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笔定江山》 第一章 书生 第一章书生 “砰!”一个沙包大的拳头迎面砸来,梦醉应声倒地。 “什么东西?还在这跟我吆五喝六的。” “快来啊!出人命啦!” “杀人啦!” …… “听说了没有,梦家的公子哥中邪了!” “中邪?说的什么胡话,梦秀才可是我们荆湖最有才学的读书人,更传闻有紫微星庇佑,怎么会中邪呢?” “呵,你们还不知道啊,梦秀才得罪了人,落榜了。” 说这话的是一个衣着光鲜的老者,看他捏着胡须的模样,似乎真知道什么内幕。 旁边的听众识趣地为老者斟了一碗酒,满怀期待地等待着故事的后续。 那老却是一个无赖,喝完听众的酒水就翻脸不认人了。 “后面的话,我敢说,你们却不能听,不是我有意买关子,主要是这种事情牵扯到了上面,容不得我们这些议论。” 一时间群情激愤,刚才付酒钱的那位壮士更是直接动手,扬言要撕了那位老者。 老者眼看不能脱身,只能再讲一些别的话题为自己解围。 “先别动手,我知道梦公子中邪的真正原因,虽然有些话我不能讲,但也绝对不会让诸位吃亏。” 听老者这么说,那位精壮汉子才把老者放下,眼神狠厉地盯着他,似乎只要老者说的话没有意思,还是要上手打人。 老者被盯得有些心慌,默默吞咽了一口唾沫开始讲述:“你们可知梦公子的真实身份?那可是……” “不过就是天下首富的梦家少主,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就别拿出来说了不行?”人群中有不耐烦的本地人催促道。 老者大怒:“小子,是你讲还是我讲,你要是知道的比我多,那你来讲好了!” 也不怪老者生气,本地人自然是知道这些事情,可这人云混杂的酒馆里很多都是外乡人,对于这种起哄打乱人家讲述节奏的人,确实引人厌烦,刚才说话的本地小哥自知引起了公愤,识趣地闭上了嘴。 老者得意地哼唧了一声,继续讲道:“这梦公子本是首富独子,少时便聪慧可人,在乡里时常施粥布恩,是有名的大善人。那时公子虽然年幼,却偏生的是七窍玲珑,一张小嘴不仅能说会道,做出来的诗歌也足以传唱百年。” “诶,老骗子,你这也说得太夸张了些吧,就我所知,人家梦公子现在也才十岁有二,你说的年幼该不会是五岁稚童,黄毛小儿路都走不稳,还指望他作诗行善,你忽悠鬼呢?” 由于这次提出质疑的人,是给他买酒的壮士,所以老者还是颇有耐心,意味深沉地奸笑道:“这种事情壮士还偏不能不信,梦公子的品行是全荆湖人都知道的,老夫可以与你说谎,总不能全荆湖人陪老夫一起说谎吧?老夫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老者抬头看向门外,日头西落,时间也不早了,还是长话短说吧。 “既然老夫说了壮士也还是不信,反正梦公子的身世在荆湖也算不上什么隐秘,壮士要是还有兴趣,无需一碗好酒,几捧瓜子就有人能说与你听,时间不早了,老夫还是说些别人不知道的吧!” 听话说到了这里,原先还觉得有些无趣的本地人,也不禁竖起了耳朵。 “我跟你们说,梦公子变成现在这副痴傻模样,就不是什么中邪搞得,而是被人为殴打所致!” “不可能,在荆湖有谁敢欺负我们梦公子,且不说梦府家大业大未曾落魄,就梦公子的为人,任谁对他不是敬爱有加,我看你就是在胡扯!” 听老者的话,很多本地人都是不信,就连和壮士一样的外乡人对此也是深表怀疑,毕竟刚才还说是荆湖有名的大善人,这样的好人又会有谁敢去害他呢? “唉,早知道你们不会相信……”老者似乎对此也是早有所料,长长地叹息一声,不理会身边质疑,继续说着自己知道的故事。 “前些天梦公子去郑屠户家买肉,不知二人说了什么,竟是罕见发生了口角。” 老者言尽于此,其余的就交给众人自行脑补了,毕竟真相的背后往往隐藏着更多的真相,作为讲故事的人,不该把短视的观点说得过于绝对,影响聪明人的判断。 再一睁眼恢复意识,梦醉正坐在自家的门口,他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反正清醒时就已经在这里坐着了。 好在身体上没有多少不适,除了脑袋上肿起了一个鸡蛋大小的包,好像也没有什么多余变化…… 不对! 太阳穴突然一阵剧痛,奇怪又熟悉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 就好像是看电影,各种画面从眼前闪过,却不知为何,本该是属于他的记忆,他却不记得一点,这种感觉很奇怪,就是潜意识里认为自己知道,但要是细究,就会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脑袋里好像多出了什么?! 他不过是买菜时与人起了口角,被人打了一拳,可他明明只是挨了一拳,怎么也不可能会出现这些不该有的变化。 难道说像书里写的一样,他的灵魂,已经被某位鬼神附身了不成? 也不对!脑袋再次一阵眩晕,梦醉的意识逐渐恢复清明。 回过神的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没有丝毫改变,无论是思维逻辑,还是行为习惯,差不多都与原主……原来无异。 只是潜意识里面会把自己当做一位王爷…… 梦醉,是土生土长的荆湖郡人。他的父母本是汉朝数一数二的顶尖商贾,可天有不测风云,在三年前异变陡生。他的父母在外出经商的路上,遭遇流寇截道,最终惨死异乡。 由于父母早死,梦醉又没有当家之能,时局变换之下,梦家现在由白魁做主。 白魁是梦母的结拜兄弟,当时关系十分要好,所以让梦醉叫其舅父。 在梦府出事以后,一切都变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白魁突然夺取梦府家业,并将梦醉逐出家门。 好在舅父、舅母还算是有点人性,每月还是会给上一贯月钱,因此梦醉也不必为生计而四处奔波,勉强能静下心来,安心读书。 以前梦父梦母,一直觉得商贾之路,乃是旁门小道,一心希望着梦醉,能靠读书科举,改善家庭门风。 好在啊,梦醉也很是争气。年仅八岁,便已考中秀才。一时间,风头无量,更是被誉为荆湖第一神童。 也正是如此,梦醉后来虽被赶出家门,却是凭借幼时盛名,依旧受人尊重。 可就在几天前…… “梦哥你醒了没?我进来了。” 稚嫩的声音响起,将梦醉从回忆中唤醒。接着,一个模样还算是俊俏的皮小子,提着一只叫花鸡,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这皮小子脸上打着补丁,胳膊上更是缠着厚厚的绷带。绷带虽绑得极重,却依旧有殷红渗出,显然是刚添的新伤,而且还伤得不轻。 “孙荣,你又出去和人打架了?”梦醉厉声质问道。 孙荣的神色怔了一怔,激动的情绪难以自抑,一把飞扑上前,搂着梦醉的腰开始抽咽。 虽然在梦嘴出事的这段时间里,对他造成的伤害很大,梦醉此刻也是不由得有些心疼。 “才没有呢!不过是去拿回了属于我们的自家东西。” 孙荣始终没有提及梦醉这段昏迷的时间所发生的事,许是心怀畏惧,不敢回忆,抑或是害怕梦醉伤心自责,懂事的模样,真是让人怜惜。 “我们的东西?”梦醉疑惑道。 “哎呀,那郑屠户既然打了梦哥就得赔偿,哪能让他这样好过,想当年他郑屠户落魄时,还是梦哥你接济的他,好生得一肚子的狼心狗肺。”孙荣面带愠怒,眼神凶狠似狼,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落在梦醉眼里,却是有点…可爱。 梦醉摸了摸他的脑袋,语重心长地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讹诈钱财非我所取。子曰,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其既伤我,自有郡丞替我做主,何必自作主张。” “好了,梦哥你说这些古怪我也听不懂啊!”孙荣说着,忽地嘿嘿一笑道:“嘿嘿,早知道你不会让我去,我就提前将钱给要来了。”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大袋铜钱。 “梦哥我们将钱分了吧,你七我三如何?” 看着布袋里面的数额,梦醉也大概也是知道了,孙荣新伤的来源。 梦醉微微皱眉,他一直以来都非常反对,孙荣碰瓷骗钱。 可他刚要开口指责,孙荣又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千万句指责,只得化作一声悠悠长叹:“唉,好吧,事已至此,也就这样了。不过,我可不差钱,这钱你就自己拿去用吧。” 孙荣却是不依:“梦哥,你就别骗我了,我…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梦醉眉梢微挑,故作疑惑不解。 “我知道梦府断了你的生活来源,你现在也挺差钱的不是吗?” 孙荣所言没错,本来照平常时候,主家初一,就会派人给自己送来月钱。可这次,一直等到了初三,他依旧没见到月钱的踪影。 后来,他去郑屠户家买肉的时候,郑屠户偏又给他多割了几两。此事若是放平时,倒也没什么。可偏偏那天,他手头正紧,又哪肯多买。 郑屠户知道梦醉是读书人,便有意地讥讽了他几句。 梦醉年轻气盛好面子,非常吃招,当即指桑骂槐怼了回去,郑屠户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可是又说不过,情绪上头,激动之下,一拳就抡到了梦醉额上。 梦醉身体本就孱弱,哪经得起这沙包大拳头,当即就被砸晕了过去。 梦醉沉默了,白魁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主,前面那么多年都养过来了,应该不会突然断了自己的经济来源才是。 “现在是个什么时间。” “四月四的清明。” “……说得具体一点。” “汉昭三年,四月四号。” 梦醉清醒之后,发现自己脑袋里乱乱的,好多东西都记不太清,隐约间总是把一些不存在的事情,当做自己的记忆。 东皇万兴457年,这是记忆中他身死的时候,具体是怎么死的他记不太清,反正前来祭拜他的人倒是挺多的,那位贤明的皇帝啊,为他死的不亏。 这几天梦醉,虽然过得浑浑噩噩,神志不清,但对近段时间的经历还是有所了解,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前段时间还与自己关系要好的公子哥们,在听说自己落榜之后,便与自己再无来往,甚至趁他神志不清,还对他多有嘲弄。 还愿意陪伴在他身边的,就只有孙荣,一直以来,对自己不离不弃。 本来孙荣自己都是身无分文,很难再讨生活,却硬撑着没让痴傻的梦醉饿着。 可能手段并不光彩,但在这个时局动荡的年代,想要独自在养活另外一个人,亲手做正经事是不够的。 梦醉吃着孙荣提过来的烧鸡,就吃下两只鸡腿,剩下的便丢给孙荣,这或许不礼貌,但这便是两人长久以来的相处模式。 梦醉平时吃得不多,消耗不大,所以便吃点好的,孙龙吃少了的话,会饿着,所以要吃得更多,出于公平着精的好的给梦醉吃,多的差的给孙荣吃,这是孙荣自己提出来的,梦醉不会质疑。 认真说起来,孙荣的出生其实也不差,孙荣是荆湖有名狗大户孙家的嫡子,为什么说是狗大户,自然是因为他们家又狗又富。 全荆湖的耕地良田都是他们家的,这样的土财主,也只有在梦家前才会低头。 孙荣和梦醉的父亲是世结拜兄弟,孙父起初想学习经商,便攀附梦府结拜兄弟,也是在梦父的帮助下,孙家产业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迅猛发展。 不过孙父这个人心术不正,曾觊觎梦家家财产和梦父指腹为婚定过娃娃亲,因为梦父心疼梦母,便说只想要一个孩子,孙父出此昏招无疑是打着梦醉是女儿的算盘,反正他可没说只生一个。 不过后来孙荣的父母也是和梦父梦母一同死在了流寇手中,对于孙荣梦醉是很惭愧。 孙家和梦家一样,父母两脉都是血脉稀薄,向来是一脉单传。他祖辈死得早,家大业大也没有亲人帮忙照拂,孙家大管家见孙荣弱小可欺,便以一些肮脏手段,篡夺了孙家财产。 二人沦落至此,也算是同病相怜了,不过孙荣比梦醉过的还要艰难几分,当年若非梦醉接济,恐怕已是横死街头了。 孙荣这家伙从小就好武厌文,可偏偏自己又没有一个健壮身体,在他被赶出家门后,以前的那些跟班小弟,人人都来欺辱于他。 后来,也不知道他从哪,学来的一招讹诈之术,就这样,反倒是让他找到了,一条另类的生财之道。 孙荣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有些忧郁道:“唉,梦哥现在外面的物价真是越来越高了。” “怎么说?” “你猜这只叫花鸡多少钱?整整一百文啊!” 一百文?! 梦醉也是有些震惊,拧眉问道:“怎么会这么贵,前些天我买的时候才三十六文呢。” “还不是那个该死的渊国!他们这群强盗,抢了我们的钱粮,再以高价回卖给我们,真是好生可恶!”孙荣满脸愤恨。 渊国,是一个土匪之国。其经常性地以军队假冒山匪,去抢劫邻国富商。其余诸国虽恨之,却畏其强,只能被迫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梦醉也是长叹道:“没办法,自从先皇武帝遭刺客袭杀后,我国朝局动荡至今未稳,也是无暇顾及这帮宵小。” 孙荣愤愤道:“这个狗皇帝,也真是废得可以,国家交给了他,这么多年,还没完全掌握。” 对于这货的口无遮拦,梦醉也是无可奈何:“孙荣慎言,听说当今的皇帝,可只和我俩差不多的年岁。你我两个丧家之犬,又有什么资格去说他呢?” 孙荣一时语塞,耍赖道:“梦哥你…你怎么尽替这昏君说话啊!” 梦醉轻笑一声,不置可否道:“读书人,当取事于公,岂可以情义而妄曲是非之功过也。还有啊,注意你的措辞。” “好的,我下次一定注意!” 孙荣无奈地挠了挠头,完全听不懂梦醉在说些什么,不过他从不会去反驳,只觉得梦醉说得都对。 第二章 刺客 第二章刺客 梦醉重新为孙荣,包扎了一下胳膊后,就将其打发回了房。 梦醉一个人待在房内,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仔细回想,试图去了解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 可越是努力,记忆就越是模糊,烦躁的情绪告诉他,这种事情强求不来。 眼见天色已晚,便也就梳洗睡下。 梦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原本觉得,舅父、舅母是良心未泯。 可现在看来,分明是他们怕自己,还有着出人头地的机会,以后会回来了,报复他们罢了。 现如今,自己前途尽毁,二人便也不必要再继续伪装下去。 “呵呵呵呵!” 想着想着,梦醉不禁冷笑出声。 这一笑,既是笑二人无知,也是笑自己单纯,竟错把恶人,当了菩萨。 一个在至亲死后,尸骨未寒之际。便能将其,唯一嫡子赶出家门之人,又哪里还会有什么良心存在呢? 悲愤交加之下,梦醉在心中呐喊:“等着吧!终有一日,你们将为你们的无知,付出应有的代价!为自己的抉择而悔叹!等着吧,那一天终会到来!” 在这略微有些凉薄的秋夜里,梦醉不停地激励着自己。试图,让自己在这迷惘的黑暗之中,找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嘎吱!” 紧闭的窗户突然打开,一只冰凉的玉手点在了梦醉的脖颈处。梦醉只觉,浑身一阵酥软,便丧失了身体的掌控之权。 紧接着,一道柔弱无骨的娇柔身躯,宛若灵巧小蛇,滋溜一下,钻入了梦醉的被窝之中。 她的腰间,别着一柄通体发寒的匕首,硌得梦醉生疼。 原本温暖的被窝也在匕首的作用之下,冷如冬夜。早已经脱离了梦醉掌控的肉身,也被冻得直打哆嗦。 “飞贼!” 飞贼就是刺客、小偷之流,见不得光的那么一类人。 梦醉心中先是一慌,但随后又迅速冷静。他的心中清楚,这飞贼既然一开始没杀他,那么也就不会再轻易动他。他观这飞贼的行为举止怪异,仿佛是在躲避着什么。 如今自己身体被定住,什么也做不了。那就只能选择听天由命,祈祷这个飞贼行迹还算隐秘,不会在自己这里就被发现。 毕竟如果被人发现,她躲在了自己家。那就真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咚咚咚” 果不其然,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响起。持续了许久,始终不见有人开门,也就没了动静,似乎是已经走远。 就在被窝二人长舒一口气之时。 “砰!” 老旧的房门瞬间四分五裂,被窝中二人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好在那女飞贼,专业素质够硬,梦醉也被事先定身,二人并未直接就露出破绽。 “妈的!这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啊,睡这么死!”几个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好了,别说了,把他吵醒可就麻烦了。读书人,最是啰嗦。”为首的出声制止,“大家都搜仔细点,听闻陛下过几天就要来视察了。今日若是不能抓住这个刺客,日后恐怕会有些麻烦。我搜房内,你们搜房外,开始吧!” “是!”众人应声,迅速展开搜查。 为首的那位捕头,亲自搜查梦醉的卧房。他先是打开米缸,后又飞上房梁,硬生生将卧房翻了一个底朝天。 如今就剩梦醉的床没有检查。 “哒哒哒……” 随着捕头脚步的越来越近。梦醉怀中女子,也将玉手抚上了腰间的匕首。隐而不发的森森寒芒,为这宁静幽深的黑夜,挂上了一层危险的寒霜。 梦醉的确不希望看到,刺客在自己这里暴露,但他更不希望,捕头在自己家被人给杀死。 如果说,刺客在自己这被人发现,自己顶多会有些麻烦。可一旦,捕头死在了这里,那就不是有些麻烦的问题了。 他开始拼命地挣扎,努力夺取着身体的掌控权。 三步。 两步。 一步。 “噌!” 梦醉及时挣脱,将已经出鞘一半的匕首,硬生生按回刀鞘。顺势一个翻身,将怀中女子死死欺压在了身下。 如今捕头长刀已经出鞘,女子失了先机,不敢再有反击之举。此时此刻,也就只能屏息凝神,气机收敛,尽量的隐去自身存在。 “头儿,外面我们已经搜查过了,没有发现刺客踪迹。”此时外面搜查的人马也是回来会合。 “小点声!”捕头小声斥责。 那人不以为意道:“切,怕什么?要是他醒来,再给他打晕便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说话间脚步也是来到了梦醉床边,“呵!头儿你看这穷秀才,都清明了还盖这么厚的被子,你说他身体会不会有问题呀。” 周围人群听闻此言,也是肆意讥笑出声。 对于这样的羞辱,梦醉虽是常听,却是始终难以接受,着实有些伤人尊严。 梦醉是早产出生,自幼身体不佳。这也是为什么,梦醉虽然家境殷实,却一直不曾习武的主要原因。 不过,也好在是被褥足够绵厚,女子被梦醉欺压在身下,站在床侧也是看不出来。 捕头有些无奈道:“小六子,你怎么就对读书人,总有这么大的敌意呢?好了,你去床下看看,我拿刀替你掠阵。” 床下是最容易躲刺客的,而且进去搜查危险度也是极高,通常都有两人协同检查,一人掠阵,一人搜查,捕头之所以拔刀也正是防着床下躲人这一招。 检查完床底,在小六子又对着梦醉骂了几句后,便快速离去。 见人走远,梦醉还未来得及舒口气,就被身下之人一脚踹飞。梦醉裹着被子一直滚到了墙角,才堪堪停下。等他起身,那女子刺客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呵,真是好人没好报,救你一命连声谢都没有,还得挨上一脚。 果然,贼就没一个是好东西。 也是,都做了这杀头的买卖,又怎么会有多高的品德。 梦醉一向对这匪贼之流嗤之以鼻。 一是,自己的父母家人,就是死在了这种人手中。 二来,总有那么一群人,爱打着劫富济贫的幌子,去为了一己私欲,以武乱法。 今日一见更是嫌恶不已。 梦醉搂起被子,一瘸一拐地摸黑爬到床边,迷迷糊糊间,摸到了一块温软之物,拿起仔细一瞧,竟是一块水白龙凤珏,想来应是那刺客之物。 梦醉并未高兴,毕竟是刺客之物,显然是来路不正。 若是贸然显露,恐怕会惹来大祸,但若是销毁,又怕那刺客前来取要,思虑再三,梦醉决定将其埋于墙角,等必要之时再来取出。 另一边,荆湖郡衙前,所有的衙役规整地列阵道旁。 一辆金黄色的马车缓缓驶入视野,郡丞急忙出来迎接。 郡丞跪倒在地,朗声道:“不知陛下深夜来访,微臣有失远迎,还请陛下责罚。”说完就以头抢地,五体拜服。 “爱卿何罪之有?孤途经众郡,就属卿之荆湖繁华。大汉有卿,汉民之幸也!”一位身着明黄长袍的俊朗少年自马车走出,他脸上的笑容明朗又真诚。 少帝跃下马车,一把将跪伏在地的郡丞大人扶起,满脸真诚道:“卿乃我大汉良臣,可万万别伤了身子才是。” 郡丞满脸感动地看着少帝,旋即又猛地低头,一副心有愧疚的模样。 少帝微笑着询问:“爱卿可是有何难言之隐?” 郡丞重重摇头:“陛下,微臣有罪啊!微臣保护不力,吴王亲遣的考官遇刺,如今却是连凶手都还未曾查明,这……” 少帝及时接话,故作惊讶道:“竟有此事!爱卿这叫孤很难办呐。” 荆湖郡没有太守,一切事务都由郡丞决断。 能凭一己之力,把荆湖郡治理得井井有条,郡丞自然也是极为聪明的老狐狸,仅是一瞬间,就领悟到少帝的言外之意。 所谓的难办,无非是要他为这位考官之死,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罢了。 科举考官,本应由少帝钦定,如今,那吴王越俎代庖,显然是,触碰到了少帝逆鳞。 郡丞继续道:“微臣自是有罪,不过微臣已经查明。这位考官私自受贿,其死乃是考生寻仇,不需三日,臣定会将真凶缉拿归案。” 二人相视一笑,少帝轻轻地拍了拍本就干净整洁的裙摆,声音不含感情淡淡道:“既是私受贿赂,扰乱科考,那就是动我大汉之根基,死不足惜也。既是考生不忿,便当赏罚分明,罚处从轻吧。” 见少帝满意,郡丞急忙表起了忠心:“微臣之心,昭昭明日,皎皎圆月,天地共鉴之。” 少帝欣慰地大笑道:“哈哈哈,大汉有卿,孤心甚慰啊!” 少帝一只手拉着郡丞,向府内走去。 迎合着皎洁月光,背对着郡丞语重心长地说道:“若是这满朝汉臣,皆能如卿,大汉一统怎不可期……” 郡丞看着少帝的背影,隐约间,好像看到了先帝的雄姿。 第三章 好聚好散 第三章好聚好散 次日,一大早,梦醉就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 由于房门被昨日那群捕快撞坏,以至于门外动静听得格外清晰。 “你们这两个死皮赖脸的,都多大了,不知道自己出去找份活计。还赖在我家这,混吃等死!”说话之人,乃是梦醉的表妹白芸。 孙荣反驳道:“你胡扯!这梦家基业本就是我梦哥的,是你们夺了他的家产。难道现在,连他自己搭建的住所,也容忍不下了吗?” 白芸厉声道:“哼!这么多年了,他们梦家基业,早就被我爹当月钱还给了梦醉。如今的梦家,哪还有一枚铜钱是属于他梦醉的!你们快点收拾东西滚蛋,这的房产也是属于我的!” 孙荣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见梦醉出来了,也就躲到了他的身后。 梦醉淡淡道:“芸儿,是舅父叫你来的吧。我同你去一趟便是,又何必再此大呼小叫,岂不惹他人笑话。” 他昨日便有预感,如今自己前途无光,舅父也不会再有顾忌。定会借机与自己彻底断绝了来往,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舅父啊,你就这点气量?那还真是我高看你了。” 从小到大,白芸最讨厌的就是梦醉这副云淡风轻,高高在上的模样。 每当自己站在他的身边,总是显得就像是一个不入流的土鳖。哪怕如今二人的身份,早已有了翻天覆地的转变,可这种别扭的感觉,却从未减退半分。 白芸冷哼一声:“哼!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说教我?跟我走吧。” 一想到,马上自己这位宛若九天仙人般的大哥,即将跌入泥泞,白芸就忍不住的有些激动。 梦醉拦住了想要跟着的孙荣。 毕竟是去梦家,梦醉去虽会有些为难,但安全却是有绝对保障。可若是孙荣跟去,梦醉却是没有把握护其周全。 梦府大堂内,梦醉的舅父白魁和舅母崔氏坐于主座,梦醉和白芸坐于两旁,周围的丫鬟下人都被事先遣散了出去。 白魁慈眉善目,并没有印象中商贾的奸猾之相。崔氏仪态端庄,妥妥的大家闺秀。也就白芸面容稍逊,但也算是邻家小碧玉。 单论外表这,一家子是没有任何阴险属性在里面的。想来当年的梦父梦母,也是被他们这副纯良的模样所欺骗,才会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 当年梦家的中流砥柱,尽皆死于那场兵祸。梦家剩余的家臣,又搬出家主遗策盲目地去逼谏梦醉,要梦醉去求助白家扶持一把。可不想,这一招却是引狼入室之举。 梦家和孙家不一样,梦家是自前朝就存在的远古贵族,没有人知道它存在了多久。家中忠心家臣,也是不在少数。说实话,梦家能被人夺取,很是匪夷所思,不过现在木已成舟,再多说什么都是无益。 白魁满脸慈爱:“梦醉啊!如今你得罪了考官,想来是政途无望,今后可还有何其他打算?” 对于这假惺惺的试探,梦醉不以为意。 梦醉面上浮现出一抹失落,眼角窜出几颗泪珠:“舅父,如今我也是穷途末路。以我之拙见,想来也是难成什么大事。想来余生也就只能靠您老人家接济,您不会嫌弃吧?” 看到梦醉露出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白芸一开始还有些兴奋,可听完梦醉这不要脸的话语,白芸不禁一阵鄙夷,当即就忍不住了:“梦醉你好生的没脸没皮,我家已对你接济多年。怎么你还要赖在我家了。你怎么不去死啊!” “芸儿!”崔氏急忙喝止,“芸儿,你这丫头是越来越不懂礼数了,叫梦哥。” 梦醉勉强的扯出一抹羞愧难当的惨笑:“舅母没事的,我就喜欢妹妹这直率的个性。” 虽口中这么说着,心里却是门清:“只管称呼,也就是默认了白芸所说之言,借小孩子之口,说大人不能说之言,好手段!” 崔氏也笑了,笑得极为好看道:“芸儿,你多跟醉儿学学,这读书人啊,就是通情达理!” 梦醉眼角微挑,“呵,还给我带起高帽来了。” 白芸冷哼道:“哼!我可没见过哪个读书人像他这样,能将吃软饭一事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梦醉不禁多看了白芸一眼,这一唱一和配合得如此精妙,看来是自己以往小瞧了这个‘平平无奇’的小表妹了。 如此精妙的言语攻势,若放以往梦醉早已破防,甚至有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破防的原因。 可自从那日醒来后,梦醉明显气量、见识要比以往更加开阔,再面对这些小伎俩,倒是觉得不痛不痒。 同时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别人哭,你不哭,你便是狼心狗肺。别人笑,你不笑,你便是气量狭小。 看着梦醉眼神有些躲闪,低头不语,大有一副,你再说我就哭给你看的模样。 三人皆是奇怪,今日这梦醉怎么如此多戏。要知道以前每次谈话,梦醉虽是面上一副云淡风轻,但得到的效果都非常好。 白魁见状急忙安慰道:“梦醉你也别伤心了。白芸这孩子自小便口无遮拦,你也不必在意。” 说到这白魁稍作停顿,突然话锋一转道:“不过也是,我辈男儿当自强,一直躲在父辈的荫蔽下,也的确不像样子。若是叫姐姐和姐夫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也该怪我没教育好你了。” 说完还有模有样的扶额长叹,含泪缅怀。 “呵,图穷匕见了吗?” 梦醉用憋得通红的双眼看向白魁:“不知舅父愿给醉儿多少启动资金。” 白魁哈哈一笑:“区区银钱,哪能表达舅父我对你的援助之意呀。城西那个丹房,你知道吧?那是我梦家的第一收入来源,舅父我将之交托给你,你可有信心将之拿下?” “爹,你怎么能将这么重要的店铺交给梦醉啊!” “老爷,你也太……” 见三人又演了起来,虚伪的行径属实不齿。 城西御丹房,的确是梦家第一收入店铺。但梦醉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们给自己的绝对会是一个空壳。 一个丹房之所以盈利高,主要是靠着其中的知名丹师,和地理位置基本上没有关系。 他们若是将丹师带走,随便再寻个店铺就可以东山再起,而得了一个空壳的梦醉,就注定只有破产一路可走。 如今梦醉虽然政途断绝,却仍有出路。若是能将这最大丹房给经营破了产,那这经商蠢材的帽子,算是扣上了。经商一道,也算是彻底绝了。 此计不可谓是不毒。 梦醉装作受宠若惊地道:“舅父,这…这我…我不行吧?” 白芸一脸鄙夷道:“呵,都是已经经营了多年的老店了,你就是什么都不做,也能让你下半辈子吃喝不愁,这你都不敢接手,还真是个孬货。” 听到白芸这么说,梦醉的头低得更深了。浑身上下,写满了我自卑,我胆小。 三人一阵头疼,崔氏鼓励道:“醉儿啊,你看要不这样,我先给你些启动资金,你再接手丹房如何?” 梦醉头都不抬道:“您想给我多少?” 梦醉心中十分清楚,这一家子是铁了心的要和自己做个了断,如今自己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去谈得更好的分家条件,来解决现在缺衣少食的燃眉之急。 “看你要多少?”这次崔氏倒是十分阔气,主要是只有她表现得阔气了,才能让梦醉更有信心。 梦醉缓缓伸出手掌。 有时候不出价,要比出价要得更多。就是要他们自己去猜,他们最终,会自己交代出自己的底线。 “五十两?” 梦醉不动声色。 “五百两?” …… “五百万两?!” “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好意思舔着个脸要出口的啊!”白芸有些破防道。 梦醉有些委屈地小声说道:“我没有说啊?而且我想要五千万两呢。” 三人的牙齿,咬得吱吱作响。 三人一阵眼神交流,最终由崔氏开口道:“唉,好吧!就给你五千万两,不过从此以后,我们两家互不相欠。到时候下去了,你也不准再说我们的不是,可好?” 既然利益已经谈妥,双方也不再装演。 梦醉又恢复了以往的平淡,可看着三人高兴模样,心中不知为何竟是生出了一些莫名的不甘。 梦醉眼神坚定,语气认真道:“你们就这么确定,我以后不会再有出息了吗?” 白魁笑了,这次笑得格外真实:“其实我们也不是针对你,只是一看到你的脸,我们就难免愧疚。不过今日再见,你的表现,我倒也是真的可以放心了。就这样吧,好聚好散对你我都好。不是吗?” 这次,梦醉有些看不透了,甚至对先前的认知都产生了一丝怀疑。 难道真是自己错怪他们了? 人心复杂,谁也不能保证全然看透。 短短一句话,有几字是真,又有几字是假。谁也说不清,哪怕是说话之人,怕是也很难说清吧。 “好吧!那就好聚好散吧!” 第四章 解元 第四章解元 梦醉没有立刻离开梦府,而是漫无目的地在梦府转了又转,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心里憋着一股说不出的滋味,白魁等人也不再理会这落魄之人的孤影自灼,各自忙活起了自己的事情。 说实在的梦醉并不恨白魁,毕竟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现实又残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白魁虽没尽教养之职,却也算尽了抚养之义。 他之所以难受,也许是,他也曾真心地将自己算作了他们的家人…… 府中下人,看着这位曾经的少主,议论纷纷。 一个青涩的丫鬟对这更小的丫头说:“你快看啊,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少主,帅吧!” 小丫头顺着丫鬟指尖望去,两眼冒星。 这时一旁洗衣的姑姑,拍了下二人的脑袋:“小丫头啊,姑姑我跟你说,这男人啊长得好看抵什么用,还得看这身子。我可听说,我们这前少主可大小身体就不行。你俩以后出去了,可得瞧仔细了,别被这小白脸迷了眼。” 两个丫头,皆是歪着脑袋想了想,却仍是满眼疑惑。 姑姑却是一脸的姨母笑道:“小丫头不懂,以后就明白了。” 一旁扫地的缝衣的老嬷嬷语重心长道:“我说你们可别不信,我们这少主福大命好,注定不会是个庸人。” 一旁的姑姑笑道:“阿婆啊,这命呀谁又说得准呢?” 老嬷嬷倒是怒了:“嘿!老人说话你还别不听,接着,去把这几件也给洗了!”说着就将一旁的几件衣服对着她丢了过去。 姑姑接着衣服,瘪着嘴嘀嘀咕咕地小声说了几句后,就大力揉搓起来。两个小丫头却是更加高兴地凑到老嬷嬷跟前,你一句我一句地询问起了一些趣事。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梦醉的兴致也是被打破,最后看了一眼,这美如诗画的中庭,便不再停留。 走在回家的路上,梦醉虽一言未发,可周围关于他的议论却是从未停止。人多口杂,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也听不出他们的目的为何。 许是在为这曾经的明星陨落而叹惋,许是对清高之人言诛,亦或许是这群出生低微之人见膏粱子弟落魄时的幸灾乐祸… 梦醉只觉得自己就好像那被扒光衣衫,游街示众的死囚。一生的罪状都被陈列在前,隐约间的污言秽语,流窜过耳畔,就像那些烂菜叶吃臭鸡蛋,不停地砸在十字架的躯壳。 可他又何其无辜,他有做错过什么吗?没有! 他只是在考卷之上书写下了,我若为官,天下无贼。这样一句,再正义不过的话。 就被那狗官扣上了藐视朝廷,不服朝官这样无礼的高帽。 说什么,自己无端指责朝廷无能,没管控好贼匪。说什么,自己小觑文武百官,自以为是天下无敌。还放出豪言只要自己一日不死,梦醉便一日不得入仕。 世人皆笑我猖狂,可又有谁知,少年才气足斗升。他不知道自己是触碰到了谁的蛋糕,也不知道自己的一腔热血吓到了哪个小人。他看到的,只有这昏暗的官场,和看不清嘴脸的路人。 读书十二载,真的是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可如果是这样,那自己何错只有? 难道真是自己太过狂妄? 少年无志不轻狂,旧日哪能换新天?若是连心中怀揣着的梦想都不能说出口,自己当官又有什么意义? 是为了荣华富贵还是无知虚名? 看着如今一无所有的自己,也不知寒冷的夜梦里有没有过后悔。 若是读书只为官,早已凌云登高台。浊酒荤肉相交欢,朱门高砌谁妄谈? 罢了!罢了! 世道若此,悲乎何平! 想到如果自己真的入朝为官,面对那些不平之事却要‘酌情处理’,也许到那时才是真的折磨。 想到这,梦醉心中的压抑少了几分,舒坦了不少。 看着那些对着自己讥笑的众人,只觉得无知又可怜。 恨? 呵,那他们还不够格。 这时一个衣着破烂的小乞丐端着碗,迎面走了过来,梦醉疑惑问道:“小乞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小乞丐是孙荣的小弟,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因孙荣落魄而背弃孙荣的小弟。他们做乞丐的领地意识很足,一般不会越界。小乞丐一直是在南街那边乞讨的,今日却是到了北街来,很是稀奇。 小乞丐有些口吃,十分努力地解释道:“梦梦大哥,那边…边有一个老道士,他跟我说…说这边有解元郎…郎,要我来这…这里讨大钱。” 梦醉勉强了解了小乞丐的意思,料定小乞丐是被人给骗了,拉起小乞丐的手就往回走:“你知不知道,每次乡试解元就只有一个,前几天就已经摆过宴了。定是那不良老道逗你玩,想看你笑话的。” 小乞丐一向很听孙荣的话,而孙荣又听梦醉的话,四舍五入一下,小乞丐也就很听梦醉的话。 小乞丐乖巧地跟在梦醉身边,却不肯靠得太近,因为孙荣说过他身上太脏,靠近了会弄脏别人的衣服。 二人没走多远,身后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咚咚锵锵的锣鼓声传来。二人回头望去,只见一条长长的红色横幅上,以黄笔勾勒着“解元梦醉”四个大字。这四字铁画银钩,雄浑大气,虽未见作者,却能知其伟岸气魄。 梦醉双眼微眯,心中仍是不信,拉着小乞丐立于道旁,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小乞丐激动大叫:“梦哥,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梦醉拍了拍小乞丐的脑袋示意他安静,此事过于诡异,若是与自己无关,他可不想引火烧身。 长队越来越近,一位满头白发的公公率先脱离了队伍,向着梦醉的方向走来。离梦醉一尺的距离时停下,从怀中取出一卷圣旨,扯着公鸭嗓朗声道:“解元梦醉接旨!” 众人一听圣旨到,急忙跪服,生怕自己的行为影响到圣旨的昭告。 “举人梦醉,才高志远,深得孤心,孤钦定为荆湖解元。今,监考贪佞,徇私舞弊,今已被义士诛杀。梦卿之祸,实乃孤之过也!望卿能恪守本心,继续为国效力,特下诏,以表孤心。” “梦解元接旨吧。” 梦醉大呼万岁赶忙接旨。 “梦解元,还请跟奴才走一趟吧。”公公转身对长队道:“你们先去梦解元府上候着!” 梦醉静静地跟在公公身后一言不发,心中却是有着惊涛骇浪。 考官死了? 刺杀?莫非是昨日的那个刺客? 义士?可那明明是一个女人子才对啊? 还没等梦醉理清思绪,就已经被带到了郡丞府。 郡丞亲自出来迎接,郡丞将梦醉拉至一旁,小心嘱咐道:“梦醉是吧,你进去以后,里面那位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记住一定要如实回答,不知道怎么说就说不知道,千万别瞎说,说错话了。里面那位的身份,不是你我能得罪的,记住了吗?” 梦醉点头,只见郡丞跑去给刚才带自己来的那位公公,塞了几片金叶子,看到两人会心的笑容,梦醉好像明白了什么。 伸手掏了掏荷包,五枚带着铜锈的铜板是那样的酸臭。白魁承诺的启动资金,还要过几日才会送来。 公公朝梦醉走来,梦醉急忙收起手中的破铜板,尴尬干笑了几下。 公公轻蔑地撇了梦醉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梦醉快步跟上。 后厅,公公示意梦醉进去,梦醉刚一踏入,身后的房门猛然关上。 梦醉下意识转身,一道威严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怎么?吓到了?”一位身着明黄色衣袍的俊美公子自幕后走出。 梦醉着实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仪礼端正道:“尊上何人?” 俊美公子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又走到近前好好探查,好像是寻找着什么,却似乎是并没有找到。 “我是…吴王。” 第五章 吴王 第五章吴王 吴王? 就梦醉所知这吴王乃是两朝元老,曾为大汉荡平了北方诸国,建立下不世功勋。手握御赐金鞭,上可打昏君,下可打佞臣。是真正的国之栋梁、高位权臣,同时也是无数大汉士子的人生榜样。 可为何这吴王会如此年轻,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召见自己又有什么目的,梦醉困惑不已。 少帝一直关注着梦醉的神情举止,却没有瞧出任何端倪,暗自点头,轻声询问道:“梦解元可有什么想问的?” 少帝假扮吴王只是一时兴起,自知有着诸多破绽,与其胡乱遮掩,不如坦然面对,到时见招拆招,反而更能让人信服。 梦醉躬身行礼,语气恭敬道:“学生幼时便是听着吴王殿下的功绩长大,也励志要成为像殿下一样的国之栋梁,只是学生不知,这明黄衣袍可有僭越之危。” 明黄之色向来是皇家专属,吴王虽说功绩极高,可终究只是一位异姓王,却穿着明黄衣袍,难道就不怕落人口舌。 少帝轻笑道:“若是只有此等小事,那也就不必多言。梦解元还请落座,我们来谈谈国家大事如何?” 从梦醉的回答可看出,梦醉已然是相信了自己吴王的身份,那也就不必为此多做解释。而且,她也并不想在梦醉心中,为吴王留下一个多好的形象。 梦醉按照少帝的指示坐下,腰杆笔直,衣衫整洁挑不出丝毫毛病。 少帝先行开口:“本王看了你的文章,你所描绘的,少有所养,老有所依。君王亲,百姓和,国富民强,甚得孤…我心。你说你若为官,则可天下无贼,可是一句大话?” 梦醉心中大惊,这吴王为何可以查看自己的考卷。要知道,科考乃是国之基本,考生考卷除了考官以外,只有皇帝才有查看的职权。这吴王凭什么,又为什么,要去查看自己的卷宗,此事有待考究,不过自己的志向却是可以先行表明。 梦醉一脸正色道:“学生梦醉从不妄言。吴王可知这世间为何有贼?”少帝默不作声,静看梦醉表演,“在我看来,世间之所以有贼,一是生活所迫,二是律法不严。若是人人都有能力吃得饱饭,谁又愿意刀尖舔血。若是律法严苛,谁又胆敢违法乱纪。我若为官先谏国策,让我大汉百姓,有田有屋。接着辅以严律,凶恶之人一一铲除,夜不闭户,仍可使家财得守。” 少帝笑了:“治国理政若真是这般容易,我大汉又何至衰颓。竖子无知,满嘴胡言,竟是这般狂妄,可笑可笑啊!” 的确如此,梦醉说了半天其实没有一项实策,尽是一些高谈阔论,于国于民没有半点益处。不过也正常,毕竟梦醉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是在读死书,未见广阔天地,也不曾深入民心,若是真能一口气提出解决方法,那才是真稀奇。 自己的远大抱负被这般嘲笑,梦醉并不羞恼。毕竟以燕雀之姿言鸿鹄之志,谁人不笑?可若因他人之笑,而轻改己之鸿鹄,那才是真的可悲。 梦醉面不改色,只是声音更加浑厚:“吴王见识广博,学生年少无为,自是不敢驳言。可吴王当知,人力无穷,今朝之蝼蚁,他朝未必不能凌云登天。无志方无为,有志可吞天!” 少帝微微蹙眉。 一开始少帝还颇觉在理,甚是欣赏,可听到最后的凌云吞天,却是听说了一些谋反之意。 看着吴王紧锁的眉头,梦醉暗道不妙,难道自己猜错了? 异姓王身着明黄服,私看考卷,越俎代庖,我要造反的意图都写在脸上了,竟还能是一个大忠臣不成。 梦醉也并非是真想同吴王造反,一是想探探口风,看看如今的朝局如何,二是如今,身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若是自己的言行惹怒了吴王,他在少帝面前随便耳语几句,那自己恐怕又会被打回原形。 这一句话落在一般人眼中,无非是少年狂言,无可厚非。落在吴王眼中,也只是表明归从之意。可偏偏好巧不巧地落到了少帝跟前,无异于是贴脸开大。 她不知道梦醉为何会说出这样一句有争议的话,她虽然伪装成了吴王,可自己终究不是吴王,所思所想仍是下意识的以帝王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不过她不相信有人会这么大胆,敢和自己的贴脸开大,也不相信会有读书人见人就说造反,唯一说得通的就只能是梦醉此人太过嚣张,说话办事过于张狂。 二人对视良久,少帝干笑几声道:“梦公子年少有志,本王也很是佩服。如今南方天灾水患不断,本王听闻你梦家富可敌国,不知可否援助一番?” 听到吴王这话,梦醉心中一沉,没有了以往的恭敬,黑着脸道:“不瞒尊上,今日清晨,我已经与梦府彻底断了往来,若是尊上不弃,我愿献出自身的全部家财,以供赈灾所需。” 梦醉虽与梦家不和,可他永远都不会为了自己的前途,而去出卖自己的灵魂! 少帝看了看他朴素的穿着,又撇了眼他裤子上的补丁,撇嘴轻蔑道:“你若真是有心,何必如此,双赢的抉择就摆在你的面前,你要舍弃这唾手可得的机会吗?” 少帝选择梦醉来做这个解元,除了梦醉的文章的确是好以外,更重要的就是他梦家少主的身份,虽然梦醉被赶出了梦家,但是只要梦醉成了解元,也就变相的相当于朝廷对他梦家投递了橄榄枝,到时候自己再派郡丞去暗中交涉一下,自己就可以暗中把梦家收入麾下。 面对梦醉的拒绝,少帝心中有些意外,不过这反倒是让她高看了其一眼。梦醉能在功名的诱惑下,选择一向与自己不和的亲人,足见其心性尚佳。自古帝王举孝廉,梦醉的拒绝显然有着忤逆之意,但却更令少帝满意。 再说了,梦醉忤逆的是吴王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见梦醉不再接话,少帝装作耐心被消磨殆尽,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口中说着为国为民,却是这么个虚伪东西!滚吧,别再让我见着!” 帝王的心思又怎能随意显露,外加现在的他可是吴王,他可不想吴王在梦醉的心中太高尚。 梦醉起身告辞。 在梦醉走后,郡丞从外面进入。 他一进门就直接拜服在地:“陛下,梦解元可还合心?” 少帝冷笑一声:“合心?太合心不过了!” 郡丞心中微沉,事情有些出乎意料。是他亲自向少帝举荐的梦醉,如今梦醉触怒圣上,恐怕自己也会有所牵连,这可如何是好? 郡丞赔笑道:“竖子无知,不谙官场之事。以我对此子的考究,本性纯良,绝不会有忤逆圣上之心。不知究竟发生何事,惹得陛下不快?” 少帝淡淡地看着整张脸都贴在地上的郡丞,收敛笑容,语气不带丝毫情绪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未曾讲明真实身份,这小子有些无礼罢了,无碍。” 郡丞舔了舔因惊吓而有些干枯的嘴唇,偷偷看向少帝的眼睛,畏畏缩缩地道:“不知陛下是以何身份进行接见?” “吴王。” 少帝语气平淡,可郡丞却是大惊,再次将脸埋进土里。 吴王这个身份可就有些尴尬了,现在年轻才子多以吴王为榜样,可陛下却视其为眼中钉。若是梦醉一味顺从,那可就只能断尾求生。不过看少帝这情况,应该还是有抢救的机会的。 “他说无志方无为,有志可吞天,郡丞大人不知此言何解啊?” 郡丞一双眯眯眼不停打转,忽然双眼猛地一睁道:“陛下,他应该是在说,我们需要为国家立大志,将目光方向长远,这样才能一统诸国!” 他显然也听出了此话中的各项暗雷,但既然少帝都没有追究,他自然也不会将其挑明。梦醉毕竟是他举荐之人,若是做好了,定会对自己有所帮助,若是做差了,自己也会担些指责。此事他定是得过且过,而且还要适当地为其装饰一二。 少帝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周身气场却是明显有所缓和:“爱卿所言极是,此子可堪一用?” 郡丞头上的冷汗滑落地面,既然选择了帮助梦醉,那便只有一帮到底:“此子心性有待考究,利剑通常要经过敲打淬火才能变得锋利,人也只有历经磨炼挫折才能认清自我。” “爱卿可有安排?” “微臣以为丹阳十六县便是绝佳之地。” “你就对他这么有信心?孤再考虑一下,你先出去吧?” 看着郡丞的背影,少帝眼睛微眯,俊俏脸庞勾勒出诡异的微笑。 另一边,梦醉的家门都快被前来看热闹的乡亲们踏破,无数的媒婆红娘纠缠着孙荣不放,都想让这位在梦醉耳旁替自家小姐美言几句,就连一旁的小乞丐也被几个媒婆东拉西扯。 解元,乃是一个地方的文道魁首,特别是在荆湖郡这样的繁华之地,将来考得再差也,摸爬滚打个上十年也必定能考个一个进士回来,像梦醉这个年纪的解元更是开了科举之先河,将来前途必定是不可限量。 孙荣这小子打小就爱热闹,爬到房顶上,疯狂地为自己和梦醉吹嘘。周围的人也是不停起哄。 回来的梦醉,看着这幅场景,不由地感叹现实功利。 第六章 升仙 第六章升仙 在喧闹过后,梦醉的生活又归于了平静。除了时不时还有红娘上门,一切都稀疏平常。 时间也来到了冬季,先前在梦府谈妥的银钱,已经送达,梦醉也是顺利的接管了南街丹房。奇怪的是梦醉预想之事并未发生,丹房的的确确是完整的过继给了他,白魁没在此事上给他使绊子。也许是梦醉如今高中,白魁不敢胡为,又或是,两家之间还留存着些许情谊。 梦醉看不懂,也不想懂。 梦醉虽是接管了丹房,却并未声张。丹房一切照旧,只是流水走向了别方。梦醉没有沉溺于安乐的时光,而是为明年的春闱做起了准备。 虽然现在他不愁吃喝了,可是心中的理想报复却不断鞭策着他,让他不敢放下手中的书籍。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梦醉的小屋变成的大宅院,瓦片上的冰晶有节奏地敲打着新铺设的大理石砖。孙荣不知从哪找来了一柄细长的锈剑,照着手中不知是从哪淘来的剑谱胡乱比划,嘴中时不时呼喝出一些不知所谓的口诀来。 一处门窗紧闭的卧房内,里面摆满了暖炉,可床上的人儿依旧裹着厚厚的棉被,握着书卷的手还是因寒冷不停地打着冷颤。 这时小乞丐兴奋地跑了进来,大喊道:“荣哥!荣哥!仙人!仙人来了!” 孙荣一听,当即大喜,急忙去将这个好消息传递给梦醉。 相传这世间有三大仙门,他们镇压邪祟,维护着世间和平。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下山寻找有缘之人,收入门下,传授长生仙法。世间百姓极为推崇,都希望着自己能有机会进入仙门,得道飞升。 仙人现世,也就是说仙门再次招收,对于一向崇尚修仙的孙荣是有着极大的诱惑。 升仙台上,三位白衣老者盘腿而坐,寒风吹拂之下,眉须飘飘,仙风道骨,庄重又威严。三位老者身前竖立着一支法杖,法杖的杖柄是一截不怎么好看的黑色木棍,木棍的顶端缠绕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玲珑宝珠,瑰丽且神秘。 这样的组合极为奇怪,就好比一枝鲜花插在了牛粪上,鲜花依旧美,牛粪依旧臭。 三人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只是静静的坐着,周围的百姓纷纷聚拢了过来。梦醉三人站在离升仙台最近的地方,孙荣不停地向周围群众进行打听询问,梦醉则是缩在宽厚的貂袍里,专心地看着从家中带出的卷轴。 冬日的暖阳缓缓行至中央,位于正中心的老者缓缓起身,慢悠悠地开口道:“老夫乃是玄教掌门玄云子,今日在此举行收徒大典,凡有求仙问道者,无论老幼皆可参加。” 老者并未刻意提高音量,但话语却都能清晰明了地落在每一个人耳中,老者说完,就再次坐回原处。 在玄云子坐下之后,左边的老者起身,大声喝道:“老夫乃是地宗掌门地云子,多谢乡亲到此捧场!”声音之嘹亮,迫使众人纷纷捂耳。 地云子坐下,右边老者却并未并未像意料中那般起身,只是在场众人的脑海中莫名的多了一个奇怪的感觉,右边的老者就是天宗掌门,名字叫做天云子。 众人还未来得及感叹仙术神妙,脑海之中又莫名地浮现出了整个的收徒流程。 高台之上的那支权杖名叫启灵神权,众人只需依次上台,将双手接触于权杖之上,若是有缘之人,权杖自会发出感应,并会为其启灵。三位仙人会根据权杖的反应,择优选徒。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便一窝蜂地向高台涌去。梦醉一把拉住想要冲上去的孙荣,拖着他走到一边,孙荣虽有疑惑,却也并未挣扎,小乞丐也是默不作声的跟在孙荣身后。 这时已经有七八个壮汉率先从人群中挤出,一齐抓向了权杖的杖柄。 “嗡!” 权杖猛地发出一阵巨响,壮汉全部被击飞下台。汉子们倒在地上,口中血流不止,显然是伤得不轻。杂乱的人群为之一滞,群众不复往先激情。 要知道,现在这个时代的人是受不起伤的,一旦受伤,生产力就会下降,严苛的赋税极有可能会将还算幸福的一家人打进无底深渊。这下众人迟疑了,我们真的有必要为了这缥缈的仙缘,去冒险吗? 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可爱小娃兴奋地爬上高台,一把握住权杖,这次权杖没有发出巨响,神秘的宝珠发出微弱的蓝光。三位老者下意识惊呼出声:“若水天灵根!” 天宗老者率先起身,一脸慈祥道:“小娃娃,你看愿入我天宗门下。你若愿意可将父母一同带入仙门,不受凡世疾苦。” 台下一个麻衣妇人,急忙道:“愿意,愿意,我家左文翰愿意!” 其余两位老者心中暗骂道:“擦,就你老小子嘴快!平时就属你架子端得高,这时候怎么就不端着了,假模假样好不要脸,我们代表修仙界所有修士鄙视你!” 可如今木已成舟,二人顾忌着自己的仙人形象,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在天云子坐下之时,玄云子给他来了一下精神攻击,让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云子为他事先准备好的地刺上。虽然身体剧痛,可天云子依旧笑得格外开心。 百姓在见到有人真的被收徒之后,入眼的利益战胜冲淡了心中的恐惧,台下的人群又开始变得疯狂。无数的百姓被击落台下,满地哀嚎不断。渐渐的人们发现,原来如果一个一个有序地进行启灵,哪怕启灵失败也不会被权杖攻击,自觉地排成了一条蜿蜒的长队。 其实这也是考核的一部分。修士并非是无所不能,天道对于他们的制约,要远胜于世俗法律的对凡人的制约。天道没有明文的讲述,只能靠着修士自己去摸爬滚打,和这个考核恰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你踏入修行的第一步,好的天赋只是一块问道的敲门砖,要想能走得更远,虚心学习才是必要的生存法则。你需要去学习规则、读懂规则、敬畏规则,从而遵守规则。启灵是成为修士的第一步,同时也是师傅给徒弟们教授的第一堂课。 看着局势逐渐清明,梦醉等人也排到了长队之中。随着时间的推进,上万人的筛选中,又勉强出现了几位杂牌灵根,由于灵根过差,并未被老者看上,但老者也还是给了他们一本基础修行法,帮助他们强身健体,同时提供了他们一些小门小派的地址,告诉他们可以去别处尝试。如今还站在台上的仍然只有最开始的小娃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梦醉三人。在孙荣的命令下,小乞丐先行上台。 小乞丐满心忐忑地闭上双眼,用尽浑身力气,一把捏住。接着周围一阵阵惊呼声响起:“哇!好美!” 小乞丐尝试着睁开眼,入目之景确实华美。五彩斑斓的炫光,宛如一道道彩虹,围绕在小乞丐的周身。 “五行废体?!不对,好像有些不一样!” 三位老者相互对视,每个人眼中都充满了疑惑。 五道光芒就应该是五行杂灵根,发出的光也应该是斑驳混杂,可这光芒为何会如此美艳。按道理来说,凡是华美异象,便是道蕴天成之姿。可宗门古籍中从未有过此等奇观,三人斟酌一番后决定先放一边,容后再议。 小乞丐在三人的指示下站在了小娃身旁,小娃却是一脸嫌弃地向旁边挪了几步。小乞丐见状急忙在自己身上到处打量,却也没找出什么不得体的地方。 在梦醉富足后,就将小乞丐养在了家里。穿着打扮也是非常精细,虽说可能比不上豪门贵族,却也是远胜眼前的这个小不点。 另一边孙荣也走上了高台,他就是一个活宝,此时就好像是要上台领奖一般,不停地冲着台下打招呼,这一举动也是把三个老家伙逗笑了,地云子笑着催促道:“臭小子快些吧!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孙荣看着地云子,不甘示弱道:“臭老头!你对小爷我客气点,小爷我从小天资卓绝,小心待会你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进你的宗门!” 这下可是给地云子胡子都气飞了,其他两位也是暗自憋笑,你说你多大个人了,惹那小屁孩干嘛? 地云子终究是仙人,为了维持形象必须要有气度,不可能去与孙荣这个小娃去比个高低,心里有着不爽也只得憋着。 第七章 至尊天灵根 第七章至尊天灵根 见地云子吃瘪,孙荣得意地哈哈大笑。 天灵根小娃却是坐不住了,愤怒斥责道:“荣蛮子,你不过是区区凡人,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和上仙顶嘴!” 孙荣只是撇了他一眼,不屑道:“我虽现在是凡人,可以后谁又能保准我不是神仙呢?你倒是不错,还没修行就开始要以仙人自居啦?”随即也不再理会。 小娃气得满脸通红,嘴巴刚说出一些不堪入耳之言,就被身侧的小乞丐一拳打倒。台下小娃的母亲焦急地大喊,可台上仙人没有丝毫动静。 虽然小乞丐如今也只有七八岁,但欺负这么一个五六岁的娃娃可谓是绰绰有余。 梦醉明白这小娃天资不错,仙人们不会真的让他吃大亏,而且以大欺小并不光彩。赶忙上台制止,小乞丐这才停下手中动作。 小娃愤愤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怨恨道:“你们给我等着,等我修为有成,定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梦醉三人撇嘴轻笑,不置可否,表情出奇地一致。可三位仙人表情在听到此子话语后皆是一凝,但也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却并未说什么。 孙荣嘁了一声,一脸嚣张地将双手随意地搭在了权杖之上。 “轰!隆!” 绚烂的金光不断汇聚,化作一道璀璨星辰直冲九霄,天空之中仿佛出现了第二枚太阳。朗朗晴空之中隐有金雷流窜,漫天白云尽着华衣。金煌的光柱越发粗壮,顷刻间,风卷云涌,漫天金云遮天蔽日。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天空都好像要塌了下了,倾盆大雨如泼而下。 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放声高呼:“黄…黄金!这不是雨…这是黄金!” 台下的百姓瞬间疯抢着乱作一团。 梦醉心中大惊,这雨水的确是黄金液,而且纯度极高,恐怕孙荣的天资会是非常恐怖。 三位仙人满脸潮红,不知是在争论着什么,脖子上的青筋都显现了出来。 “嗞!” 一道诡异的声音响起,金色的长空只一瞬就被幽紫色替代。碗口粗细的雷蛇从天而降,击打在通体神光的权杖之上。 从头到尾一脸懵逼的孙荣被击飞数百米,重重地砸倒在地,外焦里嫩的躯体时不时地发出一阵阵的抽搐。 三位老者大惊,也顾不得继续争吵,直接瞬移到其身旁为其做起了检查。 事发突然,梦醉和小乞丐也没能及时做出反应,再回神孙荣已经被三人团团围住,二人也就没有靠得太近。 二人看不清情况,只能努力去从三人的只言片语中,分析出一个大概轮廓。 “呼,还好没什么事。” “这天赋竟然到了遭天妒的程度,我们这次必须得公平竞争。” “同意!” “同意!” “不过真没想到这臭小子竟然……”地云子刚要脱口而出,就被天云子一巴掌给打断。 从几人的言行举止中,梦醉勉强得知了孙荣身体无碍,而且天赋极高,以至于三人都来不及再顾及自己的形象。而且他们好像还发现了孙荣的什么秘密,此处没能听清,梦醉只得自行揣摩。 想着想着梦醉忽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玄云子念咒掐诀,一道玄妙符文自虚空显现,捏诀的手指向前一指,符文化作一道流光飞入孙荣眉心。 孙荣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了这三张满脸慈爱的丑陋老脸,顿时被吓了一跳:“你们三个老不死的有病啊!大白天的顶着丑脸到处吓人?” 三人也不恼,依旧满脸慈祥道:“这位…公子可愿入我仙门?” 这一次玄云子抢先开口道:“我玄宗,道法玄妙,神鬼莫测,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地云子将其推开,大笑道:“我地宗,肉身成圣,刀枪不入,驻颜护肤上佳之选,嘿嘿!”孙荣皱眉,这老匹夫怎的总笑得这般猥琐。 天云子一脚将其踢开,语气故作清淡道:“我天宗,以意通天,可晓古今变化,占凶卜吉,无所不知。” “选我!” “选我啊!” …… 三人又乱作一团。 孙荣一脸迷茫,求助地看向梦醉。见梦醉轻轻点头,孙荣当即大喜道:“你们也别吵了,这事我听我梦哥的,他为我做主!” 三人手头一顿,地云子率先出发:“乖徒儿,为师定会将他拿下,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玄云子和天云子也不甘其后,向梦醉方向闪去。 梦醉静静地看着眼前三人,哪还有起初的仙风道骨模样,轻笑道:“三位仙人,恕我学识浅薄,不知孙荣天赋究竟如何?呃,我是个书生,虽未曾亲眼见过,却还是在书上看过一些。” 地云子质问道:“你小子觉得我们会骗你?” 梦醉莞尔,利益面前谁又说得好呢。 天云子淡淡道:“孙荣…公子的天资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辈祖师比之尚且不如。以古籍考究,孙公子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至尊天灵根。有此灵根者生而为尊,若是能安稳成长,必定得道飞升。” 梦醉用手中的书卷不停地敲打着自己的眉心:“是不是说,只要不出意外,孙荣不论是修习何种功法都能飞升?” “理论上是这样的。” “那你说我为什么要去你们仙门呢?” 三位仙人皆是一怔,我靠,好像有几分道理啊! 见着三人的反应梦醉很是满意,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既然最终结果都是得道成仙,我随便花点钱替孙荣买上一部功法,在这凡间做个逍遥仙,莫不是更加快活?” 天云子回答道:“的确如此。可天道从不会做无益之事,我的师尊曾说过,每一个绝世天骄,都一定对应一次世间大劫,天赐权柄,必承大任。公子是读书人,应该深谙其理。” 梦醉的确是有着这样的猜测,不然也不会在此和他们钩心斗角,他想要的只不过是希望孙荣能过得更好、更安全,他隐隐有着一种感觉,他可能不能再保护他这个最亲爱的小弟了。 “仙人说笑了,我虽为读书人,可是向来不信天道,在我看来,我命由我不由天,何必以此诓我。” “可是……”天云子还想解释,却被梦醉抬手打断。 “想要收我家孙荣为徒,可以。”梦醉稍作停顿,环视了一圈周围人的脸色,“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小子你但说无妨。” “我要你三宗一同教我家孙荣,不知诸位可否接受?”三人对视,“你们既然也说了,孙荣的天赋古今唯一,那也就说明此次浩劫也必定非凡,为了这天下芸芸,诸位可否受些委屈?” 三位仙人皆是一笑:“小子大义,我们接受了!” 其实三人早有此意,孙荣不管被谁收下,其他两人都会很难接受,可是都不愿这个建议由自己提出。三大仙门鼎足已久,互相没有功法冲突,而且隐有互补之势,他们一直都有着合并的想法,只是缺少着这么一个契机,一旦谈到合作之事,就会想要分出个高低,而通常提出合作之人,便会率先欠下双方一个人情,最是吃亏。 梦醉正是看清了其间的微妙,由他提出让三宗一起教育孙荣,那么到最后三人一起将掌门之位传授于他,三宗合一顺理成章,至于宗门排名就得看三位的表现了。而且最后提供的理由更是合情合理,让人无法拒绝。 梦醉忽然想起还有一事没有解决,孙荣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不过既然孙荣没说,那自己就不应该去打探了,算了问问仙门规矩吧。 “入了仙门可有什么限制?别跟我说缘分,我知道这是托词。” 三人对视一眼,由天云子解释道“凡是修行者,自修行之日起,便是天道制约。在遵守法律的同时,还要注意因果律法。不过低修为者,基本不受因果制约。入仙门之后,当肩负起维护正道的重任,与天道签订圣神契约。需要去铲除邪魔外道,去拯救天灾人祸之下的无辜百姓。” “可以当官吗?” “不能!在和天道签订契约后,我们就不能再参与世俗纷争,若是违背就会受天罚。” 梦醉陷入沉思,如果说自己有机会进入仙门,那自己应不应该加入。自己当官就是为了造福黎明,很显然这个仙门的宗旨和自己意志是相同的。可如果加入仙门,那自己这十多年的寒窗苦读又算什么? “我可以试试吗?” 天云子轻轻一笑:“梦解元请便,就算你天资卓绝,我们也是会尊重你自己的意愿。” 第八章 诡变 第八章诡变 一切谈妥,梦醉走到被天劫劈得焦黑的权杖旁,将手中书卷仔细地揣入怀中,双手握紧杖柄,一瞬间,梦醉好像与什么东西建立起了某种链接,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焦黑的权杖发出一些古怪诡异的极光,什么颜色都有,甚至有些颜色已经超越了人类的认知,只是感觉有光却无法言表。 随着奇异的极光照射下,人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站立在了原地,就连瘫痪在地的乞丐也不例外,三位仙人也是沉溺其中。 他们脸上随机地浮现出欢乐、悲伤、痛苦、兴奋、焦虑、恐惧、仇恨、性欲,渐渐地他们多变的表情开始变得扭曲麻木、困惑、渴望、妒嫉、享受、痴迷这里的所有人仿佛都变成了疯子,他们不停地大吼大叫,口中不停发出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诡异咒言。 疯魔的人群逐渐归于平静,他们这次又好像都成了虔诚的信徒,七情六欲尽数退去,唯有“圣洁”的敬畏坚定不移。他们俯跪在地,以那诡异的咒言齐声祈祷。一种来自远古的神秘气息逐渐自梦醉的眉心溢出,那种气息至高无上,古朴真实却似乎又带着血腥与残忍。 在这咒言的环绕下,梦醉的眉心缓缓裂开,暗红色的血液不断自伤口中流出,原本神圣的升仙大典,已然变成了邪恶的献祭仪式。漫天金云被邪祟污染,猩红如血的血云汇聚成了一个漩涡,自长空之中慢慢地向梦醉的眉心汇拢。 “砰!” 启灵神权顶端的宝珠砰然碎裂。 梦醉双手抱头,倒地痛呼。眉心的剧痛让梦醉失去理智,他只觉得这道伤口好像贯穿了他的整个脑袋。而且伤口里面好像还是进入了一个什么东西。 在宝珠破裂之后,世间的一切都好像从未发生,时间好像回归到了原点。天空的金云依旧,只是金雨停了下来,人们也都还自顾自地淘着地上的金沙,三位仙人则是围绕在破碎的权杖旁感叹天劫的威力。 “这次的天劫好生恐怖,竟然能将启灵神权都给击毁,孙荣的天赋果真恐怖啊!” 孙荣急忙跑了过来,担心道:“梦大哥你没事吧!你们三个臭老头还有闲情捣鼓那个垃圾玩意!还不快过来看看,要是给我梦大哥炸出个好歹来,我跟你们没完!” 躺在孙荣的怀中,梦醉渐渐昏睡了过去。 黑暗…… 光明…… 恍惚间,梦醉仿佛是置身于虚空之中,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梦醉尝试着去挪动身形,可不管他怎么用力,都只能在原地乱转。虚空之中没有任何借力点,他只能无助且孤单地漂浮着,无力无能,无知且混沌。 在这样黑暗,未知的环境之下,梦醉开始变得慌张,心中的思绪开始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曾经在画本子上见过的妖魔鬼怪,在这混沌虚空中不断凝聚。无尽的恐惧侵蚀了全身,无助的梦醉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梦醉被一个长发女鬼死死掐住死死掐住了咽喉,那女鬼面容早已腐烂,还有白色的蛆虫不断蠕动,外翻的獠牙沾满了粘稠的血迹。枯瘪的眼球挑落在外几乎触碰到梦醉的唇瓣。看着四周更多恶心的怪物纷纷向着自己靠近,梦醉再也忍不住了。 “唔呕……” 恶心感战胜了内心的恐惧,梦醉干呕着一脚踢出,可仅凭他的凡人之力又哪能伤其分毫。梦醉的身体被鬼怪们团团围住,只留着一个脑袋还在外面。 “啊!” 一阵阵撕裂的剧痛传来,梦醉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不断地在被这群鬼怪分食。鲜活血肉被生生剥离白骨,惨烈的哀嚎响彻整片虚空。 一颗布满血丝的眼球出现在了梦醉眼前,梦醉从它的瞳孔中看到了只剩一颗头颅的自己,还有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暴戾与贪婪。 眼球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梦醉的眉心,无力的绝望让梦醉歇斯底里。 就在眼球即将接触到梦醉眉心的一瞬间,一道圣洁的白光迸发而出,邪恶的眼球被白光死死钉住。 邪恶的眼球也不再收敛,浑厚的血雾喷薄而出,暗红色的雾气与白光相互纠缠。两者不停旋转,气息不断喷发。虚空中出现了许多透明的残片,这些残片就像是夏日的薄冰没飞出多远就会消失殆尽。 随着两者的斗争,残片越来越多,到了最后残片也不再消失,而是和玻璃渣子一样四处飞溅。不过梦醉的头颅附近好像有着某种屏障,周围的打斗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光芒与血雾散去,梦醉这才看清,一柄小巧精致的透明长枪直直地插在了魔眼的瞳孔。魔眼没有了起初的凶煞,小枪也没有了初见的锋芒。两者一同飞入了梦醉大开着的眉心,随着两大神物的消失,原本荒芜的虚空之中浮现出点点星光。 眉心的大洞逐渐闭合,梦醉的意志再次陷入昏迷。 恍惚间再次睁眼,一个身着道袍的年轻道士,盘坐在莲台之上,对着梦醉讲述着仙术道法。 梦醉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他就好像是一个过客,身体不受自己的掌控,一切都好像是照着既定好的方向发展。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记忆碎片,对,就是当初第一次接触记忆碎片的感觉。 “盗亦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驯乎玄,浑行无穷正象天……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此道非真道,盗亦有道,道亦可盗!” “《盗道诀》。” 在感受着功法在体内成功地运行了一周后,梦醉再次陷入了迷蒙。 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了山崖边。山崖上一位身披金甲的俊俏少年,搂着一位长着可爱白色狐耳的白发少女。两人一起数着天上的星星,少年从未低过头,少女也没抬过头…… 不过很奇怪这次的视角居然不是第一视角,自己好像是站在二人身后。 梦醉心想,难不成是记忆原主在后面偷窥,可这也不合理啊,偷窥哪有这么近的。这少年郎和自己似乎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思索间,眼前忽然觉得有些刺眼,梦醉下意识地抬手遮挡,便听见耳边孙荣的声音传来。 “快快快!梦哥醒了!” 梦醉再次睁眼,只见双眼通红的孙荣,不停地擦着眼泪,可还是时不时有着数滴泪水穿过重重阻碍滑落而下,重重地砸在他的面庞。 蔚蓝的天空又恢复了起初的模样,周围的百姓依旧自顾自的抢着地上的黄金,而那群仙人也只是在毁坏的神杖旁不知道讨论着什么。一切都是如此的安静祥和,若非眉心还隐隐传来剧痛,这一切都好像只是一场不为人知的噩梦。 梦醉勉强扯出一抹轻笑道:“孙荣这是怎么了?我又晕了几天?” 孙荣哽咽着说道:“梦哥你没事…真好…我还以为我要永远失去你了……” 梦醉轻柔地为她拭去脸庞的泪痕,温声询问道:“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就晕了?” 作为亲身经历者,梦醉自然是知道原因的。只不过他在彻底昏迷之前,明显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情况,对此也就只好先行装傻更为保守。 孙荣的情绪也在梦醉的安抚下渐渐变得稳定,抽泣着解释道:“就刚刚你不是说也要去试试吗?就在你刚把手放在那根破棍子上时,那个玻璃球突然就碎了,你的眉心就被砸出了一个大洞。” 说到这孙荣还是一阵后怕,“你知不知道,当时你整个人都凉了,心跳都没了…”孙荣的有些凄凉的笑了笑,“如果你要是再醒慢点,我说不定就先随你去了。” 听到这话,梦醉心中一凛,严肃道:“傻小子,你以后可别再有这种想法了啊!你下去陪我有什么用!下次如果我真死了,你就必须得替我报仇,一定要将仇人的鲜血挥洒在我的坟前,不然的话我就死不瞑目!” 孙荣怔怔没有接话。 第九章 别离 第九章别离 “梦哥,你说我要是打不赢呢?” 梦醉微愣,挠了挠头道:“你要是打不赢?那你就好好修炼,他们说你是至尊天灵根,是可以成仙的天才。画本子你也看过吧?仙人都是可以到地府去的,你到时候,去地府把我捞出来不就好啦!” 孙荣寻思一想,顿觉眼前一亮,大喜道:“那说好了,梦哥你可要在地府等我哦!” 梦醉没好气地给了他胸口一拳:“怎么你小子就这么希望我死?” 孙荣吃痛地揉了揉,皱眉反问道:“梦哥莫不是不愿等我?” 梦醉看着他满脸认真,也不好再做敷衍,温柔地拍了拍孙荣的脑袋,无奈道:“说什么胡话呢?我们可是最亲的兄弟,我不等你,我等谁?” 最亲的……兄弟……吗? 在孙荣情绪彻底稳定之后,三位仙人这才悻悻地走了过来。 天云子满脸歉意道:“梦公子,启灵神权乃是我宗祖传之物呃……” 梦醉故作震惊道:“你不会叫我赔吧!” 天云子忙道:“哦不不不,公子说笑了。神物毁于天罚,实属因果所致,与公子无关?只是伤了公子,我等实在是心中有愧,还请公子开些条件,好让我等了了这份因果。” 梦醉略作思索,上下打量了三人一眼,故作为难道:“小生看诸位也没有凡俗之物,要不你们就把这神杖给我留下吧。”见天云子面露难色,梦醉摸了摸下巴,试探性地问道:“怎么,有什么难处吗?” 天云子解释道:“也不是,就是这神杖之所以神异全靠其顶端的龙珠,如今龙珠已毁,这……” 梦醉心中一乐,看来这三人并不知这神杖真正的价值,这样那就好办了。 梦醉脸上勾勒出一抹浅笑:“无妨,无妨。我不过是一介书生,神异与我无用,反会惹来祸事,只是觉得此物与我颇为有缘,若您真觉不好那就算了吧。” 天云子了然:“既然如此,那公子便拿去吧。” 梦醉起身在孙荣的搀扶下起身,地云子将残杖拿了过来。 梦醉没有急着去取,生怕自己表现得过于激动会惹来众人的猜疑,于是转头问起了闲事:“这神杖已毁,升仙大会该如何进行?” 天云子解释道:“这倒是无伤大雅,启灵杖我等宗门还是有些库存的,有劳公子费心了。”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看着那些还在淘金的百姓无奈道:“这黄金云下,想来也没人再愿与我等同行了。” 梦醉看着天云子的反应心中也是了然,现在三人的心思恐怕已经全部都放在了孙荣身上,其他的这些已是不想多管。 天云子摸了摸胡须道:“公子,可做好了打算?” 梦醉偏头问道:“我的资质如何?”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梦醉怀疑地看向天云子,天云子忽然哈哈大笑,似乎还有些心旷神怡之意地道:“绝世废体!说来你们三人也真是奇特,好的坏的奇怪的应有尽有。想来你小子的天赋是全点到脑子上了,这身体素质还比不上一个路边残废,听老夫一句劝,以后少动些歪脑筋,损阴德呦!” “绝世废体?”虽说他早有准备,可真的听到这样的回答,还是有些不愿接受。 “没错绝世废体,灵根杂驳不齐,灵气紊乱无序,若是修仙,比之无灵根更难几分。” 梦醉嘴角抽了抽,心中倒也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特殊资质并未被发现。虽说这样自己就无法入仙门修行,但自己诡异的秘密却是得以保住。 他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但他有一种预感,若是那邪恶魔眼被人发现,他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在这个表明光鲜亮丽的时代,一旦出现带有邪恶意义的事物,人们能给予他的唯有毁灭。没有人会在乎这东西是否真的有多邪恶,它有没有做过坏事,它又能不能被掌握,不会有人想去了解。只要有大多数人认为它是,那么它就已经没有了生存下去的权力,甚至是与它有关的一切事物都应该被磨灭得干干净净。 光的世界可以有漆黑的影子,却容不下一抹无辜的阴云。 不过这样也好,他的志向终究是凡世的万民,也许读书就是他最好的归宿。 “既然是绝世废体,您又何必问我呢?” 天云子转头看向孙荣,孙荣迅速将脸撇开。 梦醉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将孙荣拉向一边。 “孙荣,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每个人自生下来起,就肩负着独属于自己的使命。我既然不适合修行,你又何必强求。你也知道,我啊,没有什么特别的追求。和其他的读书人一样,就想着读书当大官,修仙什么的我真的做不来。” 孙荣本就满是泪痕的双颊,又多出了几道小河。 “呵!哭什么看,修仙是好事啊!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哭可就不喜庆了啊。你去了仙门以后,好好修行,等我以后下去了还指望着你来接我呢!你也知道,我比较矫情,地狱里的酷刑可遭不了多久哦!” “诶,别哭了呗,我答应你不管怎么样我都等你行了吧。” “好了!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怎可作此等女儿姿态,也不怕他人笑话!” …… 孙荣又哭了好久,这也是他第一次没有听梦醉的话。 “梦哥,你一定要做一个好官。” “那是自然,我知道你小子最恨贪官了。” “不是,听隔壁王奶奶说,好官在底下都是被供起来的,只有贪官才会受罚。你一定要等我…就算是受罚也一定要等我。” “好好好!我都答应你行了吧?” …… 好不容易,总算是安抚好了孙荣。 天云子走了过来,轻声道:“我们该走了?” 孙荣皱眉刚要发作,却是被梦醉拉住。 孙荣深吸了一口气,强忍怒火道:“为什么要这么急?”天云子没有回答。 “既然我没能带走梦哥,那我们就把小乞丐带上吧,我需要他能享受到和我一样的待遇,可以吗?” “可以。” 梦醉巡视了一圈,忽然惊觉:“咦,那个水灵根的小屁孩呢?” 天云子无所谓道:“不知道,自从金云出现之后,那个小屁孩就拉着母亲离开了。既然与我仙门无缘,那也不必强求。” 说着接过了地云子手中的残杖,将其递给了梦醉。 “好了,我们该走了。梦公子,金榜题名锦绣前程,鸿鹄之志尽展今朝,后会有期!” 话音刚落,众人化作一道烟云飘向了长空。 哇,仙人啊,真奇妙呢! 梦醉抱着漆黑焦糊的残杖,悠哉游哉地回了家。 半晌过后,天仙门内,天云子三人立于一个满是冰晶寒雪的山洞旁。 玄云子率先出声:“你为什么要把雷击木给他?” 天云子解释道:“放我们这这么多年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地云子出声质疑:“他知道那是什么吗,还顺水人情。我看是抛媚眼给瞎子看吧?” 天云子微微一笑:“原本我也不确定,可看到他想要,又强装矜持的模样,呵,我就了然了。不过看样子,你们说这小子鬼精鬼精的,相处了这么多年,他好像还不知道孙荣的女儿身份。不过这样也好,二人终究不是一条道上的,依我看这样就挺好。” “天命已启,仙劫将至。众生皆苦,真圣显明。” 就在众人交谈之际,一道神秘回音自洞中传来,三仙面色凝重,一同向里面走去。 此刻,渊国皇宫内。 巍峨高贵的王座之上,一位身着青衣龙袍看似威严的老者,苍老的脸上勾起了邪恶的狞笑:“魔瞳现,恶鬼出,天渊将近。啊哈哈哈哈……” 大汉皇宫,御书房内。 锦衣密探单膝跪地:“陛下,林校尉牺牲了。” 少帝眉头微挑:“林校尉死了?” “当地的伏虎卫亲眼所见。” 少帝面色恢复平淡,看向一旁坐着的白衣公子道:“司空少衫,你觉得孤该如何才能解此困境?” 白衣公子浅笑道:“陛下不是在荆湖郡结识了一位少年俊杰吗?何不让他去试试?” 少帝略作沉吟:“且容孤再想想,卿可还有其他良人?” 司空少衫摇头轻笑。 少帝提笔在桌案上写了起来:“龙啸你去召集十五个擒龙队,将我这封诏书给荆湖郡丞递去。你们暂时呢,不用急着回来了。你们且先跟随于他,不过不必插手相关事宜,且随他自由发挥即可。切记,无论如何,孤都要他活着!” 少帝将御章盖上后,将诏书递给了锦衣密探。 “遵命!” 在龙啸走后,司空少衫再次开口:“臣不明白,陛下为何会对他如此上心。” 少帝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批改着桌案上的奏章,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司空少衫也只好尴尬地笑了笑,继续做起了手头工作。 只是,在少帝没看见的地方,这位白衣公子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嵌入了掌中血肉。 第十章 初踏修行 第十章初踏修行 回到家中的梦醉心中暗自窃喜,自从奇异中醒来,他就隐约感觉到,眉心的小枪发出着一种类似于饥饿的微妙感觉。就在他接过雷击木的那一刻,他明显感觉到了魔眼的战栗与畏惧。 若是这根神木能够帮助自己将这魔眼彻底摧毁,那自己也就再无后顾之忧。他并非是真的完全不想加入仙门,他虽然是想当官,可在与孙荣的兄弟情前,他又何尝放不下自己的一个小梦想。只是仙门圣地神异莫测,不知道有多少的仙物神器。如果他的魔眼一旦被人发现,他不敢想象自己的将会迎来什么样的‘救赎’。 他不敢赌,也不想去赌。 梦醉将整个房间的门窗封死,来到他事先准备好的备用密室。密室位于地底,空间极大,摆满了生活物资。角落里,金砖银块垒起一座座高墙。 梦醉向来谨慎,这间密室是他用来防备某些天灾人祸而设计的。虽然从来没用过,但他自有钱起就不停地为其加固扩建,到了如今,这间密室的面积已经超过的梦醉地面宅邸的占地面积。 梦醉鬼鬼祟祟地从怀中掏出那根焦黑的雷击木,睁大眼睛,仔细的上下摸索,试图找出其中的奥妙之所。 就在梦醉束手无策之际,眉心的小枪发出阵阵嗡鸣。梦醉头痛欲裂,下意识地用雷击木敲了一下脑门。就在雷击木与眉心接触的那一刻,一道酥麻感瞬间蔓延至了全身。梦醉当即倒地不起,浑身不断抽搐。 此时此刻,梦醉的眉心空间内多出了一条紫金色的雷蛇。雷蛇一看到魔眼,蛇身上的精细鳞片全部倒竖了起来,无数的电光自竖起的蛇鳞中喷薄而出。狠厉的蛇瞳收缩成了一条狭小的细缝,小巧的蛇嘴张开到了最大,锐利的獠牙释放着森森雷鸣。 雷蛇怒吼一声,猛地弹射而出,一口咬在了魔眼之上。原本已经被小枪制服的魔眼,感受到生命的危机,再次剧烈挣扎,喷薄出浓浓血雾。原本凶悍的小蛇在血雾的包裹下,居然开始逐渐消散。 小蛇急忙松口,当即就想要逃走,这时一直没有动静的小枪再次发出耀眼白光,一只雪白狐虚影掠过,狂暴的小蛇被之一口吞下。透明的小枪的枪杆中出现了一条紫金蟒纹,蟒纹不断流窜。数息过后,长枪一震,紫金蟒纹当场消散。精致的小枪恢复如初,只是枪身上时不时有紫金雷霆流转。 小蛇消散之后,魔眼将血雾收回。此时锋芒正盛的小枪猛地一扭,紫金色的雷霆沿着枪尖注入其中,刚被收回的血雾再次被从魔眼伤口处压榨而出。 随着血雾源源不断地喷出,魔眼彻底变得萎靡,浑圆的眼珠犹如被扎破了的皮球,萎缩成了一副干瘪的皮囊。血雾被小枪全部吸收,魔眼蜷缩在眉心空间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密室中的梦醉逐渐恢复清醒,手中的雷击木已经化作一撮碳屑,散落得身上到处都是。梦醉郁闷地按了按眉心,惊奇地发现眉心的伤口竟然已经结痂。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诡异的难受感消失了总归是好的。 梦醉盘坐在地,取出告别时天云子偷偷塞给自己的几卷功法典籍,仔细翻阅了一番,虽觉得十分玄妙,却仍能感到有些不足。 他回想起了白天记忆碎片中的《盗道诀》,相互对比,两者之间的品质有天差地别,它们对道的阐述是各有千秋,《盗道诀》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明显要更为神妙。 梦醉学着记忆中的方式开始了修炼。可奇怪的是,他不论怎么运功,就是没有记忆里那种灵气蕴动的感觉,他根本就感觉不到灵气的存在。 这让梦醉不禁对自身产生了怀疑,难不成是自己的天资与功法不符?还是说它有什么特殊要求?虽有疑惑,可梦醉却是倔性子,不愿服输,卯足了劲地不停运功。 梦醉不吃不喝的持续修炼了两天之后,终于是感觉到了一丝灵气的存在。就在灵气运行了一周天之时,一阵熟悉的头痛感再次袭来。 依旧是那位年轻的道士,梦醉也依旧是坐在原地静静地倾听。 “修吾《盗道经》,可合天下道。一品可观道,二品醒目,三品拟术,四品化形,五品衍功,六品……” 梦醉突然转醒。 对于这些残片记忆,梦醉也是很无语。什么事不能一次性说清,非要说一段留一段。他很不喜欢这种欲露还休感觉,总是吊着人的胃口,可他也无可奈何,谁叫自己弱呢,就只能任人摆布。 梦醉收拾了一下,走出了密室。两天没吃饭了,他决定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肚皮。就在他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之时,眉心的小枪再次发出饥渴的嗡鸣。梦醉顺着小枪给的指引方向仔细望去,寻思一想。 咦,这不正是自己埋藏女刺客玉佩的地方吗?看来这玉佩也是一个好宝贝。既然这么久过去,那女刺客依旧没来找自己,想来应该是回不来了。 他将玉佩挖了出来,仔细地看了看,虽没看出个所以然,却是小心地别在了腰间。这次他要更加谨慎,再不敢将东西随便往眉心上靠了。上次到手的雷击木,还没捂热就灰飞烟灭,以至于他至今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他身上的痛苦虽然消失了,可事后一想,却又感觉两者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直接联系,说不准是时间长了自然消失也是有可能的。 小枪也看出了梦醉的意图,感觉甚是委屈,愤怒地跺了一下枪柄。 感受到眉心剧痛,梦醉更加确定了自己举措的明智性。 大街上,梦醉一手拿着烧鸡,一手拿着书卷四处闲逛。说是逛街,可目光却从未离开过手中的卷轴。现在的大街,要比前些时候更加繁华。许是孙荣召唤的金云,硬生生将荆湖经济能力再次拔高了几个水平。 突然一个曼妙少女飞身而过,一把抓住梦醉拿着烧鸡的手腕,拽着就跑。梦醉反应不及,没能及时躲避,再想逃离,却是死活也挣脱不开。 梦醉震惊,一个女子力气怎么这么大。 “姑娘,你这是干嘛?” 小姑娘急切中还带着一丝俏皮地笑道:“来不及解释了,后面有流氓!”这姑娘的声音宛若百灵鸟一般极其好听。 可梦醉来不及欣赏,心中万马奔腾,有流氓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自己跑不就好了吗,难不成拉着我可以跑得更快?还说你指望着一个可以被你随手拽得飞起来的文弱书生,来英雄救美不成? 转过一个急弯,进入了一个偏僻小巷,小姑娘忽然松开了抓着梦醉的手。梦醉一脸懵逼,一个踉跄,一头栽倒在地,手中的烧鸡也甩飞出了老远。梦醉浑身疼痛,还没来得及爬起身,就又被人一脚踩住了背心动弹不得。 踩着梦醉后背的壮汉瓮声瓮气地说道:“你就是勾引我家小姐的那个小白脸吧?” 一听这话,梦醉也是明白了一个大概,暗叹一句倒霉,想来刚刚那位女子应是某家贵女,许是与人私奔,被家丁追捕,竟是拿自己做了替罪羊。 梦醉好声好气地解释道:“这位壮士误会了,我并不认识你家小姐,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意外。” 身后另一个人嗤笑一声,用较为尖锐的嗓音说道:“意外?为什么我家小姐偏偏拉着你走?你莫非是把我们都当瞎子了不成?”那人说着还狠狠地踢了梦醉一脚。 梦醉吃痛,心中更是无语,敢情这一家人都是听不懂人话的主。同时他也明白,此时若是再不做出合理的对策,自己一定不能完整的走出这个巷子。 “你们是哪里来的?竟不知我是何人!”梦醉换了一个思路,既然讲不清道理,那就别怪我框你们了。 听到梦醉此话,二人对视一眼,心底有些发虚地询问道:“你是何人?” 二人虽没立即服软,脚上的力道却是松了一些。 呵,看来是两个老实人,我梦醉最喜欢的就是老实人了! 梦醉当时就端起了架子:“我是何人?呵呵,我在荆湖没见过你们,想来你们也不是本地人。你们知不知道这荆湖郡有多少势力彼此纠缠,就敢随意再此胡作非为?强龙不压地头蛇,如今你们来到了荆湖,主家的威势已是鞭长莫及,荆湖的规矩该懂得也该遵守吧。” 梦醉乃是荆湖解元,当时因为科举贪污,少帝十分看中此事,梦醉被作为学习榜样大肆宣传,名声大噪,整个荆湖,乃至整个汉朝就没有人没见过梦醉的画像。就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把梦醉当作是一家小姐的姘头,就只能说明他们并非我汉朝之人。 见梦醉一语道破了自己等人的身份,他们这才仔细打量起了梦醉的形象。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可真是吓了一跳,梦醉身上的衣服材质,竟然与自家小姐也不遑多让。二人倒吸一口凉气,急忙恭敬地将梦醉扶起,赔礼道:“公子说的是,小的该死,我等无意冒犯。只是我家小姐太过顽皮这……” 梦醉见这两货一脸怂样,反而气势更甚。一脸不耐烦地抬手将其话语打断,似乎是很不屑于去听这些毫无营养的废话。自顾自地用手中卷轴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看都不看两人一眼。见梦醉不说话,二人也不敢贸然开口,动作拘谨扭捏,生怕引得眼前大佬不快。 在处理好身上的污泥以后,梦醉这才目光轻蔑地端详起了二人。 这二人形象滑稽,一位身高九尺,体壮如牛,一个憨字毫不遮掩地写在了脸上。另一位却是一个不足四尺的矮小侏儒,尖嘴猴腮,腰弓背驼,活像是动物园里溜出来的金丝猴。壮汉时不时地将目光瞥向小侏儒,显然侏儒才是他们这个奇葩组合的真正主心骨。 梦醉缓缓踱步到了二人身后,语重心长地教育道:“你们啊,就是太过急躁。就是我脾气好,你要是伤到了其他的哪位,可就没这么简单脱身了。” 梦醉拍了拍侏儒的肩膀,低下身子附于耳旁,低声轻语道:“你们是……魏国的吧。” 荆湖唯与魏国接壤,小姑娘是独自逃家,理应走得不出太远。而且他听说魏人尚剑,这二人恰恰都有佩剑,由此推测,理应是不会有错。 额,如果猜错那就再编编… 梦醉说话的声音极小犹如蚊呐,可落在侏儒耳中却是犹如耳畔炸雷。 见侏儒浑身一震,梦醉得意地笑了笑继续道:“我也不是小气之人,既然是误会,我也懒得多做纠缠。不过你踹了我一脚,这该怎么算算?” 侏儒急得满头虚汗,一咬牙从裤裆里掏出了一个大红色的锦囊:“回公子,这是一枚四阶兽丹,仅作赔礼献给公子了。” 梦醉玩味似的接过,可眉心的小枪并无反应,下意识地觉得这东西价值一般,拿近鼻尖一嗅,隐隐还有着一股骚臭味。 梦醉嫌弃眉间紧缩,十分不满道:“你就拿这玩意糊弄我?” 第十一章 御丹房 第十一章御丹房 侏儒见梦醉发怒,心头一跳,直接跪倒在地道:“公子啊!小人知道你眼界高,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哪有什么好东西啊,还请你高抬贵手吧!” 梦醉踱步来到侏儒的身前,蹲下身,用手中卷轴挑起侏儒的脑袋,脸上挂着阳光开朗的微笑,语气和善道:“你这是干嘛?我有这么吓人吗?”随手将手中锦囊塞还给了侏儒,悲悯道:“就这垃圾,你们还把它当宝贝。就送我,我都还不屑要。你们主上是如何放心让你们两个蠢货过来的?还不怕你俩找不到回家的路呵!” 侏儒赶忙将锦囊拽入手中,万分小心地重新揣回裤裆。 梦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滚吧!管好你们的嘴,别说跟别人说你们见过我,知道吗?” 侏儒如蒙大赦,迅速起身,拉起傻大个的手就消失在了往来的人群。 见二人走远,梦醉左边的屋顶上一块瓦片悄然滑落,破碎的声音,似乎诉说着离别的告白。 梦醉长舒了一口气,庆幸起二人的愚蠢,同时也意识到习武防身的重要性。自己只是碰巧走在街上,都能受到生命威胁。若是往后自己真的要做什么大事,那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又该如何去应付这些暗藏着的危机呢? 继续像今天这样去诈,去骗? 不可能,也无法做到。 不是所有人都有愿意去给你一个说话机会的,说话的机会得靠去实力来争取。梦醉第一次意识到,若你没有与人交谈的筹码,那么任你满腹经纶,都只会是一纸空谈。而武力便是这谈判桌上,最为通用的那枚筹码。 他是真的不想要那枚兽丹?非也,他只不过是单纯的不敢。他不敢保准自己谎局能毫无破绽,若是自己昧了人家的宝贝,谎局又被人看破,那事情就真没了迂回的余地。 梦醉有些心疼地捡起地上的烧鸡,对着还算干净的位置吃了几口。走出巷子,丢给了路旁的乞丐,争取做到一点都不浪费。 接下来,梦醉想到当初白魁过继给自己的丹房去看看。自己如今已经可以修炼,想着说,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适合辅助修行的丹药,来给自己去使用。 就目前形势来看,自己的天赋的确是非常糟糕,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特殊。如果单是靠自己修行,恐怕这一辈子也都到不了神秘功法中所说的一品境界。感受着身体中气若游丝的一小股灵气,不由的发出世道艰难的慨叹。 御丹房,这便是属于梦醉的那一家丹房。这家丹房历史极为悠久,据说是梦家的起家之地。更有传言说出,此丹房曾经对大汉的开国皇帝有过救命之恩,但梦家对此却是矢口否认。 丹房巍峨,楼层高起。侧有青松拂檐,外有玉栏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宽阔的门楣上置有一块白玉龙匾,匾中镶嵌着“起死回骸”四个纯金的大字。字迹龙飞凤舞,苍劲有力。单看字迹,便可见执笔之人气吞山河的英武气魄。 梦醉刚一进门,就有一位活泼可爱的小丫头迎了过来。小丫头笑颜如花,甜甜地道:“敢问公子可是要些什么?” 梦醉摆手道:“我是来找石安国老先生的,可否劳烦前去通报一声。” 小丫头贝齿轻咬红唇,面露为难道:“长老他们今日正在开炉炼丹,恐怕是无法出来相见了。” 梦醉以手中书卷轻敲眉心,随即温雅一笑:“既然他老人家没有时间,那就只好劳烦姑娘陪我一程喽。” 小丫头莞尔,欠身一礼:“小女子万分荣幸。” 梦醉心中暗觉好笑,这小丫头居然还自称是小女子,年纪不大,还妄想着模仿大人装出一副端庄典雅的淑女形象。 梦醉双手往后一背,先行向着二楼走去,顺带着询问道:“梦某还不知道姑娘该如何称呼。” “小女子乃是丹房新招的药童,名叫小月儿。” “小月儿,嗯,还挺好听的。你既然是新招的,这地药物摆放可曾熟悉?” 小月儿听着梦醉有些怀疑的语气,不禁柳眉直竖,有些不满道:“公子可是信不过小女子,公子只管提问,这药房之中就还没有小女子答不上来的。” 梦醉转过身,看着这满脸认真的小丫头,饶有兴趣地笑了笑:“你知不知道这刚入修行之人该用何种丹药,这丹药又放置在何处?” 小月儿轻哼一声,十分自信道:“这还不简单,刚入修行之人,筋脉尚未完全开通,就需要服用扩脉丹来提高体内的灵气运转速度。尚未入品阶的修士,还需要服用灵息丹,来加快自身的灵气积累。这两种丹药都放置在,南边第三个货架之上。” 梦醉按着她的指示果然找到的那两种丹药,看着小丫头脸上十分的得意的小表情,梦醉心里不禁生出了一个邪恶的想法。 梦醉招呼道:“小月儿,你帮我把这些每样都留上一瓶,其余的全都包起来。” 梦醉倒是不怕多拿,毕竟自己的天赋是绝世废体,若是拿少了指定是起不到作用,而且就算真的拿多了,再送回来就是了。不过生意还得做,于是每样都得留上一点。 听到梦醉这话,小丫头顿时双眼中冒起了绿光,顾不得形象,着急忙慌地跑下楼,找来了几个伙计。伙计们一看到梦醉就欲行礼,被梦醉以眼神止住。 梦醉跟着小月儿前去结账,偷偷地打着手势和周围店员进行着串通。一路上小丫头蹦蹦跳跳乐得不行,就好像即将到手的银子都是属于她的一样,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儒雅公子脸上挂着的邪恶微笑,以及丹房大堂中的诡异氛围。 就在二人路过大门之际,梦醉突然暴起,一把夺过身旁小厮手中打包好了的包裹,飞快地冲出了门外。 一直走在前面傻乐呵的小月儿,整个人都懵住了。 丹房都有人抢? 小月儿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一张精致的小脸吓得惨白,心中尖叫不止:“怎么办啊?怎么办啊?那可是价值上百万两的精品丹药啊!这这把我卖了也赔不起啊!” 旋即目光转向一旁帮着拎包裹的那人,愤愤道:“你……你怎么不帮忙拦着啊!” “其实……唉……” 小厮刚想解释,又想起梦醉当时示意自己的眼神,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小月儿焦急地跺了跺小脚,一脸愤怒地独自追了出去。 丹房门前人流络绎不绝,茫茫人海中,哪还有梦醉一丝一毫的踪迹,小月儿好似一只无头苍蝇在人群中到处乱窜。 小月儿走后,堂内剩余的几个小丫鬟们迅速聚拢了起来。 “这小少爷也真是的,我们丹房内好不容易才招来了一个新人,他就硬是要欺负一下人家。” “哎,不过也好,瞧这几天给这小丫头得意的,都把自己当成了大总管了。少爷此举,倒也可以替我们挫挫她的锐气。” “谁说不是呢,这小丫头倚仗着长老们对她的喜爱,整天对着我们呼来喝去的,活该!” …… 另一边,梦醉已经是回到了家中。梦醉搂着一大撮丹药刚想要进入密室,却是一阵不疾不徐的敲门声传来。 “谁啊!” “梦解元,我是胡宗洋,郡衙的捕头。我家郡丞有请,还请梦解元同我走上一趟!” “哦!我换身衣服就来。” 梦醉赶忙将手中丹药放入密室,随便换了身外袍就出了门。 “呦。梦解元为何还拿着书卷啊?”胡宗洋看着梦醉的打扮有些疑惑道。 梦醉笑道:“胡捕头这是何意?在我看来这读书人呢就应该是书不离手,你说对不对啊?” 胡宗洋干笑了几声,也没在多问。 心中却是暗讽道:“书上的绑带都没有解开,这离不离手,不都只是一串破竹子。装模作样,好生虚伪。” 梦醉也没过多计较他这冷淡的表情,转而是拿出一锭银子笑着问道:“不知这次郡丞找我何事,胡捕头可否透漏一二?” 这是梦醉当初从郡丞那学来的,当时他不懂人情世故,那传信太监一路上是只字未提,而且脚步极快,梦醉当时还说是宫里的太监嘴严,可在郡丞行贿后,那太监的嘴就没停下来过。也正是郡丞提前告知了梦醉一些消息,才使得后来吴王宣告自己的身份时,梦醉也没有太过失态,措辞也是更为合理。 胡宗洋一见白银,却是面色大变地与梦醉拉开身位,慌忙道:“梦解元这是何意?我真不知郡丞何意,也敢收受贿赂。梦解元速速收回,切莫惹来祸端。” 梦醉皱眉,也是迅速将银锭收回。心中暗叹:“如今看来,这贿赂之事还是有些玄妙,自己操作水平仍是有待提高。” “是梦某冒昧了,不如过会散值之后,春风阁小酌几杯。仅当是,梦某赔罪可好?” 胡宗洋一脸为难道:“我并没有怪罪您的意思,这……这叫什么个事嘛,唉……” 梦醉抬手道:“胡捕头,什么也别说了。就当是今日,我们投缘了,梦某高兴,请兄弟们喝上几杯。梦某也不是小气人,你有多少兄弟只管带上就行,这位置你定可好?” 见状胡宗洋也终于是不再推辞:“梦解元如此盛情,下官也不好驳了您的面子,那就彩凤居可好?” 梦醉猛地拍了拍胡宗洋的肩膀,大笑道:“好!就彩凤居了!”. 其实胡宗洋这句话的信息量可谓是极大。 一句下官就有着多重含义。 捕头会对何人自称是下官,不用想,那一定是官。以胡捕头的身份,能让他自称是下官的,至少是县官。 第十二章 郡丞的忠告 第十二章郡丞的忠告 也就是说,此行主要目的应该是要为自己任免官职,而且还是县官以上的职位。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自己区区一个解元,却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得到了被任免的机会。要知道此时还有许多的状元郎们,都还只是空坐着闲职呢。 胡宗洋没有再说,想来应该是真的不知道。 彩凤楼是婚嫁乔迁置办酒席之地,于彩凤楼宴请,说明自己可能需要远调外地任职。 梦醉隐隐感觉着,这句‘下官’中还蕴含着另外的一层含义,只是他没能领受得到。 半盏茶的功夫,梦醉已至郡衙。 郡丞正坐在凉亭下,仔细地洗着茶盏。一见梦醉到来,顿时喜笑颜开,指着对面的石凳,热情地招呼着梦醉坐下。 梦醉也没做扭捏,顺势坐下,故作疑惑地询问道:“不知郡丞找我来,所为何事?” 郡丞饶有兴趣地反问道:“哦?胡捕头难道没跟你讲过?” 梦醉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只好试探性地回答道:“呃…是说过一些,可小生愚钝,未明其中真意。” “哦,原来是这样啊!”郡丞仰起头,皱着眉,摸了摸花白的胡须,以一副原来如此的语气说道。 梦醉更加拿捏不准他的意图,也就不敢再贸然开口。 郡丞见梦醉这般反应,反倒是笑了。其实他是想着考验一番梦醉,让他长长官场上的见识,压根就没指望着他能够将问题全部回答上来,就梦醉如今的反应他已经是很满意了。 郡丞将两只刚刚清洗好的茶盏,摆放在了梦醉面前,笑着说道:“你这不来得正巧,我刚刚煮好了下午茶,你便来了。其余的事,我们先放上一放,先将这壶茶给喝完,再谈如何?” 说着就将两杯茶盏,尽数满上。 梦醉满头问号。 梦醉再怎么说,也是一个解元。对君子六艺,也是还算是有所了解。这茶满酒半,分明是有逐客之意啊。而郡丞可是一个官场老油条了,是不可能不知道,其中奥妙的,而且自己又是被他特意谴人找来的。 那么此举究竟何意? 见梦醉久久没有动作,郡丞继续追问道:“怎么?梦解元可是瞧不上老夫的这些陈年老茶?” 梦醉心中万分无语:“这个老匹夫,是如何做到,以最慈祥的语气,说最绝的话。你的所作所为,又有哪一样,是正常人能够做得出来的。这要我一个正常人怎么去接?这分明是把我往绝路上去逼啊!” 可无语归无语,现实还是得自己去面对。 既然斗不过,那就坦白去承认。有时候真诚,才是最好的必杀技。 梦醉讪笑着回答道:“郡丞老爷,小生与你无冤无仇。何故如此,刁难于我啊!” “这就遭不住啦?”郡丞随手拿起靠左边一盏茶,任凭茶水洒落,他却好似毫无所觉。 郡丞细细地小嘬了几口,闭上眼睛一脸享受道:“这人生呢,就像这盏茶。过满,就容易荡出来。难道荡出来了,我们就要松手?这一盏好茶要是撒了,那可就真的浪费喽……” 梦醉若有所思道:“可明知烫手,为何不先放凉了再去端起呢?” 郡丞依旧是闭着双眼,老练地将手中茶盏稳稳放定:“这茶一凉,可不就变味了吗?变了味的茶,还是我要的茶吗?若是如此,就是撒了,我也不心疼。你呀,年纪轻轻,就前怕豺狼后怕虎的,比我这老家伙都还不如。你要知道,这疼痛又何尝不是这百态人生中,极为重要的一部分呢?” 梦醉若有所思地站起身形,对着郡丞恭敬地鞠了一礼,郑重感谢道:“学生受教了!” 郡丞半眯起一只眼睛,颇为满意地笑了笑:“小子还算机敏,就是这性子太过软弱,迟早得吃大亏。桌上这杯茶,你且先品品。品完了,再来跟我说说,你的看法。” 梦醉恭敬坐下,小心翼翼地端起茶盏。他异常的小心,尽管茶面已经高出了杯口,可在梦醉的谨慎维护下,硬是没能掉得下一滴来。 这般行为,无非是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只要自己足够小心,就可以做到滴水不漏。” 对于梦醉这幼稚的行为,郡丞之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因为他知道,有些事,只有当人吃了大亏后,才会真的服气。 毕竟当初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梦醉凑近一闻,一股醇厚茶香扑面而来,顿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薄唇轻启,仔细一抿。浓浓的茶味在舌尖炸开,极致的苦涩感,仅是一瞬间,就铺满了整个口腔。可很快,所有的苦涩又迅速回甘,可就在梦醉以为结束之时,甘甜又再次转苦。几经来回,恍若是宦海沉浮,苦乐交织。 郡丞将梦醉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脸上的笑意更甚道:“老夫这茶可还合你的口味?” 梦醉将手中茶水放下,恭敬道:“多谢郡丞赐茶,小生初饮此茶感触颇深。宦海如潮涌,深浅人不知。只是小生不明,为何此茶,重苦而清甜,味甘而性烈。竟会如此,极端往复。” 梦醉明显的感觉到,这茶水一入腹中,浑身的灵气翻滚。原先经脉中宛若游丝的稀薄灵气,顿时就粗壮了几分。他不禁对茶水的配方,动起了想法。 郡丞站起了身,重重地锤了锤腰道:“此茶乃是由两种茶叶混制而成,其甜者,是由万里冰川之上的天山菱叶所出。天山菱叶,味香而清甜,味甘且酥眠。其苦者,则是由万丈玄渊之下的影墨芥叶而发。影墨芥叶,无味却奇苦,味重且性烈。二者对立相反,可若是佐以良方配比,则可成绝世灵茶。” 如此浮夸的配方,直接就打消了梦醉自制茶叶的想法,梦醉更加珍惜地吮吸着盏中茶水。 郡丞有意无意地拿起,梦醉放置在桌上的书卷。见梦醉没有阻止,便自顾自地解开了束带。却是不知看到的了什么,先是一脸错愕,随即就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梦醉的茶已过半,郡丞的目光依旧是巡视在梦醉带来的书卷之上,语气平淡道:“你若是爱喝,那就把桌上茶水全部喝光便是。若留着,也是浪费了。你知道的,本官一向不喜欢铺张浪费。” 等梦醉将茶喝完,郡丞也将梦醉的书卷再次包装好。 郡丞将书卷递还给梦醉:“走吧!茶也喝完了,该办正事了。” 二人来到后堂,正是当初梦醉与‘吴王’谈话的那间屋子。 郡丞时刻关注着梦醉的表情变化:“怎么?那次的谈话印象不浅嘛。” 梦醉没有回话,只是干巴巴笑了笑。 郡丞推开房门,里面早已经是坐满了人。梦醉迅速的数了一下,差不多有十五个。 其中为首那位身着锦衣华袍,胸前绣着一只五爪应龙,神态桀骜的坐在位首。其余身着黑袍,胸口绣着一些说不上名字的奇形异兽,面无表情地坐于首位。 梦醉看向郡丞,郡丞却是装作没感受到他的目光,自顾自的走到了那位锦衣身前。那位锦衣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诏书,递给郡丞。 郡丞恭敬接过,朗声诵读道:“梦卿才高。孤于卷中初识,便觉梦卿忠良。今丹阳十六县不服教化,孤欲谴卿前往,以制蛮夷。今任卿为丹阳县令,执管丹阳十六县。望君竭力,孤,静候佳音。” 梦醉内心满是疑惑:“这丹阳十六县是个什么玩意儿,自己怎么听都没听说过呢?现在不是就近任官,世袭罔替吗?为何自己会被派往,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任官,难道是当地没有读书人了吗?” 种种疑惑萦绕心头,梦醉对着周围一番打量,却是没有丝毫头绪。 郡丞将手中诏书交递给了梦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笑着为他解释道:“你小子可是走了大运啦!这丹阳县令虽说是县令,却足足管理这十六个县呢。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我荆湖郡也才仅仅管理着六个县,你初入官途,就能足足管理三个多郡的范围,你说你是不是走运呢?” 可梦醉却是更加紧张,这听起来的确是非常的诱人,可梦醉从来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郡丞说得越好,却只会让梦醉越发恐惧。 看着梦醉的反应,郡丞也差不多是明白了梦醉的心理。也就不再绕圈子,而是直截了当道:“丹阳十六县中豪强林立,民风彪悍,土匪横行。地方官员皆为朝廷选派之人,在当地行事处处掣肘。丹阳十六县乃是大汉腹地,若是生变,会对我大汉造成无法预料的损失,陛下极度重视此事,可一直都没能找到合适人选,如今指派给你,岂不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此地虽然凶险,却是一步登天的官场圣地!” 梦醉一时无言,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锦衣男子却是说话了:“梦解元可是不愿前往,陛下有言在先,若是梦解元不愿前去,可先随我们回京,再另作考究。”他的语气十分嚣张,似乎对梦醉极度不屑。 梦醉看向那人,询问道:“你们又是何人?” 锦衣男子从腰间掏出一块金牌道:“我们乃是陛下直属机构,定汉司之下擒龙卫队,我叫龙啸,乃是擒龙之首。” 梦醉默默点头,继而转头询问向郡丞:“丹阳十六县的当地百姓生活如何?” “水深火热。”郡丞言语平淡,听不出情感。 “茶过满则易出,人当退则该退。我该赴京对吗?”梦醉看向郡丞。 郡丞挑眉:“这得看你自己的选择?” “可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我?” 第十三章 启程 第十三章启程 “我吗?”郡丞先是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擒龙队,随后笑着说道:“如果是我的话,我就跟他们走了。丹阳十六县机遇虽大,却过于凶险。既然,我已经得到了陛下的青睐,又何必冒此大险。” 龙啸也是微微点头。 梦醉干笑两声,不再说话,用手中书卷轻敲着眉心,陷入沉思。 好久过后,梦醉忽地自嘲一笑,幽幽道:“当初秋闱之试,我曾有妄言‘我若为官,天下无贼’。如今丹阳十六县,贼寇横行,而我,却还想着退缩。我那时怎么没看出,自己竟是一个,如此虚伪的无胆鼠辈啊!” 梦醉的眼中浮现出了一抹狠厉,语气坚定道:“义之所至,义不容辞!” 听闻此言,在场众人无不侧目。 郡丞也是收起了官方的笑容,第一次正色道:“没想到,居然是我看走了眼,看来你并不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怂包。” 梦醉却是轻轻摇头:“您并未看错,如今的我仍旧是那个怂包,只是多了一些鲁莽罢了。” 郡丞没有反驳,接着说道:“既然你决定好了,那便准备出发吧。这么多年来,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呢,生性太过软弱,有智谋,却缺乏一些刚硬的手腕。在丹阳十六县,这样的野蛮之地,有时候阴谋诡计,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手段。” 郡丞打开房门冲着门外,挥了挥手。紧接着,胡宗洋等人,随之走了进来。 “这些人是我郡衙中最称手的得力干将。今日,我就将他们全部都转接给你。衷心祝你在这丹阳十六县中,可以如鱼得水。到时皇恩浩荡,可别忘了,我的一臂之力。” 梦醉心中大为感激,郡丞不但是真心教导着自己,同时也是出了实力。并不是说着只做表面功夫,而是真心地对着自己好。 或许,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投资,但梦醉却是真心地被感动到了。 梦醉深鞠一礼:“借您吉言,梦某定当竭尽全力!我们何时出发?” 龙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摸了摸腰间左侧,悬挂着长刀。俊朗的脸上,张扬着十分桀骜的笑容,以极度自负的语气朗声道:“明日吧,我们早去早回。” 梦醉皱眉,心想着:“我好像没有问你吧?这货真的好装…” 梦醉随口道:“你们也去?” “那是自然。”龙啸眉间微挑,颇有几分蔑视的意味,“不过,我们不会出手,你也别想着命令我们,我们不属于你。” 梦醉很是无语,我何时说过要命令你们?世间怎么会有这么自以为是之人,真叫人心烦啊! 梦醉强忍着满腔怒火道:“既然丹阳十六县的百姓生活煎熬,我们也就不该多作迟疑,那就明日起程吧!” 梦醉并未因与龙啸置气,而篡改时间,正如他口中所言,不应任凭己意,拖慢了大事进程。 龙啸没有回话,挥了挥手,带着满屋的擒龙队,走出了大堂。 在走出屋子时,龙啸还特意地撞了一下梦醉的肩膀。梦醉躲闪不及,被撞了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在龙啸走后,梦醉表情怪异的看了眼,身旁的郡丞。 郡丞无奈摊手,也没多做解释。 梦醉回到家中,迅速地为明日起程做好了准备,便进入密室修炼了起来。 次日,长长的车队,拉着条幅,行走在大街之上。周围凑热闹的人群,排成了一排。 “这是谁家的郎儿,去别处任官?可真气派啊!” “好像说是梦解元吧。” “哦,原来是梦解元啊!那就不奇怪喽!年纪轻轻就做了县官,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呦!” 几个婆婆凑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八卦得好不快活。这时一个老头凑了过来:“这丹阳县是个什么地方?老夫怎么从来没听过。” “想来应该很远吧。” “这样才了不得勒,远官权重,听没听过?” “是啊!我们的梦解元,可是有大出息了。唉,可惜了,当初说媒没说好。不然啊,我也可以和梦解元,攀上一些交情哟。” “谁说不是呢?都是我家那丫头不争气呀,后悔呦……” …… 人群的议论嘈杂,梦醉是听不清的。 梦醉一个人独自坐在还算宽敞的马车上,不禁想起了诸多往事。十四年来,自己从未离开过荆湖,不知不觉间,早已经是把此地,当作了自己的家。 看着路边那些,自己曾经爬过的小树,已然参天。翻过的矮墙,也早已高砌。不知不觉间,滚烫的泪珠,顺着下颏滑落,滴湿了青色官袍。 这时,还在苦着脸,不停地寻找着抢药盗贼的小月儿。正坐在路边,敲打着酸痛的小腿。 忽然,从马车的窗帘间,瞥见了梦醉的俊脸。顿时柳眉倒竖,一下子跑到了马车前,将其拦下。 胡宗洋赶忙停住马车,怒声大喝道:“哪来的小娃娃,你不要命啦!还不速速退去,不然本官可就要抓你收监了!” 小月儿却是不惧,娇声反喝:“哼!就不!你家老爷抢了我家…数不清的丹药,你们要是不给钱,我今天就赖在这不走了!” 梦醉听见这熟悉的声音,迅速回过神来,急忙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整理好仪容,走出了马车。 一见梦醉出来,小月儿还哪管他个三七二十一,一下就扑了过去,生怕着梦醉再跑了。 梦醉也是急忙伸手,将其扶住。唯恐其跌了,摔出个好歹来。 在梦醉将她接上马车后,任凭梦醉如何解释,小丫头就是又哭又闹。梦醉的头,都要被她给吵炸了。哪还有半点初见时的,淑女形象可言。 梦醉求饶道:“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呦!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就是你家丹房的老板,我是不用给钱的。” 小丫头抽泣道:“我不信,如果你……真是我家老板,那……那你跑什么?” 梦醉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呃……我那不是逗你玩玩嘛?我怎么知道,其他人会不跟你说的…” 听到这小丫头更加委屈,小嘴瘪成了波浪线道:“你为什么就只欺负我?你们为什么都要欺负我呜呜……” 梦醉按了按眉心解释道:“这不只有你一个新人嘛,我……” “你还狡辩!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一夜都没睡,你知不知道……” 梦醉听着,也是不得佩服一下这小丫头的毅力。 梦醉拉开帘子向着外面看了看,发现御丹房就在前方不远了。 “御丹房到了,要不我把你送回去?” 小丫头瞬间炸毛:“什么?你欺负完我,就要把我赶走?”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这么个事。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的奇怪呢? “也不能这么说嘛?你看这样,我给你涨工资好不好?” 小丫头眼睛滴溜一转,撒娇似的扑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了梦醉的腰,娇声啼哭道:“不要!长老爷爷们都闭关了,他们都欺负我,我才不要回去呢!” “你家在哪?” “我没有家了。我父母前些年就死在了山匪手中。我也是被他们卖到这里,才被石长老爷爷买下,做了丹房药童。” 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梦醉觉得自己是真该死啊!人家都这么惨了,你还欺负人家,梦醉啊梦醉,你可真该死啊! 梦醉觉得,今晚的自己可能是睡不着了。 “可是,我就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而且一路上危险重重,你要是跟着我,我也不能保证你的安全啊。” “我就知道公子是个好人,一定不舍得小月儿在里面被人欺负。公子放心,小月儿一定会很听话,很听话的,一定不会给公子添麻烦的。就算是哪天真的死了,我也不会怪公子的。” 看着眼前天真善良的小丫头,梦醉只觉得自己的良心又一次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这下是真的睡不着喽! “唉,好吧,那你就先跟着我吧。”梦醉几经纠结,可看着这梨花带雨的小丫头,最终还是不由得心软了。 梦醉伸出手将胡宗洋召了过来,吩咐道:“你且遣人去往御丹房通报一声,就说小月儿由梦公子带走了,让他们不必担心。” 梦醉自己带的人,他自己心里清楚。整个御丹房内,还没有出现过,说是真正心黑的。虽然以小月儿的个性,可能真的会在丹房内受些刁难,但是,小月儿若真是遇到些什么困难,他们一定比谁冲得都要快。 既然小月儿不想回去,那就带着吧。如果情况真的很糟糕,大不了自己折点面子。跪下来求,也要求着龙啸他们,将小月儿安全给送回来。 谁要自己欠这小丫头的呢? 没心没肺的小丫头,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短短的几句话,对梦醉的良心造成了多大的创伤。 许是一晚没睡的缘故,小丫头已经趴在梦醉的怀里,扯起了香鼾。 梦醉不知道的是,御丹房内。在得知,小月儿被梦醉带走后集体沸腾。所谓的闭关长老们纷纷出关,奇怪的是白发苍苍威严庄重的老人们,下巴上却是没有一根胡须。为首的一位长老更是癫狂地放声狂嚎:“小魔头终于是被送走啦!哇哈哈……” 另外几位更是定下了,今夜要不醉不归的终极约定。 柜台前的小厮有些担心地说道:“唉,公子他可就惨喽!” 其身旁的美貌丫鬟,却是拍了一下他的后背道:“我们公子那么聪明,还会搞不定她一个小丫头片子。你要知道,昨个儿是谁,将这小丫头骗得一个人,在丹房外独自转了一宿呢。” “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丫头能有什么手段,主要不还是过不了良心这道关啊!” 美貌丫鬟闻言一怔,柳眉微皱认同道:“对啊!那公子这下可惨啦!” 第十四章 匪徒 第十四章匪徒 车队出城,已至夜深。 车队正忙活着安营扎寨,梦醉搂着小月儿,坐在昏黄的篝火旁。 小月儿刚刚睡醒,此刻正疯狂地补充着能量。看着狼吞虎咽的小丫头,梦醉也是颇为头疼:“小月儿,你都已经吃了十个馍馍了,可别吃太撑,到时候把肚子给撑坏了。” 小月儿却是不理会,依旧一个劲地猛塞。忽然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猛地一突,身体一个劲地颤抖。梦醉见状熟练地拿起身边的水袋,一边往小丫头的嘴里灌水,一边轻柔地拍打着小丫头的后背。现在是止不住的后悔,当初怎么就心软了,把这个麻烦的小东西,给留在了身边。 看着梦醉有些生无可恋的表情,小月儿也表现得有些失落,低垂着眼皮,语气中满是自责道:“梦哥哥,是不是小月儿太能吃,惹你不开心了。”说着就将手中咬剩下的半块膜,塞还给了梦醉,“小月儿不吃了,梦哥哥别不开心好不好。” 看着这天真善良,又满眼纯真的小女孩。梦醉的良心,再次传来了熟悉又陌生的疼痛感。自己怎么可以,嫌弃她麻烦呢。 这次还没等梦醉开口解释,一直巡视着周边的龙啸,却是走了过来。龙啸一把将小月儿抱起,从怀中掏出一根风干好了的肉干,温柔地喂到小月儿的嘴里:“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吃你几块膜,你都心疼,还真是吝啬。” 随即转头,用蔑视的眼神在梦醉脸上划过。 小丫头一开始,还尽情的享受着,肉干带来的美味。可在看见这家伙,竟然如此羞辱自己的梦哥哥时,细小的眉毛拧巴做了一团,狠狠地用力将嘴中肉干吐在了龙啸那张嚣张的俊脸上,愤愤道:“我不准你这么说我的梦哥哥!” 梦醉见此是极为感动,但想到这龙啸是一个极其好面子的人,顿时为小月儿的安危担心了起来:“龙啸,你快把小月儿给我放下。你要是胆敢伤害小月儿,我跟你没玩!” 虽被小月儿吐了一脸肉末,可龙啸却并未生气,依旧是满脸笑意。完全不理会梦醉的言语威胁,我行我素地将小月儿带往的他的休息地。 梦醉想要跟去,却被其一脚踹了回来,小月儿见状,不停地用她那小粉拳,狠狠地捶打着龙啸的胸口。 被踢飞在地的梦醉,不甘地对着地面狠狠地锤了一拳,拳尖的剧痛强迫着自己保持着理智。虽是有些担心,可看着龙啸的态度,小月儿应该是极为安全。 在将小月儿没吃完的半块馍,哽咽下腹后,便怀着满腔屈辱,回到了马车中,开始了嗑药修行。 第二天,清晨。 小丫头一大早,就顶着浓重的黑眼圈,钻进了梦醉的马车。不断地哭诉着,昨夜所受到的委屈:“梦哥哥,那个龙啸太可恶了。他昨晚居然讲整晚的鬼故事,吓得我一夜都不敢睡觉,梦哥哥你可要替我报仇啊!” 梦醉听了顿时就火冒三丈高,怒气冲冲地就来到龙啸跟前,同他理论道:“龙啸你什么意思?一个小姑娘你都欺负,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啊!” 龙啸提着他的衣领,将之一把拎起:“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讲道理?区区一个小县官,还教我擒龙卫队做起事来了。” 胡宗洋他们见状也是急忙围了过来,龙啸环视了一圈,轻蔑一笑,就将梦醉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梦醉的腰间传来一阵骨裂之声,四周众人皆是一阵胆寒。 龙啸嫌弃似的甩了甩衣袖,骑上高头大马,带领着属于他的,十五擒龙队员先行离去。 龙啸此举,是众人都未曾想到的,梦醉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擒龙卫队虽有,监察百官之职,却也是不可随意的羞辱朝廷官员。可他龙啸不仅做了,而且做得格外放肆。 梦醉如今虽有修行,却是连修行之门都还没摸到,身体素质依旧是远弱于常人。就这么一摔,不躺上个两三天,是很行动自如了。 胡宗洋等人,急忙上前将梦醉扶起,衷心地劝谏道:“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他们实力远胜我们,有些事能忍,咱就先忍着吧。” 梦醉强撑着扯出一抹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准备上路吧。” 几人搀扶着将梦醉送上了马车,马车中,小月儿看见梦醉痛苦的神情,没有说话,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忽然闪过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微光。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忽然有刀剑碰撞声传来。 梦醉坐在马车内,询问胡宗洋前方发生了何事。 胡宗洋赶忙解释道:“前方有一群匪徒,正在围攻着一位年轻女子,大人是否要下官带人,去将贼人赶走?” 梦醉闻言,一手扶着腰杆,好奇地探出了脑袋。看见女子样貌,不禁眉梢微挑,这不正是当初大街上,弄脏自己烧鸡的女子吗? 咦?这女子身手竟然如此了得,以一人之力对战数十位匪徒,仍是能够进退自如,对此梦醉忍不住的暗自佩服。 这女子身手都以如此了得,可为了摆脱那两个奇葩,却还要借助自己来打掩护。那是不是就说明,那两个奇葩的功夫也是非常之高,甚至还要比眼前之人更胜一筹。 一想到这,梦醉只觉自己是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在看着眼前女子,心中不禁产生出了,一个阴险的想法。 转头对着胡宗洋道:“我们且先静观其变,这女子功夫了得,却也不像是个善类。你先带人手持长弓前往周边埋伏,切勿让其发现。等到他们两败俱伤之时,看我命令再一齐出手,到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岂不妙哉?” “大人所言极是,下官佩服。”胡宗洋看着梦醉那邪恶的笑容,他仿佛是明白了些什么,迅速召集了几个他熟知的属下,小心翼翼地前往埋伏。 此时,女子那边战况十分胶着,双方皆是高手,相互奈何不得。女子的功夫要远胜于在场所有匪徒,可匪徒们却是配合异常默契,每当女子即将破阵而出之时,就会被几人合力逼回。 数百个来回过后,女子逐渐地有些体力不支,脚下凌厉虚步也不复起初玄妙,开始渐渐地虚浮摇晃。 黑衣匪徒们见状,纷纷将手中利刃归鞘,同一时间,迅速地取出在腰间缠绕着的玄荆铁链,并将之高高甩起。铁链在空中不停旋转,发出“呜呜呜”的破空之声。 他们以一种极为奇妙的规律进行站位,迅速地排列成了一个小巧精妙的小型阵法。白衣女子被围困于阵法中央,匪徒们井然有序地甩出手中锁链,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攻向白衣女子的防守命门。 匪徒们的铁链并不简单,不同于平常的锁链,链子之上通体遍布着,类似于荆棘的玄铁尖刺,尖刺之上布满着倒钩,一旦被其沾上,想要取出将会极为困难。 匪徒们也是狠人,他们并未携带什么特殊的手套护具,直接就徒手使用,仿佛被这铁链带走的血肉,本就不属于自己。 起初,白衣女子还能勉力格挡,可百密之中,终有一疏。虚步拉扯之际,一道铁链直击脚踝,执链之人猛地一拽,一大片血肉连皮带肉被一同收回。脚踝受此重伤,白衣女子一直依仗的虚步神妙大减,匪徒纷纷瞄准其下盘攻去。此时,白衣女子已经彻底陷入被动之中。 紧接着,女子的玉足之处又中了几下猛击,彻底丧失了拉扯能力,只能立于原地苦苦支撑。 随着一记重击落下,手中七尺长剑被击飞而去。所有匪徒没做任何交流,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集体将手中锁链全部抛出。荆刺遍布的锁链此刻宛如化作了一条条深渊巨蟒,将女子通体捆缚,随着女子的挣扎锁链反而是越收越紧,最终捆缚得再也动弹不得。 “上!” 就在匪徒们,大松一口气之时,梦醉一声令下,早已埋伏好的胡宗洋等人,手中箭矢飞射而出,万箭齐发之下,瞬间就取走了四位匪徒的性命。 其余匪徒见情况不妙,疾步遁走,重伤无法逃脱者,竟直接就地,服毒自尽。动作之果决,令在场之人无不胆寒。 现在场上存活之人,唯剩那白衣女子。胡宗洋领人打扫完战场,想要将其扶起。可此女身上缠满了玄荆铁链,他又不知道匪徒又不是那群不要命的匪徒,不可能说是徒手抓刺,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下手。 其身后一位捕快主动的站了出来,这是一个看上去就畜无害的开朗少年,可他接下来的行为却是有些让人难以启齿…… 只见这位人畜无害的少年捕快,一把抓着白衣女子的秀发,就将其提了起来。白衣女子被他拽得吱哇乱叫,原本动弹不得的身体在这样的刺激下竟然又扭动了几下。 面对如此凄厉的惨叫声,他却是无动于衷,依旧是我行我素,周围人群被他震惊得止不住倒咽着口水。 铁链上的铁刺深嵌入了血肉,在鱼钩倒刺这样的设计下,人越是挣扎,尖刺就会扎得越深,伤口就会越发严重。等到这位少年衙役将人拖拽着,提至梦醉跟前,从前的白衣女子也已经是变成了‘红衣’女子,女子此时也因剧痛陷入了昏迷。 “禀报大人,白衣女子属下已经带到,黑衣匪贼伏法九人,其余五人已经逃窜,属下无能还请大人责罚!” 少年衙役声音刚正有力,只是不知为何,隐隐给梦醉带有着一些熟悉的感觉。 “禀大人,小六子不懂事,冒犯了大人,还望见谅。”这时胡宗洋也是着急忙慌来到了梦醉面前,赶忙赔罪道。 要知道,这女子容貌可谓是风华绝代,而且当初还被梦醉点名说‘不是善类’,那梦醉的意图不是显而易见了吗?而这小子却对将来的“夫人”如此粗鲁,这不是在打梦醉的脸吗? 第十五章 魏国长公主 第十五章魏国长公主 可他哪知道,梦醉压根就没有,这样的心思。 梦醉见其一来就跪地请罪,反倒是有点儿懵,赶忙笑道:“胡捕头,何至于此?尽管是逃了几个匪贼,但你们的行动,整体上本官还是挺满意的。大可不必,为这点小事向本官请罪。” 梦醉看见胡宗洋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昏迷的‘红衣’少女,这才明白了他的真正用意。 梦醉转念一想,将错就错道:“嗨,这姑娘啊,当初在大街上偷了本官三百两银子,所以才说她不是善类。呵呵呵,你们这是把本官想哪去啦?我梦某人在你们眼中,可是一个色令智昏之人?” 没等他们回答,梦醉继续道:“你们都是郡丞大人,扶持给本官的得力干将,本官定当极力珍惜。今日,本官在此立誓。凡在场兄弟,吾皆视为自身之手足,同舟共济,生死相与。” 底下衙役相互对视,随后朗声高呼:“大人圣明,小人们定以大人马首是瞻!” 这些衙役虽看似是在卖力高呼,可语气中却并没有丝毫的臣服之意。所有的行为,仿佛仅仅只是为了不驳梦醉面子的权宜之举。 为了此事,梦醉可谓是准备良久。一直就在等待着这么一个合适的时机,想要说靠此,彻底的掌握住手下人心。 今日,本觉着时机已到。可没想到,他的激情演说,却是抛了媚眼给瞎子看,所有的努力尽都付诸东流,并未起到预想中的奇效。 看来,还真是被郡丞大人说对了。自己的手段,还是太过于稚嫩。根本就没有能力,去收服这些老将。 面对此景,梦醉也只好尴尬地一笑揭过。 “拿水来,给本官将她泼醒。” 一壶凉水下去,红衣女子很快清醒。 梦醉轻笑着,踢了其几脚,邪魅笑道:“醒啦?” “是你?”红衣女子满脸震惊道。 “哟!还记得本官呢!” 旁边一位捕头赶忙跟着起哄道:“我们大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哪个小娘子见了不是终生难忘啊?”众人一阵哄笑。 梦醉深深 看了此人一眼,发现这人似乎和其余众人的关系都很好。想着说,若是能先将此人收服,那收拢人心之计岂不易如反掌。 梦醉看向那人饶有兴致道:“你是何人?” 那位捕头微微拱手:“下官,乃是带班捕头王彦奇,大人有事只管吩咐便是。” 梦醉暗自记下,微微点头:“原来是王捕头,那你以后就和胡捕头一起跟在本官的身边吧。” “多谢,大人提携。” 先把他带在身边,收服之事,以后再多做些谋划。 梦醉看向正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少女,随口询问道:“你身上这些铁链,自己可有解开的办法?” 少女以一种看智障的神情,看着梦醉道:“你看我像是有办法的样子吗?难不成你喜欢被这东西绑着?” 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梦醉倒是开心了不少:“你就是这么求本官办事的?算了,反正人我们也已经救过了。其他的,你就自己想办法吧,我们走。” 说完,梦醉便走回了马车,车队再次开始向前行进。 “你这个昏官!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啊!你这个狗官!你不得好死……”少女见状不停地大声辱骂。 梦醉心中默数,3、2、1、…… “我知道错了,救救我吧!” 车队停下,梦醉带着一群人缓缓地走了回去。看着满脸委屈的悲愤少女,不由得得意一笑。 “来人,想办法把她给本官抬到马车上去。” 少女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惊慌道:“你干嘛?为什么要把我抬上马车。” 梦醉可真是被她的反应给逗笑了:“怎么,不抬上马车,就在这里给你解开?本官倒是没什么意见,你要如此照办便是。” 他本来是出于好心,这铁链之下,衣服肯定是烂了。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解绑,多少是有些不好。 他就是不明白了,为什么总有小人,要对自己妄加揣测。 少女环视了一圈周边衙役,特别是在看到小六子时,还忍不住地打了个哆嗦。这才有些不情愿道:“我还是到马车上去吧。” 梦醉递了一个眼色,小六子再次动手,拽着她的头发,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就扔上了马车。 梦醉登上马车,对着底下吩咐道:“马车颠簸,不便本官行事。我们先在此地驻足,等本官吩咐再行前进。” “是!” 一进马车,就看见小月儿正用手指试探着铁链上的尖刺儿。梦醉急忙上前制止:“小月儿,你给我闪远点,要是被这玩意扎上可就麻烦了。” 小月儿这回倒很是听话,无需梦醉多费口舌,便乖乖地坐到了一旁。 梦醉先是仔细地研究了一番,随后便开始对铁链进行了剥离。 随着一根根的铁刺被剥离体外,剧烈的疼痛,促使得少女惨叫连连。刺耳的尖叫声下,小月儿紧紧地捂住了耳朵,然而需要用双手去进行剥除工作的梦醉,却只能结结实实的受着。 “你就不能安静一点!”梦醉实在是有些忍受不了了,愤怒地吼道。 少女被吼却很是委屈,抽泣着道:“我…我也不想的,可是真的疼啊!” 梦醉拿她没辙,毕竟这铁刺是真心的恐怖,不管梦醉如何的小心,每次拔出之时,都还是会硬生生的带走一大块的血肉。 少女感受到梦醉的手脚更加温柔,贝齿紧咬着红唇,强撑着让自己不再发出声音。 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梦醉才终于是将锁链全部解下。小月儿十分懂事,贴心地替梦醉轻拭去额角汗滴。梦醉宠溺地伸手,刚想摸摸这可爱的小脑瓜,可看着满手的血污,只得讪讪收回。小月儿也看出了梦醉的意图,撒娇似的往梦醉怀里拱了拱。 梦醉将十四根挂满血肉的铁链扔出了车外,吩咐手下将其收好。在清洗了一番双手之后,车队再次起航。 梦醉和小月儿分别坐于两侧,少女被逼压着坐于车尾。她的衣服果不其然,基本上全都随着铁链而去,剩余的残破布料早已经遮蔽不住她的丰嫩娇躯。她现在双手环胸,两腿紧闭,面对梦醉审视的目光,白皙的俏脸上漂浮着一抹羞恼的酡红。 小月儿看见,她身上的伤口,被吓得瑟瑟发抖,特别是脚踝上几处更是露出了森森白骨,小月儿差点都被吓吐了。细小的双手紧捂住了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再不敢多看一眼。 “你是谁?名字、身份、地位统统如实招来。”梦醉盯着她的双眼质问道。 “我是宋国公主,我叫赵诘。”少女回答十分的迅速果决,并不甘示弱地以双眼回瞪了回去。 梦醉看着她那理直气壮的小表情,嘴角微勾:“宋国,公主,赵诘?哈哈哈……” 看着梦醉捧腹大笑,少女不禁疑惑问道:“你笑什么?” 梦醉挑眉道:“我尊敬的公主殿下,你知不知道,宋国在哪?你难道徒步行了百万里?别逗我笑了好不好?哈哈哈……” 少女一脸懊恼:“好了,我说实话吧,其实我是齐国长公主姜诘。” 梦醉皱起眉头久久无语:“你呢,要是实在不会编,就别编了好不好。你这猪一般的脑子,真是被你一展无遗。” 梦醉看了眼,正从指缝里看人的小丫头道:“小月儿,你不是丹师嘛。你有没有拿那种可以叫人说真话的丹药,快拿出来给我使使。” 小丫头眼睛滴溜一转,腾的一下就蹦了起来,拍着平整的胸脯,十分得意道:“梦哥哥这你可算是找对人了,我这正巧就有上这么一枚。” 说着小丫头就从腰间的小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奇形怪状的泥球球,“这枚丹药,是我炼制了七七……八十一天,才制作而成的绝世神丹,我为其取名为真颜丹。凡是服用此丹之人,一旦说谎,浑身便会奇痒难忍,只有到其说出真话之时,奇痒才会停止。梦哥哥这种丹药用料极其珍贵,你可要慎重使用。” 看着小丫头煞有其事的模样,梦醉也是笑着接下。 少女哪能乖乖就范,嘴中银牙紧咬,大有誓死不从之势。可梦醉又岂是良善人家,两根手指死死扣进少女大腿之上的伤口之中。 猩红的血液喷涌而出,剧烈的疼痛迫使少女张口大叫,梦醉顺势将泥球抛入嘴中。在梦醉的粗暴之举下,少女险些被泥球给噎死。 “好了,你继续说吧。” 少女怨毒的瞪了梦醉一眼,恶狠狠道:“我是渊国五公主,我叫渊诘。这次我说的绝对句句属实,没有半句虚言,诶哈哈…哈哈…好痒……哈哈……” 这下反倒是梦醉懵了,他可没听过这世上有什么真言丹啊? 梦醉有些疑惑地看向了一旁的小月儿,小月儿只是傲然地扬了一下小下巴,并未给出解释。 少女浑身上下奇痒难忍,可偏偏手脚又不敢随意动弹。毕竟,一旦是真的露出点什么,自己就真的没脸再出去见人了。瘙痒难耐之下,就在马车中到处乱蹭,可后背的伤口,又迫使着她停下这愚蠢的行为。 她开始不停地求饶,梦醉无动于衷,小月儿却是娇笑道:“你快说实话啊,你一说真话就能停下。” 少女几经思索,最终像是做出了某种重大决定,心中一横,闭上眼睛,咬牙道:“我是魏国长公主,曹诘。” 可在说出这一番话后,浑身的瘙痒却是并未停止。她满脸疑惑地问道:“小丫头,你不是说说真话就能不痒的嘛?这我说了,怎么还是痒啊!” 小月儿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道:“大概是你回答得太迟了,丹毒已经深入骨髓,差不多五六个时辰后就会自行消散,你先忍一下吧。” “你……” 我要是忍得住,又怎会屈服。 曹诘再也把控不住,屈辱的眼泪如同洪水决堤般地狂涌而出。 第十六章 小月儿的丹药 第十六章小月儿的丹药 梦醉差不多,也是明白了一些门道。看向曹诘的目光中,也是带上了几分同情。 “小月儿,我们先下去走走,让我们的曹公主也能好受一些。”说着就将小月儿带出了马车。 在二人离开马车之后,曹诘也就再无顾虑,开始不停地抓挠了起来。于此同时,心中暗自发誓:“梦醉,你等着吧!将来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的面前,哭着求我。而且我还偏不答应……” 另一边,梦醉笑嘻嘻地牵着小丫头的手,行走在马车后面。梦醉宠溺地用手指划拉了一下小月儿挺翘的鼻尖:“小丫头,解释一下这痒痒丹的事吧。” 小丫头撅起嘴巴,皱着眉头道:“什么痒痒丹,真难听。我不是说了嘛,那叫真言丹。” 梦醉指了指车内,小丫头这才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好吧,我说实话了,虽然丹药的确不怎么好,不过效果还是很理想的,不是吗?” 梦醉想了想,还是点头赞同。 “这真言丹,的确是叫真言丹。不过是我炼丹失误,所产生的残次品。虽然目前它只有让人说假话瘙痒的功效,而且时效有限。但如今看来,已经可以解决大多数问题了,对不对?” 梦醉看了一眼神色傲然的小丫头,有些怀疑道:“这世上还真有真言丹?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小月儿摇头晃脑,装作一副先生讲道的模样:“这世上自然是有真言丹的,只不过炼丹术法早已失传。” “那你……” “你以为石长老为何买我,真只是看我可怜?别逗我笑了,就你还是读书人,还不如我一个小丫头机灵呢!” 梦醉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人鄙视的一天。 在他看来,像小月儿这么可爱的小丫头,只要被人看见,都会觉得可怜,毫不犹豫地将其买下。这么一看,怎么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比这小丫头还要单纯。 小月儿恨铁不成钢地轻抚脑门,无语道:“梦哥哥,你是怎么当上这个丹阳十六县的县令的啊!还好是有我跟着,不然这一路下来你肯定得被吃得连渣都不剩。” 梦醉宠爱地将其一把举起背在了后背,轻哄道:“是啊,还好有你。不然我这一路,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过话说,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呢?” 听到梦醉这么一问,小月儿反倒是有些心虚,有些扭捏地说道:“自然是觉得跟着你比较好玩?” “嗯~” 见梦醉戳破了自己的谎言,小月儿有些恼羞成怒了,“哎呀!你说你这个书呆子,怎么又一下子又变得这么聪明了。” 见梦醉没有动静,她也只好全盘托出:“好吧,我说实话了。我原本是准备来报复你骗得我一夜未睡之仇,可谁知道你居然是一个好人呢,所以我就……”说着说着,小月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梦醉也没听清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她大概是真的认可自己了。 梦醉宠溺地摸着小月儿的小脑袋,轻笑着安慰道:“读书地哪有什么好人啊?只是有些人,良心未泯罢了。” “才不是呢!我的梦哥哥就是一个好的读书人!” 面对小丫头一脸认真的反驳,梦醉只是轻轻一笑。 转眼间,又至暮晓。车队再次安营扎寨,只是这次龙啸的队伍没有回来。 梦醉和小月儿坐在树下,啃着难吃的馍馍。小月儿的胃口依旧是极好,一口气又吃了十几个。 梦醉的目光盯着马车,用手中书卷轻敲着眉心。心中暗自思索:“我要如何快速地收服这个魏国公主,让其能为我所用。此女功夫极好,现在是虚弱了。可若是待她功力恢复之后,自己所带领的这些人,还能不能再次将其制服,这一点他也无法确定。” 思绪运转间,他不经意地瞥向了正埋头猛干的小月儿。 “小月儿,你不是会炼丹吗?你有没有什么延迟性的毒药,就是那种每隔一段时间不吃解药,就迅速会毒发身亡的那一种。” 其实梦醉并未抱有着太大的希望,毕竟一个小丫头随身携带着,这种邪恶玩意显然是不太现实。 可小月儿的回答,却是让其出乎意料。 “有啊!你要干嘛?你说说你的具体需求,我这可有好几百种呢!” 看着这个小丫头,居然顶着如此天真善良的脸,说着如此骇人听闻的话,梦醉的表情管理都有些失控。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出门带这么多毒药干嘛?” “正因为我是一个姑娘家家的,又长得这么可爱善良,要是被坏人盯住了怎么办?自然是要带一些毒丹进行防身啦,难不成你想看着我再被卖上一遍?”小丫头理所当然地说道。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听见梦醉语无伦次地慌忙解释,小月儿“噗呲”一笑:“诶,好啦,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啦。到底要什么药快说吧,别耽误我吃饭了。” 梦醉摸了摸下巴思索道:“呃,就是那种有色有味,吃了以后最好是让人能够知道自己中了毒,而且还是找不出解药的那一种。然后中毒之人,必须定时服用我们所给的一些药物,才能防止毒发。你看你那有没有吧。” “哦,这种啊,我先找找。” 说着,小月儿就又在她的小荷包里翻了起来,没一会,就听见她兴奋的声音传来。 “当当当当,朱虹丹。此丹外形极小,触之即化。其味道辛辣无比,中毒之人,眉心会生出一枚朱砂红痣,若是一个月后,没有定期服用,由我所炼制的月光丹,她就会全身腐烂,直至化作一滩脓水,而痛苦死去。怎么样,梦哥哥可还满意?” 听了小月儿的讲述,梦醉不禁的打了一个冷战,有些害怕道:“要是我不是一个好人,你会不会拿它,来对付我啊?” 小月儿两眼飘向天空:“那就看你表现喽。” 梦醉拍了拍胸脯,暗舒一口气,还好我是一个“好人”呢! “好了你快给我,我有大用。” 小月儿却是不肯交出,“不行,这东西必须由我亲自来使用。它的解药我还没有研制出来。你若是处理不好,被它毒中了,我也就不了你。” “你知道我要用来干嘛?” 小丫头傲娇地拍了拍并没有的胸脯,自信无比地说道:“那是自然,不就是要给马车里的那个魏国长公主下药,这样她才好任你摆布嘛,我懂的!” 话虽如此,可为何从你的口中说出,就这么的…嘶…邪恶呢? 梦醉也不再多说,坐在原地,静候小月儿的佳音。 小月儿也没有让梦醉失望,才进入马车半盏茶的功夫,就听见魏国长公主曹诘羞愤欲死的声音传来:“梦醉!你这个卑鄙无耻的阴险小人,居然让一个小丫头来给我下药,你…你不得好死!” 听到这话,周围的捕头皆是一脸怪异的看向了梦醉,“这家伙可真不是人啊,上午的时候,还一本正经的跟我们说他不是色急之人。如今倒好,天色一黑,就叫小丫头去给人下药。下药也不知道做的隐蔽点,这叫我们夜晚怎么睡得着啊!呸!禽兽!” 感受到周围灼热的目光,梦醉也是心知解释不清楚了。索性就当作是没有看见,反正自己已经决定,夜晚自己就在外面休息了。身正不怕影子斜,明日所有的流言蜚语,都将会不攻自破。 看来小月儿是成功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梦醉好像在这羞愤的声音中,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暧昧情绪。 没等梦醉仔细去品味,小月儿就做贼似的溜出了马车。 “喂!小月儿怎么样了?” 小丫头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肯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一整个小脑瓜,都是通红通红的。 梦醉又仔细地询问了好半天,小月儿这才肯说出实情,说是什么巴戟天放多了。 梦醉是一个医学白痴,一脸无知地询问着小月儿,“巴戟天到底是什么?” “是一种补药?” “补药?补什么的?不过,补药放多了应该不要紧吧?” “应该是……不要紧吧?主要是这玩意是……补肾壮阳的……放多了可能会……让人发……” “啊?!好了不要再说了,我都明白,我都懂。” 梦醉虽是医药白痴,但也有些听明白了小月儿的弦外之音,顿时就知道了当时,曹诘声音中奇怪情绪的由来。 “完了,全完了,我的一世英名全完了……” 梦醉欲哭无泪道:“小月儿,你这……” 小月儿的脑袋都仿佛要低到土里,“小月儿知道错了,小月儿下次一定不会再搞错了……” 看着小月儿这副自责的模样,梦醉再也是不忍心训责。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能自己炼丹已经是绝无仅有,又怎能一味地苛责,去要求她一错不犯呢? 如果炼丹真的如此简单,为何不自己去炼,还要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去捣鼓呢? 梦醉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温柔地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算了,这事本就是她咎由自取。若是她一开始就自觉点,乖乖配合,也不必多吃这些苦头。” “只是这药效…” “原本药效是没多少了,不过余毒却是可以暂缓她的身体恢复速度,如果梦哥哥还有需要,我们大可以趁着她现在迷蒙之际,再去给她下上几副,这次我保证一定能万无一失。” 梦醉凑近马车边听着里面隐隐传出的,微弱呻吟,终究还是心软:“她还有多久恢复?” “有着丹毒拖延,没个十天半个月应该是好不了的。” 梦醉轻轻点头:“那就再先看看吧。” 第十七章 真正的读书人 第十七章真正的读书人 小月儿一头扎入梦醉的怀中,在梦醉看不到的地方,原本满是自责的小脸,却是换作了娇俏的傻笑。 梦醉看向华丽的马车,还是难忍得有些心亏。 逐渐夜深,梦醉想要送小丫头上马车休息。 现在毕竟是冬天,外面天寒地冻的。小丫头年纪尚小,若是冻出个好歹来,可就有些不妥当了。 马车是郡丞送给自己的好宝贝,冬暖夏凉十分好用。 至于自己嘛。 自己毕竟是一个男人,魏国公主身无寸缕,对她来说多少是有些不方便。自己本就是心中有愧,又怎好再去扰其睡眠。况且此地虽寒,但点着篝火,自己也并非是不能忍受。 “我不要,除非你和我一起去,不然我是不会上去的。”小丫头却是死活都要赖在梦醉的身边,不肯离开。 “好吧!那你就和我睡在这外面吧。”梦醉终是不好意思再去打搅曹诘的生活,只得带着小丫头一齐睡在篝火旁边。 这时,王彦奇走了过来,一脸邪笑道:“大人,怎可让美人独守空闺,可是这小丫头不懂事,要不我帮您带带?” 说着就伸出手,想要将小月儿抱走。可小月儿又哪是吃素的,一嘴雪白的皓齿迅速地咬向了,王彦奇伸过来的大手。 还好梦醉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拉回,王彦奇这才能逃过一劫。 “呦,这小东西还挺犟,有意思。” 梦醉烦躁地摆了摆手,心烦地道:“我对那个女的不感兴趣,至于下药,也不是你想的那种药。如果真是那种,我想这马车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安稳。我如今才十四岁,尚未及束发之年,哪会有你们这般心思。不是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这般八卦算个什么事?” 王彦奇不以为意,继续嬉皮笑脸地叭叭:“八卦?这世上有几人能像,大人这样不问世事的?这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越是八卦,就越是有人愿意与我交朋友,越是愿意将秘密说与我听。” 梦醉轻笑着点了点头,仔细想想觉着他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 “大人啊,你有所不知。其实呢,我原本并不在郡丞老爷送给您的队伍之中,而是原队伍中的一位老友,与我交换,才让我有了机会追随您的机会。” 听到这些,梦醉也是有些好奇:“哦?跟着我有什么好处吗?” 王彦奇笑了笑:“我也不恭维大人您,我当初也并非真的觉得,会跟着您有更好的前途。只是这荆湖待腻了,想换个地方玩玩。” 梦醉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怀中的小月儿却是不依了:“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跟着我梦哥哥会没前途吗?” 王彦奇脸色大变,急忙解释:“大人,您知道的下官可真没这个意思啊!” 梦醉也是赶忙接话:“王捕头,无需解释,你的心意我自是明白。” 随即转过头,对着小丫头厉声叱责道:“小月儿,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知道了吗?” 小月儿大大的眼睛中写满震惊,我帮你说话,你还反过来责怪我。 等着吧,给你一夜时间,你要是不能把我哄开心了,我要你永远也见不到我! “呜呜呜,梦哥哥是坏人,呜呜呜……” 王彦奇见情况不妙,急忙告退。 小丫头闹了起来,梦醉也不便再多作挽留,点头应允。 “梦哥哥是坏人,我打死你!呜呜呜……” 梦醉一下子也是失了方寸,他本就是独生子,从未照顾过什么弟弟妹妹。唯一接触过,比自己小上一点的就是孙荣,但孙荣是异常的听话,只要梦醉一句话,哪怕是哭得正起劲,也会立马停止。 这么多年来,看过这么多的书,也没见过哪本教过怎么哄小孩的啊! 如今面对哭闹不止的小月儿,梦醉是彻底的没了辙。 “好好好,梦哥哥是坏人,都是梦哥哥的错,梦哥哥不应怪小月儿……” 可任凭着梦醉舌灿莲花,小月儿依旧是不为所动,哭泣不止。 梦醉忽然想到了什么,“小月儿,梦哥哥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不准讲鬼故事!”小月儿带着哭腔警告道。 见小月儿终于回话,梦醉顿时心中大喜。可回过神来之际,又为要讲什么故事犯起了难。他读书读了一辈子,可一直以来读的都是圣贤之书。虽说是读过一些话本子吧,可那也记不太清了,这可如何是好? 梦醉烦闷之际,下意识地以食指轻叩眉心。忽然间,灵光一闪,一个上好的故事,瞬间就划过了他的脑海。 “好!我们今天就讲讲美猴王的故事。话说很久很久以前,有着一个叫做花果山的世外桃源。仙境之中,有着一块上古巨石。有一天,那块上古巨石突然炸裂,一只天地灵猴从里面飞迸而出……后来,孙悟空为寻求长生之术,前往西牛贺州灵台方寸山,拜斜月三星洞菩提老祖为师。” 梦醉轻轻地扒拉了一下,发现小丫头是真的睡着,这才不继续讲述。 可一直趴在一旁偷听的捕快们却是不依了,“大人!讲完再说啊!” “对呀!这讲故事哪有只讲一半的道理啊!” “大人啊!你这叫小人们怎么睡得着觉啊!” 梦醉一阵无语,我是为了哄小丫头睡觉,才讲的故事。你们这是怎么个什么事?偷听也就算了,现在怎么还蹬鼻子上脸来了。 见梦醉有些恼怒,王彦奇赶忙出面圆场:“诸位,诸位。大人本来就不是将与我们听的,如今小丫头都睡了,又怎么好意思再叫大人讲呢?夜色已深,诸位还是先行休息,明日还得赶早起程。可千万别因这点小事,延误了行程,这我们可是担待不起啊!” 有着王彦奇递了台阶,梦醉也就借坡下驴:“诸位,并非是本官不愿继续再讲下去,只是后面的故事,本官还未撰写完成。明日,你们也不必再躲躲藏藏,同样的时间,我再来讲述故事后续可好?” “大人英明!” 这就“英明”啦! 梦醉也懒得去计较,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散去。 夜半,正打坐修行的梦醉,忽然感觉着有什么东西,在往自己的怀里钻。 睁眼一看,不出所料,小丫头正被冻得瑟瑟发抖。 梦醉想了想,最终还是将所有的外衣脱下,给小月儿裹了上去。 一阵寒风吹过,只穿着一件內衫的梦醉,紧紧地抱着小月儿坐在昏黄的篝火旁,不停地打着颤。 巡夜站哨的两位衙役见此情景,不禁讨论了起来。 “你觉得,我们这位大人怎么样?” “心善仁慈,一切都好…”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犹豫了几秒道:“呃,有些不自量力。” “你说我们跟着他,会好吗?” “应该会吧,大人他人很不错呢。” “可你说,他是不是太善良了一点?” “应该吧。” “你说,我们这时献出自己的衣服,他会不会记住我们?” 这时那位嗤笑了几声道:“你不会是被冻傻了吧,过会他真的受不了了,也就抱着小丫头回马车里去了。你我二人若是没了衣服,那可就真的没了。他能不能记住我们倒是两说,你能不能有命去享这个福,那才是真理啊。” “倒也是,明早我可想看看,这县令大老爷,是从马车中下来,还是依旧坐在原地。” “我赌五十两,就赌他是从马车里下来。” “这不公平,凭什么你先选?” “那你少出点。” “不行。” “那我出二十五两赌他坐在原地,你出一百两如何?” “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翌日,清晨。 夜晚的大雪,已将生命的篝火覆灭,默默伫立的雪人,仿佛是在为其默哀。 这时雪人圆滚滚的腹部忽然炸开,小月儿从中钻了出来。 小月儿看着包裹在自己身上的衣物,顿时大惊失色。 “快……快来人啊!你们的县令要死了,快来人啊!” 四周树下的雪堆,纷纷炸开。着急忙慌的向着雪人走来。 昨日站哨的两位却是不慌不忙,因为在他们看来,在有后路的情况下,没有人会把自己给冻死。 胡宗洋和王彦奇率先赶到,急忙将包裹着梦醉的厚雪拍落。梦醉被冻得浑身僵硬,身上的皮肤看不见半点血色。胡宗洋赶忙探其鼻息,感受到还有微弱波动,这才神色稍霁。 王彦奇有条不紊地吩咐着手下,将梦醉的“冰雕”抬上马车。 就在众人要掀开车帘之际,小月儿忽然出声制止。 “小月儿,这是干嘛?大人都已经成这样了,再不送上马车,就要有生命危险了。” 小月儿,擦了擦脸庞的泪痕,神情认真道:“里面的魏国长公主,没有穿衣服。梦哥哥正是因为想要保其清白,才会外宿野地。若是你们贸然掀开车帘,那我梦哥哥所做的一切又还有什么意义。你们将他放下,我来把他背上去。” 众人听闻此言,皆是一怔。梦醉的伟岸形象一下子就在他们的心中树立了起来。 “给这一百两是你应得的,我可真该死啊,居然信不过我们的青天大老爷!” “滚开,给我拿远点。这钱我看着恶心!” 那衙役也没再次将银子揣回去,而是当着另一人的面直接就抛向了远方。 二人这才,会心一笑。 众人将梦醉放于马车的前室后,便纷纷自觉地走向远方。 胡宗洋见小六子纹丝不动,有些愤怒道:“怎么?没见过女人?” 小六子没有回话,默默转身,随着众人离去,只是嘴中喃喃道:“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吧?” 第十八章 对我负责 第十八章对我负责 当梦醉再次恢复清醒之时,身上正裹满了,来自于小月儿和捕快衙役们的外袍。衣袍之多,压得梦醉连气都有些喘不上来。 “小月儿…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梦醉的声音,小月儿急忙扒开衣堆探入了一只小手,抓住了梦醉的一只手腕,想去确认一下具体情况。 “给我把这些衣服拿下去,热死了。你去把衣服还给他们,并吩咐他们赶快起程。” 小月儿能感受得到,梦醉已经是脱离了生命危险。随即欢快地应下,抱着衣服就跳下了车,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还只穿了一件內衫。 “嘁,头一次见有人差点把自己给冻死的,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梦大人!” 梦醉虽是脱离了生命危险,却仍是虚弱不已,刚想还嘴,却是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又晕了过去。 见梦醉一头向着自己栽了过来,曹诘大惊失色。急忙抬手格挡,小心翼翼地将其扶正。然后再迅速地把身体捂住,生怕此时梦醉忽然醒来,把自己给看个正着。 等到小月儿回到马车之际,却见梦醉再次昏迷,赶忙上前号脉,在得知脉象平稳后这才长舒出一口气。 旋即将目光转向坐在一旁的曹诘,表情严肃地质问道:“他为什么会又晕过去,和你有没有关系?” 曹诘却是不作回答,还傲娇地将俏脸瞥向了一边。 见状,小月儿的眼睛逐渐眯起,危险的寒芒直射而出:“你最好是如实招来,不然我要是做出了什么让你抱憾终生的事情,我可不会负责哦!” 曹诘顿感不妙,表情浮现出肉眼可见的慌张,可她依旧故作刚强地嘴硬道:“你……你什么意思?” 小月儿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白玉小瓶,“这是十伤散,撒在伤口之上可让伤口终生不愈。” 小月儿眼光下瞟,看向曹诘的脚踝处,又掏出一个透明小瓶:“这是化骨水,此水一旦接触到骨骼,只需小小一滴,就可让你浑身的骨骼通通融化。”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是自己晕过去的!”这下曹诘是真的慌了。 虽说小月儿知道梦醉晕倒的原因是身体虚弱,可她却是不想轻易地放过这个让她梦哥哥陷入死境的祸首之一。至于另一个,自然便是任性的自己,她下定决心一定会补偿好梦醉的。 小月儿目光又游走到了曹诘的两腿之间,纯善的脸上此时却是写满了怨毒,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小瓶,恶狠狠的道:“这瓶子里装有一条血虫,它会吸血膨胀,我若是让它钻入你的……” “啊啊啊啊……不要……啊……离我远点……啊……” 没想到堂堂的魏国长公主,居然会被一个七八岁大的小丫头给吓得崩溃大哭。 梦醉终究是被这车内的喧闹声给吵醒。 “安静点好不好?还是一个公主,你看看你哪有一点公主的样子啊!” 小月儿赶忙将手中的三个小瓶收入腰间荷包,刚刚还骇人的小脸,也迅速的变换为了从前的天真善良的模样。 梦醉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将一只手摊开,伸到了小丫头面前。 小月儿先是装作一脸茫然,随后又撒娇式地抓着梦醉伸来的手不停摇晃。可许久见梦醉的神情依旧没有变换,顿时整个人犹如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耷拉着脑袋,神情十分沮丧。最后又偷摸摸地瞄了梦醉,这才不情不愿地将她的三个“小宝贝”交到梦醉的手中。 梦醉将其收入怀中,语重心长地教育道:“一个姑娘家家就别老带这些,灭绝人性的东西了。你要防身就带一些能一击致命的毒药就行,这些属实是有些伤天害理了。” “知道啦!”小月儿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显然一副,我知道你说的都对,可我就是不改的意思。 对此梦醉也只得无奈摇头,御丹房从来就没有炼制过这些邪物毒丹,这些丹药指定她自己炼制的,梦醉平常虽能收缴,却也真的是管不住她。 在梦醉将三瓶毒药收缴之后,一旁畏畏缩缩的曹诘也是有所好转。在感受到,梦醉的目光再次移向自己,羞愤战胜理智,居然还敢率先发难:“你小子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非礼勿视懂不懂?” 梦醉眉头微挑:“哦?你也算是女人?你这浑身是伤的丑陋身躯,还能有什么看点不成?” 听到梦醉贬低自己的身体,曹诘顿时就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小猫,头顶的几撮呆毛都被气得竖了起来:“你敢说本宫的身材没有看点?你有没有品味啊?本宫可是大魏第一美人呢!你…” 曹诘的确是极为好看,点绛唇、丹凤眸、柳叶眉儿、瓜子脸,单论颜值可堪比九天玄女。其身材更是不必多说,两只手都遮掩不住的双峰下,却是盈盈一握小蛮腰,那黄金比例下的大长腿更是一绝。 不过她身体上的伤口极其狰狞,尽管原本可能是美若天仙,但此时此刻看着却是真的恶心无比,而且若是不出意外,这些伤口将伴其终身。也正是因此,她才会在梦醉三言两语下,情绪变得这般激动。 说着说着,曹诘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头顶的呆毛一顿扭转,化作了一个小小的弹簧,心里此刻定是乐开了花。 “诶,我这才发现,你一个区区县令,怎敢如此对待我这个魏国长公主。要是我哪天回去了,要我父皇写信给你家陛下。你说,你的皇帝陛下会不会为了你一个小小县令而与我国交恶啊?到时本宫要把你给阉了,做本宫的贴身太监!” 梦醉不禁轻笑出声:“你说你幼不幼稚啊?你虽是身份尊贵,可总要回到了你的国家,才会有那么一点点作用。如今你的一切,都掌握在了我的手中,你现在就对我放了狠话,你说我还会不会放你归国呢?” 曹诘的凤目瞪成了两个小圆灯笼:“你这是什么意思?” 梦醉没有解释,只是将怀中的三个小药瓶,又拿出来抛了抛。 “你这个睡觉都能把自己冻死的蠢货,你要干嘛?”曹诘已经开始慌不择言。 “啪!” 一旁一直在默默偷听着两人对话的小月儿,一听到她居然以这件事来嘲讽梦醉,当时就忍不住了,跳起来就给了她一巴掌。 掌力之重,连梦醉也是为之一震,手中抛取着的三个小药瓶,因失神而滑落在地。 “你……你打我?!”曹诘满脸的不可置信。 “哼!我打的就是你!”小月儿怒不可遏道:“你的命都是我们救的,你懂得知恩图报也就罢了。可我梦哥哥之所以被冻晕,还不是因为,为了保住你的清白,这才不管外界严寒,始终未入马车。你这狼心狗肺的女人,居然还不知好歹地以此作为嘲笑筹码,你可还有那么一点的人性?” 原本还有些委屈的曹诘,竟然不自觉地生出了一种“我真该死”的自责念头。 一念至此,曹诘猛地摇了摇头,将这种可怕的念头甩出脑海。思绪飞速运转终于是找到了一个反击的理由:“他要是真的这么在乎我的名节,为何不把自己的衣服脱给我,还让我在这光着,真是虚伪至极!” “我把自己的衣服脱给你,你穿得下?” 女孩本就比男孩发育得要早得多,如果说曹诘穿的是青年装,那梦醉就穿的是童装。梦醉就是脱下来给了她,也是穿不下的。 曹诘有些尴尬,可要强的性子容不得她有丝毫服软,仰起脖子,就要再找理由进行反击。 “砰!” 就在这时,马车忽地一颠。梦醉一把将小月儿搂在怀中,贴坐在车门框上纹丝未动。 而坐于马车末尾的曹诘就没那么好运了,她本就是背靠着车壁,四周又没有什么好的借力点。随着车壁往前一推,一个没坐稳,竟直接就向前方栽倒了下去。眼看着地板离脸越来越近的,下意识的就抬手去撑。 等到众人回过神时,就见到曹诘双膝跪地,两臂支撑。以一种极为羞耻的姿态,一丝不挂地趴在了地上。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大人!没事吧!刚刚有一块暗石,下官没注意到,还请大人恕罪!” 听声音是王彦奇。 “哦,没事,下次注意就行!”梦醉随口回应道。 “呜呜呜……” 曹诘缓缓爬起,将身体团成了一团,蜷缩在角落里小声啜泣。 小月儿与梦醉两人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皆是慌乱。 小月儿慌忙间率先开口安慰:“啊!其实曹诘姐姐的身材是真的很好的,将来一定是万人迷,你说对不对啊,梦哥哥?” 啊这…… 这小妮子都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这要我怎么接啊…… 小月儿疯狂地给梦醉使眼色,告诉他,别让话掉地上了。 梦醉一时语塞,可此时脑袋里是一片浆糊,实在想不出什么新点子,也就只得硬着头皮往下接:“啊对对对,我看曹姐姐……呃,公主殿下。重要部位保护得也是挺好,一点伤口都没有。想来等到伤好后,一定还是倾国倾城,人见人爱,小月儿,你说对不对?” 梦醉心虚地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这下话头又抛回给了小月儿,小月儿则是急得小脸通红。 这是个什么是嘛?怎么越说越猥琐,越说越变态了? 梦哥哥,亏你还是一个读书人,小月儿我真是看错你了,你这个小流氓! 不行,我得做些什么,不然我们的故事绝对过不了审。 “梦哥哥,你说曹姐姐漂亮吗?” 听着小月儿这么一问,梦醉压根就没反应得过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漂亮啊……咳……公主殿下自是貌若天仙。你问这是为何?” 小丫头莞尔一笑道:“梦哥哥,你还记不记得,昨晚你给我讲的小故事啊?” “自是记得,不就是美猴王拜师嘛,怎么了?和现在有什么关系吗?” 小丫头笑意更甚:“哦?是吗?美猴王吗?可为什么我记得讲的不是这个啊?” 小月儿抬起头,看着车顶,手摸着下巴,好像是真的在回忆着什么。 不知为何,一种不好的预感,自梦醉心底升腾而出。 可还没等梦醉做出防备,便被小月儿抢先开口:“我分明是记得,你讲的是分明是,一个妙龄少女被歹徒劫持,后来被孙悟空所救。少女为报救命之恩,便以身……” 还没等小月儿讲完,曹诘忽然开口:“梦醉,我要你对我负责!” 第十九章 夫妻 第十九章夫妻 “小月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又至暮晓,车队再次安营。二人偷偷躲在一处隐蔽之地,梦醉正厉声质问着小月儿。 “怎么?梦哥哥,你都把人家给看光了,你还想不娶人家?是不是太流氓了……”像是怕梦醉揍她,后面一句话,声音压得极低。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嘛?” 梦醉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小月儿,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那样的人?” “哪样的人?” “哎呦,我怎么就跟你说不清楚呢?”梦醉按了按眉心,现在是极为头疼。 小月儿见状,主动出击道:“梦哥哥,我问你,你就实话实说。曹姐姐漂不漂亮?” “漂亮。” “身材好不好?” 梦醉下意识的就会想起马车上所见到的那一幕,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酡红。 “好。” 看着眼前面红耳赤的梦哥哥,小月儿拍了一下脑门,真是丢人。 随即趁热打铁,趁着梦醉还未回神的功夫抓紧询问道:“那你想不想得到她?” “想。”话音未落,梦醉就迅速清醒,紧忙解释,“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想……呸,这事不是这么办的。” “哦?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见梦醉没有回话,小丫头“一副老夫都懂”的神态,轻拍着梦醉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肯定会说,结婚这事讲求两情相悦,可是如今人家都已经同意要你负责了,你也说你想得到她了,是不是?” 见梦醉想要开口反驳,可小月儿又哪会给他这个机会。 “我都知道,你是不是想说,你们两都只是一时冲动。可是好多时候,冲动才是真情流露,你要是不抓紧这个机会,到时候错过了这家店,可就没有这个人了!” “你是不是还想说,你们没有一见钟情的感觉?可曹姐姐能在茫茫人海中一下就选中了你来做这一个背锅侠,又何尝不算是一见钟情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呢?” “如果说这还不算的话,那你又何妨去尝试一下,来自于日久生情的浪漫,亦或是相敬如宾的情谊。” “不要逃避,你现在所说的理由,都只是你因怯弱,而逃避责任的借口。梦哥哥,不要让小月儿瞧不起你哦!” 梦醉久久无言,憋了好久终于是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地:“小月儿,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 小月儿先是一笑,但又想到曾经见过的那蛔虫的样子,有些愠怒道:“梦哥哥,我不准你再把我比喻成那种恶心的东西!” 梦醉宠溺地摸了摸小月儿的小脑瓜,努力地站起身,拖着虚弱的身子向着马车走去。小丫头见状,急忙在身后为其打气道:“梦哥哥,你最勇敢啦!小月儿永远站在你的身后!将曹姐姐给我一击拿下!” 梦醉先是敲了敲马车车厢,等到里面没了动静这才爬上了马车。 曹诘依旧是蜷缩在地上,许是白日之事,给她造成了不小的阴影,她再不敢坐在车座上。 梦醉安静地坐下,原本心中早已准备好的话语,却是堵在心头,不知如何开口。 曹诘率先开口,上来就是夺命三连。 “我美吗?” “美。” “我身材好吗?” “好。” 梦醉不明白为什么女人开口,经常性的就是这么两句,没头没脑的问话?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这句话她说出口时带着颤音。 曹诘抬起头,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梦醉。这时候的曹诘,没有了往日的英气,多了些许憔悴。 就此看去,不似曾经豪情万丈的江湖女侠,倒有了几分楚楚动人的怨女模样。 梦醉被她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发虚,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我会对你负责的!从今往后,你曹诘便是我的妻子,我梦醉就是你曹诘的丈夫。海枯石烂,誓死不悔!” 梦醉终是鼓起了勇气,说出了酝酿已久的誓言。 可曹诘在听到梦醉的誓言后,仿佛是得到了某种解脱,非但没有如想象中的那般激动,她反而变得格外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 “你这话有几分真心?” “我……” 见梦醉犹豫,曹诘冷冷一笑,“呵!我曹诘虽然落入了你的掌中,可却也不需要你的可怜!死而犹生,我曹诘绝不任人摆布!” 此刻的曹诘仿佛实在发光,梦醉也有些自惭形秽。 “我并没有说要靠此事胁迫于你,我既然看了,就会担起这份责任。我愿意凭自己的实力,去取得你的真心。道路还长,久见人心!” 看着梦醉认真的神情,曹诘的心中这才有了一份安定,“那好,从今日起我们便是夫妻了。” 可能这节奏上是有些快了,但对二人来说也还算是能够勉强接受。 “好。” 曹诘看着梦醉那稚嫩却沉稳的面庞,不禁“噗嗤”一笑打破了车内的严肃氛围:“那你能不能给你的妻子一件好看的衣服呢?” 见曹诘笑魇如花,梦醉也轻松地调笑起来:“娘子叫我什么?” “夫……君?!” 虽是羞答答的有些磕巴,可听起来却是极为悦耳。 “嗯~不过现在我是真的没有多的衣服,要等到前面县城了才能给你买。” “你!”曹诘大怒,可双手也有着他们的使命,也是不好发作。 “娘子应该知道,为夫不是一个喜欢趁人之危之人,若是真有多的衣袍,早就不会让你光着了,又哪还会有今天的糟心事啊!” 曹诘柳眉一簇,不满道:“你什么意思?是嫌弃我吗?” 梦醉则是温文一笑:“你是我的娘子,就算是你嫌弃我,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这还差不多,还有几天才能到县城啊?” “明日午时可到。” “那还好,不然我都要憋不住了……” “嗯?” 见梦醉表情怪异地盯着自己,曹诘也是有些羞恼地将梦醉赶下了车。 看见梦醉下车,小月儿急忙小跑了过来,好奇地询问道:“怎么样啦?” 梦醉的神情颇有些自得,并比了一个胜利的小手势道:“你梦哥哥是谁?一个小丫头片子岂不是随便拿捏?” “哦?” 见小丫头还有些怀疑,梦醉敲了敲马车车厢,就听见里面一句娇滴滴、羞答答的“夫君~”传来。 “怎么样?服了吧?” 小丫头满脸崇拜地夸耀道:“我就知道梦哥哥最厉害了!” 虽是这么说着,转头又暗自琢磨起了事情缘由。 至于曹诘为什么会这么配合,自然是因为,梦醉用曹诘“憋不住”的小秘密,进行了一番威逼利诱后的结果。 这小丫头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出来的。 和昨日一样,小丫头在《美猴王》的故事中,沉沉睡去,不一样的是梦醉在小丫头睡去之后,偷偷将其送上了车。 马车中,曹诘闭着眼睛横卧着。梦醉见状轻笑一声道:“像你这样钓鱼执法可是不道德的哦!” 曹诘急忙双手环抱在了胸前,有些懊恼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睫毛颤了一下。” “有吗?” “当然。” 真的有吗?当然没有,一个小试探罢了。 “给,小月儿今晚就交给你了。”曹诘看了看在胸前的手,又看了眼,将小丫头递过来的梦醉。 “又不是没见,快点,不然我们明日就原地休整一天,如何?”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趁人之危的吗?” “我是说我不喜欢,可我没说过我不做啊?” 曹诘这才不情不愿地伸出双手,可梦醉却是闭上了眼。 “啊!” 尽管如此,曹诘心中仍是不忿,羞恼地踢了梦醉一脚,可一用力就牵扯到脚上的重伤之处,不禁发出一声尖叫。 梦醉赶忙温柔地将她的玉足拿起,仔细地看了看,发现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中,隐隐有了化脓的迹象。梦醉当即就打算把小月儿叫醒,看她那有没有什么可以疗伤的丹药,却被曹诘制止。 “你干嘛?你还有没有人性啊?人家小丫头睡得正香,你吵人家干嘛?” “可你的伤?” “我这么久都挺过来了,还在乎这一晚?快下去吧,别在这惹得我心烦!” 梦醉也不再多说,走下了马车。至于躺在曹诘温暖的怀抱中的小丫头,眼皮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呦,大人,你今日还在外边休息?” 梦醉看向来人,热情地招呼起来:“王捕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嫂子见大人品德高尚不是早已沦陷,大人何不趁热打铁,加紧送入洞房?” “哦?王捕头的胆子可真是不小,连本官都敢调笑几分,那我这新娶的媳妇儿……” 王彦奇急忙摆手:“诶,下官也就敢,跟您这么谈了,那还敢跟嫂子较真。您又不是不知道,嫂子那是功夫了的。若是真惹急了,就真给小人一剑劈了,小人也是没个的说理去,您说是不是?” 梦醉轻笑道:“你说她武功了得,可能看出个具体来?” “就小人分析,应该有三品实力了。” “三品?我呢并不懂这功夫的具体划分,有劳王捕头仔细讲解一番。” “能为大人所用,是小人毕生之幸,自是不敢言劳苦。”王彦奇飞身上树,掰下一截枯枝,就在地上写画了起来。 “我们这个世界,有仙武两道。仙道更重养生,武道更重杀伐。每种皆有五品分别是: 仙道:一品炼器、二品筑基、三品金丹、四品元婴、五品化神 武道:一品武徒、二品武夫、三品武师、四品武宗、五品武尊 同品修士,以武为尊。我现在就是武夫之境,全力奔走,可赛凡品良驹。全力奔袭,则可日驰百里。” 梦醉默默点头,心中疑惑不解,自己所修之道很是特殊,品阶划分和这两种也是皆不相同,也不知道是自己所修之道更强,还是这二者之一更强。 第二十章 说实话 第二十章说实话 “你的意思是说,我娘子是武师?” 王彦奇思索地摸了摸下巴:“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这修行一途就像是登山,山顶看山下容易,山下看山顶却是极难。我只知道嫂子肯定是比我要强得多,可具体是多少,却是不敢妄下定论。不过大人既然已经将其拿下,又何不亲自询问,反而来问我这个外行?” 直接去问曹诘,梦醉也是想过。可曹诘满口谎言,他若是不事先做些了解,恐怕是会被诓得找不着北。 如今自己,已经许诺下要娶她为妻,她也叫了自己一声夫君。总不好再拿那真言丹去逼她吧,再说了,她还会不会中招都是两说。 梦醉抬眼看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怎么,刚刚还说什么,‘能为大人所用,是小人毕生之幸,自是不敢言劳苦。’都是放屁?” 王彦奇尴尬一笑,赶忙表起了忠心:“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大人的意思就是小人的意思,大人的难处就是小人的难处,大人长剑所指,小人战之所至!” 梦醉眉尖微挑。 “这话你对几人说过?” 王彦奇一怔。 “没有啊?” “这句你想了很久吧?” “也还好,就大人提携我的那时开始想的。” 梦醉轻轻点头。 “你啊,有闲情去琢磨这个,还不如去多打听一些八卦。觉得我这个读书人,拍马屁的功夫会比不上你?与其去做这些我会的,不如去做一些你爱做的,明白了吗?” 王彦奇恍然大悟,他一开始以为梦醉提拔自己,是因为自己带头为其起哄,讨得了梦醉的欢心。可现在看来,是自己太过肤浅。梦醉应该是看中了自己的交际能力,希望将自己培养做他的耳目。 说实话,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被人看中。以往的那些上官虽然都和自己关系要好,可他心里清楚得很,那些人只不过是把自己当作一个乐子,从未有真正地高看过自己哪怕是半眼。 每当有真正的好事降临,从来就没有过自己的份。可一旦有黑锅下来,永远都是自己被顶出来扛着。 其实这次也并非是像他同梦醉讲的那般,他不是主动要跟着来的。 而是他的顶头上司嫌弃丹阳十六县艰苦,畏惧远调途中的凶险,不想来。然后,对他进行了威逼利诱,这才再次把他推出来顶的包。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被认可的感觉。梦醉是真的看出了他的作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这次顶的包可能是他此生最大的机缘。 王彦奇的眼眶渐渐红润,声音都有些颤抖。 “大人,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绝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红眼岂是真丈夫,与其泪流满面,何妨奋力拼搏。好好努力,本官看好你!”梦醉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自顾自地走到火堆旁,继续开始了自己的嗑药修炼。 王彦奇望着梦醉单薄的身影,心中暗自发誓:“我王彦奇,将终身追随大人,无论生死,碧落黄泉永不弃离!” 破晓初至,旭日东升。 梦醉一夜未睡,他惊奇地发现,自从他的灵气达到丝线粗细后,整个人的感觉都变得十分敏锐。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原本这是好事,可对于一个要睡觉的人来说,却是极致的折磨。闭上眼睛,耳边不停地传来,比蚊子还要嘈杂百倍的声响,这要一个正常人如何入睡。 梦醉只觉得现在他的脑袋都要裂开了,眼前的一切都是昏昏沉沉的。他站起身,拍打下身上的尘土,跌跌撞撞地走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眼前的一幕让他大为震撼。 曹诘满脸坏笑地揪着小月儿头顶的两个小揪揪,小丫头正不停地抹着眼泪。 一见梦醉登车,曹诘慌忙地捂住胸前。 “哟,急什么,你昨晚可不是这样的哦?”一夜未睡本来就心情烦躁的梦醉,见曹诘欺负自家的小丫头更是怒上心头,说话一时也是失了分寸:“我要你帮我照顾小月儿,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曹诘刚想解释,就被小月儿抢先开口:“都是小月儿不好,是小月儿先欺负的曹姐姐,曹姐姐才揪我的小辫子的,梦哥哥你就不要怪曹姐姐了,好不好?” 梦醉虽然现在情绪不是很稳定,但理智依旧存在。 尽管小月儿泪流满面,表现得楚楚可怜,梦醉依旧能明白,这一切都是小月儿的诡计,毕竟他家的小丫头可不是一个善茬。 事实也正是如此,小月儿又像昨日那般,用毒药威逼曹诘,可没想到这次曹诘难得的机灵了一回,知道自己有了梦醉撑腰,从而开始变得有恃无恐,反而是将她给反向拿捏了。 就在小月儿服软卖萌之际,梦醉恰好登车。小月儿于是抢先开口,意图借机倒打一耙。 曹诘见此是心急如焚,怎么就让这个小丫头抢先一步了呢?于是赶忙补救,还想着再做一番挣扎:“夫……君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其实是……” “够了!”梦醉打算来一个将计就计,倒是要看看这二人的真正智商实力,“曹诘!我现在懒得管你这个烂摊子,我先休息一下,等我睡醒了,你再给我合理的解释吧。” 梦醉表现出一副处在暴走边缘,强压着心底怒火的模样。愤愤地坐在了一旁,闭上了眼睛。 这一切落在曹诘眼中,分明是梦醉的确想要处罚自己,却还是心存不忍,企图给予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而施展了一个缓兵之计。 小月儿也是心中暗笑,“嘿嘿,果然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是梦哥哥好像还真对这个女人有了感情是怎么回事?不行,我不能让这个女人夺走了梦哥哥对我的宠爱,我要做些什么!” “呼噜噜……” 这时,轻微的鼾声从梦醉口鼻间传了出来。 原本梦醉的确是准备装睡看看情况,可不知为何,坐在这有无声硝烟的战场之中,反而感觉到了异常的安逸。点点困意袭来,梦醉也再难抵挡,竟是真的睡了过去。 眼见梦醉睡去,小丫头再次露出了自己的“獠牙”,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特地的把梦醉的眼皮扒开瞅了瞅,见其眼球均匀移动这才安心。 她摸了摸正在用尽全部脑细胞为自己想着开脱借口的曹诘。曹诘则是满脸疑惑地看向了她。 小月儿闭上一只眼睛,目光狡黠地看着曹诘,语气俏皮道:“曹姐姐,你和我梦哥哥才刚刚许诺终生,我想你也不愿意在初步了解的开始,就给梦哥哥的心里留下一个欺负幼小的毒妇形象吧?” 曹诘皱眉:“你什么意思?分明是你先威胁我的!” 小月儿抬头望向车顶,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道:“是啊,可梦哥哥他不知道呢!你该不会是想等他醒了就这么跟他解释吧?” “不然呢?”曹诘一脸的理所当然的道。 小月儿嗤笑一声:“你说梦哥哥到时候,是会信你还是信我?曹姐姐你可要知道,你在我们心里的诚信度可是一点都不高呢!若是我稍微在你所说之言上,做那么一点点手脚,你说一个满嘴谎言、心思恶毒的奸诈毒女形象,会在梦哥哥心里停留上多久呢?” “你到底要干嘛?”曹诘是真的慌了,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慌。可她那原本面对刀光剑影,都不曾多跳一下的心脏,此刻却如同擂鼓。 听到曹诘服软,小月儿却是巧笑嫣然,做出一副我很乖,很好哄的懵懂少女模样,可只有真正见识过,才知道这隐藏在可爱背后毒钩凶险。 每当小月儿露出这个表情的那一刻,你若是不能给出她想要的,她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我能干嘛?还是那个问题,你的那个东西为什么这么大?” 曹诘也很想跟她解释,可这她也解释不了啊!玉齿轻咬下唇,实在难以启齿道:“小月儿,姐姐我真的没有骗你。它为什么这么大,我也不知道啊?这东西应该是天生的,真的!” 小月儿认真的小脸上写满了怀疑:“你说谎!我在御丹房见过那么多的小姐姐,就你的最大,你一定是有什么诀窍,快说!不然可没你的好果子吃!” 曹诘满脸无奈:“我说的都是真的,而且这东西大了有什么好的?跟人家打架的时候,还老要防着被人打伤,我还巴不得它小点才好。” 见曹诘得了便宜还卖乖,小月儿也是彻底的急了,“你胡说,你还敢骗我!熏儿姐姐和离儿姐姐她们都跟我说了,那东西越大,男人们就越是喜欢,她们当时还比过大小的来着。而且你当时趴在地上的时候,我都看见了,梦哥哥的眼神就没在那东西上移开过!” “是吗?”曹诘的脸上浮上了一抹绯红。 见小月儿的脸色越来越黑,曹诘还来不及收起脸上的娇羞,赶忙摆手解释道:“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事,而且也没人跟我讲过。我母后只是跟我说,身体上有些部位是不能让人家看的以外,就没再跟我讲过其他了。” 小月儿的脸色黑如锅底,从怀中掏出一枚黝黑丹丸威胁道:“看来不给你吃上一颗真言丹你是不会讲实话了。” 第二十一章 曹月之盟 第二十一章曹月之盟 小月儿飞扑上身,骑在曹诘的细腰上,双手齐动,掰向曹诘的樱桃小嘴,试图强行将真言丹塞入其中。 曹诘紧咬银牙,拼死抵抗。 并非是曹诘想说假话,只是一看到真言丹,她就会不自觉地回想起,当初浑身瘙痒,生不如死的感觉。下意识的恐惧感,逼迫着她拒绝服丹。 曹诘的银牙渐渐被其掰开,就在小月儿即将把丹药塞入曹诘口中之际,曹诘慌乱间一脚踢在了梦醉的面门。 “小月儿,你在干嘛?” 小月儿手头一顿,迅速起身,同时将小泥丸揣回了小兜。又恢复了以往天真善良的模样,朝着梦醉甜甜地喊了一声,“梦哥哥。” 梦醉扶了扶额,心中也是不禁感叹,这小丫头的戏精本质是着实优良。 “好了,我既然说了要娶你的曹姐姐,那么她也就是你的少奶奶,你以后可不准再欺负她了,知道吗?” 小丫头乖巧点头。 “夫君,我……” “你不用多说什么,我相信小月儿,她是不会说谎的。” 见梦醉连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曹诘沮丧地低下了头。 “既然,小月儿说是她先欺负的你,那我也就不在过多追究。如今你也同意做了我的妻子,也就不要有太多的顾虑。尽量的放松一些,毕竟我们可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该说两家的话了,你说呢?” 梦醉话风急转之快,令得在坐两人皆是反应不及。 曹诘眼中满是感动,她是真的没想到,原来有时候心有灵犀,真的可以不用解释,也能解决解释不清的误会。 她原本都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死局,可没想到这死局居然只在自己的眼中。说不准,这梦醉还真是自己的真命天子呢! 小月儿撇了撇嘴,两个计谋,一个没成,有些心烦。 梦醉虽然聪明,却是属实摸不准这两人的心理。只能表现得云淡风轻,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大人,靖安城快到了!” 王彦奇的报告声,打破了马车内暗流云涌的平静氛围。 “娘子,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为夫去给你买来。” 曹诘看着这个十四岁的少年郎,一口一个娘子,一口一个为夫,不禁掩嘴偷笑,后又惊觉春光乍现,又慌忙遮掩。 “娘子为何发笑?我看娘子初次牵我手时,穿着乃是白色长裙。要不为夫照着给你买件一样的?” 曹诘急忙收起脸上笑意,凤眸微眯,透漏危险的意味:“没什么,你还怎么记得我们初次相见时,我所穿衣何样?那时,我们可还不是夫妻哦?” 梦醉不知怎的下意识一慌,不过很快就恢复清醒,轻笑道:“娘子有所不知,我这人哪都好,唯有睚眦必报却是始终难改,娘子莫非是忘了,我们因何而识不成?” 曹诘尴尬一笑,讪讪道:“夫君早去早回,本宫……妾……身还等着夫君的衣服呢,呵呵……” 脸厚如梦醉,也不禁是浑身一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你以后还是自称本宫吧,有点受不了了。” 曹诘羞恼地踢了梦醉一脚,这一脚也不禁是让梦醉想起了一些事情。随即转头对着小月儿问道:“你可有什么好的疗伤丹药?” 小月儿眼睛滴溜一转,从荷包之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一脸坏笑道:“这是金创散,敷于伤口可复骨生肌,不过必须得敷撒均匀,所以还是有劳梦哥哥你替曹姐姐敷上才是。” 梦醉又岂会看不出这个小丫头的意图,无非还是想要报复曹诘,想要自己给她敷药,然后看她出丑罢了。 梦醉属实有些搞不懂,这个小丫头到底在想些什么。当初是她以一己之力促成了曹梦两人的姻缘,可如今却又是她,不断在两人之间搞事情。 对此,梦醉只是有些小小的猜测,这小丫头好像是图谋着曹诘的什么东西。 “小月儿,我跟你说过,如今我已经是决定会娶曹诘作为我的妻子,那么她就会和我们是真正的一家人。我不希望再看到,你把你的这些小心思,用在她的身上!” 梦醉这话说得十分严肃,小月儿的所作所为已经是触碰到了他的处事原则。在梦醉看来,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身为一家人就应该坦诚相待。那些对于外人的阴谋诡计,不应该用在自己人的身上。 小月儿的眼眶有些发红,这是梦醉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来跟她说话。 “你什么意思?行!你们是一家人,好!我走就是了,我再也不会打扰到你们了。你们自己去相亲相爱吧!” 说着,两行清泪便夺眶而出,小丫头倔强地擦着泪就要冲下马车。 见梦醉没有动静,曹诘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把将小丫头拉回来,抱在了怀中。 “你说你,跟一个小丫头置气,很威风吗?”曹诘一面轻拍着小丫头的背,一面叱责着梦醉。小丫头将头埋在曹诘柔软的胸怀中,嚎啕大哭了起来。 人就是这样,被人叱责之时还能藏得住泪水,可一旦有人出来安慰,再坚强的外表也藏不住内心的委屈,所有的不快全部都会一股脑地化作泪水,喷涌出来。 “不哭,不哭了,曹姐姐给你教训梦哥哥啊……” 对于此等场景,梦醉也是无语至极。 这叫个什么事嘛! 自己可是来替你出头的,你怎么还反叛了啊?! 好吧。如今自己反而是成了全民公敌了…… 算了,也好,这两人能和睦相处就行了,至于自己,男人嘛,受点委屈应该的…… “大人,靖安城到了!” “哦!知道了!”梦醉随口应了一声,“呃,等小月儿哭好了,你就叫她帮你上药,我先去给你买件衣裳,随后再回来接你们。” 曹诘狠狠地踹了梦醉一脚,可脚上的伤口却是毫不留情,“……嘶,知道了,人家小丫头都哭成这样了,你还好意思叫她给我上药,你也真是个人才!” 梦醉长叹一口,小月儿什么心理承受能力,他是再清楚不过了的。在如此小的年纪,就能将全家生死轻描淡写地讲出来,又哪会真的因为这点小事而真正伤心。 可梦醉不知道的是,也就是因为今天他满不在乎的这一点小事,他的地位在小丫头心里的地位,就永远都要弱了曹诘一头…… 在梦醉走后,小月儿的情绪也渐渐缓和下来,主动地从曹诘怀中挣脱而出。 曹诘见小月儿又将手伸入了小荷包中,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可看着小丫头楚楚可怜的模样终是于心不忍,闭上眼睛一张大了嘴:“你要给我吃真言丹,那就来吧,你要问什么我回答就是了!” 果不其然,一颗丹药滚入嘴中,曹诘毫不犹豫一口吞下。 可却始终不曾听到来自于小丫头的提问,不禁心底产生了一丝疑惑。紧接着,一些冰冰凉凉的粉末撒在了,自己的伤口之上,原本那些剧痛难忍的伤痕,变得酥酥麻麻。无数冰冷的灵液,顺着伤口渗透到自己的骨髓之中。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肉身正在得到升华! 她的肉身早被祖剑淬炼过,早就成为了无垢之体,此刻竟是还能做到提升,这些丹药品质绝对算是绝世珍宝。 曹诘试探性地睁开双眼,看着满脸委屈的,双眼微红的小丫头。现在正认真地使用各种各样的神奇药液和粉膏,为自己调养着身体。柔软的心底不由得生出了一股愧疚感,“自己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不该!呵,小月儿如此懂事,不知道待会梦醉回来后该如何自责。呃…心里还有了一点小期待,是怎么回事?” “你叫小月……儿是吧?你曹姐姐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东西该如何…培养。等我以后知道了,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好不好?” 小月儿的眼底一道欣喜微芒闪过,抽泣的鼻间轻轻地“嗯”了一声。 等到梦醉再次回来之时,曹诘已经疗伤完毕。 梦醉初见娇躯,顿感血脉膨胀。如今的曹诘身上没有了一丝伤痕,而且皮肤更加的光滑粉嫩,一颦一笑间媚态自生。 梦醉将衣裙随手一丢,就匆忙下车,刚出马车,一滴鲜红自鼻间滴落。 “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外面的问话,车中二人先回对视,捂嘴窃笑。 “没什么,车中太热,我出来透透气。” “啊?不会吧大人!这车可是宝具,怎么会热呢?要不我去谴人来查看一番,看看是不是坏了。” “不用,不用,是本官自己的问题,自己的问题……” 就在梦醉急于解释之时,忽然发现王彦奇目光呆滞地看向自己的身后,梦醉沿着他的目光望去,接着他也呆了…… 眼前之人,貌似九天玄女降至人间,圣洁庄重,华美凌尘,其身后跟着一位灵气生动的快乐精灵,乖巧可人,灵动巧然。 这时我们可爱的小精灵,轻跺莲足,气愤道:“梦哥哥,你这个喜新厌旧的臭流氓,你有了曹姐姐就不看我啦!” 面对小精灵的厉声控诉,梦醉则是一脸笑意的将其抱起:“小月儿,你这话就不对了哦!什么叫我有了曹姐姐就不看你啦,只是我好久没见过我娘子穿衣服的样子,有点陌生,多看两眼有错吗?” “梦醉!”曹诘一把揪住了梦醉的耳朵,“你有种再说一遍!” 刚刚还在一旁看戏的王彦奇,见势不妙赶快开溜。 第二十二章 蚊子太多了 第二十二章蚊子太多了 “啊!我的好娘子,为夫知错了,你就饶了为夫吧!”就在梦醉求饶之际,又是一滴鼻血滑落在地。 两位女子皆是一愣,小月儿急忙抓住了梦醉的手腕进行号脉,曹诘则是关切询问起了原因:“夫君,你这是怎么回事?” 梦醉的大脑此刻飞速运转,寻求这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以曹诘现在展露的性情来看,一顿毒打绝对是少不了了。 “龙啸,对就是他!原本我是定做了三件衣袍,准备和你们穿着配套的。可是,却不想在街上遇到了龙啸那厮。他毁我衣袍,还将我打成了重伤,还好我有小月儿给我的备用丹药,不然可得爬着回来。你们看,我背后的鞋印就是他踢的!” 说着就转过了身,露出了后背一只漆黑的鞋印。 曹诘有些疑惑,“这龙啸是谁?” 小月儿愤愤不平地解释道:“这龙啸是擒龙卫队的首领,这家伙可坏了,老是拆梦哥哥的台,有一次还强行将我从梦哥哥身边掳走,故意半夜将鬼故事吓唬我,可坏可坏了!” “鬼故事是什么故事,有美猴王好听吗?” “才没有呢,可无聊了!” 梦醉见二女的话题越扯越远,无奈地出言打断道:“诶诶诶,你们这是干嘛?” 曹诘尴尬地干咳了一声,阴沉着俏脸怒冲冲地道:“他现在在哪?走!待本宫去给你找回场子!本宫的男人都敢欺负,真是活腻歪了!” 梦醉赶忙安抚道:“先不急,擒龙卫队队员可都是很强的,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曹诘看向梦醉,眼神中的锋锐隐而不发,“他们有几个人?” 梦醉单眉微挑:“十五小卒,一位首领,娘子有几分把握?” 曹诘冷笑一声,傲然道:“区区擒龙卫队,我在大魏时便有耳闻,不过一群阴芸鼠辈,行着一些偷鸡摸狗之事罢了。此类人等,尚且畏惧强光,可堪本宫绝世剑芒乎?予本宫一剑,可取十六亡魂!” “我是汉人。”梦醉沉吟半晌,忽地吐出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来。 忽闻此言,二女皆是一怔。 梦醉的意思无非就是说,自己生于汉朝,还想要在汉朝发展,有些人是不能杀的。 曹诘柳眉紧锁,锋锐的眼芒刮过梦醉脸侧,“你是汉人,那我呢?” 是啊,你是汉人。你是汉人要我如何?我堂堂魏国长公主,下嫁给你一个汉朝县令,你将我的颜面又置于何地? 她本以为梦醉答应要对自己负责,只要双方相敬如宾,梦醉便会和自己一同归国,安心地去做自己的驸马,可看梦醉现在的意思似乎并非如此。 一旁的小丫头装作不明所以的天真模样道:“曹姐姐你是魏国长公主,自然便是魏人啦!” 梦醉面色也微微有些难堪,几次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魏人呵?好吧,我答应你,不杀他们。可他们既然欺负了我的男人,就必须付出代价!”曹诘也懒得再听梦醉解释,牵着小月儿就向城中走去。 梦醉赶忙跟上,斟酌着解释道:“走,我们先去逛街,有些事情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权衡好的。”说着就要去抓曹诘的手,曹诘却是将其狠狠拍开,梦醉只得讪讪收回。 就在梦醉不知所措之际,小月儿的小手抓住了梦醉的食指,梦醉浅笑一下,反手将她的小手牢牢抓在了手心。 靖安城,大街上。 小月儿左手牵着梦醉,右手牵着曹诘,一蹦一跳地向前俯冲。 曹梦二人,一人牵着小丫头的一只小手,漫步在人群之中。时不时地,你偷看一下我,我偷看一下你,目光触碰之际,又做贼似地转向别方。 小月儿有意的时而加快,时而减慢,可身旁二人的微妙状态,却是纹丝不动。小丫头对此也只得忧郁叹息。 “老板,帮我锻造一把七尺长剑。” 曹诘忽见一铁匠小铺,拉着二人前去打探。 “长剑?”铁匠铺老板也是被吓了一跳,“敢问姑娘何许人也?可曾有官府印信?” “印信?”曹诘皱眉,“我造剑为何还要官府印信?” “想必姑娘是别国来的吧?那这样小老儿就更不敢给姑娘打剑了。姑娘还是快些离开,不然啊,待会官爷们来了,以姑娘的姿色难免会惹来一些祸端呦!”铁匠铺老板赶忙地催促曹诘等人离去。 “老板,您看看这个,看可能请您为我们打剑一口?”梦醉将自己的官符掏出,递给了铁匠老板。 “不是老夫说,这违法的事,小老儿是怎么也……咦!这是……”铁匠老板一开始,还以为梦醉递过来的是银子、玉珏之类的贵重物品,可仔细一瞧,这才惊觉少年所示之物竟是一枚四品官印! “不知使君大人前来造剑,贱民该死!”说着还狠狠地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梦醉疑惑不解,急忙制止:“老人家,这是何意?我不过只是前往远赴县令一职,怎敢当得这使君大人的称呼啊!” 使君乃是郡守的雅称,自己一个县官怎敢当此称谓。 “还望使君恕罪,小人年轻之时,家族还未曾没落。祖籍乃是京兆第一铸剑山庄‘残剑阁’的正房一脉,可惜家父遭人暗算,被逼着举族归隐,这才搬至此处。可恨贱民天资愚钝,还嗜赌如命,非但没能承继起家父衣钵,反使祖宗基业沦落于此,贱民有罪啊!” 梦醉也不明其中道理,不知怎地,这位古稀老人说着说着,就老泪沾襟。 “不知老人家为何称我为使君大人?” “贱民前生有幸,半辈子生在了繁华。当初还在残剑阁之时,曾有幸见过一位前来求剑的郡守的官符,那符印正是和大人手中之物,一模一样。” 铁匠老板声泪俱下,定然不是在说谎。而且当时郡丞也跟他说过,丹阳十六县要远大于一个郡的势力范围。如此看来此行,绝不简单。 梦醉轻笑一声解释道:“老人家,我此去的确只是做县令,可能这个县比较特殊罢了。” 铁匠老板若有所思:“哦?这倒是个怪事。” “老人家你看这剑……”梦醉将话题拉回正轨,此处有意停顿。 “既然是使君大人吩咐,小老儿自是不敢怠慢。”铁匠铺老板冲店内大喊一声,“禄芸儿,给使君大人铸良剑一把,女式、七尺、长剑!还请大人先进敝店稍作等候。” “多谢老人家了。”梦醉恭敬地行了一个抱拳礼。 “大人使不得啊!”铁匠老板急忙回礼,生怕地有所怠慢。 梦醉微笑之际,曹诘忽然越过小月儿狠狠地跺了梦醉一脚,转头就拉着小月儿向店内走去。梦醉还顾不上感受脚尖疼痛,急忙跟上。惟恐这蛮妮子走得太猛,给小月儿胳膊拉伤了。 曹梦二人坐在店中小桌旁,小月儿则是对铺子里其他新奇的铁具起了兴趣,四处捣鼓。 坐了好一会,梦醉觉得二人就这样冷战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而且也的确是自己有错在先。本来是曹诘一心要为自己打抱不平,可自己偏要说了一句那样生分的话,责任理应是尽在自己。 看着眼前,正呆坐神游的小仙女,梦醉在心中不断地为自己打气。 相信自己,梦醉,你可以的。你是个男人,拿出你的男子气概来! “你早就知道?” 曹诘忽然出声,还在一旁自我鼓励地梦醉,压根就没来得及反应。 一脸错愕道:“啊……什么?我知道什么?” 曹诘嘴角微勾,甜甜一笑极为好看,“夫君在想些什么?可否说与娘子听听?” 梦醉迅速回神,结合进门前被采的那一脚,梦醉也是明白了一个大概:“娘子怎会如此想我?你夫君只是一个读书的呆子,哪知道武人之事。” 曹诘指定是以为梦醉早就知道在大汉打造兵器需要官府印信,故意的不告诉自己是,想着看自己出丑,然后再宛如天降神兵一般的替自己解围。到时候再自导自演地卖给自己一个人情,好让自己主动服软。 不过曹诘这次是真的错怪了梦醉,这禁武令乃是地方律法,并没有在全国施行,梦醉也是真的不知道。 “夫君和娘子相坐,却还独自神游。如今妾身问起,又何故支支吾吾?莫不是这心里还在想着哪些其他女子。” 曹诘没有理会梦醉的回答,反而是一脸戏谑地继续追问走神之事。她看似不经意地抢先开口,实则是蓄谋已久的伺机报复。梦醉好不容易才露出一次破绽,她又怎会轻易放过。 梦醉同样也知道这个道理,不过他早已准备好了要事先服软,也就做足了被其嘲弄的心理建设。 当即就提着凳子往曹诘身边靠了靠,抓住了曹诘的脂玉细手,面带委屈道:“哪有?自家娘子美若天仙,为夫哪还会想什么别的女人。为夫只是在想为何娘子手都不让我碰,是不是嫌弃为夫无能,要弃为夫而去。为夫对此颇为不舍,这才魂不守舍啊。” “咦~平时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恶心。”说着就嫌弃地要将手,从梦醉手中抽出来。 可好不容易才有了抓住的机会,梦醉又哪会乖乖就范。 “放手!”曹诘有些愠怒道。 “不放!”梦醉耍起了无赖。 曹诘扬起另一只手,作势欲打,“你放不放!” 梦醉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怕曹诘打起了不方便,该故意地仰起了脸。 感受到曹诘的巴掌始终不曾落下,梦醉心中一笑,嘿嘿,小丫头片子,小爷我还不是随便拿捏? 见状,他略显俏皮地睁开一只眼睛,谁知那芊芊玉手等的就是这么一刻。 “啊!” 一瞬间,梦醉的惨叫响彻了整个长街。 铁匠铺的众人皆是一愣,纷纷朝此处看来。 “使君大人,你没事吧?”铁匠铺老板见梦醉翻倒在地,赶忙过来搀扶。 梦醉抬手拒绝,不过就是被打了一巴掌,就这还要人扶,那我的面子往哪搁。 “老人家,你这铺子里的蚊子也太多了吧。你瞧瞧我的脸都拍红了,娘子你说是吧?” 曹诘捂嘴,噗呲一笑,虽然已经解气,却还是不想替其解围,俏脸撇向了一边,不接梦醉的话茬。 “对啊,梦哥哥这里的蚊子太多了,我的小手上都被叮了好几个小包呢!” 梦醉悄悄地给小月儿竖了一个大拇指。这次还好有这个小丫头,不然自己就真的要社死当场啦! “不行,一定得给这个女人一个教训,不然迟早有一天,为夫的一世英名得毁在她的手里。”梦醉心中暗下决定,要好好治治曹诘。 虽然有着小月儿解围,可梦醉脸上清晰鲜红的巴掌印,却是如何也说不了谎,铁匠铺的众人见了,还是忍不住的偷笑。 第二十三章 蒲禄芸 第二十三章蒲禄芸 梦醉灰溜溜地爬回座椅,将凳子移到曹诘对岸,并背对着坐下。 气鼓鼓的模样,不禁使得曹诘柳眉微皱,反思起自己刚刚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梦醉本来演的就是一招欲擒故纵的苦肉计,可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曹诘会真的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扇自己耳光。 这不是下手轻重的问题,而是关于一个男人尊严的问题。若是在私底下,打了也就打了,梦醉自己技不如人,他也不会多说什么。可在这样的环境下,曹诘无疑是将梦醉的面子放在地上践踏了。 这次,他是绝对不会再有任何屈服了,不然曹诘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后要是变本加厉,自己将会更加受不了。 “夫君?” “夫君~” 见梦醉依旧没有回话,曹诘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的篓子是真的捅大了。 她主动地走到梦醉身前蹲下,刚要开口道歉,可瞥见梦醉脸上的鲜红掌痕,还是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梦醉的脸上更加阴沉,随即一扭屁股,转身再次背对向了她。 曹诘也是迅速收敛起这不合时宜的笑容,赶忙地连声道歉道:“哎呀,好了,我知道我不该打你的。你也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对不对?我错了好不好……” 面对曹诘的道歉梦醉是嗤之以鼻,你不是故意的?都把我抽飞了还不故意,故意的话是不是得把我给抽死啊? 曹诘也知道自己嘴笨,于是强行将梦醉扭了过来,逼迫着他面朝向了自己,再次一掌挥出。 梦醉被吓得双眼紧闭,同时心中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让小月儿给她把伤疗好。以自己的实力在她的手中,完全就是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虾米,若是一直继续这样下去,那日后任人拿捏的会不会反变成自己。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到来,一只柔荑轻抚而上。原本灼痛的掌痕顿时就恢复如常,一丝丝的奇异气息,顺着柔荑渗透进自己的肌肤之中,梦醉体内丝线粗细的灵力仿佛是初见心上人一般的喜悦,纷纷开始了沸腾。 梦醉吃惊地睁眼,看着眼前的绝世面容,逐渐附上一抹惨白。 “你这是干嘛?” 曹诘微笑道:“给我的夫君疗伤啊!” “这是什么?” “我的剑气。” “剑气?” “使君大人,您要的宝剑打好了,可以过来试剑了!”梦醉还想追问,不过想到现在的环境并不合适,也就只得作罢。 曹诘手握七尺长剑,对着试剑石一剑挥出,电光火石之间,试剑石被完整的一分为二。截面光滑若镜,长剑完好无损。 曹诘仔细摩挲着剑身,不禁发出连连好评:“这剑比我上把还要好得多,老板,你看要多少钱?” 铁匠铺的众人此刻皆还沉迷在曹诘的惊鸿一剑之中,久久无法自拔。长剑虽好,可要做到把试剑石,如此工整地劈开却绝非易事。 试剑之时,剑不开锋。若要分石为二,用剑者首先要有足够的力劲,才能做到势如破竹。而分石的同时还要保证截面若镜,则又需剑行无曲,使力长均。 二者缺一,则石镜难成。凡能做到如此境界者,无不是剑道宗师之流。 “夫人,剑法高超,小老儿佩服。正所谓宝剑配英雄,此剑能得夫人青睐,已是此剑之幸,小老儿怎还妄敢从中取利?” 能得到他人的称赞,曹诘很是享受。对她来说,才不管是谁的赞美,也不管对方是否真正看出了自己的门道。只要说的是好听的,咱就是高兴!若不是梦醉在场,恐怕会当即将长剑当作礼物,直接的收入了囊中。 梦醉对此就要多留上了一个心眼,人家不会无缘无故将自己奉为上宾。就算自己真是四品太守,可这里也并非自己辖区,铁匠老板完全没有必要,太过在意自己。 可自从自己将官符取出之后,铁匠铺老板的热情程度,已经明显的超过了,一个平头百姓对一个外地属官,该有的热诚。 有意无意地讲述自己的身世,就连自己的早年丑事,也毫不遗留地全盘托出。以至于,到了现在,更是说出不想收钱这样的话语,显然是有事相求。 梦醉倒也不是不愿意帮忙,相反他很乐意。毕竟铁匠老板一直以来都对自己礼待周全,没有任何冒犯之意,就目前来说,铁匠老板算得上是一个好人。可如今自己并非是真的达官显贵,若是主动开口询问,恐怕到时会下不来台。 “老人家,您可千万别这么说。造剑予财,本就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您若是不收钱,这剑我们还真不敢要!” 听到梦醉这样的回答,铁匠铺老板脸上不禁露出了为难之色。 “老人家,您若是有什么其他的事,但说无妨。剑是剑,事是事。你我相识本就是缘分一场,若是小生有力相助,自会竭力而为。” 铁匠铺老板迟疑片刻,终是作答:“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小老儿有一个孙子,锻造天赋一流。可是苦于家境寒微,无法给他提供一个大展拳脚的机会,可一家人又不想让他的天资荒废。这才想求使君大人能将我家孙儿收入门下,哪怕是做一个书童也好,就想着带他出去见见世面,不至于虚度此生。” 听到这个请求,梦醉心下稍安。 “老人家,小生此去恐是有些凶险,令孙若是同行,怕是会有生命之忧。” 铁匠铺老板哈哈大笑,梦醉能说出此言,已经代表了应允此事,只是在与自己交代着厉害关系。 “使君大人无虑,我这孙子天生神力,武力还算是尚可。虽比不得夫人那般强劲,却也是可以战些宵小。使君若是愿意收下,生死自是那小子的福分,使君莫要太过上心。” 梦醉微微点头,“还请令孙出来一见。” 老板大喜,冲着里屋大喊一声:“禄芸儿,出来见见使君大人!” 没过一会,一个浑身腱子肉的精壮男孩走了出来。男孩目测有个八九岁的模样,不像小月儿那般天真活泼,却有着一幅更胜成人的老实忠厚。 男孩一见梦醉就双膝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使君大人愿意收留于小子,从此小子的命就是使君大人的了!” 梦醉伸手想要将其扶起,可拉了半天却发现这小子纹丝未动。看来这小子是一个死脑经,我知道你力气大,可我都伸手扶你了,你还不起来。 怎么?硬是想要我把你给拉起来才行?可那也要我拉得动啊! 一旁玩耍的小月儿见此情景,一个人躲着嘎嘎傻乐。 铁匠铺老板也是看出了梦醉的尴尬,于是狠狠地踢了一脚男孩的屁股,男孩这才起身。 “唉,使君大人,我家这小子脑子缺根弦,以后还请您多加照顾了。”铁匠老板一脸哀愁,“不过您也看到了,这小子浑身是力,特别是打造兵器更是一把好手。您可别看他年纪小,我们城中就数他的锻造技艺最为高超,夫人的剑就是这小子锻造的嘞!” 相对于铁匠老板的满面愁容,梦醉却是乐开了花,自己这终于有一个没心眼子的啦。就冲着,这小子缺心眼这一条,这小子我就收定了。 “缺心眼……憨厚是好事,想得多了才容易误入歧途。我见这小子怀有一颗赤子之心甚是难得,想要收其为徒,就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啊?” 铁匠老板一拍脑门,尴尬道:“呦!瞧小老儿这记性。我这孙子名叫蒲禄芸,小名禄芸儿。您看着给取个绰号,只要您叫着顺口便是。” 梦醉上前,捏了捏蒲禄芸的肩膀,发现着实结实。 “禄芸,禄芸,福禄如芸。我所辖之下正好有一个福禄县,我们的缘分还真是不浅。就叫禄芸儿吧,我觉得挺好的。” “使君说好,那便是好了。”铁匠老板急忙恭维。 “这剑多少钱?” “不要钱,就当是小孙儿的拜师礼啦。” 梦醉脸色忽地一沉,一把夺过曹诘手中长剑,猛地往地上一掷。压抑着怒火道:“我此去本就是去做一方百姓的父母官。还未上任就私受贿赂,您可是要将本官置于不仁不义之地,才肯罢休!” 铁匠老板也是一怔,他是从未见过如此做官的,以往那些官爷们,哪个不是连拿带顺的,而眼前这位竟是器物也不愿收受。他明白了梦醉的意思,赶忙给出长剑价格。 “五两纹银!” 梦醉皱眉。 “十两纹银!” 梦醉转身欲走。 “一百两纹银!大人,一百两,外人我也卖这价啊!大人!” 梦醉再次恢复以往和蔼可亲的模样,从怀中掏出一锭极有分量黄金,递交到了铁匠铺老板的手上。 “您肯放心将孙子托付于我,我已是感激不尽,还怎好意思再得您的好处。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这一百两金银,就当是禄芸儿给您养老了。” 铁匠老板看着梦醉递过来的金银,不经意间两行老泪垂落而下,“大人,您若是我们这的官该多好啊!好久了,和我打过交道的那些官员,无不是奸猾油顺,见钱眼开之辈。好一点的也会做和光同尘之事,一个两个虽是不痛不痒,可行人多了,我们这些百姓的活路也就被人占了。” 说着就拍了一下蒲禄芸的脑袋道:“从今以后,使君大人就是你的命,若是你死在了使君大人后头,到了底下我都不认你这个孙子!咳咳……” 情绪激动之下,老人咳出了几滴血来。 第二十四章 顶梁柱哦 第二十四章顶梁柱哦 趁着蒲禄芸去给宝剑开锋的间隙,梦醉要小月儿给铁匠铺老板服用了几枚丹药。虽然陈年老疾得到了缓解,可因身体老化而产生的病痛,终究是无法解决。 在曹诘将长剑封装好后,四人再次起程。走出店门,蒲禄芸忽然跪下,对着铁匠铺连磕三个响头,力道之大,就连铺设的地砖都被磕出了裂纹。 “呦,小男子汉怎么还哭啦!”小月儿凑近调笑道。 蒲禄芸听了,慌慌张张地站起身形,抹了几把眼泪,生怕再被小月儿看见了笑话。 可小月儿又岂是一个好相与的主。跑过去就要拉开蒲禄芸的小手,准备继续嘲笑一番。 拉扯之间,小月儿被掀翻在地,摔了一个屁股蹲。小月儿瘫坐在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曹诘本想上前安慰,却被梦醉一把拉住。曹诘皱眉看向梦醉,明亮的凤眸中写满了清澈的疑惑。 梦醉踮起脚尖,努力将嘴唇贴近她的耳边,小声说道:“等着吧,好戏开演了!” 曹诘更加不解,但还是由着梦醉拉着自己的小手,躲到了一旁,当起了吃瓜群众。 听着小丫头的哭声,蒲禄芸是彻底的慌了神。对着周围环视了一圈,却也没能寻到曹梦二人的身影。 蒲禄芸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蹲到小月儿身前,支支吾吾地安慰道:“小妹妹,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哭了好不好?” 小月儿理都不理他一眼,继续演着自己的哭闹大戏。 “小妹妹,你要是不高兴就打我几拳解解气好不好?” “啪!” 见小月儿依旧不理会自己,蒲禄芸狠狠地就给了自己一掌。 掌声之大,想必是邻近的几个街道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小月儿一下也是有些蒙圈,这是什么鬼?长这么大,头一次见这么安慰人的。 见着蒲禄芸第二掌又要落下,小月儿赶忙出声阻止:“住手!” 但又发觉自己这样说话,好像把自己的人设给崩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埋下了头。 听到小月儿的声音,蒲禄芸也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趴在地上,试图从下方看清小月儿的脸。 小月儿羞愤欲死,双手死死地将脸挡住。 蒲禄芸见状,以为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随即说道:“小妹妹,你还生不生气啊?你要是不高兴,我就再打几掌让你开开心。”说着就又要开打。 小月儿也是服了,这样的呆子自己也是第一次见,与其和他耍心眼子,还不如对着老牛弹上几曲琴谱来的收益高。 “不要打了,我原谅你了还不行吗?” “啪!” 听到小月儿说原谅自己了,蒲禄芸十分高兴,可看着小月儿还是苦着一张小脸,却还是给了自己一掌。 这一掌的响声比刚才一掌还要更加洪亮,小月儿也是懵了,这是个什么人嘛。我都说原谅你了,你干嘛还打嘛。 见着小丫头的脸色更加难看,蒲禄芸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妹妹,你为什么还不高兴啊?” 小月儿的情绪管理彻底失控,怒吼咆哮道:“我高兴你个大头鬼啊!你干嘛一直打自己嘛?我都说原谅你了你干嘛还打嘛!你是不是有病啊?!” 被小月儿这么一吼,蒲禄芸彻底的不敢说话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刚刚明明…… 见二人陷入了僵持,曹诘用胳膊肘拐了拐梦醉,有些担心道:“我们要不要去帮忙缓和一下?” 梦醉摸了摸曹诘的小手,轻笑道:“你要对小月儿有信心,连你她都能随便拿捏,更何况这个小呆瓜。” 曹诘甩开梦醉的咸猪手,反手将梦醉按在了墙上,用手中长剑抵住梦醉的脖颈,厉声质问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被她随便拿捏了,你把话讲清楚!” 梦醉也知道跟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蠢人,是讲不清楚道理的。也就懒得多做解释,只是示意着她,继续看下去。 这时的小月儿已经收拾好了情绪,有些傲娇地对着蒲禄芸吩咐道:“还不背本小姐起来?” 蒲禄芸憨憨地“哦”了一声,蹲在了小月儿前面,将后背对向了她。 小月儿虽是一脸嫌弃,却还是爬了上去。 “你这背怎么这么硬,一点都不舒服!” 蒲禄芸无奈道:“小姐,这个我也没办法,天生的。” 对此,小月儿也不好在多说些什么,只是恨恨地对着这蛮小子的后背捶了一拳,可不但没捶疼蒲禄芸,反而是自己的手被挺得生疼。 “小姐,你哭起来真好看!哈哈……” 这时又听到这小子憨憨的傻笑,小月儿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 “这么说你想看本小姐哭喽!”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反正我就是觉得小姐哭起来真的很好看,我不是说要小姐哭的,我……哎呀” 在蒲禄芸慌忙解释下,越解释越乱,到最后,再次抬手就要再给自己一巴掌。 小月儿大惊,急忙道:“你干嘛?你要是再打,我可就真哭了!” 蒲禄芸急忙收手,“小姐别哭,我不打就是了!” 见到小月儿将蒲禄芸彻底收服,梦醉也拉着曹诘走了出去。在梦醉的带领下,四人踏上了“复仇”之路。 梦醉在自己和龙啸相遇的地方找了好几圈,却并未寻得龙啸的身影。在梦醉的主张下,四人决定不再寻找,打算好好地逛一会街。 梦醉牵着曹诘的小手,走在前面。蒲禄芸则是背着小月儿,跟在身后。曹诘不知是怎的又说话了,可身后的两个小家伙…… “这个!我要七这个!” “那个,瓦要吃那过!” “糖葫芦,我要糖糊糊!” …… 听着身后这个活宝,嘴里塞满了,还在不停地要这要那,梦醉已是满头黑线。 “小姐,小姐,你唔……先把手上的吃完了我在给你去买唔……” “不嘛,不嘛,我还要!羊肉串串!羊肉串串!快去给我买!” 见着小丫头如此欺负自己的小徒弟,梦醉再也忍不了了。 “禄芸儿,你给我回来!” 蒲禄芸十分乖巧地跑了回来,恭恭敬敬地道:“师傅,有何吩咐?” “这小丫头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姐,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啊。” 梦醉和小月儿闻言皆是一愣,二人异口同声惊讶呼道:“你知道!?” 梦醉继续追问道:“那你为什么还听她的?” “我挺喜欢小月儿的,她说的我也都很喜欢做,为什么不能听她的?” 梦醉看着自己这弟子憨憨的模样,不禁微微扶额。看来这个弟子是彻底的废了,完完全全已经是被小月儿彻底洗脑了,哎呦人心不古哦…… 梦醉再次询问:“那你为什么又要自己打自己呢?”小月儿也是点头复议,她也是实在是没搞懂,这家伙自残的原因所在。 “当初师娘不高兴,可是打了师傅一巴掌后,师娘就笑了。我以为小月儿不高兴,我打自己一巴掌,小月儿就会高兴,所以才打得自己。” 听到蒲禄芸这话,曹诘浑身一震,当即就想逃跑,可梦醉的手抓得很牢,她也是没能挣脱。 “你以后可不准再这样了知道吗?” 小月儿急忙复议道:“对,哪有人老是自己打自己的啊!” “知道了,师傅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嗯~”小月儿轻哼一声。 蒲禄芸赶忙道:“知道了小月儿,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我要吃羊肉串串!” 蒲禄芸看向梦醉,没有梦醉的同意,他是不会随意离去的。 梦醉轻笑一声,并掏出一个钱袋道:“你既然喜欢就去做吧!你的私房钱也快花完了吧,这是五十两你拿去用吧!” 将蒲禄芸迟迟不肯接下,小月儿狠狠地用腿夹了他一下他的熊腰,娇蛮道:“梦哥哥给你,你就只管拿着。我梦哥哥可是梦家家主,可有钱了!还会在乎给你的这点小钱?” 听小月儿这么说,蒲禄芸这才安心收下。 见两人远去,梦醉将目光转移到曹诘的俏脸之上。 “你早就知道啦?” 曹诘抿了抿唇,又咬了咬,真是肉眼可见的纠结。 “也不是,只是有这方面的猜测罢了。” “是吗?”看着曹诘正为此事失神,梦醉趁机一把搂住了她的细腰。曹诘的柳腰不仅纤细,而且十分柔软,感受着胳膊间传来的触感,梦醉只觉得,自己这一生直了。 “哎呀,你干嘛?”曹诘从未被人这样轻薄,如今又是在这大街之上,她面皮本来就薄,这要她情何以堪。 原本还在死命挣扎的曹诘,不经意间瞥见梦醉还有些微红的脸,却是放弃了抵抗。 梦醉一开始还有些奇怪,可看着怀中佳人,脸红眉低,也是觉得颇有意思。 忍不住调笑道:“怎么还愧疚上了?” 感受着梦醉温柔的语气,曹诘也是放松了一些,试探性地问道:“你不怪我让你在外人前折了面子?” 梦醉温柔一笑,轻轻地拨开曹诘面庞散乱着的秀发,释然一笑道:“在我看来,家就是一个小房子。梁子没了,家都毁了,我还要面子干嘛?娘子你说是不是?” 曹诘粉嫩的双颊泛起一抹晕红,星眼如波,眼中又是柔情,又是羞涩。 “夫君说本宫是房梁,那夫君又是何物?” “娘子即为房梁,为夫我自然便是家里的顶梁柱咯~” “顶梁柱?” 本来这句话是没什么问题,可一旦配合上梦醉那坏坏的邪笑,和那搞怪的腔调,却莫名地多了一丝隐含着的暧昧。 不过还没等曹诘细想,远处的嘈杂,就将眼前的旖旎给打破。 “你是谁?你放开小月儿!你给我放开她!” 第二十五章 剑修 第二十五章剑修 二人皱眉望去,只见蒲禄芸被一群人团团围住,小月儿则被为首之人强行的拎在手中。蒲禄芸上前抢夺,却被为首之人,极度嚣张地一脚踹飞了出去。 见此情景梦醉顿时怒上心头,放声怒吼道:“龙啸!你给我把小月儿放下!” 正逗弄着小月儿的龙啸,随手将小丫头放下。看着梦醉愤怒神情,他非但没有做丝毫收敛,面上表情却是更显张狂。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的梦县令梦大人吗?怎么还没被我打怕,还想讨打讨打不成?” 周围人群在龙啸的威势下自觉散开,为他让出了一条道来。 “你就是龙啸?” 曹诘上前一步挡在了梦醉身前,眼神锋锐如剑,语气冰冷如刀,浑身散发出道道寒芒。她虽然早在小月儿的口中得知,这龙啸嚣张暴力,却因为不曾见过的缘故,并没有太多感触,只当是想为梦醉出口恶气。可此时果真的见到了,却是渐渐生出了杀心。 龙啸对于曹诘的气势凌然视而不见,反而是脸上挤出了一个淫邪恶心的变态笑容,对着曹诘出声调戏道:“你是哪来的小娘子?长得可真俊。十两银子,陪小爷一夜。若是能把小爷我给伺候舒服了,收作同房丫鬟也不是不可以哦~” 曹诘也懒得再和这样的烂人多费口舌,当即释放气机,将其锁定。脚下虚步乘风,雪裙翻飞成影,随着脚步加快,人剑合一化作一道雪白寒光,直逼龙啸而去。 就在距离龙啸三步距离之时,曹诘蹬地而起。双手持剑,举过头顶,一式力劈华山,骤然砸下。 曹诘动作虽多,却仅在于一息之间,便一气呵成。龙啸好不容易,才堪堪挣脱曹诘的气机锁定,曹诘的长剑却是已至面门。手中长刀还未来得及出鞘,便被迫着横刀格挡。 曹诘长剑摧枯拉朽,刀剑碰撞的一瞬间,刀鞘当即一分为二,就连鞘中宝刀的刀身之上,也被劈出一道光洁的切痕。 就在剑势劈尽之时,曹诘双脚合并。在龙啸胸口之上猛地一蹬,两人皆是倒飞而出。只是一位身姿曼妙,宛若天仙迭舞,而另一位却是尽显狼狈,犹如一滩烂泥。 曹诘翻飞之际,浑身剑气汇入七尺长剑之中,就在玉足轻触地面的那一刻,掌中长剑也恰好蓄力完成,一招百步飞剑当即迸射而出。 长剑化作一道璀璨流光,在虚空中留下道道划痕。此时此刻,天地的法则好像也阻止不了,剑华的飞逝。 另一边的龙啸,还未能得到完全的卸力。肉身仍旧处在僵直状态,无法脱身。也是因此,错过了最佳的躲避时机。 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扑面而来的死亡危机感,触发了他征战的多年的战斗神经。 肉体竟然下意识,且不自主的,做出了超出人类理解的极限动作。先是力灌腰际,绷直了被曹诘踢弯的脊梁。然后双脚先后发力,在牢牢抓地的同时两臂举剑横推。再次看去,在这刹那之间,龙啸竟然已经做出了一个标准的弓步横栏姿态。 “挣!” 刀剑再次碰撞,清脆的嗡鸣声,宛若彩凤哀鸣,悦耳又悲戚。 尽管龙啸已经超常发挥,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竭力挣扎,在此刻仿佛都是徒劳。仅是短短一瞬,长剑流光便将龙啸所做出的准备尽数摧毁。 龙啸的宝刀虽是精准地将剑尖挡下,可势大力沉的凌厉剑势,却硬生生地抵着长刀,重拍在了他的胸膛。 殷红的鲜血自龙啸口中喷薄而出,可剑势却依旧汹涌不止。最终,曹诘的长剑将龙啸宝刀彻底击碎,裹挟着余势贯穿了龙啸的胸膛,将其斜钉在地面之上。龙啸彻底丧失了行动能力,胡乱比划了几下,就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昏迷。 见着自家首领,被人击败,其余十五位擒龙队员当即拔刀,向着曹诘缓缓逼近。 曹诘在释放出刚刚那招百步飞剑后,整个身体都变得摇摇欲坠。若非是梦醉及时上前将其搂入怀中,恐怕曹诘此刻,也会因身体虚弱,而跌倒在地。 面对这些宵小持刀上前,曹诘强撑站直了身体,可刚要动手,却又是脚下一软,再次跌回了梦醉的怀中。 梦醉轻轻地拍了拍曹诘的软肩,示意她放心,把接下来的交给自己。 梦醉掏出官符,大喝道:“本官乃是陛下钦点四品大员,你们的龙统领敢伤我,你们敢吗?” “大人,我们并非是要对您动手,但还请您交出这白衣女子,不然我们也不好就此放您离开。” 不知是何人出声,反正这大抵就是擒龙队的态度。 梦醉心里清楚,此刻自己必须表现得绝对坚决,不能有一丝退让之意的出现。 “放肆!曹诘乃是我的妻子,本就是龙啸伤我在先,我家妻子为我报仇,乃是天经地义。怎么,你们竟敢当街围堵朝廷的四品大员,还以武力威胁,让其交出自己的妻子。好大的胆子!莫不是这朝廷的法度,已经管不下你们擒龙卫队了!” 在梦醉义正言辞的厉声控诉之下,擒龙队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路。 梦醉搂着曹诘从擒龙队员中间走过,顺手将长剑从龙啸身体里拔了出来。长剑分量很沉,梦醉险些没有拿稳。好在曹诘早有准备,及时地将剑接下。 一直隐藏在人群中,时刻准备着伺机出手的蒲禄芸,趁乱将小月儿一把背起,默默地跟在了二人身后。 妻子?! “晕倒”倒在一边的龙啸暗自皱眉。 这白衣女子竟然会是梦醉的妻子,短短三天时间,这梦醉怎么就有妻子了,真的假的? 可看这样子,倒还真不像是假的。这女子武功如此高强,完全没必要为了梦醉如此拼命。而且二人动作如此亲密,若说不是夫妻,反而才是真的虚假。 可如果说这是真的,那可就真的麻烦喽… 龙啸没晕,是在场众人都是心照不宣之事。曹诘从始至终,都未曾伤过龙啸头部,长剑又非是钝器,哪能轻易地将人击晕。 龙啸如今受有如此重伤,不装晕,那这个局面将会更加胶着。 若是龙啸醒着将梦醉放了,人家会说他龙啸畏惧了梦醉的威势。 可若是不放,他又不能真的把梦醉怎样,就只能一直僵持。 晕着,随便递上一个台阶,这事也就了了。外人也没什么可说的,这样对双方都好。 梦醉一行人,也无心继续多逛,回到了车队驻扎地。 “大人,您要的马车下官已经为您备好了。” 梦醉微笑道:“胡捕头辛苦,我们大约还有几日到达丹阳十六县?” 胡宗洋掰着指头,粗微地计算了一下道:“应还有十日便可抵达丹阳边境。” 梦醉轻轻点头,表示了解,挥手示意他自行离去。 梦醉带着曹诘登上马车,可见着蒲禄芸和小月儿却没有跟上来的打算,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两一眼。 “梦哥哥,我想和小呆子一起到新马车上去住,你和曹姐姐住旧马车吧!” 梦醉微微皱眉,他原本是准备自己和蒲禄芸住新马车。让小月儿和曹诘住旧马车的。新马车只是一个便宜货,根本就没有现在的这个旧马车住着舒服。 小月儿见梦醉迟疑,再次开口道:“曹姐姐睡觉不安分,小月儿不想和她一起了!” 曹诘柳眉微皱。 蒲禄芸看梦醉迟迟不开口,赶忙帮腔道:“师傅,徒儿会保护好小月儿的!” 见二人都这般说了,梦醉也不好再做拒绝,也只得应允。 见二人开开心心地跑上了新马车,梦醉也拉着曹诘进入了车里。 “你究竟是什么实力?”一进马车梦醉就忍不住问出了声。从刚刚认识曹诘开始,他的心底就一直埋藏着这么一个疑惑。 “剑道四品。” “剑道?” 看着梦醉吃惊的神情,曹诘不禁发出一声轻笑:“没错剑道。” 得到曹诘的确认,梦醉更加不解,“武道、仙道哪来的剑道?” 曹诘这才明白,自家这位夫君,恐怕对于修行一途是真的毫无了解。略微叹息一口,开始耐心解释道:“这个世间的修行有很多种,只不过仙道、武道适用人群更为广泛,更加为人所知罢了。看来武道和仙道夫君已经是有所了解,那娘子也不在多作赘述。你娘子我所修习的剑道,乃是在我大魏更为盛行的一种特殊职业,一品纳剑、二品蕴剑、三品剑鸣、四品剑心、五品剑意。” “我们剑道修士,自踏入修行的那一刻起,就会选择一把本命神剑作为自己的修行根基。而本宫,天生庚金天灵根,而且得到了祖剑认可,十六岁便已经凝聚出了剑心,踏入了世间顶尖强者的行列!” 曹诘忽然话锋一转,巧笑嫣然道:“夫君,你说娘子厉不厉害?” 梦醉适时地表现出崇拜的模样,并疯狂鼓掌。 “厉害,厉害,我家娘子最是厉害。只是为夫有一点不解,娘子这么厉害,怎么会在那群歹徒手中吃了大亏呢?” 曹诘脸上一沉,眉尖微挑,“你找茬是不是?” 梦醉连忙摆手,表示自己的无辜。 “唉,跟你说也无妨,不过你可不准再随便告诉别人,这可关乎了你家娘子的身家性命呢!”一直等到梦醉点头后,曹诘才肯继续讲述。 “本宫呢,刚凝聚剑心不久,为了蕴养剑心,大部分修为都无法动用,现在的真实战力,只能算是三品顶天。” “而当时围剿本宫的可是十五个三品大圆满啊,他们配合的又是那般默契,装备又那么好。本宫被他们当场给撕了,就已经是技艺高超了好不好?” 梦醉按了按眉心,有些心悸地问道:“那当时,过来找你的那两位,也都是四品?” 曹诘却是满脸鄙夷地剜了梦醉一眼,语气中略带着不屑道:“你想什么呢?你当四品是大白菜啊!还随随便便就能派出两个四品来。他们两个是本宫的皇叔,三品而已,瞧给你吓得这怂样。你到底知不知道四品意味着的究竟是什么啊?!” 梦醉见曹诘情绪激动,脑袋一时间都摇成了一个拨浪鼓。 第二十六章 问道曹诘 第二十六章问道曹诘 曹诘微微扶额,继续道:“本宫就这么跟你说吧,整个大陆,四品及以上的修士绝不会超过十人,而你娘子我,很荣幸恰好就是这十人之一。” 见梦醉满脸怀疑,她倒是也不恼。 “我魏国也就只有本宫一人达到四品之境,本宫可以算得上是我大魏的第一强者!” “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你大汉可是一个四品都没有呢!” 见梦醉无故发笑,曹诘大怒,以为他是在嘲笑自己的国家弱小。 谁知梦醉再次摆手,又笑了好半天,才解释道:“我怎会笑话娘子你的国家弱小呢?我不过是太高兴了而已。” “为何高兴?” 见着曹诘满脸好奇,梦醉轻笑着解释道“你想啊,我原本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文弱书生,不过是奉着帝命出趟远门,就无缘无故地捡了一个又好看、又厉害的漂亮媳妇,仔细一问,居然还是汉魏两国的第一强者,你说为夫为何不笑?哈哈哈……” 听闻梦醉此言,曹诘白皙的小脸,羞得通红,娇嗔道:“切,谁说我是你媳妇啦?我父皇都还没同意呢!” 梦醉揶揄道:“刚刚是谁还一口一个夫君,一口一个你娘子的啊,怎么翻脸就不认人啦?” 曹诘见反驳不过,顿时柳眉倒竖,小嘴一噘,抬起雪白的手掌就作势要打。 梦醉见状赶忙求饶:“哎!你夫君我可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可经不住你这世间第一强者的一掌啊!你这一掌下去,这世间可得,少一对鸳鸯,多一位寡妇喽~” 见梦醉不要脸,耍起了无赖。曹诘冷哼一声,将小手往后一背,扭过头再不多看他一眼。 梦醉敲了敲眉心,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郑重其事道:“娘子为夫想要修行,你会帮助为夫的,对吗?” 曹诘皱眉看向梦醉,有些疑惑道:“你怎么忽然想修行了,读书不是读得挺好的吗?” 梦醉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仰起了脑袋,眼眶出现了一抹猩红。 曹诘不明所以,可看着梦醉这不开心的模样,心却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啊,别总一个人憋着不是。你放心,你跟我说的,我绝对一个字都不会告诉别人!我可以发誓的!” 梦醉轻闭上眼,缓缓开口道:“其实我一直以来并不喜欢读书。相较于读书,我更希望自己能像那些书中的江湖侠客那般快意恩仇。只是,我爱功夫,可功夫却不爱我。” “我天生孱弱,秋日之时便已经盖上了平常人家冬日的棉被,夏日炎炎,久站一会都会晕倒。我时常在想,读书到底有什么用?既不能上阵杀敌,报效国家。又不能,健体强身,照顾小家。”说到这,梦醉忽地把头低下,用一只手支撑住前额,有意无意地遮挡住了眉眼。 “我自两岁时,开始学习识文断字,到了如今已有十二个年头了。从始至终,我都未曾为我的家里,出过一份力,添过一粒米。有时候,我就觉得,要是我不读书,去种地,是不是也会比现在要过得好得多!我总是欺骗自己,说读书了以后,就可以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可那么多比我更有才学的状元郎,都不能对付得了这群贪官污吏,我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当官一定能行!” 梦醉自嘲一笑。 “所谓的宏图大志,现在想来,不过是初生牛犊的妄语自淫罢了。我算是个什么读书人,拿着官符,指挥不了手下官吏。大放豪言,也只是徒惹得满堂哄笑。娘子,你觉不觉得为夫真的很失败啊?” 曹诘一直静静地听着,她能感受得到梦醉心中的无力、自责乃至自卑。她也不明白读书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她自身本来就是最瞧不上读书人的那一撮,要她去鼓励梦醉继续读书,她是真的做不到。 “夫君,其实我也一直瞧不起读书人。自从我记事起,每年次科举之时,我就会在父皇的要求下,陪同一齐审考殿试。一开始,父皇想要我从中选出一位驸马,后来更是要我随便选上一位看得顺眼的收做男宠。” 男宠! 梦醉瞪眼看向曹诘,不禁开始反思到底谁才是猎物! 曹诘倒是被他的反应给逗笑了,抬脚轻踢了梦醉一下,娇嗔道:“你想哪去了,本宫岂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梦醉赶忙道歉,曹诘却是懒得理他,自顾自地继续讲述。 “本宫每次看到那群读书人的虚伪嘴脸,就觉得浑身上下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说不出的不自在。他们往往都自命清高,不喜与人为伍。可一旦我在面前,却又变现出一副‘贤良淑德的妇人’模样。他们看似彬彬有礼,可每当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们那罪恶的目光就在我的身上肆意游走。” 一回想起当时的那种感觉,曹诘就感觉浑身难受。曹诘面带笑意,眼含秋波地望向梦醉。 “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此生我要是必须要跟读书人相伴,那我宁愿孤独终老。直到我遇见了他,我才真的看到了读书人该有的样子。他不会吟诗作对讨我欢心,他也没有满嘴的仁义道德,他更没有读书人的一身傲骨。他会像男人一样贪图美色,他会像女人一样有着各种小性子,他会和小孩过不去,他还喜欢欺负老实人,他……” 梦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本想着打波感情牌,套路一下。可没想到曹诘居然还通感上了,而且好像还越说越难听了。 急忙出声将其打断:“好了!你就说你教不教吧?” 曹诘捂嘴娇笑道:“怎么,听不下去啦?你什么想法我还不知道?以后别给我耍心眼了,有事直说,我想答应自然就答应了。” “我的好娘子,那教我功夫这事,您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梦醉满脸讨好道。 “跪下!” “干嘛?”梦醉满脸懵逼。 “拜师啊!” “拜师?” “那不然呢?我教你功夫,你不拜师怎么行?”曹诘理所当然道。 梦醉嘴角微抽,“娘子,你又没想过。我拜师了,再娶你,那不是欺师灭祖吗?” 曹诘摸了摸光洁如玉的下巴,歪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 “那好,那就不拜师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三个要求!” “什么要求?” 曹诘好一顿思索,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最终也是没能想好,决定以后慢慢再提。 “夫君,你是什么灵根?” “杂灵根。” “杂灵根?什么杂灵根?” “很杂很杂的杂灵根。” 曹诘柳眉紧皱,一脸怀疑,可看着梦醉满脸真诚,却也是不得不信。 曹诘抿了抿唇,试探着问道:“夫君,妾身不要那三个要求了好不好?” 梦醉脸色一沉:“你说呢?!” 此时此刻,大汉皇宫,御书房内。 少帝看着手中的密信,不禁微微蹙眉:“这梦醉几日不见,从哪找来了个姑娘,还娶回家当起了媳妇。” 