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燃烧在叶尔羌河畔》 第一章只身回边疆 “爸，我不打算留在上沪了。” “咣当！” 老董头直愣愣看着自己眼前的儿子，手里才盛的半碗拌汤摔了个稀碎。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居然从上沪回来了。 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嘴里居然说出来这样的话。 一句“爸，我不打算留在上海了。”就像一柄重锤加上凿子，狠狠地钉在了他早已头发稀疏的脑瓜子上。 父亲脑瓜子嗡嗡作响，瞪着眼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儿子，狠狠骂了一句：“你个泡子驴日哈滴，你个勺怂，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 自从新疆开始建设，老董家便响应组织上的号召从甘肃老家搬过来，后辈们也顺理成章的成了土生土长的新疆人。 老董头三十多岁才生养下了这么一个儿子，真是恨不得含在嘴里怕化喽，放在手心怕掉了。好吃好喝供着，儿子福生也是争气，一口气考到了上沪一所高校。如今家里终于出了个大学生，福生被老董头给予了厚望。 老董头如今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就盼着儿子大学毕业找个好工作，自己和孩儿他娘也能享享清福，不用继续面朝黄土背朝天。 连队里老董头逢人便说自己儿子如何如何，却也引得大家一阵羡慕，原因无他，大学生在2000年依然是个“稀缺货”更别提是上海高校的大学生了。 老董头家里最高位置摆的不是全家福，而是当年儿子福生考上大学，团里领导来慰问时拍的合照。 新疆兵团是个需要发展的地方，农民苦哈哈的不是开荒就是在盐碱地里除碱。老董头和一众职工一样，都是开老式拖拉机开荒的，高低也是个技术工种。 靠着自己一个月三百二十五块五的工资，乱七八糟的扣完也还有三百一十八块二，再加上亲戚朋友东拼西凑，硬是供完了儿子四年大学。 —— 说起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简称“新疆兵团”，是单列的省部级特殊区划，位于我国的西北地区，承担着国家赋予的屯垦戍边职责，实行特殊管理体制。 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是一个“准军事实体”，设有军事机关和武装机构，沿用兵团、师、团、连等军队建制和司令员、师长、团长、连长等军队职务称谓，涵养着一支以民兵为主的武装力量。兵团也称为“新建集团公司”，是集农业、工业、交通、建筑、商业，承担经济建设任务的国有大型企业。因此兵团上的连队相当于村，团场相当于镇或县，而师部则相当于市，划分沿用了军队建制，闲时劳作屯垦，战时也能就地拿起钢枪守卫边疆。 每年团场都会组织民兵训练，真枪实弹的射击，目的就是为了屯垦戍边，保家卫国，为祖国守好边疆。 因此老董头也算是兵团连队上的职工，算是国企的一员，他深知有个铁饭碗是多么重要。 “我儿子就在上沪上学，上沪你知道吗？”田间地头劳作之余，老董头也不忘了炫耀自己的儿子。 “上沪是知道的，你儿子以后工作呢，回来还是在上沪？” 老董头停下手中的活计：“那还用问？必须是留在上沪啊，知道东方明珠塔吗？我儿子以后就在那地方上班！” 旁边的人也调笑道：“咦，那你老董不也跟着神气着哩，以后可以享福嘞。” 听到别人的夸赞，老董头总是要摸一摸下巴上的胡茬，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其实老董头也不知道东方明珠塔具体在哪，但他知道，那地方可厉害着呢，自己儿子这么厉害，也一定会在厉害的地方上班！ 他总幻想着儿子进入单位，端起铁饭碗，找个模样俊俏的媳妇，再给他生个大胖孙子的生活。 可实在是想不到，明明有着光明未来的儿子，居然会从上沪大老远跑回来，放弃好工作，回来继续要跟自己苦哈哈的开垦荒漠。 福生的母亲看了看地上的碎碗，又看了看一路风尘仆仆的儿子，拉着福生的手想要让其坐下。 “哎呀，回来了，一路累了吧儿子，儿子就是想家了，不能回来看看嘛，你也是，人家一回来就骂。”母亲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想要缓和一下凝固的气氛。 谁料福生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门口，一动也不动，好像只有父亲答应了回来发展这件事才能坐下似的。 母亲眼见劝不动，又训斥起丈夫来：“你说你也是，跟儿子呕什么气嘛，既然回来了，先让儿子吃饭呀。” 老董头的脾气也是又臭又硬，他不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要从大城市回来？明明有更好的去向，有更好的工作安排，为什么非要回来一头扎进这黄土地里？当农民的辛苦，他是吃够了，他不想再让自己的儿子继续吃苦。 对于儿子回来这件事，他仍然不能接受，于是愤然转过身去，不再看门口的儿子。 母亲给儿子盛了一碗饭，又从破旧的柜子里拿出了一罐咸鱼罐头和两个麻花。儿子不在时夫妻二人都吃的比较简单，但福生回来了，母亲就把家里过年舍不得吃的罐头给了儿子。 “快儿子，先吃饭，先吃饭，杵着干嘛。” 福生终于坐下，看着母亲做的饭，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还是家里的饭更香，一路火车、大巴车，路上就只能啃点干馍馍，着实也是饿了。当时的交通极为不便，光路上都将近花费了十天，火车只能坐到大河沿，剩下的路只能坐大巴摇摇晃晃过来。 老董头则坐在炕头上一言不发，默默的抽着莫合烟，卷烟的纸用的则是福生旧时的考试卷，依稀可见上面通篇的红色对勾和98分。 母亲则默默收拾地上的碎碗，屋里只有老董头吧嗒吧嗒抽烟的声音与烟丝燃烧的声音。 —— 福生也望着眼前清汤寡水的拌汤怔怔出神。 回想起上个月，福生毕业了，导师为眼前这个农村来的孩子专门写了一封推荐信。福生的成绩一直很好，更是班上的班长，知识改变了他的命运，导师也愿意帮助他一把。 “福生啊，这是一封推荐信，我想推荐你去研究所工作，你的家乡条件比较艰苦，按理说班里其他人都是要“三下乡”的，但我想你已经身在基层了，所以就……” 导师没有明说，但也是希望这个孩子能够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年轻的福生却不这么认为，既然组织上规定了要“三下乡”那么他自己就不能搞特殊，况且，家乡新疆正需要技术型人才建设，组织上也号召大家建设新疆，发展新疆。那么自己就更应该回到家乡。 “老师我觉得一身技艺，应有用武之地！这句话是您开学告诉我们的，我既然是农村来的，就更应该回到农村去，我的家乡需要我，我也不应该脱离群众，脱离组织。”福生坚定地说道。 眼见劝不动福生，导师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前的这个孩子比他想象的更加坚韧，也更加要强。 而福生自己都不知道，此时的这个决定将会掀起多么巨大的波澜。 班里的人知道了他这个决定后，纷纷有些不解，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自找苦吃，他们都想办法托关系，不愿去三下乡。班长福生竟然主动选择参加三下乡，甚至有人觉得他是学习学傻了。 而学校也决定了，此行三下乡的目的地就是福生的家乡，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三师四十五团。 第二章 被开除的“大学生” “哎！你知不知道，老董家那个大学生回来了。” “回来了？真的假的？” “我亲眼看见了，还能有假，老董头还跟他吵架哩。” “吵架？不是在上沪上学呢嘛，要在上沪工作来着。” “八成是不好好上学，让劝退回来了。” “就是，我听说大学生还有被开除的呢！” “……” 老董头一家所在的四十五团不算大，居住的连队更是小到只有二十来户人家，但是村口“情报小分队”却是极为了得，谁家婚丧嫁娶消息一应俱全，甚至诸如：婆婆媳妇不和，街坊邻里不睦，张家的鹅撵了李家的狗，陈家的娃娃偷掰了刘家的苞谷……等等一系列有的没的，添油加醋的，通通都是他们的“重要情报”。 虽然说背后议论人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大家聚在一起议论，则是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了劳作一天最后的休闲活动。 福生这个大学生回家的消息很快传开，跟老董头吵架的消息，更是在口耳相传中，变成了动手打了一架。 “呦呵，儿子还能动手打老子呢？反了他了。” “兴许了上了大学，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老董头摊上这么一个儿子，啧啧啧。” “当年还给他借钱上学呢，你看看这…哎！” “咦那你快去要钱吧，到时候还不上，赖你账咋办。” 由于福生回来的突然，往年放假回来，老董头都神气的不得了，到处吹嘘儿子如何如何，这次据说吵了起来，大家都一致认为，福生是犯了错误被学校开除才回来的。 老董头还在家里生闷气，殊不知背后脊梁骨都快被人戳弯了，也怪他本人平日里神气惯了，突然蔫了吧唧没了往日咋咋呼呼的动静，的确让人怀疑。 福生吃过晌午饭，就在家里休息，舟车劳顿也便没有出门。 老董头蹲在门口抽莫合烟，见人也不打招呼了，臭着一张脸，尤其是刚刚从门口出来的时候磕了一下，额头有个大包，更加坐实了大家口中的谣言。 郁闷的神情，窝在家里没见到影儿的福生，这下大家都默认了这件事，也没人敢去撩拨老董头的神经，以至于直到第二天都没人去问一嘴事情的真假，于是事情传得更开了。 原本之前嚷嚷着要给福生说媒的李家二婆，都绝口不提再介绍对象的事情了。 大家看见老董头都绕着走，也有好事者，故意问一嘴：“老董头，你的头怎么起了大包啊。” 后者则是冷哼一声：“哼，撞的！” 可这说出去，谁信啊，大家纷纷都觉得儿子打老子的事情都出来了，有的人为老董头惋惜，有的人为福生的行为不解。 等着老董头走远旁人又说起来：“这儿子打老爹，老天爷可是要喊雷公抓头的！” “可不是嘛，哎！可怜老董头了。” —— 福生的发小陈大雷路过时，听见了众人的议论，皱了皱眉。虽说陈大雷自己没上完初中就不读了，但是和福生的关系一直很铁，他知道自家兄弟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不一会儿，陈大雷就来到了老董头家门口“董叔好，我听说福生回来了，我来看看他。” “嗯。”老董头淡淡地扫了一眼，鼻子里挤出一个嗯字，就自顾自地继续抽烟了。 这让陈大雷更加疑惑了，进屋瞅见正在看书的福生便说道：“福生，你回来了，咋不给兄弟伙打个招呼，请你在招待所吃个饭。” 福生放下手里的书，看到是自己发小，展颜一笑：“大雷，我昨天刚到，咱们啥关系，在家随便吃点就行，不用那么麻烦。” “怎么突然回来了？是学校待得不顺心吗？”陈大雷旁敲侧击的问道，他也怕真被开除了，直接问出来伤了福生的心。 福生微微一皱眉：“没啊，快毕业了，学校组织三下乡，要求学生下基层到农村去，我就正好回家了。” 陈大雷一把搂过福生肩膀：“我就知道！你小子学习打小就好，脑子也转的快，怎么可能干坏事被开除。” 福生不明所以：“开除？什么开除？” “哎呀没事，都是小事，既然兄弟你回来了，咱哥几个必须聚聚，走走走走。”陈大雷拉着福生，又叫上了三五好友一起去了招待所。 连队门口大爷大妈们晒太阳，谝闲传的情报小队，看见了与陈大雷勾肩搭背的福生，顿时不说话了，好似叽叽喳喳的麻雀看见天敌都闭了嘴。 等到福生二人走远后，则又是一阵激烈的讨论，不过这回谈论的对象多了个陈大雷。 老董头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其母亲看到也出来劝慰道：“儿子也长大了，回来就回来吧，在咱们身边，也放心，后面找个媒人说个媳妇，也是一辈子不是。团里工作也不错，公家饭一吃，不也还是铁饭碗嘛。” “我也不是跟他置气，咱这条件艰苦，我们吃了一辈子苦了，他还要回来吃苦，哎……”老董头把旱烟头子狠狠地按在地上擦灭，嘴里只觉得苦涩无比，但也只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了。 —— 招待所酒桌上杯盘狼藉，大家推杯换盏之间已然喝多了，最小的刘家想看着福生嘴里含糊的说道：“福生哥，我嘛学习不好，没上大学，可我也行去外面看看啊，我们老爹苦了一辈子，我不想也跟着苦一辈子。” “是啊，我们都想着往外跑，你却想着往里进，待在上沪不好嘛？”另一个同桌的是初中同学张富清。 福生望着眼前昔日的同学们，陈大雷接过了老爹的班子开上了拖拉机，而张富清今年就要结婚了，家里早早介绍了对象，就连最小的刘家想都承包了四十亩地种起了棉花。 “发展肯定是外面好发展，但是家乡建设好了，咱们也跟着沾光。” “我之所以回来，一个是因为学校的三下乡活动，另一个就是想改变咱们落后的环境，让父母们不再吃苦。”福生坚定地说道。 陈大雷往嘴里丢了一粒儿花生米，看着眼前的好兄弟，其实心里也着实有些费解：“外面难道发展不是更好吗？为啥不在外面飞黄腾达了再回来呢？” “外面发展始终是别人的家乡，我想回来，是因为这里是我们生长的地方，有我们的亲人和朋友，我想改变的不是一个家庭…”福生看着眼前已经长大的小伙伴们，心中五味杂陈。 第三章 学生大部队 翌日清晨，福生去团部对接工作，由于是他的家乡，学校安排他作为对接人员，并早早送去了对接活动的文件，而其他同学则在福生后面到达，目的是留给团里人员工作安排的时间。 在一众同学得知自己也要跟班长福生一起去家乡时，也有些跃跃欲试，大城市来的孩子没经历过农村生活，反倒是有些新奇。 福生则担心这些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哥们受不了，兵团的生活比较艰苦，吃住行各方面都是要比大城市差一大截儿的。 “就怕大家坚持不下去啊。”福生皱着眉头坐在团部劳资科办公室内 团部会议室内 “大家说说吧，怎么安排这一批大学生们。”团长张志华发言道。 一旁的副团长艾合买提说道：“我认为就应该安排到基层去，体验一下我们劳动人民的日常生活。 书记马国华摇了摇头说道“我认为不妥，这些都是大城市里来的学生们，估计没吃过苦，刚来就让大家下地劳作，劳动强度太高，身体也受不了。” 团长张志华对这批大学生也是极为头疼，用好了那是一把利剑，用不好那就变成吃不到羊肉还惹一身骚。“那就这样，先安排集中学习加军训，再安排到各科室看看报表，参与一下各科室的工作，就由劳资科的伊力亚尔江同志负责吧。”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在旁负责记录对接的干部伊力亚尔江担起了这群大学生的负责人，周围的人则是投去了爱莫能助的眼神。原因无他，都觉得这次来的大学生们是一块烫手山芋，不好掌握。 团部劳资科办公室内，伊力亚尔江跟福生交代了一下具体情况，并且安排了大学生们的住宿。“那就这样，先进行为期七天的军训生活，大家暂时就住在团里的武装部内，大家进行统一的军事化管理训练，再进行工作上的安排。” “没问题，其他同学估计也快到了，这次大学生三下乡活动，我们也是希望能够给团里带来一些新鲜血液，并且锻炼自己。” 中午时分，一辆大巴车携着滚滚风尘驶来，开进了团里武装部的院子。一下车，大家趴在院子花池里、大树下一阵狂吐。 晕车的同学太多了，路也不好走，都是黄土路，一路颠簸再加上吃饭比较困难，给这群大学生们上了第一堂课。 武装部内拉起了横幅“热烈欢迎上海高校三下乡师生一行”。 武装部内团长、副团长、书记等人迎接这批大学生的到来。团里对这次活动也是极为重视，毕竟这些都是知识分子，属于稀有人才。 不过看到大家一副蔫啦吧唧的样子，团长有些微微皱眉，这些细胳膊细腿白白净净的大学生们，真的能扛得住团里的生活吗? 伊力亚尔江专门吩咐武装部里的师傅把菜做清淡些，考虑了南方人的口味，七十来号大学生们坐在桌前面面相觑，没有一个能吃得下了，胃里翻江倒海，但为了不浪费食物，还是多少都吃了点。 用过午饭后，副团长召集青年学生们开会。 “大家好，我是咱们四十五团的副团长艾合买提，我谨代表团里各单位领导向各位的到来表示祝贺。新疆生产建设兵团自成立以来，经过长足的发展，无论是生态环境，还是居住环境都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是始终缺少一些高层次高质量的人才，所以此次三下乡活动，我们对接了各位的学校，未来可能还有更多的人来到这片土地，希望各位能在这片土地上发光发热，为祖国的建设贡献力量！” 台上的副团长慷慨激昂地发言着，台下的学生们却有些心不在焉，他们想到了条件困难，但是没想到条件这么困难，不但生态环境恶劣，生活环境更加恶劣。甚至还有七天的军事化训练，就这天气热得能把人烤成干，还得军训，尤其一些女孩子们更加不乐意了。 黄昏时分福生也住进了安排好的宿舍，条件虽然不如学校的宿舍，但也比自家的土房子好多了。 同宿舍的梁志祥转头问道：“福生，你们这环境也有点太差了吧，我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这地方这么偏远。” “就是啊，这地方真远，坐火车只能到大河沿，剩下的班车我们坐了好几天，我人现在还感觉晃着呢”朵新瑞一边铺着床一边说道。 “大家坚持坚持，三下乡哪有那么容易的，既然是乡里，条件肯定和城里没法比，习惯就好了。”大家的反应福生看在眼里，让他生出了一小股莫名的自卑感，但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要把家乡改变的决心。 “这地方我是一刻都不想多待，这环境是人能住的吗？我家狗窝都比这好，真想不通学校安排到这地方干什么，老子就混个毕业证，有不缺工作。”一脚踢到床沿上的董俊杰，不停地发着牢骚，他的家庭条件比较优渥，来这边纯属好奇。 就在福生正要反驳董俊杰的话时，突然隔壁传来了女生的尖叫。 “啊！！！” “蝎子！！！” 内地人哪见过这个啊，一只小小的沙漠蝎子正趴在女生宿舍的门口，引得几个女生尖叫不敢出门，其中一个女生都哭了起来。 福生冲过去，用一根小棍驱赶走了蝎子。“沙漠里，各类蛇虫鼠蚁比较多，用棍子赶走就行了，你们没被蛰伤吧？” “谢谢你班长，没被蝎子蛰伤，就是蚊子太多了。”借着黄昏夕阳的余晖，宿舍门口飞舞着满天的蚊虫，李燕胳膊上都是小小的红色疙瘩。 福生从宿舍里拿来了花露水，给女生胳膊上都喷了点，清凉的感觉顿时让蚊虫叮咬的瘙痒感消退了不少。 “大家不用怕，我等会给大家买点花露水，顺便给大家带几床蚊帐。” 福生招呼了几个关系好的哥们，一起到巴扎（集市上）买了点生活用品，给女生们送了去。 “谢谢班长！” “没事不客气。” 回到宿舍，朵新瑞凑在福生边上，学着李燕的模样，夹着嗓子：“谢谢班长！” “去去去，少阴阳怪气我。”福生扒拉开朵新瑞。独自躺在床上，接下来的军训，估计也不会太平，既然到了自己的家乡，还是得把班里的同学日常工作生活负责起来。 第四章 军训的意义 第二天日头正晒，新疆的太阳毒辣的炙烤着大地。 这里人们普遍皮肤黝黑，有的在太阳底下都能反着光。农民们面朝黄土背朝天，尤其是采摘棉花时，汗水混合着尘土中的灰尘，一滴一滴滴落在大地上。 大学生们和民兵队伍一起进行军训，队伍分成两个队列，一方是大学生们，一方是民兵队伍。民兵队伍中，陈大雷正对着福生挤眉弄眼，由于正好要军训，因此团里安排这一批大学生和民兵队伍共同训练。 大家知道太阳很晒，但没想到这么晒。 上沪来的同学们，个个细皮嫩肉，那边的天气总是阴雨绵绵，气候较为湿润。跟新疆兵团这里肯定是比不了的，这里空气干燥没有一丝水分，简直是两个极端的气候。 几个同学因为一上午的训练没有喝水，嘴唇已经干裂，其他人也被太阳晒得跟蔫茄子似的。 大清早一起来就有人喊着嗓子疼、嗓子干，干燥的空气让许多人一下子都适应不了，更别提正午的太阳了。 而另一边民兵训练的方队就显得极为轻松，身姿挺拔，就像渠道两边的白杨树，站得直直儿的。 福生站出来：“报告！” “讲” 教官看着福生，再看看眼前歪七扭八军姿都占不好的大学生们，摇了摇头，这其中也就算福生还站得直。 “报告教官，申请休息，能不能让大家先喝口水？” “休息？这就受不了了？你知不知道边防战士一天要站……”教官刚想教训大家，但又想起来上面交代过，不能把这些大学生训的太狠。于是摆了摆手说：“散了吧，先休息15分钟。” 有的学生瞬间腿软，一屁股就原地坐下，女生们则是坚持着往远处跑了些，有的蹲到了屋檐下，有的蹲到大树下，寻求一丝凉快。 董俊杰回到宿舍，抬起搪瓷水杯咕咚咕咚就灌了几大口。 “这他娘的，什么都没干，就要接受军训，老子是来体验生活的，不是来当兵的！” 学校里董俊杰一直有个小跟班名叫卢强，二人形影不离，卢强则是对董俊杰的话深信不疑。 “大哥，这地方也太差了，不但住的不好，吃的不好，来了还得军训咱，干嘛受这鸟气？” “后悔了，操，早知道就不该来！”董俊杰灌完水，狠狠地把搪瓷杯子惯到了桌子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福生皱了皱眉，看着二人一言不发。 到是边上的朵新瑞不乐意了：“你们两个怂蛋，人家女同学都没喊苦，没喊累呢，你俩人搁这抱怨什么？” 朵新瑞虽然觉着也累，但是还能受得了，这俩人还比不过一个女生，净给老爷们丢脸。 福生站起身来：“大家也别抱怨了，坚持坚持，这军训也就几天，很快就过去了。” “嘘嘘！” 尖锐的哨子声响起，这是集合的信号。 —— 军训的教官站在台上，看着台下匆匆赶来集合的大学生们，十、九、八、七、…… 一声声倒数中，终于集合好了队伍。 “我知道你们中有人对军训有怨言，我也知道你们有些人不想军训！” “但是……军训将是你们三下乡生涯中的重要一环，目的是提高大家的组织纪律性，提高大家的集体荣誉感。新疆兵团自从建设以来，就是一边训练一边劳作，五六十年代那一阵我们进入新疆，不但要解决自己的生活所需，更要保护这片土地的安定。 看下你们的右手边，这就是我们民兵队伍，这些人都是咱们团场里的农民职工，之所以要求大家军训，就是希望大家要牢记自身的使命，屯垦戍边，我们不只要屯垦，还要戍边。 大家现在住的地方就是我们兵团的武装部，每年咱们兵团的青壮年都要接受军训，目的就是为了时刻都能够应对突发状况。七天军训，时间不长，但希望大家牢记在心，我们军训的意义是守护祖国边疆的和平。” 教官这一番话，让原本漫不经心的众人，顿时挺直了腰杆，因为大家觉得军训的意义远不止于表面，它被赋予了更深层次的使命。 当微风轻轻吹起，五星红旗从祖国的中心飘起，飘扬在祖国的每一个角落，飘扬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接下来的几天军训中，大家都十分的认真，虽然依旧感觉苦不堪言，虽然感觉阳光依旧灼热，但大家都能坚持下来，都能保证军训时十分的认真。 站军姿时，卢强偷偷跟董俊杰说道：“大哥，我还是觉得有点累。” “闭嘴，悄悄站好，别给我丢人现眼。”董俊杰虽然觉得这里环境条件都很一般，但是既然别人能坚持的下来，那么自己也可以不就是小小的军训嘛。 这几天军训，大家的皮肤都换了个颜色，更有甚者皮肤都晒得有点脱皮，新疆气温高，气候干燥，昼夜温差较大。 因此有句俗语叫：早穿棉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 一到夜里，还是感觉有阵阵凉意，福生特意叮嘱了大家，晚上要注意保暖，否则一冷一热之下，非常容易感冒，这边的卫生条件也比较差，他也不希望看到同学们都病倒了。 但是大家也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习惯，空闲时间还能出去逛一逛，就是偶尔碰到了维吾尔族同胞们，语言有些不通。 大家早上起来依旧感觉嗓子干疼干疼的，福生特地找了陈大雷与其他发小要来了地里挖出来，晒干的甘草来煮水。 “福生，你这帮子大学同学们，个个都是老太爷，娇贵着呢。”陈大雷一边切着甘草，一边丢到锅里熬煮。 “上沪那边气候湿润，跟咱们这肯定不一样，我头一次去那地方，我也适应不了，身上还起了许多湿疹呢！”福生知道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气候，一般人还真突然习惯不了。 晚饭时，福生与陈大雷端着熬煮好的甘草水，给每人分发了下去。 “同学们，这是我们特地熬的甘草水，最近大家嗓子干疼，喝点这个对嗓子好。”福生一边说着一边给同学们舀到碗里。 “谢谢班长！” “谢了啊兄弟！” “班长你也喝点吧。”李燕端着碗给福生留了一份。 “啊，谢谢，我喝过了，你们喝吧，不用跟我客气！” 第五章 这哪叫三下乡啊 七天的军训时间很快就结束了，大家伙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眼下就到了安排工作的重要阶段，这个时候却犯了难，领导们坐到一块开会，到底要该给这些学生们安排什么工作呢？ 既然是来三下乡，那么到底怎么样才能叫三下乡呢？这也是第一次有这么多的大学生来到兵团，安排到基层好像是叫他们过来受苦似的，工作安排太好了吧，又体现不出来锻炼的效果。 这份苦差事安排到了劳资科，虽然团里已经讨论过一次，但劳资科内部又进行了激烈的讨论。 “我认为，既然是锻炼，那么就应该下到基层去，好好地体验一下农村的生活。” “哎，虽然说是锻炼，但所谓的三下乡，上头文件也明确地标注了，是要文化、卫生和科技这三个方面，如果直接把大学生们赶到地里面拾棉花，这肯定有些说不过去的！”一位领导说道。 边上有人附和：“是啊是啊，况且这些都是高才生，真叫去地里干活，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眼瞅着这些细胳膊细腿的，砍土曼说不定都轮不动呢！” “我们可以从三个方面把学生分成三批，分别到相关的单位去工作，这样子既满足了三下乡的要求，又满足了学生们下基层的需求。当然也不能累着这些大学生们，可金贵着呢！” 负责学生的干部伊力亚尔江挠了挠头：“要不然还是按领导说的去看报表吧，这样也能给我们省点心。真放任他们去干，说不定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最终，经过劳资科的一致讨论通过，安排大学生进入卫生院、文化中心以及机关大院，打散下去分到各个科室帮忙。 —— “同学们！同学们！大家安静，关于大家的去留问题，我们已经分配好了，大家先进入各科室熟悉工作，等到后面了，我们再进行其他工作的安排。希望大家进入科室后，能够认真学习各科室的工作流程，积极主动的服务人民，服务大众。” “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分批排成队： 机关大院 福生 董俊杰 余鑫海 梁志祥 …… 文化中心 李燕 萧蝶 刘文静 …… 很快部门就已经分配完毕，大学生们较为兴奋，都在期待着自己能在工作岗位上大展拳脚。 “哎，福生，咱们这进入机关大院，都要干些啥啊？”朵新瑞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既然是机关大院，应该是服务基层群众的吧。” “就是啊，到时候咱也当领导，哎小李过来过来，那个小王去去去，把那个干了。”梁志祥手叉着腰，神气十足，期待着给自己分个好岗位呢，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指挥其他人干活的模样了。 “就你还当领导呢，可别进去了给人端茶倒水，打扫卫生。”董俊杰在一旁讥讽到。 没想到，这一语成谶。 —— 机关大院内 “小梁啊，你去打壶热水，顺便把咱们办公室地拖一下。” “内个，小朵，去把今年的工作报表翻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福生，你去审核一下今年的职工申请表。” …… 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人，挺着个有些发福的肚子，给几人安排着工作。 “哎领导，我们来可不是倒热水的啊。有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工作给我们干干的？”梁志祥一脸不情愿，叫他来端茶倒水这不是看不起他嘛！ “每一份工作都是有意义的，你们刚来不熟悉，肯定是要从简单的事情做起，慢慢适应好了，后面就会给你们调配工作的，先不要急嘛小同志。”劳资科的李春生给几人打着太极，先把几人安稳住。 三下乡活动反正也就几个月，只要糊弄过去这些大学生就从哪来该回哪去。 几人对视一眼，也是有些无奈。 “那就先干着看吧，到哪个岗位都得用心，大家先散了吧。”福生站出来安慰大家。 大家都陆陆续续去了自己的岗位。 “哎，可是我……”梁志祥一脸生无可恋。 福生也只能拍拍他的肩膀，自己去干自己的事了。 导师崔静因为学校出了点事还没到，目前工作安排都是福生对接，先让学生稳定下来是第一要务。 梁志祥很快给办公室的热水打好了，又被安排给其他科室都打好热水。 楼道内，只见他提着暖瓶的身影来回穿梭，哪个科室没水了，都会亲切地喊一声：“小梁，打点热水！” 到后来干脆简化到：“小梁，水！” 剩下的人，也在各自的工位上处理文件。 “领导，今年的这些报表我们已经看完了，都没什么问题，顺序我也调整好了。只是看起来好像有人提前检查过似的，都没什么问题。” 李春生嘬了一口杯子里的热水：“哎，多看两遍，准没错，查漏补缺嘛。小同志们切记不要好高骛远，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咱们的工作是面向群众，肯定是要更加地仔细，咱们的一个决定将会影响到每一个群众的生活和工作。” 一转眼，距离工作刚开始，已经过去了三天。 晚上宿舍里，几人聚集在一起，谈论起白天的工作。 “哎我就搞不明白了，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在打热水啊？我都快成打热水专员了，各科室自己拎出来壶打不就好了嘛！”梁志祥坐在床上发着牢骚。这几天的打水工作可是让他跑断了腿。 一旁的余鑫海跟着说道：“这几天看那些什么报表，明显不需要检查嘛，翻来覆去的做同样的事，完全没意义啊！” “就是啊，这哪叫三下乡啊，这不纯纯做无用功吗？” 董俊杰躺在上铺，翘起二郎腿心里想着：工作就这样挺好，两三个月，快快结束就能回自己的上沪了。这帮蠢货，放着安稳舒服的工作不做，还在这发牢骚。 “福生，你看能不能跟领导再说说，给我们安排点其他的工作？既然来到了乡下，那我们应该到田间地头去，应该和劳动人民生活在一起，不吃苦，哪叫锻炼呀？”朵新瑞转头看向福生。 “就是啊，咱们既然来了，肯定是要做出些实际性的贡献，光在办公室里打热水，这说出去我可怕被人笑话！”梁志祥在一旁附和道。 “行，我明天再去跟伊力亚尔江领导说一说，争取给咱们换换工作，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福生皱着眉头，也决心改变现状。 第六章 东方红推土机-60 几个大学生清早上班，准时出现在了劳资科的办公室，面对这几个大学生的气势汹汹。 伊力亚尔江束手无策：“你们说要下基层？可是这……” “领导，我们是真的想去基层锻炼锻炼，天天在办公室坐着，不是端茶倒水，就是扫地拖地，这哪受得了啊？” “就是啊领导，我们想更加贴合基层一些，想做出一些实际的工作。” “对啊，这样我们回去活动报告上也能写得更加详细清楚。” 伊力亚尔江看着大家，心中开始筹划权宜之计。 “好的好的，各位同学，大家保持安静，大家的诉求呢我也已经清楚了，这样大家先回到工作岗位去，我再跟上面领导请示一下。等到确定回信之后，我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目前最重要的是先稳定局面，再回头跟上面的领导请示一下，看看能不能下放到基层去。 —— 会议室内 “既然，大学生们都想下基层锻炼，不如就让他们体验一天的基层工作，能坚持下来呢，就安排他们到机耕队去。大学生们想来对机械构造和修理应该有一定的研究，也算是专业对口了。”团长张志华给出了最终的方案。 副团长艾合买提点头赞同：“正好，机耕队目前正缺人手，有这批大学生的加入，也算是有些青年力量了。农机作业时，一定要注意大家的安全，先不要让大家上机，在一旁多看多学。”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伊力亚尔江在得到领导的批复后，就着手开始联系大学生，以及机耕队的师傅们。 —— 二十三连的地头上，陈大雷正鼓捣着拖拉机，突然有人告诉他，大学生们要来参观他开推土机。 “什么玩意，你说的是福生他们？快告诉我，有没有漂亮的女大学生？” “这我哪知道啊，应该……有呢吧。”来传话的六子也不知道，只知道上面给机耕队大院打了个电话，就安排他来传话了。 “好好好，有女大学生要来，小六子，你快去渠道边上打点水，跟我一起擦擦我这个老伙计。正好今天没开工，好好擦洗一下，等会必须好好表现一下。”陈大雷有些激动，自己还没对象，这要是能在大学生面前耍上一把，说不定还能…… 一想到这里，他就傻笑。 “大雷哥，大雷哥？陈大雷！”六子已经打好了水，端着盆看陈大雷傻笑呢。 “好你个王小六，爷爷陈大雷的大名也是你能喊的？吃我一记脑瓜崩！” “不能怪我啊大雷哥，我刚喊你好几遍你没反应啊，咱们快些着吧，说不定一会就来了。”王小六一脸委屈道。 王小六是陈大雷的助手，也是早早就不上学了，今年才十六就跟着陈大雷学习开推土机。 这一个推土机就配了六个推土机手，春耕春播的时候那是一刻也不敢停歇，抓紧耕地，日夜劳作。 如今正值夏天，工作反而没有那么忙了，只有一些开荒任务。 陈大雷和王小六二人，端着水盆把这灰尘扑扑的推土机擦得是锃明瓦亮的，这款推土机也有些年头了。 东方红—60，比起54式的推土机功率更大，是1966年生产的，源自中国一拖。 这些年来在新疆，开垦荒地不计其数，有了推土机的加入，大大减轻了人类的手动劳作，新疆有至少60%以上的耕地开荒都是通过推土机来完成。 就在陈大雷欣赏着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红色推土机外壳时，大学生们乘着解放牌军用卡车来到了地头。 “陈大雷同志，辛苦了，今天就由你负责大学生们的基层作业，今天就是一天体验生活，切记要保证大家的安全！”伊力亚尔江先下车跟陈大雷握手。 “没问题，这都是小事，保证完成任务！”陈大雷拍着胸脯保证。 坐在车上还没下来的众人，还在疑惑为什么车停了。 “福生，这是哪啊，咱们今天不会真要住荒地里面吧？”梁志祥探头探脑的问道。 “不会的，咱们这么多人，想住也没地方住。” 今天把七十来号学生全部拉过来了，先看看工作内容，再让大家自行选择工作岗位，是留在办公室，还是下基层，全凭自己意愿。 一路上，同学们叽叽喳喳地交流这几天的工作，发现大家基本干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工作。 只有文化中心，让大学生们参与到了文化宣传和节目彩排的活动中去了。 “好了同学们，下来吧，咱们到地方了。”随着伊力亚尔江的声音传来，同学们陆陆续续跳下了车。 “福生！”陈大雷高兴地冲福生摆着手，再一看车上下来的女学生，他眼睛都直了。 “我靠，这些姐姐们也太漂亮了吧。”王小六在一旁也看得出神。 “大雷，原来是你，今天目的就是让同学们体验一下劳作生活，你看着给安排一下。”福生看到是自己发小，也不由得松了口气，自己人办事靠谱。 “好的，我这就去喊承包户过来。”陈大雷把这片土地承包户喊了过来。 承包户给大家分发了铁锹、坎土曼等工具，教大家如何除草，打梗子，要把田埂夯实。 陈大雷则给一群人讲解推土机的启动和工作流程。 “你们看，这里就是推土机发动机的罩子，咱们先把罩子打开，这个推土机是东方红—60，是烧柴油的。 想要启动，先把启动绳绕在启动轮上，然后……” 随着陈大雷狠狠一拉启动绳，发动机轰鸣在耳边响起，最上方的排气孔冒出阵阵黑烟。 这一新奇的机械，让这帮没见过的大学生们啧啧称奇，虽然也在学校里学习了机械工程相关的知识，但是实际上手又是另一番感受。 “大家来看，咱们这个推土机没有方向盘，操作全靠这几根操作杆。”陈大雷带领大家来到了驾驶室。 “嘿，这玩意儿有点新鲜，让我也开开！”董俊杰伸手就要摸操作杆。 陈大雷一把拍掉董俊杰的手，翻了个白眼说道：“去去去，注意安全不知道嘛！能随便碰吗？” 董俊杰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只好抽回手，悻悻作罢。 但是依旧硬气：“凭啥你就能开，我们不能开啊？” 第七章 我们也要开推土机 “小六！熄火熄火！” 陈大雷温柔地抚摸推土机的红色机身，仿佛摸着情人的小手，这可是他的宝贝！” 这推土机陪着他转战叶尔羌河畔边上的荒地好几年了，开荒、犁地、坝地，这些工作成为了他的日常。 “这推土机是团里统一采买的，是国家的财产，况且工作年限也大了，经不起你们折腾，要练手一个个来！” 陈大雷有些舍不得，况且这些大学生毛手毛脚的，也不懂推土机操作。 这推土机要是坏了，就得停工检修，现在还好，放在春耕春播的关键时期，那是要农民的命根子的事情。 一边干一边修，这样的日子年复一年，陈大雷他们机耕队的各个都成了机修的一把好手。 “首先我们需要了解上机的安全知识，看你们一个个也不懂，我先给你们讲讲这个具体的操作……” 半晌后…… “六子给我端碗水！”陈大雷扶着腰，一口气把上机的安全须知和推土机的简易操作给大家讲了一下。 “来了大雷哥！”王小六屁颠屁颠地端了碗水，跑了过来。 “他奶奶的，之前学的时候也没觉得要讲得这么多啊！先这样，你们脑子里过一遍，这个东西不是说会就会的。” “哎呀，这个这么简单，你还讲这么久，我试试我试试！”董俊杰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已经等不及上推土机操作一番了。 陈大雷斜着眼睛撇了董俊杰一眼，心想：这个刺头怎么这么跳。 “行，就让你试试，但是我得在边上看着，如果出错了我可不留情！” 陈大雷当时学车的时候，师傅就在边上看着，地边上随手把一根“灰灰条”（一种长杆植物，经常用来打人）拔掉边上的叶子做成一个草鞭，一个操作失误，就是一鞭子抽到手上，疼得人龇牙咧嘴。 “看不起谁呢？就这玩意我闭着眼睛都能开！”董俊杰一脸不服气，他一个大学生好歹是个高才生，小小拖拉机还搞不定吗？ “小六，给他发动！” “好嘞大雷哥！” 王小六麻溜地缠上发动绳，用力一拽，腾腾腾的黑烟升起，一阵浓浓的柴油燃烧扑面而来，一些女生忍不住捏着鼻子受不了这股怪异的味道。 双手抓住操作杆，董俊杰还是有点慌的，不由自主地转头望着陈大雷。 陈大雷饶有兴致地看着董俊杰：“你不是会了吗？开始吧？” 董俊杰一咬牙操作杆前推，只见拖拉机发出一阵轰鸣，车身却丝毫未动。 陈大雷一草鞭抽到董俊杰的手上，火辣辣的疼痛让董俊杰忍不住收回了手，对着陈大雷怒目而视！ “看什么看，踩离合啊！”陈大雷扬扬得意的说道，他就是要杀一杀这些刺头的锐气。 “你……！”董俊杰咬牙切齿，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好，算你狠！你给我等着！” 脚踩离合，向前推动操作杆，车身缓慢启动向前。董俊杰得意地扫了一眼陈大雷。 没想到！又是一草鞭抽到手上，董俊杰看着发红的手背：“你存心的是吧！” “铲斗，铲斗，铲斗！铲斗都不抬起来大陆上你就开始推啊！” 陈大雷无视了董俊杰要吃人般的眼神，仿佛台上讲课画重点的老师一般，用草鞭指着外面的铲斗。 “你故意的是吧？”董俊杰再次咽下一口气，脸却涨得通红，看得出来被气的不轻。 “唉，我可不是针对你啊？谁犯错我都要抽，那句话咋说的来着？棍棒底下出好学生！”陈大雷才不管他呢，毕竟自己也是这样一步步学出来的。 经过一番折腾，推土机好不容易下了地，冷不丁陈大雷又是一鞭子抽到了董俊杰手上。 “操纵杆拉到最后，太靠前了！去去去，一边去，等会推土机非被你开废了不可！”陈大雷一把拉开董俊杰。 “哎，你这个人！”董俊杰不服气。 “这个要是坏了，耽误今天的工作，你等会自己用铁锹把这片地翻了！”陈大雷可不给他面子。 没办法，董俊杰只好悻悻作罢。 “大雷，让我试试。”福生开口道。 “那你来试试，记住操作杆拉到底啊！”陈大雷叮嘱道。 “放心，我老爹开的时候，我跟着看过。” 福生从小在机耕队大院长大，推土机的操作早就烂熟于心了，只不过实践的机会太少了。 缓缓放下铲斗，车身轰鸣，发动机像一头野兽咆哮，滚滚黑烟升起，预示着大地将被铲斗抚平棱角。 “可以嘛，看来董叔没少教你啊！”陈大雷眼前一亮，福生的操作完全没问题。 “踩离合，推操作杆，放下铲斗。”这些操作在福生脑海中预演了一遍又一遍，实践起来似乎非常流畅。 不一会儿面前的荒地就被清理出了一部分，多余的土推入坑中，把凹凸不平的地面抚平。 坑坑洼洼的大地，在铲斗的推进下边的平整，深色的土壤冒了出来，这些土地更加湿润，适宜农作物生长。表面的浮土被覆盖掩埋，来年这一片土地上将会长出一片养眼的绿色。 “班长这是学过吧！” “是啊，看起来这推土机在他手底下好轻松的样子。” “别看轻松，我感觉操作还是有难度的。 福生的操作，让周围的同学看得异彩连连，毕竟不是谁都会操作，很多人才是第一次见过推土机。 陈大雷拍着福生的肩膀：“可以啊福生，这操作，这么熟练！你小子都可以跟着我一块搭班干活了。” “以前看我老爹操作过，感觉还行吧，还有些操作不太熟练。”福生熄了火，那驾驶位让给了其他同学去熟悉。 “这个操作其实不难，你们看……”福生带着一部分同学继续讲解操作过程。 陈大雷则监督每一个人都上手尝试操作推土机，保证大家都有一个体验的过程。 “大雷哥，轻点抽啊！我给你介绍女同学！”朵新瑞讨好似地笑着说道。 陈大雷搂着朵新瑞的肩膀说道：“还是你小子上道！我等会给你开小灶，专门给你讲讲怎么操作，但是一定要给我介绍女同学嗷！” “必须的！” 二人相视一笑，一拍即合，福生看了两人，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第八章 蚊子与泥人 随着推土机的轰鸣，男同学们都上手试了试。 而一些胆大的女同学也跃跃欲试，想要看看这个推土机到底是怎么操作的，一时间大家都十分的投入。 对于机器的操作，简单的转向和铲斗升降，这类的操作学习起来其实并不难。 推土机的难点就在于精通制动方式和机器的检修，荒地里石头、木棍、树根众多，一不小心就会剐蹭到底盘，导致机器受损。其次推土机振动大，内部零件十分容易出现毛病。 因此，推土机的检修才是一门真正需要掌握的技术。一个推土机上配六个推土机手，无一不是精通修理的一把好手。 “福生，你们这帮子大学生还是学得挺快的嘛！比我们那时候上手快多了。”陈大雷站在田埂上，看着远处停靠的推土机。 福生摸了摸头：“学校里教过一些简单的机械操作原理，大家基本都会呢。” “要我说还得是你们大学生，以后都是坐办公室的，这样的风吹日晒也只是当郊游来了。”陈大雷有些羡慕的说道。 福生看着眼前的发小，这几年的风吹日晒让他看起来更加黝黑：“哎，我们过来就是下田间地头的，哪里不是服务人民，每个职业都有存在的意义，没了机耕队开荒犁地，哪来的良田万顷。” “那倒也是啊，不过咱开一辈子荒，真有人能记得咱们吗？” “肯定啊，你这高低以后评个劳模！” …… 二人这边聊着天，另一边的人群可就没这么舒服了，这片荒地的边上是一个开发出来的蓄水池，旁边芦苇丛生，飞舞的小虫密密麻麻。 水塘边的蚊子今天可算是开了荤腥，细皮嫩肉的大学生成为了它们的美味佳肴。 新疆水塘边的蚊子可不得了，正午时分还好，一旦日头偏西，夕阳的余晖中，就能看到漫天飞舞密密麻麻的虫子。 虫子的数量之庞大令人咋舌，叮咬起人来也绝不留情，不一会儿大家身上就起了不少红色的疙瘩，一顿抓耳挠腮，仿佛猿猴附体。 “班长，这蚊子也太凶了吧，你看我身上，最少十个包了。” “就是啊，这蚊子感觉能吃人！” “受不了了呀，这么多蚊子，打都打不完。” 这帮年轻人在蚊虫的洗礼下，第一次产生了后悔来到地头的念头。 “大家出门没带花露水吗？”福生皱着眉问道，他自己也被蚊子咬了不少下。 “谁知道这里蚊子这么多啊！” “走得急，都没带。” 陈大雷看着鸡飞狗跳的学生们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们也太笨了，这蚊子那么多，能打完嘛，叮了大腿叮胳膊，你们细皮嫩肉的，蚊子不咬你们，还能咬谁。” 夏天天气热，很多同学都穿短袖短裤，这也给了蚊子可乘之机。 “哎对，蚊子咋不咬你啊！” “就是啊，你是不是自己偷偷私藏花露水了？” “快拿出来，先给我们用用，我快受不了了！” 其他学生看陈大雷似乎没被蚊子咬过，断定他肯定有驱蚊法宝。 “我可用不惯那娘们儿用的东西。我皮糙肉厚，多咬几次就不怕了。”陈大雷甩了甩手，他才不用这些乱七八糟的呢。 “好了，大家别找了，没有花露水，想不挨蚊子咬，需要大家做出点牺牲。”福生看着陈大雷挽起的裤脚，明白了怎么回事。 “什么牺牲啊？” “快说啊班长，我被咬得遭不住了。” “很简单，大家看到池塘边的淤泥了吗？抓一把涂抹到皮肤暴露的位置，等泥巴慢慢干燥，就会形成一层保护膜，蚊子是咬不穿的。这样就能防止被蚊子咬了。福生把抵御蚊虫的方法告诉大家。 朵新瑞立马来到水塘边弯下腰，用手在水底捞了一把淤泥，涂抹在小腿上、胳膊上、脚面上。 “唉，你还真别说，这蚊子确实不咬我了，因为它们压根咬不到，哈哈哈！”这可把朵新瑞高兴坏了。 很快，男生们有样学样，纷纷在自己身上涂抹了泥巴。 可是女孩子这边就没这么顺利了，大家对脏兮兮的泥巴还是有些抵触的。 “这多脏呀！” “这往身上涂，说不定洗都洗不掉！” “万一粘到衣服上，这可咋整啊？” 女生们七嘴八舌的，很显然，对于福生的这个方法并不满意。 福生看着女同学们：“现在条件有限，没有花露水，这是最好的抵抗蚊虫的方法。” “好，我觉得有道理，小蝶咱们一起试试。”李燕看着脏兮兮的泥巴皱了皱眉，但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很快，女生在李燕的带动下，也纷纷变成小泥人，浑身上下涂满了泥巴，蚊子果然散了不少。 正说着，董俊杰给自己来了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大家都听到了。 旁边的小弟傻了眼，转头问道：“杰哥，您没事干嘛打自己呀？” “滚，我那是打自己吗，那是有个蚊子！”董俊杰话音未落啪的一巴掌落到了旁边小弟的脸上。 “哥，你干嘛打我啊？”小弟捂着脸满眼的委屈。 “有蚊子！” 一时间大家发现蚊子虽然不落在大腿和胳膊上，但没有保护的脸上，却成为了它们新的用餐圣地。 “这可咋办呀？” “还能怎么办，泥巴糊脸！” 也不知道谁起了头，大家纷纷把泥巴抹到脸上，光露出个眼睛，活脱脱像个野人。 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扔了一坨泥巴，大家抓起泥巴，竟然打起了泥巴仗。 场面一度混乱，就连站在旁边的福生，都不知道被哪回来的泥巴砸到了腿上。 “停一停，停一停！”福生喊道 “都给我停，大家从办公室走出来，是为了干些实事，不是在这里玩泥巴的！” 听到福生的话，大家只好悻悻作罢，丢掉了手中的泥巴。 干部伊利亚尔江，站在原处盯着众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默念道：“还是要好好规范一下行为呀！” “好了，今天的教学到此结束，咱们先回去吧，要学习推土机的操作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会跟上面商量，给大家分配师傅，让大家系统性的学习。” 伊力亚尔江把目光转向女生：“另外，这样的工作确实不太适合女生，我会跟团里建议把大家下放到医院。我明白大家想要表现自己的心，我也希望大家能够在自己的岗位上脚踏实地干下去。” 第九章 父子师徒 “砰！”文件被甩到了桌子上，团长张志华气冲冲地说道：“这不是胡闹吗！” “让他们下去锻炼，他们去给我玩泥巴！他们的带队老师呢？也不知道管一管！” “年轻人嘛，玩心大，第一次见到也觉得新鲜，他们的老师还没来，现在是他们的班长福生在管。”伊力亚尔江站在办公室跟团长汇报了今天的行程。 “奥对了，团长，如果真要下放到基层，那就要尽快给他们安排师傅带他们。” “这也是个麻烦事，这样让机耕队自己去挑人，女生先放到医院，让医院的医生们也自己挑徒弟，让他们的师傅好好管管他们。”张志华喝了口茶，把这摊子事直接下放到了个人。 “好的，我这就下去安排。” …… “福生，福生啊，你听说了吗？团里面要给你们派师傅。”傍晚，陈大雷找到福生说了这件事。 “我们开会的时候，我听队长说的，并且还指名让董叔带你，你就自求多福吧！”陈大雷对于这件事表示无能为力。 原本陈大雷还想着，福生要是能拜他为师，以后自己都能大福生一头，占他的便宜了。 “是吗？前两天才跟老爹吵了架，我这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福生蹲在宿舍门口，望着晴朗夜空中的月亮，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要我说，你跟董叔道个歉算了，你们爷俩一个赛一个的倔脾气。这要让董叔给你当师傅，指定不给你好脸。”陈大雷拍了拍福生的肩膀。 “有烟吗？” “呦呵，你不是不抽烟吗？” “我乐意不行吗！” 福生对于父亲的不理解，一时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口中吐出的烟雾在灯光下，缓慢地飘摇上升，好似带着无尽的愁绪，从胸腔中一吐为快。 …… 屋里昏黄的电灯下，烟锅子燃烧烟丝的烟雾弥漫在屋里。 “快灭了睡觉，大晚上的！” 老董头仿佛没听见似的，只是自顾自地抽着旱烟。 “你也是，不知道少说两句，这下好孩子连家都不回了，直接住团里安排的宿舍了。”母亲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看着老董头气不打一处来。 半晌，老董头鼻腔里冒出了一个“哼！” 队长点名安排自己教自己儿子，前两天才刚吵过架，自己怎么拉得下脸，开口跟儿子说话。 在老董头这个传统的西北汉子看来，自己要是先开口，就是服软了认输了。 …… 翌日清晨，机耕队大院。 推土机一排整整齐齐，机身的红色漆水微微泛着光，驾驶员站在推土机边上待命。老董头面沉似水，看着远处走过来的一群年轻人们。 机耕队长李军站在前面讲话：“今天是认领徒弟的日子，每个驾驶员认领一个徒弟，保证教会教懂，保证熟悉农机驾驶的基本操作和机修知识。” 朵新瑞站在人群中，蹦起来朝着陈大雷挥手，昨天可是说好了，既然福生不能当陈大雷的徒弟，那这个首徒名额就轮到他了。 陈大雷目不斜视盯着前方，队长可是军人出生，最注重纪律，这样重要的场合他也不敢太跳脱。 “这样，就从福生开始吧，都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就让他爹自己带吧。”李军拍着福生的肩膀，把他推到了队伍最跟前。 福生默默走到老董头跟前，微微打量了一眼，眼前有些苍老的父亲。“爹……” 老董头则是把脸扭了过去，压根不想看自己的儿子一眼。 福生没办法，默默站到了父亲的身后。 不一会儿，老师傅们纷纷认领了新徒弟，这也让原本沉闷的机耕队大院一下热闹了起来。 “来来来，师傅，孝敬您跟烟抽。”朵新瑞觍着脸，讨好自己的师傅陈大雷。 “唉唉唉客气！好徒弟，奥不好兄弟，你抽你抽！”陈大雷反手掏出自己的烟递给了朵新瑞，他还指望着徒弟给自己介绍对象呢！ 福生扭头看着嘻嘻哈哈的俩人，脑袋里只冒出了一个词：狼狈为奸！ “哼！”老董头指了指推土机，示意福生来开。 自己在这沙地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就是为了钻出这片沙地，没想到儿子转头要往沙地里钻。 推土机在福生的操作下缓缓启动，机身微微颤动，铲斗升起。 离合！ 前推！ 推土机顺利动了起来，老董头在边上看得有些恍惚了，何曾几时，自己也坐在驾驶室内，把车停在地头怀里，抱着儿子，边上站着来送饭的妻子。 那段时间是他压力最大，也是他最开心的一段时光，妻子每次做好饭都会抱着儿子来到地头送饭，有些承包户不管饭，就只能等妻子送。 他还记得有次干了一天活，中午妻子生病没人送饭，下午回家，他一口气吃了十八个煮鸡蛋，吃完撑得直接躺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吃撑了，还是太累了，竟然就这样睡着了。妻子都叫不醒他，只听到呼噜打得震天响。 等他回过神来，儿子已经开着自己的推土机驶入了荒地。 面前昨天平整了一半的荒地，在福生的推动下，缓慢向前推进。 铲斗降低！ 操作杆前推！ 微微松开离合器！ 老董头发现，自己的儿子这一手推土机竟然开得意外的好。而他不知道的是，在自己的耳濡目染下，福生早就学会了开推土机。 伸手摸了摸口袋，才发现今天早上走得急，忘带了烟锅子，这下连烟都没得抽。老董头站在地头，孤零零的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 地平了一阵，忽然停了下来“爹！有石头！机器不动了！”福生朝着地头大喊道。 “好！”老董头终于开口了，双手背后佝偻着身子从田埂上走了过去，深一脚浅一脚，走得有些着急。 “爹，你看！” “嗯，看到了。” “咱们一起搬一下吧，不然推土机走不动。” “嗯，好。”老董头依然惜字如金，话语简短。但还是弯下了腰，和儿子一起清理链轨板下的石头。 老董头咬着牙，仿佛使出了浑身最大的力气。 福生看着眼前父亲的脸，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他明白眼前这个不服输的小老头，已经不再年轻了。 他把自己几十年的青春奉献给了叶尔羌河畔这片土地，见证他的只有日复一日的太阳，黝黑的面庞和粗糙的双手。 第十章 走，跳澡去 一望无际的戈壁，背靠着叶尔羌河。 四十五团这个地方有了这条河，因此也有了丰富的水源，能够耕种和灌溉，逐渐形成了聚居地。 起初，老董头跟着部队转辗天山南北，从开始的北疆建设屯垦，再到西部开发南疆开始建设。 四十五团这里的几万亩荒地，都是老董头他们机耕队日以继夜地奋斗出来的。 经过一天的劳作，光是这高温天气，就让这帮子年轻人一时间有些叫苦不迭。 “这太阳也太毒了吧，大雷哥！”朵新瑞和陈大雷二人蹲在胡杨树下休息，享受一丝丝树荫。 “哎，习惯就好了，你看看我这皮肤都晒成煤一样黑了。”陈大雷露出黝黑的胳膊。 “我们那里都很湿润，这里也太干燥了，干热干热的，我都快要脱水了。”朵新瑞抓起水壶猛灌了几口水，可依旧散不去这种燥热。 陈大雷眼看他是在热得不行了，只好说道：“走走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朵新瑞完全不想动弹，蔫蔫地说道：“去哪啊，离开这树荫我感觉随时都会脱水！” “哎呀你哪来这么多废话，跟我走就凉快了，奥对了喊上福生！”陈大雷一骨碌翻起身，拽着朵新瑞就走。 …… “嘿嘿嘿，董叔，忙着呢啊”陈大雷过来给老董头打招呼。 “大雷，你来干什么，不好好教你的徒弟？”老董头蹲在地头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这不是想的推土机水箱该加水了嘛，看看董叔你这车要不要一起加点。”陈大雷也蹲到旁边，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发给老董头。 “嗯，是该加水了，这天有些热了。”老董头瞥了陈大雷一眼：“烟就不抽了，你们喊上福生，去加水吧。” “好嘞叔！” 陈大雷站在埂子上朝着远处大喊：“福生！福生！” 福生坐在驾驶室内，高温天气加上推土机自身散发的热量，已经让驾驶室成了一个蒸笼。 汗珠止不住地从额头滑向两鬓，又顺着下巴滴到了裤子上。新疆的夏天，可不是开玩笑的，干燥的空气中似乎要榨干最后一丝水分，这也是戈壁滩上很难有植物能够生存下去的原因。 福生听到了远处的呼喊，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机器，远远地望去，看见陈大雷在地头向他招手。 心中还在纳闷：这个陈大雷不好好干自己的活，怎么跑到我这来了？ “福生，过来！该加水了！”陈大雷站在远处继续喊道。 福生低头看了看水箱，确实该加水了，这炎热的天气，水箱的温度也变得非常高。要是用手摸一下，少不了要被烫起一个泡。 “好，来了！” 于是福生停好了推土机，提着早已清洗干净的机油桶，就快步来到了地头。 “走走走，再不加水，这水箱都能煮肉了。”陈大雷勾着福生的肩膀，朝着远处的渠道走去。 朵新瑞则是提着桶，紧紧的跟在身后。 渠道里的水，是从叶尔羌河引进来的，河水清洌呈现一种淡淡绿色如同碧玉。清凉的河水从渠道里缓缓流淌而过，浇灌着沿途的耕地。 陈大雷熟练地蹲到渠道边上，用水桶舀起满满一桶水，洗了洗手又洗了洗脸：“呼！凉快！” “我试试！我试试！”朵新瑞急不可耐，冰凉的河水瞬间让他一个激灵。“这感觉真是太爽了！” 朵新瑞当即就要一个猛子扎进去，却被福生拦了下来。“别着急跳，渠道里的水又凉又急，小心跳进去脚抽筋了被渠道里的水冲走。” 这渠道算是他们小时候最常去玩的地方，夏天一热，找个渠道里跳进去洗澡，他们俗称“跳澡！” “福生，咱们可是很多年没一块跳过澡了！”陈大雷拽着闸门上的绳子就往自己身上绑。 粗大的麻绳绑在闸门的高处，另一端系在自己身上，防止被湍急的河水冲走。 朵新瑞有样学样，很快也把绳子紧紧地绑在了自己的身上，要是被冲走，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连队上孩子们都被告诫过有那么几个孩子在渠道里玩水被冲走，白白丢了性命。可架不住天气热，也架不住孩子们野的心，依然还有人偷偷去渠道里玩水。 虽然被家长发现了，会狠狠挨顿抽，但去渠道里玩水的人不在少数。 福生几人绑好绳子，沿着斜斜的渠道边上慢慢滑了下去。 “小心点，渠道里有时候会有玻璃渣子，别被划到脚了！”福生出声提醒。“先用脚慢慢适应河水的温度，防止抽筋！” 没过一会儿，几人都下到了水里，畅快的感觉席卷了全身，清凉的河水瞬间冲走了一天的燥热。 “太爽了，呀呼！这比去游泳馆爽多了！”朵新瑞兴奋地说道。湍急的水流冲得他都有些站不稳，但绑在腰间的绳子却紧紧地拉住了他。 一屁股坐在水中，朵新瑞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浮在水中，不断被冲击却又不会沉入水底，仿佛在玩冲浪似的。 “确实爽，好久没这么畅快了！”福生抹了抹脸上的水，看着直接把头潜入水中的陈大雷。 “呜呼，这个才是降温最快的方法。”陈大雷从水中窜出来，甩了甩头上的水。 其他人还在苦哈哈地晒着太阳，这三个人却在渠道里享受清凉，玩了个畅快。 湍急的河水从渠道里流过，几人站在水中，掀起了一片水花与泡沫，长大的福生和陈大雷也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最无忧无虑的那个时刻。 玩了一阵子，几人缓缓上岸，蹲在岸边晒着太阳，懒洋洋的太阳，仿佛把人都晒出了一身阳光的味道。 晒干了身上的水渍，穿好衣服，水桶里打满水，几人才意犹未尽地回去。 老董头黑着一张脸，看着回来的几人“都多大的人了，还跑去玩水！” “哎呀董叔，这不是天热嘛，来来来，叔您先洗把脸凉快凉快。”陈大雷提着水桶来到了跟前笑呵呵的说道。 “你也老大不小，快娶媳妇子的人了，还跟个娃娃一样。”老董头瞥了一眼水桶，还是蹲下身子洗了把脸，这天确实太热了。但依旧不忘训斥福生一番。 第十一章 关不上的水箱盖 福生几人提着水桶，来到推土机跟前，把原来已经滚烫的水放了干净。 新水加进去，车身的燥热感一下减轻了不少，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瞬间降低了温度。 “哎，这车也有些年成了，机器运转不灵光，尤其是水箱里的水垢也不少了，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清理一次。”陈大雷看着推土机感叹道。 “现在团里的这些农机车都需要经常检修吗？”福生不解的问道。 陈大雷拍了拍水箱盖：“是啊，这些车老早之前就有了，毕竟也工作了这么多年，该坏的不该坏的，总有些毛病，基本上每周都得修一下。” “尤其是这个水箱盖，高温特别容易变形，好多水箱盖连盖子都盖不上了，一边开一边漏，哎麻烦得很呐。” 朵新瑞在一旁观察着水箱盖问道：“哎，师傅，咱们就没想着改进一下水箱盖的设计？” “什么设计，我们哪懂啊，都没怎么上过学？捣鼓机器也都是跟着师傅学的，能修好就不错了。“陈大雷无奈地摇了摇头。 其实就连修理，很多也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机耕队的队伍里没有正儿八经的机修师，都是一边干一边学一边修，慢慢的也就都会了。 那个年代真正有技术的人，很少有愿意跑到西部来的，条件十分艰苦，待遇也比不上大城市，甚至有很多人看不起新疆。 “唉，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只能先将就着用吧。好歹这台车被董叔保养得不错，一直没出现过大毛病。” 老董头是老驾驶员了，驾驶农机车都十分的爱惜，保养起来更是一丝不苟，因此，他手底下的车毛病都比其他车要少得多。 福生盯着水箱盖出神，如果能改进水箱盖，那么是不是能够少跑几趟渠道拉水，也能让人省下不少力气。 “哎呀好了好了，玩也玩好了，走走走，回去干活。”陈大雷拉着朵新瑞就要回去，顺手把水箱盖了上去。 这不盖还好，一盖水箱盖竟然自动弹了起来。 “嘿，这水箱盖不是好着呢嘛！”陈大雷不信邪，又一次用力地盖了下去。 砰的一声！ 刚刚盖上的水箱盖又自动弹了上去。 “嘿奇了怪了！来，你拿着水桶，我再试试。”真拿了一把手中的空桶交给了朵新瑞，这次双手试试，说不定大力还能出奇迹。 又是砰的一声巨响，水箱盖被狠狠地压了下去，可等到陈大雷一松手，水箱盖又自动弹了回去，完全不给一点面子。 “嘿我这个暴脾气！我还不信了！”陈大雷撸起袖子，一副要跟水箱斗争到底的架势。 “唉唉，等会等会儿，先别急。”福生拦住了陈大雷。 老董头也听见了动静赶了过来，抽着烟打量的水箱盖子。这个毛病以前在这辆车上没出现过，不过有些车就是盖不上水箱盖子，这个毛病最后只能焊个插销来解决。 “哎，没多大事，焊个插销就行了，先这样吧。”老董头发话了，这个都是小问题。 “叔，你看看这个，这个焊个插销也行，但是治标不治本呀，盖不严实水箱就会漏水。您都一把年纪了，给水箱加水，还得来回跑，太麻烦了。”陈大雷看着水箱，目前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福生皱着眉，走上前打开水箱盖。 原来水箱盖是由两根压杆弹簧固定着的，箱体由于使用年限太久，再加上高温和冷水不断交换导致的形变，让箱体中压杆弹簧处的活动空间更大了。 其次箱体的构造也需要改进，水箱盖的重量太轻压不住压杆弹簧，这也是水箱盖关不上的一个原因。 “没事，让我来试试！”福生从驾驶室中找到了工具，对着水箱盖一阵鼓捣。 不一会儿，水箱盖顺利关上了。 “可以啊，不愧是大学生啊福生！”陈大雷眼前一亮，拍着福生的肩膀说道。 “班长，这个机械构造确实有些问题，不过这样做，应该也能撑一段时间。”朵新瑞看着水箱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就连站在边上的老董头，都忍不住轻轻点了点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还是有些本事的。 福生摸着水箱盖子“这只是暂时性的，先撑一段时间，回去还得更换新的弹簧，降低弹簧的压力，水箱盖也需要增加负重物。” “能解决这个问题，那就大大减轻了加水的工作量了，福生大学还是没白上的，这要是我啊，我估计得在上面绑俩砖头。” 还别说，陈大雷自己管的车，还真就是用，绳子在两边绑了俩砖头，才让盖子顺利盖上。 福生笑了笑：“那样治标不治本，要解决就要从根源解决问题，车辆还有很多地方有小毛病，还需要一一排查改进呢。” 这些车辆的使用年限都已经接近了，甚至有些都已经过了报废年限，但是耐不住需要用车的地方多，团里财政吃紧也没有钱更换购买新的农机车，就只能先凑合用。 老董头这次对儿子似乎有了新的认识，几十年的经验和认知似乎在这一刻被打破了。 “班长在学校就进入农机公司实习过了，这些对他都是小意思。我记得农机公司给他待遇可好着呢，但是他都没去。”朵新瑞得意地说道。 福生放弃了高薪的工作，优厚的待遇，直直地扎回了这片戈壁滩。老董头不理解，也不明白，这片土地里能有什么宝藏，这么吸引这自己的儿子。 陈大雷也看着福生，上沪那边待遇更好，干嘛要回来苦哈哈地开荒呢。 福生摆了摆手，示意朵新瑞别说了。 他回来有他自己的想法，他要改变这里，就像改变这颗小小的弹簧一样，让这里焕然一新，让这里焕发生机。 当天晚上，机耕队大院里敲敲打打的声音响彻在院内，水箱盖不上的盖子，在福生的努力下终于解决了。 机耕队的人无不对福生称赞，都说老董头生了个好儿子，在外面学到了真本事。 当晚的老董头也被一声声的夸赞，捧上了云端，一时间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人也飘飘然了起来。 第十二章 农机培训 福生在老董头的指导下，驾驶技术逐渐熟练起来。 而福生则在农机的研究上下足了功夫，经常拿着机器的保养手册一边吃饭一边看。 父子二人的关系也从冰点，有了些回温，但平日里交流还是少。 另一边，其他人也跟着自己的师傅开始学习驾驶技术，机耕队的人员一下扩充了不少，开荒的压力也小了很多。 大学生们分为两个班次，目前只有一部分推土机在外作业，另一部分则在机耕队大院内学习机器的检修与保养。 为了保证大家对农机车辆有系统化的认识，团里也准备组织开办农机专业培训，一方面能够保证大学生们对于农机车辆信息能够系统地掌握，另一方面也能培训机耕队队员的专业知识。 会议室内团里的领导坐在一起，商讨这件事。 “农机车辆的系统性学习，还需要不断深入，尤其是对大学生们来说，他们以前没有接触过农机车辆，构造和原理都不清楚。大家觉得这件事应该怎么办？”团长张志华开口道。 书记马国华率先发言：“我认为还是要请农机车辆公司的人来，他们作为生产商更加了解车辆的构造。” “团长我认为还要加上一些老驾驶员，他们对于车辆的操作更熟悉，尤其是出现故障时都是自己修理的，更贴近实际，二者结合一下教学效果能够更好一些。”干部伊力亚尔江这几日跟着机耕队负责管理大学生，根据实际情况提出了建议。 团长张志华沉吟一番说道：“嗯，都有道理，那就咱们这边抓紧联系农机公司，请他们派人来讲课，另外伊力亚尔江你去跟机耕队沟通，让他们出几个有经验的驾驶员，跟着一起讲课，还有最好是结合实际，现场操作效果更好嘛！” —— “让我们给大学生上课？” 机耕队会议室里，几个有资历的老驾驶员被叫了过来开会。 “那都是大学生，我们能给他们上课教什么？”为首的一位老驾驶员疑惑地说道。 “这次请大家来，主要是想让大家整理一下农机知识，系统性地培训一下这些大学生们。”伊力亚尔江开口解释道。 “我们教他们开推土机可以，这机器知识很多我们也是半路出家，没啥可教的呀。” 伊力亚尔江拿出笔记本发给大家：“这就需要大家整理一下机修知识了，要系统一些，这样讲课更加的有效率。” 老董头也在其中，这件事可让他犯了难，自己识字都有些困难更不会写字，眼下团里又交代了这样的任务这不是为难人嘛！ 其实不止老董头，这些老驾驶员中能识字写字的人不多，他们年轻的时候教育条件不好，导致大家一大批都是文盲。 “好，既然组织上号召了，那我们就服从命令，保证完成任务。”机耕队队长李军站起来作了保证。 “既然都交代了，那肯定是要完成的，大家回去想想办法，不是都有徒弟了吗，你们说他们写，必须给我整理出来，这是造福咱机耕队的好事，大学生们学会了轻松的还是咱们，这笔账咱们要看长远，散会！”机耕队长李军是军人出生，做事雷厉风行。 老董头抽着旱烟心里想着：“这不等于回去还得求儿子帮忙，这事办得，哎！” —— 修理厂房内空间巨大，为了能够停放庞大的农机车。 “咣当！咣当！” 清脆的敲击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响。 福生正在抡着榔头敲击推土机链轨板的销子，因为长期开荒作业，许多链轨板的销子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形变。 老董头看着眼前的儿子，想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 福生抬头看了父亲一眼：“爹，听说要讲课，喊你去呢。” 今天陈大雷听队里有人讨论这个事情，便把这件事告诉了福生。 老董头蹲在一边，抬了抬眼皮：“昂，队里说让上去讲课呢。” “那你咋打算的嘛，准备讲啥？”福生停下手中的活计。 老董头下意识掏出烟锅子：“你不操心。” “爹，要不我给你写吧，你来说，我给你写出来串一遍，你就知道咋讲了。”福生看着老董头手里的笔记本说道。 老董头刚想开口拒绝，可张了张口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半晌后从鼻腔里憋出来了一个“嗯”字。而后把手中的笔记本放在了旁边的小板凳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福生无奈的笑了笑，从板凳上拿起了的笔记本，跟在了后头。 “爹，等等我，那咱们从哪开始写……” —— 傍晚回到家 母亲早早做好了饭，昏黄的电灯照着桌上的饭菜也微微泛着光。 另一边福生正拿着钢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今天父亲说的检修内容。 老董头坐在对面，依旧吧嗒吧嗒抽着烟锅子，只是时不时偷偷瞄上一眼奋笔疾书的儿子。 “好了好了，儿子快洗洗手吃饭吧，等会再写也不迟。”母亲看着二人催促道。 “好，马上就完了。”福生头也不抬只是应了一声。 母亲又瞪了一眼父亲：“你也是饭都凉了，抽抽抽，就知道抽！” 老董头对妻子的唠叨早已习以为常：“哎呀，你再不管！”发了句牢骚，往地上磕了磕烟锅子，站起身来。 “那就先吃饭吧。”老董头对着福生说道。 “好，就来。” “现在就吃！” 福生抬头看了看：“好。” 吃饭时父子二人又回到了沉默的状态，只有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长里短。 —— 另一边的团部招待所也迎来了农机公司派来的讲师。 “这位就是李明，李主任，是咱们农机公司技术部的主任。” “李主任，这位是我们的团长张志华。” “这位是书记马国华。” 伊力亚尔江为大家做着介绍。 “你好你好！” “李主任你好啊，你可算是来了，我们团场来了一批大学生，现在急需一些系统的农机培训。”团长张志华紧紧抓住李明李主任的手。 “客气了客气了，培训没问题，我们也希望和这些优秀的大学生多接触接触。” “好，那就有劳李主任了。” 第十三章 课堂上的质疑 清晨，会议室内 “这样就可以了，爹你看看，我把你要讲的都整理好了，你只需要按照顺序讲就可以了，有些字你不认识，我给你画了机械图，机器你认识，一看到你就知道说什么。”福生整理完了笔记对着老董头说道。 “好，知道了。”老董头盯着笔记本翻了几页。上面字迹工整，许多地方都列出了标注，画出了相应的图纸。 —— “这次的培训十分的重要，希望大家引起重视，我们这次培训专门请来了农机公司，技术部的李明李主任，大家掌声欢迎。”随着伊力亚尔江的介绍，李明走进了会议室。 李明扶了扶话筒：“大家好，我是农机公司技术部的李明，很荣幸如何大家一起培训学习，我们也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需要不断更新和改进，希望大家多多指教。” 说罢，李明给学员们都分发了农机使用手册和保养手册。 “好，那么我就咱们正在使用了几个型号的农机做一个系统的讲解，首先……” 一个上午，福生的笔记本满满记了十来页纸。 “哎，班长，你咋写了这么多？”朵新瑞凑上来问道。 “就是啊，我都懒得写，这些内容不都在这个手册上吗？”余鑫海也在一旁附和道。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虽然都在手册里，但是不过一遍脑子里记不住，到时候要用难道一页页地翻这个手册吗？”福生停笔抬头说道。 “你看，还有人睡觉呢，他们压根都不管。”朵新瑞指了指边上睡觉的董俊杰。 福生刚想上去叫醒他，想了想又算了：“知识是公开的，能学多少看自己，算了管好自己就好。” 一上午的时间培训，很快就过去了。 中午到食堂吃饭，李明端着碗来到了福生几个人边上：“同学这里能坐吗？” “奥，没人，李老师您坐。”福生抬头看着眼前的李明。 “上午看你们几个都听的很认真啊，你们是哪里来的大学生？”李明扒了口饭问道。 “我们啊，我们从上沪来的。”朵新瑞说道。 “哦？上沪，上沪的学生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李明有些差异，没想到这些大学生都是上沪来的高才生。 “我们学校组织三下乡就来了，这里刚好是我们班长家。”余鑫海指了一下福生。 “奥，原来如此，不知道各位以后毕业会去哪？有没有兴趣考虑考虑我们农机公司？”看着眼前这几个上沪的大学生，李明不由得想引荐一下进入农机公司。 “哎呀，我才不留在这呢，这地方条件太艰苦了，不过班长好像愿意留在这。”朵新瑞连忙摆了摆手，他可是受不了这里的环境。 李明看了看身边的福生，上午讲课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个不停记笔记的学生：“这样啊，那这是我的名片各位收好，说不定以后会有用得到的地方。” —— 下午培训继续 “咱们的推土机所使用的是用汽油机来启动大柴油机，东方红-60也是线下第一批使用柴油机的推土机，铲刀和松土器全部由液压缸提升。柴油机使用起来，动能能够更好地释放，转速也能更高一点，甚至比实际表显要高，动力也更强，空气滤芯的更换也要比保养手册上说的时间更长一些。”李明对着台下讲道。 台下的福生听到这里，微微皱了皱眉头，举起来手说道：“您好，我有一个问题？” 福生记得整理父亲的笔记时，父亲曾说过柴油发动机，空气滤芯有问题，尤其是使用时间长的推土机动力更弱，这是一个老毛病了。 李明看着眼前提问的福生，皱着眉有些不解：“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看着福生，也不明白福生有什么要说的问题？ 福生站起来接过递过来的话筒：“您说东方红-60的柴油机转速比表显要高动力更强，这点我有些疑问？我们实际上机操作过，转速更低，动力也没有提高，甚至有些推土机的动力更弱一些。 柴油机的动力确实更强，但是由于使用年限和机器的损耗，和出厂前测试数据有所不同，柴油发动机由于空气进气问题，空气过滤器在南疆这片风沙大的地方损耗更快，空气滤清器堵塞或进气管道堵塞，会限制空气的流量，从而影响燃烧效果和转速。 这就导致了柴油发动机转速不够甚至导致动力更弱。也就是说，空气滤芯的更换要比保养手册上规定的时间实际要更早一些。” 李明听着福生的发言眼前一亮：是啊，农机车的使用还要考虑实际环境，如果是空气滤芯导致的问题，那么出厂前就要更换更加优质的空气滤芯，同时保养日期应该也要缩短时间，这样才能保证发动机内部的空气流通。 “这位同学，你说得很对，这个问题似乎确实存在，是我们的出厂数据出现了问题，我一定如实向上级领导反映。”李明郑重的说道。 听着福生的发言，大家纷纷侧目，台下也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就连酣睡的董俊杰都被莫名其妙的掌声给惊醒，迷迷糊糊地跟着鼓起了掌。 李明顿了顿又说道：“奥对了，还有一个问题，这个毛病是你发现的吗？” “这个毛病是我父亲发现的，我只是做了总结。”福生指了指坐在远处的老董头。 这下所有人都把目光又转向了老董头，老董头的脸腾一下红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都是瞎琢磨的，还是福生总结到位。” “可以啊班长，不声不响发现了大毛病，你给人农机公司技术部主任都挑出毛病了！”朵新瑞在一旁忍不住说道。 老董头看着儿子，没想到儿子一发言，既然得到了农机公司主任的认可。 “同学，希望你有机会可以来我们总部，我们还有很多要改进的地方，也急需你这样的人才，待遇都不是问题。”李明看着福生，心想这可是块宝，直接当着面挖起了人。 “好了好了，咱们先上课吧李主任，这个事情后面再说，后面再说！”伊力亚尔江赶忙出来打圆场。 李明深深地看了一眼福生，感觉眼前的这个大学生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第十四章 再次的争吵 一天的培训很快就结束了 对于大学生们来说，这些知识是十分宝贵的，尤其是经过实地的考察检验。 “哎，这些大学生还真是有点东西。” “就是呀，都能给农机公司的人问蒙了。” “老董头生了个好儿子哦！” “我就说打小就看福生这孩子聪明！” 很快，福生课堂上提出质疑的消息就传了出去，大家也对福生的看法有了全新的认识。 连队门口的老年情报工作站，这几日的话题也都是谈论着福生。 “听说了吗，农机公司的人招揽老董头家的福生呢！” “是吗？我听说啊，人家福生压根看不上农机公司。” “呦呵，那他想要的待遇得多高啊？啧啧啧！” “现在的大学生个个眼高手低，谁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水平呢？” “就是啊，说不定就是个半吊子货！” …… 虽然传得很邪乎，但福生确实没有接住农机公司李明抛出的橄榄枝。 当天上完课，私下里福生找到李明：“李主任您好，恕我冒昧，不能加入您的公司。目前，我们学校组织三下乡的活动还没有结束，我觉得做事应该有始有终，其次我想带动家乡建设带动家乡经济。” 李明听完福生的话，不由得一微侧目，重新审视了一下眼前的这位青年：“好好好，有理想，有抱负，还重视承诺，我果然没看错你，以后我们和团里还有很多的合作，我希望你都能多参与参与，起个带头模范作用。” “那是自然，团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福生坚定地点了点头。 老董头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拒绝了农机公司的盛情邀请，他只觉得儿子能够在这么多人的会议上露个脸，出个名，已经很厉害了。 晚上回到家，坐在饭桌上 老董头看着儿子开口说道：“农机公司待遇也不错，能去那边发展也是非常好的。” “我不去，我还是打算留在四十五团。”福生明白父亲的意思，但要想从根源上改变目前贫困的现状，就不能只图眼前的利益。 老董头看着眼前固执的儿子“你个泡子，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去？”他是真没想到儿子居然把农机公司的工作给拒绝了。 “爹，那边虽然好，但是我更想改变咱们四十五团的环境，咱们苦了一辈子，不能继续苦下去，我想用自己的双手为咱们团里做些什么。”福生跟父亲解释道。 “都是放屁，苦不苦我们不知道吗？都苦了一辈子了，还在乎这些干什么？你只需要不过苦日子就行了！那么好的路，你不去走，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老董头黑着脸，胸膛起伏看得出来气得不轻。 “爹，未来的兵团肯定会大力发展，这里需要我们，也需要有人能够站出来！” “发展不发展，跟你有屁上的关系，你只需要找个好工作，娶个好媳妇，能成家立业就可以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你还想干什么？”昏黄的灯光映照着老董头有些激动的身影，拉长的影子不断抖动。 “爹，你不懂，我跟你真没法说了。”福生试图解释一番，但老董头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我不懂?我不懂?我生了你养了你，我需要懂什么?你个驴日哈滴，你个泡子，你长大了，你翅膀硬了你！”老董头不住地咒骂着，仿佛要把一腔怒火都宣泄出来。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一回来你们爷俩就干仗，有必要吗？去去去，再吵就出去吵去，不嫌丢人，你们就让大家都知道！”母亲看着争吵的二人，十分的无奈。 这俩人好不容易消停一阵子，一回家就又吵架，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老董头十几岁就上了新疆，确确实实的苦了一辈子，他不想再让自己的后代吃苦，想把自己的孩子送出这片戈壁荒漠。 但他不理解也不想理解，为什么明明已经送出去的大学生非要削尖了脑袋往回来钻，这片什么都没有的戈壁滩上，究竟有什么吸引着儿子。 福生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让父亲明白，自己正在做的事，他也不太明白父亲为什么不能够稍微理解自己。 二人之间仿佛隔上了一层厚厚的幕布，把两颗心隔开，也把两种人生隔开。 一面是穷苦了一辈子的老百姓，渴望享有安定的生活和光明的未来。 一面是拼了命走出戈壁的大学生，想要把希望的火种带回来，改变现状，改变家乡。 双方都没有错。 父子的关系又回到了冰点。 福生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你看看，你看看，都是你惯的，还敢摔门呢，赶明天的是不是要打老子了？”老董头气得浑身发抖，开始把错往母亲身上推。 “我惯的我惯的，这不是你的儿子似的，小时候你可没少惯，现在往我头上怪！你们俩说话也是跟吃枪药似的，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孩子也长大了，给他留点面子！”母亲也被父亲的话惹生气了。 “他还要个屁的面子，老子的面子，在供他上大学，东拼西凑去借钱的时候，早都已经丢完了，他还不知道个好歹，敢跟老子吵架，老子不收拾他，还真不知道谁是他爹了！”老董头像个倔驴，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儿子的交流方式早已出现了问题。 一阵急促的争吵后，留下的只有落针可闻的安静。 老董头坐在小板凳上，一口一口地抽着烟，母亲则在床上捂着，有些隐隐发痛的胸口，不住地叹息。 这个家为什么变成这样？ 福生在夜里奔跑，风在耳边呼啸。晴朗的夜空里星星闪烁，月光照着福生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父母都不支持他，更不能理解他。 和父亲的交流也仿佛成为了单方面的训斥，让他完全没有话语权。 这让浮生苦恼的就是他做的任何决定，父亲都不支持，原本他以为和父亲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却没想到因为这件事又爆发了争吵。 第十五章 带你去个好地方 自从福生跟父亲吵完架，二人就很久再没有说过话了。 培训的日子还是照旧，唯一有波澜的就是老董头上台教学时，看着手里的笔记本，沉甸甸的。 这次争吵过后，其实二人心里都有些后悔，但都碍于面子，不会表达，因此关系并没有缓和。 三下乡活动也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无论是田间地头还是医院与文化中心，都活跃着这帮大学生的身影。 李燕和萧蝶二人在医院帮忙，偶尔也去文化中心指导编排节目。 上面的领导说既要保证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也要保证人民群众的精神健康。 尤其是大学生来了以后，带来了很多新的思潮，节目出的也更加多样化，时不时组织的表演晚会，也成为了大家日常消遣娱乐最爱去的地方。 “唉唉唉，福生，我咋听说你跟董叔又吵架了？”陈大雷忙着带徒弟，也很久没跟福生见面，前两天听自己的徒弟说，似乎福生又跟家里吵架了。 “昂，也没啥。”福生兴致不高，这件事他还没有完全走出来。 “唉，要我说你就别跟董叔吵了，你跟他吵，那不纯纯挨骂嘛！董叔脾气不好，大家都知道，尤其是对你寄予了厚望。”陈大雷挠了挠头，对于老董头的性格，他可是早就摸透了。 只是福生当局者迷，不知道如何该跟自己的父亲相处。 “哎！”浮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从刚开始的，还有些话交流到后面的越来越沉默寡言，似乎双方越来越没话可说，一开口就只有争吵。 “哎呀，好了好了，别说这个了，你们最近办的这些活动我看都挺有意思的，尤其是女大学生水灵灵的跳起舞来，啧啧啧，那身段，那腰肢，真是绝了！走走走我带你去看看。”陈大雷一把拉过福生，想要带他去找找乐子，缓解一下郁闷的心情。 福生推着陈大雷的手说道：“唉，那有啥可看的，我不想去！” “哎呀，走吧！去了你就知道了！”陈大雷由于常年劳作，一把子力气可不是盖的，一双大手好似铁钳，拽着福生就往文化中心走。 —— 不一会儿，二人爬上了矮矮的院墙，透过玻璃看着穿着练舞服的女大学生的身影，那曼妙的舞姿，把陈大雷看得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这不好吧，咱们这属于偷看吧。”福生还以为有节目，没想到陈大雷竟然拉着他来到后面，偷看这些女大学生练舞。 “胡说，咱们这叫偷看吗？咱们这叫欣赏，你懂不懂啊？”陈大雷义正言辞地纠正了福生的用语。 “那咱们欣赏的角度是不是不太对呀？哪有人蹲在后院墙上欣赏的？”福生无奈的说道。 自己这个发小，从小就是一个跳脱的性子，从来都不安分守己，没想到这次竟然拉着他偷偷地骑墙头偷看别人跳舞。 不过还好，只是看看跳舞，要是偷看别的，那可就真是犯大错误了！ “哎呀，你别管那么多，看就是了！”陈大雷可不管那么多，把手攥成望远镜状，远远地透过玻璃缝，看着里面跳舞的身影发呆。 “你啊，真是……”福生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 舞蹈房内，由于条件简陋，有一块玻璃都破了。 但这并不影响大家排练舞蹈，由于不是正式演出，因此大家都穿着紧身的练功服。 悠扬的音乐顺着，窗户上玻璃的缺口飘了出去，曼妙的身影，优美的舞姿，无一不诠释着属于她们的青春活力。 “好，来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大家跟好拍子的节奏再来一遍！”李燕与萧蝶站在最前面领舞。 小提琴的声音悠扬婉转，一首梁祝从一老旧的音箱里缓缓流出。 李燕踮起脚尖、旋转、弯腰、像一个蹁跹飞舞的仙子。 萧蝶跟在旁边伴舞，二人配合得十分默契，仿佛这首舞曲天生就是为她们准备似的。 悠悠的音乐仿佛没有尽头，一曲舞罢，看得陈大雷和福生意犹未尽，大家跳得香汗淋漓。 “好了，大家先喝点水，休息一下！”李燕招呼着大家休息，节目有些急，下周的晚会上需要汇演，因此，这两天都在加急准备。 水杯放在窗台上，李燕和萧蝶正端着水杯喝水。“燕子，你看，那边墙上是不是有人啊？”萧蝶不经意地回头看到了正倚在墙上的福生和陈大雷。 “嗯？我看看。”李燕顺着萧蝶指的方向，远远地看到好像似乎有两个人确实蹲在墙头。 “那个人好像是……班长？”萧蝶视力好，远远地看着那个人，就像是福生。 “不会吧，班长不像是那样的人呀，我会偷看我们跳舞呢？”李燕皱着眉，有些不解。 “喂喂！大雷，你看他们是不是看到我了，怎么朝这边指着呢？”福生看着窗户里的二人，好像在朝自己这边指指点点，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发现了。 其实，正大光明地看倒没有什么，但这样偷看总归是不好的。万一背上了偷窥狂的罪名，那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啊！ “没有吧，我的头上可是戴着草帽呢！”陈大雷为了把自己伪装得更像一点，折了几个柳树枝，给自己编了一顶草帽。 美其名曰伪装保护。 “你那破草帽有什么用，赶紧下来！”福生一轱辘爬下了墙头，顺便还拽了拽陈大雷。 “哎呀，我还没看够呢！别着急，走嘛，再看一会儿！”陈大雷有些意犹未尽，还不想走，他前天路过，这才发现的这个地方。 “哎你别说，我看那个人好像是班长的发小，叫什么大雷来着！” “陈大雷是吧?他不是那天教我们开推土机的人嘛！“ 李燕和萧蝶二人更加确信似乎偷窥的两人就是班长福生和他的发小陈大雷。 “走走走，我们去当面质问他们！”萧蝶有些生气。 “哎呀，这有什么可问的？咱们这样这样……”李燕眼睛一转，想到了一个整蛊二人的办法。 第十六章 真没看 “快走吧！”福生拉着恋恋不舍的陈大雷。 “哎呀，多看一会又不碍事。”陈大雷一步三回头，舍不得走。 “咱们这要是被人发现了，那不得安个偷窥狂的罪名”福生可是不想惹这闲话。 “我们这叫偷窥吗？我们这叫光明正大地看，什么偷窥狂！这叫那个什么？啊对欣赏艺术！”陈大雷满不在乎地说道。 “艺术个屁，你懂啥叫艺术？你就是馋人家身子！”福生当即拆穿了陈大雷的话。 陈大雷摸了摸头，有些尴尬的说道：“哎呀，看破不说破嘛！兄弟，我这打了这么久光棍了，当然是想找个对象呀，这女大学生一个赛一个的水灵，长得又好看，至少我觉得比咱们这儿的姑娘好看多了！” 这地方风吹日晒的，姑娘们普遍皮肤比较黑，自然是比不上上沪的南方天气，那边的气候更加湿润，因此皮肤显得更白一些。 “我劝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人家都是上沪来的，家庭条件又优越，人又长得好看，不是兄弟打击你，实在是不太可能啊，暂且不说，你就连我也觉得配不上她们。”福生觉得这些上沪的女大学生应该不会看上来自小地方的他们。 “什么事都不一定呢，万一咱要是找上了，再说了，你条件也不差呀，我觉得你还是最有戏的！”陈大雷觉得自家兄弟，又是大学生，未来发展的前景又好，这些女生中肯定有喜欢他的。 “哎，再说吧再说吧……”浮生的情绪，因为跟父亲争吵，还是有些低落。 —— 舞蹈室内 “好了，今天的训练就到这了，大家回去把动作再熟悉一下，解散吧。”排练完毕，李燕招呼着大家解散。 “走，吃饭去！”萧蝶走过来挽着李燕的手臂。 “走，正好要去食堂，看看班长去，逗逗他去。”李燕早就想好了对策，算是对福生和陈大雷的偷窥，一个小小的教训。 “等会咱们这样……就按刚才商量的……”李燕对着萧蝶的耳朵说道。 “还能这样，哈哈哈，就这么办！”萧蝶高兴地拍了拍手。 “只是没想到，平常这么正经的班长也会偷看咱们跳舞。”李燕也有些不解，平常福生都是一个非常正经的人。 “说不定是看上谁了，就比如……燕子你！”萧蝶沉吟道。 “哎呀胡说什么呢！”李燕赶忙推掉萧蝶的手。 “那他上次还专门为你买了花露水，啧啧啧，老实交代，你俩是不是早有一腿？”萧蝶一脸坏笑的说道。 “死丫头，难道你没用花露水吗？那是给我们大家买的，你怎么不说他对你有意思？”李燕戳了戳萧蝶的脑袋。 “切，说不过我就胡搅蛮缠，我看啊，你就是对班长有意思，略略略！”萧蝶做了个鬼脸，笑着跑开了。 “别跑，看我今天饶不了你！”李燕在后面追着，俩人的笑闹声飘出了院外，飞向了天际。 —— 食堂内 “福生，走走走，听说今天吃排骨，咱们先狠狠的盛他一大碗！”陈大雷拉着福生来到了食堂。 “有肉，你跑得比兔子还快，前天吃醋，怎么没见你这么大热情？”福生端着碗来到了窗口。 “阿姨好，哎呦，阿姨，你今天又漂亮了，啧啧啧，你看看这打饭的手，皮肤比大学生还嫩，改明儿我再送你几个雪花膏，好好的保养一下。”陈大雷看见打饭的阿姨就一个劲地夸，为的就是能够多打几块肉。 “你小子嘴上开花了，能说会道的！给给给。”只见食堂打饭的阿姨手也不抖了，从盆里盛了满满一勺肉，放到了陈大雷的碗里。 陈大雷早就跟食堂的阿姨都混熟了，因此，每次打饭总是给他多打一些。 “哎呀谢谢姐姐！给我这兄弟也多打一点。”陈大雷谄媚地笑着。 “去去去，得了便宜还卖乖，快去吃饭去。”食堂阿姨顺手给福生也盛了一碗。 “好嘞，姐！”陈大雷一筷子串着四个馒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走走咱们去那边吃，等会再去地里偷个西瓜，我看这西瓜都差不多快熟了。”陈大雷还没吃就开始打算着自己的“饭后甜点”了。 “你可别霍霍人家的西瓜的了，小心被发现了，给你抓起来！”福生对陈大雷的行为着实有些无奈。 “我吃他个瓜怎么了，这么多的都是咱开荒犁地干出来的，我不去吃，他还得往我家里送呢！”陈大雷神气极了，不过也确实，这些承包户为了能够让自家的地早些犁一遍，对机耕队的驾驶员都是十分的客气。 “你看，班长在哪呢！”萧蝶跟李艳走进了食堂，远远的就看到了福生和陈大雷。 “走走走，我们先打饭然后过去看看。”李燕拉着萧蝶先去打饭。 不一会儿，两人端着饭，走到了福生与陈大雷跟前。 “班长，这里有人做吗？”萧蝶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浮生抬头，望着眼前的二人，想起了今天偷窥的事情，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又把头低了下去结结巴巴的答道：“没，没人。” “那我们可以坐这吗？”李燕又问道。 “哎呀，坐坐坐，都是同学，都是朋友！”陈大雷一看两个大美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连忙拽着袖子在桌子上和椅子上擦了擦，邀请二人坐下。 “哎呀，谢谢陈哥！”萧蝶的声音夹了起来有些撒娇的说道。 “哎呀，不碍事，不碍事，都是自己人。”陈大雷哈哈一笑说道：“能跟美女一起吃饭，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奥对，秀色可餐！” “班长，你今天的那个草帽挺好看的，能给我编一个吗？”李燕盯着福生的脸说道。 “对呀大雷哥，我看你的那个草帽挺好看的，给我也编一个呗！”萧蝶对着陈大雷继续撒娇。 “啊这，这，我不知道什么草帽。”福生暗道一声不好，怎么被发现还认出来了。 “哎呀不就是草帽吗，我给你，哎你怎么知道我带草……”陈大雷的话刚说一半，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哎呀今天就是刚好路过，不小心看了一眼！二位美女，别往心里去嘛！”陈大雷打了个哈哈，想要糊弄过去。 “这么说，你们真没看？”李燕盯着福生问道。 “没，没看……”福生则是涨红着脸低下头。 “哎呀我们真没看！”陈大雷死鸭子嘴硬，就是不承认。 第十七章 买买提大叔 李燕转移话题，免得让二人太尴尬：“不过马上就要开始汇演了，班长会来吗？” “啊……”福生有些不知所措。 “去，肯定去，就冲着二位美女的面子，我和福生肯定去！”陈大雷一边说一边飞快的吃完了碗里的饭，拉着福生头也不回地往外奔。 “好哦，那汇演的那天我们等你们哦！”萧蝶对着二人的背影说道。“奥对还有，记得给我们编个草帽哦！” 福生和陈大雷听到这话，脚步走得更快。 “都是你，我刚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福生气呼呼地说道。 “这我哪知道呀，没想到居然被他们发现了，哎呀，失策失策，看来下次得换个地方了。”陈大雷一脸懊悔的说道。 “你还想有下次！”福生觉得陈大雷是没救了。 “唉，这次完全是不小心嘛，不过刚才确实挺尴尬的。”陈大雷摸着脑袋，饶是脸皮厚得跟城墙加拐弯似的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了好了，吃了饭就回家吧，别在外面乱逛！”福生对着陈大雷说道。 “我的瓜还没吃呢！走走走，带你吃瓜去！”陈大雷可没忘先前他说要吃饭后甜点的事。 “哎呀，真别去了，别祸害人家的西瓜地了。”福生苦口婆心地劝道。 “哎呀没事，我跟那家人熟得很，吃他个瓜，没事的，走走走，难不成你想回家哎董叔的骂呀。”陈大雷可是抓住了福生的小尾巴。他知道福生压根就不想回家，因为回了家，除了吵架就完全没话可说。 “哎！”福生长叹一口气，就被陈大雷拉走了。 距离食堂不远处有一片长势喜人的西瓜地，沙子里种出的西瓜又沙又甜，尤其是新疆的日照时间长，水果中的糖分得以沉淀，要比其他地方的西瓜甜得多。 