不会与后宫嫔妃们盖一床被子,更不会这样搂着对方,而且身体会一丝不苟的躺平,手也要规矩的放在腹部,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以前他不觉得有问题,现在他体会到另一种生活方式,才发现那种处处一板一眼的日子,实在无趣。 想到这,他搂着小姑娘腰的手不禁加大了力道。 石南溪察觉到康熙的动作,下意识抬头看他,正好看到他的下巴。 恩,这胡子有点长了啊,明儿得提醒康熙剃了,不然显老也札人。 感受到小姑娘的视线,却久久听不到她出声,康熙不禁反握住石南溪的手,低声问: “怎么不说话?” 石南溪嘟囔: “臣妾在想皇上下巴上的胡子有点长了,明儿该提醒你刮了。” 康熙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感觉刺刺的,说实话,他还是喜欢留胡子,特别是那种长胡子,朝堂上的大臣也都是留着胡子,这就是所说的风仪峻整。 可惜小姑娘不喜欢,说是胡子扎她难受,还说这样显得他老,即便他以前也没有刻意留胡子,只有短短的一点。 于是早在三年前他就养成了习惯每日刮胡子,也是这两日宜妃骤然去世,他心情不佳才忘了。 “好,明儿朕起床就刮了。”康熙放下手道。 石南溪脸上露出满意的笑,留胡子什么的实在很不喜欢。 帐内又恢复了安静,石南溪渐渐有了睡意,就在她抱着康熙的腰就要睡着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句话: “南溪,你说朕册封你为皇贵妃可好?” 顿时石南溪的睡意消失无踪,她疑惑的看向康熙: “皇上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康熙一边轻轻顺着小姑娘的长发,一边道: “朕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想着等你资历深一些的时候,朝堂后宫无人能争议再晋升,可朕现在发现,人这一辈子看着长,实则世事无常,如今朕每日只有晚膳和晚上休息的时候才能陪你,其他时间要忙着朝政,孝顺皇太后,还要教导太子他们学业,算来算去,朕陪你的时间所剩无几。” “可皇上是大清皇帝,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臣妾已经很满足了。” 石南溪望着康熙,神情认真。 康熙低头看着她,轻声道: “可朕不想委屈了你,再说你很快就会有朕的子嗣,朕希望他出身时身份能更高一些。” 听到这话,石南溪没再说话了,她没有资格帮孩子拒绝这个提议。 于是第二日,下了早朝,从乾清宫传来一道册封皇贵妃的圣旨。 第四百零八章 册封圣旨 各处反应 储秀宫,梁九功大声宣读圣旨。 “朕惟乾坤德合,式隆化育之功,内外治成,聿懋雍和之用……思佐宫闱之化,爰慎贤淑之求,有贵妃瓜尔佳氏南溪,柔嘉成性,温惠端良,深得朕心,今命裕亲王福宁,文渊阁大学士陈廷敬,持节册封贵妃瓜尔佳氏南溪为娴皇贵妃。” 裕亲王福宁,文渊阁大学士陈廷敬两人站在左右各自持节。 储秀宫所有人跪在地上听旨,为首的石南溪神色却一时有些恍惚,就算提前知道康熙要册封她为皇贵妃,但真到这个时候她还是有些回不过神。 她成了皇贵妃了!还是大清历史上康熙不存在的娴皇贵妃! 过去三年的种种在脑海中一一浮现,有身处困境,有遇难化祥,有高兴,有难过,有宁静,太多太多…… 耳边这时传来梁九功的谄媚声: “娴皇贵妃娘娘,请接旨吧!” 石南溪终于回神,内心澎湃,双手恭敬的接过圣旨,眼睛格外明亮。 “臣妾接旨,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双手托举起圣旨,站起身,看向四周。 下一刻,裕亲王,大学士陈廷敬,以及梁九功三人利索的跪下,高声参拜: “奴才/微臣拜见娴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其他人也紧随其后的跟着拜见: “奴才/奴婢拜见娴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海啸般的参拜声一遍一遍传遍了东西六宫,所有人听到后,赶紧跟着跪下高呼。 惠妃接到消息时不小心打碎了茶盏,淋了一身的水,她却顾不得其他,豁然站起身,看向储秀宫方向。 “皇上竟然册封那位为皇贵妃了,淑皇贵妃啊!” 荣妃接到消息后,神色有些恍惚,半晌,突然低声呢喃: “幸好本宫识时务的快。” 僖妃听到消息猛地坐起身,正在染的指甲一下毁了。 淑皇贵妃,这么快就是皇贵妃了,当初没有与你为敌是正确的,只是以后还能继续保持这种和平吗? 翊坤宫静贵人,不,如今是静嫔了,为了让五阿哥、九阿哥、十一阿哥有人照顾,皇上在妹妹宜妃死后第三日,册封了她为静嫔,没有提册封礼,大概是没有了。 她这个时候才明白,皇上是皇帝,整个大清都是他的,她与姐姐之间的异样,皇上怎么可能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只是有些事,她和姐姐不提,皇上便没有深究,但不代表皇上是傻子,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娴皇贵妃啊……” 静嫔低声呢喃了一句,随后苦笑的叹了口气。 永和宫后殿佛堂,里面充斥着檀香味,乌答应打扮朴素,正跪地蒲团上敲木鱼诵经。 夏菊忽然急匆匆的推门进来,凑到乌答应耳边禀告,乌答应骤然停下手上的动作。 “那位……封皇贵妃了?” 夏菊艰难的点头。 “是,皇上正式下旨,后宫都知道了。” 乌答应垂着眼眸没再说话,然而握着木鱼的手却越攥越紧,半晌,才听到她低声道: “我知道了。” 比起永和宫的平静,永寿宫,钮祜禄妃神色狰狞的把能砸的都砸了,眼底充斥着嫉恨怨毒。 “娴皇贵妃,皇上竟然晋她为娴皇贵妃,好一个娴皇贵妃啊……” 秦嬷嬷想劝又不敢劝,过了好半晌,钮祜禄妃忽然扭头阴恻恻的看向她: “本宫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秦嬷嬷闻言顿了下道: “回娘娘,因为要背着家族,加上要长得像那位……”她舔了舔唇,神色有些为难: “进展不太顺利,不过您放心,咱们砸了那么多银子,那些人一定会继续找的。” “你告诉那些人,人一定要找到,不然本宫连你也一起处置了,你知道本宫的手段。” 秦嬷嬷惊的抬起头,顿时对上钮祜禄妃带着杀意的眸子,当即吓得一个激动,立刻道: “娘娘放心,老奴一定办妥此事。” 此时后宫上至嫔妃,下至宫人都在议论娴皇贵妃的晋升,更有很多人赶着来储秀宫贺喜。 而石南溪接过圣旨后,与裕亲王和大学士陈廷敬寒暄片刻,又递给每人一个大大的红包,随后他们告退离开。 等人走后,储秀宫的宫人再次纷纷的跪下,欢天喜地的贺喜。 “恭喜娘娘晋升,贺喜娘娘晋升。” 红缨和杨嬷嬷也是红光满脸,太惊喜了,她们也是才知道。 石南溪自己也很高兴,她大手一挥: “赏,都赏,今日储秀宫每人奖赏三个月月俸。” “多谢淑皇贵妃娘娘。” “娘娘千岁。” 储秀宫人大喜,赶紧拜谢,这个时候门外的守门人看到有人朝这边过来了,还不止一个,赶紧机灵的进来禀告: “娘娘,外面有很多娘娘小主往储秀宫赶,应该是来给您贺喜的。” 石南溪此时激动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下来,想起宜妃才去世八天,不宜太过张扬,便开口道: “好了,起来吧,本宫虽然得皇上看重晋升,但宜妃才去世不久,大家切记不可张扬,都回去忙吧。” “是,娘娘。” 储秀宫的宫人连忙收起满脸的喜意,各自回归各位,杨嬷嬷和红缨也收敛神色,站到石南溪身后。 石南溪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圣旨,想了想,道: “圣旨不可损,本宫亲自去放到贡桌上,等下有人来贺喜,你们帮本宫接待,但一定要注意分寸,宜妃才去世不久,咱们再是喜事也不可忘乎所以。” “是,娘娘。” 很快储秀宫迎来一堆恭贺的人,这些人虽然没能当面恭贺新晋的娴皇贵妃,但依旧很高兴。 整个后宫热闹的跟过年一样,让宫里因为宜妃之死显得安静悲伤的气氛一扫而空。 上书房,五阿哥和九阿哥两兄弟为宜妃守完灵后,回来继续上学,此时他们也接到了册封娴皇贵妃的消息。 五阿哥愣了会,等回过神后,神色有些苦涩,九阿哥攥紧双拳,一双狭长的双眼垂了下来,里面溢满了愤怒和怨恨。 额娘去世才八天,宁愿死后覆面给皇阿玛留下最美的样子,可皇阿玛呢? 转眼就抛掷脑后,册封那位为皇贵妃了,现在宫里到处欢天喜地,恭贺那位,可还有谁记得额娘。 他不敢怨恨皇阿玛,只好将所有的恨全投向娴皇贵妃。 九阿哥神情越发阴鸷,他知道有皇阿玛在,他对付不了娴皇贵妃,但只要等太子上位,她也就只是个皇贵太妃罢了。 第四百零九章 筹备寿礼 暖情散? 体元殿,复选秀女也听到了消息,此时三三二二聚在一起,低声议论。 “天啦,皇上竟然册封娴贵妃为娴皇贵妃了,我不是在做梦吧,怎么这么突然!” “可不是,皇贵妃可是副后,宫里又没有皇后,相当于名义上的皇后了,娴皇贵妃才入宫三年啊!还是在无子的情况下,我的天啦!皇上这得多宠啊,真的是什么体统规矩统统无视了!” “现在我最羡慕的就是瓜尔佳氏的女儿,这下她们肯定要跟着沾光了!” 这次选秀,瓜尔佳氏有一个嫡支和几个旁支的秀女参加了选秀。 入了复选后以嫡支女为首,很是低调,连之前谣言的事都没有参与,此时却被很多人拥簇着,红光满面,笑得合不拢嘴,说话的秀女看着她们神色羡慕。 这时另一个秀女忽然道: “她们运气好我们没法比,谁让咱们不姓瓜尔佳氏,但想到还有一个本该跟娴皇贵妃最亲密的姐妹,这会一点光都沾不上,还会等复选结束遣返出宫,我心理就平衡了下来。” 大家一听都知道指的是谁,顿时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显然对比之下,心情好了很多。 体元殿后罩房,一间耳房里,石一瑶被迫在这里养病,门外一左一右站了两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嬷嬷看守。 这时石一瑶的宫女小艾拎着挑盒,看到门外的人眼眸微闪,随后掩下异样,满脸堆笑的走过去,讨好道: “奴婢是来给石三格格送膳的,还请两位嬷嬷通融一下。” 两个粗使嬷嬷例行检查了一番,放了她进去。 小艾进了门,抬手摸了摸头上的一根祥云银簪,心头微松。 而此时门外的两个粗使嬷嬷,却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 宫外,四阿哥府邸,一处院子,石溶月满脸疲惫的从耳房回到正屋,她一边垂着腰一边坐到榻上,青宁赶紧上了一杯热茶,心疼道: “侧福晋,您已经守了小阿哥一晚上了,先歇息一会吧!” 石溶月收回手,接过茶盏,连喝了好几口,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不行,我怕弘安中途再发热,必须守着他。” 青宁欲言又止,到底没再说什么,石溶月正要放下茶盏,交待什么,忽然青巧从门外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石溶月见了一惊,以为弘安又发热了,然而不等她问,就听到青巧喘着粗气急急禀告: “侧福晋,宫里传来消息,皇上下旨册封娴贵妃为娴皇贵妃了!” 啪嗒一声,石溶月手上的茶盏掉在地上,摔个稀碎,可此时她根本没注意到这个,只是一脸不敢置信的问: “你说皇上册封谁为皇贵妃了?” 青巧咽着口水道: “是娴贵妃,娴贵妃现在已经是娴皇贵妃了。” 嗡了一声,石溶月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石南溪成皇贵妃了,她竟然成皇贵妃了,那可是副后啊!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一切的一切跟她知道的越来越不一样了? 是不是当初她不选石南溪替婚就不会这样了? 可难道要她如历史上那样嫁给太子? 但太子以后注定会被废啊,自己嫁给他不会好下场的,她选择下一任帝王四阿哥没有错! 那到底哪里不对? "侧福晋,不好了,弘安阿哥又发热了,您快去看看吧!"突然,一道急切声从门外响起。 石溶月猛地回神,下意识站起身,就要朝耳房去,青宁赶紧提醒: “侧福晋,小心脚。” 石溶月脚步一顿,险之又险的避开地上锋利的碎瓷片,随后急切的赶去耳房,她现在唯有弘安了,弘安不能出事,他是她唯一翻盘的筹码。 …… 皇贵妃的册封礼需要慎重,礼部还在选吉日,时间一步一步走着,到了三月底康熙大寿。 因为不是整寿,康熙早早就交待内务府不必大办,当天只邀请皇室宗亲过来参加寿宴。 寿宴前一日, 储秀宫, 小厨房。 石南溪丝豪不在意自己手上的面粉,屏气凝神的盯着沸腾的锅里,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面条下了下去。 两旁站着的杨嬷嬷和红缨犹如母鸡护小鸡似护着娘娘,免得被滚烫的开水烫到,同时眼睛也盯着锅里。 过了半盏功夫,面条飘到水面上,石南溪拿筷子就要夹到碗上。 杨嬷嬷赶紧接过筷子。 “娘娘,让老奴来。” 石南溪没有去抢,眼睛紧紧盯着杨嬷嬷的动作,杨嬷嬷小心翼翼地夹起锅里的面条,长长的面条被轻轻夹起,比寻常面条长很多,而且整锅就一根面条。 “太好了,娘娘,这次面条没有断,您终于成功了!” 红缨看到面条终于整条被夹到碗上,兴奋地尖叫了起来。 石南溪也放松了下来,看着碗里一整条面条,脸上露出笑来,她终于成功在康熙寿辰前学会了做长寿面。 “今年皇上寿辰,本宫都不知道送什么好,眼看日子就要到了,只能挑了一个珍贵的礼备好,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行。” 石南溪感叹道: “本宫送的再珍贵难道还能比皇上私库里面的珍宝贵重,后来想着不如亲自给皇上做一份长寿面,好在本宫还是有点厨艺天赋的。” “娘娘这不是有点厨艺天赋,是非常有天赋。” 红缨听了道: “这长寿面可是全程都是您亲自和地面,碾地面条,再亲自下的,这宫里谁有娘娘这么用心,皇上要是知道,肯定高兴。” 石南溪嘴角弯了弯, 还是有些迟疑: “可明儿皇亲宗室都在,就送一碗长寿面会不会显得太过普通啊?” “礼轻情义重,皇上什么没有,心意才最重要的。”红缨立刻接话,随后眼珠子一转,又道: “而且咱们可以把之前备的礼也送上去,这不就好了。” 杨嬷嬷轻轻放下碗, 赞同红缨。 “红缨说的有理,娘娘,您跟皇上心意相通,不必在意那些虚的,皇上也会明白您的心意,就是有人说,之前备的礼也够体面,挑不出错来。” 石南溪听完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心情很好道: “你们说的有理,那明儿本宫亲自下厨给皇上做长寿面。” 就在主仆说的开心的时候,小如子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附在石南溪耳边小声禀告: “娘娘,体元殿那边又有动静了。” 石南溪顿时收起笑,起身出了小厨房,回正殿的路上,她不禁感叹自己谨慎是对的。 当初她处理了石一瑶,因为谨慎还派了人盯着她,还是明暗两条线,就怕她再出幺蛾子。 石一瑶刚开始整日不是叫就是喊,或是怒骂她或是哭喊求饶,总之没一天安静的。 但没过几天,她突然安静了下来,好像是认命了。 可没想到这时暗处盯的人居然发现了那位伺候石一瑶的宫女小艾行为有异,似乎有人在通过她接触石一瑶。 她在第一次察觉到后,让人按兵不动,想知道是谁接触石一瑶,接触她做什么?是不是冲自己来的? 可惜背后之人太谨慎了,没有追查到不说,要不是她特意叮嘱盯得人小心耐住性子,差点都被察觉了。 如此她更加防备,这若是敌人绝对防不胜防,而她在备孕,随时可能怀孕,必需清理掉不安定的因素。 等到了正殿,石南溪听完小如子禀告,当即皱眉: “暖情散?” 第四百一十章 察觉定计 引君入瓮 “是的,就是暖情散。” 小如子重重点头。 “奴才很确定,那个宫女小艾还挺谨慎的,将暖情散放在一根祥云银簪里,咱们的人是趁着夜里用迷香迷晕了三格格才查到的,确定只是暖情散,并无其他作用。” 石南溪听完,陷入沉思,指节习惯性敲击着案几。 只是暖情散,石一瑶要暖情散目的显而易见,还是不甘心想爬康熙的床,可背后人呢?只是单纯想助石一瑶? 不可能,世人逐利,花费这么大功夫,冒这么大险,只是好心助人,她一点都不信。 而且就算真的是帮石一瑶,康熙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被人算计,石一瑶根本讨不了好。 而石一瑶没有拒绝,她大概能猜到,孤注一掷,赌运气,可背后一定不是这么简单。 其他人也不解,大家冥思苦想,这时红缨突然想到什么,猛地一击掌心,恍然道: “奴婢知道了,对方是不是为了恶心娘娘?” 石南溪看了过来。 “恶心本宫?” 杨嬷嬷两人也看了过来,红缨精神一振,搓着手解释: “对,就是恶心您,您想,全天下人都知道皇上独宠您,若您的庶妹真的爬上了皇上的床,再被对方散播出去,您不就成了全天下的笑柄了,背后之人心思太恶毒了!” 石南溪若有所思,她被康熙独宠,挡了多少人的道,她心里有数,这目的有可能,可还是有点说不通。 难道对方仅仅为了恶心自己,就这么费心费力冒险算计她是不是太过不划算了? 这时,杨嬷嬷眸光一定,突然道: “娘娘,说不定红缨说的是真的。” “什么意思?”石南溪扭头看了过来:“难道真的是有人为了恶心本宫一把,谁这么无聊?” “娘娘,背后之人可不无聊。” 杨嬷嬷神情凝重, 严肃道: “您觉得若石三格格真的爬上了皇上的床,您得知消息后会如何?” 石南溪不自觉坐直了。 毫不犹豫道: “本宫一定会对皇上很失望,就算皇上是被算计的,可背叛就是背叛,便是皇上之后处置了石一瑶,本宫和皇上之间也再回不到以前了。” 这话一出,空气瞬间凝滞,大家猜到娘娘一定会生气,可也没想到娘娘这么绝决。 “娘娘……”红缨想说什么,被杨嬷嬷拉住了。 石南溪没解释,解释了她们也不懂,懂也不会理解。 因为她若跟康熙只是纯粹的皇帝和后妃关系,那康熙想宠幸谁就宠幸谁,她管不着,也没必要管,可现在情况不一样,康熙对她许下承诺,她也接受了,那就不能背叛。 空气静默了一会,杨嬷嬷打破安静。 “所以娘娘,这便是背后之人的算计,他很了解您的性子,根本不需要做其他的事,只这一点便能令您和皇上生隙,一旦您和皇上生隙……” 不等杨嬷嬷继续说,石南溪便冷静的接了下去: “那便不需要任何人插手,本宫自己就会令自己失宠。” “原来如此,这背后之人太老谋深算了。” 红缨又是后怕又是气愤。 杨嬷嬷和小如子也是义愤填膺,这算计太恶心人了。 这时石南溪又眼眸一定,突然道: “背后之人算的不止这点。” 红缨三人不解的看了过来,就见娘娘将手放到自己的腹部上,不禁瞪大了眼睛。 “娘娘……” 石南溪神情冷冽: “若对方知道本宫准备怀孕,甚至猜测本宫已经有了孩子,再在明日寿宴的膳食上动手脚,到时等本宫接到消息时,一个激动会不会流产?而那时就算查也只能查出本宫是受惊过度才流产的。” 空气再次陷入凝滞,所有人汗流浃背,这是个连环计,太毒辣了,真的太毒辣。 “是谁?背后之人到底是谁?”红缨第一个反应过来,随后怀疑道:“不对,您准备怀孕的事知道的人很少,对方又是怎么知道的?” 石南溪目光冰冷: “是谁不知道,但要么是在汤泉宫泄露出去的,要么是太医院那边露了风声,或是咱们宫里还有内奸,肯定就在这些人里,不过既然漏了痕迹,本宫这次定要将他揪出来。” 她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奴婢都听娘娘的。”红缨第一个道,杨嬷嬷和小如子也接连表忠,还表示私下开始摸排调查。 气氛缓和了些,这时,小如子迟疑的开口: “娘娘,若真被咱们猜中了,这个计谋太狠辣了,咱们是不是直接拿下石三格格,以绝后患?” 杨嬷嬷闻言开口赞同小如子的话,她性格保守,觉得不管什么计谋,提前解决隐患,没了石三格格看背后之人怎么算计。 石南溪沉思了一会,却缓缓摇了摇头,神色格外冷静道: “不,若真的背后有这么一个人,这次没了石一瑶,以后还会有另一个石一瑶,宫里最不缺女人,查到背后之人是谁,解决他才能真正的以绝后患。” 这话一出,三人都沉默了,如娘娘所言的,不查出背后之人,娘娘难以安枕。 过了会,红缨开口打破沉默: “娘娘说的对,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不过……” 她话音一转: “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会不会是后宫哪位娘娘?毕竟娘娘一直独宠,那些人也许表面老实,实则心里一直不甘心,亦或者是与娘娘有恩怨的那几位娘娘之一?” 说到最后,她越发觉得就是后宫的娘娘,肯定道: “有能力知道您准备怀孕消息的人很少,宫里娘娘也是最有可能知道的。” 小如子听了却不认同: “奴才倒觉得不像是后宫的娘娘。” 石南溪和其他两人看了过来。 小如子挠了挠头,解释: “奴才是太监,经常出入储秀宫,最是常接触到消息,一开始宫里对皇上独宠娘娘,奴才还能经常听到有人议论,后来时间长了,就很少再听到了,大家好像都接受了,后宫娘娘们想来也是这个道理。” 又道: “而且,就像红缨说的,能办到这件事的肯定在后宫有很大势力,可数来数去,咱们宫里有势力的就那么几位,她们年纪都大了,膝下有阿哥,现在根本无心争宠,所以奴才觉得不像是后宫娘娘。” 这话有理,可红缨还是不相信,又举例道: “那会不会是钮祜禄妃?” 这位可是深爱皇上,为此还害了自己亲姐姐孝昭皇后,现在皇上爱上娘娘,她可能不甘心。 “你说的也有可能。” 小如子迟疑道: “不过奴才听说钮祜禄氏为了钮祜禄妃不在宫里闯祸,连家族的钉子大部分都不能动用了,她还有人手这么算计娘娘?” 石南溪觉得小如子的猜测是对的,她也觉得手段不像是后宫的那几位,但不是后宫的人会是谁? 她喃喃自语,小如子听到,立刻道: “娘娘,不如奴才先去调查。” 说着就要走,石南溪回神,立刻叫住他: “先等等。” 小如子收回脚步,看了过来,杨嬷嬷和红缨看向娘娘。 石南溪沉思,根据排除法,不是后宫的人却能知道她准备怀孕,又在后宫势力大,她已经有了几个猜测。 但需要进一步确定,她眼神一厉,决定道: “先别打草惊蛇,既然对方要通过石一瑶算计本宫,那不如咱们将计就计,引君入翁,本宫倒要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你们三个过来……” 红缨三人凑了过去。 …… 与此同时,宫外某处四进宅子,一间奢华的书房,这会一个小厮推门走了进来。 “事办的怎么样?”屋内,一个威严苍老的男子背对着门开口。 来人低声道: “回爷,已经安排妥当了,只等明日万寿宴。” “好,那爷就等着明日看那祸国妖妃流产痛苦万分,以报我儿之仇。” 威严苍老的男子一直没有回头,背对光,神色阴鸷。 来人关门退了下去。 翌日,康熙寿辰。 第四百一十一章 寿宴开 南溪礼 翌日,康熙四十一岁寿辰,石南溪特意早起,亲自伺候康熙穿戴。 康熙低头看着为自己束腰带的小姑娘,心情很好道: “之前问你都不说今年的寿礼是什么,今儿到了日子,是不是可以说了?” 石南溪将康熙的腰带束好,又拿起桌上的玉佩荷包,一边系一边失笑道: “皇上长了一岁,越发小孩子心性了,不过臣妾的寿礼要等寿宴的时候才能拿出来。” 这话一说,康熙越发好奇了起来,今年的寿礼到底是什么? 不过小姑娘这么说了,他也不再问,寿宴上就知道了。 很快穿戴好,他捏了捏石南溪的手,叮嘱道: “在储秀宫等朕来接你。” 石南溪笑着点头,等康熙离开,她洗漱穿戴好,简单用个膳,便去了小厨房,先发面,等到了中午寿宴前半个时辰,她再次去了小厨房。 时间算的刚刚好,寿面刚下锅,康熙就过来接了,小如子留在最后,等面好了,盛起来再送去乾清宫。 乾清宫,寿宴上,处处张灯结彩,吉祥喜庆。 参加的人都是皇亲国戚,阿哥福晋的,此时宴上,参宴人都已经到齐了,只剩下康熙和石南溪两人。 “皇上驾到,娴皇贵妃驾到。”门外传来太监的唱礼声。 众人除了皇太后,其他人立刻起身绕过席位行礼,口中同时高声参拜: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娴皇贵妃,娴皇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是石南溪第一次以皇贵妃身份出现在公众场合,听着耳边传来山呼海啸的参拜声,她面带得体的微笑,始终跟在康熙身后半步的位置,直到到了上首。 入眼是笑容满面的皇太后,康熙停下脚步,撩开衣摆,双膝跪了下来。 “儿臣拜见皇额娘,愿皇额娘福寿安康。” 皇太后握着手心的佛珠,连忙双手扶起康熙,口中嗔怪道: “哀家知道皇帝孝顺,但今日可是你的寿辰,快快起来。” 康熙笑着道谢起身,这个时候石南溪上前行礼。 “臣妾拜见皇太后,愿皇太后永泰吉祥。” 她刚册封皇贵妃不久,还没行册封礼,也就还没正式以皇贵妃身份参拜皇太后。 皇太后看着跟前的石南溪,神色有一瞬间复杂。 皇帝到底还是走了先帝的路,不过通过这两年,她也知道这位与先帝的董鄂妃不一样,她也替她开心。 “好孩子,快起来。” “谢皇太后。” 随着康熙和石南溪的先后入座,寿宴正式开始,第一个依旧是寿礼环节,由皇太后作为第一个人送。 送的是一幅南极呈祥图,寓意吉祥,康熙很喜欢。 随后便轮到石南溪,康熙想到了早上走之前小姑娘的话,精神不由一振,下一刻,听到畅报声: “娴皇贵妃献寿礼,万年青笔洗一件。” 这是一件用来盛水洗笔的器皿,天青色,瓷质细腻,品相完美,看着很是漂亮。 之所以被石南溪当作寿礼,是她前段时间听康熙提了一句,他原来的笔洗被个粗心的宫女打扫时不小心打碎了,那是他最喜欢的笔洗,她在想送什么寿礼的时候想到了这节,便特意准备了这个笔洗。 康熙此时看着万年青笔洗,心底涌起一股由衷的高兴。 这个笔洗不仅合他心意,而且他也想起前段时间的事了,小姑娘这是时刻把自己挂在心上啊,才会将自己随口一提的话记在心里,送了这个笔洗。 不过转而一想,不对,这个寿礼不像是南溪早上说的,一定要到寿宴上才能拿出的寿礼,他有些疑惑的看向石南溪。 对上康熙的视线,石南溪微微一笑,眼神示意请稍等,而就在这时,负责奏报的管事太监报完后,没有报下一个,而是又堆笑道: “今日娴皇贵妃除了万年青笔洗这件寿礼外,还另外亲自给皇上做了一份寿礼。” 说罢,就见大殿外小如子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停在殿中央,所有人目光落在托盘上散发着热气的碗上。 这时负责奏报的管事太监揭露寿礼: “这份亲自由娴皇贵妃做的寿礼便是一碗——长寿面。” 上首的康熙惊喜的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长寿面,又看向石南溪,神情动容: “这是你亲自做的?” 石南溪微笑: “是的,皇上,臣妾特意向储秀宫小厨房的御厨学的,从和面到碾面,再到做成面条,最后下到锅里都是由臣妾亲自做的,希望皇上不要嫌弃。” “朕高兴还来不来,怎么会嫌弃。” 康熙的欣喜溢于言表,随即立刻吩咐小如子: “快端上来。” 小如子闻言赶紧恭敬的端到御前,梁九功亲自接过,用过银针检查没问题后,小心翼翼的放在皇上跟前。 康熙看着碗里,汤汁色泽清晰,面条看着就劲道,没有断口,面条上还盖了两个荷包蛋,几段葱丝,此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深深的看向石南溪。 “朕很喜欢,辛苦南溪了。” 石南溪弯了弯眸: “皇上尝尝好不好吃?” 康熙听了挑眉,立刻兴致勃勃的拿起筷子夹了起来,一口下去,如自己想的那样劲道好吃,由于是一根连着的,待康熙吃完,碗里只剩下荷包蛋了。 他也一并吃了,等吃完,他又舀了几口面汤喝下,这才满足的放下汤勺,擦了擦嘴角,一脸满足道: “好吃。” 石南溪对此很满意,她辛苦做的,康熙喜欢再好不过,旁边的皇太后这时笑着道: “娴皇贵妃实在有心,哀家在旁看着都好吃。” 石南溪听了立刻看了过来: “那等明年皇太后大寿,臣妾也亲自给您做上一碗长寿面,臣妾现在手艺可是皇上都盖棺定论好吃了,若不好吃,找皇上去。” 皇太后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指着石南溪,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呀,你呀,真是个小人精!” 说着,兴致高昂道: “那就这么定下来了,到时不好吃,哀家就找皇帝去。”说着说着,看着康熙又笑了起来。 康熙无奈,他说的是真话,不过脸上也是笑呵呵的,后宫和睦,长辈慈爱,他高兴还来不了。 下面人看到这幕,心思各异,一个老王爷小声嘀咕: “什么娴皇贵妃!就是个马屁精,不过一碗长寿面而已,说的跟仙丹一样。” 他旁边的福晋吓得赶紧拽了他一把,疯狂的给他使眼色,老王爷见此,不甘不愿的闭上嘴,可脸上的表情依旧透着不屑。 这茬过去,寿礼环节继续,很快到了皇子阿哥们,第一个是太子,只听奏报管事高声唱报: “皇太子殿下献寿礼,万寿无疆碗一只。” 旁边,端寿礼的太监拉开托盘上的红布,露出一只碗。 只见那碗器型端庄,外壁绘着粉红、绿、白三色勾莲纹,四个圆形开光内分别用蓝料书写着“万”、“寿”、“无”、“疆”四字。 漂亮至极,寓意也吉祥。 康熙很是喜欢的点头。 “好。” 第四百一十二章 质疑南溪晋升 后宫不进人 这个时候太子站了出来。 “皇阿玛,这只万寿无疆碗是儿臣早在一年前,便亲自吩咐造办处制作,花了一年才终于造了这只最满意的碗献给您,儿臣瑾祝皇阿玛万寿无疆,千秋永仰,百世流芳??。” 话落,撩开衣摆跪下磕头。 寿宴上其他人也赶紧起身跪下,跟着高呼: “祝愿皇上万寿无疆,千秋永仰,百世流芳??。” 石南溪见此第一时间看向康熙,果然见他笑意微不可察的顿了顿,又很快恢复如常,亲自离开坐席扶起太子,满意的拍了拍他手,太子一脸高兴自豪的看向众人。 石南溪脸上带笑,心里却叹了口气,太子啊太子啊,你为何要多此一举说出寿礼去年就开始准备了,甚至还让造办处为了这一个万寿无疆碗花了一年时间。 看似用心,可从另一个方面看来,显得太过心机深沉。 明明三年前,你送的寿礼还是亲自下厨煮的红鸡蛋,如此明显的对比,你让皇上怎么想。 随后寿礼一件件呈上来,没什么特意引人注目的寿礼,等这个环节结束,终于到了开宴。 为了保证寿宴上的菜不会凉,此次大部分上的都是锅子,除此之外也有炒菜,凉菜,热饮搭配。 石南溪此时的目光却落在一碗甲鱼汤上,还有另一道炒菜马齿苋菜上。 这两道菜看着没问题,可她这段时间为了备孕,恶补了很多怀孕注意事项,这两道菜都容易造成孕妇流产。 她眼底闪过一抹冷意,果然如自己猜测的那样,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怀孕,背后的人倒是比她还自信。 旁边布菜的杨嬷嬷也看到了这两道菜,心头升起后怕,还好娘娘一向谨慎,不然这次还真可能着了道。 面上却不变,给娘娘夹的都是热锅子里的菜,随后又舀了一碗甲鱼汤放在娘娘跟前。 娘娘说不能刻意避讳,免得背后人也在现场,看着心头起疑。 石南溪神色如常,不紧不慢的吃着,等吃的差不多了,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放入嘴里,用袖子遮住嘴,这是女子用膳时的文雅动作,并不会令人起疑。 然后借着袖子,将甲鱼汤全部倒在了衣袖上,很快不大的一碗汤喝完了,她拿帕子擦了擦嘴角,余光却不着痕迹的看向红缨。 红缨抿了抿唇,眼神示意刚刚没有人刻意看向这边,石南溪只好放下帕子。 难道背后人不在宴会上?但也不一定,有可能是为人谨慎,故意不看这边。 酒过三巡,现场气氛越发热闹,这个时候之前小声嘀咕过石南溪的老王爷喝醉了。他突然猛地站起身。 他旁边的福晋看到这幕都快吓死了,拼命的给他眼色,奈何老王爷根本没看到,他对着上首拱了拱手,高声道: “皇上,老臣借着您寿辰,有个问题不吐不快。” 康熙放下酒杯,看着说话的人,不动声色道: “五叔是长辈,有话直说。” “那老臣就说了!” 老王爷一脸豪气的抬了抬下巴,他旁边的福晋这时不忍的闭上了眼。 “敢问皇上,咱们大清后宫嫔妃是按照何规矩晋升?” 这话一出,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石南溪挑眉,这是冲她来的。 康熙把玩着酒杯, 面色不改, 淡淡道: “大清后宫没有明确规定晋升途径,但大致按照受宠、生子、立功三种途径晋升。” “好。”老王爷高声接话:“那老臣想问,娴皇贵妃前段时日为何无故晋升皇贵妃位?” 听到这声质问,现在顿时纷纷想起倒吸凉气声,而那位老王爷还在继续高声道: “而按照皇上说的三种晋升途径,娴皇贵妃按受宠,贵妃之位已到顶点,为何又在无子的情况下立为皇贵妃,皇贵妃不同贵妃,是大清的副后,岂能在无功无子的情况随意立下?” “老臣认为淑皇贵妃还不够格!” 最后一句话出,老王爷旁边的福晋已经面如死灰。 而现场凉气都没有了,大家纷纷吓得屏住了呼吸,用敬佩不怕死的眼神看着老王爷,随后又偷偷觑向上首。 上首石南溪神色不变,依旧浅笑得体,好似老王爷指责不够格的人不是她一样。 康熙也依旧面不改色,只是停下摩挲酒杯,看着老王爷,语气越发淡了: “五叔可能年纪大,朕说途径有三,一是受宠,二是生子,三是立功,你只说一和二,而谁说娴贵妃没有立功了?” 听到皇帝说他老,老王爷差点跳脚,他上个月后院一房十五岁的小妾才怀孕,哪里老了? 只是这个时候他的福晋再也忍不住一把拉住了他袖子,差点让他矮胖的身子摔倒。 这时康熙再次开口,他目光平静,语气丝毫未变,在场人却突然莫名提起了心。 “娴皇贵妃自执掌后宫以来,上孝敬皇太后,下关爱皇子公主,后宫一片和睦,无人不说不好,朕也因此能一心放在朝堂上,如今大清风调雨顺,百姓安居,这就是娴皇贵妃立的最大功劳。" 说罢,康熙环视一圈,忽然道: “既然如此,今日朕也借着寿辰宣布一件事。” 众人闻言看向皇上,连石南溪也有些好奇的看了过去。 她根本没把刚刚的事放在心上,因为知道不用自己出面,康熙就会解决,不过康熙这会要宣布什么,没听他提前说呀。 面对全场的视线, 康熙感叹道: “过了今日,朕便四十有一了,前有太子作为大清继承人,后有十二个皇子作为太子帮手,我大清江山有继,朕心甚慰啊!” 说着,话音一转: “所以朕决定从今年选秀开始,以后朕的后宫就不进人了。” 哄的一声,整个宴会场瞬间哗然,所有人不敢相信自己听的,皇上竟然要为了娴皇贵妃停止后宫进人。 这是要后半辈子守着娴皇贵妃?真的假的,一个皇帝能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个地步? 就是先帝除了董鄂妃也会宠幸其他女人呢! 莫说旁人,就是石南溪自己这会也是一脸愕然。 她是相信康熙现在对她的真心,但真心瞬息万变,谁知以后,而且毫无疑问,就算康熙现在当众宣布后宫不进人,但也不代表以后真的就不进人了,宫里那么多包衣宫女,真想要根本不用在意名分。 不过她很高兴,人不能因为还没到来的事去忧虑害怕,石南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康熙。 康熙宣布自己的决定后,不管众人的反应,看向了石南溪,两人视线对上,一个眼神带笑,一个眼神宠溺。 第四百一十三章 溶月破防 背后人计划开始 “糊涂,皇上太糊涂了,堂堂帝王怎能只守着一个妃子,这要如何为我大清延绵子嗣!” “就是,先帝都未如此,那娴皇贵妃简直就是祸国妖妃,理应处死。” “哼,爱新觉罗还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在,绝对不允许皇上乱来。” 这下刚刚还袖手看着老王爷质问的皇室宗亲炸锅了,他们爱新觉罗经历过了痴情种的太宗和先帝,现在竟然来了位更痴情的情种皇帝,如何坐得住了。 眼看又有位老王爷要站起来,一个中年郡王终于反应过来,吓得连忙阻止: “八叔莫急,皇上英明神武,雄才大略,就像他说的,咱们大清江山有继,国运强盛,咱们没什么不放心的。” 见大家依旧不满意,中年郡王话音一转,又压低声音道: “再说未来的事谁说得准,都说色衰而爱弛,古来有多少宠妃一辈子受宠。” 这话一出,皇亲宗室们对视一眼,他们就是男人,男人最懂男人,好色乃天性,他们不信堂堂皇帝后半辈子真的能只守娴皇贵妃一人,顿时打消当场质疑的决定。 与男性皇亲宗室相反,那些女眷们无论年纪大小,此时眼中均露出艳羡的目光。 谁不想要一个专情于自己的夫君,两人一辈子相知相守,而且皇上还是大清的皇帝,位高权重,天下至尊,这样的男人以后只守着一个女人,更显得痴情不已。 大家此刻心里纷纷羡慕娴皇贵妃,甚至想当面请教一下她是怎么御夫的,她们也想学,就是自己用不到了也可以教给女儿孙女啊! 皇子福晋的席位上此时也不平静,二福晋下意识望向一旁的太子,可太子却看向了斜对面四阿哥的席位,或准确说是看向石溶月,随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垂下了眼敛,让人看不清表情。 二福晋顺着太子的视线望去,就看到盛装打扮的石溶月,指甲顿时死死地掐住手掌心,又是她。 当年要不是出了意外,石溶月才是二福晋,不,若她当年嫁给太子,此时应当是太子妃了吧! 不像她,至今还是二福晋,那样太子是不是也会像皇阿玛专情娴皇贵妃那样专情石溶月一个? 掌心处越来越痛,二福晋却感觉不到,只觉得周身突然好冷好冷。 被看的石溶月根本不知道二福晋的想法,她此刻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 她的蝴蝶效应这么厉害了,竟然让康熙为了石南溪以后后宫不再进人? 这还是历史上那位到了五六十岁依旧有很多子女出生的康熙大帝吗? 不对,哪里都不对了,康熙都能为石南溪以后后宫不再进人,那四阿哥呢? 石溶月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四阿哥,两年过去,十六岁的四阿哥长大了,身姿挺拔,眉目冷峻,这就是她印象中的冷面四爷,可她神情却有些恍惚。 四阿哥长成了她想象中的样子,性子也像,不,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冷,就是座冰山,生人勿近,她用尽了各种办法也没法捂热他的心。 在这个过程中她不知何时没有了刚穿越时对他的无限崇拜爱慕,久久讨好一个人是很消耗自身精力的,她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热情。 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平安养大弘安,再在心中祈祷大的历史节点不要蝴蝶掉,四阿哥以后还会登基为帝,弘安继承四阿哥的皇位。 然而此时在听到康熙的宣布后,心中还是起了波澜,她不甘心,为何同样是姐妹,两人境遇截然相反,她可是穿越女,不比石南溪这个古人强! “小心侧福晋。” 一旁伺候的青宁注意到侧福晋手中的茶盏歪掉,茶水溢出来洒到了衣袖上,赶紧一边提醒,一边上前拿帕子擦拭。 石溶月闻言这才缓缓回过神,她看着湿了的衣袖,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抽回衣袖,站起身道: “本侧福晋下去更衣。” 随后用尽最后一丝理智,石溶月表情得体的走出寿宴大殿,然而一出大殿,她就加快脚步,越走越快,青宁只好拎起衣摆小跑着追上去。 回到寿宴上,皇太后的声音忽然响起: “皇帝的话,哀家很是赞同。” 这话令众人回过神,大家顿时看向皇太后,石南溪也看了过去,皇太后微笑着,一边转佛珠,一边对石南溪招了招手。 “好孩子,过来。” 石南溪见此连忙起身走过去,皇太后伸手握住石南溪的手,一脸慈爱的拍了拍。 “皇帝说的对,这两年你将后宫管理的很好,皇帝这才能全心将精力放在朝堂上,你功劳显著,哀家也看在眼底。” 说着对康熙道: “皇帝,早点让礼部定下册封礼吉日,这次一定要大办。” 皇太后这番话就是在为石南溪正名,康熙听了脸上笑意更深,当即道: “谨遵皇额娘之命,儿臣会命礼部尽快选定册封礼吉日,好好大办一场。” 石南溪立刻福身拜谢: “臣妾谢皇太后。” 