坐于一旁的司空少衫闻言则是轻笑道:“陛下,这您就有所不知了,这梦醉他…” 少帝撇了他一眼,没等他说完便打断道:“哦?司空爱卿可是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曹诘这个名字,陛下可还有其他印象?” 少帝略微皱眉道:“你是说魏国长公主曹诘?不可能是她,她可是出了名的尚武抑文。且不说有国界之分,就算他俩真的遇到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司空少衫将手中毛笔放下,转头看向少帝反问道:“可若此女不是魏国长公主,又是何人能两剑就将龙啸击败,更是将残剑阁所锻之刀轻易摧毁,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 少帝将手中密信合上,不以为意道:“就算真是如此,孤可记得那魏国长公主,可已经是一个十七岁的老女人了。难不成还真有人看得上不成。” 司空少衫掰着手指计算道:“这梦醉十四,曹诘十七。呀!这不恰好是女大三,抱金砖的绝世良配吗?这可是天赐良缘啊!” 见少帝没给出反应,他又故意大声地重复了一遍道:“陛下,此乃是绝世良配啊!” 少帝笑了,笑得极为和蔼。 “哦,原来这就是良配啊!嘶…孤记得胡尚书家的大女儿,好像也恰好比你大个三岁。要不孤给你赐个婚?孤可记得,胡家闺女可是追你追得紧啊!” 哼,谁给你的胆子,还管起了孤的家事。孤怎么说,还轮不到你来驳斥! 司空少衫急忙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起身正色道:“国尚不定,何以为家?既以身许国,何以再许家?微臣之事,还请陛下不要上心才是。” 少帝撇嘴轻笑了两声。 司空少衫缓缓坐下后,再次出声询问道:“陛下,龙啸的佩刀已毁,是否需要再为其配上一口。” 少帝冷笑一声道:“呵呵!他不是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靠自己的拳头去解决吗?那就让他用自己的拳头去解决吧!孤的刀又岂是可以随便送的…你为何为他求情?莫非你也觉得孤的刀,是什么便宜货不成?” “陛下息怒,微臣并非是为其求情。只是没有了佩刀,龙啸恐怕是无法保护梦县令的周全。”司空少衫赶忙解释。 此刀意义非凡,龙啸正是因为握有此刀,才有权力可以不受梦醉调遣。如今此刀被毁,龙啸俨然失去了所有特权。 少帝赐下此刀的用意,本来是说想要给梦醉一个好的发挥平台。龙啸独自安排好后手,在梦醉决策失败之后,有能力将梦醉安全救出,将损失控制在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可不想这货居然拿着鸡毛当令箭,竟敢反过来欺压梦醉。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少帝当即就有要收回此刀的意图,可碍于来往不便,这才就此作罢。如今长刀被毁,却是正合帝心。 “爱卿,替孤拟诏一封,由雅雀速递。告诉他,龙啸现在全权交由他来差遣。并给他一枚传信石,教他使用方法,好在危急时刻碎石求援。” 司空少衫大惊道:“陛下传信石此物贵重非凡,仅仅只是一个丹阳十六县,有必要给他如此珍贵的东西吗?” 一枚传信石价值万两黄金,而且还只是一次性用品,向来是有价无市之物。 “按我的吩咐去做便是,我有预感,丹阳十六县可能不会那么简单。” 司空少衫将密诏封存好后,仔细地绑在雅雀腿上。可就在雅雀离枝起飞之时,一缕细细的白烟被雅雀吸入鼻中。 此时此刻,仍端坐于御书房中的少帝俊俏的脸庞却是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 第二十七章 择道 第二十七章择道 “你先放开心神,让我好好地摸摸脉,看看你天资究竟如何。” 梦醉只犹豫片刻,便迅速照做。 随着摸脉的进行,曹诘的柳眉越皱越紧。 她将梦醉的浑身经脉彻底摸完之后,只觉其武途一片晦暗,满脸绝望道:“夫君,要不咱还是算了吧?” “怎么啦?” “夫君,你这经脉都细得跟毫毛似的,要如何修行?” 梦醉先是表现出难过,然后又迅速收敛,转换出希冀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曹诘的眼睛道:“就连娘子你也没有让为夫修行的办法?” 曹诘有些为难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是……” 梦醉连忙追问:“只是什么?” “这个办法可能需要夫君吃点苦头。” 梦醉眼神坚定道:“无论如何,只要能修行,什么苦我都吃得下!” 曹诘看着梦醉的表情,也明白自己是劝不住他的性子了。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夫君已经决定了要修行,那娘子就好好给你讲讲各职业的特点吧。” 梦醉微微点头,端坐倾听。 “诸间万道,以仙为尊,以武为痞。”梦醉刚想提问,却被曹诘抬手制止,曹诘继续解释道:“凡是修行皆可延长寿命,就拿我修习的剑道来说,只要能到达四品凝聚好了剑心,理论上只要剑心不毁,我就长生不灭。” “既然如此,这万古以来也不会就娘子一人抵达过四品境界吧?” “自然不会,我也说了只是理论如此。这天道是容不下长生者的,如果一个修士超过了自己的寿数,它就会以一些诡异手段侵蚀修士道心,关于这段,古籍上记载也都颇为隐秘,我也只是知晓着一个大概而已。反正目前为止,世间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长生者。” 梦醉微微点头,表示知晓。 “之所以说仙道为尊,主要是因为它受有天道庇护,它虽然不能让人长生,却可以大大的提高修士寿数,每升一品可提高百年寿数,若是能修至五品,则足有六百年的寿数。若是辅以延寿丹,更是可以另外再加上两百年。而且它的术法繁多,各种各样的花式异能应有尽有,也正因此一向为人推崇。” “仙道虽说花哨,却和其它大道一般,不过是大同小异罢了,但武道却是一个特例。它的修炼不需要外界灵力辅助,只修自身的肉体内力。它的关键诀窍是在于发掘自身潜能,将身体血气,转化为内力,贮存在丹田之中。它不但不能为修士延寿,相反修士会因为长期的高强度修炼,晚年积弊缠身,最终寿前早亡。” “你有没有想好,你要修习哪一条道?” 梦醉摇了摇头,转而问道:“可我听别人说,武道要强于仙道啊?” 曹诘点头表示赞同,继续替梦醉分析道:“的确如此。武道之所以被称为痞子,主要也在于它强大的战斗力。习武之人,会先强化自己的肉身,二品境界就能达到铜皮铁骨,刀枪难入的程度。同境界的相互放招,其他修士往往都破不了武者的防御。若是掌握了一些绝世武功,更是可以做到越阶斩敌的恐怖战绩。” “但它呢,也有弊端。由于它修的是内力,其他的仙术道法它都无法使用,而且也无法做到多道齐修。不过还是那句话,其它都是无伤大雅,时间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梦醉忽然眼前一亮道:“还可以多道齐修?” “这是自然。除武道外,其余各道,都是以灵气为源,通过一些手段更是可以做到元气互通。娘子我就是剑仙双修,当时在铁匠铺为你疗伤之时,我就是将剑气转化为仙气在为你疗伤。不过元气转化的效益极低,差不多是十分之一的转化比例。” 梦醉转念一想,忽然笑道:“娘子,若是你当时不为我疗伤,你是否还有能力再出一剑?” 曹诘眉间轻挑,笑着反问道:“不知夫君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娘子都这么说了,为夫自然是听……假话咯!” 曹诘撇了撇嘴,有些不耐烦道:“不过是治疗区区一个皮外之伤,能耗费我多少剑气,显然是不足以让我再挥一剑。” “那真话呢?” “你这是何意?我假话都说了!” “你又没说二选一,我想先听假话不行?” 曹诘也是被气笑了,“可以,自然可以!” “实际上,我虽然是剑仙双修,可由于修行惫懒,目前仙道修为只有一品境界。为了替你疗伤,强行施展高阶仙法,剑气消耗巨大。不然我还可以挥出三剑有余。而且当时其实我自身本就还留有一剑,好在他们识相,不然全得给我躺下。” 听曹诘说自己仙道修为只有一品境界,梦醉有些惊异道“为何两者修为差距会有这般之大?” “每种道法的修行方法都是不一样的,就像我最擅长的剑道,除了一开始比较辛苦,可一旦达到一品境界,将本命神剑纳入体内后,就根本不需要我自己修行,本命神剑会在我体内替我修行。而仙道就不同了,它不仅需要每天打坐,还要按照功法进行周天运转,既无聊又辛苦。我呢自然是闲不住的,所以玩玩打打之下,修了个一品境界。至于武道那就更累了,它的修炼旨在突破人类身体的极限,需要按照功法不断地做姿势,一直做到做不动为止,既变态又傻帽。” “这么说,你如今有这么高的修为,全是沾了祖剑的光?” 曹诘狠狠地踢了梦醉一脚道:“你什么意思?能被祖剑认可也是我的实力好不好?你要是不服气,你就自己去找一把啊!再说了,我们剑修可都是这样修行的。” 梦醉摩挲着下巴仔细思索着,这剑修的待遇还真是不错,若是自己的小枪也能够帮助自己修行,理应不会比曹诘慢上多少才是。只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娘子,为何我从未听说过我大汉有过剑修这一职业啊” 曹诘听到这话,当即就挺起了她傲人的胸脯,满脸得意道:“我大魏的开国皇帝乃是剑修始祖,剑修功法皆是由我大魏皇室撰写传出。三品之后的后续功法,由于过于强大,遭天道妒忌,更是只有依靠我手中的祖剑才能得以传承。也就是说别人要修习剑道,最多修至三品。而且如果本命神剑品质不高,修行慢且不说,一旦断裂根基尽毁。” “我大魏之所以剑修横行,还要归功于祖剑的神妙。祖剑可以为其它宝剑进行附灵,一旦凡剑化作了灵剑以后,只需要用天材地宝进行养剑,就可以让原先不好的宝剑品质得到提升。凡对我大魏有功之臣,就有机会入祖剑冢请祖剑为其本命神剑附灵,所以我们大魏剑修才没有这些个后顾之忧,剑修这才在我大魏成为了主流。” “剑修只能修剑吗?”虽然这个问题看似非常无脑,可按道理来讲能修剑就应该也可以修行其它兵器才对。 “的确还可以修行其他兵器,而且功法也不用做出改变,照着来就行,可是你祖剑只能为剑附灵,所以你懂的。” 见曹诘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梦醉也是被看得有些发毛,连忙打起了哈哈:“你这么看我做甚,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曹诘仍是不信,不过既然梦醉现在不想说,那就算了,反正他以后修行还得靠自己,秘密总有公布的那一天。 看着天色渐晚,曹诘也是起了睡意,催促道“你想好了没有,再不说我就先睡了。” 梦醉敲了敲眉心,最终还是决定将《盗道经》的事情告诉曹诘,不过得编上一个合理的理由,不然自己一定会被当成是一个疯子的。 “娘子,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曹诘心中暗笑,就知道你还有得说。尽管她的内心十分想知道,可面上还是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随口说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我八岁时,路过一个地摊,那里卖书的老板说看我天赋异禀一看就是一个练武奇才,当即就送了我一本名叫《盗道经》的神秘功法。” 听到这曹诘一个没忍住,噗呲一下给笑出了声。当时还以为是真有什么大秘密呢,这不是书摊老板骗小孩的惯用伎俩吗?这梦醉看似鬼精鬼精的,小时候还上过这当,而且一直信到了现在,还什么《盗道经》,这贩子取名都不过大脑的,一点都不霸气呢!一想到这,曹诘就直笑得肚子疼。 梦醉满头黑线,你就不能等我讲完,后面还有反转你都没听就笑啦? 梦醉不再理会她的讥笑,自顾自地继续讲述他现编出来的故事。 “当时我也只是半信半疑,可后来我回到家中独自将那本书一看完,整本功法当即就自燃了起来,就在我纳闷之际,一支小巧玲珑的小枪自火中飞出,直直地插入了我的眉心。你看现在这个伤口都还没有完全愈合。”说着就指着自己眉心的伤口给曹诘看。 曹诘这才重视了起来,看来所有的小说情节也不都是空穴来风,原来还是有历史根据的嘛!自己当年买过那么多本,怎么就没一本中奖呢?想当初她可都是整车整车的买的啊…… “小枪进入你的身体之后,你可有过什么感触没有?” 梦醉思索了一下后,迷惑地道:“当时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还是活得好好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至于那支小枪,我还是能感受到他在我的眉心之中,却是使唤不动它。” 第二十八章 匪袭 第二十八章匪袭 “你还记不记得,那本《盗道经》上写的是什么?” “自然知道,我现在就背给你听。道……” “轰隆隆!” 道字一出,一股天道威压随即而下,天空中忽地一阵闷雷响起,曹诘急忙伸手捂住了梦醉的嘴巴,直到天道威压彻底消散。 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此刻二人心中也都明白了这本功法的恐怖之处。 曹诘收回手掌,看着手中梦醉残留的口水,一脸嫌弃地在梦醉的下摆上擦了又擦。 有些恼怒道:“你不知道,高级功法不能口述啊!还张口就说?” 梦醉心中却也是万分委屈,他哪知道,这天道管得这么宽呢,而且分明是你叫我说的嘛! 可曹诘正值气头,梦醉也不敢迎面顶撞,只得小声解释道:“娘子,这真的不能怪我,你也知道为夫只是一个修行小白,你又没跟我说,我哪知道这玩意不能口述啊?” 曹诘柳眉一皱,语气危险道:“这么说,这事还得怪我喽?” 梦醉一惊,这是一个什么脑回路,可事已至此,还是赶忙道歉道:“不怪你,都是我的错。” “你错哪了?” 梦醉懵了,这……这怎么接,你自己听听这是人能接的话? 这本来就是双方都有问题,这怎么还开始不依不饶了。 梦醉明白,这件事是扯不清了,赶忙转移话题道:“娘子,你觉得我这部功法怎么样啊?” “你错哪了?” 梦醉嘴角微抽,继续转移话题:“娘子我们来一起练剑吧!” “你错哪了?” 我靠!你复读机啊! 梦醉算是彻底明白了,此事不解决什么都做不了了,只得服软道:“好吧,为了弥补我这次的过失,我决定以后再多答应你一个要求可以吧?” 曹诘一听此话,可谓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原本还是一副咄咄逼人的丑恶嘴脸,当即就笑靥如花道:“好的夫君,我们开始修行吧!” 梦醉也是服了,长长地一口叹息,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心酸苦楚。 “夫君你的经脉太过纤细,需要先由我帮你将经脉进行润养扩张,为日后的修行做好铺垫,这个过程可能会稍稍的有一些疼痛,你可要坚持住了。” “嗯。” “夫君,准备好了吗?” 梦醉调整了一些坐姿,目光坚定道:“我准备好了!” 梦醉话音刚落,曹诘一道剑指抵住了梦醉的眉心,强大的剑气,源源不断地喷涌进梦醉的身体。 “啊……” 剑气在曹诘的引导之下,进入了梦醉的经脉之中,剑气进入经脉后曹诘便不再做刻意引导,一瞬间就化作一匹匹脱缰的野马,在梦醉的经脉里横冲直撞,锋锐的剑气在梦醉的经脉中四处切割。剧烈的疼痛感,让梦醉大叫出声。 可也仅仅叫出了这么一下,剑气就已经顺着经脉涌到了梦醉的脖颈,这令人窒息的疼痛感,仅一瞬间就让梦醉的声带麻木失去了掌控,叫声也是戛然而止。 随着剑气的流转,一丝丝的血雾自梦醉毛孔之中喷薄而出。 剑气从印堂流至至阴,遍布在梦醉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为了防止梦醉因为长时间过度的疼痛而导致窒息,曹诘还会贴心的将剑气收回,停上数息的时间,等梦醉回上一口气之后,再将剑气以更大量的打入。 这给梦醉的感受就是,有人在往自己的血管里不停地塞钢钉,一直到塞满再一股脑地抽出去。等到自己恢复知觉后,再换上更大型号的钢钉往里面塞。 梦醉现在是有口不能言,满嘴的哈喇子流的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感觉自己离原来的世界是越来越远。 曹诘见状焦急大喝:“梦醉,守住心神,不然真的是会死的!” 经脉不是血管,而是一种理想状态下的灵气运行轨迹,也就好比是一条条埋在地底的隧道。隧道过于狭窄,人要通行就会极为困难,如今曹诘就是将剑气当作一位位隧道工人,想要将这一条条狭窄的隧道给它拓宽。 可人一旦陷入昏迷,经脉的脉壁就会变得模糊不清,甚至直接消失不见,就好比是隧道坍塌。而被困在里面的剑气,自然也不会去坐以待毙,肯定会为了寻找出路而到处乱窜。 一旦流窜的剑气误伤到梦醉的重要器官,轻则伤残,重则惨死。 骤然间,听到曹诘的声音,梦醉猛地一下惊醒。想到自己的抱负,想到今后的辉煌,梦醉渐渐的不再抗拒,而是主动的去接受剑气的洗礼。 一缕初升的暖辉自车窗射入,照在了曹诘大汗淋漓的脸庞。随着曹诘收回手指,满脸疲惫地调息运功。浑身是血,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梦醉应声倒地。 接着,曹诘也再难支撑疲惫的身躯,身体瘫软地倚靠在梦醉身旁沉沉睡去。 另一个马车中,小月儿刚刚睁眼,看到蒲禄芸还睡得正香,不由地撇了撇嘴。 凭什么我都醒了,你还睡着,不行,起来陪我玩。 一念至此,不由分说的就将蒲禄芸给强行摇醒,丝毫没有不顾及,昨日蒲禄芸为了哄她睡觉可是操碎了心。 蒲禄芸一边摩挲着朦胧睡眼,一边关切地询问道:“小月儿,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吗?” “我无聊了,快起来陪我玩!”说着就将几十两银子递到了蒲禄芸跟前。 蒲禄芸睡意未褪,一歪脑袋,险些又睡了过去。可当看到小月儿将银子递到自己面前时,猛地甩了甩脑袋,强行让自己的头脑变得清醒。 蒲禄芸接过小月儿递过的银子,轻声询问道:“小月儿,你这次要什么?” 小月儿用手指敲了敲下巴,皱眉思索道:“我想要……小鹿!” 小月儿话音未落,那几十两碎银子被蒲禄芸迅速揉捏作了一块。坚硬的银子在蒲禄芸的手中好像变成了一滩橡皮泥,随着蒲禄芸的几下揉搓,仅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化作了一头栩栩如生灵动的小鹿。 小月儿一把将其夺过,可不想被尖锐的鹿角划上了手掌。还没等蒲禄芸过来查看,小月儿就从小兜中掏出一瓶药水,轻轻一抹伤口就很快愈合。 就这样玩玩打打,九天过去了。 王彦奇大声地给梦醉汇报着行程。 “大人,预计今晚就能抵达福禄县了!” 福禄县乃是丹阳十六县中,距离荆湖郡最近的一个县。 “哦,知道了。” 刚刚经历过洗精伐髓的梦醉,声音中满是虚弱。 外面行走在马车旁王彦奇加快脚步,追上走在阵前的胡宗洋,做贼似的悄咪咪道:“你说我们大人已经九天没出过马车了,我看他恐怕是凶~多吉~少哦~” 胡宗洋皱眉警告地看着他道:“大人的私事,你我还是不要谈及得好,若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大人的威严何在?” 王彦奇撇了撇嘴,浑不在意道:“大人要是真的想要隐瞒,那晚都不会叫得那么大声。再说了,这风言风语还需要我去传,你手下的王老五都开始评书了,还有那个张老六……” 就在王彦奇滔滔不绝之际,胡宗洋忽地停住了脚步,拔出腰间长刀,大喝道:“列阵!敌袭!” 车队顿时停住脚步,全员进入警备状态。 “咻!” 一发信号弹冲天而起,四面的喊杀声将车队彻底包围。 胡宗洋面色一凛,随即下令道:“列盾矛阵!保护马车!” 一拨人自马车下取出刀盾,小盾手迅速前顶。另一拨人拔出长枪,蹲伏着立于盾后。 敌人从山头飞身而下,只观其穿着打扮,应是山匪流寇之辈。人人手持柴刀菜刀,稍微好点的也就是一把普通砍刀,还有些手拿簸箕当作小盾,虽然装备奇差,可个个都异常的凶悍,哪怕是面对整装待发的衙役,也没有丝毫畏惧,悍不畏死地向着战阵猛冲而来。 双方装备差距极大,只是一炷香的功夫已经有近百的匪寇死在了长枪之下,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匪寇仿佛是源源不断,不停地向前冲锋,梦醉这边的衙役也开始有些力不从心。 由于双方皆未披甲,装备优势虽大,却无法做到真正碾压。渐渐的一些凶猛匪寇,冲过了枪杆的攻击,将持盾手砍伤,精妙的盾矛阵开始渐渐露出了破绽。 随着一个身披虎皮的匪寇首领杀入,小月儿那边的阵型被彻底攻破。寇首手持大刀,冲入马车,数息之后,一声闷响传来,那位寇首自马车内倒飞而出,所过之处皆被一一撞飞,竟然硬生生犁出了一条百米长的康庄大道。 随后,蒲禄芸背着小月儿从马车中跳出,一拳一条小朋友。小月儿也没闲着,将五颜六色的各种小药瓶递给蒲禄芸,指挥着他,向冲来的匪寇集聚处抛去。 一瓶下去,一大片的人被毒翻倒地,后续但凡再有敢靠近此片区域者也是难以幸免。 尽管二人战力已经如此强劲,却仍是被匪寇纠缠不断。 渐渐的梦醉那边的战况也开始陷入了胶着,虽说胡宗洋手下尽是精锐悍将,可交战时间实在太长,也都开始渐显疲软。 梦醉坐在马车之中,手里握着那卷从前经常携带着的竹简,眼睛死死地盯着车帘。曹诘由于刚为梦醉洗髓,耗费了太多剑气,目前已经是陷入了昏迷,梦醉摇晃多次都未曾将其叫醒,如今马车中梦醉最后的依仗便是这掌中书卷了。 众人皆被纠缠之时,一道黑影急掠而出! 第二十九章 虐杀 第二十九章虐杀 那道黑影魁梧雄壮,大白日里一身夜行衣将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半下脸和一张血盆大口。他手持着两把开山巨斧,也不管前方是敌是友,不由分说的抬手就是一斧,一斧之下,血肉伴随着骨碴子四处飞溅,场面是异常血腥。 众人见状,皆是胆寒,看着黑影向着自己冲来,都不自觉地就让开了一条道路。待到众人回神之际,黑影已经跃上梦醉所在的马车。胡宗洋大惊,厉声狂啸道:“回防,保护大人!” 可匪寇之流又岂是善类,在看到黑影冲上马车后,战意更是高涨,手中刀斧都是快上了几分。衙役们现在只能苦苦支撑,根本就没有余力回防救援。 黑影一跃上马车,整个车厢都是一阵倾斜。梦醉知晓大敌将至,心神更凝几分。 就在车帘被挑起的一瞬间,梦醉猛地一拍手中书卷卷底,数百只的细小寒芒飞射而出。寒芒威势极盛,竟将厚如城墙般的庞大黑影洞穿而出。寒芒划出车外,交战双方皆是手下一顿。 就在梦醉这边,大松一口凉气之时,愣怵在原地的黑影竟是再次行动了起来。只见这黑影狰狞一笑,那一嘴森白的大牙,散发出噬人的恐怖气息。手中巨斧骤然抡下,可目标并不是梦醉的身体,而是梦醉手中的书卷。 黑影显然是不想让梦醉轻易死去,梦醉刚刚的暗器的确是伤到了他,不过他的功法特殊,没能够做到一击致命。 梦醉躲闪不及,手中书卷被一斧劈飞劈成了两段,梦醉此刻彻底沦为砧板上的鱼肉。眼看着黑影钻入车厢,一脚重重的踏在了梦醉的胸口,梦醉只觉得像是被百斤巨石压住胸膛动弹不得。梦醉开始猛烈挣扎,可他越是挣扎,黑影的脚力就越发沉重。 “咔吧!” 黑影猛地发力,梦醉的胸口一大片的骨骼坍塌了下去。看着梦醉痛苦地在地上扭曲挣扎,脸上的玩味之意更胜几分。目光不经意间瞥见梦醉后方还处在昏睡状态的曹诘,脸上浮现出一抹淫邪的笑意。 没想到这官老爷出趟远门还带着如此绝色,这小子果真是艳福不浅,不过你如今遇到了老子,就算你小子的好日子过到头了。 他将大脚从梦醉身上挪开,随即拿起一柄开山斧,熟练地将尖锐的斧尖自梦醉的肚腹插入,斧尖顶住梦醉一块还算完整的肋骨将其一把挑起。 “啊啊啊!” 开膛破肚的疼痛,迫使着梦醉发出阵阵哀嚎,看着眼前人癫狂病态的笑容,梦醉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来自于死亡的恐惧,让他浑身不自觉的战栗,这战栗源于灵魂,直达地府。 黑影把斧头斜立于马车之中,将梦醉抵在了车壁之上,满脸邪笑地向着曹诘走去。他想让梦醉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欺辱他的女人的,既然还敢用暗器伤我,那我就要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此刻,本已经游离于生死边缘,意识都有些模糊了的梦醉,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了黑影的长发。 可也正是因为此举,也激起黑影病态的玩性。黑影杀人无数,最喜欢的就是虐杀肢解,这么多年过去,好久都没见到,有人在被自己打废后,竟然还敢反抗自己。不过越是反抗,他就越是兴奋,他最喜欢的就是看着猎物在自己手中垂死挣扎的可怜模样,只有这样他才能完整地享受到折磨人的极致快感。 而且在他看来,梦醉一行人的生死早已注定,他并不急于手头的这一时半会。 “撒手。” 黑影的声音不大,却是不容置疑。 “啪!” 见梦醉仍是不为所动,黑影猛地一掌扇在了梦醉的脸上。几粒雪白的牙齿,被猩红的血液包裹着飞溅而出。 梦醉的手指依旧是牢牢紧握,指节都因用力过猛而有些发白。 黑影冷笑了两声,随后左一掌右一掌的开始左右开弓,一掌接着一掌,半晌过后,梦醉已经是七窍流血,没有人样了。黑影尝试着拽了拽梦醉的手,却发现依旧有力。 “小子,你挺耐打嘛,你这是铁了心要和我作对?好啊,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心到底有多铁!” 说着,他就将梦醉的衣衫一把撕开,露出了那被开山斧挑进,鲜血淋漓的肚腹。他一把住梦醉的双肩,往上一提,梦醉的肚子当即被整个破开,肠子脏器全都裸露在外。黑影狞笑着就要将他那还带着不知是谁的骨渣子的肮脏大手,直接伸入梦醉的肚腹之中。 忽地一柄寒铁长矛,自车帘处飞速插入,直取黑影左心。 黑影虽有察觉,快速躲闪,却仍是被此矛贯穿了肩膀。王彦奇弃枪拔刀,跃步而上,可还未近身就被黑影一拳击飞。 黑影轻蔑一笑,懒得再多做理会,再次扒开梦醉的肚皮,欲行掏心之事。可就在这时,一道冲天剑芒迸发而出,黑影大惊,再顾不得其他,赶忙快脚步迅速逃窜。这白衣女子实力竟然远超于我,早知道就应该速战速决才是,可现在尽管他如何懊悔,如今事已至此,他也只好就此作罢。 也罢,也罢,就算是放他过去,又能翻起多大风浪来。等到了城中,他还不依旧是自己的掌中鱼肉,不过这小娘子是当真不错,有机会自己一定得想办法给她弄到手才是。山高路远,细水长流。 做好打算,黑影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跑。周围匪寇见黑影逃走,自也是无心再战,各自夺路而逃。 马车中的曹诘大惊失色,梦醉的肚子上被划拉出了一尺长的恐怖伤口,肠子内脏都依稀可见。小月儿这时也跑进了马车,一看到梦醉的惨状不禁惊叫出声,随手将几瓶疗伤丹药丢给曹诘后,就跑到马车外,疯狂呕吐。 此时,一处密林中,龙啸攥着手中书信,久久不语。看着伤亡惨重的车队,不禁呼出了一口浊气,小声暗叹了一句可惜,便带着人马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夜深,梦醉仍未苏醒,这次车队没有安营,而是趁着夜色,急速窜行。 一场战斗下来,所有的衙役、捕快基本全部战死,只剩下胡宗洋手下的几位贴己捕快仍留有些许战力,王彦奇也是深受重伤,被小月儿安置在了小马车里。 如今整个车队,除了梦醉一行以外,加上王彦奇也就只有六位捕快,根本就没有能力再应付一次山匪袭击。曹诘的战力虽强,可现在她自身情况特殊,能杀敌数量终究有限,若是真遇危机,顶多是带着梦醉弃车跑路,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余人马。 “小月儿,梦醉如今情况如何?”曹诘满脸担心地询问道。 当时黑影在马车上的所作所为,王彦奇已经给曹诘他们讲了一遍。当时王彦奇看见山匪来袭,心生畏惧,第一时间就躲在了马车之下。可回想起这些天来,梦醉对他的重视提拔,在梦醉面临生死之际,终是当初许下的誓言战胜了内心的恐惧,悍然出手。虽然当时看着是没什么大用,可其实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一枪,导致鲜血飞溅到了曹诘的脸上,才把稍微有恢复的曹诘给唤醒,这才能将黑影吓退。 曹诘在得知梦醉在那样的情况下,仍然为了自己而去抓住黑影,不由得心底一暖,同时也有些懊悔当时怎么就没舍得付出一些代价,将黑影彻底留下。 小月儿把着梦醉的脉搏,如释重负道:“曹姐姐安心啦,梦哥哥已经没事了,明日应该就会醒来的。” 曹诘长舒了一口气,眼神温柔地看着浑身伤痕的梦醉,有些心疼道:“他身上这些伤,你可有办法快速医治?” 小月儿摇了摇头,皱眉道:“这个恐怕不行,梦哥哥伤得太重了,上次我的好药都给曹姐姐你疗伤了,就我现在这些药,能将伤口缝合已是不易,想要彻底恢复还是得靠梦哥哥自身努力了。” 小月儿此刻是万分后悔,早知道当初自己就不应该赌气,浪费了那么多的疗伤灵药,以至于现在真正需要时却没有了。 小月儿暗自决定,等到了县城之后,一定得再多备上一些丹药以备不时之需。 第二日清晨,梦醉悠悠转醒。看着双眼红肿的曹诘不禁哑然失笑了。可这一笑却是扯着了肚腹之上的伤口,撕裂的疼痛,让他的这个笑容比哭都还要显得更难看几分。 察觉到梦醉有了动静,曹诘急忙将其扶起,可她生来就是公主,哪里会伺候人,这手脚上没轻没重的险些又给梦醉疼晕了过去。好在这几天的洗精伐髓,让梦醉有了更加强的意志力,这才只是闷哼了一声。 看着梦醉的反应,曹诘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可她已经是尽可能的去温柔了,一时间手停留在了半空。 她这一停梦醉就遭老罪了,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就这样被吊着,一时间他好像又回到了被挂在斧头上的时候。 梦醉强撑着剧痛道:“娘子,长痛不如短痛,你要是想换个夫君,就赏为夫一剑吧,算是为夫求你了!” 就曹诘在手足无措,好在一旁休息的小月儿醒了过来,赶忙道:“曹姐姐你这是干嘛?梦哥哥的肚子有伤不能直立,快把他放下来,不然肚子又要破了。” 曹诘听闻此言顿时一惊,双手一松,梦醉的脑袋当即就做起了自由落体运动。 “砰!” 听声音是颗好头。 梦大人终是在曹长公主的精心照料下再次陷入了昏厥。 第三十章 云中醉汉 第三十章云中醉汉 梦醉一行人星夜兼程数日,终是抵达了云中县。 丹阳十六县原本是十六个小型藩国,由于周边地区都被大汉攻占,这才被迫投降。可也正是因为他们是主动投降的缘故,原先本土的各大氏族实力都保存得非常完整。虽是以汉臣自居,却屡屡不服管教。九年前,先帝一怒之下率军亲征而至,这才将他们给彻底打服,并在此设立起了县衙。 原本照这样发展下去,此地很快就会真正融入大汉,可不想先帝在此过后,没过多久便遇刺身亡,大汉一时间朝局动荡,也就没有人再将此地之事记挂在心。 虽然朝廷还是按先帝临终前的计划,六年的时间,派遣了十六个名列前茅的高中进士在这里担任起了流官县令。可是由于当时权贵之家都在忙于站队党争,所派之人皆是寒门进士。 这些士子自身本就没有雄厚的家族底蕴作为支撑,流官至此,身无分文且先不说,就连所带随从,都是贵族子弟挑剩下的。 此地民风彪悍,又有残余氏族从中作梗,无权无势的地方官员实在无力管教,渐渐的官府在此毫无权威可言,就连官差办事也都是处处掣肘。此地真正的掌权之人,仍旧是以前的藩国王族,所谓的地方县衙不过是些装饰摆设罢了。 梦醉被委任的丹阳十六县县令之职,完全是新生官职,是建立在十六小县之上的一个特殊职位,没有自己的属地分配。原本按照先帝规划,此官职本应是称作丹阳太守,可由于这几年的委派之人毫无建树,地方藩族又极力抵制合并,多方妥协下来,才成了此幅畸形模样。 不过好在先帝在建县衙之时,就已经将郡衙一并建成,不然梦醉此行恐连一个坐衙之处都是没有,而这郡衙就是建立之所便是在这云中县中。 梦醉现在仍是重伤之身,没有急于去拜访此地县令,而是直接在自己的郡衙旁,就近买下了一座府邸,先行入住。接连修养数日,直到身体没了大碍,这才领着人前去云中县衙拜访。 来到县衙门口,梦醉先是一愣。 这所谓的郡衙,比以往城外的小破庙都还要不如,门口的牌匾上挂满了蛛丝,一旁的石狮子脑袋也碎了一半,红柱上的漆掉得零零散散,就连鸣冤的红鼓也是破了一个大洞。 梦醉深深皱眉,他自幼就生长在律法的呵护之下,在他的眼中府衙就是律法的圣地,乃是一个地方最庄严、神圣的集合,没想到的是在这云中县中,县衙竟然会是此幅模样。将之与荆湖郡的小型衙门相比,都还有着巨大的落差感。这让梦醉一时间实在有些无法接受。 至于他自己的郡衙,由于以前没有设立过官位,除了一个空落落的房屋框架外,基本上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不过好在梦醉有钱,在他养伤在床的这几日里,曹诘和小月儿已经将需要的物件都已经购置妥当。 梦醉长吁短叹了好一会后,才领着胡宗洋等人进入了县衙,这次出门他并没有带上曹诘,他原是觉得,官府重地携带女眷入内多少是有些不成体统,恐会因此引人诟病。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多虑了。 县衙的大堂内,瘫坐于上座的邋遢醉汉,察觉到有人造访,刚欲起身却忽地身形一顿,再次瘫坐了回去,口中模糊不清地询问道:“来者何人,有何贵干啊?” 梦醉等人齐齐皱眉,这整个县衙内也就此处有着一位邋遢醉汉,其余地方是连鬼影都见不着一个。 梦醉放轻脚步来到那人身前,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此人身着一袭白色儒袍,发未梳冠,衣未系褛,一脸的灰尘好似百年未有洗漱,此人坐于此处,倒是和这脏乱衙门相得益彰了。 未有听见梦醉回话,邋遢醉汉轻抬眼睑向着堂下瞄了两眼,见堂下无人,便以为梦醉等人已走,打了一个哈欠,再次仰头便睡。模糊间,见一冠玉公子正直立身前,不禁撑起身子,眯起眼睛欲要仔细查看一番。 可是常年的酗酒已经把他的身体摧残得不成人样,一时间竟是如何努力,眼前都是模糊一片。他长叹一口气,再次选择了放弃,如今他的人生都已经成了这副模样,看不看得清又有什么影响呢? 梦醉轻声询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独自坐在这县衙之内。” “我?”邋遢醉汉先是自嘲一笑,随后摇头晃脑地回答道:“我坐在这云中县衙之中,自然便是这云中县令喽!” 梦醉眉尖一挑,他不是没想过眼前这人会是那位云中县令,因为此人的穿着和打扮,不像是这里的部族装束,更像是京城士子。 可是在这县衙之中,一个官吏都没有,在梦醉看来,此处县衙不是早已搬迁,就是已经撤除。与其让梦醉相信他就是云中县令,梦醉倒是更愿意相信此人是一个喝酒喝傻了的酒疯子。 梦醉轻笑了两声道:“你说你是云中县令,为何这县衙之内,没有一个官吏?” 邋遢醉汉顿时皱眉,怒道:“你是在质疑本官吗?本官乃是堂堂七品县令,你是何人?胆敢这般同本官讲话,信不信本官命人砍了你的脑袋!” 梦醉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眼前之人就是一个酒朦子,说话做事毫无章法,言行举止不过大脑。 一念至此,转头欲走,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和一个酒朦子纠缠,不如出去随便寻个正常路人,询问新的衙门地址来得直接。 见梦醉不理会自己,邋遢醉汉登时就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就炸了毛,怒吼道:“本官都还未将话问完,尔等怎可随意离去!尔等此举乃是目无法度,藐视朝廷!尔等乱臣贼子就该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才可解我心头之恨!” 梦醉脚步一顿,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怀疑,“一个酒朦子居然会说这么多的成语,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读书的人只占有很少很少的那么一点,大多数的普通人能勉强识得几个字已经很是了不得了,特别是在这偏远山县之中,教育更是奇差,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大字不识一个,难不成这人还真是此地县令?” 梦醉怀揣着满心疑惑,再次走到醉汉的身前。二话不说,直接掏出了自己的官符,语气严肃道:“县尊大人,你可识得此物?” 醉汉睁开朦胧睡眼,微微一瞧,顿时脑中犹如一道惊雷闪过,当即就想起身,可没想脚下一软,直接就俯跪在地。 梦醉看着他的狼狈,却是没有上前搀扶,在他看来,一个能将县衙做成这样的县令,是不值得受人尊敬的。 醉汉狠狠地拍了拍脑袋,强迫着让晕沉沉的大脑恢复上一丝清明,再次抬头看向梦醉,不免的露出了一抹震惊,但还是恭敬道:“敢问大人是何人?” 梦醉面无表情,他算是真的相信醉汉的县令身份了,语气平淡道:“本官乃是陛下钦点的丹阳十六县县令,勉强算作是你的顶头上司吧。” “呵呵呵呵哈哈哈……”醉汉没有回答,反而是癫狂大笑了起来。 梦醉不明所以,只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轻慢,有些不满地出声质问道:“竖子何故发笑?” 醉汉用手指指着梦醉的面容,微微颤抖道:“哈哈哈,这朝廷果真是不想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了,委派之人可谓是一年不如一年,到了今日竟是派了一个十四岁的小娃娃过来,当真是连先帝遗诏都不顾了吗?哈哈哈……” 梦醉皱眉,蹲下身子,看着醉汉那张愤世妒俗的凶恶嘴脸,好奇地询问道:“县尊这是何意,莫非是瞧不上本官?本官是年纪如果小,你又如何可知本官是个无能之辈,本官的确是初涉官场,却也知这官场礼仪,如今你的县衙都成了这副模样,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的不是?” 听了梦醉这话,醉汉顿时整个脑袋胀大了一圈,神色更显癫狂,仿佛是要将梦醉整个人生吞活剥一般,可很快又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没了半点脾气,只是幽幽叹道:“对啊,谁来又有什么区别呢?与其将好的状元浪费在这穷乡僻壤之地,还不如让他们闲置翰林。不过小弟弟,你的字都认全了吗,就被派过来顶包?” “顶包?”梦醉表情有些怪异道:“你说我是被派过来顶包的?” 醉汉将散乱在面前的枯发胡乱地束拢到了耳后,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地解释道:“那些富家子弟在得知被选上了状元,就会被委派来丹阳担任流官,但是他们又不想来这穷山恶水中担任县令,就会主动的放弃状元头衔,让一个寒门子弟顶替而上,他们科举本就是为了搏个彩头,至于排名他们也并不在意。而且此事也基本成了这几届的潜规则,也没有人会多说什么,年幼的陛下现在也是点头默许,现在很多的士子自觉地就将榜眼当作了状元看待,反而是身为状元的我们,却是成为了别人的酒后笑谈。” 醉汉说到这,忽地眉头一皱,拍了一下脑袋,摇头说道:“哎呦,搞忘了,你才十四岁怎么可能会是什么状元,小弟弟童生试过了没啊?” 醉汉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调侃意味,丝毫没有一个作为下官的觉悟,还真像是一个邻家大哥哥逗弄着邻家小弟。 醉汉看似无意错言,实则用意不凡。在此为官之人并非都是状元,三年一大考,十六位流官中也仅有两位状元郎,他既是在嘲讽梦醉的才学低下,同时又‘自谦’展示出了自己的功名地位,他虽不是真状元,却也是当年的寒门第一! 梦醉脸色一黑,极为不悦道:“县尊大人,你为官多年这官场礼仪都还未学清楚不成?”见醉汉不为所动,一脸无所谓的死鱼模样,心中也是怒极,看来自己不说上一些厉害的是治不住他了。 “本官,乃是荆湖解元,且是陛下钦定解元。本官的考试文章,曾被陛下朱笔红批,游示天下,是为当今士子之榜样,我这功绩比你这顶包状元可有逊色几分?” 第三十一章 云机坤 第三十一章云机坤 梦醉在读书这一方面还真没怕过谁,自他参与科举之时,他就一直是位居榜首,除了那次考官舞弊,梦醉这一生的读书之旅可以算得上是春风得意。不过好在上天眷顾,考官受贿之事很快被人查出,反而因此推举着梦醉攀向了更高的山峰。 “什么,你是解元?”醉汉一时间也是被惊得失去了表情管理能力道:“你知不知道,自科举制度建立起最年轻的秀才都有二十岁,你一个十四岁的小屁孩,毛都还没长齐吧,就敢吹牛说自己是解元,还敢说被陛下朱批,你唬谁呢?”他虽说知道梦醉不会蠢得在此事上说谎,但是此事实在是太过荒诞无稽。 梦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爱信不信,本官一个做上官的,有必要忽悠你一个酒疯子吗?再说了,本官所说之话又没有什么查证难度,你随便拉一个人问问不就都明白了,这事可做不得假。” 其实梦醉中解元这事,里面还有着很多的隐情,只不过如今梦醉还接触不到,目前来说算是平白的捡了一个大便宜。不过既然是得了便宜,哪有不办事的道理,这丹阳之旅便是少帝对他的第一场考验。 做得好,从此步步高升,做不好,可能就老死荒野了。 醉汉虽是仍有疑惑,可态度明显恭敬了不少,主动将自己的官符取出,做起了自我介绍:“下官云机坤,乃是云中县令,刚才尽是酒后胡言,多有冒犯,还请大人见谅。” 云机坤…听到这个名字梦醉好像是想起了什么。 “你也是荆湖郡人?” 云机坤拱手,恭敬道:“回大人,是的,说起来下官也曾是荆湖解元,只不过不似大人这般年轻有为,那时候下官已是刚行了加冠之礼,想来是比不得的。” 梦醉的面容变得有些古怪,这云机坤曾经也是荆湖名人,十五岁中童生,二十岁中解元,三十岁中状元,而且当年就被选派任官,在荆湖也是有流传过一段独属于他的才子佳话,当年的梦父梦母还曾要求过梦醉,要以此人作为学习榜样。 可这么一看来,这个榜样似乎过得也不算太好…… 梦醉深吸了一口气,将脑中杂念摒弃,再次开口询问道:“云县令,你这府衙内,为何独你一人,而不见其他官吏?” 云机坤挠了挠头上的虱子,恭敬之色逐渐褪去,又成了那副颓废模样,有气无力地道:“哦,你说他们啊,那些和下官一同来的随从都已经在此成了家,下官想着反正呆在县衙也是无所事事,也就索性的放他们回去务农了,大人也不必疑惑,要不了多久您自己就会明白的。” 云机坤稍微顿了顿,继续说道:“如今既然大人前来赴任,下官就差他们去召其余十五位县令前来,到时候下官们共同举行一个欢迎会,也就算是为丹阳府衙剪彩了,您看如何?” 看着眼前的云机坤,梦醉是说不出的别扭,本来好好的一位风流才子,如今却是变成了邋遢的醉汉,梦醉不由得暗暗咂舌。 梦醉不知道他究竟是经历过了什么,他不愿意多说,自己也就不好多问。既然他现在已经做好了后续安排,梦醉也就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略微执上一礼,便带着人转身告辞。 梦醉来到云中,已经是有些时日,可是重伤在身,也就没能出门闲逛。所见所闻都是在小月儿和曹诘的只言片语中得出,终是没有个切身体会,如今好不容易能够出来一趟,肯定要对云中做上一个初步了解。 “大人,我们是不是走反了,这不是回府的路啊?”王彦奇见梦醉领着他们向着与来时相反的方向走去,不禁出言提醒。 梦醉瞄了他一眼,笑道:“本官有说过本官要回府?此地既然是本官的治下,本官自然要先做些了解,哪有父母官连自己的管理之地都不熟悉的。” 王彦奇嘿嘿一笑道:“大人,巡游地方自是没什么问题,可嫂子若是在家等急了,恐怕……” 梦醉抬手将其打断,斜眼看着他道:“你莫非是觉得本官会怕她不成,这男人在家里哪有她们女人说话地份,别到处去用你自己的家风,随意的揣测别人生活,你不信问问胡捕头他们,就算是一个月都不回家,你看看家里的那群老婆娘们,敢不敢说上一句重话?” 胡宗洋等人嬉笑帮腔道:“那是肯定不敢啊!” 王彦奇耙耳朵在车队中是出了名的,每次众人一提到什么漂亮女人,但凡看见他凑过来,就会以‘当心我们告诉你婆娘’为借口,将他给嘲讽赶走,而且这招可谓是百试百灵。 王彦奇愤愤道:“大人你还别不听劝,我看得出来,嫂子和我家那位一样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吃了亏,可别怨小弟没有提醒过你。” 这时胡宗洋故作惊讶道:“呀,我们的王捕头,居然敢把别的女人和自己的媳妇做起了比较,不错不错,有进步,这事我一定得写信回去,到弟妹面前好好夸夸才行啊!你们说是不是?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王彦奇骂骂咧咧地退出了战场。 可忽然间,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梦醉行走在前面,不知身后异常,依旧自顾自地吹着自己的小牛皮。 这时一只纤葱玉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腰间软肉,梦醉疼的惨叫连连。一道呢喃软语自耳畔响起,粉嫩红唇轻碰之间,掀起阵阵幽香的暖风,吹得梦醉耳边汗毛倒竖而起。 “这位小公子,听说你在家里的地位‘极’高,一个月不回家,家里的‘老’女人连话都不敢说,要不…今夜就陪小女子一晚如何?” 梦醉额角冷汗直冒,背后造谣被人发现了,我该怎么办,在线等,很急! 忽地脑中一个灵光一闪,双眼一闭,直挺挺地向着曹诘怀中倒去。 曹诘顿时就慌了神,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小月儿,此时梦醉赶紧瞄准时机向着小月儿使了一个眼神,同时比了一个二的手势。 原本还有些焦急的小月儿在看到梦醉的眼神后,顿时心领神会,装模作样地为梦醉把了一下脉,后皱眉道:“哎呦,曹姐姐你太暴力了,梦哥哥本就是重伤初愈,你有对他动武,这下好啦,伤口又撕裂把他疼晕了,梦哥哥不知道又要多受多久的罪。” 听着小月儿责备的话,看着瘫软在自己怀里的梦醉,曹诘的心中万分自责,自己堂堂四品剑修,怎么就老是喜欢对着这个文弱书生动手动脚呢?自己明明只是很轻地掐了一下,怎么就把他的伤口撕裂了。 梦醉艰难的撑开眼皮,气息虚弱地轻声道:“既然娘子来了,那就请娘子陪我巡视云中可好?” 曹诘柳眉微蹙,满脸担心道:“要不还是改天吧?你现在站都站不稳,还怎么巡视,等你先把伤养好了,你再巡视多久,我都由着你。” 梦醉心中暗笑,却是面露为难道:“可我早就已经规划好了这几日的行程,若是今日有所耽误,往后只会更加繁忙,要不你背我如何?” “我背你?”曹诘满脸震惊,转头看向一旁躲着偷笑的小月儿,询问道:“我背着他,伤口不会再裂开了吧?” 小月儿赶忙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挠了挠头,示意梦醉这项服务是另外的价格,得加钱。 梦醉暗自咬牙,这小丫头可真是贪婪,但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也就只好妥协,悄悄伸出了四根手指。 小月儿甜甜一笑道:“曹姐姐要是温柔一点,梦哥哥是不会受伤的。” 梦醉悄悄给小月儿竖了一个大拇指,这小丫头办事,就是放心叫人呐。 曹诘有些扭捏地蹲在了梦醉身前,学着当初蒲禄芸背小月儿的样子,将梦醉一把背起。 曹诘的身体很瘦很软,而且散发着阵阵幽兰清香。梦醉心中窃笑,小月儿这个丫头可真是会享受啊!难怪老是要我的傻徒弟背她,被人服侍果然舒服。 梦醉给王彦奇他们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先行回去,并甩了小月儿一大袋的银两,也将其随手打发。 众人看着梦醉远去的背影,不禁暗自赞叹,这读书人就是不一样,真卑鄙啊! 曹诘背着梦醉越走越别扭,她当公主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做过这个,而且这周围人的眼光怎么都怪怪的,真是羞死了。 在这个时代,大庭广众之下,男人背女人都不常见,这女人背男人就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了,再加上二人的颜值都是世间极品,此等奇观自然是回头率极高。 若是换作一般的男的,早就受不住这异样的目光,哪怕是真的有伤,也要下来走上两步。可梦醉不同,在他看来自己好不容易才把曹诘给诓住了,若是不好好炫耀一番,那自己的一袋银钱不就白花了。 丹阳十六县的百姓,都是番邦异族,他们的服饰大多都极为豪迈,而且这里的冬天也是不冷,常年下来,男人多半是上身穿着一件小马甲,下身穿着一条小皮裤,狂野气息十足。 女子则是一个小文胸搭配着一条小短裙,这对于没见过世面的梦醉来说,还真是极大的视觉冲击。 梦醉笑嘻嘻道:“娘子,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入乡随俗一番,这样才更容易体现为夫的亲民仁政啦。” 曹诘歪着脑袋想了想,点头认同道:“嗯,我看她们的穿着挺好的,若是我换上了一定也会很好看。” 梦醉皱眉不悦道:“我说的是我入乡随俗,没有让你去换他们的衣服!” 曹诘疑惑道:“为什么啊?” 梦醉忽然大怒道:“就是不行!我就喜欢看你现在这白衣飘飘的模样,她们这衣服成何体统啊?” 曹诘好像是明白了什么,忽然笑道:“夫君,那我买一套,就只在家穿给你看好不好啊?” “好啊!” “去死吧你!” 第三十二章 申屠晓君 第三十二章申屠晓君 随着二人的嬉笑打闹,曹诘也习惯了不少。 云中县的集市,远没有过往那些城池的那般繁华,基本没有什么宏伟的高楼,都是一些小门小店。这里的小摊贩也不像荆湖郡那边,有着自己的小推车,而是铺上一个大破布或是毛毯之类的东西,就直接在上面摆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有虫子、草药、珠宝、首饰、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破石头。梦醉自觉见识浅薄,询问曹诘,一向见多识广的长公主殿下,竟也识不出这些古怪玩意的真实身份。 忽然,梦醉眉心的小枪一震,一股熟悉的饥饿感再次传来,梦醉赶忙顺着小枪所指的方向望去,目光很快地就锁定了一位靓丽少女,于是赶忙拍着曹诘的后背要她尾随跟去。 曹诘手掌向后一甩,狠狠地抽了一下梦醉的屁股,愠怒道:“你什么意思,要我去帮你尾随良家少女,有什么企图?” 曹诘手劲很大,尽管已经收起了力道,仍是打得梦醉叫苦不迭。梦醉强忍着臀部的灼痛感说道:“我要是真有什么不良企图,还会带上你?快点啊!人都要走不见了。” “什么,你还想偷腥?我看你是皮痒了吧!”曹诘还想继续发作,可看着梦醉是真心焦急,也就只好暂时作罢,尾随了上去。 曹诘已行至少女身边,梦醉直接开口将少女叫住道:“前面那个小妹,你怀中所抱何物,可否给我见识见识。” 少女一甩长发,疑惑回头,见着梦醉后却是甜甜一笑。 这少女看着十五岁左右的模样,有着一身麦黄色的皮肤,一双圆润有力的大长腿,乌黑亮丽的长发扎成一条干净利落的长马尾,体态修长丰满,扁平的腹部勾勒着好看的马甲线,虎皮做成的文胸被撑的鼓鼓囊囊,整个人就好似那草原上的小马驹健康奔放,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活力。这无意间的转身回眸,却是让这万里晴空都失了光彩。 “咦,好生俊俏的小哥哥,小哥哥为何要这小娘皮背着,莫不是腿脚有什么问题?”少女的声音十分甜美,就好似那冬日里的暖阳,娇艳却不灼人。 曹诘微微皱眉,她能感受得到这小妞对梦醉有着一些不好的企图,这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的感觉让她很是不爽,她下意识的就想去彰显一下自己的家庭地位,只是话刚出口就又后悔了。 梦醉还未来得及回答,她就先抢先开口道:“我家夫君之事就不劳小妹操心了,我自是会将他照顾好的。” 少女笑容不减,看都不看曹诘一眼道:“小哥哥,我看你们这装束想来应该是中原来的,我听说你们中原不是讲究夫唱妇随吗,这位姐姐是你的第几房小妾呀?可真漂亮呢!” 双方言语功底高下立判,少女回答更是一针见血,曹诘打架还行,言语上还是太过单纯,三言两语间就吃了一个大亏。 梦醉心下微凛,这个少女的家世绝对不简单,山县之人居然了解中原之事,看她这言行好像还是有去中原游历过的,看来想将少女手中东西套出来,可能会有些麻烦了。 见曹诘就要暴走,梦醉急忙制止,轻笑道:“这位小姐,在下梦醉,来时不幸遭遇匪徒,身受重伤,礼数不周还请见谅。小姐久居山林,恐是对我中原礼教有所误解,我们虽常是说夫唱妇随,却更希望双方能够举案齐眉,曹诘乃是我的结发之妻,与我情投意合,还请小姐能注意言辞,不然这朋友我们怕是交不成了。” 梦醉虽是全程笑脸相迎,可说到最后明显得有些生硬。少女怀中之物固然重要,但要是为了讨好少女,就去委屈曹诘,这是他不愿意看见的。再说了,如果自己真的想要,谋取方法何其之多,无非就是有些麻烦罢了。 听到梦醉此话,少女果真是心生不悦,将手中长鞭一扬,厉声质问道:“你这书生,莫不是在讽刺本小姐没有文化不成?谁说要跟你交朋友了,瞧给你得意的!” 梦醉已经帮曹诘出过了头,曹诘也已经高兴了,也就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急忙迂回道:“小姐误会了,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风土人情,小姐能知我中原礼法,小生已是相当佩服,只是一家有一家的礼法,我很爱我的妻子,自是不能让她平白地受了委屈,小姐说是也不是?” 少女这才情绪有些缓和,对着曹诘挑衅道:“还好你的丈夫说话好听,不然本小姐不给你抽掉一层皮算你的皮长得厚!” 曹诘虽然依旧不忿,可她这次却是忍住了脾气没有发作,来时她也已经看出梦醉是冲着少女怀中的破石头来的,虽然她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又有什么用,但以她对梦醉的了解,可以看出梦醉对这块破石头十分重视。自己已经出言鲁莽,给梦醉惹过了一次麻烦,此时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给梦醉的工作上难度了。 梦醉见曹诘懂事,只觉得十分欣慰,看来自己在她的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嘛。 梦醉随口地恭维道:“小姐宽宏大量,小生佩服不已!小生梦醉,这是在下的妻子曹诘,我们夫妻二人初来此地,对此地风俗还没有做半分了解,不知小姐可愿意带我们夫妻二人游历一番?” 少女重新将长鞭拢回腰间,再次露出了初见时的甜甜微笑道:“乐意之至,我叫申屠晓君还请曹姐姐多多关照喽!” 这声姐姐叫得极重,似乎是有意地强调着曹诘的年龄。曹诘本就不是什么大度之人,最烦的就是有人拿她的年龄说事,曾经还因此砍过人,不过此刻为了梦醉的计划,她也只能微笑着应下。 梦醉也是为这不知死活的小丫头捏了一把冷汗,他是清楚曹诘的彪悍的,因为曹诘最近一次砍人之时他也在场。 要问砍的是谁?那必然是我们的八卦王王彦奇了呗。 当时众人围在篝火旁正吃着晚饭,不知怎的王彦奇那边就讨论起了关于曹诘的年龄问题,梦醉当时都还没有听到,可身为四品剑修的曹诘却是耳聪目明,当即一剑飞出,险些将王彦奇直接给废了。也是因为这次重伤,这才导致匪寇来袭时,王彦奇只得躲藏于车下,而不敢参加战斗,倒也算是埋下了一个不错的伏笔。 就曹诘自述,若非王彦奇是梦醉的得力干将,当时就会一剑给他灭了。 梦醉见情况逐渐稳定,也开始询问起了正事道:“小姐怀中的这块破石头是做什么用的?小生看这地上都有的卖,只是一路询问过来,也没人愿给个实诚回答。” 看着梦醉盯着自己怀中的破石头,申屠晓君先是眉头一皱,但很快就有舒展开来,微笑着替梦醉解释道:“这玩意叫原石,你们中原来的自然不懂,我们这里有着许多的灵矿洞,灵矿中往往包裹着许多的原石,原石中有可能包裹着天材地宝,也有可能就是破烂一堆,所以我们这儿就产生了一种名叫赌石的新型产业。据说再有个三五年时间,这条产业链,马上就会发展到京都那去了。” 梦醉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道:“听起来似乎是挺有意思的。诶,小姐应该是位赌石老手了吧?小生一看小姐就很有经验,要不小姐把怀中这块原石转卖给小生,让小生也过过瘾如何?” “才不呢!”申屠晓君眉头一挑,有些傲然道:“本小姐可是苍梧赌石第一人,我所购之石人家都是托关系、花大价钱才能买得到,就凭你这几句小姐就想让我把原石卖给你?这姓梦的就是不一样,天都还没黑,就做起梦来了!” 梦醉故作尴尬地赶忙道歉道:“是小生无礼了,不知小姐身份高贵至此,不妨小姐开个价,贵上一点也是无妨,只当是做个朋友可好?” “做个朋友?”申屠晓君娇笑了两声道:“要做朋友还小姐、小姐得叫个没完,叫几声好听的听听。” “君子之交淡漠如水……” 还没等梦醉说完就被其抬手打断:“我不想听你的这些中原道理,既然来了我们这,你就应该要懂得入乡随俗的道理。” 别看她是在无缘无故地刁难梦醉,她是在试探着梦醉的底线。他一个外乡人,在什么都不懂,这街上有这么多的赌石人,为何偏偏选中了自己,如今这些行为,显然是对自己怀中的原石有所图谋。 她的确是赌石高手,可她也不能猜出这石中究竟包裹着何种东西,而这两个外行人对这枚原石如此看重,显然是知道了一些什么。她想借着二人之口,得出石中之物的真正价值,如果可以甚至想套出梦醉的预判方法。 梦醉的眼底划过一抹凉意,不过他却收敛得很好,面上有些为难地询问道:“不知小姐要我叫你什么呢?” 申屠晓君刚想回答,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忽地狡黠一笑道:“你是读书人,要你叫别的奇怪称呼恐怕也是叫不习惯,你就叫我阿妹就好了。” 阿妹? 听起来是没什么问题,可为何感觉这小丫头在给自己下套是怎么回事? “阿妹?”梦醉尝试着叫了一声。 申屠晓君顿时眉开眼笑的回叫道:“阿哥~” 语气怪异,听起来格外别扭,梦醉还是希望着,能改个称呼。 “诶,不对啊,看样子是你比我大才对啊,你多大了?” 申屠晓君看了看梦醉,又看了看自己,皱眉思索了片刻后道:“我不管,就这么定了!” 面对申屠晓君耍起了无赖,梦醉也是无可奈何,只当是女子喜欢装嫩,就这样罢了,谁叫自己对人家还有所图谋呢。 梦醉也就没有再在称呼上多做计较,将话题拉回正轨道:“阿妹啊,这原石?” 这次申屠晓君倒是十分豪迈,“原石?送你了,不过你得告诉我它里面到底是什么。” 梦醉表情有些怪异,这申屠晓君为何态度转变会这般之大,实在匪夷所思,就因为这句阿妹?是不是太简单了点? 还是说她真正在乎的是这后半句,想要我告诉她里面到底是什么? 可她要是真的想知道里面是什么,自己带回去切开不就好了,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在梦醉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道不怀好意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哟,这不是晓君妹子吗?今日怎么有空来哥哥这里游玩呐!” 第三十三章 夏侯金吾 第三十三章夏侯金吾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穿虎皮背带裤壮硕男子,这男子目测有三四十岁的模样,携带的一众随从,浩浩荡荡的从远处向着梦醉这边压来。 申屠晓君见状,上前一步,挡在了曹诘和梦醉身前,双手叉腰,挺起傲人的胸脯,就像是一只即将斗架的雄鸡,艳丽又张狂,只不过她的模样极美,让人看了没有一丝不适,反而展现出了一种娇蛮勇敢的美。 “夏侯金吾你来干嘛?” 夏侯金吾故作豪放地大笑几声道:“哈哈哈,这不是得知晓君妹妹来我云中游玩,特意过来招待一番嘛,哈哈哈……” 说着就走了带人向着三人围了过来。 梦醉微微皱眉,对着申屠晓君轻声询问道:“他是何人?所为何事?” 申屠晓君一脸厌烦道:“一个身份比较金贵的地痞流氓罢了。”她本不想多说,可思虑一番后还是随口解释道:“他是云中夏侯部族的少主,名叫夏侯金吾,唔…他想要追我。” 前面的一切梦醉都还能接受,可这最后一句却让梦醉大为震惊。 “他追你?” 对于梦醉的震惊,申屠晓君有些不满道:“怎么?凭我的长相就不配有人追是吗?” 梦醉赶忙摆手道:“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阿妹怎么会如此理解?” 听了梦醉这声阿妹,申屠晓君一身怒气尽消,语气轻松道:“那阿哥是什么意思?” 见她仍有兴致与自己调笑,显然眼前这些也并不算是什么大事,一个小丫头都能做到云淡风轻,自己当然也不能失了风度。 梦醉轻笑夸赞道:“我的阿妹自是极美,又怎会缺人追求,若非我已经有了你嫂子,初次相见,恐怕也会折服在阿妹的石榴裙下!” “我之所以这般震惊,主要是这夏侯金吾看样子都有五十多岁了吧,儿子恐怕都有阿妹你大,怎么还好意思来骚扰阿妹,还真是恬不知耻、为老不尊!不过这么一看,我阿妹的颜值还真是老少通吃呢!” 申屠晓君被梦醉哄得很是开心,仰起傲娇的小脑袋,娇笑连连道:“谁说不是呢,我看他这样子孙子怕是都有了吧。人家都叫你阿哥了,你就不该帮阿妹解决一下问题?” 二人自然都看得出夏侯金吾的年龄,可此时此刻谁还在乎这一二十岁呢,听起来舒服就得了。 见梦醉没有回话,申屠晓君明亮的眼眸中的一抹微芒悄然而逝,随即语气冰冷陌生地小声嘱咐了梦醉一句:“若是不想惹火上身,现在就赶快离开。最好将你娘子藏好了,出了事,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说完,她犹豫片刻后就将怀中原石丢给了梦醉,头也不回地向夏侯金吾那边迎去。 “夏侯金吾,为什么我每次来云中赌石你都要跟过来,烦不烦啊!” 夏侯金吾依旧是笑容满面,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容貌粗犷的汉子笑起来竟会显得如此奸邪。 夏侯金吾用着他那自以为是宠溺的语调,满目柔情道:“晓君妹妹,金吾哥哥不是跟你说了吗,这赌石行道深,没有金吾哥哥在你身边,你会被人骗的。这里可不是你的苍梧县,他们这些老油条可不会迁就你啊。” 申屠晓君嫌恶道:“我申屠晓君是谁,这方圆百里之内又有谁能骗得了我,夏侯金吾你给我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别在这里扫了本小姐的雅兴!” 夏侯金吾不为所动,依旧死皮赖脸地向申屠晓君贴了过来,说道:“那是,这方圆百里之内,谁又敢欺负我夏侯家的女人,我知道晓君妹妹脸皮薄,不过金吾哥哥都来了,哪有打个招呼就走的道理,金吾哥哥今日恰巧无事,就陪妹妹逛上一逛也是无妨!” 说着就抬手搂向了申屠晓君的小蛮腰,却被其灵巧躲开,夏侯金吾对着周边之人使了一个眼色,周围那些壮汉迅速地围拢了过来,形成了一个圆圈,将申屠晓君的退路全部堵死,显然这次夏侯金吾是早有准备。 申屠晓君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慌乱,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这夏侯金吾今日竟然敢对她用强的。可她的这一无心之举所展露的妖娆妩媚,却是更加激发了夏侯金吾的邪性。 夏侯金吾的奸笑中渐渐地参杂入了几分淫邪,夏侯金吾伸出牛舌般的大舌头,享受地舔了舔那香肠似的大嘴唇,激动地搓了搓手掌,当即一个饿虎扑食向申屠晓君飞扑了过去,丝毫没有顾忌到自己壮硕如牛的身体,会不会有弄伤对方的可能。 申屠晓君吓得俏脸一白,赶忙蹲下向前一滚,这才堪堪避过。 一击未中,夏侯金吾却是兴致更足,狸猫戏鼠的神情跃然脸上,就在他欲再次虎扑之时,一道温润的嗓音传来。“住手!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成何体统!” 出声之人正是梦醉,他没有离开。 在申屠晓君想将问题甩给他时,他的确是有些犹豫,因为他不知道申屠晓君所言到底有几分真假,毕竟是初识总是要有几分防人之心。 夏侯金吾一看就知道家世非凡,若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将其开罪了,恐怕会对自己在丹阳的治理,造成极为严重的阻碍。 再者说来,申屠晓君说话语气十分轻松,他也就下意识的就认为她自己能够解决,自己没有必要去多此一举。 可当申屠晓君轻声嘱咐,并将原石扔给自己,主动迎上开始,梦醉这才意识到此事恐怕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棘手一些。 可他还是没有立刻出手,因为他知道,一个人只有面对真正的绝境时,你给她提供的帮助,她才会牢记于心,所以他就一直在暗中秘密观察,直到申屠晓君彻底绝境之时,才出声援助。 见到梦醉出手相助,申屠晓君眼中消失的光亮似乎又回来了,紧接着她又开始担心起了梦醉的安危,不过看着梦醉那副胸有成竹的傲然模样,却又是说不出的安心。 兴致被人打断,夏侯金吾很是恼怒,恶狠狠地盯向了梦醉,眼神不经意间瞥见了曹诘的绝世仙容,眼底不自觉地凝聚出了一抹贪婪。 看着梦醉单薄且依偎在女人身上的虚弱模样,轻蔑地大笑道:“你是哪里来的一个病秧子,都不能下地了还好意思出门,既然出了门你也不好好打听打听我夏侯金吾是谁!一个病秧子居然还管起来爷爷我的闲事,莫不是活得太苦,命都不想要了。” 梦醉故作疑惑问道:“夏侯金吾,那是个什么东西?” “老子不是个东西!”夏侯金吾脱口而出,忽地又觉得有些不对,可话已出口已经是收不回来。这时申屠晓君又扑哧一笑,算是彻底点爆了夏侯金吾的火药桶。 夏侯金吾的眼中闪烁出暴戾的火光,暴怒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和老子说话?” 梦醉淡淡一笑道:“我乃是当今陛下钦点的丹阳县令,四品命官,你敢伤我?” 他越是平淡夏侯金吾就越发恼怒,可听到梦醉说自己是朝廷命官,却是忍不住嗤笑出声:“呵!朝廷命官?好大的官威呦!老子打的就是朝廷命官!”说着,他就双腿猛地一蹬,整个身体顿时就化作了一个人肉炮弹,直对着梦醉飞射而去。 听到梦醉的底牌就是这个,一旁的申屠晓君是真的慌了,她不禁自责起了自己的任性,后悔当初自己就不应该要他帮自己这个忙。她还未来得及出声阻止,夏侯金吾就已经是飞身而出,她害怕地闭上了眼睛,不敢继续再看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一切。 “噗!” 鲜血飞溅的声音,吓得申屠晓君瑟瑟发抖,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是你害了他,是你害了他……”这样的魔音,她只觉得自己的头都要裂开了,无助地瘫软在地。 就在她心乱之际,一只修长且冰凉的玉手轻柔地搭在了她的肩膀,她顿时浑身一震,试探性地睁开那有些泛红的杏儿眼,只见着一支还沾染着殷红血珠的霜寒剑刃,正映射着太阳的余晖,璀璨的剑光,炫得她有些晃了神。 “阿妹,别坐在地上了,小心着凉,快些起来吧!”他的声音依旧如开始时那般温润如玉,听起来宛如春风拂面,让人感到无比的温暖和舒适。 申屠晓君缓了很久才勉强回神,下意识地询问道:“你们…人…没事吧?” 梦醉轻笑道:“阿妹,你说的那个身份高贵的老流氓啊,阿哥已经…”曹诘用手中剑鞘抽了一下梦醉的屁股,梦醉赶紧改口道:“…嫂子已经帮你解决了,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去逛街吗?可莫要食言欧!” 在梦醉的安慰下,申屠晓君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却并没有看见夏侯金吾等人的踪影,唯见道路中央有着一滩猩红血迹,申屠晓君有些不安的询问道:“夏侯金吾他人呢,他怎么样了?” 梦醉故作惊讶,调笑道:“阿妹何故如此惊慌,莫不是本官棒打了鸳鸯,哎呦,那可真是罪过啊,罪过……” 申屠晓君冷着脸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梦醉见真的把人给惹毛了,赶忙笑着安抚道:“不过是断他一臂罢了,我娘子天下无敌,只要他们敢来,我娘子就敢杀,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本官乃是朝廷命官,他们还敢伺机报复不成?” 申屠晓君张了张嘴却也是没说出什么,最终只是幽幽地叹道:“其实朝廷在这…没用的…真的。” 梦醉没有过多理会,只当是以往那群贪官污吏,给这里的群众留下的什么不好的印象。 他也没有去过多反驳,因为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绝对会在这里重新树立起属于朝廷的威严。 第三十四章 赌石 第三十四章赌石 看着梦醉依旧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申屠晓君也是心下稍安。几番相处下来,申屠晓君也能感受得到梦醉不是一个盲目自信的人,既然他能如此坦然,自己也该从容面对。 “阿哥,你说你要赌石,那小妹便带你去见识见识。你可跟好喽,万不要走丢了!” 片刻后,云中石坊内。 三人都带上了石坊专门准备的面具斗篷,申屠晓君一进入这里,就好像鱼入大海一般的欢快,领着梦醉他们四处乱窜,还好梦醉现在是由曹诘背着,否则还说不准真的会跟丢了踪影。 申屠晓君一直偷偷地打量着曹诘,她发现曹诘身形异常轻浮,虽背负着梦醉却仍能健步如飞,而且步伐飘忽优雅的同时,气息也能做到深沉平稳,这女人不简单啊! 曹诘沿着申屠晓君的目光回看了过去,在梦醉不知道的地方,她们的眼神如同两道利箭,在空中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一直注视着眉心小枪的梦醉,忽地觉得四周一凉,不自觉地将曹诘抱得更紧,似乎从这单薄柔软的身子上获得一些温暖。 见小枪迟迟没有动静,梦醉也懒得在盯着了,随口询问道:“阿妹啊,我们为什么不先把手中这块原石给开了,而是到这里再买别的原石?” 申屠晓君挠了挠头,疑惑道:“我没跟你说过吗?” “说什么?” “那就是忘了。这原石也是有品质之分的,比如你现在手里抱着的那枚就是原石中品质最低的那一种。” “最低的?” 能让小枪转动的居然是品质最低的,梦醉不禁怀疑起了这些原石的品质划分的准确性。 “是啊,就是最低的,而且还是别人扔了我捡到的呢!” 梦醉有些震惊道:“可我当时说要买,你还不肯卖?” “我只说是我捡的,又没有说它是垃圾,再说了如果真的是垃圾的话,小妹我还会捡它回来吗,你说是不是啊,阿哥?”她忽然停下脚步踮起脚尖将脸凑到了梦醉面前。 二人四目相对,梦醉竟是被盯得有些心虚,刚想道歉却被其抢先开口道:“阿哥,你说我对你这般好,你却把我当傻子,你这铁石般心里,会不会有那一丝小小的愧疚呢?” 梦醉干笑了两声,明显感受到身下的曹诘,有了一些怒意,赶忙转移话题道:“就算是最低级的原石,这和切石又有什么关系呢?” 见梦醉转移话题,申屠晓君也就没有继续纠缠,挑衅地看了眼,怒气冲冲地曹诘,发出阵阵娇笑。她的笑声如同一串银铃在微风中摇曳,婉转而富有韵律。 梦醉趴在曹诘的后背瑟瑟发抖,生怕着曹诘一个忍不住就给自己扔了出去,赶忙着小声安慰道:“娘子,我和她只是逢场作戏,你不要误会,我和你才是认真的,她只是……” 感受到曹诘身体的起伏越来越大,梦醉只得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见此情景,申屠晓君继续拱火,声音娇滴滴的道:“哎呀,小妹不过是跟阿哥说几句话,嫂子怎么就生气了,阿哥~嫂子生气你怕不怕呀,可真是吓死奴家啦~” 曹诘气极,丰满的胸脯有规律地上下起伏,头顶几根呆毛都竖了起来,手中长剑在剑鞘中发出阵阵嗡鸣。 此时的梦醉紧张地趴在曹诘背上,真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心中开始后悔起当初为什么要设计骗曹诘背自己,要是当初见好就收,是不是就不会如此狼狈了呢? 好在申屠晓君还算友好,拿捏住了分寸,没有把关系闹得太僵,收住了调笑意味,开始细心地讲解起原石的等阶。 “这原石分有三个等级,像我们手中这种叫朽石,它外表丑陋且石衣破碎,而且里面大可能是没货的,由于石衣腐朽,里面的天地法则十分脆弱,这种石头是不能直接切开,一旦切开,石中的天地法则无法在短时间内融入天材地宝之中,就会在接触天道规则后瞬间溃散,这样产生的天材地宝就会有先天残缺,品质大大降低,甚至有可能会直接在天道规则下自行销毁,所以必须要等它的石衣在时间的朽噬下自行破碎,里面的天材地宝才会完好无损。” “第二种就是普通原石,它们形状各异,有好有坏,一般赌石赌的就是这类石头,这种石头的出货概率还算可以,不过它的售价却也不便宜,想要做到物超所值还是有些难度的。” “第三种,我们将它称作玉蛹,这种原石通体浑圆光滑,整体看起来像是一个鸡蛋,这种原石将石衣切开之后可见一层品质不错的灵玉,玉中必定包裹着高品质的天材地宝。不过这种石头极其少见,每次拍卖都堪称天价,而且赌石都是从石衣赌起,有时候,也会有一些品相极好的普通原石混入其中,一旦中招往往会亏得倾家荡产。” “好了,接下来我在就跟你讲讲初级的赌石小技巧。天材地宝这东西受天地眷顾,越是高品质的天材地宝天地法则就越是浑厚,而强大的天地法则就会无意识地去强化宝物外层的石衣,这也是说为什么玉蛹之中都是高级的天材地宝,而朽石之中往往都是些垃圾的主要原因。所以选石的时候我们要尽量要去选择石衣完整,石形饱满的原石。” 梦醉疑惑道:”那都这样,那些同一品阶中的破石头不就没人买了吗?“ 申屠晓君莞尔一笑,赞赏地给梦醉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接着解释道:“的确如此。原本只要能懂得了这个诀窍,就已经是可以在这赌石一行如鱼得水,可后来原石商人们也是学精了,便给不同品相的原石划分出不同的价格,更为聪明、更有实力的就开起了拍卖行,就像我们如今所在的这家云中石坊就是云中县最大、最有实力的那一家,不过就这模样,和我苍梧阁比起来可还差得远!” 说着她就傲娇地对着梦醉扬了扬下巴。 梦醉按了按眉心,仔细想了想,反问道:“所以…你教我的小技巧有什么用呢?” 申屠晓君一时语塞,只觉脸上被人抽了一掌,手中粉拳捏得嘎吱作响,愤愤道:“我都说了是初级小技巧,怎么我教你技巧你还有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梦醉赶忙道歉。 申屠晓君想着自己的人设,也就没有再做追究,继续轻声讲述道:“刚刚是基础技巧,你既然不满意,那现在我就教你一个高级的。你将手中之石抛上一抛,根据手感经验可以轻易的分析出里面有货和没货,不过要知道里面是不是废物,那就两说喽。” 梦醉轻笑了两声,他能看得出,这个方法的确是一个精细的高级操作,一般的赌石大师很有可能都用的是这种手法在进行分辨,不过听着申屠晓君的话语中对这种方法有着明显的轻视之意,显然她还藏着更好的鉴别方法。 梦醉记得,申屠晓君曾说过自己赌石手法是苍梧第一,而她的话语中可以看出苍梧可能是赌石业最为繁华的地带,盛名之下无虚士,这申屠晓君指定有着自己的两把刷子。 “哦?听阿妹这口气,看来是有更好的鉴石方法喽,不知可否与阿哥我分享一二?” 梦醉语气中多是试探,没有把话说得太满,不是说他在怀疑人家的实力,申屠晓君的确是有东西,可是人家愿不愿意教你,却是两说,毕竟这可是人家的看家本领,在梦醉的意识里,两者的关系,好像还没有好到这种无话不说的地步。 若是把话说满了,而申屠晓君又出言拒绝,双方尴尬不说,还引起申屠晓君的反感,到时候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梦醉特意的留下一些余地,给予申屠晓君一个迂回腾转的空间。 果不其然,申屠晓君话语间故作出些许为难道:“小妹有是有,可阿哥你就算是听了也学不来啊?” 曹诘看着她这副矫揉造作的模样,看着就来气,如今逮着机会,没等梦醉反应就当即出言讥讽道:“妹妹若是没有这个能力,也没必要在哥嫂面前装模作样,哥嫂又不是外人,自是不会笑你。还是说妹妹根本就是不想教哥嫂,连说说都不肯呢?” 申屠晓君捂住胸口,一副扎心的模样,言语悲切道:“嫂嫂你……你怎可这般揣度小妹,嘤嘤嘤,既然嫂嫂这般说了,那我也就告诉你们吧,免得嫂嫂说我小气了。” 说着她还有模有样地从面具中甩出了几滴澄澈的泪滴。 “其实,小妹我天生就有着灵眼,可以看透世间万物,这才能鉴石有方,可这个是真的教不了阿哥啊!”她的言辞间满是委屈,充满了对自己无能为力的自责与懊悔。 可曹诘也不是吃素的,她知道世间上的确是有着天生灵眼这种东西,但这东西是千年难得一遇,她就不信了,这事能这么巧地让她给遇上。继续出声提出质疑道:“天生灵眼?真的假的,不会是妹妹的托词吧,恕哥嫂无知,竟从未听说过这世间还有这般神物?” 申屠晓君故作慌张,委屈道:“嫂嫂可是在怀疑我?莫非嫂嫂就这般看待我吗?”随即就将求助的目光转向了曹诘背上的梦醉。 曹诘用手中长剑的剑柄狠狠地顶了一下梦醉的屁股,示意他赶快帮自己说话,打定了主意是一定要让这小丫头片头吃瘪。 一时间,所有的压力都给到了卑微且弱小的吃瓜群众梦醉身上。 第三十五章 他是谁的 第三十五章他是谁的 梦醉一整个就无语住了,刚才你们嚷嚷时,插话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一遇到僵局就一股脑地把问题全抛给我,这是个什么事嘛? 一个是自己想要拉拢的合作伙伴,一个是要与自己相伴一生的亲娘子,面对这事业与家庭的世纪难题他又该如何抉择? 梦醉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先委屈一下曹诘,毕竟曹诘和自己是有着一定感情基础存在的,大不了到时候回去了跟她讲一下,让她打一顿解解气也就过去了,可合作伙伴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就在梦醉准备开口帮申屠晓君打圆场之时,申屠晓君却是率先开口,哭哭啼啼道:“既然嫂嫂不信我,那我也就只好为嫂嫂展示一番了。” 嘴中话语被噎了半头的梦醉下意识地接问道:“你要如何展示?” 对于梦醉的不作为,曹诘已经是有了他一口,如今既然还当着自己的面,帮着对方打起了配合,更是让曹诘一阵血气翻涌,手中长剑毫不留情地拍在了梦醉的屁股之上。 梦醉被疼得直翻白眼,但为了面子也只能忍着。 申屠晓君期期艾艾道:“既然嫂嫂不信我的灵眼有看穿万物的能力,我自然是要给她证实一番了。” 说着她的目光就转向了曹诘,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悄咪咪地说道:“白衣裳,红肚兜,肚兜上面绣着一只彩凤凰,彩凤凰有玄机,玉足上面刻君名。” 梦醉只觉得曹诘一向柔软的娇躯瞬间变得紧绷,一道若有若无的强大气机自曹诘体内喷薄而出,将自己和曹诘两人全身覆盖。 在曹诘用剑气护体之后,申屠晓君也就看不透了。她的灵眼虽号称是可以看穿天地万物,可只要是对方修为强大,用高强度的灵气进行阻隔还是能做到有效的阻挡。 她娇媚一笑,轻蔑地在曹诘身上扫了一圈,似挑衅地感叹了一句:“没意思!”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扭着小蛮腰,加快脚步向拍卖会场走了去。 梦醉能明显地感觉到曹诘的身体在轻微颤抖,只是她努力克制得很好,可剑鞘中的嗡嗡剑鸣,无不宣示着她所承受到的屈辱。 “娘子……哇啊!” 梦醉刚想安慰一下,屁股的又一下剧痛传来,将他的话硬生生地堵在了腹中。梦醉知道若是自己不做点什么的话,回去后曹诘现在给他的面子有多大,到时候自己的屁股就得肿多大。 梦醉心里也是极苦,果然是外出带老婆,回家吃家伙,呜呜呜…… 三人凭借着申屠晓君的申屠令,进入到云中拍卖会的最高层的天字一号间,侍者在申屠晓君授意下,将梦醉安排坐于中间的主位,申屠晓君坐于副手,而曹诘则是站立于一旁的仆从位。 隔间内的空气有那么一瞬间,凝滞得可以滴出水来。 “为什么我嫂嫂没有座位,你有没有眼力劲儿啊,还不快给我嫂嫂看座!”申屠晓君厉声呵斥着安排座位的侍者。 侍者赶忙道歉道:“抱歉申屠小姐,我以为她是您的侍女,没看出来她的身份尊贵,实在抱歉!” 看似在道歉,实则是在讽刺曹诘形象卑贱,不配在此有座位。 可曹诘真的形象不佳吗? 自然不会,且不说她本就天生丽质,哪怕是不修边幅,仍可一笑倾城。 更别说她可是魏国的长公主啊,在皇宫那样规矩森严的地方,哪怕魏皇对她是极度宠溺,她自己也是顽皮的不拘礼法,可长时间的耳濡目染之下,她的姿仪仍旧是端庄高雅,远非凡俗可比,至少不是申屠晓君可以比较的。 不过能来服侍天字一号间的侍者,察言观色自是一流,见风使舵更是一把好手,在他看来申屠晓君身份最是高贵,就算是昧了良心,也要帮申屠晓君说话。 “道歉有用吗?还不给我嫂嫂看坐,你是想让我嫂嫂坐地上吗?”申屠晓君很是满意,偷偷给他比了一个下楼领赏的手势。 侍者心中大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恭敬地弯腰行礼道:“抱歉,申屠小姐,由于前些天备用凳子都被送去了维修,这恐怕是有好委屈……” “够了!”梦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激动地站了起来,怒喝将其打断道:“申屠小姐,你们姐妹俩自己打打闹闹也就罢了,怎的还叫上一个奴才来欺负我家娘子,莫不是觉得本官软弱好欺不成?” 侍者见梦醉被惹怒,还试图着想要救场道:“这位公子,申屠小姐她……” “狗奴才!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滚!” 侍者偷偷地看了一眼申屠晓君的眼色,却并未得到回应,再三斟酌后,选择了退场。 这里的几人他不清楚身份地位,虽说就目前看来是申屠晓君地位最高,可梦醉被嘱咐奉为了上宾,而且还敢怒斥申屠晓君的行为来看,似乎也不是个简单人物,至于曹诘虽从始至终没有表露任何情绪,可周身环绕的气息,与手中嗡鸣着的长剑,无不宣示着她是一个顶尖高手。 总体来看,眼前三人没有一位是自己得罪的起的,而一开始为自己撑腰的申屠晓君也不再表态,若自己在一意孤行就有可能会成为弃子。利弊权衡之下,见好就收,自觉地下楼领取申屠晓君之前许诺下的赏银,就是最好的抉择。 待侍者退去,梦醉的情绪也有所缓和,将面上面具随手取下,语气冰冷地质问道:“申屠晓君,你是什么意思?我虽是承了你的一石之情,但也帮你解决了夏侯金吾这个后顾之忧,甚至还会因此开罪整个夏侯氏族,我想我并不曾有欠你什么?你说呢?” 停顿片刻,见申屠晓君不曾回话,梦醉继续怒道:“你的朽石中虽有宝贝,但你自己也看得出,并不是什么无价之宝。我请与你结伴同游,是真心地想和阁下交个朋友,你却一再地刁难我家娘子,莫不是将我夫妻二人在当猴耍?” 刚刚还没有动静的申屠晓君忽地一把扯下脸上面具,带着哭腔咆哮道:“阿哥你真的不明白吗?” 梦醉还在思索着如何说话,才能让自己站到道德的制高点,思绪腾挪之际,反倒是被她这一吼给吓了一跳。 “我明白什么?”梦醉一脸的茫然,看着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的申屠晓君,他实在想不出他应该知道什么。 申屠晓君捂着嘴巴可怜抽泣了几声,似乎用了极大的气力,才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脱离了哭腔,委屈道:“没什么,是晓君无礼了,还请阿哥见谅。” 见申屠晓君这副模样,梦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招呼着曹诘在自己的腿上坐下。 曹诘一开始还是有些不愿意,可看着申屠晓君那哭得梨花带雨,却更显娇柔的妖媚模样,她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咬了咬牙走了过来。 不过她并没有按梦醉所说的坐在他的腿上,而是用手中长剑将梦醉拨到了椅子的一边,自己则在另一头坐了下来。 主座的椅子极大,而曹梦两人身形又相对瘦小,相并而坐也不显得拥挤,甚至仍有较大空隙。 面对曹诘的冷拒,梦醉也是无奈,谁叫自己打不赢人家呢。既然曹诘不喜亲密,自己也就只得安分守己地坐在边上。 一直坐在一旁,假意抹着眼泪的申屠晓君,再次开口道:“阿哥,我想单独的和嫂嫂道个歉,你看……”说着她就站起了身。 曹诘也跟着站起了身,二女没有说一句话,就不约而同地向门外走去。徒留梦醉原地一脸懵逼,不是问我的吗?我都还没说话怎么就都走啦,懂不懂礼貌啊! 梦醉有想过偷偷的到门外去旁听,可想到曹诘的四品剑仙身份,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一直自诩悟性一流,究竟是什么样的隐秘,连笨蛋曹诘都能领悟得到,而自己还被蒙在鼓里,梦醉将刚发生的一切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无限复盘,却始终没有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各种各样的猜测在梦醉的脑海中流窜,抓心挠肝的滋味让梦醉浑身难受。 门外,曹诘率先开口道:“你究竟要干嘛?” “我干嘛?呵呵……”申屠晓君此时仿佛是换了一个人,娇艳的脸上虽还挂着几滴楚楚可怜泪滴,却是见不着丝毫的悲伤与难过,娇媚的嗤笑妩媚动人,灵动的大眼睛映射着满殿的辉煌光彩夺目,这一刻她又变成了初见时的那匹小马驹,卸下了温驯的伪装,多了一些狂放的野性。 申屠晓君的眼神微眯,媚眼如丝中透着一抹轻蔑,语气极尽傲慢道:“他很漂亮,我看上了。我看上的东西就是我的,你要是识相就该滚远点,这样我还记你一个情。我可告诉你,上一个和我抢东西的人,坟头草都有半人高了呢!” 曹诘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凉,锋锐目光透过面具照在申屠晓君的脸上。四品剑修,仅仅是这眼神,就能申屠晓君都能感受得到来自灵魂上的刺痛。 曹诘言语冷厉道:“申屠晓君,你可知道他是我的丈夫!” 面对曹诘的警告,申屠晓君却是不以为意,反倒是轻笑了两声,傲然自若道:“你的丈夫,你要是真的为了你的丈夫好,你就应该尽快的离开他,就你这笨脑子,除了会给他添乱,又还能给他带来什么帮助。而我就不一样了,我背后有着整个申屠氏族,只要他愿意他,马上就可以成为整个苍梧县,乃至是整个丹阳的真正主人。再说了,你说他是你的丈夫,我看着怎么不像呢,你好像还是处子之身吧?” “铮!” 曹诘长剑出鞘,剑尖抵住申屠晓君的脖颈,将她逼至墙角。 第三十六章 申屠的獠牙 第三十六章申屠的獠牙 “呵呵,你真的敢杀我吗?一旦你杀了我,我申屠氏族绝不会放过你和梦醉,也许你的武功的确很高,也可以带他逃走,可你要知道他是一个读书人,仅仅是因为你的一时冲动,就将他毕生的奋斗彻底断绝,你说他到时候会怎么看你?” 说到这,申屠晓君主动地向前挺了半步,曹诘的剑尖抵在了她的脖颈,刺出一点殷红的血迹,可她仍旧无惧,再次果断抬脚向前迈出,曹诘却是慌了,迅速地收起了长剑。 就在长剑归鞘的一瞬间,申屠晓君忽然暴起,一把掐住了曹诘的脖子,反手将其按在了刚才将抵住自己的墙角,另一只手死死扣住了曹诘的丹田,以武劲将她的灵力打散,手指不断发力,指尖深深的嵌入了曹诘的小腹,目光凶狠,语气轻蔑道:“你就这点胆识,果然是个蠢货,我真搞不懂梦醉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废物?” 曹诘的面具在打斗间被撞落,精致的俏脸因为缺氧而变得有些发白,娇艳的红唇也变得有些发紫,她的丹田被申屠晓君掐住,浑身强大的剑气无法聚拢,此刻她彻底地丧失了反抗的能力,掌中长剑因脱力而滑落,发软的手脚无助地拍打在申屠晓君的身上,却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看着曹诘的双眼开始充血,双手也逐渐垂落,申屠晓君猛地一松手,曹诘整个人跌坐在地,申屠晓君目光鄙夷地看着她,藐视道:“说你是废物你还不服气,堂堂三品高手却险些被我这一品武徒夺了性命,啧啧啧,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呦!” 曹诘瘫倒在地,丹田灵气一通,数息间曹诘就调整好了状态,身上伤口也全部恢复,可她也是被真的是的吓着了。 曹诘虽然功力强劲,可她从小到大都是生长在皇宫之中,一直都在盛宠的庇护之下,没有受过半点挫折。 她又只是一个公主,大臣们也不会对她有着多高的要求教育,不管做些什么,都是尽可能的哄骗她,她所谓的大魏第一,水分怕是不止在这一星半点。 就曹诘目前武力的真实情况而言,空有着一身浑厚功力,几式好剑招,可实战经验却极为匮乏,临战反应还全部都是依靠着大脑分析迎敌,面对敌人偷袭,没有任何的应激反应手段,这也是她为什么能够如此简单的就被低阶修士轻松制服的主要原因。 这是她第一次切身地体会到死亡的感觉,她怕了,她真的怕了。虽然身体的不适早就褪去,可死亡的恐惧却是印刻在了心底。 面对申屠晓君的辱骂她也不敢还嘴,只是呆坐在地上委屈的看着,甚至于说在申屠晓君那轻蔑的目光扫视在她身上之时,她还会不自觉的发出战栗。 看着曹诘现在的反应,申屠晓君很是满意,她自顾自的弯下身子将曹诘掉落的面具和长剑捡起,来到曹诘的身前,威胁道:“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告诉梦醉,我下次可不会再手下留情。” 说完,她又觉得曹诘这仙气飘飘的脸,看起来是那么的惹人生厌,狠狠地甩了她两巴掌,看着她的脸渐渐肿起,这才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将面具替曹诘带上,长剑随手抛在了她的胸口,粗暴地将她从地上拔起,将她脖子上的血痕抹尽,看着她小腹的血迹陷入了沉思。沉思片刻也没想出好的解决办法,也就懒得再处理,拉着曹诘的手就往房间走去。 曹诘忽然顿住脚步,鼓起勇气大声道:“你不敢杀我!” 申屠晓君听了噗嗤一笑,讥笑出声,似乎是对她的行为早有预料,而且还觉得十分可笑。一个三品甚至有可能更高的高阶修士,居然反过来畏惧起了自己一个一品武徒,威胁着要自己不要杀她。 申屠晓君回过头来,将曹诘的面具再次摘下,下手极重地捏住了她光洁如玉的下巴,强迫地让曹诘看着自己的眼睛,语气阴狠地解释道:“也许一开始我的确是不敢杀你……哦,也不是不敢,而是不能,不过现在我才发现,你好像也就这样吧!” 曹诘刚要开口反驳,就被她用另一只手,将樱红小嘴狠狠揪住。 “你不会是想用我刚刚的威胁,反过来威胁我吧?亏你一大把年纪,怎么会生得如此的天真可爱,难不成聪明的男人都是喜欢傻媳妇不成?” “只要我将你给杀了,我就立马将他囚禁,到时候等我将整个丹阳拿下,再亲手奉到他的面前,我如此真心,还愁拿不下他?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却只隔层纱,只要时间够长,什么样的男人我拿不下?再说了,你觉得你在他的心中,又有着多少分量呢?” “我不杀你,不是不敢,而是不愿,你长得这般惹人怜爱,到时候给我当个丫鬟,也是挺有面子的。这样吧,我再宽容一些,你现在就去跟他说,你愿意自降身份为妾,这样我以后也不再为难你,你也可以一直留在他的身边,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当然,你要是不愿意退步,我也不会直接就杀了你。我这人办事一向是光明磊落,你要斗那就斗吧,反正你这个呆瓜脑袋,再长上十个也斗不过我,我就是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说完,她也不再看曹诘的反应,随手将面具为其合上后,就转身进入了隔间。 隔间中,梦醉见申屠晓君回来,自家曹诘却不见踪影,赶忙询问道:“阿妹,我娘子呢?” 申屠晓君甜甜一笑道:“在后面呢,很快就来了。” 梦醉担心的瞧向门口,只见曹诘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梦醉连忙地招呼着要其过来,只是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了曹诘裙摆上的血迹,惊疑道:“娘子,你怎么流血了,你们出去干了些什么?!” 由于申屠晓君在场,曹诘呐呐的没有回应,申屠晓君娇笑着伏近梦醉的耳边小声解释道:“嫂嫂这是来葵水了,心情不好。” 梦醉满脸疑惑道:“葵水,那是什么东西?” 申屠晓君无语地拍了拍脑门:“葵水、月信、月事、月水、月经,嫂嫂就没跟你说过吗?” 梦醉嘴角微抽,赶忙掩饰道:“说过,自然说过,只是忽然提起忘了罢。” 他们相处一月未满,再说了曹诘一向腼腆,说是夫妻,有时候还不如玩伴来得亲密,曹诘又怎会将此等私密事情讲与梦醉听。 梦醉一个寒门书生,父母早亡,家里又没有什么丫鬟嬷嬷服侍,对于男女之事虽有耳闻,可仍算是一窍不通。 他也是知道女人有月信的事,只不过不知道它能有这么多的别称,更不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无知来。 申屠晓君何等精明,自然是看出了梦醉小心思,她的心中好笑之时,不禁产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就在曹诘刚要坐下之时,申屠晓君忽然出声阻止道:“嫂嫂,这葵水可是不祥之物,阿哥身子虚弱,你要不还是坐我这吧!” 曹诘闻言身体一顿,可看了申屠晓君一眼,还是乖乖地站起了身。申屠晓君也是异常热情,一把挽住了曹诘的胳膊,就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梦醉看着十分好奇,怎么出去了一趟关系就变得这般要好? 虽是看着没了问题,可他的媳妇他心中有数。脑瓜虽大但东西却是不多,指定是被这个坏丫头给框了。 趁着曹诘失神之际,一把将其夺过,搂入了怀中,这次的曹诘是出奇的温顺,宛如一只受了伤的小猫,瑟缩在梦醉的怀里一动不动。 申屠晓君却是大急,赶忙道:“阿哥,她来葵水啦,这……” 还没说完就被梦醉给抬手打断道:“管他是葵水还是阳水,我自己的媳妇自己宠着不寒碜。” 申屠晓君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这时拍卖会正巧开始,她也就只得作罢。 虽然梦醉宠溺的对象不是她,但她的心中仍是暖暖的,因为在她看来梦醉迟早都会是她的囊中之物,现在曹诘所得到的宠爱,也就是未来她将会得到的,这一切都将属于自己。 她对也是梦醉更加满意,想以往就算是最宠溺自己的父亲与兄长,在得知自己来葵水后,也会叫人把自己关在屋内,不让自己随意外出。像梦醉,本就该是最讲礼法的读书人,却能为了心中所爱,抛弃固执的礼法是多么的难得。 曹诘整张脸都埋在梦醉的怀中,坚硬的面具硌得梦醉生疼,梦醉想要将她的面具取下,却被她避开,她既是不愿,梦醉也不强求。 此时底下的拍卖台上摆放有十件拍品,皆是被红布遮蔽着,体积很大,看样子好像是一个一个的大笼子。 这时申屠晓君轻声解释道:“此处虽为原石拍卖会所,可由于会所繁华,有时也会顺带着拍卖一些其他的东西。” “这些看起来好像是活物?” “阿哥好眼力!看下去有惊喜呦~” “什么惊喜?” “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还是阿哥自己去看吧。” 看着申屠晓君挤眉弄眼的俏皮模样,梦醉也是不好再多问什么,目光饶有兴致地盯着下方的拍卖品,仔细地打量着。 第三十七章 狼子 第三十七章狼子 “非常荣幸诸位能光临我们云中拍卖会。今天,我们将共同欣赏这些稀世珍品,感受我们的云中魅力。” “这是今日的第一件拍品,一品灵兽火云狮王幼崽,火云狮王是一种拥有狮子身形,却又完全不同于任何已知狮子的神奇生物。它不仅具有狮子的爆发力,还能使用火焰攻击,是力量和神秘的象征。在火山环境中,火云狮王是绝对的王者,它的存在让所有的生命都感到敬畏!” “起拍价:五十两!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两,开始竞拍!” 梦醉听的是雨里雾里,一品灵兽能有多强,这吹得更火神转世似的,起拍价却只有五十两?要知道,当初荆湖郡丞的夫人养的宠物小白猫,都价值万两黄金呢! “阿哥可是觉得这起拍价太低了些?”申屠晓君似乎是看出了梦醉的疑惑,轻声询问道。 “嗯,确实低得有些不可思议。” 申屠晓君娇笑道:“我还以为阿哥真是聪明绝顶,却没想到仍只是个凡夫俗子罢了。” 听着申屠晓君的调侃,梦醉也不恼,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自命清高之人,他相信自己也有着很多的不足,但他同样坚信着不管是什么样的缺点,只要自己努力学习,就一定能得到改正。所以他总是表现得格外谦卑,只要有不懂的,他就会积极求教。他从不会因无知被他人嘲笑,而感到羞耻,他只会因自己的傲慢和自卑,而感到羞愧。 “阿妹说笑了,人非圣贤,孰能无惑?” 申屠晓君看着梦醉的坦然,呐呐的有些痴了:“人非圣贤,孰能无惑?妙啊,阿哥,文采斐然啊!” “谬赞,谬赞……”梦醉连忙回礼,可他心中却又有了疑惑,这句话妙是妙,可好像不真是他自己说的,好像也不是往年从书中看来的,它来自哪里呢…… “五十万两三次!” “成交!” 五十两直接就拍到了五十万两,直接就翻了一万倍啊! “阿哥,可明白了?” “这个我也是知道的,好东西自有人抢着要,可是事情总得讲个万一吧,万一要是一个人出价较低,可又没人争抢,那拍卖行岂不是得亏死?” 申屠晓君轻笑道:“阿哥性子还是太正了,明面的倒是看得通透,可这暗地里的还是浅了一些,我只提上两个字,阿哥就全明白了——托儿。” “托儿?” 梦醉恍然大悟,对啊,这人多眼杂之下,完全有机会安插一些自己的人马,若是价格达不到预期标准,就可以选择由自己人将它拍下,等到过上几天,再重新拿出来拍卖。这样既不会流拍,还会传出低价拍卖的爆点,让在场围观群众生出一种,可以靠运气低价拍下好宝物的侥幸心理。 这样既不会有实际损失,还能无偿地为自家拍卖行做一个不错的宣传,属实不错。而且同一样的东西,有了第一次被低价拍走的经历后,第二次拍卖就会因着侥幸心理的影响,出价积极性会得到大幅提升,到时被人成功拍走的概率也会更大。 梦醉口中感叹着“奸商”,心中却将这种谋划和效果暗自记下。 “第十件拍卖品,狼子。狼子是森林的王者,他的存在象征着力量、智慧和和谐。他是森林的生命主宰,也是它的精神象征。他的形象高大而威猛,让人敬畏,也让人感到亲近。在他的身上,我们看到了生命的力量和和谐,也看到了智慧和勇气。他是森林的守护者,也是我们的启示。” “起拍价:一万两,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万两,起拍!” 随着红色幕布的撩起,一只……一位长着长毛,浑身上下满是骇人伤口的精壮少年显露出了身形。 梦醉被吓了一跳,看着申屠晓君语气低沉地询问道:“他们这是在贩卖人口吗?这是犯法的他们知不知道?” 申屠晓君赶忙解释道:“阿哥你先别激动,眼前这位说实在的,其实也算不上是人。他是狼子,也就是狼的孩子,有时候过路的行人带着幼儿遭遇了狼群袭击,如果狼群食物充足是不会伤害幼儿的,而这些幸存的小孩就会被狼群当作自己的孩子养大,他们不懂得我们人类社会的规则,他们只会跟狼一样四肢着地的奔跑、吃生肉、甚至有的还会跟随着狼群去袭击上山打猎的猎人,他们准确来说还是应该算作是兽。他们虽说身世可怜,可这样的所作所为倒也是没什么好同情的。” 听了申屠晓君的解释,梦醉激动的情绪也是有所缓解,不过他的心底终究还是不怎么舒坦,故作轻松地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他的起拍价为何这般低呢?要知道像这样容易清晰辨认的可是没办法用托儿进行运转的哦。” “嗨,还不是因为他流拍得太多了嘛,你看他身上的伤口,就是流拍后主家发泄愤怒时打的。一般狼子只有五六岁的年纪才会有人抢拍,因为狼子天生就比别的奴隶要更加健壮而且忠诚,若是有能修行的更是可以当做秘密武器来进行培养。可到了他这个年岁,早已经错过了最佳的驯服年龄,买回去根本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搞不好还有噬主的风险你说谁敢花钱来买他不是。要不是他有着修行天赋,早就被处决了,你还嫌他卖便宜了,没噶了他就再好不过喽。” “五万两两次!” “五万两……” “六万两!” 一道掷地有声的声音自大堂中响起,众人齐齐向着天字一号间的方向望来,可似乎又怕自己好奇的目光会惹得大佬的不快,又急忙收回。 “七唔……” 底下的一个包间内,坐着一老一少,两人的衣服皆是由最精致的丝绸制成的,上面绣着金色的花纹,仿佛是一幅流动的画卷。少年是一个大胖子,坐于主位,口鼻被次位老者死死捂住,少年一顿挣扎,好不容易才挣脱开来,怒道:“福伯,你不让我说话捂嘴不就好了吗,捂我鼻子干嘛,险些没给我憋死。对了,主家不是说想要那个小狼崽子的吗?” 被称作福伯的老人恭敬道:“少爷,对面可是天字一号阁,我们若是与他竞价恐会驳了对方的面子,到时更加不好处理,那件东西才是我们的首要目标,这狼崽子除了身份特殊,也没有什么特殊价值,到时候找机会私下交涉一下会更好。” 天字一号间内,申屠晓君歪着脑袋好奇地询问道:“阿哥,你买他干嘛?一点用都没有。” 梦醉语气平淡不带情感道:“没什么,阿妹也知道我是这儿的父母官,凡是这的百姓都是我的子女,无意义也就无意义吧,至少我希望他能活出个人样来。” 申屠晓君娇俏一笑道:“哦,小妹也是您的子女?” 梦醉轻笑一声,丝毫不虚:“你若愿意,大可先叫声来听听?” “爹爹~” 申屠晓君娇滴滴的声线,却让梦醉如遭雷击,他实在是没想到申屠晓君会如此大胆,他随便一句玩笑话都敢这么去接,这突如其来的骚,着实闪了老夫的腰啊。 看着梦醉面红耳赤的模样,申屠晓君捂嘴娇笑不止,一向成熟稳重的梦醉,头一次露出了本该属于他这一年龄段该有的稚嫩,此刻竟是显得有些违和。 令梦醉有些奇怪的是,一向小心眼的曹诘此刻却没有丝毫动静。 “六万两三次!” “成交!” “接下来,我们正式进入原石拍卖环节!” 话音一落,三个透明水晶格被推了上来。 “朽石?” 梦醉询问的目光投向了申屠晓君。 “拍卖原石的品质是由低到高进行出场,这样拍卖会才会更有看点。”申屠晓君随口解释着,“爹爹~你不是很喜欢朽石的吗,要不给他拍下来?我跟你说中间那块肯定有宝物。” 相比第一次,梦醉这次要稳重得多,内敛自持道:“阿妹还是规矩些得好,别让人误会了,你们此处虽是民风开放,可过火了还是会有损名节。这几个石头我看着并不喜欢,阿妹若是想要,我替你拍下便是。” “算了,我也不是很感兴趣。” 随着拍卖会的进行,原石被陆续拍走,申屠晓君也是拍下了几块,也并没有让梦醉出钱。 “阿哥,你不是说来赌石的吗,怎么一块石头都没拍啊?” 面对申屠晓君的询问,梦醉也是无奈,小枪一直没有动静,他又不知道哪块石头好,他不是一个嗜赌之人,没有把握的事他一向是不喜去做,几经犹豫便一石未拍。 梦醉随口回答道:“阿妹又没给哥一个提醒,这让阿哥如何好下手啊。” 申屠晓君撅了撅那诱人的小嘴,模样委屈道:“这赌石不就是来赌的吗,阿妹都跟你讲了,哪还有赌石的意思,再说开始时,阿妹说了你不也没拍下。” 梦醉听出了申屠晓君言语中的埋怨,却是没有多做理会,他实在不想把双方的关系搞得过分暧昧,他只是想找一个利益上的合作伙伴,并不希望和对方牵扯太多感情。 “今日最后一件压轴品,不周玉蛹!” “不周玉蛹是一种传说中的原石,据说它只存在于遥远的古代,而且数量极为稀少。很多人都为了寻找它而走遍了大江南北,但是能够找到它的人却寥寥无几。” “真的这么神奇?”梦醉疑惑道,这个简介听起来着实骇人。 “狗屁!就是不周山矿洞里产出的玉蛹级原石罢了,瞧他给吹得天花乱坠似的。”申屠晓君不置可否道:“我苍梧县的苍梧神山中产出的原石个个精良,他不周山的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别笑掉了我的大牙!” 随着巨大水晶棺的推出,小枪动了! 第三十八章 不周玉蛹 第三十八章不周玉蛹 一枚小巧精致的原石,竟是被封钉于巨大的水晶棺椁之内,随着水晶棺椁的棺盖缓缓挪开,一股沁人心脾的神秘暗香瞬间就铺满了整个会场。 此时此刻每个人的心中都只有四个字“绝世佳品!” 还没等拍卖师定价,底下的宾客就已经纷纷的给出了竞标。 “一百万!” “一百五十万!” “两百万!” …… “一千万!” 申屠晓君大声叫价,竟直接就将竞标提高到了一千万。 梦醉轻笑道:“看来阿妹很是中意呢,就是不知此石可有什么特殊之处,莫非只是比较香不成?” 申屠晓君咯咯笑道:“阿哥有什么事直说便好,何必拐弯抹角,这不是把小妹当外人了。” 梦醉不置可否,本来就是外人嘛,才认识多久,又没有过什么共同经历,有的无非是一段再普通不过的人情往来,岂不就是外人嘛! “这块原石绝对不凡,以往的那些玉蛹原石我虽看不透玉层,却也可以得知裹玉的成色。可这块玉蛹我却是连石衣都看不透,里面的天地法则已经自主的形成了一个小世界。原石中的天材地宝绝对是先天级别的创世神物,若能拍下必定大赚!”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实际上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还是有着很大的猜测成分在里面。 “一千五百万!”当初和梦醉竞价狼子的包房内,那个浑身富贵的小胖子再次叫价,将申屠晓君的竞标给压了下去。 申屠晓君有些急了,她这次出门本就是抱着游玩的心态,并非特意为此物而来,因此也没带多少银钱,刚刚的一千五百万已经超过了她的能力范围,可作为一个专业的赌石人,眼见着如此梦中情石被人从眼前抢走,属实是心有不甘啊! “两千万!” 这道声音很是平淡,不似前面二人的激情,温润悠扬,清新悦耳,对他而言这一切都好像是一些不足挂齿的小事一般。 “阿哥你有这么多钱吗?这里可是不让赊账的。”申屠晓君很是感动,可一想到梦醉的身份又不禁担心了起来。在他们氏族认知中,能被任命到此任职的可都是一些寒门子弟。 他们的本就没有足够高的平台,自身俸禄也不高,唯一有机会拥有权力,却又被他们这些地方氏族暗中架空,官位上没了油水,哪怕是当上一辈子的官,依旧只能做一个不愁吃喝的穷秀才。 刚才梦醉拍狼子时用了六万两,就喊得那么大声,申屠晓君本以为那差不多就是梦醉的极限,可如今梦醉却是轻描淡写地叫出两千万的天价,不禁让申屠晓君怀疑起梦醉是否有着叫虚价的嫌疑。 梦醉抬手以示安心:“阿妹莫慌,尽在掌握之中。” 楼下二人开始了商量,“福伯,主家给的好像有点不够了。” “少爷,不够先用我们自己的钱垫着吧,如果实在不行到时候我们也只好……” “两千万两次!” “三千万两!” “三千万加一文!” 梦醉也是不甘示弱不急不缓的徐徐跟价,只是他这个跟法让在场众人大吃一惊。 加价一文,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拍卖师也是无语,不过这倒也不能怪人家,毕竟这次自己的确是没来得及定最低加价,过错方在自己,如今原石的拍卖价格已经极大的超过了预测售价,自家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去与金主大人交恶,商人是最不喜欢树敌的。 “三千万加一文一次!” “三千万加一文两次!” “三千万加一文三次!” “成交!” 三次的宣价就像是三个响亮的大逼兜,狠狠地抽打在了他这张油腻的大脸上,楼下的小胖子怒火中烧,肉包似的拳头捏得嘎嘎作响。 “少爷,我们还有钱为何不继续加价?” “加价?我拿什么加价?我拿半数的家当才加上一千万两,他却只加价一文,这意图还不明显吗?他这是在羞辱我啊!就用那个计划吧,我要他死,我要他死无全尸!” …… 天字一号间内,拍卖会的人员上来清点了梦醉的财物,并将梦醉和申屠晓君的宝物一同运了上来。 申屠晓君抱着那块原石又亲又抹,此时的模样活像是十世穷鬼转世投胎,第一次见识到了金子,欢快道:“阿哥,这个原石我真的好喜欢,又美又光滑还香,这真是我们赌石人眼中的梦中情石啊!” 梦醉轻笑道:“你要是喜欢就多看两眼,不过可别给我摔坏了……” “我知道,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这可是我特意买给你嫂嫂的,你把它弄坏了,嫂嫂生了气我可哄不好。” “不是给我的?” “你说什么?我没太听清。”梦醉微微挑眉,装出一副没听清的模样,随口追问道。 申屠晓君赶忙回神,心中难免的一阵沮丧,她还以为梦醉是买来送给自己的,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申屠晓君迅速收敛起脸上的沮丧,随口敷衍道:“我是说嫂嫂真是太幸福了,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得到如此珍贵的宝石啊!” 梦醉笑颜逐开道:“哪有,阿妹不是说这石头比不得你们苍梧山的神石吗?等为兄伤好了,一定要好好的去见识见识,到时阿妹再领着兄嫂二人逛上一逛如何?” 申屠晓君强颜欢笑,却笑得格外自然:“那是自然,到时可就到了小妹的地盘,作为东道主的我,一定能安排得包您满意!” 她也是没想到,仅是因为自己的一句吹嘘之言,就将如此神石拱手相让,不过转念一想,曹诘的一切都注定会被自己夺去,就让宝物在她手上放上几日那又如何,到时候是我的终究还是我的。 “阿哥这开石可否让我来亲自执刀,我可是最喜欢开石了。” “如此甚好,不过我已经将石头送给了娘子,这事你怕还是得去征求一下你嫂嫂的意见,才更为妥当。” 梦醉想了想,虽然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有结识过什么好的开石大师,眼前这位看样子是属实厉害,可他总感觉着眼前这位有着很多自己的小心思,并不太想让她接触到里面的宝物,以防止她做出一些自己无法察觉的小动作。 可若是由自己来拒绝,似乎又显得太没人情味了一些,容易把关系给闹僵。于是他果断地将话头抛给了曹诘,并用指尖在曹诘软背上轻划,传达了自己的意图。不过曹诘似乎是没有接收得到,还是一动不动地窝在梦醉的怀里,没有给出丝毫回应。 这时申屠晓君已经走了过来,将手中原石递还给了梦醉,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搭在了曹诘的肩头,曹诘整个人仿佛是触电一般,立马从梦醉的身上弹了起来,由于曹诘还带着面具,梦醉并看不到曹诘的表情,但从她的反应中能依稀看出一些……畏惧的意味…… 是什么样的东西能让一个四品剑修感到畏惧,若说是眼前的菜鸡申屠晓君,梦醉是断然不能接受的。可有些事情它就是如此的奇妙,如此的不合逻辑,现实很多时候要比天马行空的想象来的更加荒谬。 见曹诘站起,申屠晓君撒娇似的抱住了曹诘的细嫩的手臂,摇晃着道:“嫂嫂就让小妹来开石嘛,好不好嘛?” 曹诘想要后退,却是被申屠晓君死死拉住,只得颤巍巍地应道:“……好。” “好诶!”申屠晓君顿时欢快地蹦了老高,活像是一个得到父母应许可以出去游玩的小孩,跳得活泼、跳得天真、跳得无邪、跳得不容拒绝…… 梦醉能明显地听到,曹诘前面隐约说出了个不字,只是因发声颤抖的缘故没能将话讲清,他离这么远都能听得明白,他不相信离得那么近的申屠晓君会不知道。 申屠晓君的这点小把戏虽不精妙,却很是好用,事已至此,梦醉不想直接掀桌子走人,也只得乖乖就范。 “既然娘子同意,那就劳烦小妹为我们开石了。” 梦醉将手中原石随手抛向了申屠晓君,就好像是丢一个普通不过的玻璃球,完全没有因它的三千‘多’万的身价产生有丝毫怜惜。如此阔气的手法,不禁让申屠晓君生出了一种,他的钱多到花不完的错觉。 与梦醉的大大咧咧不同,申屠晓君对待起来就更为仔细,小心翼翼地将其捧在掌心,闭上眼睛,轻柔地用手指细心地揣摩,似乎是在寻找着某些纹路。 梦醉看来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觉得煞没意思,将还傻站在一旁的曹诘一把搂入怀中,小声地询问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可否说与为夫听听?” 曹诘仍是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梦醉心中暗骂道:“该死的申屠晓君,你丫的对我娘子做了什么,人家本来就不聪明,这下怎么还给人吓傻了!我真服了,就一盏茶没看着,怎么就被人偷了家呢?真是撒手没啊!” 曹诘给不出反应,梦醉只得使用更柔和的安慰措施,毕竟如果曹诘再这样下去,申屠晓君一定会以她为突破口,谋取自己更多的利益,如今自己的联盟都快要有了建立趋势,他可不想半途而废。 梦醉轻声安慰道:“我呢,也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恐惧嘛,每个人都会有的,不是什么大事。但要是一直都走不出来,那就真是大事了。你有什么过不去的不妨和为夫说说,有时候憋着憋久,可是会把自己吓死的哟~” “你怕死吗?” 梦醉皱眉,怕死?问题为何一下就上升到了哲学高度? “怕啊,死亡没有人会不怕吧?还记得我们来时遇到的那场刺杀吗?那可是我有史以来,离死亡第二近的一次了。” 第三十九章 幽凰 第三十九章幽凰 曹诘依旧没有说话,但梦醉明显能感觉得到她有在认真倾听。 “当时我的肚子被剖开,也许是太过害怕,我甚至都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只觉得好困好困,好像一闭眼就再也醒不过来,一分一秒对我来说都好像有三秋之久。虽然很难熬,但我却仍旧不想放弃,我还有好多的事都没做呢,还有好多放不下的人。” “当时我怕极了,我的一生好似走马观花般的从眼前划过,以前记得的或是忘了的,那时我是那般的不舍离开,可这世间的一切都是物质的,它不会因你的主观感受做出任何改变,尽管我始终都没有闭上眼睛,但是我的视野还是逐渐变得黑暗。” “之后啊,我就好像被关锁在一个无边无际的小黑屋内,四周什么都没有,我的身体逐渐变得寒冷,四肢开始变得僵直,冥冥中有着那么一种感觉,我好像是真的死了。” “可就在我绝望之际,一束光照进了黑暗,它是那般的耀眼,也是那般的圣洁。它将捆缚着我的黑暗打破,我沿着它带给我的那条光明大道一路前行。你可知我在路的尽头看到了什么?” “什么?”曹诘下意识地追问,梦醉微微一笑,轻柔地将她的面具取下,这次曹诘没有再躲闪。梦醉看着曹诘红扑扑的小脸微微皱眉,却也没有多问。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你呢?” “我?” “当时我一路追着光明前行,渐渐地我的视野逐渐恢复,入眼的是你满脸担心的焦急,那时我第一次觉得你好美,觉得你好像比这个世界都美,躺在你的怀里我好像觉得死其实也没什么的。” “人,生而有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从前,我害怕无意义地死去,恐死后无人得知,恐死后默默无闻。可那一刻,我真的好想就那么死在你的怀里,忽然觉得我好像并不需要别人的眼泪,或许能得到你的泪水,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死亡固然可怕,可若是因为害怕死亡,就开始畏手畏脚似乎更加可怕。死无疑是痛苦的,然而还有比死更痛苦的,那就是等死。死亡,并不是从天而降的厄运,它是与生俱来的宿命。所谓的生活、生命,不过是死亡的一种过程。” “既然人的终点不会改变,我们为什么不将过程活得更加精彩,至少到临近死亡的时候,不会因胆怯所带来的遗憾而后悔,一个将死之人需要死亡,正如一个疲倦的人需要睡眠一样,苟延残喘既是错误又是无用的。” “曹诘,你给我记住,你的敌人不会因你的胆怯而手软,她既然收手只能说她是有所顾忌,她真实的理由绝不会是她口中的义正言辞。死亡并不可怕,也绝不可悲。真正可悲的是人纵然活着,但生不如死,活不如灭,他们活着,也只是活在了痛苦的深渊里,毫无意思。” “我活着就是要做生命的主宰,不过死时,我希望能躺在你的怀里,好吗?” 曹诘看着梦醉的坚毅的眼神,周身气质恢复了以往的锋锐,语气坚定的许诺道:“本宫不会让你死的!” 梦醉微微一笑,心中思绪开始暗自揣摩。 这魏国人似乎都很是淳朴,三言两语就能动摇本心,尽是一些老实人啊!自己以后一定尽可能的不让曹诘去单独办事,她这副模样,是不是太容易被策反了。 想到这,梦醉烦闷地按了按眉心。 “夫君可是还有什么烦心事儿?” 面对曹诘的关心梦醉自是不会说实话,随便地敷衍道:“你看看申屠晓君的解石手法,可能从中看出些门道。” 曹诘不屑道:“哪有什么门道,不过是顺着石理往下切割罢了,没有什么技巧的。” 梦醉对她的这副态度也是大感无语,刚刚还怕得要死,这下又牛叉哄哄了,不过曹诘装起来了也不是他能随口评价的,毕竟这小妞打心底的可还是一个暴力狂。 “你说我若是让你去解石,你能否将其解开?” 曹诘皱眉道:“你什么意思,莫非是质疑我的能力不成?” 梦醉看着她的拳头逐渐捏紧赶忙摆手解释道:“自然不是,娘子莫非是不懂得为夫的心意?” 曹诘皱眉沉思,梦醉也不等她细想道:“你说这小丫头狡猾得跟只狐狸似的,到时候看到了宝贝会不会动什么歪心思,做些手脚呢?” 曹诘恍然大悟,眨巴着她那天真无邪的汪汪碧眼一脸了然道:“嗯,有道理。夫君放心吧,我盯着呢,她的小动作,瞒不过的我的眼睛的。” 梦醉无语,我要是相信你能看得住还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我是真心的不懂,是不是越呆的人就越是自信,还是说过度的自信会让人变呆?很明显曹诘就是想炫耀她的能力,指定是不会听劝了,梦醉也懒得再多说什么了,反正是送给她的东西,出了问题也该她自己再去想办法解决。 现在曹诘恢复了正常,申屠晓君再做些什么,己方也已经是有了足够的武力保障,想来就算是真做了小动作,应该也是没用。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梦醉还是聚精会神的盯着申屠晓君的手头动作。 申屠晓君手中的雕刀宛若银蝶翩飞,细小的石屑被一点一滴地剔除而出,石衣逐渐褪去靛蓝色的玉石逐渐显露了真容。 玉石的色彩深邃而明亮,如同一个无底的深蓝湖,在灯光的映射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这种奇异的玉光让人感到无比的宁静,犹如一个静谧的深夜,又似一种无尽的神秘。 玉石内部,可以看到一些云雾状的纹理,它们在石内流动,如同蓝天白云在湛蓝的天空中飘荡一般。这些纹理赋予了玉石一种别样的生命力和自然的特殊美感。 就在申屠晓君将石衣尽数剔除以后,准备对玉层下手之时,刻刀刃尖刚一触碰到玉石,玉石便发出一道柔和的亮光,然后精致小巧的刻刀寸寸皲裂。 众人皆是一怔,这玉石还有自保能力? 申屠晓君快步走到了梦醉身边,旁若无人地将曹诘长剑拔了出来,对着梦醉微微拱手道:“阿哥,小妹借嫂嫂长剑一用,嫂嫂不会生气吧?” 梦醉轻笑道:“怎么会?阿妹替嫂嫂解石,你嫂嫂感谢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呢?阿妹且自取,不过此剑甚是锋利,使用还需谨慎,切勿伤着自己。” 申屠晓君娇笑着撒娇道:“小妹知道了,多谢阿哥关心!” 梦醉莞尔一笑,挥了挥手,示意她先去忙着。 等申屠晓君走后,梦醉表情嘲弄地看向了曹诘。眉宇间分明是在质问:“这就是你所谓的盯着,人家当着你的面,把你的剑拔了,你的反应呢?” 曹诘被看得有些炸毛,自知理亏不好反驳,只得羞恼地锤了梦醉一拳。 玉石圆润紧密,浑然天成,不可能像石衣那样有着纹理缝隙,唯有强借着利器之锋锐强行进行切割。玉石的质地细腻、坚硬,但又脆弱如纸。 本来到了这一步,申屠晓君的刻刀又刚好碎裂,无疑是一次天赐良机,若是曹诘能够机灵一点,不让申屠晓君将剑取去,装出一副惜剑如命的模样,硬是不愿将长剑借出,到时再凭着曹诘的剑术,切割一个玉石还不是轻轻松松,这无疑是杜绝了申屠晓君在宝物上动手脚的所有可能。奈何这个猪队友太过迟钝,等她反应过来早已错过了反应时机,再说什么都迟了,梦醉也只好顺水推舟,换个人情了。 申屠晓君紧闭双眼,双手持剑举过头顶,重劈而下。 她自身的武力是不足够强行破开玉石的,尽管曹诘的这把长剑品质极好,分量也是很重,以长剑重劈而下的惯性,加之一品武徒的神力,可看这玉石的品质来说,要做到一击破石应该还是有些难度才对。显然她是使用了某些梦醉不曾了解过的神秘功法,这才能达到如此效益。 随着玉石被一剑切开,靛蓝色的炫光一瞬间就铺满了整个隔间,这时一滴殷红色的血液顺着申屠晓君的指尖悄然地滑落,直冲着光源而去。 就在血滴即将抵达之际,却被另外的一道血剑抢先夺下。 好在这次曹诘总算是机灵了一回,没被斑斓的炫光吸引了目光,而是无时无刻地盯着申屠晓君的一举一动,这才有惊无险地将其阻止。 炫光褪去,一双神秘典雅的蝉翼手套渐渐显露出了身形。 它的颜色如同秋夜的星空,深蓝与暗紫交织,流露出神秘又高贵的诡秘色彩。表面镶嵌着细致入微的银色水晶,仿佛是夜空中闪烁的亿万颗星辰,神秘又深邃。手套上的图案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力,其上绣有一轮皎洁明月,时而阴晴,时而圆缺,那些不断闪烁的银色星辰,在月光的照耀下以一种特定的规律不断流转,在这小小的一双手套中,仿佛可以看到星河璀璨,沧海变迁。 随着曹诘精血的融入,一只俏丽的火凤融入其中。火凤的羽毛呈现出明亮的红色,间或夹杂着橙色和金色。这些颜色在火凤的羽毛上流动和交融,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散发出温暖的光芒。 火凤的头部和颈部的羽毛呈现出更加鲜艳的色彩,这些羽毛呈现出深红色和暗金色的色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尾部的羽毛呈现出分叉的形状,就像是一朵绽放的火花,而且每一根尾部的羽毛都是艳丽炽热,仿佛是火焰在天空中燃烧。 神秘与辉煌交相辉映,锋锐与柔美自成一体,古朴尊贵的气息扑面而来,申屠晓君的一双杏眼瞪得血红。 第四十章 夏侯 第四十章夏侯 竟然会是先天灵宝,这玩意一旦被滴血认主,那就注定生死相随,这可是夺不走的啊! “阿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还把手给划伤了,来来来,快过来,我这有丹药,可别哭了才是。” 说着就拿出小月儿给自己的备用丹药,递了过去。虽说品质不怎么高,可治疗一下外伤,却还是有立竿见影的功效的。 申屠晓君赶忙收起她嫉妒的小表情,她也知道自己的威胁效果不会持续太久,可没想到偏偏就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切都是功亏一篑了。 她立马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哭哭啼啼地卖起了惨。梦醉也是故作心疼地随便应付了几句,待气氛有所缓和,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娘子,你快去试试看,这三千多万两的好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为夫都不曾用过呢。” 曹诘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走到手套旁边,只是微微向前一伸,原本虚浮于空中翩翩起舞的蝉翼手套瞬间散化作一道道纤细缠绵的精美绸线,向着曹诘的玉手攀附而去。 曹诘的玉手上就此多出了一条靛蓝色的丝线手串。手串上勾串着无数的银色星辰,如同一颗颗的深海明珠,闪烁着神秘而深邃的幽芒。随着曹诘的莲臂轻舞,点点的星光仿佛是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璀璨夺目,光彩耀人。 随着曹诘心念的攒动,神物在手链和手套两种形态来回切换。看着手串在曹诘的皓腕间轻舞飞扬,灵动得好似一个灵巧的精灵仙子,梦醉好奇道:“娘子,你准备为它取个什么名字?” “它说它叫幽凰,应该是不需要我再取名了。” “它……它说?”梦醉皱眉道:“我怎么没听见它有说话,你可别唬我,怪吓人的。” 曹诘轻笑道:“夫君有所不知,幽凰乃是先天灵武,生而有灵,不过它现在尚且年幼,还只能做到与器主交流,夫君想要听它说话,可能还需要等些年岁。” “器主?为何你是器主?” 曹诘看着梦醉的满脸疑惑,轻声解释道:“凡是有灵之物,于初生之际献祭自身精血与它,便有极大的可能做到让其奉己为主。” 听到曹诘的讲解,梦醉深深的看了眼怵在一旁的申屠晓君,申屠晓君感受到梦醉的目光,自觉心虚,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 曹诘回到梦醉的身边,将手套递给了梦醉。梦醉接过好一番打量,眉心的小枪发出着如同当初见到雷击木时的饥渴感。梦醉仔细地揣摩了半天,也没能瞧出一个所以然来,不知道这小枪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梦醉示意曹诘附耳,低声询问道:“娘子,这幽凰有什么神异之处吗?” 曹诘摇了摇头,无奈道:“幽凰现在只是一个幼灵,说话都是咿呀咿呀的,对自己能力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申屠晓君在一旁看着二人甜甜蜜蜜的模样,心中很不是滋味,可是她现在理亏在先,再去找茬多少是有些不厚道。 “阿妹,我们一起去看看我拍到的狼子吧!” 见梦醉给递台阶,申屠晓君赶紧借坡下驴:“好啊,我长这么大还真没接触过野生狼子呢!” 梦醉皱眉道:“还有非野生的吗?” “那是自然。”申屠晓君挑了挑眉道:“还记得刚刚夏侯金吾带的那几个壮汉吗?他们就是家养的。搞这些丧尽天良的事,可是他们夏侯家的一项别样嗜好呢!” 梦醉眉间紧锁,心中有着那么一丝压抑道:“他们……是怎么做的。” 申屠晓君略作沉吟,还是出声讲解道:“他们会去百姓家以低价收购幼儿,然后将小孩放于狼群经常出没地带,运气好的就会被狼群收养,等到一定的年岁再被他们捕捉回去。本来这样其实也还是能勉强接受,毕竟是有利可图嘛!可绝大多数的小孩都是活生生饿死在等待狼群的路上,亦或是被饥饿的狼群连骨带渣一并吞食,能真正成为狼子可谓是少之又少。这种行为收效极低,利益相对之下也并不是很大,但他们对此依旧是乐此不疲,每年被他们这般害死的小孩绝不下于半百之数。” 梦醉只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把,读惯了圣贤书的他,一直坚信着世人皆有善,恶人亦有心。从未想过有人真的能做到这般残忍,他们的心思居然比凶残的狼群要更加恶毒。 “官府在干嘛?他们不管他们的子民吗?”激烈的情绪波动下,梦醉的声音都有些许发颤。 “官府?嘁!”申屠晓君嗤笑一声接着道:“且不说夏侯氏族处理得干净,就说他们这群怂包就算是真的查到了什么,又是否有着敢把事情挑明的胆量都很难说。再说了,这事毕竟是你情我愿的事,治不得什么大罪,就这一条罪行虽能让他伤筋动骨,却也是灭不了他。把他激怒后,所产生的后果,可没有人能承受得住。” 梦醉深吸一口气,强行地让自己静下心绪,语气平淡道:“你为何懂得这般之多?十六氏族又有几家正在从事这个行当?” “阿哥莫非是在拷问小妹不成?”见梦醉不予回话,申屠晓君挑了挑眉道:“阿哥,我想你从小妹的只言片语中应该也能知道,我苍梧县的主要收入乃是原石收益,对于这些蚊子小腿是压根瞧不上眼的,这……” 见梦醉仍是不肯回话,目光也是越发锐利,这才妥协地将实情说了出来:“是的,我申屠氏族也曾参与过这项计划,不过那也是被他们夏侯家族胁迫的,当时我们苍梧的矿山还没能开发出来,是十六氏族中最为弱小的存在,这才不得已地成了他们夏侯家的走狗,可后来我们申屠氏族在得到原石产业后,可是第一时间就脱离了夏侯氏族的掌控,并断绝了苍梧县内这项产业的发展路线。” “你不信我?”见梦醉还是刚才那副表情,申屠晓君宛若是被踩住了尾巴的小猫,跳脚炸毛了起来:“我申屠虽与他们同为氏族,却仍将大汉子民视为己出,治理数百年来,从未有做过一件对不起治下百姓之事,我们虽是训练狼子,却也是为了防止他们夏侯氏族对我们境内百姓的进一步迫害,你可知我们在和夏侯氏族的斗争中付出过多少,你一个外乡来的什么都不明白,有什么资格用这样的眼神的看着我?” 申屠晓君说的情真意切唾沫横飞,似乎是真有其事,梦醉对此事也是有了一个大致了解,眼见着对方情绪越来越激动,赶忙送出台阶:“申屠氏族大义,是本官失察,竟不知夏侯氏族暗中有着如此勾当,事已至此,多说什么都是无益,要不本官给申屠小姐磕上一个如何?” 申屠晓君撅着嘴不看梦醉道:“阿哥说笑了,哪有小妹让大哥行礼的道理。” 梦醉轻声哄道:“好了,阿妹天真善良,为兄此举实属不该,可为兄实在是口角笨拙,还请阿妹见谅喽!” “阿妹既然这般喜欢原石,那为兄下次就再送你一块如何?” 这一句倒是真的说到了申屠晓君的心坎上了,她一个赌石迷,没有什么东西能比一块好原石能让她更加心动了,梦醉出手大方,想来送东西应该也不会太差。小姑娘翻脸跟翻书似的乐开了花,笑嘻嘻地应下。 说罢,几人便动身下楼。就在梦醉起身欲走之际,曹诘却是蹲在了梦醉跟前,梦醉心中暗道一声不妙,却还是乖乖地趴了上去。 三人来到地牢,这里昏暗、阴森,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霉味和腐烂的气息。铁链和铁钩在石壁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这些声音混合着呻吟和哭泣,使整个地牢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偶尔,你会听到一阵阵低沉的咆哮,那是野兽在咆哮,它们被关在更深层的牢房中,与世隔绝。在这里,生命似乎被压缩到了最小,只有那些坚强的灵魂才能生存下去。 狼子被关在一个巨大的铁笼中,铁笼足有他的身型两倍之高。铁笼的颜色被时间侵蚀得泛黑,上面附着着斑斑锈迹,与他野性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铁笼的门被一把大锁紧紧锁住,这把大锁粗大而坚固,象征着囚禁他的强大力量。 “阿哥你打算如何处理他,直接放归山林?”申屠晓君询问道。 梦醉敲了敲眉心道:“你也说了,狼子和狼一样,是会袭击猎人的,直接放归山林肯定不行。我打算将他先带回去养着,若是能驯服了到时再任他去留,若是不能,也就只好囚禁他一生了。” 申屠晓君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话,想来是自知所言不为梦醉所喜,便闭口不谈了。 在梦醉的吩咐下,狼子被人牵了出来。一件破旧的奴隶装,上衣的布料薄如蝉翼,下身的裤子更是破旧不堪。他的双脚被粗大的铁链锁住,每当他行走,铁链就会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他的步伐虽然艰难,但他的腰背却依然挺直,他的脑袋昂得老高,倔强地不向任何人低头。 梦醉和他对视一眼,他的深邃眼神透出一种野性的顽强,这是他从小从狼群中学来的生存之道。他的头发长而脏,杂草般乱糟糟地贴在脖子上,皮肤因长年曝晒营养不良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黄褐色。他的手指长而粗,犹如钢铁般坚硬,这是他与自然斗争留下的痕迹。 第四十一章 梦醉的猜测 第四十一章梦醉的猜测 梦醉钦佩他的不屈,也忌惮着他的狂野,没有再多做审查,随意的交出三两银钱,就吩咐着侍者将狼子关押好,送回自己的府上,自己则领着二女继续巡视云中。 “阿哥,你说要送我一枚原石的,准备何时兑现啊?” 梦醉轻笑道:“怎么,还怕为兄赖帐不成?放心吧,许诺给你的就绝不会少,只是我送礼一向讲究精细,若非是精品原石我断拿不出手。” 梦醉眼睛滴溜一转道:“要不阿妹与为兄互留一个书信地址,到时候为兄找到合适的也好第一时间给你寄去,你看如何?” 申屠晓君略作沉吟道:“阿哥,云中之地甚是贫苦,你我相伴游历数圈,也未见有何意思。要不阿哥将县衙迁至我们苍梧,到时候我们两家一同齐心协力,丹阳十六县还不是唾手可得。只要阿哥点头,小妹可即刻飞书告知阿爹,想必他老人家也会非常欣喜的!” 梦醉摆了摆手道:“不必了,先帝陛下至圣至明,他老人家能把县衙建于此地必有深意,我虽还不曾领悟,却是不想有负先帝嘱托,暂时还没有迁变府衙之意。” 见申屠晓君满脸失落,梦醉嘴角轻轻一勾,露出一个很好看的微笑道:“虽说暂时我还无法亲至,但是我的心意却是可以先行带到,千言万语皆在信中,君若不离,我定不弃。” 梦醉从怀中掏出一封小巧精致的黄色信封,仔细地递交到了申屠晓君的手上。 申屠晓君见着信封先是一愣,很快便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将信封揣入胸口的暗兜中,表情珍重道:“多谢大人器重,晓君定不辱使命!”说完就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往来的人群之中。 曹诘疑惑询问道:“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走了?” 梦醉漫不经心地随口敷衍道:“她可能是家里有急事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呢。” 见梦醉不肯实说,曹诘仅管是心有好奇,却也没有再追问。 二人接下来一路无言,梦醉静静地趴伏在曹诘的背上,也不管她走向何方。随着路途的前行,梦醉渐渐地闭上眼睛,十分珍惜地享受着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时光。 看着街市上的人间百态,曹诘心中百感交加。闹市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喧闹的画卷。街道两旁,商贩们吆喝着招揽生意,顾客们讨价还价,还有孩子们追逐打闹。这些虽是使得整个市场都显得异常嘈杂,不过这才是人间烟火。 可在这个热闹的场景中,一些不和谐的画面也时有发生。一群富家子弟骑着高头大马,横行街头,他们不时地扫视着周围的美女,似乎是寻找着猎物。一旦发现有长得稍微漂亮点的民女走过,他们便会纵马冲上前去,强行将其掳走。 与此同时,地痞流氓们也在市场上肆意欺凌摊贩。他们恶意挑剔摊贩的商品,借机敲诈勒索。一旦摊贩稍有不满,他们便会对摊位进行打砸抢烧。 在这个地方的社会秩序可以说是极其混乱,法律的力量在此显得是那般苍白无力。在这方狭小的世界里,好像弱肉强食才是真正生存的法则,只有强者才能够快活的生存下去。而对于那些弱者,他们只能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中苦苦挣扎,麻木地期待着有一天正义的曙光能照入这深不见底的暗渊。 曹诘见状仗剑上前,虽是可解周围民众一时之困,可待她稍一走远,那群恶人便再次归来。深深的无力感打压下,曹诘也不得不选择放弃,听着背后平缓的呼吸声,幽幽地叹息一声,回到了府衙。 梦醉再次睁眼已至夜深,他回味似的轻闭上眼睛,浅浅地伸了一个懒腰。一翻身,紧握着的小拳无意识地拍打在了正在一旁打坐的曹诘俏脸之上,感受着手中触感梦醉先是一懵,赶忙睁眼一瞧,只觉浑身一凉,小命不保。 见曹诘睁眼,梦醉赶忙恶人先告状道:“你……你干嘛在我床上打坐,你要干什么?” 曹诘先是双眼一眯,凌人的寒芒着实是吓了梦醉一跳。可预想的暴怒却是没有来到,曹诘忽地嫣然一笑,眉目间情意绵绵,语气温柔道:“夫君,今日月色撩人,星光烁烁,如诗如画,正是良辰吉日,夫君要不我们开始修行吧!” 梦醉一脸茫然,这还是那个粗鄙曹诘吗?今日是个什么情况,怎么感觉怪怪的,气氛似乎还有些……暧昧的气息…… 修行?莫非是要和我双修? 想到这梦醉澄澈的大眼睛蹬得溜圆,一股燥热感瞬间涌上脑门,原本因天生有缺常年苍白的面庞,此刻也仿佛是涂上了一层厚厚的胭脂,在皎皎月光的照射下显得红扑扑的,极为可爱。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发烧了?”说着曹诘就将手掌伸向梦醉的额头。 梦醉忽然浑身一紧,不下思考地一把将她的玉手拍开,梦醉下手略重,竟在曹诘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了五条红痕。 曹诘吃痛轻呼,柳眉轻皱道:“梦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关心你,你怎么还动手打人啊?你不想修那就算了,我又没说硬逼着你修!”说罢,曹诘就一脸愤恨地甩手下了床,气冲冲地往门外走去。 梦醉慌乱之中赶忙将其叫住,可此时脑中可谓是一团乱麻,构思半天硬是没能憋得出一句好话。 曹诘不耐烦地娇嗔道:“你有屁还不快放,我要去睡觉了。” 梦醉被她这么一催,直接慌不择言地脱口而出:“娘子,我觉得我们现在都还……太早了一些,要……要不等再过两年……” 曹诘没等梦醉语无伦次地把话讲完,就撂下一句“你爱修不修”的气话后,摔门而出。 梦醉一时不知所措,想要追去,可感受到曹诘的愤怒却又有些不敢,只得呆呆地瘫坐在床上,可望着曹诘离去的背影又有些患得患失。 不知过了多久梦醉回过神来,不知不觉间燥热的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衣衫。衣服浸透着汗水贴在了皮肤上,让梦醉极为不适,而且在这里的冬天虽然不算寒冷,但穿着湿漉漉的衣服还是很容易着凉的,梦醉现在尽管有了一些灵气健体,却仍比凡人稍弱一筹。 梦醉偷摸摸地溜入柴房,为自己打来了几桶热水,准备好好地清洗一番油腻腻的身子。可当他一坐入浴桶之中,温暖的安逸感袭来,梦醉常年紧绷的神经都随之舒展。 回忆着一路上的点点滴滴,他和曹诘从相识时的各怀鬼胎,到如今的心心相印,经历虽然不算丰富,却也是有过历经生死。曹诘是他在父母死后,第一个能让自己主动放下所有防备的女人。 孙荣不算,不是说她是不是女人,主要是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梦醉在保护她,她是没有能力带给梦醉安全感的。 渐渐的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她了,可他心里清楚,以二人如今的身份,想要真的在一起,根本就是天荒夜谈。她是魏国长公主,自己不过是大汉一芝麻小官,人家选个面首都是大家世族的状元郎,自己连当选她面首的资格都没有,又哪有和她谈婚论嫁的权力。 他不明白,当初的曹诘究竟是怀着何样的想法,来与自己同行。他不清楚,看似愚蠢的曹诘,究竟又有几句话是出自真心。感受着自己真心的沦陷,梦醉不禁对曹诘的一切都开始产生了怀疑,在这位高贵的公主眼中,自己究竟是何种模样。 梦醉,一个身娇体弱的远调小吏,手段龌龊凶残,趁人之危,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将她囚禁,后来无耻地看光了她的身体,毁了她的清白。万分悲愤之中,她暗下决心,决定用最残忍的手法报复这个无耻之徒。 她先是伪装着服软,用自己傲人的姿色将他迷得神魂颠倒,后来得知他想要修行武功,于是当着他的面展现出自己武功的强大,再后来借着帮他提高资质的由头,用各种非人的手法对他进行惨无人道的折磨报复,刺客来袭时,她故意装作灵气耗尽昏迷不醒,一直等到梦醉被刺客开膛破肚,折磨得不成人样,命悬一线之际才突然出手,可能她并不想梦醉以后再无后顾之忧,有意留手,放任贼人离去。 因着有着救命之恩,梦醉对她开始感恩戴德,她也转换起新的策略,她开始主动地对着梦醉显露出自己女儿姿态,释放出属于她的倾国魅力,诱导着梦醉一步一步迈入沉沦的深渊,等到梦醉彻底沦陷后,再冷漠离开,独留梦醉一人暗自神伤…… 梦醉心中一揪,猛地甩了甩胡思乱想不受掌控的脑袋,将刚刚的推测一一否决,一个能被人三言两语给吓蒙的憨货,怎么有可能有着如此高深的谋划。 可能是甩头用力有些过猛,梦醉的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的。此时浴桶的热水已经带上了丝丝凉意,凉风自门缝中吹入,冻得梦醉瑟瑟发抖。梦醉赶忙起身,拿起浴巾胡乱地擦拭,左右巡视一番,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是没有了换洗的衣物,来不及多想,光溜溜地钻入了被窝,想着说等明早小月儿他们过来,到时再叫他们替自己去置办上一件…… 第四十二章 懵懂无知少年郎 第四十二章懵懂无知少年郎 梦醉蜷缩在被窝中,不知道是不是白日睡得太久,竟是如何都睡不着。某些焦躁不可言喻的心思纠缠着他,迫使他裹在被窝里不停地翻来覆去,可棉被中的暖气非但没因此减少,反而显得更加潮热。 忽知忽觉间,他仿佛是来到了一处人间仙境。四周云烟袅袅,香雾飘飘。远处的山峰在雾霭中若隐若现,似是美人身上披着一层薄薄的轻纱。身旁的花草树木散发着迷人的芬芳,像是在诉说着爱情的浪漫与美好。 渐渐地,眼前出现了一片湖泊。清澈的水面上倒映着天空中的白云,就像美人慵懒地躺在碧玉床上。水波荡漾,湖边的杨柳随风摇曳,轻轻抚摸着湖面上的水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润的气息,仿佛还夹杂着少女的体香。 忽然,宁静的湖泊一阵水波荡漾,一位少女浮现在了眼前。她那瀑布般的秀发随意散落在香肩之上,一袭白裙被湖水浸透,若隐若现的柔美,无端地为她平添了无限魅力。 她从水中缓缓走出,长发如瀑,肌肤胜雪,一双美眸顾盼生辉。四周的空气仿佛因此凝结,她的出现宛若人间惊鸿,让人沉醉其间。 美人的身影倒影在水面之上,随着波纹荡漾而摇曳生姿。她的双眸似一汪秋水般清澈明亮,两瓣嘴唇红润欲滴,仿佛随时都会滴出水来。她的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优雅的风韵,让梦醉不禁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到了这份人间美好。 她莲步轻移,衣袂飘飘,梦醉被她紧紧地拥入在怀,感受着她带来无尽的幸福与甜蜜,这般美妙的景致此刻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随着一道暖暖的日光照射在了梦醉的眼前,一切的旖旎都在这正义的曙光中告破。梦醉一如既往地伸了一个甜甜的懒腰,思绪不自觉地回想起昨日的一幕,不禁万分羞怯。腿脚腾挪间,忽感着腰胯处一阵潮湿,梦醉有些难以置信地用手轻触,只觉还颇为粘稠。 原本还浑浑噩噩的脑袋就像被当头浇上了一盆冷水,一下子整个人都清醒了,赶忙翻身下床。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梦醉又慌忙地钻回了被窝,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声音,让它听起来没有异常:“谁啊?有什么事吗?” “梦醉你干嘛呢!都几时了还不起床洗漱,早饭我给你放客厅了,你快些去吃了别给放凉了!” 听着是曹诘的声音,梦醉不禁双颊绯红,有些做贼心虚了起来,思绪慌乱间,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接上话茬。 曹诘等了半天也没能等到梦醉的回应,当即就要用剑气振开门栓推门而入。梦醉听着门外的动静也来不及思考,赶忙出声制止:“娘子,我在换衣服,你先别进来!” “一大早的,换什么衣服,好啦你快些吧,小月儿还在大厅等着你吃饭呢!” 听着曹诘的脚步渐渐远去,梦醉大舒出一口长气。将昨日换洗下来的衣袍迅速地穿戴整齐,梳理好乱糟糟的长发。将被褥床单一一卷下,由于洗衣房在衙府后院,需要途经客厅,为了掩盖糗事,梦醉直接就将赃物一把揉进浴桶。一直等到赃物彻底作废,他这才不急不忙地走出了卧房。 客厅中,小月儿和曹诘正有说有笑地讲着闺房趣事,见着梦醉前来,两女不禁齐齐皱眉。 见着两女表情怪异,梦醉不禁心中大惊,莫非自己仍有疏漏,自己做的那些好事,还是被人看出来啦? “梦哥哥,曹姐姐不是说你在换衣服吗?你昨日好像穿的就是这身呢!” 听到小月儿这话,梦醉心中稍安,一脸愁闷道:“是啊,我原本也是想着说换身衣衫的,可来此多日,你们不也就只为我购置了这么一件,我也是脱光了才发现。你们今日想来也是没什么大事,要不我给你们一些银钱,你们一起去街上逛逛,顺便为自己也添上几件新衣怎么样?” 小月儿一听说去逛街当即高兴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欢呼道:“好哦,我最喜欢逛街啦!芜湖湖~” 曹诘却是低眉思索道:“你这次不同我们一起去吗?” 梦醉展颜一笑道:“我恰好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亲自去处理。再说了,每次有我跟着,娘子好像总是放不开,提东西的话,就让蒲禄芸那个呆子跟着帮忙便是。喏,这是三百两,你到时可要看好了小月儿,我们身上银钱虽多,却每日入不敷出,日子久了,还是怕银两不够。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拮据,有什么喜欢的只管买下就是,若是银钱不够,到时再叫蒲禄芸回来找我要。” 曹诘微微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她隐隐觉着梦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瞒着自己,而且似乎还与自己有关,这让她很不舒服。 小月儿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曹诘,随即将眼前的汤面一把推到了梦醉的面前,笑嘻嘻地招呼道:“这是最近新开的一家店,梦哥哥你快尝尝味道如何?” 这碗汤面很是普通,看起来并不诱人。面条的颜色发黄,有些软塌塌的,就像是没有生气的大米饭。汤的颜色很是混浊,没有什么光泽,表面还漂浮着一些杂乱的菜叶和肉渣。 梦醉看着眼前汤面感叹道:“这家老板还挺阔气,这么一小碗面竟还放了些肉末来,这一碗怕不是要十文铜板吧。” 小月儿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催促着,让梦醉用心去品尝。 梦醉狐疑地看了小丫头一眼,试探性地吃了一口面,又小小地嘬了一口汤,不禁直皱眉头,十分不满地道:“本以为这个汤面只是看相不怎么好也就罢了,毕竟是用了肉末做了辅材。可没想到的是味道也是这么一般,面条没有弹性不说,口感还有些粗糙,就像是用陈年的老面粉做的一样。汤的味道太淡了,压根儿就没有什么鲜味可言,可以说甚至还带着那么一丝丝的苦糊味,着实让人有些失望啊!” 见曹诘面色有些难看,梦醉想着可能今日的早餐是她买的,当即就拍着她的软肩安慰道:“娘子你别难过,你只管说这面是在哪家买的,待会我就吩咐王彦奇去将他的摊子给砸了,敢骗我家娘子,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梦醉还欲继续口嗨,曹诘忽然暴起,一把将梦醉手中碗筷拍飞在地,怒骂了道:“你爱吃不吃,不好吃就泼了!哪来的这么多屁话,巴巴个不停!”说罢转身拂袖而去,路过时还狠狠地在泼洒的汤面上踩过一脚。 梦醉一脸茫然,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小月儿,发现小丫头正单手捂着小脸,那模样分明是在抱怨着,猪队友带不动的无奈与绝望。 梦醉轻柔地将小月儿的手掌拿下,小声地抱怨道:“你怎么不早说这面是她做的啊!” 小月儿却是不服气了:“什么我不早说,我给你的提示还不明显吗?以前你不是挺开窍的吗?这次是怎么搞的,好像是一个白痴一样!” 梦醉回想了一下小丫头的举动,也是无力反驳:“唉,我哪知道她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公主会亲自去下面的,我还只当是她买来的罢了。”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双方眼中的无奈,千言万语皆是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飘散于厅中的长风。 等小月儿拉着曹诘外出之后,梦醉搂着浴桶偷摸摸地溜入了洗衣房,清洗着被褥上的污垢,感觉怪怪的不经凑近鼻头细细一闻,一股腥臭味传来,梦醉不由得怀疑起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是用力揉搓,心中就越发担忧…… “曹姐姐你能不能不要生气了,梦哥哥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已经在我面前道过歉了,你就原谅他吧。”小月儿坐在蒲禄芸的肩头,勉强着和曹诘身高持平,苦口婆心地替梦醉说着好话。 “不好吃就不吃嘛,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自己的厨艺我又不是不知道,被他说上几句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虽是这么说着,可语气中的森寒杀意却是连蒲禄芸听得都直打摆子。 不过曹诘虽说有些暴力,可除了殴打一下梦醉,对他们却是包容度极高。小月儿喋喋不休地劝谏了好一会,直到一位卖糖葫芦的老者经过,美食的诱惑终是胜过了梦醉嘱托,丝滑的口水浸湿着厚厚的糖衣,裹随着滑入腹中,酸酸甜甜的满足感让她连最后的一丝愧疚,也随之遗忘。 二人转头进入了一家成衣铺,面对眼花缭乱的各式稀奇布料,两女也是一时失神。这是云中唯一一家裁制汉服的店铺,其余几家都是裁制兽皮来制作衣裙,二人当时觉得新奇也是好奇地买过两套,只是在闺房中小试了一下,虽是十分舒适漂亮,可还是觉得太过放浪,最终都没敢穿出房来。 两女看着这些不曾见过的稀奇布料,忍不住的摸了摸,这一摸却是更觉满意,兴奋之下,竟是直接订购上了数十套。由于成衣有限,二人只取得了三件衣袍,不过目前也是够穿,小月儿将大大的包裹斜挂在了蒲禄芸的脖颈上,开开心心地出了门去。 碰巧的是前方药店处,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过,二女目光一凝,相互对视一眼,满目的担忧汇聚成珠…… 第四十三章 少主 第四十三章少主 梦醉回到家中,赶忙将几大药包的枸杞桑葚煎服而下,感受着腹中的暖意,心中这才稍安。 梦醉轻摇着茶杯,心中疑惑不已,不都说良药苦口吗,为何照着这副方子熬出来的药膏却如此甘甜,味道还着实有些不错。他分明记得,那老中医说自己这可是不治之症,怎的没给自己下上一副猛药。 这时小月儿和曹诘也逛完街回来了,两女笑语盈盈,大老远就能听见她们银铃般的娇笑声。 “曹姐姐,那身衣服可好看了,等裁缝做出来了,梦哥哥看了一定会惊呆的!” “嘁,谁要穿给她看啊!” “你不穿给梦哥哥看那要穿给谁看?” “小月儿!你……”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梦醉赶忙着将药盅给藏了起来,等在二女进屋的前一刻,将杯中最后一粒枸杞裹入腹中。 小月儿一进门就小跑着扑入了梦醉的怀中,梦醉赶忙伸手将她接住,轻放在了腿上,宠溺地摸了摸她那可爱的小脑瓜,温声细语地询问道:“今天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可有玩得尽兴?” 小月儿拧巴着小脸哀怨道:“才没有呢!还不是曹姐姐非说你还穿着脏衣服,要我们先回来,改天再玩。这街上的美食我可都还没尝遍呢!” 梦醉看了一眼曹诘,曹诘却是俏脸微红地撇向了身后,徒留给梦醉一个娇俏的侧颜。梦醉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了,现在对曹诘的美色诱惑越发地把持不住,仅是这惊鸿一瞥,竟然浑身都又有了些许燥热,慌忙地收回了逐渐灼热的目光。 小月儿看着梦醉那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心里不由得酸溜溜的,狠狠地对着梦醉胸口来上了一个头槌。 梦醉看着小丫头满脸不忿的小表情,一时间也是摸不着头脑,只当是小丫头嫌弃自己耽误了她逛街的兴致,伺机报复罢了,赶忙着安慰道:“小月儿,你也先别生气了,我答应你明天再带你出了玩好不好?诶,对了蒲禄芸去哪了,他没有跟着你们一起回来吗?而且你们给我带的衣服呢?” 二女当即一惊,当时她们为了去探究梦醉的小秘密,就将蒲禄芸留在了原地,后来嬉笑间就把蒲禄芸给忘在了原地,衣物之类的自然也是在蒲禄芸的身边…… 小月儿一时语塞,当时她就觉着好像是忘了些什么,只是怎么都没想得起来。面对梦醉的质疑,她这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不会觉得我们逛街会提着衣服吧,我叫蒲禄芸去取衣裳了,待会就回来。”这时曹诘开口解围。 曹诘此言虽有颇多漏洞,但梦醉也不想细究,毕竟谁又没有难言之隐呢,既然找起了借口,那就没必要刨根问底了。 梦醉没有再继续追问,搂着小月儿的腋窝,将她轻轻的放下,淡淡道:“嗯,那等蒲禄芸回来了,让他把衣服给我送来,我先去书房了,有事叫我。” 待梦醉走后,小月儿撅着嘴巴质问道:“曹姐姐,你不是说要看梦哥哥的笑话的吗?怎么就这样放他走了。” 曹诘摸着光洁的下巴,思索道:“算了,谁没一些个小秘密,这次就放他一马了。” 小月儿挎着一张小脸,抱怨了一句没意思,就出去寻找被遗失的蒲禄芸了。 曹诘回到自己的闺房,从枕下取出一个精致的银质小盒,走向了一旁昏黄的妆镜。 少女临镜,持黛画眉,如柳细腰,镜中照映。眉如远山,轻烟笼罩,添一份婉约。唇红如朱,光泽透亮,显一份娇艳。发丝轻垂,如云倾泻,添一份妩媚。 描眉画唇,梳云拂鬓,镜中倩影,宛如画卷。少女凝眸,浅笑嫣然,一曲古风,婉转千年。 夜幕逐渐降临,梦醉捶了捶久坐一天的老腰,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了客厅。小月儿和曹诘已经置办好了晚饭,蒲禄芸也被寻了回来,此刻几人正不知交谈着些什么,有说有笑地极度欢愉。 随着梦醉的落座,几人就都不再说话,纷纷动起了筷子。 梦醉看着满脸烟灰的曹诘,通红着双眼,时不时地用脏手不断擦拭,为自己白皙的小脸再添上几条黑痕,不由得觉着好笑。此刻坐在角落里的小月儿不断地抹着眼泪,原本就大的眼睛,此刻红肿得仿佛两个大灯笼。只有蒲禄芸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呆愣模样,一门心思地猛炫着桌上饭菜。 “其实你俩要是真想学着做饭,我可以教你们的。” 两女看着梦醉那副自信满满的得意模样,都只觉着自己是被小瞧了,不服气道:“就你,我们虽是做的卖相差了一点,都至少还是能吃。你可别把菜炒糊了不说,还把锅给烧穿了!” 看着已满桌子的烂菜叶子,和各式的肉末屑,黑的、黄的、乌的应有尽有,就是没有一样是正常的。 梦醉忍不住撇了撇嘴,轻笑道:“以前我独自居住之时,可是烧菜的一把好手,现在虽是时隔已久,勉强对付应是无碍,只看你俩愿不愿意喽!” 二女对视一眼,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梦醉再次说道:“娘子既然我都教你烧菜了,你何时教我练剑呀?” 曹诘皱眉疑惑道:“我昨日想要教你,你不是说还太早了吗?今日怎的好像是我不愿教你似的,莫非你昨日是在拿我开涮不成?” 她昨日说的修炼是练剑? 梦醉想到这俊俏的脸颊一时间羞得通红,暗骂起自己的猥琐,面对曹诘那噬人的眼神更是心虚不已,气势上也不由得弱了几分,赶忙地赔笑道:“自然不是,俗话说这无功不受禄,为夫又没给娘子提供什么帮助,就骗取娘子家传的功法典籍,实在是让为夫寝食难安……” 曹诘也不想再听梦醉这潦草的解释,随便敷衍了一下,便低头吃起了饭。 “砰!” 刚刚一直狼吞虎咽的蒲禄芸忽然倒头就睡,结实的脑袋磕碰在圆桌之上发出一声巨响。接着小月儿也是晃了晃脑袋,就趴在桌上昏睡过去。 梦醉看着满脸懵逼的曹诘,表情怪异地问道:“你们都在菜里放了些什么,怎么……”话还没有说完,梦醉也栽倒在了桌上。 曹诘连忙站起身来,将梦醉背负在背,可一运功,强烈的昏厥感席卷大脑,整个人晃晃悠悠地没跑出几步,便一头扑倒在地。 夜色如墨,月影被厚厚的云层掩盖,只有寥寥几盏灯火在风中摇曳。在这静寂的夜晚,两道身影在黑暗中穿梭,如同幽灵一般,悄然无息地潜入了梦醉的府宅。 这两位身穿夜行衣的刺客,一位体态浑圆,一位枯瘦如柴,面目笼罩在黑色的面罩下,只露出一对宛如鹰鹫般的骇人双眸。 他们的行动矫健而敏捷,犹如黑夜的猎豹,紧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灯火。他们的手中紧握着锋利的匕首,匕首应是做过某些特殊处理,刀刃上涂着某种神秘的黑漆,月光挥撒之刀刃上都其被尽数吞噬。 梦醉府宅的内部结构并不复杂,随行的捕快们也都被梦醉安排在了另外的一处宅邸,因此两位刺客也无须借助草木的掩护,不费吹灰之力,便悄然无声地来到了目的地。 看着东倒西歪的四人,两位黑衣刺客咧嘴一笑。身形较为浑圆的那位在看到梦醉的一瞬间,手中匕首挥舞,当即就要一刀刺下。 枯瘦刺客赶忙出声阻止:“少爷杀不得啊!他是朝廷命官若是横死,到时朝廷派人追查,恐会酿成大错啊!” “如今我们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那两样东西。此事必须隐秘不能有半点差池!” 浑圆刺客将匕首别回腰间,心有不甘的猛踢了梦醉一脚,这一脚直接就将梦醉踢翻了过来,当二人看见梦醉的脸庞皆是身形一顿,将桌边烛台端近,仔细地打量起来。 “像!太像了!”枯瘦刺客的声音都有些许发颤。 浑圆的刺客小声嘀咕道:“他……他该不会就是我们的……少主吧?” 枯瘦的刺客摘下蒙脸的面巾,枯败的脸上竟是涌上了一抹潮红,语气万分激动道:“是了,一定是了,少主居然还活着,天佑仙乾啊!” 浑圆的刺客也有样学样地将面巾摘下,这二人正是当初和梦醉在云中拍卖会上竞标的两人。 “福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老者神色稍霁,皱眉沉思道:“既然少主还活着,我们也没必要去给主家复命了。我们先回去,等把那人杀了,到时再从长计议。” 小胖子点了点头,恭敬地将梦醉重新扶回了曹诘的背上,并细心地将他白衣上的脚印仔细拭去,待做好一切的收尾工作后,领着福伯按原路返回。 待二人走后,梦醉颤巍巍地爬起了身,望着黑漆漆的长夜陷入了沉思。 梦醉之所以没有昏睡,还得益于一开始一直就在说话,直到蒲禄芸晕倒梦醉也没吃上几粒米。 梦醉将手中暗藏的小巧飞刀投掷向了一旁的房柱,飞刀不偏不倚,更是将途经的一盏红烛切灭, 梦醉满意的笑了笑,用着仅剩的余力将两女一一搀扶回房。至于蒲禄芸体型太过沉重实在是背负不动,梦醉贴心地为其搂来一卷棉被披上。 这时城北的一处驿站内,腥臭的血气逐渐蔓延开来,一夜过后,这偏僻的小驿站彻底消失不见,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第四十四章 九江 第四十四章九江 翌日清晨,梦醉一大早就将早餐做好,四碗香喷喷的汤面放置在桌上。曹诘等人伸着懒腰,循着味来到了客厅之中。 “你们醒了?说说吧,昨晚做饭你们都加了些什么东西,药性还挺强啊!” 面对梦醉的调侃,两女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话。 见着她俩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梦醉反倒是慌了,他是知道他们昏睡真正原因的,只不过是想着逗逗她俩,可没想到还真的炸出了意外之喜。 “你们真的放了?” 小月儿撅着小嘴,委屈地点了点头道:“我就是放了一枚鲜味丹而已,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照理说是不该这样的……” 小月儿的丹药不用多说,好用是好用,可除了疗伤丹药以外,其它丹药总是带有着某些古怪成分在里面。 梦醉看着曹诘道:“你就真的放任她加啦?” “还不是你说我做的不好吃的吗?” 听着曹诘的小抱怨梦醉也是无语:“小月儿你那个药以后不要再随便用了,记住了吗?还有娘子你,身为一个四品高手怎么就这么容易中招,哪还有点高手样,说句实话我跟在你俩身边,真是一点安全都没有啊!” 梦醉一直以来都觉得有曹诘护身,自己的生命安全会有足够的保障,直至今日他才察觉曹诘也许并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完美,她的警惕性太弱了。 可在二人的委屈攻势下,梦醉终是不好再说什么重话,长叹一声无奈道:“好了,我也不说你们了,你们自己注意一下,坐下吃面吧,沱了可就不好吃了。” 小月儿眼色非凡,见着梦醉气消,顿时就眉开眼笑,嬉皮笑脸地往梦醉怀里钻,梦醉也是拿她没了办法。 梦醉率先端起一碗面,浅尝上一口,皱眉惋惜道:“唉,手艺不如当年喽!” 二女看着梦醉的表现也是一脸好奇,这面看上去就挺好吃的,难道味道不好? 二女端起面碗仔细端详,面条粗细匀称,面汤透亮晶莹,几点翠绿的菜叶旁漂浮着几点金黄的油花,扑鼻的菜籽香单闻着就能让人食欲大振。 二女试探性地浅尝一口。细长的面条裹胁着汤汁滑入朱唇,沁人心脾的诱人芳香在口腔中炸开,二女圆睁的凤眸中闪烁出点点星光,那是源于欲望满足的喜悦。 曹诘自从来到云中后,不知为何性子就一直端着,此时在美食的诱惑下也是彻底的本性暴露,虽是少了往天的柔美,却又多添了几分烟火的真实,不知不觉间,梦醉竟是看呆了…… “梦大人,诸位县令已经在门外恭候多时了,我们何时上会啊?” 一道不急不缓的呓语声传来,让此时沉迷于美色的梦醉着实是吓了一跳。坐在梦醉腿上的小月儿感受到异动,仰起小脑瓜打量一番,见着梦醉满脸通红疑惑地挠了挠头。 “好了,我知道了。云机坤,你这喝的什么酒,怎么每次都醉成这副鬼样子?” 此时的云机坤虽是换上了一身官服,可头发仍旧脏乱如路边杂草,醉汉形象可以说是没有丝毫改观。他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拿着酒葫芦嘴中呢喃着:“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呦。”说着就举起酒葫芦猛灌了几口,然后将葫芦向着梦醉抛了过来。 梦醉接过酒葫芦,有样学样地仰头倒上一口,“噗——” 这哪是什么酒啊!分明是烧都没烧过的井水。 梦醉也没有多说什么,一脸晦气地将酒葫芦抛还了回去,以白衣长袖擦拭了几下面容,轻笑道:“云君之酒确不醉人,但本官院里的这些小花,可是真的迷人哦~” 面对梦醉的反驳,云机坤不以为意道:“花迷有情人,情伤真心苦,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梦醉对此诗竟还颇有熟悉感,赞许道:“云君此句可作古,万般青史应有名。此诗可有全篇在,可与小生夜间观。” 云机坤摆了摆手,听着梦醉的赞扬也没有丝毫改观,依旧是那副颓丧模样,无所谓道:“劝君莫惜黄金缕,劝君当惜少年时。功名利禄俗人争,青史留名后人评,你我岂是言中物,何必贪图此虚名。大人若真是想要,过些天我给您送来便是。” 梦醉轻轻点头,将手中汤面三下两下的迅速解决完,便将小月儿放下后,进屋换上官服后随着云机坤一同离去。 小月儿爬上座凳,满脸疑惑地向着曹诘询问道:“曹姐姐,他们说了半天说的都是些什么啊?我怎么一句也没搞懂?” 曹诘此刻也是一脸茫然,单纯的可爱,不解的摇了摇她那呆愣愣的脑袋。 小月儿见着曹诘这副痴傻模样,无奈扶额,恨铁不成钢地道:“曹姐姐,你不是魏国长公主吗?怎么一点学识都没有。人家两人在你面前说话你都听不懂,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被梦哥哥嫌弃的,搞不好到时你被她卖了,还会乐呵呵地替他把钱给数好呢!” 对于小月儿的指责曹诘表示不服:“我十六岁就已经达到剑道四品,成就绝世高手之名,还学他们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干嘛?再说了,书卷什么的我看着就头晕,要学你自己学去,我才不学。被卖我就更不怕了,以我的武功,什么样的地方还能把我给困住不成。倒是你,又没有一技防身,还如此憨笨,到时候指定是嫁不出去的!” 小月儿略微挑眉,看样子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我笨,你厉害?不知道昨晚是谁没跑几步就晕了,还是梦哥哥把你背回去的,今日还大言不惭地吹嘘着自己武功高强,也不知道害臊。” 曹诘的脸都被这小丫头给说红了,随即就发现了华点:“你昨晚没晕?” 小月儿挺着胸脯傲然道:“那是自然,本姑娘可是顶级丹师,早就百毒不侵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装晕呢?” “你该不会还真以为是我的鲜味丹有问题吧?”看着曹诘呆头呆脑地点头,小月儿也是万分无语:“其实呢,是这个样子的……” 此时丹阳县衙门前,聚集着一大群的围观百姓,这些人都是在云机坤的大力宣传下,前来捧场看热闹的。 梦醉和云机坤结伴而行,听着人群的嘈杂之声眉头紧锁。 “又来新官爷了,不知道这位又是个什么德性啊。” 一位模样俊秀的青年道:“是啊,要是能来一个真正的青天大老爷就好了,到时我们也能像荆湖那边,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了。” 人群中一位老者梗着脖子,涨红着脸大声道:“还青天大老爷,我只求他和我们现在这位县太爷那样什么都不管就行,要是和九江县那位一样才真是活见了鬼喽!” …… 渐渐地原本热络的人群变得骂声一片,梦醉一时间竟是没有勇气迈向县衙的门槛。 “梦大人你怕了?” 梦醉自是不会承认,轻笑道:“怎么会,我只是想着先多听听百姓的诉求罢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一方的父母官嘛,也不好一个人闭门造车,你说是与不是?” 云机坤没有理会梦醉的托辞,轻飘飘地说了句:“虚伪”就率先迈步向着府衙走去。 梦醉不甘落后,赶紧的加快脚步,走在了云机坤的前边。梦醉默默地从人群中窜挤而出,抢先进入府衙,一句话没说,直接就坐在了主位之上。 本来照理说,新官到任是要率先对着人群先进行一番激情演讲,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先在百姓心中留下一个光辉伟大的傲人形象,可梦醉还是被刚刚在人群中听到的污言秽语扰乱了心智,没能鼓起勇气去进行演讲。 云机坤见此情形默默摇头,但他也是没有说些什么。他什么都懂,但他什么都不说,自从那件事后,他就发誓再也不会去好为人师地帮助任何一个人了。 梦醉看着云机坤依旧是那副半醉半醒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云县令在我们这丹阳十六县中口碑还算是不错嘛,若是本官想要治县是否也需和云县令学上一番?” 云机坤斜卧于次坐上,抬着半只眼皮,没有半分礼数道:“下官不过是守着失败者最后一丝安分,就这模样大人自可无师自通。” 梦醉挑了挑眉继续问道:“这九江县令你可识得?” “呵,九江县令,他也配被称作县令?不过是夏侯家的一条狗罢了!”云机坤的脸上头一次显露出了明显的情绪波动,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原样。 “你和他可有过交际?” 这次云机坤没有再给出答复,而是闭上双眼,仰卧在靠椅上,仿佛是假寐了过去。 梦醉不知这位传说中的风流少年如何成了此般模样,但从他的语气言行中可以看出,他似乎在积蓄着什么,而且他与自己同样是一个良心未泯的读书人。 这时,衙外锣鼓通天,十五抬红色大轿依次排列而开,由前到后的顺序也是摆明了各县身份的高低。随着大轿落下,诸位老爷即将露面。 第四十五章 林天 第四十五章林天 第一台大轿上,一位身着锦袍的官老爷走了下来,此人看上去已经年过五十,但保养得非常好,身材微微发福,却显得更加富态。他的头发花白,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配上那张威严肃穆的脸庞,更显几分庄重。 他的脸庞方正,宽阔的额头下方是两道锐利的剑眉,眼睛深邃而有神,仿佛能看穿人内心深处的秘密。他的鼻梁高挺,嘴唇薄而紧绷,给人一种冷酷而高傲的感觉。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华丽的锦袍,上面绣满了金线,点缀着各种珍贵的宝石和珍珠,十分耀眼。他的手腕处戴着一只翠绿的玉镯,手指上戴着一只镶嵌着宝石的戒指,每一件饰品都价值连城,彰显了他的财富和地位。 “九江县令到!” 随着云中衙役的一声高呼,周围原本热络的人群竟是一哄而散。 梦醉微眯着眼,仔细地打量着这位九江县令。此人虽是衣着华贵,却不见一分市侩,他的面容端庄,虽是没穿官服,可乍一看去,依旧是官威十足。 这人与百姓口中所述之人,简直判若两人,不过尽管他品相如何正直,梦醉还是更愿意相信来自百姓的检验。 而且他与云机坤相处多日,也觉得其是一位真君子,想来也是不会随意去污蔑好人。书中有说,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以貌取人断不可行。 “下官乃是九江县令江为先,梦大人初临丹阳,想必还有颇多不解,若是有所需要,直管吩咐下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为先人还未入殿堂,豪迈的声音已在殿堂中不停回荡。 梦醉轻笑自谦道:“江县令严重了,本官虽是品级略高尔等,不过尔等终是官场前辈,同地为官还当相互督励,何来吩咐一说。” 梦醉现在虽被同称为县令,可品级之上却足有三品之差,普通县令为七品,而梦醉足有四品之高,比一般的郡守都是过犹不及。梦醉刻意地将略字字音加重,则是有意让江为先摆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要仗着自己颇有些资历就在自己面前倚老卖老。 江为先迈步进入大堂,却没有第一时间落座,而是俯跪在地直接行起了跪拜大礼。梦醉见此微微皱眉,颇为不解。他虽是品阶低于自己,可仍属于是同僚之属,而在大汉官吏之间无论高低皆以拱手作礼,此举实属罕见。 “梦大人,下官自知声名狼藉,为百姓唾弃,大人心胸宽广不与下官计较,可下官仍是虚心难安。大人不必多言,且许下官跪上一会,解解这良心困苦。” 梦醉讥笑一声道:“莫非江县令觉得跪拜就可以解我丹阳百姓之怨?此举莫不是太过幼稚了些吧?” 江为先摇了摇头,目光灼灼地迎上梦醉凌冽的眼神,一字一顿道:“民怨?愚民之怨于我何为?!” “放肆!”梦醉闻言大怒,当即一语喝断道:“你我乃是一方父母之官,穿百姓之衣,食百姓之俸;莫以为百姓可欺,实己身也是百姓。愚民自可教化,良民岂恃强权。” 面对梦醉的勃然大怒,江为先却是不以为意,淡淡道:“此处百姓尚武轻文,十六众县书墅圣地不过三两之数,尽管如此,书墅之中却仍有空余,如此冥顽不灵,何谈教化之说?” 江为先忽然情绪激动大叫起来:“大人觉得我是恶人,凭什么?就凭这些愚民的三言两语不成?我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独自一人与这满城氏族为敌,虽是未建奇功,可我的门庭还在,朝廷的脸面还在!大人莫不是觉得,本官必须得像这个酒鬼这般穷困潦倒、无作无为方才是个‘合格的’清官!?” 梦醉看着江为先这副歇斯底里的癫狂模样微微怔神,起初的厌恶也是少了几分,语气平和道:“江县令何故如此暴怒,百姓虽难教化,可先帝曾言‘为官长当清、当慎、当勤。修此三者,何患不治乎?’我等既是承先帝遗志来此,就当谨遵先帝教诲,不屈不挠,不卑不亢,断不可再有怨民弃民之举。江县令既是问心无愧,那就还请落座吧。” 这江为先手段极好,举手抬足看似无意自然,所说对话也没有刻意引导,好像一切全都是水到渠成,实则玄机暗藏,妙计无痕。 从一开始先大声地打着招呼,到进入大堂后就猛然跪下,紧接着又装出委屈难过的神情姿态,再接下来就挑起梦醉的怒火和梦醉进行据理力争,最后仿佛是被说服一般五体投地全意拜服,每一处都是绝对的妙笔。 门外百姓虽是散开,可这等官方的热闹又有几人愿意错过,仍是躲在暗处偷偷地暗中窥探。 他开头的大呼小叫便是故意让百姓们看在眼中,表示出自己对梦醉已经投递了善意。进入大堂之后,由于相隔过远,门外百姓便看起的哑剧。 他自觉地下跪,落在百姓眼中自会被当作是来自于梦醉的问罪。而他是已经投递过了善意的,既然一直都是讨好模样,就不会存在不敬的成分,那么此刻梦醉问罪的原因就只可能是为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出头,毕竟当初梦醉可是从他们人群中走进去的,不可能没有听到百姓的议论。 接下来,梦醉拍案而起,面红耳赤的咆哮姿态更是证实了这一观点,梦醉的形象一下子就在他们的心中高大了起来。 他的这一系列操作,无疑是拿自己的脸面,为梦醉献上了一份民生大礼。话说着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对方的善意,梦醉也不能再过分的苛责。梦醉问话期间有意无意地瞥了瞥云机坤,却见其依旧瘫坐不为所动,只好递上一份台阶。 接下来江为先的做法更是一绝。 他先是苦笑着应下,起身之时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原本雄伟的身姿此刻却是有了几分佝偻,他颤巍巍地扶着木椅的把手坐下,急忙地以长袖遮住了脸面,一副难以示人的羞煞模样。 这些也都被百姓看在眼中,他此刻仿佛是一个迷途知返的浪子,在认识到自己所做错事后留下悔恨的泪珠。 梦醉看在眼里,眸光微闪。他是想借自己的名义在百姓面前洗清?可洗清的目的是什么呢?是真的想要洗心革面从新做人?还是说他有什么更深的意图?洗心革面是为了什么,以往他若真是有心,凭借他的智谋绝不会等到今日。更深的意图是什么,这就很令人深思了。 就在梦醉思索期间,其余县令也是依次落座,渐渐的堂中局面开始紧张起来。 这些官员大致可以划分为两大两个派系,一种是像云机坤那般潦倒颓丧,仿佛是深山野人一般不理世事。另一种就是像江为先那样,各种的雍容华贵,金佩银饰。就这般看去除了梦醉还有点官样,其余之人不是像富商,就是像乞丐。众人穿插而坐,互相鄙夷。 梦醉看着两大帮派在堂中明争暗斗,不由得一阵头疼。若是说原先梦醉的确因为云机坤的话语对江为先有着一些偏见,可在得知二人为对立阵营后,却是决定该重新考究一番。 这两边说实话,看上去都不像是什么好人。一边一看就是贪官,另一边就像江为先说的那样无治无为,这些都不该是为官之人该做的。 半天不见有人在进,十六的下座之末明显的还有着一个空位,梦醉手中惊堂木猛地一拍,原本喧闹的大堂瞬间就为之一滞。 “还有何人未来,不是说所有县令都已接到吗?” 堂外原本被安排着接待的衙役进入大堂恭敬道:“回大人,未到之人乃是福禄县令,原本是到了,只是……” 衙役话音未落,一位俊朗的少年县官搂着一位美丽少女大摇摆自门外走来,瞬间就将众人目光一并吸引。 少年穿深蓝色的官服,头戴乌纱帽,英俊潇洒。他的眼中透露着聪明与机智,同时又具备一种阳光开朗的活泼魅力。少女身穿一袭淡绿色的长裙,清纯可爱。她的美貌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令人眼迷心慌。 二人行事十分招摇,哪怕是众人围观之下,依旧你侬我侬个没完没了,旁若无人地说着甜言蜜语的俏皮情话。 此时此刻,哪怕梦醉的肚量再大,也是不由得怒从心起。 江为先站起身来,率先开口怒斥道:“林天!你是什么意思?你可知此为何处,怎由得你如此胡作非为!” 林天不做理会,依旧我行我素的搂着俏丽少女坐到了属于他的位子。 梦醉尽管是心有怒火,却仍是以和为贵不想再做追究。稍微平息了一下情绪,便开始讲起了他制定好的行政方针。 “咯咯咯……”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将梦醉的话声掩盖,梦醉忍无可忍停止了讲述。 大厅之中一片宁静,众人的目光死死的落在相互调笑着的少年少女的身上,就连一直假寐的云机坤也不例外。 可少年自身却是不以为意,迎着众人的目光,嬉皮笑脸的道:“讲完了吗?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要不梦大人再多讲讲,下官还觉得挺有意思的呢!” 第四十六章 纷争 第四十六章纷争 梦醉气极反笑道:“林县令爱听,本官自是不吝赐教。不过本官对你可谓是礼遇有加,你为何屡次羞辱于我!” 林天听后掏了掏耳朵,满不在乎道:“与狼为伍者,再高的礼待都是对我的侮辱。我观梦大人虽是身居高位,可仔细一瞧,却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你知道这米面多少钱一石?知道白肉多少钱一斤?衣料又是多少钱一匹?若你连这些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资格坐在这个高台上,来对着我来指手画脚!” 江为先再次出头道:“林天你不过是一个贩夫走卒之辈,能做这福禄县令已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是谁借给你的狗胆,胆敢在此顶撞上官,就凭你身后的鲜于氏族吗?难不成你觉得你的鲜于氏族,会比朝廷更有权威不成!” “不然呢?这丹阳十六县中哪个官府敢和氏族作对啊?江大人要不你去试试看……” 梦醉一拍惊堂木,制止了二人的争吵,轻笑道:“林县令问我米面价钱,好!本官现在就一一说给你听听。” “粗粮六百文一石,白肉二百五十一文一斤,棉布五百八十钱一匹,丝绸两百文一匹……” 梦醉一口气将所有生活用品的物价一一汇报了一个遍,在场众多官吏都被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实在想不到梦醉来此不过短短十天的时间,就会将这些时常波动的民生数据背记得如此熟练。而且初来乍到,就懂得第一时间地去统计这些基本的民生数据,这也是不简单的。他们当时都在这上面吃过了不少大亏,后来摸爬滚打多年,才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显然梦醉是真的有些东西在身上的。 “林天这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还不赶紧给梦大人道歉!” 林天摸了摸头发,言语依旧张狂:“江县令可是当狗当惯了,现在见人就舔?嘁,不过就是会背几个菜名,这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既然看你们如此不欢迎我,那我走就是了。” 说着他就站起身,牵着少女的小手,不急不缓地走出了府衙,衙内官员静坐无声。 梦醉长袖中的手指捏得嘎嘎作响,他本以为自己只要能展露出合格的实力,就可以让林天臣服。可没想到这林天分明就是一个无赖,眼见着自己的刁难被梦醉轻松化解,却不能像君子般的坦荡认输,反而直接就做起了小人果断跑路,此人分明就是一个地痞流氓嘛! 而且当初自己似乎是在福禄县的边境遭遇到的刺杀,那这刺杀之事是否与之有关呢… 一直不曾开口的云机坤此刻却是开口替林天开脱道:“梦大人勿怒,这林天虽然性情乖张,却也算是个可造之才,福禄县地处最为贫瘠,可如今在他的治下却是胜过了大多数县衙,若您愿意仔细研究,此人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云机坤,你莫不是要梦大人主动去给林天服软不成,你要知道谁才是上官!”面对江为先的斥责,云机坤再次闭口不言。 两大主脑对线完成,各自的属下又展开了新的交锋,争论声在这不算太大的厅堂内哄闹不止。 梦醉的目光停留在江为先那张正义的老脸上不断加深,似乎是想将眼前之人彻底看穿。 原本接着云机坤的话,梦醉就可以以礼贤下士的名义,主动的去收揽林天,不管能不能将林天招揽,至少都还能彰显出自己的宽大胸襟。 可江为先的浅浅一言就将此事与梦醉的权威捆绑而上,让原本的妙棋变作了一初鸡肋,现在要是自己再去主动服软,若是成功招揽一切都还好说,可一旦失败,自己的权威也将受到在场所有人的践踏。威严尽失,这对梦醉管制下属官员将会造成极大阻碍,若是人人都自比林天,梦醉将毫无威信可言。 权衡利弊之后,梦醉只得放弃林天这枚棋子,整理一番纪律之后,继续传达起自己的行事章程。 晓暮,梦醉端坐在书房之中看着手中申屠晓君的回信,喜上眉梢。这时一袭白衣轻纱的曹诘提着两柄长剑走了进来,正见着梦醉对着一封信件傻乐不止,好奇心顿起的她,暗自催动起虚步,巧然地行至梦醉身边。 梦醉修行多时,体内道经灵气已经贯彻全身,对周围的所知所觉都变得十分灵敏,就在曹诘行至一丈之内时,梦醉忽有所觉,迅速地将信件撕得粉碎点上了烛台,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哼起了小曲。 曹诘见此也只得无奈叹息,因为她对着自己的功法有着盲目的自信,只当真是梦醉的无意之举。 “夫君~你在干嘛?” 梦醉极为配合地被‘吓了一跳’,神情恼怒道:“娘子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想现在就将为夫吓死了,守寡不成?” 曹诘俏皮地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轻柔地替梦醉捏着酸痛的肩膀,娇声柔语道:“哎呀我的好夫君~妾身不过是跟您开个小小的玩笑,难不成你还要责罚妾身不成?” 梦醉仰着脑袋,看着曹诘那副娇俏可人的妩媚模样,再次不自觉地浑身燥热起来。梦醉赶忙站起身,不敢再让曹诘触碰自己,唯恐那晚之事再有发生。 实在太尴尬了! 梦醉按了按眉心,勉强恢复清明,轻声细语道:“娘子为何深夜来访,可是有什么急事?” 看着梦醉那副狼狈模样,曹诘捂嘴娇笑道:“夫君~我的好夫君~你如今怎成了这副模样,妾身可还记得您当初可是看着妾身光着都能淡定自若的呢!” 梦醉回想起当初的场景,一时间险些失了方寸,赶忙地走到了窗边,和曹诘拉开了一段距离,吹着阵阵清风,这才舒服了些。 “娘子你就饶了为夫吧?当初你可没现在这般漂亮,也不知道你到底偷吃了小月儿多少好东西,真是越来越美了。” 曹诘轻哼一声,不满道:“夫君的意思是我以前不漂亮喽!那你为何还说要娶我,你这个臭流氓!” 梦醉也不服输,梗着脖子道:“我可没说你以前不漂亮,这是你自己说的!再说了,明明是你要我对你负责的,我才是被强迫的好不好!” “谁叫你把我给看光的,当时我没一剑杀了你就不错了,还有后来是你自己说要凭本事追我的,难道都是骗我的不成!”曹诘也是被激怒了,她没想到梦醉既然敢用自己的糗事来嘲弄自己,对此她表示十分不满。 梦醉这时也是杠上了,一直以来他就不觉得当时的他有什么错,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此事上低她一头,恼怒道:“还我把你看光了,要不是我从那群匪徒手中救了你,你现在怕是连骨头渣滓都没了!再说了,是我要看的吗?分明就是你自己趴在地上给我看的,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这一切分明就怪你自己,根本就怪你自己!” 曹诘羞愤交加之下俏脸通红,一时间理智全无,身形化作一道鬼魅,修长脆嫩的玉手带着道道凌冽的掌风直向着梦醉的脸上袭来。 梦醉也不躲,闭着眼睛怒道:“来啊!反正今日也没人拦着,你丫的要是打不死我,你踏马以后就跟我姓!” “啪!” 一道清澈的脆响在黑夜中炸响,原先硝烟弥漫的战场,此刻在这强劲的掌风之中尽数化作烟尘。 “是的!是我放荡!是我不要脸!是我给你看的!是我污了大人的眼行了吧!大人要是不想要我,当初把我扔了不就好了,可你为什么要把我带过来?为什么要在我不开心的时候哄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让我自生自灭不就好了吗?!” “我……我……”梦醉看着曹诘俏脸上鲜红的掌痕心中是万般心疼,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轻柔地伸手,试图去将这骇人伤痕拭去。 曹诘下意识地躲闪,可也没闪多远,还是被梦醉抚上面颊。梦醉动用着他体内为数不多的稀薄灵力,不断地轻抚,可鲜红的血痕依旧未见减轻,反而是迅速地浮肿了起来。 曹诘不耐烦地将梦醉手掌拍开,语气冰冷中带着些许决绝道:“好了,不要在这里猫哭耗子了,当初我打了你一巴掌,这就当是替你还了,你我现在也算得上是两不相欠,既然你见我心烦,那我走了便是!” 梦醉身高本就不及曹诘,一直都是垫着脚尖,运用灵力后身体更是虚弱,手掌被她这样重力一拍,一个脱力直接就仰倒在地,曹诘虽是有意想过搀扶,却还是止住了脚步。 看着曹诘离去的背影,梦醉不由地一阵心慌,下意识地试图挽回:“娘子别走,我现在只有你了……” 他害怕了,他开始害怕她的离去,他怕她会将小月儿和蒲禄芸他们都给带走,他逐渐习惯了有人陪伴,他渐渐地开始害怕孤独。 他看得出小月儿的心,现在是向着曹诘那边的,而蒲禄芸一门心思的服从着小月儿的指令,他头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助。 在梦醉悲戚的哀求中,曹诘虽是身形一顿,却仍没有回首之意。 “你是只有我,但我不只有你呢!” 这冰凉的话语让梦醉如坠冰窟,是啊,她还有她的父母,她可以夺走自己的一切,她还有她的国家,而自己不过是一个潦倒的孤家寡人罢了…… 第四十七章 蕴灵 第四十七章蕴灵 就在此话脱口而出的霎那里,曹诘就已经后悔了,她回头看着梦醉落寞的神情,一股自责感涌上心头。 曹诘犹豫了片刻,便回到了梦醉的身边,温柔地将他扶起,轻轻的将他搀回了座位,倍感自责道:“夫君对不起,是我话说重了。” 梦醉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道:“没有啊,我好得很,呃,话说你究竟是来找我干嘛的?” 曹诘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好顺着梦醉的话头往下应承:“你不是说你想修习剑道吗?我在你房中等你半天,也不见你归来,这不是担心你,就过来看看嘛。” 她一边说着,一边为梦醉整理起桌上杂乱的卷宗报呈,忽地瞥见一只粉色信封。曹诘将其拿起,只见信封上的一行娟秀小字‘阿妹手书,阿哥亲启’,曹诘拿着信封的手指微微泛白。 “刚才那封信是申屠晓君的?” 梦醉嘴唇蠕动半天,却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不能看?” 梦醉点头。 “有暧昧?” 梦醉稍作犹豫,还是点头。 “你怎么看?” 梦醉看着曹诘不带感情的凤眸眼神坚决道:“我只有一位娘子!” “有你这句话就好,以后你要是不想让我看,就跟我说一声便是了,没必要跟我遮遮掩掩。”曹诘看着梦醉认真的神色不自觉地笑了,笑得极为好看:“夫君我教你练剑吧!” 气氛有所缓和,梦醉也轻松了些:“但凭娘子安排便是。” 曹诘将她事先放在墙角的长剑,随手抛给了梦醉,梦醉双手接下,这把剑是曹诘先前一直使用着的那柄,别看曹诘挥臂如使。但这个分量对于梦醉来说却是极重。 “我记得夫君说过自己的脑海中藏着一柄品质不错的小枪,可我只会用剑,无法教给夫君长枪的使用方法,不过武道千万皆是通途,夫君只要能先将长剑用好,到时再学长枪也会更加容易一些。” 梦醉轻轻点头道:“无妨的,技多不压身嘛?再说了,我娘子可是世间第一剑仙,为夫若是连皮毛都不懂,岂不是丢了娘子的脸面。” 曹诘十分满意梦醉的回答,微笑着轻点了一下梦醉的眉心。 “夫君真乖呦!那妾身可要好好教导一番喽!” “任凭娘子差遣。” 曹诘轻闭双眼,一双玉手飞快结阵,手舞成花,渐渐的一道古剑虚影浮现而出。这柄古剑,剑长足有七尺有余,神剑外观古朴典雅,剑身铭文镌刻,剑柄则是由一条金色龙骨制成,龙骨上雕刻着精美的龙鳞,握起来宛如与神龙合为一体。 剑身薄如蝉翼,通体泛着银白色的光芒,仿佛凝聚着月华之光,散发着一股清冷的气息。剑身表面上还镌刻着的各种神秘符文在昏暗的烛光下有规律地闪烁着梦幻的光芒,这些符文仿佛蕴含着某种强大的神秘力量,威严庄重中还藏有着一丝灵巧。 长剑虚影猛地一颤,修长的古剑化作一道绚烂虹光飞射入梦醉的眉心之中。梦醉躲闪不及被狠狠地吓了一跳,不过看着曹诘面色如常,便也就放心下来。 “凝神内视!” “我不会啊!” “闭上眼睛睡觉就行了。” 梦醉背靠在座椅上,闭上双眼,一阵类似于睡意的奇妙感觉悄然袭来,梦醉的感知脱离于肉体,进入到了眉心空间之中。 现在眉心空间和当初被魔眼掌控时已经是截然不同。现在的这方小世界已经成为一处人间仙境。 这个地方有着壮丽的自然景观,环抱在连绵的山峦之中,宁静的湖泊映入眼帘,湖水清澈碧蓝,波光粼粼。 湖边,有着茂密的竹林,随着微风的吹拂,竹叶沙沙作响。在湖的另一侧,是一片宽阔的绿色原野,生机勃勃的绿意一直延伸到了天际,与碧蓝的天空相接成了一片。原野上,稻田、麦田、草地和花园错落有致地分布,各色鲜花在阳光下盛开,一些小溪从山间流下,穿过田野,水声潺潺,如同自然的交响乐。 更加神奇的是,原野的远处还依稀散落着几处房屋,其间隐隐有着耕夫农妇往来种作,宁静祥和的田园风光,让梦醉一时间也不由得沉沦其中。 这时,曹诘召唤的那道古剑虚影恍若一道流星自穹宇中划下。一直未见身形的小枪,从某间房屋中飞射而出,两道虹光一上一下形成对冲之势。 两者的威势之大让梦醉不禁心慌了起来,这可是自己的眉心空间啊,你们两大神器这么搞,真的没关系吗? 就在二者即将接触的一瞬间,两大神器就好像心有灵犀一般竟同时收敛住了自己的锋芒。两者轻轻接触一瞬,就好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当即纠缠作了一团,你侬我侬的模样,可谓是羡煞旁人。 紧接着,眼前场景一阵变换,刚刚的宁静祥和荡然无存,变作了一处烽火遍地的上古战场,梦醉刚想细看,只觉意识一阵晕眩,再次清明之时一切都已恢复如常,而且长剑虚影和远处那星星点点的几处房屋以及那些若隐若现的几道人影都已经全部消散。 晶莹剔透的精致小枪朝着梦醉意识化身缓缓飞来,没等梦醉做出反应,枪尖轻点在梦醉眉心,一卷功法融入了梦醉的意识之中。 这卷功法的文字极为古怪,明明都是一个个的鬼画符,可梦醉看了却全都能理解它的真实含义。 功法名叫《蕴灵》,这卷经文真正意义上来说不算是单纯的剑修,而更应该被称为器修。其意在于器虽无心却有辅灵,与生灵相和,可证灵器大道,上承主意,与道同存! 简单来说,就是武器自身是没有生命的,但是拥有着诞生灵性的能力,只要能够和生灵相互认可,两者便可合二为一,共同印证灵器大道。灵气大道是被天道认可的,只要能修行得到大道认可,便可以和灵器大道一同永生不灭。 经文中介绍的品级划分和曹诘所说的大同小异只是把剑字改划分成了器字,到时自己修炼什么再以什么冠名。 一品纳器、二品蕴器、三品器鸣、四品剑心、五品器意,这本功法和《盗道经》一样,在刚刚接触到六品之时戛然而止,此事似乎与天道有关,这个世界好像对六品境界有着讳莫如深的禁忌。 修行方法就如同境界二字描述的那样,不过要稍微深上那么一点。一品纳器,不止是说单纯地将武器按照功法所写的方式收入体内,更重要的是将意识和本命武器产生共鸣,只有当两者达成共鸣后,才算是真正的踏入器道。 如今小枪已经处在了梦醉的眉心空间之中,也就不需要再多此一举的将其转到丹田,可以直接展开收服工作了。 梦醉的意识从顿悟状态中退出,一睁眼,就见到那原本食指长短灵动的小枪已经化作了一臂之长,此刻正以锋锐的枪尖直指着自己的鼻间,枪尖虽还未触及肌肤,可森森的寒芒已经让梦醉的面上感到几分刺痛。 梦醉舔了舔唇,旋即轻笑了一声。他忽然想起来,这小枪虽然看起来凶狠,可对自己却是着实不错。想当初,魔眼入侵之时,还是靠着它,自己才极险地捡回了一条小命。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反倒是自己有些不够意思,每次小枪发现了好东西,自己却老是藏着掖着,倒是吝啬的过了分。 梦醉试探着将手抚在了枪杆,枪杆的手感极好,没有铁器的坚硬,也不似玉器的冰凉,手掌抓在枪上就像是捏着一条狐狸的尾巴,温暖柔顺,呃,弹性十足…… 小枪在梦醉的轻抚下警戒姿态逐渐放松。就在梦醉准备趁其不备,将本命灵印打入之际,忽地白光一闪,小枪竟是直接就从梦醉手中消失不见。 梦醉心中暗道不妙,迅速回头,只见原先还只有手臂长短的小枪如今已然长至了一人之高,原本锋锐的枪柄正逐渐变得浑圆,纤细的枪杆尾端越长越粗,数息时间过后,长枪竟是变作了一支尾端足有手臂粗细的巨长棒球棍。 梦醉看着眼前的棍棒快速挥舞,心悸之余当即就想逃出这眉心空间。可惜小枪早有准备,早已将此方空间彻底封锁,任凭梦醉如何使力都硬生生地被定格在了原处动弹不得。 小枪轻轻一点,本就是由意识构成的衣衫迅速消融,梦醉白花花的屁股暴露而出。 “啊啊啊……” 紧接着,梦醉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彻了整片秘境。梦醉现在是意识形态,小枪所造成的伤害不会波及到身体,不过疼痛感却是直击灵魂,在原有的疼痛基础上都更要提高几个量级。 外面的曹诘看着满头大汗的梦醉疑惑不已,祖剑已经将小枪的身份和来历都告诉了她,她也是十分开心,有着如此神器相伴,何愁超脱无门。说不准以后二人可以一同归隐山林,做一对真正的神仙眷侣。 不过照理说有灵的兵器都是极好驯服的,为何梦醉还未得手呢…… 与此同时,夏侯家秘密议事厅内,八个一字排开的钢铁王座之上,唯有末端坐着一位魁梧老者。此间密室密不透光极为阴暗,却不知为何没有点上烛火。极大的空间里,仅靠着两枚不算明亮的夜明珠勉强勾勒出一个大致轮廓。 “伤吾儿者,必死!” 第四十八章 五年 第四十八章五年 魁梧老者语气阴毒,哪怕是看不清他的面容,也能感受到属于他的愤怒。 “家主,这梦醉小儿乃是朝廷命官。现在,我们可还动不得啊!” 这时佝偻老者自门外走进,皎洁的月光照在那道一瘸一拐的身影上,此刻竟也被沾染得有了些许污浊。 铁王坐上的魁梧老者一听到这嘶哑的嗓音,熊盛的怒火也被瞬间浇灭,端起坐前小桌边的香茶,轻轻的抿上一口,润了润嗓子,这才大笑着招呼佝偻老人向着第六把交椅坐下:“六哥,你一向是最疼爱的金吾了,现在他叫人家削去了半边身子,还是在我们自家的地盘上,你这叫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啊!” 佝偻老人行走艰难地爬上座椅,将手中拐杖斜靠于桌前,眼皮微垂,轻抚着胡须,慢悠悠地说道:“我夏侯家何时咽下过别人给的气?” “六哥,你的意思是?” 佝偻老人轻瞥了眼满脸疑惑的魁梧老者,轻笑道:“再等六年,到时整个丹阳都得姓了夏侯,哪还管他是谁的狗,就算是把他当街打死,他的主人也不会为他多说一句话。” “六年?你是说那东西有眉目了?” 佝偻老人微微点头语气崇敬道:“主上的吩咐很快就要完成了,这黑天也是该变变了……” 申屠氏族,申屠晓君的闺房内,申屠晓君和她的两个哥哥申屠晓雪、申屠晓阳围坐于圆形茶桌旁,目光灼灼地盯着当初梦醉交给申屠晓君的那封黄皮信。 “此事我们自做决断就好了,断不可让老爹知道,他那性子你们也都是清楚的,凡是和夏侯家有关的,就不要跟他说了,说多了反而让他老人家担心。” 说话之人乃是三人中的老大哥申屠晓雪。申屠晓雪是申屠长子,却不是嫡长子,嫡长子是老二申屠晓阳,申屠晓君是最受宠爱的幺妹。 三人从小到大便极为团结,老大目前是申屠少家主,不过优柔寡断、有勇无谋,很多事情都要询问弟弟妹妹才能做出决断。老二生来面子就薄,总是喜欢一个人宅在家中,把弄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似乎从小到大从来就没和陌生人讲过话,不过他的智商极高,乃是三人之中的智多星。至于申屠晓君则是将两者的优点统一融合,不过可惜是一介女流,而且修行天赋太过差劲,不然凭借她所拥有的宠爱,绝对会是申屠家主的最佳人选。 “嗯,我觉得大哥说的十分有道理,夏侯家是容不下我们申屠氏族的,若是现在再不做出反抗,等到将来,一切可都迟了!二哥,你说呢?” 申屠晓阳点了点头,看着申屠晓君那激动的表情,暧昧一笑道:“小妹若是真心喜欢,只管放手去做就是,背后有着我和大哥呢!我们绝不会输于任何人。” “对啊,小妹想什么只管放手去做,在你背后的可是整个苍梧国,就算是如今的少帝,都得好好的掂量掂量!” 申屠晓君听着两位哥哥的鼓励俏脸也是红扑扑的,她心里清楚,二哥是真的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至于大哥嘛,就是单纯了溺爱了。 申屠晓君面带娇羞掩饰道:“哎呀,八字还没一撇呢!二哥就别调笑小妹了。还有大哥我们不都跟你说了吗?以后断不可再提这故国之事,要是真被人抓到把柄,那可就麻烦了。” “好了,知道了,以后不说就是了。”申屠晓雪满不在乎地摆了摆熊掌似的大手,可想着想着忽地眉头一皱,不由得好奇地询问道:“诶?小妹你说的八字还没一撇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有心尖儿人了?大哥我见没见过?” 兄妹二人皆是无语扶额,申屠晓阳幽幽道:“大哥,你没看到小妹在信中都称呼人家梦县尊为阿哥了吗?” “啊?是吗?快给我瞅瞅!”申屠晓雪说着就伸手去抢夺申屠晓君手中的刚刚写好的信纸。申屠晓君反应极快,迅速地将手中信纸藏在了背后。 申屠晓雪一击未能得逞倒也是不恼,舔着一副大咧咧的笑脸,故作扭捏地哀求道:“哎呀,我的好妹妹你就给大哥看看嘛?你二哥都已经看见了,还有什么好藏的,别那么小气嘛!” “是啊,我们三兄妹之间又有什么好藏着的,你拿出来,说不定哥哥们还能试着给你支支招是不是?” 见着哥哥俩一唱一和,申屠晓君愠怒地皱起柳眉,嘴角扯出一抹不屑道:“哥哥们帮我支招?哥哥既然这么强,为何我家嫂嫂还未见踪影呦?” 哥俩相互对视一眼,一齐离开了座位。申屠晓君见此大感不妙,当即拔腿就跑,三人在房内你追我赶,一时间乱做了一团…… 云中城的郊外野林深处,十五个锦衣黑袍聚在一处篝火旁,分食着一只被火烧燎得焦黑的野狼。众人聚在一起,氛围也还算不错,却就是没有一人说话。 这时一位衣绣龙纹的黑袍刀客走入了火光边缘,此刻十五个黑衣之中的一位剑客出声禀告道:“龙统领,梦县令已经抵达了云中县,并已经开设好了府衙。敢问龙统领,我们是否需要前去投靠梦县尊?” 龙啸轻蔑一笑道:“瞧你那点出息,我们擒龙卫队缺钱吗?” 那位说话之人赶忙恭敬地回应道:“我们擒龙卫队乃是陛下直属机构,自是不缺银钱。” “呵!既然不缺钱,我们何处不可去投靠那个废物干嘛?” “只是陛下吩咐过……” 没等那人说完,龙啸便抬手打断,语气冰冷道:“此事我自有把握,无须你们多言。” “可……” 龙啸冷哼一声,忽地暴起,飞身一脚就将此人踹飞入黑暗之中,语气森寒地警告道:“我的队伍只有我说了算,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教我做事?再有一次,我定杀你!起程,随我回荆湖。” 随着手下的离去,龙啸的眸光死死的盯在刚才同自己说话的那人的身后,常年傲慢的眼中此刻竟是闪过了一丝悲戚,不过这渺茫的悲戚很快就被恨意掩埋…… 大汉皇庭之中,少帝刚刚将半人高的奏折批改完毕,疲惫的宽衣解带准备休息,这时一只青色彩雀顶开了竹窗飞入房内。少帝顾不得窗口的寒风瑟瑟,急忙将彩雀揣入怀中,小心警惕地将竹窗关好之后,重新为房门叠上了一道门栓。她坐到小桌旁,将桌上的红烛点燃,轻轻地搓了搓已经冻僵的手掌,待其温暖后,将鸟足上缠绕着的细绳仔细解下。 少帝将僵直的细绳放入嘴中一番咀嚼,再次吐出已是一股纤细修长的红色细线。少帝将湿漉漉的细线伸向微弱的烛火,以巧妙的手法均匀点燃。燃烧所生出的细烟在房间中弥漫,等到所有细线燃尽之后,袅袅烟尘仿佛是受到了某种牵引,有规律地排列开来。 “梦至丹阳,万般皆顺;潜龙以醒,陛下勿忧。” 随着烟尘的逝去,少帝房中的烛火也随之覆灭…… 眨眼间五年的时间过去。 在这五年时间里,各大氏族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竟是同一时间都收敛起了自己的锋芒。没有了这些氏族的干扰,梦醉的政略方针进行得格外顺利。如今的丹阳十六县也是有了当初荆湖郡的既视感。 梦醉手持长剑,漫舞于大庭之中,此剑依旧是当初曹诘所用的那柄,虽说当初造的是女款,可蒲禄芸这小子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艺术天分,除了比普通的制式长剑略细半指,却是没有丝毫柔情可言。 此时春节刚刚过去,周遭还是通红一片,梦醉穿着曹诘为他专门定制的厚厚棉衣,此时被裹得好似一个巨型大粽子。虽说模样憨笨,可手中的长剑却是挥舞的灵巧非凡。 这时一袭白色纱裙自大厅中持剑杀出。梦醉反应极快,当即便以昨日刚从神秘记忆中学得的纵步伏地回马剑作以应对。 身躯往左一偏,躲过曹诘直刺长剑,乘着曹诘余力未收,新力未起之际,两脚前跃,手中长剑以迅敏之势向着左上方反挑而出。这一剑威势迅猛直取面门,曹诘大惊,赶忙催动体内剑气,强大剑气喷薄而出,直接将梦醉连着长剑震飞而去。 “娘子,你这不是玩不起吗?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准用剑气的吗?” 曹诘大怒,冷笑道:“这都不用剑气,好让你直接砍死?夫君若是真想用娘子祭剑,大可直说就是,用不着夫君动手,娘子自己就可解决!” 梦醉尴尬地苦笑两声,讪讪道:“我想着娘子剑法高超,以为说还有应对之法,所以……” “这么说,夫君是怪娘子我学艺不精,扫了您的雅兴喽?早知如此,妾身就该不做反抗,让夫君见些血花呢!” 梦醉赶忙道歉道:“娘子你是知道的,为夫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夫君是什么意思?”曹诘没给梦醉解释的机会紧接着继续道:“娘子可没教过夫君如此精妙的剑招,想来又是我那‘贴心’的好妹妹为阿哥支的招喽!唉,我这做姐姐的终究是不懂事了,竟是耽误了阿哥、阿妹的好事,哼!” 第四十九章 对剑 第四十九章对剑 曹诘这几年算是得了小月儿的真传,怼人的功夫已经练得可谓是炉火纯青,就连如今梦醉也是有些应接不暇。 梦醉颇为无奈道:“娘子,那些信我不是都给你看过了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就别总揪着这个不放了好吗?” 对于梦醉给出的解释,曹诘只是无趣地撇了撇嘴,耍着无赖道:“怎么?说你几句你就不乐意了?也不想想你自己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儿,你娘子我可有和其他男子暧昧过?” 梦醉皱眉道:“我在信中哪有暧昧,而且现在回信可都是娘子你亲笔写的,若有问题,那也是你的问题于我何干?” “那你说说申屠晓君她回的是谁的信,难道说回的是我的不成?你以为我想写不成,还不是你自己说自己的字写得太丑,怕送出去丢人,求着要我帮你写的。待会我不给你写了,你还得求我。” 梦醉这下也算是被抓住了把柄,恨不得给刚刚说话的自己几个大逼兜,谁要你多嘴了!此时,他赶忙着服软道:“好了,为夫知道娘子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为夫知错就是了。” 听着梦醉服软的话语,曹诘心中颇为自得,仰着傲娇的俏脸,表情不屑地轻瞥着梦醉道:“这还差不多,既然已经知错,那本宫就罚你今晚替本宫暖床一宿如何?” 见梦醉面露为难之色,曹诘更是兴奋,语气讽刺地挖苦道:“夫君可是有难言之隐?” 面对曹诘的拳头威胁,梦醉也只得苦笑道:“娘子有求,为夫自当满足。” 曹诘向后踱步了一段距离,寻得一个还算满意的位置持剑站立,向着梦醉吩咐道:“夫君所使剑法,本宫已是习得十之七八,还请夫君同本宫再行比试一场。” 梦醉无奈叹息,他是早有所觉,以曹诘争强好胜的性格,赢了她,她准要拼命纠缠。也罢,正巧昨日所学剑招还有多式未能使出,如今试试倒也不错。梦醉没有废话,当即持剑奔袭而出,姿态正如当时曹诘偷袭自己时一模一样。 曹诘微微一笑,算你小子懂事。她也学着梦醉的方式使出了纵地伏步回马剑,身躯左偏躲过长剑袭刺,跃步反挑直杀向梦醉面门,她的身姿灵动,虽是模仿使出,可更显缥缈灵巧,剑势也是尤甚几分,不过尽管曹诘已经做到了青出于蓝的地步,仍是被梦醉以一式醉仙卧地轻松化解。 梦醉既然敢照着曹诘的方式进行出招,那必是早有防备。就在长剑刺空之时,梦醉运力控剑横划直至身后支撑抵地,一个深度下腰堪堪躲过曹诘左挑剑刃。乘着曹诘右侧空门大开之际,双臂猛然发力,借着地面的反作用力,反冲着一个进步蹬踹,直取曹诘腋下。 曹诘反应不及,下意识地举起右手抬臂格挡。可在梦醉踢至之时,想象中的巨力却并未袭来。曹诘还暗自窃喜地以为这是梦醉的放水之举,可她不知道的是,这只是梦醉的一个虚招。 等着右脚被曹诘拦下,梦醉左脚蹬地,以剑尖和右脚做支点,身体在空中一个空旋,左脚飞快地甩在了曹诘的俏脸之上,乘着曹诘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这时右脚腾空而起,对着曹诘挺翘的胸口猛地就是一踹,趁势借力弹出,与曹诘拉开了一个相对的安全距离。 这次梦醉用力极大,曹诘踉踉跄跄地倒退了数十步,才堪堪稳住身形,感受到脸上的灼热和胸口的剧痛,曹诘羞愤之情涌上心头,顿时就气得炸了毛。 梦醉看着曹诘头顶直竖而起的一撮呆毛,顿感大事不妙。果不其然,曹诘当场虚步全开,身形化作一道鬼魅,下一刻犹如闪现一般直接闪烁到了梦醉的头顶,高举长剑力劈华山直劈而下。 梦醉大惊失色,这招的威力他是见过的,当初龙啸就是被这一剑劈中后,才被迫地硬吃下了曹诘的一整套连招,当场就被打得生活都不能自理了。此刻曹诘的剑招之上虽说没有附加剑气,但威势却是丝毫不减。 梦醉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此招绝不能硬吃! 梦醉慌忙之中长剑点地,靠着反推力这才勉强避开,就算如此,裤裆仍是被切出了一个大口子。 “娘子冷静啊!我……” 没等梦醉说完,曹诘第二剑已经紧贴而至,梦醉慌忙格挡,不好继续开口。梦醉拖着长剑向着不停倒退,剑尖在青石上拖行溅射起阵阵火花,梦醉左手虚扶于身后,用以维持身体平衡,右手握住剑柄,一边前推,一边四下摇晃,在身前形成了一道防御剑幕,极为勉强地抵挡着曹诘的狂乱进攻。 梦醉暗道不妙,看来自己这下是真的把曹诘给惹毛了,想要将此事平息,唯有两种办法,一是放弃抵抗主动的给曹诘打上一顿,打累了也就消气了。第二种就是将她打服,把她击败了,也就老实了,不过这一项选择却是十分危险,因为曹诘现在还没有动用剑气,就怕她到时非但不肯认输,反倒是自己小命不保…… 就在梦醉犹豫之时,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前几天王彦奇的悲惨模样。 两年的时间过去,众捕快看着丹阳治安逐渐变得稳定,也是回到荆湖将自家老小都接了过来。可王彦奇这个耙耳朵,想着说能躲一天就躲一天,一直拖延着不肯回家。直到前些天,他媳妇自己找到了回家探亲的胡宗洋,要求着一起跟了过来,他的欢快日子也算是彻底结束了。 王彦奇媳妇过来的时候,正巧看到王彦奇在和几位新招的衙役赌着牌,等到王彦奇惊觉之时,一切都已经晚了。那日,整个县衙内都能听得见王彦奇撕心裂肺的惨叫,头破血流且先不说,王彦奇耙耳朵的名声一时间就传遍了整个云中县,据说他好像已经一个星期都没有出过门了,而且就算是这样,他仍旧是云中众人酒桌上的谈资笑柄。 梦醉想到王彦奇的惨状就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他可不想成为下一个王彦奇。 不行!他必须站起来! 一念至此,梦醉也算是打定了主意,手中长剑挥舞得更加有力。进攻要比防守消耗体力消耗的更多,更何况梦醉一直都是在使着巧劲,而曹诘除了开头的那一刀,其余皆是在胡乱瞎砍。果然没过多久,曹诘的剑势就隐隐开始变得有些力不从心,剑招与剑招之间也有了明显停顿,此刻她的进攻可谓是破绽百出。 梦醉瞅准时机,猛地一个下蹲,躲过剑招的同时止住了身形。左手扶上剑柄,双手同时掌剑,剑尖依旧斜划于地面,直取曹诘的缥缈玉足。 曹诘在凶猛的进攻中逐渐开始有些体力不支,忽然一剑砍空,脱力之感连带的脚下虚步都有些凌乱。眼见梦醉长剑袭来,虽是一惊却也没有过于慌忙。她对她的虚步有着足够自信,就在剑刃即将触碰玉足之时,她骤然抬足猛地一跺,足跟精准地跺在梦醉剑身之上。 强劲的劲道震得梦醉长剑脱手,而曹诘自身则是借力飞起,再次举剑力劈华山。局势瞬息变换,梦醉已是来不及捡剑抵挡,只得弃剑而逃。曹诘虽是一击落空,可目的已经达到,梦醉已然成了待宰羔羊,可她依旧不依不饶,她和梦醉有着同样的想法,想趁着此次彻底将对方打服。 曹诘一剑撩起,切下梦醉半臂长袖,凌空踏步,力劈华山再次落下。依次往复,梦醉身上厚重的衣衫逐渐被剔除,梦醉觉着一直躲闪终不是长久之计,有意地将战场牵引至围墙边缘,等着曹诘再次凌空之时,蹬墙滑铲,从着曹诘胯下一钻而过,一手揽住曹诘的细腰,飞身一跃登上曹诘的软背,双腿用力夹住曹诘柳腰,指尖汇力,直取曹诘咽喉要害。 曹诘见状,果断弃剑,抬掌格拦。长剑终究是利器,梦醉躲藏在她的后背乃是视角盲区,恐是操作不慎,真的给梦醉伤着了。 曹诘一手将梦醉手指擒住,发狠地用力一掰,连心之痛,让梦醉一个不稳险些跌落,梦醉下意识地伸手抓握,一把就捏住了一处柔软,二人此刻皆是一怔。梦醉心中一慌,赶紧收手,趁着曹诘还未回神之际,反肘锁住了曹诘脖颈。 等到曹诘再做反抗,已是无力回天。任她死命拉拽,却是如何都挣脱不开,随着梦醉手肘的越锁越紧,曹诘无奈投降。 “啪!” 等着梦醉刚一下身,曹诘催动剑气,猛地就是一掌。 梦醉心虚地自责道:“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 面对梦醉的道歉,曹诘没有说话,涨红着俏脸,背过身形揉了揉痛处。显然当时梦醉那一爪的确是失了分寸,真的给她捏疼了。 梦醉见此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耷拉着脑袋,自责地怵在一旁。 “夫君,你这些招式都是谁教你的?” 梦醉偷偷地抬起眼眉偷瞄了眼曹诘目前的表情,见着她神色如常,这才嬉皮笑脸地贴了过去,牵起曹诘的脆嫩小手满脸讨好地细细抚摸道:“娘子,这是我说不出,可我又不想骗你,要不你就不要问了,好吗?” 曹诘轻瞥了一下天空,无所谓道:“不说没事,只要不是那个小浪蹄子教的就行,我的意思你懂吗?” 第五十章 击鼓 第五十章击鼓 “懂的,懂的,只要娘子不嫌弃,拙夫自会倾囊相授!” 看着梦醉讨好卖乖的神色,曹诘浅笑嫣然。小月儿说的果然没错,有时候你在他的手上吃了亏,比赢了他要有用得多。这没见过世面的男人啊,心思单纯着哩…… “走吧,小月儿的面都下好了,就等着我俩了。” 曹诘带着梦醉回到了卧房,贴心地服侍着梦醉换上了一件新衣,这套衣服似乎是她早就精心准备好的,无论是款式还是色彩,都要比刚刚那套要好得多。梦醉不禁怀疑起,刚才的比试曹诘是否存在有着放水的嫌疑,不过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曹诘是什么样的脑子,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二人牵着小手,一同来到了大厅之中,入眼的就是两位正狼吞虎咽埋头猛炫两位少年郎,这二人好像是在进行着比试,眼前高砌的碗碟都已经有了半人之高。 左边一位有着小月儿帮忙的,自然是梦醉的首席大弟子蒲禄芸,短短的五年时间,他的身高已经达到了八尺有余,高出了梦醉好几个脑袋。 不过这倒也怪不得他,梦醉天生有缺,尽管每日都有服用小月儿的灵药进行调养,可到了如今仍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病态模样,身高自然也是长不得太高,勉强七尺已是极限,比之曹诘都还略矮了几分。 蒲禄芸赤裸着上身,体态匀称,线条分明,每一块肌肉都像是用石头精心雕刻而成的艺术品。他说是梦醉的弟子,却与梦醉的形象可谓是天差地别。 而坐在右边的这位可就要好得多。这位少年就是当初梦醉拍卖下的那位狼子。 在这五年的时间,梦醉被迫着和曹诘住进了一间卧房,每次二人发生了争吵,梦醉觉得烦闷,就会带着四书五经到狼子的牢笼前诵读,久而久之,许是狼子习惯了梦醉的陪伴,不再将梦醉视为仇敌,后来在梦醉的耐心开导下,狼子开始慢慢地学习识文断字,学会了自己读书,学会了礼仪廉耻,学会了恩过是非…… 再后来,狼子在梦醉的教育之下,主动地拜了梦醉为师,梦醉怜其不幸没有拒绝,并为其赐姓为梦,取名为天破,天破乃是天狼星的别称,这么取名还有着几分霸气,不过曹诘当时不怎么喜欢,她总觉得天寿的寓意会更好一点,但梦醉却很是满意,见梦醉执意如此,二人商榷着将天寿算作了狼子的表字。 别看梦天破是野兽出生,但他对文学却有着一份近乎痴狂的热爱,这份热爱比之读书人梦醉更是犹胜一筹。在梦醉刚刚教他读书之时,他整日里不是读书就是练字,每次都要废寝忘食好几天,才会出门吃上一顿饭,梦醉对此也很是佩服。可曹诘却担心他这样作息不规范,会有伤身体,每次和梦醉商量,却都被梦醉驳回。 毕竟在梦醉这些读书人眼中,废寝忘食可是一种高尚品德,有些虚伪之徒更是为了这样一个虚名故意强忍着不吃不喝,如今梦天破能主动做到这样,梦醉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去阻止。二人为此不止吵过一次大架,后来有一次梦天破正巧路过,撞见了二人的争吵,这才停止了以往那些疯狂的行为。 梦天破现在的形象可比梦醉更像是一个读书人,他身着一袭青色的儒服,显得淡雅而宁静。衣服的布料光滑如流水,在光线的映照下,闪烁着温润如玉的光泽。衣襟与衣袖自然垂落,丝丝纹路清晰可见,如诗如画,蕴藏着一种低调的华贵。 他身材修长纤瘦,优雅的风度如同青竹一般,不骄不躁,沉稳内敛。他脸上的神色永远都是安然自若,眼神明亮如星,洋溢着智慧的光芒。他的脸庞刚毅而柔和,鼻梁高耸,唇角微微上扬,永远带着一抹微笑,充满了沉静和自信。 这是当初他第一次在书房闭关后,出来时的形象,从一年前一直保持到了现在,梦醉初见时只觉是照了一面跨越时光的镜子,他从这面镜子里仿佛看到当年意气风发的自己,说不出的熟悉与向往,只不过他回不去了。 可能是见得多了,也可能是懂得多了,又或是与那段神秘记忆有关,亦或是他得到了他当初所追求的权力,不再需要曾经良善的伪装…… 梦醉想不清,也不想再想,只因现在的生活,不在梦里,却胜似梦中!他害怕因为自己想得太多,会将这脆弱的美梦惊醒,他害怕失去这美好恬静的生活,他不想做出改变,哪怕会有更好的可能。 梦醉和曹诘一同落座,一旁涨红着脸,小嘴一直对着蒲禄芸叭叭个不停,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的小月儿,也是转移了注意力。将满是口水的小嘴悄悄地凑到了曹诘的耳边,小嘴一开一合,声音之小,就连五感灵敏梦醉也是不能听到。 只见曹诘对着小月儿悄悄地比了一个胜利的小手势,小月儿就捂着嘴巴偷笑个没完,目光还时不时做贼似的瞥向一直盯着她俩的梦醉。梦醉实在搞不懂二人的私密交流,只当是曹诘吹牛说是她胜了自己,也就没有继续细想。 “小月儿,你说这五年的时间过去了,你这模样怎么就没有一点改变呢?” 小月儿依旧是当初那个小丫头,不仅是外貌没有改变,就连心性也同初见时一模一样,只不过是同着曹诘学了些宫廷礼仪,装淑女时更有意思了些。 “梦哥哥,这事还得怪诘儿姐姐,当初她叫我为她炼制驻颜丹,没想着空青放多了些,一个没控制好就给炸了炉,小女子不慎吸食了些许,可能这辈子都长不大了。” 说着,小月儿沮丧的耷拉下了脑袋,小手摸了摸胸口,幽幽的长叹一声。 曹诘见此却是柳眉微蹙,有些不满道:“这事好像不对吧?我可记得,我是去年叫你炼制的驻颜丹,你这模样可是跟五年前都没有区别,指定不是这么个事!” 见自己的谎言被这没脑子的队友戳破,小月儿羞恼地掐了一把曹诘的大腿。曹诘却是理直气壮地将小月儿的小手拍下,挺起胸脯,一副理所当然的傲娇模样。气得小月儿是银牙紧咬,暗作打算,此仇必报! 看着两女的友谊小船再次倾覆,梦醉却是乐见其成,毕竟这一文一武配合起来,战斗实力着实太强,而且现在没有了外敌,这两货就一直欺负自己,梦醉这些天的生活可谓是难熬的一批。 梦醉此刻果断地唱起了白脸道:“算了,小月儿既然不想说那就算了,这是她的私事,我们就不要多管了。来,吃面,吃面。” 小月儿见梦醉维护自己,当即就眉开眼笑,抱起面碗开吃了。曹诘却是吃味了起来,撅着小嘴,满脸的不忿。 梦醉轻笑着端起一碗面,用筷子挑起一小点,轻轻地吹了吹,温柔地送到了曹诘嘴前。曹诘对于这种亲密举动一向十分受用,先是故作娇羞地轻剜了梦醉一眼,随后才不情不愿地张开了小嘴,虽是嘴上说着不愿,眉宇间的笑意却是巧然地攀上了眉梢。 小月儿暗自撇嘴,愤愤地吩咐道:“禄芸儿!喂我!” 蒲禄芸赶忙放下手中碗筷,忙不迭地接过小月儿手中面碗,一边瞅着梦醉的举止,一边有模有样的进行着模仿,此刻的二人,这才有了些师徒样来。 “大人,九江县的江县令来了!”王彦奇进屋禀告。 自从那次被人迷晕后,梦醉将自家院外扩建了一层,将当初从荆湖带来的捕快及其家人全都安置在了其中。 王彦奇被梦醉委以重任,肩负起了梦府大总管的职务,不过因为前些天那件事后,梦醉已经好久没见过他的身影了,今日再见,却是感觉他更加精神了,对此也是不经产生了些好奇:“几日不见,我的大总管这是混成了伏虎英雄不成?” 面对梦醉的打趣,一向脸皮厚如城墙的王彦奇此刻也是急红了脸,还故作轻松地道:“婆娘而已嘛,修理一顿就好了,过些天我就带她来大人面前遛遛,到时您就知道什么才叫做家庭帝位!” 正在享受着梦醉服侍的曹诘,听他此言不禁眼神微眯,原本还志得意满的王彦奇顿时就成了霜打的茄子,唯唯诺诺地匆忙告退。 “哈哈哈,梦大人小日过得好生惬意呦!” “江大人雄风依旧,精神更是抖擞啊!” “不敢当!不敢当!” 云机坤随着江为先紧跟而入,也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寻了一个位置安然坐下。梦醉对此也是早已习惯,每次江为先前来拜访,这云机坤都指定会跟着,每次都是如此的不拘礼数。 现在的云机坤,比起初见时形象是好了不少,可能是看见云中县在梦醉的治理逐渐变好,斗志也有所回暖,从前脏乱的杂发也都是梳洗干净了,衣着也有所规整,只是浑身的酒气却更重了几分。江为先依旧是那副商贾模样,穿金带银,锦衣华袍,整天都笑嘻嘻的,好似没任何烦恼。 “江县令,九江县如今的政况如何,百姓可还安逸?” “安逸着呢!有着大人赐下的治世宝典,百姓哪有不安逸的道理。” 梦醉轻笑摆手,刚想着再说上几句,却是听闻到鼓声阵阵,梦醉的宅邸离丹阳县衙很近,这鼓声的含义自是不用多言…… 第五十一章 夏侯雄霸 第五十一章夏侯雄霸 梦醉迅速地换上官服,来到了县衙门口,只见两位枯瘦老人搀扶着一位衣衫褴褛神色呆滞的貌美女子,身边聚着一群乡里乡亲,由着一位壮硕汉子,帮着擂鼓鸣冤。 梦醉带着云机坤和江为先一同来到众人身前,梦醉开口询问道:“老人家为何事击鼓?” 搀扶着貌美女子的老妇人,一听见梦醉的声音顿时就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扑到了梦醉的脚下,抱住了梦醉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声诉说:“大人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孙女她被人给……” 老妇人还欲说些什么,却又难以启齿,梦醉望向那女子,貌美女子身上的衣服残破,大胯、小腿处还有着斑斑血痕,脸上脖颈到处都是殷红、淤青,见此梦醉心中也是有了一个大致了解。 “既是有冤屈,那就请上堂内陈述,只要您老所言不虚,本官必会替你们主持公道!” 此事的确不该声张,丹阳民风虽较中原开放,可在这个时代,不管在哪,女子的贞洁永远都是衡量女性品德的第一标准。 梦醉这些年来基本没有审理过这样的特殊事件,在这个世道里,有些女子就算真是被人侵害了,若非被逼至走投无路,是绝不会选择报官的。父母也多半会选择妥协,甚至说有些愚民还会直接就将女儿贱卖给那位强奸犯! 王彦奇消息打听的十分灵通,五年里这样的事梦醉就听过不下三回,可人家自己没有报案,梦醉就没有权力去立案,这是司法系统的漏洞,也可以说是地方官员权力的一枚颈箍咒。有弊有利,他也没有权利去更改。 在场众人听着梦醉所说之言,皆是大喜过望,梦醉执政的这几年里雷厉风行,靠着曹诘等人的高超战力,大举整顿基层,原先街上的小混混和懒乞丐们都在梦醉的逼迫下,从事起了正经事业。丹阳的治安以及官府威严再次得到重新树立,百姓们对梦醉也是一阵好评,现在是真的将其当作了自己的一片青天。 跟着过来的乡里乡亲,帮持着将虚弱的貌美女子搀入大堂。 梦醉高坐案首,云机坤和江为先坐辅位以作旁听,见着乡里乡亲还候在内庭,梦醉朗声道:“乡亲们,还请移步外庭,此事有关女子名声,不宜太过声张。” 梦醉发话,乡人自是不敢怠慢,赶忙着退至外庭,虽没人看管,却依旧井然有序。 百姓可内庭候审,是梦醉新定下的规矩,因为当初官府在此地没有威信可言,只有做到公开公正的清明审理,才能迅速的取得百姓的信任,就现在看来效果还算不错。 至于今日,梦醉则是发现了此举的一大弊端,公开公正的确是好,可同时也因为太过于公开,一些看重某些东西胜过生命的人群,如女人、面子薄的人等,他们就可能会畏惧起当堂审理,有的更是宁肯被欺负至死,也不愿报官求援。 梦醉觉得,今日也许也算得上是自己一个不错的机会,若是处理得当,到时丹阳县女性的生活可能也会得到很大改善,县中治安也能更上一层楼。 “大人的威严真是不错,这一言一行百姓们都是奉若圣听,不知为何,同样都是治理云中县,官与官之间的差距,怎会如此之大呦!” 对于江为先的捧高踩低之举梦醉是极为不喜,虽明面上梦醉乐呵呵,可他更喜欢与云机坤这样的雅人为伍,这不是一种物质上的感受,而是一种精神上的追求,亦可以算作是读书人的迂腐…… 梦醉语气严肃道:“堂下何人?有何冤屈一一招来,本官自可为民做主!” 跪在右侧的老妇人先是看了眼身侧的老头,见其唯唯诺诺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这才通红着血眼声音嘶哑道:“草民乃是葫芦村的张李氏,这位是草民孙女张翠娥,这位是草民的老伴,草民的孙女今早被人给玷污了,还请大人为我做主啊!” 梦醉皱眉:“老人家,还请细细讲来。” “今个一大早,我和老头子上山砍柴,回家之时就听到了孙女的哭嚎声,就见一位贵家老爷带着一众侍从正在欺负我家孙女,我和老伴冲上去阻拦却是被侍卫架住了……” “你们可知他是何人?” “这……草民从未见过这位老爷,不过那老爷穿得非常好看,肯定是一个大人物!而且他当时强暴我孙女时没有关门,在场乡亲应该都是看见了的,大人随便问问总有见过的。这丫头父母走得早,如今只能依靠大人了……” 梦醉眉头紧锁,这人竟然如此变态嚣张,完全是将朝廷法度视为无物,同时他的心中已经暗自有了一些个猜测…… 没等梦醉遣人去问,外庭的人群迅速被开出一条道来,一道魁梧挺拔的身影自人群后面走出,张狂的神色让梦醉也是心下一凛。 “大人可是在找老夫啊?” 一听到此人的声音,原本还目光呆滞、生无可恋的貌美女子顿时神色癫狂,双眸充血,不顾一切地爬起身,犹如一只受了伤的雌豹,一瘸一拐地飞扑向了那位魁梧老者。 老者不躲不闪,任由着少女撕咬自己的衣袍:“梦大人,这喧闹厅堂,您不管管吗?” 梦醉冷哼一声道:“本官乃是管人的官,畜牲的事还得找管畜牲的来,你若是嫌这上堂麻烦,就让本官直接下令斩了便可。”说着就抽出一令鲜红的斩字令,作势就要扔出。 “诶,梦大人请慢!”老者赶忙制止。 梦醉挑眉,语气轻蔑道:“怎么,怕了?” 老者哈哈大笑,抚须反问道:“老夫怕什么,怕你这小牌子不成?” “不然呢?” “呵,老夫身正不怕影子斜,既是没有犯罪,何惧这官令之有?老夫只是说喧闹厅堂,罪不至死,梦大人莫要乱杀无辜才是!” 梦醉大怒:“你若是身正,那就是这个世道都歪了,本官手中的律法,便是这世间最标准的定圭,你身正不正,我们一测便知!” “旦试无妨。”此刻那女子也是筋疲力尽,老者随手拎起她的衣领,将其提回了大堂之内。 “你是夏侯家的何人?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是如此老不知羞。” 老者将手中少女随手放下,一脸惊讶道:“梦大人知道我夏侯家,那还真是我夏侯家的荣幸啊!鄙人不才,正是夏侯家家主夏侯雄霸。” 夏侯雄霸装模作样地整理了一下衣衫疑惑道:“只是不知梦大人此言何意?老夫可是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梦大人只管旦说无妨啊?” 梦醉眉梢微挑,想不通他这壶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什么好装的,再说了你若是自觉无罪,那你来我这干嘛?找死吗?” “梦大人真会开玩笑,哪有人会自己找死的,老夫不过是听人说梦大人找我,这才过来的嘛。梦大人叫我过来,若就只是为了与人一同诬陷于我,那可就休怪老夫无礼了!”说着又有几位雄壮的侍卫紧跟着进入了内庭之中。 梦醉认都不认得他,自是不可能叫与人伙同诬陷,但这事却是属于有理也讲不清的风言风语,说出这话没有什么大用,却是十分的膈应人。 梦醉面色微沉,旋即大喝一声:“匹夫竖子,你是要造反不成!” “梦大人言重了,您说老夫有罪,总得先列个罪状,给个证据吧?” 梦醉冷笑一声道:“你私闯民宅,强奸良家少女,如今人家全家都来此报官,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有这亲事之人的铁证难道还不够吗?” 夏侯雄霸故作一脸为难道:“不对啊大人!今日老夫可是一直在家未曾出去,这位姑娘老夫更是见都没见过,这是妥妥的污蔑呀!梦大人可得替老夫做主啊!” 梦醉轻敲着眉心陷入沉思,如今铁证如山,他为何要矢口抵赖,他若不是有恃无恐,为何不稍微收敛一些,或者直接就杀人灭口,若是这般去做,局面都要比现在好解决得多,他为什么要给自己留出这么多的破绽,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他的倚仗又是什么呢…… “大人说我奸污了她,可这全都只是这老痞子的一面之词,他们本都是一家之人,所说证词又怎可算数,既然她说在场的乡里乡亲都有见到,不妨听听他们的供词如何?” 梦醉嗤笑一声不以为意,在他看来这本就是必成之事,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地施行暴举,这可不是用钱和权势就能轻易摆平的。 梦醉吩咐胡宗洋将围观都百姓召见进来。 “你们中可有目击者,有的话请上前一步指认候审。” 原先亢奋的人群,一来到内廷之中却都驻足不前,梦醉见状心下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都还义愤填膺的百姓,此刻怎么都退缩了。 梦醉转头看向辅位二人,二人此刻皆是闭目养神,显然对此事是早有预料。梦醉执政五年,处理过无数的大小事务,小至鸡毛蒜皮,大至杀人放火,但也都能秉公处理,轻松解决。如今这样的场面他是闻所未闻,明明在场都是目击者,罪犯也没有施行任何特殊手段,硬是没有一个人肯出来作证,这可该如何是好? “梦大人?梦大人!”夏侯雄霸见梦醉愣住,‘关切’地出声提醒道:“梦大人所说的目击证人在哪?为官之人所说之话可都是金口玉言呐,莫不是梦大人在诓骗老夫?还是说,梦大人也被这个荡妇的谗言蛊惑了?若是这样的话,老夫倒是可以替您分忧一二。” 二人遥相对视,宁静的空气中碰撞出激烈的火花,一人的眸光犹如天空中的鹰隼,暴力又阴毒,一人的眸光犹如暗夜里的星辰,璀璨又明光…… 第五十二章 对峙 第五十二章对峙 就在局面陷入僵持之际,一位汉子站了出来,大声怒喝道:“你这老匹夫好生无礼,洒家就是目击证人,你待如何?” 梦醉等人皆是一怔,定睛望去,却是个生面孔。这汉子浓眉大眼,体格壮硕,模样十分普通,可眉宇之间却隐隐透漏着巍峨正气。 夏侯雄霸看着此人,轻笑着说道:“这位壮士看着不像是本地人吧?这事情怎就这么巧让壮士碰见,意气用事做伪证可是犯法的,壮士得要掂量清楚了!” 面对夏侯雄霸的言语威胁,那壮汉丝毫不惧,脚步没有停留,迅速入场,当堂跪下,看都不看夏侯雄霸一眼,直接就向着梦醉恭敬拱手道:“梦大人,小人乃是北方来的,本是跟着过来做些小营生,这几日有些累了,想着说出来散散心,今早恰巧路过了他们胡芦村,这才撞见这老东西的腌臜之举,他们也都在场,肯定也都看见了,真踏马的一群懦夫,活该受人欺负!” 说着他还狠狠地向着身后人群啐了一口唾沫,人群见此也是羞愧地低下了头,没有人胆敢反驳。 见有义士献身,梦醉心中大喜,掌中惊堂木当即拍下,怒声道:“来人!将人犯给本官拿下!” 左右衙役连忙上前,七尺长的庭杖棍直劈向夏侯雄霸的腿弯。夏侯雄霸倒是不慌不忙,飞身跃起,双脚猛跺而下,两支胳膊粗细的庭杖棍应声断裂成了两截,连梦醉都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梦大人且慢,这位壮士既是说在场之人都有看见,为何独有他一人愿意出来佐证,难道他是这些人公认的代表?还是说他一个人就是这里的所有人?” 梦醉强压下了火气,轻笑道:“那照你的意思是?” “不不不,怎会是我的意思,这乃是当今陛下的意思嘛!大汉律法有云,凡有人证者须得众词合一,否则这可不具有法律效应的。那照梦大人的意思是?” 梦醉此刻恨得是牙痒痒,他实在没想到,一个山野之族的族长竟然会将大汉的法条,揣摩得如此透彻。 由于地方官员就人数稀少,每个职位都手握重权,朝廷为了让官吏们能够得到应有的约束,只得建立起严苛的律条进行管制。 其实这些法律,只是让地方官员自己内部进行相互制衡,并非是真的要广为实施。法律条款晦涩难懂,可不是人人拿着都能看得明白,以至于法律的最终解释权始终还是在官吏自己手中,若是放在一般时候,梦醉大可以一句众口铄金轻易速决。 可现在不一样,夏侯雄霸身后有着整个夏侯氏族做支撑,若是不能将律法严格遵守,那夏侯氏族很有可能会以此为借口,掀起反叛热潮。夏侯氏族明面上就有着完全不弱于县衙的实力,若是再算上他们这些氏族又有着私下勾结,若是真的开战梦醉的胜率其实并不高。 目前明面上二者实力还算是旗鼓相当,而法律就成了双方互相博弈的最主要手段,梦醉只有在道德律法制高点上将对方彻底战胜,才能有足够的理由去动用守城士兵对夏侯家进行施压,甚至如果顺利的话,可以想办法将夏侯雄霸直接整死,乘夏侯氏族群龙无首之机,将夏侯氏族这个云中毒瘤给彻底铲除。 “在这朝廷律法上,你这样的‘狠人’都不敢有自己的意思,本官又怎会肆意而为?那就让他们说吧,本官倒要看看,有没有人胆敢在这青天白日之下搬弄是非!” “梦大人英明!”夏侯雄霸假意恭维,可他面上悠然自得的神色,就好像一道道锋锐的利箭,不断地贯穿着梦醉内心。 堂外百姓一一上前作答,皆是表明自己没有在场,未见有恶事发生,还有些胡芦村的村民,则是自己早晨的确是有在村里见过壮汉的身影,隐晦地佐证了壮汉证词的真实性。 夏侯雄霸的脸色逐渐开始变得阴沉,梦醉则是淡定地喝起了桌案上的小茶。人在做,天在看,强权终会破灭,正义必将来临。 江为先和云机坤二人此刻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来往人群,两张老脸此刻也都是涨得通红,好似喝了上百斤的醇酒,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夏侯家要败了,夏侯家终于要败了…… 一股狂喜涌上心头,忧心却是直上眼睑。 就在梦醉以为胜券在握之际,一位身穿儒服的中年男子走上厅堂,他没有跪下,因为他是秀才。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到哪都会受到优待,在他的要求下,梦醉给他赐了一个雅座。可他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让梦醉想当场杀了他! “回大人的话,小生胡龙,乃是胡虎的堂兄,胡虎此人过于急功近利,想来是被意气冲昏了头脑,这才不小心做了伪证,虽是有过但也算是良心之举,还请大人莫要责备。” 梦醉眼皮微跳,语气严肃道:“你可是有不同见闻,但说无妨,本官自会仔细甄别。不过本官把丑话说在前头,若说胡虎做伪证是意气执言,那本官还能从轻发落,可你若是有意替人犯开脱,那就等着伏法连坐吧!” 胡龙轻笑了两声,坦然自若地继续说道:“大人说笑了!今早我们的确是有路过那户人家,只不过我们只是听到了一些不雅之音,却是并未亲眼见到有什么不法之举,那时我们还以为是哪家汉子荒淫无度,正巧白日宣淫,根本就没有凑这等热闹。而且当时我听着行事之人分明就是个年轻力壮的壮年郎,又怎会是这位德高望重的白须老人,我想大人您还需得明察一番,莫要受人谗言错杀了好人……” 没等他把话说完,原先为了防止串供而被安置在外的胡虎,挤过人群,重重地一拳砸在了胡龙的脸庞,大怒道:“胡龙!亏得洒家一直敬你为兄长,竟是没觉着你是一个人面兽心之辈,你看着那妮子的眼睛,听听你说的这还算是人话吗?!你若是这副模样,休怪洒家以后不认你这个哥哥!” 胡龙没有理会他,仍是自顾自地说着:“大人,我与胡虎皆不能算作是人证,此事您还是另寻他人吧!” 胡虎见状就再欲动手,可是夏侯的家臣也都已经上了厅堂,梦醉只好遣其入了后围,不让他在沾染此间事务,毕竟就算是再来十个这样的糙汉子,也绝对说不赢这一个读书人,多说只会多错,由梦醉自己与其争辩,胜率反而会更高一些。 就凭着刚刚那一段,无论是从言语思路,还是做事逻辑来看,胡龙两大方面都要远胜于当初胡虎的证词,尽管梦醉一心认为他说的是假话,却也是找不出什么破绽。胡虎的证词上虽然也没有出现漏洞,可若是在双方对峙之中被人下套诓了进去,那可就真的没了办法。 见自家弟弟被梦醉护走,胡龙也是长舒出一口浊气。 梦醉忽然讥笑一声道:“你一个读书人,书读得不怎么样,谎倒是扯得不错。” 胡龙皱眉,反问道:“大人何出此言啊?” 梦醉冷哼一声,冷漠地质问道:“你说强暴这位姑娘的是一位壮年郎,可在场众人中皆是老人孩童,这里可不是你们的城镇,丁壮居多,此处可没有青壮年的身影呢!” 胡龙故作惊疑道:“呀!听大人这么一说倒还真是此事,不过小生听着大人的声音,还真和那壮年郎有着几分相像呢!” 梦醉闻言暴起,直接抓起桌案上的惊堂木,狠狠地砸在了胡龙的额头:“放肆!你是说本官就是那个强奸犯不成?” “梦大人息怒啊,这小子肯定还有话没说完呢,您先别急嘛!” 夏侯雄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打起了圆场,他对胡龙的表现很是满意,已经是有了招揽之意。 有了夏侯雄霸作支撑,胡龙底气更足几成,有恃无恐地说道:“大人小生的意思是,这人多眼杂之下,人证是不可靠的,您不能凭着我们的一面之词就随意地乱下定论,也不能说受害之人指认谁,那犯人就是谁不是?若是这荡妇随意的找了一个山野男子苟合,就想着夏侯大老爷有钱,以残破的身体去谋取老爷的钱财,也不是不可能的。而且我可听说了,这上山正经男人没有,狼子倒多的是啊!” 原本评判案件本是人证越多越好,这样安排作伪证的概率就会小上很多,可到了如今倒成了一个弊端,现在人证是多,可敢于作证者却是只有这两位外乡人,民愤根本就激励不起来,这些无用的人证反倒是成了累赘。 “梦大人,您还有什么方法找出人犯吗?若是没有,那老夫可就先走了。” 夏侯雄霸笑意盈盈,他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中间虽说是出了一些岔子,可大局总体来说还是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而且今日似乎还可以收揽起一员新的大将,对此他是十分满意的。 梦醉看着眼前二人皱眉良久,就在他即将拍案退堂之时,胡宗洋走到他的耳边小声嘀咕上了几句。梦醉面露为难地看向堂下瘫软着的妙龄少女,陷入了两难抉择。 夏侯雄霸和胡龙见梦醉这等反应,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梦醉一口将面前滚烫的茶水饮尽,用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缓缓地踱步到那女子身前,轻轻将其扶起,将其杂乱的发丝用手指梳拢于耳后,用洁净的长袖擦拭其脸侧的泥污,温柔地为其整理好仪容。深呼出一口浊气,将唇角贴近其耳边小声的低语。 在得到少女点头的答复之后,梦醉再次站起身,只觉得整片青天都压在了自己的肩头,沉重的同时,又有着某种神圣的使命感,这一次他绝不能输! 梦醉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面无表情的盯着堂下的两个无耻之徒,手指紧握在长袖之中卡巴作响。 第五十三章 拔剑 第五十三章拔剑 等到王彦奇从大堂走入,梦醉提着的心也是终于落下。 “你们说人证不行,那我若是拿出物证,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物证?”二人皆是一惊,这事能有物证还真是闻所未闻。 梦醉冰冷的眼芒死死的盯着二人的脸色,二人皆是异常安稳,没有惊慌也没有愧疚,有的只是肆无忌惮,有的只是有恃无恐。 “梦大人,老夫可从未听说过这强奸还有物证的,这又没有杀人凶器,这……梦大人有什么神物只管拿出来,让老夫也好的见见世面。” “小生也是真未见过,大人还是别卖关子了,有什么手段……唔,证据就快些拿出来吧,免得将真正的人犯给放跑了。” 梦醉没有理会二人的一唱一和,将手掌向着旁第一摊,王彦奇从怀中掏出一枚黄符,递交到了梦醉的手中。 “此乃是朔源符,可根据人的体液朔源查祖,乃是监天司新研制之物,你们也不用质疑本官话语的真实性,此物有着监天司亲属印信,纠察专属。” 梦醉看了一眼堂下的可怜女子,终是于心不忍,叹息一声轻声道:“我最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是你主动认罪,本官可从轻发落,免你死罪……” 没等梦醉将话讲完,夏侯雄霸就出声打断道:“我又不是罪犯,我认什么罪。好啦,梦大人有什么手段只管使出来便是,老夫坚信这青天白日是不会污蔑任何一个好人的。” 这次胡龙没有再跟话,他明白当梦醉将这东西拿出来的那一刻,夏侯雄霸的罪过是逃不开了,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梦醉都已经做出了最终妥协,这夏侯雄霸为何还不就此应下,他到底还倚仗着什么? 梦醉冷笑不止,言语凌然道:“胡捕头,带这位姑娘于堂后取证……” “慢着!”夏侯雄霸再次出声制止,“既然是取证,自然应当公正公明,当堂取证,偷偷摸摸的莫不是想要诬陷老夫!” “放肆!你是在质疑本官的声誉吗?” 夏侯雄霸却是打起来哈哈:“大人言重了,老夫不过是一平头老百姓,哪敢说大人的不是。不过当堂取证好像也是在这《汉律》中的重要一条呢!” 梦醉大怒道:“法止于理,使之以情。你若未作亏心之事,又有何惧之有?” 夏侯雄霸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耍起了无赖:“大人若是这么说,老夫也是没有办法,只不过到时的结果若是与老夫有关,老夫是绝不会认的!” 