西瓜地边上一个维吾尔族大叔戴着白帽子，坐在地头一边抽着莫合烟，一边乘凉。 “来来来，挑一个挑一个，这满地的西瓜，个个又大又圆，正是吃西瓜的好日子。”陈大雷拉着福生来到了边上的西瓜地。“买买提大叔好啊，今年的西瓜嘛，长得都这么大吗？看来能卖个好价钱，普鲁子（维语：钱）有了呀！” “哎呀，大雷来了嘛，今年把地里面水浇够了，西瓜嘛长得也好，钱嘛，也能多多的卖。”买买提大叔笑呵呵的对着陈大雷说道。 福生一看，原来二人都是熟人，陈大雷所谓的偷也只是到这里问买买提大叔要个西瓜吃。 买买提大叔吸了一口旱烟说道：“多亏了大雷你嘛，春天的时候嘛得狠狠地犁，今年西瓜地嘛肥得很，西瓜嘛长得也快。” “哎呀，咱们谁跟谁，就冲着你的瓜，我也得给你了，多犁两遍不是！”陈大雷毫不客气，转身就到西瓜地里开始挑西瓜。 对着这个西瓜拍了拍，对着那个西瓜敲了敲，这挑西瓜也是有学问的，挑不好就容易挑到生瓜蛋子。 “哎呀，这个嘛，这个嘛，这个一看就甜得很。”买买提大叔常年种习惯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个西瓜好。 “好，那就挑这个西瓜”陈大雷把西瓜摘了，找了个网兜，把西瓜塞进去，放到了旁边的渠道里。 这样西瓜浸泡在渠道的凉水里，也能迅速降温，不一会儿，西瓜就变得清凉可口，吃起来更加清爽。 “大雷哥，你来了啊！”忽然一个声音，从后边响起。 只见一个眼眸深邃，十分漂亮的维吾尔族少女，从里边的屋子走了出来。 “是阿娜尔罕啊，越来越漂亮了。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个人。这是我发小福生，刚从上沪上大学回来。”陈大雷给大家相互介绍。“这位是西尔买买提大叔，这是他的女儿阿娜尔罕。” “买买提大叔好，小姑娘你好。”福生礼貌地打着招呼。 “你好你好！” 这家人是陈大雷开荒的时候认识的，前两年西尔买买提大叔一家从连队搬了上来，旁边分的的是陈大雷给他们开荒的。 “买买提大叔以前是养骆驼和养马的，后来团里扶贫上分了地，就搬到这儿种地种西瓜了。他种出来的西瓜又大又甜，真是绝了！”陈大雷一边抱着刚凉过的西瓜，一边给福生介绍着。 “这两年，团里重视扶贫，把许多贫困户都分别安置了下来，有的给分了房子，有的给分了地，这两年咱们团里也在大力发展，我觉得你的看法是对的，这里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陈大雷一边说，一边切着西瓜。 一刀下去，清甜多汁的西瓜汁水就顺着刀身流了下来，红色的瓜瓤与黑色的瓜子完美地契合在一起，沙瓤的西瓜里面纹路清晰可见。 一口咬下去，汁水在口腔中迸发，清甜的味道滋润着心田。 “嗯！这西瓜真甜”福生吃了一块，忍不住夸赞道。 “那必须的，买买提大叔这西瓜团里面的人都抢着买，也就是我能够提前品尝，搁其他人买都买不到！”陈大雷十分得意地炫耀道。 “瓜嘛，用心种就能种好呢，最重要的还是地要好呢，水要好呢，以前嘛我们也种西瓜，没有水都是碱水，种出来的西瓜嘛就不好吃，现在嘛挖地渠道，干净的水嘛种出来的西瓜就好吃。”买买提大叔掐灭莫合烟，端起一块西瓜来，细细地品尝。 “阿娜尔罕你也吃。”陈大雷招呼着旁边的姑娘。 “这些年政策也好了，我们的日子也好多了，不然就只能放放骆驼，收入也不稳定，爸爸年纪也大了太累的活也不能干。”阿纳尔汗一边拿起西瓜，一边对着福生说道。 福生看着眼前的西瓜地，又看了看旁边已经盖好的沙砖房，他忽然觉得，未来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未来的一切也都需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 团里面的发展虽然落后，虽然比不上上沪，但终有一天，这里的人民也会过上幸福的生活。 第十八章 机器检修 福生回到家，反复思考买买提大叔的话。 到底是什么驱使着自己回来？ 又到底是什么驱使着父亲当年留了下来？ 望着夜空中的星星，福生蹲在自家门口。是否当年的父亲，也是对这里抱着无限的憧憬和希望才来的？ 如今被生活磨平棱角的父亲，又为什么想要福生离开这个地方，去往大城市生活呢。 福生不理解，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但他想起了买买提大叔一家，看到了，大家在为改变这里而努力而奋斗，因此想要留在这里改变现状的心，愈发的迫切了。 “快进睡觉了！大晚上的还蹲门口喂蚊子呢嘛！”母亲催促着福生。 “好，来了。”福生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回了屋里。 老董头依然一言不发，盘坐在炕上，昏黄的电灯照着他的影子，仿佛一座黑黑的山。 福生看不看父亲，什么也没说进了卧室。 “啪嗒！”电灯关闭，黑色的夜侵袭而来，铺满了这座小小的土块房。 “你平常就少说两句，看把娃娃吓得现在话都不敢说！”母亲躺在床上抱怨道。 “你懂什么？我那是在训他，他现在不知道被谁灌了迷魂汤，一心就想留在这戈壁滩。”老董头出言反驳。 母亲转过身：“戈壁滩有什么不好的？咱们当年不是也来了？也不是靠咱的双手住上了房子，拉扯大了儿子。这地方至少比咱们当年老家要好的多，吃饭至少不成问题吧！” “咱们那个时候是那个时候，现在是现在，现在能往大城市跑，谁还回这个戈壁滩？咱们不是也没回那山沟沟里吗！”老董头望着窗外隐隐约约的月光，往事如潮水般浮现。 “娃娃就是希望家乡好，咱们不也希望自己日子过得更好嘛！”母亲更加了解福生的性格和想法。 老董头一骨碌翻起来，又找起自己的旱烟来：“他当他是什么东西？有多大的本事？还能改变这一切，光是这四十五团的几万亩地都够他犁的了。” “哎，娃娃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也不要老说他，该给他留点面子。”母亲无奈的长叹一口气，这爷夫俩都是倔驴，一个比一个犟，都固执的认为自己的想法才是对的 “好了好了，知道了，再不要吵了，睡觉！”老董头吧嗒了一口旱烟，不再说话。 —— 翌日清晨 福生早早和老董来到了机耕队大院，今天是检修机器的日子，不但要给机器做保养，还要把机器的一些重要零件检修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包括这台机器上的其他驾驶员也都来了，为的就是要保证清洁到位，保养到位，检修到位！ “董哥，那今天就把这台机器好好看一下。”一位驾驶员老林说道。 “我听说上次水箱盖的问题还是福生解决的，你儿子可以啊！”另一位驾驶员老王跟着附和道。 “小聪明而已，今天还是得把机器好好保养一下，出了问题，明年的春耕春播可不好整。”老董头拍了拍机箱盖。 “林叔，王叔……”福生对着几人打招呼道。 “可以啊福生，这趟大学去上的，媳妇子说下了没？”老林打趣道。 “没呢叔，还早呢，这不是才准备毕业嘛。”福生摸了摸头，对于这样的问题，他还是有些尴尬。 “你小子抓紧啊，我看那些女大学生都是个顶个的漂亮，你要是谈上一个，到上沪去做个倒插门，你老爹也是高兴的！”老王这些年可是没少听老董头吹嘘自己的儿子。 “哎呀好了好了，先干活！”老董头出言打断，大手一挥，带领众人开始了机器的检修工作。 “把黄油枪装好，这块液压系统需要重新打油了！” “制动踏板的螺丝有些松了，重新拧一下！” “还有这个铲斗，这上面的土也得清一清，你看沾的到处都是。” “奥对，还有驾驶室的操纵杆，往回拉的时候总有些不顺手，估计是里面的螺丝松。” 老董头带着头戴式手电筒，对着车身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福生拿着黄油枪，对液压系统进行保养，这液压系统可谓是铲斗的操纵杆，控制铲斗的升降，由于每日都在田间地头劳作，沙尘较大，液压杆上的黄油很容易就被弄脏了。 老董头一边，检修一边交代给众人需要保养和修理的地方。老董头由于是老驾驶员，因此经验十分的丰富，很多地方的毛病能够一针见血。 福生一边保养着机器，一边暗暗把这些检修的方法与修理的方法记在了脑海中。 “下去看看底盘，上次有个石头对着底盘划了一下。”老董头对着福生说道。 福生找了个纸壳子，垫在身下，躺在地上就钻到了车底下。 打开头戴式手电筒的灯，地面上已经留下了一滩漆黑的液体，福生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应该是漏机油了。 “爹，好像是机油漏了！” 老董头听到机油漏了，眉头微微一皱，按理来说，上次的石头不大，不可能刮坏底盘。于是俯下身子，也钻进了车底，果然，漆黑的液体正是机油已经漏了一大片。 手动拆掉的油底壳，原来是机油泵上的密封圈裂开了。 “机油也需要换新的了，正好和密封圈一起换了，给我扳手。”老董头一眼就看到了病症所在。 很快，新的机油就加装到了发动机内，更换了密封圈后，发动机漏油的现象也得到了遏制。 只有福生一个人坐在旁边，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明明上次只是一个很小的石头，为什么会造成密封圈的裂开呢？ 福生百思不得其解，是否其他车也普遍存在这种问题，那么这一点就需要改进了。 “发什么呆呢？赶紧过来干活！”老董头看着呆坐在一旁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正忙或者干活呢，他居然在旁边坐着休息。 “哦，好。”福生被老董头的话打断了思绪，站起来应了一声。 但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底盘、发动机、机油之类的话。 第十九章 发动机垫片 发动机漏油的事，一直被福生记在心里，就连中午吃饭福生都在翻着书，看着说明。 “如果底盘受到震动，那么，遭受到震动的不只是履带的链轨板，其他的机身零件也会受到震动……” 陈大雷远远地看见发呆的发小，端着饭就来到了福生的身边：“想什么呢？不会是想昨天的那两个女同学吧？” “没有，早上不是检修嘛，我看发动机的机油漏了。”福生一边翻着书，一边解释道。 “哎呀，底盘漏油是老毛病了，发动机经不起折腾，尤其是那个密封垫圈，很容易就坏了。”陈大雷对这样的事情早已习以为常。 “为什么密封垫圈的使用寿命那么短呢？”福生喃喃自语道。 “哎呀，别想了，先吃饭，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怎么了我们的大发明家又要给我们什么惊喜？”陈大雷看着福生这副样子，看来是不研究出来解决方法，誓不罢休了。 吃完饭，福生就早早的回到了机耕队大院。在机耕队大院内不断地寻找着什么。 陈大雷吃完饭，刚想回房子躺一会儿，一转身福生就不见了：“嘿，奇了怪了，怎么一转眼人就没影了？” 福生转了好几个检修厂房，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台已经损坏了的发动机。 找来平板小车，费力地把发动机抬到了上面，拉回了自己的检修厂房内。 一顿捣鼓，成功拆除了发动机口，看着眼前的发动机，福生盯着垫圈发呆。 “机械的结构是没有问题的，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福生喃喃自语。 老董头一行人，吃完饭才慢悠悠的过来，老远就看到一个人低头摆弄着什么。 “哎，董哥，你儿子怎么早早就跑来了？”老林看着远处的身影正是福生。 老董头也有些疑惑，看着福生的样子，好像在摆弄一台发动机。 “你没事干，搞台破发动机干什么？”老董头看着眼前锈迹斑斑的发动机，和聚精会神研究发动机的儿子。 “奥，没事，我就看看里面的构造。”福生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仿佛眼前的发动机才是此刻最重要之物。 “你只要不泄露我车里的发动机，随便你怎么捣鼓。”老董头看着儿子，他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还能把发动机捣鼓出花来。 这可不是外面的水箱那么简单的机械，发动机的内部构造极其精密，就连自己面对发动机坏了，都是很难维修的，要不然厂房里也不会丢弃这种坏掉的发动机了。 “嘿！要我看呀，你儿子说不定一会就把发动机研究明白。”老林看着福生的架势，十分的认真。 “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这发动机可不是开玩笑的。”老董头不相信，至少现在不相信。 “我看福生这孩子打小就聪明，说不定等会儿还真研究出来了，解决发动机漏油的办法。”老王倒是十分信服。 老董头看着眼前的儿子一脸认真的模样，也不想打断：“别管他了，干活干活，让他自己在一旁捣鼓去。” 老董头此刻似乎也有些半信半疑，毕竟上次培训，福生说的头头是道。 车间里回荡着锤子敲击链轨板的声音，清脆而富有节奏。伴着锤子的敲击声，发动机模型在福生的脑海里不断拆解组合。 “如果这样……” “不对不对！” “可是……” “那要是这样……” “哎，也不对……” 就在福生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突然他盯着发动机的接口，灵光一现。 “我知道了！”随着福生腾的一声站起来。 锤子的敲击声戛然而止，就连老董头也坐在驾驶室内探出了头。 “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呢？”老董头有些狐疑的盯着儿子。 “我明白了，我知道为什么发动机会漏油了，是垫片是垫片的问题！”福生眼睛一亮，他终于明白了。 “你这不废话吗？我也知道是垫片的问题，关键没法彻底解决啊。”老董头还以为儿子悟出了什么大道理，结果就是这啊。 “是啊福生，这确实是发动机垫片的问题，但是没法彻底根治，只能通过不断的换新来维持。”老林拄着锤子说道。 “错了错了，都错了，单纯的更换垫片是起不到作用的，发动机经过长时间的振动，和石头的刮蹭，已经导致了内部结构的不稳定，因此，出现缝隙是正常的。 但是问题就在于垫片的位置，垫片的位置在振动中发生了倾斜，部分的垫片裸露在外面，所以机器在作业的过程中垫片才会那么容易遭受到损坏。”福生从地上拿起一节断裂的垫片，指着裂口处说道。 “机器的不停震动，加上底盘不断受到异物的刮蹭，这部分裸露在外面的垫片就很容易被搞断，一旦垫片损坏密封性就没那么好了，所以才会有机油泄露。”福生向众人解释着垫片损坏的原因。 “原因是找到了，那怎么解决呢？”老王问道。 福生扶了扶眼镜说道：“想解决其实也很简单，首先要固定住发动机，其次，垫片要选择三种不同的垫片。一种是橡胶垫片，一种是纸垫片，一种则是金属垫片。这三种垫片互相重叠，既能够保证垫片不位移，又能够保证很好的密封性。” “好，就按你说的试试，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发动机的保养周期也将大大增加，节省了机油，又不用那么频繁地更换垫片。老董你儿子还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老林笑呵呵的说道。 老董头也是一脸诧异，怎么什么东西到他手里捣鼓两遍就明白了，如果这个方法真的可行，那么又是帮机耕队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福生的双手沾满了黑乎乎的机油，但他的双眼却十分的明亮。 “福生，真有你小子的，来来来，我们找个没修的机器再试一试你说的方法。”老林赶忙拉着福生到了另一个厂房，这里面停着一台还未安装垫片的机器。 第二十章 改进垫片 几人快步走向隔壁厂房，想要验证一下福生的猜想。 福生扶了扶眼镜说道：“先不急，纸质垫片和铁质垫片还得需要找一下。” 老林猛地一拍大腿：“是啊，这垫片的材料还没有着落！” “检修仓库里有一些备用的材料，咱们去找找，说不定有合适的。”老王提醒道。 材料的问题解决了，但很快又出现了新的问题：“光找出来还不行，纸质的还好说，金属的垫片还得需要熟练的技工车出来。” “老技工这你就得找你爹了，他年轻的时候，可是手工车出来不少零件，当时厂里配件短缺，会车零件的就一个老技工。 后来老技工收了个徒弟，就是你爹，厂里的许多配件都是他们二人捣鼓出来的。”老林指了指老董头。 福生有些诧异，这件事倒没有听父亲提起过：“爹，你看看这个能做出来吗？” 老董头抽了口旱烟：“哼，不就是个小小的垫片吗？” “做出来简单，但是要保证严丝合缝，误差不能超太多。”福生开口提醒道。 老王哈哈一笑说道理“哈哈，你就放心吧，你爹年轻时候手工车出来的零件，比厂里造出来的零件差不了多少。” “先去车间，弄出来不就知道了。”老董头转身去了检修车间。 —— 老董头在检修车间的角落里，一阵翻找，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制作垫片的材料。 “给你，你来做纸质垫片，我来车金属垫片。”老董头把制作垫片的材料递给儿子。 “原来垫片是石棉做的，虽然价格低，但耐用性也低，因此非常容易损坏，现在我们把垫片重新改进，先试一试，最后还是要从材料入手。”福生拿着垫片纸，一边测量一边说道。 “金属垫片最好是用钢片或者铜片，一方面耐用，另一方面延展性也比较好。但是如果缸体对接处不平整，那么密封性就会比较差，金属垫片也没什么用，所以要多个垫片叠加试试。”福生一边在纸上画着垫片的形状，一边给众人解释着，为什么要选择多层垫片的原因。 福生脑海里已经浮现了垫片的形状，两端的接口处各用橡胶垫片连接，中间加上两层纸质垫片，纸质垫片的中间，再加上金属垫片。一共五层，这样下来严丝合缝，既保持了很好的贴合性，又保证了金属的严密性。 老林帮忙在旁边测量发动机接口数据，福生和老董头开始各自制作垫片。 很快，一块儿铜板在老董头的手下已经初具了垫片的雏形。 福生也在图纸上绘制完毕纸质垫片的形状。 两边进度几乎一模一样。 甚至老董头的速度还要比在纸上画图的福生速度更快。 “董哥你这技术不减当年呀，虽然现在零件购买方便了，但是真需要的时候还得是车点零件更加方便。”老林在旁边看着老董头的操作不由得出声夸赞道。 “是啊，尤其是那些外国机器，配件购买更是困难，坏了一个，就只能撂到地里，等着从老外从国外发货，还好现在咱们国产的农机也发展起来了，许多技术上的困难也在逐步克服。”老王忍不住感叹道，当年他们也开过外国机器，机器一坏，配件运送十分困难，这就导致了维修周期更加的长。 可是春耕春播不等人，时机不等人，农忙播种的日子就那么几天，一定要赶在这几天之前把地犁好，东方红就是我国自主研发的推土机。因此，各方面的配件在国内购买也是十分的方便，大大缩短了维修的时间。 同时，许多技术也得以在国内公开透明，这让机修工维修起来操作更加的方便，以前对着外国机器不了解，构造机器坏了，只能更换零件。 如今，国内的技术壁垒正在不断地突破，自主研发的农机车辆种类也越来越多。国家发展好了，人民的生活也越来越好。 不多时，福生和老董头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老董头拿着铜板的垫片，福生则拿着两张纸质的垫片。 “走走走，橡胶垫片有现成的，咱们现在就去试试到底怎么样？说不定还真被你小子研究出来点什么呢！”老林很看好这个后生，毕竟是上沪归来的大学生，理论知识还是很强的。 老董头有些不相信但也隐隐有些期待，难道自己的儿子这次又能做出些什么来？ —— “来来来，试试这个垫片，这可是我们刚刚研究出来的新垫片，试试加上之后发动机漏油的情况，能不能解决？”老林还没完进厂房，声音就已经传了进去。 “什么？新垫片?老林，你又在整什么幺蛾子？”里面的人有些不解。 “哎呀，先别管，我们先试试！要不是我们那边的发动机刚装好，我们才不来你这试呢！这可是福生专门研究出来的。 大家一听是福生研究出来的，都有些好奇，凑了过来。 “先装橡胶垫片，再装纸质垫片……” “慢点慢点，对齐了再装。”福生在一旁指挥道。 “好了，我发动一下看看。”老林看着装好的机器翻身进了驾驶室。 “这只是一个暂行的办法，根源上还得要从材料上解决问题，不过应该能应付一段时间。”福生看着眼前的发动机说道：”由于垫片的层数增加了，发动机接口之间的缝隙也增大了，要想解决问题，还得想办法降低发动机接口之间的缝隙。” “腾腾腾！”发动机的声音想起，微微有些颤抖的发动机机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完美运行了起来，并没有出现机油泄露的情况。 “可以啊你小子！这样都行！”老王拍了拍福生的肩膀。 老董头在人群中什么都没说，但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翘，笑了起来。 “你小子看来是学到真本事了，这问题可是困扰了我们好多年。” “不愧是大学生啊，就是不一样。” “我打小就看着孩子不一般，将来必成大器！” 人群中夸赞声不断响起，福生转头看到了父亲。 二人相视，都笑了起来。 第二十一章 缓和的关系 福生改进垫片这个事很快就传遍了机耕队。发动机漏油这个问题，因为经常存在，所以更换发动机垫片是非常普遍的。 如今，经过福生改进的垫片结构更加的牢固，发动机漏油的问题也得到了遏制。 这件事甚至受到了团里领导的重视。 “这是个好事呀！最好能让福生跟农机公司人联系联系，把发动机垫片进行量产，我相信也有不少地方存在这样的问题。”团长张志华听着伊利亚尔江的汇报，认为这是一件十分值得推广的事情。 “好的，我这就联系农机公司。” 伊利亚尔江转身出去就开始联系农机公司“您好，是李主任吗？上次我们找您讲过课，这次是有关发动机漏油的事，我们这边的大学生改进了贵公司的垫片方案，解决了发动机漏油的问题，我们想把这件事跟您沟通交流一下，看看能不能量产推广一下？” “哦？是吗？你们那还真是人才辈出啊！”李主任有些诧异，自己这刚回来没多久，竟然又被他们解决了一个小毛病。 “还是上次的福生，就是上次您培训时提出疑问的那个学生。”伊力亚尔江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我当时讲课时就发现他的思路特别清晰，他上次给我们提的意见，我们现在已经在着手改进了，这真是个人才呀！”李主任听到是福生，也便觉得不奇怪了。 “这次他改进了发动机垫片，但是我们手边没有特别合适的材料，他向我们提建议，要改进发动机垫片的材料。”伊利亚尔江拿着福生整理给他的资料说道。 “好的，这件事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吩咐厂里开始研究材料问题，也请您给我寄一份他们制作的垫片的材料和成品。”对于垫片的材料，厂里也有一定的研究，李主任相信拿到福生他们的数据和成品一定能更新迭代出更合适的垫片。 —— “我说董哥，你这儿子才来了多久？怎么跟个发明家似的？”几个老驾驶员蹲在机关队大院的门口一边抽着旱烟，一边闲聊。 老董头长长地吸了一口旱烟说道：“这孩子从小就爱捣鼓，我以前总觉得他从上学回来就要跟我犁一辈子地了，但没想到他小子还真学了点本事。” “要我说呀，孩子们都有自己的想法，你也别管他了，让他折腾去吧，说不定真能折腾点出什么来。”老林的孩子今年刚上高中，嚷嚷着要学音乐，以前也让他头疼不已，但现在老林反而释怀了，开始全力支持自己的女儿。 “我看福生这小子脑子转的快，这表现这么优秀，团里估计也要留住他，到时候能谋个一官半职也是非常好的呀！”老王听说就连团里都十分重视这次垫片改进的事。 “咱们苦了一辈子，也在这吹了一辈子的风，吃了一辈子的沙。我这眼瞅着儿子大学毕业了，还想着以后能享享清福，没想到他居然傻乎乎地往家里跑。”老董头抽了口烟，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以前咱们到这地方来，第一个是为了能吃饱，第二个是为了响应组织上的号召建设西北。咱们当年就是脑子一热过来了，看来这儿子还是随爹，是我的种！” 老董头抬头看了看天边的云，只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唉，咱们也老了，孩子们也长大了，他们要真去了大城市，咱们这些老骨头怎么办？别跟我说你会去大城市，我估计你离开这连路都不会走了。”老林也是很早就来到了新疆兵团，真要让他们这些人去大城市，说不定还真的不习惯呢。 老董头细想了想说道：“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儿，毕竟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真要换个地方挪个窝儿，还她娘得挺不自在的。 —— 另一边的福生则和陈大雷一起在检修厂房内修理机器。 “福生你小子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呀？你是不是比别人多个脑袋？”陈大雷有些羡慕的说道。 “这不是刚好碰上了，之前恰好学过一些有关机械的构造。给我换个扳手”福生一边拧着螺丝，一边解释道。 陈大雷一边递着扳手，一边说道：“这事一出我董叔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还是你小子行。” 福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说道：“你说我爹啊，我知道我爹就是个拧巴的人，他总觉得我不应该回来，我想用实际行动改变他的想法。” “想改变董叔有点难，但想要改进农机，我看你将来肯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就是到时候别忘了拉我一把。”陈大雷相信自己的兄弟未来一定能成功。 福生收拾起工具看着眼前庞大的机械说道：“这里有很多地方需要改进，我们的生活也需要改变，我们要接受新的知识，也要用更加先进的手段来解决现在的农机问题。如果能接更加高效化的作业，那么也能减轻大家的压力。” 傍晚回到家，母亲早就做好了饭菜。 “你俩终于回来了，快洗洗手吃饭吧。” “可以啊儿子，妈听说团里都要表扬你了。”母亲一边盛饭一边惊喜地说道。 “这次多亏了爹，要不是他零件做得精细，这个垫片也不可能完成。误差要是大了，还得漏油。”福生一边擦手一边说道。 老董头看了一眼儿子：“这个学你还是没白上，你以后要是在农机上有点研究，也是挺不错的。” 福生当年报的就是这方面的专业，在他的心里早就种下了一颗改变的种子“爹，我回来就是为了建设这里，就是为了解决困难。如果不能学以致用，那么这些知识都白学了。” “好了好了，快吃饭吧！你们俩少讲点大道理，只要咱们一家过得平平安安的就好。”母亲催促道。 福生和父亲的关系，渐渐发生了转变，老董头也能理解儿子的想法了，他明白自己的儿子心中的远大抱负，也相信未来儿子一定会有一番大的作为。 第二十二章 走看节目去 福生跟父亲的话也多了起来，父子二人一同劳作，福生也从父亲那里学到了很多有关驾驶和机修的知识，这些宝贵的经验是无价的。 这群大学生们渐渐适应了现在的工作节奏，对于农机车辆的使用也更加得心应手。 朵新瑞端起水壶，猛灌了一口说道：“听说农机公司那边回了话，听说他们已经找到了适用于垫片的新型材料。” “那这样的话，很快就能投入批量使用了。”福生蹲在树下乘凉，看着远处正在作业的推土机。 余鑫海背靠大树闭目养神，嘴里掉了根草悠闲地说道：“班长还是厉害，真的是学以致用了。” 董俊杰则是热得一头汗，拿起水壶就往头上浇，这地方的苦日子，他真是过够了，光是皮肤都黑了好几个度。 “哎对了，听说过两天就要文艺汇演了，要不要一起去看？就在团里的文化中心呢。”陈大雷听其他人说过两天就是文艺汇演的日子。 “是吗？那咱们一起去呗，正好看看节目。”梁志祥一听来了兴趣，来到这边都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能看成表演也是极好的。 “听说还有流动电影呢，估计那天会很热闹。”王小六也凑了上来，他的表哥就是跟着放流动电影的，因此也有一些小道消息。 “还看，上次骑墙头上没看够吗？”福生看着陈大雷，不提文艺汇演还好，一提就想起了上次的尴尬。 “哎呀，这事都过去多久了，没事没事，说不定她们早都忘了，就算记起来大不了给她们编个草帽呗！”陈大雷倒是一点不在乎，反正有节目看就是好的。 “啥事啊大雷哥？说说呗，你们还有啥内情啊？”王小六一看，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去去去，大人的事少打听，你是不是闲得没事干，擦车去。”陈大雷可不好意思跟别人解释，他骑墙头看姑娘的事，只能下了命令，把王小六打发走了。 “嘿，大雷哥你不说就不说嘛……”王小六哭丧个脸，转身提了桶水擦车去了。 一旁的众人倒是知道些什么，对着陈大雷和福生一顿挤眉弄眼。 —— 下了班，几人一起约好去食堂吃饭。 “哎，你看那不是班长他们吗？”李燕和萧蝶正好也来到食堂，看到了走过来的福生一行人。 “走走走，过去打个招呼。”萧蝶拉着李燕就走到了跟前。 “班长班长！后天就是文艺汇演了，你们要来看看吗？”萧蝶向着几人发出邀请。 “去呗，正好这两天比较闲，开荒任务也没那么重。”朵新瑞一听这事，其实早就想去了。 “你呢班长，你去吗？”李燕对着福生问道，眼中隐隐有些期待，毕竟上次只是排练正式表演，还是有很大的不一样的。 福生看了看大家都想去，于是说道：“既然大家都去的话，那就一起去吧。”其实在学校福生很少参加这种活动，大部分时间都是泡在图书馆或是在实习。 “去了可别忘了给我们编草帽哦！”萧蝶一脸坏笑的说道。 “哎呀，这都好说，别说编一个，每天给你编一个都行！”话都说开了，陈大雷也没什么尴尬的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给你们几个留个前排一点的位置，记得一定要来哦。”李燕和萧蝶还是很期待大家能来参加的，毕竟这次节目也准备了挺久的。 —— 两天后傍晚，文化中心亮起了彩灯，街边卖雪糕、瓜子、饮料的推车和冰箱早早就占据了道路两旁。 福生几人换掉了公章，穿上了日常宽松的衣服，仿佛回到了学校里一般，相约来到了文化中心。 这文化中心就是专门表演节目的地方，也是团里为了丰富居民精神，开展文艺活动的地方，只是平日里没什么节目，一般很少开放。 “走走走，买点瓜子去。”陈大雷经常看节目，对这里熟悉得很。“哎呀，以前都是那些老掉牙的节目，翻来覆去就那几样，现在你们这批大学生来了，一定能整点新花样出来，快走快走，我就好奇呢。” “其实之前也要求我们机耕队这边的大学生参加，不过开荒的任务重，有些太忙了，因此就没有去。”福生开口解释道。 “那这段时间忙完，你们还得上去表演节目呗。”陈大雷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好奇众人都会些什么？“哎，那要你们表演节目的话，你们都会啥？” “师傅，我是咱们学校里歌唱队的，我可以给大家表演个唱歌呀。”朵新瑞当即就要一展歌喉。 “看不出来你小子藏的挺深呀！”陈大雷一听还确实不错。 “没办法，都是小时候家里面父母逼着学的，没想到进了大学出了社会，还真能用得到。”朵新瑞的父母都是歌唱家，因此，从小就受到了熏陶。 “快走吧，等会节目就要开始了。”福生看了看表，开口提醒的。 “走走走，这可是正事，不能错过。”几人快步走进了文化中心。 原本空荡荡的大厅，如今已经挤满了人，门口还有保安和警察在执勤。 “嚯，这里面跟菜市场似的，人真多呀。”朵新瑞看到里面人山人海，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平常没什么节目，大家也都闲着呢，这不是听说大学生来了，都争着抢着过来看看到底有啥新鲜的。”陈大雷开口解释道。 余鑫海催促道：“走走走，咱们先找地儿坐吧。萧蝶不是说给咱们留了个前排的座吗？” 几人走到前排第五排时，看到留给他们的位置，上面贴着几人的名字。 “哟呵，怪贴心呀，还专门给咱们写了名字，怕咱走错。”梁志祥不经赞叹道。 忽然间，周围的灯光都暗了下来，只有舞台还留着一束光。 “嘘声音小点，一会节目就要开始了。”朵新瑞提醒道。 几人赶忙坐好，准备看看今天到底都有些什么节目。 第二十三章 精彩的舞蹈 只见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人从后台走了出来报幕。 主持男：尊敬的领导，各位来宾 主持女：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 主持男：利剑百炼始成器，精铁百炼方成钢。 主持女：我们兵团人铁一般的精神，在这里发扬传承。 主持男：今天我们在这里讴歌新时代，追求新梦想。 主持女：我宣布此次文艺汇演正式开始！ 主持男：下面有请今天的第一个节目舞蹈《梁祝》。 随着两位主持人的开场白结束，一首梁祝悠悠传来。 身着淡蓝色长裙古典舞服的李燕，与身着淡粉色长裙的萧蝶二人如同翩翩的蝴蝶。 手中拿着舞蹈长绸扇，飘逸灵动，如同波浪一般抖动开来。 侧边伴舞的同学也跟着缓缓起舞，柔美的音乐，搭配上柔软的腰肢，散发出了浑然天成的美感。 梁祝的音乐在空荡荡的大厅中不断回响，让人忍不住都跟着轻轻摇晃了起来，陶醉在其中。 李燕和萧蝶的身影相互交错，裙摆和长扇的绸缎一起飞舞，挥舞的双手柔弱无骨，让人看痴了。 陈大雷看的眼睛都直了，这可比趴在墙头上看的还要震撼“我滴个乖乖，你瞅瞅这腰，啧啧啧。” “这舞跳的，也太有水平了。”朵新瑞看着台上起舞的身影，忍不住赞叹道。 福生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看着，但他的腿却忍不住跟着音乐晃动了起来。 “这可比那什么扭秧歌舞狮子好多了！”王小六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评价道。 团里以前哪表演过这个，都是扭秧歌、舞狮子之类的，大家基本上都看腻了。 台下有不少妇女看着旁边发呆的丈夫，拧起了丈夫的耳朵。 随着音乐逐渐进入尾声，几人站在一起鞠躬谢幕，台下爆发出了热烈的的掌声，这是对她们最大的肯定。 主持人从后台走了出来 主持男：梁祝化蝶翩翩起舞，留给了人们无尽的遐想。 主持女：梁祝之情愫如同清晨的露珠，清澈透明，富含着甜蜜与真挚。 主持男：让我们感谢上沪大学来的学生们给我们带来优美的舞蹈。 主持女：好的，再次感谢，让我们有请下一个节目…… 由于这次节目的编排工作基本上都是大学生们完成的，因此，节目内容有了许多创新。例如演唱一些流行歌曲，一些独特的舞蹈等等，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嗯，这样就搞得很不错呀，比起之前的节目，这样显得用心多了。”团长张志华一行人坐在第一排，受邀来观看这场大学生组织的文艺汇演。 “就是啊，这样的文艺汇演可以多搞几次嘛，以来丰富居民的精神世界，二来也可以让这些大学生们锻炼锻炼，让他们的特长有发挥之处。”书记马国华在一旁附和道。 “这次节目我们只组织了一部分学生，这样的效果看起来挺好的，下次就可以让这些大学生们多准备一些节目，搞得更加丰富一些。”伊力亚尔江在一旁汇报道。 团长张志华点头称赞道“不错不错，这样的节目也是大众喜闻乐见，我们也要解放思潮嘛，引进一些新的文化形式和内容。” 很快，文艺汇演接近尾声，等大家仍觉得没看够，很快，台下就出现了，再来一个再来一个的呼喊！ 一起哄大家都跟着喊再来一个！ 主持男：今天晚上大家热情高涨，看来节目确实很受大家的喜欢。 女主持人在后台跟大学生们商量着能不能再加一个节目“你们看今天晚上大家都很热情，咱们要不再表演一个？” 李燕和萧蝶对视一眼：“这……” 李燕探头看了看台下热情的观众，说道“那就再加一个吧，但是我们没有准备别的衣服，只能穿自己的衣服跳一段流行舞了。” “那就表演那个？”萧蝶问道。 “嗯，那就只能表演那个了，但是动作幅度有点大，你小心点。”李燕叮嘱道。 “这个没关系，只要有节目就行，音乐要什么？我让后台准备一下。”女主持人连忙安排了下去。 男主持人：“好的，刚刚接到后台的通知，我们将为大家再次增加一个节目，让我们掌声热烈欢迎。” 只见李燕萧蝶二人穿着花衬衫，喇叭裤，头戴黑色的蛤蟆镜，从幕后走到了台前。 港风的音乐忽然响起，富有节奏感的鼓点仿佛敲在了人们心里。在那个港片流行的年代，独特的港风也成为了年轻人们追逐的潮流。 一首《护花使者》响起，李克勤的声音从音响中传了出来。这首节奏感超强的音乐，伴随着二人的流行舞蹈瞬间点燃了全场。 有很多人没听过这首歌，但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跟着晃动了起来。 “呦呵，这风格还挺多变呀！”大波浪，花衬衣，喇叭裤的造型，让陈大雷等人眼前一亮。 “真是绝了我靠！”余鑫海都忍不住快要飙脏话了。 “是啊，之前没见他们跳过这个舞啊？”朵新瑞之前在学校里也是搞艺术社团的，但没见过她们跳这个舞。 福生也被眼前的二人所吸引，忍不住轻轻点头，跟着节奏一起律动。 “这一套倒是之前没看到她们穿过，没想到她们藏的手大的！”梁志强一边拍手一边说道。 毕竟是临时加的节目，李燕和萧蝶之前是学校舞蹈社，这个节目也是他们之前排练过，但从未表演过的，正好今天用得上。 伴随着二人动感的舞蹈，现场的气氛被推到了最高潮，众人都在为他们欢呼。 就在音乐快要结束时，突然萧蝶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一不小心崴了脚，倒了下去。 音乐没有停，萧蝶还是忍着剧痛站了起来，迅速走到了幕后。 台下观众看到这个情形，也停止了欢呼。 李燕担忧的看了一眼萧蝶，匆匆结束了动作，赶忙跑到后台去照看萧蝶。 “这咋回事，还摔倒了？看起来还挺严重的。”朵新瑞忍不住的问道。 福生站起身来对着陈大雷说：“走，先去看看，要是严重的话，先送去医院。” 陈大雷迅速起身，跟上福生的脚步去了后台。 第二十四章 崴脚的萧蝶 福生和陈大雷二人来到后台，只见萧蝶颦眉微蹙，跌坐在地上，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脚踝处微微隆起。 “怎么样，看起来挺严重的，大雷背上跟我去医院。”福生迅速判断了一下伤情，嘱咐陈大雷背上萧蝶去医院。 “哎呀这怎么直接肿了，这得赶紧送医院去看看。”陈大雷说着就蹲下扶起了萧蝶，背在背上快步往医院赶去。 “你们慢点，别造成二次伤害。”李燕跟在后面出声提醒道。 “放心，我扶着她小腿呢。”陈大雷夹住萧蝶小腿，让脚在前面悬空防止再次受伤。“怎么样疼不疼，能坚持不？”陈大雷一边快步走，一边回头问道。那姿势跟竞走运动员似的，下半身走得飞快，上半身却能够稳稳背着萧蝶。 “没……没事，这点小伤算什么？”萧蝶咬着嘴唇，小脸煞白，话都是从牙齿缝儿里挤出来的，但还要强撑着说没事。 “嘿，我看你浑身上下就这张嘴最硬，脚都肿了还没事！”陈大雷能够感受到背后萧蝶的胳膊，死死抱着自己的脖子，估计是疼得够呛了。 萧蝶立马来了脾气：“少废话，老娘的草帽呢？你个偷窥狂，上次答应我的事还没做到呢。” “死鸭子嘴硬！” “偷窥狂！” “死鸭子！” “偷窥狂！” “嘴硬嘴硬嘴硬！” “偷窥狂偷窥狂偷窥狂！” …… “你俩少说两句吧，马上到医院了。”李燕看着斗嘴的二人反而没那么担心了。 “大雷那是转移萧蝶注意力呢，你看她现在似乎没那么疼了。”福生知道陈大雷的意思，想要让萧蝶的注意力放在别处这样能够缓解疼痛。 文化中心距离医院不算远，没一会就到了。 “医生医生！我们先挂个急诊！”还没进去，陈大雷的声音就传进了医院。 好在医院今天不忙，也不用排队，很快就挂上了号。 “嗯，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扭到筋了需要静养几天，买点红花油抹一抹，现在先冰敷一下吧。”医生扶了扶眼镜，给萧蝶看完了伤势。 护士送来了冰袋，一阵凉飕飕的感觉从萧蝶的脚踝处传来，顿时疼痛感消退了不少。 “还好没啥大问题，小姑娘就是爱跳舞，这要是因为这事跳不了舞了一辈子都完了，那医生您在给开点药呗。”陈大雷连忙问道，毕竟开点药保险。 “那就吃点三七片，专治跌打损伤的。”医生开好了药方，安排几人去拿药。 “好的医生，谢谢医生！”萧蝶自己也怕，真怕脚受伤，出了问题连舞都没法跳了。 干部伊力亚尔江也匆匆赶来：“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就是扭伤了，休息休息就好了。”福生回答道。 “哎呀，团长看到小姑娘摔倒了，也很担心，还把文化中心的负责人批了一顿，喊他们把文化中心好好翻新一下。”这次的事情团长张志华还是十分的担心，毕竟这些大学生都金贵着呢，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 “我没事，不用那么麻烦。”萧蝶一看这么多人关心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文化中心的舞台，确实有些年久失修了，这次还好没事，这样你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彻底养好了再参加工作。生活起居上面就劳烦同学们多帮帮忙了。”伊力亚尔江给萧蝶算是放了个小长假，同时也叮嘱其他同学多照顾照顾萧蝶。 “那就先回宿舍，我去问问医院能不能安排个轮椅或者拐杖啥的。”福生看着萧蝶的样子，走路肯定困难，背回去也费劲。 李燕不一会儿取了药，福生推着借来的轮椅，和二人汇合。 陈大雷抱起萧蝶放到了轮椅上：“安心坐好，这个方便多了。”说罢推着轮椅，几人缓缓向宿舍走去。 萧蝶也不矫情，她知道陈大雷是好心帮自己，因此打心眼很感谢他。 宿舍里其他人还都没有回来，陈大雷抱着萧蝶放到了床上，李燕则是拿起了红花油为萧蝶涂抹了起来。 “这次的事情，真是麻烦你们了，我也没想到会突然摔倒。”萧蝶看着几人为自己的事情忙前忙后，感到一阵温暖。 “我们都是同学，你人没事就好，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福生开口安慰道，老师还没来，他要肩负起领队的责任，照顾好每一位同学。 “哎呀，这有啥呢，有啥事喊我们就行，人送外号四十五团陈大靠谱！”陈大雷拍了拍胸脯。 李燕一边抹药一边安慰着萧蝶：“没事就最好，下次跳舞一定要小心，我可不希望你这个小蝴蝶再也不能起舞了。” “谢谢大家……呜呜我都快感动的哭了。”萧蝶十分的感动，自己出了事情第一时间同学们就挺身而出。 “哎，我听说白酒点燃抹一抹好得快，要不要试试。”陈大雷看着萧蝶肿起来的脚踝提议道。 “现在去哪找白酒呢，只有红花油。”李燕看了一眼红花油说道。 “哎，白酒肯定有，是吧福生，我不信你们宿舍没有酒。”陈大雷用肩膀撞了一下福生。 “酒的话，之前他们喝的好像还有点，我去给你们拿去。”福生想起来前几天宿舍几个舍友晚上喝酒打牌，应该还留了点白酒。 不一会福生取来白酒，找了个大瓷碗倒过来，把白酒倒在碗底处，划一根火柴点燃了白酒，蓝色的火焰欻一下燃了起来。 “咦，我有点不敢，我怕烫着我！”李燕看着燃起来的火有点害怕，靠近点甚至能闻到汗毛被烧焦的味道，萧蝶也是看着燃烧的酒精有点害怕。 “哎，我来，这个我会弄。”陈大雷坐在边上的小板凳上，李燕为其让开了位置，萧蝶白嫩的小腿搭在陈大雷的腿上，看得陈大雷一阵心猿意马。 三根手指快速沾一下燃烧的白酒，轻轻涂抹在萧蝶受伤的脚踝处，温热的感觉透过皮肤传了进去，轻柔的手法让萧蝶的痛感消退了不少。 明明是燃烧的酒精，却意外的没有任何灼烧感，奇妙的触感也让萧蝶一阵舒畅，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了放松。 第二十五章 大开荒 萧蝶一脸享受，仿佛自己不是崴了脚而是在做按摩。 “可以啊，看不出来你一个傻大个，还会这个。”萧蝶看着眼前专注揉脚踝的陈大雷，没想到黑黑壮壮的这个男人居然这么细心。 “嘿，我这可是祖传的手艺，小时候我也扭过脚，我爷就是这样给我按的，怎么样力道可以吧。”陈大雷一边按着脚一边说道。 “可以可以，就这就这，哎舒服。”萧蝶四仰八叉地躺到床上，一脸享受。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李燕看着二人相处，脑海里冒出这个词来。 “大雷的按摩收益就是跟着他爷爷学的，之前我还建议他，毕业了去开个按摩店，没想到他居然去了机耕队。”福生是知道陈大雷的故事的。 “咳，你还说呢，自己开个店我哪有那个闲钱，也就进机耕队混口饭吃。再说了咱们在大地上开荒，算不算给大地按摩。”陈大雷不是没想过开个店，但是家里经济状况不允许啊。 不一会儿按摩完毕，福生和陈大雷二人告别了萧蝶就准备回去了。 “你这个还得多按按，不能留下暗伤。”陈大雷叮嘱道。 “那你能不能在不忙的时候，在帮萧蝶按一按。”李燕可不想好闺蜜留下暗伤。 陈大雷自然乐意至极，正好借此机会认识了女大学生，一举两得啊。“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此后的几天了，陈大雷经常下班就拉着福生往女生宿舍跑，连吃饭都排后面了，去的时候还时不时给二人带点小零食。 “你能不能等我吃口饭再去！”福生都要被陈大雷拉着飞起来了。 陈大雷自己去，有点不好意思，这才拉着福生跑得飞快。 “哎呀，为了兄弟的终身大事，帮帮忙帮帮忙，回头请你吃大餐啊。”这事陈大雷可不是一般的积极。 福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萧蝶也对陈大雷偷窥跳舞的事情，既往不咎一笔勾销了。几日的相处下来，陈大雷的热心肠也被萧蝶看在眼里。 “好了，这次按完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陈大雷一顿忙活，总算帮助萧蝶恢复了脚踝的伤势。 “谢谢你们，改天请你们吃饭！”萧蝶站起来走了走，确实不疼了。 “哎呀，跟我还客气，没事没事！叫声大雷哥听听！”陈大雷拍着胸脯，一副得意的表情。 “切，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萧蝶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神气的陈大雷，总感觉贱兮兮的。 陈大雷顿时不乐意了：“嘿，你就是这么说你救命恩人的？”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吵了，我刚听说团里召开紧急会议呢，机耕队的人都要参加。”李燕从外面进来，提醒二人。 —— “上面下了命令，咱们四十五团地处叶尔羌河畔，水土资源丰富，团里计划人口引进，因此需要大开荒给大家分地种，一万亩地的任务，一亩都不能少！”团长张志华站在台上发言道。 团里也是刚刚接到师部的红头文件，四十五团隶属于农三师，上面的命令就是铁，因此开荒的任务一刻也不能耽搁。 “叶尔羌河畔水系丰富，咱们和其他团场比是有优势的，国家号召大力建设西部，西部在哪？咱们就是西部！同志们，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咱们新疆兵团扛起枪来就是兵，拿起锄头还是兵！”说罢，张志华把目光看向了大学生们。 “这次大开荒，刚好有大学生们一起帮忙，我相信任务一定会圆满完成！为了建设我们的祖国，为了建设我们的家园，同志们，让我们一起努力！”团长张志华的发言振奋人心，这次“战前动员”目前就是激起大家的斗志。 陈大雷在台下喃喃道：“这下有的忙咯！” “能有多忙啊师傅？”朵新瑞站在一旁不解的问道。 “忙到不能回家睡地头的那种，你小子自求多福吧。”陈大雷安慰似的拍了拍朵新瑞的肩膀。 “两万亩地不是小数目，加紧干也得最少干半年啊。”老董头抽了口旱烟，目光深远。 “爹，咱们这么多人加起来，也不能加快进度吗？”福生站在一旁问道。 老董头深吸了一口旱烟解释道：“全天干其实很快，但是机器一坏，就得停工检修，浪费的时间太长了，一个机器六个驾驶员倒班，来回倒班，不好干啊。” “爹，活我多干点，您年纪大了，还是多休息。”福生看着两鬓已经爬上白发的父亲，有些担心父亲的身体。 “咸吃萝卜淡操心，老子的身体好着呢，你把你的干好就行。”老董头才不服老呢，年轻人时候吃的苦不比这个少，这些都只能算九牛一毛。 晚上回到家，母亲也听说了要大开荒的事情，默默地给父子二人收拾被褥。 真要忙起来，家都回不来，只能睡地头，争分夺秒，披星戴月地加紧干。 每年这么忙的时候，只有春耕春播的时候，大概一个月的时间。 今年四十五团的人口估计会涨不少，这些地就有人种了，不然大家迁过来，生计是个大问题。 “你爹这两年身体比不了以前了，干活的时候，你多照看着点，我老说他去医院看看，他又舍不得钱，也不听我的话。”母亲望着抽旱烟的父亲有些担心。 “好的妈，你放心吧，我老爹会照顾好的。”福生保证道。 “你们忙起来估计有人送饭，要是饭菜不合胃口，就跟妈说，妈给你做点送过去。”母亲絮絮叨叨的，担心父子二人吃不好睡不好。 福生的母亲在市场上摆摊，卖卖凉皮混沌之类的小吃，做饭的手艺倒是一绝，福生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母亲在街上摆摊。 看着母亲粗糙的双手，和父亲有些佝偻的背，福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撑起这个家，让父母少吃点苦，少受点累。 “放心吧妈，我和我爹能行的，我也正好再学学技术，这是个好机会。”福生倒是对这次大开荒隐隐有些期待。 第二十六章 开荒进行时 机耕队大院内，所有农机车整装待发，做了最后的检修工作。 “这次的任务十分的艰巨，大家抓紧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打起精神，绝不松懈！”机耕队队长李军做着最后的动员。 “爹，被褥都放驾驶室里了，这次开荒的任务重，你让我多试试手。”福生最后检查了一遍车况。 “嗯，活不难干，主要是时间紧，你抓紧再熟悉熟悉。”老董头神情也有些凝重，毕竟这次开荒的时间紧张，如果时间分配不好，那么就不能按时完成任务。 “师傅，这架势看样子有点严重啊，我怕我这小身子骨受不了啊。”朵新瑞踮着脚尖看着眼前一排排农机车，气氛有些肃穆。 陈大雷一巴掌拍到朵新瑞脑袋上：“叫哥就行，被褥厚衣服都带上了吧，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咱这昼夜温差大，晚上可是有点冷的。” “好的师傅哥，都带齐了。”朵新瑞讪讪地挠了挠头，这样的苦日子他还真没尝试过。 “别看咱们现在人多，这一万亩地可不是闹着玩的，平常一个月能开一两千亩都算是好的了，机器太小，故障太多，任务真的有点太重了。”陈大雷如今也算是驾驶员中的老油条了，开荒的速度他是很清楚的。 团长办公室内，张志华也皱着眉头，这次上面的命令下得太突然，两万亩地短时间肯定干不完。 张志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向上面反映反映，这光靠这一批老机器，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什么？上面愿意支援一部分新机器，那太好了！这下任务一下减轻了不少，应该没问题了。”张志华惊喜不已，如果有新机器那无疑能够加快进度。 “对了，给大学生们都分配新的自行车，让他们自己去开荒点，再给配一些厚衣服，这些大学生身板脆，可别病倒喽。”张志华又转头给伊力亚尔江交代道。 这个好消息很快传到了准备开工的机耕队，引得不少的欢呼。新机器比老机器肯定不那么容易坏，这对提高进度很有帮助。 “六个驾驶员，现在变更为四个驾驶员一台机器，两个白班两个夜班。这几天还是按正常进度走，等过两天新机器到了，就按新的工作表来安排，老师傅带新徒弟都给我把机器照顾好了！”李军给大家吃了一记定心丸，但是机器多了相应的驾驶员就要分配得更加分散了。 “另外给大学生们都配新的自行车，考虑到开荒地点太远，大家都节省时间。”老驾驶员们都是自己骑自行车或者开摩托车去地里开荒，农机车一旦运作起来就扎根在荒地了。 之前开荒都是团里用专用卡车统一载人过去，不用考虑人员路程问题，这下大家都分配了不同的班次，因此需要自己到开荒点。 福生和老董头两人一个班次，推土机驾驶室内二人坐在一起，驾驶室内能坐两个人，接下来的日子福生和父亲分到了白班。 “白天还好，就是有些热，把这前后窗户都打开，透透气。”老董头一边看着福生发动机器，一边指挥道。 “来，我再好好教你一遍怎么发动机器，去把启动机的绳子挂上。”老董头给儿子复习着启动知识。 福生迅速挂好了启动机的绳子。 “拉！”随着老董头一声令下。 推土机启动机的绳子被狠狠抽出，小发动机开始发动，小发动机是汽油机，推土机的启动原理是由小汽油机带动大柴油机。 “压离合！”老董头指挥道。 福生压下小发动机离合的压杆，发动机怠速，马达转动。 “挂一档！”老董头探着脑袋看着儿子的操作。 福生在外面把小发动机挂到一档，随着小发动机转动，另一个大柴油发动机也开始缓慢转了起来。 “提减压杆！” 福生拉起减压杆，发动机的气门顶开，缸内压缩比减小。 老董头听了听发动机的声音节奏说道：“转速不够，挂二档。” 福生便把小发动机的档位挂到了二档上，转速随着档位不断升高。 老董头看着机器已经正常运转于是指挥道：“转速起来了，挂减压杆！” 福生闻言，又把减压杆挂了下去，压力恢复，压缩比增大。 大柴油机被小汽油机带动，转速也提高了上来，腾腾腾的黑烟升起，机器发出了一阵轰鸣。 “好了，把小发动机关掉，上来作业吧。”老董头吧嗒一口旱烟，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着机器正常启动，福生一骨碌爬进了驾驶室，和父亲并排坐到了一起，在父亲的指导下，推动铲斗杆，铲刀升起，把机器开进了地里。 “高土包要推平，一次不要推太多，分批进行，不要给机器太大的压力。”老董头用自己的经验，不断给出正确的指导。 “这片土推到这个坑里填平，机器走过去压上几遍，土地就夯实了。” “铲刀注意点，不要降得太低。” …… 随着父亲的指导，眼前的荒地渐渐推平，湿润的土地被推了出来，沙包和深层的泥土混到一起。 “这开荒推地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打埂子、犁地把这些地分成一块一块的。等到犁完地，就修渠道浇水把这些荒地灌溉一遍。地干透了再过来推一边抚平土地，把小坑小包再推一遍，精修过后才算开荒完毕，这些土地才能够符合耕种条件。“老董头一边抽着旱烟望着一望无际的戈壁，一边给福生讲解着开荒的流程。 “这么复杂啊，我还以为推平就能用了。”福生这才觉着开荒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父亲大半辈子都花在了这一件事情上，奉献了青春，奉献了热情，陪伴他的只有一旁静静流淌的叶尔羌河，和眼前的无尽戈壁。 一辆送饭的卡车开到了荒地边“开饭了！开饭了！”远处食堂送饭的人大喊道。 “好了，先吃饭吧，饭送上来了。”老董头磕了磕烟锅子，示意福生停手。 第二十七章 逃跑计划 “终于开放了，饿死我了，快快快，给我来一大碗！”陈大雷端着碗冲到了最前面。 “师傅哥，等等我！给我也来一碗！”朵新瑞跟在后面喊道。 陈大雷跑得飞快，停了车就飞奔向地头。 “辛苦一天，就吃这个？”董俊杰一看白菜豆腐炒肉，顿时不乐意了。 只见他气喘吁吁，正午的太阳晒着额头的汗珠止不住地流淌。 “这位同志，我们的伙食都是按标准来的，天气热我们还专门准备了绿豆汤。”打饭的阿姨解释道。 “我家猪吃得都比这好，这么热的天，冰镇的饮料没有吗?”董俊杰一边擦着汗一边叫骂到。 “能吃就吃，不吃就滚，叽歪什么？”陈大雷回怼道。 “你就少说两句，这又不是你的家，有的吃就不错了。”朵新瑞附和道。 董俊杰跟着对骂道：“我吃不吃管你屁事，我就吃不惯这个怎么了?”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几人隐隐有了动手的架势。 董俊杰早就对这里心生不满了，愤怒也在这一刻爆发了。 “你他娘的再骂一句试试？”陈大雷可不惯着他。 “骂你咋的？有本事你打我啊？”董俊杰也梗着脖子头铁地骂道。 “他奶奶的，干他！”陈大雷一双蒲扇般的大手揪起了董俊杰的领子，抡起拳头就要往董俊杰的脸上招呼。 福生老远就看见了争吵的几人，连忙快步上去拉住了陈大雷的手。 “福生你撒开，你看我今天不教训这个怂包。” “你骂谁呢？你再骂！”董俊杰被身边的人拉住了但脚还不老实，使劲儿往前蹬。 “好了好了，别动手，冷静点！”福生拉停两人，这要是真动手打出个三长两短，可说不清楚。 陈大雷悻悻作罢，但眼神依旧凶狠，瞪着董俊杰。 “你不爱吃就回去团部饭馆里自己买，没人强迫你吃。大雷你也冷静点，别随便动手。”福生分别训了二人，董俊杰冷哼一声甩开旁边拉架的手，气冲冲地走了。 董俊杰的小跟班卢强看着大哥走了，也跟着追了出去。 “福生也就是你拉着了，不然我真揍他，挑三拣四的，什么球人嘛真是。”陈大雷捏了捏手腕说道。 福生拍着陈大雷的肩膀劝道：“咱都不是小孩子了，还动手，真要打坏了你就等着进局子吧，别冲动，有问题解决问题。” “这人在班里就是个刺头，谁也不服，来了这脾气一时半会也改不了，这事我会向老师汇报的，老师这两天就来了，他还是害怕老师的。”福生在班里就跟董俊杰不对付，总是在班里唱反调搞特立独行。 “据说他家是个当官的，难怪这么嚣张跋扈。朵新瑞听说过董俊杰，都是上沪本地的，基本互相都听说过。 —— “大哥，大哥等等我呀。”卢强追了出来。 “你小子刚才为什么不帮我？”董俊杰看着卢强，想起来自己刚才动手都没人帮自己，更生气了。 卢强瘦瘦小小，长得一副贼眉鼠眼，谄媚地笑道：“大哥，我这小身板，我怕一上去给我打骨折咯。” “哼，怂蛋！”董俊杰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擦，大哥，大哥等等我！”卢强跟着追了上去。 “要我说他们真不是个东西，好歹同学一场居然还动手……”煽风点火拍马屁的技术卢强可谓是炉火纯青。 不一会儿二人回到了团部，找了家饭馆点了几个小菜，喝了几杯冰啤酒。 酒意上头董俊杰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借着酒劲儿他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要不，咱们跑吧？”董俊杰眼睛一眯说道。 “啊？大哥，这可开不得玩笑啊！”卢强被吓得一激灵，酒意都消散了不少。 “我没开玩笑，真走，不过这事得好好计划一下。”董俊杰搓了搓下巴，琢磨着跑路的事情。 “擦，大哥这这这……这咋跑啊，这荒郊野地的，再说咱跑了学校那边咱们咋交代啊？”卢强眼睛咕噜咕噜快速转了起来。 “学校那边不用管，只要回了家，有的是办法。”董俊杰打着包票。 “至于这怎么跑，我们得好好计划一下了，这里没有火车站，咱们还得找个车。”董俊杰思索着逃跑的计划。 “找车没问题，但是这咱们都是生面孔，一坐车大家都知道了。”卢强觉得这个计划漏洞百出。 “所以说不能坐车，至少不能做大巴车！”董俊杰心一横有了决断。 “不能坐车，那咱咋走啊，小车也是一样的啊？”卢强一脸不解，不明白不坐车怎么走“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实在不好跑啊！” “不行！必须得走！我实在受不了了，天天面对这戈壁滩，我真是够够的了！”董俊杰铁了心要跑，只是这个计划还需要再完善完善。 “大哥，这这这，这还是再考虑吧考虑吧！”卢强还是一脸不解，觉得这个计划十分的不靠谱。 “你别管，你就说跟不跟我走？”董俊杰抓着卢强的胳膊，这次有个伴还是安心一点。 “大……大哥，这……”卢强显得有些为难。 “只要跟我走，好处少不了你的！”董俊杰清楚卢强为什么跟着自己。 卢强一脸挣扎，咬了咬牙：“那就舍命陪大哥，但是我觉得还是要三思啊……” 董俊杰不再听卢强的废话，脑子里开始计划逃跑的事情。 “哎福生，你下午有没有看见董俊杰啊？卢强也不见了。”董俊杰的师傅过来问着福生。 “张叔啊，中午他跟大雷吵了一架，似乎生气走了，下午没回去吗？”福生还以为董俊杰他们中午吃了饭就回去了，没想到居然没回去。 “没呢，这活还缺人干呢，这俩人都不见了，哎现在的年轻人！”老张长叹一声没想到摊上这么一个徒弟。 “没事张叔，我下午回去宿舍找找，给他们做做思想工作，保证让他们老老实实回来上班。”福生向老张保证道。 “这俩人，脾气也有点太大了吧。”福生喃喃道。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俩人何止是脾气大，更是有了一个逃跑计划。 第二十八章 计划实施 傍晚下班，福生回到宿舍，寻找到了二人的踪迹。 董俊杰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杂志盖在脸上正在闭目养神。 卢强则在一边收拾东西，看到福生进来，卢强连忙把背包藏到了床底下。 “你们俩下午怎么没去？开荒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别关键时刻掉链子。”福生上前问道。 董俊杰睁开眼，不屑地看了一眼福生“不想去，我过来不是给你们干农活的。” “大家都在参加工作，你怎么搞特殊呢？再说又不是没有休息时间。”福生皱着眉头，董俊杰这个刺头，他还真不好收拾。 “累得很，就当我请假了，反正那点工资我也看不上。”董俊杰翻了个身，把头扭过去，并不想看见福生。 “请假也是有流程的，这次就算了，后面你要注意了，老师马上就到了，别临毕业了，背个处分。”福生开口提醒道，这次带队的导师，因为临时有事，因此晚来了几天。 “我会怕处分？笑话！老师来了又能怎么样？”董俊杰一听福生用老师威胁他，顿时就气冲冲地站起来。 “大哥大哥，消消气消消气。”卢强连忙上前，站在两人中间，疯狂对着董俊杰使眼色，他可不想在这逃跑之前出什么幺蛾子。 董俊杰冷哼一声，只好作罢，又转身躺到了床上。 福生看着二人只能叹了口气劝道：“还是按时参加工作吧，团里对我们已经很好了，你们两个好自为之吧。”说罢便离开了。 福生一走，卢强连忙问道：“大哥，咱这么多行李，咋办呀？” “能装就装，不重要的就扔，回去再买就行了。”董俊杰懒洋洋地说道，行李都是卢强帮忙收拾的。 卢强闻言便没有过多的收拾行李，只是带了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 “大哥，那咱们先去找司机吧，不然明天早上跑不掉啊，再买点水和吃的，路上还能用得着。”卢强把收拾好的行李藏在了床底下。 “走，去客运站！”董俊杰翻身坐了起来，这件事可耽误不得。 —— 四十五团客运站 由于团场占地面积小，因此，团内部没有出租车，只有线路车跑周边的县城好其他团场。 还没走到客运站跟前，老远就听到了司机拉客的声音。 “哎！麦盖提！麦盖提！麦盖提！” “巴楚！巴楚！巴楚！有没有走的！” “你去问问那个去巴楚的怎么走！”董俊杰指挥着卢强上前打问。 一个维吾尔族大叔，靠在一辆红色的夏利车旁招呼着客人。 “大叔，巴楚明天走不走？”卢强试探性地问道。 “走，你们几个人？”司机吐孙江看着眼前这个小伙子只觉得面生。 “两个人！”卢强伸手比了个二。 “两个人话行呢，但是要再等两个人才能发车，五座车都是拼车坐的。”司机吐孙江解释道。 “两个人的话，不能走吗？我没点着急，最好能一早就走！”卢强明白，他们俩逃跑的计划可不能耽搁，拖得越久越容易被发现。 “两个人走也行呢，但是嘛，两个人的话就包车，价钱上嘛就贵一点，你们要能接受我们明天早早的走。”司机吐孙江一看这俩人有点着急，但是人员坐不满的话，跑一趟就是赔本的，只能建议他们包车了。 “大哥，我刚去客运站问了，要了个夏利车的联系方式，那个人愿意带我们去巴楚坐火车。但是要求我们两个人包车，这价格嘛，自然就贵了。”卢强早早就去打探了司机和线路。 董俊杰眼睛一眯：“钱不是问题，只要能给我们送到火车站，上了火车，逃离了这个地方，这才是最重要的。” “好的大哥，我去跟他说。”卢强连忙又跑去找司机。 “可以可以，包车走可以呢，但是要早一点。”卢强跟吐孙江商量道。 吐孙江一看二人这么大方，笑呵呵地说道：“行了，那就明天一早走，我去哪接你们？” “武装……”卢强刚开口，董俊杰上来就打断了他的话“武装部侧面的岔路口等我们！” 董俊杰压着声音说道：“你个蠢货，站在武装部门口实现目标不够大吗？” “哎呀大哥，我这光想着方便了，没考虑到这一点。”卢强顿时心里一惊。 “晚上等他们都睡着了，你就把行李偷偷地放到外面的草坪里，还有明天等所有人走了，我们再走，他们要是问起来，咱俩就说上茅房……”董俊杰琢磨了一些细节，生怕遗漏了哪一点被发现了。 二人提心吊胆的回了宿舍，看到其他人都是一言不发。 不过宿舍里的人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因为平常董俊杰就很少跟他们交流，一副拽拽的样子，生人勿近。 大部分人还都以为他在为白天的事生气，更不想触他这个霉头，都知道他脾气不好，生怕一言不合又动起手来。 半夜时分 “嗯，走！”董俊杰也没睡，看其他人打呼噜的打呼噜，磨牙的磨牙，都睡得十分安稳，便跟着卢强搬运行李。 福生隐隐听到什么动静，迷迷糊糊转醒，看见好像有人出门，月光顺着门缝儿倾泻了进来，人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福生只当是有人出去上厕所，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翌日清晨 其他人都收拾好了去上工，只有董俊杰和卢强还未起床，看起来睡得很沉。 福生看着二人，担心这两人又不去，便开口喊道：“醒醒，醒醒，该上班了，别睡了！” 董俊杰假装迷迷糊糊起床，伸了个懒腰说道：“好，我洗漱一下，上个茅房就去，你们先去吧。” 福生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着急上班开荒，便先走了，不过走之前又叮嘱了一遍：“你们俩记得按时去上班，今天别又掉链子了！” “哎呀，好了，知道了知道了，一定去。”董俊杰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发走了福生。 董俊杰趴在窗户上向外张望，眼看其他人似乎都走了个干净，董俊杰立马喊来卢强：“别睡了别睡了！走！好机会。” “大哥，真跑啊？”卢强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费什么话，赶紧走！”董俊杰呵斥一声，就往外窜去，卢强苦着脸只好也跟了上去。 第二十九章 设卡拦截 二人背上背包，就往外赶去，还好路上都没人，大家都着急上班去了，不然一定会有人问他俩背着包去干嘛。 武装部街口的拐弯处，红色夏利车早早就等着了，车上的司机吐孙江还以为二人不来了，差点准备走了。 当时的通讯不方便，只能靠公共电话、电报或者写信，拥有手机的人寥寥无几。 “还以为你们俩不来了，我都准备走了阿达西（朋友）。”吐孙江下车帮二人把行李放到后备箱。 “有点事耽误了，咱们快出发吧。”董俊杰催促道，担心迟则生变。 “没问题，现在就走。”吐孙江发动汽车，疾驰而去。 —— “福生，这俩人今天又没来，到底啥情况啊，不来我就让上面给我重新分驾驶员了。”老张早早来到地头，等着开工了，可左等右等依旧不见董俊杰二人，眼瞅着其他人都开始开工了，自己这边还没发开展工作，实在有些着急。 “不应该啊，我早上还专门叫过他们两个人，我都看到他们起床了。”福生也有些疑惑，没想到二人今天居然又没来，胆子也太大了。 “张叔，你先别急，我回去看看这俩人到底啥情况，实在不好意思啊。”福生只能连连道歉，心中把这俩货暗骂了一遍。 福生向老董头说明情况，请了个假回去看看。 老董头吧嗒一口旱烟说道：“这俩娃娃一看都不是干活的料，说不定跑了。” 福生闻言一皱眉：“不会吧，这里想跑也不容易啊。” “哼，想跑的人怎么都有办法，当年我们来的那一批也有受不了跑的。”老董头想起了当年他们那一批进入新疆的人。 “嘿，我当初看着小兔崽子就不行，估摸着是真跑了。”陈大雷早就看董俊杰不顺眼了。 “行，我先回去看看，要是真跑了我还得先向上面反映一下。”福生赶忙骑上自行车，快速往团部赶去。 “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陈大雷在一旁听说了此事，也跟着福生回去了。 宿舍内 福生一把打开房门，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拉开董俊杰和卢强的柜子，里面的行李果然少了很多。 “难怪，我昨晚上迷迷糊糊醒来，看到有两个人往门外走去，估计就是他们在搬行李。”福生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 “这俩怂蛋，就这点活就给这俩吓跑了？”陈大雷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居然有人为了这么点事跑了。 “算了，先不管这些事，先向上面反映一下，他们估计已经跑了一段时间了，万一半路出了什么事，这个责任谁也承担不起。”福生冷静地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局面，决定还是先向领导汇报一下，毕竟这人跑了也算是大事。 —— 劳资科办公室内 “什么？人跑了？谁和谁？好的我现在就向团长反映。”伊力亚尔江一脸吃惊。 “我也没想到他俩跑了，但是当务之急，就是先把两人送回来，至于他们到底是走还是留，我再跟老师汇报一下，看看到底怎么办。”福生把来龙去脉解释了一番。 “团长，有两个学生跑了，算算时间现在估计还没到巴楚的卡子，看看能不能在卡子上把他们拦截了，不然万一半路出了什么问题，咱们也没法向学校那边交代。”伊力亚尔江把此事又向团长汇报了一遍。 团长闻言一皱眉立刻拨通了巴楚检查站的电话：“对，务必要把他们拦截到卡子上，这俩人的名字是……”团长立刻把二人的身份信息报给了巴楚的检查站。 在巴楚的必经之路上，设有专门的检查站，检查站处设卡。 检查站的警察，收到消息后，立刻展开调查，尤其是对来往的大巴和出租车辆进行排查，一一检查身份证，核对身份信息。 车上的董俊杰和卢强还不知道，他们逃跑的事情已经被上面知道了，此时，二人还在庆幸已经逃出了四十五团的地界，已经开始幻想到了巴楚买好车票回家，过安逸的日子了。 “大哥，还得是你啊，这么轻而易举就逃出来。”卢强拍着董俊杰的马屁。 “我是谁？这点小事还搞不定吗？”董俊杰一脸神气，但他也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如此的顺利，顺利得超乎他的想象。 “师傅，还有多久到？”董俊杰看了看手表，估算了一下时间。 “快到啦，快到啦，马上嘛就到巴楚卡子了。” 董俊杰一听，还有卡子，心想：到他们的行踪可不能暴露啊。 “能不能想办法绕开卡子，直接进到巴楚县？我可以给你加钱！”董俊杰可不敢到卡子上去，万一被人认出来可就糟了。 “哎呀，阿达西（朋友）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个地方嘛，绕不过去，哎呀放心，没事儿。”吐孙江可不敢绕过卡子，只要是进出县城的车辆，都要经过检查才能进去。 车辆缓缓减速，眼瞅着就要驶入检查站，但前方的车却排起了大长队。 “什么情况？为什么不走了？”董俊杰有些焦急地问道。 “哎呀，不知道嘛，好像再查什么东西，没事一会就过去了，身份证准备一下吧，等会可能要检查呢。”吐孙江打开车窗，把头探了出去，远远地看到好像有人在查身份证。 董俊杰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转头与卢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惊慌。 “师傅，我们就在这下吧，突然有点事。”董俊杰可不敢给过卡子，万一被扣下来就白跑了。 吐孙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个地方下吗？到县城还有一会儿呢！” “没事，师傅，我们就到这下这旁边，正好有个亲戚，我们要过去找他。”董俊杰把钱扔到副驾驶，拉着卢强就下了车。 偷偷摸摸从后备箱拿起行李，就往旁边的小路赶，二人是一刻也不敢停留。 “哎，奇怪……”吐孙江只觉得这二人有些奇怪，明明要去县城坐火车，怎么还没到？就下车了。 但还是给够了钱，谁跟钱过不去呢？吐孙江也没有多想，便开着车往前走。 第三十章 迷途羔羊 董俊杰与卢强一路狂奔，顺着小路往前走。 “不能一直往前走，拐个弯朝那边走。”董俊杰担心被人发现，于是又拐了个弯，走向了别处。 “大……大哥，咱七拐八拐的，等会迷路了咋办？”卢强有些担心的说道。 “先别管这么多，咱们要在这附近活动，肯定会被人抓到的，咱们先跑，到时候找人再问路吧。”董俊杰内心，十分的焦急，生怕逃跑这件事被人发现抓回去。 慌不择路，说的就是二人现在的状态。 检查站内，吐孙江把车停下，摇下车窗，跟检查的警官问好：“阿达西，你好。” “你好，你这车没载人吗？”检查的警官小李探头向车内看去。 “有人呢，但是他们刚刚嘛有点事走了。”现在嘛空车了，我去把巴楚加个油再回去。 “走了？几个人？长什么样子？”这个信息立刻就引起了警官小李的警觉。 “两个嘛年轻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吐孙江回忆着两人的长相：“一个嘛长得有点凶，另一个嘛长得有点像老鼠瘦瘦的。” “你是在哪个地方接上他们的？”警官小李又追问道。 “就在那个武装部旁边嘛，他们两个人嘛昨天说要包车呢，看样子嘛着急得很，也有点奇怪呢。”吐孙江当时就觉得这俩人有些奇怪。 “嗯，应该就是这两个人没错了，他们下车后往哪个方向跑了？”小李根据涂孙江的描述，断定这乘车的二人就是董俊杰和卢强。 “就那边，他们两个没犯啥事吧？”吐孙江远远地指了指二人逃跑的方向。 “倒是没犯什么事，就是这两人自己跑了，团里面担心他俩的安全。”警官小李解释道。 吐孙江将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不然还以为这俩人是通缉犯呢“哦哦，没事就好，我还以为这俩人是罪犯呢！” “抽调些人手，他们两个人往那个方向跑的，赶快去找一找。”小李对着其他同事道。 检查站的警官们迅速展开搜查，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搜索难度也大了起来。 董俊杰果然猜得没错，尤其是远远的就听到了警笛拉响的声音，这二人更是如惊弓之鸟抱头鼠窜。 由于这里本身地广人稀，再加上周围的大片胡杨林，让搜索的难度增加了不少，一时之间还未找到二人的踪迹。 警官小李也在第一时间向团里汇报了这件事。 “什么真让这俩人跑了？卡子上还没拦下来？你们务必要把他们找到，这二人要是迷失在戈壁滩里，真就不好找了。”团长张志华眉头紧皱，没想到这二人竟然在卡子前面提前跑了，这就大大的增加了搜索的难度。 张志华也在内心暗暗祈祷，千万别让这场事情从搜捕变成搜救，万一这二人迷失在荒漠里，两三天没有吃喝补给，人可能就没了。 “伊力亚尔江，你迅速发动团里面的警力，还有这批大学生都给我下去找，务必短时间内把这两个人找到，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张志华转头向伊利亚尔江说道。 这事很快在大学生里炸开了锅，福生组织了一批大学生，跟着团里的警车一起去卡子上找人。 “嘿，这个怂包，没想到还真跑了！”陈大雷一听这消息，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在开荒的最关键阶段，居然还有人拖后腿。 “还真没想到，这俩人这么大的居然给跑了，真是个倔驴！”朵新瑞也在一旁附和道，都是同学，他也知道董俊杰的脾气倔，没想到居然这么倔。 “现在务必要把这两人找出来，要是迷失在戈壁滩里，咱们就只能给他们收尸了。”福生一脸凝重，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尤其是戈壁滩，昼夜温差大，晚上气温低得可怕，要是没有厚衣服那真是可以冻死人的。 “更何况我听说沙漠里还有野狼出没，这手无寸铁的两人要是真碰上了，那可真是后果不堪设想。”余鑫海来之前就提前查看过这边的地理信息，也听自己的师傅说起过这戈壁滩里有狼。 “现在就赶紧去找吧，最好是能找到这两个人，不然真是……哎！”梁志祥长叹一口气：“这俩人惹出事，还得咱们给他擦屁股！” 警车一路飞驰，很快就赶到了巴楚的卡子，由于检查站的警力不足，经过了两个小时的搜索，仍然没有找到。 “实在抱歉，我们已经在周围排查了两个小时，但还是没有找到这二人的踪迹，根据现场的脚印判断，这两个人很可能已经走入了胡杨林深处的戈壁滩。”警官小李把现有的情况告诉了众人。 “好的，我们现在就开始搜索。”众人根据吐孙江指出的大致方向开始了搜索。 —— 另一边，董俊杰和卢强二人马不停蹄，已经闯进了胡杨林的深处，周围一片寂静，偶尔传出来几声鸟叫，显得气氛有些诡异。 “大……大哥，咱这是到哪儿了？我有点害怕。”卢强背着包气喘吁吁地说道。 “咱们现在朝着日头的方向走，肯定能走出这片胡杨林，我看当时咱们来的方向就是这个方向，只要出去了，随便找个人，我就能搞清楚到底在哪个地方。”董俊杰皱着眉，神情凝重的说道。 “现在咱们已经暴露了，估计他们正在找咱们，咱们小心一点，再往里走一走，别被发现了。”董俊杰说罢提着包就往胡杨林深处走去。 “大哥等等我，等等我呀！”卢强没办法，只好咬牙跟上。 可是这胡杨林里的胡杨千篇一律，金黄色的树叶遮盖了天际，让这二人已经迷失了方向，他们好像迷途的羔羊找不到方向，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大哥，大哥，歇一会儿吧，喝点水。”卢强从包里掏出一瓶水递给董俊杰。 董俊杰看了看包里的物资并不多，没想到会这么快被发现，他们只带了两瓶水和一些吃的。 “省着点喝，这地方可没有水！”董俊杰出言提醒。 在这胡杨林里，要是没有水喝，那才是最大的敌人，他们很有可能会死于脱水。 第三十一章 逃亡的日子 胡杨林汇合点 “还是找不到！”余鑫海说道 “我这边也没有！”朵新瑞也朝着一个方向搜了一圈。 “奇了怪了，这俩人到底跑哪去了？”陈大雷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福生给大家定了个汇合点，各自去搜寻一圈，如果没有找到就回来通知一声。 “别急，警官那边也在找，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福生表面上是在安慰大家，其实内心自己有些慌乱，这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无论是对于学校还是对于他们的父母，都没法交代。 日头渐渐偏西，太阳仿佛在跟大家做着最后的告别，告诉大家夜幕很快就会来临。 朵新瑞抖了抖脚里的沙子说道：“眼瞅着天都黑了，还没找到，这可怎么办呀？” “这俩人真能跑，怎么一点线索都没有！”余鑫海也累得气喘吁吁，拿起一瓶水往嘴里猛灌。 “不行，还得继续找回去拿手电筒！”浮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现在已经过去半天了，如果这二人完全没有带补给，那么很快就会因为缺乏饮用水被渴死。 —— 胡杨林深处，董俊杰和卢强冻得缩脖子，拿起了衣服穿在身上，但是刺骨的寒冷，仍然让二人有些受不了。 “大哥，这也太冷了，不行，咱们生堆火吧！”卢强冻得跳脚，这夜晚的戈壁滩着实有限寒冷。 “不行，不能生活，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董俊杰一口否定了生火这个提议，虽然生活能保持温暖，但是生活一定会有火光，都跑到这了，再被人抓回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嗷呜——”远处传来一声悠远的狼嚎，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 “我擦，大哥！你听到没？”卢强被这一声狼嚎吓得不轻。 “我又不是聋子，听着声音远着呢！怕什么！”董俊杰训斥道，但说罢，还是在地上找了根粗一点的棍子防身。 “不行，咱们还是点把火吧，听说野兽都怕火。”卢强建议还是点把火。 董俊杰思索了一番，点头答应了。 二人迅速收集了一些枯树枝和干草，放成了一堆，还好董俊杰平常有抽烟的习惯，随身都带着打火机，不然光是生火这个事情，都能难住这两个人。 不一会儿，温暖明亮的火光升了起来，火舌舔拭着夜空，驱散的黑暗，火光的温暖也让二人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 “还是烧点火，温暖呀，大哥，咱们吃点东西吧。”卢强从包里翻出了火腿肠和方便面。 缺乏饮用水的二人只能干吃泡面，这样苦日子以前哪过过呀。 董俊杰一声不吭地嚼着泡面，看着眼前的火光，忽然觉得有些后悔了，不应该如此大意就跑了出来，计划还是太草率了。但跑都跑了，也只能这样了。 福生几人一直寻找的深夜，仍旧无果。 “先休息会吧，明早天一亮再找吧。”福生既然把从检查站拿来的帐篷就地支了起来。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董俊杰与卢强由于在胡杨林中迷失了方向，竟跟他们走了相反的路线，所以才苦苦找寻无果。 如今，在这戈壁滩里，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警察们也牵着警犬一同搜寻，但仍然没有找到二人的踪迹，由于这边都是沙地，风一刮就很难留下脚印，对于二人的搜查也进入了瓶颈期。 福生盯着远处的黑夜发呆，睡意全无。已经一天没有找到人了，这件事情真的不能再拖了。 天蒙蒙亮，福生就把几个同伴叫了起来，继续搜索这片胡杨林。 董俊杰与卢强也不敢在这里过多的停留，早上熄了火，匆匆掩埋了一番就离开了。 由于缺水，董俊杰和卢强的嘴皮子已经干到出现了裂口，走起路来也有气无力。 “大哥大哥，我真的走不动了！”眼瞅着到了中午，太阳异常地毒辣，卢强穿着粗气，实在走不动了。 “现在走不动，我们就饿死，渴死在这里，朝着一个方向走，肯定能走出去的。”董俊杰虽然也累，但是仍然强打起了精神往前走去。 两人又渴又饿，炽热的骄阳炙烤大地，烈风一遍又一遍的犁过沙地，边上的红柳都被晒得无精打采，更何况如今缺水的二人。 “走，找点水喝。”董俊杰眼瞅着卢强站不起来了，只好提议道先找水源。 鲁强环顾四周只看到无尽的戈壁和胡杨“这戈壁滩哪有水呀？” “这些树都能长起来，这附近肯定有水，我们往那边走走看看。”说吧，董俊杰走在了前头，他已经能够感受到空气中有一丝凉意飘了过来。 果然不远处有一个小水潭，里面的水清澈见底，但旁边的土地却微微泛着白。 卢强就要翻身上去喝水，却被董俊杰一把拉住。“蠢货，这是碱水坑，这里面的水能喝吗！” 卢强眼瞅着有水却喝不了，实在忍不住了。“我先试试！”用手掬起一捧水，喝了一口。却又立刻怪叫一声吐了出去“哎呀，不行不行，这水又苦又咸，喝不了，这可咋办呀。” “唉，只能再找找了。”董俊杰也只好长叹一口气，这附近芦苇丛生，应该也是有水源的，说着就在附近找了起来。 一旁的卢强也跟着寻找了起来，忽然，他惊喜地大叫道：“大哥大哥，快来！”卢强拨开芦苇草丛，草丛中静静地躺着一窝野鸭蛋。 “大哥，这个能吃，这个能吃！”说吧，宝贝似的，捧着这几颗野鸭蛋来到了董俊杰面前。 董俊杰看着眼前有些发绿的野鸭蛋，眉头一皱，有些难以下咽。 但现在又渴又饿，也只能饥不择食了。 俩人各吃了三颗野鸭蛋，又在草丛里寻找了起来，不过运气不好的是再也没有找到了。 眼瞅着天又要黑了，二人只能决定在这，碱滩旁边过夜。 “这已经是第二天了，这可怎么办呀？还是一点消息没有！”福生有些着急了，只能断定这二人一定是迷失在了荒漠中，至于到底现在在哪，仍然是个未知数。 第三十二章 戈壁牧羊人 天蒙蒙亮，福生已经两天没怎么合眼了，这俩人找不到，如今是寝食难安。 “陈队长，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要换个方向搜索了，按照他们的速度来说，不可能两天跑这么远。”福生与这次的行动队长陈队长说道。 “嗯，兴许这两个人走错了方向，我们现在往回走，如果有踪迹的话，应该很快能找到。”陈队长也顶着个黑眼圈说道。 “行，我把他们喊起来，一起去找。”福生回到帐篷里，把几个熟睡的同学都叫醒，一起去寻找二人。 团里对这件事也很重视，毕竟已经两天了，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这要认真出什么事，那可就问题大了。 团长张志华下了死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务必要在第三天内把这俩人找到。 再说董俊杰这边，俩人被清晨的冷风冻醒，卢强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阿嚏！阿嚏！大哥，太冷了这。”卢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说道。 “别这么窝囊，生点火！”董俊杰站起身来收集甘草枯树枝。 夜晚点的柴火，由于无人照看添柴，半夜就熄灭了。 地上爬过一只小小的沙漠蜥蜴，卢强看着都在考虑能不能吃，这地方实在没有能吃的，食物昨天就吃完了。 “大哥，你看那个蜥蜴能不能吃？”卢强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在他的眼里，这已经变成了一只烤蜥蜴。 这个东西俗称四脚蛇，沙漠中有很多，至于能不能吃，还真不知道。 董俊杰看着地上的蜥蜴，一脸嫌弃，在他的认知里，这种东西怎么能用来吃呢？但是仔细一想，也没有其他吃的，如果真找不到食物，那么这俩人就得活活饿死。 “哎，先找找还有没有其他鸟蛋！”董俊杰还是下不去口。 卢强已经忍不住扑上去抓到了手里：“我先抓着，要实在没吃的，这个也能当口粮。”说着就往口袋里塞。 二人正在芦苇丛中寻找时，远处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铃声，同时还传出来几声羊叫。 “咩～” “咩～” 卢桥耳朵一动，听到了，隐隐约约的羊叫声，立马不动，侧耳倾听。 “大……大哥！你听快听！好像是羊叫声！”卢强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羊叫声，兴奋地说道。 董俊杰也侧耳倾听，听到了，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羊叫声，二人对视一眼，瞬间已经想好了，怎么吃这顿羊肉了。 俩人都饿得眼睛冒绿光，仿佛野狼一般，听到羊叫直流口水。 “不对，这不是一只羊，羊叫声不一样，这好像是一群羊！”董俊杰又仔细听了一阵。 “哎呀，管他一只羊还是一群羊，咱们抓住一只先杀了吃肉！”卢强擦了擦嘴边的口水，他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有肉吃就行。 “蠢货，一群羊肯定是有人在放，说明这附近有人！”董俊杰瞬间想到自己会不会被人发现了。 “那咱们不会是被人发现了吧，大哥！”卢强苦着脸说道。 “发不发现不重要，现在先活下来！有人就意味着一定有吃的有水，咱们不能再拖下去了。”董俊杰思索一番，还是决定出去找人。 这俩人由于第一天就把水喝完了，后面两天全靠硬撑，如今已经虚弱得难以走动路了，听到有人在这，无疑是救星来到的信号。 二人互相搀扶着，向远处羊叫声走去，一边走一边虚弱的喊道：“有人吗？” “有没有人啊！” “救命啊！” 远处的羊叫声似乎有那种望梅止渴的力量，这二人走路的速度也渐渐快了起来，逐渐向羊群方向走去。 —— 买买提大叔的瓜前几天已经收了一批，他自己赶着驴车，准备要去旁边的团场卖掉，妻子嘱咐他把西瓜卖了，换几只羊回来，既可以产羊奶，还可以生小羊。 买买提大叔家里以前就是过的游牧生活，只是因为团里分了地才把放的羊都卖了，买买提大叔除了种瓜，没有别的事做，还是觉得放放羊挺好的。 昨天刚从隔壁团场把西瓜卖完，换了几只小羊和母羊，一边驾着驴车，一边赶着羊往家走。 买买提大叔对这一片很是熟悉，知道有一条回家的近道，但是需要穿过一片戈壁滩。 说来也怪，这片戈壁滩平常就是无人区，开荒也没有到这里来的，按理来说，应该没有人，但买买提大叔隐隐约约听到了似乎有人在说话。 买买提大叔拉住小毛驴，让小驴脖子上的铃铛不在晃动，好听清这个声音，到底是从哪传出来的。 “救命啊！” “有人吗？” 买买提大叔听见了，前方似乎有声音在喊救命。这让买买提大叔吃了一斤，这戈壁滩居然还有人，于是驾着驴车向前赶去。 远远地看见有两个互相搀扶的身影，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喂！这里！你们是什么人？”买买提大叔也不敢贸然向前，沙漠里突然出现的二人，让他有了警惕。 “大叔你好，救救我们！我们迷路了！”卢强扯着嗓子喊道。 买买提大叔走近一看二人灰头土脸，嘴皮严重开裂，看起来很年轻，也不像是坏人。 “哎！你们俩个咋回事情？在这里干什么？”买买提大叔问道。 “我们是四十五团的，要去巴楚县，但是迷路了。能不能给点水喝，给口吃的？”董俊杰努力挤出一个还算和善的微笑，上前解释道。 “四十五团？我就是四十五团的呀，怎么没见过你们？”买买提大叔心中顿时提高了警惕，看着俩人似乎来者不善。 “我们是上沪来的大学生，最近才来的！”卢强真的受不了了，直接瘫坐在地上。 “哦，难怪，你们就是来开荒的嘛，来来来，喝水喝水，这里还有馕（一种食物）”买买提大叔恍然大悟，难怪自己没有见过他们，原来是新来的大学生，那这样就说得通了。 买买提大叔热情的拿出自己的水壶，从怀中的褡裢掏出两个干馕分给二人。 第三十三章 终于获救 卢强拿来水壶：“大哥，你先喝！”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吞咽了一口口水。 董俊杰也不客气，端起水壶就往嘴里猛灌，久旱逢甘霖，这久违的感觉终于把他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卢强眼巴巴地望着，董俊杰喝了几口便把水壶递给了卢强。 卢强也不顾得那么多，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慢点慢点没事儿，慢一点喝，往前走嘛，有水源呢，我们灌一点水也行。”买买提大叔看这俩人真是渴坏了。 由于喝水时动作太大，扯到嘴唇上的皮，又裂开了，董俊杰的嘴巴渗出血来。 但二人不管不顾，血就着馕就往肚里咽。哪管狼狈不狼狈的。 馕在嘴巴里随便拒绝几下就咽了下去，噎得卢强不住地捶自己的胸口。 董俊杰连忙替他拍了拍后背，才帮他顺了下去。 “来来来，我车上面还有个习惯了，切给你们吃。”买买提大叔看着这二人，实在有些饥不择食，车上还有一个没卖掉的西瓜，于是切了递给二人。 清甜的西瓜在口腔中不断地释放水分，这一刻，董俊杰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他仿佛吃下了世界上最好吃的西瓜。 “这西瓜真甜啊！”董俊杰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卢强在一旁狼吞虎咽，犹如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甚至嚼都不嚼，就往肚里咽，就差把西瓜皮一块吃了。 “是啊是啊，这西瓜也太好吃了！”卢强在一旁附和道，西瓜配馕仿佛已经超越了任何山珍海味。 “慢一点吃没事的。”买买提大叔安慰这二人，看看二人的模样，灰头土脸的着实有些可怜。 一顿吃喝过后，董俊杰与卢强也恢复了些力气。 二人瘫倒在沙地上，靠着胡杨摸着滚圆的肚皮。 “大叔，太感谢你了，还没问你的名字呢？”董俊杰这时才想起来，自己的救命恩人。 “我嘛叫西尔买买提，你们叫我买买提就行，我是四十五团种西瓜的，昨天嘛卖西瓜去了，买了点羊回来，正好半路就碰上你们了。你们咋回事儿啊？”买买提大叔自我介绍了一番，对于这二人的遭遇，他还是深表好奇。 “买买提大叔太感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们可能就死在这戈壁滩了。”董俊杰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于是手肘顶了顶卢强，示意让他来说。 “大叔你好，我们原本是想去巴楚县上坐车回上沪的，但是没想到，居然迷路了。”卢强避重就轻地解释道。 “你们去巴楚坐车就可以了呀，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而且这不是去巴楚的方向呀，这个地方嘛往麦盖提走呢，你们两个人嘛走反了！”买买提一听二人居然是要去巴楚县，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因为他们走的方向刚好相反。 “啊？怎么会呢？我们是在巴楚的卡子下车的，不应该呀！”董俊杰顿时大吃一惊，他还以为自己一直在沿着正确的方向走，只是路程可能有些远而已。 “哎呀，你们走错了，在戈壁滩上嘛，人就容易迷失方向，没事没事，先跟我回去吧。”买买提大叔安慰二人道。 “太谢谢你了，大叔！”董俊杰和卢强对视一眼，这跑肯定是跑不掉了，只能回去了，只希望能对他们从轻发落。 “你们两个还能走吗？不能走的话，毛驴车上坐一下吧！放心，稳当得很！”买买提大叔摸了摸身旁的小毛驴。 “没事，我们能自己走。”董俊杰挣扎着就要自己起来，可是发现却两腿发软，根本走不动。 “哎呀，没事没事，上车吧，我把你们带回去！”买买提大叔扶着二人上了车，摇摇晃晃地朝四十五团的方向走去。 “你们呀，跑到这里没有开荒，所以嘛，这里也没有人，还好被我碰上了，不然的话嘛，你们可能就……”说到这麦麦提大叔顿了顿。 “开荒嘛也很辛苦，我们家的地，就是机耕队开荒的嘛，地里面嘛西瓜才能长出来，以前我们也是在戈壁滩上放羊，那样的日子嘛太苦了，还好你们来了帮帮忙，地嘛可以多开一点，我们嘛也可以安稳一点。”买买提大叔原本的游牧生活被开荒所改变，更加安定的生活给了他更加富足的日子，他很感谢这种变化。 “我嘛，也要好好的，感谢感谢你们！太谢谢了！” 买买提大叔却深深地烙印在了董俊杰的心里。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份工作是这样的伟大，原来开荒这份不起眼的可以改变很多人的命运，原来被人感谢是这种感觉。 董俊杰头一次觉得这份工作是如此的充实，觉得自己的人生也应该充实起来，不应该再虚度下去。 买买提大叔见两人没有说话，便自顾自地唱起了歌来。 调子婉转悠长，歌声飞向四方。 一路上只有清脆的铃铛声，与买买提大叔时不时传来的歌声作伴，一直在这片戈壁滩上空飘荡。 董俊杰和卢强躺在毛驴板车上，望着万里无云的天，如今的逃跑计划算是彻底失败，但好歹保住了命，如果没有买买提大叔，他们二人很有可能就迷失在荒漠中，活活渴死饿死。 董俊杰害怕了，第一次感觉生命是如此的渺小，人又是如此的脆弱，两三天不吃不喝就会死，甚至死在戈壁滩，死在荒漠中，都没有人发现。 不一会儿毛驴车走到了大路上，驴蹄踏着柏油路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一刻才算真正的回到了团场。 二人悬着的心也终于放到了肚子里，看着眼前熟悉的景物，飞速地后退，董俊杰多想让时光倒流，回到逃跑之前，狠狠的扇自己两个大耳刮子，如果不逃跑，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 “大哥，咱们终于回来了！太不容易了！”卢强说着说着，甚至都哭了出来，这种劫后余生带来的喜悦，让他的情绪彻底崩溃。 董俊杰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躺在板车上，这次的死里逃生，也让他明白了生命的可贵，更让他懂得了在这里开荒的意义。 第三十四章 搜寻结束 医院内 “这两人身体虚弱有些脱水，目前需要静养几天。”医生检查完毕摘下听诊器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两个人嘛戈壁滩迷路了，我发现了就赶紧送过来了。”买买提大叔把二人一路送到医院，所幸二人没什么大问题。 “我看这两个人都是上沪来的大学生，我建议你还是找一下他们的负责人。”医生看着床上虚弱的二人说道。 “好好好，我现在嘛就去找人，你把他们照看好啊，医药费不够了嘛我先垫上吧。”买买提大叔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这些都是他这几日卖西瓜挣的一点钱。 “没事，先让他们负责人来就行。”医生抓住买买提大叔的手拍了拍，示意买买提大叔安心。 萧蝶和李燕正在医院实习，这两天也听说了董俊杰二人逃跑的事情，正在为此担忧呢。 刚路过病房的时候，萧蝶不经意间转头看了看，却看见房间里似乎躺着董俊杰和卢强。 “唉唉唉！燕子你看那两个人，好像是董俊杰和卢强啊？”萧蝶连忙拉住李燕指着病房中的二人说道。 “啊？不会吧，他们不是还没被找到吗？”李燕疑惑地看着病房里的人，却又不敢贸然上前打扰。 “走走走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萧蝶说着就要拉着李燕进去。 “哎呀，万一认错人怎么办，我们去护士站看一看就行。”李燕拽着萧蝶往护士站走，生怕进去如果认错人会太尴尬了。 护士站内一查，果然是二人。 “好啊，这俩人居然还敢回来！”萧蝶捏起小拳头，这俩人跑了自己轻松了，烂摊子却扔给了其他人，萧蝶对于这样的行为深恶痛绝。 “这俩人好像是在戈壁滩迷路了，有些脱水。”护士站的护士查着病历说道。 “你别拉着我，我非要进去揍他们两个不可！”萧蝶气不过，这两个人逃跑的行为。 “现在赶紧通知福生和团里，他们还在找这两个人呢，估计不知道他们回来了。！李燕抓着萧蝶说道，目前的当务之急是通知其他人。 二人跟老师请了假，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急匆匆的往外赶去。 买买提大叔驾着毛驴车，也来到了机关大院，碰见了赶来的李燕与萧蝶。 团长张志华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这两天的事情让他彻夜难眠，已经三天了还没找到人，甚至没有一点线索。 “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响起，张志华几乎是冲过去接的，就希望电话那头传来找到这两个人的消息。 “团长，是我，我们找到了这两个人的踪迹。”陈队长沉声说道。 “找到了吗？太好了，人没事吧！”张志华追问道。 “只是找到了他们的踪迹，有生火的痕迹，但是人还是没有找到。”陈队长无奈的说道，目前好不容易找到了踪迹，却找不到二人。 “再找务必要把这两个人找到！”张志华一脸失望，准备挂了电话。 “团长团长，找到了，找到了！”伊力亚尔江惊喜地大喊道，楼道里面都是伊利亚尔江的声音。 “等等，先别挂！”张志华把电话放到一旁，看着冲进来的伊力亚尔江和其他人。 “你说什么找到了人？找到了吗？”张志华急切地问道。 “找到了，团长，目前两个人在医院呢，他们两个人在戈壁滩迷路了，差点就死了，被路过的买买提大叔救了。”伊力亚尔江指着门口的买买提大叔说道。 “人怎么样？没事吧？”张志华又追问道。 “没事没事，就是这几天有点缺水，现在身体虚弱，养几天就好了。”李燕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张志华顺了口气，只要人回来了，而且没事就没什么大问题。 “终于找到了，陈警官，你们可以归队了，人已经到医院了。”张志华立马向电话那头说道。 “什么已经找到了吗？难怪这里没有看到他们，既然找到了，那我们就先回去吧。”陈队长恍然大悟，难怪自己没有看到二人，原来是已经被人救走了。 “这几天辛苦各位了，先回来好好休息休息吧。”张志华才算松了一口气，觉得脑瓜子没那么疼了。 另一边陈队长向其他人说道：“收队收队，人已经找到了，现在在医院呢！” “啊？已经找到了吗？那太好了” “终于可以回去了！” 众人听闻也是松了一口气，这三天高强度的搜索紧绷了每一个人的神经。 “陈队长，人已经找到了吗？”福生听到这个消息，赶忙上前确认。 “确定已经找到了团里那边的消息，说人已经在医院了。”陈队长看着眼前的福生，这几日福生是最认真寻找的一个，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先回去吧，去医院看看他们人，希望他们没什么事。”福生听闻两腿一软，差点就没站稳，还是陈大雷眼疾手快一把拖住了福生的胳膊。 这几日福生如同一张紧绷的弓，弓弦随时将会断裂，一天找不到这二人，他们便多一分生命危险。 “这几天也辛苦你们了，先回去休息休息吧。”陈队长看得出来，这几人辛苦的付出。 “他娘的，我们还在找呢，这俩人都已经回去了！这叫个什么事儿呀！”陈大雷忍不住抱怨道。 “我真是服了，这两个怂蛋，跑了也就算了，居然还迷路在戈壁滩里，净是一堆破事。”朵新瑞也跟着抱怨道，这几天寻人，他们可是没跟在后面吃土。 戈壁滩上风沙大，条件艰苦，这几天大学生们几乎都瘦了一圈。 “这耽误了工作不说，还把我们跟猴一样耍得团团转，我回去非揍死这两个人不可！”剩下的同学们都已经开始商量，怎么回去收拾董俊杰和卢强了。 “都是这俩人害的！” “就是啊，自己跑了，还得我们来给他擦屁股！” “终于可以休息了，太累了！” …… 大家一边庆幸的人找到了，一边发着牢骚，这件事总算有个着落了。 第三十五章 劝导 福生几人匆匆感到医院门口。 原本今天打算回去睡觉休息，但是福生放心不下，还是打算亲自过来看上一眼。 门口叫卖水果的声音传来，福生还打算上前买些水果去看望。 陈大雷一把拦了下来，气冲冲的说：“就这样球人，你还给他买水果，你让他吃我的鞋底子吧！” 福生也是哭笑不得，好歹也是同学，但想了想，确实也没有买水果的必要。 病房里看着虚弱的二人，福生攒了一肚子的气话，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但是陈大雷可不惯着他们，走在后面还没进门呢，叫骂的声音就已经响起。“你们两个怂得跑就算了，还迷路了，连路都不知道怎么走，还想着跑？” “不是我说你们两个也太可恶了，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连累我们？要是觉得不好，当初就别来呗！”朵新瑞也跟着发牢骚。 “你们两个也算是福大命大，要不是有人把你们救了回来，你们可能真的就死在戈壁滩了。”福生一脸严肃的说道，生死之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董俊杰和卢强看着门外挤进来的一堆人，羞愧的抬不起头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昔日的同学。 董俊杰也从护士的口中了解了，自己和卢强失踪的这几日，团里面派了大量的人去寻找，就包括眼前的这些同学。 看着床上一言不发的二人，陈大雷倒是越说越来劲：“你们两个就属于癞蛤蟆的，爬脚面上不咬人，恶心人是吧？要走你就赶快走，养好病了都滚！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这种少爷！” 董俊杰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件事对于他的影响也很大，如今人人都知道了他是一个逃兵。 买买提大叔也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又大又圆的西瓜。“大雷你也在啊？”看到陈大雷还打了个招呼。 “孩子，没事吧？我来看看你！”买买提大叔走到跟前，把西瓜放在床边。“上次你说西瓜好吃，这个嘛，拿过来送给你，你们身体好一点嘛再吃。”买买提大叔安慰道。 “买买提大叔，你的西瓜给这种人吃就是浪费，这就是两个逃兵！要不是你好心，他们就死在戈壁滩了！”看着买买提大叔居然还给他们送西瓜吃，陈大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哎呀，没事，你们都是孩子，都会犯错的，我的丫头们跟你们也一样大，做错了事情嘛没关系改正就好了，健健康康的嘛最重要。”买买提大叔笑呵呵的，这温暖的笑容，仿佛拥有治愈的力量。 买买提转头又拉住董俊杰的手说道：“这个地方嘛，环境不好，好多人嘛来了又走了，但是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自己都不爱它的话，没有人爱它了，你们帮你开荒嘛我特别感谢，你们嘛把我们的生活变好了。” 董俊杰看着眼前买买提大叔粗糙的手掌，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包容和温暖。这是一种不同于家庭的温暖，他感觉到了热，也感觉到了希望。 董俊杰竟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抬头看着窗户，默默地擦了一把泪。 福生看着眼前的同学也说道：“人没事就好，你们对这里有意见，可以对工作有意见也可以，你们想走我们也可以安排人把你们接走，但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不是吗？” “这里的环境是艰苦，可也是我们的家，这里生活的人民不嫌弃它，我们热爱这里，我们也希望这里能够变得更好，能够像上沪一样繁华，所以我们在为此而努力。”福生没有训斥二人，因为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我……”董俊杰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半晌，说了一句：“对不起。” 团长张志华也和一众领导前来看望董俊杰和卢强。 “小同志，怎么样？身体还好吧？”张志华也知道，现在不是训斥的时候。 “没……没事。”董俊杰坐了起来低着头说道。 “小同志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如果想回家，只要学校同意我可以给你安排车，把你送到火车站，毕竟安全是第一的。”张志华拍了拍董俊杰的后背。 “你呢，小同志？”张志华又转头朝着卢强问道。 “没事没事。”卢强连连摆手，他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那好吧，这件事情还是等着你们学校来处理吧，当务之急就是好好休养身体，你们得好好感谢，感谢西尔买买提大叔，他可算你们的救命恩人啊！”看着买买提大叔，张志华已经打算给他颁个奖。 “谢……谢谢。” “不如这样，等你们养好了，正好有块地是给西尔买买提大叔的，就由你们来给他开荒吧，也算是报答了他的救命之恩。”对于这二人的处理方式，张志华还是打算培养培养这二人，只有让他们自身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才会发自内心的接受这里。 “好……好的。”董俊杰看着眼前的买买提大叔，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帮助买买提大叔做些什么 “好，那你们就好好休息，那我们也不打扰了。”张志华看着乌泱泱一群人围在门口，决定还是留给这二人一片清净之地，让他们好好反思反思。 团长一行人离开，福生也领着众人赶忙回去休息了，这几日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得到了放松，大家一回去就整整睡了一天。 接下来的几日，众人又回到了工作岗位，由于前几天耽误欠下的工作，也让这几日变得异常的繁忙。 福生这两天，甚至都是睡在地头，几天的连轴转，也让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累了就休息会儿，我来开。”老董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不在状态，明白是前几天的事消耗了太多的精力。 “没事，我能行，就是这几天太累了。”福生强撑着，开荒的事情不能耽误。 “说了让你去休息就去休息，赶紧给我滚！”老董头可不由着他，疲劳驾驶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福生只好讪讪作罢，在地头的帐篷里躺着休息一会儿。 第三十六章 一个保证 “走，上班去。”董俊杰这几日休养过后，身体好了很多。 “大哥，咱们不走了吗？”卢强试探着问道。 “走？走个屁，脸都丢完了！干活去！”这次可是把人丢大了，董俊杰也不想再当个逃兵了。 “哎，等等我大哥！”卢强紧跟着追了出去。 —— 开荒点 “张师傅，我来了。”董俊杰看着坐在地头休息的老张说道。 “哟，少爷来了，我建议你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这个苦你吃不了。”老张撇了一眼自己这个徒弟，三天两头就不见人，一身的臭毛病。 “师傅，我能干！”董俊杰坚定的说道，这次他一定要改变自己。 “去去去，我这庙小，盛不下你这个神仙。”老张头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赶快离开。 光这几天耽误的活，都够他老张受得了，谁知道这俩人回来还会不会再跑。 “师傅，我真能干！”董俊杰仍旧不愿意离开。 “是啊师傅，我们保证不跑了。”卢强也在一旁附和道。 “那这样，你找个担保人，你让福生来，他要是同意你们留下，你们就留下，他要是让你们走，你们就爱去哪去哪，别在我眼前晃！”老张也不是不收二人，只是怕这两个人再度逃跑，耽误了工作，因此需要找个担保人约束他们俩。 “大哥这……”卢强面露难色，他知道自家大哥跟班长福生不对付，这次要拉下脸去求他，这不是要董俊杰的命嘛！ “没事，我去，只要福生能作保，我就能干活了吗？”董俊杰咬着牙，再次确认了一遍。 “对，只要福生同意，你就按时来上班。”老张说罢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大哥咱们真去啊？”卢强看着面沉似水的董俊杰问道。 “走，现在就去！”董俊杰说罢就往福生干活的地方走去。 福生刚躺下，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董俊杰和卢强看到了熟睡的福生“大哥，要喊醒吗？”卢强说着伸手准备去摇醒福生。 董俊杰一把拉住，摇了摇头。“先不急，等一等吧。” 求人办事，把人喊醒肯定不乐意，这事也就泡汤了，更何况福生是为了找自己的事情才这么疲惫，就这样把他喊醒扰人清梦实在不太好。 老张远远地张望了一番，发现二人站在远处没有动，摇了摇头，断定这二人肯定得不到福生的帮助，叹了口气继续干活去了。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 日头越升越高，转眼过了四个小时。太阳炙烤着土地，也炙烤着站在帐篷外的二人。 福生悠悠转醒，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你们来干什么？”福生有些不解，董俊杰和卢强竟然会来找自己，而且看样子等了好一阵子了。 “我们来上班，张师傅说需要你给做个保证，我们才能干活。”董俊杰沉声说道。 “要我做什么保证？”福生有些不解。 “保……保证我们不会再跑。”卢强支支吾吾的说道。 这件事对于二人来说，可谓是丢尽了脸面，实在不太好意思开口。 “那你们能保证自己不跑吗？这里的工作、生活环境、伙食和工作强度你们都能接受吗？”福生明白老张不是要的自己的保证，而是需要这两个人自己做出保证。 “能……能保证。”董俊杰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好像不太情愿，如果你想离开，最好现在就提出来，还有离开的机会。”福生淡淡的看了二人一眼，不敲打一番，这二人的心是不会静下来的。 “不离开，就在这干了。”董俊杰神情坚毅的说道，这次他一定要改变自己。 “好，我答应给你们做这个担保，但你们也要明白，如果你们出了任何问题，我这个担保人是要负责任的，所以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看在我帮你们的情分上，好自为之吧！”福生站起身来拍了拍董俊杰的肩膀，往前走去“走吧，去找张叔。” 三个人一路无话，沉默地找到了正在干活的老张。 “张叔好，这两个人还是麻烦你了，工作上多照看一下。”福生笑着说道。 “福生啊，你可是把难题交给我了，不过既然你开口了，那么他们还跟着我干，但是如果再有下次……”老张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溢于言表了。 “那是自然，张叔放心，既然我给他们做保证了，我对他们还是有信心的，张叔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使唤他们两个人就行。”福生从兜里掏出烟递给老张。 老张接过烟，福生帮忙点上，美美地咂了一口烟，撇了一眼站着跟木桩子似的二人：“那就走吧，上班吧，可别让你们的班长失望啊。” 董俊杰看着眼前帮自己打点关系的福生，心里莫名的有些触动：“谢……谢谢！” 福生也看着眼前的二人，似乎确实有了一些改变，什么都没说只是再次拍了拍董俊杰的肩膀就离开了。 “我再给你们讲讲推土机的驾驶……”老张带着二人上了推土机，又回到了工作中。 “师傅这片地，能不能让我来干！”董俊杰想起了团长张志华说的，自己干的这片地有救命恩人买买提大叔家的一块。 “你要干？你能干好吗？”老张看着自告奋勇的董俊杰，有些不放心。 “我先干，张师傅你帮忙指导一下。”董俊杰这回说话谦虚了许多，一改往日的臭脾气。 “行，那就你来。”董俊杰的主动也让老张高看了一眼。 在老张的指导下，董俊杰也很快掌握了推土机的驾驶技巧，从刚开始有些手忙脚乱，到现在的熟练驾驶，董俊杰专心致志的学习也得到了回报。 买买提大叔的西瓜种的好，效益也高，团里决定大批量推广种植，也给西尔买买提大叔多分配了一片土地，这一片土地现在正在董俊杰的操作下逐渐推平修整。 等到明年，这片荒地就能变成适合耕种的土地，荒漠戈壁也会变成生机盎然的绿洲。 第三十七章 人比西瓜甜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片荒地的开荒作业也逐渐成了一部分的雏形。 董俊杰在老张的指导下，把这片土地来来回回平整了数次，力求把这片土地开荒做到完美。 “你小子差不多行了，这片地都快要被你磨秃噜皮了。”老张看着眼前仍旧一遍一遍孜孜不倦平整土地的董俊杰说道。 “没事，再来两遍，弄到最好。”董俊杰固执地继续工作，这片土地对于他来说意义非凡。 “你这个臭小子，只干这一片吗？别的地方不需要干吗？”老张看着董俊杰那个倔样，气不打一处来。 “张叔，怎么样他们两个干得还行吧？”福生也会时不时地过来看看二人的工作进展。 “凑合凑合，就是这臭小子，老呆在这块地不走，跟个蜗牛似的在这来回爬。”老张摸了摸胡子，无奈地说道。 “这块地我没记错的话，是西尔买买提大叔家的吧？他俩上次在戈壁滩迷路，就是西尔买买提大叔救的，所以他才对这片地这么上心。”福生一语道破其中的缘由。 “哦，原来是这样，我说这臭小子怎么来来回回摆弄这块地，感情是报恩呐，也行，这臭小子还算懂得感恩。”老张头说着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没事，他这人就是倔，让他多弄几遍吧。”福生不在意的笑了笑，只要他们愿意改变就是好的。 远处，毛利拉车的铃声叮咚响起。 “哎～吃西瓜！”买买提大叔赶着一车西瓜来到了荒地，团里这次，为他重新开垦了一块土地，他十分感谢机耕队的队员们，所以拿着一车西瓜来犒劳他们。 阿娜尔罕也坐在车上朝远处喊道：“大雷哥！福生哥！吃西瓜！” “大叔，这里！”福生闻言，朝远处挥了挥手。 陈大雷听到远处阿娜尔罕的呼喊，也熄火停车跑了过来。 买买提大叔远远地望见福生，驾着驴车慢悠悠地朝这边走来。 “哎呀，福生嘛，太感谢你们了，还专门为我们再开一片荒地。”买买提大叔双手握住福生的手，用力地摇了摇。 “没事的，大叔，您这西瓜啊能救命！”福生想起来，是买买提大叔的西瓜救了快渴死的董俊杰和卢强。 董俊杰看到的买买提大叔来了，也赶忙熄火，停车飞奔了过来。 “大叔，你来了！”董俊杰有些激动，他迫不及待地想拉着买买提大叔，看看自己为他开垦了这一片土地。 “哦，是你呀，怎么样？你的身体好点了吗？快快快来吃一点西瓜。”买买提大叔看着眼前的董俊杰，想起了自己在戈壁滩中救过他。 “好多了大叔，还是得好好感谢感谢您！”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董俊杰十分的客气收起了往日的高傲，也收起了往日玩世不恭的模样。 “阿娜尔罕，快给这几个阿达西（朋友）们嘛切点西瓜。”买买提大叔朝着女儿阿娜尔罕嘱咐道。 “给大雷哥。” “给福生哥。” “张叔你吃。” 阿娜尔罕，一边把切好的西瓜递给众人，一边说道。 “给……你……”轮到董俊杰，阿娜尔罕却叫不出来董俊杰的名字。 “我叫董俊杰，是你的父亲救了我，谢谢你，也谢谢你的父亲。”董俊杰看着眼前的阿娜尔罕，一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蕴含着宇宙，高挺的鼻梁，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一时间，董俊杰都有些看呆了。 “俊杰哥，你吃你吃。”阿娜尔罕把西瓜递到了董俊杰手里，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把头低下。 “唉，好……好，谢谢，谢谢。”董俊杰一时间有些结巴。 陈大雷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董俊杰：“嘿，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这么客气了？” “大雷，你少说两句，人家已经改了。”福生出声打断道，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可别又是因为两句话打了起来。 “我……”董俊杰欲言又止，他明白以前确实自己嚣张跋扈惯了，把谁都不放在眼里，说话也非常地冲，现在虽说已经改变，但是解释的话，怎么都开不了口。 董俊杰的眼睛一直盯着阿娜尔罕，异族风情的美，一时间，让董俊杰看得有些痴了。 “喂，喂！你干嘛老盯人家小姑娘看呀？”陈大雷用手在董俊杰的眼前晃了晃，还担心这家伙图谋不轨。 “哎呀没事没事，你们嘛交朋友这是好事情，民族团结嘛一家亲。”买买提大叔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笑呵呵地说道。 他看得出来，被自己所救的这个小伙子，似乎对自家女儿有意思，他本人倒是不反对，还是要看女儿的心意。 阿娜尔罕一时间有些害羞，低着头，拉过面纱，遮住了一半的脸，正是这种娇羞，更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 董俊杰回过神来，指着面前自己平整过数次的土地说道：“大叔，你看这一片地就是我专门为你开的，等浇完水，来年就能够耕种了，您的西瓜那么甜，一旦推广种植，一定能大规模出售。” “嘿，你什么时候也会拍马屁了？”陈大雷可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怼董俊杰的机会。 董俊杰完全无视了陈大雷的存在继续说道：“西瓜还是要沙地种出来更好吃，这片荒地，刚好上面一层是沙子和底下的土地一混合，土质正适合种西瓜。” “那就太感谢你们了，今年买西瓜买了个好价钱，还买了几头羊，明年嘛多种一点的收成更好。”买买提大叔满意地笑了笑。 团里既然要推广西瓜的种植，那就少不了西瓜种植的相关技术，买买提大叔决定免费指导其他农户，和大家一起种植共同致富。 “以后嘛，我们的邻居就多了，太多的人嘛一起种西瓜，只要质量好嘛价格都能上去……”买买提大叔和其他人讨论着来年的收成。 阿娜尔罕又递了一块西瓜给董俊杰问道：“这西瓜，甜吗？” “甜，真甜！”董俊杰狠狠地点了点头肯定道。 阿娜尔罕被眼前董俊杰的这副模样给逗笑，甜甜的酒窝挂在脸上。 董俊杰的心里觉得，这西瓜甜，但人比西瓜更甜！ 第三十八章 怪异的耙子 “喂喂喂，口水收一收。”陈大雷看着董俊杰一副猪哥相，晃了晃他的肩膀。 董俊杰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神情罕见地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快点吃，吃好了回去干活。”福生催促道，时间紧任务重，休息一会儿差不多了。 “好的好的。”董俊杰三下五除二吃完手里的西瓜，用袖子把嘴一擦，急冲冲地就回去干活了。 “切，这还不是想在别人面前表现一下。”朵新瑞一眼就看穿了董俊杰的想法。 “好孩子啊。”买买提大叔笑呵呵地摸了摸胡须。 “买买提大叔，你也太善良了，对这样的人就不该给他宽容。”陈大雷可是对于董俊杰之前的行为耿耿于怀。 “就是，对这个逃兵这么好干嘛？”陈大雷的狗腿子兼头号粉丝朵新瑞附和道。 “好了好了，也给人家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你看现在不是变好很多了，不要把人家一棒子敲死嘛。”福生倒是觉得董俊杰真的不一样了。 车上工作的董俊杰频频回头，看着地头的阿娜尔罕，心里干劲儿十足。 这里的人常年接受风吹日晒，很难有什么漂亮的姑娘，但阿娜尔罕却是个例外，是远近闻名的美女，董俊杰喜欢也是正常。 “买买提大叔你可要看好丫头啊，可别被那个怂包骗走了。”陈大雷不放心的叮嘱道，同时，转头又对着阿娜尔罕说道：“还有你，别被别人两颗糖就骗走了，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买买提大叔只是笑呵呵的不说话，阿娜尔罕这是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看着远处的董俊杰皱了皱眉。 这几日这两人的事迹在团里闹得沸沸扬扬的，阿娜尔罕也听说了，也认为这两个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好的，大雷哥，我知道了。”阿娜尔罕心里也暗暗决定要躲着点这个董俊杰。 “嗯，这就对了嘛。”陈大雷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也算是看着阿娜尔罕长大了。 虽然两人的年纪差不了多少，但是陈大雷一直把阿娜尔罕当妹妹，他可不希望被董俊杰这头外来的野猪拱了自家这颗上好的白菜。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吧。走走走，回去干活。”福生推着陈大雷走了，陈大雷的大嘴巴什么都往外说，福生就怕他添油加醋。 买买提大叔也跟众人打着招呼，带着阿娜尔罕赶着驴车回去了。 —— 推土机在这片荒地肆意驰骋，高低不平的土包也被渐渐推平。 荒地中芦苇的根茎丛生，别看土地上面只有一点点，但是土地中深埋着丰富的根系，尤其是一根主根长得极为粗壮，清理起来十分麻烦。 福生一边推着地，一边看着身后荒地中因为土地推平翻出来的植物根茎，脑子里又开始了思索，是否有改进的空间，是否能够更加节省人力物力。 这些植物根茎在开荒以后，需要人为收集起来，统一处理，不然就会一直在地里，有的会阻碍耕种，有的会再度发芽长成芦苇，抢夺农作物土地营养。 如果能够改良铲斗或者推土机的尾部是否可以在作业的过程中就完成这些杂草和植物根茎的收集呢？ “如果在不影响驾驶的同时，能够加装一个收集器的话，应该就可以了。”福生一边操作着机器，一边喃喃道。 不一会儿下了班，福生把自己的想法给其他人也说了说。 老董头最有经验，因此福生也希望父亲能够给一些建议。 老董头听完也皱着眉，这确实是一个存在的问题，需要单独耗费人力捡拾。 老董头抽了一口烟说道：“现在按照你的思路，可以在尾部加装一个犁地的犁刀，但是犁地是浇完水才干的活，而且犁刀太锋利还是会切断芦苇根。” “哎，要不然在铲刀上焊一些铁棍，推的时候说不定就缠绕上去了。”朵新瑞在一旁提议道。 陈大雷看着几人讨论，听的是云里雾里的，他只管干活，这样费脑子的活，他是真参与不进来。 “大雷，你说呢？”福生转头问道。 “啊，我啊，我……我……我觉得还是找个爬犁，刮一刮算了。”陈大雷说不出来，只好胡诌了一个建议。 “爬犁……爬犁……”这个倒是有点意思，福生思索着陈大雷的话，结合老董头说的犁刀，如果这二者结合起来，是否能够把这些根茎从地里刮出来。 福生找了个枯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一个九尺钉耙似的东西被挂在车尾上。 “这不是猪八戒的耙子嘛！”陈大雷倒是认得这个。 福生看着陈大雷，他的话刚才给了自己一个方向“可以这么说，但不完全像，犁地的犁刀太锋利，清理杂草的爬犁太小。” 福生顿了顿又说道：“这两个结合起来，挂在车尾，制作出一个大型的耙子，耙子的齿不用犁刀那种锋利的材料，把犁刀换成铁棍或者钢筋，既保证了强度，又可以把杂草和根茎挂在上面。” “嗯，这倒是个方法。”老董头脑海中构思着，这个造型确实可以解决植物根茎不好收集的问题，每次推完土只需要挂着耙子走一遍就好了。 “是吗，我建议还有这样的作用？”陈大雷都有些不可置信。 “走走走，先弄出来个模型看看效果，如果可以的话，那就太省事了。”这几日朵新瑞可是没啥跟在陈大雷的车后面捡芦苇根。 —— 机耕队大院内 电焊的光芒四射，晃得人睁不开眼睛，老董头动手迅速焊接了一个模型。 “不愧是董叔，这个速度就是快！”陈大雷忍不住夸赞道。 福生看着怪异的耙子，心里也有些打鼓，还是得试一试才知道效果。 几人找了个大三轮车，迅速把这个造型怪异的耙子运到了荒地，挂到了车尾上。 “好，启动吧！”陈大雷帮忙安装好耙子，冲着驾驶室的福生喊道。 随着车辆启动，铲刀缓缓升起，已经推平的地不需要再推一遍，只需要试试这个耙子到底好不好用。 第三十九章 耙子大作用 “好，往前走，往前走。”老董头在车前面指挥到。 日头已经落了下去，只有远处的天边还留有一抹昏黄色的天际线。 推土机的车灯开了起来，明亮的光如同白昼，照亮四周。 铲刀升起，耙子插到了推土机尾部的接口上，由于只是实验因此只是找了一根链轨板的销子插了上去固定。 随着车辆向前，怪异的耙子也在土地上犁出了浅浅的痕迹，上面一些杂草被收集了起来。 “有效果有效果！”陈大雷兴奋地大喊道。 “好多杂草被刮走了！厉害啊！”朵新瑞也惊喜地说道，有了这个机器，自己再也不用去跟在车屁股后面捡芦苇根了。 “继续开，走上一圈看看。”老董头抽着旱烟，指挥福生继续往前开。 一圈开下来，耙子上面已经勾满了杂草和根茎。 福生熄了火，从驾驶室中跳了下来。 “怎么样？效果可以吗？”福生一边朝车后走去，一边问道。 “那必须得可以啊，你来看，这些够我捡一个多小时了。”朵新瑞咂了咂嘴，不得不感叹这怪异耙子的效率。 福生蹲到地上，看着眼前的耙子已经挂满了芦苇根，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确实有一定的效果，但整体还需要再改进改进。”福生这个善于思考的人，眼前的小小成绩并不完美。 “你们来看！”老董头从远处走来，指着地里残留的根茎说道。 “怎么会这样？我看你已经犁得很干净了呀？”陈大雷不解的说道。 地里仍然还有一部分残留的根茎，这耙子并不能完全清除地里的杂草和根茎，尤其是一些埋藏比较深的根茎。 “我知道了，这耙子是直接放到地上，没有液压系统做辅助，不能够彻底深入地插到地里，因此，只能够清理表面的杂草和根茎。”福生思索一番，明白了问题所在。 迅速回到车上，福生指挥众人一起站到耙子上：“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往下跳。” “一” “二” “三！” 随着众人用自己的自身重量跳了起来，耙子被狠狠地踩到了地上。 福生再一次开动了机器，把刚才的地又重新犁了一遍，许多深埋在土壤中的根茎被耙子勾了出来，缠绕在耙子的齿上。 “这次好多了！”陈大雷也明白了这耙子的工作原理，就是深入地下利用耙子的特性，把这些根茎拽出来。 福生停好车，再一次来到车尾部，查看情况。 这次的清理效率果然比上次提高了不少，尤其是一些深埋在土壤中的根茎，也被拽了出来，上面还沾着不少湿润的泥土。 “后面的链接方式还需要再次改进一下，尤其是这个牌子的工作方式，也需要用液压杆来支撑，不能每次都找人跳上去压一压。”福生这次总算满意地点点头，剩下一些技术上需要研发的，还需要跟农机公司沟通。 “这已经相当可以了，减轻了好多工作量。”只有捡过芦苇根的人才知道，其中的辛苦，朵新瑞看着眼前的机器，心想可算是解脱了。 “这个耙子的齿可以改成尖的形状，能更好地嵌到土地里。”老董头一边抽烟一边提着建议，这东西跟犁地的犁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因此可以根据犁刀进行改进。 福生也点了点头，耙子的齿确实需要改成尖头，这样压下去的时候更加的轻松，也不需要施加太多的力。 这件事情迅速也汇报给了上面，伊力亚尔江十分的惊喜，这已经是在短短一段时间内，福生提出意见和改进的第四个农机机器了。 “太好了，福生，团里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只有不断地改进，适应时代，才能节约出更多的人力物力，加上之前的事情，我一定要向团里申请给你嘉奖。”伊力亚尔江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感受到了他们的蓬勃朝气。 伊力亚尔江又迅速汇报给了团委，这件事情对于团里来说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事情，不然每年都要组织许多人来进行捡拾芦苇根，光是这一项都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什么？这小子哈哈哈哈，这小子真是个人才。”团长张志华听闻哈哈大笑道：“先把他做的这个东西弄几个出来，给现有的农机车先配上一些，至于更加精细化的结构，交给农机公司去弄。” “好的，我这就安排下去，还有，咱们是不是要给福生提个奖啊？毕竟也做了这么多贡献。”伊力亚尔江问道。 “唉对啊，是该给他颁个奖，这样吧，就弄到下次晚会，再评选几个优秀的学生，一起弄个颁奖仪式。”团长张志华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番说道。 “好的，我这就安排下去。”伊力亚尔江匆匆离开，他还要向农机公司交代这件事。 “什么？又有新发明了？看来我这个研发部得搬到你们团厂去了哈哈哈哈。”技术部的李主任听闻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不得不感叹自己这个研发部门还不如人家一个大学生。 “李主任说笑了，这不是在实践中才能发现问题嘛！” “哎，你们上次说的那个空气滤芯和水箱盖的问题，我们已经解决了，发动机垫片的新材料还在试用阶段，不过这个耙子倒是可以先行投入研发，正好现在也用得上。”李主任汇报了一下之前的工作进度。 “这么快？如果研发出来，能否先在我们这里试一试？”农机公司的速度还真是快，伊利亚尔江这边汇报上去还没几天，那边就已经研发完毕了。 “那是自然的，这个也只是处在初级的试验阶段，也正好需要一个地方试点。”李主任这边的产品也是才研发出来，还未投入实际生产使用当中，只有经过实际操作，才能够发现问题，继续改进。 伊力亚尔江闻言点了点头，心想这件事情还是得交给福生来完成。 于是便说道：“好的，没问题，那这次的新产品就交给福生来负责，你们可以安排人跟他交接一下，正好还是发现问题的人就是他，应该能在使用过程中，给出更多的建议。” 第四十章 新机械新配件 很快，新的机械伴随着新的配件就被运到了机耕队，十辆崭新的推土机列成一排。 “这车身的一股子油漆味，仿佛刚从厂里推出来似的。”陈大雷可是眼馋新推土机很久了，自从大开荒的任务安排下来以后，团里就一直说着要给大家配新的机器。 “这下好新机器和新配件都到了，工作效率还能往上提一提。”福生也有些激动，想要迫不及待地试试新机器和新研发出来的配件。 “这农机公司的速度可以啊！”朵新瑞也忍不住惊叹道。 老董头看着眼前一排排崭新的机器，似乎有些恍惚了，回想起了自己，当年似乎也是带着渴望站到了机器旁，跟着师傅一起上机学习。 那个时候就在想，如果能够拥有一台自己的机器，那该多好。如今的老董头早就被生活扑灭了所有的雄心壮志，但看到新机器时仍然会忍不住微微侧目。 “团里已经把新机器发下来了，还有新配件，关于新配件的磨合和使用检测就交给福生，你们来安排。”机耕队长李军说道。 “至于新机器的分配，咱们还是按照抽签的方式来决定公平公正。”李军扫视了一圈众人，大家都跃跃欲试，想要开开新机器，毕竟新机器刚投入使用也不那么容易坏，工作效率肯定比老机器要好得多。 不一会儿，抓阄的纸团就写了好了摆放在众人面前，由师傅排队逐一抽取，老董头也不争，也不抢，排在中间，跟着队伍慢慢地向前走。 不一会儿抓阄完毕，此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老董头缓缓展开手中的纸，只见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字新，这个新字就代表了新车，而其他的则没有字，继续使用旧车。 一时间，有人捶胸顿足后悔不已，有人庆幸自己抓了一手好阄。 福生凑过来看了看，只见老爹的手里抓着新字，福生的内心也十分的激动。 “好了，现在也抓阄完毕了，手中拿着芯子的到我这来领车钥匙。”李军做事雷厉风行，很快就把新车分了下去。 “福生，你们把这些配件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在其他车上进行安装改造了。”李军指着边上的一包配件说道。 “好，保证完成任务。”福生敬了个还算标准的军礼。 “哈哈哈，快去吧臭小子。”李军哈哈大笑，拍了拍福生的肩膀。 几人找来三轮摩托车，把配件拉到了检修厂房内。 “咱们先试试这个水箱盖的合页。”多鑫瑞拿出其中的一个配件说道。 “我看看。”福生结果配件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他们改变了合页的宽度和长度，同时，对于合页上的螺丝弹簧也都进行了调整。 “这样似乎合理了许多，先把原来的拆掉试试看。”福生说着，手底下已经动手拆掉了水箱盖上的螺丝。 “给，新的合页。”朵新瑞把新的合页递了过去。 福生安装完毕后，试了试，果然一次性就盖上了盖子。“这下好了水箱盖的问题，这下彻底解决了。” “别忘了涂点润滑油，不然水箱盖子上的合页就被水给锈蚀了。”老董头出声提醒道，以前的合页就是因为缺乏润滑油，许多都生锈变形，这也是导致水箱盖盖不上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好，知道了。”浮生说着又把润滑油涂了上去，这下开关都顺滑了不少。 “再试试空气滤芯！”朵新瑞说着拿出了一个新的空滤。 福生熟练地把原来的空滤拆了下来，只见上面厚厚的一层土。“这户外开荒风沙大，空气滤芯老化得就快，所以还是要经常更换。” “把这个新的换上试试。” 福生接过新的空气滤芯，看了看发现里面的过滤网更多了，而且更加的密集。“这一看就和原来的不太一样，过滤材料改变了，过滤网也增多了。” “这明显就耐用了许多，以前的那是个啥东西嘛，中看不中用，还是这个好一点保证了机器的寿命更长，使用起来也更加安心。”陈大雷跟在福生旁边，看着旧的空气滤芯说道。 “来帮我一把！”福生一边放着机油，一边打开了发动机盖，把原有的好几层垫片通通都扔了出去。“你看看这个里面还是有缝隙，在微微的渗透。”福生指着自己所制作的垫片说道。 “你做的这个比以前都好多了，只是有一点点渗漏，倒是没什么关系。”老董头看着自己和儿子合力制作出来的垫片，竟然有如此效果，也忍不住微微点了点头。 新的垫片是采用特殊的合金制作而成，更加的轻薄，更加的贴合。盖上发动机盖，可谓是严丝合缝，机油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渗漏。 “厉害啊，福生，你说的这些都被造了出来，还出奇的好用。”陈大雷看着一处处被修好的机器，不得不感慨福生的智慧。 “这些都是小部件上的问题，真正机械内部需要改进的地方，我也没有那个能力去研制，还是得多实践。”福生非常的谦虚，他认为这些许多点子都是取自于，大家的日常工作，经验和建议，功劳不能他自己一人独揽。 “这多亏了大家的帮助，如果没有大家给我建议和经验，我也没法给出相应的对策。” “哎呀，你就别谦虚了，走走走，今晚一定要好好吃一顿，犒劳犒劳你。”陈大雷一把搂着福生的脖子，所有研发的配件都成功的适配，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哎呀，吃饭的事情晚点再说，先把这些配件分发下去吧，让大家都安上，这样工作的过程中也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福生说着，把剩下的配件搬到了三轮车上。 “那还等什么，走走走，先把这些配件发下去。”朵新瑞一屁股就坐在了车上，这三轮摩托车，他以前还没开过，倒是个新鲜玩意。 “快上来，快上来，坐好！”朵新瑞催促道，拉着几人去往其他车间分发配件。 第四十一章 崔静老师 随着新配件发了下去，许多老机器上都运用了新配件，一时之间，众人喜笑颜开，对于福生的赞美更是不绝于口。 “福生不愧是上沪来的大学生，有了知识就是不一样。” “这老董头生了个好儿子，一来就给我们这么大的惊喜。” “你看看不但能力强，长得也俊，我们家的丫头还没出嫁呢……” …… 老董头听着这些话，但是腰杆子也直起来了不少。虽然脸上表情依旧严肃，但心里其实早就乐开了花。 “听说团里还要嘉奖福生呢！”陈大雷听说了些小道消息。 “这可真给董叔你长面子啊。”朵新瑞一脸羡慕的说道，这风头可都是被福生出尽。 老董头默默抽着烟，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翘了翘。 “新车的这些配件暂时先不用更换，咱们先用一用，看看这些配件在老车上面有没有效果，如果用得好，再改进到新车上。”福生对于这些配件的改良还是非常慎重的，没有贸然地使用到新机械上。 新机器很快也开到了地头，老董头拍了拍车身示意，福生上去开一圈。 福生屏气凝神，脑海中又把推土机的驾驶技巧和操作方法过了一遍，才开始缓缓开动。 新机器就连机身的抖动都比老机器要小很多，液压杆上也十分的光滑，许多老机器在推土时会有许多石子落下来，砸到液压杆上，因此许多液压杆都有不同的损伤。 而是全新的机械，无论是从铲刀还是液压杆乃至车身，都透露着一种锋利的感觉。 似乎推土作业在它面前来说，只是小菜一碟，操作起来，干起活来也比老旧的机器要轻松很多。 陈大雷在一旁露出了羡慕的神情，他没有抽中新机器，只能继续开旧的。 “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真是恨铁不成钢。”朵新瑞在一旁叹气。 “你小子倒反天罡，一共有十台哪有那么容易抽中的！干活干活！”陈大雷一甩袖子，催促朵新瑞继续干活。 新机器投入使用，也给大家新的动力，干起活来也更加的卖力。 此时，一位年轻的女老师提着大包小包下了车站，环顾四周喃喃自语道：“四十五团……应该快到了吧……” “你好，是崔老师吗？”车站边上，伊力亚尔江看着眼前的女老师问道。 “啊你好，我是，您是？”崔静看着眼前陌生的面孔问道。 “您好您好，我是四十五团学生工作的负责人，团里听说您来了，特意安排我过来接您，我叫伊力亚尔江。”伊力亚尔江伸手礼貌地握手问好。 “啊，您好您好，主要是没见过您，没认出来，同学们，怎么样都还好吧？”崔静放下手里提的包，热情地跟伊利尔江握手。 “都挺好的，有班长福生管着，大家都比较遵守纪律。”伊力亚尔江一边说着，一边帮崔静提着包。 “那就好那就好，我那边有点事，耽误了一段时间才来，还好福生是个负责任的班干部，要是没有他这些学生，我估计你们都管不住，主要是太调皮了。” 崔静对于自己的学生还是十分了解的，这些大城市来的孩子们个个自命不凡，管理起来极为麻烦。 “这边请，这边请……” 不一会儿，二人便来到了四十五团，团长张志华亲自接见了崔老师。 “崔老师，您终于来了，我是张志华，跟您电话里联系过。”张志华十分热情地打招呼。 “您好，您好，您好，我有印象，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们了。”崔静一看大家都这么热情，也有些不好意思。 “一路辛苦了，要不咱们先吃饭吧。”伊力亚尔江在一旁提议道，招待所已经安排好了饭菜。 “饭就不吃了，我们还是去看看同学们吧。”崔静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同学们到底在干些什么。 “也行，那咱们就去看看吧，就去荒地的机耕队，你们这个福生可是给了我们太多的惊喜啊！”张志华示意伊力亚尔江安排车，对于福生，一路上张志华可是没少给崔静夸一夸。 —— 不一会儿一行人来到了荒地。 “福生！同学们！”崔静站在地头挥手大喊道。 “机器声音太大了，他们听不见的，走咱们再往前走走。”张志华一边领着众人向前，一边给崔静解释这片荒地的开荒流程。 “班长，班长！“崔静走到跟前喊道。 机器的轰鸣还是盖过了崔静的声音。 伊力亚尔江示意一旁的王小六上前喊一下福生。 “福生哥！福生哥你们老师来了！”王小六从地头跑了过来大喊道。 福生闻言，关掉了机器。 “老师？！您来了！”福生惊喜地说道。 崔静是班上的辅导员，跟福生经常对接工作，二人关系不错。 “你可以啊，这么大的机械开得这么顺溜。”崔静夸赞道。 “这都是慢慢学的，熟悉了就好了。”福生擦了擦头上的汗。 “听说你在这都出名了，改进了不少机械，学以致用了，不错不错。”崔静满意地点了点头。 “怎么样，同学们都还好吧，我怎么听说有人要走啊？”崔静打问起来了同学们的近况。 “大家都还好，也能适应，有两位同学出了点小问题，现在也都认真工作，回归岗位了。”福生给董俊杰和卢强留了点面子，没有把话说破。 “其他人呢，都叫过来吧，我了解一下大家的情况。”崔静闻言，明白福生是故意没有把话说完。 同学们渐渐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在地头集合。 “董俊杰同学，卢强同学，我听说你们想回家了？不怕处分？也不怕退学？”崔静倒是开门见山。 “老……老师，我……我们……”董俊杰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 对于崔静老师同学们还是有些敬畏的，毕竟是老师。 “好了，具体的情况我都清楚了，我只说一句，对自己的生命负责，对同学们的信任负责。”崔静言简意赅，轻轻敲打了一番，重拿轻放的态度也让众人松了一口气。 第四十二章 视察工作 “是，老师。”董俊杰和卢强低着头，这件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处理结果了。 “其他人还有什么问题吗？生活上工作上的都可以提出来。”崔静又朝着其他人问道。 “咱们啥时候能回去啊？”朵新瑞试探着问道，这次三下乡活动没有说具体的时间，因此大家都对回去的日子比较期待。 “是啊，崔老师，咱们啥时候能回去啊”其他人也附和道。 “学校的计划是三个月左右，具体要看咱们的工作内容和工作进展。”崔静明白大家想要回家的心情。 “好了同学们，继续工作吧，大家注意安全，有什么问题及时向我汇报。”崔静看着眼前的一群大小伙子，每个人都有些灰头土脸的。 “开荒的工作就是这样，十分的辛苦且枯燥，要耐得住寂寞。这片土地被叶尔羌河滋养，而我们又被这片土地养育，各位的付出都是有意义的，加油吧同志们。”团长张志华也鼓励着大家。 大家陆陆续续又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崔静拿出本子，一边走一边记录着，这次三下乡是要给同学们打分的。 远处的推土机缓缓启动，忙碌的身影在这片土地上写下属于自己的诗篇。 天和地连成一片，人在其中显得是那样的渺小，土地上的沟壑如同皱纹被抚平，叶尔羌河静静地流淌向远方，见证着一代又一代人的成长。 崔静一行人又来到了医院看望女同学们。 医院弥漫着消毒水味，水泥的地面被踩得泛着光，大家说话都刻意放低了分贝。 病房内，李燕正在给一位维吾尔族大叔换药。 “怎么样，疼不疼啊大叔？”李燕大声说道，这位维吾尔族大叔年纪大了，有些耳背。” “不疼不疼！”大叔摆了摆手，干活的时候不小心被坎土曼（一种农具）砍到了手上。 “把这个药也吃了啊，等会就吃。”李燕又把准备好的药品放到了桌上。 “我等会给你倒点水，你先躺下。”李燕收拾起换下来的纱布。 崔静看到这一幕也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看着李燕工作。 李燕推着治疗车出来，看到了门口的崔静。 “崔老师，你来了啊！”李燕看到崔静来了也是十分的惊喜。 崔静看了看眼前的李燕，一身白大褂十分的干练：“你们工作很认真嘛！怎么样工作累不累。” “不累不累！比起班长他们开荒的，医院里还是比较轻松的啦。”李燕笑嘻嘻的说道。 “你们要认真工作哦，医生的工作可不能马虎！”崔静又反复叮嘱道。 “那必须的，我们都记到小本子上呢！”李燕上衣口袋内放着笔和本子，随时记录着病人的情况和用药知识。 “咱们团里医院正好人手紧缺，她们一来也减轻了不少医院的压力。”张志华笑呵呵的说道。 张志华又带着几人参观了医院的其他地方，团里的医院规模比较小，医疗条件也相对比较落后。 “咱们团场的医院啊，工作相对轻松一点，一方面是咱们这里人少，另一方面……咱们这边医疗条件也有限，一些疑难杂症还得去县上或者市里看看。”张志华感慨道，医疗条件的落后是硬伤。 “这里以后肯定会发展得越来越好的，医疗条件肯定也能提上去。”崔静倒是觉得这四十五团有很大发展空间。 “但愿吧……”张志华也很想看看未来的四十五团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几人从医院出来，在街上碰见了萧蝶。 萧蝶正和另一位医生推着自行车，在大街上给小孩子们吃糖丸。 自行车的后座放着一个木制的医疗箱，里面装的就是防止脊髓灰质炎也就是小儿麻痹症的糖丸。 小孩子们不喜欢吃药打针，因此做成了口服疫苗制剂，糖丸中发挥作用的主要成分是脊髓灰质炎1、2、3型减毒株，此外还包括奶粉、奶油、葡萄糖等辅剂。 甜甜的味道也让小孩子们不再抗拒吃药。 萧蝶一边给排队的孩子分发糖丸，一边给吃过糖丸的孩子们耳朵上用棉签涂一点紫药水，以此来分辨孩子们到底吃没吃过糖丸。 有些孩子吃了还不愿意做，眼巴巴地望着医疗箱，想着能不能多吃一颗。 萧蝶看着眼前有些瘦弱的维吾尔族小朋友，有些孩子都营养不良了：“回去给你家长说，每天给你多盛点饭吃，看你瘦的。” 崔静上前拍了拍萧蝶，“崔老师，你来了啊！”萧蝶高兴的说道。 “怎么样，工作还适应吗？”崔静问道。 “还可以，现在在防疫站工作，每天给孩子们发糖丸吃。”萧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吗？”崔静又问道。 “困难倒是没有，就是这里的卫生条件太差了，大家不注重卫生健康，还有很多孩子营养不良。”萧蝶无奈地叹了口气。 “团里对还在们的健康卫生问题，已经开始着手改进了，现在团里刚刚发展起来，很多设施条件还不完善。”张志华在一旁解释道。 “这一点学校倒是可以给予一些帮助，我可以跟学校申请，看看能不能得到一笔专项的捐款。”崔静看着眼前这些瘦弱的孩子，也有些于心不忍。 “那就太谢谢贵校了。”张志华郑重地说道。 张志华又带着崔静来到了团里的军垦博物馆，看着眼前一件件农具，一幅幅老照片，崔静也感受到了这里能够建设起来，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当年我们来到这里，没有趁手的工具，没有农用机械，全靠人力，一亩一亩地开荒，为了这片土地新疆兵团付出了太多太多。张志华看着眼前的照片，一幕幕仿佛又在眼前上演。 “这些都是革命先辈，大家放下革命的武器拿起了生产的武器，在这里屯垦戍边，保家卫国，正是有了这些先辈，才有了我们如今安定的生活啊。” 崔静看着眼前的农具，看着四十五团的介绍，很难想象出那时候的人们，为了兵团的建设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第四十三章 舞台的偶遇 机耕队内，福生也给同学们开了个小会。 “同学们，大家都安分点，现在老师来了，管理会更加的严格，大家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都是老师来处理，万一上报到学校里，这就麻烦了。” 福生看似是在给大家叮嘱，其实也是一种警告，上次董俊杰和卢强的事情万万不能再度上演。 “哎，班长你放心，我们都安生得很，功德圆满任务完成我们就能回去了，谁没事干惹事啊。”余鑫海附和道。 “放心放心。”梁志祥拍着胸脯保证道。 “哎呀工作都够累了，走走走打吧台球去！”朵新瑞提议道。 “走走走，先回宿舍换换衣服。”大家对于这个提议倒是很认可。 工作完成日常的娱乐活动就是打打篮球、乒乓球、台球，文化中心有时候也会安排放点电影。 福生回了宿舍，陈大雷也跟着追了过来，走走走，我们找个乐子去。 “哎，我不喜欢打台球，你跟他们去吧。”福生摆了摆手，坐在桌子上记录着什么。 “台球？什么台球，哎呀那个多没意思，走走走咱们去找个不一样的乐子。”陈大雷拉着福生就要出门。 “哎呀，你等我写完……”福生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大雷拉着出了宿舍。 “先走，先走，我还忘了带你去。”陈大雷搞得神神秘秘的，搞得福生一头雾水。 不一会儿二人来到了文化中心门口。 “你带我来这干什么？”福生有些疑惑：“最近没听说要放电影啊？” “看什么电影啊，多没意思。翻来覆去就那几个，早看腻了。”陈大雷最不乐意的就是看电影，早都看腻了。 文化中心的门口隐隐约约有音乐传来，陈大雷拉着福生推开了大门，左手边舞厅内，劲爆的迪斯科音乐响起，镭射球的灯光旋转散发着梦幻的气息。 “怎么样？可以吧！”陈大雷搂着福生的肩膀，得意的看着他。 “跳舞？”福生算是明白了，陈大雷带他来是跳舞来了。 “算了算了，咱们还是回去吧，我真不会跳。”福生连忙挣脱陈大雷的胳膊。 “哎呀走吧，每周六才开放一次呢，最近开荒这么累，进来放松一下。”陈大雷可不会让福生跑了，一把给拽了回来。 “不会跳没关系，随便扭一扭就行，我也不会跳，不照样进去嘛。”陈大雷才不在乎呢，现在年轻人就时兴这玩意儿，叫紧跟潮流！ 陈大雷推着扭扭捏捏的福生进了门，昏暗的灯光伴随着动感的音乐，周围一圈的卡座，中间是个舞池，年轻人们在其中尽情的释放活力。 福生有些不太适应，但是陈大雷拉着福生硬坐了下来，坐下来才发现卡座上坐着熟人。 “班长，你终于来了啊！”卡座上居然是萧蝶和李燕。 “陈大雷你们也太磨叽了，这么久才来。”萧蝶拿着饮料递给二人。 “我要是直接给他说跳舞，他肯定不来，不卖个关子，能把他骗来嘛！”陈大雷喝了一口饮料说道。 福生可算是明白了，自己被好兄弟卖了个干净。 “你没给班长说我们找他跳舞啊？”萧蝶这才明白，原来是这样。 “你看就他那木头样，能来跳舞才有鬼了。”陈大雷最清楚兄弟的想法。 “来都来了，班长一起跳支舞吧？”李燕朝着福生发出邀请。 福生一时间有些羞红了脸，虽说自己在电视上也看过人家跳舞，可进了大学自己就一心扑在学习上，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活动。 “我……我不会。”福生有些扭捏的说道。 “哎呀没事，走嘛，我教你。”李燕笑着再一次伸手邀请。 “我真不会，你们跳吧你们跳吧。”福生还是不太放得开。 李燕明白班长一直没有跳过舞，可能有些拘谨，便不再邀请，转身对着萧蝶说道：“那咱们先去跳吧。” 二人站起身去了舞池，随着音乐舞动了起来，二人本身就是舞蹈队的，有底子，因此一上去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你啊你！哎……”陈大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这机会都给你制造了，你咋就不中用呢，况且你去跳了，我不就能和萧蝶一起跳舞了嘛，哥们的下半辈子幸福就靠你了呀！”陈大雷欲哭无泪。 “啊，是这样吗？”福生才明白自己支走李燕，才能给陈大雷制造机会。“那我等会支走李燕，你抓紧。” “啊？哎，反正就那个意思！”陈大雷眼看福生朝着错误的方向去理解，但结局都是对的，也就没说什么。 不一会儿，萧蝶和李燕二人跳得香汗淋漓，回了卡座。 “走吧班长，咱们去试试吧，还挺解压畅快的。”福生看了陈大雷，又看了看萧蝶。 陈大雷开始疯狂使眼色，挤眉弄眼的样子让萧蝶笑得前仰后合。 “哦哦，好，那就试试吧。”福生跟着李燕去了舞池。 陈大雷把福生误会的事情讲给了萧蝶，萧蝶一听，笑得更厉害了。 “那咱们也去跳个舞？”陈大雷试探地问道。 “走呗。”萧蝶大大方方的答应了陈大雷的邀请。 舞池里交际舞的音乐响了起来，优美的旋律，伴着舞步，每个人带着自己的舞伴旋转摇曳，好似一团团花绽放在舞池中央。 “前前，后后……”李燕耐心的教着福生跳舞。 福生捏着李燕的柔荑，只觉得入手微凉，纤细白嫩。 另一只手放在李燕腰间，只觉得柔若无骨，福生不敢靠太近，只敢轻轻放在上面。 “放轻松，跟着旋律，不要太僵硬啦。”李燕带着福生很快适应了舞池的音乐和节奏。 伴随着轻柔的音乐，轻轻的摇晃，仿佛徜徉在海洋中，感受着波浪。 “你咋这么笨！”另一边萧蝶训着陈大雷。 陈大雷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每跳过嘛，萧老师多教几遍嘛。” 看着眼前女孩子精致的脸蛋，陈大雷连呼吸都打乱了节奏。 “那就再来一遍，左脚前……”萧蝶无奈的摇了摇头。 新奇的体验也让福生有种别样的感觉，舞蹈的音乐也让福生十分的放松，伴着节奏微微摇晃着身子，李燕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班长，一学就会了。 第四十四章 董俊杰的追求 最后一曲结束，人群缓缓散场。 “真有意思啊，咱们下次还来啊！”陈大雷兴奋的说道，刚才的舞蹈让他感觉有些意犹未尽。 “你节奏感这么差，人菜瘾还大。”萧蝶白了一眼陈大雷，心想：这人真是个笨蛋，这么简单的舞蹈都跳不会。 对于陈大雷来说，能够摸到萧蝶的手已经是极大的进展了，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至于后续的进展，只能慢慢来就好。 “下次来就只能等到周六了，回去好好练练吧你，没少踩我脚。”李燕看着福生，这次二人的关系也拉近了不少。 福生也感觉到了有种别样的情愫，只是木木地回了一句：“哦哦，好。” “哼，呆子！”李燕看着福生这个态度，只觉得他不解风情，轻骂了一声，拉着萧蝶便回去了。 “抓紧啊兄弟，你看看这么好的机会！”陈大雷恨铁不成钢。 “我还以为是帮你追萧蝶呢，谁知道你还约了李燕。”福生知道兄弟也是为了给自己制造机会。 “我当然是为了你呀，顺便自己也不是……”陈大雷当然是看重了李燕和萧蝶这层闺蜜关系，只要李燕在，萧蝶肯定也在。 “好了，你先把自己管好，我的事情不用操心，顺其自然吧。”福生当然内心有些抗拒，怕自己给不了李燕一个更好的未来，二人无论是家庭还是身世都不对等，在一起的机会太渺茫了。 “你啊，就是想得太多，我就乐意活在当下，那句话咋说来着，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陈大雷出奇地念对了一句诗。 福生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今夜的月亮出奇的亮，应当是十五望日，冷冷清清的月光如水般洒落，影子伴着脚步越拉越长。 “哎……”福生轻叹一声，愁绪填满了眉宇间。 —— 开荒的日子依然继续，工作的忙碌也冲淡了前几日的激情。 对于董俊杰这几日来说，总感觉有些难熬。 买买提大叔没有来过，阿娜尔罕也看不见了，董俊杰这几日就连干活都有些恍惚。 “大哥……大哥！开歪了！开歪了！”卢强在一旁喊叫道。 董俊杰回过神来，立马刹住了车，揉了揉眼睛。 “大哥，你最近不在状态啊，咋老走神啊？”卢强这几天看着董俊杰时不时就在发呆。 就连平常约着去打台球，董俊杰也都不去了，只是躺在宿舍的床上，一个人出神地想着什么。 “你说……我该怎么和阿娜尔罕接触一下？”董俊杰到现在一点进展都没有，十分的苦恼。 自从上次看到阿娜尔罕以后，董俊杰就开始茶不思饭不想的，每日魂不守舍就想着能再见她一面。 可奈何阿娜尔罕根本不见他，每次跑到买买提大叔家里，阿娜尔罕都不在，要么就是躲着他。 “这……大哥，我也没谈过恋爱，我这……我也不知道啊。”卢强算是明白了，董俊杰这是得了单相思的病，没治了。 “哎，算了算了……”董俊杰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问卢强等于白问。 阿娜尔罕上次听了陈大雷的话，每次董俊杰过来，都躲着他，不敢跟他接触。 “大哥，我看班长和那个陈大雷都跟那个维族姑娘关系好，要不然，你问问他们。”卢强提议道。 “上次就是那个陈大雷说我坏话，阿娜尔罕才不愿意见我的，我去找他有什么用！”董俊杰觉得这个提议不太行。 卢强觉得自己的提议非常合理：“大哥，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董俊杰搓着下巴，思考了一番，觉得卢强这句话说得也有些道理，既然他们能让阿娜尔罕不见自己，自然也能说一说让阿娜尔罕不再躲着自己。 “孩子们，吃西瓜了！”买买提大叔赶着驴车带着阿娜尔罕，又来到了荒地。 远处的人们听到了买买提大叔的呼喊，都停下手中的工作，赶了过来吃西瓜。 “买买提大叔你也太客气了！”福生看着眼前的买买提大叔，知道他种西瓜不容易。 “哎呀，小事情，你们辛苦了，吃一点吧！”买买提大叔热情地切着西瓜。 “大叔，你这三天两头送西瓜，搞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了。”陈大雷拿起一牙西瓜，冰凉凉的感觉明显是在渠道里冰的。“大叔你也太费心了，这西瓜还专门冰一下。” “这样嘛解渴，凉凉的吃嘛舒服。”买买提大叔让阿娜尔罕把切好的西瓜分给大家。 董俊杰和卢强老远就听到了买买提的声音，立马停下机器，跑了过来。 “大叔好！”董俊杰朝着买买提大叔问好，努力把自己表现成一个有礼貌的人。 人群中看到阿娜尔罕，董俊杰就走不动道了。 “好孩子，辛苦了，快来吃西瓜吧。”买买提大叔拿着西瓜递给了董俊杰。 陈大雷瞥了一眼董俊杰，冷哼一声，上次的事情，陈大雷可不会忘记。 “大雷哥，你先吃。”董俊杰接过西瓜，递给了陈大雷。 陈大雷接过西瓜，有些错愕，心想：这小子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阿娜尔罕你也辛苦了，谢谢你。”陈大雷转头又对着阿娜尔罕说道。 阿娜尔罕也好奇地看着眼前的男生心想：不像是大雷哥说的那样讨厌啊。 “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陈大雷偷偷凑到福生耳朵边上说道，生怕董俊杰又整什么幺蛾子。 “没看出来嘛，董俊杰想追阿娜尔罕姑娘。”朵新瑞一眼看穿了董俊杰的想法。 “他估计想让咱们帮他说好话。”福生明白董俊杰的无事献殷勤，肯定是有所图谋的。 “说什么好话，这种人配嘛！”陈大雷对于董俊杰的行为深恶痛绝，是根本不可能帮董俊杰说话的。 “给他个机会吧，人人都有追求爱的权利，况且我看他似乎真的改变了许多，这是好事。”突然改变性格的董俊杰，也让福生刮目相看。 “这小子……主要看他态度，要是真的有所改变，帮他一把也行。”陈大雷听着福生的话，也决定给董俊杰一个机会。 第四十五章 饭局上的和解 董俊杰眼巴巴地望着买买提大叔和阿娜尔罕远去。 这次已经有进展了，和阿娜尔罕搭上话了，继续努力。董俊杰在内心给自己加油。 回头看了正盯着自己的陈大雷和福生，董俊杰明白，这件事必须要有个了结。 “二位赏个脸，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有点小事，想跟你们商量一下。”董俊杰开口说道。 “你小子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安好心。”陈大雷决定敲打敲打董俊杰。 “没有没有，大雷哥误会了，我们之间有些误会还是说开比较好。”董俊杰耐心的说道，并且心里一直在念叨，要忍耐！要忍耐！ “那你无事献殷勤干什么？”陈大雷依旧追问道。 “哎呀，在这不方便说，晚上招待所，我请客。二位一定要赏脸。”董俊杰说罢，看了看福生，便回到推土机上继续工作。 “唉，这小子，还敢卖关子！”陈大雷还是看不惯他。 “我猜得八九不离十，今晚肯定是为了阿娜尔罕的事情。”福生看着远去的董俊杰的背影说道。 “那咱们去还是不去？”陈大雷挠着头问道。 “去啊，怎么不去？说不定这也是一个拉近关系的机会。”福生倒是要看看，这个董俊杰是否真的改变了。 “有你这句话就行，反正没事下馆子更好。”陈大雷倒是不在乎董俊杰会说什么，他只在乎今晚的菜有没有自己喜欢的卤牛肉。 “你别光想着吃，今晚还是要考验考验他，如果他真的没什么问题，就别拦着他跟阿娜尔罕接触了。”福生叮嘱道。 “哎呀，你放心，这小子要是敢胡来，我第一个不同意。”陈大雷挥了挥拳头，上次二人差点打起来的事情，他可还记着呢。 —— 傍晚，招待所内的包间里 “班长，大雷哥，你们终于来了。”董俊杰起身，看着从门口进来的福生与陈大雷，赶忙上前为二人拉开板凳。 “怎么？你的意思是我们让你等了很久？”陈大雷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董俊杰。 “大雷哥说笑了，我们也是刚来没一会儿，卢强，快给二位大哥倒上酒。”董俊杰陪着笑脸连忙解释道。 “那就行，要是让你久等了，我们就不麻烦你，自己回去了。”陈大雷坐在座位上抱着胳膊，翘着二郎腿说道。 “不用这么破费，有什么事随便找个地方说就行了，没必要搞这么大排场。”福生知道在招待所吃一顿饭也不便宜。 “不破费不破费，能跟两位大哥吃饭才是最重要的事，小弟我先自罚三杯，实在抱歉。”董俊杰说罢端起酒杯，哐哐哐就给自己灌了三杯酒。 “不是，你做错什么了你就自罚三杯？”陈大雷也被董俊杰这一手自饮三杯，整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为了自己之前的鲁莽和无知道歉。”董俊杰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三杯。 “另外，也很感谢大雷哥，是你不断的鞭策，才让我改变了自己，才让我明白了，在这片土地奋斗下去的意义。”董俊杰一边倒酒一边说道。 话音未落，又抬起酒杯，哐哐哐给自己灌了三杯酒。 福生和陈大雷也被董俊杰这一股豪爽的劲儿压住了。 “大哥，大哥你慢点！”卢强看着眼前不要命似的喝酒的董俊杰，担心地说道。 “没事，你让我喝，我之前做了很多错事，我不好意思开口，我好面子。 但我知道做错了，就是做错，我只能不断地改正自己，努力做到更好，弥补之前的过失。”董俊杰说罢，还要继续倒酒，却被福生一把拦住了。 “好了好了，少喝点！”福生开口劝道，董俊杰也松开了酒瓶，不再继续倒酒。 “说吧，你今天找我们来，到底为了什么？”福生看着董俊杰的眼睛，把话挑明了。 “二位大哥，我今天来首先是为了向大家道个歉，实在对不起。其次我希望二位大哥能在阿娜尔罕面前为我美言几句，哪怕不说好话也可以，至少告诉他，我现在是一个积极向上的人。”董俊杰借着酒劲儿上来，说了掏心窝子话。 福生和陈大雷对视一眼，都没想到董俊杰居然这么坦然。 “上次的事情过去就过去吧，最近你的改变，大家也有目共睹。”福生拉住董俊杰，对于他之前的行为，大家也都选择了原谅。 “对于你说想要追阿娜尔罕的事情，如今的恋爱和婚姻，都讲究自由和平等。对于你的事，我们不会再拦着阿娜尔罕，至于怎么追求，就看你自己了。”福生看着眼前如此真诚的董俊杰，也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告一段落。 “看在你小子这么真诚的份上，好吧，我会跟阿娜尔罕说道，不过怎么追人家就看你自己的了。”陈大雷说话也软了下来，没有了之前的咄咄逼人。 “太感谢二位了，能有这样进展我已经很满足了。”董俊杰说着，又要举起酒杯，却被福生拦了下来，把他按到了座位上。 “好了好了，不用客气了，希望你能够成为一个对人民，对国家有用的人，同时也不要欺骗人家维吾尔族小姑娘的心。”福生最后劝诫了一句，拉着陈大雷就走了。 “唉唉，别走啊，我饭还没吃完呢！”陈大雷一边走一边拿了桌上的一个包子，揣到了怀里。 “你真的相信他吗？”陈大雷一边把包子往嘴里塞，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 “相信吧，毕竟后续还是要看他表现的，如果表现得好，我们帮他一把，也不是不能。”福生扶了扶眼镜，能感受到董俊杰，确实有了很大的改变，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客气了许多。 “你以后也别再说他的坏话了，告诉阿娜尔罕还可以跟他适当接触接触，毕竟咱们刚刚答应人家了，可不能食言。”福生转头又向着陈大雷叮嘱道。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为难他就是了。”陈大雷拍了拍身上的土，决定以后不再说董俊杰的坏话了。 第四十六章 解释清楚 董俊杰望着远去二人的背影，心里一阵欢喜，这次的事情应该没问题了。 董俊杰不是没追过女孩，但是很少受挫，没想到这次这么困难。 福生拉着陈大雷来到了买买提大叔家里，想要让陈大雷跟阿娜尔罕说清楚，不要再误会下去。 “哎呀，这整的，咱们不管这事不就行了嘛。”陈大雷才不愿意专门给阿娜尔罕说一遍这件事情呢，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要是不说，阿娜尔罕就不会跟董俊杰接触，这还是个死疙瘩。”福生明白阿娜尔罕是很听陈大雷的话的，这件事要是陈大雷不开口，阿娜尔罕能一直躲着董俊杰。 “咱们既然答应人家了，就要说到做到！”福生非常固执，一定要找阿娜尔罕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 “哎呀我真是服了你了，好好好。”陈大雷拗不过，只好跟着福生去买买提大叔家里。 “不过我提前说啊，我可不会给他说好话！”陈大雷才不想帮着董俊杰说好话，至少现在不会。 “行了行了，先走吧。”福生对于陈大雷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二人便来到了买买提大叔的家里。 “买买提大叔！” “大叔好！” 二人对着坐在门口的买买提大叔打着招呼。 “孩子们，你们好啊，饭吃了吗？”买买提大叔笑着问道，站起来和他们握手。 “吃了大叔，我们找阿娜尔罕有点事情。”福生紧紧握着买买提大叔的手。 “去吧去吧，就在屋里呢。”买买提大叔指着院子里说道。 一进院子，就看到阿娜尔罕把吃完的西瓜皮收集起来，准备去喂羊。 “大雷哥，福生哥！你们来了，快进来坐。”阿娜尔罕看着进来的二人，擦了擦手，热情地邀请着二人。 “喂羊呢啊，真能干啊阿娜尔罕。”陈大雷夸着阿娜尔罕。 “前几天爸爸卖了西瓜，买了点羊，现在放羊呢。”阿娜尔罕把西瓜皮装到桶里，准备抬到了后院。 “我来我来。”陈大雷和福生帮忙抬到了后院去。 “咩，咩！”羊儿们看到了西瓜皮，纷纷围了过来，这对于羊来说无异于是一场盛宴。 “这还都是山羊啊。”福生看了一眼，羊圈里养着几头山羊。 “对，山羊可以挤奶，奶也可以卖钱呢。”阿娜尔罕解释道。 “这驹俐（山羊）肉也好吃，浑身是宝，买买提大叔还是会折腾。驹俐奶更是好东西，我小时候喝过，比牛奶营养还高呢！”陈大雷小时候喝过一段时间的山羊奶。 羊圈内，一个大号油桶，被切成了两半，四个链轨板的销子焊接成了四个脚，做成了一个大大了草料槽。 羊没有上门牙，西瓜皮又太长，因此羊吃起西瓜皮来，一头咬在嘴里，另一头往墙上一蹭就掰断了。 清脆的啃咬声，伴随着残留的西瓜汁液咽进了肚子里。 阿娜尔罕看着山羊们吃西瓜皮，也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这些吃了都变成营养，山羊们也能快快长大，早早产奶。 “这个奶能卖钱，也能自己喝，这倒是好东西，现在团里新生儿不少，要是能找上几家定羊奶，每天给人送过去，也能挣不少钱呢。”福生明白山羊奶的作用，提议阿娜尔罕可以把这个推广出去。 “就是，我们给你打广告，我看着驹俐都是半大羊娃子，养上一段时间就能产奶了，到时候你就天天送羊奶。”陈大雷大手一挥，已经决定帮助阿娜尔罕卖羊奶了。 “谢谢大雷哥，对了，大雷哥，你们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阿娜尔罕疑惑地问道，因为平常陈大雷都很忙，很少主动来找阿娜尔罕。 “啊，这个啊……额，也没啥事，就是……”陈大雷支支吾吾，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这……我这咋说嘛，害呀！”陈大雷搓了搓手，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用脚踢了踢福生。 “也没什么，就是之前让你不接触董俊杰，这件事情是我们欠缺考虑了，你们正常交流就行。”福生斟酌了一下，开口说道。 “啊？我也有点怕他，不敢和他说话。”阿娜尔罕一头雾水，不知道福生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我们的意思就是和董俊杰可以正常交往。”陈大雷出声解释道。 “交往？我不喜欢他呀。”阿娜尔罕对于这个陌生人，并没有什么好感。 “不喜欢就好，不喜欢就好哈哈哈。”陈大雷哈哈大笑。“搞了半天，这个董俊杰就是自作多情啊哈哈哈。” 陈大雷就乐意看董俊杰出点丑。 “喜不喜欢不重要，我们过来就是解释一下，董俊杰并不是那种坏人，交朋友是可以的，之前大雷的话可能让你误会了，我们也不想故意说别人坏话，就这个意思。”福生又重新解释了一遍。 “哦哦哦，是这样啊，我大概明白了。”阿娜尔罕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哎，明白就好。”陈大雷满意的点了点头。“反正就是正常交朋友，但是不要过多接触。” “我有分寸的大雷哥，现在我没想着找对象，我现在就想陪着爸爸，妈妈去世的早，爸爸一个人撑起这个家，非常不容易，我要帮助他。”阿娜尔罕算是彻底清楚了，原来是怕自己谈恋爱呢。 “也不是不让你谈对象，就是……总之……哎呀慎重点就好，别被人骗了。”陈大雷挠着头，这话他是真不知道怎么表达。 “好了好了，越说越乱，总之这个意思就行。就这样我们走了，有啥要帮忙的找我们就行！”陈大雷也不想了，越搞越乱，拉着福生就要走。 福生也叮嘱道：“没事，我们就过来说这件事，羊奶能产出了，记得给我们说一声，我们给你找找买家。” “好的，谢谢你们，大雷哥，福生哥，你们慢走啊。”阿娜尔罕送着二人走到大门口。 “要走了吗孩子们？”买买提大叔也站起来送着二人。 “大叔，阿娜尔罕，你们回去吧，我们走了。”福生和陈大雷挥着手告别。 第四十七章 猛烈的追求 这边的董俊杰还在暗自窃喜，以为只要陈大雷和福生说清楚，阿娜尔罕就不会再躲着自己了。 躺在宿舍董俊杰的脑海里，已经开始幻想今后的幸福生活了，一个劲儿地傻乐呵。 “大……大哥，你没事吧？从刚才进来你就一个劲儿傻笑。”卢强有些担心地看着董俊杰，生怕董俊杰受了什么刺激精神失常了。 ”滚滚滚，有你什么事儿，没事，一边玩去，我好着呢！”董俊杰看着卢强一副看傻子表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正说着福生和陈大雷回来了，董俊杰立马换了一副嘴脸，笑嘻嘻地一咕噜翻起身迎接二人。 “二位大哥，怎么样？我这个事情……”董俊杰搓了搓手，欲言又止。 完了，大哥，这下真完了。卢强在一旁看着性情大变的董俊杰，这下真觉得董俊杰精神不正常，居然会笑呵呵地称呼福生和陈大雷为大哥，真是匪夷所思。 “你说那件事啊，搞定了，都说开了，完全没问题了。”陈大雷搂着董俊杰的肩膀，拍着胸脯打包票地保证道。 “哎呀，那太麻烦二位了，以后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我的，您尽管使唤！”董俊杰一看这架势，以为这件事真的办妥了。 福生看着旁边的二人没个正形，叹了口气说道：“事情是说清楚了，但是具体怎么追求，还是要看你自己，但是我要跟你说一句，不要做太过分了，尊重人家的意愿。” “哎呀这个你就放心吧，这件事肯定尊重人家的意愿，毕竟强扭的瓜也不甜嘛！”董俊杰自信满满的说道，在他心里就没有他泡不到的妞，自然阿娜尔罕也不例外。 陈大雷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太过自信也不是什么好事啊，自求多福吧。” 董俊杰被他这句话搞得一头雾水，但也没有细想，只是觉得自己用追姑娘那一套，放到阿娜尔罕身上肯定也没问题。 这几天里，董俊杰只要一有空就跑到阿娜尔罕家里去找她。 果然，阿娜尔罕也不躲着他了，愿意跟他见面，也愿意跟他说话。 这把董俊杰可是高兴坏了，又是送礼物，又是送鲜花，对着阿娜尔罕发起了猛烈的追求攻势。 甚至还安排卢强替他写点土味情话，写点情书之类的。 “你就写，啊！你是最美的月亮！你比星星还要闪耀，在我的心里你是那样的耀眼……”董俊杰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指挥着卢强写情书。 “不是我说大哥，你这写得也太肉麻了，这这这我都不好意思下笔。”卢强听着董俊杰的情书，忍不住吐槽道。 “让你写你就写，哪来那么多废话，继续继续，记得等会儿给我放到花里。”董俊杰一边照着镜子，一边梳着头，一副骚包的模样。 “得得得，您是爷，您说了算。”卢强一脸无奈，只好按照董俊杰的要求继续写下去。 阿娜尔罕拿着礼物和情书哭笑不得，本来只想跟董俊杰正常交个朋友，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多花招。 “你没少给别的女孩子写情书吧？”阿娜尔罕一边看着情书一边说道。 “没有没有，从来没写过，我就是平常爱看点浪漫的诗歌。”董俊杰一手扶着墙，摆出一副自认为帅呆了的姿势。 “比如，如果冬天来了，那么春天还会远吗？”董俊杰绞尽脑汁想了这么一句诗。 “哦？你还读诗歌？那你说说这句话是谁写的？阿娜尔罕捂着嘴笑道。 “啊，这个，这个这个，好像是那个，谁来着……” 董俊杰思索半天，想不起来，转头问着卢强：“那个谁写的来着？” “大哥，好像是叫雪菜！”卢强对这首诗有印象。 “奥对，就是那个雪菜嘛，浪漫主义诗人！我可是读过他的很多诗呢。”董俊杰也想起来了，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 阿娜尔罕听着二人的话，笑的前仰后合。 “不是你笑什么呀？我说的不对吗？”董俊杰一脸疑惑地问道。 “对的对的，你说得对哈哈哈哈。”阿娜尔罕还是继续笑得合不拢嘴。 “我还知道那个，我轻轻地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轻轻地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董俊杰又念了一句。 “这句我知道，这句是徐志摩的，《再别剑桥》！”卢强抢着回答。 “什么《再别剑桥》，那是《再别康桥》！”董俊杰立马出声纠正道，这句诗他还是有所耳闻的，因为他之前给别人写情书的时候专门查过。 “哈哈哈，都一样的，都一样的，好了那么正如你轻轻地来，你们俩也可以轻轻地走了！”阿娜尔罕笑着把两人送走了。 “等着我啊，我明天还来！”董俊杰像个狗皮膏药似的，一边挥手告别，一边约定了明天还来。 “哈哈哈，好，和你们聊天真的很有趣。”阿娜尔罕平常也很喜欢诗歌，国内的，国外的都有诵读，这俩人在他面前卖弄诗歌，纯属是班门弄斧。 “你看，我就说我还是有进展的吧，再过几天肯定把她拿下！”董俊杰捏了捏拳头，信心满满地说道。 “哎呀，不愧是大哥呀，追起女孩子来这么厉害！”卢强也在一旁奉承道。 他们不知道的是，阿娜尔罕转头，就把这俩人说的话告诉了福生和陈大雷。 听了董俊杰和卢强的事，几人一起哈哈大笑。 “我能感觉到他这个人其实也不坏，就是有些太自大了。”阿娜尔罕真正接触以后，也知道董俊杰和卢强其实不算什么坏人。 “他俩就是吃不了苦，不过经过上次的事，他们也有了很大的改变。”福生作为班长，自然是清楚这两个人的作为，虽然在班里是刺头，但是也没有干过什么实际性的坏事。 “要我说呀，这俩人纯属就是勺子（傻子）。”陈大雷只觉得董俊杰的行为太傻了，关键还有人还陪着他一起当傻子。 “没事，只要他们没有坏心眼子就行，阿娜尔罕你也要注意安全。”福生再次叮嘱道。 第四十八章 病倒的大叔 这几日，董俊杰依然风雨无阻地每天跑过来找阿娜尔罕。 情书和鲜花阿娜尔罕会收起来，但是其他送的零食甚至还有首饰等等其他贵重的礼物，阿娜尔罕都会笑着拒绝。 现在就连鲜花阿娜尔罕都很少收了：“鲜花虽然好看，但是容易枯萎，我们家的院子也种了不少花，没必要再送鲜花了。” “哎呀，没事儿，鲜花枯萎了，再买就是了。”董俊杰满不在乎的说道，他又不缺钱。 但阿娜尔罕不喜欢这样浪费，她明白挣钱不容易，因此不想花董俊杰的钱。 “你要再这样送鲜花的话，我就要给你钱了！”阿娜尔罕瞪着眼睛，生气起来的样子也十分的可爱。 董俊杰见拗不过，只好答应：“好好好，不送了，不送了，但是你可得答应我，以后不能不见我啊！” “你能来做客，我很开心。我也不想让你破费，下次不用带礼物和鲜花。”阿娜尔罕不是物质的女孩子，因为家里穷，她更懂得挣钱的辛苦。 “好好好！都答应你！”董俊杰现在是阿娜尔罕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阿娜尔罕！阿娜尔罕！快走！你爸爸摔倒了在医院呢！”阿娜尔罕的好闺蜜阿娜尔古丽站在远处喊道。 阿娜尔罕听到这句话，手中浇花的水壶吧嗒一声，就掉到了地上。 随即就立马跑出了院子，向医院的方向赶去。 “唉唉唉，咋回事啊！”董俊杰只听到了摔倒了在医院，看着阿娜尔罕远去的背影，董俊杰立马追了上去。 董俊杰登上自行车追上阿娜尔罕说道：“走走走快上车，我带你去！” 阿娜尔罕也顾不了那么多，连忙坐到自行车后座上。 手紧紧的抓着董俊杰的衣服，手指都捏得发白了。 “没事没事，先不要急，先去医院看看医生怎么说。”董俊杰满头大汗，狠狠地蹬着自行车，现在就痛恨，为什么自己的脚下不是一辆摩托车，能够更快的把阿娜尔罕送到医院去。 一听父亲病倒了，阿娜尔罕焦急地掉着眼泪。 “不哭不哭，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董俊杰直接站起来，猛蹬自行车，以最快的速度把阿娜尔罕送到了医院。 来不及说谢谢，阿娜尔罕就冲到了医院里：“护士，护士，我爸爸在哪？我爸爸怎么样？” “阿娜尔罕是吧，你父亲在6号病房，目前已经陷入昏迷，应该是摔到了脑袋。”今天值班的护士是李燕，她一眼就认出了阿娜尔罕。 阿娜尔罕道理间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时间没有站稳，跪坐在了地上。 董俊杰连忙一把扶住阿娜尔罕说道：“走咱们先去看看买买提大叔，先听听医生怎么说。” 李燕领着二人来到了六号病房，只见买买提大叔躺在病床上，似乎已经昏迷许久了。 阿娜尔罕冲到病房前，爬在了父亲的身上，哭了起来，母亲走得早，只留下她和父亲相依为命，如今父亲陷入昏迷，她的天已经算是塌了。 “医生呢？医生怎么说？”董俊杰连忙问李燕。 “我带你们去找医生，他应该刚过来检查过。”李燕看得出来，阿娜尔罕还很着急。 于是领着二人连忙找到医生问清楚情况。 “病人目前生命体征平稳，整体应该没什么问题，应该是没站稳，摔到了脑袋，但目前不排除有脑震荡的可能，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医生一边翻看着病历，一边说道。 “医生，请你一定要救救我爸爸，求求你了！”阿娜尔罕哭着说道。 “这个你放心，我们一定认真检查。”医生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姑娘，有些于心不忍，再三保证一定会好好的检查。 阿娜尔罕此时被无助绝望的情绪淹没，抱着董俊杰哭了起来。 不一会儿，福生和陈大雷也接到消息，赶忙来到了医院。 “怎么样没事吧？”福生看着还带小声啜泣的阿娜尔罕，转头对着李道问道。 “目前没什么大碍，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李燕也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关心阿娜尔罕。 “哎呀，买买提大叔身体好着呢，只是摔了一跤，没什么事，你也别太伤心了！”陈大雷安慰道。 “大雷哥，呜呜呜，我只有爸爸了……”阿娜尔罕看到陈大雷来了，刚刚止住的哭泣，又如洪水决堤一般，哭了起来。 陈大雷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对于这个家来说，买买提大叔就是顶梁柱。 “没事，你放心，买买提大叔一定会好起来的，他做了那么多好事，人又那么善良！”陈大雷摸着阿娜尔罕的头安慰道。 董俊杰看着昏迷不醒的买买提大叔也是一阵的揪心，看着眼前的救命恩人，董俊杰十分想做点什么，此刻却无能为力。 “检查结果出来了！”不一会儿，李燕跟着医生走进了病房。 “目前的情况是这样，需要做一个小小的手术，但是买买提大叔是o型血，目前咱们医院的血库已经告急，急缺o型血。你们现在必须要找到献血的人，才能够进行手术。”医生看着检查结果，对众人说道。 “医生，我的血可以吗？”阿娜尔罕立马爬起来说道。 “按理来说，直系亲属应该是可以的，但是先要去测一下血型。” 福生和陈大雷对视眼都摇了摇头，他们二人都不是o型血。 “我！我！我是o型！抽我的！快，现在就抽！”董俊杰立马举手喊道。 董俊杰平日里可是学校爱心的献血都不愿意去的，这次听到买买提大叔需要输血立马第一个站了出来。 “谢谢！谢谢！太谢谢你了。”阿娜尔罕一听董俊杰是o型，而且还愿意献血，对着董俊杰深深地鞠了一躬。 “哎呀，咱们都自己人，再别客气了，快快快，先抽血再说吧。”董俊杰说着就勉起了袖子。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开始抽血，这边立马就能展开手术。”医生也再次询问道。 “哎呀，废什么话呀，赶紧抽！多抽一点！不够抽了，就使劲抽！”董俊杰此时压根不废话，立刻挺身而出。 第四十九章 手术成功 “这个先别急，先做个检测。”医生也是扶着董俊杰说道，这个小伙子倒是热心肠。 “这样你先去，我们抓紧问问还有谁是o型血。”福生立刻说道，手术的事情耽误不得。 “阿娜尔罕你看着大叔，我和福生去找人！”陈大雷说完跟着福生就冲了出去。 董俊杰也跟着医生离开了，准备去做抽血前的检查。 董俊杰扭过头说道：“放心，没事，有我在呢！” 阿娜尔罕看着董俊杰，只觉得董俊杰这个人浑身都在发光，仿佛是刺破黑暗的那一抹曙光，是最宝贵的希望。 “谢谢，谢谢你们呜呜呜。”阿娜尔罕一边哭着一边道谢。 “医生，放心抽，我身体好着呢！”董俊杰做检查的时候也不忘了跟医生吹两句。 “献血也是有个度的，一次40就是最多的量。”护士一边绑着扎带一边说道。 “啊，那这个手术需要多少血，没事放心抽，多抽点也没事！”董俊杰还想着靠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 “保险点就是40，具体还要看手术过程中需要多少血。”护士抽完血，立刻送去了检查室。 董俊杰也内心忐忑，生怕自己的血检查出什么毛病来，上次买买提大叔救了自己，这次轮到自己出力了，可千万不能掉链子。 另一半的福生，也会到宿舍里，号召同学们积极献血。 同学们一听是经常过来送西瓜的买买提大叔，也都积极地响应着福生的号召，三四个同学跟着福生回到了医院。 “走走走，买买提大叔人那么好，可不能出事。”梁志祥也是o型血，第一个就跟着福生走了。 医院这边，董俊杰也通过了检查，确定了没问题。 粗大的抽血针插入手臂，董俊杰说是不怕，但仍然咬着牙不敢看。 但嘴上还说着：“没事，放心抽！我挺得住。” “就你嘴硬，你看看你脸都白了！”抽血的护士头一次见献血这么积极的人。 董俊杰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因为抽血过多，紧咬着牙关，脸上有些煞白。 “没……没事，这算什么！”董俊杰依旧嘴硬。 “好了，这些应该够了，你最近可以多吃点红枣、猪肝之类的，先补补血。”护士抽完血提醒道。 “先赶紧手术吧，我没事！”董俊杰强撑着，回到了病房里。 “可以手术了，医生快安排手术！”董俊杰找着医生，催促他尽快手术。 “好的，我们这边立刻安排手术。”医生说完，安排护士推着买买提大叔走进了手术室。 阿娜尔罕坐在手术室外，充满了无助，董俊杰坐在旁边默默地陪伴着。 对于阿娜尔罕来说，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手术都有风险，阿娜尔罕度日如年，内心不断的祈祷着手术一定要成功。 “放心吧，买买提大叔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他身子骨好着呢，这点小病对他来说没什么的。”董俊杰一边安慰着阿娜尔罕，一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福生几人也赶了过来，站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踱步。 三四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医生走了出来，笑着对众人说：“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 “太感谢你了医生！”阿娜尔罕说着就要给医生跪下。 身边的董俊杰一把拉住了阿娜尔罕，也跟着对医生连连道谢。 “没事没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过现在病人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医生叮嘱道。 几人又跟着一起回到了病房，阿娜尔罕寸步不离地守着买买提大叔。 “放心吧，医生都说手术成功了，应该没什么问题。”福生看着眼前麻药劲还没过的买买提大叔说道。 陈大雷在一旁帮忙掖了掖被子说道：“等会麻药劲过了，买买提大叔应该就醒了。” “你放心，阿娜尔罕这几天就由我来照顾你们。”连杰自告奋勇承担起了照顾买买提大叔和阿娜尔罕的责任。 “太谢谢你们了，出了这样的事情，还好有你们帮忙。”阿娜尔罕都做不了，她能做的只有不停地道谢。 不一会儿买买提大叔悠悠转醒，看着眼前，在病床上的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 “我怎么了？我就记得我好像摔倒了。”买买提大叔问道。 “大叔，您放羊的时候摔倒了，还好没什么事。”福生解释着。 “哦，我想起来了，哎呀，脚下一下滑了嘛，太麻烦你们了，还专门跑过来看我。”买买提大叔才明白自己是怎么来到了医院。 “没事大叔，最重要的是你身体健康就好，最近就好好休息休息，刚刚做了手术，现在还不能下床。”陈大雷也是十分担心买买提大叔。 对于这个憨厚老实的大叔，陈大雷只想暗骂上天不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买买提大叔这个苦命人。 “这次呀，还真得感谢感谢董俊杰，要不是他献血，手术也不可能这么快的开展。”福生看着忙前忙后的董俊杰，心里对他的看法也有了极大的改观。 “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是干了件对的事！”陈大雷也对董俊杰刮目相看。 董俊杰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道：“上次是买买提大叔救了我，这次买买提大叔有危险，我的也应该帮助他！” “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太感谢你们了！”买买提大叔听到这，眼泪也忍不住流了出来。 努力抬起自己的手，握到了董俊杰的手上，紧紧地抓住了董俊杰。 “好孩子，辛苦你了！”买买提大叔老泪纵横。 他没想到自己做手术居然有这么多人来帮助他，来看望他。 “没事没事大叔，之前还多亏你救了我，我这也算报恩了。”董俊杰也轻轻地拍着买买提大叔的手背安慰道。 “大叔，不用这么客气，你平常也帮助了我们很多，不要有心理负担，是您的善良救了您！”福生真诚的说道。 董俊杰也从买买提大叔紧握的手中感受到了温暖和力量，这是他头一次收到别人这样的感谢，也是头一次身边的人对他真正的认可。 这让董俊杰的内心也彻底发生了改变，原来，帮助人受人尊敬是这样的感觉！ 第五十章 慰问看望 随着买买提大叔醒来，阿娜尔罕情绪也稳定了许多。 董俊杰这次可是把面子挣足了，大家都对他刮目相看。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脸上有光了，大家看董俊杰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自从出了逃跑的事后，众人都对他有些鄙夷，但这次积极献血救人，却让大家觉得似乎人不坏。 随后的几天里，董俊杰更是忙前忙后照顾买买提大叔，陪着阿娜尔罕古丽，来得比福生和陈大雷还勤快。 每天几乎是一下班就往医院跑，专门买了清淡的病号饭，还用保温盒装起来，送去给买买提大叔，对阿娜尔罕则是更加无微不至的关怀。 阿娜尔罕对于董俊杰的示好，也不再拒绝，反而觉得眼前之人似乎可靠了许多。 “快去给我提个饭，我去给阿娜尔罕买饭去。”董俊杰带着卢强来到医院门口，指挥卢强去买病号饭。 “不是我说大哥，这也太麻烦了，就买两份一样的呗。”卢强忍不住抱怨道，这几日跟着董俊杰忙前忙后，可没少跑。 “你懂个屁呀，那病号饭就是病号吃得清淡得很，咱们吃有那么清淡的吗？”董俊杰撇了一眼卢强骂道。 “得得得，现在就去买，您说了算。”卢强只好乖乖跑到饭店去买病号饭。“你追个对象，我跑断腿……”卢强小声吐槽道。 董俊杰则跑到市场里买了许多零食和水果，还给阿娜尔罕专门带了一份饭。 “水果来点新鲜的啊，烂水果蛋子别给我装！”董俊杰在水果摊上招呼老板装点水果。 “好嘞好嘞。”水果摊老板麻溜的装着水果。 “再给我来个西瓜，你这西瓜保熟吗？”董俊杰盯着水果摊上的西瓜，总觉得不如买买提大叔种的。 “嘿，我开水果摊子，还能卖你生瓜蛋子吗？”老板听了这话立马反驳道。 说着还用西瓜刀在西瓜上开了一个口子，切出来一块让董俊杰尝尝，脆甜的西瓜味道清凉，但董俊杰尝着总觉得不如买买提大叔家的西瓜甜。 “嗯，凑合吧，装起来装起来。”董俊杰大手一挥，全部都要了。 董俊杰带着卢强屁颠屁颠地来到了病房，站在门口探着头，看到病房里只有阿娜尔罕和买买提大叔，才放心的进去。 要是陈大雷和福生在，董俊杰还有点不好意思。 “咳咳，买买提大叔怎么样了，好点没？”董俊杰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阿娜尔罕听到董俊杰的声音，立马抬起头问道：“俊杰哥，你们来了。” “来来来，快吃饭快吃饭。”董俊杰把饭拿出来端了出来。 买买提大叔听到董俊杰的声音，也强撑着准备坐起来：“太谢谢你们了孩子。” 买买提大叔一如既往的客气，慈祥的笑容让董俊杰心里一暖。 