看到这幕,下首众人心思各异,寿宴继续,过了会,一个小宫女上前给康熙换茶水。 然而下一刻,小宫女手一个不稳,刚端起的冷茶“一不小心”偏了,洒到了康熙身上。 康熙身体下意识往后仰,但膝盖还是被打湿了一部分,他低头看到,顿时紧皱眉头。 身后的梁九功看到这幕,顺着皇上视线望去,当即倒吸一口凉气,幸好这是换凉了的茶水,这要是开水,今儿就是自己也要被牵连,他脸色难看的看向小宫女。 小宫女似乎吓傻了,脸上血色瞬间褪去,膝盖一软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大胆,你怎么做事的,竟然毛手毛脚打湿皇上衣裳,御前失仪,该当何罪?” 小宫女看着才十三四岁的样子,瘦瘦小小的,闻言瑟瑟发抖,根本不敢求饶,只拼命地磕头。 康熙抬头看到这幕,抿了抿唇,突然道: “罢了,今儿大喜日子,退下吧。” 小宫女闻言顿时如蒙大赦,赶紧拿起茶壶退了下去。 随后康熙站起身道: “朕去更衣。” 梁九功一听,一甩拂尘跟了上去。 右下侧的石南溪把这幕收入眼底,她端起茶盏,掩下眸中的精光。 看来背后人计划开始了,想必体元殿的石一瑶也该到了乾清宫,而属于自己的“戏份”应该很快也要到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一瑶潜入 好戏真正上演 与此同时,乾清宫外,小盖子趴在石柱后面,看着前方一身宫女打扮的石一瑶被拦在乾清宫门前,然后就见她拿出一块令牌,侍卫就放行了。 他眼珠子转了转,故意等了一会,才走过去,同样也被侍卫拦住。 “来者何人?” 小盖子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块储秀宫的令牌,嘴上讨好道: “侍卫大人好,奴才是储秀宫的小盖子,有事禀告娴皇贵妃娘娘,还请通融。” 守门侍卫一听是储秀宫的人,赶紧放下刀,态度肉眼可见的变得热情。 “原来是储秀宫的公公,公公早说便是,请进。” “多谢侍卫大人。” 小盖子收起令牌,拱了拱手,等进去后,他直接去正殿找小如子,另一边石南溪终于等来了她的“戏份”。 “你说本宫的姐姐石侧福晋有事请本宫过去一叙?”她眉头微挑,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上的茶盏。 传话宫女低着头, 战战兢兢道: “是的娴皇贵妃娘娘,刚刚奴婢路过后殿仙楼处的小亭子,看到石侧福晋坐在那,神情有激动,不知道在说什么,只隐约听到您的名字,然后她看到了奴婢,便叫奴婢传话请您过去一趟,还说是很重要的事,请您务必过去。” 一个侧福晋让皇贵妃主动去见简直大胆妄为,传话宫女说完,便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 石南溪眉眼微动,她没想到这件事还牵扯到了石溶月,心头飞速运转,猜测石溶月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面上却佯装沉吟了一会,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罢了,石侧福晋到底是本宫的亲姐姐,本宫这就去听听她有什么事。” 说罢,起身离席,小宫女愣了下,赶紧爬起来带路,然而等到了门外,石南溪却不着痕迹的给候在外面的小如子使了眼色,随后几个拐弯,石南溪跟着小宫女到后殿仙楼下的小亭子。 石溶月果然在那里,她挥了挥手,小宫女退下。 石溶月也看到了过来的石南溪,见她雍容高贵,清纯绝美的样子,差点扯坏了帕子。 石南溪扫了一眼石溶月,神态自若的坐到石凳上,淡淡道: “见了本宫,姐姐连礼都不会行了?” 石溶月本就在气愤嫉妒中,听到这话差点气吐血。 不过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问石南溪,只好深呼一口气,忍了忍,起身行了一个蹲福礼,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妾身参见娴皇贵妃,娴皇贵妃万福金安。” 石南溪不在乎石溶月的咬牙切齿,眉头都没动,抬了抬下巴道: “起来吧。” “谢娴皇贵妃。”石溶月咬牙起身,这时,石南溪问: “听说姐姐找本宫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是,我有件很重要的事问你。” 石溶月这时攥紧手帕,目光死死盯着石南溪,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我想问你,当初复选,你是不是根本不是因为我给你下春药,才意外跟皇上发生关系入宫的,而是你早就从选秀开始的时候,就打定主意入宫,根本不是真心想按照我的意思替嫁给太子是不是?” 石南溪诧异,没想到石溶月要问的居然是这件事,面上却一愣,随后皱眉道: “你从哪听来的话,本宫那时只是一个刚从庄子上回来的待选秀女,胆小怯儒,哪来的胆子敢打皇上主意,本宫连想都没想过,你是不是听了什么挑拨之言?” 石溶月仔细看着石南溪的表情,没发现哪里有异样,不禁也有些犹疑不定了。 她刚刚因为康熙宣布的消息,一时心情太过激荡,不小心打翻了茶盏,便借口出来更衣。 可更完衣后,她一点也不想回寿宴上看石南溪高高在上,被所有人羡慕奉承的样子,便随意走了走,谁知道无意间走到一处假山,竟然听到里面有人在议论她和石南溪。 先说她们亲姐妹处境现在如何一个天,一天地,然后又说石南溪多么多么有福气,她又如何如何令人唏嘘。 就在她快要听不下去离开的时候,听到里面人突然说娴皇贵妃这么厉害,三年就无子封皇贵妃,可见不仅聪明,手段也厉害。 她也认同这点,石南溪可是古人,可能天生擅长宫斗,可没想到下一句却听到了这样的话。 【所以你说,像娴皇贵妃这么厉害有手段的人,她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成算,我觉得娴皇贵妃肯定是选秀开始前就已经打定主意入宫,不然那么多更年轻的皇子阿哥不选,而选择私下与皇上……】 后面的私情两字里面人不敢再说,石溶月却已经如同当头棒喝。 什么叫石南溪选秀开始前就打定主意入宫,那对方答应替她嫁给太子的事其实是糊弄她的! 怪不得石南溪每次都在太子面前都出状况,其实那都是她的算计,而她石溶月就是个傻子,从头到尾被石南溪耍的团团转。 本就激荡的心情,更是一个气血上脑,要不是还存有最后一丝理智,她差点直接冲回寿宴当众找石南溪对峙了。 最后她悄声退出假山,来到这个小亭子,可越想越无法接受,然后看到一个小宫女路过,便叫她去找石南溪,这才有了现在这幕。 回到当前,石溶月眼神不断变化,石南溪说的也有理,当初她那一副胆小怯儒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就算是装的,她也确实是常年在庄子上长大,哪来那么多心机手段,还能骗过她这位穿越的? 可脑中又浮现出假山外听到的话,又有些怀疑。 看着石溶月的表情,石南溪心里暗自摇头。 这位虽然成长了,可骨子里却还保留着穿越者的高傲,不觉得自己当初那样处境的人能走到这步。 心里了然,面上却沉了下来。 “石溶月,本宫不得不提醒你,本宫刚晋升皇贵妃,宫里宫外都有人眼红,你我姐妹虽因当年之事有隔阂,可到底是亲姐妹,留着同样血的人,这是有人看不得本宫节节高升故意挑拨你呢,你若信了,就真中计了。” “你是说有人故意挑拨我?”石溶月抬头,语气不确定。 石南溪目光直直的看着她, 不躲不闪: “对,就是有人故意挑拨,不然你想想,你若信了,难道现在还能与本宫作对不成?” 是啊,她就是再有银子,也不可能与当朝皇贵妃作对! 就在这时,小如子走了过来,小声在石南溪耳边禀告,石南溪听完,站起身道: “好了,姐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本宫有事先走了。” 真正的好戏才上演呢! 第四百一十五章 一瑶康熙 南溪赶来 “石一瑶现在在哪?”石南溪边走边问,小如子跟在身侧,小声回:“去了后殿耳房。”那是更衣的地方。 石南溪听了径直抬步朝后殿去,刚拐过一个游廊,迎面遇到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看到来人连忙退到一旁低头跪下,石南溪扫了眼小太监,直接越过了他。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此时低垂的眼中闪过一抹惊疑不定,这不是娴皇贵妃吗?她要去哪? 瞧着方向像是后殿,可明明自己还没将之引过去啊? 这边收回视线的石南溪眼底闪过一抹冷意,这个小太监刚刚看到她的第一反应是惊愕。 惊愕她怎么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可一个小太监又怎么会有种这表情,显然对方就是本应该引自己去见康熙和石一瑶的人。 “记住他。” 走远后,石南溪平静的丢下这句,小如子回头看了眼还趴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当即保证道: “放心,娘娘,奴才刚刚就记住那张脸了。” …… 另一边,康熙更完衣,就要回寿宴上,谁知刚出耳房,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女声: “皇上!” 康熙脚步一顿,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身穿宫女服饰的女子激动的望着他,他目光落在对方脸上,眯了眯眼,认出来人,这不是小姑娘那位庶妹。 他神色不变,凤眸却倏然沉了下去,这位怎么来的乾清宫,还穿着宫女服饰,禁军侍卫都是死人吗? 石一瑶见皇上回头,越发激动,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快步上前,跪在他的跟前,眼泪楚楚道: “皇上,臣女是秀女石一瑶啊,您见过臣女的,臣女是来向您求救的,您一定要救救臣女啊!” 康熙看着石一瑶,眼底越发沉,求救?这位求的哪门子救? 难道是在体元殿养病的事,那他一清二楚,甚至觉得小姑娘已经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心慈手软了,只是暂时养病,要是他,直接延仗再赶出皇宫。 而且她当乾清宫是什么地方,是她可以耍心机放肆的! 久久听不到皇上说话,可那种不怒自威的压迫力,让石一瑶不由心惊肉跳,甚至有一瞬间退缩。 然而下一刻想到那天石南溪横行霸道的样子,她又坚定了下来,以头叩首道: “皇上,臣女说的是真的,前段时日娴皇贵妃无故以臣女有病为由,将臣女关在体元殿后罩房,不许任何人接触臣女,准备等复选结束直接遣臣女出宫,可臣女并没有病! 真的没有病,臣女可以让太医现场诊脉的,臣女说的都是真的,求您一定要救救臣女啊!” 说着,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娇躯微微颤抖,看起来无助可怜惹人怜惜。 四周的侍卫宫女太监不由的看了过来,康熙看着石一瑶,静静摩挲着玉扳指,表情莫测。 过了一会,他终于开口,然而第一句话就让石一瑶惊呆在原地,连表演都忘了。 “你确实有病的,病的还不轻。”康熙语气淡淡的:“应该是疯病。” 石一瑶呆呆的望着康熙,她什么时候得病了?还是疯病? 对上石一瑶愕然的表情,康熙神情不变: “不是得了疯病,你都被关了,又无法接触旁人怎么知道的娴皇贵妃晋升,你未卜先知?” 石一瑶愕然的表情顿时化为僵硬,这时康熙又问: “或者,是谁告诉你的?” 听到这话,石一瑶身体一抖,眼角还挂着眼泪,赶紧慌乱的低下头道: “臣女……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没人告诉臣女,臣女只是……只是来的路上无意听到宫人说才知道的。” “是嘛。” 康熙语气依旧平静,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再次问道: “那你告诉朕,你哪来的宫女衣裳,又是怎么出的体元殿,更是怎么混进的乾清宫,最后……” 康熙这时忽然上前一步,石一瑶吓得一退。 康熙再进一步,石一瑶再次往后退,如此循环直到石一瑶退到花坛边,退无可退,她不得已停下,惊慌的望着康熙。 康熙这才停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石一瑶,凤眸幽深如渊。 “你又是如何得知朕的行踪?” 就这一会功夫,就足够他就知道今日寿宴上所谓的不小心是有预谋的,还有石一瑶能出现在这里,肯定有禁军侍卫参与,而能令禁军侍卫参与,背后人一定位高权重。 想到这,他表情越发平静,然而熟知他的梁九功却知道皇上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对上皇上的眼神,石一瑶下意识撇开头,用最后一丝理智辩驳: “臣女……真的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至于身上穿的衣裳是小艾的,小艾是伺候臣女的宫女,臣女趁着她送饭的时候将她打晕,换了她的衣裳出的体元殿,至于进乾清宫……” 石一瑶死死攥着手, 低头道: “那是臣女来的路上正好遇到一个御膳房宫女,臣女偷了她令牌进来的,臣女只是想求救诉冤情,皇上的行踪只是碰巧,求皇上明鉴啊!” 然而这些话,康熙一个字都不信。 一个娇养的贵女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将干杂活的宫女打晕,更在体元殿那么多人眼皮底下没被认出来,顺利出了体元殿,还这么巧碰到御膳房宫女,偷了对方令牌,又凭令牌进来乾清宫,再次巧合遇到他。 这一个可以算巧合,两个也可以算巧合,但这么巧合联合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康熙凤眸越来越沉。 背后人是谁?目的是什么?败坏小姑娘名声?还是另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无人说话,气氛越来越凝滞,石一瑶心头忐忑害怕惊慌,除此之外更多的还是不甘嫉妒。 为什么皇上的反应是这样?这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不应该觉得石南溪心思恶毒,残害姐妹,打压秀女吗? 难道就这么相信石南溪?还是石南溪即便恶毒也无所谓? 她还不知道康熙刚刚在寿宴上宣布以后后宫不进人的事,此时完全想不明白。 只觉得凭什么石南溪可以得到这一切,凭什么她可以让皇上这么无底线的宠爱她,这些都该是她的,皇上也是她的。 跪在地上的石一瑶眼底闪过一丝疯狂之色,本来还有一丝犹豫的,此时再也忍不住,忽然扣动指甲,下一刻,猛地直起身就要抱住康熙。 康熙没想到石一瑶胆子这么大,就要后退,这时空气中忽然传来一股香味,他本该后退的动作停顿一秒。 石一瑶见此眼底闪过一丝兴奋,双手就要抱住康熙的腰,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石南溪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皇上小心!”与此同时,她的手从身后猛地拉住石一瑶,一个用力,石一瑶便被狠狠摔倒在地。 “皇上,你没事吧?” 不管石一瑶,石南溪赶紧看向康熙,即便她自信自己能及时赶过来,就是赶不过来暗中也安排了后手,一定不会让石一瑶得逞,可还是不由自主的担心康熙。 康熙这个时候回过神摇了摇头,他只是刚刚闻到一股香味,让人很放松,还有些情不自禁的冲动,这才一时停顿了下来。 这边,终于反应过来的梁九功面色大变,又是后怕又庆幸,随后狠狠的剜了眼石一瑶,立刻挥动拂尘。 不远处当即跑来两个小太监押住石一瑶双手,令她不得动弹。 被押住的石一瑶,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石南溪,声音尖利道: “石南溪,你怎么会在这里?” “本宫还想问你怎么在这里?”石南溪冷冷看了眼石一瑶,紧紧握住康熙的手。 康熙反握住石南溪的手,安抚的拍了拍,等看向石一瑶时,转为冷冽森然: “查。” 第四百一十六章 回寿宴 审问遇阻 等石南溪和康熙再次回到寿宴上,已经接近结尾。 看到皇上携娴皇贵妃回来,大家不由相视一眼,越发咋舌皇上对娴皇贵妃的爱重,真真是时刻都不离啊! 然而,某处席位上的人看到和谐无恙的归来的皇上和石南溪,神色微变,差点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这边康熙和石南溪重新回到各自坐席上,康熙环视下首,目光在几处微不可察的停顿了下。 过了会,时辰差不多了,他简直说了几句场面话,寿宴正式结束,康熙亲自送走皇太后,回来后,石南溪担心的看着他。 “皇上,你没事吧?可要叫太医?” 她见康熙自外面回来后眉头一直皱着,怀疑是不是刚刚的暖情散药效太强,没直接接触作用依旧很大。 康熙闻言松开紧皱的眉头,神色和缓了些,安抚道: “朕没事。” 刚刚的暖情散确实让他身体有些冲动,不过忍一忍就没事了,他只是在想今日的事。 看到康熙的脸色不像是假的,石南溪这才放心,不过还是道: “没事就好,但以防万一,等会还是找太医瞧一瞧,臣妾也能放心。” 康熙没说话,抬手捏了捏石南溪的手,就在这时,梁九功走了进来,石南溪收回手,提醒康熙: “皇上,梁总管回来了。” 康熙看到梁九功, 神色微敛。 “怎么样?” 当时在耳房,他直接命人将石一瑶押去了慎刑司,他相信一个娇养的贵女不会挺得过慎刑司的刑罚。 梁九功听了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拍了拍手,很快脸色煞白,一身血腥味,显然受过刑的石一瑶被拖了进来。 看着半死不活的石一瑶,康熙神色冷漠,石南溪神色也很冷淡,对于害自己的人,她不会有圣母心。 受了刑的石一瑶此时披头散发,趴在地上,也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梁九功这才躬身回禀: “回皇上,石三格格招了,说确实有人通过宫女小艾联系她,还告诉她娴皇贵妃娘娘晋升皇贵妃,又说明白她的不甘委屈,愿意帮她,只要她配合,就能让如愿爬……” 说到这,梁九功顿了顿: “石三格格禁不住诱惑答应了下来,后来那人就通过宫女小艾给了石三格格暖情散,让石三格格藏在指甲里,随后又告诉她会在您寿宴当天给她找机会,至于那个御膳房令牌,是有人故意给她的,她也是凭令牌混进的乾清宫。” 康熙听完陷入沉思,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屋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过了会,康熙神色莫辨的看着石一瑶,沉声问: “石一瑶,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朕在后殿耳房的?” 泄露帝王行踪,这件事比任何事都重要。 感受到身上的视线,石一瑶身子一抖,此时她哪里还有对皇上的爱慕,只剩下无穷的害怕惊惧,声音虚弱道: “是,是有个公公给臣女带路的,臣女也不知道他是谁。” 康熙眯眼,这时梁九功禀告: “皇上,奴才根据石三格格的表述找到了那位公公,是乾清宫的一位洒扫公公,找到他时,他已经畏罪自杀了。” 听到这话,康熙周身气压骤降,冷冷道气: “好一个畏罪自杀。” 过了会,康熙摩挲着玉扳指,又问: “那个御膳房宫女?” 梁九功摇头: “用过刑了,但她咬死不说,不过……” 他神色有些迟疑。 “不过什么?”康熙敏锐的发现这幕,沉声问。 梁九功这时偷偷看了眼娴皇贵妃身后的红缨,石南溪察觉到这幕,眉头微皱,难道背后之人还算计了红缨? 红缨被看的有些莫名其妙,同时又有种不好的预感。 “说。”康熙也发现了这幕,梁九功心一横,禀告道: “那个御膳房宫女与储秀宫红缨姑娘是异母姐妹。” 石南溪很意外,红缨更是差点跳了起来。 “什么?秀真?她何时入宫当的宫女?” 说完,这才意识到什么,小脸一白,赶紧跪到石南溪跟前,焦急的解释道: “娘娘,奴婢早就与秀真不联系了,奴婢额娘也与阿玛和离,此事奴婢不知情啊!” 石南溪看着红缨,知道她害怕,语气温和道: “别怕,本宫信你。” 随后她看向梁九功。 “梁公公,红缨从三年前选秀时就伺候本宫了,一直以来忠心耿耿,本宫信她,除此之外,那位秀真就没有其他疑点了吗?比如她阿玛,最近可有什么异样?” 听到这话,梁九功赶紧回: “回娘娘,奴才也相信红缨姑娘的忠心,已经派人去宫外调查了。” 康熙这时开口:“朕信皇贵妃的眼光。”随后安抚的看了眼石南溪,又问梁九功: “除此之外,朕记得还有位宫女小艾,她招了吗?” 这边石南溪拉起红缨,红缨松了口气,重新站到娘娘身后。 梁九功闻言道: “回皇上,奴才在第一时间派人抓了小艾,押去了慎刑司,不过审问结果还要等一会。” 就在这时,小福子走了进来,对着梁九功耳语片刻,梁九功立刻道: “押上来。”很快同样行过刑,甚至更重的小艾像死狗一样被拖了进来。 梁九功躬身开口: “皇上,这就是那位宫女小艾,她也撂了,说是有人给了她一大笔银子,让她帮忙传话给石三格格,还给了石三格格带暖情散,她禁不住贪婪答应了。 但她不认识联系她的人,当时两人见面是在夜里,那人又背对着她,还带着帽子,看不清长相,只知道是个太监,年纪应该比较大了,声音有些苍老。” 康熙听完薄唇顿时抿成了一条直线,神色阴沉,他这个宫里可真是处处筛子。 空气凝滞了下来,气氛变得肃杀紧张。 第四百一十七章 康熙怀疑 赫舍里氏? 石南溪眼眉微动,看来自己当初没有直接釜底抽薪解决石一瑶的选择是对的。 对方有备而来,就是她顺着石一瑶查也不会查出什么结果来,反而还会打草惊蛇,让背后之人藏的更深。 但她坚信任何事只要做过必然会留下痕迹,即便对方再怎么谨慎扫尾,一定会留有痕迹。 康熙快速摩挲着玉扳指,过了会,沉声吩咐: “继续审,一定要撬开那个秀真的嘴,朕不信她真的不怕死,还有宫外的人,传朕命令,务必查个底朝天。” “嗻。”梁九功肃然应道。 一个皇帝,还是掌控力强大的皇帝,他真要决心查一件事,没有查不到的。 等结果的时候,康熙忽然看向石南溪,问道: “今日寿宴上的甲鱼汤和马齿苋菜,你吃了吗?” 这冷不丁的话,让石南溪心头一跳,嘴上却不动声色道: “臣妾没吃马齿苋菜,但喝了甲鱼汤。” 康熙听了当即神色大变,立刻让人叫太医,石南溪装作不解的问: “皇上怎么了?难道这两道菜有什么问题?” 康熙见有人去请太医了,脸色难看的解释: “朕想起最近翻看太医院送来的怀孕注意事项,里面提到这两样菜孕妇不能吃,容易造成流产,是朕疏忽了,之前没有反应过来。” 看着康熙后怕的样子,石南溪手指微微蜷了蜷,面上却是笑着安抚他: “皇上莫担心,臣妾又没怀孕,就算怀孕了,臣妾吃的又不多,不会有事的,你瞧,这不是好好的。” 石南溪看起来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康熙心头微松,可还是忍不住握住了她手。 作为一个多疑又心思深沉的人,此刻他将事情前后串连起来,将背后人手段猜了个七七八八,忍不住一阵后怕,随后就是震怒,到底是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企图谋害小姑娘。 石南溪见此知道康熙是想通了关键,她并没有安慰什么,只是反握住康熙的手,只有康熙重视,才能更快查到背后之人。 不一会,柳院判被紧急召来,余光瞥到角落里昏迷石一瑶和小艾,心头一凛,赶紧恭敬的行礼。 “奴才见过皇……” 康熙挥手打断他: “免礼,快给娴皇贵妃看看。” 柳院判闻言赶紧起身,上前给娴皇贵妃把脉,过了好一会,他才放下手,起身回禀: “禀皇上,娴皇贵妃有些受惊,但并无大碍,好好休息一晚就好了。” 石南溪听了,心头一松,刚刚柳院判把了那么久的脉,她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大意中招了。 此时笑着看向康熙: “皇上,你看,就说臣妾没事吧,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没事就好。” 康熙神色微松, 对柳院判道: “今日寿宴上有道甲鱼汤,娴皇贵妃吃了,朕知道后想着她停了避孕丸,有可能怀有身孕,担心会对孩子不好,召你来看看,现在放心了。” 听到这话,柳院判捋虎须的手微不可察的一顿,他刚刚似乎把到一道若有若无的脉搏,只是太淡了,猜测可能是受惊后造成的,难道娴皇贵妃怀孕了? 想到这,他犹豫了下,还是没说,真的太淡了,他怕空欢喜一场,而且若真有孕了,过几日就能把出来。 但告退前,他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娘娘已经停了避孕丸,皇上也身体健壮,怀孕是迟早的,多注意点确实是好的。” 等柳院判退下,石南溪眼底闪过一道若有所思,这时,小福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对着梁九功耳语片刻,梁九功神色瞬间大变。 康熙看到了,当即凤眸一沉: “说。” 梁九功咽了咽口水,将刚刚接到的消息禀告出来。 “回皇上,宫外调查人的刚刚快马加鞭传回一条消息,说是红缨姑娘的阿玛前段时日染上赌博,欠了一大笔银子,找红缨姑娘额娘要银子,却被瓜尔佳氏的人赶走了,最后被赌坊的人堵在家里砸了屋子,扬言三天不还银子,砍他一只手……” 听到这里,一旁的红缨气地浑身都发抖。 她没想到她阿玛竟然敢碰赌博,还跑去找自己额娘要银子,好在有娘娘家族的人照看,不然这会肯定后果不堪设想。 石南溪安抚的看向红缨,得到她感激又后怕的笑,石南溪没说什么,拍了拍她手,继续听梁九功禀报: “可三天后,赌坊的人是如约来了,红缨姑娘的阿玛没筹到银子以为要被砍掉一只手,然而赌坊的人不仅没砍他手,反而免了他赌债,甚至与他称兄道弟了起来,奴才让人查了那家赌坊,背后是,是……” 说到这,梁九功额头直冒冷汗,康熙有种不好的预感,石南溪也是眉心一跳。 “是,是赫舍里氏。” 话刚落,气氛瞬间静若寒潭,谁也没想到今日之事竟然牵扯到了赫舍里氏,赫舍里氏是谁,元后的母家,皇太子的母族。 康熙神色大变,面色阴沉如水: “不可能,朕信太子。” 可心里却还是不可抑制的起了疑心,真的不会是太子吗?就算不是太子,那赫舍里氏呢。 自太子大婚后,赫舍里氏就开始在朝堂上拉拢权贵,甚至在朝堂上形成一派,若担心小姑娘怀孕生下皇子威胁到太子,设计谋害小姑娘的可能性很大。 越想康熙脸色越难看,殿内众人不由屏住了呼吸。 与康熙相反,石南溪她听到结果的第一个反应是不信。 就算赫舍里氏和太子不愿她怀孕生下皇子,威胁到太子之位,那直接让她不能生不就得了,何必绕的这么麻烦,反而她觉得对方更想让她失宠痛苦。 这更像是有人故意往赫舍里氏身上引,想到这,石南溪看向康熙,抿唇道: “皇上,臣妾觉得没那么简单。” 康熙闻言思绪回笼,立刻抓住石南溪的话外之意。 “你是说有人嫁祸?” 石南溪肯定的点头。 康熙猛地扣住玉扳指,凤眸幽深,是啊! 赫舍里氏就算想害小姑娘也不会这么明显! 而且他内心深处还是相信太子的。 第四百一十八章 查到真凶 佟佳氏 这时,石南溪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看向趴在地上昏迷的小艾,忽然道: “梁九功,叫醒小艾,本宫有个问题问她。” 梁九功一愣,这时康熙立刻道: “听皇贵妃的。” 梁九功闻言立刻应下,让人将小艾拖出去,等再回来时,小艾全身湿透了,冷的瑟瑟发抖,但人已经醒了。 石南溪看着她道: “小艾,本宫问你一个问题,你可注意到当初找你的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比如个子很高,或身材很胖,亦或是声音很特别,再或是有没有值得注意的习惯,或身上裸露的地方有没有什么痣或疤,反正就是值得注意的地方,任何东西都可以。” “你好好仔细想一想,若能助皇上和本宫找到那人,本宫可以做主饶你一命。” 听到这话,原本趴地上进气多,出气少的小艾眼睫一动,眼中重新焕发了光彩,她不想死,当即使劲回想。 殿内鸦雀无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忽然,小艾眼前一亮,抬起头激动道: “奴婢想起来了。” 此话一出,石南溪精神一振,康熙也没想到还真有可能有发现,立刻看了过来。 小艾艰难的举起自己右手,指了指手腕位置,描述道: “那个人给奴才递银子的时候,无意间露出了右手腕,当时天虽然黑,但还是有些月光,奴婢接银子的时候,余光无意瞥到他手腕下有一个很大的黑痦子,对,就是黑痦子,只是奴婢当时一心银子,又是一闪而过,这才忘了。” 柳暗花明又一村,石南溪脸上浮现一抹笑,宫里年纪大的太监不少,但右手腕下有大黑痦子的年纪大太监肯定不多。 康熙立刻反应道: “梁九功。” 梁九功当即明白,转身出去让人按照特征找人。 气氛和缓了些,这时,小福子又过来了,带来了一个新线索,他们在秀真床下的地板砖下发现了一根并蒂碧玺海棠花发簪。 说着,小心翼翼从袖中掏出一个手帕,打开帕子,里面是一根精致夺目的发簪。 康熙目光落在发簪花蕊中心的碧玺上,凤眸骤然冰冷。 “碧玺乃是非常贵重的宝石,在大清很是稀有,就是后宫低位嫔妃都不一定有一个碧玺做的首饰,一个小小的宫女哪来的?查!” “嗻。” 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不过石南溪依旧很平静,越是复杂的东西越好查。 她看了眼黑脸的康熙,让人将冷的茶端下去,自己亲自拿茶壶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劝道: “皇上喝杯热茶,消消气,无论如何今日是你的寿宴,寿星怎么能不高兴呢?而且已经有了线索,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康熙闻言面色和缓了些,顺从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他今日本是很高兴的,可没想到一个石一瑶竟然牵扯出这么多事,特别是可能牵涉到太子身上。 想到这,他面色再次沉了下来,这后背之人到底是谁。 过了会,梁九功先回来,只是神色明显不对,康熙见此放下茶盏。 “找到那个有黑痦子的太监了?” 梁九功点了点头,只是神色凝重,他看了看四周的人,一挥手,让人将小艾和昏迷过去的石一瑶拖下去。 康熙看到这幕,神色越发暗沉。 石南溪却直觉这次应该找对了人,果然当听到那个太监是景仁宫孝懿皇后宫里的老人后,她就恍然了。 原来是佟佳氏,他们确实符合不是宫里人,却在宫里势大,又与她有仇的人选里。 可康熙这次却彻底怒了,他紧紧盯着梁九功,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说,那个太监是孝懿宫里的人?他现在在哪?” 梁九功跪了下来,硬着头皮道: “回皇上,那个太监叫赵宝,曾经是景仁宫的大太监,奴才等人找过去时,他已经咬舌自尽了。” 好好的为何咬舌自尽,显然是知道自己暴露,但又不想供出主家,这才选择自尽。 就在这时,小福子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急声禀告: “皇上,秀真召了,那根簪子是景仁宫的大太监赵宝送给她的,说只要她替他办一件事,就让她提前出宫,入佟佳府当大公子的侍妾,她被荣华富贵诱惑,就答应了。” 至此事情彻底明了,今日之事背后之人是佟佳氏,石南溪此时也猜到了对方为何如此做。 源头应当是来自隆科多,当年隆科多被贬流放宁古塔后,不适应那边的极寒,差点死了,即便活着,听说一只脚也不方便了。 佟佳氏年轻一辈又没有再出现一个特别出色的人,还因为与皇上有了隔阂,这两年盛极而衰,在朝中开始走下坡路。 可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隆科多被流放宁古塔是他自己做的孽,谁让他放任自己的小妾将正妻做成人彘,还妄图让康熙处死她,留他一命,已经是康熙手下留情了。 佟佳氏既然还妄想给隆科多报仇,他们的路是越走越窄了。 比起石南溪的冷静,康熙死死扣着扳指,竟然真的是佟佳氏,那可是自己的母族啊! 为什么?为了一个隆科多?怒到极点的康熙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挥了挥手,梁九功等人立刻退下。 石南溪看着康熙,知道他心里这会肯定不平静,毕竟佟佳氏是他的母族,可这件事涉及她,她没有唯心去安慰,而是道: “皇上,天色不早了,西西还在储秀宫,它看不到臣妾肯定要闹了,臣妾先回去了。” 说着就要走,康熙忽然从身后拉住石南溪的手,与此同时传来他低沉的嗓音: “你先回去,朕寿宴上没吃好,你让小厨房做碗羊肉面,朕等会过去。” 背对着的石南溪嘴角微微上扬,嗯了一声,继续朝门外去,就在她要踏出门槛时,身后又传来康熙的声音: “南溪,朕会给你一个交待。” 石南溪回头,眼角弯弯道: “臣妾等皇上来吃羊肉面。” 明亮的光线照在石南溪身上,为她披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康熙沉重的心突然放松了下来。 “好。” 第四百一十九章 处置佟 可是怀孕 当日,康熙以施恩为由,发出一道圣旨,放出一大批年纪大的宫女太监,然而那些放出宫的宫女太监却有一部分人出了宫门,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至于石一瑶,擅闯乾清宫的事牵扯太大,不可泄露,加上为了石南溪和其他石家女眷名声着想,当天就被“病死”了,尸体送回了石府下葬。 其他涉及宫人,除了提供消息的小艾被打入辛者库,全部赐死。 寿宴过去很快到了复选殿选,有了康熙的当众放话,今年没有秀女入宫,入选的秀女不是配给阿哥,就是赐给皇室宗亲弟子,康熙三十三年选秀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弹劾一等公佟国维贪污受贿、滥用职权等十项大罪的奏章,引起了朝堂震动。 乾清宫,康熙背对着手,望着窗外,这时,梁九功抱着佛尘轻手轻脚的走过来。 “皇上,佟大人求见。” 康熙头也没回: “不见。” 梁九功在心里叹了口气,很快退了出去。 乾清宫外,来往的宫人忍不住用余光偷偷打量跪在地上的佟国维,佟国维目不斜视,眼睛紧紧盯着正殿。 这时梁九功走了出来,他躬着身走到佟国维跟前,客气道: “佟大人,皇上在忙,您看,您不如先回去吧。” 佟国维猛地攥住了手,依旧紧紧盯着正殿,声音沙哑道: “皇上不见,那老夫就跪到皇上见为止。” 梁九功见此叹气: “佟大人何必为难咱家,您应当知道皇上不见您的原因,看在往日份上,咱家就提醒佟大人一句,您动了不该动的人,皇上是不会见您的。” 就像他提醒的一样,佟大人算计谁不好算计到娴皇贵妃身上,还牵扯到了太子,皇上岂能饶。 说罢,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佟国维没想到皇上这么狠心,望着安静的御书房,他忽然闭了闭眼,等睁开后,眼底爬满了红血丝。 他当然知道他在算计谁,可那贱人害了他儿子啊,他嫡亲的儿子,最出色的儿子,他错了吗? 他就算错了,可皇上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置他佟佳氏不顾?他佟佳氏可是皇上的母族! 佟国维死死盯着御书房,一直跪着不动。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三个时辰过去,御书房依旧没动静,很快太阳落下,夜幕降临,即将到了宫门落锁时辰,御书房依旧没有动静。 “佟大人,您看,马上就要到了落锁时辰,您是不是?”御前一个小太监上前委婉的提醒。 佟国维望着依旧毫无动静的御书房,一下仿佛老了十岁一样,在宫人的注视下跌跌撞撞的起身,拖着疲惫的身体落寞的离开。 等人走后,梁九功抱着佛尘出来瞅了瞅,又赶紧回去禀告: “皇上,佟大人走了。” 康熙端坐在龙案后,拿着一本书在看,听到这话,只是嗯了一声,轻轻翻开下一页,继续看。 看到这幕,梁九功就要退到角落里,这时,龙案后传来一道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梁九功,你可知论语中孔子对君臣之道的阐述?” 梁九功闻言又赶紧退回来,连忙躬身堆笑道: “回皇上,奴才一个太监,入宫前大字不识一个,还是入宫后,承蒙圣恩,得以伺候皇上,识得一二字,哪懂什么论语。” 然而随后却话音一转: “不过奴才伺候皇上多年,私认为这做奴才重要的是一个忠字,只有忠心才能伺候好皇上,小小愚见,还望皇上勿怪。” 康熙眼睛依旧未从书上移开,淡淡道: “孔子说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相反,不忠君,君又如何以礼待之,你这个可不是愚见,而是大智慧,可惜有人不懂,仗着身份肆意妄为。” 梁九功赶紧低下头,不敢言语,康熙继续翻看书,御书房寂静无声,只有烛火摇曳。 翌日,早朝,金銮殿上,梁九功高声道: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听到这话,一位御史上前,双手托着一个奏章,高声启奏: “皇上,臣有本启奏,臣弹劾一等公佟国维公然买卖官爵,非法占有农田等十五项大罪,请皇上圣裁。” 整个朝堂陡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看向前排的佟国维,佟国维出列跪了下来。 “奴才冤枉。” 龙椅上,康熙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朝冠,一身威严,他沉声道: “奏章呈上来。” 梁九功立刻抱着拂尘下来,小心的取走御史手上的奏章,康熙接过奏章,轻轻翻开。 朝中太子以及众阿哥和大臣等人纷纷打量上奏的陈御史。 陈御史是朝中出了名的性格刚直,铁面无私,他弹劾人从不看人身份,管你皇亲国戚,他说弹劾就弹劾。 这样一位御史大家平日那是能躲就躲,不愿招惹,也不知道佟国维是怎么被这位盯上了。 可也有心思深的人嗅到了背后的一丝不同寻常,昨天佟国维在乾清宫跪了一下午皇上都没见,这个消息早已传了出来,陈御史刚,可皇上态度也有点让人捉摸不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龙椅的康熙啪的一声关上奏章,将奏章扔到佟国维的脚下,神色大怒道: “佟国维,你说你冤枉,那你好好看看奏章上写的都是什么?” 朝堂瞬间静若寒潭。 佟国维颤颤巍巍的拿起脚边的奏章,看着上面列举的一项项罪证,这些小事以往根本不会拿到朝堂上来说,哪个大族暗地里不做这些事,可此刻这些小事成了皇上清算他的理由。 他嘴唇颤抖,闭了闭眼,等睁开后,他以头叩首,艰涩道: “奴才知罪,只是这些都是奴才私下授意,与佟佳氏无关,还请皇上明查。” 朝堂上顿时响起倒吸凉气声,谁也没想到佟国维竟然当场认罪了,所有人惊疑不定。 比起旁人,最前方的太子眼眸微闪,想起了前几天皇阿玛寿宴那日,闻喜禀告他,曾经有御前太监侍卫快马出入宫,还有御前的人去了孝懿皇后曾经的景仁宫。 他猜测今日之事与那日有关,只是佟国维是皇阿玛的舅舅,皇阿玛再怎么怒,肯定还是会顾及血亲。 想了想,太子忽然肃正脸色,出列走了出来。 “皇阿玛,佟大人也许只是糊涂犯了错,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请皇阿玛从轻处罚。” 看到太子站出来,大阿哥生怕慢一步,也赶紧站了出来,看到两位皇子出面,接连开始有大臣出列。 “奴才附议太子殿下/大阿哥。” “奴才附议太子殿下/大阿哥。” “臣附议太子殿下/大阿哥。” 看着接二连三出列的大臣,康熙面无表情,等朝堂终于安静下来,他环视一圈,凤眸威严。 