梦醉不怒反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结果是你不认就有用的吗?你的《汉律》不是读得很熟吗?何必说这等可笑之言,你不认,我认,汉法认,汉律认,这普天之下的芸芸众生都会认,夏侯家主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吧?” 夏侯雄霸则是置若罔闻地掏了掏耳朵,不置可否地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就在胡宗洋走到少女的身边,少女忽地大声开口道:“大人,我们就在这验吧,反正我的清白已经没了,我想让乡亲们看清这衣冠禽兽的丑恶模样,还望大人成全!” 众人皆是一惊,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这位消瘦单薄的瘦弱女子,此刻的她就好像是一株独自生长在荒野中的一株枯草,瘦弱枯黄,浑身是伤,可她依旧有着自己的生命,有着自己的想法,她想献祭自己的根茎为荒原换来更多的绿色。 梦醉还想劝谏,可看着她那炯炯有神明眸,千言万语终是堵在了胸口,他看到了希望,他看到了激情,他看到了那即将与黑暗同归于尽的熊熊烈焰。 没等梦醉言语,少女站起身,主动的撩起了裙摆,少女惨白的脸上浮上一抹羞耻的绯红,可当这抹娇艳的羞红映在了那坚毅的面容之上,这将再不是羞耻,而是独属于勇者的无畏! 这一刻,人类邪恶的本性被圣洁排斥,尽管她是那样迷人,门外众人都还是自觉地闭上了污秽的双眼,生怕会因着自己的不洁,惊扰到这落入凡间的仙女儿。 梦醉无力地按了按眉心,吩咐胡宗洋行动,同时一只手扶上了身后佩剑的剑柄。 胡宗洋将手指深入其中,动作极为干脆利落,少女仅是一皱眉的功夫,胡宗洋就恭敬地替其将裙摆放下。 尽管胡宗洋事先就为梦醉讲解过大致流程,可亲眼目睹全部过程的梦醉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哪是什么取证,分明就是对女性的迫害!为什么受害者报案,承受的要比犯人更加屈辱,可……这就是世道,他也无能为力…… 胡宗洋将指尖湿润沾写到黄符之上,王彦奇端出一碗井水,将黄符匀速地浸入其中。神奇的是黄符在接触水面后,非但没有被浸湿,反而是无故的自燃了起来。待到黄符燃尽之时,澄澈的井水已经化作了一碗墨汁,王彦奇将符水随意地撒向天空,符水自发蠕动,在空中化作两道水箭,精准地射向少女和夏侯雄霸二人。 梦醉没做停留,当即拔剑暴起,飞身而出,剑尖直取夏侯雄霸项上人头。 由于是突袭的缘故,夏侯雄霸慌忙之中,竟是直接抬手抵挡。梦醉心中大喜,掌中佩剑威势更甚,意图一剑夺魂。 可就在佩剑此上夏侯雄霸掌心的那一刻,剑身都被压弯成了一弧月牙,剑尖却始终未入其皮肉半分。 这柄佩剑剑长五尺有余,是一柄韧性短剑,此剑虽是曹诘路过街上,看着款式华贵,买下作装饰用的。其品质虽比不上蒲禄芸锻造的那两柄,却也是胜过了绝大多数的凡品宝剑,堪称利器之流。其剑锋之锋利更是能做到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可如今在夏侯雄霸手中,就像是一条普通的铁片一般,没有丝毫的伤人能力。 “梦大人这是干嘛?替老夫挠痒痒也用不着动剑吧!” 梦醉惊恐万分,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是……” 梦醉隐约间从夏侯雄霸的眉眼中看到了当初的那个杀人恶魔身影,那个困扰自己五年之久的噩梦…… 夏侯雄霸露出森森白牙,奸邪一笑,梦醉只觉又回到了当初在马车中任人拿捏的那个时候。 “看来梦大人对老夫的记忆很深刻嘛?开膛破肚的滋味还不错吧,要不老夫再请你在体验一番?” 说着他就反手抓住了梦醉的剑刃,将梦醉整个人一把甩飞了出去。他的手下见状鱼贯而入,胡宗洋赶忙将堂下的少女一家带到一旁,进行护卫,胡龙则乘机溜入了后庭。 梦醉与夏侯雄霸针锋相对,各自的势力利器立于大堂两旁,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夏侯雄霸从手下手中接过两柄开山大斧,从容不迫地向着梦醉走来。梦醉的噩梦逐渐与现实逐渐重叠,骇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梦醉下意识地向后退却。可当回想起,刚刚那位可怜少女的坚毅眼神,梦醉硬生生地止住了倒退步伐,仅是退后了半步就很快将心中的恐惧彻底镇压。 手中佩剑一振,发出阵阵悦耳剑鸣,梦醉单手拖剑,弓步俯冲,率先发难。夏侯雄霸狠厉一笑,掌中巨斧抡成两道旋风,莽头与梦醉对冲而来。双方势力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去,为两方首领让出一条道来。 相距五步之时,梦醉下蹲滑步,拖剑上撩,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烁耀的火痕,沿着剑尖一直攀上刃前,裹挟着剑锋向夏侯雄霸斩去。 夏侯雄霸不闪不避,直接用肉身硬抗此击,锋锐的剑势与高温的灵火,双重重击之下,竟也只是留下了一道半寸深的浅浅划痕,连血液都未有几滴。 夏侯雄霸不管不顾抬手劈击,被梦醉翻身躲过,一击未中直接就跃步上前,梦醉躲闪不及硬吃了他一记大力猛踹,足足被踢起了一丈多高。 梦醉强忍着剧痛,灵活地调整身形,在夏侯雄霸飞斧将至之时,掌中佩剑略施巧劲一挑,将这只飞斧拨飞向了外庭。 夏侯雄霸痛失一斧,进攻频率大幅降低,梦醉借着灵活身法不断地消耗着夏侯雄霸的体力,伺机反攻向其身中要害。 夏侯雄霸站立原地不再动弹,寻得梦醉换气之机悍然出手,一把揪住了梦醉的衣领,手中巨斧上撩剖腹,梦醉强行扯断衣领布料,勉强躲避。双方再次拉开距离,剧烈喘息,相互对峙。 此时的夏侯雄霸,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不过伤势虽多,却无丝毫影响。梦醉除了衣服破烂了一些,整体来说还算是温文尔雅,可只有他自己清楚,刚刚夏侯雄霸的那一脚,已经踹伤了自己的本源,现在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剧痛,像是刀子在往肺里猛灌,越是拖延,便越发虚弱。 短暂的喘息,根本带给不了自己任何好处,倒是夏侯雄霸的身体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梦醉明白自己不能在等,必须速战速决。 抱着必死的决心,怒喝一声,双手持剑前顶,直冲着夏侯雄霸直刺冲去。只是这次梦醉的脚步明显变得缓慢了许多,夏侯雄霸也没有再选择硬挡,而是侧身躲开。 梦醉全力一击落空脱力,狼狈地前扑倒地。奇怪的是这次夏侯雄霸抓住了破绽,却没有上前紧逼,而是一直等到梦醉颤巍巍的杵剑站起身形,才开始出言嘲讽:“梦大人要不要先喝上两口茶再继续,反正这事没解决老夫也是不会走的,您大可不用急于这一时,小心伤了身子,留下什么残疾可就不好了。” 第五十四章 斩杀 第五十四章斩杀 梦醉再次提剑俯冲,身形更是不稳,剑势更是不谈。 夏侯雄霸讥笑着避开,等到梦醉冲至身后,再反手用手指将梦醉的肩膀死死扣住,猛地用力将其一把抓回。可就在他大意之时,梦醉剑势陡生,顺着夏侯雄霸的拉拽方向,借力回砍,直取夏侯雄霸首级。 夏侯雄霸虽未来得及反应,可他的战斗意识却是超群,面对突发危机,肌肉记忆的下意识躲闪,虽是勉强避过了要害,可一只耳朵却还是被削飞了出去。 夏侯雄霸瞬间暴怒,浑身血气迸发而出,脑袋旁的伤口他是不管不顾,任其血液飞溅,此刻他仿佛又变成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噬人恶魔。 “梦醉是老子给你脸给多了是吧?不想活,那就别活了!” 说着抬手向着门外一招,原先被梦醉挑飞的巨斧再次飞回,斧柄直直吸附到了他的掌心之中,周身气机开始节节攀升。 胡宗洋等人见状急忙拔刀支援,可对方的人也同样不是吃干饭的,双方扭打厮杀做了一团。门外群众此刻也是在梦醉的鼓舞下跃跃欲试,可没人领头终是一群乌合之众,成不起什么大事,搞了半天都还只是驻足在了庭外。 梦醉乘着夏侯雄霸气机仍在觉醒,没做丝毫犹豫,一式缠头裹脑,云抹割喉。夏侯雄霸一掌抓住剑刃,猛一用力,梦醉的佩剑寸寸皲裂,化作一捧残片,梦醉的手掌也在这劲力之下,炸得血肉模糊,虎口的鲜血喷薄而出,溅射在夏侯雄霸狠厉的脸庞,更显其无尽癫狂。 随着佩剑的崩裂,梦醉最后的信念也被一同击溃,整个人不自觉地发出阵阵战栗,可眼看着夏侯雄霸嚣张地向着自己走近,梦醉仍是鼓起全身的力气,抬起另一只拳头,挥向这只恶魔的丑陋脸庞。 可这是一个物质的世界,不是谁想赢就能赢的,梦醉的拳头还只挥在半空,就被夏侯雄霸抬手接住。 “咔吧咔吧!” 瘆人的骨裂声响起,梦醉的拳头被捏成了一团乱泥,不少地方的骨头都刺破出了皮肉,裸露出了外边。可就算是这样梦醉仍是一声未吭,而是颤抖地挥出先前那只已受重伤的血手。 夏侯雄霸不闪不避,任由其捶打,可本就实力悬殊的两人,就凭着梦醉如今这副模样,根本就对其构成不了丝毫威胁。 “有意义吗?”夏侯雄霸随手拍下梦醉高举的手掌,一把捏住了梦醉的下巴,强迫着让梦醉看着自己的眼睛:“梦大人,就为了这么一个平民,值得吗?” 他的眼神依旧渗人勾魂,可这次的梦醉却没有了恐惧,他有的是这满肩的责任,有的无力杀贼的不甘。 一个普通的山野女子尚能为了这世间公道,献出自己最为珍视的清白,我梦醉读书数十载,倒是成了累赘,要是我是曹诘那该多好…… 梦醉惨然地笑了笑,不甘地将满口血水喷吐在了夏侯雄霸的脸上,做出了他最后的反抗。 夏侯雄霸彻底被他激怒,手掌猛一用力就将梦醉的下巴给卸了下来。 “既然你存心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夏侯雄霸原本只是过来挑事,恶心梦醉的同时,让官府的威严再次扫地,让世人再见见夏侯氏族的雄威,他并不想杀了梦醉,现在杀梦醉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反而还会后患无穷。 地方官员当众被杀,无疑是打了朝廷的脸,到时朝廷再次派兵镇压,那还真会有些麻烦。 不过如今也仅是有些麻烦罢了,那件事情即将完成,哪怕是朝廷现在开始调查审理,再到决定出兵,光是这些繁琐流程也需要个小半年。而且在朝廷察觉梦醉身死之前,他还可以通过自己的势力将消息进行封锁,若是处理得好的话,等到真正兵临城下时,那也一定是一年之后了,那时的他们,也早就不必继续躲藏,直接硬刚朝廷也是丝毫不虚。 话虽如此,但为计划稳妥起见,他仍是不太愿意现在就杀了梦醉,可奈何梦醉却是个死脑筋,他已是递下了台阶,这要死不活的东西,非但不借坡下驴,反倒还蹬鼻子上了脸,如今他若是不杀了梦醉,那他夏侯家的威严何存。 眼见着夏侯雄霸就要拧断梦醉的脖子,道寒芒直取夏侯雄霸腹背,没等夏侯雄霸躲闪,长剑已经贯穿了他的胸膛,曹诘长剑一挑,夏侯雄霸当即被一分为二。在场众人皆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停下了手头动作。 梦醉咿咿呀呀地乱语了几句,就瘫倒而下,曹诘迅速搀扶着放其躺下,赶忙将一颗晶莹剔透的绿色丹丸喂入他的口中,却被其喉咙间反涌出的血水给顶了回来。 曹诘焦急万分,银牙一咬,用长袖遮住面庞,将丹丸仔细嚼碎,用自己的唾液将丹药一点一点地喂入梦醉的嘴中。见此法果然是有奇效,梦醉喷出的血液明显有所减少,曹诘又以此法接连喂下了十几颗丹丸,梦醉的面色终于是恢复正常。 “你就不能早点出手吗?为夫都要被人给整死了。” 面对梦醉的指责,却是给曹诘委屈坏了,满脸无辜地撅起小嘴,委屈地小声抱怨道:“分明是夫君你说,不到最后时刻不让我出手的,中途我有好几次都险些没忍住,怎么现在还反倒是怪起我来了。” 梦醉也是无语了,最后时刻,什么是最后时刻?我都宣布审判了,还不是最后时刻?非要我死不可? 梦醉不解地敲了敲曹诘的脑瓜,实在想不出这可爱的脑壳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怎么就总想得和别人不一样呢? 感受到梦醉怪异的目光,曹诘不爽地拍开梦醉的血手,直接从梦醉身后将身子抽了出来,一脸嫌弃道:“浑身是血,脏死了,离我远点!” 梦醉一个反应不及,后脑直直磕碰在地发出一阵巨响,梦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曹诘舔了舔嘴唇。 曹诘一脸疑惑地学着梦醉的样子,舔舐了一圈她那性感的红唇,一股浓郁的咸涩味在舌尖炸开,曹诘表情大变,慌忙地用洁白的长袖一顿乱擦。那将人分尸都未有沾染一丝血迹的白色衣裙,此刻也是染上了一抹暗红。转头看着梦醉还斜卧在地上一面舔着舌头,一面贱贱地傻笑,只觉得羞愤欲死,当即一甩袖子拂袖而去。 梦醉也没有阻拦,现在事情已是基本解决。只待等自己处理好善尾工作后,就可以凭着夏侯雄霸及其党羽不服朝廷法度,公然反抗朝廷,以谋反罪,动用守城士兵,将其满门收押。 曹诘留在这也没什么大用,还不如让其回去,倒是过得更加自在,最主要的是得让小月儿好好地替她讲解讲解,免得她出去了,到处丢人。 梦醉心中腹诽道:“真搞不懂,不是说皇宫里钩心斗角最严重了吗?怎么大魏皇族里还出了一位傻白甜来了。” 没等曹诘出门,就又有一大波人堵在了门口。 “滚开!” 为首的是一位枯瘦老人,面对曹诘的呵斥老者却是眼前一亮,不过很快就将这份贪婪隐藏了起来,他挡在曹诘身前,用他那嘶哑的声音道:“这位姑娘,老夫乃是夏侯家的大长老夏侯独裁,此间事还未了,我劝姑娘还是先老实呆着为好。”他显然是将曹诘当作了受害女子,此刻才敢如此出言不逊。 曹诘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正愁着没地方撒,这老头刚开始的目光可谓是极尽猥琐,让她很不舒服,虽然老者神色转变很快,可四品剑修的感知力又岂是浪得虚名。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挡我的路,老子数到三,你要是还不让开,就别怪我刀剑无眼了!” 夏侯独裁依旧有恃无恐,站在曹诘身前,还有意地想要再调戏一番。可没等他开口,凌厉的剑光再次闪过。 这夏侯独裁虽看着是一位垂垂老朽,动作却是极为迅捷,一个灵巧的转身腾挪,竟是让曹诘的一击落空,虽是落空,可剑上罡风仍是在这枯木腰肢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曹诘皱眉欲再出一剑,可夏侯独裁却已被随从们护在了身后,曹诘也因此不便再行出击。 就在曹诘转身欲走之时,梦醉赶忙地将其叫住:“娘子,为夫还在这呢!要不你先在此等等,等为夫处理完此间事务,再一道回家可好?” 曹诘转身皱眉,她虽不知梦醉此言何意,可她熟悉梦醉的性格,从来不会无的放矢,也就只得不情不愿地回到了梦醉的身侧。 等她一过来,梦醉就牵起她的手把她拉至了后堂,二话没说就冲着她挺翘的俊臀啪啪就是两掌。 曹诘顿时就恼羞成怒地厉声质问道:“梦醉你是什么意思?!” “你还问我是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呢!刚才多好的机会,你为什么要留手?” “机……会?” 梦醉看得出刚才曹诘如果再出一剑,分明是有机会直接就将夏侯独裁当场斩杀的,无非就是杀他时多带了几个护卫罢了。 梦醉实在是想不出曹诘为什么要出手,又为什么要停手。如果说她是看清了局势,知道自己想要灭掉夏侯家的意图才出的手,那她就一定会全力以赴,不杀那人誓不罢休。 可现在看她这副憨笨模样分明就是一窍不通嘛,那出手的理由又是什么呢?总不会是单纯地看人家不爽吧? 若是她出手,直接就将夏侯独裁给一剑杀了,梦醉会高兴,可以说是极度高兴,这不单是为自己解决了一大强敌,更是说明自家娘子终于变聪明了。就算是再次一点,直接就不出手,隐藏好自己的实力,那样对面就不会做好足够的应对准备,就像今日的夏侯雄霸一样,死都没能死个不明不白。 而曹诘如今不但展现出了自己的实力,还没有打出任何作用,这便是梦醉最不想看到的。曹诘这操作直接就相当于是给梦醉来了一波釜底抽薪,当场就将他最强的底牌暴露在了明面之上,甚至可以说是直接废了。 一盘子的妙棋,下成了这样的局面,这叫梦醉如何不气! 第五十五章 名望 第五十五章名望 曹诘看着梦醉怒气冲冲的脸,刚刚的娇恼之意也是被浇灭了,耷拉着脑袋,满脸委屈地小声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坏你好事了。我本来想直接就走的,可谁知那老匹夫竟然敢拦我的路,而且他还用那淫邪的眼神看我,我这才为忍住出手的……我真的不知道这会是你早有预谋,我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留手的……我保证!” “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拿你当诱饵!”梦醉也是被她这奇葩逻辑给彻底击败,烦闷地按了按眉心,他实在搞不懂这憨货脑袋你总在想些什么,难道自己在她的眼中就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吗? 算了,还是叫小月儿去跟她解释吧,自己真是越解释越乱。 梦醉无奈地提问道:“好了,不说这个了。那你打就打嘛?为什么到后来又停下了,这可不像是你的行事风格啊?” 曹诘俏脸微红支支吾吾道:“当时我想着你说过,你是此地县官需要遵守地方法规,反正人家也知道了我的厉害,肯定不敢再打我的主意,这不是觉得没有再动手的必要了吗?” 梦醉心中单呼一个六字,没想到曹诘的行为举止怪诞的背后,逻辑却是如此清明。梦醉幽幽地长叹一声,顺着曹诘的思路细细一想,后者却是在为自己着想,这叫他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梦醉无奈地长叹一声,轻声告诫道:“唉~娘子下次再有人敢冒犯你,直接杀了就是,你是大魏的长公主,莫要因我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心思不正的人,杀了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到时候,这大汉若是果真过不下去,我就去你的魏国,给你当面首就是了。唉,本来就不聪明,以后就别想那么多了好不好?” 曹诘不满地反驳道:“什么面首,你去了也是我夫君,我才不要面首那玩意呢!” 她虽说的理直气壮,可心底却是有些发虚。二人心里都明白,以梦醉如今的身份地位来说,去魏国做驸马,纯属就是痴心妄想,曹诘可是魏帝的掌心宝,就算是头名状元也都只能沦为可以被任选着当面首的份。就梦醉这一个小小县官,更是不值一提,就算他是四品要职,可在那些红袍朝臣的眼中,却不过是只可有可无的小鱼小虾。 这些也先别说,更重要的是梦醉还是一个汉朝人,就算是魏帝无条件的宠溺自己的女儿,勉强同意,那魏廷中的满朝文武也是绝不会答应的! 梦醉没有选择去反驳曹诘,若说这是曹诘的美好幻想,他还真希望她能一直将其保存。 “夫君我们不出去吗?” “等等吧。” “等什么?” “等着你就知道了。” 见曹诘皱眉沉思,梦醉实在是怕了她的古怪逻辑,示意着她附耳,小声的低语告诉了她。 曹诘听后却更是不解,你有后手为什么不早用,还要等到现在? 梦醉看着她还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也是放弃了抵抗,由着她去吧。 此刻大堂中,夏侯雄霸带来的侍从,在夏侯雄霸死后也是很快都被制服。随后赶来的夏侯独裁,派遣一众家兵将整个府衙围得是水泄不通。由于刚才曹诘那一剑的威势,导致着他不敢独自入府,用了好久时间,召集好一众死士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府衙之中。 “梦大人别躲着了,有些事是躲不过的,你都敢做还不敢认了吗?” “放肆!我家大人秉公执法,你夏侯家这是何意,竟敢带兵围困县衙,这是要学着你家家主一同造反不成!”王彦奇挺身而出,代替梦醉与其进行言语纠缠。 “造反?梦大人罪还未定,就将我家家主当堂斩杀,这是秉承的哪家律法?就算是我家家主真的有罪,也当先打入死牢,秋后问斩,哪有他这般先斩后奏的道理!” 王彦奇当即落败,他原本就只是一个普通捕快,对这汉律汉法也只是懂得只言片语,对方以此说事,他也不知该如何反驳,若是不小心说错了话,就怕是在为梦醉栽刺了。 如今胡宗洋也被梦醉派了出去,现在只剩自己一个能主事的,这该怎么办呢? “老人家你眼睛好不好?” 夏侯独裁也是被问得一懵,下意识地回答道:“挺好的。” “那你有没有看到这地上的两根庭杖,你觉得这庭杖是会自己断开的吗?自打进屋起你就一直絮絮叨叨个没完,我还以为你是老糊涂了,在说胡话呢!” 夏侯独裁大怒,大半辈子过去了,也还没见过有人敢这么同自己讲话的,可还没等他开口,王彦奇又继续开始了他的嘴炮攻势。 “您这么一大把年纪,爹妈应该是没了吧?那可真是可怜,没妈养的孩子哦,可得遭老罪喽!”说着他还一边有模有样地摇头叹息,像是真的感同身受一般。 夏侯独裁一嘴的老黄牙咬得嘎嘎作响,可每当他想说话,却总是会被王彦奇给抢先一步,心中的悲愤更是无以复加。 “老头子你老伴没了吧,诶,不对,你长得这么丑肯定还是个老光棍,不然也不会看到个女的就两眼冒光了……” “咔吧!” 一颗带血的老黄牙从夏侯独裁的嘴中崩飞而出,王彦奇见此却是嘿嘿一笑,唾沫横飞的大嘴依旧是喋喋不休,硬生生地将话题扯得越来越偏,从一开始的‘嘘寒问暖’逐渐演变成了单纯的人身攻击。 “大长老我们回来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将这单方面碾压的对局打破,只见胡宗洋被五花大绑地扔了进来,王彦奇也不自觉地停止了叫骂。 夏侯独裁心情大爽,朗声吆喝道:“梦大人,您心心念念的胡捕头,老夫给您请回来了,现在可否愿意出来一见啊?” 见没人回应,他邪笑一声继续道:“梦大人,胡捕头面色好像不太行了,您不出来瞧瞧吗?” “哈哈哈,夏侯独裁是吧?你现在是夏侯家的新家主了?你们夏侯家可是威风得很呢!” 梦醉缓缓地从后堂走了出来,他没有带着曹诘,因为暗箭要比明枪更具有威慑力。 见着梦醉出来,夏侯独裁迅速挥刀,解开了胡宗洋的绳索,大方的放任胡宗洋回到了梦醉的身侧:“梦大人这是何意啊?我家家主现在虽死,却也并非没有复生的道理。”说着,他就拿着一瓶黑红色的腥臭粉末,倒在了夏侯雄霸的残尸之上。 原先就是一片狼藉的血肉此刻竟是迅速溶解,不断散发出令人反胃的恶臭来。待到尸身彻底地化作一滩血水,却是照着夏侯雄霸的模样开始缓缓凝聚,不消片刻功夫,夏侯雄霸便再次完好无损地站在了众人面前,夏侯独裁恭敬地为其着上衣履,夏侯族人集体单膝跪地,放声高呼:“恭迎家主归来!” 不过就目前看来也还算是能够接受,夏侯雄霸虽说肉体重新凝聚,可面色依旧惨白没有血色,左右看去应该还是一个死人。想来不过是夏侯家的装神弄鬼之举,没有什么新意。 “大人,我们这案子怕是还待探讨吧?” 面对夏侯独裁的问话梦醉没有回答,忽地一阵整齐有序的兵甲晃动声响起。 “哒哒哒……” 亮闪闪的银甲军团,将夏侯族的私兵全部制服。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一道身着重甲的持枪将领独自走了进来,一见梦醉便单膝跪地恭敬道:“下官乃是云中督尉寇北宸,奉长官梦醉之命前来缉捕……护卫。” 这人极有眼色,本照着梦醉的命令,是叫他来缉捕夏侯全族的,可他一进堂内就能敏锐地觉察出堂内的气氛怪异,说话也保守了一些。 梦醉大喜过望,他本以为胡宗洋被抓了回来,自己的后手也就废了,没想到胡宗洋办起事来竟如此妥帖,梦醉目光转向胡宗洋,只见他小小地比了一个六的手势,梦醉心领点头。 “寇督尉来得正好,夏侯家意图谋反,请寇大人出力将反贼就地处决!” 寇北宸没有接令,转头说起了自己的诉求:“梦大人,下官来时对此事也有了一个大致了解,信中说夏侯雄霸已死,可人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信中所言真假,还请大人先与下官探讨一二。” 梦醉闻言眉尖紧锁,一个不好的预感自其心中升腾而起,“那督尉的意思是?” “下官要求大人当堂重新审理,本官全程旁听,若是事实无误,下官自然会出兵缉拿。” 梦醉低下脑袋,右手扶于额前,忽地癫狂大笑了起来:“重新审理,呵呵,好一个重新审理!你要我审理什么?是要我审理这些受害者,还是要我去审理这位人犯?我于这大堂之上,万民之中,公堂受审,你一个督尉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再去审理一遍!是凭你手中的这些兵吗?你要知道你的兵是从哪来的!他们是陛下给你的!他们是从百姓中选出来的!你的地位是他们赐给你的!” 在梦醉的怒吼声中,外庭的百姓们终是群情亢奋了起来。 “梦大人圣明!” “我可以作证,梦大人说的是真的!” “梦大人!” “梦大人!” …… 随着人群的呐喊,梦醉的名望直直攀升到了顶峰,梦醉目视寇北宸语气冰冷道:“寇督尉,这还需要本官替你重审一遍吗?本官重审一遍,你敢看吗?!” 第五十六章 惨败 第五十六章惨败 “梦大人只管审便是,我们有何不敢看的。” 乍闻此声,众人心中皆是一凉,说话之人竟是原本已经死去了的夏侯雄霸,他竟然真的复活了,这是什么魔鬼手段! 众人拼尽全力,用生命博来的半指妙棋,竟在此刻功亏一篑。这究竟是个什么妖术,还是说……这夏侯雄霸真的是一个妖魔!真的杀不死吗? 原本高涨的人群,此刻也已是鸦雀无声,死人复生给他们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在他们的心里,这哪里还是一个人,这分明就是一个真正的魔鬼。 梦醉虽然震惊,可他的面上却依旧清明,强撑着镇定道:“夏侯家主修炼的何种功法,竟会有如此神妙,就是不知本官再斩你一次,你是否还能起死回生呢?” 梦醉云淡风轻的回答,倒是让众人心下稍安,皆是以为梦醉看出了夏侯雄霸复活的门道,才敢这般有恃无恐,心中对鬼神之事的畏惧,也因此逐渐烟消云散。 “梦大人若是果真好奇,大可前来试上一试!”夏侯雄霸展开双臂,坚韧有力的肌肉线条,无声地宣示着他的强大,他似乎比初见时更加年轻,更加强大。 面对他这样的举动,梦醉反而是心下大定,人不会做无意义的事,他越是炫耀他现在的实力,就越是表明他心中没底。 “这可是你说的!”梦醉话语未落,便抬手一招。 一道熟悉剑芒如期而至,原先还得意洋洋的夏侯雄霸顿时神情大惊,狼狈地逃窜到身后人群之中。 曹诘并未现身,只是放出一道神似的拟形剑气,就将夏侯雄霸吓得不顾形象夺路而逃,夏侯雄霸刚建立起的威势一时间直接就沦为一场笑柄。 梦醉趁机落井下石,出言讥讽道:“看来我们的夏侯家主还真是死过了一次,也知道了什么叫做畏惧了嘛!” 王彦奇紧跟着捧腹大笑出声,众衙役也是心领神会,赶忙学着大笑,开始还颇为尴尬,可随着门外群众的加入,一时间还真将夏侯雄霸整得面红耳赤颜面全无。 梦醉不想再给夏侯家出言解释的机会,当即手中红令猛地一掷,曹诘当即随着一众衙役一同扑向夏侯独裁和夏侯雄霸二人。 寇北宸矗立于一旁的空旷之地,与堂上剩余的两位县令一般无二,仿佛堂上之事与自己毫无干系,不过好在他的银甲守军在没有得到他的命令之前,依旧将夏侯家的私兵牢牢掌控,倒是给梦醉营造出了一个不错的猎杀战局。 曹诘与胡宗洋皆算是三品中的顶尖高手,有着二人带头冲锋,夏侯独裁所带之人虽然极多,但也很快便被打得溃不成军,随着夏侯独裁带过来的精英死侍一一倒地,战局逐渐呈现出了一边倒的局面。就在梦醉一方以为胜券在握之时,无法预见的变故终是再次陡生。 “梦大人,我们撤诉!我们撤诉!” 从报案开始一直到现在,从未说过一句话的老头,此刻却是忽然开口。 众人闻言手头皆是一顿,就连其身旁的老妇人及受害少女也都是露出了错愕的神情,二人回过神来,再想阻止已是来不及。众人虽是一时错愕,可在得到梦醉的眼神示意之后,手中动作却是更加凌厉。老头见自己所言被梦醉无视,非但没有放弃挣扎,竟是直接跑下场中,转起圈来扯着嗓子放声高呼。 梦醉瞅准时机,没做丝毫犹豫,当即掀开桌案,将事先藏好的利剑拔出,乘着众人无暇他顾之机,运起全身气力一剑飞出,直射夏侯雄霸后脑而去。就在长剑即将接触之时,一柄亮银长枪横拨而来,机巧地将迅猛长剑挑回梦醉身前。 “梦大人,适可而止了!” 梦醉本想着一鼓作气直接将夏侯家的二人就地斩杀,到时木已成舟,在场众人一个也脱不了干系,夏侯家也自然就灭了。 可如今寇北宸出手援助,仅一交手,三品的实力就已经展示而出。夏侯家两位三品,高品人数上本就与梦醉这方两相持平,面对寇北宸的插足,梦醉也只得无奈叫停。 “寇北宸,你可知你这是在为虎作伥!” 寇北宸面无表情地恭敬解释道:“梦大人,本官遵循的是法度,既然报案人已经撤诉,那夏侯雄霸便是无罪,无罪之人大人理应无权处罚。” “可就算报案人撤诉,他们夏侯家却是围困府衙在先,本官动他仍有本官的道理!” 与梦醉的暴怒截然相反,寇北宸依旧稳如泰山,仿佛一切都与他没有干系,他只是依法办事:“梦大人,你的判断可不是法度的标准。一个无罪之人被当堂处死,这本就是于法不容,人家的家人过来讨句说法也不无道理。况且您的府衙之内好像没有出现伤亡吧……嗯,除您以外。可夏侯家主却是货真价实的死了一次……似乎还是您赚了呢!” 有着寇北宸的阻拦,夏侯二人轻笑一声,直直地向着门外走去,梦醉却是不依不饶,抢先以身躯将大门堵住。 人群中期望的眼神还历历在目,女孩坚毅神情还铭记于心,他承载了多少人的期望,他肩负了何样伟大的使命,让这群禽兽就这样当着他的面离去,他真的做不到。 “你说我赚了,我赚了什么?我看是你赚了吧!你踏马赚翻了!” 原先在梦醉得到的情报中这位云中督尉是一位正直清明的好官,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万无一失的谋划会败在这样一位虚伪小人的手中,这叫他如何不怒! 寇北宸没有回话,只是目光移向了庭外的银甲守军,威胁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梦醉盯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道:“你真就这般执迷不悟,要一错到底吗?” “我何错之有?”寇北宸的言语依旧平淡,不带任何感情,“律法是严苛的,它不会因任何人的个人意志而做出改变。就像是这外面的太阳,它既照耀着每一个好人,也从不吝啬地将温暖传递给每一个歹人,若是每一个执法者都将自己的意志带入律法之中,那这神圣的律法就将成为一个人的家法。律法之所以神圣,乃是源于它的无私与绝对的公平。” “梦大人,大势已去,您该退下了。” 梦醉如遭雷击,他本以为自己是绝对的正义,可听了寇北宸的这一席话,似乎自己的这些行为和这帮恶人也没了区别,想到这他只觉得浑身的热血,在此刻也是冷了下来。 这无法无天的正义,还是自己所坚守的正义吗? 如今的他不管是在律法上,还是武力上,他都是彻底的败了,他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伸手扶住门框,才堪堪地稳住身形。 夏侯雄霸见状,讥笑着走出大堂,路过梦醉身边时,还有意地撞猛撞了一下梦醉的胸膛,将本就虚弱的梦醉撞得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夏侯独裁领着剩余的残部向着外走去,路过梦醉身前,轻声低语道:“梦大人,你不会觉得只有你做好了万全之策吧?你以为这五年来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你以为这次的报案是一个特例?我们没把你当傻子,你倒是把我们当成了蠢猪,输了就得认,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说完,夏侯一众高兴地带人离去,百姓也是迅速回家。 寇北宸行至梦醉身前,告诫似的说道:“梦大人有些事情,不是靠书生意气就可以解决的,就算一时间真的让你解决了,那也会后患无穷。做事还是得靠脑子,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随着银甲守军的离去,衙门中仅剩梦醉一行,与那少女一家。曹诘想要上前将梦醉扶起,却被梦醉抬手拒绝。 梦醉瘫坐在地上,看着那位从始至终都唯唯诺诺的老人,心中说不出的不是滋味,恨吗?倒也不是。怨吗?还真有那么一点,不过心中更多的还是哀鸣与自责。 他并非是真的不知道,这场审判会是夏侯家为自己设下的一场大局。他也有着更加圆滑的处事手段,可以将自己从这个局中抽脱出来。甚至说如果自己真的那么做了,自己不会如此狼狈,少女也不会失去更多。 就算是差一点,也只是会和以往那些被夏侯家随手摆平的人家一样,得到小一笔的赔偿。而且以少女的天姿绝色,是绝对有能力可以嫁入夏侯家的,若是运气不错,成为了夏侯雄霸的一房小妾,这可要比以往之时都要过得更好。 可由于梦醉的一意孤行,少女的下半辈子是彻底的毁了,若是说被人强暴还有嫁出去的可能,但这于大庭广众之下,失去贞操的女人,往后的人生该如何进行,梦醉不知道,他甚至都不敢试图想象。 他真的是想要审判罪恶吗?还是说他做出这些,只是单纯地想要去证明自己?难道这一切真的都只是他急功近利的鲁莽之举吗?他不断地询问自己,可越是思考,他便越是难受,他现在对正义的界限都开始变得模糊,甚至他都不明白自己究竟算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对少女的迫害,似乎要比夏侯雄霸更加残忍,他刚才感受到的究竟是正义的热血,还是对名利的痴求…… 在众人不曾注意的时候,梦醉的眉心缓缓裂开,一滴深黑色的血迹自漆黑的空洞地中滑落而下…… 第五十七章 死了 第五十七章死了 见着老人蹑手蹑脚地想要从自己面前溜去,梦醉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道:“你为何要撤诉?” “是小女自己看中了夏侯大老爷的身份……” “哈哈哈……”没等老人说完,梦醉癫狂的大笑声就将他的狡辩打断,“你若但凡还有些良心,这话就不要再说了……若是旁人问起,就说我不让你说的好吗?” “好!” “滚吧!” 老人还没回过神,被梦醉的冷喝给吓得夺路而逃。 梦醉在升堂之时,就对这个唯唯诺诺的软蛋有了一个大致了解,本只觉得他不过是一个胆小怕事的懦夫,却没能想到,真的会有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将自己的至亲背叛得一无所有,那可是他的亲孙女啊?他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面容憔悴的少女在老妇人的搀扶下,向着梦醉走来,二人非但没有怪罪,反而由衷地表示感谢。可梦醉却是已无颜面对二人,当初二人对自己的信任,此刻全都化作一只只粗壮的钢针,狠狠地扎入梦醉的心脏。梦醉没等二人接近,就迅速起身落荒而逃。 曹诘看着梦醉情绪失控的模样,也紧跟着追了出去。可追着,却是来到了卧房,看清之时,梦醉已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曹诘小声地低骂了一句没心没肺,便伸出洁白的衣袖,轻手轻脚地为梦醉擦净脸上的血污,看着衣袖上的黑血她却是没有多想。转而乘着梦醉沉睡之际,熟练地在梦醉额前狠狠地啄了一口,梦醉身体未动,眼皮却是止不住地颤了一下。 梦醉这一觉就直接就睡到了次日清晨,一大早,梦醉提着长剑,就在庭中练起了剑招。他的面上倒是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可手中剑招要比以往更加标准,一招一式都是拼尽全力,一挑一刺尽显杀机。 “大人不好了!”王彦奇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可一见着梦醉的面说话却又支支吾吾起来:“大人,昨日报案的那位姑娘她……她……” 梦醉眉头微皱,心中顿觉不妙,没等王彦奇继续磨蹭,当即吩咐其前行引路。 梦醉在王彦奇的带领下,在喧闹的人群中不断穿行,还未抵达事发地点,两道凄厉的哭嚎声,顿时让梦醉心中一凉。 王彦奇赶忙吩咐着人群,为梦醉开道,随着人群的避让,入眼的一幕瞬间就将梦醉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境再次击溃。 少女浑身赤裸,以一种极其羞耻的姿势,被倒吊在了夏侯府的大门之前。少女娇嫩的身躯之上被以利器刻满了污言秽语,越是敏感的部位,言语就越发犀利。可奇怪的是,少女身体上伤痕虽多,却没有一丝血迹。浑身上下干净整洁,分明是有人刻意地替其擦拭过了身体。 梦醉赶忙上前,脱下自己的衣袍将少女搂下。少女的生命迹象十分微弱,梦醉不知其是否还经得住自己折腾,只得吩咐着王彦奇去请医师过来。梦醉眼看着少女嘴唇微微颤动,急忙附耳而去。 “梦大人……帮我报仇……你是一个好官……” “好的,我会的,你先别说话了,你活下来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我求你了,活下来!” 少女没有回话,只是虚弱惨白的俏脸上,此刻竟是勾勒起了一抹灿然的微笑,不过这一抹恬静的笑意,很快就被痛苦的狰狞所替代,少女的下体当即撕裂开来,一只胳膊粗细的血色蜈蚣从中飞窜而出,迅速地钻入了地底,随着这恐怖血虫一并带走的还有这可怜少女的宝贵生命。 飞溅而出的血液糊了梦醉满脸,铺面而来的血腥气,强行的让梦醉脑袋宕机。就在梦醉还未回神之际,一道铿锵有力的求救声自远处传来。 “梦大人救我!” 梦醉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昨日那位勇于作证的壮士胡虎,正亡命地向自己狂逃而来,就在距离梦醉五步之距时,一只闪亮的梭镖直接就射爆了他的头颅,透明的脑浆迸射的到梦醉的脸上,将梦醉脸上的血污冲刷了一个干净。 胡虎在惯性的作用下,重重地砸倒在地,巨大的声响将呆滞的梦醉彻底惊醒,感受着脸上的两股温热,滔天怒火再也无法抑制,腰间长剑出鞘,直取暗杀之人,可梦醉还未飞至身前,那人却已经毙命倒地。 “夏侯雄霸!我与你势不两立!” 梦醉满腔怒火无从发泄,终是只得仰天怒吼,无能狂怒。 “梦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夏侯家又怎么得罪您了,您不能有气就往我夏侯家撒啊!” 夏侯雄霸打开府门,带着两位尖嘴猴腮泼皮随从走了出来。 梦醉如今的理智已经彻底丧失,一见到夏侯雄霸就不管不顾的直接飞扑了过去。夏侯雄霸却是不与之力敌,释放出强大的内力将梦醉直接崩飞。 “是你!是你杀了他们,我要你给他们偿命!” 面对梦醉的癫狂怒吼,夏侯雄霸则是故作无辜,痛心疾首道:“梦大人,见证两位明星陨落,老夫对此也很是惋惜,可您不能因着位高权重,就随意欺负我们这群平头老百姓不是?” “您总不能说人死在了老夫门前,杀人就是老夫杀的了,我们做事还是得讲一个证据……呃,要不这样,您再把手伸进去探探,看看这次我们还有没有物证,哈哈哈……” 说道最后他却连演示都懒得再做,直接就肆无忌惮地讥笑出声。 其身后的两位侍从也是心领神会,走到了梦醉身前,就恍若是没有见到梦醉这个人一般,肆无忌惮地讲起了淫语。 “昨夜那货可真是标致,还想着说能多用上几日,没想到如此的不经造。” “谁说不是呢,这样的鲜嫩多汁的,我也是好久没尝过了。可惜啊,可惜,这就没跟对一个好主人,这下好了,死都死不明白哟……” 梦醉一剑挥出,二人当即被一刀两断,鲜红的血液飞洒了梦醉满身,洁白的里衣此刻被血污浸染得通红。 “梦大人你……你怎么可以当街杀人呢?你将朝廷的法度置于何地?你将官府的脸面置于何地?这以身试法,可不提倡啊!” 对于夏侯雄霸的冷嘲热讽,梦醉不做理会,眼眸中满是杀机,手中带血的长剑直直地指向夏侯雄霸,厉声道:“夏侯雄霸人在做天在看,苍天有眼,你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呵,天?”夏侯雄霸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地向着府内走去,“若是这苍天真的有眼,我又何需如此……” 梦醉没有听懂,但他也懒得揣摩。这时候,寻找医师的王彦奇也已是带人回来,跟来的还有惊慌失措的曹诘,她看着梦醉浑身是血,赶忙地跑去一阵检查,在得知梦醉身体没有受伤后,这才长舒出一口气。 转头看着地面上躺着的两人,也是惊掉了下巴,昨个还好好的二人,怎么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梦醉用身体遮住了她的视线,将她转过了身,他虽是知道曹诘没心没肺,这种血腥场景也是见过不少,但他终究是不想让她在自己身边去过多接触这些,出于何种目的他也不是很清楚。 梦醉吩咐着王彦奇将二人慎重安葬,自己拉着曹诘的手就要回家。可刚抬脚迈出两步,大腿就被一人死死抱住。 “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看着那位懦弱老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嘶声指责,梦醉更是怒从心起,一把揪住了老人的衣领将其提了起来,怒吼道:“凭什么怪我!你该怪应该是你自己啊!我们的殊死一搏就只是因为你一个人的懦弱,因为你一个人的自私才导致的失败啊!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若不是你,这所谓的夏侯家早就被我灭了,哪还有他今天的这般猖狂,是你害了她,不是我!丹阳乃至是全天下的百姓都有资格指着我的鼻子骂,唯有你不具有这个资格!” 可那老者却是不肯服输,梗着脖子就强撑着道:“凭什么怪我,我给过你机会了,不是吗?可你不是依旧没有把他给杀死,是的,他是动不了大人你,可我们要怎么活。我有什么错,我不过是想活下去,要不是你把夏侯老爷得罪了,我家翠儿又怎么会惨死!你才是青天大老爷,你不但不能保护我们,如今被人打败了还反过来怪我们,凭什么?” 梦醉也是被骂得一懵,手中力道一松,老人跌坐在地。在夏侯家长时间的欺压之下,他根本就不敢生出怨恨夏侯雄霸的念头,只得把这满腔的怨怒撒在梦醉的身上,那些从前不敢说的话,那些做了都不敢说出来的事,此刻全都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倾泻而出。 他最疼爱的孙女也被他亲手葬送,家已经没了,他什么都没了,他对往后的生活也是没了盼头,现在的他活着,每分每秒都是受着生不如死的折磨。 “好,我有罪,我该死!啊啊啊啊啊!”没等梦醉反应,老人大叫一声,当即对着夏侯府的青铜大门一头撞去,脑浆迸裂,血肉横飞,一旁还在原地哭嚎的老妇人见此情形,没做丝毫犹豫,追随着老人的脚步,一同共赴黄泉。 梦醉目眦欲裂,喉间一甜,一道殷红血柱自喉间喷薄而出,大脑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就失去了意识,直挺挺地仰倒在地。 第五十八章 死水求源 第五十八章死水求源 梦醉再次睁眼,已是午夜时分,曹诘趴在床沿轻轻地吐着呼,梦醉蹑手蹑脚地轻声下了床,没将她给吵醒。独自走出卧房,来到庭院中的小湖边安静地坐下。 看着这平静无波的澄澈小湖,只觉得它似乎比初见时浑浊了几分,许是太久未曾清理,湖中的青萍已将湖底的‘山河’全部遮蔽,梦醉越看越觉得这湖早就不再是当初的那汪清澈小池,现在的它是一潭死水,它可能需要一些新鲜活水进行填充,才能恢复起初的清明。 梦醉对着湖面的反光,映照着自己的身影,湖中的自己与现实中的自己遥相对视,他忽地觉着,这湖中之人是这般模糊,冷冽的眼眸中释放出的森森寒芒是那般的恐怖,吓得梦醉一个踉跄栽入了湖中。 湖水恍若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化作一支支魔爪,死死的拽住梦醉的腿脚,想要将其拉入这无尽深渊。梦醉在这魔力的拉拽之下,越陷越深。 本就不算清澈的湖水,在梦醉的挣扎下逐渐变得更加浑浊,梦醉的意识逐渐迷离,过往的一幕幕如泡影一般在眼前不断浮现,起初梦醉是不舍的,可当回想起那一家人的惨死,那无辜之人的殒命,强烈的负罪感让梦醉当即放弃了抵抗。 就在死亡将近之时,一道白衣倩影飞入池中,将梦醉一把捞起,以浑厚的剑气拍打向梦醉的胸腹之处,一口口污水自梦醉口中吐出,梦醉的意识也渐渐恢复了清明。 曹诘焦急地怒吼道:“梦醉你干嘛!深更半夜,一个人跑来投湖?咦,我记得你是会游泳的啊?” 梦醉一睁眼,就见着曹诘担忧的面庞,自责不舍五味杂陈,他也不明白他在做些什么,清凉的湖水非但没让他变得清醒,反是让他更觉迷茫。 “对不起。” 梦醉语气平淡地吐出的三个字,将曹诘本就柔软的心脏狠狠一揪,满腹的指责堵在了喉间,化作点点温情吐露唇间。 曹诘将梦醉搂入怀中,轻拍着梦醉的后背,轻声安慰道:“这事不怪你的。我知道你肩负了很多,人力有尽时,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一直战无不胜。这一切本就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们都没有后悔,你又何须如此苛责自己。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能做的,只有继承他们的遗志,将他们的未尽之事给做好。这不仅是他们愿意看到的,也是……我想看到的。答应我别再做傻事了好吗?” 梦醉没有回答,只是全身心地向着曹诘怀中靠去,仿佛是要将整个人都融入其中。在曹诘的安抚下,身心俱疲的梦醉再次进入了梦乡…… 翌日,福禄县的街市上,一位白衣少女顶着一个斗笠,横挎着一柄精美长剑,牵着一位衣着朴素,脸上脏兮兮的俊秀少年,开开心心地走在大街上。 本来梦醉想的是微服私访,暗中求教,特意地嘱咐曹诘换上一身低调点的装束。这妮子也确实选了一件素色的衣裙,不过那衣裙做工却是极为精美,好在没有了以往的金丝点缀,贵家女的身份倒也还算说得过去。可她偏又要带上一顶斗笠,将一人长的长剑斜背于身后,活活地给自己整成了一个江湖侠客模样。 在这幅装束下,再配上她的绝美容颜,不仅做到了男女通吃,更是老少皆宜,一路走来不管是行至何处,总是人群中的焦点,这让精心伪装的梦醉气的跳脚,可曹诘执意如此他也无可奈何。 曹诘十分享受这种万人崇敬的目光,她以往虽是贵为公主,可是性子极为温良,下人们和她关系犹如玩伴,有时候偷偷地溜出宫殿,她的精心打扮,却除了遭人艳羡以外,再没有其他感觉。享受着众人的仰慕,她越发的觉得梦醉的眼光毒辣,一个简陋的破斗笠,就能让自己的魅力提高这么多的档次属实神奇。 梦醉没有理会曹诘的那些小九九,心神全部沉浸在这繁华秀美的街道之中。街头巷尾,叫卖声四起,各式各样的摊位摆满在道路的两旁。卖糖葫芦的小贩,挎着篮子,举起插满糖葫芦的竹签,甜腻的糖风引得小孩们纷纷围观。那些闪烁着光芒的彩绘木窗,溢出阵阵香气,想必是各式各样的点心和糕点在热气中翩翩起舞。闹市的繁华盛景中,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和满足。商贩们热情高涨地吆喝着,游人与商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这里竟是比自己治下的云中都还要富饶几分! 梦醉越发觉得林天是个奇人,虽说当初他当堂驳了自己的面子,可后来在云机坤的耐心讲述下得知,林天是一个性格古怪的孤僻之人,他不喜欢合群交往,但心地却是极为善良,而且自身才学也是极高,也是丹阳十六县中,唯一一位将氏族根基彻底铲除狠角色。 梦醉当时还不以为意,自觉得氏族之流不过尔尔,只要自己想做,也是反手可灭。可直到如今遭遇了失败,才算真正知晓其中的艰辛。梦醉此行的目的,就是前来求学的,他希望能得到林天的辅佐,有机会将夏侯氏族彻底铲除。 梦醉和曹诘寻至衙府门前,恰巧遇逢林天正在审理案情,二人也就与围观群众一同当起了陪审。 高堂之中,林天端坐,其身侧一女子乖巧地立于一旁,正是当初陪着林天一同胡闹县衙的那位。梦醉对于林天此等作为,心中还是颇有微词,衙府重地,无关人员矗立高堂,多少还是有些不合礼法。 “砰!” 随着惊堂木猛的拍下,堂审正式开庭。 “堂下何人?” “草民章叁!” “草民李斯!” “本官听说,李斯你私占章叁家的半亩良田,可有此事?” “大人,草民冤枉啊!这半亩之地本就是我祖辈传下来的,怎会是他章叁家的。他章叁祖祖辈辈往上都只是一个替人务农的雇工,他家哪有自家田地!他不过是趁着草民不注意,私自开垦了我家荒田,种上了自家的农物。” “去年草民就与其商量过一番,说是让他将当年农物收整好后,就将田地奉还于我,可谁知这人竟是言而无信,今年在未经草民的允许之下又私自播种,草民去与其理论,他却又要再拖上一年。草民觉得若是再这般由着他,草民的田地恐怕是再也要不回来了,这才无奈报官,还请大人替草民做主啊!” 章叁见状却是坐不住了,赶忙抢着说道:“大人你听可别听他胡说,这田本来就是我的,原本那里就是一处荒地,是小人和媳妇辛辛苦苦开荒出来的,只不过是离他家的那几处烂田近了一些,他就偏说这是他们家的,还请县太爷为小人做主啊!” 这李斯衣冠整洁精细,显然是一位富贵人家,而章叁就要土气得多,发色枯黄,明显就是一位贫苦农民。对这二人的对话进行粗略分析,明显章叁要显得更加诚实,不过再仔细一想却又有着些许疏漏暗藏在里面。 林天很快就将梦醉心中的猜疑问了出来:“章叁,本官问你,你垦荒就垦荒,为何要离李老爷家的私田这么近,别处的荒田野地就垦不得了吗?” 章叁大惊,低下脑袋恭敬答道:“回大人的话,这垦荒我们也是要选风水的,只有风水好的地方,这收成才会高,小人也是选了好久才选定的地方。” 李斯听闻此言却是勃然大怒:“你放屁!私自垦田本就是违法的,你垦到了我家私田更是该死至极,怎的你还想和我讨个说法不成!” 大汉如今实行的是私田制与公田制并行,大部分的土地收归国有,被赏赐给一众官员,小部分的土地归给地主,地主将土地的经营权转租给农民,官府直接向农民征集赋税,地主则定时地收缴月钱。 私自垦荒的确是违背了法律,不过国家并未过度的重视此事,也没有明文规定有惩处标准,反而是抱着一种乐见其成的开明态度。 在如今这个时代,医学水平并不是很高,灵丹妙药都是奢侈物资,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因此人们的生养地虽多,可存活率却是极低,大部分的土地并没有得到充分利用。垦荒其实也是提高土地利用率的一个最优解,国家之所以还是将这种事情写入法条,主要还是因为此事同时涉及到绝大多数世家大族以及所有地主阶级的共同利益,朝中诸公虽是有心,却皆不想让自己成为了众矢之的,也就没人敢擅自主张土地改革政策。 但是此事又不得不进行管教,若是由着下面之人肆意开垦,若是让地主商人嗅到了利益的滋味,在他们的挑弄之下,极有可能会造成国家的经济动荡,到时可就无法轻易收场。写入法条也纯属是被形势所迫下的无奈之举,而不设置明确惩罚,则是选择去由地方属官自行把握。 面对此事,若是交由梦醉去处理,此刻就已经可以做出决断。 双方皆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自然是得各打五十大板。先派人前去彻查此事,结果自是不必多说,章叁所垦出的荒地定是无主之地,随后将章叁所垦出的荒田直接收归府衙,接下来就给李斯冠上一个‘不直’之罪的帽子,让他以银钱抵扣徭役。 用他处罚的一部分银钱作为对章叁的补偿,最后再将这方田地以一个合适的价格,由官府直接售卖给二人,到最后田地应是五五分成,双方各有惩处,同时又各有取利,对于这般的判罚二人自是不会有任何争议,外边百姓见了也只会是夸耀连连。 而此刻的林天却还是一副低眉思索之色,似乎还是没有看清现在的局面,不免让梦醉暗自摇头…… 第五十九章 大木参天 第五十九章大木参天 在梦醉看来,这章叁明显是故意靠着李斯家的田地进行垦荒,为的就是剐蹭地主家的油水,地主家的荒田虽说未有播种,可为了能引人租借,无论如何,都会为荒田定期的除草施肥,然而双方田地接近,每当雨季过后,总是能勉强稀释到一些。 而李斯报案的原因也是很简单,对方平白地得了自家的好处,这叫谁看着都不会好受,而且对方还只是一个农民阶级,双方巨大的身份差距,更是让其觉得自家的威严受到了对方的挑衅。哪怕是双方皆有亏损,他也绝不能让章叁好过,否则若是其他农工都学着章叁垦荒,自家的田地还哪有人愿意租借。 双方一年之前就有过私下交涉,如今终归还是闹上了府衙,显然是双方交涉并不愉快。不管是哪里的地主,对于土地法都有着一定程度上的认知,虽说由于文化程度有限,法律认知较为浅薄,但比之普通农工却是强出了太多,他有绝对的把握能赢下这场官司。 梦醉此法妙就妙在,他抓住了李斯的知识盲区,以‘不直’之罪进行惩处,就算李斯真的去查《汉律》,也不敢对梦醉的判罚生出任何异议,反而还会因梦醉的从轻处罚,欠下一个大大的人情。至于章叁,他名正言顺地得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土地,只会觉得梦醉的判罚公正清廉,对梦醉感恩戴德还来不及,更加不会对其产生非议。 就在梦醉权衡利弊之际,林天终于发话:“李斯啊,你家有几亩田地本官是再清楚不过的,这报假官也是违法的你知不知道?” 李斯刚想解释,就被林天的惊堂木打断:“你既然说这田地是你的,那你就按平常的市价将其买下,有本官亲自为你们做公证人,谁也做不得假。好了,就这样了,以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一并照这般处理。” 没等二人回答,林天就直接拍案退堂。梦醉深深皱眉,有些搞不清这林天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等到众人退去,梦醉协同曹诘一同进入了府衙后堂,许是林天早有嘱咐,四周衙役没有做出任何阻拦。 二人进入后堂,果不其然,林天已是翘首以待,桌上摆着四只茶盏,不过摆放的方式却算不得工整,有些横七竖八的意思。 见到梦醉前来,林天端起桌边茶盏装模作样地小酌了一口,梦醉等人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可他身侧的女子,却是一张小脸憋得通红,肩膀直颤。 “梦大人突然造访所谓何事?” “林大人神机妙算,想来不会不知道吧?” “怎么?我知道就不能问了?” “……自然可以。” 一番对话下来,林天对梦醉的态度是极为满意,随即伸手招呼着梦醉于身侧坐下。 二人对视良久,终是林天率先开口:“梦大人,你觉着本官今日的判决如何?可有可夸之处?” 梦醉没做扭捏,大方地将心中想法直言讲出:“林大人处理得还算是不错吧!处决公正,双方都得到了应有的处置,也都不会有怨言,算是甲等之策。不过……” “不过还是有所欠缺?”林天抢先一步将梦醉的话头抢过。 梦醉轻轻点头。 林天盯着梦醉的眼睛,嗤笑一声道:“这就是我们的梦大人啊,还真是贵不可攀呢!这便是您的求教态度吗?” 梦醉也是丝毫不惧,直直地回瞪了回去道:“我既是来求教的,自然要将自己的意见表明出来,不然尊师又怎么能发现学生的错误呢?” “呵呵,你这位置倒是摆得不错,我很满意,就是不知梦大人对此又有何高见呐?” “高见倒是谈不上,不过是几句拙论罢了。”听着梦醉虚伪的回答,林天嫌弃的撇了撇嘴。 “若是由我来处理此事,我会严惩两人,让他们的惩处进行互补,将这方新田均分给二人,这样判决双方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无论是双方自己还是其余民众,都会对我感恩戴德。田才是农民想要的,你给他银两并不能真正地使他安心。” 林天将手中热茶吹凉,仰头一饮而尽,鼓掌夸赞道:“梦大人好手段啊,一手恩威并重玩得是炉火纯青,不过下官还有一个疑问,半亩良田勉力苦耕,在没有灾荒的年程里,才能堪堪能维持一家人的生活,我就想问,这半亩地的一半又能有什么作用,不过是一块鸡肋罢了,还不如给些银钱来得实在。” 梦醉自然是明白其中的道理,田地的价值,在于它的产值久远,给地主,地主可以借土生财,一辈子不愁吃穿。可若是给农民,这一点地却是连自己都难以供养,更别谈靠此生财,不过是平白地为自己寻求了一份心理安慰罢了。 但是,有时候我们不能只讲求物质利益。农民长时间都是地主的雇工,对着土地有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痴迷,能有一块真正属于自己的土地,已经成了他毕生的梦想。 如今你硬生生地用银钱,将他好不容易开拓出来的田地,置换给一直欺压着他的地主,无论你是否是真的为了他好,可是以他的认知都是无法理解的,哪怕是口中对你赞赏有加,心中多少还是会有些怨言。 在梦醉看来,管理民生还是得让百姓发自心底的愉悦,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有足够的归属感,有了归属感的民众才会有足够的凝聚力,一个好的官员要做的绝不止是,让百姓能够丰衣足食,更重要的是能让治下群众能够有一种强烈的家土情怀,只有有了属于自己的田地,他们才算是有了自己的根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真心地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家。这样治下的群众才会敢奋斗,有希望、有盼头,这才是为官的正解。 自己需要做的,仅仅只是保证他们的基本生活需求,和幸福的心理状态,更好的物质条件还得靠他们自己去争取,他也不是没给章叁选择的机会,若是他真的需要钱。大可不必回购田地,拿着那笔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自己选择的路,再错也要哭着将它走完。 而林天的处理方式就显得更为霸道,他觉得农民就算是得到了田地,生活也不会得到改善,所以不由分说地将章叁的田地全部置换为银钱,虽说这样的确能为章叁提供更为光明的未来,但人家就算是过好了,也不会领你县太爷的情。 梦醉轻轻一笑,学着林天的模样将桌边茶水一饮而尽,举止从容道:“人生在世,博得就是一个开心,这田地也许是没有什么实际价值,可终究是让章叁有了一个根,一棵参天大树长得再是繁茂,没有盘根错节的根茎是活不久的,就算你能一直以灵物对其蕴养,它终究只是水中飘萍,大漠虚影。” 林天舔了舔嘴唇,饶有兴致地讲道:“一棵树,只要能够结果,它就算是死了,也自然会有新的后代产生,它们只会越长越多,越长越好,总有一日这棵树终会成为遮天蔽日的繁茂密林,一棵树长得再大再好,又哪有一片密林来的气派!” “可再气派的密林终究不是那一棵树了。”梦醉站起身走向一旁的绿树,轻抚树干感慨道:“若是一棵树足够大,它就能蕴养成千上万的生灵,其间的小动物可能会因着一些问题发生争抢,顶多是双方大打出手,就算是你死我活,却是不会,也是无法撼动这参天大树的一点皮毛。” “可密林就不一样了,这里的树木虽多,却注定参差不齐,树木会因为一点点的阳光就去凭高论低,会为了一点点营养,就去盘根暗结,大树会欺压小树,老树会去遮蔽幼苗,这密林看似一个整体,实则各自为政,若是弱肉强食才是真正的生存法则,那么律法将不必出现,制度将不必产生,那国家自然也将不会形成。” “人们之所以喜欢大树,是因为它能给人足够的荫蔽,动物之所以喜欢大树,是因为它能带来足够安全感。它们不需要因为外界的风浪过大,就开始对自己的生死忧心忡忡,不需要因为年程不好,就轻易地受冻挨饿,大树的生命力绝不是一片密林能比的,大树的真正含义,也绝不会是‘气派’的密林能感知得到的!” 林天此刻已是被怼得哑口无言,他看着梦醉,仿佛是看到了其身后的参天大树一般,巍峨雄壮,生机勃勃,自己曾经妄想构思下的繁茂密林,此刻在这参天绿意之下,竟是显得如此萧条。 林天半天没能回神,等到心中的惊骇褪去,面上却是又浮现出一抹倔强,很是不服气地反问道:“既然梦大人如此有见识,又何必屈尊降贵来调戏于我,不管是什么样的天灾人祸,有着这样的参天大树倚靠在身后,又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梦醉长长地叹出一口浊气,很是头疼地按了按眉心道:“再雄壮的大树,也都是从种子得来的,林大人难不成是想让我靠着这支幼苗去避雨不成?现在就是有风,也得我自己挡着,就怕我这宝贝树苗叫人毁了,还哪敢让它替我去承受这狂风暴雨。” 见林天不继续搭话,梦醉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诉求:“可惜本官这树苗虽然不大,可蛀虫却多得很,此次前来就是想向林大人学上一些除虫手段,这虫子忒毒了一些……” 说道最后,梦醉的眼中隐晦地攀上了无数道鲜红血丝,眉心中也隐有戾气浮现…… 第六十章 活源不语 第六十章活源不语 梦醉这边还在钩心斗角,一旁的两位女子此刻已经开始了交心谈心,二人从梦醉说树起就听不懂了。 先是由较为活泼的少女轻触了曹诘一下,满脸疑惑地询问道:“你家相公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 “这还不简单,他们自然是在说树呗!” “好端端的为什么说起树来了?” 曹诘一时语塞,但她自然不能让外人看出自己的无知,装出一副很懂梦醉的样子道:“我家夫君可喜欢种树了,特别是大树,定然是瞧见你们这庭院的树长得好,一时兴起了。” 少女满脸怀疑,可看着曹诘那笃定的小表情也就打消了疑惑。随着林天的接话,曹诘忍不住追问道:“小妹妹,你家夫君也是喜欢种树?还喜欢种一片树林?” 少女神色略显尴尬,林天喜欢种树?这事她不知道啊! 曹诘见着此幅模样,心中也大致有了一个了解,为了防止自己的言语穿帮,赶忙着转移话题,替少女讲解起了自己的御夫之术…… “梦大人我们也不必在此拐弯抹角了,你我对这世道皆有自己的看法,完全没有必要对此争论不休,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林天终究是忍不住了,这含沙射影的手段还是他们读书人更胜一筹。 梦醉见林天没了起初的刁难之意,也就直话直说了:“林大人,我听闻你曾在一年之内,就将鲜于氏族彻底制服,可否给我讲讲具体细节。” 林天听到这,无奈地挑了挑眉:“其实我也没有用什么特殊手段,只不过是运气比较好,这鲜于氏族刚好是这十六氏族中最弱的那一个,他们的家将数额可远远不是夏侯家能比的,我不过是秉公处理,他们自会就地伏法,这没什么好说的。” 梦醉没有搭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显然是压根不信他这番敷衍说辞。 林天对此却是满脸无辜,双手一摊满脸真诚道:“梦大人不是我不说实话,只是这事实就是如此,你可以打听打听,这事就是这么办的。您之所以会失败,非您之过,实乃是,时不予,命不求。若说我动了一些手段,也仅是以利益稍作引诱,让他们率先露出了破绽,可这一切的一切在绝对实力面前,却都是不值一提的。” 梦醉来之前自然是有先行打探过一番的,所听得的消息与林天所说之言基本是一般无二,但他心里清楚,这十六个顶级氏族都不是简单鼠辈,绝不会被如此简单的谋划就轻松制服。而且此事也得到了申屠晓君的认同,十六氏族的先后排名绝不只是明面上的这般模样,当时鲜于氏族可是仅次于夏侯氏族的第二强族,也正是因此梦醉才会认定,林天一定有解决夏侯氏族的好方法。 梦醉平淡语气中略带上了一抹哀求道:“我知道林大人一定有好的解决办法,你也是一方的父母官员,你就忍心看着其余十五县的百姓任人鱼肉吗?” 林天不置可否地嗤笑一声道:“我只是一个福禄县令,你丹阳其他县的事与我何干?我只需管理好我福禄县之事,纵使你们闹得天翻地覆,也碍不着我的眼!” 梦醉一时间哑口无言,从道义上来讲,自己的确是斥责不了他的,不过如此不负责的言论,梦醉还是莫名的生出了一股无名之火。 “你的意思是,你只管你治下之人的生死是吗?” “当然。”林天回答得无比坦然。 “那我将丹阳县令之职转让于你如何?” 此言一出,林天久久无言。 林天看似平静的眼眸中,隐晦地闪过了一抹钦佩。在他的认知里,当官的愿意去体察民情就已经实属难得。梦醉不过是一个远调流官,如今竟然会为了一群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外地民众,献出自己十年寒窗的苦修成果,这已经不是难得一词可以形容,这分明就是一种另类的奇迹。 “梦大人说笑了,这官位乃是陛下钦点的,又岂是你我二人可以随手转赠的便宜货。” 梦醉表情坚决道:“此事林大人不必忧心,我既然敢说出口,自有承担一切罪责的胆气。” “您若是真有这般胆气,还愁何事不可为?梦大人大才,我就不掺和这事了,姜雉送客!” 还在与曹诘嬉笑打闹的少女,满脸疑惑地看向了林天,这刚刚不还谈得好好的吗?怎么就直接赶人了,我的手艺都还没学全呢! 见着少女没有动静,林天只好亲自起身送客:“请吧,梦大人!” “功名利禄你不要,百姓安居你不求,你到底要干些什么?” 见林天没有回话的打算,梦醉也只得领着曹诘拂袖而去。 两个男人虽是闹得不怎么愉快,两位女子却是交谈甚欢,临走时还牵着对方的手依依惜别。 待梦醉等人走后,姜雉小跑到了林天身边,小声询问道:“相公,你为何不将那个事告诉梦大人,我看他挺好的啊?” 林天宠溺地摸着姜雉的小脑袋,轻声解释道:“我的计划很快就要完成了,没有必要再将他给牵扯进来,我们虽然出发目的是好的,可道义上终究仍是错的,以他的性格,可不一定会认同我们。” “哦?相公这么快就摸清楚梦大人的性格了?当初你对人家可是摸索了好久呢!” 看着姜雉幽怨的小眼神,林天心中不禁地一阵荡漾:“这话是谁教你说的,可真……肉麻……” 肉麻?姜雉一脸疑惑,不过赶忙回想起曹诘教授自己的御夫小秘诀。 姜雉粉嫩的小拳狠狠地砸在了林天的肚子上,力道之大险些将林天的午饭给锤了出来…… 另一边,梦醉非但没能得到任何帮助,反而是被人狠狠地奚落了一番,此刻心情是异常低落,曹诘对此也是深感无力,安慰人实在不是她所擅长的。 二人共乘着一匹灵骏宝马,飞快地向着云中回奔而去。 等到二人归家之时,已至夜深。小月儿等人已经歇息,梦醉没有回房,而是坐到了当初跌落下水的小池旁,望着水池中那犹如丧家之犬般的倒影久久不语。曹诘怕梦醉再出意外,只得静静地做到一旁的小亭中,默默地注视这里的一举一动。 此时梦醉的眉心的戾气缓缓升腾,梦醉的眼眸越发猩红,眉心处的伤口缓缓裂开,一只骇人的魔眼微微展露峥嵘,不过很快伤口就再次闭合,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紧接着,梦醉的周身气机开始步步攀升,一直未能动弹半步的《盗道经》此刻也是一日千里。 狂暴的气机在梦醉的周身不断飘飞,很快便形成出了一个巨大的灵气漩涡。没等梦醉仔细感受,滔天的灵气自发地形成出一个灵液瀑布,整个倒灌进了梦醉的身体,梦醉只觉得自己好像有着用不完的气力,赶忙按照功法中的特殊灵气运行轨迹,进行的灵气淬体。 曹诘看到这边的情况也是大惊,不过她看着梦醉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反倒是一脸享受,也就没有过去阻止,只是浑身剑气涌动,随时准备应对一切突发情况。 随着灵气的浇灌,梦醉的功法境界开始节节攀升,梦醉苦修五年仍未能触及到的修行门槛,此刻不但接触到了,更是被一举踏破,满身的灵气堆积,直冲一品之境。 没有用多长的时间,梦醉身体内的灵气尽数转化作了道机,这是成就一品观道境的主要评判标准。梦醉抬掌一举,一道灰白色的极光自掌心中凝聚,虽说是光,可在这黢黑的夜里,却并不显得耀眼,反倒还被夜色所遮蔽,影影绰绰的模糊不清。 曹诘看到梦醉恢复正常,赶忙飘了过去,照着小月儿教给自己的方法,一指剑气渗入梦醉的体内,在一番仔细的探查之后,一直悬着的心才堪堪落下。 梦醉一直盯着手中的道机皱眉不语,当初自己在记忆中看到的道机,可不是这副模样。那道机虽像此物一般缥缈神秘,可那色彩却是纯白之色,虽然谈不上圣洁无瑕,但也绝不会像如今这般暴戾。这样的修行真的没问题吗? 梦醉看向曹诘,只见其周身四柄长剑虚影不断环绕,这虚影的模样正是当初曹诘展示出的祖剑模样。随着曹诘的气机收敛,这四柄长剑也是飞回了曹诘体内。 曹诘见着梦醉神色怪异,刚要开口询问,梦醉却是两眼一闭,直直地向着曹诘怀中栽去。 梦醉再次睁眼,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处茂密的山林之中,眼前一只吊睛白虎,正对着自己发出阵阵怒吼。梦醉下意识的就想逃跑,可不知怎的,却是如何都挪不动腿脚。 没等梦醉做出反应,那只白虎已然飞扑上前,此时梦醉大脑一片空白,还未反应过来,如今这是一个什么情况,身体就不自觉地动了起来。 梦醉一个灵巧下腰,完美的躲过白虎飞扑,他的动作较白虎更为迅捷,乘着白虎还未转身之际,一把捉住白虎的虎尾,猛地一逮,一个借力翻身骑上虎背。 虎尾传来的剧痛,直接就将白虎彻底激怒,狂躁地发出阵阵怒吼,梦醉惊魂未定,紧紧地匍匐于虎背之上瑟瑟发抖。 第六十一章 杀戮之梦 第六十一章杀戮之梦 白虎几经挣扎都未能将梦醉甩开,便开始以自残的方式对着树杆猛撞。几次撞击都被梦醉灵巧的侧身躲过,白虎陷入癫狂,直接就虎躯一歪,向着一旁倒去,试图以庞大的身躯将梦醉直接压成肉泥。 梦醉赶忙向着另一侧斜摔而去,巨大的冲击力下,梦醉翻滚数圈才堪堪稳住身形。梦醉颤巍巍地支撑起身形,抬手拭去嘴角血迹,从腰间抽出一柄骨刃匕首,直直地向着白虎猛冲而去。 谁知这吊睛白虎也不是一个普通货色,竟是一只不知品类的奇异灵兽。只见白虎虎口一张,一道半丈长的无色风刃飞射而出,直取梦醉面门。 梦醉大惊,慌忙躲闪,胸口被这锐利风刃划拉出一道足有一尺长的渗人伤口。梦醉顾不得肉体疼痛,以更加迅猛的步伐伏地猛冲,没等白虎第二道风刃成型,梦醉就已经临至白虎近前,手中匕首猛地扎下,却是被虎脑抵中胸膛,致使致命一击直接落空。 没给梦醉喘息之机,白虎顺势直扑上身,张开血盆大口,直取梦醉咽喉。 白虎体型极重,梦醉被压得气力全无,可生死就在眼前,眼见白虎的血盆大口向着自己咬来,梦醉拼尽全力将手中匕首向前一端,在白虎的猛噬之下,匕首直接就从白虎的口腔,贯穿了白虎的大脑。 滚烫的虎血喷洒在梦醉的脸上,刚才的惊魂未定被统统驱散,一种别样的快感自心底升腾而出,这是来自杀戮的喜悦。 渐渐的梦醉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得模糊,眼底浮现出一丝清明。原来又是那些残破记忆啊…… 只不过这次的记忆好像更加真实了,竟让自己有了身临其境的感觉,而且除了一开始自己还有些脱戏,后面的动作,竟是和自己的主观预想没有半分差别,就好像真是自己在搏击猛虎。 看着眼前再次变得虚幻的梦境,梦醉心底不禁生出一种猜疑,究竟是自己主动清醒,使得梦境变得虚幻,还是说因为梦境变得虚幻了,自己才能够恢复清醒。如果真是后者,那自己以后会不会永远沉沦于这虚幻的梦境中,再也醒不过来…… 没等梦醉细想,眼前场景再次变换。如今的梦醉身立于一处百尺高台之上,手持一柄半月长弓,看着敌方军士披坚执锐,手持护盾长枪向着己方战阵猛冲而来,就双方人数来看,梦醉己方不及敌军半成。 此刻的梦醉无时无刻不在心中告诫自己,自己只是一个过客,只是这场历史的见证者,自己不是主角,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 紧接着‘梦醉’将一旁的箭矢点上火苗,只是这箭矢不知是做了何种处理,燃烧着却是绽放出了绿色的强光。‘梦醉’弯弓搭箭,不知为何,竟是将箭矢斜对着上天,直射而出。不过很快梦醉就了解了其中缘由,底下的将士见着绿光照耀,顿时严阵以待,大盾立起,长枪平举,后排的弓箭兵当即万箭齐发,敌方无盾甲兵死伤无数。 ‘梦醉’又是一发红光利箭射出,底下将士没做丝毫迟疑,手中大枪整齐地平扎而出。敌方冲于前排的将士,顿时连人带甲碎裂当场。 梦醉此方将士,动作整齐划一,军阵稳若山岳,跟随着‘梦醉’的号令,无条件的直接执行。而对方敌将,则是亲自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己方将士带头猛冲,虽看似士气高涨,可随着自己的落马,数以万计的敌军当即被打得溃不成军。 眼见着‘梦醉’一发金色的利箭于天空中炸响,己方大盾兵瞬间开道,金闪闪的金甲刀骑席卷战场,将这群四散而逃的乌合之众,瞬间屠戮一空。等到敌方第二波攻势袭来,金闪闪的刀骑就又井然有序地冲回阵中,刀骑威势迅猛如火,冲锋、收割、回撤三者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敌军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数以万计的精良步卒已是尽数成为了这金色马刀下的刀下亡魂。梦醉的心神也追随着这些刀骑,逐渐地融入了战场。 敌军再次整装待发,这次他们整换阵型,采用稳重推进模式,以大盾手先行前顶,防住梦醉一方的飞箭羽矢,再以长矛队跟进,同梦醉一方进行血战搏命。他们人数占有极大优势,就算是以死换死,也是有着绝对收益。 不过梦醉却并不愿给他这个机会,等到敌方队伍全盘推进之时,梦醉一发黑色羽箭在天空中绽开,紧接着一阵急促又整齐的马蹄声响起,身披黑色中甲的枪骑自敌人后方迅猛杀入,敌将反应不及,近两万人的队伍硬是被这仅八百骑的墨色枪骑彻底冲垮,枪骑在人群中不断纵横穿插,凭借着机动性的优势来回拉扯。 眼见场面彻底失控,又是那只金色羽箭再次在空中炸响,又是那队金闪闪的马刀金骑横冲而出,骑兵骑术都极为精湛,直接一个拍马,就越过了数尺高的前排大盾,一入战阵,就犹如狼如羊圈,肆意屠戮。 半只香的时间过去,原先乌压压一片的敌军,尽皆成为了一地残盔烂甲,满地的血水一片狼藉,空气中飘散的腐烂气非但没让在场之人生出恶心厌恶,反使众人振臂高呼。只因着胜利的喜悦太过振奋人心,以至于直到战场被彻底地清理干净,梦醉才缓缓回神。 场景再度变换,梦醉面覆一张凶神面具,披着一身闪耀银甲,胯下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孤傲地独立于我军阵前。梦醉手持一柄长约一丈三尺的晶莹长枪,正是梦醉眉心中的那一柄,只不过这里的小枪似乎更加凌冽。 随着梦醉振臂一呼,数万的墨甲枪骑随着梦醉一并向前冲锋,所过之处人马俱碎,所过之城片甲不留。 梦醉想着反正也抵抗不了,便只好全心享受。他顺应着这具身体的思维,左一枪,右一剑,尽情地享受着杀戮给他带来的快感。 从一开始的全军歼灭,再到后来的亡国灭族,梦醉的秉性越发暴戾,以至于到最后,对方稍有抵抗,就直接做出屠城的凶残之举。 随着场景的不断,无尽的杀戮逐渐蒙蔽了梦醉的双眼,直到一支森寒的利箭贯穿了梦醉的身体,梦醉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凉,可他的眼中却只有莫名不甘的滔天怨毒,没有一丝悔悟之心。 梦境此刻逐渐崩解,梦醉的意识也逐渐恢复清明。梦醉眉眸轻颤,缓缓抬起眼皮,入目的是曹诘满是担忧的惨白绝世俏容,以及屋子里焦急如热锅蚂蚁的小月儿等人。 眼见着梦醉睁眼,小月儿赶忙扑了过来,眼眶中不停打转的泪水再也坚持不住,一股脑的喷涌而出:“梦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晕倒了,诘儿姐姐喂了好多药,你都没有反应,可真是吓死我们了!” 面对小丫头的哭诉,梦醉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掌轻拍着小月儿的软背,以示安抚。 梦醉的举动落在众人眼中,却是格外的怪异,若照以往梦醉是断不会由着小丫头痛哭流涕,不管自身状态如何,都会想着法的将小丫头给安抚好。可如今的梦醉周身却是明显带有着几分……冷冽感,众人在梦醉的眼神扫视之下,无不胆战心惊。 待到小丫头哭累了,沉沉睡去,梦醉以命令的口吻吩咐着蒲禄芸和梦破天二人将她护送回房。等到二人离去,梦醉猛地起身,一把将曹诘按倒在了床上,梦醉仔细地端详着这幅绝世容颜,心中的暴戾都是少了几分。 曹诘一开始还有些害怕,可看到梦醉那满是疲倦的猩红血眼,不知是从哪来的一股勇气,竟是将梦醉反扑在床,娇艳的红唇果断地亲吻上梦醉的唇瓣。梦醉紧绷的神经,在曹诘的细心抚慰下缓缓舒展。 梦醉将曹诘轻轻推开,迷离的神情中透露着一抹慌乱,轻声道:“娘子,有你真好。” 满面酡红的曹诘俏皮一笑道:“夫君也不赖嘛!” 二人相视一笑,不用多言,绵绵的情谊自在这眉眼之间。 待到二人心情平复,梦醉再次出声:“明日我打算去一趟申屠氏族,还需娘子保驾护航。” 曹诘微微皱眉,不知怎的,梦醉这次醒来给她的感觉就是怪怪的,虽然挑不出毛病,但就是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曹诘将手抚上梦醉的额前,疑惑道:“夫君没事吧?今个说话怎会如此生分?” 梦醉也没有刻意隐瞒,直接就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全盘托出。曹诘认真地听着,并不觉着有什么问题,此刻她覆在梦醉额上的手明显地感觉到有一个浑圆的东西在不停攒动。她将手掌挪开,仔细观瞧,终是没能看出什么端倪,只是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梦醉此刻的古怪状态,与那只诡异魔眼绝对脱不开关系。 “夫君既然要去,娘子自会相陪。” “好。” 二人话音既落,便各怀心事地于大床两侧各自躺下。 曹诘忧心的是梦醉的身体,梦醉忧心的则是他的大业布局,既然林天不愿帮忙,那就只好由他自己来打破这片残局了! 展望未来,他仿佛看见了成片的尸山血海…… 第六十二章 申屠求援 第六十二章申屠求援 翌日清晨,梦醉一大早就与曹诘结伴出发,只不过这次与以往不同的是,从前都是曹诘骑马带着梦醉,可这次却改换作了由梦醉来骑。以前的梦醉是不会骑马的,可这次苏醒后,马术却不是一般的高,在梦醉的驱使下,马匹的速度明显要比曹诘快出了半倍之多。 没过多久,曹梦二人就已经抵达申屠府前,门卫小厮一见梦醉模样,就火急火燎地跑回了府中。 片刻之后,一个雄壮的汉子大咧咧地走了出来,没等梦醉说话,那人就先行开口道:“梦贤弟是吧?我家晓君可是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呢!来来来,我们先去喝上几杯,再细细说来!” 说着就一面吩咐着下人大摆筵席,一面拉起梦醉的手不由分说地往门里走去。别看他是个大老粗,一路下来喋喋不休,硬是没给梦醉一个插嘴的机会。 梦醉和曹诘被这汉子生拉硬拽到了客厅之中,二人原本是已经用过午膳了,可面对对方如此热情,曹梦二人也只得坐下。 听着眼前之人的絮叨不止,梦醉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被其吵炸了。随着一阵娇俏如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曹梦二人才得以解脱。 来人正是申屠晓君,她的模样较五年之前更为成熟,曾经的活泼热情,此刻已经全部蜕变成了妩媚狂野。如今的她身着一件貂毛文胸威武霸气,一条虎皮短裙将完美身材凸显得淋漓尽致,她的肤色仍是那健康的麦黄色,紧致的肌肤无不散发着青春的活力。曾经欢快的小马驹,已经长成了一头娇蛮的小母豹。 申屠晓君一见到梦醉,就飞也似的扑了过来,梦醉还未有做出动作,曹诘就伸手将其拦下。 申屠晓君颇为不忿道:“嫂嫂这是何意?小妹与阿哥久别重逢,不过是想与阿哥亲近一番,嫂嫂怎的如此绝情。还是说,嫂嫂信不过阿哥,还怕他对我做些什么不成?” 曹诘眉目冷冽道:“我家夫君可是正人君子,自是不会做什么逾矩之事,可小妹应当明白男女授受不亲,虽是兄妹之间,举止也应当做到得体有度,莫要因此损了自己的名誉,引得夫君自责才是。” 经过小月儿的调教,曹诘的说话水平与曾经相比,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若是叫以往的她来,此刻定是已经开始了厉声呵斥,到终了必将会被申屠晓君随手拿捏。可这次,曹诘不但言辞犀利,更是做到了有理有据,言语攻势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 申屠晓君也是颇为讶然,没想到短短五年未见,曹诘竟会进步如此之多,她的心底也不禁生出了一种危机感来。 申屠晓君忽然捂着小嘴娇笑不止,曹诘下意识地询问道:“妹妹为何发笑?” 申屠晓君收敛起笑意,一只手指轻点着下巴思索道:“也没什么,就是阿哥果真是一个正人君子,抱着如此美娇妻这么多年,没想到嫂嫂竟还都是完璧之身,就是不知究竟是阿哥毅力过人,还是嫂嫂太过牙尖嘴利啊!” 曹诘心中虽是羞恼,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道:“兄嫂的家事就不劳妹妹费心了,妹妹若真是有心帮忙,就请在夏侯家的事上多用些气力吧!” 申屠晓君也是不甘示弱道:“小妹不过是一介女流,这族中之事自是有我大哥做主,哪里轮得到我来置喙,如今哥嫂前来,小妹能做的也只是服侍好阿哥,至于这些图谋之事,你们还是得与我大哥申屠晓雪自行商榷。” 申屠晓君此言威胁意味十足,虽看似在说,自己在族中没有话语权,实则是在告诫曹诘,如今梦醉能否成事,还是得靠着自己到大哥面前美言,若是不想因此将事情办砸了,就还是得哄着自己。 “妹妹盛情难却,兄嫂自是不会拒绝,只要妹妹高兴,我们在此多住上几日也是无妨。” 曹诘虽是心有不甘,可回想起梦醉前些天失魂落魄的狼狈模样就是一阵心疼,咬了咬牙,还是先行服软。 申屠晓君对于曹诘的反应也是早有预料,任凭曹诘如何变化,可她终究还是那副纯善性子,太过于顾忌他人感受,对世道险恶压根就没有一个清晰认知,这一点从曹诘完成了完美反击后,还敢主动接话,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以往一向维护曹诘的梦醉,竟是反常地没有出声,这倒是令她有些意外。莫不是梦醉对曹诘已经厌倦了,那自己是不是就有了可乘之机。想到这,申屠晓君的心中不禁一阵窃喜。 梦醉漠不关心地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仿佛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又好像一切都尽在掌握,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 紧接着,一道道珍馐被端上了饭桌,这时一位面容清秀的俊俏男子从忙碌的人群中走了进来。 这位男子身披一袭虎皮大衣,华贵的装饰点缀出他身份的尊贵,可再是豪奢的外饰,终究无法隐藏其内敛的优柔。在这唯唯诺诺的气质包裹之下,就连来往的下人,都不禁轻瞧他一眼。可他的这副模样,落在梦醉眼中,却是让梦醉生出了一种如临大敌的危机感。 梦醉一眼看去,发现这男子浑身仙运流转,其仙道威压隐而不发,竟隐有三品实力,而且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他仍能坚守心神保持着功法运行,做到时刻警惕。只能说明此人心智非凡,而且城府极深,哪怕是在安稳的环境,他都会保持着一种远超乎常人的警觉性。 这样的人是最恐怖的,他不管对什么事都会观察到细致入微,想要在细节上对他出招基本是不可能的,反而他若是暗中对你动手,那更是防不胜防。这样的人绝不能贸然与之为敌,要么直接就一击将他杀死,要么就赶快与他远离,绝不可明面与之博弈。 申屠晓君赶忙跑了过去,将这位俊秀男子拉了过来,十分开心地为梦醉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二哥申屠晓阳,你别看他总是一言不发,他其实也很热诚的,只不过面皮比较薄,只要你和他处熟了,还是很好说话的。” 梦醉微笑着点头示意,随即目光转向了坐在主位的壮硕汉子道:“阿妹既是叫了我阿哥,那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如今齐聚一堂也不必太过拘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小弟我就有话直说了。” 梦醉此举虽有着喧宾夺主的嫌疑,可申屠兄妹三人倒是不予计较,相反的还觉着梦醉有几分坦率。 见三人表情郑重,收起了玩心,梦醉这才缓缓开口道:“我来此的目的,想必诸位也是清楚,只要诸位愿意听我安排,不消半月,夏侯必死!” 申屠晓君的大哥申屠晓雪率先出声质疑:“你既有如此把握,又何必来求助我申屠为援,与其说这些虚的,不如讲些更为实际的来的舒服。” “大哥你可千万别这么说,阿哥他是个稳沉人,决计不会做信口开河之事。” 申屠晓雪颇为不满地看向申屠晓君道:“小妹与他相识不过是匆匆一面,哪能知这人间险恶,依我看此子绝非良善之人,此事我们还是容后再议,我还有些急事,就先行告辞了。”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起身离开。 梦醉微微皱眉,初见时的申屠晓雪可不是这副模样,可自从这申屠晓阳进屋以后,就仿佛是换了一个人,显然现在申屠晓雪的所作所为都是受申屠晓阳指使的。 对方虽是言语不善,但也没有刻意刁难,给自己提出的要求也很简单,就是要梦醉多停留一些时日,将申屠晓君的情感问题处理好,只要申屠晓君真心赞成,那此事也就成了。 在申屠晓雪离去之后,申屠晓阳给申屠晓君使了一个眼色,也是起身告辞,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个举动竟毫不掩饰地落在了梦醉眼中。 一桌子的丰盛佳肴,还未动碗筷,就只有瘦小的三人还坐于桌前,场面可谓是极度尴尬,吃也不是,不吃又感觉不妥。 申屠晓君自然不会让梦醉冷场,赶忙地为梦醉架起满满一碟的丰盛美食,端到梦醉跟前,温柔小意地将碟中饭菜喂到梦醉的嘴前。梦醉没做犹豫,轻笑着一口吃下…… 看着二人,眉目含春,情意绵绵,曹诘手中长筷都被其一把捏碎,可二人似乎都毫无所觉,仍旧是我行我素的暧昧缠绵。曹诘越想越气,看着满桌美食,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曹诘今天战力异常凶猛,梦醉碟中食物都还没吃完,她就已经将满桌大餐吞噬殆尽,此举也是让申屠晓君和梦醉大吃一惊,有些看不明白她此举是何缘故。 曹诘看二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卷起长袖胡乱地在脸上乱擦了一把,极不耐烦地出声催促道:“你们快些吧!妹妹不是说好还要带我们出去逛逛的吗?再这般扭捏造作下去,恐怕天都要黑了。” 申屠晓君甜甜一笑,丝毫不因曹诘言语不善而气恼,只是转头关切地询问起梦醉是否吃饱。 梦醉自然是借坡下驴,表明自己已经用膳完毕。 梦醉等人刚一出门,就听到有几个小丫头躲在暗处小声讨论。 “那白衣公子可真俊啊!” “是啊!也难怪晓君姐姐这五年里不停地学习中原礼法,这几年里晓君姐姐骑马狩猎的次数都少了呢!” “谁说不是呢?晓君姐姐每天就将自己锁在房里,偷偷地看那公子写来的信。真不知道那玩意有什么好看的,亏得她还能一看就是一天,听二公子说这叫什么,茶不思饭不想……哎呀,可痴迷啦!” “不好!晓君姐姐他们出来了!快躲起来!” …… 申屠晓君闻言面色微红,忽地大吼一声,将这群八卦的小屁孩给通通驱走。 第六十三章 苍梧阁 第六十三章苍梧阁 申屠晓君也没有领着梦醉去到处闲逛,而是直接就将人带到了苍梧阁。 “我记得阿哥曾经说过,要送我一枚像样点的原石,不知今日可会有看红眼的?” 梦醉轻笑道:“听阿妹说,这苍梧阁可是赌石拍卖的开山鼻祖,想来其中的原石质量一定很高。只要今日运气不算太差,我看此事应该可了。若是阿妹有看得上眼的,只管同阿哥讲上一句,纵使掷金万两,阿哥我亦是无妨。” 申屠晓君两眼冒起了金星道:“看来阿哥今日手头很是宽裕嘛!” 梦醉谦虚摆手道:“宽裕倒是谈论不上,但博取阿妹一笑还是绰绰有余。” 申屠晓君忽然狡黠一笑道:“阿哥花钱如此大手大脚,就不怕嫂嫂发飙?” 梦醉轻瞥了曹诘一眼道:“你嫂嫂大气着呢!再说了我自己挣来的钱,于她何干,莫非阿哥我在阿妹眼中就是一个惧内的懦夫吗?” 申屠晓君抱住梦醉的胳臂娇滴滴地撒起了娇:“小妹哪是这个意思嘛!这不还是担心阿哥和嫂嫂的关系,不想因小妹的一点任性闹了矛盾不是?” 梦醉另一只手,松开了曹诘的柔荑,轻抚着申屠晓君的脑袋,宠溺道:“阿妹可真是贴心呢!若是你嫂嫂能有阿妹一半让人省心,我也就谢天谢地了。”说着就牵起申屠晓君的小手,向着苍梧阁上走去。 被有意晾在后面的曹诘,望着二人甜蜜暧昧的背影,不禁陷入了沉思。不知怎的,她觉得今日的梦醉言行举止格外怪异,不再像往常一样稳扎稳打,现在的他一言一行都有些许剑走偏锋的意味裹藏在里面。 今日之事若是放在五年前,曹诘肯定早就压不住火了,可经过了五年的朝夕相处后,曹诘对梦醉的习性可谓是了如指掌。 梦醉是一个极有个人主见的人,若是他真的对申屠晓君有意思的话,根本就不会事事都依着她,而是每件事都会充分给出属于自己的意见,尽管到最后对方油盐不进的话他依旧会很快妥协,但至少会存在这么一个争辩的过程,而不是像今天这般无条件地服从‘命令’。 梦醉和申屠晓君举止亲密地行走在前,曹诘一言不发地跟随在后,尽管她心里清楚梦醉只是在逢场作戏,可亲眼看着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心底终究还是不好受的。 “咦~阿哥我觉得那块原石倒是不错,我们去看看吧!” “好。” 申屠晓君欢快地捧起那块原石递到梦醉手中,梦醉小心接过,装模作样地仔细打量了好一番,缓缓开口道:“若是阿妹喜欢,就叫人包起来吧!今个难得来此一趟,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此番赌石盛况,阿妹若是还有喜欢的也可一并包下。” 申屠晓君俏皮地眨了眨眼道:“真的?” “阿妹何时听阿哥说过假话?” “好呦!” 申屠晓君也不客气,陆陆续续地抱来了一满怀的原石,梦醉见其行动不便,遣侍者前去帮忙,却被其娇声喝退。梦醉见此赶忙亲自前去帮忙,申屠晓君这才高兴地分了一半原石,揣向了梦醉怀中。 “梦哥哥你来得真巧,这些原石一定都能出货,到时候我们一定会赚翻的!” 梦醉轻笑道:“阿妹亲自挑选的原石,哪有品质不佳的道理,我还记得阿妹的赌石手法可是公认的苍梧第一呢!” 听着梦醉的夸奖,申屠晓君也是渐渐地羞红了脸,娇怯道:“哪有公认,不过是当时年幼时的玩笑之言罢了,阿哥还记着呢!” “玩笑之言?阿妹在我心中就是这苍梧第一,只要阿妹愿意,别说苍梧第一,就是这丹阳第一又有何妨!你可别忘了,阿哥我可是这里的丹阳县令,在这丹阳还少有人敢驳我的面子的,只要我为你提上一匾,那便是官方认证,又有哪个敢不服的……” 梦醉说话的声音极大,周围人群的目光都被梦醉的豪言所吸引,申屠晓君的脸被梦醉越说越红,没等梦醉继续把话说完,就赶忙的出声将其打断道:“阿哥,我们快去付钱吧!小妹还像等着开石呢。” 梦醉微笑着应下。可等到二人结账之时,侍者给出的价格却是让二人都大吃一惊! “四千万两!”申屠晓君惊讶得都破了音,“这是一块什么破石头嘛!还敢要我四千万,这可只是一枚普通品质的原石啊!玉蛹都没你这么卖的啊!而且我前些日子来看时它也就卖万两左右的,怎会涨价如此之快!” 那侍者也是被申屠晓君给吓了一跳,却只得无奈地小声解释道:“申屠小姐您有所不知,这块原石三日前被我们老板看中,定为了镇店之宝,所以这才敢叫如此高价。” “那我不要了!”申屠晓君的眼底默默地闪过了一抹心痛,显然是她十分地喜欢这枚原石,就这般放弃让她十分不舍。 “哪能不要啊!既然阿妹喜欢哪有不买的道理!”梦醉看着二人的争论一言不发,他本以为这是申屠晓君给自己的试探,可申屠晓君却自己主动放弃,显然不是她自己的有意布局,不是她,那就只能是她的那位二哥了。 申屠晓君听见梦醉所说之言万分感动,可一想到原石价格还是赶忙打破道:“阿哥这枚破石头我不喜欢了,我们就卖剩下的那些就行,这一块让他们留着就好,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憋出个什么宝来!” 梦醉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豪情万丈道:“这枚原石有多大的价值我不清楚,不过只要小妹喜欢,它究竟是何价值我也懒得在乎。我许下过的承诺,就绝不会落空,无论是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也不会有丝毫怨言。我愿意出这四千万,不是因为它是你们的镇店之宝,而是因为我的阿妹她喜欢,若非如此,它在我的眼中就是一块在普通不过的朽石,你这里有,别人那里自然也会有,不过是块石头罢了,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说完他也难得理会众人,自顾自地将手伸入曹诘腰间的荷包,取出一打万两银票,就吩咐众人将桌上原石统统包下,这时眉心小枪忽然一动,梦醉瞥向一旁被封装在水晶封柜角落里的一枚朽石,语气幽幽道:“帮我将这块朽石给一起包了,我倒要看看是这朽石开出的东西好,还是你们这镇店之宝开出来的更加珍贵!” 一旁忙碌的侍者对视一眼,皆是面露难色。 梦醉见状疑惑道:“怎么,这朽石还有不卖的?” 一位男性侍者站出来,恭敬地为梦醉解释道:“也不是不卖,只不过这水晶封柜封装乃是一次性的,若是要买,就只能将这一柜子的朽石全部买下,这……” 梦醉无所谓道:“这一柜子多少钱?” 侍者试探性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说道:“一万两?” 梦醉嗤笑一声道:“嘁,我连这四千万都出了,你还担心我付不起这个钱不成?万金易取,乐意难求,包了!” 说着他再次将手伸进曹诘的小荷包,曹诘赶忙捂住,死死抓紧就是不让梦醉将手拔出。梦醉心中满是疑惑,刚刚四千万你不拦着,这时候我拿一万你拦啥? 梦醉以往很少花钱,一直将钱揣在自己手中麻烦不说还不安全,于是就干脆将管钱的工作都甩给了曹诘。 一开始曹诘还不以为意,可看到梦醉递给自己一叠又一叠的银票后,她就爱上了这份工作,每天夜晚她都要背着所有人,好好的数上一番,不知不觉中,就将这些钱,给当成了自己的心肝宝贝。梦醉以往也不怎么用,家中的吃穿用度全凭曹诘一人做主,她勤俭持家的作风梦醉也很是满意,也就更加放心地将钱财交托到了曹诘手上,曹诘对此也是心甘情愿。 梦醉如此大手笔地向着自己要钱,她也是颇为迟疑,但是她可不想梦醉应缺钱,在众人面前落了面子,所以并未阻止。可就在梦醉将钱取走之后,感受到自己的小荷包空荡荡的,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这次她是打心底的不想放手,但看着梦醉狠狠瞪向自己的眼神,她还是不情不愿地将手松了开来。 没等梦醉将银票取出,申屠晓君就抢先一步将万两数额替梦醉付上,梦醉见状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是狠狠地剜了曹诘一眼,微笑地向着申屠晓君致谢道:“阿妹这是干嘛?阿哥可不是差这万两的人。” “阿哥说笑了。阿哥有钱小妹自然知道,只是真看着阿哥为我豪掷千金,小妹心中还是有些过意不去,阿哥不必在意就当是小妹自己买来送给阿哥的好了。” “送我?那倒也不至于,我买这块朽石就是想送给阿妹的,既然小妹已经自行结款,就当是阿哥替你选的吧,你且玩得尽兴吧。” “好呀!我还记得当年能与阿哥相识还是得益于那块朽石呢!那日我替阿哥选过一块,今日阿哥再替小妹选上一枚,那倒也是不错!小妹替阿哥选的那枚原石还没破开,但我看这枚已有灵光显现,想来破石也就在这两日的时间了。” “哦?那倒是挺好,正巧让阿妹帮忙看看,为兄的眼光如何?” “阿哥眼光独到,此石定比那所谓的镇店之石好得不止万里!” 二人相视一笑,牵着手向着开石专用开石室走去…… 第六十四章 开石丰收 第六十四章开石丰收 梦醉本想着让申屠晓君将原石带回家中再进行开石处理,毕竟能让小枪发出动静的一定都不是凡品,在外面显露多少是有些不好。可这申屠晓君就是爱显摆,执意如此梦醉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就依他的推测而言,反正这苍梧阁就是她家自己开的,都是自己人,出不了什么事。 专用解石室内,各种装备道具一应俱全,没等申屠晓君开口吩咐,就有诸多美女仆侍热情懂事的,将他们携带的诸多原石接过,整齐地排列到一旁的石架之上。由于梦醉等人携带的实在太多,房中原有石架已然不够数,当即就有一名膀大腰圆的汉子扛着一尊巨大石架自门外走进。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申屠晓君搓着手掌,迫不及待地拿起专用的精致刻刀,将石架原石一一剖开。 这些原石显然是申屠晓君事先就观测好的,石架上的每枚原石剖开,都有着极光显现。虽说光亮有限,但每枚所产之物的价值也是早已远超所值。申屠晓君的手法极为熟稔高超,仅半盏茶的功夫,半壁原石就已经消耗殆尽。产值也是极为丰富,就从目前的初步估测来看,已经拥有三千万两市值。 “阿哥这次我们一定会赚翻的,这边都还只是我勉强看上眼的,那边那些一定会更好,等到时候把这些东西卖了,多出来的钱我们五五分如何?” 梦醉也没有推诿,笑着应下。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升温,在于相互之间的利益往来,一个人的付出虽然可佩,可终究比不过两人的互帮互助。相濡以沫所留下的感情,一定会比一厢情愿存留的更加丰满。 申屠晓君忽然对着一旁的侍者吩咐道:“你,去将房帘给我拉开!”她要让外人好好见识见识自己厉害,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苍梧第一赌石王的真实实力! 房内侍候着的美女仆侍已经被申屠晓君的壮举震惊得面目呆滞,忽然听到这样的吩咐,一时也是没缓过神来,不可置信地抬手指了指自己。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还不快去!” 梦醉对申屠晓君这种喜欢大肆炫耀的行为是颇为不满的,他知道若是出言制止,她倒也真会有所收敛,可看着申屠晓君那阳光开朗的甜甜笑容,终究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随着原石中一道道的神光显现,周围人群的目光也都是被吸引了过来。虽然听不见众人口中的言语,可单看其面部表情,就能看到写满的赞叹之词。 申屠晓君享受着仰慕的目光,映照在身上的奇妙感觉,心中越发傲然,手中动作更加果断,银质雕刀在其手中翻飞若一只舞姿曼妙的银色蝴蝶,银蝶所过之处,点点神光乍亮,原本就富丽堂皇的专用解石室,此刻更显尊贵。 不消片刻功夫,已经只剩下那价值四千万的镇店之石,和那一水晶柜子的破烂朽石,此刻申屠晓君却是有些犹豫了。她敢笃定这原石里面一定会有好东西,可她不敢保证这东西一定能值得起四千万,刚刚梦醉买石时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若是此石不值此价,那梦醉可得丢脸了。 就在申屠晓君纠结之时,梦醉轻声开口道:“阿妹只管开石便是,我相信阿妹的眼光,不要有太多想法,反正我本就不是一个懂石之人。” 申屠晓君轻轻点头,随即不再犹豫,手中刀势迅猛如风,原石应声而碎,七彩色的圣光迸射而出,一枚晶莹剔透的浑圆宝珠自朴素的石衣中脱壳而出。这枚宝珠看不出成色,但就凭着诡异的彩色炫光就足矣价值千万之数,可单凭这点数额,和那四千万两白银还是有着巨大差距。 申屠晓君也因此颇为失落,伸手想将这枚宝珠收下,可就在她的纤纤玉手刚触碰到宝珠的一瞬,宝珠忽地光芒大盛,一道道的锋锐风刃,划破申屠晓君的手掌喷射而出,申屠晓君被这恐怖威势给直接吓傻了,一时间竟是忘了躲闪。 梦醉大惊失色,赶忙运功飞扑上前,将申屠晓君庇护在了怀中。他当时看着这枚神奇宝珠道蕴天成之时,就觉得此物非凡,如此圆润精美之物会是什么辅助修行的修行秘宝,但如何都没想到这看似无害之物,竟会是一种自带攻击性的恐怖灵宝,一时大意竟是阻拦不及,只得以身体硬抗此击。 眼见着梦醉飞扑了上去,曹诘也是慌忙出剑,尽管曹诘已经反应极快,终究还是余留了少些飞溅到了梦醉身上。锋锐的风刃在梦醉背上留下道道划痕,可是鲜血还未流出,就被梦醉以道机将伤口封住。梦醉带着申屠晓君脱离了危险区域后,赶忙掏出小月儿炼制的疗伤丹药一口服下,身上伤口瞬间恢复。 “这东西倒是不错,应该值不少钱吧?” 申屠晓君缓缓回神道:“应该不错吧,看这伤害力至少值两千万,不过和四千万相比,还是差了许多。”说到这她眉眼间不禁浮现出一抹失落。 梦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柔地为她包扎起了手上的骇人伤口。就在这时,一旁的朽石忽然炸开,一道璀璨神光飞射而出,直奔申屠晓君手掌而去,梦醉灵机一闪慌忙伸手,可神光飞速极快,梦醉拼尽全力终是没能将其拦下,神光直直的飞入了申屠晓君伤口之中。 不过预想中的血腥场景倒是没有发生,只见申屠晓君闭着眼睛一脸享受,手掌上的伤口瞬间痊愈光洁无瑕,随着她的睁眼,一道道蔚蓝色的玄光自其窍穴中喷射而出,没等梦醉询问,她便一把扑向了梦醉怀中。 “阿哥这是起源灵露,我……我也能修仙了!” 起源灵露是一种传说中的先天灵宝,传说这是生命的起源,是最高品质的水性元素化身之一,相传若是凡人能饮得一口,便可白日升仙,长生不老。虽说刚刚这么一滴没有一口之量,但所产生的功效依旧是神妙非凡。 原先申屠晓君曾在信中说过,她是无灵根的废体,本是无法修仙,只能被迫修习了武道。武道短寿的规矩她也是清楚的,她时常在信中跟梦醉询问,若是自己死了梦醉会如何如何,显然对此耿耿于怀。 当然梦醉一直都是避而不谈,毕竟在梦醉的心中双方的关系就是普通朋友,并谈不上什么感情,如今如此也不过是权宜之举,现在自己对她的好,也不过是对于欺骗她的一点补偿,他们并没有谈情说爱的感情基础。 在者说来,他也不相信不过是区区数面,自己真的能凭借自身外貌将申屠晓君给迷得神魂颠倒,一见钟情在他与曹诘相处的这些时日里,他早就不信了。 “哦?阿妹能够修行了,那倒是极好,我有一个兄弟正巧在一处隐世仙门内混得不错,要不我替你引荐一番?” “阿哥还有仙门背景?那可真是了不得了!” “隐世仙门不理世事,倒也算不做背景,但看他们毕竟是仙道正统,若是阿妹有意只管和我知会一声。” 说着梦醉又不禁想起孙荣的那副俏皮模样,虽是口中说着不理世事,可若是自己这次真死在这了,孙荣一定会来替他报仇的吧…… 二人又嬉闹了好一会,等侍者将剩财物换购妥当后,便打算回家了。曹诘感受到腰间小包内,沉甸甸的分量,不由地洋溢起幸福的微笑。 “阿哥我听你说过,嫂嫂身份非凡,为何还会如此在乎这些黄白之物?” 梦醉宠溺地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头道:“你不当家,不知这柴米油盐贵,如今阿哥家中账务开销,全由你嫂嫂一人打点,说起来还是阿哥我亏待了她。你若是再这般言语,阿哥可是要生气了!” 见着梦醉语气颇为不满,申屠晓君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并乖巧地向着曹诘认了个错。 三人现在的关系十分微妙,梦醉与曹诘之间是单纯的情谊,梦醉需要申屠晓君家里的势力,而申屠家目前的态度,就是要求自己能做到让申屠晓君满意,可申屠晓君却一门心思的就想把梦醉给搞到手,现在若是真想再有进展,梦醉就必须得做出取舍,这无疑就成了最让梦醉犯难的那一点…… 就在梦醉等人刚欲出门之际,一位美女仆侍挡在了众人身前,这位仆侍衣着极其华美,与其余仆从皆是不同,显然是更高级别的管理者。 “您就是梦大人吧,我家老板有话要跟您说,还请您能随奴家移步内阁。” 梦醉轻笑一声道:“劳烦这位姐姐回去通告一声,就说直接见面就是,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大可将事情摆到明面上来,我梦醉行端坐正,自是无惧苛责。” 说完,梦醉就牵起申屠晓君的手,快步走出了苍梧阁,期间那仆侍还想阻拦,却被申屠晓君厉声斥退。 这时,一道坐在苍梧阁的暗窗旁的白衣身影,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指尖轻敲着窗边木框,有规律地发出‘咚咚咚’的轻响…… 第六十五章 梦醉的抉择 第六十五章梦醉的抉择 夜深了,在梦醉的要求下,梦醉与曹诘居住在了同一间卧房内,二人休憩的软榻很大,各自蜷局于床边一角,互不叨扰。 梦醉现在很是纠结,他不明白自己到底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曹诘和申屠晓君的感情问题。如果说自己想要快速得到申屠氏族的全力支持,接受申屠晓君的示爱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可在他看来,自己和申屠晓君之间并没有什么情爱基础,申屠晓君之所以会喜欢自己,很有可能是源于对中原文化的喜爱,与其说是她喜欢自己,也许她真正喜欢的是梦醉周身环绕的那种书生气质,更有可能只是对书生身份的憧憬。 他不想让申屠晓君因为一时冲动,而抱憾终生,他实在不忍心让这样一个天真善良的少女,沦为双方政治交易的牺牲品,可为了某些目的他又不得不做,他肩负的责任,背负的期望,容不得他心慈手软,可他的良心又对自己不断谴责,双重的压迫下,梦醉苦不堪言。 至于曹诘,她的身份实在是太过尊贵,尊贵到自己难以企及,这五年里,他将丹阳治理得井井有条,一时间他还真把自己当作了治世良才,觉得自己只要继续努力,终有一天,也一定会大放异彩。可直到遭遇第一次挫折,他才明白自己和别人没有什么两样的,一切的妄想不过是自己的黄粱一梦,愚者意淫。 这几日他越是挣扎,就越发觉得自己与曹诘的距离变得更加遥远,他是真的喜欢上曹诘了,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何时开始,也许真是初见时的惊鸿一瞥,便一见钟情,亦或是她第一次为自己出头,将自己挡在身后,也许是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也许是日常时的柴米油盐,也许是少年的憧憬幻梦,也许是多年的亲密习惯…… 忽地,他感觉到枕边之人发出轻微震颤,梦醉赶忙滚了过去,关切地轻声询问道:“娘子怎么了?你没事吧?” 曹诘没有回话,赶忙地向另一边滚去,试图和梦醉拉开一段距离,可不想一时翻滚动作过大,竟是当即落空,直直向着床下摔去。她当时身体不适,又不想让梦醉担心,本就有意地睡在了床的边沿,梦醉忽然贴了上来,她都没有思考,便下意识地去躲闪。好在梦醉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回了自己怀中,这才没让悲剧发生。 “怎么了?肚子疼?” 此刻的曹诘,宛如是一只受了伤的小猫,委屈地瑟缩在梦醉怀中,可怜地发出阵阵呜咽。梦醉看着也甚是心疼,轻柔地将手深入曹诘的里衣,掌心温和地贴在曹诘滑嫩的小腹,轻轻揉抚。仔细感受,曹诘往日里柔软细嫩的肚腹,此刻竟是邦硬。梦醉微微皱眉,语气中有些严厉地轻声斥责道:“你吃那么多干嘛!这下好了肚子吃坏了吧!以后你可不准这样了,我不管你要干什么,身体健康一定要摆在第一位……” 梦醉虽是口中喋喋不休,可手掌动作却是越发轻柔,他运起功法,将他体内那本就不多的些许道机,温和地送入曹诘身体。 曹诘主修剑道,致使她体内的仙气都带有着几分锋锐之势,蕴养疗伤的能力奇差,而梦醉的修行的道法灵机就与之截然不同,梦醉的道法灵机自身不带有任何属性,与普通灵气一般无二,只是更加灵活多变一点,只要梦醉运用得当,就可以将道机反向衍化为灵气,蕴养温调可谓是功法极品。 不过如今梦醉功法等阶太低,体内的道机总量终究有限,尽管道机衍化灵气的效率极高,可终究还是抵不住梦醉的肆意挥霍,仅是一炷香的时间,梦醉的脸色就变得有些惨白。好在曹诘目前已经安然睡去,梦醉也心满意足地带着倦意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梦醉被院内的鸡鸣声吵醒,此时窗外正值黎明时分,天色还十分暗沉,不过梦醉现在的睡意很浅,被惊醒之后也就没了睡意。梦醉低头仔细地打量着怀中的玉人,越看越是喜欢,越看越是不舍。见其发丝被衔入嘴角,梦醉用小拇指尖轻轻挑出,可不想他此举却是不慎将曹诘给吵醒,梦醉慌忙地将手抽开,背藏在了身后。 “夫君你醒了。” 曹诘抬臂揉搓着自己的惺忪睡眼,意识似乎还不是很清醒,嘴中呓语呢喃道。 “嗯,我刚醒,娘子的肚子还疼吗?” 曹诘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眼神也是明澈了几分。刚被吵醒的曹诘非但没有起床气,反而模样还娇滴滴的,十分娇俏可人,曹诘迷迷糊糊地攀上梦醉的身体,用自己滑嫩的小脸剐蹭着梦醉的下巴,依偎着撒娇道:“不疼了,还是多亏了夫君为妾身调养呢!咦?这是什么……” 感受着怀中人儿的娇艳欲滴,梦醉身体不自觉的一阵燥热,眼见着事态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梦醉赶忙将这粘人的小妖精从身上摘了下去。 见着曹诘满脸疑惑,梦醉面色严肃道:“娘子,为夫有一件重要之事交托于你。” 见着梦醉语气认真,曹诘也是赶忙地甩了甩脑袋,收起刚才的玩闹之色。梦醉没有多言将一张牛皮画纸塞到了曹诘手中,郑重地嘱咐道:“你现在立马回去,将这幅设计图递交给蒲禄芸,你需要亲自监督蒲禄芸将此物打造出来,必须得做到精益求精,不能有半点差池!” 曹诘将画纸接过,可大大的眼睛里明显还写满了疑惑,梦醉自然知道她心中的猜疑,却没有开口解释。 曹诘想到,这幅画纸分明就是在云中就已经画好了的,为何当时不直接交给蒲禄芸让小月儿进行督查,而是等到如今来到了苍梧之后再行取出,这哪是将此事交托于她,分明是存心的将她支走。 二人对视良久,终是没能等到梦醉的答复,曹诘也没开口逼问,只是默默地翻身下床,整理好了衣物,便从窗口飞身而出。梦醉望着曹诘离去的方向久久无言,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但无论如何他也只能如此,时间已经等不得他的迟疑…… 天色渐明,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没等梦醉开口询问,门外之人似有所觉,直接开口:“阿哥你醒了没?早饭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听到申屠晓君的声音,梦醉赶忙收敛起脸上的颓丧,语气中带有这几分惬意道:“阿妹啊,你且在门外稍后,阿哥随后便来。”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梦醉和申屠晓君挽着小手高高兴兴地进入了大厅。此时申屠晓雪和申屠晓阳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不过桌上的饭菜却还是一点未动,也算是给足了梦醉面子。 申屠晓雪看着梦醉独自前来,不禁疑惑道:“梦老弟,我弟妹去哪了?她怎么没有跟着一起来啊?亏我还说弟妹胃口大,还特意多加了好些分量呢!” 没等梦醉开口,申屠晓君便抢先开口替梦醉解释道:“嫂嫂身子骨弱,初来我们这还有些水土不服,阿哥怜惜她的身体就叫她先回去了。” 梦醉心中早就备好了更加完美的说辞,本想着申屠晓君提问自己直接搬出,可没想到申屠晓君与自己一路走来始终都不曾询问自己,当时他还有些猜疑。可没想到申屠晓君不仅没有在此事上让自己为难,反而还默默地为自己想好了托词,这样的真情付出,叫自己如何忍心利用辜负…… 申屠晓雪和申屠晓阳对视一眼,也没在此事上与梦醉再做纠缠,毕竟申屠晓君亲自出马解围,自己等人身为她的至亲,自然不能驳了她的面子。 申屠晓雪哈哈大笑道:“弟妹既然身子不好,梦老弟还当节制才是,来来来,这可是为兄新泡的药酒,梦老弟还是多喝些补补,看看你这小脸都白了!哈哈哈……” 申屠晓君皱眉怒斥道:“大哥,我阿哥他不过是灵气消耗过度,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自家妹妹如此维护一个外家小子,让申屠晓雪很是吃味,不满地撇了撇嘴道:“咳,原来是灵气消耗过度啊,我还以为……嘿嘿嘿,不说这个了,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开饭吧!” 四人在饭桌之上有说有笑一片融洽,申屠晓君的两位兄长未有再像初见时那般的有意刁难,相反开始将各氏族的基本格局有意的透漏给梦醉,可无论梦醉如何刻意引导,合作之事几人就是闭口不提。 如今的氏族格局,以夏侯为首,武力最强,申屠次之,经济第一,鲜于族已经被林天架空成为了一具空壳,其余的十三氏族则是为寻庇护,分别投靠于申屠与夏侯门下。夏侯由于地势占优,与诸多氏族领地相邻,已有九大氏族投靠于他,而申屠虽强,却也只是勉强占得四大氏族,不过帐下氏族并不能代表双方的真实战力,毕竟投靠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出力又是另外一回事,夏侯氏族那边多半只是屈服于他的淫威,若是夏侯族果真落败,到时这些爪牙必定会变为食腐秃鹫,反倒会成为斩草除根的最佳利刃。 眼见着桌上饭食已经逐渐见底,申屠晓君赶忙再去准备,等到申屠晓君刚一走远,申屠晓阳第一次开口:“梦大人,我觉得我们该说说正事了。” “早有此意!” 第六十六章 合作协商 第六十六章合作协商 申屠晓阳开口之后,申屠晓雪起身离席,自发地站在门外,为二人的密谈进行放风。 申屠晓阳率先开口道:“以我申屠氏族的能力,不管是与大人合作,还是直接投靠夏侯氏族,都不会过得太差。那就请大人告诉我,就明面上来说,夏侯氏族的实力远胜于大人,大人有什么理由让我选择加入您的阵营?大人莫要以为,有着小妹对您的偏爱,就可以在我申屠氏族为所欲为。” 面对申屠晓阳的盛气凌人,梦醉也是丝毫不虚,不卑不亢地解释道:“我首先要说明一点,我从未有想过要利用审图小姐对我的感情,为我自己博取利益。我们的合作虽是建立在我与其相识的前提之下,可我从未把她对我的感情当作我们之间的合作筹码。” “我之所以敢同你们提出合作要求,我想我的第一封信中,已经交代得很是清楚。皇家许可,官方认证,若是这些都无法满足你们的胃口,那我倒要奉劝你们一句,人贵有自知之明,莫要以蛇吞象。有时候将自己放得太高,摔下来了注定要粉身碎骨!” 申屠晓阳对于梦醉的警告视而不见,锋芒不减,依旧盛气凌人:“我申屠氏族对于权势没有半点追求,至于财富,如今比之当年鼎盛时的梦家也不遑多让,你许诺下的好处虽是能让我们颇为心动,却也就仅此而已了。” “我们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氏族,我们对于每一个族人的生命都是视若珍宝,这场战争注定是血腥的,在不知彼此情况的前提之下,这个队,我们怕是站不了了。” “梦大人,透个底吧!全族人的性命,不是我们这些小儿之间的私下游戏,虚假的利益不会使我冲昏头脑,我想这一点,大人心里应该很是清楚。” 二人对视良久,终是梦醉轻笑一声打破了静久的沉默。 梦醉以中指指尖,轻叩自己的眉心,几经斟酌道:“好吧,我也不瞒你们了。针对夏侯家,我已经有了一个完善的计划,我可以保证,在局势明朗之前,不需要你申屠氏族出一分力,夏侯氏族必灭之。不过若是到时,你们看到了成效,切不可再做任何推辞,必须配合我将其剩余党羽彻底剪除!” 申屠晓阳嘴角微勾,言语温和了几分笑道:“若是如此,那自是极好,为国除贼乃是我大汉子民必行之事,大义所至,定当义不容辞!” 梦醉听闻此言,暗自舒出一口长气。 申屠晓阳突然话锋一转,接着道:“利益上我们是谈妥了,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讲讲情理了?” “二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梦醉微微皱眉,眼神微眯,最不想提的事,它终究还是来了。 申屠晓阳冷哼一声道:“我家晓君天真善良,如今她痴迷于你,你当如何打算?” “我与阿妹她……” “你与小妹她不过是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意?” 没等梦醉开口解释,申屠晓阳就将话头抢过。 “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若是你昨日以前就将此事挑明,我申屠晓阳还敬你是条汉子,你今日再与我说这个,是不是太虚伪了一些?” “你既是不喜欢她,又为什么要给她塑造一个这么美的梦?” “你知道吗?小妹以前过得有多自在,她就像是一匹驰骋草原的野马,自由奔放,一天到晚都能无忧无虑,就算是遇到一些小事也会有哭有闹,可这些事却只是她生活中的一些点缀。” “但自从她遇见了你,这一切都变了……” 说到这,原本一向语气孤傲的申屠晓阳,声线竟是有些发颤。 “那天,我不知道她从哪里搞到了一封黄纸信,她如获至宝一般地捧到了我的跟前,求着要我一字一句地认给她听。我亲眼看着她表情从期待转为失落,甚至说读到最后,她的眼睛里竟是泛起了点点泪滴,以前我虽然也看到过她哭,不过却没见过她真正伤心。” “我问她为什么会如此难过,她跟我说,她原本以为这会是一封给爹爹的聘书,还好她没有直接交给爹爹,不然你梦大人的好事,可就办不成了!梦大人!好正式的一封聘书啊!” 梦醉眸光微动,旋即语气平淡地解释道:“我们当时都只是萍水相逢,且不说我根本就不会有时间去准备聘书,而且当时我就讲明了,曹诘是我的娘子,我并没有想……” “好了,梦大人你也不必如此解释,这些小妹也都与我们说过了,不然你以为就凭你躲在了云中,我们就不会找去?云机坤没有这么大的面子,你,也没有!” “小妹当时就已经将一切都为你解释清楚了,说什么一切都只是她自作多情,说什么你本就是有妇之夫,你知道吗?她当时解释时可比你现在要激动得多,我也是头一次看到高傲的小妹,会表现得如此卑微,卑微到都不敢去说她喜欢你,生怕会因为自己对你的偏爱,为你带去‘不必要’麻烦。” “更可笑的是,小妹为了能亲自跟你回信,花费三天三夜的时间,就将写字学会,甚至还会因为一封信中出现三两个错别字就将一封信反复临摹,可到了临末,却又说自己的字太丑,怕你会看不懂,反而叫我将之重抄一遍才敢送出。” “我这么一个不懂感情的人,看着信中的句句掏心之言,都会忍不住地感到温暖,可某些人的回信,却是生分得让人心寒。呵呵,梦大人,那些话你都是有仔细推敲过的吧?还真是官方的让人挑不出毛病呢!” “我只是说了,我那个身份应该说的话罢了。”梦醉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丝毫感情。 “这我倒是无法反驳,就像你信中那样,挑不出半点毛病,寒心但不刺骨,力道把握得刚刚好,啪啪啪……”说着申屠晓阳还煞有其事地鼓了鼓掌。 “直到一年之后,小妹整日整日地把自己关在房内,终是练出了一手好字,我也是真的想不到,一个脱缰的野马,会被这无形的锁链捆缚至此,竟是能让一位见书入睡的野丫头,主动去学习识文断字,啧啧……” 紧接着申屠晓阳的表情飞速变换,从一开始的唏嘘之色迅速地演变成了愤怒:“可随着她第一封字体娟秀的小字寄出,回应她的却是另一封娟秀小字,奇妙的是,聪明如她,居然还为此高兴了好几天……” “那时她已经不再需要我了,我也不知道你们的书信内容,直到我见其状态反常,这才忍不住地去偷瞄了一眼,你知道我当时看到那幅娟秀小字时的心情吗?当时我只想是自己的眼睛瞎了!更可笑的是,我如此机灵的小妹,至今仍是觉得,你为了她练就了一副好字,你说她若是哪日大梦惊醒,她该作何想法?” 梦醉这次没再出言解释,而是坐直了身子,静静地倾听。 “其实这五年的交往过后,小妹马上就快要放弃了。她开始意识到人生苦短,她曾经问过你修行之事吧?当她在得知你能够修行之后,就想尽办法的为自己寻求长生之术,当她知道长生无望之后,对你们之间的感情也逐渐生出了退意,我眼见着小丫头的美梦……呃,不对,我觉得更应该称为噩梦马上就要破灭,她本该就要迎来解脱了,你昨日为何要来,为何要给她机会,你为何又要让她看到新的希望?为何?!” 面对申屠晓阳歇斯底里的怒吼,梦醉依旧端坐一动不动。 “你昨日为何要骗她,继续像以前那样端起你的官架子不好吗?你为何要主动地去牵起她的手,你为何又要刻意地去将曹诘孤立,你今日为何又故意地将曹诘支走,你现在怀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还用得着我多说吗?!你可知道,昨日自从得知自己可以修行之后,小妹非但没有因此就肆意放纵,更是卑微的决定要去给你做妾!你这样的一个烂人,真的配得起吗?” “无耻、下流、卑鄙、恶心!你这样的人难道不是比夏侯氏族更加恐怖,你这样的行为难道不是比他们更加龌龊!” 梦醉依旧静坐,等到申屠晓阳将自身憋闷的情绪彻底发泄一空,这才开口道:“阿妹对我的情愫,我一直都是有知道,不过我并不知道她居然为我付出了如此之多,我本以为她只是少女情窦初开的一时冲动,毕竟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共同经历,我们不过是相见寥寥数面,又是匆匆而别,而且我们的初见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愉快,我本觉着这份感情不过就是申屠小姐的一场狩猎游戏……” “呵,狩猎游戏?我看只有你,才会把感情当作是狩猎游戏吧!” 梦醉没有理会申屠晓阳的讥讽,继续解释道:“昨日我来此,第一时间里,的确是有想过利用申屠小姐对我的偏爱,不过这一切,在我见到她那澄澈眼神的那一刻,就打消了主意。至于后来所做的那一切,不过是想要稳住申屠小姐的小性子,怕因为她的任性无意之举,会给我平白地添加难度,但随着我们的几经相处,我也是逐渐认识到了阿妹的真心,可我依旧还在纠结……” “你还有什么好纠结的!我家小妹都决定给你做妾了!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莫非你还想要她给你当丫鬟不成!” “二哥你先冷静一下,理智是我们能进行正常沟通的基本需求,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第六十七章 梦醉的取舍 第六十七章梦醉的取舍 等到申屠晓阳平静之后,梦醉这才再次开口:“阿妹对我一往情深,我自然不会辜负于她,二哥你只管放心,我梦醉不是一个负心之人,我肩负得起责任,该我承受的我就绝不会推辞。” “哼!话说得如此好听,你不会真要我小妹去给你做妾吧?此事我父亲是绝不会答应的!” “自然不会,我会让她做我的正妻。” “那曹诘怎么办?” 梦醉沉默半晌没有说话,喉结几经滚动,终是将那自己都难以接受的话吐露出口:“事后我会想办法将她赶走,我与她终究是有缘无份,而且我对她来说,似乎也不是很重要……” 梦醉是真的喜欢曹诘,可每每想起二人的身份之差,梦醉总是心力憔悴。当他在得知申屠晓君对自己的爱慕之后,回想过往的点点滴滴,自己似乎就和申屠晓君没什么两样,也许现在的自己在曹诘眼中不过只是一个重要的玩伴罢了,若是真要相伴一生,梦醉并不希望那个人会是自己。 在这五年的期间,梦醉曾不止一次地向曹诘表露过自己的爱意,可曹诘却对此总是视而不见,那么这所谓的相亲相爱,似乎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完美。若是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倒不如早些结束,毕竟地上的公鸡与天上的凰鸟本就不是一个物种,二人是没有未来的。 申屠晓阳听着梦醉这般绝情的话语忍不住的辱骂出声:“你可真是一个畜生啊!” 梦醉没有说话,疲惫地闭上眼睛,追忆着过往的蛛丝马迹,可笑的是他竟是想不起他与她究竟有过怎么样的纠葛。回忆中的每一幕,无不是曹诘那绝世容颜的惊鸿一瞥,亦或是与其完美身材接触的怦然心动。 梦醉惨然一笑,自己果真是个畜生,读了数十年的圣贤之书,仍是洗不清这一身的污浊之气,相处数年之久,竟将龌龊的情欲当作了神圣的爱情,自己的所作所为与申屠晓君相比,不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畜生吗? “也许离开我,她会过得更好。” 申屠晓阳对此是嗤之以鼻,他虽然不懂什么情爱,但他也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梦醉的所作所为无疑是让他感到万分恶心。 “嗤!我也觉得,她若是没了你,还真会过得更好。不过这些我都不在乎,既然小妹喜欢你,你就必须要替我们照顾好她,从今往后,我不希望再看到她因你而流泪,你就算是骗,也得把她骗好,骗她一辈子,你自己织出来的梦,你自己去圆,若是你胆敢再让小妹伤心,就休要怪我申屠氏族的刀斧锋利!” 梦醉语气淡漠道:“我与阿妹的事,我自会与之处理好……” “你别再一口一个阿妹了,怪恶心人的,你知不知道我们这阿哥和阿妹是夫妻双方之间的称呼,如今你还没有娶她,就不要随意的去败坏她的名声。” 梦醉嘴唇微张,却是说不出话来。这世间真的会有一见钟情这种东西存在吗? 这时,申屠晓君忽然破门而入,坐在梦醉这个位置还能隐约看见申屠晓雪在其身后进行阻拦。 申屠晓君一进门,就满脸恼怒的大吼大叫道:“申屠晓阳你大白天的关什么门?这里都是自家人,不防别人,防我不是?阿哥,他有没有威胁你什么,若是有,你只管跟小妹说来,小妹定会为你做主的!” 梦醉看着那关切的眼神,心中是说不出的难受,这种难受无法言语,却是使人备受煎熬。 “阿妹……晓君莫要胡闹,我与二哥不过是商议一些针对夏侯家的行动细节,也没有说要避着你的意思。晓君妹妹若是真的对此事感兴趣,那等到吃完饭后,到我的房中,我再替你细细讲解一番如何?” 申屠晓君先是对着梦醉甜甜一笑道:“阿哥愿意操劳,小妹自然是不敢懈怠。”说完之后,就眸光狠厉地冲着申屠晓阳狠剜了一眼,显然是察觉到了梦醉的措辞变换,这一点让她很是不爽。 申屠晓阳则是讪讪挠头赔笑,丝毫不敢触其霉头。 申屠晓君见着气氛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紧张,也就没有继续挑事,她从身后丫鬟的手中接过她精心烹饪好的饭食,十分贴心地端到了梦醉面前,拿起梦醉的碗筷,将一节细嫩的排骨挑起吹凉,缓缓地送至梦醉嘴边,梦醉只是稍作迟疑,便张口一口吞下。 等到饭后,梦醉带着申屠晓君来到自己的卧房,将一张宣纸平铺于桌面之上,取来一支狼毫细笔,一边用墨迹描绘着各方势力格局,一面为仔细地为其分析当下局势,这些话与其是说与申屠晓君去听的,更该是让其转达给整个申屠氏族的。 梦醉的讲解很是透彻,申屠晓君也能够一一领受。可令梦醉惊奇的是,自己的计划在自己看来可谓是天衣无缝,可申屠晓君却能从中不断地找出自己的不足,并且为其提出解决方法,或是更好的改良建议。申屠晓君的智谋远不是曹诘能比的,她比曹诘在布局谋划上的天赋,高出的绝不止一星半点之多。 梦醉与其越是讨论,便越觉投机,二人渐渐的也开始放开,借着半壶茶水,你推我饮,虽未饮酒,却个个都是面红耳赤,二人从小小的丹阳局势逐步推演到当今朝局,再从这天下大事有推演到更小的一家一户,两人畅所欲言举觞对酌,这一刻两人的情感得到了真正的升华,可不同的是,梦醉多了一个知己,申屠晓君却是多了一个偶像。 在二人相谈甚欢之际,天色已是由明转阴,这时一道慌忙的女声传来,将二人的交谈打断:“小姐,小姐段干大官人来了!” “段干大官人?”梦醉下意识地皱眉询问。 申屠晓君则是眉眸轻挑道:“阿哥可还记得,小妹曾说过有四大氏族投靠于我申屠氏族,这段干氏族便是这四大氏族中最强的那一个,这段干大官人乃是段干少主,名叫段干继勇。两年前他爹便多次写下聘书,有意为其求娶于我,不过这聘书都被我二哥给有意拦下,今日他亲自前来,恐怕又是为了娶我之事,这次怕是有些麻烦。” “晓君妹妹不喜欢他?” 申屠晓君斜横了他一眼,显然对他这种明知故问的行为很是不满。 梦醉讪讪一笑继续道:“晓君妹妹也没必要为此事忧愁,这事只管交托于我,不管他是哪来的大官人,也一定会叫他明白,有些宝贝不是他这等凡人可以企及的。” 申屠晓君娇羞的小脸微红,却是没有接话,依旧自顾自的低眉沉思,显然是不希望梦醉插足此事,在她看来,如今夏侯家会如此针对梦醉,与当初梦醉替自己出头,将夏侯金吾打伤有着很大关系,她不想再看见,梦醉因为自己而再次树敌。 梦醉显然也是看出了她的顾虑,将宽大的手掌轻搭在申屠晓君的窄肩之上,言语温和道:“阿妹只管放心,我的聘书也是早已备好,正愁着不知如何与令公商谈,借此时机倒也正巧。” 申屠晓君忽然眼眸中微光一闪,“什么?他……他说他也带了聘书,他的意思是说他要娶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梦醉看着她那欣喜的痴傻模样,心中是说不出的惆怅。 此时此刻二人的内心戏都是极为丰富,不过是一人欣喜,一人忧愁。 申屠府,议事大厅内,两位长着长长胡须的中年汉子正把臂言欢。申屠晓雪和申屠晓阳并列坐于一侧,其对面是一位身着精细麻衣的壮实青年,这青年气势极为强盛,模样也还算是颇为俊俏,虽比不得梦醉,却也胜过世间绝大多数的凡俗男子。 显然这位便是传说中的大官人段干继勇。此刻他浑身的肌肉紧绷,加之眉头紧锁,无不是在表明他内心的愤怒。 梦醉牵着申屠晓君温润如玉的小手,不急不缓地踏入殿堂。段干继勇一见到此幅景象顿时就炸了毛,怒吼道:“小子放开你的脏手!你是什么身份,也敢非礼我的申屠妹妹!” 梦醉剑眉微挑,不以为意地轻笑一声道:“你问我是什么身份,你爹没教过你吗?我是丹阳县令名叫梦醉,怎么?吓到啦!嘁……” 段干继勇一时间也是被梦醉的话给噎住了,他只知道有一位小白脸勾引了他的申屠小妹,可没想到这人竟会有这样的一层特殊身份。同 一时间被惊住的还有两位家主大人,他们与段干继勇一样,也是得知了申屠晓君与梦醉之事,只是还没来得及查清梦醉身份,便匆忙地展开了研讨会议,毕竟双方已经到了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以爱称相称的地步,若是再晚上一点,谁也无法预料将会发生多少更加离谱的事情。 前一刻,他们都还以为着梦醉不过是一个颇有家财的外乡之人,毕竟本地能有如此财力的着实不多,其余那几家的公子自己也是十分熟悉,而梦醉自身又是一向低调,就连在此之前的唯一一次挥霍钱财还是借着申屠晓君的名头进行使用,这样财不外露的习性,使得三人从始至终就没有往他丹阳县令的身份上去靠。 “几位家主可有为我晓君妹妹的婚事商量出一个合适结果,若此事不能让阿妹满意,我想我们还是得再仔细谈谈……” 第六十八章 梦醉抢婚 第六十八章梦醉抢婚 也不是说梦醉的身份有多尊贵,只是这层身份太过正规,有着这层身份存在,不管是在哪他都必须被奉为上宾。要说敢对梦醉出言不逊的,五年来也仅有夏侯金吾独一位,不过这位勇士在被曹诘斩过一剑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梦醉的视野之中。 梦醉是朝廷命官,他们这些世家大族也许能私自动用的权力要远胜于他,但是站在梦醉身后的却是整个朝廷,是整个汉朝。更重要的是,梦醉凭借从荆湖郡丞手中学的的治县手段,将整个丹阳都来了一次改头换面,如今的他可谓是民心所向,可以称作是真正掌有实权的大官了。 他们当初对付各县的地方县令,也不过是想办法让他们失去民心,随后步步缓图,从没用过什么武力手段。有些朝廷做背景,哪怕是像云机坤这些已经被氏族架空了的闲官,也依旧能备受尊重,在礼数上不敢有丝毫怠慢,不过各方言语暗讽肯定也是少不了的。 想当初夏侯雄霸之所以敢直接带人登门,也是已经做好了与朝廷斗争的打算,而且就算是这样,他们办事却也还是不敢太过的张扬跋扈,一直都是以尊称称呼梦醉,还在顾及着律法民情,最后之所以和梦醉撕破脸皮,也是因为梦醉的谋划,已将他们给逼至了走投无路之境。梦醉正是因为知晓此理,才会对少女等人的惨死倍感自责。 面对众人的神情错愕,梦醉没有再做言语,牵着申屠晓君的小手直直地向着主座而去,两位家主也是不敢多言,连忙地站起身来,将上座给二人让出,至于自己则是将自己的儿子们赶到一旁,坐在了次座之上。 “诸位公子且慢,小妹之事终究还是家事,既然是自家之人,就一起坐下听听吧。” 几位公子见状就欲出门而去,却被梦醉叫回留住。此时谈话的性质已经发生了改变,照原本来说,这只会是一场普通的家族联姻会,没有身份阶级之分,只有亲疏辈分之别。可有了梦醉的加入,就成了氏族之间的正式会谈,而且梦醉直接就要求坐在了主位,更是表明这事将与官府有关,再往大点,更可以说是与朝廷有关。既然这样,那他们这些没有话语权的,自然要退下避嫌,而梦醉的出声挽留,无疑是赋予了他们说话的权力,给了他们一个立足在此的基本理由。 “自古以来,男女婚嫁之事都讲究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梦醉如今却是孤家寡人一个,敢问伯父,那小生的婚事该由何人主持?” 申屠家主赶忙笑着回应道:“梦大人七窍玲珑,而可惜身世凄惨,既然已无长辈庇护,婚嫁之事理应由自己决断。” 梦醉微微一笑,显然申屠家主是愿意将申屠晓君许配给自己的。 梦醉原话说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是父母,二是媒妁,申屠家主的回答谈到了父母之名,却有意地避开了媒妁之言,显然他自己有意成为两家之间的这个媒人。 梦醉见势头不错,赶忙乘胜追击道:“哦!原来如此。多谢伯父为小生解惑,梦醉在此先行谢过!”说着梦醉微微拱手,恭敬地致上了一道谢礼。 申屠家主赶忙起身回礼,不敢有丝毫怠慢道:“梦大人言重了,梦大人高风亮节,能有用到小老儿的地方,是小老儿的荣幸,还哪敢受梦大人之礼!” 梦醉恭敬地将老人扶起,朗声轻笑道:“申屠伯父虽屈居于深山之中,却仍能做到博学多识,梦醉惊觉格外难得。伯父如此了得,而家中公子也都是谦逊有礼,显然是家风端正,小生对此甚是佩服。若是伯父不曾嫌弃,小生斗胆向家主求娶申屠独女,还望伯父成全!” 就在梦醉好事将成之际,一旁坐着的段干继勇坐不住了,赶在申屠家主开口之前怒吼道:“梦醉!你是什么意思?做事都还得讲求一个先来后到的道理,我父亲早已于两年之前就为我送出了聘礼文书,你先是占我家晓君的便宜也就罢了,如今还想断我姻缘,是不是太不讲礼了些!” 听到自家儿子出声讲话,段干家主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两年之前自家的确送过聘礼文书,不过却都被申屠氏族秘密的退回,显然是对方并不想将申屠晓君许配给段干氏族,好在申屠氏族做事还算隐蔽,也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甚至可以算是他们段干氏族的丑闻,而自己的傻儿子竟然还把此事当作了自己争论的本钱,这如何不叫他愤怒。 段干家主本想着是顺水推舟算了,一个别人家的女人而已,就让梦醉娶了去对自己也不会什么影响,而且他只需要无作无为,就能轻而易举的在双方之间都做一个好人,到时双方若是理清了事情缘由,还可能记着自己一个好,何乐而不为。 可如今自己的儿子已经出手,那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也不能弱了声势,毕竟自己一方只要有着一人发言,就代表的是自己家族的态度,丢的脸面也不止是自身的脸面而是整个家族的脸面。明知着己方赢面不大,可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往上顶。 段干家主先是轻抿了一口茶水,随后面色严肃地沉声质问道:“申屠家主这事要这么办的话看,恐怕不太厚道吧?” 申屠家主先是一脸疑惑,显然他对此事并不了解,一开始他还以为这只是段干小儿的意气之言,可如今段干家主开口质问却是坐实了此事的真实性。一念至此,他恶狠狠地瞪了申屠晓雪和申屠晓阳一眼,心中对此事也是有了一个大致猜测。 “段干家主这话不该这么说吧?在我看来,儿女的婚姻之事还得讲究一个缘分,你们也都看见了,如今我家小女与梦大人恩爱有加,二人郎才女貌,显然是天定良缘,这天定之事,老夫可不敢打破,若是您老有何不满,还是自己去和梦大人说道吧。” 申屠家主并不知道自己儿子对此事的处理方法,说话也不能说得太过激进,只得打出一个巧妙的太极,将两家的矛头抛给这个引发矛盾的元凶,将自家完全摘出的同时,表明自家的站队立场。 本来这个时候,申屠晓阳他们可以趁着矛盾转移的时机,将退还聘礼文书的事情给讲解明白,到时段干家主也只得无话可说,可此时申屠晓阳却是抱着一副看好戏的态度,丝毫不顾申屠家主的眼神示意,悠哉游哉的品茶嬉笑。 梦醉瞟了一眼申屠晓阳,不屑地轻哼了一声,随即眸光转向了段干继勇语气轻蔑,态度桀骜道:“聘书?两年前递的?你可知本官在五年之前,刚刚来此赴任之时便已经将聘书亲手交到了晓君妹妹的手上了。这先来后到,似乎也是本官在先吧?” 段干继勇大怒道:“你放屁!你五年前才多大?而且那时的你,怎么可能见得到申屠晓君!” 梦醉勾唇轻笑道:“呵呵呵,正是因为不可能,所以才叫姻缘嘛?当时晓君妹妹恰巧去我所在的云中赌石,我们又恰巧看中了同一枚石头,这才结下了此等良缘。哦……我想起来了,若是你对我所说之言仍存有疑虑,你大可以去问问那个叫什么夏侯金吾的家伙,看看那小子的手是为什么断的,呵呵呵……” 段干继勇听闻此言仍是不服,继续道:“就算如此,你也不可能在一天的时间内就俘获了申屠晓君的芳心,你的聘书肯定是被申屠晓君给丢了,不然你叫她拿出来个我看看!” 申屠晓君心中没底,当初她的确是拿到了梦醉给的信,可那封也不是聘书啊!她赶忙出声替梦醉反驳道:“段干大蛮子你是说阿哥在说谎不成!他既然说给过了聘书就是给过了,我可以作证的!” 段干继勇被申屠晓君这句话噎得是哑口无言,人家女孩子都亲自出来作证了他还能怎么样呢? 不过段干家主这个人精却是看出了端倪,申屠晓君小手紧抓着裙摆明显是底气不足,既然是真有此事,那又何必为此心虚。 他大笑道:“老夫果真是没想到梦大人竟然和申屠小丫头有着这般缘分,倒是老夫的过错喽!不过既然是早有聘书,想来梦大人的聘礼一定是珍贵非凡,老夫也是难得到此一趟,不如申屠小丫头就将其拿出来念给老夫听上一听,也好让我这山野村夫见些世面可好?” 申屠晓君满脸为难,刚想开口解释说聘书自己没带在身上忘记放哪了,随口糊弄过去,可却被段干家主接下来的一句话将后路堵死。 “申屠小丫头和梦大人如此恩爱,这重要的聘书应该是珍藏好了的吧?” 申屠晓君慌乱解释道:“这聘书我……” “那是自然,我还记得今日早晨还见过晓君妹妹仔细研读呢!”梦醉炫耀的话语将申屠晓君的解释声压下。 段干家主见二人这般遮掩,也是越发的笃定,步步紧逼道:“既然如此申屠丫头何不快些拿出,莫不是觉得老夫等人眼拙,不配观看梦大人的墨宝不成?哈哈哈哈……” 他虽然是在开怀大笑,却让申屠族人感到异常不适。 第六十九章 约战 第六十九章约战 段干继勇也附和道:“申屠晓君你不会是把梦大人的聘书给弄丢了吧?不然有什么好犹豫的!”申屠晓君越发为难。 梦醉此时轻笑道:“晓君妹妹你就拿出来给他们瞧瞧吧!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申屠晓君满脸疑惑地看向梦醉,晶莹的杏瞳之中,分明是在询问:“梦醉你什么时候给过我聘书,我怎么不知道啊!” 梦醉轻轻勾唇道:“晓君妹妹,你就别装了,今日早晨我还看见你将信纸别进了腰间。” 申屠晓君闻言,立马装出一副小心思被拆穿的娇羞神态,一旁恼怒的段干继勇此刻也是看得痴迷其中,无法自拔,好在段干家主及时地用肘尖狠拐了一下,不然他这副丑态注定要让段干氏族丢尽颜面。 申屠晓君试探性地将小手伸入腰间一顿摸索,果不其然触碰到了一封柔韧之物,将其小心取出,这信封竟和当初梦醉五年前给自己的那封是同一种质地。申屠晓君再见此信也是微微愣神,这次没再等段干一家开口,她迫不及待地将信封缓缓拆开,一张整洁的信纸上歪歪斜斜地写着一行熟悉小字。 这字奇丑无比,笔墨勾连乱画作了一片,说实在的,你就指着这行小字说它是另一种古文,我想也没有人会去尝试反驳,若非申屠晓君对梦醉的字迹早有研究,此时也是定然认不全的。 “万贯家财不及卿,唯有性命可作聘。” 申屠晓君将这短短的十四个字轻声念完,芳心已然彻底沦陷,也顾不得在场众,激动的一口小啄在了梦醉的脸庞。梦醉下意识地想要躲闪,可躲闪的冲动却被他的理性硬生生地压制了下来,感受着脸庞的温存,梦醉洋溢出了幸福的微笑,可他的牙龈却是莫名的一紧,心也是狠狠的一揪。申屠晓君在这大胆的一吻过后,娇羞地跑到了幕后躲了起来。 段干继勇直接就看红了眼,也顾不得梦醉的身份,大声质问道:“梦醉这就是你的聘书?这分明就是地痞流氓的强娶豪夺,你想要一分钱都不出就将申屠晓君娶回家,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申屠族人也是尽皆皱眉,这话是说得漂亮,可你的命说给我了,我也不能要啊,这不是纯纯的白嫖……呃,花言巧语蛊惑人心嘛! 梦醉摊开手掌,不予反驳,坦然地轻笑道:“这聘书的确无礼了一些,毕竟当时我初任为官,身上银钱加起来也不过百文之数,就算是全数扔在了地上,我想诸位也没人会多看上一眼。呵,伯父也知道,我年幼为官,那时为人处世也都还颇为稚嫩,说出这些可笑的天真言语,放到如今自然是不合理的,所以我在来此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新的聘书。” 说着梦醉就从怀中掏出一张粉色信封,那是申屠晓君常用的信封,梦醉熟练的将信封解开,取出内里的信纸,这时梦醉倒是有些为难。聘书没有自己诵读的道理,这样多少有些炫耀张扬的意思,可这封信件的字迹依旧潦草无比,一般人指定是看不明白的。 梦醉将目光投向了申屠晓阳,可申屠晓阳却有意地将脸撇开,梦醉无奈,刚准备亲读信之时,申屠晓君又从幕后走了出来,将梦醉手中的信纸一把夺过,开始仔细诵读。梦醉看向一旁的申屠晓君,她脸上的绯红仍未褪去,捏着信纸的小手微微泛白,显然是用了十足的气力,亮闪闪的大眼睛中明显的还躲藏着一抹慌乱,时不时地偷瞄上梦醉一眼。 梦醉这封信上的聘礼与上一封可谓是截然不同,其奢华程度可谓是远超众人的想象,众人的心思都沉浸在梦醉的昂贵聘礼之中,没有一个人有多余闲情去留意二人之间的微妙互动。 申屠晓君刚一念完,申屠家主便哈哈大笑起来道:“哈哈哈,梦大人看来对小女果真是心爱有加,没钱时可以甜言蜜语极力哄骗,等到成才了也是毫不吝惜家财,小女交托给大人,小老儿很是放心啊!哈哈哈……” 梦醉赶忙的谦逊回礼道:“伯父过誉了,小生这点家财,在申屠家主眼中还是拿不出手的,伯父完全没有必要如此过誉小生,只是我虽无力去让晓君妹妹过上在申屠氏族时的豪奢,但我却可以保证,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晓君妹妹就绝不会吃到一点苦楚。” 眼见着梦醉和申屠晓君的婚事越发顺利,段干继勇急了,口不择言道:“梦醉!你说你废了夏侯金吾,可我曾听闻这夏侯金吾却是被一名美女剑仙给斩伤的,而且梦醉你似乎和那位传闻中的美女剑仙还在以夫妻相称吧?” 听到段干继勇此言,申屠家主忽地眼神一凝,目光狠厉地盯向了梦醉,语气中压抑着熊熊怒火道:“梦大人,段家小子说的可曾属实,若是这样,我家女儿到了你家将如何自处,你难不成是要她替你做妾不成?!” 梦醉微微挑眉,他本以为这事申屠晓阳早已与申屠家主讲解清楚,不然自己刚刚登堂之时,他完全不可能会来迎合自己才对,毕竟自己和曹诘之事也并不算节制,基本上所有的世家大族有心打探,都能了解一二,想前些年初登官场之时,不少的送礼人还会配上一些名贵的胭脂水粉,有意的试探梦醉心意,当然梦醉自然是不会接受的。 就申屠家主目前的表现来看,他对外界之事的所知甚少,这对于一家之主而言,是很恐怖的事情,而且申屠晓阳和申屠晓雪所展现出的权力也是大的恐怖,这申屠氏族的权力格局似乎是有些奇特微妙。 梦醉本不想在这烦心事上多做纠缠,可既然申屠家主提问,他自然也就不能回避,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掌,以中指轻敲着眉心斟酌道:“段干小子说得的确属实,不过其间还是有些误会。伯父也知道我是远调而来,一路走来路途艰险,途中恰逢这位剑仙出手相救,这才勉强捡回了一条小命。后来我为了寻求这位剑仙庇护,便以高价聘请其做了我的贴身护卫,至于以夫妻之称,不过是为了让其有合适的身份,方便行事罢了。若是我们婚事定下,我自会张贴告示宣告全城,申屠家主无需忧虑小妹的名声问题。” 尽管梦醉言辞勤恳,段干继勇却是丝毫不给面子:“嘁,你说没影响就没影响,你当你是谁啊!你和那美女剑仙的举止那般亲密,这些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不过这时候申屠家主却没有再跟话,显然已经不在乎这些事情了,梦醉也就没有必要再去刻意解释,而是直接就转头发难道:“段干公子对本官的生活习惯很是了如指掌嘛!也是,本官刚来此地做客还没两天段干公子就来了,显然本官的一举一动都在段干公子的监视之下啊!” 段干家主见此大感不妙,监视朝官可是大事,一旦被扣上帽子可就麻烦了,赶忙出声解释道:“梦大人息怒,犬子纯属冲动胡言,我们怎么会知晓梦大人的私人生活呢?今日来此也不过是凑巧罢了,我早先听闻梦大人有容人之量,定不会因此等小事迁怒我等。” 梦醉借坡下驴道:“那是,不过段干家主也知晓饭可以乱吃,可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段干家主明白了梦醉的意思,狠狠地一掌甩在了段干继勇的脸上,大怒道:“孽子!还不给梦大人道歉!” 段干继勇却是很不服气,一脸倔强道:“父亲,我何错之有!梦醉你根本就没有资格求娶申屠晓君,你不过是一个衣冠楚楚的衣冠禽兽,申屠晓君是我的,永远都是!” 众人皆是脸色大变,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向此人,这话说得太过不合规矩,纯纯就是在撒泼打滚的耍无奈!众人对其的感官一时间也是接连下降了好几个档次。 唯有梦醉此时不怒反笑轻声开口询问道:“我是衣冠禽兽,不配求娶晓君妹妹,害……好像也在理,不过你说我不配,那你又有什么资格呢?” 段干继勇丝毫没有理会梦醉的言外之意,直接就骄傲地站起了身道:“我?哈哈哈,我现在已经是二品武夫,用不了十年时间必定能登顶三品武师境界,到时别说是你,何人见我不得尊称我一句大师!” 武道三品之境在这片大陆之上已是上层战力,若是武道意识高上一点甚至有机会硬抗四品仙人,上了战场已经是能当将军的存在,的确是有些了不得的。 梦醉咂了咂舌,随即道:“三品很强吗?我记得夏侯雄霸好像就是三品的吧?还不是在我的手上死了一遭,你这二品的小子,又有什么好在我面前吹嘘的。” 段干继勇嗤笑一声道:“他的三品也配和我武道的三品做比较,而且我听闻梦大人当初好像也不是靠自己赢的吧?” “好,你既然有如此底气,不如你我比上一场,我倒要看看你骄傲的资本究竟够不够格!” 第七十章 震惊!棋局 第七十章震惊!棋局 段干继勇剑眉一挑,有些诧异道:“你说你要和我决斗?”他实在无法想象眼前这位文弱书生,居然胆敢跟自己提出挑战申请,这无疑是天大的笑话。 可梦醉却是依旧面色从容,语气不急不缓道:“没错,我要和你决斗,你不是说你武力高强吗,我就是要在你最擅长的方面将你彻底打服,让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求娶晓君妹妹的资格!” 段干继勇怒极反笑:“好好好,老虎不发威,还真把我当病猫了。打就打,今日我不把你打残了,就算你身板硬朗!” 梦醉勾唇一笑道:“生死各有命,伤残独自背。” 梦醉此言一出算是将双方的生死状给定下了,也表明了这场决斗的公正性,不再受各自的势力所影响。不过话虽如此,可若是梦醉真的被打死了,朝廷可不会管你是否有着这些缘由。 段干继勇冷哼一声不以为意,轻蔑一笑道:“不知梦大人要决斗时间定在何时?最好还是快些,可别雷声大雨点小,说说就过了。” “既然段干公子如此急切,那本官也就不再拖延,就现在吧,速战速决!” “现在?!”申屠晓君惊叫出声,在她的心中,梦醉一直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如今却是主动的提出与人决斗已经是出乎意料,她本觉得梦醉是想过些日子等到曹诘归来,想办法安排其替打,或是到时候再整出一些幺蛾子,想办法让段干继勇主动放弃,可怎么都没想过他是实打实地想来正面对抗,这大腿还没人家胳膊粗的梦醉哪有丝毫的赢面可谈。 申屠家主也是慌忙的出声劝谏道:“梦大人今日天色已晚,我申屠府内的训练场上并未安置灯火,这黑灯瞎火的多少会影响各位的发挥,要不……我们还是改天吧?” 申屠家主可不想真的让二人打起来,准确来说是不想让二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打起来,毕竟是武斗,双方注定会发生伤残,到时出了意外,无论是谁,都一定会和自己的申屠氏族脱不开关系。 梦醉摆了摆手道:“我梦醉从不怨天尤人,输赢我都会坦然承认,至于环境因素,我倒是从不细究。当然,伯父此言也颇为在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我这般武德,那就依了伯父的吧,我们就将决斗日期改在……” “慢着!”没等梦醉把话说完,段干继勇就赶忙将其打断,这么好的机会他可不想放过,若是真让梦醉延期的计划得逞,到时指不定生出什么变数来,“梦醉,我觉得我们的确是等得起,可申屠晓君的婚事却是等不得了,决斗之事还是应该速战速决,我虽然不懂你刚才说的武德是什么,可我段干继勇输还是输得起!” “段干继勇你是什么意思?本小姐的婚事还由不得你来操心,再说了就算你真的赢了我阿哥,我依旧会嫁给阿哥,而不是你这个丑八怪!” 梦醉抬手将申屠晓君的叫骂声制止,皮笑肉不笑地出言讥讽道:“哦?看来段干公子对输的觉悟很高嘛!” 梦醉略作停顿,待到段干怒气上头之后继续道:“我从未将晓君妹妹当作我们决斗的筹码,我与你决斗不过是想让你好好的认清现实,你自以为是的强大并不是真正的强大,真正的强大是不需要由自己来夸耀的。你所谓的本钱,不过是我瞧不上眼的奇技淫巧,若是我今日赢了你,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不要再拿到我晓君妹妹的面前炫耀,既可笑又无知。” “梦醉你丫的要打就打,哪来的这么多废话!我给你一个时辰准备好装备,我在训练场等你!”说完此话,段干继勇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外,在申屠府侍卫的引领下走向了训练场。 梦醉眉头一挑,双手无辜摊平,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段干家主。段干家主顿感不妙,马上就欲开口解释。可梦醉哪肯给他这个开口的机会,抢先道:“害,算了,既然段干公子‘执意如此’,那本官也只好舍命奉陪喽!”说完,他也学着段干继勇的模样,大刀阔马地摔门而出,明里暗里讽刺意味十足。 梦醉的这般手段,两位家主直接就倒吸一口凉气。先前决斗之事本是由梦醉提出的,那么致使决斗产生罪魁祸首便是他梦醉,责任重大方就在他梦醉的身上。 可梦醉仅凭着这不瘟不火的三言两语就轻而易举地将段干继勇给彻底激怒,并迫使其在这无形的刻意引导下,直接就来了一波偷梁换柱,所有的责任一股脑的转嫁到了段干继勇身上。 梦醉最后的那一句话更是点睛之笔,时机拿捏得刚刚好,刚好就卡在了段干家主即将开口解释之前。若是出声过早,众人全程都会被蒙在鼓里,就算是计谋依旧,可众人若不细想根本就弄不清其中微妙,到时这一步隐棋若是不发挥作用,所有人都不会察觉出它的精妙,到时候风沙过去,金子早已被黄沙掩埋,再次谈起也少了起初时的惊艳。 可若是出声过晚,那就更是不妥,因为段干家主想要出声,那必然是看清了其中缘由,出声定是为了落子回援,若是真的让其得逞,这妙棋也就可惜的变作了庸棋,再拿出来说,也只是途惹旁人笑话,该有的妙棋自己把握不住,让别人解了去,不过是能力有失,说出来也不过也只是自揭其丑。 两位家主对视一眼,皆是看出了其中的不同寻常的莫名意味,梦醉若是只想迎娶申屠晓君,在聘书一事过后,就已经可以收手,可他偏偏要借着段干继勇对申屠晓君的思慕之情,再度挑起事端,这分明是在没事找事。 若说一开始,他们还觉得是年轻人的血气方刚,为争一时之勇的意气之举,可在见识过梦醉的种种手段之后,这样的天真想法就早已被他们否决,也许梦醉想俘获的不止是申屠晓君的芳心,更重要的是想收归两大氏族的忠心…… 这时候,梦醉在申屠晓君的带领之下来到了申屠氏族的武器库,二人几经翻索终是没能找到一柄趁手的长剑。申屠氏族的制式长剑大多是三尺有余,长些的也就四尺多一点,根本就达不到梦醉使用时的最低标准。 其实这也不是说他们的武器库房品种单一,只是七尺长剑实属罕见。长剑要能抵制七尺而不弯,这对剑材的要求便已是极高,哪怕是蒲禄芸那样的锻造圣手出马,也需要使用极其珍贵的锻造铸材,而且还需要特定的造剑工具辅助,否则也是很难铸剑成功。 想当初梦醉初见时,曹诘所使用的那柄长剑也仅有五六尺左右,绝对没到七尺的地步,这也从侧面说明,一向崇尚剑道的魏国,也并没有铸剑七尺的能力。 而且,七尺长剑分量极为沉重,其又非是钝器,两侧剑锋皆有开刃,刃锋凌厉,双手只能握于较长的剑柄,无法扶刃借力,挥舞起来极为不便,这对使用者的体质要求可谓是极高。这也是当初梦醉与曹诘比剑之时,为何一直以剑尖抵地,用巧劲来进行博弈,而不敢像曹诘那般大开大合,肆意挥舞剑招的主要原因。 也不是说曹诘那样的攻击方式不好,恰恰相反,那样才是真正完美发挥出长剑作用的主流用法,曹诘使用的力劈华山和百步飞剑,无不将长剑的自身重量,和超长的攻击范围展现得淋漓尽致,只是这样简单粗暴的长剑招式,以梦醉柔弱的身体素质压根就施展不出,就算是勉力施展,若是两招未能克敌,无需对方动手,自己就已经丧失了基本的反抗能力。 因为七尺长剑的锻造工艺繁琐,加之使用难度极高,渐渐的这类强势的兵器也是逐步的退出了历史舞台,其锻造工艺也是基本失传。想来若非是曹诘的本命祖剑是七尺剑长,曹诘也是绝不会使用这类特殊兵器的。 梦醉寻不得合适的长剑,只得将眸光转向了一旁的长枪,不过申屠府库内的这些长枪也不甚合梦醉的胃口,这些长枪大多只有一丈左右,长一些的也就一丈一尺,梦醉拿着舞了几下终是觉得感觉不对,几经思索之后,还是决定拿长剑出战,毕竟长剑自己是有刻意练过的,尽管兵器品质稍差了那么一头,可底子还是有的,至于长枪虽舞起来手熟,可终究是没有一个准头,也就只得选出一柄,立于一旁以作备用。 申屠晓君全程都在仔细地为梦醉寻找合适的兵器,从头到尾没提过一句疑问,其兴高采烈的模样,似乎是比梦醉都还要更有信心,不对梦醉的决策产生丝毫怀疑。 梦醉与段干继勇对立与比武台的两侧,沉默不言。此刻申屠家的子弟纷纷高举着火把替众人照明。 这演武台设立于训练场地的中央,训练场上立有着许多的桅杆,这些桅杆上绑满了枯草,枯草中还有着许多插火把的大洞,这原先分明就是有着照明条件的,不过此刻申屠氏族宁肯用人力去端举,却也是绝不敢把火把插入其中,毕竟他们的家主说过了,他们申屠氏族的训练场上是没有照明设施的…… 梦醉手中长剑向前一端,语速不急不缓道:“我们开始吧?” “哼!正有此意!” 双方言毕,顿时就化作了两道残影,向着对方俯冲而去! 第七十一章 决战生死 第七十一章决战生死 二人相距半步之时,梦醉端剑直刺,率先发难,段干继勇反应迅速侧身避开,两人相互试探之余,迅速地扭打成了一团,由于昏暗中的视野受限,场外观众也是看不清内里,勉强看出一个不相上下的持平局面,这也让申屠晓阳暗自地松了一口气。 梦醉使用的乃是一柄四尺长剑,兵器平常普通,锋锐不足韧性一般,而段干继勇显然手持长棍,显然是从自己族中带来的贴身良兵,长棍外观精美且先不说,棍棒挥舞间,与空气摩擦所产生的音爆,声音悦耳犹如是百灵鸟鸣。二人兵器的每一次碰撞,都能隐隐听到,梦醉手中长剑不堪重负地痛苦哀嚎。 几次出招,二人已经基本摸清了对方底细,杀招逐渐使出。此刻依旧是梦醉先手,梦醉高高跃起,一式力劈华山直捶而下。梦醉此招甚是冒险,双方对攻非常忌讳高升跃起,因为你在空中之时,不会有任何的借力点,若是人家抓住破绽借机反攻,自己将会极为难受。 不过风险越大,收益也就越大,梦醉高跃下劈,充分的借用到了自身的下落重力,以此法出剑,造成的伤害将成倍增加。 梦醉使出此剑的时机可谓是恰到好处,就于段干继勇使出扫堂脚的同时猛然出招,段干继勇躲闪不及只得举棍硬抗。本来照理说来,此招过后梦醉将会取得优势,略占上风,可由于掌中长剑实在过于轻飘,这一剑的威势远没达到预想中的效果,此剑虽然对段干继勇造成了些许压力,可并未对其造成实质上的损伤。 段干继勇直接就借机反打,格挡的长棍猛地一扭,以棍尾狠狠地斜击梦醉肋下,梦醉身体仍是处于腾空状态,无法躲闪,只得硬吃下这一记猛击,梦醉当场就被击飞数米,嘴中一甜,隐有热流倒涌,梦醉强忍疼痛,硬生生将这口腥咸之气吞咽入腹。 “梦大人很是耐打嘛!若是常人,吃了我这一棍,恐怕已经是倒地不起,真没想到梦大人既然如此坚挺,还能站在这,像个没事人一样,着实令人佩服。就是不知以梦大人的身体,还能吃得下我几棍。” 面对段干继勇的调笑梦醉没有回话,而是再次提剑直接就袭杀了过去。段干继勇见此却是奸猾一笑,他知道梦醉中下此棍定是伤得不轻。 双方比武的同时,比武心态也占有着很大成分,若是梦醉无事听到自己说话,肯定会出言反讥,好激怒自己让自己露出破绽,当初大殿之上,自己就是在心态上吃了大亏。而如今他自卖破绽,梦醉却是一言不发,很显然刚才的一击已经让梦醉无法开口,这对段干继勇而言,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看着梦醉提剑袭来,见其脚下步伐都有了些许凌乱,段干继勇嘴角微勾,等到一丈距离之时,借着兵器长度的优势,一式马步捅棍平扎而出,这一棍汇聚了他的全身气力,此击若中,梦醉非死即残。 梦醉忽然邪魅一笑,忽地犹如醉酒一般,斜倒而下,掌中长剑不慌不忙的点地支撑,恰到好处地稳住身形,熟悉的醉仙点地,此招完美地规避开了段干继勇的全力杀招,而且身形没有丝毫停顿,也是无需另做多余调整,身形速度不减,长剑拖地上撩,直冲段干继勇提斩而去。 段干继勇的全力一击悄然落空,强大的劲势一时间难以收回,全身僵直着无法动弹,已然沦为了待宰羔羊。原本在段干继勇的估算之中,此击就算是落空,梦醉肯定也会因此被迫后退,或是慌忙躲闪。 而且就算是梦醉再次袭来,自己也该有着充足的时间,利用自身的长兵器优势,做出第二次反攻。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梦醉竟会以如此奇怪的招式来应付此击,若非是看到梦醉面色从容,而且手法老练,他还真会怀疑,是否是因为梦醉的运气太好,恰巧将自己绊倒,这才会出现的如此局面。 眼见着梦醉的长剑一步一步地向着自己袭近,他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当即就催动起体内内力,强大的内力自其窍穴喷薄而出,直接就形成出了一股气浪向着梦醉迎面拍去。 梦醉见状也赶忙催动起体内道机,将其附着于剑刃之上,抬臂一挥,一道无形的剑风俨然成形,两者触碰,剑风散去,气浪裂开。梦醉乘胜追击,一剑刺向段干继勇的胸口,段干继勇没有再做任何阻拦,长剑长驱直入,直扎而出。 可就在剑尖点在段干继勇胸膛之时,却是发出了金铁碰撞的声响,长剑堪堪扎入了一寸距离,就再也无法挪动半分。段干继勇在梦醉的惊奇目光中,一把捏住了长剑的剑刃,猛一用力,长剑应声断开。 段干继勇无奈地长叹出一口气道:“唉,本想着同梦大人来一场文人之间的公平较量,可谁想梦大人竟是真的要取我性命,若是这般那我也就不再留手了。不过刚才见得梦大人也是修行之人,那我这般也不算是欺负了您。” 段干继勇原本想的是依靠普通的武功技法与强硬的身体素质同梦醉来上一场公平对决,抑或是说,逼得梦醉先行展露修为,毕竟自己要年长梦醉许多,修行时间较长,若是自己主动暴露,多少有着以大欺小的成分在里面。不过在胜败与武德之间,他明显还是选择了前者,抛弃了后者。 梦醉呵呵一笑道:“呵呵呵,这些话都是你父亲教你的吧?嘁,既然说好了是决斗,那自然双方要使出自己的真本事,你动不动用内力,我都是无可厚非的,至于这些冠冕堂皇之言其实说与不说,结局都不会有丝毫改变,我们又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梦醉从未妄想过他人会讲求什么武德,他所想要的唯有将眼前之人打得心服口服,仅此而已。对他而言,他现在的决斗就是在驯兽,只有你能以绝对的实力,将眼前的猛兽彻底征服,他才能全心全意地为你所用。 段干继勇眼神微眯,浑身气劲喷涌,身形化作一道锋锐的利箭,裹胁着阵阵音爆声朝着梦醉直射而来。 梦醉见状却是不慌不忙,掌中断剑蓄势待发。随着段干继勇的一记重棍砸下,梦醉赶忙侧身闪避,可还没等梦醉站稳脚跟,段干继勇的下一记横扫已经悄然而至。梦醉全力腾挪,可依旧还是被棍尖击中了腰背,巨大的劲力沿着脊椎扩散至全身各处,梦醉险些丧失行动能力,好在这些时日里有着道机的长时间蕴养,身体素质有了明显提高,这才强撑着稳住身形,不至于丧失战斗能力。 没给梦醉喘息之机,段干继勇的长棍犹如暴风骤雨一般,轰然砸下,梦醉神经更加紧绷,身体反应也更加迅速,随着几招的对攻过后,很快便再次做到了游刃有余。 可是由于四尺长剑,被段干继勇徒手折断,如今只剩下了两尺残余,长棍本就攻击距离占优,加之段干继勇现在有着内力加持,攻击方式密不透风,梦醉连其五尺之内都难以接近,更遑论以二尺剑而伤其身,失去所有反攻机会的梦醉,只得一味闪躲。 眼见着段干继勇越打越猛,一味退缩绝非良策,于是梦醉果断弃剑,将长剑对着段干继勇的眼睛猛地一掷,趁其应对的间隙,跑至一旁将其事先准备好的长枪拔出。梦醉马步一扎,用腰脊发力迫使长枪一振,高亢的枪鸣声响起,一种熟悉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段干继勇将断剑反手掷向梦醉,身体紧随其后,持棍捅击。梦醉枪尖轻轻一挑,迅猛的断剑飞出擂台,紧接着枪杆轻轻横拨,巧妙地将段干继勇的捅劲卸向了一旁空余。持枪之后,梦醉的脚步忽然变得诡异玄妙,看似飘忽不定,却步步苍劲有力,腾挪如鬼魅,落地如磐石,段干继勇也是深深皱眉,不再敢轻举妄动。 梦醉眼如鹰鹫,很快便找到了其攻守之间寻得破绽,一枪直刺而出,顿时犹如惊雷炸响,待到众人回神之际,梦醉的枪尖却是已经点在了段干继勇的眉心,梦醉的枪尖在其眉心划拉出阵阵火光,终是未能寸进半步。段干继勇再次伸手,梦醉赶忙收枪。 段干继勇嘿嘿一笑道:“嘿嘿,梦醉若我只是武道一品,恐怕还真的着了你的道,不过我现在已经是武道二品了,拥有着铁骨铜皮,就你这力道,给小爷挠痒痒都还不够看的!” 梦醉闻言也是一阵头疼,难怪曹诘说武道为万道之痞,果然是真够无赖的,仙人剑士虽然术法神妙,可若是被寻得可乘之机,仍是有机会一击毙命的可能,可到了武道这里,人家都不用去刻意防守,只需稍稍运功,便可以做到金刚不败,而且一旦稍有疏忽,对方就有反攻你的可能。 二人再次扭打成了一片,梦醉多次抓住破绽,以长枪取其要害,其依旧是不闪不避,全心全意地只管进攻。 梦醉思索着将道机运行至双眼,仔细观察之间,隐隐观测出其体表的气机流窜奇妙景象,想来这便是道师一品的神妙之处,可以看清天地法则的原始运行轨迹。 梦醉细细观察,明显的看出其体表并未被气机覆盖完全,只是这些破绽都极为微小,而且流窜的速度飞快,常人若是单凭运气,就算段干继勇束手就擒,也几乎没有刺中的可能。 梦醉没有犹豫,等到破绽流窜至胸膛之际,果断出枪,一道血柱喷薄而出,段干继勇一时间难以招架,慌忙得连退数步。见着收益显著,梦醉趁胜追击,一枪接着一枪,穿刺于破绽之上,随着伤势的加重,段干继勇顿时倒地不起,似是彻底丧失了反抗能力…… 第七十二章 魔眼初现 第七十二章魔眼初现 此时的梦醉将手中长枪高举过头顶,以行动宣示着自己的胜利。申屠晓君见状,赶忙带头欢呼,申屠氏族的族人们也在申屠晓雪的带领之下,为梦醉整齐地振臂齐呼。 两位家主不由的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赞赏之色,梦醉的武力值,竟然能胜过段干继勇,那就说明梦醉的武学造诣已经能算得上是登堂入室的级别了。而且现在的梦醉还如此年轻,拥有着如此天分,绝不会永远蜗居于这一方小世界之中。这等文武全才,若是自己等人能够在其微末之时就誓死追随,那将的前途注定是不可限量。 不过往后的路还远着,此子又如此年轻,潜力虽然巨大,可终究还只是一株幼苗,如今的他年纪轻轻就已经和夏侯氏族交恶,他还有没有长大成人的机会,这都无从得知,若是现在就贸然投资,所要承担的风险,也注定会让两位家主举棋不定。 就在众人权衡利弊之际,原先重伤倒地的段干继勇,忽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梦醉错愕回神,慌忙转身。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长棍棍尖已经直敲脑门,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就将梦醉的额头敲碎,鲜血伴着额骨残渣飙射而出。梦醉只觉大脑一阵恍惚,滚烫的血液就如同瀑布一样倾泻而下,蒙蔽住了自己的双眼,他的意识也逐渐开始变得昏沉。 段干继勇在这致命一击得逞之后并未打算收手,而是狰狞一笑,反手撩棍,直取梦醉下身,他想得很清楚,就算是自己赢了梦醉,申屠晓君也还是会嫁给梦醉,而不是自己,可若是梦醉被废了,那他们两人的婚事注定不能成功,而这丹阳十六县的年轻一辈之中,绝对再找不出一个可以和自己一较高下之人,为了自己的爱情,哪怕要因此承担某些法律责任,他也必须得这么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梦醉碎裂的眉心之中,一只诡异魔眼悄然地展露峥嵘。 一道黑色的邪诲之气,自魔眼的瞳孔之中流窜而出,梦醉整个人顿时一震,一种极为强大的恐怖气机,自其体内喷薄而起,梦醉凭借着这股诡异气机,将段干继勇死死定住,原本已经距离梦醉肉体仅半寸距离的迅猛棍棒,此刻也是再难寸进半分。 梦醉不急不缓将袭来的棍尖抓住,单手一抽,段干继勇整个人都顺着这股强大力道飞射而来,梦醉顺势抬脚蹬踹,虽然看似云淡风轻,没用多大力气,可段干继勇却是硬生生的飞出百米,直接跌落下台。梦醉高举长枪,猛一掷出,长枪化作一道流光,射向苍穹。 数秒过后,长枪落下,枪尖直直地插在了段干继勇脸侧,不算锋利的枪刃由于飞行速度极快,在段干继勇的坚韧的脸侧上,留下了一道利落的划痕。 一切都事发突然,又由于黑夜中视野受限,众人虽能看清二人的大致动作,却无法探查出内里细节,都只是看见段干继勇起身偷袭,并使出下三滥的死手攻击,却被梦醉三两下就轻松反杀,可就算是段干继勇如此过分,梦醉却还是留下了他的一条小命。梦醉惊人的反应速度,与擂台竞技的良好武德,无疑是彻底的征服了在场众人。 梦醉缓缓地走下台阶,段干家主赶忙地迎面跪地,言辞恳切道:“多谢梦大人不杀之恩,从今往后,我段干氏族唯梦大人马首是瞻,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梦醉只是浅浅地撇了他一眼,随后便一脚落空,一头栽倒在满脸笑容一路小跑过来的审图晓君怀中,似乎是战斗脱力,失去了意识。 梦醉再次睁眼已过午后,梦醉躺在宽大的软床上,回味起昨夜里那份恐怖的神秘力量,那种举世无敌的感觉让他十分痴迷,他能感受得到这份力量十分危险诡异,甚至是说有可能是在腐蚀着自己的灵魂,可这种忘乎所以似乎能凭借一己之力超脱一切规则的强大感,却仍能让他感到如痴如醉。 当那种力量掌握在手中之时,仿佛抬手之间,就可以打破这命运的樊笼,那种肆无忌惮,那种无所不能的统治感,比一切都来得更为充实,有那么一刻他感觉,自己便是这世间的主宰,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神。 “阿哥你醒了?” 梦醉微微侧眸,看见申屠晓君满脸疲倦地趴在一旁的茶几上小憩,可能是被自己的异动吵醒,此刻正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揉搓着泛红的杏眼,看她那厚重的眼袋,显然是熬夜过度的模样。 梦醉心中感叹不已,申屠晓君的警觉性,果真不是曹诘能比的,自己从清醒到现在,连翻身动作都没有,她却能够迅速察觉,若是放着曹诘在此,就算自己洗漱完毕,恐怕依旧还能呼呼大睡到天明。这放养式教育,与圈养式教育的差别还是挺大的。 梦醉坐直起身,轻笑道:“阿妹可是一夜未睡,怎地如此操劳?” 申屠晓君努力地睁了睁眼,试图以她那满是血丝的眼球,掩盖住事实的真相,撅着小嘴道:“阿哥说笑了,小妹可是吃了早饭才过来的,刚刚不过是睡了一个回笼觉罢了,哪有操劳的说。” 梦醉没有点破,自顾自的穿起了衣衫,申屠晓君也没有说话,就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等到梦醉着装完毕,穿上鞋袜,翻身下床的那一刻,申屠晓君忽然捂着小嘴,满脸震惊地惊呼出声:“咦~阿哥你怎么长高了这么多!” 梦醉不解皱眉,站到了一旁的古铜镜前,原先调好的角度,此刻竟然只能照到自己的衣襟,显然申屠晓君感觉非虚。梦醉来到申屠晓君的身前,原先差不多高的二人,此刻梦醉也是活生生高出了一个脑袋,梦醉以不一样的视角看着眼前俏丽人儿,俏皮灵动中更显出几分乖巧来。 梦醉捧起申屠晓君的俏脸,指尖轻划着那厚重的黑眼圈,指尖道机涌动,均匀地涂抹在申屠晓君俏容之上,可就在道机即将被申屠晓君吸收之际,梦醉又将之猛地收回,因为他惊奇地发现,原先之时略微带黑的苍白色道机,此刻竟是变作了灰白,他一开始还想不清道机变色的关窍所在,可如今他心中却算是有了一个大致了解。 他虽然痴迷于这份诡异的神秘力量,可他同样也清楚,这股诡异力量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物,他自己可以与之接触,但他身边的人绝对不行。 见着梦醉一直捧着自己的脸发呆,饶是申屠晓君这样的大方女子,此刻也是羞得通红。 “阿哥我们去吃饭吧,半天没吃饭,你一定饿了吧!” 申屠晓君娇羞地拍开梦醉的手掌,背过身子,抓住梦醉的手掌,就往门外拉。 刚一出门,只见在外恭候多时段干家主囊头跪拜,梦醉大惊,赶忙上前想要将其扶起,可段干家主跪拜得十分用力,任凭梦醉如何生拉硬拽都是不愿起来。 梦醉皱眉询问道:“段干家主可是有何事要说,只要是本官分内之事,起身直言便好,大可不必如此。” 段干家主先是错愕抬头,可见着梦醉满脸疑惑之色,显然是真的不清楚其中缘由,不由得心中更是慌张,再也顾不得其他,火急火燎道:“梦大人快去救救我儿吧,自从昨日比武后,我儿一醒来,就开始变得疯疯癫癫,嘴里一直咿咿呀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找医师去看,也瞧不出什么缘由,都说是小儿中了邪!如今能救他的,也只有梦大人您了!” 梦醉眉尖微挑道:“这……我也没见过这等事情……好吧,既然家主觉得我能救助,那就请家主快些带路吧,莫要错过了最佳的救助时机,让贵公子妄受苦楚。” 段干家主赶忙点头,慌忙起身,大步流星地向着自己等人的客房走去。 梦醉刚跟随着来到门外,就听到了段干继勇癫狂的疯吼。 “别……别杀我,不……不要啊……我杀了你……” 见着梦醉眉头紧锁迟迟不肯挪步,段干家主急切恳求道:“梦大人不管此事能不能成,我段干氏族都会誓死追随朝廷,段干继勇是我独子,算是小人求您了,不管付出多大代价,还请您一定要救救他啊!” 梦醉没有回话,只是神色凝重的向着房内走去,见着申屠晓君想要跟来,梦醉果断地将其制止。 梦醉是真心的不知道,在段干继勇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此时进入,也纯属是以身犯险,若是带上申屠晓君,梦醉还需要去分神保护,将会更加麻烦。 梦醉刚一打开房门,满屋子的黑气将本该明亮的房屋遮蔽得密不透风,可这些黑气似乎只有自己看得清楚,申屠晓君等人对此好似毫无所觉。梦醉微微凝息,踏入房内的同时,反手将房门猛然带拢。 梦醉将道机凝聚于双眸之上,道眼火力全开,就连这些黑气都被逐渐洞穿,只见昨日还精壮强健的段干继勇此刻竟然变得有了些许消瘦,无数根粗壮的麻绳将他牢牢地绑在了床头。段干继勇面色狰狞地张着大嘴不停吼叫。 梦醉此刻也是被吓得不轻,略微地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踱步向前。可就在梦醉即将接触到段干继勇之时,段干继勇忽然开始剧烈挣扎,槐木大床被其摇晃得吱吱作响,此刻段干继勇的神色不再迷离,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贪婪。 梦醉运用起道机,汇聚成一股纯净灵力,向着段干继勇的眉心的打去,这股纯净的灵力接触在到段干继勇眉心的一瞬间就被吸收殆尽,原先癫狂的神色此刻也逐渐变得安宁。 第七十三章 染魔 第七十三章染魔 可就在梦醉长舒一口气之时,刚刚才安静下来的段干继勇忽然用力,槐木大床瞬间支离破碎。段干继勇四肢着地,犹如一头失去了人性的洪荒猛兽,而梦醉就是他锁定下的猎物,没给梦醉反应时机,顿时四肢撑地,高高跃起,向着梦醉撕咬而来。 梦醉躲闪不及,被其扑倒在地,慌忙地抬臂格挡,段干继勇一口咬在梦醉伸出的胳膊之上,很快殷红的血迹就顺着段干继勇的牙龈齿根,渗透而出,梦醉宽大的白衣长袖,很快就被染红了一大片。 此刻的段干继勇,已经彻底的沦落为了一头丧失理性的野兽,巨大的撕咬力,硬生生将梦醉的胳膊,咬下了一块皮肉来。梦醉趁着其享用血肉之时,身体猛地发力,从段干继勇的身躯下挣脱而出。 眼见着段干继勇再次袭来,梦醉全力一脚踢在了他的丹田要害,好在的段干继勇虽然丧失了理智,可肉身弱点却依然存在,准确来说,这个状态下的段干继勇,比正常时都要更弱几分。 梦醉几番试探之后,对其也有了一个大致了解,没费多大功夫,就将其轻松制服。梦醉将之牢牢地捆缚在粗壮的房柱之上,用手扣住他的下巴,强迫着让对方与自己进行对视。梦醉全力催动道眼,只见其暗淡无光的眼眸中,有着一股更为浓郁的黑气遮蔽。 梦醉见状疑惑不已,下意识的轻叩眉心,想要静心思索,可这些诡异黑气,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一般,一股脑的涌入了梦醉眉心之中。 梦醉一开始还颇为惊惧,可感受到体内强大的力量涌动,所有的顾忌都被其抛之脑后,梦醉沐浴在这诡异的黑气之中,就感觉整个人都得到了重生一般,常年虚弱无力的身子,此刻也开始变得精壮挺拔,疲惫的灵魂也像是得到了新生,心理上的负担也被其渐渐淡忘。 梦醉体内的道机很快便从一品初期,来到了一品大圆满,不过又和当初一样,再次遭遇到修行瓶颈,任凭灵力如何冲刷,一品大圆满的修为再难以寸进半步。 待到满屋子的黑气都被梦醉吸食殆尽,段干继勇也是陷入了深度昏迷,梦醉上前号脉,得知其心律正常,于是用道机转灵气,将灵气缓缓的输入其体内。不消片刻光阴,段干继勇就再次睁眼,只不过这时的他十分虚弱,眼皮也是难以支撑的倔强直跳,经过梦醉的仔细观察,明显能感觉到其意识,已经恢复了清明,于是加快灵气的输入,待其入睡之后,梦醉才缓缓收手。 梦醉将客房内的门窗全部打开,走出客房,来到段干家主的身前,小声的叮嘱道:“令郎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这诡异的邪祟对令郎造成不小的负担,身子还有些虚弱,还请段干家主能够多为其熬制一些补品,若是照料不周,虽没有生命危险,可还是很有可能会留下难以治愈的后遗症的。” 段干家主此刻一门心思的全在自己儿子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梦醉身上异常,待到梦醉吩咐完毕之后,就急吼吼地冲进了房中。 这时一旁等候着的申屠晓君,一看到梦醉长袖上的那片殷红,赶忙地抓起来仔细查看,梦醉看着小姑娘关切的神色却是轻笑道:“区区皮外伤而已,没什么好担心的吧?” 可申屠晓君却是不依不饶,生拉硬拽地将梦醉拉去包扎,梦醉虽是不愿在这等小事上浪费时间,可终究是拗不过申屠晓君的倔强性子,也就只得任其施为。 等到二人来到吃饭的大厅之时,发现申屠晓雪和申屠晓阳已经在此恭候多时。梦醉对此倒是早有预料,可一旁的申屠晓君见着二人眼神怪异,却羞红了脸。 梦醉与申屠晓君一齐落座之后,原先服侍在旁的丫鬟下人们,静悄悄地整齐退下,并恭敬地将大厅房门轻声合上。 梦醉整个身子向后一仰,以一个极为舒适的姿势瘫坐着道:“我小憩了半晌,两位哥哥可有商量出一个妥当结果来?” 剩余三人看着梦醉此幅作态,都是甚为惊讶,此时的梦醉,似乎与他们认知当中的那位梦大人,有了些许不同…… 申屠晓雪刚想说话,却是被申屠晓阳夺过了话头:“梦大人今日倒是直截了当,正巧我申屠晓阳就喜欢和直爽的人谈合作。” 说到这,他微微顿了顿,看了申屠晓君一眼,轻笑道:“梦大人的计划,我们也已经在小妹口中,得到了一个大致了解,只是梦大人如何以为,自己便是民心所向,对此您是否是太过……自信了一些。” 梦醉轻笑一声,对此不以为意,微微挑眉道:“二哥,我既已与阿妹订下了婚约,那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现在还叫梦大人是不是太生分了啊?” 申屠晓君也是紧跟着附和道:“二哥,阿哥已经是我们的姑爷了!” 申屠晓阳有些不明白梦醉的意思,现在似乎是在谈正事,纠结这称呼有什么价值。虽说不解,但他还是微笑着说道:“妹夫?不是二哥叫得生分,只是梦大人的身份尊贵,远不是我申屠家的女婿可比,我若是贸然改口,恐怕会引得妹夫不快……” 他的眼中微芒一闪,口中的话语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梦醉坐正身形,双手抚撑于桌面之上,嘴角裂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狞笑道:“对啊!我的身份在外人的眼中还是这样的尊贵呢!以往之所以没有人敢于奋起反抗,一可能是受压迫的时间还不够长,二就是缺少了一定的合法性,民众还是心存顾忌,三便是夏侯氏族及其党羽,在起义未有做大之先,便已经将带头闹事者提前诛杀。” “可我不一样,我在这里代表的是朝廷,我说的话,就是朝廷说的话,而且我还有着一定的自保能力,夏侯氏族想要将我暗中铲除纯属就是无稽之谈,相反只要我们手脚够快,甚至能做到,在其党羽部族还未得到消息之先,便将他们直接抹去,到时群龙无首,任他势力再大,不依旧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三人皱眉沉思,互相对视几眼后,齐齐地点头称是。申屠晓阳摩挲着下巴沉声道:“此计成败倒可不提,只是妹夫这种鼓动民心,发起民变的举措,当真能被朝廷所接纳吗?” “朝廷于我何干?”梦醉忽然反问道:“二哥你们应该不会是和云机坤等人一般的井底之蛙吧?我梦醉在外的声名你们也应该是早有耳闻,我究竟服务于谁,应该对谁负责,我想此事已经不需要我过多陈述……呃,此事我也不便继续往下陈述。” 申屠晓阳顺着梦醉的目光抬头望向天空,心中已是大致了然,如果是那人的应许,那么自己申屠一族恐怕是真的要飞黄腾达了。 “只是此事牵扯甚大,云县令他们只怕是不会袖手旁观。” “不过是一群残兵败将之流,比之夏侯都尚有不如,我随便落下几子,就可以将他们隔离于九霄之外,二哥无需在这些废物身上枉费心神。” …… 翌日清晨,梦醉与申屠晓君已经先行出发,赶往了云中县城,二人先行,在沿途中做好部署,为后方人马做好了隐蔽措施,以防大规模的人员调动,会打草惊蛇,让后面的计划难以进行。 梦醉回到云中后,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府宅,同曹诘等人报上平安,而是直接调转马头来到了云机坤的县衙之中,命令他将其他县令再次召集开会,并精心的编造了一个与会议有关的相关事项,让此时开会,有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随后借口身心疲惫,赖在云机坤的府上小憩了许久,一直到了夜深,这才回到自己的府邸。 梦醉轻轻叩门,开门的乃是梦醉的得力干将兼任梦府大管家的王彦奇。王彦奇一见到梦醉,高兴的笑容都裂到了耳根:“老爷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几天都给嫂子急坏了,她听说你被那什么的段干继勇给打了,当时要不是小月儿拦着,恐怕嫂子就直接提剑过去,替您寻仇了。” 梦醉剑眉微蹙,嗤笑一声,语气平淡道:“呵,她还是这么冲动呢!王彦奇你先去收拾一间卧房,我阿妹今日要居住在此。” 见着王彦奇始终没有动作,梦醉有些恼怒地叩了叩府门,不满地催促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将门打开让我们进去?” 王彦奇回过神来,眉目略微扭曲,却终是没有说话,恭敬地为梦醉将大门打开。梦醉没有停留,直接就越过他的身前,牵着申屠晓君的小手,向着院内走去。 王彦奇看着二人亲密无间的背影,微微地叹息一声,自顾自地将府门关上,赶忙安排起梦醉吩咐下的相关事宜。 梦醉又与申屠晓君嘱咐了数句,待到一切都安排妥当,两人这才依依惜别。与申屠晓君分别之后,梦醉静悄悄地步入了相伴数年的熟悉卧房。 此刻,曹诘已经入睡,熟悉的鼻息声,让梦醉烦躁的内心倍感安宁。梦醉脱下衣衫,鬼鬼祟祟地钻入了被窝,熟睡的曹诘虽未被其吵醒,可俏丽的小脸上,还是浮现出了一抹满足的笑意。 清晨,曹诘起床伸了一个懒腰,感受到身侧还余有的一丝温存,可惜久念的人儿,却早已不见…… 第七十四章 开战 第七十四章开战 几日的忙碌过后,该等的人已经全部到场,该造的物件也已经准备妥当,这时众县令们正集聚在丹阳府衙内,进行着热烈争论。 梦醉此刻暗自隐于幕后,与胡宗洋商议着接下来的相关事宜,待到一切都安排妥当,才缓缓地从帷幕后缓步走出。 随着梦醉的走入,原本喧闹的厅堂,顿时鸦雀无声。梦醉坐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指尖轻敲着身前桌案,“咚咚咚……”的声响在厅内空灵回荡,虽然响声不大,却仿佛是敲击在众人的心田。 “夏侯氏族近年来所犯下的恶行,你们可有所了解?”见着众人都是不愿接话,梦醉冷笑一声继续道:“本官来此五年,倒还是头一次遇见,这般胆敢当街杀人的凶恶之徒,可据本官所知,这夏侯氏族在本官到来之前的所作所为,可要比如今更加嚣张,连本官都能隐约抓住其些许马脚,诸位都是一县父母,难不成对自己治下郡县,没有一丝了解不成?可别忘了,你们的权力是被谁瓜分的,又是谁替你们取回的,诸位皆言君恩浩荡,如今正是献身以报之时,何故一言不发?” 见着众人多是以手掩面,羞于示人,可仍是牙关紧咬,不肯吐露半句真言,梦醉忍不住地撇嘴挑眉,这群懦夫终究还是走向了最为堕落的那条屈辱小道,既然如此,接下来的路就只得自己一人独行。 打定主意,梦醉微微抬手,门外早已恭候多时的捕快衙役迅速地封锁门窗,梦醉不再停留,直接摔门而出,留下诸多侍卫将厅堂包围的水泄不通,彻底地杜绝了此内官员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此刻府衙之外,王彦奇已经将全城的老少爷们集结就绪,梦醉孤身站于府衙之前,面对这些澄澈炙热的崇敬目光,进行起了激情演讲。 “诸位乡亲们,夏侯为祸乡里已久,本官苦于人力单薄,虽常怀愤恨之情,却无除贼之力!今日,我斗胆召集诸位于此,欲借诸位之力,携手共攘奸邪!” 群众再次变得喧哗,片刻之后,一位青年壮汉朗声道:“梦大人我现在的生活都是您带给我的,梦大人有啥吩咐,只管开口!” “对啊!我张大也不是怯弱之人,为梦大人办事,断然没有推辞的道理!” …… 随着群情高涨,梦醉的嘴角微微勾勒出一个自得的微笑。 像夏侯氏族这些曾经的藩国贵族,在臣服于大汉以后,大部分的思想逻辑都发生了很大改变,以往的他们自认为是一方帝王,有着独属于帝王的荣辱,可现在他们不是了,此处的百姓已经归属于了大汉,他们也只是大汉的子民。 在他们看来,让百姓安居乐业早就已经都是大汉的事情了,百姓的生死又与自己何干? 没了责任道义的约束之后,他们也不再像当初做王族时那般爱民如子,而是彻底地转型做了地方豪强,肆意地欺压手下百姓,四处强取豪夺。凡是有利可图,就吃干抹净,胆敢反抗之人,就大肆打杀。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的,让自己的家族,发展得更加强大,让百姓怕他们,让官府怕他们,让自己的权势有朝一日,能够凌驾于朝廷之上!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这些肆无忌惮的胡作非为,才会让此地百姓的民心都彻底的归附向了梦醉一方,如今的梦醉仅是凭借自己这些年在云中所积累的威望,随便开口说上几句,就能做到一呼百应的地步。 不过若仅仅是这样,显然他还并不满足,他需要的是让夏侯氏族彻底的成为众人的真正死敌。 “诸位稍安勿躁,据本官查明,夏侯一族常有欺男霸女、私占公田之举,其大半财产皆是以非法手段强取豪夺而来,这些不义之财本是朝廷扶持给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安身立命的基本补助,却被他以强力占取,此事本官断不能答应!” 这时王彦奇适时开口道:“大人,那这些田产我们该如何处置?” “自然是从哪来的回哪去!既是从百姓手中夺取而来,自然要归还给无辜民众,今日我梦某在此立约,凡是夏侯氏族收缴之物,将全数分配给在场人民,本官绝对公正,按劳评赏,按伤配额!” 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叫道:“打倒地方豪强,瓜分恶霸田地!” “打倒地方豪强,瓜分恶霸田地!” …… 随着阵阵的口号声喊破云霄,激愤的民情被推向了高潮。百姓也许可以靠着对梦醉的敬仰而奋力一战,可一时的热血终会被冷酷的现实冷凝,唯有绝对的利益,才能让人真正地遗忘恐惧。 梦醉相信,此时此刻,哪怕是他不再继续去刻意引导,这些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的百姓,也会自发地举起手中刀剑,奋不顾身冲向夏侯家的门庭。 梦醉高举起手中长剑,带领着激愤人群直奔这夏侯府杀去。 此时夏侯府内,一个家丁装扮的小厮着急忙慌地跪拜到了夏侯雄霸身前。此时的夏侯雄霸正把玩着一对红玉玛瑙,与对面的夏侯独裁悠闲地下着围棋。 夏侯独裁微微皱眉道:“何事如此慌张,竟是这般的没了规矩。” 小厮赶忙说道:“家主不好了,那梦醉带人杀过来了!” “哦?”夏侯雄霸闻言却是不以为意道:“他带了多少人马,看给你吓的,在这云中城中,难不成还有能动得了我夏侯家的不成?” “全……全城的人都跟着过来了,他们都带着刀,来者不善啊家主!” 夏侯雄霸轻笑着看向一旁的夏侯独裁道:“看来我们真把这位梦大人给惹急了,好像是来跟我们拼命来了。” 夏侯独裁捋了捋胡须道:“年轻人的气性还是太大了些,不过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天就将他埋在这吧。” 另一边,梦醉已经带人杀至府门之前,看着往日常年大开府门,今日却是府门紧锁,显然是早先得到了消息,此刻府内定然已经是严阵以待。 梦醉轻吹口哨,早已埋伏在侧的申屠氏族与段干族人一同现身。两拨人群都是手提大弓,腰挎精制战兵。申屠族人由申屠晓君带队向着夏侯府后包抄,梦醉则是领着段干氏族之人自正门进行合围。 待到双方准备就绪,梦醉一声令下,众人齐齐点起火箭,弯弓搭箭,对着夏侯府内齐射而出。梦醉将诸多的火油瓷罐分配给跟随而来的百姓民众,带头向着夏侯府院内扔去。 其实抛扔火油的实际作用并没有多少,毕竟夏侯府的占地面积如此巨大,单凭人力根本就抛扔不到有用的位置。 梦醉之所以要求民众做出此举,不过是为了断绝在场众人的后路罢了,如果一直有着犹豫不决的两面派,隐藏于队列之中,等到己方战斗稍显颓势,这样的一群烂人注定会成为让己方彻底倾颓的重要导火索。 凡是向夏侯府内抛扔过火油之人,便会一门心思的以为自己烧过了夏侯府的宅邸,下意识地将自己放在了夏侯氏族的对立面,今日若是不能跟随着梦醉,将夏侯氏族彻底灭门,等到夏侯氏族寻仇之时,自己一家绝对也会在他们报复的名单之上。 解决完后顾之忧,梦醉开始重新列阵,将青壮年置于阵前,中年人置于阵中,没有战斗力的妇孺理所应当地置于阵尾,梦醉并不是叫这些人真出多大力气,只是要求表决一个态度,有了足够的声势支撑,前面顶着的那些青壮才会打得更加卖力。 梦醉吩咐着王彦奇,将还处在战阵中的百姓名字逐一记下。 随着府内的火势愈演愈烈,夏侯雄霸顿时震怒无比,再不复起初时的云淡风轻,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次梦醉居然会这么毒辣,胆敢随意的放火烧家,按照他这几年来对梦醉的了解,梦醉应该会光明正大的带人从正门闯入,为此他还做出了不少布局,如今看来,这梦醉不过是一个虚伪的伪君子,所有的正直行为也不过是他刻意装出来的罢了。 他震怒地踹开夏侯府大门,带领着府内侍卫冲杀而出。梦醉一言不发,指尖轻叩眉心,手中长剑出鞘,白衣身影伴随着一道黑烟,直奔夏侯雄霸袭杀而去。 梦醉长剑出鞘,夏侯雄霸感受到了森森杀意,当即就拉过身旁的侍卫,替自己挡剑,梦醉长剑如虹,直直的穿透过侍卫的胸膛,插入了侍卫心脏。 夏侯雄霸趁着梦醉长剑未能拔出之际,忽然暴起,一掌祭出,正中梦醉前胸。 强大的劲力,迫使着梦醉在空中翻滚数圈,落地之后以仍是踉跄好远,才堪堪稳住身形。 梦醉暴怒地揉了揉作痛的胸口,不屑地吐出一口血迹,紧接着持剑手臂猛地发力一震,那位胸口中剑的侍卫顿时炸开,化作了漫天血雨。 随着鲜红血花的绽开,群众心中的血性也是被彻底唤醒。有着梦醉身先士卒,丹阳群众也是奋不顾身。一开始随着夏侯雄霸冲出的那一波人,很快就被梦醉一方屠戮殆尽。 可随着夏侯雄霸的一声令下,更多的侍从走狗冲府内涌出。虽然人数方面梦醉依旧占优,可战局明显开始显现出倾颓之势。这波侍卫的装备明显要比刚才那波更加精良,更恐怖的是,这群侍卫居然全部都是修行之人,这使梦醉大为吃惊。 要知道能够修行之人,都是百里挑一的稀有存在,而能够修行还只是前提要求,根据天赋的不同,修行所要消耗的资源更是恐怖,就这群侍卫来说,每人每天至少都需要花费数十两纹银,而且这都还只是最低标准,若是说还想要让他们修为晋升,那更是要多花上数倍不止。 第七十五章 梦醉不愿动用的底牌 第七十五章梦醉不愿动用的底牌 要知道,就连像梦醉这样的大府宅内,一日所有人的消费总和,也不过是数十两之数。这夏侯氏族虽然掌控着云中城中的经济命脉,可每日的盈利根本就够不上这等恐怖消耗,他们究竟是用了何种手段,竟然能够培养出这样一支训练有素的精良卫队。 就在梦醉疑惑之时,一道黑影掠过,梦醉顿时汗毛一竖,赶忙地翻身躲闪。一番腾挪过后,夏侯独裁缓缓显露身形,梦醉的束发玉带被其击碎,杂乱地披散脑后,腰腹之处也是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夏侯雄霸与夏侯独裁二人相视一笑,一左一右默契配合着向梦醉袭杀而来。申屠晓君此刻见此情形也是心中焦急不已,可梦醉事先曾刻意的叮嘱过她,无论是发生什么,她都不得踏入战阵半步,她也只得原地踱步,缓解内心的焦急。 就在梦醉苦苦支撑之时,一道熟悉的白衣身影再次显身,绝世一剑,直接就削去了夏侯独裁的半边脑袋。 可很快刚刚倒地的夏侯独裁便再次站起,自顾自地捡起还沾着些许污泥的脑壳,擦都没有擦一下,就直接地合了上去。此等骇人场景落在众人眼中,无不惊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梦醉眼疾手快,乘着其还未痊愈之际,赶忙再次提剑,一剑将夏侯独裁再次腰斩。可这夏侯独裁依旧面色如常,看不出一点伤痛与慌乱,一旁的夏侯雄霸也是不为所动,似乎毫不在乎梦醉会对其做些什么,任凭梦醉一剑又一剑地劈砍在夏侯独裁那已经被剁成了肉泥的恶心身躯之上。 这次他们的复活手法,明显要比初见之时高明不少,第一次时还需要人为的撒上那诡异的红色粉末,到了如今竟是可以直接复活。 尽管梦醉已经劈砍得大汗淋漓,可不消片刻功夫,死得不能再死的夏侯独裁便再次死而复生。梦醉看着面前依旧完好无损的夏侯独裁,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沁透心脾,周围那些平民见到了此等神鬼景象,也不自觉地开始产生慌乱,应对夏侯家侍卫的进攻,也渐渐地力不从心。 梦醉眼见着己方军心受损,赶忙大喝一声道:“不过是区区奇技淫巧,也好意思在我面前逞凶!” 夏侯雄霸嗤笑一声道:“奇技淫巧?那梦大人可能说说其中关窍。” 梦醉自然是不明就里,不过面对如今的局面,就算是瞎说,也不能弱了气势。 “不过是仰仗着功法特殊,又何必在此自得,待我将你这功体击破,看到时你是否还能同我浅笑低吟!” 一言落罢,他当机立断再次提剑而起,与二人战作了一团。虽然梦醉口中给出了解释,但是这般解释还是太过潦草,这些无知民众仍是心有余悸,不过好在梦醉先前的铺垫做得良好,众人都已经被死死地绑上了贼船,纵使是心有不愿,终究只得全力拼杀。可由于双方实力差距实在太大,梦醉一方也开始逐渐的出现伤亡,气势也逐渐变得颓丧起来。 一旁的曹诘皱眉看了一眼,从始至终都未曾看她一眼的梦醉,明亮的眼神微微有些黯然,可见着梦醉再次陷入险境,仍是毫不犹豫地再次出手。二人皆是一言不发,可攻守配合却是张弛有度,冥冥之中的默契感,仿佛已经刻印到了曹梦二人的灵魂里,完全不用去刻意地关注对方,就能凭借着无形的羁绊做到相得益彰。 二人的长剑一次又一次地划过夏侯兄弟命门,可本该死亡的他们却一次又一次地起死回生。 本就境界低微的梦醉,体内道机的回复早已经跟不上消耗,梦醉此刻握剑的双手不停地颤抖,额头上的虚汗自眉梢滑落。曹诘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有意无意的挡在了梦醉身前,尽可能在避免梦醉再与二人进行正面交锋。 梦醉当初初见此法,本觉得只要自己等人处理得当,只要不让那些诡异的红色粉末接触到已死之人的身体,那复活之法便会轻而易举的不攻自破,因此梦醉一直都未对此术法有过上心之意,可现在看来,是自己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些。 若说当初于府衙审判之时,夏侯雄霸乃是靠着夏侯独裁那小瓶中的红色粉末才得以苟活,可如今想来,当初的一切怪诞行为,不过是二人的障眼之法,为的就是让梦醉好放松警惕,更说不好,为的就是要诱敌深入,为的就是今天的出其不意。 梦醉无时无刻不在使用道眼进行观察,他诡异地发现,夏侯兄弟二人的体内内力十分稀薄,虽然看内力品质,是货真价实的武道三品,可内力总量却比之段干继勇都还有不如。 梦醉仔细地观测其复活原因,可这股诡异的生命力,就好像是凭空生成的一般,无论如何杀死,都总能自发将肌体修复完善,就算是内脏被彻底摧毁,也能凭借这股强大的生机,重新构建出新的鲜活脏器,梦醉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可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此次一鼓作气,都尚且不能成功,以后再想逆风翻盘,更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一念至此,梦醉虽然心有不甘,终究还是从怀中取出了那支,他最不想使用的那枚信号弹。 随着火光的冲天而起,申屠晓君厉喝一声,在申屠氏族的带领之下,周围埋伏着的剩余三个氏族也是一拥而入,加入了战阵之中。申屠晓君为了修行仙道,前些天已经在梦醉的帮助下废弃了武道修为,如今的战斗力也算不上太高,只得在阵外进行着大体指挥。 为了保证此次行动的隐蔽性,各大氏族派出的人马也都并不是很多,即使是全部都已经投入战场,也仅是促使双方形成了势均力敌之势。 可就在双方的战斗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之时,一阵整齐有序的马蹄声响起,众人心中都很清楚,是云中县的守城驻军银甲军来了。夏侯雄霸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道:“梦醉啊,梦醉,如今你们大势已去,我劝你还是乖乖的放下武器,自己写下一份罪己血书,上书朝廷,辞官退走才是明智之举。” “这蛊惑民心可是大罪,若是处理不好,这些城中跟随你的百姓,可都是要连坐杀头的。”夏侯雄霸此言一出,原先还在勉力战斗的平民百姓都不自觉的向后退走半步,不敢再轻举妄动。 夏侯雄霸嘿嘿笑道:“梦大人,您看这样好不好,我素来听闻您爱民如子,断不会因为一己之私而妄动干戈,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是有着什么误会……呃,我们先坐下来好好谈谈,毕竟这些百姓可是无辜的,我们之间的问题,还是不要牵扯到他们才好。” “老夫答应您,只要您愿意辞官隐退,这些跟随您一起闹事的群众,我会通通放其离去……” 此时的夏侯雄霸是真真的有些怕了,他实在不敢想象,短短的五年时间,这梦醉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建立起了如此根基,什么伤子之仇,什么羞辱之恨,他现在都已经不想去管了。 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将梦醉赶快赶走,这样一个不要命的疯子,他是再不敢惹上半分因果。就在刚刚交手的一段时间里,他和夏侯独裁加起来已经丧命了不下百次,尽管是自己等人底蕴深厚,也经不起如此消耗。 而且,说实在的,他和梦醉其实也没有接触上几次,他不过是让梦醉吃了一次小亏,这人竟是连自身性命都罔顾了,来与自己拼命。地方官员罔顾法度,带头激起民愤,这在汉律之中可是不下于谋反的重罪,这可是连丹书铁卷都救不回的满门抄斩之罪啊! 哪怕是此计真的成了,也许汉帝会顾及民情,不治梦醉以死罪,可梦醉的前途也绝对是没了,这根本就不会有商量的余地,因为梦醉此法已经是触及到了法律的权威根基,若是官员可以无视法度,自发地处决他自己认为犯罪了的罪犯,那法律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眼见着自己大计将成,他可不想因为这样一个疯子而功亏一篑,哪怕是要自己昧着良心去帮他将此事瞒下,现在他也是不会有丝毫犹豫,只要能将这头瘟神引走,就是让他亲自把夏侯府毁了,他连眼皮都不会眨上一下。 梦醉看着他那胜券在握的神情,不禁勾唇讥讽道:“你就这么确定,这银甲军团能救得了你?” 夏侯雄霸面对梦醉那煞有其事的质问,却是不以为意道:“怎么?难不成梦大人还觉得,就凭着您手下的这群乌合之众,还能在当年先帝陛下亲自组建的银甲军面前逞凶不成?” 梦醉仰天讽刺一笑,无奈感叹道:“没想到当初先帝呕心沥血的全部心血,今日反倒成了罪恶的遮羞布……” “不过……” “好在是我来了!” 夏侯雄霸面色猛地一变,梦醉此番神情可不似作假。果不其然,当时他还自视为是救命稻草的银甲军团,此刻竟是化作一道锋锐的银色利箭,直直给了他致命一击! 寇北宸骑着一匹白色骏马,从人群的头顶上飞跃而过,掌中的九尺长枪,一枪将夏侯雄霸直接挑起,高钉在了夏侯府的门扉之上…… 第七十六章 曹梦翻脸 第七十六章曹梦翻脸 在申屠晓君的指挥之下,人群很快便被疏散,整齐有序的银甲骑兵自疏散出的道路之中疾驰而过,随着夏侯府邸的接近,所有骑兵纷纷提速,前排的重甲骑兵高扬起手中巨锤,脚下的马蹄速度不减反增。 “轰!” 马蹄卷起的风沙,已经让人看不清马上骑士的身影,只见着一道银光闪过,一声巨响传来,原先巍峨宏大的夏侯府邸此刻已被众骑士夷为平地,里面暗藏着的夏侯家丁,也随着倒塌的房屋一并成为了马蹄下的破碎亡魂。在银甲军团的强大气势之下,夏侯一族也只得放弃抵抗,束手就擒。 夏侯雄霸和夏侯独裁也很快在曹诘与寇北宸的围攻之下,丧失了最后的战斗能力。虚弱的梦醉眼见着一切都步入正轨,疲惫的脸上,也不由地扯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一同起事的众人,见到胜利的到来,也都开始放声大笑。 只是这看似轻松惬意的背后,所暗藏着的辛酸苦楚,就只得梦醉一人独自咽下。 在将善后事务全部交托于申屠晓君之后,梦醉一言不发地回到了梦府,曹诘亦步亦趋地默默跟随,几次想要开口,可终是没有那份勇气。 等到曹诘跟进卧房之后,梦醉猛地将房门关上,背对着曹诘轻声问道:“这几日你是否一直都在跟踪我?” 寂静许久都一直未能听到曹诘的回话,沉默,依旧是沉默,只不过这样的沉默,让梦醉的情绪开始有了明显变化,就在梦醉即将发火的前一刻,曹诘才委屈地小声解释道:“夫君,我这几日真的没有跟踪你,只不过是小月儿告诉我,说你今日可能会有危险,我这才跟去的……真的!” 似乎是害怕梦醉不信,她又语气加重地强调了一遍,用以佐证话语的真实性。 梦醉看着她涨红的俏脸,烦躁地闭上双眼,神色再次恢复淡然,指尖轻按着眉心,语气颇为不耐道:“你对今日的事情有何看法?” “夫君可是还在怀疑我?”曹诘忽然语气也变得不善起来,“夫君这几日一直躲着我也就罢了,到了如今我们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吗?” “信任?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感受到梦醉意有所指,曹诘微微皱眉:“我从未怀疑过夫君,还能有什么别的方面。” “从未怀疑?啧啧啧……从未怀疑……”梦醉口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曹诘刚才脱口而出的话语,嘴角勾勒出一丝嘲弄的邪笑:“怀疑什么?还真当你吃定我了是吗了?早先便觉得你胸大无脑,可没想到,你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丝毫长进,呵,可真是让我失望之极啊曹诘。” “你什么意思?”曹诘银牙轻咬,也是被梦醉这带有侮辱性的话语,点燃起了怒火。 “哦?我说得如此清楚,这都还听不明白吗?”梦醉无奈地长叹道:“傻姑娘,你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你知不知道?你往日的小脾气、小性子也该收敛一些了吧?” “你利用我?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梦醉此言宛如是一支森寒的冰锥,死死地插入了曹诘的心脏。她的脑海里,不断地回想起往日的点点滴滴,一路相伴的哭闹打闹,此刻都仿佛是破碎的泡影,正在眼前不断消散。 “你不是向着我发过誓了的吗?你说你只会有一位妻子,你说过你要追我的!这都是假的吗?” 梦醉挑了挑眉,语气平淡道:“什么假的,我梦醉可是一位正人君子,姑娘有些污人清白的话,还是不要随便乱说的好。” “我是说过我只会有一位妻子,可你又怎么知道那个人会是你?我也的确说过要凭自己的实力将你追到手,可这不是还没有成功嘛?” “你……你无耻!”面对梦醉条理清晰的赖账话,曹诘更是被气得不轻,当初听到之时有多么的甜蜜,此刻回想起来就会有点起多大的怒火。 她一想到,从旅程开始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只是梦醉手中的那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她就是那般的绝望。 她多么的希望,梦醉还能像往常一样,忽然对自己展颜一笑,再贱兮兮地说上一句俏皮话儿,结束眼前这段犹如梦魇一般的对话。 可她终是等不到了,梦醉再次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支支森寒的钢钉,将她牢牢地钉死在耻辱的十字架上。 “我哪里无耻了,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啊?当初的誓言你自己不去仔细揣摩,又凭什么来埋怨我呢?你倒是仔细想想,如今的我,究竟有没有违背半句。” 这句简短的话语无疑是证实了曹诘心中的猜想,那可笑的回忆一次又一次冲击她的灵魂,恨不得马上就将其拖入那羞耻的深渊,溺死在痴妄的泥沼里无法挣扎。 “既然生而为人,你就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估算好自己的价值。在申屠晓君出现的那一刻,你就应该要预见到自己的未来已经逝去,我听说申屠晓君看了你替我写的回信后可是万分感动,她还以为是我为了她练出了一手好字,这事我倒是得好好地谢谢你,没有你我还真的得好好地花上一份心思……” 听着梦醉讲述着申屠晓君与自己的相爱过程,曹诘渐渐地滴落下悔恨的泪水。 梦醉看着曹诘落泪,手掌很自然地抬起,却是微微一顿,不再似往夕轻柔,而是狠狠的一掌掴在了那俏丽的脸庞。 “感觉还真是不错啊,娘子~当初你这么教训为夫时,也是这般快活吧?为夫今日的力道,可有您当初的几分风姿啊?哈哈哈……” 梦醉疯了似的肆意狂笑,高兴的眼角都有泪滴滑落下,他这憋了几年的恶气好像终于得到了疏解,数年来的屈辱终于是得到了解脱,笑得极为灿烂,笑得极为开怀,笑得极为疯癫。 被梦醉狠掴了一掌的曹诘也好像是彻底惊醒,眼神中没有了悲伤,有的只是那好似剑刃一般的锋锐,剑心般的通明。 “梦醉,你可知道,骗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此刻的曹诘仿若是换了个人一般,言语之中,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情基调,仿佛刚才伤心欲绝的俏丽人儿与自己毫无干系。 “这普天之下,做什么事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天下熙攘皆为利往,庙堂蝇营皆为名来,我自祖辈起,便是商贾世家,我们最明白的就是趋利避害之理,利弊权衡这方面,我可比你懂得要多得多,以此威胁我,无疑是在哗众取宠。” 梦醉端起曹诘的下巴,仔细地一番打量了,忽然勾唇邪笑道:“其实我觉得娘子同我倒真是极为般配,要不这样,娘子你就稍微地受些委屈,给我做一房小妾,就算你不是我梦家主母,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人欺负得了你。” 说着没等曹诘回话,梦醉就忽然发力,猛扑上前,一把将曹诘按在了床上,发了疯似的撕扯起曹诘的衣裙,看这架势哪还有一点儿的君子风范,分明就是欲强行行不轨之事衣冠禽兽。 曹诘浑身一震,磅礴的剑气喷涌而出,梦醉顿时就被击飞数米,直直地撞到了一旁的梁柱之上,强大的冲击力让梦醉险些昏厥。眼见这曹诘再次袭来,抬脚欲踹之时,梦醉赶忙抬臂格挡。 只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过后,梦醉再次睁眼,白衣飘飘的曹诘已经消失在了卧房之中。梦醉也没有再做些什么,今日他的消耗极大,精神与物质上的双重透支,现在也已经是疲惫的不行,当即爬上床,在还有些许余温的被窝里,睡了最后一个还带有些许暖意的回笼觉。 翌日清晨,梦醉拎着长剑走出房门,入眼的全都是那熟悉的气息,仿佛是那人依旧没有离去。以往这种气息或许会让他感到安定,此刻却是格外的难受。 “王彦奇!” 梦醉大喝一声,王彦奇随叫随到。 “老爷有何吩咐?” “你明日找些人来,给我将这棵树给铲了,看着就烦。” 王彦奇顺着梦醉剑指的方向看去,此刻梦醉直指的竟是那棵已经长有了数米之高的茵绿大树,要知道,这可是以前梦醉乘凉最为喜欢的那棵了。 王彦奇面带疑惑地再次询问了一遍:“老爷,你确定要砍的是那棵吗?那可是嫂子当年亲手种下的……” 没等王彦奇将话讲完,梦醉就烦躁地抬手将话语打断道:“就是那颗了,他长得太高了,遮住我卧房里的光亮……算了,也不用等到明日,今日我就把它砍了,你找些人来将它抬走就行。” “可是……” 见其还是喋喋不休,梦醉终是不耐烦地皱眉道:“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将它送你就是,反正我的院里是容不下它了!” 王彦奇赶忙地摆手拒绝,这棵树的意义他可是知情者,这份礼他可不兴收啊! 梦醉没有犹豫,当即鼓足全身力气,一剑挥出,绿莹莹的大树应声而断。这树本就是一株凡俗柳树,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不过是平时照料得比较好,树干比别家的粗上一点罢了。梦醉抬手一击便可削铁如泥,这一剑柳树自然是无法抵挡。 “记住挪树的时候,叫人将根给刨干净了,不然明年又得生出许多小树来。柳树,流树,哪个正经人家会在家里种这种破树,本官的家财都叫这败家娘们给流光了……” 眼见着梦醉走远,王彦奇急忙跑到断树上不断摸索,似乎是在寻找着些什么,好像是没有找到,十分懊恼地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不对啊,我记得嫂子是将东西绑在这树条上了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第七十七章 三个月 第七十七章三个月 “她走了?” 梦醉刚一进入府衙,就听见了审图晓君的询问之声。 梦醉微微侧目,看了来人一眼,看不出悲喜,却有几分疏离。 “嗯,走了。” 申屠晓君沉吟良久,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决定开口:“是因为我吗?你真的舍得?” “不是,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有什么舍不得的。” 申屠晓君听到梦醉这样的回答先是非常开心,随后便是有些后怕。 她原先是以为曹诘的出走会与自己有关,准备过来和梦醉道个歉,并求着梦醉去将人给追回来,可听梦醉的意思好像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虽然高兴将气走曹诘,是梦醉自己的意思,可也真是因为这样,她的心中不禁升腾起了一种莫名的畏惧感,这般绝情的人,真是自己心中的那位良人吗? 当初梦醉与曹诘二人之间恩爱,她也算得上是一位见证者,二人对彼此的关心,都是胜过了自己,对对方心理上的把控,更是做到了心有灵犀的地步,二人之间的情愫,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至少在那时看来,像她这样的一个外人,是根本不可能插足其中的,可现在她不仅在几天的时间内,就与梦醉轻松的定下了婚约,而且还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这场大戏的女主角直接逐走。 从始至终她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做,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是水到渠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般的不可思议,这整件事情都因为足够合理,而显得反常。 若是真爱都能被利益所屈从,那她靠利益取得的虚伪又该如何自处? 申屠晓君再次开口道:“夏侯氏族都已经没了,其实我们有时间可以好好的坐下来谈谈的。” 梦醉轻笑一声道:“算了吧,没必要的。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算她今日不走,往后我们也是不可能会在一起的。” 梦醉略微沉吟,随后继续道:“我们的分开是必然的,与阿妹实际并无关系,阿妹无需为此忧烦,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会寻个时间与你好好解释清楚。” 梦醉如此说话,申屠晓君也不知再如何接下去,只得重新展开另一个话题:“夏侯雄霸和夏侯独裁昨日死了,又给杀了五十多次,他们这种功法实在古怪,我们将他们解剖了很多次,始终都未能寻得其中关窍,而且翻阅典籍也没见过任何有关这种神奇功法的记载,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以前的夏侯家并不具有这一功法,而且整个夏侯家也就只有夏侯雄霸和夏侯独裁二人展露过此等功法。” 梦醉微微挑眉沉思片刻道:“他们二人的尸体现在何处,我想去看看。” “在牢房里,当时我害怕他们是假死托生,就还将他们关着,阿哥想要去看,我可以带你去的。” “算了,你也忙久了,先去休息吧,我待会还有事要去找寇北宸聊聊,顺路叫他捎我一程就好。” 申屠晓君对于梦醉的婉拒没有太多表示,只是甜甜一笑,便先行退去。梦醉看着申屠晓君的背影,烦闷地按了按眉心,不知是在想着些什么,表情是肉眼可见的纠结。 梦醉收拾着衙府剩余事务,刚收拾完毕准备进行其他事情时,寇北宸却是主动找上了门。 “梦大人忙着呢?” “忙完了,刚准备去找你。既然你自己主动来了,倒是省去了我的一大麻烦。”梦醉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招呼着寇北宸先行坐下。 梦醉象征性地端来了一壶茶水,分别沏上了两杯。 “梦大人你先别忙了,我们把正事先谈谈吧。”寇北宸看着梦醉忙东忙西的,尽整些面子功夫,终是有些不耐烦了。 梦醉闻言,也是停下了手头动作,从桌案下取出一张巨大的丹阳地图,指尖在图纸上圈圈点点道:“如今还有四个县仍旧没有传来消息,我可以想办法将其余几个县的所有守军都替寇大人调来,攻下他们,您看大抵需要多长时间?” “五个月。” “太长了。” “五个月已经是极限了。” “不行必须得更快才行。” 寇北宸看着梦醉认真的神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丹阳的真正毒瘤并不只是夏侯氏族这么一株,我初入丹阳边境之时,曾遭遇过一次极为凶险的刺杀,那场刺杀夺走了我手下很多兄弟的性命。” 寇北宸皱眉询问道:“他们是谁?” “山匪,但不是普通山匪。” 梦醉此话看似一段废话,可出现在这样的场景,明眼人都能听得明白。 “大人是说,这些山匪可能会和夏侯氏族有关?” 梦醉轻轻摇头道:“不是可能,是一定有关,而且我觉得不止是和夏侯氏族有关,应该与剩下的几大氏族都有关系,若是让他们和山匪取得了联系,后果将不可设想。” “这就是大人让我将几大氏族与外界消息全部封锁的原因?” 梦醉微微点头。 “此事我已经明白,这样给我四个月我一定将其全部拿下。” “三个月吧。” “什么?!三个月?”寇北宸不禁被梦醉这轻飘飘的话语给气笑了:“你当你是在买菜呢!还跟我讨价还价起来了。我的大人啊,这可是在打仗,不是我忍点痛,就能赔价卖给你的便宜货好吗?唉……此事为何如此紧急,您总得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吧!” “四个月吗?还是久了些啊……恐怕我是看不到那天了……” 寇北宸眉尖微跳疑惑询问道:“梦大人这是何话?” “我昨日已经遣人将剿匪文书递承去了京城,预计不出三月,朝廷的钦差与剿匪大军就会抵达丹阳,我在城中的所作所为自然是隐瞒不住的,我只怕,等到我被压走之时,我许诺给那些勇敢平民的立命之本,又会被那些地主豪强瓜分而去,成为剥削平民的新工具……” 听着梦醉的讲述,寇北宸一时间也是说不出话来了。 “梦大人。你若是能召集其余氏族跟随我们一起战斗,我可以保证三个月的时间,一定能将那四座县城一并拿下。” “若是用我先前用来对付夏侯家的方法,还能不能更快一些。” 听到梦醉这话,寇北宸急了:“梦大人,这是犯法的,我们不能再用了。” 梦醉思索地摸了摸下巴:“也就是说可以喽?这倒是不打紧,杀一个人,和杀一群人在陛下的眼中差距不会有多少。我既已经下定了决心,就没有打算苟且下去的道理,算算吧,我对攻城略地真是没有多大了解,究竟需要多少时间,给个准确数额,也好让我早做打算。” 寇北宸虽是不愿梦醉破罐子破摔,可面对梦醉那坚毅的眸光,终究还是开始了仔细计算。 “两个月,最长两个月,一定能将其全部拿下!” 听到寇北宸这样的回答,梦醉如释重负一般地躺倒在了座椅之上,开怀大笑,他笑得十分洒脱,仿佛是了无牵挂的决绝。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那就有劳寇大人了。” 寇北宸端起桌上的茶杯,恭敬地敬向了梦醉。可梦醉却是不愿举杯,只是轻轻地闭上了双眼,仿佛没有见到眼前之事。这并不是说他有多无礼,只是在他眼中,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是自己的分内之事罢了,本就没有为人称道的亮点,自己当不得寇北辰的敬茶之礼。 寇北宸也是明白了其中道理,不恼不怒,端正地深鞠一躬,仰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见梦醉依旧没有反应,显然是没了继续和自己交代的话语,他也就识趣地转身告辞。 可走到门口之时,他却又忽然回头道:“梦大人那东西就不要再用了,那个罪状是要九族连坐的……若是大人信我,这事绝不会从下官口中传出。” 梦醉轻笑一声道:“九族连坐?没有九族,哪来的连坐,寇大人只管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这些要命的小事,只管交由本官一人承担。”说到这他忽然一拍脑门道:“哦,差点儿都忘了,待会你先别走,带我去看看夏侯兄弟的尸体,我得仔细研究研究,究竟是什么样的手段,竟然能将我逼到如此绝境。” “嗯。” …… 梦醉在寇北宸的带领下,来到了银甲军的守军地牢,这个地牢倒是与梦醉的县衙大牢颇为不同,这里的环境可要比衙府监牢的好得多,不仅没有潮湿的恶臭,而且也没有蚊虫的叮咬,虽然是在地底,可它却干燥爽净,若不是有这坚固的牢门,此处根本就是一处避暑胜地啊! 梦醉不由得疑惑询问道:“你们这的犯人都住得这么舒服?” 寇北宸尴尬地挠了挠头,小声解释道:“大人说笑了,先帝曾吩咐过我等不得干预各县内政,于是我们这牢房也就滞空了,平常也就只是作为惩处,关押一些不服管教的自家人,许是关押久了,还关出了些感情来,这不就当成自己的家了嘛。” “呵呵呵……”梦醉也是十分无语:“你们这军队倒是颇有意思,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节约时间快些吧。” 二人加快脚步,在地牢的深处,摆放着几个硕大的铁桶,里面装满了人体的内脏器官,即使以梦醉的心理素质,一时间也是不禁起了生理反应…… 第七十八章 初识魔瞳 第七十八章初识魔瞳 眼前的血腥场景,迫使梦醉动用了体内道机,才勉强将剧烈的呕吐感压制下来。 “这么凶残的吗?” 寇北宸也是眉头微皱,他虽然是负责此事,却也没有来亲自监管,只是听着负责医师的文书汇报,初见此景也是大为震撼,不过好在他毕竟是亲自上过战场的,对这些东西早有了足够的抵抗力,这才不至于像梦醉一样显露出丑态。 寇北宸皮笑肉不笑地解释道:“这不是特殊情况嘛?平常其实也还好,也就会掏掏内脏什么的,只是这两货的内脏太多了些……” 梦醉没有理会,自顾自地走到装内脏的铁桶旁,强忍着恶心,用手指仔细翻看。 “咦——这心脏怎么就只有两枚,其余的倒是不少,那些研究夏侯兄弟身体的医官有没有向你汇报过什么有用信息?” 寇北宸忽地惊醒,从怀中取出手下医官呈报给自己的检验文书,若非梦醉提起,他还真的险些将此等大事给忘了。 梦醉清洗了一下手掌上的血污,拿起文书仔细查看: “呈寇将军书,经过我们的多次检验,先发现夏侯雄霸与夏侯独裁功法皆出自同源,二人为何能够多次复活,至今未能查明。可知,二人死而复生乃是依托心脏为主体,若是心脏破碎,将随机地择取一块为意识依托再次复生。” “就目前观测所知,复活的规则并非是由二人自身的意识所掌控,生死应该也不是二人能够控制得了的,二人的心脏目前已经失去生机,理论上来说已经可以宣告死亡,不过下官以为,此等功法过于诡妙,不可以常理度之,窃以为还需多加留意照管。我们出于谨慎考虑并未将其最后一枚心脏进行损毁,若是大人还有疑心可将贼人心脏另加封存……” 梦醉一边阅读这文书,一边把玩起两坨已经开始变得臃肿的暗红色心脏,就好像是在把玩着两位仇敌的生命一般,忽地他掌心猛一用力,有些发臭的暗红色鲜血顿时飙溅而出,梦醉迅速收手仔细观察,被他捏烂的心脏的确失去了生机,并没有出现愈合之象。 梦醉忽然偏过脑袋,看向一旁无所事事的寇北宸询问道:“寇大人你还有事吗?” 由于无所事事,此刻正蹲在墙角逗弄着蚂蚁的寇大将军猛地一惊,一脸尴尬道:“没……没有啊?” 这样的回答倒是让梦醉十分无语,他皱起眉头,歪了歪脑袋,嘴巴张了又张,属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到梦醉的古怪神情后,后知后觉的寇大人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地起身告辞。 待寇北宸走后,梦醉确认再三,认定四下无人后,以中指指尖轻划自己的眉心,眉心的伤口随着梦醉的指尖缓缓裂开,那只诡异的魔瞳再次显现,此时的魔瞳与梦醉已经有了更深层次联系,梦醉和魔眼已经取得了视觉共享,梦醉能够凭借着魔眼的诡秘,看见一些连道眼都无法看见的诡异景观。 原先生机全无的两坨杂碎心脏,此刻竟是有森森的红色血气冒出,梦醉将道机引至魔瞳,魔瞳也是毫不抵触的将道机全部接纳。 突然间,一道诡异的极光自魔眼中激射而出,两枚被梦醉徒手捏作了烂泥的心脏顿时炸裂开来。随着腐肉褪去,两道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神秘符文,漂浮在了梦醉眼前,准确来说应该是魔眼的眼前。 魔眼再次展威,源源不断的黑气将这两枚诡异的红色符文死死包裹,这些黑气仿佛是化作了两张巨大的手掌,将红色符文一把攥住,诡异的红色符文在强大的黑气之下,就好像是两只软弱无骨的小鸡崽子,毫无反抗能力。 随着魔眼黑气的压迫,红色符文被迫得将鲜红血气喷吐出来,魔眼看到这些黑气,对视就流出了垂涎的口水……泪水。没等梦醉同意,它就迅速地将这些血气吞裹入了眸中。梦醉反应过来,赶忙断绝了道机供给,原先还盛气凛然的魔眼顿时就变得萎靡了起来。 眼看着猩红血气的点点流失,魔眼竟是焦急的主动与梦醉沟通了起来,此刻的魔眼就像是一个三两岁大小的孩童,哭闹地哀求着梦醉继续为自己输送道机。 梦醉也是微微一惊,没想到这魔眼竟真的会有自己的意识,一个这样的诡异生物,生活在自己的体内,不亚于在身体里埋下了一枚不知何时就会突然引爆的定时炸弹,哪怕梦醉以后并不会再有未来,可也不能由着这种无法被人为掌控的诡异东西自行发展,这种常与邪恶气息相伴的诡异之物,鬼知道它会变成什么模样,若是到时为祸人间,倒还是自己的疏忽。 不过好在它现在还十分幼小,若是自己施展些许手段,将其收为己用还不是手到擒来? 梦醉再次将道机输送过去,不过这次只是输送了微微一丝便很快收手,魔瞳再次传递感知,明确的表示出了自己的不解。 梦醉以同样的方法进行多次试探,魔眼的心思也从红色符文之上转移而开,它的注意力都被梦醉的奇怪行为所吸引。 梦醉再次输送道机,这次魔瞳没有立即去吸食红色血气,而是等待了片刻,趁着梦醉假装失神之时再突然出手,可就在它即将接触到血雾的那一刻,梦醉又再次收回道机。 这次魔瞳传来了愤怒的信息,当即梦醉就感觉到眉心一阵剧痛传来,就这强烈的剧痛感,竟使得梦醉的视野都变得有些恍惚,眼前的事物都因为精神不稳,出现了若隐若现的虚幻残影。梦醉一个踉跄,一屁股跌倒在地,可不管是魔瞳如何发威,梦醉终究是没有妥协的意思。 梦醉强忍着痛苦,举起沾染着鲜血的手指,在地上歪歪斜斜地写上了几个大字:“我给你的你才能拿,不给你的你不能抢!” 魔瞳看到梦醉的血字,情绪更加愤怒,它的身份是那般的高贵,怎么可能会愿意接受自己被一个普通的凡人所掌控,它与生俱来的傲骨,绝不会允许它签下如此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 就在魔瞳决定与梦醉玉石俱焚之际,小枪再次出现,枪尖发出一道迅猛的白色闪电直击魔瞳瞳孔,趾高气昂的魔瞳顿时变得黯然,可小枪依旧没有停下,一道又一道的白色劫雷劈打在虚弱的魔瞳之上。 魔瞳弱弱地向着梦醉发出求饶的信息,梦醉却好似没有觉察到一般不做理会。直到魔瞳彻底屈服,自发地叫起了爹爹,梦醉这才将心神沉入了眉心世界之中。 眉心世界之中,小枪好似一支电棍,不停地戳着魔瞳的屁股,魔瞳浑身流淌出晶莹剔透的神秘液体,不过每次液体滴落之后,又会自发消散,梦醉猜测来说,这些应该就是魔瞳的眼泪了。 梦醉飘至了小枪身后,轻轻抚摸,小枪的威势这才略作收敛,可似乎是还未尽兴,哪怕是梦醉已经挡在了身前,它还是抓着空隙,狠狠地又电了魔眼一下。 小枪虽然至今都还没有真正的认可梦醉,可长时间的磨合下终究是有了些许感情,如今的魔瞳竟然妄图杀死梦醉,这无疑是在拿他的宿主开刀,而且这货本来就是抢占了自己的地盘,老早之前就有了它一口恶气,正好趁着此等时机好好报复一番。 梦醉自然也是明白小枪的小心思,不过他也并未刻意阻拦,因为现在的魔眼灵智初生对世界的认知还极为浅显,小枪是目前唯一一个能让它感到畏惧的事物,只有小枪表现得越是凶残,那梦醉伸出的援手就越显得重要。 梦醉见着时机已经成熟,将意犹未尽的小枪给厉声喝退,小枪还煞有其事地哼哼了两声,便转头消失在了梦醉的视野里。 梦醉转头看向瑟缩在角落里的魔瞳,此刻的魔瞳在被小枪百般折磨过后,已经很是虚弱,周身的魔气尽数褪去,显露出浑圆如玉的白润眼白,仔细瞧去,非但没有该有的恐怖,反而还略微有些小巧玲珑的可爱既视感。 这时的魔瞳与初见时有很大不同,当初初见之时,整个眼球之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骇人血丝,乍一看去,那邪恶的眼神,就好像要将梦醉整个吞噬。 现在的魔瞳却嫩滑得好似一枚质地精美的艺术品,眼球上黑白分明,眼白若陶瓷,黑瞳若骊珠,正常大笑,晶莹的眸光透露出单纯的稚嫩。 “你如今既然已经融入了我的身体,那在我这,你就应该遵守属于我的规则。” 晶莹小眼球将眸光转向了梦醉,这眸光透露着温顺的同时,多了一抹依存。 “还是那句话,我给你的,你才能拿,不给你的,你不能去抢。” 这次魔瞳没有了起初的抗拒,乖巧地上下飞舞表达出自己同意的意思,梦醉的心神渐渐彻底地显化出人形,试探性地走到了近前,虽还是心有顾忌,却还是故作宠溺地将手摸向了魔瞳的眼白。 可就在梦醉指尖刚一触碰到魔瞳的一瞬间,还未来得及感受手上触感,魔瞳顿时就化作了一道迅捷的流光,飞快的钻入了梦醉心神的眉心…… 第七十九章 风雨欲来 第七十九章风雨欲来 梦醉大惊失色,不过等反应过来,才渐渐发觉了其中奥妙。梦醉心神的眉心处开出了一道天眼,魔眼正是处在其中。 魔眼融入之后,梦醉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做到与其心意相通,梦醉还能隐隐感觉到,这似乎是一种类似于主仆契约的灵魂连接,而且梦醉的地位明显要高出不少,梦醉能轻易的感受到魔瞳的所思所想,而魔瞳就只能被动接收梦醉主动传出的灵魂信息。 梦醉的心神回归本体,看着眼前的红色符文,梦醉从魔瞳的意识中得到了答案。 这两枚符文乃是用活人精血提炼而成的凶邪之物,不过魔瞳见识也不算太高,对于符篆之道也不胜了解,只是说夏侯两兄弟的灵魂还躲藏在这符篆之中,只需等他将此符篆破坏,就能将二人的灵魂揪出。 梦醉有了一个大致了解,旋即毫不吝啬地将道机输送到了魔瞳之中,以往他还并不敢让魔瞳过分发展,害怕其会因为力量过于强大,超脱出自己的掌控,可现在就没有了这份顾虑,魔瞳的每一道思维已经全都暴露在了梦醉的掌控之中,魔瞳有没有反心,梦醉甚至可以比它自己都更早能够知道。 这两道红色符篆单看其外形,就能知道它们蕴含的力量十分巨大,可是这些力量过于凶煞,对于常人来说,沾染半点进入身体,都极度容易导致功法走火入魔,魔眼自身本就是凶邪至宝,这些凶煞之气,在这邪恶祖师爷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魔瞳很会来事,它吸收猩红血气之时,会贴心地净化出一部分纯净灵力反哺到梦醉的体内,不过由于梦醉的道师和枪道修为均已经到达瓶颈,这些精纯灵力只得被其肉体吸收,这种情况好比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根本就没有半点作用。 梦醉起初本想着替魔瞳讲清利害关系之后,让其专心地独自吸食,可思虑再三之后,却只是单纯地表达了由衷的夸奖。 现在的魔瞳是一个小孩心性,思维和认知都还没有达到一个可以明辨是非的合理高度,梦醉觉得去对这样的一个什么都还不懂的‘孩子’进行教育,就只能用潜移默化的方式去循循善诱,不能直接地为它强行树立世界观,世界观树立简单,那崩塌只会更加简单,没有浮空而起的大楼,只有打好了地基,往后才能走得更加长远。 得到了梦醉的夸奖,魔瞳很是开心,灵力输送也是更加卖力。 随着猩红血气的消耗殆尽,红色符篆也是自发的分崩离析,两道虚影浮现在了梦醉眼前,这正是夏侯雄霸与夏侯独裁二人。 “梦醉,你这个道貌岸然的鼠辈,竟然私藏有此等邪物,你将这天下黎民置于何地!” 面对夏侯雄霸的厉声呵斥,梦醉嗤笑道:“我们为祸一方的夏侯家主也有资格来斥责于我了,力量哪有什么善恶之分,不过是使用者的心术不正罢了。不过话说你们这两只臭蟑螂生命还真是顽强,就这样了都还没有死透,还真是恶心人啊。” 夏侯雄霸趾高气昂地仰头狂笑道:“哈哈哈,梦大人,你终究是漏算了一步啊,没想到你主动来与我拼命,我还没死,你就要为自己去准备后事了。啧啧啧,要是你早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那时还会不会如此鲁莽呢?” 梦醉私下与魔瞳暗自沟通,得知到魔瞳暂时也没有攻击灵魂的手段,不由得一阵心烦,面对夏侯雄霸此时的字字诛心,梦醉一时间却也是拿他没辙。 “我掀起此次起义,主要目的从来都不是说要将你们一门一派给夷族灭门,我想要的仅仅就只是将你们这些毒瘤连根拔起,我要毁了你们的根基,毁了你们这数百年来在百姓心中建立起的囚笼。” “也许你这个人的确不会死,可云中夏侯族的族长却是已经死了,你夏侯雄霸在民众的心中已经死了,你的时代回不来了,你夏侯的天已经塌了!” 刚才还在讥讽着梦醉的夏侯雄霸,此刻却也是笑不出来了,不过很快他僵住的脸庞再次浮上一抹嘲弄道:“我若不死,你又如何可知,我就没有重振旗鼓,东山再起之时?” “东山再起?我看你还是在念及那群山中流匪吧?” “梦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梦醉见其如此反应,心中这才将先前的猜测确定下来:“我能有什么意思,夏侯家主不是也没有打算隐瞒吗?剖腹之仇,我岂能轻忘,你且放心,我已经将剿匪文书上奏给了朝廷,你的那帮走狗要不了几日,便会下去陪你的,你这黄泉路上注定不会孤单。” 夏侯雄霸终于是慌了神,当即化作一道轻烟向着牢房外飘离,梦醉虽有心想要阻拦,可自身并没有什么针对灵魂体的手段,也只得不甘心地看着二人远去。 就在梦醉手足无措之时,小枪自眉心激射而出,它的速度极快,当即就将夏侯雄霸洞穿而过,夏侯雄霸化身成的烟气再没有任何变化,当场就被其吸噬殆尽。 夏侯独裁的灵魂力量明显要较夏侯雄霸更强几分,看到夏侯雄霸的惨状之后,腾飞速度一下子就又提升了好几个档次,仅是一息之间,夏侯独裁连带着小枪,就一并消失在了梦醉的视野之中。 一处幽暗的祭坛上,许久未曾露面的夏侯金吾忽然惊醒,在他的周围端坐着一位白发老者,以及许多同他一样失去意识的年轻后生,夏侯金吾忽然癫狂大叫道:“老祖救我!六伯……” 没等他把话说完,一道白光闪过,便要夺取他最后的一线生机。那位老者迅速睁眼,飞身上前,宽大的袖袍一挥,强大的一击打出,将小枪振飞百米,此等威势要比梦醉先前见过的任何一位都要强大百倍,哪怕是曹诘全力一击的百步飞剑也是比之不如,小枪自知不敌,随即转身退走。 “六弟?为何会是你转生在金吾体内,那白芒是何物,雄霸的人呢?”白发老者缓缓开口,言语中听不出情绪,但却能感受到满满的关心。 如今已经被夏侯独裁夺舍了的夏侯金吾哭丧着脸道:“那白芒是丹阳县令梦醉的法器,我也不知其真实来历,只知其威势极强,九弟他灵魂力较为薄弱,竟是被那神秘小枪当场斩杀。” 老者默哀片刻,心态很快回整,不再继续纠结小枪,转而询问起转生之事:“为何金吾的体内会有你的灵魂符印,我们不是说好了只在自己的子孙中挑选替身的吗?”老者虽然言辞犀利,可语气中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夏侯独裁面色微僵,旋即神情飞速转换道:“大哥你也知道,我那一脉向来血脉稀薄,实在是挑不出什么合适人选,这才迫不得已在金吾贤侄的身上做了些手脚,不过此事我是有和九弟他商量过的。” 见其理据得当,而且夏侯金吾还是被小枪提前杀死的,老者也就没有再继续追责,只是淡淡地吩咐道:“如今九弟身死,他那一脉也没了依仗,恰巧你说自家的门丁稀少,那从今往后,我就将九弟一脉规分到你的名下,九弟的家人你可不准有失偏颇,必须得好生对待,明白了吗?” 夏侯金吾见状大喜,赶忙地拱手应承:“这是自然,若非是九弟之恩,我早也是回不来了,我定会将九弟的妻儿后辈视为己出,定不会让其受半点委屈。” 待一切都交代完毕,白发老者再次于祭台中心坐定,闭目调息继续修行。 夏侯金吾起身,拱手拜服,转身退去。就在他背身之时,奸邪的嘴角,微微勾勒起一个奸诈的邪笑。 “他当时的确有和夏侯雄霸商议过,不过夏侯雄霸有没有同意,他却是不加赘述……要知道九弟家的女眷可娇嫩着咧……” 一月的时间过去,在梦醉的带领之下,四座城池已经攻陷下了三座,只剩下实力较强的一家氏族,还在苦苦支撑。 梦醉眼见着大事已定,就将当初软禁的其他县令统统放回,其间只是托人遣送下一份整顿民生的三卷檄文,便没有再对几人过多理会。 “阿哥,这水白县马上就要攻下了,我们待会去哪里耍耍?”申屠晓君搂着梦醉的胳膊不停地撒娇。 梦醉算了算时间,也就同意了下来。没想到这次征战竟会如此顺利,若是不出意外,今日一战过后,所有的顽固氏族都将被彻底铲除,时间还早,陪着晓君玩玩也没什么,毕竟自己亏欠她的还是太多太多。 可就在梦醉准备大举攻城之际,一份紧急军报递承至了梦醉身前,梦醉仔细一看顿时脸色大变,不过他却没有多做言语,只是吩咐着王彦奇带领一半大军先行离去,做好消息封锁,自己则与寇北宸继续布置攻城事宜。 “阿哥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你的脸色可不怎么好?” 梦醉轻笑道:“没什么,只是今日怕是没法陪阿妹耍了,刚刚云中来信说小月儿生病了,也不知那小丫头是怎么搞的,真是急死人了。我们抓紧时间吧!” “好吧…”申屠晓君见梦醉的敷衍如此潦草,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小月儿生病有什么好带那么多人去封锁消息的,再说了那丫头可是妙手神医,哪还有她自己治不好的病……” 第八十章 九江之祸 第八十章九江之祸 由于少了一半的兵力,这次的攻城战梦醉打得十分吃力,可能是由于心境受到了影响,战场之上梦醉出现了多次的决策失误,一时间军心涣散,再无决战的可能。 诸多失利之后,梦醉也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状态不佳,继续领军只会徒增不必要的伤亡,权衡再三之后,只得将此地的军政事务全部都交托给了寇北宸,自己则是以最快的速度,策马向着九江县奔袭而去。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长距离奔袭,梦醉已经是疲惫不堪,可他却不敢有半点迟疑,仍是一门心思的往着九江县疾驰。 好不容易终于是抵达了九江县的城郭之外,可入眼的荒凉,却是让梦醉心如死灰。 无数的守城将士被拔去甲胄,用尖锐的木桩穿刺过了身体,血淋淋地立于城门之前,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让本就心神恍惚的梦醉大脑一阵眩晕,惊慌失措地跌下马来。 城郭上的守城将士正好看见,王彦奇着急忙慌地从城郭之中走出,将梦醉搀扶而起。 见着王彦奇那满头大汗的神情,梦醉失魂落魄地询问道:“怎么会这样,我不是第一时间就已经派兵增援了吗,怎么还是成了这样!” 王彦奇满脸无奈道:“大人这也不能怪我们啊,我们一路上星夜兼程,并未延误军机,据城中幸存百姓口述,流匪人数极多,仅是使用了一个时辰,他们就将九江城们彻底拿下。” “等我们到时,已经为时已晚,那些匪寇早已经完事退走,我们连人影都没有见到。” 听着王彦奇的汇报,梦醉心中更显几分凄凉,原先他只以为流匪全员不过数万余人,若仅是那样,自己手下的万余银甲大军,大可凭借着装备精良与之鏖战一二。可现在看到现在这幅局面,梦醉觉得自己可能得重新估算一下流匪的实力了。 梦醉虽然将各县的守城大军都调往了攻城参战,可留下的守城将士仍有六百之众。流匪的攻城与自己的攻城有极大的区别。 梦醉那里说的是攻城,其实是让当地的银甲守军先将当地氏族府邸围困,随后等到自己到来,在鼓舞起当地民众,以绝对的战力优势,取得压倒性的胜利,胜利是必然,一切都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而这些流匪攻城就大为不同,他们需要实打实的将,占据绝对地利和装备优势的守军给击败。 照常理来说,这些流匪应该是不会持有攻城器械,如果是那样的话,想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夺城屠杀更无疑是难如登天。 可他们非但是做到了,而且居然还在援军赶到之前,就已经全部撤走。这说明,他们极有可能有着某种特殊的破城手段,六百多位战士在此期间,被全部斩杀,说明他们的人数可能已经超脱了梦醉的预估。 而且在占据这样富饶的城池之后,还能统一撤走,没有因为眼前的繁华而迷失心智,这更加表明这样的一支匪寇队伍绝不是一支单纯的流匪那么简单,他们的首领一定有着非凡的头脑,而且他们的队伍也有一定程度上的纪律,再加上眼前这些守城将士被穿插的死状基本是一般无二,这也就更加证实了梦醉这一猜想。 这哪还是一支流匪,分明是暗藏在山林之中的一支低配版的军队! 梦醉的心中不禁生出了一种面对深渊的绝望恐慌,那是一种面对无法预知的恐惧,那种无能为力、无法揣摩的无力感…… 梦醉强行镇定下心神,吩咐着王彦奇去做好伤亡统计,自己则是独自迈步走向了城中,他想看看这场因为他一时的疏忽大意而产生的战争,会给自己的子民带来多大的危机。 王彦奇看着梦醉离去的背影,试图伸手阻拦,可没等其开口,梦醉就已经走远,消失在了这断壁残垣之中。 梦醉刚一进城,眼前的一幕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梦醉后脑,原本睿智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宕机,就连一旁突兀掉落下的瓦片他都没有过多在意,只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被无形的因果牵引着麻木前行…… 周遭的房屋还燃烧着熊熊烈火,该死的火蛇就犹如罪恶的示威,傲娇地向着梦醉吞吐着恶毒的蛇信。男人的头颅被堆积成山,女人赤裸的身体,被犹如垃圾一样横尸道旁,无数的贞洁烈女已在事先吊死,可这些狠毒的罪人,却是连其遗体都不愿放过,仍是变态地将其奸污。 他亦步亦趋亦是步伐稳健,可怜残余下的这些无辜百姓,却皆是衣着残破、步履蹒跚,她们经历了什么炼狱,不用思考便能得知得一清二楚。梦醉一袭整洁的白衣,行走在这硝烟四起的断壁残垣之中,是那般的格格不入。 他不是谪仙人,他无法远离这尘世苦难,这场战争是因他而起,他无法如圣人一般,坐在众生极苦之间,轻言一句:“吾行无愧,心可自安。” 随着罪恶之火的步步蔓延,呛人的黑色硝烟弥漫到了城中的每一处犄角,梦醉走着走着,眼色突然开始变得猩红,眉心的魔眼悄无声息地张开,无形的黑烟自其中涌入,梦醉右边的房檐再次有瓦片滑落,直直地砸在了梦醉的头顶,将其额头砸出了一块不小的血痕,不过梦醉似乎是毫无察觉一般,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依旧漫无目的地在街角踱步…… 看尽了满城风雨,梦醉已是身心俱疲,他瘫坐在九江的府衙之上,声音嘶哑地询问道:“王彦奇,城中死伤如何?