董俊杰连忙扶着买买提大叔：“慢点慢点，大叔你太客气了，快先吃饭吧。” “你这生病了阿娜尔罕需要陪在身边，这送饭的事情就让我来吧，我正好每天下班了过来，也不耽误事。” 董俊杰正说着呢，福生和陈大雷也带着水果走了进来。 “呦呵，你小子跑得挺快啊，我们这也是刚下班就来了，你还来的比我们早。”陈大雷一看董俊杰也在，开口打趣道。 “这不是跟师傅说好了嘛，每天早去二十分钟，平常就能早下班十分钟。”董俊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他可不是提前翘班来的，而是为了这件事专门跟自己的师傅老张商量过的，因此才能提前下班过来。 为此他可是还拉着卢强，跟着老张头一顿好话说尽了，才争取来的十分钟。 “难怪呢，只要不耽误工作，早点下班也没事，正好照顾照顾买买提大叔。”福生闻言，也认可了董俊杰的行为。 阿娜尔罕一边伺候买买提大叔吃饭，一边说道：“这几天俊杰哥忙前忙后的，天天来送饭，太麻烦他了。” “唉唉，不麻烦，不麻烦，再别跟我客气了好不好，你们怎么老是把我当外人呢。” 董俊杰也有些着急，他在很努力地融入大家，但还是感觉，大家对他之前的事抱有成见。 “好了好了，那送饭照顾大叔的任务就指派给你了，你可要照顾好大叔和阿娜尔罕啊。”福生闻言也觉得不该如此，因此就把这件事安排给了董俊杰。 “哎……”陈大雷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福生拦住了。 董俊杰立马站起来，歪七扭八地敬了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哈哈哈，你们年轻人啊。”这时病房外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原来是团长张志华代表团里来慰问买买提大叔了。 “怎么样老兄弟，身体还好吧，最近团里忙，原谅我现在才来看你。”张志华来到四十五团的时候，就认识了买买提大叔，二人一起参与了开荒建设，是老相识了。 “还好还好，有这群孩子们帮忙，好多了。”买买提大叔看张志华来了，眼前一亮。 “身体最重要啊老兄弟，我这次代表团里向老军垦战士慰问。”张志华紧紧握着买买提大叔的手。 “太麻烦你了，一点小事还让你们嘛出动。”买买提大叔看着一病房的人，也觉得不该这样兴师动众。 “哎，你可是老军垦战士，更是要优待的，生病了不但要报销，我们也要必须看望看望的，如果我们都对老军垦战士不管不问，那么这片土地谁会在这里扎根。不然寒了大家的心啊！”张志华语重心长地说道，拍了拍买买提大叔的手背，示意他不要担心。 “你们几个我也听说了，尤其是你啊董俊杰，你最近的变化挺大的，真是让人另眼相看啊。”张志华对着董俊杰说道。 “害……”董俊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最近团里正好要搞个表彰大会，你们这些人表现好的，我都跟你们崔老师商量过了，一定要好好嘉奖一番。”张志华对着几人说道。 无论是做出来多项农机改进的福生，还是见义勇为的董俊杰，这些人的努力都应该被认可，都应该被更多的人看见。 第五十一章 表彰大会 “我也能有奖吗？”董俊杰惊喜地问道。 “这个嘛，表彰大会的时候自然就揭晓了。”张志华卖了个关子。 董俊杰忐忑不已，之前自己做了错事，虽说现在改过自新了，但能不能拿奖，他自己心里也犯嘀咕。 福生倒是能感觉到，张志华团长都这么说了，肯定有董俊杰的一份。 陈大雷拍了拍董俊杰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小子也是成功咸鱼翻身了啊。” “买买提大叔，该换药了。”李燕推着治疗车来给买买提大叔换药。 李燕看见众人都在，尤其是福生，也不由地怔了一下，朝着福生眨了眨眼睛。 “那行，先这样，你先换药吧，有什么需求随时跟团里沟通。”张志华拍了拍买买提大叔的手，站起身来告别。 福生和陈大雷也跟着告别，一起离开了。唯独董俊杰死皮赖脸的就是不走。 美其名曰地照顾买买提大叔，实际上就是想跟阿娜尔罕多待一会儿。 张志华回到团部办公室，立刻喊来伊力亚尔江询问表彰大会的进度：“那个表彰大会弄得怎么样了？” 伊力亚尔江抱着文件说道：“都安排完毕了，现在就等您在荣誉证书上签字了。” “哦？那就尽快开展，把文件拿过来我先签了。”张志华也想着这件事尽快开展，以振人心。 …… 张志华刚签完字，伊力亚尔江就把开展表彰大会的通知发了下去，时间就定在了明天。 机耕队大院内，几个老师傅聚在一起讨论道：“这次表彰大会是针对三下乡的大学生的，你们家福生干了这么多活，肯定榜上有名。” “害，他就是瞎折腾，能随便换个奖就不错了。”老董头表面谦虚，实则内心早已乐开了花，自家儿子表现这么优秀，那肯定是要表彰的。 “那人家上沪来的大学生肯定就是不一样，你看看人家福生，农机公司的人都来求着他去指导呢。”另一位老师傅也跟着附和道。 这让老董头觉得，似乎儿子回来扎根边疆也不是什么坏事。 —— 第二天表彰大会如期举行，地点就在文化中心。 这次表彰大会也受到了团里的重视，许多团里的领导都来了。 尤其是三下乡实习的各部门负责人，也都坐到了台上。 董俊杰早早就给阿娜尔罕和买买提大叔送了饭，这个表彰大会他也隐隐有些期待。 开场白过后，轮到团长张志华发言。 “同志们，同学们，大家辛苦了，经过一段时间的实习考验，大家也获得了一定的成绩。再次我谨代表四十五团对各位由衷的感谢。” “此次大会共设立优秀表现奖一位、优秀实习奖三位、游戏进步奖三位以及一位见义勇为奖。”话音刚落。 众人都把目光看向了福生，毋庸置疑优秀表现奖肯定是福生没跑了。 “表现优秀，改进农机，进行了多项发明，本次获得优秀表现奖的是董福生！” 果然，在张志华的宣布中，优秀表现奖果然就是福生，台下也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大家都认为福生的这个奖是实至名归。 福生快步走上舞台，张志华把话筒交给福生，示意福生讲两句。 福生一时之间还愣了一下，这也没提前通知要发言呀。 福生顿了顿，不慌不忙地讲了起来：“各位同学，各位师傅们，这段时间来感谢大家的辛苦付出，也感谢师傅们的细心栽培。我是四十五团人，也是兵团的一份子，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 以前我就有一个梦想，我想要改变这里，想要让这里也建设变得更加好，大家的生活可以更加的幸福，父辈们也可以不用那么辛苦。 很荣幸能够去上沪学习，让我见识到了大城市的美好，也见识到了我们和大城市的差距，因此我更加想要改变这里，谢谢大家。” 台下的老董头听到这儿也明白了，儿子为什么非要回来，回到这个自己呆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回到这个一片茫茫的戈壁滩。 许多团里的人听到福生的话，也都沉默了，他们在这里苦了大半辈子，也想要过上更加幸福的生活。 接下来又陆续颁发了优秀实习奖、优秀进步奖。 李燕、萧蝶、朵新瑞等人也相继上台领奖。 “快走快走，没想到咱们也有奖。”萧蝶兴奋地拉着李燕上台领奖。 台上的灯光照耀着众人，背后的灯光下让大家的身影轮廓都在微微发着光。 站在台上的这一刻，大家才觉得此行的意义之重大。 “接下来，我们宣布见义勇为奖，有这么一位同学，最近改变很大，虽然以前发生了一些事情，但现如今，他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甚至在医院见义勇为，出手救人毫不迟疑，这位同学就是董俊杰。”此言一出，众人都看着董俊杰。 董俊杰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众人的目光让他有些害羞，扭扭捏捏地从座位走到舞台上。 “给大家，讲两句吧。”张志华把话筒递给了董俊杰。 其实，从张志华刚开始说的时候，董俊杰就知道这个奖肯定是留给自己的。 “嗯……这个……我之前做了很多错事，我在这里郑重地向大家道个歉，对不起。”董俊杰十分真诚地鞠了一躬。 之前许多对他有成见的人，看到他这样的表现，也都纷纷侧目。 “买买提大叔救了我，在他需要的时候，我挺身而出帮助他，这是应该的。我之前总觉得这里很累，条件很苦，我当时真的很想离开。 但后面我发现，这里有很多可爱的人，这里的人热情又善良，是买买提大叔的包容改变了我，今后我会更加努力的做好自己，也希望大家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自己。”董俊杰说罢，台下的人纷纷站起来为他鼓掌，大家都没有想到之前如此刺头的一个人，居然变得这样的谦逊。 就连福生都站起来，忍不住为他鼓掌。 “嘿，又让这小子装到了，不过看起来还挺真诚的，算他过关。”陈大雷小声嘟囔道。 之前陈大雷一直对他有成见，今日这一番话，也让陈大雷对他有所改观。 第五十二章 下夹子 下面我宣布：“表彰大会圆满结束！”随着张志华的宣布，这次表彰大会也算是结束了，众人起立也准备散会。 拿到奖项的众人也神气极了，金色的奖章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光，这不仅仅代表着荣誉，更代表着对他们工作的认可。 “看到没看到没，奖章！”朵新瑞神气的拍着胸脯，恨不得让所有人都能看到自己的奖章。 “得了得了，别嘚瑟了，不就是个奖状嘛。”梁志祥一把按住朵新瑞。 “就是啊，你这奖的含金量能跟福生相比嘛！”余鑫海也跟着呛道。 “唉唉唉，我好歹也是个奖啊，当然不能跟福生比，人家做了那么多发明改进，但我也有从旁协助好吧！”朵新瑞可不服气。 另一边的卢强也羡慕地看着董俊杰的奖章，伸出手忍不住要摸一摸。 “去去去，摸什么摸，金贵着呢！”董俊杰一把打掉卢强的手。 “哎呀，大哥你可太牛了，这奖章可太闪了，没想到你也能得奖啊。”卢强收回手，夸赞道。 “什么叫我也能得奖！我这可是实至名归的好吧！走走走，去找阿娜尔罕，我要把奖章给她看看。”董俊杰说着一把拉走了卢强。 老董头在一旁拿着福生的奖状和奖章，虽然以往也拿过学校发的不少的奖状，但这个奖章的份量，比以往都要更重一些。 “好啊，好啊！”老董头一边说着，一边点了点头，肯定了福生的成绩。 回到家把这个奖状放到了最高处的边上，和福生拿到大学通知书团里来家里慰问的那一张，并排放到了一起。 “可以啊福生，这才来了多久就拿上奖了，走走走必须要好好庆祝一下。”陈大雷拉着福生就要出去喝酒。 “哎，不用这么破费。”福生知道陈大雷工资不算多，因此不想花他的钱。 “你还跟我客气不是？再说了我也没说下馆子啊，走走走，前几天下的架子还没收，必须吃顿小烧烤。”陈大雷知道福生担心什么，笑着解释道。 “那就行，走吧。”福生一听是自己下的夹子，也没了后顾之忧。 戈壁滩上，野兔野鸡非常多，尤其开荒过后的地里，那更是随处可见，因此经常有人下夹子设笼子抓些野鸡野兔打打牙祭。 陈大雷又叫上了朵新瑞，几人一起来到了荒地里。 陈大雷找着自己下的夹子，都是有记号的，不然草丛太多很容易丢了夹子。 果然不远处的草丛里，趴着一只被夹着腿的野兔。 刚开始野兔还安安静静，看到有人来了拼了命地挣扎，可惜被夹住了腿想跑也跑不掉了。 “哎呀，这个兔子肥啊。”陈大雷哈哈大笑道，上前取下了夹子上的兔子。 灰色的皮毛是最完美的伪装色，灰溜溜的眼睛盯着众人，陈大雷提溜这兔子的耳朵，兔子则是疯狂地蹬着后腿企图挣脱陈大雷的手，不过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罢了。 “这兔子不小啊。”朵新瑞上前，摸了摸兔子毛，柔顺的手感十分不错，上沪来的他哪见过抓野兔啊，因此也是感到十分的新鲜。 “哎，少看点电视吧，这些野鸡野兔这么小，那种大夹子都是夹野猪的，小型猎物就用这种，还能保证猎物的完整性。”陈大雷把地上的夹子又摆了回去，还在中间放了点麦子做诱饵。 两边的弹簧钢丝箍住了两侧的夹子，只要往下压，中间的两根半圆形的钢丝夹子就可以掰开来，最中间是个小铁片用来放诱饵，只要重量够了，踩上去就瞬间夹住猎物的腿。 “还记得小时候是不是就要下夹子抓野兔，那个时候吃肉困难，我们就用这个打牙祭，几个小伙伴聚在一块搞烧烤。”福生露出回忆之色，想起了还在四十五团上初中的日子。 “嘿，你还别说，我就记得刘家想差点被夹子夹断手指，这小子忒不小心了。”陈大雷也想起了初中的事情。“那小子中午不睡午觉，跟我们一起去掏鸟窝，结果拖鞋被树杈子扎穿了，挂在了上面，回家还被他妈一顿抽，哈哈哈哈。” “你们的童年好丰富啊。”这让城里人听了朵新瑞羡慕不已。 几人聊着天去了下一个夹子，只见夹子的机关已经触发了但地上只留下了一地鸡毛。 “奶奶的，这肯定是狐狸或者黄鼠狼，把我的野鸡叼走了。”陈大雷气愤地说。 有时候狐狸和黄鼠狼会来坐收渔翁之利，夹子下了一般两三天才会来看一次，这期间有的猎物被抓住了，挣扎的动静会引来其他动物，很有可能就会被其他动物拖走吃掉。 没办法，几人只好前往下一个下夹子的地方，这次到没有空军，一直野鸡见人来了，扑腾个不停。 “你看，这就是母鸡，丑丑的，羽毛也不漂亮。”陈大雷给朵新瑞解释道：“公鸡才会有漂亮的尾巴，而且飞得也远一点。” “这野鸡肉味道咋样？”朵新瑞看着野鸡问道，心里已经在考虑怎么吃了。 “野鸡肉其实不太好吃，比较柴，由于不断地奔跑飞翔，肌肉比较发达。”福生说着帮着陈大雷把野鸡装进了尿素袋子里。 随着不断地深入，别人的收获也越来越多，四只野兔，两只野鸡都装进了尿素袋子里。 前面不远处的草丛，蹲着两只小野兔，只比野外的老鼠大不了多少。 “怎么办要不要抓啊师傅？”朵新瑞也跟着小声问道。 “嗯……我看还是抓吧，身边没有母兔子跟着，可能是跟走丢了，要是不管这俩小东西肯定活不久了。”福生思索了一番说道。 “行，你们在边上堵住，我来抓。”陈大雷说着悄悄摸了过去，生怕惊动了小兔子。 福生和朵新瑞则从两翼包抄过去，一人拿了一个尿素袋子准备拦住小兔子的去路。 第五十三章 养兔子与打牙祭 陈大雷猛地向前一扑，扑倒在了草丛，怀里抱着一只小兔子，另一只小兔子受了惊，猛地冲向了福生的方向。 福生早已在一旁守住了小兔子的去路，尿素袋子撑起来等待兔子自投罗网。 没想到小兔子看到了袋子堵路，立马调转方向又朝着朵新瑞冲了过去。 看到小兔子躲着袋子，朵新瑞干脆把袋子扔了猛地向草里一抓，小兔子也被牢牢抓到了手里。 “我抓到了！我抓到了！”朵新瑞兴奋地大喊道。 “小心点，别给捏死了，这么小的兔子也太可怜了，必须等到养肥了再吃。”陈大雷馋人的眼泪从嘴角流了出来。 “这兔子太小了，确实不能吃，好好养着吧，说不定还能生一窝兔子。”福生接过陈大雷手里的兔子，抚摸了起来。 小兔子受了惊瑟瑟发抖，身上热乎乎的，毛非常地柔顺，手感出奇的好。 “哎，我想到怎么安顿这两只小兔子了，给它们俩找个妈就行了。”陈大雷说着扛起尿素袋，又从地上抓了一大把草塞了进去。 几人回到家立刻给小兔子准备了个纸箱子，当成临时的小窝，抓回来的一把草铺到上面，既能当床还能当粮。 “你先处理野鸡野兔，走走走福生，我带你找它们的妈。”陈大雷一脸坏笑拉着福生就往出走，处理野兔野鸡的活就丢给了朵新瑞。 “不是师傅，班长，你们去哪儿啊？这活怎么交给我一个人了！”陈大雷全然不顾朵新瑞的呼喊，抱着箱子就跟福生出去了。 “咋给它们找妈？难不成你还有养的母兔子吗？”福生有些疑惑的说道。 “活的母兔子肯定是不好找，活的人就容易多了，只需要找人，每天给兔子们喂点草就行。”陈大雷带着福生来到了医院门口。 “我说呢，你是想送给萧蝶是吧！”福生来到医院门口，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害，医院门口这么一大片绿化带，闲着也是闲着，送给她们下班了顺手薅把草，不就养活兔子了嘛。” 陈大雷看着这俩小兔子这么可爱，想着李燕和萧蝶肯定会喜欢，送给她们不但有人照顾兔子了，以后下班也有理由借着看兔子的名义来看萧蝶了。 “啧啧啧，你小子这算盘珠子打得啪啪响。”福生一边琢磨陈大雷的话，一边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刚好赶上萧蝶和李燕下班，俩人说笑着从医院里面出来。 抬头看见了门口抱着箱子的陈大雷和福生“你看，那个！”萧蝶一眼就认出了福生和陈大雷。 “你的大雷哥等你呢！”李燕对着萧蝶的耳朵悄悄说道。 “哎呀讨厌，班长不是也在等你嘛！”萧蝶笑骂道。 走到跟前，萧蝶说道：“哎呦，俩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来找我们俩啊。” “你猜猜我给你们带了什么好东西？”陈大雷说的摇了摇箱子。 “这是啥呀？一箱子农药啊？”陈大雷拿的纸箱子是装农药的，萧蝶还以为要送她俩一箱农药。 “哎呀，怎么会是农药呢？你们看！”陈大雷神秘兮兮地靠了上去，缓缓打开了箱子。 “呀，好小啊。”李燕捂着嘴，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这么可爱的小东西，你们从哪搞的？”萧蝶直接上手抓了出来。 “哎呀，你轻点，可别给弄死。”陈大雷叮嘱道，生怕萧蝶一用力把小兔子给捏死了。 “我小心着呢！”萧蝶把小兔子放在手心里，轻轻的抚摸，小兔子出奇地没有乱蹦，只是安静地趴在萧蝶的手心里。 “我们刚去下夹子了，路上碰到这两个小东西，顺手就抓了回来。”福生解释道。 “这两个小兔子，这么小，你们给他弄回来，能养活吗？它们的妈妈得急死吧。”萧蝶担心地说道。 “我们去的时候没看到母兔子跟在身边，如果不管这两个小兔子，可能就死在野外了，没办法，我们就抓了回来，想着你们正好方便，送给你们养。” 经过一番解释，二人终于接受了这两只小兔。 “那行吧，就放到我们这养吧，正好我们下班了，还能喂一喂。”萧蝶摸着小兔子爱不释手。 李燕则是接过箱子，抱在了怀里说道：“不能让他们一直都住这个纸箱子吧，有没有专门养兔子的笼子？” “笼子我明天给你们做一个，用铁丝编一个就成，这个你们先凑合一天。”福生已经在脑海里构思怎么编一个兔子笼了。 “哎，正好我们打了兔子和野鸡，要不要一起去尝尝？”陈大雷提议道。 “啊？不好吧，太残忍了点吧。”李燕有些害怕。 “哎，好不好吃啊，没啥病吧。”萧蝶倒是胆子大，有些跃跃欲试地说道。 “还要放心，干净得很，处理好了，就等着烤呢，香的很！”陈大雷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味道还可以，我们小时候经常抓野兔野鸡吃，你们可以尝试一下。”福生也提议二人一块去。 禁不住诱惑的二人也跟着一起去了陈大雷家里。 “怎么样好徒弟，弄好了没？”还没进门陈大雷就喊了起来。 朵新瑞一身的毛，总算是把野鸡野兔收拾了出来，陈大雷见状也上去帮忙，切肉串串，生火烧炭。 刚开始李燕和萧蝶还有些不忍直视，但没过多久，滋滋冒油的烤串就让二人食指大动。 孜然、辣椒面、一点点盐，简单的调料就激发出了烤兔子最原始的香味。 馋人的眼泪也从嘴角流了出来，香香辣辣的味道也让萧蝶和李燕直呼过瘾。 “这味道好独特啊，真好吃啊，我感觉比我们在巴扎（集市）上吃的烤羊肉，还要好吃！”萧蝶一边一口烤肉一口汽水，吃得不亦乐乎。 “好吃好吃！”李燕也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师傅，你这烧烤手艺真是绝了，火候刚刚好。”朵新瑞经历一番辛苦总算是把烤肉，吃到了嘴里，当然这顿美味也让他觉得再辛苦都值了。 第五十四章 忆往昔 几人在陈大雷家里吃得不亦乐乎，陈大雷的父母刚从地里忙完回来，碰见了聚会的众人。 老陈头看着自家儿子居然破天荒的领了女孩子回家，也是十分的热情，招呼陈大雷他妈拌点下酒菜。 “福生，你最近可是狠狠给你爹长脸了呀。”老陈头和老董头是老相识了。 “陈叔，我那都是些小聪明，不值一提。”福生摆了摆手，接过陈大雷递过来的酒杯。 “哎，你太谦虚了，来来来碰一个。”老陈头没别的爱好，就爱喝点小酒。 “陈叔，您慢点，咱们慢慢喝。”福生和老陈头碰了一杯。 “老爹，你小时候就偷偷给人福生灌酒，你俩少喝点。”陈大雷想起来小时候，董叔带着福生，老爹带着自己，经常在外面和朋友吃饭。 只要一喝酒，老陈头就会给小孩子们倒一点，骗他们说是饮料，没少给小孩子灌酒。 “我这不是高兴嘛，你们都长大了，漂亮女朋友也领上了，我们这些老头子也能安心了”老陈头眯着眼细细品味着手里的酒。 “哎呀爹，你乱点啥鸳鸯谱呢，这些都是人家福生的大学同学，我们是朋友。”陈大雷赶忙解释道。 萧蝶和李燕听了老陈头的话，脸蛋红扑扑的，不知是炭火太热还是老陈头的话让二人害羞了。 “哼，我还不知道你个臭小子，你是我儿子，你屁股一撅，我都知道你要放什么样的屁。”老陈头自然是从儿子眼睛里看出了爱慕之情。 老陈头又砸了一口酒说道：“当年我和他妈都是从甘肃来的，那个时候都不认识，但是在一个生产队里，我就老帮他妈干活，一来二去熟悉了，就慢慢走到一块了，当时啊还找的福生爷爷給做的媒人。” “你快少说两句吧，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又不跟以前一样！”陈妈端着凉菜上来，数落着老陈头。 “哎，陈叔，你给我们讲讲他俩小时候的故事呗。”萧蝶倒是抓住机会问道。 “哎呀，那就太多了。”老陈头一提起以前的事话匣子就打开了。 “以前我们都去干活了，这个土块房，厨房和卧室是分开的，大雷要看动画片，他奶奶要看大侠霍元甲，他奶奶不给他遥控器，这臭小子就去厨房的土灶上玩火，差点把房子给点了。”老陈头一巴掌拍在陈大雷脑袋上，说起这事情他就来气。 “哈哈哈哈，你也太逗了，不给你看动画片你就烧房子。”萧蝶笑得合不拢嘴。 “那时候我还小，我哪知道嘛！”陈大雷一脸无辜的说道。 “还有你福生，你小时候爸妈忙，没空看你，你就跟着你爷爷，你爷爷去放羊你就躺在你爷爷的皮袄子上睡觉。睡醒了看不见你爷爷，你就模仿西游记里的孙悟空大喊，师傅？师傅！你在哪？”老陈头目光中露出回忆之色，时间也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 “想不到你还是个猴子变的。”李燕打趣道。 “班长你这样严肃的人，没想到还有这个样子啊哈哈哈。”萧蝶听了更是乐不可支。 “哎呀，那时候小嘛，总幻想着自己能跟大闹天宫里的孙大圣一样无所不能。现在才发现走过九九八十一难，想八戒还需悟空啊。”福生捏了捏自己的拳头，现在想改变这里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陈叔，我爹那个时候有什么比较出名的事情吗？”福生倒是对自己父亲的事迹比较感兴趣。 “他啊，他就是个倔驴，出了名的倔。”老陈头说着倒了一杯酒抿了抿。 “看得出来，福生继承了倔驴的性格。”陈大雷调侃道。 “当时你爹跟我们一起都是一批来的，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们都是一个庄子的，新疆招工的告示下来，我和你爹就一起商量着要不要来。 你爷爷当时觉得在老家放放羊，养养牛也挺好的，死活不同意，就不让你爹走，把你爹拴到羊圈里。你爹也是倔，自己半夜背着包袱就跑了，混到了进新疆的队伍里。 那可是两天的山路啊，怀里就揣着两块干馍馍，你爹硬生生从庄子上走到了县城报名处。 直到上了火车，我才发现你爹也混了进来，我跟你爹一头扎进了开荒的队伍里，来的人跑了一批又一批，好多人受不了这里的条件。 最后，就我们几个老兄弟留了下来，你爹借着这股倔劲儿，在这里娶妻生子，把你爷爷奶奶也接了过来，算是我们这一批里混得最好的了。” 老陈头说到这，灌了一口酒。 望着眼前的火堆，火舌舔舐着夜空，燃烧着青春，在这片叶尔羌河畔，留下来一批又一批人的青春。 “我爹这个事情都没给我说过。”福生倒是对父亲的往事不曾了解。 “没想到，我董叔也是个狠人啊，这么多苦都吃过来了。”陈大雷也感慨道。 老陈头点了一根旱烟自顾自的抽了起来：“就是因为自己吃过这么多苦，我们这一辈才不想让你们也走我们的老路，你也别怪你爹，当时你回来的时候，我也觉得你咋会从大城市回来呢？老董也为此生气了好久。” 福生点了点头，眼神望向远方，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沉默寡言的小老头。 “我当时也不理解我老爹，现在陈叔你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我老爹的意思。”福生灌了一口酒，明白了父亲的想法。 “嘿，小子们，未来还是你们的，怎么过怎么活还是要看你们，我们这辈子就扎根在这边疆了，至于你们想去哪，想干什么，我们这群老头子能干什么，无非是在你们走不动的是时候在背后凑一把，给你助助力。”说到这，老陈头不再说话，只是闷声喝着酒。 “行，大家都吃差不多了吧，走走走，咱们去散散步。”看着气氛有些凝固了，陈大雷站起来提议去散散步。 “走吧，班长去转转去。”李燕看出了福生有些心事。 “那我们走了，爹你少喝点啊。”陈大雷拉着福生，转头又对着老陈头说道。 第五十五章 特别顾问 从陈大雷家里出来，几人向着公园走去。 四十五团的公园就在文化中心旁边，路灯照着树影婆娑，微风吹过，合欢树粉红的花跟着一起飘摇。 一路上几人沉默不语，就这样静静地走着，直到路灯把影子慢慢拉长。 “好了，就到这吧。”福生跟着走了一段，也准备回家了。 “班长，别想那么多，朝着你认为正确的方向走，我们都支持你。”李燕和萧蝶挥着手告别。 “行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福生也挥了挥手。 “行了回去吧，我没事。”福生转头对着陈大雷说道。 陈大雷拍了拍福生肩膀，什么都没说。 借着如水的月光，福生回到了家中，老董头还没有睡，坐在门口抽着旱烟。 “回来了。”老董头瞥了一眼福生。 “嗯。”福生点了点头。 “下次早点回家，大晚上的。”老董头磕了磕烟锅子，转身回到了屋里。 “哦，好。”福生木讷地回应道。 看着门口的电灯，福生明白是父亲给自己留的，平常这个灯很少开着。 —— 翌日清晨 “好消息，好消息啊福生！”陈大雷兴奋地说道。 福生在食堂门口老远就听见了陈大雷的喊声。 “怎么了？什么好消息？”福生皱着眉，一脸不解。 “我刚听说了，农机公司专门派人来邀请你去他们的总部，想要特聘你为技术顾问。”陈大雷早上就听说了，有人专门过来请福生过去。 “农机公司？特聘顾问？”福生有些疑惑。 “听说农机公司的特别顾问都有高额的工资，还能随时使用最新式研发的农机呢！”陈大雷 “最新式的农机？”福生听到这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消息。 “听说是你之前耙子那个项目受到了上面的重视，他们专门成立研发小组，这次专门来找你了。”朵新瑞也听说了。 今早二人刚到食堂，就听机耕队长李军说了，通知二人把这个消息传达给福生。 “这倒是个好事，之前他们找过我，但我进去了就是基层员工，接触不到核心技术，这个特别顾问身份倒是方便多了。”福生思索着说道。 “为啥特别顾问就方便了？”陈大雷有些不解。 “农机技术想要发展，还需要不断发展，我的目标就是开一家自己的农机公司，现在的农机车辆价格太高，没有办法真正的推广使用，只有推广出去才能彻底改变目前贫困的现状。”福生其实早就有了计划。 “原来你小子下了一盘大棋啊！”陈大雷又一次被福生刷新了认知。 “班长你这理想抱负有点大啊。”朵新瑞搓着下巴，深知开一家农机公司的困难程度。 “我现在在基层就是锻炼自己，掌握农机技术，只有切身体会到了农机车辆的使用和维修，才能创造出更加人性化，更加符合科学的农用机械。”福生回到四十五团，目的也是为了更加了解农用机械。 “走，先去看看农机公司来的人，这次过去说不定还能接触一些核心技术。”福生听到这个好消息，也忍不住想要快点接触一些新技术。 “走，人在机耕队办公室呢。”陈大雷带着福生一起去了机耕队大院里。 —— “这次麻烦你们了。” “哎，没有没有，能过去配合工作也是我们的荣幸……”机耕队队长李军说道。 只见李军对面坐着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斯斯文文的样子看起来年纪不算大。 “队长！” “队长好！” 几人进来向着李军问好。 “哎，你们来了，快坐快坐，我早上去没找到你，这不是农机公司的人来的早，我就喊大雷通知你了。” 李军指了指旁边，示意福生过来：“来，快坐，介绍一下，这位是农机公司来的贾云龙。” “这位是我们机耕队的董福生。” “你好你好。” “久仰久仰。” 二人客套了一下，互相算是认识了。 贾云龙喝了口茶说道：“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福生同志你好，我们目前专门在研究您的那个耙子项目，我们把机器又重新设计了一下，但是技术上还有一些问题需要请教请教，同时也需要改进一下机械的构造。” “那个也就是我随便设计的，还不算太成熟，具体的还要看你们的设计稿。”福生明白自己只算是开了个头。 “目前您是这个项目的发起者，所以我们希望您可以成为我们的特聘顾问，帮助我们完成这个项目，我们能够开出相应的工资，以及让您接触这个项目的核心技术。”贾云龙所提出的待遇和陈大雷早上说道一样，确实很诱人。 “工资倒是无所谓，我就是想，如果这个项目研发成功，项目专利人是谁？项目的归属是谁？”福生前几次的小发明，只属于在原有机械上面进行改造，但是这个耙子却不一样，这属于福生个人的发明专利。 “这个问题，我要向上面汇报一下。”贾云龙收起了文件，转头去打电话了。 “好，好，我知道了，好……”贾云龙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 “怎么样？上面怎么说？”福生抱着胳膊，这个问题就看农机公司怎么解决了。 贾云龙扶了扶眼镜，心想福生真是个懂行的：“如果研发成功，那么这个专利当然是您的，我们也会第一时间运用到四十五团的农机车辆上，就像之前您改进的那些项目一样。” “那就好，这个顾问我可以担任，但还是那句话，这个耙子的专利只能是我的，这点必须要保证。”福生强势，寸步不让。 其他人倒是不太明白这个专利是什么意思，听得云里雾里的，只是觉得似乎很重要。 “那行，具体的项目合同，我们晚一点签个字，具体的项目需要您跟我回公司，那边会有其他技术人员跟您对接。 “行，没问题，安排好吃住就行，机耕队这边百分之百支持！请假的问题不用担心”李军看着二人谈成了，也痛痛快快的给福生放了假。 第五十六章 参观农机公司 “这次的周期大概是十天半个月左右，主要是改进机械的功能，因为福生同志设置的这个机械与我们之前曾经用过的一款机械原理相似。”贾云龙扶着眼睛，拿出了一幅图纸。 福生接了过来看了看，上面写着残膜回收机：“这个倒是和我设计的杂草回收系统相似，二者有很大的结合空间。” 福生也瞬间被图纸上的内容所吸引，这上面的机械更加精密和智能化，和车辆结合起来，电控式的液压杆使用起来也更加的灵活。 “那他这个期间的食宿问题呢？”陈大雷帮忙问道。 “这个放心，食宿我们都安排好了，这次就是想让福生同志和我们技术部的同志们通力合作，对于杂草的问题我们确实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农机公司那边都安排好了食宿问题。 “是啊，这个杂草问题我们之前也头疼了很久，一些地面的芨芨草、红柳、芦苇等我们都是采用露天焚烧的方式，既不环保也不安全。”李军喝了口茶，对于杂草回收这个问题机耕队之前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这个残膜回收机的图纸我先研究研究，既然没什么问题，我们现在就出发吧。”福生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这样精密机械的具体工作方式。 福生转头对着陈大雷说道：“帮我给家里说一声。”就跟着贾云龙走了。 “嘿，你小子倒是溜得快啊。”对于这种好事，陈大雷也只能羡慕了。 二人乘车，马不停蹄地就往市里赶去，一路上福生都在聚精会神的研究残膜回收机的图纸。 一路奔波，终于是到了目的地。刚下车，技术部的李主任和一众员工就早早站在了门口，夹道欢迎。 “哎呀，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请你来一次不容易啊哈哈哈哈。”李主任哈哈笑道，紧紧握住福生的手。 “李主任客气了，好久不见。”福生放下图纸，也十分期待这次机械改进的项目。 “走吧，我们给你准备了接风宴，一路奔波，也辛苦了，先吃饭再说吧。”李主任伸手邀请福生去往食堂。 “没事，饭先不着急吃，我们先看看机械吧，贵公司的这个残膜回收机我很感兴趣。”福生拿着图纸说道。 “哈哈哈，你这个科研精神很到位嘛，那行，那我们就先带着福生同志转一转我们的工厂，顺便看看那台残膜回收机，这里的农用机械上百种，够你慢慢看的。”李主任看福生这么积极，便也随着他先去参观厂里。 “农业机械化是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业经济得以快速稳定发展的重要支撑，经过了二三十年的发展，咱们兵团的农业机耕、机播、机牧的水平不断提高。”李主任带着福生走进了厂房，中间停着许多形式各异的农机车辆。 福生看着眼前的农用机械，少说不下上百种，每一种都有自己独特的作用，主要运用到三个方面，一类是机械耕地、一类是机械播种、一类是机械畜牧。 李主任指着远处的农用机械说道：“目前要想保证咱们兵团农业机械始终保持领先水平，就必须要紧紧依靠农业科技进步的技术创新，推动农业机械新科技的运用和推广，增强咱们兵团农业可持续发展能力。” “这个是做什么的？”福生盯着眼前一个巨大的机械问道，这个机械的前方是个巨大的收集器。 “这个啊，这个是机械振动采收机，前面的收集器把树围起来，通过摇晃树干，将果实震落下来，利用传送履带的装置，把果实输送到载运车厢中。”李主任为福生解释着机械振动采收机的原理。 “那这个呢？”福生又指着旁边的机械说道。这些机械造型各异，但通过仔细观察还是能够辨认出一些机械的作用。 “这个是气力振动采收机，主要有风机、喷嘴、导向器、旋转桶等组成。这个机器工作的时候，通过拖拉机进行动力输出，传递给风机，风机产生气流。”李主任指着造型像个巨大吹风机的机械说道。 “从这个孔口由旋转筒内的喷嘴喷向果树，利用这个导向器的频率来改变气流的方向，将果实振落。当这个果实振落的时候，由于受到气流的阻力，下落的速度减小，就能减轻果实碰撞的损伤，一般用于柑橘、浆果等农作物的采收。”李主任耐心地解释着每一种机械的作用。 这些机械在福生的脑子里，不断拆解又重构，逐渐理解了每种机械的工作原理，也不得不感叹农用机械上的智慧妙不可言。 李主任摸着这些机械，感慨道：“我们这些机械有一部分是来自内部的研发，也有一部分是来自当地农民的实际经验，通过不断结合、创新、改进，才让这些机械的技术逐渐趋于成熟，这中间的辛苦付出是常人难以想象。” “你看，就像这个简单的小发明，长杆式修枝剪，就是根据农民发明改进的，当时的人修剪树木太过麻烦，就在修树剪刀一个腿上绑上长棍，另一个腿上绑上绳子，只要一拉动顶端的修枝剪，就能够完成对树木的修剪。”李主任拿起普通修枝剪，演示着操作方式。 随后又拿起了改进后的长杆式修剪枝说道：“我们根据这个运作原理，改进了其结构，采用压杆式操作，这样更方便修剪苹果树和梨树的顶部树枝，这款简单的机械也是销量最好的，一方面是价格便宜，另一方面则是操作简单，需求量大。” 福生也点了点头，大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在生产劳作过程中不断实践，发明创造出来的机械都有十分重要的研究价值。 福生十分的好奇，对每一种机械的作用和原理都进行了一定的了解。李主任也发给了福生一个产品介绍手册，其中简述了每种机械的工作原理。 这本书在福生手里是显得如此的沉重，这本书上百种机械对于福生来说，是无比宝贵的知识，对于他改进机械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第五十七章 残膜回收机 福生左看右看，眼前终于出现了图纸中的残膜回收机。 周围几个造型各异的机械上面都写着残膜回收机，原来残膜收割机不止一台，每一个农用机械的侧重点都不尽相同。 其中一个由带着齿刀的滚轮组成，另一个由链轨板组成，最后就是福生手中图纸上的弹齿式的残膜回收机。 李主任指着眼前的这些机械说道：“这些就是残膜回收机，十年前，兵团就引进了推广地膜覆盖栽培技术，后面兵团就开始组织农机科技人员进行残膜清理机械的研制工作，这个回收机分为春播前、苗期以及秋后不同时段的作业。” “嗯，小时候在地里我就看到大家都拿着一个长长的棍子，一头粘着地膜，不断地旋转把地膜收到棍子上，非常的耗费人力。”福生点了点头，以前他就观察过地膜回收工作。 “你所看到的就是1sm-5型密排弹齿式残膜回收机。这个主要的功能就是回收残留在土地中的地膜，地膜是20世纪中期，随着塑料工业兴起，发展起来了，许多国家都在广泛地运用塑料薄膜覆盖栽培技术，咱们大量运用在棉花苗的栽培上。”李主任领着福生走到了弹齿式残膜回收机跟前说道。 “为什么要进行残膜回收呢？”福生不解的问道。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地膜有很多好处，不但能够保持温度，还能够锁住水分，对于培土育苗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李主任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地膜的危害也十分的严重，非常难以降解，危害土地，污染水质。因此残膜回收技术就必须要加紧研发，现在经过研发，开发出了滚筒式，弹齿式，齿链式等多种形式的残膜回收机。 “这个弹齿式的残膜回收机和我设计的杂草回收耙子造型很像。”福生看着这个机械，就想起了自己的制作的耙子。 李主任拍了拍福生的肩膀，对于福生的小发明，他十分的认可：“你所研发的杂草回收机，就和这个弹齿式的残膜回收机有异曲同工之妙，通过插入土地破碎土块，就能够很快地扯出土地中的地膜，通过液压杆还能够收集起来这些残留的地膜统一处理。” 这台机械弧形的齿刀细长得夸张，一个机架上连接着数根齿刀，液压系统控制持齿刀可以上下活动，齿刀也有不同的弧度，有斜着的，有弯曲的。 “这个残膜回收机十分的简单，由机架前弹齿和后弹齿组成，通过液压系统的连接，能够控制前台齿和后台齿，不断地来回作业。”李主任说着给机器通电，演示密排弹齿式残膜回收机的工作状态 “那目前这台机器需要解决的是什么问题呢？”福生看着机械不断地运动，明白了其工作原理。 “目前存在的问题就是工作时靠弹齿将膜勾住挂起，如果缠绕地膜较多时弹齿的工作性能就会急剧地下降，因此残膜回收效率一般都不是很高。”李主任把地膜缠到机械上，让福生看清楚存在的问题。 “嗯，看得出来，弹齿长度有限，并且作业一段时间就需要将上面的地膜卸下来，不然堆积太多，后续的地膜就无法完成回收了。”福生一眼就看出了这台机械的弊端。 李主任又指着弹齿说道：“再一个就是杂草的清收能力太低，主要还是运用到残膜回收上，对于农作物的秸秆，杂草并不能很好的处理。 这不是正好看到了你的设计，想着正好能够和这台机械结合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二者的优势结合一下，既能够回收地膜又能够回收杂草秸秆。” 福生俯下身子，趴在地上观察弹齿的运动轨迹。众人都觉得十分奇怪，不明白为什么要趴在地上。 “参观差不多了，要不然咱们去吃饭吧，有关机械改进的事情，咱们还需要好好商量商量。”李主任提议道。 福生却充耳未闻，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残膜回收机。 李主任见福生没有回话，并且趴在地上没有一点要起来的意思，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福生的眼中浮现出了弹齿的运动轨迹，脑海里构思着弹齿与耙子上的齿刀的结合方式。 就在李主任准备扶着福生起来的时候，福生这自顾自的站起来，走向了一旁的滚筒式残膜收割机。 滚筒残膜收割机的原理是通过滚筒上弹出的齿刀勾起土壤中的地膜，通过两张滚轮的不断交替，把从土壤中勾出来的地膜卷到另一个平整的滚筒上。 “这个清理地膜方便吗？”福生突然问道。 “方便是方便，但是这样的收集起来地膜都到了滚筒上，等到滚筒收集到一定程度时，就需要对滚筒上的地膜重新清理，才能够继续作业。”李主任指着滚筒解释道。 福生又走到了另一台链轨板式的残膜收割机跟前，指着链轨板说道：“这个的工作原理是什么？” “这个也是把地膜回收，但是链轨板的轨道内部有刀片，可以把回收的地膜切断，通过链轨板的运输，运送到收集车厢内。”李主任通了电，让机器动了起来。 福生盯着眼前的三台残膜回收机，心里想着：是不是能够把这些全部集合到一起进行改？如果集百家之长，是否能够弥补其中的缺点？那么杂草应该怎么收集呢？ “怎么样？有方向吗？”李主任试探着问道。 “嗯，有一些，但是还不太成熟，需要实践一下。”福生点了点头，脑海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思路。 “想实验很方便，这边都有研发车间，需要什么配件都可以加工出来，只要能够解决这次的残膜和杂草问题，这台机械就能够大面积推广了。”李主任给予了福生百分之百的支持。 其他人盯着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也在嘀咕道：“之前一直没解决的问题，怎么他一来就解决了？” “真有说的那么神么？看一眼就能想出解决办法。” “谁知道呢，我估计够呛。” “先看看吧，毕竟人家前几次提出来的意见都得到了采纳。” 第五十八章 改造整合 福生拿出随身携带的本子，立刻就开始了涂涂画画，结合三个回收机的特性，这次的机械改造工程量也是巨大的。 李主任也凑过来，踮着脚尖看着福生绘制图形。 “既然残膜要回收，那么回收的车厢就必不可少……” 福生一边喃喃道，一边给图中的残膜回收机加上了一个收纳车厢。 “滚轮系统能够保证残膜和杂草的收集，要在上面增加可滑动的距离……” 福生又在图上加装了一个滚轮。 “不对，不对，不对，滚轮上要加入弹齿和刀片……” 李主任看着福生又给滚轮添上了弹齿，同时还画了一个在滚轮上左右移动的切割刀。 “这个切割刀是？”李主任有些不解的问道。 福生一边画着，一边说道：“滚轮上缠的残膜和杂草太多，就需要定期的清理，光靠增加滚轮和滚轮之间的轴距是不能够解决问题的，我设计了一个切割刀，定时来回切割一次，能够有效地清除滚轮上残余的残膜和杂草，弹齿也能够收缩，这样挂在弹齿上的杂草和残膜就可以直接脱落。” “妙啊，妙啊，这个设计倒是十分的巧妙啊！”李主任听了浮生的想法，也顿时眼前一亮。 “脱落的残膜通过链轨板的运输，直接送进收集车厢内，这样也不需要人工再去捡拾了。”福生又在图上画了一个链轨板的传动的结构。 “再加上这些长弹齿，能够破碎土块，勾出土地中的地膜和杂草，每次弹齿回落时，液压系统就可以自动剥离这上面的残膜和杂草。通过后面的滚轮收集切碎，再通过传送带运输收集起来，这样就能形成一个完整的闭环了。”福生一口气画完了机器的雏形，看起来像是一个缝合出来的产物。 “你这个……好像就是把这些简单的机械堆积了起来。”李主任摸着下巴，皱着眉说道。 “这并不是简单的堆叠，单说这长齿刀，是我利用我所设计杂草回收机上的灵感，你看这些齿刀的排布并不密集，回收的效率十分有限。”福生指着一旁的机器说道。 随后又指着自己画的图纸：“你看，这些齿刀的数量一定要增加，并且要进行来回的作业，才能够达到提高收集效率的作用。” “还有这里，这个滚轮和滚轮之间的距离，你们所使用的是固定的距离，而我所设计的是通过滑动来增加相应的距离，能够合理的控制桶与桶之间的间距，通过增大滚筒之间的间距，也能够更多的收集残膜和杂草。” 福生开始一一解释自己的创意，李主任也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点点头。 剩下的人也都围了过来，看着福生说得头头是道，有很多人也暗自点头，认为这个方法有很大的可行性。 “你这个提议非常好，相关的配件和机械部件的制作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走走走，咱们先吃饭，然后去会议室，我们再详谈机械的内部构造。” 李主任看着眼前，有些稚嫩的福生，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刚进入农机公司的自己，那会的自己也是意气风发，挥斥方遒，带着一腔热血，把自己的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农机产品的研发中。 “行，简单吃点就行，我现在脑子正热，好多灵感都在不断地涌现，这只是设计的初稿，我觉得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福生紧紧的捏着图纸，这次机械的改造也让他十分的兴奋。 “你不要急，先吃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机械的改进，我们这里也有很多工程师，大家探讨一下，做个头脑风暴。集思广益，一定能把这个机械改造的难点都解决掉。”李主任搂着福生的肩膀，对于这个人才，他可是喜欢得紧呐。 席间，李主任更是对着一众农机公司的领导，大力举荐福生，声称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众人也安排来到了会议室，通过对前几台残膜回收机机械构造的拆解图纸，来确定目前要制作的全新残膜回收机。 “这些都是前几台残膜回收机的机械图纸，你可以先看一看。”李主任把图纸递给福生。 福生接过图纸就开始聚精会神地观察了起来。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前弹尺和后弹尺的数量问题，以往都是双排齿。既然要提高作业效率，那么就要增加排齿的密度和数量。同时也要增加机架的宽度，这样可以进行多行作业。”李主任指着5型密排弹齿式残膜回收机说道。 福生拿出自己之前设计的杂草耙子图纸，指着图纸说道：“可以改进至四排，甚至多排，弹齿也要相应的增加，增加的排数越多，过滤的次数也就越多，清理的效率也就越高。同时，对于弹齿的材料也要进行改进。” “弹齿的材料可以采用70号锰钢丝绕制，既保证了硬度，又保证了韧性。”一位工程师立马提议道。 “上一代的弹齿就是他设计的，这位是刘志远。”李主任介绍着这位工程师。 “上次我设计的是通过弹齿插入土中，机组行驶一段距离后，弹齿上就能挂满残膜，停下来拉起拖拉机上的液压装置，就能够把残膜从弹齿上拽下来，虽然效果还不错，但是仍然需要人工来进行收尾工作。”刘志远最清楚自己上一代设计的弊端。 “不过你所说的用一组刀片来割断滚筒上的残膜，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办法。”刘志远指着图上加装刀片的地方说道。 “这个刀片可以设置感应式的，也可以设置定时式的，通过定期来回的切割，就能够切断这些残膜和杂草。”福生拿来了一个矿泉水瓶，在矿泉水瓶内部插入了一个刀片，模拟刀片运作，也让众人看清了福生所设计的工作原理。 “另外，这些滚轮上要设计一些小孔，方便设计一些短弹齿插入，在滚轮内部设置一个可伸缩的同轴滚轮，当滚轮上的地膜杂草切割完毕，这些短的弹齿直接收进去，贴在滚轮上的残膜杂草就会自动脱落，落入下方的传送带。”福生吃午饭的间隙，捡了几个矿泉水瓶，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模型。 第五十九章 清田整地联合作业机 通过模型也让众人很快就理解了福生的意思。 “该说不说，你做的这个模型还挺有意思的，尤其是这个滑动刀片的设计，倒是很好地解决了滚轮上缠绕缠膜过多的问题。”李主任也在旁边点着头，肯定了福生的想法。 “滑动刀片的一定要功率大，不然这些残膜杂草可是很顽固的，轻易割不断。”另一位工程师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传送带也需要加宽，同时增加抖动的筛网，能够筛掉残膜上的泥土。” “弹齿回落也要设计成周期性的，这样可以自动完成残膜切割。” “集膜箱可以设计更大一些，这样不用频繁地进行清倒。” 众人集思广益，很快就提出了许多的意见，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相应的改进，图纸也跟着相应地设计了三四版。 “咱们可以先生产出来一台样机，看看效果，如果收集参谋和杂草的效率确实有很大的提高，那么就可以进行进一步的细化改进。”李主任拍板决定，就按照这样的方案，先设计一台样机看看效果。 通过对图纸的专业绘制，一版样机的模型也大致被设计了出来，立刻就被送到车间进行零件的加工。 福生的心情也十分的忐忑，对于这样的样机设计他并没有太大的把握，毕竟只是一个测试产品。 李主任看出了福生的担心，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好不好用设计出来实践一下就知道了，这毕竟是我们的一个出版稿，还需要经过大量的推敲和改进。” “这样复杂的机械，我在实习的时候也接触过一些，但是像这样独立自主设计的，还是头一次，我也不太确定设计出来是否能够真的符合使用标准。”福生皱着眉，还是有些担心。 “哎呀，不用担心这个机器的模型样机，两天之内就能够做好，到时候我们这边有试验田，可以实地进行操作试一下。”李主任倒是对福生十分的信任。 “好……好吧。”福生倒是不怕等，只是怕测试的时候出问题。 “这两天你可以看看其他的机械，或许能够受到不同的启发，许多农用机械都是互通的。”李主任还希望福生能够多看看转转，最好能够提供一些其他的意见。 两天的时间过得很快，福生也利用这两天的时间，熟悉了农机公司大量的机械产品。 对于农机的价格，也是让福生暗自咋舌，这些农机的价格都不便宜，普通的人家难以承担。 “福生，福生，走，机器安装好了，咱们一起去看测试。”李主任喊着福生一起去测试新机器。 “这么快？好，咱们去看看。”福生也是十分的期待，这台机百家之长的机械是否能够胜任参谋和杂草的回收工作。 设计出来的样机整体规模小了一号，看起来比较秀气，但背后的滚轮上的刀片和滚轮上的弹齿都在闪闪发光，给人了几分锐利的感觉。 “所有的材料我们都进行了统一的换新，配上了更加耐用的钢材。”李主任指着刚刚推过来的全新残膜回收机。 “拖拉机准备！”随着李主任一声令下，一台拖挂的拖拉机就开了过来。 “这台拖拉机马力大，能够适应复杂的作业，带动这台机械不在话下。”拖拉机从福生的旁边驶过。 其他技术部的人听说新机器要测试，也都纷纷撂下了手中的工作，跑过来观看。 毕竟很多人早就听说了福生的大名，这次也是亲自来看看这人，到底有没有传说的那么神乎。 随着拖拉机开进了地里，这片实验地里满是残破和杂草，十分符合作业的需求。 车内的驾驶员控制液压杆降下了长弹齿，长弹齿插入土地中，滚轮和筛网也开始了工作。 拖拉机缓缓向前开进，前弹齿和后弹齿相互交替，把残留在土壤中的地膜和杂草纷纷勾了上来。 带尖刺的滚筒把弹齿上的，很轻松地就把杂草和残膜卷到了滚筒上，同时由于切割刀片，杂草和残膜很快就被切断。 滚轮上的弹齿瞬间收回，缠绕在滚轮上的地膜和杂草也纷纷脱落，进入了传送带。 传送带不断地抖动，撇去了其中的泥土，通过传送带，这些其中的残膜和杂草则统一被运送到了集膜箱保存了一起来。 “可以啊，这次机械设计得很成功吗？整体上没有什么大的毛病，一些小的细节还需要再核对一下。”李主任看着眼前正在作业的残膜回收机，也是点点头表示认可。 “这台农机车辆，不但能够进行回收处理，还能够降低杂草的覆盖率，效率相当的高啊。” “嘿，还真让这大学生给设计出来了，这福生还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看着用起来没什么问题，还是要做一些压力测试和耐力测试。” 站在一旁的众人也认可了福生的设计，凑在一起讨论着本次的新设计。 福生看了半天，也在笔记本上记着一些可以改进的地方，尤其是一些小的细节，十分容易让人忽略。但是如果不加以改进，这些小细节也很可能变成大问题。 “这些是我自己整理的一些问题，我觉得这台机器还需要有二测三测的必要，一些小部件必须要抓得精细，不然机器会出问题的。”福生把笔记本交给了李主任。 “好，我这边就跟工程部进行对接，尽快改进。还有，咱们也再开个会，就今天的实验结果进行讨论，看看其他人有没有意见。” 李主任对今天的结果十分的满意，第一次测试就能够如此稳定地作业，说明机械的整体设计并没有什么问题，需要整改的都是一些小地方。 “给这台机器命个名吧！”李主任看着福生，示意他起个名字，毕竟这也是福生自己设计的。 “既然功能这么齐全，既能够清理田地中的残膜杂草，又能够平整土地，那就叫清田整地联合作业机！”福生根据作用为这台机器命名，也是希望这台机器能够有更多的功能满足一体式的需求，解放更多的人力物力。 第六十章 行程结束 “第一轮测试顺利结束，大家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了。”会议室内，李主任组织大家做第一次的测试总结会议。 “这台机器整体不错，既能够清理田地，还能够平整土地，尤其是长弹齿后面这块铲刀，竟然和推土机的铲刀有异曲同工之妙！”刘志远对于福生的各种小设计赞不绝口。 “这根铲刀是考虑到前后两根弹齿在土地中挖掘，会破坏土地的平整性，增加一根铲刀，在后面进行收尾工作，能够抚平土地减少后续工作。”福生解释道，这根铲刀也是他悉心设计的。 “我觉得这个滚轮的辊子可以适当缩小一些，太占地方了，影响了机器的整体运动。” “我觉得这个滑动的刀片可以多设计几个，做成伸缩式的，需要时直接弹出来回进行切割，这样可以切得更细碎一些。” “整体的设计可以更加的轻量化，这样可以减轻拖拉机的压力，如果可以的话，能够更换更轻的合金材料是最好不过的。” “我认为……”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大家畅所欲言，又提出了许多相关的问题，福生也虚心接受了意见，把这些意见进行汇总整理，给了李主任。 李主任继续组织技术部加紧改进机械结构，抓紧进入二测阶段。 —— 技术部车间内 “咱们一定要抓紧，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二测阶段，趁热打铁，把这个联合作业机研发出来。”李主任领着福生，进入了零件制造车间，带福生参观机械零件的制造。 “这些机械的构造，也需要借鉴前人的经验，闭门造车是不可取的。”李主任拿起一个刚加工好的齿轮，对着福生说道。 福生盯着正在车零件的师傅，想起了父亲老董头，老董头车零件的功夫也是一绝。 “如果二次结束没问题，就可以进行研发了吗？”福生看着远处正在组装的联合作业技术说道。 “二测阶段结束以后，如果没有太大的问题，就进入终测阶段，所谓的终测也就是要下放到农田进行实际的实验，这个实际实验的地点我都挑好了，就选到你们四十五团，项目还是由你负责。”李主任早就安排好了后续的测试任务，放在四十五团福生还能够亲自照看，有问题也能够及时修理。 “嗯，正好我们团大开荒，现在也用得到。”福生点了点头，这倒是解决了当前的应急之需。 “终测的产品不会生产太多，最多五台到八台，不过在你们团用应该是够用了。”李主任正说着，机器就完成了组装，已经着手开始安排二测了。 李主任领着福生一起走向实验场地“：走，正好去看看二测的效果。” 二代的清田整地联合作业机，相较于上一代的机身，显得更加小巧轻便一些，但宽度有所加长，能够覆盖的土地面积增加了。 整体的机械结构也有了一些调整，结合了上次会议的内容，一些有毛病的地方也都进行了改进和重新设计。 拖拉机拉着二代的清田整地联合作业机，开进了实验场地，相较于上一代的效率，这一代明显有了提高，机器整体的流畅性也提高了不少。 “嗯，这次就非常不错，你看一些深层次土地里的杂草也都被翻了出来，弹齿的长度还是要再控制控制。”李主任指着机器侧面说道。 “弹齿的长度和角度，如果能做成可调节的话，就更好了，这样就能够处理不同的土地。”刘志远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二测顺利结束，这次所出现的小毛病比上一代少了不少，改进起来也更加的方便。 照例，李主任又组织开了一次二测的会议，这次大家提的意见少了许多，倒是对机器纷纷都表示了认可。 李主任一手拿着机器图纸，一手拿着机器模型说道：“嗯，这台机器确实不错，尤其是联合作业能力，既能够清理残膜和杂草，还能够平整土地，免去了极大的人工作业，现在我们加紧修改进行终测。” 福生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自己设计的机器总算没有出太大的问题，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农机公司的日子过得飞快，机械改造的工作也告一段落，福生向着李主任告别：“李主任，这次十分感谢贵公司给我的机会，让我学到了很多。” “唉，是我们感谢你才对，如果没有你这次的回收机改进工作也不可能那么顺利，既然这个清田整地联合作业机是你发明的项目，那这个专利应当是你的名字。”李主任拍着福生的肩膀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一个好苗子。如果能进入农机公司工作，前途将是不可限量。 “谢谢李主任，机器正式投入生产，应该还有一段时间，现在就先终测吧，专利的事情谢谢你们了。”福生不卑不亢，对于农机公司抛出的橄榄枝，福生也不敢彻底接下，因为福生的梦想是，进行自主生产研发农用机械。 “这笔钱是你作为特聘顾问的工资，别嫌少你先收下，至于专利的问题，我们后续跟公司讨论是否要收购，再给你答复，这个问题我一时之间也做不了主，但我敢给出百分之九十的肯定。”李主任拿出一沓钱交给了福生。 “谢谢李主任，那我就收下了。在贵公司，我也学习到了很多宝贵的知识，这可比在学校学习的速度快多了。”福生估摸了一下，里面最少有两千块，沉甸甸的，这可是老董头将近半年的工资，真不算少了。 “如果以后有什么好的建议或者改进机械的点子，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我们，我们也希望多改进，制造出来更多种多样化的，更有针对性的农用机械。”李主任哈哈一笑，紧紧握住了福生的手。 “一定，一定！” 一番送别，福生也坐上了回四十五团的车，看着车窗外远去的农机公司，福生也在心底暗自发誓，一定要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农机公司，一定要把农机产品的价格控制到最低，让大家都能用得起农用机械，把农用机械推广到全新疆，让这片戈壁荒漠变成瀚海绿洲！ 第六十一章 磁带机 一路上，福生回想着这几日的种种，只觉得收获颇多。 尤其是对于机械结构的知识，更是掌握了不少，对于机械的原理掌握也更加的熟练。 捏着信封里的钱，福生已经开始打算怎么花了，这笔钱也是他目前为止，挣得最多的一笔。 回到团部，福生买了些水果提回家，又给父亲买了些烟丝。 老董头上的白班现在还不在家，母亲在家里打理着门前的一片小菜园。 豆角挂在了搭好的架子上，绿叶的掩藏下西红柿露出头来，蒜苗一列列的整齐排在梗子边上。 母亲提着水桶，精心浇灌着这片土地，这些菜有一部分自己吃，有一部分还得摘下来，去巴扎（集市）上面去卖，补贴一部分家用。 “妈，我回来了。”福生朝着菜园喊道。 “哎，儿子回来了。”母亲放下水桶，赶忙从菜园子里出来。 “怎么样这几天，吃得好不好，住的环境咋样？”母亲接过福生手里的东西，关心地问道。 “伙食挺好的，住的也好，这次去还挣了点钱。”福生拿出农机公司发的钱递给了母亲。 “你上次走的急，连个招呼都没打，还是陈大雷过来说的。你这一去十几天，钱倒是挣了不少。”母亲接过钱数了数，有些惊讶。 “这些钱，看看家里缺啥，还能添点。我就先不用了。”福生拿着钱就想着先补贴家用。 “家里还缺啥呀，啥都不缺！这些钱妈替你存着，等你将来结婚娶媳妇用！”母亲倒是不愿意花这笔钱。 “哎呀，妈，结婚娶媳妇还早得很呢。现在先把事业干好就可以了。”福生倒是没想着找对象呢。 母亲从那一沓钱里，抽出了两张，递给了福生：“上次，陈大雷来了，我还问了问你们这批学生里有没有相中的，他给我说有个丫头喜欢你。你拿着这钱，去跟人约个会，吃个饭再给人买点礼物，不够了我再给你拿，找媳妇的事，千万不能耽搁。” 福生明白陈大雷说的肯定是李燕，心里暗道陈大雷多嘴：“哎呀，妈！你可别听他胡说，我们就是同学关系。” “什么同学关系，陈大雷说那丫头的可对你挺上心的，你不要辜负了人家的好意，还有记得拍张照片让妈瞅瞅到底长什么样。”母亲催着福生抓紧把钱收了。 福生想拒绝，可拗不过母亲，只好收了钱，心里暗骂了几遍陈大雷。 “妈在你这个年纪啊，早就结婚，你都两三岁了，你可要抓点紧，要不然打一辈子光棍，那可咋办呀……”福生听着母亲絮絮叨叨的话，十分的无奈，只好出门寻个清净。 “记得给人买礼物啊！”母亲高声朝着门外的福生喊道。 “知道了，妈！”福生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就赶忙逃跑了。 —— “阿嚏！哎呀，这谁想我了？阿嚏！难道是萧蝶？”陈大雷一边开着推土机，一边打着喷嚏。 —— 福生出了门，刚想去找陈大雷，想了想又觉得肯定在上班，无奈的福生只好来到街头闲逛，今天也不用上班，难得的清静。 “送礼物……送礼物……”福生一边瞎逛，一边想着送礼物的事。 “她真的喜欢我？”福生有些不自信，对于这样的事，他其实是不敢想的，自己的家庭条件一般，又是小地方来的，李燕那种女孩子家在上沪，从小就过着优渥的生活，如果跟了自己，那么就要在这地方受苦。 想到这，福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哎……” 手插兜里往前走，却摸到了兜里的200块钱，福生明白这200块钱要是花不出去，母亲一定不乐意。 只好想着，到底要送李燕什么礼物才好呢？ 逛着逛着，福生突然听到街边传来了一阵悠扬的音乐，抬头一看，是一家音像店。 门口的大音响，放着当下流行的音乐，富有节奏的鼓点也让福生忍不住驻足倾听。 “不如……送磁带机怎么样？”福生想着，走进了店里。 “您好，新店开业全场八折，有什么需要吗？”店主看到有人进来，热情地说道。 “我随便看看，你这店里磁带还挺多的呀。”福生环视了一圈，店内陈列着许多磁带，各个明星的都有。 “我就喜欢听歌，一部分是自己收藏，一部分是从内地发来的，你要买磁带机或者音响的话，我可以给你送两张。”老板似乎是个发烧友，平常很喜欢听音乐。 “哦哦，有没有磁带机送人的，推荐一下呗。”福生想着李燕和萧蝶，似乎都爱跳舞，爱音乐，正好送个收音机可以随时随地听音乐。 老板从货架上拿下来一款磁带机，蓝色和银白色相间的机身在阳光下闪着光。“要是送人的话，这一款倒是不错，音质价格各方面都比较合适，拿出去也倍有面子。” “来来来，我拿盒磁带给你试试。”老板说着从柜台里拿了一盘磁带就放了进去。“这首歌是beyond乐队的歌《光辉岁月》你知道吗，就那个黄家驹唱的，港台啊，内地啊，非常的流行！” 福生点了点头，在上沪上大学的时候，听到学校里放过这首歌，其他学生也似乎比较喜欢这个歌星。 “这首歌啊，非常的流行。”老板一边放着歌，一边跟着音乐唱了起来，看样子十分的陶醉。 “嗯，这个磁带机音质不错，多少钱？”福生看着这个磁带机倒是挺满意的。 “最新款啦，给你打个折原价二百四，二百拿走，我再送你几个磁带。”老板十分痛快地打了折。 福生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平常买东西他也不太会砍价，于是点了点头。“那就这台吧，包起来，顺便再拿几盘流行的磁带。” “好嘞，没问题，我多给你送两盘，这一盘磁带都得五块十块的！”老板说着，麻溜地把磁带机都包了起来。 “怎么样？送女朋友？”老板看得出来，这磁带机似乎是送给女生的。 “昂，不是女朋友，就是朋友而已。”福生解释道。 “哎呀，我都懂，我给你挑几盘情歌磁带，保证让她听了就变成你的女朋友，哈哈哈。”老板调侃着福生，又麻溜地装了几盘磁带。 第六十二章 买买提大叔出院 “谢谢老板！”福生拿着包好的礼物，出了音像店。 “好嘞慢走啊，新磁带来了，记得来听新歌啊！”老板也客气地挥手告别。 福生想着去医院送给李燕，但又觉得这样太唐突了，于是就等着陈大雷下班了，一起过去，要是陈大雷不在，自己单独过去还真有点尴尬。 但福生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医院的门口，看了看里面，福生想着不如去看看买买提大叔出院了没。 于是福生又在门口买了些水果，走进了住院部的大楼。 刚想上楼去找买买提大叔看看还在不在，就碰上了迎面走来的李燕和萧蝶，福生顿时转过身去，准备假装看不见。 “哟，班长回来了，听说你前段时间去了农机公司。”萧蝶看着福生，开口问道 福生没办法只好转过身来，挠了挠头说道：“昂，今天刚回来，这不顺道过来看看买买提大叔。” “班长还提不少东西呢，怎么还有个礼物是要送人的吗？”李燕看到了福生一只手里提的礼物盒。 “啊，这个……这个……。”正当福生，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时候，买买提大叔出现了。 董俊杰扶着买买提大叔从楼梯上下来，阿娜尔罕跟在一旁拿着东西。 “福生哥！”阿娜尔罕看到了楼下站着的福生，打着招呼。 “班长，你回来了？”董俊杰也看到了福生，他现在倒是客气了不少，尤其是见了福生和陈大雷。 “买买提大叔怎么样，好点了吗？”福生冲着阿娜尔罕点了点头。 又朝着董俊杰问道：“今年没上班吗？” “哎，这几天换班了，我上夜班，今天买买提大叔出院我正好过来帮帮忙。”董俊杰笑着解释道。 “好孩子，我好多了，这段时间嘛，太麻烦你们了。”买买提大叔出院，看起来人都精神多了。 “您客气了，身体健康最重要，出了院也要多休养休养。”福生借着跟买买提大叔说话的间隙，跟着几人就混出了医院。 “哎，班长走了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萧蝶还准备喊住福生，却被李燕一把拉住。 李燕皱着眉，看着福生远去的背影说道：“怎么感觉他好像在故意躲着我们呀？” “哎呀走吧，先上班，正好他回来了，我喊陈大雷把他约出来吃饭。”萧蝶拍着李燕的手说道，示意她安心。 福生跟着买买提大叔回到了家，虽然最近买买提大叔在住院，但是家里却非常整洁。 “最近嘛，都是董俊杰这个孩子帮我们打扫家里，帮我们喂羊，帮我们给西瓜地浇水。”买买提大叔对于董俊杰十分的感谢，如果不是他，自己这片西瓜地长时间不浇水，也会出大问题。 “他嘛，我住院了，以后忙前忙后，太辛苦得很。”买买提大叔和福生坐在院子里，看着在一旁忙活的董俊杰说道。 “他喜欢阿娜尔罕，所以才这么殷勤，而且买买提大叔，你上次救了他，他现在是来报恩的。”福生明白董俊杰为什么这么勤快。 “孩子们嘛都长大了，董俊杰这个孩子嘛人挺好的，如果阿娜尔罕喜欢的话，我也没意见。”买买提大叔笑着摸了摸胡子。 “您倒是开明，维吾尔族和汉族结婚，也是为促进民族团结做贡献了，我还担心您不答应呢，毕竟有些人很传统，对这样的事情很抵触。”福生倒是十分的意外，因为维吾尔族很少和汉族通婚。 买买提大叔摆了摆手说道“哎，我不是那样的人。现在嘛将就婚姻自由，孩子们喜欢嘛我也不干涉，只要他们幸福快乐就好。” 陈大雷听说福生回来了，下了班就去找他，去了他们家人不在，找了一圈，最后听说在买买提大叔家里。 …… 两人正聊着天，陈大雷从外面进来了。 “怎么样大叔，好点了吗，我今天白班，没法去接您出院。”陈大雷老远就看到了院子里坐着的买买提大叔。 看到陈大雷来了，买买提大叔笑着说道：“好多了，太谢谢你们了。” 陈大雷进了院子，对着福生问道“你可让我一顿好找啊，我以为你在家呢，怎么样？这次还顺利吗？” “还可以，新机器的研发也进入了尾声，最终测试阶段应该还是在我们四十五团，到时候你就能看到新机器了。” 陈大雷一把搂过福生的肩膀：“我就知道你小子一定能行。” “哎对了，我有个东西要给李燕和萧蝶送去，等会你陪我一块去吧。”福生想起了刚买的磁带机。 “可以啊，我刚才路过医院，还碰到她俩了，她们还约着咱俩晚上吃烧烤呢，那正好去吧。”陈大雷觉得还真是凑巧，两边同时约了对方。 “那买买提大叔我们就先走了。”二人和买买提大叔告别，朝着烧烤摊进发。 “哎，那你要给他们送啥东西？”陈大雷好奇地看着福生手里的礼物。 “没啥，就一个磁带机。”福生把礼物递给陈大雷。 “嘿，这玩意我听说一两百块钱呢，你怎么舍得下血本啊？”陈大雷一脸惊讶。 “我妈让我买的，前面在农机公司发了点钱。你还说，这件事都是因为你，你给我妈说什么，我找对象了！我妈非让我去买礼物给人送去。”福生才想起来这件事的起因是陈大雷，顿时气得牙痒痒。 “哈哈哈，那个……那个你妈刚好问了，我就随口一说嘛。既然买了就送给人家呗，刚好我看他俩挺爱音乐的。”陈大雷打了个哈哈，敷衍了过去。 “再说了，我看人家对你也确实有意思，你这……哎！”陈大雷小声嘀咕。 福生生怕外面乱传什么闲话，到时候耽误了人家女孩子：“我这事还不一定，你可别乱掺和了，最好等回去了给人解释清楚，别让人家误会。”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快走吧，人家等会都等着急了。”陈大雷拉着福生快步走向烧烤摊。 李燕和萧蝶打扮了一番，才来到烧烤摊，明显比上班的时候更漂亮一些，脸上的妆容也更加的精致。 第六十三章 这算定情信物吗 “班长，陈大雷，我们在这儿！”萧蝶看到了远处走来的福生二人，挥手打着招呼。 萧蝶和李燕早早订好了座位，露天的烧烤摊，伴着夏日的傍晚的最后一抹余晖，木炭的烟熏味儿伴着烤肉的香气，形成了独特的烟火气。 “哎呀，你们俩来得早啊。”陈大雷拉出椅子坐下。 “是你们太晚了好吧，哪有让女孩子等的！”萧蝶叉着腰假装生气地问道。 ”这不是买买提大叔出院了嘛，顺道过去看看，耽误了一会儿，我先自罚一杯。”陈大雷说着率先端起啤酒瓶子就灌了一大口。 “啊！爽！”冰镇的啤酒一口下肚，驱散了身上最后一丝燥热，陈大雷抹了抹嘴巴，还有点意犹未尽。 “我看你就是渴了！借着自罚的名义喝酒！”萧蝶一眼就看出来，陈大雷是故意的。 “那这样，我再罚一杯！”陈大雷说着，端起酒杯又灌了一口，脸上再次浮现出满足的神情。 “你！”萧蝶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陈大雷。 陈大雷这股子无赖劲儿，萧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关键是陈大雷还一个劲儿地嘚瑟，手舞足蹈，看得萧蝶牙痒痒。 “好了好了，别闹了。”李燕伸手拦住了萧蝶。 “哼！”萧蝶哼了一声，气得转过头去。 “哎，你们俩不要一见面就斗嘴嘛。尤其是你，没个正形。”福生拍了陈大雷背后一巴掌，示意他收敛点。 陈大雷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的说道：“咳咳，嗯嗯，好了好了，为了向你们道歉，福生准备了一份小礼物，给你……给你们，消消气消消气嘿嘿。” 陈大雷刚想对着李燕说，是送给你的，结果福生瞪了陈大雷一眼，陈大雷只好连忙改口送给李燕和萧蝶两个人的。 福生拿出礼物，递给了李燕：“这是之前在农机公司做顾问发的工资买的。” “咦，这是什么？”萧蝶看着礼物，好奇地凑了上来。 “哇，磁带机，还有最新的磁带！”萧蝶翻看着磁带上的曲目，李燕则拿着磁带机摆弄。 “没事干，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们送礼物呀？”李燕一边拿着磁带机，一边问道。 “额……这不刚好是同学，看你们喜欢音乐，就……顺道买了。”福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总不能说是我妈看上了，你让我给你送的礼物吧。 “是吗？同学就给送啊，咱俩也这么多年同学了，我特别喜欢那个夏利车，要不然你也给我送一台？”陈大雷在一旁贱兮兮地说道。 “你……去去去。”福生对于陈大雷的行为选择了无视，因为越跟他斗嘴，他说得越欢。 “这个可不便宜啊，班长大人这次下血本咯！”萧蝶看着磁带机的样式就知道不便宜。 “不行，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李燕知道福生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没想到他居然送自己这样的礼物，太贵重了，李燕也不好意思收。 “哎，我自己挣钱买的，没事你就收着吧。”福生送出去的东西，哪还有要回来的道理，这要是回家被福生母亲看到了，那免不了又是一顿数落。 “这不会是……你送给我们燕子的定情信物吧哈哈哈。”萧蝶在一旁调笑着福生。 “不……不是，就是看你们喜欢音乐，路过顺道买的。”福生赶忙解释，生怕李燕误会。 “哎呀，你们就收着吧，买都买了，反正就是送给你们的。”陈大雷看热闹不嫌事大。 李燕拿出磁带，放了进去，一阵磁带转动的声音过后，悠扬动听的音乐便传了出来。 “哎，这个音质还挺好的。”萧蝶眼前一亮，他们也确实需要一个这样的磁带机，能够随时听音乐编舞。 李燕把磁带机放到了桌子上，邻座的其他人也都纷纷侧目，倾听这一段音乐。 “这小东西，音量还挺大的。”陈大雷看着眼前这个小磁带机，没想到声音还不小呢。 “这……”李燕也想了起来，原来福生中午拿的就是这个，难怪遮遮掩掩的。 “哦～难怪你中午神神秘秘的，原来是想给我们个惊喜啊！”萧蝶一副我已经明白了的样子。 “不……不是。”福生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反而搞得越来越乱。 “哎呀，这就是浮生，买给你们的收着吧，这小子这趟去挣到大钱了，你们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大不了你们回头再送他点东西不就好了嘛！”陈大雷看着支支吾吾的二人急不可耐，于是替他们做了决定。 “哦～这下是要交换定情信物了！”萧蝶一脸坏笑地盯着李燕。 “去去去，死丫头又拿我开涮。”李燕被萧蝶的话说得脸通红。 “就是买给你们的，收着吧。”福生也终于开口，陈大雷在桌子下面一个劲儿地踢福生的脚，示意他开口说话。 “嗯……好。”李燕只好收下了磁带机。 “哎呀，这就对了嘛，大家都是好同学，好朋友，互相送个小礼物，很正常的嘛，关系是可以慢慢发展的嘛，来来来走一个！”陈大雷端起酒杯，豪爽地说道。 陈大雷心里想着：哼哼，要是没有我，你俩这一步指不定要走到什么时候呢。回头一定要狠狠宰福生这小子一顿。 几人的气氛又欢快了不少，感情似乎也更近了一步。 回到宿舍，李燕拿着磁带机爱不释手，不停地换着磁带，播放着音乐，而后又趴在桌子上听着歌发呆。 “怎么？燕子也思春了呀哈哈哈哈。”萧蝶擦着头发，看着发呆的李燕说道。 “哎呀，胡说什么呢。”李燕坐了起来，微微皱着眉。 萧蝶凑到跟前，对着李燕的耳朵说道：“不是在想班长，那你是在想什么？” “去去去，少欺负我，我这不是在想该给班长回什么礼物嘛！”原来李燕发愁的是这件事。 “哎，送什么不重要，只要是你亲手送的就行。”萧蝶拿着磁带机左看右看。 “那怎么能行呢！” “怎么不行？” “那你给你的陈大雷送什么？” “什么我的陈大雷？” “还装……” “哎呀，哈哈哈哈……” 第六十四章 支支招 “回来了？”母亲站在门口一脸严肃地问道。 “嗯，回来了。”福生应了一声走进了卧室。 “礼物给人送去了吗？”母亲盯着福生的背影。 福生摊了摊手，示意手上没东西：“送了。” “真送了？”母亲一脸狐疑，显然不太相信福生的话。 “真送了，送了个磁带机，哎呀妈你别管了。”福生无奈地说道。 母亲对于福生找对象这件事还是十分的上心。 “我能不管你吗？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会跑了……”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 福生选择了自动屏蔽，整个人瘫到了床上，回想着今天送礼物的细节，福生觉得李燕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 相较于福生的缓慢进展，董俊杰则是趁热打铁，每天都对阿娜尔罕十分的上心，不但帮助阿娜尔罕喂羊、放羊、割草，每天还悉心照料买买提大叔。 这也让阿娜尔罕十分的感动，对于董俊杰的态度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但董俊杰实在不敢开口表白，虽然两人的关系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但董俊杰害怕阿娜尔罕只是把他当朋友，也怕自己之前的事情还让别人心存芥蒂，因此相处都是小心翼翼的。 对于怎么表白这件事，董俊杰也是苦恼了好久。 “哎……哎……”董俊杰叹着气，坐在宿舍里。 “大哥，你别哎，不就是表白嘛，你之前情书写了那么多，学校也谈过那么多，怎么对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解决不了。”卢强听着董俊杰不停地叹气，也是实在受不了了。 “我上次，暗示了一下，可她……哎。”董俊杰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上次喂羊的时候，董俊杰旁敲侧击地问了一嘴：“你现在没对象吧。” “没对象啊，怎么了俊杰哥。”阿娜尔罕偏着头疑惑地看着董俊杰。 “啊，没事没事，就随便问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董俊杰又试探着问道。 “我啊，我喜欢……负责任的，有上进心的，善良的人。”阿娜尔罕想了一下回答道。 董俊杰对比了几个条件，感觉自身都还挺符合的，又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有个像我，不是我啊，就是像我这样的人，你就会喜欢嘛？” “你这样的？”阿娜尔罕思考了一下，董俊杰这样的她确实还挺喜欢的，但如果不是董俊杰的话，那还是不喜欢了。 阿娜尔罕沉吟了一番说道：“嗯……可能不喜欢吧。” 董俊杰听到这，神情顿时低落了下来，脑袋嗡嗡的，从这以后董俊杰就变得浑浑噩噩的。 这两天董俊杰也不去找阿娜尔罕了，上班也不积极了，下了班就摊在宿舍里，一动也不动，只是不停地叹气。 和他住在一起的卢强，都快被他不停的叹气声折磨疯了。 “她不喜欢我……她不喜欢我……”董俊杰喃喃道。 “大哥，你要振作起来啊，一次的失败不算什么，我们要向小强学习！打不死的小强！”卢强变着法安慰道。 “滚滚滚，别烦我了，你才是蟑螂，少看点周星驰的电影吧。”董俊杰摆了摆手，他现在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卢强又劝道：“大哥，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咱们遇见问题就要解决问题。实在不行，就像上次一样找找班长和那个陈大雷呗，他俩一定有办法！” 董俊杰听到这，顿时眼睛一亮，一骨碌翻起身来：“走，现在就走，找他们给我支支招，你说得对他俩一定有办法。” 董俊杰和卢强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大……大哥，你慢点，慢点！卢强跟在后面边跑边喊道。 福生正和陈大雷在测试新机器呢，就看到远处火急火燎过来的二人。 “班……班长！大……大雷哥！你可以一定要救救我！”董俊杰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卢强跟在后面，小身板更弱，喘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这是？你俩跟参加运动会似的。”陈大雷盯着这俩人，只觉得这俩人找自己和福生准没好事。 “你可以一定要帮帮我啊，给我支支招啊！”董俊杰着急的说道。 福生一脸疑惑，只觉得很奇怪：“慢慢说，什么情况？” “事情是这样的……”董俊杰好不容易说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陈大雷和福生面面相觑，这事情…… “不应该啊，你小子天天献殷勤，阿娜尔罕不可能不明白你的意思。”陈大雷也觉得十分奇怪。 福生皱着眉，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上次买买提大叔也说了，不反对你俩的事情啊，这……” “可她说不喜欢我这样的人啊，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董俊杰说话都带着点哭腔了。 福生摸了摸下巴：“嗯……你这个事情……我们想办法给你问一问，你先别急。” “阿娜尔罕是维吾尔族同志，有时候你说的话，她可能并不是很理解，我觉得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这样你先别急，我们先去问一问，如果没什么事你再去找她。”福生也觉得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毕竟董俊杰之前和阿娜尔罕相处得也十分融洽。 “好，好好好，太谢谢你们了，班长，大雷哥，你们又帮我一次，太感谢了。”对董俊杰来说，这仿佛是救命稻草一般。 “行了行了，都大老爷们的，谢个屁。”陈大雷一把拉起瘫坐在地上的董俊杰。 “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们了！”董俊杰十分的客气。 陈大雷一觉踹到董俊杰屁股上“哎呀赶紧滚蛋，有消息了通知你，婆婆妈妈的。” “嗯，这事还真得去问问，他俩之前不是挺好的吗？”福生也收拾了手中的工具，准备和陈大雷一起去阿娜尔罕家里看看。 第六十五章 终成眷属 “怎么样大叔，身体好点了吗？”陈大雷老远就看到坐在门口小板凳上的买买提大叔。 “孩子们，你们来了吗？我好多了，都能出去干活了。”买买提大叔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 福生快步走向前扶着买买提大叔：“阿娜尔罕在家吗？我们找她有点事。” “没事没事，她在后院喂羊呢，哎阿娜尔罕！”买买提大叔扯着嗓子喊道。 福生赶忙拦下：“不用喊，不用喊，我们自己去找就行。”说着就和陈大雷走进了院子里。 阿娜尔罕从后院的门口处探出头来：“福生哥，大雷哥，你们来了啊，稍等一下我马上过来。” “没事，不着急，有要帮忙的吗？”福生看阿娜尔罕吃力地搬着一捆草，赶忙上去帮忙。 “没事没事，我一个人可以的。”阿娜尔罕擦了擦汗，父亲还在休养，喂羊的重任就交给她了。 福生想了想说道：“哎对了，前段时间董俊杰不是天天来吗？怎么今天没看见他？” “就是啊，那小子不是积极得很嘛，天天献殷勤。”陈大雷也笑着说道。 阿娜尔罕把草料放到了食槽里，转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突然不来了，可能是喜欢别人了吧。” 阿娜尔罕说到这，神情有些低落。 福生和陈大雷对视一眼，也都觉得莫名其妙。 “那应该不会，可能是太忙了。”福生给阿娜尔罕宽心道。 “可他好几天没来了，我有次去找他，他好像也躲着我。”阿娜尔罕皱着眉，只觉得这个人怎么反复无常的。 “那你有没有说不喜欢他的话呀？”陈大雷试探着问道。 “我没有说，上次他问我喜欢不喜欢他那样的人，我说不喜欢，因为我喜欢他这个人，和他一样的人也不是他，所以我不喜欢。”阿娜尔罕坐在板凳上，愁眉苦脸。 “哈哈哈哈，哎呀，你们俩啊……。”陈大雷听了乐不可支。 阿娜尔罕看着陈大雷的笑有些不明所以：“后面我觉得他误会了，我还想去找他，但也找不到，可能已经喜欢上别人了吧。” 福生也是笑了起来：“你们俩啊，误会了，既然互相喜欢对方，而且你家里也不反对，你们可以试着接触接触。” 陈大雷笑得肚子疼，捂着肚子说道：“他以为你不喜欢他，还来求我们给他帮忙，至于你没找到他，估计要么在干活，要么就是听到你说不喜欢他受刺激了，故意躲着你。” “你俩啊，真是闹了个大乌龙，你以为他不喜欢你，他以为你不喜欢他，你们啊！”福生对这件事也是十分的无奈，要是自己不来问，这俩人可能真的就分道扬镳了。 “那怎么办呀福生哥？”阿娜尔罕焦急问道，这么多天的相处，也有了感情，阿娜尔罕对于忙前忙后的董俊杰也有了一丝依赖。 “这个不急，我们去跟他再说一遍，但你们俩的事也需要有一个契机表白啊。”福生捏着下巴，思考这件事该怎么样圆满地解决。 阿娜尔罕有些害羞：“表……表白，我不好意思说出口。” “哎呀没事，让他说就行，你俩这事情肯定还是男的开口更好一点。”陈大雷安慰着阿娜尔罕，示意她不要担心。 告别了阿娜尔罕和买买提大叔，福生和陈大雷回到了宿舍。 刚到门口，陈大雷一把拉住福生问道：“你想好怎么说了吗？” “这件事……我刚才也想了一路，他们这个误会就误会下去吧，找个借口让他直接跟阿娜尔罕表白，这也是最快的方式。”福生想到了一个点子。 “对，等成功以后再给他解释这个误会。”陈大雷也认为这个方案可行。 一进门，董俊杰原本还像死狗一样躺在床上，看到是福生和陈大雷回来，立马一个健步窜了起来。 “怎么样二位大哥？阿娜尔罕怎么说？”董俊杰在宿舍里等的是度日如年。 “这件事嘛，我们给你问问，就是你小子有问题，惹到人家了！”陈大雷故意吓唬董俊杰。 董俊杰一听，更加难过了：“啊，我也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了，那她气消了吗？” “哪里惹到她了，你暂时不用知道，你还想不想把阿娜尔罕追回来？”福生盯着董俊杰问道。 董俊杰一听还有机会追回来，立马站了起来：“我还有机会吗？班长大人你说只要我能做到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嗯，看得出来你还是有些责任心的，阿娜尔罕喜欢你主动一点，你好好准备给人表个白，她的气自然就消了。”福生教着董俊杰怎么做，董俊杰也是竖起耳朵听得无比认真。 “一定要主动！一定要真诚！”陈大雷又强调了一遍。 “好好，我一定真诚主动，负责到底！”董俊杰火急火燎地出了门，一个人的日子太煎熬了，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阿娜尔罕！阿娜尔罕！”还没到买买提大叔家里，董俊杰的声音就已经传过来。 阿娜尔罕正在园子里给花浇水，听到董俊杰的呼喊也是不由得一喜，但是想到福生和陈大雷的话，又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好孩子，来了吗，阿娜尔罕就在里面。”买买提大叔提醒道。 董俊杰匆匆忙忙打了招呼，就冲进了院子里。 “阿娜尔罕！对不起，我错了！不管我做错了什么，能不能先原谅我？我有话对你说！”董俊杰看着院子里的阿娜尔罕。 天已经黑了，院子里昏黄的灯光照着阿娜尔罕的身影，阿娜尔罕提着水管，正在给院里的花浇水，花儿散发出的清香，隔着老远就能闻到。 阿娜尔罕看着急匆匆赶来的董俊杰，明白是福生和陈大雷肯定给董俊杰说了什么。 “嗯，那你说吧。”阿娜尔罕淡淡地回答道。 “阿……阿娜尔罕，我承认我之前做了很多错事，但我现在变了，变得更好了，是因为你的出现，是因为买买提大叔的出现，是因为你们的善良改变了我。”董俊杰顿了顿，咽了口吐沫，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想一直变好想一直这样下去，所以我想说我喜欢你！”董俊杰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好几种台词，等临了却发现想说的话，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 阿娜尔罕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董俊杰，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灯光的照耀下，滴滴可见。 “嗯……那就原谅你了吧，但是你下次可不许突然消失不见了！不然哼哼！”阿娜尔罕挥舞着小粉拳，警告的董俊杰，样子可爱极了。 “真的？！”董俊杰一听，高兴得一个蹦子跳了起来，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追求了这么久，终于得偿所愿了。 阿娜尔罕看着眼前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董俊杰，假装威胁道：“那你想是假的吗？” “没有没有，嘿嘿，真的就好，真的就好。”董俊杰开心得像个孩子蹦蹦跳跳的，喜悦挂在脸上，也感染了阿娜尔罕，两个人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第六十六章 叶河前进大桥 董俊杰情场得意，这件事解决以后，也落下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董俊杰正打算第二天请福生和陈大雷吃饭呢，团里就下发了通知，说是要修建桥梁征求意见。 “修桥？修哪个桥啊？”陈大雷一听，就知道这肯定又有活安排下来了。 福生沉思片刻，想起来有一段路可能需要修桥：“修建桥梁？难道是叶尔羌河哪一段吗，四十五团与四十八团中间有叶尔羌河流过，出行倒是有些不方便，如今要建造大桥估计也是为了交通便利。” “叶尔羌河水那么急，这活不好干啊！”陈大雷皱着眉，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明天去了就去揭晓了，快睡觉吧。”福生虽然催着别人睡觉，但自己却打开喀什地区的地图，沿着叶尔羌河的水脉细细地端详。 —— 翌日清晨，团部会议室内。 张志华试了试话筒：“喂喂，人都到期了吧，今天召集大家来呢，是有一件事情。麦盖提到喀什的一段路已经开始计划修建叶河大桥，为了响应政府的交通便利号召，我们团也计划修建一座叶河前进大桥。” “我们也修桥？” “修桥的活，我们又干不来！” “就是啊，没有专业的人，我们咋能行呢？” 底下人窸窸窣窣地小声议论着。 …… “安静，安静，我明白大家的意思，这个桥目前是在征集意见的阶段，如果要修的话，我们配合做好前期工作，上面会有交通局的同志过来，具体的修桥过程由他们负责。”张志华解释道。 真让团里的人修桥，这桥指不定修成啥样呢，能不能过人都是问题，现在上面下来的命令，就是先讨论通过，再做好前期的工作就行。 “下面我讲一下项目背景，叶尔羌河位于我国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西南部的一条重要河流，发源于?喀喇昆仑山脉，流经喀什地区等多个县市，最终汇入?塔里木河，是塔里木盆地西部最大的河流之一。” 叶尔羌的意思是“土地宽广的地方”，叶尔羌河是喀什地区的第一大河流，全长约970千米。宽度30-380米之间，流域总面积接近11万平方千米。 45团和48团同属兄弟团场，交通一直不是很便利，趁着麦盖提修建叶河大桥的时机，我们也赶上浪潮，提议修建一座叶河前进大桥。那么大家认为怎么样？有意见问题都可以提出来”张志华说完了项目背景，说实话修这个桥他心里也没底。 “这桥修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没事干，修这个干嘛？” “有这钱不能干点别的吗？给我的地补贴点也行呀！” 台下的人七嘴八舌，大多数都是不建议修建叶河前进大桥。 “我同意！”福生昨晚看了一晚上的地图，明白这座桥的重要性。 “哦？那你说说，为什么要修建这座桥？”张志华眼前一亮，总算是听到个同意的声音。 “我们四十五团地处偏远，本身交通就不够便利，四十八团是去巴楚县的必经之路，如果不打通，四十五和四十八团，那么每次都要绕路走，中间消耗掉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农产品资源也很难运送出去。”福生扶了扶眼镜，他明白，只有这座桥的切身利益关系的每一个老百姓的时候，大家才会同意修建这座桥。 “好，你说得很有道理，桥梁的修建是一件造福人民的好事，以后大家的农产品可以更方便地售卖，外地的老板也可以开着大车进来收购。”张志华眼神中满是对福生的欣赏。 “你说得好听，修桥都是劳民伤财的活计，又花钱又费力。”台下立马有人反驳道。 福生看着懵懵懂懂的一群人，如果不跟大家解释清楚，那么这个桥肯定是很难修建的。 “修建桥梁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农产品的运输有时效性，咱们大家果园里种的香梨和苹果，如果摘下来不能很快的运走，那么很多都会坏在手里。每年损坏的水果都需要咱们自己承担，如果修建桥梁那么就能够节省运输时间，减少坏果。” “就像前进水库，这么多年了，水库修建完毕，在叶尔羌河枯水期的时候，给我们带来了多大的帮助。如果没有修建前进水库，那么四十五团很多的地都浇不上水，农作物也只能干涸而死”福生拿前进水库举例子，很多人就明白了修建桥梁的重要性。 福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从各个方面解释了修建桥梁的好处，台下的观众听得一愣一愣，迷迷糊糊间也明白了修建桥梁与自身的利益息息相关，反对的声音渐渐也少了许多。 “行，那就少数服从多数别和前进大桥的工程就先拟定，等上面批下来，我们也可以进入前期的工作中了。”张志华满意的看着福生，能说服这一众乡亲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没想到福生居然给自己了又一个惊喜。 “修个桥，真有你说的那么邪乎吗？”陈大雷一脸不信的看着福生。 “我昨晚研究过了地图，如果不经过叶尔羌河，想要到四十八团，或是到巴楚就要绕很远的路。”福生给陈大雷解释道。 “哦哦，那就是修一条更近的路呗，这样干啥都方便点。”陈大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福生对于修桥这件事十分的执着，因为他明白只有交通便利，只有依靠叶尔羌河，四十五团才有更快富起来的可能。 “我们生在自然中，要顺从自然环境，利用自然环境，叶尔羌河的水养育了河畔的人民，我们就更应该利用好叶尔羌河，给我们创造更多的价值。”福生严肃的说道。 陈大雷倒是明白叶尔羌河的重要性，如果没有叶尔羌和养育四十五团的人民和土地，那么想要浇灌农田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的的的，你说的太深奥了，我也不懂，咱们从小就在这叶河之畔长大，要是没这叶尔羌河的水浇灌农田，咱们也不可能吃饱穿暖。” ? 第六十七章 排碱渠 在福生的解释下，大家都纷纷认可了修建大桥的计划，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 张志华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既然叶河前进大桥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那么我们再商量一下另一个事情。” 张志华指着背后的地图说道：“目前七连片区的荒地已经完成了接近一半的开发，这一半可以先进行修渠排碱工作，李军你看着安排一些人先把这些地边上的排碱渠挖出来，在组织漫灌的工作。 “收到，团长。”李军站起来敬了个礼。 这次大家倒是没什么意见，因为这就是开荒的正常流程。 “班长，这排碱渠是干啥的？”朵新瑞好奇地问道。 福生给朵新瑞解释道：“排碱渠是顾名思义，就是排出地里的盐碱，咱们这戈壁滩上面盐碱地太多了，不排出去盐碱农作物就无法种植。” “这你都不知道？大水漫灌之后会溶解大量的盐碱，但是这些水是要排出去的，如果不排出去原地蒸发肯定会把这些盐碱留在表面。 ”陈大雷干过不少活，挖排碱渠就是其中的一项。 “排碱渠就是把这些盐碱水排出去的沟渠，就相当于把这些土地洗了一遍。 我国西北地区多为内陆盆地、荒漠戈壁，封闭的地形使水盐不能正常外泄，加之干旱少雨蒸发大，有利于盐分上移积累，这是造成以上地区耕地盐碱化的主要成因。 通过开挖排碱渠改良土壤，改造盐碱地。”福生在本子上画了一幅图，朵新瑞解释了排碱渠的工作原理。 “每次开完荒，就要进行漫灌，但是在漫灌之前就要先修建排碱渠，这样土壤中排出来的水就都顺着排碱渠流走了，最后汇入叶尔羌河，霍霍到一起，稀释一下就结束了。