所有人下意识低了下头,等扫到太子和大阿哥时,他眸色不着痕迹的深了深: “太子和大阿哥仁慈,朕心甚慰,但古有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亦有天下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何况朝臣,不必再说。” 随即视线落在佟国维身上,语气威严道: “佟国维,你身为朝堂重臣,亦是皇亲国戚,更当以己给朝臣天下做表率,可你竟带头知法犯法,朕心甚痛,不处置你,无法给天下百姓交待,今日朕便革除你一切职务,其身一等功爵将一级,由嫡长孙岳兴阿继承,退朝。” 说罢,康熙起身离开,留下的所有人皆目瞪口呆。 这京城的天要变了! …… 储秀宫 “柳院判,娘娘怎么样了?可是怀孕了?” 第四百二十章 南溪怀孕 康熙激动 杨嬷嬷看着柳院判放下手,连忙追问,今早娘娘莫名呕吐,加上娘娘停了避孕丸,她第一反应是娘娘怀孕了。 她当时就想将柳院判请来,娘娘却很快冷静下来,说今日正好是把平安脉日子,柳院判等会就会过来,不必大张旗鼓,好不容易熬到柳院判到了,这会她再也忍不住了。 石南溪收回手也看了过去,其实那日寿宴听到柳院判的提醒,她就有了猜测,今日这一吐,心里此时已经大致有了数。 旁边红缨紧紧握着手,压制着激动紧紧盯着柳院判。 面对主仆三人的眼神,柳院判起身,笑着拱手贺喜: “恭喜娴皇贵妃娘娘,您有一个月身孕了。” 即便心里有数,石南溪此时还是无法抑制的高兴,同时还有些恍惚。 没想到之前还真被自己说中了,她真的怀孕了,按照怀孕一个月时间算,应当就是自己在汤泉宫刚停掉避孕丸的时候便怀上了。 杨嬷嬷激动的红光满面,红缨更是兴奋的差点跳了起来。 “娘娘怀孕了,娘娘真的怀孕了,咱们储秀宫要有小主子了!” 杨嬷嬷稍微沉稳一些,但嘴角也控制不住上扬: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咱们是不是立刻通知皇上?” 石南溪回过神,正要说话,就见小如子突然疾步走了进来,神色明显有异,她到嘴的话顿了顿。 一旁的柳院判看到这幕,立刻识趣的告退: “娘娘,您身体健康,胎儿也稳,只需稍后派人去太医院,奴才将怀孕注意事项一一告知便可,奴才这就先行告退了。” 石南溪见此,让红缨包了一个大红包,笑着道: “今日多谢柳院判了,只是本宫初次怀孕,想亲自告诉皇上,你看?” “这都是奴才本分,由娘娘亲自告诉皇上,想来皇上更加龙颜大悦。” 柳院判笑着接过红封,这是大喜事赏赐,接下无妨,一旁背着药箱的医佐也接到了一份厚厚的红封,这位不是之前那位赵扬,那位泄露石南溪备孕,甚至可能怀孕的消息,最终被小如子暗中排查到了。 最后以“配错药”差点导致重大后果名义,打了五十大板,罢了医佐一职,全家流放岭南。 等柳院判走了,石南溪这才看向小如子。 小如子刚刚听到娘娘有孕一个月的消息,此时嘴巴都快笑歪了。 “先等会高兴,说一说,发生了什么事?” 石南溪猜测是佟佳氏的事有了结论。 小如子闻言赶紧收了收表情,将朝堂上皇上的旨意说了出来。 石南溪听完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跟自己猜的一样,背后人是佟国维,只是时人重血缘,古人更甚,康熙能这么处置佟国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 对帝王来说,什么血脉关系,亲人,只要威胁到皇权,那便不会容忍。 这也提醒了她,现代夫妻关系都要注意界限与分寸,她与康熙是妃与帝的关系更要注意。 心头念头翻转,面上却肃然道: “本宫晓得了,交待下去,储秀宫任何人不准妄议,至于本宫怀孕的消息,暂时不要透露出去,下去吧。” 比起石南溪的平静,后宫以及朝堂,乃至整个京城接到消息的人都沸腾了。 佟国维是谁,孝康章皇后幼弟,当今的亲舅舅,孝懿皇后之父,一等公,名震朝野的佟半朝,可今日这位佟半朝当众被罚,甚至一等功爵位都被降等越子传给了嫡孙。 关键是这位嫡孙岳兴阿对佟佳氏感情平平,甚至因为其母被做成人彘的事而怨恨佟佳氏,亲自告发了其父隆科多,导致隆科多被贬为庶人发配宁古塔。 这样一位嫡孙继承了爵位,于佟佳氏一族而言是大大的不利,也将原本靠着孝章康皇后和当今崛起的佟佳氏消弱了下去,由此产生的影响长远而巨大。 宫外,一等公府邸,门外小厮将一等功爵的匾额撤了下来,换上了二等公匾额。 下面无数人京城百姓对此指指点点,换好匾额的小厮,低着头,羞红着脸,快速将门关上,可依旧挡不住百姓的目光。 此时佟国维坐在书房里,背对着门,仿佛透过一道道墙,看向大门外。 这时,书房被推开,发出一道咯吱声,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匾额换了?”佟国维的声音苍老又疲惫,带着一丝颤抖。 来人道: “换了。” 佟国维猛地一捶扶手,痛呼失声: “老夫愧对老祖宗,愧对佟佳一族,死后也无法面对地下的列祖列宗。” 来人安慰: “爷,此番是我等计差一筹,皇上已经被一个女人迷了心智,但我们不是没有其他机会。” 过了很久,佟国维沙哑苍老的声音传来: “爷现在只是一介庶民了,爵位也将被岳兴阿继承,还有什么机会?” 中年男人对着光,看不清表情,语气却不紧不慢: “当然有机会,岳兴阿一个毛头小子谁会服他,佟佳氏交到他手上才是真正的毁了。” 说着这,他从袖子中掏出一封信: “宁古塔那边来信了,爷先看看。” 佟国维听到宁古塔三个字,终于了反应,他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苍老了十岁的脸,鬓边的白发在昏暗的光线中格外显眼,他接过信,拆开一目十行的看完,身子陡然一震: “夺嫡。” …… 晚上,康熙来储秀宫,洗漱后,他抱着石南溪躺在床上,一时两人都没说话,康熙斟酌了半晌,终于开口: “佟国维到底是朕的亲舅舅,朕……”话没说完,石南溪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皇上,臣妾怀孕了。” 帐内陡然安静了下来,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康熙猛地坐起身,一脸不敢置信道: “南溪,你说什么?你怀孕了?” 他双眼灼灼的盯着石南溪尚且平坦的腹部,仿佛里面有一个举世无双的珍宝。 石南溪就知道这位肯定反应大,早一步机智的退出他怀里,此时躺在床上眼睛明亮的望着康熙,笑盈盈道: “皇上没听错,臣妾怀孕了,刚好一个月,皇上开心吗?” “何止开心,朕要大赦天下。”康熙确定了消息,此时激动的声音都传到了门外。 正在偷偷打瞌睡的梁九功吓得一个激灵,看向仿佛傻了的红缨,不确定道: “咱家刚刚好像听到皇上要大赦天下?” 红缨闻言终于反应了过来,结结巴巴道: “奴婢也听到了,娘娘这才怀孕,皇上就要大赦天下吗?” 梁九功听到娴皇贵妃怀孕了,身子陡然一震,嘴巴张的跟鹅蛋一样大,娴皇贵妃怀孕了!!! 屋内,床帐里,石南溪被康熙吓一跳,她赶紧掐了掐康熙的手,气道: “皇上说什么呢,什么大赦天下,孩子才一个月,可禁不住这么大的福气。” 康熙不靠谱啊,怎么这会反应跟之前说的不一样,她自己没心思,可不想树大招风可,平白吸引仇恨值。 康熙龇了龇牙,人却依旧冷静不下来,心头有种无法抑制的喜悦,他不停地道: “朕有孩子,朕跟你有孩子了!” 感情左耳进右耳出,石南溪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推开康熙: “好了,臣妾困了,皇上不如出去吹吹风,冷静冷静。” 说罢,转过身背对着康熙,康熙听到石南溪说困了,终于闭上嘴,重新躺了下来,只是依旧睡不了,可又不敢翻来覆去吵到身边的人,最后他起身给石南溪掖了掖被子,掀开床帐,下床去了书房。 这一夜,康熙翻了一夜的说文解字,书房彻底通明。 第四百二十一章 康熙赏赐 怀孕传开 翌日,储秀宫门口,人头攒动,梁九功指挥着一个个端着托盘的宫人进来,托盘上不是绫罗绸缎,就是珍贵摆设,或是宝石头面,每一件都无比贵重非凡,前头进来,后头望不到头。 杨嬷嬷和红缨忙的不可开交,指挥着人将这些东西登记入库,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但即便如此,整个储秀宫除了脚步声,没有一丁点声音,那些端东西的宫人也都轻手轻脚的。 屋内,石南溪醒来时,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她摸了摸身边的位置,一片凉意,看来康熙走了有一段时间了。 她收回手,抱着枕头准备回个回笼觉,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昨晚做了一夜关于孩子的梦,睡得一点不踏实,可过了好一会,她怎么也睡不着。 最后石南溪只好打了一个哈欠缓缓坐起身,可心头却有些奇怪。 平日只要自己醒了,即便没拉铃,杨嬷嬷和红缨也会听到动静进来伺候,今日怎么这么安静,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想了想,没有拉铃叫人,自己撩开床帐起身。 简单穿好衣裳,至于头发,清朝的发型有些复杂,她至今没学会怎么弄,只好披在身后,走过去从里面打开门。 好家伙,差点吓到她,不过等仔细看去,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视线从杨嬷嬷红缨和梁九功身上扫过,落在那些快把院子堆满了的东西上,还有那望不到头的队伍。 心头冒出一个想法,康熙不会把他的私库都搬来了吧? 这时一旁帮忙的紫霞眼尖发现了石南溪, 顿时一脸兴奋道: “娘娘,您醒了!” 这话一出,大家这才注意到门口的石南溪,众人仿佛得到解口令,红缨反应最快,立刻小跑过来,脸蛋红扑扑的道: “娘娘,您醒了怎么不叫奴婢啊!” 杨嬷嬷后一步走过来,还算沉稳道: “娘娘,皇上走时不让我们吵醒您。”说着指着铺了一地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皇上赏赐给您的,还特意叮嘱不让大家发出声音吵醒您。” 这时梁九功赶紧屁颠颠的走过来,一脸喜气洋洋的行礼: “奴才见过娴皇贵妃娘娘,娘娘吉祥。” 石南溪看着梁九功,嘴角微微扬唇,心情很好道: “梁总管快起来。”说着打趣道:“皇上这是把私库都搬来了?” 梁九功起身,笑容可掬道: “回娘娘,皇上这是太高兴了,恭贺娘娘怀有龙嗣,可喜可贺。” 心里确在感慨,果然娴皇贵妃跟旁人不一样,他瞧皇上的样子,竟然跟第一次有孩子一样。 “梁总管这是在跟本宫讨赏啊!”石南溪坦然的接受了梁九功的道贺,随后喊了一声: “红缨!” 一旁的红缨心领神会,眉开眼笑的从袖里掏出一个大红封递给梁九功,梁九功看到红封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赶紧躬身拜谢: “多谢娘娘,奴才也沾沾娘娘的喜气。” 说完,他收起红封,态度更加奉承: “对了,娘娘,您看这些可喜欢,都是皇上特意在上早朝前亲自去私库挑选的,你若不喜欢,奴才再去换。” 看着梁九功指的那些赏赐,石南溪走过去,停在一个托盘前,里面放的是珍珠,圆润硕大,色泽晶莹透澈,散发着五彩光泽,绝对是极品珍珠。 跟过来的梁九功赶紧介绍: “娘娘,这是极品东珠,就是皇上私库里也只有四斗东珠,除了送给皇太后的两斗全都送了过来,说您佩戴东珠做的首饰更加高贵美丽。” 石南溪轻轻触摸托盘上的东珠,嘴角上扬,哪个女子不喜欢首饰,她也不例外,随后放下东珠,走到另一个托盘前。 这个上面摆着的是布料,梁九功介绍: “娘娘,这是浮光锦,乃是极为珍贵的布料,价值连城,是江南今年新上贡来的布料,使用的是金银线密织而成,布料薄如蝉翼,光滑润美,不易被水沾湿,听说穿着浮光锦制成的衣裳,站在阳光底下会照射出璀璨的光华,总共才三匹。” 石南溪轻轻摸了摸浮光锦,质感确实不错,后面一件一件介绍,每一件都或珍贵或稀有或新奇,总之不愧是从康熙私库里出来的。 等介绍完了,梁九功功成身退,走之前不忘传话,皇上等会下了早朝就会过来储秀宫看望娘娘。 望着比过年还热闹的储秀宫,石南溪心情很好,大手一挥,储秀宫每人赏三个月月俸,储秀宫宫人顿时更加大喜过望。 康熙这般大张旗鼓,加上储秀宫的动静,娴皇贵妃娘娘有了一个月的身孕消息立刻传了出去,这个消息犹如巨石砸到了水面上,顿时引起巨大风浪。 延禧宫的惠妃接到消息猛地站起身,脸色大变: “什么?那位有孕了?” 姜嬷嬷凝重道: “是的娘娘,现在宫里都传遍了,储秀宫那边现在热闹的跟过年一样。” 惠妃攥着帕子,内心翻江倒海,那位竟然怀孕了,是男是女,若是小阿哥……她忍不住焦虑的在殿内走来走去。 姜嬷嬷见此劝道: “娘娘也不必太过担忧,就算那位有了身孕,不提是男是女,就算是小阿哥,那也与大阿哥相差二十二岁,整整二十二岁啊,他就是有心也无法与大阿哥争。” 听到这话,惠妃渐渐冷静了下来,她停下脚步道: “你说的对,是本宫一时太过惊愕才失了态。” 冷静下来的她想起什么,看向毓庆宫方向: “而且,真正该担心的是太子才对。” …… 毓庆宫 “太子小心。” 正在和二福晋说话的太子,手上端着刚奉上来的热茶,听到传来的消息,手下意识一颤,热茶不禁洒到了手上,他却没有反应,娴皇贵妃有孕了! 二福晋心头一惊,随后看到这幕,赶紧上前接过茶盏,又是喊人端凉水,又是让人拿烫伤膏,自己则亲自拿着帕子给太子擦手。 捧着太子烫红的手背,她又急又担心的问: “太子殿下,你没事吧?可要妾身叫太医?”说着就要喊人。 太子这才回过神,看着自己泛红的手,皱眉打断她: “好了,孤没事,不必大惊小怪的叫太医。” 二福晋想说什么,这时门外传来九阿哥声音: “太子二哥!” 第四百二十二章 挑拨破防 又要作妖 随着声音,九阿哥急匆匆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只是当看到屋内焦急忙碌的情形,他猛地停下脚步,有些疑惑道: “太子二哥,二嫂,这是怎么了?” 二福晋看到九阿哥想让他劝一下太子,便开口解释: “九弟来了正好,你劝劝太子殿下,他突然接到娴……” “好了。”太子突然冷声打断二福晋:“孤和九弟有话要说,你先回后院。” 二福晋被吓了一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然而对上太子不容置疑的表情,她咬了咬唇,还是顺从的福身离开。 九阿哥听到二福晋说了一半的话,看了看太子通红的手背,又看到奴才急匆匆端来的凉水,还有闻喜从内室拿来的药膏,狭长的眼眸快速闪过一丝精光, 随后敛下,关心的看着太子的手道: “太子二哥,你手这是?” "无事,不小心洒了热茶,妇道人家就喜欢大惊小怪。” 太子将手放在凉水里泡了泡,随后拿出来,擦拭干净,接过闻喜递来的膏药,一边擦药一转移话题道: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没事就好。”九阿哥松了口气的样子,熟练的坐到椅子上,顺着话道: “弟弟还不是听说那位怀孕了,这才急匆匆的过来,太子二哥应该也接到消息了。” 太子低头擦药恩了一声: “娴皇贵妃备受皇阿玛宠爱,怀孕很正常。” 九阿哥靠在椅子上, 却冷哼一声: “哪里正常,那位自己标榜着要多陪皇阿玛不怀孕,结果现在却怀了,你是不知道,皇阿玛差点把私库都搬去了储秀宫,听说储秀宫现在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说着看了眼太子。 “弟弟看,肯定是那位现在觉得自己羽翼丰满了,所以露出狼子野心,太子二哥你不得不防啊!” 听到这话,太子擦药的手一顿,随后抬头,皱眉训斥道: “什么叫那位?那是当朝的娴皇贵妃,是皇阿玛的妃子,岂是你可以这么叫的,要是被皇阿玛听到,就是孤也没法救你,还有孤是太子,娴皇贵妃就是生下皇子也不会动摇孤的身份。” 最后一句话,不知道是为了让九阿哥相信,还是让自己相信,说的格外有力。 九阿哥听了瘪了瘪嘴,看了看四周,一挥手,宫人都退了下去,他这才道: “太子二哥,弟弟还不是为了你,弟弟自然知道你宽厚大度,可这次不一样啊!” 他说着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道: “这次怀孕的是娴皇贵妃,她可不是后宫其他娘娘,皇阿玛已经彻底被她迷了心窍,无子都封了她皇贵妃,还当众宣布以后后宫不进人,你想想,那等她生下皇子,皇阿玛岂不是要封她为后了,那她的孩子也是嫡子了!” 听到这话,太子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九阿哥见此再接再励道: “而且太子二哥,你忘了当年先祖爷为了那位董鄂妃生的皇四子做的一切?那可是刚出生先祖爷就欢喜的祭告天地,接受群臣朝贺,甚至颁布皇第一子诞生诏书,待遇如同嫡出,更是大赦天下,瞧着皇阿玛对那位娴皇贵妃比之先祖爷对董鄂妃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到时她有了阿哥,在吹个耳旁风,皇阿玛会不会改……” “老九!” 听到这里,太子猛地抬头,面色紧绷道: “皇阿玛岂是我等可以置喙的,这话以后就莫要说了,更何况孤是告祭天地祖宗,昭告天下的太子,皇阿玛就是再喜欢娴皇贵妃的孩子也不会乱了体统,再说娴皇贵妃如今才怀孕一个月,是男是女都不晓得,生下来也与孤年龄相差悬殊,你莫要太过杞人忧天了。” 九阿哥见太子这么油盐不进,到底才十一岁,性子也急了,他跟了太子两年,对当年石溶月突然指给四阿哥的事也知道了点内幕,此时忍不住道: “太子二哥,难道你忘了当初石溶月对你做的,娴皇贵妃和她是姐妹,都不是好东……” “闭嘴。” 突然被揭伤疤,太子一双桃花眼此时盛满了愤怒,九阿哥被吓了一跳,还要说什么,太子紧紧攥着烫伤膏,冷冷道: “九弟,孤晓得你是好意,但孤提醒你一句,娴皇贵妃与旁人不一样,若是做了不该做的事被皇阿玛发现了,就算你是皇子,皇阿玛也不会轻饶。” 说完,太子面无表情道: ”闻喜,送客。” 闻喜从身后走出来,对着九阿哥摆了一个请的动作,九阿哥脸色难看,他没想到不过是提了一句石溶月,太子反应这么激烈,只得起身离开。 出了门后,九阿哥狭长的眼眸闪过一丝阴鸷,为了一个践踏自己的女人这么优柔寡断。 哼,你不动作,爷不信赫舍里氏能坐得住。 九阿哥走后,屋内安静了下来,太子一个坐在椅子上,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 若当初他和石溶月顺利成婚有了孩子,他会不会跟皇阿玛与娴皇贵妃那样感情好?那他有了孩子,一定会和皇阿玛一样高兴,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捧到她跟前。 想到这,太子嘴角下意识上扬,可下一刻,他回过神,脸色一下阴沉了下来,自己在想什么,石溶月虽然与娴皇贵妃是姐妹,但她不喜欢他,她厌恶他。 永寿宫 接到消息的钮祜禄妃这次没再狂怒的砸东西,而是静静地望着秦嬷嬷,眼底压制着疯狂之意。 “本宫让你找的人找到了没有?” 秦嬷嬷打个寒颤, 赶紧回: “娘娘,找到了一位,那位与元后有五分相似,打扮打扮有七八分相似。” “好。”钮祜禄妃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立刻招手道:“你过来……” 另一边,比起别人听到石南溪怀孕震惊忌惮,石溶月直接把自己关在了屋内。 “石南溪竟然怀孕了,她怀孕了,又不一样了,又不一样了,历史越来越不一样了,以后四阿哥还能登基吗?” “不、不会的,石南溪就是生了皇子也与四阿哥年龄相差悬殊,而且我有皇长孙。” “对,皇长孙,我还有皇长孙,我没有输,我想起来了,有部电视上讲过康熙传位给四阿哥是因为皇孙弘历优秀,我不相信我的弘安比不上弘历。” 关了很久的大门打开,石溶月哑声吩咐: “来人,我要给弘安启蒙。” …… 不管石南溪怀孕消息传开后外面怎样的暗流涌动,储秀宫一片宁静温馨。 “今日还吐吗?孩子乖不乖?” 康熙从身后轻轻拥住石南溪,一只手放在她腹上,温柔的问。 第四百二十三章 定下名字 礼有问题 一个月的孩子都没有指甲盖大,哪来的乖不乖。 石南溪没回答康熙这个白痴的问题,懒懒地靠向他胸口,拿起铺在书桌上的两张宣纸。 上面各自写满了字,一张写的是礻字部首的字,如祎、祜、禝、禖、祈等寓意比较好的皇子名字。 另一张明显写的是公主名字,纯仪、端懿、琼珠、玉娇,霈蓁,荣昭等也都是好的寓意。 “这是皇上重新给孩子取的名字?” 昨夜康熙睡不着,下床的时候她是有点意识的,倒没想到他竟然跑来书房给孩子取名字了,之前他得知她准备怀孕时也取了,但都不满意。 康熙小心翼翼的拥着小姑娘,生怕她摔倒伤着。 闻言看了眼宣纸上的名字,笑着道: “是啊,朕觉得之前取的名字不够好,昨夜正好睡不着,又重新取了,你看里面可有喜欢的?” 石南溪没有立刻回答,视线在两张宣纸上移动,过了会,她指了指第一张宣纸上的祎、祈两个字,随后又指了指另一张宣纸上的纯仪、荣昭,道: “皇上,这两对名字不错。” 康熙见石南溪指的两对名字,先是点头,随后又有些好奇,指了指禝和禖两个名字,又指了指玉娇,端懿两个名字道: “朕觉得这两对名字也不错,怎么不选?” 石南溪看了, 直接道: “是不错,但臣妾只希望孩子将来平安健康,喜乐无忧,若是皇子,禝和禖太大了,怕孩子承受不住那么大的福气,至于玉娇和端懿……” 她顿了顿, 才道: “若是公主,臣妾希望她如玉般美好,但不要那么娇贵,而是能像松柏一样坚韧富有生机,无论经历什么都有能力应对。” 随即又指着端懿道: “至于端懿,这个名字好听,寓意也好,臣妾也很喜欢,只是笔画太多了,难写。” 公主也是要上学的,若每次写自己的名字都那么多笔画,不得耽误多少时间,手腕也得疼死。 康熙先是点头,随后愣住了,在听到不选玉娇这个名字的原因后,他还以为端懿也是哪里不妥当,结果是确实——笔画太多,难写? 这时又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嘟囔声: “其实这些名字笔画都挺多的,只能矮个子里拔将军了。” 这句话又是会心一击,康熙看着宣纸上的字,喃喃道: “这笔画多?那太子他们名字笔画岂不是更多?” 石南溪当作没听到,又在四个名字里纠结了一会,最后选了两个出来,分别是男孩名字祈,祈祷的意思,祈祷这个孩子能平安喜乐。 女孩名字,荣昭,好听又好写,希望她一辈子像是太阳一样,璀璨荣华。 听到石南溪的话,康熙回过神,也认可这两个名字。 “那小阿哥就叫胤祈,小公主就叫荣昭。” 说完,他对着石南溪仍旧平坦的肚子,柔声打招呼: “你是皇阿玛的小胤祈还是小荣昭啊?” 看着这幕,石南溪嘴角微微上扬。 这时门外响起小如子的声音: “娘娘,门外很多娘娘小主过来贺喜,还带了贺礼,您看?” 听到这话,石南溪还没开口,康熙就道: “让她们回去,就说皇贵妃月份浅,暂时不宜打扰,礼到了就行。” 小如子立刻应声,退了下去,石南溪没说话,康熙这决定正合她意,平日都不想过多应付,怀了孕后更不想了。 “站着累,先坐下,不是说要给孩子进行什么胎教。” 康熙松开手,转而扶着石南溪的胳膊朝榻上走去。 石南溪挣了挣,没挣开,只好顺着被扶坐到榻上,随后她忍不住倪了眼康熙。 “皇上,臣妾这才一个月,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被人看到了还以为臣妾怀了个金疙瘩呢!” 康熙见石南溪坐稳了,这才松开手,坐到另一边榻上,听到这话,他笑着道: “可不是个金疙瘩,朕心中的金疙瘩,”说着,眼睛落在石南溪肚子上,神情温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见康熙的样子,石南溪打了个寒颤,罢了,康熙喜欢孩子比不喜欢好。 随后石南溪靠在榻上,康熙拿出一本论语就要读,石南溪看到封面,立刻叫停。 “等等皇上,你要读论语?” 康熙动作一顿, 诧异道: “对啊,你不是说要提前给孩子读书,说这样等孩子出生就会更聪明,还能记得朕声音,以后会与朕更加亲近。” 又举了举手上的书。 “论语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奠定学子根基的书,朕觉得最适合。” 石南溪心中呵呵两声,谁要听论语啊,她的孩子出生是享福的,可不准备让他跟太子那些阿哥一样,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整日比牛都累。 嘴上却道: “皇上,孩子还小,论语太深奥了,等以后大了再说,不如读读游记,长长见识,开开眼界。” 她拿起一本游记递给康熙,康熙犹豫了下,觉得有理,接下游记,翻来开始读了起来。 别说康熙声音低沉好听,石南溪这个孕妇也听的津津有味,一刻钟后,康熙停下的时候她还意犹未尽。 随后康熙又陪着石南溪在储秀宫走了走,这是太医交待的,孕妇要多走走,两人边走边说话,康熙问道: “对了,你册封了皇贵妃,可要给你父母册封?” 嫔妃册封,家族也会跟着一荣俱荣,但他知道小姑娘跟父母不太亲近,他也介意当初石家夫妻对年幼的小姑娘不管不顾,这才问了一句。 石南溪听了, 当即道: “臣妾受皇上恩,已是大恩大德,阿玛本就是三等伯,从一品,额娘也是从一品诰命,伯夫人,身尊荣华,不用再单独赏赐了。” 原身死的悄无声息,还不是石家父母不管不问,只是原身没要求她报复,她这才没动她们,但她从来没忘记这件事。 感受到小姑娘低落的情绪,康熙捏了捏小姑娘的手,懊恼自己为何提这件事。 “好,听你的。” 石南溪重新扬起笑,康熙直到陪着石南溪用完晚膳,睡了午觉,有大臣求见,这才回了乾清宫。 等皇上走了,杨嬷嬷才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 “娘娘,今日各宫送来的礼发现有问题。” 第四百二十四章 南溪定谋 得知钮计划 坐在梳妆台前的石南溪神色都没变,在准备怀孕的时候她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她平静地对着铜镜缓缓梳发,淡淡道: “哪些礼有问题?” 杨嬷嬷念了几个名字,又说了礼哪里有问题,最后道: “那几个嫔妃老奴查了,平日在后宫都很低调透明,与您没有什么恩怨,早就失宠,背后也无其他牵扯,老奴也不知道她们哪来的胆子敢谋害您和皇嗣。” 铜镜中露出石南溪一脸不出所料的表情。 宫里但凡聪明人怎么可能直接在送她的礼上动手脚,至于杨嬷嬷说的那几人,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继续梳着发,不紧不慢道: “东西单独封存不用就好,至于那几个低位嫔位不过是背后人用来试探的棋子,她们自己可能都不知道送的礼有问题。” 杨嬷嬷恍然,就说怎么觉得有些奇怪,那几位嫔妃也不像是敢谋害娘娘的,不过才刚公布消息就有人伸出爪子,之后这样的事肯定少不了,她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石南溪也在想怎样平安生下孩子,所谓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当然防守她还是会防守的,但可以用进攻来震慑和提前解决可能出手的人。 几个念头间,石南溪已经有了主意,这时从铜镜中见杨嬷嬷眉头紧皱的样子,她轻轻放下梳子。 “杨嬷嬷可是在担心?”石南溪扭头安抚她: “其实嬷嬷不必太过担心,储秀宫经过三年经营早已固若金汤,还有皇上护着,只要咱们小心些不会有事的,而且本宫已经有了应对办法。” 杨嬷嬷听了打起精神,她知道自家娘娘的聪明智慧,立刻道: “娘娘,您有什么应对办法?” 石南溪重新扭过头,拿起梳子继续梳发,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主意告诉杨嬷嬷。 杨嬷嬷先是惊讶,随后仔细想想确实可行,只是…… 她沉吟片刻,若有所思道: “那用什么进攻来震慑和提前解决可能出手的人?” 石南溪微微一笑: “你忘了本宫与宜妃的那个交易了?” 当初与宜妃交易后,她得知了钮祜禄妃为了入宫害死了孝昭皇后的秘密,便对钮祜禄妃的警惕提高到了最顶点。 一个为了康熙可以杀死亲姐姐的人,又怎么会放过她这个康熙喜欢的人。她也在收集当年对方害死孝昭皇后的证据,准备先下手为强彻底解决她。 可惜那件事过去了太久,她在宫里根基还是太浅,时间又短,至今没有进展,不过现在有了转机。 她怀孕了,以钮祜禄妃几次三番对她下手来看,她肯定会按捺不住动手的。 石南溪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正愁找不到证据,只要钮祜禄妃这次动手,那她就趁机一举两得彻底解决这个躲在暗处的毒蛇。 杨嬷嬷一愣,迟疑道: “娘娘的意思?” 石南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她,最后对着铜镜中的杨嬷嬷一笑,轻声道: “嬷嬷,你说一个钮祜禄妃够不够震慑所有人?处置了她,其他人还有谁敢再动手?” 杨嬷嬷听完一呆,随后佩服死娘娘了,赶紧道: “够够够,钮祜禄妃若真的对您下手,再想办法将当年孝昭皇后之死的真相暴露,那可是谋害一国之母,皇上肯定会赐死她,到时就是钮祜禄氏知道真相也不会为她求情。” 顿了顿,又道: “如此一来,所有人会被震慑,再想动手也要掂量掂量,咱们再小心谨慎,又有皇上护着,您定能平安生下皇嗣的。” 而就在这时,小如子掀帘而入,一脸凝重道: “娘娘,永寿宫那边来报,钮祜禄妃有异动。” 听到这话,石南溪不禁与杨嬷嬷对视一眼,果然钮祜禄妃会按捺不住动手。 随后石南溪看向小如子道: “钮祜禄妃有什么异动?” 小如子神色凝重,将传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娘娘,听完小如子的话,连石南溪都惊诧不已。 “你说钮祜禄妃找了一个长得像元后的女子,准备让赫舍里氏发现,然后借着赫舍里氏的手通过包衣小选入宫,再当众将那位女子脸暴露在所有人面前,让皇上不得不收入后宫?” 这个计划太疯狂了,但不得不说,若那个女子真的很像元后,又将脸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就算是康熙也不会让一个像元后的女子在宫里做着奴才伺候人。 更别说太子了,至于放出去嫁人也一样,有这么一遭,又那么像元后的女子,谁家敢娶。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这时端着牛乳的红缨走了进来,见大家有些奇怪,一边将牛乳放在娘娘跟前,一边道: “这是怎么了?” 石南溪没说话,小如子小声将钮祜禄妃的计划告诉红缨,红缨惊地目瞪口呆,随即急道: “娘娘,咱们一定不能让钮祜禄妃得逞!一旦那位女子真入了宫,再在公众场合露了脸,就是皇上也不得不安置啊,到时真收入后宫怎么办?” 杨嬷嬷也犹豫了,娘娘之前的计划前提是钮祜禄妃对皇嗣动手,可谁想到钮祜禄妃这么疯狂,如此一来风险就大了,就是一向大胆的小如子这次也是赞同红缨的话。 石南溪一直没说话,红缨的她们顾虑她懂。 有些东西一旦打开了门,就再难关上,再加上有钮祜禄妃和赫舍里氏在背后,她又怀孕了,便会一步退,步步退。 但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屋内静了下来,一时无人说话,过了好一会,石南溪突然灵光一闪,看向小如子: “小如子,传来的消息可有说那位女子与元后长得多相似?” 听到这话大家都看了过来,小如子想了想道: “传来的消息说是有五分相似,打扮打扮有七八分相似。” 石南溪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只有五分相似,那就好办了,而且有一点我们忘了,那就是那位女子从哪找来的,她愿意入宫趟这趟浑水吗?” “娘娘的意思是?”红缨三人有些不解。 石南溪缓缓笑了起来, “如今四月正好小选,而想要寻到公众场合最近的是五月端午,那时宫中大摆筵席,正是好机会,我们在端午前先将那位女子来历调查清楚,若清白无辜,不如咱们策反她,反咬一口钮祜禄妃,就算对方有野心,也可以换其他方式让她为咱们所用。” 红缨三人对视一眼,眼睛亮了起来,小如子当即自请道: “娘娘,这件事交给奴才去办,奴才一定会尽快调查清楚那位女子的来历。” “好,你去办,办好了有赏。”石南溪道。 “嗻。”小如子大喜。 第四百二十五章 朝比皇后礼 弘安昏迷 有了康熙的话,无人敢上门打扰,石南溪得以安静养胎。 这日,她坐在窗边拿着一本书在看,案几上摆着牛乳糕点,还有各色的新鲜瓜果。 她一边看一边习惯性的就要摸腿边位置,谁知却摸了一个空,这才想起西西在偏殿,因为太医交待孕妇不能接触猫狗,西西现在暂时不能靠近她。 石南溪只好换一个方向,端起桌上的牛乳喝了一口。 这时,红缨一脸喜气洋洋的跑进来,急声道: “娘娘,好消息好消息,礼部定下皇贵妃册封礼吉日了,皇上圈了最近的时间,这个月二十六,等您正式行了册封礼,就是明正严顺的皇贵妃了!” 随即想到什么,又高兴又激动,一张脸涨地通红。 “而且您不知道,皇上还下旨让内务府和礼部大办,到时百官、嫔妃、公主、命妇所有人都要到太和殿给您行六肃三跪三拜礼,这可是照比册封皇后的待遇啊!” 她初接到消息时,人差点傻了,以为听错了,确定没听错后,就急忙回来禀告了,皇上对娘娘真的太爱重了。 石南溪愕然,没想到康熙竟然会下这样的圣旨,不过随即心里又有些高兴。 女人都免不了有虚荣心,她也不例外,就像现代一句俗话,男人钱在哪,心就在哪。 在古代皇室这里,那就是皇帝给你的身份地位在哪,那他心就在哪。 康熙这样做,显然把心放在她这。 当即心情很好道: “最近事太多,本宫都差点忘了册封礼这回事了,不过高兴归高兴,大家出去都低调点。” 本就在风口浪尖,再高调张扬,可就太吸仇恨值了。 红缨和杨嬷嬷闻言立刻点头,不过现在在屋里,不用注意,她们福身欢喜道: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皇上对娘娘可真好。” 就在屋内气氛欢快时,门外传来禀告: “娘娘,石夫人到了。” 屋内一静,石南溪想起来,昨日石府递了牌子,石母今日入宫,她放下书道: “请额娘去花厅,本宫稍后就到。” 花厅里,石母一看到进门的石南溪,立刻起身行礼,随后满眼灼热地看向石南溪的肚子,激动道: “娴皇贵妃娘娘,太好了,您终于有孕了,臣妇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准备怀孕了呢!” 石南溪越过石母走到上首坐下,浅笑道: “额娘坐。” 石母顺势坐下,眼睛却还一直往石南溪肚子上瞅,石南溪端起茶,拂了拂茶沫,浅笑着道: “怎么会一辈子不怀,之前只是在调养身子罢了。” 随即又道: “额娘不用一直看着本宫肚子,如今才怀孕一个多月,还未显怀,根本看不出什么。” 石母听了终于挪开视线,只是眼睛依旧时不时看向石南溪肚子,喜笑颜开道: “臣妇就是得知娘娘有喜太过高兴了,您别看现在才一个多月,可时间过得快,眨眼就要生了。” 说到这,石母想起什么,看了眼身边的唐嬷嬷,唐嬷嬷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 石南溪看去,石母对她介绍: “娘娘,这里面装的是银票,总共三万两,其中一万两是族长单独给的,另外两万两,其中公中出了一万两,剩下一万两是其他族人共同出的,都是给您和皇子用的,不够娘娘再稍信给臣妇。” 这次她可不敢再像当初宫中钉子名单那样,中途扣下,全都一分不少的转交给娘娘了。 石南溪有些意外,不过也在情理之中,她晋了皇贵妃,现在又有了身孕,瓜尔佳氏作为她的母族自然会支持,她看了眼红缨,红缨下去接过红封。 “那本宫就收下了,请额娘代本宫向族长和各族人致谢。” 石母闻言连忙摆手,堆笑道: “娘娘客气。” 随着二女儿的步步高升,她们这一旁支在瓜尔佳氏变得举足轻重,等娘娘怀孕消息传来后,更是阖族欢庆,她的地位也再次拔高。 更重要的是,她心里也有小九九,二女儿无子都能封皇贵妃,那等生下皇子,岂不是可能封后,那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啊,到时她不就是皇帝的丈母娘了。 想到这,石母内心火热,再次忍不住看向娘娘肚子,当初溶月对她说的话,可能要先在二女儿身上实现了。 注意到石母的表情变换,石南溪不动声色道: “额娘在想什么?” 石母下意识道: “臣妇在想娘娘肚子里是男是女,臣妇知道郊外的潭柘寺求子最灵,改日臣妇去好好拜一拜,希望菩萨保佑娘娘这胎是个皇子。”那样封后的可能就更大了。 然而听到这话,石南溪却抿了抿唇,这典型的重男轻女。 不过没说什么,二十一世纪都有重男轻女,更何况古代了。 再说清朝的公主基本都是嫁去蒙古,没几个过得好的。 就是有她撑腰不用嫁去蒙古,大环境就在这里,女子就是没有男子自由畅意。 只是石南溪瞧着石母的样子,担心家族因为这个孩子起了野心,她放下茶盏,话中有话道: “本宫倒觉得是不是皇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平平安安长大就足够了,反正以后有他皇阿玛在,有他那么多哥哥在,他只需要吃吃喝喝,玩乐开心就好。” 这也是她的真心话,与其为了皇位争个头破血流,不如躺平享受,她作为额娘会将他的躺平路铺平。 石母愣住了,她到底是一家主母,这点心机是有的,当即听出了娘娘的话外之音,惊讶极了,忍不住试探道: “娘娘这话可是真?哪有额娘不希望孩子出色能干,能为父分忧的?” 石南溪笑着反问:“额娘觉得本宫可有对你说过假话?” 就算娘娘有些话不中听,但确实都是真的。 石母神色顿时有些复杂,娘娘当真通透,怪不得族长和族老们都对娘娘赞口不绝,她来之前还叮嘱一定要谨言慎行一切听娘娘的。 想到这,她不禁想到了大女儿溶月,突然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怅然失落。 “哎,娘娘当真心性通透豁达,要是溶月也能像娘娘一样就好了。” 石溶月?这是出了什么事?石南溪意外,那次寿宴见面不是好好的。 她问了石母,石母却红了眼睛,随即一边抹泪,一边将石溶月的近况说了。 石南溪这才知道最近石溶月突然开始给皇长孙弘安开蒙了,这本也是好事,弘安虚岁三岁,也可以尝试开蒙,只要适当就行,可没想到石溶月却太过操之过急了。 见小阿哥聪明,就使劲教,那孩子也听话,可就是太听话了,明明身体都不舒服了,还不忍着不说,结果昨天在学习时生生累晕了过去,急忙叫来太医。 太医却摇头,说是小阿哥本就本源不足,过早的压制直接垮了身体,现在只能好生将养着,但实际上就是熬日子,不过说的比较委婉罢了,石溶月得知后,天都塌了。 石南溪皱眉,她见过一次那孩子,瘦瘦小小的,脸色蜡黄,但特别听话,忍不住道: “姐姐也太胡闹了。” 石母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其实溶月会突然要给弘安开蒙还是因为得知二女儿怀孕的消息,受了刺激想弘安好好读书能够脱颖而出,没想到适得其反,反而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石南溪这时敏锐地察觉到石母的异样,心思翻转,很快根据石溶月的性子,猜到了几分。 本来还想着是不是派人送点药材,再让柳院判过去一趟,现在立刻打消了这个决定。 别到时好心不成,被石溶月认为是不怀好意的看笑话,于是当作不知道的转移了话题。 宫外,四阿哥府邸。 第四百二十六章 四转变 请立太子妃 “弘安阿哥醒了!” 顾嬷嬷的一句话,立刻惊醒了屋内所有人。 趴在床边的石溶月看着醒来的弘安,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抱着弘安就哭。 “弘安,弘安,额娘的弘安啊,你终于醒了,吓死额娘了!” 看到弘安醒了,站在床边的四阿哥蓦地松开背在身后紧攥地手,旁边的四福晋却攥了攥帕子。 还真是命大,这都还能醒。 站在后面的李格格脸色也有瞬间不好看,宋格格下意识摸了摸肚子。 躺在床上的弘安见自己额娘哭了,瘦瘦小小的他艰难地伸出瘦骨嶙峋的小手给额娘擦眼泪,声音虚弱的安慰: “额娘,不哭。” 