还有,这些劫匪为何会突然袭击九江县,可有查清?” 王彦奇递交上一份统计文书,恭敬地回禀道:“城中统计在户的九万民众全部遭劫,因躲藏未被匪徒发现的幸存者仅一千五百六十人,因遭受侵害而侥幸未死者两万三千五百六十五人,凡遭劫男子全部遇害,如今还能寻得尸首者也有三万六千五百人。奇怪的是城中童子尽皆消失不见踪影,既未见留有活口,也未见其存有尸首,据一些失去孩子的母亲说,全城的孩子都被匪徒统一的收押而走,目前还未查明他们此行目的。” 梦醉闻言微微皱眉,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其心底。 王彦奇稍作停顿继续回答道:“匪徒之所以会进攻九江县,乃是因为九江县县令江为先背叛了大人。” “是他?”梦醉大为震惊,以他的算计,这江为先不过是一位见风使舵的鼠辈,如今的局面自己占据有绝对上风,他若是与匪徒有所联系,不应该是去背叛山匪,一心地投诚向朝廷吗?这……为何会如此啊? 这一点是他如何也想不通的,这样一群见不得光的货色,又能给江为先带去什么好处,以至于促使其放弃光明的锦绣前程,也要堕落下这罪恶的无底深渊。 “江为先私下通敌,将夏侯氏族被灭门之事透露给了山中流匪,又在来袭之时,特地为流匪打通了一个城中密道,这才是流匪能秘密潜入,内外合围之下,守军很快就被击溃。” “在守军败亡之后,江为先又为流匪提供了九江的户籍簿册,匪徒依靠着官府这些年来积累的民生数据,很快就将城池搜刮完毕,江为先自己也随着流匪一同离去,至今踪迹不明。” “哼!我就说为何这城中所有的房屋建筑都被匪寇焚毁,这九江县衙还能完好如初,原来是蛇鼠一窝之辈!”梦醉怒极大吼,如今他也是懒得再想江为先背叛朝廷的原因,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他都是罪该万死:“这些消息,你又是从何处得来?” 王彦奇皱眉道:“江为先在走时,将与自己同行的衙役尽皆斩杀,这些信息是从一位侥幸未死的衙役口中得知的。” 梦醉闻言也是皱眉沉思良久。这江为先连与自己相伴数年的心腹都是毫不留情,为何又要将县衙保持得如此完善,而且这么重要的处决之事,真的会留有活口吗? 没等梦醉继续思量,忽然一道急报声传来,那位幸存下来的衙役死了…… 丹阳县衙,经过几日的处理,梦醉带人回到了云中,这时寇北宸那边的仗也是打完了许久,梦醉回府之日,申屠晓君正做好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恭候多时。 梦醉回到府内,先是去仔细地梳洗了一遍,这才过来与四人共进午餐。 梦醉刚一坐到桌前,申屠晓君就开始替梦醉夹菜,梦醉微笑着给予回应。眼见着桌上有人动了筷子,没心没肺的蒲禄芸也是急不可耐地开动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二人的微妙变化。 梦醉看了看眼神愤恨的小月儿,又看了看一旁沉默寡言的梦天破,一手捋起长袖,轻笑着将碗中美食分与二人一同享用。 尽管是梦醉亲自圆场,二人却是不愿领情,依旧是端坐着不留给两人半分情面。 梦醉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正狼吞虎咽的蒲禄芸轻声询问道:“禄芸儿,晓君姐姐做的东西还好吃吗?” 蒲禄芸憨厚一笑道:“好吃,比师娘做得好吃多了!” 可就只是他这一句无心之言,一下子就将在场内气氛推向高潮…… 第八十一章 梦醉的承诺 第八十一章梦醉的承诺 小月儿闻言,也是阴阳怪气的附和起来:“是啊!可比‘师娘’做得好吃多了呢!” 她故意将‘师娘’二字咬得极重,其中意味已经不必多言。 一旁正为梦醉夹菜的申屠晓君,也是指尖微顿,筷子上的排骨都掉回了盘中,不过她很快就将情绪收敛,恍若没有听懂小月儿的言外之意一般,继续体贴地为梦醉夹着菜食,不过夹菜的手法明显变得有些局促。 可若仅仅是这样,又哪能让满腹牢骚的小月儿满意,只听她继续说道:“哼,你还装听不见是吧,这脸皮也忒厚了些!” 眼见着小月儿说话越来越重,梦醉忍不住出声阻止道:“小月儿,你给我适可而止了。” 小月儿一脸错愕地看向梦醉,圆溜溜的大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委屈的泪水也止不住地夺眶而出,大声地哽咽道:“梦哥哥,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来斥责我?若不是这个女人,诘儿姐姐又怎么会离开!” 梦醉略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话语惊不起波澜。 “曹诘是自己离开的,没有人逼她,这事不可迁怒于任何一个无辜之人。小月儿,你既然这般喜欢曹诘,那她离开之时,你为何不同着一道离去?” “你叫她什么?你忘了是谁保护着你平安的来到丹阳,又是谁帮你赶走了龙啸那群纨绔,若不是我的诘儿姐姐,你现在早就死在了福禄县的荒山上了!”小月儿歇斯底里地为曹诘鸣着不冤,言辞激愤之处,好看的眼睛都被戾气渲染得通红。 此刻的梦醉不知怎地就这般心狠,看着那楚楚可怜的小丫头涕泗横流,非但没有做出丝毫表示,说出口的话语却更是扎心:“她确实在路上帮了我很多,这一点我不会否认,可我不是同样对她也有救命之恩吗?这似乎并不是她值得夸耀的。而且当初的刺杀之事,我也已经查明,当初的那帮劫匪是夏侯雄霸假扮的,不过就是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当时的他们并不敢真的杀我,就算是没有她,我也能平安过来,相比之下,似乎还是我对她的恩情要更大一些吧?” 小月儿满脸委屈地看着梦醉,呐呐得说不出话来,委屈地憋了许久这才再次出声指责:“可是你坏了诘儿姐姐的清白!” “嗯……那姑且算是她还了我的救命之情吧。” 梦醉这副混不在意的赖皮模样,落在此刻小月儿的眼中,是那般的恶心:“好!你叫我走,那我走就是了,到时你可千万别后悔!”说完她就擦着眼泪夺门而去。 端坐在一旁,一直沉默寡言的梦天破看着梦醉没有丝毫反应,也终于是坐不住了。他恭敬地放下碗筷,端正地向梦醉行上一礼,这是他要请教的表现。 梦醉微微抬手,示意他有话直言。师徒之礼行毕,那此刻场上便不是师徒,而是两位地位相当的论道者。 “师父,您经常跟我说,人要通晓义理,可你这等始乱终弃的行径,是否是有违人伦道义?您本就是德高望重之人,做出此等龌龊之事,是否又是对世道有曲?” 梦醉看着他这副认真的神色,不由的轻笑道:“天破,这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对错,今日你觉得错的事,可能当你明天真的了解了缘由,又会觉得他是对的,人事无常,绝不应该用最基础的圣人言论去武断揣度,你需要学会用你的心去仔细甄别,若是你觉得自己的心眼被蒙蔽了,那就应该去等时间为你解答。” “事不知全貌,不予置评,人不知真心,不与结交。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可我能教给你的已经没有,剩下来的得靠你自己去悟吧。若是多年以后你还觉得我是错的,那我就是真错了。” 眼见着梦天破陷入了沉思,梦醉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悟道靠的不是一个人的闭门造车,你要做的是去学习交流,浑浊死水只会越发浑浊,只有活流才有澄清的可能,小月儿走远了,你去把她找回来吧?” 梦破天疑惑地看了梦醉一眼,乖乖地遵循着梦醉的吩咐出去了。 待明事理的几人都走空了,原先紧张的氛围也是再次变得甜蜜,申屠晓君灵巧地依偎在梦醉怀中,两只好看的杏眼中满是星光:“其实你不用替我解围的,这本就是应该由我来承受的东西,别人代替不了。” “这事不能怨你,曹诘是我自己赶走的。” “你自己赶走的?真不是被我气走的吗?”梦醉短短的一句话让她大为震撼,她的眼底一抹黯然的微芒一闪而过,梦醉竟会如此果决,就为了讨好自己,就亲自将曾经深爱的女人给逼走,这……这真是自己心中的那个良人吗? “你为什么要将她赶走?”她下意识的出声询问,显然她非常急切的想要梦醉给她编织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不过以往一向机敏的梦醉,此刻就好像是被猪油蒙了心一般,不抓着机会解释,而是将话题转移给直接转移:“阿妹,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在仙门里有个兄弟吗?” “记……记得……”她虽然不想和梦醉扯向别的话题,可梦醉的态度已经表明,就算是她再硬逼着梦醉给出了解释,可那样得到的解释,也注定无法说服自己的内心。 “他在那里可是混得不错,只要你们愿意可以举族迁徙,若是运气不错的话,是很有可能发展成隐世仙族的。” “这个信物你好生拿着,虽然不算贵重,但它对我真的很重要。” 梦醉从脖子上取下了一枚小小的长生玉锁,这是当初两家为梦孙二人结拜时使用的,如今他身无他物,也只得将此物当作信物。 再说了,若是能将这东西带到孙荣的身边,倒也是给他留了一个念想,毕竟以他那鲁莽性子,若是得知了自己遭遇不测,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他从没有想过,孙荣会因为得了富贵,忘却两人的兄弟情谊,也从不相信,二人多年的同舟共济,会被时间所抚平。二人的情谊刻在了骨子里,融在了血肉中。 说实在的,当申屠晓君伸出手掌来取之时,梦醉竟是有些反悔。可没给他反应的机会,那枚小巧的粗制玉锁就被申屠晓君拿在手中不停地把玩。 梦醉有些肉疼地叮嘱道:“这枚玉锁可不是什么精贵货,你万万别磕着了……” 梦醉这心疼的模样反倒是勾起了申屠晓君的好奇,不过她仔细地揣摩了数遍,却压根就没看出这玉锁有什么特别之处……呃,单看这粗糙的做工……说实在的,压根就是一枚地摊货嘛! 在梦醉的多番催促声中,申屠晓君这才不情不愿地将玉锁挂上了脖颈,可梦醉还是不放心,坚持着与其约法三章,给小玉锁营造出了一个相对的安全环境…… 梦醉站在高耸的云中城墙之上,遥望着远去的申屠氏族,与申屠晓君远远地挥手告别,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心底升腾,心中的担子总算是减轻了一些。 申屠晓君骑行于长长的车队之前,出神的脸上正洋溢着甜蜜的微笑。这些天,申屠没少凭着手中的‘把柄’指使着梦醉当牛做马,本来这些事以前只要她要求,梦醉依然会做,不过场面多少还是会有些尴尬,这枚玉锁的存在,无疑是给了她一个不错的由头。 “小妹,我们就这样走了?你就不怕梦醉那个花心小子再找一个?到时……”申屠晓阳猛地拉了一把说话的申屠晓雪,申屠晓雪也明白自己说错了话,赶忙地捂住了大嘴。 一旁的申屠晓君倒是不以为意,轻笑道:“大哥你就放心吧?阿哥他的人品你还信不过吗?” 申屠晓雪赶忙大笑着打起了哈哈:“是啊,小老弟是读书人,最是遵守礼法了,哈哈哈哈……”不过他的面上虽然乐呵呵的,心中却是不住的腹诽:“嘁,一个面上冠冕堂皇的伪君子罢了,早知道应该在出城之前,先偷摸着去将他给废了,这倒是一了百了!” 申屠晓阳看着这装都不会装的申屠晓雪,赶忙找了个由头,就将其随便的打发到队伍后面,监管队伍行进情况了。 “他是有意将你支开的吗?” 申屠晓君仰头看了看天,语气故作平淡道:“也许是吧。” 听到申屠晓君的回答,申屠晓阳藏在长袖之下的拳头捏得嘎吱作响,但他还是努力地压下火气道:“他此举有何目的?” “我不知道。”申屠晓君停顿片刻,似乎是感受到了申屠晓阳的怒火,这才又补充解释道:“不过他说过会娶我的。” “娶你?你是说将你支走是为了娶你?那还真是新颖。”申屠晓阳的情绪彻底失控,再也顾及不上申屠晓君的心情。 申屠晓君似乎是对此也是早有预料,依旧是语气平淡的小声低语道:“其实他也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好,从他将曹诘赶走的那一刻,我大概就已经预见到了我的结局。他不会娶我的,我也不希望他娶我,我在他的眼里看不到属于我的光。” 说着说着,她却忽然笑了:“其实这样就挺好,我们都好……也许他不是一个好男人,但至少说明他是真君子……而且,他跟我说了,只要我愿意,那我就永远都是他唯一的妻子。我看他应该会守信的……” 第八十二章 云集密谋 第八十二章云集密谋 其实申屠晓君并没有说实话,梦醉当时说的,可要比这个刺人得多:“你若愿意等我,那你便是永远都是我唯一的妻子。” 虽然只是几个字的差距,可落在人心中的意味,却是截然不同。 …… 云中城墙,寇北宸小跑着爬上城楼,来到了梦醉身后,恭敬地禀报道:“梦大人,派出去的探子们都平安回来了。没有少人,不过也没有探查到有关流寇的踪迹。依下官来看,那些流寇的人数应该不会太多,不然绝不会隐藏得如此之好。” 梦醉错愕回神,有些尴尬地询问道:“寇大人您刚才说什么,我有点没听清,劳烦您再复述一遍可好?” “不碍事……”寇北宸倒也不恼,只是将刚才所说之言,又仔细地跟梦醉分析了一遍。 梦醉闻言微微蹙眉,思索道:“九江县受害民众如此之多,匪徒人数绝不会少。呃,本官就问你一件事……” 见梦醉欲言又止,寇北宸坦言道:“梦大人有何疑问但说无妨,北宸定会知无不言。” “寇大人一日,可以同几个女人承欢?” 寇北宸闻言一愣,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对啊!九江城中数万名女子遭人侮辱,这可不是做得了假的。人力有穷时,就算是其它事物被故意毁坏,导致劫掠数额无法估计,可这却不是有心行事就行的。” “三人便是极限……”此事的确是私密至极,就算是一向面不改色的寇北宸面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绯红。 见着梦醉皱眉不语,他还以为是梦醉在笑话自己,赶忙涨红着脸,再次出声补救道:“其实努努力四人也不是不行,我是三品武师,我这体质不说有多好,也绝对要比那帮贼子要好得多,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梦醉疑惑地挠了挠头,他不明白这人怎么就忽然急了,这可不像是寇北宸的性格啊? 梦醉试探性地出言安抚道:“寇大人你先别激动,我对男女之事并无太多了解,我不过是想找一个合适的计算标准方便计算而已,咱没必要这么认真……” 寇北宸尴尬的脚趾扣地,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不过他很快就又从梦醉的言语中发现了一处华点,表情古怪的调笑道:“梦大人与曹夫人成婚如此之久,还未曾行过房事?不对啊,我看曹夫人当初与您的关系,倒也不可能存在什么矛盾,怎么就同床异梦了呢?” 梦醉摆手道:“寇大人您也别欺负我这后生了,您是过来人,本官与曹诘的真实关系,想必您也是知道的,您再说这话,可是真伤人了!” “大人改口倒是比我这外人改得都快,不知道曹夫人要是听了该做如何感想呦……” 寇北宸咂舌不已,他平常时间虽然不参与政事,可对丹阳的关注度也绝不比梦醉要少。当初梦醉与曹诘的关系,他也算是看着起来的,二人五年间的相濡以沫,就连他这个看客也很是羡慕,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这梦醉怎么就真的这般狠心,竟是亲自出面,将曹诘给赶出家门,寇北宸对此也是惋惜不已。 不过这终究是人家的家事,平常时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今日恰巧借着这个由头,他正巧摸摸梦醉的底细,好搞清楚这么一对鸳鸯,怎么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散了。 梦醉勾唇轻笑一声道:“没想到寇大人还是一个‘性情中人’啊?” 寇北宸听出了梦醉的调侃之意,刺挠地挑了挑眉道:“幸亏这是梦大人的闲事,下官才有闲情关心,若是放在了别人身上,就算他是王侯将相,亲自与下官讲来,下官也还不屑于了解呢!” “看来今日不说是不行了?”寇北宸配合地点了点头,梦醉无奈地继续说道:“这事说来话长……她是皇族的,我配不上她。” 寇北宸表情猛地一抽,麻木的嘴角扭曲地蹦出两个字来:“长吗?” 梦醉没有继续理会,从地上捡起一支枯枝,在这尘土满满的地上开始了写写画画:“话虽短,可情谊长啊,寇大人七窍玲珑,其中意思自会有所体会。” 寇北宸见梦醉没有了继续交谈的兴致,还是语重心长地告诫道:“梦大人才高八斗,凭借您所掌握的才学本事,封侯拜相也未尝不可。下官相信,只要梦大人您不放弃希望,就算是我汉朝的公主殿下,也不是没有可能被您娶回家的!” 梦醉头都没抬自嘲一笑道:“呵呵,原本本官也是这么想的,可这欺君罔上的罪名之下,本官还有多少生机犹未可知,更妄谈着封侯拜相之言,岂不是徒惹旁人嗤笑?好了,寇大人没事就先去忙吧,分田的地契也要开始筹备了,最多三天,本官就要将分田事宜全部处理完毕。” 寇北宸还想劝上一劝,可梦醉已经拿出公事来堵住他的嘴,他也不好继续再往人家的私事上硬扯,无奈地叹息一声后恭敬道:“梦大人,云机坤想见您,托下官给您带个信,若是您有余闲,就请您能亲自过去喝杯茶。” “哦,知道了。”梦醉随口敷衍道。 待寇北宸走后,梦醉在地上算了好久,算了又擦,擦完又算,嘴中小声地呢喃道:“封侯拜相又怎样,可她是魏国长公主啊……” 一滴不争气的泪水自眼角滑落,正好滴在那将近十万的数值之上…… 云中县衙内,云机坤正在堂内不停地来回乱窜,此刻的他就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焦急的一刻也停不下来。 “你找我何事?” 听到这温润的声音,云机坤就好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迅速地冷静了下来。 “梦大人你可算是来了,来来来,我们后面说话。” 梦醉微微皱眉,他不知怎地感觉到今日的云机坤格外奇怪……额,好像是没有喝酒吧,身上一点酒气都没有…… 梦醉跟着云机坤走入了一间密室,这密室极为空旷,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是摆放了一张不算大的圆桌,这里就好像是专门为议事而生的一般。 “云大人有什么事是不方便直说的,如今夏侯已死,剩下的毒瘤也被本官一一剪除,这外头还有什么是值得要你我避讳的。” 云机坤刚想开口解释,就被另一道开朗的男声抢先打断:“我也同他说过此理,可谁叫他胆小呢,这下叫人给笑话了吧?哈哈哈哈……”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有礼貌呢?” 林天的身影缓缓的从一旁的黑暗中浮现出来,他的身旁依旧跟着那位天真漂亮的女孩,她正好奇地打量着梦醉的身后,不知是在寻找着什么。 “小母鸡你就别看了,人家梦大人早就将两个老婆都转移走了,哪像我们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 姜雉愤愤地捶了林天一拳,怒冲冲地道:“说了在外面不要叫我小母鸡,小心我打死你!” “那是不是说在家里我就可以叫了?” “当然是也不行了,好难听诶!” “那不行,我就要叫,小母鸡呀,小母鸡……啊!” 看着眼前的二人当着自己的面不停地打情骂俏,梦醉也是满脑袋的黑线:“你们究竟有何事找我,若真只是要喝茶,那本官可就要先走了。” 就在梦醉拂袖欲走之际,林天赶忙出声将其叫住。 林天将身前的小丫头从自己的身上揪了下来,缓步行至梦醉身前,转着圈,好一番打量道:“梦醉啊,梦醉,当初我怎么就没看出你还是一条真汉子呢?唉,也算是本官眼拙,看走了眼,这才酿成了如此的泼天大祸,是本官的罪过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梦醉皱眉追问道。 林天挑了挑眉,看向了一旁的云机坤,示意由他来解释。 云机坤索性就解释道:“其实对于这些氏族,我们早就做过了很多谋划。您也不必怀疑是我们在您面前邀功,那被林天架空的鲜于氏族,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直等到梦醉微微点头,云机坤才继续讲述:“其实林天他并不是真正的福禄县令……” “嘿!老爷子,说好了别揭我底的!” 众人对于林天的抱怨皆是不以为意,梦醉继续追问道:“那真正的林县令又去哪了?” 当初荆湖郡丞给自己的官吏表上,福禄县的县令的确是叫做林天,而且还是这些众多县令中的唯一一位武状元。 因此当初林天在堂上肆意胡闹,梦醉并未过多与之纠缠,无非是将他视作了山野莽夫,不屑于与之计较罢了。 云机坤捋了捋胡须,继续道:“真正的林县令在到任县衙之前,就已经被猛虎袭杀而死,当初江为先害怕朝廷会派人调查此事,就带头主张,由旁人冒名顶替直接任职,这位小兄弟的名字也恰巧也叫做林天,而且是与林大人的队伍结伴同行而来,在江为先的张罗之下,这才有了今日的林县令。” “呵,这江为先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非但没能扶起一位傀儡,反倒举起了一位劲敌,属实是大快人心啊!”梦醉高兴地开怀大笑,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梦醉神色凝重地提问道:“那原先的林县令,真的是被猛虎杀死的吗?” 第八十三章 舍弃 第八十三章舍弃 林天哈哈一笑,打破了紧张的氛围道:“这个我是目击者,那林县令绝对是被猛虎给咬死的,他当时与我结伴一起去撒尿,他被老虎吞下之时我就在旁边,要不是我机灵,我都被一起吃了。” 梦醉皱眉道:“那老虎最后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自然是被我剐了皮,烤着吃了,我还把那位林大人都给找出来了,不过那时候,他已经被憋死了,我也是回天乏术。” “你的意思是说老虎被你打死了?” “那不然呢?”林天理所当然道。 “嗯,没什么,我当初来时也遭遇过了刺杀,而且可以确定的是,那是夏侯雄霸亲自带的队,若非是曹诘武功高强,我可能也死了。” 梦醉的声音不大,可这段话语落在了众人耳中却是犹如惊雷。 原本这些事情分开来看,好像是没有多大联系,可仔细一想却是细思极恐。若是林县令之死并非偶然,那就是说,这一切都是江为先与夏侯氏族的刻意谋划,看来他们早就已经不再满足于做丹阳十六县暗中的主人,而是想做整个丹阳真正意义上的共主,他这是要自立啊! 林天忽然惊呼道:“对啊,那位可是武状元,少说也是三品实力,那老虎连我都打不赢又怎么能杀得了他,这是阴谋!” 三人皆是面色凝重,他们不得不怀疑,现在剩下的几位同僚之中,究竟有几位是朝廷的人,又有几位是江为先与夏侯氏族安插下的卧底。 江为先的叛变先例,已经给梦醉留下了太多伤痛,若是以后的那些谋划,再被这群小人给泄露出去,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你们在此多年,仔细回想一下,周围的官吏同僚是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梦醉提醒道。 林天顿时就义愤填膺道:“我就觉得那个水白县令十分的不对劲,他每天夜里经常性的早出晚归,分明是在暗中与人传递情报,我建议待会出去,直接就把他给铐了,到时再严加拷问,总能得到一些结果的……” “胡闹!”云机坤厉声喝斥道:“水白县令绝对没有问题,他是同我一道来的,他有没有被调包,我再清楚不过,他每天早出晚归也不过是逛花楼去了。我们绝对不能只凭着一时的猜测就鲁莽行动,若是抓对了那还好说,可一旦抓错了,不仅是好人蒙受冤屈,更使恶人打草惊蛇,此举绝对不能行!” 林天不服气道:“哦,除了这个办法,我们的云大人可还有什么其他的高见啊?” 云机坤一时间也是无法回答,场面再度焦灼。 这时梦醉发话道:“其实我觉得这事也并没有那么复杂,要不就像当初我剿灭夏侯氏族时一样,将所有官员都统一的软禁起来,交由我们其中一人仔细看管,应该就不会再出什么纰漏来。” 林天对此大为赞赏道:“我也觉得此法可行,反正他们这群废物也帮不上什么忙,关起来了倒是一了百了,我赞成此事!” “可是我觉得此举还是有些不妥。” “为何?”梦醉与林天齐声道。 “梦大人虽贵为一地长官,可经常性地软禁手下官员,终究是会落人口实,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就极有可能会因此被罢官免职的。” “哦,这倒是无妨。”梦醉笑着说道:“对我来说罢官免职什么的,我早就已经不在乎了,在我揭起农民起义之时,我的仕途就已经断绝,数罪并罚,倒也不痛不痒。” 林天疑惑道:“这鼓动起义又是个什么罪?该如何判罚?” 云机坤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道:“形同谋反,满门抄斩。” 乍闻此言,林天和身旁的姜雉都是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满门抄斩这样的重罪,这位梦大人居然还敢知法犯法,当真是一位勇士! 林天有些不甘道:“梦大人他可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大好事,就这还要受罚?” 云机坤深吸一口气,显然他也很难接受这样的判罚,可现实就是如此,他也不能辩驳:“私自引动民愤,本就是与秩序不合的举措,就算是王公贵族犯下了,那也是难逃一死。不过……以梦大人在此做下的功绩,想必陛下也一定会体察民情,到时应该是可免死罪,但活罪应该还是难逃,这官指定也是做不了了……” 梦醉对此倒是十分淡然,无所谓地笑了笑道:“既然本来就做不了官了,再多犯些罪,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恰好现在还能犯,要是等到了以后,那可真是想犯都犯不成了。” 与梦醉的云淡风轻不同,云机坤则是显得格外紧张,因为他的心里清楚,他刚才的后半句话,究竟有着多大的水分。 皇帝会亲自过来体察民情? 这压根就是不可能的,顶多就是派一个钦差大臣替自己过来看看,若是那钦差大臣开明还好,还会为梦醉奔波一二,可若是遇见了不讲理的,极有可能就将梦醉当场处死,这活下去的机会本就渺茫,又怎么可以再为自己累加罪行,这不是在火上浇油吗? “梦大人三思啊!此事绝对不能再这般行事,数罪并罚恐怕此事还没传到陛下耳中,您就会被直接执行。到时纵使是陛下有心宽容,也是回天乏术啊!” 梦醉微微摆手道:“云机坤你别在这危言耸听,我大汉的法律架构何其完善,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事情。此事就这么定下了,你们谁去监管,自己商榷一下吧。” 说完梦醉就坐在了小桌旁,静静地品起了桌上茶水,梦醉眼色如常,只有那摇晃不定的茶面,悄无声息地诉说着属于他的不甘。 林天对汉法并未有多大了解,可在听过云机坤的细致分析后,也不禁对梦醉肃然起敬。两人商榷一番后,决定由云机坤去管理软禁官员。 内部问题已经处理完毕,接下来该解决一下外部矛盾了。 依旧是林天率先起头:“梦大人,听你的口气,在之前你就已经知道了夏侯氏族与流匪有关,那为何你还要直接起兵,何不在等些时日,毕竟三个月的时间变数太多了些。” “我提前起义,主要还是想要为自己的子民博取的一份利益,也就是夏侯氏族的那些田产,若是在军队来之前,我们还未能将土地瓜分完毕,这些私田注定要再落到那些王公贵族手中,既然民众的生活不会得到任何改善,那我起义的意义又何在?唉——就像你说的,三个月的时间变数太多了些。” 梦醉将茶盏放下继续道:“原本我以为我的计划天衣无缝,而且寇北宸也是极为给力,在我们俩的配合下,原本定下的是两个月拿下丹阳,谁知一个半月就全部拿下……这本来应该是件好事,可正是因为这件‘好事’,却反倒让我来了个措手不及。原先我是打算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以后再将你们放出来的,可由于眼前的一切都太为顺利,一时间高傲的失去的准头,竟给了那江为先可乘之机。” “不过好在一切也都还来得及,差不多三天的时间,我就能将得来的田地公平地下分到每一户人家。我走后,这里的一切都该正式地交付于你们了……”梦醉悠悠地看来林天一眼:“管它是参天大树也好,幽幽密林也罢,至少该为这里的荒凉添上些绿色吧。” 林天一时间佩服的说不出话来,以前的他一直都觉得眼前之人是虚伪做作,可若是真的有人愿意去拿自己的生命来作假,那与圣人又有什么样的区别呢? 云机坤就显得更为稳重,虽然也是真心佩服,可大脑依旧在不停地思考着时事:“梦大人你可知这流寇有着多少人马?” 梦醉微微皱眉,沉思片刻道:“我估计应该有万人左右。” “万人吗?少了些。”云机坤缓缓的伸出了五根手指道:“至少五万人。” 梦醉面上虽配合的表示出了差异,可心中却没有多大波澜,毕竟他对自己估算出的具体人数,有着足够的自信。 云机坤继续道:“其实在很久之前,我们就秘密的集结了一批精良的刺客,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恰巧撞见了夏侯雄霸与山匪头目进行密谋,这才紧急撤销计划,进行从长计议。可以知道的是,那山匪头目与夏侯雄霸绝不是普通的合作关系,应该是某种主仆关系,夏侯为主,流寇为仆,观其忠心程度,绝不是能策反的人物。” “五万是你几年前得到的数额?” “三年!” 梦醉微微点头,心中更加确信了自己的观点:“两位,这丹阳城我们不能要了!” 听闻此言,两人皆是表情错愕,心中大惊,静静的等待着梦醉继续把话说下去。 “五万只是三年前的数额,据我仔细估算,如今的山匪恐怕已经有了十万之众。” 此时此刻,宽旷的密室内鸦雀无声,只有十万的声音不断回响。 “这城墙虽高,可敌方人数巨多,我们绝对不能一门心思地只想着据守不出,死守不是王道,唯有舍弃可保周全……” 第八十四章 征粮 第八十四章征粮 梦醉端坐于府衙之上,底下人群络绎不绝,梦醉正一丝不苟地为这些平头百姓,划分着他们应得的田地。 寇北宸在一旁看着梦醉一天到晚的忙前忙后,忍不住询问道:“梦大人,照您的意思,他们最后都是要弃城而逃的,现在还纠结于这些土地又有什么意义?” 梦醉轻咳两声,王彦奇会意,过来接替了梦醉的位置。 梦醉将寇北宸带至后堂,仔细地为其讲解道:“今日,他们是走了,但他们不一定不会回来,现在本官还坐在这个位置,那么本官立下的凭证就依旧具有法律效应,就算是新官当政,也无法轻易废除,这田地本就是他们应得,我必须要为他们守住这最后的生命权益。” 寇北宸皱眉思索道:“可人都走了,哪还有回来的道理……”忽然他眸光一闪,顿觉醍醐灌顶,惊喜道:“梦大人是想用这些田地再把他们给吸引回来!” “寇大人的政治悟性也是不低嘛。就像是你说的,人都走了,哪还会有回来的道理。愚昧无知的人,一旦见识到外面的花花世界,就会被这世俗的神,轻易的蒙蔽了心眼,不自量力的想去闯荡,痴心妄想的会遭人算计。” 梦醉扶额微微一叹道:“唉,这离开家乡的人,就像是初入大海的鱼,总想着说海阔凭鱼跃,可他们哪会知道,淡水鱼是无法在海水中存活的,那是一个吃人的世界,这些食草的,怎么能跟吃肉的比!” 寇北宸双眼冒星,言语中尽是拜服道:“梦大人深谋远虑,北宸佩服,只惜未得陛下垂青,竟被调至了这般苦寒之地,若是有朝一日能鱼跃朝堂,实乃万民之幸啊!” 这几日的相处下来,寇北宸已经为梦醉的谋划彻底折服,不是说这些谋划有多神妙,主要是谋划的目的竟全是为国为民,而且局中的弃子永远都只有自己一人…… “十年寒窗,换一县安宁,本官并不觉得有甚么亏损,就是有些不甘心,要是这个丹阳能够再大一些,我的所作所为是不是能更有意义……” 说到底,梦醉终究还是一个读书人,对于名垂青史之类的名利,还是有着别样的追求。不过人非圣贤,哪会没有一点私心,没有私心的那就不是人,而是神! 数日的时间过去,十六个县的土地已经瓜分完毕,梦醉等人直接开展下一步的计划。此事交由林天负责,将丹阳十六县的全部百姓全部转移出境,梦醉事先就派胡宗洋与周边郡县做足了沟通,光上下打点就消耗了百万纹银,以至于向来腰缠万贯的梦醉,此刻生活也是有了些许拮据。 梦醉正端着手中干巴巴的面糊,努力地往腹中哽咽,寇北宸披肩执锐的,手提长枪的走了进来。 梦醉看着其枪尖上的斑斑血迹顿觉大事不好,轻声询问道:“寇大人发生了何事?” 寇北宸面色凝重道:“流寇在此现身,不过好在他们这次只是试探性的骚扰,外加上又是下官在亲自带队巡逻,这才勉强将其击溃。就下官估算,他们若要发起全力侵袭,可能就在近几日了。” “他们的装备怎么样?” 寇北宸思量片刻道:“不太好,他们基本上使用的都是一些钝刀锈斧,而且皆是裸衣行军,少有着甲,若是打起守城战来,守城十天没有任何难度。” “十天?有些短了吧?”梦醉烦闷地按了按眉心道:“民众彻底撤离至少还需半个月的时间,距离朝廷军队抵达更是还有一月有余,这……” 寇北宸听到梦醉的话,面色开始有些忧愁:“一个多月吗?可大人我们城中的余粮只够支撑十三天的量,要不下官带人去向城中百姓略微讨上一点?” 见梦醉久久不予作答,显然是并不愿意施行此举,寇北宸继续劝谏道:“大人,我们没有其他办法了,只有吃得饱,才能保证将士们拥有足够的战斗能力,若是我们连城池都没有守住,到时候受苦的还是这群无辜百姓,在这件事上可容不得有丝毫迟疑啊!若是大人不愿,下官愿意以自己的名义去筹集公粮。” 说罢也再不等梦醉点头,他便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离开…… 外边的太阳渐渐地融入江沿,昏黄的落日映红了半片长天,寇北宸百无聊赖地坐在征粮的摊位之前,精神萎靡地打着哈欠。 如今的局势,他也算是看透了,这些百姓看似对自己恭敬有加,实则全是虚伪奉承。 他刚在这摆立摊铺之时,还有人主动的来慰问一二,可一旦提到让众人捐粮,一个个的都像是见了鬼一般飞快逃离,甚至是有些熟人,还和他打起了马虎眼,说什么回去取粮,可也都是一去不回。 他这下算是明白,梦醉为何不愿征粮了,原来不是他不想,而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这些百姓根本就没有记住你的半点好,平时对你笑嘻嘻,一旦到了关键时刻,全都给你撂挑子,面对如今的场景,就连他这个自认为心理素质极高的,也是不由感到心寒。 他不禁庆幸起来,幸好梦醉没来,若是让他见到了这幅景象,又该做如何感想,毕竟这些民众的富饶生活,可是他拿自己的命换来的啊! 就在寇北宸想得出神之际,一道温润的声音自耳边传来:“寇大人,粮草筹措得怎么样了?” 听到梦醉的声音传来,寇北宸顿时惊醒:“梦大人……你怎么来了?” 说着他慌忙地拿起一旁的桶盖,将征粮的米桶死死盖住,此刻他的声音都因为情绪激动,微微有些发颤。 梦醉平淡的轻笑一声,将寇北宸的手拨开,看着没有一粒米的大桶,不禁笑出了声道:“寇大人这就是你征来的粮?为何本官却看不清有多少分量啊,莫不是只有聪明人才能看得到不成?” 寇北宸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语气哀怨道:“这些百姓当真是狼心狗肺,我们都已经为他们付出了如此之多,事到如今,却是连一小碗米面都不愿意分给我们。梦大人,面对这样的愚民,我们真的还有庇护他们的必要吗?” 梦醉哈哈一笑道:“你可有为其讲清征粮原因?” 寇北宸不解的摇了摇头道:“以前我带人去各地征粮,哪还要讲什么原因,光是把牌子一立,那群怂蛋见了,哪个不是赶着出来献粮,还需要讲什么原因。而且,这些百姓本就是愚蠢至极,就算是真的讲了,他们也不会懂得多少,不过是浪费口舌罢了。” 梦醉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样,接下来由本官亲自来征粮,你仔细看后,再重新跟本官说说你的感受。” 说完梦醉当即振臂一呼,开始放声吆喝起来:“征粮了,征粮了,家中还存有余粮的过来看一看喽……” 没一会,一大片的人群就围拢了过来,这时有人出声询问道:“梦大人这是发生了何事,您为何会亲自在此征粮啊?” 梦醉轻笑道:“前方战事紧急,将士们余粮不足,守城困难,还望诸位父老乡亲们能伸出援手,尽力的帮持一把。” “梦大人亲自出面,我们哪有不卖面子的道理,乡亲们我们这就回家,将家中多余存粮尽数贡献出来!” 见着有人带头,喧闹的人群顿时一哄而散。梦醉偏过脑袋轻声询问道:“寇大人,怎么样?我的面子比你的要大吧!” 寇北宸不服气地哼唧了一声道:“我当时刚征粮时不也是这个模样,可最后呢?还不是一无所获,您就看着吧,这群鼠辈不会有任何改变……” 可他的话都还未说完,就见着一大波人群抱着一袋袋的粮米向着这边奔来。 梦醉轻轻地踢了他一脚道:“别发呆啊,粮食不是来了吗?还不好生收下,难不成是等着本官亲自动手吗?” 寇北宸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兴奋地将一袋袋粮食收入粮仓,可随着民众的增多,十几个壮硕的士兵竟一时间也是忙不过来。络绎不绝的人流,将宽阔的街道围得水泄不通,人声鼎沸中非但没有什么怨言,却还满是对梦醉的赞美,这让枯坐一天的寇北宸十分吃味。 眼看着征集来的粮食已经超出了预期,梦醉赶忙地站立于方桌之上,放声高呼道:“本官今日在此征粮,乃是无偿征粮,为的是给守城将士能提供足够的温饱,就算征战结束之后,也不会因此提供任何补偿,诸位若是本就不富裕者,可以不必募捐,捐粮多少全凭自己掂量,量力而行,切勿盲从!” 听到梦醉的喊话,人群也是迅速地给出了回应:“为梦大人献粮是我们的荣幸,梦大人深明大义,只要梦大人一句话,我们便无怨无悔!” “为了梦大人,无怨无悔!” …… “诸位听我说,守城之事可不能只感谢本官一人,本官一介书生,战场上不过是一个添头罢了。主要还是得靠我们的寇大人,他才是真正上战场的人,是他用自己的身体,为我们挡住那些凶悍的流寇,若不是他,仅凭着本官,哪能敌得过那数万匪众,这份感谢本官属实是受之有愧,请诸位将感激之情送还给我们的寇大人!” “梦大人英明,寇大人神武!” …… 第八十五章 神机妙算 第八十五章神机妙算 一直忙碌到了夜深,征粮的任务才算是彻底完成。寇北宸扶着酸痛的老腰,哀怨道:“梦大人,还是您老人家的面子大啊!这随便的一两句话,这些人恨不得把命都交给您呢!” 征粮之时,梦醉虽没做什么体力活,可嘴上却是没有停歇,此刻正口干舌燥地喝着茶水,面对寇北宸的抱怨,他还是仔细地替其讲解。 “此地的民众虽然愚昧,可他们却也最是单纯,你之所以征集不到粮食,还是缘于他们对你的话语不够信任,毕竟曾经的你,在百姓眼中可是和夏侯氏族穿一条裤子的,这可是非常严重的一处污点。” 寇北宸疑惑道:“可是下官那不也是依法办事吗,哪有半点私心在里面?而且最后要不是靠下官,这夏侯氏族也没那么容易被消灭的。再怎么说来,下官也都算是攘凶除恶的大英雄,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北陈,咳……” 梦醉皱了皱眉,又喝一口凉茶,好好地清了清嗓子,尝试着发了发声,声音依旧嘶哑。 梦醉无奈地叹息一声,也懒得再做调整,语重心长地教导道:“北宸,我知道你有你的坚持,你有你的正义,这种正义没有错,甚至可能比我认为的正义要更加可贵,可是这层正义的绝不是他们那些底层人民能轻易理解的,你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就应该要预想到它的孤独。” “梦大人,您不也做过许多有违民意的事,当初放任夏侯雄霸离开,也是您亲自下的令,为何他们就不会对您产生任何怨言呢?”寇北宸疑惑不解的挠着脑袋追问道。 “你倒是真会挑事啊,当时我都被你逼成那幅模样,还需要我自己去另作解释?你也别把百姓想得太蠢了,这般浅显的道理他们还是看得明白的。” 梦醉无语地摇了摇脑袋继续道:“你的行为之所以不为百姓所理解,并不是你做得有什么问题,其主要原因是百姓他们不懂律法,理解不了我们之间微妙的权力制衡。” “在他们的认知中,我们这些当官的,就是他们头顶的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的官员就会用自己口中说出的律法,对罪恶进行惩处,不好的官员就会贪污受贿,用法律欺负弱小的穷人。在他们的心中,这个世界非黑即白,坏人就应该被惩处,好人就应该被赞扬。你所做的是没问题,可落在他们眼中就是在为虎作伥,我呢只不过是因为权力没有你的大,被你逼着做出了不想做的决定,他们非但不会对我有所怨言,反倒会觉得我是真心为民请愿的大清官,而你虽是依法办事,却实打实地被钉上了贪官的大标签。” 寇北宸有些担心道:“那我现在名声都已经坏了,他们已经都不信我的话了,我该怎么办啊!” 梦醉轻笑一声道:“寇大人你慌什么,你当真以为我最后吆喝了半天,只是简单的客气之举吗?” 听到梦醉提起这事,寇北宸不禁低眉沉思了起来,当时他正忙于统计征粮情况,没有将心思放在梦醉的身上,自然对梦醉的举措也没有过多在意。现在仔细回想起来,突然发现,梦醉竟然是在将自己积攒了数年的民心,往自己身上转移! 见着寇北宸表情大变,梦醉没有多说什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向着黑暗中走去。 “梦大人你什么意思?!” 梦醉回头看了一眼呆滞在原地的寇北宸道:“你要学的还有很多,记住我们今夜的谈话,我走后丹阳就交给你了……别人,我放心不下……” 后面的言语寇北宸没能仔细听清,许是风声太大,抑或是梦醉本就没说…… 这些天的时间里,梦醉没有一日不登上城楼向外远眺,不过今日的城外倒是与往常颇为不同。 远处的山林中,高耸的林木无风自动,阵阵的呼啸声,犹如狂风骤雨一般的蜂拥而至。守城的将士们瞬间就警铃大作,当即点燃了城上烽火,黑烟一道、两道、三道……竟是同一时间燃起了十三座烽火祭台! 如今除九江县外,还有两座边缘郡县也已经全部搬离,也就是说,就在此时,山匪同时进攻了剩下的所有县城。更有可能,那三座的城池也已经被进攻,只是由于没有人进行防守,这才使得没有升起烽火。 一道道身穿粗布麻衣,枯瘦若冢中恶鬼的凶恶匪徒从山里中爬出,一条条长达百丈的简陋竹梯被山匪们扛在肩头,一瘸一拐的生疏模样,也是印证了梦醉这几日来的猜想。 山匪并没有合格的攻城器械,由于需要时间建造器材,这才使得他们的进攻计划被拖慢了许久。 就在寇北宸欲要下令射箭之时,梦醉赶忙将其制止,寇北宸疑惑不解,刚想问其缘由,只听见梦醉轻声解释道:“箭矢有限,且用且珍惜,就如今这个局面本官有更好的办法,你去筛选一批实力高一点的将士过来,本官交代上几句。” 眼见着匪寇越来越近,寇北宸不敢有丝毫迟疑,当即就飞身下城,几声狠厉的条令过后,数百位壮汉爬上城来。梦醉赶忙吩咐道:“待会他们将长梯放上城墙之时,你们就直接将竹梯上用以固定的铁钉取下,等到人数差不多了,直接将竹梯推倒就行!” 听到梦醉这话,场上原本群情激愤的百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见众人的为难模样,梦醉也是早有预料,可他却没有多做解释,只是一再要求众人依照自己的指令办事,若有不从者,依军法惩处。 待到众人走后,寇北宸急忙附耳前来,梦醉却是轻笑着挪动了半步,故意地向着一旁避开。见着寇北宸疑惑不解,梦醉反问道:“将军莫不是觉得我是一个无知的书生,对战场情况了解不清?” 见寇北宸支支吾吾没有说话,梦醉伸手示意其畅所欲言,寇北宸急忙讲述道:“梦大人,这直接推梯子肯定是行不通的,我们打过了那么多次的攻城战,使用云梯之时,之所以没人推我们的梯子,可不是说他们没有想到,而是因为云梯一旦放上城墙,那些特制的铁钉就会牢牢地抓住墙壁,而且这些云梯的顶端都做过了特殊处理,普通刀剑很难将其砍断,您刚才说的举措根本就行不通啊……” 梦醉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与其解释,只是安抚其静心观看。 这时山匪们的云梯已经放上了城墙,果不其然,梯口上的铁钉轻而易举地就将城壁牢牢锁住,眼见着山匪们向上爬来,周围的将士们尽皆严阵以待,他们压根就不相信梦醉的计策能够成功,他们可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场老兵,对于攻城事宜也是有着足够了解,若是云梯果真这般不安全,早就被其余的攻城器械所取代,怎么可能依旧是现在的攻城主流。 可军令如山,哪怕是明知事不可为,他们却也是也不得不做。此刻他们的心中虽有着些许埋怨,可对梦醉却生不起多少恨意来,毕竟能为这样一位为国为民的好官卖命,哪怕是真的死了,也算是死得其所。 就在匪徒一个接一个地爬上云梯中段之时,随着梦醉的一声令下,将士们一击重刀砍下,手中利刃竟是轻而易举地将竹梯砍碎,那些看似精致的铁钩也很快便随之脱落,就在将士们愣神之际,梦醉赶忙催促着将云梯推下。 随着云梯的砸倒在地,那些即将爬上城楼的山匪更是直接就被砸成了肉泥。哪怕是见着前人惨死,可那些山匪却依旧是一往无前,城上士兵,一次又一次的将云梯推下,山匪一众死伤无数,直到所携带的云梯全部用完,那些山匪才被迫撤离。 这场战斗,梦醉一方创下零伤亡的守城壮举,可将士们谈笑之时,却只是将此事算作了梦醉机运好的表现,以为是山匪不会铸造攻城器械,又恰巧遇到了梦醉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大秀才,瞎猫撞到了死耗子,这才取巧地赢下了此战。 可寇北宸却不这么认为,他与那些不明就里的士兵不同,当时梦醉指挥攻城时,他可是紧紧站立在其侧身的,梦醉当时成竹在胸的英武气概,绝不是自傲的鲁莽,今日他能下达此令定是洞穿了其中隐晦之机。 就在众人喝酒喝的群情高涨之时,寇北宸一个人独自钻进了梦醉的帐篷。 前些时日,梦醉担心匪寇来袭,自己的府宅遥远,恐会应接不及,就命人为自己在城下搭起了一个临时的小帐篷,这帐篷虽然不大,可布置的却极为周全,据说是由梦天破亲自规划的。 此刻,梦醉正点着一支纤细的红烛,在一块精致丝绸上写写画画,见到寇北宸进来,便迅速的将丝绸藏在了桌案底下,轻笑着缓解尴尬道:“寇大人,你来了,我本以为你会早些的,我添的茶水都有些放凉。” 寇北宸却是怪笑着揶揄道:“梦大人若是早有预料,此刻又在藏些什么,既然怕下官撞见,为何不等下官走后在写?” 寇北宸大大咧咧地坐下,将桌上早已沏好的茶水端起,却惊觉此刻的茶水温度适宜,恰巧可堪一饮…… 第八十六章 各自的博弈 第八十六章各自的博弈 梦醉看着寇北宸震惊的反应笑而不语,自顾自地将属于自己的那杯茶水端起饮尽,自觉时间差不多了,主动开口道:“你是想问问我下达那条指令的理由是吧?” 寇北宸默默点头,等待着梦醉进一步的为其解答。梦醉也没有再卖关子,仔细地讲解道:“山匪半个月没有进攻,必然是去建造云梯,以供攻城之用。可在这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内,又怎么可能建造出质量合格的攻城云梯。” 寇北宸皱眉沉思良久,可他终归是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很快就被其发现了其中华点:“话虽如此,可云梯顶端的铁钩处,乃是云梯最为重要的那一部分,为何他们偏偏将破绽留在了那里。若是由我去监制,我一定会将云梯顶端的质量严格把控,哪怕是其他地方出了问题,也绝不会像如今这般致命。” 他本来也想过云梯会有质量问题,只是他从未想过梯子的质量问题会出现在那里,因为他不相信,会有人故意地不将好钢用在刀刃上,反而是拿去铸造那些不算重要的外在饰品。 梦醉轻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他心中还有一句话未有讲明,他并不是只凭借赌徒思维进行的盲赌,乃是依靠着他的道眼看到了其中的破绽,只不过这些秘密,却不是他能够透露的,而且说与不说影响也不大。 梦醉敷衍道:“对啊,对方不也正是想到了这样一点,才会如此行事的吗?我们开战之前,首先要做到的就是知己知彼,江为先可是个老狐狸了,若是他真的想要今日攻城,绝不会只派遣这么一小批人过来送死。” “什么?送死!”寇北宸刚刚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心猛地提起,赶紧追问道:“梦大人说今日这些人都是被派来送死的?” “我问你,今日莫约来了多少人?” “五千吧?” 梦醉微微点头,继续追问:“今日你可曾看到有领军首领?” “没有!”一念及此,寇北宸瞬间恍然,对啊,这场战斗打下来,居然没有一个正常人在指挥战斗,虽然也有带头的,可那些个所谓的首领,分明也就只是一个稍微大点的小喽啰,就只会一个劲地躲在人群后面,推着小弟往前猛冲,甚至连自己上前都不敢,哪有打仗不派人领军的,这不就是在送死吗! “山匪虽有十万之众,可他们的人心,却是参差不齐,以往还有着夏侯雄霸能以自身武力进行强势镇压,就如今江为先而言,想要将这些人牢牢掌握,绝不是一件易事。” 寇北宸疑惑道:“可这又与派人送死有什么关系呢?他越是派人送死,不越是会让自己失去威信吗?” 梦醉嗤笑一声道:“呵,你不会真以为他会派遣自己的人马过来吧?” 闻言寇北宸更加不解,心中疑惑道:“可就算是他自己不想,那别人的人,他不是也指挥不动吗?” 梦醉轻飘飘地撇了他一眼,只此一眼,就将他的心思给全部看穿:“你说当初偷袭九江县时,他为何会让所有山匪倾巢而出,而不是只带领自己的手下人马,暗地发财?” 这次他不再给寇北宸回答的机会,许是觉得这样太浪费时间了些,自问自答的开始了讲述:“他是想速战速决?怎么可能,九江守军仅有五百余人,带领一万之数便已是绰绰有余,以我对他的了解,一万的人马,他一个人绝对拿得出手。可他偏要召集十万之众,那只能说是狼多肉少多此一举。他真正的目的,不止是要劫命掠财,更主要的是要勾起这群山匪的贪婪。” “一群亡命之徒,能对一个地方恶霸产生多少的忠诚,这一点是完全不用考究的,想要这样一群自甘堕落的罪人,去以自己的生命实践心中的道义,我觉得无异是在痴人说梦。贪婪无疑是最好的催化剂,当这样一群唯利是图、满心杀戮的疯子,第一次感受到屠城的快感之后,所有的理性都将被利欲掩埋。” “这半个月的沉寂,既是在为以后的攻城做打算,更是在等待着贪婪的滋生,一个吃过了精米的人,是吃不惯漕粮的,就算他有生以来也只吃过了那么一次,可只要能让他看到了吃精米的希望,他就绝不会再甘心沉沦。那些服从于他的,他还能加以约束,而那些本就与其不对付的就只会更加的不安分,这些前来送死的,自然就是不受他管教的,今日我们看似是胜了,其实他取得的利益要比我们大得多。” “我们这里还算可以,没有使用什么重要守城的消耗品,可其余的守军那里可就不好说了,今日的江为先不仅靠着我们替他清除了政敌,更是借着这些政敌的性命,将我们的箭矢、滚油骗去了一大半,往后的守城难度将会困难,因为我们很可能即将面对的是一支整齐有序的亡命之徒,这个你可得早做准备。” 寇北宸面色凝重,微微拱手准备起身告辞,却被梦醉出声叫住。 “今日过后,近十天之内不会再有匪袭发生,你也先前帮忙护送百姓离开,争取能在下次匪袭来临以前,将余下百姓尽数迁离。” 原本已经准备离去的寇北宸,听到梦醉的这番吩咐,表情扭曲道:“梦大人,你这神机妙算的功夫是从哪儿学来的,我打了近十年的仗了,本觉得已有小成,可现在看来,好像就没一次打明白过的……” “多读些书吧,书中什么都有。” …… 此刻不周山顶的巍峨山寨之上,江为先坐于一张虎皮王座上,正对着底下的几位灰头土脸的山匪首领厉声斥责。 “是谁让你们私自发兵的?你们忘了,是谁把你们从死牢里捞出来的了?你们忘了是谁给了你们这个从新做人的机会了?你们真是一群蠢到无可救药的废物,我给了你们这么多机会,你们就给我看这个?你们……” 江为先一直骂了许久,久到漆黑的天色都开始微微泛白,“说吧,你们这次都各自损失了多少人马?” 几位被骂得昏昏欲睡的首领瞬间清醒,犹如报数一般地依次禀报。 “一千二百五十七人!” “三千四百二十九人!” …… “六百二十一人!” 前面那些都还在江为先的预料之中,可最后一位却是让其大吃一惊,江为先愤怒的一掌拍在了身前的方桌之上,其力道之大,将桌上的笔挂都给震翻,巨大的响声吓得那人浑身一颤,畏畏缩缩的不敢继续发言。 可也正是他这副狼狈模样,彻底地点燃了江为先的火药桶,当即就站起身来凶狠地质问道:“你手下的人进攻的是哪一座县城,为何只是损失了这点人马,莫不是有人做了逃兵不成?!” 说完也没有给那人解释的机会,当即飞身一剑,就斩落了那人的项上首级。 江为先竟然会武功! 而且就这样的挥剑速度,竟然已经能做到和梦醉这个怪胎相媲美的程度,那也就是说,江为先如今至少有着二品修为,而且还是在修行武道的基础之上,若是修行的其他术法,极有可能已经抵达了三品之境。 就在这时,身侧一位黑衣侍从缓缓出声:“聂寨主手下带人进攻的是云中城,之所以只死了这些人马,主要原因是云梯被全部摧毁,没了能够使用的攻城器械,这才被迫退走。” 听到这番说辞,江为先的表情迅速变得平淡如常,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自言自语道:“哦,原来是云中啊,那倒是不奇怪了,那倒是不奇怪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杂乱的方桌进行收整。若非是斜倚在方桌一旁的利剑之上,还有着斑斑血迹,以及其身后的满地狼藉,当还真像是一位官老爷不小心打翻了自己的墨宝,正心痛地进行着收整。 等到一切都处理完毕,江为先这才缓步走到了已经凉透了的聂寨主身前,痛心疾首地叹息道:“老聂呀,我们也算是旧相识了,这本就不是你的事,你害怕个什么劲嘛?这下好了,安都安不回去,这叫我可如何是好哦……” 说着说着,还有几滴凉薄的泪水自眼眶中滑落,泪滴无情地砸在地上,就像是敲打在所有人的心里。 在场众人,同一时间,不约而同的表起了忠心 江为先没有做出任何表示,只是抬起袖子,擦了擦那本就不该存在的泪水,痛惜地吩咐着几人将聂寨主好生安葬,并且以战死云中的名声在山寨中进行传扬,说是为了给他冠上一个战死沙场的美名…… 待到众人走后,江为先一个人独自走出大殿,来到了高耸的悬崖崖边,对着云中城的方向定睛远眺,嘴角不自觉勾勒起一抹自得的笑意,低声自语道:“梦醉啊,梦醉,你倒还真算是个人物,不过你当真以为,你不替我杀,我就杀不掉了吗?呵,幼稚至极!” 总共就十三个县,其余十二个都没有问题,唯独这个不同,不用问也知道是在梦醉的手中吃了瘪,心思深沉如江为先这般人物,他又哪会不晓得其中缘由,常年都古井无波的脸上,又哪会因为一场本该失败的战斗,而情绪失控,一切不过都是布局罢了…… 第八十七章 战争的帷幕 第八十七章战争的帷幕 这几日难得的平静,一切都如梦醉所预料的一般,百姓转移得极为顺利,山匪也没有再次来袭。 经过第一次的进攻之后,除云中以外的其余守军皆是损失惨重,梦醉思量之后,只得决定将所有剩余兵力物资全部汇集到云中城内。 而山匪那边,就似是事先商量好了一般,守城将士刚一退兵,江为先就亲自带人顺势接管,可令人奇怪的是,他就这样眼睁睁地放任原驻守军,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撤离,既不派兵追击,也不出声挑衅,这一切都好像是他于梦醉的一场潜在的交易。 这几天梦醉过的倒是颇为清闲,虽说是没了公务烦神,可心中所要承受的压力却几乎要将他给逼疯。他整天没日没夜地沉浸在脑内的神秘记忆之中,对那位将军的作战过程进行仔细复盘,试图通过此举,寻得一个能用得上的守城取胜方法。 不过可惜的是,他虽然依旧是以第一视角在进行战斗指挥,可再也无法像第一次那般做到情感共鸣,现在的他好像真的是成了过客,看得清,却悟不到。 梦醉不禁后悔起当初自己为何没有坚守本心,若是能一直保持住自己的意识清明,似乎就能够将那位将军的思维全部领悟,现在的他,对当初指挥骑军出动的思维还是记忆犹新,可惜自己手下并没有足够调用的骑军,终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英雄无用武之地。 后来他曾偷偷地回过几次衙府,可看着小丫头还是闷闷不乐,梦醉也就没敢现身,只是躲在远处偷偷地瞧上了两眼,看着小丫头在蒲禄芸的贴身服侍之下,生活过得还算惬意,便也放下心来。 梦醉这几天可谓是想尽了办法,从现实的,到不切实际的应有尽有,就在两天之前,他还曾询问过梦天破是否和狼族还有联系,竟幻想着让梦天破召集山林中的狼族对山匪发动袭击。 当然这肯定是不可行的,且不说狼只是不明事理的动物,就算是真的有了高级思维,也不会去做这些送命的事。这种天马行空的想象一经提出,梦天破差点都觉得梦醉疯了,好在经过小月儿的仔细检查,发现其身体精神并无大碍,这才让众人心下稍安…… 随着最后一批民众撤离,江为先也率领着匪寇大军如期而至,二人就好似事先商量好了的一般,竟同一时间,不约而同地列阵而出,遥相对峙。 “梦大人,我们好歹也算是共事一场,多少还是有些情分。今个下官就给大人您指条明路,您现在率领大军撤离,我江为先绝不与您为难,可若是晌午过后,您仍是负隅顽抗,那就休怪下官无礼了。” 面对江为先的‘好言相劝’,梦醉忍不住嗤笑一声道:“呵呵呵,江大人倒是说得好听,都是千年的狐狸了,还玩什么聊斋,我今日若是退走,就算你果真不与追击,到时陛下清算起来,我们这些人皆会被算作逃兵之流,纵使今日侥幸不死,可等到日后,仍是罪责难逃。今日我们战死,是英勇无敌的陷阵烈士,可若是被日后清算,那就是为人耻笑的懦弱逃兵,江大人杀人是不用刀子的,九江县的十几万民众都很清楚。想到这些年来,本官对你也算是恩待有加,可终是没想到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就换来你这么一句厚道的‘金玉良言’,当真是可悲可叹呦……” 听闻梦醉此番调侃,云中城内的士卒皆是心下一惊,这才明白其简单的一句话后的暗藏杀机。不过江为先仍旧是面不改色,眼见着自己扰乱军心的谋划未能得逞,当即心底又生一计。 “梦大人下官也不与您虚言,如今摆在您面前的就只有三条道路,一是刚刚说的那条,您既然不领情,下官也不再多说。二是您继续守城不出,看看您手下残剩下的残兵败将,能够抵挡我的十万大军到几时,这前两条无论怎么算,也都是死路一条,那我要说的第三条,可就是您最后了活路了。” 梦醉两眼微眯,他虽不知这江为先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明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道理,不过他也是来者不惧,当即配合的询问道:“不知江大人还有着什么高见,不妨说来听听。” “我与梦大人共事多年,也知晓梦大人乃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治世良才,如今我有意招揽于您,您看如何?当然,不止是您,您身后的任何一人,只要是真心投诚于我,我都是求之不得,定会好生款待,不辱末了诸位的才能!” 此言一出,梦醉身后的士兵又不受掌控的喧哗起来,这群士兵都是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兵,也正是因此,他们才更能懂得什么样的实力差距叫做事不可为,对方足有十万人马,而己方经过了前面的依次大战之后,十六个县城的全部守军,加起来也不过万余之数,十倍的人数差距,这哪还有半分胜算可言。 没有一个人是不想活的,如今活下去的希望,就明晃晃地摆在眼前,这叫这群绝望的士卒如何能不为之动容。 可立于阵前的梦醉,就好似没有察觉底下人的哗变一般,乘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趾高气昂地在军阵之前来回踱步,梦醉胯下的马蹄有规律的踩在着泥泞的路面之上,蹄钉与淤泥中的碎石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敲击之声,马蹄行进之处,哗变之声戛然而止。 “你这是在劝降吗?”梦醉的眸光仅一瞬间变得格外凌厉,眸光转向江为先之时,江为先胯下的马匹都随之一惊,好在其身侧的土匪反应迅速,把江为先拉起的同时,将马匹一剑刺死,这才没让己方军阵出现混乱。 梦醉嘴角微勾,轻蔑一笑地讥讽道:“江大人莫不是把这天下人,都当成了你江为先不成?生命固然可贵,可有些东西,却是失去生命都换不回来的。今日你虽然活了下来,可你远在他乡的妻女又该如何?纵使汉帝仁爱,不牵连你的妻女,可人言可畏,众口铄金,日后被人戳断脊梁骨之时,不知你是否还能像如今一般言笑坦然?” 梦醉一语言尽,原先还蠢蠢欲动的战阵,顿时士气高涨,先前的怯弱之色荡然无存。面对死亡的胆怯人人都有,这是源于生命的渴求并不可耻,可一旦生命的柔软被理性的火热冲击,所有的畏惧都将荡然无存。 自他们参军之日起,他们的使命就是护住身后的百姓的安宁。他们大多都没有读过书,不知道什么叫做是家国大义,他们懂得的也只有属于男人的责任,他们身后站着的是他们可爱的妻女,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子子孙孙,是他们难以割舍的父母恩情……他们不能退,他们只能向前,哪怕是明知那是无底深渊,他们仍希望能用自己的身躯将那沟壑填平! 死亡的确可怕,可当一个人一无所有,失去人生意义时,只会更加的可怕。死亡只是物理上的抹杀,可当你与这个世界失去了所有羁绊,你是否存在对你、对世界而言都将无关痛痒的时候,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绝杀! “梦大人,这人活一世可不容易,管别人那么多干嘛?自己都没得活了,任他洪水滔天,任他福祸万年,这又与你我何干?今日你们若是从了我,那便是从龙之功,可若是你们依旧负隅顽抗,就算是将城池守了下来,不依旧还是汉帝手下的一条走狗,不说他会不会知道你们的名字,就算你们为他的国家葬送了性命,他仍会觉得你们的尸体不过是一滩腌臜腐泥,这又是何必呢?” 这次没等梦醉开口,梦醉一方的将士就已经开始了大肆叫骂,眼见这自己蛊惑人心的发言已然失效,江为先也是不屑多言,随即就带着身后的山匪大军掉头撤走。 梦醉看着江为先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对着身侧的王彦奇询问道:“江为先的妻女你可有见过?” 当时领军前去支援的王彦奇赶忙出列,紧皱着眉头回禀道:“见过的,他的家眷都与那些不知情的平民一样,并未事先得知消息,还未来得及躲藏,便被那些匪徒奸污杀死。” 众人闻言皆是倒吸上一口凉气,这也让梦醉对江为先的认知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梦醉回城之后,依旧是采取着外松内紧的巡查政策,江为先虽看似没有今日攻城的打算,可对于这样一个阴险狡诈的鼠辈,梦醉还是不得不做好充足的防范。 一夜无风,璀璨的明星自宁静的夜空中滑落,华丽的尾焰宛若一道锐利的刀光,将这黑沉厚重的幕布缓缓划破,倾盆大雨随之而下,似乎是苍天也预感到了战争的悲凉,大战还未开始,便提早的苍然泪下。 翌日,冲天的喊杀声从云中城的四面八方扑面而来,为这场久违的大战正式打响了第一枪,无数的利箭伴随着纤细的雨点纷飞而下,不同的是,一个荡开的是泥花,一个荡开的是红花…… 第八十八章 守城 第八十八章守城 一连几天的阴雨连绵,双方作战一直都是束手束脚,山匪的攻城云梯乃是由山中毛竹制作而成,山匪的脚下本就沾染上了城外淤泥,再加上雨水湿滑,一个不慎便会从高空坠落而下,依靠着天气优势,几天攻守下来,梦醉一方并未产生多大伤亡。 梦醉矗立在高耸的城墙之上,抬头望着明媚的骄阳,暖和的阳光挥洒而下,本是十分舒适的天气,却让梦醉的额顶冒起了阵阵汗珠。 果不其然,没过片刻,四面的喊杀声迭起,江为先再次率兵攻来,这次参与攻城的人马明显要比以往都多,而且一众流匪的身后,隐隐有着一座攻城撞车在缓缓推进,不过好在是路面依旧泥泞不堪,没走上多远就再难寸进半分,只得无奈退回…… 夕阳的余晖洒在漆黑的城墙上,为这座孤城勾勒出一条残破的影子。梦醉疲惫地站在城头,默默地注视前方,目送着敌军的离去。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果决,而他的背后,是一座摇摇欲坠的城池,和一支濒临崩溃的军队。 敌方的兵力几乎超过了他们十倍,犹如铜墙铁壁,重重压迫过来,尽管银甲军的装备精良,但面对如此悬殊的兵力,依然显得捉襟见肘。城内的气氛凝重,士兵们满脸都是紧张和恐惧,甚至一些老兵也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三日过后,城中的守城器材已经所剩无几,好在城外的泥沼还未彻底干涸,这也就意味着,真正的血战即将正式打响。 没有了滚石、火油等守城利器的制约,无数的攻城云梯攀上城墙,无数的山匪犹如一头头凶残的野兽,迅猛地扶着城壁翻身而入,好在周围将士眼疾手快,飞快的结果了那人性命,这才没有让其造成太大的慌乱。 可随着攀上城墙的人数越来越多,以高打低的地形优势荡然无存,此刻多余的指挥已经无济于事,梦醉身先士卒地加入战场。 一开始梦醉手持着贴身长剑招式凌厉,可由于城墙之上空间狭小,混战之中,敌我双方纠缠不清,使用长剑实在施展不开手脚。梦醉只得舍弃长剑,捡起一旁战死士兵的制式佩剑开始着手御敌。 梦醉身影所过之处,一大片的匪寇横尸当场,守城局面因此也有所好转。 可长时间的高强度作战,梦醉的身体逐渐地有些吃不消了,气喘吁吁的,连眼前视野都逐渐变得有些模糊。梦醉以往并未上过战场,所学的经验,也仅是凭借那神秘记忆中的只言片语中勉强得来。 战阵指挥他还算得颇有建树,可亲自杀敌却是完全不解,他压根就不知道且战且退的战场规则,只是凭着满腔热血胡乱厮杀,没等打上几个时辰,就因为气力挥霍过猛,陷入了脱力状态。 就在梦醉陷入虚弱之时,一道破旧的朴刀迎面劈来,由于刚才的将士们都是见过梦醉的英勇雄风的,一时间也没有料想到他会被这个小喽啰伤着,等众人发现情况不对之时已经是为时已晚,只得疯狂大叫的出声提醒,希望借此能让梦醉迅速回神。 梦醉也是不负众望的举刀横拦,不过奇怪的是,梦醉的刀刃还未与之触及,那位山匪就已经倒地毙命,梦醉还未来得及看清情况,就在疲惫的侵蚀之下倒地不起。周围将士见状赶忙聚拢过来,将梦醉团团围住,谨慎地将其护送下了城墙…… 梦醉苏醒之时已至夜深,由于时间紧迫,他被众人直接送往的了伤兵营中。外面的山匪仍然在持续进攻,此地距离城墙并没有多远,不过冲天的喊杀声却被周身的痛苦哀嚎所掩埋。 梦醉挣扎着坐起身,仔细地打量着周围景象,不知不觉的湿红了眼眶。伤兵营里的惨状触目惊心,那些为国家奋勇拼搏的士兵们,在战场上英勇负伤后,被抬回了营地。他们或残或伤,有的失去了手臂,有的失去了腿脚,更有甚者,面目全非,让人不忍直视。 营地里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道,几乎可以用“药味刺鼻”来形容。那些不能行走的伤兵,或躺或坐,在营地里随意分布。他们的脸上表情痛苦,汗水从额头滑落,有的咬紧牙关,有的低声呻吟。而那些稍微能动弹的伤兵,则在地上爬行,或者倚着墙壁勉强站立。 医者们忙碌地穿梭在伤兵之间,他们手中的膏药如同救命稻草,努力地想要挽救这些伟大的生命。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努力,还是有许多伤兵因为伤势过重,或者感染无法控制而逐渐走向死亡。 每当有人死去,医者们会默默地走过去,合上他们的双眼,然后用力一拉,将他们的尸身以身下的破旧草席包裹。这样的情景总是在重复上演,其他的伤兵都会肃然起敬,似乎这便是他们最高的荣耀。 在这个悲惨的伤兵营里,那些幸存的士兵们互相鼓励,互相扶持。他们明白,只有团结一致,才能挺过这道难关。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坚毅和希望,仿佛在说:“只要我们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看到胜利的曙光。” 然而,对于那些已经无法挽救的生命来说,他们的牺牲成为了这场战争的无声见证。他们的血肉之躯躺在这片悲惨的土地上,成为了伤兵营中最悲壮的图景。 再次目送着一位英武将士的离去,梦醉的泪水再难抑制地从眼角窜出,梦醉背过身形,努力地克制着不让自己那羞耻的怯弱,玷污了这群将士们的英勇。 梦醉的心中十分不是滋味,这是他第一次来到伤兵营,往些时候梦醉一直都在城头指挥着守城布局,他心中的所有想法,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地将江为先的山匪大军抵御城外,那时,他的眼中的这些将士已经不再是人,而是一枚枚一心服从命令的好用棋子,对于这些人的死活不过就是棋盘上的得失功过,失之虽然可惜,却也并无太大感触。 直到这么一刻,他才清晰地认识到,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不,他们比普通人要更加伟大一些,他们不是没有情感的棋子,他们是鲜活而伟大的生命,他们与自己一样也会有自己的情感,也会有独属于自己的追求,看着这些被伤痛折磨的战士,梦醉心中很是自责。 这时,小月儿端着一碗药汤,一路小跑了进来,火急火燎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活泼开朗的小玉兔,可爱又善良。 自从开战时起,小月儿就自发地来到了伤兵营中进行帮衬。一开始随军医师还不以为意地将她给晾在了一边,就当是高官家的贵女前来胡闹,并未太过上心。直到后来,一位伤兵因伤势过重,眼看着濒临死亡,小月儿当场炼制出了一枚复灵丹,仅这一手,就令在场医师无不折服。 不过灵丹妙药虽然效果显著,可长时间的围城下来,城内的医药开始变得极为紧缺,像这种耗费大量药材,才能炼就一枚的绝世灵丹,显然已经不是最佳的应对手段。好在小月儿不但是炼丹的技艺高超,相应的平常医术也同样超群。 梦醉在城墙上指挥作战的几日里,小月儿很快就接管了所有的后勤保障工作,成为了后勤卫队的总指挥。 小丫头忽然瞥见一旁坐在墙角的梦醉已经坐起,在将手中汤药喂与伤者之后,迅速地凑到了近前。 “小月儿?” 梦醉感受到有人靠近,迅速地摸了一把哭丧着的脸,抬眼望去,发现是一个形似小月儿的身影朝自己走来,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此时,小丫头漂亮的彩色罗裙已经被暗红色的血污浸染得不成样子,粉嫩的俏脸也因为长时间的熬夜变得憔悴不堪,以往娇嫩贵气的小仙女儿,已然变成了一个脏兮兮的丑丫头。 梦醉这些天一直都是在城墙上殊死鏖战,心思全部都沉浸在双方的战场之上,对于城郭下的变动自然是一概不知,因此他才会对小月儿出现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如此惊疑。 “梦哥哥你怎么也下来了,真吓死我了!” 两人现在的眼眶都是红红的,只是小月儿满是污渍的俏脸上,两条蜿蜒的清澈小流又为之更添了几分凄怜。 梦醉将小丫头温柔地搂入怀中,轻轻地拍打着小月儿的背心,小声安慰道:“小月儿别怕,你既然是完完整整来的,那我就一定能完完整整的将你送回去……” 小月儿瑟缩在梦醉的怀中,瓮声瓮气道:“梦哥哥,我们是一起来的,我们就一定要一起回去。” 轻拍着小月儿背心的手掌微微一滞,不过很快便再次恢复如常:“好,梦哥哥答应小月儿,等到战争结束,梦哥哥一定得陪着小月儿回去好好看看……” “我们拉钩!” “嗯,拉钩!” 如今的梦醉身体异常虚弱,虽说有心杀敌,却也是无能为力,上了城墙也不过是一个累赘,也就索性拖着疲惫的身子,帮衬着小月儿煎药熬煮,有着梦醉这位长官亲自服侍,伤兵营中的将士们一时间士气大涨,恨不得当即下床,再与敌军战上百合,可有些人注定是一辈子都下不来床了…… 第八十九章 出城 第八十九章出城 丹阳十六县的气候一向燥热,仅是一天一夜的时间,地上的淤泥已经逐渐干涸,梦醉心中明白,若是再一味地固守城头,今日云中城必被攻破。 云中城的地理位置并不算好,丹阳十六县中,云中被其余十五县城团团包围,若是平时有着其余十五县的拱卫,自然是固若金汤。 可如今余下县城皆已陷落,十万山匪可以从任意的一面随机发起突袭,所以镇守城墙消耗的士卒要比其余各县需要的都要更多,镇守起来的难度也要比之其余县衙更大。 而且在此期间,江为先还能以原有城池,作为基本的物资据点,行军打仗的物资储备也是极为便捷。 照理说来,梦醉等人本不应该在此固守,可是由于云中城的战略地位实在太过重要,梦醉哪怕明知守城艰难,却仍旧选择将此处选作了他最后的底线。 只要云中没有彻底沦陷,那丹阳十六县就不算是沦陷,云中城位于丹阳腹地,只要云中仍是隶属于朝廷,就能作为一把利剑,死死地插在敌人胸口。哪怕是丹阳其余的十五县城都被占领,可朝廷攻来之时,即可与云中守军形成内外夹击之势,任他守军千万,也终难敌得此等合围。 梦醉抬头望向这抹明媚骄阳,愁思地捏起一捧干硬黄土,无奈哀叹道:“攻城车又能派上用场了啊……” 梦醉再次登上城墙,此处已经是血流成河,敌我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堆积作了一团,残肢断臂糜烂之后所散发而出的腥臭气味着实令人作呕。 见着梦醉重新站上城头,一旁还在奋力厮杀的寇北宸赶忙的脱离了战场,来到梦醉身边一脸关切地大声询问道:“梦大人!您身体没事吧?我看敌方即将发起总攻,不知我们该如何应对啊?” 梦醉轻轻的摇了摇头,极为无奈道:“攻城车很快就要被推上战场了,一味固守,绝没有活路可言,我需要你去挑选出两支千人陷阵队,等到绝境之时,以备不时之需。” 寇北宸闻言不做迟疑,当即便准备下城筛选,可走到路中之时,却还是忍不住的回头问道:“这次的风险……高吗?” “我不知道,应该是……挺高的……” 寇北宸不再多言,身后血色披风高高一甩,步伐沉重的向着城下走去。 等到城下士兵集结完毕,寇北宸站在站台之上,深吸一口气,高声喝道:“将士们!敌人已经逼近,是时候展现我们真正的力量了!我要从你们中间挑选出最勇敢、最坚定的两千人,组成陷阵队,作为我们的最后的利箭,为我们去摧毁敌军的攻城撞车!” 此言一出,场下人群顿时鸦雀无声。寇北宸对此似乎是早有预料,他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语气平淡的继续讲道:“诸位,敌方的攻城车很快就会被推上战场,若是我们还不挺身而出,等待我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丹阳十六县的守城将士,都是当初追随先帝征战多年的老兵,他们都有着非常丰富的战场经验,因此军阵战斗力要远胜普通军队。 可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军旅经验丰富,所以他们要比新兵蛋子要更加拥有自我认知,他们明白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他们不会轻易地被上方几句激励人心的话语就激起冲动热情。 他们的热血早就在这十几年的驻守中变得冷淡,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一去的风险究竟会有多大,两千人的队伍,去冲击敌方有着数万人掠阵的攻城车队,这本就是以卵击石的举措,就算真的能将敌方攻城车摧毁,可再想要回来,那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可尽管是这样,满城将士却并未迟疑,片刻之后,整齐地一步踏出,坚定的眼眸中不带有一丝惧色。 寇北宸见状微微点头,再次出声之时,平淡的语气中暗带上了一分激亢:“你们是好样的!没有给我大汉将士丢脸!此次行动至关重要,我想其中凶险诸位心中也一定明白,不过我还是要多嘴一句,此次行动我们只需要两千人马,心中仍有顾虑者还请退后一步!” 诸位将士前胸高挺,脚下不发皆是坚定不移。 寇北宸见状不禁眼眶微红,他再次深吸上一口气,朗声大喝道:“家中有幼子者退后一步!” 数百名将士面上显露出一抹为难,左顾右盼一番之后,还是不舍地向后退出半步。 “家中还有父母者退后半步!” 这次退后之人更多,一下就有近三千人退走,可存留之人仍是远超所需数额。 “家中有娇妻者退后半步!” 退后之人比之刚才略少几位,许是先前就已经退走,亦或是实在不愿走了…… “寇大人,陈功这小子家中不仅有七十老母,更有三岁幼儿,他绝对不能去!”这时一道雄壮的大嗓门自人群中响起,在场众人的目光一瞬间都被此人吸引而去。 发声之人目测有着四五十岁的模样,此人正和身侧一位三十多岁的汉子相互纠缠,试图将这位年纪轻一些的汉子推向身后,可那汉子却极为倔强,任其如何拉扯就是不挪动半分。 寇北宸见状微微皱眉,厉声质问道:“陈功你为何不遵军令,迅速退去,本官念你报国心切,不予追责!” 那位汉子却是不卑不亢恭敬拱手道:“回禀寇大人,非乃是小人不退,只是如今在场众人也仅有两千之数,若是要从已经退后的人群中再选出一人,小人自认为没有人比小人更加合适。小人家中还有着一位族弟,当初小人参军之时,已将家眷托付于族弟,小人并没有多余的后顾之忧!” 寇北宸眉头紧锁没有说话,只是吩咐着身侧侍卫下去清点人数,半晌过后,侍卫匆匆回禀,两千之人一位不多,一位不少。 寇北宸暗暗一惊,缓缓踱步到陈功身前轻声询问道:“小子不错嘛,你是如何这般迅速地清点出场上人数的,可否将来听听?” “大人不觉得小人会是蒙的?” 寇北宸此番询问反倒是让陈功颇为诧异,不由的疑惑出声。 “蒙的,谁能蒙得这般精准,若是能次次蒙准倒也不失为一样本事。算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你小子运气不错我很喜欢,你就去担任第一梯队的小队长吧。” 寇北宸将目光转向了陈功身旁,刚才拉扯陈功的那位壮士身上,一番仔细打量倒也觉得颇为顺眼,随口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壮士没有扭捏,当即朗声高呼道:“胡猛!” “胡蒙?” “回大人,不对!是胡猛!” 寇北宸被他这反应给逗笑了:“胡猛?我倒觉得你更该叫一个胡蒙,这好苗子都被你蒙到了还那真是不错,你就去当第二梯队的队长吧,希望到时候你还能有这般好的运气……嗯,就祝你活着回来吧!” 最后的嘱咐说完,寇北宸就去城头将梦醉接替了下来,让梦醉吩咐守城时的细节安排…… 随着一阵嘹亮的号角声吹响,巨大的攻城撞车被推向出了阵前,就在撞车被推进距城门百步之时,忽然云中城墙之上擂鼓阵阵,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吓得推车匪寇赶忙弃车列阵,随时准备应对梦醉的开城冲锋。他们有着这般反应速度,显然是受到过江为先的特殊训练。 匪徒们严阵以待了半炷香的时间之后,眼见着城楼上的鼓声都因疲乏而逐渐停止,可城门却依旧是纹丝未动,他们这才明白自己等人被戏耍了。 匪寇们再次上前推车,许是因为心中恼怒,巨大的攻城车推进速度硬生生地加快了一倍左右。 可他们还没能走上两步,城楼之上再次擂鼓嗡鸣,他们依旧不敢迟疑,再次整军列阵,严阵以待。 不过这次他们只是稍等上了片刻光阴,还没有等到鼓声消退,便撤离阵型,再次上前推车攻城。 眼见着撞车即将撞上城墙之时,一条深红色的旗帜随之挥舞,底下匪寇大惊失色,再次弃车而逃。不过这次依旧没有变化,再次的虚晃一枪,将这群粗鄙匪寇的怒火彻底点燃,三番五次的戏弄,让他们颜面扫地的同时,理智彻底被冲动所吞噬。 这次任凭着城头上的彩旗飘舞,他们都始终是无动于衷,随着冲天而起的怒吼声响起,巨大的城门轰然打开,无数的银甲士兵手持着丈尺大枪,以锥型方阵平推而出。 那些位于攻城撞车前端的匪寇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已经被着巨长无比的大枪洞穿了身躯,后面那些匪寇还想着整装列阵,可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这些匪寇终将为自己的骄恣狂妄付出应有的代价,他们若是一直遵循着江为先的命令,梦醉将很难寻得可乘之机,可流匪就是流匪,若是能做到令行禁止,那他们就不再是流匪,而是军队了。 就在撞车刚刚被摧毁之际,忽然四周喊杀声四起,显然江为先从未将攻城的希望寄托在这群流氓地痞的手中,他真正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这座伟岸的城门,而是这城门后暗藏着的精锐军队。 由于山匪的动作十分迅速,等到银甲守军准备回退之际,回城的后路已经被当即截断,无数的匪寇将银甲士兵团团围住。眼见着城外的银甲士兵已经陷入的绝境,城楼上梦醉的脸上,却是洋溢起了一个诡计得逞的灿烂微笑。 第九十章 反咬 第九十章反咬 梦醉从一旁取出一黑一白两面阵旗,右手高举白旗迎风挥舞,城下银甲士兵阵型迅速变换,很快便从进攻型的锥型平推阵,变换为了圆形的守御阵,数百位大盾手从锥型阵的中心窜出,以三叠三的方式形成出了八道横向盾阵,原先冲锋在前的大枪甲士迅速回撤,以陈功和胡蒙为中心俯身拒马。 梦醉将手中白旗高举,八道盾阵开始缓慢旋转,盾甲交错之间,致使阵外之敌眼花缭乱,全然不知阵内景象。 处于远处掠阵的江为先见状大为不解,几经思索也是不明其中就里。这个阵法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按照他的思维来说,有着大盾存在,就应该不断地压缩己方阵型,让盾牌堆叠得密不透风的同时,让己方的长矛可以从盾甲的微小缝隙中穿插而出取敌性命,这应该才是大盾的正确用法。 照着梦醉这般排兵布阵,不仅大盾的防御效果没有发挥出来,就连大枪的攻击效益也没有得到任何发挥。这样稀奇的阵法堆叠,有着明显的空门存在,若是自己派兵冲入,那大盾的腹背不是很快便会暴露个彻底?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江为先谴使来一支匪寇小队,吩咐他们前去试探一番。 这一队匪寇遵从着江为先的吩咐,看准时机,飞快的自一处空门中钻入。城墙上的梦醉掌中白旗往上一挑,一排长枪从匪寇进入的空门之中穿刺而出,枪尖上的粘稠血迹,昭示着一队人的离去。 原来,外侧那些拒马的枪兵都只是障眼之法,位于最内几层的士兵才是真正的杀招,内侧的枪兵早就巧妙的将长枪隐藏在了最内层的大盾边沿,等到有人冲阵之时,长枪猛地推出,最远的杀伤距离,刚好就抵至最外层盾兵的前面一个身位之多。 随着一队匪寇的当场阵亡,江为先总算是看出了一个大概,原来这是一种诱敌捕杀的陷阱型战阵,这样的话倒也和他先前的猜想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看起来花哨了一些。 不过若只是这样,大可照着他原先的计划,围而不攻将他们活活拖死就行,而且现在的他还有着一样特殊底牌,正巧可以借着这道阵法试试他的手段。 只见他抬起手掌,轻轻一挥,一队将近五百人的着甲士兵隐秘地从盾甲缝隙处溜入了梦醉的阵法之中,这些士兵身着的甲胄与梦醉手下的银甲守军一般无二,随着这群人的暗中融入,井井有条的军阵开始变得凌乱无比,可这看似隐蔽的一切都被城墙上的梦醉尽收眼底。 随着梦醉的掌中白旗在空中胡乱一绞,原先行动缓慢的军阵顿时开始不断变换。 三排盾甲士兵开始以不同速率进行巡回游进,三排大盾以不同规律的随意叠加,那些窜入军阵中的卧底士兵顿时就乱了手脚,被这些巨大的盾牌夹杂在了两列之中,承受着前后甲士的不断撞击,浑身气力都被冲撞得四处流窜,空有手中刀剑,却没有力气使出,刀剑劈砍在银甲士兵的甲胄之上,也只是勉强地划拉起阵阵火花,根本就造成不了什么实际伤害。 梦醉掌中白旗向下一挥,盾阵中心的枪兵皆是将掌中大枪向下端平半寸,瞅准时机,一枪刺出,那些早就被前方重甲撞击的五迷三道的卧底甲士,还未来得及回神,便已经化作了枪下亡魂。 远处的江为先大惊失色,赶忙下令派遣一众匪寇冲入阵中进行紧急救援。可眼见着一队又一队的匪寇冲入,却始终不见有出来者,他这才明白,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也只得无奈下令,停止进攻,继续派兵原地围困。 江为先看着自己精挑细选的着甲甲士一个个倒地,也是心痛不已。鬼知道他当初为了组建这么一支,堪比正规军团的甲士耗费了多少心血,他没日没夜的精心训练,好不容易才让这群什么都不懂的匪寇,有了那么一丝军人的模样,可没想到出师未捷,就已经全军覆没,这一点让他实在无法接受。 更重要的是,像银甲守军这样精良的甲胄也是极为珍贵,当初他为了保证九江县城的守军甲胄不损,可谓是耗费了极大力气,如今再想得到这么一套,不亚于是徒步登天,痴人说梦了。 可心痛归心痛,如今已经是木已成舟,再说什么都已是无济于事,如今能够弥补损失的,就是将城下这些被围困的银甲守军彻底留下,这才算是及时止损。 眼见着敌军停止进攻,梦醉手中白旗轻轻的向上一举,紧促的军阵再次恢复了起初时的松散模样。 远处江为先暗自舒出一口长气,心想道:“还好只是一处防御军阵,管他千般变化,只要我围而不攻,还不是只得束手就擒。” 可他殊有不知,看似的束手无策,实则只不过是梦醉在等待军阵的气力回复,酝酿着更加恐怖的新手段。 梦醉忽然将手中黑旗高举,江为先顿感不妙,可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先前被围困住的银甲守军阵型飞速扩张,那些邻近阵边的匪寇苦于被身后众人阻挡,根本就没有机会退后,就被快速扩张的军阵一口吞噬。 那小巧的精致黑旗于空中一绞,原先扩大的军阵又猛然收缩,这让刚刚站稳脚跟,准备开始全力反扑的匪寇大军,直接扑空,紧接着,就见着一圈长弓甲士忽然站起,这也是隐藏在军阵枪林之中未有出现过的新型兵种,万箭齐发之下,又有十数人被无情的夺去了生命,不过这本就是他们自找的,完全没有可怜的必要。 此刻的江为先已经彻底放弃了指挥作战的想法,他实在看不出这诡异阵法的真实门路,这阵法之中包罗万象,他试探了多次,却依旧如此,梦醉每次都能以不同的手法,做出新的对策,梦醉的底牌仿佛是无穷无尽,让他束手无策。 梦醉眼见的敌方已经没有继续作战的打算,当即将黑旗向下一劈,圆形的方阵很快就再次化作了锥型,只不过这次锥型的阵头却不再是枪兵,而换做了一群小盾刀士。前排的小盾刀士将小盾前举,率先前顶而出,不消片刻,一大片的匪寇都被顶飞倒地,左右斜倒成了一片。 锥型战阵的尾端枪兵阵法飞速变换,分别的化作了一对翼型军阵,分别以陈功、胡猛为首,从两侧斜冲跟上,以风卷云残之势,将这群斗志全无的匪寇狠狠的一波收割,顿时就死伤成片。 直到云中城门轰然关闭,江为先仍未从刚才的惊人一幕中回过神来。他实在没想到,区区两千人的队伍,不但无伤冲破了自己数万人的包围圈,还反杀了己方近千余人,而且这一千多人之中,还有着自己最为看重的五百甲士,这样的战绩绝对算得上是战争史上的一大奇迹。 江为先看着那些零零散散的匪寇,只得无奈下令撤军。 如今军心已散,他自身也是心境不稳,若是继续一意孤行,恐会出现不必要的损失,江为先虽然想要将云中城迅速拿下,可他并不希望在这里耗费太多人马,毕竟他真正的大敌并不只有梦醉一人,更多的是即将抵达云中的朝廷军队,在这必胜的局势上急功近利,绝不是明智之举。 “梦大人,刚才这个阵法叫什么名字,下官怎么从来都没有听闻过世间竟有这般诡异阵法,当真是让下官真心拜服。” 面对寇北宸的夸耀之言,梦醉也只是轻轻一笑道:“这阵法确实是巧夺天工,不过虽是由本官初次使出,本官却也不敢妄自称功。” 寇北宸闻言更是疑惑不已:“梦大人此言何意?莫非发明这阵法者另有其人?” “非也,非也!”梦醉微微摆手摇头,高深莫测地小声道:“这一神妙阵法,乃是前些时日,本官自梦中偶得也……” “莫不是仙人授道!” 没等梦醉把话说完,寇北宸下意识的惊叫出声,听闻此声,周围的守城将士也都不由的将目光汇聚了过来。 梦醉赶忙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并以手指了指天空,赶忙地向着四周一阵打量,那些看过来的士卒,迅速地将头别过,虽是将头别过,耳朵却是高高竖起。 梦醉显然是明知到会是这幅景象,却又没有刻意回避,只是故意地压低声音,小声道:“仙人说这阵法的名字叫做八卦奇门……” 眼看着豺狼虎豹们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城内守军顿时沸腾,他们欢呼着将梦醉高高抛举,激奋地高呼着银甲军的独属军名…… 一阵肆意狂欢之后,城内守军很快就又恢复了起初时的井然有序,这番情景,就连见过大世面的梦醉,都不禁感叹起银甲军的纪律森严。 生离死别的大起大落,这些将士们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他们将那些英勇牺牲的将士们的骸骨好生安葬之后,所有一切都再次步入正轨。 经历了这样一场大战之后,云中城赢来了久违的安宁,许是因为当初那一战,梦醉一方展现出的实力太过恐怖,将本就十分松散的流匪大军的军心彻底打散,一连三天,再也没见过那些流匪的身影。 梦醉梦中得仙人授道的故事也是在军中越传越神,八卦奇门阵的名声就此在军中传扬而开,诸位将士再见梦醉之时都将,都以一种看神仙的仰慕之色进行顶礼膜拜…… 第九十一章 放手一搏 第九十一章放手一搏 历经一个月的殊死奋战,云中城内早已经是弹尽粮绝,为了用以攻城之用,许多民房都被拆解成了破砖烂瓦,满城之内可以说是一片废墟。 原先说好半个月前就该抵达的朝廷援军,此刻却是未有半点踪信。城中的粮库,也开始逐渐变得空虚,若非是当初各城百姓募捐的粮米充足,云中守军早该于半月之前就全员饿死。 此刻正值午时,城内士兵正有序地领取着今日饭食,清汤寡水的粥汤,晃荡半天也难见一粒米粒,这样的伙食无疑是对守城将士们最大的考验。 要知道守城时的殊死搏杀可绝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可这样的日子却已经持续得半周有余,原先精壮有力的汉子们,此刻也个个都变得面黄肌瘦,精神萎靡。 梦醉与寇北宸无力地倚靠在城边,小声交谈。 “北宸,我们城中现在还有多少人马?” “城上两千五百零一,城下两千,伤者五百八十九,骑军五百……” “一万士卒死伤近半了啊……”梦醉忍不住长叹一声,目光转向那些大口喝着稀粥,却没有丝毫怨言的将士们,嘴中喃喃道:“北宸,你说我若是现在撤军,你身后那位能不能将你们给保下?” “啊?!梦大人此言何意,下官怎么听不懂啊?” 面对寇北宸的装聋作哑,梦醉只是无力的浅浅一笑,有气无力的随口说道:“三品武者,战场上的主力将领,如今却甘心偏居一隅,镇守着这种可有可无的边远小城,你说是谁会有着这般魄力。是已逝的先皇陛下?不可能,任他权势滔天,死人也是管不住活人的……至少我是没见过。” 寇北宸闻言只是低眉沉思,不予置答。 “我无意去试探你的身后之人,只是希望眼下这些优秀的将士可以保全性命,他们已经完成了属于自己的使命,而且竭尽了最大的努力,剩下的责任本就不应该由他们再去承担。” “我们现在应该是可以撤退了,可是我觉得我们还不应该撤离,保家卫国本就是我们军人最大使命,为了国家而死,我们无怨无悔。” “放屁!去他丫的无怨无悔!”梦醉多年来头一次爆粗口,许是原先不会,和这帮糙汉子待多了也学得了两句:“我们剩余人马才不到五千之数,敌方死伤虽然也有死伤,可至少还有七八万的匪贼,就算是我们继续固守,可敌方只是围而不攻,最多只需三天就能将我们给活活饿死,而且我们等待的援军,至今都是了无音讯,这般憋屈牺牲又有着什么意义!” 寇北宸执意反驳道:“梦大人此言非是,我们是战士,保卫国土本就是我们的使命,守城能多守一天都是我们存在最大的意义。” 这是寇北宸对梦醉为数不多的言语反驳,他的语气十分平静,不带有丝毫的个人情感,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守城是你们的使命,可原定的守城时间我们已经达成,我们本该在半月之前就进行撤离。打一场看不到希望的仗,守一座守不住的城,没有什么比这无效的死亡更加无趣。你们现在的命,是那些死去的兄弟为你们博来的,继续在这里送死,难道不是辜负了那些无畏勇士的最终期望吗?” 尽管梦醉说得有理有据,可寇北宸却仍是不肯屈服:“梦大人既然如此说来,那要不我们就去问问那些将士们的意见如何?” “好。” 若是以往,两人是绝不会将此事拿到台面上去说的,毕竟战前言退,再精良的部队也会因此被搅乱军心,身为主帅的梦醉,已经没有了在战斗下去的意志,若是底下士卒也无心征战,那撤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可若是底下将士心志坚定,那将会起到一个反哺的作用,让梦醉重新振作起来。 士兵与将军是分不开的肢体连理,越是到了危急时刻,就越是要做到上下合一,而且寇北宸对自己手下的将士有着足够的信心,永不言弃在他的军营里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寇北宸登上高台,振臂高呼:“将士们,我们已经面临绝境困苦,如今摆在你们面前的道路只有两条,一是现在撤军,在梦大人的精心谋划下,我们必定可以保存性命,但是这样的话,丹阳十六县沦落也就成了既定事实。二是我们继续坚守,等待朝廷驰援,到时候我们就都是英雄!” “朝廷的援兵何时才能抵达?梦大人半月之前不就说援兵将近,可至今我们仍未见到一兵一甲,这是何等缘故?”位于前排的士兵小声询问。 台上的寇北宸一时间也是尴尬不语,他本在上台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所有托词,就想如今的这般问话,他也模拟了不下百遍,什么最多五日啊,最多六天的胡话更是可以张口就来,可真当面对着这么一群淳朴士兵之时,所有的托词竟都如鲠在喉,难以出口。 “去他丫的援军,就凭老子一人,这城池不是照守不误,朝廷的那帮大老爷,老子可是见多了,他们的话就没有几句可信的,想来梦大人也是被诓了,这才做了那缠舌的恶人。守城本就是我们的分内之事,若是临阵退缩,不是和那些官老爷一样惹人耻笑,老子宁肯做那战死的鬼,也不愿去当那被人拿笔杆子儿戳脊梁骨的人,大不了就是死嘛,十八年后,老子还不照样是条好汉!” 胡猛一言激起千层浪,周围将士尽皆沸腾。 “是啊,我现在要是死了,倒还可以和我那前些天早死的倒霉兄弟来世再好上一回!” “干他丫的,老子的仇都还没有报,跑什么跑,就算是今个儿真跑了,老子也活不下去了,干他丫的!” …… 一旁角落里的梦醉,见到此幅热闹景象,落寞的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一抹欣慰的浅笑。 胡猛这下也算是歪打正着说到了梦醉的心坎儿上了,因为援军之事,梦醉一直都是愧疚不已,他一直都觉得是自己欺骗了大家,是自己辜负了大家对自己的信任,哪怕他也知道,这是本不该归咎于自己的,可他仍旧无法轻易释怀,如今也算是在胡猛的言语中得到了认可,困扰多时的愧疚才逐渐褪去,久违的自信重现人间。 “好!要战就战!”梦醉缓缓地登上高台,挥舞起手中阵旗大喝道:“既然诸公决心已定,那本官也自当奉陪!一味固守,窝囊,不可取!唯有倾力反攻,方才有一线生机!诸将士不惧生死,本官自然也不惜此身,今日整顿军阵,明日午时,举全军之力,誓死反攻!” “战!战!战!” …… 翌日午时,往日里紧锁着的云中城门忽然大开,梦醉身骑着一匹枣红大马,一马当先,率军冲出,前阵贼匪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梦醉掌中长剑一剑斩落,人马俱碎。 梦醉率先冲入敌阵,凭借着他高超的马术在敌方军阵之中不断的来回窜梭,骑行之快,千百人中硬是没有一人能将够其拦截,原先还算是整齐的军阵,在梦醉的横冲直撞之下很快便土崩瓦解。 这般壮景,就连身后的己方士兵也不禁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梦醉骑马冲阵,当初在城墙上时,他们还只觉得,梦醉是凭借着自身功力深厚,才能做到杀人如麻。 可看到如今这幅场景,他们才知道是自己小看了这位少年英雄,他们虽然是步卒出身,可当年也是参加过大混战的,死在他们手中的骑兵也不乏凡几,他们扪心自问,若是让自己去面对梦醉的骑术冲锋,自己等人绝对没有将其制服的可能。 在梦醉身先士卒的感召之下,银甲守军的气势也不由的更加强盛,四千将士硬是将数万匪寇杀得溃不成军。 梦醉不断厮杀,身骑着高头大马,越发沉浸在冲杀敌阵的无尽快感之中。他不断地四处打量,总算是勘察到了江为先的立足所在,随即马缰一提,灵活地调转马头,穿插着向江为先提剑冲去。 梦醉心中很是清楚,就算是现在自己等人稍占上风,可人力终有尽时,以一敌百终究只是坊间神话,唯有擒贼擒王才是正解。 梦醉一路过关斩将,很快便冲杀到了江为先的近前,在江为先惊慌失措的神情之中,蹬腿跃起,一击力劈华山迎头砸下。 这一剑,梦醉用尽了全身力气,力求一击取胜,完全没给自己留下任何后路。 可就在这一剑将中之时,江为先慌忙地抬手格挡,可也正因着这看似无意的抬臂格挡,竟真将梦醉的全力一击轻松挡下。 一阵风沙过去,梦醉的剑尖被江为先以两指之力轻松夹取,上一秒还惊慌失措的神情,此刻却笑得悠然自得,没给梦醉退走之机,江为先的另一只手当即擒上,前一刻还在驰骋疆场的梦醉,此刻却被他拎住脖颈,宛如一只被扼住咽喉的鸡仔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第九十二章 团战失利 第九十二章团战失利 “梦大人,别来无恙啊?” 江为先的手掌死死地掐住梦醉的咽喉,梦醉的双眼缺氧而憋得充血通红。 “下官与梦大人也算是共事五年,怎么就没看出梦大人竟是一个天生帅才,就这么杀了还真是有些可惜呢?” 说完,他紧扣着梦醉脖颈的手掌也是微微一松,礼貌地让给了梦醉一个说话时机。 “江为先,你逆行倒施一意孤行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呃……” 江为先的手指再次收紧,对梦醉的话嗤之以鼻道:“我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我不知道,但梦大人你的结果,我却可以预知一二。你既然有着如此才能,又何必一门心思地屈居小儿之下,倒不如你我合力,一同开创一个更加美好的大国盛世,也不失为一段传世佳话!” “……咳呵,与虎谋皮,终遭虎噬,一帮敲骨吸髓的无良恶匪,还妄谈着什么盛世太平,我宁肯相信那小儿治国,也绝不愿为虎作伥!” 江为先故作惋惜地扼腕摇头道:“唉,梦大人何故执迷不悟,如今汉家的气数早已亡尽,与其为那些朝中大人卖命,倒不如尽早为自己搏一条可行出路,可惜了,道不同不相与谋了……” 说着江为先一掌击于梦醉腹部,打散其浑身修为,随意地将之抛扔到后方的军阵之中,同时大喝道:“凡能取梦醉一块皮肉者赏百金,邑十户!” 梦醉重重地砸倒在地,浑身骨头尽皆酥软疲乏,眼看着周围那些如狼似虎的匪寇斧钺交织而来,却没有了还手之力,只得绝望地闭上双眼,静静地等待着死亡降临。 忽然,一阵熟悉的香风拂过,梦醉当即惊醒,只见一袭白衣自空中飘落,好似仙女下凡,随着她的一剑挥出,密密麻麻的匪寇军阵中,硬是被其清扫出了一片空白来。 还没等梦醉回神,一道凌冽的剑芒自远方袭来,显然是江为先早有准备。 那道剑芒不快不慢,就算是没有修行过的凡人,也能通过肉眼勉强看清,那道剑芒也比不算强,哪怕是从一些贼匪的脸上划过,也没见到有半点划痕。 可江为先的主动一击,真的会有这般无力吗? 眼见着剑芒直取梦醉面门,浑身脱力的梦醉根本就没有躲闪之力,空中白衣迅速掠下,以腰背硬抗此击。 血色红花迅速绽放,曹诘的脸色逐渐苍白,曹诘的娇躯无力地栽倒在梦醉怀里,滚烫的血液自那可怖伤口处不断溢出,透过二人的衣袍,流进了梦醉心里。 梦醉此刻的眼神开始由起初时的绝望,逐渐转变为愤怒,眉心的魔眼第一次在人前张开,源源不断的诡异黑气,随着梦醉眼中怒意的燃烧,不由自主的附着在其体表。 一团浓密黑色的雾气逐渐在梦醉的胯下凝实,一匹神异的黑色骏马俨然成型,梦醉乘骑于黑马之上,忍不住的仰天嘶吼,无数道宛若实质的音波震荡,就连远处的江为先都被震得微微耳鸣。 梦醉心念一动,胯下神骏顿时健步如飞,梦醉掌中长剑在其高速挥舞之下化作了道道残光,将周遭所有都斩击得支离破碎。 许是感受到了梦醉的无尽杀意与极致怒火,梦醉眉心处的小枪终于还是决定要助其一臂之力,当即就认可了梦醉,与其融为一体,梦醉枪道登及一品的一瞬间,很快体内气机就直接抵达了一品纳器大圆满巅峰。 就在长枪入手的那一刻,梦醉就宛若是魔神降世一般,光是这所向披靡的气势,就能让闻见之人望而却步。 小枪的威势自然不用多说,梦醉的每一次扫枪,都会造成一大片的死亡,而且梦醉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随着他的每一次杀戮,自身品阶都能得到一定程度上的增长,这种增长与魔眼直接提供的不同,它会不受制于自身的心境瓶颈,而是一种极为简单粗暴的直接提升。 梦醉也是一时间被这久违的强大冲昏了头脑,怀揣着心中的无限愤恨,竟不假思索地提枪冲向了江为先,可强大的品阶差距终究是无法逾越的天堑鸿沟,梦醉还未近身就被其一记迅猛剑光险些斩落马下,好在有着无尽魔气作为支撑,这才勉强逃过一死。 眼见着大仇不能得报,梦醉心中只想着,将马背上重伤的曹诘尽快送回城中,赶忙地调转马头,向着相反的方向冲杀而出。 可后方的江为先却是不打算就此放过二人,如今既然实力已经暴露,那他也就没有了继续束手束脚的理由,当即火力全开,紧跟在梦醉身后。 若是平常,任凭着江为先品阶再高,也绝对没有追上现在这种状态下梦醉的可能,可如今梦醉的前方有着许多匪寇阻拦,奔逃速度自然是大大减慢。 眼见着江为先很快就即将逼近,留守城中的寇北宸心中大急,当即下令让城中剩余的五百铁骑全力冲锋。 最终在以五百铁骑全部阵亡为代价的前提之下,梦醉这才率领着身后大军仓皇逃出。 “小月儿!小月儿!你还有没有丹药,快救救曹诘啊!” 梦醉搂着浑身是血的曹诘,小心翼翼地向着伤兵营小跑而去,一边小跑,口中还一边地大声呼救。 小月儿闻声寻出,乍一见面,就被惊得花容失色:“梦哥哥,诘儿姐姐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你就先别问了,还是救命要紧,快些吧!” “好好好,梦哥哥你跟我来,这帐子里都是男人,多少还是有些不好。” 小月儿细心地找来了一副担架,与梦醉配合着将曹诘护送到了当初梦醉与曹诘合居时的卧房。曹诘伤得极重,需要内外兼施,本该非礼勿视的梦醉,由于小月儿力气不够,也只得留下帮忙。 梦醉将曹诘的衣裙用匕首仔细划开,狰狞的剑伤也随之暴露,这道可怖的剑痕几乎将曹诘的整个腹背横亘而过,伤口的深处还影绰绰的可以看见,有膏状的骨髓与血液交织流淌。 心疼的泪水不自觉地夺眶而出,他死死地咬住唇角,努力地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害怕会引得小月儿分神。 好在小月儿的疗伤医术绝对可靠,半晌的时间过后,恐怖的皮肉伤口已经恢复如初,只是伤筋动骨的本源之伤却仍有隐患。 小月儿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轻轻地招了招手,示意着梦醉到门外说话。 “梦哥哥,诘儿姐姐这次可真是受了重伤,我已经尽力的为她进行了滋补,可她骨髓流失还是太多了,一味的服用丹药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必须得要静养,依靠着自身的身体免疫力才能真正恢复……” 说到这小月儿忽然有些迟疑,可看着梦醉那透红的双眼还是表情认真的说道:“梦哥哥,你若是不想让诘儿姐姐废掉的话,还是不要让她上战场了。” 梦醉面色凝重地追问道:“此言何意?” “诘儿姐姐她本就功体不稳,如今又遭受此等重创,已经伤及了身体本源,要不是诘儿姐姐她的本命神剑品质极高,恐怕早就身死道消了,诘儿姐姐要是再要妄动剑气的话,只怕会当场跌境,生死难知……” “咳咳……”两声虚弱的咳嗽声从卧房中传来,梦醉示意噤声,随后转身轻缓地走进了卧房。 小月儿没有跟进去,只是顺着梦醉打开的门缝,往里面偷偷的瞄上了一眼,在得知曹诘的大致情况之后,就悄悄的离开了,她似乎对于梦醉即将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并不关心。 抑或是太过关心,关心到了不想亲自面对的程度…… 一进卧房,就看着曹诘挣扎着坐起身形,梦醉赶忙地上前扶持,为她将棉枕垫在了腰际。梦醉眉头微皱,看着曹诘那憔悴的面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说,他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称呼,来称呼眼前的俏丽人儿。 他虽然能在外人面前以,曹诘二字直呼其大名,主打的便是问心无愧,可真当曹诘再次挡在了自己的身前,所有的恩过道理此刻都显得是那般的苍白无力。 “夫君这些天……过得还好吗?” 梦醉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小小地轻嗯了一声。 “夫君过的倒是锦衣玉食,可娘子这些天风餐露宿,却过得不怎么舒服呢!” 梦醉这才仔细地将曹诘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其胜雪的白裙之上,除了骇人血污,竟还沾满了污泥,满头乌黑靓丽的长发之上,无数的碎叶暗藏其中。 通过这些,再联想到前段时间莫名其妙的落砖落瓦,还有当初城头时的救命之恩,当初一切仿佛都是有迹可循的。 “我说了那些重话,你居然没有生气?你……你从未离开过我……对吗?” 曹诘轻笑一声,学着梦醉以往欺负她时的手法,轻轻地敲击了一下他的额头,故作羞恼道:“谁说我不生气啦!那日你还打了我呢,我至今都记得。夫君自己说说吧,你该如何补偿娘子啊?” 她这般轻松的俏皮回答,反倒是让梦醉更加自责:“这都是为夫的错,早知道娘子你如此执着,为夫当初就不该演那场戏,平白的让娘子受了这些委屈。” 对于梦醉的道歉,曹诘一向受用,苍白憔悴的脸上很快便浮上一抹明媚微笑,这绝美的一幕,让久见世面的梦醉都不禁失神。 “娘子你先把这身衣裙换换吧,都走光了。” 一边说着,梦醉就在一旁的衣柜之中四处翻找,取出了一套叠放的整齐纯白色衣裙。 梦醉对于自身的生活本就没有多少要求,在曹诘离开之后,整洁的衣柜很快就因为没人打理,变得杂乱一团,可这套却是唯一的一个例外,非但被叠放得十分整齐,而且展开之后也没有半点褶皱。 曹诘听着梦醉的话语,赶忙打量了一下身上的衣裙,先是俏脸微红,却很快又恢复如常,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没等梦醉出门,她便已经将身上的旧衣尽数褪去。 第九十三章 撤军 第九十三章撤军 “你……你这是干嘛?”梦醉一时间脸色通红,手足无措地惊慌大叫。 “夫君不是叫妾身换身衣服吗,妾身可是有做错些什么,夫君为何要如此激动?”曹诘对梦醉的反应很是满意,非但没有做出收敛,反倒故意将藕臂轻抬,媚眼如丝地哀怨道:“夫君~妾身为你受了如此重伤,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夫君这都不愿替娘子换件衣裳?” 可梦醉刚一走近,一阵香风拂过,刚刚还身无寸缕极尽魅惑的娇媚人儿,下一秒,就穿戴整齐,气质端庄地端坐在了床头。 “娘子这算是在调戏为夫吗?” 曹诘凤眸微微一撇,俏皮娇笑道:“哪有,本宫可是给过夫君机会了,分明是夫君自己没把握住,为何还反倒怪起了本宫来了?” 梦醉邪魅地勾唇一笑:“听娘子的小嘴这么一说,倒还真是为夫自己的错,只是如今为夫实在是心火难压,娘子你说这该如何是好啊?”说着梦醉就脱下鞋袜,窜上了床帏。 “你……你要干嘛……啊!”曹诘被梦醉吓了一跳,惊慌地蜷缩到了墙角。 “娘子你躲什么,刚才不是挺勇敢的吗?” 看着梦醉的俊脸飞速靠近,曹诘忐忑地闭上双眼,娇艳的樱桃小嘴微微撅起,俨然一副任君采撷的娇媚模样。 可她满心期待地撅着红唇等了许久,预想中的暧昧温存却并未到来,就在她试探性地睁眼之时,一记劲指戳击在了她的脑后窍穴,她还未来得及看清眼前景况,便觉眼前一黑,当即意识全无。 梦醉无力地翻身下床,回头看了一眼瘫软在床上的曹诘,将唇瓣缓缓凑近,可犹豫再三之后,终究还是没有勇气亲吻而下,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才有资格去吻下这么一吻。 “娘子,忘了我吧,我不是你的良人……” 梦醉最后依依不舍地回眸一眼,便义无反顾地再不回身。 “梦天破!” “师父何事?” “我叫你修建的地道可有准备妥当。” “三日之前已经竣工。” “很好,你现在去将胡宗洋、小月儿还有蒲禄芸给我叫来,就说我有要事需要交代。” 片刻之后胡宗洋率先抵达,梦醉直截了当道:“胡捕头我有一事相托,还请你务必要认真对待。” 胡宗洋微微皱眉,颇为不解道:“大人有何事,但说无妨。” “我希望你能将我的家人安全地护送回荆湖,如果可以的话,就请将他们送到魏国去。” “为什么一定是我,我觉得王彦奇要比我更加能够胜任这份工作。” 梦醉叹息一声道:“老胡啊,我知道你是不放心云中战场,可这里的事情本就与你无关不是吗?” “想当初郡丞扶持于我,把你们这些老将转接到了我的手下,其实我也很清楚,他真正给我的扶持,只是你这么一位,唯一不在转接名单上的真正骨干,你本就不是我丹阳府衙的人,就算是丹阳沦陷也绝不会算到你的头上……” “梦大人,您在诈我?” 梦醉微微皱眉,却并未回话。 “如果你真的看过了那封转接信,你就应该会知道,王彦奇本就是顶包来的,他的名字其实也不在那封名单之上,您究竟有没有看过那封信,还是说您看过了,只是在试探下官?” 二人相视良久沉默无言,其实二人都没有看过那封信,甚至说那封信压根就没有经过二人的手脚,而是由郡丞一人一手操盘。 梦醉不想继续浪费时间,率先开口打破沉寂:“你我都清楚,有没有名字根本就不重要,这一切还得要看郡丞的态度。” 胡宗洋没有继续反驳,静静地等待着梦醉的下文。 “老胡你不能死在我这里,王彦奇也不会离我而去,因为胡宗洋是郡丞的王彦奇,王彦奇是梦醉的胡宗洋!拜托了,老胡!” 胡宗洋没再说话,安静地在一旁寻下一个位子坐下,显然是默许了梦醉所求之事。 梦醉释怀一笑,也没有再作纠缠,缓缓地踱步到当初被他亲手砍倒的柳树旁,此刻那处泥坑之中已经生出了枝枝嫩芽,将原先肥沃泥坑装填得满满当当。 “若是给些时间倒还真能长出一片密林……可我要的不是一片密林,而是一棵永不衰败的参天大树啊……” 梦醉一枝一枝地将嫩苗拔除,只留下了一颗最是茁壮的小芽。 这时小月儿等人也被梦天破带来过来,梦醉还未说话,便飞身上前,一击将小月儿击晕,见众人面带疑惑,梦醉解释道:“小月儿这丫头性子太倔了,路上若是不好管教,还是敲晕得好。” 说着就将瘫倒的小月儿交给了蒲禄芸,“天破,师娘……就在房内,蒲禄芸这小子太过粗心,以后就由你伺候着吧……以后曹诘的吩咐,就是为师的吩咐,切莫让她受了委屈。” 梦天破郑重拱手拜礼,许诺道:“师父放心,弟子一定谨遵师父教诲,定会好生伺候好公主殿下,只要弟子一日不死,师娘就绝不会受半点委屈!” 这句公主算是说到了梦醉的心坎上了,这说明梦天破已经将未来大致看清,这倒也让梦醉安心了不少。 “老胡,接下来就靠你了。” 说完梦醉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快步飞身而出。 由于反攻失败,外围主城已经失守,寇北宸正于内城之上提前布置着守城的相关事宜,等到梦醉来时,已经布置完成了十之八九,暂时也没有了什么多余事务需要办理,梦醉当即就开始询问起仅存的战备情况。 “北宸,现在城内还剩余多少将士,敌军又是什么情况?” “骑军已经尽数阵亡,八卦奇门阵由于敌军人数实在过多,下官指挥不力,被敌军冲散之后,逃回冲出阵来的所剩无几,胡蒙与陈功皆已失联,不知踪向,如今能有一战者,仅有五百多人,伤残者近乎千人,具体数额下官还未来及统计,请大人见谅。” 听过寇北宸的汇报之后,梦醉脸色更加阴沉,他本也预想过此战伤亡惨重,可寇北宸汇报结果却远超梦醉预知,守城难度也是更加巨大。 “北宸,我的命令你会听的对吗?” “梦大人此言何意?”虽然他不知道梦醉想要做些什么,可很显然,他并不敢随意应下。 梦醉微微抿唇,自然也是清楚他的心中顾虑,仔细斟酌道:“这些伤兵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他们已经献出过一次自己的生命,既然老天不收,我们没有硬送的道理。” “我有一计,可使伤者无恙,只是这条路颇为艰难,不知北宸可愿一试?” 寇北宸当即表态道:“梦大人但说无妨,只要有能用到下官的地方,下官绝不会有推脱的道理,这些将士本就是我的手足兄弟,为了他们,再难我也都能坚持!” 梦醉见鱼儿已经上钩,也索性不再隐藏,直接就图穷匕见:“早些时间,我派遣我的小徒弟梦天破,秘密地开掘出了一条隐蔽通道,如今我已经吩咐胡捕头等人先行探路,我需要北宸你将剩余的近千伤员尽快地护送出境……” “不行!绝对不行!”寇北宸瞬间就明白自己高兴得太早,被诓骗着许下了承诺,赶忙否决:“敌军最多半日就会攻来,如今城中士卒不过五百,羽箭不过万余,这可如何能够抵挡,还请梦大人让下官守城,您且先行带人撤离!” “混账!”梦醉怒喝出声:“你觉得我这些天为何要传授你如此之多,当真是以为我好为人师不成!寇北宸你给我听着,今日之后,我不管你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一定要给我活着回来,往后的丹阳还得靠你,往后的国家还得靠你,万不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片苦心!我梦醉可以死,可我梦醉的梦却绝不能死!” 寇北宸也是急了,赶忙道:“既然梦大人放不下丹阳百姓,有何不自行退去,等到将来……” “将来?我还哪有什么将来!我所犯下之事你又未尝不知,欺君罔上、蛊惑民心还有假传圣谕,这些罪状哪条单拎出来不足矣让我死上百回?别再说这些废话了好吗?你现在多耽误一秒,我便要多守上一秒,城中士卒活命的机会也将更加渺茫,该死的活不了。” 寇北宸哑口无言,默默地转过身,声音颤抖道:“梦大人你真的很伟大……” “伟大?伟大的不是我,而是你们,我不是黎明中的救世主,我也不是照亮黑暗的光。我不过是一个坚守在岗位上的执勤者,一个牺牲在奋斗中的普通人。我和你们本就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运气比较好,站在了更高的首位罢了,有什么可伟大的,换了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区别,搞不好会做得比我更好也说不定。” “不!你是英雄!” “呵,你懂什么英雄。英雄是没有谎言的,英雄应该会带领着他们走向胜利,英雄的身后不应该还有死亡。” “你不会死的!你会活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 “呵,是吗?那还真是羞人呢……” 寇北宸转过头,看着他那稚嫩的面庞,竟一时间忘了,这位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居然还只是一位尚未加冠的黄毛小子。他这澄澈的眼眸中所展现的坚毅,竟比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更为凌冽,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书中的圣人走了出来,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第九十四章 守内城 第九十四章守内城 寇北宸离去之后,梦醉独自接手了他在此方的所有事务,不过如今有能力一战的将士并不算多,布防结构也很是简单,没花多长时间,梦醉就已经全部了解。 梦醉也曾想过要对原有布防进行改良,可是能够调动的人马实在太少,虽然有着许多的可变空间,可变来变去收益也是极其有限,与其将心思浪费在人马布局之上,倒不如在城巷中多布置一些中、小型陷阱来得实在。 梦醉派人将城中的几家大户府宅给逐一拆除,第一座开拆的便是自家宅邸。这些府宅的房梁被用作了滚木,结实的砖块被用作了投石,梦醉本想再多拆上几座,可江为先却已经将外城彻底占领,再次带人兵临城下。 城中守军本就不够,外加上唯一一个能与梦醉相互配合的寇北宸也已经离去,守城之事容不得半点耽搁,梦醉也只得迅速的带兵回援,只留下很少一部分的士卒,按照着自己的事先规划进行小心布置。 梦醉回到内城城头,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匪寇大军,心中压力很是巨大。此时距离寇北宸带人撤军,也仅是过去了一个时辰左右,由于寇北宸所带领的都是伤兵,行军速度极慢,想要保证匪寇无法准确追击,至少还要守城三个时辰。 敌方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征战,人口虽然也有一定程度上的缩减,可是由于自身人口基数实在巨大,导致这些看似数额恐怖的战损值,却并未对战力产生多大影响。 可梦醉一方却是不同,他们本就人员稀缺,经过数场大战之后,如今城中的仅剩下的五百士卒,根本就是孤立无援的孤军,不仅是人数上不占优势,精神状态和身体素质也有着极大劣势,就连一开始的装备优势,也在长时间的战斗磨损毁坏,只得被迫舍弃。 梦醉手下的士卒,已经有着近十日没能吃过一顿饱饭,近半月未能合眼,长时间的高强度作战,整个人的神经都已经变得麻木,若说一开始,这些将士们还可以凭借多年累积下来的战场经验和双方的军备差距,以一敌三不落下风,可到了现在,却也只和那些乌合之众的战力相差无几。 想要在这样的条件之下,守住内城三个时辰,绝不比先前的守城一月要简单多少,甚至说是更加艰难。 随着江为先的一声令下,城下匪寇开始陆陆续续地发起进攻,梦醉没有犹豫,当即下令放箭,无数的白色羽箭如同雨点一般自天际滑落,滴答在地面之上,绽放出朵朵娇艳的红花。 依仗着强弓劲弩梦醉一方以火力覆盖的方式守住了半个时辰,可这半个时辰里,城中所剩不多的羽箭也被尽数掏空。弓箭手们,为了防止自己死后,弓箭会被敌人得到,以后再射向自己的兄弟,没有丝毫迟疑,当即以利刃割断弓弦,以长刀砸碎弓骨。 许多将士的眼里都不禁泛起了泪花,尽管这弓也是陪伴了他们大半辈子的忠实伙伴,可在大是大非面前,却没有任何的迂回余地。 眼见着攻城车逼近城墙,梦醉当即带人撤离,只留下一座空墙由他们取夺。 随着城门的轰然倒塌,无数匪寇鱼贯而入,可还没跑出多远,队伍中就有人被一股麻绳绊倒。 “轰隆隆!” 紧接着一阵巨响传来,无数的落石翻滚而下,将那些还处在城门附近的寇匪尽数压成了一团肉泥,一些只被压住部分肢体的匪寇,在着废墟之中发出阵阵哀嚎。 先前那些为了夺得首功,跑在前面的匪寇头头们,见此惨状也是心口拔凉,没了继续追击的打算,赶忙的清理后方道路的同时,救助起了后方小弟,毕竟若是没有小弟在前为自己等人开路,鬼知道还会有着多少机关。 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人,虽看似凶狠,却比任何人都懂怕死的道理,早知道他们也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死后的人情冷暖他们比谁都要看得多,歃血为盟的兄弟又有几个是靠得住,他们比谁都清楚,毕竟如今他们自己的被窝里,谁还没躺着几个曾经的嫂嫂、妹妹啊…… 梦醉依靠着事先布置好的机关疑阵,且战且退,又两个时辰过去,己方依旧未产生伤亡。 眼见着先前被安排在此布置陷阱的几位将士陆续归队,梦醉也明白余下的路还得靠真刀真枪来去争取了。 梦醉随意地在地上牵连上了几处麻绳,便带领着队伍来到了一处狭小的窄巷之中,这处小巷极为狭窄,两人并排一站,就再也容纳不下第三个人,可偏偏这般奇葩的小巷子,却又建造得格外修长,修长得宛若一条隧道一般。 梦醉吩咐着士卒于巷中列阵,以仅剩的两名盾手作为前排,刀剑手暗伏其后,长矛手挨个堆积,五百士卒中较为年轻一点的都被其安插在了最后方,充作最后防线。 一些经验较为丰富的老兵大为不解,不明白梦醉如此列阵的真正缘由,虽然这样的狭窄地形以少打多的确占优,可在这种封闭地形中摆阵,同样也让自己成为了瓮中之鳖,再无活命的可能,这样的固守究竟有什么意义…… 梦醉凭借着高超的身法以枪尖抵地,站立在了人群之上,大声高呼道:“将士们,如今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与其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的被人追杀,倒不如殊死一搏,杀出我们大汉将士的血性来,我们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可是我们还可以为自己的兄弟和家人博取一个更好的生活未来,兄弟们,我不奢求你们能够原谅我,没与你们商量就替你们选择了这条不归路,只求你们不要因为对我的偏见而放弃了为国捐躯的荣光,若是黄泉得遇,本官任凭诸位责罚!” 梦醉忐忑地看着底下将士,希冀着从他们那麻木的面容上,得到些许回应。 “梦大人,我们的妻女都是受了您的恩典才得以保全,从您将她们送走的那一刻,我王富贵就已经决定将性命都献给大人,亏得老天成全,先前征战并未怀伤,这才让我有了与大人并肩一战之机,得此甚美,九死无亏!” ‘王富贵’此言算是道尽了在场将士的心声,他们在此戍边近十余年,早便在此安家立业,家中父老也随之日久迁徙定居,虽然因着有军中关系,地方氏族不敢欺侮,可边关将士的军饷也不算太高,此地物价有着地方氏族把持,他们过得也并不算好。 后来梦醉执政之后,大力整顿民生科吏,让丹阳百姓生活得到了很大改善,这些作为也间接性的相当于对这些将士们施上恩情。再加上后来战争来临之前,梦醉就事先将所有百姓氏族迁离出城,无疑是给了他们父母亲族一个珍贵的活命之机,不然战争真正开始,他们这些无官无权的普通士兵哪有什么保全家人的手段,不过就是事先得着消息,让自己的家人率先成为逃亡的第一波流民。 可流民的活路有多少,他们这些当兵的是再清楚不过的,哪次发生战争不是饿殍遍野,家破人亡,每当回想起当初九江县的屠城之景,众人心中就是一阵恶寒。 他们与那些刀口上舔血的匪寇之流不同,保家卫国本就是他们这些当兵之人的使命,他们投身军旅之时,早就已经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他们不怕自己死在了战场上,他们怕的只是自己的妻儿会在他们死后受人欺辱,可梦醉已经为他们解决了很大一部分的后顾之忧,他们又还有什么理由去恨他呢? 当然这所谓的‘王富贵’也不是普通人,正是混杂在人群之中的王彦奇。 不管一个军队有着多高的觉悟,当真正面临绝境之时,想到的都绝不会是放手一搏,而是四散逃命,当一个人慌了心神之时,所有的行为都会跟随最本源的冲动,再多的羁绊都是无序游丝,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家国大义啊、什么以死还恩啊等等,这样更深层次的思想觉悟产生。 梦醉也正是知晓此点,因此才会事先就将局势挑明,希望能通过这样的手段将众人的死绝之志激发出来,置之死地而后生,陷之亡地而后存。 王彦奇配合得更是恰到好处,三言两语就将众人最关键的羁绊给牢牢锁住,顿时就将即将溃散的军心一把拧紧。 梦醉振臂高呼:“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全军齐喝:“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 一路跟随而来的匪寇,忽见这般气势,直接被吓得两股战战,不敢上前。 不过这般荒谬的局面也并未持续太久,随着江为先的后方援军抵至,那些本就无用的炮灰也只得被尖刀抵住后背舍生忘死地冲入阵中。 梦醉全力催动魔眼,手持长枪,宛若一只壁虎一般于墙壁上高速游走,看准时机,将那些混杂在人群之中,功力较高的匪寇,一枪剔除。 梦醉心中默默地计算着时间,最后的一炷香了,成败在此一举…… 第九十五章 得救 第九十五章得救 很快,这狭窄的小巷内就被尸山血海所堆积,这使得本就行动不便的将士们变得更加束手束脚,长刀短剑都很难再肆意挥舞,就连只需要前后穿插的长矛,也被这人肉做成的盾牌遮蔽了锋芒,战阵的威势大幅降低。 不过这密密麻麻的尸身堆砌,导致后面的匪寇行动也是极其不便,最开始死亡的那一拨人,已经在后来者的践踏之中化作了一滩肉泥,这般惨状可谓是极度恶心。 忽然,一位探子不知是在江为先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江为先忽然眼神几经变换,脸色从潮红变得惨白。 江为先故作冷静地捋着脸侧胡须,眸光死死的锁定在梦醉身上,瞅准时机,当即暴起,飞身袭出,其身形宛若一道惊鸿鬼魅,人群中的梦醉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经身中一脚,被直接就踹飞到了战阵的最后方。 江为先的功力极高,梦醉估测着很可能已经是抵达真正的四品之境,好在有着浓郁的魔气庇护,梦醉这才勉强捡回了一条小命。 江为先一击得中却并不追击,只是飞快地踢出两脚,将梦醉战阵中最重要的两面前排大盾给直接踢碎。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便再次回到自己的座位,不再参与双方纷争。 由于两面大盾被破,梦醉一方的防御力大幅降低,己方伤亡也开始大幅增加。这一切梦醉都看在眼里,却也无心帮衬,江为先虽然只出了一脚,却也是伤及到了梦醉的根基本源,一时半会很难再有一战之力。 前一排的士兵倒下,后面的士兵迅速补上,这些行为中没有言语,都是出于将士本能,眼见着身后的将士一个接着一个地向前赴死,脚下踩着的是自家兄弟的骸骨,刀斧斩杀的是敌方流匪,无力的泪水不争气地从梦醉眼角滑落。 这样的场面其实在历史中并不少见,只是写在史书之中时,却只剩下“浮尸百万,血流漂橹”这样看似惊艳宏大,实则无法共情的场面词。 当你真正的身临其境,哪怕仅仅只是区区百人,可目光所及尽是血红,到那时你才会真正地明白独属于生命的伟大。 梦醉的牙齿咬得嘎吱作响,哪怕身体仍然无法动用修为,可依旧还是提起长枪冲到了阵前。 终于,三个时辰终于过去,梦醉缓缓退向阵尾,将身后墙壁上的一块石砖按下,身后的围墙缓缓打开,随着梦醉的一声令下,剩余的士卒有序撤离,梦醉再次顶于阵前,与王彦奇并排拒敌。 “大人,你先走,我来断后!” 梦醉却是不做回应,一把揪起他的后脖领,运用巧劲,将其一把甩入了密道之中。没等王彦奇开口呼喊,梦醉再次敲击另一处机关,脚尖点地飞身而起。就在梦醉飞出小巷的一瞬间,小巷连同着密道一同坍塌做了一片废墟。 小巷的三方围墙都是使用的特殊材料筑建而成,别看墙壁只有一尺之宽,可一面墙的整体质量却不下于一座山丘。江为先一开始也想过拆墙破阵,不过他亲自出手也未能动墙壁分毫,这才就此作罢,如今围墙倒塌,那些被压在墙下的流匪断无身还可能。 “梦大人闹够了,您的才干我也已经看出来了,是时候该投降了吧?” 梦醉摇摇晃晃地以长枪支撑起身体,嗤笑道:“你不会以为我不走是为了与你一同谋反吧?” “不然呢?如今梦醉已死,你只需随意地更名改姓来我帐下,不但梦醉之名可流芳百世,而且你还能得到一个从龙之机,何乐而不为呢?” “啧啧啧,江大人的谋划小子自愧不如。”梦醉微微叹息一声继续道:“唉,可惜小子没有大人那般的宏图大志,也做不出超脱世俗之行,沦落此番之境,唯有一死以求超脱。” 江为先缓缓地走到梦醉近前,以自己的衣袖为梦醉拭去额角血迹:“汉祚气数已尽,与其死守败亡之局,何愿不与我开辟新局?你我共事数年,理该知我非是那贪图权柄之人,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给无辜百姓造就一方安宁……” “不!我们不一样!”梦醉怒吼道:“你说你是为民起义,那这些将士又何其无辜,他们可有做出那欺压百姓之举,你敢将刀剑挥砍向这些无辜之人,为何又不敢将那些残暴氏族给推翻,你莫要跟我讲这些冠冕堂皇的虚伪,我读过书的,我看得明白!” “你真的看得明白吗?一个新的政权成立,必然需要无尽血与火来见证,哪有改革不流血,哪有起义无牺牲,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无法避免?你跟我说无法避免,那抱歉,是小子鼠目寸光,无法与您共情。你逼迫着无辜之人,为了你一人的春秋大义去献祭生命,到头来还要跟我讲你多么伟大?表子立牌坊!无!耻!”梦醉一字一顿,似乎再高深的言语都已经无法传达出自己的愤怒。 江为先却只是幽幽地长叹一气,转过身,仰望着乌云滚滚的天空,哀叹吟诵道:“ 十年寒窗无大才,锦绣罗裳用心猜。 献媚未能承君意,一纸诏书远调开。 可笑不闻酒中意,自许风流少年君。 圣贤书上多虚言,满朝文武没有仙。 一群投机倒把辈,敢叫利禄浊青天。 高位无有报国志,真心为国了无门。 宦官能把国事议,膏粱子弟胆妄言。 功名随意爵禄取,真才实学任拿捏。 韶汉本是恒无敌,委曲求全受人欺。 我辈岂是贪生辈,满腔悲愤反遭嬉。 八岁黄毛理国事,外戚宦官乱朝纪。 天下无有生人地,哪方百姓不反君。 王侯将相宁有种,我辈亦能成帝王!” “梦醉,你没有去过京都,你不知道朝局的混乱,那里的普通人不叫人,叫奴隶,能被当作百姓的都是达官显贵,我当初又何尝不是与你一样,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扭转整个世道,可回报我的又是什么,是陛下的有意疏远,是同僚的冷嘲热讽,相信我,我是过来人,跟着我绝对可以让你少走不少的弯路。” “文采斐然啊,小子佩服,不过我觉得有些事还得我自己去见识过了、努力过了才肯罢休,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是不会服的。”梦醉鼓掌称赞,丝毫不理会江为先的招揽之心。 见梦醉油盐不进,江为先勃然大怒,怒极反笑道:“年少不轻狂,妄为少年郎。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就断不能让你活着了。区区五百守军,竟然硬是坑杀了我近千士卒,算得上是我的心腹大患。” “不过念在你我知音难觅,而且你死了对天下也不失为一大损失,我也就勉强再给你一个机会。” 说着,江为先向后方招了招手,数百位壮汉冲后方走出,“你若是能从这两百的壮士手中逃脱,就算是老天爷怜惜你吧。”说完,江为先忽然对着梦醉的双膝猛踏两脚,硬生生将梦醉的双膝踏断,随后一挥衣袖扬长而去。 “梦醉,祝你好运……” 在江为先离去之后,那两百名壮士瞬间凶相毕露,没给梦醉喘息之机,拎着沙包大的拳头就向梦醉面门袭来。 “首领说了,不让我们使用兵器,只让我们用拳脚功夫,……啧,这万两黄金的脑袋长的就是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一样啊,瞧这俊的……” 梦醉以长枪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反手拔出背在身后的长剑,用以御敌。 一开始,还能凭借着宝剑锋利,让这群人投鼠忌器不敢上前,可随着时间的延长,梦醉的体力逐渐不支,一位肤色黝黑的壮士,瞅准时机,一把夺过梦醉手中长剑,身侧众人一齐上前,将梦醉从长枪身边强行拉开。 他们将梦醉按在了一旁的土墙之上,一个接着一个地抡起拳头往梦醉面门上去砸,很快就将梦醉的脑袋打得血肉模糊。 就在梦醉奄奄一息之时,忽然喊杀声四起,挡在身前的两百位壮士纷纷倒地。 梦醉迷迷糊糊中,见到一位胯下白色神骏,身着明光金甲的绝美身影,从耀眼的阳光中向自己缓步走来。 那道绝美身影将他拥入怀中,温暖、柔润中夹杂着一丝沁人心脾的幽香,这是仙女还是天使啊,是来接我的吗? “陛下,流匪已经全部撤离,只余下十六座空城……” 梦醉此刻已经彻底晕厥,后面二人的谈话梦醉并未听清,只是大致晓得自己没死,援军终于到了…… 梦醉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梦醉躺在县衙的客房内,浑身上下被缠满了纱布绷带,只留下一只臃肿的眼睛,还能勉强视物。 梦醉一睁眼,就恰巧看着那位心目中的‘天使’,正在和几位身着盔甲的大人,讨论着什么问题。 梦醉不敢多听,当即出声道:“吴王殿下,恕下官礼数不周,还望殿下海涵!” 没错,这位‘天使’就是当初与梦醉在荆湖私下会面的‘吴王’殿下,虽然模样发生了很大变化,但从眉眼间还是依稀可以辨认。 如今的‘吴王’较先前时要更美一些,双眉若柳叶,凤眸若秋水,一张削瘦的瓜子笑脸,雪白的肌肤精致宛若陶瓷,狭长的睫毛俏丽若风中桃李,浑身都散发出诱人的清香。 梦醉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一片哗然,皆是一脸呆滞地不敢出声,见了鬼似的目光,整齐划一地聚集在梦醉一人身上。 梦醉大为不解,他强撑着身子鞠躬行礼,虽然不算端正,却也合乎礼法,自己应该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第九十六章 陛下的清算 第九十六章陛下的清算 难不成他们正在商量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自己恰巧醒来,被误以为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窝草,这可不行,这是得被杀人灭口的啊! 可还没等梦醉开口解释,‘吴王’身侧的一名白发太监就捏着公鸭嗓叫嚷道:“放肆!瞎了你的狗眼,当今陛下你都认不得了,你见过哪个王侯敢穿五爪龙袍的!” 陛下? 这些轮到了梦醉懵逼了,这位‘吴王’竟然是当今陛下,不过他很快也就释然了。 当初他就觉得很是奇怪,自己刚刚才惹怒了‘吴王’,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得到了帝王赏识,若说当初的‘吴王’就是当今陛下,那一切也就都说得通了。 “吴王……呃,陛下您造反成功啦?” 梦醉此言一出,在场将领无不是掐着脖子发出一阵剧烈咳嗽,装作一副自己没有听清的样子,脑袋低得老低,根本就不敢多看少帝的脸色一眼。 这梦醉小儿也太猛了一些吧,竟然当着陛下的面,直言吴王造反成功?你这么会说话,不要命啦!汗汗…… 帝王亲自领兵来此,绝不会只是为了除贼之事这么简单,而且帝王亲自领兵,物资粮道定然没人胆敢为难,可如今却活生生与约定时间拖延了半月有余,说这不是故意的,梦醉是断不会相信的。 梦醉自知命数已经,索性就博些乐子,再不济也不就是一死吗,如今他多少也算是无牵无挂了,倒也没什么好怕的。 可少帝闻言却是笑了起来,她笑得十分好看,笑得十分舒心:“梦醉,你就这么想要孤做这亡国之君?那吴王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见都没见过,就这么支持他。” “初见时,你跟我献计谋反之策,今日再见,就直接向吴王表起了忠心,这好好的活路,硬是叫你一人走绝了呵。” “活路?你有给我留过活路吗?!”梦醉闻言却是大怒,当即大声质问道。 “放肆!你是什么身份,竟敢这般同陛下说话!” “你就只会说这一句话吗?太监就是太监,宦官就是宦官,本官与陛下谈话,何事轮得到你这奴才插嘴,宫里呆了这么久,没球的规矩了!” “你……你,老奴虽是下贱奴才,却也知道维护帝王威严,你虽读有万卷诗书,却还是不明白忠君爱国的道理,你又比老奴高贵多少!” 这位太监也是觉悟极高,这些言语能够从一个自小便被卖入宫中,没有受过多少教育的奴才口中说出,可谓是极为不凡。 梦醉轻蔑一笑道:“忠君爱国……嘶,好高尚的成语啊!我不知道古之圣人为何会将忠君放于爱国之前,许是为了博得君王欢心吧,但这些我不在乎!在我看来,一个君主不是因为他是君主,而受人尊崇,而是因为他受人尊崇,所以才算得上是一位君主。社稷为重,君为轻,民为贵。君失德,民伐之,君失义,共讨之!” 当着帝王的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就连周围将士不慎听到,都是吓得两股战战,站立不安,可说话之人梦醉,却是依旧有恃无恐。 “啪啪啪……” 少帝佩服地鼓起了掌,摇头惋惜道:“梦卿大才,此中言语值得孤仔细揣摩,乍闻此言已觉受益匪浅。” 少帝时而摇头,时而扼腕,似乎真对此言感悟极深,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梦卿先是帮助孤治理一方,致使是一方百姓的富民强,随后又以身献国,为我大汉守住国土,而今竟仍不曾忘本,冒死谏言。此等大功,诸位将军觉得孤该如何颂赏,方能不负梦卿一片赤诚?” 这下就连梦醉也是十分不解,根本就看不出少帝意图,尽皆一言不发。 “梦卿本就是四品大员,虽然功高,可终究资历尚浅,不可太过纵容,品级不宜再作提升,今日孤便敕封你为京兆尹,梦卿可愿接受?” 京兆尹这官在汉朝可是极为特殊,京兆尹自身本就是上四品大员,同时还兼具有地方行政官员与中央朝官的双重性质,在管理京畿地区的各方面行政事务的同时,还具有参与国家政务的权力,同时还是三辅之一,乃是京师最高的地方长官。 在当初京兆尹权力巅峰之时,甚至拥有着调派御林军的重要职能,看似四品,实则就连宰辅都不敢妄动于他,不过如今倒也没有多么厉害,可其地位价值与丹阳县令相比,还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梦醉想不明白,自己从未给这位陛下留下过任何一点的好印象,为何这位陛下还对自己如此偏爱有加,给自己赐官,显然是不再追究自己的罪责,早知道他现在身后背负的可都是灭族之罪啊,如此大罪说赦免就赦免了? 梦醉恭敬地拱手道:“多谢陛下皇恩,得此殊荣,微臣感激涕零。” 少帝给足了自己脸面,自己自然也不能失了礼数,毕竟有活路,谁又不想走呢? 梦醉前后反差之大,就连一向处变不惊的少帝都是一怔,微微摆手,示意着众人退下:“梦卿重伤初愈,众卿还是不要太过叨扰的好。” “微臣告退!” 众将军退去之后,老太监也跑到门外放起了风,如今房内仅剩下梦醉少帝二人。 “陛下可是还有什么事情要问?” 少帝勾唇浅笑道:“孤要问些什么,梦卿能不清楚?” 梦醉微微蹙眉,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猜测,却还是故作不解地继续询问:“我不明白陛下此言何意?” “呵,老狐狸了。” “谁不是呢?” “嗯?”少帝忽然表现得十分不悦,似乎十分不喜欢别人说他‘老狐狸’这个称呼。 梦醉也是识相地赶忙改口道:“微臣是说,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谁不是老狐狸啊?” “哼,这还差不多。”少帝先是娇俏地冷哼了一声,后又似是觉得仪态不端,赶忙重整仪容,声线庄严道:“孤先前赐给你的尚方宝剑你可还带在身边,可否拿出来给孤瞧上一瞧?” 梦醉先是一懵,随后便很快的反应了过来,这所谓的尚方宝剑就是当初梦醉举兵铲除夏侯雄霸之时,为了强行调动银甲守军而做出的一大保障,这一器物在后来也成为了梦醉最大的一处心病。 当初此剑乃是由曹诘监制,蒲禄芸锻造而成,寇北宸也答应过要将此事保密,可没想到此事还是被少帝得知。 梦醉本以为少帝会对此事大为追究,可现在这个氛围似乎并非如此。 “还愣着干嘛?你说个位置孤自行取来便是。” 梦醉不解少帝真意,不过想到如今曹诘和蒲禄芸他们现在应该都已经逃到了魏国,似乎再大的罪责也都没什么卵用了,索性就不再隐瞒:“陛下所赐之剑被微臣藏在了府衙的桌案之下,陛下将桌案掀起,便可得见。” 少帝没有迟疑,一个闪身消失在了梦醉的视野之中,仅是半分钟左右的功夫,少帝就已经提着长剑站在了梦醉面前。 这柄长剑通体由黄金铸成,但这黄金又与普通黄金有所不同,它明显要比普通黄金更加的明亮,那种不需要外界光源的自发闪亮。 长剑的外形也是十分精致,其剑身的每一处细节都与梦醉所画之形一般无二,甚至有些梦醉没画好的地方也被做出了精心优化,显然曹诘在监制上是下足了功夫。 此剑的贵气不在其表象,而是源于其内里。梦醉其实也是第一次见到此剑,他自从将锻造图纸交给曹诘之后,就再没有理会过此事,一是他对曹诘二人足够信任,二是他不想面让此剑影响到自己的心境,毕竟这柄剑在终结了夏侯一族之后,就高悬在了自己的头顶。 “梦卿此剑倒还真是尊贵,不知在梦卿心中孤能否配得此剑啊?” “此剑本就是陛下佩剑,微臣幸得陛下恩宠,这才侥幸得其承幸,若是陛下不觉嫌弃,此等贵器自然得配吾君。” 少帝十分高兴,将长剑拔鞘三分,一指尖轻抚剑刃,只是轻轻拂拭,竟是不慎被其刮拉出了道伤口。 少帝吮吸着指尖,轻笑道:“难得从梦卿的口中听得了半句称心之言,看来梦卿也很是喜欢此剑嘛,就是不知梦卿是在欣赏此剑,还是在怜惜剑人了。” 梦醉眼底一道怒意流过,明显是对少帝那一句‘剑人’极为不满,不过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还是强扯出一个勉强的笑脸道:“陛下说笑了,哪有什么剑人嘛,这剑是陛下赐的,自然也是陛下的,我哪知道什么剑人的话。” “没有,那当然是最好不过?”少帝依旧是满面笑意,只是语气变得有些森然:“不过孤记得尚方宝剑可是魏国法制,孤的汉朝可从未有过这一说法,梦卿你倒是说说,这剑和魏国的剑人有没有关系啊?” 梦醉听闻此言顿时就汗流浃背,发丝已经被额顶渗出冷汗浸湿,赶忙郑重地表态道:“陛下,微臣生为汉民,食受大汉之俸禄,虽与魏国公主……贱……人曹诘有过一段交情,可于前段时间已与其断绝了一切往来,吾乃汉臣,谋大汉之事,绝不会与别国苟合,还请陛下明察!” 第九十七章 献计 第九十七章献计 “梦卿这是干嘛?孤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还能把你给吃了不成,瞧给你吓的,这还是我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梦大将军吗?可真窝囊呵~” “陛下皇恩浩荡,梦醉不敢轻视,微臣自知罪无可恕,多谢陛下仁慈,给了微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微臣一定会好好珍惜,不负陛下厚望。” 梦醉这话说得情真意切,没有半分虚假,这不单是他在为自己的开脱,同样也是他的真情流露。 在梦醉的认知中,像少帝这样久居高位,宛若神明一般的掌权者们,他们居天俯地,理当不晓民间疾苦,就同江为先诗中所描述的一样,八岁当政的黄毛小儿,对世界的认知都尚且模糊不清,如何去治理一个四万万人口的泱泱大国。 在权力中长大的人,权力就将是他的所有,他们不知道百姓的强大,他们理该不会太过重视自己的子民,他们只会在乎自己的权力是否稳固。 这不说是梦醉一个人的刻板印象,而是如今这个朝局,展现给所有明眼人的真容,没有人愿意去诋毁自己的国家,可事实不是通过歌颂就能改变的。 少帝接下来一段话,却是让梦醉对其大为改观。 “你能做出这个觉悟倒是不错,那梦卿可要好生记住今日你所说的话了,你要是胆敢再去和那什么的魏国长公主暗中来往,孤定饶不了你!不过有一点,梦卿常自觉有罪?可孤却从未觉得梦卿有何罪过呢!” 梦醉眸光狂闪,不知该如何作答,少帝继续说道:“权力这东西,绝不是谁能从娘胎里带来的,也不是什么天神赋予的,更不是依靠着一个人的力量就能私自谋夺的。孤和你想的一样,这权力本质乃是民意的集合,民心所向,权之所往,有违民意的举措,是不能实施的,有违民心的帝王,是不会长久的。”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梦卿所为,虽是有违律法,却是民意所向,权力没有资格来谴责你,孤就是民心,民心即安,孤又岂会斥责。” “梦卿实乃汉之栋梁,孤之臂膀,若是因为此等小事让孤的臂膀受了委屈,岂非孤之过乎?” 少帝拉起梦醉缠满绷带的手,神色怜惜道:“梦卿之伤,乃民之伤,梦卿之仇,乃民之仇,梦卿勿忧,奸贼必除!” 梦醉不禁有些恍惚,他本觉今日已是在劫难逃,却不想短短的三两句话的时间,不仅是加官进爵,更是受尽赏识。 为官有三喜,国富民强为其一,兵强马壮为其二,君主开明为其三,其三最大,也最是难得,如今梦醉三者兼备,已是欣喜若狂,无作他想,当即俯首拜服道:“梦醉漂泊半生,未逢明主,而今幸承君意,虽万死亦觉有愧君恩,臣虽不才,贵在无畏生死,今日臣服,往后任凭陛下驱使。” 少帝也是大喜,小心将梦醉扶起,感慨道:“能得梦卿辅佐,亦是孤之幸,汉之幸也。梦卿身体尚且孱弱,孤也就不再叨扰,梦卿好生休息,孤静待梦卿佐立。” 少帝刚欲出门,梦醉呼喊道:“陛下且慢!微臣初醒之时,正见诸位将领为何事争论不休,不知微臣可否参与?” 少帝轻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正巧梦卿养伤无聊,那就一同替孤想想吧。丹阳十六县的地况复杂,孤所带队伍多是京都中部守军,对这种山地多为不熟。如今匪寇隐于山林,我军虽然强盛,可却难以乘胜追击,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梦醉疑惑道:“我们何不直接放火烧山?” 少帝脸色大变道:“梦卿慎言,且不说此举有伤天和,会引得邻国借此来犯,再说如果放火烧山,那这些山林定会变成一片废墟,你叫城中猎户该如何生存?” “是微臣考虑欠周,还望陛下恕罪。” “无妨” 少帝见梦醉皱眉沉思,一时间也是难以想出办法,轻声鼓励道:“此乃古之积弊,非梦卿一人之惑,梦卿无需忧烦,孤之韶汉,兵多将广,区区万余匪贼实乃不足挂齿也。” 眼见着劝说无果,少帝也不再逗留,脚步匆匆地开门离去。 少帝走后,梦醉无力的瘫倒在床上思绪万千,说实在的他现在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如今的陛下如此贤良,就不该让小月儿和蒲禄芸他们都追随着曹诘而去,每当他一想到往后的人生都将会是自己一个人,强烈的孤独感就会将他死死缠绕,无法脱离。 他不断思考着刚才少帝提出的问题,试图以通过转移自己的思绪,来将这沉重的孤独冲去,可这孤独乃是源自灵魂,又哪会这般容易驱离,不知过了多久,梦醉的意识逐渐陷入了昏迷…… 迷迷糊糊间,耳边传来阵阵低语,诸葛恪,字元逊,琅琊郡人,吴国大将军诸葛瑾长子,少时的诸葛恪以才思敏捷著称。 时年三十有二,诸葛恪多次要求亲自领兵,平定居于丹阳山上的山越人,豪言:“三年可得甲士四万!” 丹阳山越地势险阻、山谷万重。 山出铜铁,自铸甲兵。俗好武习战,高尚气力。 观间隙,出为寇盗,每致兵征伐,寻其窟藏。其战则蜂至,败则鸟窜。 朝中官员议论纷纷,自汉朝以来就无法管制众议皆以为难。恪盛陈其必捷权拜恪抚赵将军,领丹杨太守,授棨戟武骑三百,使其征伐…… 岁期,人数皆如本规。恪自领万人,余分给诸将。 梦醉再次醒来,恍然大悟,顿觉所遇同理,也顾不及身体疲乏,潦草地披了一件外衣,就裹挟着夜色,急匆匆地向着少帝房间走去。 “来者何人?止步禁行!” 少帝房间之外,甲士林立,梦醉刚一走近,四方甲士顿时长刀出鞘,道道寒光闪烁,迫使得梦醉睁不开眼。 “我是丹阳县令梦醉,有要事求见陛下,还请劳烦通告一声。” 白日里那位伺候在少帝左右的老太监,以手中拂尘指着梦醉大骂道:“梦大人?您可知现在是个什么时辰,您不睡觉,难道陛下也得陪着您不睡不成?陛下万金之躯,岂是您可以呼来喝去的……” “张让,不可与梦大人为难,梦卿岂是不懂规矩之人,深夜来访,必是有大事相商,你且领他进来吧。” 没等这位老太监斥责完,一道威严中带着些许疲乏的声音自房内传来,刚才还趾高气昂的老太监顿时就又变得卑躬屈膝,恭敬地将梦醉引入少帝房内。 刚一入房,一种极为冲人的香气扑面袭来,梦醉一时间都无法做到正常呼吸,经过了好一番调整,才能做到勉强适应。 老太监将梦醉领入房中之后,没有逗留便当即离开,徒留梦醉一人原地不知所措。 “梦卿无需客气,来与孤近些说话。” 梦醉拨开帏帘,向内里走去。 此刻少帝正端坐在床沿,用厚重的棉被包裹着单薄的身子,其实丹阳的气候一直都不算凉爽,如今的几个月份更是有些许燥热,少帝此举不可谓是不稀奇。 不过心中急切的梦醉却是无心理会这些琐事,没等少帝出声邀请,便没有礼数地坐到了少帝床边。 少帝显然也是没能料到此举,待梦醉坐下后,才极不自然地向一旁挪开了一个身位。 少帝小心翼翼地整理仪容,试探性地询问道:“梦卿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陛下早先提出的难题,微臣想到解法了。” “哦?”一听此事少帝顿时也来了兴致,赶忙连声追问道:“梦卿快同孤讲讲,此题究竟该如何解答!” 梦醉本就兴奋得两颊通红,如今得见有人倾听,更是喜不自胜,当即开始仔细讲解。 “丹阳的山匪之所以难以清剿,其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他们占据有地利优势,可借此与我军迂回拉扯,若是正面交锋,山匪绝无一战之力。” 少帝连连点头,认可了梦醉的总结关要。 “地利这一项是他们天生的优势我们无法改变,可我们的长处却可以进一步地得到发挥!” “怎么发挥?” “围而不攻,静待其降。” “此言何解?” “山匪之众固然凶残,可终是一帮鼠目寸光之辈,我们只以强兵围困,日日宣武,长此以往,其军心必散,待到山穷水尽,施以招安之法,必可得兵万余。” 少帝闻言却是皱眉沉思,虽然梦醉言之有理,可这样的制匪方略却是前无古人,无过往历史检验,那么一切的大道理就都只是纸上谈兵,若是没有效果,那计划失败的责任就将由提出决策的人和认定的决策的人,一力承担。若是这样的话,风险似乎太大了些。 少帝一再思量,终是觉得不妥,可看着梦醉那兴奋的神情,还是语气平淡地询问道:“不知此计梦卿有几分把握,又需几时才可以得见效果?” 梦醉十分自信道:“只需三年,便可得甲士四万!” 少帝深吸一口气,决心认同道:“既然梦卿如此能够如此果决,孤定佐之,此事就这般定下了!” 梦醉欣喜若狂,他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之所以半夜前来,一是情难自禁,二便是怕自己的决策提及过迟,让别人的决策在自己之前先被陛下采纳。 他本觉得,就算是自己抢先一步,也要大费一番口舌,却不想少帝竟会对自己如此信任,非但没让自己做出过多解释,更没有让自己立下军令状等一系列的正式承诺,这是不是对自己太好了些…… 第九十八章 当堂商议 第九十八章当堂商议 “陛下您不热吗?” 自己的计策已经被少帝所采纳,梦醉一时间也是如释重负,这才有心打量起周遭事物。 眼见着少帝陛下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白皙的额头上渗有一颗颗晶莹汗珠,就连白嫩的脖颈也因燥热而变得有些绯红,房内的浓郁的烟炉香气,呛得人无法正常呼吸,此时本已是春季临夏,却见少帝床榻一如严冬,梦醉不由得心生疑惑。 可对于梦醉的疑问,少帝却是恍若未闻,只是淡淡地说道:“梦卿可不要以为有孤一人支持就定能成事,孤带来的可都是一群骄兵悍将,你若是不能将他们一一说服,那今夜之事也就无需再谈了。” 梦醉不解少帝言中真意,只得以眼神询问之。 少帝长叹一声,颇为无奈道:“孤自生来,便没有上过战场,因此在军功之上并无半点建树。此次带兵前来,本应是由吴王亲自带队,可孤执意亲征,他们倒也奈何不得。” 说到这,少帝脸上洋溢出了一个自得的笑容,梦醉也听出了少帝对自己的重视之意,至于为何执意亲征,那自然是为了亲自下场给自己脱罪了。 既然少帝从未有整死自己的心思,那故意拖延支援时间,想借江为先之手将自己杀死的,难道是……吴王! 少帝显然也是看出了梦醉的猜疑,却非但没有在此基础上火上浇油,反倒是解释起了延误军机的原因。 “孤与吴王虽有不合,可却不会随意地迫害国家栋梁,这次之所以会延误军机,主要还是因为遭遇到了天灾人祸,这还多亏了你那位兄弟林天,不然恐怕现在我们还会为灾祸所阻,无法前行。” “林天?” 说来也是奇怪,当初他说要去为自己引来援军,却不想至今仍是未能得见,想来林天也不是什么言而无信之人,以至于前段时间梦醉还以为其遭遇到了什么不测,为此还忧心了许久。 少帝轻笑道:“呵,你那兄弟倒也是一个怪人,他见了孤就像是见了鬼一般,连说话都直打哆嗦,孤长得很吓人吗?” 梦醉赶忙摆手道:“怎么会,陛下英明神武,气度非凡,怎会有吓人一说。那小子一向胆小,还望陛下莫要怪罪才是。” 梦醉这下也算是明白为何林天没有跟着一道过来了,林天这家伙冒充福禄县令长达数年之久,如今陛下亲临,他躲都来不及,哪里还敢一道同行,他能亲自出面替少帝解决路途问题已经是冒着生命危险,眼见着援军以至,他自然也就没有了继续冒死前来的必要。 见梦醉如此说话,少帝忽然噗嗤一笑,随即又迅速收敛道:“你两个说话倒是如出一辙,梦卿已是如此大才,何不将之一道引荐于孤,一同在孤手中效力,想来也不会委屈了那位大才。” 少帝已经来此数日,想来已经将林天的底细打探清楚,现在还能说出此话,显然是真有招揽之心。 此乃天赐良机,梦醉自然也不会拒绝:“小弟得蒙君恩,微臣先代为谢过,陛下放心,微臣定不负陛下重托。” 少帝迷迷糊糊地打了一个哈欠,语气慵懒道:“你先下去吧,孤属实有些乏了,明日之事,你可要上些心思,不过你也无需太过忧烦,一切有孤替你做主。但请切记,不要让孤对你的纵容,沦为了军中笑柄,到时孤可绝不轻饶!” 梦醉郑重应下,转身退去。 待到梦醉离开之后,少帝赶忙将被子从身上掀起,单薄的内衫下透漏着影影绰绰的婀娜…… 翌日大堂内。少帝坐在梦醉以往的位置,她的身形虽较梦醉更为单薄,气势却犹为强盛。 “诸爱卿一日时间已过,可有想出什么制匪良策?” 这时堂下一位头发花白,身披银甲的老者出列发言:“陛下,臣等虽有计谋,可苦于未有时机尝试,还望陛下能再多宽容几日,臣等必能给出准确答复。” 少帝闻言,当即愁上眉梢,似是极为头痛的轻扶前额,哀叹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区区十万刁民,孤携十万的大军前来支援,就只取得这般成效,你们叫孤如何面对这丹阳三十万百姓,早知如此,孤就该……” “唉,算了,不说了。诸卿若是无事,今日就退了吧。” “且慢,微臣有本要奏!”梦醉适时出列,朗声喝道。 “梦卿可是能替孤解此一忧?” “微臣以为区区山民之众难成大事,只需与臣三年定可一并收复,还望陛下厚恩,给予臣一个机会……” “放肆,此乃公堂之上,哪里轮得到你这黄毛小儿在此喧哗!来人,将他给我叉出去!” 说话的是一位壮年将军,就他那模样,明显的心思单纯,脾气火爆,这本就是明眼人都能看清的局势,他居然还敢杵着头往枪口上顶,这抢做出头鸟的,注定要沦为帝王立威的工具。 少帝果然震怒,当即拍案而起,修长的手指直指着那位壮年将军的面门,怒喝道:“住手!孤都还未说话,怎么就轮得到你在此逞凶,你自己没有几分本事,还不让小辈说话,什么时候孤的厅堂,成了你的一言堂了!” 人高马大的壮年将军,被少帝的威势吓得瑟瑟发抖,赶忙跪地俯首,颤颤巍巍道:“微臣不敢。” 少帝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道:“哼!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的,孤念在你家也算为我大汉做出了些功绩,也就不与你过多为难,降级三品你可还有异议?” 降级三品?须知武将在汉朝除世袭罔替以外,在想提升自己的品级,就唯有军功一条道路。 可军功何其难得,就算是攻城陷地立下了首功,却也只得算是大功一件,提升半品而已,一下子就直接降品三级,其子孙后代在想要达到如此荣光至少要替大汉攻城六座才有一线可能。 众人闻言,赶忙出列替其求情。 “陛下使不得啊!柳将军虽然有罪,却罪不至此啊!” “是啊,陛下!柳大人也是为我汉朝流过血的,他也不过是训斥了一番后生,也没犯下何等大罪,我们这般对他,岂不是叫天下士子寒心?” “陛下,柳大人他可是吴王的子侄,陛下此番抉择,还请三思后行。” …… 梦醉一眼就锁定住了那位言及吴王的将军,可看了一会,却发现那人似乎还真是说者无心,并非是在有意威胁。 如此看来,吴王在众将士心中的地位很有可能已经是与少帝等同,少帝在做出决策之时,他们都会下意识地去考量吴王的想法,如今的朝局恐怕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为复杂。 “砰!” 少帝将手中惊堂木猛地一拍,堂下顿时寂静无声,少帝幽幽开口道:“诸位爱卿你们说柳将军对我大汉有功,可梦卿就是毫无功劳?孤说你们错了,你们大错特错!梦卿本是荆湖梦家少主,也是我大汉最为年轻的一位解元,当年孤感念丹阳百姓贫苦,特意亲自求访,只欲为丹阳民众求取一份赈济之财。” “可梦大人高义,他非但是不吝家财,更是主动放弃科举的大好前途,执意向孤求取一份丹阳县令的委任状书。孤且不谈他之心性如何,孤就只问在座诸位可有一人能有梦卿之魄力,胆敢为百姓放弃自己的远大前途?” 乍闻此言,满座皆惊,其中也包括有梦醉自己,别人震惊,自然是敬佩梦醉的高尚品德,梦醉震惊,则是惊讶少帝的诡妙手段,原来先前的一切,竟会是为如今的造势做下的伏笔,梦醉越是细想,越觉得少帝的手段恐怖。 同时他也意识到,可能从一开始,少帝对自己就已经不是简单的重视那么简单,他分明是想要造圣,而自己就是那个圣人。 他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偏偏会是自己,难道真就是自己的科举文书入得了少帝法眼?难道一个老谋深算的掌权人思想真的会如此简单? 梦醉想不通,也不敢想,不过哪怕就算只是少帝的一枚棋子,梦醉他也认了,毕竟自他读书习字时起,他就下定决心,只要是能让国家富强、民族振兴,哪怕是奉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也是毫无怨言。 这是读书人的枷锁,亦是读书人的气节,也许在帝王们眼中,只有带着枷锁的圣人,才是他们想要的圣人。 待到众人私语结束,少帝继续讲道:“你们都瞧不起梦卿,说他是小辈、后生,可你们又有没有想过,他今日所取得的成就,却比你们大半辈子取得的都还要惊人。” “他不过是一介白衣书生,除却家底比较丰厚以外,再没有受过任何人的荫蔽,他不像你们,有着嫡亲的长辈手把手的传授经验,他从未接触过领兵打仗,却可以凭借万余人马守城月余,孤且试问,在座诸卿可有一人敢与之匹敌?” 众人尽是哑口无言。 也不是说梦醉战绩太过耀眼,场上无一人匹敌,少帝亲征,领军阵容自然也不会太差,在坐之中也有着不少汉之名将,他们的传奇事迹自然是举不胜举,可他们比之梦醉却也已是年长,自视身份,自然也不会与他们眼中的两个孩童争气,就算是心有不服,却也只会闭目养神,以沉默表示出自己的态度。 第九十九章 初见成效 第九十九章初见成效 权威已经立下,少帝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梦醉,眼神里满是傲然,对着堂下诸公轻声询问道:“孤将此事托付梦卿,诸位可还有意见?” 这时当初第一位说话的银甲老将在此出列,恭敬跪地道:“陛下,剿匪不是儿戏,是会死人的,梦大人虽说少年才高,可毕竟缺乏战场经验,还请劳烦梦大人多花费上片刻功夫,能将大致计划与我等商榷一番,让我等愚拙老将,也好见见如今少年人的才情。” 这位老将应是军中德高望重之辈,凡是由他开口,堂下众人皆是不作异议,而且老将军是非分明,给出的提议也是合情合理,少帝根本就没有拒绝的道理。 少帝微微点头道:“既然程老将军已经这般说过,那就劳烦梦卿说说具体细节。” 梦醉上前一步,与程老将军并排而立,昂首挺胸不显丝毫惧色。 “现今之际,臣有三策可供上听。” “我军势大力强,当以强兵包围,动其人心。敌方擅长游击迂回,我军应是避而不战,与其长线拉扯,敌军本就纪律不佳,长此以往必会有破绽显明。” “山匪之所以得以生存,多靠强取豪夺,臣等只需召集民众,抢先收割米粮稻草,长此以往匪寇定会食粮绝户,等到匪贼山穷水尽之时,招安便是他们最后的退路。” “臣窃以为,山中匪贼本就是平民之属,乃是因为地方官员治理不力,没有了谋生手段,这才被迫落草为寇。如今丹阳十六县的民生早就已经步入正轨,而且先前欺压民众的氏族势力也被臣一一扫除,臣相信只要陛下亲旨大赦,必使万民归服。” 程老将军听后若有所思,一面思量,一面频频点头,似乎也很是认同此理。 那名刚被连降三级的柳志文柳大人再次不服气地出声斥责道:“呵,梦大人你真当打仗是小孩子过家家呢?若是制匪真的这般简单,我为何不见兵书上有这般的制敌之法,无凭无据,不过是纸上谈兵,您若是喜欢玩,自己去寻个戏班直接就能玩个够!哈哈哈……” 众人此刻皆是默不作声,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静作上听,不予置评。 就在少帝欲为梦醉解围之时,梦醉却自己抢先开口:“看来柳大人对下官……哦,是本官了……” 柳志文气得牙痒痒,却也是无可奈何,只是目光凶狠地死死瞪紧了梦醉。 “本官不敢妄言计策天衣无缝,却敢担保其有可行之机,柳大人若有高见,大可说来与诸位大人一同共评,若只是凭着兵书狺狺犬吠,那本官可就要小瞧您一眼了。哼呵,哪有人打仗只照着兵书打的,战场千变万化,是兵法亦有自身局限,若是只知一味地照本宣科,那只会比纸上谈兵更加可怕。” 柳志文被怼得哑口无言,梦醉看都不屑于多看他一眼,当即转身向着少帝拱手一拜道:“臣,愿为此计全权负责,即可在此立下军令状,若是此计不成,臣愿以一死,以儆效尤!” 少帝半息仍未言语,灼热的目光死死地定格在梦醉脸上,虽未表态,可不喜之色已是昭然若揭。 程老将军赶忙出声圆场:“梦大人大可不必,为国献计本是我等分内之责,梦大人恪尽职守何至于此。” 梦醉不做理会依旧是我行我素:“程老将军不必劝我,我今日若是不表下决心,恐怕底下之人多有不服,就连柳大人这种货色都能与我为难好久,若是还有别人,下官恐怕迟早要被人烦死。” 少帝也懒得多言,当即道:“既然梦卿有此等决心,孤再多言倒也是孤的不是了。来人!取文书来!” “文书已立,一切应照文书所言,若有不成者,立斩不赦!” …… 下堂之后,少帝拂袖而走,梦醉赶忙追出。 梦醉紧追着少帝的身影,来到了府衙内的一处僻静之地。 “梦卿你是什么意思,怎么?骨头硬了,连孤的话都可以不听了是吗?”少帝忽然顿住脚步,先声夺人的同时,泼天的帝王威势欺压而来。 梦醉头一次见到这位年轻的帝王真正发怒,心中难免一惊,刚刚酝酿好的理由,一瞬间就被全部抛之脑后。 梦醉不自知觉地俯跪在地,整张脸与地面紧紧贴合,额角的冷汗自发梢滴落,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少帝一番言语发泄过后,怒气也是削弱了不少,少帝转过身,凤眸的余光轻瞥了梦醉一眼,余下的怒意也是尽数散去,微微叹息一声后,亲自弯腰将梦醉扶起。 梦醉这时候也是缓过劲来,抓紧时间赶忙解释道:“陛下您是知臣的,臣也是不想您为这等小事付出太多辛劳,既然是臣自己提出的决策,该有的风险就理应由臣一人承担。陛下愿意给臣一个献策的机会,已经实属难得,臣若还是一再仰仗陛下荫蔽,实在是寝食难安,还望陛下成全。” 少帝虽然消了怒意,可心中还是颇为不爽,常年执掌无上权柄的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在自己的计划里擅作主张,不过如今这人偏偏是梦醉,她也不得不选择谅解。 “梦卿不必多言,你的心意孤已经有所了解,以后断不可擅作主张,再有今日之举,孤绝不轻饶。” 少帝的眼神十分坚决,梦醉不敢置喙,当即保证道:“微臣知晓,往后断不会有鲁莽之举,请陛下息怒,勿要伤了龙体。” 少帝能感受得到,梦醉的保证并没有多少真心,旋即厉声恐吓道:“梦卿当真是不怕死,若是你真的不能成事,到时孤也保不住你。” 梦醉却是轻笑一声,言语笃定道:“陛下只管放心,臣也不是鲁莽之人,没有十足把握,臣也不会口出狂言的。” “哦?看梦卿的意思,孤还得夸夸你喽?” “不敢,不敢……” 少帝愤愤地拂袖而走,梦醉也是抓紧时间去办自己的事情去了…… 梦醉先是派人将寇北宸寻了过来,随后由寇北宸亲自带队将江为先的几座老巢团团围住,随后又放低姿态,求见程老将军,恭请其亲自为自己掠阵。 还好程老将军是个好说话的主,恰巧又对梦醉的计划颇为感兴趣,梦醉并未多费口舌,程老将军便率领部众欣然归往。 没过多久,匪寇就被彻底掌控,多次偷袭,都被程老将军和寇北宸二人轻松化解,非但没能取得半点收益,还被捉住了不少被就地斩首。 不过就只是这样还没有什么可夸之处,毕竟缴费军队本就装备精良,战力强大,就算是没有梦醉提议,这些能征善战的将领自己也能将此事应付得很好。 没过多久,很快便有喜欢挑事者,开始说起了风凉话,以柳志文为首的一帮人,更是有事没事的就在梦醉门前乱窜,故意地说些晦气话儿。 “唉,这些天了,也没见着有什么成效,要是由我带队,现在已经打到山匪的大门了,亏得程老将军那么信任他。” “谁说不是呢?人家程老将军在前线浴血杀敌,他倒好,天天像个没事人一样,就只知道在衙门里坐着,知道的是他领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程老将军在领军呢!” “我看啊,这小子分明就是在故意拖延时间,那群山匪本就是一群土鸡瓦狗,到时要是真被程老将军吓破了胆,搞不好还真就着了这小子的道了……” 梦醉虽然头疼,却也是拿这帮人没有办法,只是暗自将这些人挨个记下,毕竟他可不是一个好吃亏的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欠下的债,总归是要还的,而且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将这伙人轻易放了去。 这些人在军中也是一伙不小的势力,结党营私不管是放在朝堂上,还是军伍之中都是不小的隐患,若是不能将这伙人给挨个铲除,恐怕那些真正的有能之士,将很难再有出头之日,而且就算是出人头地了,恐怕年少时初心也就不属于自己了。 军事方面已经算是基本解决,下一步,梦醉便开始大力宣传起大赦诏书,此事若放在别人身上,恐怕得想破了脑袋,也没法能让人信服,可放在梦醉身上,却只是小菜一碟。 梦醉治理丹阳向来以诚信为本,凡是对民众的许诺就没有不兑现的,就拿氏族败亡之后的田地来说,不仅当初参与起义的百姓都有极为丰盛的收获,就连那些没有参加的也都捞到了不少油水。 所以凡是从梦醉口中做出的许诺,哪怕再是夸张,也没有人会去怀疑承诺的真伪。梦醉公告不久,就有许多的匪贼,偷偷溜下山进行投诚。 梦醉当即兑现承诺,不仅为投诚匪贼重新建立户籍,并且积极地帮助几人找到正经活计,想办法让他们快速地融入法制社会,有些年轻力壮的,甚至当即就帮助其做好思想教育,直接就地参军。 当那些流匪看到前些日子还和自己一般如同恶鬼的弟兄,如今身着一身亮丽银甲,仪表堂堂地站在自己面前之时,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 如今还未到稻米能够收成的时节,于是第三条决策也就暂且搁置,不过虽然只是施行出了两条计策,成效却已经十分惊人,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零零总总已经有着近万人归服,当初那些说风言风语的人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不过他们的名字却已经被梦醉记在了心中的恩过簿上,无法抹除…… 第一百章 陛下要撤军 第一百章陛下要撤军 “咚咚咚……” 书房的房门忽然被人叩响,梦醉微微蹙眉,不知是何人会在此时寻找自己。 梦醉赶忙收整起桌上的各份奏报,收整完毕之后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在确认没有露出马脚之后,这才亲自前去开门。 “陛下!微臣不知是陛下叩门,多有怠慢还请赦臣不敬之罪!” “无妨,我们里屋说话。” 梦醉恭敬地将少帝请入书房,一面在旁伺候,一面偷偷地轻瞥少帝的脸色。 自从上次少帝发怒之后,就再没有召见过梦醉,而且梦醉主动求见,也多被张让这个老太监以少帝公务繁忙为借口婉拒门外。梦醉一时间也是有些摸不准少帝对自己的态度,本以为少帝对自己怨言颇多,可现在看来才发现事情并非如此。 少帝精气神看上去并不算好,她的眼袋极重,乌黑的眼圈许是已有几日未能入眠,今日忽然造访,定是有着要事相商。 少帝一向很是注重自己仪容的,可今日她脸上竟沾染着几处细小的泥污,这污浊之物与尊贵的帝王气象相染,可谓是格格不入。 “梦卿,孤……”少帝刚想开口,却又忽然止言。 梦醉看着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腾而起:“陛下但说无妨,若是微臣能替陛下解忧,也是臣之幸事。” 少帝心烦意乱地扶了扶额,许久才睁开了她满是疲倦的眸子,低声道:“梦卿,孤对不住你啊……” 梦醉虽是早有预感,可当真听闻,却仍是犹如晴天霹雳,赶忙追问道:“陛下此言何意?” “梦卿,是孤对不住你。若非当初孤任性行事,卿绝不会有今日之难……如今南部蛮族侵袭边境,继孤御驾亲征之后,吴王已经率领帐下士兵赶赴边关,现今朝中无有能主事者,若是孤久不班师,只怕朝局生变……” 梦醉神情微怔,只是下意识地询问道:“陛下可否让士兵再驻留几日,丹阳匪患臣一定会加快解决的!” 少帝却是无奈地摆手道:“非是孤不愿如此,只是如今京兆守卫空虚,若是孤不将军队带回,那孤的自身安全该由何人负责?” “陛下,算是臣求您了,您再宽限些许时日,臣一定能将丹阳匪患彻底解决……” “梦爱卿不必多言,孤意已决,孤会下令让周围郡县想办法给予援助,丹阳之事梦卿不必忧心。” 梦醉并非是不明事理,可若是守军全部撤离,那江为先再次率军反扑,仅凭丹阳如今的城防措施,根本就没有一战之力,那丹阳的三十万民众该如何保全。 难道再像上次一样将城中百姓再转向别的郡县,且不说如今县内剩余的资金还是否足够支撑,而且就算是他想,好不容易才重新定居下来的民众也不一定答应。 蛮族入侵的时间从不固定,谁又知道朝廷的下一波援兵要等到何时才能再次拨来。少帝的意图很是明显,摆明了要将梦醉调回到京都任职,让梦醉放任丹阳百姓不管,这一点他绝对做不到。 梦醉当即跪地,正色道:“这山上的匪寇究竟有多凶残臣是一清二楚,他们绝不是靠着各郡派来的杂牌军队就能轻易应付的,若是陛下执意撤军,下官自愿请辞!” 少帝眼神微眯,袖袍中的拳头也是微微一紧,压抑着怒火地从牙缝中冷冷地挤出几个字来:“梦爱卿可是再威胁孤?” 梦醉非但不惧,反倒是挺了挺胸认真道:“陛下若是偏要这般理解那么……是的!” 少帝怒极反笑,指着梦醉的鼻子大声斥责道:“放肆!梦卿,这便是你所学的君臣之道?虽说是孤有错在先,可这绝不是你可以以下犯上的理由,你当真以为孤不敢杀你吗?!” 见梦醉依旧是无动于衷,少帝也是泄了脾气,好声好气地轻声规劝道:“梦卿,孤自与你相见之日起,也算是对你不薄,你就这般待孤?孤也知道你心怀天下,可孤不是也有自己的苦衷吗?你就这般与孤为难,你叫孤该如何是好?” 梦醉微微动容,可他仍旧不想就此放弃:“陛下,如今都城之中还有那么多的公卿大臣坐镇,而且其自身本就位于国内中心,哪会生起什么战事?可眼前民众不久便会遭遇大劫,与其为了这些本就不可能出现的事情而放弃,为何不愿意为了三十万民众放手一搏呢?” “呵呵呵……” “陛下何故发笑?” “梦卿的想法为何会如此幼稚?” “还请陛下解惑。” “梦卿当真以为,那些身居高位的达官显贵,都会和梦卿一般真心为民?孤本以为梦卿是对这世道有着独到见解,没想到梦卿竟会是一个无知痴儿。你信不信,只要孤的死讯一经传出,不管是真是假,这皇位马上就会坐上新人。他们知道什么人间疾苦,他们在乎什么世间太平,他们在意的只有他们自己,你别把人性想得太过高尚,高尚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梦醉冷笑道:“呵呵,所以陛下也是如此吗?” 少帝哑口,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 “陛下,这丹阳百姓同样也是您的子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舍小取大,可不是帝王风范。” “哦?那梦卿倒是说说你心中的帝者该当如何?” “为帝者,当所向披靡,凡阻帝道行者,必斩不赦。帝王从不会做选择,只要是他想要的,就会用尽一切手段去夺取。” “哈哈哈哈……”少帝忽然大笑,拍手称快道:“梦卿之言,深得孤心,梦卿所言极是,既是帝者,哪有委曲求全的道理。” “孤最后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无论如何,你都必须同孤一道回京。” 梦醉嘿嘿一笑,赶忙叩谢皇恩:“陛下英明!” 见识到梦醉的变脸速度,少帝忍不住出言讥讽道:“梦卿注意你的嘴脸,孤听你的是英明,可不听你的你就以死相逼,这究竟是你在做皇帝,还是孤在做皇帝啊?” 梦醉笑着回答道:“微臣是幸得陛下宠爱,若非当今陛下圣明,就微臣这副做派,早就成为了冢中枯骨,陛下的恩情,微臣没齿难忘。” 少帝没好气地剜了梦醉一眼,装模作样地恐吓道:“算是你小子嘴甜,若是再有下次,孤定要叫你好好尝尝那冢中枯骨的滋味!” “不敢了,不敢了,那臣就先退下了。” 少帝冷哼道:“哼!你退下,你是在叫孤退下吧!” “微臣不敢。” “你不敢,这满朝文武就属你的胆子最大,下次再敢跟孤耍滑头,孤定叫你好看!”说完少帝也不再逗留,当即就推门而出。 梦醉看着少帝离去的背影,还是关切地叮嘱道:“陛下龙体为先,切勿劳苦伤了身子!” 少帝许是没有听见,并未做出回答。可也正是今日,少帝头一次睡了午觉…… 三天时间过去,梦醉依旧没有想出新的解决办法,虽然这些天都还有陆陆续续的流匪来降,但总归是数量有限,乍一看去成百上千人,可于原基础的十万人马相比,那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梦醉一边按着眉心提神,一边翻阅着各种的史书典籍,试图从这些碎片性的只言片语中,寻得一个解脱之机。 可惜老天并未眷顾,梦醉自身也不是什么天才,一连三日的苦修,非但没有想出一个解决办法,反倒因为操劳过度给自己整回了一个亚健康状态。 在此期间少帝也是来过了几次,不过眼见着劝说无用,也就没再来了。 “大人,不好了,陛下出事了!”王彦奇着急忙慌推门而入。 梦醉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原地愣了几秒才猛地睁眼追问道:“陛下!你是说陛下!陛下他怎么了?” 王彦奇面色焦急道:“具体细节下官也不甚清楚,只是从在场百姓口中打听到,陛下亲自去检验房屋质量,不想房梁突然倒塌,陛下躲闪不及,被砸破了脑袋,大人您还是赶快去看看吧!” “嗯,我现在就去。” 说着,梦醉就将手中书册一丢,着急忙慌的向着门外跑去,可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书房的门槛给绊了一个正着,连滚带爬的滚出了好远。 王彦奇想要上前搀扶,梦醉抬手回绝,旋即再次向着府外跑去…… 梦醉来到少帝暂居的小院,发现原先僻静的小院内,此刻已是门庭若市,老太监张让只身挡在少帝的房门口,数不清的将军将领恍如热锅上蚂蚁一般,在庭院中不停地走来走去。 梦醉尝试着上前,与张让沟通:“张公公,陛下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可否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是梦醉求见。” 张让轻蔑地瞥了梦醉一眼,没好气地斥责道:“梦醉,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这庭院中这么多的将领都没有在此时求见,你是什么身份,也配老奴替你通报?” 的确,凡是在场的官吏,就没有一个品级是比梦醉要低的,就算有些只是身居空职,可实际地位也绝不是梦醉这个三品小官可比。 梦醉眼神微眯,语气阴沉道:“张公公,陛下如今遭此横祸,可不是小事,若是陛下龙体因此抱恙,你担当得起这份罪责吗?下官这里恰好有着一份疗伤丹药,还请您务必要将其转托给陛下!” 第一百零一章 少帝遇袭 第一百零一章少帝遇袭 张让将梦醉从怀中取出的救命丹药,一把夺过,藏入了袖口。 张让偷摸着背过了身,打开小巧的丹瓶,悄悄地凑近鼻息猛吸了一口,顿时就两眼冒起了缕缕绿光。 张让再次转过身,刚才还满是轻蔑的脸上,顿时就换了一副表情,眉开眼笑地跟梦醉说道:“难得梦大人有心,老奴这就将东西替您送去,还请梦大人在此稍后,老奴一定能将事替您办好。” 他这态度上的七百二十度大转弯,倒是让梦醉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丹药已经递出,心中的焦急也能稍稍缓解。 片刻之后,张让从少帝房中走出,对着梦醉朗声道:“梦大人,陛下召您进房一叙。” 庭中将领也很是诧异,大眼瞪小眼的目送着梦醉进入了少帝的卧房,几个胆大刚稍微走近了一些,就被张让给厉声喝退。 梦醉一进房间,那熟悉的熏香再次袭来,梦醉现在身体本就不好,忍不住的咳嗽了好一会才稍微有所缓解。 “梦卿来了,里屋请。” 少帝的声音有气无力的,显然是真伤得不轻。 梦醉越过屏风,走向里屋,正好瞧见少帝虚弱地瘫倒在床上。少帝的脑袋上缠绕着厚重的绷带,可就算是这样,还是有着殷红的血迹从绷带中渗透而出。 梦醉这时才明白,原来张让并未将丹药呈递给少帝,而是当作了自己的敲门砖,私自独吞了。 他给的丹药珍贵异常,小月儿练了五年也才练出了五颗,刚好是一人一颗分给了众人,梦醉虽知道太监贪婪,可不想那张让竟会胆大至此,就连自己上献给陛下救命的宝物都还敢贪墨,当真是岂有此理。 “梦卿何故驻足啊?来,到近前来,你与孤几日未曾言语,趁此时机倒也可以好好谈谈。” 梦醉恭谨地走到近前,少帝见其拘谨,轻笑着让他坐到了自己的床沿。 少帝扶着梦醉的肩膀,挣扎着坐了起来。 “你这人是个什么情况,每次要和你好好说话,怎么就这么难呢?孤以皇帝的身份跟你谈正事,你就拼了命的和孤唱反调,可一旦孤想和你平等交谈了,你又跟孤整这一死出。” “世人都说是,伴君如伴虎,可为何到了孤这,反倒要琢磨起臣子的心思来,孤这皇帝当得还真憋屈啊。” 梦醉憋了半天,终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陛下说要与臣平等交谈,那臣就要斗胆提出请求了。” 少帝倒是有些好奇,不知这古怪人会有个什么需求,洒脱地轻笑道:“你只管说,孤也不是个小气的人。” 梦醉试探性地小声说道:“呃……臣想把窗子开开,您看……” 听到梦醉请求的少帝,则是嘴角微微一抽,她本以为梦醉又会将话题向着家国大事的方向上去拉,却没想到他竟会是这等需求。 少帝刚一蹙眉,就不慎牵扯到了头上缠裹着的绷带,一阵剧痛。梦醉赶忙起身,却又被少帝伸手拉回。 少帝小声询问道:“孤听闻你有一个手下叫做王彦奇,你和他的关系挺不错的是吧?” 梦醉疑惑点头,不明少帝询问此事的目的。 “你说若是他私下来与梦卿借钱,梦卿你可否会借啊?” 梦醉表情怪异,可见着少帝言语认真,他也就不敢马虎,斟酌着回答道:“他私下与臣交往,那也就是以朋友的身份请求,我会在了解其具体情况后,酌情给出答复。” “哦~是这样啊……”少帝若有所思的频频点头,梦醉还以为少帝真的有所收获,自己也忍不住在心中将二人的对话进行反复的复盘,试图琢磨出少帝明悟出的‘大道理’。 “梦卿你为何要孤打开门窗,可是有何需求?” 梦醉如实回答道:“呃……臣觉得这房中檀香味太重了,实在有些透不过气来。” “就这么简单?” “真就这么简单。” “哦,那孤不同意。” 有那么一刻,梦醉觉得自己的小脑都萎缩了…… 与梦醉交谈片刻,少帝的气色也是有所好转,起先惨白的脸色此刻也逐渐开始红润,只是绷带上的殷红又扩大了一片,伤口很有可能已经崩开了。 梦醉再次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玉瓶,小心地递到了少帝面前。 “陛下,这是回春丹,有疗伤愈骨的功效。” “嗯。” 少帝将丹瓶小心接过,仔细地闻了又闻,鼻息间嗯了一声,便将小玉瓶放在了枕头下,还有模有样地按了按,在确认不硌人以后,才重新坐正了身子与梦醉交谈。 梦醉此刻的表情一阵扭曲,十分胃疼的询问道:“陛下,您不吃吗?” “切,区区小伤,何足挂齿,孤再怎么说也是九五至尊之体,哪还需要丹药辅佐,梦卿有心了,竟能为孤寻得此等良药,孤这才觉得这些天的付出,总算是没有白费啊!” 少帝就像是顿时来了精神,非但是没了初见时的疲软,还倍有劲儿,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动作迅速地穿整好鞋袜,风风火火一副要出门做大事的架势。 可还没有走出两步,身形一个踉跄,直接就仰倒了下来。好在是一旁的梦醉眼疾手快,及时的上前搀扶,不然少帝的后脑上怕是得再开上一个瓢儿。 梦醉眼看着怀中的少帝昏迷不醒,思绪在少帝的枕下和自己的怀中不停跳转,最终还是忍痛咬了咬牙,再次从怀中取出一枚灵丹。 可就在灵丹被梦醉送到少帝唇瓣之时,少帝的手掌忽然就擒住了梦醉的手腕。 “梦卿,孤不是说过了吗?此等小伤不足挂齿,根本就用不到此等良药,孤再静养几天就好。” 说着,少帝就抬起另一只手掌,将梦醉手中的丹药强行夺下。嘴中一边喋喋不休,一边自顾自地走到床边,将那枚小小的丹药,装入刚才的那支小巧玉瓶。 瓶子空间本就不大,里面已经装了一枚灵丹,再放之时明显被有顶住,可少帝依旧是恍若未见,捣鼓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将丹药给硬塞了进去。 少帝若无其事地封装好瓶口,落落大方地招呼梦醉重新坐下,若是不知事理地见了,还真当是梦醉将少帝先前收去的丹药又给取了出来。 吃了这么一个大亏,梦醉此刻也只得默默应下,同时在心中暗自发誓:“就算少帝现在就死在他的面前,他也绝不会再掏出任何一枚丹药。” 少帝再次将丹药藏好,认真地整理了一下衣衫,心满意足地和梦醉重新交谈。 “梦卿此次求见,想来也不止是为了献药这么简单吧?” 梦醉心中骂娘:“谁是来献药的,妈的,门外的就把我骗了一个底朝天,门内的竟也是个这般货色。” 少帝原本在梦醉心中建立起的光辉形象,在此刻也算是彻底的崩塌了。 梦醉心中怨言虽多,却不敢当面表露,面对少帝的询问,还是言辞恭敬地回答道:“回陛下,臣今日来访自然是以献药为先,如今看见陛下还是龙精虎猛,臣总算是能放心了。” “是这样吗?”少帝眼神微微一眯,一道危险的精光夺射而出,平淡的语气忽然变得森寒,一双凤目直勾勾的盯着梦醉的眼睛,轻声低语道:“若是这样,为何孤却听到你心中在恨孤呢?” 房中氛围忽然变得阴沉,梦醉呆愣地坐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少帝忽然仰天大笑,一面笑着,一面缓步走到了梦醉身前,摇头惋惜道:“唉,看来梦卿还真的对孤有颇多怨言啊。孤还以为我们已经算是朋友了,没想到……是孤唐突了,枕下的丹药你且拿去,孤说过,孤可不是一个小气人。” “吓到梦卿,是孤的错,孤在这给梦卿陪个不是。”说着少帝就欲弯腰行礼,梦醉急忙起身搀扶,他心中清楚,若是真的受下此礼,自己也算是完了。 梦醉混乱的大脑瞬间清醒,脑中灵光飞速攒动,开始想办法出声挽回二人之间的感情:“是不是微臣哪里做得有什么问题,若是有,那恕臣愚钝还请陛下言明,若是没有,那陛下为何要怀疑你我之间的感情呢?” 面对梦醉倒打一耙的行为少帝也是微微一怔,不过从小就生长在文化堆里的人,又岂会这般容易难倒,少帝抓着梦醉的衣衫,认真的为其拍落了衣上泥污,极为无奈的说道:“梦卿你不知道,孤生来就要高人一等,周围的人就没有一个敢同孤讲真话的,张让是,你也是。” 说到这,少帝的眼睑微微下垂,似乎心情很是低落。她深吸了吸了一口气,继续讲道:“当时孤在荆湖与你初见,孤以吴王的身份与你相谈,虽然可能结局不怎么美好,可那时你的说的却全部都是真话。那时,孤便注意到了你,后来孤将两道选择题摆到了你的面前,你的选择也是令孤很满意。” “再后来,孤就对你更加重视,你在丹阳做出的一件件,孤也都了尽可能的解得清楚,以至于你上疏求援之时,孤力不惜排众议,也要执意亲征。直到如今孤都一直觉得,孤总算是遇到了一个胆子大的直爽人,你……难道你先前说的话,也都是在诓骗孤吗?” 第一百零二章 紫袍少年 第一百零二章紫袍少年 虽然少帝表现的是情真意切,可如今的梦醉却是不敢相信半点,只当是少帝又在和自己演戏,既然陛下要演戏,那自己也只得竭力配合。 “陛下这是何意?难道一个人必须和您作对才叫是说真话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您是我大汉的帝王,这普天之下的一切,本该就都是您的。微臣早年不幸,父母早衰,可怜漂泊半生,未有相依者。今陛下对臣厚爱有加,微臣铭记于心,臣对陛下的感情,同样也早就超脱了简单的君臣之礼,别说是手足兄弟,臣想就算是亲生血亲,你我之间也不过如此。” 少帝也是收敛起面上的失落,轻笑道:“孤看你模样青涩,却不想也是一个小狐狸,罢了罢了,朝中豺狼虎豹多如牛毛,也不差你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陛下这是什么话,臣之所言可是句句真心……” 少帝抬手打断,不想在此事上继续纠缠,转头道:“梦卿你也别废话了,还是说说正事吧,孤的脑袋怪疼的。” 见少帝气消,梦醉收敛起了阿谀献媚的嘴脸,一脸正色地询问道:“陛下可知这次刺杀您的是何方势力?” 少帝眉眼微抬没好气道:“蠢问题,孤要是能知道刺杀孤人的身份,孤还能让他活着不成?” “陛下知道臣不是这个意思。” “不会是吴王的。” 梦醉沉默不言。 “怎么?梦卿可是不信?” ”不敢。“ ”只是不敢?“少帝摇了摇头继续道:“你以为吴王是一个什么人,阴险狡诈、卑鄙无耻?可在孤看来这些词绝不是用来形容他的。” “那在陛下眼中,吴王该是一个什么形象呢?”梦醉适时提问道。 “呃……英明神武、举世无敌这些词孤觉得都还不错,不过他可是一个妙人,当你真正的和他接触了,你才会明白什么样的人,才能配被世人尊称为英雄。” “马踏匈奴猛少年,奔袭千里过居延。冲关破阵通西域,斩将杀卒向北边。挂帅挥师收汉地,开疆拓土卷胡天。和亲惯例风吹去,公主解忧绽笑颜。”梦醉不自觉地浅唱低吟,将吴王的功绩轻声诉说。 少帝轻笑道:“梦卿这诗歌倒是比孤描述得更加贴切,大才!当赏!” “这是臣从说书人口中听来的,并非臣之才能,不敢妄自居功。” 少帝则是面色骤然一冷道:“量你也没有这个胆识,你见都没见过他,又怎会有这番见解。” 少帝眉头微皱,低声询问道:“就是不知那说书高人是丹阳的,还是荆湖的,孤可真心的想见见……” 梦醉恭敬拱手道:“回陛下,是京城的,陛下见过,乃是陛下的人。” 少帝微微点头,好看的凤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梦醉,喃喃自语道:“那就好,那就好……” “既然陛下已经无事,微臣也就不再叨扰,陛下且先休息。”说罢,梦醉起身退走。 “梦卿。” 梦醉疑惑回头,只听少帝轻声道:“孤这个伤者的脸色都要比你好看,梦卿你也不要太过操劳,一切有孤,时间尚早,流匪之事,想想总会有办法的。” “嗯,微臣遵命。” 在梦醉走后,张让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人,那人一袭锦衣华服,素黑色的衣袍上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凶恶神龙。 若是梦醉在此,一定会难掩震惊,当初带队前往荆湖的龙啸,此刻竟然会跟随在少帝身侧,而他当初的一众队员却已经消失无踪。 少帝的手掌在面前摊开,张让赶忙从怀中将小玉瓶取出,并弯腰附耳于少帝身侧,小声地解释了这枚珍贵丹药的神妙用途。 少帝听完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淡淡的挥了挥手,张让便识相地出门守候。 “龙啸,只有你一人回来了么?” 龙啸单膝跪地,恭敬行礼道:“回陛下,罪臣无能,没能活捉潜龙,也没能保全下属,还请陛下责罚。” “哼!”少帝冷哼一声道:“责罚肯定是要责罚的,不过可不只是这些。你出发之前孤可有和你讲过,你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就只是替孤保护好梦醉。可你倒好,本末倒置,黑白不分,不仅是一事无成,还导致孤损兵折将,你倒是说说,这份罪责孤该如何清算?” 龙啸将身侧长刀双手高举,极为恭敬地向前一端,低头朗声道:“臣自知罪无可恕,请陛下允臣以死谢罪!” 少帝愤怒地抬脚将长刀踢飞老远,声音中强压着怒火道:“以死谢罪?怎么,你想让孤再损失一位大将吗?” 龙啸低垂的头颅忽然抬起,看着少帝的满面怒容是说不出的愧疚。 “求死只是逃避,敢活着才是真勇者吗,我汉朝的男儿不应该有懦夫,记住孤今天对你讲的,往后不管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哪怕是活得再屈辱,你也必须要为孤活着,你的命是孤给的,孤不叫你死,你就不能死!” “罪臣知错了。”向来以高傲示人的龙啸,此刻就像是犯了错被家长教训的孩子,跪在地上,不争气地流下了愧疚的眼泪。 少帝抬手,用衣袖为他拭去脸旁泪水,严厉训斥道:“哭什么哭,平时像个大尾巴狼,这时候知道哭了。” “你给孤记住,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知道错了,就要去改正,做错了的事,也应该自己去负责到底。正巧,孤刚好有一个给你代罪立功的机会,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另一边,梦醉再次回到了书房,一页又一页地翻看着那些,早就已经烂熟于心的老旧卷轴。 他自己也知道,一直这样看下去,对解决眼前的难题没有任何帮助,可他也是实在没了办法,若是手头不做些事情,光是心中的烦躁就足够把他逼疯。 忽然间,一道黑影闪过。 “砰!” “砰!” 梦醉应声倒下,额头磕在面前的檀木桌案上,发出了一声利落的闷响。 “陛下猜的果然不错,梦大人还真是不老实得很。搞定收工,我也该去补个觉了。” 梦醉眼前一片黑暗,可意识却是异常清明,至少是比刚才还醒着时要清明得多。 就在梦醉心中疑惑之际,一位身穿紫色龙袍的少年自黑暗中走了出来。 不知是环境黑暗,还是什么其他缘故,梦醉看不清少年的脸。少年的紫色龙袍是现有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那龙袍上绣画出的龙种更是怪异不凡,竟然是一条肋生双翼的五爪怪龙,这龙梦醉从未见过,却是发自灵魂的熟悉。 平心而论,这少年的服饰与少帝相比都要更加华贵,梦醉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去形容,只能说是不是帝王,胜似帝王。 少年缓步走到梦醉耳边,悄无声息地低语道:“凡伐国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胜为上,兵胜为下。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 说完这两句话之后,紫袍少年便再次隐遁入黑暗,梦醉刚想去追寻,顿感一阵脱力。 眼前景象再次变换,这次的场景梦醉倒是熟悉,正是当初少帝提出撤军之时的交谈画面。 “……你信不信,只要孤的死讯一经传出,不管是真是假,这皇位马上就会坐上新人……” 没有前因后果,就只单单的这么一句,眼前的景象便如镜子落地一般砰然碎裂。 梦醉再次睁眼,已是鸡鸣破晓。梦醉一手支撑着额头,强忍着无比的酸痛,狠狠地扭了扭僵硬发青的脖子。梦醉并不知道他昏迷的真实原因,只当是自己的身体出又出了什么问题。 不过这些他都已经不在乎了,神秘记忆不会无缘无故的触发,而且每次触发都会给他提供极大的帮助,那种远超脱于这个时代理解的特殊帮助。 梦醉将自己刚刚的所见所闻不断揣摩,凡伐国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胜为上,兵胜为下。 何为伐国,就是以一个势力,去攻击另一个势力,那便是伐国。 何为攻心?何为攻城? 梦醉不是很能明白,只能粗浅地认定为一个是精神层面的攻伐,一个是物理层面的攻伐。 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这句就要更加深奥几分,照理说来,前面那些是在传输攻伐思想,那么后面这句,便应该是紫袍少年给梦醉提出的解决方案了,不过很是可惜,以梦醉如今的悟性,却是悟不出其中真谛。 这种明知是身在宝库,却不知从何下手的感觉,让梦醉如鲠在喉,任凭着他如何努力,却都只是徒劳。 就在这时,轻轻的叩门声响起。叩门的声音极小,似乎是想让房中的梦醉听见,却又害怕被房中的梦醉听见。 “谁啊?” “奴才张让,梦大人可休息好了,奴才没打搅到您吧?” “哦,是你啊,本官刚醒,你有什么事情吗?” “老奴有事哪敢劳烦大人您呀,是陛下,是陛下叫老奴来的,只是不知梦大人可否方便,若是方便的话,便随奴才过去一趟。” “好。” 第一百零三章 坐谈 第一百零三章坐谈 “梦卿来了。” “嗯。” “来了就先坐下吧。” 少帝头上的绷带少了不少,此刻正坐于一小方桌旁,细细地品味着杯中茶水。待梦醉坐下,少帝亲自为其斟上一杯,推送到梦醉身前。 “你们这些读书士子应该是更喜欢喝酒吧。不过孤如今有伤在身,外加又不擅长饮酒,姑且先以茶代酒与卿相谈。卿切莫要嫌弃,这茶是张让从京城带来的,爱卿先替孤尝尝,看看张让的品味如何?” 梦醉不敢怠慢,恭敬地端起茶水,仔细品茗。 梦醉先是含了一小口抵在唇间,极其劣质的苦涩感,叫梦醉险些没忍住要吐出来的冲动。 “饮酒误事,微臣也不善饮酒,陛下以茶待臣,正是恰如其分。” 少帝浅浅一笑道:“那倒是凑巧,就是不知这茶水可有迎合了梦卿的口味。” “微臣茶艺不好,再精贵的茶水在臣口中也和白水无异,臣还是不予品评,免得胡言惹得陛下不快了。” 少帝闻言,仰头将盏中茶水一口饮尽,两道好看的柳眉顿时就拧皱成了一团,喝完之后还不顾形象地用锦袍长袖,胡乱地擦了擦湿漉漉的唇角,做完这些仿若是如释重负一般地长叹出一口气道:“常言道,欲速则不达,梦卿你的精神也不要太过紧绷,适当地放松一下,效果会更好也说不定,今日孤也是难得偷闲,梦卿陪孤一同散散心如何?” “陛下吩咐,微臣不敢不从。” “这是在怪孤?” 梦醉不答。 “算了,今日不管你怎样,孤都不会怪罪你,但前提是你不准在孤面前再谈公事。” 少帝也是没了办法,她虽然知道梦醉性子执拗,可不想这人能够犟到这个地步,眼看着梦醉脸上的气色越来越差,她虽然心中觉得以梦醉的身份是不会轻易出事,可真是见了,还是难免担忧,出此下策,也属实是没了办法。 梦醉久久不语,可面对少帝严肃认真的神情,也只得做出妥协:“唉,陛下邀微臣作陪,已是臣之大幸,臣怎会有开口拒绝的道理。” 少帝顿时就换了一副脸色,轻松惬意的模样,丝毫不像是一位大权在握的君王,反倒是有些像平常人家刚读了点书,学了一点规矩的公子哥儿。 “这就对了嘛,那孤问你,孤的白水与别家的可有不同?” “入口时极苦,细品之后隐有回甘,微臣不知品价,想来应是珍贵非凡了。” 少帝脸色很快就阴沉下来道:“孤都这般与你交心,你为何还是没有一句实话,在你来时,孤少说也喝了两杯,苦涩就是苦涩,哪里来的回甘,梦卿若是一直这般,休要怪孤治你一个……算了,今日难得清闲,叫你好好陪陪孤就这么难吗?” 梦醉轻笑道:“陛下勿恼,微臣之言可没有半点作假,这茶叶的确劣质,可煮茶之人却是功底深厚,若是凡人煮茶,绝对是难以入口,可经过这人熬煮,茶水真有回甘。陛下若是不信,大可再行品茗,若是臣言有半分虚假,任凭陛下责罚。” 少帝狐疑地为自己再斟了一杯,学着梦醉的模样,有板有眼地含住一小口,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片刻之后,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轻轻点头,一脸认真地盯着梦醉道:“嗯,还真的会有些甜味,梦卿你说孤先前怎么就没尝出味来呢?” “可能是陛下先前心情浮躁,没有品茶的兴致,微臣来了,陛下高兴吧!” 少帝忍不住笑出了声,嗔怒道:“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还不是孤本就茶艺高超,不然你就是想夸都没得夸。” 梦醉笑着迎合道:“陛下大才,微臣佩服。” “嗤,孤自己是个什么手艺,孤自己又岂会不知,梦卿这般喜欢歪曲事实,倒也和乾朝的祸国妖妃有几分相像呢?” “陛下可是要为了这天下庶民除了臣吗?” “自然不会。” “陛下又是否是被臣的容貌所吸引?” “自然没有。” “那陛下提出此言意义何为?既不是要杀臣,又不是要爱臣,难道真只是单纯地想要戏弄臣,可为何偏要以那遭人唾弃的妖妃作比,臣在陛下眼中就这般不堪吗?” 少帝不明白梦醉为何发怒,甚至就连梦醉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发怒,梦醉只觉得听到陛下将自己比作了祸国妖妃会很不舒服,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自己不快。 少帝也觉得自己言语间失了轻重,将一个男人比作女人实在是有些欺辱,也是赶忙道歉安抚道:“梦卿息怒,孤无心之言,实乃不该,孤不是昏庸无道的乾幽帝,你也不是那祸国殃民的苏帝妃,孤一时口无遮拦,梦卿可莫要怪罪。” 梦醉听着少帝的自我检讨,心中非凡没有畅快,反而是更加郁烦,不过他也不敢说太过放肆,只想着尽快终结掉这个不好的话题。 “微臣怎敢埋怨陛下,只是单纯地对前朝之事有所忌讳,扫了陛下雅兴,微臣罪该万死。” “无妨……无妨……” 一时间房内气氛变得极为尴尬,少帝想说话,可自恃身份不好抢先开口。两人各自喝着苦涩的茶水,久坐无言。 “陛下,您对江为先这人可还有印象。” 梦醉摇晃了一下身前茶壶,发现已经没茶可饮,看少帝的意思,今日怕是走不成了,枯坐着也煞是无趣,索性便打听起一些不知道的往事来。 “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谈公事的吗?”少帝拧眉,不是很想在这个事情多做纠缠。 “陛下,这可算不上公事啊,微臣不过是想听听他的故事罢了,陛下不愿说,臣不听就是了。” 少帝忽然就笑了起来,忙说道:“梦卿哪里话,孤怎会是不愿说呢,不过是年代久远,有些记不清了,梦卿既然想听,孤便仔细想想,看还能有几分印象。” 少帝虽然不想和梦醉公事上纠缠,可耐不住场面实在尴尬,若是不做出让步,天知道梦醉又能将她给晾多久。 梦醉一言不发地端坐着,静静地等着少帝给出的下文。 “这江为先起初也算是个人物,不知道梦卿有没有听说过,当初风靡一时的王田制,这便是他提给孤的。” 梦醉闻言也是佩服道:“这个政策臣小时是有看过的,它从根本上解决了土地兼并问题,臣那时也是十分佩服,就是不知道如此高明的政策,最后为何没能施行,臣至今都是想不明白。” 少帝微微点头继续讲道:“王田制这个政策的确是好,不过却是生错了时代,若是当时孤能拥有现在这个权利,尝试一番也未尝不可。” “当初江为先上疏这个政策时,孤有多大年岁已经是记不清了。孤只记得当初朝堂上的一切,都还是由吴王一人做主,那张原稿好像都还没有到孤的手中,就已经被殿下群臣撕了一个粉碎。” “再后来听到江为先这个名字,就是他写诗骂孤的时候了,孤当时何其无辜,否决他的又不是孤,为何还要孤来背此骂名。” “孤很想不通一件事,一出台好的政策,百姓们就会将功名归结到吴王身上,一旦出了不好的事情,就会将黑锅扣在孤的头顶。北方干旱,他们说是陛下失德,惹得天神不喜,这孤无话可说。南方洪涝,这本是他们自己的防范疏漏,他们还敢集体上疏斥责于孤,他们不觉得他们很无理吗?这难道还不可笑吗!” 少帝委屈地气红了眼,声音都有些破音。 梦醉叹息一声,小手搭上少帝的肩膀道:“陛下放宽心,哪个故事的主角,没有一个悲惨的童年,您这可是主角标配啊!再说了,他们对您不好,您不是还有臣吗,臣可是从小就仰慕陛下您呢!” 少帝一脸嫌恶地将梦醉的脏手拍来,哀怨道:“梦卿谎话连篇,所说若是有半句真话,孤都是谢天谢地了。” “偏见,赤裸裸的偏见!”梦醉不满地替自己竭力辩驳。 少帝则是满脸不屑道:“是吗?梦卿若真是这般仰慕于孤,那为何要在孤到来之前就写好遗书,口口声声说着仰慕,依孤看对孤意见最大的就是你了!” 见自己的谎言被少帝戳破,梦醉尴尬地挠了挠头道:“事先说明一下,臣可不是不相信陛下,不过是害怕某些人拿着鸡毛当令箭,小题大做,要是臣就这般不明不白地死了,那也没地说理啊!” “你是在说龙啸吧?” “臣可没说过,陛下可别要乱猜。” “龙啸的事孤早已知晓,过些时日他自会过来赔罪,梦卿以后要是再受了什么委屈只管和孤讲就是了,你是孤的宠臣,不是所有人都能容得下你。” “臣知道了,江为先的故事还没讲完呢,陛下不再讲讲?” 少帝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可讲的了,往后就是吴王借用辱骂帝王的由头给他下监,孤爱才心切,把他调任到了此处,后来看他腐朽了也就没了挽留的意思。”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孤可不是一个滥情之人,从始至终,能让孤这般重视的,也就只有梦卿一人而已。” “可他是四品修士,陛下果真一点不知?” “四品!?” 少帝大惊。 第一百零四章 江为先的手段 第一百零四章江为先的手段 “什么?你是说江为先他有四品修为!” “应该是了,当初魏国长公主殿下为救微臣性命,仅是身受一剑,都险些被其刺死,臣想若非是四品修士,断做不到如此地步。” 少帝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她当初在寇北宸口中得知江为先有修为时,就已经是大为吃惊。 寇北宸并不知道曹诘的真实身份,所以对曹诘的实力也是不甚了解,曹诘由于身体原因,一直使用的都只有三品修为,所以他在看到曹诘被偷袭成了重伤时,也就下意识的认定江为先也是三品。 可实际不然,曹诘虽然功力只能动用三品,肉身却是实打实的四品,更别说她还有着始祖神剑进行护身,单论肉身的防御力也只是比武者稍弱一筹,江为先恐怕也是因为错估了曹诘的修为,这才导致让曹诘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 “梦卿,孤忽然想起还有些急事没有处理妥当,今日怕是不能继续偷闲了,多有叨扰,还望梦卿莫要怪罪。” 在得到江为先是四品修士之后,少帝显得十分坐立不安,也顾不得其他,以一个极为劣质的借口,就想将梦醉支走。 “陛下当以国事为重,微臣先行告辞。” 梦醉察觉出了些许不对劲,不过看少帝的态度,明显是不想让他插手,他也就没有讲明。 待到梦醉离去,少帝冲着门外喊道:“张让备衣,孤要出去一趟!” 片刻之后,一袭夜行衣的少帝匆匆出门,一路奔袭,很快便融入了黎明的残夜里。 梦醉的身影从墙角缓缓走出,目送着少帝离去的背影,一同遁入黑暗…… “嘿!” “哈!” “杀!” 程老将军的军营里,此刻程家军正在晨练,将士们动作整齐划一,喊杀声威武震天,程老将军虽然年迈,却依旧端坐军令高台,威严地监管着手下士卒每一个动作。 他的眼力极好,对将士们的要求也是极高,只要是有人的枪尖微微一颤,他就会即刻挥动令旗遣使监军教头将那人的动作矫正。 这时一个传讯兵快步走来,附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程老将军脸色一变,赶忙起身向着军营主帐走去。 少帝已经在帐中恭候多时,程老将军刚一进帐,少帝就起身迎来。 一见到少帝,程老将军当即跪下,拱手道:“陛下何事如此焦急,需要老臣做些什么?” 少帝赶忙将程老将军扶起,神色认真地讲道:“老将军,孤需要您为孤集结一支八百人的精锐卫队,孤有大用!切记孤需要他们拥有较强的潜行能力和游走能力,孤要上山了。” 程老将军闻言顿时大惊,赶忙出言劝谏:“陛下三思啊!那山上匪徒穷凶极恶,若是陛下出个什么好歹来,这叫老臣以后如何与先帝陛下交代啊!” 少帝脸上的焦急之色也是减轻不少,扶着程老将军颤巍巍的枯瘪手掌,轻声安慰道:“程爷爷,我知道您不放心……可孤也不能一直躲在您的隐蔽之下啊,您老了,孤也长大了,您就放孤去这一次吧,孤有分寸的。” 老人虽说还是颇为不愿,可看着少帝坚毅的脸庞,还是无奈地做出了妥协。 “既然陛下执意如此,那老臣也就不再多言。陛下勿要忧烦,老臣这就去替陛下准备。” 仅是用了半盏茶的时间,一支秩序井然的精锐卫队,就在主帐门前集结完毕。 在少帝的吩咐下,士兵由军用硬甲换作了特制的黑色软甲,少帝自己本是不愿着甲的,可在程老将军的执意坚持下,还是同这些将士一样披上了甲胄。 这支卫队是程老将军长子训练出的嫡系亲军,老将军为了保证少帝安全,也是没有丝毫藏私,更是直接让自己的长子程威明亲自带队辅助,并且还对其特意叮嘱过,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必须要保证少帝的绝对安全。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趁着半点残夜领军潜行。 梦醉一路尾行,由于刚才少帝去往的是军营重地,梦醉只得在营外等候,所以他并不清楚少帝此行的目的如何。 眼见着少帝一行人在茂密的山林中快速穿行,随着路程渐远,梦醉竟是跟丢了踪影…… 江为先老巢,山寨地牢内。 十数位身形精壮的侍卫,被人用拇指粗细的麻绳捆缚住手脚,浑身赤裸如牲畜般地悬挂于半空。 这些侍卫显然是遭受了非人的虐待,裸露的身躯上满是伤痕,粘稠的鲜血顺着肌肉线条滑落,滴在那阴冷潮湿的黑土地上。 “你叫龙啸是吧?” “呸!我是你龙爷爷!” 龙啸不屑地吐出一口血水,血肉模糊的脸上,竟还能依稀辨别出一丝独属于他的桀骜。 江为先嫌恶地侧身躲避,可不想衣角上还是被沾染到了一点,这就让他极为恼火。 他用力一脚,蹬踹在了龙啸下身的软肋之上。剧烈的疼痛感,迫使得龙啸在空中蜷缩做了一团。 “难不成陛下的手下,都是如阁下一般无礼,若是如此这陛下想来也是一个粗痞之人。” 听到江为先诋毁少帝,龙啸大怒,叫骂道:“江为先,你这个乱臣贼子还和老子谈什么礼数?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别跟我牵扯陛下,你他娘的不配!哈哈哈……” 江为先亦是怒极,怒吼道:“来人!给我狠狠的打,我要打到他说不出话来为止!把他旁边两人的腿给我卸了,我要请我们的龙大人吃上一顿大餐!” “啊啊啊…” 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嘶吼声传来,两个被卸去了下半身的男人,悬挂在空中不断摇晃,肆意流淌的鲜血摇摆着四处飞溅。 “哈哈哈……” 腥臭的血液倾撒在嗜血的山匪脸上,让他们发出犹如恶鬼一般的癫狂疯笑,此时的地牢就好像是一座人间炼狱,凡人在哭嚎,恶鬼在咆哮。 他们将两个侍卫的腿和性器堆叠在一起,用长刀胡乱地剁碎成一团。龙啸被割断了绳索,重重地砸落而下。几人一窝蜂地挤到近前,按压着龙啸,强逼着他将同胞的血肉灌入腹中。 龙啸不断呕吐,可吐出来的,又会被人再次塞入嘴中…… 龙啸实在是生不如死,可每当他想自我了结之时,又总会不自觉地想起少帝临别时与自己说的话:“龙啸你给孤记住,你的命是孤给的,孤没叫你死,你就不能死!” 龙啸再次被人吊起之时,已经成了一条死狗,眼睛里彻底的没有了光,他已经不知道吃了多少同伴的血肉,他已经不觉得自己还算是个人,如今能够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就仅仅是为了等到少帝的那一句话而已。 “哎呀,款待不周,让龙大人见笑了,来来来,这是我精心烹饪好的,还请龙大人快尝尝。” 忽然,一道道黑影从四周杀出,一个个匪徒在刀光剑影中倒下,少帝配合着程威明一齐向着江为先袭杀而来。 江为先反应极为迅速,仅是一个侧身拂袖,就将二人的杀招轻松化解。 少帝眼神只是略微一挑,程威明就很快了解,二人一左一右围绕着江为先不停旋转,始终保持着一人隐遁在江为先的视野盲区。 一番僵持过后,二人开始尝试着出剑试探,他们虽然在梦醉口中,得知了江为先四品修为的重要信息,可对于江为先的武道职业却是依旧不知,在不知道江为先功法能力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敢随意进攻。 不知为什么,这江为先就好像是四周都长了眼睛一般,无论是从哪个方向攻来,他都能够轻松化解。 纠缠之间,江为先忽然单掌平举过头顶,一股莫名的气息在其掌心凝聚,随着其一掌拍下,顿时间山摇地动,脚下的土地忽然如湖水一般荡漾起阵阵‘涟漪’。 少帝二人被强大的地动震飞,一连着倒退数步都未能止住身形,直至跌倒,仍是感觉身下发软。 二人大惊失色,这是什么手段? 纵使是少帝这样见多识广的皇家子弟,对于如此神仙手段竟也是闻所未闻。 土地虽然被其撼动,可地表却没有产生丝毫裂纹,这一切就好像是本该如此,世间的法则就好像…… 对就是法则,江为先居然已经领悟到了传说中的六品才能感受到的法则之力,难道说江为先是陆地神仙!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掩饰的惊骇。不过仅是一瞬二人便反应了过来,若是江为先真是陆地神仙,根本就不可能会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根据古籍中的记载,不管是哪条武道,五品高手便已经是这个世界能够忍受的极限,五品高手若是还想晋级就必须承受天劫,划破虚空,否则就只能永远受着天道管控,拥有远超世人的能力却无法随意使用,直至被时间抹杀。 由此可见,江为先绝不会是六品仙人,不过是倚仗着修行的武道特殊,才能提前触及天地法则。 如今虽然知道了江为先的特殊能力,可江为先对天地法则究竟了解到了什么程度他们还是没有任何了解,面对这种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武道修士,他们是极度吃亏的。 少帝起身飞袭,欲要再次近身。江为先只是徒手往前一推,一阵狂风呼啸而来,凌空而起的少帝顿时就被扇飞百米,单薄的身躯,砸在地牢的土墙上,掀起一阵飞尘。 第一百零五章 梦醉救驾 第一百零五章梦醉救驾 待到烟尘散去,少帝的身影再次显现,现在的她形象颇为狼狈。乌黑靓丽的长发,被灰尘沾染得杂乱不堪,身上的甲胄也不似起初时的笔挺。 眼见着少帝吃亏,随同而来的士卒赶忙地援护过来,将少帝牢牢地护在身后。 “陛下您没事吧?”程威明担心地询问道。 “无碍,这江为先应该是没有什么杀伤手段,你且与孤再配合试探一番。” “任凭陛下差遣。” 一番简单的交流过后,二人很快便再次进入了战斗状态。 只听见程威明一声令下,五百士卒迅速结起一个精巧战阵,这个战阵虽然是比不过梦醉当初的八卦奇门阵,可在这样的小规模作战中也是有些说法。 江为先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又只是足尖在地面上轻巧的一点,平整的地面顿时就变得凹凸不平,原先还有模有样的战阵,也是很快便不攻自破。 看来人海战术在江为先的面前并没有多大收益,程威明长啸一声,从横七竖八的人群中提剑杀出。 江为先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四尺软剑,提剑斜斩,软剑就好似一条灵性小蛇,不停扭动着柔软的腰肢,狠辣地攻击着程威明招式中的点点破绽。 江为先突然主动迎敌,程威明一时间也是应接不暇,攻守转换之间,很快便落入了下成。 就在程威明即将支撑不住之时,少帝忽然从暗处杀出,奇怪的是,她这次分明已经做得十分隐蔽,可江为先却是头都没回,反手一剑就划伤了少帝持剑的右手。 少帝以脚蹬地倒飞数米,程威明则是乘着江为先分神之际,暴起出击。 江为先仍是不慌不忙,只是抬掌虚握,便有一阵狂风自程威明身后呼啸而来,狂暴的风压瞬间就将程威明的攻击节奏打乱,不加防备的就被狂风推向了江为先的剑尖。 “铮!” 一声嘹亮金铁碰撞声过后,程威明被重新抛飞而出。这时他胸前的护心镜已经被利器捅穿了一个小洞,如柱的鲜血从这个小孔中喷出,显然是伤得不轻。 程威明是程老将军的长子,武者修为惊人,已是三品武师大圆满,平时上阵哪怕是裸衣上场,一场战争下来也能做到毫发无伤。 武者是众职业中最赖皮的,一身的铜皮铁骨,哪怕是高出数阶的修士,也很难让其受伤。 而今的江为先仅是使出一剑,居然就能将其打至半残,显然是同梦醉一样,有些某种专门针对武者的特殊手段,不过是这种手段极其隐蔽,旁人无法察觉罢了。 “杀!杀……” 一阵阵的喊杀声传来,少帝等人的行踪已然暴露,少帝身边的将士们无需多余吩咐,便自发的上前,将唯一的入口拼死堵住。 程威明已经陷入濒死,就只剩下少帝一人能与江为先抵死一战。 江为先也是毫不留情,当即就向着少帝俯冲而来,原先二人联手都不是江为先的对手,如今只剩少帝一人,更是独木难支。 好在少帝身法一绝,虽说只得一味防守,却也可以保证自身无忧。 不过这样的情况也没能持续太久,少帝很快就发觉自己的右手知觉在逐渐消失,身体也开始变得僵硬。 江为先的剑上有毒! 少帝的脸色变得极为难堪,江为先剑上的毒十分奇特,入体之时并没有任何感觉,等到毒药发作之时,毒素早就已经蔓延至了全身。 渐渐地,少帝体内的杀机运行得越发缓慢,身法不似起初灵动,很快便被江为先抓住破绽,在腰间、腿上划出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血痕。 由于再次负伤,毒素侵蚀的愈发迅猛,很快少帝就已经是行动不能。眼看着江为先提剑攻来,少帝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难道父皇做了这么多,这贼老天仍旧不愿眷顾我韶汉吗? 就在刀剑的寒意即将接触少帝胸膛之时,一柄一丈三尺的大枪从暗中射出,将江为先手中软剑一把挑飞,梦醉总算赶了过来。 “陛下您没事吧?微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少帝欣喜若狂地睁开眼睛,看着模样狼狈的梦醉不禁嗤笑出声,许是放松了警惕,只是觉着身体一软,随后便倒在了梦醉怀里。 可等到回过神来,她才忽然惊觉,梦醉为何会出现在此,当即便质问道:“梦醉,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是不是跟踪孤?” 梦醉却是没有时间再做回答,眼瞅着江为先再次杀来,梦醉只得搂着少帝四处躲闪,直到寻出了一个空挡之机,这才将少帝安置在了一个较为安全的位置。 在此期间,江为先又多次使用了法则之力,可都是被梦醉给轻松化解。 在梦醉刚进入牢房之时,就看出此地很不对劲,当初江为先在攻城之时,若是掌控着这般神鬼手段,梦醉梦醉等人绝不会坚守如此之久。 梦醉当即就催动道眼,果不其然,此处竟然有些一个十分精细的神秘法阵,梦醉本想着先暗中将其摧毁,好来上一个出其不意,可不想着少帝等人竟会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他都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动作,少帝就已经是面临了死境。 梦醉被迫着提前出手,直接就失去了最佳的进攻先机,如今双方本就修为品阶差距巨大,江为先还占据着极大的地理优势,二人再行交战,梦醉完全就没有了丝毫的胜算可言。 面对现在这个局面,江为先倒是不慌了,他完全不需要自己动手,只需将众人控住,等到外面的匪寇杀入之时,牢内的所有人都会成为他的阶下之囚。 江为先并不想杀死任何人,人活着才会有价值,死人是最不值钱的,更别说他还没有能将所有人都杀死的能力,他就更加不会去强行冒险。 如今的陛下并未存有子嗣,江为先只需将少帝擒下,便可依靠其换来天大的好处。 可一旦少帝死在这,非但是好处没有,就连他的山寨都一定不能保存。 少帝活着,她便是这天下唯一的帝王,无论是叫汉朝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们都回去竭尽全力地满足,毕竟没有一个‘忠臣’‘可以’看着自己的君主死在自己面前。 少帝若是死了,这皇位就没有了继承者,也许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抽空管他,可一旦是新皇登基,那他江为先的头颅,便是新帝交给汉人最好的投名状。 要知道现在汉朝的弱小只是相对来说的,只是说比先帝在世时有些许不如,但与周遭邻国比起来,那仍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汉朝国内兵马少,只是因为绝大多数的士卒都被派遣到了边关为汉朝开疆拓土,若是朝中真的重视起匪患来,无需半日,整座山都能给其铲平。 江为先做事向来有分寸,不该做的他是不会做的,少帝两人虽然已经不能动弹,可身体机能却是好得不行,显然这诡异的毒素仅是有着麻痹神经的作用,并没有害人性命的能力。 “梦大人你还没死,可真是命大呢!” “乱臣贼子都没有死绝,我又哪忍心提前离去,倒是你怎么还不死呢?你这张老脸,光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好好的说着,怎么就骂人了,都是读书人,说这些不显得很掉价吗?” “哼!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有种的就放马过来,小爷我还真就不吃你这一套!” “老夫向来都是尊老爱幼,我先让你三招,你先过来!” “小爷我也从不欺负弱小,我也让你三招,你先过来!” “小屁孩,你小,你先来!” “老登!你老,你先来!” …… 二人放狠话的气势一个胜过一个,可僵持了半天却就是没有一人愿意率先动手。 梦醉一面与其叫骂僵持,一面通过道眼分析出脚下的阵法破绽,暗地里逐个击破,若是一直有些此阵存在,任凭着梦醉千般变化,也是徒劳无功。 江为先本就是有恃无恐,自然是不急,再加上通过先前的一番交手过后,他隐隐觉得梦醉可能有着某些对付自己的手段,不但能次次预判到他的规则攻击,更是有好几次都险些将规则的控制权柄夺去,这一点就叫他十分畏惧。 说了半天,江为先也是说累了,明知道梦醉不会过来之后,也是开始惬意的与之闲谈了起来。 “梦醉,你说这天下究竟是该由何人做主,是那些名垂古今的世家大族,还是你身后的这位年轻帝王?” 梦醉闻言只是转头看了身后的少帝一眼,看着其也是满面的好奇,也就毫不掩饰道:“在我看来,这天下既不该由世家做主,也不该由帝王做主。” 少帝闻言也是微微一怔,她怎么也没想到梦醉竟然敢当着她的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嗯言论,他这是将自己置于何地,将汉朝置于何地? 不过江为先倒是没有多大表示,显然是对梦醉的回答早有预料,毕竟若是梦醉没有自己的独到见解,那这谈话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江为先不急不缓地继续追问:“那梦大人觉得,这天下究竟该由何人做主,不是他们,难道是你不成?” 这虽说只是江为先的一句玩笑话,可说者无心,却是听者有意,少帝那透彻的眸光中,仿佛是看到了梦醉穿着一身华贵黄袍,手持着护国神剑,加冠登基时的场景,这一句话她注定会终身难忘…… 第一百零六章 大战 第一百零六章大战 “在我看来,这天下不是任何一个人的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一家之天下注定不会长久,唯万民之天下方能亘古不衰。” 江为先认同地微微点头,嘴角微微勾起道:“那依梦大人的意思,这天下你我凡人亦可取之?” “取之?何为取之?是夺取吗?”梦醉摇头道:“当天下认可你时,你不需要做任何事,只需要做好你自己,这天下自然会属于你。若是不能,那只能说明……你还不配!” 说完这话,梦醉最后一处阵眼也已经破除完毕,当即便提枪暴起,身影化作一道鬼魅,向着江为先袭杀而来。 江为先不以为意,侧身闪避,掌中软剑宛若一条小蛇,顺着梦醉的枪杆攀附着割向梦醉擎枪的虎口。 梦醉手腕猛一发力,整支枪杆都随之猛地一震,江为先的软剑被瞬间弹开,梦醉瞅准时机,长枪斜挑。 江为先躲避不及,鼓足气劲将宽大的长袖击出,长袖有着神秘灵力附着,变得坚韧无比,缠绕在梦醉的枪尖上,强行制止住了梦醉的攻伐之势。 “梦大人不过区区一品,难不成还想要取我的性命?别做着这些没有意义的挣扎了,你现在将陛下替我捆来,我可与你同享荣华。” 梦醉一股脑地将枪意投喂给小枪,小枪顿时发威,锐利的枪芒自枪尖处迸发而出,江为先的袖袍被瞬间搅碎。 江为先见状赶忙退走,与梦醉拉开了一个安全距离,小枪的威势实在惊人,就连江为先也是感受到巨大威胁,不过好在是主人太弱,江为先除了开始还是颇为惊艳,余下心中仍旧有恃无恐。 “我们都是读书人,别动不动就出手伤人,这可不符合我们读书人的气质。” 梦醉不予理会,依旧是提枪猛冲,他十分清楚,若是自己不能在短时间内将江为先击败,那么自己一群人注定会被江为先门外的援军给俘虏。 梦醉横冲直撞,江为先则是一味闪躲,凭借着高强的修为在地牢内快速穿行,梦醉倚仗着特殊的灵巧战步紧追不舍,在这还算宽敞的牢狱中,时不时传来一阵清脆的剑鸣。 “砰!” 江为先一脚踢在梦醉小腹,剧烈的疼痛感迫使其一个踉跄,痛苦地停下追击。 “你打不过我的,我怎么说也是四品修为,再怎么不善斗争,你至少也得三品修为,才算有和我战斗的资格吧?” 梦醉杵着长枪,强撑着站起身来,咬着牙齿道:“修为可不是一切,今天你就算是陆地神仙来了,也必须要被我打败!” 江为先止不住地嗤笑道:“呵呵,还真是少年气高,我年轻时又何曾与你不同……人力有穷时,放狠话没有任何作用。来吧,继续刺我,我倒要看看你有个什么手段,胆敢这般的狂妄自大。” 梦醉双眼微眯,锐利的眼神恍若是两支能穿透人心的利箭,直直地射向江为先的眉心。 梦醉枪柄在地面狠狠一跺,留下了一个半尺深的凹痕,下一刻双脚蹬地而起,身形诡异的空中旋转数周,长枪忽地激射而出,其掷枪手法和曹诘当初使出的那招百步飞剑如出一辙,直取江为先腰际命脉。 眼看着长枪向着自己袭来,江为先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其吸引,只见其再次抬手一挥,空间中却并没有产生任何变化,江为先先是一阵错愕,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当即运起神秘功法,从地上卷起无数碎石,在身前凝聚出一面坚固的石盾。 就在长枪接触石盾的一瞬间,小枪的锋芒被瞬间抵消,石盾轰然碎裂,可很快又再次的凝作一团,化作了一层厚重的石衣将小枪团团包裹,显然他是想将小枪给彻底封禁,让梦醉失去最后的獠牙。 就在江为先全心都在与小枪博弈之时,其身后的几处隐晦之地,突然有几只小巧的利箭暗中射出,江为先虽然很快就已经发觉,可敌不过梦醉暗中布置的暗箭实在太多,而且双手又被小枪掣肘,根本就无心抵御。 随着数十只利箭入体,江为先也是深受重创。 这几只利箭是蒲禄芸精心锻造出的,而且梦醉为了保证其绝对的杀伤性,还用小月儿炼制出的各种毒丹、药水反复淬毒,只是数息时间,江为先的嘴唇就已经变得乌黑,其伤口处流出的血液也是污黑的发臭。 江为先脸色一变,不敢再有迟疑,顾不得其他,当即便飞身逃离。 梦醉一步一拐,将被土石包裹的小枪一把拎起,都用体内仅存的一丝道机将枪上的土石震碎,小心地收回到眉心之中。 梦醉自身功力极低,这场战斗下来,几乎全部都依靠的是小枪自身的力量,如今的小枪已经十分虚弱,梦醉断没有继续使用它的可能。 “陛下,微臣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得快些突围,只是孤如今体内余毒未清,劳烦梦卿背孤一程。” “荣幸之至。” 梦醉上前将少帝背起,忽然惊觉,少帝的身体竟会如此轻盈,一个成年男子背在身上的感觉,还没有当初一柄长剑分量。 虽然少帝的体重很轻,可梦醉的身体消耗实在太大,背驮着少帝,整个人还是止不住的大口喘息。 “陛下要不是还是换臣来吧,梦大人刚刚才经历了一场大战,怕是有些体力不支……” 程威明由于受伤次数较少,体内毒素本就不多,加之又是武道三品修为,体内毒素已经基本代谢完成,除了关节处还是有些许僵硬,整个人的身体已经基本无碍。 梦醉强撑着喘息道:“不必了,微臣……虽然不济,可护卫陛下周全,还是能够做到的。” “梦大人,下官可不是这个意思……” 程威明还想解释,可少帝却是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就打断道:“程将军不必多言,这本就是他该做的,既然胆敢跟踪于孤,自然得叫他吃些苦头。如今时间紧迫,请将军为孤开道吧。” 少帝一声令下,程威明多言,拔起地上长剑,飞身阵前,亲自领军破阵。 皇帝的行踪是任何人都不能私自探查的,如今梦醉虽说是救驾有功,可所犯下的罪行也是不容遮掩。 这种事情恩过相消是不可能的,若是开了这样的先河,以后再有人打着保护陛下的名义肆意跟踪,那样的话将会格外麻烦。 少帝这样‘惩罚’梦醉看似荒唐,却也是表明出了自己的态度,如今梦醉就算是真的救驾有功,而且还是陛下宠臣的情况下,仍然要接受判罚,那么对后行者来说,哪怕是以死刑论处,也不会有人置喙。 随着程威明的加入战场,他一面指挥,一面带头破敌,很快这数百人的精英小队就在程威明的带领下,顺利的突围成功。 一行人刚刚才走下山脚,梦醉便再也支撑不住,用着最后的一丝力气将少帝小心放下,这才敢放肆地瘫坐着大口喘起粗气来。 “陛下,父亲大人的兵更快就要带来了,您先在此歇息,微臣先去接应一番。” 程威明走后,余下的将士们将梦醉与少帝二人团团围住,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二人筑起了一座七尺高墙,虽然看着是窸窸窣窣的,可只要有着他们存在,里面的人就会觉得分外安全。 龙啸几人伤得很重,而且显然是遭受过了非人折磨,极大多数的人都已经到了大小便失禁的地步,外加上这些人身上都是没有穿衣服的,因此只得专门指派了一群人去额外照料。 梦醉疲惫地躺在地上小憩,他轻闭着的眼皮不自觉的微微一颤,因为他有感受到了某个熟悉的气机。 他忽然转身暴起,一把夺过少帝的腰间佩剑,对着近处的一簇密林中全力执出,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刀剑碰撞声响起,就见到少帝佩剑的一半剑柄被崩飞了出来。 众甲士见状连忙拔刀,片刻的宁静之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就见着一道黑影向着远处遁逃。 最外围的侍卫手持长刀,亦步亦趋地缓步向前,对着刚才的那一簇树丛一下又一下的疯狂试探,在确定一切正常后这才敢小心深入。 好在江为先这次只是试探而已,不然若是果真开战,恐怕就又是一场恶战。 少帝看着被侍卫拾回的两节断剑久久无语,不知不觉间却是红了眼眶。 梦醉顿时就感觉大事不好,赶忙着关切询问道:“陛下是臣不好,不慎导致了陛下的佩剑损毁,若是陛下愿意,微臣往后再赔您一柄新的就是……” “赔?你拿什么赔?”少帝此刻异常的愤怒,凶狠的表情再配合上那个猩红的双眼,直逼的梦醉低下脑袋不敢再多看其一眼。 “你知不知道,孤这柄佩剑是孤的父皇当年亲自打给孤的,它陪了孤整整十六个年头,孤都没有让其损毁,怎么就偏偏让你给毁了!” “哼!你当你是谁,这又岂是你说赔就能赔的了的!” 第一百零七章 龙啸疯了 第一百零七章龙啸疯了 梦醉呆呆地看了半天没敢说话,待到少帝情绪稳定后,只是抬手将少帝手中长剑默默地转了一个身。 “残剑山庄”四个大字赫然在前。 少帝悲愤的神情随之一顿,只是默默将剑身转回,然后指着梦醉的鼻尖道:“今日就念在你救驾有功,孤不与你计较,不过你可是答应过孤要赔孤一柄,这可不得反悔!” 梦醉无奈地叹息一声,拱手作揖道:“多谢陛下宽容,既是微臣有错在先,合该受此责罚。” 少帝闻言,眉头却是狠狠一竖,显然是对梦醉敷衍的态度表示极为不满,可她才刚想发作,就听见程老将军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陛下,臣等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程老将军刚到近前就迅速跪下,膝盖处的薄甲与地上的山石碰撞出耀眼的火花。 “老将军快快请起,您来得可正是时候,若非是您手下培养的这群精兵悍将,孤纵使谋划万千,也断不会有今日这般完全。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免得江为先一会又给带人追来。” “是!” 接下来的一段路,少帝自己已经能够行走,也就没有再继续折磨梦醉这个弱鸡体质,不过这一路下来,梦醉好像并不是特别开心…… 哦,这当然不是因为不能与少帝‘亲密接触’而产生的失落,不过是心有所想,所以才极为头痛。 几人回到了军营,经过统计,这场营救总共阵亡了一百三十五位精锐战士,总体来说还在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少帝和程威明都被军医带去清理余毒,军营大帐内就只有梦醉和程老将军两个人。 梦醉整个心思都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小世界里,程老将军又不是什么擅长言辞的人,再说来他一大把年纪,也实在拉不下脸面主动去和梦醉这个后生攀谈。 这也就导致了偌大的营帐里显得极为空荡,梦醉倒是还好,可程老将军就有些坐立难安了。 程老将军拿起桌案旁的竹简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可他眼角的余光却总是时不时地就会往梦醉的身上瞟过几回,谈不上犀利,却也并未曾遮掩。 “梦大人,陛下请您过去一趟!” 一位侍卫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将梦醉从思绪中惊醒。 梦醉起身,向着程老将军拱手道:“陛下有召,下官先行告辞。” 程老将军依旧是在看书,只是抬起右手摆了摆,语气平淡道:“下去吧。” 梦醉转身离去。 梦醉走后,程老将军也放下了手中竹简,倚靠在椅背之上,抬头望向一处空余,空明混浊的眼眸中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反正是格外的出神…… “陛下,您痊愈了?” 少帝脸色很是难看,惨白用略带有一些青紫,身体上倒是没有什么包扎的痕迹,只是浑身上下满是刺鼻的药味,已经比房中的熏香更为浓郁。 梦醉来时遇见过程威明,单看模样程威明倒是与平常没什么区别,只是上身赤裸着缠绕了两层绷带,些许皮外之伤而已,转头再看着少帝这副样子,多少还是有些古怪。 少帝听出了梦醉的疑惑,旋即解释道:“孤同你一般,修习的乃是特殊武道,外加上体内毒素要比程将军深不少,自然没那么简单痊愈。” 梦醉默默点头。 “你都与孤相处多少时日了,怎的还是这般拘谨?莫不是还要孤请你过来。” 梦醉心领神会,当即便坐到了少帝的身侧。 少帝为其斟上了一杯茶水,颇为忧虑地询问道:“这山间匪寇如此之强,要想在短时间内将其拿下绝不是易事,梦卿对此可还有头绪?” 见梦醉不欲回答,少帝继续讲道:“说来这事还得怪孤,若不是孤当初任性施为,断不会造成如此局面,先前孤还不理解梦卿为何会昼夜难眠,今日一见才知是自己目光短浅。” 话说到这个份上,梦醉再不能继续沉默,若是继续不说话,那就是等同于默认了少帝刚才所说的一番话。 帝王可以自己批评自己,但你绝对不能选择认同,哪怕是无意识的认同也同样不行。 再说了,少帝自己批评了半天,这理由都牵强得不像个样子,显然并不是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过是为了逼迫梦醉开口的托词罢了。 “陛下言重了,若非是微臣无能,断不会让陛下难堪,陛下若是再要这般自怨自艾,那微臣也只好以死谢罪了。” 说罢,梦醉当即就拔起边上宝剑,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抹。 少帝赶忙起身,将梦醉掌中宝剑一把夺过,怒斥道:“干嘛呢!干嘛呢?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动不动的就动刀子,你以后要是再敢私自拿孤的佩剑,孤就……孤就真不救你了!” 少帝本想着放些狠话吓唬梦醉,可话说到一半,想了半天,却没想出一个能说得出口的,好一个高起低落,搞了一个不伦不类。 梦醉自然不能让少帝觉得自己丢了脸面,赶紧服软道:“多谢陛下宽容,微臣知错了还不行吗?” 旋即便将话题拉回正轨,“其实陛下也无需忧虑,对于这群山匪,微臣也已经是有了一个大致的打算。” “哦?什么打算?可否说与孤听听?” 少帝的好奇心也是被梦醉勾了起来,毕竟她是想了一路也没有想出一个头绪,梦醉却说他已经有了办法,这倒是让其倍感惊奇。 “陛下余毒未消,还当注重龙体莫要太过激动,陛下且先躺下,待微臣仔细替您讲来。” 就在梦醉刚将少帝服侍着睡下之时,一道紧急的急报自帐外传来。 “陛下,冯医师请您过去一趟,说是龙啸大人他疯了,见人就咬,咬伤了好多人!” “你先下去吧,孤与梦大人随后便来。” 少帝当时就翻身而起,也没有心思再在山匪的事情上继续纠缠,既然梦醉说他已经有了办法,那这个事情也就基本是可以宣告完结了,言罢当即就拉起梦醉的手,欲要朝着帐外走去。 “陛下,龙啸大人出事了也与微臣无关,臣就没必要去了吧?” “好一个正人君子,刚才还说过要誓死护孤周全,还没遇到什么困难就打算反悔?” 梦醉无语,他都不记得自己有说过这样的话,可就算是有,那也一定是随口而出的一句敷衍,做不得数的。 “陛下这里可是军营,这里的将士可都是我大汉的勇士,有着他们保护,谁又能伤的到您啊!” 少帝却是铁了心的要把梦醉拴在自己身边,丝毫不肯做出让步,直接就将梦醉的话路给全部堵死道:“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他们护卫孤自然是他们的功劳,与你又有什么干系,难不成这天下只要还有别人来护卫孤,就都该算作是你在为孤誓死?” “如今龙啸见人就咬,梦卿就丝毫不担心孤此去会受到伤害?梦卿以后也不要再偷摸着跟踪孤了,卿若是真心同往,大可直接与孤商量,孤还是挺好说话的。” 梦醉明白了少帝的言外之意,她不仅是想要梦醉跟去,还想要梦醉自己求着跟去,更狠的是,她这句话里分明还夹杂着一道赤裸裸的威胁:“你若是这次不跟着,那你以后就别再想跟着了。” 梦醉看着满脸傲娇的少帝,无奈之际也只得继续妥协,谁叫人家生得好呢?你能怎么办?不还是只能宠着? 梦醉单膝跪下,郑重地请求道:“陛下自身犯险,微臣实在难安,请求与您同往,还望陛下成全!” 少帝看着梦醉这副德行,一时间也是有些手足无措,她本就只想着逗他玩玩,没想到还给整急眼了。 局面僵着也是僵着,她还是很担心龙啸的,虽然知道其真疯是不可能的,可侍卫上报的又着实有些吓人,现在心里也很是没底。 “梦卿我们走吧。” 说完也没看梦醉的反应,主动地拉起梦醉的手,就向着龙啸的小帐快步走去。 二人还未有进帐,在帐外便听到了龙啸那犹如野兽一般的嘶吼轰鸣。少帝下意识的掌心一紧,捏得梦醉手掌生疼。 梦醉尝试着挣脱了几下,少帝就好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纹丝未动,强行地拉着梦醉一道进入了小帐之中。 见少帝与梦醉前来,一众军医默默地退出了营帐。 此时的龙啸神色癫狂,原先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已经被血色给完全填满。 梦醉的眉心微动,是魔瞳向他传来了信息,梦醉假装沉思地用手指挤压着眉心,实则隐晦地睁开了眉心处的那道魔瞳。 梦醉通过魔瞳的视角对龙啸进行观察,竟发现原先还正常无比的一个人,此刻就好像是变成了一个恶魔,他不仅是额头上长出了两支犹如脓包一般的犄角,身体的周围还有着无数的黑气环绕。 龙啸体内的血气自七窍处喷薄而出,可这番强大的气机仅是在接触那诡异黑气的一瞬间就被彻底同化,被同化后的血气,不但是外形变化成了黑色,其力量的精纯度也是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梦醉闭上魔瞳,再次以道眼进行观看,除了能看到丝丝黑气外,再察觉不到其他。不过这也不是说道眼真的就完全不如魔瞳,不过是因为道眼的观测涉及面实在太广,无论是什么功法,通过它也都能观测出个一二来,也正是因此,它对梦醉自身修为的要求将会更高。 第一百零八章 梦醉的医术 第一百零八章梦醉的医术 “走火入魔?”梦醉心中一惊,不过也不太敢确信。 少帝点了点头,想来应该是了。 梦醉追问道:“陛下,龙啸他不是武师吗?武者可是单纯的体修,体修怎么还会有走火入魔的?” 少帝面色凝重的解释道:“龙啸修习的并不是武道,他修习的功法与孤师出同门,乃是孤的子类功法,虽然属性和武者极为类似,可和武者之道相比还是要玄妙不少。” “陛下,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少帝沉默不言,显然对此也是并无办法。 少帝忽然将一只手摊开,放到了梦醉面前,梦醉疑惑不解,无奈地挠了挠脑袋。 少帝舔着一个温和的笑脸,似是哄骗道:“梦卿灵丹甚多,不妨再献上几颗定心安神的灵药,替孤缓解一下燃眉之急。” “可别了,臣的腰包早就被您掏空了,哪还有什么灵药啊,陛下还是另想办法吧。” 梦醉一听说又要自己掏药,当即便出声拒绝,这可不是他吝啬,只是他如今现存的几枚灵丹,可都是小月儿花费了大量心思为他积攒下来的,实在有些舍不得。 若是别人他也就给了,可偏偏用药之人却是龙啸,要知道小月儿可是非常讨厌龙啸的,梦醉觉得自己这般擅作主张,多少是有些不尊重小月儿的意见了。 梦醉也觉得自己太过矫情了一些,可心中这道坎生了出来,就始终也过不去了。 少帝自然是不信梦醉的托词,轻声劝慰道:“梦爱卿,孤知道龙啸与你素有冤仇,可若只是因为这些琐事,还不至于到了梦卿你见死不救的地步吧?” 见梦醉还是不肯妥协,少帝决定直接就给他来记狠的,于是道:“孤也跟你说实话吧,龙啸他之所以会受到如此重伤,和你也脱不开干系!” 梦醉皱眉颇显怀疑:“这与微臣又有何关,陛下可莫要为了缓和我俩之间的关系,有意诓骗于臣……” “你胡说什么呢!孤何时诓骗过你!”少帝忽然大怒,狠狠地甩了一下袖袍,情绪才稳定了不少,“龙啸之所以会深陷敌营,是因为孤派遣其去暗杀江为先才酿下的祸事,可这个计划却是龙啸他自己一力认同的,他自知是对你有愧,希望能够藉着此事向你赔罪,龙啸他并不是一个坏人,他只是性格很不讨喜罢了。” 梦醉当时就对龙啸被俘的缘由有所猜疑,不过他实在是不敢相信龙啸真会有如此胆识,要知道,再怎么说,山上匪寇也有数万之众,仅是带领着十几位心腹,单枪匹马身陷敌阵实在是太过玄幻了一些。 莫说是梦醉不信,就是少帝自己也是觉得极为荒诞,她当初本来是分配了其带领八百卫兵的份额,可谁知却被龙啸一口否决,用以兵贵在精,而不在多这样的说辞给婉拒了。 其实若非是众人错估了江为先的实力标准,单靠着龙啸老练的办事能力,恐怕还真有全身而退的可能,可惜失之毫厘,谬之千里,众人被俘也非是龙啸自高自大的过错,主要还是因为江为先实在太强。 梦醉在清楚事情缘由后,对其胆魄也很是佩服,于是便对着少帝讲道:“龙啸之事微臣暂有一法,陛下若是同意,微臣可以尝试一番,不过究竟可行与否却还有待考究。” 少帝闻言却是大喜,梦醉既然愿意主动帮忙,那等到真的无计可施之时,丹药也是不会吝啬的,也就说如今龙啸的命算是保住了。 “梦卿究竟有何种办法,还不快快使出来。” 梦醉先是恭敬地拱了一拱手,随后轻笑道:“陛下,这走火入魔乃是邪祟入体,您的功法又与龙大人乃是一出同源,您若是执意在此,恐是会给微臣添上不少难度。” “啊?这……” 见少帝还是支支吾吾不肯离去,梦醉继续道:“既然陛下放心不下,愿意以身犯险与微臣一同救治龙大人,那就请陛下先去替微臣将龙大人的衣袍解下,微臣就先前准备一会要使用到的药物了。” “走火入魔为什么还要脱衣服啊,要不孤还是替你去研磨药物,你自己去脱龙啸的衣袍吧。” “这不脱光衣服,微臣该如何施针,再说了。陛下您若是会准备药物了,还会不知道救治之法吗?陛下还是快些吧,龙大人这副模样可是痛苦的紧呢!” “你是说还要脱光……” “陛下您说什么,微臣有些没太听清。” 