“陈大雷看着朵新瑞，还得教他怎么修渠道。 “哦哦，这样啊。”朵新瑞恍然大悟，原来排碱渠的作用这么大。 “以前，团里还没有那么多先进的机器，海淀区都是靠兵团的战士，一铁锹，一铁锹挖出来的，为了修建排碱渠，甚至都有士兵牺牲，你想想那个时候多艰苦。”福生听父亲说过以前修建排碱渠的故事。 “无论炎夏还是寒冬，无论是酷暑还是冻土都没有阻挡开荒修渠的脚步，兵团的战士们省下自己喝的水，用来浇水种树，这片戈壁滩上才有了些绿意，沙漠中才有了这一片绿洲。” “太伟大了，太能吃苦了，要我肯定受不了。”朵新瑞听了兵团战士们的故事也肃然起敬。 “当年的战士们辗转天山南北，解放新疆建设新疆，有人把青春留在了这里，有人把生命留在了这里。修路、种树、治沙、戍边和屯垦，才把这片戈壁荒漠改造成了如今的模样。将来这里会越来越好，绿色会越来越多的！” 福生他们这一代从小就听着兵团的故事长大，深知如今的生活来之不易，因此更加热爱这片土地，更加珍惜这片戈壁绿洲。 “修渠道也是个技术活，这排碱渠一般修个一米多到两米多，不但要挖好，还要挖得漂亮，要让碱水都渗透出来。你开荒的时候看到土地上那层白白的硬壳了吗？那个就是盐碱反到的地面上形成的。”陈大雷倒是尽心尽责，给朵新瑞耐心地解释着。 “哦，那我知道了，盐碱地确实不能种植作物，这点我还是知道的。”朵新瑞点了点头。 “先修排碱渠，修完还要修灌溉渠呢，活多着，这可不是个轻松的活。”福生出言提醒道。 “哎呀，能有多重，车到山前必有路，干就完了！”朵新瑞倒是很乐观，不管多少活，干就完了。 “走走走，上班上班！” …… 到了地头，李军宣布着修建排碱渠的事宜和人员。 “排碱渠大家都不陌生，老师傅带新徒弟，锻炼锻炼，争取能够独立上岗完成工作，这样也能减轻大家的压力。” 不出意料，福生、陈大雷、朵新瑞和董俊杰，不出意外地分到了挖排碱渠的任务中。 “爹，这个排碱渠具体要怎么弄？”福生只是以前看别人挖过，自己还没有机会实际上手操作一下。 老董头抽着烟，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戈壁，远处零星能看见一些绿色。 “这次的活不简单，土地翻过之后变得更加松软，行车注意小心，陷到地里面去了。”老董头掐灭了烟，领着福生来到了挖掘机旁。 “这个操作和推土机对比，稍微有点复杂，但你学起来肯定很快。”老董头现在对福生越来越信任了。 “慢点开，放下铲斗……”老董头坐在旁边，时不时出声提醒着。 “哎对，就这样……”福生从刚开始的手忙脚乱，如今慢慢熟悉。 一个小小的挖掘机，对于福生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福生的学习能力很强，很快就掌握了挖掘机的使用方法，控制程度下降上升，挖土倾倒，控制机身转向都没问题。 另一旁的朵新瑞就没这么好运了，被陈大雷狠狠地批斗着，嫌弃太笨了挖掘机都不会开。 “挖呀！你干什么呢！”陈大雷气不打一处来，说了好几遍，做的时候还是错的。 数台挖掘机同时工作，很快一条条沟渠在大地上浮现，排碱渠也初见雏形。 “你看，现在不是好多了嘛！朵新瑞得意的看着陈大雷，这下算是学会了如何开推土机。 “别嘚瑟，你这技术还不到家，还得练！”陈大雷对于朵新瑞的臭屁模样不屑一顾。 “你看看福生那段，深度刚合适，两遍也修的平平整整的，看看你挖的，跟狗啃的似的，出去说是我教的你，我都嫌丢人！”陈大雷一脸嫌弃，怎么摊上这么个不要的徒弟。 “排碱渠是开荒的必要过程，一旦漫灌开始，土地里的盐碱就会稀释，等这些水渗出到排碱渠里，再进行处理。”坐在车里的老董头也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儿子聊天。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漫灌工作？” “不着急，等渠道里的水劲儿大了，就能灌溉了。” 第六十八章 灌溉问题 排碱渠挖掘的速度非常快，眼瞅着用不了几天就能修好，七连的这一片土地自从开荒完毕后就一直在准备漫灌。 叶尔羌河如今正在枯水期，大渠里的水位线还不够高，前几天下了雨，如今水位线上涨，大渠里的水也涨了不少，总算是到了差不多合适的水位线上。 为了保证漫灌工作的顺利，又安排人和机器在这片荒地的周围打上了梗子，防止漫灌的水从旁边流出去。 “别看着漫灌只是把水闸打开引到地里，这里面的学问多着呢！”老董头坐在地头抽着烟休息。 “漫灌也太浪费水了吧，咱们这一片地这么大，使用漫灌得费不少水呢。”福生望着远处已经打开的水闸，水流从扒开的口子里流入了这片荒地。 “没办法呀，要想土地排盐碱，漫灌是最有效的方法，如果不是漫灌渗透下去，这些土地压根没法耕种，就算种下去也长不大不发芽。”这样的情况老董头也想过很多办法，但漫灌是解决土地盐碱目前最有效的方法。 “而且咱们背靠叶尔羌河，又有水库做辅助，目前也不算缺水，只是今年太干燥了，雨水又少，哎……”老董头长叹一声，跟土地打了大半辈子交道，他也早就摸透了这片土地的性格。 “那种植农作物呢？用什么办法灌溉？”福生盯着土地中缓缓铺过来的水流说道。 老董头磕了磕烟锅子说道：“农作物没长出来之前，咱们用地膜保证温度湿度和水分，等到棉花啊麦子啊都长出来了，咱们还有喷灌技术，相对来说节省一些。” “喷灌……”福生若有所思，喷灌技术他也有些了解，相较于漫灌来说确实更加节省一些。 “喷灌技术好推广吗？”福生又问道。 “推广也不好推广，太费钱，农户们都穷，喷灌技术也没有太多人用，还是漫灌多一点。”老董头收拾起了烟袋子，站了起来，领着福生巡地：“走，咱们去看看水浇的怎么样了。” 福生想了想，想到了一个在书上看过的新技术：“我看有些地方开始推广了滴灌。” 老董头有些疑惑：“滴灌？滴灌是什么？好像在哪听说过？” “就是用滴灌带，铺到地里，中间可以通水，滴灌带上还有渗水小孔，能够精细化灌溉。滴灌技术通过精确供水、减少蒸发和风蚀、减少径流、减少盐分积累、避免浸泡淹没以及精确控制等方式，有效地减少了水资源的消耗。 能直接滴到植物的根部，这样就能大幅度地节省水资源的浪费。而且滴灌带在使用后还能回收，回收也能拿一笔钱，经济又实惠。”福生解释了一番滴灌带的作用。 老董头听了有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个我也听过，但在新疆好像没有推广出去，如果这个技术要是能推广出来，节水问题肯定能解决了。” 福生提议道：“这个技术在新疆已经有了试验田，如果实验田效果不错，肯定会进行大面积的推广，我回头问问农机公司有没有批发的，咱们可以先订购一批试一试。” 老董头也点了点头：“嗯，这也是个门路，你记得跟团里汇报一下。” 父子二人走了一圈，已经气喘吁吁，额头微微见汗了。这片荒地太大了，要想漫灌完成一天是肯定不够的。 “你先回去休息吧爸，我来看着就行。”福生催着老董头回家。 “不行，上面是把任务派给了我，而不是你，你赶紧回家去吧。”老董头才不走呢，反倒是催着儿子快回家。 “哎呀爸，你看这太阳都马上落山了，你就回家休息吧，我们年轻人没事，大不了我喊陈大雷过来做伴。”这里昼夜温差大，福生担心父亲身子骨受不了。 “你小子，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我的话都不听了？”老董头抓起烟袋子就要抽福生。 福生一闪躲了过去，见拗不过父亲，只好说道：“那我先回家拿床被褥，顺便喊上大雷，再来接您的班。” 说完，一溜烟的就跑了，只剩老董头一个人站在夕阳的余晖里，背着手看着远处的最后一抹光亮。 福生抱着一床被褥绑在了自行车上，扒拉了几口饭，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哎，饭吃完再走啊……”母亲的话还没追上福生，他就已经不见了，母亲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哎……这孩子……” “大雷？大雷！走，陪我去地里看浇水的。”福生骑着自行车火急火燎地就赶到了陈大雷家里。 陈大雷一看是福生来了，两口刨完碗里的饭，就跟着福生出了门。 “咋了，这要去顶董叔的班吗？”陈大雷抹了抹嘴问道。 “嗯，我爹在看浇水的，我想让他回去，晚上咱俩看着就行。”福生一边瞪着自行车，一边回头说道。 “晚上还真得有人看着，不然这水要是多了，冲开了梗子，地就白浇了。”陈大雷自然是明白看守浇水的重要性。 不一会儿，二人来到了荒地。 “爸，你回吧，我和大雷俩人搭个帐篷，晚上就行了。”福生劝着老董头。 老董头看着这俩人的架势，又是帐篷，又是被褥，手电筒都拿上了，今晚上是非住这不可了。 “你们两个……哎！”老董头摇了摇头，只好无奈地走了。 临走之前还叮嘱二人，一定要看好水位，一旦灌好了就关闭闸门，千万不能疏忽了，否则水漫出去，地就白浇了。 “行，知道了！”福生和陈大雷挥了挥手。 “走走走，咱们去闸那里看看。”陈大雷提议一道。 眼看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二人都把头戴式手电筒挂在了脑袋上。 渠道里的水奔腾而去，水流十分的湍急，地里已经有一大半都灌满了水。 “哟，这水不小啊，照这样下去，肯定没什么问题了。”陈大雷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什么情况，因为他们自己家也经常浇水。 “嗯，咱们先回去，等会儿再来看吧。”福生也点了点头，目前是没什么问题了。 第六十九章 前进水库 浇水是个费时间的活，前半夜估计没什么问题，福生和陈大雷就回到了帐篷里准备休息休息。 “你先睡吧，我再转转。”福生担心出问题，提议让陈大雷先睡，后半夜再交班。 “那行，我先躺会，你等会记得喊我啊。”陈大雷也不客气，钻到了帐篷里。 福生静静地坐着，月光照着水面波光粼粼，水流缓缓浇灌入土地，哗哗的流水声从远处传来伴着蟋蟀的叫声，这就是夏日夜晚的和弦。 福生望着远方的月亮，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事，一切都如梦似幻，从回到家再到参加工作，从改进机械到进入农机公司，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到变化太快了。 不过这些都让他觉得离自己的梦想又更近了一步，这些都将化为成长的动力，源源不断地向上攀爬。 就这样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看河水流淌，静静地感受时光，从指尖溜走，这也是福生难得的清净。 思绪渐渐飘向了远方，福生也闭上了眼睛，在惬意的时光里渐渐进入了梦乡。 福生不敢睡太死，迷糊了一小会儿就猛地惊醒了，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瞅了瞅手表才四点多，福生戴好了手电筒准备出去转一转。 水闸口，水流渐渐趋于平稳，流速也慢了许多。 福生盯着渠道的水闸，皱着眉头，看这架势。“水流是越来越小了，可千万不要在浇完地之后断流啊！” 但水势还行，浇完这片地，应该问题不大。福生也没多想，便回到帐篷里，叫醒了陈大雷。 ”哎，别睡了，该你守夜了，困死我了。”福生拉起了陈大雷，自己则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 “啊，好，我这就去。”陈大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提着手电筒就开始巡视了。 “注意点啊，水有点小了！”福生叮嘱了一句，转过头就准备睡了。 “好，我这就去看看什么情况。”陈大雷满口答应，但他实在太困了，没走两步就想睡觉，强打起精神走到了水闸跟前。 “嗯，这水还真小多了，按理来说不该呀。”陈大雷也跟着纳闷，要是照这架势，这片地想要浇完，还真有点困难。 “算了，先看看吧。”陈大雷看着这片荒地，还有大面积的土地没有浇完水：“真是他娘的奇怪。” 陈大雷巡了一圈，见没什么问题，便又回到了帐篷跟福生挤了起来：“哎呀，往里面去点，我也躺会儿。” “你别忘了去转一转，不然到时候出了问题就难办了。”福生提醒道。 陈大雷一脸不在于：“哎呀，没啥事，除了水流有点小，其他都好着呢！” “水小了？水又小了吗？”福生听到这立马不困了，坐了起来。 这水流小了，可不是小事，如果漫灌不彻底，那么土地还是会返碱，到时候就做无用功了。 “好像是比刚才小一点。”陈大雷挠了挠头，有点不确定的说道。 福生立马站了起来：“走走走，这可开不得玩笑，咱们先去看看！” “哎呀，我刚回来……”陈大雷发了几句牢骚，但是想到事情的严重性，便也翻起身走了出去。 二人快步来到了水闸口，此时的水闸口水流已经变成了，潺潺流水的小溪，水流量比刚开始小了不少。 “坏了，肯定是水不够了！”福生见到此状，心里咯噔一下。 “这件事得赶紧上报呀，浇水可拖不得！”陈大雷也知道坏事了，有些慌张。 二人穿好衣服，骑着自行车就往团部赶去，远方的天边已经浮现了淡淡的一抹鱼肚白。 二人冲进了机关值班室，找到了值班地伊力亚尔江，说明了情况。 伊力亚尔江知道这件事情后，明白情况紧急耽误不得，于是立马联系团长。 “什么，没水了？”张志华听到这个消息，也知道了情况的严重性，立马回到了单位里。 回来以后，还来不及跟福生等人打招呼，就立马联系前进水库。 “这片荒地漫灌还没完成，其他连队的荒地也需要漫灌，甚至这些土地漫灌都需要好几次，现在水流断了，后面的工作就无法进行。” “现在立刻开闸放水，先让这些看好的荒地完成漫灌工作，水量不需要太多，够用就行，但是一定不能耽误时间！”张志华气喘吁吁地放下电话。 这漫灌要是出了问题，就会影响耕种，这些土地可是农民的命根子，千万不能出问题。 “好了，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会给咱们开闸放水，先把七连的这片荒地的漫灌工作完成，辛苦你们了！”张志华这会儿才有时间回头，向二人打着招呼。 “不辛苦不辛苦，这是我们该做的。”陈大雷摆了摆手憨笑道。 福生也是松了一口气：“现在叶尔羌河正值枯水期，水少是难免，还好有这座前进水库平日在汛期蓄水。” “是啊，这座水库，不但养活了咱们的土地，还养活了咱们的人民，咱们可得感谢感谢它啊，但也更应该感谢修建他们的人！”张志华也赞叹道，四十五团人民的生活用水和农作物用水，都是依靠这座前进水库。 “以前这里啊，还是一片荒凉，只能靠天吃饭，跟你说的一样叶尔羌河的水有汛期有枯水期，因此吃水浇水成了大问题，前进水库倒是让这里的水变得可控制了不少。这才慢慢有人了更多的人聚居在这里，这也才有了咱们四十五团这么大的规模。”一聊到从前，这位兵团的老板张志华团长就停不下来，仿佛往事历历在目，又在脑海中一一闪回。 福生也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当年修建水库，可是下了大功夫，如果没有压强，如果没有前进水库，那么也不会有咱们四十五团了。” 陈大雷倒是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这前进水库修建的事情，只是从小就知道有这么一座水库。 “既然水等会就来了，那团长，我们先回去看水了，漫灌工作必须要有人看着。”福生和陈大雷还得回去看着漫灌工作，因此得先走了。 “行，你们先去，再有任何问题立即联系我。”张志华披着衣服和伊力亚尔江一起把二人送到了机关大门口。 第七十章 水库往事 “哎哎，福生，这前进水库什么时候建立的啊？我记得咱们从小就有了。”陈大雷好奇的问道，刚才他就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你啊，没事干多看看书吧！”福生摇了摇头，有关前进水库的知识，他也是在书上和团史馆里学到的。 当然以前也问过父亲，从老董头那里也听说了前进水库的故事，因为老董头从甘肃过来的时候，就曾参与了这座水库的修建。 “这座水库始建于1966年，位于麦盖提县东20余公里处，离咱们四十五团挺近的，这一修建就修了整整三年！不过收获也是巨大的，前进水库解决了咱们垦区近二十万亩农田的灌溉和十万人的生活用水，对咱们垦区的经济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陈大雷点了点头：“那这个水库是谁们修的，也是以前的兵团老兵吗？” “1966年咱们农三师成立后，兵团工二师、农十师、工交部等单位抽调的军垦战士组建工程二支队从北疆各地来到南疆麦盖提县，后来又有支边青年、转业军人等陆续加入，其中就包括我爹，他当年也是从甘肃上来的支边青年，参与了水库的修建工作。”福生自豪的说道，他听父亲说的时候，就觉得父亲十分的伟大，居然参与了这么有意义的工作。 “没想到我董叔居然还修过水库，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陈大雷追问道。 “后来，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西南缘一个叫“哈拉玛”(维吾尔语为野猪出没的地方)的地方准备修建哈拉玛水库。”福生娓娓道来。 “哈拉玛？这个跟前进水库有什么关系？”陈大雷有些疑惑。 福生摆了摆手，示意陈大雷不要打断他：“你听我慢慢弄给你说嘛！当时，几千名军垦战士怀着根治叶河、征服沙漠的豪情壮志，以“天当房、地当床”的豪迈气概，喝碱水、吃干粮，住着地窝子。 更是仅凭着独轮车、铁锨、坎土曼、红柳筐等极为简陋的施工工具，每天工作长达十七八个小时，几经严寒酷暑，战风沙，顶风雪，克服重重困难，几十公里的堤坝和上百公里的渠道全由军垦战士们肩挑背扛、手推独轮车人工构筑。哪有现在这么先进的机械帮助啊！” “这也太艰苦了点吧，光靠这些工具能修成一座水库？”陈大雷也有些质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福生一巴掌拍到了陈大雷的脑袋上：“不许对革命前辈们不尊敬，这件事是付出了他们的青春乃至生命，1969年，这些军垦战士们用3年时间完成了哈拉玛水库，也就是现在的前进水库和几百多公里的引水渠、放水渠修筑任务。” “哦～原来如此，原来这个上面哈什么玛水库，就是前进水库啊！”陈大雷听了也不由得肃然起敬，他只知道从小这边就有一座前进水库，但一直不知道是什么人修建的。 “那后来呢？这些军垦战士呢？留在这里了吗？”陈大雷又问道。 福生讲到这，也不由得挺直了腰杆：“那当然，是没有的，他们修建完了前进水库，就马不停蹄地推着独轮车，拿着工具，靠步行去了小海子垦区，修建小海子水库去了，所以我说这里留下来他们的青春。” “我靠，小海子离着快两百公里了，他们就连歇都没歇一下，就直接去了小海子吗？我倒是知道小海子也有个水库，没想到也是他们修建的，真是太牛了，太有毅力了！”陈大雷一听忍不住惊叹道。 “那董叔呢，怎么留在了这里？”陈大雷听着故事，按理来说老董头应该跟着部队走了。 “水库修建以后，用水的问题解决了。支边青年们由于支援的就是这里，团里就开垦了大量的荒地，供本地人和外地来的支边青年种植，后面陆陆续续又来了一批又一批的支边青年，人越聚越多，绿化越来越好，耕地也越来越多，硬生生地从这片沙漠上抠出了一块绿洲，这也是咱们四十五团的由来。”福生非常的了解团里的历史，他是专门学习研究过的。 “以前咱们这里也不叫四十五团，这里都按队或者场叫，以前叫前进一场，或者前进一队，后面按照兵团的建制，这里才改成了四十五团。” 陈大雷恍然大悟，这下算是搞懂了：“哦哦，原来是这样啊，嘿你小子不赖嘛，咱们团的历史你都记得这么清楚。” 此时的天已经亮了起来，水库的水也终于来了，渠道里水流澎湃汹涌，十分的湍急。 水质也是非常的混浊，黄澄澄的。 “这水里泥沙怎么这么大？”陈大雷不解的问道。 福生拿着铁锹，把放水的口子又加固了一遍：“上游的水下来，夹带着渠道里的泥沙都被冲了下来，这个水质没问题，漫灌的时候就沉积在地表了。” “这水流速度的话，我估摸着今晚应该就能浇好了。”陈大雷也上前帮忙。 “嗯，估计差不多，这水流比昨天还大，速度也应该更快了。”福生也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远处老董头的身影出现。 “怎么样？听说昨晚上水不够了？”老董头抽着旱烟，把福生母亲做的早饭递给了二人。 打开盒子里面是炒好的酸菜和洋芋，两大块热过的馍馍还有些烫手，还有一大罐子热茶冒着热气。 “昨晚水太小了，我们赶紧去找了团长，上面安排了前进水库给放的水，其他荒地也要漫灌呢，正好一起了。”福生和陈大雷坐在地上就吃了起来。 “嗯，这件事做得对，前进水库储水量大，为的就是在叶河枯水期能够保证日常的用水。”老董头点了点头，望着远方似乎想起了当年修建前进水库的日子。 “董叔，我听说你还修过前进水库呢？”陈大雷问道。 “嗯，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修渠道方便多了，以前……哎。”说到这老董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福生也望着父亲，看着那沐浴在朝阳下微微有些佝偻的背影，竟然闪着光，闪着耀眼的光。 第七十一章 福生的建议 随着水闸缓缓落下，荒地浇水的口子也被重新填了起来。 “这下就没问题了！”福生添上了最后一铁锹土，总算夯实了荒地的梗子。 “再来压瓷实点，这个可马虎不得，不然垮了口子，水就流出来了。”陈大雷还拿着铁锹拍拍打打的，生怕没有夯实。 老董头满意地点了点头，七连的荒地如期浇完了水，总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 “得亏有前进水库，不然这活还真干不了，到时候不仅白费力气还浪费水。”陈大雷擦了擦头上的汗珠说道。 福生坐在地上休息，看着渠道里还有缓缓流淌的河水：“为什么不在团里修建一些涝坝和泵房呢，这样既可以满足荒地的漫灌，后续荒地开发了，变成耕地也是需要浇水的。” 陈大雷拄着铁锹说道：“这个提议不错，我之前看别的团也开始建立团里自己的涝坝了。” “修建涝坝的好处可不止是浇水，雨天可以蓄水，干旱的时候可以开闸放水，比起水库的水，涝坝的水更能够快速的接过来。尤其是汛期的时候，还可以帮水库分摊一部分蓄水的压力，也就是相当于小型的水库。”福生解释着涝坝的作用。 “建立涝坝这个项目，团里也一直在提议，只是地太多，要修建涝坝的话，肯定是得修建很多个的，太耗费人力物力。”老董头自然也是听说过修建涝坝的。 “修建涝坝好处多，咱们还是要跟上面反映反映的，而且不光要修建涝坝，还要修建泵房，泵房的用处就更大了。”福生早就研究过这方面的知识。 修建涝坝和泵房有利于滴灌带的供水，可以直接连接到泵房里，浇水也会更加的方便。 周围的一些团场和县里都纷纷修建涝坝，为耕地供水，福生更是想着把三者结合起来，这样一来二去能够节省不少人力物力。 “那你们就给上面反映反映，你们年轻人的意见团里还是十分重视的。”老董头倒是非常建议福生把这些问题向团里提出来。 “行，那我们就跟团里商量商量。”福生和陈大雷决定立刻就去。 二人很快回到了团部，来到了团长办公室。 “团长好，今天找您，想跟您商量点事。”福生客气地说道。 “哦？七连的地浇完水了吗？说吧有什么事？”团长张志华对于福生非常的欣赏。 “水浇完了，一切都很顺利。这次来主要想跟您讨论一下修建涝坝和泵房的问题。”福生整了一下思路，想着要怎么把这个事情讲清楚。 “修建涝坝和泵房？涝坝我倒是知道周围的团场正在修建，这个计划也在我们未来的开发当中，涝坝倒是一个解决用水问题非常好的办法。”张志华点了点头，对于这个问题，他是十分接受的。 张志华又开口问道：“那你说的那个泵房，修建了有什么用呢？” 福生早就料到张志华肯定会问这些设备的作用：“泵房的主要作用是安装水泵、?动力机等设备，以控制和配送水流。?通过泵房内的设备和系统，可以对水流进行控制，将其输送到需要的地方，满足各种应用需求。” “最主要的是，我想推广滴灌带，同时推广滴灌技术，这样更加节水节能，滴灌带的供水系统也可以对接到泵房上。和蓄水的涝坝，调度水的泵房一起构成一套完整的灌溉系统。” 张志华微微有些惊讶：“你还了解滴灌技术吗？真是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考虑到最近用水量太多的问题，我们也向农机公司提出滴灌带的采购，现在许多地方都推广了这个技术，实验结果也非常的稳定，节水能力极强。” 福生笑了笑说道：“没想到，咱们想到一块去了，滴灌带技术确实是近年来推广的新节水技术，比起漫灌和喷灌来说，更加的省时省力，也更加的省心。不需要人全天候守在那，滴灌带还可以回收再利用，具有很好的经济价值。” “要修建涝坝，可不是闹着玩的，按照你的思路，每一个涝坝都得配一个泵房，咱们团长这么多连队和荒地都要修建配套，可不是个小数目。”张志华也有些为难，毕竟修建这些也是一笔不小的经费。 “但是修建起来的话，能够使用的范围广，寿命长，将来还可以，不用水库的水改用涝坝的水，这些水除了不适合饮用，浇地灌水都是非常的方便。”福生自然是非常想争取一下，毕竟有了这些涝坝和泵房，就可以大面积推广滴灌技术。 “嗯，这倒也是，利大于弊，而且你所说的滴灌技术也可以直接进行相对应的运用。这件事情我再和上面商量一下，尽快落实下来。”张志华点了点头，既然要做那就得放开手脚。 “你下去再好好研究一下这些有关的知识，到时候滴灌推广技术还需要靠你，农机公司的人毕竟也有自己的事情做，咱们也不能老麻烦别人。能靠自己研究摸索的，就尽量自己学习。” 福生一听果然有戏，这下有了涝坝，近距离蓄水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尤其是在汛期的时候，可以多蓄水，以备不时之需。 看着父亲日夜守着渠道的样子，福生就想着努力改变现状。 要把流程简化，把工作简化，方便广大的农民，就是方便自己。 这些工作虽然在前期困难一些，但在后面的使用过程中，可以大大的减轻人的压力，这也是福生为什么坚持一定要提议修建涝坝的原因。 小时候，福生总跟着父亲去浇水，等到快天黑的时候，就会让母亲把福生领走。而父亲只会经常一两天都不回家，就为了守着水闸浇水。 如今，修建涝坝能够很好的解决浇水的问题，因此福生才这么积极推荐涝坝和泵房，这一工程能够减轻很多人的工作量，也会彻底改变如今的浇水方式。 更是为了水库开闸放水问题，给予了一个全新的解决办法。 一般来说，没有特殊情况水库的水是很难放出来的，而对于耕地来说反复的浇水并不在一个集中的时间点上，因此修建涝坝提前蓄水，就能够在用水需求量大的时候直接使用，而不需要水库开闸放水。 第七十二章 滴灌技术 “哎对了，你详细地讲一讲滴灌技术吧，我之前也老听人说过，甚至也有一些团场开始使用滴灌技术。”张志华饶有兴趣地看着福生。 对于福生的提议，张志华向来都是采纳，因为福生不止一次地解决了所遇到的问题，更是和农机公司通力合作进行了机械改良和创造。 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给了张志华太多的惊喜，也让张志华十分的喜爱福生这个年轻人。 尤其是修建桥梁时，福生力排众议通过了修建桥梁的决议，这一幕更是深深地烙印在了张志华心里。 “滴灌技术的优点不止一处，滴灌技术是一种高效的灌溉方式，它通过塑料管道将水直接送到作物根部，实现了局部灌溉，具有显著的节水、节肥、省工等优点。相较于咱们传统的漫灌和喷灌，滴灌技术最大的优点就是节省。” “嗯，你详细说一说，看来你对这个技术非常有研究啊。”张志华满意地点了点头。 “先说节水，滴灌技术通过微型滴灌头将水直接送到植物根部，减少了水的蒸发和流失，相比传统灌溉方式，滴灌可以节约40-50%的水资源。?” “其次是方便施肥，滴灌系统可以结合施肥，将化肥溶解在灌溉水中，直接供给作物根部，大大提高了肥料的有效利用率，比传统施肥方法高30-70%。比起传统的漫灌和喷灌，这样直达根部的施肥方式也减轻了人工的压力，非常的方便。” 再一个，满贯非常的耗费时间和人力，就像这几天一样，我和大林两个人一直守在地头，既耽误了开荒的工作，又浪费了时间。滴灌系统一旦建立并调整好，可以在大部分时间内自动运行，减少了人工管理的需求，降低了劳动成本。?而且相较于喷灌技术，滴灌技术滴灌系统的工作压力较低，用水量小，总用电量比喷灌小，节约能源。” ?“嗯，照你这么说，倒确实是比咱们传统的灌溉技术要好得多，那你有想过怎么推广吗？要想让咱们的农户都使用滴灌技术，这可是一个不小的工程啊。”张志华最担心的还是滴灌技术的推广问题，推广不出去，一切都是空谈。 “这个滴灌技术所使用的滴灌带，是可以回收的，回收的效益好，能够抵扣一部分的费用。再一个农机公司给予了我最大的支持，我可以先问他们要一部分进行实验，等到实验结果大家都看到了作用和效益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推广开了。”福生倒是不担心推广问题，毕竟农机公司那边还会给自己行个方便，有着特别顾问这层身份在，办起事来也方便许多。 张志华眼前一亮，这确实是个值得一试的方法：“哈哈哈哈，你小子倒是想得美，这空手套白狼的事，也就只有你能想得出来。” 福生挠了挠头，被张志华这么一说，还真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一切都为了节省经费嘛，不过这滴灌带一旦运了过来，配套的设施都得跟上，咱们能不能先建立一个实验点。” “实验点？你说说，都需要什么？计划可行的话，团里一定大力支持。”张志华一听来了兴趣。 “首先，我需要一片耕地，数量不用太多，十来亩地就足够，其次，要在这块地旁边修建涝坝，规模不用太大，配套的泵房也需要安排上。”福生自然是希望涝坝和泵房都齐全，这样滴灌设备也可以直接连接，浇水起来也更加方便。 “小规模的话，没问题。那你要种什么作物呢？”张志华又开口问道，要听听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滴灌技术可运用的范围比较广，像是棉花、西瓜、甜瓜、玉米和小麦都是可以的，现在这一茬春耕春播已经过去了，棉花可以不用考虑了，西瓜和甜瓜周期太长时间也不适合。思来想去咱们就种一些玉米，90—120天左右就能成熟！”福生早就想好了种植什么农作物，玉米相对于其他农作物来说，成熟期短，生长快，很快就能观察到有什么不一样的。 “行，那就按你说的来，不过我建议把这块地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用普通技术种植，另一部分用滴灌技术种植，用对比法来看看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张志华倒是提了一个好的建议，农户们就喜欢真真切切看在眼前的，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 “嗯，我也是想到了使用对照方法，这样实验起来也更加的直观。咱们夏季播种的玉米成熟期更快75-90天左右就能成熟了。种子播下后，大约需要4到6天，种子在土壤中吸收水分，萌发出胚芽。”福生对于玉米的种植倒是有些心得，之前在实习的单位也参与过相关的实验。 “从苗期开始，生长速度就会跟其他的不一样，无论是?拔节期?还是抽雄期有了滴灌技术，把肥料和农药直接灌溉到植物的根部，能够使玉米更快的迈入吐丝期和灌浆期。最后的成熟期说不定还要比普通的玉米成熟得早一些。”福生信心满满地说道。 张志华拍了拍手，眼神中充满了欣赏：“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就听你的，修建一块实验田。这片实验田由你全权负责，需要人手了跟我说，我再给你派两个人，平常的活可以让他们干，你只需要做好监督工作就行。到时候咱们就看一看到底是哪种灌溉技术更适合农作物的浇灌。” “好的团长，保证圆满完成任务。”福生一听居然真的批下来了，心里也是十分的欣喜。 “涝坝和泵房最快什么时候能落地？”这也是福生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你放心，我安排人尽快就动工，泵房需要的器械我直接从县里面给你拉，保证在一周之内就完工。你可以先联系农机公司，让他们给你弄一点种子和滴灌带。”张志华打了包票，既然要干那就快快地弄起来。 “好，那就太谢谢团长了！” 第七十三章 各方支持 “行啊，做实验田是好事啊，我们公司大力支持，你毕竟是咱们的特别顾问嘛，这点支持力度还是有的。”李主任意外地接到了福生的电话，对于福生的请求也是非常痛快的同意了。 福生一听这么好说话，笑着回答道：“那就太感谢李主任了，这次我准备实验新的种植技术，如果合适的话也可以进行大面积推广。” “那就安排给你运一批优质玉米种子，还有一批滴灌带和配套设施，哦对了，还有地膜。这个东西在种子萌芽期非常的重要，你可以查一查作用和使用方法。”李主任又核对了一遍福生要的物品清单，这些都是耕种的最基本设施。 “对，就这些。我们计划修建涝坝和泵房，试一试滴灌技术是否适合这边的耕地，再一个我也有一些想法看看能不能实践一下。”福生查过一些资料，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还需要实地操作一下。 李主任哈哈大笑：“就知道你小子不安生，又在折腾新技术，行那就祝你早日成功，到时候别忘了跟我们分享分享。” “那是一定的，毕竟全靠贵公司行方便。”福生也很感谢农机公司提供的帮助，而且农机公司给自己的设备和种子一定是最好的，这点可以放心。这样也可以增大这次试验田的成功率。 农机公司那边也搞定了，现在就等团里什么时候可以安排好种植玉米的耕地和涝坝了。 团长说话就是管用，安排下来的耕地很快就批了下来。 “地批下来，就在八连，团长啊为了这个事情还专门给你安排了个“玉米专家”。八连的玉米提江大叔专门种玉米的，家里承包的地刚好有一块闲置的，非常适合玉米的种植。”伊力亚尔江把消息带给了福生。 “哦？那非常好啊，正好我还想找人请教一下玉米种植的技巧，这下还正好解决了燃眉之急。”福生之前还想着问问老董头谁会玉米的种植技巧呢。 伊力亚尔江拍了拍福生的肩膀：“八连也正好也是离团部比较近，地里所需的肥料种类，团部都可以提供，剩下的你就问玉米提江大叔，他人非常的热情。” “团里的涝坝什么时候动工？还有泵房的修建。”这才是福生最关心的，没有水源都是空谈。 “这些也安排人下去了，奥对了给你们挖涝坝的是陈大雷同志，考虑到你们都熟悉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他说。”伊力亚尔江无疑又是给了个好消息，毕竟自己人好办事嘛。 “泵房的机器明天就能到，你放宽心，团长让你一定好好研究技术，争取给我们再添个新技术，以往的种植技术都太落后了，如果能有新的种植技术，不但能帮助团里增收，也能够帮助农户增收。”伊力亚尔江对福生的期望很高，自从福生来了以后，团里面的各项技术都得到了革新。 不得不说，福生确实是个福星，之前所用的改进技术，目前已经得到了一部分的推广，而且效果都非常的好。农机公司几次打电话挖人，都被团长压了下来，就是希望福生能够在这里发光发热。 当然也不是团长故意不让福生向农机公司发展，而是福生自己执意要留在这里，改变家乡。团长对于福生非常的认可，曾不止一次在私下称赞福生，更是希望团里能够多来一些这样有扎根精神的人才。 以往来的许多人都因为艰苦的条件，抑或是恶劣的环境受不了，早早就离开了，能坚持下来的都是少数。更别提是福生这种技术型的人才，对于团里来说更是缺乏。 福生了解了玉米提江大叔的家庭住址，就提上了水果前去拜访，顺便还喊上了陈大雷，去挑选涝坝的选址。 “还是你小子命好啊，我要去苦哈哈地挖地，你只需要指挥人种地。”陈大雷对于福生的差事，十分的羡慕。 “你以为这是什么好活啊？我肯定是要亲自下地的，团里虽然安排了玉米提江大叔，但是我更多的是要跟他学习种植的技术，自然不可能光指挥他干活。” 福生对于玉米种植技术改进和地灌技术的操作，自然想上一线亲力亲为，也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更多的实验数据。 “再说了，成不成功还不一定呢，要是不成功，丢人就丢大了。”福生摇了摇头，这件事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哎呀，只要是你上的，肯定就能成功，你小子脑子转的快，这样的事让我来，我就只会按部就班，每次你都能找到捷径。”陈大雷对于自家兄弟的实力从来都不质疑，反而是十分的相信他能成功。 不一会儿，二人就来到了玉米提江大叔的家里。 “大叔你好，团里给您安排了做指导，还要用您家的地，这次的事就麻烦您了。”福生客气地递上水果。 “哎呀，你们嘛太客气了，来了还带东西，我嘛没什么本事，就是种了一辈子的地。”玉米提江大叔十分的谦虚。 玉米提江大叔的家里堆满了脱完粒的玉米芯，这些在农户家里来说是最好的助燃物，冬天都拿这个生火。 倒是这么庞大的数量，也让福生吃了一惊，难怪团里推荐找他做指导，确实是个种玉米的大户。 “大叔，你这些玉米都是自己种的吗？”福生问道。 玉米提江大叔领着二人来到了库房，拿起了两根玉米棒子：“这个嘛都是自己种的，这边的地嘛好，我嘛爸爸的时候就种玉米了，家里面有一些经验，这些玉米的种植时间和肥料非常的重要，浇水除草都不能忘！” 福生和陈大雷一看，果然玉米提江大叔种的玉米看起来都要比市面上的大一圈，颗粒也更加的饱满。 福生点了点头：“大叔，看来你非常的有经验，那么后面种植的事情就多拜托你了，这次的实验非常重要。” 玉米提江大叔拍了拍胸脯：“这个事情嘛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好好的教，你嘛好好的学一下，样子样子的种出来。” 第七十四章 涝坝修建 玉米提江大叔领着福生二人来到了自家的地里，想要确定涝坝的选址。 “这边嘛，就是我们的地，一直种了好多年了，边上的嘛还没有收，这一片地刚收完没多久。”玉米提江指着面前的两块地。 一块地上玉米杆高耸，硕果累累。另一块地里则是残留着一些玉米的茎杆。 涝坝的选址也很有讲究，第一个就是要保证和村庄个片耕地的中心，方便大家取水，这一点玉米提江大叔的地倒是非常的符合，就在八连的中间处。 第二个则是要保证蓄水量的问题，太少了不够用，太多了也不行，水用不完长期在涝坝里就变成了死水。 第三则是要保证安全问题，连队上的娃娃都喜欢跳到渠道里洗澡，这涝坝更宽更深安全问题难以保证，福生计划使用铁丝围栏专门给围起来。 最后则是要保证可以顺利把渠道里的水引过来，能够保证涝坝能够蓄水，满足周围耕地的用水。 周围耕地不少，要想选择一片合适的土地来改造成涝坝还不能离耕地太近了，防止渗水。因此几人又沿着耕地的路往前走了几百米，最终在一片未开发的荒地处确定了修建地址。 “就这里吧，位置也和其他耕地相近方便取水，不远处刚好就是大渠，还能修建一条引水的渠道。”福生确定了修建涝坝的地点。 “嗯，这一片刚好和渠道近，刚好把水引进来，泵房一修好连接上地下管道，滴灌带也就能用了。”这几日陈大雷耳濡目染也知道了这个所谓的滴灌带是怎么工作的了。 玉米提江大叔对于用水十分的了解：“我们嘛以前浇水不方便，只能等渠道里的水下来，分给每一户大家才开始浇水，有时候晚了嘛种子就发芽不好，最后嘛地里缺水长出来的嘛也不好。” “现在我们准备使用滴灌技术，这样更加节省水资源，而且修好的涝坝在大渠有水的时候就可以源源不断地蓄水。这样一边放水一边蓄水，既保证了地里可以一直精准施水施肥，还能保证蓄水池总量不会少。”福生给玉米提江大叔讲解着滴灌技术。 “以前嘛我们全部水那样放进来，草也长了，玉米也长了，施肥的时候草也吃了，玉米也吃了。”玉米提江大叔最头疼的就是浇水施肥的问题。 “现在不用担心了，这个滴灌技术可以精准的把水浇到植物根部，这样周围的草也很难吸收养分，施肥也是直接到达植物的根部。”福生也是考虑到农户们最头疼的问题就是除草和浇水，滴灌带完美地解决了这两个问题，也能相应地减轻这一部分工作。 玉米提江大叔听了十分的欣喜：“哦，那就太好了，这样不用那么辛苦了。” “大雷，那就向机耕队申请挖掘机吧，宜早不宜迟，尽快把引水渠和涝坝雏形挖出来，争取一星期内完工，这样也能尽快开展实验田的项目。”福生拍了拍陈大雷，这涝坝的修建还得看陈大雷这个驾驶员。 福生对于挖掘机技术操作不熟悉，正好陈大雷会开，福生还想着能跟上学一学，毕竟技多不压身嘛。 “行，包在我身上，你这么说我怎么干，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撵狗我绝不撵鸡。”陈大雷拍着康康子（胸脯）保证道。 福生一脚踢到陈大雷屁股上：“去去去，好好把这个修好，要是成功了少不了这样的活呢，我也正好学一学，说不定以后用的到。” “想学啊？叫声师傅，我教你啊，哈哈哈哈……”陈大雷笑着向前跑去。 就如同十来年前，二人在连队门口追逐着打闹着一样。 —— 机耕队大院办公室 “行，这是好事啊！刚好有一台没出去作业的挖掘机，你们开去吧。”李军听了二人的来意，表示非常的支持，当即就分配了一台挖掘机。 尤其是在听说是福生要用的时候，那更是大开方便之门，一路绿灯。毕竟这件事是造福人民的好事，可耽误不得。 很快陈大雷就把挖掘机开到了八连，虽然没有开工仪式，但几个男同学知道了，都跟着来到了这里，想要看看涝坝是如何修建的。 福生则是回家请了老董头过来看看，毕竟老董头有经验修建过水库，还是连队的老职工了，修渠挖地不在话下。 “行，那就咱们四十五团第一个涝坝工程正式开工！”随着老董头一声令下，挖掘机也被陈大雷发动着了。 轰隆隆的柴油机冒出了滚滚黑烟，开进了规划好的地里，挖掘机扭转机身，高扬起机械臂，狠狠地朝着地下挖了下去。 八连涝坝工程也算是正式开工了。 挖地也是个辛苦活，福生不要求太深，但是基本上涝坝的深度都在三米左右。目前这个项目只供给实验田，因此涝坝的规模也不用太大，二三十米见方的周围被一点点挖出了形状。 陈大雷额头微微见汗，福生则是跟在驾驶室内，学习着如何使用挖掘机。 跟陈大雷约定好了，把福生教出来，就可以跟陈大雷换班了。 修建的过程十分的顺利，不一会地表的一层土就已经挖完了，湿润的黑色土地裸露了出来，幸好这周围土地里没什么石头，挖掘工作也没有什么阻碍。 “行，歇一歇，干了一上午了。”福生招呼着陈大雷休息。 “好嘞。”陈大雷停掉了机器，跟着福生走出了驾驶室。 “照这架势，最多两三天只能就能完工，到时候联系团里记得把水管搭建好，毕竟还要从大渠里挖个口子饮水。”老董头吧嗒着旱烟，看着眼前的挖掘机满意的点了点头。 “班长，你们偷偷摸摸干大事啊。”朵新瑞靠着大树说道。 “你们这实验田项目可行性很高啊，我查了一下相关的资料，滴灌技术在国外已经普及了。咱们这块地方刚好干旱缺水，比起传统灌溉技术来说，滴灌技术确实更节省。”余鑫海点了点头，拿着一本农机技术书说道。 福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着说道：“我也是刚好看到滴灌技术的优势，就想看看能不能引进一下，顺道能做些改进那就更好了，这项技术推广开农户们也能更轻松一下。” 第七十五章 传统种植 涝坝的修建稳步进行，陈大雷和福生非常的积极，仿佛浑身有干不完的劲儿。 因为他们二人都非常想要看一看，修建出来的用处是否真的那么大。 团里安排修建泵房的人也全部到位，施工队先是打下了地基，而后又开始砌墙打灰，一座泵房的雏形很快就出现了。 泵房所需要的机械也都全部到位，正在有条不紊的安装。 如今，各方都到齐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农机公司所提供的种子和滴灌装置，也都安排人送了过来，福生着手开始和玉米提江大叔对接，进行玉米种植的工作。 “玉米提江大叔，这是农机公司给我发来的种子，您看一看还有没有必要再筛选一遍？”福生拿着种子递给了玉米提江。 玉米提江捞起一把种子拿在手心里，仔细的端详，用手指拨了拨，又点了点头说道：“这些种子嘛，都非常的好，颜色正常，颗粒饱满，每一个种子嘛都大大的，一看品种也是好品种。” 福生也拿起种子仔细端详，果然每一粒玉米都是十分的饱满，几乎看不到有干瘪的种子。 “不过还是筛选一下吧，这样效果可以达到最好。”玉米提江大叔还是拿起了种子细细地筛选了一些，剔除掉了一些，看似不那么完美的种子。 福生也仔细跟着玉米提江大叔一起学习着种子的筛选，这种植的第一步便是筛种，因此，也马虎不得。 很快，二人筛完了一袋种子，提着种子拿着地膜来到了地里。 泵房和涝坝还没完全修建好，因此福生和玉米提江大叔，先来完成播种的工作，等到播种完毕涝坝和泵房应该也就修建完毕了。 别看十亩地说出来轻轻松松，但是真要种起来，放眼望去也是异常的庞大，一眼有些望不到头。十亩地被分成了十块地，一块一亩地。 福生决定先行种植一部分正常的，前三亩地都采用了传统的种植方式，福生也跟着玉米提江大叔拿着手动播种机。 二人找来地膜，要想种种子，还需要先把地膜铺好，这样既能保持土壤的湿度，也能控制种子周围的杂草生长情况。 铺地膜也是个技术活，要用土把地膜的四周压起来，既保证压得密实，又不能把中间的土地结构破坏。 福生拿着铁锹，朝着要铺地膜的方向笔直的挖出了两条平行线，宽度刚好比地膜要窄一些，把地膜压在上面，两边用土覆盖压实。 一垄一垄的地膜被铺在了大地上，把土地均匀地分成几条竖线。 玉米提江大叔在前面拿着手动播种器，一个类似长的有些黄油枪的东西，中间中空的管内储存着玉米种子，尖头朝下，插入土中后捏枪柄，一粒种子就会漏在土里，福生则是跟在后面用脚压一下土，确保种子埋在了土里。 播种器是直接插在地膜上，露出了一个透气孔，这样种子就能顺利破土而出，而周围的杂草由于被地膜压住，再加上地膜覆盖的内部温度较高，许多杂草就会在生长的过程中被捂死了。 福生也对这样的种植方式，赞叹不已。不得不感叹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这就属于传统的种植方式，不过传统的种植方式，既费人力又费物，播种机自然更是方便，但是福生为了做对比，传统的种植就用传统的方法，另一片则使用播种机进行播种。 地膜也选择使用地膜机进行铺设，机器走过一溜，一溜就直接铺设好了地膜，比起人工挖土、覆盖和压实，确实是省去了不少的时间。 “以前嘛我们都这样种，一颗一颗的。现在嘛政策好了，机器也好了，机器播种方便多了，我们也不那么辛苦了。”玉米提江大叔擦了擦汗，朝着福生说道。 “现在机器是方便多了，各种各样的农作物都可以用播种机播种，代替了人工方便了农户，所以大家才可以一个人种这么多亩地。”福生也点了点头，以往家里都是一亩三分地，各家种不了多少亩地，收获也十分的有限，现在机器技术成熟了，人均种植面积也上去了，收入自然也就更多了。 面朝黄土背朝天，这句话形容了农户劳作的实际情形，弯下腰面朝黄土地，背后接受着太阳的炙烤。福生也想到了老董头，自己也是靠着父亲一亩地一亩地的供出来的，家里也是非常的不容易。 “现在种下去，后面就要浇水，在后面嘛发芽了还要施肥，草也长了的话嘛要除草，种地的活嘛从每年春天就开始忙，要一直一直忙到冬天的时候才算结束。”玉米提江大叔比画着除草的动作。 “这玉米种植里面也有大学问，还得多向您请教请教，每年花在除草和施肥上的时间，我看也不少，真是一年不得闲，等到秋收完毕才能休息休息。”福生也知道农户一年到头只有冬天才能得闲，甚至在冬天有时候都需要把土地里的秸秆收回去，有些土地还得进行冬灌。 俩人一边闲聊一边干着活，这三亩地也很快都把种子埋了下去，这一批传统种植的种子作为对照组，全部由玉米提江大叔负责。 不过，玉米提江大叔种植经验丰富，就算不使用滴灌技术，他的玉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因此，福生必须要拉开一大截的差距，才能彻底看到成效，这也是一个十分艰巨的任务。 “现在嘛，种子都种下去了，就等水来了嘛浇点水，涝坝什么时候能修好？”玉米提江大叔收起了播种器问道。 福生朝着远处看了一眼，挖掘机还在工作当中：“估摸着还得两天，如果这边要着急浇水的话，可以先从渠道里浇一部分水。” “这个嘛，先不着急，等到表面的土嘛干了一片的时候，再浇水刚刚好。”玉米提江大叔倒是不着急。 “那行，我们那边的种子等着涝坝修建好了再种植，到时候还可以先铺地膜。”福生需要等到涝坝和泵房到位，这样浇水更方便。 第七十六章 膜下滴灌技术 这几日，泵房和涝坝都在加紧建设，配套设施必须要保证跟得上。 团里也大为重视，专门安排了伊力亚尔江负责工程进度，要确保在规定时间内完工。 今天就是工期的最后一天了，福生也开始着手准备其他土地的种子种植工作。 玉米提江大叔的种子种下去也需要浇水了，因此都在等待今天的完工。 现在播种需要播种机和地膜机，福生一大早就跑到了机耕队大院里去申请，这些机器都归属于机耕队，虽然早已经打好了招呼，但是使用的时候，福生觉得得亲自去一趟。 “李叔，我来借播种机和地膜机。”福生推开李军办公室的门说道。 “嗯，早就给你准备好了，驾驶员还是陈大雷，我们安排他跟你做后续的工作。”李军早就安排好了相关的机械和驾驶员。 “那就太感谢了。”福生一听到还是陈大雷，这件事就更好办了。 福生在门口等着陈大雷来，昨天挖好渠道和涝坝，陈大雷就回去休息了，这几天他和福生二人轮着干，总算是把这个涝坝挖了出来。 不一会儿，陈大雷的身影从远处走来。 “嘿！你小子来的够早啊，是不是队长说安排我跟你去播种。”陈大雷早就猜到了，涝坝工作结束后，这边肯定就是播种了。 “猜的对，但没有奖励，走吧抓紧播种任务。”福生招了招手，带着陈大雷一起去领播种机。 “哎，别急嘛，就那十亩地都不到，这机器能用多少时间啊，半天都用不了！”陈大雷不慌不忙地追上去。 不过陈大雷说的确实没错，用机器播种效率确实快，十亩地对于机器来说，那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二人开着拖拉机，后面拉着播种机和地膜机，这俩机器就是今天的主角。 开到八连的耕地旁，旁边的泵房已经修好，透过窗户隐隐约约看到了里面的机械，涝坝里也已经蓄满了水，滴灌装置的口子也专门留了出来。 地膜机挂载到了拖拉机后面，福生和陈大雷抱起了一卷地膜，套在了地膜机的辊子上。 随着拖拉机缓缓向前，地膜机挂载的地膜也被压进了土里，这一下可比人工铺地膜的方式简单了许多，机器走过的地方身后的地膜就随之留了下来。 “真是又快又好，比起我们那天干的来说，轻松多了。”福生看着后视镜里地膜一行行排列整齐，忍不住感叹道。 “哎呀，人工都过时了，现在有机器，大家都省心多了。”陈大雷一边开着拖拉机一边和福生聊着天。 这样的工作方式，比起自己一个人在荒地开荒可是有意思多了。 “怎么样，全部都铺上地膜吗？”陈大雷眼瞅着已经铺了大半，开口问道。 “唉别，就铺三亩地就行，剩下的三亩地我另有他用，等会儿再铺。”福生连忙让陈大雷停了下来。 “昨天你们不就是已经，用传统的方式种过了吗？怎么还要用别的方式吗？”陈大雷停下了拖拉机，一脸疑惑地问道。 “嗯，我暂时有些新的想法，我查了相关的资料以往都是先铺地膜，再铺滴灌带。我们能不能先铺滴灌带再铺地膜？这样一次就能把工作完成，而且我认为光用土壤的湿度是不够的，如果加上滴灌带进行深层次的滴灌，说不定会在种子萌芽期就起一些特别的作用。” 福生解释了一大堆，早在了解到现如今的种植方式时，他的脑海中就已经有了一些构思，既然又要铺设滴灌带，又要铺设地膜，为什么不能把二者相结合呢？ “这能行嘛？以前种的时候都是先铺地膜，等种子窜出来以后，再铺滴灌带。先铺滴灌带再铺地膜的倒是没见过。”陈大雷摇了摇头，这说法还是头一次听。 “反正都是实验，就留上三亩地吧，一共十亩地，这不是平均分配一下嘛。”福生对于这个实验还是想要多控制一些不同的变量，看看有什么不同的效果。 “行，都听你的。那就咱们先铺滴灌带。”陈大雷跳下了车，跟着福生一起去拿滴灌带。 二人背着滴灌带，从地头拉到地尾，连接上泵房里的滴灌装置，一垄一垄地按照地膜的排列方式，把滴灌带铺设好。 “这还是个辛苦活啊。”陈大雷拉着滴灌带，擦了擦头上的汗，铺设滴灌带也需要人力，团里现在还没有引进相应的机械。 福生望着眼前的滴灌带，也有些发愁，小范围的人工铺设还可以，如果是大范围的话，就必须要上机器了：“农机公司说不定那边已经有了铺设滴灌带的机器，只是咱们团里没有引进而已，就连技术都没引进，更别谈机器了。” 滴灌带一卷一卷的都被铺设到了地里，福生拧开了水闸，看着滴灌带微微隆起，福生俯下身子细细观察。 细小的水珠，从滴灌带的边缘一滴一滴地渗出，滴入土壤里，迅速就被土地吸收了进去。 “哈哈哈哈，成功了。”福生笑了起来。 “嘿，这玩意确实有点意思啊。”陈大雷也看到了滴灌带中流出的水珠。“如果这样一直流下去，确实要比漫灌省的多，漫灌一边流一边蒸发，地里吃一半，老天爷吃一半。 “趁热打铁，咱们把后面几亩的地膜给铺了，试试效果。”福生提议道。 陈大雷也干劲十足，启动拖拉机把后面几亩地的地膜铺了上去，机器倒是快了很多，不一会儿就全部铺设完毕了。 “现在最左边的就是传统的种植方法，中间的是先铺地膜，再铺滴灌带的方法，最右边的是先铺设滴灌带再铺地膜的。这下三组对照肯定有一组效果最好。”福生信心十足地说道。 “还是你小子会整，这样对比一下就明显多，哪个长得高哪个长得大一眼就能看出来。”陈大雷也跟着点了点头。 福生观察着最右边的土地情况，果然有些不一样，铺设滴灌带的地膜下土壤更加的湿润，里面的温度也控制的刚刚好，地膜上隐约可以看见蒸发的水珠。 而之铺设地膜的土壤里比起这个就显得没那么湿润，温度也感觉高了不少，二者还是有明显的差距的。 福生思索了一番说道：“那这个不如就叫，膜下滴灌技术！” 第七十七章 种子发芽 “膜下滴灌技术？倒是生动又形象啊。”陈大雷拿起一截滴灌带仔细观察着。 “嗯，就叫膜下滴灌技术，刚好在地膜下面滴灌，因此就叫膜下滴灌技术。”福生看着泵房里源源不断泵出来的水，压力确实不小。 如果没有泵房泵水的话，这些水是很难流入滴灌带里的，这也是为什么必须修建泵房的原因。 陈大雷听着泵房里的水泵发出嗡嗡的声音说道：“这机器声音还挺大啊。” “声音大是因为机器动力足，不然怎么把水泵到地里啊。”福生关停了泵房里的开关，目前还需要种完种子才能浇水。 “哎，小伙子们，你们来了嘛。”远处玉米提江大叔提着铁锹来到了地头，今天也是他种的那些地浇水的日子。 “玉米提江大叔你来了嘛，这是要准备浇水了吗？”福生上前笑着问道 正好涝坝也修建好了，可以直接从引水渠里把水引到地里，方便灌溉。 玉米提江大叔依旧采用漫灌的方式，这也是种下后第一次给种子浇水。 玉米提江大叔蹲在地上，抓了一把土捻了捻，确定了土质适合浇水了，这才慢悠悠地准备放水。 “嗯，现在嘛土质适合，可以浇水了，我看你们也开工了嘛，铺地膜的话浇水也可以早一点。”玉米提江提着铁锹，上前扒开地膜看了看土质，靠着自身的经验给出了建议。 “我们现在就准备先把种子种下去，再浇水。这边滴灌带也铺了下去，今天就能浇水了。”福生指着眼前已经铺好的地膜。 “你们把滴灌带也铺上了吗？这个还可以放在地膜下面嘛？以前嘛都是地膜是地膜，这个滴灌带嘛我听说也有呢，但是滴灌带都是后面才用的呢。”玉米提江倒是有些疑惑，从来没听过滴灌带放在地膜下面的说法。 “这个也是我的一个想法，想试试看看有没有效果，我研究了一下种子的生长环境，滴灌带提供的环境和地膜十分的符合，相较于地膜甚至更加契合。但是地膜又是不可或缺的一环，因此我想着试一试看看能不能结合一下。”福生的新想法也让玉米提江大叔感到惊讶，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就是未知数了。 很快，玉米提江大叔就把水引到了传统种植的地里，而福生和陈大雷则操控着播种机，把剩下的种子播下去。 播种机如同一个巨大的带刺的车轮，滚动在地膜上，把地膜扎出一个个孔洞，种子则留在了这些孔洞里，比起福生和玉米提江大叔两个人手动播种，播种机的效率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慢点，小心压到滴灌带。”福生提醒道，生怕把刚铺好的滴灌带压坏了。 “哎呀这不是没放水嘛，放心我陈大雷的技术那也不是盖的。”陈大雷小心翼翼地驾驶着拖拉机，种子则被播种机一粒粒地种了下去。 不多时，六亩地就种完了，最后剩下一亩地，光秃秃的什么也没种。 “那这最后一亩地咋办？”陈大雷问道。 这最后一亩地也让福生犯了难，对照组实验组都有了，这最后一亩地怎么种呢？ “不如直接铺滴灌带，不铺地膜怎么样？”陈大雷提议道。 “嗯，也行，反正就这一亩地，你先把种子种了，我去拿滴灌带。”福生倒是觉得也行，毕竟也算是一个变量。 陈大雷控制着拖拉机调转车头，又把最后一亩地播种完毕。 福生拿来滴灌带，和陈大雷一起把滴灌带铺到了最后一亩地里。 “行了，大功告成！”陈大雷拍了拍手中的土。 “那就先浇水，这最右边地和最后一亩地先滴灌，中间得等着种子发芽了再铺设滴灌带。”福生说着打开了水泵的开关，机器嗡嗡作响，水泵轰鸣着把水压进了滴灌装置。 水珠顺着滴灌带缓缓流了出来，直达种子边上，浸润了周围的土壤。 随着温度和湿度都适宜后，地里的种子也在努力汲取养分，悄悄的发芽。 “现在就等吧，看看多久能发芽。”福生也是满怀期待，希望一定要有所收获。 后续的日子里，福生和陈大雷每天都要来一遍，直到第三天，玉米提江大叔的种子已经开始发芽了，光铺设地膜的那三亩地也浮现了些许绿意。 “这后面，咋没动静啊？”陈大雷有些焦急，被觊觎厚望的最后几亩地，反倒是长得最慢。 “别急嘛，咱们这些种子也是后面才种的，说不定时间还没到呢！”福生倒是不着急。 第四天，只铺设滴灌带的种子也慢慢发芽，长了出来，只是有些参差不齐。 直到第五天，铺设滴灌带和地膜的种子忽然破土而出，而且生长的势头凶猛，一下就窜出来好高。 “你看吧，我就说嘛，肯定会发芽的。”福生拍着陈大雷的肩膀。 “哎呀卧槽，厉害呀，这长得整整齐齐的，而且忽然就长大了，仿佛一夜之间窜出来的一样！”陈大雷震惊了，还以为这批种子不会发芽了，没想到居然憋了个大的！ “我估计是因为温度的问题，咱们一直使用滴灌带浇水，控制了地膜内部的温度，最前面的都铺设了地膜，但是没有滴灌装置控温，所以温度较高，发芽期也短。最后一亩地暴露在空气接受的日光更加充足，发芽也会更快一些。 反倒是咱们中间的这一块，地膜盖上以后温度升高，滴灌带不断浇水控制了温度，种子萌芽比高温度下慢一点，但是只要发芽了，咱们的滴灌就能源源不断地提供水分，加上植物自身的光合作用，后面生长的势头肯定还会更好。” 福生分析了这几块地的发芽率情况，事实也正如他所料，有地膜和滴灌带的这一组果然比其他组长的都快一些，也更整齐一些。 “接下来只需要保持存在的水分和营养就好。”福生看着眼前随风微微舒展叶片的玉米苗，心里一阵欣喜。 “这确实不一样啊，我看杂草都几乎没有，嘿，这滴灌带还真是神了！”陈大雷轻轻抚摸着玉米苗，仿佛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第七十八章 打农药 在大白杨树的树荫下，午后一阵阵微微的清风吹来，土地里一片生机盎然，玉米的叶子迎风招展，白杨树的叶子偶尔被风吹起，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远处偶尔有一两只蝴蝶追逐嬉戏，落入红柳从里，一不注意就消失不见了。潺潺的流水顺着引水渠，缓缓流入涝坝里，红蜻蜓落在水边的芦苇杆上睡觉。习习凉风拂过面庞，驱散了秋初最后的一丝暑气。 就算立了秋，新疆这里的夏天可还没完呢，太阳高悬依旧晒得人睁不开眼睛。好在树荫下的凉风最为自在，福生和陈大雷顶着草帽，身下铺着尿素袋，眯着眼闭目养神。 陈大雷的嘴里还哼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嘴里叼着从路边薅下来的狗尾巴草。翘着的二郎腿随着嘴里的曲调有节奏的摇晃。 “哎，闲来无事，甚是无聊啊。”陈大雷感叹一声，最近不用去开荒，只需要陪着福生把实验田的项目弄好就行，这是机耕队长李军的命令。 陈大雷也乐得清闲，跟着福生安心摸鱼，做个无事小神仙。 别看现在这么清闲，只是早上刚忙过，二人才刚刚给地里铺完滴灌带，中间那块当时只铺设了地膜，这次才算是彻底完工。顺带给玉米提江大叔讲解了滴灌带装置的使用方法，也算是教会了。 这一批种子种下去之后，就没那么忙了，由于使用了滴灌带和地膜，杂草生长也少了许多，甚至都不需要除草的工作。 福生这下就放心把这片地交给玉米提江大叔打理了，剩下的就是日常的施肥和打药了，偶尔浇浇水，滴灌带铺设过，也不需要工人再去费劲儿。 这下福生也能做个甩手掌柜，只需要偶尔去地里看看就好，有玉米提江大叔这个种玉米的专家在呢，也不用太担心什么。 所以二人才会这么惬意地躺在地头，享受悠闲的午后。 “以前咱们在地里拾棉花，累了也是这么躺在的，聊聊天一下午就过去了。”福生想起了小时候，四年级他就跟着母亲给别人拾棉花了。 那个时候和陈大雷的家里人一起，两个小孩子本来玩心就重，更不可能老老实实干拾棉花这种重复且无聊的工作了。 拾棉花的花包（袋子）里，捡上三五公斤棉花，一屁股坐上去松松软软的，夹杂着阳光的味道，躺在上面，没有什么是比这个更惬意的了。 大人们手快，早早走在了前头，两个小孩子速度慢，远远拉在了后头。这样还好没人管，于是便更加肆无忌惮了。 不过每天下午，少不了一顿臭骂和收拾就是了。但是依旧很欢乐，一转眼长大了，玩耍的也不再是他们了。 不一会儿，玉米提江大叔提着铁锹走了过来：“你们嘛，放心，这个嘛我会用了。” 玉米提江指了指滴灌带，这个操作倒是不复杂，而且比人工浇水方便多了，不需要一直挖渠道引水了。 “那就交给你了大叔，后面有空了我们就来看看，这个施肥打药的事情你最清楚，你是行家。”福生把接下来种植的事情，就交给了玉米提江。 开荒的工作还没有完成，这边成熟最快也得七八十天，这段日子还得回去开荒呢。 ”哎，知道呢知道呢，这个问题嘛小小的一个事情。”玉米提江大叔自然非常愿意，团里原本也是安排玉米提江帮忙种植的。 “这玉米宝贝着呢，您可要看好了啊。”陈大雷又叮嘱了一遍，毕竟这些种子种植的条件非常多，又是修涝坝，又是建泵房。 福生虽然嘴上说着全部交给了玉米提江，但是对于这些玉米苗还是十分的上心。 机会每天都要过来看看，这些玉米苗也果然不负众望，短短几天就效果显著，铺设地膜和滴灌带的这一块地，生长的势头就是比别的更加迅猛一些。 反倒是只铺设滴灌带的，长得最慢，稀稀拉拉的，有些种子甚至都没发芽。 而由玉米提江大叔自己悉心照料的那一部分，比起铺设滴灌带的这些玉米苗，也不遑多让。只是长得并没有那么整齐罢了。 “啧啧啧，这老大叔还真有几分真本事啊！你看看他种的那一片，个头也不小啊！”陈大雷咂了咂嘴。 “那咱们这一片也不小啊，尤其是有地膜和滴灌带这块地，你看看长得又高又齐。”福生指着眼前的玉米苗，膜下滴灌技术确实不差，长势隐隐比玉米提江大叔的更快一些。 “现在也不能光看长势，还得看种出来的玉米棒子个头怎么样。”陈大雷看出了问题所在。 福生蹲下身子，看了看玉米的叶子：“嗯，你说得对，我们还得防止玉米出现外强中干的结果，浇水还是要有规律，施肥打药这些一个都不能落下。” 正说着呢，玉米提江大叔背着喷雾器走了过来。 “小伙子们，又来了吗？今天该打药了。”玉米提江大叔指着背后的喷雾器罐子说道。 “大叔你忙，我们就是过来看看，有需要帮忙的吗？”福生看着玉米提江背着喷雾器就知道这是要打农药了。 “哎呀没事，我就前三亩地嘛自己种的那些打一下好了，你们那些嘛直接把农药灌到滴灌带里面就行了，这样省事儿呢嘛。”玉米提江大叔蹲在涝坝边上，舀了点水，把农药和水一起混到喷雾器的罐子里。 玉米提江大叔背上喷雾器罐子，一只手压着压力杆，另一只手抓着喷雾器杆。 不断挤压之下，喷雾器罐子内部压力增加，农药稀释液就顺着喷雾器杆，挤压到了喷雾器喷头里。细密的水雾喷洒而出，伴随着微微刺鼻的农药味儿飘散在空中。 看着玉米提江大叔顶着太阳劳作，福生和陈大雷也上前帮忙。 陈大雷帮着打药，福生则拿起了农药，稀释过后倒进了滴灌带装置里，使农药的稀释液能够直达土壤，杀死杂草保护农作物。 如今的农药能够定向杀死杂草和害虫，尤其是一些红蜘蛛这种危害植物叶片的害虫，如果不及时整治，农作物的叶片上就会迅速变得焦黄脱落。 第七十九章 学维语 帮着玉米提江大叔打完了农药，福生和陈大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当农民也不是那么轻松的，各种种植、施肥、浇水和打农药的技巧都得掌握。 “玉米提江大叔，这个打农药也不是个轻松的活啊。”福生给玉米提江大叔递了一瓶水。 “哎，现在嘛好多了，也有电动的打药了，以前嘛都是这种的手压的，费劲儿的很。”玉米提江接过水，喝了一口。 玉米提江大叔又指了指已经打过药的那一片地说道：“现在嘛这一片地太小了，没必要用太大的，这个家里小小的手动的就可以了。机耕队里嘛还有拖拉机拉着的那种大大的喷农药的机子，速度快得很。” “我看咱们国内也有一些地方使用飞机打药，更加方便快捷。”福生想起了之前看到过的飞机打药技术。 “哎，那个就更遥远了，飞机打药成本太高，得有飞机吧，还得有驾驶员吧，哪个农民受的起啊。”陈大雷也知道飞机打药，但是四十五团这个小地方很难开展作业。 “飞机嘛，大地方用的，小地方嘛很多都是自己背着喷雾器，自己慢慢打药。”玉米提江大叔倒是也了解过飞机打药这件事。 “嗯，这也是个值得研究的点，我得记下来。”福生说着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把这个问题记了上去。 玉米提江大叔刚好看到了树荫下的尿素袋子，一拍大腿说道：“哎明天嘛，礼拜天了，赶巴扎（赶集），你们嘛能不能帮我拉一些尿素回来，地里嘛要施肥呢，我把家里羊粪嘛拉过来，再给一点尿素，这些玉米嘛快快地长呢。” “没问题，需要多少？我们去买就行了，刚好有车。”这两天到八连来，都是靠着陈大雷借来的三轮摩托车，这台宗申摩托车动力足，运几袋肥料绰绰有余。 “我嘛，三轮车有呢，但是嘛车子坏了，修起来嘛还没好呢，你们去买上五袋尿素就行了，后面都够用了。”怪不得这两日玉米提江大叔都是走着来的，原来是家里的三轮车坏了。 “行，刚好和团里说一声，这几袋子肥料钱还能给报销了。”福生想起了之前团长张志华说的，肥料农药都给管够，这下买了找报销就行了。 “好好好，那就太麻烦你们了啊。”玉米提江大叔十分的客气，这个小老头做事总是怕麻烦别人，什么事基本都靠自己，倒是难得找一回人帮忙。 “大叔你太客气了，是我们麻烦你了才对。”福生和陈大雷约定好了第二天赶巴扎（赶集）的时间，就各自回家去了。 —— 刚从医院下班的萧蝶和李燕，在门口碰见了等候多时的陈大雷。 “怎么样，这几天忙不忙？”陈大雷虽然跟福生说了自己要回家，可是脚却不听话的非要过来找萧蝶。 “还好吧，最近怎么没看见你了，班长呢？”萧蝶看着陈大雷，确认了好几遍身边居然没看到福生，要知道这俩人可是出了名的铁哥们，一般有陈大雷的地方必然有福生。 “他啊，太累了，回家睡觉去了。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啊！”陈大雷摆了摆手，没想到居然福生最受重视。 “他最近还好吗，好久没见他了。”李燕也开口问道。 “好得很，能吃能睡，最近搞了一块实验田，我跟他一起种玉米呢。”陈大雷发现自己过来纯属多余，话题全是福生。 “怎么，今天找我们有啥事啊？”萧蝶盯着陈大雷，这小子向来都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准没憋好屁。 “这不是明天巴扎天嘛，我和福生正好上去买点东西，想约着你们一起去。”陈大雷解释了一番，搬出了福生的名字。 “巴扎是什么？我们明天刚好休息，可以一起去。”李燕一听福生要去，自然也跟着要去。 福生的名字一出，当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用。 “巴扎啊，在维吾尔语里意思就是集市，每个乡镇，团场都有自己的巴扎，是大家交易的重要场所。咱们团的巴扎天就是礼拜天，大家都抽出时间，摆地摊的、卖小吃的、卖农具农资的、卖衣服的哈马斯（全部）都来了。” “哈马斯就是全部，一起的意思。”陈大雷化身维语教师。 李燕和萧蝶二人都觉得维语非常的有趣，挣着抢着要学说维语。 经过一番折腾，陈大雷总算是解释清楚了，什么是塔西狼（不行的，坏掉的），什么是胡里麻汤（糊里糊涂），什么又是白卡儿（徒劳的）。 不过陈大雷也乐得其中，这不是还能和妹子们多说几句话嘛，好事，好事啊！ “那你找对象这事情就是白卡儿！”萧蝶笑着说道，也算是活学活用。 “嘿，你……”陈大雷后悔了：“我就不该叫你们说！” 萧蝶就乐意看陈大雷吃瘪：“你一天天胡里麻汤的。” “嘿，我这暴脾气我！”陈大雷还真是拿萧蝶没办法。 “你怎么塔西狼了？”萧蝶几句话，已经给陈大雷整的血压升高了。 “你……你不会说别乱用行不行！”陈大雷无奈地说道。 “就不就不，略略略。”萧蝶就喜欢逗陈大雷，尤其是看他气得跳脚。 “好了，别闹了。”李燕拍了拍萧蝶，示意她收起恶趣味。 又转头对着陈大雷问道：“那你好怎么说？”李燕倒是对维语兴趣非常深，想要多学点。 “牙合西莫，涩子～，跟我学跟蛇吐信子一样“嘶～”对于这样正经一点的，陈大雷还是乐意教一教的。 “那吃饭呢？”李燕又问道。 “塔麻克。” “谢谢呢？” “热和买提。” …… 陈大雷虽然是新疆本地人，但是会的维语也不多，本身四十五团这个地方，维吾尔族同胞就不多。因此陈大雷只会一些简单的单词，和一些本地结合的土话。 不过萧蝶和李燕依旧学得津津有味，掌握一门新的语言，也有助于她们和一些患者交流。 “我就只会这一点，下次我给你喊个专业的老师。”陈大雷自然是想到了阿娜尔罕，毕竟谁也没有人家维吾尔族人自己会说，阿娜尔罕更加专业嘛。 第八十章 逛巴扎去 “行啊，那就这么说定了，正好我们也想学呢，上班也用得上。胡里麻汤的事情嘛不要办啊，不要让我们白卡儿等啊。”萧蝶模仿着维吾尔族人说话的强调说道。 “行了行了，你真是我姑奶奶，求求你别说了。”陈大雷要被萧蝶这乱七八糟的话说的精神崩溃了。 “哼，这还差不多，等我学会了，以后说话记得跟我用维语交流，不然不跟你说话了！”萧蝶神气地看着陈大雷。 陈大雷开始后悔叫她们维语了，更加后悔答应她们要给她们找个老师这件事。 “苍天啊，造孽啊！”陈大雷内心呐喊道，十分的抓狂。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明天赶巴扎记得喊我们啊。”萧蝶总算口下留情放过了陈大雷。 陈大雷如蒙大赦，松了一口气：“行，明天早上十一点，就这医院门口见。” “行！” —— 福生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行程信息，再一次被自己最铁的哥们，卖给了李燕和萧蝶。 经过这几日的劳作，总算是告一段落，福生回到家里就开始呼呼大睡。 母亲絮絮叨叨的说着：“看看你，一身的农药味，灰头土脸的，也不知道洗洗再睡……” 收拾起脏衣服，无奈地叹了口气，母亲帮着福生把衣服洗干净晾在了院子里。 老董头依旧沉默不语，抽着烟，儿子最近干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大，能帮上忙的地方不多了。 老董头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就好像第一次送福生去火车站，看着儿子离开家乡，去上沪上大学的那次一样。 “哎，长大了，娃娃长大了……”老董头磕了磕烟锅子喃喃道。 —— 第二天一大早，陈大雷就来找福生。 “福生？福生！走吧走吧。”陈大雷在屋外喊道。 福生迷迷糊糊爬起来，打开了门：“先进来吧，等我洗把脸。” “我董叔和阿姨呢？没在吗？”陈大雷进了门，左右看了看。 福生看了看家里，除了自己空无一人，似乎人都出门了。 “他们应该出门了吧，今天巴扎天估计也逛巴扎去了。” 陈大雷顺势一屁股坐到板凳上：“行呢，你抓紧洗把脸，咱们还能去巴扎上吃点东西，早饭午饭一块吃。” “咋这么早啊，这才几点啊。”福生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老旧时钟。 “哎呀，快点快点，早点来嘛早点弄，趁着早上人少，一会儿赶巴扎的人都来了，人挤人的。”陈大雷催促着。 福生洗了脸洗了头，这两天干活灰头土脸的，都没来得及好好洗洗。 “走吧走吧，真的是催催催，催什么催！”福生拨弄着半干的头发，和陈大雷一起出了门。 “走走走，咱们从文化中心那条路走，这次赶巴扎，我还给你找了个伴。”陈大雷开着三轮摩托车，福生一个翻身，坐到了车斗里。 “什么伴？你还叫谁了？”福生还以为陈大雷找了其他人搬肥料呢。“就这点肥料咱俩人能搬得动。 “哎呀，走就行了，去了你就知道了。”陈大雷发动摩托车，载着福生很快就到了医院门口。 “十一点，刚刚好，不多也不少。”陈大雷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这个稀罕货，平常干活可舍不得带。 “我说你小子怎么今天穿得人模狗样的，原来是为了等萧蝶啊。”福生直到走到医院才明白到底喊了谁。 “当然不止啊，还有李燕呢！”陈大雷怎么能忘掉好兄弟呢，自然是一人一个伴啊。 福生捏了捏太阳穴说道：“咋还叫了李燕啊，我……” 福生话音未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怎么？不欢迎我啊？那我走？” 回头看，正是李燕和萧蝶二人缓缓走来。 福生立马闭上了嘴，心想：坏了，刚才说话被听见了。 “啊……那个……额……没有……嘿嘿，我的意思是说我都没点准备。”福生尴尬地笑着，浑身紧绷，脚趾扣地，心里又开始暗骂陈大雷。 “哼，算你识相！”萧蝶挥舞着小粉拳，凶巴巴的说道。 “都来啊，那走吧，上车上车。”陈大雷拍了拍身下的三轮摩托车。 “这要怎么上啊，我还以为你开车来接我们呢！”萧蝶有些嫌弃的说道，毕竟二人为了今天都精心打扮了一番，甚至穿上了带过来一直没机会穿的碎花裙子。 “哎呀，我哪有钱买得起小汽车呀，有这个做得不错了。”陈大雷哪有小轿车，平常接触的最多的车就是农机车了。 陈大雷对着福生说的：“愣着干啥，拉一把呀。” “哦哦，好。”福生站起身来，把二人都拉了上来。 “呆子！”萧蝶轻声骂到。 “坐好啊，这路上可能有点颠。”陈大雷转头叮嘱道。 福生则是把放在后面的板凳让给了二人，自己站了起来扶着车边，微微弯着腰。 一路颠簸，总算到了巴扎上，福生翻身下了车，扶着李燕和萧蝶二人跳下车来。 “总算到了，这里好多的人啊。”萧蝶一下车，就看见了大家赶巴扎的热闹场景。 “哇塞，这么热闹啊。”李燕也忍不住跟着感叹道。 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两边是摆摊的小贩，摩托车，自行车全都停到了外头。还没进入到巴扎里面，食物的香味就已经飘了出来。 入口处是修自行车的，两边的商铺是卖肉的，再往里走是各类农产品的，有卖蔬菜的、卖水果的、卖干果的和卖种子的。 这里的农户，很多都是自己种植蔬菜，当然也有一些是从外地拉来的，农户们把自己种植吃不完的蔬菜摆到巴扎上面卖，补贴家用。 巴扎的中间是两个巨大的棚子，里面聚集的就是卖各类小吃和特色美食的，烤包子、烤羊肉串、抓饭、拉面、凉皮子、烤鸡和烤鱼等等，应有尽有。小贩的叫卖声响亮悠远，伴着飘出的香味，吸引着路过的行人。 而化肥则是在最后面的一片空旷的地上堆放着，由于占地太多，因此放在了最后和卖牲畜的分在了一起，时不时响起的牛羊的叫声，隐隐约约从后面传来。 第八十一章 砍价的艺术 巴扎上的吆喝声混杂这人们聊天的声音，吵吵嚷嚷得好不热闹。 “走吧，来都来了去逛一逛。”陈大雷锁好了车，对着众人说道。 “好香啊，到底是什么味道？我们去看看！”萧蝶兴致冲冲地拉着李燕就往里面走。 “哎，等等我们，别走丢了。”福生和陈大雷也跟了上去，巴扎上人多，一不注意，挤一挤就找不见人了。 修车的老汉、卖肉的大叔还有卖菜的阿姨看见福生和陈大雷来了，都和二人亲切的二人打着招呼。 “你们怎么谁都认识？”萧蝶看着打招呼的福生和招手回应的陈大雷，好奇地问道。 “都是一个团场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尤其这些叔叔阿姨辈的，都和我们父母认识。”福生解释道。 陈大雷还从水果摊上顺了个苹果，放在怀里擦了擦，狠狠啃了一口。 “哎呀就四十五团这屁大点地方，谁不认识谁呀？” “你怎么还拿人东西不给钱呀？”萧蝶看着陈大雷的行为，表示鄙视。 “给什么钱，那是我大妈，自己家里种了十几亩果园，果子多到吃不完。”陈大雷满不在乎的说道。 “别看巴扎上人多，这四十五团，基本上都是一个地方来的，甘肃人和甘肃人是亲戚，河南人和河南人是亲戚，四川人又和四川人是亲戚。 我老爹有次去别家吃酒席，上厕所的功夫还认识了人，一打听还是个远房的姐夫。”福生笑着说道，这里的人大部分都认识，要么就是亲戚，要么就是老乡，关系都十分的融洽。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呢，你拿人家东西不给钱，人家也不生气。”萧蝶恍然大悟，原来全部都是沾亲带故的。 “那必须的，信不信我能带你白嫖一整个巴扎，让你吃到饱。”陈大雷吃着苹果，神气地说道。 “切，我还是自己花钱买吧，我可没你那么厚脸皮。”萧蝶可没那么厚的脸皮跟着一起白吃白喝。 “走吧，好吃的都在里面呢。”福生领着几人又往里走去。 卖干果的地摊上，花生瓜子都是常客，新疆的特色是巴旦木、核桃、红枣和葡萄干之类的。 “来尝一尝嘛朋友，全部都是好东西，味道亚克西（好）。”摊主吆喝着，抓起一把巴旦木就往福生手里塞。 “尝一个就行，尝一个就行。”福生拿了几个，分给了萧蝶和李燕。“尝尝，这些都是新疆特产干果，而且保质期比较长，可以寄回家里。” “咦，这是啥？”李燕拿着手里的巴旦木问道，以前她还真没吃过这个。 “这个东西叫巴旦木，营养价值非常高，吃起来有点像杏仁，但是要比杏仁更好吃，越吃越想吃，脆脆得有一股独特的香味，这东西在中国只有新疆种植。”福生剥开一个，递给了李燕。 “这种巴旦木都是炒熟的，这样的更香更脆一些，生的不好吃。”陈大雷抓起一颗丢到了嘴里，嘎嘣脆。 “嗯，确实好吃唉，脆脆的香香的。”李燕吃了一颗细细品味，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弥漫在口腔。 “好吃好吃，咱们买点带回去吧，还可以给家里寄一点。”萧蝶也疯狂点头，好吃到眼睛微微眯起来笑着说道。 这种小零嘴，最让女生欲罢不能，而且营养价值高，送父母老人最合适。 “哎阿达西（朋友），这个嘛装一点。”陈大雷说话模仿着维吾尔族的腔调，跟干果店的老板沟通着。 “没问题捧油（朋友），再来点别的吗？葡萄干哎葡萄干好吃得很。”老板抓住机会推销起了其他产品，抓起葡萄干给萧蝶和李燕一人塞了一小把。 老板是个明白人，一看这消费主力就是萧蝶和李燕，讨好她俩生意更好做。 捏起一颗葡萄干，皱皱巴巴的，黄色中微微带一些绿色，别看卖相不好，但是味道没的说，酸酸甜甜的一会儿就能吃一把。 “好吃哎，这个也不错。” “嗯嗯，这个也要一点。” 萧蝶和李燕化身小仓鼠，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 “好吃嘛都装一点嘛，好东西这个。”老板说着拿出塑料袋，各样干果都装了一点。 “哎，胡里麻汤的话嘛不说，好好说多少钱？”萧蝶也开始模仿起口音来。 “哎，你也懂嘛？你要是懂的话便宜一点儿可以了。”老板一看萧蝶似乎很懂本地人的样子，刚想宰一笔的想法也压了下去。 “哎，买买提大叔嘛我们的朋友，价钱嘛好好说。”陈大雷再搬出一尊大神，买买提大叔在四十五团的维吾尔族里面，几乎都认识。 “哎，早说嘛，你们买买提大叔的朋友，我买买提大叔妹妹的表哥的儿子哎，钱嘛给你少少的算。”老板一听是买买提大叔，更加热情了，价格也砍得更低了。 老板把钱收了，还给袋子里多装了点干果店的“一点儿钱不赚啊，都是朋友价格给的，以后常来就行了。” 陈大雷接了过来，给老板发了根烟说道：“啊，马合勒（好的）马合勒（好的）霍西（再见）。” “霍西！” —— “你这可以啊，完全无障碍交流，而且脸皮还这么厚，能把价格开这么低，真是佩服你。”虽然萧蝶夸着陈大雷，但陈大雷听起来总感觉不对味。 “哎等等，哪有你这样夸人的，我明明这叫厉害，好不好？”陈大雷双手揣兜里，神气得很。 “好好好，就你最厉害，行了吧。”萧蝶难得顺了陈大雷一次。 谁让他砍价省钱了呢。 “好了，咱们再往前走走吧，里面好吃的更多。”福生提议道。 “好啊好啊，走走走，再去看看有什么吃的。”李燕也非常好奇，来了这么久，还没有吃到过一些什么本地的特色美食。 正好在这尝一尝，看看到底有什么好吃的。 “好吃的多，就怕有些你吃不惯，这边吃牛羊肉的多一点，饮食文化和你们那边不太一样。”福生指着远处卖羊头羊杂的摊子说道。 第八十二章 巴扎美食 “咦，这啥啊，看着挺瘆人的。”李燕顺着福生指的方向看过去，几颗羊头摆在台面上，甚至还有个硕大羊角的白骨羊头，挂在小吃摊的杆子上。 “这啥，羊头？这也能吃吗？”萧蝶有些疑惑，因为上沪可从来没有吃羊头的习惯。 “还有那个，是羊蹄子嘛？”萧蝶又指着盆里摆放整齐的胡辣羊蹄说道。 “这是羊杂摊子，卖羊头羊蹄的，这羊蹄是胡辣羊蹄，也是咱们这的特色，羊头一般人还真吃不了，你们可以尝尝其他的面肺子米肠子还有肚包肉之类的。”福生给二人做着解说向导。 “羊头啥味？羊蹄子好吃不？”萧蝶倒是勇于尝试，想尝尝啥味儿。 “好吃啊，那咋能不好吃啊，走走走尝尝去，必须尝尝！”陈大雷催着几人去吃。 这羊头羊蹄，一般人还真吃不了，味道有点大，尤其女孩子，陈大雷故意说去吃，其实是想看看萧蝶吃瘪。 “老板，羊蹄子嘛先拿一个尝尝。”陈大雷先给萧蝶点个羊蹄子试试水，点个羊头怕她吃不完。 “对，来点辣椒，我就乐意吃点带味道的。”萧蝶指挥着老板还浇了一勺调好的汁子。 提起羊蹄上的骨头，滑溜溜地就进入了萧蝶的嘴里，一边吃萧蝶一边还含糊不清的说道：“嗯，好吃！软软糯糯的，滑滑的，好吃唉，你快尝尝。” 陈大雷瞪大了眼睛，这东西一般人可真吃不了，尤其的外地人，本地人习惯了吃了就吃了，外地人好多都觉得味道怪怪的。 “你尝尝这个肚包肉，这个你应该吃得惯。”福生给李燕推荐了肚包肉。 “老板，给切点羊头肉羊杂碎，再那个肚包肉。”陈大雷不信邪，又给萧蝶点了些羊头肉吃。 老板拿起小刀，熟练地切下了一块羊头肉，又切了一些羊肠羊肚扣到了碗里，舀起一大勺微微泛白的羊汤，又给回了个锅热了一下。 反复用热汤浇洗羊杂，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杂汤就做好了，抓了一把香菜调了一勺辣椒，递给了萧蝶。 “走走走，坐那吃，傻站着干嘛。”萧蝶招呼老板端到旁边的桌子上。 陈大雷平常都有些受不了羊头的味道，没想到萧蝶居然吃得津津有味，甚至还觉得不太够。 李燕的肚包肉也端了上来，热气腾腾的肚包肉上，插了两根牙签，肚包肉开口处用绳子紧紧地扎住，外面是羊肚里面是羊肉。 小小咬一口，外面的羊肚已经炖得软烂，但保留了一丝丝韧劲儿，内部的羊肉早就煮熟了，但由于外面被羊肚包裹，因此煮的时间再就内部依旧保持最嫩的状态。 李燕一只手拿着肚包肉，一只手接着，肉的汁水顺着肚包肉就流到了手心里。 “嗯，这个也好吃，嫩嫩的。”李燕顿时也觉得这些羊杂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反观萧蝶这边，一碗羊杂汤下肚，居然还没饱，又喊陈大雷再去买俩烤包子尝尝。 陈大雷现在心里万分憋屈，原本想整一整萧蝶，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人家压根不怕，反倒吃得津津有味。 “你还真别说，这羊汤味道真是一绝！和我小时候喝的味道很像。”萧蝶夸赞着羊汤的鲜美。 “你小时候就喝过这样的吗？”福生也有些好奇，在他的印象里萧蝶应该是上沪本地人才对。 “噢，忘了给你说，我爷爷是内蒙的，我们那儿经常吃羊肉，我小时候爸妈工作忙，就把我送到爷爷奶奶那里放养，这些吃的都跟我小时候吃的差不多。”萧蝶擦了擦嘴，这碗羊杂汤喝的心里舒坦。 “烤包子来咯！”陈大雷拎着塑料袋回来了，当听到萧蝶小时候的事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没想到啊没想到。 “烤包子味道也不错，你们尝尝，要不要再点一些羊肉串。”福生把烤包子递给了二人。 “可以啊，之前吃了这的羊肉串，味道也不错，吃不到一点膻味。”萧蝶自然是来者不拒。 “老板，再来十个烤肉！”福生高声吆喝了一声，烤肉的老板立马听到，比了个ok的手势。 “十串够吃吗？之前吃的那些串都挺小的。”萧蝶吃着烤包子，想着羊肉串。 “巴扎里面的一般都是比较大的，一串顶外面两三串，价格也会稍微高一点，但总的来说还是更实惠一些。”福生指着远处的烤肉摊子说道。 烤肉的槽子烟气弥漫，一头是个圆柱体，里面放着烧火的柴火，都是一些粗壮的木头棍子和果树的枝干。 等到木头从下往上烧的差不多了，就把下面的敲碎，用钩子把木炭搂到槽子里，这边的烤肉都是用炭烤。 一旦看着起火了，烤肉师傅就端起矿泉水瓶对着烤肉槽子一顿滋，矿泉水瓶口扎了许多小洞洞，瓶里装的也不是单纯的水，而是加了盐的盐水，能够起到降温灭火的作用。 一个简单的扇子，几罐调料盒，烤羊肉串的流程非常简单，但又十分考验烤肉技术的实力，对火力的把控，对时间的把控。 时间不到，没熟，烤的太过就老了，没法吃。 撒上一点盐，抓起一把孜然辣椒面均匀地撒在烤肉上面，翻个面再来一遍。 “来来来，烤肉熟了！一块钱一串一块钱一串，羊肉串羊肉串，来来来来！”随着老板一声长长的吆喝，烤羊肉串已经被端上了桌子。 烤肉上还微微冒着油泡，烤肉签子这个时候还不能立马拿，上面还带着刚出炉的温度。 福生拿起一串，用卫生纸擦了擦签子的头，那里由于木炭的熏烤已经变得黑黑的，如果直接吃，就会把这些吃到嘴里，因此吃习惯的老食客们，都会在吃之前把签子头擦一擦。 福生还细心地用纸包裹了一下签子的把手，生怕烫着，转手递给了李燕。 “谢谢班长。”李燕自然也是不客气，甜甜一笑把烤肉接了过来。 萧蝶看着二人的举动，又看了看身边只顾着自己吃的陈大雷，气得在桌子下面踢了陈大雷一脚。 第八十三章 冰糖葫芦 陈大雷一脸茫然，抬头看了看，只见萧蝶朝着李燕努了努嘴，示意陈大雷看看人家福生怎么做的。 陈大雷才刚拿起一串肉，还没吃两口呢，看了看富生，还没搞懂是什么意思。 “给我弄一串啊你，笨蛋！还非要我说。”萧蝶看着眼前陈大雷这个呆子，气不打一处来。 “哎，你早说嘛，早说我就给你拿了。”陈大雷恍然大悟，赶忙拿了一串烤肉擦了擦递给了萧蝶。 “哼，还要我专门说出来！”萧蝶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手还是不听使唤地接过了烤肉。 “唔，好好吃哦，这肉串确实大了不少。”一串烤肉上面最少六七块肉，而且这些肉的个头都不小。 里面还包含了一块肝子和一块肥油，按理来说，有肥油的吃起来应该会很腻，但恰恰相反，烤羊肉串的时候，炭火把肥油里面的油脂大部分都逼了出来，吃起来反而越嚼越香。 “这个味道，比上次吃的还要好吃。”李燕也点了点头，用小手捂住了鼓鼓的嘴，仿佛生怕吃进嘴里的肉，还会逃出来似的。 “慢点慢点，喝点茶。”福生给几人都倒了一碗茶。 “你们这里喝茶都用碗吗？一般在南方喝茶都是用茶杯或者盖碗的。”萧蝶不解的看着。 “咱们这儿，喝茶都是用不锈钢的铁碗或者陶瓷碗，茶也和内地的茶不太一样，这种茶叫调香茶，里面不但有红茶做底，还有数十种调料，这个就是配烤肉的，吃完烤肉腻得很，喝点这个茶非常的解腻，不信你试试。”福生把一碗茶推到了萧蝶面前。 萧蝶放下肉串，擦了擦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一股独特的清香在口中弥漫开来，里面似乎还有一股淡淡的玫瑰花味儿。 “嗯～舒坦！”一口茶下肚，萧蝶瘫坐在椅子上，只觉得人生没有比大口吃肉后喝上一口调香茶，更惬意的事了。 “这个也有卖的，你们也可以寄回家，让家里人尝一尝，这些都是新疆的特色。”福生也是提议这样的茶叶可以寄回家一些，毕竟南方肯定买不到这样的调香茶，这是在新疆本地维吾尔族饭馆经常使用的一种茶。 “嗯，这个东西我爸肯定喜欢！”李燕尝了一口，也点了点头肯定道。 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福生开口说道：“巴扎上还有好多其他美食，再转转吗？” 萧蝶摇了摇头：“吃饱了吃饱了，这也太多了。”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这里面可是装了不少美食。 福生付了钱，又劝道：“都是些零食，没事再转转，吃一点吧。” “好吧，既然诚心诚意地邀请了，我觉得这么多美食，我还是能再吃一点的。”萧蝶已经丝毫不顾及暴露真实食量的情况了，只想多尝尝这巴扎上的美食。 毕竟巴扎天也只有在周天才开，平常是没有的，这些美食也不一定能吃得到。 “往前走还有卖凉皮的，卖抓饭的，还有糖葫芦看到没。”福生指着前方举着草垛，插着冰糖葫芦到处游走的商贩。 “哎，冰糖葫芦哎！”萧蝶兴奋地说道。 “冰糖葫芦可以吃一串哎，自从上了大学，偶不上了高中我就已经好久没吃过了。”李燕也有些嘴馋了。 “那就走吧，尝尝去。”福生领着几人去追卖冰糖葫芦的商贩。 “冰～糖～葫芦！”悠远的吆喝声，钻进了许多小朋友的耳朵里，黑不溜秋的大眼睛忍不住朝着商贩张望，有的站在原地不肯走，希望家人可以买一个冰糖葫芦解解馋。 也有抱在怀里的小朋友伸着手，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眼睛一直盯着草垛上的冰糖葫芦。 许多人发现似乎长大以后，卖冰糖葫芦的商贩也消失了，这段记忆只存在大家童年的记忆里，遥远又模糊，但每当冰糖葫芦出现的时候，酸甜的味道似乎总能清洗的涌上心头。 “老板，来一串冰糖葫芦！”福生一声吆喝下小贩回了头。 “老板，来两串糖葫芦。” “得嘞！看看要什么种类的。”小贩把草垛立在了地上，指着个头不一的糖葫芦说道。 “有大的有小的，有山楂的有橘子的还有葡萄的，看看要哪一个。” “就来个冰糖葫芦，再来一串橘子的尝尝，咱们还能换着吃。”李燕提议道。 “行，没问题。”小贩麻溜地从草垛上摘下两串冰糖葫芦递了过去，李燕和萧蝶正好一人一串。 李燕撕下贴在上面的保鲜膜，众所周知冰糖葫芦都是从大到小排列的，最顶上的那颗永远都是最大的。 鲜红的山楂包裹在里面，糖浆浇筑的外壳晶莹剔透，上面还撒着一些芝麻作为点缀。 “班长，尝一口吧。”李燕把冰糖葫芦递到了福生的嘴边。 “啊？”福生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原本这就是给李燕和萧蝶买的。 “这……这我能吃吗？”福生问道。 “你都付钱了，费什么话呀，你就吃吧。”萧蝶来了一手神助攻，催着福生尝一口。 “那我……吃了啊。”福生看着递到眼前的冰糖葫芦，只好由李燕抓着，伸着头咬了一口。 冰糖葫芦的外壳，脆脆甜甜的，冰糖的甜味顺着舌尖流进了心底。酸酸山楂包裹在内里，和冰糖完美的融合，单独吃外壳太甜，单独吃内里太酸，但酸酸甜甜的融合却给了冰糖葫芦不一样的味道。 “怎么样？好吃吗？”李燕问道。 “好……好吃。”福生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冰糖葫芦这在他的记忆里，似乎没吃过几回，从小家里条件就比较艰苦，吃零食更是有些奢望，更别提这冰糖葫芦了，可能一年都吃不到一回。 “好吃就行，那我也尝尝。”李燕说着，也咬了下去。 “哎，那我刚刚吃剩……”福生伸着手话没说完呢，站在原地有些尴尬。 刚才咬的时候并没有把一整颗都吃下去，只是咬了一小半，没想到李燕居然把另一半也吃了下去。 “怎么了？”李燕歪着头问道，模样可爱极了。 “啊……没……没事。”福生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得非常的紧张，因为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你看什么看，想吃自己买去。”萧蝶看着身边的陈大雷，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上的冰糖橘子。 陈大雷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苍天啊，大地啊！都是人，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呢？ 第八十四章 和田玉 在陈大雷死皮赖脸的要求下，萧蝶才有些舍不得的，给他咬了一口。 没想到这孙子一口咬了三个，就剩俩儿了，气得萧蝶嘴巴都能挂油瓶了。 “哎呀，不就吃了口你的串嘛，干嘛那么小气嘛。”陈大雷总算扳回一局，美滋滋地吃着冰糖橘子。 “哼。”萧蝶嘟着嘴，根本不想理陈大雷。 “好了，你俩别闹了。”福生拉了拉陈大雷，示意他差不多得了，可别真给人家女孩子整哭了，到时候还得哄。 陈大雷总算妥协，答应给萧蝶个补偿：“好了好了，前面还有好吃的，再给你买一个补偿你。” “这还差不多。”萧蝶简直是表情管理大师，一秒钟立马就不生气了，反而有些奸计得逞的意思，嘴角噙着笑，得意极了。 零零碎碎的小吃拎了好几兜子，萧蝶和李燕就像两个好奇宝宝，对什么都十分感兴趣，什么都要问一问，了解了解。 就连巴扎上卖铁锹和坎土曼的她俩都上前观摩观摩。 尤其是用电动砂轮机磨铁锹时，飞溅的火花，让二人看得挪不开眼。 来到了卖莫合烟的摊子上，福生想起来要给父亲带一点莫合烟，父亲的旱烟里，装的就是这种新疆本地人抽的最多的烟叶。 莫合烟都是碎末，闻起来有些冲味儿，抽起来也比一般的香烟劲儿大一些，由于其廉价的价格，也让很多本地人基本不离手。 “哎，好东西哎，看一下看一下。”一个维吾尔族大叔，一边抽着自己卷的莫合烟，一边招呼着路过的人过来看看。 “这是啥啊？“萧蝶和李燕听到吆喝也跟着凑了上去。 “怎么样？来一根？好东西哎。”摊主朝着萧蝶递了一张卷烟纸。 萧蝶接了过来，发现是用报纸分割而成的小块纸，刚好可以卷一支烟。 “哎，这个你别抽，你又抽不惯。”陈大雷一把夺过卷纸，从布袋子里抓了一撮儿烟叶，纸轻微弯曲，洒在了里面。 而后不停地旋转拧紧，最后在封口处用舌头舔了舔，口水的湿润刚好使卷烟能够粘住，最后掐掉一头，用另一头当烟嘴。 摊主划了一根火柴，替陈大雷点上，袅袅轻烟缓缓升起，陈大雷吸了一口，直呼有点辣嗓子。 “还可以，给董叔带点。”陈大雷掐灭了烟，这玩意儿确实一般人都抽不惯，只有老一辈人习惯了这个味道。 萧蝶扇了扇空中的二手烟，一脸嫌弃地看着陈大雷：“熏死了，少抽点烟。” “哎，好嘞，保证少抽。”陈大雷嘿嘿一笑，又点燃一根香烟。 “你！” 就在二人争执的时候，李燕却被隔壁卖玉石的摊子吸引了：“小蝶，你快来看啊。” 各式各样的玉石琳琅满目，还有几块最大的摆在后头，看起来似乎还泛着油光。 “哎，朋友，看一下正宗的和田玉。”老板看有客人，开始卖力的推销了起来。 “镯子、吊坠、手把件哈马斯（全部）都有，看一下喜欢什么。” 李燕拿起一枚微微泛白的玉镯，戴在了手上：“怎么样，好看吗？“转头问着福生。 “啊……好看好看。”福生一愣，没想到会突然问自己。 “不错啊，白白的很衬你，显得你皮肤很白。”萧蝶给出了评价。 李燕脱下镯子：“老板，有没有男孩子带的东西。” “男戴观音，女戴佛，这个和田羊脂玉的观音嘛，合适得很，送对象嘛？”老板从摊子上选了一块玉观音，观音像颔首低眉阳光下微微泛着光，摸着有些油润，仿佛没有一丝的瑕疵。 “没有，就是随便看看，多少钱这个？”李燕之前可是为了给福生回礼，想破了头。 没想到在这里倒是遇见了适合回礼的东西，一块玉观音像保佑平安。 “这个嘛好好的说，一千块钱可以了，正儿八经的和田料子，羊脂玉你看一下。”老板看着眼前几人都是生面孔，尤其是李燕，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于是想着狠狠宰一笔。 “啊，一千块啊。”一听这个价格，李燕皱了皱眉，这里的人均工资也才二三百块，一块和田玉就要一千块，价格确实有点夸张。 “哎，捧油（朋友），胡里麻汤的话嘛不要说，把我当傻郎（傻子）嘛。”福生一听这个价格，就知道老板肯定胡乱喊价，于是也操着一口维语腔调砍价。 “哎，价钱嘛合适，这个羊脂玉的料子，你看一下嘛，真二八经和田的。”老板拿出个小手电筒，就往上面打光，确实光很透，料子里面看不见一点絮状物。 福生从老板手里接过玉观音，放在手里摩挲了一下，手上有些油乎乎的，又看了看料子的细节。 “十块。”福生一口报价，震惊了旁边的李燕和萧蝶，从一千砍到十块，没想到还能这么砍价。 “哎朋友，喝多了吗嘛，这个好东西，好料子，十块钱不想，最便宜八百块钱拿走吧。”老板当即从福生手里收回了玉观音。 “十块，给就给，不给就走。”福生又重复了一遍报价。 “哎，老板，好东西这个不是假的，十块钱太低了，加一点嘛，三百给了交个朋友。”老板握住福生的手说道。 “十块，不给就真走了。”福生抽回手，转身就要走。 “哎，朋友真给不了，一百，一百块钱行了拿走吧，亏本给你了。”老板连忙喊住浮生，一副忍痛割爱的样子。 