石溶月见此赶紧握住弘安的小手,嘴上说:“好好好,额娘不哭。”眼泪却掉地更凶了。 四福晋看到这幕,重新调整好心绪,面上温声劝慰: “侧福晋,弘安醒了就好,以后他福气还多着呢,你也莫要哭了。” 心里却暗道,哭吧哭吧,福气都哭没了才好,这就是你强嫁给四阿哥的报应。 “是啊,侧福晋,瞧弘安的样子,太医就是夸大其词了。”李格格也假模假样的上前安慰。 心里却呸了一声,就算你害我迟迟不能生又如何,你的孩子就是个夭折的命。 宋格格也温声细语的开口: “妾身就说弘安阿哥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心里却想着,千万不要现在就夭折,就是夭折了也至少要在自己的孩子出生前再夭折。 至于四阿哥府的侍妾没资格进门,此时都站在外门候着,一个个表情都是担忧关心的样子,但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弘安醒了,石溶月稍微放心,但想到太医的话,心里还是无比沉重,但不想让弘安担心,温柔地将他的小手放到被子里,轻轻拍了拍,到底才刚来,弘安身体还是很虚弱,很快又睡着了。 石溶月这才一抹眼泪,被顾嬷嬷扶起身,看向四福晋几人虚伪的脸,她冷哼一声: “不要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怎么盼着弘安出事呢。” 四福晋脸色微变,看了眼四阿哥,委屈道: “侧福晋,你这话何意?这府里拢共也就弘安一个小阿哥,本福晋身为弘安的嫡母,弘安也要叫本福晋一声嫡额娘的,又怎么会盼着弘安不好呢,而且……” 她看似轻飘飘道: “弘安原本身子都养好了些,要不是侧福晋非要给弘安启蒙,弘安也不会累病。” 这话一出,换成石溶月变脸,李格格攥着帕子,眼珠一转,一边余光瞥向四阿哥,一边附和道: “是啊,侧福晋,弘安阿哥才两岁多,身子又不好,您这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所以弘安阿哥才会病倒。” 宋格格也小声附和: “身子最重要。” 四阿哥此刻一脸越发冷峻,他对石溶月的感情很复杂,而对她用手段得来的孩子更加复杂,但到底是自己第一个孩子也是目前唯一的孩子,他也很重视。 只是碍于石溶月,他常常看了孩子就走,根本不知道石溶月居然在给孩子启蒙,还将孩子累坏了,想到太医的话,他本就冷峻的脸,越发冰冷。 石溶月脸色煞白,她也没想到会这样的,她就是想让弘安早点学习,这样等入了上书房就能领先一步,更能让康熙注意到,可没想到弘安居然会累病倒。 本就心情沉重的她再也受不住了,身子忽然晃了晃,一旁顾嬷嬷惊呼一声,赶紧冲上前扶住侧福晋,急道: “侧福晋您怎么了?府医,快叫府医!” 看着这幕,说话的众人赶紧停下,四阿哥让人将石溶月被扶到外室的椅子上坐下。 很快府医来了,看了后道: “侧福晋这是心神耗费过度,太过疲惫所至,又有肝郁气滞之症,奴才拟一方子,每日一服,注意休息,之后莫要再多想,多操劳了。” 等府医走后,顾嬷嬷安排青宁去熬药,四阿哥让其他人退下,屋内只剩下他和石溶月两人。 无人说话,气氛安静无声,最后四阿哥站起身道: “你好好休息,照顾好弘安,爷有事先走了。” 就在四阿哥走到门槛时,身后突然传来石溶月声音。 “你也在怪我是不是?” 四阿哥停下脚步没有说话,但没有说话就是默认。 石溶月看着这幕,压在心里无数的怨恨、不平、不甘、迷茫、痛苦等等所有情绪,在这一刻直接崩溃了。 “我就知道你怪我,你怪我使手段嫁给你,你怪我使手段生下弘安,你怪我知道弘安身子不好还过早启蒙,那你自己呢!” 石溶月红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四阿哥,低吼道: “你就没有错了?你要是当初没有对我动半点心思,又是怎么和我私下见面的?你娶了我却对我不负责,迟迟不圆房,我不使手段至今还是个处子之身,我不想让人笑话我有错吗?” 四阿哥浑身紧绷,猛地攥紧手。 石溶月又指着内室质问: “我不知道弘安身子不好吗?可是谁害的,是你额娘啊,那个毒妇连自己亲孙子都害,不然弘安会好好的。” 四阿哥手咯咯作响,心仿佛被戳了一个洞,刮着呼呼地寒风。 石溶月还在继续: “我的弘安是皇长孙,可就是因为身子不好,谁放在眼里了?这个京城有谁认这个皇长孙,我不为他打算,不为他争,谁为他打算,谁为他争,你这个阿玛吗?” 屋内静若寒潭,屋外奴才早在石溶月开口时就退远了,四阿哥嘴唇颤抖,却无话可说。 他没错吗?他也有错,是他把所有事推给石溶月,还为了躲避她忽视了弘安。 大家都知道他长不大,知道皇长孙的位置迟早会让出来,这京城所有人的共识,多么残忍薄凉啊! 争吗?过了半晌,四阿哥还是没说话,他踉踉跄跄地离开,心头却有种东西生根发芽。 皇长孙再次病倒的消息只是一块小石子,大家都知道那位身子不好经常生病,默认是夭折之相,很快没了水花,反而随着皇贵妃册封礼日子越来越近,朝中出现请立册封太子妃的声音。 康熙没说同意也没有拒绝,待早朝结束,他召了太子去御书房。 御书房 太子到的时候,康熙正在提笔专注的写字,太子无声行了行礼,站在一旁没出声。 等康熙笔走游龙的写完,放下狼毫,他才看到太子,当即笑着道: “太子来了,正好你过来看看朕写的字怎么样?” 太子恭敬的上前,入眼便看到四个字。 “胤祈,荣昭。” 他心头一动。 第四百二十七章 同意册封 南溪“补偿” “皇阿玛这字,潇洒秀美,高致隽永,还带着雅逸之趣,好字。”太子敛下心头的猜测,夸道。 康熙听了有些得意,随后仔细打量也很满意,等字干了后,他指着上面的字道: “这两个名字正是朕跟娴皇贵妃给未来孩子取的,一男一女,太子觉得怎么样?” 果然是给娴皇贵妃孩子取的名字,太子目光先落在胤祈上,指着两个字道: “祈,祈福,祈祷的意思,寓意着吉祥有福。”但并没有特别重大的意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松了口气。 康熙笑着点头,这时太子又指着荣昭二字。 “荣,草木茂盛、欣欣向荣、富贵美好、昭日月,光明也,合在一起就是人生荣华璀璨。” 说完,太子笑着拱手恭贺道: “皇阿玛和娴皇贵妃这两个名字取得当真好,含着无限的祝福,儿臣在这恭喜皇阿玛了。” 康熙听了,先是高兴,随后却有些感慨。 “三年了,朕也没想到皇贵妃会怀孕。” 他以为这辈子不会与南溪有孩子了,谁也不知道当他听到南溪怀孕的那一刻,内心深处的震撼和感动。 那是他与心爱之人的孩子,是不一样的,那时他第一次共情了他皇阿玛。 太子不知道康熙的内心想法, 见此赶紧安慰: “皇阿玛,娴皇贵妃现在不是怀孕了,该高兴才是!” “是啊,该高兴。”康熙回神,看着桌子的字,心情很好,随即他站起身拍了拍太子的肩膀,笑着道: “说来你也大婚两年多了,与二福晋处的怎么样?” 说话间,康熙走到榻上坐下,太子紧随其后坐下,宫人上前奉茶。 “男主外,女主内,二福晋将毓庆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儿臣不用过多操心。” 太子接过茶盏,浅笑着道,然而提到二福晋却没有过多的感情。 康熙摩挲着玉扳指笑了笑,微微颔首: “能将毓庆宫打理妥当,看来二福晋这两年多做的不错。” 随后话中提到今日早朝大臣请立太子妃的事,道: “朕考察了二福晋两年多,也觉得是时候该册封太子妃了,稍后会让礼部挑好吉日,正式下旨。” 听到这话,太子端茶的手一紧,随后连忙放下茶盏,起身拱手道: “儿臣代二福晋谢过皇阿玛。” 一旦册封太子妃,他的太子之位将更加稳固,加上皇阿玛为娴皇贵妃孩子取的名字,太子终于暂时将心按了回去。 很快皇上要册封太子妃的消息传了出去,石南溪接到消息后,淡然一笑。 “应有之事,太子大婚两年多了,也是时候该册封太子妃了。” 杨嬷嬷看着从容的娘娘,心头微松了口气,果然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以娘娘心性岂会在意这点事。 红缨从绣棚里抬起头道: “二福晋只有一位嫡女,迟迟未再开怀,奴婢听说毓庆宫后院斗的厉害呢,等二福晋册封了太子妃后,应该会好点吧。” 石南溪听了没说话,怎么可能好点,只会斗的更厉害,不过这不关自己的事,她想到什么,问: “小如子那边如何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就见小如子走了进来。 “娘娘,那位通过小选入宫了。” 石南溪身体不由坐直了。 “哦,看来赫舍里氏果然还是入了钮祜禄妃的套。” 不得不说钮祜禄妃这一手玩的很厉害,赫舍里氏虽然有僖妃在宫里照应太子,可僖妃不得宠,无法在康熙面前为太子说话,她这位独宠的皇贵妃又怀孕,对方为了太子地位稳固,百分之九十会上当。 到时就是被查出来,那也是赫舍里氏背锅,她钮祜禄妃完美隐身,真的很聪明。 可惜遇到了她,她已经提前洞悉了她的计划,那钮祜禄妃就无法完美隐身。 这边小如子拍着胸脯道: “娘娘,之前那位没入宫,奴才怕打草惊蛇,不敢直接接触,现在对方入宫了,奴才保证能策反她。” 听到这话,石南溪回过神,挑眉道: “这么自信,看来那位身份有问题?” 小如子嘿嘿一笑: “果然瞒不过娘娘。” 他凑上前对着石南溪耳语片刻,石南溪听完,不由抚掌而笑。 “好个小如子,办的不错,那就交给你了。” 随即话音一转,她果断道: “不过以防万一,若生变,想办法直接送出宫。” 计谋计谋,没有谁能保证百分之百,若生变,她宁愿终止计划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她人算计中。 “是,娘娘。”小如子一脸认真的应下。 …… 很快到了石南溪册封礼的日子,一大早,她从康熙怀里醒来,望着帐外昏暗的天色,此时天都还没亮,康熙也还没醒。 帐内静悄悄的,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紧张,这时辰远远未到自己平日起床的时间。 石南溪准备闭上眼睛睡个回笼觉,可却怎么也睡不着,就在她忍不住发呆的时候,头顶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 “在想什么?” 石南溪仰头望向刚醒来的康熙。 “皇上被臣妾吵醒了?” 康熙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哄道: “没有,朕一直醒的早。” 石南溪眨了眨眼睛, 吐出两个字: “骗人!” 康熙听了不由低低地笑出声,因为刚醒来,嗓音带了几分沙哑,莫名为帐内气氛添了一分暧昧。 这时,他忽然翻身伏在石南溪身上,两人中间隔了一段空隙,不会压到肚子上,他哑声道: “朕确实骗人了,是南溪将朕吵醒的,不知南溪可有补偿?” 石南溪躺在床上,望着身上的康熙,单薄的寝衣微微露出圆润小巧的肩膀,精致如羊脂白玉的锁骨若隐若现。 此时她美眸流转,潋滟生波,那双粉色的唇微微勾起,声音故意甜腻道: “那不知皇上要什么补偿?” 康熙凤眸当即暗了暗,喉结滚动,自从小姑娘确定怀孕后,他担心会伤到孩子,便强忍着没碰她。 可作为血气方刚的男人,本就憋得厉害,现在还是早上,小姑娘明显撩拨他。 “什么补偿都可以?”康熙微微压低了身子,气息打石南溪的脖颈上。 石南溪下意识瑟缩了下,杏眸湿漉漉的,她咬唇道: “当然可以。”她知道康熙的意思,更何况她也想了,才一个月太医说小心没问题的。 话音刚落,康熙就吻了下来。 第四百二十八章 盛大册封礼 拜皇太后 石南溪和康熙胡闹了一场,此时天早就亮了。 今日的册封礼事关重大,吉日不容耽误,两人简单收拾下一同起床,石南溪要为了等会的册封礼打扮,康熙还要去乾清宫,两人分开。 走之前,康熙交待储秀宫众人: “皇贵妃怀着孕,今日的册封礼你们一定要好好伺候,时刻注意,不得出任何差错。” 众人赶紧应下,随后康熙挽了挽石南溪耳发,轻声道: “身子累不累?” 石南溪睨了一眼康熙, 没好气道: “不累。” 说是这样说,语气却是咬牙切齿的,怎么可能不累,康熙就是个不知足的狼,一直不停,当然她不会说自己也很享受就是了。 康熙低低地笑了一声,这语气对他来说是夸奖。 不过自己刚刚确实有些过分,等会的册封礼可是很繁琐的,他亲了亲小姑娘的额头,压低声音道: “朕下次一定注意时间,不让南溪再累到好不好?” 石南溪脸红了,假装轻咳一声,也跟着压低声音: “皇上现在就想着下一次了,真是想得美!” 康熙却知道小姑娘在口是心非,再次轻笑一声,随后时间确实不早了,他直起身捏了捏她手道: “朕先走了,在太和殿等你。” 石南溪点了点头,目送康熙离开,红缨看着这幕,捂着嘴偷笑: “娘娘和皇上感情可真好!” 旁边的杨嬷嬷却是又高兴又欣慰还有微微的不赞同,石南溪注意到杨嬷嬷的表情,赶紧转移话题。 “时辰不早了,可不能误了吉时。” 随后她坐到梳妆台前,红缨和杨嬷嬷也不再耽误,赶紧上前,等洗漱上好妆后,又将皇贵妃朝服朝珠等一系列穿好,最后戴上朝冠。 望着全身镜中的自己,雍容华贵,典雅高华,石南溪嘴角微微上扬,从今以后她就是大清名正言顺的皇贵妃了。 与此同时,康熙从乾清宫出发,前往保和殿,亲自检阅册文册宝,这是册封皇后才能有的流程,但百官站在旁边,大家均低着头,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等康熙亲自审阅完毕,这才由内阁和礼部官员将册文册宝陈设到太和殿的案几上。 随后大学士捧节,再由正使裕亲王福全,副使内阁大学士陈延敬受节,置于采亭,抬置储秀宫门外。 此时储秀宫外,内峦仪卫设皇贵妃仪仗,内监进储秀宫庭院设节案,香案,正中东西分别设册案,宝案。 很快等正副使将册宝册文受给内监后,内监捧节来到储秀宫门外。 这时石南溪身穿皇贵妃朝服走了出来,在女官的引导下,于宫门外内道迎侯。 内监将节、宝、文陈设在储秀宫内的各案上,随后退出,石南溪提前记下流程,知道下一步就是拜北面跪,可就在她要跪下时,引导的女官赶紧恭敬地提醒: “娴皇贵妃娘娘,皇上说您怀着身孕,这一跪就用福身礼代替即可。” 石南溪闻言弯腰的动作停下,心头一软,知道康熙担心她怀孕累到了,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就是女官宣读册文,宝文看,之后的六肃三跪三拜礼石南溪也都由福身礼代替。 仪式完成后,内监捧节出,石南溪在女官的引导下送于宫道外,内监和正副使复命还节,相关人员退出储秀宫。 至此只剩最后一项,石南溪乘坐皇贵妃仪仗前往太和殿接受百官、嫔妃、公主、命妇的六肃三拜三跪礼,这是皇后才能受的礼,也是康熙给她的特例荣耀。 等到了太和殿,仪仗停下,石南溪在杨嬷嬷和红缨的搀扶下来,此时太和殿赞鸣鞭,击钟鼓,奏大乐,石南溪身着朝服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太和殿。 此时太和殿前,康熙身着明黄色龙袍负手而立,看着远远走来的小姑娘,他攥着手,还没等到他跟前,他就亲自下了台阶牵住石南溪的手,两人并肩走到太和殿前。 石南溪回握着康熙的手,两人相视一笑,随后齐齐面向广场,下面百官、命妇、嫔妃、公主陈设列队。 这时,下首内监大喊一声: “跪。” 下一刻,等候在太和殿广场的所有人立刻跪下行六肃三跪三拜礼,场面肃然庄重,待礼毕,大家齐声参拜: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娴皇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下首,惠妃以头扣地,紧紧咬着牙关,这大清谁听说过册立皇贵妃居然要百官、嫔妃、公主、命妇来太和殿行六肃三跪三拜礼。 皇太后不过说了一句册封礼大办,就让皇上做到如此,直接照比皇后册封礼来了,偏心,太过偏心了! 简直明晃晃的将偏心给全天下人看,也不知道此刻皇太后后不后悔? 一旁僖妃心里同样不平静,皇上如此行事,娴皇贵妃不是皇后却已有皇后之实了。 那一旦等娴皇贵妃的孩子生了,不是嫡子待遇也会如同嫡子一样,那时太子该如何自处? 想到这,僖妃想起家族前段时间递来的消息,本来她是不怎么赞同的,但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尝试一下未尝不可。 人群中,二福晋心里同样翻江倒海,本以为自己终于要被册封为太子妃了,谁能想到娴皇贵妃不仅封了皇贵妃,还怀孕了,连册封礼都是照比皇后,现在她只能祈祷千万怀的是公主。 离她有段距离的石溶月已经麻木了,又是与历史不一样,她也不知道以后会如何。 命妇里,与喜笑颜开的石母相反,赫舍里夫人脸上虽然是笑的,袖中的手却紧紧攥住了。 果然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再让娴皇贵妃独大起来,太子肯定地位不稳。 慈宁宫,皇太后从佛堂出来,胡嬷嬷上前讲述了册封礼的情况,有些忧心忡忡道: “皇太后,您说让皇上大办册封礼,可也没说照比皇后的来,皇上这样实在不合规矩,而且还容易让人误会您。” 毕竟是自家主子开口要大办皇贵妃册封礼的。 皇太后一边转着佛珠,一边朝正殿走去,这件事早在皇上下旨前就跟她提前说过,此刻她很是平和道: “虽有些出格,但是哀家当众放话大办册封礼,而且到底没真按照皇后册封礼来办。” 两人到了正殿,胡嬷嬷挥手,殿内奴才退下,她眉头依旧未松,扶着皇太后坐下,抿唇道: “可那位现在可是怀了孕,照着皇上的态度,等生下来,若是皇子……” 胡嬷嬷没说完,皇太后就挥手打断她,她眼眸深邃,透着历经千帆后的波澜不惊,淡然道: “就算是皇子,与太子年龄相差这么大,咱们就不要杞人忧天了,不然难不成一辈子不让娴皇贵妃怀孕,哀家相信她是个聪明人。” 再盛大的册封礼也要结束,翌日,石南溪给康熙行六肃三跪三拜礼,当然还是用福身代替,随后前往慈宁宫给皇太后行六肃三跪三拜礼。 “好孩子,你怀着孕,就福身礼代替。”皇太后笑着拍了拍石南溪的手。 石南溪道谢,随后用福身礼给皇太后行了礼,结束后,皇太后看向石南溪的肚子。 “这孩子等到生了就是明年一月了吧,那时正好赶上过年,最是热闹的时候,看来是活泼爱热闹的性子。” 石南溪坐下, 笑着道: “那感情好,臣妾啊,就是喜欢活泼爱热闹的性子,以后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臣妾有的是乐子看了。” 皇太后闻言笑意更深,哪个皇子会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她就说娴皇贵妃是个聪明的。 “好好好,到时哀家也去凑个热闹。” “那敢情好。” 等从慈宁宫出来,石南溪看了眼肚子笑了笑,随后回储秀宫接受后宫嫔妃拜礼。 第四百二十九章 南溪放权 册封太子妃 储秀宫,众嫔妃们按位份陈列站在屋内,石南溪目不斜视,一步一步越过众人,从容的坐到上首宝座上。 杨嬷嬷站在一旁, 肃声道: “拜。” 下一刻,众嫔妃屈膝行礼,同时口中高呼: “拜见娴皇贵妃娘娘,祝娘娘万福金安。” 宝座上,石南溪环视一圈,抬手道: “起来吧。” “谢娴皇贵妃娘娘。” 众嫔妃这才起身。 随后嫔以上的坐下,嫔以下的站在各自主位身后,惠妃作为石南溪以下第一人,今日的她完全看不出昨日册封礼时的不忿,率先笑着开口祝贺: “臣妾恭喜娴皇贵妃娘娘,真是双喜临门啊!” 这时荣妃眼珠子一转,突然道:“惠妃姐姐这话说错了。” 石南溪看了过来,其他人也看向荣妃。 面对众人视线,荣妃笑眯眯道: “应当是三喜临门才对。” 惠妃眯了眯眼,其他人有些疑惑,娴皇贵妃除了行皇贵妃册封礼以及有喜外,还有哪来的喜。 看到众人疑惑的表情,荣妃老神在在,故意吊着众人不说,最后还是石南溪笑骂道: “好个荣妃妹妹,还有哪来的一喜,本宫都好奇了,快说。” 荣妃听到这话故意轻轻拍了拍嘴,这才道: “是臣妾不是,娴皇贵妃娘娘勿怪。” 随后终于不再吊着众人, 笑眯眯道: “这一喜自是恭喜娘娘行皇贵妃册封礼,还与皇上共同接受百官、公主、嫔妃、命妇行六肃三跪三拜礼,可见皇上爱重,这两喜是恭喜娘娘有喜,臣妾本该接到喜讯当日就上门恭贺,只是皇上有命,不敢打扰,如今得见娘娘,自是要恭贺一番。” 听到这里,大家面上微笑,心里却在想这不是两喜吗?哪来的三喜? 石南溪端坐在上首,笑看着荣妃,饶有兴趣,荣妃说完两喜后,终于说到了第三喜。 “这第三喜嘛,是臣妾今儿一见娘娘气色好,精神足,这说明什么,说明娘娘胎养的好啊,这可不正是三喜临门!” 这话一出,众嫔妃纷纷在心里骂荣妃一个好好的资历深妃子这么捧眼年轻的皇贵妃,真是狗腿子,然而嘴上却怕慢了一步,赶紧抢着恭贺。 “可不是,妾身也瞧着娴皇贵妃娘娘的胎养得好,来年啊,就会给皇上添一位健康的小阿哥!” “娴皇贵妃娘娘的面色比之前还好,看来小阿哥定是个大有福气的。” “听说名字都取好了,这又是一大喜。” 听到这些祝贺,石南溪将手放在扶手上,等众人停了下来,她才笑着开口: “多谢诸位妹妹的祝贺,特别是荣妃妹妹,本宫初次怀孕,心中忐忑,有了大家的祝贺心里的忐忑也消了些。” 荣妃脸上笑意真了些,这时石南溪话音一转: “不过本宫当年到底是难产出生的,以前又常年病弱,还是得皇上隆恩,紫禁城养气,身子这才好转,此次怀孕,本宫怕自己身子拖累了皇嗣,所以决心安心养胎,将宫务移交给众位妹妹手上,不知众位妹妹可愿帮本宫分忧?” 说是众位妹妹,石南溪眼睛却落在惠、荣、僖妃三身上,之前也是由这三位一起帮她协理宫务。 惠、荣、僖三妃惊喜,没想到来参拜皇贵妃还能有个意外之喜。 惠妃当即就第一个道: “娘娘有命,臣妾等人自是愿意为娘娘分忧。” 自皇上要册封二福晋为太子妃的消息传出去后,太子地位又稳固了一分,她若能抓到更多宫权在手也好为大阿哥扳回一城。 随后荣妃和僖妃也纷纷应下。 石南溪笑看着三人。 “多谢三位妹妹愿意分忧,那接下的端午宫宴就全权交给你们了,本宫放心。” 三人立刻起身应下。 很快拜礼结束,众人退下,石南溪立刻回了内室,招呼红缨道: “快,给本宫更衣。” 等石南溪将皇贵妃一身行头换下,终于舒了一口气,一旁红缨见此笑着打趣自家娘娘。 “瞧娘娘心有余悸的样子,若是旁人怕是恨不得将皇贵妃朝服长在身上呢!” 石南溪接过杨嬷嬷递来的牛乳,喝了一口,不在意道: “旁人是旁人,对本宫来说,还是舒适最好。” 杨嬷嬷点头附和: “娘娘说的对,而且娘娘如今怀着身孕,万万不能累到。”最后一句她说的意有所指。 石南溪眨了眨眼睛,当作没听懂,厚着脸皮道: “还是嬷嬷懂本宫。” 杨嬷嬷无奈,罢了,娘娘和皇上心底还是有分寸的。 这时红缨突然捂嘴偷笑。 “想来现在惠妃三人定是很高兴,特别是僖妃娘娘。” 这话一出,石南溪跟杨嬷嬷主仆都知道红缨指的什么意思,石南溪也笑了。 “虽然那位女子是钮祜禄妃找来的,但赫舍里氏将对方送进宫也代表起了心思,这也无可厚非,但既然本宫要震慑,自然牵扯的人越多,越有震慑力。” 有句她没说,她怀孕对太子威胁最大,之前宫里出现的东西,有多少与太子有关,她心里有数,但政治夺嫡无情,大家也都是为了维护自身利益,但明白归明白,谁也不能伤害她孩子。 不过等她生了孩子后,就不会这样了。 她心里有个想法,连康熙都不知道。 到时会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这时,小如子进来禀告: “娘娘,皇上刚刚正式下旨册封二福晋为太子妃了,册封礼定在下个月二十四。” 石南溪有些诧异: “这么急。” 随后想到什么: “看来是昨日受了刺激。”她摇了摇头,吩咐道: “杨嬷嬷,备一份厚礼送去毓庆宫。” “是,娘娘。” …… 毓庆宫,二福晋握着手中册封太子妃的圣旨,忐忑的心终于稍微放下,满脸欣喜,两年多了,她终于成为太子妃。 太子负手站在一旁,脸上也浮现一抹笑意,册立了太子妃,他地位才能真正得到稳固。 其他宫里也都接到消息,很快派人送来贺礼,宫外,赫舍里氏接到消息大喜,也微微松了口气。 册封礼后,不久到端午节了,由于今年宫里不断有喜事传出,这次端午节办的很盛大。 从五月初一就开始了,为期五天,宫人开始包粽子,挂香包、插艾草,菖蒲等。 此时已是初夏,暑气初升,宫里忙的热火朝天,幸好四月进行了内务府小选,不然宫人根本不够用。 “凝霜,艾叶没有了,你快去内务府领些回来,正等着用呢。”御膳房一位小管事朝一位十五六岁的宫女喊。 宫女闻言连忙应下,等出了御膳房,她握着手腕上的红绳,心里默念。 “父亲母亲弟弟,还有毅朗,我很快就能出宫与你们团聚了,一定要等我。” 第四百三十章 端午宴 大戏开场 到了初五,从早上开始,宫里便开始举行各种听戏,赛龙舟等节日活动,除了正式的端午筵席,等到了傍晚,还设有粽子宴,宴请百官、嫔妃,公主、命妇品尝粽子。 石南溪是孕妇,赛龙舟还要去西苑,人又多又杂,便去了畅音阁听戏,此时刚回来,小如子进来,压低声音禀告: “娘娘,一切都安排好了,只待那位行动。” “很好。”石南溪坐下,目光看向永寿宫方向,眼眸深了深,勾唇道: “今日端午节到处驱邪禳毒,本宫也帮钮祜禄妃驱驱邪,禳禳毒。” 在储秀宫休息了会,红缨笑着走进来。 “娘娘,皇上回来接您了。” “好。”石南溪起身。 …… 另一边,比起热闹的皇宫,永寿宫安静的仿佛被隔绝在外。 此时正值傍晚,外面大片的晚霞,映衬着天边美的像一幅画。 钮祜禄妃带着面巾,坐在窗台前,一边脸被晚霞映衬的灿烂明亮,一边脸隐在暗处,她开口,声音透着不常说话导致的沙哑: “外面好热闹啊!” 曾几何时,她还是高高在上的贵妃,每年到了节日,就是无数人结巴送礼的时候,那时永寿宫每日都热热闹闹的。 可现在,宫里人能找关系调走的都走了,不走的都是没有门路的,或是钮祜禄氏的人,整个永寿宫冷清寂静的都能听出回响了。 秦嬷嬷看到娘娘这样, 也有些难受, 安慰道: “娘娘,您是十阿哥的生母,又是玉蝶在册的妃主娘娘,总有一天皇上会想起您的。” 然而钮祜禄妃却知道,只要那个贱人得宠的一日,皇上根本不会想到她,那位也不会让皇上想到她。 想到这,她脸色倏然变得扭曲狰狞,语气阴狠道: “宴上可都安排好了?” 秦嬷嬷即便已经习惯了娘娘随时变脸的样子,还是被吓了一跳,赶紧躬身回: “娘娘,都安排好了,那位到时会当众在金盘射游戏中露脸。” “好。”钮祜禄妃眼底一丝闪过疯狂之色。 “本宫相信赫舍里氏就算现场心生怀疑,也一定更多当作巧合,极力促成那位入后宫的,本宫一想到那位到时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可惜无法亲眼欣赏了,不过本宫等着她失宠的那一天,哈哈哈哈哈。” 钮祜禄妃仰头,笑得无比畅快。 然而一旁的秦嬷嬷看着娘娘,不知为何心脏有些心悸,仿佛有不好的事发生,难道今日的事不会顺利? 秦嬷嬷慌了,随即安慰自己,不会的,就算不会顺利,也只会查到赫舍里氏头上,她们尾巴扫的很干净。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些不安感,想到今日端午,可能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她忍不住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香包,里面装的是艾草菖蒲,最是驱邪禳毒。 闻着里面传来的浓郁香气,秦嬷嬷心中的不安渐渐退却,重新站到娘娘身后。 窗外,花坛边,一个修剪花草的小太监将这幕收入眼底,垂眸闪过一丝精光,又重新低头干活。 傍晚粽子宴,乾清宫殿内到处插着艾草,菖蒲,每个席位上都摆着粽子,像一座座小山。 其中最中间宝座是康熙的席位,上面摆着一千两百七十六个粽子,左边皇太后席位上摆着六百五十个粽子,右边石南溪坐席上摆了五百五十个粽子,其他人桌子上也都摆着粽子。 石南溪跟康熙到了后,一通行礼结束,坐到自己的席位上,看了眼自己桌子,又看了眼其他人桌子,尽管她已经不止一次参加这种端午粽子宴,依旧在心里感叹,好多好多粽子。 下面席位上,恭亲王这时起身笑着祝贺: “臣弟恭喜皇上了,今年宫里传出喜讯,来年皇上又要为皇家开枝散叶,臣弟盼着能沾沾皇上喜气,等会能多射中些粽子,臣弟啊,就好这口。” 康熙闻言,当即哈哈大笑: “好,等下不够,朕赏赐。” “那感情好。”恭亲王大喜。 所谓射中粽子,指的是在吃粽子前的一个活动,叫“金盘射”,就是把许多粽子放在一个大盘子里,让宫女太监们站在一定范围内,用小角弓射,射中哪只就先吃哪只。 因为粽子个头小,表面又光滑,并不好射,如果射到了就是福气到来,康熙再将这个粽子赏赐给看重的人,得到赏赐的人就会觉得荣耀有脸面。 此时宴上有了恭亲王刚刚活跃气氛,更加热闹,康熙简单说了两句场面话,便开始进行“金盘射”活动。 这时,宫人们在众席位围绕的中间,放上了两个桌子,上面摆满了粽子。 等摆好,一个太监拿着一个小角弓,站在一丈远的地方,对着左边的粽子山射去。 嗖地一下,小脚弓就射中了一个,康熙当即笑着叫好,随即又道赏,那个小太监大喜。 而射中的那个粽子,康熙让人端到了皇太后桌子上,笑着道: “皇额娘,今年的第一个粽子,您先用。” 皇太后看着端来的粽子,笑得合不拢嘴。 “皇帝孝顺,那哀家就先用了。” 随后那个小太监又连射三下,又有两个粽子被射中了,分别送到了康熙和石南溪桌子上。 一旁红缨将粽子打开,放在娘娘碗上,石南溪一边吃,眼睛却在看向场中。 只见场中又换了一个太监射,而她的目光却落在下一刻即将上场的宫女身上。 那位宫女穿着打扮与其他宫女并无不同,此时她低着头,看不清长相。 石南溪微不可察的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的移开。 另一边下首的赫舍里夫人因为宫女背对着她,没注意到,然而靠前的僖妃却忽然皱了皱眉,无意间注意到那个宫女,心头一跳,那位怎么在这里? “这一次射中的粽子都给恭亲王,朕瞧着他眼巴巴的样子,早就等不及了。” 这时场中响起康熙的声音,众人立刻笑出声,恭亲王却与荣有焉。 “臣弟多谢皇上念着。”随即他看着接过小角弓的宫女,声如洪隆道: “好好射,射中不仅皇上赏,爷也给你赏。” 这下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场中的宫女身上。 凝霜握紧了手中的小角弓。 第四百三十一章 长相眼熟 孝诚转世? 她脑中这时浮现出三段不同的对话。 "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你的新身份,按照我说的做,我会送你一场泼天富贵,明天去烟袋斜街,会有一个纨绔每天下午未时(一点)溜鸟经过那里,对方看到你的脸,自会安排一切,记住把以前的事都忘了,不然想想你家人和未婚夫。" “长得是有几分相似,但其他差远了,不过能有几分相似已是你天大的福气,我家主子会让你入宫,但你千万记住,你只是个替身,不要妄想不该妄想的,牢记住你身份。” “席慧,想不想与家人团聚,让掳你的人得到报应?” 凝霜握着小角弓的手越来越紧,下一刻,在众人目光中,她缓缓举起小角弓,对准不远处的“粽子山”。 比起被人威胁利用,她当然选择与家人团聚,让掳她的人得到报应,心头闪过一丝坚毅。 下一刻,她松开手,嗖地一下,众人目光下意识追去,然而却见原本该射在粽子上的箭,却射到了恭亲王的桌子上。 砰地一声,吓了恭亲王一跳,他身子下意识往后一退,椅子顿时发出了刺耳的刺啦一声。 等他反应过来,面对众人的视线,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脸一红,当即羞怒的一拍桌子,怒瞪凝霜: “大胆贱婢,你这是行刺本王?” 这时,凝霜似吓傻了一般,脸色瞬间煞白,等反应过来后,扑通一声,立刻跪下,朝地上磕头。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现场静默一片,康熙皱了皱眉,前排的大阿哥注意皇阿玛的表情,心头一转,在众人中第一个站了出来。 “皇阿玛,这贱婢竟敢当众行刺恭王叔,儿臣建议,直接拖出去仗打八十大板。” 在场明眼人都知道这宫女只是不小心射偏了,根本不是行刺,八十大板就是要她命。 但众人没一个吱声,一个宫女而已,死就死了,不值当为此得罪一个亲王和大阿哥。 然而看到宫女求饶时露出脸,僖妃心里却一咯噔,意识到不对,怎么回事,这就露脸了。 难道这是家族故意制造的机会?她立刻看向命妇席位。 这个时候赫舍里夫人也认出了宫女,她是透过窗户见过凝霜的,这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这么露了脸,难道是宫里僖妃娘娘安排的? 她想到僖妃是端午宴负责之一,立刻看过去。 两人视线对上。 都是狐疑。 这时,宗室里之前在康熙寿宴质问过石南溪不够格封皇贵妃的那位老王爷,突然开口指出: “咦,这位宫女长相有几分眼熟啊!” 这话一出,原本集中在大阿哥和恭亲王身上的目光,落向了还在磕头求饶的宫女身上。 石南溪也顺着众人看去,眼神似好奇打量,而下一刻,耳边倏然传来惊呼声: “这,这不是孝诚皇后嘛,不对,孝诚皇后不是已经去世多年了吗?” “啊,我知道了,肯定是孝诚皇后死而复活了!” “哪有死而复活,肯定是孝诚皇后的转世!” “不对,只是有些像孝诚皇后!” 看到那张有些熟悉的脸时,康熙也愣住了,手蓦地攥紧了酒杯。 这张脸仿佛将他带回了二十多年前,那时孝诚皇后刚嫁给他,才十二岁,面容比这还稚嫩。 不对,康熙陡然清醒了过去,仔细打量,才发现这个宫女长相确实有些像孝诚,可与十二岁的孝诚相比只有三四分相似,而这位看着十五六岁,再想起十五六岁的孝诚,却一下有七八分相似。 脑中突然想起先前南溪曾跟自己提过一嘴,说女人化妆很神奇,可以把人变成另一个人。 顿时心一沉,今日这事不是巧合。 这个时候场中反应最大的是太子,他出生时,皇额娘孝诚皇后就难产去世了,他只见过宫里画的肖像。 此刻听到耳边传来的话,他愣愣地看着地上宫女的面容,手中的酒杯倏然掉在了桌子上,发出砰地一声。 这一声,立刻把众人惊醒了,她们赶紧止住嘴上的话,偷偷觑向太子,随后又忍不住打量地上不断磕头求饶的宫女。 上首,皇太后此时也是满脸惊愕,她一手快速转着佛珠,一手颤抖着指向地上的宫女。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孝诚皇后的转世之身?” 她平日最是信佛,今日又是端午节,心头怀疑是不是菩萨知道孝诚转世了,特意趁此机会让她们知道。 康熙看着不断磕头的宫女,对方似是被这场面吓到了,此刻瑟缩的不敢再动,他语气听不出情绪的问: “你叫什么名字?” 与康熙朝夕相处的石南溪此时敏锐地察觉到他心头升起了杀意,看来康熙已经察觉到异样了,她看向宫女。 宫女胆子很小的样子,这会低着头,结结巴巴道: “奴婢,奴婢叫……”叫了半天也没说出自己的名字。 这个时候,大阿哥与惠妃母子隐晦的对视了一眼。 他们自也看出了几分异样,哪有这么巧的事,随便出来一个宫女,就与孝诚皇后面容极为相似。 这位宫女背后肯定不简单,八成是有人想推出这位与孝诚皇后相似的宫女来争宠,可能是赫舍里氏,也可能是旁人。 但无论是谁,在如今娴皇贵妃的威胁越来越大下,她们不如让这位长得像孝诚皇后的宫女入宫。 到时也许有机会动摇娴皇贵妃的宠爱,还能让娴皇贵妃和太子两方相争,她们渔翁得利。 母子俩心有灵犀,齐齐收回目光,惠妃看向宫女,忽然放轻声音开口: “你别怕,皇上就是问问你名字。” 可听到名字一词后,凝霜却似乎更紧张了。 这时僖妃死死掐着掌心,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不对劲,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更可悲的是,就是不对劲此刻她也无力阻止。 赫舍里夫人此时也感觉到了不安,刚刚僖妃那眼神明显不是她安排的,那这位怎么会以这样的方式露脸? 难道是巧合?可哪有这么巧合?还是有谁算计?可谁会算计?这件事就是太子都不知道啊! 此刻,她唯一庆幸的是当初她没有选择直接召见这位,不然说不定会被当场认出来。 这个时候,太子回过神,紧紧盯着宫女的脸,难道这位真是自己额娘转世?随后期待的看向康熙。 若真是自己皇额娘的转世,怎么能让对方为奴为婢,当然是再次嫁给皇阿玛。 注意到太子的视线,康熙又环视一圈,最后目光却落在了石南溪身上。 见她此刻盯着宫女的脸,紧紧咬着下唇,力道大的似乎要把唇瓣咬破,这是她紧张时的动作。 他已经很久没见她反应这么大了,察觉到康熙的目光,石南溪视线转向他,随后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赶紧垂下头,躲了过去,只露出微红的眼角。 康熙顿时泛起了密密麻麻的心疼,随后就是怒,这背后之人是在意图挑拨他与小姑娘的感情,其心可诛。 然而他越怒越平静,他再次看向凝露,神色不怒自威道: “朕再问你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第四百三十二章 康熙怀疑 被掳来的 凝霜瑟缩了一下,却还是迟迟低头不语。 场中人不禁屏住了呼吸,这时,那位最开始指出宫女长相的老王爷似玩笑的再次开口: “这位小宫女,皇上在问你名字呢?不用害怕,今日端午节,说不得是你的福气到了。” 听了老王爷的话,现场人不由心思飞快运转。 其中有些见过孝诚皇后的人,又仔细打量地上的宫女,这位虽不说与孝诚皇后一模一样,但也像个七七八八,有人眼珠子一转。 虽然不知道这位宫女是不是孝诚皇后转世,但长得这么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让她为奴为婢了。 开玩笑,谁敢使唤像皇上发妻孝诚皇后的女子,不要命了! 同样在对方面容暴露在众目睽睽下后,也没人敢娶,不然你娶这样一位像皇上发妻的女子,难道是想谋图不轨当皇帝? 九族都不够砍的。 如此,要么死,要么入宫,死呢有太子和赫舍里氏在是不可能死的,那——只有入宫了。 想到这,有人不禁偷偷瞥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娴皇贵妃。 心头猜测皇上会怎么做,是死去发妻的份量更重还是娴皇贵妃的份量更重? 僖妃眼皮子直跳,刚刚赫舍里夫人的眼神表示不是她安排的,而她也没安排,那这位刚入宫没一个月是怎么到的御前? 她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有什么笼罩了她。 就在这时,凝霜似终于鼓足勇气开口了。 “……回皇上的话,奴婢席慧。”说完,突然意识到不对,又急急忙忙的改回来:“不,奴婢现在叫凝霜。” 然而还是迟了,康熙敏锐地听出对方的话中的紧张异样。 在大清后宫,宫女一般都是包衣世家小选出来的女子,虽然有的入宫会改名字,但大部分不会,特别是那些上三旗包衣宫女。 她们的父亲祖父大多都是在朝为官,即便入宫伺候人也是做最轻省的活,也不会改名。 下三旗身份更低点,但也很少改名,而且他听出这位宫女名字中的席应该是她的姓氏,不是名,可包衣世家哪有姓席的。 果然有问题,他凤眸一凛,陡然厉呵: “到底叫席慧还是凝霜?” 突如其来的厉呵不仅席慧被吓了一跳,在场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石南溪却没被吓到,反而看向席慧。 就见她先是瑟缩颤抖了一下,眼神慌乱,随后像是终于顶不住帝王威压,说出了实话。 “皇上,奴婢说,奴婢说,奴婢本名叫席慧,凝霜是入宫后嬷嬷改的。” 康熙凤眸依旧紧紧盯着席慧,帝王威压越来越强。 “朕记得包衣世家里没有姓席的,你是汉人?怎么入的宫?又是如何到的御前?” 宫中有时也会有少数宫女从外面采买,但很少,而且能采买入宫的大多都是没背景的,这位若是汉人,只有是今年刚入的宫,不然这张脸早就被发现了。 但刚入宫,又是如何混到御前的,还得到了金盘射名额。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皇帝,太监宫女之间也有竞争,而且非常激烈,这种御前露脸的活,在没有特殊情况下,这位是不可能得到的。 听到这话,别人还没什么反应,僖妃瞳孔骤然一缩。 她心中的不祥预感应验了,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肯定有人知道了她们赫舍里氏的计划,反算计了她们。 赫舍里夫人也不是傻子,此时竭力控制神色,攥着帕子的手却冷汗涔涔。 