少帝忽然脸上浮上了一抹绯红,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了,只是语气平淡地讲道:“是孤唐突了,没想到救治之上竟然还有如此多的说法,孤还是先出去在外面候着吧,倒是免得给梦卿添了麻烦……不过梦卿若是还有需求,大可以直接和孤讲,毕竟龙啸是因孤受的伤,孤还是想能为他做些补偿的。” 梦醉笑着应下,他早就看出了少帝的软肋,少帝做事看似成熟老练,实则还是一个儿童心性,玩起权衡来确实是一把好手,可一旦涉及到了生活,鬼点子还没小月儿的多。 梦醉虽然不知道少帝为何会对在生理之事上如此腼腆,照理说当今陛下八岁便已经成婚,如今宫中佳丽少说也有了千余,应该早就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懵懂少年才对,但这是皇家的私事,他也不好过多考究,不过拿捏着一处弱点总归是好的。 待到少帝走后,梦醉当即就催动起眉心魔瞳,瞳孔中发射出一道隐晦的光柱,这道光柱以常眼是不可见的,就算是梦醉催动道眼,也只能看到一抹不寻常的透明,所以梦醉使用起来还是十分放心的。 光束在击中龙啸的一瞬间,就如同冰锥坠地一般瞬间粉碎成了一滩冰碴,这些散碎的光点很快就被龙啸从鼻孔吸入,吸入了这些光点,龙啸当即便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梦醉尝试着上前,发现其果然没了动静,这才确信了魔瞳光束的功效。 只见其一把扯去龙啸的束衣腰带,再一翻手,龙啸浑身就被扒了个精光。 龙啸的身上伤痕累累,有新伤,有旧伤,光是添的新伤就已经让他的体表上没有了一处好肉,若是再算上老伤,那还真是有些惨不忍睹,这哪还是往一个人人的身上添伤,分明就是把一滩已经剁碎了的肉重新堆成了一个人…… 不过令梦醉感到新奇的是,他的身上如此多伤,可脸上却除了几道皮鞭抽出的红痕,倒也再没有其他的什么外伤了,梦醉对此也不禁啧啧称奇。 梦醉从怀中取出了一叠小针,这些小针同样也不是什么凡物,他花重金从一位隐世神医身上淘来的,当初梦醉苦苦哀求了许久,那位神医还一直坚持着不肯卖,后来还是小月儿出面,那神医才是忽然松口,说是这套银针与梦醉有缘,这才将其以高价‘送’给了梦醉。 这套银针总共有七百二十支,分别对应着人体的七百二十处窍穴,根据穴位功用的不同,银针的样式也有着极大的变化。 例如人体中的一百零八处要害窍穴,每根所与之对应的每根银针就要比其它的更为粗壮,其中的三十六处致命死穴,更是针尖反生倒钩,单论这些,与其说是治病救人的器具,反而更像是使之杀敌的绝世暗器来的实在。 说起来七百二十支看似是数量庞大,可实际上这些银针个个都是纤细若少女秀发,柔绵若处子睫毛,就连其中最为粗壮的眉心穴银针也只是和男子的腋毛差不多粗细。 梦醉看着样,将几百支最为纤细的银针插入龙啸的身体,他并不懂医术,可刚刚说出去的话也不能不做,他只知道越是纤细的银针对人身体的功效就越是微小,不一会他就将龙啸给扎成了一个刺猬。 梦醉仔细地摸了摸鼻息,又尝试着号了号脉搏,呃……苍劲有力,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只不过这脉象好像是有些奇怪…… 梦醉从未见过这样的脉象,既然是自己不知道,那就一定不会是自己搞出来的,梦醉自我洗脑式地点了点头,将这不寻常的一切都归咎于走火入魔之上,反正只要是整活了,那以后的事情就都与自己无关了。 一念至此,梦醉也不再迟疑,当即全力催动起眉心魔瞳。 只见着魔瞳的瞳孔深处,仿若是现出了一个诡异的漩涡,龙啸周身浓郁的黑气恍若是见到了神明一般,朝拜似的主动融入其中,一直到目前为止,过程是出奇的顺利。 可就在梦醉安心之时,龙啸身上的黑气忽然大涨,好像是这些黑气觉得自己献给魔瞳的力量还远远不够,想要通过压榨龙啸身体血气的方式,提供给魔瞳更多的营养,好在是梦醉反应及时,连忙着叫魔瞳制止,不然此刻躺在床上的龙啸恐怕很快就会变成一具干尸。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梦醉将一颗载灵丹为其服下,龙啸的脸上这才浮现出一抹血色,梦醉将龙啸身上的银针拔下,然后又以那支较为粗壮一些的‘眉心穴’,重新的临摹了一遍。 因为他觉得,自己扎针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人家知道自己是有在龙啸身上施过针的,可他发现那些银针被自己拔出之后,根本就没有留下丝毫痕迹,这本该是这些银针的玄妙好处,此刻却成了梦醉再对龙啸进行折磨的合理理由。 一遍过后,他还是觉得不甚满意,便一直在龙啸的身上反复‘琢磨’,直到他满意为止…… 第一百零九章 龙啸复苏 第一百零九章龙啸复苏 “梦卿,龙啸现在怎么样了?” 一见到梦醉走出营帐,少帝便迫不及待地快步向前,万分焦急地出声询问。 “陛下暂且宽心,微臣也曾跟随神医修习多年,虽不敢妄言医术高超,可对付此等小症,还是能够做到手到擒来。” 说着梦醉就走到了一旁的水井处,打捞出半桶水,仔细地将手上血污清洗干净,一边洗着,一边说道:“龙大人应是遭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微臣就算能够诊治好他身体上的伤痛,可心理上的,还得靠陛下自己琢磨。” 少帝看着浑浊的血水,不禁疑惑地问道:“梦卿究竟是以何种办法进行医治,怎么会流出这么多血迹?” 梦醉挑眉道:“还能怎么治,自然是施针救治了,用针扎哪还有不流血的。” “可孤看宫中的那些御医施针,好像都没有流血呢……” 梦醉先是一愣,当即就为自己辩驳道:“那他们会治疗走火入魔?臣可是跟隐世神医学习的医术,可能会与常人有所歧义,也实属正常,毕竟他老人家散漫惯了,做事就喜欢直来直往,自然也就没有教会臣那些面子上的功夫。” 少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梦醉却是暗中抹了一把额角,他哪里会懂什么医术,不过是和老神医学习了一些望闻问切的基础手法,针灸这般高深技法更是见都没有见过,他为了让少帝觉得自己劳苦功高,还想当然地在龙啸身上凿出了数百个窟窿…… 如今想来,还当真是活阎王转世了! 知道了事情原委,梦醉自然是不敢再让少帝去目睹第一案发现场,当即便吩咐这两侧侍卫进入帐中清理帐内狼藉。 眼见着少帝就要随同而入,梦醉下意识地伸手一拉,少帝一个不注意险些摔倒。 少帝有些恼怒地甩开梦醉的手掌,厉声道:“梦醉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梦醉讪讪地干笑了两声道:“陛下你吼那么大声干嘛?微臣不过是有事想要问您,若是您有事要忙,那微臣就先告辞了。” 少帝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很快便收整好语气,轻声询问道:“梦卿有何疑惑,不妨说来听听,孤若是知晓,自然不会隐瞒。” 梦醉嘿嘿一笑道:“陛下肯定是知道的……呃,臣为龙大人仔细检查过身体,发现其体质与武师无异,可是陛下您却说他修习的并非武道,那龙大人修习的究竟是何道。” 少帝轻瞥了他一眼,言语狠厉道:“孤记得孤同你说过,龙啸与孤修习的乃是同源功法,梦卿究竟是在打探龙啸的底细,还是说……是在打探孤的底细!” 梦醉这次倒是没有退缩,因为他没有在少帝的眼中感受到真正的怒意,想来应该又是少帝故意在逗弄自己。 梦醉当即便影帝附体,顺势跪下,一把抱住少帝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少帝衣袍的下摆上面剐蹭,口中更是不争气的呼喊着大王饶命等求饶的话语。 梦醉不是一个甘愿屈居人下的人,少帝时不时就凭借着身份好贵来愚弄梦醉,这也让梦醉怀恨在心,当然这所谓的恨意也与常人的有所不同,不过是稚气未脱的小儿习性罢了。 梦醉想着,既然他是陛下,自己是打不得的,那就只好采用一些个特殊精神攻击了。 此刻的少帝也很是难堪,一面死死地压低着自己的下摆,一面又牢牢地抓住梦醉胡乱摸索的手掌,搞了半天才想起来要动用体内功力,脱离了梦醉的魔爪。 “梦醉你放肆!是谁借给你的胆子,敢叫你如此肆意而为,你将朝廷的礼法置于何地,将孤的威严置于何地?” 梦醉装模作样地抹起了眼泪来,有模有样地哽咽道:“陛下恕罪,微臣生来胆小,一见到陛下发怒,就害怕得不能自已,刚才微臣做了什么现在都已经不记得了,呜呜呜……” 少帝:“?!” 星星,好生的不要脸…… 少帝看着面前瘫坐在地上的梦醉,袖袍下的拳头捏了又放,放了又捏,过了好一会儿,总算是平复好了心情。 “梦醉,这次的事你既然忘了,孤也就不继续追究了,若是再敢有下次,你就是忘了,孤也要叫你全部想起来,连同这一次的一并想起来!” 少帝说完一拂长袖,就再欲往营帐里钻,梦醉慌忙之中一把扑了过去,擒住了少帝的脚踝。 就在梦醉手掌接触少帝脚踝的一瞬间,少帝的耳根子都红了。 这次她没再给梦醉开口解释的机会,不由分说地一脚踹在了梦醉的胸膛,梦醉连滚带爬飞出了数米,痛苦的咳嗽中还咳出了几滴血来。 少帝看着梦醉的惨样罕见地没有出言关心,恶狠狠地说道:“梦醉你当孤是好欺负的吗?别要把孤对你的纵容,当成了你肆意妄为的筹码,孤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梦醉此刻是后悔万分,早知道少帝竟会是如此的不讲道理,他就不拦了,反正也不过就是一两脚的事,如今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人没拦下,还事先就先挨了一脚。 眼见着少帝走入帐中,梦醉也是彻底的没了办法,他实在想象不到,盛怒之下的少帝会对他产生多大的恶意,当即便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赶忙起身向着程老将军的大帐走去。 “咦?梦小子,你不是被陛下召去了吗?如今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梦醉与少帝往日形影不离的事迹已经在军营里传了个遍,一方面是少帝有意地在为梦醉造势,另一方面就是某些人在恶意地为梦醉拉仇恨。 可无论怎么说,梦醉此刻也都应该要呆在少帝身边,而不是独自出现在这里。 梦醉恍若是没有听见程老将军的问话一般,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程老将军近前,神色肃然道:“老将军,下官想到攻克山匪的方法了……” 另一边,少帝进入帐中时,龙啸也已经苏醒。 好在梦醉也算是手下留情,有意地避过了龙啸的脸上穴位,龙啸苏醒之后就将自己包裹严实,这也导致梦醉的杰作并未被众人察觉。 龙啸精神恍惚的瑟缩在墙角,少帝见状也很是心疼,摆了摆手,将房间内的侍者全部遣走。 少帝缓步上前,许是怕惊吓到龙啸,她的脚步很轻。 “龙啸你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孤替你唤医师过来。” 龙啸依旧是目光呆滞,没有回话。 少帝小心地走到近前,温润的手掌轻柔地抚摸着龙啸的头顶,仿若是一位慈母,安抚着受伤的幼子。 很快,在少帝的安抚下,龙啸眼中渐渐地恢复了光彩,当初面对无数酷刑都没面不改色的龙啸,此刻眼角居然有着泪光隐现。 “陛下,让我死了吧!我已经不是人了……” 少帝温声笑骂道:“痴儿,胡说什么呢!怎么就不算人了,你可是我大汉铮铮铁骨的勇士啊!孤虽然不知道你在江为先那里经历了什么,但你必须得记住,你是死是活永远都是我大汉的英雄!” 龙啸眸光微动,可一回想当初吃人时的情景,就控制不住的呕吐了出来。 少帝猝不及防,被龙啸的呕吐物糊了一身,不过少帝并未生气,只从一旁的衣架上取过一条干净的毛巾,想要为龙啸擦去嘴角的污秽。 龙啸却是将少帝一把推开,疯了似的吼叫道:“陛下别碰我,我不是人,我是个魔鬼,我吃人了!离我远点,别碰那些东西……” 少帝闻言,顿时就明白了龙啸发疯的缘由,再看着身上的呕吐物之时,只觉得自己的胃部一阵痉挛,早晨刚吃下的稀粥一下子就反涌到了鼻腔,剧烈的不适感迫使得少帝脸色一阵惨白。 少帝强忍着生理上的不适,再次走到龙啸近前,轻抚着龙啸的肩膀小声安慰道:“龙啸,孤知道你很是难受,可你也要明白,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吃人的人并不是你,而是那些强迫你吃人的人,与其将别人的罪过累加到自己的头上倍受煎熬,何不尝试着用手中的利剑将那些犯了罪的人给一一清算?” 龙啸满脸泪痕,眼泪与鼻涕混作一团,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就像一个被父母抛弃了的小孩。 龙啸歇斯底里地哀求道:“陛下,我的好陛下啊,啸儿真的坚持不住了,算是啸儿求您了,您就放了我吧,活着真的好累,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丧气话!你若是真的觉得对你的那些兄弟心有愧疚的话,那你就越是不能去死,你应该振作起来,用你手中的长刀,为你那些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少帝大怒,双手按压着龙啸的肩膀,将其牢牢地抵靠在身后的墙壁上,面色严肃道:“孤当初说过的,你是孤救下的,那便是孤的孩子,你还记得你当初在孤父皇面前发过的誓言吗?” “永世追随,永不弃离,永远忠心。”龙啸下意识的说道,似乎这句话已经镌刻在了他的心底,这便是他人生的唯一。 少帝摇头:“不是这句。” 龙啸疑惑,认真地思索了半天,也没有得出一个正确的答案。 少帝怅然地轻笑道:“孤记得你当时说的是,我也要做殿下最优秀的孩子,我也要成为殿下的骄傲,我发誓的……” 龙啸忽然就安静了,呆呆地呆坐着,口中不停地呢喃道:“我要做殿下最优秀的孩子,我要成为殿下的骄傲,我发誓的……” 第一百一十章 齐铭瑄 第一百一十章齐铭瑄 潦草的一天又匆匆过去,梦醉和程老将军率领着一小波精锐,在江为先的山寨附近已经埋伏了许久,待到夜幕降临,梦醉一行人也是打起了精神。 就程老将军所知,江为先每天夜里都会派出一小队人马,趁着夜色外出做一些捕猎、挖野菜的活计,为山寨略微的减少一点开销。 其实说起来也很是荒唐,近十万人的山寨,依靠着这样一小波人马外出讨活计,显然是不可能的。 很明显眼前的一切,不过是江为先欺骗众人的障眼法,因此江为先也不是很看重此事,只是象征性的做了一些保密措施,就再没有多加理会。 也许这些人在江为先眼中并没有什么战略价值,可在梦醉眼里却都是无价之宝! “梦小子,为何这次陛下没有与你同来,依陛下的性子,对剿匪之事也应是极为看重,可是有着什么隐情?” “老将军慧眼,下官拜服。”梦醉轻叹一声道:“龙啸龙大人,领陛下之命,暗中袭杀江为先,可不料那江为先竟然是一个隐藏了实力的四品高手,而且其所行之道也是极为诡异,就连陛下当初营救龙大人之时也是吃了大亏。” “江为先生性残忍,不知是用了一些什么手段,竟是导致龙大人走火入魔,老将军您也知道,陛下为君仁爱,对臣子亦是体贴入微,如今龙大人身陷囹圄,陛下一时半刻是很难走开了。” 程老将军眉头紧锁,龙啸是谁,那可是擒龙卫队的首领,上至朝中可监察百官,下至黎庶可兼斩乱民,自身本就是酷刑厉法代言人,心理素质自然也是极为强大,能逼迫的这样一个人走火入魔,那得使出什么样的残忍手段,还真是让人不敢细究。 就在两人谈话之际,山寨的寨门忽然打开出了一条小缝,数十个垂垂老朽,背负着一条三尺小弓和数十只细小箭矢,鬼鬼祟祟地溜出了山寨。 待到几人走远,人影消失在山寨哨塔的视野中时,梦醉等人迅速出击,近千人的队伍将这数十人团团围住,无数的利刃映射着皎洁的月色散发出森森寒意,身上的黑色软甲恍如是一道铜墙铁壁。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正规军队,几人顿时就丧失了反抗之心,高高地举起双手,任由着士兵将他们捉拿。 梦醉也没有想到一切竟会如此轻松,也懒得将这些人再带回营地,便当场展开起了询问。 “本官问你们,你们有着多少山寨,每个山寨究竟又有着多少人,都给本官一一招来,若是回答属实,本官记你们大功一件,过往之事一笔勾销。” 几人对视一眼,由一位最长者率先回答道:“大人我们山寨总共有一千零一寨,现今绝大多数都是空寨以备不时之需,着山中流寇甚多,单论我们一寨之中就有四万五千余人。” 梦醉轻瞥了这人一眼,继续询问道:“你们这些人又在山寨中担任着何等角色,以至夜深又为何要背着弓箭外出?” 依旧是那个老人主动回话,显然他是这些人中公认最会说话的了。 “回大人的话,小老儿原是水白县中一个平常小猎户,不想家中儿媳被山贼掳走,本欲是要上山寻仇,哪知那山中大王实在厉害,小老儿还未出手,就被大王以神仙手段擒下。” “好在是小老儿运气不错,侥幸博得了大王垂青,非但没有取走小老儿的性命,还被谴派做了一支小队队长,今夜外出,实乃是遵从大王吩咐,带着手下打些猎物,以供寨中众人充饥解馋……” “一派胡言!如今落在了本官手中竟然还不老实,我看不叫你们吃些苦头是不会说实话了。来人,谴刀斧手来,叫他尝尝骨肉分离的滋味!”梦醉佯装大怒,一脚将说话之人给踹翻倒地。 若是想要说实话,哪还需要什么口齿灵便,是个人就能够将话给讲清,与其将这个留好形象的机会让给别人,何不尝试着自己争取,很显然,这老东西肯定是说谎了。 那说话的老头也是被吓得不轻,他自认为所说之言乃是天衣无缝,不知怎地就惹得面前官爷是勃然大怒,可后悔也已经是来不及了,得抢在身后这群人背叛自己之前,重新取得眼前官爷的信任,不然自己绝对会不得好死。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是小老儿一时糊涂,这才鬼迷心窍地欺瞒了大人,小老儿该死,小老儿该死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抽着自己的大嘴巴子,这次他倒是不敢再有半点的弄虚作假,仅是三两下的功夫,就抽掉了一颗老黄牙来。 “罢了,罢了,都是可怜人,就这样吧。”梦醉看了半晌,也觉得敲打得足够了,随意地摆了摆手,命其停下了手中动作,“本官还是刚才那个问题,这次你若是再敢弄虚作假,本官就叫人剁下你的四肢,剜去你的双目,叫你不得好死,听到没有!”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小老儿这次一定不敢再有欺瞒,再不敢了。”这老头也是极为识趣,跪在地上一连磕了数十个响头,脑门子都磕破了皮。 梦醉不耐烦催促道:“你也别在这耽误本官的时间了,有话说就快些讲出来,免得待会本官就不乐听了。” 老头闻言也是再不敢耽误,赶忙说道:“还望大人恕罪,小老儿本是九江县的一位童生,天资有限便跟着同乡里一些流氓一同落草,可惜小的武艺不精,浪荡半生也没有混出一个名堂,今日之所以偷溜出了寨子,也不过是想和着身后这群后生打打牙祭,竟不想会碰到大人您的官威,小的确实该死,可小的身后这群后生却是无辜的,还望大人能看在他们也是您治下子民的份上,给他们留下一条活路吧!” 梦醉忽然轻笑一声道:“本官看你是贪生怕死,没想到你居然是还有些良心……唉,罢了,他们是本官的子民,你又何尝不是呢?你们走吧,别再去当山匪了,云中城里有专门消除匪籍的流程,你们自己去处理一下,就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小的们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小老头率领身后小弟一边恭维着,一边开始小心地向云中城的方向退走,待到眼前消失了梦醉等人的视野,顿时就开始健步如飞,逃也是的奔袭出数里地,直到他们实在是跑不动了这才堪堪停下。 “老大,我们真的要去云中城?太好了,我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去过大城呢!总算是可以见见世面了。” 小老头子身后一位年轻的少年激动的上蹿下跳,丝毫没有一点劫后余生的觉悟性。 小老头气不过地在他脑门上来了一拳,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齐铭瑄,你傻乐个什么劲啊?老子不是跟你说了吗,城里没什么好玩的,哪有这山里自在,成天到晚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没饭吃了就去山下人家抢上一些,想吃肉了就随便的安置上几个陷阱,不愁吃又不愁喝的,你要去城里干嘛?” 齐铭瑄吃痛地摸了摸额头上的大包,委屈巴巴地小声嘀咕道:“你不是跟刚才那个大人说好了吗?而且我听寨子里的说书人讲,说城里可是什么都有的,像什么酸溜溜的糖葫芦、香喷喷的大烤鸭,我还听说了,那云中城了里最有名的黄桥烧饼,看起来色泽金黄,吃起来香酥可口,不焦不糊,不油不腻,堪称烧饼界的极品。还有那什么镇江肴肉更是天下无敌,肉红皮白,光滑晶莹,肉冻?透明,犹如水晶。入口香而不腻,更堪称是天下一绝啊!还有……” “好了!你小子不准再说了,奶奶的,老子肚子里的馋虫都要被你勾出来了,你小子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吃,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其身后的几位长者不自觉地抹了一把口水,心烦地打断了齐铭瑄的臆想。 几人转头对着老头询问道:“老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老头赏了他们一人一个脑瓜崩,没好气道:“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小屁孩不懂事,你们也不懂事?我们都一大把年纪了,无儿无女的回去了又能干嘛,饿都给你饿死!” “可我听说云中城梦大人可好了,他一定不会让我们饿死的……”其身侧一人弱弱的说道。 “你们也都是半入土的人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目光短浅,梦大人能护得住你们一时,还能护得了你们一世吗?人生在世还是得靠自己,依靠别人是活不下去的!” 齐铭瑄万分遗憾道:“啊?还是得回去啊!我真的好想尝尝城里的美食啊!” 老头子也是彻底的被他给惹毛了,指着齐铭瑄的鼻子怒骂道:“你小子就是油盐不进是吧!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说书的还说英雄救美能救到贵家千金呢,你少说也在我们手中救过了七八个了吧,就说有没有一个回来找你的。” 齐铭瑄无趣地撇了撇嘴,惺惺道:“那本来就都是骗小孩的……” “这也一样!” “不一样的……” 齐铭瑄说话的声音很小,小到老头子也没有听清。 第一百一十一章 布局 第一百一十一章布局 “梦小子,你怎么就把刚才那几个人给放了?他们又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要是他们不愿从良,那我们的计划不就暴露了吗?你要是真的不忍心杀了他们,大可以派遣一小队人马,将他们押送回城,这又算是个什么事嘛!”程老将军忧心忡忡地训斥道。 梦醉轻笑道:“老将军只管放心,这都是一些小角色,影响不了大局的,下官觉得与其在这里纠结这些有的没的,倒不如快些回去蹲点,将首要目标抓住才是正理。” 程老将军无奈地长叹一声,木已成舟,再多说也没什么意义…… 次日,一小队匪寇畏畏缩缩地伏跪在江为先面前,皆是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小月儿的毒药效果应是极好,此刻江为先的脸上仍旧是一片惨白,干枯的嘴唇上裂开了许多的豁口,唇瓣下的牙龈乌黑得让人恶心,通红的双眼狰狞得极为吓人。 “你说你们被程老将军带人给抓了,然后很快就又被放了,既没有提什么要求,又没有为难你们,只是交给了你们自己去云中消除匪籍方法?” 跪在地上的小队队长畏畏缩缩地回道:“回大当家的话,程老将军的确是这么说的,而且他还说他们的军队过些时候就要入山,像我们这些普通山匪若是还想活命,就得要赶快从良,不然到时候就该刀剑无眼了。” 江为先忽然轻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倒还真像是程老将军的做派,算了你们也先下去吧,这些天你们也算是任劳任怨,遭此横祸,且先休息几日,给你们的赏赐过几日就会送去。” 堂下几人大喜,连忙着高声呼喝道:“多谢大当家的恩典,小的几个万死不辞!” 等几人走后,江为先忽然对身侧的随从说道:“这几人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你且派人先行监管,若有异动及时回禀。” “是。” 第三日,又有一小队人马俯跪在了江为先的身前,所有的说辞都是与前一天的人马一般无二。 这一点倒是让江为先疑心骤起,这次他没再像昨日那般宽容,而是直接下令就将几人软禁了起来。 同时江为先也开始对这件事情真正上心了,于是就派遣了几位心腹,暗中潜伏于今日将要外出的队伍之中,试图藉此搞清楚程老将军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他可不相信像程老将军这样的风云人物,还会使用这般幼稚的疑兵手段,来扰动己方军心,这其中一定会有着更深层的含义,等待着自己的发掘。 第四日,时间已经抵至晨昏,昨日派出去的人马迟迟未归,江为先焦急地在堂内来回踱步,显然他现在是极为烦躁的。 直到日上三竿,昨日出去的那一帮人这才三三两两地走了回来。不过很奇怪,这些人中,有的人基本上和往常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多了些许疲惫,可一小撮人的脸上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走路都很难走稳。 江为先微微蹙眉,旋即以为伤者疗伤的借口,派人将那些受了伤的人都给单独的拎了出来,旋即很快便将这些人划分成了两拨,开始分别审问,他已经有些开始怀疑起己方的人心了。 江为先首先审问的是没有受伤的那一拨人,没有受伤的人中,说辞分为了两种,一种是和往常一样,被程老将军等人直接释放了,还有一种就是被程老将军抓住后给关了起来的,却由于监管不严,寻着机会溜了出来。 虽然第二种说辞实在牵强,可是他事先安排在人群中的几位心腹也皆是言语笃定,这也迫使得他不得不暂时信服,而且这二者的说辞也还算是有迹可寻,毕竟境遇相同,又是一道被抓,受到两种待遇相差不大,倒也是还算能够理解。 可关键的问题是,在这二者的口中,却都未提及有人被打伤之事,那莫名出现另一帮伤者又是一个什么情况呢? 江为先带着满腔疑惑来到了伤兵营,以询问第一波人的手法再次进行审问。这次得到的结果,却是和刚刚那一帮人截然不同。 在这一帮人的口中,他们整支队伍都被程老将军给收押了起来,监管并非是不严,而且更是有梦醉亲自带人上刑。 在这帮人的口中,那些人之所以没有受刑,不过是因为已经投诚给了梦醉,现在还会回来,主要是因为答应了要给梦醉做内应才不得不回来,而且这些人是有被梦醉投毒的,性命都已经被梦醉拿捏在了手里。 江为先闻言也不由的有些信服,这些人无论是口中说的话,还是身上受过的伤,这些都要比刚才的那一拨人有信服力的多。 更重要的是,他们透漏了一个非常至关重要的消息,那就是梦醉亲自上阵了,这可是前面三日都未曾得知的重要讯息,若此计乃是由梦醉制定而出,那这对他来说倒是不足为奇了。 江为先对着为首的询问道:“你说军营守卫森严,那你们这些人又被打伤成了这个样子,是如何逃出来的,总不会是趁着守军‘不注意’才逃出来的吧?” 江为先还是那个江为先,一句话就指出了这帮人话语中的破绽,一帮完好之人尚且能被敌军全员俘获,这一帮伤兵又有什么资格从人家的军事腹地逃出? 为首那人也是语焉不详,只是支支吾吾的说道:“程老将军的军营内虽然是监管严密,可牢房质量却是极差,我们几人一不小心……将牢房的牢壁给撞穿了……然后就偷偷地溜走了……” 眼见着江为先即将发火,为首那人赶紧又补充道:“大当家的,小的知道这很荒唐,可事实真是如此,小的确实是没有撒谎,还请大当家的明察啊!” 江为先虽是仍旧不信,可也不好将怒意表现得太过明显,强压着怒意对着底下的人再次询问道:“你们也都是如此?” 众人异口同声:“回大当家的话,是的。” 江为先只觉得自己被梦醉当成了傻子,一顿羞辱,先是冷笑一声,随后笑容忽然变得爽朗,十分高兴的说道:“诸位对我也算是忠心耿耿,看着你们为我受伤,我也是深表惭愧,这些天你们就先别出去了,好好在这里把伤给养好,等到你们伤好之后,我再想办法带你们前去好好报仇!” 场面顿时就变得沸腾,无数的欢呼声在帐内响起,口不择言的僭越之词脱口而出:“大当家的威武!大当家的万岁!” “哈哈哈……”江为先笑得极为开怀,开怀到让人恶心。 江为先回到了大堂,旋即吩咐身侧侍卫道:“从今天开始全面封寨,继续留意这些天出去过了的人,一旦出现任何异动都必须要向我汇报,现在可是关键时机,若是不能抓住机会,我们怕是要真的出些事情。” “属下明白。” “去吧。” 第五日,梦醉和程老将军二人结伴探查敌方军情,一切都正如梦醉所料,江为先果然封寨,二人对视一笑,皆是看出了对方眼里的那抹狡黠。 旋即二人开始着手大肆宣传…… 第六日,江为先的山寨内忽然开始谣言四起,说是江为先之所以封寨,乃是因为害怕山寨中出现自相残杀,因为此刻外界已经开始疯传,只要能以一个山匪头颅进行投诚就可以直接任领十夫长,赏甲盾,禄十石,率十人,承正统。 取十首者,任百夫长,百首者,可直升先锋将军,统率千军万马,举手抬足,荡平一方,世袭罔替,戎马天涯。 当然这些也都还只停留在这些流匪的笑后谈资,毕竟在他们眼中,像他们这样的凡人想要当官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信不得一点。 第七日,一处破旧的房门被一脚踢碎,一位身形壮硕的汉子显露身形,他非但没有因为自己踹碎人家的房门而感到羞愧,反而还极为自得地肆意狂笑,没有丝毫规矩地四处叫骂道:“老东西,躲了几天,老子都亲自找上门来了,还不肯老实出来?” 见着没人回应,壮汉又是对着房梁一脚,这一脚力道极大,踹得整个房屋都为之一震:“老东西,你再不出来,老子今日就要叫你家破人亡了!” 说罢,他就要继续踢踹,这本就破旧的老房子是断然支撑不住了,好在这时一道颤巍巍的哀求声响起,这才让壮汉止住了继续施暴的行径。 “魁大爷收收神通吧,老东西知道错了,求您就给老东西一条活路吧……” 说话的老人正是当初第一天被梦醉‘不慎’放走的那位老人,不过此时的他明显又比前些时候消瘦了一些,许多地方的骨头,仅是看着都能感觉到硌人。 那壮汉面目可憎地咧嘴一笑,一把揪住老人头发,将这枯瘦如柴的老人硬生生的一把提起,痛苦的哀嚎声在这四处漏风的旧房子里不断回荡。 壮汉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的病态,只见其抬手一掌,两三颗老黄的牙齿带着点点血污飞落在地,壮汉骤一松手,老人无助地跌坐在地,狼狈得满地打滚,逗得几人哈哈直笑。 第一百一十二章 结仇 第一百一十二章结仇 “老东西,你算个什么玩意,老子亲自交代下的伙计,你都还敢欺瞒,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 小老头虚弱求饶道:“魁大爷,真不是老东西不上心,只是如今大当家实在是看管得严,就老东西这个废物模样,哪还能为魁大爷寻来猎物。” 魁大爷身侧的一位尖嘴猴腮模样的狗腿子当即就反驳道:“老东西,这可就是你不实诚了,当初夏侯当家还没有出事的时候,那时可是全员封山,就那般时候你都还能带人偷溜出去,现在这个看管力度,对你而言还不是小儿科?” 小老头闻言当即就脸色大变,赶忙辩解道:“魁大爷饶命啊!当时虽说是看管严密,可那时老东西的腿脚还算方便,如今老东西是真的老了,已经是跑不动了,还请魁大爷饶了小的一条狗命吧!” 魁大爷根本就不听小老头的解释,当即便抬脚踩在了小老头的面门之上,清晰的骨裂声传来,就连起身侧的狗腿子,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老东西,你要是真觉得自己没用的话,那就去死啊,还活着干嘛,浪费粮食吗?你知不知道,现在的粮食可是很贵的!”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抬脚在小老头的脸上不断碾压,没一会小老头的脸就被其折磨得面目全非。 就在这时,一道消瘦的身影自一旁的橱柜中窜了出来,正是一直跟随在小老头身边的小青年,齐铭瑄。 齐铭瑄一把抱住魁大爷的大腿,苦苦哀求道:“魁大爷,我求求你,你不要再打了,您再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一定给您将猎物找来!” 魁大爷看着眼前之人的面容也是忽然一喜,旋即便将踩着小老头的腿脚抬起,反手便揪住了齐铭瑄的头上马尾,将之从地上提起。 就在齐铭瑄疑惑挣扎之际,魁大爷将粗大的手掌一把伸进了他的裤裆,粗暴地在其裤裆里胡乱摸索了一番之后,才极为扫兴的抱怨道:“操,什么玩意,长得这般俊俏,居然还是一个带把的,好在也不算浪费,段老大最喜欢这小白脸了,明天就带他来玩玩。” 听着魁大爷口中的话语,齐铭瑄和躺在地上小老头皆是心下一凉,面色惨白得不见一丝血色。 魁大爷不由分说的就将齐铭瑄当场扒光了衣服,让其赤条条地站在众人面前,由着几人好一番的挑逗。 “小子,你给我记住了,明天你要伺候的可是一个大人物,若是没将他老人家给伺候好,老子就叫你当我们山寨里的第一个太监!” “听到没有!” 齐铭瑄被吓得一个踉跄,哆哆嗦嗦的好似一只即将被冻死的鹌鹑,下意识的疯狂点头。 魁大爷捏着齐铭瑄的下巴,啧啧称奇,先是仔细检查了一遍他的牙口,又像是检查牲口一般的检查了一遍他的身体,在确认其身体健康之后,这才肆意的狂笑而去。 “小东西,今天晚上我会带人过来给制备一件新的换洗衣服,再给你仔细地洗一个澡,明天可就该你好好表现了。” 等到魁大爷带人走后,原先房屋内那些破旧的家具都像是生出了灵性一般的不停摇晃,片刻之后,许多衰败的人影从这些家具中显露出了身形,这些人正是当初那帮追随着小老头一道外出狩猎的老人。 众人将齐铭瑄拱卫在人群的中间,有人为其重新穿上衣服,有人为他擦拭泪水,还有人在言语安慰,可还没等齐铭瑄缓过劲来,一个更大的噩耗就将他给彻底击溃。 这时不知是谁忽然高喊了一句:“齐铭瑄!老大快不行了,你快过来看看吧!” 齐铭瑄疯了似的飞扑到小老头身前,只见着小老头的脸色正肉眼可见地变得难看。 小老头枯瘪的嘴巴一张一合,殷红的血迹自其唇角之中滚滚流出。齐铭瑄着急地看着掌中的血迹,手足无措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大有话要对你说,齐铭瑄你快听听!” 也不知是谁开的口,齐铭瑄此刻已经失去了基本的思考能力,当即便照做附耳。 “铭瑄……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要想着为我报仇……活着比什么都好……” 齐铭瑄滚烫的泪水止不住地滑落,紧紧地抓着小老头枯瘦的手掌死死不放,真心地祈求道:“老大我求你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啊,没有你我该怎么办才好……” 小老头颤抖地抬起手掌,费力地为齐铭瑄抹去脸颊上的两行清泪,齐铭瑄的脸上是干净了,可自己的脸颊却又湿润了。 小老头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可他依旧是强撑着疲软的身体,痛苦地努力哽咽道:“铭瑄……我知道你是一个有志向的好孩子……你一定要坚强……这个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不要因为一时之气就放弃了生活的希望……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齐铭瑄此刻已经是泣不成声,言辞诚恳地保证道:“老大我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一定会用尽一切手段活下来,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你能叫我一声爷爷吗?”小老头许是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几句话说得极为有力,就连在一旁陪着的众人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齐铭瑄先是微微一怔,旋即泪水如泉涌一般,再也不受控制地宣泄了出来,齐铭瑄好像是一个初见父母的孩子,紧紧地抱住了小老头,嘴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爷爷,爷爷……” 以前小老头是很喜欢抱着齐铭瑄的,后来齐铭瑄长大了,觉得自己一个顶天立地的堂堂男子汉,整天被一个小老头抱在怀里实在是有些掉价,就连出去剪道都被同龄人嘲笑。 于是他就以小老头浑身骨头硌人为借口,拒绝了小老头的拥抱,也就是那次过后,小老头便再也没有抱过他。其实他并不觉得小老头的骨头会有多硌人,相反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硌人的枯骨,那才是他的小老头,他只是长大了,并不是真的嫌弃了。 很小的时候,齐铭瑄就一直想叫小老头爷爷,可小老头却是从不承认,而且更是每当他喊上一次,小老头就会强忍着心痛,恶狠狠地将他的屁股给打开花。 当时齐铭瑄一直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也是后来才从周围人口中得知,其实他是小老头在山上捡来的,小老头的儿子媳妇早就被一些不知名山匪给杀光了,根本就不会有后代存在。 在齐铭瑄的一次次呼喊中,小老头不知是何时得到了安息,不过可以知道的是他笑得极为安详,死前理该是没了痛苦…… 齐铭瑄带领着众人一同将小老头安葬,他们没敢立碑,害怕立碑之后会被现在这些所谓的同僚,‘不小心’给掘了去。 齐铭瑄看着这新翻起的土堆,心中的悲愤再难抑制,忍不住发出阵阵怒吼,身后众人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们何尝不会愤怒,照顾了自己大半辈子的老大,如今就这样死了,他们又如何不会仇恨。 一位白发老人来到齐铭瑄的身旁,轻轻拍着齐铭瑄的肩膀,小声安慰道:“铭瑄,你且先忍忍,我听说过段老大对自己的娈童挺好的,要是你能将他给伺候好了,往后的荣华富贵也是少不了的……” “你这老不死的说什么胡话呢!我们齐铭瑄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让他去服侍那个老不死的,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你踏马也不觉得害臊!”一个比之稍微年轻一点的老汉,没等白发老人将话讲完,便厉声呵斥。 白发老人也是被斥责的脸色有些难堪,可还是梗着脖子,涨红着脸反驳道:“好!你说我胡说八道,那你倒是说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谁叫我们这些人生来就是命贱,当农民时被地主欺辱,落草为寇了,也没能混出一个名堂,现在你不服又能怎么办?人家家大业大的,现在将这个大人物给得罪了,往后的日子是不想过了吗?” 老汉也是有些为难,想了想道:“他奶奶的,大不了老子不当山匪了,那梦大人不是说了吗?只要我们现在愿意从良,流程还是很容易的。” 白发老人自嘲一笑道:“呵,是容易,那你从良以后呢?我们当了这么多年的山匪,做了多少恶事,当初九江屠城的时候又何尝没有你的一份。梦大人是不动你,可那些被我们残害过的村民又有哪个愿意放过我们的,人家都不用刀子,光是吐口吐沫,都能给我们活活淹死!” 老汉也是不说话了。 的确,妓女从良是很简单,可是从良以后你就不是妓女了吗?在如今这个世道,妓女这个标签只会跟着你一辈子,哪怕是你死了,也要把你妓女的身份镌刻到你的墓志铭上去。 白发老人看着孤单落寞的齐铭瑄,刚才还激愤难平的心绪逐渐安宁,犹豫了许久还是轻声道:“铭瑄,你若是真的不愿意,我们还是走吧,反正我们这些老东西也没几日可活了,有你带着我们出去闯荡,我们是不怕的。” 齐铭瑄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我不想再忍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命运与反抗 第一百一十三章命运与反抗 白发老人一时间大脑宕机,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追问道:“铭瑄,你说什么?” 齐铭瑄咬着牙齿,一字一顿道:“我说,我不想再忍了,我要给我爷爷报仇,我要他们死!” 众人闻言,互相对视一眼,皆是一言不发。 齐铭瑄转过身,眼神坚定地看着身前众人,语气严肃道:“我爷爷一辈子小心翼翼,一辈子如履薄冰,一辈子受人欺辱,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 “我们也是人啊!凭什么他们就该高高在上,凭什么他们就能有恃无恐,凭什么他们就要一生荣华,凭什么?” “真的是凭命吗?我们这些做山匪的,谁不是活不下去了才落草为寇的,他们要是真的命好,他们就不该生在我们这个穷苦位置,说到底还是我们太怂了!” “各位爷爷,你们也都是年轻时便做了山匪,你们为何会一直都在任人欺辱,说到底不是你们命不好,而是你们不敢去反抗。” “这些恶人是不会相信鬼神的,他们若是有着这些顾忌,便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好的命,是靠自己抢来的,你们信命,所以你们没命。” “我不想再信命了……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灭我我灭天,我要反抗!” “我不想再忍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老子受够了,老子要报仇!” 齐铭瑄歇斯底里地宣泄了一番之后,转身对着小老头的坟冢,重重地磕下了三个响头,旋即拂袖起身不再言语。 “小铭瑄,我等也想同你一道给老大报仇!”老汉出言将想要离开的齐铭瑄叫住。 齐铭瑄背对着众人就好像是被仙人使下了定身咒一般,如何也挪不动脚步,同时也迟迟的不敢转身。 他还在襁褓之时,便被小老头捡回了山寨,十四年的朝夕相伴,他对身后众人的性情早就是摸得门清,身后这群人有多大的胆子,他也是不好多言。 现在的他心中很是纠结,若是自己直接离去,恐怕还真会伤了这些老头们的心,而且他也真的希望,自己的决定能够得到身后这些人的认可。 这些人可以说是除了小老头以外,齐铭瑄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若是能够得到他们的认同,那也就等同于是得到了小老头的认同了。 可是与此同时,他又十分的害怕,他害怕自己一旦回头,那些现在他身后的人又会离他而去,他害怕自己会冷场,他害怕自己的决心会被动摇,他害怕自己得不到认同。 “铭瑄说得好啊,我命由我不由天,他娘的都踏马是一条命,凭什么就该老子当牛做马,兄弟们干了!” “干他娘的!干了!” 齐铭瑄猛然回头,见着身后众人果然不曾散去,齐铭瑄流着泪水,欢快冲进了人群之中,口中模糊不清地呼喊着:“干他娘的!干了!” 一番喧闹过后,老汉抚摸着齐铭瑄的脑袋仔细询问道:“小铭瑄你可是有做好打算,老大的仇我们应该怎么报才好,而且这退路也绝对要想好了,我们死不死倒是无所谓,可若是为了杀那杂种,将你自己性命搞丢了,我们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齐铭瑄笑着说道:“那是自然,这个事情我早就已经想好了,只要能将魁熊给杀了,别说是活着,我们一定还能活得更好,爷爷出事前就经常和我说,梦大人仁善,开出的条件极为丰厚,若是我们此事能成,大可以拿着几颗山匪的头颅投身军中换个一官半职当当,到时候换一个十夫长,百夫长什么的,也算是往后衣食无忧了。” 他们一直都以为以人头换官都只是山中人的谣传,可一听到说是自己老大说的,几人瞬间就斗志满满,若是瞧得仔细一些,分明可以从这些老人眼中看到齐铭瑄身披银甲,威风凛凛的英武模样…… 夜深,魁熊伙同着数十位弟兄,勾肩搭背地向着齐铭瑄所在的破旧小屋走来。瞧着他们的模样显然是醉得不轻,时不时还有人会因为没看着路,被摔了个踉跄。 魁熊现在是非常的高兴,他今天午时去找段老大了。在酒桌上,他只是将齐铭瑄的外貌粗浅地描述了一番,就引得段老大嘎嘎直笑,不仅是好酒好菜管了一个饱,更是许诺给他了一个做梦都不敢想的美妙未来,他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就忍不住地傻乐。 魁熊并不知道小老头被他给一脚踹死了,他若是知道的话,人一定会带得更多一些,不过也该是齐铭瑄这小子运气真的不好,仅仅只是魁熊粗浅的几句言语,就不幸的被段老大看中,当即就直接拨给了魁熊数十位手下,一来二去人数竟是比往常还要更多一些。 就在几人有说有笑地走至一处密林之际,忽然身旁的草丛中几只粗制的羽箭射了出来,仅是一击就将两人给当场爆头。 面对突然遭遇的袭击,几人的酒劲也是被吓醒了一大半,魁熊当即暴喝一声:“警惕!有敌袭!” 听到魁熊的怒喝,几人也是迅速回神,赶紧的拔出腰间长刀,以魁熊为中心向着一处聚拢。 山匪都是有随身带刀的习惯,许是杀人杀多了,只有带着刀才能感觉得到些许的安全感。 几人胡乱的一通乱踩,也是成功的踩着齐铭瑄几人事先布置好的陷阱之上,只听啪的一声,大片的竹刃从树上落下,锋利的竹尖承继重力的威势,当即就又将几人贯穿而过。 紧接着四面喊杀声四起,老汉手持长刀带领着一众老年匪寇从丛林中嘶喊杀出。 魁熊见到来人顿时就勃然大怒,厉喝道:“你们这群老不死的狗奴才,竟然胆敢给大爷使绊子,等着吧,只要老子今日不死,往后还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受死吧!老贼!呀啊!” 不知是何时,齐铭瑄已经带人爬上了魁熊头顶的大树,趁着几人全力应付正面袭击的时候,齐铭瑄瞅准时机带人跳下,当即就给魁熊来了一记致命一击。 魁熊的脖颈处鲜血如柱,魁熊强忍着疼痛,抓着齐铭瑄的脚踝,就将他整的人都给拽了下来,旋即单手倒拎着齐铭瑄,重重地对着地上一砸,齐铭瑄当时就喷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好在现在魁熊还不敢杀了齐铭瑄,因为他的所有未来都已经全部寄托在了这个小子身上,若是今日将他给打死了,到时段老大怪罪下来,他也无法保证自己还能全身而退。 魁熊看着躺在地上失去行动能力的齐铭瑄,不屑地啐了一口唾沫,抬手摸了一把脖子,疼得龇牙咧嘴的同时,也不禁庆幸自己运气好。 齐铭瑄出手的时机把握得很好,魁熊也是真的没有一点防备,也许就还真的是命该如此,齐铭瑄的匕首刚好就擦着魁熊脖子上的气管与大动脉,扎在了平常血肉上。 魁熊重新加入战场,尽管齐铭瑄一方的人数占优,又有偷袭等先决条件加持,可还是由于己方都是一群老者,开始逐渐呈现出疲态。 大战结束之后,双方人马也已经几近死绝,魁熊亲手处死了最后一位老人之后,单手抓住齐铭瑄的一处裤脚,稍一用力气,齐铭瑄就被其抗在了肩头。 “魁老大你没事吧?”一道人影从死人堆里努力地爬了出来,呵呵傻笑地来到了魁熊面前。 魁熊见到这人也是颇为诧异,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面前表情,好似劫后余生一般的轻笑道:“小六子你也还活着呢!命可真大啊!” 魁熊很是高兴地拍了拍小六子的肩膀,小六子还有着不适应他们老大的热情,腼腆地挠了挠脑袋,颇为稚嫩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道:“是啊!我们都还活着,真好……” 说着说着,他就说不出来了,因为有一把宽大的长刀,直接就将他的喉咙给整个贯穿,他沿着刀身寻向刀柄,沿着刀柄寻向持刀的手臂,接着他就不敢再看了。 他的脸色逐渐由微笑变成了惊骇,最后由惊骇转变为了极端的难以置信。他是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最是敬仰的老大竟会亲手将他杀死,甚至到死他都没想懂老大要杀死自己的原因为何。 魁熊一脚将刀上的尸身踹飞,幽幽自语道:“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想我这般命好嘛。” “小六子,小六子?你还活着吗?”旋即一脸嫌恶的嗤笑道:“你既然没有老子这份命,那你就不配和老子一道活着。你死了,这功劳不就都是我一个人的了?到时在人前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说你还活着干嘛,浪费老子的心情!” 就在魁熊一人喃喃自语之际,一支箭矢忽然从暗中飞出不过很是可惜,箭矢虽然凌厉精准却还是被魁熊一个侧身给轻松躲开,魁熊反手举起手中长刀,顺着箭矢来时的方向猛地一掷,只听见吭哧一声,白发老人从树梢上跌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绝杀 第一百一十四章绝杀 魁熊这人虽然看似张狂,做事却极为细心,他往日早就仔细统计过小老头一方的人马,总共有些五十八人,他并不知道小老头已经身死,此刻正擎着一把刚从地上捡起来的长刀,小心的四处搜寻。 “老东西你躲在哪呢?你可千万别要让老子把你逮到,老子非得叫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转过一处拐角,魁熊猛一转身忽然大喝道:“嘿,老子逮到你了!” 然后就对着一处密丛举刀乱砍,想那小老头要是真的没死的话,被他这么一通吓唬,早就已经露出了破绽。 见着自己的手段没有成效,魁熊只当是那小老头想要反抗自己,却又没有那个胆量,只是派了身边这帮小人过来。 魁熊无趣的打了一个哈欠,碎嘴子的辱骂道:“贱种就是贱种,你一辈子也都是这个贱命了,老子给了你机会,你不也是把握不住吗?你他奶奶的就活该一辈子被老子踩着,这就是你的命,你不服都不行……” 许是听到了魁熊对小老头的辱骂,原先已经被摔得昏死过去的齐铭瑄,眉头不自觉的拧了拧。 齐铭瑄被魁熊扛回小屋,粗鲁地将其扔掷在了床头,魁熊为其打来了一桶凉水,反手撕碎了他的所有衣衫。 一入凉水,齐铭瑄顿时清醒,旋即开始疯狂挣扎,可他这细胳膊细腿,大腿都还没人胳膊粗的身体,仅是几个回合,就被魁熊轻松制服。 魁熊一手擒住齐铭瑄双臂,单掌压下,齐铭瑄被压迫着跪在了水桶之中,四肢被尽数囚禁,齐铭瑄再也没有了反抗能力。 魁熊掐着齐铭瑄的下颚,戏谑地看着眼前小子,言语挑逗道:“你小子模样还真是出众,若是没有那身下二两,当真是位天仙了。” 齐铭瑄紧咬牙关,只觉得很是屈辱,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血性,猛地一个摇头,嗜血地咬住了魁熊的手掌。 魁熊吃痛,好一阵怪叫,抬手欲打,有恐怕打伤了他的面容,毁了自己的前程,旋即反手掐住了齐铭瑄的后脖颈,试图以这种围魏救赵的方式,让齐铭瑄松口。 早知道人体后脖颈处的神经,绝对是要比满是老茧的手掌更加敏感的,承受着如此剧痛,齐铭瑄的意识都有些许模糊,可尽管如此齐铭瑄仍是没有要松口的打算。 二人一直僵持着,终是魁熊再也忍受不了痛苦,放弃了与齐铭瑄互相伤害,开始以蛮力掰扯起了齐铭瑄的牙齿。 齐铭瑄终究还是太过弱小,哪怕是拼了命,也还是逃不过任人宰割的宿命,好在他的努力也并非是全然没有成效,至少等到魁熊将他牙齿掰开的时候,嘴中已经积攒了满嘴的鲜血……只是这些鲜血中有太多是他自己的罢了。 魁熊看着几乎就要被咬断的手指,一时间也是怒冲心起,在顾不得其他,便对着齐铭瑄一阵暴打,除却脸上不敢上手,其余部位当真是没有丝毫留情,只是片刻功夫,齐铭瑄就已经被殴打得奄奄一息。 魁熊将刚打来的凉水,一股脑的浇湿在齐铭瑄的身上,随后拿起一旁平时用了刷洗鞋袜时使用的刷子,在齐铭瑄细嫩的皮肤上肆意划拉。 这种刷子的刷毛乃是用棕熊的后颈毛发制作而成,其毛质极为粗糙,虽然硬度适中,可在皮肤上快速剐蹭,还是能让人感到极为不适,可也正是由于其硬度一般,这也导致其并无法在皮肤上留下多少痕迹。 听着齐铭瑄的阵阵哀嚎,魁熊报复得越发兴奋,掌中毛刷也是越发使用称手,看这模样,今晚注定要是一个不眠之夜。 忽然一支利箭自破旧的窗口飞入,这道利箭也是极为精准的锁定住了魁熊的右胸,只可惜魁熊仍旧十分警惕,只是微微一个侧身,便将如此利箭轻松躲避。 箭矢不偏不倚地插在了齐铭瑄脸侧,齐铭瑄看着脸庞的箭矢若有所思。 忽然遭遇如此袭击,魁熊勃然大怒,当即便提起身侧长刀,欲要夺门而出。 魁熊刚一起身,其身下的齐铭瑄忽然暴起,手握着那只未能建功的小巧箭矢,对着魁熊咽喉刺下。 魁熊浑身汗毛倒竖,他实在没想到刚才还奄奄一息的瘦小子,此刻竟还会爆发出如此神力。 魁熊慌忙抬刀,可就在他将齐铭瑄刚刚接下之时,第二支箭矢又紧随而入。 身后的袭击已经是让其疲于应付,如今又遇一招,实在是应接不暇,魁熊最终选择了弃车保帅,以左肩开花的代价,换取了一时的喘息。 齐铭瑄紧追不舍,却被已经喘息成功的魁熊一脚踹飞,等到第三支箭矢飞入之时,魁熊已经可轻松应对。 魁熊持刀而立,眼神锐利宛若是一匹饿狼,盯着屋外的黑暗不断巡视。 刚才的三支箭矢迅猛异常,可却是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分别射入,魁熊心里清楚,如今还剩下的敌人最多也就一人,这些箭矢绝大多数都应该是障眼法,如今他要做的就只是守株待兔便好。 随着第四支箭矢射入,魁熊似是有所察觉,当即便俯身冲出,数息过后,魁梧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待到魁熊走远,白发老人才鬼鬼祟祟地溜进了房中,将被踹翻倒地的齐铭瑄小心扶起。 齐铭瑄见到白发老人还活着很是欣喜,可就在二人搀扶着向门外走去只是,刚刚才离开的魁熊此刻却已经站在了门口,以他那庞大的身躯将大门的完全堵死。 二人这才明白,自己等人中计了。 魁熊看着眼前二人哈哈大笑,龇牙咧嘴道:“老东西真是白活了这么大年纪,还真以为随便的空放几箭就能把我支走?守株待兔的道理我又怎会不知,既然敢偷袭我,那你就要做好死的打算,老东西上路吧!” 说罢,魁熊当即高高跃起,举刀劈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房顶的一块青石瓦砖却是不慎滑落,石砖正巧砸在了魁熊的后脑。 眼看着魁熊陷入了呆滞,齐铭瑄赶忙抓紧时机,将手中箭矢狠狠地插入了魁熊的太阳穴,这次他不敢再有大意,硬是将整支箭矢贯穿了魁熊的大脑才愿意停下。 齐铭瑄劫后余生的瘫坐在地,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嘴唇也不自觉的颤抖不止。 “铭瑄,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去把他的头颅割下,带着我们的脑袋去换一个官来。” “我们?” 听到白发老头的声音,齐铭瑄错愕回头,白发老人的声音异常虚弱,似乎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前夕。 随着齐铭瑄的视角转移,果不其然,白发老人的肚子上血流如注,白发老人的气息也是越发虚弱。 齐铭瑄一时间也是慌了神,连滚带爬地爬到了白发老人的身边,双手死死按压住伤口,试图以双手挽回他最后的亲人,可一切的努力在死神面前都是那般的苍白无力,任由着他如何哭嚎,白发老人的生命力仍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流逝。 白发老人早就知道齐铭瑄于心不忍,旋即轻声解释道:“铭瑄,你听我说,这些事情我们早就已经事先商量好了,梦大人许诺下的高官厚禄是需要用人头来换的。我们这些烂人,放在以前死了也就死了,可现在却有了更好的价值……铭瑄啊!一定要讨个大官回来……咳咳咳!” 齐铭瑄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口中不断哀求:“你别走,我不要当大官,我只要你活着啊!爷爷们都走了,你陪陪我,别走好不好?” 白发老人听到齐铭瑄的哀求,却是欣慰地笑了起来:“不枉我们费劲心思的将你养大成人,你小子还是有良心的,咳咳……我们这一辈子啊,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此等结局也算是因果有报了,若是说能够用我们的一条贱命,给你换来一个好的前程,那可真是太值了……好好活着,别让我们担心了……” 白发老人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诉说,可时间来不及了。 齐铭瑄擦去眼角的泪水,寻来了一件衣衫穿上,按照着白发老人的嘱咐,将敌我双方的头一一割下,仔细的清点一番,整好一百枚。 齐铭瑄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撕开白发老人的衣衫,这才发现,这致命的伤口呈现为椭圆形,锐而不锋,显然不是刀伤,乃是箭伤! 齐铭瑄已经无泪可流,只是默默地跪在地上,对着白发老人的无头尸体三连叩首,怀揣着满腔悲愤,背着一大包人头,颤巍巍地向着山下逃去。 梦醉的军营之中各方云集,这些天来,朝中的局势越发混乱,偏居一隅的诸位高官已经开始尝试着向少帝不断施压,试图以这样的方式,逼迫少帝提前班师回朝。 “陛下,我们还是尽快班师吧,凭。司空舆情一人独揽大权久已,如今朝中无有能制衡者,若是继续放任自流,恐怕其要萌生反意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齐梦相识 第一百一十五章齐梦相识 热闹的军营里争吵得不可开交,梦醉身份低微,根本就插不上嘴,眼看着少帝因为自己而身陷囹圄,心中也很是惭愧,他委屈地坐在少帝身侧,连抬头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随着几位大将摔碎酒杯,气愤离场,这场酒宴也是自然的不欢而散,待到众将士走后,少帝的脸色才逐渐变得难堪。 梦醉压低着脑袋,默默地用筷子夹着桌案上的饭菜,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不知不觉间已经吃下了许多,可始终也没能尝出一个味来。 “梦卿吃饱了没有,若是还没,就将孤桌上的饭食也一并吃了吧!” 见梦醉没有反应,少帝以指尖轻叩了几下桌案,以示提醒。 梦醉依旧是不曾抬头,只是恭敬地拱手作揖道:“陛下您且先吃着,臣已经吃饱了,想要出去走走。” “想要出去散心你就先去吧,反正孤又不是什么顽固分子,你想要出去走走,孤还会把你软禁了不成?” 少帝这话明显是意有所指,梦醉听出了,却不敢接下话茬,只是再次作揖,借着这个话头向着帐外缓缓退去。 少帝本就是心烦无比,如今看到梦醉这副迫切想要离开自己的模样,一股无名之火不由得熊熊燃起,当即便开口怒骂道:“什么狗屁忠臣,所有的罪责都叫孤背了不说,叫你做些讨孤欢心的小事也做不好,孤要你们这些废物能有何用!” 少帝说话之时,梦醉已经退至了庭帐之外,他下意识地拨开帐帘向着少帝的方向多看了一眼,可哪知正巧又与其目光碰了一个正着,梦醉心虚地放下帐帘,逃也似的飞奔出了百米,似乎是遇了猫的老鼠,生怕被其逮了回去。 与梦醉不同,此刻帐内的少帝却是一扫刚才的阴翳情绪,得意扬扬地哼着小曲唱起了歌,一边傻乐着,一边吃起了饭,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穷乡僻壤里产出的粗粮,竟是比宫里的精米都还要甜上不少。 梦醉走出了营寨,在军营附近漫无目的地走着,心情很是烦躁。虽然这些天计划的进展都还在掌握之中,可如今晦暗不明的局势,却带给了他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从两天前开始,江为先全力封寨,也就是从这一天起,梦醉彻底的失去了江为先一方的所有准确情报。 其实江为先会实施这一举措,原本也都是在梦醉意料之中,可不想因为其全力封寨的缘故,每天前来消除匪籍的人数也随之大大减少,致使那些本就看梦醉极为不爽的一小撮人终于是抓住了把柄,开始以各种由头给少帝不断施压。 在朝廷与军中将领的双重压迫下,梦醉原本还胜券在握气魄也是很快便被消磨殆尽,梦醉虽说是对自己的计划有着足够的信心,可每当听到那些外人的丧气之言,还是不由得有些杞人忧天。 他又不是神仙,他又无法预知未来,谁又可以保证自己的计划中一定不会出现意外,他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只是这些人想要赢得的对象从来就不是他,他们真正要赢的,是一直为梦醉顶在身前的陛下,这些人是想借着梦醉的失败,去逼迫着陛下服软,是想要借着打压梦醉的名头,抹去帝王的权威。 少帝已经为他付出了如此之多,他哪怕是一块石头也该被捂热了,若是他输了,他宁肯是自己遭受千刀万剐,也绝不希望是陛下低头,他输得起,可他心中的陛下是绝对输不起的。 这一次,他不再只是为了身后的百姓而战,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伯乐而战,这一战他绝不会输,死也不会! 梦醉迷迷糊糊间瞧见一道瘦小黑影,吃力地背负着一只粗布麻袋,一瘸一拐地向着营帐走来。 梦醉心中暗道了一句古怪,旋即起身迎了过去。 “你是谁家的小家伙,深更半夜的不在家中好生休息,来此作甚?此处流寇猖獗,非是小儿玩乐之地,还是速速退去,免得招来了祸患,惹得家中不得安宁。” 梦醉一边说着,一只手却是暗中扶向了身后的匕首,眼前之人身份甚是可疑,此地以凶恶扬名,良善之人哪会来此凶恶之地。 “大人,是我啊,我们前些天有见过的。” 梦醉闻言微微蹙眉,默默地向后倒退数步,与其重新拉开一个安全距离。 齐铭瑄见状也是自觉地不再上前,小心地将麻袋放下,静静地等待着梦醉的审问。 “你说你见过本官,为何本官却没有半点印象,你是从哪里来的,来此又是所为何事?” 齐铭瑄当即便俯首跪拜道:“回大人的话,小人乃是山中流寇,七天前,曾伙同老大偷溜下山打秋风,不想竟会被大人带兵捉拿,幸得大人仁慈,没有斩了小人性命……” “哦,我道是谁,原来是那一帮老骗子,你即是识得本官,今日还敢与本官相认,当真是胆子不小!” 好在是时间所隔不长,梦醉还有那么一点印象,也不至于对此人毫不熟悉。 齐铭瑄自知理亏,赶忙赔礼道:“还请大人莫要怪罪,小的等人也非是有意欺瞒大人,只是小的命贱,没有选对道路,今日前来也正是为了要弃暗投明。” 梦醉自顾自地嗤笑道:“当初本官给你机会时,你不珍惜,今日深夜,却又莫名前来,莫说你是要弃暗从明,就说你是那江为先的探子,信服力好像也还要更高一些。” 齐铭瑄被怼得哑口无言,自知是解释不清,只得以跪地磕头的方式来自证清白。 梦醉本就不是一个苛责之人,只是意思上的调侃两句,不想着小子竟会是如此认真,也是急忙的出言制止:“好了,好了,现在还没到拜年的时候,你就算是真磕破了脑袋,本官也是没有红包的。你说你是来弃暗投明的,这麻袋中装的是什么东西,总不会是带来孝敬官爷的野味山珍吧?” “回大人的话,是人头,我是来找梦大人领赏的!”这次齐铭瑄一改往常的懦弱,眼眸中闪烁过一抹锐利的决绝,也就是这一道光,划破黑夜,直摄心神。 梦醉顿时大喜,赶忙上前将其一把扶起,旋即就欲要替其将麻袋拎上,可一向温良的齐铭瑄,却是首次表达出了拒绝之意。 梦醉也不强求,只是牵着齐铭瑄的细嫩小手,有意避开了所有人的视野,悄悄带回了自己的帷帐。 等到了帐中,梦醉却是第一时间便将手头松开,不是其他,主要是这齐铭瑄长得实在是太美了,虽然是年纪尚浅,少了几分婀娜,可仅是靠着他那绝美的容貌,就已经可以与曹诘媲美,甚至说再配上他那股独属于他的幽弱气质,更能挑逗起男人的花心。 “你是女子?” 听着梦醉的询问,齐铭瑄脸色微红的小声解释道:“我是男孩。” “你这是干嘛?” 齐铭瑄说着竟是轻解起了自己的束腰衣带,梦醉不明就里,赶忙出声阻止。 齐铭瑄歪着脑袋,略显俏皮道:“大人可是不爱男孩,更喜女子?” 梦醉以食指抵住他的脑袋,猛地向前一推,当即便打破了这个暧昧氛围,没好气地教训道:“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堂堂男儿怎可和那妓子为伍,你不是来向本官讨赏的吗?有何本事,只管靠人头来计较,这又是与本官唱的哪出?” “您就是梦大人?” “不然呢?” 齐铭瑄这才明白是自己会错了意,也是他今日受到的刺激属实大了一些,眼见着被梦醉带到了卧房,他还以为梦醉也是对自己之身有所图谋…… 齐铭瑄一向崇拜梦醉,本在得知即将见到偶像之时,就已是踌躇满志,可哪知还未能和偶像亲密接触,便已经展现出了自己的心思龌龊,齐铭瑄此刻只恨不得将刚才说话的自己给一掌打死,把一切都推倒重来。 相比齐铭瑄的思绪复杂,梦醉便要简单不少,在他看来,如今齐铭瑄能够暗中前来,便是自己的计策已经得到了回应,能得到这样的正向反馈,梦醉心中也很是开心的,他心中悬着那块巨石也总算是可以落下了。 梦醉收拾好杂乱的心情,面容肃穆道:“小家伙,你说你是来讨赏的,那讨赏的规矩应该明白吧?” 齐铭瑄乖巧点头。 “你这麻袋中有多少人头?” “整好一百枚。” 梦醉闻言是又惊又喜,赶忙吩咐人去把少帝请来,他自己则是开始清点起了人头。 可他刚一解开麻袋,整个人就当场愣住了,这一百枚头颅中除却三十多枚青壮,余下竟都是垂垂老朽,更主要的是,这些老人梦醉都还有些眼缘,这分明都是和齐铭瑄一起外出过的同伴! 梦醉面色骤转,哪还有半点的喜悦之情,语气冰冷地质问道:“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吗?” 齐铭瑄不敢迟疑,生怕被英明神武的梦大人瞧出了破绽,赶紧回答道:“是的,都是我一个人杀的!” 听到齐铭瑄回答得如此干脆,梦醉一时间也是杀心骤起,他的心思在大局与道德之间反复横跳,在杀与不杀上,难以抉择。 第一百一十六章 御林将军 第一百一十六章御林将军 “梦卿深夜寻孤前来,所为何事?” 正在梦醉纠结无措之际,少帝也已经赶来。忽一进门便瞧见齐铭瑄委屈巴巴的被梦醉堵在墙角,好生得一副楚楚动人的俏丽模样,也是不由得生出了一抹爱怜。 “呦,好生俏丽的小娘子,这荒山野岭的,也不知梦卿是从何处寻来的。” 少帝有意的站在了两人中间,面朝着齐铭瑄,动作宠溺地揉搓着齐铭瑄的脑袋。 齐铭瑄顿时就羞红了脸,弱弱地讲道:“回陛下,我……我是男孩。” 少帝闻言,举止亲密的手掌顿时一顿,随后触电似的收回手掌,飞快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好似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梦醉,孤可不知道你还有这等癖好,实在是太恶心了!” 得知陛下误会,齐铭瑄赶忙摆手,着急忙慌地解释道:“陛下不是你想的这样的,我和梦大人是清白的!” 少帝面色一正,义正言辞地斥责道:“你说孤想得是哪样,你知道孤想得哪样?今日你不给孤把话讲清楚了,别说是你,就连着你的梦大人,孤都给你一并砍了!” 眼见着少帝越玩越起劲,越说越过火,梦醉也只得无奈地出声干预:“陛下这是何话,您又不是不知道,臣的心中早就被陛下给填满了,哪里还容得下旁人?没想到微臣对您一片痴心,您竟会如此不信任于臣,早知如此,当初臣就不该…………不该……唉!” 梦醉此言一出,场下二人皆是一脸惊骇,少帝当场便红了耳根,目光转向齐铭瑄,似乎能清晰地从其透亮的眼眸中,看到独属于君臣二人的暧昧故事…… “好了,陛下您玩也玩够了,现在要做的可是正事,马虎不得的。” 随着梦醉出言将剧情拉回正轨,场中气氛也再次变得严肃起来。 少帝依旧报以漫不经心的态度,丝毫不受场中氛围的影响,轻松散漫地随口讲道:“梦卿不就是想要孤为小伙子赐官嘛,既然是梦卿允诺的事,孤又岂会不给梦大人面子,想要为其求个什么官职,梦大人只管开口就是。” 少帝这副态度倒是让梦醉颇为不满,以手掌遮掩住口鼻,象征性地咳嗽了两声少帝眉梢微挑,疑惑不解地附耳上前。 齐铭瑄静静地看着二人私密交流,虽然听不到谈话内容,但可以确信自己一定是二人交流的主要话题。 感受着少帝那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在身上游走,齐铭瑄不自觉地紧了紧衣衫。 少帝听完梦醉的讲述,先是瞧了一眼眼前这位人畜无害的傻小子,又瞥了一下,其身后满是人头的麻布袋子,似是明白了什么,也是不自觉大笑了起来。 少帝拍了拍梦醉的肩膀,示意梦醉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她了。 “你说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是的!” “孤说他分明就不是你杀的。” “陛下,他真是我杀的!” “你凭什么说是你杀的,你要讨赏,可以,给孤一个证明。” “陛下要我如何证明?” “孤就站在这,杀了孤便是最好的证明。” 齐铭瑄没有听懂少帝的意思,但显然也是不敢继续往下接话了,他是来讨官的,可不是来找死的。 眼看着齐铭瑄被自己的气势所压倒,少帝也是傲娇地往梦醉身前凑了凑,这举动明显没有过过脑子,幼稚的有些不符合她的习性。 少帝继续往下施压:“孤看过了这些人的伤口,这些人血肉新鲜一致,显然死亡时间相差无几。” “齐铭瑄,你说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可你一个毫无修为之人,又是拿着什么样的神兵利器才能将这一百位悍匪斩杀殆尽,孤一向自认为武功高强,可在你这以一敌百的战绩面前,还是该自愧不如了。” 一旁看戏的梦醉也是被自己的疏忽大意给气笑了,他一开始心思全部都汇聚在考察来人心性的方面上,竟是忽略了更为明显的逻辑问题,此刻被少帝点明,适才是恍然大悟。 想来这些人头都是来自于早已死去的尸体,而且依照齐铭瑄目前所表现出的懦弱性子,这个点子显然也不是靠他能想出来的。 听着少帝的条条分析,齐铭瑄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谎言已然被人拆穿,当即便一个飞扑上前,死死地抱住梦醉的大腿苦苦哀求道:“梦大人救我,我不是有意要欺瞒陛下,只是我不想辜负了爷爷们的嘱托,我不想让他们失望的……” 此刻梦醉便是他心中唯一的一支救命稻草,欺君之罪哪怕是无知小儿也该清楚地知道其后果。 梦醉先是看了少帝一眼,却见其兴致颇佳,并未有多大怒意,这才将齐铭瑄给小心扶起。 “齐铭瑄你也没必要太过惊慌,我们的陛下可是一个开明圣君,这等小事他也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不过你这些人头的来历,必须要仔细地交代清楚,若是来路得当,倒也不是不堪一用。” 齐铭瑄乖巧点头,瑟缩在梦醉怀中,抽泣地讲述了属于他的故事。 梦醉二人仔细听着,心中也是唏嘘不已。 齐铭瑄这小子也当真是足够倒霉,刚刚出出生便被生母抛弃,摸爬滚打相伴数十年的至亲之人,又不慎因其貌美,遭遇到了此等横祸,更离谱的是,匕首割喉,竟能让敌人还有反抗之力,这已经不能用倒霉来形容,这分明就是衰神附体了。 在这个时代,男生女相本就可悲,红颜祸水更是可怜,一个没有好家境的人,如何能守得住这天赐恩典,想来哪小老头为了将这小子藏住,一定是个花费了不小心思,只可惜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啊。 “既然你凭借自己的本事,达成了百人斩的成就,那孤也自然会遵守孤的承诺,赐封你为先锋将军……”少帝面上依旧是处变不惊,可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失去亲人的滋味,一直都是她难以释怀的痛,她似乎是从齐铭瑄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于是也想要尽可能的庇护于他。 少帝忽然话锋一转,道:“现在我将两个选择摆在你的面前,交由你自己抉择。” “一,是官职照旧,领将军之衔,统千人之兵,食百户,爵禄罔替。” 听到这样的封赏,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齐铭瑄两眼冒起了星星,似乎是唾手可得的泼天富贵就在眼前,感触得不太真切,一时间竟然忘了抢着答应。 少帝暗自点头,继续讲道:“这第二个嘛,可就没上面那个好了,说出来也就只是一个添头,依孤来看,你对梦卿仰慕有加,那现在孤就给你一个和他亲近的机会。” “孤依旧可以赐你先锋将军的官职,不过作为代价,你不再拥有属于自己的军队,你可以凭借着御林将军的身份,实时伺候在梦醉身边,爵禄不便,但罔替不成,这就该看你如何选择了。” 梦醉眸光微凝,刚欲开口,却被少帝抬手阻拦。 这御林将军可不是一般的职称,虽然在品级上与先锋将军同为不入流的小官,可曾经风光的时候,却是能够和京中一品大员掰腕子的角色。 现在之所以没落,也不过是因为京兆尹悬空久已,才使得其沦落为了一介闲职,如今京兆尹已经认命给了梦醉,御林将军这个职务在现在可是一个香饽饽,回到京都之后,必定会引得世家子弟一阵疯抢,少帝就这般将之赏赐给一个外人,今后必定要承担不小的压力。 “齐铭瑄,你只有一次机会,选择了便不可以更改,告诉孤你的答案。” 齐铭瑄不假思索道:“我选第二条,我要跟着梦大人!” 少帝故作惊讶道:“放着好好的前途不要,偏要跟着这不讨喜的病秧子,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孤都跟你讲明了厉害,这还能选错,当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齐铭瑄丝毫没有因为少帝的调侃而动容,反倒是眼神更加坚决,跪地叩恩。 “多谢陛下恩典,我非是不知陛下善意,只是梦大人的恩情我已是刻骨铭心,我自懂事时起,便常听爷爷讲述梦大人的高义,受得陛下如此恩典,若是爷爷泉下有知,定然也会极为高兴的。” 眼见着少帝的脸色越发难看,齐铭瑄接着补了一句:“我说的都是真的!” 少帝实在是忍不住了,噗呲一下笑出了声。乐呵呵地看向梦醉,捧着肚子笑道:“梦卿,你这小迷弟和你倒是傻得可以,一点都没继承到你的半点精明劲儿。” 梦醉有模有样地点了点头,似是很是认同道:“臣也觉得如此,不过陛下的小迷弟明显也是不太行,不然这么大的年纪了,怎么还会让他这小子骗了心。” 少帝挑眉不屑道:“就你?人家虽然不聪明,但至少态度还算是端正,你还小迷弟呢,你分明就是一个反骨仔嘛!” “哦?陛下如此喜欢这小子,何不亲自将其收入门下,放在臣这个反骨仔这,就不怕臣给您带偏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江为先逃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江为先逃了 “可惜啊,孤已经给过他选择的机会了,人家既然选择了你,你可不要让人受了委屈才是。” 少帝故作惆怅,梦醉心情不错,正巧也是有意攀谈。 “臣觉得陛下这话说得有些偏颇,选择臣既是他自己的选择,那结果也理该由他自己承担,臣不过是一位被选择者,并没有义务要对他负责。” “嗯——你说得对,这倒是给孤提了个醒,现在孤就命令你,往后一定要把齐铭瑄好生培养,若是他将来不成器了,孤定要唯你是问!” 二人争吵不断,齐铭瑄又听不懂二人之间的言外之意,乖乖地呆在一旁本是不该插嘴,可一听到少帝要因为自己而治梦醉罪责,当即便为其求情道:“还望陛下开恩,我打小便愚钝顽劣,能得梦大人教诲已是圣上洪恩,就算是琢不成器,也是我命该如此,断不能怪罪梦大人啊!” 少帝瞥了小子一眼,心中很是吃味,从头到尾,分明都是自己在为其讨得好处,为何恩情全都算到了梦醉头上,要知道,若非是自己来得及时,梦醉极有可能已经将这小子给杀了。 这小子,多少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孤与梦卿交谈,哪有你这毛头小子插嘴的份?来人,给孤乱棍打出,也好叫他长长规矩!” “哎,还请陛下息怒,瑄儿出身荒蛮,不懂规矩也实属平常,您若是实在看不过眼,那还是责罚微臣吧。” 梦醉虽不知少帝为何恼怒,却见其眉眼甚是讨喜,竟一时间忘记了尊卑有别,反倒是逗弄起了陛下。 齐铭瑄心思单纯,哪里又看得出其中微妙,只当是梦醉真心为己,随之也是上抢着承担起了罪责:“陛下,都是我不好,是我不懂规矩,触怒了您的龙威,您要责罚还是责罚我吧!这和梦大人没有关系,都是我的问题。” 眼看着两人在自己跟前相互包庇,亲密得好像是一个人,少帝也是眼红得越发不爽。 少帝对着梦醉翻了一个白眼,怒冲冲地阴阳道:“你才和他认识多久,瑄儿,瑄儿的就叫起来了,也真是脸皮厚得可以。” 梦醉搞怪地嘟了嘟嘴,满不在乎道:“陛下你可不能这么来算,臣虽然对人家不熟悉,可瑄儿对臣可是熟悉得很,您不妨亲自问问,看瑄儿愿不愿意微臣如此称呼。” “我愿意的。”没等少帝提问,齐铭瑄便已经抢答道。 少帝也是被气得够呛,胸口止不住的上下起伏,不甘心的用手指指着梦醉点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也不知是怎的,忽然一甩袖袍,朝灰溜溜的走了。 “梦大人,我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齐铭瑄耷拉着脑袋,委屈巴巴地小声询问道。 他可不知道梦醉与少帝之间的爱恨情仇,单看着少帝拂袖而走的模样,他便担心得心底发慌,毕竟那可是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了,能惹得他发起怒来,伏尸百万都是小的。 梦醉怜惜地抚摸着他的脑袋,勾唇轻笑道:“想些什么呢?我和陛下他,不过是闹着玩的,我们都没作数,也就你是认真了。” “今日时候也是不早了,你今天就在我的帐中休息吧?哦,对了,从今天起,你该学着我改称下官了……” 梦醉带着齐铭瑄洗漱过后,便同榻歇下,二人挤在一个被窝里,一时间也是有些不习惯的。 梦醉倒是还好,毕竟以前孙荣还小的时候,两人就经常性地同榻而眠,那时的环境可比现在还要寒酸,时间久了,梦醉也就不挑了,以至于没过多久梦醉便沉沉睡去。 齐铭瑄却是如何也睡不着,他一个山间生的野小子挑床的问题,显然是不存在的,他之所以睡不着,主要还是因为有着梦醉地在身旁,他实在是太兴奋了。 齐铭瑄本来不是一个腼腆的小孩,恰恰相反,他的话密着呢! 不过许是跟偶像挨得太近,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如何也没有一个合适的去处,他每每想要开口,可一旦面对着梦醉那副凛然正气,他的大脑便会陷入一片空白,以至于二人一道休憩,从头到尾竟是没有出现过一句交谈。 时间很快便来到了第二天,少帝亲自为齐铭瑄举行了拜将大典,由于是为了造势的缘故,这场典礼布置得十分宏大,一百颗头颅被依次排列在祭台之前,丹阳十六县的民众集体围观。 如此盛典放在别人身上可能都是天大的好事,可偏偏出现在了齐铭瑄的身上,那似乎就不算太好了。 这些流匪的头颅中绝大多数都是他的至亲,听着台下民众的侮辱谩骂,他的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不过好在他的委屈也并不是白受的,此刻江为先的山寨里也是彻底的炸开了锅。 山寨中平白地出现了一百具无头死尸,加之近日疯传起的换官浪潮,一直自我封闭的山寨也开始变得人心惶惶。 人被封闭久了,就会习惯性地胡思乱想,且疯了似的想往外钻。 被封着的人开始疑神疑鬼,溜出去的人开始眷恋起了泼天富贵,这样一帮沉浸在自我想象中的疯子齐聚一堂,不管是做出什么样的荒唐事,都是可以为人所接纳的。 仅是一天的时间过去,带着山匪人头前来献降的匪寇已经是不下百人,原先梦醉还担心会有恶人拿普通老百姓的脑袋滥竽充数,可是在有了齐铭瑄做恐吓手段之后,这一现象也是杜绝了不少。 此刻的江为先也是暴怒的癫狂,又是摔又是砸的,没有了半点文人风骨。 “大人,这群流匪实在鼠目寸光,既是不服管教,又是难堪造化,只是看着眼前的半点薄利就已经是忘了南北,若是想要靠着这帮人长久坚守怕会是格外困难啊!”说话的是那位经常伺候在江为先身边的那位侍者。 看他说话的态度,二人似乎不只是主仆关系那么简单。 “方厥,你说这梦醉他怎么就这么能耐,我花十年才苦心经营起的一点局面,他只花几个月就给我毁了,他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凭什么就这么能干啊额?” 这位被江为先称作方厥的男子,虽说面上不动声色,可心中也甚是不平。 眼看着十数年的心血付诸东流,任谁都不会好受。 “大人,如今我们大势已去,继续留守显然是不可能的,要不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由我亲自带队,暗中埋伏,将梦醉这个祸患给先行除掉,免得其日后成长起来,恐成我朝心腹大患啊!” 江为先眼神微眯,手掌摩挲着胡须若有所思,良久之后才有了进一步动作。 “你说你要刺杀梦醉,你可知道梦醉如今可是汉帝身边的红人,这等身份又岂是你说杀,便杀得了的。” 方厥无有其他,拱手上前一步,神色笃定道:“他是汉帝身边的红人不假,可这人出身寒微,不似寻常贵族那般警戒,若是此战不计得失,属下有八成把握将其削首立威。” “八成把握,口气倒是不小。”江为先暗自嘀咕了一句,声音很小,方厥也是未能听清。 江为先的脸上逐渐露出一抹笑意,看着方厥十分洒脱道:“你若是真有这份本事,到了陛下面前,纵使是我也该好好替你荐上一本。” “流匪之众,最是难以治理,我们此番驱虎吞狼本就是做了与虎谋皮的下策,就算是成了气候,想来也定是难以长久。” “这梦醉确乃是治世之良才,只可惜终是不能为我所用,若是能将他给毁了,倒也和起初的目的没有差别。” “方厥,你只管放手去做吧,要多少人自己去提,反正这些人也没用了,丢了也是可惜,能用就多用用吧。” 说完之后,江为先踱步走向了后庭,显然是将堂中大权全都交托于方厥一人处理,此事成与不成也都将与其无关。 就在方厥还在为了自己的大计沾沾自喜之时,江为先已经是隐遁到了山脚。 其实从一开始,江为先就已经没有了将山寨经营下去的欲望,若非是上头有人权势相逼,而山寨自身也还有着一定的利用价值,江为先恐怕在中毒受伤的那一天就已经跑了。 在大势走向上,江为先比谁都要看得透彻,山匪一行不过是乌合之众,尽管人数占多,能调动性却是极差,而且人多口杂,又难服管教,一旦是乱了,便在没有整合的可能,当初他为了将这群人整合,足足花了十年,可现在朝廷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百姓也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 也不知道他是从何处想来的自信,就莫名地觉得,以梦醉的治理能力,他山寨的民心注定会要瓦解,只不过是没想到这一天竟会来得如此之快,快到他都还没有为自己计算好退路。 不过此刻正好有着方厥这个冤大头跳了出来,这倒是为他省下了不少麻烦,刺杀一个人若真是这么简单,他堂堂四品修士在此,还哪能轮得到他? 第一百一十八章 计成 第一百一十八章计成 “陛下,如今境况如何?” 少帝面带笑意的轻瞥了梦醉一眼,颇为哀怨道:“如今境况你还会不清楚,何必讨了便宜,还卖乖。你现在是高兴了,可平白多出如此多的官位当赏,当真是苦了孤一人。” 众多山匪来降,多为斩首讨赏者,这些山匪本都是凶恶之徒,官位职称自然不可以随意安置,必须要将其分配到有能力管教他们的将领手下,这才好免得生起事端。 梦醉无奈道:“陛下本不该如此操劳,为何就是不愿将分封一事,交由各位将军自行处理,以陛下对营中将士的熟悉,是断比不上那些食宿同居的将领,如此行径不是在自讨苦吃吗?” 少帝撅起了嘴,面对梦醉的责怪也很是不爽,语气中带着些许薄怒道:“梦卿说起来倒是轻松,你哪里知道这些看似无所谓的将军个个都是贪婪之徒,若是将可以选择的机会分给他们,他们可不会在乎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将人管好,如此应对,梦卿为孤所招之人马,还得损失半余,感念梦卿之劳苦,孤实在难以忍受之。” 梦醉本以为是少帝刚愎自用,不愿意将权利下放给下级官员,此刻在得知少帝的良苦用心之后也是一阵惭愧。 梦醉主动斟上一杯茶水,亲近地端奉到少帝跟前,趁着少帝品茶的间隙,绕至少帝身后,蹑手蹑脚地为其揉捏起了肩膀。 梦醉一个读书人,哪里会懂得什么伺候人的手段,也不过是有样学样的乱做了一通。 梦醉清晰地看见少帝后颈处,起了一圈儿的鸡皮疙瘩,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不过既然陛下没有叫停,他也就还能够继续揉捏。 背对着梦醉的少帝,此刻的面颊已经红润成了一枚熟透的柿子,从小到大,自从先帝辞世之后,还从未让人与她有过如此亲密的肢体接触,感受着梦醉手上传来的力道,她其实并未觉得舒服,相反原先本就酸痛的肩膀此刻是更加疼痛了…… 少帝不曾体会过此法,只是儿时瞧见妃嫔以此法伺候先帝,故虽有不适却并未多言,怕会因此小事失态,让梦醉察觉端疑,那便得不偿失了。 梦醉手上动作不停,轻声询问道:“陛下,如今丹阳局势已然趋于稳定,不知朝廷方面可有传来消息?” 少帝咬着牙齿,努力克制着身体上的不适,强撑着与其谈笑:“梦卿还未入朝堂,便已经开始忧心朝堂之事,当真是‘替’孤忧心的紧啊!” “陛下说笑了,臣之所以忧心朝廷,不过是因为陛下为臣所拖累,若是陛下在此无忧,臣又何必自讨没趣,整个朝堂上,能真正多看微臣一眼的,恐怕也唯有陛下一人尔。” 少帝无奈地叹息一声,平心静气道:“朝廷那班人马,本就无需多虑,孤之所以危言恐吓,不过是想卿能早日将琐事解决。如今琐事近乎已了,往后回宫自然无人敢以谈及,梦卿之事必然会传及宇内,前途不可限量啊!” 少帝扭了扭身子,继续讲道:“孤非是不想与君谈洽,实是如今朝局诡谲变化,三言两语莫能讲清真意,孤即已将卿引致京都,那往后事宜大有机会可自行体悟,到时若再有不懂者,寻访问谏,孤定会知无不答。” 梦醉也不知少帝所言真假,可想到前些时日,少帝每每焦急夜不能寐之事,往先之言定然非虚,不过依陛下如今的口气,显然是朝局已稳,他也就无意继续操心。 梦醉忽然贴近少帝耳边,小声说道:“陛下,你说我们若是能将江为先完好拿下,应该如何处置才最为妥当,我观其也是大才,就此诛杀,未免有些可惜。” “哦?那依你的意思是……” “臣想良才难遇,无非是误入歧途,若是能够加以改正,也非是不堪一用啊!” “梦卿既已有想法,那孤便遂凭君意,只是卿当明白,聪明之人,往往诡诈狡黠,若是为求良才,反伤了自己,孤是断不能接受的。在孤应允之先,卿必须要事先立下承诺,不管是发生何事,梦卿都必须要以自身性命为首先,若是不从,那此事也就无需再谈!” 眼见着少帝情绪越发激动,梦醉忙道:“陛下息怒,臣还没说不予,为何如此暴躁,臣自以为也是惜命之人,自然也知晓生命贵重,陛下完全不需要在此事上叮嘱,臣自会量力而行。” 少帝旋即冷哼一声,顺势将梦醉的双手打掉,转头斥责道:“既然梦卿本是惜命之人,为何满城离去之时,独留你一人断后?君自言惜命,孤不过是要你一个口头保证尚且不可得,依孤看,此事还是莫要再谈了,若是江为先兵败,于乱军中斩杀即可,倒也省去了孤日后忧烦。” “陛下勿急,陛下勿急,臣这就保证,这就保证……”梦醉连忙摆手,叹息一声后,郑重承诺道:“往后,无论发生何事,若非是君上应允,臣必缩之人后,但有冒功逞能者,人神共斥之,若是不慎亡命者,轮回宿讨之!若是为此誓言,我定要……” 少帝长身而起,一并捂住梦醉口鼻,大声怒斥道:“竖子!孤不过是叫你在孤身前做个保证,为何要赌咒发誓,你岂是不知这世有神明,若真是如此,到时定叫你追悔莫及!往后这话再不可乱说,再有轻出妄言者,孤定饶不了你!” 有着少帝阻止,梦醉也并未继续将誓言讲完,反倒是没脸没皮地调笑起了少帝:“陛下可是还信那鬼神之说?要臣说来,这世上若是真有神明,有哪还会有这人间疾苦。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福贵又寿延。这神明要是真是在此,世间定不会有此等悲哀景象。” 少帝闻言更是气愤不已,上下一番找寻,莲足轻跺梦醉足尖,模样极为认真地叮嘱道:“孤可不管你信与不信,只是要你知道,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不准再拿神明开玩笑,这是孤的底线!” 少帝虽说没使多大力气,可依旧疼得梦醉龇牙咧嘴,瞧着模样是真的生了气,梦醉也不敢再做挑衅之举,赶忙这做好了保证,便匆匆离开。 待到梦醉走后,少帝一个人坐在桌案前,时而傻笑,时而蹙眉,也不知是在寻思个什么,只是觉得心脏怦怦跳个不停,似乎是一刻都不想与那人分开,现在便想要随他去了…… 梦醉大计已成,很快便成了军营里的红人,无数的达官显贵争相拉拢,日以夜继的酒会不停,虽然梦醉本意是不想参加,可眼前这些人的身份明显又不是自己交恶的起的,既然已经有了第一次的赴宴,忽然终止,便会驳了后来人的面子,显然是不可取的。 “来喝,来喝,今夜定要喝个不醉不归才叫痛快!” 带头敬酒的是程老将军的长子程威明,他与梦醉一同参与过营救龙啸的行动,是在场之人中与梦醉关系最为亲密的,又加之地位超然,每每有人宴请梦醉之时,他便成了最常用的媒介。 好在他也是明辨是非之人,所以每次都能做得是十分妥当,但凡是有他在,除却许多高位非敬之酒,其余散人都被其一一挡下,不然就梦醉这滴酒不沾的人,早就该喝死在这无休无止的酒宴上了。 “来,梦醉,我们走一个!” 这次举杯之人是一位二品的上将军,官位极高,程威明也不敢插手。梦醉见状大方地接过侍者传送过来的酒杯,与其虚碰一下,便仰头一饮而尽。 梦醉虽是早有准备,可辛辣之气果真入口,还是迫使其一阵干呕。 上将军朗声笑道:“这人生天地间啊,什么都可以不会,唯独这喝酒是必须要学的,世人都说是喝酒误事,可连酒都喝不明白的人,还能做出什么样的大事来,梦大人,你说是与不是啊?哈哈哈……” “上将军说的是,说的是……” 梦醉擦了擦嘴角,只觉得一股灼热的暖流在腹中四处作怪,脸上热热的,好像是在烤着炭火,眼前晕乎乎的满是虚影。 “梦大人,你醉了?” 梦醉也不知是谁问的,就下意识地反驳道:“胡说,我没醉,我还能喝……” “梦大人,你真醉了?” “我没醉!我还要喝!” “梦大人?你醉了?” “砰!” “梦大人?梦大人?” 梦醉的脑袋磕在桌案上发出一阵巨响,程威明试探性地推搡了两下,在看到其是真的烂醉之后,便也就不再管他,继续伙同着刚才敬酒的那些将军去划拳猜酒了。 “孩子,你才是这个世界的皇,这个世界本该就是你的!” “陛下,我们的皇儿长大了,我们也是时候该去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了!” “爱妃无虑,寡人的天下谁也夺不走,天意在寡人,凡人岂可违之……” “皇儿且先忍耐数日,我与母妃去去便回……” 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梦醉莫名其妙地哭了,看这模样,哭得是极为伤心。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回荆湖 第一百一十九章回荆湖 仅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江为先的势力便彻底的土崩瓦解,不过可惜的是,梦醉带人搜遍了群山万重,也终是没能搜查到江为先的半点踪迹。 原先十万之众的丹阳山民,现存者也不过十之七八,此等功绩也许在常人看来已是惊为天人,可梦醉是见过更好的,自然是不甚满意。 少帝在为其表功之后,也决定要班师回朝了。 丹阳十六县被设立为新郡,云机坤被破格提拔为了新的丹阳郡守,寇北宸没有再回来,而是直接被少帝谴调回了都城,看这情况,陛下是有了重新重用寇北宸的意思。 “梦卿何故低眉不语,可是有何心事,不妨说来听听。”少帝一边批改着朝廷送来的奏章,一边低头轻语道。 “陛下说笑了,臣吃喝不愁,没什么好思虑的。” 少帝放下手中朱笔,抬起眼眸,看着梦醉的眼睛说道:“梦卿可是想家了?现今事了,举国无大事,若真是思乡心切,不妨回去看看,就孤近日所闻,荆湖郡丞可是想你的紧,要不就回去看看?” 梦醉苦笑两声,自怨自艾道:“陛下莫说是要回家,臣哪里还有什么家啊?早些年间,臣愚笨不堪造就,早早分家独立,如今也不过是孤寡一人,真回去了,又该何去何从呢?” 说到底,梦醉还是感念舅舅、舅母的养育之恩的,只不过当初分别时闹得并不愉快,他不知道此时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去与二人相认,是朝廷的四品大员,还是普通的小外甥。 “傻话,这可不像是能从梦卿你口中能说出来的话啊。” 梦醉疑惑之际,少帝站起身,牵起梦醉的手走向门外,结伴于后花园中小憩。 “卿与嫡亲之事,孤亦是有所耳闻,其人家虽多有不厚道之举,却仍是存有抚养之情,孤想若非是仍有亲情留存,其断不会容卿东山再起,君且凭孤一言,姑且回去看看,若是实在容不下卿,再来寻孤也是不迟。” 梦醉叹息一声,哀怨道:“陛下,家庭琐事哪会有这么简单,如您所言倒是上好……若只是嘴上不好,臣也可谢天谢地,可……唉……他们若是果真有心,臣也不必如此忧烦,臣父母刚刚遇害,尸骨未寒,他们便率众欺臣,非但是夺臣家业,更是将臣逼出家门,若这还算是存有恩情,那何等手段才算是不留情面,难道非要是赶尽杀绝吗?!” “梦卿息怒,梦卿息怒,嘶……不对,你敢冲孤吼叫!” 少帝本意是想出言安抚,可一想到她本是好心来开导梦醉的,却平白遭到此番对待,心中又不禁生起一阵委屈,遂勃然大怒。 梦醉一时间愣神半晌,待到反应过来,还是赶忙道歉。 少帝本就无意处罚梦醉,只是身份习性作祟,受不得委屈,就算是梦醉言语敷衍,她也懒得继续追究,毕竟说到底,事情还是由自己起的头,实在怪不得梦醉。 梦醉斟酌了半天,才终于是做出了决断。 “既然陛下如此规劝,微臣也不好驳了君上的面子,今日便承君吉言,就此回家一趟,微臣不在的这些日子,陛下一定要照顾好自身,切莫要忧思成疾,为臣添下许多麻烦。” 少帝顿时就恼羞成怒,大声怒吼:“你说什么?你胆敢再说一遍!” “陛下,趁着今日时候尚早,微臣还得早做准备,路程尚远,合该早去早回,微臣先行告辞。”说罢,便不等少帝答复,当即便只身离去。 不知是否是和曹诘相处日久,习惯了经常性的拌嘴吵闹,现如今能真心交谈的又只有少帝一人,所以才会在每同少帝洽谈之际,习惯性的说出一些挑衅之言,好在少帝对其也是极为宽和,梦醉言行多有不敬,却是从不加以追责,也正是因此二人之间的感情也在这相互调笑间得以迅速升温…… “哟!这位公子好生的面熟,一看便是贵人之相,洒家正巧割来了一些精肉,想来正是为这公子所准备的,不知公子可要买些回去下酒啊?” “郑屠户,日子久了,连本官都识不得了?” 梦醉如今有着修为傍身,一人独行,脚程比之去时要快出了不少,仅是用了八九日的时间,便回到了乡里,正巧路过郑屠户的摊铺前,不想竟被其给盲猜叫住。 郑屠户见梦醉如此言语,一时间也是不禁思索了起来,不由小心询问道:“公子是哪里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公子识得小人,小人却识不得公子,属实该死啊!” 梦醉勾唇浅笑道:“哦?我想屠户大人定然是记得的,不妨猜猜,猜错了我也不会怪你。” “那就……猜猜?”郑屠户小心的看了一番梦醉的脸色,在看到其笑意盈盈之后,也不再推辞,当即便乱猜了起来。 “公子一定是南城的公子禺,公子禺素以美貌著称,才学亦是极好,就是不知公子何时做了官。” “公子禺?略有耳闻,不过是一白脸伶人,如何可与本官并称,再猜。” “莫非您是城北徐公的门徒,小人虽未闻您之姓名,却听闻过您的功绩,晓看天色暮看云,偶猎鸥鸦成群,大才实乃大才,小人仰慕已久,今日得见甚是感激,公子在上且受小人一拜!” 梦醉赶忙制止:“屠户你先莫急,我可不是那什么徐公门徒,此等诗词也配称得上是大才,依我看不过是一浪得虚名的无耻鼠辈,有何值得你如此称颂,继续猜。” 梦醉的语气中明显的多了一丝不耐,郑屠户也是焦急的冷汗直流,言语焦急道:“那公子您一定是城西的西门公子了,西门公子才情雅致,与人交谈亦是风趣典雅,小人观您谈吐不凡,定是那位公子,准没错了!” 梦醉皱眉:“如此笃定?” “绝对笃定!” 梦醉再次轻笑,摆首道:“我不曾识得你说的那位西门公子,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猜对了,重重有赏,若是没有……呵,那便没有吧,只能说你是与这福分无缘了。” 梦醉本想说些重话威胁一番,可想到自己与其无冤无仇,倒也不该如此,便也就作罢了。 郑屠户一听到梦醉要给他赏赐,顿时就两眼冒起了星星,毕竟是大人物赐下的赏赐,也许这些小钱在他们眼中并无多少,可却是自己这些小人物的半生荣华,此次绝不能再猜错了! 梦醉看郑屠户又是皱眉,又是摇头的,显然是真没什么印象,旋即便出声提示道:“本官给你提个醒,本官以前亲自在你这买过肉,果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此刻郑屠户好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指着梦醉的面门,指尖颤抖道:“莫非公子你是……你是!” “是谁?”梦醉出声追问,他并不觉得猜出自己的身份会让其如此激动,显然郑屠户又要猜错了,真正令梦醉好奇的是,究竟是何人,才会让郑屠户有如此大的反应,当真是跟见了神仙似的。 “你是东城的刘鸿瑞,刘公子,一定是了,若真是你,我宁肯不要你的赏赐,只要你能收下我这一斤好肉,也叫好叫我等沾沾您的喜庆。” 梦醉无奈叹息道:“又错了,又错了,我是梦醉啊,多年前还在您这里买过肉的,当时还挨了您的打,您怎么就不记得我了呢,我以为您会有些印象的啊!唉……” 许是刚才惊讶的情绪都已经被宣泄完了,此刻得知了梦醉的真实身份,郑屠户竟也不显得吃惊,只是默默地抱怨了一句,便又开始做起了手头的事来。 “你小子那顿揍倒是挨得不怨,这么多年过去了,再回来,依旧是让洒家收不住拳头,你小子也真是命好,竟然还真给你混上了一个大官,不然戏弄洒家的这顿毒打,定然是逃不掉的。” 梦醉有意的凑到近前,讥讽调侃道:“呦,这时候倒是有了骨气,刚才还公子前,小人后的,现在怎么不说了,当真是看人下菜碟,一人一个样,不错不错,那川剧变脸都没您来得快!” 梦醉的言语功夫当真了得,像郑屠户这样混迹菜场的老油条子,竟也是被其调侃得羞红了脸,郑屠户恼羞成怒地将手中屠刀猛地往砧板上一剁,梗着脖子怒斥道:“他奶奶的梦醉,你丫的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哪来的这么多废话,算了,你不动手,我他妈自己动手!” 说罢,郑屠户当即拿起钉在砧板上的屠刀,向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好在是梦醉眼疾手快,险些便因此酿下大祸。 “你急什么,我何时说过要杀你,你死了,你家里的老母妻儿又该如何,莫要因一时冲动抱憾终生啊!” 郑屠户一脸的难以置信道:“你……不要杀我?” 梦醉皱眉反问:“我为何要杀你?” “我当时如此欺辱于你,你今日寻来,不是来寻仇的吗?” 梦醉满不在乎地嗤笑道:“这是个什么道理,当初不过是区区的口角之争,何至于生死大仇,我刚才不也戏弄了你,难不成等到将来你有机会了,还要把我杀了不成?” “自然不敢,自然不敢……” 虽口中说着不敢,可尴尬的挠头的右手,却是表明了他刚才分明就是有着这种想法暗藏心头的。 第一百二十章 郑屠户家的小娘子 第一百二十章郑屠户家的小娘子 郑屠户自觉失礼,热情地邀请梦醉回家中小憩,梦醉也并未拒绝,在他看来,自己能有如今的成就,与那段神秘记忆脱不了关系,虽是郑屠户无心之举,却仍是承了这因果之情,否则以梦醉这睚眦必报的性子,还真不一定愿意就此作罢,少说也得逼其吐出半斤肉来。 “梦大人,里边请!” 梦醉提着下摆进入院中,门院虽说不大,门槛高,门楣亦是极高,乍一看去,也是很有规矩的一户人家。 梦醉微微侧眸,看了眼身边五大三粗的粗犷汉子,如何也不愿相信,这会是他的手笔。 “您别看我啊!这可怪不得我,都是家里那个小娘们爱惹事,我当初就说这门楣高了惹人眼,门槛高了好拒客,可她非是不听,这不惹您心烦了不是,您走后,我一定要好生教育一番。” 梦醉摆手道:“我就说你不懂事,我之所以看你,是觉得你可堪造就,表面粗犷内有乾坤,可不想我都还未曾试探于你,你便已经不打自招,当真是朽木难雕,内有佳人,亦是遮掩不住你这粗鄙气质。” 听到梦醉夸奖自己的娘子,郑屠户也是异常开心,傻笑着哀求道:“梦大人还有没有什么夸奖的词语,也好教教洒家,让洒家……呃,我也好一并转达给我家娘子,呵呵……” 梦醉斜昧了他一眼,挖苦讥讽道:“花言巧语虽然曼妙,却也要说者得当,你这莽夫纵使是学了去,也不过是东施效颦,徒惹耻笑罢了。” “嘶——我本觉公乃勇气者,却不想如此怯内,想必所说出气之言也是袒护托词,啧啧,是何等女子竟能将你管教至此?” 郑屠户也是一时语塞,似有千言万语欲说出口,可忽然又脸色一变,换作了一副憨笨态。 梦醉好奇转身,恰见一妙龄女子缓步走来。 那女子长发盘髻,珠宝点缀,体态婀娜,华服端庄,蒲扇轻摇却不失仪表,莲步轻盈却不失稳重,此等女子,人间少有! “郑屠户,莫非这便是汝之贤妻?” “呃,正是贱内。”说完他还仔细地看了一眼那女子的脸色。 在二人小声低语间,那女子也已经走到近前,端庄地欠身一礼,轻声细语道:“妾身不知夫君有带贵人前来,未能焚香以迎实乃不该,还望贵人莫要怪罪。” 梦醉拱手鞠躬还礼,亦是轻笑慢语:“夫人不必多礼,我本是晚辈,没有让婶婶迎接的道理。” 梦醉此话虽不雅致,可在这等注重规律的人面前却是恰如其分,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已经下嫁给了郑屠户,那便该依郑屠户的身份来做称呼。 梦醉此话也正好说到了小娘子的心尖上了,满面春风笑意盈盈,恭敬地将梦醉迎进屋内,与此同时,在梦醉看不到的地方,却又狠狠地剜了郑屠户一眼,搞得郑屠户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公子且先在此歇息,鄙舍简陋,望公子莫要嫌弃。” “那是自然。” “公子与夫君商量正事,妾身下去准备一些饭食,公子乃贵人,得您食宿实乃妇人之幸事,公子切莫推辞才好。” 见其如此热情,梦醉不做客气,慷慨应下。 郑屠户傻呵呵地端来两壶烧酒,热气腾腾的模样,还甚是勾人。 梦醉接过仰头猛灌一口,未有尝出滋味,许是喝惯了军营中的烈酒,再喝此等民间浊酒,当真如饮水一般寡淡无味。 “怎么?梦大人可是不满意?”见梦醉皱眉咋舌,郑屠户不禁询问道。 梦醉轻笑一声,随即应承道:“非是酒水不好,我素不善饮酒,此酒回甘不烈,温良尚好。” 郑屠户闻言笑得是分外高兴,仰头猛灌几口以后才咋嘛着嘴道:“梦大人所言甚是,洒家早些年被外面的混酒伤了身子,幸得娘子心灵手巧,以此温酒解某之馋,否则哪里还能有现在这般康健的身子,您说是也不是,哈哈哈……” 这郑屠户好酒,却不善酒,仅是几杯温酒下肚,就已经是脸颊通红,胡言乱语起来。 与其插科打诨谈了半天,梦醉把话题引向了自己感兴趣的方向:“郑屠户,我且问你,你先前说的那四位公子都是何等身份,为何我以往从未听过?” 郑屠户哽咽着打了一个酒嗝儿,摇晃着脑袋说道:“这以前不是您和孙小子的锋芒太盛了嘛,有你们两个在,谁的风头还能盖得过你俩?这四人是在您离开荆湖的两年后才出名的,就先说那南城的公子禺吧,那好家伙,一个大男人,整天就扎在女人堆里扮女人,整个就是一泼皮无赖加上娘娘腔,这不前段时间,借着家里有些背景,竟还混成了一个举人,真他娘的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至于那北城的徐公门徒,这人小人并不怎么了解,毕竟是文化人的圈子,像我这样的粗人,是不配知道其姓名的,只是听闻过一些从青楼楚馆中传出来打油小诗,不过讲给我家娘子听了,都说是些虎狼之词,没什么意思。” “再是那城西的西门大官人,这人就好似那八辈子没碰过女人的色鬼投胎,欺男霸女是无恶不作,城西那几户人家,凡是有些姿色的女子,也都是没能逃过他的魔爪,可此人家中更是势大,就连郡丞大人见了其也都得礼让三分,至于其真实身份我等凡人更是无从得知,就算是被其侵犯,也只得是小心应下,不敢声张。好在前些时候搬去了京都,倒也讨来了一个安宁。” 梦醉脸色骤然一黑,没想到郑屠户所猜之人,竟都是这等货色,难道自己的外表形象真就如此不堪,心中不爽的同时,也决定要好好的气他一气。 梦醉忽然邪魅一笑道:“郑屠户,我看你家娘子就很是不错,不如我给你银两,你将其转赠与我可好?” 郑屠户当即便拍案而起,怒目圆睁道:“梦醉,你他妈要是敢打我娘子的主意,我敢现在就让你血溅五步!” 小娘子做好了饭菜,端上前来,正巧听见了二人的争论,赶忙放下手中菜食来到近前,强行将郑屠户指着梦醉的手指扳下,对着其轻声呵斥道:“夫君无故发怒,是非待客之道,夫君与公子交谈多时,还看不出其玩笑之意,还不坐下,就不怕被邻舍听了去,惹得旁人耻笑?” 郑屠户看了其一眼,虽是心有不甘,却还是忿忿不平地坐了下来。 小娘子再次将矛头转向梦醉,厉声质问道:“妾身自认为仪礼无碍,不知是何处引得公子想入非非,竟觉小女是一个人尽可夫之人?” 梦醉赶紧起身道歉道:“梦某思想龌龊还望婶婶莫怪,非是婶婶仪礼不佳,实乃我之言语失态,今日在此赔罪,还望婶婶海涵。” 说着,梦醉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虽说数额有限,可少说也有万余之多。 郑屠户看着眼前这些银两顿时整个人都被吓傻了,小娘子明显是见过是世面的人,虽也有些许惊骇,却并未有何动心之意。 郑屠户忽然疯了似的抓起桌上银票,就要往锅炉里推,好在小娘子阻止及时,才未让其鲁莽。 郑屠户见烧毁不成,便起身怒骂道:“梦醉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将娘子转赠于你的,莫说是万两,十万两,百万两,千万两也不换!” 一旁的小娘子闻言也止不住的一阵娇羞,暗自掐住其腰间软肉,羞红着脸娇嗔道:“胡说什么呢!” 若是以往,郑屠户此刻恐怕早就歇菜了,不过如今的他是酒壮怂人胆,非但不惧,反而是一把搂过小娘子的细腰,当着梦醉的面狠狠地在其脸颊上猛嘬了一口,力道之大,硬是嘬出了一处红痕来。 猛然间被喂了一嘴狗粮的梦醉也是万分无语,他本意便是想借着一个由头,好将银钱送出,如今钱财也已经送到,往后二人怕也是没了什么交集,看着郑屠户有如此贤妻,他也懒得在此多做解释,是好是坏一切也都由他去吧。 旋即梦醉推门而出,不再叨扰正甜蜜的夫妻二人。 梦醉提着一盒果酥轻叩白府大门,这盒果酥是白芸小时最爱吃的,梦醉每每外出,时常替其买来,白芸每次都能将其吃得一点不剩,后来梦醉被逐出家门,也就再不曾见她吃过。 “公子您找何人啊?”看门的是一位白发老奴,眼睛许是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盯着梦醉看了好半天,才终于是勉强看清。 “少主?是少主回来了!” 随着门房老头的嗓子一吼,所有的梦府老臣也都是一窝蜂地迎了上来。 “少主回来了,少主回来了!” “少主你可算是回来了,几年未能得到少主音讯,可真是担心死老奴了!” “少主……” 听着这些梦府老臣议论纷纷,梦醉也是倍感欣慰,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自己的样貌已经有了许多变化,这些老臣竟还能识得自己,单论这份忠心,都值得梦醉珍惜好久。 可随着一道身影的出现,这难得的温馨也很快破裂。 “梦醉你还回来干嘛?我们早就分家了,我们不欠你的,这是我的家,你没有资格进入这里!” 梦醉轻笑着举起手中食盒,轻声道:“我的好妹妹,哥哥想你想得好苦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白府之祸 第一百二十一章白府之祸 白芸看了食盒一眼,快步上前,不屑地将之一掌拍落,各种精致的果酥撒了一地,白芸无所谓地轻瞥了一眼,言语讥讽道:“这种便宜货,也就只有你这吝啬鬼会拿来送人,这便是兄长想念我的态度吗?” 梦醉面上不恼,轻笑道:“早知妹妹不爱吃了,为兄也就不买了,可惜了这一地的粮食。舅舅、舅母可在府内,能否容为兄进去拜见一番?” 白芸言辞依旧刻薄,没给梦醉留下丝毫情面:“你若真是有心,就不该来了,明知父母见你心烦,还非要来此叨扰,也不知这份孝心,是做给谁看的,你这个伪君子!” 白芸字字诛心,尽管梦醉脾气和善,此刻也是有些压不住火。 梦醉勉强地挤出一个还算是和善的微笑,好声好气道:“为兄是真的念及血缘亲情,并非是做戏与外人看,况我久日未归,这荆湖邻里还有何人能识得于我,妹妹无需多虑,且容为兄去去便回。” 白芸依旧不许,还有意站在梦醉身前,挡住了梦醉的前方道路。 “妹妹,真的要绝情至此吗?” 白芸冷哼一声,声音清脆道:“梦醉,我知道你出去做了大官,可这也不是你站在我家门前耀武扬威的资本,今日我就偏是不让你进去,你待如何!” 梦醉把拳头捏得嘎吱作响,却仍保持着笑容以对:“妹妹即是不愿,为兄也不该为难,如今我已有养家之能,不知诸位老臣可有愿随我去者。” 白芸首次没有出言刁难,反倒是出言附和道:“梦醉这话说得倒是不假,若是有意离去者,我盖不阻拦,我们白家也算是对你们不薄,你们自己凭良心决断。” 只见众人议论纷纷,看其模样,分明是有意追随,可半晌过后,围聚与府门之前的众多老臣,却是纷纷离去,竟无一人逗留,迫使得梦醉一人狼狈离开。 远看着梦醉离开的背影,白芸心中五味杂陈,暗自长叹一声,痛惜沉吟道:“梦哥哥且先忍耐片刻,我们的时代很快就要到来了,到时候那些本就属于我们的,都叫他们加倍还来!” 白芸小心地捡起地上洒落的果酥,选着那些未曾弄脏的,躲在角落仔细品尝,仅是尝了几口,不禁湿红了眼…… 梦醉漫步于大街之上,面色甚是难看,他虽早料如此,可心中所思,终不及那冷言冷语来得伤人。 走着走着,梦醉大脑一阵晕眩,不慎撞于一路人,紧接着一滴血色自其鼻尖落下。 “公子没事吧?呀!都流血了,快些擦擦,免得弄脏了衣服。” 与梦醉相撞之人乃是一位女子,这女子身材高挑,身段极佳,可容貌却让人是有些难以启齿。 梦醉无心与人交谈,接过此人递来的手帕,擦拭片刻便摆手离去,梦醉知道自己流血乃是心伤,非是他人之祸,遂于与其擦身拜别之际,将一锭银钱别在了她的腰后,勉强求得一丝心安。 那女子鬼鬼祟祟地尾随片刻之后,钻入一间小巷,再不见其踪影。 梦醉于路边整理好心情,趁着天色还早,马不停蹄地来到了荆湖郡衙,拜访荆湖郡丞。 梦醉来时郡丞不知是在忙些什么,整个县衙紧锣密鼓,忙活得不可开交。 “郡丞大人,小生梦醉前来拜访,可有时间抽空浅谈?” 郡丞从一处别院中探出了头,瞧见梦醉的身影之后,也是招呼着属下停下了手上活计。 “梦大人来得早了些,下官还未能做好迎接大人的礼数,大人就已经来了。” “郡丞大人言语间何故如此生分,小生与大人虽不亲密,却常把您当作半个尊师,您若是不嫌弃,可直呼小生姓名。” 郡丞大笑道:“梦大人实乃忠义之人,可您有您的忠义,下官亦有自己的礼数,我们各论各的,不打紧。” 梦醉拱手持礼道:“大人愿意如此,小生不敢推辞。” “里边请。” “嗯。” 二人来到当初一道品茶时的凉亭,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之久,很多事物也都已经物是人非,只有这座孤傲的茶亭依旧孤傲,方正的茶桌依旧端庄。 郡丞从里屋取来一套茶具,动作熟练地煮起了茶。 趁着煮茶的间隙,梦醉从怀中取出一包茶叶递到了郡丞面前。 “这茶叶是小生到陛下那里求来的,喝完了您这一盅,不妨再换换口味。” “想必这茶叶又是张让那厮买的吧?” 郡丞瞥了一眼桌上荷包,语气中不甚珍惜。 梦醉微微挑眉,故作漫不经心地随口询问道:“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郡丞忽然一笑道:“茶叶能有什么问题,不过是德不配位,苦涩难鸣罢了。只要煮茶之人手法得当,不依旧可以照常饮用,大人无需多虑,今日下官存有老茶,这等贵气之物还得好生珍藏,留到有用之日,另作他享吧!” 梦醉默默点头,沉吟不语。 “来,尝尝看,久未逢良人,这手艺也是有些生疏了。” 梦醉一边接过茶水,一边连声恭维道:“哪里哪里,大人就像是这品相极高的茶叶,越是晾晒啊,越是沁人心脾。” 梦醉拧着眉头浅尝一口,旋即眉头皱得更紧,赶忙再尝一口,心中更是古怪,疑惑的目光转向郡丞,却发现其早有所料,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没等梦醉出声询问,郡丞便抢先一步解释道:“此茶乃是双生并蒂莲之叶,以三叶莲花朵蒸炙而成,味甘性温,乃是降燥去火的绝世佳品,大人尝此两口,可有觉得心中郁气得舒,腹中火气得平?” 看来郡丞也已经看出了梦醉心中积郁,梦醉故作轻松道:“品得此剂良方,还真觉苦闷已解,不知大人可否还有此类良方,若是还有,不妨阔气一些,让小生一一品鉴。” 郡丞无语地斜昧了梦醉一眼,没好气道:“此茶乃是绝世佳品,世间少有,非是萝卜青菜,人皆可求。” “若是如此,那倒有些可惜,让我这不懂茶的小人尝了去,也属实辜负了它的一番盛名。” 梦醉长叹一声,此茶功效确实甚好,若是能够再多喝一些,梦醉觉得心中的郁气真的可以尽数除去。 “这现成的茶水确实是没了,可下官还有一剂良方,不但步骤简单,而且所需料材亦是廉价,若是论其功效,远非是此茶能比。” “哦?愿闻其详。” 郡丞轻笑道:“此茶仅需,无垠之水半捧,黑心白玉珠子一对,若是心有哀愁,只需以水溶珠,遂可解天下百忧。” “这黑心白玉珠是何物,小生怎从未听闻?”梦醉不解。 这无垠之水他倒是听人提过,无非就是雨水之类,若是此物,倒也的确廉价,可这黑心白玉珠是何宝物,怎么听也不像是路边的便宜货才对。 “下官称此茶为哭茶,一日啼哭可解万日忧愁,梦大人若是实在难过,便哭出来吧,哭一下会好很多。” 梦醉微微一愣,旋即苦笑道:“大人何故以我开涮,早知没茶,我也就不问了,倒教您看了小生的笑话不是。” 郡丞语重心长道:“下官是过来人,谁一生都不会一帆风顺,这与人交往就好似一坛烈酒,浅尝辄止尚可,可若是喝得太多、喝得太沉,把人给喝醉了,那便是伤人伤身,将那喝多了的酒哭出来吧,酒醒了,让人头疼的便都没有了。” 梦醉恭敬行礼道:“多谢大人赐教,我想小生还没有到达那份田地,给小生一点时间,一个人静静便好。” “那大人就好好想想吧,若是实在难过再来找下官就行,荆湖无琐事,闲着也是闲着,有闲情与大人多聊,今日大人且先在此住下,下官知您住不了多久便会上京,就别在这些小事上费心了。” 见郡丞欲走,梦醉赶忙追问道:“郡丞大人,不知王彦奇现在过得可好?” “哦,他啊。当初回来之后,我看他心情不好,便托人带他出差散心去了,等他回来了,下官再将大人还活着的消息告知与他,想必不久就会回到大人的身边。” 无话可说的二人就此分离,更加美好的明天也是转瞬而至。 “大人不好啦!大人不好啦!” 一大早,郡衙中就响起了一声急促的嚎叫。 “何事如此慌张,一大早便搅和的人不得安宁。” “白……白府被人屠戮满门,白家家主、主母以及白府千金被人削首悬于府门,场面极度血腥,附近影响已经无从克制!” 刚刚才穿好衣服赶来大堂的梦醉,乍闻此言,犹如晴天霹雳,顿时整个人便瘫软作一滩烂泥,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 郡丞急忙上前掐着人中,将人扶起,一边为其梳理着体内气息,一边关切地做着心理安慰。 待到梦醉缓过神来,也顾不得走人阻拦,发了疯似地往外狂奔,似乎是不愿相信前来报信之人的话,想要去亲眼求证一番。 可很快,白府的一片猩红就恍若是一记重锤,给了梦醉迎头一击,梦醉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当即便两眼一黑,沉沉地昏了过去。 “梦大人!梦大人……” 后面紧跟着的官兵赶到,赶紧将整个白府团团包围,派遣着一小帮人马,将梦醉护送回了郡衙。 第一百二十二章 暗杀 第一百二十二章暗杀 梦醉再次睁眼,天色已经晦暗不明,梦醉没有与郡丞相告,便独自一人再次前往白府。 不知郡丞大人做出了如何判决,反正白日里那些围守府外的府兵、衙役已经全部撤下。 梦醉不愿自己的至亲曝尸荒野,想要为白府众人收尸立墓,同时他也想尝试着探查一番,试图查询出幕后真凶。 梦醉刚一走近白府,滔天血气拍打的梦醉略微有些发晕,想当初在万人横死的疆场之上,梦醉也未显露出如此疲态,可如今的他非但是身心俱疲,更是有些摇摇欲坠。 梦醉强撑着推开府门,只见一道黑衣身影一闪而过,梦醉瞬时间目皉俱裂,怒喝一声,当即拔剑而起,直取黑影要害。 此黑影乃是一位女子,以黑色薄纱遮住面容,眼看梦醉汹汹袭来,虽是不愿与之交手,却也只得抬起匕首,强做格挡。 梦醉臂力显然是不及眼前女子,全力一击竟被女子单手横拦,要知长剑力臂较长,远非是匕首能比,而梦醉又有冲击惯性加身,在多方优势条件之下,却仍是敌不过女子只手之力,就足以说明二人的实力早已经不是一个档次的了。 眼见着梦醉仍是不愿收手,黑衣女子也是决定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女子手腕迅速反拧,以匕首刀格锁住梦醉手腕,左手一掌推出,只听见卡巴一声,梦醉右臂当场脱臼。 女子反应迅速,动作亦是极为熟练,梦醉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已经丧失了右臂的管理权。 在剧烈的疼痛刺激之下,梦醉很快便冷静下来,知晓了眼前女子武力值极高,若是强行对攻,自己绝对是毫无胜算,梦醉明白,若是再不使些阴招,自己恐怕也会有生命威胁。 梦醉心中磨默念,长枪现于左手,当即便斜臂反撩,使长枪从后背窜出,直取女子面门。 此招可以说是极为险恶,首先就没有人会想到人可以凭空变出丈尺长枪,更别说梦醉还故意以身形作为遮挡,更是大大缩减了女子的反应时间,可以说就算曹诘在此,哪怕她是四品高手,也必然会被一击殒命,江为先在此,也要凶多吉少。 可眼前这位女子却是不慌不忙的翻身一脚,直接踹得其手中长枪脱手而出,女子做出动作之时,依旧强锁着梦醉的臂膀,这也使得梦醉右臂被拧做了一团麻花,剧烈的疼痛袭来,哪怕是梦醉也猝不及防地发出阵阵哀嚎。 女子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听到梦醉的嚎叫声也是被吓了一跳,后知后觉赶紧松手,甚至眉宇间隐有歉意传来。 眼见女子欲走,梦醉赶忙追问道:“你是谁?为何要屠这白府满门?” “白府的人不是我杀的,我之所以在此,不过是与公子一样,想要探究事情原委,白家家主是江湖上有名的义士,而今却被人屠戮满门,此人乃是罪大恶极,我辈江湖中人,自当为诛之。” 女子声音清冷,犹如天山冰雪,冻人肺腑。 “你既是江湖中人,可有听过天命神算的不世威名!” “天命神算,那是个什么玩意?” 梦醉赶紧做出警告,示意其噤声,小声告诫道:“我的姑奶奶,你还是小心些吧,切莫让天命神算的信徒听到,到时你我二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女子皱眉:“真有这般神奇?”言语中半是讥讽,半是怀疑。 梦醉却是拍着胸脯保证道:“那是当然,这天命老道号称是江湖百晓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上九天之明辨,下九幽而不存疑,我们若是能找到此人,还愁不知道此事元凶?” 女子冷哼一声,十分不屑道:“若是世间真有这等神人,又岂是你我得见?” “诶,此言差矣,这见与不见,还在于姑娘颔首之间。” “此言何意?” 梦醉故作神秘,不予作答。 忽然间,一道流矢飞来,直取梦醉眉心,梦醉心神不定,反应力大大降低,一时间竟是躲闪不及,死亡的气息逐渐逼近,梦醉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骤然间,一股失重感传来,梦醉望向身后,竟是那黑衣女子将其拉开躲避。 “不要多想,我不过是想见见你口中的那位天命……神算。”感受到梦醉感激的目光,女子有些娇羞地随口解释。 可从她刚才的态度中可以看出,显然她并没有被梦醉三言两语所诓骗。 梦醉没有多想,当即便召回小枪,以作应对,二人椅背而立,肌肤紧贴之处,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紧接着,无数道黑影杀出,二人互相借力,弹射起跳,顿时便杀入人群。 黑衣女子身姿矫健,于乱军丛中,犹如一道魍魉鬼魅,所过之处血肉纷飞,虽有万千刀斧所阻,却依旧是来去自如,削首如风。 梦醉那边就比较难堪了,他才是这次黑衣人刺杀的主要目标,而今他本就是身负重伤,使之以左手迎敌,一招一式间破绽百出,只见一持剑黑影暗中杀出,梦醉虽有躲闪,可来人迅速,还是不慎被其削中手腕,左臂筋脉受损无法使力,梦醉彻底丧失了战斗能力。 眼看那人在此提剑杀来,梦醉已经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在他想要放手一搏之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蹲下。” 梦醉没来由下意识照做,只听见一声兵器交错之声,眼前黑影便应声倒地。 眼见着首领阵亡,余下众人也是没有了再战之心,所有人顿时就作鸟兽散。 待人群走远之后,女子也是再难支撑,瘫软的趴在了梦醉的后背。 “你怎么了?” “还不是为了救你,被人砍了一剑,剑上有毒,我不行了……”女子声音发虚,显然是没有说谎。 梦醉也感觉到手腕上一阵酥麻感传来,眼前场景不断变幻,身体倍感疲惫。 梦醉趁着意识还算清醒,赶紧从怀中取出一支玉瓶,撒出几滴玉泽涂抹于手腕之上,所有的负面影响瞬间消除。 梦醉本想就地为其医治,可顾忌到人家乃是女子,就地曝光多少有些难堪,便背起女子,以最快的速度赶向了梦府。 梦醉将女子小心安置床上,在解开衣带之机,精致的胴体给他带来了不小冲击,可梦醉已经是无暇他顾,旋即翻转过女子背身,再次取出玉瓶,毫不收敛地为其泼洒个满背,梦醉手掌在其背心处有力揉搓,玉泽很快便被其尽数接纳。 “啪!” “登徒子!臭不要脸!” 女子刚一苏醒,便反手一掌将梦醉给抽翻倒地。 “我好心救你,你竟然还敢趁人之危,当真是好不要脸!” 梦醉捂着鲜红的面颊,满脸委屈道:“我哪有,要不为了给姑娘解毒,我何至于此?” 少女羞红着脸,满是悲愤道:“你是说我的身体不值得你看?” 梦醉满脸无辜,他早也习惯了女子好美的习性,满是无奈道:“我哪有这个意思,难道姑娘身体美好我就该非看不可吗?我也是有节操的好不好!” 少女鄙夷地翻了一个白眼,小声嘀咕道:“有节操,还真没看出来。” 梦醉很是憋屈,旋即想到反正自己也已经被误会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多看两眼,毕竟梦醉可是一个不喜吃亏的人,被人无故冤枉了,不做些反抗,怕是一夜都睡不着的。 刚才救助之时,遵守规律没有多瞧,如今再仔细打量还真有几分姿色。 少女肌肤光洁无瑕,经过刚才的救治,腰背上的伤口已然痊愈,整个玉背就宛如一块无暇的玉石,似乎是再凑近一点,便可以借着这光洁的肌肤,映照出窥视者的面颊。 “你还要不要脸,刚才还说不看的,现在又在干嘛?” 虽然有着薄纱遮面,却依旧能看出其窘迫,只见其双臂横亘于胸前,试图藉此,让梦醉懂得克制。 可她越是这副模样,就越显得的娇媚动人,梦醉只是草草一眼,便已然沦陷其中。 少女的身材极妙,峰峦如聚,波涛如怒,仅是从侧面勘察,亦能隐见双峰汹涌。 盈盈一握小蛮腰,灵动若扶柳,肩若曼妙娥蝶,飞舞撩拨人心,修长的脖颈上,生有着几缕碎发,纤细盈盈,平添不少妩媚。 少女实在是忍不住了,抓起一旁的玉枕,就胡乱地抛了过去。 梦醉此刻还沉迷在美色之中无法自拔,一躲不躲正中脑门,梦醉被砸了一脸血迹,自知理亏,仓皇地背过身去,梦醉本来只是想试探性地多看一眼,不想一眼便被勾了魂魄,梦醉一边心中暗自忏悔,一边吃痛地扶着额头,模样甚是狼狈。 “好了,转过身来吧,本姑娘穿好衣服了。” 梦醉先是试探性的瞄了一眼,在看到其真的穿好衣服之后,这才敢转回身来。 穿上了衣服,少女也明显是多了一些胆气,反倒主动地调笑起梦醉来:“梦公子,不知刚才你回头之时是在期盼着什么,难不成本姑娘还会拿自己的清白试探你不成?” 梦醉尴尬地挠了挠腮,拱手道:“想必姑娘一定是看错了,小生何时如此龌龊,此事绝对没有,绝对没有!” 少女挑了挑眉,无所谓道:“那姑且算他没有罢,你过来。” “你要干嘛?”梦醉还是挺怕她的,毕竟自己打不过她,本身又没有什么依仗,面对此等高手之时,心里总是虚虚的。 “叫你过来,你便过来,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梦醉被她这么一吼,魂都给吓丢了,哪里还敢反抗,唯唯诺诺的便走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毛贼尧梦 第一百二十三章毛贼尧梦 只听见“喀吧”一声,又是一阵瘆人的骨裂,疼得梦醉冷汗直流。 “我的姑奶奶,你这又是做的什么妖,人是会死的,别整我了行不行?” 少女没好气道:“脱臼可是虽是外伤,可是伤在筋骨,若是处理不当,恐会留下后遗症,我这是为你好,你怎地这般不知好歹!” 梦醉也是无话反驳,只得好声好气地哀求道:“好好好,我谢谢您了还不行吗?您就早些休息吧,这一夜还不够操劳吗?” 少女仰头若有所思,微微点头道:“天色已晚,也是该休息了。” 梦醉闻言,逃也似的奔向门外,可还没跑出几步,便觉得脚下一空,他回眸一看,自己整个人都被少女给提了起来。 “姑奶奶,你还要干嘛?” 少女却怒冲冲道:“刚才遭遇了刺杀,还不长记性?若是那帮人再回来了,还有谁保得住你,今日你就在这里歇息吧。” 梦醉回想起刚才的刺杀,心中也是一阵后怕,可转头看了一眼房内,不由地疑惑道:“可是这间房内只有一间床榻,难不成姑娘要和我同床共枕?” “呸,登徒子想得倒是挺美!”少女将梦醉拎回卧房,指着地面道:“今天你就在这打地铺了,你一个大男人睡一夜地板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要是半夜你敢胡作非为的话,可要小心本姑娘的手中匕首。” “不敢,不敢,哎……” 在女子的逼迫之下,梦醉无可奈何地吹灯睡下,可睡下之后,真正的噩梦才正式开始。 “你叫梦醉是吧?” “是啊。” “你和白家家主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舅舅。” “亲的?” “你说呢?” …… 昏迷了一天,梦醉虽然没有什么困意,可始终面对着少女的喋喋不休,心中已是极不耐烦。 “梦醉,你睡着了没有?” “我知道你还没睡,别给我装哑巴。” “梦醉,梦醉……” “哎呀!你烦不烦!”梦醉终于是忍无可忍,怒吼一声,少女被其吓了一跳,也是讷讷的不再说话。 待到心绪平静之后,梦醉又觉得自己语气过重,实在有些惭愧,少女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不该对其如此粗鲁。 梦醉怀揣着满心的愧疚,试探性地询问道:“姑娘你睡了没有。” “干嘛?吼我一次还不够,还想把我叫醒了再吼一次吗?” 少女语气中没有什么怒意,倒满是委屈,似乎是梦醉再说些重话,就能把她给吓得哭出来。 梦醉赶忙安抚道:“对不起了,我这人说话没有分寸,刚才吼你是我不对,呃……你不是要和我聊天吗,我们再谈谈?” “谁要和你聊天了,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少女虽然语气傲娇,可梦醉分明能从言语中感受到隐隐的激动。 梦醉很是无奈,可谁叫自己欠她的呢。 “好好好,我的姑奶奶,是我要和您聊天总行了吧。” 少女抱怨道:“不要叫我姑奶奶,怪难听的,我有这么老吗?” 梦醉叹息一声,却是不敢彰显出自己的不满:“敢问姑娘芳名?” 少女犹豫片刻,还是答道:“尧梦。” “尧梦……”梦醉于心中默念,尧这个姓氏倒是少见,就他所知,这尧姓乃是大汉国姓,能取这个姓氏者,会不会是皇族贵胄。 梦醉回想交往过程,却又觉得不像,此人乃是女子,非但不似常人懂得礼法,所说所行更是粗鄙顽劣,定然不是贵族子弟,想来勉强姓尧,也不过是机运使然罢了。 梦醉继续询问:“不知尧梦小姐家住何方啊?” 尧梦傲然地拍着胸脯道:“本姑娘生于天地之间,素来以四海为家!” 梦醉皱眉:“这么说,你是孤儿喽?” 尧梦就好似被踩住了尾巴的小猫,顿时便炸了毛,放声叫骂道:“你才是孤儿呢!你全家都是孤儿!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了!” 梦醉赶忙出言安抚:“好好好,我睡觉,不说了总行了吧?” 尧梦却是不依,穷追不舍道:“不行,你不准睡!你都问了我这么多问题,也该我问你了!” 梦醉小声嘀咕道:“分明你问得更多,我才是吃亏的那个好不好……” 尧梦好似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询问道:“其实我与你也并非是第一次相见,你对我可还有几分印象?” “你是说我们之前有见过?”梦醉皱眉沉思,却没有丝毫印象。 尧梦也是坐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梦醉,极力给其施压。 梦醉有些尴尬道:“实在是记不得了,我们究竟何时见过?” 尧梦贝齿轻咬,一字一顿道:“五年前,我钻过你被窝的。” 梦醉大惊:“你就是当年那个险些将我害死的飞贼!” 尧梦闻言大怒:“你放屁!要不是我帮你除了那个祸害,你哪里还有今日的高官厚禄,你既然不感恩于我,还反倒暗恨于我,好一个没心眼的!” 梦醉当即就反驳道:“哎,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虽然是杀了贪官,可若不是当今陛下圣明,你就算是把他们全杀了,也影响不到我的生活。” 见梦醉将自己的功劳全都归结于陛下,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以暗自咬牙,暗中消磨那些无从释放的怒意。 梦醉一时间也是恍然大悟,初见之时,他便觉得尧梦手中的匕首熟悉,只是当年虽然是有过身体接触,却未能见之真容,第一时间记不起来也实属正常。 想到这,梦醉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胸口,感受着怀中温软之物,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东西呢?还不拿出来,真是不老实。” 梦醉笑着敷衍道:“什么东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尧梦语气逐渐变得冰冷,眼眸中不断闪烁出寒芒:“别不老实,乖乖拿出来还能留你一条小命,再敢敷衍,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梦醉知道是躲不过去了,就将当初尧梦遗落下的玉佩从怀中取了出来。 “还真在你手上!” 尧梦看到梦醉手中的玉佩,却没有第一时间将其取回,反倒是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似乎这玉佩在梦醉身上比在自己手上都更要令她惊喜。 梦醉也没有急着将玉佩递过去,反倒是质问起了玉佩的来历:“这玉佩是从何而来,若此乃汝行窃之赃物,只恐我恕难奉还。” 尧梦饶有兴趣道:“怎么,梦大人,你也看上了这等宝物?” 梦醉冷哼一声道:“我岂是与你同类之人,我之所以持有此物,不过是需要寻得其真正原主,此物虽是修行至宝,可于我而言却并无作用。” 梦醉所言不假,当初未曾入道之时,他还对外物颇为依赖,可随着实力的提升,魔眼的发掘,外物能为他提供的帮助便越来越小,他已经不缺灵气供给,缺的是能让他掌控力量的晋升心境,只要心境达到,梦醉的境界便可以在魔眼的辅佐之下,一日千里,梦醉还真不把此物算作宝贝。 尧梦显然是不信梦醉说辞,继续调侃道:“既然梦大人是想要物归原主,那原主在此,还不还来。” “你要如何证明此物是你的。” “笑话,本姑娘的家传秘宝,还需要自己来做证实,你要是再不还来,我可就要动手了。” 面对尧梦的威胁,梦醉却是浑然不惧,高举起手中玉佩厉声道:“你如果对你的实力有着足够自信的话,大可来试试,看是你先把我擒住,还是我先将玉佩摧毁!” 尧梦以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梦醉,不禁捂嘴嗤笑道:“梦大人大可试试,你若是能把这玉佩给毁了,就当是我送给你了,也不找你的麻烦。” 梦醉以为尧梦是在质疑自己的胆气,当即便举起手中玉佩,对着地上猛地一砸,梦醉并未留手,玉珏却是完好如初,甚至都没有染上丝毫灰尘。 梦醉不信邪地再次全力猛砸,只听见“咔嚓”一声,青石大砖应声碎裂,玉珏却依旧完好。 梦醉暗道一句不妙,还未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动作,便已经被尧梦给轻松制服。 “啊,尧梦你弄疼我了!” “疼死你得了!” 尧梦虽然是嘴上不饶人,可手脚明显轻柔了许多。 “拿来吧。” 梦醉乖乖上交宝物。 “偏要讨打,没有一点眼力见儿。” 尧梦放开梦醉之后,于怀中一番摸索,取出一枚墨色玉珏,二者相合,竟是天生一对。 不过她也仅是比对了一下,便将玉佩重新抛还给了梦醉。 梦醉下意识接过,捧在手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手中之玉,名为水白龙凤珏,乃是传说中的帝王玉,凡得此玉者,无非天命所归,既然玉珏选择了你,你就该好生对它,记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要让人知道了玉珏的踪迹,以免惹得杀身之祸。” 梦醉歪着脑袋打量着眼前之人,言语讥讽道:“这鬼神之说你倒是信的真切,传家之宝说不要就不要了,在你口中旁人皆是趋之若鹜,而你却能弃如敝履,这东西真是宝贝?” 尧梦傲娇地别过脑袋,甩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便倒头就睡:“你爱信不信,此玉之神妙绝不在于其灵动,它真正的力量是你体会不到的,气运之事,非是凡人可以企及。” 梦醉看着手中的水白龙凤珏不屑地撇了撇嘴,并不将之太当一回事,照旧揣入怀中暗格,不作理会。 想到这些年来,自己遭遇过的死境也不在少数,若此物真有尧梦口中那般神妙,那为何在自己身边没有半点建树。 第一百二十四章 贪吃的尧梦 第一百二十四章贪吃的尧梦 第二日清晨,梦醉一大早就便起床洗漱,他觉得作为一个君子,应该给女子提供足够的便利,为了避免起床时双方衣着不整而产生尴尬,梦醉自发的先行一步。 梦醉刚刚洗漱完,迎面便撞见了一个大美女,梦醉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前有仙女曹诘,后有美人齐铭瑄,可哪怕是有这些珠玉在前,梦醉还是禁不住为之美貌而痴迷。 曹诘的美,美的不真切,就好像是人梦里才会有的女神,若说曹诘乃是天上仙女,那便是一代江湖侠客,她虽不似曹诘那般美的完美,却又因此多了几分真实。 与齐铭瑄相比,更是不用多说,齐铭瑄毕竟还是男儿身,哪怕是天生媚骨,可和真正的绝世佳人比起来,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别挡着路,干嘛像个木头似的在这儿杵在这里,一边去!” 梦醉赶紧侧身,看着尧梦凶巴巴的模样,似乎自己躲慢一步,就会挨上一顿毒打。 尧梦鄙夷的瞥了他一眼,满脸嫌弃道:“切,还算是个男人。” 梦醉反驳道:“我这叫谨小慎微,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男人。对了,你的面纱呢,怎么不戴着了?” “我打算在这儿小住一段时间,一直戴着面纱,不是太奇怪了些。” 梦醉沿着她的逻辑想了想,认同的点了点头,可就是昨晚睡觉时,尧梦依旧娇羞的带着面纱,反倒是到了今日,却大方了许多。 等到尧梦洗漱完毕,整个人都换了一副面孔,姣好的容颜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平常面容。 “易容术?” 听到梦醉脱口而出,尧梦也是颇为惊奇:“你见过?” “在神话小说中有所耳闻。” 尧梦不屑嗤笑道:“嗤!土包子。” 梦醉盯着尧梦的脸上一阵打量,摩挲着下巴疑惑道:“你这模样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尧梦也没有刻意隐瞒,洒脱道:“前日大街上我们碰过面,你还硬塞给了我一锭银子。” 梦醉皱眉沉思道:“呵,到还真是碰过面……你平常都是以这副面孔与人交往的吗?” “现在算是吧,不过身份这东西我多的是,换起来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谁,你就不要探我的底了,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梦醉无所谓的挑了挑眉,咧嘴轻笑道:“你本来可以不让我看到你的真容,为何要在我眼前故意暴露,莫不是还藏着其他的什么心思。” 尧梦也是挑眉,邪魅一笑,不慌不忙的低语道:“哦?梦公子怎么就知道我刚出来时,所示乃是真容,我这层面具下还藏了多少面具,我自己都不清楚,梦公子倒是看的真切呀!” 梦醉点头称是,旋即暗中催动道眼,将其面上看了一个透彻,在摸清其底细后,也就肆无忌惮的调笑起来:“姑娘身材如此绝艳,能配的上姑娘身材的面容世间绝无仅有,小生斗胆肯定,先前容貌绝对乃姑娘真容。” 尧梦闻言当即便挽起了袖子,面相凶恶的厉声威胁道:“登徒子!今后你要是再敢妄议本姑娘的身材,本姑娘定要叫你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看拳!” 梦醉见势不妙,赶快求饶:“尧梦我错了,别……别打脸!啊!” 就这样,二人之间的讨论以梦醉脸上多出一道红痕做了完美收官,经过尧梦这么一闹,梦醉终究是没有得出尧梦显露真容的真实原因,而且他也没有胆量继续追问下去,若是再惹得眼前之人生气,他实在不知道尧梦会整出什么样的花活,反正单听着尧梦的口头威胁就挺恐怖的。 不时,梦府的大门被人叩响,梦醉有些疑惑,不知是何人会来找他,旋即吩咐尧梦整理好形象,便亲自前往开门。 “郑屠户?你来找我做甚?” 郑屠户面带扭捏,胡萝卜似的大手还像小孩子一样尴尬的搅着衣角,蛮不好意思的说道:“梦大人,上次是我不好,我是喝多了才会那样胡来,你婶婶她已经给我讲清楚了,我也不奢求您能原谅我,只希望您能把我这块好肉收了,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梦醉看了一眼郑屠户手上提的猪肉,肉色鲜红,肉质紧密,纹理清晰,很难得的是肥瘦相间,肥中有瘦,瘦中有肥,从侧面来看,肥瘦相得益彰处,就好似一朵色泽艳丽的红花,显然是肉中极品。 梦醉只是淡淡道:“这肉我不能收,你还是拿回去吧。” 郑屠户闻言扑腾一下当场跪下,双手抱拳,苦苦哀求道:“您看在我们一片真心您就收下吧,我不奢求梦大人能看上小人送来的下贱物,只求您能收下,哪怕是扔了喂狗也好……” 梦醉弯腰将人扶起,轻声道:“非是我目中无人,只是我实在不吃猪肉,这等好肉给了我真就是暴遣天物,你还是带回去犒劳犒劳婶婶吧,我并不生你们的气,你们又何必耿耿于怀。” “既然梦大人不要,那小人现在就将其毁了!”说罢,郑屠户当即便将这上好的猪肉扔在地上,抬脚就要踩下。 “慢着!此等佳品就此浪费岂不可惜?”尧梦不知是何时溜了出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地上肥肉,嘴角还不争气的挂上了一点馋涎。 “你是何人?”郑屠户本是一个暴脾气,可见到来人乃是从梦醉府内走出之后,便也就不敢太过放肆。 尧梦先是看了梦醉一眼,可目光很快就又转回到了地上的肥肉之上,当即便亲密的挽住了梦醉的手臂,举止十分亲密道:“我是梦醉在丹阳郡做县令时娶的发妻,这猪肉扔了也是可惜,倒不如给我来得实在。” 就在梦醉想要开口解释之时,尧梦一把便掐住了梦醉的腰间软肉,似是撒娇的娇声细语道:“梦醉“”你真是自私的很,明知道妾身爱吃这个。你自己不吃,还不让我吃了,人家都送来了,你还这样逼迫人家,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 尧梦是真的下了狠手,疼得梦醉顾不得形象,龇牙咧嘴说不出话来。 郑屠户眼见着有‘当家主母’撑腰,也赶忙打起了圆场:“其实我这肉啊,本来就不是送个梦大人您的,乃是家中妻子得知大人的夫人爱吃特地送来,夫人既然愿意收下,梦大人您也就不要阻拦了吧!” 梦醉看着尧梦眼中写满的威胁,虽是心中不爽,却也只得点头。 梦醉点头之后,郑屠户也是很有眼色的迅速离场,只是梦醉耳力极佳,分明是听到了几声爽朗的嬉笑迎风传来,自己的一世英名算是毁在这丫头手里了。 尧梦可管不了那么多,等到屠户走远,当即便甩开了梦醉的胳膊,开开心心的捡起地上的猪肉,一蹦一跳的往家里搬。 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梦醉也是极为无语,终究是念及救命恩情,以及多方原因,没敢出声斥责。 “尧梦待会儿陪我出去一趟可好?” 尧梦正忙着给猪肉焯水,哪还有心思和他交流,硬是装作没听见,理都没理梦醉一眼。 梦醉无奈,只得等其将手中琐事忙完,才再次出声请求。 尧梦满不耐烦的抱怨道:“乖乖呆在家里不是挺好的吗?又温馨、又安全,外面多危险啊,我劝你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梦醉暗自撇嘴,这家里温馨?他实在无法苟同,身边埋伏着一枚她这样易燃易爆的定时炸弹,任谁来也不会过的开心,梦醉并不是有多怕疼,只是他要强的自尊心实在接受不了自己会被一个女子欺负的事实。 “你这是什么表情,本姑娘说得不对?” 梦醉自然不会愚蠢到与其明面作对,心中多有不忿,依旧笑脸相迎:“怎么会,我只是觉得自从尧梦你来了,这家里都多了一些人味,要是你哪天走了,我怕是会难以适应了。” 尧梦傲娇的甩了甩头发,不屑的说了一句:“贫嘴。” 随后便追问道:“你要我陪你出去干嘛,总不会是闲逛吧,把你的目的告诉我,我也好早做打算。” 梦醉闻言大喜,没想到蛮不讲理的尧梦竟会如此好说话,遂也不再隐瞒:“昨日我之所以会去白府,主要是想为白府众人收尸,我跟你说过,白家家主与我乃是血亲,如今舅舅横死,我总不能让他们曝尸荒野吧。” 尧梦点头表示认可:“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本姑娘就勉强陪你去一回,不过你得答应我,出去之后,无论何事都必须要向我报备,而且我说什么你就必须做什么,绝对不能违背!” 梦醉想了一下,尧梦天真善良,小孩心性,理该不会做出什么过分事情,便也就没有讨价还价直接应承下来。 尧梦见其如此果决,一时间都有些不适应,她本以为以梦醉谨慎的性格,少不了一番唇枪舌战,梦醉如此直接,使她不禁怀疑是不是她的话语中有什么漏洞被他发现了,所以才会答应的如此爽快。 看着尧梦疑神疑鬼的模样,梦醉不由得轻声调笑道:“怎么?信不过我?” 尧梦横了一眼,冷哼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自己不清楚吗?还要我来告诉你!” 梦醉现在只想赶快出门,也没有心思跟她争勇斗狠,说什么就依什么吧。 “好好好,我不是东西行了吧,我的好姐姐,我们就别浪费时间拌嘴了行不,我真的很急的。” “要走就走喽,这么多废话!” 第一百二十五章 白府收尸 第一百二十五章白府收尸 许是昨日的悲伤情绪已经宣泄完,今日再见,以不似起初时那般心疼,这种感觉梦醉也说不出来,就是怪怪的,似乎地上躺着的人都和自己没有关系,可仅存的良知又重复闪现过这些人生前时对他的好,自相矛盾的情绪凶猛地撕扯着梦醉的灵魂,举目无亲的孤独寒冷得让人害怕! “从今往后,我便是一个人了……” 梦醉仰头轻叹,无尽的哀愁涌上心际。 “你可不是一个人,不还有本姑娘陪着你嘛,本姑娘不算人啊?”尧梦不想看着其情绪低落,主动的惹是生非,希望藉此转移梦醉的注意力,能为其减少痛苦。 可她终究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的地位,梦醉非但不曾理会于她,甚至连多看她一眼都是没有,这也让她很是不爽,却也拿梦醉没有什么办法,默默地陪着梦醉一起埋葬白府众人的尸首,默默地为其分忧解难。 不一会,白府近两百人的尸体全部安葬入土,梦醉于白魁墓前三叩九拜,持顶礼以祭之。 做完这些之后,梦醉的心情也是舒缓了不少,对着尧梦拱手施礼道:“刚才多有失礼,还望姑娘切莫怪罪,姑娘还有其他事否,若是没有,眼看天色渐晚,我们还当快些回家。” 尧梦摸了摸他的额头,满脸嫌弃道:“你这又是发的什么风?好端端的跟我拽什么文采,想要讨打不是!” “好姐姐,你又不是听不懂,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尧梦别过脑袋,撅着小嘴愤懑不平道:“听是听得懂,可是我不会说啊,你这样就显得我很没文化。反正就是你不准再这么和我说话,现在我已经提醒过你了,再有下次,你说一次,我便揍你一次,揍到你不敢为止!” “好好好,不说便是了。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如果没有那便回家吧。” 尧梦忽然鬼鬼祟祟地对着梦醉招了招手,梦醉疑惑俯身只听见其小声低语道:“我刚才埋尸的时候看了,白府女眷的金银首饰并未丢失,这就说明杀人的凶手只为害命,不为图财,也就是说,白家主的万贯家财依然还在府内,他不是你舅舅吗?你知不知道他把钱给藏哪了,我们一起寻了出来,足够我们逍遥好久的。” 梦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十分无语道:“他只是我的舅舅,又不是我的亲爹,他怎么会将银库这么重要的位置,告诉我这个外人,还有啊,如今白家血脉已经断绝,我身为其唯一幸存下来的嫡系血亲,白家家产理应是由我继承,你现在说的这些话,无异是在与我商量,偷窃自家家产,你觉得我如果知道的话,还会告诉你?” 尧梦一拍脑门,当即便懊悔的直摇脑袋,显然是对自爆心中计划感到十分后悔,不过梦醉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感到大为吃惊。 “算了,看在你是我救命恩人的份上,我决定和你一同寻找到银库位置,并且找到分你一半,这就算是还了你的救命之情如何?” 尧梦闻言大喜,可有些还是略带怀疑地确认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尧梦顿时就蹦得老高,开心的像个孩子,没等和梦醉交代,便自顾自地四处寻找,不管是平常的青石地砖,还是整齐有序的书阁书架,她都是不曾放过,就好像哪里都是机关,不亲自试上一试,她便哪里都放心不下。 梦醉安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勾勒出了一个很好看的微笑,只是他自己并不自知。 梦醉自己也不知是怎的,看着尧梦神情低落,他便觉得很是心疼,脱口而出就许下承诺,散尽半数家财。 他虽然不是好财之人,可白家家大业大,乃是一国之首富,若是将这半数家财运用得当,定可救助近百万的饿殍灾民。 若是放在以往,他肯定是舍不得的,可当他看到了尧梦脸上志得意满的甜甜笑意时,却觉得什么都值了。 很快,尧梦就将白府给翻了一个底朝天,该找的位置都找过了,不该找的位置也找过了,就连恶心的粪坑,尧梦也一个人掏了好久,可始终都没能发现出银库所在。 “尧梦你先歇歇吧,今日天色已晚,我们还是明日再来,反正偌大的银库又不会跑,有的是时间给你找。” 尧梦却是不依,煞有其事地反驳道:“银库是不会跑,可你却是会变的,要是你明天想明白了,忽然反悔怎么办,现在我们都相处这么久了,我又不忍心杀你,那我不是吃了大亏?” 在尧梦看来,仅是要报答一个救命之恩,随便给个百八十两便能将人打发,像梦醉这样想要散尽一半家财的人,不是没睡醒,那就是疯了,反正正常人是绝对干不出这种事的,至少之前她没有遇到过。 任凭梦醉如何解释,尧梦就是不肯罢休,硬拉着梦醉又搜寻了半个时辰,梦醉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嘴里不知是在嘀咕着什么,反正是没个别人听到。 “梦醉,我们去把那边再搜一圈,我有预感,银库的入口一定在那,相信我的直觉,准没错的。” 梦醉哀声叹气道:“我的好姐姐,这话你都说了不下百回,我们回去吧,月亮都出来了,要是再遭遇刺杀,多不安全。” 尧梦背着手,一副教书先生的模样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梦醉一时无言,再次出言提醒:“白家的财产,我是法定继承人,我可不需要为它拼命,只因它本来就是我的。” 尧梦直接便恼羞成怒起来推搡着梦醉不满道:“它本来就是你的,你不急,那你走啊,还呆在这里干嘛,你要走,走就是了,我又没有拉着不让你走,你非要管我干嘛?” “可是刺客……” “哦,你还知道怕刺客啊!你怕刺客不敢回家,我怕你反悔不愿意罢手,我们不都是一样的吗?你总骚扰我干嘛,还算是个男人,婆婆妈妈的连个女人都不如,我要是你,早就死完了,怂死的!” 梦醉被尧梦用话架住,有些下不来台,许是孤单久了,他逐渐珍视起二人之间的友谊,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就闹得分道扬镳。 两人对视着,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尧梦也只是一时嘴快,将话说的太重了些,话一出口,便很快反悔,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实在收不回来,此刻她真想给刚才说话的自己两个巴掌,如果能回到过去的话,我想她一定不会再说出这样带有侮辱性的话语。 梦醉默默地伸出手想要握手言和,可尧梦骨子里的傲娇却是不允许她这么做,她不理会梦醉的示好,却转身自顾自的向着门外走去,显然是默认了和梦醉一道回家的请求,也算是让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 尧梦这次带梦醉走的是后门,这里出口僻静狭窄,不易被人察觉,也极大地减少了二人回家,被人蹲点埋伏的可能。 尧梦一个人顶在前面走了半天,始终不见梦醉上前安慰自己,想着自己已经示弱,便觉得很是委屈,泄愤似的一脚踢向了府门前的镇门石狮。 可就在镇门石狮碎裂的同时,突然有一阵剧烈的地动传来,就在二人疑惑之际,脚下土地轰然坍塌。 突然出现的失重感,将尧梦整个人都给吓傻了,梦醉反应迅速,一把将尧梦揽入怀中,不等其挣扎,二人就已经重重地摔在地上,好在高度也不算太高,梦醉虽然是背面着地,也只是断了几根肋骨,并没有摔出什么严重的内伤。 尧梦支楞起身子,赶忙将梦醉小心扶起,一面询问着梦醉的身体情况,一面从腰际取出一枚药丸,利落地喂入梦醉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应是极品灵丹,梦醉身上的伤痛也是当场痊愈。 梦醉赞叹连连的同时,也是好奇道:“尧梦你这丹药是哪来的,药效是当真不错。” 尧梦一脸单纯道:“这丹药是我哥哥给我防身用的,具体出处我也不太清楚,好像说是友人所赠吧,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有,没有……”梦醉摆手解释道:“这药可是一等一的好药,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绝世佳品,只是我有一位故人曾经对我说过,像这样品质的灵丹这世间只有她一人能够炼制,如今想来,也不过是夜郎自大,自吹自擂罢了!哈哈……”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搞不好我哥哥和你结识得是同一个人也说不定呢!” “也许吧!呵!” 尧梦眼底微不可查地闪过一抹慌乱,不过她掩饰得很好,至少梦醉是毫无所觉。 尧梦被梦醉越看越发毛,赶紧转移话题道:“梦醉,我们这是在哪,好黑啊!什么都看不见了。” “是吗?我看你眼睛这么亮,还以为你看得到东西呢!” 尧梦皱眉,冷不丁地质问道:“你是在调戏我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白府银库 第一百二十六章白府银库 梦醉大惊,当时就被吓得从跳了起来,赶忙解释道:“我说的可是事实,哪有什么调戏之意,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寻个镜子来让我自证清白!” 尧梦忽然捂嘴“噗呲”一笑:“梦醉你干嘛?我有那么吓人吗,刚才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吗,现在怎么又怂成了这个球样!” 梦醉一时间有些看呆,梦醉有着道眼加持,不管是身处何地都能做到亦如白昼,许是身处黑暗里的缘故,尧梦要比平时更为自在,一举一动都没有了世俗的约束,天生自然的美艳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没等到梦醉的回答,尧梦也是有些担心:“梦醉,你怎么不说话了,不会真被我吓到了吧?梦醉?梦醉……” “喊什么喊,我们现在只是眼睛看不见,耳朵又没有聋,你说的话我都听得见!” “那你干嘛不回我的话,还说自己是读书人,一点礼貌都不懂!” 梦醉其实也有些心虚,毕竟自己刚才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盯着人家看了那么久,多少是有些理亏的。 可他心里明白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要表现的强势,只有这样才不会引起尧梦的怀疑。 旋即,梦醉冷哼一声:“哼!你说我不讲礼貌,那尧小姐你就懂了?” 梦醉这一句话,直接就让尧梦刺挠的不行,她确实没有资格指责梦醉不讲礼貌,毕竟她刚才可是在骂人啊! 可她依旧嘴硬,明知道自己有问题,梗着脖子硬是要反驳:“我哪不讲礼貌了,梦醉你给本姑娘把话说清楚了,要是说不清楚,可就不要怪本姑娘下手重了,这里黑灯瞎火的,要是给你打出了个好歹来,本姑娘是不负责的!” 见其说不过,就采用拳脚威胁,梦醉早有预料,只是淡淡的讥讽道:“尧梦,我不说别的,就你刚才嘲讽我的那一句话,你自己来接,你但凡能接住了,我都算你是素质高尚!” 尧梦被怼的哑口无言,她分明是自知理亏,却又觉得格外委屈,一撅小嘴,也顾不得其它,自顾自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穴内,埋头猛冲。 “诶!前面有危险的,别往前走了!” 梦醉刚刚掉入地穴,就运用道眼将整个地穴完整的扫视了一遍。 这里便是白府所谓的银库,可是这银库四周布满了机关暗道,稍有不慎,可能就横死当场,这里可不是尧梦妄为之地,必须将她赶快制止。 眼见着尧梦即将踏中一处陷阱,梦醉赶紧飞身上前,就在毒箭激射而来的一刹那,恰好将其扑倒。 生命危机自眼前闪过,尧梦的小情绪也是下去了,恢复了几分理性。 “你没事吧?”梦醉将尧梦扶起,关切询问道。 尧梦冷笑一声没有答话,反而是语气森寒的质问道:“梦大公子,你为何会知道前方有着陷阱埋伏,难道说你早就对白府的银库了如指掌,还是说……你现在都还能看见!” “你是在用你的性命试探我吗?” 梦醉嘴角眉眸紧锁,言语中压抑着怒火,直到这时他才想到,尧梦竟是以此在试探自己,说实在的梦醉对此是极为不满的。 尧梦不怵,依旧是厉声质问:“回答我的话,你是不是在骗我!” 见其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梦醉也是久违的恼了,他好不容易才结交下了这么一个朋友,却见其根本不将两人之间的感情当数,他只感觉到自己的一份真心喂狗,既是可惜,又是怨恨。 “呵,是的,我是看得见,你待怎样。我的朋友,你要杀了我吗?” 梦醉语气平淡,同时也不再掩饰自己心中的愤怒,言语中也逐渐开始展现出自己的强硬。 尧梦心中一惊,不知梦醉是怒从何起,但她十分清楚,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两人之间的情谊也算是到头了。 “梦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有说你什么吗,我只是怪你为何要骗我,要知道我可从来没有骗过你的。” 梦醉并不买账,只是冷言冷语地说道:“是吗?那你刚才的试探乃是何意,我不信像你这样的高手,真的会对周围没有任何感知,就算是眼睛看不见,周身有着气机感知,绝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尧梦尴尬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刚才不是太激动,一下子忘了吗……你不准笑!” 梦醉看其模样的确也不似作假,看来是自己太小题大做了些。 梦醉诚恳的道歉道:“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 尧梦紧张的两手背在身后,扭捏的搅作一团,双手十分用力,指关节都因此变得有些发白。 “没事的,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银库,一起去看看吧。” 梦醉不知是想到了,不由得轻笑了一声,才道:“好啊,现在该我保护你了,你跟在我身后不准乱跑,这里的机关还是挺多的。” “嗯。” 尧梦异常乖巧,许是心中略有亏欠,不好意思再与梦醉作对。 两人亦步亦趋结伴而行,尧梦畏畏缩缩的抓着梦醉的衣角,害怕的不行,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在来的路上,偶然有一只老鼠触碰到了陷阱开关,仅是一瞬间便血肉模糊地被砸成了一滩肉泥。 尧梦虽自诩身法高超,可在看到老鼠的结局之后,才发现此地的陷阱凶恶,就算是她,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中招,也基本是凶多吉少。 梦醉默默的将墙壁上的一处机关按下,瞬时间,整个地库内灯火通明,尧梦静悄悄的松开了抓住梦醉衣角的手,做贼似的向后腾挪半步。 梦醉没有像往常那般借机嘲讽,只是认真的与其讲解道:“你看到了吗,那些凸起来、凹下去的都是陷阱,千万要远离,至于那些稀奇古怪的花纹,我也不曾见过,最好还是敬而远之。你想要分我家产,总得做些事情吧,这府库里的银钱就交由你来清点吧,一人一半不准多拿。” 尧梦看着满库的财宝,口中赞叹不已,虽听不清她口中嘀咕着什么,但显然不太文雅。 尧梦疑惑道:“你真这么信任我,就不怕我谎报家底,暗中偷取更多?” 梦醉无所谓道:“钱可不是攒出来的,白府真正值钱的是它的产业,这些东西你是分不走了,你若是求求我,这府库里的所有银钱,我都送给你又有何妨?” “这么阔气?” “就是这么阔气。” 见着尧梦跃跃欲试的模样,梦醉好心提醒道:“身段放低一些,夸得不好听,我可不买账啊。” 只见尧梦一手掐着自己的鬓边碎发,一手抚摸在梦醉的胸口轻点,掐着嗓子娇滴滴撒娇道:“梦哥哥好帅啊!梦哥哥英明神武!我最崇拜梦哥哥了!” 梦醉满脸嫌弃地退后半步,极为恶心道:“你被人锁喉了不是,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好好说话不行?” 尧梦不满地斜了他一眼,但还是看在钱的份上,强忍住了满腹牢骚。 这次她果断地换了一种人设,面容僵硬没有丝毫表情,难看的就像是一只僵尸,语气冰冷中带着些许威胁道:“梦大人乃不世良臣,与您相逢乃是妾身三生有幸。” 梦醉实在难以想象,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才能将如此完美的美人胚子,塑造出如此惹人生厌的离谱形象。 梦醉无奈地长叹一声,无语道:“我对你要求没有那么高,你就随意地夸我两句,应付应付就行,别恶心我好不好!” “真是难伺候!”尧梦小小地抱怨了一句。 “你说什么!” “我没说话啊,你一定是听错了。” 梦醉无奈地摆了摆手,懒得再和她继续拌嘴,心中想着,接下来不管她再做什么,也都给她过了,这尧梦是天生的不会做女人。 尧梦也觉得梦醉分明是舍不得那些家产,在有意刁难,也懒得再立什么多余人设自顾自地背负双手,似是习惯性地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审视梦醉,口中慢语轻吟。 “身长八尺,风姿特秀,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龙章凤姿,天质自然。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流盻发姿媚,言笑吐芬芳。” “梦醉,这你可还满意?” 梦醉心中赞叹不已,这词词句句间皆是文采飞扬,除却开头稍弱,越至文末,越觉意境绵长。 “这诗是你作的?” “你管我,你就说这诗好不好听就完了。” 见其不愿多说,梦醉也不再追问:“好听,自然是极为好听,去吧,这些财宝是你的了,就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能力给它全部搬走。” “呵,我就知道……”尧梦抱怨的话还未说完,顿时大喜,巧笑嫣然间,欠身一礼:“这就不劳大人费心了,小女子自有办法!” 只见其取出那枚墨色玉珏,轻轻的抚摸片刻,无数的金银珠宝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一股脑的涌向尧梦身前。 若仅是如此,倒还不值得梦醉震惊,只见着数万吨的金山银山忽然变小,被这方小玉尽数吸纳。 梦醉顿时目瞪口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血池巨蟒 第一百二十七章血池巨蟒 “你这玉珏这么厉害,那我的水白龙凤珏也能和你一样吗?” 尧梦不知所谓地白了他一眼道:“那怎么可能,我的陈墨天仙佩可是独一无二的,至于你嘛,看看就行,难道还真想要不成。” 梦醉不解道:“不对啊,你不是说我们俩是天生一对的吗?” “呸!谁跟你天生一对了!”尧梦恶狠狠地瞪了梦醉一眼。 梦醉赶忙解释:“呃,我……我说的是玉,你不是说这两枚玉佩是一对的吗,怎么可能一个如此神妙,一个毫无作用。” 尧梦撇了撇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你那枚水白龙凤珏可是帝王玉,长期佩戴可是能做皇帝的,这还没用,那你还要怎样。我给你的可是最好的了,你不要不识好歹!” 梦醉试探性地询问道:“除了做皇帝,真就没有什么其他功效?” “没有,至少我是没见过还有其它神妙的。” “只是你没见过,而不是全然没有?” “这两枚玉佩,少说也在我的族中传承了百年,你若是觉得你比我的几代先祖都要能耐,你大可不信。” “那你的这些先祖也都做了皇帝?” “你说呢!”尧梦也是被问的有些烦了,不耐烦地横了梦醉一眼。 尧梦体态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半眯着眼睛道:“今天也是够忙的,我有些乏了,要不早些回家吧。” “怎么?钱到手就乏了,早些时候,也不见你有多困啊?” 尧梦哼唧道:“不回家你还想干嘛,去人多的地方我可不陪你,我不喜欢热闹的。” “想什么呢?这大晚上的,我还能带你去逛街不成,我可没那么闲。”梦醉指着一旁墙壁上的血色花纹道:“你刚才收拢财物的时候,我仔细看过了,这血色纹路指向的乃是一处小型密道,我想前去探查一番。” 尧梦显然对此并不感兴趣。 “那明日再去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急于今日,你知不知道,跟你忙活了半天我肚子都饿了!”尧梦不满地埋怨道。 “这还不得怪你,谁叫你一时泄愤,直接便将银库的大门机关给毁了,搞不好这密道里面藏有更多财宝也是说不定,若是被人趁夜摸了去,我倒是无所谓,某人知道了还不得后悔死。” 尧梦却是不服,依旧死鸭子嘴硬:“胡说,这白府银库的府门本就是一次性的,要不是本小姐踢了这么一脚,你找一辈子也不一定找得到。” 可忽然其话锋一转:“既然你寻得了密道入口,那本小姐就大发慈悲的陪你走上一趟,还不带路!” 梦醉知道其胡搅蛮缠的本事,也懒得与其计较。 二人弯着腰,沿着仅仅只有半人高的密道爬了好久,这里空间极小,无法做到并肩同行,所以由尧梦顶在前面,梦醉跟在身后,方便随时撤离。 “梦醉,你说这密道为何要设计得如此狭小,这真的是给人走的吗,不会是白府银库的排水口吧?” 梦醉同样不解,可他觉得,能够特殊标注的密道,其意义绝不会像尧梦说的那么简单。 二人又小心翼翼的爬了半个钟头,也终于是看到了密道尽头,尧梦大喜过望,仿佛前面真的有泼天富贵正等着自己,也顾不得梦醉的小声阻拦,自顾自地加快脚步,率先钻出了密道。 可刚一钻出密道,她整个人都傻了,这里哪有什么金银珠宝,有的只是两汪不见边际的恐怖血池,骇人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恶心的尧梦直打摆子。 梦醉也紧随其后探出身来,他比尧梦更是不如,当场便吐出了今日的早饭。 等到尧梦缓过劲来,一面贴心地轻拍梦醉后背,为其捋顺气息,一面怒冲冲地质问道:“梦醉这是怎么回事,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梦醉喘着粗气道:“凭什么要我给你解释,这不是你口中大义凛然的白家家主做出来的好事吗,我能给你一个什么解释?” “他可是你舅舅!” “都说了我们不熟。” …… 就在二人争论不休之际,一刻硕大的蛇头悄然地浮出水面。 尧梦背对着血池自然不知,梦醉忽然瞧见,也是被其吓了一跳,眼见着褐色巨蟒迅速袭来,也来不及出言提醒,当即便双手向前一推,巨蟒撕咬之时,二人恰好分离。 险之又险的极限逃亡,吓得梦醉心脏怦怦直跳,来不及有过多交流,两人一股脑地向着密道逃去。 巨蟒只是稍作迟疑,很快就将目光锁定在肉质更为鲜嫩的尧梦身上,只见其身躯一扭,庞大的蛇身便将尧梦的退路堵得严严实实。 尧梦退无可退,只得取出匕首,伏身迎敌。 巨蟒的蛇身逐渐隆起,蛇头与蛇身逐渐形成弓形,在将尧梦周身空间全部锁死之后,张开血盆大口,直噬而下。 巨蟒蛇身极粗,蛇头亦是极大,足有数位成年男子合抱那般,就梦醉目测,少说直径也有三米,在这样的体型优势之下,不管尧梦的匕首如何锋利,也都无法发挥半点作用。 尧梦看着头顶高悬着的血盆大口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就眼前这个畜牲,她是没有一点办法,就在其闭眼迎接死亡的时间里,忽然一阵剧烈的嘶吼声传来。 尧梦惊奇睁眼,却见梦醉手持长枪死死插入巨蟒头顶,这时的梦醉就恍若是一位盖世英雄,勇敢无畏,坚毅善良。 “还傻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梦醉站在蛇头上呐喊,底下的尧梦却是不急,还自言自语地赞叹道:“不愧是我梦大人啊,每每到我束手无策的时候,还总能力挽狂澜,这次去了京都,不知道又要给我捅下多大的篓子。” 尧梦抓住时机,身形矫健地从巨蟒蛇躯上掠过,在飞身逃离的同时,连带着将与巨蟒斗争的梦醉也一并带走。 二人钻进密道,巨蟒由于身躯庞大无法追击,只得发出阵阵嘶吼,来宣泄愤怒。 二人瘫软在密道里是一动也不想动,尧梦只是气机有些紊乱,梦醉则要更为不堪,他的一双大腿不自觉地抖个不停,显然是刚才被吓得不轻。 “瞧你那副没出息的样,那蛇想吃的是我,你怕个什么劲儿?还男人呢,胆子还不如我一个女子。” 面对尧梦的嘲讽梦醉不以为意,毕竟这是生理上的反馈,不是他主观能够控制的,要说他怕,肯定是不存在的,毕竟也是上过战场的人,生死看得并没有那么重,只是从未与这等古怪为敌,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请注意你说话的语气,现在坐在你面前的,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是说江湖中人最讲道义了吗,来让我看看你的道义何在。” 尧梦撅起小嘴,冷哼一声道:“谁要你救了,就知道瞎逞能,没有你,我一样有手段脱身。而且你刚才退推我的时候,手摸的哪里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我不和你计较你就已经该谢天谢地了。” 梦醉下意识地看向其胸口,尧梦羞恼地怒喝一声:“还敢看!再看眼珠都给你扣了!” 尧梦双掌身前一摊,梦醉不解道:“干嘛?” “背我,我累了,不想走。” “凭什么!” 尧梦举起白皙的粉拳往梦醉面前一摆,意义很是明确,就凭她拳头硬! 梦醉无奈也只得背着尧梦往外走,密道本就狭小,开始前后单走都是极不方便的弯腰前行,如今还背着这么一个累赘就更加难办了。 梦醉是一个要面子的人,为了保证不让自己像狗一样的四肢行走,硬撑着也要直立前行。 尧梦也就更加难受,她被梦醉给顶在肩头,背面基本就是在密道的石壁上进行摩擦,好在是密道石壁光滑,不然少说也得给她划拉下一层皮来,甚至有时梦醉一个不稳,就可以听到某人头顶传来的一声脆响,也好在是尧梦没有插花弄玉的习惯,否则少说也要在其头顶刺出几个血窟窿。 梦醉无奈抱怨道:“我的大小姐,我们这样互相折磨有什么好处,你不是说你肚子饿,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行不?” 尧梦硬是不听:“本小姐做什么要你管,谁叫你先非礼我的,做错了事就要负责到底,再敢多言,小心本小姐的拳头!啊!会不会走稳点,疼死了!” “尽力了,不行你就下来吧,我真服了!” “啊……慢点……走慢点……” 本来也就小半个时辰的路,经过尧梦这么一闹,硬是走了一个时辰还多,梦醉更是被其折磨得身心俱疲,她自己的头顶也是被撞起了不少小包,说实在的她这波纯属是自讨苦吃,咱也不知道她图啥,反正事后尧梦一个人在厨房里是傻乐的不行。 梦醉坐在餐桌前,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他本想是自己做饭去的,不知那尧梦又发的什么疯,硬是要梦醉尝尝她的手艺,梦醉拗不过,只得乖乖坐着。 梦醉本来就饿得不行,经过刚才这么一闹,也是体力消耗的厉害,现在饿得脑袋都有些发晕。 忽然有阵阵香气传来,梦醉整个人顿时就精神了,可一看到尧梦端上桌的食物,整个人气的是脸色煞白! 第一百二十八章 孙荣的音讯 第一百二十八章孙荣的音讯 “你就给我吃这个?” “那当然,你家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吗?给你吃这个还不够,你还想吃什么,鲅鱼海参吗?”尧梦理所当然道。 只听见腹中又是一阵翻涌,梦醉更是恼火不已:“我记得我是有跟你说过,我是不吃肥肉的。好,你爱吃炖肉我不说你,厨房格柜里还有三石粮食,做饭时,你为何不一道煮了,偏要这么自私,既然没打算准备我的饭食,为何偏要我在此等候。” 听着梦醉的抱怨尧梦也是罕见的没有反驳,一直等到梦醉将心中的怨气全都发泄完,她才将一盆米饭从陈墨天仙佩中召了出来。 她是有意藏着的? “两碗菜不好端,我就装在玉佩里了。”显然是看穿了梦醉心中猜忌,尧梦随口解释道。 “这肥肉可是宝贝,能有那么难吃吗?我觉得我做得挺好的,要不先尝尝,总不能只吃白饭吧。” 尧梦做菜的确是有一手的,先别说她引以为傲的红烧肉,就单看其煮出来的米饭,都足可见其功底深厚。 尧梦没有想着借题发挥,而是体贴地为其盛出一碗米饭,笑着递到梦醉面前。 尧梦罕见的温柔让梦醉极不适应,她越是如此,梦醉便越觉不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梦醉绝不会简单地以为她是什么良心发现,只会觉得是对自己另有图谋。 “你还想要什么,不妨直说吧,真别这样了,怪吓人的!” 尧梦巧笑嫣然,一面用抹布擦拭着餐桌,一面轻声说道:“我能有什么图谋,不过是看你背我回家怪辛苦的,想要犒劳犒劳你罢了。” “我不信。”梦醉不假思索道。 尧梦微微蹙眉,却仍旧面不改色,笑魇如花:“你爱信不信,反正我是问心无愧的。” 梦醉叹息一声,放下手中碗筷表情严肃道:“咱们有事说事,别搞这些虚的行不,你要是一直这样,这饭我是真吃不下去了。” 尧梦看着梦醉那不知好歹的认真表情,也是有些恼羞成怒:“行!你不是问我要什么吗,我告诉你,我想要那血池巨蟒的蛇胆,你能给我吗,你现在的家底都还没我富有,我能图你什么,好好的好心情都被你给毁了!” 尧梦眸光澄澈,纯善间不似作假,梦醉这才怀疑自己有错怪尧梦的嫌疑,主要是尧梦唯利是图的形象树立得实在太深,在其付出行动之后,梦醉下意识地就会将其与利益挂钩,在这种条件下,产生误会,实在无法避免。 梦醉重新端起碗筷,大口大口地吃着米饭,忍不住赞叹道:“不得不说,你在做饭方面还是有一手的,许多酒馆里的大厨都比不上你。” 听到梦醉的夸奖,尧梦很快就将刚才两人间的不愉快抛之脑后,拍着胸脯傲娇道:“那是,御膳房的大厨都没我这功夫,你以为!” 两人默契地不在刚才的不愉快上多做纠结,而是互相包容着岔开话题,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 尧梦看着梦醉一直只吃光饭,也是有些心疼:“唉,我这红烧肉做得挺好的,要不尝尝?” 梦醉满脸歉意道:“我真不是不信你的手艺,只是我天生对肥肉反感,你自己吃好就行,别管我了,我这人矫情,不值得。” 尧梦夹起一块五花,三下五除二地将肥肉吃下,笑着将仅剩下的一小点瘦肉递了过来。 “这下好了吧,这可是纯瘦肉。” 梦醉嘴角不自觉抽搐两下,眼眸中闪烁着无法掩饰的嫌弃,迎着尧梦那满是期待的目光,弱弱地说道:“男女授受不亲,这不好吧?” “梦醉!你还嫌弃我!”尧梦见之大怒,口中银牙咬得嘎嘎作响。“好!好!好!我都没有嫌弃你,你倒先嫌弃起我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尧梦虽然愤恨,却依旧没有放弃让梦醉吃肉的想法,只见其又从锅中夹起一块猪肉,正要以匕首切割之时,梦醉忽然大声制止道:“你这匕首可是杀过人的,拿这东西切食物,你还不怕吃出问题来!” 尧梦闻言,再看向手中匕首,只觉得这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绝世神兵,此刻竟会如此恶心,一想到这匕首不知从多少人的身体中经过,她以前还拿着切肉,胃里就忍不住的一阵翻涌。 “吃饭就吃饭,你说这个干嘛?”尧梦恶狠狠地瞪了梦醉一眼,这小子一句话,险些让她将隔夜饭都给吐了出来。 梦醉先看了看她,又看了锅里的肉,也是一阵惶恐:“你该不会是拿匕首切的肉吧?” “才没有呢,我这可是绝世神兵,厨房里有菜刀,我用它做甚!” 在得到其否定的答复之后,梦醉也是心安了不少。 梦醉将用筷子将猪肉肥瘦分离,夹起瘦肉放入嘴中品尝,沉默地低下了头。 看到他这反应,搞得尧梦都有些不自信了,忍不住询问道:“不好吃吗?” “好吃,好吃的不得了。” “那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想人了。” “想谁?” “孙荣。” “孙荣?她是谁?我好像在哪听过。” “他是我兄弟,你怎么可能听过。以前我们穷,吃不起好肉,就只能买一些别人卖剩下的碎肉,既然是碎肉,自然不会有人愿意打理,肥的瘦的混做一团,那时候就是我把瘦肉吃了,将油水更重的肥肉留给他,我是读书的嘛,没有什么体力消耗,他可是做体力活的,自然得吃好点,许是瘦肉吃惯了,久而久之,我尝着肥肉便觉得恶心。” “兄弟吗?这个倒真没听过,那他现在人在哪里,我看你现在也不像是养不起一个人的样子啊。” 梦醉忽然笑了:“呵,他啊,他出息了,比我要出息得多,人家可是至尊天灵根,生来就是要做神仙的好苗子,如今被三大掌门同时收作亲传弟子,指不定以后就是统一山门第一代掌门,有福气得很呢!” 尧梦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看着梦醉那湿红的眼眶,眼底微不可查地闪过一抹惊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并未多说。 梦醉此刻还沉溺于悲伤的情绪无法自拔,自然是无从他顾,也是没有注意到尧梦的这点异常。 “有酒吗?” “你不是不喝酒的吗?” “可我现在想喝了。” 尧梦不再多言,从玉珏中取出一瓶苦酒摆在了桌前:“这酒是我前些年寻的好酒,你要是喝不惯,可不是我不够意思。” “知道了,我现在不想说话,让我静静好吗?” 尧梦很是体贴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将锅中的红烧肉用筷子逐一夹断。 几杯浊酒下肚,酒量不好的梦醉已经是晕乎乎的了,思绪不清,自然也就没有了什么相思之苦,再喝上几杯,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尧梦,你说我们还有相见的时候吗?我听说神仙都能活好久,像我这样的凡人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死了。” “说实话,我真的好怕,我怕他把我给忘了……不对,其实忘了才好,他的人生还长,不像我这么短,要是他一直都记得,那我才真是心疼,一想到他寻我时,我已经成了冢中枯骨,我就一阵后怕,我真的好怕他哭……” 没等尧梦出言宽慰,梦醉就一脑袋磕在饭桌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尧梦看着面前喝得烂醉的梦醉,喃喃自语道:“帝命所归吗?这气运还真是不同凡响,就连儿时的玩伴都能成仙,那我这窃命之人又该如何?” 第二日清晨,梦醉悠悠转醒,惊奇地发现自己竟是睡在了床上,顿时惊坐而起,干嘛整理着衣衫,深怕是自己酒后乱性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别看了,是我将你背上床的,别说你清醒是就不如我,就你喝的那副死猪模样,我就是不反抗,你也没那能耐。” 梦醉扶了扶酸痛无比的脑袋,一时间竟是难以缓神,尧梦虽然嘴上不饶人,可心却极软,盛出一碗刚热好的醒酒汤递到梦醉面前。 梦醉摸着余温尚好,显然是用了一些心思,心中也很是感动。 “梦醉,你昨日跟我讲的孙荣,我好像还真是听过,她现在已经成了三大仙门的首席大弟子,按照惯例,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次下山的机会,想来若她还没忘了你,定然是会来寻你的。” “真的?” “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你昨日为什么不说?” “你昨日喝的烂醉,有给我说话的机会吗?” 梦醉没有理会尧梦言语中的责备,只是幻想着日后与孙荣重逢时的场景,眉眼间不自觉地多了一抹笑意,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梦醉翻身下床开始整理着装,尧梦将其提起佩剑不禁询问道:“你提剑干嘛?” 梦醉回头一笑道:“你昨日不是说想要血池巨蟒的蛇胆吗?走,哥带你去取蛇胆。” 尧梦微微撇嘴:“就你?还是算了吧,等我到达三品境界自己来取就行,还是不劳烦梦大公子了。” 梦醉不以为意:“山人自有妙计,不过是一条灵智初开的畜生而已,且看我如何拿捏!” 第一百二十九章 血蛟蛇胆 第一百二十九章血蛟蛇胆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尧梦跟着梦醉来到御丹房,货架之上琳琅满目的奇妙丹药使其艳羡不已。 梦醉轻笑道:“我之妙计自在其中,带你来此自然是有要事要办。” 尧梦鬼鬼祟祟地凑近梦醉耳边,悄咪咪道:“我可听人说了,这御丹房的丹药可是出奇的贵,待会你若是付不起账,我可不替你买单。” 梦醉瘪嘴看了尧梦一眼,心想这丫头算是掉进钱眼里没救了,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携手游逛许久,一白发老者忽然凑近细看,惊呼:“少主?少主您回来了?” 梦醉轻笑以对:“石长老还记得我呀,我都在您眼前晃悠半天了,可别说现在您才看见。” 石长老有些尴尬挠了挠头,恭谨行礼道:“恕老臣眼拙,没能第一时间认出少主,少主要如何责罚老臣都应下了。” “既然如此,那就出点血吧。”梦醉手掌往前一摊道:“我需要一些溶血性的烈性毒药,最好是……那种可以毒死毒蛇的毒药。” 石长老的眼神一阵变换,悄悄的将梦醉引至一处静谧隔间,进入隔间之后,眼睛就一直盯着跟在梦醉身后的尧梦,逐客之意,昭然若揭。 尧梦脸皮却是极厚,被人直勾勾地盯了半晌,硬是装傻充愣,赖着不走。 梦醉不禁出声问道:“你真就这么好奇?” “啊?你说什么啊?不是你叫我跟着你的吗,我可是在保护你的人生安全啊!” 梦醉无奈,只得同石长老讲道:“石长老有话直说吧,尧梦不是外人。” 石长老面色严肃道:“敢问姑娘与我家少主是何关系,随意窥窃他人隐私恐怕不好吧?” 没等梦醉为其解释,尧梦便抢先答道:“我是梦醉在丹阳时求娶的发妻,你若是还有什么意见就去和他谈,我可是很听话的。” 梦醉眼角微抽,这丫头用这个身份真是用上了瘾,连再想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身份都省了。 更令梦醉惊奇的是,一向以精明著称的石长老竟没有对这么离谱的谎言提出质疑,而是转头就拱手道:“原来是少夫人,刚才多有冒犯,还望夫人莫要怪罪。” 搞得梦醉都有些怀疑人生,这么粗浅地敷衍也行?都还没有问过他这个正主,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看着二人之间的礼来我往,倒显得梦醉是个外人。 梦醉有意地轻咳两声,本意是提醒石长老,却不想反倒是让尧梦警觉,熟练地挽过梦醉的胳膊,将脸靠在梦醉的肩膀上蹭了又蹭,亲密得不像样子,这下梦醉就算是腹中有话,也不好说出口了。 石长老看着二人诡异的相处模式,一脸过来人的姨母笑,从一进入御丹房时,他就看出了尧梦的特殊,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与梦醉相认,很大一定程度就是在观望尧梦的身份背景,不过现在看到两人之间的暧昧氛围,也不在再会尧梦的身份如何。 在他看来不管,尧梦有着什么背景,都注定要成为梦醉陪衬,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全由梦醉一人做主。 梦醉强行将尧梦从自己身上揪了下来,果断地与其拉开一定距离,对着石长老道:“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场内没有外人。” 见梦醉如此,石长老也不再遮掩,当即道:“想必少主已经见到过血蛟了吧。” “血蛟?” 梦醉随即看了尧梦一眼,他有些怀疑尧梦知道那巨蟒的真实身份,还故意没告诉自己。 果然,尧梦目光躲闪,显然是真有此事。 “这血蛟是白家主前面买来的,乃是后天灵兽,虽是不及先天灵兽聪慧,可若是有心驯服,也不失为一个帮手。不知少主想要如何处置,要是直接毒杀,多少有些可惜。” 梦醉看了尧梦一眼,随后询问道:“石长老可知这血蛟蛇胆有何功效?” “血蛟蛇胆?这血蛟最为珍贵的,乃是它的独角,其次则是皮肉精血,蛇胆这东西戾气太重,入丹炼药都不能行,只是由于血蛟难寻,勉强算作是件稀罕物,可要说其价值嘛,比之普通蛇胆仍有不如。” “既然这样的话,我欲将之驯服,石长老可有良方?”梦醉一边说着,一边时刻关注着尧梦的脸色。 “驯兽一道,我早有研究,要说起方法,还真就不难,只需以驯兽丹每日喂养,久而久之,便能让其产生依赖。这便是驯兽丹,少主请妥善保管。” 看着石长老的手中玉瓶,尧梦有些慌乱,大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玉瓶不放,恨不得用眼神就将这些丹药摧毁,让梦醉只能选择杀蛇取胆。 梦醉接过玉瓶一阵把玩,似是无意地询问道:“你说我这丹药要是被贼人偷去了,可还有方法驯服血蛟?” “少主只管放心,对付灵兽老臣有的是手段,只是这条最为便捷,要是少主还想学些其它的,老臣定不隐瞒。” 梦醉眼珠一转,意味深长地一笑道:“听你这一说,本少爷还真就有了几分兴致,不妨学学?” “单凭少主驱使。” 梦醉转头对着尧梦道:“你先一个人出去逛逛,若是看上什么,可以直接叫人打包,就报我的名号,不要你付钱。” 尧梦闷闷不乐的走了,不知是生的什么气,究竟是怪梦醉不给她蛇胆,还是在怪梦醉不肯陪她,反正她现在很不舒服,她暗中决定,一定得让梦醉好好的出出血! 梦醉天资聪颖,没花多长时间久就已经学会了不下五种驯兽秘法,也好在是梦醉学得快,若是再慢一些,整个药房都险些被尧梦打包带走。 梦醉出门,看着整楼的空货架,微微有些愣神,他知道尧梦生性贪婪,可一直都觉得其是一个懂得分寸的人,所以每次给她的特权极大,如今想来,是自己看走了眼。 “哎,别搬了,你真想让我破产不成?” 尧梦手上依旧不听,将货柜上的丹药一瓶一瓶地往玉佩里猛塞:“破产就破产呗,你这身份还能被饿着不成,要是你真的活不下去了,来找我,我养你啊!” 梦醉不禁被她给气笑了:“你养我,你拿我的钱养我吗?” 尧梦却是不服:“什么叫你的钱,你这人做事一点都不干脆,既然送给了我,那就是我的钱,我自然是拿我的钱养你啦!” 梦醉十分无语:“别整了,该办正事了!” 尧梦依旧不肯,直到把疗伤丹药的货架全部搬空,才依依不舍地和梦醉离开…… 梦醉先是在密道口,用灵兽宝血涂抹一圈,浓郁的血腥气很快就将沉睡中的血蛟勾醒,就在血蛟将巨大的头颅凑近洞口之时,梦醉忽然从腰际掏出一枚黄色符箓,一指飞出。 黄符不知是何等质地,刚一接触血蛟蛇鳞便迅速溶解,只见血蛟一阵翻腾,似乎很是痛苦,片刻之后,再次回归正常,只是这时血蛟的眉心处明显的多出了一道印记,若是细看一番就不难发现,这蛇头上的印记正和梦醉黄符上的符文一般无二。 此符名为御兽符,虽名为御兽,原理却异常残忍。 它与御兽丹不同,御兽丹是通过启迪灵智的方式,让灵兽感念喂养之恩,主动跟随,说到底还是自愿的。 御兽符则与之截然相反,它是主动抹除掉灵兽灵智,让灵兽成为了一种有生命的提线傀儡,以这样的方式管控灵兽的实用价值会大大降低,但这样驯化的灵兽却绝无反叛可能,安全又简单,为不少修士所喜。 “尧梦,你过去试探一下,看我有没有驯化成功。” 尧梦略微撇嘴道:“你刚驯化的小蛇,要是让我给玩坏了,你不会怪我吧?” “自然不会,我怪你干嘛,赔钱就好。” 尧梦恶狠狠地瞪了梦醉一眼,冷哼一声,提起匕首向着血蛟冲去。 感受到尧梦的浓郁杀机,血蛟下意识的应急格挡,梦醉开始着手掌控血蛟,让其克服生理本能,主动地放弃抵抗。 眼见着血蛟已经放弃抵抗,尧梦却依旧没有收手,她毫不留情地将手中匕首插入血蛟眉心,腥红的蛇血沿着刀刃两旁不断涌出。 梦醉似乎是早有预想,非但没有表现得有多惊讶,反倒是在极力配合,在两人的通力合作之下,仅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硕大的蛇胆就被尧梦完整取出。 “尧梦大小姐,我好不容易才驯化的血蛟就这样被你给杀了,你是不是该做些补偿啊?” 尧梦看着手中的蛇胆十分得意,丝毫不在乎梦醉现在的看法:“杀都杀了,你要我如何补偿。” 梦醉展开双臂,虚抱身前,尧梦疑惑蹙眉,配合着合抱了上去。 “尧梦你是不愿掏钱,想要以身相许,你都还没问过我的意见,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尧梦闻言,顿时就明白自己被梦醉给摆了一道,梦醉分明就是算到自己会不计后果的斩杀血蛟,他自己也是有在默许此事,可他依旧还故意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对血蛟的喜爱,还不断地进行口头暗示,再一步一步地将她引导到了如此窘境,这人纯粹就是在给自己挖坑,摆明了要看自己的笑话! 第一百三十章 血蛇猛毒 第一百三十章血蛇猛毒 尧梦恼羞成怒,嗔怒质问道:“你敢戏弄我?” “诶,话可不能乱说,事先说好了的赔钱,怎么能说是我在戏弄你,我可是地地道道的老实人,你这么说话,我真要告你污蔑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得了梦醉的好处,尧梦也不好意思像往常一样跟梦醉耍无赖,撅着小嘴,十分心疼地从玉珏中取出一锭黄金,依依不舍地塞到了梦醉手里。 “就这么点?” 尧梦涨红着脸,极力辩驳道:“就这么点!你没听石长老说吗,这血蛟蛇胆本来就不值钱,我给你这么多已经很够意思了,你别得寸进尺!” 梦醉也是被她这反应给逗笑了:“你就只听到了这句?石长老讲述血蛟珍贵的话,你是半点没听。你为了取一枚蛇胆,就将我一条已经驯化好了的血蛟杀了,那这个又该怎么算?” “你爱怎么算怎么算,与我有什么关系!” “嗯?” 梦醉一言不发,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我们的尧大小姐虽然脸皮极厚,却并非是全然不要脸面,被梦醉盯的时间一长,面皮终究还是挂不住了,不得已妥协道:“说吧,你想要多少,我给你就是。” 可就在梦醉刚欲开口之时,尧梦又急忙补充道:“不过事先说好了,我就只有四万万两黄金,你再要就真没了……” 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一圈,泫然欲泣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梦醉不屑地瞥了她一眼道:“白府的积蓄绝对不止这么一点,你别在这跟我装,你有多少身家,我心里一清二楚。” 尧梦收起了刚才那副娇滴滴的可怜模样,挫败的苦笑两声,拉着梦醉的胳膊,不断地讲着好话。 梦醉十分享受尧梦服软的这个过程,这些天来,尧梦一直都是凭借她那超乎常人的实力欺压着梦醉一头,梦醉已经不爽很久了,如今好不容易才得着这么一个机会,自然要好生报复一番。 就在梦醉一心数落尧梦之时,一旁血蛟的尸体忽然产生一些细微的抖动,不过两人正玩得兴起,都并没有注意到这小小的一点异常。 梦醉将手掌往尧梦面前一摊,示意其交出钱来,尧梦双手环抱在身前,似乎是还害怕梦醉真会动手去抢。 就在这时,一条更加细小的蛇头从尧梦取蛇胆时留下的开口处钻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杀向梦醉的眼睛。 好在有着魔瞳提醒,又加之梦醉反应迅速,及时歪头侧身,才勉强躲开一击。 血蛇的体型极小,动作亦是极为迅速,一击未中,便再次不见了踪影。 梦醉二人即刻警觉,可跻身于密道之中根本就施展不开拳脚。 尧梦还是好说,毕竟她所使兵器乃是匕首,尽管空间不大,仍有一定的施展之机。 可梦醉就格外难受了,他所携带的兵器除却长枪,便是长剑,那些这些兵器在密道里,别说是抵御像这样灵巧的小蛇了,光是拿着都很费劲。 尧梦也知道梦醉的难处,所以她有意和梦醉靠得很近,既给了梦醉一个侧身躲避的空间,又争取到了出手援助的机会。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开始缓慢地向着血池方向挪去。 这细小血蛇明显是和那只血蛟拥有着某种特殊联系,这血蛟尸体还有着较为珍贵的多余价值,若是就此放弃多少还有些可惜。 在此期间,小蛇又尝试着进行了好几次攻击,好在尧梦技法高超,不仅没让梦醉受伤,反倒还划下了血蛇几片蛇鳞。 这些蛇鳞小巧精致,每片蛇鳞之上都有着细节花纹,有的是云朵,有的是高山,有的是汪洋…… 每片蛇鳞之上的景观都大有不同,却都是栩栩如生灵动不凡,两个外行人虽然不知晓其中真意,可单看其外表,也该晓得其价值非凡。 “尧梦,我看这条小蛇倒是甚为喜欢,若是你能把它给我抓住,我就不要你的补偿了。” 尧梦啐了一声道:“呸!做你的白日梦呢!谁还看不出它是个好东西,在这东西面前,你那血蛟就是一堆烂肉!我要是把它给你抓住了,你不但不能继续要我赔偿,还得另外再给我一份好处,不然我可就太吃亏了!” 梦醉不满道:“这小蛇连同血蛟本就是我的自家财产,你杀了我的血蛟我不予追责就已经是看在我俩的情分上了,你只是帮我这么一个小忙,还要和我争得如此苛刻,是不是太狭隘了一些?” 尧梦挠了挠头,灵动的大眼睛滴溜一转,想着也是这么一回事,左右一来,还是自己得了便宜,她确实也没什么好再争的了。 “算了,本小姐就大发慈悲地帮你一回,本小姐对你如此之好,你以后可在再不准说我的不是。” 梦醉小声嘀咕道:“我几时还说过你的坏话,分明就老是你得了便宜卖乖,没事找事,自找些不自在……” 对于梦醉的小声抱怨,尧梦自知说不过,全当作是没有听见,自顾自地哼着小曲儿,唱着歌,小心地向前挪步。 梦醉总算是走出了密道,刚一进入血池,梦醉就右手提枪,左手持剑,全副武装地与尧梦分开。 他可是一个要强的人,哪能一直都躲在女人身后,这样该多没面子啊! 尧梦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暗自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了。 梦醉实力低微,全程警惕,现在虽然是能够施展拳脚,可同样也因为地域空旷之后,血蛇的进攻方向大大增多,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会吃个大亏,还不知道这条血蛇是个什么品种,若和血蛟一样,是一条蟒蛇还好,若是一条毒蛇,被咬上一口,可真的要遭老罪了! 尧梦则是艺高人胆大,肆无忌惮的到处搜寻,完全就不怕血蛇的突然袭击,经过了刚才的几轮交手过后,她对血蛇的偷袭速度也有了一个大致了解,她自恃武功夫高强,凭借自身的反应能力,血蛇绝无伤害到她的可能。 尧梦一番搜寻无果之后,对着血蛟的尸体一顿解剖,忽然疑惑道:“咦~这是怎么回事?” 梦醉应声询问:“怎么了?” “我刚开始还以为会是双生蛇,或是寄生蛇,可现在瞧这模样,那小蛇好像是在血蛟死后新生出来的才对,这也不是一条母蛇,怎么会产子?而且,蛇不都是卵生的才对吗?” 尧梦心中更是不解,带着满满的疑惑,手上解剖的速度也是大大加快。 那条细小血蛇不知道是藏在了哪里,自从尧梦设法将其逼回血池之后,便再没显露踪影。 “扑通——” 血池的上空是一些钟乳石,一块碎石落下,砸在血池里溅起阵阵波纹。 梦醉二人的目光不由地被其吸引,下一刻,一道猩红血影化作一支摄人心魄的利箭,飞射袭来。 尧梦战斗天赋极高,都无需她主观思考,仅是依靠下意识的肌肉记忆进行躲闪,便足够其立于不败之地。 尧梦已是无碍,梦醉却是无法应对,这次血蛇的攻击必是蓄力良久,虽说在它发起进攻之时,魔瞳已经给予提醒,可还没等梦醉做出动作,血蛇便已至身前。 尧梦见状大惊,赶忙用力扯过梦醉的手臂,将梦醉护在身后,由于一手抓着梦醉,身法招式都受到极大限制,只得以反手撩刀这样的别扭招式,宰向血蛇头颅。 血蛇灵动扭曲,尧梦本就别扭的一击当场落空,同时由于余力难卸,尧梦的招式间出现了一个极大空档。 面对血蛇的再次进攻,尧梦也是没了办法,只能选择以最小的代价,博取最大的收益,一咬牙,转过身形,硬是用背侧硬吃下血蛇一击。 就在血蛇咬住尧梦侧身之后,梦醉也是眼疾手快,没给血蛇撤走机会,拔剑收鞘,一气呵成,血蛇自七寸之处平整断开。 这血蛇模样长得极为狰狞,蛇头整体呈三角形,不知品种都该看出应有剧毒,头上长有着两支似有似无的小角,小角质地极为古怪,似是麟甲,似是石块,蛇身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通体由那神秘的红色鳞片包裹,不过那些还长在身上的鳞片却又有些特殊,流光溢彩的,鳞片上的图案竟然还会自然演绎,单看成色应是防御力很不简单,不知是否是由于小蛇还算稚嫩的缘故,鳞甲的防御性能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展示。 血蛇落下的半截蛇尾还在自发跳动,尧梦却已经倒地不起,梦醉赶忙上前搀扶,仔细一看,尧梦的整张俏脸已经是青紫一片,蛇毒的威力可见一斑。 梦醉从怀中取出一瓶由小月儿亲自炼制的解毒丹药,毫不吝啬地一次性喂下三颗,可尽管如此,尧梦情况仍是不见好转,嘴唇都被毒素侵染成了黑紫色。 梦醉大急,眼看着尧梦的情况越加危急,梦醉也顾不了那么多,解开尧梦的衣带,对着毒蛇齿印就是一顿猛吸。 这是小月儿曾经教过他的,蛇毒之所以能够伤人,是因为蛇毒会被人体吸收,如果想办法将人体还未来得及吸收的部分残毒想办法逼出身体,这样也能对解毒提供很大帮助。 直接用嘴巴去吸,虽然看似可行,却绝不是一个好办法,厉害的蛇毒渗透性是很强的,一旦接触口腔等免疫性较差的敏感性肌肤,轻则口腔溃烂,轻微中毒,重则毒素损伤神经,比中毒者都要更加严重。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尧梦解毒 第一百三十一章尧梦解毒 梦醉努力吮吸,一口接着一口的毒血吐了出来,可尧梦却依然不见好转。 更令梦醉奇怪的是,吸出来的毒血压根就没有正常血液该有的腥咸味,反倒是清甜无比……呃,有点好喝。 与此同时,自己也并没有什么中毒迹象,相反每一次毒血入口,他都能清晰的感受到,有着某种神秘力量钻入了他的身体。 梦醉询问魔瞳,它亦是一无所知,只是表示梦醉身体健康,的确没有中毒迹象。 照着魔瞳的猜测,也许是梦醉的身体里面存在着某种神秘力量,可以自发的化解血蛇的蛇毒,依此凭据,梦醉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单纯用嘴巴吮吸这种蠢办法,解毒效率是极其低下的,眼看着尧梦脸色越发难看,梦醉是心急如焚,知道继续这样僵持下去,尧梦绝无生还可能。 当即掐起尧梦的下巴,用力将小嘴掰开,稍微酝酿一下,对着口中吐出一口唾沫,仔细望了一下,还担心分量不够,又接连吐入几口。 说实在的,梦醉也觉得恶心,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梦醉自己是以口腔直接接触的蛇毒,下意识便觉得是口中唾液化解了蛇毒,可尝试一番之后也是并无果效。 在梦醉手足无措之际,魔眼提醒道:“主人,我看解毒的不是你的口水,应是你体内的血液才对,毒素之所以能快速遍布全身,主要还是它的溶血性够强,要不还是给小姐喂些宝血,想来应该是会有一些效果。” 梦醉觉得很有道理,毫不迟疑地划拉右手手腕,左手扶着尧梦后脑,绝不吝啬地将鲜血喂入尧梦口中。 过去了半个钟头,梦醉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好在此举确有几分成效,尧梦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 梦醉实在支撑不住了,就撕下一段衣袂将手腕伤口进行了简单包裹,仔细为尧梦整理好衣衫,小心背起,一瘸一拐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两人出来之时,天色还不算太晚,只是太阳初落,黄昏刚现,不过石长老却已经关上了店铺,带人接应了过来。 “石长老来得正好及时,里面剩下东西就交给你们处理了,我现在都还没有吃饭,过会派人给我送一些来,最好整一些滋补身体的东西,我现在好像有点贫血……” 梦醉现在脑袋晕乎乎的,说话办事明显没有条理,就连石长老的表情细节都没有捕捉得到,若是意识清醒,定然可以发掘一些更深层次的秘密。 石长老之后又说了一些什么,梦醉都是没能记清,不过还大致有着一些印象,反正都是些许琐事,没有什么价值。 梦醉刚一回家,石长老吩咐人送来的饭菜就已经抵达,不过这对梦醉来说却是正好,他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吃食到手自然是越早越好。 梦醉一边吃,还不忘着给一旁昏迷着的尧梦喂上一些,碍于其昏迷不醒,自然只能喂她喝一些汤汤水水。 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可梦醉哪里会什么照顾人,自己吃饭狼吞虎咽的,给病人喂汤也是潦草至极。 人家喂汤都是拿着一个小勺仔细地往喉咙里送,梦醉倒好,端起一个比自己手中略小上一点的碗,就一股脑地往人家嘴里灌。 一直灌了两三碗,尧梦忽然惊坐而起,捂着胸口一阵剧烈咳嗽,指尖颤抖地指着梦醉怒骂道:“混账玩意!你是要呛死我吗?!” 梦醉两手一摊,表示自己绝对无辜。 尧梦自然知道梦醉也是一片好心,便就不再纠缠,可在其整理自己的衣衫时,却发现自己的腰带明显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梦醉,你老实告诉我,在我昏迷时,你有没有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梦醉仔细想了想,回答道:“你都中毒了,我还能做什么,肯定是没有啊。” “那你倒是说说,我的衣带怎么散的。” “这个……” 尧梦压根就不给梦醉解释的机会,一见到梦醉眸光躲闪,当即便飞身暴起,一手抓住梦醉的右手手腕,将之反拧到了身后,很是轻松地就将人制服。 尧梦手上力道很大,梦醉右臂本就有伤,经过她这一闹,伤口又再次绷开,给梦醉疼得吱呀乱叫,却也不见其有丝毫收手。 尧梦也是奇怪,自己虽然手重,可梦醉也不是一个软弱之人,怎么会表现出如此丑态,知道梦醉的热血浸透了绑住伤口的衣袂,染湿了尧梦的手心,她这才后知后觉地仔细多看两眼。 尧梦在看到梦醉手腕出血之后,也是不再为难,松开梦醉手腕,随口询问道:“你这是怎么搞的?” 梦醉学着她的样子横了她一眼,语气委屈地埋怨道:“还不是为了救你?那蛇有多毒你是不知道,可给我吓了一个半死,你的衣服是我擅自解开的,可那还不是为了救你?再说了,又不是第一次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尧梦气得是直咬牙,可看着梦醉那副苍白面容却如何也生不起怒气来,只是淡淡道:“那你这伤又是从哪里弄的,总不会是那毒蛇用剑给你划的吧!” 梦醉没有隐瞒,满不在乎地解释道:“这也算是伤,未免有些太小瞧人了吧?那小蛇在咬伤你之后,我就马上给它杀了,只是后来尝试着为你吸毒疗伤时,偶然发现自己的血液,对化解蛇毒有着一定奇效,这才选择了割腕喂血。我可是一个正常人,也不看哪个正常人会被这小东西伤着。” 梦醉有意地隐瞒了部分解毒过程,毕竟有些东西实在是见不得光,要是真被尧梦知道了,非得杀了梦醉不可! 尧梦不服道:“也不看看我是为了去救哪位,果真是条白眼狼一条养不熟的贱玩意!” 梦醉嘴硬反驳道:“谁要你逞能了,我自身本来就不怕中毒,就是它果真咬了我,对我的伤害也该是极为有限,要不是某位大小姐偏要逞能,我又何至于此啊?” 两人心中实际上都很感念对方恩情,可两人都是要强之人,哪怕是心中存有亏欠,嘴上也是绝不饶人。 打嘴仗这种东西本就不存在输赢,双方互相贬低,虽然看似表面风光依旧,心里却都是五味杂陈,说着说着两人就都不说话了,时不时以略带歉意的目光偷瞄对方一眼,硬撑着谁都不肯服软。 就这样,两人安静地吃完了晚饭,各自梳洗一番之后,便熄灯睡下。 “梦醉,你睡了没?” 睡到半夜,尧梦忽然出声,声音中略带有几分哭腔,似乎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梦醉打了一个哈欠,故作烦闷地答应道:“深更半夜的不睡觉,你又整什么幺蛾子?” “梦醉我好疼,浑身上下都好疼,呜呜呜……” 听到尧梦的哭声,梦醉再不淡定,赶忙点起一盏油灯,凑到近前仔细查看。 尧梦此刻浑身红肿,不知是哭的还是怎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因为剧痛蜷缩作了一团,就是这样还是疼得浑身发颤,嘴唇发抖。 梦醉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扯开尧梦衣衫,手动将其翻了个身。 尧梦迷迷糊糊间虽用双手极力掩饰,可还是难免春光乍泄的必然结局。 尧梦的伤口已经化脓,流出来的脓液散发着阵阵的腥臭味,梦醉皱了皱眉,强忍着恶心,用手指给她一点一点挤掉。 过程自然是极为痛苦,尧梦疼得眼泪直流,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根据石长老的讲述,若是尧梦运气不好,刚好是敏感性体质,就会有复发的可能。 本来就算是复发也理该不会如此严重,想来一定是尧梦隐瞒已久,才会拖成现在这个模样。 “梦醉,你轻点啊!好疼……” “哼!疼死你也是活该,谁叫你讳疾忌医的,该的!” 尧梦弱弱的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抓着床褥,喉咙里时不时传来几声低吟。 随着梦醉将一幅药膏贴下,疗伤之事也算是彻底的告一段落。 梦醉吹灭油灯,声音中充满了疲倦:“我先睡了,你再有什么事情千万别叫我,自己搞出的破事自己背锅,我是不想管你一点。” 梦醉躺下没一会,便鼾声四起,不同于刚才小憩假寐,这下是睡得很沉,期间尧梦试探性的唤过几次,还真就没给他吵醒。 尧梦自顾自的支楞起身,一边小声抱怨着穿整好衣裙,蹑手蹑脚地翻身下床,到枯井边打起一桶水,好好地洗了一把脸。 水桶中倒映着一方圆月,圆月的月光映照着一张玉颜,美人很美,可眉心却有着一抹久凝不散的孤寂,这抹孤寂就好像是那久坐宫阙的嫦娥仙子,寂寥又纯洁。 尧梦看着水面中自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水中的面容让她感到极为陌生,这是她的脸,但她却用得极少,总是顶着一张她自己都不能识得的面具生活,搞得她都不清楚哪个才是自己。 尧梦不顾形象地箕坐在地上,抬头仰望着漫天星空,口中喃喃道:“天上的嫦娥啊!你是否也和孤王一样,还在等待着某位的救赎,可怜你一身孑然,再没有解脱的时候,我已经等到了自己良臣,也算是胜你许多。” “世人都言权贵高,人人艳羡真仙妙!你我皆是人上人,困苦相伴近终生。人道我们命数好,换作他来不定衡。每每夜深不得寐,久日提心梦不成。” “父皇,您若是在天有灵,一定得要庇护我,我现在遭遇的一切,都是你强塞给我的,你不负责到底,又该谁来承受!”说着说着尧梦已是泪流满面:“父皇啊,尧梦真的好想你,你要是没走那该多好,我应该会过得很幸福吧?” 第二天梦醉刚一睁眼,就发现床榻上的尧梦不见了,他没来由的心中一慌,也不知是在慌些什么,就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等他火急火燎地刚一推门,就看着尧梦倚靠在水井旁,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梦醉长舒出一口气,直接就将尧梦打横抱起,抱回了房内。 现在这个节气,露气颇重,尧梦身上的衣衫已经被全部打湿,梦醉没有直接将人放在床上,而是放在了自己休憩的地铺里,准备了一套衣服,轻手轻脚的将人叫醒,自己则是默默的走出了门外。 梦醉对于刚才自己的反常情绪也是反思良久,这种情绪有种久违的熟悉感,但他却不想承认,只是强行算作了兄弟情义。 第一百三十二章心碎!来自曹诘的背叛! 第一百三十二章心碎!来自曹诘的背叛! “梦醉,我换好衣服了,你给我进来!” 梦醉感受到尧梦声音中怒意大为不解,不知其怒从何起,刚一进入房间,心下便了然了。 尧梦娇羞地用手指压着裙摆,坐姿扭捏不敢下床,面色潮红得欲要滴出血来。 一看到梦醉进来,那就更加紧张了,抓过一旁的被子裹在身上,贝齿轻咬下唇,凶巴巴地叫唤道:“梦醉,看你干的好事?!” 梦醉自己也很是无辜,他哪知道尧梦不习惯穿裙子,而且这也不是他特意准备的,当时他只是随口吩咐着让石长老准备一件衣衫,真没想到会闹出这样的一个乌龙来。 梦醉无奈地摸了摸后脑,有些委屈的解释道:“本来就是你自己叫我进来的,我现在进来了,你反倒还怪我?”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尧梦不给梦醉转移话题的机会,显然是抓着这个事情不想罢休。 梦醉只得道歉道:“也是我考虑不周,但我真不是有意要捉弄你,这是石长老安排的,我也不知道,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上一问。” 尧梦却是不依:“你是他们的少主,他们不都还是你的人,要是没有你的吩咐,谁还敢这样戏弄我?” 眼看着尧梦都要被气哭了,梦醉赶忙轻声安慰道:“好好好,都是我不好行了吧,你们女孩子穿裙子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能说是在戏弄你呢?既然你穿不惯,我再命人为你准备一套就是了,别哭啊!” 尧梦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强撑着喊叫道:“谁哭了!你眼睛瞎了吗?我饿了,带我去吃饭!” “好好好,我的大小姐没哭,走吃饭去,吃饭去……” 尧梦也算是默认的穿裙子的事情,可第一次穿裙子,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既然梦醉说别的女孩都会这么穿,那她穿成这样,应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想着,尧梦鼓起勇气一把掀开被褥,可这下却该轮到梦醉不淡定了。 石长老给尧梦准备的是一套十分华贵的黑色纱裙,虽然材质装饰皆是珍品,可整套衣裙都是极薄,尧梦的窈窕身姿在这若隐若现的瑶光之下显得格外诱人,可这样的情况根本就容不得人细究。 “你没有穿肚兜?!” 尧梦理所当然道:“穿那玩意干嘛?穿着麻烦,还不舒服,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梦醉无语的指着尧梦道:“可你这样身体都遮掩不住,你……你那里都露出来了!” “别的女孩不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 尧梦赶忙在此扯起被子,涨红着小脸,厉声斥责道:“你知道不该看还看!还说不是在捉弄我,这下子人都被你给看光了!” 梦醉刚要出声辩解,就被其指着鼻子要求道:“还不转过去,你真是一个臭流氓!” 梦醉只得无奈照做。 “梦醉。” “干嘛?” “这…这个带子我系不上……你能不能帮帮我。” 尧梦说话畏畏缩缩的,显然是鼓足了勇气,要是梦醉现在拒绝了,尧梦可能一辈子都再也不会穿这个破肚兜了。 “帮忙肯定是没问题的,那你可得要保护好自己,免得被我这个臭流氓又占了便宜。” “嗯,好了。”尧梦害羞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来。 梦醉转身时,尧梦是背对着他的,尧梦肉眼可见的慌张,耳根通红,光洁如玉的软背上一层细小的汗毛竖起,就好像是春日里的小草,整个人生机勃勃的。 梦醉刚一上手,梦醉理该是从脖子的地方系起,这样也比较方便。 “啊!紧了,喘不过气了。” 梦醉也没给人做过这事,手脚自然是极为生疏,经尧梦这么一叫,手中一慌,竟给系成了一个死结。 “快松开啊!你是要勒死我吗?” 尧梦脖子上被勒的青筋暴起,实在忍受不住了,开始抢着解带。 见到这副情形,梦醉也是极慌,可理智告诉自己,这事越慌越忙,一边小声的安抚着尧梦,一边手忙脚乱的接着解带。 “尧梦你别急啊,有我在你怕什么,我马上就解开了,你别抢。” 搞了半天总算是给尧梦把肚兜‘绑’在了身上,两人都是累得不行,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 “梦醉,你怎么知道女孩要穿肚兜的,我都还就不清楚呢?” 梦醉没好气道:“我清楚,自然是因为我见过,你不清楚,纯粹就是一个奇葩!” “啊——你还说你不是流氓,人家女孩子穿的里衣,你一个大男人研究什么,分明就是一个偷窥狂,登徒子!” “哼!我自家媳妇,怎么就看不得了。”梦醉傲娇地撇了撇嘴道:“我可是有过娘子的人,哪像你,长这么大还当是个男孩养,你要再是这样,该要嫁不出去了吧!” 尧梦不服:“你有媳妇,那为什么没有跟着你一道回来,怕不是跟着人家跑了也说不定呢!” 梦醉不屑于与其交谈,自顾自地伸着懒腰。 尧梦拐了梦醉一下,小声问道:“你媳妇是谁啊,说说呗?” 梦醉斜视了她一眼,傲然道:“切,说了你也不认识。”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魏国长公主,曹诘,你敢想吗?” 曹诘如今已经回到了魏国,梦醉也没有必要再刻意隐瞒,尧梦也不是一个不知分寸的人,自然也知道一些事情不能随意乱传,而且有些事情,传出去了,没有实际证据,人们也未必会信。 “你说谁?魏国长公主曹诘?你扯了吧!” 尧梦震惊的神色,尽在梦醉的掌握之中,梦醉悠悠开口道:“你爱信不信,我反正我是问心无愧,你要怎么想,那就是你的事了。” 尧梦却是神色诡异,邪魅一笑道:“我不管你的媳妇是否真是那什么大魏公主,只是想告诉你,就在上个月,人家大魏长公主曹诘公开筛选面首,最后进入了公主帷帐的不说成千,也有上百,据说如今魏王后宫里的佳丽都没有公主殿里的驸马多。嘶——我看就您这个长相,就算现在还不是,只要你想,随时都有可能嘛!” 梦醉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大声反驳道:“不可能,曹诘不是那样的人,她答应过会等我的,怎么会!” 尧梦故作漫不经心道:“我不知道您那位长公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能单纯的告诉你,有些事情是做不了假的,毕竟是国家大事,悠悠众口,谁人能平,人家都是这么说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不会的!不会的!她不会如此,她怎敢如此!啊啊啊!” 梦醉发了疯似的怒吼一阵,可没过多久,却又很快安静下来。 “梦醉,梦醉?”尧梦尝试着叫了两声,一直等不到回应也是有些极了,不会是自己玩笑开得太大,给人玩急眼了吧。 尧梦凑近了一点,却隐隐听到了几声啜泣声传尧梦又试探着推了几下,梦醉却是一把扑过来抱住了她。 梦醉两只手环抱在尧梦的腰际,将脸埋在了尧梦的肩头,嘴中喃喃自语道:“你知道吗?其实这个消息,我早就听过了,当时还只当是泼皮无赖的意淫造谣,还自欺欺人的不肯信以为真,你说她为什么要背叛我,我们说好了要相伴一生,她怎么就能说话不算话呢?” 梦醉已经好久没像这样哭过了,当初被迫与曹诘分别时没有哭,当时要慷慨赴死时没有哭,当时被朝臣针对嘲讽时也没有哭,后来被妹妹、舅舅拒之门外,再到后来的白府灭门,哪怕是知道自己成了孤家寡人,他还是没有哭。 可现在他哭了,他哭得格外彻底,他哭得极其狼狈,他哭得双眼通红,他哭得两颊臃肿。 尧梦一边拍着梦醉的背心,一边静静聆听着梦醉的抱怨,她是知道这个男人所遭受的委屈的,只是她原本觉得,这个男人会像城墙一样坚挺,不会有软弱的时候,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的看清眼前这个男人的柔软。 她觉得他越来越好了,自己也越来越离不开他,要是两人能够就此缠绵,似乎所谓的使命也没有那么重要,毕竟那本就是上天强塞给自己的,自己愿意承受那是理所当然,可自己若是不愿承担,也应该是无话可说。 两人相互依偎着,各自发泄着自己的不甘,相互诉说,相互慰藉。 “诶,好哭佬,我的肚兜都被你给哭湿了,还不去给我找一片新的系上。” 梦醉从橱柜中取出一件新的肚兜,仔细地给她系上,这次手脚倒是灵巧了很多,非但是美观不少,尧梦也更加舒适。 “你这是干嘛?就算是想要,也该先清洗一番再说,就不怕给放臭了。” 看着尧梦将换下的肚兜收进玉佩,梦醉不禁提醒道。 尧梦轻啐了他一口道:“本小姐是这样小气的人吗?你这肚兜能值多少钱,本小姐还买不起了,之所以要顺你的,这不是看我们的梦大人眼泪珍贵,好要留作收藏吗?这要是洗了,可就没有价值喽!” 梦醉闻言也是臊得不行,赶紧动手去抢,尧梦也没有直接动用功力将梦醉击飞,两人在床上扭打做一团,欢快的气氛瞬间就将房间中弥漫着的苦咸,吹打得烟消云散。 “尧梦,你能永远陪着我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落红不是无情物 第一百三十三章落红不是无情物 半个多月过去,梦醉的生活迎来了久违的宁静。 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梦醉顺利的接管了白家的所有产业,有着尧梦的辅佐,接管的过程极为顺利。 当然尧梦自己也是从中捞到了不少好处,有着她的实力摆在面前,底下的人虽颇有微词,却不敢过多谈及。 “梦大人,陛下的手书传来了。” 今日清晨,郡丞一大早就等候在了梦醉门前,只是并未叩门,梦醉习惯性的和尧梦一番嬉闹,等到打开府门时已至日照三竿。 梦醉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赶紧将人请到屋内。 郡丞本是人精,看着手足无措的二人,哪里还不知道二人的关系,只当是新婚燕尔,自然也无心多问。 梦醉也是看出了郡丞的误会,赶忙解释道:“大人,非是您之所想,我与这位姑娘只是平常友人,再没有其余联系。” “哼!普通友人,什么友人要做到同床共枕的地步,这可是一位好姑娘,您要真是做了什么,负责到底也不显得亏欠,娶妻生子,人伦大事,我们汉朝又没有官吏不得婚配的法律,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郡丞硬是不信,梦醉也没有办法,若是要尧梦自己解释,事情只会更加麻烦,看着尧梦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梦醉也是无奈的长叹一声,不再纠结。 “郡丞大人,陛下都说了什么,可是有与我相关之事?” 郡丞抚摸着胡须,乐呵呵地大笑道:“哈哈哈,我来寻你,自然是和你有关,不过在说正事之先,你也该改口叫本官一声郡守大人了,哈哈哈!” 梦醉也是大喜拱手道:“多谢郡守大人光临寒舍,致使寒舍蓬荜生辉!” “梦大人言重了,言重了!”郡守笑着摆了摆手,扶着梦醉的肩膀道:“本官这次得以升迁,还是多亏了梦大人您的荫蔽,若不是您能得着陛下赏识,就我这身无寸功之人,哪会有什么升迁之机。” 梦醉不解其此言何意,不过显然是真有其实,否则郡守大人也没必要故意欠下一份恩情。 “郡守大人您也是四品大员了,我怎么说也是您的晚辈,再一口一个梦大人,还不显得生分。” “唉,就这样叫着吧!梦大人可是佐世良才,怎么会和我这老匹夫一样总是屈居在这小小四品,现在叫熟了,以后再叫就亲切了!” 郡守大人话术高超,一句话说得是滴水不漏,梦醉也是没话反驳,只得笑着道谢:“那就承您吉言了!” “好了该说正事了。”郡守从怀中取出一张黄色锦缎,上面以朱笔勾勒着数十行小字,这字迹灵动飘逸,似有盘龙卧虎之姿,隐有气吞山河之意。 “陛下的字写得和先帝很像,想来定然又是一代贤君,若是先帝没有遭遇不测,陛下应该会写得更好。” 梦醉点了点头,却又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其实我觉得我们的陛下已经做得够好了,若是一直都站在先帝的影子里,那就永远都不会长大,也许也正是因为先帝他老人家倒下了,我们的陛下才会如此坚强。” 郡守抬头仰望天空,不知道是看着白云,还是看着太阳,嘴角轻笑道:“也许你说得对,这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了,我们安静地倒下,国家才会走得更好。就像是那什么,嘶——那什么的……”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梦醉下意识地接话,引得郡守拍案叫绝。 “好一个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妙啊!妙啊!梦醉有酒吗?这茶喝多了,也是该换换口味了!” 梦醉看了身侧的尧梦一眼,尧梦心领神会,踩着端庄的小碎步就走下庭外,没过一会,拎着两坛坛身上还粘着些许泥土的酒坛,走了过来。 也不知她是跟谁学的,本来以她的实力,拎着两坛酒,应该是绰绰有余,可她偏要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三步一晃,两步一颤,有意地拖延时间。 梦醉也是看到不耐烦了,起身上前接过两坛烈酒,自顾自的拎了回来。 尧梦躲在身后,暗自撇了撇嘴,小骂了一句不解风情,便十分乖巧地跟了上去。 梦醉将酒坛放在了桌上,与郡守面前取出两张瓷碗,分别斟上,推杯换盏间,相视一笑。 尧梦则是安静的站在一旁,那幽怨的小眼神,分明就是在怪罪梦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众人痛饮,独独没有给她准备上碗筷,这就是赤裸裸的歧视! 尧梦的酒水极烈,梦醉仅是喝上半碗,整个人都有些站不住脚,自己都是自顾不暇,自然是对尧梦的小心思一无所知。 郡守的酒量明显要高出很多,一连猛灌了三大碗,却只是面颊微微有些泛红,就这酒量,在军中也是少有,显然年轻时也是不少喝。 “梦老弟,要不也给弟妹来上一碗,我看弟妹可是眼馋得紧啊。” 梦醉被灌得五迷三道,不知怎的就和这位郡守大人成为了忘年之交。 “她一个小娘皮喝什么酒,再说她要是喝醉了,我怎么办?要不是有她在我旁边陪着,这酒我可是喝不成的。” 尧梦闻言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在梦醉心中竟会如此可靠,刚才的怨气全消不说,反倒是更加精心地服侍起了梦醉。 郡守大人半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是啧啧称奇,他本觉得眼前女子刁蛮跋扈,肯定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可没想到还真就是一物降一物,梦醉都已经被灌得生活不能自理了,还能三言两语就俘获芳心……呃,这世界还真就奇妙啊! 后来梦醉彻底醉倒了,郡守也觉得一个人喝酒没有意思,只是将少帝的手书留下交由尧梦保管,自顾自的拎着两坛酒就回去了。 半夜。 “呕呕……” “梦醉!你以后要是再敢喝酒,我就杀了你!”尧梦一边捏着鼻子,一边提着裙摆,裙摆上被梦醉吐脏了大一片,恶心的尧梦直反胃。 “这已经是第三套了,你为什么每次都要等我走过来了再吐,我看你哪是什么醉酒,分明就是看着我恶心,我掐死你我!” 梦醉也很是无辜,他真不是故意的,只能说是尧梦点背,每次他一要吐了,就刚好凑了过来,这还真就怪不得他。 “我的好尧梦,行行好,给我端碗水来,我真该要渴死了。” 梦醉声音虚弱,脑壳巨疼,他也是十分后悔,当初为什么就要喝那些破酒,喝到最后,可真是磨死个人。 尧梦小声抱怨道:“渴死你得了,肚子里没水,也就该吐不出来了!” “不至于吧,就弄脏了你几条裙子就要杀了我,再说了你衣柜里不是还有着上十条吗,这几条就算是丢了,看你也不觉可惜。” 尧梦极力辩驳道:“那些哪能和这几条比,这几条可是我最喜欢的了,那几条早就过时了,给狗狗都不穿,我不管,你得赔我裙子!” 梦醉也是被气笑了:“你这一柜子的裙子,哪条不是我给你买的,你这个守财奴是分文未出,我自己弄脏了自己的东西还得赔偿,你别太离谱啊!” 尧梦撅起小嘴,表示不服:“什么叫你的东西,送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东西,不管怎么说,你就是得赔我,不然本小姐还就不伺候你了!” 梦醉心累地长叹一声,只得妥协道:“好好好,我的好尧梦,你先给我倒碗水来,等我恢复一些,就带你去买裙子好不好?唉……” 等到梦醉稍微恢复了些,尧梦就将郡守交给其保管的信件交给了梦醉,梦醉看着书信的内容沉思良久,期间目光多次扫过尧梦,似乎是在抉择着什么。 书信的大致内容就是,少帝得知梦醉遇刺的消息,害怕梦醉独自前往京都会不安全,特意交代梦醉,要求他跟随吴王调遣回京都的军队一道归京。 有人援护自然是极高好,这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可真正令梦醉闹心的还得是尧梦。 梦醉曾经询问过尧梦对将来的打算,有没有可能永远跟随自己。 可尧梦却说她不喜都城繁华,习惯了在四海游荡,尽管梦醉以万两黄金相求,尧梦依旧是不为所动,要知道每天一万两黄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可就是这样,仍旧无法让这个财迷动心,想来也是真的无望。 自从曹诘走后,梦醉感受到极致的孤独,这份孤独让他害怕,他本以为自己会是为天下而生,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每个人都还是为自己而活,不管你有着多么崇高的理想,人生的路上也不该只有终点,沿途的风景必不可少,甚至有时候比目标更加可贵。 尧梦自己也是格外忐忑,信上的内容她自然是知道的,她不知道梦醉会如何抉择,其实不管梦醉如何抉择,也终究会抛弃另一个她,只是她更加希望梦醉能成为那个带她走出泥泞的天命之人,而不是什么世界的救世主,成为她一个人的救世主不好吗? 尽管这个想法很是自私,可她也从未标榜过自己是什么高尚之人,这其实并不冲突。 “尧梦,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梦醉辞官 第一百三十四章梦醉辞官 尧梦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故作随意的清洗着自己换下来的贴身衣物,良久才回道:“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喜欢你们当官人的世界,太拘谨了,搞不好就是一个抄家灭门,你要是去京都的话,我肯定是不会跟着的。” 梦醉虽早有所料,可得到肯定答复还是很不甘心:“你就一定要这样逼我吗?” 尧梦皱眉:“不是你在逼我吗?那破官有什么好当的,你有着无数家业,就算是混吃等死,也能一辈子丰衣足食,为什么就非要去找那份罪受。你要受罪,我可不愿陪着,我在外面无忧无虑的,风流快活自由散漫,你为什么就非要把我锁在笼子里,难道就只有你有理想,就你的理想比较高尚?” 尧梦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她现在想要的就只是梦醉的一个答案,在和梦醉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以至于她背负使命的决心都因此有了些许动摇。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应该为了别人而活,应该尝试着为了自己而精彩。 但是这样的想法虽然浓烈却并不窒息,她也只是单纯的想想而已,因为能支撑她实现这一想法的关键还是在梦醉的身上,若是梦醉不愿意,就算是她豁出所有,也终究还是于事无补。 “你是说,只要我要是愿意辞官,你就可以和我终身相伴?” 尧梦略微有些错愕,似乎不相信这会是梦醉口中能说出来的,可看着梦醉那副面带笑意的模样,显然不是作假。 “那是当然,毕竟跟着你有吃有喝的,何乐不为呢。” 尧梦并不相信那位可以为了一方百姓舍弃性命的梦大人,真的会因为自己放下心中心心念念的天下苍生。 “我是认真的,话既然说了,就不能反悔,给我拿笔纸来。” 梦醉也不墨迹,披上外袍,快步走到桌边,俨然一副要大动干戈的景象。 尧梦不解,皱眉询问道:“拿笔纸干嘛,难不成还要和我签字画押?” 梦醉毫不客气地赏了她一个脑瓜崩:“你这小脑瓜里整天都想着什么呢?我们的关系,还没生分到一个口头承诺,都需要用到白纸黑字的程度吧!叫你拿纸笔来,自然是要写信喽!” “写信?写什么信?”尧梦呆呆地挠着头,呆萌的像是一个白痴。 “我要辞官,自然是要给陛下送上一封辞表,不然要是触怒圣颜,判我一个满门抄斩之罪,你都得跟我一起完蛋!”梦醉满脸宠溺地将尧梦搂到怀中,亲昵地以食指刮过尧梦的鼻梢,逗得尧梦直皱眉头。 对于梦醉的诋毁,尧梦便是极度不爽,大声辩驳道:“你胡说!我们的陛下可圣明了,外面的百姓都说当今陛下宽厚仁慈,怎么到你这就成了一时泄愤就会杀人全家的残暴昏君,你少骗我!” “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 尧梦被问得一懵,她一天到晚净想着吃喝玩乐了,哪还会管这些八卦,她说的不过都是一时嘴硬的胡诌措辞,根本就没什么事实依据,再说了,又有哪个平常百姓敢妄议皇家,就算是真的有说,也绝对不会让她这个外乡人听到。 “卖酒的王大娘,唱戏的孙二婶……他们都这么说!”尧梦强装镇定,挺着胸脯,板着小脸,还真有一副煞有其事的做派。 梦醉看着尧梦满脸紧张的模样也是被逗得嘎嘎直乐,还怕她在腿上没有坐稳,贴心地扶着腰往前提了提。 梦醉伸出一根手指,撩拨着尧梦小巧的红唇,轻笑道:“你这小嘴啊,就吐不出半句真话来。外人自然都会说陛下的好,毕竟我们的陛下可真是一个菩萨心肠,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百姓,但你也该知道每个圣明的君主,都会有自己的雷霆手段,伴君如伴虎,想我当初可没少受过欺负……” “没良心的,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分明总是你在欺负我好不好……”尧梦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这可给尧梦吓了一跳,赶忙摆手道:“我没有说你坏话!” 梦醉眯着眼睛瞥了她一眼,看得尧梦心里直发毛。 尧梦赶紧转移话题道:“人家都说陛下好,就你总说陛下的不是,你肯定是在骗我!” 梦醉眯起眼睛道:“哦?我可爱的小尧梦,你是相信外面那些人呢?还是更愿意相信我呢?” 尧梦咬了咬牙,极不情愿道:“相信你。”说完这话,尧梦就撅着嘴,将小脸别到了一边,任凭梦醉再说什么也不想再予搭话。 见着尧梦这种表现,梦醉有些不满道:“诶,你这可就不对了,口上说着信我,心里却还生起了闷气,要这样的话,那真就没意思了。” 见尧梦依旧不理自己,梦醉也是没了办法,小心地将人给放下,起身道:“算了,你不给我拿纸笔,我自己去拿总行了吧。” 可梦醉刚要起身,尧梦却又一屁股坐了回来。 尧梦两整张脸埋在梦醉的怀里,小声道:“你为什么突然会对我这么好,还记得上次你还不愿辞官的。” 梦醉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怀中湿了一片,一边轻拍着尧梦的背心,一边轻声说道:“这些天其实我想了很多,我越想就越觉得后悔,爱情这东西真是可遇不可求的毒药,一旦是服下了,还真就不可自拔,我已经别人失去过一次了,这次我想为自己而活,你会支持我吗?” “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把我当做成她的替代品?”尧梦是鼓足了勇气,说话时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梦醉略微有些错愕:“你怎么会这么想,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你是你,她是她,你们谁都无法代替谁,你永远都是我尧梦,她……” “她永远都是你的娘子吗?” 尧梦抢着将话题接过,扎心的话语,搞得梦醉也是有些难堪:“她现在已经是有夫之妇了,这样的玩笑,我们还是不要再开的好。” “怎么?说到你的心肝宝贝,不舒服了?” 说完这句话,尧梦的心里是格外紧张,她是在赌,赌梦醉的心究竟能有多诚,她是无法接受一个心里还装着别的女人的人和她一生一世的。 可梦醉的情绪却是异常稳定,非但没有像她心中所想的那般一把将她甩飞,还能够平心静气地和她好好分析。 “尧梦,我希望你能够理智一点,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婚姻的权利,我们不能够因为对方的选择与自己的心中所想有所出入,就大发雷霆,这世上哪会有事事顺心,一时冲动虽然能够有所释怀,可冲动产生的后果一般会很难背负。她有她的人生,我们走自己的路,往后的路一起走不好吗?” 可梦醉越是冷静,尧梦便越是怀疑。 比起冷静的人,她更喜欢和鲁莽的人相处。 若你是一个情绪化极重的人,与这样的人相处,你的确会得到极大的包容,而且相处得极度舒适。 可问题就是,当两个都是极度理性时,这样的理性就会让双方的谅解变得虚伪,双方都不知道对方有几句是在哄骗自己,又有几句是出自真心。 尧梦习惯了将真理掌握在自己手里,这种看不透的感觉让她极为不爽,梦醉越是无条件纵容,她便愈加怀疑起梦醉的动机。 尧梦一脸冷漠地从梦醉身上站了起来,板着脸,一脸漠然地说道:“梦醉,我觉得我们还需要再熟悉一段时间,我们从认识到现在也不过只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你要我现在就将自己的一生交给你,我实在无法放心。依我看,这辞表暂时就先别写了,我也不是一个为了钱会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反正吴王的军队抵达荆湖也还有些日子,等过几天我准备好了,再和你说也不迟。” 梦醉张了张嘴,却是没说出话来,只是长叹一声,默默点头。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梦醉两人一如往常,虽然相处时依旧亲密,可两人间明显多了一层隔膜,两人也都没有再提过辞表的事,不过梦醉自己却已经默默地将辞表写好,压在了桌案底下。 今日,二人被郑屠户邀请去家中吃饭,梦醉想着过几日就要走了,因此没有再做推辞,带着尧梦便来了。 两人刚到,郑屠户家的小娘子已经在门外恭候多时,整个门户上张灯结彩,搞得好不热闹,周围的邻舍也都被吸引了过来,一看到是梦醉造访,也都是拿出鸡蛋什么的赶着奉送。 这自然不是说梦醉有多得民心,梦醉虽是回家月余,可并没有插手荆湖政务,这些人之所以会如此热情,主要还是因为梦醉官位太高,都想着能沾沾腥气,在梦醉眼前过个眼缘,要是能被其看上,更是八辈子等来的福分。 梦醉本意是低调出行,甚至带着尧梦连马车都没有乘坐,却没想到小娘子会弄出这么一招。 其实也怪不得人家小娘子,主要还是梦醉事先就没有讲明,小娘子所布置的一切,也都还算是符合礼法,虽然有借机造势的嫌疑,但也属实是无可挑剔。 梦醉一边推辞着百姓送来的大礼,一手牵着尧梦生怕她被人群给挤丢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故人孙静怡 第一百三十五章故人孙静怡 “妾身日盼夜盼,梦大人您可算是来了。也是自家夫君口齿笨拙,污秽了大人清白,幸得大人宽厚,不计前嫌,还愿意与我们这些贱人往来。” 梦醉笑道:“婶婶何必自损,那日之事本就是晚辈冒犯在先,该来道歉的也应该是我才对,只是这几日颇为繁忙,实在没能脱身,还望婶婶不要怪罪才是。” “梦大人客气了,里边请。” 郑屠户家的房子已经整体地翻了个新,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卧室与客厅仅有一帘之隔,虽说打理得十分整齐,可看着却并不雅致。 小娘子在得到梦醉赠予的银钱之后,没有第一时间的购置金银去装饰自己,而是选择构建出更加规整的新家,看来小娘子还是很在乎这个简陋的小家的,对这个家的珍重已经胜过了自己。 在小娘子的安排下,梦醉和尧梦被郑屠户领着参观了一圈房子,房子整体来说十分工整,不管是布局,还是装饰点坠,礼法上都是无从挑剔。 只是这间房屋的布局,却给了梦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尧梦感受到梦醉的心绪异常,当即便询问道:“这房子装的有什么问题吗?我看着挺好的。” 梦醉忍不住嗤笑道:“呵,你一个不懂规矩道野丫头还知道什么叫装房子,你说这房子装得挺好,那你倒具体说说究竟是好在哪里?” 见梦醉竟敢小瞧自己,尧梦也是极不服气,当即便指点道:“这房子乃是坐北朝南而建,南为阳,北为阴,阴阳调和乃是绝佳。你在看那门户,大小适中正好,门大家小,是家宅凶相之一,门户乃是身份的象征,你有多大的院子就立多大的门庭,若非要建造超越身份的豪华大门,就属于是‘德不配位’,八字承受不起,很容易出乱子。算了,看你这副蠢样,我再说什么你也都是听不懂,不说了。” 尧梦这一套说辞下来,还真就将梦醉给唬得一愣一愣的,梦醉虽然也知道一些建房的规矩,可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看着尧梦说的是有理有据,还真就挑不出毛病。 郑屠户安静地在前面走着,小娘子特意叮嘱过他,无论是梦醉与人谈论什么,只要不是非要开口,他都是不得主动插话,因此一路下来他并没有说过半句废话。 参观完房子,郑屠户就将二人带回到了客厅,小娘子的饭菜也已经上桌,丰盛的佳肴看得尧梦直流口水。 还没等梦醉发话,尧梦就已经动起了筷子,这无礼的表现与这方圆的餐桌显得格格不入,一时间的冷场,搞得梦醉有些难堪。 好在梦醉是早有心理准备,既然决定了带上尧梦,自然也是做好了丢人的打算。 “梦大人,夫人还真是爽朗率真,想来有着夫人作伴,您的生活也该多了几分色彩。” 小娘子适时打起圆场,给梦醉递了一个台阶。 梦醉笑着说道:“害,她呀,也就只有这点儿出息,说实在的,她但凡是能有婶婶一半懂规矩我就知足了,要不是怕她一个人在家做饭,会把房子点着,我这次一定不会带她出来。” 尧梦一听到梦醉如此诋毁自己,当即饭也不吃了,一把掐住梦醉的腰间软肉,左拧拧,右拧拧,张牙舞爪地当场报复。 小娘子捂嘴娇笑,拉着一旁傻愣着的郑屠户坐下,笑着宽慰道:“夫人能有这般直率,还是得亏了大人您的宠幸,这规矩本就是讲给外人看的,夫人能在大人面前如此,这更加说明了夫人对大人您的信任啊!” 尧梦听的是直直点头,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小娘子这些话看似是在为尧梦解释,可只要是深究一番就会发现,这分明就是在说尧梦恃宠而骄,告诫梦醉应该适时地敲打一番。 表面上是在说尧梦给梦醉带来了不一样的欢乐,可实际上却是在说,尧梦这个人带出来就是众人的一个乐子,是等同于丑角一般的角色。 明扬暗讽,不仅是将尧梦本人给哄开心了,解决了梦醉不小的麻烦,就算是梦醉听出来了,也不会折了面子。 梦醉没有接着话题继续往下讲,转头询问道:“相识这么久,还不知道婶婶出生何方,该是哪个名门望族才能培养出像婶婶这样的奇女子,要是得幸,还有适龄未婚配者,我也想去求娶一位,这不正好给尧梦教教规矩。” 梦醉这句话的主要目的还是询问小娘子的身份背景,其次才是言语调侃,一面表明自己听懂了小娘子的言外之意,一面表示自己的家事不需要小娘子这个外人操心。 小娘子本以为自己说话已经足够圆滑,可没想到梦醉竟会如此宠爱尧梦,也是赶快摆正了自己的位置,看向尧梦时的眼神也是恭敬了不少。 与此同时,一旁只顾着干饭的尧梦也被梦醉古怪的话语给点醒了,尧梦对人心的拿捏本就有自己的一方见地,刚才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察觉,主要还是一时大意了,她实在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屠户家里居然会藏着这样一位宅斗高手,只顾着装萌卖傻的她,一下子没有回过味来。 