福生听了这个价格，扭头就走，李燕心想这个价格可以了，刚刚都准备付钱了，却被福生一把拉住，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这一抓，让李燕的心跳如同小鹿乱撞，一时之间也不敢挣脱，只觉得福生抓得有点紧。 直愣愣地跟着福生往前走，此刻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3,2,1!”福生在心里默数着。 “哎阿达西（朋友）给吧给吧给吧，回来吧阿达西，你是懂行的人，十块钱给你了拿走吧。” 老板一脸无奈的说道，就怕碰到这种懂行的砍价，砍到最低，但偏偏还有一些利润可以赚。 第八十五章 特别的礼物 福生听到老板的喊声，这才慢悠悠地转身走了过去。 地摊货大多都不是真东西，真要是玉也不会在上面抹油，一眼假的东西根本不可能是羊脂玉，真羊脂玉也不是这个价格。 “哎呀老板，你们砍价太狠了呀，加一点嘛。”地摊主麻溜地从后面找了个红的包装盒，把这块玉观音放了进去。 “就十块钱多了没有。”福生依旧咬着价格不放，因为福生知道这玩意儿确实不值钱。 “哎，马合勒（好的）马合勒（好的）。”摊主连忙把东西递给了福生，祈求福生不要拆穿他的小把戏。 福生看了看老板，只是不想说而已，付了钱就走了。 “你咋砍价的啊，能从一千砍到十块呀？”李燕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这些玉石，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和田玉，也更不可能是羊脂玉，羊脂玉就没有这样的价格，这顶多就是金丝玉，甚至可能只是一块石英岩。”福生早就看穿了摊子上的把戏，只是没有说而已。 “金丝玉？听起来好像也是玉石呀，跟和田玉有什么不一样吗？”李燕都被搞糊涂了，以为是假的玉石，但听福生的意思，好像也是块玉石。 福生拿起观音吊坠说道：“这金丝玉啊，比起和田玉来说，价格要低得许多，由于储量较大，因此也不值钱。价格自然不能和真正的和田玉比。 况且他说是羊脂玉的料子，摸起来虽然很油润，但这种油润是不正常的，好像涂了一层油似的，和真正的温润的玉石相比，是有区别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你砍价砍这么低他都能接受，我还以为真的很贵呢。”李燕刚还想把这个吊坠送给福生，一听不值钱，却又变得犹豫了起来。 “别急别急等等我们嘛。”萧蝶兴致冲冲地和陈大雷走了过来，手上带着俩镯子。 “呐，给你一个，刚才看你们砍到十块，我们拿了俩十五也买。”萧蝶得意的说道，没想到价格还能再砍一砍。 “嗯，草率了，看来成本确实低得可以。”福生也点了点头，他觉得十块已经是老板能接受的最低价了，没想到老板的底线这么低。 “还愣着干啥，带上试试，我刚刚看你还挺喜欢的，正好就买了一对，你一个，我一个。”虽然不值钱，但看起来样子倒是挺唬人的，萧蝶戴在手腕上更显得贵气了许多。 李燕也戴上了镯子，白嫩的藕臂，被玉镯衬得更加白皙，更加纤细。 “这镯子好不好不重要，关键是看什么人戴啊。”陈大雷不由得感慨一声。 萧蝶看着李燕攥在手里的观音吊坠，就明白这个肯定是给福生的，但是一听到不值钱，李燕肯定拉不下脸来送出去。 “哎，赶紧送给他呀，老捏在你手里干什么。”萧蝶凑到李燕耳朵跟前悄悄地说道。 “哎呀，这个又不值钱，他上次送的那个估计不便宜，这怎么好意思送啊。”李燕嗔怪地瞪了萧蝶一眼。 “怎么不好意思啊，真钱买的它就是真的，再说了礼物贵在心意又不贵在价格上，真的和田玉我刚打听了一下，一块也得好几千呢。”萧蝶倒是看得透彻，一顿劝。 李燕还是有些扭捏，总觉得不好意思。 萧蝶看着眼前的闺蜜，心想不帮一把是不行了，于是开口说道：“班长，你过来一下，李燕找你有点事。” 福生正在前面走呢，听到萧蝶的声音，便又扭头回去，一脸疑惑地看着李燕。 “怎么了？” “没……没事。”李燕原本以为回个礼这件事，是个小事，没想到临了到了真正实践的时候，却也觉得不好意思，有些尴尬。 “哎呀，不是你上次送了个磁带机嘛，我们燕子想着给你回个礼，之前一直不知道送什么，这不看上了这款观音吊坠想要送给你。”萧蝶不顾李燕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把事情解释了清楚。 “啊，这个事啊，没事，都是同学，没必要回什么礼物。”福生摆了摆手说道。 “咋了，看不上这个吊坠是不是？”萧蝶快人快语。 “没有没有，这观音吊坠挺好的，我要我要。”福生一听这话，这不是给自己上纲上线呢嘛。 李燕有些不好意思，手心里都冒汗了：“班长，送给你的，谢谢你。” “哎呀谢什么，明明是你们送礼物，好不好。”福生挠了挠头，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收到女孩子的礼物。 “什么你们，这可是咱们燕子专门给你准备的，我可没份啊。”萧蝶立马站到一边，把位置让给了二人。 李燕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被萧蝶无情的拆穿，这让她更加尴尬了。 “挺好的啊，我试试。”福生倒觉得没什么，说着还把观音像戴在了脖子上。 刚在被李燕紧紧地攥在手里，这块观音像的温度早就和体温差不多，戴上只觉得十分的温暖，并没有普通玉石的冰凉。 “这不挺好看的嘛，男戴观音女戴佛，你小子算是捡着了，我都没有收过女孩子的礼物。”陈大雷一脸羡慕。 “这个寓意好，保平安嘛。”福生拿起来看了看，又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衣服里，生怕放在外面磕着碰着。 “班长你喜欢就好。”李燕的声音细如蚊蝇，脸红的像个熟透的苹果。 “喜欢啊，挺好看的。”福生看出了李燕的尴尬，也应和着。 “这小子，我跟他从小一块长大，可从来没看见他脖子上戴过什么。”陈大雷在一旁吃瓜，时不时还要拱拱火。 “咦，这次不是戴的挺快。” “那可不，也不看看谁送的……” 萧蝶和陈大雷在一旁，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人，丝毫不顾及眼前红着脸的二人。 “哎好了好了，别说了。”还是福生率先打断了二人，不然俩人还尴尬在原地。 礼物也算送了出去，李燕心里也落下了一块石头。 萧蝶又悄悄凑了上来，附在李燕耳边说道：“你看，我就说吧，送什么不重要，重要啊是心意，这也算一件特别的礼物啊。” 李燕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前面福生脖子上系的红绳，心里暖暖的。 “特别的……礼物……” 第八十六章 复合肥 七拐八拐，总算来到了巴扎最后面。 巴扎最后面明显宽敞得多，卖牲畜的人都把牛和羊拴到这里。 人们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谈论着价格。 最右边一辆小卡车停在那里，车斗里各样的化肥垒成一堆，一个微胖男人站在车兜里，指挥着人把化肥抬到农户的车里。 农户们也围在一起砍价，想着几家一起买还能便宜点，毕竟能省一点，年底收成了就能多赚一点。 “氮磷钾、尿素、各种化肥啊，地里种啥说一声我给你选。” “别挤别挤，一个个来，那边还有两车化肥呢，都有啊都有。” 微胖的男人额头微微见汗，招呼着农户们排好队，农户们来了也都热情地跟他握着手，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了。 “这农资也是个赚钱的活计，整个四十五团谁家不种地，只要种地就得施化肥，这个王胖子是农资公司的销售。”陈大雷倒是认得他，毕竟陈大雷在团里呆得最久，团里大大小小的人基本上都认识。 “这人你也认识吗？”萧蝶对于陈大雷的人脉关系也是佩服，说不定路过一只狗，他都能叫得出名字。 陈大雷顿时觉得脸上有面子了：“那当然，我们还一起喝过酒呢，这就算是认识了，而且周围团场的化肥都是他在卖，有哪个农户不认识他的。” “他是卖化肥的，也算半个化肥专家，地里种什么长的，怎么样出现什么毛病，跟他一说他都知道，每次推荐的化肥价格也合适。” 难怪这么受欢迎，原来不止担任卖化肥的工作，还兼顾着半个农业专家的称号，无论是农作物黄了黑了，还是长不高了，用什么化肥，用什么农药，他都清楚得很。 “这种人，在哪都吃得开。”福生点了点头，看他和农户交流的时候都十分的客气热情，就知道这种人都不简单。 “王老板，忙呢嘛？”陈大雷上前熟练地打着招呼，还给王鑫发了一支烟。 “哎呀，这不是我大雷兄弟嘛，今天什么风给你吹这来了？地里缺化肥了吗？要啥自己拿啊，价钱后面再说。”王鑫抬头看见是陈大雷，笑着打招呼说道。 “今天来买点化肥，顺便给你介绍个人。”陈大雷拍了拍福生的肩膀。 “这个就是我好兄弟福生，搞农机的，你们算是一家的，这是李燕，这是萧蝶，他们都是上沪来的大学生。 王鑫立马上前握住了福生的手，用力的摇了摇：“哎呀，福生兄弟啊，久仰久仰，我们农资公司可是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虽然我们和农机公司属于一个公司两个系统，但是上次送滴灌带和种子的时候，没少听他们李主任夸你。” “噢，原来农机公司的滴灌带和种子就是你们送的啊。”福生恍然大悟，难怪农机公司会有这些农资的东西，原来是一家。 “是啊，我们同属于农业类的，公司分为农机和农资两大块。今天要什么化肥尽管跟我说，必须打个骨折价。”王鑫拉着福生，带他去看化肥。 “怎么样？地里种的还行吧？我记得上次专门给你拿的玉米种子，这次是要什么化肥，尿素？复合肥？” “这次来，就是为了买点尿素，别的倒是不太需要。”福生看着眼前几百袋化肥，心里不禁暗暗咋舌，这还真不少啊。 王鑫一听，就明白了福生的意思：“尿素？尿素这个化肥是肯定要施的，但是要想让玉米长高个长大个，我建议还是在试点复合肥，呐，就这个氮磷钾，三种元素都对玉米有好处。” “复合肥？好用吗？”福生倒是想听听这个农业专家的意见。 “过去啊，咱们施肥都是单一的化肥，不同的种类都要往地里撒，现在不一样了，一袋复合肥包含了多种元素。 你看就比如这个是氮磷钾化肥的主要作用有很多，先说?氮肥，能够促进枝叶生长，能够促进植物茎、叶的生长，使叶色浓绿，叶面积增大，从而增加光合作用的效率。你们都是高才生，这个光合作用，我就不用说了吧？” “嗯，光合作用我是知道的，能让叶子变大变绿，确实有助于增加光合作用，合成叶绿素。”福生点了点头，基础的生物知识，他还是明白的。 “再说这个磷肥，能够促进植物的根系生长，让这个植物吸收营养的速度再往上拔一拔，还能够促进植物尽早的成熟结果，增加果实的糖分，油分，提升果实的口感。” 还有这个钾肥，可以增强抗逆性，提高作物的抗病、抗寒、抗旱、抗倒伏及抗盐能力，尤其咱们这些盐碱地，使用那就最合适不过了，增强作物的适应性，保证作物在不良环境下的正常生长，能够使作物的秸秆、茎秆变得粗壮。” 王鑫不愧是销售化肥的人才，每一种化肥的作用，他都十分的清楚。 福生听着他说的头头是道：“那你说的复合肥呢？都有这些作用吗？” “这个复合肥啊，就是不但有这些成分，还有一些其他的有效成分在不同的方面都能够帮助农作物更好的生长，所以我才向你们推荐这个氮磷钾复合肥，你放心，要是施到地里，头长不高，长不大，你来找我，我给你退钱！”王鑫拍着胸脯保证道。 “嗯，那就来些尿素，再来些你说的复合肥吧。”福生也决定试一试，毕竟是一块试验田，不同的肥料，农药都会对这片试验田产生不同的作用。 “王老板，价格给我算得低低的啊，这可都是我的好兄弟。”陈大雷眼看生意谈成，招呼着王鑫算得便宜点。 “哎呀，你放心，你陈大雷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况且我们也非常想看看实验田项目的效果。”王鑫也是从丁主任那听到了试验田的消息，自然也是想着能不能靠试验田打出一些复合肥的名气。 陈大雷把三轮车开了过来，十袋化肥都运到了车上，其中就有五代氮磷钾复合肥。 价格谈拢，钱货两讫。 “要是这化肥用得好，可一定要给我好好宣传宣传。”王鑫笑着把几人送了送。 第八十八章 滴灌施肥 “可以啊，你们说的那个复合肥嘛我也没有用过，但是我听说有一些农户用了，效果嘛也非常好。” 玉米提江大叔跟着福生来到了地头的棚子里，看了看买回来的肥料。 “嗯，就是这个牌子的化肥，他们嘛用了都说好得很。”玉米提江大叔细细看着化肥袋子上的图标，虽然他不认识字，但是还是能记住牌子的。 “没什么问题的话，那咱们就可以先施肥了。”福生提议道。 “好的好的，把这些化肥，拿一些出来吧，刚开始一点点就可以了。”玉米提江大叔叮嘱道，一定不能放太多，否则化肥太多，就容易烧死农作物。 福生和陈大雷搬起化肥，各抬了一袋子放到了抽水泵边上，在抽水泵的右边有一个红色的大桶，这里面就是装水肥混合液的地方。 通过肥料桶把肥料液化，利用压力装置再把水肥混合液泵到滴灌装置里，利用滴水器把这些水肥混合均匀地输送到植物的根部。 如果是传统的施肥方式，则需要人工一点一点把化肥撒到地里，工作时间长，工作效率慢。而通过滴灌装置，只需要把水肥混合液的比例配置好，就可以实现无人化施肥。 喊来玉米提江大叔，准备再给他讲讲怎么样利用滴灌装置施肥的。 “大叔你看，整体操作呢，比较简单，咱们先把化肥倒到这个化肥桶里，这里一共有两条管子，一个是进水管，一个是吸水管。 咱们先说进水管，打开进水管的阀门，进水管里面就会从水泵里把涝坝里的水往桶里泵。”福生说着打开了进水管的阀门，果然，水从水管里迫不及待地流了出来。 “等咱们把水放满，就可以加入化肥，不断搅拌，让它形成水肥混合液，这个时候咱们再插入吸水管，这吸水管的作用，就是把这里面的水肥混合液利用水泵吸到滴灌装置里从滴水器里把水肥混合液直接上到地里。” 福生又打开了另一头的泵水装置，通过泵水装置吸水管开始工作，原本进水管马上就要放满一桶水都快漫出来了，在吸水管的作用下却渐渐持平。 福生拿起铁锹铲了一铁锹尿素，直接放进了肥料桶，缓缓的搅拌，原本清澈的水瞬间变得有些乳白色。 “等浇完水，把这两个开关关掉就可以了，这样你也不用专门去地里面上肥料，非常的方便。” 玉米提江大叔看了直愣神，没想到施肥竟然可以这么方便，以往还需要他们亲自去地里施肥浇水，如今居然靠这小小的装置全部完成了。 “哎，这个嘛，太方便了，这个样子就施肥好了吗？”玉米提江大叔不禁有些疑问。 “对，滴灌装置可以把水肥混合液直接输送到植物的根部，这样植物吸收得也更加高效。” 福生对于滴灌装置是专门研究过的，正是因为有这样方便快捷的浇水施肥方式，因此福生才选择在这边进行实验。 不一会儿，一袋子混合肥料和一袋子尿素就都全部施肥完毕，速度快的玉米提江大叔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 “哎，这个嘛太快了，一亩地嘛大概十五公斤的尿素，你们买的这些嘛现在够用了，这样的话我就回了，后面肥料不够的时候嘛再喊你们卖就可以了。”玉米提江大叔拿了铁锹走向自己带来的农家肥，看来以后施肥倒是方便的了。 “我嘛现在把自己种的这些施一下肥，你们的这些肥料，以后我就按时倒进去就可以了。” 原本玉米提江大叔还不太懂，这个要怎么施肥，毕竟化肥大多都是固体的，难道要直接倒进管子里吗？ 今天算是明白了，原来滴灌装置是这样施肥的，除了铺设管子时有些麻烦，但后面全部都是一劳永逸的活计。 “我们也来帮你吧。”福生和陈大雷也提着铁锹，一起帮玉米提江大叔施农家肥。 “班长弄的这个还挺有意思的嘛，这脑袋瓜还真是聪明。”萧蝶看着刚才他们施肥的过程，确实很方便。 “他啊，将来一定会有大作为。”李燕看着福生忙碌的背影，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 “是吗？难道你早就发现了，所以在提前投资？好啊你！”萧蝶一脸坏笑，调侃着李燕。 “瞎说，我哪有哦，只是上学的时候就觉得他和别人不太一样，总感觉很特别。” 李燕在学校的时候，就感觉福生和其他学生都不太一样，很少参加娱乐活动，少言寡语。表面看起来有些高冷，但却是个热心肠，为人正直，好像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 萧蝶一边听着一边凑在李燕的耳朵边说道：“哦？有多特别啊哈哈哈，情人眼里出西施的那种吗？” “哎呀，讨厌，你难道不觉得他的侧脸有一点像周润发吗？”李燕推开萧蝶，认真的说道。 “嗯，照你这么一说，仔细一看还确实有点像，脸型很像，有点像《英雄本色》里的样子，发型好像也有点像。”萧蝶听了李燕的话，也越发觉得福生长的有点像周润发。 “你看，是吧，但是总感觉缺了点什么？”李燕皱着眉，想到了，但又似乎说不出来是什么。 “噢，我知道了，缺个墨镜，墨镜一带肯定像。”萧蝶左看右看，总算看出来了。 福生和陈大雷埋头苦干，几袋子农家肥很快就均匀的施到了地里，不过味道也有一点浓，刚才考虑到两个女孩子可能受不了，因此就没让她们帮忙。 “这下就完工了。”陈大雷擦了擦汗，把铁锹插在了土里。 “按理来说，这些农家肥应该是最好的，绿色又环保，但是产量始终是个问题。”福生也一屁股坐在埂子上休息。 “我们嘛少一点的地可以用，多一点嘛就不够了，现在这一点地我就用了，平常嘛都是菜地里面放一点。” 玉米提江大叔这次是完全遵照传统的种植方法来的，就连施肥都是施的农家肥，保证参照组的还原性。 第八十九章 借车 施肥浇水的滴灌技术已经全部交代给了玉米提江大叔，这下福生和陈大雷也能腾出手来干点别的事了。 开荒的工作由于新农机车的加入，工作速度提升了一大截，有大学生们帮忙，人手也变得不那么紧缺。因此调拨了一批人去帮忙修建叶河前进大桥，说是要挖好地基，做好准备工作。 只不过市里的建筑公司还没安排人下来，具体的工作还没法展开，现在只能把边上的路都推平，方便日后的建筑作业。 “走，咱们去修桥的地方看看去，听说的地方还有点远呢。”福生成了甩手掌柜，自然也是乐得清闲，闲来无事，准备去修桥的地方看看。 “行啊，走，稍等，我去借个摩托车，这地方离团部还有些远呢。”只是两个人去，陈大雷就没有必要开自家的三轮摩托车了，想着找人去借个两轮摩托车开开就行。 这摩托车也还是个稀罕货，买的人并不多，一辆摩托车的价格也不低，身边的朋友也就张富清家里还算富裕，前些年买了辆宗申125。 “小清子，小清子？”陈大雷和福生来到了张富清家的商店里。 张富清结婚早，家里早早给开了个商店，和媳妇俩人守着商店过日子，生活比一般种地的农户家里要稍微好一些。 “大雷哥，福生哥，你们来了，快来坐，喝水喝水。”张富清正在盘点货物，媳妇守在柜台上，眼看是陈大雷和福生来了，赶忙招呼着二人。 “哎呀，水就不喝了，生意怎么样？还行不？”陈大雷客套地问道。 张富清拍了拍身上的灰说道：“生意还凑合吧，卖点零零碎碎的东西，也能够个日常开销。” “弟妹我倒是第一次见，也是四十五团的人吗？”福生打量着商店里的陈设，看到了坐在柜台上的女子。 “不是，老家里的人给说的媒，我爹催得紧，去年就把婚结了。 英子快叫人，这是大雷哥见过的，这个是福生哥也是咱们老乡。”张富清转头催着媳妇打招呼。 坐在柜台上的媳妇撇了二人，点了点头，也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磕着瓜子。 张富清搓了搓手，显得有些尴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张富清拿不住自家的媳妇。 张富清瘦瘦小小的，小时候就有个外号叫排骨，因为总能看见他的两排肋骨突出，身上没什么肉，小时候营养没跟上。 倒是娶的媳妇生的胖乎的，能有两个张富清的体型。 “小清子是个怕老婆的，这女的叫王英子，脾气厉害着呢。”陈大雷对着福生悄悄的说道。 结婚的时候陈大雷可是去吃过酒席的，当天看到新娘子垮着个脸，敬茶的时候喊爸妈都憋了半天。陈大雷就知道，他张富清今后的日子不好过。 “嗯，看出来了，咱们快点说完快点走，这弟妹好像也不咋欢迎咱们。”福生回了一句，只是四处打量着商店，不再去看柜台坐着的王英子。 “是这样的，我和福生想去修大桥的工地看看，那边还有他的同学呢，这不是想着你有个摩托车借来用用。”陈大雷开门见山，表明了来意。 “用车啊，行，钥匙就在柜台呢，我给你拿。”张富清一听原来是借摩托车，转身就要去柜台拿钥匙。 王英子听到陈大雷的话，瓜子也不磕了，瞪着眼看着张富清，张富清迎上了王英子的目光，摇了摇牙。 张富清冲着王英子喊道“钥匙给我！” 王英子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张富清回头冲着福生尴尬地笑了笑。 “快点把钥匙拿出看来，我哥要用车看不见吗？”张富清这回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唉唉唉，小清子，跟弟妹说话客气点。”福生开口劝道，看来今天借车有点难啊。 “小清子，没事，车要是有点什么毛病不方便借，我们再去找别人就行。”陈大雷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也是顿感一阵头疼。 “没事哥，好着呢。“张富清摆了摆手，强行拉开抽屉，把钥匙拿了出来，全然不顾媳妇瞪着自己的眼神。 “得嘞，回来给你油加满，你放心。”福生拍了拍张富清的肩膀，只觉得他浑身紧绷。 陈大雷眼神示意福生赶快溜：“小清子你好好的，我们走了啊。” “行呢哥，油不用，能值几个钱，啥时候用完了说一声就行，没事。”张富清伸着脖子，朝着已经走出门外的二人喊道。 等到摩托车轰隆隆地离去，就听见商店里传来了一阵女人的责骂声。 “你能耐了张富清，我大老远跑来，你就这么跟我吵是吧，你这么硬气你自己生儿子去。” “车说借就借，磕坏了算谁的？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这日子你到底过不过了” …… 张富清一声不吭，默默看着眼前，这个才认识没多久就结了婚的媳妇，没想到结婚后日子居然是这样的。 这媳妇是打不得，骂不得，张富清生怕花了钱娶回来的媳妇跑了。身边就有很多例子，女人觉得过不下去了，就悄悄就跑掉，再也找不回来，结婚也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听着媳妇的不断训斥，张富清也只能默默忍受。 “你个窝囊废，来了你们家，我还指望着过好日子呢，你看看你妈天天给我甩脸子，我……” “够了，给老子闭嘴！”张富清突然一声怒吼，吓得胖媳妇一哆嗦。 气氛短暂地沉默了两秒，王英子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喊得更大声。 旁边的商户听到哭声，都纷纷出门来看热闹，张富清再也受不了，夺门而出，留下王英子一个人一边哭一边骂。 —— 另一边陈大雷开着摩托车载着福生，疾驰在公路上。 “哎，你说小清子不会有啥事吧。”福生大声问着陈大雷，摩托车开得太快，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说话也需要更大声。 “啊？应该没事吧，他跟那个胖媳妇，应该吵不起来。”陈大雷倒是觉得以张富清那个受气包的脾气，应该吵不起来。 “难说啊，我看他那个媳妇也是个狠角色，一个身板顶两个小清子，万一动手，小清子估计还打不过呢。” 第九十一章 工长张宏林 福生这么一说，陈大雷着急忙慌地就要去骑车，反映情况去。 “先别急，咱们先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等搜集够了证据，再去也不迟啊。”福生拉住了陈大雷。 这种东西口说无凭，还是要拿到关键性的证据，再向上面反映，不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贸然冲过去也只会打草惊蛇。 如果真按照朵新瑞说的这橱子上面有关系，汇报上去也只会被有心人打听到，把证据隐藏起来。 “嗯，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道理，那咱们就在这工地待一会儿，顺便吃他顿午饭，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陈大雷听了福生的话，决定留下来搜集证据。 “那正好，眼瞅着快到饭点了，等会儿我去伙房给你们盛一碗，看了你们就知道了。”朵新瑞看了看手表，时间也快到开饭的点了。 “走，你带我们去看看。”几人一起去了伙房，只看见里面的大厨正在切菜，一口大锅咕嘟嘟地煮着些什么。 “这就是我们工地的厨子，周洋周师傅，天天给我们做白菜萝卜，基本上是一点荤腥都见不到。”朵新瑞指着正在切菜的厨师说道。 锅是露天灶台，福生走上前去，打开锅盖看了看，里面果然就是水煮白菜和萝卜，零星着飘着几个肉沫，让人一看就没有什么食欲。 “嘶，这也太清淡了，吃了，哪有力气干活啊。”陈大雷吸了口冷气，这可比食堂的伙食差多了，团里食堂起码基本上顿顿有点肉吃，做菜的花样也多一些。 这工地看来天天就是炖萝卜白菜，难怪大家都抱怨这地伙食不好。 陈大雷刚想上前质问，却被福生拉住，示意他不要冲动。 “先别急，再等一等，看看开饭了是什么情况。” 福生还想继续查一查线索，他隐约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如果只是一个工地的厨子，应该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克扣伙食，一定是上面有人撑腰，至少这个工地上应该还另有其人。 “这厨子上面还有没有什么人？”福生又问道。 “有，还有个工长呢，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到饭点儿就自己偷偷蹲到房子里，好像这厨师还给他开小灶呢！”这么一说朵新瑞好像想起来了这个工长。 这厨房里有一大一小两个灶眼，大锅平常就给工地做饭，小锅就是给这些领导开开小灶，弄点炒菜什么的。 几人正说着呢，就听见大厨喊道：“开饭了！开饭了！” 听到开饭了，几人起身朝着伙房走去。 “走，先去看看，我倒要看看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幺蛾子。” 工友们陆陆续续端着碗，排着队过来打饭，朵新瑞给福生和陈大雷也找了一副碗筷。 “这一天天的，不是白菜萝卜就是萝卜白菜，这这这，这什么什么伙食这是？”众人看到又是萝卜白菜，纷纷开始抱怨。 “呸，萝卜白菜就算了，你做的时候能不能洗一洗？怎么都是沙子？”另一个人吃了一口，直接吐出来，原来是萝卜上还有没洗净的土。 “就是呀，啥时候能改善改善伙食？我们在团里吃的都比这好多了，一星期至少改善个几次伙食，起码有肉吃。”周围的人也附和道，对于这伙食，他们的抱怨不是一天两天了。 轮到朵新瑞，也打了一晚上，尝了一口朵新瑞皱着眉说道：“一天干了这么多活，这饭哪是人吃的，这他妈不是喂猪吗？周师傅，周师傅！能不能给做点肉吃？” 福生和陈大雷也跟着队伍打了一碗，吃了一口就皱着眉头，味道只能说没有，似乎连盐都放得很少。 “怎么？想吃肉？你们的工长一天就给的这样的伙食标准，想吃好的，自己去买去。”周洋刷着锅，仿佛对众人的抱怨声听不见，慢条斯理地说道。 “嘿，我们当初从开荒队伍里过来，说的伙食一天最少是五块钱的标准，五块钱还吃不到肉嘛？” 朵新瑞一提到伙食标准就来气，当时说好的，因为这里距离远，每个人补助五块钱的伙食，这才有这么多人跑过来干，哪想到伙食居然这么差。 “不行，我要去找工长去，我倒要看看到底什么情况！”朵新瑞怒气冲冲地就往工长的办公室走去。 陈大雷和福生对视一眼，放下碗筷，也跟上去。 朵新瑞一脚踹开门，他才不惯着这个什么狗屁工长。 “砰！”的一声，里面正在就着小酒啃排骨的工长，对着门愣着神。 “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工长淡淡撇了一眼朵新瑞，工地上见过这个小伙子，既然是工地上的人，就没有他管不住的。 “凭什么我们吃白菜萝卜，你在这又是酒又是肉的？你什么意思？”朵新瑞出声质问道。 “我什么意思？怎么这饭是不能吃了吗？”工长张宏林反问道。 “姓张的，老子在这干活不要钱都可以，但是吃的不能不行，老子不缺这俩钱，但是老子付出了就要有回报！” 上沪来的朵新瑞，家境殷实，这点工资他其实是看不上的，但是要是吃得不好，他可是第一个不答应。 “你可要清楚，这工地现在还是我说了算，信不信一句话就可以让你滚蛋？延误了工期你来负责？” “你小子别他妈给我扣帽子，你在这中饱私囊，克扣伙食费，我们天天萝卜白菜，白菜萝卜，你在这大鱼大肉的？谁给你的权利？”朵新瑞还就不惯着他，指着鼻子就骂。 “小瑞，小瑞，算了算了。“工地上的一个年纪较大的工友赵富贵前来劝道。 “小瑞，他可是团长的亲戚，别跟他杠，没好下场！”赵富贵拉着朵新瑞就要往出走。 福生和陈大雷听到了这句话，二人也是互相对视一眼，满脸震惊，这人居然是团长的亲戚，可依照张志华团长的行事作风，不可能纵容自家的亲戚这么干呀！ 福生也拍了拍朵新瑞的肩膀，示意他先别急，先退回来再说。 朵新瑞骂完，气也消了不少，见身边的人都来劝，也就冷哼一声，夺门而出。 “哼，算你小子识相，什么东西，还跟我斗？”工长张宏林冷哼一声，惬意地点了根烟抽了起来。 第九十二章 蛀虫 以前工长张宏林还都是关起门来偷偷吃，这下被拆穿了，他也不装了，开着门，光明正大地啃骨头，一众工人伸着脖子望着，里面闻着肉香味，就忍不住咽口水。 “小瑞，你可千万别冲动呀，他可是张宏林，团长的亲戚，听说团里不少小领导他都认识。”赵富贵拉着朵新瑞来到一边劝道。 朵新瑞生气地摆了摆手：“我没有冲动，我就是看不惯他自己开小灶，咱们在这吃萝卜白菜，大不了我不干了，拍拍屁股走人，我才不怕他呢。” “小瑞，叔等会给你买点卤肉，我看这事呀，还是算了吧，咱没必要跟他斗，咱也斗不过他，人家的背景强大着呢。” 赵富贵一方面担心朵新瑞会被问责，另一方面，则是担心朵新瑞惹怒了张宏林，到时候工友们的工资都发不下来，工作也都白干了。 “大叔，这个工长到底什么来头啊，具体是团长的什么亲戚？”福生听了赵富贵的话，开口问道。 “这张宏林啊，听他自己说，好像是团长的远方表弟，他仗着自己是团长亲戚天天游手好闲，有的人为了巴结他，就让他当了这个工地的工长，让他捞点油水。” 赵富贵对于张宏林比较了解，跟着他干了好几个工地，虽然爱占点小便宜，但好歹工资结账还算利索。 毕竟很多事还得靠张宏林上下打点，不然接活也不好接，工资也不好结算，因此对于张宏林的行为，大家也就都默认了。 “团长就这样放纵自己的亲戚？”陈大雷看着这个张宏林就来气。 赵富贵长叹一声继续说道：“哎，咱们也不知道啊，反正这张宏林就爱沾点小便宜，克扣伙食费那是常有的事情，咱们小老百姓，有个挣钱的活计不容易，何况人家还有“关系”我们更是不敢对着干。” 福生听到皱了皱眉，越发的觉得事情扑朔迷离了起来，依照团长的性格和作风，肯定不会纵容自家的亲戚在这里耀武扬威，中饱私囊。 但是证据摆在面前，大家也都反映了这个情况，确确实实是团长的亲戚。如果张志华团长不知道这件事还好，要是真知道这件事，还纵容自家亲戚这样，这事可就麻烦了。 “福生，你看……”陈大雷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我觉得这件事情另有蹊跷，团长肯定是不知情的，咱们在团里这么多年，团长为官清廉，都是众所周知的。不排除他张宏林在这里狐假虎威。”福生想了想，决定再继续深挖一下线索。 目前矛头指向了团长，直接上前质问也不太好，毕竟凡事都要讲证据，目前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这个所谓的张宏林是靠着张志华的意思办事的。 “我觉得他上面还有上家，但肯定不是张团长，咱们的这件事还是要好好调查一番，再做定论。”福生劝慰道。 陈大雷也只好点了点头，太冲动确实办不成事。 “班长，师傅，你们肯定要尽快调查清楚啊，我是真正的受够了这些萝卜白菜了。”朵新瑞想起伙食就来气，这活干得也太憋屈了。 “赵大叔，这个张宏林每天都在工地吗？有没有什么人经常来找他？”福生又问道，希望可以多搜集一些有用的线索。 “这个……我想想……对了，他每天下午先去一趟厨房，打包两个菜回团里，不知道是自己吃还是和别人吃。”赵富贵对于这个张宏林也还算熟悉，对于他这个习惯很是了解。 “这狗东西不但自己吃，还带回去，每次接电话都点头哈腰的，活脱脱一条喂不熟的狗！”朵新瑞好几次看到张宏林对着电话谄媚地笑着，那模样别提多恶心了。 “行了，我知道了，今天就跟着他下午回去，我和大雷看看他到底要去干什么，要是能把他的上家揪出来，也算是处理了一起贪污腐败的问题。”福生决定下午偷偷跟踪张宏林，看看他到底要去见什么人。 “嘿，这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咱们反倒成了警察，开始查案了，怎么还玩起跟踪了。”陈大雷一听又是调查又是跟踪，这可比开荒推地好玩多了。 “哼，这回一定要打掉这个蛀虫！赵大叔你可别想着通风报信啊，这个人中饱私囊是克扣你们伙食费，你们在这里工作，工资都是国家发的，他克扣你们的伙食费，就是等于窃取国家的财产，这是严重的贪污腐败问题，一定会被追责的！” 福生盯着赵富贵，赵富贵一脸憨厚的样子，一看就是个老好人，现在就害怕赵富贵为了工作和工资会偷偷给张宏林通风报信。 因此，福生说明其中的利害关系，也是为了震慑住赵富贵。 “他这样的行为就是社会的蛀虫，是在窃取我们共同的财产，是在侵害我们工人阶级的利益，主席早就强调了贪腐问题，现在国家也在大力整治这样的人，你要是帮他就属于帮凶！” 福生一番话下来，给赵富贵吓得不轻，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赵富贵原本想要一风报信的一法，也彻底烟消云散。 “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你们查去吧，但是千万别说是我给你们说的，我还有家要养，只要不拖我下水，你们随便折腾去吧。”赵富贵只好妥协，事已至此，他这个平头老百姓也没有什么插手的机会了。 “大叔，这次的问题整治了，你们的这些实际问题才会得到解决，团里也会更加重视咱们农民工的工资发放问题，这不是靠一个人，两个人能解决的，这是需要发动团里的力量，人民的力量，一起解决的。” 福生又给赵富贵吃了颗定心丸，不然这赵富贵总想着要是张宏林被判了或者抓了，会不会不给他们发工资。 赵富贵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老好人在里面摸鱼打太极肯定是不行了。 “咱们今天下午就盯着他，他什么时候走，咱们就什么时候跟到他屁股后面。”福生对着陈大雷说道。 “你先去蹲点，我和朵兴瑞再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账本之类的线索。” 第九十三章 采购单 陈大雷暗中蹲守着张宏林的踪迹，就看着他上面时候出门。 福生则偷偷摸摸和朵新瑞来到了伙房附近，想要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线索。 周洋正在洗锅抹灶，收拾着剩饭。 “这周厨子等一会儿收拾完就会回去睡觉，厨房一会就没人了，但是这个家伙会把门锁上，到时候咱们就进不去了。”朵新瑞在这工地呆得久，了解伙房的情况。 “没事，一个锁头，撬一撬就开了。”福生倒是不担心，因为开锁这个技能他会。 小时候父母去农忙，就把福生锁在家里，让他在家里好好写作业，不然老跑出去跟别人玩。 而福生也早就观察过开锁匠是怎么开锁的，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尝试，自家大门上的锁头终于被福生撬开了。 从那以后开个普通的锁头对于福生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般，每回都能趁着父母回来之前回到家，顺便还把门给反锁上，如同自己从来没有出去过一样。 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有次福生玩得太忘我，竟然忘记了回家的时间，以至于父亲气冲冲地揪着他耳朵提溜回家时，福生才明白怎么回事。 当场被要求展示开锁小技巧，在父亲拿出了三把不同的锁，都被打开时，福生狠狠地挨了一顿打。 不过，从那以后，父亲就教导他不要再没事干随便捅锁眼了，尤其是别人家的锁眼一定不要捅，而家里的大门再也没有因为福生上过锁，因为没用。 “哎呦我去，班长，没想到你深藏不露啊，居然连开锁也会，什么时候带我去捅银行的金库大门啊？”朵新瑞一脸惊讶，没想到浮生竟然会开锁。 “去去去，要不是为了这次查线索，我才不会没事干捅人家锁眼呢。” 福生一阵无语，要是能捅开银行金库的大门，他就不会站在这跟朵新瑞说话了，估计早就进去吃牢饭了。 “哎哎，出来了出来了。”朵新瑞指着刚从门口出来的周洋说道。 “别急，等他彻底走了，咱们再进去看看，只要找到他的采购单，咱们就知道他到底扣了你们多少钱。”福生拦住朵新瑞，示意他再等等。 周洋转身锁好了门锁，甚至还拽了拽看看有没有锁紧，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挠了挠头，就回宿舍休息去了。 “走，进屋看看。”福生从墙角的水管子接口上，拧下了一截细铁丝。 趁着没人，福生偷偷摸摸地开始捅锁眼，好多年没干了，技术忽然有点生疏了。 朵新瑞则站在一旁，东张西望替他放风。 “好了没班长，快点啊。”朵新瑞生怕被人发现，催促道。 “哎呀，别催了，别催了就好了，太久没使这玩意，手有点生。”就在福生刚说完这句话，就听见“啪”的一声，锁头自动弹开了。 “走走走，快进来快进来。”俩人好像做贼的一般，偷偷摸摸钻进来伙房，还不忘虚掩着门。 厨房内一地鸡毛，乱七八糟地堆着一些萝卜白菜，还有一些发了芽的洋芋。 “卧槽，这土豆都发芽了，还能吃吗！”朵新瑞见状，忍不住爆粗口说道。 “嘘，别吵，先看看有什么线索，找找有没有采购单之类的。”福生示意朵新瑞噤声。 二人四处翻找了起来，越翻越觉得生气，因为这里除了萝卜、白菜、洋芋、皮芽子以外居然就没有什么其他的菜了，明面上的这些都是给工地上的工人吃。 暗地里给张宏林吃的，则是在旁边一个电冰柜中，里面放着排骨、猪蹄、冻着的鸡鸭还有半截鱼，一些工地上吃不到的青菜也在冰柜的边上藏着。 “他娘的，这些全都是给张宏林那小子吃的，我们天天清汤寡水的，我真是……”朵新瑞气的恨不得现在就揪张宏林的领子，邦邦给他两拳，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这就纯属区别对待了呀，快看看哪里有采购单，这是最重要的证据。”看着一冰柜的食物满满当当的，可惜这些都不是给工地上的工人吃的。 两人四处摸索了一圈，却还没有发现关键性的证据，采购单到底在哪里。 “嘿，这采购单到底放哪了？”朵新瑞都把桌子抬起来了，但还是没发现采购单在哪里。 “会不会在他宿舍里？”福生问道。 “不可能，宿舍没柜子，他也没地方藏，反倒是伙房里，说不定就在那犄角旮旯呢。”朵新瑞摇了摇头，他自己也住宿舍，知道宿舍不可能藏东西。 福生想了想，指着冰柜说道：“打开冰柜看看，把这些肉搬下来。” 朵新瑞把排骨和猪蹄都往外搬了搬，在角落里一个小小的红色塑料袋，里面似乎包裹着什么。 朵新瑞伸手把这红色塑料袋拿了出来，里面果然是一沓厚厚的采购单：“嘿，还真神了，被你说中了。” “他既然要想跟上面报账，肯定要把采购的金额都对好，这样一来肯定要留着账单，短时间内他肯定不会销毁的。”福生笃定地说道。 “先检查近期的，除了所有肉的账单，蔬菜的账单看看一天采购花了多少钱，再算算工地有多少人，平均到人头上就知道一个人一天是多少了。”福生嘱咐道。 “工地上一共三十个人，一个人三块，三十个人就是九十块。” 二人把账单分了分，细细地对了起来。 “今天的是萝卜三块六、白菜五块四、皮芽子五毛、辣子五毛。” “昨天也是十块！” “前天花了十一。” …… “好啊好啊，这小子九十块钱的标准，每天就给我们花十块，不吃萝卜白菜，还想吃什么！”朵新瑞气得想砸桌子，但又怕惊扰到其他人，捏了捏拳头，又放下了。 “这还只是光菜的，我这边看了看肉的，每天买的肉不下十块钱，这些全都进到了那个张宏林的肚子里。”福生看了看每日买肉的单子，这些都被单独列了出来。 朵新瑞拿起案板上的菜刀在空中来回比划，仿佛要把这些人都砍了。 “这也才二十块钱，我估摸着这个周洋肯定也从中贪了一笔，但是大头肯定还是要上交给张宏林的！” 第九十五章 震怒 墙的这边，福生踩着陈大雷的肩膀，趴在墙头，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二人的谈话。 “他们说啥了，你听到没？”陈大雷在下面擦了擦头上的汗。 “大概听到了一点，原来是办公室的秘书郭有福，他俩勾搭到一起了。”福生从陈大雷肩膀上跳了下来。 陈大雷拍了拍肩膀上的土，恶狠狠地骂道：“张宏林长得贼眉鼠眼，那个郭有福我也见过，吃得肥头大耳的！这俩人真是狼狈为奸，什么老鼠肥猪都凑一块去了。” “这件事咱们得抓紧汇报给团长，这俩人密谋着回去打算销毁证据，改善伙食，这样上面下来检查的人估计也查不出来什么。” 福生明白，如果放任张宏林不管，他们回去肯定把证据销毁得一干二净，届时再想查出来可就难了。 “怕啥，工地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他还能黑的说成白的不成？”陈大雷觉得这事已经板上钉钉了，毕竟线索也已经找到了。 福生在这关键时刻可不想掉链子：“还是要谨慎一点，你看那个赵富贵赵老头，跟他一样的人不在少数，都害怕张宏林不给他们发工资，站在他那边的人绝不在少数！” 福生想到了赵富贵，这件事如果捅出来，他们肯定会翻供，这年头有口饭吃不容易，不会有人砸自己的饭碗。 陈大雷点了点头：“那倒也是，那咱们先去找团长吧，既然确定了上家跟团长没什么关系，以团长的脾气肯定把这俩人办的服服帖帖的！” 陈大雷知道张志华是军垦战士出身，有铁一样的纪律感，对于这样的蛀虫，肯定不会放过，哪怕是自己家亲戚！ 二人骑上摩托车，风似地赶到了机关大院，找到伊力亚尔江表明了来意。 “什么？郭有福？看不出来呀，平常为人和和善善的，他是办公室秘书，手上确实有点小权利，但没想到他居然敢克扣工地上的伙食费，走走走，咱们去找团长。” 伊力亚尔江一脸震惊，贪污腐败这件事一直是红线，没有人感触及，没想到郭有福胆子这么大，在团长手底下明目张胆的吃拿卡要。 伊力亚尔江连忙领着福生和陈大雷来到了团长张志华的办公室。 “团长，我们有件事想跟你汇报。”福生率先开了口。 “哦？是福生啊，实验田那边进展怎么样了？有什么困难吗？”张志华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抬头看见了福生，还以为又有什么好消息。 “试验田一切顺利，我们也没什么困难，今天来想问问您是不是有个亲戚在工地上？” 对于这件事，福生也觉得直接说似乎有些不妥，于是想拐着弯告诉团长。 “工地？哪个工地？我的亲戚？”团长被福生问懵了，还是绞尽脑汁地想到底是哪个亲戚。 “团长，就是那个张宏林啊。”陈大雷直接给张宏林名字爆出来了，陈大雷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俩人抓起来拷打一顿。 “奥对，你说宏林啊，我记得他好像在十三连种地啊，没在工地啊，我也好一阵子没见他了。”张志华一听是张宏林，才想起来自己这个远房表弟。 “他现在正在工地上当工头呢，就是修桥的那个。”福生出声提醒道。 “呦呵，这小子混这么好，我还以为他还在十三连种地呢，当年他跟着家里人到了新疆，死活求着我在机关里给安排个工作，我没同意，他一气之下就跑到十三连种地去了，最近也没怎么联系。” 张志华想了想，才想起来自己这个表弟当年的事。 “哎，对了，你说的那个修桥的工地，那个不是小郭在负责吗？”张志华一拍脑袋，想起了自己把这件事安排给了办公室秘书郭有福。 “团长，我们今天找您来的事，就是跟郭有福和张宏林有关。” 福生一听这件事是郭有福负责，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估计就是郭有福拿着团长的命令，狐假虎威，顺便借着张宏林这个团长表弟的身份震慑其他人。 “伊力亚尔江，你把小郭喊过来。”既然这件事跟郭有福有关，张志华便想着把他喊来。 “团长，郭有福不在，他之前说去工地上看工程进度了，最近下午都不在。”伊力亚尔江说道。 “他把你们都骗了，他压根就没去工地，他正在跟张宏林喝着小酒啃猪蹄呢！”陈大雷自然知道郭有福在哪，因为他们刚刚就从郭有福家那边赶来。 “他俩混到一块去了？这个张宏林！小郭没去工地直接回家了？这俩人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张志华对这件事大概有了个猜测。 “团长，您的秘书和您的表弟沆瀣一气，克扣工地伙食，公款私用，借着您的名义狐假虎威，这事儿只能您来管了！”福生一语道破其中的故事。 张志华一听，如遭雷击，没想到自己清廉一生，手底下的人，身边的亲戚，竟然都变成了蛀虫，肆意妄为。 “这件事可有证据？”张志华急切地追问道。 “有！我有他们大厨，每日订货的单子，原本三块标准的伙食费，到了工人手里就剩一块了，每天吃的都是白菜萝卜！”福生说着拿出了闲钱，在冰柜里找到订货单。 张志华接了过来，一页页地细细翻看，手都忍不住有些颤抖，果然每日结算下来的价格和要求的标准是不对等的。 “这上面不是也有订的肉吗？”张志华指着单子上顶肉的清单。 “这个单子上的肉，只有张宏林和郭有福能享受，大厨专门给这俩人开的小灶，剩下的人只能吃萝卜白菜，而且每天订货量只有标准量的三分之一，剩下的钱都被他们拿去了！”福生捏着拳头咬着牙说道。 “混账！走，伊力亚尔江现在安排个车，咱们就去这工地看看，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敢在老子的眼皮子底下当老鼠！不管是谁，必定严惩不贷！” 张志华气的把订货单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没想到，这贪墨公款的蛀虫，竟然就在自己手底下。 第九十六章 团长亲临 伊力亚尔江赶忙一路小跑下去，准备好了车。 “走，你们也别跑了，跟我一起去，正好你们也掌握了情况。”张志华对着陈大雷和福生说道。 “行，咱还是第一次坐公家的车嘞。”陈大雷搓了搓手，兴奋地说道。 “快走吧，晚点他们都该回去了。”福生跟着张志华一起上了车。 陈大雷好奇地看着团长军绿色的吉普车，这车可不是一般人能开的，陈大雷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车身。 “快点上车！”福生摇下窗户冲着陈大雷喊道。 “哎，来了来了。”陈大雷赶忙钻进车里，又开始东摸摸西看看。 “我来开，你去副驾驶坐着！” 张志华亲自开车，一路疾驰，双手紧紧地捏着方向盘，手指微微有些发白，面沉似水，眉头拧成了个川字。 看得出来这次张志华是真的生气了。 福生和陈大雷面面相觑，倒也没想到团长张志华居然反应这么大，居然亲自来查办这件事，这张宏林要是被抓住，少说都得脱三层皮。 另一边的张志华，听了郭有福的话，亲自跑到市场上买了些猪腿肉和水果蔬菜，希望可以回去堵住众人的嘴。 不然真被举报了，这事情可就麻烦大了，还好他对外一直宣称自己是团长的表弟，狐假虎威惯了，也一直没人敢动他。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种对付其他人都管用，但唯独对付福生这一帮子新时代的大学生不管用，没别的，就是头铁，就是敢于做斗争！ 一路上尘土飞扬，团长张志华恨不得把油门踩到车底下去。 忽然一个急刹车，团长的吉普车停到了修桥工地的门口。 这速度可比福生他们开摩托车快了不止一星半点，就这都是张志华考虑到安全问题稍微放慢了些车速。 “走吧，下车吧。”张志华下了车。 “砰！”张志华狠狠地一摔车门，吓了其他人一跳，要知道这辆车可是张志华的宝贝着，是师部专门调给他的，平日里都爱惜得不得了。 伊力亚尔江暗自咋舌，心想这位发起火来，那可就是雷霆之怒了。 张志华强忍着怒火，跟着福生走进了工地。 “去把朵新瑞叫来。”福生吩咐陈大雷去把朵新瑞找来。 朵新瑞在工地工作，伙食好不好？到底有什么问题？他是最有发言权的。 陈大雷一路小跑，喊住了正在平地推土的朵新瑞：“徒弟，徒弟！快下来，我们把团长叫来了，你等会给他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朵新瑞一听团长来了，立马停下手中的工作，跟着陈大雷又一路小跑了回来。 “团长，这位是朵新瑞，也是过来三下乡的学生，他在这工地已经干了很久了，伙食怎么样，工地到底什么情况他最清楚。”福生引荐着朵新瑞。 “啥也不用说了，走，咱们先去伙房看看，看了你就知道。”朵新瑞直接领着众人去了伙房。 伙房里，周洋正在准备今天的晚饭，看了看冰箱里的存货，决定晚上就吃炒洋芋。 “嗯，这都是上个星期送来的，再不吃就发芽了。”周洋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一边给洋芋削着皮，一边砍掉了发芽的部分。 有些洋芋颜色都变青了，有的则是从边上长出了嫩芽，可周洋才不管这些，只要煮熟了，就都能吃。 毕竟，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周洋扭头看向挂在墙上的标语，白板红字写着“浪费食物可耻，珍惜每一粒粮食。” 福生带着张志华来到了伙房，正好看见周洋端着一盆切好的洋芋准备下锅。 “哎，等一等。”张志华喊道。 “怎么了？还嫌弃伙食？嫌弃伙食不好，自己滚出去吃去！”周洋抬头一看，居然又是中午闹事的那几个人，便十分的不耐烦。 “肉呢？为什么不给他们吃肉！”张志华沉声问道。 周洋斜着眼睛瞅了一眼张志华，发现这个人根本不认识，但又好像在哪见过？似乎也不是工地上的人，难道是这个“刺头”朵新瑞请来的帮手？ “管你屁事，你们也配吃肉吗？别以为叫了帮手我就怕了你们，信不信我现在就让工头过来开了你们！” 周洋自然是十分的硬气，背后有工头张宏林撑腰，在这工地上，他还从来没怕过谁。 团长张志华怒极反笑：“好好好，你们可以！你们真的很可以！” “我说你这个老头，一把年纪了，还替年轻人出头，赶紧回家种地去吧！”周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毕竟他还要做饭呢，没时间跟这帮人闲扯。 福生和陈大雷在后面憋着笑，没想到这周洋居然不认识团长，竟然对着团长一顿骂。 “伙食标准是什么？你给他们做的又是什么？你就是这样当厨师的？”张志华怒目圆睁上前一步，铁钳似的手一把拉住周洋。 周洋被团长张志华的气势给吓了一哆嗦，毕竟张志华是军垦战士出身，实打实的血里火里滚出来，气场自然吓人。 周洋色厉内荏地说道：“干什么干什么？还动起手来了，还有没有王法？你再这样我就要喊人了啊！” 一边说着还举起了手中的菜刀，准备吓唬吓唬张志华。 张志华一个擒敌手，抓着周洋的胳膊，卸掉了他手上的菜刀，顺势把他压到了身下。 “疼疼疼疼！撒手！撒手！”周洋杀猪似的大喊道。 “现在知道疼了？你还敢动刀子了？”张志华质问道。 “不敢了不敢了，快放了我。”周洋被扭着胳膊，拿住了软肋，只好低声求饶。 张志华冷哼一声，松开了周洋。 周洋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抱怨道：“我说你这人，你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刚缓了一阵子，周洋就扯着嗓子喊道：“来人啊，救命啊，打人啦！” 因为他知道，这工地上大多数都是“自己人”看见有人打架，肯定站在张宏林这一边。 “嘿，我说你个瘪犊子玩意儿，你还喊上人了。”陈大雷一看周洋得了便宜还卖乖，气就不打一处来。 陈大雷和朵新瑞对视一眼，当即就冲了上去，把周洋按在了地上，一顿暴打。 旁边的福生拦都拦不住，越打二人越来劲儿，越打二人越解气。 第九十八章 撕破脸皮 众人看着张宏林狼狈的模样，只觉得心中十分的解气。 张宏林之前的嚣张荡然无存，此时此刻面对着团长张志华，只能默默等待审判。 “小郭，你还有心情吃肉啊，看来是单位的伙食不够好啊，养不住你了。”张志华又转头对着郭有福质问道。 “哎呀领导，您这是哪里的话，我这不是关心工地上的伙食嘛，毕竟您把这个工地交给我了，我肯定得照顾好每一个人啊。”此时此刻郭有福还不知道，张志华早已掌握了他贪污腐败的证据，还在一个劲儿地表演。 “哦？你真的关心每一个人？那他们每天吃什么你知道吗？”张志华怒极反笑，看着眼前的郭有福冷笑着把话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那当然知道啊，必须是顿顿有肉，每每个人三块钱的伙食标准，那肯定不能少啊，您看看我这不是刚从市场上买回来的排骨嘛。”郭有福指着冰柜上的排骨说道。 “是吗？你们真的都顿顿吃到肉了吗？真的每天都吃到排骨了吗？”张志华看向站在门口看热闹的每一个人工人。 工人们看了看张志华，又看了看郭有福，有些人并不认识张志华。 但郭有福的手段却是清清楚楚，哪一个不听话就赶出工地不发工资，张宏林更狠，谁要是当刺头，打一顿都是轻的了。 工人们支支吾吾不敢说，只是眼神都看向了郭有福。 “你们难道没有吃到肉吗？”郭有福扫视着每一个人的眼睛，有些指鹿为马的感觉。 工人们左右为难，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就怕一不小心得罪了上面的领导，最后活也没干成，钱也拿不到。 朵新瑞扑哧笑了一声：“哈哈哈，你可真是可笑，团长都在这里了，你还妄想歪曲事实。” “你又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工地上的工人吗？你有资格发言吗？”郭有福一连四问，气势咄咄逼人：“年轻人气势足是好事，但是气太盛小心伤了身子。” “老子是谁？老子是你爷爷！我们天天工地起早贪黑地工作，你他妈的在后面享清福，你还问老子是谁？老子是你工人爷爷！”朵新瑞怒怼道。 “他就是工地的工人，每天吃什么他最清楚，你和张宏林到底贪墨了多少公款你们是最清楚的。”福生也不打算装了，直接戳破了这脆弱的谎言。 “你胡说，我们在工地上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个人，这完全就是污蔑！”郭有福反驳道，同时也踢了踢身边的张宏林，示意他帮着说两句话。 “对……对，他不是我们工地的，我们没见过他。”张宏林此时还对这件事抱有一丝的幻想，希望他们没有找到关键性的证据。 “好，好，好！”团长张志华拍了拍手说道：“你们真是给我演了一出大戏，你们以为你们做的事情天衣无缝，你们以为没有人发现就不会有人追责，可笑！可笑至极！” 张志华拿起采购单据一把摔到了张宏林的脸上，看着满天散落的票据，张宏林和郭有福才知道原来……早就被发现了。 “领导，领导你听我解释……”郭有福还想再补救一下。 “好了不用说了，会有人来专门处理你的，小郭你刚来单位的时候，我很看好你，你说你从家乡来目的就是为了建设边疆，我以为你会成长为国家的栋梁，没想到你居然早就腐朽了内心。”张志华叹息道。 “你还说我？我大老远从家乡跑过来，我干了十年！整整十年！你为什么屁股就坐在团长的位置上不下来？你为什么就不能挪挪窝！轮了这么久，也该轮到我来做了吧？”郭有福见被拆穿了，索性也不装了，歇斯底里地喊道。 “既然我做不了团长，那我就要捞钱，我要狠狠地捞钱，我要让所有人都怕我！我要让每一个人都对我毕恭毕敬的！” 郭有福浑身的肥肉颤抖，眼里充满了不甘，这臃肿的身体早就被欲望填满，蒙蔽了内心。原来，他所觊觎的竟然是团长的位置。 “想要获得他人的尊敬，首先要学会尊敬他人，你来单位这么长时间了，始终不明白一件事，为什么要把你放在这个位置上，办公室秘书不是一个简单的职位。 你是人，你要吃喝，每一个工人也都是人，也都需要吃喝，你从来都不会主动设身处地地为人民着想，那么，人民凭什么要拥戴你？又凭什么推举你来当团长？” 张志华看着眼前的郭有福，忽然回忆起了十年前，郭有福刚进单位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也是个小胖子，但却比现在要瘦许多，脸上总是洋溢着青春的笑容，做什么事总是最积极的一个。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交给他所办的事情都渐渐偏离了轨道，张志华不是不知道他的一些背后的小动作，只是一次又一次再给他机会，没想到这样的纵容之下，郭有福非但没有悔改之心，居然变本加厉盘剥人民！ “凭什么？你说凭什么？我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什么脏活累活我都冲在第一个，换来的是什么？ 换来的就是周围的人一个个都升迁，调任，只有我！只有我还一直呆在四十五团这个破地方！年复一年，年复一年！” 郭有福此刻把心里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也觉得心情畅快了许多，这些话他憋了许多年都没有办法说出来，只有偶尔有时候喝醉了才会跟张宏林吐槽几句。 “没有地位，那我要钱总行了吧？工资还这么低，那我就捞钱，我狠狠地捞钱，能拿钱的地方，我一个也不放过，至少我过得很舒服！我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 “好了，不用说了，组织上的规定你是最清楚的，你已经涉嫌严重的违规违纪，后续等着上面的人来处理你吧，希望你好自为之。” 张志华伸了伸手，想拍一拍郭有福的肩膀，手却停在半空，最终还是放下了。 对于郭有福来说，仕途算是到头了，因此，他什么也不怕，什么话也都敢说。 张志华也没想到郭有福的怨气居然这么重，心思居然这么深。 第一百零二章 大厨董嫂 在福生的劝说下，陆菊玲围裙都没来得及脱，就被拉到了车上，毕竟还有三十来张嘴等着吃饭呢。 “哎呀，慢点，开慢点！”一路上陆菊玲看着飞一样的车，只觉得心慌。 “到了到了阿姨，今天就靠你了。”伊力亚尔江迅速把车开到了工地上。 伙房外一群工人眼巴巴地望着，今天的伙食究竟是什么样的，大家还挺好奇的。 毕竟原来天天做白菜萝卜的周洋已经被抓走了，这次总不能换个人还来做白菜萝卜吧。 “哎，那不是董嫂嘛，老董头家的媳妇！”有眼尖的人已经认了出来，这是老董头家的人。 “哎，还真是啊，这董嫂的手艺那肯定没话说，这顿饭肯定吃得舒坦！” “就是嘛，早点找个这样的有经验的，咱们也不至于吃那么久的白菜萝卜。” “吃白菜萝卜还不是因为上面克扣了咱们的伙食费。”朵新瑞也凑了过来，看到了伙房里的福生。 “看见没，我兄弟，以后咱们头上换人了！伙食肯定杠杠的！”朵新瑞指着伙房里的福生说道。 “嘿，那不是老董头的儿子嘛，这次换成他来管工地了，年轻人就是不一样，肯定比那些老油子好多了。” 外面的众人议论纷纷，都站在门口看热闹。 伙房里的陆菊玲看着各种食材犯了难，以前都是小锅炒，现在突然做起了大锅饭，也不知道做些什么。 “妈，你看着随便你弄点就行，只要有肉有菜，味道都是其次的！”福生给母亲宽着心，毕竟第一次，有点小失误是难免的。 “这怎么能随便弄呢，这些可都是给人吃的粮食，可不能浪费了！”陆菊玲突出一个勤俭节约。 “那他们以前每天都吃什么？”陆菊玲又问道。 “他们之前每天都吃萝卜白菜，白菜萝卜，都说非常难吃，您只要做的比这样好一点就行。” 现在的工人们只要不吃萝卜白菜，其他的吃什么都愿意，毕竟没有比这些水煮萝卜白菜更难吃的了。 陆菊玲看着眼前的这些食材，心里默默考虑起了菜谱。 有排骨，那就先弄个红烧排骨！再弄个小炒肉，茄子也是今天新买的，那就再弄个红烧茄子，在整个紫菜蛋花汤。 陆菊玲又在袋子里翻了翻，找到了一包黄瓜，决定再来个凉拌黄瓜，凑齐四菜一汤应该没问题。 可看着眼前硕大无比的铁锅，陆菊玲又犯了难，虽然以前掌过勺，颠过锅，餐厅里也干过，但做的都是小锅菜，这大锅菜可比小锅菜更有难度。 光连炒菜的时候翻炒都是一个非常麻烦的事。 “这么大的锅，我得用多大的铲子才能给它拌起来呀！”陆菊玲左看右看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具。 福生指了指一旁的铁锹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做饭应该都是用这个。” 陆菊玲只好把挂在墙上的小铁锹拿了下来，这小铁锹比一般的铁锹小了一圈，但木柄却很长，方便在锅里搅拌。 没办法，大锅饭就是这样，要想把菜翻炒起来，就得用点不一样的工具，一般的炒勺太小了翻不动，这种特制的铁锹刚刚好。 “你可是给妈整了个麻烦活啊！”陆菊玲摇了摇头，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干吧。 “哎呀妈，你先干干看嘛，我们都给你打打下手，你先试试。”福生说着在一旁洗起了菜。 陈大雷也有样学样，在一旁帮忙。 伊力亚尔江则先开车回去汇报一下情况。 毕竟厨师找的是福生的母亲，这件事还是跟团长报备一下比较好。 “哎，你小子还在门口站着看，快过来帮忙！”陈大雷一边洗菜一边看见了，站在门口看头贼脑的朵新瑞。 “哎，师傅，你就干吧，我这都干一天活了，还不能歇一歇呀！”朵新瑞抱怨道。 “你歇个屁，快过来帮忙，要不然等会没你饭吃！”陈大雷才不管呢，催促着朵新瑞过来帮忙。 小小的伙房里一下挤满了人。 陆菊玲来回洗菜切菜，忙得晕头转向，看着眼前三个碍事的玩意儿，便通通都赶到了门口，让他们择菜剥蒜去了。 几人也乐得清净，一人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到院子里，一边剥蒜一边闲聊。 陆菊玲往伙房的灶眼里添了把柴，大锅里烧上了热水，门外的灶眼也升起了火，两个灶眼同时开工，这样做饭的效率也能更高一些。 排骨冷水下锅焯水，每一块都有小半个拳头大，陆菊玲在了解清楚工地发生的事情后，决定要给工人们好好补补，因此没有吝啬，多放了些肉。 一旁的众人，眼巴巴看着一大盆肉块子下了锅，纷纷不由自主地咽起了口水，这一顿可把平时一个月的肉都吃完了！ 另一个锅也起锅烧油，菜籽油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黄瓜拍成段，上面放上姜、蒜、辣椒面还有调好的料汁，一捧热油浇上去。 “滋啦啦！”的声音响起，空气中弥漫着蒜香味，陆菊玲洗干净手，先是用筷子搅了搅，又用双手直接伸进去抓拌均匀。 毕竟这样省时省力，还没充分均匀地搅拌好料汁，这第一道凉菜拌黄瓜就算是好了。 另一边焯水的排骨也差不多了，陆菊玲喊着福生过来帮忙，几个合力把排骨捞干净，又把焯过排骨的水倒了干净。 热锅凉油，等待油温升高，十几颗冰糖下锅，不断搅拌，直至冒起了不断翻滚的小泡。 排骨瞬间下锅，不断翻炒，糖色均匀地裹到了每一块排骨上，陆菊玲毕竟还是有在餐厅干过的经验，这一道红烧排骨虽然改成了大锅菜，但颜色和味道没有丝毫的区别。 陆菊玲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蹲在灶眼旁做饭，唯一的感受就是太热了。 随着锅盖盖上，一阵阵的肉香味也顺着锅边溜了出来，勾动着现场每一个人的馋虫，尤其是工地上吃了这么久萝卜白菜的工人们，在闻到肉香味后，一个个眼睛都跟狼似的放着光。 “别急别急，一会就好了，再炖会更软烂一点。”陆菊玲笑呵呵的说道，她也看出了众人已经等不及了。 第一百零五章 通力合作 买摩托车这个事情，福生其实想了很久，也和前进大桥的选址在十五连附近，这个连队是距离团部最远的一个连队，距离福生家里就更远了，出行非常不方便。 虽然可以住在工地上，但是保不齐平常要出去一趟，上次借了张富清的摩托车，他那个媳妇一脸不情愿，为了这个事情还跟张富清吵了一架，福生也是知道的。 多方考虑之下，福生才想着要不要买个摩托车，不用买太贵的，整个二手的，价格四五千也可以。 摩托车也是个稀罕东西，价格不低，福生上次去农机公司发的钱还存着呢，再加上来到机耕队干了这么久也存了点钱。 虽然还是不够，但是家里还能支持一点。毕竟摩托车在农村来说，是一种生产工具，无论是载人还是运货都非常的方便，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非常的拉风。 年轻人嘛，都想着能够骑着摩托车兜兜风，耍耍帅，福生也不例外。 摩托车福生不骑，老董头也是可以骑的嘛，买个摩托车总体来说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行，那我和大雷这两天先去看看，有没有啥合适的，问问价钱。”福生一听要买摩托车顿时来了兴致。 摩托车专卖店四十五团那个时候还真少，尤其是二手车，那就得去县里看看了，因此福生准备拉上陈大雷，一起去麦盖提县看看。 听说那里开了一家摩托车专卖店，各种牌子都有，新的二手的也都有，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去吧，去的时候把钱拿上点，有合适的就先定下来，小车咱们一下买不起，凑合个二手摩托车还是没问题的。”母亲陆菊玲叮嘱道。 谈完摩托车的事情，福生又拉着陈大雷一起去了一趟机关大院，毕竟厨师这个人选的事情，还需要再汇报一下。 福生和陈大雷先去找了伊力亚尔江，没看到人，又来到了团长办公室。 “咚咚咚。” “请进。” “原来你在这呢，刚去你办公室没看到你。”福生拍了拍沙发上的伊力亚尔江。 原来伊力亚尔江正在团长的办公室汇报工作。 “先坐先坐，怎么样大家反响还可以吧？饭菜味道工人们怎么说？我正跟团长讨论这个事情呢。”伊力亚尔江热情地招呼着。 “哎呀，那肯定没话说啊，大家恨不得把锅给舔一遍。”陈大雷抢着说道。 “味道还不错，工人们也都吃饱了，这不是想着没有合适的人选，就先带着我母亲过去了。”福生朝着团长汇报道。 “嗯，人选没问题，有能力把这个工地伙食搞起来就行。至于人员的安排，既然工作交给了你们，你们自行决定就可以了。”张志华大手一挥，彻底放权。 经过上次的事，他也想明白了，只要有能力能做好，就放手去干。 “团长您放心，肯定不会出原则上的错误，伙食这边一定按照标准来！这点我能保证，如果出了任何问题，都可以向我问责。”福生拍着胸脯保证到。 “还有一件事，我想跟您汇报一下，就是我给工人们先放两天假，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这不是听说建筑公司的人快来了，正好这两天没什么活，等他们一起再进行下一步的工作。”福生又把放假的事汇报了上去。 “哦？给工人们放假了？这是对的，应该要放假，之前吃了那么多苦，好好休息一下在工作。如何安抚民众的情绪，也是非常重要的一课，哈哈哈。”张志华哈哈大笑道，对于福生的做法，他非常认同。 “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福生也松了口气，毕竟放假这个事情是自己自作主张，如果上面不同意，那么自己肯定是要承担相应责任的。 张志华点了点头：“放假的事情可以多放几天，什么时候建筑公司过来了，再通知大家一起上班，建筑公司那边我也催过了，说是两三天就能到位。” “如果近期到位，就近期开工，如果近期到位不了，就给他们多放放假，以后这些工人们的工作安排，工资发放一定要按时到位。”张志华又对着伊力亚尔江说道。 “好的团长。”伊力亚尔江迅速在本子上记下了工作安排。 如今郭有福被抓，伊力亚尔江就兼顾上了团长秘书的职位。 “对了，给福生也安排好工作，毕竟负责了工地，也是要按照标准去发放工资的，不能让人家白干活。”张志华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越看觉得越顺眼，办事利索，踏实肯干，这样的好苗子，必须要栽培。 “好的。”伊力亚尔江点头说道。 “我这还有工资呢啊？”这下轮到福生震惊了。 “那是当然啊，既然有了工作那肯定有工资的，工资虽然不多……但是任务艰巨，还得需要你啊。”张志华对福生寄予厚望。 “这……压力有点大啊。”福生一听任务艰巨，也有点不自觉的退缩。 张志华哈哈大笑说道：“有压力才有动力嘛，年轻人好好锻炼吧，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行，那我就试试吧。”福生这任务是一波接着一波，实验田的项目还没完工，工地的任务又来了。 但是福生也把这个任务当成了一种锻炼，有压力才有动力，福生把这句话记在了心底。 工作肯定不会轻松，但是福生明白，自己能在这样的工作中迅速成长，这是学校里学不到的知识。 “具体的细节，你和伊力亚尔江再对一对，工作细致一些，认真一些，出错的几率就小一些。”张志华再次叮嘱道。 伊力亚尔江和福生组成了搭档，工地的细节二人又回到办公室，进行了一番商议。 —— “行，那就先这样，后面的事情咱们在合计合计。”伊力亚尔江笑着把福生送出了大门口。 “好的好的，我也是第一次走上管理工作，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跟你学习。”福生谦虚的说道。 “还有陈大雷同志，团长也特地交代了，今后的工作也需要你配合福生同志，你们两个熟悉，工地的日常工作管理就拜托你们二人了。”伊力亚尔江又郑重地握了握陈大雷的手。 陈大雷一看自己跟福生算是绑上了，笑着说道：“哎呀，好说好说，我就是颗螺丝钉，哪里需要我，我就往哪钻。” 第一百零六章 看车去 福生和陈大雷约好了一起去麦盖提县里看看，能不能淘上一款成色好点的二手摩托车。 毕竟买车也是个大事，得花不少钱，总的预算下来四五千左右，照现在的行情价，估计买不了太好的车。 就拿张富清的宗申125来说，那新车都得一万多呢。 他们家这些年开商店，还是把钱挣下了，要不然也不会花一万多块钱买一辆摩托车。 福晟对于车的新旧倒不是很在意，只要能骑就行，外观也不要太破。 二手市场上的摩托车价格四五千块钱，最多也就买个90排量的，甚至可能只能买个70排量的。 对于110，125这样的排量来说，基本不用考虑了，一辆铃木的125基本全新的都是两万多，三万块以上。 二手的也都得要一万多，福生这点预算，买个稍微大一点排量的，还真不太够用。 摩托车品牌层出不穷，例如钻豹、嘉陵、光阳、三阳，还有一些进口的牌子，本田、铃木、雅马哈等等。 “这摩托车里最出名的，当属本田王、铃木王、雅马哈王了，这三台车子，随便拿出来一台在大街上开，那都是闪瞎一条街的存在！”陈大雷坐在车上跟福生讨论着什么车最牛。 “唉，咱们国产的也还可以，你看这些年的广告越打越凶，电视上面都是摩托车广告。”福生也点了点头，这三款王牌摩托车都是进口的品牌，质量和技术都是没的说，就是价格太高。 “哎，福生，你有没有看过那个电影，那个刘德华的《天若有情》！那里面的摩托车才真叫牛，那台铃木rg500，真是太帅了！”陈大雷想起了一台神车。 福生听到这个也想起了电影里的情节：“你说那部电影啊，当然看过了，当时我们几个宿舍的都去电影院看了，那台车价格太高了，排量又大，500的排量咱们也用不上。两冲程四缸的发动机，又被称为飞天棺材，也太不安全了。” “但是真的很酷啊，造型也比这些125帅多了，就是那种赛车的感觉，你懂吗？”陈大雷已经在脑海里幻想着自己骑上铃木rg500，后面坐着一个美女兜风的样子了。 “别想了，咱们还是买个小排量的吧，安全还耐用，最重要的是小排量还省油！那台车95匹的马力，最高能跑到230多，小命不想要了啊你！”福生虽然也向往更帅更酷的车，但奈何兜里的资金不允许，生命安全也没有保障。 “害，我不就是一说嘛，咱们哪能买得起，这些年也存了些钱，但是家里面说是留着娶媳妇的，这些钱我也不敢乱花，就交给我妈保管了。” 陈大雷早早就出了社会，也挣下了不少钱，但他本人的这些钱没什么概念，都交给了母亲存着。 “小伙子，买摩托车还得买铃木王啊，那家伙，动力足还耐造，广告不是说了吗？男儿都自强，当驶铃木王！”司机大哥，听到了二人的对话，也跟着搭起了话。 “哎，车好是好，但是贵呀！这我们哪能买得起。”铃木王二人也只敢想一想了，毕竟新车都得三万多块，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稍微凑一凑都能买辆小轿车了。 “听你们这意思，是要去县里买摩托车嘛？正好我也爱玩摩托车，不跑出租车的时候，我就骑着摩托车到处去转，我给你介绍一个店，那个老板是我兄弟，我让他们给你优惠优惠。”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福生和陈大雷，发现两人都是小年轻。 “哎呀大哥，那可就太谢谢了，我们正好要去看看，听说县上有一家特别大的摩托车专卖店，正好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成色好点的的二手车。”陈大雷一看司机这么热情，他自来熟的属性就发挥了，开始跟司机闲聊了起来。 “就是那家，我们都是好多年的朋友了。哎，我现在年纪也上来了，以前年轻的时候到处跑，现在也就偶尔骑着摩托转一转，看见你们就想起了年轻的自己。”司机点了根烟，长叹一声说道。 “我们的预算不多，就想买个差不多的车，排量倒是没什么要求，最主要就是想着骑摩托车出门方便点。”福生也跟着谈论了起来。 “那个地方车特别多，样子样子有，现在的年轻人都爱骑摩托车，他那个地方也热闹得很，等会儿我带你过去看看，他店里的二手车质量都还可以。”司机说着把车拐进了县里，对于买摩托车的那个地方，他是最熟悉不过了。 “本田铃木专卖店。”陈大雷下了车，指着门口的招牌念道。 “他这个店就是车多，尤其是铃木和本田的。”司机师傅也跟着下了车，领着福生和陈大雷往里走。 “胖子，我给你带两个客人，刚好是我的车上拉的，我就直接送你这来了。”还没进门呢，司机师傅就扯着嗓子喊道。 门口两排崭新的摩托车，在太阳的照耀下泛着光，基本上都是鲜艳的红色，机械的美感让福生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哎呀，这些可都是进口货，都不便宜啊！”陈大雷羡慕地说道。 “哎呀，老张来了啊，快进快进，里面坐。”老板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满手的黑色油污，抬头看到了司机师傅热情地打着招呼。 “还有客人啊，快里面进，有什么想要的，先看看，稍等我洗个手。”老板王胖子麻溜地到了点洗衣粉，快速的清洗着手上的污渍。 “这俩小伙子想买个二手摩托，你看有没有合适的，给推荐推荐，这都我们四十五团的人，尤其是这个买车的小伙子，在团里可是出了名的！是个干机修的好手！你可要一定狠狠地打个折！”司机师傅也从刚刚来的路上得知了福生的身份。 由于都是四十五团人，司机师傅也听过福生的一些事，尤其是对于他提议修建叶河前进大桥这个事，尤为赞同。 甚至修建桥梁这个事儿，早就在出租车司机圈子里传开了，毕竟这桥修了，司机们的路也会好走很多。 这也是为什么司机师傅对福生这么热情，专门领着福生，来到了朋友的店里亲自介绍了，并且强调一定要打个折扣的原因了。 第一百零七章 二手摩托车 “行呢，既然是你老张带过来的客人，那必须得便宜，来来来看看，这些都是二手的，成色都还可以，价格你放心，肯定给你打个折扣价！”老板擦了擦手，热情地邀着福生和陈大雷去看车。 店面外面看起来不大，内部别有洞天，新车和二手车各占一边，福生和陈大雷这看看那摸摸的，感觉十分的新鲜。 “这些都是今年新到的车，相对应的这边，都是今年新收的车，有些都是只开了一两千公里的准新车，你可以看看。”老板给福生推荐着眼前的摩托车。 “摩托车嘛咱们这个地方最重要就是省油和耐造，这些车子质量上都没问题，有小磕小碰的地方我们都修了，保证没有事故车。” 老板对于手底下的车质量非常地有信心，这些车基本上都是他自己亲自去收回来的，车况都非常的了解。 陈大雷找了一辆车坐了上去，试了试感觉，确实没毛病，车漆也基本上都完好无损。 “这些都是多少排量的？价格呢？”福生直接问了自己最关心的价格问题。 “你眼前这一批，排量都是70、80的，价格也符合你们的预算，甚至还能给你们省一点，像这一台三千块就能提走。”老板指着身边的一辆绿色的摩托车说道。 “哎，那不行，这颜色也太丑了，而且排量也有点小，有没有90往上的？”陈大雷一听排量这么低，也就没了兴趣。 “排量大一点的还在后面，价格稍微略高一点，咱们再看看。”老板又领着二人朝里面走去。 “这些基本上都是90、100的排量，动力更足一点，成色相较于这些小排量的也差不了多少，你们再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这些车的车况也基本上没得说。”老板对于车辆的信息十分熟悉，每一台都能够娓娓道来。 福生蹲下看了看发动机，90以上排量的，发动机结构都更加精细一些，动力也更强一些。 “这些什么价格？”福生又问道。 “这些车价格就稍高五六千，六七千都有，具体看你要哪一款？我也给你适当的再优惠一些，你也知道这样排量的车全新的基本上在一万多，将近两万块钱，二手的都砍了一半还多。”老板也给出了自己的最优惠的方式。 “嗯，要不就这个吧，价钱也刚好合适。”福生和陈大雷二人悄悄地说着。 “哎呀你先别急嘛，再看看后面的车，说不定咱们还能捡个漏，这都到100排量了，后面肯定是125！咱们来都来了，先看看吧。”陈大雷抓着福生，示意福生沉住气。 “还有没有别的，我们再看看，既然都来了各种车型，我们都了解一下。”陈大雷冲着老板说道。 “哈哈哈，没想到你们也是个行家啊，我收回来的125车型全在后面停着呢，走走走，我带你们去看看。”说着领着二人朝着后方的仓库走去。 福生和陈大雷跟在后方亦步亦趋，没想到后面还有一间仓库，里面放着的正是稍微有点排量的摩托车。 “来吧，看看，这些全部都是125以上的车型，价格从1万到3万不等，到了这档子的车，基本上都是进口的，国内还没有掌握相应的技术，所以大排量的摩托车做得并不是很好做。 “欧呦，这不是本田王吗？这车居然也有？而且成色可以啊，这全新的不得三万多吗？怎么没有退出去？摆到这可惜了。”陈大雷一边轻轻抚摸着车身，一边感叹道。 “对，没错，这辆车售价就在三万五左右，即使是二手的，这辆车也能卖个一万五，这辆车还是挺新的，公里数在四千多左右。”老板望着眼前的本田王，也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这台呢？” “一万二！” “这台呢？” “这个更贵，得要一万八！” 福生和陈大雷听到这个价格两眼一黑，看来只能考虑小排量的车型了。 这些车价格确实有些贵了，况且预算也达不到，只能干看着。 “这些都算是品质好一些，排量大一些的摩托车了，也有一些比较破烂的，就没给大家展示介绍。”老板挠了挠头说道 “我们的预算只够买一个70左右的排量的摩托车。太贵的就先不考虑了。”福生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眼前整齐排列的摩托车，心里也不禁幻想能够上去试试。 “唉，没事，你们也还年轻，等再干上几年，挣点钱了再换个新的开一开。”老板也只能长叹一声，这些摩托车只能放在仓库里吃灰。 “哎我说，你前几天不是接了一个铃木王吗？听说成色还可以，大体没什么坏的，就是外壳有些小磕碰。”司机师傅帮忙问着情况。 “害别提了，车是没什么问题，最重要的是发动机的问题，我也不太清楚毛病出在哪，但是就是不好打火，所以没办法，只能搁置了，一时半会儿，我也学不好。” 司机师傅这么一提醒，老板猛地一拍脑袋，也想起来似乎有这么回事，不过，由于摩托车的心脏——发动机出了毛病，因此也不敢直接卖给别人，怕出什么问题。 “这铃木王你们可以看一看，就是铃木gs125，发动机有点毛病，我也不建议你们买这个，我之前甚至都没和客人推荐过这款车，就想着闲下来再把这车捣鼓捣鼓，争取让他完整的上路。 老板指着仓库里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厚重的军绿色篷布盖在上面，一掀起来铃木王gs125映入眼帘。 方头的大灯现在独树一帜，车身非常的修长，带两个人完全没问题，整体的漆水也没有什么磕碰。 “这辆车我看着还可以啊，没什么毛病。”陈大雷坐在上面试了试，只觉得坐垫比较 “这辆车的外观没什么毛病，就是发动机老是自己熄火，我研究了一下，但也没有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老板对此事当时也是非常重视，结果修了半天，该熄火的还是熄火。 福生蹲在地上认真地观察起了发动机：“我可以试试嘛？我应该能把这个发动机修好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兵团建工集团 福生对于陈大雷的行为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陈大雷是个记仇的主，没想到居然这么记仇，为了这件事，还专门跑到人家店里炫耀回去。 不过福生也看出来了，张富清的日子不好过，娶了个这么强势的媳妇，管得这么严，还斤斤计较。 对于张富清的事情，福生也不好评判什么，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福生和陈大雷把车开回了家，母亲看了看只觉得这台车挺新的，对于摩托车品牌倒是不太了解，觉得能开就行。 老董头倒是围着摩托车转了两圈，狐疑地盯着福生和陈大雷，因为他可记得这车似乎不便宜，怎么能几千块就买回来呢。 福生只好又跟着父亲解释了一遍，老董头半信半疑，骑上了摩托车试了试，满意地点了点头，确实够劲儿！ 福生也和陈大雷约好下个月发工资，再把钱还给陈大雷，福生也不想张口再问家里要，毕竟已经上班工作了，也有钱赚，下个月工资加上农机公司的钱一拿就能够还清陈大雷的账了。 “害，我又不着急，什么时候还都行，又不结婚，又不找对象，用不上钱。”陈大雷摆了摆手，大方地表示还钱的事不用着急。 “是吗，那你天天围着萧蝶屁股后面转。”福生打趣道。 他可是早就发现了二人的苗头，似乎两个人一见面就斗嘴，但又互相有点意思。 尤其是陈大雷，总是无事献殷勤，但又嘴上不饶，非要逗一逗萧蝶。 “福生哥，福生哥！团长找你呢，听说是建筑公司那边派人过来了！”王小六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 “嘿，这下终于来了！走走走，正好去看看。”陈大雷搓了搓手，这下好工地终于能开工了。 “真是盼星星盼月亮啊，这下大桥也能开工了。”福生也点了点头，要不然这工地不开工，工人们没活干也不是个事。 “我的天，这不是铃木王嘛，福生哥路边上捡钱了啊？从哪整得这么贵的摩托车？”这时的王小六才回过神来，注意到旁边的摩托车。 “路上捡的，你信吗？”陈大雷一巴掌拍到王小六后脑勺上。 “捡漏捡漏，先上车吧，路上慢慢说。”福生催促道。 于是，屁股都还没挨着板凳一下的福生，又骑着摩托车载着陈大雷和王小六去了机关大院。 “我去，你们也太有实力了，哥，这车就是不一样，坐上感觉都比别的摩托车舒服。”一路上陈大雷又给王小六讲着这车是怎么来的，听得王小六眼里直冒星星，羡慕坏了。 —— 不一会儿，几个人就来到了机关大院的门口，发现团长张志华就站在机关大门口。 “唉，你看你看，这团长都亲自出来迎接咱们了，咱们这也太有排面了！”陈大雷兴奋地说道。 “你自己几斤几两，你自己不清楚啊？这明显就是等着迎接建筑公司的，跟你有屁上的关系。”福生直接无情打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能够让团长迎接的一定是上面的大领导。 福生上前和团长打了招呼。 “哎呀，你们快来，这马上建筑公司和兵团建工集团的人就要来了，正好给你们介绍介绍，方便你们今后对接工作。”团长拉着福生，交代着接下来欢迎仪式的相关事宜。 “兵团建工集团？他们也来吗？”福生有些疑惑，以前的工程都是安排建筑公司直接过来，没想到这次居然安排了兵团建工集团。 “哎，啥事兵团建工集团呀？”陈大雷也凑了过来问道。 福生其实也有些疑惑，对于兵团建工集团，他并不了解太多，只知道是个兵团自己的一个单位，一般承接工程都需要经过他们的手。 张志华又清了清嗓子给二人解释道：“这兵团建工集团，全称是新疆兵团建设工程有限责任公司，是1952年组建的一家集科研、设计、道路、桥隧、铁路、水利、电力等等一系列工程方面的单位。 这也是一家属于咱们兵团自己的单位，起源于第十一师，如今，发展越来越壮大，水利方面，他们非常有经验。 因此，咱们这次修建大桥专门请来了兵团建工集团作为督导，指导相应的工作，而真正的施工方则是咱们第三师的富强建筑公司。” “奥，那富强建筑公司我知道，咱们这不少楼房，不都他们修的嘛。”陈大雷点了点头。 “据说这次兵团建工派来的也是个年轻人，都是年轻人嘛，正好你们也方便交流，所以喊你们过来参加这个欢迎仪式。”张志华这么一解释，福生和陈大雷就都明白了。 “他们来了就好，咱们的大桥也终于能开工了，不然这样一直耗下去也不是个事，我看咱们团场的人对于修建这条大桥还是挺上心的，今天我还碰上了一个司机师傅，专门感谢咱们有这个修桥的计划。” 叶尔羌河大桥的修建，现在团里基本都知道了，也都知道了修建大桥对自身是有好处的，因此也都比较关心什么时候能够顺利通车。 “人民关心是好事，咱们就把群众所思所想落到实处，这修建大桥不是为了造福一人，而是为了造福一方。群众所期所盼，就是咱们奋斗的方向嘛！” 张志华也点了点头，自从上次投票通过修建大桥的项目，他就天天跟进项目进度，反复催促上面尽快安排人下来完成大桥的修建计划。 这下好，上面也对这个项目十分的重视，专门安排了，兵团建工的工作人员前来监督和指挥大桥的修建事宜。 “待会儿人来了，大家都精神点啊。”张志华看着年轻人们什么事都跃跃欲试的劲头，也不由得点了点头，年轻人就是要这样朝气蓬勃，积极主动。 “这下好，你要变成三把手了，一把手兵团建工，二把手人家富强建筑公司，你成了最末尾了。”陈大雷对着福生悄悄说道。 “害，这有啥呢，只要大桥能修好，就算让我去干苦力，我也愿意。”福生倒是不在乎自己的地位，只想着尽快动工，毕竟这条大桥可是被众人寄予了厚望。 第一百一十四章 建筑公司 “哎，不用这样不用这样。”咱们相互配合，这是应该的，你放心，工作上的事我们一定严格按照规定执行。那就一起共同努力吧。”福生连忙一把扶住了鞠躬的胡伟豪。 “那好，那就共同努力吧！”胡伟豪也仅仅只用了三言两语就抹除了几人之间的陌生感。 “啧啧啧，不一般啊，真不一般，这大城市来的人就是会说话。”陈大雷刚还不待见胡伟豪，结果现在只剩下了佩服。 福生无奈的看了一眼身边的陈大雷：“好了，赶紧再领着人家转一转，熟悉熟悉咱们工地的情况。” “这条叶尔羌河就像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在没有修建大桥新修水利之前，完全不受控制。 如今啊，生活越来越好，各类设施设备建设的也越来越齐全，这叶尔羌河就像一头温顺的奶牛，不停的产出，供给给周围的人民。”王春山一边走，一边讲解着。 “是啊，以前的45团一片荒凉，自从修建了前进水库，这每年农民啊浇水有了保障，45团的日常生活用水也都方便了许多。 不像咱们那个时候，一边开垦一边还要跑到老远的地方去打水。”张志华也回忆起了当年刚进入新疆来到45团的日子。 张志华想了想，又转头对着身边的人说道：“我们那个时候打的水啊，又不舍得喝，全部交代了刚种下去的小树苗上。 那个时候条件多艰苦，连房子都没得住，只能在地上挖个地窝子，有时候晚上出门上厕所都会一不小心踩进别人家里。” 张志华的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但在这笑的背后，付出的是一代人的青春与努力。才换来的今天如此安定幸福的生活。 “如今，这个大桥的项目啊，我们其实已经思考了好久，到底要不要修？要怎么修？ 修建大桥不是个轻松的活，原本大部分人是不同意的，他们说有这些钱还不如去搞搞补助，大家穷怕了，日子稍微好过一点，就想着固守一方。 还是福生啊，力排众议，给大家讲解了修建大桥的好处，这才有这么多人同意。”对于福生这个年轻人，团长张志华是十分的看好。 “团长，建筑公司的人也来了。”伊力亚尔江走到团长张志华身边汇报道。 “正好那就叫他们来工地一起看看，我们今天啊，就在这简单的开个会。”这下好人都聚起了。 不一会儿，建筑公司的经理就满头大汗的开着车跑到了工地。 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衬衣被圆滚滚的肚子撑了起来，风吹日晒下皮肤变得黝黑。 “团长，经理，你们好我是富强建筑公司的陈书语，你们叫我小陈就行。这次我们建筑公司来了100多号工人，保证在期限内按时完成大桥的修建任务。”陈书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着急忙慌的汇报道。 由于这次建筑公司来的工人比较多，因此安排起来比较麻烦，陈书语为了保证工人们都能按时到达工地，也是做了不少工作。 身后熙熙攘攘的工人们，提着自己的工具和行李，大包小包的就走了过来。 “陈经理！俺们住哪啊？”领头的工人操着一口河南口音问道。 “咱们这次不是带了彩钢板嘛，就地搭建彩钢房就行，我看这里的房子也不够咱们住的，大家抓紧时间。”陈书语又赶紧安排工人们搭建宿舍。 “您好陈经理，我是这边工地的负责人，您叫我福生就行，咱们这边缺什么，您跟我说就行，这里的宿舍，大家也可以暂时先挤一挤。”福生一看建筑公司的人来了，赶忙上去对接工作。 “哎呀，不用麻烦，不用麻烦，我们都习惯了，走到哪都是自己盖房子，我们这彩钢房呀，盖起来快的很，几下就弄好了。”陈书语赶忙摆了摆手。 “这工地上的活儿都是糙活，你们年轻人肯定没干过，你们放心，该干的活儿，我们肯定干的漂漂亮亮的，你们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开口就行。”陈书语又主动的握了握福生的手，点头哈腰的样子有些滑稽。 福生一看这么多人，也赶忙叮嘱陈大雷赶紧去市场上采购些食材，并且把母亲陆菊玲接过来，这些工人们今天晚上就要住，伙食肯定少不了。 陈大雷拿着摩托车钥匙，哼着小曲无比的开心，又能骑摩托车了。 “这位是兵团建工集团派下来的负责人。”福生又给陈书语介绍了胡伟豪认识。 两人自然又是一顿客气，陈书语清楚，要想混口饭吃，肯定要跟领导们打好关系，因此对谁都是笑脸相迎，毕恭毕敬。 “这次的大桥修建任务就交给你们了，有什么困难及时提出来，团里面一定想办法解决，今后就看你们了。”张志华看着眼前修桥的队伍不断壮大，眼中满是欣慰。 尤其是看福生忙前忙后的身影，更是确定自己没有选错人，要是安排其他人过来负责，说不定也没有福生这么上心。 虽然没有体力劳动，但对于工地上的事情，肯定是要做到事无巨细的，找个细心的人准没错。 福生正在和陈书语对接相关的工作，胡伟豪这是拿出了这次的施工图纸，这施工图纸其实陈书语早就看过了，但是还是耐心的陪着福生一起看完。 并且，对于一些福生不懂的地方，及时的做出解答，仿佛这幅施工图纸是他自己画的一般，早已烂熟心底。 “陈经理，你这过目不忘的本领，真是厉害！”就连胡伟豪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害，还不是为了混这口饭吃，这些都是基本技能，要是施工方连施工图纸都记不住，还怎么把这个大桥修好。” 对于陈书语来说，记清楚一副施工图纸犹如喝水吃饭一般稀松平常。 毕竟万一记错了图纸，干错了活，这可不是一点两点的损失，工程上面的损失往往都是价值巨大的，哪怕是一厘米的误差，也会导致修建出现问题。 第一百一十五章 接风宴 工地上工人们陆陆续续卸下了随身带的行李，又从后面的大车上卸下了活动板房的材料，就地就开始修建起来。 这活动板房搭建起来十分的方便，虽然也需要打地基，但是要比一般建房子的流程轻松了许多，不需要大面积的砌墙堆瓦，只需要把相应的板块结构堆在一起，就能很快建起一座座平房，遮风挡雨，供工人们居住。 “这活动板房啊，其实是老美发明的玩意，十来年前传入我国，由于构架方便，一般都会用在工地上或者自然灾害频发的地方。”胡伟豪作为工程学专业的人才，自然是知道活动板房的。 “嗯，这东西就是方便，我们之前的工人也都住的是这样的活动板房，走的时候拆下来运走，换到才一个工地上也还能继续使用。” 福生也对于这种活动板房，有一定的了解，祝这样的活动板房，至少要比住地窝子好多了，起码是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两层铁皮钢板之间夹杂的是泡沫，不但轻盈而且方便运输，都是一块一块的，保暖效果也不错，就是不隔音，但对于条件艰苦的工地来说，已经是非常好的了。 最起码现在工人们有了住的地方，伙食只有福生母亲一个人，福生有点担心能否忙活的过来。 陈书语经理则是大手一挥，表示早已准备好：“我们这一批来的呀，有三个师傅，专门就是做饭的，和你这边工地上一起合作，这100多个人的饭呀，做起来应该也挺轻松的。锅碗瓢盆什么工具我们都带的齐齐的，你们放心吧。” 这下福生放心多了，这陈书语经理一看就是个有经验的人，干起活来条理清晰，各个方面事无巨细，让福生打心眼里佩服。 “胡监理，我们也专门给您准备了一间房，您放心肯定是单人单间，这边嘛就是住宿条件差了一点。但您放心，我们这边公司也拨款了。伙食绝对没得说。” 对于这次的监理胡伟豪，陈书语也是，早早就考虑到了，为此专门给胡伟豪留了个单间。 “哎，不用不用，我和大家住一起就行，不用搞什么特殊。”胡伟豪连忙摆手，虽然自己不用下工地打灰搅水泥，但是胡伟豪却不愿意搞特殊。 在他看来，既然来到了工地，就要和工人们同吃同住。 “哎哎，明白明白，这个您放心，工人们啊，干一天活，晚上又打呼噜，会吵得你睡不着觉的，给您整个小单间，没什么特殊的，您可千万别见外呀！ 还有咱们的福生兄弟，我给您也安排好了，您和胡监理住在戈壁，也方便你们交流工作。你们要是不愿意啊，也可以俩人住一间。” 陈书语是什么人，吃过的盐比这俩人加起来吃过的饭都多，人情世故，那是摸的透透的。 胡伟豪看了看陈书语又看了看福生，也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 福生倒是眉毛一挑，看不出来这黑黑胖胖一副一线工人模样的陈书语，居然这么会来事。 —— “行，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安顿好大家，缺什么东西，你就给大家解决解决，钱不够就去他那找伊力亚尔江。”张志华领着王春山走了回来，对着福生叮嘱道。 “行，我会把这些人照顾妥的。”福生点了点头。 “奥对了，你准备准备，我们明天一起搞个开工仪式，正好我老班长在，也给咱们一起合个影，留个念。” “好，明天一早我就安排好。” “老班长，你今晚不着急走吧？咱们哥俩也好久没见了，一定要坐下好好的喝两杯啊！”张志华拉着王春山不撒手，是必要在酒桌上再为团里争取点项目。 这好不容易兵团建工集团的人来了，还是自己的老班长，张志华从看到他那一刻就想好了，一定要逮着老班长多薅两顿羊毛。 45团的建设还处于一个发展期，许多设施还不完善，想要建设还需要上面的支持。 而熟人王春山的到来，到时让张志华眼前一亮，正好有这层关系在，也能为45团多谋点福利，增加一些基础设施。 “哈哈哈，你小子原来在这里等我呢！”王春山无奈的笑了笑，不得不感慨当年的新兵蛋子也长大了。 “害，还不是家底子太穷，得找找老班长给咱们45团帮帮忙呀。”张志华拍了拍紧握着王春山的手。 回想起当年的45团，连一条马路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楼房了，机关大院都是个土房子，如今的建设越来越好了，路越来越宽，人民越来越幸福。 这些都是靠着这一代军垦人奋斗出来的，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都和团长认识，每一片开垦出来的荒地，每一粒种在地上的种子，都和军垦战士们认识。 “走，今晚上咱们在招待所呀，好好聚聚。”张志华又点名让福生作陪。 福生一听顿时一惊，什么时候他也能跟团长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心里面还是一阵的忐忑。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顶多算给团长帮帮忙，干干活，没想到居然能和团长一起接待这么重要的领导，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王春山也没带什么人，带了一个自己的秘书，领了胡伟豪入了席。 推杯换盏之间，尽是张志华的诉苦，差点就要一把鼻涕一把泪，好在王春山答应了要给四十五团多修几栋楼，翻新翻新医院，张志华这才作罢。 福生也有幸给几位领导敬了杯酒，端着酒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看着领导们推杯换盏，福生总觉得自己插不上话。 