地上的席慧听到皇上的问话,脸色瞬间毫无血色。 她攥紧手,眼神躲闪慌乱,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到御前有蹊跷,大家不禁对视了一眼。 而太子这会也终于从席慧那张脸上回过神。 他不知道赫舍里氏的打算,虽然此时也察觉到了这位宫女可能是有人故意算计的,可在知道这张脸像他去世的皇额娘后,他还是心软了。 那可是从未见过的皇额娘啊!他忍不住开口为她说话: “皇阿玛,这位宫女可能是第一次面圣有些紧张,而且前段时日宫里不是施恩放了很多宫人出宫,想来是端午节太忙,所以抽调过来的。” 这话一出,太子一党立刻有人开始附和。 还有人趁机道,今天端午节却发现这位像极了孝诚皇后的宫女,可能是上天示意,应当收入后宫。 看到这幕,一直没有说话的石南溪脸色渐渐苍白,却始终没有开口说反对的话,这让看到的康熙薄唇紧抿。 下一刻,他冷冷环视众人,现场渐渐重新安静了下来。 “尔等是在替朕做主?”康熙语气平静却透着寒意道:“如此来历不明之人,朕身为天子,岂可收入后宫!” 随后又道: “更何况,朕金口玉言,此生后宫不再进人,自当一言九鼎。” 听到这话,太子脸色一白,而众人忍不住看向一直未曾说话的娴皇贵妃。 石南溪蓦地抬头看向康熙,正好对上康熙看来的视线。 四目相对,康熙见小姑娘眼底深处的不安渐渐退却,这才放心,目光重新看向地上的席慧,神色又变为冷漠: “你不说朕也能查到,况且,御前失仪也是诛九族的大罪,你想好了再决定说不说。” 这话一出,梁九功看了眼身边的小福子,小福子立刻转身下去。 而席慧一听到诛九族的大罪,面色顿时惊恐万状,再也不敢隐瞒,赶紧砰砰砰的对着皇上磕头: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婢说,奴婢说,是有人故意将奴婢调到御前,说奴婢的脸像去世的孝诚皇后娘娘,让奴婢借今日当众之机露出脸,这样奴婢就能一步登天当上娘娘。”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死寂,石南溪看着席慧。 终于说出来了,这位比自己知道的还要聪明,仿佛真的只是“不小心”露了马脚,最后被康熙步步紧逼问出真相。 僖妃在席慧交待后,却整个人一片冰冷。 赫舍里夫人要不是坐着,这会已经瘫软在地了,这个蠢货竟然交代了,这下只要仔细调查就能知道席慧是自家送入宫的了。 这边惠妃和大阿哥先是皱眉,没想到皇上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娴皇贵妃,而这位席慧更这么蠢,竟然当众交代了。 这下肯定是不可能入宫了,皇家也是要脸面的,再是像孝诚皇后,当众暴露了算计,又如何会容忍,她们原本的打算是不成了,但…… 她们看向一脸失魂落魄的太子,紧皱的眉又松开了。 看来太子也就这样,以后看他怎么借着孝诚皇后嫡子身份高高在上,而且如此一来,太子还是与娴皇贵妃对上了,结果殊途同归。 惠妃母子却不知,她们的表情被石南溪收入眼底。 她微微垂下眼眸,这对母子怎么想的她清楚,无非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可却不知道,这一幕正是她要的,这样一来,后面他们肯定也会参与进来,牵扯的人越多,等事情结束都讨不得好,而她要的震慑效果却更好。 这边康熙周身气压越来越低,看着席慧,气极反笑。 “好好好,那朕问你,你可知指使你之人是谁?” 说这话的时候,康熙视线审视的看向四周,目光在僖妃和赫舍里夫人身上顿了顿,看的两人冷汗直冒。 而这时席慧的回答,却直接把所有人震懵了。 “回皇上,奴婢,奴婢也不知指使人之人是谁。”说着咬了咬牙道:“其实奴婢是被人掳来逼入宫的。” 第四百三十三章 步步紧逼 指向太子母族 现场哗然。 “什么叫掳来被逼入宫的?难道这名宫女不是自愿的?” “掳掠入宫?这,这传出去,实有损我皇室名誉啊!” “不会吧,这到底怎么回事?” 连康熙惊愕了,等反应过来后,凤眸越发阴沉。 若这个席慧说的是真的,那背后之人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而这个时候僖妃和赫舍里夫人比在场人还蒙,她们只是无意间在街头发现的席慧啊! 怎么变成了掳掠?两人第一反应是席慧在说谎。 随后心头冒出一个悚然的想法,有没有可能席慧没有说谎。 她真的是被人掳掠来的,那背后之人就不是知道她们计划反算计,而是连席慧也是对方算计的。 这下她们真要被坑死了。 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太子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心头的难堪,眉头紧皱。 他也是个聪明人,刚刚只是被突如其来像他皇额娘的人席慧惊得暂时失了智,现在也察觉到了这件事的走向不对。 谁会找一个像他皇额娘的女子送入宫? 肯定得有好处。 什么好处? 除了这位席慧本人能一步登天外,那这么一位像他皇额娘的人,皇阿玛每次看到会不会想起皇额娘,那这一来对谁有利? 他自己,得出这个结论,太子瞬间浑身冰冷。 难道这位席慧是自己母族送入宫的? 比起太子的惊愕,大阿哥和惠妃母子在惊诧过后,差点笑出声,真没想到这位席慧还是被掳掠来的。 不论真假,反正不是她们做的,最有可能是太子或他身后的赫舍里氏一族做的,八成是看到娴皇贵妃怀孕,这才慌不择路走了这步臭棋。 结果被臭棋反噬了,这天降机会,不踩一脚,简直浪费老天爷给的机会。 大阿哥眼睛微动,突然痛心疾首的开口: “什么?宫里居然出现这样丧心病狂的事?简直令人发指。” 说着看向席慧: “你别怕,你说是被掳来的,还被逼入宫,到底怎么回事,你放心,爷的皇阿玛是大清皇帝,最是仁爱百姓,若你所说属实,皇阿玛必给你做主。” 这话一出,现场人一静,大家都看出点了苗头,僖妃和赫舍里夫人攥紧了帕子,心一寸寸往下沉。 石南溪默不作声,这场戏她只需要旁观,康熙眯了眯眼,没有说话,似默认了大阿哥所为。 席慧对上大阿哥的表情, 小心翼翼的问: “真的吗?只要我把所有事都说出来,皇上就可以给奴婢做主?” 大阿哥挺了挺胸,一副大义凛然、公正无私的样子,高声道: “爷还会骗人,爷皇阿玛,当今圣上在此,必会给你主持公道,将掳掠你之人找出来绳之于法。” 说着还故意看了一眼太子,眼中尽是挑衅,太子握紧了手,眼闪过一丝恼怒和慌张。 大阿哥却得意的挑了挑眉,随后看向不语的康熙。 “是不是这样皇阿玛?” 康熙神色莫测,语气听不出喜怒: “是。” 这话一出,太子脸色一白,僖妃和赫舍里夫人更是差点当众失态,在场朝臣无声对视了一眼。 气氛肃然紧绷,石南溪面上不变,太子固然无辜,可他背后之人既然伸手就要做好被剁的准备。 大阿哥大喜,当即看向席慧: “好了,你也听到了,快快将所有真相说出来,爷的皇阿玛也好为你主持公道。” 席慧这时眼一红,开始讲述自身经历。 “奴婢原名席慧,家住济南府,家中经营祖辈留下来的布庄,父母弟弟皆在,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说到这,她再也忍不住抹了抹眼泪,而在场众人却再次被震惊。 没想到这个席慧竟然来自济南府,还有个未婚夫? 若真让她入了皇上后宫,岂不是在让皇上当乌龟,大家忍不住偷偷觑向上首的康熙。 康熙面色不变,但熟悉的人都知道他现在已经怒极,虽然他不会将席慧收入后宫,但背后之人这样的算计实在欺君罔上,可恶可恨至极。 太子脸色煞白了下来,僖妃和赫舍里夫人亦是后背冷汗涔涔。 大阿哥和惠妃却是心头再次一乐,天啦,这个席慧竟然是有未婚夫的人,这下皇上肯定更加震怒。 席慧抹了泪后, 继续道: “一个月前,奴婢与未婚夫已经走完六礼,定下今年年底成婚,奴婢便禀明父母,出来置办大婚所用,谁知这一出去就被人掳来了京城,等到了京城后,奴婢被关进一座一进宅子,然后来一个中年嬷嬷,对方仔细打量奴婢的脸,说了一句确实很像,奴婢不知道自己长得像谁,那时很害怕。” 听到这话,大家都知道那位中年嬷嬷所说的,确实很像,指的是席慧像去世多年的孝诚皇后。 “然后那个中年嬷嬷说完后,看到奴婢害怕就安慰奴婢,说是她不是坏人,只要乖乖听她话,她主人就会送奴婢一场富贵,但若奴婢不听话,奴婢家人和未婚夫就会性命不保。 为了家人和未婚夫,奴婢只好听话,之后奴婢被化妆打扮送到烟袋斜街,告诉奴婢有个纨绔溜鸟会经过那里,对方看到她的脸后就会安排好一切。” 听到这里,赫舍里夫人脸色微变,果然如此。 保泰不是无意间遇到的这位,虽然之前已经意识到自家被人算计了,可此刻证实后,还是又惊又怒又慌。 这个时候席慧说到那个纨绔遇到自己后,看到自己的脸,将自己带到一个高门大户。 听到这里,大阿哥迫不及待地插话: “你说高门大户,你可知门上写着什么字?”若能直接指认是太子身后的赫舍里府就太好了。 然而席慧却摇头: “奴婢当时很害怕,全程低着头,没有看到门上写着哪家,等进了门后,依旧是个嬷嬷见的奴婢,她看了奴婢的脸,说了句果然很像,然后出去了一会,回来就将奴婢安置在一个外院里,让人教奴婢礼仪规矩,然后告诉奴婢,已经将奴婢名字加在了包衣小选名单上,让奴婢以宫女身份入宫,但警告奴婢只是替身不要妄想其他。” 这话一出,大家顿时若有所思,特别是最后一句话,已经隐隐指明了席慧若说的高门大户是谁。 她们视线似有若无的瞥向赫舍里夫人,赫舍里夫人竭力维持脸上的表情,可手心的汗却早就将帕子打湿了。 康熙没说话,但摩挲玉扳指的手越来越快。 大阿哥也看了眼赫舍里夫人,努力压下嘴角的笑,收回目光后,又亲切的问席慧: “你之前说有人故意将你调来粽子宴,还给你了金盘射的机会,那你可知调你的人是谁?背后人又让你做什么?” 席慧摇头: “奴婢就是提前一日接到管事说人手不够,让奴婢今日来乾清宫帮忙,至于背后人让奴婢做什么……” 她低下头,声音小了下来: “她说这种大场合,皇上,百官,宗室,还有命妇都在,让奴婢趁着射金盘的时候露脸,这样定会有人认出奴婢的脸,到时奴婢就会得到泼天富贵。” 说完,她重重磕头: “奴婢就是个平民百姓,从未肖想过什么泼天富贵,所说句句属实,求皇上,求大阿哥为奴婢做主!” 第四百三十四章 审僖妃 发现端倪 现场鸦雀无声,这下所有事都清楚了,这时,小福子走了进来,附耳在梁九功耳边说了什么。 梁九功神色一变,随后上前对着皇上耳语,这一幕,所有人都看到了,大家不由屏住了呼吸。 这个时候石南溪视线却似有若无的瞥向殿外,这个时辰,永寿宫那边应该已经开始了。 她之前想差了,既然找不到钮祜禄妃谋害孝昭皇后的证据,那为何不另辟思路,直接让钮祜禄妃自己说。 端午节多好的日子啊,驱邪囊毒,正适合让做了坏事之人感到心虚害怕的时候。 这边,康熙听完凤眸犀利的射向命妇席位上的赫舍里夫人,赫舍里夫人对上皇上的视线。 呼吸都停住了,似是一秒,又似是很久很久,康熙挪开视线,看向了僖妃,冷声道: “僖妃。” 僖妃身体一僵。 “小选名单三月份已上报,为何四月份你让人将一个名叫凝霜的加入名单,还特意将她安排到御膳房,今日又安排进宫宴,让她得到“射金盘”名额,你其心为何?” 大家目光落到僖妃身上,心中划过一抹果不其然。 这个席慧真的是赫舍里氏安排的。 赫舍里夫人这时终于缓缓呼上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汗流浃背了,可此时顾不得其他,赶紧看向僖妃。 僖妃额头冷汗直冒,虽然知道肯定被会皇上查出来,没想到查的这么快,但安排席慧入宫是她赫舍里氏做的,入御膳房是她做的,但后面的不是她们做的,席慧是被掳来的她们也不知。 到底是谁在算计她们,好在皇上没有直接发作,说明还有余地,而她绝对不能当众承认今日之事。 到底在宫里几十年,僖妃很快稳住心神,被宫人扶着起身,绕过席位,跪了下来。 “皇上,臣妾承认凝霜是臣妾安排入宫的,也是臣妾安排进的御膳房,但她只是我一位族人无意间在大街上看到的,见她熟悉的脸,他想起了孝诚皇后,心生怜悯,这才带回了府里。" 僖妃避重就轻道: “府里不知道怎么处理,便将消息传给了臣妾,臣妾思来想去,觉得她与姐姐有几分相似,也是缘分,现在她孤身一人,很是可怜,不如安排入宫也算有了栖息之地,而且臣妾也有一个私心。” 说到这,僖妃眼睛有些湿了,看向太子的方向。 “太子殿下是姐姐当年拼了一条命所生,可姐姐却年纪轻轻去世了,留下太子殿下小小的一个,至今及冠之年却从未亲眼见过一次姐姐,臣妾便想着等凝霜适应了宫里生活,再将她调去毓庆宫,让太子殿下也能透过凝霜知道姐姐的长相。” 这话一出,康熙神色微动,太子更是眼眶都红了,忍不住看向地上的席慧,他皇额娘是不是就长这样? 皇太后也是猛地闭上眼,转着佛珠念了句阿弥陀佛。 石南溪看着僖妃,在心中给她鼓掌,厉害,实在厉害,这反应速度,这脑子当真厉害。 先是避重就轻,随后拿孝诚皇后打感情牌,最后还给太子卖了一波可怜,一推四五六,仿佛自己全然都是好心好意,一点都没提自己的算计。 这个时候僖妃拿怕帕子擦了擦眼睛,再次道: “但皇上,臣妾私心有违宫规,臣妾认罚,但臣妾只知道席慧是流落京城,根本不知道她是被人掳掠来的,也根本没有安排她今日入乾清宫宴席,还得到了金盘射名额,这些绝对不是臣妾所为,臣妾可以发誓,若是臣妾所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着僖妃当真举起手,当众发了誓。 殿外顿时响起一阵倒吸凉气声。 狠,太狠了,不过大家心头也狐疑了起来,难道今日这一出真不是僖妃安排的? 有聪明人已经看出了几分端倪,今日之事怕还有隐情,康熙眯了眯眼。 这时觑见康熙神色的大阿哥,赶紧给惠妃使了一个眼神,好不容易能抓到僖妃一个大把柄怎么能轻易放过,必需趁机削弱太子势力。 惠妃眼眸一动,快速转动心思,忽然开口: “皇上,臣妾觉得涉及到孝诚皇后,实乃大事,不可草率。” 随即看向地上席慧,神色怜悯道: “而且咱们可是皇家,更当给天下人做表率,席慧一个好好的平民百姓,却被迫离开父母亲人还有未婚夫,掳掠来京城还逼入宫为奴,咱们应该给她一个交待,也是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这话一下将家事升到国家大事,石南溪神色不动,果然能参与九龙夺嫡的都是聪明人。 太子神色刚放松下来,再次因为这话紧绷了起来,大阿哥却勾了勾唇,这下朝臣也不得不下场了,有支持太子的立刻站起来为僖妃说话。 可很快又被支持大皇子的朝臣站起来反驳,很快整个宴席变成了菜市场似的吵闹不休。 直到啪地一声,拍桌子声响起,众人看向上首的康熙,倏然闭上了嘴。 康熙冷冷环视一圈,见所有人低下了头,这才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席慧。 眯了眯眼,忽然问: “席慧,朕问你,你说你是被掳走的,那你认为掳走你之人与送你入宫之人是否是同一伙人?” 他一开始确实以为这位席慧是赫舍里氏见小姑娘怀孕,担心影响太子之位,所以不择手段掳来送入宫争宠的。 可僖妃入宫二十几年,且不论刚刚那番话中,她送席慧入宫目的是不是真因为怜悯,还是有私心,他还是有几分了解她的,她后面的话应该是真的。 既然安排席慧今日入乾清宫,还有射金盘的不是僖妃,问题又来了,送席慧入宫的僖妃没安排,谁安排的? 要么是席慧说谎,要么她背后还隐藏着人。 而僖妃之前说是席慧是赫舍里族人在街上无意间见到,因为席慧的脸才带回来的,可席慧却说自己是被掳掠来的,这两者说辞不一样。 在以席慧背后还有人的假设下,他心中有了一个猜测,掳席慧入京的人与送她入宫的人不是一伙人,这才有此一问。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看向席慧,石南溪也看了过去,康熙果然聪明反应快。 第四百三十五章 钮浮出水面 钮疯了 面对皇上的问话,席慧手指蜷了蜷,脑中浮现出入宫后神秘人找她说的话。 她才知道原来掳掠自己入京的和送自己入宫的人不是同一伙人,那时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皇权下的阴谋诡计,那是又惊又怕。 只想赶紧脱离这个旋涡,回到家人身边,所以答应了神秘人,她也知道神秘人也是利用她对付之前两伙人。 可正是利用,她才更加放心几分,因为她不相信谁会无缘无故的跑来帮她,那样她才更担心。 同时若能让掳掠送她入宫的两伙人得到报应,那更好,心头思绪翻转,不过瞬间之事。 席慧磕头道: “回皇上,奴婢也不确定,奴婢被掳走塞到了一个马车里,眼睛被蒙住了,直到到了那座一进宅子才被摘开眼罩,但那时绑匪已经不见了,奴婢也是被送到街上才无意间听到路上人说话才知道奴婢是来了京城,随后按照那些人所说去了烟袋斜街,一位拎着鸟笼的公子一看到我,先是一吓,随后反应过来后急急忙忙……” “等等。”这时僖妃突然开口,抓到了席慧话中的疑点。 “你说那位拎鸟笼的公子看到你第一反应是一吓,说明对方根本就不认识你,这才会受到惊吓,可见是有人故意算计了那位公子。” 那拎鸟笼的公子正是孝诚皇后兄长的小儿子。 这时惠妃反驳: “僖妃妹妹的话未免太武断了,席慧是被掳掠来的,那位拎鸟笼的公子当然是第一次见面,而他的反应可能只是惊讶手下掳来的席慧长得太像姐姐了。” “那为何要特意上街让人看到带回,要真是拎鸟笼的公子让人掳掠来的,应该直接就在那一进院子里见,怎会跑到街上去,摆明背后是有人算计。” 僖妃也不甘示弱,她怀疑这一出就是惠妃母子算计的。 惠妃正要回过去,康熙突然冷冷看了她眼。 惠妃心头一惊,立刻住嘴。 这时席慧继续道: “随后奴婢就被带入高门,可奴婢一见那位嬷嬷,便看出她身上穿戴不凡,而且与之前去一进院子的那位嬷嬷不是一个人,所以也不确定前后是不是同一伙人。” 气氛安静了下来,问题又回到最初,不过就在这时,席慧似想到什么,神色有些激动道: “奴婢想起一件事。” 听到这话,众人精神一振,康熙摩挲玉扳指看着席慧,席慧一边回想一边道: “奴婢记得自己刚被送进一进院子时,那第一位看奴婢长相的嬷嬷手上捏着的帕子散发着一股很特别很浓烈的香,似麝香又不是麝香,当她抬起奴婢下巴时,正好一阵风吹过,她手上的帕子被吹到了门口。 门口有只看门大狗,看到那只帕子落在它身边,大狗本来趴在地上,突然站起来开始对着帕子狂叫,虽然最后帕子被那个嬷嬷带来的人拿了回来,可等走后,那只狗不知为何开始格外精神,奴婢听到门房的人说,说是发那啥了。” 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发/情两个字还是说不出来,然而现场大部分人都听懂了。 “反正,奴婢觉得那香很特别,而且那位嬷嬷应当是来自宫里,奴婢也是入宫后才察觉到这一点的,因为那位嬷嬷礼仪规矩和宫里的嬷嬷很像。” 说完,席慧又赶紧补充了一下: “最后一点只是奴婢自己私下猜测琢磨的,奴婢也没在宫里见过对方。” 然而无论是不是猜测,只要那个嬷嬷真的是来自宫里的嬷嬷,将宫里最近一个月出入宫的嬷嬷一一找来给席慧指认,那就能知道幕后之人了。 僖妃惊喜,随后立刻果决道: “皇上,今日本该是君臣共庆端午节,谁知却发生这样的事,臣妾觉得应当查出真相,也是为了证明臣妾清白,您看是不是将宫里最近一个月出入宫的嬷嬷全部召集来当场指认?” 所有人看向皇上,等他发话,太子一方的人惊喜又紧张,大阿哥一方的人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而这时的石南溪目光却不着痕迹的看向了十阿哥。 在康熙的众多皇子中十阿哥不算突出,但单拎出来也是个聪明的孩子,特别是钮祜禄妃被幽禁后,一下成长了起来。 此时他似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随后又赶紧掩饰了下来,可还是被关注他的石南溪看个正着。 这时,十阿哥身后的宫女上前要给他添茶,可这个动作却突然惊到了正心慌的十阿哥,十阿哥浑身一个激灵,吓得那个宫女一下将水倒到了桌子上。 她脸色瞬间煞白,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以头磕地: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凝重肃然的气氛下,突然出了这样的情况,立刻将众人目光吸引了过来。 十阿哥到底今年才九岁,突然面对这么多打量的视线,本就心慌,即便很快掩饰了下来,还挥走了宫女,还是被人看出了几分端倪。 康熙见此心头突然浮现一个猜测,而这时,僖妃看到十阿哥,突然想到什么,立刻道: “皇上,臣妾想起一事来,永寿宫的钮祜禄妃毁容后,一直在想办法恢复容貌,前两年一直在派人找方子,但效果不大,可最近臣妾听说对方让人恢复了几分当年西汉时代赵飞燕姐妹用的息肌丸,据说可以恢复容貌,而臣妾曾经看过息肌丸的配方,里面正是有麝香,记载中也说味道很浓烈,还有催情作用。” 越说越顺,最后激动: “而臣妾是掌管宫务之人,钮祜禄妃身边的秦嬷嬷前段时日就申请出过宫。” 这话一出,十阿哥脸唰地一下毫无血色,这下在场人都看出有猫腻了。 康熙面色一沉,沉声道: “宣钮祜禄妃。” 门外立刻有人跑了出去,康熙却莫名看了眼地上的席慧,掩下心头的狐疑,气氛再次安静了下来。 然而没多久,去的宫人突然跌跌撞撞回来,满脸惊恐道: “皇上,不好了,钮祜禄妃疯了。” “什么?”众人哗然。 第四百三十六章 真相大白 钮赐鸩酒 这时,一个小太监快速跑进来对着梁九功耳语,梁九功听完,腿一软。 旋即,脚一步轻一步重的快速走到皇上耳边转述,康熙听完豁然站起身,脸色无比难看。 随后一句话未说,甩袖就大步离开了大殿,梁九功赶紧小跑跟上,这一幕让在场众人惊疑不定。 刚查到钮祜禄妃,钮祜禄妃怎么就突然疯了? 这时反应过来的十阿哥小脸煞白,跌跌撞撞地起身跟了上去。 同样反应过来的皇太后,急着道: “快,谁跟上去看看。” 听到这话,石南溪第一个站起身,惠妃等人也要站起身,石南溪却知道钮祜禄妃是怎么回事,她立刻道: “几位妹妹,今日是端午节粽子宴,朝臣都在,你们继续主持,本宫去吧。” 惠妃几人想说什么,石南溪却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 “好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说罢,起身匆匆离开,留下心思各异的众人。 等到了门外,石南溪嘴角却似有若无的翘了翘,一闪而逝后,又换上了严肃焦急的表情,抬脚坐上辇轿。 “快,永寿宫。” 另一边,离乾清宫不远的永寿宫,傍晚的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本就清冷孤寂的大殿,此时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 这时,一道白色身影忽然从窗外一闪而逝,伴着断断续续的沙哑咳嗽声。 下一刻,殿内传来尖叫声: “啊,鬼,是鬼啊!” “滚开,滚开!” 这时,头发披散,看不出面容的白色身影再次从窗户边闪过,伴着一道沙哑的妹妹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姐姐啊! 啊又是一声尖叫。 “姐姐,姐姐是你,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 白色身影又是一闪而逝,沙哑道你为什么要害死我? “姐姐我也不愿的,真的,我不愿害死你的,可你不死,我怎么入宫?是你自己害死你自己啊!” “当初我才露出入宫的意思,你却立刻反驳,还要把我送出宫,我也是没办法啊,我爱上皇上了,姐姐,是你自己不成全我。” “你是皇后,你自己不大度,不怪我,真的不怪我,啊!” 空旷的大殿,钮祜禄妃披头散发,神情癫狂,一会看向窗户,一会看向门口。 她不远处的秦嬷嬷早已吓晕了过去,其中一只手还攥着一只香包,此时散发着浓烈的香味。 永寿宫零星的奴才早就躲了起来,连殿门口都空无一人,这时,康熙到了,他脸色阴沉的可怕,龙辇刚进来,就听到殿内传来钮祜禄妃尖利怨毒的声音: “姐姐,你为什么不放过我,是你自己啊,要不是你心胸狭隘不让我入宫,我怎么会想着害死你!” “是你自己没福气,当上皇后迟迟不下蛋,你死了正好,家族有我,我比你有福气,我生了皇子。” “啊,姐姐,我错了,你不要过来,我不该害死你的,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们是亲姐妹啊!” “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鬼啊!” 康熙走下龙辇,浑身气压低到令人窒息的地步,却理智道: “即刻封锁永寿宫。” 身后梁九功低着头大气不敢喘,赶紧下去吩咐,然而刚转身,就看到十阿哥气喘吁吁的瘫在地上,一脸惊恐,如同天雷轰过,显然听到了殿内传来的话。 什么叫要不是你不让我入宫,我怎么会想着害死你? 什么叫当上皇后却迟迟不下蛋,你死了正好,家族有我,我比你有福气,我生了皇子,这个皇子是他吗? 那皇后指的是……姨母孝昭皇后? 所以……额娘害死了姨母! 梁九功心头怜悯,却不敢耽误,而石南溪的辇轿是赶在封锁永寿宫前一秒到的。 梁九功看到不敢拦着,石南溪直接停在殿外,在杨嬷嬷和红缨一左一右的护持下走了进来,看到站在庭院里的康熙和十阿哥,她没有出声,站的远远的。 而就在这时,钮祜禄妃披头散发,如同疯子般从殿内跑了出来,看到庭院中的康熙。 钮祜禄妃眼前一亮,根本没注意到十阿哥和石南溪跌两人,跌跌撞撞的就朝康熙跑去。 “皇上、皇上你来了,这里有鬼,这里有鬼啊!” 康熙站在原地,他已经两年没见过钮祜禄妃了。 此时看着冲过来的她,脸上的面巾不知何时掉了下来,露出的面容比起记忆中刚毁容的狰狞样子恢复了很多,上了厚妆,远处可能都看不出来了。 可比起面容,此刻的她狰狞扭曲、惊惧心虚的神色更令人恶心厌恶。 钮祜禄妃这时停到了康熙身前,惊恐的拽住他衣袖,急切道: “皇上,救救臣妾,有鬼啊,真的有鬼啊!” 康熙看着钮祜禄妃,忽然用力一甩衣袖。 钮祜禄妃不防,猛然摔倒在地,而康熙目光冰冷的看着她。 “救你?那你告诉朕,鬼是谁?她那为什么找你?” 地上的钮祜禄妃急忙坐起来,魔怔道: “是姐姐,她来找我了……” “额娘!”十阿哥突然目眦欲裂的打断了钮祜禄妃的话。 钮祜禄妃听到了十阿哥的声音下意识停了下来,吓得神志不清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一丝。 她仰头看向身前面无表情的皇上,还有稍后一点红着眼的十阿哥,以及站在远处一脸惊愕的石南溪。 这才后知后觉得想起自己之前说了什么,本就煞白的脸色一瞬间仿佛就要透明了。 皇上她们怎么在这里?她们有听到她的话吗? 钮祜禄妃心里一片惊慌,却还自欺欺人的抱着侥幸心理,小心翼翼地试探: “……皇上,你们怎么在这里?” 康熙面无表情的看着钮祜禄妃,冷冷道: “应该是朕问你,你做了什么?” 地上的钮祜禄妃浑身一僵,随后眼神躲闪道: “臣妾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臣妾幽禁在永寿宫两年未出,臣妾能做什么?” “你能做什么?” 康熙忽然上一步,钮祜禄妃吓得往后一退。 康熙再次上前,钮祜禄妃再次后退,最后钮祜禄妃退无可退到花坛,慌作一团,这个时候康熙停了下来,凤眸像是蓄积了狂风暴雨。 “你能做的可多了,又是能让人从济南府掳掠来像孝诚的席慧,又是能让席慧被赫舍里发现上当,还能安排席慧今日宴上当众露脸。” 听到自己做的事竟然被发现了,钮祜禄妃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下意识道: “皇上怎么知道的。”说完就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而康熙冷笑一声没回答,反而又道: “除此之外,你还能害死孝昭皇后!” 这句一出,钮祜禄妃当即呼吸一滞,所有准备辩解的话都被卡在了喉咙,脑中一片空白。 随后回过神来, 惊惶的辩解: “你听到了,皇上你都听到了,不,我也是不愿的,我真的不愿的,我只是想入宫啊,姐姐她不愿,她不愿!” “所以你就害死了孝昭,毒妇。” 康熙再也不想看到钮祜禄妃的脸,说完,冰冷道: “来人,钮祜禄妃疯了,御前失仪,即刻起废为庶人,打入冷宫,赐鸩酒。” 下一刻门外立刻走来两名粗使嬷嬷,朝钮祜禄妃送去。 这时,十阿哥反应过来,惊惶失措的跪爬到康熙跟前,惊恐的求情: “皇阿玛,额娘她,她只是一时糊涂,求你饶了……”话没说完,康熙就看着十阿哥,语气冰冷道: “老十,她不是一时糊涂,她谋害当朝孝昭皇后,掳掠民女,窥伺御前,罔顾圣恩,不敬孝诚皇后,庄庄大罪,朕如何能饶了她。” 两个粗使嬷嬷强行将钮祜禄妃拖下去,钮祜禄妃想挣扎,可根本挣扎不动,想开口求饶嘴巴也被用帕子捂住了。 十阿哥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额娘被拖了下去。 看到这幕,石南溪主仆三人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看来让小如子假做的“鬼”很成功。 等钮祜禄庶人身影越过她们,石南溪看着钮祜禄庶人,心头平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 钮祜禄庶人,今日后,我们的恩怨了结。 第四百三十七章 安静下来 爱屋及乌 一晃距离端午节已经过去好几日,钮祜禄庶人被赐死,那日所有人参加粽子宴的人对此讳莫如深。 连钮祜禄氏一族也没有人说话,还上奏请罪教女不严,康熙当朝斥责钮祜禄庶人的弟弟法喀,官降三级,还连撸了好几个钮祜禄氏的在朝官员。 除此之外,那日粽子宴上但凡开口说话的不论是太子一党,还是大阿哥一党,全都被康熙狠狠发作,不是训斥就是降级,还有数人罢官。 太子和大阿哥本人也被康熙当朝狠狠训斥。 朝堂如此,后宫的惠妃和僖妃也没逃过,两人协理六宫之权被收了回去,禁足反省,现在后宫的宫务由荣妃主导,成嫔、敏嫔在旁协理。 这一通下去,整个京城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收起了尾巴,没有一个人敢这个时候触康熙虎须,这样的局面正是石南溪要的,她得以安稳的养胎。 而当日被掳掠来的席慧也被放出宫,派人送回了济南府,与家人团聚,唯一算不得好的就是十阿哥在钮祜禄庶人被赐死后,当夜发起了高烧,连续几天反反复复,至今还没好。 “十阿哥怎么样了?”站在廊下的石南溪听到动静,看向回来的红缨。 红缨福了福身道: “回娘娘,十阿哥已经今日终于没再复烧,太医说十阿哥是惊俱过度,如今挺了过来,后面好好将养就无大碍了。” “那就好。” 石南溪点了点头,她与钮祜禄庶人有仇,但不会迁怒到十阿哥身上。 红缨这个时候想了什么, 有些可怜道: “娘娘,您不晓得,奴婢去阿哥所探望十阿哥时,他身边除了从小贴身伺候的小喜子,其他不是在躲懒就是敷衍,整个院子冷冷清清的,听说这几日除了八、九两位阿哥就没人亲自去探望过了,真是人走茶凉啊!” 石南溪听了当即皱眉。 “宫里的奴才也太大胆了,钮祜禄庶人是钮祜禄庶人,十阿哥是皇上的皇子,岂容他们怠慢,杨嬷嬷。” “娘娘,”杨嬷嬷走上前。 “替本宫去一趟阿哥所,好好敲打一番,本宫是养胎不理宫务,但也不是眼瞎了。” 她其实是想直接遣走那些奴才,但这么做容易被人误会,不过她相信,康熙知道后会知道怎么做。 “是娘娘。” 等杨嬷嬷走了,红缨搀扶着娘娘散步,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还是娘娘您大度善良。”钮祜禄庶人多次害娘娘,可娘娘这个时候却维护了十阿哥。 石南溪走的很慢,注意力大多在脚下,她没有认下这句夸赞,而是道: “本宫只是不迁怒而已,而且这是本宫皇贵妃的职责。”大人的恩怨与孩子无关,顿了顿又道: “何况十阿哥也是皇上的儿子。” 别看康熙那日不顾十阿哥的求情,可要真不顾十阿哥,钮祜禄庶人的罪名就不会是简单的御前失仪,不然真公布出来,十阿哥也要受到牵连。 红缨听到这话,忍不住偷偷打量娘娘脸色,石南溪察觉到了,却头也没抬。 “你看本宫做什么?” 红缨小心翼翼问: “娘娘,您难道不介意皇上有十阿哥,还有其他阿哥?” 她当什么值当红缨这副表情,石南溪有些好笑。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本宫入宫前就知道皇上有很多皇子,还有很多公主啊!” 有句话她没说,正是因为有十阿哥这些皇子还有哪些公主在,康熙才能如此光明正大的独宠她。 不然她的路难度将以几何倍增长,后面就是真的千辛万苦做到让康熙独宠,她也不可能三年不孕,不然朝堂后宫都会逼死她。 毕竟康熙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而且古代孩子容易夭折,她生一个肯定不保险,还不一定是皇子,到时她就要一直生一直生,生到是皇子,还要生几个以防万一。 想到这,石南溪就觉得太可怕了,所以还是别既要又要了吧! 红缨见娘娘真不介意这才松口气,转而眼珠子一转,偷笑道: “我懂了,娘娘这是对皇上爱屋及乌啊!” 石南溪笑着没说话,姑且算是爱屋及乌吧! 乾清宫 “皇上,太医回话了,十阿哥今日没再复烧,以后好好将养并无大碍。” 梁九功轻手轻脚的走进来禀告。 康熙正在批阅奏章,闻言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然而梁九功却没退到一旁,正要再禀告什么,余光见小福子对着殿内探头探脑,梁九功一顿,看了眼皇上,先放轻手脚的退了下去。 殿外,小福子压低声音将娴皇贵妃派人敲打阿哥所奴才的事禀告给了梁九功。 梁九功听了感慨了一句:“娴皇贵妃娘娘当真大度心善。”小福子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 等梁九功再次回到御前,康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什么事?” 梁九功闻言躬身赶紧将小福子说的事转述。 听到这话,康熙终于抬起头,脸色冷沉。 “好一个踩低捧高,连朕的阿哥都敢如此怠慢,是不是改日也要怠慢朕了?” 这话一出,乾清宫内的奴才全都无声跪了下来,连梁九功都有些胆战心惊。 “传朕口谕,所有怠慢奴才全都赏三十大板遣返内务府,内务府重新分配奴才,到时你亲自过去敲打一番。” 梁九功连忙应了下来,这时,康熙想到了石南溪,凤眸中的冷意退下,眼底闪过一丝暖意。 “将福建新上贡的荔枝送五盘去储秀宫。” 梁九功一听啧啧啧感叹,还得是娴皇贵妃啊! 别看才五盘,此次福建总共上贡才五十桶荔枝,成熟后差不多有两百出头颗,十颗一盘,总共才二十盘。 娴皇贵妃一人就分了五盘,剩下的十五盘却要整个皇宫的人分,根本不够分的。 心头念头闪过,梁九功赶紧去安排,很快娴皇贵妃前脚敲打了阿哥所奴才,后脚皇上的口谕就下来了。 那些原本怠慢的奴才吓得各个大惊失色,被拖下去打板子然而遣返回了内务府,宫里其他人见此也收了轻视的心。 等梁九功再次回到御前,就想到之前要禀告的事。 就要上前继续禀告: “皇上,席……” “不用了。”康熙头也不抬的打断梁九功,提笔在奏章上批阅。 梁九功一顿,退了下去,心里却暗自琢磨,明明皇上对那位像孝诚皇后的席慧心有疑虑,现在怎么又不让查了。 没等他琢磨明白,康熙阖上奏章,站起身道: “走,去储秀宫。” 梁九功赶紧收起心绪,跟了上去, 储秀宫。 第四百三十八章 畅春园安胎 弘安夭折 石南溪看着一排五盘的荔枝,心情颇为不错。 自来了清朝,真的有很多不便,石溶月倒发明了很多东西,但像荔枝这类节令水果却无法做到想吃就能吃到。 让人打赏了御前来的奴才,看着御前奴才欢喜的退下。 石南溪吩咐道: “红缨,其中一盘你端下去分了,剩下四盘,一盘洗干净端上来,三盘送到冰库里,别放坏了。” “哎,谢娘娘。”红缨顿时大喜,很快整个储秀宫就热闹了起来,就在这时,康熙带着梁九功进来了。 “什么事这么高兴?” 石南溪看到进来的康熙,放下手中的荔枝就要起来行礼,康熙快速上前两步按住了她手。 “不是说过怀着身孕不用多礼。”他坐到石南溪对面,握在手里的手也没有放。 石南溪没再推辞,转而回答康熙之前的问题。 “还不是皇上赏的荔枝惹的,臣妾很喜欢。” 看到桌上洗干净的荔枝,康熙笑了。 “你喜欢就好,不过……” 他话音一转,叮嘱道: “你现在怀着孕,不能一次吃太多荔枝,一两个即可,太医可是特意交待过的。” 石南溪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却故意佯装苦了脸。 “啊,皇上,可臣妾最爱荔枝了,一次一两个哪里够。” 康熙哪能不知道小姑娘的作怪,挑眉道: “那一次十一二个?” 石南溪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起来,张嘴就要迫不及待地应下来,然而下一刻却见康熙笑眯眯对着她肚子道: “胤祎或荣昭啊,瞧你额娘不听话的样子,等你出来以后就和皇阿玛一起笑话她好不好?” 石南溪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她低头看着自己依旧平坦的肚子,抽了抽嘴角。 “皇上,你说的话胤祎或荣昭能听懂得吗?” 两个月多月的孩子才出现胎芽和胎心,康熙居然就跟孩子告她状了。 康熙目光依旧落在小姑娘的肚子上,神色肯定道: “朕是他皇阿玛,他当然能听得懂。”随后又道: “你不也说对着肚子说话,孩子能知道朕,朕给孩子读了那么多书,他以后肯定非常亲近朕这位皇阿玛。”说着还有得意。 石南溪无奈扶额,罢了,不和康熙争这个,她道: “是是是,跟皇上最亲近。” 康熙却跟打了胜仗了一样,很是高兴,松开小姑娘的手,拿起炕桌上的书,开始今日的胎教。 石南溪已经两个多月了,最近开始出现嗜睡症状,没等康熙今日份的胎教读完,她已经快昏昏欲睡了,康熙见此收起书。 “困了就去床上,别着凉了。” 说着,康熙起身打横抱起小姑娘,将她轻轻放到床上,石南溪迷迷糊糊的看着康熙。 “皇上要走了? 康熙轻声道: “朕不走,就在这陪你。” 听到这话,石南溪放松的闭上眼睛,康熙给她盖上被子,还小心的取了发簪,松了头发,等弄好后,久久看着小姑娘沉睡的面容,又看向她肚子的位置,凤眸柔的仿佛能滴水。 他悄声走出去,让人送来笔墨纸砚,自己回来坐在榻上,凝视着床边,提笔画了起来。 等石南溪醒来时,迷瞪了一会,想起了睡前康熙说陪她的话,此时看着身边没人,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坐起身张望。 最后在窗边看到了康熙,只是对方此刻神色专注的拿着笔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想了想,没有打扰,起身掀开被子,走了下去,等到了康熙身边,这才发现对方居然是在画画,而且画的还是睡梦中的她。 “画的如何?”康熙的声音忽然响起。 石南溪先看了看画中的自己有没有流口水,嗯,没有,随后才仔细打量。 康熙的画比起石溶月之前更注重光影比例和结构的素描,更注重画的意境和气韵,将她睡梦中的她画的很传神,当即点了点头,无比真诚的夸道: “皇上画的真好。” 说着又感叹: ”臣妾发现皇上真的很多才多艺,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很厉害。”她真的觉得康熙很聪明博学。 不得不说,这种真情实感的夸赞,让康熙无比愉悦和享受,他眯了眯眼,无比高兴道: “那朕以后多给你和孩儿画。” 对此石南溪自然不会拒绝,这就是亲子画像,以后做成册子和孩子一起看,很有意义。 当即高兴的答应了下来,两个高高兴兴的又欣赏了一会,石南溪让人将画仔细收好,随后被康熙牵着手坐到了他腿上, 康熙一边摸着她肚子一边道: “最近天气热了起来,过两日咱们去畅春园,那风景好,更适合你养胎。” “好啊!”石南溪靠在康熙肩膀上,很高兴。 “我去年还和皇太后一起在畅春园礼佛,正想着如今怀孕,是不是更该好好拜拜佛祖。” 然而康熙却道: “这次后宫就咱俩去。” 什么情况?石南溪看向康熙。 康熙解释: “皇太后说身子不适,今年就不动身出门了,至于其他人,你怀着孕,她们一去人多嘈杂,这次就不去了。” 