想着梦醉如此维护自己,心中不禁还有些感动,可看着眼前这位真把自己当成傻子的美貌妇人,她心中不由的生出几点怒意。 照理说,以她的身份是不该和这样身份低微的人争勇斗狠的,只是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看着有人在梦醉面前诋毁自己,就克制不住的燃起怒火。 尧梦依旧默不作声地低头吃饭,只是这次她多留了一个心眼,静悄悄地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二人之间谈话,时刻准备着横插一脚,打定主意要在梦醉面前找回场子。 “小女子也是荆湖人,说起来和梦大人该是久相识了。” 梦醉、尧梦齐齐挑眉,皆是对此颇为震惊,梦醉故作随意地追问道:“婶婶这是何意,我看你我年岁相仿,我自诩不是什么眼拙之人,若是旧时见过,断不会给郑屠户捡着便宜的机会。” 小娘子捂嘴娇羞道:“梦大人说笑了,我们真是见过的,只是那时处地并不愉快。” “哦?还请婶婶细细讲来。” “我是孙府的幺妹,九小姐孙静怡。” “是你!怎么可能!?”梦醉大为震惊,当场便激动地站了起来,盯着小娘子的面容看了又看,这才惊觉还真有几分神似。 若说是孙静怡,那他还真是见过,这个孙府,不是别的孙府,就是孙荣的孙府,只不过是被孙家大管家篡夺之后的孙府,而这孙静怡自然也就是孙大管家的第九个女儿了。 梦醉与她的接触不多,只是粗略的记得一个大概,当初将孙荣赶出孙府,好像就是她一手策划的,原本照着孙大管家的意思,养孙荣一辈子是绝对没有问题,可孙荣不知道是在哪个时候得罪了孙府的九小姐,也就因此才被无情抛弃。 可梦醉记得,这九小姐是孙府最受宠的千金,既然如此,又怎么会被下嫁到郑屠户的家里。 带着这样的疑惑,梦醉继续追问道:“婶婶是怎么和郑屠户认识的,总不会是抛绣球,刚好砸中的吧?” “梦大人说笑了,哪有这么多抛绣球的,这不比定娃娃亲还来得荒谬吗?”孙静怡叹息道:“梦大人有所不知,孙家在去年就被人灭门了,不过是妾身脖子硬,才得着了苟延残喘之机,也是当家的善良,肯可怜收留我,不然妾身也是决计熬不过那个冬天的。” 梦醉嘴角微抽,在常人看来荒谬的娃娃亲他居然真就有过,不过好在孙荣是个男孩,不然还真给定成了。 梦醉皱眉道:“究竟是何人能有此等胆魄,据我所知,荆湖孙家也就仅比梦家弱上一头,怎会这般轻易被灭。” “梦大人口中不可一世的梦家不依旧也被灭了吗?” 梦醉眯起眼睛,按了按眉心:“你的意思是说,灭这两家的幕后凶手会是同一人?” “妾身可没有这么说,妾不过是一介妇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具体事宜妾身不清楚也不敢乱说。” 梦醉点了点头道:“婶婶所提之事,本官自是放在心上,今日相聚一堂,是来寻欢作乐的,这等伤心往事就莫要再提了。” 孙静怡期期艾艾道:“妾身生来富贵,那日虽受有灭门之祸,可侥幸与当家的相识,其实也并不算什么伤心事,只求梦大人能怜悯我那一家老小,还他们一个公道清白。” 梦醉已经说了不想再谈,孙静怡依旧穷追不舍,显然是露出了破绽,一旁等候多时的尧梦当时就不依了。 “诶,你不是挺懂礼貌的吗?我家梦醉都已经说不想听了,你为甚还要在此喋喋不休,你以为就你心疼你的家人,我家梦醉就不心疼了吗?我家梦醉可是当场就急得吐血了,你有什么资格来和他比,梦醉我们走,这里店大欺客,我们不和她玩了!” 说罢牵起梦醉,就要往屋外走。 第一百三十六章 灭门的线索 第一百三十六章灭门的线索 尧梦耍性子要走,梦醉却不想陪她胡闹,强拉着让她坐下,转身对着孙静怡道:“这丫头心眼小,看来是记恨上婶婶了。” 如今梦醉已经递上台阶,孙静怡自然不会不知好歹,也是赶紧抓住机会竭力挽留。 “小夫人,刚才是妾身多有冒犯,还望小夫人莫要怪罪。” 尧梦却是得理不饶人,势必要让孙静怡难堪。 “你叫谁小夫人呢?怎么,梦醉他还有一个大夫人不成?和你讲话真是晦气!” 面对尧梦如此刁难,孙静怡却表现得极为淡定,笑容端庄地恭敬道:“夫人教训的是,妾身现在就改。妾身听梦大人说过,夫人爱吃红烧肉,妾身特地做了一些,夫人尝尝,做得不好也莫要怪罪。” 其实孙静怡对尧梦并无恶意,那些得罪尧梦的话,其实已经是极尽委婉,毕竟现在的女子,没有谁是像尧梦这般无礼的。 见尧梦还欲发作,梦醉赶紧抓住尧梦的小手,不停地使着眼色。 尧梦本就恼火,还见梦醉还在维护其他女子,心中更加不爽,虽在表面笑着答应,心里的魔鬼却在悄然觉醒。 孙静怡将红烧肉端上桌,尧梦笑兮兮地小口品尝,眉眼间尽是欢喜,见她如此梦醉和孙静怡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安抚好尧梦,两人也开始谈论起了正事。 “婶婶说要我给孙府人家讨个公道,那这群贼匪的身份是否是有些头绪?” “梦大人都不能查清,小女子哪敢妄言?我只依稀记得……他们的后腰背心处有着一枚特殊印记,是一把黑色镰刀和一条红色血龙,就只有这些了。” 孙静怡说话时,脸上的愤恨之色根本无从遮掩,匪徒的印记部位如此隐蔽,她一介女流是如何得知,其间所受磨难,不言而喻。 梦醉郑重点头,看来灭门孙、白家的匪徒,和后来暗中埋伏自己的并不是一班人马,想来也该不是,毕竟就只以那样的实力,断不会是白府侍卫的对手。 “婶婶您且宽心,这也不是您一人的仇恨,有本官在,此仇必报!” 孙静怡笑了,哈哈大笑,笑得很没礼数,却格外洒脱,可泪水还是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梦醉抬手指着旁边的郑屠户轻笑道:“吃饭吧,过往的交给我,以后的交给他,一切都会好起来,黑暗终将逝去,正义的曙光必会抵达,享受人生比背负仇恨更有价值。” 茶余饭后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梦醉本想着带尧梦回家,可不知道这丫头今日又发的什么疯,硬赖在人家这里不走,外加上郑屠户极力挽留,梦醉还是没能脱身。 “梦大人,您看妾身这步该怎样去走才好脱身。” 几人闲来无事,便下起了黑白棋。 “婶婶,观棋不语才是君子之风,我就算是知道,也不能帮您。” 尧梦恶狠狠地眯起眼睛,看着两人眉来眼去,愤怒地一拍桌子,桌子上的棋盘都差点掀翻。 “你不会支招,就别说话,人家两个姑娘下棋,你一个大男人总叨叨个什么劲儿,婆婆妈妈没个规矩!” 尧梦不好意思直接对着外人开喷,梦醉就理所当然地成了出气筒。 梦醉知道这丫头现在就是一疯狗,逮着谁就咬谁,自然是不敢触其眉头,默不作声地站到一旁,什么都尽可能地依着。 一盘棋局,两盏茶水,现在就是两个女人的博弈时间。 尧梦手执黑棋,先手便是一子落于天元。 此举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天元是围棋棋盘上的一个重要交叉点,位于棋盘的正中心,因此它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战略点位。如果在天元位置下第一步,可能会限制后续棋子的灵活移动,从而影响到整个棋局的布局。 一般正常与人对弈,开始时是不下天元子的,这种情况通常会被定义为让子,若是熟识之人,倒是无可厚非,可两人还只是首轮对弈,如此下法,羞辱性极强。 若是一般人,遇到了像尧梦这样没有棋品的臭棋篓子,大概早就甩手不干了,也就是孙静怡心态好,才看在梦醉的面子上还愿意陪尧梦玩。 两人也都还有些东西,你来我往间倒还颇有几分精彩,梦醉不善棋术,只是知晓一个大致规则,勉强看得出棋局胜负,至于更深一点的东西,他就看不出来了。 随着棋局的进行,两女也是争夺得面红耳赤,现在的棋局情况就是孙静怡稍占上风,尧梦因为棋下天元的缘故,活气闭塞,处处掣肘。 眼看着局势逐渐明朗,孙静怡也开始出言嘲讽:“哎呀,看来夫人是刚才接触棋弈,早知道妾身就该温柔一点了,这还没能入神,夫人便该输了,想来夫人应该还没有看懂吧?” 尧梦不服气地撅着小嘴道:“下棋就下棋,哪来的这么多废话,本小姐这棋阵摆设得如此明朗,你要是看清了,早该要认输了,哪还有在这说风凉话的机会!” “小丫头嘴硬,且看姐姐将你拿下!” 眼见孙静怡的白棋越来越多,尧梦的黑棋大量减少,尧梦似乎真就败局已定,可就在孙静怡即将提子封关之时,尧梦忽然冷笑一声。 随着尧梦一子落下,孙静怡的大龙居然直接就被首尾掐断,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其应接不暇。 没给孙静怡反抗之机,尧梦一路乘胜追击,仅是五步间,就完美地上演了一把精彩的逆风翻盘。 “夫人竟有如此手段,妾身佩服!” 孙静怡此话一出,也就相当于是投降认输了。 梦醉后知后觉,没想到尧梦还真有两把刷子。梦醉凑到尧梦身边本想着好好的夸奖一番,可尧梦压根就不打算给他这个表现的机会,傲娇的别过脑袋,谁也不理就退到了一边。 梦醉悄悄地凑到孙静怡身边,小声道:“婶婶,这该怎么哄?” 孙静怡调笑道:“这还要怎么哄?人家都站那等您了,您还不知道把握机会,梦大人不是挺会讨女孩欢心的吗?” 梦醉整理了一下领口,缓步走到尧梦身边,悄悄地伸手抚上尧梦腰际。 尧梦伸手打掉梦醉的咸猪手,娇嗔道:“臭流氓,你干嘛呢!” 梦醉却是越发起劲,当即便越过尧梦阻挡,强行将尧梦一把揽入怀中,任凭这尧梦如何挣扎,梦醉就是不肯放手。 梦醉赶紧出声夸奖道:“我家尧梦聪明绝顶,就连下棋这么难的东西都能玩得如此厉害,要是我能有尧梦一半聪明,也就不会惹得你不开心了。” 尧梦很是受夸,三言两语过后,尧梦的小辫子都翘到天上去了,梦醉见状也是赶紧为孙静怡开脱。 “其实你的婶婶她也没有什么恶意,她说的那些也都是为了你好,你不想学规矩没人管你,但是你也不能把这世界上所有讲规矩的人都给杀掉吧?” 尧梦撅着小嘴,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梦醉道:“我看你哪里是不聪明,分明就是铁了心要找我的不自在,到了现在你还在我的面前替别的女人开脱,你……你当真是不知好歹!” 梦醉这才明白,原来尧梦不是单纯地在生孙静怡的气,而是在责怪自己把别的女人太放在心上了。 梦醉凑近尧梦的耳边轻声低语道:“尧梦你吃醋啦!” “谁……谁吃醋了!梦醉你再敢胡说,本小姐就撕烂了你的嘴!” 尧梦顿时就被吓了一激灵,整个人从脖子一路红上眉梢,肉眼可见的紧张,看得是极有意思。 梦醉继续调侃道:“还说没吃醋,没吃醋你紧张什么,哼,口是心非的女人。” “没有!没有!就是没有!你再敢胡说,小心本姑娘的拳头!” 尧梦恼羞成怒又耍起了无赖,梦醉也是摸清了她的习性,嘴上说得狠,手上却软得不行。 梦醉依旧欠兮兮地继续挑逗:“诶,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不是,你吃醋就跟我说嘛,我又不是听不懂,人家过人家的,我俩过我俩的,你怎么还给搞急眼了?” “我说了,我没有!”尧梦忍无可忍,一拳轰在了梦醉胸口,梦醉反应不及,没有做任何格挡,就硬吃下了这么一击。 巨大的冲击力将梦醉轰飞百米,撞在郑屠户家的墙上,硬生生给砸出了一个大坑。 郑屠户被这阵仗给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搀扶。 梦醉从废墟中爬出来,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如此尴尬,两人是一点也待不下去了,着急忙慌的便起身告辞。 两人出门时,还因为行走匆忙在门口挤了一下,力道之大,给人家的门框都掰折了。 梦醉草草地丢下一锭黄金,拉起尧梦的手,头也不回,转身便跑。 徒留郑屠户夫妻二人风中凌乱。 郑屠户道:“我以前觉得梦大人挺聪明的,没想到做事也和我一样马虎,不对这是比我还马虎。” 孙静怡瞥了郑屠户一眼,颇有几分哀怨道:“人家只是年轻气盛,时而毛燥,可你却是天天如此,梦大人有多大的本事,你有多大能耐,还好意思和人家比,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新的开始——京都! 第一百三十七章新的开始——京都! “大人还在想尧姑娘,那尧姑娘本来就来路不正,我看她是把您当冤大头了,不仅骗了您的钱财,还要骗您感情,之所以不敢来京都,多半是在京都留有案底,怕是来了就得被抓住!” 说话的乃是梦醉心腹王彦奇,两人现在已经抵达京都。 梦醉百无聊赖地坐在京兆府堂,面前摆放着一堆无用杂书,梦醉两眼无神,空洞的眼眸中满是落寞。 去郑屠户家做客后没过几天,朝廷的队伍就来了,尽管梦醉已经是拿出了自己写好的辞表,却仍旧没能将她留下。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走得真就这么洒脱吗?”梦醉口中喃喃自语,看向一旁斜坐着的王彦奇道:“我们之所以分开,主要是因为我们志向不同,与其互相消磨爱意,不如分别留存美好。尧梦她不是一个贪财之人,绝对不会是因为钱财,才刻意接近于我。” “她还不贪财!”王彦奇瞪大眼睛道:“那可是一位见到黄金眼冒绿光的主,要是这都能算不贪财的话,下官我都能算圣人了!” 梦醉摆了摆头为其解释道:“爱财不等于贪财,喜好只是一种性格,贪婪却是一种罪恶,这世上没有人是不爱财的,她只是不在我的面前刻意掩饰。” 王彦奇僭越地用手摸了摸梦醉的额头,皱眉道:“大人也没发烧啊,好端端的怎么还说胡话?” “王彦奇,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梦醉的言语中明显有着一丝怒意,王彦奇见状也是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说大人,当初人家曹夫人离开时,也不见大人如此糟心,曹夫人少说也陪了您五年,期间的辛酸苦楚下官也都是看在眼里的。那丫头您才认识多久,难道真就一见钟情了不成?” 王彦奇倒不怕梦醉真的发怒,以他对梦醉的了解,只要不是在家国大事上惹乱子,梦醉是不会过分苛责的。 梦醉只是眸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有些东西,只有等你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当你想要挽回时,却只会看到追悔不及。现在上天给了我第二次机会,我却第二次被人抛弃,我拼尽全力试图抓住命运的枷锁将她强行拘禁,可她的泪水是那样的灼热,能将这厚重的锁链尽数融凛。” 王彦奇嘴角略微抽搐,根本听不懂梦醉在说些什么,梦醉心情不好,加之又不是什么能见得光的事,也懒得和他过多赘述。 王彦奇虽然是听不懂,可依旧不影响他想要宽慰梦醉的心:“大人您心里,苦下官也都知道,可您再怎么说也是一方父母官,是这京城百姓的青天大老爷,您要是再这么颓废下去,这一城的百姓要该怎么办才好?” 梦醉忍不住叹气道:“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 “看出什么?” “亏得你在官场混迹多年,却还只有这点眼界,你还真以为我这几天在这里无所事事是为情所困?” “不然呢?” “幼稚!京都局势复杂,本官名义上是京都之主,实则并无实权,在别的地方做官,虽然官阶不大,却是地方之长。可这京都呢?能在这里居住的,哪位不是名门望族,就算有些早已落寞,可凭他们的世家渊源,也绝不是我这四品小官能管得了的。” 王彦奇大惊道:“啊?!大人,我们这不是闲职吗?这还不如就在丹阳那里待着,俸禄是少了些,也不该像现在这样过得拘谨。” “难得你都觉得拘谨了。”梦醉无所谓道:“闲着就闲着吧,不工作都能有钱拿,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梦大人,您不是说您和陛下的关系挺好的吗?陛下他怎么就把您安排到这个位子上来了,这里清闲是清闲,可每天都要点卯坐衙,您说这和软禁有什么区别?” 梦醉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道:“说你白混了你还不信,本官现在这个官位是可以同文武百官一道上早朝的,拥有一切事务直禀陛下的权利,只要是陛下看中,国家大事也就只在本官一言之间。” “梦大人您这不是在当太监吗?” 梦醉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王彦奇,你要是真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梦醉压下心中火气,仔细想想还真就没有什么区别,不禁心下感叹,多走了近二十年的弯路。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 “陛下游玩多日,明天也该上早朝了吧?” 一袭皇袍的少帝,威严地坐在龙椅上,手指按压着眉心,一举一动都展现着帝王威严。 “司空少衫,孤要何日早朝,何时轮到你来安排?你既然如此勤奋,不如明日的早朝就由你来主持如何?” 面对少帝如此怒火,司空少衫只是微微拱手,其间桀骜不言而喻。 “少衫所言多有冒犯,陛下如何处置少衫绝无怨言,只是少衫所言皆是良言,还望陛下听之,少衫虽死无憾。” 少帝双眼微眯,心中很是不快,她既然回来了,那上朝理政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经过司空少衫这么一闹,就好像她成了一位不理朝政的惫懒昏君,而他司空少衫则是那位不顾生死,死谏忠言的不世良臣。 要知道,现在的御书房内可不仅仅只有他们两人,还有着一位专门记录皇帝日常言行的太史,那位可不是一个通晓情理的主,自己这点破事注定要被其写在史书之上,让后人好一顿口诛笔伐。 不过少帝表情转变得极快,刚才还愤懑不平,现在就已经是笑容可掬。 “孤对爱卿向来倚重,爱卿心怀天下,能有此等心思孤自该遵从,至于惩罚,呵,还是免了吧。” 少帝已经让步,司空少衫却还要标榜自己,十分义正言辞地说道:“不可,陛下当要赏罚分明,有功当赏,有过当罚,少衫虽是忠心执言,可还有冒犯之过,少衫贵为宰相之子,乃是天下士子之表率,即是有过,不可不罚!” 只见少帝笑意更甚,竟丝毫没有半点推拒之意,只是微微点头,便当即拟旨道:“今礼部侍郎司空少衫,不惧强权,抵死力谏,孤感其孤勇,遂升至为礼部尚书。但其言语中多有不逊,不合礼法,孤亦有责罚,收回其宫羽离令,无有召见不得私自入宫。” “对于孤如此判罚,爱卿可还满意?” 司空少衫面色大变,赶忙拱手道:“陛下,少衫不是这个意思,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哦?不知爱卿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少帝故作不解。 “少衫是说……” “诶,这里还有史官,爱卿如此称呼,还是多有不妥,再要这般失礼,孤也很是难办,司空爱卿还是注意些吧。”少帝冷笑一声,眼神中多了几分冰冷。 司空少衫这才明白少帝的以退为进,不知不觉间自己竟失去了如此之多。 同时他又是好一阵心痛,他不知道为何少帝为何会突然对自己如此冷淡,他们在一起十多年的感情真就这么的不值一提吗? 司空少衫没有再多说什么,默默起身,拱手拜别。 眼见少帝竟没有丝毫挽留之意,司空少衫没来由地一个踉跄,少帝对此也只是心中冷笑,面上却装作毫无所觉,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等到少帝将积累下来的奏章批改完毕,转身便走进了未央宫,到了这里,太史也该要止步了。 看到史官走了,少帝只觉得一身轻松,随手摘下皇冠,一路小跑,欢快得像是一个邻家小孩,在没有半点威严。 未央宫的雨亭中,坐着一位绝美少妇,女子头顶繁重凤冠,身着彩凤霓裳,脚踏金丝玉履。 一对丹凤眼,妩媚间多了几分强势,火红的胭脂动人心魄,桃红的眼影勾人心魂。 见到少帝来了,刚才还百无聊赖的美人顿时就笑魇如花。 现在分明是九月,可在这一刻,池塘边的桃花好像都开了。 “陛下可算是回来了,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女子依偎在少帝怀里,活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一刻也不想离开主人的怀里。 “孤的皇后娘娘盖世无双,在这深宫之中,有谁能欺负得了您啊?”少帝满脸无奈。 皇后满是委屈道:“您是不知道,您不在的这几天,这御膳房天天偷工减料,妾身好几日都没有胃口。” 少帝毫不客气地弹了她一个脑瓜崩,轻笑道:“想吃孤做的红烧肉直说就是,还拐弯抹角挑人家御膳房的罪过,这可是要杀头的你知不知道?” 少帝将皇后拦腰抱起,向着宫殿走去。 “张让你看准好时间,明日太史问起,答不上来,唯你是问!” 少帝将皇后放在了床榻,拉上床帘,欺身伏在其耳背,轻咬着耳垂,低声细语道:“爱妃,今晚又要辛苦你了。” 皇后羞红着脸,娇怯怯道:“只要能让陛下欢心,妾身愿竭力而为……啊……啊!” 随着龙床的剧烈摇晃,一声声诱人的喊叫声此起彼伏,云雨巫山,一夜无眠…… 第一百三十八章 早朝 第一百三十八章早朝 翌日清晨,早朝如常举行。 只是今日的朝堂与往日多有不同,由于多出了两位新人,朝堂上的许多规矩也都要做出更改。 就拿官员站位来说,多了两个人肯定要进行调整。司空少衫倒还好说,毕竟他是接替了马尚书的职位,直接顶替站位就好。 可梦醉就有些不一样了。 早先时说过,京兆府尹当初的权利很大,在京都的地位能和宰相媲美,只不过在先帝当政期间,时任的京兆府尹犯下大过,先帝认为京兆府尹实权过大,便将京兆府尹的官位调度到了自己名下,也就是说往时的京兆府尹是由少帝亲自兼任的,因此少帝将自己的权利下放宠臣,底下的人着实无话可说。 在先帝未将京兆府尹置空期间,京兆府尹的站位是在一品大臣之间,地位可见一斑。 只是现在京兆府尹悬空已久,地位早就不同往日,该有的职权全在由少帝亲自处理,如今的京兆府尹不论从何等角度来看,也都不该同昔日相同。 如今少帝还未临至,朝堂的气氛还比较热络,一些老臣眯缝着眼睛打着瞌睡,明显是身子骨老了,禁不住这般折腾了,可就算如此,他们却仍旧不肯将自己手中的权利下放给自己的后代门生,就更别谈那些和他们毫无关系的普通士子。 说这些人是忧国忧民不愿服老,梦醉是不信的,一个真正忧心国家大事的人,是不会赖在官位上不走的,他们为国捐躯亦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将机会留给有需要的人,他们不会‘害怕’。 有着这些老不死的赖在朝堂,不禁为这庄严肃穆的朝堂带来了一股死气。 好在这样的人也不算太多,人群中还有着一部分人能恰好与之中和。 一群‘喜欢热闹的年轻人’围聚在刚刚升任礼部尚书的司空少衫身边阿谀谄媚,司空少衫是一个不错的交际花,梦醉自以为和这样一群人待着,他是招架不来多久,可司空少衫却能做得如鱼得水,你来我往间满面红光,也是在这清冷的朝堂里硬塞进了一些‘人情’味。 “恭贺司空大人升任礼部尚书之职,老夫早便看出司空大人少年才气,果不其然,陛下刚刚回宫,就将大人再次升迁,年纪轻轻便能担任礼部尚书之职,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这个老头是吏部尚书郑文华,他和前几日被抄家灭门的马尚书可是嫡系好友,前段时间他还与马尚书的遗孀多有来往,每每见人总是泪眼婆娑,不过今日他显然已经从好友身死的痛苦中走了出来,不单是眼神透彻了,说话都更讨喜了。 司空少衫来者不拒,先是指着吏部尚书故作不识,半天没有说话,一直等到身侧有人出声提醒身份,这才恍然大悟般抓着郑文华的手万分激动道:“原来是吏部尚书郑大人啊!少衫小时有看过您老写的文章,感触颇多,以为是圣人成书,当初郑大人新官上任就大整吏制,意气风发,吾实往以,今日得见,没想到英雄年迈,倒还颇有惋惜,欸!” 郑文华闻言顿时就面带喜色,窃以为日后荣华已有着落,可不想之后他再要如何言语,司空少衫皆是充耳不闻,一时间也是给这小老头整急眼了,猫着身子就要往人群中间去钻,司空少衫又哪会这么轻易就让他如愿以偿,有意地向着人群一边拉扯。 一旁许多无所事事的大臣,则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着国家大事,不过说是讨论,倒和街口大妈闲聊八卦没有区别。 “听说南阳的雨已经下了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那庄稼不都全毁了吗!” “谁说不是呢!说来那南阳太守也是倒霉,治理着那样一个望天收的地方,好像那里已经连续遭受两次天灾了吧,今年要是再如此,赋税怕是很难收齐了。” “还赋税呢!人家百姓都活不下去了,指定要爆发民乱,运气不好的话,脑袋都得搬家,还想着头顶的乌纱帽,给你戴还就怕没那个命……” 这群人以一副事不关己的超然姿态,将各地险情当做了饭后谈资,想着又该哪位小官小吏事后倒霉,却从未想过做出半点解决办法。 好在满朝文武中也不尽是一群败类,还是有着一些忠肝义胆,若非如此,这大汉早该亡了。 “昨日南江水患又起,吾实在夜不能寐,挑灯画下一幅治水精研图,伏大人可否有兴,早朝之后,共讨一二?” 梦醉闻言也不禁多看一眼,那位大臣年岁不算太高,仅是三四十岁的模样,却是须发尽白。他的眼袋很重,浓重的黑眼圈包围着疲惫的眼神,显然其刚才所言并非作假。 那位被其称作伏大人的官员要年长不少,脸上有着许多伤口,显得有些狰狞凶恶,虎背熊腰,身着红色朝服,明显是一位武官,银冠高束,应是二品将军。 想不到在这文武相轻的朝堂内,居然还有这样的一对挚友。 “董大人有请,我又哪会不去,说来这南江流域还有着我的老家,老父老母都还在那里颐养天年,不知道这次洪涝对那里会不会有所影响。” 这位董大人也是年轻有为,三四十岁就已经是从三品的大官,只是看他现在这幅体态,怕是已经没几年可活了。 董大人安慰道:“伏大人只管放心,您的老家离南江还远着呢,今年的洪水也不算大,肯定是影响不到老人家养老的。” 伏大人笑道:“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我看你呀,还是得注重保养,这年纪轻轻的就好像没了半条命,你现在都还没有后人,可不兴得死啊!” “瞧您说的,我可还好着呢!”说着他用力地挺了挺腰,可能是由于动作幅度过大,又是引得一阵剧烈咳嗽,梦醉隐约间看到有了一丝血迹。 伏大人见状也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司空少衫的方向,难免要生出几句抱怨:“呵,像你这样要死要活的读书人,到死也比不过他们这些生来当官的!那小子他有什么功绩,凭什么就能担任礼部尚书,就凭他有着一个好爹吗?” 伏大人身居高位自是不怕,却给董大人吓得不轻,忙道:“伏大人人这话可是不能乱说,陛下既然如此安排,自然是有着一番道理,宰相大人虎父无犬子,乃是我大汉幸事,我们理该高兴才是,怎么能生起怨言。” “你倒是说说什么叫做虎父无犬子,本官辅佐陛下,监察百官,数年之功才换得一席之位,与吾父亲何干?” 董大人虽在极力掩饰,却还是不幸被司空少衫得知,司空少衫当场便带人前来,势必要来讨个说法! 伏大人只身挡在董大人身前,面色狠厉道:“司空少衫,你这是什么态度,同朝为官,你父亲都得卖我几分薄面,我不过是开开你的玩笑,你还要与我动手不成?” 司空少衫皮笑肉不笑道:“哪敢哪敢,既然是伏叔叔罩着的,少衫自然不敢多言,只是伏叔叔罩得住你一时,能罩得住你一世吗?” “司空少衫!” “伏叔叔别生气嘛,我不过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伏叔叔不会这都不准吧?江湖路远,我们走着瞧。” 说完这些,司空少衫也不再理会二人的表情,转头向着梦醉走来。 梦醉此刻正站在大殿殿门的庭柱旁,他不知道以自己的官位应该要站在哪里,大殿之中又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只想着自己官位最低,便自觉地站在了人群的最后面。 司空少衫明显来者不善,可其刚欲开口,却听见张让那独特的嗓音高呼道:“陛下到!” 百官跪地齐呼:“吾皇万岁,汉室永昌!” 少帝在一众宦官的拱卫下,缓步从文武百官间穿过,威严的气宇,压迫的百官抬不起头。 “众爱卿请起。” 梦醉有样学样,学着文武百官的模样,缓缓起身。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少帝穿朝服,穿上龙袍的少帝似乎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巨大改变,人分明就还是那一个人,却给梦醉带来了一种极为陌生的特殊感受。 少帝的身上似乎真的环绕着一条巨龙,站在他的面前,你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天下,一种极为强势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梦醉的大腿不自觉的发出颤抖,心中却是无比的兴奋。 想当初这可是他读书的终极目标,却不想会这般容易的轻松达成,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一样,虚幻的实在不真实。 少帝坐在龙椅之上,目光不断扫巡,目光所及之处百官无不战栗。 “梦爱卿呢?孤的梦爱卿何在?” 张让直接下场搜寻,一直找到大殿门口,才大声给予回应:“陛下!梦大人在这!” 经过少帝这么一闹,百官皆是为之侧目,在看过梦醉的样子之后,交头接耳,议论不断。 少帝也不阻挠,一直等到百官讨论够了,才大声道:“梦爱卿为何要孤立孤的一众臣子,独自立于殿外,可是我这金銮宝殿污秽未除,梦爱卿不屑踏足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朝局 第一百三十九章朝局 梦醉一时间呆愣在原地,陛下还是当初那个陛下,还是喜欢给他整出难题。 梦醉原地跪拜,朗声道:“陛下多心,臣官职低微,不知该立足何方,蛮夷莽夫多有冒犯,望诸位大人海涵!” 少帝似是恍然:“哦,原来是这样啊!如今官职多有变化,早该没了梦卿的位置,那这样吧,你且阶上侍候,同孤近些,也少遭些诋毁。” “陛下不可!”司空少衫当即出列,手持笏板,端正揖礼道:“陛下万万不可,梦大人不过区区四品官吏,能上厅堂已是无上荣光,刚刚升任,无有功绩,有何理由于陛下身侧旁听。还请陛下,三思后行,莫要落人口舌,遭人非议。” 见到有人胆敢反驳自己,少帝的脸色刷地一下便冷了下来:“司空爱卿这是何意?文武百官皆无意见,就你在此负隅顽抗,是否有些危言耸听了。” 司空少衫仍是不惧,直接与其争锋相对:“臣乃是陛下钦点的礼部尚书,此事事关朝堂礼法,臣自然是要追究,陛下若是不喜,大可搁了我官职,臣本无垠草,不怕墙头风!” 梦醉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司空少衫分明就是对少帝分配给他的官职不甚满意,故意在与陛下作对。 当然他是没有想过自己的问题的,毕竟他可与这位司空大人不熟,以往更是听都不曾听闻,又哪会想到那人会是冲自己来的。 少帝半天没有说话,给了殿下群臣一个思考时间,看着底下局势越发混乱,少帝才再次开口主持大局。 “诸位爱卿讨论半天,可有拿出一个结果,梦卿立足何地,是要按诸位的意思,还是要按孤的意思?” 少帝的语气极为不善,司空少衫还要硬找存在感:“陛下此言差矣,梦大人该要立于何地,自是该要遵从祖制,官位小者,自该立于人末,非在君臣私意之间。” 梦醉默不作声,看着这位新晋秀儿在朝上耀武扬威,司空宰相立于百官之前一言不发,看来是对这位名叫司空少衫的年轻大人寄予厚望,给足了他自由发挥的试错空间,也是拿捏住陛下心理,不敢轻易动摇他们父子二人根基。 呵,这可是天下士子顶礼膜拜的文臣典范,若是士子尽皆如是,朝中便不再有辅政文臣,不过是一群豺狼虎豹罢了。 “既然如此,那梦卿就先站在那吧。” 少帝无奈做出妥协,使得司空父子奸笑频频,宰相大人更是对儿子投以了赞誉的眼神,可他们没有注意到少帝的嘴角微微勾起,显然现在的一切也都尽在掌握。 “孤已有多日未理朝政,想来近日正是洪涝频发,不知各部情况如何,可有灾情险报告急?” 底下几位官员蠢蠢欲动,可在宰相带头出列之后,躁动的情绪明显有所凝滞。 宰相大人略微拱手,秉持笏板缓缓念道:“回陛下,今年灾情并不严重,除却南江水患又起,其余各地皆无急报,南江水患并非难事,就在三日之前,南阳太守已经修书一封至臣府邸,太守以性命作保,陛下暂且宽心。” 少帝闭上眼睛,不知是在想些什么:“每年灾情,都有人说要以性命作保,可事到最后,还是得要孤来给他们擦屁股,这叫孤如何宽心?” 宰相再次说道:“陛下,这南阳太守志高品贤,他说话少有枉语,若是事有差池,还有老臣为其兜底,陛下只管放宽心态,南江水患不足为虑。” 陛下微微点头,却还是朗声问道:“众爱卿以为如何?” 见群臣皆无言语,梦醉再难容忍,当即便大声给予回应:“陛下圣明,微臣梦醉觉得宰相所言多有不妥,还望陛下三思后行,莫使百姓再受苦楚!” 梦醉还未能将话讲完,其身侧就有着一位中年长官厉声呵斥道:“区区四品小官,不知礼数,初登殿堂便敢大声喧哗,哗众取宠,实在有失我汉家官威。陛下正与宰相洽谈国家大事,你这黄口小儿怎敢妄自插言!” 梦醉也不惯他脾气,当时就出言回怼道:“说我不知礼数,那公为何还要在此嘤嘤犬吠,陛下是邀诸位大人各抒己见,你即是不听人言,却还要犬吠伤人,恶犬矣,不足为道!” 没等那人出言回击,少帝便再次发话:“这是何人,为何阻塞圣听,左右何在,给孤将人给叉出去,就此撤官,永不录用!” 少帝一语定音,给那些还在跃跃欲试的小人当头一棒,大殿后方也是安分了不少。 梦醉刚才之举,是在与宰相为难,刚才那人明显是想以梦醉作为自己的投名状,让自己有机会能站队在宰相身后。 这朝中和他有着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而且多在梦醉身边,像他们这样的小官,宰相是看不上的,他们若是不主动做出一点成绩,别说是给宰相当狗,就是连走近宰相身边的机会都没有。 武将还可以靠着军功晋级,可他们这些在京中谋职的文臣,要么就是靠着祖父荫蔽,继承家族大统,要么就是积极站队,给那些世家大族当牛做马,舍弃尊严,换取机会。 梦醉虽然轻视这么一群人,却不能怨恨这么一群人,因为细究下来他其实与这帮人也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是他傍身的是少帝,这群人傍身的是宰相,大势所趋,谁也没有办法。 宰相也是注意到了这位年轻人,梦醉的名字他也是听司空少衫时常提起,不过大多都不是什么好话,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为何会对眼前的俊才如此不屑,但他现在就只一眼,便深深地被眼前之人所吸引。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位以貌取人的人,所以他对自己的眼光极为自信,能被他看中的青年才俊,没有一位会是弱者。 曾经的吴王,现在的陛下,甚至说前面这两位第一面给他留下的感觉,还远不及现在这位来得惊艳,这种感觉的情感依据无从判别,源自灵魂,直透人心。 他现在就已经做好了决定,若是眼前之人无法拉拢,那就必须要尽快除掉,哪怕他是陛下的得意宠臣,阻碍自己的,都必须毁灭! 当然,现在他还是想以和为主,他对自己的人格魅力极度自信,他不相信能有人在自己的示好之下,仍旧负隅顽抗,能招募让自己多上一条臂膀,绝对要比摧毁一位天才更有价值,也许司空少衫会留有怨言,但利益面前,父子意志绝对统一。 宰相面带慈祥微笑,十分有礼地拱手行礼,丝毫不以梦醉是晚辈,又是自己的下官而显现桀骜姿仪。 “梦大人说老夫所言多有不妥,不知是何处不妥,不妨讲来听听,我等商讨一二也无是不可。” 梦醉略微有些错愕,不想宰相竟会有如此度量,话虽如此,可仍是要保持警惕,知人知面不知心,面上做得好,心里不一定长得干净。 梦醉也是彬彬有礼的行礼作揖,恭敬地以下官姿态参与讨论:“宰相说南阳太守以自身作保,便无需远虑水患之灾,下官窃以为不对,一地长官,不能代替一方百姓,国之社稷,当以民为先,君为本,其次为商,最后文武。” 梦醉此言即出,朝中百官哗然。 梦醉早有所料,一切尽在掌握,不急不缓继续讲道:“帝为国之首,众生辅之,天理昭彰。百姓乃国之衣食,若无百姓辛劳,百官尽皆饿死。商贩不事生产,所行尽是诡道,若非要与邻国交际,商该弃市。我说最后文武,非是官者无用,乃是为官当轻,为官者,同商贩不事农务,却享不世荣华,若是如此还以自身为尊贵,实在不该,官当自轻自贱,以自身为奴仆,视百姓为父母,忠国之君王,孝家之百姓。遂称为,为人民服务!” 百官默不作声,少帝却是拍手称快,宰相略微迟疑,却还是笑着说道:“就算如此,南阳太守也无愧人民,天灾如是,又岂是人力可违。” 梦醉轻笑道:“下官非是质疑太守人品,只是说一方之官,无法代替一方百姓,既然天灾已起,朝廷自然要派遣钦差大臣参与辅政,天灾乱政非一人之过,强逞英雄,苦百姓,毁根基,依臣所看,京中闲才颇多,倒也不惧天灾刁难,陛下何不派遣一钦差大臣参与辅政,护佑百姓安宁乃为大善!” 宰相当即顺水推舟:“老臣以为,梦大人所言极是,陛下若是恩准,老臣愿为犬子少衫自荐!” 少帝双眼微眯,没有多想便随口拒绝:“钦差肯定是要谴的,不过司空少衫就算了吧。” “敢问陛下,这是为何,可是犬子能力不足,难承重任?” 少帝摆了摆手道:“宰相大人多心了,司空少衫七窍玲珑,这世上哪有他办不成的‘大事’,孤之所以不愿调其远去,主要还是希望他能留在孤的身边,帮孤整理朝政,替孤分忧解难啊!” 第一百四十章 古怪的人 第一百四十章古怪的人 一场朝会结束,梦醉很不开心,司空父子面色难看,唯有少帝一人笑开了花。 梦醉早就在京都呆厌了,想着能借助次此次机会,外出施展一番拳脚,他本以为少帝明白他的心意,却不想眼看着好事将成,少帝却死咬不放,硬是不准梦醉离京。 梦醉无奈,只得推选伏大人和董大人出任钦差大臣远派离京。 若说梦醉还只是精神上遭受辖制,司空父子则是有了实打实的利益损失。 他们原本打算是先让南阳太守走投无路,等到山穷水尽时再伸以援手,这样的话,南阳太守便会对他感激不尽。 先前在朝上就说过,南阳太守是一位重情重义的君子,这样的人最好拿捏,让他欠下如此人情,将来若有变故,定然也是一枚不错的棋子。 文官与武将不同,武将谋权,多是依靠掌中军队,拥兵自重,文官谋权,就只能依靠这些‘小恩小惠’,逐渐收拢人心。 这些手段看似乖张狡黠,实则大有学问,梦醉不懂,却知晓其中厉害,所以从不敢轻易欠下人情。 人情债,是这天下最难撇清的债务,也是这世上最好拖欠的债务,对小人不值一提,对君子胜过刀斧百万,梦醉虽不自诩君子,却也难做到像小人一样视而不见,就只好做到洁身自好,努力不让自己为其所累。 少帝坐在堂上多年,对底下臣子的想法早已门清,只是很多事情都不能由她亲自点明,怕会因此伤了君臣之间的‘和气’,如今有了梦醉这个愣头青进场,朝堂里的水一下子就被搅浑了。 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水里有了鱼,才会有存在的价值,未来才值得有人期待。 梦醉还未出宫,便有少帝的贴身太监前来召见,梦醉没有细想,就傻傻地跟了过去,却不想在亭中候着他的竟是司空父子二人。 梦醉刚要开口斥责,就被司空少衫用话堵死:“梦大人的帽子可不兴乱盖,本官只是谴人叫你,可从没提是陛下的意思。” “下官不知道司空大人急于解释什么,既然问心无愧,又何必如此紧张,下官不是那些咬文嚼字的小人,大人还请平常心对待。” 梦醉嘴角微勾,司空少衫有些城府,却不够沉稳,若是他等梦醉开口把话讲完,再行反驳,倒不失为一句妙语,可他却偏要自作聪明,抢在梦醉前头耀武扬威,看似尽在掌握,实则跳梁小丑。 梦醉自然是不屑与其争辩,却也不想任人拿捏,他在丹阳为官五载,也是总结出了一个规律,在官场之上,你越是表现得安分,那些挑衅你的人就会越加猖狂,他在这件事上是付出过血的教训的,同样的错误,他绝不想再犯第二遍。 看着自己的儿子吃了一个暗亏,宰相大人也只是微微摇头,并没有要为自己儿子出头的意思。 而且,司空少衫从始至终也未有多看宰相一眼,看来宰相大人是真从未有过包庇儿子的前科。 当然,这些也都有可能是早就排练好的,不过若是排练好的,演得如此真实,梦醉就算是栽了,也认了。 “不知二位大人邀下官前来所为何事,只是谈心消遣的话,恕下官先行请辞,下官公务缠身,实在无心久留。” 司空少衫忍不住出声调侃道:“是有何等大事需要梦大人处理,竟然比宰相还要行色匆忙?” 梦醉轻笑一声,低眉道:“科举肃政自是伟大,可鸡毛蒜皮也非事小,为民无小事,凡归吾之所理,皆是天命使终,重之尽之,为官之本也。” 宰相闻言拍掌而笑:“少衫啊,为父早先便说你眼高手低,华而不实,如今与梦大人相比,可谓是丑态百出。你切不可嫉妒梦大人的才华,而去仗势欺人,古之圣人云‘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你当潜心好学,莫要轻慢了这难能可贵的机会。而且,不只是你要学,为父也当与你共勉,勤学笃励,自省躬身。” 司空少衫恭敬拱手,持弟子之礼:“父亲说的是,少衫知道了。” 宰相笑着点头。 梦醉看着两人一唱一和,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着就感觉怪怪的,又说不出是怪在哪里,于情于理都是无可挑剔,可看着就很假,这哪里像是父子之间的谈话,可要强说是师生,又实在有些违和。 呃……怎么说呢,要说是演的吧,大可不必这样刻意,可说不是演的吧,梦醉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梦醉摇了摇头,不想再想,当即便起身告辞。 奇怪的是,司空父子居然没有刻意刁难,就这样轻易地放他走了,梦醉一时间被这父子二人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端端地叫自己来上一次,什么也没说,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在自己的手里吃了亏,还象征性地笑着赔礼,这算是哪门子的宰相,又算是个什么父母,是不是太窝囊了些。 在梦醉走后,父子二人一话未说,就这样静默对视,似乎真是在借着对方的眼睛自我反省…… 梦醉坐衙是真坐不住了,今日便和王彦奇做了一次交换,由王彦奇代替梦醉坐衙,梦醉自己则外出巡视。 京都的秩序不用多说,成天都有军队环行,是真的没有哪个普通人胆敢作奸犯科。 梦醉时而感慨,时而叹息,路人见了也不觉得奇怪,因为在京都像梦醉这样的读书人太多了。 是疯魔也好,是正常也罢,对这座巍峨大城都不会产生丝毫影响,大厦的根基不在百姓,而在朝廷,这从根本上就是错的! 喊的口号再好,做出来的事情是不会骗人的,芸芸众生是不会说谎的,一个人的口说不出真话,悠悠众口才是民心。 如今该说话的闭了嘴,敢说话的没落地,不该说话地站了起来,这才导致整个汉朝乌烟瘴气。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内心,梦醉恨不得马上辞官,回到自己的一方小世界去,至少那里还算安宁。 就在这时,一位手持钢刀的英武将军拍了一下梦醉的肩头,梦醉身体孱弱,一个踉跄,险些没给他拍倒。 “你是何人?找本官何事?”梦醉下意识问道。 “我叫南宫天问,我家主子找你有事!”那铁塔壮汉声音极大,震得梦醉两耳嗡鸣。 梦醉嘴角微抽,暗骂了一句倒霉,今天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鬼,遇到的都是一些听不懂人言的东西。 问你何人,自然是询问你的身份,你傻愣愣地报上大名,谁知道你是谁,天下叫南宫天问的人少说也有百八十万,我知道你是哪个! 梦醉很是心烦,不想卖他这个面子,下属是这个蠢样,主子又会好到哪去,当即便出言拒绝:“本官今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不宜见客,大人请回吧!” 来人大怒,一把便薅起了梦醉的上衣领子,将梦醉提得老高,怒声呵斥道:“你这泼皮玩意,老子没叫你的时候你还在这里逛街,现在老子找你,你就称病,你当老子傻子不成!” 梦醉顺势翘了辫子,浑身瘫软作一滩烂泥,有气无力地悠悠轻语道:“可能刚才本官还没事,现在被你这么一吓,指定是真出问题了,我的头好痛,感觉不到我的脚了,你若还是不信,大可找位太医查查。” 看出梦醉是真有想法,南宫天问也不敢上手动他,好好地将人放在地上,强压着火气说道:“我家主上在这京城之中只手遮天,他你总不会不知道是谁吧?我的面子你自然可以不给,他的面子你也敢驳?” 梦醉闻言双眼微眯,看其表情不似作假,整理好着装便跟了上去。 壮汉头也不回,便将梦醉带进了一间酒楼,就是这酒楼的名字有些暧昧,叫做红袖招。 嘶,这名字听着就不怎么正经,想不到陛下还有这种癖好,是宫中的娘娘相处厌了,想要尝尝新鲜味儿? 梦醉无从得知,也不敢细想。 “喏,就是这里了,你自己叫门吧,我就在楼下把风了。” 梦醉点头表示理解,毕竟这事可不光彩,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只怕是能将那人给羞死。 可等南宫天问刚一下楼,梦醉便直接对着房门行起了三叩九拜的大礼,并朗声高呼道:“吾皇万岁,汉室永昌!微臣梦醉前来,拜见陛下!” 梦醉暗自冷笑,你不是不让我走吗?你不是找傻子来欺负我吗?你不是好面子吗?老子今天就让你颜面扫地,大不了就是同归于尽,你还能真杀了我不成! 刚刚下楼的南宫天问,以及房中众人皆是一阵心惊,还在主位之人反应迅速,赶紧出声将梦醉召了进来。 “梦大人请进吧,不必拘礼,都是自己人。” 这下该轮到梦醉慌了,因为这说话的声音他从未听过,根本就不是少帝的声音,他这是在喊谁叫陛下,这南宫天问口中只手遮天的人物究竟是何人,为何敢让这个傻子替他办事! 梦醉绝望的目光投向楼下的南宫天问,却看见他的目光还是那般的澄澈单纯,只是悄咪咪地多了几分惊恐……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初识吴王真面目 第一百四十一章初识吴王真面目 梦醉紧张地攥紧拳头,咬着牙推门而入,入眼的陌生面孔更是让他一阵胆寒,房内之人多是面相凶恶,许多都比画册上的山精鬼怪更加瘆人。 梦醉吞咽了一口唾沫,额头的汗珠打湿了眉脚,后背的冷汗浸湿了外袍,他现在就好像是已经到了地狱,正在接受着十殿阎罗的最后审判。 梦醉一言不发的同时,在场众人也都是汗流浃背,他们也不知道,南宫天问这小子怎么就这么不靠谱,怎么就让这位小辈将自己众人当作了少帝亲临,几十年都未落下一丝把柄,这小子倒真会作妖。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双方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静——死一般的寂静! “小子,你他娘作的什么妖,这里哪有陛下,老子砍了你!” 南宫天问追了上来,他的破口大骂打破了这古怪氛围。 “南宫天问,不许无礼!”首座之人喝止了南宫天问的粗俗举动,看向梦醉的目光不带有丝毫感情,却有着一抹暴戾在眉宇间肆意攒动。 并非是说人心有恶意,这是一种杀伐者自身无法察觉的周身气机,是日积月累自然形成的,非是人能刻意为之。 “本王且问你,南宫天问当时是怎么和你讲的,以至于你把本王错认为了陛下。” 梦醉满脸无辜:“他跟我说是在京都只手遮天的大人物邀请我,我哪能知道是您啊?” 房内众人一时语塞,嘴角抽搐,整齐将好奇目光投向了南宫天问,好奇这货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这么敢说。 首座之人深吸一口气,语气也是温和不少:“即是如此,倒真怪不得你。也罢,今日就当是本王用人不淑,锅本王便替你背下了。” 梦醉面上笑着,心中却暗自撇嘴:“这锅该扣在谁的头上,还不是陛下说了算,你还真以为自己只手遮天了。” “你信不过本王?” “哪敢,殿下英明神武,您的权力我是知道的,您说什么,我自然都信。” “呵,口蜜腹剑的小滑头,你们也都出去吧,让本王和这位传说中的梦大人单独谈谈。” 左右闻言,有序离场,这些人行走时步伐整齐,比梦醉在军营见过的还要利落。 “想不到像殿下这样的人物,还会听过下官的名声,当真是荣幸之至。名声在外有好有坏,不知殿下听闻过多少?” “还能样样都听过,不过是听过最坏的那种罢了。” 梦醉嘿嘿一笑,不做言语。 他并不知道眼前之人身份,所以说话做事极为克制,话说得越多,破绽也就越多,不说话,那就没有破绽。 “你在陛下那不是挺健谈的吗?为什么到了本王这里就不说话了。” 梦醉装出一副胆小怕事的懦弱模样,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殿下英武魁拔,不怒自威,下官望而生畏,遂不敢妄自言语,害怕惹怒了殿下……” 吴王拂袖而起,语气中颇有些恼怒:“扭扭捏捏不像男人,本王曾听说你在丹阳一夫当关,面对十万贼匪无有惧色,怎会生得这胆小模样!你当真是梦醉?你的战绩真未作假?” 梦醉心下略微了然,看来眼前之人是友非敌,而且对自己当初在丹阳的作为颇有赞赏,既然如此,他也当放开一些了。 “殿下说笑了,此事乃是陛下亲自见证,哪个还能做得了假,殿下乃是镇国大将,十万贼匪在您面前不也就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又算得了什么。小子当初只是初生牛犊,自然不怕山野豺狼,今日初视猛虎,方知世间凶恶,与殿下相比,区区十万匪贼,翻手可灭也!” 吴王本觉得恭维的话自己是听多了,可在听到梦醉这别样的阿谀,还是难以压住嘴角的笑意。 “溜须拍马倒是一把好手,那十万匪贼不会都是你用嘴皮子给哄回去的吧?哈哈哈哈……” 梦醉听闻这话,心中很是不爽,他可以允许别人随意贬低自己,却不容他人污蔑与自己同行人的功绩。 那场战役的成功是无数银甲将士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不知道有多少的士兵因此埋骨他乡,他在战争中的意义可以被忽视,但将士们取得的成果,不容玷污! 这是他的底线,也是他的尊严! 梦醉脸色一冷,语气严肃道:“殿下是带过兵的人,理该明白战争不是儿戏,您的地位是战争给的,下官也希望您能将战争的位置摆正,您应该知道,任何的一场胜利,都绝不会是在只言片语间诞生的,那是无数的血与泪堆砌出的成果,无论这些人是否是身份低微,还请您也一定要尊重生命的可贵!” “你是在和本王说教吗?”没有得到梦醉的答复,吴王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并未表现出丝毫愤怒之意,可他不说话了,给人的压迫感却要更足。 梦醉死死地盯着吴王一言不发,态度强硬可见一斑。 吴王忽然哈哈大笑,梦醉不解,吴王上前拍打梦醉的肩膀,亲切问候。 “小子你不是一个软骨头,是一个肉中藏刺的小肉丸,不错,不错,当真不错,这才是本王想见的人。” 吴王从腰间取下一壶小酒,梦醉推手拒绝,吴王自己饮过两口,顿时就红光满面。 “我是大汉吴王,认识你,我很高兴!” 吴王,梦醉从未想过先前之人会是吴王,他并未得知吴王归朝的消息,蛮夷匈奴素以凶恶闻名天下,数月之久怎得凯旋,此等功绩非人之所及。 再加上今日朝会吴王也未有亲至,须知,朝会之时,四品以上官吏都会到场,国家大事也会逐一呈报,每一场朝会都至关重要,没有一位掌权者会不予重视。 从前他以为吴王是一个老谋深算的老头,毕竟是两朝元老,也该有些年纪。 后来,少帝跟他讲述过一些与吴王有关的事迹,在少帝的故事里,吴王就好像是一位战无不胜的战神,理该是浑身腱子肉,面容如恶鬼,体壮若大山。 可不论是什么样子,吴王都应该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绝对不应该长成如今这副普通模样。 站在他面前的吴王,五短身材,体态稍显圆润,除却眉眼有着些许狠辣,其余的就和三四十岁的杀猪大叔没有什么不同,既没有俊朗的容貌做装饰,也没有骇人的伤口在点缀,衣着打扮也除了颇显贵气,其实与平常贵族也没有太多区别,甚至说,还有‘借鉴’人家装扮的可能。 “怎么?你觉得我不像吴王?” “不像!” 吴王表情有些僵硬,尴尬一笑道:“你小子倒是诚恳,以往人家觉得不像,也都不会第一时间正面说出来的。” “是吗?可那又有什么意义?我要是真觉得你像,就会第一时间喊出你的称谓,马后炮什么的,虚伪!” 像这种无意义的装疯卖傻梦醉是不屑于去做的。 吴王笑得越发得意:“小子,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你了。” “可别,我已经是陛下的人了,一臣难事二主,殿下还是去喜欢别人吧。您的情谊太重,我可承受不起。” 话说开了,梦醉的胆子也变大了,说话越加放肆起来。 吴王殿下也不小气,梦醉越是放开,他们之间的谈话才越有价值。 一番客气的嘘寒问暖之后,吴王率先提出问题:“本王很是好奇,梦大人究竟是如何能够依靠城中数千人马,抵挡十万山匪一月有余,本王自认为是没有那个能力,也实在想不清其中关窍来。” “想必吴王殿下应该在寇北宸那里有所了解,难道还需要下官再行赘述?” “本王想听听你的看法,别人的不够准确。” “是这样啊……”梦醉遂开始讲述:“下官之所以能成功抵御,主要还是因为先帝留下的军队战力远胜平常,再加之天气地形佐助,所以才侥幸取得了胜利果实。” 吴王明显不是想听这些,旋即主动追问道:“若只是这样,那换谁来不行,本王真想了解的,是你创造出的奇门八卦阵,以及更多稀奇古怪的军阵布局及其使用方法。作为回报,你只管开出条件,本王会尽力为你满足。” 得知了吴王真实目的,梦醉心中也有了一个大概底细:“殿下太高看下官了,下官所学阵法,都是梦中仙人所授,下官也不过是依着葫芦画瓢,没有什么真本事,要想看真本事,寇北宸可比我懂得多。” 吴王显然不信:“本王不管是谁教你的,你现在知道多少,就告诉本王多少,这也是在为大汉做贡献,于情于理,本王都是不会亏待你的。” 只听见一只瓷杯碎裂,刚才出去的众人一拥而入,将整个房间围拢得严严实实。 梦醉明白,自己今天不交出一点东西是走不了了,无可奈何,只得在众人的逼迫下,献上了当初在丹阳训练过的所有阵图。 吴王惊为天人的同时,梦醉是欲哭无泪。 吴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对梦醉的态度还要更好一些,当即便搂住梦醉的肩膀,打算带他前去见见世面。 红袖招,既是酒楼,也是青楼,是京都最有名的两座青楼之一,另一座名叫教坊司。 吴王只是看上一眼,就知道梦醉还是雏鸟,还未曾见过风月,作为前辈的他,也是有义务带着这位后生开开眼界……主要是除了打仗,他和他们这帮弟兄也就只好这么一口,也只懂这么一口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红袖招 第一百四十二章红袖招 梦醉本想离开,可拗不过吴王等人实在热情,再加上回去了也大概是无事可做,倒是不妨见见吴王口中的风雅趣事究竟为何,在京都为官,这样的场合以后肯定也是要来的,提前熟悉熟悉,往后也可少吃一些暗亏。 吴王一看就是这里的常客,与这里的老鸨关系很不一般,比熟人更熟一些,比生人要更陌生一点,梦醉猜测两人之间一定是另有故事。 在吴王给老鸨打过招呼之后,便有一位曼妙女子将二人引至雅间。 “殿下,南宫天问几位大人怎么没有跟来?” 吴王意味深长道:“他们的爱好和本王不同,自己找乐子去了。你小子喜欢什么样的也可以先和本王说说,这样本王才好物色一批合适的给你挑选。” 梦醉皱眉:“殿下说的可是女人?” 吴王对此显得颇为惊讶:“你小子挺精馏的,对,就是女人。” 梦醉沉吟片刻:“我喜欢漂亮的。” 吴王被逗笑了:“呵,谁不喜欢漂亮的,这个你放心,在红袖招能出来接客的,就没有不漂亮的,你得说一些更具体的优势性特征。” 梦醉挑眉:“您是说才艺是吧?” 吴王想了想,点头道:“呃……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梦醉思索良久才一字一句地憋出了几个字来:“有没有会弹琴的,我对这玩意比较好奇。” 舞刀弄剑的梦醉见多了,正紧姑娘还真就没有过来往,都说京都才女云集,总不会,他也想见见才女该是个什么模样。 “谈情?这个倒是有些难度。”吴王摩挲着胡须若有所思:“好在今日陪你来的人是本王,不然就你这样的,还真就难找到称心的。” 梦醉大为不解,不就是弹琴嘛,很特别吗?我还以为京都真是才女云集,看来也不过如是,连一个会弹琴的都还这么难找,不也和丹阳那个蛮荒之地没什么两样。 旋即吴王跟老鸨说下了梦醉的需求,老鸨也很是头疼地着手准备。 随后走进几位女子,这些女子都很是漂亮,虽说不上是倾国倾城,但也都能算是小家碧玉,清清楚楚的,看着就惹人怜爱,而且这些女子看起来都很是年轻,目测也就正好二八年华吧。 “哎,给你准备的还没有到场,这些都是本王的,你先坐下看会小戏,给你的不会比这些差。” 梦醉看向吴王的眼神略带有几分错愕,这吴王虽算不上年迈,可说起来也绝不年轻,少来也是年近四旬,还真是……宝刀未老。 吴王对此倒是颇为不满:“看什么看,你知道找好看的,本王就不行了,本王是花钱来享受的,自然要伺候得舒服,你也不许小气,你的那份自有本王来出。” 梦醉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楼下戏台,台上戏子长袖善舞,却敌不过身侧小人娇俏动人。 吴王的雅间地方很好,从里面看外面一览无余,从外面看里面是很难看见的。 梦醉对戏曲并无研究,甚至有时都听不懂戏文,看着很没意思。一旁的吴王在有了美女作伴之后,只知道与女子嬉戏,也不再理会梦醉情况。 就在梦醉昏昏欲睡之时,吴王忽然大喝一声:“来人!将那两个小东西给我抓上来!” 梦醉顺着吴王所指望去,所见不过两位富家公子,想来应该是某位高官子侄。 两位公子很快就被人提了上来,这两位应该也不是第一次被吴王如此对待,过程中没有反抗挣扎,可在见到之后还是格外惶恐。 “你们这两个臭小子,不在家里好好读书,又来这里鬼混,现在就给我滚回去,罚你们禁闭三天,我会派人盯着你们的!” 左侧的小子顿时就抱怨起来:“吴王叔叔,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昨个刚满十八岁,出来玩玩也不是什么大事吧?您还要管我!” 吴王没好气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小子还敢不服管?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你在长辈眼中永远都是小孩,只要你一天没比我大,那你就一天要受我的管,滚回去,再敢多言,当心你们的屁股!” “刚才是他说的话,叔叔罚他一人就好,我是无辜的,可别带上我啊!”右边的小子连连叫屈。 梦醉仔细观察二人,左边那个身高八尺有余,臂展极长,理该是个练舞奇才,可偏偏又眼袋乌黑,双眸无神,俨然一副被酒色掏空身体的纨绔模样。 这人应该是没有修行过的,修行过的修士可以通过体内功法自行蕴养身体,只要不是年迈劳损,基本不会出现这类身体问题,当真是可惜了这具武道奇才的身体,不然少说也该是个武道二品。 右边这位紫衣华服……细看见,竟是有着龙纹隐现,居然是一位王侯……等等,年纪轻轻便是王侯,那他的父母呢? 梦醉思虑期间,两位公子就已经被吴王派人给遣送回家。 “左边这个名叫鸿公覆,是鸿公明将军的长子兼独子,鸿公将军早年间是本王的部将,后来遭遇敌国埋伏,导致丧失了生育能力,至此以后便一蹶不振,再未上过战场。可能是独子的缘故,他对鸿公覆外加溺爱,眼看着越来越没有一个正形,本王多次劝说,也是没有果效,这孩子怕是要废了。” 吴王说时有些惋惜,毕竟这两个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而且其父母也都与自己交情莫逆,两个小孩即将毁掉,他也很是痛心。 “右边这个来头更大,他是现在的隋国公杨靖。这孩子可怜啊,他的父亲曾是本王的上官,巅峰时期的帝国之矛,可惜时运不济,雷雨作战被天雷击中,不幸阵亡,隋国公夫人又在送丧途中遭遇到山崩,悲惨遇难。” “那时候本王的实力还不足以独当一面,先后追随杨靖的两位兄长征战多年,杨家可谓是满门忠烈,尽管两位少主尚夭,却仍是打的敌军抱头鼠窜,可恨天妒英才,这杨家满门似乎都与雨水过不去,两位少主皆是在暴雨中被流矢射杀,人虽惋惜,却也没有办法。” “这杨靖乃是杨府幺儿,当初大汉有名的神童,可惜接连经历丧父、丧母、丧兄之痛后,大病一场。太医虽拼死救回其性命,可脑子好像是烧坏了,神童的传闻再不复起,也没有了带兵打仗的能力。说来也是可笑,一个五岁的小娃,再怎么神童,也不该轮到他上战场,当时怎么就会有人提出让他去带兵打仗,也不知道是真的在盲从隋国公的定国神威,还是想借此坑害了隋国公的最后一丝血脉。” 梦醉没敢接话,却也因此陷入了沉思。 “害,不说这些了,本王给你准备的惊喜也该到了,你且速去,少杵在这里扫了本王的兴致。” 接着,雅间的房门被人叩响,梦醉随着侍女离去,屋内的吴王也开始着手办起了正事。 梦醉推开房门,等待他的是一位白衣女子,这女人长得也是很美,应该是照着吴王自己的喜好来的,也很年轻,可能不是二八,最多也不过二十,这样算来倒也和梦醉年龄相仿。 这间房间待遇也是不错,虽比不上吴王那间宽敞,可摆设用品皆是上乘。 女子赤裸双足横卧于软榻之上,体态娇好略显消瘦,面容憔悴却不失妩媚,好一个病娇美人。 不过梦醉也是见过世面的蛤蟆,没有因为这颇为惊艳的外表就垂涎三尺,这点倒是让那白衣女子有些讶然。 “公子找奴家谈情,不知是想听什么曲儿?” 白衣女子外表柔弱,性格却稍显强势,自己的容貌没能达到先发制人的目的,那就只能率先抢下话语权,让自己能站在主动地位。 梦醉没有听出白衣女子的言外之意,尴尬地挠了挠头,目的十分单纯地说道:“我这人不晓乐理,平时也不常听,姑娘会弹什么,就弹什么吧,只要弹得好听,我这人不挑的。” 白衣女子一时语塞,看不懂梦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她并不想让人看出自己懵逼时的尴尬,还是顺着梦醉的话头往下接:“奴家会的可多了,公子不说上几句,该叫奴家如何选择,您这不是为难人吗?” 梦醉想想也是,毕竟像她这样容貌的一看就是头牌,接待过的人数不胜数,会的东西自然是种类繁多,这么说来倒是自己刁难人了。 梦醉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姑娘就弹一些山水遗音吧。《高山》、《流水》略有耳闻,《沧海龙吟》也觉尚可,不知姑娘是否懂些新颖,也好让我沾沾风雅。” “你是来找我听琴的!”白衣女子惊呼破音,这次更是连雅称都没有用上,显然是被雷的一塌糊涂。 梦醉倒是大为不解,理所当然道:“我找会弹琴的来,不是为了听琴,难不成是为了吹箫啊?” 白衣女子额头青筋暴起,眼眶直跳,感觉自己的职业有被这人冒犯到。 第一百四十三章 道士下山 第一百四十三章道士下山 梦醉听完半日小曲,眼见天色渐晚,才收拾回家。 可苦了那白衣女子,弹奏半日琴曲小调,指尖都勒出了血痕。 这男子也属实奇特,逛花楼不就地歇下,还要匆忙回家,这叫她的面子往哪搁,到时出去指定得被小姐妹们笑死。 白衣女子坐在镜子前面,仔细打量着妆容,自言自语道:“我也还没到容颜衰退的时候,怎么留不住客人了?唉π_π……” “什么,你是说这小子听完曲子就走了?!”吴王被震惊得一塌糊涂。 “走了就走了呗,你冲我吼什么?”红袖招的老鸨用手帕擦了擦脸上喷溅而来的口水,没好气地捶了吴王一下。 吴王一把抓住老鸨的手腕,还恬不知耻地不停傻笑道:“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亏待我这位兄弟了。” 老鸨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臂,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奴家哪敢亏待吴王大人您的兄弟啊,我给他安排的可是我们这的头牌,白姑娘您见过吧,这还瞧不上,那眼界该要有多高。” “白丫头啊,长得确实漂亮,说话也好听,这该是那小子没有这个福分了。” 吴王说罢欲走,老鸨横身挡在了他的前头。 “干嘛?” 老鸨手掌一摊,柳眉倒竖道:“你又想白嫖,你自己白嫖也就算了,还带着你的那帮兄弟一起白嫖,你叫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可怎么活嘛!” 吴王一副无赖德行,两手摊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摆烂模样道:“你爱怎么活怎么活,我长这么大逛花楼就没给过钱的,你要是再拦着我,我可要叫人了!” 见吴王白嫖竟还如此理直气壮,老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桌上的酒壶就往吴王身上砸,没砸几下吴王就逃了出来,走下了楼,都还隐隐可以听见老鸨歇斯底里的怒吼:“霍青!你这老不死的,下次再敢带人来我的红袖招白嫖,老娘非得打断你的腿!” 吴王左右皆是习以为常,跟着一起抱头鼠窜,就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把帐给平了的。 与此同时,宰相也一直关注着此事,得到消息的司空少衫大为震惊,这人逛青楼就只是为了听曲,他是无法想象的。 他虽未去过红袖招,却也时常伙同一众绿林学子流连于教坊司中,他自诩不是什么好色之徒,可几年下来,也与多位花魁有所沾染。 当然他自己是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的,这在他们这些膏粱子弟的眼中反倒是不可多得的荣耀。 红袖招与教坊司不同,红袖招是民营产业,依靠民营资本起家,却能做到与教坊司这种国营企业比肩,那起实力一定是比教坊司要更强一些的。 梦醉能在这样的环境下依旧要守身如玉,看来他是所图不小啊! 司空宰相的关注点就要与司空少衫不同,他可不管梦醉的私生活如何,他在乎的唯有梦醉与吴王之间的利益关系,梦醉与吴王关系暧昧对他很是不利,他的计划也必须要尽快提上日程。 “少衫,吴王归朝已久,却久不上朝想来应是有所图谋,梦醉是个人才,可若是不能为我所用,那这朝堂上就容不下他。不过这些天也先不要逼得太紧,再过几天就是陛下的加冠祭典,吴王届时也定会到场,待到那时再让他做出选择。顺则加官进爵,逆则粉身碎骨。” 司空少衫闻言大喜,他早便视梦醉为眼中之钉,并非嫉妒其才华,主要是少帝对待梦醉的态度实在太过特殊,特殊到让他冥冥中产生了些许危机感,如今看着梦醉正一步步走向死亡,这种感觉是说不出来的畅快。 “父亲大人,就孩儿所知,陛下对梦醉极为看重,想要除掉梦醉怕不是一件易事。” 司空宰相眯着眼睛,瞥了司空少衫一眼,言语中情感隐晦:“为父可没说过要除掉梦醉,你对这个梦醉恶意很深?” 司空少衫赶忙解释:“父亲多虑了,孩儿只是觉得做事总要做好规划,既然已经想好了动手,总得为自己规划好后路吧。” 司空宰相没来由地浅笑一声,压低声线阴恻恻地说道:“由我们自己除掉梦醉是最坏的结果,若是梦醉不与我等作对。留下他,也未尝不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像他这样的人是活不久的。何须我们动手,自会有人来收拾他。” 司空少衫皱眉追问:“可是有着陛下看护,除了我等,还有何人敢与之为敌?” 司空宰相对于儿子提出这样愚蠢的问题很不满意,颇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为父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何会对这个梦醉刮目相看,但从长远利益出发,二人必定分道扬镳!” “这是为何?” 司空宰相不再解释,只是说:“你就好好看着吧,当今局势只有自己去感悟,才能有大收获,成天等着为父给你喂饭,吃胖了也没有实力。” 皇宫内,少帝本是开开心心地和皇后下着棋,还在因为早朝时的表现而沾沾自喜,可忽然传来梦醉进入红袖招的消息,让她瞬间暴怒地掀翻了棋盘。 皇后见状则是不慌不忙地将前来报信的张让遣走,并命令房内侍女门外伺候。 “陛下,何事突然暴怒啊?”皇后捂嘴娇笑不止,坐在生气的少帝对面丝毫没有畏惧,反倒还要出言调笑。 “男人吃花酒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况且人家梦大人也还没做什么,陛下怎么就沉不住气了,昨个儿还说本宫小心眼是妒妇,今个儿自己就当起了小媳妇,也不觉得臊得慌!” 少帝重重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俨然已在暴走边沿徘徊。 “皇后的胆子是和你的父王一般大,没看到孤正在气头上,还敢出言挑衅,是真不怕孤废了你!” 哪知皇后非但没有因此有所收敛,更是当面肆无忌惮的捧腹大笑,没给少帝留下一点情面:“陛下要废了本宫,本宫可是求之不得,每天困在这深宫院内,就和那罚坐尼姑庵的臭尼姑一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少帝心中的火苗一下就被这话给掐灭了,神情低落,眼中有些黯然:“爱妃,是孤对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 皇后才以为是少帝良心发现,想说两句软话安慰一下,可就听见少帝继续说道:“爱妃若是觉得宫里待厌了,后山上的尼姑庵还在招人,要不要孤替你引荐一番!” 皇后顿时脸色一垮,撅着嘴推搡了少帝一下,愤愤然道:“亏得本宫还在为你的终身大事想办法,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没良心的,作为惩罚,本宫刚想出的好点子就不和你说了!” “什么点子?”少帝赶忙追问。 皇后搞怪一笑,置若罔闻。 少帝大概是已经从皇后的笑容中得到了答案,赶紧追问道:“孤的好皇后有什么好点子说出来分享一下嘛!皇后冰雪聪明,天资聪颖,这好点子憋在心里不是暴殄天物了吗?孤的好姐妹你就说说嘛!” 皇后满脸笑容地抚摸着少帝的头顶,好看的眼角不断闪烁着诡计得逞的奸诈:“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答应本宫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条件待会再说,先说点子吧。梦大人现在闲坐空职,陛下可以随便找个由头,将他调至近身工作,相处日久,自然会有更深的感情,到时不管是吴王,还是司空宰相,再要挖陛下墙角都会是难上加难。” 少帝微微蹙眉:“这个孤早有打算,孤之所以要将司空少衫遣走,就是为了给梦醉腾位置,若只是这个点子的话,刚才的约定可不做数哦。” 皇后嫌弃地撇了撇嘴:“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东西,你以为本宫会开出什么条件,说到底还不是在为陛下着想。” “爱妃此言何意?” “陛下不是说您已经和梦大人有过一段来往,而且后来还是您甩了他,这个身份您不好好的利用一下,不是白瞎了那么多天的眼泪吗?” “说好了那事不准再提的!”少帝面色通红,显得有些窘迫。 “什么事?本宫可不知道。” “你就直说吧!孤该做些什么?你又想要些什么?” “本宫自然都是为了您好,本宫只是要您以尧梦的身份带着本公子出去溜达一趟,具体细节,等到了时候自然会给您提点。” 少帝摸着下巴一阵思量,恶狠狠地盯着皇后道:“你就这么信不过孤?” 皇后笑了,笑得格外狡黠:“陛下是个什么人品,这后宫之中何人不知,妾身不使些手段,被吃干抹净都没人知道。” “孤这后宫之中不就只有你一个人吗?!”少帝咬牙切齿道。 皇后挑眉思索:“是吗?本宫看马上又要多一位小兄弟了呢!” 紫薇山下,两个小道士提剑下山,走在前面的面容姣好,一蹦一跳没个正形,跟在后面的面容俊朗,唯唯诺诺怂得不行。 前面的小道士咿呀怪叫:“哇呀呀,总算是可以下山了,该死的三个老头,成天提防着小爷,生怕小爷给跑了,真到了小爷出山的时候,也没见一个愿意出来送行的,一点牌面都没有,等我找到了我的梦哥哥,一定得叫梦哥哥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后面的小道士怀中抱着两柄道剑,弱弱的说道:“荣儿姐姐,我们这次下山是要去南蛮斩杀红鬼的,路上可不会经过京城,这次应该是见不到梦大哥了。” “路过哪里还要你说!我偷偷去了,谁又知道!” 后面的小道士默默举起手中宝剑:“荣儿姐姐,您契约的这柄道剑可是镇宗至宝,上面一定有着宗门定位,我们应该是真去不成了。” “你别跟我一口一个荣儿姐姐地叫,听着跟个娘炮似的,出来了你就继续叫我老大,我看有哪个敢不服的!”前面的小道士听着很不高兴,看向后面小道士的怀中道剑眼神微眯,当即一把夺过,冲着一旁的污水沟里丢去。 “你看!这不就好了,做事多动动脑子,你那柄破剑有没有定位符箓,有的话小爷一并给你解决了!” 后面的小道士连忙将道剑藏在了怀中,球大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前面的小道士傲娇地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向着京城方向走去,口中喃喃自语道:“我的爹娘也不知是怎么当的,长了这么大,居然没看出我是个女孩,要说我是女孩的话,那和梦哥哥指腹为婚的婚约,是不是也该要作数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加冠祭典 第一百四十四章加冠祭典 翌日早朝,朝堂上的官员站位做出了极大程度的调整,许多掌有实权的官员调回了后方,虚职官吏却被无故提前。 朝中官员站位相当于是官员的脸面,礼法上虽有明文规定,可实际实施却多有变化,更多是依据官员自身的重要性进行自主排列。 少帝此举,无疑是让梦醉的地位得到了充分体现,同时还将司空少衫无情地推向了风口浪尖。 朝臣对此议论纷纷,可宰相似乎是早有预料,从袖口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新的官员站位序列表,亲自将梦醉的位置提到了陛下阶前,司空少衫回归到了普通三品官员中间,对其余各部官员也都做出了更好的安排,很快就解决了这场小型纷争。 经过此事之后,司空少衫可谓是声名扫地,梦醉则迅速走进了众臣视野,俨然成为了少帝在朝官中的明面代言人,见梦醉如见陛下,再没有人敢随意轻视。 随着少帝的权力下放,京兆府衙的事情也很快也多了起来,原先京兆府官吏连同杂役也不过区区三四十人,现在迅速扩张,光是官吏就已有近百之数。 这日,梦醉还在批改卷宗,吴王就找上了门。 “梦醉老弟,今日乃是陛下的加冠祭典,是否愿意与本王一同前往。” 加冠祭典,顾名思义,就是为给少帝举行成人礼的大型典礼,少帝的二十岁诞辰,京都就职的文武百官都会到场,梦醉自然也是不会例外。 可问题是,典礼座次有着严格规划,三品及三品以下坐外殿,食豕炙,饮浊酒,二品及从二品坐中殿,食牛羊,饮醇甘,一品及从一品,坐内殿,食宿同帝王,食万物,饮琼浆。 依此算来,梦醉只能坐在外殿,可若是与吴王同去,便可以随行副官的身份进入内殿之中。 能坐内殿是挺有牌面的事情,可若是真这般做了,怕是会被朝臣误以为,自己站队到了吴王一方,这说理也是讲不清的。 梦醉本想出言婉拒,可吴王开出的条件实在让人无法拒绝。 “你这次陪本王去了,自然有你的好处,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本王所学的杨公书吗?现在陪我去了,晚上就派人给你送来” 这本杨公书乃是帝国之矛隋国公的晚年所著,积其毕生经验之所悟,绝对算得上是兵家秘典,据说这本兵书是隋国公专程写给时任亲卫的吴王瞻仰,所以吴王那本应该是绝世孤本,算得上是无价之宝。 梦醉虽然有着神秘记忆傍身,学会了许多超乎时代的超前战法,可自身的军事水平奇差,往往无法发挥出军阵的真实水平。 兵书之流现在都是国家机密,被各大氏族深藏于宫苑之中,以梦醉的身份根本就没有与之接触的可能,梦醉如今唯一能够获得兵书的两个途径,一是少帝,二便是吴王。 来到京都之后,再要想见陛下可谓是难上加难,凡无陛下亲自召见,梦醉就连宫闱也难接近,更别提私下面见。 吴王开出的条件实在诱人,梦醉只得同意。 两人一路洽谈行至宫内,昨日刚生小雨,今来秋菊正好,菊花素来为帝王之花,皇家盛典每每以其作为点缀,还未行至正殿,铺面而来的菊花香气,就让来者不敢高声言语。 吴王看着这满地金黄,忍不住赞叹道:“今日的菊花张狂,本王看着很是喜欢,梦大人以为如何?” 梦醉对这个话题不是很感兴趣,颇有些败兴地讲道:“吴王喜欢就好,比起菊花我倒觉得向日葵更适合我等,永远向着太阳,活得简单明了,死了还能留下果实。话说,吴王爱吃瓜子吗?” “你呀你,说个话总是藏着这么多小心思。” 吴王没有接话,只是用手指着梦醉小小的抱怨了几句。 两人说话间,巧见一美貌妇人从前边池塘走过,女子头戴凤冠,已然便是皇后了。 皇后参加宴席,应该是东宫来的,照理说从东宫上朝是不会经过外殿的,皇后为何会出现在此,此事显得颇为诡异。 只见皇后带着一大帮宫女,鬼鬼祟祟地四处躲藏,眼中闪烁着精光,似乎是在偷偷地向着自己这边打量。 吴王的态度也是十分奇怪,皇后的举动如此明显,他应该也是有所察觉,可却装作不知,依旧谈笑风生的和梦醉往大殿走。 皇后跟随期间,一个不慎崴伤了脚,吴王显得不淡定了,赶忙迎到近前,先是将皇后身边服侍的宫女太监好一阵训斥,一面命人前去寻找太医,一面亲自背起皇后,和梦醉再次上路。 梦醉途中几次欲言又止,且不说男女大防,就二人这身份敏感,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放肆,真就没有问题吗? 梦醉早便看出两人关系非同一般,如今这样更是心中恶寒不已,位极人臣却要祸乱后宫,这可在梦醉心里留下了一个十分不好的印象。 “皇后万金之体,殿下背着可不觉累?” 梦醉明讥暗讽攻击性极强,引得吴王、皇后齐齐侧目。 吴王似乎没真明白问题关键,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小子成天阴阳怪气的,有话明说就是,如此拐弯抹角谁能听得明白。” 皇后显然是明白了其中关窍,脸侧闪过一抹霞红,有些羞愤地瞪了梦醉一眼。 “有些话点到为止还行,要是说多了,不是就给了您逮住我的机会?一介妇人都能听得明白,吴王深谋远虑又何必与我装傻。” “不知所谓!” 吴王听得是一头雾水,却也懒得和梦醉继续纠缠,无可奈何地低声咒骂了一句,便抛下梦醉,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梦醉思虑一番,还是决定跟上,毕竟这男男女女的若是他不看着,指不定给陛下整出什么麻烦。 一路上,皇后在吴王耳边低语频频,梦醉虽听不清,可但看二人神情便是在讨论自己,那倒也无可厚非。 临近大殿,在皇后的要求下,吴王将其交还给了一众宫女,自己便带着梦醉先行进宫落座。 经过刚才一事,两人关系闹得有些僵硬,吴王虽知两人间多有误会,却也依着皇后的意思并没有主动解释,只是另寻了几处话题,让两人的关系略微有些缓和。 宴会设在晚上,可大臣们中午便来了,本来没有人刻意要求,只是后来人约定俗成的规矩,只当是为了表达对少帝的尊敬。 古时也没有什么娱乐,宫中有着舞姬乐师作陪,还有诸多同僚为伴,除去了钩心斗角,其实比家中还要有趣儿得多,来了的都安安静静的在享受,只有吴王这个例外,硬生生同梦醉抱怨了一下午。 从交谈间便可以发现,吴王并不是一个粗人,文人墨客的事他都懂,只是不甚喜欢,无聊之余,便以骚扰梦醉来取乐子。 梦醉也算是想明白了,这吴王找自己来,还真不是为了逼迫自己的政治立场,是单纯来寻乐子的。 眼看着天色渐晚,宴会总算是正式开始,少帝搂着皇后盛装出席,帝后二人情意绵绵,眉眼中尽显爱意,若不是梦醉已经见过皇后的另一面,此刻也该要被两人表面的爱意所欺骗。 少帝对皇后是极为细心,知道皇后崴了脚,全程搀扶着,没让皇后受半点罪。 梦醉看着,心里是止不住的为陛下打抱不平,不过这终究是人家的私事,自己再怎么气愤也轮不到自己插手,只是念及少帝的知遇之恩,想着找机会暗中提点一番。 祭典进行得十分顺利,甚至晚间烹祭之时,恰有七彩祥云飘过,众臣皆称祥瑞,万岁大喜,下旨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祭典结束,百官重新落座,烹羊宰牛,欢声一片。 梦醉忽然看见少帝右侧有一处空席,顿感大事不妙,抬眸以观,果见少帝正蹙眉藏怒,想来应该是陛下特意为他准备的位置,可惜梦醉现与吴王同坐,辜负了少帝的一片心意。 司空少衫得此时机又欲整活,可惜被同坐的宰相大人给拦住了,不然梦醉这次应该是很难脱身。 宴席过半,在座也基本吃好,开始进一步举行才艺展示活动,由于是陛下的加冠大典,年岁相仿的年轻二代也该在此时献上祝词,几轮下来,依旧是司空少衫稳拔头筹。 司空少衫春风得意,不顾父亲阻拦,再次将矛头对准了一旁看戏的梦醉。 “早间听闻梦大人乃是荆湖解元,今日陛下盛典,梦大人可有兴致吟诗作赋一曲。” 梦醉不屑争勇斗狠,自然婉拒:“梦某才疏,自以为比不过司空大人,就不在此处献丑了。” 司空少衫不依不饶:“梦大人的解元身份可是陛下亲自提点,宣扬宇内无人不知,你说自己才疏学浅,莫不是在说陛下使人眼拙。” 司空少衫用心险恶,梦醉也由生起了几分火气,冷声嘲讽道:“司空大人是不知道啊,这朝堂上的小人是越来越多了,今日在此作诗,做的不好,扫了陛下的雅兴是罪该万死,做好了还要遭小人嫉恨,陛下您说这诗臣还做得吗?” 梦醉本以为陛下会为自己解围,哪知少帝这次也不帮他:“梦卿无需多虑,有孤和吴王在此作证,哪个小人胆敢作伪,梦卿只管安心落笔,卿的公道自有孤来主张。”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朝局 第一百四十五章朝局 “既然是作诗,那必然要有诗题,皇宫之中无甚新意,强行取景粗俗失雅,孤题诗为花,不限宫内之景,梦卿畅所欲言,孤于此处静候佳音。” 少帝步步紧逼,梦醉很是头疼,作诗他是会的,只是不常作,水平不高,拿出来指定要遭司空少衫等人耻笑。 梦醉本以为是在劫难逃,却不想吴王会在此刻为他出面解围:“总听这些小辈作诗多没意思,既然陛下兴致颇高,不如你我对诗一首,也好让这些小辈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吴王开口,众臣一呼百应,皆是连连叫好,少帝迫于形势,也只得妥协,并随笔写下一篇诗文,交由张让表颂。 昙花散曲 秋月优昙分外清,骄姿美态见分明。 依依不舍流芳影,此别何年再续情。 此诗造诣极高,已然达到了留世佳作的水平,此诗一出就连宰相的眼神都明显有了一丝波动,司空少衫更是变成了一个小迷弟,高兴得不行,一字一句用心揣摩,却仍觉得有所敷衍,看到最后更是亲自上前临摹,恍若如获至宝。 群臣夸耀连连,宴会气氛被推向高潮。 少帝文才如此之高,也给吴王上了不小压力。 梦醉对吴王是没有太多信心的,毕竟是个武官,就算是懂上一些,可心思不在上面,水平定然不会太过超群,若是作的不好,两相对比下来,吴王怕是得舍些脸面。 说到底吴王是在为自己解围,梦醉是在见不得别人为自己背锅的,焦急间,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一首妙诗得来。 旋即赶快传递给了吴王,吴王闻之大喜,此诗完全就是为他量身定做,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定然不会有半分违和感。 吴王洒脱起身,痛饮一壶热酒,撸起袖子便在身后的庭柱上提笔写下。 《黄菊赋》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气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梦醉只说了诗句,诗题是吴王后加的。 此诗一出满座皆惊!掌声雷动! 几乎是所有官员都在夸扬,比之少帝作出的昙花诗影响还要更大几倍,毕竟昙花诗写得虽好,可其意境却在深远,文学造诣不高甚至无法理解。 但这首菊花诗之美却在其意境宏大,更主要是通俗易懂,不论是有没有读过书的,光是听人念都能感到浑身热血沸腾。 滔天杀气喷涌而来,在配合上吴王自身的骄恣暴戾,俨然一副战神降临的既视感。 这诗写得确实好,可有了太多的大逆不道之意,好在写诗之人乃是吴王,若是换了旁人,指定是要下监的。 朝中大臣本就更多倾心吴王,如今吴王写下如此诗篇,自然是竭力拱卫,一时间少帝的诗歌也显得有些黯然失色了。 少帝看着朝臣们的反应,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吴王权势滔天她早便习惯,可吴王并不是一个文武全才,说话做事多凭意气用事,少帝心思细腻,素来也好拿捏,这么多年的党争下来,还从未吃过如此大亏。 更令少帝恼怒的是,梦醉居然敢当着她的面去帮吴王,她只觉得自己的一片真情喂了狗,要知道少帝为了将毫无家族背景的富家小子提到如今这个位置,其间付出了多少心血,虽说可能目的不纯,但多年付出的情感却是真得不能再真。 少帝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愚蠢又可笑! 司空宰相看着少帝的表情暗自窃喜,没想到自己儿子的鲁莽举动,竟然可以进一步激化帝王矛盾,倒也是意外之喜。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过犹不及,看着火候差不多,也不宜再添薪柴,早先预备好的计划,还是得先行搁置,另寻时机再做打算。 朝中现在大致可分为三股势力,一是以吴王为首的新贵派,二是以司空宰相为首的门阀派,三是以少帝为首的帝王派。 三派中以吴王最为强势,且实力最强,只是势力主体多为平民之后,底蕴不足,加之多以武将为主,言辞含糊不清,又大多不晓礼法,仅管实力非凡,却难以得到完美发挥,在朝堂还是上处处掣肘。 而且现今吴王行事诡谲莫测,任何一方都摸不清吴王的真实意图,多有僭越,却不行废立之事,遵纪守法,却不管足下之人。 似忠臣,是权臣,却不像反臣。 以司空宰相为首的文官阵营,权势仅次于吴王,势力之中门阀贵族林立,家族底蕴深厚,只是吃了没有兵权的亏,却拥有着远超其余两大势力的顽强生命力,不论是吴王阵容,还是少帝一方,只要首领死去,势力便会土崩瓦解,可文官集团不同,他们是历史的残留,是从乾朝一直传承到的今天的。 乾朝虽亡,贵族不死,足以见其生命力顽强。 少帝一方实力最弱,只因其得承正统,加之少帝才智机敏,才有了勉强立足朝堂的一席之地。 说来也是古怪,一国皇族,应该是贵族之首,可尧姓一族,世代孤寡,传至今日,竟是落得了一脉单传的凄惨境地,更加令人忧心的是,当今帝王还未留下子嗣,若是帝王不幸崩殂,将再无合理继位者,韶汉必乱。 若照如今时局判断,少帝若死,吴王可直接登基,虽可能会有叛乱,但以吴王实力,定可不日而平。 可惜吴王与门阀贵族结有世仇,已经达到水火不容的境地,门阀贵族不会将皇位拱手相让,自然而然便成了少帝面前的一道保护屏障,两者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文官集团还有顾忌,他们并不想让皇帝真正站起来,最理想的结果就是皇帝成为傀儡,永远依附于文官集团,直到将吴王拖死,等到新贵派彻底崩解,他们再打着挟天子以令不臣的口号,让皇权彻底沦为文官集团的附庸。 可惜少帝不是中庸之君,带着最小的一方势力,于两者之间来回周旋,双方讨利,却互不相帮,眼看着少帝权势日起,两方势力都很焦急。 吴王一方倒还好说,只有少数人在吴王耳边念叨,毕竟都是新晋贵族,能看得清朝局地没有多少,基本都是些不知道日后发展,只是盲目跟随吴王糊涂蛋,就算少帝真正崛起,他们也勉强算作半个忠臣,对他们影响不会太大。 但文臣一方就要复杂太多,都是千年狐狸,对局势有着自己的认知,若是想要长久不败,挑起吴王与皇帝两方的争斗,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少帝藏锋守拙实在玩得太好,吴王分寸也拿捏得当,要使两者争斗确是一件难事。 宴会结束,梦醉理所当然地被少帝单独留了下来,梦醉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跟着张让的来到了未央宫中。 少帝早已在此恭候多时,只见其正仔细地擦拭着一柄宝剑,表情漠然看不出喜乐。 张让在把梦醉带到之后,便自觉的殿外侍候,梦醉看着此情此景,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陛下叫臣过来所为何事?臣看天色已晚,就不叨扰陛下歇息了,您看事不紧急,不如明天再议?” 少帝将手中长剑一甩,长剑正好倒插在了梦醉身前,少帝出剑很快,快到梦醉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回神之际是真的被吓了一个哆嗦。 少帝轻笑道:“梦卿现在是知道怕了,你的吴王殿下可还保得住你?孤为你付出了如此之多,你却当众与孤难堪,你倒是说说,你忠得是哪位君?报得是哪个国?!” 好在梦醉事先便已经想好了托词,此时此刻也是心下稍安。 “陛下暂且息怒,这可真是陛下错怪微臣了,微臣有着多少水平陛下您是知道的,此诗意境豁达,绝非出自微臣之口,陛下若是不信,还请赐臣一死,就算不能报效国家,也算是走得清白!” 梦醉之所以言辞笃定,主要是这诗词的确不是由他原创而成,是记忆碎片漂浮出来的产物,陛下是看过他以往写下的诗词的,对比一番就不难发现其中差距。 少帝神色略微缓和,仔细一想,本就是自己写诗刁难,要是梦醉自己有着一定实力,又何必整出此等乌龙,梦醉不是蠢货,理该想到事后的发展结果。 “既然不是梦卿所写,那吴王作诗之际,梦卿附于耳边又在干嘛?” 少帝显然已经信服,可身为帝王,不能总对着臣子服软,这时候她就需要一个台阶。 “微臣小觑吴王大智,自以为不敌,便为陛下极力劝降,陛下千万不要外传,说出去了得遭人笑话。” 梦醉的台阶递得很好,少帝很高兴,此事便也就此揭过,以少帝一句威胁完美收官:“此事孤会明察,若是让孤发现你有半句假话,孤定将你千刀万剐!” 说完之后,少帝忽然将房中的灯盏尽数拨灭,梦醉愣神之余,已经燃起了两支红烛。 “早间听闻梦卿寿诞与孤同时,今日你与我两位孤寡同聚一堂,算是上天命定,不如你我共行加冠之礼,弥补人生的一大憾事。” 加冠之礼多由父母血亲执掌,可惜少帝没有长辈,少帝自己不说,自然也就没人敢主动为其加冠行礼,当初加冠台上,是陛下自己梳的冠,说起来这加冠礼是真不圆满。 少帝盛情难却,梦醉也无心推辞。他遭受过太多次的背弃,如今还陪着他值得他敬重的,也就只有少帝一人,能让少帝为自己行加冠礼,梦醉是求之不得。 在这昏黄的烛火下,两位蓬头垢面的年轻人,互相束发,一个束起了高冠,一个却挽成了发髻。 第一百四十六章 新年 第一百四十六章新年 梦醉对着铜镜,看着头顶的两个‘兔子耳朵’,苦笑不已。当时他便感觉脑袋上边怪怪的,却没想到素来成熟稳重的陛下还会有如此玩性,稀里糊涂的便答应了三天不整发冠无理要求,可顶着如此形象,梦醉又该如何出门? 不日早朝,少帝便收到了梦醉的告病文书,群臣闻见皆是心中恶寒,梦醉昨日开罪陛下被单独缓留,他们都是知道的。 本想着梦醉是陛下宠臣,陛下有意怪罪,却不会太过苛责,可只是一会约谈,便三日不得下床,想来是陛下所使手段颇为狠辣。 众臣自知不及梦醉恩宠,有了前车之鉴,也算是能以儆效尤。 吴王今日也是罕见地来了早朝,昨夜,他送兵书于梦醉,是见过梦醉那副狼狈模样的,当时可给他笑惨了,他本想着今日会有好戏看,却不想梦醉小儿竟然退缩了,觉得无甚新意,白起了那么大一个早床,所以脸色比较难看。 司空宰相眼观六路,很快就捕捉到吴王的小情绪,他自然不会理解成无聊时的腹诽,只当是帝王矛盾更加垒深。 能有如此成效,宰相大人极为满意,本觉得梦醉是个祸害,到如今却成了文官集团致胜的关键,他昨日便已经叮嘱过司空少衫,以后但凡是有关梦醉之事,一律不许插手。 司空少衫平时是有些年轻气盛,可在大事上还是十分拎得清的,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哪怕是明知道梦醉昨日遭了殃,却也没表露出任何多余情绪。 少帝从始至终都仔细的关注着司空父子二人,如此反应倒也还符合预期,司空宰相的手段诡谲连她自己都感到害怕,她又怎么放心把梦醉毫无顾忌地安置在二人的眼中,若是司空宰相真欲动手杀害梦醉,无论是吴王,还是她自己,都不敢说万分把握保全。 让他们感觉到梦醉还有利用价值,便是对梦醉最好的保护。 梦醉将自己锁在房中,仔细研读着吴王送来的兵书。 这兵书的确是兵家宝典,所说所讲与梦醉的神秘记忆中也有着许多的吻合之处,可惜梦醉还是看不明白,这研读兵法是讲求天分的,明显梦醉的天分不算太高,可好在梦醉还愿意研读,想着说水滴石穿,总有一天会学有所成。 月余已去,已是渐至年关,梦醉被加任了一个御史中丞的官职,虽说品级只有正五品,比之原有官位尚有不如,却可以靠着少帝钦赐的玉简随意宫外,相当于是顶替了当初司空少衫的职务。 司空少衫一开始对此还微词颇多,可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最后却不了了之了。 梦醉在京都的地位逐渐稳固,少帝的态度虽然一直都是不温不火,却庇护着他,从未让他受到过半点委屈。 吴王与宰相相继抛来橄榄枝,梦醉理所当然选择了拒绝。 吴王也不在意,他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势力发展。 宰相对此看得也比较开,因为他早就对梦醉的性格有所估料,若是梦醉真的同意,倒还显得刻意了。 梦醉坐于窗边,楼下的繁华盛况,看着是格外舒服,百姓安家乐业一直以来都是梦里的景象,但在此刻却是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可演绎终究是演的,这是那些世家大族演给天下百姓看的,京都的繁华都是虚的,辉煌中没有人情味,真正的繁华还得看荆湖,那才是有钱人的样子。 “梦醉老弟这底下锣鼓声天好不热闹,为何不下去玩玩?” 梦醉慢条斯理地伸了一个懒腰,两手揣在胸口,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别人的热闹和我有什么关系?吴王殿下若是想去,南宫天问他们自会相陪,外面天寒地冻,我这孱弱身子是凑不起这热闹了,白姑娘的小曲弹得挺好,在这更为温馨。” 吴王看了一眼一旁弹琴的白清然不禁乐呵道:“你是喜欢听曲,可人家白姑娘好像不想弹給你听呢!” 梦醉咧嘴轻笑,随手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叠银票:“不想弹无非是钱没给够,光谈感情不给钱,这路可走不远。” 白清然笑着接过银票,琴曲也果然变得悠扬。 吴王不屑地撇了撇嘴,他对于这种靠铜臭骗感情的作为很是嗤之以鼻,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他为人比较小气,做不到像梦醉这样大手大脚。 谈笑间,梦醉也想起了一件大事,故作不经意间随口询问道:“昨日听白姑娘谈起,说东方渊国又生战事,不知现今是个什么局面?” 到了冬天,吴王显得懒洋洋的,往椅背上面一躺,眯缝着眼睛似乎是要睡着了一样。 “你这是替那位打听的吧?” 梦醉摇头:“那位不让我过问军中事您是知道的,再说了他也有自己的手段,完全没有必要让我来多此一举。” 吴王叹息一声,十分惋惜道:“多好的一个军事奇才,却不让他接触军中之事,这不是暴谴天物吗?” 吴王忽然瞪大眼睛,言语中极具诱惑性地说道:“小子别跟他干了,跟我干如何?你小子也看得明白,这朝中谁说话最有底气,你要是跟了我,我可不会约束你,你到时候想干嘛就干嘛,就是把那司空父子的脑壳揭了,也还有我替你扛着,你看怎样?” 梦醉自然是不理会吴王的胡言乱语,依旧询问着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殿下别说这些了,还是先说说渊国吧。” 吴王又靠回了椅背,翘起二郎腿,言语间似乎很是不屑:“渊国那帮土匪军团能有多大实力,也只能乘着逢年过节的前夕搞搞偷袭,劫掠完了物资自会离去。本王早先便说过,只要给本王一支五十万人的大军,无需一年就可将其亡国灭种,要不是陛下硬是不准,哪还容得他们现在放肆。” 梦醉自然是为少帝做起了辩护:“吴王殿下也是知道,如今是国内多有不轨,外有强敌环伺,若是贸然大举调兵,恐怕会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吴王喝了一口烧酒,没好气道:“你小子心都是偏的,就向着他吧,等哪天他把你卖了,你到了人贩子那里,还得说他的好话!” 梦醉笑着道:“这往后的事还真说不准,别看您现在对我是礼待有加,以后保不准哪天也会给我卖了,我总不能说现在有了这个猜测就开口骂您吧?” 吴王气得是连连摆手:“你小子讲这话可没良心,要不是本王在暗中帮你,你还能走到如今这个位置,罚酒,必须罚酒一杯……不,三杯,少一杯都难解本王心头气!” 梦醉只得端起酒杯,苦笑道:“您哪是生气啊,分明就是逮着机会的灌我酒呢。” 梦醉酒量也是真的差,三杯酒水下肚,顿时整张脸就红成了猴屁股,嘴里也不知是碎碎念着什么,样子还有些可爱。 白姑娘不再抚琴,很是贴心地上前服侍,看着梦醉喝醉了,就拿起手帕亲切地为梦醉擦去唇角酒污。 两人似乎都更喜欢梦醉喝醉了的样子,比起往常,醉酒的梦醉说话做事都多了些感情,少了些虚伪。 吴王觉着有趣,坏笑着挑逗梦醉道:“梦醉啊,你看白姑娘长得漂不漂亮啊?” 梦醉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漂亮!”可又很快回过神来,怒气冲冲地怒骂道:“你这为老不尊的老泼皮,趁人之危算什么好汉!” 吴王拉着一旁羞红了脸的白清然笑道:“呦,我们的梦大人酒量渐长啊,三杯酒都满足不了了,以后再想灌醉可就难喽,哈哈哈!” 梦醉脑子一热,险些当场动手,好在白清然拉架及时,不然可真要闹个大乌龙出来。 梦醉喝醉了,自然也就谈不起什么正经事,只是这喝醉的却不只有梦醉,欢快的一年便也在这不知所谓的酒色中熬过了…… 渊国,这是一个靠抢劫剪道起家的流氓国家。 这里的子民个个体壮如牛,他们信奉的还是弱肉强食这等最原始的丛林法则,国家财政全靠劫掠邻国,这里的人们不事农务,到深山老林中与野兽搏杀便成了他们的成人礼。 也正是因为有着如此凶残的国民教化,继而让他能够在短时间内得以崛起,以至于刚刚建国不久,就已然拥有了大国雏形,虽然强汉等诸多大国还比之为蛮夷,可其真实实力恐怕早就远超众人想象。 今年是格外奇怪,渊国皇帝竟然亲自带领着一帮大臣打理着一田绿植,渊帝似乎对这满田绿植十分看重,就连参与耕种的诸位大臣也都轻手轻脚不敢有丝毫怠慢之意。 “明年若是收成上好,我们渊国也该正式崭露头角了。”渊帝郑重说道。 诸位大臣眼中没有质疑,似乎对此都是十分笃定。 渊国皇宫高高的宫墙内,一位十三四岁的女孩捧着洁白的雪花笑得很是开心。 她以往是最害怕冬天的,可今年不同,今年她有了自己的小火炉,她真是爱死这个冬天了,不过听宫中侍女讲述,好像是她的父皇已经为她物色好了联姻夫君,明年的这个时候她便该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了。 渊国女性的地位是非常低下的,她们往往会被视为玩物,地位甚至比不过奴才,就算是皇家贵女也不会例外,有时还是会被随手赏赐给主家中意的下人玩赏。 女孩的母亲便是这样死去的,她本以为自己也会如此,可如今她却能远嫁他国,也不知是说她幸运,还是说生得可悲…… 第一百四十七章 教坊司 第一百四十七章教坊司 梦醉一袭便衣出行,腰间挂着一枚精致玉牌,那是少帝送给梦醉的新年礼物,擒龙卫。 龙啸成为了梦醉的下属,再见时却仍是那副七个不满八个不忿的死出态度,梦醉只是笑笑不作理睬,回去就给龙啸连降三级,龙啸现今已经被梦醉派往南阳执行别的事务,整个擒龙卫由梦醉一人做主。 可没过两天梦醉就后悔了,龙啸走后,京都的所有杂事都转由梦醉亲自执掌,谁谁谁收受了多少贿赂,该如何处理,谁谁谁少了哪个平民,又该如何处置…… 梦醉是不厌其烦,更可气的是,明知道这些人该死,却出于局势考虑,又只能将卷宗压下,这让嫉恶如仇的梦醉险些崩溃,好在有着少帝的细心开解,才算是勉强接纳了这份新的工作。 梦醉此行的目标是教坊司,据可靠情报,吏部尚书郑文华在此有一场权钱交易。 像这样能上朝堂的重要大臣,梦醉是有必要亲自取证的,要是龙啸还在,倒可以派他上场。 与梦醉同来的还有王彦奇,别的人他用着不放心,还是王彦奇用起来称心如意。 梦醉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眼,特意找白清然弄了套儒服穿上,这儒袍宽大不显身材,儒冠一戴再好看的脸都会被遮上一半,若不上前仔细辨认,就连梦醉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唯唯诺诺的教书先生会是自己,要不怎么说人靠衣裳马靠鞍,换了一套衣裳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为了防止穿帮,在白清然的建议下,给王彦奇换上了一身奴服,还是白清然有眼力,梦醉先后为王彦奇试过几套,都不符合其气质,一换上奴服,还真就更奴才了。 “公子,这教坊司小的上次去过,这里可不像红袖招里有钱就行,在这儿点姑娘得有名气,要是没有的话,是会被人赶出来的!” 梦醉斜横了他一眼道:“你上次就是被赶出来的吧?” 尽管王彦奇脸皮极厚,也禁不住糗事重提,面子终是有些挂不住,但还是认真地提醒道:“公子可别不信,要不是小的亲身经历过,也不会在公子面前胡言乱语了。” 梦醉无所谓地撇嘴笑道:“你可知道小爷乃是陛下钦点解元郎,有这名气还不够高,你只管跟着,这次要是再被赶出来了,算我的。” 梦醉虽然不知道这青楼评判名气是以这个什么样的标准,但抱着实在不行就自报身份的打算,倒也不怕让人给赶出来。 看着梦醉信心满满,王彦奇也有了底气,走路的姿势都跋扈了不少。 教坊司与红袖招差距很大,里面姑娘们大多都以恬静端庄为主,少有搔首弄姿之辈,几人进来了也没人招待,似乎在这里女倌人都是有身份的人,那些不会说乖俏话的本分人,倒成了社会的底层。 梦醉也是觉得好笑,都沦落风尘做了妓女,还端着架子装给谁看,当了婊子还立牌坊,这不比那些认真工作的真妓女更加羞耻。 王彦奇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跟在梦醉身边很快就引来了众人的注意。 梦醉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觉着这样下去迟早暴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换做了另外一副人设。 不由分说,抬手就甩了王彦奇一个嘴巴子,洪亮的响声让本想过来找麻烦的公子哥们一阵心惊,不自觉地退却了。 “混账东西,这里是你能乱看的吗?好好跟着我,再敢抬头,就不是这一巴掌的事了!” 众人本看着梦醉一副懦弱模样,还想着上前寻衅一番,可经过这一掌之后,印象也是有了很大改观。 本以为是外地来的酸书生,可见其行事如此残暴,家中定然背景不凡,少说也得有个做郡守的父亲,不然也惯不成这副傲娇脾性。 众人见识过其残暴,也都是选择敬而远之,毕竟没有一个人希望那一巴掌会落到自己的脸上。 梦醉坐在了靠近门口的位置,以方便能第一时间探查来人。 梦醉一边听着楼中曲调,一边磕着瓜子,极其没有素质的吐得到处都是,别人都离他离得远远的,这些文人最是吃软怕硬,当你表现得格外强势时,他们自然会避其锋芒。 王彦奇跟着梦醉坐了一会,胆子又大了不少,悄咪咪地附在梦醉耳边小声低语道:“梦大人那弹琴的小妞长得真漂亮,这质量和你口中常说的白姑娘相比,谁更好看?” 梦醉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随口评价道:“长相这玩意不好评价,就这琴弹的,我只能说是一坨狗屎!我跟你说啊……” 梦醉刚想继续锐评,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梦醉皱紧眉头,缓缓回头,却瞧见是一个熟悉面孔。 “你是个什么东西,琴儿小姐的琴技,也是你配诋毁的!”一个手拿折扇当蒲扇使的小年轻,满脸怒意的厉声斥责道。 梦醉瞧见那人模样却是笑了。 “你笑什么?” “鸿公覆公子是越玩越花了,不再红袖招里躺着,怎么厮混到这里来了?” “你认识我?” 见着身后一位少年紧随而至,梦醉也是连忙打起了招呼:“呦,杨靖公子也来了,今个还真是凑巧啊!” 两位公子都是没能认出梦醉,见其知道自己二人身份,还敢如此有恃无恐,几乎是一齐出声询问道:“你是谁?” “我现在还有要事要办,暂时是不方便透露身份,我只说一人,你俩也该老实了。” “谁?” 梦醉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无法治住二人,当即便搬出了两人的命定克星:“吴王,他是我兄弟。” 两人也是没有怀疑就相信了,吴王喜欢和人称兄道弟的习惯他们俩是知道的,若是眼前之人用其他身份和吴王套关系,他们可能还会怀疑,但这个身份他们是不想猜测半点,毕竟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和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没有一定的心理建设基础,是不会想到这荒唐事的。 得知梦醉的身份之后,两人也是赶快向着梦醉求情,以往能去红袖招玩玩,就已经是吴王忍耐的极限了,一旦今天私自游玩教坊司的消息被吴王得知,怕是真会冲到二人家里皮鞭教训。 梦醉此刻却是无心停留,因为他来此的主要目标终于到场了。 梦醉不再理会二人,一路紧跟着郑文华的脚步来到二楼,可就在梦醉欲要上楼之际,却被楼道口的两位侍者拦住了脚步。 梦醉冷笑一声,当即一掌扇出,还想以强势的态度迫使两人屈服。 可不想他的全力一掌竟会被侍者给轻松接下,这两名侍者竟都是二品武夫,梦醉自知不敌也是赶快收手,选择采取嘴炮攻击。 “你们两个狗奴才!知不知道小爷是谁,竟还敢拦住小爷我的去路,怕不是活腻歪了!” 两位侍者不为所动,甚至都不愿意出言解释,就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楼梯口,硬堵住梦醉去路。 这时候杨靖和鸿公覆两个混小子也是走了过来,赶紧将梦醉拉到了一边,小声为他解释道:“住在二楼上面的可都是花魁级别的人物,我们想要上楼就只能博得花魁芳心,没有花魁带领谁也上不了二楼。” 梦醉皱眉,这听起来倒是一个麻烦事,想要博得女子芳心,怎么看都不是短时间内能办成的,硬闯又闯不过去,看来这次机会是把握不住了。 看着梦醉忧心不已,鸿公覆却是笑着说道:“其实这事听起来也没有那么复杂,妓女就是妓女,说是博得芳心,就是花大价钱买上几首好诗,再到前边扬花令的位置传扬出去,若是有花魁看得上眼,自然就可以共度良宵了。” 一听是写诗,梦醉顿时就来了兴致,在当初为吴王解围之后,他也算是对写诗有了一定了解,只要诗题对了味,那神秘记忆就自己会给他灵感,与其说是写诗,倒不如说是诗来得实在。 而且这扬花令的游戏规则更是为他量身定做,诗题多样由自己选择,就算是一个写不出来,总不会上百个都写不出来吧。 不过在准备开展计划之先,梦醉还是询问了一下计划开展的成功率,这不问还好,一问真是让人心都凉了半截。 鸿公覆挠着脑袋,有些尴尬地说道:“我和杨靖不懂格律,几次买诗都被人给骗了一个精光,至今还没有成功过一次。” 梦醉长长的叹息一声,对此事也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但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还是决定选择试上一番。 梦醉才刚走到扬花令近前就遭到了周围人的耻笑,梦醉当初堵在门口时的粗鄙姿态他们是见过的,毕竟在一个文人雅客云集的地方,做出如此多的不雅之事,很难不成为显眼包。 “诶,这扬花令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玩的,想你这样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要是都能作出诗来,这天下就没有不会写诗的人了。” 梦醉不经意地瞥了说话之人一眼,淡淡开口道:“你说我写不出来,我要是真写出了能让花魁心悦的诗句,你待如何?” 那人满脸笃定,丝毫不担心梦醉能够成功,大放厥词道:“你写得出来,我直接就从这里滚出去,而且从此见了你都该叫你一声爷爷,可你若是写不出来,就得从本少爷的裤裆底下钻过去!敢不敢?” “可以,一言为定!” 这扬花令的诗题是用特殊手法刻在花苞里的,一旦有人写出好诗,这一盒子的花苞就会被作为庆祝时的烟火撒向天空,故而得名为扬花令。 梦醉随意地抓起一把花苞,少说有四五十朵吧,悉数剥开,瞬间便感觉到汗流浃背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扬花令 第一百四十八章扬花令 梦醉一连剥开数百朵花苞,脑中记忆却没有得到半点反馈,眼见盒中完好的花苞所剩无几,梦醉也是慌了起来。 这些诗题竟全是一些闻所未闻的前人杜撰出的山景野兽,与一些天上灵植,像什么九天仙草什么的,看起来高大上,却是听都没听过的冷门诗题,这种天马行空虚拟出来的东西,又怎么会和人有共情。 梦醉此刻是真的有些绝望,他以为作诗无非就是梅兰竹菊四君子,琴棋书画四友人,哪知道会是这种光怪陆离的离奇诗题,莫说梦醉是吃老本的,就是梦醉真有这个才气,怕也是很难作出一首诗来。 眼见梦醉陷入难关,刚才那位出言挑衅之人是更加猖狂,直接就开始大肆吆喝着让众人前来围观:“瞧一瞧,看一看了啊,这位白衣公子说他能够写出扬花令,写不出来就要钻我裤裆,今个儿不看往后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啊!” 一听到有人打赌写扬花令,马上就有着一大帮散人围了上来。 “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要写扬花令,让我看看。” “依我看这小子的裤裆是钻定了,盒中的花骨朵都快用完了还没想要动笔的意思,指定是没有那个能耐。” 梦醉自诩心态良好,可面对如此景象,还是紧张得冷汗直流。 身旁的鸿公覆和杨靖二人也明显看出梦醉状态不对,不像胸有成竹的样子,赶忙上前帮忙解围。 鸿公覆别的不会,空有着一身的莽劲,撸起袖子冲上去,抡圆了就是一拳,直接就将挑衅之人抡翻在地。 那人却是不怒反笑,躺在地上就又开始大肆吆喝:“鸿公家的公子欺负人了,和人打赌输不起就上手打人,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王法何在,公道何在!” 经他这么一吆喝,围过来的人也是更多了。 鸿公覆这才缓过神来,发现这人竟是冲自己来的,鸿公覆等人虽然纨绔,却并不傻,眼前之人在明知道了他们身份的情况下,还敢上前挑衅,其后该是有着大阴谋,一时间也是有些投鼠忌器,不敢继续动手。 杨靖身份更加特殊,一般情况下是不方便在这等环境下暴露身份的,他是纨绔子弟不要脸面,可他身后那属于隋国公府的荣耀,却容不得他胡来,满门忠烈绝对不能在他这里断送。 “你叫什么名字?” 梦醉拉开鸿公覆,将两人挡在后边,尽可能不让两人过多露脸。 那人还躺在地上,嘴角微不可察地闪过一抹笑意,他就是在等着有人问他的名字:“哼!我叫徐海潮,你一个跳梁小丑有什么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梦醉不屑一笑,看来一切都如他所料,这人是一个知道投机取巧的精明人,是想借着打压吴王党羽的名头,给司空阵营献上投名状。 鸿公覆的家族一直以来都是吴王的左膀右臂,吴王在京都的名声不算太好,一直都是一个幕后权臣的反面形象,这个徐海潮当着广大众多文人的面怒斥吴王党羽,不管其中事情如何发展,有了一个噱头都足以进行利用。 若是此计发展顺利,徐海潮定然是会被冠上一个不畏强权的好名头,宰相一方配合着再暗中加以宣传,那对吴王的影响绝不会小。 说起来还是一个不错的阳谋,不过很可惜他的对手是梦醉,那这招毒计注定难成。 梦醉冷笑道:“你说我们输不起?可我们都还没输,你便大声嚷嚷,那你将本公子的身份置于何地?” 徐海潮从地上爬了起来,高举双臂,转着圈地张罗:“你我对赌,我自然要找一些公正人来,若是你们不愿服输,还有诸位做个见证。公子既是坦诚相待,又何惧众人在此观摩?” 众人本就是专程过来看热闹的,自然要极力捧场。 “对啊,你是不是想赖账,想仗着自己家大业大欺负人你就直说,又有什么好嘴硬的!” “输了你就认嘛!我们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还能跑了不成!” 底下之人越说越过火,王彦奇是急得不行,恨不能上前与众人对骂。 梦醉示意其安静,好戏还在后头,现在他已经为自己想好了退路,只是想着尽可能地将祸患剪除。 梦醉抬手压下众人吵闹,平心静气讲道:“这是我们二人之间的赌约,诸位愿意为其见证,梦某也没有驱逐诸位的道理,只是我与这位公子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协商,诸位且先安静等待,该看的好戏,一场都不会少。” 稳定住局面,梦醉再次将矛头对准徐海潮:“你说信不过我,所以请来了这些人证,可我同样也信不过你,那该怎么办?” 徐海潮有些没明白梦醉的意思:“你也可以让这些人作证啊!” “你觉得我会差人?”梦醉笑了笑,缓和了一下气氛继续道:“我需要你能给我保证,一个让我足够安心的保证。” 徐海潮总算是听懂了梦醉的弦外之音,但他只当是梦醉没有了底气,想要通过给他施加压力,迫使他退缩。 可他又岂是什么无胆鼠辈,你梦醉以为能在这事上大做文章,便可以轻易脱身,岂不知他早在决定实施之前就已经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无非便是名声扫地,反之若成,鱼跃龙门指日可待。 徐海潮似乎已经想象到了万人仰望的梦中憧憬,脸色潮红,一副赌红了眼的赌徒姿态:“愿赌服输有何俱哉!我若不履行承诺,公子自可拔剑杀我,有死无悔也!” 徐海潮直接就赌上了自己的性命,他根本就不相信梦醉能够写出诗句,若是写出来了,他不过是舍些面子,用面子换前途,他觉得很值。 诡计得逞,梦醉也不再耽误时间,登高而呼:“既然如此,诸位可就听好了!” 扬花令,诗题鲲鹏!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贤圣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此诗梦醉略有修改,原句宣父被改为了贤圣,虽然格调有所降低,却并不影响它惊艳众人,毕竟是诗仙的诗,哪怕只是单拎出一句,就足矣万古留名。 此诗一出全场寂静,从古至今,还从未有过如此惊世骇俗的诗词,短短四句就能将大鹏鸟的雄伟描绘得淋漓尽致,这一刻,似乎真的有一只遮天蔽日的鲲鹏,在人们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梦醉无心感受崇拜者的目光,因为他清楚,世人崇拜的是李白,而不是他,这不是他的诗,别人的荣耀他不配占为己有。 梦醉趁着徐海潮还未回神,当即出声询问道:“赌约还是否作数?” 徐海潮刚刚回神,下意识地说了句:“啊?” 梦醉森然一笑,从后腰拔出一只匕首,当场了结了他的性命,短暂的迟疑,已有取死之道。 梦醉顺手扬起盒子中的花瓣,花香夹杂着血腥,别样的惊鸿。 早在徐海潮还在和鸿公覆打嘴仗时,梦醉就偷摸着将剩下的花苞全部都看了一遍,他明知道徐海潮不会轻易放过这次成名的机会,所以借此设下圈套。 跟陛下相处久了,梦醉是越烦那些给自己使绊子的小人,现在不杀他,以后等他长本事了,更加恶心人。 不知是因为李白的诗词太过惊讶,还是其他什么缘故,大庭广众下杀了人,也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恐慌。 久未现身的老鸨总算是出来了。 这里的老鸨是一个肥婆,远比不上红袖招的风情万种,她手上甩着一张桃红色的纱巾,腆着大肚子,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了,期间看都没看地上的死尸一眼,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哎呦喂,这位公子好文采,就不知是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我们这的姑娘们可都喜欢得紧嘞!” 她的声音很尖,手里华美的纱巾被她这么一摇,都还比不上一片尿布,骚得很。 虽然模样丑陋,但这倒是更符合梦醉心里老鸨的预期,吃人血馒头的,理该是这副嘴脸。 梦醉没有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而是将躲在身后的鸿公覆拉了出来,说道:“这是鸿公将军的独子,他是我小弟,我能一起带上去吗?” 说是要带上鸿公覆,其实也就是以另外一种形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老鸨见状也是不敢怠慢,赶紧将梦醉几人往曲台上迎。 “这四位姑娘都是我们教坊司的头牌花魁,公子既然作出了扬花令,几位姑娘任凭公子挑选,至于姑娘们的赏钱……只要您觉着舒服,您想给多少,便给多少吧。” 梦醉随意地瞥了一眼,虽然个个都是绝色,可看着都没什么感觉,随口问道:“我可以四个都选吗?” 老鸨脸色显得有些不自然,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道:“公子,我们这可都是小本生意……” 梦醉抬手打断了老鸨的话,皱着眉道:“我不想听你的这些废话,我问你,想要找花魁,真的必须要写诗吗?” 老鸨尴尬解释道:“没有的事,这诗哪是人能写出来的……呃,我是说只有像公子这样的仙人才能写得出来,其实只要给我的这些姑娘们花钱买些首饰,姑娘高兴了,自然就乐意接待。” 梦醉早有所料,用眼角瞥了一眼身旁的鸿公覆,可见其满脸悲愤,想来也是遭人捉弄了。 这扬花令本来就是一个幌子,文人以权贵为羞耻,所以富人给了穷人一个台阶,可富人又怎么会愿意和穷人同等相处,所以这个阶梯就被设计得遥不可及。 青楼因为提供了这个台阶,所以引来文人附庸,穷人自以为看到了希望便盲目推崇,富人生来便站在二楼,享受到了理所应当的尊重。 “老鸨,我们来了四个人,你却只给我们一个姑娘,这事做得有些难看了。你也别在我这里卖惨,今日这首诗带给你的收益,绝对抵得过你几年的营业额。” 有了梦醉这个先例,往后肯定会有更多的失意才子想要过来藉此证明自己,也相当于是给教坊司做了一个影响力极大的宣传。 “最多两个。”老鸨总算是松了口。 梦醉冷笑道:“两个,分得匀吗?” 一旁抱着古琴的琴儿姑娘弱弱地说道:“要是服侍公子的话,琴儿愿意。” 模样打扮的娇羞,说出来的话却是不知羞耻。 梦醉没有理会,只是默默地伸出了四个手指:“四个我都要,一人一个,谁都不许少!” 第一百四十九章 箫儿 第一百四十九章箫儿 梦醉不是色鬼,硬要点这么多女人,除了是给兄弟们发发福利,自然还有着别的目的。 梦醉先是到每位姑娘的房间里依次寒暄了几句,最后才来到了分配给自己的花魁房中。 “你是那个吹笛子的吧?” “回公子的话,是箫,不是笛子。” 这姑娘倒是真腼腆,说话畏畏缩缩的,不像前几位那么大胆。 “差不多。” 梦醉说了半天话也渴了,毫不客气地做到桌子旁边自斟自酌了几杯花酒。 酒劲有些上头,梦醉长舒出一口酒气揉了揉脑袋。 “我有点想不明白,像你这种性子的女人,是怎么做到花魁这个位置的,争不敢争,抢不敢抢,全靠别人抬举?” 这位的确和其他几位不同,那几个的端庄都是装出来的,到了房里一个比一个奔放,有的还串门抢人,这个倒好,梦醉都自己过来了,还是不怎么热情。 “公子说的是。” 这个代称为箫儿的女子,似乎从来就不会反驳。 虽然这样的性子是有些乏味,但梦醉要的就是言听计从:“本公子正好是有些乏了,既然你说你是吹箫的,那你就先给我吹上几曲吧。我在帘子后面小憩一会,没有我的准许,你可不准停下来。” “箫儿明白。” 很快,悠扬的萧乐便在房中回转,梦醉躺在床上假装酣睡,在试探出箫儿是真的听话后,随手堆出了一个假人,便悄悄地从侧门出去了。 二楼的包厢很多,梦醉一个人走在楼道里本来就显得形迹可疑,要是再挨间窥视,很难不被人察觉。 若是以往,梦醉自然是可以依靠他的功法神通道眼暗中窥伺,可前些时候他刚刚突破二品,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体内道机居然不听使唤,也就是说,有关盗道经的功法现在是都不能使用,好在他还是枪道一品,依靠着自身技法,勉强自保是没什么问题。 眼瞅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干着急也是没有办法,正巧有着一位侍女走来,梦醉灵机一动,佯装醉酒,歪歪斜斜地将侍女手中的酒水撞翻。 能在这里自由活动的自然都是高官,侍奉人的侍女素质也都还可以,没有破口大骂,而是第一时间将梦醉扶了起来。 梦醉毛手毛脚地把人推开,强撑着站起身形,口中胡乱呓语道:“你是个什么玩意,本官乃是朝廷命官,谁让你碰我的!我是来找吏部尚书郑大人玩耍的,你做自己的事情去吧,再敢跟着我打断你的狗腿!” 说罢,梦醉随便选了一边,就要往别人房里钻。 这可给侍女急坏了,要是真被梦醉扫了客人的雅兴,老鸨肯定是不敢怪客人的,那气就只能撒在她的身上,侍女急忙将梦醉拉着了,模样焦急地说道:“大人您可看清楚了,郑大人可不在这,郑大人在丁香姐姐的玉书阁里,还是奴家带大人去吧!” 梦醉佯装大怒,一甩袖子将侍女掀翻在地,瞪着眼睛厉声恐吓道:“你又敢拉我,本官没醉,本官看得清楚,你赶紧跟我滚远点,再叫本官看着你,就叫人把你扒光了一副丢到街上去,滚!” 侍女哪见过这场面,当场就被吓哭了,没顾得上地上倒着的酒壶,哭哭啼啼地就跑了。 梦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线索,目送着侍女远去,自然也不再逗留。 等到了侍女所说的玉书阁,梦醉小心地将耳朵贴在门缝上仔细偷听,果然正是郑尚书的声音。 可还没来得及仔细探究,就听见近处又有脚步声传来,梦醉赶紧又装作一副醉酒模样,扶着桅杆向着别的房间门口挪去。 “哟,这不是梦大人吗?今天是什么风都把您吹来了。” 见着说话之人,梦醉顿时暗道不妙,今天的运气是真不凑巧,烦人精凑成一窝了。 梦醉靠在桅杆上,仰着头,装作难受地打了一个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司空大人啊,这不是红袖招的女人玩厌了,过来换换口味嘛,呵呵!” 司空少衫闻言是满脸鄙夷:“我还以为梦大人是不禁女色,酒后倒是洒脱了不少。” 梦醉只想赶快将人给打发走,自污一些名声也无所谓,反正就算自己做得再好,落在这些敌对分子眼里,终究还是虚伪小人。 “男人哪有不玩女人的,只是看对不对口味了。我看司空大人也是常客,就不知道有没有可以推荐一下的?” “我和你可不同,我的心里只有陛下,和这里的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名字都记不得,哪里还有可以引荐给你的。” 说来也是奇怪,此刻若是放在平时,司空少衫逮着机会肯定是要冷嘲热讽一番的,可今天倒是转了性,只是说了句不痛不痒的风凉话,就急匆匆的走了。 梦醉可管不得这么多,赶紧回到玉书阁,只是这次附耳偷听,却已经听不到了动静。 梦醉稍作犹豫,还是用匕首挑起了门闩,可开门的一幕却给他人都看傻了。 整个玉书阁内,除却门扉处挑着一盏昏暗油灯,房内是漆黑一片。 梦醉试探性地叫了两声郑大人,却始终没有等到回应。 梦醉将油灯取下用匕首挑在身前,反手将门重新关上,小心翼翼地缓步潜行。 梦醉摸索着来到床边,正欲掀开窗帘仔细查看,一滴湿漉漉的液体滴落在了额前。 梦醉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可等抬头,还是被头顶的一幕给吓了一个半死。 郑尚书面容狰狞惨白,七窍流出黑红色的浓稠血迹,脖子被麻绳粗暴地勒细了一圈,摇摇晃晃地悬挂在房梁之上,口鼻中流出的血水时不时甩下两滴,飞溅得到处都是。 一滴血液正巧滴落在了梦醉的唇角,梦醉当场被恶心的不行,而且那郑尚书明显是有着中毒的迹象,鬼知道这毒血有没有毒。 余光恰巧瞥见床头的面盆里面有水,梦醉赶紧打算清洗一把,可手刚伸进面盆,就触摸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将油灯挑近一看,一只硕大的肥虫正在手中蠕动,梦醉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当场便吐了出来。 梦醉瘫坐在地上缓了好半天,强忍着不适撕下了一片衣角好好的擦了一把脸,这房里的东西他是一点都不敢再碰了,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大腿是止不住的颤抖。 梦醉将房间内剩余的几盏油灯依次点燃,视野总算是开阔了些。 梦醉很好奇,究竟是谁要杀了郑尚书,杀人用一种方法就够了,完全没必要弄得如此残忍,先是下毒,后又下蛊,做完这些还是不够,还要用麻绳绞杀吊死,以至于梦醉都分辨不出,郑尚书究竟是在哪一步骤里真正死亡的。 更恐怖的是,凶手做完这些加上全身而退,都只在梦醉与司空少衫谈话的短短空隙里,如此手段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不过这些也都在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以前梦醉是盲目的认为京都治安稳定,天子脚下能够保证绝对的人生安全,可直到接手了擒龙卫之后才发现,像这种高级官员被杀原来也都只是常态。 梦醉倒也不怕,每次被杀的官员都是记录在案的贪官污吏,都是坏人,所以梦醉猜测,这些暗杀高级官员的人马很有可能是少帝的暗中组织,专门处置那些无法搬上台面的烂案子,是自己的资历不够,所以才没有接触得到。 只不过这次的杀人手法着实在太过特殊,以往调查此类案例,往往都是利器一击毙命,从未有像这样折磨人的,而且更可疑的是,原先在房中与其交谈的丁香姑娘又去哪儿了,总不会说她就是那个杀手吧,若是她的话也不该在自己房中将人杀害才是。 心中疑惑颇多,一时间也是难以解答,看着天色已经逐渐放明,也不便继续久留在此,在将现场重新的勘察一遍过后,梦醉也悄摸地重新溜回了卧房。 回房时梦醉还有些错愕,箫儿竟然没休息,还坐在原来的位置安静吹箫,只是这时候的萧乐没有出去时的那么灵动,多了一点儿沙哑。 梦醉出去时,牵引在箫儿身上的蚕丝没有丝毫变化,显然她是真的听话,没有挪动半步。 这搞的梦醉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本想着箫儿吹久了自己会偷懒歇息,能不到房帘中打扰自己已是万幸,却不想这女子会这般听话,硬是吹箫吹了一整晚,这托谁,谁受得了。 “箫儿还没睡啊?”梦醉声音故作慵懒,努力装出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 “没有公子吩咐,箫儿不敢懈怠。”箫儿的嗓子已经沙哑了,说话都有些听不清楚。 梦醉很是自责,看来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十分抱歉道:“对不起啊,我刚才不小心睡过了头,让箫儿受苦了。” “服侍公子是箫儿应该做的,没有受苦之说。” 见箫儿如此贴心,梦醉只觉得自己越发不是一个东西,赶紧下床招呼着箫儿睡下。 “天色也不早了,箫儿还是快些歇息吧。” 箫儿微微颔首,当即便脱起了衣服。 第一百五十章 付钱 第一百五十章付钱 梦醉见状赶紧上前制止:“箫儿你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一个人歇息就好,我已经睡够了。” 箫儿疲惫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可也没有反驳梦醉的意思,乖乖地独自上床,掖好被子就准备睡下了。 梦醉刚要离去,忽然记起自己还没给赏钱,他可不是吴王那个白嫖惯犯,该给钱他肯定是要给的,再加上箫儿如此努力,他要是再不给钱,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可等梦醉走到床边,看着已经安稳睡下的箫儿,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本想着直接放一沓钱就走,可他也不知道这教坊司的花魁该是一个什么价码,要是给少了,不是侮辱人吗。 “箫儿睡着了吗?” “没有呢,公子是有什么事情吗?” “呃……我想问你,像你这样的……将来有什么打算吗?”梦醉本打算直接询问价格,可又想着这么说话实在有些冒昧,还是先谈谈理想,说说抱负缓解一下尴尬。 箫儿苦笑几声,无奈道:“像我这样的风尘女子还能有什么打算,只想着哪天能凑够了赎身的本钱,将自己这腐臭躯壳赎了,回家侍奉老母颐养天年,可怜箫儿不遭待见,舍去了一身清白也换不得几两铜臭,这一生怕是该烂在这阁楼里了。” 梦醉明显不信,像箫儿这种可是名满天下的顶级花魁,怎么可能会没钱赎身,顶多就是赎身之后,再过不起像如今这样的高端生活罢了。 “箫儿这次可不老实,本公子虽然是不懂行情,可也知道像您这样的大人物是个什么咖位,春宵一刻值千金,能和您这样的处上一夜,又何止是千金万两可求?” 听到梦醉这么说,箫儿都要被急哭了:“公子不懂,我不怪您,箫儿本是犯官之后,原定的是满门抄斩,好在圣上仁慈,才被充作了娼妓,像我们这样的犯官之后是没有钱可拿的,只能积攒一下恩客事后给的赏钱,只是初价本来就高,又还有谁愿意额外赠予,再说了,在外面拍赏还可以充当门面,在房内赏赐,多少都拿得出手……” 听者心酸,闻者落泪,箫儿贝齿轻咬下唇,嫣红的血迹自其唇瓣渗出,像她这样还知道廉耻的娼妓是不多了。 梦醉听完也是决定帮她一把,毕竟自己也不是一个缺钱的人,能救一个便救一个吧。 “你赎身要多少钱,还差多少?” “赎身需要十万五千三百两,箫儿还差十万五千两。” “你就攒了这么一点儿?” 想来也是了,这箫儿明显的不善言辞,性格还腼腆,要不是脸长得好看,身段也还行,不然还真难从众美人中脱颖而出,事后人家指定是头也不回便走了,就像梦醉刚开始的时候一样,根本就没记起要给小费的事儿。 箫儿被说得有些脸红,弱弱地解释道:“赎身时用的是黄金,三百两不少了,虽然比不过琴儿她们,但也是最多的了。” “黄金?一个女人居然能卖这么贵,你的肉很好吃吗?” 如今汉朝黄金与白银的兑换比例是一比十,也就是说一百五十三万两白银,这个数额梦醉也有些哑然。 “公子要是想尝尝,箫儿给你咬上一口就是,就是别吃太多,箫儿怕疼。” 箫儿罕见地破涕为笑,伸着胳膊就要给梦醉咬。 梦醉伸手将箫儿抬起的手臂拍下,调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笑呢!算了,今天本公子高兴,这是给你的赏钱,你这一晚上的箫可没白吹,可不准到外面说我的不是,听到没!” 箫儿乖巧地应了声:“是。” 就见到梦醉从怀中掏出了一大叠银票,随手的撒在了箫儿的床上,箫儿是被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还没有穿好衣服,便钻出来清理,生怕漏掉了一张,这可是她离开风尘之地的唯一希望,她可不想失去。 察觉到梦醉要走,箫儿赶忙询问:“公子!您叫什么名字?” 梦醉没有转身,只是淡淡地说道:“写诗的公子名叫李白,绰号青莲居士,世人称他为诗仙。” 梦醉走后,四个小姐妹又齐聚一堂,说起了昨夜的风雅趣事,几人在地得知梦醉四个姑娘的房间都去过后,也是极不服气比起了梦醉停留的时间。 鸿公覆喜欢的那位琴儿姑娘最是争强,谎称梦醉在她的房里待了半宿才肯离去。 箫儿还是不怎么说话,听着几人争香斗艳从不插嘴,几人询问起有关梦醉的事,她也是一言不发。 琴儿最是泼辣:“你们就别说她了,依我看昨个夜里梦公子就没有回去过,我就住在箫儿隔壁,她吹了一宿的箫乐都没人叫停,指定是没人搭理她。” 箫儿依旧是一言不发,昨夜梦醉出去了她是知道的,她虽然不知道梦醉都去做了什么,但她敢肯定梦醉一定没有去花天酒地,既然梦醉是有意瞒着众人的,她自然不会去戳破。 因为箫儿没有说话,众人也就默认地以为梦醉真的没有去箫儿房中,一夜的时间总得凑个匀称,也就这样,吏部尚书郑文华死时,梦醉的不在场证明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梦醉来到御书房将昨夜吏部尚书的死讯回禀给陛下。 “陛下,吏部尚书郑文华横死教坊司,这次我们该如何处理,还是像以前一样列出积压罪证,以贪官死有余辜论处?” “厚葬吧!罪证继续积压。” “这是为何?”梦醉表现得有些激动。 少帝挥了挥手,吩咐张让将一杯茶水端到了梦醉案前。 “梦卿宿醉未消,先喝杯醒酒茶暖暖,免得伤了身子。” 等梦醉将茶水喝完,少帝才给出答案:“郑尚书是孤的人,前礼部尚书马大人也是孤的人,厚葬已经是孤能给他的最高礼仪,此事你不可再查,吴王已经答应孤托人去办了。” “明白。” 梦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也无心停留转身便走了。 少帝看着梦醉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又起草了一封信件,让张让给吴王捎去。 郑尚书的惨死很快便得以传开,京城中一度人心惶惶。 奇怪的是,自从那天过后鸿公覆和杨靖两个臭小子便形影不离地跟在了梦醉身边,就连食宿也赖在了梦醉家里。 两人身份特殊,外加又一口一个老大的叫着,梦醉也实在不好将人赶走,虽然看着眼烦,但也只能一直带在身边。 王彦奇倒是非常高兴,梦醉一个办实事的性子,不喜说些闲话,他又只懂干些粗活,来到京都之后就没有一样是帮得上忙的,平时一个人呆着也实在没有什么意思,如今多了两个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 “要是再能拉着老大去逛逛教坊司就好了,筝儿妹妹可有好几天没见过了。” 见王彦奇又在春思荡漾,鸿公覆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爆锤:“瞧你那没出息的模样,叫我说啊,这教坊司忒没意思了,我当初还以为琴儿姑娘是个有涵养的好女人,可到了床上才发现她和别的也没两样,什么吹拉弹唱都是狗屁,看个乐呵就行,玩起来是真没意思。” 对于这个话题,我们的隋国公杨靖也很有研究:“二哥说得对!还是红袖招的姐姐们讨人喜欢,不仅说话好听,人还特体贴,什么都会,可比那些花架子有趣得多多了!” “真的?”王彦奇半信半疑,他这山里的野山猪哪里吃过城里面的细糠,前段时间去过一次,魂都丢到女人床上了。 “小王啊,你问这话可就不厚道了,我和杨老弟什么时候骗过你,你看看我们的梦大人不就知道了,前段时间一个劲地往红袖招跑,也就这几天忙起来才本分一些,还有什么好说的,行动不都摆在这吗?” 王彦奇的地位最低,虽然两位公子都不甚在意,可王彦奇自己自卑,不敢和两人称兄道弟,渐渐的地位也就低了一头。 其实鸿公覆的地位也算不得高,其父亲也不过是一个从三品的云麾将军,他在外边能敢耀武扬威,除了是身边跟着杨靖这个兄弟,更主要的是他敢打敢做。 杨靖这方面就不太能行,以他的身份,那该是和少帝、吴王一样尊贵的王族勋贵,可能是由于父母早凋,从小便无依无靠,在这样的环境下,难免养成了一个懦弱无刚的软弱性子,他和王彦奇不同,王彦奇是被有限的知识限制了思想,连想都不敢想,他敢想,只是不敢付诸行动罢了。 外面下着小雨,今天休沐,梦醉没有上衙,他用纸笔勾勒着几个人名,丁香、郑文华以及碰巧遇见的司空少衫。 梦醉相信司空少衫能在那里和自己碰面绝对不是偶然,而且就是因为和他打招呼的缘故,梦醉才错过了最关键的刺杀戏份,司空少衫极有可能是那位丁香姑娘的帮凶,亦或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清脆且有韵律的敲门声响起,梦醉还沉浸在思索案情的关键时候,自然是无心在意,也就随口吩咐着王彦奇前去开门。 王彦奇把门打开后,却是呆愣在了当场…… 第一百五十一章 侍女 第一百五十一章侍女 见王彦奇呆愣在门口不知道在干啥,本来就心情烦躁的梦醉忍不住出声训斥道:“王彦奇,你愣着干嘛呢?客人来了还不接进来,是等着喝西北风吗?” “梦大人您别生气,怪不得王大人,是小女子冒昧前来,叨扰到您了。” 梦醉听着声音是有些熟悉,可没看到人还是有些想不起来。 等到王彦奇让开身子,梦醉才有些诧异地说道:“箫儿小姐,你怎么来了,这位姑娘是?” 梦醉看着箫儿身后的侍女也是有些眼熟,盯着看了半天,才总算是记了起来,这侍女不就是当初给自己透露郑文华住所的那位嘛。 “这小姑娘说那夜有见过您,您给我的银钱颇多,我便连带着她一道赎了。” “箫儿小姐有心了,你不提起,本官还真给忘了,你可为本官省去了不少麻烦。” 梦醉回来后所思所考的都是有关案件的事,一时间是真把善后的问题给抛诸脑后了,要是被司空少衫寻到把柄,指不定又要用什么手段敲他一棍。 “梦大人言重了。” “进来坐坐?” “好。” 梦醉本只是客气客气,没想到箫儿还真给答应了,梦醉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这箫儿姑娘该是另有图谋了。 梦醉现在其实并不想再和两位姑娘有过多纠缠,可人家登门拜访,还献出了自己的诚意,倒也不能无情地赶人离开。 北方天气严寒,刚刚开春也不会让人觉得暖和,倒是春雨一下,梦醉又有些咳嗽了。 接过王彦奇递过来的姜茶,梦醉吩咐给两位客人也准备两杯,借口将王彦奇支了出去。 “箫儿小姐现在也是自由人了,将来还有什么打算?” 有些事是躲不过去的,与其让人家旁敲侧击,扭捏着求出来,倒不如主动点,反倒显得真挚。 箫儿颔首微笑表示感谢,声音小小的,脸都埋进了衣服里,弱弱的说道:“回大人的话,小女子原本是打算回家寻找老母和意外逃出来的小弟,可等我回家之时,才发现弟弟一家早就搬离,小女子在京都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是实在没了办法才来找梦大人您的。” 听着这话,梦醉眉头稍稍舒展,他还以为是有什么麻烦事要他帮忙,只是找人倒也算不得麻烦。 “箫儿小姐是想要本官帮你找到小弟和母亲的去处喽?” “不不不,不是得梦大人。”箫儿的小脸急得通红,本不是什么大事,却好像生怕梦醉误会了,急忙解释:“小弟既然能带着老母搬家,理该是找到了更好的去处,他们既然生活安稳,我也不该再去打搅他们。” “那你是想?”梦醉隐隐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箫儿的身子是大人您花钱赎来的,箫儿理该是大人您的人了!”箫儿仰起头,闭着眼睛,鼓足了勇气大声说道。 果然如此,梦醉叹息一声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本意是不想将箫儿留下的,毕竟他现在是连自己的生活都照顾不好,再多一个女人,那不得更加麻烦。 而且接连经历过了曹诘、尧梦的两次背叛,梦醉一直觉得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了,不过好在他对箫儿并没有感觉,倒也无所谓欺骗感情什么的。 “箫儿啊,本官现在的位置十分尴尬,不知道哪天就会万劫不复,你也不想再回到教坊司吧?以你的姿色,物色一个好的夫家,肯定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只要你一句话,本官明天就给你安排。” 梦醉本想着箫儿胆小机敏,只要给她讲明一些利害关系,稍微的恐吓几句,她就会知难而退,却不想箫儿这次倒是态度强硬得很。 “梦大人不要再说了,箫儿既然决定好了要侍奉您,就能够接受一切后果,别说是再进教坊司,就是跟着您一起被斩首,我也毫无怨言。” 见梦醉还是不愿松口,箫儿四处打量,忽然起身,一把抽出梦醉挂在墙上的装饰宝剑,拿剑横在脖子上,倔强地说道:“您今日要是不答应让箫儿做您的侍女,那箫儿就只好自刎在您的面前,箫儿是您买下的,活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梦醉也是一惊,赶忙伸手阻拦:“箫儿你先冷静,往后的事还有的商量,我们先坐下来,好好再谈。” 看着梦醉步步逼近,却仍没有要答应自己的意思,箫儿也是心下一横,闭上眼睛,毫不留念地就横了上去。 梦醉夺下箫儿的手中宝剑,没好气道:“我也真是服了你了,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还好是宝剑没有开锋,要不然你这脖子都给你削去一半。你这丫头也是真的蛮,没开锋的宝剑都划拉出了血印,我可不敢使唤你这样的丫鬟。” 箫儿吃痛的捂着脖子,脸上的倔强之色却是丝毫未减:“我不能让梦大人答应我,那就只能永远的留在梦大人身边,没有了剑,还有墙,还有柱子,我要给自己撞死您可拦不住我!” 梦醉是彻底地服了气,好声好气地答应道:“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别再跟我骗死赖活了行不,我服了还不行吗?” 箫儿立马就破涕为笑,乖乖巧巧地欠身行了一礼:“多谢梦大人成全,奴婢定竭力侍奉梦大人。” 梦醉这才回过味来,这才是箫儿该有的模样,刚才那样的明显是有‘高人’指点啊。 “箫儿,我问你,刚才的馊点子是谁给你出的,你别骗我,你不会说谎我是知道的。” 箫儿犹豫了半天,还是委屈巴巴地小声说道:“是隋国公杨靖杨公子,他说梦大人您心肠软,肯定是见不得人寻死觅活的。” 这个答案倒是梦醉没有想过的,杨靖那小子看起来本本分分的,没想到还能有这等细腻心思。 不过细想一下似乎也很合理,前段时间他就发现杨靖时不时就会失踪一小段时间,那时还不清楚他是去干什么了,现在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处理完箫儿的事情,梦醉将目光转到箫儿带来的侍女身上,这侍女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而且嘴巴也不严实,不管是留下差遣,还是放其离去都会有很大隐患。 “王彦奇!两位姑娘的姜茶还没备好吗?” “来了,来了。” 王彦奇端着两碗姜汤推门而入。 趁着两位女子喝茶的功夫,梦醉吩咐王彦奇道:“从今往后箫儿就是我们自己人了,这位小侍女你过一会将她送出去,人家跟着来了一趟,也是怪辛苦的,你替本官打包一点点心给她,也好在回家的路上解解馋,你注意了,我那桃花酥可是精贵物,得要把口给封牢了。” “知道了,大人。” “嗯,下去办吧。” 等王彦奇将人带走之后,箫儿立马担心道:“大人就这么放她走了,就不怕那晚的事情暴露?” 梦醉轻笑道:“你能想到的东西,我会想不到?你就放心吧,我已经叫王彦奇在她的吃食里下了药,往后不怕她再开口。” 箫儿闻言脸色大变,赶忙将手指捅进自己的喉咙眼,要将刚喝下的姜汤吐出来。 “想什么呢,这姜汤我也喝过,怎么会在这里面下药,真正下药的是本官的桃花酥。” “她要是不吃怎么办?” “你猜我为什么叫王彦奇送她。” 箫儿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梦醉残忍的另一面。 梦醉要做自己的事情,就将箫儿给赶了出去。 箫儿出来后,有些失落地在后花园里来回踱步,她刚刚才仰慕上的英雄,此刻似乎冷血地有些不近人情。 忽然,身后的玫瑰花丛里传来了一阵响动,箫儿上前小心查看,却见着杨靖从花丛里蹦了出来,箫儿胆子很小,就这也是被吓得不轻,小脸白白的,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 杨靖的胆子同样不大,看着箫儿这副模样,自觉是闯了大祸,也不敢再皮,尴尬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询问道:“箫儿姐姐你不会是生我的气了吧?” “没有。” 箫儿性子温软,似乎从来就不会生气,以往被人欺负了,也只敢一个人默默哭泣,从不会去跟别人发脾气。 箫儿仔细地为杨靖清理掉身上玫瑰花的杂刺,看着杨靖身上被玫瑰花划出的伤口很是心疼,小声的训斥道:“以后可不准这么皮了,你看都流血了,哪家的王爷像你这个样子的。” 杨靖却是生起了反骨,两手叉腰地反驳道:“我爹、我哥哥他们个个如此,当初他们带兵打仗的时候何止是埋伏在花丛里,荆棘、泥沼、水坑他们都埋伏过,我这又算得了什么?” “咦?我们的小王爷是想当大将军了?” 要说带兵打仗,他也就敢做梦时想象,可在箫儿面前,他却不想让自己表现得软弱:“我杨家满门忠烈,将来都是要战死沙场的,别说是当将军,我将来可是要当大元帅的,我要比我爹他们更厉害!” 箫儿被他这模样逗得嘎嘎直乐,捂着嘴巴娇笑道:“好好好,大元帅先找得不透风的地方歇着吧,免得说大话被风灌了喉咙。” 第一百五十二章 梦箫久 第一百五十二章梦箫久 正坐在未央宫中批改奏章的少帝,看着手中有关梦醉的风流雅事,愤怒地将桌案上的物件全部推到了地上,砚台、笔架乒乒乓乓碎了一地。 “哎呀,陛下又是在为了什么事情发火,就连最喜欢的广庆端砚都砸了,过会回过味来,可不得心疼死。” “你少在那说些风凉话,孤自己的东西不要你管!”少帝情绪稍微缓和了一点,可余怒还未尽消,说话毫不客气:“霍木兰,你不是说要给孤想办法的吗?一年都过去了,也不见你有半点动静啊!” 皇后嗔了少帝一眼,抬手抚摸着少帝的俊脸庞,娇声妩媚道:“陛下是耐不住寂寞了,要妾身说来,当初在荆湖您就不该回来,与其守着这个烂摊子打生打死,还不如与那梦公子过回二人世界。” 少帝横了她一眼,冷言冷语道:“你懂个屁!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孤要是走了,这个国家分分钟就得打散,到时候各地军阀割据,没在屠城中被乱兵砍死就已经是万幸,还想着过二人世界,怕是得到地下去过了。” 皇后撇了撇嘴,不满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你就算是真的走了,还有我老爹顶着,我就真不信有谁敢私下作乱!再说了,你们一个是帝后之命,一个是帝皇之命,就这福气,谁能动得了你们?” 少帝笑其天真,已经不想再和她谈论什么国事,只是说道:“我向来就是不信命的,要是天命真能有这么厉害,哪还能被我窃取得到。得命于天,君权神授,骗骗穷苦人的鬼话罢了!爱妃以后可别再说了,我怕忍不住笑你。” 皇后冷哼一声,语重心长地说道:“哼,才不呢,先帝那么圣明的君主都愿意去信,我又有什么好质疑的,你之所以不信,还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等你被老天爷针对的时候,你就该明白什么叫做天命了。” “也许吧,不过怕是不会有那天了。” “你说的可不算,这得看老天爷的意思。” …… 夜深了,箫儿端了一盆洗脚水,正仔细地为梦醉洗脚。 “箫儿的手挺巧嘛,先是下厨做饭,又是为我泡脚,我还以为要把你当大小姐供着呢!” “梦大人说笑了,箫儿是来给您做奴婢的,奴婢的话箫儿自然都会,不然也没这个脸面过来报恩。” 箫儿主动做些事情,梦醉都没有阻止,人家主动去做,自是人家的一份心意,拒绝显得刻意,倒失了热情,说好了要当自己人对待,那就不会过多客气,反正也都不是什么逾矩的事情,人家愿意做,他自然是乐意享受的。 箫儿也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来到了梦醉身边,并没有因为自己和梦醉有过一些旧情就自视甚高,主动和梦府的其他下人搞好关系,下人该做的活计她也是从不推辞,箫儿人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很快便赢得了梦府的一致好评,梦醉也借此将其破格提拔为了自己贴身大丫鬟,虽然不怎么好听,可在梦府的地位却已经是仅次于王彦奇,当然梦醉自己除外。 “说来也是奇怪,今天杨靖那小子一整天都没有瞧见踪影,鸿公覆过来找了几次也没找到,也不知是跟着哪个小姐妹去偷偷幽会了。” 听着梦醉口中的八卦,箫儿整张小脸羞得通红,极不好意思地小声解释道:“梦大人,杨靖小王爷今天是跟妾身呆在一起,小王爷他帮了妾身很多大忙,没有跟小姐妹出去幽会。” 梦醉不由得笑了:“我们都是自己人,在我的府邸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说话只管随意些,我又不是皇帝,还能给你杀头不成,我们是朋友,不是单纯的主仆,我好像是比你大些,叫声哥哥听听。” “哥,哥哥……”对于这个称呼箫儿似乎是格外陌生,喊出来是很不利索。 梦醉忍不住调笑道:“咯咯咯,你要下蛋啊你!算了,实在不行,你就学他们一起叫老大算了。” 箫儿面皮薄,禁不起挑逗,随意几句的玩笑话就给她羞得不行,梦醉是真不知道她当初是怎么在教坊司接客的,总不能全都是客人自己主动的吧。 “不,就叫哥哥了。箫儿的哥哥走得早,现在能再认一个哥哥也是箫儿的福气,就叫哥哥不改了。” 这算是箫儿第一次凭自己的意思反驳梦醉,梦醉感觉怪怪的,似乎是有一种名为亲情的东西在慢慢滋生。 “箫儿妹妹~” “梦醉哥哥……” “箫儿妹妹~” 箫儿还是受不了了,不再和梦醉互动,低下头,专心地给梦醉洗脚了。 “箫儿妹妹,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你原名唤作什么?” 箫儿嘟了嘟嘴,年代有些久远,有些记不太清:“小时父亲总唤我啾啾,想来应该是叫箫久的,我是家里的第九个女儿,九字不好听,才取了谐音久字,唤便唤成了啾啾。” 梦醉压不住嘴角,还是笑出了声:“啾啾,还没给你叫成舅舅勒,以后谁见了你都得恭敬地喊一声小舅,嗯,好名字哈哈哈哈……” 仅管箫儿脾气再好,也忍不住皱起了眉。 梦醉自知不对,赶紧收敛起了笑容,继续问道:“你现在已经自由了,何不重新换回原名?” “不能换的,先皇下令抹除了我们萧家的族籍,要不是我托了一个女儿身,可是要被斩首的,虽然现在新帝登基,可先帝的旨意依旧作数,其实叫箫儿也还行,毕竟还是有着箫氏的意思在里面,就这样已经很好了。” 箫儿很是委屈,毕竟当年的事其实和她也没有半点关系,甚至是说和真个箫氏宗族关系都不是很大,当年本就是判处的一个冤假错案,只是还没来得及翻供,先帝便遇刺崩逝,也是极为倒霉的一家人了。 梦醉试探着说道:“话虽如此,可箫儿这个名字的名声不是太好,长此以往,总归是有人诟病,既然不能以箫氏冠姓,不如以梦字取缔如何,梦箫久,也很好听的。” 箫儿很是感动,眼眶都红了一圈:“梦哥哥你对我真好,不仅花钱替我赎身,还不嫌弃我玷污门楣赐姓给我,我真的太感动了,小九儿以后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您可以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但一定不能赶我走,答应我好不好?” 梦醉溺爱的轻笑道:“说些什么傻话呢,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了,我不仅不会打你、骂你,我还要把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我梦醉的妹妹,不管是到了哪,都要被人宠着!” 这边是兄妹情深,可隔壁却正在割袍断义。 “好你个杨靖怂包,说好了陪我一起去红袖招,到了位置你却一个人偷偷跑了,害得我被吴王好一顿批斗,你说这事该怎么解决!”鸿公覆薅着脖领子,张牙舞爪地厉声质问道。 “你自己不学无术,被吴王叔叔逮着了,关我什么事?我反正是跟你一起去了,是你贪玩把我给弄丢了,现在还反过来怪我,哪有这样的道理!” 杨靖据理力争,咬死不说自己今日的去向,这让鸿公覆更加恼火。 “你放屁,人家白清然都说了,她是看见你背着我离开的,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说!你今天到底去干什么了?” 杨靖心虚可却依旧嘴硬:“好啊!你宁肯相信一个外人,都不愿意相信你的兄弟,我看这兄弟咱也就别当了!” 鸿公覆怒极反笑:“呵呵,你说这话时,敢不敢看一眼我的眼睛?” 杨靖抬手拍开鸿公覆抓着自己衣领的胳膊:“信不信由你,我不屑于多做解释。” “好!从今往后,我鸿公覆便没有你这么一个兄弟!”鸿公覆拂袖摔门而去。 以往他们兄弟情深都是睡在一间客房的,如今兄弟决裂,鸿公覆是一点也不想和这个叛徒多呆,今天就算是在外面冻死,也绝对不会在和这个小人同榻而眠。 正巧,这时遇到了刚从梦醉房里出来的箫儿……不对现在应该正式改名叫做梦箫久了。 “咦?鸿公覆公子你怎么一个人站在外面啊?” “没什么,刚才和那个小人吵了一架,出来走走。” 梦箫久心思灵巧,再加上这两个吵架嗓门大也不避人,吼来吼去半个梦府都听得清楚。 “鸿公覆公子闲来无事,可愿意到我的房间坐坐,我一个人走夜路也挺害怕的,您应该不会拒绝吧?” “美人相邀,自然是求之不得。” 鸿公覆主动帮忙端过了梦箫久手中的洗脚水,一路上走在前面,还颇有几分绅士风度。 等二人进了屋,梦箫久却收拾起了贴身物件。 “箫儿姐姐,你这是干嘛?” “没什么,梦哥哥说东园里冷,怕我身子骨弱,经不起严寒,已经为我准备好了新的房间,公子若是不嫌弃,就在这里暂先住下,若是还缺什么只管和我说,我这就去派人准备。” 鸿公覆不傻,哪还不明白梦箫久的良苦用心,没有推辞洒脱应下:“箫儿姐姐走好,这次我不能陪着你了,走夜路注意安全。” “公子贴心,啾啾记住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再遇尧梦 第一百五十三章再遇尧梦 第二天清晨,杨靖看到鸿公覆从梦箫久的房间里出来,当即破口大骂:“鸿公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亏得老子担心里冻着,半宿都没有睡着,你居然敢去叨扰箫儿姐姐,我杀了你!” 杨靖是真的一夜未睡,眼袋上的黑眼圈重得跟熊猫似的,可是一点都没有作假。 此时的鸿公覆还没睡醒,正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哪知道杨靖疯了似的突然就扑了过来,反应不及,一下子就连带着被扑倒在地。 “你们两个干什么?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不让安宁,要打架出去打,府里还有人睡觉呢!” 这时候梦醉出来了,杨靖看着紧跟在梦醉身后的梦箫久身体一下就僵住了,鸿公覆借机一个鲤鱼打挺完美起身,颇有风度地走到梦箫久面前俯身行了一个西域礼:“美丽的箫儿姐姐,昨天要不是有您的善意援助,我怕是得被某个小人关在门外冻死,作为回报,还请您收下我一点小小的心意。” 说着他翻手一变,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朵娇艳的血色玫瑰,梦箫久被调戏得有些手足无措,梦醉直身挡在了她的身前。 “鸿公覆,你有这些小把戏就调戏外面的那些女子去,从今天起,箫儿正式更名为梦箫久,是我梦醉的亲妹妹,你要是在敢有什么歪心思,小心我将你赶出梦府,顺便在吴王耳边替你美言几句,我想到时候你一定会在吴王的皮鞭下笑得很大声的。” 鸿公覆屁股一阵酥麻,当即就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形象,将手中玫瑰随手一丢,围着圈的啾啾姐姐、啾啾姐姐叫个不停。 一边摔在地上的杨靖还没有爬起来,当他看见梦箫久从梦醉房里出来的那一刻,似乎浑身的气力都在那一刻被人给抽空了,他默默地捏紧着拳头,死死地咬住下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动静。 “小王爷你没事吧?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箫儿姐姐,我没事的。” “还说没事,眼睛都哭红了,是摔疼了吧?”梦箫久上前将杨靖扶起,仔细拍打下身上的泥污:“以后别叫我箫儿了,叫啾啾,这个好听点。” “嗯。” 一旁的鸿公覆看着有些吃味,撇着嘴巴小声嘲笑道:“死绿茶,我下手又不是没有轻重,装什么装?” 杨靖听了是当场暴起,当即就又要和其撕打成一团,好在被梦箫久及时拉住,险些没又打起来。 梦醉看着是极为头疼,他原本是想撮合一下梦箫久和杨靖的,可不知道怎么搞的,鸿公覆似乎也对梦箫久产生了爱慕之情,都是兄弟他也不好说去偏袒谁,往后他就在旁边看着吧,选择题就甩给梦箫久自己了。 他也没觉得梦箫久有什么特殊的,来梦府的时间一天都还没到,怎么就会引得两兄弟为其反目成仇,感情这事是真说不准的。 “吴王刚才托人过来,邀我前往红袖招一叙旧情,啾啾已经说好要陪我一起去了,你们打算如何?” 鸿公覆抢先开口:“这红袖招里最是人多眼杂,老大要去,小弟自然要誓死追随!老大带着我吧,我武功很高,到时再遇到不长眼的,我一个夺命三脚踢,踹得连他妈都不认识!” 杨靖也是不甘示弱:“老大带我,我也很厉害的,要我杀人,连眼睛都不会眨上一下!” 鸿公覆不屑地讥笑一声:“我看是被死人吓傻了吧?眼睛都不会眨,尿肯定也憋不住!” “你胡说,我杀了你!” 杨靖的嘴上功夫说不过,就只能动手……其实手上功夫也不太行,三两下就被鸿公覆给轻松制服。 “算了,别吵了,想跟着就一起去吧。” 梦醉走到梦箫久的身边,在其耳畔低语道:“啾啾的魅力还真大,以往这两小子听到有吴王在,是死活也不愿意跟着去的,今天是转性了不少。” 梦箫久听着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梦醉看着两个还在吵闹不断的混小子哀声叹气道:“老大我也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与其妹妹总是要嫁的,倒不如便宜了你们两个臭小子,总好过被外面的浑蛋忽悠去了。” 梦醉一行人也是到了红袖招附近,奇怪的是王彦奇今天不知道是为什么也吵着跟来了,梦醉还以为他也看上小啾啾了,可试探的几遍,也没见给出什么动静。 就在这时,一旁的酒楼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响动。 梦醉驻足远观,鸿公覆却有些不耐烦:“老大,人家夫妻吵架有什么好看的,这种破事以后有得受,现在看别人,以后就该别人看你了。” 梦醉没有答话,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站在他身旁的梦箫久发现有一点点的不对劲,梦醉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是生气的颤抖。 酒楼旁,一个面相凶恶的男子,抓着一个女人的头发不停地往柱子上撞,这本没什么,毕竟家暴男什么时候都有,以前还要更多些,可是这个女子的身份却让梦醉耿耿于怀,竟然是尧梦! 梦醉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拔出腰间佩剑向着家暴男缓缓逼近,梦箫久赶紧抓住了梦醉的手腕,当街杀人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连少帝也保不下他。 梦醉虽然恼怒,还是不甘心地将手中佩剑收回剑鞘,一把扣住那人肩膀,眼神冷冽道:“你凭什么打她?” 那人生的一脸泼皮无赖相,见着有人阻止,却依旧不改暴劣脾性,当着梦醉的面,还对着尧梦的小腹猛踢了几脚。 “哪来的小白脸,我打我自己的女人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么喜欢多管闲事,美苏冷战也没见你去调停啊?” 梦醉没有理会那人的胡言乱语,只是低头看向了躺在地上的女人,尧梦目光躲闪,是本人没错了。 “怎么?大人是看上这女的了?五百万两黄金,我一分也不多要,只要肯给钱,人你当场就能带走!” 尧梦一脸错愕,难以置信的看着男人,显然是真没想到他会如此对待自己,剧本不是这样的啊! 梦醉没有犹豫,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大叠银票,跟那个男人说:“抱歉,只有这些了,你数数看够还是不够。” 男人见着钱,顿时就眉开眼笑,完全换了一副嘴脸:“够的,够的,大人出手如此阔绰,就是差些小人就当时给大人打折了,她是您的了,小人就先行告辞?” 梦醉挥了挥手,男人屁颠屁颠地就走开了。 “离开我你就找了这么一个玩意?” 尧梦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她是真没想到男人居然会使出这么一招,尧梦咬了咬牙,板着脸道:“我的事不要你管!” “不管就不管吧,我们走。”梦醉苦笑一声不再言语,转身带着一帮人就先行离开。 尧梦继续坐在地上也是自讨没趣,追着男人的背影就跟了回去。 “梦哥哥,她是谁?” “以前的一位故人。” 见梦醉不欲多说,梦箫久也没有继续再问。 鸿公覆却是为梦醉打起了抱不平:“老大,要我说这样的贱女人就是不知好歹,您花了这么大的价钱为她换来了自由,她却是不好好珍惜,又跑回去和那个混账鬼混,要我说您就不该救她!” 梦醉洒脱地轻笑道:“无所谓救所不救,本就是自作主张的多管闲事,难不成还真要人家以身相许才肯罢休,人各有志,由她去吧,往后的路,是甜是苦,有她自己背着,我自己尽力就好。” “梦哥哥,我感觉你在点我。” “哦?是吗?不过你都是我妹妹了,自然也是我梦家的人,总的来说也算是以身相许了,不算是没良心的。” “梦哥哥说的是。” 梦箫久搂住梦醉的手臂,试图以自己的体温,去温暖梦醉那颗受伤的心,却不知身后的两人是嫉妒的要死,恨不能把梦醉的手臂砍下来泡酒! “梦老弟可算是来了,你老哥我可是盼你盼得好苦。” “梦大人出名了,也是不屑于在和我们这些小人物作伴了,殿下要是在教坊司里约他,指定早便来了。”白清然的言辞很是犀利,语气中透着满满的哀怨。 梦醉早知道会是这副模样,他在教坊司写下了那首诗词,致使教坊司的名头步步高升,如今红袖招的地位已经有些跟不上人家了。 吴王这次请客怕也是红袖招老鸨指使的,今个他要是不能拿出一首像样点的诗词,想走怕是很难了。 “这位姐姐可不能这么说话,梦哥哥作诗也实属形式所迫,若非如此,那篇诗词定然是要出现在红袖招的名下的。”梦箫久出声替梦醉解围道。 “这位便是教坊司大名鼎鼎的白莲花箫儿姑娘吧,本听说是个温婉性子,怎么到了梦大人身边,倒生出了满嘴伶牙俐齿来。” 老鸨摇曳着腰肢莲步款款,妩媚的身形随着头上的步摇缓缓摇曳,摄人心魄的媚眼,吓得梦箫久又躲回了梦醉的背后。 “小啾啾还有这个名声我倒真没怎么听过,老妈妈若有兴致也可以和我细细讲讲。” “梦大人现在还有听故事的闲心,您要是动作再慢上一点,刚才的两个女骗子可就真要溜跑了。” 梦醉闻言脸色剧变,没来得及和众人招呼一声,当即便回头夺门而出。 第一百五十四章 西江月 第一百五十四章西江月 此刻的两个小姐妹,还在因为分赃不均在一个小巷子里吵得不可开交,殊不知危险已经悄然而至。 “你不是说好了要帮我夺回梦醉的心的吗?你这么一闹,我的这半点交情算是全完了!”尧梦厉声埋怨着,眼睛却是全程锁定在男子怀中的银票上,“所以这钱是拿我的交情换来的,至少得有三分之二是我的!” 男子眼神很是不屑,似乎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指着尧梦道:“放你的屁!老子分明已经把你塞到梦醉怀里了,是你自己不争气,没把握住机会,这是老子办事的酬金,老子愿意分你一成你就该偷着乐了,还好意思向我伸手要,你再要不知好歹的话,老子两脚给你踢成残废你信不信!” 尧梦委屈巴巴地撅起小嘴,很是不服道:“你将我那样送出去,我不要面子的吗,你这叫人家以后怎么在他的面前抬得起头,我不管,你必须得补偿我!” 就在两人为了抢夺银票厮打得不可开交之际,一柄利剑却是横梗在了二人中间,宝剑极为锋利,森寒的剑刃映射出二人的面容同时,还传递出了森森杀意。 两人自身本是武艺超群,可是心中有鬼,下意识便放弃抵抗想要逃窜,尧梦处于小巷內部梦醉无力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卷款潜逃,可男子就没那么好运了,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已经被梦醉拿剑抹住了脖子。 梦醉咧嘴森寒一笑:“皇后娘娘,别来无恙!” 梦醉当时就觉得男人身上的气味有些熟悉,一时间没有回过味,可经过老鸨的提醒,很快便回忆起,少帝与皇后常用的龙涎香就是这种味道。 少帝是不屑于做这些事的,老鸨又说是两个女人,自然是皇后无疑,梦醉将皇后打晕,派人秘密押送回了梦府,自己则故作失落地回到了红袖招,该做的事情还是要解决一下的。 瞧见梦醉神情失落,几人也都没有过问结果,恍若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继续玩闹。 白清然和梦箫久虽然是第一次相见,性格却很是投机,两人对音律都有着极高造诣,很快便结成了要好闺蜜,两人坐在一起谱写乐章,鸿公覆和杨靖则是偷摸着躲在窗脚,默默地偷看着梦箫久认真时的笑意,至于王彦奇,自从进入进了红袖招便再没见过人影。 梦醉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角落里喝着闷酒,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事情,似乎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老鸨将吴王拉到了门口,颇为急切地说道:“你不是说了要帮我求诗的吗?还愣在这里干嘛?快去啊!” 吴王甩了甩被抓着的袖子,不满道:“叫我去,你自己怎么不去?反正红袖招又不是我的,生意怎么样我可不在乎,你不去就算了,我兄弟喝着闷酒呢,我可得去看着。” 老鸨气得是七窍生烟,直接上手薅住吴王的胡须,引得吴王连连叫疼。 “老不死的,你最好给我好好想个办法,不然你就再别想进老娘的红袖招!” 吴王非但是没有生气,还好像是得了多大的便宜似的,掰扯着老鸨的手指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我给你想到了办法,你今晚就……” 老鸨一把打掉吴王的咸猪蹄,娇嗔道:“想得美,得看你事情办得漂不漂亮才行!” 吴王搓着手掌,憋着一脸的猥琐痴笑道:“其实这事也简单,我这兄弟也是知恩晓义的好人,你只要找几个好看的姑娘给他献个舞啊什么的,只要能勾起他写诗的兴致,这事不就成了吗?” “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可这位梦公子喜欢什么样的我至今也没有摸清,你说想白姑娘那么个好姑娘至今都没有引起他的兴趣,别的就更不能了。”老鸨是一脸为难。 吴王摩挲着胡子想道:“我看这小子肯定是有洁癖,你这还有没有什么干净点的姑娘,像这样的给他上上,我看这事肯定能成。” 老鸨哀声叹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都收的是些苦命女子,能有些姿色还被人贩子逮住了,哪能留下什么干净身子,当年白清然才十二岁被卖过来,都成了那副德行,还讲别的……” “诶,经你这么一提倒还真有这么一位,这就要看吴王大人你舍不舍得了。”老鸨说话时狐媚眼眯成了一条细缝,给人一种极为狡黠的即视感。 吴王却是不以为意,洒脱地拍着胸脯道:“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像梦醉这样有本事,品行又端正的小家伙,我是家里是没有女儿了,要是还有的话,指定也得给你送来,你只管把你那些娇娇宝贝给我放出来,伺候这位可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可是您自己说的,我真做了,您可不能反悔。” 吴王心中不解,你放你的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老鸨下去准备了,吴王晃悠悠的坐到了梦醉桌前,看着梦醉情场失意,也像是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都是这么过来的,身为过来人,他自然得显摆几句。 “梦小子啊,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不属于你的感情,就像这鸡汤里的鸡肋,食之无肉,弃之有味,你小子尝尝也就罢了,硬是想要吞进去,可千万小心被划破了肚皮。” 梦醉咧了咧嘴角,仰头又灌了一口闷酒:“老大哥,你有什么脸面说我,你自己的家底都是一团乱麻,你来教我,是想要我和你一样吗?” 吴王的脸色被气得红一阵、白一阵,一拍桌子大声叫骂道:“小东西,你少跟本王不知好歹,本王好声好气地想要开解你,你还敢拿本王开涮,本王看你是不想活了,你小子好好出去打听打听,我吴王是个什么名头,吃人肉、喝人血老子是做多了,你真给老子惹毛了,老子杀你全家!” “说完了?我还以为吴王殿下是学了些新词呢,要还只是这几句的话下次就别说了。” 见梦醉是油盐不进,吴王也是没了办法。 “啪啪!” 两声清脆的掌声响起,瞬间就吸引住了二人的目光,循声望去,彩带飘飘,青烟袅袅。 一个绝世美人系着彩纱从不知何处高空滑落到了舞池中央,仙女下凡不过如是。 老鸨早就交代过白清然和梦箫久二人,古琴伴着萧乐,舞姬踩着微风,美而无艳,仙而不妖。 一舞曲终,舞姬竟是从未沾染过戏台,手中彩纱微微一紧,整个人化作了一缕灵巧的青烟,随着薄纱一并飘走。 吴王呆了,梦醉也呆了,等到老鸨走了过来,梦醉神色呆滞,一字一句地吐露道:“西江月……司马光。” 西江月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 相见争如不见,多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一词作罢,梦醉恍若是被抽走了灵魂,无心停留,带着人便回到了梦府,只是走时还不忘将白清然一并叫上,显然刚才的一切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也是因为梦醉事后将白清然一并捎走的缘故,本该属于那位蒙面舞姬的绝世美名也都被白清然给揽下了,只是白清然不会跳舞,世人便也再没见过这绝世般的舞步。 绝世的舞姿为司马光的诗词做了点缀,司马光的诗歌让舞姿成了绝世,两者相互成全,倒也成就了一段传世佳话。 “心儿,刚才那个女孩是谁,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吴王拉着老鸨死命追问,老鸨却是不屑于回答:“你不让我找一个身子干净的女子吗?被你见过了的,身子哪还有干净的。” 吴王表情紧张,语气很是严肃:“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我能感受得到,我跟那个女孩很亲切,你快告诉我,她究竟是谁!” “你问这个干嘛?我可跟你说来,那是我专程为你的小兄弟准备的,兄弟妻,不可欺,你要是再敢胡搅蛮缠,我可要报官了!” “心儿,你老实跟我说,你当年怀的孩子是不是没有死?” 老鸨挑眉嗤笑一声:“噢?你还以为那个小丫头会是你的苦命女儿,她是我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的,至于你那苦命女儿,早在十四年前就胎死腹中了,是“被你这个负心汉活活气死的!” 似乎是还不解气,老鸨又冷言冷语地甩下了两句话:”别见一个漂亮女孩就说是你女儿,你哪有这么多女儿,今晚你别来找我了,看着你心烦。“ 看着吴王落寞而走的背影老鸨只觉得是出奇的畅快,可畅快过后就止不住地哭了,哭的是心酸、哭的是欣喜,原来吴王心中还是有她们母女两人的位置的…… 梦醉之所以带白清然回来,除了是想借此抬白清然一手,更主要的是他身为一个大男人,不方便审问身为女子的皇后娘娘,梦箫久有心子软,指定是办不成什么大事。 当初他在红袖招时不敢乱说,是怕和皇后颇有私情的吴王会坏他好事,可现在不一样了,在场的都是明事理的自己人,都知道管住嘴巴,必然是没人乱说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姊妹 第一百五十五章姊妹 按照白清然的吩咐,皇后被关进了柴房,照白清然的意思应该是想用柴房里的老鼠蟑螂之类的恶心物种,击溃皇后的心理防线。 不过很显然,用如此幼稚的手段对付皇后,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这也不是说白清然手段只有如此,只是皇后身份实在特殊,若非是梦醉现在偏执得有些不正常,不然又有谁敢动她。 “梦哥哥,我看我们还是直接带着皇后去找陛下问问,陛下那么看重你,一定是不会隐瞒的。” 梦醉还没开口,白清然便替其解释道:“这肯定是行不通的,要是陛下愿意告诉梦大人,早在以前便说了,又何必隐藏到现在,依妾身看来,尧梦的身份一定格外特殊,不然皇后娘娘也没必要为了帮她隐瞒,与梦大人难办。” 白清然并非是认同梦醉的做法,她只是说出了最现实的结果,想要探出尧梦身份,最有可能的就是从皇后嘴里撬出来,相比起来别的方法都要更加不切实际。 “梦醉,你胆敢私自囚禁本宫,本宫要禀奏皇上,叫陛下治你的罪,要把你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梦醉还没走近柴房,就依稀可以听到皇后气急败坏的叫骂声。 梦醉这次只带上了白清然,他准备给皇后来一剂狠的。 皇后从始至终头上都被套着麻袋,所以只要别人不说话,她也不会知道是谁动的手。 “娘娘的嘴可是真严,我不过是想向您打听个人,您又何必把关系搞得如此僵硬,尧梦到底是谁,她和您又有什么关系,交代清楚了我们可以好好再谈,拼死抵抗对您对我都没有半点好处。” 皇后依旧不怵,态度强硬道:“梦醉你也别吓唬本宫,要不了多久陛下就会得知本宫被你囚禁,到时候他亲自带人来救本宫,本宫倒要看你怎么狡辩。” 说来也是奇怪,梦醉的动作也算不上快,要是尧梦回宫及时,早该换回少帝的身份带人解围了,可为何天色渐晚,少帝那边仍然没有传来半点动静。 她又哪里知道,她小姐妹现在是心乱如麻,不停地在宫殿里转来转去,心绪不宁地想不出不一点办法,她做少帝时自是聪明不凡,可等她变回尧梦后,就蠢得像个呆子,眼看着皇后被梦醉逮住,下意识便觉得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正焦急地想着该如何与梦醉解释,压根就没想过皇后该要如何回来。 梦醉也开始进行下一步动作,梦醉取出当初治疗龙啸时用到的七百二十神针,选出二十六支交由身旁的白清然,自己则是转身离开。 头部的窍穴大多致命,能让人单纯感觉到疼痛且不致命的,多半是遍布在人体的敏感部位。 白清然指尖颤抖着扒开皇后的衣服,丝毫不敢马虎,用银针刺激对应窍穴,膻中穴、少阳穴、神阙穴、关元穴、曲骨穴、乳中穴、涌泉穴…… 白清然手法生疏,梦醉也不敢教太要害的窍穴,但仅凭这二十六穴也已经足以让人生不如死。 从始之中,皇后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不是说她坚强,主要是当银针顶入窍穴的那一刻,她的身体除了疼痛,就再不会带给她半点反馈。 等到白清然出来时,她居然诡异地吐了,梦醉一开始还不理解,可等推开房门,铺面而来的恶臭却是让梦醉也只觉一阵反胃。 皇后的衣裙上屎尿混杂,尿骚味、粪臭味再搭配上皇后自带的龙涎香,那味道可比茅厕来得劲爆。 “梦醉你最好别死!老娘是不会放过你的!等老娘出去,别说是陛下,就是我爹替你求情,你也必须给我付出代价!” 皇后虽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可从小到大还真没在人前出现过这等洋相,无尽的屈辱转化成无尽的恨意,就是梦醉也忍不住微微蹙眉。 梦醉上前取下皇后头上的麻袋,拿毛巾仔细地为她擦去脸上混杂着的眼泪、鼻涕、口水。 “我与皇后无冤无仇,本不至于闹到此番田地,您不给我面子,那我也只好使些手段,我是做得有些过火了,但这就是我的态度,您若是还想再体验一遍的话,大可继续不说,我倒要看看您能嘴硬到何时。” 梦醉自己从来没有使用过这种审讯手段,以往在他看来,区区几根银针理该没有多大伤害,便一直不屑于使用,可直到见识到皇后如今的惨状,梦醉才算是有了一个初期认识。 皇后脸色惨白若白纸,呼气若游丝,若非是强靠着一口狠劲撑着,只怕早该昏死过去了。 “梦醉,我现在是个什么身体状况我清楚得很,你只要再敢给我来上一遍,我就敢死在你的面前。我不知道你在有恃无恐着什么,但我清楚你绝对不敢把我弄死,为了一个虚无缥缈,毫无意义的身份,有必要吗?” 梦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又拔出了一根银针。皇后浑然不惧,勉强挺直了腰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梦醉的眼睛,她不信梦醉还敢对她施针。 可这次她看错了,梦醉将银针插入了她头顶的天灵穴,以特殊手法将体内剑气打入,皇后顿时便感觉到精神焕发,连五感都有了质的飞跃。 这放在平时自然是好,可现在却意味着她真的可以再被刺上一遍,刚才的那种体会她是一次都不想再受了,想着尧梦反正都是要和梦醉坦白的,提前一些似乎影响也不大,于是赶紧求饶道:“好了,我说,我说行了吧!” 梦醉大喜赶紧暂停了手中秘法,其实这秘法也就只是暂时加强人的体魄,持续不了多少时间,而且一旦真的使用,就会对被施针者的身体造成一些不可挽回的损伤。 “你说吧,我听着。我提醒你一句,我现在是擒龙卫的首领,审讯我做得很多,不要试图用假信息诓骗我。” 皇后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谁敢骗梦大人啊,嘻嘻嘻。尧梦是我妹妹。” “呵呵,你叫什么?”梦醉明显不信。 “本宫叫什么你自己不会打听,还敢问我?”可在看到梦醉又取出银针之后,皇后娘娘很识趣地再次妥协:“我叫霍木兰。” 梦醉心中暗觉不妙,微微蹙眉道:“你和吴王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爹。”皇后一脸坏笑,眯起眼睛道:“你该不会是以为抓住了我的把柄,才敢对我下手的吧?” “你的把柄我自然是有,刚才那条本来就不在计划之中。” 梦醉嘴硬说着,可心中却是慌得不行,他囚禁皇后本就是没过脑子的鲁莽行径,就连这条极不靠谱的后路还是他临时寻到的,被这么一点破,算是全没了退路。 “你姓霍的,怎么能有一个姓尧的妹妹。” “梦大人如此精明,仅凭妾身姓霍,就能把妾身与吴王不清不楚的关系给判断清楚了,你和尧梦小妹也算是同床共枕过的人,给你这么多提示还想不明白?”皇后抿唇娇笑,嘲弄意味十足。 “你别笑,你的笑容跟你身下的屎尿一样让我恶心。” 皇后果真笑不出来了:“梦醉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你把我今天所遭受的一切,通通都体验一遍!” “你的意思是说,尧梦跟你一样都是陛下的妃子。” 皇后表情怪异:“你怎么会这么想?陛下独宠本宫一人,普天之下无人不知,你这是在质疑本宫的魅力吗?” 可说完她又发现,自己好像不应该反驳的,任由梦醉自行脑补,倒也省去她自己编造借口的麻烦,而且梦醉自己提出的,肯定是更加符合自己预期,到时候圆起来也会更加容易。 梦醉此刻心思还沉浸在对尧梦的构想,丝毫没有觉察到皇后的小心思,心思单纯地继续猜测道:“姓尧,也就是说,她是陛下的妹妹?” 眼见梦醉给出了第二次机会,皇后自然不会放过:“那是当然,这普天之下还有谁有资格与本宫称作姊妹,也就只有我们高贵的公主殿下喽!” “你的戏还挺多,如此身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早些告诉我,何至于受如此苦楚。” 看似梦醉在随口抱怨,其实这便是他回过神的试探,每个国家都有公主,为何独独大汉的公主要大隐于世,而且世间传言少帝乃是先帝独子,这里为何又会冒出一个公主来。 以往梦醉有着道眼庇佑,的确可以一定程度上检测谎言,可现在道眼失效,一切就都只能靠自己主观臆断了。 “这个就是机密了,你要是真想知道,就自己去问陛下,反正现在你已经知道了尧梦的身份,陛下愿不愿意告诉你那就是他的事了。哦,都对了,小提一嘴,尧梦对你其实挺满意的,就是有陛下在中间作梗,你要是能把陛下给摆平了,把尧梦暗中许配给你,我想也不是什么难事。” 皇后也是人精,她显然也是看出了梦醉的试探之意,她明白,她就算是真能把这个谎给圆了过去,梦醉以后对此事还是会有极多猜疑,她一开始宁肯承受百般折磨也不愿松口的行为表明,她隐藏的秘密应该极大,可若是这般轻易就说了,那她之前的行为就显得格外怪异,只有继续保留一定的隐秘,才能印证前面的真实。 更主要的是,她直接把问题抛回给了尧梦自己,到时候出了事两边都牵扯不到她的头上,此等解决方式,无疑是最妙的。 梦醉对此果然没有生出怀疑,只是现在该如何处理皇后,又该成了难事。 第一百五十六章 尧梦的身份 第一百五十六章尧梦的身份 发现梦醉看着自己的眼神在一点一点的发生转变,皇后心里也是逐渐有了底气。 “小梦子。” “喳!” “哈哈哈……” “你傻乐什么呢?”少帝出声打破皇后的美好幻想,“你从梦醉那里回来怎么搞得浑身臭烘烘的,你不会是躲粪车里逃回来的吧?” 皇后没好气地瞪了少帝一眼,龇牙咧嘴道:“你还好意思调笑我,你知不知道,本宫为了你的那点破事付出了多大代价!” 少帝捏着鼻子躲开老远,满脸嫌弃道:“爱妃,你先别说了,咱先沐浴更衣,到床上再聊,实在是太臭了!” 皇后一甩袖子,甩出一大摊屎尿来,做了个鬼脸,气冲冲地出去梳洗了。 皇后走后,少帝一屁股瘫坐在床上,梦醉没有过来兴师问罪,说明自己的身份还没有暴露,她本来已经在心中预演了无数次的身份暴露并未发生,似乎是老天给她开了一个玩笑。 看皇后的语调,她似乎是做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就不知道她跟梦醉说了些什么能这么高兴,甚至都没有跟她再谈分赃的事,要知道霍木兰也是跟她一样的小财迷。 “陛下今日可得好好犒劳犒劳本宫。” “爱妃这就沐浴好了,快过来让孤闻闻看还香是不香。” 少帝搂着皇后的细腰,将皇后横抱到了床上,今夜的宫里没有侍女、太监,但她俩还是习惯性地走了一遍流程,这已经不仅仅是掩人耳目的一种行为,更是两人长久以来养成的仪式感。 “说说吧,事情谈得怎么样了?”两人悄摸地躲在被子里,由尧梦率先发问。 霍木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过来指责尧梦道:“你还好意思问?我等着你带人来救我等的花都谢了,你在干嘛?你踏马在宫里躲着喝茶!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去救我!” 尧梦有些不好意思,捋了捋鬓边散落的发丝,眼神飘忽道:“我这不是害怕嘛!你知道的,我一向胆小。” 霍木兰冷哼一声:“哼!你胆小,动不动就杀人全家,你还胆小。” 尧梦抿了抿唇,压低着脑袋从怀里取出一沓银票,极为不舍地塞到了霍木兰怀里。 霍木兰数了数,两百多万,算尧梦的认错态度诚恳,她也就不再追究,仔细为其讲解起了现在的情况:“你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找梦醉玩了,我巧用谋划帮你把尧梦的身份重新合法化,尧梦现在是陛下的妹妹,陛下不希望尧梦与梦醉有过多交集,所以尧梦才被迫选择了离开。” 尧梦满脑袋问号:“我哪有什么妹妹,你这么说他是怎么相信的,父皇和母后就只生下过我这一胎,仔细查查不就穿帮了吗?” 霍木兰高深莫测的笑道:“既然是隐秘自然不会被历史所记载,你只管拿出你的王者霸气来,一人分饰多角,你应该很擅长才对,更何况这两个人还都是你自己。” 尧梦听她这样解释,虽然颇有几分道理,可赌的成分还是太多,很是忧心道:“可要是梦醉问起我身世细节,我又该如何回答?” “这个就不关我的事了,您自己的身世您自己规划,到时候出了问题别把我捅咕出来就行。”看着尧梦还是惴惴不安,霍木兰也只好为其开解道:“你怕这个作甚,你只管两个身份都咬紧牙关不松口,梦醉他就算是真的发现了破绽,如何也怀疑不到陛下的头上,且别说有我帮你建立起来的男子形象,再就是什么样的身世能比你现在更加离奇。最坏的结果不也就是坦诚相待吗?就他那细胳膊细腿的文弱模样,还能给你这杀人如麻的女皇帝吃了不成。” 听她这么一说,尧梦也是安心了很多,想着以后就可以天天和梦醉正常见面,就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霍木兰看着尧梦这副模样也很是无奈,英明神武的人间帝王居然还能有如此女儿之姿,说来也真是好笑,不过回想到当初的自己,谁又不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啊! “诶,你要是真想天天见到梦醉,我倒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快说!快说!” “我去帮你把他擒来,锁在皇宫底下的地宫里,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你不但可以继续做你的皇帝,背负好你的使命,甚至还有机会和正常人一样怀孕生子,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尧梦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她,表情僵硬道:“你觉得这会是正常人该过的生活?谁一辈子生活在地宫里,这不是折磨人吗?” “我就是金屋藏娇那么个意思,不想呆在地宫里,也可以叫残剑山庄给你打几条锁链,只要是别人找不到的地方随便一锁,谁又知道,只要人在自己的掌握范围内,怎么做,不都影响不了大局?” 尧梦嫌弃直摆手:“木兰姐你别说了,越说越变态,你就锁吧,一锁一个不吱声。” 霍木兰倒是无所谓,她本来就是说着玩玩,尧梦的心性她是清楚的,她要是不在乎他人意愿,梦醉就不会有出头的机会,早该被她抓回来了。 “你以后可得小心一下那小子,他折磨人的手段可厉害了,就连我都被折磨得大小便失禁,你以后与他要是结下了不可解决的矛盾,我是说万一的话,你一定得先手杀了他,不然被他逮着了,可有你的好果子吃。” 不知是对出于对梦醉的恨意,还是真的有在为尧梦考虑,霍木兰还是有意地提醒了一句。 说完这话,她也没有了聊下去的兴致,把头钻出被窝,看着火红的纱帐,眼中闪烁起了点点星辰。 本来只是随口说的玩笑话,她却是越想越觉得方法可行,并暗自发誓:“要是再有机会上战场,老娘一定要将你掳回来,不为别的,就为你说过,你的命是我的!” …… 梦醉那边,一群人围在梦醉身边为其讨论。 “老大,我觉得皇后应该是没有骗你,这天下尧姓本就不多,还能和皇后同流合污的,也只能是皇家人了。” 杨靖出言反驳:“老大我觉得这还真不一定,先帝洁身自好,后宫佳丽独宠太后一人,一生只孕育独子一人,这是史官记载过的,应该不会有假。要我说,当初大汉开国之时,有着许多开国功臣被赐姓为尧,大嫂有可能会是这些开国功臣的后代也说不准。” 鸿公覆见其反驳自己,当即大怒道:“狗屁的开国功臣,那些藩王自行割据边关多年,早就不服汉庭监管,要说是他们的后代,还敢出现在京城?” 杨靖不服:“先不管我说的对与不对,反正皇后说的绝对不是真话,她说的绝对可以排除!” “你是说老大没你聪明喽?”鸿公覆可算是抓到了破绽。 杨靖反应过来赶紧解释:“我没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梦醉忍无可忍:“啾啾,把这两个蠢货给我带出去,到了外面要是还吵,直接让他们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真相扑朔迷离,梦醉本就心烦,这两个家伙还在这里争风吃醋,扰乱视听,梦醉真是要杀他俩的心都有了。 几人出去后,王彦奇自知帮不上忙,就先回去睡觉了,只留下梦醉和白清然。 梦醉是很相信白清然的,这段时间梦醉也是真心看出了白清然的机敏,有时案件卡壳,与其商榷总能受益匪浅。 “这件事情,清然你怎么看?” 白清然蹙眉思索道:“其实这事也并不复杂,真相往往不及过程,尧梦是谁对您又有什么影响呢?难道说您喜欢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的身份吗?” “自然不是。” “既然不是,您只要知道她心里有您那不就够了?皇后说的身份可能是假话,可要说尧梦对您满意,那肯定是没有作假的,因为她要是对您没有感情,根本不会整出现在这么一场闹剧,冒着身份暴露这么大的风险,就为了坑骗您的一点小钱,根本就不划算。” “继续说。” “尧姓,还和皇后关系亲密,结合这两点尧梦绝对是皇家中人,至于陛下为何要刻意隐瞒,妾觉得尧梦可能是庶出皇族,亦或是其他派系的皇家血脉,这样的身份若是暴露,那对国家局势将真会有很大影响。” 经白清然这么一提点,一切也都说得通了。 尧梦若是其余皇族血脉,那算起来就真算是陛下血亲姊妹,与皇后也的确算得上是姐妹关系。 而且这样的身份,在现在这种局势下的确不能暴露,一旦暴露,皇权就会遭到大大削弱。 就举一个最直接的例子,若是吴王强行娶尧梦为妻,吴王的子嗣便可以算是半个皇族,一旦少帝死亡,少帝没有后代传承,那吴王的子嗣便是法定的最佳继承人。 少帝如今根基几近于无,全仰仗着皇帝至高无上的‘天命’在两方势力之间来回周旋,稍有不慎便会成为一方的掌中傀儡,尧梦的身份一旦暴露,那少帝的‘天命’就会极大程度贬值,尧梦也将沦为生殖工具,得到尧梦的人,就相当于是得到了半个天下,梦醉顿时便悟了。 为了能更加长久的美好生活,梦醉决心一定要辅佐少帝成为真正的一国之主,既是为了他自己的理想,还要为了心爱之人,即是如此,那些国家的蛀虫就必须铲除! 第一百五十七章 密谋 第一百五十七章密谋 往后几天,梦醉查处案件的力度更大了,不但是做到了事必躬亲,更是做到了严小必究,梦醉如此办案,其中受影响最大的还是司空宰相一方的文官集团。 官商勾结最主要的便是文官,武将所持军权,对普通百姓没有半点作用。 商人拿钱讨好文臣,文臣再拿商人上缴的钱去收买武将,从而换取一定的军队势力。 若是不做这些非法交易,当官的是不会缺钱的,汉朝给的俸禄本就很高,再加上这些官吏自己本就还暗中经营这一些灰色产业,少帝对此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总的算下来,净收入也不会有多差,虽积攒不出金山银山,但也称得上是锦衣玉食,梦醉相当于是白衣出身,本就对这些世家大族有着极多的仇恨心理,如今登临官场,更是将这些丑恶交易看了一个明白,凡是落在他手里的贪官污吏,就没有一个能得以苟存的。 “父亲大人,梦醉,我们怕是留不住了,王家、李家还有孙家,他们已经有些不耐烦,我们要是再不做出一点表示,他们就该跟我们红脸了。”司空少衫对宰相道。 “他们不耐烦,那他们怎么不自己动手,过来求我干嘛!”司空宰相对此很是震怒,常年古井无波的面容都有了些许怒容,“我早便说过,驱虎吞狼本就要隐匿身形,他们听了吗?还敢明目张胆地贪污受贿,就是梦醉不动他们,吴王和陛下也该动手了!” 司空宰相喝了一口茶水,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道:“你去跟他们说,这件事情我不会插手,他们想要做什么,我管不住,也不想管,梦醉我是不会动的,他们要动我也不会拦着。” “我知道了。” 司空少衫也差不多是明白的了父亲的意思,转身便走了。 大堂内,几个家主早便等得有些不耐烦,正商议着如何给宰相大人上压力,看到司空少衫只身回来,几人也没有一个好脸色。 “宰相大人的眼界是越来越高了,我们几位亲自拜访,他老人家连出来见上一面都委屈了?” 说话的是王家家主,现任京内巡抚,二品官员,巡视地方、监督司法,他与梦醉接触最多,因此矛盾最大,而且他的职务本就是与梦醉相互制衡的关系,梦醉崛起,他肯定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这次逼宫也是他一手策划出来的。 “王叔叔,前段时间阴雨绵绵,父亲偶感风寒,实在难以下地,不能接见诸位也是极为内疚,他已经吩咐小侄备了些薄礼送于各位叔叔府上,还望各位叔叔莫要怪罪。” “这是干嘛?老大哥病了也没和我等说上一声,也好叫我等来照顾不是?礼品老夫就不要了,待会老夫再叫管家送几株老山参过来,老大哥这身子可垮不得,我等都还仰仗着他庇护呢!” “那就多谢李叔叔体谅了。” 出来充当和事佬的这位是李家家主,时任太常寺卿,主管礼仪、祭祀兼管教育,他这个位置上也有很厚的油水,不过那些多是读书人的事,梦醉官场上的事情都还管不过来,自然是牵扯不到他的头上,他这次过来,除了是跟着霍霍稀泥,更主要就是替宰相解围的,司空世家与李世家久有暧昧,都是从乾朝时遗留下来的地方世家,故而同气连枝帮扶久矣。 “宰相大人病了,我们也很难过,可今日之事总要人做个决断吧?梦醉那小子就是一条不知好歹的狗,我们一再做出退让,他却还要穷追猛打,若是不让他长个教训,那我们这些世家大族的威严何在?” 孙家家主,时任内阁学士,他本和梦醉没有太多交集,可其爱孙强抢民女,被人一纸诏书告上府尹,原本府尹已经被其买通,可是梦醉强行介入案件,当场判处死刑,多日协商无果,于前日已经当街斩首。 孙家主恨急,同时又心生畏惧,以往世族犯法是可以用银钱赎罪的,可经梦醉这么一闹,他们的免死金牌算是彻底没了。 王家主只看见失去了财产,孙家主却看见失去了特权,所以在几人集体商议过后,一致认为,像梦醉这种无法掌控的棋子必须铲除,没有一点迂回的余地。 “诸位叔叔暂且息怒,父亲已然病重,托小侄将此事全权交付于各位叔叔办理,梦醉如何处置,只要能商榷出合理办法,各位叔叔可自行办理。” 得到这样的回答,几位家主也都冷静了下来。 宰相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就说明梦醉现在已经可以死了,只不过杀他的手段,绝对不能是他们自己的人,甚至说最差也不能让人看出是宰相的人。 有着梦醉存在,少帝借机已经蕴养起了隶属于自己的军队。 梦醉手段公正公明,深得百姓爱戴,因而陛下也有了一个举贤任能的好名声,再加上梦醉与陛下合力推出了一大串利国利民的好政策,使得无数百姓老有所依,少有所养,无数百姓投身于陛下名下,已经隐有要与吴王分庭抗礼的局势。 少帝一方兵权崛起,吴王一方自然不会束手就擒,在争夺各自军权方面,已经爆发过诸多矛盾,甚至有一次,张让奉少帝旨意前去调兵遣将,还被吴王心腹南宫天问出手打伤,双方隐有火拼之势,若非是梦醉中间调节,一场血战怕是逃不了了。 以前梦醉是挑起双方战斗的导火索,现在无疑已经成为了帝王之争的严重阻碍,梦醉是死是活,对整个朝堂局势,似乎也已经影响不大,宰相也逐渐有了放弃梦醉的初步想法,只是还未来得及尝试,就遇到三人前来逼宫,说好也不是,说气也不是,与其品尝鸡肋,倒不如就此卖三人一个人情。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几人也没有要再闹下去的意思,各自坐回了座位,悠闲地品尝起宰相家的茶水。 良久的沉默,得不到答案,王家主率先开口:“如今宰相大人不在,我们三人也属实拿不出主意,少衫小便聪慧,对付区区一个梦醉应该不在话下吧?” 说到底,还是想把宰相一并拉下水。 司空少衫自然明白,笑着自损道:“几位叔叔还是别拿小侄开玩笑了,小侄聪不聪慧还不都是三位叔叔看出来的,三位叔叔自己都拿不出办法,小侄哪能有什么手段。” 孙家主给王家主帮腔:“少衫过谦了,你将来可是要接任宰相衣钵的大才,我们这几个老东西一辈子也就赖在这了,说到底还是比不过你们年轻人的。有想法你就只管说,说得不好我们再一起商榷修改。” 这句话半是豁捧,半是威胁,既表面了几位对司空少衫的认可,又隐晦地指出了,司空少衫想要坐稳宰相的位置,还得靠其余三大世家的支持。 司空少衫此刻是有些难办,跟几个老狐狸斗,明显还是稚嫩了,就在其束手无策之际,下人急促的吆喝声传来:“少主不好了,老爷他的病情又严重了,您快过去一趟吧!” 司空少衫就借机逃离,几位也是真拿他没有办法。 司空少衫来到宰相房中,宰相依旧是品着小茶,不过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多谢父亲大人相救,儿子知道错了。” “你错哪了?你做得很好,没有因为你与梦醉的私仇影响自己的判断,顺水推舟,借刀杀人,说到底都比不上上善若水,静观其变,只有自己完全不参与,事情才算是与自己真正无关。” 宰相仰头长呼出一口热气:“记住,以后不管做事有多大把握,都一定要给自己留好退路,能退则退,不能退时就必须要自己顶在最前面,就是死,也要死出个模样来!” “孩儿受教了。” “嗯,下去吧。” 一盏茶空,三位家主也商量好计划走了,宰相表情莫名,不知道还在想些什么…… 这几天梦醉又出了名,前段时间写下的西江月词曲大火,由着白清然和梦箫久合作谱曲演奏,三日时间已经是全国普及,甚至隐隐超脱出了国界。 相传是白清然献舞求爱,梦醉有感而发,白清然被梦醉文采俘获芳心,与其回府一夜缠绵,不想梦醉竟是一位负心汉,一夜风流过后就翻脸不认人,不仅没有替白清然赎身,甚至都没给赏钱…… 故事是吴王编的,细节是老鸨填的,可惜两个不读书的硬是没凑成文章,最后还是要白清然求着梦醉帮忙,才算编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梦醉多次要求把故事的主人公改成司马光,可是两位大佬硬是不肯,他也没有办法。 从那过后,跳舞的女子也是再没见过了,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就和司马光一样,再没有出现在往后的故事里。 说实在,自己写自己的野史是真的离谱,形势所迫,不写也没有办法,自毁名声的勾当,梦醉是越做越顺手了。 梦醉出名了,尧梦又该要掀桌子了。 霍木兰对此也是见怪不怪,以往尧梦的确是不怎么爱发脾气,可自从梦醉来了都城,未央宫里的桌案少说也换了三四十套了。 不过这次有些特殊,因为她有足够把握,只说三句话,就能暖尧梦一整天。 第一百五十八章 查案 第一百五十八章查案 “陛下又生气了?” “孤没有!” 少帝将脸撇到一边,可又看到满地狼藉,面上有些挂不住,干脆直接转了个身,背对着皇后,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脸。 皇后也是发现,自从少帝化身尧梦与梦醉相处过一段时间后,整个人明显感性了很多,说起以前的少帝,她可是不敢这样和她开玩笑的,那是一个急眼就动刀子的狠人,对谁都不会例外。 “陛下是在为梦醉的新诗而烦闷吧?” “没有!他写他的诗,孤烦闷什么,写得挺好的,努力再多写几篇,名流青史肯定是不成问题” “妾身还听过另外一个版本,陛下想不想听?” 少帝猛然转身,怒目圆睁地瞪着皇后道:“你是存心来气孤的不是?一首诗就够了,他还给谁写了几首?!” 皇后捂嘴娇笑道:“这您可就错怪梦大人了,他那首诗可是写给尧梦的,您既是不爱听,那本宫也就不讲了。” 尧梦狐疑地眯起双眼,她虽然知道皇后不会骗她,但她还是试探性地询问道:“真的?” 皇后眼眸微垂,指尖拨弄着葡萄,漫不经心地说道:“自然是真的,不过刚才陛下惹得本宫生气了,您要是想知道那诗写得什么,还是自己去问吧?” 看似是说霍木兰在耍性子,故意卖关子,实则霍木兰是在给少帝一个机会。 尧梦性格执拗,不愿服输,在感情上总习惯要别人去迁就她,就像现在,其实她想见梦醉想见得不得了,可没有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她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找梦醉的。 “凭什么要孤去找他,他这些天都没来主动找孤……爱妃真不愿说?” 见尧梦不珍惜自己给的机会,霍木兰决定让她长长记性,旋即娇笑道:“陛下说的也是,这倒是给梦大人宠坏了,也罢,本宫就告诉您吧!” 尧梦呆呆地瞪大双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尧梦写满紧张的神情下,霍木兰开始悠悠背诵:“青丝袅袅酥红,眼眸娟娟酚熏。素衣玉手……哎呀!时间一久本宫也有些记不清了,算了还是劳烦陛下自己去一趟吧。” “还真有这篇诗!”尧梦看着霍木兰一脸坏笑,也知道是她有意捉弄自己,不过她现在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全部都被梦醉的词句所吸引,“这首诗和那首西江月是同一幅格律,可为何填词手法差了这么多?” 霍木兰抬手敲了一下尧梦的脑袋,提点道:“梦醉他不是总说那些好词好句不是他自己写的吗?说不准还真是梦中仙人所授,毕竟是天命之人,总该有些眷顾。” “你是说,他写给我的这篇比较特殊?” “那肯定啊,毕竟神仙可写不出这么粗糙的词句,我敢打赌,这篇一定是他自己写的!” 尧梦不自觉地笑了,当即就到里屋换好衣服,从宫中密道溜出了皇宫。 距离郑尚书死亡的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多月,梦醉可算是找到了一点头绪,梦醉追寻着丁香姑娘的线索一路追踪出了城外,在密林深处偶然发现了一处小屋。 进屋勘察,发现此处的确有人经常居住,没有女人的衣服首饰也就说明,这里住的是一个男人,丁香姑娘只是最小的基层人员。 根据丁香姑娘提供的情报,现在应该是两人的接头时间,可已经等了有近两个时辰,接头男子却还未现身,这极有可能说明,丁香姑娘落网之事已经被他人泄露,线索也就在此处中断了。 丁香姑娘的情报可以确定属实,因为今日接头失败,她体内毒素很快就会爆发,外加梦醉已经将她的所有亲人都‘保护’了起来,也不存在还有其他顾忌。 目前所知道的,司空少衫和郑尚书有过一场秘密交谈,但是丁香姑娘也不清楚他们谈的话内容,只知道两人交谈十分融洽,应该是不会有杀人动机。 丁香姑娘说自己只是将人勒死,而且过程中郑尚书没有挣扎,有可能事先已经毒发,蛊虫是没有进入郑尚书体内的,说明极有可能不是人为中下。 局势越发扑朔迷离,而且很明显要杀郑尚书的绝对是有多方势力,下毒的倒还好说,可谴使丁香姑娘的这一方极有可能会是异国“来客”。 能够一路潜入京都,唆使普通平民暗杀朝中重臣,且不说郑尚书是否真是死于丁香之手,单论这套流程已经是极为恐怖,日后若是组织体系完善,那汉朝将要人人自危。 其实梦醉一直都没有想明白一个问题,这个组织设局暗杀郑尚书的目的是什么,郑尚书郑尚书究竟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让他们冒着组织提前暴露的风险,也一定要杀了他。 也许找出郑尚书被人杀害的原因,要比找出真正凶手更有价值。 忙碌了一天,梦醉佝偻着背回到卧房。 “梦大人的生活过得滋润,一间卧房,两个小床,睡觉都还有美女作伴,舒服啊?” “谁!” 梦醉顿时警惕,反手握住藏在腰间的匕首,眼如鹰鹫死死盯着黑暗。 梦醉提倡节俭,梦府路上的灯笼很少,到了卧房基本看不见火光,这些天梦醉时常不会回家,梦箫久一个人住着害怕,便留在红袖招和白清然住在一起。 “瞎了你的狗眼,连本小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对于梦醉没能第一时间认出自己,尧梦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如此熟悉的口吻,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荆湖时的岁月,虽然平淡,但点点滴滴都令人珍视异常。 “这几些天你过得还好吗?”梦醉一边问着,一边摸索起了油灯。 “点灯干嘛,你不是能看得见吗?” “你就不想看看我?”梦醉反问道。 见气氛有些尴尬,梦醉继续说道:“放心吧,我的院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人会撞见的。” “那你点吧。” “砰咚!” 梦醉不慎将茶桌边的椅子撞倒,尧梦隐晦地蹙了蹙眉。 点燃油灯,看见尧梦光着脚丫,侧卧在自己的床上,吃着小零食吧唧嘴,模样甚是悠闲。 梦醉宠溺地轻笑一声:“你还挺聪明,知道这是我的床。” 尧梦撅着嘴巴哼了一声:“就你的床最臭,还需要我认?” 梦醉想想也是,梦箫久的床上的确有一股幽幽的清香。 梦醉一直都怀疑这是不是女人独属的特殊天赋,不管是梦箫久还是尧梦亦或是曹诘,凡是她们用过的物件都会附带这一种弥久不消的特殊香味。 看着尧梦将床边的桃酥一块接着一块地往嘴巴里塞,梦醉忍不住告诫道:“以后再来我房里,房间里的东西还是不要乱吃的好。” 尧梦拧巴着小脸,很是气愤道:“怎么,吃你一点东西都舍不得了,还口口声声说爱我,依我看也不过如此嘛。” “那盒桃酥应该是上个月的。” 尧梦双眼瞪得溜圆,写满了不可置信,坐起身来指着梦醉的鼻子,大声斥责道:“梦醉,你有病吧!不能吃的东西还放在房间里干嘛!” 梦醉无辜地摊了摊手,无奈道:“我也没想到会有小馋猫过来偷吃啊,早知道你来,我也不会什么都不准备了。” “不理你了!” 说完这句话,尧梦一甩脑袋背过身去,一副哄不好的样子。 听见梦醉推门出去的声响,尧梦眼眶都红了一圈,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不会哭的人,可一旦到了梦醉的身边,眼泪就不受控制的喜欢到眼眶中打转,这在她看来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尧梦倔强地仰起头,努力不让自己显得难堪,顾不得穿鞋,打开窗子就要离开,好在是梦醉回来的及时,连忙出声制止。 “欸,干嘛去,我这刚端来饭菜你就要走,是不是有些太不给面子了。” 尧梦转过身,胡乱地擦了把眼睛,努力掩饰着自己的狼狈:“房间里太闷了,我打开窗户透会气。” 梦醉自然知道她想干嘛,却没点破,只是捋起衣袖仔细为她擦干净脸上的水渍。 “这次回来的匆忙,的确没有好好准备,这是我刚才去旁边酒楼买的,你先凑合着吃吧,你下次再来的话,可以让陛下先跟我说上一声,家里没人,让你白等一天,我是会自责的。” 梦醉风尘仆仆的,头发上还沾着点点碎叶,鼻息间还大口喘着粗气。 梦醉只是四品官员,所以府邸位置很偏,离街市很远,梦醉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将大包小包的拎回来是真下了功夫。 尧梦大口大口地吃着,梦醉不知道她一个人在房里等了多长时间,但看面相是饿得不清,嘴唇都有些发白。 梦醉用手捋着柔顺的秀发,手感还像在荆湖的时候一样丝滑。 梦醉轻声道:“你这么多天没来找我,是陛下不让你来的吧?” 尧梦继续吃东西,没有回话,梦醉自顾自笑了笑,继续说道:“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与你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就不知道为什么,和你分开以后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记挂着一个人,就是与曹诘也不曾有过,你带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是命中注定……” 听到梦醉这话,尧梦抓东西的手微微停滞片刻,便又迅速恢复正常……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失踪 第一百五十九章失踪 “其实关于我俩,我想过很多,我不知道那种感觉到底该算作什么,说是一见钟情,明显是有所误解,可若不是,那又该算作什么呢?” 尧梦没有回答,她似乎并没有这种感受,她对梦醉产生的感情,完全是相处时的点点滴滴,除却起初时的目的不良,往后全凭心意。 说起来,梦醉给她的感觉倒还真算得上是一见钟情,自从尧梦看过梦醉写下的第一篇文章,心底就已经有着情愫涌动,她希望有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能帮助她扶危济困,梦醉不管是身份,还是个人意志都太符合她心中对另一半的预想,甚至说比她想象中得到的还要更好。 尧梦对此隐隐有了一个猜想,但她却并不想说出来,更贪心点,她希望梦醉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知道。 “怎么,你是觉得本小姐长得不够漂亮,没有惊艳到你,感觉到遗憾了吗?”尧梦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 “怎么会,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之一。” 尧梦闻言当即站起,大声质问道:“你还见过谁和本小姐一样漂亮?!” “我妈,有问题吗?” 尧梦一时间被噎住了,梦醉轻拍着她的背心,将她抱回椅子上,故作严肃地教训道:“早跟你说过,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胡闹,又噎着了吧,总是不长记性。” 尧梦气愤地瞪了他一眼,自知说不过,瘪着小嘴继续胡吃海喝。 梦醉看着她吃也饿了,其实他也没吃晚饭,不过是没有胃口,吃不下去,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去找过太医,太医说他是忧虑过度,内分泌失调,开了一些清热去火的茶汤也是没有什么效果。 梦醉刚伸手抓向尧梦还没动过的烧鸡,就被其眼疾手快一把拍掉。 “干嘛?” “我饿了。” “你饿了就吃我的东西,凭什么?” “这是我买的。” “给我就是我的了,想吃就得付钱!” 梦醉无奈,这丫头是真掉钱眼里了:“我现在真的没钱了,上次被你和皇后骗光了,就连跟你买东西都还是找王彦奇借的。” 尧梦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明显是有些不信,在她眼中梦醉就好像是一个散财童子,身上的银票似乎怎么都花不完。 见尧梦这么护食,梦醉也就悻悻收手,继续安静和她聊天:“你说我得做到什么程度,才有把你娶回家的可能,我以前还觉得只要我足够有钱,你就不会离开我,可你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甚至都没告诉我,偷偷的就走了,我看得出来你真正爱的不是钱,你到底想要什么?” 尧梦默不作声地将烧鸡推到了梦醉面前,梦醉不跟她客气,拿着就啃,他以为尧梦又该不说话了,没想到尧梦居然还真就给出了回答。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想要的和你一样,不过是国泰民安,盛世永昌,钱也不过是我用来实现这一目的的重要工具,你要是能让这盛世太平,我一直陪着你又有什么不行。” “陛下真的是你的哥哥?” “梦醉,我不想骗你,你也别逼我好吗?” 梦醉本想着趁热打铁,能多从尧梦的口里套出一些话来,只是没想到就只是因为这一时的心急。就又将好不容易才有所缓和的气氛又变得凝滞。 梦醉点点头,没再问过尧梦任何一个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讲述着这些天来他所遇到的一些有趣的人或事,很简单便逗得尧梦咯咯直乐。 桌上的食物吃完,梦醉也意识到尧梦要走了,虽然明知道是没有可能,还是尝试着试图挽留:“今晚能别走吗?我睡小床,你陪我说说话就行。” 尧梦压低着脑袋,不敢看梦醉的眼睛,这倒是尧梦头一次在梦醉面前低头:“抱歉,我不能留在这里。” “是陛下不准吗?” “算是吧……” 明天还要早朝,若是留在梦醉这里,身份是非常容易暴露的,她不敢冒这个险。 梦醉心中有数,也没有强求,只是嘱咐道:“下次再来的话,提前和我说一声,今天算是浪费了。” 尧梦小声应下,从窗户口跳了出去。 “大人,人我们找到了,在东渡口正准备逃离。” “知道了,叫王彦奇知会一声,从现在开始,全城封禁,把杨靖和鸿公覆给我叫起来,我有预感,这次行动不会太平。” “喏。” 杨靖和鸿公覆是吴王特意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身上指定有着某种过人之处,头脑看不出来,那就多半是硬实力了,虽然两位都没在梦醉面前展露过身手,可梦醉却有着一种直觉,梦醉对自己直觉一向是深信不疑。 为了今日这张大网,梦醉布置了很久,熬过无数个夜晚,终于是迎来了胜利的曙光,不过越是局势明朗,就越需要警惕,善于隐藏的毒蛇,只会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展露獠牙,一旦疏忽非死即残。 梦醉动用了自己现在能够动用的所有势力,一夜间,擒龙卫、京兆府、御林军三军齐动。 尧梦刚出梦府,便看到梦府无数快马奔袭出走,显然是有大动作,尧梦稍作犹豫,还决定不再过问,她早就怀疑梦醉瞒着自己有什么大动作,只是她从不在意,毕竟梦醉的野心就摆在明面上,倒也不怕对自己有什么不利。 至于梦醉的安全那就更不在她的考虑范畴,她已经把自己现有的所有势力全部都托付到了梦醉手里,若是这些都还不足以保证其安全,那自己去了也是必死无疑。 尧梦回到未央宫时,皇后正巧吃着宵夜。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尧梦一边做着易容,一边说道:“我不回来睡哪里?” “尧梦现在不应该睡在梦大人的怀里吗?” 没一会,尧梦就又换上了少帝的衣服,声音也整体变得低沉:“爱妃就别开孤的玩笑了,梦大人现在可不在梦府,不知道又是去抓谁了。” “最近没有听到有作奸犯科的,还能抓谁?” “这个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一个大人物,孤的所有人马都被调用了。”说话间,少帝又在脸上做了些微调,整个人活脱脱换了一副躯壳,“他办事孤向来放心,等着明天早朝吧,又该有好戏看了。” 皇后皱眉思索道:“陛下,你说这事会不会和郑尚书有关?” 少帝的眼神变了又变,还是故作平静道:“爱妃何出此言?孤已经同他讲过这件事情不让他插手,他应该不会……” 说着少帝无奈地叹息一声:“罢了,由他去吧,梦醉他敢擅自动手显然是有了十足把握,这事孤倒不是特别担心,梦醉的能力孤还是相信的。” “可您不是说……” “无所谓,由他去吧,再等也等不出结果的,郑尚书死的时候孤就已经想收网了,只是吴王还想赌一次大的,这个组织现在还算能够控制,可一旦与某些官吏有所牵扯,我汉家朝堂将如破砖烂瓦,谁都可能是奸细,现在出手就是最好的时机。”少帝将白日为批改完的奏章摆上桌子,仔细地批阅了起来。 现在国家政务是由少帝全权负责,可但凡涉及军政便全由吴王做主,涉及财政又该听宰相吩咐,现在的少帝就相当于是一个大管家,处理着一些没有人愿意多管的杂事,繁琐却收效甚微,可少帝从未有过气馁,哪怕是明知道今日的奏章就算是不做批阅也不会有多大影响,但她从未漏批过一次。 她尽可能地为国家多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努力,哪怕是付出与收获完全不成正比,可只要有收获,那就是好的,好的不能再好了。 等少帝批改完奏折,皇后已经睡得鼾声四起。 少帝心里很是愧疚,她清楚的知道,其实皇后非常讨厌现在的生活,皇后是一个喜欢热闹的性子,每天生活在清冷的宫苑之中,就是木头也该发霉了,更何况是有血有肉的人。 少帝不信任吴王,却出奇地信任皇后,她们自小便是玩伴,在两人还不清楚男女之别的时候,皇后便充当着她的大将军,将她呵护得很好。 两人是先帝赐婚,听皇后说,先帝是一位武道高手,很高很高的那种,皇后算是得其真传,真实实力应该是冠绝韶汉。 凭她的实力,其实偷溜出去应该也没人能够发现,可自从她嫁入宫中以来,每年最多外出不过五指。 少帝感觉很累,但却完全没有睡意,靠在龙椅上,心脏怦怦直跳,气机有些慌乱,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少帝忽然有些害怕,担心是自己熬夜操劳拖坏了身子,赶紧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凌晨,少帝刚整理好衣袍准备早朝,就看见张让行色匆匆,着急来报:“陛下,大事不好了!梦大人昨夜遇袭失踪,至今未寻其踪迹!” 少帝第一时间异常冷静,面无表情语气平和地进行确认:“消息是否属实。” “是梦大人身边的侍卫王彦奇亲自前来禀报,情报万分准确!” 第一百六十章 危机 第一百六十章危机 “无妨,你去通知一下,孤今日身体抱恙,无力早朝,若有大事奏报传禀。” “喏!” 等到张让走后,少帝赶紧毁去脸上易容,换上一套夜行锦衣从密道出宫。 没有得到梦醉命令,京都仍在全程警戒状态,少帝单独行动不方便,且效率极低,所以她找到了擒龙卫。 擒龙卫是她一手扶持起来的机构,她在其中有着多重身份,用尧梦的形象也足够指挥。 根据擒龙卫的描述,梦醉并不是在抓捕行动时失踪的,而是在行动结束之后,忽然有一位自称是前任光禄大夫的中年人出现,说是他知道一些细节问题,想要和梦醉单独谈谈,等众人围拢过去的时候,就瞧见梦醉被那人连带着落下了山崖。 若还只是这样倒还好说,毕竟梦醉是有一定功法底蕴傍身的,山崖不算高,跌落下去顶多也就受个轻伤,可问题是人家下方明显还有布局,梦醉的落地点被人有意清理过,不仅被有意设计出了多个落点,还分辨不出梦醉之后的行迹,这也就是导致梦醉失联最关键的一点。 关于这项,就是尧梦也没有半点办法,也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方法,拎着一只猎犬帮忙搜寻,这只猎犬带与不带其实影响不大,不管是梦醉,还是敌人都一定会做好有关自己气息的处理,真正探测起来还是得靠肉眼去分辨。 尧梦担心却不慌乱,认认真真地拿着地图比对,找到那些能够躲藏的地点,再分别安排人去逐一搜寻。 期间恰逢杀手小队撤退,尧梦一马当先,带人将其全部剿杀,好在并未看见带有与梦醉肢体有关的零部件,大致可以确定梦醉暂时性命无虞。 从凌晨一直搜寻到黄昏,王彦奇鞋子都踩烂了两双。 “王大人,您那边可有线索。” 尧梦搜寻完自己那边,就会寻着四处帮忙。 “龙大人来得正好,我这边才刚刚开始,有您帮忙也能快一些。” 王彦奇所带人马档次最低,是京兆府的杂役捕快,除却少有的几位二品武夫,其余大多数都是一品武徒,故而搜寻效率也是最低。 尧梦现在化名为龙丰,职位是擒龙卫副首领,梦醉刚执掌擒龙卫时,也注意过这个职位,尝试调遣,却被陛下告知没有权限。 认真搜寻之际,王彦奇忽然怪叫一声:“这……这是梦大人的佩剑!大伙搜仔细点,梦大人一定来过这!” 这里能捡到梦醉的佩剑就说明,追杀梦醉的追兵并没有追到这里,梦醉在这里逃脱的可能性极大,甚至说,梦醉还有可能现在就藏在俯近的某个角落。 王彦奇开始一边搜寻,一边呼喊,直至夜深,声音嘶哑,喉咙泣血依旧不愿放弃。 “王大人,我们在此呼唤了如此之久,还是没能得到回应,说不定梦大人已经逃远了,要不我们顺着这条小流去上下游分头寻找,杀手已经剿灭,梦大人还是没有现身,多半是身受重伤,靠着流水休憩就是最好的选择。” “龙大人说的是,倒是下官不会变通了。” 尧梦其实很羡慕梦醉能有如此忠心的部下,亲如兄弟,动如手足,她分明有着万千臣子,可足以信任的,却只有只手之数,要说能正常玩闹的,就是一个没有,就连梦醉也只敢和尧梦时的她谈笑,一旦换做少帝,又全是公事堆积。 不过也好,孤独属于帝王,感情属于尧梦,这便是最好了。 等王彦奇带人朝下游走后,尧梦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吩咐一个小队长带人走向上游,自己则停留在了原地。 她搜寻时,怀中的陈墨天仙佩忽然传来了一丝温热之感,尧梦虽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可以确定,能和陈墨天仙佩产生共鸣的,就只有梦醉手中的水白龙凤珏,所以她笃定梦醉应该就在现在这个位置。 她之所以要把众人支开,是预感到其中可能会异常凶险,人多并不能帮上忙,而且为了保证身份不会暴露,还极大地限制了她的发挥。 尧梦将怀里的陈墨天仙佩拿在手掌,小心地处处试探。 可以发现越是靠近河流玉佩就越发炙热,尧梦勘察过水情,旋即不再犹豫,一个猛子扎入水底。 流水并不湍急,而起水位很低,没下潜多少就已经能够触碰到河床,可是河水很是冰凉,透骨的寒意很快就让尧梦四肢僵硬,尧梦本想节约体内气机,让自己一直都能保持在最佳状态,可形势比人强,还是被迫展开了气机屏障。 尧梦沿着玉佩的指引很快就见到了一处漩涡,早先说过,河流很浅,能诞生漩涡确是一件怪事。 尧梦毫不犹豫潜入其中,忽然一瞬间的失重感让她反应不及,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没想到这水底竟是别有洞天,河水仿若是被一层透明的薄膜隔绝,覆盖在洞天之上,滴水不漏。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尧梦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好在火折子密封良好,并未被河水浸湿,还能够正常使用。 尧梦借着微弱的火光小心地摸索到石壁,看着石壁上的诡异图腾,似乎是乾朝留下来的远古墓穴。 墓葬之人非富即贵,墓穴之中肯定是陷阱机关繁多,梦醉不是鲁莽之人,既然没在原地等待救援,那就说明还有其他人跟了下来,而且梦醉自己无力战胜。 尧梦沿着密道逐渐深入,时不时就能看到几具新鲜尸体,有着前人的铺垫,省去了很多麻烦,但尧梦依旧克制着速度,哪怕心中时刻担心着梦醉的安危,她还是做到了理性的步步留心。 另一边,梦醉魔眼大开,手持长枪边打边退。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设计害我?” 黑暗中,一道疯魔般的人影来回腾挪,速度之快,梦醉只得疲于应付,没有丝毫反击之机。 “无冤无仇?梦醉你断我前途还敢说是无冤无仇?” “断你前途?” 梦醉这才想起,此人似乎是当初自己刚上朝堂就与自己作对,被少帝罢官的那位。 梦醉顿时就笑了:“原来是你这个见风使舵的小人,我对你倒是不觉亏欠,你还有几个时辰可活,给了你如此机会,没想到你还是杀不掉我,哈哈哈……” 这人本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现在能有如此实力还多亏了手中药丸,梦醉是不清楚药丸功效,但也能大概猜测到使用后果,只要能再拖一会,等到药效过去,眼前之人必定是非死即残。 “梦醉,你又何必嘴硬,先后吃下我两次重击,现在你也是不好受吧?” 黑暗之中,两人互相看不到彼此,梦醉能倚仗魔瞳报点,他就只能用话语撩拨,让梦醉暴露自己的位置。 梦醉自然是清楚他的小心思,之所以愿意与其对话,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密道空间还算宽广,梦醉就算是出声自曝也还有足够空间躲藏,先示敌以智弱,引诱其自满,这样才有机会从敌人口中套出更多的有用信息。 “宰相这丹药很贵吧,给你这个废物真是暴遣天物了。” 黑影一个飞扑,指尖恰好划破梦醉衣角,若是再快几分,就有极大伤及梦醉的可能。 一击落空,再次不见梦醉踪影,黑影只得再次说话:“宰相大人与此事并无关系,要杀你的另有其人,王家、李家还有孙家,你踩到他们的红线了。” 黑影回话没有保留,显然,他对双方的态度都不是很好,眼见着击杀梦醉无望,便希望梦醉出去,能够和另一方狗咬狗,拼出一个死活来。 两人似乎是商量好了,一人提问,一人作答,黑影用答案换取梦醉方位,梦醉用性命去赌更多信息。 黑影透露了很多知无不答,他服用了这等丹药,不论结果如何自己都是要死的,在他眼中不管是梦醉,还是那些逼他来刺杀梦醉的都不是好人,他没有理由去替一个拿自己家人性命逼迫自己的人保守秘密,甚至说他更希望梦醉能反过来将这些幕后黑手通通剪除。 梦醉能基本判断出他所言真话,说话中带着怨气,而且若是宰相出手,这人绝对不会让人有开口抖搂秘密的机会,这三家他虽然不熟,但也能大致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梦醉逐渐有些体力不支,白白的又挨了两拳。 梦醉不再开口,黑影便开始胡乱攻击,由于被堵到了通道尽头,梦醉能够躲避的机会很少,多数攻击都是用长枪硬接下来。 黑影在服药之后,实力也不过是三品实力,若是梦醉自身没有出现问题,应付起来应该是游刃有余,不过很可惜世间没有如果。 又是两拳,长枪被震得脱手而出,黑影瞅准时机飞身一脚,正中梦醉胸口,梦醉来不及卸力,身体硬砸在厚重的石墙上,就好像是一枚熟透了的西红柿砸在地上,血汁飞溅。 就在黑影即将施展必杀一击的瞬间,身后石墙轰然倒塌,黑影被石块埋没,梦醉这顺着一个暗坡滑落进更深层次的地宫…… 尧梦很快也追寻到了这里,看着石块上的血迹也是心惊不已,这血能叫玉佩产生反应,就说明是梦醉留下的,此刻也难免会更加心急,也正是因此她并没有发现暗道,而是沿着被砸出来的通道一路的走了下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传承 第一百六十一章传承 梦醉在剧烈痛中悠悠转醒,浑身上下没有一个不痛的地方,衣服已经被鲜血全部浸透,贴附在身上让人格外不适。 梦醉瘫软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他也不知道自己睁没睁开眼睛,只知道目光所及一片黑暗,身上的伤口还没有止住,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流失。 “主人,快醒醒!再这样下去您会没命的!” 魔瞳只能通过道机与梦醉相连,如今道机无法动用,魔瞳就只能通过传输信号的方式给予梦醉提醒。 梦醉艰难地翻了个身,让自己趴在了地上,黑影所使攻击都属于拳脚内伤,之所以流血,主要还是石壁破碎时被划破了背部,以及后脑勺等脆弱的地方被磕破了皮,趴着可以尽可能阻止伤口恶化。 梦醉不知道现在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石壁湿滑,而且让他掉落下来的密道距离地面还有着不小的距离,就凭他现在这副身体,就是给他梯子也不一定能爬得回去,更何况是徒手攀援。 坐以待毙不是梦醉的性格,可如今的情况却又是最明智的选择,四周密道众多,机关陷阱暗藏,盲目试探就算有魔瞳能帮忙预估风险,危险系数也是不低,而且他一旦迷路,后面的救援工作将会更加麻烦。 “主人,您左边那个通道给我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里面一定有大宝贝!” 梦醉没好气的回答道:“你主人我都要死了,你还要我去给你找宝贝,你是想换新宿主了是吗?” “哪有!我明明是在为主人考虑,这个地宫如此复杂,又隐藏得这么隐蔽,您的那群手下根本就不可能找到这里,我虽然不知道主人的道机为什么会被封禁,但我清楚,只要我的实力能进一步提升,就一定可以让主人变得更强,到时候有我帮主人强化身体,您一定能靠自己的实力逃出去的!” 梦醉觉得说得有道理,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尝试一番,旋即召唤出小枪,让其缩变成拐杖长短,杵着小枪,一瘸一拐地向着密道深处走去。 其实梦醉心里还有着一个猜疑,魔瞳跟他说这里是乾朝墓葬,可墓葬之地为何还要特意设计出洞口,而且整个墓穴之中还有空气流通,入口之处空气肯定是进不来的,那就说明一定和还会有别的出口。 如此大的墓穴,其中没有腐朽的异味,通风口肯定是不在少数,若是能找到一处通风口,另寻出路的机会也会更多。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一阵兽吼传来,梦醉急忙询问魔瞳是什么情况,魔瞳也是含糊其辞讲不清楚,只说是前方可能有猛兽阻道,需要从旁边小道绕行,使得梦醉当时便打起了退堂鼓。 其实梦醉一直都信不过魔瞳,第一次接触时就险些夺走自己的性命,后面几次相处下来,也都是诡异的骇人听闻,魔物的形象已经在梦醉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刻板印象,不管如何,梦醉都不愿意将自己的性命交托在这样一个肮脏的魔物身上。 魔瞳何其灵性,梦醉本就不加掩饰,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对于梦醉的不信任魔瞳表示很难过,但也没有和梦醉当场撂挑子,还是好声好气地与梦醉劝言:“主人,您就信我一次,我的直觉是不会有错的,我们只要能将前方野兽避开,一定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魔瞳没有勘破虚妄的能力,它说的办法就是吸收墓穴中的宝物提升自己,然后反哺梦醉,让梦醉有能力原路返回。 而梦醉之所以不愿意,原因也很明了,他不是怕猛兽凶猛,主要是害怕魔瞳背叛,一开始愿意冒险前来,主要是因为他与魔瞳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现在不同了,有了新的活物出现,也就说明魔瞳有了新的选择,一旦魔瞳强大到能主动脱离自己,那这一去将会是万劫不复。 “主人,我知道在我灵智初开之时,做过很多对不起您的事情,可在我听从您的尊尊教诲之后,就再没做过与您意志相违背的事情,算我求您了,您就给我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您以后多半也用不到我,信我一次求您了!” “走哪边?”梦醉询问道。 魔瞳闻言瞬间高兴得像个孩子,梦醉虽然看不到它的表情,但能清晰地感受到它的情感波动。 “左边!左边!” 梦醉佝偻着腰继续前行。 梦醉自然不会因为魔瞳的三言两语就改变主意,主要还是手中小枪做出了反馈,既然手中有了底牌,倒不妨真的赌上一把,一场明知道不会输的赌局,才是勾起梦醉下注的主要原因。 按照魔瞳重新规划好的路线,的确就轻易的避开了猛兽,猛兽肯定是发现了他们,只是自身被某种特殊枷锁禁锢,故而无法追击。 密道的终点是一处祭坛,祭坛的中心放置着一支精致玉盒,梦醉刚刚踏足祭坛,玉盒就自发开启。 无数枚玉针射出,梦醉躲避不及,只得眼看着射入自己的身体,紧接着祭坛开始运转,密室的墙壁上燃起火光,梦醉被控制住身体动弹不得。 一开始梦醉还以为自己被当做了祭品,可感受到涓涓暖流流进自己的身体,这才明白是自己的大机缘。 梦醉闭上眼睛,几套莫名的枪法奥义在脑海中形成,这些枪法和神秘记忆中的很是不同,这里的枪法更加注重意,不在招式精妙,只在剑意舒展。 梦醉很快就凭借着新领悟到的枪法奥义,将自己的枪道修为提升到了二品蕴器境,兵器能被主人的兵气滋养,招式直接意境通达,兵器可以隔空御使,百米之外可御器取人首级。 听起来玄乎,其实作用不大,以心神御器,对自身精力消耗极大,而且速度有限,没办法高速运动,兵器挥砍所产生的冲击力就不行,想借这种手段杀人,就只能御使一些类似银针等的精细物件。 可御史物件还有一个很大前提,那就是必须先要能够那项兵器进修到一品纳器境,就比如说梦醉想要御使银针,就必须先要找到一套品质不错的针具,要是银针品质不佳,在战斗中被人损毁,轻者元气大伤,用很长一段时间耗费自身精气蕴养将其修复,重者直接根基尽毁,恐有生命危机。 找到合适的针具之后还是不够,还必须能得到针具认可,就像梦醉手中那套银针,梦醉也想过将其纳入体内,可惜人家不愿意,梦醉也拿它没有一点办法。 一种没有意识的事物是很好纳进身体的,就比如说梦醉现在是兵道二品,所有凡兵但凡他想就可以直接纳入身体,御使也肯定是没有问题,可伤害就不太行,这也是为什么曹诘从来不直接御使飞剑,只在使用百步飞剑的时候用作辅助瞄准,还是因为收效太低。 梦醉是很想将银针驯服的,只是这套银针不像小枪能有具象化的情感表达,梦醉摸不清其心意,一直没有半点办法。 梦醉想不明白,一个墓穴为何要特意设立这样一个传承祭坛,各方君主谁不是生怕自己的坟墓被人挖掘,除却墓中的陪葬品,就该是遍地机关,可这里就好像是知道自己会来,专程留给自己的。 “主人,玉盒子上面好像有字。” 梦醉上前查看:“乾龙在渊,有源不灭。” 梦醉不理解但尊重,乾朝灭亡不过百年,史料记载还未被人为篡改,乾朝的灭亡,是天下大势的选择,不在乎帝王过错。 当天下被王侯彻底瓜分,各大诸侯不再满足于分封给自己的土地,强大的诸侯王想要重新瓜分土地,那乾朝政权就必须要被推翻。 根据书中记载,乾朝是一个空前强大的盛世,无数诸侯国林立,各自争相发展,礼乐合仪,尊卑有序。 那时的社会以长为尊,恃幼可宠,夜不闭户,亦无盗贼窜屋,拾金不昧,人作高尚·。 梦醉也曾向往过能生活在那样的一个时代,可天下大势若涛涛江河,王朝更替不过水中泥沙,抓不住的终将逝去,能留下的不过只言片语。 “主人,看完了吗?” “怎么?你说的宝贝,就是这个玉盒子?” “不是的,这玉盒子是宝贝,但和我没什么关系,我想要的是盒子中盛放小玉块的那片薄膜。” 梦醉挑眉,这盒子是宝贝,他看得出来,这盒子中间盛放的那枚小玉块也是宝贝,他也能看得出来,这薄膜是个什么玩意,他还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那薄膜整体透明,捏在手上恍若无物,比蝉翼更薄,比琉璃更亮,贴近闻了闻,一股腐朽的恶臭令人作呕。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魔瞳有些不好意思:“准确来说,应该能算作是我的胎盘。” 关于魔瞳是如何产生的,梦醉查阅过大量古籍,可从始至终就没有得到过关于魔瞳的半点记载,他本以为魔瞳是近代产物,但魔瞳的胎盘被供奉在这里用作传承,就说明乾朝帝王是知道魔瞳存在的。 魔瞳在没有跟随自己的这么多年究竟在干嘛,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自己体内,究竟是机缘巧合,还是早有预谋,如果真是预谋,那又是谁在一手策划。 第一百六十二章 杀手 第一百六十二章杀手 梦醉正打算出去,隔壁密道的猛兽传来了一声不正常的嘶吼,说明又有其他人下来了。 跟着梦醉一起进入这里的敌军已经全部被陷阱诛杀,那现在能和猛兽相遇的,多半是友军,梦醉虽然知道猛兽危险,但也不会说去见死不救。 梦醉看到火光,赶快闭上魔瞳,梦醉循声观望。 眼前又是一汪血池,只是这汪血池与梦府底下那汪相比小了不少,这所谓的猛兽又是一条血蛟,这条血蛟体型修长,但蛟角隐有化龙之势。 梦醉一眼便认出了那道与血蛟遥相对峙的人影,必是尧梦无疑,虽然有着黑衣蒙面,周身气机却是尧梦的特有功法。 “尧梦,我在这里!” 梦醉本意是提醒尧梦让她停手,可尧梦完全就不理会梦醉的意思,依旧手持匕首向着血蛟冲去。 梦醉大急,刚想前去帮忙,紧接着就看到了让他颠覆三观的一幕。 只见尧梦化作一道血影一闪而逝,血蛟瞬间被整条一分为二,梦醉从未见过尧梦此等手段,以前也和尧梦交过手,并没这种无法匹敌的压迫感。 尧梦不慌不忙地取出血蛟蛇胆,拎着那苹果大小的蛇胆向着梦醉走来。 “我蒙着面纱,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本官对龙大人的身份早有猜测。” “听你这语气,似乎对我隐瞒身份很是不满?”尧梦纯属是在故意找茬。 梦醉半开玩笑地笑道:“怎么会!每个人都会有独属于自己的秘密,只要你的心里有我,纵使再多欺瞒,我也都能接纳,可是你的心里有我吗?” 梦醉本以为尧梦会娇羞地说些羞羞的小情话,可没想到尧梦却直接反客为主,一把揪住梦醉的衣领,把梦醉强行拉扯到和自己同一高度,拿着她那寒光瑟瑟的匕首在梦醉的脸上来回涂抹,语调森寒道:“我的心里有没有你,你居然还不知道,是等着我打开你的脑袋,慢慢告诉你吗?” 梦醉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尧梦现在隐约间有着少帝的强势姿态,梦醉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 “你昨晚行动带了那么多人,明知事情有诈,为何还要只身犯险,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有多么愚蠢,这还只是一伙刺客,以后还有更多,你还能有今天这么好的狗运?” 尧梦说着说着,不争气的眼泪逐渐溢出眼角,梦醉伸手去擦,尧梦不给机会,侧头躲开:“你要是真看不得我哭,那就答应我,以后再不准做这些冒险的事情。” 梦醉从背后揽住尧梦的细腰,温声道:“这次是我考虑欠周,下次不会了。” “还想要有下次!” “别扣字眼啊,你就说我答应你的哪次没有办到,你只管把心放肚子里,这次我是真大意了,可就算如此,一切也不都还在我的掌握之中吗?” 梦醉这次主要重心都放在收网的事情上,对于半路杀出的敌人有失防备,这才给了敌人以可乘之机,掌握之中确实有些言过其实,但总体来说结果还是好的。 尧梦推开梦醉,撅着小嘴道:“我刚才杀血蛟你该看到了吧?” “看到了。” “想学吗?” “学?” 梦醉有些震惊,功法这东西一般情况下是不能随便传授的,尧梦所展示的功法神妙明显又是一种特殊职业,这类功法秘典更是机密中的机密,尧梦将这种东西传授给自己,少帝真的不会有意见吗? 尧梦看其犹豫不止,也是出言宽慰道:“我既然愿意教你,我皇兄她肯定是不会有意见的,她是真心器重你,知道你如此喜欢作死,早便要我教你一些保命手段,以前只是缺少关键物品才迟迟没有开口。” 梦醉看着她手中血淋淋的血蛟蛇胆,皱眉道:“修行你这功法必须要血蛟蛇胆进行辅佐?” 尧梦歪着脑袋道:“也不是,只是这蛇胆血气充足,可以省时省力早日入门,要是没有这蛇胆帮忙,你至少得先杀百人以作历练,费时费力且先不说,还不人道,所以你还是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吧,往后可就没这好事了。” 这功法学起来不难,就像尧梦说的,只管杀人就是了,职业名称也是简单粗暴,就直接叫做刺客。 职业晋升就是靠杀人积累煞气,吸收杀人时获得的煞气转化成杀机储存在体内,简单粗暴,但可惜又是一个脆皮职业,仔细算来防御力比曹诘传授的剑修还要低下,兵气还能反哺肉身,提高基本的身体素质,杀机只能用作攻击强化,既无法施展术法,又无法用作恢复,完完全全为杀戮而生的离谱职业。 当然,他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特长,这个职业的攻击属性比兵修还要更加浮夸,就像刚才斩杀血蛟,也不过是使用了二品阶段获得的特殊能力戮影,杀人于一瞬,恐怖如斯。 刺客的境界划分为:一品杀机、二品戮影、三品藏锋、四品遁形、五品绝魂…… 每一个品级所获得的能力就在境界的字面意思,梦醉有着‘名师’指导,加之高品质的血蛟蛇胆辅助修行,短时间内直接就提升到了二品戮影,就在梦醉将戮影学成之际,体内的道机也自发解除了封禁。 梦醉在道机恢复的第一时间就立刻施展起道眼,将四周环境进一步打量,好在是一切如常,四周并没有任何危险,这才放下心来。 尧梦现在应该是三品藏锋,藏锋的特性就是隐藏自己的锋芒,你想展现多少实力就展现多少实力,这个特性还有一种妙用,就是反向藏锋,可以模拟出虚假修为,恐吓敌人。 这招说起来没什么作用,可要是动些脑子将他运用得当,那就很了不得。 总结过来就一句话,示敌以弱,诱敌以深,示敌以强,退敌以远。 当你有把握把敌人彻底诛杀之时,你就可以装出一副弱小可欺的模样,把敌人一步一步引进你的陷阱,使计谋万无一失。 当你没有把握和对方死磕之时,你可以张牙舞爪装出一副举世无敌的英武姿态,让无法匹敌的敌人望而生畏。 