但是既然团长叫自己来了，肯定得要发挥一点作用，越是心一横就盯着王春山的杯子，只要一空，就立马给倒上。 顺手再给王春山敬上一杯，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也是把王春山喝高兴了。 这倒也是，福生占了个便宜，胡伟豪不会喝酒，没办法替王春山挡酒。 秘书又被伊力亚尔江拉着，俩人站在一旁，一杯接着一杯。 因此福生才有机会一直向王春山敬酒，帮助团长张志华“圆满完成任务” 第一百一十六章 喝多了的福生 “好了好了小伙子，不用敬酒了，这一趟啊我就知道不该来。”王春山连连摆手，笑着说道。 “这酒啊，喝的不是酒，是您和团长的感情，喝的是我们四十五团的发展啊。”福生给自己倒满，一口闷了。 “年轻人啊，真是胆子大啊，好，很好。”王春山放下了酒杯，看着福生说道。 “好了好了，真是怕了你们了，要是再年轻个20年，你看看谁放倒谁？”说话见，王春山回想起了当年领着张志华一起屯垦戍边的日子，那时候酒都是紧俏货，偶尔弄来一瓶，都是大家一点点分着喝。 “四十五团发展我也是出过力的，这里不光是你们的家，也是我生活过的地方，有什么好的方案好的项目，我肯定建议上面拿到这边投资建设。”王春山打着包票。 福生这才微微鞠了一躬，回到了自己座位，也算是不负团长所托。 福生也很近没有喝过这么多，强忍着呕吐感，一个劲地往肚里咽口水，想要把酒劲儿压下去，要是在桌上吐了，那可真是露了怯了。 好在缓了一阵子，酒劲儿慢慢被压了下去，呕吐感也消失了，福生端起茶杯小口小口地抿了起来。 在一阵推杯换盏之间，宾主尽欢，也定下了四十五团将来许多新的建设目标。 张志华自从看见王春山被福生喝得连连摆手，笑容就没从嘴角下来过。越看福生是越满意，会来事，还能喝，人又年轻。 福生镇定自若，可脸色却微微红了起来，还好皮肤较为黝黑看不太出来，在最后一杯酒之后，福生检查吧王春山送到了招待所楼上，才下了楼。 又挥手和团长告别，等到众人散去，福生这才一头钻进了厕所，一顿狂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清了个干净。 福生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突的，眼睛涨涨的难受的厉害，趴在洗脸池上缓了好久。 洗了两把脸，这才往出走。 渐渐入秋的天气有些寒冷，一阵秋风吹过，福生打了个冷颤，扶着大树又干呕了几声，这才跌跌撞撞地往家里走去。 福生使劲儿地晃了晃脑袋，努力的想要走一条直线，却发现怎么也走不直，只觉得世界天旋地转，仿佛一个劲儿地向下栽跟头。 正在散步的萧蝶和李燕走在文化中心的那条路上，合欢树的花微微地荡漾。 只看见，远处隐隐约约有个人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喝醉酒了一般。 萧蝶和李燕对视一眼，都有些紧张，大晚上碰到醉汉，对于两个女孩子来说是非常危险的。 二人不由得往边上靠了靠，尽量远离这个醉汉。 李燕盯着越来越近的福生说道：“唉，你看看那个人好像是班长呀！” 萧蝶胆子也大了起来，竟然往前凑了凑，发现居然还真的是福生。 “班长你怎么喝成这样啊！”在李燕的印象里，福生基本没有喝醉的时候，偶尔出去聚会喝酒也都是点到为止。 “哎呀，一身酒气，你这是喝了多少呀你？”萧蝶连忙扶住福生的胳膊。 李燕也上前架住了福生的胳膊，神色有些担忧地盯着福生的脸。 福生的眼睛微微睁开，想要努力看清眼前的人，可是却发现世界都变得模糊了，怎么也看不清眼前的到底是谁。 “啊？没……没喝多，我没事……没事。”福生说话舌头都大了，话还没说完，双腿就一软，差点就栽到了地上。 “哎呀，你慢点！”李燕连忙拉住福生，还好是和萧蝶一起，不然光靠一个人还真拉不住福生之大体格子。 “我看啊，班长就是喝到酒精中毒了，一定是喝的太快，太急了，咱们去给他拿点葡萄糖吧。”萧蝶看了看福生的眼睛说道。 “先把他放到这个长椅上吧。”李燕正好看见旁边的公园有把椅子，二人费了半天劲儿才把福生弄了过去。 “你看着他，我去医院拿药，还好不算远，你等我一会儿啊！”萧蝶赶忙说道，留下了李燕看着福生。 “哎……”李燕还没说什么呢，萧蝶就着急忙慌地走了，一边走一边嘴角微微上扬，这也算是给二人制造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那就稍微磨蹭一会儿吧，反正也没什么事，福生只是轻微的酒精中毒。 李燕看着躺在椅子上，靠着自己的福生，这也是自己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这个男人。 微微颤动的睫毛，坚毅的面庞，有些黝黑的皮肤，和那一只紧紧握着自己的大手。 都让李燕不禁脸颊微微有些泛红，甚至都能听到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李燕把福生的头摆正，让他可以靠的更加舒服一点，又拿了随身携带的纸巾，帮他擦着嘴角。 福生紧紧皱着眉，仿佛心事重重，哪怕是喝醉了，也紧锁着眉头。 李燕伸手摸了摸福生的眉心，帮他抚平了皱着的眉。 福生的神色也渐渐缓和了许多，仿佛酒后的不适感都减轻了许多。 李燕只觉得福生仿佛身上背负着许多的压力，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自己，他就是一根紧绷的弦，紧绷的太久了。 福生的手热热的，捏住李燕的小手，紧紧的不放开，倒也不是福生故意占便宜，只是坐下的时候，觉得快要摔倒了，顺势抓住了什么。 这紧紧握着的手，仿佛带有无尽的温暖，让李燕不舍得挣开。 —— 萧蝶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往医院走去，忽然感觉到肩膀被人拍了。 “嘿，这么晚了，一个人干啥去？” 萧蝶刚想一拳捣到身后的流氓身上，却发现居然是陈大雷。 “你这么晚不回家，在大街上乱溜达什么？”萧蝶反问道。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在大街上干什么？”陈大雷不依不饶。 “嘿，你管我干嘛！”萧蝶才不愿意低陈大雷一头，但转念一想，要把福生整回去，还缺个苦力呢。 “哦，班长喝多了，我去给他拿点葡萄糖，解解酒。” “福生，福生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他？之前不是说在饭店吃饭嘛，我还担心他喝多了，没想到他都跑到半路了。” 陈大雷原来也是来找福生的，看他这么晚没回来，有些担心，便去招待所找人，结果招待所的工作人员说已经回去了，陈大雷就顺着路找了过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送回家 这陈大雷来得也真是够凑巧，正好碰到了萧蝶。 “现在燕子正在照顾班长呢，我去医院拿药，你可以先去看看他们。”萧蝶指着身后的路说道。 不过萧蝶转念又想了想说道：“哎，算了算了，你还是跟我去医院拿药吧，别去打扰他俩。” 陈大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萧蝶拉着去了医院。 夜晚的路还是有些黑暗，也有路灯照不到的地方，远处树梢上传来猫头鹰的“咕咕”声。 就连萧蝶这样的大胆，也不由得往陈大雷身边靠了靠。 陈大雷悄悄看了一眼身后拽着自己衣角的萧蝶，神色也不由得神气起来。 路上二人都没有说话，静谧的夜里月光不显，只能隐隐约约看清前面的路。 周围诡异的寂静，就连蝉鸣声都悄悄隐没了下去，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悄悄的睁开。 二人走着走着，对于前路的危险丝毫没有察觉，忽然身边响起一阵疯狂的狗吠，近在咫尺。 “汪汪汪！汪汪汪！” “啊！”萧蝶吓了一跳，连忙抓住了陈大雷的胳膊。 陈大雷也被萧蝶这一声怪叫吓得抖了一下，在看清边上是一只拴着的狗的时候，悄悄松了一口气。 “去去去，滚！滚！”陈大雷用脚狠狠踢了一旁拴在链子上的狗。 没想到二人被狗吓了一跳，这一下萧蝶死活抱着陈大雷的胳膊不松手了，生怕又遇见什么东西。 其实萧蝶原本是不怕的，奈何最近几天宿舍晚上睡不着，大家就轮流讲故事，讲着讲着就开始说鬼故事，越讲越害怕，越害怕越想听。 一看路上这么黑，萧蝶的脑子里就开始浮现一些不好的东西，俗话说人吓人，吓死人。 陈大雷被萧蝶的一声尖叫吓得不轻，狗叫都是其次的，大不了上去多踢两脚。 陈大雷只好轻轻拍着萧蝶的背，让她放轻松。 “哎呀没事没事，我在这呢，谁也不敢欺负你。陈大雷拍着胸脯保证到。 萧蝶这才点了点头，心有余悸地跟在陈大雷的身后，寸步不离。 又走了一段路，拐了个弯，总算是来到了医院门口。 “那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去拿点葡萄糖，很快就出来。”夜晚的医院依旧灯火通明，因此萧蝶也恢复了心情。 萧蝶找到了值班的医生，说明了来意，就从药房里拿了一盒子葡萄糖口服液。 “可以了，走吧。”萧蝶看着回去的路，不由得又打了个冷颤。 “走，刚才那条路太偏，我带你走大路。”陈大雷自然看到了萧蝶的表情，于是领着萧蝶走向了一旁的大路。 原来刚才萧蝶和陈大雷为了图省事，抄了一条巷子里的小路，没想到碰见了别人见拴在门口的看门狗。 小路上路灯少，视线不佳，没有提前看到狗，这才被吓了一跳。 这次回去走大路，路上都是路灯，照亮了整条街，也让萧蝶安心了许多。 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背影，萧蝶也想道：似乎身边有这么一个靠谱的人，也不错。 陈大雷没有发现萧蝶看自己都眼神都变了，只是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想着快点先去看看自己兄弟怎么样了。 反观李燕这边，福生靠在李燕的肩膀上，眉头渐渐舒展，福生眼皮不断抖动，仿佛做了一个关于春天的梦，那样的温暖，那样的明亮，让他把所有的压力都暂时地放在了身后。 李燕轻轻抚摸着福生有些粗糙的手，手掌宽厚，要比李燕的手掌大了一圈。 福生的指缝里似乎都还残留着一些黑色的油泥，仔细靠近一些还能嗅到一丝淡淡的机油味道。 最近也没少去机耕队大院修车，为了保证开荒机器能够顺利运转，福生也在休息的时候主动回到机耕队大院帮忙一起修修车。 夜风微凉，一阵阵地拂过李燕耳边的碎发，拂过福生的眉头，拂过萧蝶和陈大雷的衣角。 “嘿，我们回来了！”萧蝶人还没到，就开始喊道。 李燕慌忙地抽出被福生攥着的手，神色略微有些慌张，没想到萧蝶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仿佛时间只是过去了一瞬而已，但这一瞬也永远地留在了李燕的心底。 “哎呀福生能让李大美女这么贴心的照顾，真是好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陈大雷看到福生和李燕，就一瞬间全都明白了，明白了萧蝶为什么不让自己回来。 原来是不想让自己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难怪，难怪啊。 “瞎说什么呢，我们就是在路上碰到了班长，看他喝多了，才帮帮忙的。”李燕小声争辩道。 “哎呀，没事，喝多了喊我嘛，我这就给他背回去。”陈大雷说着就要上前背起福生。 “哎，别着急呀，先让班长把葡萄糖喝了，能解酒的！”李燕看着萧蝶手里的葡萄糖说道。 陈大雷只好扶着福生坐了起来，李燕把瓶子打开，轻轻地帮福生灌了下去。 福生本就有些口干舌燥，休息了一会儿，意识稍微恢复了一些，结果喝得有些急，反倒呛了一口，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李燕连忙拍着福生的背部，帮他往下顺一顺。 福生一边咳嗽，一边干呕，可是因为胃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现在只能干呕几下。 李燕扶着福生坐正了身体，又拿着纸帮福生擦着嘴角。 要知道，平时李燕在自己家里，可是从来不干活的，上沪的生活条件好多了，李燕也从来没有伺候过别人。 陈大雷见福生缓了一会儿，差不多了，就试着跟福生说话：“福生？福生！能不能看清我是谁？” 福生迷迷糊糊的努力，想要睁开眼睛，总算看清了眼前的人是陈大雷。 福生点了点头：“你是大雷！” “嗯，看来还可以，那现在我送你回家，你能不能走？”陈大雷把福生胳膊架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嗯，能……能走。”福生也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李燕也在一旁扶着福生，生怕他摔倒了。 “能走是吧，能走现在咱们回家，你给我好好的走啊！”陈大雷对着福生耳边大声说道。 福生点了点头，抬起脚就要往前走。 “哎错了错了，是这边，你连自己家的路都找不到了吗？”陈大雷架着福生，朝着福生家里走去。 萧蝶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李燕眼里满是担忧，抓着福生的另一个胳膊，和陈大雷一左一右，托着福生沉重的身体往前走。 第一百一十八章 酒醒之后 经历了一番辛苦，陈大雷擦了擦额头的汗，总算是把福生送到了家门口。 就连李燕也香汗淋漓，喘着粗气，福生这小子身体太壮实了，托着走这么一段，确实有些辛苦。 “哎呀，总算是到，光这段路我走了多少遍了，没有像今天这么累过，你小子下次可不能喝这么多了。”陈大雷看着眼前烂醉如泥的福生，恨不得往他屁股上多踹两脚。 福生也在这一段路上清醒了一些，嘴里含糊地说道：“今天谢谢啊，实在不好意思。” “快先进去躺下吧。“李燕又和陈大雷把福生扶进了屋里。 老董头还没睡，点着油灯，抽着旱烟，等待着福生回来。 一看福生喝成这样，瞬间就气不打一处来。 正要发火呢，陈大雷又向老董头解释了一下今天的情况。 一听福生是去给领导陪酒，顿时紧绷的脸也松了下来，没有了那股凌厉的气息。 “嗯，你们辛苦了，给他放床上就行，剩下的我来吧。”老董头磕了磕烟锅子，站起了身。 陆菊玲刚在里面铺床，一出了里屋，就看见了居然还跟进来两个女同学。 个个长的眉清目秀，虽然灯光昏暗，但仍然依稀能够看清楚样貌。 “哎呀，太麻烦你们，快进来坐，进来坐。”陆菊玲一猜就能猜到，这其中肯定有福生给送礼物的那个小姑娘。 但又不确定是哪一个，只是一边热情地招呼，一边细细打量着两个人的模样。 “嗯” 陆菊玲满意地点了点头，发现这两个都模样周正，气质大方，回头和老董头对视了一眼。 陈大雷把福生放到了床上，李燕有些担忧地看着福生。 又转头把葡萄糖塞进了陈大雷手里，示意他跟福生家里人说一说，让他把这个喝了，能解酒。 “阿姨，这个是葡萄糖，是我们专门从医院给福生拿来的，这个呀，喝了它能快速解酒，等会福生清醒一点，接着让他喝掉。”陈大雷又把葡萄糖交给了陆菊玲。 陆菊玲拉着陈大雷到了一旁：“这两个里面哪个是……” “害，就刚才给我葡萄糖的那个女孩子，我看他俩呀，都互相有意思，刚才都是她在照顾福生呢。”陈大雷悄悄指了指李燕。 陆菊玲又悄悄扫了一眼李燕，悄悄点了点头：“嗯，倒是生了个俊俏模样，还会照顾人，不错不错。” “人可是上沪来的千金，你可得让你们家福生抓紧呀。”陈大雷自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又说了许多福生和李燕之间的事情。 越说，陆菊玲越是对李燕满意。 李燕也好像听到了二人在谈论自己，一时间，有些羞红了脸。 “快去和你未来婆婆认识一下呀。”萧蝶也在一旁拱火打趣道。 “哎呀，瞎说什么呢，去去去。”李燕被萧蝶这一句话整得脸更红了。 “那行，阿姨你先看着他，明天估计还有个开工仪式，你让他别迟到了。”陈大雷一看也折腾的时间不早了，就匆匆告别。 李燕更是如蒙大赦，跟在后面飞一般的逃了，这样的第一次见面，着实也让她有些尴尬。 翌日清晨 福生只觉得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仿佛昨晚发生了很多，但自己却不曾记得，只记得好像有人送自己回家了。 只记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软乎乎的，小小的，好像是一双女孩子的手。 福生使劲甩了甩脑袋，把这些都先抛之脑后，今天是要搞开工仪式的重要日子，可不能错过了。 一骨碌爬起来，三两下洗漱完毕，就骑着摩托车带着母亲往工地上赶去。 “你啊，昨晚上真是喝得太多了，还好有大雷他们送你回来，要不然你昨天晚上就得睡大街了。”母亲讲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他们？还有谁呀？我怎么都不记得了？”福生努力回想，却在记忆中找不到昨晚的具体信息，只是闪过了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 “你那几个同学啊，嘿，你还别说，那两个丫头模样都长的俊俏，你可得抓紧啊！”母亲想起了昨晚上的李燕，高挑的身材，清秀的面庞，那是越看越喜欢。 “啊？昨晚还有女孩子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福生努力地回想起昨天的经过，只记得自己吐完就往家里走。 当稍微清醒的时候，只记得陈大雷在自己的耳边说话，在他的帮助下才回了家。 “你啊你，你可记着点别人的好吧，要不是人家，你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以后少喝点，你那点酒量还不如你老爹的一半呢。”母亲想起福生昨晚上喝成烂醉，就气不打一处来，明明酒量不行，还要去跟别人拼酒。 “哎，酒量是要练一练的嘛，这次喝多了，下次能喝得更多。”福生的歪理也是一套有一套，二人就这么一路上聊着天，很快到了工地。 远远的就看见工地门口有一个黑胖的身影，是陈书语。 “哎呀，领导呀，你们终于来了，剪彩仪式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来开始了。”陈书语非常的客气。 “害，陈经理，我哪是什么领导呀？团长，他们还没来吧，我应该还没迟到吧？”福生看了看手表，确信自己没来迟。 “目前的领导就您到得最早，您先来，早饭也都准备好了，要不您先用餐？”陈书语一口一个领导，叫得福生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话音未落，远处，吉普车的引擎轰鸣声就响了起来。 团长一行也正好到了，由于昨晚喝了酒，今天的开工剪彩仪式，都定到了快中午了。 陈书语自然是热情无比的上去迎接，当然也没落下福生，让人领着福生先去看看开工仪式的场地。 不大的场地上挂起了横幅，上面写着安全第一，顺利开工等等标语。 几个缠着大红花的铁锹，在一个土堆旁立着。 “到时候领导们就一人一铁锹，预示着咱们的工地也顺利开工了，这工程可不是一个小工程啊，对咱们45团可是有很大的帮助的。”身边的人对着福生说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开工仪式 大家对于叶河前进大桥这个项目也在团里的宣传之下，了解了许多，也都认可了修建大桥这件事情。 “福生！”陈大雷今天也是早早来到了工地，帮着陈书语布置着场地。朵新瑞也跟在旁边，被临时喊过来帮忙。 昨天下午，工人们早早就回来了，知道工地要开工了，各个非常的兴奋，干劲儿十足。 团长陪着王春山走了过来，远远了就看见了福生，冲着他招了招手。 昨晚上福生的表现，张志华十分的满意，也多亏了福生能说会道，才帮着四十五团定下了许多工程。 王春山看到福生也点了点头，这个年轻人说话办事滴水不漏，确实是个人才。 福生不知道自己已经深得领导们的赏识，只是觉得最近和团长张志华碰面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陈书语领着众人来到了布置好的场地，领导们站成一排，就连福生也陪在了边上。 由团长张志华和王春山一起发表了简短的讲话。 随后，几个人一起拿着铁锹拍照合影，由团长张志华挖起了第一锹土，随着铲子落下，鞭炮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陈书语是个讲究人，别看他长得黑胖黑胖的，做起事来极为认真细心，专门安排人买的鞭炮，就等着开工的时候放。 一下子热闹的氛围就被调动了起来，工人们也一起鼓掌欢呼，只要这片工地动工，也就意味着工人们都有了收入，能不高兴嘛。 伴随着阵阵秋风，叶尔羌河上也刮起了一层层的浪，发动机轰鸣声想起，叶河前进大桥项目也算是正式启动了。 一车一车的混凝土，从商砼站拉了进来，用于修筑大桥的桥身，浇筑桩基。 对于修桥上的具体工作，全都交给了胡伟豪和陈书语负责，福生并不是此专业的，因此，对于修桥的事并不很了解，只是从相关的书籍上面看了一些资料。 因此对于修桥的具体工作，福生不做指挥，只是对接相应的工作，为大家解决后续建材供需的问题。 这一下也让福生工作相应地减轻了不少，但福生自己是个闲不住的人，一有空就跟着胡伟豪一起研究图纸，跟着陈书语一起学习如何指挥基层工人工作。 一天下来，也是收获满满，更是在这些建筑机械出现故障时挺身而出，帮助工人们一起修理机器。 “哎呀，领导，你不用这么辛苦，回去休息就好了，这些事情我们能搞定的。”陈书语看福生这么上心，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于是劝着福生回去休息。 “没事，不累，一切以工程进度为主嘛。”福生就是个闲不下来的主，让他干活还好，一旦闲下来，就会到处给自己找事做。 就连陈大雷也都被指派出去，指导拖拉机挖掘机等土方车辆工作。 工地如同一台庞大的机器，每一个人都是一颗小小的齿轮，在这个庞大机器运转的过程中，都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哎呀领导，我已经安排厨房里我们的厨师给您专门做了点小菜，您和胡监理一起去呗。”陈书语自然懂得怎么打点上下。 可这次却碰了壁，胡伟豪自然是不愿意离开的，他还得保证大桥修建不能出现岔子。 福生更是直言要跟工人们一起工作，休息不了一点。 陈书语看了看二人，摇了摇头，头一次见这么轴的两个人，以往给这些监理们只需要开开小灶，请着吃饭、唱歌、跳跳舞，大家就都混熟了，办起事来也就方便了。 可这俩年轻人油盐不进，就连开小灶这件事，福生都义正言辞地拒绝。 “工人们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不要搞特殊，大家都是一样，伙食标准我也跟团里汇报过了，大家放心吃，保证管饱吃好！” “我无所谓，有的吃就行，关键是把工程进度赶一赶，还有别的地方的工程等着我们去呢。”胡伟豪对吃的方面更没有要求了，只要有活安排给他干就行。 陈书语只好作罢，陪着两人一直在工地上晃悠，一边还给福生讲解一些专业性的知识。 福生仿佛一块吸水的海绵，什么知识通通都收纳了起来。桥梁这方面倒确实没有接触过，就连修桥打桩基是怎么打的，福生也不太清楚。 直到工人们开始工作的时候，福生才明白，原来在水里修桥工作如此的复杂。 首先确定好修桥的位置，确定打桩的位置，修桥先修的是桥墩。 先用防水的长型挡板和钢架在河中围出来一个桥墩的围堰，组成一个夹层外围，其次就是要抽干里面的水，保证钢板围起来的地方是一个干燥的状态。 在外围浇筑混凝土，等待混凝土干燥后抽出挡板，这就获得了一个水中干燥的工作环境。 在安排工人在土里不断向下深挖，清除里面的淤泥和石块，在这清理的过程中，整个桥墩就会不断向下下沉。 而在下沉到一定程度后，接触到了土里中的岩石层，就完成了桥墩的建设，和盖房子的原理差不多，最主要的就是要打好地基，才能保证这些桥墩在水里屹立不倒。 等待桥墩彻底打好，就在里面不断填充钢结构，再加之以浇筑混凝土这样一个完整的桥墩，就被建造了出来。 福生了解过原理后，也不得不感叹一声人类的智慧是无穷的。 陈大雷更是直言：“我以为修桥都是要把河流截断，等修完了再让河流过去。” “哪有那个功夫啊，要想让一条河流截断小河，还可以真正碰到大江大河，那还咋办呀？”朵新瑞从旁插了一嘴说道。 “对，说得没错。修建桥墩的方法其实有很多种，我们用的这种耗时相对较长一些，但是稳定性会好很多，能够有效地防止汛期河水暴涨冲断桥梁的可能性。” 胡伟豪扶了扶眼镜，这也是他提出来的修建桥墩的方法，自然最清楚这样的方法有什么好处。 “哎呀，不愧都是大学生们，这知识储备啊，就是丰富，我们都是领导，怎么指挥我们怎么干，只要把活干好，干漂亮就行。”陈书语自然是适时的拍了拍马屁。 第一百二十章 签字 有了陈书语在这里忙前忙后地到处跑，福生也觉得自己没什么事情可干了，只能帮着工人们修修车。 专业的事情由胡伟豪负责，福生偶尔也和他交流交流建筑方面的知识。 当然作为监理方，工地上的一些文件也需要福生和胡伟豪共同签字才能生效。 每次陈书语都是笑嘻嘻地过来请福生回办公室，告诉其文件内容。 福生有不懂的地方也跟着问一问，再决定要不要签字，福生可不是傻子，莫名其妙地把字签了，万一出什么事情，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哎呀，我说领导啊，这些文件都没问题，您就签了字就行，不用事事都那么认真嘛。”陈书语端上了一杯热茶。 福生刚还在修车呢，就被喊了回来签字，桌上放着的是下一批混凝土的采购方案。 对于其他文件福生可以只看一看，可这一旦到了要用钱的地方，必须要千万仔细小心。 福生留了个心眼子，仔细地看着相关文件上的内容，和上一份文件有什么不同。 因为修建桥墩的混凝土采购文件之前是团里审核过的，因此福生找了出来，拿出两份文件，细细地比对。 福生翻来覆去看了看，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刚准备签字，却发现两份文件中使用的混凝土编号却不太一样。 “陈经理，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福生皱着眉头问道。 “哎领导您说。”陈书语悄悄站了起来，凑近看了看福生有没有签字。 “这个混凝土编号，怎么不太一样，这不一样的混凝土编号又代表着什么呢？”福生仔细观察发现上一份文件混凝土编号是400，而第二份文件上却写着c23。 “哎呀混凝土标号就是经过制作的混凝土，在抗压测试中的等级，这编号越高，等级就越高，就越耐用，简单理解就是编号越高越耐造呗。”陈书语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编号的意义。 “那为什么一份文件编号上面写的是400，而另一份文件上写的却是c23呢？这两者又有什么区别呢？”福生依旧不解地问道，一个400，一个c23，这两个编号相差十万八千里。 “哦，您说的时候这个啊，这个400其实就是对标的c38，由于咱们用的是这个修建桥墩的混凝土，所以就编号要高一些，需要抗压、抗渗、抗拉、抗冻等方面要求高一些。 而用于修建路面的混凝土，由于没有在水中放置，因此，为了节省成本，编号就稍微小一些，强度也稍微小一些。”陈书语心里暗暗一惊，没想到还真被福生发现了。 这两份文件在制作的过程中几乎用了一模一样的模板，除了稍微有一些数值上的改变，没想到福生居然一个字，一个字的比对，还真被他看出来了文件有异常的地方。 福生缓缓点头，又问道：“这样啊，明白了明白了，那这个c23对应着的是几百？中间差得大不大？” 陈书语擦擦额头，微微渗出的汗珠：“啊，这两个差别……不算很大，一个是400，一个是300，这个您放心，肯定没什么问题，还能节省一些成本，到时候省下来的，咱们还能……” 福生听到这，皱着眉头。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于是开口说道：“就按照该有的标准来就行，最重要的保证桥梁修建得合格合标，至于什么省钱拿来分，这样的事情在我们工地上是绝对不允许的，这是红线！” “哎，是是是，您教训的是，您放心，这c23的编号绝对标准，建出来的桥，那是杠杠的，保证没问题！”陈书语一看福生为人这么正派，赶忙说道。 福生见状便也没再说什么，对于陈书语这样圆滑的人，也不能太过严苛，毕竟还指望着他干活呢。 “那行，领导，您先签字，我这还得去找咱们的胡监理签字呢。”陈书语又指了指签字的地方说道。 福生又翻了翻文件，发现其中没有什么问题，之后便签了字。 随后就出门找到陈大雷，问了问关于混凝土编号的事情。 “确实好像有这么个事，说是修桥的和修建桥墩子的用的不是一个型号，这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陈大雷好像听人说起过是有这么回事。 福生又问了问修桥的工人们，得到的也是同样的答案，修建桥梁用的是不同的混凝土，目的就是为了节省成本。 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生怕自己出错了。 另一边，陈书语拿着文件找到胡伟豪，又来找他签字。 “哎呀，领导，辛苦了辛苦了，这是新的混凝土使用的文件，您看看签个字呗。” 胡伟豪接过文件，看了看里面的内容，又看了看福生签了字，刚想抬笔写，却又问道：“用这c23的混凝土，上面的人同意了吗？” “害，这不是在合理标准范围内嘛，您看这还有福生监理的签字呢？”陈书语笑着搓了搓手。 “虽然用c23的混凝土也可以，但我记得我要求是使用c28的混凝土，也就是300型号的，你拿个250型号的确定可以吗？”胡伟豪有些迟疑，虽然两个型号差不多，但价格和质量上仍然有一定的差距。 “这事儿我也跟福生监理汇报过了，这要不然他也不会签字，您说是不是？”陈书语把锅全部推到了福生的身上。 原来是他故意把型号和编号弄错，在c38也就是400型号的下面，应该是c28，而不是c23。陈书语故意把c23说成了300型号。 胡伟豪见文件上没什么大的问题，便也签上了字，因为他只是提议使用c28型号，但是实际上c23也是可以的，至于上面决定用什么样的型号，也不是他能做主的。 所以，胡伟豪看到了福生的签字，就也跟着签了字。 陈书语自然打着的是自己的小算盘，想要利用c23和c28不同型号的混凝土来谋取一些差价，因为外行人不懂，稀里糊涂签了字的不在少数。 就在胡伟豪要把文件交到陈书语手中的时候，福生推门走了进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发现 福生一进门，就看见了陈书语接过了胡伟豪签完字的文件。 之所以福生会过来，还是因为想借一些关于混凝土和钢筋结构方面的书籍，今天的知识就触及了自己的盲区。 为了这个事情，福生专门跑一趟，就是要看看有没有相关方面的书籍，补充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都在呢，我正好过来问胡监理找点书看。”福生冲着二人打招呼道。 陈书语一看福生来了，顿时紧张了起来，害怕漏了馅。 “哦，你要什么书？”胡伟豪从包了翻了翻，这次过来，他也随身携带了一些资料，之前还给福生借了一本有关桥梁构造的书。 “就是有关这个混凝土和钢筋结构的，什么型号的混凝土，用什么型号的钢筋，我不太清楚，就像今天修桥要用不一样的混凝土这个事情我都不知道。”福生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说道。 胡伟豪从随身携带的包里翻了一本书出来：“这是89年国家发布的（gbj10-89）混凝土结构设计规范，这里面详细的标注了混凝土和钢结构的使用规范，你可以拿去看一看。” 福生接过了这一本册子，十分宝贵地塞到了随身携带的包里。 陈书语也在一旁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被问起来，只要被当场拆穿，指不定得有多尴尬，还少不了一顿问责。 其实这样的问题，在其他工地上，就算被发现，陈书语只需要上下打点一番，分出一部分利润即可，和眼前的二人明显都是油盐不进的主，光靠分润可不能让这两位动心。 见福生没有细问混凝土型号的事情，陈书语连忙搂着福生的肩膀，拉着福生非说要去看一看修车的进展。 “走走走，听说领导您把装载机都修了修，这我可是好奇得很，咱们去看看吧，我们的装载机老是有毛病，您可能不知道，我去给您详细说一说。” 福生见状就跟着陈书语出去了，没多想签字的事情，毕竟要签字的文件不少，这一份文件福生也没必要深究。 陈述宇暗自庆幸自己的事情，没有被发现，这一来一回，中间的利润也不少，毕竟修建桥梁用到的混凝土可不是简单的用方来计算的。 这一座大桥的用料扎实，桥身500多米，加上两座桥头，共有1500多米，这些混凝土加起来就算一方挣上十块钱，一共加起来也不少了。 对于这件事，谁也没有多想，而陈书语这是钻了制度的空子，利用c28混凝土的价格去定购c23的混凝土。 虽然福生不再过问，但是福生包里的这本（gbj10-89）混凝土结构设计规范，上面却清清楚楚地标注了各类混凝土的型号，以及对应的编号。 在忙碌了一天之后，福生才想起来包里还有这么个文件，于是趁着还有光亮，拿出来细细的研读。 这里面有复杂的公式以及各类混凝土使用的不同类型的钢筋结构的标注，而且他翻到第五页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300型号的混凝代表的是c28，而非c23。 这里面虽然仅仅是差了一个数值，但代表的却是千差万别的混凝土结构，型号不一样，价格自然也不一样，数字编号的混凝土自然是价格更高。 起初福生还在思考，是不是早上解释的时候说错了？是不是陈书语正好记错了编号对应的顺序？ 但仔细想了想却发现，这不同编号标注的可是在文件上写得清清楚楚，虽然是一个数字之差，但是代表的价格却是不同的。 福生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一个想法，会不会是陈书语故意的？会不会是陈书语明明知道自己不懂这样的型号，所以故意让自己签了名字？ 借着自己签名的由头，才让胡伟豪把名字签了下去。 带着这个想法，福生越觉得这个文件有问题，越觉得今天陈书语的态度不太对劲，那谄媚的笑容和流汗的脸颊，仿佛都预示着今天的事情不同寻常。 福生连忙翻起身来，朝着隔壁跑去，因为隔壁就是胡伟豪的宿舍。 胡伟豪的宿舍拉着电灯，此时的他正在戴着眼镜，细细地研究建筑桥梁的图纸，作为总监理的他，是必须要保证桥梁建设的安全和标准。 因此，每晚他都在研究图纸上的内容，保证图纸和实际建设的情况是一模一样的。 “胡哥！胡哥？”福生敲着门，神情有些焦急。 “请进。”胡伟豪头也不抬的说道，光听声音，他甚至没听出来的人是谁，只以为可能是送饭的工作人员。 “胡哥，你给我说说这个混凝土c28和c23呗，今天陈书语经理给我解释了一番，但是我还是不太明白。 为什么你给我的标准上面明明c28是300，但是今天陈经理却给我说的c23是300型号。”福生焦急地问道，这要是出了岔子，那可是大问题。 “哦？c28本来就是300型号啊，c23是250型号，虽然二者的编号差不了多少，但是实际上的质量和使用的效果还是有一定差距的，陈书语没跟你讲清楚吗？ 我还以为你都了解清楚才签的字，所以我才跟着签了字，因为咱们设计的时候建议使用的就是c23，而c28则是最好的选择。”胡伟豪抬起头来，放下了手中的放大镜，这下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早上陈书语那么急切地想要自己签下名字。 “糟糕，看来是被他耍了，我早上不太清楚，在他的催促下，我才签了字，他给我说c23就是300型号，我还以为真是这样，我太傻了，都没有了解清楚就稀里糊涂的签了字。”福生懊悔不已。 “现在先别说这个了，先去赶紧找人把文件拿回来，趁着他们没把文件送过去，现在文件还没有生效，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胡伟豪也焦急地说道。 福生听闻，连忙冲了出去，这个事情可不能就这样算了，这等于从材料上偷工减料了，修建大桥可不能偷工减料，一定要确保桥梁的稳定性和使用寿命，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二章 找人 此时的福生懊悔不已，没想到平日里如此和善的陈书语会摆自己一道。 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样小小的问题上出错，后悔自己没有和胡伟豪商量一下再签字。 明明可以避免的错误，却依然被人钻了空子，现在要做的就是抓紧找到陈书语，及时收回文件。 福生出了门，直冲冲的来到了陈书语办公室，一把推开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办公室内还放着一杯，未完全冷却的茶，里面的陈设如同往日一样，甚至被子都没有叠起来。 福生又跑到修建桥梁的工地上，扫视一圈，只见到忙碌的工人，却没有看到那个黑黑胖胖的身影。 平日里，陈书语如果不在办公室，那基本上就是在工地的一线指挥工人们作业。 找了几个工人问了问，都说不知道。毕竟平日里工作时间大家都在工地上，没人会在意领导在哪里。 找不到陈书语人，福生顿时紧张了起来，害怕陈书语找上面批了钱，直接跑路了。 如果真的卷钱跑路，这可是大问题了，谁也承担不了这个责任，自己肯定也会受处罚，况且修建这个大桥的事情也是自己提议的，如果在自己这里出了岔子，那么真就是要被千夫所指了。 “大雷，大雷！快喊人去找陈书语，千万……千万别让他跑了！”福生焦急地喊道，扶着膝盖喘着粗气。 远处的陈大雷一脸懵逼，刚打上的一碗热乎饭还没吃呢，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喊了一激灵。 “咋了？咋了？”陈大雷看福生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放下碗筷连忙跑了过去。 “怎么了？看你那么着急忙慌的，有话慢慢说！”陈大雷劝着福生先冷静下来。 “今天文件上面有个东西签错字，一定要找到陈书语，千万不能让他给跑了！”福生抓着陈大雷的胳膊急切的说道。 可不能自己刚上任没多久就出了这档子事，这可是要背上一辈子骂名的。 “具体是啥事呀？那他没事干，为什么要跑呀？”陈大雷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只觉得这里面似乎有惊天秘密，非要深究一下。 福生无奈，只好又给他解释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情。 “嘿，这孙子，耍花招耍到你头上来了，你签了字就代表了上面同意了，你现在担的责任可不小呀，这东西得谨慎。” 陈大雷也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想起陈书语平常舔着个脸，围在领导们旁边点头哈腰的样子，就觉得这人不是什么好鸟。 “哎呀，先别深究这个事儿了，赶紧派人找一找吧，最重要的是找到他把文件拦下来！”福生急得额头冒汗。 “行行行，我现在就安排人去找他，你先别急，你先别急！”陈大雷拍了拍福生的肩膀，扭头就去喊人。 一时之间，工地上许多人都开始翻箱倒柜的找陈书语，就连旱厕的茅坑陈大雷都挨个看了一遍，生怕陈书语躲了进去。 “没有啊” “福生哥没有啊！” “没看到那个姓陈的。” “陈经理东西也没收拾，我们确实也没看见他。” 工地上找了一圈，也问了问工人们都不知道他人去了哪里，可他的车却不见了，屋子里的行李一件没收拾。 “嘶！这么大个活人，到底能去哪儿啊？”福生挠着头，恨不得掘地三尺。 胡伟豪经过最初的慌乱后，仔细想了想倒是不着急，慢悠悠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这可是他从国外带过来的。 “先不着急，他应该不是跑了，等一会，应该自己就会回来。”胡伟豪似乎是知道些什么，毕竟上一次修桥就是他们两个人一起负责的。 可福生哪管这么多呀，他只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签字才导致了有这样的事情，因此，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到自己头上。 “来杯咖啡？哥伦比亚的帕卡拉马上好的咖啡豆，托人专门带过来的。”胡伟豪端着咖啡杯说道，由于经常熬夜做施工图纸，因此，养成了喝咖啡的习惯。 “胡哥，咖啡我就不喝了，这事难道你一点都不着急吗？”福生看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胡伟豪，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出来。 福生心想：这他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喝咖啡？ 但他还是忍住了没有爆粗口，毕竟这件事的错不怪胡伟豪，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疏忽大意，没有理解文件上的内容。 福生心里也在暗自发誓，一定要下苦功夫，好好学习修建桥梁方面的书籍，坚决不能再出这样的事情。 胡伟豪拿着银色的咖啡勺，缓缓地搅动着咖啡，为了使味道更加的柔和，他还特意加了一些牛奶在里面。 “没事，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先等他回来再说吧，放心，一会应该就来了。”胡伟豪话音刚落，远处，汽车的轰鸣声就渐渐传来。 果然，陈书语开着自己的红色小轿车，从远处出现。 “嘿，你怎么知道他会回来，我还真以为他卷钱跑路了，给我急的满头大汗。”福生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也喊停了，在外面找人的陈大雷。 “好了好了，不用找了，不用找了，他回来了。” 陈大雷也远远的看到朝这边走过来的陈书语。 “啥，又不用找了吗？不是说他卷钱跑路了吗？要不要把他绑起来？工地上最不缺的就是麻绳！” “不用着急，既然人都回来了，那就听听他怎么说吧，看样子他应该不是想卷钱跑路。”福生摆了摆手说道。 陈书语停好车，从车厢后面抱出来了两箱酒，又拿些卤肉，招呼工人们搬了进去。 工人们眼巴巴地望着陈书语，盯着他手里的酒，却唯独没有发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那就是他们的工资。 “兄弟们，对不住，工资的事情恐怕还要再拖一拖。”陈书语说着把酒和卤肉发了下去。 “陈老哥，你可是给俺们打过包票！这都出来这么久了，工资还是发不下来，我怎么跟家里的妻儿老小交代？”一个赤裸着上身，肋骨清晰可见的老工人站出来说道。 “是啊，陈经理，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哎。” 余下的工人都盯着陈书语，夜幕已经悄悄来临，但这些雪亮的眼睛却发着光，刺得陈书语的皮肤生疼。 第一百二十三 原因 陈书语看着工人们，盯着自己，看着每一个人，看着每一双粗糙的手，神色黯然地低下了头。 “对不住大家，我也对不住二位领导，这件事……我……”陈书语张口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福生目光如炬，盯着陈书语，似乎明白了什么。 身旁的胡伟豪端着咖啡，慢悠悠地说道：“上一份工程款还没有结算完，这些工人们也已经很久没有发工资了，看样子，他是想从这混凝土中抠出一点来补贴工人。 “可他不知道的是，文件在我们手里签完字还是要交由上面审核，只要上面审核不通过，这笔钱他是拿不到的。”胡伟豪放下了咖啡，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对于这样的事情，他也爱莫能助。 工人们依旧没有说话，看着眼前的酒和肉，没有一个人动筷子，也没有一个人喝一口，其实大家心里也清楚这是陈书语自己贴钱买的，对于发不下来工资，这件事也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可陈书语心里总是不踏实，他已经把自己身上能拿出来的钱基本上都拿出来补贴工人了，等奈何工人数量太多，又怎么能补贴得完呢？ 工程款项目结算慢，这是一个通病，许多工地上都是这样的，工人们干完活拿不到钱，讨薪之路非常的困难。 上面牵头举办的工程也是如此，本来财政吃紧，批资金就困难，而落到底下的人手里，那就更难了。 之前工地上的工人们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直到前两天，实在有人扛不住了，跑过来跟陈书语说：“家里老娘生病了，如果再拿不上钱，他也就干不下去了。” 这样的人其实不在少数，农民工家里都急用钱，如果不是因为家庭条件困难，谁又愿意出来打工呢？ 因此陈书语才会在混凝土上耍了点小聪明，想以此来批一部分工程款，先用来补贴工人们。 可百密一疏，漏了上面审查这一环节，陈书语出门，其实就是为了找一找领导，看看能不能把这件事说通。 但得到的答案肯定是不行的，挪用工程款本来就是违法违纪的事，又怎么能够行得通呢？ 陈书语自觉脸上无光，愧对了每一个工人，也愧对了大家的期待，所以才买了酒肉回来。 福生能够感觉出来，陈书语不像个坏人，就冲他一身黝黑的皮肤，总是在工地的第一线，就能感觉得出来，这是一个从工地上打拼出来的人。 工人们许久没有说话，但打破寂静的却是一声开瓶盖的声音，一个工人拿了酒打开了瓶盖，狠狠地往嘴里灌了一口。 仿佛触犯了某种机关，其他人，也都跟着打开了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陈经理，我们明白……”老汉站起身，拍了拍陈经理的肩膀。 大家也都明白了这次依旧是无功而返，但对于陈书语，他们知道这是一个好人。 陈书语几近哽咽，哭得有些难看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在这一刻情绪崩溃了。 所有的人都望着他，眼里虽然充斥着渴望，但也明白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光渴望就能够得到的，所以对于陈书语大家更多的是宽容。 陈书语走到福生跟前，深深地鞠了一躬：“领导，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福生一把扶住陈书语，他也没想到，这其中居然还有这样的隐情，也更没有想到陈书语居然会为了这些人去干这样的事情。 “陈经理，不用这样，你的情况我也听人说了，对这样的事情我也能理解，我可以尽我所能的去跟上面再反映反映。 “领导，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三四个月了，工人们发不下来工资，我也没脸面对他们，之前还能再拖一拖，但是工程款批不下来，工人们也要生活不是。” 陈书语低声下气，这件事情是他坑了福生，他也是感觉打心底里对不住福生。 “陈经理，虽然你的行为我不赞同，但你的精神我是肯定的，这件事情最重要的还是要有一个解决办法。我看看能不能向上面反映反映，先给工人们预支一部分。 福生对于陈书语这样的行为，也没法生起气来，毕竟他也没有为自己谋私，而是为了广大的群众。 福生也决定跟团长商量一下，先跟工人们预支一部分工资，保证大家的生活，如果工人们都拿不到工资，纷纷罢工，那么修桥的工程也没有办法进行下去。 “领导，太谢谢你了，我这样对你，你还愿意帮我，我真不是个东西。”陈书语说着，就要抬手往自己脸上扇巴掌。 福生连忙一把拉住说道：“陈经理别这样，咱们修桥的工程还得靠你，还得靠大家呢，如果工资都发不下来，工程怎么能干下去呢。” 工人们也都眼巴巴的望着福生，希望福生的话真的能起到作用，但凡能够拿到钱，大家也不会想要离开这里。 陈书语一来就看出了福生不一般，年纪轻轻就能在团长跟前说上话，自然是有一定分量的，兴许这件事让福生去问，还真能有个结果。 陈书语拿起桌上的啤酒瓶：“领导，不管事情成不成，我都打心眼里敬重你，我代表工人们谢谢你，这瓶酒我干了。” 说完，陈书语端起酒瓶子，咕咚咕咚灌了下去，一滴也不剩。 “真不用这样，这些都是分内之事，既然团长让我负责这片工地，那么我肯定要保证工地的正常运转，大家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跟我说，只要是合理的，只要是我能解决的，我一定向上面汇报，给大家想办法。” 福生拦不住喝酒的陈书语，只好转头对着工人们说道，工人们的眼神中透露着希冀，希望福生这位领导能够说话算数。 就连在房子里的胡伟豪，也都又端了一杯咖啡，静静的打量着外面站得笔直的这个身影，总觉得福生这个人似乎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 第一百二十四章 福生的请求 工人们默默拿着酒对着福生，每一个人都没有说话，端起了酒瓶一口喝干。 一切尽在不言中，所有的盼望都在这瓶酒里。 福生也觉得自己的肩膀上责任重大，这样的事情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他只能恭恭敬敬地朝着工人们敬了个礼，在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叫做为生民立命，似乎明白了为人民服务的含义。 劳动人民美好的期盼，美好的愿望。不正应该是我们所奋斗所努力的方向吗？ 其实这件事搁到任何人身上，都是不愿意去触这个霉头的，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是90%的不可能，预支工资，这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做这样的事情，最后只能惹得自己一身骚，既辜负了大家的期望，又降低了自己在领导前面的地位。 但福生不一样，他明白所有的工人都是在靠着这份微薄的工资过活，如果连这份微薄的工资都坚持不下去。 那么，罢工将是迟早的事，一旦大桥罢工，工程也无法进行下去，最后只能成为一项烂尾的建筑。 无论是从大局出发，还是从人民的利益出发，福生都要向上面汇报这件事，并且一定要请求上面能够拨一部分款。 福生甚至都已经淡忘了今天早上，陈书语骗着他签下字的事情。 “领导，你人很好，也经常帮着我们一起干活，要钱的事情其实也不用勉强，我们心里都有数。”一位工人站了起来说道。 福生记得他，前两天才跟他一起修理过机器。 “领导，我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家里面要钱，我也不是本地的，现在家里面人生病，我都回不去，我甚至连一张买车票的钱都没有。”又有一个工人站出来说道，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 福生点了点头，对着大家说道：“大家放心，既然大家在我们这里工作，那么我一定会努力的解决大家的需求，我也不敢打包票，说一定能把钱要来，我只能说尽我最大的努力，也希望大家相信我！” 众人都看着福生，这个人给了他们重新燃起来的希望。 福生也感觉似乎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他从未有过如此的亢奋，盯着眼前的每一个人，他们的双手都在为这片土地努力，那这片土地又有什么理由不善待这些人呢？ 安抚好了众人的情绪，福生收拾了东西就准备去机关，向领导汇报这件事。 陈大雷连忙冲了过来，坐到了后座上，示意福生先开车，有些话走到外面再跟他说。 福生发动了车，载着陈大雷一路狂奔，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陈大雷示意他停车。 “不是，我说你小子怎么答应得那么快？你就不想想后果吗？你给了他们希望，万一做不到这些人还是失望！”陈大雷刚才看到你人多，没说这个话。 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家兄弟把话说出去了，但是事情没办到，最后不要激起民愤了。 “你放心，我既然说了这个话，我就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件事情做到，你看看大家平常都这么辛苦，工作时间也这么长，可工资居然发不下来，那么这件事到底应该去找谁呢？” 福生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工资发不下来？工人的工资难道不是应该一个月一发吗？ “哎呀，你不懂，有的建筑公司就是这样的，非要等到工程款完全结算下来才给下面的人发工资，有的公司也是资金流转不开！”陈大雷又给福生解释道。 “不是我说你还是答应得太草率了，你不应该把话说得那么满，做什么事情还是要先考虑后果才对。”一向冲动的陈大雷，此刻却在劝诫着冷静的福生。 “可是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如果工人们真的罢工，那么这座桥谁来修？这件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我们去跟团长说一说吧，我觉得还是有希望的！”福生说完，发动了摩托车，朝着机关疾驰而去。 眼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机关团长的办公室依旧亮着灯，团长从来没有按时下班过，基本上吃完饭就赶回来继续处理工作。 福生直直地就奔向团长的办公室。 “团长，我有个事情想要汇报一下” 张志华抬起头来，一看来的人竟然是福生，于是笑着说道：“哦？有什么事你说吧！” “团长，如果咱们这座桥不修了，会有什么后果呢？”福生拐了个弯问道。 团长皱着眉：“不修了？不修了肯定不行呀，这都动工了，这哪能说停就停啊！” “现在有点突发情况，这大桥的修建恐怕不能继续了。”福生故意把事情往大里说。 “他奶奶的，有什么突发情况，必须给我全力解决，修桥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说停就停呢？”团长一听立马拍桌子，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其实是这样的，这次来的修桥的工人们已经很久没有发过工资了，我怕如果再不给他们发工资，到时候罢工，咱们桥也修不了。 所以我在想咱们能不能预支一部分工资，先给工人们用一用，虽然咱们才刚刚开工，但是这样稳定住军心也方便后面的工作继续。”福生这才把原因说了出来。 “嘶，很久没有发工资了？这……首先说这件事情肯定是不对的，但是咱们也没有预支工资的先例，团里财政也吃紧，这……”张志华拿着笔，轻轻地敲击着桌面。 福生适时地又补上了一句：“规矩是死的嘛，咱们人是活的，这工人们要是都跑了，这桥也没人修了不是。” 张志华思考了片刻，开口说道：“嗯，这样你去跟财务科对接一下，如果真的罢工了，这肯定也是不行的，先给工人们预支一部分工资吧。” “是！谢谢团长！”福生和陈大雷对视一眼，惊喜的说道，这总算是没有辜负所托，陈大雷也松了一口气。 其实，这件事换其他人来做，估计也不一定行，但福生这个人，否定了太多的不可能，也创造了太多的奇迹。 就连团长张志华，也都想要看一看，把这个修桥的工程交给福生究竟会办成什么样子？ 第一百二十五章 好消息 团长下了命令，找到了财务科，财务科也表示积极配合，能够先预支一些工资，这两天就统计人数安排下去。 福生得到了好消息，心里沉甸甸的，这件事对于工人们来说，无疑是修建桥梁最大的动力。 有了这件事稳定军心，接下来的工程也一定会更加的顺利，要不然工人们真罢工了，工程也一时半会没法开工。 但是虽然解决了眼下的燃眉之急，但对于工人们的工资之前拖欠得如何，要回来还是一个麻烦事，具体的情况福生打算回去之后和陈书语好好聊聊，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对于福生来说，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工地上的工作突发情况会更多，福生也希望借着这个机会，能够再好好锻炼锻炼自己。 福生和陈大雷骑着摩托车往回赶，等到返回时已经到了深夜，工人们都还没有入睡，大家都眼巴巴的望着，盼着福生能够带回来好的消息。 听着远处摩托的轰鸣声渐渐传来，大家纷纷站起身来，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一看来的人是不是福生。 福生停好车，整理好了心情，迎着众人期盼的目光走了过来。 “同志们，大家辛苦了，我跟团里沟通了一下，上面同意了我们的请求，愿意给我们先预支一部分的工资！” 福生话还没说完，工人们就开始欢呼了。 “安静一下，大家安静一下，钱的事情这两天就会有着落，请大家不要着急，接下来的任务是把桥修好，大家既然为咱们四十五团付出了，我们四十五团也一定不会亏待大家的。”福生又把发钱的时间说了出来。 其实众人压根没想到他会成功，因为这样的情况已经出现了许多次了，并不是只要开口这件事情就能办成。 但是福生确实给了他们一个结结实实的惊喜，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年轻人说动了。 众人也是打心底里佩服福生，佩服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许多的小伙子，年轻人身上的朝气也感染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预支工资这件事，无疑是给工人们吃了一剂定心丸，福生又安排陈大雷下去帮忙一起统计人数，和工资数额。 工人们十分的感激，毕竟从来没有哪个工地，说是先给钱再干活的，尤其是像这样的大工程，基本上都是先干活再拿钱。 这次能够破先例，先给钱再干活，也让众人对于四十五团的好感直线上升。 “领导，太谢谢你了！”之前说着家不在这里的工人来到了福生面前，话还没说完就跪下去。 幸好福生一把扶住了他，又招呼有文化的大学生过来。 “大家都辛苦了，对于这些外地的工人们，他们有的不识字，还请大家能够帮他们写上一封信，寄回老家。这一封家书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 福生安排了人专门写信，如今的电话沟通并不发达，其中最主要的通信方式依旧是靠写信。 工地上的工人们识字少，更别提写信了，有的工人非常地想家，却不知道如何写信如何表达，福生这个办法确实不错，正好来的大学生不少，写封信对于他们来说绰绰有余的。 福生这边刚扶住一个人，身后听到能预支工资消息的陈书语，扑通一声就跪在了福生的身后。 这下福生可没手扶了，一回头才发现身后跪着的人竟然是陈书语。 “领导，你的恩情，我们一辈子不会忘记，之前的事情骗了你，是我该死，我对不住你！”说着大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扇巴掌。 福生赶忙拦住了陈书语：“千万不要这样陈经理，这件事情也是我应该做的，为了工人们，也为了我们四十五团！” 福生可受不起陈书语这个礼，赶忙把陈书语拉起来，却发现根本拉不动，还是喊着陈大雷一起，才把陈书语抬了起来。 工人们自发地站起来，朝着福生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个年轻的领导，在这一刻，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大家也不用光顾着感谢我，这件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办成的，最主要还是团长点头同意，大家只要把桥修好，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感谢！”福生大声的对着工人们说道，现在只要稳住了工人们的心，那么就等于大桥的修建也稳了。 “好了，已经很晚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钱的事情，这两天我会盯着，尽早给大家发下来，都回去吧。”福生这次的承诺是底气十足，有了财务科在背后撑腰，发钱这件事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陈经理，你跟我来一下，这里面的一些情况，我还想要再了解了解。”福生还想要了解一下之前的情况，毕竟还有好几个月的工资没要到，这些才是大头。 “行。”陈书语跟着福生回了宿舍。 福生给陈书语倒了杯茶，示意他慢慢说。 “其实上一个工程的工程款按理来说已经结算了，但是我们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拖着我们，就是不给。”陈书语喝了一口茶说道。 “之前我们以为是政府不给钱，所以公司才不给我们结账，所以大家就都撑着，想着只要上面发钱了，公司也一定会给我们发钱。 可左等右等，听说上面的钱早都已经发了下来，但是公司就是不给我们发钱，让我们再等等。”陈书语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你们没想过再争取争取嘛？”福生又问道。 “争取？拿什么争取？我们这些人也不敢闹，公司里最不缺的就是工人，我们不干，有的是人干，拿这个威胁公司一点用都没有。”陈书语自嘲地笑了笑。 福生听了，皱了皱眉：“可你们就这么算了嘛？这件事肯定是公司层面的决策导致的，还是要再深究一下。” “我只是一个小工头，哪有什么能力在公司层面深究，许多领导连看都不带正眼看我的，更别说去问他们要钱了。” 福生从陈书语的话里听出了无奈，如果但凡有点办法，这个中年男人也不会想着从这边工地上扣一点下来。 “这件事，还是要想办法解决，我虽然不认识什么人，但是我想试试，看看能不能帮你们把钱要回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讨债 陈书语一听福生竟然还要帮着他们把之前的工钱要回来，眼睛不由得瞪大了。 这笔钱可不是那么好要的，毕竟已经拖了好几个月了，要是能要回来，这些工人们也不至于被拖这么久。 对于福生能给工人们预支工资这件事，已经是感恩戴德了，更别提说要之前的工资了。 “哎，领导，这个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里面的门道多着呢，我看还是算了吧，我们再等等，兴许就有结果了。” 陈书语自然是不想让福生去要钱的，毕竟福生对于公司来说只是一个外人，就连自己的员工都要不上钱，更别提福生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办法是死的，可咱们人是活的，总有能说得上话的人，你先别急，咱们一起想想办法，合计合计！” 福生看出了陈书语的担忧，但是放任这件事情不解决，谁知道会拖到猴年马月，为了群众的利益，福生决定还是再去争取一下！ “哎呀，领导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个公司啊，关系错综复杂，光是财务上面就……哎，总之这钱肯定是不好要的。” 陈书语对于建筑公司的情况最了解，其实为什么发不下钱来，他也很清楚，但这件事情只有公司出面解决才可以，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工头，发言抗议也没什么用。 “不管多困难，也不管这件事牵扯多少人，这么多工人们，他们最殷切期盼的就是美好的生活，谁也没有权利剥夺他们的幸福！这是他们劳动所换来的，是他们用自己的血汗换来的！没有人可以侵吞，可以克扣他们的工资！谁也不行！” 福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算是听出来了，肯定是建筑公司内部的人员从中作梗，而受苦受累的却是最基层的工人们。 凭什么！他们凭什么！ 毕竟这么多工人，他们也都有家要养，也都有自己的生活，这些人的渴望往往是他们最基本的需求，如果连吃饱穿暖这件事情都做不到的话，那么所谓的服务人民又有什么意义，那么四十五团建设起来的意义又在哪里？ 福生的心里，其实一直有一个梦。 那就是大家都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生活都可以再幸福一点，土地里的粮食棉花收成可以更好，不必再为吃饱穿暖就担忧，不必再为孩子上不起学发愁。 以往在上学的时候，对于这些，总是觉得十分的遥远，总觉得好像只要自己能够吃饱穿暖，能够保证家里人吃饱穿暖就可以了。 可在渐渐的成长过程中，福生明白了解决一家的温饱问题，并不能改变现状，一个人的幸福也并不能改变周围的环境，所以福生想要改变这里，想要让大家都过的幸福，也想让这里变得更好。 看着工人们充满皱纹的脸，看着那些黝黑的皮肤，看着那些粗糙皲裂的双手，看着那有些破洞的布鞋，看着眼前每一双渴望的眼睛。 福生明白了自己奋斗的意义，也明白了所谓的奉献精神究竟是什么。 突然之间，他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那是一种自豪且满足的感觉，那是一种助人为乐，不求回报的精神。 只要看着别人能够开心地笑，自己也会跟着笑，是发自内心的笑，发自内心的真诚且感动。 陈书语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自诩已经在世俗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什么善良的人，有的只是人情世故，有的只是利益交换。 可却在福生身上看到了一直固执得到偏执的纯真和善良，许多年以后，陈书语才明白那是一颗名为赤子的心。 眼前固执的青年，非要帮助这些毫不相干的工人们讨薪，陈书语自嘲地笑了笑，什么时候早已被生活浇灭了斗志，又是在什么时候早已低下了自己的头，学会了阿谀奉承，学会了点头哈腰。 今天竟然被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上了一课，也点燃了那一颗，早就沉寂已久的心。 “好，我相信你！福生兄弟，你能帮助我们，我们已经很感谢了，这件事成也好，不成也好，希望你不要给自己带来负担，我也会积极沟通，一定把工人们的工资争取过来！” 何曾几时，陈书语也只是工地上最普通的一个工人，起早贪黑地工作，吃过不少苦。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凭借着自己的打拼，总算是有了些起色，爬到了工头的位置上，却早已忘了自己来时的路。 “对了嘛，就是要这样子，陈老哥你放心，我一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试试，咱们也一起想想办法，看看有谁能够说得上话。” 福生听到了陈书语终于不再叫自己领导了，而是改口叫自己兄弟，福生就明白现在的陈书语才是打心底里认可自己。 “哎咱们去问问胡伟豪吧，他毕竟是兵团建工的，属于你们的上级单位，说不定他能说得上话呢。”福生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身边可不就有一尊大神嘛。 “哎，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胡监理说不定跟公司的领导们认识，看看能不能说和说和。”陈书语赶忙和福生来到了胡伟豪的宿舍。 胡伟豪端着咖啡杯，仔细地看着图纸，看到福生进来了，也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胡哥，这边工人们的工资，团里面愿意先预支一部分，眼前最大的难题算是解决了。 但是他们之前的工资还没有结算，之前他们不是还跟你一起修建叶河大桥嘛，我们想的你是不是认识建筑公司领导，看能不能说一说把工资给他们发了？”福生开口问道。 胡伟豪放下咖啡杯说道：“你啊，还真是较真，没想到你还真把钱预支过来了，建筑公司那边我确实认识一些人，和他们的领导也吃过饭。 但我这个人其实不善交际，所以也不是很熟，我试着帮你们说一声，有没有结果我就不知道了。 胡伟豪平日里确实话不多，就连上次饭局他也基本很少说话，只是对于自己专业的领域，会说的多一些，其他事情仿佛都提不起兴趣来。 不过胡伟豪肯帮忙，这件事至少有了一个好的开头，说不定真能起些作用。 第一百二十七章 计策 胡伟豪完全就是技术型人才，如果你要跟他讨论桥梁的构造，他能跟你说出来一堆，但是要让他跟人去交际喝酒，他是真有点不习惯。 平日里也是独来独往，直到来到了这边，跟福生偶尔才会交流交流，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较为孤僻的人。 而看到福生为了这些素不相识的工人们如此的尽心尽力，就连胡伟豪都有些被触动了，所以才愿意开口帮忙说一说，否则对于这些事情，胡伟豪从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最麻烦的就是公司里的裙带关系太多了，尤其是财务室，个个都是领导的亲戚，钱现在卡在他们手里发不下来，最主要的就是上面领导们意见不合，我们这些最底层的人却成了遭罪的。” 陈书语也从中打听了一些消息，可是人家就不发钱，钱被卡在财务科手里，有的领导说工程完结了就要发钱，有的人说公司目前亏损要降本增效，说让把钱再拖一拖。 上头的大领导们意见不合，因此钱发不下来，只能在财务的账上带着。 “管他什么领导亲戚，该给的钱一分不能少，国家既然已经拨款了，为什么不给工人们发？这算不算侵占国家的财产？” 福生可是不管那么多，如果胡伟豪说不通，那么他就亲自去会一会这些建筑公司的领导。 “哎，先不要冲动嘛，看看胡监理能不能说得通？要是真有效果呀，咱们也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陈书语自然是不想再麻烦福生了，能一次性解决，固然是最好的，可陈书语心里也没底，胡伟豪一看就不怎么和领导们交流。 就怕他说了自己名字，结果建筑公司的领导们都表示不认识这个人，这才尴尬了。 胡伟豪给建筑公司的人打了个电话，简要的说明了一下情况，电话那头自然是一阵赔笑，但得到的结果却让胡伟豪微微皱眉。 “他们说，公司负责人有两个，我认识的这个人是同意先给工人们发工资的，但另一个却说要等到下一个工程款收到之后再发，想要压一压工资。” 胡伟豪说到这，无奈的摊了摊手，这个情况也是他没有想到的，本来以为跟领导认识交代下去就可以了，没想到还有个二老板，这个二老板主要管财务，没有他的命令，财务科大部分人都不敢动这笔钱。 “这……哎！”陈书语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和他所了解的情况是一模一样，钱发不下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意见不合。 福生皱着眉想了想说道：“先别着急叹气嘛，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既然这个人不同意，那我们就让他想办法同意一下！” “哎呀福生兄弟你可不能冲动啊！这事我觉得还是从长计议吧。”陈书语一看福生的架势，还真以为他要找点事呢。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要找这个人谈谈，看看能不能说上话，说不上话，也再看看周围有没有人能跟他说上话。”福生摆了摆手，他自然明白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再一个就是看看能不能抓点他的小把柄，像这样裙带关系，我就不信他的屁股能干净！最好是把他拉下马，这样的人尸位素餐，待着只会影响发展。” “嗯，这倒是个办法，我更倾向于后者，一旦他倒台了，那些什么亲戚们，肯定也呆不长久。”胡伟豪点了点头，福生的想法其实与他的不谋而合，能兵不血刃地解决问题自然是最好的。 被福生这么一说，陈书语确实知道一些这位领导不干净的事情。 “这……这似乎确实可行，平日里我确实看他饭局不少，也有许多人提着东西到他的办公室去，这倒是一个可以追查的线索。” “你先详细说说这个领导的情况，我们也好搜集整理整理证据。”胡伟豪示意陈书语展开说说。 陈书语想了想：“这位领导叫王涵，是公司二把手，这财务科里姓王的就不少，许多人都和他有关系，只是平日里为了避嫌不叫得那么亲近。 但是我认识一个财务科的小姑娘，每次吃饭她都给我说那里面的人拉帮结派，把其他人排在外面。 再一个就是许多工程我们也是外包，找一些建筑施工队，有的人想要承包我们的工作，按理来说是要招标的，但是有人送礼他就直接承包给送礼的人。 好几次我看他和施工队的工头一起吃饭，由于大家都是混这个圈子的，那些工头我也都认识，听说他胃口不小，至少要抽走三成。” 陈书语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把他这些年见到的都说了出来。 “嗯，你说的这些也够定他的罪了，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搜集相关的证据，咱们空口无凭，去检举揭发也没有什么实际性的作用。”胡伟豪点了点头，道出了最关键的一点。 “是啊，咱们还是要搜集一些证据，不然到时候被人家反过来告诽谤，你再想一想，能不能找找相关的证据，最好是直接能给他定罪的那种！”福生也跟着附和道。 “嘶……这你要说证据，我现在也立马找不出来，只能再去问一问，看看这些施工队有没有。再一个就是咱们去亲自调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拍到照片什么的。”陈书语挠了挠头。 目前最大的困难就是搜集证据，陈书语也在心里琢磨这件事，想问问身边的朋友。 毕竟这些施工队，没少给王涵送礼，一来二去总是有痕迹的，还有一些施工队拿不到项目，记恨他的不在少数，肯定也有人早看他不顺眼了，这次集合一下力量，看看能不能扳倒这个大毒瘤。 “现在的突破口就是这些施工队，既然你认识，那你就跟他们再沟通沟通，我们这边也问问身边的人有没有认识的，看能不能发动一些群众的力量。”福生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 陈书语心一横，既然要弄，就弄到底：“行，我现在就去弄，找找这些人！看看有什么能够作为证据的东西。”说罢，不顾福生的劝阻，开着车连夜出门去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心怀鬼胎 福生和胡伟豪面面相觑，没想到陈书语的行动力这么强，说走就走了，不带一点犹豫的。 “这大半夜的，你说说……你也不劝劝他。”福生也无奈地叹了口气，望着茫茫夜色，可见陈书语的决心是多么的坚定。 “他们啊，等得太久了……”胡伟豪看着渐渐远去的红色车尾灯，这一趟注定了不太平静。 福生默默回了宿舍，枕着胳膊躺在了床上，望着外面的星夜，他第一次发觉原来大家的愿望都是那么的渺小，渺小到不能轻易实现，渺小到隐入尘烟。 到底是谁阻碍了大家追求幸福的权利，福生想不明白，只觉得人和人之间天差地别，只觉得这样尸位素餐的人不在少数，只觉得想要人民更加幸福，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谁也不知道这一晚的陈书语到底见了谁，只是第二天回来的时候，双眼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看着疲惫极了。 可在疲惫的眼神中，却透露着一种兴奋，一种难以掩饰的兴奋，他成功了，他真的拿到了王涵贪污的证据。 这一晚上，他敲了很多人的门，有人骂他神经病，有人把他哄了出去，但当他说明了来意，却有极大一部分人愿意帮助他。 原因无他，这些人都是遭受过王涵剥削的人们，自从他上任，就全面把控了工程的分配，交的钱不够就什么活都分不到。 当然也有人拥护他，甚至给他通风报信，这些都是从王涵这里捞了不少好处，心甘情愿给他当狗腿子，可捞的好处也都是从这些工人们的骨头里榨出来的！ 所幸陈书语平日里积攒的人缘还不错，大家都对这个陈经理印象好，愿意帮助他。 有的人把这些年送礼的清单列了出来，也有人把王涵平日里的恶行说了说，更有甚者知道王涵藏匿这些礼品的地方。 半夜里正在睡梦中的王涵被一阵电话铃惊醒，有人告诉他陈书语正在收集他贪污的证据，想要整死他。 王涵当即气得暴跳如雷，没想到手底下最听话的狗腿子，竟然会突然反水。 来不及多想，王涵立马通知手下处理赃物，能扔的都扔了，能卖的都抓紧卖了，千万不要留下痕迹，这万一被查出来，可就不是简单罚点款就完了。 一边心里骂着陈书语，一边又给陈书语打电话求和。 “书语啊，你看我来公司也不少年了，这些年待你不薄啊！你要做什么事情，千万不要冲动，有什么需求完全可以讲出来嘛，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 现在的王涵，收起了往日的架子，没有了嚣张跋扈，只有假笑着希望陈书语能够放弃举报。 一边又示意手下抓紧去找陈书语，如果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王总，我也没什么要求，我只希望能把工人们的工资发一下，已经拖了快半年了，工人们也挺不容易的。”陈书语对于这个电话丝毫不觉得意外，反倒是已经猜到了电话那头王涵这个老狐狸的嘴脸。 能从源头上解决问题，他是一点不会留余地，这一百多个人将近半年的工资可不是个小数目，估计早就被王涵挪用了。 陈书语也清楚，王涵这个老狐狸现在只是稳住自己，肯定心底里盘算着如何解决自己这个麻烦，因此陈书语也只是虚与委蛇，手底下搜集证据的速度可一点不慢。 “哎呀，不就是那点工资嘛，你等着，我这就让财务统计，这两天就把钱发下来！都是一个公司的，我能不为基层员工着想嘛，这笔钱我也是要了很久，大家不要急嘛。”王涵这边答应着，另一边却在想如何填补这些工人们的工资。 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不如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吧！ 王涵转念一想，一个想法在他心里渐渐萌生。 “那就太谢谢您了领导，那我们就再等两天，请您一定尽快安排一下，工人们都等着呢，不然时间长了我也没办法安抚工人们不是。”一通电话表面上大家和和气气，可背后的暗流涌动，却是如此的汹涌。 陈书语挂了电话，长叹了一声，这一声包含了太多的无奈，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也不会想到这样的想法。 而王涵挂了电话，则是立马吩咐手底下的人：“尽快找到他，如果他不配合，就让他好好吃点苦头！” 王涵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想要跟我王涵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一个小小的工头也敢在老子头上拉屎拉尿，真是不知道马王爷就几个眼睛！ 既然你陈书语胆子这么大，想要以下犯上，那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我就不信你会不管老婆和孩子？” 另一边的陈书语虽然也猜到王涵动用一些非常的手段，但是却没想到，这王涵居然想要整死自己，还要对付自己的家人。 “目前证据已经收集一部分了，但还有一些关键的部分还没找到，要想一次把他整下台，还需要再找找他的几个藏匿赃款的窝点。” 陈书语拿出了一些收据和照片，这些都是之前其他包工头给他的。 福生拿着证据看了看，不是送礼就是请吃请喝，还有一些偷拍的照片。 “这些证据都是其他包工头给的，他们收集起来也是希望有一天能够扳倒王涵这个大老虎。”陈书语看着照片里王涵奢靡的生活，又扭头看了看工人们佝偻的背影，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嗯，这些东西足够定他的罪了，拿着企业的资源去售卖，况且这企业上头还有政府在管辖，一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福生看着那一张张票据，这些钱可都是工人们的血汗钱！王涵这个大号吸血虫也该被拍死了！ “你还是小心点吧，我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至少以我对这个王涵的了解，他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胡伟豪也见过几次王涵，虽然没有什么交流，但是从胡伟豪的视角来看，他就打心底里不喜欢这个肥头大耳有些油腻的王涵。 第一百二十九章 打老鼠 福生也点了点头，尽管没有见过王涵，但是从这些天大家口中了解到的，也知道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啊，我觉得他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把钱发了，这么多工人的钱，可不是个小数目，我反正不太相信他会老老实实给钱。” 陈书语自然也是知道的，他最清楚王涵的为人，狠起来那是真狠，所以自己还是小心为妙，保不齐他会派人来找自己。 福生也叮嘱他最近小心，都知道他在四十五团修建桥梁，找到他倒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还有你的妻儿老小，最好也小心一点，人狠起来，什么都干得出来，小心他的拼死反扑！”胡伟豪适时地提醒了一句。 这句话倒是让陈书语皱了皱眉头，心想王涵应该不会祸及家人吧，但他又不敢赌，不敢赌王涵的善心。 “那我还是回去把家里人接过来吧。” 陈书语说着就要走，却被福生一把拉住。“让大雷陪你去吧，他也会开车，你跑了一晚上了，不安全。” 陈书语看着福生，点了点头，跟着陈大雷一起回家去了。 临走前，福生也交代给了陈大雷一个任务，去看看这个王涵的窝点，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东西。 工地上不能没有人照看，不然福生都想自己去了。 陈书语前脚刚走，王涵派的人就过来了。 一辆面包车停到了工地门口，车上下来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小混混，这些都是王涵手底下找的人。 这次目的就是要把陈书语带回去，如果不配合那就直接做掉。 这些提着砍刀，拿着钢管的小混混嚣张地走了过来，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福生老远就看到了这些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就这几个人是真没见过什么叫群众的力量。 转头让朵新瑞去把工人们都叫过来，给这些小混混们好好上一课。 一百多号工人们，还怕你这几个小混混嘛，不管你有多混，都让你跪着求饶。 “哎，让你们管事的出来！别怪兄弟们刀子不长眼睛！少了胳膊，少了腿，可不要怪我们！”其中一个有些嚣张的黄毛说道。 “就是，哥们几个可都是身经百战，你们这些臭要饭的都给我老实点，看到哥们手上拿的什么了吗？刀子！”一旁的人也跟着叫嚣道。 福生看着这帮所谓的混混，笑了笑：“我劝你们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你要找的人也不在这里。” “他奶奶的，你跟我装什么呢？信不信我抽你！”带头的说着就要走上前揪福生的领子。 福生从小也没少打架，对付这样的小混混绰绰有余，还没等混混的手抓到福生的领子，就被福生一把抓住手指向后撇了过去。 “哎，疼疼疼疼！”混混立马惨叫一声，嚣张全无。 “撒开，先撒开！” 福生松开了手，一把推了过去，混混向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你他妈的找死啊！是不是没见过黑社会？你信不信我让你飞起来！”混混揉了揉被掰弯的手指，色厉内荏地说道。 “还有你们一群吃白干饭的呀！没看见老子被人欺负了吗？都他妈给我上！”随着混混投资一声令下，剩下的人也都提着刀向前冲去。 可就在即将接近福生的时候，却又都停住了脚步。 原因无他，在福生的背后是上百个拿着铁锹、锤子、坎土曼的工人，还有一个开着推土机的朵新瑞怪叫着冲了过来。 这几个小混混平日里也就欺负欺负弱小，哪见过这阵仗？100多号人拿着工具开着大车，这才叫气势汹汹！ “大……大哥，这……这咋办呀？”一旁的混混腿都吓软了。 “别他妈的问我，这他妈我哪知道，哪来的这么多人？风紧扯呼！跑！”说着就要跑路。 可福生怎么会给他们机会，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坐下好好“吃顿饭”再走。 背后又有一群工人围了过来，工人们围成了一个圈，把这几个小混混夹在了中间，小混混们拿着刀，叫嚣着以为不敢有人上来。 可不知道是谁拿了根长竹竿就往里面敲，只听见咚咚几声，这几个小混混脑袋立马肿了个大包，工人们拿的铁锹可比那些西瓜刀长多了，随便几铁锹拍下去，立马打得这些小混混抱头鼠窜。 可还能往哪跑呢？不一会儿就被五花大绑了起来，福生一个电话打到了小李警官那里，说是要给他送点业绩，有人持械斗殴。 小李警官自然乐得如此，开着警车又把这些混混都带了回去。 这下混混们都老实了不少，一个个鼻青脸肿的，一看就没少挨打，可这么多人围在一起，让混混们说是谁打的，他们也说不出个一二三。 只知道当时人很多，头很痛，求饶也没用！ 自己这边人挺多的，福生倒是不担心，但是陈大雷那边可就一个人，能不能应付得过来呢？ —— 陈大雷这边刚找到一处王涵的窝点，就看见有两个人在销毁证据，那成箱成箱的好酒就往厕所里倒，可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倒不完。 “他奶奶的，让你们作践好东西！”陈大雷才不管你这儿那儿的，上去就是一个窝心脚，房子里的二人都不是陈大雷的对手。 不出几分钟，就被陈大雷制服了，在拿到想要的证据后，陈大雷扬长而去，而这两人只能躺在地上哀嚎。 陈大雷天天在工地上，早就练出了一身腱子肉，有的就是一把子力气，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 正当他赶回去的时候，就发现陈书语的家门口鬼鬼祟祟地有几个人探头探脑，甚至有一个人正准备砸窗户了。 “嘿，狗日的！你们准备干什么？”陈大雷一声大喝，吓得那石头的人瞬间松了手，还砸到了自己的脚上。 怪就怪王涵找了一群酒囊饭袋，完全都不是陈大雷的对手，一个上勾拳，两个窝心脚，全都躺地上了。 看见有个还想爬起来的，陈大雷一脚踹到肚子上，地上的人瞬间缩成一团，剧烈的疼痛让他再也不敢爬起来。 陈大雷接上了陈书语一家，扬长而去，甚至有些觉得没打过瘾，感觉打这些人就像打老鼠一样，轻轻松松。 第一百三十章 抓捕归案 王涵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自己派出去的人都能搞定一切。 殊不知处处吃瘪，一件事都没办成，反倒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手底下的人因为寻衅滋事，都被送到派出所里去了。 坐在办公室内的王涵怡然自得，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身边的美女秘书端来一杯泡好的龙井茶。 “哎，任你们精似鬼，也得喝老子的洗脚水，还想搞我！真以为我没人是吧！” 秘书走到王涵身后，捏着王涵的肩膀，嗲声嗲气地说道：“王总，吓死人家了，怎么突然把东西都藏起来了呀，那个黑胖子真是狗咬主人，真是不知好歹！” “哼，还没有我收拾不了的人，先让他嚣张一会儿，等会儿被抓过来的时候，一定要让他狠狠的尝尝老子的鞋底，他奶奶的。”王涵一边摩挲着美女秘书的小手，一边恶狠狠地说道。 这秘书也早已和王涵同流合污了，平日里王涵没少给这个小秘送东西，突然听说陈书语要举报他，自然是着急忙慌的喊着小秘一起销毁证据，把东西都藏起来了。 “他怎么敢跟王总您斗呀？真是胆大包天！当初要不是您提拔他，他还在工地上搬砖呢！现在倒是翅膀硬了，哼！” 秘书自然也是愤愤不平，毕竟这段时间都是靠王涵养着，突然被陈书语这么一整，好日子自然没那么舒服了。 “你放心，他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我已经安排人去找他了，等一会就把他抓回来，我倒要看看这根贱骨头到底是有多硬！” 王涵自然是越想越气，手底下的人不老实，这次也是他杀鸡儆猴的好机会，正愁没办法拿人开刀呢，这陈书语倒是自己撞到枪口上来。 王涵正在和小秘腻歪在一起，想着等这段时间过去了，再找机会捞点钱，出国旅游一趟。 办公室的门却突然被人推开，身上的小秘一脸惊恐地从王涵身上跳了起来 “我有没有说过工作时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我的办公室！”王涵下意识地朝着门口吼道。 可看明了来人，顿时双腿一软，检查组和陈书语出现在门口，显然已经是掌握了自己贪污的证据。 “你好，我们是检查组的，我们接到群众举报，称你涉嫌挪用公款、以权谋私，相关证据材料已经移交到我们单位，现对你……” 王涵突然一阵耳鸣，就连检查组人员，后面说的是什么都已经听不清了，只觉得太阳穴涨得厉害，血压陡增。 没想到，没想到这一刻居然来得这么快，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居然没有成功，没想到陈书语居然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 “收手吧！我们已经掌握你贪污的证据了！这一天，我们等了太久了！”陈书语铿锵有力地说道。 “就你他妈的欠工人们的钱不给是吧！你就等着吧，有你的牢饭吃！”陈大雷看着眼前的这个罪魁祸首，因为这个人工地差点停工，大桥都修不了，自然是越看他越来气。 “你……你们……”王涵吓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从来没有幻想过自己会有被抓的一天，认为自己做的事情都是天衣无缝的，认为下面翻不起什么浪花来，认为自己有权有势，可以只手遮天。 可是他却忘记了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限的！也忘记了自己的初心和使命。 忘记了他能坐在这个位子上，是因为有下面的人日以继夜地辛苦劳作，忘记了道德，忘记了法律，忘记了什么事情不应该做。 “请跟我们走一趟吧！”检查组的人自然不会惯着王涵，上前一左一右把他架了起来。 王涵对着检查组的工作人员哀求道：“误会！都是误会！我有钱，我有很多钱我都可以给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咱们可以平分！哦不，你们可以拿大头！求求你们了，别抓我！” “少废话，赶紧走！”检查组的人可不跟他废话，拖着他就要往外走。 王涵猛地挣脱，两步冲到陈书语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拽着陈书语的裤子哀求道：“书语啊，这些年我待你不薄，你跟他们求求情吧，钱我都可以发，真的！我都可以给你们！我的位子都可以让给你！求求你们别抓我！” 陈书语淡淡的瞥了一眼王涵，根本不为所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送你四个字——好自为之！”说罢检查组的人费劲的把王涵拉了起来，带了下去。 “后续我们会展开相关的调查，也谢谢你们提供的证据，公司内部还有一些相关的人员，我们也会严肃处理，请你们放心吧。”检查组的组长握着陈书语的手说道。 “是我们应该谢谢你，如果没有你们这个王涵还会继续猖狂，我们工资的事情也会遥遥无期。”陈书语说着就要跪下来，却被检查组的组长一把拦住。 “为人民服务是应该的，这样的贪官污吏，我们也一定会更加严格地整治，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告别了检查组，陈书语只觉得浑身一轻，仿佛这些天来的压力和重担都卸了下来，心里的那一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回去面对工人们也终于有了一个交代。 回去的路上陈书语沉沉地睡去，这些天来精神高度紧绷，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睡得如此安详。 陈大雷开着车带着陈书语回到了工地，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人，经过这么多天的努力，终于是有了回报，修桥的工作也能够正常进行了。 “王涵已经被抓了！我们过去正好抓到了许多证据，移交给相关部门，立刻就派人把他给抓了，真是太舒坦了！” 福生听到这个好消息，也是眼前一亮，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关键性的证据，并且还抓了王涵，这下工地也能安心开工了。 工人们得知了这个消息，更是瞬间沸腾，引起了一阵欢呼，人们喜出望外奔走相告，只要王涵被抓，拖欠的工资很快就能发下来了，他们也不用紧紧巴巴的过日子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快要结束的三下乡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总算没出什么大事，各项工作都在稳步推进。 建筑公司把拖欠工人们的工资全都按时发了下来，公司内和王涵有勾结的人也都被一一清退。 每一个工人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感觉似乎比吃了蜜还要更甜一些。 福生在工地上的威望也迅速提升了起来，每个人见到他的时候都会问好，工人们也都发自内心地认可这个帮助过自己的年轻人，干起活来也更加的卖力。 胡伟豪抬起头望着窗外工人们的笑容，也不由得跟着笑了笑。 陈书语更是亲近了许多，天天福生长福生短，恨不得和福生结拜为异性兄弟。 而福生呢，则是彻底放下了心来，在工地之余还能跑到实验田那边去看看。 玉米提江大叔把这些玉米苗照顾的很好，绿油油的玉米杆已经半人高了，上面结出了细小的苞谷穗。 三块地，生长的情况分外的明显，膜下滴灌技术也得到了印证，确实要比一般的种植模式好一些。 这里长出来的玉米不仅要比其他更高一个头，上面挂的苞谷穗也明显更多一些，地里几乎没有什么杂草，整块地现在生机勃勃的，仿佛是一片绿色的海洋。 反观其他两块地，长势就没有那么好了，这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新技术的运用能够使土地增产增收，团里对于这块实验田也是高度重视，已经开展计划，准备拟订推广了，现在就在等待玉米成熟，测一下实际的亩产值。 不过福生看了看时间，自己怕是等不到玉米成熟的那一天了，算了算日子，三下乡活动也差不多该结束了，这几个月的辛勤劳作，总算没有白费，也做出了许多的成绩。 返校的计划，崔静老师拟定到了这个月底，福生打算先回学校汇报工作，等拿到毕业证之后再继续回来。 不过等回来的时候，估计就剩福生一个人了，毕竟这地方确实贫瘠，大学生们过来也不过是为了完成学校的三下乡任务，而真正想留在这块土地上的人几乎没有。 福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办法这里的条件他也是清楚的，肯定留不住这些大城市来的人们，三下乡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再要让他们长待下去，他们估计得疯掉。 