石南溪心头一动,大概明白了,皇太后怕是因为钮祜禄庶人之死,即便知道她害死孝昭皇后,可毕竟相处了二十多年,有份感情在,她心里还是有几分难过的,听说最近每日都在佛堂。 至于其他人,大概是康熙考虑她的胎,当然也有端午节那件事迁怒,她没说什么,反而道: “行。” 说完,她高高兴兴的叫缨她们进来,吩咐她们开始收拾行李,康熙笑着这幕。 没两日,康熙带着石南溪还有朝堂重臣以及皇子们移驾畅春园,惠妃等人留下来。 到了畅春园,没有其他后宫嫔妃跟来,不仅安静,安全性也更高,石南溪心情很是舒畅。 每日不是散步看景,就是赏花品茗,再就是看书听康熙弹琴或画画,亦或是品尝小厨房做的美食,她连孕初期的反应都没有了,反而脸色红润,肌肤更好。 而且因为饮食一直遵守多次少量,又每日饭后散步,人是一点都没胖,四肢也依旧纤细,石南溪对此很满意。 这样安逸的日子一过就是两个月,这日石南溪起床正要穿衣,忽然发现自己肚子凸出了一小块,当即道: “呀,本宫这是显怀了。” 听到这话,正在给娘娘拿衣服的杨嬷嬷走了过来,看向娘娘肚子,笑着道: “娘娘都怀孕四个多月了,也该显怀了。” 石南溪两辈子第一次怀孕,此刻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己肚子,有些硬硬的,她心头却无比的柔软。 等穿好衣裳,石南溪刚走出屏风,就见红缨脚步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神色凝重道: “娘娘,刚传来消息,皇长孙弘安小阿哥夭折了。” 石南溪顿时一惊: “弘安夭折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不让收殓 溶月崩溃 “到底怎么回事?” 石南溪反应过来后问,其实心里多少有些预料。 果然接下来红缨的回答如石南溪所预料。 自弘安读书累到晕倒后,身子就彻底垮了,后面这两个月越来越差,就是熬日子,四阿哥也派人请了太医院最擅小儿科的太医,可都无济于事。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弘安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渐渐连东西的都吃不下了,今日早上短暂的醒来过一次,之后就再次昏迷,这次昏迷后再也没有醒来。 石南溪心里有些闷闷的,为那个孩子可惜,随后摸了摸自己肚子,感受到手下硬硬的触感,她在心里告诫自己。 什么皇权富贵,没有命享,一切不过水中月镜中花,暗暗平复了一会,她吩咐道: “让小如子替本宫去一趟四阿哥府,送弘安一程。” 与此同时,四阿哥府大门外挂上了白色灯笼,府上一片素缟。 弘安屋子里此时站满了人,除了还未赶回来的四阿哥,府上所有算得上的主子都来了,大家皆是一脸哀伤,时不时拿帕子擦拭泛红的眼角,气氛悲伤沉重。 只有石溶月自得知弘安夭折后,就呆呆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仿佛人被打击的傻了。 弘安夭折了? 他怎么可能会夭折? 他只是身子虚弱啊,怎么就夭折了? 他夭折了她怎么办?他是她最后的指望啊! 对,他不会夭折的,他怎么可能夭折!他只是昏迷了! 对,只是昏迷,他昏迷了那么多次都醒来了,这次一定也是这样,很快就能醒来的! 对,搞错了,太医搞错了,她只要再等等,再等等,弘安就会醒来的! 屋内安静无声,这时,常嬷嬷轻轻走到四福晋身边,轻声道: “福晋,宗人府来人了。”皇室死人,由宗人府负责收殓安葬。 四福晋闻言看了眼石溶月,又看了眼床上没了气息的弘安,暗道这个碍眼的庶长子终于夭折了,面上却一脸哀伤,她上前一步,哽咽的劝道: “石侧福晋,弘安夭折,我也很悲痛,只是人死不能复生,妹妹看开点,现在宗人府来人要给弘安收殓……” 殓字刚说话,石溶月被这个词刺激,突然爆发,猛地扑上去抱着弘安,随后转头红着眼看向四福晋,声音尖利道: “不许收殓,我的弘安没死,他根本没有死!” 看着疯了一样的石溶月,四福晋心头闪过一丝痛快,让你当初勾引四阿哥,让你处处与我争锋,想不到有今日下场吧! 心里畅快,脸上却闪过一丝被误解的无奈,她好声好气的解释: “石侧福晋,我知道你舍不得弘安,可弘安是真的……” 似说到不忍处,四福晋拿起帕子擦眼泪,声音满是哀切: “他是被佛祖召了去,你切莫过度悲恸,这样弘安……” 话没说完,就被石溶月恶狠狠地打断了。 “闭嘴,你没生过孩子,根本不懂做母亲的心!” 这话一出,四福晋脸上的悲恸表情差点破功,她死死攥着帕子才克制了下来,心头却在疯狂咒骂。 你生过孩子有什么用,还不是死了,以为抱着不让小殓就能自欺欺人! 李格格看到四福晋被骂,差点笑出声,这两人都不是好东西,赶紧狗咬狗,于是嘴上劝说,实则火上浇油。 “石侧福晋,妹妹知道弘安小阿哥夭折您伤心,但你也不能对福晋这么无礼……” 身后的宋格格也小声道: “是啊,福晋也是好心。” 福晋、侧福晋、格格之间说话,妾侍们不敢插话,唯有今年选秀刚入府的武格格与石溶月目前没有什么恩怨,算是真心的算说。 “石侧福晋,弘安小阿哥已经夭折了,您看开点,以后日子还长,现在还是早点让小阿哥小敛吧!” “我说过弘安没死,他没死!他没死!” 石溶月一个字都不信这些人的话,更加紧的抱着弘安,她赤红着死死盯着众人,激动的低吼: “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是不怀好意盼着我的弘安死!” 就在众人僵持中,四阿哥赶了回来,他大步踏进门,靠后的武格格第一个看到,立刻道: “爷回来了。” 四阿哥目不斜视,越过众人看向床上,眼睛直直地落在被石溶月抱着的小人儿身上。 石溶月看到四阿哥回来了,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四阿哥,弘安没死,他真的没死!我们的弘安他没死!” 四阿哥眼睛瞬也不瞬得看着床上的弘安,一步一步像是背着大山,沉重的走到床边停下。 见床上的弘安双目紧闭,面色苍白,他伸出手去触碰他的鼻息,可还没碰到就猛地缩了回去,过了会,深吸一口气,又重新缓缓伸过去。 等颤抖着手放在弘安鼻下,下一刻,唰地一下,四阿哥猛地收回手,冰冷的双眸猛地闭了闭,心头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揪住,弘安死了,他第一个孩子夭折了。 “四阿哥,我们的弘安没死对不对,他没死对不对?”这个时候石溶月迫不及待的声音传来。 四阿哥睁开眼,攥紧了双手,心中悲痛,对上石溶月渴盼的认同目光,他语气艰涩道: “石溶月,弘安真的夭折了,我……” 话没说完,石溶月就突然变脸。 “胡说,他没死,他没死!” 四阿哥也不想相信,可弘安真的死了,这是事实,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好好安息,可无论怎么说,石溶月就是不放,到最后宗人府来人忍不住派人进来催促。 “四阿哥,如今天气炎热,再耽误下去肯定会误了小阿哥的小殓。” 听到这话,四阿哥紧抿着唇,突然抬高声音: “石溶月,你闹够了没有?” 石溶月猛地抬头,不可置信道: “你说我闹?” “弘安死了!”四阿哥紧紧攥着手,加重语气道:“你清楚的知道他死了,他不会活过来。” 石溶月神色怔怔,四阿哥残忍的揭开她的自欺欺人。 “无论你怎么不愿接受,他也死了,你现在这样只会让他无法安息,你忍心他生前病体缠身死后也不得安宁?” 听到这话,石溶月自欺欺人的脸再也维持不住,一寸一裂开,抱着弘安的手下意识松了松。 看出石溶月的松动,四阿哥放轻了声音劝道: “让宗人府好好将他装殓,让他早日能够安息。” 这个时候顾嬷嬷也泪流满面的开口劝说: “侧福晋,将小阿哥给宗人府吧!” 石溶月眼泪哗哗的流,手终于渐渐松开,可就在这时,斜后方的宋格格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突然捂唇发出一声干呕,这动静一下将众人引了过来。 面对看来的视线,宋格格脸一白,下意识抱住肚子,四福晋看到这幕,瞳孔一缩,话脱口而出: “宋格格,你是有孕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目光移到宋格格的肚子上,石溶月赤红的眼睛也死死盯了过来。 面对问话,宋格格抱着肚子的手紧了紧,咬唇艰难道: "妾身也不知道,就是最近有些嗜睡干呕。"她知道隐瞒不住了,这个时候只能坦白。 这就是怀孕的症状,四福晋瞳孔骤然一缩,这时,余光瞥到石溶月怨毒的眼神,她眼眸微闪,忽然道: “那应该是怀孕了,石侧福晋当初怀弘安的时候也是嗜睡干呕,对了,我想起来爷最近两个月在畅春园,而你最近一次侍寝好像是在四月,那,你这要是有了怕至少三个多月了。” 李格格攥着帕子,反应也很快: “三个多月,那不正好是弘安小阿哥读书晕倒的时候,呀,赶紧叫府医来看看吧,要是真有了,别再出了事,这府上刚没了弘安……” “闭嘴!” 四阿哥额头青筋直冒,猛地打断李格格的话,冰冷锐利的眼神从李格格和四福晋身上扫过。 两人顿时被吓得一身冷汗,不敢再开口。 而这个时候,听着耳边的话,石溶月恨得眼底都要滴出血来。 怀孕三个多月,三个多月,那正是弘安身体垮掉的时候,她就说弘安怎么会突然身体垮了,肯定是宋格格,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克死了弘安! 下一刻,在众人反应不及下石溶月突然从床上爬起来,冲向宋格格狠狠扇了一巴掌。 “贱人,是你,是你肚子的孩子克死了我的弘安!” 宋格格不妨一下摔倒在地,抱着肚子惊恐道: “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石溶月还想再打,反应过来的四阿哥赶紧上前紧紧攥住了她胳膊。 一番兵荒马乱后,宋格格被扶了起来,叫了府医来,看过后,说是怀孕三个多月,此次动了胎气,好在有惊无险,以后需要好好将养。 四阿哥微松了口气,可心里却没多少高兴,他抿了抿唇道: “送宋格格回去,好好将养,孩子出生前免了请安。” “不能走,不能走,她的孩子克死了我的弘安!不能走,就是她害了我的弘安!” 石溶月此时衣发凌乱,赤红着眼盯着宋格格离开的方向,挣扎着想追上去,胳膊却被死死攥住。 四阿哥看着这样的石溶月,语气沉重道: “石溶月,念在你哀伤过度,失去理智的份上,这次就罚你禁足半年,至于弘安怎么死的,你心里有数,再耽误下去,弘安真的无法安息,他生前最喜欢你这个额娘,你难道真的想让他不得安宁?” 石溶月身体一僵,缓缓扭头看向床上的弘安,脑中浮现出与弘安的一幕幕,他第一次睁开眼,他第一次叫额娘,他第一次亲她的脸…… “弘安!” 石溶月的眼泪像决堤了一样,四阿哥松开她手,她浑身没有力气一样,摊在地上,看着床上的弘安放声痛哭。 四阿哥攥紧手,深深看了眼弘安,开口让宗人府的人上去收殓。 第四百四十章 众人反应 把出男女 皇宫,延禧宫。 “弘安皇长孙果然还是夭折了。”姜嬷嬷拿着扇子给自家娘娘扇风。 惠妃正在书房里练字,闻言头也没抬,等纸上的字写完,她才放下笔,一边净手一边道: “本就没那个福气,强求也没用。” 姜嬷嬷勾唇: “娘娘说的是,听说那位石侧福晋接受不了弘安小阿哥的死还不愿让宗人府的收殓呢,早干嘛去了,好好的皇长孙被自己作没了。” 说着想到什么,又笑着道: “说到那位当年还是内定太子妃呢,也不知道她当年怎么通过皇上的考核,早知道是这样的性子,咱们当初就该阻止她发蠢,让她嫁给太子,直接祸害太子去。 惠妃净过手,拿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听了这话,她摇头。 “那可不一定,就瞧着太子至今念念不忘的样子,本宫估摸着她真嫁过去怎么作妖,太子怕也会由着她,说不得早就有了嫡长孙,怎么会现在这样。” 姜嬷嬷仔细想了想,发现还真可能如自家娘娘所说,只能说时也命也。 随后想到了与那位同父同母的双胞胎妹妹娴皇贵妃,两个亲姐妹如今的境遇可谓一个天,一个地。 说来那位,她皱了皱眉道: “娘娘,那位四个多月了。” 即便没说明白,惠妃也知道姜嬷嬷指的是谁,她拿帕子的手一顿,下一刻将帕子仍到桌子,脸上的笑收了起来,深吸一口气,道: “是啊,四个月多早已经坐稳了胎。” 她语气透着无力和凝重。 姜嬷嬷神色担忧: “四个多月也差不多能把出是男是女了,也不知道娴皇贵妃怀的是小阿哥还是小公主?” 说着这,眉头拧成了结。 “可惜那位被皇上单独带去了畅春园,根本无法靠近,咱们要不要……” 话没说完,惠妃打断了姜嬷嬷。 “不可。”她神色沉肃道: “自端午节那次冒进,皇上明显对本宫和大阿哥不满,那位又是皇上的心尖尖,还聪明谨慎,咱们就是动手也不一定能成功,到时只怕无法承受住皇上的震怒,本宫可不想沦落到钮祜禄庶人的下场。” 想到钮祜禄庶人被赐死,惠妃就打了一个寒战。 当初她也没想到端午节一系列事背后居然是钮祜禄庶人,那件事不仅让钮祜禄氏和赫舍里氏狠狠摔了一跤,她也跟着没落到好。 可她也着实没想到皇上居然赐死了钮祜禄庶人。 那位可是出自钮祜禄氏一族,还生有十阿哥,皇上说赐死就赐死了,她知道肯定还有其他原因,不然没见钮祜禄氏在钮祜禄庶人赐死一事上一句话都不敢说,还上书请罪。 但这件事确实震慑到了她,她不能连累了大阿哥和家族。 姜嬷嬷闻言想到了两个月前的事也心有余悸,默默闭上了嘴。 “那现在咱们只能希望那位怀的是公主了。” 惠妃也默然。 另一边,永和宫,佛堂,檀香袅袅,一位一身素色的女子有节奏的敲着木鱼,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夏菊悄声走了进来,凑到跪蒲团上的乌答应身边,小声道: “主子,弘安小阿哥夭折了。” 木鱼声停顿了下, 乌答应淡淡道: “我知道了。” 说完,又重新敲起木鱼。 夏菊退下。 另一边,畅春园,太子原本在和谋士议事,接到消息时,他神色未变,如常的议事,然而等完议事后,他却独自一个人去了书房久久没有动静。 闻喜偷偷觑向紧闭的书房门,心中暗暗叹气,他就知道会这样。 每次只要有关那位石侧福晋的事太子都会这样,他也不知道那位那么恶毒轻浮又爱作妖,怎么就值得自家太子爷这么久了还念念不忘。 好在那位得到了报应,无宠又不能生了,现在唯一的依靠弘安小阿哥又夭折,也不知道她后不后悔当初背叛自家太子爷。 书房里,太子望着桌上一张素描肖像画。 这是当初石溶月送给他的生辰礼,本来想烧了,可最后却不知道怎的留了下来,他此时看着画里的自己怔怔出神。 想起了当初石溶月那么不择手段的想嫁给老四! 狠狠打他脸,当时真的又恨又痛,还有自尊被践踏的羞愤和恼怒。 太子想不明白自己哪里不如老四,他发誓一定要让她知道自己比老四身份尊贵,比他优秀能干,是她瞎了眼。 可随着时间过去,心中的恨依旧在,脑中她义无反顾奔向老四的画面却越来越深刻。 就那么爱老四,不惜一切都要奔向他,那她当初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算什么。 她安慰他皇额娘化作天上的星星时刻守护他,她送他亲自画的肖像画当作生日礼物,她和他单独在角楼一起俯瞰紫禁城,她专注的画画,他静静的陪在一旁。 这些算什么? 他恨她,她若过得好,说明她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那他肯定更恨更不平,她若过得不好,说明她当初的选择就是错的,事实就是她的选择就是错的。 她背叛了他过得并不好,下场凄惨,他该高兴的,可他此时一点都不高兴,恨她是真,放不下去也是真。 皇长孙弘安小阿哥到底年纪还小,葬礼一切从简,停灵了三日,便葬在了景陵。 那日后,石溶月就病倒了,不过很少人关注,到底只是四阿哥的一个侧福晋。 大家视线皆在关注娴皇贵妃怀的是男是女上,四个月多太医可以把出男女了。 畅春园, 澹宁居。 柳院判放下左手,又让石南溪伸出右手,过了好一会,才放下。 红缨有些急的问: “柳院判怎么样?把出来了吗?是小阿哥还是小公主?” 杨嬷嬷也有些紧张,反倒是正主石南溪不紧不慢的收回手,看不出一点着急。 “左手滑大而疾为男,右手滑大而疾为女。” 柳院判捋着虎须,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恭喜娘娘怀的是小阿哥。” “太好了!” 红缨高兴地快跳了起来,杨嬷嬷严肃的脸上也露出笑意,实在是古代后宫生公主是好,可生皇子才算真正的有依靠。 石南溪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她既不重男也不重女,不过在清朝皇子的过确实比公主好,心里这么想,脸上露出笑。 “今日多谢柳院判。” 她看了眼红缨,红缨立刻拿出一个重重地荷包递给柳院判,柳院判先是谢恩,随后笑着收起来。 这时,石南溪浅笑着道: “说来,这到底还未生,是男是女也不一定就一定准,柳院判说呢?” 柳院判是聪明人, 当即道: “娘娘说的极是,这男女到底还是等生了再说,只是皇上那……” “皇上问你该说就说。”石南溪接话。 柳院判明白了, 很快退下。 第四百四十一章 事后清算 康祈互动 九经三事殿,康熙正在和裕亲王下棋。 “最近京中可有什么热闹的事?” 康熙手执白子,等着裕亲王的黑子。 裕亲王看着棋盘,一边思索,一边将黑子放到棋盘上。 “皇上问的正好,臣弟最近就听到一件热闹的事,前几日不是庆王六十大寿,可没想好好的祝寿当日,却被人当众抓到他偏爱的庶长子与他后院的一房十五岁怀孕小妾私会,还听到那位小妾亲口说出怀的孩子实际上是庶长子的。 据说庆王当场就被气得吐血,醒来后就把小妾肚子里的孩子打了,小妾发卖,还要打死庶长子,被人拦了下来,如今事情到了臣弟这个宗人令这里。” 康熙听得眉头都没抬一下,将手中的白棋慢条斯理的放到棋盘上,薄唇轻启,淡淡道: “上梁不正下梁歪,自身不正,合该这个下场。” 平平静静的一句话,裕亲王心头却忍不住一跳。 庆王府那档子事本来隐瞒的好好的,为何突然爆出来,少不得皇上的手笔,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本来上一次庆王在皇上寿宴上当场质问娴皇贵妃无子封皇贵妃不够格的时候,皇上当场没发作,事后却找了个由头将庆王府每年的俸禄给减少了三成。 这看似不轻不重,可要知道庆王一脉没几个出息的,靠的全都是每年内务府供养的俸禄,一下减少三成可是伤筋动骨。 当时宗室里还有人给庆王说情,可皇上谁的面子都没给,大家都知道是因为庆王不敬娴贵妃的原因。 从那以后,宗室里那些看不惯爱娴皇贵妃的人一下老实了很多,因为知道皇上真的会罚。 可庆王被罚了,心里就不痛快,明知道不对劲,端午节那件事上还非要掺和了一脚。 这次皇上直接将庆王一脉的好几个人撸了职,看似是罚了过去,可私底下却暗示他只会倚老卖老的人该退下了。 然后便有了这次寿宴上的热闹,现在庆王不仅被全京城的人知道被自己儿子带了绿帽子,还与自己偏爱的庶长子反目成仇,不喜的嫡世子也即将继承他的王位,可谓里子面子身份都没了。 而一切都是始于他对娴皇贵妃的不敬。 “朕赢了。” 低沉的声音将裕亲王一下唤醒,他这才发现自己棋盘上的黑子被皇上团团围住,全军覆没了。 裕亲王赶紧将手上的黑棋放下,拱手道: “皇上棋艺精湛,臣真是自愧不如啊! 康熙笑了笑没说什么,这个时候小福子进来。 “皇上,柳院判来了。” 裕亲王知道柳院判一直负责娴皇贵妃的胎,连忙识趣的站起身告辞。 “皇上,臣先行告退了。” 康熙微微颔首,等裕亲王退下,柳院判一个人跟着小福子走了进来。 “奴才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康熙不紧不慢的将棋子捡起来。 “起来,娴皇贵妃的胎如何?” “回皇上。”柳院判起身道:“娴皇贵妃的胎很稳当,养得很好。” 康熙收拾好棋子,抬眸露出一丝笑,看着柳院判道: “不错,等娴皇贵妃的孩子生下来,朕记你一大功,说来如今怀孕四个多月了,你可看出怀的是男是女?” 他很想知道小姑娘怀的是胤祎还是荣昭。 梁九功闻言立刻比了一个手势,很快殿内奴才都退了下去,只剩下康熙主仆和陆院判。 柳院判捋着胡须笑着恭贺: “恭喜皇上娘娘怀的是小阿哥。”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只是如今到底才四个多月不一定准,还是等月份再大些更准确一些。” 当然他行医几十年,很有把握是小阿哥才说出来的,现在这样说不过是保守谨慎行事,康熙当然自然知道太医的这点心思。 心里默念胤祎,胤祎。 随后薄唇勾起, 大手一挥: “赏。” 随后叮嘱了句: “不该说的管好自己嘴。” “是皇上。” 柳院判拿着赏赐退下,康熙也立刻站起身,前往澹宁居。 澹宁居,正值夏日最热的时候,石南溪屋子里放着冰鉴,可因为怀孕不敢放太多,于是这会她就坐在窗边一边吹风,一边扇扇子。 就在这时,她动作忽然一僵,眨了眨眼,动作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丝不敢置信。 “嬷嬷,刚刚我的肚子好像……动了。” 身后的杨嬷嬷先是一愣,随后快速的走过来,将手轻轻放在娘娘肚子上,下一刻感受到手下鼓了块,杨嬷嬷顿时激动的红了脸。 “娘娘是小阿哥,真的是小阿哥动了。” 这下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真是胤祎动了,石南溪眼底顿时闪过一丝激动,快速道: “我感受到了,真的是胤祎动了,他动了。” 红缨在旁听的抓耳挠腮,急得也上前将手轻轻放在娘娘的肚子上,胤祎很面子踢了下。 这下红缨也激动的嘴都咧到了耳后根,屋内喜气洋洋的。 康熙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石南溪看到康熙的第一眼就赶紧道: “皇上,你来了,快过来,咱们的胤祎刚刚动了。” 听到这话,康熙赶紧快步走过来,杨嬷嬷和红缨识趣的让开位置,很快康熙的大手轻轻放到了石南溪的肚子上。 “小胤祎,我是皇阿玛。” 听到熟悉的声音,肚子再次鼓了块,康熙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刚刚自己手上的触感是什么,整个人都快傻了,语气都带了丝不敢置信。 “刚刚是胤祎?” 石南溪刚刚第一次感受到的时候,反应没比康熙好多少,但不妨碍她此刻笑看着康熙犯傻,应和道: “就是胤祎。” 康熙这个时候终于彻底反应过来,当即再次摸着石南溪的肚子,感受到那微微凸出的一小块,眼神柔和的不可思议。 “胤祎,再跟皇阿玛打个招呼。” 下一刻,石南溪的肚子再次微微鼓了鼓。 康熙嘴角顿时高高的翘了起来,再次摸着肚子喊,然后肚子再次鼓起一块。 石南溪支着下巴,看着康熙他们父子俩玩,笑得不行。 第四百四十二 章 七夕出游 给南出气 胤祎到底才四个多月,很快就没精力再动了,康熙这才意犹未尽的收回手,看着石南溪道: “咱们胤祎是个乖的。” 石南溪笑笑不说话,乖不乖等以后才知道,说不得康熙现在喜欢的不行,等以后出来后,恨不得一天三顿打,不得不说石南溪真相了。 康熙的情绪还是很高,坐到石南溪的对面,接过红缨递来的茶,笑着道: “说来你最近一直呆在畅春园,明儿是七夕,京城晚上有庙会,可要去凑凑热闹?” 石南溪听了很高兴,在畅春园养胎确实安静了,可除此之外,也很无聊,有机会出去玩,当然立刻答应下来。 “臣妾好久没出去了,当然要去凑凑热闹。” “那朕安排。”康熙笑着点头。 翌日七夕,到了晚上,石南溪跟康熙低调的乘马车来到了京城的庙会。 尽管这会是晚上,可庙会上人来人往,很多女子也出了门,天空烟火绽放,好不热闹。 石南溪被康熙牵着手,两人一路走一路逛,街上很多好吃好玩的,路过变戏法的摊子石南溪停了下来。 从三仙归洞看到罗圈献彩,石南溪看的津津有味,在古代生活了三年,这些以前根本不看的变戏法现在也变得跟着古人一样稀罕喜欢。 之后两人还经过了一个围满了人的套圈摊子,很多人拿着一个圈圈对自己看中的东西扔。 石南溪多看了两眼,康熙立刻停下,低声问: “喜欢?咱们也玩一把。” 石南溪点头,跟着的梁九功立刻识趣的去买了十个圈圈。 石南溪站在一旁,看了下摊子上摆的东西,目光落在一个男女对月祈拜的陶瓷上,今儿是七夕,拜月祈福,她觉得很合主题,寓意好。 当即接过梁九功递来的圈圈,瞄准后扔了过去,然而距离有点远,扔偏了,石南溪深吸一口气,再次接过一个圈圈,这次她更加专注,然而还是没套到。 石南溪有点较劲了,她不信她套不到,然而等手上的十个套套完,她还是没套上。 一旁康熙看着抿唇不说话的小姑娘,立刻看向梁九功。 梁九功当即重新买了十个套,康熙抬手接过,他弓马娴熟,这个套圈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第一个就套到了那个陶瓷,等摊主拿着陶瓷走过来,石南溪脸上这才重新有了笑容。 随后剩下九个套圈,但凡石南溪看上的,康熙就直接套中,最后走时石南溪让红缨她们抱住那些圈来的东西,笑逐颜开,可摊主却几乎哭着送他们走。 “开心了?”康熙低笑道。 石南溪弯了弯眸。 “开心了。”不是那些东西多好,就是玩游戏输了不开心。 康熙低低笑了。 后面一路逛下来,石南溪当真是意犹未尽,但到底怀着孕,街上人又多,过了会就进了一座酒楼。 “客官里面请,可有预订的雅间?” “翠竹轩。” 听到这话,小二立刻堆笑着走在前引路。 石南溪打量这个酒楼,一楼很热闹,中间还有个说书的人,可谓人声鼎沸,其中不乏富家公子还有腰间黄带子的。 等到了翠竹轩雅间,石南溪跟着康熙走进去,这是两楼,门一打开就能听到楼下说书人的声音。 小二看着康熙和石南溪两人坐下,堆笑着问: “客官,可要现在点菜?还是由小子先介绍本店的招牌菜?” 康熙看向石南溪。 “走了这么久,饿了吧,喜欢什么点什么。” 小二一听就知道这对男女,女方才是做主的,当即看了过来。 石南溪因为怀孕不像以前,路过的东西不敢随便吃,加上现在饿的快,这会确实饿了,便道: “你先介绍你们本店有哪些招牌菜。” 小二立刻伶俐的将店里招牌菜一溜烟报出来,石南溪听了报了几个菜名。 “行,就这些吧,再加一道清蒸鲈鱼和一份蒸蛋。”前者康熙爱吃,后者她自己现在爱吃。 小二立刻记下来,这时,康熙看了上的茶水,插了一句: “我夫人如今怀着身孕,不能饮茶,上杯温水过来。” 小二连忙点头,很快退下,没多久端来一杯温水,石南溪接过温水喝了一口,好奇道: “三爷,这家酒楼你来过?看着好像挺熟悉的。” 康熙端着茶道: “以前跟老二来过两次,不算熟悉,不过这里的菜味道还可以。” 石南溪对康熙的品味还是认可的,他觉得不错的肯定不差,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时不时听着楼下人说书。 很快菜上来了,味道果然不错,等两人吃的差不多了,坐在一旁休息,这时雅间的门被敲响了。 石南溪还以为是小二,没想到小二身后居然跟着裕亲王,裕亲王身后还跟一个中年男子。 她看向康熙,康熙却一副毫不意外的样子,对着小二挥手,小二识趣的退下,裕亲王带着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臣……”裕亲王就要行礼,康熙打断他: “在外称我三弟。”随后指着石南溪道:“称三弟妹。” 裕亲王早就知道娴皇贵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神色不变,恭敬的叫三弟,三弟妹,倒是跟他来的中年男子忍不住偷偷瞥了眼石南溪。 石南溪不认识这位,全程面带微笑。 裕亲王介绍中年男子。 “这是庆王世子。” 石南溪眉头微动,庆王世子,不就是那个指着说她不够格当皇贵妃的那位儿子,后俩还掺和了端午节那件事。 康熙只是看了庆王世子一眼,淡淡嗯了一声,庆王世子很紧张,裕亲王在旁解释: “三弟,三弟妹打扰了,刚刚我在隔壁跟庆王世子吃饭,无意间似乎看到梁总管,想着是不是三弟在这,没想到真运气好碰到了三弟,这不,想着过来打声招呼,没想到三弟妹也在。” 随后看向庆王世子,庆王世子咽了咽口水,赶紧道: “是啊,今日运气真是好,居然吃饭碰到了三爷和三夫人,之前还想着代替家父跟三爷三夫人请罪,他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之前多有冒犯三夫人,还请三夫人见谅,如今他卧床不起,我代家父赔罪。” 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石南溪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头。 石南溪是看出来了,今日游玩只是顺带,庆王世子的赔罪才是主要的,她看了眼康熙,康熙对着她颔首。 石南溪了然, 笑着道: “庆王世子快请起,不过都是些误会,解开就好,倒是庆老王爷身子可好?” 庆王世子闻言这才小心翼翼起身,等听到娴皇贵妃问起自己阿玛,他简单说了一下,最后有些羞愧道: “一些家丑,真是污了三夫人的耳,还请三夫人见谅。” 石南溪看了眼康熙没说什么,安慰了几句,裕亲王带着庆王世子告退,等人走后,石南溪撑着下颌,笑盈盈的看着康熙。 “三爷,我有没有夸过你很霸气?”本来是想说帅,但又想康熙听不懂。 康熙对着小姑娘盈盈似水的双眸,微微挑眉: “朕不是一直如此。” 石南溪笑弯了眼。 第四百四十三章 生产准备 红缨事 时光飞逝,自石南溪把出肚里孩子的性别后,消息一直对外隐瞒,但随着时间过去,到底还是泄露了消息,这下本来安静的养胎日子又开始有人不安分了。 好在此时畅春园只有她一个嫔妃,她又将澹宁居围得跟铁桶一样,加上有康熙护着,行事也小心谨慎,连中秋和重阳节等宫宴都没回宫参加,就这样终于有惊无险的一路安稳怀胎到九个月多。 如今又是一年年尾,时间到了腊月,石南溪没多久就要生了。 “娘娘,外面雪越来越大,咱们还是把窗关了吧。” 杨嬷嬷看着坐在窗边赏雪的娘娘提议,石南溪望着外面渐渐变大的雪,摸了摸高耸的肚子,没有任性,应道: “好。” 杨嬷嬷赶紧上前关了窗户,屋内一下温暖了很多。 这时,红缨搓着手走进来,站在门口散身上的寒气,嘴上撕哈着道: “撕撕,外头真冷啊,就走了一趟游廊感觉身子都要僵了!” 石南溪看了赶紧道: “快到炭火前烤烤。” 红缨闻言感觉身上的寒气散了,赶紧小跑着过来,手炭火上一烤,这才觉得活了过来,感激道: “多谢娘娘。” 石南溪摇头,随后又想到刚刚看到的窗外扫雪宫人,她想了想道: “今年比往年冷,当值的宫人更加辛苦,这样,无论是储秀宫还是澹宁居的宫人今年每人多发两套冬衣,还有这个月的碳例和月俸翻倍,都从本宫私库上出,就说是本宫提前发的过年赏赐。” "是娘娘,奴婢带所有宫人谢娘娘赏赐。" 红缨当即欢喜的高声应下,杨嬷嬷心头也是一暖。 石南溪笑了笑, 转移话题: “人都安置好了?”刚刚康熙让小福子将给她找的接生嬷嬷和奶嬷嬷送了过来。 红缨听了, 赶紧道: “回娘娘,奴婢已经将两个接生嬷嬷安置在西耳房,两个奶嬷嬷安置在西耳房旁边,两个屋子各有两个宫女和两个太监轮流守着,每日衣裳饭食屋子都会有人检查。” 石南溪点头,不是她不信康熙,而是康熙找人也是让内务府找的,难保内务府有私心或看走眼,她不会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自己肯定有安排和准备。 想到这,她看向杨嬷嬷和红缨。 “你们两人都学的怎么样了?” 杨嬷嬷立刻道: “老奴已经可以亲自接生,接生的所有流程都做到了心中有数,各种意外情况能搜罗了解到的也都知道该怎么应对,一旦娘娘发动,老奴就在旁边盯着,一步不离,若哪个接生嬷嬷有一丝异动或不对劲,老奴定能发现揪出来。” 红缨也道: “奴婢也把接生的所有流程做到心中有数,也每日都和紫霞阿枣将生产当日要用的东西亲自用开水烫一遍,包括之后接生嬷嬷和奶嬷嬷的吃食和身上穿戴衣裳也会每日亲自让人送过去的,她们的头发指甲奴婢也会每日进行检查。 而这些等再进产房前也会再次一一检查,还有生产当日您可能入口的吃食以及含着的人参片,奴婢也跟柳院判学了一手,到时会仔细检查,最后还有小阿哥用到的衣裳被子也已经提前洗过晒过了。” 石南溪听得露出满意的笑,不是她太小心了,而是古代女子生孩子风险太大,命可就只有一条。 随后,她想起什么,笑眯眯的看着红缨。 “咱们红缨是越来越能干了,等我生了,可要给咱们红缨好好挑一个好夫君,不能耽误了。” 红缨跟她一样大,过了年就二十岁了,在现代二十岁才刚到法定结婚年纪,但在古代已经是大龄剩女了。 “娘娘,什么夫君,奴婢才不要。”红缨听了脸一红,羞道:“奴婢说过要一辈子伺候您!” 石南溪也不反驳,而是抱着肚子,对里面的胤祎道: “小胤祎啊,瞧瞧你红缨姑姑这是害羞了呢!” 红缨这下脸更红了,羞的直跺脚。 杨嬷嬷在旁笑。 作为当今娴皇贵妃的贴身宫女,红缨很受欢迎,连很多御前家世不错的侍卫都有求娶的意思,只是红缨之前一直说要一辈子伺候娘娘,没有接受哪一个。 可前段时日,红缨额娘生了场风寒迟迟没好,着实吓到了她,她额娘就她一个女儿,就算有瓜尔佳氏照顾,可平日一个人孤零零的还是比较孤独。 她真自梳留在宫里,她额娘老了怎么办? 作为一个孝顺的女儿,红缨动摇了,而且每日看着娘娘和皇上恩恩爱爱的样子,到底心里也存了份小女儿心思,对未来夫君有了希冀。 她都看了出来,娘娘自也是看出她心思,这才有了这番打算。 红缨脸越来越红,双手慌乱的搅着帕子,又羞又恼: “娘娘,小阿哥还小呢!” 石南溪笑眯眯的。 “没关系,正因为他还小,所以不懂,但本宫懂就行了,皇上跟前的那些御前侍卫看上哪个了,你尽管挑,到时本宫跟皇上说一声,亲自给你们赐婚。” 这下红缨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声音细若蚊蚁: “娘娘,奴婢没有看上哪个,那些人也不是奴婢可以高攀的。” 她有自知之明,那些人求娶自己不过是看在娘娘面子上,她就是个伺候人的奴才,长得还一般,只想找个知冷知热,像皇上那样一心对娘娘好的。 “什么不是你可以高攀的?是他们高攀你!” 石南溪很是斩钉截铁, 随后又道: “不过那些人确实功利心太重,不是本宫看不上功利心,而是过日子,总归要两个人情投意合,但宫里除了御前侍卫,还有其他侍卫以及年轻的将领官员,只要是未婚无婚约也无心上人的,你尽管挑,不过本宫建议挑的时候,除了人品相貌外,家世也很重要。” 说到这,她特意解释了一下: “本宫说的家世不是门户,而是对方的长辈人品,还有注意有没有小姑子类的什么,婆婆啊好不好相处,这些也不能忽略。” 她顿了顿,又建议道: “本宫觉得最好挑那种上无长辈,下无兄弟姐妹一大推的,这样进门你就能当家作主,也免得还要辛苦照顾小叔子小姑子的,帮衬大伯,还不会被人拿孝道作妖,不过也主要看你自己的想法。” 红缨听了睁大了眼睛,这年头孝道大过天,注重人多势众,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成婚挑无长辈的也没有兄弟姐妹的。 不过顺着娘娘的话想,她若有所思,过了会,忍着羞涩道: “多谢娘娘关心的,奴婢懂了。” 说着说着眼睛红了。 “可奴婢真的舍不得娘娘,奴婢可不可以不嫁啊?” 看着这幕,石南溪拉着红缨的手,神色认真: “红缨,你跟在本宫身边三年多快四年了,本宫很感激你,你若真的不想成家本宫自不会逼你,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再说你就是嫁人了也可以入宫来看本宫啊,又不是嫁人就再也不见了,而且你不是还没挑好人选呢!” 说着,石南溪故意挑眉,打趣道: “还是说你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本来红着眼的红缨听到这话,眼泪也不知道是落还是不落,最后满屋哄笑。 “娘娘!” 第四百四十四章 众阿哥被骂 缠绵病榻 就在大家满屋笑闹的时候,小如子掀帘而入。 “娘娘。” 石南溪带着笑, 看了过去: “怎么了?” 小如子在门口站了会,感觉身子寒气散了,才走过来。 “回娘娘,奴才刚刚接到消息,皇上不久前去检查阿哥们学业的时候把所有阿哥都给骂了,其中太子还被点出来骂做事毛躁,罚抄心经,大阿哥也被罚抄《群书治要》,四阿哥也被要求罚抄论语。” 这话一出,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石南溪敛了笑,沉吟片刻,问: “今日可发生了什么事?” 小如子压低声音道: “听说最近雪大,各地都发生了雪灾,京城也连着几日下雪,皇上担心京城也发生雪灾,便在朝中让人提出防御措施,结果朝上太子心不在焉,被皇上叫起来,差点回答不上来令皇上颇为动怒。” 原来如此,太子是下任储君,这种政事不上心,康熙肯定动怒,他是最容不得怠慢朝政的人,不过太子平日不会这样啊! 这时,石南溪突然灵光一闪,忽然问: “石溶月最近怎么样了?身子有没有好转?” 小如子一愣,想了想才道: “石侧福晋自从弘安小阿哥夭折后,一直郁结于心,卧病在床,身子一直没有好转,不久前奴才还听说染了风寒,差不多半个多月了,不知道好没好。” “风寒半个多月了?” 石南溪心头一跳,古代风寒可是会死人的,难道…… 这时,小如子又道: “奴才也不太清楚,毕竟咱们在畅春园,四阿哥府邸篱笆又札的比较紧,很少有消息传出来。” 看出娘娘在意,小如子想了想道: “娘娘,要不奴才去打听一下?” 石南溪抿唇点了点头,很快小如子退下,过了好一会才带着一身风雪回来。 看到小如子脸冻得通红,身子都是在打颤,石南溪顾不得问,连忙道: “快别站门口了,先到炭火这边烤烤火。” 小如子闻言心头一暖,却等身上寒气散了,才走过来,手往炭火上一烤,暖烘烘的感觉让他身子终于不打颤了。 他舒展了眉头,禀告道: “娘娘,奴才找了四阿哥身边的奴才打听,石侧福晋的风寒确实一直没好,反反复复的,看了太医也吃了药可就是好不了,私下都有人说可能要不好了。” 石南溪听完心头一沉,果然如自己猜测的那样。 石溶月本就是因为以前生弘安被人算计,身子骨亏空没养好,在弘安夭折后又心有郁结一直卧病在床,体质变差,身体虚弱,这才导致一个风寒都反反复复的。 只是石溶月到底还很年轻,身体差到这个地步了? 这个疑惑一闪而过,石南溪就想到了太子,大致猜到对方为何反常了,怕也是得知了石溶月的病情。 为何她有这个猜测,是因为自石溶月嫁给四阿哥后,太子便再也没有与四阿哥有往来,可弘安的灵堂上,太子身边的闻喜却亲自到场了。 太子骨子里有些傲,若说是因为担心弘安是皇长孙,毓庆宫不叫人去可能会受到弹劾,可随即叫一个管事去不就可以堵住朝野的嘴了! 可闻喜是谁,是太子的贴身奴才,最心腹之人。 也是因此她这才意识到太子至今还是没放下石溶月,她先是不解,随后又有些想明白了。 因为她想起石溶月刚穿越过来时,身上带着的那种与古人与众不同的气质其实真挺吸引人。 太子作为地地道道的古人,石溶月那么特别,对他当然很有吸引力,而他以前见到的女子基本都是顺从讨好类的,石溶月却不在意他太子的身份,反而用平等的心态对他。 这样一位行事特别的女子,太子会动真心不难理解,就像是现代那种初恋黑月光那类的。 而且最后石溶月还弃他奔向四阿哥,这更让人印象深刻,迟迟无法想通放下。 “本宫晓得了,之后关注一下石溶月的消息。” 小如子应是退了下去。 等人走后,杨嬷嬷犹豫了下,才开口: “娘娘,您是觉得太子殿下反常与石侧福晋有关?” “本宫只是猜测。”石南溪抿唇道:“皇上怕也有此猜测这才气狠了。” 她叹了口气: “红缨,本宫记得小厨房今日准备了锅子,你去问皇上可有时间过来用膳。” 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美食能很好的抚慰心灵,康熙到底年纪不小了,生气实在伤身。 九经三事殿,外面雪花漫天,殿内温暖如春,然而伺候的奴才却各个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啪”地一声,桌子被狠狠一拍。 “这些个酒囊饭袋,平日只会溜须拍马,竟敢连赈灾款都敢贪,简直国之蛀虫。” 梁九功缩了缩脖子,康熙抬起一脸怒容,冷冷道: “来人,将刘志焕撤职,押解回京。” “是。”很快门外侍卫领命。 殿内一片静若寒潭。 就在这时,站在门口的小福子看到走来的红缨,就跟看到救星一样,一等红缨走到廊下,他就屁颠屁颠的迎了上去,激动道: “哎呦,红缨姑娘,你怎么来了,可是娴皇贵妃娘娘那边有何吩咐?” 