其实福生也想拉着几个同学一起留下来，改变这里的环境，不光是靠他一个人能完成的，而是需要很多人的力量。 可看着眼前的同学们，都跃跃欲试，兴奋地期待着回家的日子，还有的人早已经收拾好了包裹，发誓再也不来这片鬼地方。 倒是有一个人对这里有些恋恋不舍，甚至有些不愿意走，那就是董俊杰，最近他和阿娜尔罕的感情飞速进展，一听到即将要离开这里的消息，董俊杰的脑袋有的就跟拨浪鼓似，根本不想走。 为什么，因为阿娜尔罕不愿意走，她在这里还要照顾父亲，她也害怕去了大城市会不太习惯，因此对于董俊杰的邀请，一直表示拒绝，所以董俊杰才没办法，发誓要跟她守候在一起，留在新疆。 倒是苦了和他一起的卢强，这大哥不愿意挪窝，小弟也不能走，只能跟着一起。 “不行，还是要回去一趟的，你们这段时间的工作，学习，生活各个方面还是要汇报一下，等到这学期结束，你们想过来也可以继续回来。”崔静给上门死皮赖脸不愿意走的董俊杰解释道。 “那好吧……”董俊杰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他是真不想走，在这里有他心爱的姑娘，姑娘，到哪他就到哪！ 大家对于董俊杰不走这个消息倒是表现的十分吃惊，没想到当初第一个叫着要逃跑的人，居然是最愿意留下来的人。 福生看着眼前的这片土地，他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他喜欢这片晴朗的天空，云彩低低地飘了过来，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触摸到天空。 在上大学之前，福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远离家乡，直到有一天，他踏上了绿皮火车，见识到了大城市里的繁华，他在下定决心要改变家乡的一切。 钴蓝色的天空一望无际，翠绿的禾苗勃勃生机，轻轻抚摸着大地，能感受到这片土地的生机。 福生舍不得，舍不得离开这片土地，舍不得离开自己的禾苗。 不能亲眼看到粮食丰收，也不能亲眼看到大桥竣工，转眼就要走了，福生感觉有些快，快到自己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福生呆坐在大树下，痴痴地望着远方出神。 陈大雷也躺在他的身边，嘴里叼着不知道从哪薅来的狗尾巴草。 “这么快就要走啊，我感觉你们好像才没来几天，我都还没来得及和萧蝶表白呢！” 陈大雷内心纠结，要不要在走之前跟她说清楚呢？可万一被拒绝怎么办？但是如果不说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陈大雷清楚，这些大学生们生活条件优越，是不可能留在这片戈壁滩里的，万一耽误了人家女孩子，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哎，福生，你准备打算什么时候说呀？真就这样悄悄地烂在肚子里了？” 福生回过神来：“我？我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表白啊，人家就差把喜欢你写在脸上了，你还在这给我装木头疙瘩呢！”陈大雷翻了福生一眼，真是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哎，就咱们这条件，说什么呀？能说什么，又给不了人家未来，总不能说服人家和咱们一起呆在这大沙漠里吧。” 福生叹了口气，他始终不愿意捅破这张窗户纸，就是因为太清楚这里的条件艰苦，环境恶劣，就算真的在一起了，她的父母也不会同意，就连福生自己也不会同意，因为他不想看着喜欢的人跟自己一起吃苦。 “你啊，就是太自私了，什么事只按你自己的想法来，要我说呀，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反正要去赌一把！你自己看着办吧。” 陈大雷一骨碌爬了起来，对于感情的事，他才不管这儿那儿的，先谈了再说，好不容易碰见这么一个喜欢的，可不能放过了！ 树底下只留下了福生一个人，呆呆地望着远方。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实验田成果 “还有几天呢，不着急，后面再说吧。”福生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 他不愿面对，也不想面对，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或许真的就该如同过眼云烟一般，今后彻底没有了纠葛。 福生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暂时甩了出去，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桥梁的修建和试验田的发展，只要一天不走，那么就要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其中。 实验田的项目已经初见成效，这件事也已经可以开始着手推广了，福生准备和团长再聊聊这件事，看看能不能先从某一个连队推广，再扩大面积到整个团场。 水利工程是一个重点项目，推广滴灌技术，能够有效地提高灌溉率，福生走之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先把滴灌技术推广开来，大桥的修建一时半会儿还修不好，估计还得三个月左右，但是滴灌技术确实可以现行推广的最佳手段。 四十五团位于叶尔羌河这是天然的优势，而枯水期浇水困难则是短板，所以取长补短提前蓄水，使用节省的滴灌技术，能够很好地消除这种短板，发挥长处。 福生打算邀请团长过来亲自看一看，邀请乡亲们也来看一看，看看这片试验田的效果，看看用了新的节水技术的效果。 任何一种农机技术想要推广出去，一定是要看得到效果，口说无凭，亩产才是最关键的！ 而眼前这些玉米都抽穗了，肉眼可见的能够看到结出的果穗已经很多了，比普通的种植方式至少提高了三分之一的数量。 这也是福生为什么想要大力推广这项技术的原因，第一点就是节水，滴灌技术相较于传统的漫灌技术，更加的节水。 第二点就是节省肥料，通过滴灌技术，能够精准地把肥料打在农作物的根部，不但节省了肥料，还减轻了人工施肥打药的工作量。 想到这，福生一骨碌翻起身来，骑着摩托车准备去找团长说说这件事。 —— 机关大院内 “你小子不好好看工地，怎么三天两头往我这跑？”团长看到来的人是福生，笑骂道。 “团长，我们这不是要快走了吗？在走之前，我想请您一起去看看试验田的项目，希望能够大力推广膜下滴灌技术。”福生诚恳地说道。 “哦？这么快就要走了，我可真是不舍得把你放走啊，这么好一个人才。实验田的事情没问题，下午我就安排车，咱们一起过去看看。” 张志华自然是不想让福生走，毕竟这么趁手的得力干将，突然走了，这些项目也都得换人来干，真要换其他人，他还有些不放心呢。 “下午您看到就知道了，我还想请您再发动一下连队的群众们也都过来看看，把这个技术能够尽快推广出去，哪怕只是先从一个连队开始也好，这样其他人看到效果也都会跟着一起使用的。” 福生自信地说道，他相信，只要团长和乡亲们都看到了试验田的效果，那么一定会有人争着抢着，在自己地里使用膜下滴灌技术的！ “哈哈哈，年轻人自信是好事，不过乡亲们啊可不会那么轻易的就相信，大家都用惯了以前的种植方法，现在突然让他们换新的，他们也不一定会使用，你可要做好受打击的准备呀！” 张志华自然是相信福生的能力和技术，但是对于农村的农民们来说，最稳定的也是他们最喜欢的，最常用的也就是他们最习惯的。 如果突然要推广新技术，那么这条路一定会很难走，所以张志华才提醒福生要做好受打击的准备。 “团长，其实是这样的，我在想这个技术在推广的时候，咱们能不能适当地开展一些优惠政策和补贴？ 或者说这笔钱由咱们来出，先给这些乡亲们安装上，至于用不用，那就是他们的事，不过但凡有一家使用了，看到了成效，其他人也会争相效仿的，这样就不用担心推广问题了。” 福生其实最担心的就是资金的问题，目前，对于修建涝坝和安装滴灌技术，还没有一个准确的资金数量，他怕太高的价格，乡亲们拒绝使用。 “这个你放心，这可是惠民项目，本身就是应该推广出去的，涝坝的修建一律由政府补贴修建，滴灌装置咱们可以先免费发放一部分，等到后面大家需求高了，再进行购买。” 张志华对于福生的提议，表示非常的认可，这样一弄，愿意接受新技术的人肯定会很多，反正不要钱，装上也没什么损失。 张志华立马着手安排考察队伍，从机关里领了几个人，一起和福生来到了实验田，还让伊力亚尔江把附近连队的村民们都喊了过来围观。 “这是咱们的实验田项目，这边长得最好的两片地，都是使用了咱们的滴灌技术，而这其中更茂盛一些的，则是在初期还增加了地膜，我称之为膜下滴灌技术。” 福生领着团长一行人，为他们介绍实验田的滴灌技术。 附近连队的村民也都围了过来，不少人对着这片地指指点点，毕竟长得好与坏，肉眼是能看出来的，这几片地的种植效果也相当明显。 “这个滴灌技术相较于传统的灌溉技术，更加的节水，同时，化肥和农药也可以在滴灌技术中直达植物的根部，直接放到下料桶里就行。”福生说着还演示了一遍怎么把化肥直接灌溉到农田里。 引得众人一阵惊呼，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打药方式，尤其是上化肥，以往都需要人拿着铁锹，一亩地一亩地的抛洒肥料，现如今只需要倒到这个桶里，就能够实现自动施肥，打药也是如此。 “还是你小子会弄啊，确实是这片地更好一些，你看看这些果穗长得都比其他的多，一看就是营养跟上了。”张志华点点头，确实能够很明显的分辨出是哪一片长得更好一些。 乡亲们也紧紧盯着福生的操作，没想到这片地福生一个人就能够完成打药和施肥，这样的工作效率确实比以往快了许多，甚至已经有不少人心动了。 “那我们需要出钱吗？这个东西到底咋用的？” “就是啊，你这东西虽然看着好，一看就挺值钱的，这我们哪用得起！” 第一百三十三章 告别 农人们最关心的自然是价格问题，如果价格太贵，他们宁愿自己累一点，也不愿意多掏钱，大家都是紧紧巴巴过日子，谁也不会为轻松一点就花大价钱。 福生早就聊到了这一点，因此才会跟团长张志华商量由政府补贴，先行推广。 张志华这时示意乡亲们先安静：“我们知道大家困难，也知道大家生活不容易，所以我们决定政府出钱补贴，先在咱们连队进行推广，如果大家觉得用得不错，收成也好，后续的滴灌带等其他消耗品自行购买就可以了。” “当然，如果大家觉得不好，也可以第二年不再继续使用，这些都是不做强制要求的。”福生又补充了一句。 大家一听可以免费试用，用不好还能退，自然是十分乐意尝试，毕竟像这样不花钱的东西谁能不爱呢？ “真的不要钱吗？那我来一套！” “哎哎，给我也弄一套，给我也弄一套！“ …… 福生一看大家这么踊跃地报名，心里也开始憧憬着明年丰收的景象，根据膜下滴灌技术的研究，确实能够让农作物增产增收。 “大家如果需要办理的话，可以提前排队报名，等到我们收集好了，大家的数据就开始选定地址修建涝坝，咱们的工程都是一步步来的，等到涝坝修建完毕就可以向各个农田供水了。” 张志华也决心要把这项技术推广开来，因此，决定加大扶持力度和推广面积，先从一村再到一城，这周围的棉花、玉米、西瓜、红枣、苹果等农作物都可以运用滴灌技术，从而达到节水节肥的效果。 当然，这第一家滴灌技术的用户自然是玉米提江大叔，他的地里已经铺设了大片的滴灌带，等到这次收获之后，就可以把别的地方也都铺设上地灌带，也算是四十五团第一家享受滴灌技术的农户了。 “大叔，我就快要走了，这些玉米虽然还没有成熟，但是你也看到了这块地的产量，相应的技术我也交给你了，后续你就再给乡亲们教一教，争取把滴灌技术先推广开。”福生找到玉米提江大叔嘱咐道。 这片地还没有到收成的时候，福生担心自己回去不能够很快的回来，见不到这片土地丰收的景象。但是他的这片试验田非常的有信心，膜下滴灌技术的运用也证明了这项技术确确实实能够给农田带来不错的收益。 “这个你放心，到时候咱们就好好称一称这些遍地到底有亩产多少，这下我是心服口服了。 这些地我每天还得除草打药，用了你的滴灌技术后，活也减轻了不少，我年纪也慢慢大了，太重的活儿我也干不了，原本都打算让儿子去种地了。结果你这个滴灌带一出来，我觉得我又能干几年了！” 玉米提江大叔种了一辈子地，最熟悉的就是地里的玉米，种地不是一件轻松的活，需要悉心照料。 原本都打算不再种地的他，是福生的膜下滴灌技术，给他带来了希望。通过滴灌技术，无论是打药施肥还是浇水，都能够靠一个人完成。 要知道，以往这些活可都是家里面人一起干的，单靠一个人根本干不完。 这一件事，也算是在福生的心里落了地。 福生骑着摩托车又来到了工地上，即使要走了，他还仍然想要再见一见这些每日共同劳动的工友们。 “福生兄弟，这两天没见你，跑哪去了？”陈书语热情地打着招呼。 “我……我最近可能要回去了，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可要千万细心再细心呀！”福生看着眼前的陈书语，叮嘱他一定要看好工地。 “什么？你要走了？”屋内的胡伟豪听到消息也走了出来，表现得略微有些诧异。 “是啊，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还得回去完成剩下的学业呢！”福生笑着拍了拍胡伟豪的肩膀。 “哦，好吧，一路顺风。”最后说了一句，扭头走进了房间里，不再去看福生。 “害，他就这个性格。”陈书语看了看地头看着图纸的胡伟豪说道。 福生耸了耸肩，表示理解，毕竟这么多天和胡伟豪接触下来也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这个外冷内热的工程师，总是不善于表达。 但他的内心情感极其细腻丰富，总是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这段时间的相处也让他们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福生转头刚想和其他人继续告别，就听见屋里传来了胡伟豪的声音：“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快的话一个月吧，慢的话……”福生也不知道最快什么时候能回来，回去还完成毕业论文的设计。 “好！我等你，记得回来继续工作！”胡伟豪看着窗外的福生说道。 “好！一定回来！”福生郑重地点了点头，他清楚胡伟豪有些舍不得自己离开。 福生又转头，朝着工人们告别，工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回头看着福生，这一刻，无需言语。 所有的人都打心眼里认可了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认可了凡事都较真的小伙子，也认可了这个乐于助人，每天总是有使不完的劲儿的小伙子。 “福生监理！记得早些回来！”工人们挥着手，朝福生告别。 大家目光如炬，仿佛要把这个身影，深深地刻在脑海里，这工地上的许多人都不是四十五团本地人，对于他们来说，随着工地不断的迁徙，就是他们的命运。 哪里有工程，他们就去哪里，和任何人都是萍水相逢，因此，很难对一个人产生感情。 但是眼前的福生不一样，福生为了他们，为了这些素不相识的人东奔西走，为了他们的工资劳心劳力。 他的好所有的工人们都记得，都深深地记在心底！ “好！我一定尽快回来！大家等着我！”福生挥了挥手，眼前的这些人，他们皮肤黝黑，双手粗糙，他们的心是火热的，是纯真的。 福生骑上摩托车，一路远去，留下了聚在一起的工人，眺望着他的身影，久久地不愿散去，仿佛只要多看一眼，他就会在明天准时出现。 第一百三十四章 父亲的礼物 众人站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去。 陈书语见状喊道：“好了，好了，都别看了，年轻人们都走了，还得我们这帮老东西们继续干啊！尽快把大桥完工，咱们好回家过年！”工地上的大学生们也都纷纷回去收拾东西，准备这几日后踏上返校的火车。 好一会儿，众人才纷纷散去，对福生这个热心肠的小伙子依旧有些不舍。 剩下的人也都纷纷打包着行李，计划着要带些什么土特产回去，有的人则跟自己的师傅告别，感谢这么多天来师傅的照顾。 一时间机耕队的老师傅们也被整的有些伤感了。 就连老董头听说了，福生要走的消息也一时间有些怅然若失，之前不想让福生回来，是因为这里太穷太苦，不想让儿子跟自己一样一辈子面对着黄土地。 可等到儿子真正回来才发现，他改变了自己也改变了这里，改变了很多很多…… 一想到这，老董头便又点上烟锅子，默默地抽着烟，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与福生道别，他怕福生一去不回有些不舍，但又希望儿子在大城市过上好日子。 母亲则是看着老董头愁眉苦脸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抽抽抽，就知道抽！儿子都要走了，你也不知道好好跟人家道个别，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辈怄气。” 母亲还以为老董头又莫名其妙地生气了，殊不知是老董头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儿子了。 “去去去，你懂什么？”老董头斜撇了一眼媳妇，披上大衣自顾自地出了门。 母亲则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听说福生最近要走了，抓紧做点麻花，可以留在路上当干粮，这可是福生最爱吃的。 母亲还特意多打了几个鸡蛋，找养牛的邻居换了点牛奶，为的就是麻花能够更香甜。 老董头抽着烟在大街上瞎转悠，他在想儿子走之前要送个什么东西呢，现在的人都流行送点礼物，但是转来转去也不知道买点啥。 只好上卤肉铺，找到了卤肉徐给切了一斤猪头肉，又打了一瓶子白酒，想着回去找儿子喝两盅。 正当要走的时候，发现巴扎上有卖皮带的，想起这么多天来，儿子似乎还没有一条像样的皮带，老董头便在一旁看了看。 “牛皮手工制作，怎么样叔，来一条试试，那可是火烧不坏，刀砍不断！”卖皮带的小贩鼓吹着自己的产品。 老董头拿起皮带在手上掂量了一番，是牛皮没错，看着皮带就想起了以前自己没少用这个东西抽福生。 福生小时候太调皮，总是闯祸，老董头看着人家找上门来，没办法，只能解下腰间的皮带，在福生的屁股上狠狠地留下几个红印。 老董头当时也纳闷，怎么生了这么个孙悟空？每天上蹿下跳的就是闯祸，等到后来上了初中，福生也懂事了许多，就很少给家里惹事了。 自那以后，老董头再也没有打过他，只是父子之间话，少了许多，有时候福生朝家里打个电话，父子二人也只是稍微寒暄两句，基本上都是在和母亲沟通。 老董头也恍惚了，小时候那个牵着自己一根手指头，总是跟在屁股后面，流着鼻涕的调皮蛋，从什么时候竟然跟自己这么疏远。 而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少言寡语，开始跟儿子没话说了，老董头也想不起来了，似乎是突然间就这样了。 不过这次回来，二人倒是话多了不少，父子之间的关系也拉近了许多，想到这老董头痛快的付了钱，拿着皮带回家去了。 福生早已经回到了家里，剩下的这两天时间团里给大学生们都放了个假，福生也打算在家里好好休息两天。 “妈，别忙活了，路上咋吃不了这么多呀？”福生一边帮母亲搓着麻花一边劝道。 母亲找来了三个大铁盆，里面都装满冒了尖，但锅里仍然下着麻花。 母亲嗔怪地瞪了福生一眼：“这你不吃你的同学也要吃，上次给你说的那个女同学到底搞定了没有？你小子什么时候带回来，也让我们好好了解了解。” “哎呀妈，这都八字没一撇的事儿，你就别再说了，我们都是同学，只是关系好而已。”福生叹了口气，对于李艳的感情问题，福生始终不愿意面对。 “你是妈生下来的，妈还不知道你？你看那丫头的眼神呀，跟别人都不一样！”母亲自然最懂福生，可福生的也有自己的想法。 “咳咳。”老董头咳嗽一声，示意自己回来了。 “爸，你回来了。”福生从厨房探出脑袋打着招呼。 “嗯，把这猪头肉找个盘子装起来，等会儿陪我喝两盅。”老董头也不知怎么的，只要一跟福生说话，就会不自觉地拿出威严来，明明只是想要普通的交流而已。 “好，马上来。”福生往围裙上擦了擦手，拿了个盘子出来。 “徐叔家的卤肉啊，这味道一闻就是，我记得小时候就喜欢到他们家要肉吃。”福生说着把卤肉倒进了盘子里，又拿出来两个杯子给自己和父亲都斟满了酒。 “这个给你，二十多岁的人了，皮带都快断了，也不知道换一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好几岁了！”老董头拿出了在巴扎上买的皮带，递给了儿子。 福生不好意思，挠挠头接过皮带，爱不释手地翻来翻去地看着：“谢谢爸，这不是工作太忙，没顾上嘛。” 福生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小的一个细节，竟然被父亲注意到了，还买了根皮带送给自己。 “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知道买东西给人送了。”母亲在厨房里听到响动，撇了一眼。 老董头哼了一声不说话，端起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酒，这其中酸甜苦辣咸在舌尖绽放，化作人生的滋味被他咽入喉中。 何曾及时，他也如此的年轻，如此的朝气蓬勃。 “爸，怎么能一个人自己喝呢，来来来，咱碰一个。”福生见状，端起了酒杯，他也感受到了父亲今天的不一样。 几杯酒下肚，老董头的话也多了起来，就这母亲做的可口小菜，和福生说起了过去的故事。 第一百三十五 陈大雷的告白 福生心里清楚，父亲的意思，这一杯杯酒里含着的是不舍和送别。 老董头看着长大的福生，不由得长叹一声，闷了一口酒。 年轻人啊，总是有自己的想法。 “别担心爸，还有妈，我准备完成学业之后就回来。”福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老董头这次出奇地没有反驳福生，而是静静地看着儿子，而后问道：“为什么呢？为什么不想留在大城市呢？” 福生想了想，看着杯里的酒，又给自己添了些，一口下肚，辛辣刺激感让胃里一阵火烧。 “因为那里不是我的家乡，因为这里更需要我，因为我想改变这里，因为我想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老董头怔了怔，没想到儿子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也没想到儿子留下来的原因竟然如此的简单。 他也不知道就是破大点的四十五团，到底有什么吸引力？ 可他似乎忘了，当年自己是怎么从老家来到这里，又是如何憧憬着这里的一切，可到头来却不愿意自己的孩子留在这里。 老董头其实也早就想开了，孩子们有孩子们的路，老一辈们能做的就是在他们上不去的时候帮一把。 “行，只要你想好，不后悔就行。”老董头看着眼前固执的儿子，也想到自己，似乎当初也是这么固执地想要离开家乡，来到这里为祖国建设边疆。 “不后悔！”福生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是他目前最大目标，也是，他认定了就一定要做到的事。 父亲和福生聊了一会儿，喝完最后一杯酒，就自顾自地回去休息了。 如同福生来的那一天晚上，老董头坐在炕沿上，拿着烟锅子，点燃一根火柴，吧嗒吧嗒地抽了一夜的烟。 福生沉沉地睡去，梦里梦见了万顷良田，梦见了沙漠变成了绿洲，梦见了四十五团变成了大城市，有高楼大厦，汽车遍地。 他们一家也住进了楼房里，不用成天挤在这个破土块房里过日子。吃得也好了，穿的也好了，甚至还娶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媳妇，可就是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很熟悉，很熟悉…… 翌日清晨，陈大雷抓着一把从路边拔来的野花，来到了福生家里。 “歪，醒醒了，太阳晒屁股了，今天我一定要跟萧蝶表白，情书和花我都准备好了！”原来是陈大雷想着拉上福生一起，这才一大早来找福生。 “哎呀，你让我再睡一会儿……”福生翻了个身，不为所动。 陈大雷可不依不饶，扯着福生的被子，一定要把他弄醒才行，不然自己一个人去怪尴尬。 福生被折腾的没办法，只好翻起身来：“你表白，你拉我干啥呀，我又没什么好说的！” “哎呀，这不是有你在旁边成功率更高嘛，快走快走嘛，你不帮我，谁帮我？关键时刻一定要帮我说说话啊，我怕我到时候紧张的不知道说啥。” 陈大雷有些不好意思，这正儿八经地向女生告白，他还是头一次。 “你这人也真是的，你去告白，我跟着瞎凑什么热闹，我还能帮你表白不成？”浮生一边说着一边穿好了上衣。 “哎呀先走嘛，我请你吃早饭！小笼包，两屉，不！四屉，随便你吃到饱好吧。”陈大雷许下承诺。 “行吧，看在小笼包的份上。”福生洗漱一番，就跟着陈大雷出了门。 当然肯定不是先去表白，而是去了早餐店，一人来了两屉包子，外加两韭菜盒子两碗粥。 陈大雷把韭菜盒子推到了福生面前：“哎，这韭菜盒子我就不吃了，我怕等会说话一股韭菜味儿，嘿嘿嘿，等会儿咱们再去买个泡泡糖嚼嚼，那说话肯定一股香味！” “切！真是暴殄天物，这么好的东西，你不吃我吃！”福生说着把韭菜盒子狠狠咬了一口。 “哎呀，你不懂！”陈大雷才懒得跟他说呢，现在正在着急忙慌地背台词，想想等会到底要说什么。 这可是他斟酌了两个晚上才写出来了，背了好几遍呢！ “不是我说，成不成还不一定呢，你搞得这么激动，小心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福生看着眼前陈大雷那个得瑟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俩真在一块了。 “去去去，就你乌鸦嘴，赶紧呸呸呸！万一等会不成了，全赖你头上！” 陈大雷其实心里也有些忐忑，到底能不能成，他也不太清楚，只是觉得两人的关系有些暧昧，但究竟是情人，还是过客？ 他自己心里也没谱，不然就不会大清早拉上福生一起来了。 吃完早饭不一会儿，二人回到了宿舍。 “嗨，你这宿舍都没住过几天，看看你这些舍友还在睡觉呢。”陈大雷一开门就看见大家横七竖八地躺在铺上，这几日不用劳作，大家也就松散了许多。 “这不刚好家里有地方住，就很少来宿舍了。”福生看到自己的床铺，都变成他们公共的置物台了。 陈大雷又拿出来了，写的情书读了几遍，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和福生来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女生们倒是起得比较早，萧蝶和李燕端着洗衣盆从水房出来，这几日他们都在收拾行李，换洗衣物。 “咦，你看那不是班长和陈大雷嘛！”萧蝶眼睛一转，看到了远处的二人。 李燕顺着萧蝶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那个许久未见的身影。 “这里！”陈大雷挥了挥手。 萧蝶和李燕放下盆子走了过去。 “这不是俩大忙人嘛，怎么今天想来看我们了？”萧蝶看见陈大雷手里拿的花，一把抢了过来。 “嗯，还挺香，算你小子懂事！” 陈大雷原本就是想送给她的，结果没想到萧蝶直接自己拿了。 这一下就让陈大雷有些不知所措了，这怎么和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呢。 “这……这不是看你们快走了嘛……”陈大雷支支吾吾的，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但真到了这种关键时刻，他还真有些紧张。 “咋了，巴不得我们走？我们这一走，可就没人跟你斗嘴了！”萧蝶瞥了一眼陈大雷。 “不……不是那个意思。”陈大雷急忙解释道。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萧蝶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大雷。 第一百三十六章 答应你了 陈大雷红着个脸，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昨晚上想了一晚上的台词，临了全都忘了。 “哎呀你说啊！”福生都看着着急，半天说不出来。 “直接点，讲出来！怕什么呢！”福生对着陈大雷小声说道。 “我……我……就是……”陈大雷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这个场景在他脑海中演练了千万遍，反而到了萧蝶面前，他却退缩了。 “就是？就是什么啊？”萧蝶凑到跟前，歪着脑袋看着陈大雷。 陈大雷看着眼前萧蝶的可爱模样，终于鼓足了勇气。 “就是，我……我喜欢你……能不能答应做我女朋友。” 陈大雷说完之后，紧紧闭上双眼，仿佛在等待命运的审判。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就这啊。”萧蝶一巴掌拍到陈大雷肩膀上。 陈大雷微微睁开眼，没想到萧蝶听到了之后竟然这么轻描淡写的，没有一点反应。 “那不然呢？”陈大雷迷茫了，这怎么还不按套路出牌啊？ 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好歹给句准话呀。 “那你是不是答应了？”陈大雷期待地望着萧蝶。 “谁说我答应了？我可没说这话啊。”萧蝶摆了摆手，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啊，原来你不答应啊……好吧……”陈大雷垂头丧气，神色黯然，他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表白失败。 “唉，我也没说不答应啊。” 陈大雷被萧蝶两句话整得不上不下，那这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刚被浇熄的火焰，一瞬间又点燃了希望的火苗。 萧蝶抱着胳膊说道：“嗯……想让我答应也可以，但是有个前提条件！” “什么条件，只要你说，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去！”陈大雷一听别说是有一个条件，就算是有十个条件，他都会答应。 “哼，算你小的识相，就是承认我比你厉害，你斗不过我，并且保证以后都不能欺负我！”萧蝶和李燕对视一眼，这是他们早就想好的条件。 毕竟二人见面老是斗嘴吵架，这玩意真在一起了，那还不吵得更凶。 所以李燕才跟萧蝶商量，等着陈大雷表白的那一天，一定要狠狠地敲打敲打陈大雷。 陈大雷一听，就这条件呀，这还算什么条件？立即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我陈大雷发誓，以后绝不欺负萧蝶，凡事都是萧蝶最大！我陈大雷永远最小！” 萧蝶见陈大雷这样一副耍赖皮的模样，也是一点办法没有。 “哼，算你小子识相，那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 “呜呼！耶耶耶！真的答应了，真的答应了！快快快福生，快给我一巴掌，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 陈大雷高兴得一蹦三尺高，他也没想到，居然会答应得这么快，甚至都已经预想好了被拒绝的情形，都想着怎么才能圆一圆场子，还不至于到时候那么尴尬。 “还有就是一点，你能不能好好看看书啊？你写的情书那里面那么多错别字！真是服了你了！”萧蝶拿出花里卡这的那封情书。 这段时间，陈大雷可没少给她写情书，许多都是从树上摘抄的诗句和肉麻的话，奈何陈大雷只是初中文凭，里面有不少字，都是错别字，读起来有些费劲。 陈大雷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好好好，我保证多看看书，多学学字，这不是之前没好好学嘛，以前上课的时候老睡觉，现在连个字都不会写，哎呀。” “哼，这还差不多，过段时间我就要走了，记得给我写信！让我发现错别字，你就等着吧，还有不许找别人给你代写你的笔记，我是认得的，等会我给你拿两套书，你回去好好读一读。”萧蝶叮嘱道。 二人即将分居两地，在一起还没几天就要离开了，传达思念的方式也只能是写信。 “这个是我家的号码！想我了，记得给我打电话！别一天就知道忙，把自己拾掇拾掇，看看你灰头土脸的。” “好，好嘞！保证完成任务！”陈大雷敬了个蹩脚的军礼，把二人都逗笑了。 “这还差不多，以后可不许气我！每次都跟我斗嘴，我还又说不过你，看把你能的，就你张张嘴，就你会叭叭的。” “我陈大雷以后要是欺负你，我就不是人！”陈大雷立刻发誓道。 “你啊，以后可要对我们家萧蝶好一点，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放过你！”李燕也挥了挥小粉拳，毕竟萧蝶可是她最好的闺蜜。 “班长你以后也多带带他，别让他光一个人，自己在那傻干。”萧蝶其实是非常关心陈大雷的。 别看两人一见面就吵架，但其实都在默默关心对方，二人的感情早就交织在了一起，只是到今天才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其实自从陈大雷看到萧蝶的第一眼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来自上沪性格火辣辣的女子。 比起其他小家碧玉的感觉，萧蝶让他觉得更加的真实，更加的亲近。 当然，颜值高也是其中一部分，毕竟萧蝶和李燕在学校就有很多人追求，这二人的相貌放在学校里也是屈指可数的。 “你啊，可是捡了大漏，萧蝶在我们学院都是校花级别的，以后肯定好好呵护着。”李燕说着，又看向了福生。 福生基本上就在旁边看着，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因为他感觉到了李燕的灼热的目光，他不敢去回应，也不知道怎么去回应。 当看着陈大雷表白的时候，他是旁观者清，他明白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可当李燕看着自己的时候，他是当局者迷，他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你啊，就继续当木头吧你！”李燕看福生半天没有动静，气呼呼地说了一句。 陈大雷也反应了过来，用胳膊肘捣了一下福生，示意他说点什么。 福生张了张口可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闭上了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福生以为逃避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可殊不知，眼前的感情问题是逃避解决不了的。 迎着李燕那炽热的目光，福生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那眼神中含着一丝丝委屈，又含着一丝丝倔强，可怜的让人有些心疼。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木头疙瘩 福生依旧沉默，甚至不敢抬头再看一眼面前的李燕。 而陈大雷则是自然而然和萧蝶牵上了手，显得更加亲密了一些，别看陈大雷表面镇定自若，可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另一边的萧蝶也是小脸通红，被当着别人的面牵手，还真是头一次，之前也没跟别人谈过恋爱。 李燕望了望萧蝶，投去了羡慕的眼神，又看了看福生，似乎变成了一根木头，一动不动地低头看着脚尖。 “歪，班长你怎么真的就跟木头一样的一动不动的？”萧蝶看着福生呆呆的模样，自然是不忍心让自己的闺蜜再等下去。 福生一听萧蝶点名了，只好装傻充愣地说道：“啊……哦哦，祝福你们永远幸福！” “什么跟什么啊，你难道就没点反应？你看看大雷，至少人家很勇敢嘛！”说着还顺道夸了夸陈大雷，这让陈大雷更开心了。 “额……”福生还是不知道怎么说。 “萧蝶，算了，不要再说了。”李燕也不想让福生为难。 她不明白福生为什么不愿意跟自己表白，明明都送了礼物，明明关系都那么好，明明每天似乎都有说不完的话。 可为什么？为什么等到陈大雷都表白了，福生却没有一点反应？难道他真的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吗？ 可平日里的表现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关心自己？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李燕的心里依旧挣扎着，他多希望福生能够说出口，能够说出那句她想要听到的话。 她愿意，她非常的愿意。 可似乎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我……对不起……”福生明白李燕的意思，也知道她是一个好女孩，可正因为她是一个好女孩，福生才不能轻易接下这份感情。 这在一起的路要走得太长了，要克服的困难也太多了，福生能够想到李燕的家里人得知跟自己谈恋爱的消息，一定不会同意的。 因为自己要回来，又回到这片荒凉的沙漠，就算她的家里人同意，福生也不会同意。 他不想自己心爱的女孩，跟自己来到这里一起受苦。 可他又不愿放弃自己的理想，在理想和现实之中，不断地挣扎，福生迷茫了，像刚踏入大学校园的时候一样迷茫。 人生走到了岔路口，究竟朝哪里走才是正确的答案？他不清楚，这似乎没有正解，也不是数学题，这只是一个选择，而这一个选择将会引发后续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到后来发生什么结果，福生只能去默默地承受，因为这是他的选择，因为在这一刻，他选择了这样做。 李燕眼睛通红，水雾弥漫，仰起脸，忍住不让眼泪流下来，她是一个要强的女孩，也是一个倔强的女孩。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愿意说呢？你在害怕什么呢？”可李燕终究不想错过，直勾勾地盯着福生，任凭眼泪从眼角滑落。 “我……我不知道……”福生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眼前的这个女孩，他有多爱她，可是他们不能在一起。 “不知道？难道一句不知道就可以逃避所有问题吗？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我哪里很差？”李燕对于福生的回答显然是不满意的，光靠一句不知道，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福生眼睛似乎也红了，眼前的女孩流着泪，多可怜啊，她只想追求幸福，她又有什么错呢？ “我……我打算留在这里，我不想你跟我一起留在这里受苦。” 李燕看着福生，似乎有些生气：“自私！你真的太自私了！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留在这里？只要你在哪，我就在哪！你能吃苦，我也可以吃苦！” “哎，这不是你能不能吃苦的问题，这里太偏远了，发展也太慢了，你父母肯定不会同意的你来这里的。” 福生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些问题不得不考虑，因为这些问题都是现实客观存在的，都是赤裸裸的摆在面前的。 “我的父母会支持我的，你不了解我的父母，你也不了解我！你不需要替我做决定，什么苦我都可以吃！我也很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热情，喜欢这里的善良，我可以留在这里！” 李燕又一次地卑微到了尘埃里，她愿意为了心爱的男孩放弃所有的一切，只愿生活在他的身边。 当然，她也很喜欢这里的一草一木，这里的人们热情又善良，淳朴始终挂在脸上。 李燕的父母其实也很开明，在得知李艳要从上沪来到边疆，也没有过多地说什么，只是叮嘱他照顾好自己，努力地锻炼自己，快速成长。 “可我不想你跟我一起吃苦，是的，我喜欢你，我爱你，我其实无时无刻不想跟你在一起！可我不愿意你跟我在一起吃苦，我希望你能过上好日子，去追求更好的幸福，我做的这件事，十年二十年可能都没有太大的成效，可能需要我的一生去丈量。 可你不一样，你的青春还有大把的时光，你应该回到大城市，在那里享受属于你的芳华，回去吧，你回去吧。” 福生一连串说了许多，这些都是他的心里话，可李燕只听到了那一句“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无时无刻不想跟你在一起。” “无论世界多么嘈杂，无论前方有怎样的荆棘，我们不要去管困难，我们要解决问题，我愿意陪你吃苦，我想跟你在一起，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李燕说着扑到了福生怀里，眼泪打湿了福生的衬衫，这轻柔的身子不停地抽泣，委屈极了。 福生轻轻地拍着李燕的后背：“好了好了，不哭了，一哭都不好看了。” “呜呜呜，你还嫌弃我，你还觉得我不好看！”李燕哭得更凶了，小粉圈不住的捶打在福生的胸膛，仿佛要把这些天所有的等待积累的怨气，一个劲儿地发泄完。 “没有没有，你是最好看的，哭的时候也很好看。”福生笑着说道，没想到李燕生气时居然也这么可爱。 “呜呜呜，你还笑话我！我没脸见人了，你太坏了，我讨厌你！” 李燕哭得更凶了，只觉得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只觉得福生，为什么会跟个木头一样的，这么的不解风情。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何妨一试 此情此景，李燕想起了以前读过的一首诗，顾城的《避免》 “你说你不愿意种花，是不想看到它一点点的凋落，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的开始！福生，我能感受到你的感情，为什么不愿意试一试呢！” 李燕趴在福生怀里，在他的胸膛里也感受到了那不断加速的心跳。 福生的脑海里，其实也在幻想和憧憬未来。他们两个人一起的生活。 其实他也在反问自己，如果现在就这样一走了之，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就和眼前这个女孩子再也没有交集。 忽然间，福生的脑海里闪过一句话 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是啊，人生苦短，何妨一试！这么短短的一辈子，难道要一直畏首畏尾吗？难道追求自己的幸福也不可以吗？ 哪怕前方坎坷，哪怕荆棘密布，不勇敢一次又怎么看得到终点的风景！ “人生苦短，何妨一试……”福生喃喃道，眼神逐渐坚定，用力地搂紧了怀里的女孩。 听到福生的话音，李燕也抬起头看向了福生的脸。 “好了好了，不哭了，好不好？如果要跟我在一起的话，可能会很辛苦，要做好准备哦！” 福生伸出手把李燕擦掉了眼泪，把眼前这梨花带雨的女孩紧紧地搂在了怀里，这一刻，他不再推开怀中的女孩，决定不再放手。 李燕感受着福生的拥抱，那宽大的臂膀，仿佛是安全的港湾，让她慢慢停止了抽泣，微微笑了起来。 “又哭又笑的，好了好了，是我太谨慎了，对不起。”福生捧起李燕的小脸蛋，帮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李燕眼睛红彤彤的，嘴角却止不住地微微上翘，能和福生在一起，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现在跟个树袋熊似的，扒在福生身上，恨不得24小时都不离开。 “喔！！！终于在一起啦！”萧蝶也在一旁欢呼道，看到福生和李燕终于在一起了，她和陈大雷也发自内心的高兴。 之前还担心，害怕二人就这样不了了之，没想到李燕居然这么勇敢，主动出击，打破了福生最后的防线。 “对嘛！就是要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这一点我佩服你！”陈大雷对着李燕比了个大拇指。 刚才还那么大胆的李燕，这会儿却有些害羞了，把头紧紧地埋在福生的怀里，红了脸。 之前太着急了，都没有矜持一下，还那么主动，想了想太羞人了，这要是传出去是自己倒追福生，肯定要惊掉一大波人的下巴。 之前在学校里不是没有人追过萧蝶和李燕，可她们俩的眼光都太高，对那些追求者都是爱搭不理的。 “你小子真是好福气，哪还有美女倒追的？你看我还得低声下气的，你倒是好，美女投怀送抱你都爱搭不理的，哎……” 陈大雷叹了口气，有些羡慕地看着福生，这以后肯定是福生当家做主说了算，自己嘛，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怎么？你很羡慕啊？那你也找个人倒追你啊？你觉得很低声下气吗？”萧蝶刚开始还点点头，越听到后面越不对劲，一把揪住了陈大雷的耳朵。 “哎呦哎呦，我的姑奶奶我可没说您，您可放过我，我是一点也不羡慕，一点也不敢羡慕呀。”陈大雷连忙求饶， 福生看见陈大雷这滑稽模样，笑着摇了摇头：“你这耙耳朵啊，怕是当定了，哈哈哈。” “怎么着！我乐意！我家小蝶蝶永远说的都对，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让我撵狗，我绝不追鸡！” 陈大雷索性也不装了，以后死皮赖脸的模样，耙耳朵就耙耳朵吧，至少能讨到漂亮媳妇，也算是值了。 萧蝶又一拧陈大雷的耳朵怒道：“滚滚滚，什么小蝶蝶，谁让你这么叫我，真恶心！” “哎呦，蝶姐，蝶姐，高抬贵手，高抬贵手，饶了小的吧。”陈大雷立刻改口求饶道。 就连李燕也被这一幕逗得忍不住笑出了声。 “嘿嘿，你看看，这不就笑了嘛，还得是我喜剧天赋高，也就是我老爹是种地的，不然我高低去当个喜剧演员！” 陈大雷滑稽的模样，把大家都逗乐了，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你啊，还是好好的把你的地种吧，以后啊多跟着班长学学，我看班长以后肯定不会只是在这里种地。未来的前途肯定大有可为，你啊，脑子放聪明点，跟紧哦！”萧蝶对着陈大雷认真的说道。 她跟陈大雷在一起，第一点就是看中了陈大雷的憨厚老实，第二点就是看中了跟着班长以后发展肯定不会差，萧蝶可是个明白人。 “好嘞，这可是我兄弟，干什么好事，他能落下我？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我这个兄弟啊，未来一定前途不可限量，我现在就等着抱他的大腿呢，你说是吧福生！”陈大雷神色得意的说道。 “我现在目前的打算就是先回学校完成，剩下的学业，下一步打算跟农机公司看看能不能合作一下，成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工作室，进行一些基础的农机研发工作。” 福生现在最想要做的就是尽快从学校毕业，投入到工作当中去，一步步做起来，这样才有以后迎娶李燕的资本。 “开什么工作室呀？要搞就搞公司，整的正式一点嘛，缺钱了跟我说，就当我投资你的！”李燕现在靠在福生怀里，安心了许多，也顺着福生未来的规划，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萧蝶也紧跟着说道：“哎，就是啊，要做就做大一点，到时候我也参一股！可一定要给我留个公司的位置啊！” “啊？你也要来啊？”福生还以为萧蝶以后会留在上沪发展呢。 “废话，还不是有这个呆子在，那我还能跑到哪儿去？”萧蝶看了看身边的陈大雷，翻了个白眼，又无奈地抱上了陈大雷的胳膊。 “这么说你要回来吗？我靠！太棒了！”陈大雷其实在表白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异地恋的准备，甚至都在打算要不要出去发展发展。 “我不回来，你怎么办？燕子怎么办？你就安心跟着班长好好干！”萧蝶无奈的说道，真是受不了这个榆木脑袋，反应都比别人慢一拍。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决定 当萧蝶说出要回来的这句话是，李燕也抬起了头，和萧蝶对视了一眼，双方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坚定。 李燕最开始其实是惊讶，因为在她的心里，其实自己才是最应该回来的那一个，而没想到萧蝶居然先开了口。 在这之前，她也以为陈大雷会跟着萧蝶去上沪发展。 而萧蝶在看见李燕扑进福生怀里那一刻，就已经明白了自己这个倔强的闺密肯定会跟着一起再回来。 萧蝶自然是放心不下李燕一个人，当然也放不下眼前这个憨憨的傻大个陈大雷。 所以当李燕和萧蝶对视的那一刻，二人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意，那就是一起回到边疆。 “我靠，蝶姐威武！蝶姐牛皮！你太好了！”陈大雷不住的欢呼道，甚至高兴的把萧蝶抱起来转了两圈。 “好了好了，把我放下来，再摇摇我的脑子都被你晃晕乎了。”萧蝶看着眼前傻笑的陈大雷，无奈的说道。 陈大雷和萧蝶在一起，那智商可谓是直线下降，彻底变成了一个小孩的性子。 福生听到了萧蝶的话，也低头看向怀里的李燕：“你也要回来吗？其实我想你还是在那边待上一段时间，等我稳定了再过来的。” “不要，我就要跟你在一起，你来这边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李燕也下定了决心，要跟在福生身边。 “可是会很辛苦的……”福生还想说些什么，李燕却把头扭了过去，表示根本不想听这些废话。 “过两天就要走了，你们东西都收拾好了吗？”福生又问道。 “嗯嗯，都收拾差不多了，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不过还是想买点纪念品啥的带回去。”李燕和萧蝶刚刚洗衣服就是在收拾行李，正打算收拾完再去巴扎上看看，有没有什么纪念品可以带回去的。 李燕和福生还好，哪怕过几天要回学校，也可以天天见面，可陈大雷就不一样了，这刚刚找到的女朋友，过几天就要回学校了，正式开启异地恋。 想到这，陈大雷也高兴不起来了。 “哎，你们这就要走了……”陈大雷苦着个脸，上一秒还沉浸在幸福里，下一秒就感觉到分离的悲伤了。 “哎呀好了好了，只要学业结束，我就和班长还有燕子一起回来了。”萧蝶安慰着陈大雷，其实她也有不舍。 “还有，谁让你不早点表白的，害我等了这么久，非要走之前才说，哼！” “这……这不是之前有点害怕被拒绝嘛……”陈大雷懊悔不已，后悔没有早点说，其实在这之前，二人的关系就已经非常暧昧了，只是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所以关系始终没有更进一步。 “好啦，那我们一起去巴扎上买点东西吧，还有两天呢，别垮着个脸，高兴点。”福生大手一挥，牵着李燕招呼着陈大雷和萧蝶一起去巴扎上购物。 巴扎上热闹非凡，今天正好是周天，也是四十五团的巴扎天。 “正好今天还是巴扎天，正是热闹的时候，非要说土特产的话除了干果，就剩下一些木雕、铜壶之类的。”福生介绍着巴扎上的商品。 “特产，羊肉串不算特产嘛！”陈大雷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什么是特色，由于成天都呆在这个地方，那些习以为常的东西也被他忽略了。 萧蝶一巴掌拍在陈大雷后脑勺：“我当然知道羊肉串是特色，一路这么远！我还能把羊肉串带回去不成，你个呆子！” “哦哦，那倒也是哦。”陈大雷如梦初醒，这才想到一路回去时间太长，一般的食物根本放不住。 “那可以带点馕啊！放上十天，半个月都坏不了，只会越放越干越放越硬。”陈大雷这次倒是给了个好的提议。 “就是啊，你们这里的那个馕饼，刚出锅的时候很好吃，放上一段时间也很好吃，就是有点硬了，不过确实能存放很久。”李燕点了点头，决定带一些回去，还能在路上吃。 “还有干果！上次寄回去，他们都说很好吃，我爸妈也很喜欢，这次回去还可以带一点。“萧蝶也提议道。 “还有那个……” “那个也可以带回去……” 几个人在巴扎上疯狂采购，拎着大包小包回了宿舍。 福生看着眼前的东西“这样拿回去有些不太现实，就别提了，挑一些能吃的可以在路上吃，剩下的还是邮寄回去吧。” 这个意见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又赶到邮局把这些东西都寄走了。 “晚上到我们家一起吃个便饭吧，正好大家还能聚一聚。”福生可没忘记，母亲总是在耳边唠叨那句，赶快把丫头带回家 于是打算邀请几人一起回到家里吃个饭，顺便也让父母看一看自己的女朋友，正好他们也念叨了许久。 “啊？这会不会太快了？我都没有什么准备，也没有买什么礼物，这样去是不是太仓促了？”李燕顿时一惊，这突然就要见家长，他还有点不适应。 “唉，没事，就是吃顿便饭，大雷和萧蝶你们也一起来吧。”福生拍了拍李燕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 “哎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好久没尝阿姨的手艺了，虽然在工地，也算是天天吃吧，但始终没有阿姨在家做的香！”陈大雷一边说一边擦擦口水。 “你啊就知道吃，等会去商店提点礼物，我这可是第一次去，不能显得那么没有礼貌。”萧蝶自然懂得礼数，毕竟第一次去别人家提点东西，总归是好的。 “哎呀，都是自己人，不用提不用提。”福生劝道。 “那我呢，我拿点什么呀？”李燕焦虑了起来，害怕第一次见福生父母，万一表现不好，他们不喜欢怎么办？ “哎呀，放心，没事的，你刚不是买了些纪念品嘛，我特意留了两个木雕，你等会可以拿过去，顺便在商店里买上两瓶酒就行了。”福生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在去巴扎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这件事。 “哎呀，我还是有点害怕你爸妈不喜欢我，太仓促了，我都没有化妆。” “没事没事，放宽心，他们会喜欢你的，会的。”福生亲声安慰道。 第一百四十章 见父母 虽然福生说了不用买东西，但是李燕还是拉着萧蝶又去了一趟巴扎，买了些礼品。 礼数还是得到位，毕竟第一次正式去福生家里，要给他的父母留个好印象。 “是啊是啊，哪有第一次去别人家就不提东西的，你可别听班长瞎说，到时候万一阿姨不高兴，你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呢。”萧蝶拉着李燕，身后的陈大雷两个手提着礼品，在后面拎包。 福生也从菜市场出来，买了些菜：“哎呀，不是都说嘛不用买东西了，别整那么客气。” 李燕看了看萧蝶，萧蝶立刻帮腔说道：“唉，这些都算我头上，哪有第一次去叔叔阿姨家不提东西的，你别管了，快走吧快走吧。” 福生无奈，只好领着几人回了家。 在这之前福生回了趟家，早早就给母亲说了有朋友要来吃饭，能不能多做几个菜？ “谁来啊，还搞得这么正式，是你们的领导吗？”母亲擦了擦手问道。 福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不是。” 母亲一看福生这模样，瞬间就觉得不对劲，毕竟是自己生的孩子，福生做什么，母亲大概都能猜到。 “不会是上次送礼物的那个女孩子吧？”母亲试探性的问答。 “额……嗯。”福生有些惊讶，没想到母亲一猜一个准。 “还有另一个和陈大雷，都来，能不能多做几个菜？” 母亲听了一脸惊喜，赶紧催促道：“哎呀，你早说嘛，早说我早有点准备，快快快，你再出去买点菜，我再添几个菜，我这也没准备什么，家里的菜也快吃完了，你快点去啊！我现在去喊你爸。” “没事妈，不用搞这么隆重，随便弄点就行了，我们大家一起聚一聚，这不是快要走了嘛。”福生劝了劝。 母亲盯着福生：“你老实跟妈说，你们俩到底成了没有？” “哎呀妈，你就别问了。”福生有些不好意思，对母亲这么一问，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母亲一看福生这模样，立马知道了结果，高兴的赶忙擦擦手，准备其他菜去了。 刚切两下菜，想了想又回头说道“别忘了带瓶酒啊，这事得好好庆祝一下！” 这不，福生他们正好回来，母亲早在家里细细准备了饭菜，甚至还用西红柿皮削下来卷到一起，成了一朵别样的玫瑰花。 “咳，妈，我们回来了。”福生假装咳嗽了一声。 “哎呀，快来快来，路上辛苦了吧，先坐先坐，哎呀，这闺女长的真俊呐。” 母亲连忙走了出来，围裙上擦了擦手，紧紧拉住李燕的手，细细打量了起来。 “哎呀，瞧瞧这大眼睛，瞧瞧这挺鼻子，这眉毛真好看啊！这皮肤真白啊！快坐，阿姨也不会做些什么，都是些家常小菜，不要嫌弃啊。” “阿姨您手真巧，做了这么一大桌子菜，辛苦啦。这是我们买的一些礼品，专门给您和叔叔的。”李燕说着从陈大雷手里接过来了礼品。 “哎呀不用整这么客气，人来了就好，人来了就好，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啊，少拿点东西，阿姨和叔叔什么都不缺。”母亲陆菊玲嗔怪的瞪了福生一眼，仿佛在说你看看，还让人家拿这么多东西。 福生则表示一脸无辜，早就已经说了不要买，不要买。 “阿姨你保养的真好，看起来这么年轻啊，我叫萧蝶，这是李燕，一直听大雷说您做饭好吃，今天我们特意过来尝尝。”一旁的萧蝶也接着话说道。 李燕和萧蝶你一句我一句，把母亲陆菊玲逗的哈哈大笑，拉着二人坐了下来。 一旁的陈大雷这彻底被自动忽视了。 “自己找地方坐吧。”还是福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把礼品一起提到了里屋。 老董头得知福生带的女孩子回来也是慌忙撂下手里的一副好牌，赶忙回了家。 甚至站在旁边的人都懊悔不已“你这拿了一手好牌，你跑什么跑呀？” “你要玩你玩！我还有点其他事，我先走了！”老董头头也不回的，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毕竟这可是人家女孩子第一次来家里，可不能怠慢人家。 众人刚刚落座，老董头就到了门口，微微喘着粗气，在门口停了一会儿缓了缓气，这才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爸，你回来了。”福生见老董头回来了，也站了起来说道。 大家也都纷纷站了起来，看着走进来的老董头。 “叔叔好！” “昂，你们好，你们好。”老董头看了看福生身边的李燕，暗自点了点头，表示了肯定。 “都坐，都坐，不用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啊。”老董头刚不由自主的想点个旱烟，却又看了看两个女孩子，便又把烟锅子收了起来。 沉默了一会，老董头开口了：“大雷也找了对象啊，你们两个小伙子可以啊，以前一块长大，现在一块搞对象。” 陈大雷一愣，心想这么多人，你不问怎么问到我头上了。 “啊，我也是跟着福生沾光，这不也是复生的同学嘛，要不是他回来，我去哪认识这么漂亮的姑娘。” “嗯，模样都俊俏，我记得上次文化中心演出的时候，好像就她们两个。”老董头点了点头，对于这两个女孩子，还是有些印象的。 “爸，妈，我们马上就要走了，想着走之前过来看看你们，这是李燕，是我们大学同学，我们俩也……”福生有些不好意思说。 “既然谈了对象，就好好对人家，不要辜负人家女孩子。”母亲越看李燕越喜欢。 “这位是萧蝶，也是我们的同学，现在是大雷的对象。”福生介绍起萧蝶来，这回就显得没有那么扭捏了。 “叔叔阿姨你们好。”萧蝶也点了点头示意。 “嗯，都是模样俊俏的姑娘，你们两个小子可是有福了。一定要好好对待人家姑娘，要是让我知道了你们干坏事，或者对不起人家，我就把你们打断腿！”老董头严肃的说道。 “叔，这个你就放心吧，找到这么好看的对象，我偷着乐还来不及呢，来来来叔今个咱们好好喝一杯！”陈大雷端起杯子，一方面是为了庆祝，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告别大家。 毕竟过两天，大学生们就都要回去了。 “好，今晚上咱们好好喝点，年轻人好好奋斗，好好加油吧。” 老董头端起了杯子，众人也都纷纷举杯，庆祝着喜悦又伤感的时刻。 第一百四十一章 散步 短暂的聚会很快就到了尾声，福生想着还要送李燕回去，也就便没有多喝。 老董头却一杯接着一杯，不顾众人劝阻，只说孩子们长大了他开心。 母亲陆菊玲示意福生去送女孩子就行，不用管老董头了。 “你就不能少喝点吗？”母亲瞪了老董头一眼，责怪他喝的太多。 “你不懂，我这是高兴，长大啦，都长大啦，哎。”老董头饮尽杯中的酒。 回想起以前福生小时候，每次出去和朋友吃饭，都带着他，朋友们逗孩子，就让他尝一尝酒，舔舔杯子边儿，辣的福生吐舌头直皱眉。 当年舔杯子的孩子，现在也长成了大人了，找了对象，说不定过几年就要结婚生子了。 老董头其实一直都不服老，总觉得自己还年轻，总觉得什么事儿都得自己亲自来，总觉得没有自己摆不平的事。 可看到福生长大了，即将要成家了，才恍惚间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老了，已经将青春献给了这条叶尔羌河，先给了脚下的这片四十五团的土地。 “时间也不早了，不行，大家就先回吧。”福生看了看身边的李燕，准备过一会儿，把他们都送回去。 “那我们先把阿姨收盘子吧。”李燕和萧蝶连忙起身帮着一起收拾桌子。 “哎呀哎呀，你们快坐，你们快坐，这点小事我来就行了，福生你赶紧把人送回去吧，这也挺晚了。” 陆菊玲自然不会让人家刚来就刷锅洗碗，赶忙招呼着福生先把人家女孩子送回去。 几人纷纷起身，一起帮着简单收了盘子，这才准备回去。 李燕和萧蝶自然是懂事的，毕竟第一次可是要给人家留些好印象，虽然哪怕知道福生的母亲肯定不会让她们干活，但是态度很重要。 母亲陆菊玲乐呵呵的眼前的两个小姑娘，不住的点点头，眼里全是满意的神色，这两个女孩子她是非常满意的，模样俊俏不说，人也非常贤惠懂事。 “妈，那你看着点我爸，我们就先走了，我把人家送回去。”福生穿上衣服，这深秋的天，还是有些冷的。 “快去吧，快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收拾就行了，注意安全啊！”母亲叮嘱道。 眼看着福生几人出了门，老董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才缓缓拿出烟锅子，从烟袋里装了些旱烟，给自己点上。 淡淡的青烟飘起，今天的烟气似乎有些熏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旱烟放的太久了的缘故，老董头觉得眼里似乎有些模糊了，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 老董头打了个哈欠，不经意间用手擦了擦眼角，湿漉漉的。 母亲陆菊玲走到门口，一直目送着几人远去，消失在黑夜里，时不时还能从远处听到一阵清亮的笑声。 老董头喝完杯中最后一口酒，紧了紧身上的皮大衣，似乎今年的秋天要比以往都要冷些，哪怕喝了酒都不能把身子暖热。 “喝喝喝，你就知道喝，一天到晚不是喝就是抽，乌烟瘴气的，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嘛！”母亲陆菊玲一进屋，看着房子里乌烟瘴气的，瞪着老董头骂了一声。 老董头则是磕了磕烟锅子，悄悄的回房睡觉了，这一次出奇的没有反驳妻子。 另一边，几人一边走一边笑着聊着，享受着平淡而又浪漫的生活。 福生也第一次有勇气主动牵起了李燕的手。 “真好。”李燕说道。 “什么？”福生没有听清。 “我说，真好啊！”李燕喊道。 “什么真好啊？”福生有些疑惑。 “就这样平平淡淡的，真好啊！”李燕笑着拉着福生慢悠悠地散步。 “这样的感觉，确实真好。”福生也点了点头，和爱的人手牵着手一起散步，在这秋日里，微微的凉风，清洌又自由。 “好浪漫啊。”萧蝶看着二人。 “这有啥浪漫的？”陈大雷挠了挠头，他只觉得这样慢悠悠地走，感觉也不错，但他不明白究竟什么是浪漫。 “和喜欢的人一起静静地散步，这样就很浪漫呀，风很浪漫，树很浪漫，月亮也很浪漫，你看，有点影子都慢慢地拉长，靠在了一起，这难道不浪漫吗？”萧蝶歪着头问道。 “本来不浪漫，但是被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挺浪漫的，虽然我不知道浪漫是什么，但是我感觉牵着你的手一起走，我就很开心。”陈大雷憨憨地笑道。 “呆瓜！”萧蝶从牵着陈大雷的手，换成了挽着他的胳膊。 这让两人靠的更近了。 夜里的风轻轻地吹过，吹的白杨树的叶子哗啦啦地响，吹风李燕耳边的发丝微微飘起。 福生借着路灯，看着身边的人，似乎在这一刻，风把一切都变得更加柔和，这个从上沪远道而来的女孩，似乎把自己都融化在了福生的身边。 一切显得是那么的和谐。 回到宿舍的路不长，但福生却想一直就这样走下去，就这样牵着手一直走下去，因为在这一刻，他的内心感受到了莫大的幸福。 可在几人看来，似乎这条路比平时短了许多，因为还没走几步就到了宿舍的楼下，大家仿佛心里还有无数的话要讲，可终究还是到了楼下。 陈大雷有些依依不舍的拉着萧蝶，因为他知道再过两天就要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了，可明明他们才是第一天正式的相恋。 “好啦，别想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保证。”萧蝶踮起脚尖，摸了摸陈大雷的脑袋。 “真的吗？”陈大雷这时像个孩子似的，想要得到一个保证。 “我保证！”萧蝶坚定地回答道。 陈大雷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萧蝶的手，但眼睛仍然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的样子深深的刻在脑海里。 “我也回去了，你早点休息，记得看看叔叔，让他别喝太多，帮着阿姨洗洗碗，别让她一个人干。”李燕则是叮嘱着福生。 “好啦好啦，回去吧，明天再见！”福生送走了李燕，目送着她们上了楼。 这才和陈大雷点了一根烟，默默望着那间亮灯的宿舍，过了好一会儿，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这里。 福生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陈大雷的肩膀。 因为他知道此刻自己的这个兄弟心里，肯定是难过的，毕竟谁也不想经历分别。 第一百四十二章 耍无赖 福生默默往回走，盘算着离开的日子，也就是后天中午。 其实留给他们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也就明天一天的时间，一切都仿佛来得太快了，似乎根本来不及告别。 这里面是要是最舍不得的人，应该是董俊杰，因为最近老实了许多，大家都渐渐地忽略了他。 他天天和阿娜尔罕在一起，要是最不愿意走的人，应该是他。 自从阿娜尔罕答应了他的追求，他就恨不得一天时间都花在阿娜尔罕身上。 除了每天正常的工作以外，基本上就是在帮阿娜尔罕干活，一起割草、一起喂羊、一起翻地、一起做饭。 董俊杰凭借着死皮赖脸的劲儿，彻底地融入了阿娜尔罕家里，尽管工作已经很累了，可他却乐此不疲。 因为他觉得只要和阿娜尔罕待在一起，他就是快乐的，是幸福的，阿娜尔罕的温柔让他沦陷，这个维吾尔族姑娘也彻底地住进了董俊杰的心房。 董俊杰每天和阿娜尔罕在一起，最大的乐趣就是念那些自己写的蹩脚模仿的情书。 假如我是一只小羊羔 慢悠悠地在地里吃草 那我一定认清我的方向 你家，你家，你家 不过这些蹩脚的情书，总是逗得阿娜尔罕哈哈大笑。 不过阿娜尔罕也偶尔教他一些诗句，给他讲列夫托尔斯泰，讲飞鸟集，和他一起探讨文学。 尽管董俊杰可能不太懂，但董俊杰愿意去学，愿意去了解，愿意去做那个最忠实的听众。 阿娜尔罕总是一边放着小羊，一边和董俊杰散着步，有时候坐在一起，偶尔聊聊诗歌，聊聊大城市的生活。 董俊杰却说：“哎呀，那里有什么好的，我觉得这边挺自由的，天很蓝，地很大，而且这里有你，我就觉得这里好！” 阿娜尔罕看着眼前这个汉族男孩，从最初的害怕到慢慢的熟悉，他也渐渐习惯了身边有这个汉族男孩。 “你快要走了是吗？”这天晚上阿娜尔罕和董俊杰坐在火堆旁，火光映着阿娜尔罕的脸蛋，微微泛红。 “啊，好像是哦，可是我一点也不想离开，我舍不得你，我不想跟你分开。”董俊杰赤裸裸的情话。 让阿娜尔罕脸又红了几分，不知是火太热，还是太羞涩。 董俊杰表达的方式总是很直白，他不像那些诗人一样拐弯抹角，也从不用华丽的辞藻修饰自己的句子，可他直白的话，却总能让阿娜尔罕脸红不已。 因为最简单的话里，包含着他最真挚的感情。 “我……我也……”阿娜尔罕有些害羞，说不出口，我也不希望你走这句话。 “大城市好吗？”阿娜尔罕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热的脸颊，望着远处的星空，晴朗的夜空里，总能看到这些星星，而且越数越多。 “也好，也不好，那里交通设施好，住的也好，吃的也好，一切都看起来那么好，可我觉得没有你就是不好。”董俊杰认真的盯着身边的女孩说道。 虽然他来自上沪，来自那个繁华的大都市，可这里的一切都让他觉得轻松又自在，尤其是阿娜尔罕，更让他留恋不已。 “你想去看看嘛？”董俊杰问道。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去大城市看看，我想看更多的书，想了解更大的世界。”阿娜尔罕总是抱着一本书，就连放羊的时候她也会停下来看一看。 董俊杰拨弄着眼前的火堆：“那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带你去，带你去各地旅行！去吃各式各样的美食，看各式各样的风景，其实世界很枯燥，但是有你在身边就不无聊。” 董俊杰的话，深深地印在了阿娜尔罕的心底，有你在身边就不无聊。 以前阿娜尔罕觉得自己的生活似乎就这样了，放放羊，找个差不多的对象，结婚生子。 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地方，可眼前的人给了她希望。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跟你一起去各个地方！”阿娜尔罕看着身边大大咧咧的董俊杰。 董俊杰则自然而然地抓起了阿娜尔罕的手：“别急，等我回来！一定带你好好转转！” “我走了以后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还有大叔，也要照顾好他的身体，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就给我写信，打电话也可以，不要嫌弃电话费贵，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不要总过得这么拮据，这不还有我嘛！”董俊杰说着把自己挣到的钱拿出了一大半都给了阿娜尔罕。 “不，不能要，这都是你挣的辛苦钱，我不能要！”阿娜尔罕断然拒绝，她从不希望董俊杰在自己身上花太多钱。 “让你拿着就拿着！这可都是我自己挣的！”董俊杰有些骄傲的说道。 平日里的花销都是由家里供给，以前自己花得毫无压力，总觉得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买就是了，钱不够了，就张口问家里要，不管有多贵，只要想要家里就一定会给自己买。 可让他自己真正去挣上一块钱的时候，董俊杰才发现原来挣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花钱可以很快，但挣钱总是很辛苦，这些钱他也不舍得自己花，想的一部分留给阿娜尔罕一部分回去给父母买些礼物。 “真不能要！你拿走吧，我是不会要你的钱的！这是你的辛苦钱，拿回去给家里人用吧！”阿娜尔罕再一次严肃地拒绝，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给予了她够多的了。 “你不要的话，我就丢到火里烧了啊？”董俊杰说着作势就要把钱扔进火里。 “不……不要！”阿娜尔罕急忙劝道。 她没想到董俊杰这么无赖，只好乖乖地把钱收下，毕竟如果她真的不接董俊杰，极有可能就这样扔到火里了。 “谢……谢谢。”阿娜尔罕小声的说道。 “咱俩什么关系，你还跟我谢！不许再这样客气，听到没？”董俊杰一把拉过阿娜尔罕，搂在了怀里。 阿娜尔罕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羊羔，呆呆地点了点头。 “这才对嘛！”董俊杰满意的笑了笑，比起耍无赖，还真没有人能够比得过他，尤其是对付阿娜尔罕这种小姑娘，耍无赖就更有用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擦车 日上三竿，由于昨晚喝了点酒，福生醒得比较晚。 母亲看福生睡得熟，便也没有喊醒福生。 老董头则是早早出了门，开荒的工作还没完成，大学生们一走，压力又全都给到了这些老职工身上。 老师傅们这几个月和徒弟相处下来，其实还是有些舍不得的，毕竟一起工作，这些年轻人总有些新点子，聊起天来也不那么枯燥。 更重要的，这是两种文化交融，年轻人有着新的思想，新的碰撞，老一辈人则是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了这些年轻人。 朵新瑞拿着抹布在机耕队大院里，用心地擦着自己开过的那台推土机，这不是要走了，他觉得应该有个善始善终。 陈大雷由于跟着福生主要负责工地上的工作，因此也得了几天假，等着大学生们走了再上班。 早上出门，想着去机耕队大院看看，自己的车停了，需不需要修理。 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了朵新瑞认真地在擦车。 “唉，你小子可以啊，属你最有心了。”陈大雷拍了拍朵新瑞，这个徒弟确实不错，居然知道走的时候还把车给擦干净。 “师傅，我这不是要走了嘛，该把车还给你了，当时我们来的时候，车就是干干净净的，我想着我们要走了，也把它弄干净。”朵新瑞说着把抹布拧干，又擦了起来。 “行了，你小子，别忙活了，抓紧回去收拾收拾行李，不是明天要走了嘛，只要车没出什么毛病就行。” 朵新瑞继续擦着车说道：“这可不光是我，好几个人都在擦车呢，我们也不知道该给师傅们准备点什么礼物，就想着先把车擦干净。来到这儿真的学了好多东西，真的！” “你小子别给我搞煽情啊，实在想这儿，不行就留在这儿。”陈大雷开玩笑地说道。 陈大雷叹了口气，望着眼前的拖拉机说道“唉，现在还不能留在这里，这不还没毕业嘛，等我毕业了肯定回来，还跟着师傅你干！” “行了，你小子可别胡吹了，我看你们都巴不得回去，我们这地方就是条件不好，留不住人。 当年跟着我老爹一块来的那批人都已经跑了不少，更别说你们了。谁会没事儿干，自找苦吃呀，哦除了福生。”陈大雷无奈地说道，这里的条件比较艰苦许多，过来这边的人没几个月就跑了。 不过也有一大批人坚持了下来，扎根在了边疆，成为了边疆的一棵树，一片土，在这里屯垦戍边。 朵新瑞正色道：“我可没开玩笑，我看班长不是也来吗？到时候啊，我就跟着他一起，不瞒你说，我们这一批啊，想留在这的人不少，估计都在等毕业呢。” 实际上想留在这里的人不在少数，不止福生一个人，尽管大家很难适应这里的环境和气候，受不了这里落后的条件，但仍然有人愿意留下来，留在祖国的边疆。 不过，这话倒是让陈大雷对于他这个徒弟刮目相看，没想到居然还想着回来，别人跑都来不及呢。 “那上沪大城市不是更好？干嘛非要来这个戈壁滩？这地方鸟不拉屎的，想去趟县城都得费老牛鼻子劲儿，你这不没事自找苦吃嘛。”陈大雷摇了摇头，还是不理解这些大学生的脑回路。 朵新瑞放下了手中的抹布，望着那远处湛蓝无比的天空，那些厚重的云朵，仿佛触手可及。 比起城市里的高楼林立，钢铁丛林，这里的一切显得那么自然，那么朴实。 “起初我也不想来这里，觉得这里条件太艰苦，真正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我承认我傻眼了，漫天的黄沙和恶劣的环境。可真正呆在这里，我才发现这里的人们善良又热情，这片土地自由而又无比真实。 我发自内心地喜欢这里，面对城市里的高楼大厦，总是让我迷茫，让我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方向。可是这里不一样，这里的一切都给了我更加鲜活的感觉，我想留在这！” 陈大雷愣住了，没想到自己这个徒弟，还真是想留在这里。 一回头，发现陆陆续续擦车的人不少，原来这里并不让大家那么讨厌，反倒是有很多人喜欢这里，想要留下来。 陈大雷不明白这里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让福生，让朵新瑞，让董俊杰，让这些远道而来的大学生们这样留恋。 “行啊，那我就等着你，到时候要是不来，我可是要去上沪揪你的，你小心点啊！”陈大雷笑着说道。 “随时欢迎，不过有空了，也可以来转一转，其实也挺好的，发展的快，人也多。”朵新瑞淡然一笑，可他不喜欢大城市里的生活，那里的节奏太快，仿佛每一步早都已经规划好，一步一个脚印，按部就班，他讨厌这样的生活，也讨厌这样的日子。 “你啊你……”陈大雷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拍了拍朵新瑞的肩膀。 “收拾完早点回去吧，把东西都收拾好，明天我再去送送你们。”陈大雷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得嘞！”朵新瑞笑着高呼一声，继续卖力地擦着车。 当然，送徒弟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其实是送萧蝶，顺带着把大学生们送一送。 陈大雷已经和武装部的司机说好了，他要跟车一起把大学生们送到火车站。 当然为的是能在分别的时候再多看一眼萧蝶。 这短暂的相遇，终究是要分别，并且快到让陈大雷根本反应不过来。如今他能做的就是趁着还有时间再多和萧蝶待上一会儿，哪怕多一会也好。 这不和朵新瑞打完招呼，就立马屁颠屁颠地跑去找萧蝶了。 临走了，大学生们也纷纷找上自己的师傅，一起吃个饭，喝顿酒，做着最后的告别。 这短短的几个月以来，改变真的多了很多，许多人曾以为自己坚持不下来，觉得工作太辛苦。 可事实却证明，他们完美地融入了这里，融入了这片土地，也在这里和前辈们一样，挥洒着自己的青春和热血。 第一百四十四章 离去 虽然有万般的不舍，但离去的日子终将到来。 清晨，大学生们纷纷拿起了行李，准备踏上回学校的列车。 福生也在家里吃了最后一顿早饭，母亲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往他的行李箱里又塞了两件衣服。 “要不要再装点厚衣服？马上天也冷了。”母亲看着正在吃东西的福生，没想到离开的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没事妈，厚衣服我有呢，不用再拿了，太多了，提着也麻烦。”福生一边扒拉着碗里的稀饭，一边含糊地说道。 母亲转身又找了个塑料袋，多装了点各类吃的。 “那就再多装点麻花，都是你爱吃的，正好路上还可以吃。” “好了妈，不用忙活了，你也快来吃点吧，不用带那么多东西，过几天就到了，没事的。”福生招呼着母亲一起吃饭。 老董头抽着旱烟，一言不发。 阳光透过烟雾，和碗里飘起的热气混合在了一起，老董头今天没有着急去上班，反而坐在了家里，和福生一起吃早饭。 “回去了，就好好整，抓紧毕业的事情。”老董头望着福生叮嘱了一声。 “嗯，放心吧，这次回去就是搞毕业的事情，等毕业了我就回来了。”福生擦了擦嘴，还是家里的饭更香一些。 “钱够呢吧？不够的话再给你拿一点。”老董头又开口问道。 “够呢，放心吧，没事，不够了我给你们说。”福生之前还有一些工资，刚发下来，身上自然是不缺钱的。 老董头从口袋里摸了摸，拿出了300块钱，是崭新的300块钱，昨天刚从银行里取出来，这差不多是他一个月的工资。 “你还是先拿上吧，还没毕业呢，又找了个丫头，哪都需要花钱。” “这不用了爸，你们两个留着吃点好的，钱我够呢，还有农资公司发的一部分顾问费，每个月都会打点过来。” 福生把钱推了回去，毕竟现在自己也能挣钱了，就尽量不问家里要了。 “嗯，那就不够了再说。”老董头没有推辞，但也没有把钱收回去。 “你可要好好对人家丫头啊，别惹人家生气，别惹人家掉眼泪，到时候人家家里人要是知道你对她不好，你俩肯定得吹。” 母亲可不想这刚来的准儿媳妇就吹了，叮嘱这福生要有担当，要有责任。 “嗯嗯，放心吧，好着呢。”福生自然是不会和李燕吵架，毕竟刚刚恋爱。 福生收拾起自己的行李：“爸妈那我就先走了，你们照顾好自己。” 母亲把福生送到了门口，老董头则是发动了摩托车，准备把福生送过去。 “注意安全啊，到了就打个电话，不方便写个信也行！”母亲依依不舍地说道。 福生坐上摩托车回头挥了挥手，便又踏上了征程。 父亲一言不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儿子渐渐没有了话题。 可福生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一份爱，这一份沉默的父爱。 小时候，父亲是他最亲近的人，可如今却渐渐变得沉默，渐渐变得似乎有些疏远。 但真正细细品味的时候，却发现并没有疏远，只是这份父爱，变得沉默了，变得更加的厚重。 父亲把福生送到了武装部的门口，大学生们也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出发了。 “去了就好好整。”父亲又叮嘱了一句，目送着福生上了大巴车。 “好，知道了爸。”不知为何，福生觉得最近父亲和自己的交流似乎变多了一些。 “哎呀，可算来了，就等你了，差不多我们就可以出发了。”副驾驶上，陈大雷对福生说道，他可是早早就来了，等着再送一送萧蝶。 李燕早早把位置留给了福生，萧蝶也在一旁等着陈大雷过来坐。 “行了，你别坐副驾驶了，赶紧和对象坐一块吧，别让人家等着急了。”司机师傅对着陈大雷说道，他虽然知道陈大雷这一趟是过来干什么的，也想着顺便成人之美。 “好嘞，谢谢叔，回头请你吃饭。”陈大雷说着一骨碌从副驾驶上翻了下来，坐到了萧蝶旁边。 福生则是拿出了提前买好的零食递给了几人：“先吃点吧，也不知道你们早上有没有吃早饭。” “人都到齐了吧？到齐我们就出发了啊！” 随行的教师崔静，再度确认一遍，人数没有问题：“那就出发吧，师傅。” 大巴车缓缓启动，朝着巴楚县出发，只有在巴楚县才能坐到火车。 路上大约两个小时的路程，说快也快，说慢也慢，陈大雷自然是希望这条路能够再走得慢一些，一只手紧紧的握着萧蝶。 李燕斜靠在福生肩膀上，对于她来说，这一刻就是最安心的了。 马路边，阿娜尔罕朝着大巴车挥手，董俊杰拉开了窗户，弹出半个身子喊道：“等我，等我回来！” 老董头也没有走，而是听到路边缓缓地目送着大巴车驶离了四十五团，直到烟尘散去，再也看不见。 “哎，班长，你这速度够快呀，这么快就把咱班的班花给追到手了？”朵新瑞这时才发现，李燕居然和福生走到了一起。 更惊讶的是发现陈大雷也在车上，并且和萧蝶手牵着手。 “好啊，师傅，我原本以为你是来送我们的，结果是为了送另一个班花的！合着就我是单身呗！”朵新瑞欲哭无泪，白瞎了，昨天那么认真地擦车了。 “没事儿啊，徒弟，等你回来我一定给你再介绍一个，你放心！”陈大雷打着包票，保证给朵新瑞也介绍个对象。 就连老师崔静也十分惊讶，毕竟之前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几人恋爱的消息，于是问了问是什么时候谈的对象。 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之前不知道，原来是最近才在一起。 一路上，众人笑着闹着，时间也很快过去，大巴开到了火车站门口，分别的时候也终于到了。 陈大雷跟着几人进了火车站，一送再送，送着送着就来到了车站的月台上。 他只想着能再多待一会儿，让时间再流得慢一些。 萧蝶抱住了陈大雷，分别得太快，她也有些受不了：“等我。” “等你。”陈大雷用力地抱紧了萧蝶。 随着铃声响起，萧蝶也不得不上了火车，打开车窗，一个劲地朝着陈大雷挥手。 陈大雷这个刚强的西北汉子，在此时此刻也落下了眼泪，眼中满是不舍。 “我等你们回来！”这句话伴随着火车的轰鸣缓缓启动，众人们也正式踏上了回校之旅。 第一百四十五章 回学校 列车驶出这片沙漠，驶过戈壁，驶过雪山，一路向东跨过大江大河，沿途的风景变换不断，这一节车厢全都是大学生们，他们一路上高歌而去，满是欢声笑语。 此刻踏上回校之旅大家心情无疑是兴奋的，结束了几个月三下乡的生活，也终于可以从艰苦偏远的边疆回到上沪，大家都在讨论着回去吃点什么好吃的，或者去哪再逛逛。 一转眼，几天时间一晃而过，火车已经到了上沪站，速度之快让福生有些恍惚。 “来大家都拿好东西啊，到站了，到站了，别睡了别睡了！”随着列车乘务员大声的提醒，大家也都纷纷拿着行李排起了队。 “走吧，到站了。”李燕轻声对着福生说道。 “啊，好的。”福生这才回过神来，收回了望着车窗外的目光。 “请大家排好队，有序下车，下站台时，请站在黄线外，避免掉下站台……”随着列车播报的声音响起，福生也再次踏上这片属于上沪。 学校接学生的大巴早就停在了车站外，等待着这些三下乡归来的学子。 “崔老师，同学们一路上辛苦了，快先上车吧。”教务处负责来对接的魏强魏老师快步上前接过了崔静手中的行李。 “不辛苦不辛苦，还这么麻烦，你们再跑一趟。”崔静和魏强握了握手。 “哎呀，看看你们这都晒成煤炭了，我都有些认不出了，想必这一趟环境肯定异常艰苦，咱们先回学校休息休息。魏强看着眼前的学生们，每一个人似乎都黑了几度，尤其是男生身材壮硕了不少。 同学们纷纷上了车，不少人感叹着还是上沪好。 可福生下了车以后感受着湿热的空气，还是感觉有些不适应，这段时间习惯了北方的干燥，突然回来空气的湿度让他有些不自在。 不过他还是朝着李燕笑了笑，牵着手坐到了一起。 大巴车缓缓行驶回了学校，看着校园里的景色，福生这才终于有了一些熟悉的感觉。 宿舍楼下，大家搬出自己的行李，虽然说还要汇报三下乡成果，在学校考虑到大家舟车劳顿，决定先放一天假，第二天再进行汇报。 “哎呀，累死了，终于能回去好好睡会儿了，火车上晃来晃去的，我都睡不好。”朵新瑞揉着有些酸痛的腰，这几天坐火车，着实让他有些憋得慌。 “我就不陪你们了，我先回家一趟，还是家里的床比较软，回去先睡他个昏天黑地，再考虑其他事情吧。”董俊杰把行李搬回了宿舍，便出了校门，他不仅要回家休息，还要告诉家里人，他在新疆找了个维吾尔族对象。 “你们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晚上再一起出来吃饭吧。”福生拍了拍李燕的背，帮着她和萧蝶把行李扛到了楼上。 李燕点了点头，她也准备好好洗漱一番，休息休息再说，火车上洗漱条件有限，女孩子们早就受不了了。 福生回到宿舍，舍友们早就帮他扛回了行李，铺好了床铺。 “谢了啊。”福生招呼一声，就躺回了床上，枕着双臂细细地回想，这几个月来的收获。 回到了家乡以后，确实做了不少事，这段日子里福生觉得自己成长的速度可谓是飞快，同时也让自己的心境改变了很多，坚定了自己留下来的信念。 再次回到校园，回到了上沪，福生决心一定要再学习些有用的知识，带回去学以致用。 不管未来的路怎么样，至少目前福生有着自己的计划。 “福生，你这趟可是收获不小啊，明天可是有不少能说的，说不定还能给你评个优秀呢。”余鑫海躺在上铺说道。 “评不评优秀的，倒也没什么，现在就想着赶紧毕业，到时候还得回去呢。”福生倒是对于这个优秀名额并不在意。 “哎呀，回去还早呢，现在搞论文是大头，搞完听说还得自主实习，你要是运气好啊，可以直接回去，把实习材料邮回来，到时候等着发毕业证就行了。”余鑫海倒是听说了今年毕业的方式比较灵活，只要论文通过，剩下的就是自主实习了。 “不用等到六月份毕业吗，我还以为至少再等大半年呢。”福生一听到这顿时来了兴趣。 “刚才跟魏老师交流了一下，听说这是最新的规定，毕竟教务处的消息更灵通嘛。我到时候就回去让老爹找个熟人，盖个章子就行。”余鑫海自然是想着给自己放个长假，能够好好休息休息。 “还是先准备搞论文吧，不然过不了，估计也不能毕业。”福生的思绪又回到了毕业论文上，虽然在四十五团做了很多农机创新设计，但是想整理成论文，还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一旁的梁志祥苦恼地说道：“班长，你搞了那么多发明，随便整一个就行了，还发愁这个，到时候简简单单就过了，都是我现在还在发愁咋弄呢。” “没事儿，这不是还有我嘛，到时候写论文我可以给你们指导指导。”写论文这件事对于福生还是比较简单的，之前在校的时候就已经发表过许多小论文了。 “就等你这句话呢，友情后补啊，到时候请你吃饭。”一颗定心丸吃下，整个宿舍的人也就不用慌了。 福生一想到毕业论文的事情，便从床上爬了起来，随手拿了件外套，便走了出去。 “唉，你不休息，这会儿跑哪去？”余鑫海问道。 “我先去图书馆再看看书，还有些地方不太懂。”福生拿了学生卡，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不是吧，你也太赶了，你让我们这些人怎么活呀！”梁志祥真是实打实佩服福生，他们光是回来就已经累得不行了，没想到福生这个学习狂魔，还没躺两分钟呢，便又投入到了学习当中去。 “这就是学渣和学霸的区别，咱们啊天生就不是学习的料儿，算了吧！”余鑫海无奈地摇了摇头，论学习，谁能卷得过福生。 “活该班长评优秀！照这样学不评优秀，才天理难容呢！”宿舍里的人也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个班长。 第一百四十六章 图书馆的偶遇 偌大的校图书馆内，人并不多，只有轻微翻书的声音微微响起。 福生拿了学生卡进入图书馆后，就找了一本农机类的书籍细细看了起来。相较于实践，福生也需要补充一些新的知识，毕竟国内目前的技术有限，可能有一些好的技术或者方法在国外已经推广开来，但并没有传入。 为此福生决定再多看看书，找找灵感，无论是毕业设计还是后期实际运用，都离不开这些先进的经验。 当时他就在想，之前制作的一些简易的装置是否能够再进行优化升级？ 简单的机械原理是否可以和其他装置合并到一起，实现更加智能的自动化处理方式，而不需要人工的装卸。 例如之前制作的残膜回收机，福生始终觉得还有很大进步空间，毕竟许多机械都有一代二代，想来这个也不例外，还能够继续改进升级，通过轻量化的设备降低使用成本，增加使用寿命。 另一方面福生也希望可以简化机械结构，方便维修也方便使用。推土机坏了，没个半天很难修好。因此，为了提高修理的速度，福生决定再仔细研究研究，看看有没有什么方式可以提高维修的效率。 之前学习推土机和其他农用机械，福生认为，操作方式还是有些复杂，还有一些农用机械的连接方式和操作方式也是较为复杂。为此福生打算研究研究怎么简化操作流程，方便大家可以快速上手，提高工作效率。 针对这几个主攻的方向，福生翻了翻搜集来的资料和杂志，尤其是杂志上，一些新兴技术的发表让福生非常想要实地看一看，研究研究其中的构造。 每每想到父亲满手油污修理推土机的样子，福生就想着一定要做些什么，来改变现有的操作方式。 春耕春播的时候正是农用机械发挥作用的时候，这时如果机器坏了，就会耽误到播种生产。并且坏了，修理起来还极为的麻烦，没有几个小时，一般是很难修好的。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耕春播也被视为新疆兵团的命根子，那可谓是在与时间赛跑。 所以改进操作方式，提高生产效率，简化机械结构，方便机械修理，也成为了未来发展的大趋势。 福生的笔记本上不停地记录着机械原理和图纸，无论是新型的运作方式还是耕种方式，都让他眼前一亮，以往被固化的思维也打开了许多。 正当福生埋头苦学的时候，肩膀却被人轻轻拍了拍。 回头望去却发现背后没有人，不过鼻尖却掠过一缕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 转过头来，却发现身侧李燕正站在一旁笑盈盈地望着福生，原来李燕洗漱完也打算来图书馆看看书，毕竟未来想要帮到福生，也需要一定的知识。 结果没想到二人不约而同的都没有休息，径直来了图书馆。 福生眼里满是惊讶，没想到李燕也来了图书馆。 “你怎么到这来了？”福生压低声音问道。 “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李燕坐了下来，怀里抱着的赫然是一本农用机械原理。 “一路这么辛苦，你该好好休息一下的。”福生自然不想李燕这么累。 李燕朝着福生靠了靠，坐得更近了一些：“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才对，还以为你真的会好好休息，没想到你居然跑到图书馆来看书。” “我也不累，没什么事干，就想过来看看书……”福生争辩道。 却被李燕用手堵住嘴唇：“嘘，看书吧。” 福生只好点了点头，瞥了一眼李燕正在看的书，没想到也是有关农用机械的书籍。 顿时也明白了，她来到这里的目的，虽然福生什么都没有说，但却感觉到心里暖暖的。 福生忍不住把视线从书本移开，侧着头看着正在静静看书的女子，温婉和宁静，阳光透过她的青丝，一缕一缕地照在书本上。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构成了这世界上一幅最美的画儿，也让福生的心变得更加的柔软。 此刻看着手中的书，看着身边的女孩，福生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原来两个人一起看书是这样的感觉。 以往福生虽然跟大家交流都十分的正常，也很热心的帮助班里的同学，但大部分时间仍然是独来独往，从边疆来的他，始终内心有一种隐隐的自卑感，他总觉得自己跟上沪这座大城市格格不入。 直到这个女孩闯进她的生命，打碎他内心的那层厚厚的坚冰。尽管是用那种十分温柔的方式，但在福生的心里，却掀起了万丈巨涛。 福生自然地握住了李燕的一只手，捏了捏，轻轻的说了一句：“谢谢。” 李燕歪着头，有些疑惑，不知道福生为什么会突然说谢谢。 “没事。”福生摇了摇头收回了手，打算继续认真地看书。 李燕却主动又抓住了福生的手，冲着他笑了笑，说道：“傻瓜。” 松开手，二人又恢复了静静看书的状态，期间二人也有一些交流，李燕不懂的地方也会向福生请教。 “听懂了吗？”福生也会耐心的讲解其中，相关的知识。 李燕笑着摇了摇头。 “那好，我再讲一遍，我举个例子……” “还是不太懂哎。”李燕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再说一遍啊，换个方式，你看……” 可福生回答的时候，李燕就这样歪着脑袋微笑地看着他，似乎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二人就这样静静地在图书馆里度过了一下午的时光，就连福生都没有察觉到时间过得竟如此之快，似乎看书的效率都高了不少。 直到日头渐渐偏西，福生之才伸了伸懒腰回过神来，不知不觉已经快接近黄昏时分。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都快吃完饭了，走吧走吧，今天先到这。”福生轻声说道。 李燕也收起了怀里的书，点了点头。 其实以前，李燕并不爱来图书馆看书，不过这次却让她觉得看书似乎变得有意思了许多。毕竟和福生一起，做什么都会变得非常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