红缨见小福子的样子,心头有了数,笑着道: “今日小厨房准备了锅子,娘娘吩咐奴婢来问皇上可有时间去用膳。” 小福子正要说话,这个时候殿内传来康熙的声音。 “小福子,你跟谁说话?” 小福子吓得缩了缩脖子, 赶紧进屋禀告。 “回皇上,是娴皇贵妃娘娘身边的红缨姑娘来了,您可要见?” 听到是小姑娘身边的人,康熙阴沉的脸色才缓和了些,梁九功见此赶紧甩着拂尘道: “传红缨姑娘。” 门外红缨低眉顺眼的跨过门槛,福身行礼。 “奴婢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康熙看着红缨道: “皇贵妃今日可好?” “回皇上,娘娘一切都好,就是今日下雪天冷,娘娘让小厨房准备了锅子,问您可有时间过去用膳。” 康熙看了看天色,这才发现到了晚膳时间,他道: “告诉你们娘娘,朕稍后就过去。” “是皇上。” 红缨得到答复退下,康熙心头的怒气也渐渐散去,想了几个人选,最后选了一个瓜尔佳氏的一位旁支去顶替了刘志焕的位置,又安排了一番,出发去了澹宁居。 等到了澹宁居,火锅已经摆上了,石南溪如今九个多月,肚子像个大西瓜,高高隆起,看到进门的康熙刚要从榻上起身,就被康熙叫住: “不要动,你身子重。” 石南溪听了也没逞强,过了会,康熙身上的寒气散了,才走了过来。 “今日可有不舒服,胤祎乖不乖?有没有踢你?” 康熙坐到石南溪身边,目光落在她高耸的肚子上问。 石南溪温声道: “我没有不舒服,胤祎很乖,也没有踢我。” “那就好。”康熙轻轻摸了摸石南溪的肚子,随后抬头看向她温柔道: “辛苦了。” 石南溪反握住康熙的手,放轻声音: “皇上更辛苦,都瘦了,快用膳吧。” 康熙心头一暖。 第四百四十五章 八挑拨 溶月现状 另一边,康熙走后,众阿哥也都散了,九阿哥跟在太子身后离开,一路上望着太子面无表情的脸,九阿哥劝道: “太子二哥,皇阿玛只是一时生气,你别往心里去,再说京城冬天经常会有雪灾,不都是那一套。” 太子听到九阿哥的话,神色有些沉,想说什么,可最后只是有些烦躁的嗯了一声,便丢下一句。 “九弟留步,孤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加快脚步,越走越远,闻喜赶紧举着伞跟上,落下的九阿哥望着离开的身影狭长的双眸有些阴鸷。 这时,另一个方向举着伞走来的八阿哥看了眼就要消失的太子身影,又看了眼站在不远处脸色太不好的九阿哥,他温和的眸子微闪,抬步走了过去。 “九弟。”走近的时候八阿哥喊了一声。 九阿哥抬头见是八哥,他收敛了神色,拱了拱手: “八哥。” 八阿哥脸上是惯有的温润笑意,抬手扫开九阿哥肩膀上风吹到的雪,神色温和的关心道: “九弟,天还下着雪,你怎么站在这?快点回去,别淋着雪染了风寒可不好。” 九阿哥心头一暖,他道: “小庄子打着伞呢,再说这就要回去了。” 八阿哥收回手, 微微一笑。 “那就好,我刚瞧着你不是和太子走了,怎么现在一个人?” 听到这事,九阿哥脸有些挂不住。 “弟弟本来是和太子走的,只是太子中途忽然有事又匆匆走了,弟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九阿哥说完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他跟了太子差不多三年了,可太子根本就只当他是跟班,没把他当兄弟。 八阿哥看出九阿哥的心思,握着伞的手轻轻摩挲了下伞柄,叹了口气道: “九弟,你呀,到底还小,太子最近心情不好呢,他也不是故意丢下你的。” “八哥知道太子最近为何心情不好?” 九阿哥抬头,他跟在太子身后自然知道太子最近心情不好,但具体太子也没有透露给他,到底是什么事让太子心情不好。 八阿哥无奈笑了。 “所以说你到底太小,你最近难道没注意到四哥府在频繁请太医。” 他点到为止,九阿哥皱眉,下一刻倏然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道: “你是说石溶月要不行的事!” “嘘,小声点儿!”八阿哥吓了一跳,随后神色严肃了起来: “那只是奴才私下的揣测,人还好好的,你不要口无遮拦,特别是别在太子跟前这么说。” 说着给了九阿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九阿哥又是恍然又是不屑。 “爷就想不明白了,不就一个女人,石溶月都嫁人了,还那么轻浮恶毒,值得太子这么念念不忘。” 八阿哥听到九阿哥用轻浮恶毒这个词形容那位石侧福晋,眼底微动,随后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好了,这些事咱们少掺和,对了,老十听说你要经商,问你银子够不够用,不够找他拿去。” 九阿哥听到这话,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有些激动道: “肯定不够啊,爷缺着银子呢,五哥非要拦着不让爷经商,说什么有失身份。” 他不屑的撇了撇嘴,又摆摆手: “不说五哥了,老十走出来了?” 八阿哥笑着点头: “赫舍里庶人到底走了这么久了,再走不出来,皇阿玛也不会允许。” 九阿哥听了为十弟高兴。 “走,咱们兄弟好久没好好聚一聚了,咱们找老十去。” “好。”八阿哥脸上挂着微润的笑。 与此同时,四阿哥回了书房,让苏培盛磨墨,四阿哥拿出宣纸便开始抄起论语来。 然而冰天雪地的,即便屋里有炭,四阿哥的手还是没一会冻红了,站在一旁磨墨的苏培盛心疼的不行,忍不住道: “明明是太子和大阿哥早上在朝上惹了皇上生气,为何要迁怒于您,您……” “好了,皇阿玛做事自有道理,岂是你可以妄议的,再有下次自己去领罚。” 四阿哥倏然抬头,冰冷的眸子看向苏培盛,苏培盛到嘴的话顿时咽了下去,不敢再说。 直到天黑,屋内起了烛火,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四阿哥才放下笔,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 “几时了?” 苏培盛看了看漏刻。 “回爷,此时戌时(晚上七点)了,您抄了这么久的书可要上点热乎的吃食?” 四阿哥端起手边的茶,是苏培盛刚换没多久的,还冒着热气,他喝了一口气,缓了缓神色道: “不用,今日府上可有消息传来?” 苏培盛将烛火挑了挑, 走来回道: “傍晚福晋传了消息过来,说府上一切皆好,其中宋格格的胎最近就要生了,内务府已经安排了接生嬷嬷和奶嬷嬷过府,只是石侧福晋的身子还是那样,一直反反复复的,太医开了药在吃。” 四阿哥听了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抬手拿起堆在桌上有关京城历年雪灾的资料看了起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两更。 四阿哥捏了捏眉心放下厚厚的资料,拿起空白的折子,沉吟了一会,提笔写起了京城雪灾提前预防措施。 一旁听到动静的梁九功打盹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看到自家主子在写折子,发现光线有些暗,他赶紧轻手轻脚的拿起剪子剪了一截烛芯子,随后拨了拨,光线再次亮了起来,他这才重新回去磨墨。 四阿哥府邸,后院,某处院子。 “咳咳咳,水,水……” 听到内室传来动静,正在外面榻上打盹的青宁立刻醒了。 她赶紧披上衣裳,穿上鞋,轻手轻脚的进来点灯,先是走到桌上,用手背贴了贴水壶,感觉还是热的,赶紧倒了杯水,走到床边,轻轻掀床帐。 扶起咳嗽的主子,青宁一只手撑着她,一只手小心喂主子喝水。 石溶月将杯子的水都喝完了,感觉嗓子舒服了很多,然而很快她又再次咳嗽了起来,她只好调整位置靠坐在床头。 青宁赶紧将杯子放回去,看到这样的主子,有些担心道: “侧福晋,可要奴婢叫府医?”太医不能住在四阿哥府。 石溶月一双眸子毫无光彩,一边咳嗽一边道: “不用。” 青宁见此忍不住劝道: “主子,身子最重要,奴婢知道你念着弘安小阿哥,但日子还要过,你要往前看,若实在喜欢孩子,宋格格马上就要生了,你不如抱过……” 来字还没说话,石溶月就突然情绪激动的打断了她: “闭嘴,她一个格格生的贱种也配本侧福晋养,更何况就是一个小格格,生下来也是夭折的命。” 历史上宋氏就没有孩子活下来。 说完,转过身重重躺了下去。 看到这幕,青宁张了张嘴,以为是主子厌恶所以诅咒宋格格,没当真,不过到底没再开口,小心放下床帐,忧心忡忡的退了下去。 第四百四十六章 南溪生 危险近 今年京城再次闹起雪灾,好在因为康熙的重视,提前安排防御措施,没有造成太大影响,赈灾进行的一切有条不紊。 其中四阿哥除了递了罚抄的论语,还夹杂了一本雪灾防御措施折子,康熙看了,但并没有说什么。 时间就这么来到腊月二十六,康熙封笔,停止办公,准备过年,但因为石南溪也这就两天生产,康熙没有回皇宫,留在了畅春园。 而在这之前,四阿哥府上的宋格格先生了个小格格,不过听说身体不好,洗三都没办。 翌日雪停,但外面还结着冰,康熙扶着石南溪在屋里缓缓走动。 石南溪的肚子又大了些,像口锅扣在肚子上。 不过她的四肢还是纤细匀称的,只是稍微丰满了些,不过这样反而更添了股风韵,还有种即将为人母的温柔,比以前更好看了。 除此之外,石南溪特意找了宫廷养肤秘方,还有杨嬷嬷每日的穴位按摩,再加上现代的一些护肤技巧,三管齐下,她皮肤也红润有光泽,细腻柔滑又白皙。 完全没有起痘或长斑长纹,她很是松了口气,生孩子归生孩子,可不想自己变丑了。 “明个就是除夕了,皇太后还在宫里,你快回去吧,我这里有杨嬷嬷她们,你不用担心,倒是除夕宴你可不能缺席。” 康熙小心扶着石南溪, 闻言直接道: “你别操心,朕自有安排。”说着,看向石南溪的肚子:“小胤祎啊,小胤祎啊,你说你怎么还赖在你额娘肚子里不出来,再不出来可就要过年了。” 石南溪笑了。 “皇上,这生孩子哪有准信,再说胤祎懂什么,你说让他出来他就出……” 来字还没说完,石南溪的话突然顿住了。 康熙还在想着小姑娘怎么不说话了。 刚要问,石南溪抬头看向他。 “皇上,胤祎真要出来了。” 平日聪明敏锐的康熙此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有些呆愣道: “什么叫胤祎要出来了?” 石南溪深吸一口气,压下肚子一阵阵的疼,冷静的告诉康熙。 “就是皇上,臣妾要生了。” “要生了!” 康熙陡然加大声音,这一声立刻将角落的红缨和杨嬷嬷惊醒了,她们齐呼道: “娘娘要生了!” 而这个时候康熙的反射弧终于接收到了,立刻打横抱起石南溪,一边朝产房走去,一边吩咐: “快,皇贵妃要生了,叫接生嬷嬷。” 石南溪被康熙抱在怀里,肚子一阵阵的疼,但还算冷静,她看向跟在身后的杨嬷嬷和红缨两人。 “不要担心,按照之前安排好的来。” 杨嬷嬷和红缨攥着手点头。 这边康熙将石南溪放到产房,才发现自己腿都软了,一只手握着小姑娘的手,看着她躺在床上紧紧咬着唇瓣,疼的脸色雪白,他脚就像黏在地上走不动了。 此生第一次有种恐慌感淹没了他,当年孝诚就是难产走的,小姑娘会不会?不,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可康熙的脸色却骤然煞白了下来,紧紧握着石南溪的手不放。 杨嬷嬷和红缨已经暂且镇定了下来,有条不紊的安排一切事宜。 这个时候两个接生嬷嬷听到动静已经赶了过来,在门口接受红缨检查,确定没问题才放进来。 可没想到刚进来就看到站在床边的皇上,有些惊愕,随即有些为难的看向杨嬷嬷。 杨嬷嬷看着床边的皇上,目光落在皇上握着娘娘的手上,她又是感到欣慰又是头疼,却不得不上前劝说: “皇上,娘娘马上就要生了,接生嬷嬷已经过来了,您看您是不是先出去等?” 康熙握着石南溪的手满心都是汗,看着她疼得苍白的脸,他薄唇抿地紧紧地,开口道: “朕就在这陪着皇贵妃。” 这话一出,产房里的人俱是一惊,女子生产向来污秽,产房也被视为不洁血光之地,皇上可是真龙天子,怎能留在产房? 杨嬷嬷也是惊了,随即有些感动,但还是要劝皇上走,不然皇上沾了污秽影响到国运,娘娘可是担当不起,只是不等她劝,躺在产床上的石南溪就一把甩开了康熙的手。 “皇上,快出去,我才不要让你看到我狰狞丑陋的样子,不然我就不生了。” 康熙顾不得被甩开的手,急了,这都快要生了,怎能半途不生了,那可是很危险的,他赶紧道: “好好好,朕这就走,朕这就走。” 随即康熙脚一步轻一步重的出了产房,刚跨过门槛,腿就一软,幸好梁九功及时扶住了他。 “皇上您没事吧!”他吓了一跳就要叫太医,康熙摇头,重新站起身,看向关上的门。 “朕无碍。” 梁九功这个时候也看出皇上只是腿软了,心头一松,随后擦了擦额上的汗。 “皇上,外头冷,生产时间长,咱们还是去花厅里等吧。” 外面的冷空气,让康熙清醒了些,他凤眸紧紧盯着产房。 “不,朕就在这里等。” 然而外头冰天雪地的,梁九功生怕娴皇贵妃在里面生了孩子,皇上却在外面冻坏了。 开始苦口婆心的劝,最后好不容易将皇上劝去花厅,可康熙根本坐不下来,在屋子里来回的走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一直没听到石南溪的叫声,他猛地停下脚步,忍不住道: “梁九功,快去看看,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梁九功赶紧跑了出去, 产房里,杨嬷嬷站在接生嬷嬷旁边,一边观察娘娘状态,一边盯着接生嬷嬷的动作。 红缨站在娘娘的跟前,一边盯着屋内的宫人,还有安排一切事宜。 紫霞阿枣在产房门口随时等候调度,除此之外,小如子周荣在小厨房盯着烧水做吃食,这些都是事前安排排练多次的,此时一切有条不紊。 石南溪躺在产房床上,只有一个感觉,疼,好疼,从来没这么疼过,就是她前世被车撞死都没感觉到这么疼过,整个人感觉都要被劈开了。 生孩子怎么会这么疼,她死死抓住红缨的手,红缨赶紧给娘娘擦汗,看向接生嬷嬷。 “江嬷嬷,娘娘开几指了,什么时候可以生?” 其中一个接生嬷嬷掀开布看了下道: “娘娘已经开了三指了,这已经算快的了,之后开指速度会加快,等到了五指就可以开始准备生了,娘娘可是没力气了,这个时候可以稍微点吃的东西。” 杨嬷嬷知道生产流程,听到这话,赶紧让紫霞去小厨房端碗面条。 紫霞出去的时候正好遇到梁九功,简单回答了梁九功的话,她赶紧去小厨房,梁九功也赶紧回去禀告皇上。 随后石南溪吃了碗面条,补充了些体力,再次又有了力气,继续开指。 不知过了多久,接生嬷嬷的一句可以生了,将石南溪的魂拉了回来。 可随之比之前更痛的感觉袭来,石南溪咬住红缨递来的帕子,一边听接生嬷嬷的催促,一边使劲用力,整个人汗如雨下。 “娘娘,用力点,用力点,看到小阿哥头了。” 石南溪疼的人都有些恍惚了,力气渐渐小了下来,杨嬷嬷时刻关注娘娘的状态,见此赶紧道: “快,去库房拿参片给娘娘含着。” 阿枣去换热水了,屋内的另一个澹宁居选出来进产房的宫女夏红快速跑了出去,过了会,她端着一片参片掀帘而入,微垂着眸子,快速走向红缨。 “红缨姐姐,参片到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险度危险 胤祎生了 红缨这会正握着娘娘的手,用帕子给娘娘擦汗,听到夏红的话,赶忙扭头拿起盘子上的参片。 但没有立刻拿给娘娘用,而是先用银针检查一遍,没有问题后,她收起银针,依旧没立刻拿给娘娘用,而是放在自己跟前一寸寸仔细检查,还时不时闻一下。 夏红看到这幕手微不可察的一紧,面上却又急又不解的问: “红缨姐姐,娘娘急着用参片呢,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说的时候故意抬高了声音,当即引起了产房里的人注意。 红缨却没在意旁人目光,全部注意力都在检查参片上,杨嬷嬷看到这幕,赶紧代红缨解释: “夏红,娘娘生产是大事,凡是进口的东西都必需慎重,红缨这是在仔细检查以防万一呢!” “……原来如此。”夏红听了不敢再多说,心却提了起来,过了会,红缨终于检查好了,开口道: “没问题,我现在就拿给娘娘用。” 说着转身就要将参片放到娘娘嘴里,夏红心头一松,随后看着红缨的动作有些紧张。 然而就在参片快要放到娘娘嘴里时,红缨的手突然一顿,皱眉道: “不对。” 随即她猛地收回手,死死盯着手上的参片,又闻了一下,下一刻,脱口而出道: “这参片有问题,是藏红花味道,差点被骗了。” 夏红没想到最后一刻还是被发现了,随即神色一狠,当机立断的咬舌自尽。 这个时候听到动静的杨嬷嬷已经看了过来,本就心悸后怕的她在看到夏红的动作后,更是惊怒交加。 “快,阻止夏红。”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鲜红的血从夏红的嘴里汩汩流下,等人赶过去夏红已经死了。 看到这幕,红缨捏着参片的指节泛白,一脸后怕,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她就害死娘娘了。 这件事惊到了产房里的人,还是杨嬷嬷年纪大,沉稳端肃,当即调整好情绪,一边让人继续接生,一边吩咐帮忙递东西的紫霞亲自去库房拿参片。 至于夏红和那片参片被带了下去,花厅里,康熙接到消息后,看着死的了夏红和参片,浑身气压低的梁九功瑟瑟发抖。 “查。”一个字说的杀气肆意。 梁九功赶紧应是。 不知过了多久,梁九功回来了,将调查结果禀告皇上,康熙凤眸一凝,正要说什么,突然门外传来孩子的哇哇大哭声。 康熙大脑突然一片空白,身体比大脑反应快,霍然冲去了,奔向产房,产房里此刻一片喜气洋洋,看到突然闯进来的康熙,赶紧恭喜皇上母子平安。 杨嬷嬷抱着襁褓喜笑颜开的走过去想给皇上看看小阿哥,然而康熙却像眼瞎了一样,看都没看杨嬷嬷,直接越过她,冲向躺在床上的石南溪。 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快速道: “南溪,不生了,不生了,以后都不生了,我们不生了。”康熙的声音有些颤抖,带了一丝害怕。 石南溪此时刚生完,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发丝一股股黏在她脸上,面色苍白,浑身脱力,不过精神头还可以。 听到康熙的话,她扬起苍白的唇。 “难道皇上不喜欢咱们的胤祎?” 康熙轻轻将她脸上的湿发挽到耳后,郑重道: “喜欢,但他不及你安危重要。” 听到皇上的话,产房内倏然安静了下来,大家忍不住无声对视了一眼,这可是皇子,在皇家,向来子比母贵,可皇上却说皇子没有娴皇贵妃安危重要。 即便她们都知道皇上宠爱娴皇贵妃,甚至为此独宠后宫,可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咋舌。 男人自古注重血脉,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难产选择孩子舍母亲的,外头平民百姓尚且如此,在皇家,皇子更加尊贵,所谓母凭子贵常有,子凭母贵却不常有。 更别说这种情况了,皇上对娴皇贵妃的感情当真世无其二。 石南溪反握住康熙的手,两人四目相视,一切自在不言中,随即石南溪看向杨嬷嬷。 杨嬷嬷当即会意的将小阿哥抱了过来。 “皇上,娘娘,快看看小阿哥。” 说着将怀里的襁褓放低,露出里面睡着的胤祎,康熙这个时候情绪已经平复了过来,这才有心情看向自己的小儿子,第一句话就是: “确定是胤祎不是荣昭?” 不怪康熙有此疑惑,只见襁褓的婴儿双眼紧闭,手像是投降状一样蜷缩在胸前,看着不胖不瘦,皮肤不像其他刚出去的孩子皱巴巴红彤彤的。 反而比较光滑,皮肤有点红,可更多是白皙的。 五官很像石南溪,小小的瓜子脸,除了眉型和眼睛像康熙,嘴唇也像石南溪是淡淡的粉红色,看起来清秀精致的像个洋娃娃。 除了出生时哭了几声,此时睡得香喷喷的。 石南溪也看到了婴儿,这就是她的孩子,心头顿时软成一滩泥,不过同时也有些疑惑,这性别是不是搞错了? 面对皇上和娘娘怀疑的眼神,杨嬷嬷无奈,她第一眼也以为搞错了,此时她二话不说,直接轻轻掀开襁褓的一角,随后又仔细盖上,这才道: “皇上,娘娘,确实是小阿哥。” 石南溪听完也就不在意了,没搞错就好,像女孩子就像女孩子,反正男生女相的人也很多,再说这不是还小没长开。 康熙也没意见,像小姑娘也好,随后两人一起看胤祎,康熙是越看越喜欢,突然抬手道: “给朕来抱。” 杨嬷嬷闻言心头一喜,满人抱孙不抱子,看来小阿哥很得皇上喜欢,她赶紧小心翼翼将孩子递给皇上。 康熙动作开始有些僵硬,好在很快调整好了姿势,抱着胤祎了,小声道: “皇阿玛的小胤祎,以后皇阿玛亲自教你读书识字,将一身本事都教给你好不好?” 听到这话,屋内的宫人心头一震,连梁九功也是翻江倒海,石南溪看到这幕,突然道: “其他人都退下。” 听到这话,康熙有些疑惑,但还是挥了挥手,宫人无声退了下去,屋内只剩下一家三口, 石南溪看了眼康熙,又看了眼他怀里的胤祎,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皇上,臣妾求你一件事。” 第四百四十八章 此生当遇石南溪 各处反应 等康熙听完石南溪的话,整个人僵住了,他看向怀里的胤祎,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小姑娘所谓求他的事是这个。 石南溪的目光也顺着康熙看向襁褓中的胤祎,目光柔的似能滴水。 “皇上,胤祎出生在皇家,臣妾却自私的只希望他做个富家翁无忧无虑,这是臣妾第一次求你,希望你能答应臣妾。” 康熙紧紧抱着胤祎,此时心头翻江倒海。 身为帝王,他爱石南溪毋庸置疑,但同时他天生习惯走一步看十步,在确定南溪怀的是小阿哥后,他也曾在无人之时,冷静理智的思考过胤祎到来会带来的变化。 但他自信自己可以安排好这些事,毕竟胤祎才出生,还是个奶娃娃,跟太子年龄相差二十岁,等胤祎长大了,那时太子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他同时也自信培养的太子,他不会对兄弟狠心。 可万万没想到石南溪直接釜底抽薪,康熙又想到生产时发生的事,默了默,也许南溪是对的。 可心头依旧无法平静,他看着石南溪涩然道: “南溪,你难道不希望……” 康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可能他内心深处在南溪怀孕后就有了不为人知的变化。 然而下一刻石南溪就直接道: “不希望。” 康熙直接卡壳了,他看了看石南溪,又看向怀里的胤祎,忍不住道: “可胤祎呢,他才刚出生,你就给他做了决定?”这个时候他忘了什么规矩忌讳直接问。 他知道小姑娘一直很通透清醒,可还是被她的果断给惊到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而这样的人是自己的爱人,这一刻康熙眼底涌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欣赏和自豪。 石南溪看向胤祎,暗道,她可不会让胤祎像他兄长们一样。 喜欢的东西不能多吃,觉永远睡不饱,连懒觉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还被迫天天读书勾心斗角,累死累活。 他可以上树掏鸟蛋,下水摸鱼,他不会像他兄长们一辈子只能限制在京城限制在皇宫,他可以想去哪就去哪。 就是真有野心,外面世界那么大,为什么要跟自家兄长为了一个皇位打得头破血流,太平洋那边那么多岛屿,他可以自己去占岛为王。 总之世界那么大,可以到处走走,不比一辈子拘在四四方方的紫禁城快活,所以面对康熙问题,她微笑着告诉康熙。 “他以后会感谢臣妾的。” 望着微笑的石南溪,康熙紧紧握着她的手,最后道: “好。” 曾经他对感情不屑一顾,可此时体会到了东汉刘秀那句娶妻当娶阴丽华的含义,而他此生当遇石南溪。 另一边,从接到娴皇贵妃生的消息开始,京城上下无数人的眼睛都看向了畅春园方向。 延禧宫,佛堂,此时檀香袅袅,上首供奉着观世音菩萨,惠妃一身素衣,跪在蒲团上,双目紧闭,神情虔诚,一只手转着佛珠,嘴上小声默念着: “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求你保佑那位生的是公主,之前是太医把错了,若如此,本宫定给你镀上一层金身,于民间给修上十座观音庙。” 就在这时,门忽然吱呀一声响了,惠妃倏然睁开眼,扭头看了过去,眼底满是期盼。 姜嬷嬷走了进来,神色却是苦涩: “娘娘,那位生了,是个小阿哥。” 啪地一声,惠妃手上的佛串断了,佛珠撒的遍地都是,她脑中嗡嗡炸响,即便知道太医不会搞错,可当真听到那位生的是小阿哥,她还是很失望。 “小阿哥,小阿哥,为什么生的不是公主?” 惠妃失态了,本来就有一个太子,现在又多了位宠妃副后生的小阿哥。 不过想到太子,她呼出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郁气,咬牙道: “罢了,最该担心的是太子,本宫不信太子坐得住。” 毓庆宫,书房,除了太子,还有九阿哥和几位幕僚,此时他们也接到了消息,屋内一片寂静。 过了会,九阿哥最先忍不住开口出声: “太子二哥,那位真的生了个小阿哥,以皇阿玛对她的宠爱,肯定会爱屋及乌,咱们不得不做准备啊!” 话音刚落下,一个老成持重的幕僚就开口了。 “九阿哥未免太过杞人忧天,皇上可不是昏聩之人,再说那位生的是小阿哥又如何,能不能养成还不一定,就是养成了,与太子殿下年龄相差二十岁,二十岁什么概念,根本无需在意。” 九阿哥忍不住道: “你们忘了先祖爷当年对那位董鄂妃生的皇子态度,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不得不防!” 这话一出,气氛一静,最后还是那位老成持重的幕僚开口: “可那位下场又如何,早早成了过眼烟云,娴皇贵妃的孩子才出生,我们不必太过忧心,当务之急先稳住,看皇上态度,还有太子殿下也好好表现。” 随后下首有人赞成九阿哥的话,也有人赞成那位老成持重的幕僚话,太子坐在上首没有说话。 心头有些乱糟糟的,脑中一会是先帝董鄂妃的那位“第一子”,一会又想到胤祎才刚出生,一个奶娃娃,什么都不懂,有什么威胁的。 他俩相差二十岁呢,他儿子都比胤祎大。 过了好一会,太子攥了攥手,暗暗呼出一口气,抬手制止下面人的说话,终于开口盖棺定论: “好了,十五弟才刚出生,是孤的亲弟弟,孤相信皇阿玛。” 有人还想说什么,太子挥手示意不必再说。 “准备一份礼送去畅春园。” 另一边,皇宫某处。 “主子失败了,那位母子平安。”来人向一位女子禀告。 女子眉头都没动,仿佛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她不紧不慢的敲着木鱼,平静道: “我早就知道以那位的聪明不会成功的。” “那咱们为何?”来人不解。 女子没回答,而是问: “夏红死了?” 来人点头: “咬舌自尽。” “那接下来就与我们无关了,往下看吧!”来人只好不解的退下。 明日是除夕,京城的气氛却变得有些微妙。 第四百四十九章 准备封后 调查结果 畅春园,石南溪是上午发动,下午生的,此时到了深夜,可能是累狠了,中间一次没醒过。 屋内早已燃起了烛火,此时发出噼里啪啦地声响。 一直陪坐在床边的康熙被惊醒,他望着小姑娘沉睡的脸,伸手给她掖了掖被子,这才轻手轻脚地起身。 经过屏风时,靠在榻上打盹的红缨被惊醒,见是皇上,她赶紧起身福了福,小声道: “皇上。” 康熙停下脚步。 “十五阿哥怎么样?你在这里,那边有谁?” 红缨小声道: “回皇上,小阿哥中间醒来两次吃了奶又睡着了,有两个奶嬷嬷照顾,不过杨嬷嬷不放心,今晚也过去了,而奴婢在这里守着娘娘,后半夜紫霞会过来替换。” 康熙点了点头,随后叮嘱红缨: “好好照顾你家娘娘,朕出去会就回来。” 红缨赶紧应是,康熙开门走了出去,门外,梁九功穿着厚厚的袄子,两只手互相揣在袖子里,头一点一点的缩靠在门框上,突然吱呀一声响起。 他立刻清醒了过来,见出来的是皇上,赶紧直起身子,跺了跺脚,呼出一口白气道: “皇上。” 康熙默默关上门,走到廊沿下,停了下来。 梁九功以为皇上接下来会说起今日产房里有人谋害娴皇贵妃的事,谁知道却迟迟没听到皇上开口。 他想了想,还是没主动提,过了会,康熙终于开口了,只是第一句就把梁九功弄懵了。 “冬日天冷,十五阿哥的洗三礼就在畅春园小办一下,不用请人了。” 梁九功听了第一反应是难道皇上不喜欢十五阿哥,可不对啊,瞧皇上白日的态度明明很喜欢啊! 不等梁九功再胡乱揣测就听到了皇上的第二句。 “你亲自交待内务府全力以赴准备十五阿哥的满月宴,朕要大赦天下。” 前一句梁九功听了还种果然自己想多了的感觉,后面一句却直接惊地他下巴都快掉了。 什么?皇上要在十五阿哥满月宴当日大赦天下!!! 这、这当年太子殿下出生时也没大赦天下啊,只在周岁册封为太子的时候大赦过一次,皇上这是何意?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整个人京城不得沸腾啊! 然而似乎觉得冲击力还不够,康熙接下的一句,直接将梁九功炸了。 “再交待内务府,按照皇贵妃的尺寸准备皇后朝服,金册金文金宝以及封后事宜。” 等康熙终于说完,梁九功的腿已经软成了面条,差点站不稳,皇上到底想干什么,这一系列下去,朝中不得乱成一锅粥,又置太子于何地。 他很想问一句皇上,您是不是被先帝爷附身了? 然而他不敢,只能用尽全部力气维持住面上的表情,应道: “是,皇上。” 随即又是一阵沉默,康熙这时又想起今日产房有人企图谋害南溪的一事,他眸色暗了暗,突然道: “你之前说,随着那个夏红咬舌自尽线索断了?” 梁九功闻言赶紧收敛心神, 躬身回道: “是皇上,奴才无能,那个夏红经过调查,小选入宫后就一直在畅春园澹宁居当值,至今已经有五个年头了,平日里有些小机灵,但很有分寸,与众人相处的也很好,三年多前,皇贵妃娘娘住到澹宁居,她只是个负责跑腿的,但因为一直规规矩矩,衷心勤快,于去年调入屋内伺候。” “今年娘娘怀孕人手不够,经过仔细挑选,将她选入产房,在此期间,并无异样,直到生产时因为参片被红缨姑娘发现端倪才爆了出来。” “奴才让人搜了她的住处,并没有什么发现,住在一起的宫女和平日来往的人也仔细调查过没有问题,私下也没有与人有感情上的往来。” “她家里人呢?”康熙问,一般为旁人做事肯定有利益牵扯,大部分从家里能查出端倪。 梁九功摇头: “这位夏红家里,她阿爷早逝,阿嬷觉得她是女儿,克母不详,她阿玛也不喜她,等娶了继妻生了儿子后,任由她继母对她非打即骂,在咱们大清包衣小选满十三岁才会送进宫,可夏红十一岁就被送进了宫,后面她家里除了每个月命令夏红把月银交给她们,没有其他联系,咱们人也搜查了夏家没有发现,也调查了夏家人没有发现问题。” 如此才说线索断了。 康熙抿了抿唇, 又沉声问: “那参片呢?”当时没来得及问。 梁九功听到这话, 头低了下来。 “那片参片经过太医检查,被藏红花汁浸泡过,但因为处理的很好,几乎闻不到味道,一般不懂得人根本辨别不出来,幸好红缨姑娘细心才发现端倪,藏红花活血很强,若娘娘不慎服用了,很可能会造成血崩。” 这话一出,梁九功感受到身边传来的若有实质的杀意,顿时头皮发麻,咽了咽口水才继续道: “而那片参片出自娘娘私库中的一颗百年人参,调查发现整株人参都被特殊处理过,我们人审问了当初负责领取人参的宫人和私库登记的宫人,但她们根本没发现人参有问题,并无其他异样,已经排出嫌疑,不过当时经手过这株人参的内务府管事太监被发现时已经服毒自尽。” 这个线索又断了,不过……听出梁九功语气中的犹豫,康熙寒声道: “还有什么继续说。” 梁九功舔了舔唇,硬着头皮继续道: “咱们人从那位服毒自尽的内务府管事太监宫外的一处住宅搜到大量的金银玉器,很多都是来自宫里,除此之外,还从屋子的密室里发现一些账本,上面有记录着赫舍里氏,不过……” 他赶紧道: “奴才查阅过账本,里面只有管事太监贪污金银玉器的记录,并没有记载与人参有关的账目。” 说完,他屏住了呼吸。 康熙在听到今日的事与赫舍里氏有关,心头有一瞬间的怒火冲向大脑,赫舍里氏仗着太子频频向他后宫伸手,到底想做什么? 可愤怒过后,理智回来,又觉得有些不对,表面上来看,十五阿哥的出生确实对太子威胁最大。 可如此明显的动机他反而不太信了,赫舍里氏不是傻子,自端午节那一出后,他当朝敲打了太子,可谓敲山震虎,赫舍里氏担忧再次连累太子,从那之后老实了很多。 今日南溪生产大事,一旦她们动了手脚他肯定会调查,又怎么会蠢到留下与管事太监来往的账册。 不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那个管事太监与赫舍里氏肯定有关,康熙心头到底留下了一个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再次开口: “既然查到问题,那就立刻查办,你亲自负责,这是朕的内务府,一帮蛀虫也该好好清理了。” 无论赫舍里氏是不是这次的幕后黑手,他的手也伸得太长了,长了那就剁掉。 至于幕后黑手,康熙凤眸幽深,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可能这就是她要看到的结果,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但她会失望的。 “这是明面上的,暗地里你继续调查。”他不信对方尾巴一直能隐藏下去。 梁九功赶紧应下。 第四百五十章 南溪醒 康熙回宫 翌日,雪停,石南溪终于一觉睡醒,她刚一动,站在床边的红缨就第一时间发现了,她惊喜的撩开床帐道: “娘娘,您终于醒了,身体怎么样?饿不饿?” 石南溪感觉肚子有点疼,但还能忍受,为了不让红缨担心,便道: “饿,很饿,饿的能吃下一头牛。”这也是实话,她这会确实很饿很饿。 然而不等红缨说话,康熙的声音就从屏风外传了过来: “还不快去给你家娘娘拿吃的,她饿的都能吃下一头牛了,可别给她饿坏了,那朕可得心疼坏了。” 下一刻,就见康熙抱着胤祎从屏风外走了过来, 话对红缨说,人却看着石南溪。 红缨听得捂嘴偷笑,赶紧道: “是皇上,奴婢这就去。” 石南溪看着走过来的康熙,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很清爽,应该是已经擦拭过了,这才道: “皇上怎么过来了,臣妾这会在坐月子很丑的,而且臣妾说的是真的,现在真的很饿很饿,说不得真的能吃下一头牛。” 说着话,眼睛却巴巴的看向康熙怀里的襁褓。 梁九功赶紧端来一个绣凳放在床边,康熙抱着胤祎坐了下来,凤眸满是笑意。 “哪里丑,朕觉得南溪天下最美。”说完,还故意对着怀里的襁褓道: “小胤祎,你说你额娘是不是天下最美的?不过她现在可是能吃下一头牛的人了,咱们父子俩不如就来看看天下最美的人怎么吃下一头牛?” 石南溪看着襁褓中的胤祎,顾不得康熙的打趣,眼睛看的瞬也不瞬,半晌忍不住道: “皇上,你有没有觉得咱们胤祎好像比昨天大了一点,皮肤也更光滑了些,还白了些。” 康熙闻言仔细观察着怀里的胤祎,过了会也跟着认同道: “确实长大了一些,昨天刚出生时朕看着皮肤也不算太皱,但还是有些皱的,这会瞧着顺滑了很多,至于白,估计像你。” 听到这话,石南溪眼睛弯了弯,目光一直流连在胤祎身上。 胤祎也瞅着石南溪,眼睛湿漉漉的,似乎认出了这是自己的额娘,奶呼呼的啊啊了几声,萌的石南溪和康熙这对父母心都快化了。 不过他刚吃过奶,玩了会眼皮就垂下睡着了。 康熙轻轻换了个姿势,让胤祎睡得更舒服些。 这个时候红缨拎着挑盒走了过来,从里面端出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上面还卧了两个荷包蛋,石南溪的注意力立刻被香气转移了。 真饿啊,康熙看着石南溪的样子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是心疼,当即抱起胤祎,让出位置。 红缨赶紧走过来,轻轻扶起娘娘坐起来,又放了个软枕在娘娘腰后,这才将面条端过来,想亲自喂娘娘,石南溪却直接接过碗道: “我自己来。” 说着,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很快一大碗面条没一会就吃完了,石南溪这才觉得活了过来。 康熙刚刚去将胤祎抱回偏殿,孩子还小,天气冷,不能一直抱着睡,等他回来,石南溪道: “送胤祎回去了?”随后突然想起来问: “今日除夕,皇上怎么没回皇宫?” 每年除夕,后宫众嫔妃还有皇太后都要一大早去乾清宫和康熙一起吃团圆早膳,这是定下的规矩,可这个时辰显然已经过了早膳时间。 康熙重新坐到绣凳上,伸手握住石南溪的手,笑着道: “胤祎送回去了,杨嬷嬷在那看着。” 随即解释: “你都没醒,朕怎么放心回去,不用担心,朕和皇太后打过招呼,一些规矩而已,无需在意。” 他是皇帝,规矩对他来说只看他愿不愿意遵守。 石南溪也没再说了,康熙自有分寸,而且刚生完孩子醒来能第一时间看到康熙,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随后两人又说了会话,石南溪到底才生完孩子很快又睡着了,康熙将石南溪放在外面的手放回被子里,小心掖了掖,又看了她一会,这才放下床帐起身。 “好好照顾你们家娘娘,有事直接传信,朕先回宫了,晚上再过来。” 康熙放低声音叮嘱红缨,红缨福了福身,跟着放轻声音应是,康熙回头看了眼床帐出了门。 另一边,皇宫,今日除夕,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今年因为娴皇贵妃在畅春园生孩子无法回来,众嫔妃们便先聚在延禧宫,人到齐后,由惠妃带领前往了慈宁宫还皇太后拜年。 一通请安拜年后,一位贵人突然感叹: “哎呀,今年过年少了娴皇贵妃,感觉少了什么,不过,听说娴皇贵妃生的十五阿哥出生时有六斤多,当真是大胖小子,还是娴皇贵妃娘娘有福气啊!” 这话一出,屋内安静一瞬,可不就是有福气,入宫就是妃,一年升贵妃,第三年无子封皇贵妃,现在第四年直接第一胎就是个小阿哥,还是个健康小阿哥,谁不羡慕。 下首第一位的惠妃面上保持着端庄温和,攥着帕子的手却紧了紧,荣妃神色露出一些羡慕,当年她可是生了五个小阿哥才艰难的保住了一个胤祉。 僖妃垂眸把玩着手腕上的手镯,表情不变,心头却一沉再沉,不仅是因为那位生了一个健康的小阿哥,让皇上除夕这样的大日子都没回来,背后代表的意义,更重要的是那位生产时有人企图谋害未遂,紧跟着内务府一位管事就服毒自尽了。 而那位管事暗地里是她赫舍里氏的人,如今服毒自尽摆明与娴皇贵妃生产的事有关,以皇上的能力肯定能调查出来,她已经接到消息,梁九功在亲自调查,已经有了其他赫舍里氏的人被带走了,估计等春节一过,赫舍里氏可能就会面临清算。 朝上的人不知内情,到时不是她们赫舍里氏谋害娴皇贵妃的都变成了她们谋害的,但这事真不是她们赫舍里氏做的。 想到这,僖妃不禁想到了上次端午宴的事,那次她们赫舍里氏就被人摆了一道,也是那一道她们赫舍里氏这次才没有轻举妄动,可没想到她们还是被人牵扯上了。 这些人当真把她们赫舍里氏当软柿子,什么事都往她们头上扣,可恨的是那位管事确实是她们的人,暗地还不干净,僖妃心头恨得不行。 不动声色的环视一圈,这件事肯定是现场的哪位做的,故意嫁祸给赫舍里氏,就是为了挑拨娴皇贵妃和太子,她赫舍里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成嫔和肃嫔等与石南溪走的近嫔妃这会却很高兴,娴皇贵妃越好,她们也会跟着越好。 “娴皇贵妃的福气,咱们可羡慕不了,只能等娴皇贵妃出了月子带十五阿哥回宫,咱们看能否沾上那么一丝,那也是尽够咱们用了。” “成嫔姐姐说的是,那咱们赶紧准备好礼,十五阿哥的洗三咱们肯定参加不了了,就是不知道满月礼是不是还在畅春园举办,咱们能不能有幸参加。” 这时惠妃开口: “这得等皇上回来才能知道,也不知道皇上什么回来,这除夕宴的吉时可快要到了,不过除夕家宴重要娴皇贵妃也很重要,对了。” 她看向皇太后问道: “皇太后,皇上可说了什么时候到?” 上首的皇太后老神在在,似听不出惠妃的话中有话,笑呵呵道: “娴皇贵妃在新年为皇家添丁,这是喜上加喜的事,皇上也是不放心她们娘俩,不过哀家刚接到信,说是很快就会到。” 说曹操曹操就到,下一刻门外传来了请安声。 第四百五十一章 和太后通气 康熙自豪 随后就见康熙大步流星的走进来,目不斜视,直接走到皇太后跟前,唰地一下,撩开衣摆就跪了下来。 “儿臣拜见皇额娘,祝愿皇额娘新年喜乐,福泰安康,万事如意。” 说完,以头触头,磕了三个头。 皇太后赶紧扶起康熙道: “皇帝快起来,外头天寒地冻的,你这一路赶回来,辛苦了,快坐下喝杯姜茶去去寒。” 听到这话,皇太后身边的胡嬷嬷亲自去端姜茶,而康熙顺着皇太后的力道起身,笑着道: “儿臣多谢皇额娘关怀。” 说着话,康熙坐到上首的另一边座位,这时,胡嬷嬷端着姜茶进来,康熙抬手接过,客气道: “多谢胡嬷嬷。” 胡嬷嬷笑了笑退回到皇太后身边,康熙一路快马加鞭回来的,灌了满身的冷风,此时喝过姜茶,当即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顿时舒坦了很多。 看到这幕,惠妃赶紧笑着恭唯: “还是皇太后细心,臣妾等人只顾着心里盼着念着皇上,这下可是把臣妾们比下去了。” 荣妃也很会活络气氛,当即咯咯笑着接话: “所以惠妃姐姐啊,咱们跟皇太后还有得学呢,这能学到一星半点儿就是咱们天大的福气了。” 其他人也跟着七嘴八舌的奉承,这一下把皇太后高兴的眼睛都笑眯了起来,年纪越大的人,最怕在子女面前没用,皇太后也一样,能为皇帝做点小事就很高兴了。 “说的对。”康熙放下杯子,也笑着附和: “皇额娘的本事可是值得你们好好学习,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皇额娘可是大清的宝,有皇额娘在,朕心里才踏实。” “皇帝这话也太过了,哀家就是个老婆子,能有什么本事,还什么大清的宝,哈哈哈哈哈。” 然而皇太后说是这么说,人却笑得合不拢嘴,下首的嫔妃自然跟着捧眼,一时气氛热闹不已。 就这样说说笑笑,皇太后问起了在畅春园的石南溪和十五阿哥,康熙听了眼神不由更加柔和了些,他道: “南溪生完孩子身子有些虚,其他还好,就是跟朕说,幸好这会是冬天,要是夏天坐月子,一个月不能洗漱,她肯定受不了,估计都不想生了。” 康熙无奈的摇了摇头,眼中却满是笑意和宠溺。 众嫔妃们听到这话心中却不约而同的冒出一句,你不受不了,我们能受啊,你不想生,我们可以生啊! 而皇太后被这话逗笑了,也是摇头: “皇贵妃啊,就是妙人。” 康熙也是很认同这话,郑重的点头,又说些了石南溪生产的细节,但没有在这个时候提起参片的事,还说起刚出生的十五阿哥,特意提起他的长相。 “皇额娘,你不晓得,十五跟他额娘简直一个模子长出来的,那小脸那小嘴,简直就是南溪的翻版,睁开眼睛后,眼型虽然像朕,眼神却也是像南溪的,看起来不像是个小阿哥,反而秀气的像个小公主,朕都担心他长大以后会因为相貌缺少男子气概。” 这话皇太后不认同。 “皇帝,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长相是根据父母来的,十五只是长得秀气,等大了长开就好了。” 康熙自然不是真的嫌弃胤祎长相,当即跟着附和,两人说的热闹。 下首众嫔妃们看到这幕,面上言笑晏晏,还时不时跟着附和,心里怎么想的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很快时间差不多了,康熙亲自起身扶起皇太后送到凤辇上,这才自己上了龙辇,众嫔妃们跟在后头,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到了乾清宫。 除夕家宴,大家和往年一样走着流程,只是今年因为娴皇贵妃生子的事,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 已经有消息灵通的接到皇贵妃生产时有遇险的消息,虽然没被得逞,但以皇上对娴皇贵妃的宠爱,肯定会彻查,想来用不了多久后宫或前朝就会起波澜。 等除夕宴结束,康熙亲自送皇太后回慈宁宫,这次只有她们母子在,等上了茶后,他挥了挥手,殿内包括梁九功和胡嬷嬷都退了下去。 皇太后早有所料,等人走后,她笑着问康熙: “皇帝可是有话要对哀家说?” 康熙亲自给皇太后端茶。 “还是皇额娘懂朕。” 皇太后接过茶盏,一脸拿康熙没办法的样子。 “都是当皇玛法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 她说着话,慢吞吞地撇了撇茶沫,眼底却满是笑意,皇帝这是跟她亲近不见外,才会这么说。 康熙笑着道:“皇额娘又不是外人,朕也是说实话。” 皇太后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笑着道: “好了,别贫了,到底什么事?” 康熙也收起玩笑,正了正神色道: “这不是除夕夜,阖家团圆,咱们在这热热闹闹的过年,可南溪和十五在畅春园孤孤单单的,朕想着等会过去陪她们过个晚年。” 皇太后听了一愣, 随后失笑: “哀家还当什么事,你昨夜没回来就已经逾矩,不在乎这点,还值当你特意跑来问哀家。” 这话说的康熙有些不好意思,他一只手虚握成拳,抵在唇上清咳了一声,这才道: “自是要跟皇额娘说一声的,再说朕还有其他事跟皇额娘说。” “什么事?”皇太后说着想到了什么:“可是十五的洗三和满月礼?” 康熙点头: “有这方面的事,除此之外还有些生产时的一些事。” 听到这里,皇太后心里有点数了,皇贵妃生产遇害的事她肯定是接到了消息,现在估计是皇帝调查出了什么,她心里各种猜测,面上问: “皇帝有话直说。” 康熙将调查结果一一说给皇太后听,皇太后第一反应是不信,她皱眉道: “皇帝,不是哀家偏袒太子,太子这孩子哀家一直看着,虽然这两年心思重了些,行事也有些冒进,但绝对不会害皇贵妃和十五阿哥。” “朕自是相信太子的。”康熙这话说的肯定,随后却话音一转: “但赫舍里氏却有些急进,行事逾越,不过这件事朕觉得不是他们做的,可朕准备以此好好敲打一番,不然以后太子也会被他们带累的。” 皇太后松了口气, 沉吟道: “赫舍里氏的事你决定,他们是逾越了,你尽管敲打。”说完,她端起茶盏,神色有些感叹: “后宫好不容易安静了两年,这又开始闹腾了起来,你是怎么想的?” 康熙顿了下,沉声道: “朕准备封后。” 话音刚落,啪地一声,皇太后手中的茶盏突然掉了下来,碎了一地的碎瓷片,康熙吓得赶紧道: “皇太后,您没事吧?来人。” 很快梁九功和胡嬷嬷进来了,看到满地的碎瓷片,两人赶紧打扫,等打扫过后,又自觉地退了下去,守在门口。 皇太后这个时候神情还有些恍惚,她盯着康熙看,忍不住再次确认道: “皇帝,你刚刚说要封后?” 康熙深吸一口气,郑重道: “是,皇额娘,朕还准备十五满月宴的时候大赦天下!” “皇帝!”皇太后一听忍不住又惊又急地惊呼。 康熙神色未变,安抚的看着皇太后,轻声道: “皇额娘听朕说完。” 随后他将石南溪生产后求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皇太后,皇太后再次被震惊了,过了好半晌,她才喃喃道: “皇帝,你说这是皇贵妃决定的?” 康熙郑重的点头: “朕岂会骗皇额娘,朕也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皇太后这会已经清醒了过来,她眼中满是赞赏道: “哀家早就知道皇贵妃是个通透的妙人,哀家同意了,阖该封皇贵妃为后。” 康熙这会又是高兴又是自豪,不愧是他爱新觉罗玄烨爱的女人,就是这么受人喜欢。 第四百五十二章 南溪过年 新年快乐 另一边,比起康熙形容的落寞孤单,石南溪这边可是热闹的很,整个澹宁居张灯结彩,宫人们喜笑颜开。 除了因为今儿是除夕,更因为今年她们主子平安诞下了十五阿哥,意味着以后地位更加牢固,她们也跟着一荣俱荣,各个欢喜的不行。 红缨将喜钱荷包发了,整个澹宁居更是欢呼雀跃起来,所有人齐齐谢恩,声音大的石南溪在屋内都听得清清楚楚,心情也是很好,嘴角翘了翘。 “娘娘,这是小厨房特意给您做的饺子,您尝尝,除夕可不能不吃饺子。” 杨嬷嬷将手上的碗递给娘娘,石南溪抬手接过,还闻了闻。 “好香儿啊!” 说完,夹了一个饺子放在嘴里,刚吃下去就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她将饺子咽下去,吐出里面的东西,一看就乐了。 “呦,是个铜钱。” 红缨刚进来就听到这句话,她本就一脸的喜气洋洋,闻言当即笑着恭喜: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看来是娘娘新一年福气到了。” 这种好兆头石南溪也是高兴,当即手一挥。 “赏!” 听到这话,杨嬷嬷和红缨满是笑意,红缨更是直接自荐道: “奴婢去告诉小厨房这个好消息。” 说完,人一溜烟跑了,拿帕子擦嘴的石南溪笑了起来,到底还是个小姑娘,爱热闹。 杨嬷嬷在旁也道: “红缨看着长大了一岁,性子到底还是不够沉稳。” 石南溪也不否认,却道: “年纪还小,天真未尝不是好事,等以后红缨出宫嫁人了,再沉稳也不迟。” 气氛一下有些伤感,不过很快石南溪就转移话题问起胤祎,杨嬷嬷收起伤感,回道: “那两个奶嬷嬷轮流照顾十五阿哥,都很上心也很仔细,她们俩平日的穿戴饮食进出也都会检查,还有阿枣在那边照看,娘娘可放心。” 石南溪点头: “那就好,还是要各方面仔细谨慎,不过等胤祎满一岁后,可以吃米汤了,奶嬷嬷就没必要了,到时本宫会将胤祎交给你照看,本宫对你放心。” 石南溪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与奶嬷嬷太过亲近。 她以前也看过清朝的一些文献,对把孩子交给奶嬷嬷抚养教育的行为很反感,特别是看到一些清朝公主的奶嬷嬷,更是厌恶到了极点。 那些奶嬷嬷直接左右公主的性格和生活,更是在公主嫁人后,拦着驸马不给见公主,而公主要见驸马更是各种阻挠,还要行贿,不给够银子,还要耻笑公主不懂规矩没教养,导致很多清朝公主根本见不了几面驸马,早早的英年早逝。 她的胤祎虽然是阿哥,但她不会让他多接近奶嬷嬷的。 杨嬷嬷有些诧异,不过随后就郑重的福了福身: “谢娘娘信任,老奴定当照顾好十五阿哥。” “本宫信嬷嬷。”石南溪随后想起什么道: “你这边以后大部分精力会放在十五那边,明日将紫霞调过来吧,她不想嫁人,就暂时留在本宫身边,阿枣就留在十五那边帮衬你。” 杨嬷嬷点头记下这事,这时,红缨送了碗回来,石南溪没再说了,免得红缨敏感,随后想起一件事。 “对了,参片的事查清了没,没想到夏红竟然是旁人安插的钉子。” 这话一出,杨嬷嬷顿时抿紧了唇,当初她竟然没查出来夏红有问题,还选了她进产房,差点害了娘娘,此时眼底满是懊恼和后怕。 红缨更是变得一脸气愤。 “昨日奴婢真的快吓死了,差点把那个参片给娘娘吃了,若真如此,奴婢就是死也不足惜。” 看到红缨浑身颤抖的样子,石南溪连忙伸手握住她手轻轻拍了拍,放轻声音安慰道: “红缨,不必自责,最后你不是发现端倪了,可是救了本宫一命,不,是两命,还有十五的命,本宫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说完,又看向杨嬷嬷,拉过她的手放在她和红缨交握的手上,温声道: “杨嬷嬷也是,咱们又不是神仙,能全知全能,连本宫不也是没看出夏红是旁人的钉子。” 石南溪认真分析: “你们想想,夏红入畅春园五年了,其中三年多潜伏在澹宁居,期间没有任何异样,要不是这次事发,谁能察觉出她是旁人的人,可见她隐藏的有多深,所以她暴露出来反而是好事。” 杨嬷嬷和红缨神色这才和缓了些,石南溪欣慰,又拍了拍她们的手,这才松开。 杨嬷嬷这时调整好情绪,将梁九功调查出来的结果一五一十的转述给娘娘,最后问: “娘娘,您觉得是赫舍里氏指使的吗?” 石南溪听完没有立刻回答,神色沉吟了片刻,才缓缓摇头。 “本宫不觉得是赫舍里氏。” “为什么?” 红缨不解的问,在她看来虽然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是赫舍里氏指使的,但那个经手人参的管事太监明显是赫舍里氏的人,肯定有关系。 石南溪眯了眯眼, 反问: “你们觉得谁会害本宫与十五?或者换句话说本宫与十五阻碍了谁?” 红缨下意识脱口而出: “太子殿下。” 杨嬷嬷没说话,娘娘是副后,皇上又如此宠爱,现在生下十五阿哥,太子殿下担心太子之位不稳,所以先下手为强加害娘娘的可能性最大。 所有也是认可红缨的看法,可心里又觉得哪里不对,太子殿下与十五阿哥相差二十岁,就算有威胁,那也是十几二十年后,这会就冒险未雨绸缪了? 石南溪笑了。 “你看,本宫一出事,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太子和赫舍里氏,这才是本宫觉得不是赫舍里氏的原因,他们也不是蠢的,怎么会想不到这点,加上端午节那次的事,本宫认为他不会在本宫生产上动手脚。” 这么一说,杨嬷嬷和红缨转过弯了,是啊,谁都知道娘娘生子对太子影响最大,一旦出事,肯定会怀疑他们的。 “那幕后人是谁呢?”红缨先松气又不解的问。 这石南溪也不知道,不过她并不急,幕后之人无非就想渔翁得利,但不会想到她会直接掀了桌子,不入局,如此她所为不过是无用功。 而且对方现在没露出马脚,不代表一辈子不露出马脚,只要她还想继续藏在背后搅风搅雨,她相信,一年不露,两年不露,十年还不露? 总归就那几个人,总有一天她会揪出对方的。 杨嬷嬷和红缨也不再纠结,石南溪让杨嬷嬷看胤祎是不是醒了,醒了就抱过来,随后大家欢欢喜喜说话,时不时逗胤祎。 过了会,帘子掀开,带着一身寒气的康熙走了进来。 “皇上。” 大家行礼,康熙等身上的寒气散了才走到床边,先看了石南溪,之后又看胤祎,这才道: “朕还以为你这边得孤单落寞,没想到这么热闹。” 石南溪拍了拍床边的凳子道: “皇上快坐,今儿可是除夕,肯定得热闹,外面下雪了没,冷不冷?” “没下雪,不冷。” 康熙坐到凳子上,看向杨嬷嬷道: “给朕来抱。” 杨嬷嬷赶紧小心翼翼地将小阿哥递给皇上,康熙接过胤祎调整好姿势,看着睁着眼睛的胤祎,逗他: “朕是皇阿玛可还认得?” 襁褓中的胤祎一身红,此时他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康熙看,不知道是认得还是不认得,只看了会,对着康熙奶呼呼的啊了一声,康熙直接乐了。 “咱们胤祎这是认出皇阿玛了,还跟皇阿玛打招呼,真是皇阿玛的宝贝,来,再打声招呼。” 石南溪靠坐在床头,笑看着这幕,这时窗外响起放烟花的声音,她看了过去,康熙也抬头看去,等烟花在空中绽放的那一刻,康熙扭头看向石南溪,勾起唇角道: “新年快乐,南溪。” “新年快乐,皇上。” “新年快乐,小胤祎。” 第四百五十三章 康熙发作 朝中炸锅 除夕过去,到了初一,康熙开笔,这是一个仪式,代表着可以处理朝政了。 往年这个时候,很少有政务,大过年的谁会不识趣的打扰皇上,大多都是各地官员和朝中大臣给皇上的新年贺表,然而今年却不一样。 开笔当日,就有御史上奏内务府贪污的折子,还列出了各种证据,最终指向了赫舍里氏。 康熙当即大怒,命令严查,热闹的过年气氛一下变得紧张了起来。 被调查的赫舍里氏心里清楚,之所以有这出,真正原因是源于娴皇贵妃生产时遇到的谋害。 皇上怀疑是他们动的手,因为经手过参片的管事太监是他们的人,但这简直天降黑锅! 是,那个管事太监是他们的人,但他们根本没吩咐他对娴皇贵妃的人参动手脚,他服毒自尽也不是他们命令的,他们是被人诬陷的。 背后人很狡猾,没有直接在管事太监处留下他们谋害娴皇贵妃的证据,可这样一来看似没直接指向他们,但如此他们反而找不到漏洞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还会让皇上更加怀疑他们。 赫舍里氏那是气急败坏,可找不到幕后黑手,又无法挑明,如此面对皇上的发作,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很快内务府的贪污案越闹越大,看着皇上态度强硬,很多朝臣都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开始有人跟着下水,其中大阿哥自诩皇长子身份,不屑与其他弟弟相交,但仅凭皇长子身份朝中就有很多人支持他,他态度坚定的要求彻查到底。 三阿哥在文人很有几分地位,也得了很多江南那边的文臣支持,也要求清除内务府蛀虫。 这两人身后的人叫器最大,而九阿哥跟着太子,自是帮着太子的母家赫舍里氏反驳,五阿哥跟九阿哥是亲兄弟,所以他也偏向太子,为太子一方说话。 四阿哥只兢兢业业的上奏负责的朝政,除此之外,其他时候沉默寡言,默不作声,没站到任何一方,与他交好的十三阿哥年纪太小还没有参与朝政。 七阿哥天生跛脚,向来低调透明,面对这个情况,他嘴巴跟河蚌一样闭得紧紧的。 八阿哥渐渐长大,因为性子温和宽容,谦逊有礼渐渐在朝中传出一些美名,他是两边不得罪。 一边表示赫舍里氏不会贪墨,只是被奴才蒙蔽了,另一边表示大阿哥他们说对的是,胆敢贪墨的奴才,合该好好惩治,以肃宫规。 而与八阿哥交好的十阿哥和渐渐走近的十四阿哥也因为年纪太小没有参与朝政。 除此之外,太子在朝上多次为自己母家赫舍里氏说情,可却又拿不出实质证据,只能一味的表示赫舍里氏无辜。 高坐在金銮殿上的康熙冷眼看着下首的一幕幕,渐渐对自己的这些儿子们看的分明。 其他人暂且不说,他对太子很失望,赫舍里氏是太子母家,太子亲近无可厚非,可太子先是爱新觉罗的子嗣,再是太子身份,无论哪一个身份对于胆敢染指内务府,僭越皇家都该有严厉处置的态度。 可他看到的是什么,是太子一味的求情偏袒,而且还毫无成算,只会空口白话,没有一丝说服力,这就是堂堂大清一国太子的能力。 康熙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神越发幽深,他扫了眼下方,在四阿哥身上微不可察的顿了顿。 这个儿子倒是有些出乎意料,自入了朝就埋头做事,从不结党营私,也不掺和其他事。 他又想起年前,他在朝上提过京城雪灾防御措施一事,当时老四递交的折子也很有几分见地。 下首的众人在皇上的视线下,渐渐安静了下来,整个大殿静若寒潭,康熙面色不怒而威,他看着众人,沉声道: “当这是什么地方,菜市场?该如何查就查,胆敢贪墨到朕头上,朕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个狗胆。” 说完康熙就站起身,一甩袖子离开,留下静若寒潭的一殿大臣。 随着康熙的态度,内务府贪污一事发酵的越来越大。 而就在这时,突然从内务府传来皇上要为十五阿哥举行盛大的满月宴消息,还要在满月宴大赦天下,甚至皇上已经让内务府按照娴皇贵妃的尺寸做了皇后朝服,还准备了金册金文金宝,以及封后事宜。 这下赫舍里氏的事还没完,皇上要封后还要为十五阿哥大赦天下的消息传遍了,所有人这个时候顾不得针对赫舍里氏了,整个京城已经沸腾了。 为此有人当面试探的问皇上这些消息的真假,皇上没回答,但也没否认,这下京城不仅沸腾了,朝中更是炸开锅了,以太子为首的众阿哥们也坐不住了。 太子自是不用说,这件事对他影响最大,他之前以为皇阿玛固然宠爱娴皇贵妃,也会对十五弟爱屋及乌,但肯定不会动摇他的太子之位。 可现在他不确定了,又想到当年先祖爷为董鄂妃做的一切,开始慌了。 太子慌了,大阿哥之下的其他阿哥也慌了。 他们都是皇子,哪个人能对皇位没个想法,以前是将太子当作目标靶子,知道只有把太子先拉下,他们才会有机会上位,所以都默契的一致先对付太子。 但太子已经当了二十年太子,他们固然心有不甘,可太子到底是元后嫡子,他们争一争,若争不过也就算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若皇阿玛真的封娴皇贵妃为后,十五弟就会变成嫡子,还是额娘在世的嫡子,虽然他还小,但凭着皇阿玛对他额娘的宠爱肯定爱屋及乌。 皇阿玛身体现在看着也很健康,说不得他们争个头破血流了,最后被这位新出生的十五弟给摘了桃子,这谁能坐得住,赶紧指使他们身后的人站出来。 于是很快有无数朝臣跳出来请求皇上收回成名,或是说娴皇贵妃资历不够,嫉妒成性,无法母仪天下,更有甚者还说娴皇贵妃是妖妃,霍乱大清,请求废位打入冷宫。 很多老臣也在朝中苦苦哀求,还有企图撞柱的,连带皇室宗亲也是纷纷反对。 这些人被康熙一一斥骂,更有甚者直接当朝被摘了帽子,那个企图撞柱的没死,但也被抬了下来,当场罢了官,朝中人一时被震慑住了,但随之而来对内务府传出的消息更加肯定。 无数人心中乱成了蚂蚁,可与此同时,这世上也从不缺投机之人,有很多人从中看到了机会,纷纷涌向瓜尔佳氏一族,石府门口更是整日络绎不绝。 石南溪的阿玛石文炳在去年十一月调回京城的路上患病,好在因为路上带了大夫和足够的药材险险保下了一条命,如今被康熙特批于府中修养身体。 但他修养身子没上朝,可皇贵妃女儿平安诞下十五阿哥,以及皇上要女儿封后,还有为十五阿哥大赦天下的事,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然而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面对蜂拥而来的人,石文炳却以旧病复发的借口闭门谢客。 至于原因,则是因为石南溪提前去了信给石府,暗示自己并无其他想法,让他们低调莫要张扬,管束好族人,直接闭门谢客,还说对于赫舍里氏的事不要落进下石,问被及就帮着说情。 石府还有瓜尔佳氏一族如今是完全以皇贵妃马首是瞻,如此一来,在吵成一锅粥的朝堂,作为娴皇贵妃的母族成了一股清流,康熙更是满意。 就这样随着十五阿哥的满月宴越来越近,朝堂气氛也变得越发微妙,在这样的气氛下,四阿哥府里,由格格宋氏诞下的小格格悄无声息的夭折了。 与此同时,石溶月的病情也越来越严重。 第四百五十四章 溶月咳血 南溪沐浴 四阿哥府邸,后院,某处院子。 “侧福晋,您醒了,该吃药了。” 顾嬷嬷见主子醒了,赶紧上前轻轻扶起她坐起身,又在她身后放了一个软枕,自己坐到床边,接过青宁递来的药碗,小心的舀了勺药汁,吹了吹送到侧福晋嘴边。 石溶月靠坐在床上,她瘦的厉害,脸颊都凹了下去,面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整个人精神气很差,神情阴郁,看起来就是个久病缠身的模样。 此时看着递到唇边的药,她抿了抿苍白的唇,下一刻陡然一个扬臂,顿时整个药碗被掀飞了,碗里的褐色药汁撒了一床一地,她神色歇斯底里道: “吃吃吃,吃这些药有什么用,一个小小的风寒都治不好,那些都是庸医,庸医!” 刚骂完,石溶月就忍不住咳了起来,顾嬷嬷见此赶紧一边叫人来收拾,一边上前轻轻给主子拍背,拿帕子。 等石溶月终于停下,她苍白的脸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但这种红晕是不正常的红晕。 顾嬷嬷对此又是心疼又无奈,主子的风寒迟迟不愈,太医也来看过了,说是她家主子身子底子本就坏了没养好,又心有郁结,这才导致一个风寒迟迟不愈。 若想要风寒治愈,主子必需要先想开,不然心有郁结,药石也无法医治。 然而自弘安小阿哥夭折后,主子性情也跟着大变,她们的劝说主子根本不听,反而时常自言自语说些她们听不懂的东西。 最近随着病情越来越严重,自家主子开始变得阴晴不定,太医说再这样下去,主子可能会…… 想到这里,顾嬷嬷心中悲凉,自家主子才二十岁啊! 这时,青宁重新端了一端药进来,顾嬷嬷赶紧悄悄抹了泪,调整好面上的表情,接过药,再次走到床边,对阴沉着脸的主子,轻声劝说: “侧福晋,老奴知道您因为生病,心有郁气,但只有吃了药病才能好是不是?而且这药方是新药方,不是之前的药方,您吃了身体肯定能很快就会好的。” 说着顾嬷嬷从碗里舀了一勺药汁,递到石溶月唇边,可石溶月直接冷哼一声,侧过头。 青宁看着这幕,知道这样下去,这时,她突然想起什么,赶紧道: “侧福晋,您还不知道吧,那位宋格格生的小格格果然如您之前所说是个没福气的,今早传来消息夭折了,所以您看克死小阿哥的人夭折了,您赶紧养好身子,到时亲自给咱们小阿哥上柱香,以此告祭小阿哥好不好?” 石溶月闻言终于有了反应,她倏然转过头看向青宁,一字一句道: “你说宋氏生的小格格今早夭折了?” 见青宁点头,石溶月顿时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又咳了起来,可她根本不在意,反而一边咳一边畅快地笑,恨恨道: “我就说那小贱种就是夭折的命,死得好,真是死得好啊!让她克死我的弘安,报应,都是报应!” 因为知道了宋格格生的小格格夭折,石溶月的心情终于好了些,配合着喝了药。 只是药太苦了,石溶月喝的直皱眉,顾嬷嬷见此赶紧给主子递了一块蜜饯,蜜饯很甜腻,渐渐压下了嘴里的苦味,石溶月紧皱的眉头终于松了松。 这时她不由想起了四年前的那次复选,康熙曾经赐下福建贡蜜给她和石南溪,当时石南溪因为生病,还多得了一盘,可能哪个时候康熙就对石南溪心有怜惜了, 想到这,石溶月的脸色又阴沉下来,她瞬间觉得嘴里的蜜饯不甜了, 等咽下后,她想着那贱人怀孕了,还听说是小阿哥,真是个不怕死的,九龙夺嫡,那些皇子阿哥的额娘怎么可能容许她生下健康的阿哥。 还有康熙,他再是喜欢石南溪,也不会让她有了孩子后生了野心。 于是石溶月幸灾乐祸的问起了石南溪的近况,顾嬷嬷和青宁闻言不由地对视了一眼。 她们都知道自家主子与娴皇贵妃不对付,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主子最近传来的消息,实在是怕主子接受不了。 注意到两人的表情,石溶月当即神色一变,大怒道: “怎么?看本侧福晋病了,就开始不把本侧福晋放在眼底了?” 这话一出,顾嬷嬷和青宁脸色一变,当即跪下请罪,随后不敢再隐瞒。 石溶月这才知道石南溪已经生了,还生了个健康的十五阿哥,现在在畅春园坐月子,康熙一直陪着她,就连除夕夜也赶了过去。 最近更是传出康熙要册封她为皇后,还要为她生的十五阿哥大办满月宴,甚至大赦天下。 听完后,她一脸不敢置信,脱口而出道: “不可能,康熙怎么可能会册封石南溪为后,明明……” 说到这,石溶月紧急停了下来,随即再次咳了起来,顾嬷嬷见此顾不得其他,赶紧爬起来给主子拍背拿帕子。 等石溶月的咳嗽终于停了下来,拿开嘴上的帕子,就见白色的帕子中间显出了一团鲜红的血,胡嬷嬷瞳孔骤然一缩,下一刻嘶吼道: “快,叫太医!叫太医!” 四阿哥府上的兵荒马乱丝毫不影响内务府为十五阿哥和封后事宜的准备,就这样,在所有人的关注下,时间终于到了十五阿哥满月宴的前一天。 畅春园,澹宁居,石南溪今天晚上终于结束了月子,她第一时间让人抬水。 “快,给本宫备水,记得多备两桶,本宫身上的灰都积了厚厚一层了。” 红缨自然知道这一个月来自家娘娘的怨念,当即咯咯笑道: “娘娘,奴婢啊,就知道您急着想洗漱,早就备好水了。” 说着拍拍手,很快门外两个太监低着头抬着桶放到屏风后面,床上的石南溪当即夸赞红缨。 “哎呀,我们红缨真是越来越善解人意了。” 等水放好,石南溪终于痛痛快快的洗澡,连洗了两桶水,她这才觉得身上轻了很多,等到第三桶的时候她就不再急着搓灰,而是享受的泡澡。 康熙进门的时候没看到石南溪,心思一转,脚步忽然换了一个方向,朝屏风后的净房走去,刚走近就看到架子上的衣裳,还有屏风上映出的影子。 他凤眸当即不着痕迹的深了深,但脚步依旧沉稳,步伐不紧不慢。 守在屏风前的红缨和紫霞看到皇上,就要行礼,被康熙抬手制止了,随后挥了挥手。 红缨和紫霞顿时悄声退了下去,石南溪背对着康熙没发现这幕,此时她闭着眼,趴在桶边,懒洋洋道: “红缨,紫霞再给本宫添点热水。” 康熙闻言目光落在冒着热气的小桶上,他轻轻走过去,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起了飘在小桶上的水瓢。 第四百五十五章 康熙搓澡 回紫禁城 夜晚昏暗的光线下,康熙目光直直落在那道白的晃眼的后背上,暗色的眸悄然窜起一簇火苗。 然而面上却不动声色,抬手舀了一瓢热水,轻轻浇在浴桶里,顿时发出一道哗啦地水响声。 趴在浴桶上的石南溪一无所觉,她依旧微阖着眼,享受地感叹: “啊,真舒服啊,再来点。” 康熙无声哼笑了声,继续不紧不慢的加水,等石南溪感受到水温差不多了,这才叫停: “够了,不用加水了,红缨,你过来给本宫再搓搓背,本宫总感觉之前洗的还是不够干净。” 石南溪纯粹是因为一个月没洗澡,期间只擦洗过,有些心理错觉罢了。 她不知道背对着的康熙听了眸色越发暗深,视线从石南溪修长白皙的脖颈开始,一寸一寸往下描绘,直到剩下的部位被水阻拦,目光戛然而止。 他神色沉稳从容,嘴角却勾起一道意味不明的笑意,下一刻,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松下水瓢。 水瓢如飞叶般轻轻落在水桶里,发出细小的声响,康熙站直身体,整个人的身影仿佛笼罩住了石南溪。 阖眼背对着的石南溪还在等“红缨”的搓背,完全不知道身后灼热却克制下来的眼神,直到一直微凉的手落在她后背,她身体下意识缩了缩,不由嘶了一声: “嘶,红缨,你手怎么这么凉,之前不是搓过澡了吗?” 康熙心神被手下滑腻的触感吸去,没有回答石南溪的话,也不能回答。 石南溪也只是随口说了一下,红缨没说话,她也没在意,依旧松弛随意的趴在浴桶上。 氤氲的水汽下,康熙开始从石南溪的后脖处给她搓澡,感受着手下滑腻的触感,康熙喉结滑动了下。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其他动作,脸上依旧是克制的,但由于常年骑马射箭,以及执笔处理朝政,康熙的指腹带了几分薄茧,此刻搓操,不禁石南溪让发出又舒服又嘶哈的声音。 她刚想感叹红缨的手怎么有茧子,搓起澡来真是又舒服又有些疼,然而话还没出口,终于后知后觉发觉了不对劲。 红缨作为她的贴身心腹宫女,不说十指不沾阳春水,但绝对不用干重活,手保养的可是白白嫩嫩的,一丝茧都没有。 想到这,石南溪后背下意识一缩,而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一道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嗓音。 “南溪,朕伺候的如何?” 这下石南溪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嘴角勾了勾,也不起身,依旧慵懒的趴在浴桶上,松弛了身体,仿佛真把康熙当成伺候的人,道: “还不错,但还有进步空间。” 听到这话,康熙不由胸腔震动,从喉咙里发出一道低沉的笑声,此时,他一只手依旧缓而细致的搓着澡,位置却慢慢从脊背往下滑,悄然没入水中攀上了…… 另一只手则开始不紧不慢的解着自己的衣裳,很快一件件衣裳悄然褪下,散落一地。 趴在浴桶上的石南溪此刻因为康熙的动作,白皙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绯红,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她忍不住睁开眼,里面荡着氤氲的水汽,看起来活色生香。 但她依旧没有回头,而是一边喘着气,一边评价: “我就说皇上有进步空间,果然如此啊!” 这话刚落下,浴桶里忽然发出哗啦一声,下一刻,一具健硕有力的身体就贴在了石南溪背上,随即康熙的薄唇若无若无的凑到了她耳边,声音暗哑道: “朕还有更多进步的空间,南溪要不要现在试一试?”说完,康熙薄唇轻启,慢慢包住了石南溪的耳廓。 石南溪顿时一个激灵,感觉浑身都变得酥酥麻麻,像是有电流窜过,原本就是略微急促的呼吸,更是抑制不住的发出一声低吟。 这声低吟让康熙那只攀上的手不由加大了力道。 石南溪这下直接软成了一个面团,整个人往浴桶里滑落。 康熙仿佛早有所准备,直接掐住了石南溪的腰肢,高大健硕的身影从身后笼罩住了她,随后一道低沉性感带着笑意的声音荡在石南溪耳边: “南溪这是迫不及待想跟朕试一试了?嗯?” 最后一个嗯康熙刻意压低了嗓音,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暧昧。 石南溪感觉到贴身身后的康熙,她半着咬唇,眼如春波,微仰着头道: “是啊,臣妾可是迫不及待了,不知道皇上还是不是如同以往一般勇猛?” 这话一出,康熙再也忍不住转过石南溪的头,低首猛地吻了下来,氤氲着雾气的浴桶里顿时荡出阵阵涟漪。 不知过了多久,净室一片狼藉,地上满是水渍,衣裳散的到处都是,康熙紧紧抱着石南溪,在她耳边喘息。 “小妖精,等你身子恢复了,朕一定让你知道朕是不是如同以前一样勇猛。” 他之前特意询问过太医,女子生完孩子后,一个月是可以同房的,但有几分危险,最好等三个月再同房,所以康熙虽然忍得艰难,但却不再进一步,他不愿意冒一丝风险。 石南溪自在孩子坐稳胎后,偶尔也会和康熙同房,但为了避免伤到孩子,次数很少,如今时隔这么久,又被康熙这般撩拨也是情动不已。 不过还是身体最重要,对于康熙顾念她身体的行为,她也很受用,知道康熙忍的难受,等平复了一会,她凑到康熙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康熙听了顿时呼吸再次急促了起来,下一刻,浴桶的水再次泛起了更大的涟漪。 等一切结束,康熙抱着石南溪出了浴桶,整个人神清气爽,亲自给石南溪擦拭,随后抱着她上床休息。 石南溪很快累的睡着了,康熙还是很精神,他撑着头,望着身边的小姑娘,脸上是心满意足的笑。 “晚安,我的小姑娘。”康熙无声默念了一声。 翌日,畅春园,石南溪一大早就起来了,今日不仅是胤祎的满月宴,也是她产后第一次正式亮相,她自是要好好盛装打扮,等打扮好了,她和康熙还有胤祎乘坐移驾赶回紫禁城。 这次胤祎的满月宴在紫禁城交泰殿举行,时间是午时(十二点),畅春园距离紫禁城差不多半个多时辰,但带着孩子,速度快不了,于是等到了紫禁城差不多巳时未(上十一点) 石南溪带着孩子先回了储秀宫,时隔差不多快一年才回来,她当真有些恍如隔世。 康熙牵住石南溪的手,又看眼杨嬷嬷怀里有些没精神的胤祎,有些心疼道: “你和孩子先歇息一会,等吉时到了,咱们再一起去交泰殿。” 石南溪点头,这边温馨无比,那边交泰殿参加满月宴的人陆陆续续到场了,殿内气氛热闹却又透着微妙。 第四百五十六章 各方反应 倒吸凉气 "啧啧啧,瞧瞧今儿的满月宴,当真是盛大无比,整个交泰殿都坐不下了,桌子都摆到了广场,我曾经也参加过其他阿哥满月宴,与今日的完全无法比拟,不愧是娴皇贵妃生的十五阿哥。" 先到的外命妇此时面上带笑,私下却小声窃窃私语。 “什么娴皇贵妃,等今儿后,咱们大清可能就要再次迎来一位国母了!” “瞧我的嘴,真该打,你说的对,等今儿一过,娴皇贵妃就是皇后了,她诞下的十五阿哥也是正正经经的嫡子,皇上喜得嫡子,怪不得要大赦天下。” “咳咳咳,莫要妄议皇家的事,那些只是传言,不一定是真的,咱们不能听风就是雨。” 说话的人,嘴上这么说,眼睛却对着几个说话的妇人往赫舍里夫人那桌使眼色。 几人顺着视线看去,当即闭上嘴,十五阿哥如果成了嫡子,太子殿下就不是唯一的嫡子了。 加上春节期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内务府贪污事件,好些个在朝赫舍里氏子弟受到了牵连。 而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皇上又是大办十五阿哥满月宴,准备大赦天下,还要封后,实在不得不让人多想,皇上是不是爱屋及乌,想要为十五阿哥造势铺路,让心爱女人的孩子当太子。 这个想法充斥在众人心中,如此一来,作为太子殿下的母家赫舍里氏处境就微妙了。 “额娘,皇上真的会……” 赫舍里府大房儿媳察觉到四周若有若无看来的视线,再也忍不住想要询问自家婆婆。 赫舍里夫人何尝没有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她又是气愤又无奈,比起其他人只是猜测内务府消息的真假,她们内务府有人,所以知道那些消息都是真的。 皇上是真的要在十五阿哥满月宴大赦天下,也是真的让内务府准备了娴皇贵妃尺寸的皇后朝服,还有金文金册金宝,封后事宜等等也都是真的。 总之,皇上真的要晋升那位娴皇贵妃为后,十五阿哥也将变成皇上嫡子,太子殿下将不再是唯一的嫡子。 再结合皇上现在的态度,一旦那位娴皇贵妃册封为后,太子之位迟早不稳,皇上当真是被冲昏了头脑。 然而无论她们心里怎么焦躁不安,担忧惶恐,却不能在外表现出来,赫舍里夫人当即低声呵斥儿媳妇: “闭嘴,这是皇家的事,岂容咱们妄议。” 赫舍里府大房儿媳听了立刻反应了过来,赶紧闭上嘴,可手中的帕子却攥成了麻花。 而在赫舍里夫人不远处,石母和石父座位被调到了这一块,石母即便克制,脸上也快笑成了花。 她得了女儿确切消息,皇上真要册封女儿为后,而她也将真的要成为皇帝的丈母娘了,至今她都跟做梦一样。 石父虽然比石母好些,但同样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坐在他们四周的人纷纷向他拱手贺喜: “恭喜石大人喜得贵外孙,您府上真是出了一个金凤凰,遨游直上青云,我这啊,提前恭喜了,以后还望多多关照。” 石父心头得意,面上却捋着胡须,笑得谦逊, “说笑了,无论是不是金凤凰全靠皇上抬爱,咱们作为臣子,一切谨遵皇上圣意。” 这时,嫔妃们入场,众人赶紧起来行礼。 惠妃望着命妇朝臣的方向,一下就注意到了石父石母的位置,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她看向紧随的僖妃,小声道: “真是热闹啊,说来,上一次满月宴这么热闹还是太子那次,瞧瞧位置提到第一排的石大人和石夫人,脸上都在笑,想来等会吉时到了,娴皇贵妃和十五阿哥到场,肯定更高兴,僖妃妹妹你说呢?” 僖妃顺着惠妃的视线望去,眸色不着痕迹的深了深,面上却笑着道: “石大人和石夫人是十五阿哥的玛法玛嬷肯定高兴,当初大阿哥满月宴,虽然不及这次,可乌拉那拉大人和夫人不也一样高兴不已。” 惠妃一听,神色不变,心头却冷了冷,她的大阿哥满月宴是不及这次热闹,可却是皇上的皇长子,独一无二,反倒是太子,等十五阿哥成了嫡子,她就看太子还能不能坐稳太子之位。 另一边,别看僖妃将惠妃暗讽了回去,但看着满月宴的盛况,心里沉重极了。 果然如她料,除夕一过,皇上就开始发作她们赫舍里氏,其实原本就是发作,她心底也不是太担心,皇上再怎么动怒,总归会顾忌太子脸面,不会真让赫舍里氏伤筋动骨。 可现在皇上居然要册封娴皇贵妃为后,还要在十五阿哥的满月宴上大赦天下,皇上到底会做什么,她也不确定了。 等众嫔妃们落坐后,太子也领着一众皇子入场,他面上含笑,看不出什么,身后的大阿哥此时却小声道: “啧啧啧,二弟,瞧这殿里殿外的人,当真盛大,听说不比你当初的满月宴规模差,看来皇阿玛真的很喜爱十五弟啊!” 太子背着的一只手悄然攥紧了,他是元后嫡子,才能有这么盛大的满月宴,可十五弟现在还不是嫡子呢,皇阿玛就如此操办,将他放在了哪里。 他心里乱糟糟的,只能道: “十五弟才刚出生,洗三礼没好好办,如今满月宴,皇阿玛重视些也是应该的。” 大阿哥看着太子,暗嗤了一声,装,还装,当他不了解他,看他以后还怎么在他跟前以嫡子身份倨傲。 紧跟在身后的三阿哥众人面上带笑,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很快皇太后也到了,如此人就差不多到齐了,只剩下石南溪和康熙以及今日的正主十五阿哥。 很快门外传来唱礼声: “皇上驾到,娴皇贵妃驾到,十五阿哥驾到。” 石南溪跟在康熙身后半步远的位置,两人一起进门,身后一步远的位置杨嬷嬷抱着十五阿哥胤祎。 一行人越过众人,走向上首,上首皇太后一身笑眯眯,她是知道内情的人,此刻比起其他人担忧忌惮,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还没等到三人走上前,就对着胤祎的方向招了招手,笑着道: “快快快,将胤祎抱过来给哀家瞧瞧,这一个月哀家可是日思夜想,就想看看咱们胤祎。” 石南溪知道康熙将她的决定告诉了皇太后,所以对皇太后的态度并不意外,脸上笑意盈盈。 康熙也是凤眸含笑,直接转身从杨嬷嬷怀里接过胤祎,上前矮身抱给皇太后看。 “皇额娘瞧瞧,这就是胤祎。” 看到这幕,气氛安静了一瞬,下首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了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