这次暗杀风波算是有惊无险,梦醉也是获利颇多,可致使这场危机发生的源头还没有解决,梦醉与尧梦都是无法安心。 尧梦回到皇宫之后就开始马不停蹄地追查起幕后真凶,梦醉动作就要比尧梦更快一步,他事先就已经在黑影的口中得到了凶手身份,目标明确,现在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起了反击操作。 王、孙、李这三家都是大家族,其中族人甚多,涉及行业广泛,故而权钱交易和权权交易都是不在少数,擒龙卫中多有记载,以往害怕打草惊蛇一直不敢妄动,数罪并罚如果不能将三大家族彻底打残打废,贸然出手就会毫无意义。 可现在不同,现在梦醉就是要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病急乱投医的无措景象,就会自发吸引三家再次出手。 梦醉知道自己做了哪些事,也清楚事后会产生的影响,梦醉不死三家绝不罢休。 再加上梦醉现在还故意的火上浇油,三家家主更会怒不可遏,梦醉收敛锋芒,只等鱼儿上钩。 果不其然,梦醉刚把三大家族的涉事人员抓回府衙,都还没来得及判刑,三大家族族长就全副武装,联袂前来给自家找场子。 “梦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家这些都是做生意的本分人,是谁给你权利拘留他们的?” 最先说话的依旧是那位脾气火爆的王家家主,他显然是真的有些破防,梦醉抓捕的这些人中,一多半都是王家的。 王家的产业油水最是肥厚,所以收贿受贿达到量刑标准的人数最多,梦醉将人抓走之后整个王府都宽敞了一大半,冷冷清清的,不像是高官府邸。 梦醉也不惯他毛病,当即回怼道:“王大人说笑了,本官办事可都是依法惩处还有,你若是还有其他意见,明日公堂会审,只管当面与我对峙,现在与本官争辩可笑又无礼。” 梦醉说完,转身便走。 李家主急忙将梦醉拉着:“梦大人,梦大人啊!我们都是同朝为官,这事情又何必做得那么绝呢?我们各退一步,和气生财嘛!” 他双手插在袖子里,笑容平易近人,与其余两人的气急败坏不同,他的心态几乎没有受到影响。 “和气生财?你们都跟我动刀子了还好意思和我讲和气生财?既然是这样的话,下次谈判前请先让我把刀架在诸位的脖子上,这样我才能看到你们的和气。” 其余两位家主退后半步,把李家主拱卫做了主位,现在三人团伙正式由李家主一人做主。 “梦大人,冤家宜解不宜结,有些误会,解开误会比拼出死活更令人畅快不是吗?” 梦醉从始至终都没有给过任何一个好脸色:“想让我畅快,那你们就必须死,死得越多越好,死得越惨越好!” 梦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甚至还有意释放杀机让自己说话更有气势。 第一百六十三章君王不早朝 第一百六十三章君王不早朝 三位家主来势汹汹,梦醉心中亦有愤恨,国事在前这些人不思报国,还想着如何内斗,无疑是触碰到了梦醉的为官逆鳞。 恨则恨矣,这抓起来的人却是杀不得的,三大家族根基深厚,在没有做好未来规划的情况下贸然推倒,大汉必会动摇根基,国内骚乱,外敌侵袭,动他们,苦百姓,得不偿失。 只杀三大家主,亦不可取。 三大家族家大业大,各有着百年传承,经历过无数风雨,绝不可能被这一点小挫折就轻易动摇,现任家主死亡,马上就会有新任家主即位,贪污受贿不会有丝毫改变,而且反倒会提前激发汉朝严重的政党矛盾。 三大家主身死,其继位者难免不会心生畏惧,解决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将悬在头顶的利剑拔除,必然会对梦醉展开无休止的报复。 现在这个问题很是棘手,想要国家正常发展,就必须剪除这些贪官污吏,可现在问题是贪官污吏把持着国家命脉动不了。 王家主持续施压:“梦大人喜欢抓人那就抓吧,老夫倒要看看,这京城没有了我王家,您梦大人还能做些什么?” 李家主一旁唱起了白脸:“梦大人,我们有话好商量,都是读书人,动不动就张牙舞爪不像样子,您看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也可以试着谈谈嘛。” 一次没把梦醉杀死,他们也不打算再策划第二次,毕竟人家已经有了防备,再想动手不留痕迹是不可能了,他们并不想冒着落人口实的风险对梦醉再次出手,要是能用更加和平的手段解决矛盾,他们也是能够做出一些退让的。 梦醉软硬不吃,开口就把情面走绝:“我和要我命的敌人还有什么好谈的,当你们不知死活地对我出手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应该要做好你死我活的准备。这事我们没完,只要我梦醉一日不死,你们就一天别想好过!” “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李家主忽然发现不对,转头对着孙家主大喝一声:“有埋伏!快跑!” 这孙家主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一直站在门边,显然是时刻准备着逃跑,就等着李家主一声令下,当即拽着其余两位家主的后脖领子,向着外界狂奔。 就着逃跑速度,梦醉也是惊叹连连,可惜后续手段都还没上演,观众就已经走光,不过好在是影响不大,反正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梦醉故意把话说得这么绝,主要就是逼迫三大家主再次出手,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万全之策,只要三大家主敢要再次出手,他就有把握把三大家主彻底驯服。 “大人,你说他们真会出手吗?”王彦奇出列询问道。 “他们怎么想的我哪会知道,反正我是已经尽力了,要是这都还能沉得住气,以后也不怕他再生起事端。” “为什么?” “人生在世,争的就是一口气,要是连这点气魄都没有,还能做成什么大事。” 王彦奇仔细想了想,很有感触地点了点头,他也一直觉得自己活得窝囊,可自从跟随梦醉闯荡之后,明显强了很多,家里的母老虎都不怎么敢凶他了:“大人,忙了这么久还没吃饭,想吃点什么,我去给您买。” “红烧肉吧……芦花鸡也帮我带几只。” “几只?!大人,你不是不爱吃油荤的吗?” “怎么,换换口味不行?” “当然可以,吃肉好,吃肉的人才强壮!” “快些吧,我可有一整天没吃东西,该饿死了。” “是!小人这就去!” 梦醉带着满心欢喜推开房门,尧梦已经蜷缩在床上睡着了,梦醉自然不忍打搅她的好梦,细心地为人掖好被子,自己也靠在梦箫久的床上沉沉睡去。 今天谁都很累梦醉自是不用多说,九死一生的亲历者,可其余人也都不轻松不但是时刻担心着梦醉的生命安全,翻山越岭一天一夜,身体负荷早就到达了极限,今夜整个梦府都睡得很沉,沉到公鸡报晓都没有一个人起床。 此刻,朝堂上已经闹翻了天,由于少帝只请了一天的假,今天等同是无故旷课,要知道自少帝即位以来,还从未有旷朝的事件发生,此等恶性事件又得要好一顿批斗才行。 最后在群情激愤之下,众臣相拥涌进皇后的未央宫,以为是少帝血气方刚,沉溺于皇后的美色无法自拔,逼迫皇后交出陛下。 可尧梦压根就没有回来,皇后又哪里能交得出人来,皇后哭哭啼啼地讲述着少帝彻夜未归,许是在外面有了新欢,闹着闹着还真给搪塞了过去。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解决了,可等尧梦回来就又该头大,到时候指定是有关帝王荒淫的奏章满天飞,朝堂上被指着鼻子骂的都是轻的,有些不怕死的为了名流青史直接上手殴打帝王的大有人在。 先帝在世时还真发生过此类事件,而且先帝仁慈真就没有下令动那人,据史料记载,那人好像叫做何济困,后来经先帝一手提拔成为了帝王宠臣,当时可谓是风头无量,比之如今的梦醉犹胜远矣,毕竟先帝的权势可要比少帝大得多,只不过何济困在先帝死后,就辞官归隐了,后世史书也再没有过关于他的记载。 日照三竿,尧梦被晨昏的暖阳吵醒,意识到错过早朝,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可看着一旁还熟睡着的梦醉,慌乱的心很快就又变得平和。 旷班就旷班吧,谁一辈子活该被困在这该死的条条框框里,今天孤就任性一把,谁又能拿孤怎样! “哎,都凉了,也不怕吃坏肚子。” 梦醉醒来时,看见尧梦正吃着昨天晚上端过来没有吃的饭菜,狼吞虎咽的没有一个吃相。 “昨天半夜准备的,到现在也算不得隔夜,直接吃没问题的……嗝嗝……这红烧肉做得不行,太肥腻了,我发现这外面买的,就是没有自己做的那个味道!” 梦醉也是拿她没有办法,看着她光着脚丫坐在板凳上踢来踢去,总觉得十分别扭。 梦醉一把擒住尧梦的小脚,用自己的衣服下摆仔细擦拭,一看就知道尧梦是光着脚才踩来的,脚底板漆黑一片,像是一个泥娃娃。 “你干嘛!” 尧梦霎时间俏脸通红,眼睛慌乱的冒着小星星,一时间都忘记了挣扎,任由着梦醉随意摆布。 “下次吃饭的时候记得把鞋袜穿好,邋里邋遢也不怕遭人嫌弃。” 尧梦的玉足很小、很润滑,就真像是用软玉做成的,捏在手里凉凉的,梦醉特意用手把它捂热,才用鞋袜套上。 尧梦撅起小嘴,声音小小地说道:“你很嫌弃我吗?” 梦醉揉了揉她的头顶,洒脱轻笑道:“我要是嫌弃你的话,还给你做这些,把鞋袜丢给你是怕你自己不会穿了,跟你说这些,只是实在有些看不过眼,你要是不愿接受我又不会强求,大不了以后每次吃饭我都给你穿上就是。” 被梦醉帮忙穿鞋之后,尧梦整个人都显得很是拘谨,左脚踩着右脚,尴尬地扣着鞋底,就连吃东西的动作也文雅了许多。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着尧梦吃饭梦醉就会食欲大增,王彦奇准备的伙食很多,倒也不怕尧梦不够吃,梦醉就掰下一只鸡腿坐在尧梦对面吃了起来。 看着尧梦一直盯着自己,还以为是尧梦护食了,梦醉赶忙解释道:“这里的东西你先吃着,不够我再去给你买,我现在虽然是没多少钱了,但管你吃饱还是没有问题的。” 尧梦没有理会梦醉的解释,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梦醉,一字一顿地小声询问道:“你吃东西前洗手了吗?” 梦醉顿时就满天黑线:“不就吃了你一个鸡腿嘛,没必要这么恶心我吧?” 尧梦闻言当即大怒,跳下凳子,单手叉腰,指着梦醉厉声质问道:“梦醉你给我把话讲清楚了,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本小姐的脚很恶心吗?能摸到本小姐的脚是你的福气,你还是第一个敢摸本小姐脚的男人!” 梦醉撇嘴嗤笑一声:“谁稀罕摸你那臭脚,我还以为是大小姐生活不能自理,想着帮助一下。” 说罢,直接就抬腿上桌,放在尧梦面前。 “喏,我的脚也没被女人摸过,你要做第一个摸我脚的女人吗?” “这不一样!”尧梦咬牙切齿,气得牙根痒痒。 “有什么不一样的,就凭你的脚比较臭?” 尧梦说不赢了,伸手抱着梦醉的小腿,一口就咬了上去。 尧梦这下是真没留情,梦醉小腿上的肉都快要被她咬下来了。 “嘶,你他奶奶是属狗滴吧,逮谁咬谁?” 尧梦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恶狠狠地扮了一个鬼脸:“本小姐是属蛇的,毒死你啊!” 梦醉趁其不备,一把捏住了尧梦的双颊:“满嘴的伶牙俐齿,难怪这么好吃,你下次再敢咬我,我一定要把你这满嘴毒牙全部敲掉!” 尧梦也不甘示弱,反手捏住梦醉的脸颊,凶巴巴娇蛮道:“本小姐别的不会,就是实力强,你也少说一些大话,要是真动起手来,我倒要看看是谁的牙齿最先掉光!” 两人互相蹂躏着对方的高颜值俏脸,手上力道随心,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可言。 第一百六十四章 设局 第一百六十四章设局 梦醉一边剔着牙齿,一边说道:“今夜我又要去做一件大事,挺危险的,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咦,今天怎么想到我了,以前你可从不与我谈论这些事情的。”尧梦说时有些埋怨。 梦醉轻笑道:“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没有什么好玩的和你说干嘛,今天这次与以往不同,有一出大戏可以看,要是情况好的话,过几天还会有一场酒宴,你我同去如何?” 尧梦有些犯难:“今天陪你肯定是没有问题,可以后就不一定有时间了,酒宴在什么时候,你等时间确定之后,再向我皇兄写信告知吧。” “罢了,以你的身份也确实不该去那些人员复杂的场所,以后想吃什么就提前跟我说,我尽量为你准备。” 梦醉有些犹豫,还是继续说道:“陛下对我们之间的态度如何,要是实在不许,我也可以去和他说说。” “可别,我皇兄对我挺好的,他国事繁重,我们自己的事情还是不要麻烦他了。”尧梦现在还没想好该如何以少帝的身份和梦醉谈此事,对于梦醉要和少帝坦白,尧梦也是赶紧表示了拒绝。 梦醉也不强求,陛下是一个很开明的人他是知道的,只要尧梦过得开心他完全没必要去多此一举。 “尧梦,我对你的易容术很感兴趣,你可以教我吗?” 尧梦好奇道:“你怎么突然对这东西感兴趣,当初在荆湖时,我要教你,你都不愿学的。” “没什么,就突然发现挺实用的,当初不学,是觉得有你陪在身边,没有那个必要,可你现在时不时就见不到人影,我想还是得自己努力一下。” 梦醉乐意学,尧梦自然会尽力去教,只是这易容术属于技法型技能,必须要有过人的天赋以及日积月累的训练才能有所成就,梦醉在尧梦的辅佐下训练了一天也不见有丝毫成效,随便扮演个角色都是破绽百出,想来是练不成了。 梦醉学不会也给尧梦气个够呛,她就没见过这么手笨的人,她以前也还教过皇后,皇后虽不是说一教就会,可至少还能有所长进,教梦醉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教得口干舌燥不说,最基础的‘画脸谱’都做不好,根本就连易容术的门都摸不着,还谈什么学会,反正以后梦醉要学她也是不会再教了…… 王家主愤怒地摔碎茶盏,怒不可遏的放声大喝道:“这梦醉小儿实在猖狂!我等放下脸面亲自上门,他不持礼拜见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暗设埋伏,欲置我等于死地,今日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 李家主倒还颇为淡定,悠闲地品着茶水,看不出喜怒:“王老且先息怒,窃以为此事还颇有些许蹊跷,贸然出手肯定会落下把柄,到时候能把梦醉杀死还好,要是失败,陛下面前可不好交差啊。” 王家主已经被情绪冲垮了理智,哪里还能听得住劝,一门心思就想尽快把梦醉给弄死:“不是李老,你还看不出来吗?这小子就是一个疯子,你对他留情,可人家却是实打实的想要弄死你啊,这次不管你怎么说,梦醉这小子我是动定了,别说是陛下,就算玉皇大帝来了也保不住他!我说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孙家主也开口了:“这次我也赞成王老说的,梦醉是真对我们动了杀心,这小子有着少帝庇佑,又在吴王那里左右逢源,现在不动他,以后的威胁只会更大,当时我粗略估计过,埋伏在左右的刀斧手少说也有百八十人,要不是李老反应迅速,你我三人都将成为刀下亡魂,一个小辈尚有如此气魄,我们三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还不敢动他,讲出去也不怕后世子孙嘲笑!以我们三家合并,再加上还有宰相大人在朝中维护,陛下和吴王二人绝对动不了我们,没什么好怕的,只管动手就行。” 李家主依旧不赞成鲁莽行事,竭力劝说道:“梦醉小儿并无根基,如今他捉拿我等族亲数人,定然不敢久拘,只需静待缓图,必能使其颜面扫地,何必为争这一时之气,落下把柄,为后人埋下祸端。” 王家主冷哼一声:“缓图!缓图!总说是缓图!我掌权二十余年,何时受过这等委屈,都叫人拿刀斧抵在脖子上了,还想着徐谋缓图,活得可真是窝囊!” 孙家主也不赞同缓图之策,顺势说道:“我等世家贵族,素以强硬示众,先帝在时尚能呼风唤雨,如今不过面对一个黄毛小儿反倒还畏首畏尾,也不怕遭人耻笑!李家主若是不愿参与,我等也不会强求,宰相大人尚能端坐家中,我们的太常寺卿又未尝不可?” 李家主还想说些什么,可看到其余两位家主态度都是如此坚决,也不打算再说一些丧气话,既然决定了要动手,自然该要好生谋划才行。 晚间,梦醉照例带着擒龙卫四处巡查,行至隐秘处,数百道人影闪烁而出。 这些刺客训练有素,是精锐中的精锐,不仅是阵型整齐,而且配合默契,先是一齐掏出弓弩对着梦醉的队伍连射数箭,随后一并拔刀,向着梦醉的方向死命搏杀。 他们目的明确,主要就是奔着梦醉而去,凡有阻碍一并砍杀。 可就在几人接近梦醉之后,看似文弱的梦醉忽然发力,一下就将身边一圈刺客全部击晕,就在梦醉暴起之后,一大班人马火速将此地团团包围,梦醉为防止这些刺客自杀,命人射出涂有毒药的箭矢将众人统统击晕。 梦醉早便料到会有此事发生,事先便让尧梦将杨靖仿妆成自己的模样带队巡查,杨靖武力值极高,可生性胆小,原先是拒绝的,不过想到可以在梦箫久面前邀功,很快便重拾胆魄,同意接替梦醉承担此事。 在行动失败之后,没过多久三大家主就找上了门。 “呦,今个起的是什么风,三大家主光临敝家,有失远迎,属实惭愧啊!” “梦醉小儿少跟老夫阴阳怪气,识相的就给老夫把人交出来,老夫承诺,我们之间的恩怨从今往后一笔勾销,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王家主依旧是那个暴脾气,不管发生什么总喜欢自己顶在前头,说着一些不带脑子的话,仿佛天下人都和他一样愚蠢。 梦醉只是笑笑不说话,知道这人咋咋呼呼只是一只纸老虎,并没有心思和他多谈,而是将目光转向身侧二位,想看看这两个主事人的态度。 孙家主这次没有站在门边,可谓是给足了诚意:“梦醉,这次是我们输了,我们愿赌服输,你有什么条件,只管说吧。” “我哪敢有什么条件,诸位都是大家族来的,小子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知道这谋害亲王该判个什么罪过。”梦醉笑得格外狡黠,狡猾得像个狐狸。 “谋害亲王?”三人异口同声,显然是被惊得不轻。 梦醉让杨靖顶替自己,可不仅仅只是看上了杨靖自身实力的问题,更加看重的是他的特殊身份,梦醉自己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四品小官,就算是真被人杀死了,最多也就将刺客判处一个死刑以命换命,可若是刺杀对象换成了隋国公,那情况可就大不相同。 国公府满门忠烈普天皆知,有人胆敢对国公府的唯一血脉下手等同于与天下人为敌,其严重程度丝毫不亚于少帝遇刺,轻则满门抄斩重则株连九族,当然他们三人不同,他们的九族可株连不起,就算是真的造反,少帝都还得掂量一二。 “诸位安排刺客也不知道安排精明些的,刺杀都能杀错人,这要是误伤到了陛下,你们可担得起责任啊?” 尧梦伪装成侍卫站在梦醉身后,看着梦醉只身与三人对峙也是啧啧称奇,明明就是他自己的事,三言两语就扯到了少帝身上,这狗仗人势……不对,狐假虎威做得叫一个精妙。 “梦醉小儿,少跟老夫东拉西扯,什么刺客,我们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眼见着情况不妙,王家主也是果断选择了断尾求生,精锐死士死去是小,一旦是引火烧身,那可是要遭万民唾弃的。 他们虽然是掌管着国家大权,可一样是知道民乃国之本的道理,他们的权利是建立在先辈积累的民望上的,因为百姓信他们、捧他们,所以他们才能高高在上。 须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理,一旦民望溃散,纵使官高盖世,亦是无人能与之调遣。 他们这下是真的有些慌,他们也害怕梦醉真将事情捅大,祖辈好不容易才积攒下来声望绝对不能毁在他们手里。 尧梦看着梦醉的处理方式实在惊为天人,梦醉一个四品小官居然还能反客为主刁难起三个三品大员,想着自己九五至尊,却时不时就会被自己的臣子骂得狗血淋头,要是能学到梦醉手段的十之一二,以后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挨骂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崩盘 第一百六十五章崩盘 “是不是东拉西扯,我可以给各位家主时间求证,不过我不想等太久,时间长了,我也很难管住手下人的嘴。” 梦醉趁着几位还未回神,迅速跟上压力,此刻已经彻底取得了谈判的主动权。 李家主还算清醒,依旧能条理清晰地和梦醉进行谈判:“梦大人向来诚信,自然不会无的放矢,求证就不用了,梦大人究竟图谋什么,不妨直言便是。” 李家主看似很有底气,实则早就心乱如麻,他只预想过刺杀行动失败,却没想到梦醉还会上演一场偷梁换柱的好戏,事情的严重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属实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您说这话可就难听了,在有些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我对诸位大人也算是素来恭敬,小生自认为问心无愧,可诸位大人却先欲置我于死地,我所做之事,无外乎求生躲死,尔等一再刁难,如今反倒成了我的不是。” 见事情还有挽回余地,三大家主也愿意坐下了商讨。 梦醉先前的举动都异常疯狂,多次表露出有鱼死网破的打算,以至于他们也跟着一起失了理智,面对梦醉忽然建立起来的谈判桌几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许的不适应。 不过这也正是梦醉要的效果,几位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自己涉及官场才有几年,想要堂而皇之的在这些人手里占到便宜根本就不可能,梦醉不得已使出这些旁门左道,玩的就是心态,谁的心态差,谁就会率先出局,就现在看来,无疑是梦醉赌赢了。 尧梦在边上看得云里雾里,身为局外人的她,完全就感受不到双方的心理博弈,她不明白梦醉是怎么算到几人今天一定会来,又是如何让局势无条件地一边倾倒。 就以她的眼光看来,就以现在这个时局,以三大家族的势力做支撑,梦醉所抓把柄虽然说起来恐怖吓人,可真搬到了台面上,就是宰相不出言救助,她作为陛下也绝不能袖手旁观,三大家族现在还不能倒台,吴王的势力好不容易才勉强维持平衡,这个局面谁都不敢乱动,三大家主完全可以有恃无恐地胡作非为,现在可没人动得了他们,最多也就是将三位家主撤职罢官,可以对他们的家族势力而言却是没有半点影响。 三大家主并不是蠢蛋,主要是梦醉从头到尾不间断施压,外加之刻意引导扰乱思维,用过分强势的态度,蒙蔽了几位家主对自身的清晰认知,误以为自己真就全然落于下风,一叶障目正是如此。 “李家主,我看你是一个明事理的人,自古以来讲究先礼后兵,我们都是读书人,有些事情能在讲礼的时候把话讲清楚了,也省得后面兵戎相见,你我双方都不好看。” 梦醉恭敬地奉上一盏茶汤,礼数何其周全。 李家主笑着接过,揖首弯腰算是还了一礼。 看着梦醉和李家主在这里礼来我往,身后被有意晾着的王、孙二人有些坐不住了, “老李,这小子端过来的茶水你也敢喝,就不怕他下药给你毒死!” 王家主愚蠢得口不择言,无疑是又给了梦醉借题发挥的由头:“哈哈哈,杀人者人恒杀之,怪有古人云,小人善以己心夺人意,诚不欺我,王家主着实让晚辈开眼了。想来你们三人也是蛇鼠一窝之辈,我还妄图此事善了,罢了,来人,送客!” 王彦奇早有预备,赶紧带着一大帮人将三人团团包围,不过手中佩剑皆未出鞘,明显只有逐客之心,没有杀人之意。 李家主心中一慌,赶紧打起了圆场:“梦大人,您先冷静,本是可以双赢的局面,没必要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李大人教训的是,小子鲁莽了,诸位莫要怪罪。”梦醉也不敢做得太过,真把关系搞僵对谁都没有好处。 梦醉有意将李家主捧得很高,因为他看出来李家主心态最好,所以要特殊对待,智者是一个团体的眼睛,只有让智者率先身陷囹圄,才能让整个团体快速崩解。 梦醉此法的成效也是极快,王家主和孙家主看向李家主的眼神已经有了一些莫名意味,这是一个不错的开端,相信只要情况顺利一切都能十拿九稳。 梦醉将几人引至内阁,给王彦奇使了眼色,吩咐着礼数周全,王彦奇自然是明白梦醉的意思,礼数不做改变,但梦府下人在侍奉李家主时明显表现得更加热诚。 李家主现在心思全都在谈判的事情上,压根就没注意到这些琐碎细节,可其余两位家主本就对此心存芥蒂,正是神经敏感的时候,就算是在刻意忽视,这些举动还是显得分外扎眼。 “诸位也都是德高望重的老臣,我本不欲走到如今地步,我也想明白了你们如何恨我,不外乎是挡住了各位财路,可要知道,我所做之事,尽都是利国利民之举,为求私利而断民生,不觉得眼界太短浅了吗?” 李家主认真听着梦醉说出的话,认真的点了点头。 至于其余两位家主明面认可,可怄气的眼神都不做收敛,显然是没听进去一点。 “民强则国富,国富则强兵,生逢乱世,眼中却还只有现今所存的弹丸之地,何其可悲!与其为了黄白之物蹂躏自己百姓,何不胆大忧国上阵杀敌,光明正大地收获属于自己的战利品?” 李家主惭愧得低下了头。 “老夫怎么做,还轮不到你一个黄毛小儿说教,你到底还有什么要求,快说就是,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演给谁看!” 这王姓家主纯就是一个狼心狗肺的畜生,梦醉说的是家国大义,士族子弟生来便食民脂、食民膏,本当以民为天,却自恃孔武欺压万民,梦醉怒其无耻、愤其无心。 其余两位家主闻言皆知自省默哀,唯这王家主还在狺狺狂吠,梦醉视其已如死狗,今往不置何地,当知其必死! 梦醉调整好心态,言辞衷恳道:“我知诸位家主素来博爱,本就无心刁难,只求能藉此把柄让诸位能暂时听我差遣。” 王家主闻言怒斥:“吃了你的熊心豹子胆,你是个什么东西,还妄想着差遣我们,且不说你只是陛下宠臣,就是宰相在此,也不敢说如此悖逆之言,要是这个条件,那此事就没得谈!” 孙家主也是皱眉:“梦大人太胆大了些吧?你一个毫无背景的晚辈,还敢这般威胁我等,你如何觉得就凭你手中握有缰绳,就一定能驯服我们这匹烈马,我劝你我还是该各退一步,我孙儿的死仇就此勾销,你也该把我家人马还于我等,如何?” 设下如此大局,就取得这丁点好处,任谁也不会同意。 梦醉态度逐渐强硬:“我确实是一介凡身,可现在要和我一并陪葬的却是三位家主,黄泉路上能与诸位结伴而行,可谓是荣幸之至。” “梦大人,您看这样如何,您现在先将我族中之人交还我等,我可以在此许诺,从今往后我等老死不相往来,您只管秉公执法,我等也再无怨言!” 梦醉冷笑一声,李家主这话说得体面,实则没有半点价值,说是再无怨言,也就是说该包庇的照旧包庇,该阻挠的还是阻挠,说到底也还是没有做出半点退让,不过是把孙家主的话说好听了些。 梦醉其实也并没有奢求什么,就想着打压一下这些贪官污吏的嚣张气焰,只要诸位家主能够保证配合朝廷工作,那法律的权威就能上升到士族之中,杀鸡儆猴,有过前车之鉴,整个朝堂风气就能得到极大改善。 梦醉的意思也表达得很清楚,说白了就是要几个家族各自提供几个用以杀鸡儆猴的族人,几位家主对此态度是极为强硬,居然不愿做出半点退让。 梦醉再次施加压力:“猎物已经踩中了捕兽夹,放他归去已经是善心大发,可它却连血都不想出,那捕兽夹该怎么打开?” 李家主还不想和梦醉掀桌,尽可能安抚道:“事情可以谈,只是这捕兽夹上面的血,绝对不能是我们自己家的。” “您也知道,这动物的血也是分等级的,畜生的血留下再多,也不及猛虎一滴珍贵摄人。” 李家主开始表明自己的态度:“凡是我李家的,都是我李某人的血亲,我身为李家之主,是绝不可能拿亲人的性命换取自己权利的,您要是执意不让,那我就只能告辞。” 李家主现在的态度极其刚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刚强。 梦醉依旧不让:“要走,就必须流血,这不止是为了你们李家,更是为了我们整个汉朝,您真的要在这明白事上犯傻吗?要知道这事处理不好,您家主的位置肯定是会换人的。” 李家主怒而起身:“什么是明白事我清楚得很,一个连自己族人都保护不了的懦夫,有什么资格享受荣华富贵,我李家上下同心,绝不做献祭血亲之事,梦大人既要如此苛责,那恕李某暂不奉陪!” 李家主说完便走,真就没有丝毫留恋,如此果决就连梦醉都是震惊不已,为了展现自己的态度梦醉并未挽留,而是当着两位家主的面,吩咐王彦奇对李家人严刑拷打。 其余两位家主见到有人带头,胆气也随着大了几分,根本就不惧梦醉威胁,转身拂袖而走,徒留梦醉一人冷脸当场。 第一百六十六章 尧梦的建议 第一百六十六章尧梦的建议 计划失败,梦醉的脸色极为难看,他自认为操作细节已经处理到无可挑剔,可千算万算就是没有想到,这李家主竟会有如此觉悟,若非李家主中途倒戈,今日之计必成。 尧梦看出梦醉心情不佳,主动牵起梦醉的手,轻声安慰道:“梦醉你也别太难过,别看那几个老东西冥顽不灵,要不了多久肯定是要变卦的。心态放开,至少从今往后他们都不敢再动你了,也不算是前功尽弃不是吗?” 梦醉长舒一口气,无奈地摸了摸尧梦的脑袋:“今日布局至深尚且难成,往后更是不做他想……呵,忘了你不爱听我这样说话。” 梦醉挥手示意王彦奇带人下去,等人走后,梦醉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仿若被抽走了灵魂。 “好丢脸啊,说是请你来看一出好戏,没想到是看自己出丑,说真的我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只是今天输得格外难受。” 梦醉说者无意,尧梦听者用心,知道梦醉如此在乎自己的眼光,心里是甜滋滋的:“谁说你输了!我看你就没输,你现在才是一个四品小官,凭借着自己的手段能与三大世家平起平坐就已经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现在也不过是得到的好处没有达到预初,可强硬气势已经打出来了,自此过后,别说他们再敢动你,就是听到你的名字也要瑟瑟发抖!” 尧梦说得无比自豪,还一边绘声绘色做着灵动的小表情,梦醉也是被她给逗乐了:“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哪还会有什么怕惧可说,不过不敢再招惹我倒是真的。” 经过尧梦的短暂开解,梦醉心态也是恢复正常,谈判失败留下的祸端还没有解决,这就让他很是头疼。 “我抓了这么多人,杀不能杀,放不能放,就只能好吃好喝供着,尧梦你还有没有更好的点子,帮我把这个难题解决了。” 尧梦急忙摆头,俏脸上写满了拒绝:“这种要动脑子的事情你可别找我,我到旁边看戏还行,让我给你出谋划策,我看你是真想赔光老底。” “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听听,我们商量着不行,不用不就好了。” “哼,才不给你嘲笑我的机会呢!” 梦醉想了好久实在拿不出主意,就对尧梦说道:“陛下聪明绝顶,我要是去求助陛下,你说陛下会帮我吗?” 尧梦表情显得有些古怪,她也是真心想不出办法才无法帮助梦醉,要是真让梦醉进宫面圣,那还不是折磨自己,说不准还会降低少帝在梦醉心中的伟岸形象,不行,绝不能让梦醉进宫寻求帮助,至少在自己还没想出好点子前不行。 尧梦的大脑飞速运转,很快就想到办法:“我觉得之事还用不着找我皇兄,听说你不是跟吴王关系挺好的吗?这种双方难办的事情找他准没错!” “吴王?那个山野匹夫还会这个?” 梦醉越想越觉得离谱,那满脑子都是女人,整天就想着如何白嫖的泼皮无赖,真的会懂权谋之事吗?就怕到时候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没理清,人家就已经鼾声四起了。 尧梦见梦醉不信,又对着吴王进行竭力吹捧:“谁说他是山野匹夫了,那是你没有眼光,人家可是威震一国的镇国大将军,他能在战场上做到百战百胜又怎会只是凭借着匹夫之勇,我皇兄对吴王殿下的评价可高了,亏你还是他的兄弟,跟着逛了这么久的青楼,你是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捞着,只学会了满嘴的花言巧语,真是让我恶心!” “呵,怎么吃醋了,我以为你不在乎这些的。”梦醉听出了尧梦言语中的怨气,刚想解释,尧梦就将小脸拧到了一边,甩个了梦醉一个后脑勺看。 “这么大的气性呢?” “哎,有一说一,我可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和白清然只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小啾啾更是我的妹妹,这气你都生,是有些不讲道理了。” 尧梦蓦然回首,梦醉正巧靠近,当场磕出一声巨响,尧梦吃痛的扶着额头,埋怨地捶了下梦醉的胸口:“你真是一个蠢蛋!离我远点你个呆子!” “我哪知道你会转过来的!疼死我了!” “怎么?你是说怪我喽?!” “我不是这个意思……哎呀,我的好尧梦你就别生我的气了好吗?这青楼本来就不是我想去逛的,都怪那个吴王,整天泡在那烟花之地,惹得我们尧梦不开心,等下次见他,我一定得好生批斗一下!” 两人碰头撞击力度极大,没过一会,尧梦光滑细嫩的额头上就肿起了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包。 梦醉看着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心疼着很是自责。 看着梦醉手足无措的慌忙模样,尧梦也是暗觉好笑,一个不大不小的皮外伤,她自己都没觉得怎么,梦醉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和我以前受过的伤相比,这算得了什么,瞧你那婆婆妈妈的模样,没有一点实力。” 梦醉反唇相讥:“我这不是怕我未来的老婆被我撞傻了嘛,人家都说媳妇的智商会直接影响后代传承,我自己本来就不怎么聪明,我可不想再娶一个傻姑娘。” 尧梦瞬间被戏弄得面红耳赤口齿不清道:“谁……谁要做你媳妇了!你管我傻不傻……呸!你才傻呢!本小姐可聪明了!” “好好好,我家尧梦最聪明了。” 梦醉看着天色已晚,一把将尧梦揽入怀中,闭上眼睛轻轻亲吻在尧梦的额头。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这次你不留我?” “我留你,你就能留下?” “……不能。” “既然不能,我又何必提出来叫你为难呢?我这离皇宫挺远的,我送送你吧。” “可别,我自己走,绝对比有你跟着来的安全,梦大人还是别给本小姐添麻烦了。” 尧梦现在可不敢让梦醉进宫,生怕梦醉藉此机会转头拿问题来考查陛下,那可就不好玩了。 尧梦执意拒绝,梦醉也不强求,站在门外远远目送尧梦离去,尧梦身形犹若鬼魅,在接触到黑暗的一瞬间,整个人顿时与黑夜融为一体,即使运用了道眼神通,也无法准确捕捉其身影,这样才真正放心让尧梦独自离去了。 翌日,梦醉再次来到红袖招,今个倒是稀奇,吴王与老鸨都不在外边,好在白清然从窗边瞥见了梦醉身影,这才算有了一个可以落脚清净地。 梦箫久现在还在赖床,被子蒙着脑袋裹了个严实,听到梦醉的声响才幽幽地探出头往外面瞅了一眼。 “你们红袖招的生意真是越来越好了,这大白天就座无虚席,那晚上又该是个什么风景。” 白清然是真把红袖招当家的,老鸨也有让她承继衣钵的心思,因而白清然也算得上是半个老鸨,和她讨论这些不算是逾越规矩。 白清然拧着眉头,也很是忧烦,单手托腮道:“这也还多亏了梦大人抬举,动动嘴皮就能把我们抬到以前不敢妄想的高度,我和老妈妈也正烦着了,想着说能把周围的几家店铺一并盘下来,打通了扩建范围,可现在京城的店铺都是有价无市,他们都是各位大人的亲戚在经营,做起来麻烦啊!” 见白清然投来恳切的目光,梦醉连忙摆手:“这个你可别指望我,我在京城也说不上几句话,这是世家大族的私事,我就是帮你去求陛下也于事无补。” 白清然好不容易才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 “嗯啊~” 梦箫久哼唧哼唧地伸了一个懒腰,梦醉听着了,也是故意的大声质问道:“白清然,我家小啾啾以前可是一个勤奋的好女孩,怎么到你这里过了几天,还睡起懒觉来了?” 白清然瞥了一眼,阴阳怪气地讥讽道:“这还不是多亏了我们的梦大人,玩了一个失踪,久久可是从前天半夜一直哭到了昨天消息传来,有些人还没有良心,回来了不第一时间过来报个平安,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要不是人家杨公子还惦记着,怕是久久的眼睛都要哭瞎。” 梦醉尴尬地挠了挠头,这事还真是他疏忽了。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皱眉问道:“是谁将我失踪的消息透漏给啾啾的?这么没眼力见!” “你可别看我,我一介风尘女子,还能在梦大人身边安插眼线不成,是鸿宫覆那小屁孩干的,那小子是个孬货,一看到久久哭就头也不回地跑了,丢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给我麻烦坏了!” 白清然显然也对鸿宫覆不负责的做派十分不满,有意无意中带着怨气。 梦醉轻叹一声,没有多说什么:“鸿宫覆心肠不坏,就是心思不够细腻,下次我再见到他,帮你念叨几句,他指定是会来给你道歉的。” “鬼要他的道歉,油腔滑调见着就烦,你还是做点好事吧,可别再招他烦我。”白清然是真觉鸿宫覆不讨喜,言辞中多有拒绝。 “你不是鸿宫覆的老大吗?小弟犯了错,你这当老大的不表示表示?”白清然笑得狡黠,明显的没憋好屁。 第一百六十七章 苏妃笑 第一百六十七章苏妃笑 “白姐姐要我表示什么,事先说好,这出卖灵魂的事我可不做。” “瞧给你得意的。”白清然没好气白了梦醉一眼,娇嗔道:“你这不要脸皮的,哪还有什么灵魂可以出卖,我听说东凰楼的苏妃笑甚美,托人去了几次都没能买到,想来是他们没有本事,硬说是人多抢不到,要不劳驾梦大人试试?” “你还真是会折磨人,鸿公覆和杨靖上次凌晨五点钟去抢都没能抢到,你让我替你去怕也是无济于事,我可给你讲清楚了,要是实在没有,那我也没有办法。” 白清然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你先去看看吧,以诗仙大人的名气,我不相信有商人会不给面子。” “这你可真是太高看我了。”梦醉无奈叹息。 这时候老鸨和吴王也过来了,进来时吴王的手还揽着老鸨的腰,咧嘴笑的那叫一个春风得意,不过没高兴多久,老鸨就把他的手给甩开了。 吴王似乎已经是习惯了,不敢说什么,故作无事地拉着梦醉闲谈起来:“哈哈,梦老弟,听说前几天你失踪了,事情处理得怎么样啦?” 梦醉故作失意的叹息一声道:“唉——还能怎样,人家家大业大,我不过一区区四品小吏,人家压根就瞧不上眼。” “哦?还有这事,仔细讲讲?” 听梦醉这么一说,吴王顿时就来了兴趣,他哪能不知道梦醉的本事,能让这小子吃亏,指定是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梦醉是真心求教,也不怕被人看笑话,将自己的失败过程仔细地为吴王讲解,吴王听得是津津有味,梦醉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给他那种很无知的感觉。 “您就看个乐呵得了,别再到外面乱传,给我留些面子。” “怎么?本王看你明显是抱着求学的态度来的,本王都还没有说话,你就觉得本王帮不上忙了,是不是有些那什么……狗眼看人低啊?” 梦醉很是无语,自己也还没说什么不对的话,怎么开口就骂上了。 “我可没小瞧您的意思,您要是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就行,我还会不听您的吗?” “真的?”吴王凝眸望了梦醉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其实这个事情想解决也不难,东凰楼的苏妃笑你听过吧,你明天给我买一盏来,我就教你该如何处理。” 梦醉还没说话,一旁的老鸨就听不下去了,当即给了吴王一个暴栗,怒斥道:“这是你自己夸下海口要请我喝的,如今为难人家孩子干嘛!就这点担当也还算是个男人!” 吴王被老鸨说得面子挂不住,也是打算反悔,却没想梦醉倒是爽快应下:“这个不打紧的,刚才白姐姐也是说想尝尝这个,我正打算明天去给她买的,既然知道老妈妈也爱喝,带上一碗也不妨事的。”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我怎么就摊上了你这没用的废物,关键时候你要是能有小梦大人一半顶用,我也就谢天谢地了!” 老鸨又借机数落了吴王半天,梦醉几人也是见惯了,外面威风顶顶的吴王大人在老鸨面前温顺得像只绵羊,似乎怎么整他都没有一点脾气。 吴王对老鸨的宠爱从不掩饰,也就老鸨面皮薄,才表达得含蓄一些,可但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二人间存有私情,梦醉一直都好奇,为什么吴王宁肯自己每天夜不归宿赖在红袖招不走,也不考虑将老鸨光明正大地娶回家。 以前觉得是吴王的问题,毕竟他可是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甚至说最上面的那个也只是他扶持起来的傀儡而已,如此高贵的身份,他想做什么理该没人能够阻止,或是基于礼法,或是感情还没有达到…… 显然这些都不成立,吴王每天在红袖招里厮混,显然并不受礼法约束,和他睡过的女人那么多,年轻的漂亮的举不胜举,可依旧是对老鸨情有独钟,这份感情肯定也是足够真挚。 现在看来问题多半是出现在了老鸨自己的身上,梦醉想不通,老鸨愿意让吴王尝芳猎艳,定然不会是一个善妒的女人,而且相处这么久来,从不主动给吴王招来麻烦,不要名分还愿意给吴王白嫖,梦醉是真心看不懂。 讲真的,梦醉在这个世界上看不懂的东西不多,只有两个,一个是自己脑海中的神秘记忆,另一个就是女人的心,女人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麻烦的生物,她们心思细腻却又出奇愚蠢,她们诡黠多变却总会情有独钟。 梦醉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去形容,反正就是这个世界不能没有女人,也不能没有男人,女人能让世界变得繁琐有趣,男人能让世界变得枯燥简单,讲真的少一样世界都会毁灭。 “你小子把好人都做完了,我是什么也没捞到,就这还想要我帮你解决问题,说不过去了吧!” 吴王本想着在到梦醉手里讨些好处,可他似乎是忘了,梦醉根本就不相信他有解决办法的能力,没等他循序善诱,梦醉拱手就要告辞。 梦醉早便觉得吴王不靠谱,希望还是寄托在少帝的身上,只是尧梦既然说了,就不能辜负她的好意,怎么着也要过来尝试一番。 见着梦醉要走,老鸨一脚踹在了吴王的屁股上,斥责道:“你还真打算袖手旁观啊!要用人家时口口声声喊着兄弟,现在兄弟真有点麻烦,你就在这里见死不救,果然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跟着你老娘活该受罪!” 看着老鸨越说越气,眼看着又要提到当年的伤心往事,吴王赶紧出言安慰:“瞧你这话说的,我兄弟有事我会不帮忙?我不过是想锻炼锻炼这小子的心性,哪有你说的那么坏。” 吴王无奈放低姿态,亲自下楼把梦醉追了回来。 “你先说说,你觉得你现在都有哪些难题需要解决,其中最重要的又是哪个?” 吴王与梦醉相对坐着,房间里的女人也不做避讳,就静静在旁边听着不管听不听得懂,反正是都挺用心。 梦箫久也起床了,正在梦醉旁边侍候着,虽说是任做了梦醉的妹妹,可对给梦醉端茶倒水、伺候洗漱的活,还是喜欢抢着来干。 梦箫久做事体贴入微,梦醉也享受有她伺候,说过几次不听,也就不再念叨了。 梦醉虽然不相信吴王的水平,可足够的尊重还是要给到的,面对吴王的提问,梦醉也是用心思索起来。 “其实问题也不多,其一就是要想办法把牢里关押的三族中人合理地放出来,毕竟关久了对国家财政影响还是蛮大的。可问题是,我当初是拿证据羁押众人,百姓们都看着,就这样把人给放了,百姓对官府的信赖度怕是会严重倒退。” “其二就是预防三大家主场外求援,这个还真不算重要,毕竟我是不怕这个的。” “其三就是需要进一步对三家进行施压,不然就会弱了势气,等几人回味过来,怕是会变本加厉。” “三者之中,其一最大,其二最小,其三乃是未见之事,可暂且搁置,小生拙见,您看如何?” 梦醉说得漫不经心,根本就不认为吴王真能给出办法,就是怕吴王想不明白,梦醉才故意将局势分析得这么精细,哪怕是听不懂,照着说一遍也不会折了面子。 吴王不知道有没有看出梦醉的意思,一直乐呵呵一副很不服气的模样。 “梦小子,你还是信不过我。” “这是您自己说的,我可没有!” “你小子屁点本事没有,就知道嘴硬。” 吴王也不指望这梦醉和他讲实话,想着说梦醉小子还挺识趣,也不打算继续与他为难。 “你小子这副态度本王很不喜欢,可谁叫你是本王的兄弟呢,本王总不能真和你计较吧。事先说好,本王告诉你的方法,你不管认不认同都必须执行,若是真出了岔子,有本王替你担着。” 听到吴王说这话,梦醉也是认真了起来,吴王一句话就已经意味着事件的性质发生了改变,以前只是梦醉与三大家族的私人恩怨,梦醉算是少帝的人,勉强才算做是挑衅皇权,主要是太勉强,少帝根本就寻不到理由下场支援。 可吴王的意思就明显不同,照他现在的意思就已经是把梦醉瓜分到了他的阵营,他们武将阵营可不像少帝一样需要顺照礼法,只要吴王一人觉得对,就可以直接参与争斗,也就是说,相当于吴王给梦醉提供了一个护身符,不管梦醉事情做没做好,都不会有任何损失,一切都有吴王为他兜底。 梦醉看向吴王的眼神发生了一些细微变化,吴王似乎并不是对党争之事一窍不通,反倒是有大智慧,一眼便看出了梦醉身陷窘境的原因,提出不错解决方案的同时,似乎还有更高明的解决方案。 梦醉也是对吴王还未讲明的计划来了兴趣,他是真想看看,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大将军,到了官场上又该是一副什么气象! 第一百六十八章 吴王出谋 第一百六十八章吴王出谋 吴王品行很好,看到梦醉被自己的话语吸引,没计较刚才梦醉的无礼行径,照旧不卖关子。 很自然的接过梦醉递来的茶水,小小的抿了一口说道:“局势你看的很清,清晰的有些斤斤计较,首要的的确是该把人给想办法放了,只是放人远没有那么多讲究,这人该怎么放、该由谁去放、该放多少、该留多少只要能把这些细节处理好了,你说的事情都不是问题。” “至于你说的该怎么放的好看……呵,肤浅又愚蠢!你不想放人为的是谁,这你得想清楚了,我记得你和寇北宸说过一段话,我觉得很有意思,‘当你的良苦用心不能为人所见,那别人反过来抨击你,不是那人狼心狗肺,而是你做事愚蠢!’虽然不是你讲的原话,但大致也是同一个道理,你既是为百姓谋福,又何必因百姓掣肘。” “百姓虽然不聪明,但他们的心是对的,你只要能把你的苦衷想办法‘告诉’他们,他们不但不会成为你的拖累,反而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梦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雏形,梦醉明白真是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了,小瞧了一位不屑党争的聪明人。 “殿下果然大贤,恕小子无礼了。”梦醉拱手致歉。 吴王摆了摆手不屑一顾道:“这些都是本王年轻时候玩剩下的,算什么大智慧,再说了,本王可是带兵打仗的人,能被你小子一眼看透了本质,那不是一辈子的仗白打了。” 梦醉有些没明白吴王此话的意思,这和打仗有什么关系他是真心想不懂。 吴王没有继续为他讲解的打算,继续分析梦醉提出的问题:“你能说出这第二条也算是远见不凡,就朝中而言,宰相的宝贝儿子肯定是没有这份实力,其余小辈更加不谈,这个问题本王不多赘述,你自己留意一下就好。” 吴王这里说的小辈,可不仅仅指的是年轻人,他口中的晚辈,是指入官比他自己迟的,官场不分老幼,只看官龄长短,你就算八十岁考上进士入官,可在那些之前入官的‘长辈’面前,依旧是一个‘年轻’的孙子,当然现实中是不可能的,毕竟年纪大了朝廷是不收的。 梦醉点头,吴王继续说道:“好,能夸的也都夸完了,是时候批评一下你的缺点了。” “任凭指正。” 吴王也不客气,当面便点出问题:“你说的其三完全就是杞人忧天,你既然说你把他们打怕了,还怕他们报复作甚,你以为你这是谨小慎微?错!大错特错!一个要做大事的人,就永远不要理会已经被你埋在身后的敌人,你将来面对的敌人会更多、更强,若一直让他们这些废物无端地牵扯你的心神,你是走不远的,因为你一旦看不到他们,你就会习惯性地停下来等等,是的,这些人将永远也超不过你,可这又有什么意义,你在乎的是这些人吗?你应该全身心地去追求更快、更强、更高,你要你拉开的差距够大,那些人就追不上你,当他们看着你的背影渐行渐远,那时你便是他们的榜样!” “受教了。”梦醉拱手再行一礼。 吴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道理,正是他年轻时也同样经历过,所以才不想梦醉和自己一样去走那么多的弯路。 梦醉恍若是醍醐灌顶,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他来京都之后,得罪的人没有成千也有数百,依着他谨小慎微的性格,哪怕对方只是一位不入流的小吏也还是会去留意。 就在昨天,他还特意去看了当初被自己毒哑的侍女,在他眼中人只有死了才算是基本安全,可有些时候,自己仅存的良心又不让自己做那些赶尽杀绝的龌龊事,因此他活得分外煎熬。 “做好这些已经算得上是中策,想要学习真正的上策,还得看本王接下来这番操作。”吴王看梦醉消化得差不多了,打算释放真正的大招。 “殿下请讲,晚辈洗耳恭听。” 吴王享受着梦醉崇敬的目光很是得意,翘着二郎腿就说道:“本王就这么告诉你感觉是有些掉价,我先吩咐你做些事情,你照着做完再来找我到时候再讲,感悟更深。” 梦醉没有反驳,吴王已经展现出了自己的实力,这么做就一定是有他的道理,梦醉不是得寸进尺没有分寸的人,非常愿意接受旁人的建议。 “不知我能替陛下做些什么?” “不是替本王,是替你自己做事,这事办不办成对本王没有半点好处,你才是最终受益人。”吴王纠正道。 “过两天你先把三家的人提几个出来砍了,到时候三位家主指定坐不住,你就照原计划行事,这事我不教你,你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后面的我也不想教了。” “晚辈明白!” “前面的事情处理好了,三家的人就可以随便放了,重点来了,我要你先放一半李家,再放所以王家,等王家人放光了,就再把李家放光,孙家最后放,每天放人,要做到定时定量,不管承受着多大压力都必须顶住。我听说你挺讨厌王家主的,我希望你能在放王家人前把他换掉,该用什么方法,该使什么手段,实在不会就去找陛下请教,这事他最在行。” 梦醉不懂陛下为什么会懂这个,难道说陛下经常干这种事情?看着不像,挺磊落的一个人,应该不会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倒是尧梦挺符合标准的。 梦醉看着吴王道:“殿下有如此手段,为何不亲自整顿朝堂?” 吴王不屑一笑:“你真当宰相是死人啊!” 吴王这么说话,梦醉是不敢接的,但他明显是觉得吴王有能力拿捏宰相的。 “朝堂本来就应该是给文官玩的,我们这些人的眼睛就只习惯盯在战场,说实话我真不清楚这些虚名争来争去有什么意义,本王率领军队夺下一座城池,我韶汉的国土就能扩大一分,我国库的珠宝就该充盈一成,这该死的党争说完了不就是内斗吗?赢和输都打得自家人,就像是说赌博没有筹码,本王为什么要和他们玩?” “无非不就是不让本王打仗了嘛!你以为本王想打仗啊!本王权倾天下,在京都呼风唤雨,疯了要去和敌国小将拼命!没有人喜欢打仗,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国家更加强盛,自己的小家更加安稳。” 吴王的眼睛看向一旁正在和梦箫久她们嬉闹的老鸨,眸光中是可以凝结成实质的柔情。 “反正我的家是有了,他们不让我把这份幸福带给更多的人,我能有什么办法。本王现在只想享受自己该享受的,往后的就该交给你们这群年轻人了。” “回去多读点兵书,我不指望着你上战场,但也想着在要你顶上的时候能独当一面,你的天赋很好,浪费了着实可惜,不懂的可以和杨靖多讨论,隋国公满门忠烈,没有一个是吃干饭的。” “我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没有人愿意教我做官,可我兵书读得多,人情世故在兵书面前都是小儿科,人与人争的不过是一口气,可战争是要死人的,作用在生命上的手段,才是最诡妙的计谋。”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东凰楼 第一百六十九章东凰楼 梦醉回去之后,立马就又翻阅起了兵书,以前他也时常翻看,可一直都看不明白,今日和吴王对话过后,对兵法的感悟明显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吴王所教方法,极有可能是书中说的疑兵反间,梦醉只是有着些许猜测,还不知晓其中原理,按着做肯定是不会有问题的。 今天下午,尧梦又来了。 尧梦来得悄然,看着梦醉在认真看书,就没忍心打搅,坐在梦醉后侧方静静地陪着。 梦醉看得认真,时而点头、时而惊叹,这些书他已经看了不下百遍,可到了今日就又像是新的一样。 梦醉看书,尧梦看人,梦醉沉溺书中,尧梦亦沉沦于人。 当皇帝的压力很大,以往就算是没有梦醉,她也会寻个地方自做消遣,现在有了梦醉,她也有了一个稳定的情绪中转站,每天只要能来梦醉这里坐坐,所有的烦恼不甘都会一扫而空。 现在朝堂的局势越来越好了,少帝已经真正建立起了自己的势力,虽底蕴还是比不上吴王与宰相,可明面上已经有了足够的话语权,能臆断地处理一些小事,烦人的问题少了很多。 只是朝堂上关于少帝风流成性的话语多了很多,尧梦很不高兴,她素来洁身自好,被人污蔑这种名声实在气不过,多次与那些污蔑她的臣子纠缠,可惜对方人多势众实在说不过,今日过来本是打算和梦醉求教一些嘴上功夫。 可想着如今这副景象,倒还真有金屋藏娇的话说,也算想清楚了流言蜚语的出处,就不打算反驳了。 梦醉自从接手擒龙卫把龙啸赶走之后,已经好久都没有上朝了,要是梦醉还在朝堂上,她指定不会受那些老东西的欺负。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她并不后悔,梦醉应该是天下人的梦大人,不该是她一个人的梦哥哥。 梦醉看书看到了很晚,尧梦看着时候不早就悄咪咪的走了,梦醉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她有来过,只说是今日收获颇丰,整体心情不差。 梦醉要杨靖把梦箫久接回来了,梦箫久很开心,给梦醉做了一大桌子的好酒好菜,梦醉特意把王彦奇和杨靖几人一并叫了过来,场面好不热闹。 最喜欢酒宴的鸿公覆没来有些可惜了,许是说对弄哭梦箫久存有亏欠,反正有些日子没见到人了。 梦箫久和杨靖出去找过几次,可惜都是不见人影,梦醉跟吴王去说,吴王只叫梦醉别管,说是这孩子被人宠溺惯了,难得这回有心,姑且由他去吧。 梦醉虽觉得这样处理欠为妥当,想着吴王是有大智慧,也就没做他想。 第二天,梦醉一大早就到传说中的东凰楼前等着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杨靖和王彦奇,原本梦箫久是有想跟着一起来的,梦醉硬是不肯,才就此作罢。 东凰楼是一间酒楼,只接待人白天吃酒,不招人食宿所以营业时间极其有限,这样的酒楼放以往是绝对开不下去的,可谁叫人家有着自己的拿手好菜,一盏王公贵族都难以喝到的苏妃笑引得全国吹捧,也就因此奠定了它的超然地位。 据说整个皇宫中也就皇后娘娘喝过一盏,就连陛下也只是闻过味儿,至于其他妃嫔更是想都不敢想。 对于这样的风言风语梦醉是不屑听取的,整个国家都是那二位的,谁还能不给二位面子,只怕是不想过了。 没过一会,就开始人满为患了,王彦奇和杨靖硬挤到了前面,这两个家伙说是来保护梦醉的,可遇到了事情却压根就没想过梦醉。 梦醉无奈地摇了摇头,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早有预料,一个是为自己老婆买的,一个是为自己未来老婆买的,怀里有了老婆,眼里哪还有他这个主公的位置。 好在这两人老婆的心都是在自己这的,倒不担心被撺掇得造反。 你推我攘总算是磨蹭到了天明,东凰楼的门户一开,熙熙攘攘的人群便想要一拥而入,东凰楼开业也有些时日,应对如今境况已是早有预备,外界秩序紊乱,可店内却秩序井然。 梦醉很不幸被挤在了人群的后边,看样子多半是无缘入楼了,不过王彦奇和杨靖两人看着倒是生猛,应该很有成功的可能,想着到时候看能不能叫他们多带几盏,应该也是可以的。 一阵微风拂过,梦醉寻着一阵熟悉的香风向着一侧追寻,见一身姿曼妙的白衣女子,脚步轻柔飘向远方。 “老大!这里还有位置,你快过来!” 杨靖冲着梦醉大喊,却见梦醉转身向着别处而去,刚想着再次出声提醒,仅一眨眼的功夫,梦醉就已经不见踪影,看梦醉远去他也就没想太多,只当是梦醉寻到了更好的去处,被人群给冲散了。 梦醉不知不觉就进了东凰楼,等梦醉回神之际已经跟着上了雅阁。 “公子跟了一路,是想进来坐坐?” 梦醉刚一回神,白衣女子便转身询问,一时间有些猝不及防,尾随女子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说起来都是出奇的猥琐,梦醉做贼心虚的不知如何应答。 “既然跟来了,那就进来坐坐,我是做生意的,进来的都是客人。” “劳驾了。”梦醉拱手揖礼,跟在女人进入了阁间。 女子命侍女端来一盏茶汤,赠予梦醉饮用。 女子不说话,就静静地盯着梦醉看,梦醉更加不好意思多说什么,脑袋空空的,就只下意识地小口品着茶汤。 “好喝吗?” “好喝!莫非这便是贵楼的苏妃笑?”梦醉赶紧答道。 女子嘴角含笑道:“能得公子喜爱是这茶水的福气,喜欢便多喝几盏,我这有的是,不要公子付钱。” “不不不,我是来买东西的,怎么能不给钱呢?这一盏多少钱,我能给的!”梦醉拍着胸脯保证道。 女子指尖轻叩眉心,仰头估算道:“我记得昨日最便宜一盏也卖了一百八十两黄金,看公子怕不只要盏吧?那我做主给公子抹个零……就按一盏百两吧,公子要带几盏?” 梦醉一时语塞,他以为一盏茶水,再贵也不过几百两白银顶天,黄金?那真是敢都不敢想,他现在可是实打实的穷光蛋一个,钱都被皇后和尧梦合伙骗光了,还真就支撑不起这一盏百两的价格。 第一百七十章 苏姨 第一百七十章苏姨 “贵店……能赊账吗?我出门没带那么多零钱……” “哦?那这可就难办了,小店店小,从来就没有赊账的前例,公子是想做这第一人吗?” 梦醉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尴尬的不停挠头。 白衣女子又笑了,笑的很好看,明明长相一般,也没做什么搔首弄姿羞耻的作态,却有魅惑众生的神奇魅力,梦醉有些看呆,他不是被魅惑了,只是觉得这笑容很是熟悉,却总想不起何时见过,但他可以肯定自己的感觉绝对没错,一定是见过的! “既然公子实在拿不出钱来,那还是照我刚才说的来吧,公子喜欢我很高兴,这茶汤是本店主送你的,回去了一定得多和别人分享,一个人私吞我可以生气的。” “店主姐姐真是人美心善,我回去了一定会好好念叨店主姐姐的好!” “叫什么姐姐,这不乱了辈分,叫姨。” 梦醉有些疑惑,女人不都喜欢别人往年轻的叫吗?这店主年纪看着也不大,为什么喜欢给自己长辈分。 不过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得了人家的好处,哪能不讲道理。 “白姨。” “你这小子,我穿件白衣裳你就叫白姨了,我改天换件黑衣裳是不是就该叫黑姨了,我给你这么大的好处,连个称呼都不打算经心,有些说不过去了。” 梦醉弟妹沉思良久,看着手中茶汤试探性的叫道:“苏姨?” “算你小子聪明,我跟你说,你这次要是再没叫对,那我许诺你的茶汤可就不会再送了。” 苏姨说的认真,梦醉知道她不过是在吓唬自己,心中便觉得苏姨是个好人。 苏姨从见到梦醉起便一直在笑,笑的妩媚、笑的温柔,妩媚是天生的,温柔是从心里生出来的。 苏姨站在阁楼上看着梦醉远去的背影,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悲凉。 “王妃,你说殿下他认出你了吗?我感觉他看您的眼神……有些不对。” “你放心吧,他认不出我的,本王妃再怎么说也是九尾狐族血脉,易容伪装可是我们与生俱来的天赋,要是能被他给认出来,我就算是族中败类了。” 梦醉的身影彻底不见,苏姨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福伯跟小胖子现在人到哪了,叫他们想办法打近殿下身边,怎么还没动手,办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要他们有何用!” 侍女小声为其解释道:“王妃,这还真怪不得他们办事不利,殿下做事谨小慎微,想要不留痕迹的留在殿下身边实在难得,怕是还得再多给一点时间。” “罢了,先叫他们回来吧,大事就要来了,我不想叫殿下误会。” “属下明白!” …… 梦醉大包小包拎了一大提,王彦奇和杨靖只是一人带了两碗,怎么说呢,好在是都还惦记着梦醉。 几人将茶水端到桌上分配给自己想给的人,王彦奇自己的已经带回家给老婆了,剩下的也不吝啬,直接就放在了梦醉身前。 “你自己还没尝过吧,我这还挺多的,你就自己尝尝吧。” “算了,我一个糙人,喝不惯这茶啊汤的,您喝比我喝有意思,您就别跟我客气了,本来就是给您带的,要我自己喝了就该心疼了。” 王彦奇挠着头,憨憨傻笑着,梦醉也是拿他没有办法,知道他天性如此,也不好逼着他做出改变。 梦醉这边一盏茶汤都要退嚷好久,几位女子还在一旁攀比了起来,梦箫久收到的最多,梦醉没要杨靖的,杨靖直接两盏都给了梦箫久,再加上梦醉给的那碗,就有足足三盏之多。 一开始是白清然最多的,梦醉把王彦奇的一并给了她,也就有两盏,足够她在其他女人面前炫耀,梦箫久素来不喜争抢,哪怕手中的茶汤更多,也没有想要声张的意思。 可杨靖这个显眼包,就是看不得自己的女神受委屈,硬是小题大作搞的天下人都知道梦箫久手上有三碗茶汤。 白清然一边还在炫耀,一下子就遭到了背刺,脸色难堪根本下不来台,至于老鸨更就不说,本来就只有一盏先是被白清然比下,那时至少还有梦箫久作伴,可现在却告诉她梦箫久才是最多的,那无疑比杀了她还难受。 老鸨身为长辈,自然不好和梦醉这个小辈计较,只能把气撒在了吴王身上。 吴王只是眨了一下眼睛,老鸨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顿时就全场寂静。 “你眨什么眨,老不正经的,连老娘都敢调戏!” 吴王满脸写着委屈,却也只得乖乖道歉,这要是再让老鸨折了面子,未来的日子指定是不会好过。 “咦,哥哥,你带来的茶汤好像更好喝一些诶!” 杨靖听了很是吃味,皱着眉头对梦醉阴阳怪气道:“老大自己还加了佐料,居然和我买的味道不同了。” 梦箫久很不高兴,她不喜欢有人拿梦醉开玩笑,当即厉声斥责道:“杨靖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在说假话吗?” 梦箫久罕见发火,着实把杨靖吓了一跳,他又不会哄女孩,傻愣着不知如何是好。 梦醉也是有些不信,毕竟是一家店里买来的,怎么可能味道不同,难道真是梦箫久的心理作用? “嗯,是真的,梦大人买来的味道真的不同,的确是更加好喝!” “白姐姐!怎么连你也这样!” 杨靖委屈极了,他觉得所有人都是在向着梦醉说话,这种结果他实在无法接受。 既然连白清然都这么说,梦醉也不禁生起怀疑,接过一边梦箫久还未尝过的一碗仔细品尝,忍不住皱眉道:“杨靖你自己尝尝,味道真的不同。” 杨靖半信半疑,接过梦醉手中碗碟喝了一口,然后把梦醉刚给自己还没来得及转给梦箫久的那碗也尝了一口,顿时也是表情古怪。 “怎么会这样!味道真的不同诶……” 吴王也跟着尝了尝,面色古怪的揶揄道:“看来我们的梦大人又有小故事要讲了。” 面对众人投来八卦的眼光,梦醉赶忙摆手道:“没有的事,只不过的确是有些小插曲。” 梦醉讲他和苏姨相遇的经过和几人讲述一遍,只不过稍微对自己尾随进行了些许修饰,大致发展没做改变。 白清然很快就想到说:“你说是不是那东凰楼的老板娘早打听过梦大人诗仙的名号,主动示好肯定是要结个善缘,梦大人这份指不定是人家老板娘亲自做好的,肯定要比底下人做得精细。” “想来也是了。”杨靖耷拉着脑袋小声附和,想到自己错怪了梦箫久就羞愧的抬不起头。 梦箫久早知道杨靖心灵脆弱,在和梦醉对视了一个眼神后,便拉着杨靖出去了。 梦箫久办事梦醉向来放心,这在自己身边这么久了,对付一个情窦初开的小趴菜肯定是绰绰有余,要知道梦醉为了预防自家白菜被提前拱掉,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早便和啾啾讲明杨靖馋她身子,想来肯定会着加预防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诬蔑 第一百七十一章诬蔑 杨靖被梦箫久牵着手,他的手该是比梦箫久的大,却蜷缩成一团显得格外袖珍。 “啾啾姐,对不起,我不该说你和老大的不是的……”杨靖走到一半,主动道歉道。 红袖招人满为患,除了白清然那里还算安静,其他地方根本就站不住脚,梦箫久打算把人带回梦府,顺带着把午饭做了,两人出行前,梦醉有说过要回家吃饭的。 两人现在还在大街上,说杨靖脸皮薄,梦箫久比他更甚,以往上街也就躲在梦醉背后的时候,才敢在梦醉耳边说些悄悄话,现在梦醉不在身边,她是一点说话的心思也没有,只是赶紧加快了脚步,只想早些回府解释,不想让杨靖误会。 可她这等做派却是让杨靖更加难过,还以为梦箫久是真的生气,打算不理自己了。 杨靖把头埋得更低,不急不缓地跟着梦箫久,生怕梦箫久觉得他烦,一句话都不敢再说,只是抽泣着眼泪不自觉地滑落眼角。 梦箫久被他一句话整得心乱如麻,满心想着快点回家,还真就没注意到杨靖情况。 两人年岁相仿,梦箫久又生得漂亮,两人鬼鬼祟祟的行径很快就吸引到了诸多异样目光。 大多数都只是看个热闹,可人群中还是难免藏着一些心思不正的坏人。 梦箫久很快就被人盯上了,几位富家公子商量着围了上来,先是两人故意把梦箫久夹在中间挤了一下,旋即其中一人便转身大喝道:“贱人别走!偷了小爷的东西,小爷要你好看!” 梦箫久并不知道那人说的是自己,还自顾自地拉着杨靖往前走,直到被几人拦住了去路,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人找了麻烦。 梦箫久害怕地吞咽口水,下意识地向后退却,梦箫久极其社恐,面对几人逼迫更加急得说不出话来,任由着几位膏粱子弟不住往她身上泼脏水。 “诶,本公子腰间的钱袋呢?你看到没有?” “公子,奴才刚才看到了,就是这个贱人偷的!” “来人啊!抓小偷啦!” …… 看热闹的人群也跟着围拢了过来,几位公子的家仆将梦箫久和杨靖团团围住。 家仆躲在人群中和自家公子打着配合,惯用的套路很快就将梦箫久塑造成了一个小偷形象。 几人说的好像恰有其实,外加梦箫久神色慌张,又不出声为自己辩驳自证清白,看热闹的人群自然也都向着富家公子说话。 为首的公子哥走到梦箫久身前,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说道:“我看姑娘也是名门贵女,定然是不屑于做这些小偷小摸的勾当,想来是本公子的钱袋没有系好,这才不小心掉到了姑娘的身上,本公子不与你为难,你只将本公子的钱袋还来便不与姑娘计较。” 这位公子显然常做这样的事情,看似有理恭敬地在维护梦箫久的名声,实则是坐实了梦箫久的盗窃之名,同时也是在告诉群众,梦箫久也是官宦之后,他们没有在仗势欺人。 其实百姓们看不出来,他们却明白得一清二楚,梦箫久身着白衣锦纱,的确是官家女眷,可头顶的珠钗首饰无一不表明主家的官身不高,最多也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四品散官,他们的父母亲族谁不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就连跟在身边的侍卫都有四品官职傍身,也正是因此他们才敢如此的有恃无恐。 梦箫久强撑着鼓起勇气,结结巴巴道:“你胡说!我……我根本就没见过你的钱袋上哪去偷!” 富家公子笑得温文尔雅,一身的君子气象:“姑娘要是这么说话,那事情可就很难办了,事情的是非曲直总不能凭姑娘的一面之词随性臆断,本公子已经算是仁至义尽,给足了姑娘面子,姑娘还要执意如此,那就莫怪本公子无礼了!” 梦箫久顿感不妙,下意识又接连后退数步,不过很快就被身后的家仆拦住退路。 “你们要干什么!”梦箫久被吓得惊呼出声。 听到梦箫久百灵鸟般悦耳的喊叫,周围人也是更加兴奋。 “我们不干嘛,只是希望美丽的姑娘能配合着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富家公子声音清冷平淡,听起来真不像有什么坏心思。 梦箫久虽知道事情不简单,但还是希望事情能够善了,于是便小声询问道:“公子要我如何证明?” 富家公子淫邪地笑了笑,总算是暴露出自己的丑恶嘴脸:“无需姑娘做太多事情,只等姑娘容我们搜身即可自证清白。” 梦箫久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被吓得小脸煞白,可还没等她出声拒绝,其余几位富家公子便一拥而上,将梦箫久死死擒住。 “看着挺清纯一个姑娘,没想手脚这么不干净,我就说穿得好看的,都是贱人!” “脱呀!快脱呀……” 周围人群也是亢奋到了极点,女人们对着梦箫久指指点点,男人们盯得聚精会神,嘴中不停地喝着倒彩。 梦箫久想要挣扎,可细胳膊细腿怎么拗得过身怀修为的公子哥,为首的公子哥慢慢走近,还故意让人留出一点缝隙好让外面的人群能够看到。 “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做些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学着别人偷盗呢?” “我没偷你的钱!放开我,当心我哥哥找你们的麻烦!” “你哥?哈哈哈……”富家公子一笑,周围人也都跟着笑了。 富家公子将脸靠近梦箫久耳边,轻声低语道:“有这么好看的妹妹不主动献给本公子,还要本公子亲自来找,就是他不找本公子麻烦,本公子也得去找他!” 说完一口咬住梦箫久的娇嫩耳垂,病态的邪笑恶心的梦箫久浑身发颤。 富家公子先是在梦箫久的胸前抹了一把,然后笑着说:“原来把本公子的钱袋藏在这了,我说怎么找不到呢!” 旋即双手捏住梦箫久的衣领,猛地一扯,梦箫久的衣裙应声撕裂。 梦箫久做过花魁,虽不自诩是什么清白女子,但也从没被人大庭广众下褪去衣物,无尽的羞耻感铺面而来,眼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 第一百七十二章 侵犯 第一百七十二章侵犯 几个公子哥围成一团对梦箫久展开当街凌辱,梦箫久的哭喊声撕心裂肺,早先被人挤出来的杨靖,躲在人群中内心备受煎熬。 几人折磨着他的女神他又怎会不心疼,只是他实在无法克服心中的那道难关,其实他和这几位公子哥早便认识,为首的名叫慕容勤修,是左将军慕容长弓的嫡子,自小便天资过人,不仅读书识字天赋一流,而且刚进书院时不过六七岁,小小年纪就已经修至武道一品武徒境界。 那时候的武道一品可谓是打遍书院无敌手,就连一些不修功法的夫子也没少挨揍,也就在那时集结了一大帮的纨绔子弟跟着他成立了一个小型帮派,常在书院里作威作福。 以前杨靖在书院读书的时候,由于天生自带的隋国公光环,没少受慕容勤修带人欺负,也正是因为在儿时留下了阴影,才导致了现在的软蛋性格。 面对着儿时的梦魇,杨靖实在提不起反抗的胆气,眼看着梦箫久就要被他人当众玷污,他愤怒、他恐慌…… “姑娘可真是冰肌玉骨,能品尝姑娘的姿容还真是三生有幸!” “慕容公子说得对,我们也都是沾了慕容公子的光,才有机会品尝到如此佳人!” “是啊,是啊……” 周围几个小弟连声附和。 慕容勤修有些不爽,略微蹙眉道:“这姑娘本公子还想多玩几天,你们要是想玩还得等些日子。” 几人顿时就明白了慕容勤修的言外之意,也是赶紧表态道:“这姑娘也就是慕容公子才配与其交欢,我们几个歪瓜裂枣姑娘还真看不上,哥几个说是不是啊?” “是极,是极……” 慕容勤修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轻笑道:“本公子对兄弟向来视如手足,有本公子的一口肉吃,自然就有你们的一口汤喝,不过区区一个女人,还不至于看淡了我们的兄弟情分,就是现在几位公子与我同享如何?” 见有如此好事,那几人自然是不会拒绝,也是满脸淫笑着对梦箫久上下其手。 “你放开我!我有没有偷你东西自有官府可以判断,你们胆敢当街羞辱于我,等同是在强奸,是杀头的罪过!” 没想到梦箫久居然还懂法律,毕竟这个时代女子是不上学堂的,就是注重子女教育的,也只会找些女夫子上门私教,而且教的也都是女规、女戒那些用了维护门风的规矩,女子还懂法律的真是闻所未闻。 “本公子现在有些好奇你哥哥是谁了,居然还会教你这些,真是对你疼爱得很啊!” 慕容勤修一边说着,一边撕扯起梦箫久的肚兜。 梦箫久扯着嗓子大叫道:“我哥哥是梦醉,你们要是真敢动我,一定会被依法惩处的!” 听到梦醉的名字,还在对梦箫久上下其手的几人触电似的收回手掌,面色惨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梦醉的威名早便在纨绔圈子里传开了,他们犯事,落在别的官员手里,严苛些也就顶多多挨两下板子,可梦醉是真的会杀人的! 如今他们居然轻薄了活阎王的妹妹,这下指定是小命难保啊! 慕容勤修撕扯肚兜的手掌也是微微一顿,旋即笑道:“哦——原来是梦大人家的妹妹,这就难怪了,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原来是自家人。” 慕容长弓是武将,自然是属于吴王阵营,说得亲热点是自家人也没有毛病。 梦箫久长舒一口气,以为总算是逃脱虎口,可不想慕容勤修下一句便再次将她拉回深渊。 “听闻梦大人爱民如子,应该也很愿意将妹妹与我们分享,既然是梦大人的妹妹,诸位兄弟不用客气,只管安心享用,一切有本公子替你们担着,一定要把梦家小妹给本公子伺候舒服了,不然也对不起我那些死去的弟兄们。” 梦醉做事铁面无私,纨绔子弟杀了不少,慕容勤修可不仅仅只是书院里的大哥,也是整个京城纨绔圈里的大哥,梦醉杀他小弟,他早便有了梦醉一口,如今梦醉的妹妹落在他的手里,他绝然不会轻易放过。 那几个刚被吓走的纨绔,听到有慕容勤修替自己等人撑腰,又没克制住龌龊心思,再次将罪恶的魔爪伸向了梦箫久的身体。 可周围人群却是不买账了,他们听到是梦大人的妹妹,立场很快就向着梦箫久一边倾倒。 “混蛋!放开梦大人的妹妹!梦大人的人品我们是信得过的,他的妹妹绝对不会偷你东西!” “这几个纨绔肯定是见色起意,故意污蔑梦小妹的!大伙上啊!绝对不能让梦小妹被这些纨绔玷污!” 说话间,一位身高八尺体壮如牛的汉子冲了出来,可惜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慕容勤修一脚踢飞,猩红的血柱从汉子口中喷薄而出,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线,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慕容勤修傲然地搓了搓手,言辞桀骜道:“要看戏你们就看着,不看就给我滚蛋再敢妨碍本公子做事,我给你们全杀了!” 见过慕容勤修的凶残,激愤的人群也是迅速冷场。 慕容勤修狠狠地掐住梦箫久的胸脯,巨大的力道疼得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几位纨绔见老大要开始办正事,也是赶忙收手,生怕扫了慕容勤修的兴致,也给自己等人来上一脚。 慕容勤修把玩着梦箫久的胸脯不断蹂躏,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窘迫表情。 梦箫久紧咬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可她好看的面容不管怎样变换都能勾起男人们的无限遐想。 “你说我要是把你弄了,梦醉会不会为了面子把你许给我做妾?” 梦箫久不敢开口,只是用坚定的眼神死死地盯住他,那眼神干净的锥心刺骨,一瞬间慕容勤修竟生出了自惭形秽之感。 慕容勤修觉得失了面子,旋即变得更加暴躁,伸手抓住梦箫久肚兜衣带,故意一点一点地将其慢慢解开,他就是想看着梦箫久羞耻难堪,他就是要一点一点地击溃梦箫久的心理防线。 第一百七十三章 奋起 第一百七十三章奋起 梦箫久不断挣扎,慕容勤修却是更加嚣张,不仅强逼着梦箫久抬起头来面对众人,更伸出舌头在梦箫久脸侧轻轻舔舐。 “我好像见过你,你是当初在教坊司的花魁箫儿姑娘吧?” 梦箫久闻言一惊,也就是说慕容勤修在动手前就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那如此举动会不会有可能是针对梦哥哥的陷阱。 旋即梦箫久不再挣扎,似乎打算任由慕容勤修肆意凌辱。 就在慕容勤修即将解开梦箫久的衣带之时,一柄利剑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飞速袭来,慕容勤修反应迅速侧身躲过利剑的同时,翻手一掌轰击在袭击之人的胸口。 杨靖总算是鼓起勇气挺身而出,可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再大的勇气都只会是徒劳无功。 杨靖单膝跪地,手持利剑支撑着没有倒下,嘴角流下点点血迹,显然是伤得不轻。 梦箫久看着心疼极了,她从未想过要杨靖为自己挺身而出,她一直都是将杨靖当成还未长成的弟弟在对待,同样都是胆小鬼,她无比清楚杨靖做出了多大的努力,更别说明知事不可为,却依旧奋不顾身,这一刻梦箫久有些哽咽了。 “杨靖,你快走,去找梦哥哥和吴王过来,别在这里逞能!” 面对众人的公然侮辱,梦箫久依旧能坚强面对,可看到杨靖为自己受伤,明明伤痛不在自己,可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克制。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的隋国公杨靖吗?国公府里唯一的一个懦夫,今个还学别人英雄救美来了!” 慕容勤修依旧盛气凌人,对于杨靖这个手下败将他根本提不起什么兴趣,他一直都觉得杨靖德不配位,根本就没有资格担任隋国公的位置,此等爵位落在他的头上,完全是对武将最高荣誉的一种侮辱,基于这种不平衡心理,时常去找杨靖的麻烦。 杨靖的地位实在特殊,许多武将之后都和慕容勤修有着同样看法,就连一些老人都难免心生嫉妒,所以对于慕容勤修以大欺小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内部斗争,外加是小辈‘玩闹’,吴王就算是有心帮扶,能提供的帮助也很是有限,长期生活在被人霸凌没有安全感的环境下,这才导致杨靖胆小怕事的懦弱性格。 杨靖强撑着站起身,手中利剑斜指慕容勤修,厉声呵斥道:“慕容勤修!本王命令你,放了久儿姐姐!” 慕容勤修死皮赖脸地笑着:“王爷啊~本公子要是不放,你待如何?” 慕容勤修半是询问,半是恐吓,见杨靖没有动静,便又将魔爪伸向梦箫久的身体。 杨靖当即暴起,挥剑斩出,利剑擦着慕容勤修的指尖划过,慕容勤修还真就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他压根就没有想过杨靖这个软蛋真敢当面反抗,同时也是对自己的武力有着足够的自信,认定了杨靖伤不了他。 杨靖横剑侧立,进入战斗之姿,眼神坚定如铁:“你大可试试!” 慕容勤修微微眯眼,他并不害怕杨靖与他动手,只是这件事情本就是他理亏在前,要是再当街殴打隋国公以下犯上,怕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就在其打算收手的时候,身侧的小弟忽然说道:“慕容公子,要不我们还是先走吧,早便听闻梦醉不好招惹,又来一个隋国公,这女人玩不得啊!” 小弟一句话正式激起了慕容勤修的逆反心理,心想若是今日退却,定会有人说他是屈服于梦醉的淫威,那以后他该如何服众,大不了就是受些责罚,武将集团还需要他的父亲,所以他就是犯了事,吴王也一定会保他,于是他还是决定和杨靖拼上一拼。 “看来我们的隋国公是又学会了新本事,既是如此本公子还真就想来试上一试!” 说罢,慕容勤修从腰际抽出一把折扇,等到杨靖长剑袭来的瞬间,将折扇展开格挡。 杨靖的佩剑又岂是凡品,切割在扇面上,瞬间就将扇纸划破,不过慕容勤修表现得并不惊慌,显然是对此早有所料。 慕容勤修忽然将折扇快速翻转,特制的扇骨将杨靖的利剑牢牢固定,随着慕容勤修手臂发力,利剑自杨靖掌中脱手而出。 慕容勤修拎起利剑上下打量,咧嘴讥笑道:“呵,国公剑,如此神兵利器落在你这个废物手里真是明珠蒙尘,你也配自称隋国公?别在这里玷污我大汉国公府的名声!” 慕容勤修口中轻蔑,手中却不敢怠慢,小心将国公剑插在一旁,便赤手空拳与杨靖肉搏起来。 杨靖所学并非武道,乃是杨家秘传绝学,虽是绝学,但与武夫相比还是有着明显差距,几次交手,分明杨靖有效攻击次数更多,但他还是毫无悬念地败下阵来。 杨靖捂着胸口,狼狈地吐出几口血迹,身上穿着的白衣锦袍多了三四个大大的黑脚印。 慕容勤修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强压着体内血气翻腾,故作平静道:“就只有这点实力,还学着别人英雄救美,你们杨家人都这么不自量力吗?” 慕容勤修明显意识也不是很清醒,忘记了有些话是不能随便乱说的,杨家满门忠烈,在汉朝地位极高,就算是现在的隋国公并没能做到让天下人满意,但他绝不能侮辱已经死去的杨家先烈。 梦箫久只是胆小,并不是傻,恰恰相反她格外聪明,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先她就已经察觉到了情况不对,当即便大声吆喝道:“慕容勤修好大的胆子!杨家满门为国捐躯英明不败,你身为我大汉子民,竟然胆敢妄自编排国公先烈,如此行径是在与天下士子为敌!与三军将士为敌!与大汉子民为敌!” “你自恃孔武,先是当街欺辱与我,隋国公疾恶如仇挺身而出,你非但不知悔改,胆敢以下犯上,当街殴打隋国公,此等行为,于情、于理、于法皆难辞咎!诸位乡绅、勇士,凡有心怀公义者,仗义驰援,我定会将此事如实告知梦大人,上奏天子,赏罚圣明!” 第一百七十四章 破局 第一百七十四章破局 梦箫久大肆鼓动人群,纨绔公子一方除却慕容勤修会说几句人话,其余些人本都是一群不学无术的废物,更有甚者就连梦箫久说出口的话,都不能做到完全理解,对视上激愤的人群,很快便站不住脚。 “慕容公子,要不我们今天就放他们一马,不过是一个女人,凭公子的才情,哪里找不到比她漂亮的?” 慕容勤修斜昧了他一眼,险些一口气没压住,整个人气息又肉眼可见的萎靡几分。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的队伍里怎么就全是这么一帮孬货,文不行,武不就,遇到一点事情就总想着打退堂鼓。 原本就算是梦箫久鼓动人群,有过先前男人的前车之鉴,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有人胆敢上前。 可是由于这帮孬货自乱阵脚,这才给了人群以可乘之机。 更可笑的是,这群人还想着玩弄女人,殊不知这场纷争的目的早就不仅限于梦箫久的身体,更在乎于自己的脸面。 今日他要是被杨靖和一个女人逼退,他在学院将如何立足? 事已至此,他仍不甘心就此退却,眼神转向梦箫久,神色冷漠地再次向其靠近。 他已经有了新的打算,只要毁了梦箫久的清白,那他就不算输,甚至最终目的就已经达到。 杨靖看出他的意图,哪怕浑身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还是奋不顾身地挡在了梦箫久身前,梦箫久虽不通武力,却也能轻易地看出杨靖早已不是其一合之敌,更加卖力地煽动人群:“你们还要这样看着吗?任由这些纨绔继续欺压,有隋国公为你们顶在前面,你们还在畏惧什么!” 梦箫久歇斯底里地焦急狂叫,嗓子早就已经喊破了音,杨靖已经再次和慕容勤修交手,不出所料只是攻防两招就又被一脚踹在胸口,倒在地上,再也无法起身。 眼睁睁地看着慕容勤修一步一步逼近,两人皆是陷入了无比的绝望,杨靖伸手死死地拽紧慕容勤修裤腿,无济于事被拖地滑行,滋啦啦一条蜿蜒的血河凄惨无力。 就在这时,人群中终于是有人站了出来:“士可杀,不可辱!尔等鼠辈安敢欺辱隋国公!” 只见那人拔刀而起,一瘸一拐便冲了过来,来人面相凶恶,竟还是一位瘸子。 慕容勤修明显是瞧不上他,不知是哪里来的泼皮无赖,居然还嚣张到他这里来了,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反对的人越多,就越能展示出他的威武。 眼前的瘸子修为不过一品武徒,像这种野生修士同阶搏杀都与贵族修士有着较大差距,他们没有学过珍惜武技,就凭借自身习惯与人作战,运功方法和招式套路都不清楚,那这样的结果就会是小孩拿刀,单纯吓人。 慕容勤修眼皮都没有多抬,一击蓄力轰拳直砸瘸子面门,他似乎是觉得有这样一击已经足够,甚至没有给自己的留出后退的余地。 那瘸子面无表情,看不出惊惧,只是十分端正地将手中长刀往前一端,这个姿势很奇怪,左脚后撤,腰背挺直与右腿呈现出一条完美的直线,再加上地面,一只极为工整的直角三角形出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可卸力效果却是好到了极点。 慕容勤修那一击虽说是势大力沉,可一旦被人巧妙接下,那动作硬直就会暴露出极大破绽。 瘸子抓住时机,当机立断一刀斩下,这一下梦箫久也很吃惊,瘸子居然真的动了杀心,梦箫久本以为这些百姓顶多帮忙抵挡一二已是极限,谁知这位竟有这等莽劲,敢以白衣弑杀贵族,想到这里她忽然有些后怕,慕容勤修要是真被那人杀了,这件事情又该如何收场。 左将军慕容长弓势力同样不弱,梦哥哥如今本就在与三大家族交战的关键时机,要是这时候有牵制进如此势力,梦哥哥的计划还能不能继续进行都是两说,若是两家联合梦哥哥应该会很难办吧…… 就在梦箫久忧心之际,只听见一声兵器碰撞的声音,众人这才发现慕容勤修居然穿着先帝御赐给左将军慕容长弓的金丝软甲。 虽说这件宝甲刀枪不入,可长刀劈砍下的力道却实打实的落在了慕容勤修身上,慕容勤修顿时便觉得左臂失去了知觉,单纯依靠着右手疲于应付,身体不协调好多精妙招式都无法施展。 不过落于下风也还只是一时大意,随后稳扎稳打还是一点一点的搬回局面,修为摆在前面,像慕容勤修这样的三品武师,在战场上已经是可以做小将的人,外加自身家底深厚装备精良,又岂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杀得了的。 瘸子能够斩中一刀已经很了不得,不管是运气也好,实力也罢,这已经是他可以在人前吹嘘的资本了。 好在有了瘸子带头,原本就跃跃欲试的人群就更加不淡定了,像慕容勤修这种纨绔子弟本就不得民意,更别说多次触及百姓逆鳞,先是欺辱他们最敬爱梦大人的妹妹,又是羞辱国公府最后一点血脉,一开始是畏惧慕容勤修的强大修为,可瘸子那一刀已经足矣斩灭慕容勤修在人们心中的无敌形象。 众人一拥而上,场面一度极为混乱,瘸子默默从战场中心退了出来,举刀喝退几个禁锢着梦箫久四肢的丑恶家仆。 杨靖赶紧脱下自己残破不堪的衣裳将梦箫久紧紧裹住,梦箫久颤抖的瑟缩在杨靖怀里止不住的颤抖。 原本梦箫久还是很理性的,毕竟跟在梦醉身边久了,学到了很多东西,可不知为什么,依靠着杨靖单薄的胸膛之后,所有的理性就都瞬间崩解。 周围的吵闹声她都听不见,就只听见杨靖虚弱地轻声安抚:“久儿姐姐,没事了,我们安全了,久儿姐姐你做得真棒!” “久儿姐姐,我们回家……” 梦箫久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杨靖伤得那么重,应该是背不动她的,可杨靖又怎么会舍得让别人碰她,杨靖可是个吝啬鬼呢! 第一百七十五章 杨靖与梦箫久 第一百七十五章杨靖与梦箫久 梦醉在红袖招听说梦箫久出了事情,那叫一个着急,也没来的及问清事情原委,就跟着侍卫往回家的方向赶。 梦醉一回到家中,就正好瞧见杨靖衣衫不整的抱着梦箫久,更过分的是梦箫久还没有意识的晕厥着。 看见梦箫久只穿着一件肚兜,胸口等私密处还有着粗暴的指痕,梦醉顿时就失去了理智,上去拎起杨靖就一拳就砸在了他的脸上。 “畜生!安敢如此!”梦醉吼的目眦欲裂,他的脑袋一阵空白,看着杨靖羞愧的眼神,就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他无法想象梦箫久经历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捧在手心的妹妹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就在梦醉第二拳即将落下之时,梦箫久及时出声阻止:“梦哥哥,不关杨靖的事,你别打他了!” 梦醉即将挥出的拳头随之一顿,旋即迅速撒开杨靖,赶紧一个飞扑来到了梦箫久身前,焦急关切道:“啾啾,你说是谁欺负你了,哥哥我去给你报仇!我梦醉的妹妹也敢欺负,我看他是真的活腻了!” 梦箫久看着梦醉现在这个模样,刚要说出口的话就又咽回了肚子,梦醉见其不愿开口,便将目光再次转向了杨靖。 “你说,到底是谁欺负了啾啾。” 杨靖迟疑着看了梦箫久一眼,尽管知道梦箫久满脸写着不愿,但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血痕,还是毫不犹豫的说出了真相。 “是左将军慕容长弓的嫡长子慕容勤修,他们觊觎久儿姐姐的美色,使用奸计欲要当街凌辱姐姐,好在人群中有人仗义出手,不然久儿姐姐定会失了清白!” 杨靖说的咬牙切齿,显然也是恨急了那群人。 只是梦醉闻言反倒沉默了,若是左将军那此事还真有几分棘手。 杨靖看着梦醉陷入迟疑,一下子也慌了,以为梦醉为了顾全大局不打算为梦箫久讨回公道,急忙上前说道:“老大,久儿姐姐可是您的妹妹啊,眼睁睁看她受到如此屈辱,您还要不作为吗?” 听着杨靖拿着两人的兄妹情谊威胁梦醉,梦箫久皱眉呵斥道:“杨靖,不可胡言!报仇之事梦哥哥自有打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情况特殊,越不是能意气用事的时候,我不准你影响梦哥哥的计划!” 被梦箫久呵斥过后,杨靖也是安分的不再说话,静静等待着梦醉下文。 “你们放心,我梦醉本来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今天的事不会善了……不过,对不起,报仇的事可能还真要暂且搁置一段时间,一是我需要一定时间设局,二是三家之事逼得太紧,我真怕会出现问题,所以……对不起了……” 梦醉磕磕绊绊的把话讲完,杨靖虽没再说什么,可眼神中明显是多了些许恨意,他恨不是梦醉,而是恨自己没有能力。 梦醉至少能作出保证,可他却只能一个人憋在心里无能狂怒,他为什么就打不过慕容勤修,他为什么不能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 杨靖情绪隐藏的很隐晦,就连梦醉都是没能察觉,看着两人心绪基本平复,梦醉也是询问起了事情细节,毕竟要走正经的司法程序,每一处细节都是至关重要的线索。 有梦醉陪在身边梦箫久就变得格外心大,哪怕是亲口说出那些寻常女子都不敢回想的屈辱画面,梦箫久也能一个人侃侃而谈。 要不是她身上还有着斑驳血痕,光凭她这绘声绘色的讲述,还真以为她只是一个看热闹的旁观者。 察觉到杨靖情况有些许不对,梦醉轻声询问道:“我打你时,你为何不躲?” 梦醉对自己的出手速度有着清晰认知,自以为已经给足了缓冲时间,当时杨靖不躲只当是做贼心虚,可此事中他明明能算作是头号功臣,如此行径梦醉看不明白。 很快杨靖就给出了自己的回答:“久儿姐姐是因为我才独自出门的,要不是我任性耍小脾气,久儿姐姐跟在老大身边就不会有危险,一切都是我的错,挨老大几拳也是我罪有应得。” 乍一听是有几分道理,可仔细一想就想明白这事情不能这么评。 就当时那种情况,任谁来也待不住脚,而且往后之事又岂是常人所能预见,要是这么评起来在坐的每一位就都有问题。 梦箫久明知道自己弱小,就不应该独自一人跟着离开,梦醉身为兄长也应该顾及妹妹安全,不该继续在红袖招继续逗留,这便属实荒谬。 梦箫久主动牵起杨靖的手,将人拉了过来,等杨靖俯身,便迎上去在杨靖脸侧小啄一口。 动作极快,杨靖都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味,梦箫久就已经从新端正坐好。 梦醉看着两人秀恩爱一点都不背人,无奈的撇开了脸,心想自己的小白菜这就已经沦陷了,心中五味杂陈。 同时又想起了鸿宫覆,已经好久没见到他的人影,家底都被人偷完了还不露面,难不成在外面有新人了? 一开始梦箫久心是更偏向鸿宫覆那小子的,毕竟鸿宫覆情商方面足以甩杨靖十条街,每天都能花心思将梦箫久逗乐,甜言蜜语糖衣炮弹更是接连不断,要不是梦箫久是历经过人事风尘女子,若只是一个什么也没见识过的小白花,还真就被他迷住了。 外面有人了也好,总比两兄弟为了一个女人闹得反目来得舒服,手心手背都是肉,梦醉不可能主动偏袒一方,哪方能成全凭自己的造化。 就在小情侣你侬我侬的时候,尧梦也是着急忙慌的过来了。 看着面前的场景有些微微愣神,她一听说梦箫久受人欺负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生怕梦醉会因为冲动做出什么傻事。 可看着梦醉现在的状态,似乎是出奇的平静。 “你知道了?”梦醉轻声问道。 尧梦点点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她一路走来准备好说辞都是规劝梦醉冷静的,还真就没预想过现在这副景象。 第一百七十六章 尧梦的感情 第一百七十六章尧梦的感情 梦醉牵着尧梦向着书房走去。 “陛下对此事有什么看法,是他叫你来劝我的吗?” 梦醉话说得有些直白,他不愿意就此罢了,也是警告尧梦,若只是想说劝他罢手的话,那就免开尊口了。 尧梦稍稍有点儿不开心,她自认为从没让梦醉受过委屈,梦醉还是对她有着如此偏见让她很是憋闷。 “不是他的意思,是我的意思,你是什么意思?” 气氛一度冷场,两人针锋相对无疑是将话题引向了绝路。 终究是梦醉率先冷静,看着尧梦幼稚赌气的小眼神,就清楚她只是单纯担心自己,并没有别样心思。 梦醉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尧梦的小脑瓜,温声致歉道:“对不起,是我多疑了,我在这给你道歉了。” “算你还有点良心。”尧梦傲娇地哼唧道:“也是我没给你讲清楚,你先等等,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回去我就跟皇兄说,指定能还你一个公道。” 梦醉看着她淡淡道:“你给我争取的公道是我要的那种吗?我这人生来胆小,被人阴过一次,就不想再给别人阴我第二次的机会。” 尧梦蹙眉:“你信不过我?” 梦醉摇了摇头:“你可是我最亲爱的尧梦,我怎么会信不过你,我只是说我要的太贪心,你插手会让陛下为难的。” “真的?”尧梦歪着脑袋,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狐疑。 梦醉被盯得有些发虚,赶忙转移话题:“最近苏妃笑不是挺火的吗?我知道你嘴馋,今个早上特地为你求了些来,要不现在尝尝?” 一听苏妃笑,尧梦一对凤眸简直要射出光来,抱住梦醉的胳膊不停摇晃,急不可耐地催促道:“真的吗?在哪里快拿出来,早便想尝尝了!” “这么急切啊,莫非陛下没给你尝过?”梦醉挑眉调侃,根本不信皇宫里真会缺这个,只是说味道可能没这个来得惊艳,到时可当作一个惊喜。 尧梦闻言却是小脸一垮,拧巴着俏脸就开始挑挑拣拣起宫里的不是:“梦醉我跟你说,我在宫中过得可惨了,不仅要防着被人看穿身份,还要受皇嫂的恶气!皇嫂可好吃了,有她在这种好东西哪还能轮得到我?” 梦醉似信非信地眨了眨眼:“不对啊,她都能与你伙同骗我,这不是挺宠你的吗?” “肤浅!”尧梦激动地大声反驳道:“女人的心思你不懂,她看似是在为我出谋划策,其实就只是对你的钱财有所图谋,上次你被骗走的钱都被她收缴去了,我可是一点好处也没落着……” 尧梦不停地倒弄着苦水,越说越亢奋,表情委屈,神情低落,一言一行无一不是在暗示……不对,根本就在明示梦醉为她报仇! 梦醉拿捏不准尧梦又在整什么幺蛾子,只觉得她的目的不会单纯,皇后和少帝的为人他还是清楚的,两人都不是狠心的主,尧梦这个小妹在宫里无依无靠本就可怜坏了,两人就算不是把她捧在手心里,也绝不会让她真受委屈。 既然尧梦装作一副委屈模样,梦醉自然不会落她面子,也是大大方方的给了她一个拥抱,故作心疼地轻声安抚:“原来我家尧梦受了这么多委屈,那皇后可真太可恶了,要不你再想办法把她约出来,我帮你好好出出气!” 尧梦听着是高兴极了,灵动的眼睛在眼眶里滴溜乱转,幸灾乐祸的狡黠怪笑,看起来显得格外猥琐。 “快说说,你打算怎么帮我出气?” 梦醉看其笑得实在流氓,刚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 梦醉眼睛眯成一条缝,仔细打量着尧梦的表情,尧梦被盯得有些心虚,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端庄秀丽。 “你不会是在给我下套吧?我对你可不薄,你居然想害我?” 尧梦显得有些窘迫,潦草地极力掩饰:“才……才没有呢,我一个人在宫里无依无靠得多可怜,你不想着帮我,居然还怀疑我……太让我伤心了!” 梦醉知道这小丫头肯定是想在皇后和少帝面前说自己的坏话,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目的,莫约可以看出是想让自己出丑。 尧梦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梦醉看穿了,赶紧又催促让梦醉拿出苏妃笑,生怕梦醉反悔不给她喝了,得理不饶人的小嘴也是赶紧说起了好话。 “梦哥哥~我知道你最好了~苏妃笑你就快拿出来吧,我这次可是偷跑出来的,再过会该回去了!” 梦醉本就没有与她为难的意思,尧梦撒个娇、服个软,很快就招架不住,乐呵呵地就去给尧梦去拿,原本只打算给她三盏地,现在心情一好,全都一股脑地搬到了桌子上。 “啊!怎么这么多,不是说每天限量挺珍贵的吗?你到哪里弄的!” 尧梦难掩震惊,这苏妃笑有多难求她可是知道的,当初为了给皇后满足一下口腹之欲,她给了对方多大面子才勉强求来一盏,而且皇后还白眼狼的一口没留给自己,给她怄得三天没理皇后。 “你梦哥哥长的帅,人家老板娘看我挺有眼缘,免费送的,厉害吧!” 尧梦摆头哼唧了一声:“信你的鬼话,肯定是又拿银子砸的,没一个真本事!” 梦醉不与她争辩,尧梦不信最好,要是真心了还得花心思解释,更麻烦。 尧梦端起茶盏美滋滋地喝了一口,肉眼可见的多了一丝光彩,瞪大了眼睛盯着梦醉神采奕奕,似乎高兴的要飞了起来。 “哇!这也太好喝了吧!难怪那个小气鬼不给我留,真是好喝的不像话啊!” 梦醉宠溺的为她擦去嘴角茶渍,尧梦吝啬反抗,下意识一口衔住了。 梦醉一脸懵圈,好似被人下了定身咒,感受着指甲传来的轻轻吮吸,一种异样的情感萦绕心头。 尧梦也是忘记了思考,放空的灵魂仅凭本能的舔舐着梦醉带有些许清甜的指尖。 两人的眼神不经意间巧然对上,二人都是触电般的收回目光。 梦醉刚想起要收回手指,下一刻便有一阵剧痛从指尖传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梦醉生气 第一百七十七章梦醉生气 “我靠!你咬我干嘛?” 梦醉忍不住爆了粗口,颤巍巍地收回手指,尧梦当真狠心,指尖已是血肉模糊。 尧梦故作邪魅地舔了舔嘴角挂着的猩红,凶巴巴地说道:“活该!谁叫你不经过我的允许私自碰我的!再有下次,定叫你有来无回!” 梦醉嘴角抽了抽,没好气地一拳砸在了她的额头,无奈抱怨道:“小没良心的,刚才还一口一个梦哥哥叫得欢腾,对我出手你是半点不留情面。我们现在也算是正式交往了吧,做亲密点的动作似没什么好避嫌的,你看看杨靖他们,不也做得挺好。” 尧梦就是这个古怪性子,从不服输,尽管也知道是自己反应过激,却依旧不愿意说一句软话:“我怎么能和他们比,我可是大汉公主,你拿我和一个妓子比较!” 梦醉的脸色刷的一下就阴沉了下来,一甩袖子显得极为不悦,梦箫久是他的妹妹,尧梦如此贬低这叫他很不好受。 尧梦被梦醉娇宠惯了,说话做事总懒得多过脑子,她毕竟也是一位长久以来的掌权者,对于言辞的把控该会有极高功底。正常情况下,像这种捅人心窝子的话是不会说的,话一出口尧梦就意识到了问题严重,可话已出口便收不回来了。 尧梦想要补救,再次搂着梦醉的胳膊想要撒娇。 可梦醉心里是憋了真火,没给她这个机会,把手抽出来,板着脸道:“你先在这里喝着,我想起来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就不陪你了。” 梦醉虽然没有表现出愤怒情绪,可热忱的态度明显不复从前。 眼看着梦醉不欲多说转身欲走,尧梦慌了,一把拽住梦醉的手掌,将人拉回身边,脑袋一热踮脚吻了上去。 梦醉被这猝不及防的香艳勾走了魂,毫无防备被抵在了门上,由于尧梦情绪过于激动,冲动过火的热情居然把房门给压塌了。 梦醉连带着尧梦重重地砸在地上,四溅的灰尘也难掩这份久违的旖旎。 梦醉回过神,将尧梦扶了起来,可他的脸上还是挂着不寻常的冷漠,似乎并没有因为身体上的异样冲动做出改变,依旧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是临了轻飘飘地丢下一句:“我这次求来的茶汤味道挺特别的,你喝够了就给陛下皇后带些去,我的问题,别与自己为难……” 梦醉远去的背影是那样的果决,尧梦身体一软又瘫了回去,可这次梦醉没有回来,尧梦觉得自己的鼻尖有些发酸,这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感受,眼前的景象很快就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听着这边传来的巨大声响,梦箫久和杨靖也急忙赶了过来。 支离破碎的房门,以及瘫坐在地无声哭泣的憔悴女子,梦箫久有些难以置信。 “尧姐姐,梦哥哥他打你了?” 尧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哭了,用力地抿了抿唇,努力扯出了一个极为牵强的微笑道:“怎么会?他可打不赢我。” 杨靖杵在旁边帮不上忙,梦箫久打发他下去。 等杨靖走后,梦箫久把尧梦扶了起来,取出手帕仔细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渍。 “尧姐姐,您别看梦哥哥什么都懂,其实他在对待感情方面比您还要糊涂。” 看着被泪水浸湿的手帕,尧梦俏脸通红窘迫得有些难堪。 偷偷看了一眼梦箫久,并未从对方眼中捕捉到一丝异色,不由得宽心不少。 梦箫久心思本就七窍玲珑,又跟白清然厮混这么久,哄人的功夫可谓是炉火纯青,只是吃了面子薄的亏,一般情况下不会表露,就梦醉也不清楚她还有这种天赋,一直都把她当听话的小妹妹对待。 梦醉与尧梦的感情问题,梦箫久比两个当事人看得还要明白。 梦箫久一边安慰着将人扶起桌边,一向好吃的尧梦看着一桌子的苏妃笑竟是没有丝毫动容,只是委屈巴巴地望着梦箫久等待着她的开解。 梦箫久暗自点头,看了这位尧姑娘性子并不真像以往表现得那么刁蛮,心地还是挺善良的,只是被梦醉娇纵惯了,才言行举止过于放浪。 以往她其实不怎么喜欢这个嫂嫂,只当是梦醉喜欢,才多有忍耐,如今才算是对人有了一个真实了解,其实尧梦也不是心中的难以接受。 “我听梦哥哥说过,尧姐姐是出现在他生命中最孤独的女人,那时候他是孤家寡人,您也是游子一个,这才有了和你结为夫妻的打算。” 尧梦听得入神,下意识地端起茶汤往嘴巴边送,原本足以勾人心魂的苏妃笑,此刻却就像是白水,丝毫影响不到她听故事的兴致。 梦箫久说的这些她都是不曾想过的,只当是天命自有安排。 说实在的,她并不清楚自己魅力何存,和皇后自比她就像是一个假小子,既没有妖艳的外貌,又没有体贴的情感,反正要她自己选择的话,选谁都不会选择自己这样的。 她也尝试过做出改变,可一旦到了梦醉面前,从皇后那里学来的知识早便被抛诸脑后,不自觉的便在梦醉面前耍脾气,事后她也知道自己不对,想着下次一定要改,可日复一日还和最开始没有半点区别,时间一长也就逐渐放纵了。 今天她当着梦醉的面羞辱梦箫久,其实也不是真对梦箫久以前的身份存有偏见,只是单纯觉得梦醉对梦箫久实在太好,心里有些吃味,这才故意找茬。 她本以为梦醉会像以前一样哄着自己,毕竟以前类似的事她也做过不少,梦醉也从未跟她计较过,她不明白这次事情怎么会闹得这么严重,自己都主动服软,还让他占了便宜,依旧没有挽回梦醉逐渐疏离的心。 “尧姐姐,其实梦哥哥是一个很自卑的人,他虽然总是顶在众人的最前面,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傲坚强。他这几天总在问我,以前那些迎娶公主的驸马都是什么身份,他说您是一个好面子的人,他的官位太低会折了您的脸面……” 第一百七十八章 决断 第一百七十八章决断 梦醉一个人坐在书房,不断擦拭着怀中佩剑,动作轻柔,就像是在为孩童擦拭着身体。 这柄佩剑华贵非凡,通体皆由纯金铸造,剑身剑柄镶嵌了很多瑰丽宝石,房间光线晦暗,佩剑依旧闪耀骇人。 长剑的剑格、剑柄以及剑身都镌刻有精美龙纹,这无疑是僭越的,当初也正是因为这把剑,才导致梦醉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梦醉在这柄好看的剑身上看到了故人的身影,剑造得很好,是蒲禄芸花心思铸造的,材质只是普通黄金,虽然纯度很高,可黄金这种东西除却稀有好看,自身实用价值是很低的,打造成剑,不过是一尊艺术品,梦醉也只把它藏在家里,从不带出去示人。 剑上的这些宝石,应该是小月儿的藏品,梦醉是没有设计这些的,只有剑柄上的那条小龙是出自梦醉设计,其余都是曹诘根据祖剑模样复刻而来。 剑身的龙纹栩栩如生,足以见其精心雕琢,剑身触感微凉软滑,触之如少女柔脂,软柔中带着半点纯良。 在这柄剑没有能面世之前,梦醉一直都是想和曹诘一生一世一双人,因为这柄剑他取得了以前不敢想的权势,可失去的却是过往的所有感情。 天知道他在得知曹诘另觅新欢时心里想着什么,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甚明白,他一直笃信两人的感情没有瑕疵,却不想才分别数日就能听到对方背离的消息,这对梦醉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梦醉死也想不明白问题究竟出现在哪,最后的最后也就只能归结于天命如此。 梦醉对尧梦的感情很特殊,就像他当初说的那样,一切都好似水到渠成,冥冥之中认定了她便是自己的真命天女,在自己最悲伤的时候相遇,模样生的又是那般俊俏,美得不可方物,美得活似天仙。 若说漂亮,其实尧梦和曹诘只是不相上下各有其美,可那初见时带来的惊艳,却能让梦醉一眼沉沦,说没有天命加成是不信的,最好的时间里遇见最对的人,凄凄惨惨最美的滤镜下,一眼便足以万年。 梦醉那时确实心动了,一时的心动填补了久违的空虚,梦醉懵懂地以为那该是爱情,可直到今天有了第一次的肢体接触,他才猛然晓得那不是爱,只不过是孤独的慰藉,和爱是有本质区别的。 当尧梦轻吻唇瓣的那一刻,他满脑子都是与曹诘的亲密过往,也是到了那时他才明白,从始至终他爱过的只有曹诘,以前他不懂,现在他似乎懂了,可越是懂得,就越发惹人难受,得不到的人终将困其一生。 梦醉扶着眉心,良心遭受着极大谴责,他一直以为自己深爱着尧梦,等他明白自己的爱不是发自本心,那这份感情就多了一层欺骗,梦醉无法容忍自己的不忠的事实,在他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对待感情的态度以前,他决定要与尧梦保持距离。 梦醉已经体验过被人抛弃的感觉,就不想让尧梦再步入自己的后尘,更不希望自己成为这个薄情寡义者,这样也许会很残忍,好在两人的感情都还只停留在萌芽阶段,一切都不算太晚,长痛不如短痛,狠狠心一咬牙就过去了。 梦醉开门出来的时候,梦箫久正好迎面走来。 “尧梦走了吧?” “走了,尧姐姐很好哄的,我已经帮哥哥把人哄好了。” 梦箫久笑得明艳,可看着梦醉表情古怪,似乎看出了一点不寻常的意思。 “梦哥哥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只是想着三大家的事情有些头疼,妹妹今天也受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梦醉不想梦箫久过多插手自己的感情问题,有些事情太过复杂,稍有不慎就容易惹来一身腥臊,梦箫久也许是真不在乎,可梦醉却不能放任自流。 梦箫久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梦醉坚决的眼神,一时间还真就有些不敢开口。 见梦箫久安分以后,梦醉也没过多逗留,马不停蹄按照原定计划布置起来。 三日后,梦醉亲自斩首五人,三位王家族人,孙家、李家却都只有一位,王家主站在刑场之下破口大骂。 “梦醉小儿以公谋私!我王家九代世食君禄,从未有贪赃枉法之举,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谁给你的胆子,尚未经过三堂会审便私自量刑,这普天之下还有还有王法,炎炎韶汉还有法律?” 一石激起千层浪,随着王家主泣血哀嚎,一众党羽也是纷纷出列。 李家主和孙家主却是都没有了动静,早便知道是要死人,梦醉也给了他们面子,他们在没有摸清楚梦醉目的之前,实在还不想与其交恶,梦醉捉拿在手的可有将近百人,要是真和梦醉拼命,这份代价他们承受不起。 梦醉拔出腰间长剑,高举过头顶:“此乃陛下御赐尚方宝剑!上斩凶恶逆贼,下诛奸佞小人,本宫持此剑,乃承天命,卫黎庶,何人胆敢指责!” 梦醉横剑侧立,威风堂堂好似天降雄兵,周身正气环绕,围观百姓莫不尊崇。 王家主连连冷笑:“老夫为官数载,从未听闻我大汉还有尚方宝剑,若是老夫记得不差,这项法规似乎只有魏国还在推崇,梦大人是我汉朝官吏,却执行魏国法律,您是要叛国啊!” 梦醉眼神凌然:“您没听过不代表没有,帝王立法赐印从未荒废,先帝也曾赐符节于何太傅,此等佳话,自古未闻,那依王大人的意思,这是先帝肆意妄为不可作数?” “天子的权柄,不该被佞臣置喙,本官自承天意,自是秉公执法,此五人尽皆认罪,理该当堂伏法,这是几位的认罪状书,若还有异议明日早朝再与本官当堂驳斥,公道自在人心,你等逆行倒施,岂不俱这悠悠众口。” 梦醉话音一落,霎时间人声鼎沸。 “梦大人杀得好!杀了这群狗官!还我们一个青天白日!” 这京城的士子就是比别地的要有文化,起哄时的说辞听起来都是文采飞扬…… 第一百七十九章 早朝对峙 第一百七十九章早朝对峙 翌日早朝,李家主登阶斥骂:“陛下,梦大人擅用职权,未经三堂会审,昨日当街斩首老臣侄儿,实乃有负圣心,望陛下为老臣做主!” 李家主时任太常寺卿总该是有些话语权,外加是文官集团代表人物之一,宰相多少也要帮扶几句,不然人心会散。 有李家主带头,本就是莽夫一个的王家主更加肆无忌惮。 “陛下,老臣可是看着您长大的,这么多年来为您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臣是何等忠心陛下不会不知,若是族中真有奸佞,无需梦大人动手,老臣自会处置!梦大人如此妄为,老臣心有不甘,还望陛下还臣一个公道!” 孙家主心思较为阴沉,可其余两位家主都已经上了,站在统一阵线也容不得他再退缩。 “梦大人在丹阳郡却确有建树,可年轻气盛,实好争勇斗狠,臣等知晓陛下喜爱,可此下如此权柄属实太过,还请陛下收回权柄,待到梦大人老成持重,再赐印剑才是有益朝野。” 三人说得起劲,许多小官也随之附和,梦醉孤零零站在角落,脸上悲愤交加,手握印剑眼神坚决,似有一抹决然,丝毫不以失之懊悔。 梦醉神态拿捏得很好,刚毅中带着一丝柔弱,委屈中带着一点决绝,俨然塑造出一位为除朝中奸佞,不记自身得失的良臣模样。 当真是我见犹怜,忠臣良将无不心生敬佩。 期间也有不少人为梦醉仗义执言,不过怎奈对方人多势众,不消片刻质疑之声就被嘈杂喧闹掩埋,梦醉暗自将那些仗义之人逐一记下,心中肯定这些人才定是治国安邦最佳基石。 原本按照这样的剧情发展,少帝只是先行维护几句,马上就该借坡下驴剥夺梦醉手中的生杀大权,毕竟是真闹出了人命,不想把事态继续扩大,如此便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诸位爱卿暂且噤声,待孤先将问题仔细捋捋。” 少帝开口,场面很快安静。 少帝扶额,薄唇轻启:“诸位爱卿如此激愤,孤只想问梦卿何罪之有?” 未等有人开口,少帝又言:“梦卿斩首之先,已将人犯罪状昭告天下,先斩后奏也在乎情理之中,今日几位弹劾有失体统,孤不想应允。” 少帝说话听不出感情,不过这般亦是常态,少帝从不轻易于人前显露情绪,或是说,她展现人前的都是她想你看见的情绪。 梦醉这次没有和少帝事先通气,他对少帝有着一种迷之自信,认为只要是他能想到的,陛下就一定能想明白,他以为这便是人生知己,默契使然无需多言。 宰相适时开口:“陛下此言差矣!姑且算梦大人此次办案合乎礼法,可若是其中真无猫腻,无非是过一遍三堂会审又有何难?此事我等不欲追究,陛下也莫要一再偏袒,玉不琢,难成器,梦大人还年轻,未来的路还有很远,若是现在培养歪了,无不是我大汉之失。” “宰相说得如此冠冕,孤若不称汝心怕是很难下朝吧?”少帝扶额长叹,意味深沉地看了梦醉一眼。 这时候少帝就该妥协了,宰相已经为她修筑好了台阶,这时候就坡下驴名声利益都在少帝,此事也能利落的进入下一阶段。 “诸卿所言甚为精妙,孤似乎无从推绝……可若是因此就让孤的梦卿蒙受不白之冤,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吧?梦大人未过三堂会审,乃是权柄使然,宰相若是心存怀疑,不如亲自拿出证据,空口无凭委屈梦卿,你们不觉得有扰乱朝纲之嫌?” 梦醉眼眸中掠过一抹错愕,显然没想到少帝会在这时候为他据理力争,这绝对是没有意义的挣扎,正常情况陛下是不会做的。 宰相再次发话:“陛下!山岳至高,在其基石稳健,万丈高楼,更注地基夯实!梦大人一路升迁,古之少有,不过一荆湖解元,既没有根基建树,又无有盛名远扬,初涉朝堂便是一郡长官,皇族尚要携师长予以辖制,梦大人却长此一人独断专行,如此陪护本就有操之过急之嫌,一再纵容岂不俱忠奸倒施,毁了这位治世良才?” 宰相说得波澜不惊,自身态度坚决,退一步,不再纠结梦醉杀人是否违规的名声问题,进一步,针对梦醉非正常的升迁仕途展开抨击。 论功绩,梦醉绝对没有资格站在这里,虽然是为朝廷诏安十万山匪,安定丹阳十六县,可细数下来,这份功绩本非一人之功,瓜分攘评最多不足五品闲职。 可梦醉初涉官场,就直封四品正官,不过丹阳遥远,无人在意才让少帝有了可乘之机,如今梦醉已经涉及到诸位大臣的切身利益,那无论如何梦醉必须将权利上缴。 这份权利不止是先斩后奏,除却少帝亲领的擒龙卫,其余职务皆该上缴。 众臣集体施压,少帝也该服软了。 第一百八十章 泡汤 第一百八十章泡汤 梦醉提着的一口气才堪堪放下,他是真怕宰相大人不继续追究,回想过往的点点滴滴,鬼知道宰相有多大肚量。 若是宰相带头忍下这口恶气,难办的问题就又要抛回到梦醉手中,梦醉是真被吓得不轻,搞不懂陛下在想些什么,以前这般不都配合得很好的吗?今天怎么表现的有些特别。 好在问题不大,宰相依旧持续施压,虽然不知道陛下在想些什么,梦醉心里清楚,只要宰相真的想要,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这段时间少帝虽然羽翼渐丰,可与宰相相比依旧是萤火比之皓月。 “宰相不必多言,梦卿是孤一手培养起来的,他的性格与品行是孤亲手把的关,梦卿所犯过错孤可一力承担,宰相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宰相还没有动静,梦醉就已经破防,他不晓得少帝为什么还在抬杠,宰相心思深沉,梦醉摸不准其下一步动作,所以不敢去赌,只想照着吴王的吩咐循规蹈矩,不想再节外生枝。 梦醉当即上前跪拜道:“陛下厚爱臣已心领,微臣做事鲁莽,不敢叫陛下替臣担责,不过微臣做事光明磊落,宰相所言多为空穴来风,下官不慕权势,只求惩治不法,宰相亦是国之长者,好心鞭策下官自是喜闻乐见,可贬谪总有缘由,臣自掌权以来,以民为本,初心从未有变,宰相大人该如何作答?” 梦醉不敢把欲望表现得太过明显,他是既想让少帝看出意图,又不想让宰相看出目的,藏着掖着也就甩出了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糊涂话。 梦醉将希冀的目光投向少帝,期望着她与自己心有灵犀,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少帝感受到梦醉灼热的眼神,饱含深意的勾唇一笑,梦醉顿时就心中大安,鬓角的冷汗滑落,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没给宰相开口的机会,少帝直接先声夺人:“宰相,你这是什么意思!梦卿胆子本就不大,你还这样吓他,当真是岂有此理!梦卿的官位是凭自己的本事挣来的,孤当初赐封之时你们已经认同许诺,朝令夕改的事情孤做不出来,真要弹劾就拿证据出来说话!” 梦醉当场就懵了,眼睛瞪得像铜铃,口张的都能塞下一整个鸭梨,悬着的心的确是落下了,只是在下落的途中就被吓死了! 宰相冷漠着脸没有接话,少帝突如其来的胡搅蛮缠让众人都失去了判断,朝堂本就是演给天下人看的戏台,皇帝忽然发疯把幕布给扯了,这戏还怎么唱? 作为臣子是不可能当面和皇帝抬杠的,朝中也不是宰相一家独大,还要防止被吴王钻下空子,吴王现在是不在朝堂,可其党羽耳目又非草木,一旦有人逼宫,不消片刻,吴王就会率兵入城。 城西驻扎有三万人马皆是吴王亲信,只需其一声令下屠城仅在须臾,当然这都只是明面势力,京城底下盘根错节,谁也不清楚对方的真正实力,至少可以肯定宰相绝对不是简单的文臣,掌间老茧同样诉说着他的不凡。 坊间传闻,当初先帝狩猎时曾遭遇敌国刺杀,宰相一手元月弓射杀百余,中箭者皆重伤未毙命,最远者以距箭台竟三百米。 宰相可谓是君子六艺集大成者,弓马骑射的一把好手,先帝战时也曾率部斩将夺旗,只是帝后死后便再没上过战场。 当然这不重要,现在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少帝看着梦醉那比吃了屎还要难看的表情,顿时就明白是自己会错意了。 她是真以为梦醉是在给自己卖惨,毕竟上上次以尧梦的身份去梦醉家中,梦醉还想求着她为自己出谋划策,她同样不觉得吴王有什么真本事,把梦醉忽悠过去纯属一个死马当活马医,拖延时间的缓兵之计。 后来再去时也看见是梦醉自己在钻研兵书,以为是没有效果,再加上她的一点点私心,也没顾上大局,胡搅蛮缠就想帮梦醉扛上一阵。 想到自己可能是帮了倒忙,少帝也是好一阵心虚,压抑着情绪草草宣布退朝。 “今日之事,诸位爱卿再多想想,孤不会偏袒任何人,同样也绝不会冤枉每一个臣民!下朝!” 宰相也没有多说什么,今天的进攻节奏被少帝胡闹打乱了,打算回去重新商议一番这些面子上的问题马虎不得,党争进行得再激烈,也不能在明面上撕破脸皮。 第一百八十一章 计划 第一百八十一章计划 等众人走后,梦醉沉默着脸跟着少帝进入了御书房。 梦醉心情肉眼可见的危险,少帝自知理亏也没有主动寻找话题,在梦醉面前用惯了尧梦的身份,直到现在都还有些没进入少帝的角色状态。 先前情况下,梦醉在少帝面前总会矮上一头,少帝周身经常萦绕着与生俱来的帝王气质不怒自威,礼表端庄姿仪端正,与人相处总会不自觉地自省规矩,绝不敢与其玩笑半句。 尽管少帝一再放低姿态,梦醉仍是敬之畏之,安分做好臣子之礼,从未逾越雷池半步。 少帝在梦醉眼中一直都是一位明君,博爱仁德但情感寡淡,没有常人该有的人情味,君臣之间可以算作是千里马与伯乐,再没有多余情谊。 现在梦醉是气昏了头,可只要少帝站出来吼上一句,梦醉绝不敢像现在这样理直气壮地板脸子。 “梦卿?”少帝试探性地轻唤了一声。 两人坐在御书房已经有段时间了,梦醉沉着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可以看出他在极力压制着怒火,似乎是在思考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出声,才既能表达出自己的愤怒,又不显得无礼。 听到少帝呼唤自己,阴沉着脸抬起了眸,原本说话的语气还有些重,可看到那张端庄威严的俊脸上显露出委屈,语气自然就弱了几分。 “陛下!其实……这个事情臣是同吴王已经商量好了,陛下不该如此莽撞行事……” 梦醉言语中还多有责备,语气却不带指责,相反还多了几分安抚的意思在里面。 梦醉把他和吴王的计划逐一讲给少帝,少帝听着这才恍然,她还以为是梦醉被逼到了绝路,如此才会不计后果地胡作非为。 当初在丹阳赐下的尚方宝剑,没有光明正大的昭告天下,完全只是徒有其名,只为了掩盖梦醉的假传圣旨的罪名,并没有提供他先斩后奏的生杀大权,这次宰相要追究的也只是这柄所谓的尚方宝剑,而是想要将梦醉彻底雪藏,剥夺其一切实权。 这些梦醉已经做好了打算,以梦醉如今的资历想在明面上进一步升迁难度极大,一无功绩,二无背景,百官不会买账。 按照吴王的计划是叫梦醉彻底退居幕后,以三家作为基础,逐渐建立起自己的势力。 不过梦醉并不想建立自己的势力,毕竟少帝对他很好,他读圣贤书,无有狼子野心,只想做一个忠臣,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借助吴王的势力,将三家逼至少帝阵营。 早先便说过,文官的主体便是四大家族,四家去其三,宰相势力不攻自破,等少帝将文官集团彻底掌控,也就有了和吴王抗击的能力,朝堂局面也会彻底安稳。 “梦卿说的都好,只是这个方案是吴王提出来的,他真会让你成为最大收益人?” 少帝问得很好,吴王不是傻子,就因为一碗苏妃笑,给梦醉如此好处着实是好心的离谱。 梦醉解释道:“陛下说得对,吴王自然没那么好心,四大家族能在汉朝屹立不倒,也不是土鸡瓦狗之辈,自然没有那么容易收复,臣就算真的按照他的方法去做,最好也就是掌控王家,甚至效果再差点,就半点好处也捞不到,单纯的两败俱伤,到时候文官集团没了,吴王在京都也再无桎梏。” 少帝皱眉:“这么说来,梦卿吃力不讨好,似乎他的好处更多,那梦卿为何还要照着吴王的方法去做?” 梦醉咧嘴笑了笑道:“陛下且听臣细细讲来……” “吴王的谋划的确很好,有他为臣撑腰,臣在局中才有立锥之地,若是无吴王左右帮衬,眼前局面就是死局。” 少帝隐晦地撇了撇嘴,不满意梦醉对自己的不信任,她觉得只要她全力出手,还是有能力保住梦醉在朝中地位的。 “吴王的谋划中从未出现过陛下,的确,若仅凭臣一人之力,便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不出意外便是两败俱伤,出了意外也只是蛇死象活。” “但若是有了陛下帮忙,臣便不再是蛇,而是龙,翱翔九天的圣龙!文臣本就是依附于皇权得以生长,臣若能以陛下您的名义抛出橄榄枝,臣想三家一定不会存有二心,须知先帝在时四大家族一直都是先帝的左膀右臂,重归陛下麾下也是情理之中。” 少帝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眯起眼睛道:“梦卿能够想到,吴王会想不到?” 梦醉点头表示认可:“吴王自然会想到,所以他才在计划中刻意忽略了陛下的重要性,他想让臣忽视陛下的才能,将您完全视作吉祥物在对待。同时他也是在赌,赌臣和他一样喜欢独掌大权,赌臣不会将此事告知陛下,不过很可惜,臣一向没有多高志气,辜负了吴王的一番好心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后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后续 说完这些梦醉就走了,少帝坐在位置上不知是还在想些什么,想得很出神,就连皇后过来了也没有察觉到。 皇后故意弄出了很大动静,可少帝端正的坐在位置上好似什么也没发现,拿着手中书册有模有样的看着,认真的样子真不像是走神,就像是皇后在无理取闹,少帝不想理会罢了。 “陛下!” 皇后突然大叫一声,高分贝的嗓音直接吓掉了少帝的手中纸笔,少帝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铁青,丝毫没有夸张,就是像铁一样的颜色,魂都给吓走了一半。 “皇后!你要干嘛?!”少帝说话时咬牙切齿,皇后离她站的距离不短,也能隐约听到些许磨牙声。 这里没有外人,太监、宫女在少帝与梦醉议事的时候就被遣散,所以皇后举止没有外加约束。 自从尧梦和梦醉走心之后,感情方面的问题总会寻求她的建议,虽然她自己在感情方面也是一窍不通,但至少是和人走过身体的,便自觉得是过来人,也傲娇地喜欢提点几句。 尧梦懵懵懂懂,有人帮她出主意她自然乐意去听,毕竟皇后看着是挺靠谱的,还记得上次能够重新以尧梦的身份和梦醉重新相遇就是皇后一手撺掇,不然现在两人都不会有过多交集,总体来说结果确实不错。 久而久之,皇后就忽悠成了尧梦感情路上的狗头军师,地位水涨船高,私下也逐渐放纵不讲规矩。 “你吼这么大声干嘛?我不是看你为情所困,过来帮你梳理一下,这么贴心你还吼我,可给妾身委屈坏了,呜呜~” 皇后掩面啜泣,可鲜艳的红唇都咧到了耳后根,看得少帝牙根痒痒。 “皇后不要妄自揣度,这次是政治问题你帮不上忙,要用到你的时候,孤会去找你的。” 少帝压着火气,眼睛依旧盯着手中书册,不曾抬眸看过皇后一眼。 “国家大事在前,个人问题得先搁置一段时间,皇后要是还想替孤分忧,那孤也是能够和你讲讲。” 皇后扫兴地摆了摆手,翘起兰花指,踱着小碎步就走了,少帝抬着身份,她也就明白不是自己该掺和的,小心避开才是生存之道。 尧梦对她很好不假,可尧梦的情绪也不是一直这么稳定,一个人长期压抑着自己,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开。 她以前真有见过尧梦情绪失控,那时的景象至今难以忘怀,从那时起她就学会了审时度势,看着尧梦情绪不对就赶快离开,反正绝不给尧梦怒火烧到自己的机会。 皇后走后,少帝倒头趴在了桌上,头顶帝冠上的玉珠敲击在桌面,窸窸窣窣地十分好听。 她做皇帝做了十多年,每天都过着如履薄冰的生活,不管做出什么抉择都需要自己一个人扛着,上次这种有人铺路,还是先帝活着的时候,什么事都有先帝帮她分析讲解,什么事都有先帝为她规划布局,她只用无条件地照做,一切结局都在计划里写得明白。 这种感觉真的好舒服,真的好轻松。 她刚才发呆是真没在想梦醉,是记起先帝了,那位用生命去给国家铺路的便宜老爹,他虽然陪伴尧梦的时间少之又少,可伟岸威严的样貌却记忆犹新,她不想做皇帝了,真的好累…… 梦醉回去时,卧房的书桌上莫名地多了一张字条,梦醉打开粗略地看了一眼心中下定了打算,寻了一处开阔地,温习起久违施展的枪法剑招。 字条的内容很简单,是吴王告诉梦醉,三日后就会有刺杀王家主的机会,梦醉决定亲身前往。 计划进展得很顺利,少帝在把控朝局方面着实有着自己的一份手段,明明昨天就把关系闹僵了,今天却又是另外一副景象。 少帝先是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年轻气盛,没有体会到宰相的良苦用心,接下来的一切全都交由宰相大人做主。 梦醉被革职调查,撤销一切特有权利,梦醉被革职,三大家族的族人因此得以赦免。 这次可以说文官集团是大获全胜,梦醉革职在家说是休沐,实际与软禁无差,宰相的亲信接替了梦醉的位置,派人将梦府全天无差别监控。 梦府的人员流动全部都登记在册,安插在周围的眼线明目张胆毫不掩饰,就等着梦醉犯错,好寻个由头把梦醉调出京城。 梦醉的名望太高,现在还动不得,只需要将人调出权力中心,再大的本事也翻不出浪花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暗杀前 第一百八十三章暗杀前 梦醉‘落马’,百姓哀声一片,众人虽不敢明面与朝廷对抗,但做些泄愤的小事还是可以的。 一夜风雨交加,王家、李家、还有孙家的门楼前多出了一大滩烂菜叶子、臭鸡蛋,的确这种报复对于这些人是不痛不痒,毕竟清扫门楼只是他们动动嘴皮地活,无非就是劳烦了一下府里的下人,不过老爷们可不会在乎。 梦箫久在家里是急得不行,忧思成疾乏坏了身子,虽然明知道这是梦醉和吴王在演戏,可看着官兵来来往往往外面搬运家里的东西,总会让她联想起当初箫府抄家时的情景,不自觉地感到担心。 在得知梦箫久生病后,不顾家里嫂嫂阻拦,一直都陪在梦箫久身边,就这份责任心梦醉是很满意的。 鸿公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梦醉也尝试在打听,不过效果很不好,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京都再没见过他的踪影。 今夜就是梦醉刺杀王家主的机会,门外的眼线已经轮换成了吴王的耳目,吴王是真的手眼通天,宰相可是他的死对头,对他的防备肯定极重,就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渗透得如此彻底,属实是让梦醉大开眼界。 洛水南岸,一座巨大的花船游曳于大江之上,洛水的水流很是澄澈,映照着粼粼波光好似一汪琉璃,有此美景为伴,在这洛水之上寻花问柳,也成了雅人笑谈。 王家主最好这口,每逢好事总会过来打打桩儿什么的,正经人是不会来这里玩的,青楼楚馆还是以红袖招与教坊司比为拔尖,那里的设施比较齐全,卫生条件都是一等一的优秀,姑娘们都有教养,自然也爱干净,一等一的大美女,喜欢这个人之常情。 可这花船上的女子,多为穷苦人家子女,亦或是人贩子拐卖的孩童,谈不上姿色,是个女人就能在这上面卖肉。 花船再大,常年弥漫着水汽潮湿,肯定谈不得环境有多好。 外加上还是一个移动的卖淫团伙,面对的客户也是五花八门,这种场所就只能用糜烂一词加以形容。 梦醉从水下潜来,刚一上船就被这酒气混杂着呕吐物的气味冲了一个头晕,加之船体颠簸,扶着栏杆就吐了出来。 在功法晋升二品以后,梦醉的身体素质已经有了极大改观,就是以前也没有晕船的毛病,现在却头重脚轻连路都走不稳。 梦醉在心中抱怨,这位王家主怎么会有如此癖好,放着家中的娇妻美妾不理,到这等腌臜地来寻找乐子,就是真的风流成性,那也该去一些高端场所,来这个地方也不怕染上花柳。 梦醉寻了一处隐蔽地,换了一身行头,先前的衣衫已经被海水浸湿,匿影潜行多有不便,这花船只在上船时对身份监管严密,在江中行驶之后,就没人再查验身份,所以只要不穿着奇装异服,应该不会有暴露身份的可能。 就在梦醉换衣服的时候,一旁的木头突然落了下来,梦醉大惊,警惕地环顾四周沉声道:“是谁在这里?再不现身我就要动手了!” “别别别,是我!是我啊!” 尧梦穿着一身夜行衣赶忙从角落里跑了出来。 梦醉疑惑:“尧梦,你怎么会在这?难不成……” 见梦醉神色揶揄,越说越离谱,尧梦赶紧打断:“呸!本小姐才没有那么龌龊呢!我今天刚好去寻你,就见你偷偷摸了出来,这不是怕你做坏事,才悄悄跟着的嘛!” “你跟着就跟着,偷看我换衣服是个怎么回事?登徒子!臭流氓!” 梦醉学着当初尧梦的模样羞愤斥责,搞得尧梦顿时就羞红了脸,还想着为自己辩驳,可一回想到梦醉当时脱得精光的身体,只觉得整个人都烧起来了,讷讷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梦醉看着也是无奈,赶紧穿好衣服,想着人已经来了,也该发挥其价值,便让其为自己简单地做了一份易容。 做好准备,接下来就该是寻找刺杀目标了。 在行动之前,梦醉先与其约法三章,从现在开始,所有事情都必须按照原有计划进行,不得到处乱跑,不得任性妄为。 尧梦连连点头,像是一个乖宝宝,梦醉说什么她都满脸真诚的点头称是。 梦醉总感觉怪怪的,尧梦个性很强,现在怎么愿意听自己的话了,盯着尧梦的眼睛审视半天,也只看到了满满的真诚。 梦醉叹息一声,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摇着折扇,大大方方地推开了船舱侧门…… 第一百八十四章 刺杀 第一百八十四章刺杀 推开舱门,梦醉赶紧把尧梦的视野挡了一个严实,船舱的景象太过震撼,以至于梦醉都红了耳根。 里面的男男女女穿着暴露,更有些人就在这人群中堂而皇之地行那苟且之事,梦醉一时间难以接受,下意识又将舱门合上。 “怎么不进去啊?” 梦醉反应极快,尧梦并不知道里面情况,还面带疑惑地问着。 梦醉深呼吸,努力压制下心里的恶心,为尧梦简单描述了一下里面的情况。 尧梦听得面红耳赤,狰狞着脸也同样是极为不适。 “梦醉,我们要不等王家主下来再动手吧,里面的东西真不兴看啊!” 梦醉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孤身前往情况紧急,他也不清楚这次的刺杀难度,梦醉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没有经验也摸不准刺杀的把握,只想着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尧梦劝不过,可里面的情况又实在不好跟着,无奈只能在外面等待,只说是梦醉遇到无法解决的麻烦,她才肯突破底线出手帮忙。 尧梦做杀手这么多年也是有自己底线的,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女人,像这种非礼勿视的场景她都会尽量避开,反正到现在为止,她杀人还都穿着衣服,她也知道这极大程度限制了自己的发挥,可她有精神洁癖克服不了一点。 梦醉做好心理建设,再次打开舱门,尽管已经对荒诞离奇的画面做出了无数设想,可真当亲眼见证,就又是另外种心态。 看着这里的男男女女,梦醉是既恶心又躁动,生理上的反应,非人力所能克制,看着暧昧的画面,听着羞耻的声音,梦醉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对于这些人禽兽一般的行为实在无法忍受,作为一个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他始终认为男欢女爱应该是一种极致浪漫的事情,绝不只是简单的肉体交合。 梦醉可谓是三观碎了一地,只想着快点将王家主那个畜生找出来杀了,这个地方他是一刻钟也不想呆下去。 就这时候,一个风骚的女人靠了过来,梦醉迅速地侧身躲避,嫌弃之意不加遮掩。 女子满脸委屈,却不依不饶又往梦醉身上去贴,梦醉是真的服气,他知道自己的外貌引人注目,所以特意叫尧梦把自己易容得普通,甚至有点凶恶狰狞,就这样还是被人盯上了,有些无语。 不过这也正常,因为在这里的人都很不正常,这里的嫖客大多都沾点心理变态,放着豪华的青楼不去,选择来这种位置消遣,肯定是有一部分见不得人的怪物癖好。 梦醉这一猜想很快就得到了证实,他找到王家主时,是在一位年近五十的美妇房中,这位爷与外面那些达官显贵相比,他这点小爱好还真算不得什么,不过就是审美稀奇些,与外人没有任何不妥。 外面那些可都是彻彻底底的反社会人格,动杵对侍奉女子拳打脚踢,更有甚者完全就是在虐待他人,还有男女通吃的,梦醉只是看了一眼昨日的隔夜饭都被恶心的吐了出来。 总算是找到王家主了,王家主是一个要脸面的人,所以行事的地方也十分隐蔽,为此梦醉可谓是大开眼界,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信爱情了。 梦醉对此恨得是咬牙切齿,若非这王老头玩得变态,他又怎会接收到如此之多的不良信息,王老头,你已有取死之道! 没给王家主与老妇人温存完的时间,梦醉召出长枪,罩其面门便是一枪攮死。 战斗还没开始便已经结束,速度之快就连梦醉都有些没缓过神来。 说实话,他在出手之前还在为自己规划败走路线来着,毕竟吴王的情报里,王家主也是一位二品武夫,虽说年纪老迈实力不复当年,可自身境界没跌,那么铜皮铁骨的流氓防御就依然存在,梦醉这次出手使用的是尧梦传授的‘刺客’手段,将特殊杀机与器蕴相结合,没想到竟会发生质变。 武者的防御极为恐怖,寻常刀剑难伤其身,百石箭矢难入其肉,当初与梦醉交手的段干继勇就是先例,若非其境界未稳,梦醉定难取胜。 可这次梦醉能直接暴力破防,这种爆发已经隐有当年曹诘百步飞剑的那抹风采。 惊喜之余,耳畔就率先响起了尖锐的爆鸣声,被王家主欺压在身下的妇人崩溃大哭,一边哭着,一边大声地向着外界求救。 梦醉回过神来,眼神顿时变得狠戾,抬手一枪就让妇人紧跟着王家主的步伐踏入九幽。 “王家主,我也算对你不薄了,你这么喜欢玩,死的时候还有一船的人与你作伴,理该会很幸福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纵火 第一百八十五章纵火 梦醉一把魔焰将整座船连船带着那些肮脏不干净的人烧了一个干净,尽管梦醉在刺杀王家主是闹出了不小动静,可船上的每一个人都沉溺于自己世界的欢愉之中,竟没有一个人过来查看,因此也给了梦醉一个将众人一网打尽的机会。 尧梦坐在岸边,看着被火光吞噬的花船陷入了沉思,她一直都觉得梦醉是一个优柔寡断的活菩萨,愿意为了别人的公平赌上自己的性命,这人很傻很天真,却从未想过他还有如此残暴的一面。 尧梦只觉得心里怪怪的,她也说不出这种感觉是好是坏,反正就让她很不舒服,就像是眼前之人掉了马甲一样,但这么说又有些不准确,因为梦醉从未标榜过自己的善良,只是她私下给梦醉写下的定义。 “梦醉,你行动被人发现了吗?为何要赶尽杀绝。”尧梦压抑不住心中的别扭,还是问了出来。 梦醉站在岸边,回望着熊熊燃烧的花船,神色冷漠道:“他们死有余辜,这样一些人活着便是祸害,他的心是烂的,与其放他们出去祸害别人,倒不如让我这把业火将他们烧个干净。” “有这么夸张吗?” 船上的画面梦醉不敢回想,紧闭着的眼眸无不透漏着他满满的嫌恶:“我何时骗过你?船上的事光只说说都怕污了你的耳朵,听话别问了,你知道的,我不是嗜杀成性的人,我这么做肯定是有我的理由,此事与你无关,你也无需自责。” 听得梦醉这么安慰自己,尧梦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仔细算下来,她所造的杀孽可比梦醉要多得多,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别人。 第二日,花船遭人焚毁的消息就在京城传开了,世人都言是天罚临世,好好的一艘大船在江中被火焚烧得一干二净,恐怖的是连木炭都没有留下。 且不说花船常年在江中航行,船身阴暗潮湿不易着火,就算是着火,靠近江水的船底一定会留有残骸,可整艘花船就好似凭空消失一般,没留下半点痕迹。 若非是昨日有人见着江面起火,只当是花船没有来过。 今日注定是忙碌躁动的一天,能在船上游玩的都有些背景,毕竟只是起火,不论这火烧得如何离奇,总会有人幸存下来的吧? 毕竟是在江面上,只要是会水的人,跳下去就算是得救,这些人的亲眷家属很快就组织起了打捞搜寻队,其中以王家最为强盛,自该以它作为领袖。 搜寻工作仅持续了一天,便闹得不欢而散。 也是想错了他们的心,梦醉既然决定要斩草除根,又怎会有留有活口的机会,他所洒下的魔焰被魔瞳称之为业火,专烧罪孽邪祟,凡是大奸大恶者断无生还可能。 这些人可谓是罪孽深重,能把自己焚烧得连残渣都不剩一点,这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些参与打捞的人,自己也没有几个干净的,有些人再刚靠近河岸时便觉得心跳气短,冷汗直流浑身发慌,等他来到江面中段便会无故自燃,连带着一舟之人皆被那恐怖的业火缠身,死状极其凄惨。 据此行的幸存者爆料,人都已经被烧化了还能发出凄厉惨叫,此火烧至灵魂,但也有极少数人表示,此火没有温度,只烧衣物并不伤人。 此事件不断发酵,以讹传讹便成了鬼神传说,时人对此多有忌讳,恐欲冒犯神明,也就无人敢于提起。 死者近两百,身份多为不凡,只因时人畏惧,便无人再敢追究,就连朝野也同样无人提及,就少帝一众言语片刻,便草草结案,此事也告一段落。 梦醉没想到此事会处理得如此简单,迷迷糊糊间计划已经成功大半,王家主也顺利更换成了吴王的人马,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进行。 王家主‘以旧换新’,四大家族重新会面。 新任王家主是一位年轻人,很自然地以晚辈自居,这脾气性格不是以前那个王老登能比的,可宰相只是与其相互问候两句,就脸色难看地愤愤离席。 孙家主和李家主看到宰相大人的反应,不多说也明白了什么,旋即转向王家主的眼神也都带有着浓浓的敌意。 新任王家主无奈地摊了摊手,他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不知怎么就现出了破绽,既然已经暴露了,他也就懒得继续装再装了,干脆直接摊牌。 “初次见面,以后便是朋友(敌人)了,庆幸千万别落在我的手里,不然你们会知道我的手段!” 看着眼前两位错愕的表情,他才明白自己被三人摆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吴王的反应 第一百八十六章吴王的反应 “梦小子闹出的动静可真大啊!老子当年像他这个年纪可没这么大本事,手脚干净,本王很满意,他比本王预想中的更加合适。” 南宫天问安分地坐在吴王对面喝着小酒,他也就在吴王面前才表现得如此安静,南宫天问生性鲁莽暴躁,做事不计后果,前段时间,他听说杨靖被慕容勤修欺负,直接上门给慕容勤修揍了一个半死。 他可不顾及对方脸面,只觉得心里不爽,便做了,被别人说是以大欺小,他也不在乎,他只做他觉得对的,哪怕别人都说他做得不对,他依旧能自我到底。 南宫天问今日跑到吴王这来,还是被慕容长弓给骚扰烦了,南宫天问的官阶比慕容长弓高得多,慕容长弓又打不过他,不能来硬的,就只能变着法儿地恶心人。 外加南宫天问又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主,这些天明里暗里可吃了不少亏,服软是不可能做的,只想着找吴王想想办法,毕竟在他的眼中,这个世界上也就吴王比他厉害,其他的都不过插标卖首一群鼠辈。 “瞧您给夸的,叫我去一样给王老头杀了,这有何难?我看您就是爱夸他,什么东西就放在嘴上说,要我去您又该数落我的不是了。” 吴王无语,没好气地说道:“你还委屈上了,本王托你去办事,你哪次能做得我满意,不是屁股没擦干净,就是任务失败,本王没处罚你就算好了,还想要本王夸你,你的脸可真大啊!” 丑事被戳穿,南宫天问没有丝毫的难为情,还义正言辞地反驳道:“任务失败和我有什么关系,分明就是您交代的东西本来就有问题,怎么能怪到我的头上,还是那句话菜就多练,输不起就别玩,您的问题我可不帮您背锅。” 南宫天问说的那叫一个义愤填膺,好像真是吴王在推卸责任。 吴王冷着脸道:“昨日我叫你去殴打慕容勤修是不是叫你偷摸去把人用麻袋套住再打,可你倒好,光明正大冲到人家家里用麻袋捉人,人家慕容勤修是没看到你的脸,可人家一家老小都看得一清二楚,你当人全家都是傻子吗?” 南宫天问终于面子有些挂不住了,粗犷狰狞的也多了一丝红色,本就面容丑陋,此刻更显狰狞。 吴王看都不看他一眼,满脸嫌弃地说道:“你自己惹出的祸事自己受着,本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少来烦我。” 说完这话,吴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打算去梦府一趟,可不想让这个傻子跟着,还好上次南宫天问和梦醉闹出的乌龙没有被传扬出去,否则他该有大麻烦。 南宫天问知道自己是遭人嫌弃了,不过吴王一向如此,他早就习惯,只是吴王这次没帮他解决慕容长弓,这就让他很是难受。 看着吴王决绝的背影,南宫天问撇嘴自言自语道:“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世态炎凉啊!” 梦醉早算到吴王会来,端正衣服坐在凉亭中等待了许久,不过他错估了时间,事先泡制的茶水已经泡过了火候,还是比不得郡丞,那才是真本事。 吴王是个粗人,不喜饮茶,不过看梦醉准备了,便随手一口喝下。 吴王拧着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你这泡的黄连吧,怎么这么苦!” 梦醉轻笑道:“不是这茶苦,是我这梦府里面的水苦啊!算起来,我被困在这府里也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让啾啾跟着我受这等委屈,我这心可比茶要苦得多。” “你苦也不能磋磨本王,你自己惹的祸,活该你受苦。”说着就感觉这话怎的如此熟悉,好似才在嘴边说过。 “没义气了不是,用我时是兄弟,兄弟落魄了你便嫌恶了,寒心啊——” 吴王满脑袋黑线,梦醉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自己做的,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暂时依附于皇权的孤臣,非要去和那些掌握特权的世家大族对抗,不是作死那是什么? 更何况说如今皇权势弱,若非自己愿意去保全他,这人早死了不下万会,宰相能够和他作对这么多年,手段自然不会差,只是吃亏在和先帝有怨,在托孤时弱了一头,否则绝不会出现吴王只手遮天的情况。 吴王烦躁地挠了挠头,皱着眉道:“你平时和陛下也这么说话?” “那倒是不敢。” “为什么到本王这就……” “他不是我兄弟!” 吴王顿时就被噎住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渊国有动 第一百八十七章渊国有动 吴王商量完后续计划,就行色匆匆的走了,梦醉这里他是一刻钟也呆不下去,面对着梦箫久和杨靖那哀怨的小眼神,外加梦醉的言语攻击,他真是心都要碎了。 这事又不是他惹出来的,说来当初还是他好心帮忙,才营造出了现在的局面,这帮人还反咬自己,他才是真的寒心。 更可恨的是,梦醉还抢先把他能说的话给说完了,白白憋了一肚子火没位置发泄,可谓憋屈至极。 吴王走后,梦箫久的心情好了不少,吴王许诺的定心丸很有作用,梦箫久总算不是整天愁眉苦脸,美美的恢复了往日的活泼。 梦醉面上笑着,心中却更显忧愁,吴王带来好消息的同时,还带来了一个不算好的情报。 渊国最近在调兵遣将,试图有大动作,虽说吴王说起时是云淡风轻,可梦醉能感受到情况严峻,这是战事将起的预兆,也就是说可能马上就要和渊国开战了。 梦醉对战争所有的记忆都还停在梦里,他指领着大军所向披靡,大小战事近千余场未尝败绩,世人冠其以战神不当之勇,虽尊为梦主受黎明供奉。 梦中的自己风头无量,梦醒之后直接脊背发凉,每每想起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景象,便久久无法入眠。 梦醉想不明白发动战争的具体意义是什么,就只为了这天下能够一家独大? 多么幼稚的思想,若只是为了如此自私的目的,间接或直接导致无数人的死亡,这样的战争梦醉是不认可的。 梦醉不害怕战争,但也不喜欢战争,更讨厌无意义的战争。 在他看来,战争的本质不过是弄权者的游戏,可他们的快乐却要天下百姓为他们买单,他痛恨这种不负责任的卑劣行径。 百姓不是帝王的筹码,之所以被称为子民,是说君王应该把百姓视作亲生孩子一般对待,爱民如子不是对君王的赞扬,该是一个君王是否合格的最低标准。 一个不爱惜子民的帝王,就像是不疼爱孩子的父母,他们是没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的人,人不爱自己的孩子,就别妄想着孩子能够孝顺,门风不对,出来的人自然不会高洁。 莲花之所以能出淤泥而不染,那是因为她的父母是莲、藕,父母是孩子最关键的榜样,父母不干净,就是莲花也开不出好看的花来。 梦醉很庆幸自己能出生在汉朝这个热爱和平的国度,韶汉虽以武立国,却从不行不义之师,别国施之以礼,自怀桃李以赠礼合,非敌国以暴敛,吾加兵戈以救赎。 韶汉富强之时,无有恃强凌弱者,韶汉危亡之际,亦有义士捐躯,敌万夫不当之勇。 梦醉为官以来,从未涉及军事,偶尔自吴王口中提及,只言片语难辨吹嘘妄言。 寻史为鉴,只觉如今的朝堂纷乱自古难寻,国家内乱不止,军事实力理该不会太强,梦醉对此难免烦忧。 王家一片祥和,从内而外和以往并无不同,新任王家主本就是王家公认的最佳继承人,人心所向,只是支脉庶子的身份为上任王家主不喜,有意压制,才迟迟不为外界所知。 现任王家主手段很高明,远不是上任王老头能比,从认定王老头死亡,到整个王家统一归心,总共不过也才一天一夜。 果然,能被吴王看中的人就没有能力差的,吴王的眼光独到从未有人提出质疑,就像当初他看准梦醉时一样。 王家上下一片,好似从未有过变化,人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新天新地新气象,可到了现在整个王家府邸之中没做任何改变,甚至连上任王家主的女眷都还住在主院,非是说王家主有什么不良嗜好,相反他还偏偏是孝心使然。 王家主是支脉庶出不假,可其年幼父母双亡,是姨母抚养长大,这位姨母正是王家主母,王家主母乃是政治联姻,因为长相平平很不受王老头待见,非迫于外界流言蜚语,王老头甚至都不愿和人同房。 时间日久,王家主母孙氏也是看穿了,意识到自己难有子嗣传承,又恰巧听说了王琳的凄惨境遇,两位本来八竿子打不着的陌路人,就这样成为了彼此相依为命的最后倚靠。 虽然后来孙氏诞下一女,但丝毫不影响两人的母子之情,明知道王琳不是自己亲子,待其却比亲子尤甚。 “吴王说京城的天可能要变了,母亲大人要不带着妹妹先去乡下躲躲?” “你娘我什么大风大浪还没见过,他死了,我王家只会更好,这次风云变幻,是我王家腾龙之机,无非便是一死,我们母女二人自当与琳儿同在。” “娘亲说的是极,哥哥只管放心去做吧!由我和娘亲陪着你呢!” 清幽的门苑内,是不是传来几句暖心的话语,此刻倒不显得冷清,反倒有些温馨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业火焚心 第一百八十八章业火焚心 王家是温馨的,可李家和孙家就有些坐立难安了。 李家主有幸见过梦醉的那把火,那哪是什么火,那分明就是天罚,能凭空降下来的天罚! 李家主已经有几天没能合眼了,每每闭眼,就会不自觉地回想起那不可理喻的烈焰。 当初他与夫人沿着洛水散步,恰巧遇见了江上的那抹火光,那火焰遇水不灭,火光映照心神,他从那火焰中看到了今生所做下的一切坏事,他看到那些满腔赤诚的士子无辜枉死,看到以前的敌人被自己的暗卫所杀,一开始还看得津津有味,可时间一长便觉一阵胆寒。 因为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直线飙升,心脏隐隐感觉到了灼痛感,他确信那便是天罚,是老天爷的怒火撒下人间,随时都可能会烧到他的头上。 自从那夜回来,李家主的夫人就病了,高烧三天不退,浑身干裂隐有死状。 李家主寻来太医为其诊治,服用诸多名贵药材仍旧不见好转,甚至每日饮水巨多,却三日未有小便,这不得不让李家主怀疑,是那可怖的业火烧到了自家夫人的头上。 李家主算不上是个好人,却对妻子格外体贴,仅管他极其畏惧业火灼心之苦,仍然能不惧被沾染的风险服侍在夫人左右。 李家主的夫人是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邻家小妹,是个卑贱货,上不得台面的身份。 当初李家主为了她没少和家里闹矛盾,据说若非是李家主为娶为正妻,推辞了和王家小姐的政治联姻,现在坐在宰相位置上的应该是李家人。 “夫君,妾身恐怕撑不到和你携手白头了,妾身死后请把妾身安葬在后山的桃林,若非那桃林茂密,妾身定难与君同行。” 顾氏已经气若游丝,声音虚弱地交代着后事。 她这一生做过的恶事不比男人少,在深宅内院争宠比之朝廷党争也不遑多让。 李家主这么多年里虽然对她极尽宠溺,可情爱之中也非是只有她一人,顾氏将李家主芳心俘获自然不是痴傻白莲花,凭借的都是真情、手段。 想当初府院内一个侍妾欺瞒着她诞下一子,当时的顾氏久未受孕,本就心生恐慌,在得知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冲入产房,不知使了些什么手段,最终落得个母子双亡。 等李家主知道的时候,除了有些惋惜也并没有多的意思,相反意识到对顾氏存有亏欠,还对顾氏更加宠爱。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无数次,直到顾氏嫡长子出生才稍有好转,李家主没有追究,但这些血腥残忍的画面藏在心里无法失去,在那熊熊的业火之下,以往的罪业全都成为了烈火的薪柴。 “鑫儿别说这些傻话,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在路上陪你,身后事就由着茂儿去做吧。” 李家主说得决绝,并非是诓骗枉语。 顾鑫抬手抚摸上李家主皱巴的老脸,干瘪的身体竟流出了几滴澄澈的眼泪。 “我不要你陪我,我只要你好好的,像我们这样坏事做绝的人到了地下,肯定是要下十八层地狱,能活便活着,以后总会团聚的。” 顾鑫说得很认真,与其说是在倾诉,更像说是在忏悔,真正意识到死亡面前众生平等,才惊觉自己的罪孽深重。 李家主听着听着也是留下了鳄鱼的眼泪,他确实心狠手辣,但并非是全然没有一丝温柔,只是所有的温柔都赠予了顾氏,才能坚强至此。 顾鑫的性命已经是摇摇欲坠,李家主再难有往日的坚强,躺在床上搂着顾鑫就只知道哭,一辈子的眼泪都没有今天一次性流下的多。 李家都这样,孙家更好不了。 现在整个孙家人心惶惶,外面的风言风语已经让整个家族陷入了重重猜忌迷云。 家族中有传言,二房长子欲夺主家家主之位,勾结吴王,试图择机逼宫。 一开始并未有人在意这些流言,这二房长子是孙家主最看重的后生,不仅性格友善,而且非常懂得知恩感恩,孙家主多次当面表明,将来自己的儿子做家主,二房长子可做阁老辅佐,代行家主之权。 这话说得极好,旁人挑不出毛病,而且整个二房也都挺满意的,他们本就没有继承家主的资格,能有此等待遇便是好极,外加上孙家主也是真心照顾帮扶,其乐融融没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这样的流言蜚语一开始还没人在意,时间日久,两房之间相互看顾的眼神,却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疑心 第一百八十九章疑心 “你觉得志强那孩子真会做出这些事吗?” 孙家主也是隐隐感到危机,正熄了灯躺在床上与夫人商量。 “应该是不会的,志强为人忠厚老实,心善得很,这样的人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司空夫人这样说着,孙家主也是悠悠点头。 这两人的关系倒很正常,和寻常过日子的夫妻一样,相敬如宾双方都很给对方面子。 孙家主自从娶了司空夫人过门,做事前就习惯性地喜欢与其商量,除了给对方尊重,也是自己真拿不准主意,也不知道是司空的血脉好,还是什么其他缘故,司空家的人就没有傻子。 “现在外面是人心惶惶,为夫这心里也好不踏实,李家主最近也没有音讯,你说他会不会背叛了我们?” 孙家主是真的有些担心,上次集会时王家主的态度就很不对劲,心事重重,显然是藏着大问题,鬼鬼祟祟的模样更是连宰相都对其有所怀疑。 李家主已经接连几日没有与众人来往,就是宰相亲自召集,他与王家主都不愿去,王家主还好说,毕竟已经与众人撕破脸皮,不给宰相面子也很正常,可李家主并没有明确表态,只是借口身体不适,推脱不来。 可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态度都让两人十分不满,对于李家主的站位已经有了极大猜忌,许多关键信息已经对其展开隔绝,可李家主却对此恍若未闻,依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似乎已经默认了自己脱离群体的态度。 司空夫人环抱在孙家主的胸前,用手指轻柔地在胸口划着圈圈,轻声细语道:“要妾身来说,李家主叛变的可能性实在不大,我们四大家族联合已有百年历史,若非几位家主的关系无法动摇,吴王又何必冒着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派人暗杀王家主。” “这次是他做得干净,可若真被我们调查出把柄,那是有机会从他手里抢夺兵权的,其间凶险虽未发生,却并不谓不大,一个团体最重要的便是信任,若是出现了信任危机,这个团体必然会分裂,政党如此,国家亦是如此。” 孙家主闭着眼睛想了一下,紧蹙的浓眉舒展了不少。 “夫人远见非凡,当时你兄长也是如此说与为夫,可为夫没有听进去,经夫人点醒,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下了。” 司空夫人温婉笑着缠上孙家主的身体,附唇在其耳边轻声细语道:“话虽如此,可这世上真正值得全心信任的就只有自己,李家之事夫君也不可小觑,不若明日亲自前去看看,总得落个安心。” 司空夫人勾引上身,孙家主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夫人说得极是,不过明日还请夫人与我一同前往,为夫眼拙,怕看不清人的容貌。” 看着孙家主认真的表情,司空夫人忍不住地泛起浅浅笑意,接着纸床外映照着的点点月光,倒颇显出几分韵味。 “夫君愿意带着妾身,自是妾身的福分,妾身定要竭力侍奉,绝不辜负夫君这份温情,嗯~啊——” 顾鑫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由于长日操劳,加之数夜未眠,李家主的精神状态也是差到了极点。 李家主同样也被那业火所害,只是没顾鑫那般严重,只是动了些肝火,药石调理不好,但单靠自身意志也是能挺过来的。 听到下人来报,是言孙家主携司空氏孙家主母到访,李家主无心应酬,本想直接拒绝,可顾鑫不愿李家主再因为自己从而埋下祸端,强行让李家主出门接客。 看着眼前两位相敬如宾的和睦模样,一向心胸宽广的李家主,竟一时间生起了妒火。 一想到自己的鑫儿就要与自己天人永隔,就没来由的好一阵烦躁。 经过长时间的精神磋磨,李家主的精神状态很成问题,只是看着人家夫妻之间相处和睦都能触景伤情引发怨恨,多余的琐事更是懒得再谈。 “今天吹得什么如意风,竟把二位贵人吹到我的府上来了。” 李家主苍白的面容牵强扯出难看的笑意,本说的是吉祥话,阴阳怪气让人格外别扭。 孙家夫妇还没想明白原因,就听见李家主继续说道:“二位过来究竟所为何事?莫要跟我拐弯抹角,有话直说就行。” 孙家夫妇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无奈。 李家主一直都是几人中的智多星,待人向来温润有礼,自与其相识之日起,还从未见其有如此急躁的时候。 第一百九十章 怀疑 第一百九十章怀疑 李家主并不理会两人不快,说话语气依旧格外难听:“我不知道你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我都一样不感兴趣,同样你们也莫再拿事烦我,我没心情和你们过家家,有什么事去找我儿子商量!” 李家主说这话存在很大问题,对方身份与自己等同,却叫人与自己的晚辈交谈是很不尊重人的一种行为,外加李家主还并未让权给儿子,在李家主的儿子根本就没有话语权的情况下,还让人家去和自己晚辈应酬,实打实存在侮辱人的意思。 孙家主面色铁青,拉着夫人就往外走,他们来这还一句话没说,就受到了如此对待,就是泥菩萨也有几分火气。 走出李家后,司空夫人在孙家主的腰间戳了一下,小声道:“夫君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我们都还没来得及仔细探究,就这么走了,不是白来一场吗?” 孙家主皱眉道:“这还有什么好谈的,我们不就是试探李家态度,他这副德行表现得还不明显吗?我们都还没问什么,他就已经自乱阵脚对我们恶语相加,这还不够吗?” “夫君!” 司空夫人嗔怪一声,孙家主才稍稍冷静,他也是真被李家主给气到了,身为孙家之主,他何时受过这等怠慢,更何况还是多年老友,如此行径着实让人寒心。 司空夫人也知道夫君难过,便小心说道:“夫君难道不觉得今日的李家主颇为古怪?” “夫人这是何意?” 孙家主摩挲着胡须仔细思索,不多时便随着点了点头:“夫人说的是,这姓李的的确是有问题,照往日的性子,他就算是真的做了叛徒,也不该表现得这般狂躁,正如夫人所说,定是有其他隐情,否则断不会发生今日之事。” 孙家主面带歉意,司空夫人却不与之计较,只是低声劝勉道:“夫君不必自责,今日之事恐怕真不简单,以后还是莫要再与李家来往,等近日风波过去,再缓和关系不迟。” “那就先听夫人的吧。” 另一边,梦醉带着梦箫久买着衣服首饰,杨靖在后面帮忙拎着东西, 梦醉已经解除了禁足,马上就有官复原职的机会。 花船业火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无数士子鼓动万民血书,朝廷不得不重新审理梦醉办下的案子,京都百姓皆言,王家主作恶多端,梦大人秉公执法,却在朝堂蒙冤受辱,特意降下此等天劫,以昭梦醉清白。 梦醉也是还能有这么一茬,当初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全凭着满腔热血,后续发生的这些事情全靠着吴王的推波助澜,经此一事,梦醉对吴王的智慧又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同时也知晓到流言蜚语的强大。 “梦哥哥,你看这件怎么样?” 梦箫久不知在哪寻来了一身花裙子,站在梦醉身前比对着转了一圈。 “好看吧?” “我觉得这个你不该问我,与我来说你喜欢就是最好,你以后可是穿个杨靖看的,不如问问他的意见。” 梦箫久哼唧一声:“才不呢!那家伙一点主见都没有,问他也是白问。” 梦醉不信,不死心地问了一嘴:“杨靖你说呢?” 杨靖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久久姐穿什么都好看,我……我都喜欢!” 这个蠢货如此回答,梦醉很不满意,没好气的阴阳道:“还你都喜欢,这么随便,我看你以后也保不齐又会喜欢上别的女孩子吧?” 梦箫久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什么样的衣服都喜欢,间接等于什么样的女孩都喜欢,这么随便的人,还真难保不会变心。 杨靖这回倒是敏锐地察觉到梦箫久心情不悦,急忙上前解释。 这家店铺只是一家平民的小本经营,店铺空间不大,杨靖拎着大包小包行动极为不便,只见他一个转身,梦醉躲避不开,直接就被撞进了身后的布料堆里。 “久久姐,你别听老大瞎说,我只说久久姐是世界上最最最漂亮的女人,所以才穿什么都好看,才不是老大口中猥琐好色的人。” 梦箫久见他着急,心里很是窃喜,不着痕迹的嘴角牵起一点笑意,随即她便感觉到好像是少了什么,巡视一圈后,惊呼道:“咦?梦哥哥哪去了,我刚才看见你好像是撞到他了。” “有吗?”杨靖疑惑地挠了挠头。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店主的声音自隔壁传来:“哎呀!梦大人你怎么趴在这里,您喜欢什么布料吩咐我来帮您拿就是了,怎么还能让您亲自动手啊!” “呃……是这样,我觉得底下这匹瑾云绸缎挺好看的,您待会给我妹妹量好尺寸,就用这匹帮她做上一件……算了,我们三个一人做一件吧……是真的挺好看的……” 杨靖和梦箫久互相对视一眼,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第一百九十一章 回忆 第一百九十一章回忆 这位裁缝的手艺很好,人也不错,以前梦醉帮她办理过一起冤假错案,为她保住了这不大的门面,老板很是感激,经常过来送些绫罗绸缎什么的,梦醉不肯收,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往梦府去送。 梦醉拗不过,后来就和她约定,以后梦府所有人的衣服,都由老板娘一家承包,每件衣服的价格按市场价进行,不过若是出现质量问题得由老板娘一人承担。 老板娘很高兴能帮上梦醉的忙,知道梦醉是清官,外加自身底蕴微薄,也不在这些大流水上做假账,就只是在为梦醉和梦箫久这些核心成员订做衣服时,只收售普通的零售价格。 虽是蝇头小利,但贵在一番心意,梦醉也就不再推辞。 梦醉三人穿着新衣在街上闲逛,梦箫久好久没有出门,是真憋坏了想在外面多玩玩。 梦醉还没有官复原职,手底下正清闲着,也想多陪陪自己这些亲人,梦醉一生漂泊,很注重感情,只要是得到他认可的,别管有没有血缘纽带,只要有那种感情,便比血亲还要更亲。 看着梦箫久身上的花布裙,梦醉很是无语,这么社恐的一个女孩,居然会喜欢这么招摇的颜色,外加生的本来漂亮,人群中回头率自是极高。 注意到周围人的眼光,梦箫久又害羞得不行,搂着梦醉的胳膊就半藏在梦醉身后,只能说是又菜又爱玩,还挺能作妖。 还记得一前和曹诘逛街的时候,两个人都是那种无欲无求的人,逛起街来好没意思。 好在那时有小月儿陪着,贪吃的小丫头可是个磨人精,磨人归磨人,但也为平淡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想到这,梦醉不禁担心起自己的两个傻徒弟,现在曹诘变了心,梦醉不知道她会怎么对待与自己关系甚密的两人。 他不担心小月儿是知道她天生聪颖,已经和曹诘处成了忘年之交的好闺蜜,小丫头鬼精得很,在外面不会吃亏。 可自己的两个傻徒弟就不一样了,特别是蒲禄芸,憨憨笨笨不懂变通,就怕他在曹诘面前为自己说话,会惹来麻烦。 梦天破也不省心,他的性格也很犟,不过和蒲禄芸不同,他有狼的机敏,要让他吃亏也不容易,就是与自己一样的硬骨头,皇都这种风云际会之地,太容易惹来是非。 若是曹诘看二人烦了,要对二人动手不要太简单。 梦醉也不想把人心想得太坏,可回想起当初的海誓山盟,到后来的移情别恋没有一点征兆。 他们做了除拜堂同房以外,夫妻之间会做的所有事情,很早以前,梦醉以为那便是永远,直到骤然失去,才知今生缘浅。 不知是姻缘已尽,还是另有他人,梦醉的心脏就像是被扎入了一根无法拔除的小刺,虽不致让人死亡,却总在即将忘怀的时候,传来阵阵刺痛。 “诶,梦哥哥,今天为什么不去红袖招,我们总算是能出来了,不该去与白姐姐、老妈妈报个平安吗?” 思绪被忽然打断,梦醉眼中掠过了一丝迷茫。 “梦哥哥在想些什么,说好是出来陪我玩的,你怎么还想着别的女人!” 梦醉宠溺地刮了一下梦箫久的小鼻子,轻笑道:“啾啾怎么就知道梦哥哥想的是女人,就不能是其他什么事情?” 梦箫久昂着头,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道:“梦哥哥在想国事是总会面色凝重,不苟言笑,在想家人是就会眉心锁起,面带哀伤,就只有在想某位嫂子的时候,才会面色迟疑,眼神挣扎,甚至浑身都写着纠结。”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还有某位嫂子是什么意思?”梦醉有些心虚,他在情感问题上很敏感,只觉得是两个人的事,不喜欢被太多人知晓。 “我敢确信,梦哥哥刚才想的人绝对不是尧梦姐姐,若是她,哥哥只会更加纠结,不会有愤怒的情绪藏在眼中,我听吴王与我讲过,梦哥哥曾和魏国长公主有过不短的情愫,定是会想起那位公主殿下了。” 梦箫久悄悄凑近梦醉耳边,极为小声道:“梦哥哥下次再分神时可得小心了,尧姐姐的心眼很小,要是被她知道梦哥哥心里还有别人,那您可得遭老罪了。” 梦醉苦笑两声没有答话,他可不只是心里还住着别人,他的心已经被曹诘填满了,根本就还没有留下尧梦的位置,他现在还没想好该如何与尧梦挑明。 殊不知这等优柔寡断的行为,终将让他承受更加恐怖的怒火。 第一百九十二章 陷阱 第一百九十二章陷阱 京都的街上很热闹,耍把戏、架戏台应有尽有,梦箫久最喜欢的,还是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惊心动魄的鬼怪故事,趣味诙谐的幽默段子,还有各种历史人物的英勇事迹,这些都很能吸引小女孩的注意力。 特别是在听到以梦醉为原型刻画出的各种桥段,她最爱这个,就像是自己的审美得到了大众认可,自己成为了英雄的妹妹。 回来的路上梦箫久口中还振振有词地念叨着当时说书先生口中说过的话:“慈眉善目好奸诈,梦公才是真忠良,哥哥,他说得可真好。” 梦醉摸摸梦箫久的小脑袋,小声告诫道:“这样的话听个乐呵的了,别再到处乱说,当心惹来祸端。” 梦箫久疑惑:“梦哥哥,我就说几句别人说过的话,还怕会惹来祸端?” “那是自然,这句子的讽刺意味太过明显,别人说倒没什么,你是我的妹妹,那就不同了,若是惹了人,给我俩使绊子,不怕他也多少还是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梦箫久点了点头,做了一个把嘴巴缝起来的手势,笑嘻嘻的也就不再胡乱说话。 梦醉刚回到梦府,王彦奇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与梦醉道:“老大,刚才李家的人来过了,说是找大人前往府上一叙,他们还带了些金银礼品,我知道老大不喜这般,便自作主张地婉拒了。” 梦醉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一律由你一手决断。” “诺!”王彦奇单膝跪地行下一礼,旋即又道:“老大,我看李府众人没安好心,此次前往可需属下陪同?” 梦醉摆手道:“无妨,你老大我现在也能算是一个高手,你们过去只会成为我的拖累,而且我现在身份敏感,李家可不敢动我。” 梦醉说得有理有据,王彦奇也不会辩驳,不复多言。 这是梦醉第一次来李府,李府的布局挺简约,不像别的世家大族,以恢宏气派为主色调,在这繁华京都中倒被衬托得像是一位隐士。 “李家主今日邀请下官所为何事?本官现在可还在休沐,朝堂上的事情,还不宜过多谈论。” 梦醉知道孙、李两家会派人来找自己,只是不该是现在这个时间,按照吴王的计划,现在还只是离间计的开始,莫非是吴王私自篡改计划,导致事情出现了变数。 “我只派人找你,你都敢只身前来,还会不知道原因?” 李家主步履蹒跚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他现在的形象让梦醉大吃一惊。 李家主须发尽白,黑重的眼袋好似数日未有歇息,枯黄的脸色即将油尽灯枯,泛红的眼珠上满是血丝。 李家主的头发是从发根枯败的,许多发丝的尖梢还有着点点灰黑,这本是生气的象征,此刻却像是性命的倒计时,微弱又凄凉。 梦醉顿感心中不妙,他不怕智者,却害怕疯子,智者做事存有理智,还有章法,和疯子打交道,那就要看心态了。 以前都是梦醉在扮演疯子的角色,还没感受过对手的压迫感,可真到了疯子面前,才觉得以前的演技拙劣。 “我不懂李家主的意思,我们的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李家主不答,冷哼一声,数十道黑影将梦醉瞬间包围。 梦醉当即进入战斗准备,没想到李家主疯狂至此,不分青红皂白,便已经拔刀相向,莫不是真疯了! “李家主,我梦醉可是朝廷命官,你敢动我!” 李家主的脸上看不出神情,一字一句犹如椎心泣血:“莫说你是命官,假若你是皇帝,敢动她,也唯有玉石俱焚之路。” 梦醉更迷茫了,她?她是谁?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最近有招惹过女人吗? 李家主可不管梦醉作何反应,当即吩咐手下一拥而上。 梦醉召出长枪,将其挥舞得虎虎生风,一时间众人也是无法近身。 这些人应是李家的精锐死侍,每人功法水平皆在二品以上,更有几人已是三品,梦醉虽自以为实力不凡,可在对方众人紧密配合下,也很难取得有效收益。 一连猛灌十三枪,也才只堪堪刺中一人,那人瞬间倒地,体内生机骤然夺取大半,肉身干瘪瞬间失去战斗能力。 李家主见到此等诡异景象,不惧反喜,他的猜测果然不错,那诡异业火果然是出自梦醉之手,旋即不作犹豫,亲身投入战阵之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协谈 第一百九十三章协谈 李家主实力更是凶悍,在他下场之后,没过三合梦醉身中七脚,当时被踹得不省人事。 李家之人修习仙道,李家主已经凝聚金丹,成就三品金丹境,仙法本就诡妙多变,与其初次交手最是吃亏,再加上还有死侍在一旁使用生肖阵法辅佐,梦醉因故毫无抵抗之力。 梦醉再次醒了,已经被绑缚到了李家别院,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梦醉并不慌张,既然现在自己还能活着,就说明自己还有存在价值,也不会一言不合就轻易撕票。 没一会李家主就提着一桶井水推门进来,看到梦醉已经清醒,却还是将那桶井水全都泼在了梦醉身上。 井水冰寒刺骨,虽说梦醉早有准备,却依旧忍不住一阵抽搐。 “李家主有话直说就行,何必与我整这么一出?我看您挺急的,要是你开出的条件我能接受,先前的一切都是在浪费时间,简单点,对你我都好。” 梦醉清楚,只要是有欲求,就有着谈判筹码,不能表现出恐慌,将自己的地位压低一头。 李家主不作应答,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显然还是没有听进梦醉的话,还想给梦醉留个教训。 梦醉自知疯子无法理喻,咬着牙硬吃三刀一声没吭,李家主在梦醉胸口剜下一片薄肉,梦醉的头发已被汗水尽皆染湿。 梦醉耷拉着脑袋,大口喘着粗气,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只是目不斜视地平视前方,眼眸中同样不包含半点情绪。 李家主总算是清楚梦醉所言不虚,因此也不再做那些没意义的小事。 “梦醉,洛水河畔的那把火是你放的吧?我们身体里的火焰是否也是你的杰作?” 梦醉不解,听不懂什么叫身体里的火焰,人的身体里面藏火还能活着?可不要太荒谬了! “洛水船上的火的确是我放的,可我还是有些没听懂你的意思,什么叫身体里的火?我可不是神仙,不会这些离奇术法。” 见梦醉态度诚恳同样困惑,确实不似说谎,李家主顿时就有些慌了。 说实话,他并没有亲眼看到梦醉纵火,一切都只停留在他的脑中猜想,天罚之事从未有之,京城之中也只有梦醉颇显神秘,再加上梦醉与吴王关系暧昧,能用这种从未见过的特殊手法刺杀王家主,也只有他可为之。 至于自己和妻子身上的诸多不适,本以为也是梦醉特意施加的诡异术法,为的就是以性命做要挟逼迫二人乖乖就范,成为其掌中傀儡。 这种要求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四大家族何其荣耀,岂能做一小辈的掌中傀儡,李家之人永不为奴,莫说是拿他和妻子的生命做要挟,就是整个李家,也只有玉石俱焚的道理。 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 李家主面色阴沉若水,不过想到焚船之火即是出自梦醉之手,那现在的不适便依旧和其脱不开关系。 李家再对梦醉道:“你所使火焰并非凡火,是自何处而来,该以合法驱使。” 梦醉刚才在心中和魔眼沟通许久,已经将事情了解了一个大概,预感到事情存有转机,也是不惧反喜,心中对策俨然成型。 梦醉解释道:“我所趋之火,名曰红莲业火,此火虽由我在驱使,可我得此火并未钻研,只当温度稍高的凡火对待,不知其究竟有何等神意,李家主不妨与我细细讲述,也好让我寻得解祸之机。” 李家主神色稍有缓和,淡淡道:“梦君纵火之时,我与夫人正巧游湖所见,本想梦大人与我李家已无怨仇,也无心告发陛下,可谁想回家之后,我与夫人大病一场,心如炭火灼焚,身无药石可医,那今日困缚于你,可还心存怨恨?” “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老大人您了?”梦醉自然不信他的鬼话,自己暗杀做得何等谨慎,外加还有尧梦身畔辅佐,更该是天衣无缝,能被他游湖所见,纯属是无稽之谈。 李家主可不管梦醉是信与不信,假戏真做便开始携恩求报:“梦大人既知老夫有恩与你,是否也该为老夫解去这一身祸患?” 梦醉虽知其假恩假意,却不敢当面戳穿,毕竟对方的精神明显很不正常,若真逼得太急,翻脸的代价自己真的承受不起。 第一百九十四章行医 第一百九十四章行医 梦醉将计就计,笑着说道:“即是有恩,梦某自当图报,还请李家主先替梦某松绑,等号脉之后才好统筹解决方案。” 李家主点头以示认可,然后猛地一拳砸在梦醉小腹,趁其吃痛张嘴时将一枚深黑色小药丸送入梦醉腹中。 “梦大人勿忧,此药乃是稀世佳品,男人食之龙精虎猛,百利而无一害,姑且作为老夫先前的无礼补偿。” 梦醉心中暗骂一句老狐狸,他才不信这会是什么好东西,这颗药丸一进入身体,便迅速化开,补品都讲求循序渐进,如此凶猛,岂会是蕴养身体之物。 梦醉咬着牙道:“那就多谢李大人赏赐了!”梦醉一字一顿,无不是在表示自己的愤怒。 李家主狡诈地笑了笑,便亲自为梦醉松绑,就手腕命门抬手奉上。 手腕经脉直连心脏,有些术法确实能做到扼腕杀敌,如此轻易便将一出特殊命门给出,更加说明那丹药定是不凡。 梦醉还以为会让自己悬丝搭脉,却没想直接号诊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梦醉与老神医也学过一些手法,号脉的姿势一看便知医术精湛,可实质问题梦醉却是一概不知。 不过问题不大,毕竟他的医术向来都是依靠自己的两大天赋神通——魔瞳、道眼。 这两种神秘技能都拥有透过现象看本质的逆天能力,道眼是物理上的,魔瞳是灵魂上的,望、闻、问、切四大诀窍,梦醉可谓是将望字一诀钻研到了极点,一法通便万法通,以此一诀,医术足矣横行天下。 也是因此,老神医只愿教他一些华而不实的面子工程,很少教他真本事,与其说是不教,不如说是没必要去教。 梦醉看着其业火并不算大,甚至随时都可能消散,若只是业火的缘故,李家主不该像现在这般狼狈才对。 就在梦醉疑惑不解之时,李家主已经有些不耐烦,蹙眉催促道:“梦醉,还没好吗?可有看出一些东西?” 梦醉面带疑惑地解释道:“李家主应该身体无碍才对,身体中却是有些急火攻心,却远不像你说的那般严重,顶多会有些胸闷气短,若是呼呼大睡安心休养几日,此火无需用药自会消解。” 李家主看向梦醉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他自身并未大碍,信不过梦醉真有医术,所以故意将夫人发病时的症状参杂其中,以往他试探医师是否胡诌便是采用此等方法,无往不利百试百灵。 梦醉既然能清晰挑出正确信息,还能说出一些自己都未能察觉的细节感官,说明是真有本事,不是信口胡诌。 李家主大喜过望,一把抓住梦醉的手臂,情绪激动道:“即使如此,那就说你真有解决办法,那便随我去夫人房中为之诊断一二,夫人病情较重,你若是能将人医好,就算是我李某人欠下你一次救命之恩,将来你若携恩以求,自会竭力满足。” 梦醉先前从其态度便可以看出李家主对妻子厚爱有加,却不敢想能厚爱至此,为了试探自己能力如何,不惜亲自以身犯险。 当初不管自己如何软硬兼施,始终不肯后退一步的李家主,居然能为其主动服软何其可贵。 世人只言最是无情帝王家,殊不知权钱交汇之地,皆是情感淡薄之所。 梦醉也想明白为何业火无法在李家主身体里不断滋生,才知那爱是能遮掩一切罪过,虽是小爱,却可包容万有,业火被情爱隔绝,竟是无法伤其分毫。 梦醉看着病床上的人形骷髅,一时间真不敢想是那曾以美艳冠绝京城的顾鑫妖女, 干瘪的皮肤包裹着皑皑白骨,浑身上下不见半点血色,梦醉没想过会如此骇人,同时也无法想象一个深闺夫人何以犯下如此滔天罪责。 “李家主,男女有别,我可悬丝问诊,你看如何?” “只要你能诊断无误,如何都可。” “若是这样,那便请李家主门外恭候。” “那夫人便交给梦大人了。” 李家主毫不犹豫转身离开,见其如此果决,梦醉也是放心施展。 梦醉先是取出一锭黄金,用手掰断成大小等匀的三分,分别揉搓成粗细各异的纤细金丝,一头系于夫人手腕,一头捏在自己手心。 虽然号脉是假,可流程必须要走,顾夫人看似不省人事,半昏半死,可若是真有知觉,是真易落下把柄。 梦醉看着已经有头颅大小的熊熊业火,一时间也是无话可说,它怎么就能这么大啊! 第一百九十五章 李家投诚 第一百九十五章李家投诚 呵,说出来可能不信,梦醉圈养许久,魔瞳的伴生业火也才眼珠大小,他是又小心、又谨慎,业火还是时大时小,犹如风中残腊,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这也许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吧,都不用去刻意培养,只是苟延残喘地活着,就可以滋生出如此绚丽的火花,如何不让人嫉妒。 当然若是李家主和顾夫人能听到梦醉的心声,指定要说些三字真言了。 梦醉与魔瞳暗里沟通,询问破解办法,好在问题不大,一切都在可控范围。 红莲业火乃是魔瞳的伴生神火,梦醉曾问过魔瞳,至邪之物,何以养出神圣火光。 魔瞳给出的解释是,身为邪物至尊,压制同类远比污秽神圣更为重要,红莲业火依附罪业而生,梦醉一开始并无清晰认知,再也是在见到顾夫人的惨状之后,才总算晓得何为焚烧罪业。 等魔瞳将顾夫人的体内业火逐一吞噬,魔瞳的实力更显浑厚,只是不若初见过之时那般狰狞,反倒是多了些阴柔邪魅感。 梦醉随意施下数针,然后将一粒青色丹药送服嘴中,没过一会顾夫人就恢复血色,虽然仍是命若游丝,却能看到有恢复的可能。 梦醉走出卧房,李家主安静地倚靠在庭柱旁一言不发,没有预想中的那样情绪激动,梦醉知道他是在故作镇定,看着被捏得发白的手指,以及头上的点点汗珠,再平静的表情都不会有什么说服力。 “我夫人现在情况如何,是否还能够救治?” “贵夫人目前已无大碍,不过业火焚身已久,实在是难以根除,若想是长命百岁,不影响自身寿数,当多行义举,凭消前生罪业。” 李家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梦醉,看得梦醉心里发毛。 “这可不是我有意为之,我已尽力行事,如今结果已是最好,更何况多行义举对于诸位也不是难事,何必与我计较这些小事。” 李家主自顾自地推门而入,在看到躺在床上的妇人面色祥和,死去的心脏似乎拥有了无限活力。 “梦大人先回去吧,今日的恩情李某毕生难忘,只是今日为琐事困扰,无心谈论其它,还望梦大人多多谅解。” “无碍。” 梦醉转身离去时,清晰地听到房中传来无法自抑的抽泣声,梦醉一时间竟是有些心虚,忽然感觉自己故意留下一点业火的行为,似乎显得有些罪恶。 第二日,天色蒙蒙亮,梦醉还在酣睡之际,便听王彦奇来报,说是李家主亲自来访。 梦醉不解,却不敢怠慢,感觉穿整好衣衫急匆匆地出面接待。 哪知李家主刚与梦醉相见,便没有丝毫预兆地双膝跪下,梦醉愣神一刻,抬手将左右侍从屏退,亲自上前搀扶。 “李家主,这是何意?此举非是折煞晚辈,吾辈实承受不起。” 李家主面色如常,虽怀有感激之意,却还要刻意拉开距离。 “梦大人于我之恩,当受此礼,仅此礼也无以为报,将来不涉李家之事,皆可差使于我,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梦醉端着李家主拱手的手腕,将人轻轻扶起,言辞恳切道:“你我同朝为官,本该共进同退,只是先前道路不通,实在无法做到互相扶持……” 没给梦醉继续把话讲完的机会,李家主已经忍不住开口抢断:“不管梦大人你说什么,这份恩情都只会停留在你我二人之间,与家族无关,与政治格局无关。” 梦醉笑道:“李家主莫要心急,可否等晚辈先把余话讲完?” “你继续说,我听着的。” “我等在朝为官,都是在为陛下效力,家族利益不一定就一定要与国家利益产生冲突,于国利于天下黎民,无需自污亦能使家族强盛。” “今乃多事之秋,正是英雄鹊立之时,李家主何等实力,我们陛下亦为明主,我们强强联合,共治盛世泰平!” 梦醉说到激动处,忍不住振臂高呼,红光满面句句发自肺腑,目光灼灼声声掷地有声。 李家主神色微动,眼中神色晦暗攒动,或是有所异动,但明显仍是心有顾忌。 梦醉能说的话都说完了,接下来就只能看李家主自己的意思,过犹不及,逼得太紧,上钩的大鱼很容易就会扯断鱼线下潜逃离。 欲图大事,当徐而缓进,松而有知,等把鱼儿缓缓拉近身边,在拿起抄网将之一举拿下,此为最好,只要知道鱼儿的嘴里还衔着饵料,那便无需心急。 第一百九十六章 归心 第一百九十六章归心 “梦大人,不是老夫贪恋钱财,只是四大世家世代扶持,老夫怎么可以带头做这背信弃义之人?” 李家主总算是坦露心声,说了一句实话。 梦醉之所以总想着以李家主为突破口,就是因为他看出其良心未泯,早对王、孙二家颇多怨言,只是不知为何,事到末了总差那临门一脚,梦醉始终想不通原因,如今总算是由其亲自坦露了。 只要能找准方向,那解决问题就简单了。 “李公糊涂啊!王、孙两家早已腐朽,与其为伍本就易遭人唾弃,自身高洁若锦绸,何故墨石依附,劣墨本无他用,反叫其污秽华贵白锦,此是舍本逐末,不足为道的愚笨之举,还望李公万不要被私情所误,天下黎民还等着李公救赎,流传的史册还缺乏那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李公可莫要冲动行事啊!” 既然李家主好面子,那就给足你面子,造成如今这般局面,全都是那些人咎由自取,李公深明大义,不惜举大义灭亲,史书留名何其风光,画龙点睛何其无敌。 李家主是一个极有野心的聪明人,他的智谋绝不会下于宰相,只是二人的行事风格截然不同,才显得李家主过于普通。 宰相的计谋,贵在小心谨慎万无一失,神秘诡谲中透露着让人看不懂的智慧,想要在这样的人手下取得好处,不亚于长梯登天。 李家主不同,他的智慧就在于这种手段同样难得,对局势的全方位清晰认知,无论面对何等困境,保持住一个清晰冷静的头脑,便是那重中之重。 李家主是此项技能的集大成者,宰相比之都稍逊不如,能在挚爱将死,人近疯狂之际,极致理性地亲自审问布局,梦醉自问是绝对不行。 若是置身处地,身边的亲人如梦箫久、尧梦等,被敌人种下如此毒术,若敌人是死敌,没有商量余地,便是舍弃一切,和敌人拼出个死活才肯罢休。 若敌方不是私仇,便将膝盖尊严献上,为至亲,付出再多也是值得。 当初李家主的做法,可谓是提交了一份满分答卷。 李家主先是示敌以弱,派人邀请梦醉上门,一切都和没发生事情一起没什么两样,以至于梦醉被麻痹神经,没有特意带人贴身保护,虽然以李家现在的实力,就算是携带保镖,梦醉也不会有多大胜算,但决策上的成功那是不可否认的。 擒下梦醉之后,故意不讲明用意,施以各种酷刑,意图抢先一步击溃梦醉心理防线,酷刑轻重也有大说法,只单纯地磋磨意志,并不会留下无法治愈的后遗症,没有将双方关系真正闹僵。 梦醉救助前后,李家主始终不曾表明过对顾夫人的关心,只是越发虚弱的身体状况将他暴露,不然绝对拿捏不住李家主的软肋。 梦醉一直觉得李家主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样的人不能为国家所用实在可悲。 李家主神色稍霁,眼中似有憧憬异色,却依旧摇头不许。 “梦大人你不明白,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互为肢体,若是一方瓦毁,其余三族必不会袖手旁观,我不能拿李家去赌,那里有我的至亲,他们的命比我的更重要。” “这一点李家主大可放心,您并非是投靠于我,乃是重归陛下麾下,不止是您,将来孙家、王家甚至于是司空家,最终都将重回陛下掌中。” 李家主呵呵笑了两声,明显不信:“梦大人何必哄骗于我,不过若说陛下,那此事我真该斟酌一二了。” 李家主得知是转型到少帝手下已经是有些许意动,吴王已经着手对付四大家族,吴王何等手段,不过简单的驱虎吞狼强盛百年的王家就已经易主,他可以保证自己的李家不出问题,也确信宰相的司空家不出差池,却难保孙家能和他们一起顶住吴王攻势屹立不倒。 孙家主是稍微有些手段,却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流氓手段,恃强凌弱还有作用,一旦双方实力持平,便会格外吃力,说到底还是和王家主一样的人,门风差不了多少,人也强不到哪去。 梦醉乘胜追击,继续说道:“如此还只是斟酌一二吗?” 梦醉摇头扼腕:“炎炎韶汉,皇室寡绝,血脉单薄,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只会有以为帝王,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只说国家不灭,你我皆是从龙之臣,陛下不崩,李家不衰,如今皇后人无子嗣,若有机会将来帝王莫非不可出自李家。” 言尽于此,梦醉谴人送客。 第一百九十七章 孙李之好 第一百九十七章孙李之好 “上次孙兄携夫人来往,愚弟实有亏欠,今日前来,特地为那日无礼之行赔罪。” 孙家主皱眉沉思,有些拿不准主意。 李家主为人谦和,以前做错事情也会主动上门道歉,可问题是前些时候已经认定李家主叛变,现在再来,目的是否还会单纯。 “李家主这是说的哪里话,您何时亏欠于我,分明是我不请自来,碍了李大人的眼喽。”孙家主阴阳怪气地嘲讽,心里还在思量后续该如何进行。 李家主满脸堆笑,抓住孙家主的胳膊亲切道:“孙兄,孙兄,你我三四十年的老兄弟,不能就只因为一些小事就和我撕破脸皮吧?王老哥刚刚遇害,我等四大家族已去其一,若是再不同心联合,迟早要被吴王拿下。” 孙家主觉得很有道理,但李家主先前举动实在诡异,孙家主仍旧信不过他。 “既然是来道歉的,我夫人也不能怠慢,你我是兄弟,我自然不会怪你,可夫人与你是外人,可得花些心思才行。” 司空夫人出面,孙家主就像是有了主事人,总算不再那般纠结,事事有商量也算是有个决断。 “夫人,前段时间小弟多有无礼,还望夫人海涵,今日特来赔罪,不知夫人可否谅解。” 司空夫人巧笑嫣然,捂嘴掩面的模样颇有几分娇媚:“李大人说的哪里话,您是做大事的人,与我这妇人家多费口舌怕是会惹人诟病,只要夫君说好,妾身自无他意。” “早便听闻夫人知书达理,百闻不如一见,今日算是见识到本尊了。夫人不怪我,我却不能失了礼数,这对一玉镯本是两对,乃是由我夫人顾氏闲余时间精心雕刻而成,算不上价值连城,贵在有份心意,还望嫂嫂能够收下,也好让我们聊表心意。” 司空夫人没有立刻接下,而是转头看向孙家主。 “收下吧,都是自己人,不说那两家话。” 司空夫人这才小心收下。 场上氛围逐渐缓和,李家主再次开口:“这玉镯是贱内用一块难得宝玉亲手细琢,听闻我前些日子心中烦闷,因此恼了兄嫂,叫我来时特地将此物带上。” 司空夫人感动不已,怜惜地轻抚手中玉镯,眉眼间是说不出的爱惜。 “妾身本无愠怒,还请李大人将此物带回去吧,妾身何德何能要让夫人如此割爱,妄收此物,妾实难安。” 李家主退后半步:“夫人交待不敢不从,我家夫人出自贫微,少时便对嫂嫂这样的奇女子仰慕推崇,送此玉镯,不止是赔礼道歉,更是希望能和嫂嫂义结金兰,便如这玉镯一般亲若连理。” 司空夫人这才将玉镯收回袖裙,笑意甜甜,亦是极为高兴,身为女子,才华很少能为人称道,以往受人夸赞都在德行,说到底还是希望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才华能受人认可。 “能得妹妹喜爱,小妇人也甚是欢喜,玉镯妾便收下了,妹妹若有闲余,可一同出来聚聚。” 李家主微微扶额,似乎是颇为头疼。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司空夫人追问道。 李家主幽幽地叹息一声:“唉!前段时间夫人偶感恶疾,我寻遍了京城良医,却只得药石无医,险些与世长辞,不过现在好了,只是出门还是不太方便,若是嫂嫂有意,就只能劳烦嫂嫂亲自到访了。” “莫非前段时间李大人情绪失控,是因为妹妹生命垂危?” 李家主尴尬地笑了笑:“是的,让嫂嫂见笑了。” “不知李家主寻访的是哪位神医,既说是满京医士皆无力救治,那这位……”没等孙家主把话说完,司空夫人就在其臂弯处拐了一下。 李家主皱眉,孙家主的语气明显有着审问自己的态度,如此不尊重人的行为,在交际中是无法被轻易容忍的存在。 “孙家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口中说着与我无怨,如今又翻脸审问我,你是在怀疑我的人品?” 孙家主自知操之过急,欠缺考虑,赶忙寻话补救:“李老弟说的哪里话,老哥我怎么会审问你呢?唉,说起来也有些不好意思,老哥我年老体衰,身体近日出现了一些难以启齿的隐疾,也是多方寻医未果,这不是听说夫人被人救治,情绪激动上头,才不慎乱了规矩。” 李家主神色稍有缓和,直接实话实说,将事情当面坦白:“救下我夫人的不是神医,是那个让我们头疼许久的梦大人……” 孙家夫妇顿时面色大变,眼中多是惊疑,看向李家主的目光多为审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取信 第一百九十八章取信 李家主好似丝毫没有察觉到众人异常,仍旧自顾自的讲述着事情经过,今日坦白局。 李家主讲述梦醉救助顾夫人的整体过程十分详细,而且没有另做丝毫修改,洛水上的火是梦醉放的,红莲业火只是想想,都让人止不住打起寒颤。 这个世界上,任谁都不敢说自己一身干净没有丝毫污点,焚烧罪业的神火,只是看上一眼,都会因为心中罪孽焚心而死,防无可防何其残忍。 “李老弟,我记着梦醉可是一个驴脾气,你只在他身上划了几刀,真就能让他服软?” 孙家主与梦醉打过交道,对梦醉的个性还是有所了解,若是没有另作图谋,绝对不会有服软可能,更别说叫他昧着良心去救一个罪业深重的人,仅此一点,孙家主就不会打消对李家主的怀疑。 “真实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当时兄弟早已心乱如麻,是真没考虑那么多,只是梦醉主动提出尝试,我便大胆地放他去做了。” 李家主只说了梦醉在李家做的事情,并没有提及后来他亲自登门拜访的事。 之所以要这么做,主要还是当初所做准备不够充分,若是孙家主真想细究,就是李家主自己不说,孙家主也能很快查出端倪。 与其让孙家主凭借只言片语胡思乱想影响大局,倒不如自己率先坦白,不管计划进展如何,结果都一直存在眼下,就是失败,也能及时止损,总好过在关键时候被人捅刀来得爽快。 孙家主显然没有想到李家主的解释会是如此拙劣,但凡不是将自己当做傻子白痴,这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蠢话都不该从李家主口中说出来。 孙家主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神色晦明变化,脸上挂着的笑意逐渐变得僵硬,司空夫人适时接过话题,继续谈起一些家长里短,旁敲侧击地进行套话。 “李大人与夫人如此相爱,真让妾身羡慕啊!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妾想那梦醉定然是被李大人给吓住了,不然也不会答应得如此果决。” “也许吧,那依嫂嫂的意思,孙家主再想求医问诊怕是有些难度了。” 孙家主这人藏不住情绪,很容易就能把他看穿,有些事情不好解释清楚,那就索性不做解释,把所有的矛头都抛回到梦醉的身上,内部人员还可以相互质问,当矛盾被转移在了敌人身上,又该如何? 李家主能传出红莲业火这种大杀器的信息,已经可以基本证明清白,可李家主此次前来的目的,不止是重新取得信任,还想要尝试着试探一下孙家对转投陛下的态度。 “王家已经投向吴王,如今我们三家联合也很难再与其相抗,若不能寻求自强,何种方法可作为援护?” 与人联合的计策不能从自己口中提出,梦醉是少帝的人,若是寻思一想,暴露身份的可能性太大。 言尽于此,不敢过度引导,只等孙家主自己醒悟。 后面说的全是废话,李家主听得不耐烦,但不敢走开,只得隐晦地进行诱导。 “如今吴王势力实在过于强大,不然要是有势力能与我等联手,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让人为难。” 孙家主猛地一拍桌子,激动大叫道:“对啊,我们可以找人联手就是了,陛下不是一直保持中立吗?将他拉下水,那问题不就解决了?” 李家主紧拧着眉,很是纠结:“陛下自然是可以,只是陛下至高无上,我们势强时,尚不与我等为伍,如今势弱,怕只有投诚过去伏低做小。再说了陛下的阵营中还有梦醉小儿,我们和他的仇怨这该如何?” 李家主一连串抛出了诸多问题,孙家主瞬间大脑宕机,他做起事来向来风风火火,顾头不顾腚,这些细枝末节他是真的不曾考虑。 “李家主莫急,等过几天我把宰相老哥找来了,再做考究吧。” 李家主点点头,目的达到不做过多停留,起身告辞离去。 离开孙府时,听府内下人私下八卦。 “孙小主昨日牵马时被疯马踹死了,家主也没说风光大葬,不知是要如何处理。” “谁叫他碰了不该碰到东西,死也活该。” “孙小主人挺好的,就这样没了,可惜啊……” 李家主脚步微顿,往后的步伐更显坚定。 因猜忌妄行杀戮,生死便不受怜悯,孙家小主之祸,亦是李家主未来之期,必将倾覆的渔船,谁先察觉,谁人活命! 第一百九十九章 绝逆 第一百九十九章绝逆 “梦卿好久没来孤这里坐坐,今天是有什么大事?” “没事臣就不能来了,您说这话是对微臣有意见啊!可是龙啸那厮回来,又到陛下耳边说了臣的坏话,这等小人言语陛下万不能进心。” “梦醉,你胆敢污我威名,我杀了你!” 紧接着,一道破空声自暗处传来,由于龙啸不敢真的弄伤梦醉,所以手中长刀并未出鞘,刀鞘迎面拍下,势必想要梦醉难堪。 梦醉现在早就不是当初的文弱书生,一身功力胜过无数将军,一掌扶住刀鞘,弓步侧踹龙啸直飞数米。 “龙大人老了,有些危险要命的活以后就别做了,陛下担心,本官又何尝不是呢?” 梦醉转身面对少帝道:“陛下,擒龙卫的身份已经不再适合于臣,现今便交还给龙大人吧,臣专心做好自己的京兆尹,比什么都好。” 少帝点头,答应得极为爽快:“梦卿的请求,孤准了。” “谢陛下!” 梦醉现在的实力,早就不需要擒龙卫那一小班人马另作点缀,经过此事过后,文官集团必会逐渐分崩瓦解,溢出的权利吴王看不上,也抓不起,到时候都只能划归到梦醉手里。 在少帝的规划中,梦醉将来是要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人,之所以让他领袖擒龙卫,其主要目的也只是希望他能熟悉这些藏在阴暗角落里的规则,若是要让他一直在暗地里处理这些见不得光的腌臜事,就是梦醉愿意,少帝还舍不得。 少帝忽然从桌案下拿出一本明黄色的小册子,梦醉顺手接过翻看,里面写满了各种官职,这些官位下大多都是空的,有些地方写着名字,都是一些朝中有名有姓的实权长官。 “陛下,这是何物?” “梦大人为孤之韶汉立下如此功绩,京兆尹的位置坐久了,是时候该升个官了,梦卿手中拿的,是吏部尚书昨日送来的官吏名录,这些都是一品到三品的正官,梦卿看上哪个,就指给孤看,也不拘泥于无主官职,不该动的孤已经事先剔除,这些还留在书册上的人,都是一群尸位素餐的苟且鼠辈,何时清算也只是时间问题。” 梦醉忽然有些受宠若惊,他自觉自己已经足够不拘世俗,却一次又一次被少帝惊掉眼珠。 自古以来,官位都是有皇帝或吏部尚书按照朝廷律法给的,还从未听过有让臣子自己选择官位的帝王,这已经不仅仅是爱才重视,少帝对自己的好似乎夹杂了太多私心。 这种荒谬怪诞的离谱行为着实让梦醉感到害怕,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总得有一个过程,梦醉精心辅佐少帝,私交却只能算是一般,以往受些重用还能说是伯乐与千里马,这近似于溺爱的行为,梦醉不敢尝试理解,生怕一个不慎就落得一个祸国殃民的离谱名声。 “梦卿不要多想,尧梦心悦于你的事情孤已知晓,这般算来,你也能称得上是孤半个妹夫,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多的权柄孤无法给你,称心的官职孤定尽力满足。” 这可把梦醉难住了,先不说他不希望自己会走这特殊通道,更别说这次机会还是由尧梦给的。 梦醉对尧梦的感情心中已经有了退缩,他想安静地退出这段感情,自然就受不得尧梦带给他的好处。 尧梦一路走来,给他的陪伴是极为关键的,在最落魄的时间给予温柔的安慰,在最危险的地方,提供最可靠的庇护,这段感情里,梦醉一直都是亏欠占多的一方,基于这类原因,梦醉甚至没有勇气主动把事情挑明,如何才能一错到底。 “陛下,其实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我一直都没有勇气告诉尧梦,今天希望陛下能替我转达。” 听到梦醉这话,少帝没来由的心头一喜,她听进了梦箫久的话,特意给梦醉准备下如此惊喜,早便觉得梦醉一定会极为喜欢,看着梦醉那欲说还休的扭捏状态,千万条甜言蜜语自心前划过,就等待着梦醉的取悦。 “你说吧,孤仔细听着,梦卿的话,孤一定会仔细传达。” 梦醉深吸一口气,在那口气呼出去的时候,整个人似乎都颓丧了许多。 “尧梦,你另觅良人吧,我忘不掉曹诘,不能一心一意地与你相合,我不配得着你的喜爱,愿你能有佳人为伴,不惜我孤苦无依,缘未至,分已浅,别时不见泪流,散后不慕贪欢……” 第二百章 去王家看看 第二百章去王家看看 计划如常,李家主带来了不错的消息,梦醉心情很好,更令他兴奋的是,寻找已久的林天总算是传来了音讯。 其实二人的交际并不算多,许是因为志向相同,在短时间就建立下不错的感情,梦醉很佩服林天的胆识,能以贫贱身份,为民取利,梦醉设身处地,自以为比之不能。 听说林天在齐国边境占山为王,与姜雉一起做土匪,做些劫富济贫的勾当,玩耍得好不快活。 前段时间,寇北宸率领队伍在边关操练,双方势力正巧碰上,这才有了如今喜报传来。 听寇北宸说,林天手下能人如云,精通各种奇门异术,银甲军的实力远超许多正规军伍,可双方交战时却一直处在下风,只在林天现身的前一刻才逐渐挽回局面。 不用多说,必是林天故意放水。 林天此次前来,没有带他的一众小弟,就连姜雉也没有跟着,显然是不够相信朝廷,不愿让更多人同自己冒险。 梦醉也能理解,就像当初自己托人把曹诘等人全部送走,不就是对少帝的人品缺少信任。 梦醉很庆幸林天愿意前来,这也说明他对自己同样有着一定情义,一个人的花开,等不来春天,唯有两个灵魂的共鸣,才值得众人欣赏。 自从梦醉托少帝传达了自己的心意,尧梦便再没来过梦府,梦醉忍住不去思考,就当是从未有过,也不该存在。 只知道当时少帝恼了,该是觉得梦醉不该负心,也撤销了对梦醉的赏赐,升官之事遥遥无期。 李家主已经成功打进敌人内部,就是宰相也同样没有察觉出这位曾经的老伙计已经叛离,最熟悉的人,最知道如何伪装。 吴王好像不在京城了,梦醉去过几次红袖招都不曾寻到,向老鸨打听没有结果,想起前段时间提过的渊国动兵,可能是过去处理这些事情了。 最近大汉又有一种美食火出圈,风头甚至盖过了风靡全国的苏妃笑,时人称其作雅烟。 那种东西的品尝方式很是奇特,用火燃尽吸食雾体,价格不贵,只是日销量大得离谱,而且产方未知。 梦醉没有尝试过,不知道滋味如何,白清然弄来一支高端雅烟,浅吸几口便全扔了,说是呛肺难闻,没有多余滋味,比不上苏妃笑,不该有如今地位。 梦醉没有闲情理会这些,好不容易才坐回了当初的位置,自然少不了要还以颜色。 吴王走后,梦醉原定的分化收拢政策更加得心应手,不怕吴王从中作梗,篡夺胜利果实,梦醉放开手脚地大干了一场。 不过文官集团是没有闲心再度理会梦醉了,他们只想着将新任王家主赶紧推翻,让能与自家势力相和的新人顶替。 文官集团若还想自成一派,关键四家缺一不可,王家势力排名不低,主掌司法机构,远不是孙家可比,若不是上任王家太过不成器,那死的就不该是王家。 梦醉打算和新任王家主先接触,看其品行如何,制定后续计划,品行不端的人是不配掌权的,哪怕他是自己人也不行。 如今的王府一片欣欣向荣,王家主死时便没有披麻戴孝,近日更是家主新婚,听说娶的是自家表妹,王家主的唯一嫡女。 这就很有意思,王琳的身份是不可以担任家主的,不是主家之人,王家众人不会认他,但娶了主家嫡女,那问题便不大了。 将来的子嗣依旧是主家血脉,主家地位稳固,就没必要生起事端,内斗总归是不好的,再说王琳能力很强,家中晚辈都受过帮扶,不想与其难堪。 “王家主年轻有为,梦某久仰大名!” “梦大人前来,也不派人知会一声,也好让王某人事先准备准备,只有些粗茶淡饭,梦大人也莫要怪罪。” 两人握手,梦醉道:“我食惯了粗茶淡饭,吃不得朱门酒肉,王家主若是有心,便予我几分禄水人情,动了民脂民膏,我们可就是敌人了。” 王琳早算到梦醉来意,只是没想说话会如此直接,苦笑着将梦醉迎入内堂。 “吴王与我讲过,梦大人是个耿直人,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说来我能坐稳这家主之位,还多亏了您的帮忙,王老头已经打算对我动手了,您若是不出手,我可能就会先他一步步入黄泉。” 梦醉冷笑:“你想多了,业火所焚不入九幽,黄泉路上怕是见不到了。” 王琳嘴角抽搐:“梦大人,这个笑话可不好笑。” 第二百零一章 再收小弟一枚 第二百零一章再收小弟一枚 “王家主很受吴王殿下器重,就连这种事他也与您讲了?” “梦大人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吴王殿下如此器重,还不自知,您的大名已经在我方阵营传唱了好久,这等大事必是出自您的麾下,吴王没说,我也猜到了。” 梦醉还以为是吴王嘴风不严,看来并非如此,新任王家主又是一个聪明人。 王家主再次开口:“吴王对大人很好,可大人却始终视而不见,童稚陛下真的有这么大魅力吗?” 梦醉瞥了他一眼,这一眼中包含太多意味:“王家主胆大,我很佩服,可你也该知晓,忠君爱国,为官之本,帝昏可取,帝明难替,食君禄,报君恩,岂因小恩小惠,背离我主。” 王琳笑道:“我以为梦大人有大智慧,怎会和平常士卒无二,这天下社稷重而君轻,何故愚忠至此,先有百姓,再有君王,君王之位,能者居之,何以血脉误国,此乃大谬!” 王琳言辞激愤,梦醉从他的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原来自己当年也这么愤青吗? “你这话是从吴王那边听来的吧?” “是又何妨?” “你可知这话是我说与他听的?” 王琳刚想反驳,可一想起吴王匹夫的粗鄙言行,这似乎不可反驳的真实。 王琳的态度瞬间转变,眼中多了五分崇拜、三分猜疑以及两分坚定。 “梦大人曾有如此远量,为何不愿坚定自己的决心,率先舍弃堂皇大道,偏走小路。” 梦醉哑然失笑:“我就说,同傻子玩多了,聪明人也会变成白痴,我说这话的本意,乃是规劝陛下收心,或说是一种为官态度,何时成了反贼的造反口号,若知后事如此,此话我断不会讲。” “现今陛下本无过错,以君轻而反,此非逆行倒施之举?即是以君为轻,何故如此看重帝位,君轻只是相对百姓而言,非就臣子论断,你觉君轻,为何要争夺帝位,无非是贪心野望,只要于国无碍,便没有废立帝王的道理,吴王言行张狂,却从未做逾权之事,你倒是为他把反贼帽子扣得紧。” 王琳被说得心服口服,面对梦醉也更显谦卑。 “想不到梦大人和我年岁相仿,就有如此见解,我实在佩服,王琳见识浅薄,还争勇斗狠,实在不该,此刻以茶代酒,算是给您赔罪了。” 敢做敢当,这样的人梦醉并不讨厌,与人交往最怕遇到杠精一类的人,不害人就单纯膈应人。 王琳的眉眼,梦醉越看越觉亲切,一时兴起,便打算与其结为兄弟。 “王家主年轻有为,我梦醉同样佩服,既然同有为国为民之心,不若结为异姓兄弟,也好同舟共济,相互扶持。” 王琳早便被梦醉的思想觉悟所折服,莫说是结为兄弟,就是当场拜为义父,王琳也不会有丝毫迟疑。 “大哥在上,且受小弟一拜!” 王琳猛磕三个响头,梦醉赶紧把人扶起,自己同样弯腰对其拜了三拜。 “好,从今日开始你我便是兄弟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梦醉郑重许下承诺,王琳也是连声复议:“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王琳对天发誓态度,认真的态度没有丝毫迟疑,他早便对梦醉的思想倾慕已久。 想着能说出“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的奇人该是生得一副什么模样,能在如此封建的社会下提出这等惊世骇俗的超前思想,想是生了三头六臂,或是黄帝四面,总之梦醉这个人在他心里是极具神秘色彩的。 能与偶像做兄弟,王琳自是求之不得。 “吴王现在何处,小弟可曾知晓?” 王琳稍显犹豫,还是说道:“东方渊国未定,吴王已经身先士卒率人前往,梦大哥不用担心,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事,大汉战神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梦醉点头便是认可,梦醉没见过吴王率兵打仗,但也听过有关他的传说,指挥大小十余场,四方征伐未尝败绩。 据说南国小儿,闻其名足矣止泣。 梦醉回过头来仔细叮嘱道:“听闻你立场暴露,文官集团很快就会对你动刀,你可想到应对之法?” 第二百零二章 刀架脖子 第二百零二章刀架脖子 说到此处,王琳也是烦心得紧,司空宰相能把持朝政多年,凭借的无非是过人的胆识和谋略,他们这些刚入朝堂的晚辈,尚不知山高水浅,又怎敢妄言无敌。 “唯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谋而后动,恐入圈套啊。” 有此观点也算不上错,毕竟见识匮乏,对所知信息缺乏基础的判断能力,对已知局面进行判断,极有可能会陷入敌人故意布置下的迷阵之中,这是以他们现在的见识无法侦辨的。 梦醉没有反驳,只是嘱咐了一句:“若是遇见实在无法解决的问题,就托人过来找我,不说保你荣华富贵,性命无虞是足够的。” 王琳微微拱手,两人相视一笑,虽不再有任何言语,可两人间的感情却在莫名升温。 王琳的性格梦醉是真喜欢,谦卑谨慎,博爱厚仁,此乃利国利民肱骨之臣,梦醉害怕孤独,所以最喜欢结交朋友,一旦偶遇知己,便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举棋对弈良久,梦醉归家之时已至午夜,梦府众人都已睡下,只有王彦奇还在门房等待着梦醉晚归。 “老大,九儿小姐今天在红袖招歇下了,说是过几天再回来,杨靖公子被召回侯府,未提归期。” “嗯,我知道了,你也早些休息吧,以后这些事可以让下人来做的,不必要事事亲为,你是我的臂膀,累坏了还有谁能帮我。” 王彦奇腼腆地笑着:“别人没回来,我自然不管,可老大还没归家,我又哪有心思睡下,在这等等也好,免得和屋里的黄脸婆吵架。” “我明日上表,把你收编做正规官吏,现在这样的确不行,管家什么的说出去好没面子。” 现在两口子吵架,主要是因为王彦奇的夫人好面子,想让王彦奇能有一个正规官职好在亲朋好友面前进行吹嘘,这个时代金钱还不太受推崇,重农抑商,商人逐利的思想为人不齿,想要在名贵圈子里混出头,至少要有一个好的名声做平台。 说来也怪,王彦奇的夫人就只是一位普通妇人,思想封建愚昧,却有着独到的眼光,这段时间听说是打进了京都的时尚圈,做起了服装设计。 与梦醉常去的那家店铺进行合作,再加有梦箫久和白清然这样的绝世美女做模特,王夫人设计出的服装也在名贵圈中大受推崇。 后来王彦奇的身份被人扒了出来,一看其身份低微,也算是被那些竞争对手抓住了把柄,不断贬低王夫人审美低下,是乡巴佬眼光,王夫人不堪受辱,每每回家都会与王彦奇吵闹不休。 听到梦醉要给自己求官,王彦奇连连摆手:“老大我可不能做官,我都没读过几天书,哪能做官啊!我安心在家侍奉老大就好,梦府的薪水这么高,我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等这几天新鲜劲过去,她也就不会闹了。” “难得夫人有这么一个爱好,既然喜欢做,就由她去做好了,你以为我为你求官只是为了让你夫人好出风头?我可没这么无聊。” 梦醉按住王彦奇的肩膀,眼神坚定与其对视:“还记得在去丹阳的路上你是怎么说的吗?君之所指,战之所至,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忙,你不会要拒绝吧?” 自从来到京都之后,梦醉失去了往日的权柄,收敛锋芒,生怕惹出岔子,王彦奇有样学样,却逐渐丧失了胆魄,见惯了宦海浮沉,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是天高地厚。 在这京城,一砖头砸下去,都能砸死好多长官,以前之所以敢怼天怼地,除了是有梦醉为他撑腰,更重要的是,在他看来所有人无非都是贱命一条,大不了就是一命换命,十八年后依旧是条好汉。 可现在他不敢了,他知道人的命不一样,世家大族杀人是可以用钱赎罪的,当你清晰地知道你的命只值一万三千七百两的时候,你忽然就没了起初的魄力。 命贱如纸薄,何以抗刀枪? 人不该服输,但该学会要识时务。 此刻,王彦奇的眼中似乎又燃起了火光,长期陪笑舒展的眉头再次紧皱,原来人的成就是真可以从面相上看出来,尖嘴猴腮不一定是窃贼,但剑眉星目绝不会是懦夫,只要是眼里有光的人,总会有会与众不同的一天。 王彦奇忽然站直身形,向着被老婆霸占房间冲了过去,就那步伐,显然是要在王夫人面前再正雄风了。 梦醉笑着回房,刚一推门,一柄匕首架住了他的脖子…… 第二百零三章 情殇 第二百零三章情殇 “尧梦,你不要胡来,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好好商量。” 匕首上带有着特殊寒意,尧梦也没刻意隐瞒身份。 尧梦擒住梦醉双手,强势剪锁在床上,因为是出于报复,所以手脚很重,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声吃痛的闷哼。 等尧梦将梦醉绑好,梦醉早已是汗流浃背,浑身上下就没有不疼的,口鼻间传来重重的喘息。 “你闹够了没有?今天为何又来找我,我们已经没关系了,孤男寡女,深更半夜,说出去不好听。” 尧梦阴恻恻地笑道:“说我胡闹?凭什么!我有做错什么吗?你有什么理由甩我?还敢说我在胡闹,你这么不听话,肯定是教训少了。” 说话间,尧梦还在梦醉撅起的屁股上重重地抽了几下。 梦醉身体一阵发烫,脸色刷的一下就红了,尴尬的攥紧拳头,挣扎着扯了又扯,可惜浑身功力已经被尧梦封禁,任其挣扎也没有半点作用。 “你放开我!强扭的瓜不甜,我不喜欢你,这便是理由,我们以后也莫要再见了,好聚好散就是最好的结果。” 梦醉的话就像是一柄柄没开锋的刀,一把一把插入尧梦的心脏,尧梦自诩坚强,此刻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即将喷薄而出的眼泪。 察觉到身后人的细微抽泣,梦醉的心同样是狠狠一抽,不过他并不想让尧梦重新看到希望,马上就用更加犀利扎心的话,将尧梦的期望彻底摧毁。 “你知道你为什么比不上曹诘吗?” 尧梦哭声一滞,压制梦醉的手掌都在颤抖。 梦醉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你真的太幼稚了,你就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蠢蛋,和你在一起久了,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和你一样白痴,十七八岁的人,整天就只知道哭哭啼啼,你不会觉得自己这样真的很可爱吧?还在哭,吵死人了!” 尧梦转身就走了,确认尧梦已经走远,梦醉忽然像被人抽空了灵魂,瘫软在地上尽显颓丧。 梦醉对尧梦并非是没有感情,毕竟尧梦生得如此美貌,同时还心悦与你,甜甜的爱意没有人不会期望回应,只是残破的灵魂自愧于心。 正是因为有爱,所以才无法容忍欺骗,梦醉自觉不配享受爱情,所以才会坚决选择退出。 不该存在的爱意,强行挽留不会有好的结果,随风而走,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明知这样的爱情死路一条,自然不该将他贯彻到底,饮鸩止渴是最愚蠢的行为,尝试着放手,双方都能有更好的未来。 梦醉还被捆着,尧梦设下的禁锢还没有消失,梦醉也懒得挣扎,就这样跪坐在地上过了一夜。 在这个夜里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一位极美的妻子,那人不是曹诘也不是尧梦,是一位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 在梦里他同样不兴武道,但他的妻子很厉害,每每有强敌来袭,总能把他保护得很好,那时的梦醉不懂珍惜,一直都想着要三妻四妾,时代如此,他的妻子无心反对,相反还颇为支持。 后来两人被迫分离,梦醉取了一位新的妻子,前后生活并没有太大区别,梦醉依旧过得很好。 梦醉清楚,这是自己潜意识里的灵在劝慰自己,这一切并不管用,哪怕灵是同一个身体里生的,主观能动性却无法改变。 梦醉已经想到,这些断断续续的神秘记忆,应该缘自自己的前世经历,随着道经修为逐渐增长,梦醉对世间法则逐渐有了模糊认知。 这些神秘记忆本来就是属于他的,记忆深处烙印着自己的灵魂,梦醉能清晰感受到灵里的脉络,那种微妙,无法用言语讲明。 梦醉从不后悔自己的任何决定,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只要下定了决心,就没有不去做的事。 尧梦回到皇宫后,就一直哭个不停,她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伤心过,她对梦醉付出了全部感情,却换来无数的扎心话语,莫说是她,谁人面对此事都会觉得委屈。 天知道她下定决心去找梦醉时用了多大的决心,高高在上人间帝王,第一次主动低头,希望能通过卖惨来博取一点可悲的同情,说出来是如此的可笑。 她已经卑微到了尘埃,却等不来半句解释,一句我不喜欢就成了她的所有罪过,前些天明明还说着爱她的,这一切来得没有丝毫预兆,只因为她偷偷地亲了他一口? 第二百零四章 雅烟有瘾 第二百零四章雅烟有瘾 她还在想着如何讨人欢心,却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对方的抛弃对象,现在她是怨恨的,她不仅是恨梦醉的无情冷漠,更恨曹诘的捷足先登。 她从未在意过梦醉心有所属,因为她做了这么久的帝王,就从未见过心中只有一位的人。 人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一种滥情的生物,对一切美好的东西都会不自觉地生出爱慕,在面对这些东西时,最重要的便是选择,贪婪的人,全部都要,专一的人,克己攻身。 尧梦对梦醉的要求开始便不高,她不奢望自己必须成为梦醉的唯一,只求能一时得到梦醉的身体,以后厌了分开就好,不是一定要产生什么爱情。 当然,这些都是尧梦的理性预想,真正实施偏差很大,就像她一到梦醉跟前,就习惯性地装疯卖傻,撒泼胡闹,她也知道这样不好,可就偏偏控制不住。 尧梦面色狰狞瞪着猩红凤眼,眼中怨毒交加,设想过无数刑法予以报复,可一想到报复对象会是梦醉,却又狠不下心…… 第二天,梦醉上朝,每说一句话,少帝就怼一句,不过怼归怼,却不对梦醉提出的方案做出任何改变,就连梦醉要为王彦奇求官,少帝也是当堂同意。 梦醉心中越发亏欠,同时也越发确信自己的决策正确。 现在的朝堂上已经有了少帝的位置,王家缺失以后,文官集团人心惶惶,吴王不在京城,少帝便是实力最强盛的一方,梦醉借此时机,伙同少帝发布了诸多有利于中央集权的系列条令,宰相自知无力阻拦,干脆顺水推舟,毛遂自荐做了计划的推行人。 宰相愿意帮忙自然是最好,毕竟是德高望重的长者,无疑是最适合推行新政的人选。 梦醉打道回府的路上,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姑娘冲撞了梦醉的马车,王彦奇赶紧将人扶起,经询问得知是酒鬼父亲,为了吸食雅烟,不惜做出卖女换钱的龌龊勾当。 原先捉拿女子的人,在看到梦醉的车队之后,已经四散而逃,女子精神恍惚,问也问不明白,好在还知道家的方向,梦醉便带人跟着她回去了。 在如今的汉朝,卖身为奴还是合法的,女子的父亲做法上是不道德,但却并不违反法律,梦醉没有理由强势镇压,只能通过思想尝试进行劝诫,若实在不行,也只好自掏腰包将人买下,反正偌大的梦府丫鬟仆侍很少,收养一下穷苦人也能说得过去。 女子的小家建在郊外,听她说,几年前外婆死了,自己的母亲回老家探亲,由于路途遥远,车费很是昂贵,所以父女两人也就没有跟着,可怜的是路上出了事,女孩的母亲不幸被野兽咬死了。 父亲悲伤过度,整日以泪洗面,周围的邻舍看不下去,就有人带着父亲学会了吃酒赌博,女孩的父亲并不是不懂节制,小打小闹日子也还能过得下去。 后来父亲染上了雅烟,本只是打算尝个新鲜,哪知一旦接触便再也离不开,雅烟算不上贵,奈何吸食量大,很快家中就经济就开始入不敷出,哪怕女孩心灵手巧,尝试做女红补贴家用,依旧无法挽回曾经幸福美满的生活。 后来父亲越发疯狂,稍有不顺对女孩非打即骂,拿着车队给母亲抚恤金,开始瘫在家里吸食香烟,这三十两银子原先说好是给女儿准备的嫁妆,可在这种只贪享受,不再劳作的情况下,没多久就被父亲全部花光了。 女孩说得心酸,梦醉听得愤恨,身为人父,不说要给儿女多好的生活质量,至少也该想着朝更好的生活去努力,没有人生来就是该受苦的,既然生了她,就必须肩负起养育成人的责任。 王彦奇更是破口大骂:“那是一个什么东西!要是我有这么懂事的女儿,不说是含在嘴里,至少也该捧在手心吧!大人这次不用你出手,我现在就带人去把他抓了!” 梦醉瞪了他一眼,王彦奇瞬间哑火,当着女儿的面骂父亲,多少是有些不礼貌了。 女孩也小声解释:“其实父亲以前不是这样的,虽然是赌博吃酒,但每天都会准时回家,自己的农田也耕作得很好,相比同龄人民女过得很好……都怪那些雅烟,是那些东西才把父亲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雅烟,梦醉也是有所耳闻,无非是新出的娱乐物品,能有改变人性格的魔力?梦醉不信…… 第二百零五章 有瘾是病 第二百零五章有瘾是病 在梦醉看来,无非是小女孩对父爱还有所憧憬,才会将父亲变坏的原因归结到雅烟这种新生事物身上。 随着马车行至村庄,梦醉撩开车帘,眼前的一切让他紧蹙眉头。 在户部记载中,这里是不错的良田,可此时田中的麦苗枯黄若桔梗,瘦弱似野草,都说一日之际在于晨,此刻正值耕种之时,百亩良田之上却无一位农民施行农物。 良田种稗草,浪费土地资源,可是能够判刑的,一个村庄会有一位村长,总领农物耕作,待到朝廷敛税,才能有个交代。 “你们的村长病了?” 梦醉怕把小姑娘吓着,旁敲侧击进行询问。 “没有,不过也是染上了烟瘾,躺在床上下不来了。” “烟瘾?”梦醉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解释颇为新奇,不过也没有过多在意,就目前看来所谓的瘾君子不过是贪图享乐,沉沦不思进取的结果,赌瘾、酒瘾不都是这样的吗? 敢做不敢当,这样的人最是可悲,梦醉也最瞧不上。 “小丫头,这次我会替你做主的,你们村染上烟瘾的人很多吧,有瘾就是病,你仔细同我讲完,我好带他们去治病。” “是病吗?”女孩眼中写满了担忧,但对梦醉说出的话也不敢生出质疑。 “呵,自然是病,是懒病!这病常人不以为然,本官却看得透彻,若不抓紧治疗,必也会害人性命。” 梦醉揉了揉女孩脏乱的头发,勾唇笑道:“放心吧,本官只是给他们治病,不会害他们性命,你也不想身边的人都经历你现在的遭遇吧,她们可不一定能有你这么好的运气。” 女孩抿了抿唇,小脸纠结地报起了人名:“王二狗的父亲、孙大娘的三个儿子、南村的李大爷、北村的张二婶……” 王彦奇仔细地记着,笔录可是他的看家本领,仅管女孩说话时带着颤音,他都能准确无误地将原话记下。 梦醉为防止打草惊蛇,牵着小女孩徒步进入村子,其余的侍卫守在村口,只让王彦奇一人跟着。 “梦大人,这便是民女的家了,父亲就在里面。” 破旧的老房子大门虚掩着,随着微风吹过,房门有一搭没一搭地撞击着内墙,根本就不想是有活人居住的样子。 房子颇为低矮,梦醉弯着腰才能勉强进入,房内通风很差,窗户还紧锁着,青灰色的烟雾缭绕,呛得梦醉喘不过气来。 现在还没进入夏天,这家人就已经换上了凉席,骨瘦如柴的男人斜卧在土炕上吞云吐雾,神情销魂好似仙人在神游九霄。 梦醉眉间蹙起,只觉这人当真可悲,自己的生存环境已经潦倒至此,还要沉溺于心中的虚幻世界无法自拔,难道身边的亲人就真不值得他多看一眼吗? 梦醉用手中佩剑在男人心口戳了一下,分明没用力气,男人却好似难以承受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梦醉刚想把人翻过来仔细看看,哪知刚一靠近,男人便突然暴起,一柄精致的匕首瞬间刺中梦醉胸膛。 虽然梦醉反应迅速,运起功力抬手格挡,可终究敌不过匕首罡锐,瞬间就撕破手中器蕴划破手掌对梦醉造成了真实伤害,男人全身都扑了过来,以至于匕首还是插中了梦醉胸口,好在伤口不深,并未伤及内脏,只在肋骨上凿出了一点划痕。 梦醉赶紧拿出小月儿留给他的解毒丹药,在猛炫了三瓶近五十颗灵丹之后,总算是遏制住即将攻向肺腑的恐怖毒素。 事情发生突然,王彦奇和小女孩都来不及反应,王彦奇见到梦醉受伤,再顾不得其他,抬腿一脚将男人踹回炕上,只身挡在了梦醉身前。 梦醉用佩剑支撑着身形,浑身气势全开,警惕地注意四周,以防敌人还留有后手。 男人本就身体虚弱,如今承受王彦奇一脚,现已是生死不知,梦醉询问小女孩道:“你父亲最近可有和什么特殊之人接触过,这个事情关乎整个村子人的身家性命,绝不能有半点隐瞒!” 梦醉可以确信,小女孩事先一定不知道会有这么一出,现在的道眼已经能清晰地观测到常人的情绪实体,先前在马车上,女孩的情绪都是表里如一,甚至在梦醉遭遇刺杀时也真切的表达出了惊恐。 在道眼面前,凡人的情绪做不了任何伪装,少女不知实情,男人也多半是受人利用,说到底这些人同样也都是受害者。 第二百零六章 我要禁烟 第二百零六章我要禁烟 男人苏醒之后,第一时间就开始胡乱摸索,梦醉觉得奇怪,自己这么大一个活人就直挺挺地站在他面前,而且他才刺杀过自己,难道一点感触都没有? 梦醉用剑鞘抵住男人的眉心,言色狠厉道:“你刚才突然袭击本官,差点取了本官性命,没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男人目光呆滞,眼中充满了渴求,梦醉不解,一个一辈子都只埋在田埂上的草包,如何能在自己的剑口下,不产生丝毫畏惧,这份勇气来源于哪里,是贪欲吗? 梦醉觉得不像…… 见男人的手还在四处摸索,梦醉忍不住问道:“你究竟在找些什么?” “烟……给我烟……我要烟啊……” 梦醉愣住了,这雅烟真有这么大魔力,能让一个人疯狂到连生死都被抛诸脑后,这是个什么魔鬼! 梦醉开始重视起所谓的烟瘾了,这种东西似乎与其他那些不同,它好像真的有扭曲人性的恐怖能力,梦醉浑身汗毛竖起。 不禁联想到,如今雅烟产业遍布全国,那这些吸食雅烟的人群一旦失去雅烟供应,必会引发无法制约的恐怖暴乱,可见的刀斧尚不能让其产生畏惧,更何况那些无法触摸的法律? 梦醉有些慌了,这雅烟产业似乎不是本土势力,若说是敌国有心利用布局,这将是汉朝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 “王彦奇!” “在!” “派人把这些染上烟瘾的全部抓起来,务必严谨,莫要放走一人离开!” 女孩的父亲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只好先将人安置到府中,免得徒受欺凌。 梦醉陪着女孩坐在车里,忽悠侍卫来报,烟鬼中藏有一位身法高手,数十人集体缉拿,还是被人轻松逃脱。 梦醉不得已,只得亲自动手。 梦醉身形化作一道残影,骤然朝着远方爆射而出,没过多久,就已经隐隐看到一只快速逃逸的黑影。 梦醉身上余毒未清,不宜长久作战,想着速战速决,直接抛出手中剑鞘,欲要一击制敌。 不想那人看似形销骨立,身体却很是硬挺,肉身吃下一击非但没有显出颓态,反而身形更加妖冶,反手将剑鞘掷回,梦醉却难以招架。 匕首淬炼毒药极其恐怖,梦醉实力十不存一,再出意外,已无追击可能,看着此人远去的背影,梦醉只觉隐隐有些熟悉。 看着梦醉狼狈归来,王彦奇大为震惊,梦醉如今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一群烟鬼怎会是他的对手,就是身上有伤,也不可能吃瘪才对。 “你将小丫头送回梦府,派人驱车,本官要再次进宫。” 皇宫,梦醉俯跪在阶下,讲述着今日的所见所闻,一再强调雅烟危害。 “陛下,此等怪物有诱人成瘾的特殊功效,凡经常吸食雅烟之人,无不形销骨立。烟品流毒于天下,则为害甚巨,法当从严。若犹泄泄视之,是使数十年后,中原几无可以御敌之兵,且无可以充饷之银。” 乍闻此言,少帝犹疑不信,如此诡物自古未闻,这世界真有东西竟能扭曲他人意志? “孤知晓此物,是从渊国而来,销往临近诸国,出售至今,他国还未出现疑虑,梦卿此言恐怕是有危言耸听的嫌疑吧?” 梦醉没想过少帝能仅凭他的一面之词就轻易笃信,也是早有准备:“臣知晓此事过于骇人听闻,不过自觉情况危急,自作主张扣押了一小部分烟鬼在监牢,陛下可随臣一起前去观看,必能知臣所言非虚。” “那就劳烦梦卿带路了。” 梦醉喜形于色,刚一起身便是一个踉跄,行动紧急,伤口还未处理,已经是有恶化前兆,梦醉再次服下一颗丹药,将伤势强行压下。 “梦卿这是何故?” 少帝也是现在才发觉梦醉身上有伤,伤口更是出现在心口这样的特殊部位,不由得心里一揪。 梦醉现在也是穿红袍的众臣,怪不得少帝不仔细,红袍本就是以血色为主,血液留在身上和寻常污渍没有半点区别。 梦醉咧嘴轻笑道:“劳烦陛下费心,此行偶遇刺客,不慎负伤,不过伤口很浅,身体并无大碍,咱们还是先去看看烟鬼吧。” “这怎么行!”察觉到自己失态,少帝赶忙做出调整:“孤是说,一切还是要以梦卿的身体为先,国事固然重要,可处理国事的掌权人更当好好珍惜,梦卿是孤的左膀右臂,若要真出了什么闪失,同样于国不利,禁烟之事,非是一朝一夕可以完结,此事还需劳烦梦卿着手,有个好的身体才能事半功倍。” 第二百零七章 去毒 第二百零七章去毒 少帝说得有理有据,梦醉无法推绝,只得等待御医为其检视身体。 检视过后,御医神色冷凝,颤抖着身子对少帝俯首跪拜。 看此情形,梦醉也有了大致猜测,能让御医发抖的,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回禀陛下,梦大人所染毒药乃是少见混毒,这种毒药乃是通过多种成品毒药,按照一定比例特殊手法勾兑而成,这些毒药往往能相互反哺,毒性更加猛烈,常人若中此毒,不消片刻便会身死道消。” 少帝脸色极其难看,御医说话也更加没了底气,颤抖着声线结巴道:“不过陛下放心……好在梦大人处理及时,如今毒素已经基本得到控制……只要给臣一些时间,解药很快就能配置出来……” “爱卿要用多长时间,给孤一个准确答复,也好让孤另做打算。” 御医被吓得连连磕头,不断求饶:“还请陛下给臣一个机会,臣有把握一定可以保证让梦大人身体恢复如初,不留下任何隐疾!” “爱卿的医术孤是信任的,只是给孤一个时间考虑,若是还有更好的办法,孤总不能放任梦卿受苦吧?” “十天……”御医试探着举起手掌表态。 “好!就五天!梦卿的性命就托付给爱卿了,五天时间还是有些紧,爱卿还得抓紧机会啊!” 少帝一语定音,御医还哪敢反驳,只得弱弱地请求道:“多谢陛下仁爱,只是解毒时还需要取出梦大人的血液作为样本,陛下您看……” “这事你比孤清楚,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孤不会多言,梦卿要是不配合你便说与孤听,有孤替你撑腰,他也动不得你。” 御医闻言大喜,当即便展开了抽血工作…… “还没够吗?已经三盅了,你是要把人抽干带回去喝吗?” 梦醉无语,刚才还说事情全都交由御医施行,自己还没说什么,陛下倒是先沉不住气了。 说来这兄妹二人怼人的语气还真是神似,以后还是少招惹些,尧梦就喜欢记仇,少帝应该也好不到哪去。 御医此刻也是冷汗直流,早只听说梦醉不好伺候,没想到陛下比梦醉更加娇气,以往听那些同僚提起,都说当今陛下博爱仁慈,今日怎会如此暴戾。 “回陛下,要想解毒必需得多做尝试,血样若是不够还得多取几次,梦大人也许不在乎,可这样一定会拖慢解毒疗程,还望陛下体谅。” 少帝没有说话,可看着梦醉越发惨白的脸色,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指捏得嘎嘎作响。 “医师,本官隐隐有些头晕,怕是身体虚弱有些承受不住,要还是不改天吧。” 梦醉此刻只想着戒烟之事,哪有心思安心解毒,只是不遂少帝心意恐会更加麻烦,才不得已耽误片刻。 现在两人的压力都给到了御医身上,御医也只得就坡下驴:“既然梦大人身体不适,那边算了,这是一副滋肾补血的药方,梦大人近日多多服用,坚持每天一剂,若是下次再有需要,也好少些痛苦。” 御医是真想一次就将血样抽够,毕竟给他的时间只有五天,天知道五天之后自己没有成功少帝会做出什么样的惩罚,奈何自己的‘靠山’都已经背叛,一意孤行肯定不会有好的下场。 等御医走后,梦醉道:“陛下,我们该去办正事了。” “可是你的身体……” “忧思成疾对身体同样不好,陛下若是真的有心关切,还是遂了臣的心意吧!” 少帝无奈,只得亲自搀扶着梦醉赶往监牢。 京兆府的监牢设施很好,梦醉是按着当初银甲军的地牢建的,一是略作缅怀,二是他觉得京兆府的监牢都关的是些民事纠纷上的小事,能到这儿来的都是一些平民,无所谓用刑具惊吓,倒让那些含冤入狱的苦命人,丧失了活下去的胆魄。 少帝看着周围的景象很是惊奇,这哪还是什么牢房,好多平民的住宅设施都比不得。 “微臣擅自革新监牢,没向上听报备,陛下不会怪罪吧?” “莫非孤在梦卿眼中,就是这么一个小气人?”少帝幽怨的眼神盯得梦醉有些发毛:“既然梦卿是自掏腰包为朝廷办事,要不要向上报不报备,也是你自己的选择,梦卿今日说与孤,是想让孤重新拨款给你吗?” 梦醉赶忙摆手:“陛下误会了,微臣家境渊博,不在乎这些小钱?” “既是小钱,倒也省得孤再麻烦。” 第二百零八章 新政 第二百零八章新政 梦醉轻嗤一声,他如何看不出少帝从头到尾就没做过替他报销的打算。 “陛下、梦大人,烟鬼都没关在这扇铁门之后,由于这些人模样狰狞,恐会吓到狱中其他犯人,不得已只得将其隔开。” “梦大人早朝时,便是在为此人求官吧?嗯,办事效率高,是该分配一个好的职务,中门廷尉你看如何?” 梦醉是真没闲情和他打岔,随口应付道:“陛下选贤任能冠绝古今,微臣不敢置喙,还请陛下门后一观,方知这事态紧急……咳咳咳!” 梦醉一时情绪激动,没控制好伤重身体,不时发出剧烈咳嗽。 眼看着梦醉状态越发糟糕,少帝也后悔刚才多说了一些废话,算了,还是把事情早些解决,也好让梦醉早些回去休息,毕竟刚才放了那么多血,就是有修为傍身,也该要遭不住了。 随着铁门被王彦奇打开,少帝的瞳孔瞬间由睿智的精明逐渐收缩,直到压缩成一处针孔,才猛然反弹。 怪不得少帝反应巨大,梦醉乍见此景都仍有余悸,更别说初见之人,少帝能不发出尖锐爆鸣声已经算是意志坚定了。 空间狭小的牢房内,少说也堆积了不下百人,可就这样的狭小空间,却依旧不显得拥挤。 眼前这些人个个枯瘦如柴,躺在地上就好似一具身死已久的干尸枯骨,说不瘆人那是不可能的,更别说这帮人还不断从口中发出一些犹如九幽恶鬼似的哀嚎,浑身上下当真没有一点人样。 梦醉顺手将牢门重新带上,出声道:“陛下,微臣可有骗您,若非事情紧急,臣又何必劳烦陛下?禁烟之事,半刻不得推延,至于这些已经染上烟瘾的人,我们同样不能放弃,应该吩咐御医院,将雅烟成分进行解剖分析,我们韶汉医理发达,必能研究出解毒之法!” 少帝面色凝重,点头同意的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禁烟一事,确实迫在眉睫,不过仅凭梦大人一人推行,多少是有些孤木难支,若是寻到帮手,可及时与孤交流,孤可以先安排其名分,禁烟的功劳足矣支撑其成长。” 听少帝的意思,似乎是知道林天即将会来都城,有此许诺也好让他更加安心。 “梦大人今日所遇刺杀,可知是何人所为?” “微臣不知,刺伤我的早就已经神志不清,微臣受伤阴差阳错的可能性太大,臣觉得,此事应该不是本国人所为,毕竟现在诸位大人还都没有将目光放到雅烟上来,刺杀臣的人应该和售卖雅烟的是同一伙人。” “确定不是自家人?” “必然不是……除非通敌……” “正是如此,不可不防。” “……微臣晓得。” 禁烟行动并不顺利,这些大烟犯身份造假极为严重,而且每次进行缉拿,多有武力反抗。 京都官兵实力自然不弱,可这些人也有着自己的手段,可恨大汉官兵多修武道,对诡术秘法缺少应对手段,梦醉又旧伤未愈,几天下来竟是未进寸功。 不过刚刚推出的新政,进展就很是顺利。 韶汉地大物博,沃野千里以农为本,东临渤海并有渔盐之利,被称为天朝。 不过,这些资源都掌握在当地贵族豪富手里。这些贵族豪富利用自身特权,欺行霸市、囤积居奇、哄抬物价,肥了他们自己,瘦了国家财政收入,而且造成市场混乱,民不聊生。 梦醉提出“官山海”经济政策,销山为钱,煮海为盐,对渔盐、铜铁以及粮米油田等有关国计民生的重要物资实行民间生产,统一由国家购销。 并建立国家粮库,用国家商业挤压私人商业,形成一种计划和市场相结合、垄断和竞争相结合、国营和私营相结合的经济体制,以保证国有资源不流失,财政稳步发展,渔盐之利国家专擅。 在梦醉的建议下,还设立了用以调节市场的九个国家经济管理机构,通过这些新设官府采购和抛售,调剂物资余缺,平准物价,以从宏观上对国家经济进行调控,保证市场有序发展。 司空宰相对之大赞,称梦醉乃治国良士。 也难得他如此兴奋,此策虽由梦醉提出,却由司空宰相一人总领执行,数算功绩司空当拔头筹,平白得了梦醉天大的好处,夸奖几句实不为过。 自梦醉始,韶汉才真正开始对国家经济进行宏观调控。 司空宰相为展现自身才学,也为方便后世子孙学习借鉴,专心作下关于宏观调控的理论集《管子》一书,其中的《轻重》篇就重点论证了国家控制商品流通和社会经济生活的相关内容,探究商品流通规律。 细节介绍了价格理论、货币理论和商品轻重关系理论,总结出平衡物价、国家专营、调控货币、战略物资国有等一套完整的国家高度集权的经济管理模式。 第二百零九章 吻我 第二百零九章吻我 “梦卿,禁烟一事如此棘手,不若孤在交由宰相进行?宰相大人手段非凡,交由他,孤也放心得很。” 梦醉轻叹一声道:“唉,非是微臣心小嫉妒,只是宰相所行之事同样重要,功在一时,利在千秋。禁烟之事虽然繁琐,但也并非微臣不能解决,宰相新政已经推行至重要关口,现在让他再兼顾其他恐出差错啊!” 少帝还想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再劝。 梦醉说得很对,推行新政的重要程度远不是禁烟可比,就现在来看,雅烟虽然有暴利伤人诸多危害,可与新政所图利益相比,绝对是不值一提。 如今朝中有能力的臣子都有自己的任务需要完成,梦醉绝对是引领禁烟的最佳人选,且没有之一。 所谓,商贩隐于市集,禁烟一事必须能得到民众的积极配合,如今梦醉民心之首,振臂而呼,即是一呼百应,换作旁人,必没有今日效率。 可问题是,梦醉在朝廷缺乏根基,没有自己的专属势力,就是强行给其安排得力属下,两人多半也是官士相轻,这可有些头疼。 “孤派龙啸任卿差遣,他可存有异心?” “无,只是南方雅烟更加猖獗,我派他过去了。” 少帝叹息一声,也是极为无奈,梦醉终究是与龙啸八字不合,根本就不能做到和平相处。 其实他也莫约知道原因,说到底还是两人三观差距太大,梦醉认为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在龙啸看来是不忠的反骨仔。 龙啸自小被少帝收养,君恩等同父母,在他眼中少帝便是一切,所有心怀鬼胎的臣子皆为乱臣,梦醉无疑是符合这一特点的,所以仅管一起经历很多,双方关系依旧不容缓和。 梦醉眉头皱了又皱,只觉是胸闷气短,余毒不清,没过片刻就会有箭矢锥心的刺痛感传来。 “梦卿没事吧?御医那边孤已经在催了,不过此毒诡异,梦卿暂且先忍耐几天,孤一定能有解毒办法的。” 梦醉摆手道:“无妨,此毒害不了微臣性命,只是实力受限影响颇重陛下莫为臣子小事劳神,琐事未解,臣先请告辞。” 见梦醉要走,少帝急忙道:“要不让尧梦去帮你,孤这妹妹功夫很是了得,有她帮助定能事半功倍。” “可是臣与尧梦……” “你与尧梦的事,孤自然清楚,尧梦不是一个会被感情冲昏头脑的人,这韶汉基业也有她的一份,梦卿只管安心差遣就是。” “这……恐怕不好吧……” 见梦醉还在犹豫,少帝继续道:“孤以为梦卿只是心怀天下,何时竟将孤的小妹看得如此重要,禁烟行动是民生大事,处理不好百姓再受磋磨,每再拖延一日,便生无数变数,还请梦卿放下私怨,多为大汉百姓考虑考虑。” “……可。” 梦醉回府时,尧梦已经在府中恭候已久。 “梦大人,好久不见啊!” 尧梦面上带着面具,翘着二郎腿坐在梦醉的位置上眼神戏谑,显然是对梦醉仍旧怀恨在心。 梦醉恭敬拱手揖礼,客气道:“不知龙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哦?我若是不恕你的罪,你该如何?” “梦某无法做到龙大人满意,只好亲自去找陛下请罪了。” 尧梦冷哼一声,很不客气道:“梦醉!你少拿陛下压我,给你根鸡毛就拿着当令箭,他要是能管得了我,还会放我出来胡闹?” 梦醉让王彦奇出去,再次朝尧梦拱手:“原来殿下也知道自己是在胡闹,殿下若是有心帮忙,那梦某把您供着也无不可,若您只是单纯地要找我麻烦,臣就站在这,您想怎么动手就怎么动手,臣绝不反抗。” 尧梦一时语塞,她努力给自己创造机会可不是来把关系弄僵的,一时情绪激动,说错话又惹梦醉生气她也很懊悔。 “也罢,本官也不是小气人,此时还是当以百姓为重,不过……本官受了梦大人这么多委屈,现在若是不做出一些补偿,我想我们也很难和睦相处。” “你想要什么?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尽量满足你。” 梦醉说到底还是愧疚的,确实是自己不对,做出补偿也是应该,更别说还能为百姓谋福,自然再好不过。 尧梦摘下面具,狡诈的笑意挂在嘴角平添一丝娇媚,看着梦醉那副成竹在胸,要英勇就义的模样又打起了坏心思。 “即是这样,那就好办了……我也没有什么过多要求,只是你欠我的也该还了……” “吻我……” 第二百一十章 林天来了 第二百一十章林天来了 “嗯?” “我说吻我!” 尧梦一个瞬闪直接到了梦醉身前,一步一步向前逼近,强势地将梦醉堵在了墙角。 “上次是我主动吻的你,这次该你吻我了。” 尧梦安静地闭上眼睛,抿着嘴,虽是面无表情,却能感受到她的满心期待。 梦醉此刻大脑也是一片空白,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就迎了上去,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被美色迷了心窍,竟真做了这荒唐事。 就在两瓣湿漉漉的粉唇即将接触之际,王彦奇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大人,林天林大人来了!” 尧梦骤然睁眼,朝着房门方向狠狠瞪去,门外的王彦奇只觉得一阵阴风吹过,吹得他全身汗毛竖起。 “暖春时节,还能吹这么冷的风,真是奇了怪……”王彦奇小声嘀咕。 暧昧的氛围被打破,梦醉站直身体,好好地整理了一下衣衫。 尧梦蹙眉催促道:“来啊,继续啊,你事都没办还指望我原谅你?” “殿下,我知道是我心中不洁,有愧殿下厚爱,若是再行这轻薄之举,实在说不过去,素问君子爱财,这是一百两,就当是梦某给殿下赔罪了。” 尧梦看了看梦醉,又看了看梦醉手中银票,无奈地叹息一声,现在的确也亲不下去了,都怪那什么林天,来得如此不凑巧,将自己的一盘妙棋全都打散,真是让人烦躁。 尧梦一把夺过梦醉手中银票,本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心理,拿的可谓是心安理得。 “你别以为用钱就能收买我,今天时机不对也就罢了,这一吻你给我记着,这是你欠本姑娘的,迟早得还。” 梦醉挠了挠头,不做反驳,想着林天前来若是事有转机,自己似乎也没有必要一定得出卖色相。 “梦大哥,多年未见,不给兄弟一个拥抱吗?” 梦醉上前作势,林天直接一个熊抱,梦醉没有和人搂搂抱抱的前科,搞得很不适应。 再见林天,也是有了诸多改变,如今的林天身着一身深黑锦衣,下摆上用金丝勾勒出竹兰进行点缀,周身气质更显邪性霸道,不管从何种角度来看,都不像是一个正统好人。 林天撇了一眼后面出来的尧梦,眉梢微挑道:“曹剑仙走后,大哥倒是更加颓丧了,可是嫂嫂不尽人意,没有伺候好您?” “少在这里胡言乱语,这位是擒龙卫的龙副首领,身份特殊,不是你得罪的起的。” 梦醉有些错愕,没想到林天看人这么准,尧梦带着面具,而且两人都没有丝毫情绪暴露的情况下,还能一眼看出自己和尧梦关系特殊,这就有些不一般了。 梦醉再避嫌,尧梦却不觉事大,继续拱火:“早便听闻醉儿有一位小弟才能不下于他,一直想要见见,只是寻不到你,才没有机会,今日有缘,可否与我共饮几杯?” 没等林天回答,梦醉当即拍案而起,呵斥道:“你又不会喝酒,邀人饮酒作甚,我与兄弟有正事商议,龙大人愿意听便安静坐下,若是不愿,门在左边,请自行离去。” 尧梦不恼,而是转头对林天说:“林公子以为如何?龙某虽然不胜酒力,但能遇到想要结交的人,也愿意喝上几杯。” 林天眼神瞥向梦醉,邪邪一笑道:“嫂嫂有请,莫敢不从,只是兄长他……” “管他作甚,这人不知好歹,不配与我喝酒。” 梦醉知道尧梦是故意在激怒自己,可若真不拦着,依尧梦的性子这客气话极有可能假戏真做。 “林天不善饮酒,你别为难他,你真是想喝,我府里还有几坛好酒,今晚可以一起小酌。” 林天本着看戏不嫌事大的宗旨,不给梦醉留下丝毫情面:“谁说我不善喝酒的,说起喝酒我可是千杯不倒的酒仙,既然兄长在府中藏了好酒,那我们也不出去喝了,兄长晚上设下酒宴,就当为小弟接风洗尘如何?” 尧梦对林天越发满意,这还哪是小弟,分明就是自己的月老,若有林天帮忙,拿下梦醉岂不是指日可待? 尧梦当即为梦醉做下决断:“此事就这么定下了,小弟好不容易才来京都一趟,是该好好犒劳犒劳。” 林天拱手道谢:“那就谢谢嫂嫂了。” 梦醉面沉如水,这两人一唱一和将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林天明知自己不胜酒力,提出夜间小酌不过是不让尧梦饮酒的托词,现在倒好,不仅酒宴没有打散,自己还被拉上了酒桌,赔了夫人又折兵,梦醉恨得牙根痒痒。 第二百一十一章 出谋划策 第二百一十一章出谋划策 梦醉愤怒着,忽然感觉自己身体里什么东西正在被人抽去,一阵疲倦感席卷而来,梦醉身体本就虚弱,忽然被人抽走一口灵气,体内好不容易压制的毒素再次爆发,一口黑血当即喷了出来。 “梦醉,你没事吧?” 尧梦急忙扑了过来,将梦醉前倾的身形扶住,感觉运功护住其心脉,梦醉看向林天,刚欲开口,白眼一翻,当场不省人事。 林天也是一懵,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忽然吐血了,自己虽然截取他人气机进行修炼,可也从未发生过吸死人的事情啊? “大哥他……” “可能是余毒发作,小弟先帮我把人扶着,我去宣御医过来。” 林天想明白事情原委,也是冷静下来,长舒出一口气道:“嫂嫂莫慌,小弟也略懂一些医术,解毒最是擅长,不妨让我试试。” 尧梦现在对林天的印象极高,对他说出的话还是有着一定信任,反正御医那边是完全不靠谱,倒真不如让林天试试。 “小弟治疗时可需要我在一旁辅佐?” “嫂嫂继续护住大哥心脉,一切有我,您也不必担心。” 该说不说,能和梦醉玩到一块的人,身上都带着一种迷之自信,自信却不桀骜,非常能给人带来安全感。 林天只在梦醉胸口一指,一丝不可见的洁白气机流入梦醉身体,梦醉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回红润,林天是真有实力在身上的。 林天拂去额角虚汗,有些疑惑地询问道:“大哥怎么中了这么种毒药,难怪初见时大哥一副肾虚模样,原来是一直压制着体内余毒,我还以为是嫂嫂貌美,大哥荒淫无度所导致,现在看来是小弟错怪嫂嫂了!” 尧梦再次为梦醉检查身体,再感受到梦醉身体里的余毒被尽数清除以后,总算是放下心来。 “想必小弟你也看到了,你大哥对我还是怀有抵触情绪,我是真心喜欢梦醉,往后还需要你多为我们牵线搭桥。” 尧梦思量片刻道:“其实我擒龙卫副统领只是我的一个伪装,我的真实身份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尧梦公主,你若是办事尽心,好处自然是少不了你的。” 林天整个人都被惊住了,这是个什么剧情,他长这么大都没听说过当今圣上还有一个妹妹,这种身份可没人敢造假,犯不着诓骗自己。 只能说梦醉桃花的质量是真的高,第一次出门就能见到落魄剑仙,兼魏国长公主曹诘,不但是互生爱慕,更是做到了生死相随的地步。 虽然他也听说曹诘重新男宠的事情了,不过至少在两人没有分开之前,两人的感情是绝对纯粹的。 “我既叫您一声嫂嫂,自然是极力赞成您和大哥能在一起的,我大哥这人心性比较迟钝,其实他也是爱着您的,只是他自己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您只要多和他接触沟通,拿下他只是时间问题。” “真的?” “不敢欺瞒嫂嫂,我的功法能够断人姻缘,嫂嫂对大哥怀春,大哥亦然,不然我也不能一见嫂嫂,就叫得如此亲热,要是叫错了,可不得丢大丑?” 不管怎么说,林天是很满意尧梦担任嫂嫂身份的,一是说身份尊贵,二便是两人情投意合,始乱终弃的人是真没什么好留恋的,人总不能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曹诘先一步背叛了爱情,总不能因为和她有过一段露水情缘,便孤寡终身吧? 不管是站在哪个方面,林天都无条件现在梦醉的角度为其考虑,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梦醉一时间无法做出的抉择,只能由他去推波助澜。 “你大哥平时有些什么爱好,以前还是他追我,现在礼尚往来,也该轮到我去攻略他了。” 尧梦心态是真的很好,丝毫不以身份尊贵而自视不凡,在感情上愿意将梦醉与自己放在同一水平,既不觉得梦醉的付出理所当然,也知道有时候自己也适当主动。 林天仔细回忆了一下,要说梦醉有什么爱好,他是真的不清楚,虽然在丹阳一起共事多年,可梦醉似乎是对一切都不感兴趣,整日就喜欢与人商讨政事举措,都是一些工作上面的事情。 要说爱好……似乎就是很喜欢抱着曹诘睡大觉…… 这玩意是绝对不能和尧梦说的。 “大哥对国家大事很感兴趣,若是公主能多关注朝局,主动提起民意,我想那时候大哥的话匣子就该被打开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从我者可免,拒我者难容 第二百一十二章从我者可免,拒我者难容 “小弟说得在理,可我一介女流,妄议国事岂不是惹得梦醉厌烦?” 林天邪魅一笑:“这不简单,您做男装打扮,以新的身份接近,等到时机成熟,突然给兄长一个惊喜,那时候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兄长离不开您,不管再做什么,他一定都会选择原谅。” “这……”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事情败露您只管把我给供出来,出了问题,我给您担着。” 尧梦嘴角略微抽搐,一想到少帝和梦醉现在的关系,她就满头黑线,还让她装男人,越听越觉得不靠谱。 “嫂嫂莫是不信,男女之事我可最是擅长,您只要愿意另起身份,我愿意手把手教您攻略大哥。” 尧梦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摘下面具,露出那张貌比天仙的绝世容颜,她虽然觉得林天不会藏着坏心思,可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我和梦醉在一起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为何要插手我们的感情?” 看到尧梦满脸警惕,林天却是笑了:“梦醉是我大哥,我还能害他不成,我这人游历世间主张的便是一个随心所欲,大哥一心为民,情事不通,能有良人相伴,是十辈子修来的福分,他自己不懂得珍惜,我不帮他把握一下,往后孤寡看着不是糟心吗?再说我也有意朝堂,若是公主能在陛下跟前替我美言两句,那就更好了。” 尧梦不信他的说辞,但是对他的提议却很是动心,再开一个马甲对她不是难事,若是真能让自己和梦醉的关系更进一步,给林天提供一些好处也不是不行。 就在这时,梦醉那边也传来了动静。 “咳咳咳……呼呼呼!” 梦醉大口喘气,身体瞬间恢复正常,现在的他还是有些无法适应。 看到尧梦已经摘下面具,梦醉冷脸道:“看样子,你们俩相处得不错嘛!林天你是真想让我死啊?” 林天自知理亏,赶紧转移话题:“大哥,听说嫂嫂说京都的禁烟行动势有难阻,如今我来了,自然是要替兄长分忧,现在还有哪些据点没有捣毁,可让我去执行。” 梦醉知道林天也是无心,也就不再追究,吩咐王彦奇送上一本名册及一张京都图鉴,其上标注解释烟贩大户的聚集之所。 “你准备用何种方法进行制约?” 如今京兆尹的监牢里,关押的烟贩已有千人,定刑秋后问斩者也有不下五百,打击贩烟的力度不可谓是不高,可是贩烟的利益实在太大,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还是有很多人都被金钱蒙蔽双眼,不知死活地投入贩烟行列之中。 梦醉也想过提供惩治力度,可连最高的死刑都推上台面,还能有什么更加有效的惩处手段呢? “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唰!” 林天手中折扇舒展,一个龙飞凤舞的‘邪’字赫然在目:“大哥只管放心,我有我的手段,你就是太心软,不然凭借您的名望,无需任何人出手,只需在各县城门口张贴几张告示,此事早可解决。” “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这烟瘾一旦沾染,就不是可以轻松戒掉的了,牢房里那么多烟鬼,现在还在里面鬼哭狼嚎,要我带你去看看吗?” 梦醉担心林天轻敌,在人前栽跟斗,好言提醒。 林天笑笑:“这就不劳大哥费心了,烟瘾我在来的路上就已经了解清楚,整治方法自然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兄长余毒刚清,还需要好生休息,晚上的酒宴备好,只管为我庆功就行。” 见其有如此把握,梦醉也不过多置喙,躺在床上,闭起眼睛便歇下了。 从始至终,尧梦没有插上一句话,虽然知道是梦醉刻意为之,但也是感觉到自己的手段的确不行,不过另起身份的事情她还是得慎重考虑,其间涉及诸多,还是该和皇后商量商量。 京都的黑市上空,忽然浮现出一道黑影。 “逢天子命,查惩贩烟为逆者,我数三声,所有与之有关者,在门外站成一排,凡有违逆者,立斩不赦!” “一……” “二……” “三!” 未有一人出列,只见一道黑光袭下,偌大高楼瞬间夷为平地,甚至地下密道也被一并击毁。 “从我者可免,拒我者难容!” 在这灭世一击之下,断无活口! 今日京城,黑市有五,被灭其三,其余两座,尽数归降。 笼罩在京城的烟雾缭绕,在这霸道的黑光下荡然无存,新一轮的禁烟行动,取得了初步成功。 第二百一十三章 情欲之道 第二百一十三章情欲之道 经过林天的雷霆手段过后,百姓无不惊惧官府淫威,今年来,大汉一直实行以仁治国,梦醉官府仁慈博爱的形象深入人心,这本该是好事,但在这个制度有缺的时代,纯粹的仁慈无法有效压制纯粹的罪恶。 严酷是良善者的眼泪,仁慈是凶恶人的保护屏。 中间的度,需要拿捏好,过犹不及,梦醉的执政纲领明显存有不足,林天的到来就刚好填补了这一空缺,两人联手之下,雅烟行业彻底埋入地下。 “烟枪一支,未闻炮声震天,打得妻离子散;锡纸一张,未见火光冲天,烧得家徒四壁!” “品尝是一时快乐,失去一世前途。” “鸦片三分,盖世英雄为绝路;摊皮四粒,富家子弟入穷途。” “劝我民,莫吸烟,五脏六腑都煎熬。甘之如饴真鸩毒,想一想,速死由己不在天。” “……” 梦醉亲自抹除雅烟之名,贬为毒药之属,命为鸦片,写下无数诗歌词句加以宣传劝阻。 至于打击毒贩,全权交由林天部署,若说梦醉利用的是人性善良,那林天就是在发掘人性狠恶。 他设立悬赏机制,举报有赏、人头换赏、甚至只要提供的情报正确,都能得到不错的赏赐,更恐怖的是,毒贩想要为自己免除死罪,就只能通过帮助官府抓到更多毒贩进行抵罪。 一时间毒贩们成了过街老鼠,不仅销售渠道被全面堵死,还要时刻提防自己的身边弟兄,就怕身边哪个心理承受不住,突然想要弃暗从明,直接拿哥几个做了投名状,那他们可就没得玩了。 现在这种情况,最好的就是先下手为强,不过能熬到现在的就没有一个傻子,都会想到这么一个问题。 前些天,就有一个贩毒帮派,整个闹到了府衙前,近五十人互相检举揭发,妄图通过这样的方式,为众人集体脱罪。 若是梦醉再次,还真有可能就遂了他们的意,不过很可惜,现在执管刑法的人是林天。 林天废话不说,直接动手,一击黑光袭下,整个帮派被尽数歼杀。 林天给出的解释是,毒贩罪恶滔天,之所以让可以赦免,乃是将功抵过为基础,已经造下的罪孽必须要有人付出代价,既然都不知悔改,那便一同祭天。 梦醉虽觉得多有不妥,不过也没说些什么,毕竟现在这些毒贩已经对汉朝构不成威胁,就算继续苟活,也总会有被找出来的那天。 若真赦免了,反倒容易将这种贪生怕死、卖主求荣的不好风气传扬出去,那才是真的棘手。 风波过去,梦醉的生活又回归了平静,他找林天求来了功法传承,正在着手修炼,又遭遇到刺杀,迫使他重新重视起自身的武道修为。 林天的功法极为特殊,是以他人的情绪做饵料,饲养自身大道,所谓情绪,便是人的七情六欲的笼统称谓。 七情:人的七种感情,一般指喜、怒、哀、惧、爱、恶、欲。 六欲:佛教指色欲、形貌欲、威仪姿态欲、言语音声欲、细滑欲、人相欲六种欲望,不过这里泛指人的各种欲望。 难怪林天当初能一眼看出自己和尧梦关系暧昧,这情爱同样是欲望之属,所以通过此功法专属的欲望之眼可观看其形。 欲望之眼不比梦醉原有的大道之眼要弱,只能是说各有所长,大道之眼虽然也同样能观测到他人的情绪波动,可却是通过世间法则的波动捕风捉影,若是对方实力稍强,或是自身携带有能够屏蔽天机的宝物,就完全没有作用了。 但欲望之眼不同,他能直接观测对方欲望,不过做出何等保护措施,哪怕是将自身的情绪掌控到了极致,只要心中生出过欲望的念头,就会被捕捉得一清二楚。 “林天,你说修习欲望一道必须要有极高天赋,还说我不可能学会,可我现在不是已经一品观欲境了吗?” 看着梦醉手中浅黑色的雾气,林天也是心惊,当初他能修习此道可是付出了不小代价,而且还是花了数年时间,梦醉没得到任何人的帮助,仅凭自己那卷功法典籍就在短短三天时间修炼成功。 ……难道他真的是天才? 就在他心惊之时,一股疲倦感袭来,旋即他心神一稳便破口大骂道:“我靠你的梦醉!老子好心传功于你,你居然截取我的情绪作为修炼!” “呵呵,这么激动干嘛?我当初差点被你给吸死,你看我有责怪过你吗?” 第二百一十四章 《邪尊书》 第二百一十四章《邪尊书》 御书房内,梦醉坐在旁侧的桌案处冷汗直流。 “陛下,您看我今天这身衣衫如何?” 少帝专心地批改卷宗,似是无意地抽空瞥了梦醉一眼,淡淡道:“挺朴素的,和你气质不合,下次换件华丽的!” 梦醉的心态更崩了,因为他清晰地看到,就在少帝眼神瞥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少帝周身的红粉之气明显又多了好重一层,就看那架势,分明就是想把自己吃干抹净的意思! 红粉之气,便是爱欲与淫欲的结合,出现这种情况,基本可以判断是真爱了。 陛下馋自己的身子……想想都瘆人……自己可是男儿身,难不成陛下有龙阳之好…… 梦醉本来是来找少帝商量正事的,蓦然发现如此惊变,也没了再谈下去的心思,赶紧起身请辞。 少帝面上云淡风轻,还在专心地批阅卷宗,可梦醉分明看到了一丝不舍…… 梦醉一路上魂不守舍的,今天林天主动请客,拉着梦醉到小酒馆吃酒,梦醉还想着今天早上的事情,犹豫着要不要和林天谈谈。 他觉得多半是功法出了问题,毕竟少帝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圣明仁君,应该不会有如此离谱的癖好。 不过想帝后成婚已有数十年,就是年幼不省人事,到现在成年也有了好久,不说是子嗣稀薄,完全就是一个都没有,这就有些引人遐思了。 再联想到初见时少帝对自己的宠溺,的确是有些超乎了君臣之礼,要说是因为爱……似乎也很站得住脚…… 这种关乎少帝名望的事情,梦醉还是该慎重考虑,暂时没有告诉林天的打算,就算是真有其事,大不了以后自己小心一些,也能护住清白,绝不可以让很多人知道,影响少帝在后世之人心目中的伟岸形象。 打定主意,梦醉赶紧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抛诸脑后,争取过好当下,比一切都更为重要。 “辜负胸中十万兵,百无聊赖以诗鸣。谁怜爱国千行泪,说到胡尘意不平。” 梦醉瞬间就被这悲愤难平的诗词所吸引,循声望去,只见一白衣公子醉酒沉吟。 梦醉顿时就来了兴趣,能有这等才情,又有此等心意,对于君子,梦醉是很乐意结交一番的。 “时事难从无过立,达官非自有生来。休信儿童轻薄语,嗤他赵老送灯台。力微任重久神疲,再竭衰庸定不支。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公子既有此等才气,不若与我携手……” 梦醉本已生出招揽之意,可此刻却是寸句也难行。 梦醉清晰地看到,就在那白衣公子和自己对视的一瞬,一股浓郁的红粉之气正从体内喷薄而出,看那存量竟丝毫不比少帝弱,甚至隐隐有更盛之相。 梦醉迷了,他虽自诩样貌非凡,才情少有,可还没到让男人一见钟情的地步吧? 一定是林天的功法有问题,一定是…… 虽然笃定是林天所授功法有误,可一想到眼前男子可能有断袖之癖,心里就膈应得慌,先前所有的好感也都没了,一想离他远些,免得把变态的习性传给了自己。 梦醉把林天拉到一边,小声问道:“我问你,你给我的功法是不是有问题,这位公子为何会对我突然产生爱意,还有陛……算了。” 林天经他这么一提醒,也是发现了自己计划的问题所在,他的计划中压根就没想过梦醉能把《邪尊书》给学会,毕竟学习这种特殊功法的难度他是深有体会,没有四五年的原始积累,就算是天生道种,也很难成功入门。 现在梦醉学会了《邪尊书》,尧梦再厉害的伪装都无所遁形,若是还想要让计划能够成功进行,那就必须得使用一些手段了。 “大哥有所不知,这情欲一道高深莫测,我们也不能仅通过眼见的就妄下结论,就比如说您现在所见的红粉之气,也不只出现在爱人之间,还有可能是因为对方对您仰慕到了极致。” “仰慕和爱慕本质上是差不多的,您也无需过多纠结,毕竟就算那人真是断袖,初次见面,总不可能和您一见钟情吧?” “那倒也是。” 梦醉本来就对功法有所怀疑,如今再听林天讲解自然是不加揣测,深信不疑。 既然知道对方不是取向问题,梦醉没了心理隔阂,自然还是想和这位投机的白衣公子谈谈。 “初见公子温文尔雅,自知礼数不周,不敢贸然打扰,只等焚香静心,才敢与君子结交。” 第二百一十五章 招揽幕府客卿 第二百一十五章招揽幕府客卿 梦醉先是解释自己为何突然离去,想到自己反应确实夸张,不给出一个合理解释,害怕被人怀疑是另有所图。 “先前梦某不知礼数,只觉心中愤愤难平,便粗鄙附会,无礼之举,没有惹得公子不快吧?” “哪里哪里,梦大人愿意和小生这白身布衣对诗,已是小生八辈子修不来的福气,岂能有不悦之意。” 白衣公子微微拱手,额角的冷汗都还没来得及擦拭,刚才发现梦醉表情怪异,还以为是自己的伪装露出了破绽,吓得她仔细确认了好半天。 “公子识得本官?”梦醉神色莫名,颇有审视之意,周身气质写满了疏离。 “梦大人声明远播,凡我大汉有识之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小生知道也不算稀奇吧?” 白衣公子回答不卑不亢,很称梦醉心意,梦醉也不再伪装,搂着白衣公子的肩膀笑着坐下,自顾自地斟了一杯小酒,浅尝一口,皱眉吆喝道:“小二,叫老板取好酒来,我有贵客需要招待,这等浊酒如何堪饮啊?” 林天瞪大双眼,难掩震惊:“这家酒馆也是你家的?” 梦醉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他。 这小酒馆也是梦家的旗下产业,是梦醉近些天才发展起来的,梦醉行事低调,所以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并不算多,但当初来收购这家产业的时候林天是跟着一起过来的,没想到他竟然会不知道。 “别在这大惊小怪的,就算你是真不知道,好歹学学人家白公子,处变不惊是为官的基本常识,少在这里给我丢人行吗?” 白衣公子缩在梦醉的臂弯下弱弱道:“我不姓白,我叫汪子墨,是庐陵南平人,此番进京便是为了秋闱科考。” 梦醉兴趣更甚,当即追问道:“既是为了科考,为何还要在此长吁短叹,你岂不知现今一言一行都会为往后埋下祸端?” 汪子墨闻言,只是夺过梦醉手中酒盏,将那剩余残酒饮尽,神色痛苦道:“还未参与科举,便已经被取消了笔试资格,还谈什么往后……忘了大人还是要为陛下效力的,您且离我远些,当心让我这晦气,拖累了您的前行脚步。” 听闻事由冤情,梦醉顿时就来了精神,收起了与人亲和的微笑,转脸便是一派肃然。 “你的考试资格为何取消,其中有何冤情只管与本官悉数讲来,本官为你做主,无需你亲自出面,若是还有同行学子也受到此等不公,也可一并讲来。” 怪不得梦醉会如此激动,当初在荆湖时梦醉也同样遭受过科举不公的悲惨经历,这对一个正经读书人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读书人手不能挑,肩不能抗,一生最大的指望,就是凭借苦学的满腹才华治世流芳,科举之路一旦断绝,无异于是害了他的性命。 汪子墨酒量不高,只喝了几口就开始胡言乱语:“我也不知道我的考试资格为什么会被人取消……只听一些有消息的同窗说,是我的八字冲撞了某位贵人的贵气……您也别再查了,查不到的,我的所有信息都被那人给抹除了,就是户部也查不到我这个人……” 梦醉沉默,隔行如隔山,梦醉自为官以来,指掌皆是执政立法的官位,对于科举上的弯弯绕绕并不清楚,不想涉及会如此之大,只是听听,便知道自己没有能力解决此事。 可就放任汪子墨落魄离开,他做不到,仅凭入门时哼唱出的那句诗词,就说明汪子墨不是酒囊饭袋之徒,今日离开,必是一生坎坷,梦醉已然生起了爱才之心。 汪子墨趴在梦醉怀里,将鼻涕混着眼泪擦了梦醉一身,梦醉也不嫌弃,等人情绪发泄完了,才开口说起正事。 “汪公子一身才气,就此浪费岂不可惜?” 汪子墨喝酒喝得有些迷糊,摇晃着脑袋,迷糊着眼说道:“可惜又有什么办法,如今我的仕途已经断绝,再多的才气也只能拿去喂狗了!” 梦醉轻笑:“汪公子何必说这等丧气话,我有一计,可让公子才气得以施展,大汉子民更加祈福。” “何计?” “本官有意邀公子入我梦府,做我幕府客卿,不知公子意向如何?” 趁着汪子墨还在未缓过神,正处于愣神之际,梦醉慎重地为其分析事情利弊。 “做我幕府客卿,每日月俸可诺你百两,若是谏言有方,自有另外奖赏。当然有所得到,必会有所失去,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第二百一十六章 汪子墨 第二百一十六章汪子墨 “在你入我梦府之后,你所出谏言,并不一定都会为我采纳,若不做采纳,不可再在别处提起。而且就算是计策采纳成功,计策之上也只会以我为署名,你最多只能作为副边,名望声誉都会受到极大衰减,你莫觉得这便是过分,别家亦是如此,我许诺给你的只多不少……” 没等梦醉继续把话说完,汪子墨就急不可耐地答应道:“小生在家乡时便听闻过大人的故事,一直以来都是以大人作为学习榜样,今日有机会侥幸与大人对诗一首,已经喜不自胜,实在不敢想象以后能与大人日夜共处,那该会有多么幸福……” 梦醉感觉不对,赶紧将其打断:“你虽是做我的幕府客卿,可衣食住行不能留在梦府,梦府女眷颇多,公子在内多有不便,若是同意的话,只能委屈公子去南城小庄居住,不过小庄之内也有三两仆人进行服侍,你可只当是自己家里,引亲人朋友一起同居也并无不可。” 汪子墨笑得合不拢嘴,看样子是真的喝大了,口水都从嘴角流了出来,梦醉挽起袖子,用长袖为他擦去,体贴入微的关心,是收拢人心的最好办法。 看着汪子墨周身的红粉之气越发浓郁,梦醉眼睑处笑意更甚。 在将汪子墨安置好后,梦醉第一时间便去拜访少帝,早上要说的话憋在心里没说,再加上汪子墨在天子脚下遭受如此不公,都需要和陛下好好商量商量。 不过很可惜,梦醉再去御书房的时候,少帝已经不在,询问张让得知,陛下在皇后宫中培养感情,梦醉也就不再自讨没趣,打算明天到朝堂上好好说说。 科举之路能被士族干涉,这事可不容小觑,往小了说只是简单的假公济私,往大了说就是动摇国本,马虎不得,所以他要把事情闹大。 翌日早朝,梦醉神色肃然,秉持笏板立于人前,长襟依旧,雄姿英发。 “陛下,禁烟以至末途,收缴烟枪五万万六千支,鸦片六万万四千九百石,臣欲于人前举行销烟大典,警示众人烟毒可怕。” “孤许了。” 朝堂众臣亦是满嘴附和,没有人敢触梦醉的眉头。 “臣还有一事,近闻有学子无故被取消考试资格,不知陛下可否听说。” “哦?竟有此事!科举乃国之大事,孤都无权随意干涉,是何人比孤更加肆意,竟胆大妄为随意抹除士子姓名?此事必须严查,梦卿此事交由你去做如何?” 梦醉巡视一圈,随后开口:“臣是外臣,科举之事牵涉重大,微臣不知其中礼法,贸然介入也只会处处碰壁,甚至波及更多学子。依臣看此事还是交由宰相大人去做吧,宰相大人刚好在推行新政,正巧可以从年轻一辈抓起,他们是我大汉的未来,让他们知道新政的多方意义同样重要。” “宰相觉得如何?” “便依了梦大人的意思吧。” 梦醉下朝以后,第一时间便去到了南城小庄,昨日醉酒,梦醉还没和汪子墨正经交心,之所以愿意收作幕府客卿,主要是相同的经历引起了通感,他也想做千里马的伯乐,他人度己,己度他人,好的信仰、好的理念便是这样传承下来的。 “汪公子,头还疼否?” “昨日喝过大人的醒酒汤便好了不少,休息一夜,身体已无不适症状。” “那便是极好。” 梦醉来时,汪子墨正在洗面,梦醉上前争过毛巾,亲自为其洁面,书中闻求贤若渴者,视贤才若珍宝,吐脯抵足亦是常态,今效仿先贤,只求俊才归心。 汪子墨显然是没想到梦醉会主动做这些服侍人的亲近事,赶紧下意识便躲开,梦醉见此反应不恼,只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才让人家生出了抵触情绪。 梦醉拱手以示歉意:“是梦某唐突了,还望公子莫要怪罪。” 汪子墨不懂梦醉心意,只是汗颜回礼:“主公厚爱,子墨自不敢当,这些小事以后还是让臣自己来吧,臣在家一个人自由散漫惯了,习惯了自力更生,您对我过分偏爱,着实是受宠若惊。” “无妨,汪公子昨日愁苦也该借酒消去,今日可否陪着本官品茗茶水?” “主公相邀,求之不得。” 第二百一十七章 陛下可有准备 第二百一十七章陛下可有准备 “科举不公的事情,本官已经替你上报朝廷,将来若有科举的机会,我不会拦你,你可自行离去。” 汪子墨苦笑道:“主公也是看得起我,科举之路何其艰难,我生于草莽,少时不知天高地厚,自比古之圣贤仍觉不遑多让,一入京城才知世事艰难,像我这样不通人事的人,就算将来进入官场,又能有什么成就,倒不如于您做个幕僚,辅佐您同样也是在为民谋福。” “我在你心中真有如此地位?” 梦醉嘴角的笑意根本压制不住,他一直觉得自己是那种荣辱不惊的人,拍马屁在自己这里根本就不管用,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对拍马屁的认知是多么的粗浅。 “你也别说这些好听的话来哄我开心,我们这些读书人谁不想做大官,然后再千古留名,你跟着我能有什么前途,说不好听的,你就是去做一个小小的县令,只要你能保一方百姓幸福,你死后都会有人为你建宗立庙,跟着我,呵呵……我是看不到什么前途的。” 汪子墨也跟着笑了笑:“呵呵,原来在梦大人心里,做官只是这么一个目的,难道您跟着陛下,做了陛下宠臣,为民造福也都只是为了千古流芳手段吗?” 梦醉被问得愣住了,他做官是个什么想法,他自己从未考虑,起初时,是觉得身边人过得苦,他不甘心,希望让这些人能够生活富足,不必为了一口饭拼死拼活。 丹阳事后,他是感念陛下不杀之恩,献身于陛下,希望能替陛下排忧解难,回报陛下皇恩,只是朝堂之上太多的事情看不过眼,热血上头才会频频惹来祸端,似乎起初的初心不再,心中被百姓塞得太满,早便没了陛下的位置,冷落了陛下。 “说出来公子可能不信,本官虽身在朝中,却与朝中官吏皆不相同,万古流芳于我何难,丹阳一战,以千当万,阻拦十万流匪数月有余,此等战绩可堪一夸?” “当夸,世间少有。” “本官出诗二首,虽言明非我所作,可世人强加吾名,诗才如何?” “亦是当夸,若是所猜不错,《后菊赋》也是出自大人之手吧?” “本官说过,这些诗词都非本人所作,本官只是让世人有所见识,为何非要强加吾名。” 汪子墨笑而不语,梦醉也无可奈何。 “大人既说自己不在乎虚名,又是何故为官?” “为天下,为苍生,为了让身边的人过得好,为了迎盛世、享太平!目之所过尽,是灯火阑珊,天之所及,尽是国富民强!” 汪子墨真心有些动容,思考着梦醉口中盛世太平也难掩憧憬之色,何为盛世太平她不懂,她只知道国家不乱,风调雨顺便是极好,她生来便在忧患之中,不见昔日美好,就连梦中都唯有如此宏愿,说直白点,就是做梦都没有做梦素材。 汪子墨当即俯身,鞠躬揖礼,椎心泣血:“我汪子墨生来一介匹夫,能得主公赏识齐天之福,从今往后愿鞍前马后侍候主公,承蒙主公不弃,愿万死以报忠心,此誓立下,日月天地共鉴之,若有违背,当受剖腹分食之死!” 梦醉赶紧将人扶起:“先生何至于此啊!” “我与先生便是鱼水之交,得先生辅佐,如游鱼得水,鹏起之有风,你我为伍,何愁盛世不兴!” 汪子墨见微知著,才能亦是斐然,梦醉赏其心思纯良,欣其志向高远,于乱世谈盛世吉祥,常人不毁之,已是难得,论及同行者,举国难寻。 饮茶至深,交心已矣,汪子墨言行举止皆是不凡,梦醉很是看好,从他身上,似乎感受到当初自己得蒙少帝赏识的情形。 原来这便是千里马与伯乐,情不知所起,是以一往情深,人不知所终,是以源远流长。 壶中茶水已尽,梦醉起身告辞。 “主公何去?” “我欲入宫一趟,子墨可愿同往?” “罢了,我现今为主公幕僚,不宜在外抛头露面,皇宫诡谲变化,眼线众多,我便不去了。” 梦醉想着也是:“也好,你且在家休息,外界危险,出去多带些人手。” 梦醉离去之后,汪子墨身形缓缓隐入虚空…… “梦卿今日怎么还会有闲心来孤这闲坐,明日虎门销烟的事情准备好了?” “销烟之事,臣已交由林天操办,微臣今日前来,不为其他,只为陛下,陛下可做好准备……” 第二百一十八章 王浩宇 第二百一十八章王浩宇 梦醉在少帝周身看出了些许慌乱,颇为不解。 “陛下可是对臣有事隐瞒?” 少帝骤然脸色一变,涨红着脸,佯装发怒道:“梦卿可是在质问孤?是什么样的立场,让你敢这般与我说话?” 少帝色厉内荏,梦醉自然看得明白,嬉皮笑脸地迎了过去。 “陛下急些什么,微臣只是好奇问问,您这就不该了。”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少帝也是赶紧调整气息,好似没事人一样和梦醉谈笑风生。 “陛下,微臣近日募得一位良士,其志甚高,与臣很是投机。” “这事你做得并不隐蔽,孤早已知晓……还有何事,莫不只是与孤说一声这么简单吧?” 梦醉没有回话,而是直接伏拜叩首,一连三合,次次掷地有声。 “辜负陛下苦心微臣甚感惭愧,陛下对臣如此偏爱,臣却还把陛下当作外人,微臣羞以示人,望陛下宽容,让臣用余生悉数回报陛下知遇之情,在此为誓,天神共鉴,若违誓言,当死至亲之手!” 言毕之后,梦醉早已泪湿薄衫,少帝同样心有所感,二人互为知己,心中皆是感同身受,梦醉所说之话,亦是她欲脱口之言,两人抱作一团,相互寻求慰藉。 他们都自幼缺少关爱,在别的小孩还在玩泥巴的年纪,就早早当家,人道他们早慧,实则形势所逼,你不自己去学聪明,就只能被饿死、玩死,不想死就只能努力去学,他们付出的辛酸是常人想象不到的。 随着虎门销烟结束,恐怖的鸦片终于在大汉国境内彻底终结,鸦片虽然被抹除,可毒瘾却依然存在,只要烟鬼们不能真正地改过自新,那么鸦片战争就还没有完结。 “抓住他!” “站住!” “别跑!” 众人之前,一道黑影若隐若现,速度之快,能在梦醉和林天两人的围追堵下游刃有余。 若是梦醉记得不错,这人应该和当初在郊外小村遇到的是同一个人。 近日梦醉与林天分别带人抓捕全城烟鬼,无论身份高低,但凡沾染过大烟,统一关入大牢,此事受到诸多拦阻,子孙下监是面子问题,仅管梦醉竭力讲清利害关系,仍是明里暗里受到抵制。 梦醉无奈,只得与林天亲自执行,这些大人都是吃软怕硬的主,敢刁难普通官兵,却不敢与梦醉当面难堪,京城禁烟行动为全国各地做了榜样,全国各地的烟鬼基本都已经被抓了起来。 经过接连两天的追踪埋伏,总算是将这位身份高手围困在了北城桥洞,这里曾经也是一个黑市据点,许多散修乞丐会在此过夜,不过经过林天上次的敲山震虎,这里也就荒废了。 该说不说,这人身法是真的绝妙,林天与其喂招,发现其也不过是武道三品,实力算不得强,甚至还因为有毒瘾困扰实力有所下降,仅管有着诸多不利,依旧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诶!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我看你很是眼熟嘛。” 那人不答,还在尝试逃跑。 梦醉不急,这次陷阱布局周密,绝不会有逃跑可能,现在要做的就是等此人体力枯竭,露出破绽,适时出击,一击制敌。 此役功劳最大者,非林天莫属,情欲一道,可以通过截取对方情绪为线索,施展秘术进行追踪,梦醉虽然也能截取情绪,可自身品阶太低,截取到的情绪消散太快,还没来得及使用秘法就已经消散,情欲一道任重而道远。 好久,那人总算是露出破绽,躲在暗处的林天暴起出击,一击既中,那人本该倒地不起,可出人意料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只见那人气息不减,杂乱的头发无风自动,随着仰天一声怒吼,身上的粗布麻衣瞬间支离破碎。 “快散开!” 梦醉大叫一声,重重包围迅速退去,让出一条道来,梦醉平等关爱每一个人,不希望有人在此时流血,跑了就再抓便是,出现伤亡就不美了。 京都里这些少爷都是活祖宗,自家长辈都看管不住,在外面更是习惯了作威作福。 “嘿,你是个什么狗屁官,连小爷都敢抓,不想在京城混了?” 这些世家公子虽然跋扈,但人情世故远不是普通人可比,自小使用特权,所以对现有的阶级划分更加怀有敬畏。 是以毒瘾缠身,肉体多有不适,可牢房内仍然阶级分明,不似别处那般杂乱。 刚才同梦醉讲话的是王司徒的爱孙王浩宇,这个王家与王琳的王家不同,底蕴比不过,却是朝廷新贵,现有地位比王琳高的不止一星半点。 第二百一十九章 王司徒的爱孙 第二百一十九章王司徒的爱孙 “你是这间牢房的老大?”梦醉饶有兴致地问道 王浩宇挑眉:“小子,你说话的语气小爷很不喜欢,你现在是个什么官职来着……啊,好像听爷爷提过,不过小人物小爷一向记不住,呵呵……” 司徒,正一品重要官职,始有帝王,便有司徒,乾时司徒为地官,掌邦教。汉初不置。哀帝元寿二年,罢丞相,置大司徒。光武帝建武二十七年,复起宰相,去"大",称司徒。 当时与之同等的还有大司空、大司马,不过自武帝复起宰相后,司空、司马都作闲置,有关权力基本都被下分完全,再想重新设立,便是难上加难。 司徒一职,权力仅次于宰相,不过却有了部分兵权,在民事治理优于宰相,也是很厉害的一大官职。 “你既是司徒之孙,当有司徒之德,鸦片乃是敌国攻伐大汉的诡计,身为大汉重臣之后,不该心怀天下,为新人做榜样?” “呵,你少在这里道德绑架,居何职,做何事,现在做司徒的是我爷爷,又不是我,我安心做好自己的三世祖就行,做榜样不还有我爹吗?” 对于梦醉的劝告王浩宇不以为意,半躺在牢房的内墙,神色散漫道:“司徒又不是能传承的官职,我爷爷活着我是司徒之孙,我爷爷死了,小爷还和司徒有半根毛的关系?” 梦醉笑笑:“你难道就不想把司徒官职留在王家?” 王浩宇莫不是听了天大的笑话,捂着肚子狂笑不止:“哈哈……把司徒留在王家,啧……有想法,可……凭什么?就凭梦大人你这一句话吗?” “我知道你是陛下的人,但你真以为做官是过家家的儿戏,陛下一句话,就能随意任命官职?你若是倚仗着陛下,说出这句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胡话,那我们也不要再谈了,我不喜欢和太幼稚的人说话。” 梦醉笑道:“是你主动喊我来的,还没说上几句,就这么破防了?呵呵……没意思……” 说罢,梦醉不再停留,转身便向牢房的更深处走去。 “诶,你就这么走了?” 梦醉还没走出几步,就又听到王浩宇的呼唤,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比我想象中的要更沉不住气……” 不过梦醉并没有回头,而是保持原有速度消失在了王浩宇的视野里。 谈判中,对方越是心急,就越要挑战对方的耐性,只要还没到极限,便可以肆无忌惮地进行挤压。 等梦醉出来时,故作无意地瞥了一眼王浩宇所在牢房,发现其在自己视线扫过来的时候怄气别过了脑袋,梦醉又不理他,径直走出监牢。 接下来的三天,逃窜的黑影总算落网,是毒瘾犯了,等到林天带人寻去的时候,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彻底丧失了行动能力。 毒瘾何其可怕,堂堂三品武师,统率一方的大人物,染上毒瘾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再见之时,王浩宇也多了几分狼狈,不过他对吸毒只是浅尝辄止的闲余玩乐,所以毒瘾侵扎不深,到现在也还能凭借自身毅力勉强克制,不过外表可以强撑,内心却无法隐瞒。 梦醉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贪婪与挣扎,而且极度膨胀,正常情况下,出现如此极端的情绪波动,宿主早就应该失去理智,王浩宇还能故作轻松,这一点梦醉是很佩服的。 “你看上去有些狼狈。” “你要是染上了,不见得能好过多少!”这句话是从王浩宇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他的声音嘶哑,身体里仿佛压抑着洪荒猛兽,随时都有可能蹦出来为祸人间。 王浩宇能够克制,可他的狱友就没那么大本事了,有的人肆意吼叫,以这种方式发泄着身体的痛苦,有人瘫软在地上不断抽搐,这些都是毒根深重之人,和刚才抓获的那个三品武师一样,已经不是意志坚定就能解决的了。 梦醉派人将这些已经丧失行动能力的人,单独筛选出来,由专职此道的医师进行管制,毒瘾到了这个程度,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既然把人抓来了,就必须承担管护众人生死的重大责任,一个不慎,便是杀子之仇。 这种吃亏不讨好的事情一向是没有人愿意去做的,可梦醉不但是去做了,而且做得格外的绝,王浩宇不明白梦醉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这些天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若是让自己来做选择,他是绝不会亲自动手去做的。 就是做,也是让自己的下属去做,他可不相信能做到这个位置的人,一个愿意替自己卖命的奴仆都没有…… 第二百二十章 齐铭瑄的爱情?! 第二百二十章齐铭瑄的爱情?! “我说的合作,你考虑好了吗?” “晾了我这么久,这便是梦大人与人合作的态度吗?” 梦醉见其还在嘴硬,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要说态度,你以阶下囚的身份如此与我说话,究竟是谁更没诚意,我都懒得再去追究,你就说干还是不干,你若是不干,我还另有人选。” “你是在威胁我?” 梦醉没有作答,色厉内荏,他知道王浩宇已经慌了。 “你先前说的话,可还作数?” 梦醉故意装作没听明白,反问道:“什么事情,本官先前有答应过你什么吗?” “你……你别太过分!”王浩宇咬牙切齿道。 “今时不同往日,你耽误了我这么久时间,我为何还要予诺你和当初一样的好处,你现在的价值不比曾经,你早该想到才对。” 先前的约定本来就是给人画的大饼,司徒的位置何其重要,又岂是梦醉能够插足的,现在到了正式谈判的时候,先前说的大话自然需要一笔勾销。 “呵,看来梦大人是打算来点实际的了,不过我需要明白,与我合作的是梦大人你,还是陛下。” 王浩宇本来也没对梦醉画下的大饼报以太大希望,早知道会有这么一招,对原定计划并没有多大影响。 “只本官一人。” “哦,那便没有多大意思了。”王浩宇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可暗藏着的情绪却是兴奋至极。 虽然知道王浩宇的真实想法,但梦醉还是配合表演,现在还不是拆穿他的时候:“看来王公子并不是很信任本官嘛。” 王浩宇轻嗤一声:“嘁,你不过一四品小官,权力有多大,与你合作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没意思,你自己玩吧!” “胆子挺大,你还在赌,算了作为长辈本官就让你一回,说说你的条件吧,只要不算太过无礼,本官一律应下。” 只见王浩宇的嘴角渐渐勾起,内心的欢愉已经压抑不住。 “我若记得不错,齐铭瑄是你的人吧……我要他!” 梦醉眉头蹙起,齐铭瑄,自己在丹阳收下的二弟子,在梦醉离开丹阳之后,在少帝的安排下进入了军伍之中,先前许诺的先锋将军一职还是赏赐给了他,京都附近没有军队,齐铭瑄理该没到过京城,他们是如何结识的? “我们二人的合作,要求自然只能涉及你我二人,这与铭瑄何干,再说你这句‘要他’是什么意思?” “要他自然就是要他,也就是字面意思啦!听说你是他的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小铭瑄的终身大事本来就在你的掌管范畴,我和他是两情相悦,只是他一直说你不同意才对我一再拒绝,只要你愿意应下了,我便任你差遣。” 等等,梦醉的脑袋里好像有一道惊雷炸开,王浩宇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明白,可连在一起他就接受不了,什么叫做两情相悦……两个男人?! 梦醉面色古怪,字字斟酌地询问道:“你说的齐铭瑄,和我的徒儿真是同一个人吗?” “自然是,他亲口告诉我的,那还有假?” “男的女的,你与他两情相悦?” 王浩宇终于也是从梦醉的神情中看出了一丝不寻常,怀揣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问道:“您的弟子是男是女?” “男生女相,男子无疑……” 两人集体沉默,王浩宇莫不是受了极大的打击,眼神从刚开始的得意,转变为了惊惧,再然后便是伤心,最后尽数化作了决然。 梦醉感觉情况不对,忙道:“我警告你可别乱来,虽然可能是他骗你在先,但我身为他的师父是绝对不能让他受欺负的,你们感情上的事我不去插手,但是你要是胆敢用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梦醉的警告还是有着一定效果的,王浩宇的情绪明显稳定了许多,逐渐接受了齐铭瑄是男子的事实,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前兆,他是真饿了,什么都吃得下,不知道小铭瑄对他是个什么态度,要是他也…… 梦醉不敢往下细想,他可不想自己的弟子出现变态,不行得找一个机会和小铭瑄好好谈谈,真长歪了,他如何对得起那些将小铭瑄托付给自己的老人……一定不行! “既然齐铭瑄是男子,那就算了,反正也只是添头,我不在意。”王浩宇故作漫不经心,试图瓦解梦醉的警惕心。 第二百二十一章 梦醉的赌术 第二百二十一章梦醉的赌术 “其实我这人一直都非常敬畏强者,特别是在我擅长的领域地方比我厉害的人。梦大人若想得到我的帮忙,就必须拥有能让我臣服你的实力,除非用你的实力来征服我,否则合作之事……免谈!” 王浩宇干脆放弃了提要求,直接选择与梦醉对刚,看似是选择退步,实则以退为进,将合作的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所谓他擅长的领域,也就是他自己选择对战主题,比武,梦醉虽然是二品修为看似不高,可王浩宇却更弱,平日里只知道花天酒地的人,根本没有参与修行的决心与毅力,哪怕天资不错,却也不敢和人对敌。 比文,梦醉诗才闻名于外,正经读书人都不敢和他对持,一个二世祖就算在梦醉面前输了,也不丢人,因为换谁来都赢不了。 也就是说,若是王浩宇现在真心想和梦醉合作,只需选择文斗,让梦醉写出一首不错的诗词,他顺势缴械投降,双方都有面子,梦醉欠下一个人情,为日后结个善缘也是挺不错的选择。 梦醉笑笑,他从王浩宇的情绪中看到了怨恨,不过并不算深,想来只是要为难自己,并不会把事情整得太难看。 “不知王公子擅长哪一方面啊?” 既然要玩,那就玩玩吧,跟我梦醉玩手段,我就没尝过输是什么滋味。 “我这人不学无术,不善文,也不善武,就只擅长玩。这玩也分很多种,玩女人、斗蛐蛐、赛马、比骑射……不过这些小爷都瞧不上,要玩就玩别人玩不懂的,赌牌如何,小爷我最善赌牌,京城赌坊百千家,我已好久未尝败绩,梦大人可有兴趣玩玩?” “王公子爱玩,本官自然奉陪,公子是否所有赌术都是精通,可否由本官来指定对赌规则?” 梦醉虽然知道,哪怕是自己输了,王浩宇依旧会与自己合作,但他这人天生就不爱输,而且这本来也是计划中的一环,要睡瞌睡,还有人给送枕头,怎么能辜负了王浩宇的一番心意呢? “对赌规则由你指定没有问题,毕竟平时不见你玩,和你比这个多少是‘以大欺小’了,也是该宽容一些才对。” 梦醉冷笑,他本来还想着放些水,让王浩宇输得好看些,现在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第一把,我们赌扑克。” “普……克,那是什么东西?” “王公子没听过?王公子自诩赌术无双,原来只有这点见识,唉,是我高看王公子了,要不还是按王公子擅长的来,免得到时候输了不服气。” “你少在这里激我,扑克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莫不是你自己胡诌出来的破玩意,故意在这里诓我!” 梦醉笑道:“怎么会?这扑克是我们家乡的玩法,自然不会是我为了设计公子所做,再说了,是游戏就会有规则,一个合理公平的游戏,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制定出来的,公子只需听完规则,自然不会再生质疑……” “妙啊!妙啊!这东西确实不错,规则我已了解,那便开始吧!” “王公子这么自信?” “无法便是一输,能得到这么一个新的玩具,输又何妨,梦大人要是早将这些玩意拿出来,我们何至于此?” 王浩宇说的都是真心话,此刻他的周身除了兴奋,在没有其他诡杂情绪。 梦醉事先就对他做过充分调查,年轻纨绔中地位最高者,赌博圣手,聪慧过人,在这群小辈中地位极高,先前敢与梦醉的难堪的慕容勤修在他面前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他的样子看起来是人畜无害,可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此人的手段残忍,强大的人都会懂得伪装,愚蠢的莽夫才以凶狠作为强大。 人就是这样,越是没本事的人,越喜欢自高自大,区区左将军,在武官集团里并不出众,却妄图与吴王抢位置,何其可笑…… 梦醉依次推出了斗牛、炸金花、打麻将、象棋、五子棋…… 各种棋牌游戏应有尽有,王浩宇虽然是第一次接触,可自身天赋极强,每局惜败都会得到很大成长。 梦醉的记忆力,自己的棋牌技术同样不差,可现在他却不敢和王浩宇在一个项目过多纠缠,历经近百的回合,梦醉的底牌所剩不多,再打下去就有可能会输了,为了防止自身逼格下降,言语提醒几句让王浩宇主动认输。 第二百二十二章 鸿公覆的消息 第二百二十二章鸿公覆的消息 王浩宇彻底被梦醉的棋牌艺术所折服,他玩了这么多年的牌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稀奇有趣的新式玩法。 在这里他非常愿意尊称梦醉一句祖师爷。 王浩宇是愿赌服输,可他身边的小弟却不是人人都有如此胸襟。 “不过是仗着王大哥不熟悉规则,才凑巧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等我王大哥搞明白了游戏规则,你一定赢不了!” “就是,乘人之危有什么好得意的,小丑一个罢了!” “都说梦大人有古之圣贤风范,我看也不过如此!” “……” “够了!” 王浩宇将身边之人的声音压下,先是拱手为梦醉欠身一礼,聊表歉意,随后对着周围小弟教训道:“是谁教会你们这些辩解之词,我辈纨绔可以没有才学,但绝不能没有内涵,输了便是输了,有什么好狡辩的,菜就多练,不服气就想办法赢回来,争这些口头之气输的还是我,只会让更多的人看我笑话。” “没有人生来就是无敌,梦大人都愿意涉足我的领域与我对赌,我自己把握不住机会,还有什么好不服气的,技不如人我甘之若饴,一个输不起的人,凭什么去赢得别人,凭你脸皮厚吗?” 梦醉感觉自己有些被冒犯到,他就是王浩宇口中那种输不起的人,不过他的输不起在于他不打没有十足把握地仗,只要他出了手,那就说明一定会赢。 果然每一位能混出名堂的人物都是不可小觑,哪怕是恶名,也有着自己的过人之处,就凭这副愿赌服输的魄力,连梦醉都是望尘莫及,就更别谈那些胸无大志未经世事的膏粱子弟了。 梦醉伸手,微笑道:“和你合作,我很幸运!” “我也一样!”王浩宇握住梦醉手掌,浑身洋溢着自信的光芒。 在握手的间隙,梦醉将一张纸条顺势递入了王浩宇的袖口,虽说计划没有见不得光的部分,但若是直接公开,却是失了奇效。 梦醉的计划很简单,用新鲜事物顶替老旧过时的糟粕,他需要牢房中出现一个劳改劳模,让王浩宇以自身做榜样,带领一众狱友积极戒毒。 王浩宇是实施这一计划的最佳人选,威望与毅力并存,有他配合戒毒工作进展得异常顺利。 这些天发生了一件让梦醉比较难过的事情,当初和林天配合都没抓到的那个高手,真实身份居然是失踪已久的鸿公覆。 得知这个消息梦醉一度情绪失控难以自已,回想起当初的点点滴滴,梦醉是把鸿公覆当兄弟对待的,他对杨靖和鸿公覆的态度一样,并没有偏心,相反因为鸿公覆生性跳脱,梦醉放在他身上的心思还要更多。 想到自己呵护这么久的弟弟,混成了现在这副模样,除却心疼,更多的还是自责,自责自己没照顾好小弟,才导致了今日的凄惨结局。 “梦哥哥,你不要自责了,鸿公小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我们都不想遇见的,鸿公将军马上要过来了,我们去给鸿公小弟收拾一下,免得鸿公将军看了伤心。” 说来惭愧,梦醉巡视隔间不是第一次路过鸿公覆的房前,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居然没有认出其身份,还是后来梦箫久担心梦醉操劳,送饭时偶然瞥见,这也是梦醉最扎心的一点。 “我还有何面目面见鸿公将军,他将爱子托付于我,我却有负他的重托,让鸿公覆变成了这副模样,他的后半生废了你知不知道,他这辈子完了!” 梦醉罕见地没控制住脾气,大吼大叫地歇斯底里。 梦箫久也是第一次见梦醉发这么大的脾气,但梦醉发起脾气来却并不吓人,满脸写着委屈,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来,整个人脆弱得似乎碰一下就会碎掉。 梦箫久还在安慰,她知道梦醉平时似乎对任何人都表现得漠不关心,可实际上却最重感情,鸿公覆变成这样,他一定比谁都要难受。 “大人,鸿公将军来了。”王彦奇先一步前来传报。 紧接着,一道尖锐刻薄的声音自回廊传来:“梦醉,我家的覆儿怎么样了?” 梦醉急忙起身,弯腰请罪:“鸿公将军,鸿公覆他染上了鸦片,而且毒根深种,就算侥幸克服难关,身体透支严重,恐怕后续隐患无穷,甚至可能……影响寿数……是下官没有照顾好鸿公覆,让他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还请鸿公将军责罚。” 第二百二十三章 鸿公将军 第二百二十三章鸿公将军 鸿公将军来自然就是找事的,可看到梦醉的情况也不比自己好上多少,满心的怒火也就散了。 毕竟是跟随吴王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自然也不全是莽夫之勇,太高的谋略不敢说有,冷静的头脑还是可以的。 鸿公覆出事,是众人都未曾预想到的,说到底责任并不在梦醉,当初梦醉提出过要派人寻找,是他和吴王自信地把问题压下,算起来梦醉才是在这件事上最尽心的人。 “带我去看看吧,你也别太伤心,那小子命硬得很,不会有事的。” 梦箫久有些出神,没想到鸿公覆的父亲如此通晓事理,以前只听说鸿公将军性格孤僻,看来谣言不可轻信,还是不能对人有太多的刻板印象。 “你是箫箫姑娘?” 鸿公将军也是注意到一旁脸上挂着两道泪痕的梦箫久,一瞬间眼中满是慈爱,照理说鸿公将军与梦箫久还只是初次见面,本不该有如此深厚的感情才对。 梦箫久怕生,畏畏缩缩地躲到了梦醉身后,眼中满是疑惑。 梦箫久心思灵巧,对他人的善恶感触极深,她自觉没和眼前的大叔打过交道,这份善意来得有些诡异了。 看到小姑娘被自己吓着,鸿公将军收敛起眸中神色,语气平淡地解释道:“覆儿之前与我说过你,那时他说想娶你为妻来着,所以我对你的生平做过一些了解,说起来当初的箫大人还做过我与吴王殿下的长官,故而有些情分,箫箫姑娘莫要害怕,我对你没有恶意。” “箫箫面皮薄,失礼之处您多担待,且随下官来,下官这便带您去见鸿公覆。” “也好,我们走吧。” 鸿公覆还在昏迷,梦醉用铁链锁附其手足,设阵法进行围困观察。 毒瘾发作的人会感觉明显激动不安或感觉极度惊恐、自觉呼吸困难、心前区不适。 吸毒者可能出现冲动性不可理解的行为,比如撞墙、自残、伤人、像发狂一样猛烈打哈欠、流涕、流泪,严重时会厌食,甚至出现明显恶心、呕吐、腹痛、腹泻、明显发冷发热交替、寒战、大汗淋漓等等。 毒瘾会使人感觉焦虑紧张、恐惧、烦躁不安、心悸、气短、出汗、血压增高,还会感觉幻觉妄想、意识障碍、想冲动伤人,并注意力不集中,记忆力下降,执行能力下降,学习困难等。 鸿公覆前段时间苏醒过一回,梦醉尝试与其交流,终无果效,鸿公覆整个人精神癫狂,只有在梦箫久陪在身边时,才会消停片刻。 一时间两人都红了眼眶,想当初鸿公覆精壮如牛,做什么事都很有动力,外加做事圆滑,一时间甚至顶替王彦奇的位置成了梦醉的左膀右臂。 可如今的他,骨瘦如柴,恍若一垂垂老朽,原先乌黑亮丽的一头长发,此刻枯黄中带了些许朽白,梦醉恨急,一想到罪魁祸首渊国,就恨不能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寝其皮,挫骨扬灰亦不能解吾之恨! 鸿公将军亦是恨急抖冷,满腔银牙咬得嘎嘎作响,其恨竟与梦醉不相上下。 “覆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是为父的教养过失,今日我想将其带回,不知梦大人可否通融?” 梦醉虽然同情鸿公将军,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绝不会因私废公:“伯父,你该知道我现在的职责所在,鸿公覆不是特例,像他这样不省人事的公子还有很多,我若是今日放他离去,其他大人我该如何应答?” 鸿公将军眼睛一直盯着鸿公覆,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覆儿尊称你一句大哥,事到如今,你难道就不能为他背负一点罪责?” 梦醉长身跪下:“伯父说这种话岂非在质疑我们的兄弟恩情,鸿公覆为我付出多少,我一直都铭记在心,可私事私了,公事公谈,莫说是被一帮腐儒口诛笔伐,就是杀头之罪我又有何惧,可知此事非一时意气能够解决,我这里有全京城专精此科的各式神医,伯父若是带他回去,又该用什么样的手法进行救治?” “根据御医院勘察,鸦片乃是用罂粟的果实提炼而成,此药并无直接毒性,相反使用得当还能有止痛、涩肠、镇咳之功效,此药经过渊国的特殊加工,成瘾性极强,一次戒毒不成,若是再要沾染,此生别想戒掉。” 梦醉如何不知道鸿公将军的意思,想在自己这里绝对是针对鸦片救治最前卫的场所,放弃最好的医疗设施,把人带回去,真实意图不言而喻。 第二百二十四章 用新的游戏取代鸦片 第二百二十四章用新的游戏取代鸦片 鸦片转入地下,但仍未完全死绝,只要出价够高,就依旧有渠道能够购买,鸿公将军是心疼儿子,不愿让儿子继续受苦,打算破财免灾啊! “我如何不懂伯父心情,可事已发生,一再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伯父既知我心意,何不愿信我一回,我与鸿公覆也算八拜之交,我敢在此保证,只要鸿公覆一天不离开我的别苑,便能保他一日无虞。” “伯父,可愿信我!” 听完梦醉的利弊分析,鸿公将军也是很快冷静下来,发现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虽然不愿,但也只好妥协:“也罢,那覆儿就托付给小侄了。” 随着鸿公将军将梦醉扶起,基本算是认同了梦醉的说法。 梦醉深深地叹息,本以为会有些麻烦,没想到鸿公将军如此通情达理,这无疑是让梦醉更加自责,原来自己是如此受人信任,有负重托实在……唉! 后续几日,御医院总算是研究出了淡化毒瘾的汤药,此药神奇,需以道教清心灵符搭配使用,不过只对轻症者存有奇效,稍微瘾深,便无半点果效,据梦醉猜测,可能是这批清心灵符品质有限,毕竟要主要是起温养身体的功效。 于是便请国师亲自炼制更高品质灵符,哪知此代道教衰绝,国师虽为道教之首,却因天资受限,能制作现有符纸已是极限,更恍叹更高品求。 好在国师也不是顽固不化之辈,梦醉请求功法参悟,国师并未拦阻,甚至亲自下场辅导,试图见证天道禁锢破碎。 可惜人力终不及天,此世魔道当先,道教自然衰颓,梦醉虽然聊有所悟,却终究失之天命,无奈止步于一品感天境,触摸到天地门关,与国师境界等同。 梦醉看向这群道士时,眼中满是敬佩,明知天数如此,却仍然甘之若饴,走不通的路,不一定是路不行,可能只是没等到开门的时候。 曾经的道教何其雄伟,一直都是以国教尊称,到了如今,天道阻绝,所有的道士一律被指认为骗子,就连梦醉也曾这么认为,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原来世间真的有道,不过是断了。 这群道士明知事不可为,却仍旧坚守。 国师说:“道上多了拦阻,我们便以命叩关,祖宗说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可我们无数代总结出来的经验道理就这么放弃了?我不甘心,先祖们也绝不会甘心!我一直觉得,道不是天给我们的,是我们自己去感悟的,他没有权力剥夺我们的道,就像敌人没有权力篡夺我们的领土,只要我们还有人或者,我们的传承就不会断绝,一代人的血不够,那就两代,两代不够,那就三代,代代传承无穷匮也,而天永不变,何苦不平!” 梦醉无以应答,行大礼下山。 山路犹天梯,曲折而湿滑,风云多变化,唯人在道间。 这一世,道修是完了,不知道修的路何时才能被打通,回想起天地间犹如泰山耸立的绝世天门,想要将它夷平,不是数字可以计算的。 “情况怎么样?”林天问道。 梦醉沉默着摇了摇头,眉宇间的忧思恍若能凝结成实质。 林天隐隐看出梦醉有些不同,周身似乎凝聚了一团若有若无的云气,更加令他震惊的是,梦醉浑身居然没有一丝情绪外泄,这…… “你是不是学了新功法?” “嗯,我将国师的道教秘典学了,《道经》不是很稀有,凡是入教弟子皆可修习,有教无类挺好的,不过可惜天道辖阻,道修一派,一品感天便是绝巅,你也想学吗?” 林天有些意动,梦醉从上山到下山总共不过才用了五个时辰,这说明学道似乎不难,虽说前路滞足,不过能多得一个隐匿自身的特殊能力也是好的,谁会嫌自己手段多呢? “学学吧,我正好还缺一个能够隐匿功法的手段。” “嗯。” 本着道法修习简单的心态,林天按照梦醉口述秘诀修习了一天一夜,竟从未出现所谓的天人交感之兆。 据说天人交感还只是修习道法的前提,道修与其他修行者不同,他们的修行本源不是灵气,而是一种名为天命的神奇力量。 奇门八卦之所以威名远扬,补卦之术之所以能精准无误,都和这天命之力脱不开关系,也正是因为存在着某种特殊性,修习道法不看天分,而是讲求缘分。 与道有缘者,无需拼死努力,只要意念通达,便可步步高升,反之,若是无缘,就算付出再多努力也是枉然。 很显然,梦醉与林天便是两个极端,《道经》一书道法精妙,就是常人读知,都能暂时感悟天人交感,出现林天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他便是传说中的天弃之人,天生不适合修道,梦醉也没有办法。 不过据梦醉猜测,就算林天不是天弃之体,现在道修路绝,只要不是天赋异禀,没有一个十年八年也难成气候,不可能有自己现在的风景。 说来也怪,梦醉似乎对任何要求苛刻的顶级功法都有莫名的亲和力,致使他不论修习任何道路都能一步登天……除了《盗道经》以外…… 经过一系列辅助救治,牢房中关押的那些轻症烟鬼基本已经回归了正常生活,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王浩宇也按照梦醉的吩咐将新式棋牌进行大力宣传。 有了这些新奇的玩意,人们的注意力都被大量转移,人之所以会花钱去找乐子,自然是因为生活无趣,而赌博又过于花钱,像黑白棋这种偏向文雅的活动又实在复杂,完全不是一般人能够静下心去玩的。 梦醉推出的象棋、五子棋、跳棋乃至斗兽棋,规则简单,通俗易懂,而且趣味十足,无疑是丰富了娱乐多样性,人们自然也就不会冒着违反法律的风险去吸毒抽烟。 而且现在的鸦片可不便宜,早就不是平头老百姓能够消费得起的了,浊烟一两,胜过黄金半钱,梦醉严防死守,无疑是极大提高了鸦片成本,将其适众人群缩减了大半,产品生命力大不如前。 第二百二十五章 锦囊妙计安天下 第二百二十五章锦囊妙计安天下 “梦大人真乃奇人,我浸淫赌术一生,也没有想过棋牌还能有这些玩法,我现在也算是你的人了,你还有什么好玩的东西,要不都拿出来?” 梦醉笑意盈盈地抿了口茶:“这些赌术不是我发明的,不过是家乡那边的玩法,我这门外汉能和你讲清规则都是不容易,还哪能发明更多?” 梦醉将茶放下,眼神盯着手中兵书,似不在意地询问道:“底下可有人来寻你?” 王浩宇眉头紧皱:“这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当初可没跟我说还有这个要求,这另外的要求……得加钱!” “呵,我何时亏待过你?你总是这样,我把你当兄弟,你总跟我谈筹码,看来感情还没到位。”梦醉放下手中书册,故作失望地摇了摇头:“也罢,也罢,毕竟是利益往来,谈感情就没意思了,本来想着相互扶持,这司徒之位……唉,看王家的造化吧……” 王浩宇不吃梦醉这一套,没等梦醉把话说完,就急不耐烦地催促道:“你还有什么计划一次性说完不行,这样三天两头地发布任务,搞得我像是你的下属,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利益分配必须重新再谈。” “没问题,只要你缺什么只管跟我说,为我办事不会让你吃亏就是了。” 梦醉再次给出一只锦囊,计划便在锦囊里,未来境况颇多,单纯口述繁琐难记,写在纸上,方便王浩宇在遇到对应场景时观摩应对。 王浩宇也习惯了梦醉的安排方式,写在纸上虽然还要他自己花费心神观看,但应对突发情况时确实好用,倒也无所谓这些繁琐。 王浩宇应约来到走私黑市,这群人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些非法勾当,流程非常完善,进入是蒙着眼,七弯八拐人谁来也分不清方向。 “王公子,特殊时期,有所怠慢,还望恕罪?” “无妨,做你们这行的是该谨慎,你们要是被抓了,我还上哪去找货。” 王浩宇接过首领递过来的茶水,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有魄力!佩服,佩服!” 王浩宇无所谓地勾唇轻笑:“怎么?你还敢对我动手不成?” “不敢,王公子可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把您供着都来不及,哪敢和您开这个玩笑。”首领生怕把王浩宇得罪,赶忙陪笑道。 “量你也没这个胆识。” 首领揶揄地献上笑脸,小心地为王浩宇点上高品雅烟,小心地询问道:“您看这次的货可还满意?” “不错,比以前要有长进得多。” “那可不是,这可是我们……” 王浩宇不耐烦地将其打断,受不了他的自吹自擂,直接说正事:“你们这还有多少存货,若是只有我看到的这些,那可合作不了。” 首领满眼震惊,看着如同小山一般的鸦片,首领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再看着王浩宇那飘飘欲仙的模样,担心他是抽得上头,说起了胡话,小心地确认道:“眼前这些高品雅烟可足足有一顿之数,这还不够?” 王浩宇抬腿便踹了他一脚,怒气冲冲道:“小爷说不够,自然就是不够,我和我那帮兄弟被梦醉那王八蛋关了那么久,出来不得好好补补?” “小的听说梦大人研究出了雅烟的解药,不知是否属实……” “狗屁的解药,这玩意本来就没毒,所谓的解药不过是找山上那群老骗子画来的符水给我们喝,屁用没有,还一股血腥味,不过是安抚民心的小把戏,你和这些当官的交手这么多次,他们会使些什么手段,你还不清楚?” 首领顿时恍然,雅烟的毒瘾多大他是亲眼见过的,所以对王浩宇的话深信不疑。 看着首领被自己唬住,王浩宇也开始下一步作威作福。 “这次我不管你使什么手段,你有多少我就要多少,你搞不到,就去买别人的,他卖谁不是卖,卖我怎么就不行,若有人反抗,直接报我的名字,还是不从,我亲自带兵镇压,我说的,你明白了吗?” “小的明白!” “全京城乃至全国,有多少,要多少,替小爷办事,但凡藏拙,做不成伙伴便是敌人!你真的听明白了吗?” 首领顿时汗如雨下,颤巍巍道:“小的听明白了……” 王浩宇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随手撒下一大叠银票,转身便走:“这是给你的定金,绝对够买你现在有的两倍,我再来时,可不要让我失望。” 一旁的侍者,急忙迎送着王浩宇离开。 离开黑市之后王浩宇提着的一口气总算是落下了,没想到这次玩得这么大,搞卧底想想都刺激,好在梦醉吩咐的事情成功达成,事成之后,一定得再要些精神补偿。 这次的定金都是梦醉自己给的,少说也有个百八十万,这可比国库还恐怖,这不捞些好处,可不是白来了。 想到这里,不自觉摸了摸还有些厚度的胸口,软软的还是些许暖意…… 三日之期以到,便是收网的最后时刻。 王浩宇坐着马车,拖着三个硕大的木箱,沉甸甸的,不用想便是真东西。 “首领这次带的人挺多,是怕小爷跑了不成?” “公子说笑了,您可是我们的贵人,我们还真怕您跑了,小人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胡老板、这位是陈老板,这位是……您出手阔气,这几位老板硬是说想与您认识一下,小人拗不过,只好把人一并带来了。” 王浩宇忽然咧嘴大笑:“哈哈哈,首领做得漂亮,我还没提,你便把人带来了,这不是正好省了我的麻烦,我心甚慰,哈哈哈……” 王浩宇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激励,心中的兴奋无以言表,反手一刀,摸个脖子助助兴。 当鲜血喷溅出来的时候,一众商人还未缓神,注意力停留在那满箱的黄金之上,等到几人准备逃跑,却已被里外包围得严实。 第二百二十六章 新的战场 第二百二十六章新的战场 “王公子以身入局,制敌有功,孤已明察,记大功,有重赏!” “谢陛下!” 就在王浩宇欲带人离开之际,梦醉将其叫住:“王公子,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了留下?” 王浩宇皱眉:“梦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这次的黄金是国库出的,顺手牵羊怕是没那么简单。” “我不懂大人此言何意?” “上次的银票就算是我对你的补偿,再贪可就不好了。” 梦醉笑得明媚,王浩宇却气得咬牙,他自以为的投机取巧,却全在他人的掌控之中,这种感觉是说不出来的憋屈。 “梦大人为何会说我要顺手牵羊,我不过是把黄金替陛下运回国库,若是梦大人无事,不如您……” “难得王公子有心,下官就不叨扰了。” 梦醉哪能不知道他的小心事,想让自己替他解围,没门! 王浩宇恶狠狠地瞪了梦醉一眼,屁颠屁颠地护送黄金运往国库。 “梦卿,你的银票恐怕已经被他们花完了,孤带人找了半天,半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找到。” 梦醉早有预料,干他们这行的,不会将资金留在国内,所有资产怕是已经运到了渊国,想追回来是不可能了。 少帝对梦醉的计划还是有颇多疑惑,在将侍卫遣散后,轻声询问道:“梦卿施此计意欲何为,虽说以小部分资金,换取得了大量鸦片,可这笔交易对渊国而言实则也不亏,鸦片盈利的钱还是到了渊国手里,不过是少了些蝇头小利罢了。” 梦醉笑道:“陛下乃是一国之君,何故心胸如此狭隘?” “嗯?”没想到梦醉胆敢正面批评自己,少帝颇有些不服气:“敢问梦卿有何高见啊?” “呵,要我说,我们韶汉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钱,随着新政的出台,国家商业日益兴隆,税收、国债以及外贸交易等,每日收入皆是不菲,现在还把全部心思放在国家财政上,属实没有必要。” 梦醉再次从怀中取出一只锦囊,只是这次的锦囊要比给王浩宇的那两只精致不少,通体由明黄色锦稠缝制,袋口还绣着五爪金龙,做工精细匠人定是花了大心思。 “呦,我汉朝还有这等鬼斧神工,梦卿不要藏私,明日带过来给孤见见,正好孤的龙袍也该翻新一下了。” 梦醉面上不自觉地浮浮过一抹绯红,有心不好意思道:“这是臣自己做的,制作龙袍太繁琐,微臣真的做不来,陛下还是另寻他人吧,不过纹理设计倒是可以让臣参与,臣的想法还是挺多的。” 少帝看着手中的精致锦囊,仔细打量发现针线活的确存有瑕疵,只是纹理设计得过于惊艳,不仔细用手摩挲,根本注意不到,想着梦醉是专门为自己设计的,就忍不住一阵暖心,也算是自己没白疼他。 “微臣做的,陛下可还喜欢?” 少帝脸色一沉,厉声教训道:“粗制滥造,以后少做一些!” 要说礼物少帝自然是极为满意,可想到梦醉这些天的连日操劳,便有些心疼,禁烟可不是一件易事,百忙之中还做这些极其费事的手工活,想想都头疼。 梦醉看出少帝口是心非,心里也很是开心,看来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以后再多做一些,塞锦囊的方式梦醉越用越称心,本是吩咐人的手段,还能拉近双方人的联系,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计划皆在宝囊之中,陛下闲时再看,微臣先行请辞。” “嗯,梦卿多休息,往后孤还需要你的辅佐。” “臣也离不开陛下,陛下也多注意身体。” 翌日早朝,梦醉上朝没有穿官服,而是一身精致的缇衣盛装出行。 “梦大人是越来越放肆了,如今上朝官服都敢不穿?” 有人上前挑衅,梦醉也不气恼,而是开口询问道:“我好看吗?” 梦醉生得俊俏,周身气质也是超乎常人,昧着良心说不好看不知道梦醉又有什么话说,深思熟虑后,还是诚实地说道:“好看。” 见鱼儿上钩,梦醉咧嘴笑道:“好看不就得了,我看老大人就是太迂腐,衣服不就是为了穿得好看而产生的吗,何必一直惦念着那些古板的服饰不放,穿些好看的不行吗?” 那老头被气得够呛,捂住胸口大口喘气,隐有一口气提不上来就会当场去的意思,枯败的手指颤巍巍地指着梦醉,怒发冲冠道:“梦醉,老夫知道你深受陛下宠爱,但这不是你能在朝堂上胡来的理由,朝堂何其威严之地,岂容你肆意妄为,到什么样的地方,穿什么样的衣服,你身为陛下近臣,不以自身为标杆,带头为害,亏老夫先前还真以为你是狗屁良臣,算老夫瞎了眼!” 梦醉看其情真意切,也是对他有所好感,仔细留意其面容,准备让人好好查查,若是可以,不妨引荐给陛下。 随后又有几位小臣过来找茬,梦醉照常对待,大多都只是表面悲愤,心中却暗自窃喜,是以为自己做了一件不为强权的好事沾沾自喜。 梦醉虽然瞧不上这样的人,但也没有过多记恨,毕竟能站出来就是好的,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陛下来了,看到梦醉一袭新衣也是忍不住夸奖:“公子春衫桂水香,远冲飞雪过书堂。梦卿今日穿得倒是洒脱,孤见甚喜。” “不知此等服饰都是何人所制,梦卿可否为孤也淘两件来。” 梦醉顺势伏首跪拜,朗声道:“陛下喜欢就好,这衣衫乃是臣自家作坊所制,陛下欢喜臣定当亲自为您设计。” 少帝笑着点了点头,在确认无误之后,继续按照计划向前推进。 “孤看梦卿的衣裳乃是由缇霓所制,此物乃是渊国特产,出现在我们大汉的朝堂上,多少不合祖制。” “陛下这话说得不对,微臣以为有教无类,天下大同,我炎炎韶汉,乃是天下共主,当有广大胸襟,心可包罗万象,区区缇服,渊国穿得,我大汉子民为何穿不得?” 第二百二十七章 鸿公覆苏醒 第二百二十七章鸿公覆苏醒 这时有人站出来驳斥:“休得巧言令色,我大汉地大物博,乃是天朝上国,有自己的文化,有自己的国服,为何要背离祖制,而去穿他国服饰,这岂不是崇洋媚外,骨气何存?” 这人梦醉记得,是当初斥责自己的长者,虽不知他现在是个什么位分,但以头顶乌纱估测,也不过是一个从三品的小官,现在敢在帝王面前横眉竖目,明显是抱着必死的打算。 梦醉对他的印象不错,所以对他将的谏言也有用心去听,仔细讲讲也觉得很有道理。 按照梦醉的原本的计划,是打算在大汉境内全面推行缇服,打算将缇服作为官方服饰设立法规,“凡正规场合,不着缇衣者当受牢狱”。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太激进了,他只注意到了利益走向,却忘记本国的文化自强,一律贬低自己国家的服饰迂腐,而宣传渊国的缇服前卫,的确可以让自己的计划进行更加简单,但隐隐失去的,却是本国的民族自信力,这是梦醉无法接受的。 民族自信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对自身价值的充分肯定,只有对自己文化有坚定的信心,才能获得坚持坚守的从容,鼓起奋发进取的勇气,焕发创新创造的活力。 “世界上只有两种力量,一种是剑,一种是精神。” 如果说剑是经济军事方面的硬实力,精神便是文化软实力,从历史的经验来看,缺少软实力的硬实力,通常都会缺少持久力。 从长远来看,一个真正的强国最终还是要靠文化、价值观、制度文明等这些软实力才能牢牢坐实。 若是想要韶汉能够生生不息,不是成为茫茫历史中的一朵昙花,可持续发展观念就异常重要,除了注重国家富强,民族气节亦是不容忽视。 突如其来的醒悟,也迫使的梦醉临时改变计划,梦醉赶紧向少帝递了一个眼色,少帝虽然接收到了,却不清楚其意图,不过以两人的默契程度,计划出现这小小的一点变化,倒也不算什么大事。 “梦卿,孤觉得……陈大人说得同样在理,就算是天下共主,也不能忘了我们自己的历史本源,汉服是我们先辈传承下来的智慧结晶,就算看久了有些生厌,但也不能就此抛弃。” 陈大人在朝中并不出众,露脸不多,少帝险些没能叫出称谓,还好关键时候记了起来,要是叫错了多少是有些尴尬的。 少帝说完一段,目光再次从梦醉身边游走而过,确认自己所猜无误,少帝才敢继续往下说。 “梦卿设计的缇衣也确实好看,这样吧,孤特许你以孤的名义,将新式缇衣在大汉境内大肆宣传,但正规场所还是要以汉服为主,娱乐归娱乐,还是不能乱了规矩。” 梦醉当即下拜:“谢主圣恩,梦醉定不负陛下重托!” 梦醉来到自己小作坊,仔细地审查着新出炉的服装设计。 小作坊是这个服装店的店名,以前确实不大,但现在可一点也不小。 小作坊之所以能做大做强,除却梦醉的阔气投资,与王彦奇夫人谢氏的精彩设计瓜分不开联系。 “谢夫人,这次有劳您多费些心,缇服必须要宣传,不必让其屹立长久,但必须得要风靡一时。” “梦大人说的哪里话,追求自己的梦想怎么能叫做费心呢?若不是您把我们家的彦奇当自家人对待,小妇人哪有像现在这样大展拳脚的机会!” 谢氏这段时间常与贵族来往,自身的文化底蕴也是高了很多,常言道:“腹有诗书气自华。”在这里同样是理,谢氏虽然生得潦草,但自身说话做事有了改变,再加上自己用心捯饬,这份姿仪与京城贵妇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梦想的定义是梦醉交给她的,谢氏虽然性格大大咧咧,说到底也还是封建妇人,心中最多的还是相夫教子,与常人无异。 当初梦醉看出了她的创作天赋,提出让她去小作坊尝试崭露头角,可初到小作坊的时候,原先狂放不羁的思想一下子就被辖制了,原先那些是自娱自乐,做给自己看的,一想到自己的那些小心思要示于人前,就很不好意思。 梦醉见到她那些泯然众人的新作,虽不甚满意,却也并未指责。 毕竟每位创作者都是这么过来的,想当年他第一次写文章,一边怀揣着胸中宏图伟业,一边幻想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心中韬略怕受质疑,不敢施展,自然也就发挥不出原有的水平。 梦醉知道原因,却没有亲自下场指点,而是将秘诀教会给王彦奇,让王彦奇自己前去规劝,后来听说王彦奇还是将事情全部都坦白了,但明显夫妻二人的感情如愿得到了升华,与此同时夫妻二人对梦醉的忠心也更加赤诚。 就在梦醉与谢氏商议如何改良设计方案的时候,王彦奇急吼吼地来了。 “大人,喜事……鸿公覆醒了!” “什么?此事当真?” “不会有假,我出来时,久久姑娘正在给他为粥。” 梦醉大喜:“如此甚好,你且在这照顾好夫人,我去去便回!” 谢氏忙道:“梦大人其实不用过来的,这些女儿家的话,您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谢氏话说得难听,心思却是好的。 “夫人,其他的设计我可以不管,可陛下和汪子墨的衣服却必须由我亲自定制,这是我许诺给他们的,可不能食言。” 梦醉回府,第一时间来到了梦箫久的别苑。 梦箫久正搀扶着鸿公覆做着康复训练,由于肢体接触过于亲密,梦醉还是皱了皱眉。 “啾啾,我回来了。” “梦哥哥回来得正好,快尝尝我刚才熬好红豆粥,还要不要再加些蜜水,鸿公覆说味道淡了些。” 梦箫久将鸿公覆安置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稳,就连忙给梦醉盛粥上菜。 第二百二十八章 鸦片隐情 第二百二十八章鸦片隐情 梦醉将她拉到一旁的墙角,小声告诫道:“小啾啾,你现在和杨靖是什么关系,怎么还可以与鸿公覆如此亲密,若是叫杨靖知道了,心里是会难过的。” 梦箫久委屈地撅着小嘴道:“杨靖小弟弟哪有哥哥说的那么小气,以前我不也是这样对待鸿公覆的吗,也不见他有多难过啊?” 看着梦箫久单纯的小表情,梦醉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还是做过花魁的人,怎么一点情事都不懂,和白清然相比,这分明就是一张未经世事的白纸才对。 “现在怎么能和以前一样,以前他们两都还只在公平竞争阶段,有什么肢体接触,他们也只会当做自己技不如人。可现在你从了杨靖,就不能再脚踏两头,就算杨靖和鸿公覆真不介意,你也该明白其中不同自觉自省,莫要把自己惹得轻贱。” 梦箫久本就灵巧,只是一时没注意到周围人的身份转换,梦醉稍作提点,便很快清明。 再出来时,梦箫久虽一如既往地与人亲热,但肢体上明显多了几分疏离。 鸿公覆是风尘旧客,情场之事自然机敏,不用想便知道指定是梦醉在其耳边说了什么。 “老大,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与小久姐两情相悦,你何必做这帮打鸳鸯的缺德事呢?” 梦醉摇首叹息:“若是以前我自然不会管你,可现在梦箫久已经和杨靖那小子私定终生,再不管管,小啾啾怕是得落个水性杨花的名头才肯罢休。” 鸿公覆大怒,厉声斥骂道:“好小子,居然敢趁老子不在,挖我墙角!” 梦箫久用手拉了拉梦醉的衣角,示意梦醉别再往下说,害怕杨靖和鸿公覆因此闹翻脸。 “杨靖说过要娶你,这便是他应该承受的,若是这点苦都吃不了,我还如何放心把你交给他?” 要说当时二人追求梦箫久的进度,肯定是鸿公覆遥遥领先,可以说若不是遇到慕容勤修过来搅局,杨靖和梦箫久至今也只能停留在姐弟阶段。 对付女人,鸿公覆的油腔滑调肯定是要比腼腆不善言辞的杨靖更受欢迎,不过终究还是姻缘天定,时间可以见证真情,任你如何千般变化,终究还是晚来一步。 鸿公覆讲述了他这些天的失踪原因,故事情节倒是跌宕起伏,可梦醉却不愿多听。 按照鸿公覆所讲,当初梦醉遭遇刺杀失踪之后,他在寻找途中恰巧遇到了梦醉苦苦搜寻的丁香姑娘接头人,他顾不得其他,留下一处特殊标记便悄悄跟了过去。 他偷听到了不少内情,大致晓得了胡尚书就便是因为知晓到了鸦片之祸,所以才落得个身死道消。 可事情也非是一帆风顺,就在鸿公覆欲要退走之时,不慎触及到了密道机关,机关触发自然是插翅难逃,很快就被众人擒下。 不知那群人是出于什么心理,没有直接取他性命,而是每日每夜喂食他鸦片,导致他吸食成瘾。 鸿公覆个性要强,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是不好意思回来,躲躲藏藏还是被梦醉抓到。 虽然他说得轻巧,但其中磋磨梦醉不敢细想。 鸿公覆刚刚苏醒,精神状态很差,没说几句便又歇下了。 等到鸿公覆走后,梦醉习惯性地复盘他口述历程,隐隐感觉有些不对。 若说胡尚书是因为知晓鸦片的事情,而被贼人杀害,而陛下又是在那时警告梦醉不要再往下追查,那就很可能表明,少帝在那时就已经知道了鸦片这种的毒物的存在。 难怪自己一提起鸦片,少帝便能果断地说出其出处渊国,原来是有隐情的。 既是如此,为何还非要等到东窗事发,等鸦片成了气候,才由自己主动提出禁烟? 为何不先一步下手,将危机防范于未然,这样不才是一个爱国爱民的君主该做的吗? 梦醉渐渐对少帝的行为产生了不满,心里的淤积难以释怀,于是去找汪子墨寻求开解。 “你说陛下为何要这么做,就算是想趁乱谋得一些好处,也不该任由百姓遭罪,我们的命是命,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汪子墨整理了一下措辞,斟酌着开口道:“主公,我想你一定是对陛下有什么误解。” “何出此言?” “陛下不是急功近利之人,您自己都夸赞她是古之圣明,既是圣明君主,又有哪个是不爱自己子民的呢?” 梦醉仔细回想了一下少帝以前的所作所为,也觉得少帝应该不会这般凉薄,可不是如此,那又是为何故意隐瞒不发,甚至都不让自己的细查。 “莫非陛下当时还不知此事?” “我想陛下是知道的,至于为何没有行动,也许是还没有调查出鸦片的真正用途,等少帝惊觉鸦片危害,梦大人就已经和她当堂对质了……” “不可能!”梦醉果断否决这一观点,挑眉道:“陛下何等聪明,既已事先知晓,如何看不出其目的,你说的这些是小瞧了陛下,根本就不成立!” 梦醉看到一股黑气自汪子墨身体里窜出,梦醉以为是自己言辞激励,导致汪子墨情绪低落,也是一边吸收着情绪,一边赶紧安慰道:“其实这也不怪你,毕竟你与陛下没有仔细接触,所有了解就只在我的只言片语中取得,有所误判也实属正常,无需自责,你再仔细想想,总能取得正确结果。” 汪子墨神色木然,心中暗自吐槽:“我谢谢你这么高看我,我自己当时什么想法我自己不明白,还要你替我揣度?还好是以汪子墨的身份说的这些话,要是没有这重特殊身份,再像以前那般当面对质,什么时候留下的隔阂,我都不清楚,再次谢过我的林天小弟,要不是林天帮忙,我现在也走不进林天的心里……” “……没想到我在梦醉眼中这么伟大!笑脸.jpg” 梦醉看到汪子墨身体中洋溢出的感激之情,也是越发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暗自决定以后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说话语气,绝对不能再大吼大叫,把人伤着了都还不知道。 第二百二十九章 鸿公覆的诡计 第二百二十九章鸿公覆的诡计 好不容易才安静了一段时间,鸦片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了头来。 若只是死灰复燃,梦醉还不至于如此头疼,问题是现在经营鸦片营生的这一帮人完全抓捕不到,还不说抓捕,就连听闻也都还只限于江湖传说,连事件的真实性都无法完全确认。 梦醉并没有因为鸿公覆的挑唆与少帝生出嫌隙,虽说觉得汪子墨说得不对,但也听进去了不少,一致认为,少帝一定是有着自己的苦衷,不然不会置百姓生死于不顾。 “林天,这次鸦片再起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梦醉手指敲击着桌面,凌乱的声响,阐述着心绪的烦躁。 “依我看,鸦片死灰复燃肯定是真的,毕竟是暴利行业,仅管像我们现在这样严防死守,总会有那么一些要钱不要命地往里去钻,像现在这样,一根毛都寻查不到,这本身就有很大问题。” “你意思是说……” “有内鬼!” 两人一齐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现在这些参与巡查的人,都是二人近段时间培养起来的亲信,出于对自己制下能力的信任,他们从不觉得自己的队伍中会出现内鬼。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他们不信都不行,而且那个内鬼的地位绝对不低,能在第一时间拿到一手消息,这是很恐怖的事情。 一念至此,梦醉和林天当即秘密对自己的部下展开了忠诚甄别,毫无疑问,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任他们使出了浑身解数,内鬼的身份依旧没有一点头绪。 这件事情已经困扰了梦醉好久,今日梦醉到小作坊赶制新式锦囊,觉得谢氏的神情颇为古怪,于是关切询问缘由。 “夫人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本官是否能帮得上忙?” 谢氏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示意梦醉附耳,悄咪咪地说与梦醉听。 “夫人此话当真?!” “这是我哪敢跟你扯谎,肯定是真的啊!” “夫人还与别人说过这事否?” “那可是我男人的小命,哪敢和旁人说去,说与大人都是觉得只有大人能救他了。” 梦醉从怀中取出一碟药包,和一小张符纸,仔细叮嘱道:“药膏要熬煮一时三刻,待起锅时再将黄符放入其中,步骤断不可有所差池,一旦有误恐药效全无。” 谢氏连连点头,将梦醉递过来的腰包揣进怀中就急匆匆地走了。 等到谢氏走后,梦醉忽然脸色一沉,眼中是出奇的阴翳。 梦醉回房之后,赶紧来到香炉旁,还好香薰未能燃尽,梦醉迅速将其掐灭,暗中派人将林天和御医一并叫来。 经御医检验,香炉中的檀香过人被人掺入了高浓度雅烟,在房中待上一个时辰,不下于吸食鸦片半年。 梦醉的拳头捏得嘎嘎作响,虽早知府内存有内鬼,竟不知其敢如此猖獗。 “你说内鬼会不会是王彦奇?”林天道。 梦醉当即否决:“不会的,王彦奇绝对不会背叛我,若是真是他,谢氏也不会来找我要解药,不然那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就是为了引起你我的怀疑吗?” 林天仔细想想也是,若是王彦奇不说,让梦醉先在房间里面待上个一时三刻,到时不死也是半残,最后追查起来,跟着一并中毒,反而更加不会让人怀疑。 再说了,王彦奇之所以来梦醉房中也是纯属意外,若非是有临时急报需要呈递,断不会发生此类事情。 “看来那人对你的习性摸得很清,知道你白日不在,只有晚上归回,甚至说连久久妹妹今日去了红袖招都知道,不然断不会选择今日下手。” 梦醉认同的点了点头,今日若非是王彦奇误入其中染上烟毒,要等梦醉回来,就算是察觉异常也是为时已晚,烟香已经燃尽,无凭无据倒也不好大张旗鼓地明面搜查。 不过今日既是老天爷给了这个机会,自然是要好好把握才行。 梦醉先是封锁消息,派人将梦醉中毒的消息‘悄咪咪’的进行宣传。 “不好了!梦大人染上毒瘾,快去红袖招找梦小姐回来!” 林天此刻已经登上房顶,全力运作情欲之眼,对整个梦府进行欲望监视,遵从梦醉的叮嘱,还着重留意了鸿公覆的卧房。 随着梦醉中毒的消息明里暗里在梦府里面传开,大量的担心忧虑情绪犹如阵阵浓烟熏得林天睁不开眼。 “没想到梦醉不仅得民心,还这么受府中下人爱戴,我还以为会有很多人幸灾乐祸影响判断,没想到梦醉此计真的可行,真是有人能这么受人尊敬吗……” 忽然,一抹愉悦欣喜的情绪从众多悲伤情绪中脱颖而出,在众多压抑情绪做背景下,这抹愉悦竟是如此的眨眼。 “呵,果然是你,当真是狼心狗肺,亏我还以为你是一个男人,没想到是个没良心的畜生。” “呵……真的是他吗?”梦醉品茗了一口药汤,语气中没有波澜,但泛白的指尖却没有掩饰。 背叛啊!是多么的可恨…… 梦醉把药汤喝完,长长地呼出一口苦气:“既然他背叛了,他应该是没有受过刑罚吧?” 面对梦醉的问题林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顺着梦醉的心意说道:“应该是不会的。” 林天不想看着梦醉心痛自哀,想着转移话题道:“照理说,你在房里待的时间最久,为何我都有了不良反应,你却没有丝毫不适的感觉,这不合理吧?” “可能是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吧,这不以防万一,我也还是跟着喝了一碗。” 林天虽觉得事有蹊跷,但苦于没有证据,的确不该在此纠结。 “要不你再去试试?” 梦醉挑眉:“为何不是你去?” “我去有什么用,奇怪的是你,又不是我,我去与不去又能有什么区别?”林天理所当然道。 梦醉冷笑:“我去不依旧是我,就算和上次一样,又能有什么价值?” 第二百三十章 杨府的近况 第二百三十章杨府的近况 “大人,久久小姐回来了。” “要不让她试试?”林天提出。 梦醉瞪了他一眼道:“我们的事,别让她插手。” “可这事她终究是会知道的,你隐瞒不了多久,到时该如何解释?” 梦醉烦躁地按压眉心:“到时候再说吧……好久没见到杨靖了,我过会带她出去一趟,鸿公覆就交给你了,切记玩不能打草惊蛇,他付出如此大的代价,绝不会只是把毒瘾传给我这么简单。” 林天摇着折扇十分不满道:“你倒是带着小妹出去快活,又把烂摊子交给我,信里说的是找我帮忙,结果却是把我当牛马使唤,不行我要罢工!” 梦醉挑眉:“既然你愿意,那我们就换上一换,你带啾啾妹妹去杨府,我来对付鸿公覆,说实话,要不是你不认识杨靖,我还不放心把鸿公覆交给你来对付。” “这杨府很强吗?” 梦醉眼珠子转了转:“还好吧,也就是世袭侯府,你在里面得罪了人,我是救不了你。” 他就觉得梦醉没那么好心,只抱怨两句说换就换,果然是有猫腻。 “算了,小妹还是更喜欢和你待在一起,谁叫我宠她呢,还是你陪她去吧,区区鸿公覆,还有我对付不了的说?” “那就祝你好运喽!” 梦醉挥挥手,便甩手离开。 说来也是奇怪,在雅烟正兴起的时候,杨靖就被他的祖母传召宣回侯府,自此再也没有出来过,梦醉写信去过几次,也只是简单的报了一个平安,神神秘秘的,梦醉也不好在信中多问。 梦箫久这些天想他的紧,可自己面皮薄,不好意思主动去杨府拜访,鸿公覆发生了这样的事,梦醉觉得杨靖有义务在这段时间对梦箫久进行照顾,若是照顾时不经心,甚至有必要重新考虑梦箫久的姻缘问题。 其实梦醉也想过,自己把梦箫久看得过于娇悖,梦箫久毕竟只还是一个妓子出生,与隋国公小侯爷相配完全算是高攀,自己还在这里挑三拣四属实是不知好歹。 不过梦醉也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他梦醉虽然位分不行,可他的家业绝对是富可敌国,就算不能将小妹嫁与侯府,自己抽出时间,花些心思,招揽一个愿意爱护她的赘婿应该不难,毕竟梦箫久的姿容摆在那里。 而且梦箫久已经服用过小月儿留下的定颜丹,就算是年岁老迈,也不好容颜凋零,光是这一点就不知能引得世间多少男子趋之若鹜。 一个有钱又有颜的小富婆,怎算不上是人见人爱? 梦醉亲自叩门,开门的是一位老妇,见有人拜访似乎很是诧异,外加拜访之人还是男子,就更加没有要引梦醉两人进府的意思。 “敢问公子叩门所为何事,莫不是拜错了门庭?” 梦醉挑眉,不知此言何起:“侯府很少有人拜访?我是梦醉,与小侯爷相识,今日是带妹妹过来邀他游赏,劳烦阿婆进去通告一声,我只在门外候着,也可不必进去。” 早便听闻隋国公府满府遗孀,就连看门的都是妇人,想来传言并非虚报,梦醉不禁心底升起一抹悲凉。 杨府的大门在此打开,不见当初的守门阿婆,再出来的是一位妙龄少女,年岁与梦箫久相差不大,甚至还要更小。 梦醉没听说过杨靖还有姐妹,好像是最后独子,那这位少女是什么身份……梦醉和梦箫久的脸色都有一些难看——莫非杨靖这些天没来找梦箫久是因为有了新欢? “这位姐姐是哪里人,小妹在京都为何从未见过?”梦箫久罕见地在外面主动开口,而且说话的语气颇有些许锐利,显然是压不住火了。 那女子也是觉得遭到冒犯很不开心,挺起胸脯颐指气使地说道:“这位姐姐眼神可能不是太好,你的年岁明明较我更长一些,还一口一个姐姐,是在这里跟我装嫩吗?” 梦箫久被怼得哑口无言,身体气得发颤,用手指指着那位少女,半天说不出话来。 也是,梦箫久平时不常开口,与人交往也只说些体己的话,那些带有攻击性的措辞真就没有学过多少。 这个时代的女性大多如此,阴阳怪气就是侮辱人的最高品级,以往梦箫久凭借自身的聪明才智,在京都贵女圈中也是难逢敌手,今天算是遇到硬茬了。 女子之间的争吵,梦醉自然不会插手,就算是看着小妹吃瘪,他也不能,倒不是说迂腐,这是作为男人的气度。 “这位小妹,我们这次前来并没有恶意,杨靖是否还在府里,我是来找他的,劳烦通报一声。” 少女巧笑嫣然:“这位小哥哥说话倒是好听,不过我可不是杨府的下人,你这么使唤我,是不是有些瞧不起人?” “敢问姑娘身份?”梦醉有些烦,他最讨厌和这种麻烦的女人纠缠,因为这种女人根本就不会与人讲道理。 “我和公子初次相见,公子就打探小女身份,莫非是对小女意图不轨?”少女眼角闪过一抹狡黠,俏皮的模样甚是可爱,不过梦醉和梦箫久却是欣赏不来。 果然,梦醉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这女子是存心拿他们取乐,再说什么都没有价值。 梦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一下心情:“既然姑娘是觉得我对你图谋不轨,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说罢,梦醉牵起梦箫久的手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留念。 “小主,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老夫人那边我们怎么交代?” 少女斜媚了一眼身侧的侍女,用手指在侍女光洁的额头上敲了一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你跟了我这么久,居然一点长进都没有,等着瞧吧,他们逃不出本小姐的手心!” “都说了,小主不能再自称小姐,会让老夫人难过的……” “好了,知道了,我会改的,你就别再我这念叨了行吗?耳朵都被你念起茧了……” “梦哥哥,我们真的要从这里翻进去吗?没得主家允许,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梦箫久蹲在墙角满脸纠结。 “放心吧,你哥我是什么身手,你还不清楚,我用这个方法偷摸进皇宫不下百次,不过是一个隋国公府,这有什么难得。” 第二百三十一章 周忆雪 第二百三十一章周忆雪 能光明正大的进入,梦醉也不想用这个办法,毕竟他可是一个君子,做这些贼子鼠辈的活,本身心里还是有抵触的。 可一想到杨靖那小子可能背叛自家小妹,心里就急得不行,自身风骨与小妹的终身幸福相比完全就是不值一提,偷鸡摸狗也罢,翻墙盗寇也行,只要能帮助梦箫久查明真相,再多的恶名他也背了。 梦箫久不会武功,梦醉把她打横抱起,脚下发力,顿时便腾空十丈,稍微运功,改变飞行轨迹,寻个干净的落脚地,将梦箫久放下。 “哥哥,你为什么要翻墙进入皇宫,我记得殿下赐给过你一道令牌,凭借令牌甚至进出内宫都不会有人阻拦,能光明正大的进去,为什么还要走旁门左道?” 梦箫久大大的眼睛里写满小小的疑惑,她一开始还只当梦醉是在吹牛哄她开心,可看梦醉刚才熟练的身法动作,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在她心里,一向光明磊落的哥哥,应该是不屑于做这些事情。 梦醉脸色一僵,不知该从何说起,随口的一句戏言没想到真被梦箫久听进了心去,梦醉不擅长骗人,特别是不会骗自己的身边人。 “小啾啾啊,这个事情说来话长,等以后你有时间再讲给你听,现在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先去找到杨靖,把事情问清楚再说。” “嗯好。”梦箫久一向听话。 梦醉刚欲挪动脚步,一道娇脆脆的厉喝自身后响起:“小贼,哪里走,吃本小姐一枪!” 梦醉回首,却是刚才在府门遇见的那位少女,不过此刻少女正手持长枪,气势汹汹向这边袭来。 梦醉担心梦箫久会被误伤,来不及解释,只好先一步上前顶住。 少女见梦醉意图反击,顿觉自己的权威受到挑衅,原本只是打算吓唬吓唬这文弱书生的长枪,霎时间枪芒陡起。 梦醉看到对方动了真格,也是不敢藏拙,功法运起,身形化作鬼魅,一个侧身避过凌冽枪芒,反手握住银质枪头,顺着少女刺枪的力道往后方一拉。 少女明显只是学了一个花架子,突入起来的变故,顿时应接不暇,下意识就要反手抽枪。 刺枪的余力未卸,抽枪的新力又起,两相制衡等同做了无用功,梦醉仔细,等到力道恰好抵消之时,再猛地向前一送。 少女身形陡然失衡,直直地向后倒去。 梦醉趁其心智慌乱,一把夺过长枪,摇动枪杆,用枪柄承在其腰际,在其即将摔倒之时,成功将其接稳。 “梦醉擅自拜访,望杨小姐恕罪。” 少女站稳身形,不服气地一把夺回长枪,撅着小嘴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叫谁杨小姐呢!我叫周忆雪,是杨府的二夫人!” “二夫人?!”梦醉与梦箫久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发出惊叫。 梦醉率先回神,提问道:“也就是说杨府还有大夫人喽?” “你这不是废话?”周忆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败在梦醉手上本来就觉得晦气,这人怎么还是一个傻子,那自己岂不是更加没品? 梦箫久小脸憋得通红,杨靖明明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却不想府里已经有了两位妻子,她不是真的不愿意与人共侍一夫,只是受不了杨靖对她的欺骗。 感情是最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一旦中间出现了骗局,那么洁白的纸张将染上墨水,就算是用涂改液去遮盖,可黑色的墨迹却始终存在,只等着某天涂改液过期,里面的黑色再次流露出来。 这是梦醉交给她的道理,她对此也是深信不疑。 “哥哥,我们走吧,我们可能真的拜错门庭了。” 这种感情没什么好说的,舍弃就是了,拿得起放得下,任谁都要高看一眼。 梦醉同样有些气愤,不过想着以后也不会再见,所以也=没多说什么,拉着梦箫久的手就往大门的方向走。 来时来路不正,出去必须大道堂皇,这段感情我们是问心无愧,退出自然是勇敢无畏。 “诶,怎么就走了,杨靖马上就要过来了。”周忆雪在身后叫嚣着。 梦醉头都不回道:“他来与我们何干,杨靖是谁,我可不认识。” “老大!” 梦醉和梦箫久的脚步同时一顿,二人互看一眼,还是停下了,不过两人都没有转身,只是思考着一个说服自己离开的理由。 “老大,你怎么过来了,我这些天可想你得紧,只是家里管得严,才没去找你,你不会生我的气了吧?” 梦醉深吸一口气,独自转身:“说说吧,这是什么情况?” 梦醉指着周忆雪,两人皆是一脸懵,不过看到周忆雪手里提着的长枪,杨靖自以为是明白了什么,赶紧解释道:“忆雪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应该是觉得老大功夫不错想和您切磋一下,所以才提枪出来的,绝对没有逐客的意思!” “忆雪?叫得还挺亲热,你把我置于何地!”梦箫久终于忍无可忍转过了身,双眸通红,晶莹的泪水宛若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地自脸庞滑落。 “久久姐……” 杨靖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梦箫久会委屈地哭泣。 梦醉现在虽然有些反对两人的姻缘,但自己的感情还是应该由自己做主,所以梦醉并无意插手。 “这位恬静的姑娘便是梦箫久吧,老萧家的女儿,果然生得楚楚动人,瞧这哭的模样,还真是惹人怜惜啊!” 杨府的老夫人在美妇的搀扶下缓缓出场,老夫人是杨靖的奶奶,虽然年岁老迈,但眉宇间仍是英气十足,不怒自威的气势丝毫不弱于男子。 “老夫人可是要为杨靖撑腰?”梦醉丝毫不怵,挡在梦箫久身前,不让任何可能存在的锋芒,伤到自己弱小疼爱的小妹。 第二百三十二章 梦箫久的婚事 第二百三十二章梦箫久的婚事 “梦大人反应过激了,老身不是什么恶人,也不会为忆雪那妮子拉偏架,我想这里面一定是有着什么误会,若是也该引得小啾啾伤心,就不值当了。” 老妇人一看便是一个干练的人,家中之事一人独断,说话做事是个值得相信的主。 “既然老妇人发话了,我也就把话挑明,我梦醉的妹妹虽算不得身份尊贵,但贵在德行善良,若是与侯府做妾室,我个人是无法接受的。” 梦箫久扯了扯梦醉的袖子,她的想法与梦醉不同,她只是觉得杨靖欺骗了她所以生气,并不是为了名分而发脾气。 虽然现在她是伟大圣人梦大人的妹妹,可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她也从来没有忘记过。 她是做妓子的,人那些文人夸奖得有多好听,终究还是一个出卖肉体脏女人,她侍奉过多少男人,她自己都记不太清,这样的身子,如何配得起侯府正室。 梦箫久以前也只是打算能做个平妻已是不错,做个妾室也是恰如其分,虽然杨靖给过她无数承诺,但她也是从未当真,风月场合听过的山盟海誓绝不会少,更别说想梦箫久这样看起来就良善可欺的绝色美女,愿意花钱哄她的也绝对不少。 自古哪个少女不怀春,她又何尝没有憧憬过爱情,只是失望多了也就不想了。 梦箫久其实也没有眼见的那般单纯,毕竟是从淤泥中钻出来的,就是莲花,桔梗上也注定沾有淤泥,沦落风尘的美人,又何尝不同。 只是她从不用恶意去揣度他人,也不用诡计去设计旁缔,所以才周身带着洁白纯洁的气息。 不是她不懂,只是她不愿。 梦醉之所以想让久久做自己的妹妹,正是瞧中了她的善良,担心像她这般善良的仙子在外面受了欺负,所以干脆把人留在身边。 既是希望有人陪伴,也是在不断告诉自己,这世界上还有许多像小啾啾一样可爱善良的人等待着自己的救赎,自己整治天下的理想不是没有价值,自己的脚步还不能停下。 老夫人表现得有些错愕,似乎没想明白梦醉说出这话的意思。 “这一点梦大人完全可以放心,我们杨家世有祖训,一夫一妻,不寻妾室,既然两位小辈是真心相爱,做个正室自是理所当然。” 梦醉挑眉,指着一旁的周忆雪道:“那这位姑娘是?” 老夫人似乎有些恍然,无奈扶额道:“梦大人说忆雪啊?这丫头是老身二孙儿未过门的未婚妻,丫头命苦,家里早早便没了人,虽被养在家里,却是当作女儿,早听说梦大人心善,不会连个命苦丫头都容不下吧?” 梦醉这下算是明白了,所谓的二夫人,不过是早死的杨家二公子杨平飞的童养媳,不知道这妮子是真不懂,还是故意挑唆,说出这种模棱两可的奇怪话,似乎生怕不被别人误会。 梦醉盯着周忆雪得意的俏脸,呵呵冷笑了两声,以前都是他捉弄别人,今日倒是被小雁啄了眼。 察觉到梦醉的目光,周忆雪不甘示弱地挺起那并不明显的胸脯,极其不屑地回以眼色。 感觉到心里浮出的一抹怒意,梦醉暗觉好笑,自己这么大一个人,怎么还和一个心智未开的小女孩置气,这也太幼稚了吧。 “嘁,没意思!”说完周忆雪就仰着脑袋走了。 小女孩就是这样,你愿意和她闹,她绝对会与你奉陪到底,一旦你不陪她玩了,她一个人也欢不起来。 周忆雪看似是赢了,实则心里失落得很,巴不得梦醉能和她多比比,一个人待在府里也是怪没意思的。 “失礼了,忆雪这丫头也是被我们这些老东西宠坏了,您别太在意,过段时间我让她亲自给您登门道歉。”老夫人说道。 梦醉赶忙摆手道:“周夫人天性纯良,也是我气度小,才会和她怄气,说出来也不怕老太君笑话,我这人最怕遭人算计,今日吃了瘪,以后指定是要讨回来的!” 准确来说,梦醉这话不是对老太君说的,而是在对躲在角落里的周忆雪进行言语威胁。 周忆雪险些控制不住冲出去的欲望,还好及时反应了过来,不然指定是要落入梦醉的陷阱,出个大丑。 老太君笑得很开心,虽然梦醉和小姑娘置气的确很失风度,但这种快意恩仇的特质,却是他们这些将门子弟最为看重的。 “都别站在这里说话,叫外人看了该说我们侯府招待不周了,府内已经烫好了茶,还请梦大人携令妹屋里一叙。” “那就……劳烦嫂嫂了……” 若是梦醉猜得不错,这位站在老太君身旁的美艳妇人,应该是当初被称作媚娘子的那个传说。 媚娘子,杨靖大哥杨提宏的妻子,在杨提宏死去的那场战争,曾带领一队女子亲卫,以三千兵马,阻拦三万敌军整整四日。 与梦醉当初面对的守城战不同,媚娘子全程都在与敌方旷野鏖战,这是真刀真枪的比拼,对方同样是正规军队,双方军备武器相当,而且敌军资源补给几乎是无穷无尽。 在这种全线劣势的情况下,媚娘子的千人军队不仅为主军撤退争取到了足够时间,更在当时第一次与敌军交手,就斩杀了敌军主将。 那可是能与杨提宏齐名的北莽传奇将领,名唤乌尔哈图,乌尔哈图素以勇猛无敌闻名天下,却被媚娘子三合斩于马下,足可见媚娘子武力之高。 “不瞒梦大人,老身对小啾啾与靖儿的亲事是很满意的,当初箫家还在时,于我杨家便是世交,在靖儿还在娘腹之中,就有过指腹为婚的一纸笑谈,若是两位小辈能够缔结良缘,也相当于是遂了两位家主的遗愿。” 梦醉蹙眉,老太君所言不似作假,也缺乏说谎的动机,可在这件事上,有些逻辑实在说不过去。 “老太君既说小啾啾与令孙有婚姻存在,当初箫家遭难之时,为何不见杨家伸以援手,当初隋国公还未仙逝,在大汉的威信无人可比,若是国公大人愿意搭救,就算箫家的悲剧无法避免,至少小九不会沦落风尘吧?” 老太君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小九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谁插手也不行,就目前来看,小九不也过得挺幸福吗?” 第二百三十三章 鸿公覆摊牌 第二百三十三章鸿公覆摊牌 梦醉听着老太君讲了许多陈年往事,有关于梦箫久的,有关于吴王的,至于其中最多的居然会是关于陛下的。 据说陛下天生早慧,出生三日就能与人正常交流,而且逻辑清晰,甚至比之一些目光短浅的仆人更加稳重。 也正是因为如此,少帝很早就脱离了孩童们的天真善良,过早成熟的心理年龄,让陛下几乎就没拥有过童年生活。 当时天道还没有枷锁,大汉国师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第一人,唯一一个半步六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最强者,曾经亲口许诺,未来是大汉的天下,少帝是大汉的起源。 梦醉知道,这一定是一件很少人知道的前朝秘辛,毕竟如此惊人的话语绝不会轻易被时间抚平,梦醉没有听过,只能说以他的身份接触不到。 老太君是真的很喜欢梦箫久,好吃好喝招待不说,讲起故事来也是滔滔不绝,只要是梦箫久感兴趣,老太君完全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管是什么秘辛都愿意同她说,完全是将梦箫久当自家闺女对待。 梦醉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在他看来这才是真正家的感觉,这个家比自己在丹阳时的家还要温馨得多,所以他也愿意把梦箫久托付给他们。 其实很奇怪,杨府的男丁都死绝了,梦醉以为会是低沉压抑的感觉,似乎全然不在。 看来是自己低估了将门女子的坚强,虽然挚爱不在,可为国捐躯她们却不绝对凄惨,这种乐观豁达绝对是伟大的,只是梦醉这个读书人见了却格外难受。 在书里见惯了爱情的美满,再见这带着些许裂纹的绝美画卷,心里不知是惋惜还是悲伤,自己却是如何也融入不进去,他只是一个看画的书生,共情不了将门虎女的忠贞温柔,只有对造成画卷碎裂之人的无限怨恨。 再待一会梦醉就待不下去了,这些人的情绪里的确没有哀伤,可梦醉听着老太君讲述那些关于隋国公带兵打仗的故事,多次压抑不住眼角,滚滚热泪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 梦箫久生来便还是他杨家的人,以她那多愁善感的性格居然能和这些杨家烈女合得来,梦醉也是直感稀奇,也许……这便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吧! 杨家对女子贞洁看得并不是很重,因为亲历过战争,在战争中不知有多少女子会因为无法反抗而失去清白,她们比谁都明白在这大势洪流下女人的无奈。 相比清白,她们更看重的还是个人品行,一个品行不端的女子,哪怕未经世事,那也依旧是残花败柳荡妇之流,梦醉对这种前卫的观点表示钦佩,不过他生性迂腐,确实接受不来……说来还是太肤浅了,没能领会到圣贤的本质。 回到梦府,林天和鸿公覆都不在府中,梦醉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但由于心中早有预料,所以烦心的情绪并不是难以克制。 梦箫久被留在了杨府,美其名曰是培养感情,实则是为了避免,某些无法接受场景发生。 “大哥回来了?” “鸿公覆呢?他干嘛去了?” “我想大哥应该不会想听到这个结果,要不此事由我负责,你就别插手了,免得让你难做。” 梦醉横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件事的结果你承担不了,还是让我自己来吧,他的人现在在哪里?” “监牢。” 按照林天的讲述,在梦醉染上毒瘾的消息传开之后,鸿公覆就暗自溜出梦府,到一家赌坊与一帮从未见过的暗处势力进行接头。 林天自身能力不凡,在技能隐蔽下,不仅目睹了接头的全部过程,而且还带人过去,将其一网打尽。 之所以说这次的问题严重,主要原因出现在了鸿公覆自身。 若是鸿公覆只是一位被下级的基层人员也就罢了,可问题是鸿公覆在这个莫名组织中占有着极高地位,也就是说,他也许会是引发鸦片战争的幕后操盘手之一。 这个结果的确是梦醉无法接受的,因为鸿公覆将会因此而死…… “我新建起的牢房,住起来可还舒服?” 鸿公覆被绑在特制的刑架上,没有梦醉的吩咐,暂时还没有人对他用刑,不过他的身体很差,长时间的捆绑已经让他脸色惨白。 “你居然没有中毒?那可是我特意为你配制的,照理说不该如此。” 梦醉想了想,也没想通:“其实我也很好奇,为什么我会对鸦片无感,就在我进来之前,又暗中尝试过几次,除了有些呛,还这就没有值得我痴迷的地方。” “要是这样那就稀奇了,莫非真是老天眷顾,注定要让我折在你的手里?” 说完鸿公覆竟是有些释怀:“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说实话我从未怀疑过你。” “这个时候还和我打感情牌,没必要了吧?” 梦醉看着有些癫狂的鸿公覆,与自己心目中的那道影子,已经有些陌生,平静的语气似在自语呢喃:“王彦奇染上了毒瘾……他哪里也没去过,只去过我的书房,也许真是老天在与你作对吧?若不是机缘巧合,也许现在被关在牢里的人会是我?” 这个事情发展是鸿公覆完全没有想到的,想到王彦奇他还是有些自责,毕竟以前是那般要好的朋友,因为自己的自私遭罪,应该会很难受吧…… 梦醉继续发问:“你背后的人究竟是谁,真的不能说吗?你做的这些对你能有什么好处,我想不通……你做了一件大事,伯父他会知道的,你若是不想办法自救,你让伯父日后如何自处?” 鸿公覆忽然仰起头,对着梦醉露齿一笑:“老大,你能救我吗?” 第二百三十四章 鸿公覆卒 第二百三十四章鸿公覆卒 皇宫,御书房。 梦醉坐在副案帮少帝处理着沉积下来的卷宗。 “鸿公覆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梦醉翻阅案宗的手指一顿,道:“臣是官,自然是依法办理。” “你舍得杀他?真没有迂回的余地吗?” “迂回?臣站在什么样的立场去为他迂回?是兄弟吗?可死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的兄弟姐妹又有多少,谁人的感情不是感情,就只有我的要高人一等?” 梦醉说着声音变得有些哽咽,默默地咳嗽两声,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坚强:“与我自己而言,不过就是欺瞒,并非不可谅解,可于天下百姓而言,如此滔天罪行如何可以赦免?若陛下叫我来,是为了让我赦免鸿公覆的话,我们就不必再往下谈了?” 少帝暗自撇了撇嘴,心中暗骂梦醉的不知好歹,鸿公覆是谁她又不认识,吴王帐下的人马,与她少帝何干,死个干脆,免得武将阵营成天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之所以叫你来,还不是怕你不愿斩杀兄弟,打算帮你想想办法的吗? “鸿公将军昨日来找过孤,他的请求被孤驳回了,现在你还觉得孤是来替鸿公覆说好话的吗?” 梦醉不知少帝怒从何起,不过是正常交流,怎么总觉得自己似乎亏欠了他什么……不可理喻…… 世人常说帝王心思诡杂多变,更有甚者传言伴君如伴虎,可梦醉觉得,我们的陛下就好像是一个爱怄气的小媳妇,稍不留神就要闹给你看,也是头疼得很。 “梦卿是觉得孤烦了是吧,为何要皱眉?” 尽管梦醉心情已经很差,还是要抽出空来哄好他的少帝陛下:“陛下真是……太关心臣了,臣之所以皱眉,是觉得这篇奏报实在言行粗鄙,居然说臣是陛下的裙下之臣,还是臣是蓝颜祸水,属实不可理喻。” “拿过来,让孤看看。” 梦醉将奏报呈递上去,不过并不是现在手里的那封,而是早先已经看完的那堆废弃案里面的,少帝并未多说什么,接过奏报就仔细地看了起来。 少帝端详着奏报,俊秀的剑眉逐渐拧皱,口中喃喃自语道:“这个赵文昌当真是活腻了,连孤的风评都敢造谣,听闻北疆还差一个文书,孤看他就挺适合,梦卿以为如何?” 梦醉既然把奏报弃置废案堆,就是无意追究此事,若是仅凭私意就妄定他人官职,这在梦醉心里是不合法的,就算他不想处决鸿公覆,但为了律法,他也只能亲手将他绑上绞刑台。 只为向天下阐明两点: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法不容情! 做了错的事情,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是每个成年人都必须明白的道理,只明白还不够,还必须要身体力行。 “陛下也别再试探我了,我既为官,自当秉公执法,知法犯法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还希望陛下能与臣共勉,关于此类的事情也不要去做的好。” 少帝瘪了瘪嘴,莫名觉得有些委屈,不过看样子梦醉是真没把鸿公覆的事情太放在心上,便也安心了。 梦醉刚出皇宫,就被鸿公将军带人堵住去路。 “将军特意前来,是有什么要说的吗?” “明知故问?” “若是关于鸿公覆的,我不想与您多谈……”梦醉本来已经打算走了,可犹豫过后还是回头说道:“……您若是真的想要救他,就去劝他把身后的人交代了,将功抵过,罪不至死,言尽于此,伯父保重。” 梦醉后面那段话是以鸿公覆兄弟的身份说的,不带政治利益,只是作为私人提点,这是法律允许的范畴。 梦醉肯定是不愿意看着兄弟赴死,可每个人都会有各自的追求,既然鸿公覆选择了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作为老大应该去无条件的支持,不过是各为其主,梦醉没有立场用自己的感情去束缚别人的选择。 “你真打算将鸿公覆斩首?”林天道。 梦醉不说话,相当于是默认了。 “那久久妹妹知道了怎么办?” “她会理解我的。” 林天一时间居然哑口无言,也对,梦醉不管做什么,人们都会试图去理解,一场矛盾只要有一方愿意去尝试站在对方的角度理解对方,就不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可他终究还是你的兄弟啊!” “那他下毒的时候,可有记得我是他的大哥,他是抱着把我弄死的打算去做的吧?” “那你现在算是在报复吗?” “不算,是秉公执法,他与我无仇,或者说他的仇我可以谅解,那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我只是尊重他罢了。倘若他放弃了原有的打算,只需说出身后主谋,我会竭尽全力地为他换取一条生路,哪怕是让我一无所有,我也不会有丝毫迟疑。” 林天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梦醉会这么受人欢迎了,他一直都是拿心在和人交朋友,他往往能给你提供你最想要的结局,只是在故事里熠熠生辉的他,往往卑微到了尘埃。 不因为卑弱,只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爱得深沉。 “其实,我若是鸿公覆,我也愿意为你去死的……” “什么?” “没什么,有感而发罢了,哈哈!” “……” 午门。 梦醉盯着日晷的影针渐渐靠近午时,梦醉拿着手绢走上刑台亲自为鸿公覆拭去头上的汗珠,最后轻声询问道:“你身后的人到底是谁,竟值得你如此卖命,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把他告诉我,我是大哥的身份在问你。” “你真的想听?” 梦醉将耳朵凑近了些。 “我背后的人是你啊……老大!” 说完这句,鸿公覆忽然暴起,一口咬住了梦醉的耳朵,其神色狰狞,眸光凶狠,活活将梦醉的耳朵咬缺了一块。 “呸,真难吃,老大你还是太大意了,哈哈哈!” 鸿公覆癫狂大笑,任谁看他都不会觉得他是一个正常的人。 侍卫蜂拥上前,将梦醉护在了身后,有人捡起鸿公覆吐出的肉块,用纱布包裹。 “梦大人,林大人说此事可由他来主持,小的您先下去医治伤口。” 梦醉摆手道:“不必了,他是本官送上来的,自然是要由本官亲自处决。” 第二百三十五章 心伤 第二百三十五章心伤 随着鸿公覆的人头落地,梦醉带着伤,亲自为鸿公覆拼接尸体。 斩首的尸体,是要用针线把断掉的头颅和身体拼接起来的,梦醉在为鸿公覆拼凑尸体的同时,医师拿着针线为梦醉缝合耳朵。 医师是少帝派来的,梦醉的伤说来也挺严重,若是不及时缝合,等到毛细血管闭合之后,就缝不上了。 御医什么样的伤势没有见过,此刻拿针的手却是在不停地颤抖,梦醉的手很稳,丝毫不受医师的影响,一针一线都是心血的凝结。 鸿公府的下人在一旁等了很久,直到梦醉将尸身完全缝合好,才抬着棺材上前收尸。 其实他们若是早些上前,梦醉也不会强行将人留下,只是梦醉脸色阴沉,任谁看了都不敢触其霉头,也就这样半推半就地候着了。 梦醉本想护送棺材,一路送回将军府邸,可刚才行至一半,便有一支长矛自天际落下,正好插在了梦醉身前一步距离。 听身边人说,是鸿公将军的武器,梦醉也就识趣退走了。 走着走着,天上下了雨,梦醉就哭了,雨声伴随着闪电,哭声夹杂着哽咽,梦醉一时间不知道悲从何起,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打算,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就让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决堤。 原来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只在一瞬间,没有逻辑,却崩溃得彻底。 梦箫久寻声追了出来,梦醉当时路过了杨府,不过照道理来说,在府里的梦箫久是听不到的,不知道她怎么就察觉到了动静。 梦醉看到梦箫久,赶紧摸脸把眼泪擦干。 “哥哥,你是来找我的吗?”梦箫久疑惑地问道。 梦醉哭的狼狈,若说梦箫久没察觉出端倪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她清楚梦醉的性格,若是把事情点破,怕是梦醉就不会留下来了。 “下这么大的雨,也只有小啾啾能让我冒雨出来了。”梦醉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这些天在杨府过得可还习惯?” 梦箫久巧笑嫣然:“奶奶对我可好了,和在家里没什么两样,只是见不到哥哥,思念得紧。” 梦醉宠溺的刮了一下梦箫久白嫩的鼻子,故作严肃的教训道:“你以后可是杨靖的妻子,怎么还老想着别的男子,也不怕杨靖吃醋。” “他爱吃不吃,哥哥可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若是连你我都不惦念着,我还算是个人吗?” 梦箫久忽然柳眉倒竖,小拳拳捶在梦醉的胸口道:“我不也是哥哥唯一的妹妹,难道哥哥就没有想过我?” “自然是想过……”梦醉脱下衣服,将梦箫久罩在衣服里:“外面雨大,有什么话到府里再说,你身子弱,可经不起这样瞎折腾。” 听梦醉说愿意和自己回府,梦箫久欣喜得不行,一旁在门扉处躲着的几位侍女,急忙举着油伞冲了过来。 “妹妹连哥哥都还要算计,这样太让我伤心了。” “我若不使些使,哥哥会乖乖留下?” 梦醉无奈地叹息一声:“杨靖怕是要遭老罪喽~” 梦箫久狠狠在梦醉腰间掐了一下。 不知是跟谁学的,掐在身上真的很疼。 老太君烧好了姜茶,在府中等待了许久,总算是瞧见梦箫久回来,脸上的忧色才少了一些。 杨府里都是一些女人,不适合在外面抛头露面,到处打听,所以消息也较为闭塞。 不过老太君不同,杨府虽然闭塞,但即是老虎必有自己的獠牙,自己的情报网肯定是会有的,只是她们这群女人不涉朝政,知道再多也只是徒增烦恼,所以老太君总是捡其中有意思的来说,其他的糟心琐事自己就为府里的小辈过滤掉了。 说起来,杨府前段时间最流行的就是梦醉的故事,从丹阳时的初次为官,到后来进京后的平步青云,虽算不上是什么爽文开局,但一路走来也确是风雨无阻,对于梦醉这种风度翩翩,有志向高远的男子,没有女人是不喜欢的。 “梦醉,你怎么又来了,正好这几天本小姐又学了几招,要不和我练练?” 周忆雪面上写着厌烦,心里却是格外的欣喜,梦醉不知她是喜从何来,反正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姑娘起,就对她厌烦得不行。 一个追求真理的人,最讨厌和不讲逻辑的熊孩子玩耍,毫无疑问,现在的周忆雪就是梦醉心中的熊孩子形象。 未经世事的女孩,对世间的一切都抱有怀疑的态度,不知天高地厚,所以肆无忌惮,这种人就像是这个世界上的bug,不管是谁都会感到头疼。 梦醉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原因吸引到了这位小祖宗的注意力,梦箫久待在杨府这么多天,也没听说她有去找梦箫久麻烦,为何自己刚进杨府就被这个小恶魔给盯上了,梦醉表示栓q(欲哭无泪的意思)。 “早便听闻杨府的周夫人一手剑法耍得出神入化,我不过是一个读书人,自然不是您的对手,夫人就别欺负我了好吗?” 听到外面有人夸她,小丫头高兴得不行,用剑指着梦醉的脖子就开始撒娇,吵着闹着要梦醉告诉她是谁说的这话。 这种新奇的撒娇方式梦醉也是第一次见,本来就是为了应付她随口胡诌的话,难能有出口者。 说实话,杨府行事向来低调,当初帝国之矛还在的时候,国人也只知隋国公的绝世威名,至于府中的其他人,都是未有听说。 更别说现在杨府没落了,具体情况就更加没人知晓,梦醉若是不过来一趟,甚至都不清楚杨府之中还有几人,至于周忆雪这个无名小卒更是无人知晓。 若硬要说有人知道,那就只有那些虎视眈眈,要把杨府赶尽杀绝的敌人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顽皮的周夫人 第二百三十六章顽皮的周夫人 看梦醉犹豫不答,周忆雪当即暴起:“好啊,小贼!你竟敢诓骗本小姐,看剑!” 周忆雪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动手,不给梦醉另作解释的机会,手中长剑直取梦醉面门。 梦醉算是看出来了小丫头的心思,分明是上次在自己面前使枪落了脸面,现在过来找场子来了。 好在梦醉剑术同样不弱,只此粗略一眼,便知此剑功底几何。 若说上次的长枪学了两个月,这剑术修习绝不会超过五天,想来是上次吃亏以后,看出自己与梦醉在枪法上的差距,便另辟蹊径,修习其他兵器,试图从用别的道路上重新证明自己。 梦醉迅速做出反应,一个抢步侧身,只瞬间就贴近周忆雪的攻守内围,周忆雪长剑在外,一旦被人近身就完全没有了反抗之力。 梦醉下意识地想要举拳砸面,可看到周忆雪的稚嫩小脸又觉得不妥,改换动作打算肘击,巡视一圈也没有一个合适击打的点位,犹豫着错过了最佳的反击时间。 梦醉懂得手下留情,周忆雪可不会管你那么多,趁着梦醉犹豫愣神的功夫,一脚前蹬拉开三步距离,再次举剑胡乱刺击。 梦醉闷哼一声,周忆雪的身高正好,脚踢的位置恰好是梦醉的小腹,敏感部位暴击翻倍,梦醉佝偻着身体,很快落入下风。 梦醉也是被打起了真火,等气力恢复平缓,一式反身侧踹,卸下周忆雪的手中长剑,趁其失去防备,一把揪住马尾,像提兔子一样的把她整个提起。 周忆雪吃痛,抓住梦醉的手腕不断挣扎,一双修长的玉腿在梦醉身上乱踢,其实梦醉并未没有真的把她弄疼,周忆雪用梦醉的手腕作为支撑,就算是双腿离地,头发也不会有被拉扯时的痛觉。 倒是梦醉反而更加吃亏,鲜红色的官服多了好多小巧的脚印,梦醉表示万分无语。 “梦大人,把她交给妾身吧,妾身会好好教育她的。”媚娘子捡起周忆雪被打落的长剑,收归入鞘,一下下地拍打着手掌,像是一位严师审视着自己闯了祸的弟子。 周忆雪怕是要倒大霉了,就连踢踹梦醉的小脚也蔫了吧唧地不再动弹。 梦醉本想把周忆雪放下,可媚娘子却直接从梦醉的手里把周忆雪的马尾接过,以同样的手法将她单手拎着。 “梦大人这倒是一个好办法,比以前方便得多。” 在媚娘子手里,周忆雪可不敢顽皮,撅着小嘴,默默地踮着脚尖,可不敢用手抓媚娘子的手腕,生怕给她惹烦了,到时候下手更重。 梦醉突然觉得周忆雪有些可怜,小姑娘虽然惹人烦,但生性活泼,其实也并不讨厌。 梦醉本来打算说些好话,此事就算揭过了,可这没眼色的小丫头,还是不知惧怕,哪怕已经大祸临头,还要继续作妖。 “梦醉,你给本小姐等着,晚上少走夜路,当心被我瞧见,必让你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也不知道她这些话是从哪学的,一句话改变自己三个自称,旁人听了也是尬得抠脚。 此刻媚娘子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是气得不轻,梦醉也是趁机再添一把火道:“周夫人的剑招是大夫人教的吧,招式曼妙优美,只是这手上功夫还得多练,完全没像嘴上的招式学到精髓,大夫人任重而道远啊!” “呵呵,梦大人说笑了!奶奶在后院等着呢,梦大人可别让老人家久等,小九妹妹就别去了,小丫头欠收拾,你也在这帮帮忙!” 媚娘子虽然在笑,可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胸口也在剧烈起伏。 武将便是武将,说话也少了些遮掩,明明是想找一个好听的借口把梦箫久留下,可说出来的话,却和直说没有任何区别。 梦醉过去的时候,老太君头疼犯了,梦醉也是小露了一手,用精湛的针灸手法,缓解了老太君的头痛。 “没想到梦大人年纪轻轻还懂医术,老身把靖儿托付给您,是给您上了一个累赘啊!” 梦醉忙道:“没有的事,当初晚辈初来扎到,若不是杨靖和鸿公覆的尽力辅佐,断走不到如今的位置,杨靖可是将门虎子,若真是一路同行也只会是我去拖累他,哪会有他拖累我的时候。” 老太君笑了笑,无奈地摇头道:“也就是梦大人谦虚,自家的小子能有什么水平,老身还会不清楚?胸无大志,胆小如鼠,若是生在富贵人家,倒是过得无忧无虑,可惜天不遂人意,偏偏就落在了我们这里,也怪不得他,是我们对不住了。” 杨家虽然没落,可盯着这里的眼睛却从来不少,有本国的,也有敌国的。 本国人觊觎着齐王的封号久矣。 隋国公只是爵位封号,等同或低于郡王,为封爵的第三等,公爵的第一等,地位可并不高,真正让杨家强盛的根本,乃是那名称齐王的传承王位。 封号只有一个字的王爵,地位是最尊贵的,先有齐王,后有吴王,但只有齐王可以一脉传承,这是吴王至今都不曾拥有的。 敌国人,自然是国仇家恨。 一将功成万骨枯,杨家的荣耀是在尸山血海的堆积下成就的,亡国灭族的战争不乏百记,那些死者的后人,无不想蚀骨饮血,报复亡国灭种之仇,这样的人最难对付,杀不尽,除不完,他们有着自己的信仰,铁血的镇压在他们面前并无作用。 见梦醉许久未有说话,老太君再次主动提起话题。 “你真把鸿公覆杀了?” “很难以置信吗?”梦醉低下头,不让人看到他的表情。 “我以为你会帮他假死。” “假死?凭什么?” 老太君静静地听着,等待着梦醉的后话。 “若是他做的事情可以原谅,我自然会为他假死,可他却偏要做那恶人的走狗,这天下便容不得他。他伤害的不止是我,我一个人的谅解是不起作用的,那些死去的人需要一个交代,不择手段的鬼,应该下去!” “……在那一刻,他不是我的兄弟,他是罪,是恶的化身,如果他还是曾经的他,也一定会选择像男人一样的死去,不会做出逃避……因为他是鸿公覆啊!” 第二百三十七章 心的落寞 第二百三十七章心的落寞 “看到你能有这么洒脱,我很高兴,不过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跟小九说呢?这样的欺瞒终究不会长久,哪怕是在杨府,她也还是会知道真相。” “既然是这样,那就实话实说吧!” 老太君稍显错愕,怀疑梦醉话语的真实性。 “梦箫久没有您想象的那么脆弱,也许她是真的很弱,但她的坚韧绝对不会输给杨家的女人。” “……” “老太君不相信,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梦醉喝完老太君准备的姜汤,顺带给两位夫人和梦箫久捎带了一碗,刚一走进内庭,便听到周忆雪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传来。 梦醉听得有些动容,不过过去看来才知道完全是小丫头在卖惨。 周忆雪现在应该是二品修为,虽然不知道修行的什么道路,但以修士的身体素质而言,绝对不会被这纤细的竹条抽打得嗷嗷直叫。 “哥哥,你回来了!” 听到梦醉过来,周忆雪就不叫了,比起肉体上的疼痛,她还是觉得自己的脸面更加重要。 媚娘子觉得奇怪,换上更加粗壮的竹条,又狠厉抽了两下,尽管周忆雪的眼角已经闪烁出了泪滴,硬是咬着牙一声都没吭。 媚娘子索性也不打了,毕竟是自家姐妹,出出气、走个形式就行,总不能真让她在外人面前出丑。 “啾啾,哥哥有个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和你讲……鸿公覆死了……”梦醉停顿片刻:“我杀的。” 梦箫久明显有一刻的愣神,不过很快就笑了起来:“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啊,我说杨靖这几天怎么躲着我,等下次见了,我可得好好说说他,这种事他都敢瞒着……哈哈……” 梦箫久的笑容比哭都还要显得悲伤,但笑声却保持着欢快,梦醉沉默,久久无言。 “今天跟我回去吗?” “不了,最好的兄弟死了,杨靖应该会很伤心吧,我想留在杨府陪他。” 梦醉露出伤心的神色,痛心疾首道:“他难过,你哥我就不难过吗?你留着安慰他,那谁来安慰我呢?妹妹可真是偏心,还未出嫁,心就已经飘走了。” 梦箫久被说得俏脸一红,羞愤地大声反驳道:“才不是呢!哥哥现在不是已经调整好状态了吗,杨靖现在我都没见过他的人影,你们两个谁更让人担心不是显而易见?再说了,哥哥可不只有我,妹妹可以和您打赌,今晚尧梦必定回去找您!” 一旁偷听两人对话的两位夫人,顿时竖起了耳朵,尧梦是谁?她们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梦醉解释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和她已经断绝来往了,今天她不会来的,我当时说的话有多过分,我自己都无法原谅,她又怎么可能……” “哥哥可不要欺骗自己哦,我可一直留意着呢!” “你爱信不信,就算她来了我也会再次把她赶走,我们没有可能。”说完这些,梦醉拿起倚靠在墙边的油伞,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久久妹妹,尧梦姑娘是谁,可以和我们讲讲吗?” “对啊对啊,想梦醉这样没有情调的人还会有人喜欢,那她是有多变态啊……啊!” 媚娘子赏了她一个暴栗,严厉地教训道:“叫你乱说,看来又是皮痒痒了……” 梦醉倒是不在意身后之人的议论,相反他更希望能从别人的议论中得到启发,自己的感情究竟要如何面对,靠他自己搞不清楚。 他希望能有人告诉他现在是怎么了,为何在回家的路上,已经憧憬起尧梦坐在房里等他回去的景象……他不是不希望她来吗? 风雨越发凶猛,梦醉的脚步越发迅捷,三步并作两步,不知是为了验证梦箫久的猜想,还是真的风雨很大,大到吹乱了梦醉的心,已经无法静下来思考,只想在风雨中随波逐流,他这次是真的累了。 本来是二十岁的年纪,一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却觉得自己已经过完了一生,这是成长的代价,还是权力的蚕食。 若是成长,他就不想要长大,一辈子活的蒙昧其实也很好,至少体会不到这么多的痛苦。 若是权力,他也不想要,无权无势的生活应该也不错,只恨当初年少无知,选择了这条注定孤独的道路,披荆斩棘的勇者也会累啊,早知道就应该跟着曹诘去魏国做个驸马,他相信若是自己陪在曹诘身边,曹诘一定不会变心。 梦醉回去的不晚,但天色昏沉,就像到了夜晚。 “咚咚……” “嘎吱——” 过来开门的人是王彦奇的妻子谢氏,王彦奇不过武道二品,自身的意志力薄弱,接触到本不是他可以接触的高浓度鸦片,对身体的损伤极大,现在还下不来床,他在梦府的工作,很自然就被谢氏接替了。 “大人的官服湿得正好,奴家昨日刚为大人做了一件新衣,待会让下人与热水一并送去。” “有劳夫人了。” 梦醉急匆匆的回到卧房,黑灯瞎火的,心顿时凉了一半,不过还是怀揣着某种期待,闭着眼睛推开了门。 “呼……” 一股莫名失落的情绪从心间划过,是因为她没有来吗? 下人们把热水和衣服送来了,梦醉疲惫地摊在浴桶里,仍由着水位弥漫过自己的嘴唇,只勉强露出两个鼻孔。 现在带给他的感觉是享受吗?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感受不到一丝欢愉,是自己贪婪不懂得满足,还是心里的伤痛,已经无法用肉体欢愉抚平。 忽然房间的纸窗开了,是她来了吗? 梦醉下意识从浴桶中站起,向窗户的方向看去。 原来是风……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患得患失,是一直如此,还是因为活在了今日…… 第二百三十八章 受了欺负的尧梦 第二百三十八章受了欺负的尧梦 罢了,开了也就开了,梦醉懒得去管,继续坐在浴桶里摆烂。 他这次换了一种姿势,一种更加放肆的姿势,他试图通过这种解放天性的快感,让自己忘记今天的痛苦。 “嗨!梦醉,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梦醉浑身一个激灵,赶紧蜷缩成一团,害羞得不能自已。 “混蛋,谁让你这么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梦大人也会害羞吗?要是您知道在刚才站起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我看光了,现在是不是应该上吊自杀来自证清白?” 梦醉咬牙,屈辱地仰起头,正好和尧梦谈过来的俏脸对了个正好,两人目光交融的那一刻,绯红爬满了全身。 “你不是想看吗?我让你看个自在!” 说着梦醉当即起身,尧梦赶紧捂住眼睛背过身去。 梦醉站到她的面前,继续引诱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阔气一回,你真的不想看看?” “我……我才不看呢……你有什么好看的,我可没你那么放荡……”尧梦结结巴巴的为自己辩解,眼睛却很诚实,忽闪忽闪地透过指缝往外窥视…… “好你个梦醉!竟敢戏弄老娘……” 说到一半就说不出话来了,意识到本是自己理亏在先,羞红着脸,单手叉腰还是不愿服输。 “怎么,你还真的想看?” “才没有呢!分明是你在调戏我!” 梦醉此刻也说不出是喜悦,还是与尧梦拌嘴赢了的成就感,心中的哀情淡了许多。 外面还下着大雨,尧梦需要潜匿身形,自然不会打伞,做这种容易暴露自己的行为。 “这件衣服你先披着吧,别着凉……陛下会担心的。” 尧梦起初还挺欣喜,可等到梦醉后面那句话脱口,没来由地一阵不爽,自己吃自己的醋,她也是独一份了。 “你先到屏风后面去,我要把湿衣服换下来,不准偷看听到没有!” 梦醉撇了撇嘴:“你以为谁都是你,这种不道德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梦醉坐在屏风后面,回想着今日的所见所闻,吾日三省吾身,这是梦醉每天必须要做的事情,尽管今天的事情不忍回想,可这不是他能懈怠的理由。 屏风后面细细簌簌的声响很大,导致梦醉无法静心思考。 “你换衣服能小点声吗?又没有什么多余饰品,哪来的这么多杂音,我说……” “……” 梦醉目光呆滞,嘴唇微张,僵硬的身体,默默倾诉着他的不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人,美丽此刻不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一个工整准确的名词,美丽因她而生,却配不上她的圣洁。” “梦醉,我美吗?” 梦醉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唾沫,刚想开口,就被尧梦用手指抵住了唇。 “我就知道你又要诋毁我,我有多美我心里清楚得很,才不需要你的夸奖,小心眼的男人,我已经看透你了!” 梦醉将她的手指拍开,衷心地赞美道:“你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美丽的女人,昔日的曹诘也比不过你,不过我想以后也不会有人比你更美,毕竟我学过的无数诗歌,都不配成为你美貌赞颂,略施粉黛,胜过人间无数,见过你的真容,我此生也没有遗憾了。” 从没想过梦醉会真的夸她,沉醉在梦醉的赞美里久久无法回神,不过后来她也想明白了,还是自己的激将法起来作用,梦醉一开始绝对是打算用恶语打击自己,只是不服气自己的想法被人捉摸,这才有了这段‘衷心’的赞美。 “你自己带了衣服,还接我给你的衣服干嘛?” 尧梦傲娇得翻了一个白眼道:“谁稀罕你的衣服,不过是我的衣服金贵,正好拿来垫垫。” 看着自己的新衣被当抹布一样垫在湿透了的夜行衣底下,一股无名之火瞬间窜上心头,要知道这套衣服可是谢氏用心为自己准备的,之所以愿意借给尧梦,正是觉得这件衣服珍贵无比。 自己的真心被人践踏倒是无妨,因为他从不期望能得着旁人的喜悦,可这份心意却是来自相互珍视之人的传承,那意义就完全不同。 梦醉冷脸抓起尧梦的脏衣服,对着尧梦就甩了过去,那衣服是被雨水湿透的,在空中翻飞,污秽的雨水四处飞溅,弄得房间到处都是污泥。 尧梦没想到梦醉会如此粗暴,拉着长长的裙摆下身后闪躲。 尧梦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穿这种华贵繁琐的庄重长裙,动作幅度稍微一大,便踩中了自己的下摆,突然的失重感打断了她的思考,竟忘记了使用身体里的功力稳住身形,直接就面部着地,摔了一个跟头。 梦醉没想到她会摔倒的,也顾不得再管衣服的事,先保证人没出事再说。 “呜呜呜~梦醉,我要杀了你!” 梦醉才刚刚走近,尧梦就腾的一下飞了起来,原本精致的妆容也成了花脸,鼻血混着眼泪,绝世的容颜成了只大花猫。 情绪激动的尧梦攻击毫无章法,没过几招就被梦醉成功制服,梦醉现在的战斗力提高了很多,不过修习的四部功法都还停留在二品,贵在多样杂驳,因此梦醉的手段比常规三品都还要多得多。 “梦醉,你太过分了,我好心穿漂亮衣服过来安慰你,你还要欺负我,你真的好过分,呜呜呜……” 梦醉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尧梦的鼻梁骨摔断了,虽然是尧梦自己把自己弄伤的,但问题的确还是出在自己。 出于亏欠,梦醉也不再追究衣服的事情,亲自用灵力对尧梦的伤处进行温养。 “谢谢,不是因为我,你今天不会受伤。” 梦醉诚恳道歉,尧梦趁机又要作妖。 “现在知道内疚了,晚了,我跟你说,今天这件事情我们没完。” 梦醉好不容易才累积出来的一点亏欠,此刻顿时荡然无存:“我只说我不该拿脏衣服扔你,可没说要对你摔倒负责,分明是你自己蠢笨,才失足摔倒,与我有什么关系。还有,你弄脏的衣服必须亲手给我洗干净,不然的话,你以后就不要再来了,梦府不欢迎。” 尧梦委屈坐着,美眸含泪,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梦醉再次恍神,可忽然……尧梦就真的哭了,张着嘴巴嚎啕大哭,直接给梦醉看傻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变心 第二百三十九章变心 尧梦坐在地上,怎么也不肯起来,梦醉用心劝了好久,尧梦就是坐在原地不动,梦醉以为她还在耍赖,便想着法的逗她开心。 尽管梦醉已经把她逗得咯咯直乐,可她缩在地上就是不肯起来。 “你今天不走了吗?” 尧梦委屈的瘪了瘪嘴:“我本来就是转成来陪你的,换洗的衣服都带了,你觉得我有做回去的打算。” 梦醉虽然不说,但心里还是小小的有些感动。 “可就算是不打算回去,你总不能坐在地上陪我一夜吧?” “怎么,想骗我和你上床?” 梦醉皱眉:“你别把事情说得这么龌龊,我和你的关系早不在于床笫之好,患难与共的兄弟情,不该被这些羞耻的情欲想法玷污,你说呢?” “你想和我做兄弟?呵呵……”尧梦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梦醉,盯得梦醉心里有些发毛,倒不是害怕,只是感觉尧梦似乎是在图他的身子,虽然想法荒谬,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算了,你就在这坐着吧,既然这么提防着我,那我就只好换一间房了。” 说完,梦醉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尧梦顿时就急了:“梦醉你别走,我……我……我陪你还不行吗?” 尧梦之所以会来,除却担心梦醉的心理状态,更主要的是,皇后和林天都同他说过,人在遭受打击最脆弱的时候,便是走进他心里的最好时机。 不行,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一定不能放过,就在梦醉把手摸上门栓的那一刻,尧梦瞬间暴起,一把抓住梦醉的手腕,将他反锁制伏在了身前。 “你到底还要干嘛!我今天真的很累,饶了我行不行,说是来安慰我的,到头来还是让我陪你,体谅一下我行吗?” 尧梦沉默了,梦醉说得没错,从两人相识之日算起,从来都是梦醉单方面的妥协,她尧梦作为一个女子,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一再碾压梦醉的权威,自以为是地作威作福。 若换成平常男子,早该厌弃她了吧,梦醉还能忍受这么久,那是真的难得。 尧梦从来都不是不明事理,只是到了梦醉面前就会失去理智,理所当然地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无礼蠢事,事后她经常会后悔,但做的时候又会非常享受这个过程。 她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怎么总会做出这些自相矛盾的事情,要是自己能够理性地分析问题,梦醉应该早就匍匐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了吧。 尧梦猛甩脑袋,将这些杂乱的思绪从自己的脑子里全甩出去,今天是抓住梦醉心的最好时机,就算不能把他一举拿下,也一定要开一个不错的好头,反正至少不能让梦醉再有要把她作为兄弟的这种想法,这种想法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尧梦松开紧锁着梦醉的手,任由梦醉回过头来斥责她的不道德。 梦醉也是现在才明白,尧梦之所以一直坐在地上不肯起来,原来是因为刚才踩中长裙下摆摔倒的时候,长裙已经被不小心弄坏了,华丽长裙的下摆整个脱落,就像是被拔了尾羽的凤凰,光秃秃的像只野鸡。 尧梦也是同样,她的下半身就只穿了一条薄纱亵裤,梦醉甚至能透过亵裤的布料看到隐约的私密…… 不对,这条亵裤好像很不简单……它似乎本来就是一个没有缝裆的开裆裤…… “好看吗?现在你满意了?” 梦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所以选择了沉默。 这正是尧梦想要的结果,其实以前想这样的机会有过很多,只是她那时没有现在这般理性,好好的机会就被自己错过了。 梦醉是一个在感情方面完全没有主见的人,对付这样的男人,主动进攻就是最优秀的谋划,这是在林天和霍木兰的各自教育中总结出来的共同规律,真理往往会在谬论中显现,当一个观点多次出现在不同的理论体系中时,哪怕它不是真理,往往也是最接近真理的回答。 尧梦很善于总结与发现,她在这个方面比梦醉更有天分。 尧梦轻轻握住梦醉的手,两人十指相扣,掌心完美贴合,仔细感触,似乎能从对方手掌的毛细血管中听到对方的心跳。 尧梦心跳得很快,这是她勇敢且大胆的一次尝试,也许计划失败她也不会有任何损失,可问题是,她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才养护出的一枚真心,在还未彻底孕育,就遇到锋锐的尖刀。 梦醉的手心浮出了一层细汗,上次与女人如此亲密,还是与曹诘分离,以前的感情中他从未主动过,以后应该也不会,因为他完全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软弱可欺,自以为的忠贞爱情,不过是别人强加给他的爱情观。 曹诘与他说,见了女人的身体,便必须负责,于是他便把曹诘当妻子对待,曹诘与他又说,驸马一生只能迎娶公主一人,他便许诺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终身大事…… 说到底,他现在坚守的,不过是曹诘告诉他爱情该有的模样,是不是源自本心他并不清楚,因为从始至终他都从未了解过爱情的真谛。 一味地学习模仿,成了困缚人的枷锁,梦醉习惯了从前人的经验中寻求来之不易的知识,这是人类进化的捷径,同时也成了困缚人的枷锁。 也许真理是恒定的,但存在人类意识中的‘真理’却不是一定,若是认识的基础便是谬误的,那么建立在它上面的上层建筑也绝不牢靠。 所以我说,人类的真理是随着认识的改变一齐改变,现在自以为的所有合理表象,全部都属于自我催眠,等到梦醒的时候,人会从新认识这个世界! 第二百四十章 梦碎人初醒 第二百四十章梦碎人初醒 现在曹诘为梦醉编织的梦境破碎了,梦醉再一次感受到心动的感觉。 这次促使他心动的不再是那原始的生理本能,也不是那禁锢思想的人文道义,那是一种被人珍视的喜悦,是一种源自灵魂的颤抖。 梦醉的爱情观出现了动摇,也许他本来就不够坚定,或是说这才是天定良缘。 梦醉顺理成章地被尧梦扑到了床上,尧梦手脚麻利地褪去两人衣衫,就在她想继续进行下一步的时候,梦醉却抓住了她伸向自己的裤头的手。 “我觉得我们不该这样……也许我还没准备好,要不再等等……” 尧梦欺身抚慰着梦醉的胸口,语调极尽魅惑道:“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觉得今天就很好啊,我们还是头一次这么亲近呢!难道说你还是不愿要我,我有这么讨人厌吗?” 梦醉努力压抑着身体上的躁动,克制着语气道:“还不是时候……真的还不是时候,等我们真的认清彼此的关系,等我们真的成婚,我不希望我们的婚姻留有遗憾。” 看到尧梦患得患失的失落,梦醉主动搂住尧梦的腰,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合,尧梦的衣衫很薄,应该是专心准备过的,贴在人的身上,就好像没有穿衣服一样。 “你就不能对自己有些自信,长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还有什么能够好担心的。” 尧梦幽怨地锤了一下梦醉的胸口,瓮声瓮气地瘪嘴抱怨道:“你要是这么肤浅的人,我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受了……说得那么好听,又在骗我,分明就是不想和我在一起的借口。” 梦醉有些不知所措,一度想过就这样从了,不过心里的那道坎终究还是过意不去。 “尧梦,我求你了,给我一个缓冲的时间,别逼我行吗?我不希望因为今日的一时冲动,留下我们两人一生的遗憾,一段好的姻缘不在乎肉体的取悦,而是源于灵魂的共鸣,一味遵从欲望,就算同房也难以同心,你真的只是想要这种只停留在肉体上的‘爱情’吗?” 尧梦有些不甘心,她可不管是否是真心相爱,只要能得到梦醉的身体,让她做什么都行,为了不让父皇的旨意落空,别说是自己的清白,就是连最爱之人的性命,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能够两情相悦自然是最好,若是实在不行,尧梦也不介意使用一些无法接受的手段。 就算是胜过性命的感情,站在了与生俱来的使命面前,也不值一提,越是生来尊贵的人,背负的使命就越是沉重,至于那些贪图享乐的浪荡子,不过逃避责任的烂人,他们是蚕食自家基业的蛀虫,也是不配被称之为人的存在。 至于现在,尧梦还是决定要给梦醉一个机会,说到底她的本心还是期望能为人所爱的。 一夜无话,尧梦安静地躺在梦醉怀里睡着,梦醉则是感受得着熟悉的体温,梦回丹阳,曹诘的音容逐渐模糊,以他过目不忘的本领,记忆力本不该仅限于此,至于原因梦醉已无意渴求。 经过一夜的心理调整,梦醉又成了从前那个铁面无私的梦大人。 鸿公将军府,白衣缟素,鸿公覆是受刑而死,为尊重朝廷权威,不可大行丧办,满府啼哭,戚戚诉诉,冷风凌然。 慕容长弓作为鸿公将军曾经的挚友,理所当然前来吊唁。 “昔日音容犹在,可怜少年英气短,待往古稀回首,应是手缚苍龙。”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记得我们已经闹翻了。” 昔日慕容长弓确实是鸿公将军最要好的战友,只是在后来鸿公将军出了那事情以后,作为兄弟的慕容长弓非但没有加以安慰,一再以鸿公将军的伤心事作为饭后谈资,最后导致两人感情破裂,割袍断义,许下老死不相往来的决绝誓言。 鸿公将军的脸色憔悴了很多,唯一的爱子死去,让他心头犹如滴血,若是鸿公覆真的无能,倒也罢了,可他的儿子现在所承受的结局,他是既欣慰、又痛心,有着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儿子是一个智障或许会更好。 “我乖巧的侄儿就这么死了,我自然是要过来看看的,就算我们的关系不好,总不能影响到我对侄儿的疼惜吧。” 鸿公将军没有反驳,只是沉默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饱含沧桑眸里滑落。 慕容长弓知道鸿公将军听进了自己的话,冷漠坚毅的心,出现了裂痕,心中暗自偷笑,自以为是地继续煽情。 “当初听闻贵公子出事,我曾深夜拜访过梦醉,只是那个该死的白痴油盐不进,我用尽了手段也没有将他说服,只可惜我的家底不够殷实,若是许诺的东西能再多一点,说不定就可以说服那贪心的小子放过侄儿一马。” 见鸿公将军没有做出回应,慕容长弓略微有些不满,但并不影响他接下来的个人发挥,毕竟他可是一个集普通与自信为一体的最强男人,若只是因为对面不配合,就进行自我怀疑,那便是对自己自信心的不负责了。 “我想鸿公将军也有打探过陛下的口风,陛下肯定是不愿意让您晚年承受丧子之痛的,只是那梦醉从中做鬼,才把事情搞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哦?原来陛下是不愿杀小儿的吗?” 慕容长弓似乎是没有听出鸿公将军语气中的一抹欣喜,还自顾自地说着:“看来鸿公将军正直到没有去乞求陛下饶恕,不过我已经替将军去了,虽然付出了不小代价,但对于结果而言,并没有多大帮助……” 鸿公将军实在听不下去他的自吹自擂,抬手将其打断,极为严肃地询问道:“你过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哭丧的话我已经听得够多,若是没有其他心意,那便请回吧!” 慕容长弓面上做着一副伤心姿态,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以他对鸿公将军的了解,鸿公将军此刻的心已经乱了,压抑着的烦躁,便是内心仇怨的对外彰显,是他说的话起了作用。 “那我便直话直说了,梦醉害死了我的侄儿,我不甘心,我想毁了他,需要将军您的帮忙?” 第二百四十一章 新的想法 第二百四十一章新的想法 “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鸿公将军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一口便答应了。 慕容长弓虽然有些错愕,但却将其都归功于自己挑唆的功劳,所以并未产生怀疑。 “倒也不需要将军为我们做些什么,只是让您和梦醉多多来往,复仇的事情我们会帮你达成,只是出现事情的时候,还请您管住自己的嘴巴。” 这段话不知是他推敲了好久才憋出来的蹩脚话语,自以为逼格很高,实际上等同于什么也没讲。 鸿公将军也不知道是真听懂了还是假听懂,只是点点头便答应了:“好,我这些天会多去梦府做客的,我只希望你们的手脚能够麻利些,我可不想和我的仇人待上太久,若是可以……请让我亲自将仇人推上刑台,就像他们祸害我的孩子时一样!” 慕容长弓的眼睛都亮了:“我会记得你的诉求的,您就等着为你的仇人收尸吧。” “我会等着的,我一直等着你。” 人是会变的,以前可能了如指掌的兄弟,分开这么久,还用以前的方法去判定喜乐这本来就是不合理的,可有些人却依旧乐此不疲,那么承受应有的代价,也是必不可少的结局。 鸿公将军捏着手中圆润的龙珠,眼中的仇怨不再压抑,昔日英勇的将军,在失去了自己的尊严之后,剩下的便只有权威,今日,他便要让那些利用过他儿子的人,全部都付出生命的代价,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他必定追究到底。 至此,鸿公覆生前送给他父亲的唯一贺礼,东海龙珠碎裂…… 南城小庄,汪子墨为梦醉沏茶。 “主公最近很忙,怎么有闲情来我这做客。” “不欢迎我?” “主公哪里话,我是您的客卿,服务您就是我存在的意义,主公能来,我自是欣喜不已,安能推诿婉拒。” 梦醉低眉笑了笑,他很庆幸自己还有一个这么好的倾诉对象,毕竟一个做不好就决定的人,别人的建议就会显得格外重要。 “你体验过爱情吗?”梦醉忽然问道。 汪子墨显得有些愕然,似乎从没想过梦醉会询问自己个问题:“主公怎么关心起我的私生活了,似乎有些逾越了我的义务范畴。” “我的心里疑惑你是不愿负责吗?别那么小气,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都很年轻,若是不将各自将生活中总结出来的规律彼此分享,靠自己摸爬滚打是很难的。” 汪子墨心中偷笑,看着梦醉明明是自己缺少安慰,还倔强地要把这份情绪强加给别人,颇有些小孩子和大人耍无赖的意思了。 “主公所言在理,只是爱情这东西不是画本子里才会出现的东西吗?您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幼稚,居然还相信这个,真没看出来,铁面无私的梦大人,还有一颗娇嫩的少女心,呵呵。” 尧梦老早就想嘲讽梦醉了,在这个时代,生做一个男儿身,在感情的事情上还犹犹豫豫,若是让他们角色调换一下,还哪有这么多的麻烦,她都不介意逢迎做小,梦醉却还把自己封锁在过去的条条框框内走不出来,何其可笑。 梦醉的面色有些窘迫,这些事情他本就羞于人言,还被人当面调侃,当即便起身欲走。 汪子墨自然不会放任由他离开,继续说话将他留下:“主公如此心急,如何能够成就一番大事,直面一切恐惧才是我伟大无可指责的主公该有的模样,怯懦胆小的人是有罪的,自然得不着他想要的结局。” 梦醉重新坐回座位,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独特的见解。 汪子墨站起身,再次为梦醉沏茶,风度翩翩地扬起长袖,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主公,身为男子,生于天地间,自当顶天立地,成就一番大事,区区儿女私情,心中是何所想,便如何去行,何必拘泥于心中桎梏,人的一生不短,但闪耀的时间不长,现在既然能有女人愿意把自己最宝贵的青春奉献给您,您怎可无情地将她辜负?” 梦醉一直都觉得自己是错的,但想到曾经许下的海誓山盟,就会感觉到自己的虚伪,白清然也经常劝他,让他把心放开一些,尝试从已经死去的感情里面走出来,看看外面新的世界。 梦醉尝试过,但依旧接受不了,以至于现在他好久都没再去过红袖招,他无法面对那个被自己伤害过的女人。 “那你以为男人和女人该如何相处才是最好?” “我?”汪子墨手指指着自己,狡黠地笑了笑道:“女人嘛,只要她对你不抗拒,不是想怎么玩都行,若是主动对你投怀送抱,那这便是爱了。教坊司的采香姑娘,红袖招的红春姐姐,还有怡情院的小彩衣……我们都相处得挺好,来此人间一趟,谁活得都不容易,何必为了那些繁文缛节,苛苦了自己,及时行乐,才是不负人间。” 梦醉有些无语,这种说法倒还是头一回听,私生活也太糜烂了些,难怪自己好几次过来找不到人。 梦醉对他的人设,已经有了一个大致了解,也不指望着他能讲出什么好话,便随口问道:“你在京都的姘头很多?难怪这几天都找不见你的踪影。” 汪子墨想了一下,递出一支风笛:“主公若是有事再要唤我,可以吹响这支风笛,小白会为你传信。” 梦醉握住风笛,圆润爽滑,温润如玉,不知是个什么材质,品相倒是不错,理该不是平民子弟可以持有。 更重要的是,这支风笛上,有一股自己熟悉的清香…… “你提供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若是有机会我想真正了解你的生活,就像你愿意倾听我说的一样。” “求之不得!”汪子墨的眼中似有精芒闪过。 第二百四十二章 杀身之祸 第二百四十二章杀身之祸 从南城小庄出来以后,梦醉本想过去红袖招,毕竟当初自己做的事的确过分,听梦箫久说,那件事后,白清然险些有了死志,一连数天滴水未进。 可惜府里传来消息,梦醉不得不改变原定计划打道回府,鸿公将军亲自前来拜访,梦醉没有理由不去接待。 见到梦醉回家,梦箫久赶紧迎了出来,将梦醉拉到一旁,小声说道:“哥哥你回来干嘛?鸿公覆刚死,鸿公伯父现在过来肯定要找你的麻烦,你还是先出去躲躲吧,这里有我不会出岔子的,哥哥你快走!” 梦醉摸摸梦箫久的头,轻声安抚道:“没事的,鸿公伯父不是不通事理的人,再说了,你哥哥我还没有让妹妹替我承担责任的习惯,还是让我自己去吧。” “可是……好吧,若是情况不对,我就去找……” 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似乎去找谁来都没用吧? “放心,我能解决,我们自己的事,还是不要去麻烦别人才好。” 梦箫久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她以为这一次她是帮得上忙的…… 梦醉转身进入客厅,鸿公将军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看来你是真的问心无愧,不然不会来得如此洒脱。” “怎么会没有亏欠,不过是必须面对您,才对得起我们还算深厚的友情,不管您信不信,我是无意杀死鸿公覆的。” 鸿公将军看到梦醉进来,并没出现想象中的歇斯底里,相反显得格外平静,比梦醉更加平静,若非脸色惨白,他就真像是过来的做客的客人。 “我常说,做过的事都需要有自己负责,覆儿他做得很好,我不会怪你,只是身为他的兄长,你真的没有想做过什么吗?” 鸿公将军的意思是复仇吗?梦醉在心中这样询问自己,可他根本就不知道凶手隶属于何方势力,就算是不顾一切地报复,至少也需要一个正确的目标吧? “伯父您是知道了什么吗?” 鸿公将军忽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你能查到的,没想到你什么都查不到,这如何对得起我对你的谅解?” 梦醉没有反驳,因为他已经说不出反驳的话语,确实口中说的是最好的兄弟,在事后却满脑子都是女人和自己,这算什么老大,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如此的令人作呕。 “这对茶几是覆儿送给你的吧,没想到你还用着,就不怕它也有问题,若是再查出一些什么,他已经死了,不会是让我来为他陪葬吧?”鸿公将军把玩着桌上的茶几道。 梦醉知道他老人家心有不忿,任由着数落半天,梦醉以为自己很坚强,可是还是被说红了眼眶。 鸿公将军的话,就像是一柄柄锋锐的钢刀,词词句句深入肺腑,完全将梦醉内心最深处的亏欠点燃,作为一个被追随者,他承受的期许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沉重,不止是因为鸿公覆,像这样的案例还有很多,只是只有梦醉一人知晓。 但是鸿公将军的无差别攻击,那些鲜为人知的陈年旧事,还是再次在梦醉的心口留下了不小的划痕。 “听说覆儿以前是和你在书房讨论计划,你先去准备一下,明日我想过来看看。”这是鸿公将军临走时说的。 鸿公将军从头到尾真的没有为难过梦醉半点,可越是这样只好让梦醉更加难受,他多么希望鸿公将军能够打他一顿,哪怕是把他打个半死也好,那样至少证明他为鸿公覆的死付出过什么,哪怕没有意义,至少存在过这样的进行…… 第二天鸿公将军如约地来了,然后梦醉就被抓了。 鸿公将军在梦醉的书房里,找到了梦醉通敌叛国的证据,印信书信一应俱全,多么荒谬,哪个叛国贼会让这些东西留下,可这种舌辩在公堂上是不起作用的。 梦醉如愿被打入天牢,除却帝王,朝堂上的每一位都乐开了花,该死的搅局者死了,他们又可以过上像以前一样混吃等死的糜烂生活,头顶的刀被取下来了,日子越来越有盼头。 梦醉坐在天牢阴冷潮湿的地面上思考着人生,这段时间来看他的人很多,但绝大多数都是花钱进来看他笑话的,哪怕进入一次天牢的价格是真的不菲,可这些贵人们就是乐此不疲。 他们看着梦醉,似乎是看着曾经被自己的抛弃的自己,一直在心里谴责自己的我们,这一刻,他们是真的赢了,因为人性与道德的化身被关进了囚笼,不日就将被他们送往高台。 若是明知心中的自己注定会要陨落,那么他们现在的选择,再过分都显得合情合理,没有人不尊重生命,自己的生命犹甚,好的结局人们会嫉妒、会效仿,坏的结局人们会贬低、会嘲弄。 毫无疑问,现在梦醉堕入了暗里,他们站在了光中,他们以为是现在的自己赢了,实则不过是起初的自己输了一个彻底,与其说是在嘲弄梦醉,不如说是在愚弄自己。 在大汉的天牢里,是可以花钱对死囚动用私刑的,这原本是用来让世人惩罚那些罪大恶极的坏人,却没想也同样伤害了好人,也许这个好人好得并不纯粹,但他也是无数好人的无限缩影。 梦醉的身体被荆棘捆缚的铁鞭抽得稀烂,若不是少帝来得及时,梦醉险些被人上了腐刑…… 有人想折辱他,希望他死得没有尊严,比恶人死得更惨! 在被人折辱的这段时间里,梦醉一刻也没有停止思考,相反在这种半梦半死间,他的思维突破的生理的极限。 他不适合做官,官的地位不够,不能完成他的伟大宏愿,至少……安分守己的普通官是不行,若是像吴王,也不是不能试试。 “梦卿暂且忍耐,孤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哥哥,怎么办啊!慕容勤修又来找我的麻烦了……” “老大,你还有没有什么办法,我现在……” “大人,我不会让您死的,陛下说了,他会想办法救你……” “梦郎……” 昔日的音容犹在,梦醉已经有些记忆不清,他的嗓子被人上刑毒哑,暂时讲不出话来,身体的伤,让他只能瘫坐在原地,只有脑中的思维不受监狱的辖制,依旧可以四处飞索。 他从现在想到未来,又从未来回到亘古,这天和天上的天,地和地上的所有,究竟是谁所创造的,是作者,还是读者,亦或是藏匿在众说纷纭中的唯一真神…… 第二百四十三章 转危为安 第二百四十三章转危为安 梦醉被推上刑台,是由鸿公将军亲自执刀,这是梦醉被关进天牢之后发生的事情,具体细节梦醉也不甚明白,就结果而言,梦醉很喜欢。 梦箫久和王彦奇没来,梦醉有些担心,但白清然来了,事情就还不算严重,有吴王和红袖招,自己就算死了,这些陪伴自己的亲眷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若非自己,朝廷不会改变,吴王自然是亘古长存,不过听说吴王的武道天赋不高,寿命……算了,那都是后话了,想吴王这样的人,哪会不为自己安排后事,若不是事发紧急,自己的后事应该也能安排得很好。 又是大雨淋漓,只是这次的雨比上次要来得早,梦醉仰起头,任由着冰冷的雨滴拍打他消瘦的脸庞,雨水没有滑落,而是侵入了枯瘪的伤口。 刑台下的百姓呜咽,掌权的刑官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梦醉颇有不舍,自己走后,这天下怕是再没有愿意倾听百姓呜咽的官了…… “午时已到,即刻行刑!” 暗红色的令牌滚滚坠地,鸿公将军面无表情地笑着:“梦醉,你终究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你后悔吗?” “您指的是……”梦醉现在已经能够牵强说话,只是声音有些嘶哑,这个时候他可以鼓动群众,为自己再争取一点时间,但他现在累了,只想早些下场休息。 “是杀鸿公覆,还是与您后续来往?” “都可以,我只想听听你的答案,就当是他说的一样。” “我梦醉——此生无悔!” 鸿公将军依旧毫无波澜,一口浊气从鼻间呼啸而出,手中大刀高举:“那便好,上路吧!” “唰!” “砰!” “吴王有令,此案存疑,重审复查,谨慎重判!” 梦醉倒下了,陷入昏迷。 梦醉睁眼时不在天牢,而是躺在皇帝寝宫,皇后坐在一旁拨着橘子,乐呵呵地吃着。 “哟,这么快便醒了,橘子吃吗?” 梦醉摇头:“酸的东西我不爱吃,你自己吃吧。” 皇后贱兮兮地笑着:“这东西可不酸,是南方魏国上贡来的新鲜货,皇宫里还有很多,真不尝尝?” 那橘子长得确实好看,梦醉多天下来滴水未进,见此鲜嫩水果,实在难敌诱惑,默默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陛下哪去了?” “陛下早朝未归,吩咐本宫在此照顾你,所以这橘子本就是为你拨的,你真不打算尝尝?” 看着皇后满眼狡黠,梦醉如何不心生怀疑,可见她一口接着一口地将桔片吞入腹中,又是眼馋地急。 皇后一定是故意装着要害我的模样,实则是不想与我分食,一定是这样,梦醉心里这样想着。 “既然皇后这么努力,我也不能辜负了你的心意不是,姑且尝尝吧。” 皇后剥橘子的手适时一顿,似乎真被梦醉猜中了,不情不愿地拿出一小片,不舍地喂入梦醉口中。 少帝回来时,正好见二人举止亲密,顿时怒从心起:“梦醉,你这是在干嘛,竟敢叫孤的皇后伺候你,好大的胆子!” 梦醉心下一急,下意识地咬住牙齿,酸涩的橘汁从齿缝中飞溅满整个口腔,梦醉只觉得自己的牙齿都软了。 陛下面前自然不能口吐污秽,鼓足全力就往腹中吞咽,可惜长时间的未有饮水,口中全无津液,橘子就这样哽在了喉咙深处,翻眼一白,当场休克。 “嗯!霍木兰,你下毒了不是!” “陛下,是噎住了,快传御医!” 两人手忙脚乱地忙活了好半天,这才把虚弱的梦醉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说来也是无语,多少酷刑梦醉都能挺过来,居然差点被一瓣橘子噎死,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荒唐得让人无法理喻。 “算了,还是把他送回去吧,免得你又给孤整出什么幺蛾子,废了好大功夫才救下的人,几句话的功夫,就险些被你送走,你可真是厉害啊!” 霍木兰不服气:“要不是你在这里大呼小叫,他吃东西还能噎着,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我和你同床共枕这么多年,还能抢你的男人不成?” “那可说不好。”少帝撇了她一眼:“天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当初和你交合的野男人至今都还没有找到,要是你又一下饥渴了……” “呸呸呸!亏我当你是我的好姐妹,你就是这么损我的?我都说了多少次,我是被人下了药,我也想把贞洁留给你啊,可你又不是男人,我总不能看着自己辛苦修炼的功法全废吧,这不过是一个手段。”霍木兰说得理直气壮。 “那你为何不找本国男子?”少帝问此一句纯属好奇。 霍木兰眼珠子滴溜转了一下道:“那还不是为了陛下的名声着想,要是自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身份总有暴露的一天,一旦是口风不严,不是毁了您千古一帝的好名声?” 少帝略作沉吟:“其实这种名声孤是不在意的,要是可以,你把那人带回来做个面首,也好过现在我们两个人孤苦伶仃,拖累你孤真的很抱歉,如果你想男人了就和孤说,孤可以为你去寻,但你不能再打梦醉的主意!” 少帝的言语略带警告,其实多半还是向着皇后着想,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那份气运,她不介意共事一夫,甚至觉得这样的赢面更大,可惜条件不允许,她也没有办法。 霍木兰有些羞恼:“都说了我对那个小屁孩没有别的意思,而且那家伙迂腐得很,就算我想也是不可能,面首的事情我会考虑的,你就不用为我操心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因祸得福 第二百四十四章因祸得福 梦醉听着耳畔传来的熟悉抽泣声,困奋的心没有一刻如同现在这般宁静。 “哥哥,你醒了?” “嗯,你在哭什么?” “哥哥你的判决出来了,职务被全面搁置,择日充军,不过好在吴王力保,为你争取了一个骠骑校尉的职务,还特拨你八千兵马。” 梦醉硬挺着坐起了身,轻笑道:“这不是好事吗,有甚么好哭的?” “哥哥怎么会觉得这是好事?”梦箫久皱眉道:“上战场可是要死人的,这有什么好,而且骠骑校尉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官,分明是大大的贬谪,亏你还高兴得起来。” “妹妹长见识了,连哥哥都教训起来,以前温柔善良的小啾啾再也回不来了啊!” 梦箫久羞恼地轻捶了他一拳道:“哥哥别在这里和妹妹打马虎眼,现在谈论的可是正事,若是再要这样,妹妹以后可都不理哥哥了。” 梦醉捂住胸口被梦箫久捶的地方很是受伤:“真正的痛心不是死去活来,而是你锤了我一拳,还装着视而不见。” 梦箫久羞红着脸,温柔地给梦醉揉了揉。 “妹妹啊,你要这么想,我现在虽然是四品正官,可手上属于自己的权力是一点没有,如今能够有属于自己的一拨人吗,还可以上阵杀敌建功立业,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可那是给大将军准备的……” “哥哥我长得不像大将军?” 梦箫久闻言仔细地看了梦醉一眼,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哥哥还大将军呢?腰杆还没吴王的大腿粗,要我说你顶天就是一穷秀才,还大将军,顶多是想起里面只能窝在田字格里面的废将军!” 梦醉搬出的这些游戏中,就以象棋闻名最快,但是就有一点,象棋中将帅这一噱头一直为文人所诟病,人们印象中的大将军都是那种能开疆拓土,威风凛凛的绝世高手,绝不是那种只能固守一方田地的普通凡人。 但打过仗的人都一定明白,这便是现实,真正的将帅不能仅凭一时意气去与人争勇斗狠,因为你一旦步入战局,你就会成为对方的活靶子,敌人不论投入多少兵力,都一定会将你率先拿下。 一个没有主脑的队伍,就算实力再强都于事无补,将帅一定是在保证自己绝对安全的时机下才能亲自出击,当然这也不能否认棋牌游戏的局限性,毕竟没有任何一款游戏能够将现实完美还原,现实是多变的,人心不可用规则去揣摩。 梦醉在梦箫久的额头上弹了一个脑瓜崩,没好气道:“没良心的小东西,我要是穷秀才,是谁花钱把你赎出来的?废将军也是将军,只要指挥得好,也不是一定要亲身上阵才行,你再这么贬低哥哥,我可不要你了。” 梦箫久嘟起嘴小声嘟囔:“杨靖说了,就算哥哥不赎我,他也好凑钱来赎我的……” “你可得了吧,他还能到哪里筹钱,还不是得用我的钱把你赎出来,你在这样胳膊肘往外拐,明天我就把你卖回去。” “你不怕杨府找你的麻烦!”梦箫久皱着眉头,模样凶狠的威胁道。 “你不怕我找你的麻烦?”梦醉恶趣味地在梦箫久皱起的鼻子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说到底梦箫久还是更偏心梦醉,这些天她一直待在梦府,杨府派人过来邀请了好几次,她都没有过去。 梦醉明降暗升,引得无数人眼红,至于前些日子过来找茬的慕容勤修,现在也是被自家老子圈禁了,梦醉自然是不会就此放过他,只是现在还缺少一个特定机会,听说三个月后就会另起战事,梦醉要开始为战争做好准备了。 将梦箫久送回杨府,梦醉直接就住在了城西的演兵场,这里有吴王的三万亲信,梦醉的八千人马现在也驻扎其中。 吴王是真的对他很好,为了让梦醉完美发挥实力,还特意为梦醉扩建出了一片不错的地盘,以供梦醉校场练兵。 为何要说是偏爱,这八千人马囊括了当初丹阳残剩的所有银甲士兵,以及齐铭瑄任职的精锐部队,而且这八千人全部都是能上马的骑兵将士。 骑兵本就是部队中的精锐,骑兵中的精锐更是精锐中的精锐,能够得此殊荣仅凭吴王一人是做不到的,其中必定少不了少帝的援助帮忙。 “师父慢些,让我扶着你吧。” 梦醉的伤势还未痊愈,不过撑着拐杖已经能够勉强行动。 齐铭瑄现在是越长越漂亮了,梦箫久都比不上他,也难怪能将王浩宇迷住,显然是惊羡于他的美色,误以为是女扮男装,才会闹出那么大的乌龙。 这种阴柔妖艳的美,再搭配上清澈单纯的眼神,人谁来了又能不为之着迷。 梦醉虽然已经确信,还是伸手在他的裤裆里掏了一把,确认没有零件,才肯放心。 齐铭瑄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本是极其敏感的行为,他却能习以为常,也是出奇的不容易。 “铭瑄,汇报一下我们部队的成员组成。” “丹阳银甲军,三百五十二人,南城禁卫,一千三百五十八人,洪都轻骑,一千四百八十九人……” 这些部队都是远近闻名的传奇部队,使用得当,以一当十绝对不是问题。 不过优秀的人心气都是极高,虽然被划分到了梦醉麾下,想要真正掌握肯定不会如此简单,令行禁止是没有问题,就怕这群人会士气低迷。 毕竟梦醉此前没有任何一次战场经历,而这些战士都是身经百战的沙场老人,不用他人去说,梦醉自己都瞧不上自己。 这一点,梦醉是挺有压力的,整军经验他不是没有,只是没有真正实装,心里还是有些慌乱。 “寇……寇北辰?”看着校场上那道熟悉的背影,梦醉尝试着问道。 寇北辰转身,脸上洋溢出一个不错的微笑:“梦大人,好久不见啊!” 梦醉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寒暄,而是继续追问道:“你在这里的话,丹阳是什么情况?丹阳现在是有谁在治理?” 要知道,梦醉有段时间可是将寇北辰当继承者培养的,这……算什么事? “大人还想着丹阳啊,丹阳的百姓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大人只管放心,云机坤现在做得很好,就和当初的您一样,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您的影子。” 第二百四十五章 校场点兵 第二百四十五章校场点兵 “全军列阵,校场点兵!” 八千将士持戟而立,长风送秋,戈戟萧萧。 八千人的队伍呈方阵排列,士兵个个站得挺直,手中戈戟上的红缨随着秋风翻飞,数米高的长戈丝毫不做摇晃。 梦醉第一次直面如此规模的正规军队,其士气军心悍人心魄,金铁萧萧,铁骨铮铮,这便是韶汉的将士。 他们的豪气是有具象化体现的,坚毅的眼神,铁黑色的皮肤,死战不退的意志,马革裹尸的理想,在此刻绝对不是虚言。 梦醉站在点将台,身旁战旗猎猎,烽火飘飘,军阵整齐,军纪严明,这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好上很多。 他本以为以汉朝现在的军事理论体系,精良的士兵最多就是身体精壮健康,再就是战场经验更为丰富,这一刻,他才晓得是自己肤浅了。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是战力更高,对保家卫国更有帮助,坏的是这样的军人通常都会有自己的信仰,要想将他们征服,不耗费一大堆心血是不可能的。 军心等同人心,是八千将士的集体凝结,这些将士来自各个地方,整体的风俗习惯不同,接受的教育不同,心中的信仰也注定不同。 人与人的配合不是简单的一加一,若是想让每个一都能发挥出超越极限的实力价值,同心相守是必不可少的决定性条件。 梦醉有手段将这些人的信仰凝聚,只是需要花很长的一段时间,毕竟是第一次,有很多理论上成立,现实中可能成立的观点需要慢慢的调整尝试,可现在的时间没有那么多了,按照吴王提供的消息,南蛮首领已经和渊国公主联姻,莫约三个月后就要与韶汉正式开战。 南蛮首领要用韶汉将军的一百颗头颅作为聘礼,迎娶渊国最美丽、最尊贵的唯一公主。 若是不能在开战之前,将麾下的八千将士尽数收归帐下,那这八千人走上战场不是去报效祖国,而是去给蛮子送人头,为了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梦醉肩负着极为沉重的使命。 “将士们,我是你们的将军,我的名字叫梦醉,你们可以称呼我为主公,因为这样显得更亲切。” “我知道你们来自山河湖海,胸中抱负各有不同,但你们既然到了我的麾下,那你们心中便只能有一个信念——报效国家!” “倾巢之下无完卵,国是家的巢,家是国的卵,先有强大的国,才能有幸福美满的家。” “我想下方的诸位,大多数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你们应该也不会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在匈奴人的脚下为奴为婢,自己的妻子在那些蛮族人的掌中含冤受辱。” “若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我们就必须学会同仇敌忾,将那些可恶的侵略者赶出我们的土地,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我们要让他们听到我们的名号而恐惧,目睹我们的强大而惊慌。” “我伟大韶汉的将士们,请举起你们的手中戈戟,让我们一起振臂高呼——驱逐外敌,韶汉永昌!” “驱逐外敌,韶汉永昌!” “驱逐……” 这是梦醉的首次亮相,站在点将台上激情演讲的一刻钟内,梦醉从始至终都没有使用拐杖,仅凭着自身的意志力,强撑着被打骨折的断腿,硬撑着讲完了他要说的这些话。 据说梦醉走下点将台后,点将台上留下了一滩汗水凝结的小洼,梦醉解释说是自己情绪激动所致,其真实原因不言而喻。 随着传言的流传而开,整个军营驻地内的将士都对梦醉这个书生刮目相看,不止是梦醉的队伍,还有吴王的亲卫也是口中夸耀不停,就单论这份影响力,吴王对此赞不绝口。 梦醉对自己的军队进行了一系列的军队体制改革,例如设立班长组长等一系列更加精细的荣誉官职,以及组建新的军训项目,弓马骑射被化为重点,其次是冲刺剿杀,最后便是军队撤离,全面以马上作战为主要目的。 虽然这样的训练方式可能过于偏激,但对于梦醉即将实施的一系列战法举措有着不可磨灭的重要前引,梦醉也想让自己的士兵做到全面发展,可能提供给他的时间实在过于有限,便只能先从重点入手,等以后时间空余,再做其他。 除此以外,梦醉会对军队做出了极为严苛的日常管理,营帐的物品放置标准统一,便于检查:床上一个枕头、一床叠好的被子、一个腰带或一套随时可以穿上的合身盔甲。 桌子上一般不放置任何东西,柜子里摆放日常需要的作训服等,多余的个人物品统一放到库房。 成立军纪风纪检查小组,针对官兵从头到脚每一个部位装束均有严格规定:第一是检查头发是否按照统一规定扎好;第二是面容整洁干净;第三检查指甲的长度,是否藏污纳垢等等。 在白天的营帐内,士兵一般是不坐在床上,如果寝室当中没有凳子,可以坐在床上,但是起身之后要抹平坐下的褶皱。 早晨自行打扫卫生,各班组织开始集合排队就餐,并在食堂门口列队,进行军歌比赛,如有连队声音不大、不响亮、不整齐或者精气神不足,就一直唱。唱得最好的班级享有优先就餐特权,其余的再继续评比,直到最后一个班级唱到主官满意为止,才可以就餐。 每日训练结束之后,梦醉还会亲自进行思想政治教育,让麾下士卒充分了解到忠君爱国思想,目的是日后若是自己不幸战死,自己的士兵也能够凭借今日的思想政治积累,找到回家的路。 第二百四十六章 行军 第二百四十六章行军 梦醉以为像现在这样的繁琐条令初次颁布,一定会引起很大反响,甚至可能还会产生军队哗变。 可计划进展的却是异常顺利,非但没有刺头带头搞事,甚至下级军队中连怨言都不曾听过。 梦醉一度很是不解,直到后来才从齐铭瑄的口中得知,由于梦醉的新政改革,以及带头进行的禁烟灭毒行动,拯救百姓的同时,也帮助到了这里很多将士的家人脱离苦海。 这些混迹沙场的将士们最重情义,通常是有仇必报,有恩必偿,梦醉相当于是对他们有大恩,所以梦醉口中的话,被将士们奉为圣听,不说是口口相传,至少也是句句不忘。 吴王在见过梦醉的手段之后,也尝试着用自己的亲军做个尝试,可还没进展两天便怨言满天,照理说吴王在军队中也是有着绝对统治力的,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却不及梦醉的名望更有管控力。 只能说梦醉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特殊魅力,由他执掌军中,御下将士莫有不从。 天生将帅,这是吴王对梦醉的中肯评价,天生地长,非人力所能企及。 梦醉的军队士气更盛,本只有八千人的小部人马,晨练时往往比吴王帐下的三万亲军更有魄力,这还是梦醉不在,吴王亲临的情况下,若是角色互换,吴王觉得自己的这班人马,可能会被比得落花流水。 少帝曾来过军营视察,也是被梦醉的御下手段惊得不轻,这些士兵的眼神她至今都还记得,每个人的眼中都有亮光,那是信仰的色彩。 她就比吴王要有觉悟得多,压根就没想过自己能像梦醉一样治军成城,也不询问梦醉的训兵基理,直接就让梦醉兼任了御林都尉,同时帮助训练御林军。 鸿公将军以及慕容长弓自然是跳出来带头否决少帝的决定,毕竟梦醉每每兴起一分,对他们的威胁就更大数倍,若是有朝一日梦醉真正掌权,他们这些给他使过绊子,甚至差点将他彻底送走的人,又该如何自处? 不过这件事情的结局显而易见,梦醉的治军手段之高明自然让他们无法反驳,与此同时,梦醉当初濒死之际在天牢监狱中写下的锦囊也被狱卒找到,里面的一系列新政计划也被少帝提上日程。 此番锦囊妙计,是以临死托孤的形式呈现出场,其意义本就不凡,再加上精妙无可挑剔,满朝文武无一人提出质疑。 这次举措,由李家主动认领钦差大臣之职务,亲身践行土地改革。 不过土地改革这种事情,涉及到绝大多数人的实际利益,实施下来完全就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怨种工程。 就算朝堂上没有人敢反对,但私下里绝对不会有一人愿意服从,因为是将贵族的血肉分与平民,这就是一个要持刀见血的事情,发生摩擦在所难免。 为何会是李家主? 因为割肉的刀必须得足够锋利,钝刀子割肉更疼,而且刀都有可能会被割坏,同时也是因为李家主愿意去忏悔,顾夫人体内的红莲业火,与业障相辅相成,因罪业可焚人生机,同理,若是以功业喂养,亦可反哺成圣。 公有制土地革命法,绝对是一个利在千秋的大好事情,只是真理的践行往往需要血泪的浇灌,如此李家主愿意做这持刀的第一人,为天下更为自己的妻子。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梦醉已经骑着一匹雪白的骏马,踏上了属于他的第一次征途,回想分别时的秋风,如同迎面飘来的落叶,梦醉虽有保家卫国的志向,却也担心自己会客死他乡。 回想着往昔的一幕幕,就如同这风中的残叶聚聚离离,本是流落飘零的乌鸟,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可以落脚的休憩之地,这次又被惊飞,不知何日再能相遇。 此时此刻我啊!实在难耐心中的孤独悲伤,又怎叫我情何以堪。 “师父,您的腿伤还未痊愈,不若我们就此安营,等到明日清晨再走,免得您的腿伤加剧。” “无碍,我们本来就不是初次行军,前方战事紧急,我们押送粮草乃是重中之重,可以提前奔至,但绝对不能有任何延期。” 梦醉捶了捶酸痛的伤腿:“南方本就多雨,如今我又腿痛,多半是由湿气引起,恐怕不日便会有大雨,还是辛苦一些,星夜兼程,赶在雨季来临之前,将粮草送到为好。” 齐铭瑄对梦醉的话深信不疑,当即传令将梦醉的预言遍告全军,依此行军,昼夜不停,也无人生出怨言。 梦醉会有此等决断,自然不会真是因为老寒腿这么简单,近来神秘记忆越发与他契合,许多闻所未闻的知识,源源不断地进入脑中。 这次用到的占星问天,便是梦醉从记忆中捕捉到的天机术法。 天机术法,记忆中的那位是这么称呼它的。 占星问天拥有预知天地变化,感知天道命理的神妙功效,梦醉只算是初学者,不过凭借如此,预知近来几天的气候还是不成问题。 根据梦醉的推算,三日后便会有瓢泼大雨,军道泥泞,一旦面临雨季,运粮的马车将会寸步难行,所以必须要赶在大雨来临之前,脱离可能降雨地区。 梦醉领着大军,一路奔袭至霍道口,这里沿靠蜀地,道路崎岖难行,好在先人在此建立起栈道,因此也不至于拖慢行程。 长长的车队行驶在木制的桥梁之上行径,呕哑嘲哳的木板嘎吱声,梦醉听出了些许不寻常。 栈道何许重要,坚固程度绝不会仅限于此,梦醉才带队行至一半,八千人马只上千余,为何会如此摇晃? 梦醉给寇北宸使了一个眼色,让其领着一队人马,先一步脱离队伍。 等到部队全部行过栈道之后,寇北宸也压着一队黑衣人跟了上来。 “主公,便是他们在栈道下面使坏,若不是我们急行军来得早,栈道还真有可能被他们毁坏。” 梦醉皱眉,毁坏栈道?这可不只是针对他梦醉一个人的手段了,栈道被毁,军粮阻绝,前线的将士如何抵挡蛮族大军,此人罪大恶极!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不凑巧的相遇 第二百四十七章不凑巧的相遇 “我只问你们一次,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为了防止这群人咬舌自尽,寇北宸用鞋袜塞住了这群人的口腔。 不过梦醉也看得出来,这些人并不是什么受过特殊培养的死士,应该只是普通平民,唯唯诺诺懵懂无知的气质是很难刻意伪装出来的。 寇北宸刚把鞋袜从这群人的口中拔出来,这些人就屁滚尿流地哭丧道:“主公别杀我,我们是受慕容将军指使过来的,是他给了我们银子,还说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不然我们也不敢去做啊!” 一旁的齐铭瑄闻言大怒:“你胡说,什么利国利民的好事会让你们去搞破坏,我看你们还是没有说实话,且等我将你们的满嘴牙齿统统拔光,看你们还能嘴硬到几时?” “大人冤枉啊,大人……” 梦醉被吵得有些厌烦,手中长剑往地上狠狠一跺,脚下的巨石随之皲裂,几人两股战战,再也不敢开口。 “冤枉与否,本官自有评断,我问你答,再敢多言,就让这位小将军处置你们。” 算起来,齐铭瑄的官位要比梦醉更高,这八千人马的真实归属也是落在了齐铭瑄的名下,梦醉现在掌军也只是代为执掌,若是齐铭瑄提出异议,也应该按照齐铭瑄所说的去做,不过齐铭瑄很听话,倒是不存在这种影响梦醉掌军的事情。 “我问你们,慕容将军为何要让你们拆毁栈道?” 慕容将军他都不用多想,必是慕容长弓无虞。 “小……小的不知,他只给了我们每人三两白银,说是为官家办事,不让多问,我们就来了……” “好一个为官家办事,不问缘由……你们可知道,私自拆毁军事栈道是杀头的罪名?” 这些人不敢回话,能过来拆毁栈道的人,家住必然不远,也许村中还有老人是征修栈道的义兵,绝对不会无知到连栈道是干嘛的都不清楚,之所以还是过来拆毁,无非是被那三两白银蒙蔽了心。 梦醉冷笑森然,这些人贪财媚己固然可恨,利用这些无辜人做不法恶毒之事的人更加该杀! “寇北宸,将这些无知鼠辈给我杀了,尸体就地掩埋,头颅悬挂在栈道两旁,注明罪行,以警示后来之人。” “是!” 寇北宸应下,再次用鞋袜堵住这些人求饶的嘴,漠然地拖出去一并斩首。 “师父,您为何不将这些人带着,等到了前线,再让这些人去指认慕容长弓,就算不能将他弄死,也可以削减他的权威。” 梦醉看着天真的齐铭瑄淡漠地笑了笑道:“铭瑄啊,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觉得这些愚民为何会认识慕容长弓?不过是给他们钱财的人自称做慕容长弓罢了。” 梦醉故意往下说,等待着齐铭瑄的感悟。 “哦,师父我懂了!您的意思是说,这些人根本就做不了人证,还可能会弄巧成拙。” 梦醉满意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慕容长弓出此谋划,多半是不会是亲自出面,不过是让某位属下代为执行,一旦我们带着这些人去指认,就会露出破绽,被反告成诬陷,到时候非但不能对慕容长弓造成威胁,甚至可能让我们自己陷入窘境。” 梦醉满意地笑了,宠溺地摸了摸齐铭瑄的头,继续补充道:“慕容长弓现在肯定已经自导自演出了一场好戏,就等着我们入瓮,不过既然阴差阳错让我寻得了破绽,那这局就该我们赢了。” “师父,你是要……” “诶,有些话说得太早,可就不灵了,到时候你仔细看着,能体悟多少,便体悟多少,不要试图插足,毕竟入局简单,出局难,安心做好一个旁观者,这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谨尊师父教诲!” 之后三天,梦醉率军原地修整三日,一直长时间的连夜奔袭,就是铁打的身体也硬抗不住,适当的稍作修整,也是必不可少的必要选择。 修整的同时,梦醉让人将破损的栈道重新修缮加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能弓马骑射练兵,锻炼一下身体也是好的。 好在梦醉这次来得及时,长线栈道并未造成太大损坏,只到道旁随便斩下几颗树木,便足以作为善后。 梦醉之所以要在这个地方浪费时间,主要还是想做出自己中计的假象,前方道路上指不定在哪设计好了眼哨,故意拖延等到慕容长弓将一切都布局妥当,才好进行下一步计划。 慕容长弓的眼哨不敢安排距离自己太远,毕竟眼哨不比其他,一旦被梦醉抓住,那就是实打实的把柄,出现意外,肯定是要能给自己自救施展的。 慕容长弓的营帐内,一位身着黑衣的兵士来报:“将军,听闻蜀郡大雨,按原定行程,梦大人的军队正好受雨水阻截,原定时间将至,前方探子还未见其踪影,我们的计划好像是成功了。” 慕容长弓的心情很好,摸着胡须很是享受,能做到将军的人自然不会简单,他所设布局更是周密不凡。 通过摧毁栈道让梦醉逾期,便是上策,因为这样都无需由他出手,吴王为了平息众怒,必然要对梦醉动手,军队缺少粮食,军心必然大乱,此事需要有足够身份的人去承担。 不过这种情况过于理想,毕竟派去摧毁栈道的人不过是一帮贪财愚昧的平民,不指望他们行动能有多快,但给梦醉造成些许麻烦肯定是不成问题。 押运粮草的队伍也不只有梦醉一支,他特意将自己的人马紧跟着安排在了梦醉身后,虽然行程上相距了半个多月,但也足够他开展计划。 就算梦醉能够正常抵达,他只需让后面的队伍指认梦醉毁坏栈道,就可以将梦醉卷入纷争之中,暂时撤销带队资格,此为中策。 第二百四十八章 博弈 第二百四十八章博弈 至于下策,那就该属于那些愚民被抓了,不过他事先做过交待,让人在梦醉军队抵达的前几天,不管进度如何率先撤走,理该不会出现此类问题。 但尽管是如此确信,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部署出了相应的应对手段,不过看来是用不着了…… “不急,你且派人远去打探,看看梦醉那边现在具体是何种情况,若是不慎被其察觉,无需慌忙逃跑,只说是久未见军粮,我心忧虑特派人回头查探……若是三日未归,就当被俘处理!” “属下这就去吩咐!” 视角回到梦醉一边,修缮好栈道以后,就按部就班地再次走上征程。 经过几天的休整,军队的精神状态实在太过良好,以现在这副模样赶到前线,自己的计划绝对不能施行。 所以,他又有意地拖慢行程之后,就在军队士兵沉迷于松散懈怠的情绪中时,才不慌不忙地将预定日期告诉了这群优哉游哉的将士。 无需梦醉催促,他们自发地再次连夜奔袭。 世间没有温暖乡,在你贪婪享受于松散之际,危险便会悄然来临,若是这些士兵自觉按照原定计划前行,便不会有现在的紧急情况发生。 可惜没有如果,已经发生的事,再后悔没有任何意义,仅当吃个教训,这比后悔有用的不是一星半点。 等与慕容长弓的探子相遇之时,自然看到的便是一群像疯狗一样夺命狂奔的狼狈士兵,这八千将士虽然都是骑兵,但此刻是在押送粮草,自然不可能每人一骑,能有坐骑可以乘骑的,只有像梦醉和齐铭瑄这种有一定官身,高人一等的军官特权阶级。 梦醉将探子叫住,派人来近距离打探,若是自己真装做不见,反而容易引人起疑。 “是吴王派你来的?” “呃……我是左将军慕容长弓的下属,将军听说蜀地降雨,派我前来询问梦将军是否需要援助……您就是梦将军?” “左将军慕容长弓?好像是听过有这么一个人物……嘶,让我想想,是在哪里听过来着……” 梦醉扬着头,摸着下巴,似乎真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就在探子怀着忐忑的心情静静等待的时候,梦醉胯下白马忽然长嘶一声,前蹄迅速地蹬在了那人的胸口,将人踹飞数米。 那人瘫在地上,扭曲了好几下身体,终究还是没能爬起身,嘴巴一张一合,没有口都有鲜血反涌,一句话都没有发出声。 梦醉翻身下马,故作惭愧地将人扶到道路一旁。 “哎呀,可真是太不小心了,我的小白脾气一向不好,最见不得恶心人的爪牙,若是我记得不错,慕容长弓应该有一个叫做慕容勤修的狗崽子吧?能养出那种东西的废物,能是什么好人,叫你过来帮我,怕不是让你来看我笑话的吧!” 梦醉嫌恶地在那人脸上啐了一口,翻身上马道:“我们走!可不能让他的鹰犬死了,还得早些回去通知让他来接人才行。” 三日时间已过,仍未见远去的探子回来,慕容长弓脸色阴沉,以为是自己的诡计被梦醉知晓,于是准备按第三计划执行。 所谓的第三计划,也就是弃车保帅的下策,彻底斩断与前面计划的一切联系,从新开始,安分做人,争取不让梦醉找到把柄,也就是所谓的龟缩战术。 只要我不出手,那便没有破绽。 听闻梦醉的军队按时抵达,慕容长弓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若是事情真如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那这场战争他就打算龟缩到底。 至少在梦醉将他遗忘以前,他是绝对不会再有所动作,虽然这次的退路他已经做好,但以后的风险他却是不想承担,都不是为了自己,有什么好玩命的呢? 慕容长弓亲自带领随从为梦醉恭贺,运粮承担着极大风险,按时抵达也算是一件小功,梦醉在军中很受欢迎,又是后生晚辈,所以前来道喜的人有很多。 “几日不见,梦小子也比以前多了一些气魄,就说跟官场上的那些人鬼混没有前途,这不,才是刚刚带军,就已经有了做大将军的气势,我敢保证十年之后你就是下一个吴王。” 敢这么说话的也就只有吴王身边的爱将南宫天问,这军中也就只有这位哥们大大咧咧到处和人称兄道弟,换做旁人在该被人拖出去打三十大板了。 “南宫天问,这话你可不能乱说,我们梦大人的名声可好得很,别叫你给毁了。”慕容长弓也是来了,出乎意料,一出面竟是再为梦醉讲话,虽然故意把话说得有些难听,但听起来明显有阿谀奉承的意味在里面。 梦醉与慕容勤修不对付的事情早就在京城流传开了,如今慕容长弓都过来主动示好,是否真的说明梦醉此人潜力巨大,已经到了就是仇敌都不得不服的程度。 众人心中想着,这时有人提问:“我听说蜀地前段时间降雨,梦大人行军居然没受影响,真是怪哉!” 这个问题众人都有疑惑,毕竟事关粮草,没有将领不会在意,自古以来军队哗变,多为粮草不足引起,若是真出现了粮草迟滞的情况,越早得到消息,就越能做到提前预防。 本来现在,这里的诸多将军都已经做出了预防行动,可现在却告诉他们粮草被准时送达,任谁都会忍不住去好奇。 因为天灾人祸是无可避免的情况,遇到这种事情,以往他们都是自认倒霉安心领罚,现在出现了一个一类,谁个不想学习学习。 早便听说梦醉擅长阵法诡战,就连吴王都委身求教,他们地位还不及吴王,还有什么好矜持的。 梦醉早有想法,十分天真无害地讲出了真相:“实不相瞒各位,前段时间我在天牢中被人用刑打断了腿,因此落下了隐疾,每到雨季来临,湿气上涨,就抑制不住的腿疼,当初在蜀地便是遇到了这种情况,也算是因祸得福,没让诸位失望吧。” 听梦醉这么说,周围的不少人也是有些许失落,倒不是质疑梦醉话语的真实性,毕竟是常年征战,像梦醉这种隐疾也不是很少见,不少将军自己都有,只是这种东西说来也并不是真的太准,有时候无缘无故也会作痛。 梦醉这波算是歪打正着,毕竟是第一次遇到,出现这种逻辑也当真是合理,毕竟谁当初没有用这个自嘲过。 不过作为前辈,还是有必要告诉后辈少用这些迷信去评判天象,毕竟太过笃定这种缥缈假象,就会让其成为影响时局判断的一个重要因素。 “说来我在来的路上还遇见了一个怪事。”梦醉故作诡异地说着。 第二百四十九章 愚弄 第二百四十九章愚弄 “什么怪事?”慕容长弓心中一紧,下意识地连忙追问。 发觉梦醉并未看向自己,还露出了狡黠的笑容,那分明是被他装到了才有的得意表情。 不禁生出了一丝疑惑,他这是在故意做给我看,还是他并不知道谁是幕后之人,现在想来还是自己当初惹的祸事,若是自己不叫狱卒打断他的腿,哪会出现这等烦心事。 自己的计划何其精密,往后就该夹着尾巴做人了,真的好不甘心。 甘心归不甘心,可戏还得往下演,做戏做全套,这是规矩。 “还请梦大人为我们仔细讲讲,是个什么奇怪事情,能入梦大人眼的,相信会很有意思。” 梦醉对慕容长弓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以前我觉得你是慕容勤修那狗东西的父亲,一定也是一个畜生,现在我看您也是眉清目秀风韵犹存啊!” 哪怕知道梦醉是在夸奖自己,可听了还是止不住的恼火,这一句话中哪怕有一句好词,他都不会气愤至此! “多谢梦大人体谅,你也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故事直接说吧。” “不懂风趣。”梦醉抱怨道:“原本我还觉得挺有意思的,现在想来应该也引起不了大人您的注意。” 慕容长弓恨得牙痒痒,却不敢再多说什么,怕引起梦醉的逆反心理,真的不说下去。 就现在的情况而言,梦醉明显对他还是有着极大的抵触心理,贸然激怒某人,对他没有一点好处。 看到慕容长弓生气,梦醉也就放心了。 “众所周知,我们的栈道一向牢固,就在三天之前,我路过霍道口,居然看见几个愚民拿着榔头在毁坏栈道。你说他们傻不傻,连个像样的工具都没有,就来做这等大事,也不知道是不知者无畏,还是愚者弄愚,哈哈哈……” 周围的人也跟着一起笑了,栈道的基柱都是由及腰粗树干立成,用榔头刨个几天几夜,最多也就让中间出现一段截断,就好比是拿着勺子挖地道,没有长时间的努力,是办不成事的,而今又是发生在这个多事之秋,每隔几天就会有车马经过,被人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要我说啊,这差使他们去的人也是白痴,明知道下面的人没有实力,还让人去送死,送死就罢了,还不给个工具,是真不怕自己被人捅出来。” 感觉自己受到了嘲笑,慕容长弓的心里很是窝火,南宫天问这个蠢货分明就什么也不懂,这种货色还好意思耻笑他,他是一万个不服,问题是现在这个关口,他又无法为自己辩解,只能任由着自己的名声被人败坏……哪怕众人不知道是自己。 说着说着南宫天问似乎也想到了问题所在,不禁皱眉询问道:“梦小子,那些愚民可有说过一些什么,真就没有这幕后之人的消息?” 慕容长弓也装作是后知后觉,连声进行附和,梦醉能够成功回来,就说明他的计划已经失败,而梦醉是否知晓自己便是幕后真凶,这就决定了他计划失败严重的程度。 梦醉呵呵轻笑两声:“这个有什么好问的,他们是什么样的蠢货,又能知道什么样的信息,我审都懒得去审,直接派了几个人过去把人砍了。” “这……梦小子你糊涂啊!”可又想了一下,又觉得梦醉说得很对,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能知道多少消息还真不一定,砍了似乎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梦醉转头问:“慕容将军你觉得呢?” “呃……我觉得就算知道他们不会晓得什么,倒也不妨尝试着进行审问,说不准他们真的知道什么,那不可惜地错过了机会?” 慕容长弓不知道梦醉现在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明显能感觉到他对自己有所怀疑。 “我觉得您这话说得就有些不对,我就觉得,他们能知道的,都是幕后之人希望我们该看到的,听多了不仅对找出内奸的计划没有任何帮助,甚至还会对我们的判断产生误导作用,再说了我当时行军如此着急,哪有心思管他这些?” 南宫天问也是紧跟着点头:“我也觉得有问题……等等,梦小子你说找出内奸,你的意思是我们军队里有内奸?!” “你这不是废话,我们的补给路线岂是国外之人可以知晓,显然是我们军方高层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慕容长弓特意抢在梦醉前面开口,他觉得只要这话是由他提出口的,他就能减去大部分嫌疑。 而且这些思路梦醉肯定也已经想到,不过是动动嘴皮的事,何乐而不为? “慕容将军说得不错,幕后真凶就在我们之间。” “那梦小子你可有怀疑对象?” “自然是有的,我觉得那人便是慕容长弓!” 慕容长弓顿时浑身一紧,当即出言驳斥:“梦醉,你这是什么意思?勤修虽然与你有些过节,可我却从未插手过你们小辈之间的事情,你怎么能假公济私,用这样的罪名来污蔑我!” “是不是污蔑,您自己心里清楚,我不过只是说出了自己的一点猜想,您觉得不对也可说出您心中的怀疑对象,您就算说是我,我也不会有多大意见,身正不怕影子斜,又岂是几句流言蜚语左右的了的。” 第二百五十章 首战 第二百五十章首战 梦醉行事坦荡,赢得了在场之人的一致好评。 慕容长弓自然不会傻到真像梦醉说的那样去针对梦醉,因为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有了人们的第一印象,自己一旦表现得有一点不得体的地方就会被人为地无限放大。 如此甚好,慕容长弓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完全将自己撇开,他希望梦醉能够知道自己就是针对他的幕后凶手,但不希望梦醉能拿到足够针对他的不利证据,总结的来说,就是希望看到梦醉想干他,又干不掉他的模样。 他想靠自己吸引住梦醉全部的注意力,这也是他为什么要特意在那些愚民面前报出名号的重要原因之一。 “梦大人既然说是怀疑我,那总要有能怀疑我的原因吧,不可以说是单纯地看我不顺眼,就污蔑我的名声,如此行径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慕容长弓虽然想让梦醉怀疑自己,但又不能不去为自己辩驳正常人受到诬陷第一时间就是为自己开解,若是表现得太淡定,反而就显得不正常了。 他的目标永远只有梦醉一人,若是被别人也注意到,他的计划可就真的泡汤了。 “我很欣赏你这种死到临头,还能面不改色地做派,若是可以,还真希望你能教教我。”梦醉讥讽着唇角,皮笑肉不笑地讲道:“怀疑你,自然是有原因的,这群贼匪之所以要做这些事情,与其说是在危害国家,倒不如说成是针对我梦醉的个人行为,按照他们的这个做派,对栈道根本造成不了太大影响,无非就是拖慢我一个人的行程,而近段时间以来,与我有仇的便只有慕容大人你,你说我该不该怀疑你啊?” “你放屁!”慕容长弓颇有恼羞成怒的意味:“你前些天才杀了鸿公覆,说起仇怨你与鸿公将军的仇怨更大,你为何不去怀疑他,反倒过来怀疑我来了。” 梦醉轻嗤一声,眼角是藏不住的嫌弃:“嗤,且不说鸿公将军是我伯父,他为何会对我动手,我们都知道鸿公将军义薄云天,又岂会因为自家出现了一点小事,就将国家安危置于不顾?” “你是说本将军为人不够正派喽?” “难道不是吗?听说你以前可和我鸿公伯父是最要好的兄弟,现在出来一小点事情,就将昔日的兄弟推出来,为自己挡刀,你的为人,还要我继续为你陈述吗?” 慕容长弓彻底哑火,在言语上,他与梦醉就不是一个层级的人,三言两语人心就全部归服到了梦醉一边,若是再说几句,自己怕是真的脱不了身了。 “我不管你怎么说,没有证据的东西,就都只是你的个人猜想,讨论事情还是要讲求证据,不是凭借你的个人观点或是盖然性法则就可以随意给人定罪的!” “既然梦大人这里不欢迎我,那我也就不扰人清静了,慕容告辞,诸位莫送!” 慕容长弓对着众人甩了一个脸色,摔袖便走。 “慕容长弓一路走好,在我这里可没人想要送你,不过逢年过节给你烧个纸钱还是能做到的。” 梦醉的毒舌听得慕容长弓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恨恨咬牙又回头瞪了梦醉一眼。 慕容长弓走后,又随口寒暄了几句众人便散了,梦醉的话也的确在众人的心中埋下了一枚种子,军中有奸细,而且地位很高……慕容长弓最有可能。 虽然确实没有依据,但就是这么认为,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生根发芽,直到长出参天大树,永不停止。 “梦小子,你真觉得慕容长弓有问题?”南宫天问临走时问道。 “南宫天问你若是信我的话,他就是有问题,而且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军中有问题的还不只有他一个,他只是被推出来的挡箭牌,你要是真的好奇,就把我对你说过的话,一字不变地转达给吴王,他会告诉你该做什么的。” 左将军都还只算得上是诱饵,那幕后之人又该是何等身份,南宫天问想象不到,也许吴王会晓得,但他不会去说,因为这个层面的战斗,还不是梦醉现在可以插手的。 被梦醉打残的探子回来了,他为慕容长弓讲述了他所见所闻的一切,慕容长弓这才相信,梦醉全是凭借运气闯过了他所布置的一切陷阱。 好家伙,亏他还把梦醉当作是一个劲敌,一直对他防范有加,没想到竟是一个靠运气上位的匹夫。 就他目前所见,梦醉因为凑巧的误判,提前一步抵达栈道,恰巧自己安排过去的人还没有成事,不幸被其捕获,没想到梦醉不问缘由将人当场斩杀,事后回想,觉得是有人在安排自己,又凑巧遇到了自己派去打探情报的探子,机缘巧合之下引火上身。 慕容长弓现在一度以为梦醉说的全是真话,一是因为梦醉所言,和所知情报完全吻合,二是因为梦醉在讲述故事时的神态和语言停顿,完全不像是在编造故事,更像是在讲述事实,若是这都还能有假,那就只能说是梦影帝演技高超,不服不行。 梦醉不是一个乐意吃亏的主,既然知道了有人对自己动手,那就必须要还以颜色,不说是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至少也要让他明白得罪我梦醉的下场。 接下来几天,梦醉率领军队正式踏入战场,虽然至少局部地区的小型战事,但却是实打实的在以人命作为筹码。 不知是否是吴王刻意为之,梦醉和慕容长弓分配到了一组,由于梦醉队伍全员骑兵,战事一起,梦醉就带领着自己的队伍一路冲杀上了斜面的高坡。 梦醉八千人的队伍,占领着至高战略点,自然没有人敢来寻他的晦气,可处在下方的慕容长弓就该遭殃了,一个人强行顶住两个人的火力,队伍减员十分严重,还未鸣金撤退肯定是不行的,效仿梦醉根本就不可能,且不说他的队伍没有全员轻骑兵的机动性,就他个人而言,也无法做到梦醉那样整齐地列阵随行。 梦醉的麾下军队,在展开冲锋的时候,所有人的马蹄都做到了基本同步,说起来都显得夸张,更别说还真就做出来了,就这种气势,对面的人根本就生不起要反抗的心,下意识的就避让开来。 夫战,勇气也! 战争打的就是士气,哪方士气高,哪方就有优势,动辄数十万的兵马,每个人能真正面对的却不过百日,你说自己是十万打一万以多打少,可己方士兵各各颓丧怯弱,明明对方更加强盛,不知不觉就成了以少打多。 多少不止在乎人头数,更重要的是展现在人前的人数,梦醉八千人的小队,已经打出了八十万人的气势,哪怕有些蛮族首领盯上了这支小队,但不想让自己的族人死伤过大,还是先一步选择尽量避让,不与之交锋。 第二百五十一章 骑兵谓奇兵 第二百五十一章骑兵谓奇兵 蛮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和平,他们信奉的是弱肉强食的残酷森林法则,自然不会存在忠君爱国的儒家思想,他们之所以会到前线征战,为的可不是扩充祖国领土,不过是真的没有饭吃,过来博取一条活路。 古时有着三皇五帝的传说,传言匈奴乃是蚩尤的后裔,皇帝用祖剑轩辕将蚩尤拦腰斩成两段,为防止其死灰复燃,便将其躯体分别葬于南北两地,南方被称作南蛮,北方被叫作北莽。 两族族人未受炎帝开化,所以不晓农桑,北方牧草丰富,畜牧业自然发达,南方其实多有沃土,可蛮夷不懂农耕,抱着金砖不懂开垦,长年以来饿殍遍地,每每等到弹尽粮绝,就只能强抢邻国才能苟且活着。 以前南蛮多以抢劫渊国为主,因为韶汉国强,渊国相对较弱,故而汉朝的边境多年以来为受骚扰。 可就在前段时间,渊国皇帝以自己的唯一爱女作为筹码,将其许配给了南蛮大可汗,据说大可汗现在都五十多岁了,而渊国公主从十几岁出头,甚至都还未及笄,不过依照南蛮的风俗,大可汗的妻妾会由下一任大可汗接任,到最后应该也不会浪费。 还听说那位渊国公主是天生凤凰命,拥有能母仪天下的命格,南蛮大可汗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无论如何都要娶其为妻。 梦醉是不信这些歪理的,要是这种命运学说真的靠谱,我作为渊国皇帝,一定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女儿封为皇后,既然是天命如此,还哪管他什么伦理道德,荣华富贵才是实在东西,说其他什么都是虚的。 当然他现在也就只是口嗨一下,要真等自己有做决定的那一天,依照他的迂腐个性,还真做不出这种洒脱的事,顶多将女儿许配给自己认可的朋友亲人,不说别的,只要皇帝还能和自己一个姓、有自己的一半血缘,跟谁都一样。 但远嫁给一个外族,梦醉是真心无法理解,难不成是指望人家辉煌了记得你的好,回来帮你?与其想着这个,倒不如自己多多努力。 据说渊国和亲的队伍已经出发,想来现在已经抵达了蛮族边界,说起来当初尧梦还说自己是帝王命,如果真的靠谱的话,那岂不是说这渊国公主是上天安排给自己的妻子…… 梦醉摇摇头,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通通甩走,梦醉的军队养精蓄锐多时,敌军早就兵困马乏,现在正是收割战场的最好时机。 紧随着梦醉一声令下,八千骑兵瞬时进入攻步冲锋状态,经过一段时间的辅助加速,与敌方军前莫约二十步时正式展开持枪冲锋。 蛮族人哪见过这等仗势,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枪骑的长枪就已经将最靠近的人员破甲,等到首领回过神来,知道己方侧面遭遇骑军突袭,已是为时已晚,后路被人截断,自己已经成为了瓮中之鳖。 被围困在战阵之中的蛮族首领面色惊恐,大喊大叫地想让自己的族人保持冷静,可他还未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就被一杆长枪捣破了脑袋。 梦醉当时在山上就已经看准了猎物,大首领、小首领以及战斗力不错的蛮人,在冲锋以前就规划好了斩首对象。 这个大首领是梦醉的,隔壁那个小首领是齐铭瑄的,至于实力强大的寇北宸,那些能征善战的蛮族勇士就交给了他。 他们各自带领着近千人的骑兵队伍,从大部队脱离,将目标斩首之后,再沿着主力冲杀出的豁口离开。 枪骑兵不适合打歼灭战,大规模冲锋切割战场确实厉害,但要是打持久战,枪骑还不一定比得过步兵,若是被人围困,战损的代价是梦醉承受不起的,所以骑军从冲入战场,直到撤离,就不会有任何一刻停下马蹄的时候,侵略如火便是最好的诠释。 一场战争下来,八千人没有一人阵亡,除却有许多战马受伤,完全就是打了一场没有战损的完美胜仗。 梦醉一方是皆大欢喜,慕容长弓可就难受了,他一个人顶着两个人的火力,而且是第一次的正面战场,正是敌军士气高昂的时候,若非是他帐下人马充盈,极有可能就被敌军剿灭了。 只是战损较高也就罢了,更主要的是他最宝贵的大盾兵在这场战役中死伤了大半。 要知道,双方交战最重要的就是前排士兵,正真的战争不会是捉对厮杀,而是由前排在前线顶着,由身后的枪兵和弓箭手进行猛烈输出。 长枪谁不会用,铆足了劲往前刺就行,弓箭谁不会射,仰着头往敌军的方向灌就好,可没有人管你射没射中,就是射中了也不知道会是你射的。 但大盾手就不同,他不仅要抵挡敌军的长矛攻击,保证己方的阵型不被冲乱,还要尽可能地将敌军的弓箭接下,其技术含量绝对是步兵中最高的。 也就是说,盾手就是一个军队中精锐中的精锐,不说是以一敌百,以一当十绝对不虚。 第二百五十二章 镇守街亭 第二百五十二章镇守街亭 慕容长弓还在心痛,就听到功劳簿上写下了梦醉的大名,慕容长弓控制不住当场破防:“凭什么我带兵杀的人最多,最后反倒是这个划水的功劳最大?吴王如此偏心,就真不怕属下心寒!” 吴王皱眉:“长弓啊,你也是老将军了,这次的功劳在谁还要本王替你仔细讲讲?若不是梦醉带队将蛮族的阵型冲垮,而且还将敌军将领斩首,你哪有机会带人将剩下的残兵歼灭。” “本王知道你此战的损失巨大,但你也不能来抢占小辈们的功劳,在坐之人都没有任何非议,为何就你执迷不悟啊?” “还有,你必须明白,兵是国家的,不是你个人的,军队的粮饷、甲胄、抚恤金都是出自国库,你为何将士兵视为私物,这次本王念在你劳苦功高,就不治你的罪了,再有下次,本王可不会轻饶。” 话虽如此,军队是国家的,可士兵见不到天子,他的主便是这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将军,他们可不管自己的粮饷出自何处,只知道是将军给的,君恩与义气是让人纠结的选择。 这也是为什么皇帝害怕将军拥兵自重,而将军确实有机会造反成功,记得说那渊国的皇帝就是这么来的……呃,故事有些长,以后再说。 慕容长弓恨得牙痒痒,但确实没有办法,梦醉的行为算不上好,但也绝对不违反军规,而且昨日如此还立了大功,他根本就不能说什么。 至于蛮族,他们的消息十分闭塞,每个部落都有各自的首领,首领之间就只有关系好的才会相互往来,梦醉昨日最大的功绩就是把首领给斩杀了,至于那些四散而逃的幸存者,胆都被吓破了,哪还会知道自己等人败在哪里。 所以面对梦醉和昨天一样的战术,反应和昨日大差不差,只是有少数知道内情的部族,带着自己的族人向着别的战场迁移。 提醒别人?怎么可能,这可是自己的族人拿命换来的消息,凭什么说告诉就告诉别人,非亲非故的不过是暂时的战时同盟,说到底也还是有着各自的竞争关系,这种舍己为人的好事,还是让别人去做吧。 接连几天下来,梦醉此次如此,慕容长弓被折磨得苦不堪言,他也尝试过和梦醉一同行军,可梦醉的骑兵行动迅速,根本不是他的步兵能比,没行至一半,他的兵马就会被敌人重新包围。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打仗嘛,总是要死人的,无非是打得艰难了一些,合理安排的话,和梦醉配合,确实能取得不小的收益。 可问题是,每一次论功行赏都是梦醉排在他的前面,明明自己付出的更多,功劳大头却在自己的敌人,人谁看了心里也不会好受。 梦醉还得了便宜卖乖,是不是就过来嘲讽他。 “我说你就是不会打仗,要不是有我帮你兜底,你帐下的十万大军早就被你败光了。” 今日,慕容长弓终于是忍无可忍,来到了吴王的营帐,请求更换战场。 “吴王殿下,骠骑校尉梦醉,战法奇特,与我不和,属下不愿和其共同作战,为避免与其产生争执,影响大局,下官愿意请辞,转战其他战场。” 吴王烦躁地皱着眉,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地图战线,显然心思并没有放在慕容长弓的身上。 “你说你要去别处作战是因为和梦醉相处得不太愉快,可昨日梦醉才在本王面前替你美言,本王觉得你们相处得很好,而且屡立战功,对于你现在冲动时的请求,本王表示质疑驳回,回去吧,继续努力有你独自表现的机会。” “可是……我不是要出头,我是真的看不惯……” 慕容长弓极力想要解释,吴王却懒得再听他的辩解:“这种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在你先和梦醉配合着,实在不行你就去和梦醉商量,本王没有闲情逸致陪你们胡闹,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少管别人。” 吴王轻瞥了慕容长弓一眼,眼中闪烁的杀意将他惊得说不出话来,听说蛮族节节败退,但随着战线的往内推进,后备补给出现了极大问题。 若是还想像现在这样无后顾之忧地打仗,那耗费的人力物力将会成指数上升。 一个军队可以抛弃自己的补给吗? 这明显是不行的,那要怎么办,是继续往下打,还是就此作罢,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不管怎么选择,结果都不会太好。 若是停滞不前,现在的处境一马平川,没有高耸的城墙作为拱卫,不用多少时间,好不容易才打下的地盘,就又会被蛮族人夺回去,那这场战争的发生也就没有意义,在这种强国林立的情况下,耗费如此多的国力,打出这样一场没有意义的战争,显然后世的评价不会好听。 别看吴王大大咧咧的,其实他很看重这个,因为他喜欢去读史书,所以他不希望史书中的自己会是一个恶名。 有必要继续打下去吗? 这样穷兵黩武,就算把南蛮打垮,韶汉又能得到什么? 值得吗? 吴王一遍又一遍地询问自己,他不是在等自己的答案,而是在等一个能和自己计划配合的人。 战线推进的速度依旧,很快就到了下一个重要关卡——街亭。 街亭易守难攻,是很久以前乾朝在此建立的关辖,蛮族人不善守城,所以才会被汉军轻松拿下。 这个位置虽然与主战线相距甚远,但却是一个囤积粮草的上好关辖,若是能保证关辖不倒,汉军的后备资源,可做到一时无忧。 但同样,这里也遇到了一个问题,这里与渊国边界相交,如今的渊国与南蛮属于互相帮助的盟友关系,若是现在出兵,以帮助盟友的口号,也算得上是出师有名。 为防止街亭失守,吴王派遣梦醉前往守关,慕容长弓作为梦醉的战时搭档,被安排到近点的战场作为后备增援,一旦街亭遭遇的大规模的敌军入侵,就会由慕容长弓第一时间奔袭驰援。 由与梦醉有仇的人为后援,光想想都觉得不靠谱。 第二百五十三章 守城 第二百五十三章守城 果如计划所料,梦醉镇守街亭的第五日,渊国军队便不告而来兵临城下,梦醉为人谨慎,当即差人外出求援。 街亭不似平常城邦,这里地处偏僻,又建在悬崖峭壁,没有田产粮地,故而没有百姓居住其中。 也就是说,这个地方单纯就只是一个战时的临时仓库,虽然经济价值不高,但战略价值却无可比拟。 梦醉所带骑兵,守城与其而言收益不高,出城作战又因为是山间陡坡,骑兵很难施展开。 不过也只限于难…… 就像水上难用火攻一样,但只要使用得当,亦会是奇谋一桩。 “城墙上的汉军听着,限你们即日投降,否则等我攻城器械一到,便再无回旋余地。” “城池是汉皇的,性命是自己的,你们才多少人,如何能抵御我渊国的百万大军,打一场打不赢的仗有什么意义,若是你们能诛杀首恶,我愿为你们做保为大将军!” 城下叫阵的人,应该是渊国将领胡维勇,此人最善蛊惑人心,是一位很有潜力的年轻将领,现在已经小有功名,反正和梦醉不是一个阶级。 看来这次渊国很看重街亭这处军机要地,连这样的将军都派来了,颇有点势在必得的意思在里面。 “主公,你看要不我们先诈降投敌,诱敌入城再一举歼灭!” 在正规场合齐铭瑄是不叫梦醉师父,而称作主公。 “急功近利,不可取。”梦醉果断将其否了。 “诈降这种计谋可不能多用,人的信义是宝贵且有限的,这种绝户的计谋,一个人一生最多只能使用一次,而且就算成功也是不道德的。” 梦醉严肃地看着齐铭瑄道:“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你给我记住,不到亡国灭种的时候,像这种背弃公义道德的奸诈诡计,断不能取,听明白了吗?” “铭瑄记住了。” “你提的计策是好的,若是按照你说的那样去行,绝对不会有任何差池,甚至说这样的收益绝对最大,因为没有聪明将军会在这种时候就用这种断绝自己前途的绝技,而只能想到这种绝技的人,就一定没有能将敌人坑杀的完美手段。” “胡维勇这个人的人生简历我看过,出生平庸,却有着超凡的天赋,统共历经十八场战争,皆取小胜,以多打少有之,以弱胜强亦有,此人心高气傲,好大喜功,渊国不会只派这一人过来攻城。” 齐铭瑄眼睛一亮:“主公的意思是说,这个胡维勇只是渊国丢出来送死的诱饵?” 梦醉在他的头上敲了一下:“刚才只顾着说他了,没有说你是不,还没听我把话讲完,就抢着让自己出丑?” 齐铭瑄捂着脑袋道:“铭瑄知错了。” 梦醉继续为其分析:“此人绝不是诱饵,就像我先前说的,胡维勇天赋极高,渊国的皇帝可舍不得让他过来送死。虽说此人出生寒微,没有足够的家族背景作为支撑,但说实话,这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我做皇帝可不希望手下的人全部都是世家贵族,他们若是一条心了,不就都要与我作对,那我这个皇帝还怎么当?” “那主公您的意思是?” “还没听懂?” “铭瑄愚钝,还望师父不吝赐教。” 齐铭瑄还以为梦醉是嫌弃他笨了,不想梦醉却是笑了:“有长进,算我刚才的话没有白说,不鲁莽做出判断,这是一个虚心求学者最重要的品格,不过适当提出疑问也是好的,不然我可不知道你哪里出了问题。” 齐铭瑄沉吟片刻道:“我觉得渊国皇帝应该只是希望胡维勇能够稍微受些挫折,让他明白自己的能力也是有极限的,从而才能更好地将他驯服在自己麾下。” “不错,还是有天赋的。”梦醉夸奖道。 “那你可知后续驰援的敌军主将是谁?”梦醉再次发问。 “渊国皇帝!这是招揽人心最好的时候,亲临肯定是最好的。” “肤浅,那只是与你而言,你要学会揣摩上位者的心思,不然皇帝容不下你。” 梦醉是打算把齐铭瑄往武将方向培养的,他作为文臣,不可能一直陪着他,所以需要教会他在做出决定以前,要把问题思考得面面俱到,作为一个合格的师父,他可不想自己的徒弟早夭。 “渊国皇帝不会亲临,皇帝有着自己的身份,不可能让自己的心思完全被人猜透,特别是像渊国现在的这种复杂情况,他想要的不是一个能和自己同甘共苦的兄弟,而是要一直言听计从的忠犬。” “这是本质区别的,为了体现出自己高高在上的权柄,亲自施救不显得掉价吗?” 齐铭瑄彻底迷惑了。 “那师父你说他会派谁过来?” “戚无欢。” “怎么可能?为什么会是他?绝对不该是他才对!” 齐铭瑄直接三连震惊,实在怪不得他在这里大呼小叫,若真是此人,人谁也会难以置信。 戚无欢,渊国大将军,这里的大将军与平时口语中的大将军有所不同,每个国家都有且只有一位大将军,地位等同于宰相,是武将集团的首脑,掌管着天下虎符之一,在调兵遣将方面有着仅次于皇帝的权威。 汉朝的大将军是吴王,渊国的是戚无欢。 两人现在的处境神似,不过渊国的皇城是开国皇帝,权威要比汉朝的少帝好得多,所以戚无欢的处境,远没有霍青那么潇洒,反而是为文官集团,以及皇族集团死死紧盯,照理说这样的人是不会再上战场的,甚至连脱身都城都做不到,如何还敢让他来带兵驰援。 真的不怕他反吗? “别用你这无知的眼神看着我,相信我,是一个正常人,决不会在这个关头选择造反,真的要反的话,也是等渊帝废除他的大将军职位之后的事。” 第二百五十四章 第一胜 第二百五十四章第一胜 “这是为什么?”齐铭瑄越发困惑。 梦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说假若我功高盖主,你是皇帝,你是希望我在羽翼未丰的情况下,冒天下之大不韪,主动叛出,还是在一切都准备好了,再蒙冤血辱。” “现在他还没揭竿而起,不是因为心中还怀有忠义,只是实力还未达到能够达到目的的阶段,渊帝现在要用他,只要控制好兵力补给,就没有担心造反的后顾之忧。” “渊帝就不怕戚无欢故意延误战机,导致胡维勇阵亡?” 梦醉勾了勾唇:“放心吧,若是胡维勇死了,渊国皇帝会以此作为借口,从戚无欢身上取回相应的损失,与其去担心他们,不若回过头来看看我们自己的处境,你说我怕不怕慕容长弓延误战机,让我深陷死境呢?” “不会的。”齐铭瑄说得异常笃定:“师父既然想到了,就不会没准备应对手段,这是师父教过我的,不管再做什么事前,都要为自己留下一条绝对安全的退路。” “我有说过这句话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那也许是铭瑄记错了吧。” “你对为师的计划就一点都不好奇?” “师父想说自然会讲。” “那好吧,等慕容长弓坑我的时候,再同你讲吧……干嘛愁眉苦脸的,刚才不是说不急吗?” 齐铭瑄幽幽叹息道:“也不是心急,就是说要是慕容长弓胆子再小些,可能这世间就要少讲一段神话了。” 虽然知道齐铭瑄是在拍马屁,但梦醉真的很开心,比起陌生人的称赞,自己徒弟说的话会更加中听。 “好,那为师就先同你说说……” 经过一天的叫阵挑衅,发现梦醉一方并未做出表示,胡维勇就不再多费口舌,就地扎营在城外休憩了一晚。 寇北宸被安排值夜,看着松散懈怠的渊国军士,曾多次请求带兵奇袭结营,梦醉皆是不许。 原话是:“我们被安排在这,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守城,能斩杀多少敌军,与我们而言都无功绩,一旦因小失大,导致门关陷落,那便是败了。” 寇北宸觉得梦醉打仗打得太过保守,对面明显是一群骄兵悍将,晚间奇袭本就大利,要是能一举斩杀敌将,也能挫了渊国军队的锐气。 他有足够的把握,就算是遭遇敌军埋伏,也能取胜,窝囊的在城中被人叫骂,实在过得憋屈。 又过两天,渊国的大型攻城器械到了,正式展开大举进攻。 城头的羽箭大规模覆盖,可面对敌方的精良甲胄并未取得多少效果,眼见着攻城塔和攻城车越来越近,街亭的城门忽然落下。 胡维勇早有预料,果断发令全军列阵,预防梦醉的骑兵冲锋。 若是梦醉的骑兵此刻从杀出来,必定会尽数折蹄,可出乎意料的是,那震撼人心的汉军马蹄却是在身后响起。 胡维勇顿时心中一动,完了,全完了…… 寇北宸说得不错,胡维勇一部确实都是一群骄兵悍将,也许前两天还真的只是诱敌之策,可等到第三天,假的也成了真的,梦醉昨夜派遣两拨骑兵分别从左右两小门潜出,为的就是等今日攻城之时,形成里外合围之势。 寇北宸和齐铭瑄分别带领着一队骑兵,从渊国军队左右两翼后方切入,胡维勇所排列的拒马阵型,主要以防守正面为主,左右两翼虽有拒马,却只有三三两两的几波,而且那些人的伍长还时刻注意着前方,随时准备转阵增援。 完全没有人想到,汉朝的军队会从身后杀出,他们一直以为梦醉是一个只会防守的懦弱将军,除却叫阵时没人敢出面应答,更主要的是梦醉这个不够出名,梦醉何许人也,渊国上下无一人可知。 不过能到今日之后,梦醉的名声可能就不会冷清了。 等到敌军阵型大乱,梦醉再带兵杀出,梦醉持枪直取胡维勇项上人头。 枪骑,最强的便是冲阵点杀,他做不到像步兵那样包围剿灭,但斩将夺旗的功绩却是其它兵种无法比拟。 胡维勇也是一个高手,很快就察觉到人群之中杀向自己的恶意,一个完美的下腰躲过梦醉冲刺。 梦醉拍马迂回,等到身下马匹恢复气力,再次拖枪冲回,卡住极限距离,一式回身撩枪,欲借长枪反弹之力,与马匹冲锋之力,将胡维勇撩下马匹。 梦醉的长枪较常人更长,莫约三米一四,是胡维勇手中缨枪的两倍,梦醉卡住距离只管进攻,根本不怕胡维勇给予还击。 胡维勇的马术极强,知此击不可硬敌,当即弃马脱身,马匹代其受过梦醉一枪,当即被撩飞半米,倒在地上再无动静。 胡维勇抓住从身侧飞驰而过的汉朝骑兵,单手将其抓下,一枪刺死,御使其马夺路而逃。 此时此刻,寇北宸和齐铭瑄也已然杀到,但来得有些迟,没能和梦醉形成合围,让胡维勇成功逃脱。 梦醉气不过,随手抓起地上斜插着的一杆缨枪,反手掷出,贯穿手臂内侧,仅偏半寸便可取其性命。 也只能说是胡维勇命不该绝,这种局面还让他逃走属实不该。 按照梦醉原本的计划,是想将胡维勇彻底留下的,既然看出了胡维勇是渊国皇帝的重要棋子,若是能够提前将他吃掉,打渊帝一个措手不及,那也是极好的。 不管是任何一个国家,在群雄逐鹿的当下,都处在一个微妙的竞争关系之中,能把他们的国情搅乱,拖慢他们的发展速度,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更别说渊国现在与韶汉还是敌对关系,鸦片战争的卑鄙行径,梦醉深恶痛绝,想到自己死去的兄弟,无时无刻不想为其报仇。 等着吧,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为自己的卑鄙无耻而悔恨终生。 主将逃走,剩下的: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梦醉都懒得去管,象征性地追杀了一部分残兵,便又匆匆回城。 枪骑兵的绞杀能力实在太差,若是能训练出记忆中的背嵬飞骑,就不会想现在这样无力了,那可是传说中的战场绞肉机,记忆中的梦醉也是对其夸耀不已,一直以来都以能培养出这样的传奇兵种为荣。 要是能在现在这个时代完成复刻,那就是跨越世纪的科技较量,在这乱世中,再难逢敌手。 第二百五十五章 逃往蛮族 第二百五十五章逃往蛮族 梦醉这边取得一场胜仗,派出去求援的人也顺利抵达了慕容长弓的军营。 “左将军大人,渊国的军队已经兵临街亭城下,还望将军救救主公!” “啊?竟有此事!”慕容长弓表现得很是震惊,似乎是没想到渊国真的敢在这种紧要关头偷袭汉军要地。 “你放心,吴王殿下对本将军早有安排,外加梦大人乃是本将军至交好友,如今渊国敢来骚扰,本将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偏将,传本将军令,取我缨枪骏马,即日启程,驰援街亭!” “是!” 就听见外面一声高喊:“全军听令,持枪备马,驰援街亭!” 前来报信的士兵闻言大喜,跟着慕容长弓,一齐上马启程。 梦醉在他来之前就与他有过交代,说是慕容长弓此人心胸狭隘,与其多有冤仇,若是求援不成不必恼怒,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来时还颇为紧张,却不想会如此顺利。 军队行至一半,慕容长弓忽然身子一歪,从马背上跌了下去,扬起的粉尘,倒也不似作假。 慕容长弓晕倒,他的属下自然是不愿前行,因此拖延了半日,等到随军医师为其号脉,说是沾染重疾,恐怕不能再忍受这长途颠簸。 慕容长弓弥留之际,将传信小兵唤入营帐,奄奄一息地交代道:“这是本将军的将令,你持此印去找吴王,他会想办法救助你家主公,我的兵马亦会一直向前,只希望不要因为我这孱弱的身体,祸害了梦大人的性命。” 若是没有梦醉的事先交代,传信小兵恐怕还真会被慕容长弓逼真的演技打动,现在他已经明白了慕容长弓的意思,不过为了主公他还不能冲动。 “那就多谢左将军了,若是主公能够得救,我一定会在他面前仔细诉说将军的高义之举。” 慕容长弓虚弱地笑了笑:“梦醉很看重你吧,难怪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来办,有你接令,我也就放心了。” 慕容长弓这话说得何其讽刺,真当小兵没有听出言外之意,夸赞的话,句句都是讥讽。 小兵还要强忍着心中悲愤,笑着说出那些虚伪的应承话,若是此刻他泄露出一点锋芒,他便绝对走不出这座军营,更别说为主公求来援助,自己也会毫无意义地死去。 “谢谢左将军夸奖,可惜我并不是主公最看好的人,只是我比较年轻,主公担心我死在战场上可怜,这才吩咐我来做这些较为安全的事。” 慕容长弓的杀心有所收敛,如此说来倒也说得过去,梦醉还真就是那么一个心软的烂好人,肯定是看穿了自己的谋划,知道自己这一战凶多吉少,这才让这个年幼的小兵先一步退出战场。 慕容长弓现在都没想明白梦醉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破绽暴露在自己的面前,以吴王对梦醉的信任,只要梦醉随口提上一句,自己都不会有垄断他后路的机会,可偏偏这个机会就在他不争不抢的情况下落在了他的手里,真要是没有阴谋他是不信的。 不过他现在可不管梦醉的阴谋会是什么,只知道这次梦醉面临的绝对会是绝境,十死无生的绝境,反正设身处地,他是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还能让自己脱困,现在能够做的,就是乞求吴王的援军早些抵达。 不过听说吴王现在也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对手,好像叫什么沙摩可,一时半刻想要脱身怕是难了…… 梦醉重整军马,将麾下已经受伤的兵士筛选出来,安排他们带着剩余的粮草,等自己带兵杀出城外之时,潜伏于城外地窖,事先在城中点起一把熊熊大火,伪装成焚粮的假象,为自己的伏兵制造些许生机。 经过白日的一番厮杀,梦醉的军队也出现了部分伤亡,虽然这些伤病并不致命,但若是让他们跟随自己就必定会死,本来按梦醉的计划执行原定方针,只要有四千人足以,如今全然无伤者还有六千数额,完全没必要用自己的原班人马冒险。 这些士兵现在还不成气候,可日后多半都会成为自己的心腹,现在每少一个都会是极大的损失……梦醉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主公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齐铭瑄看着初升的旭日痴迷地问道。 “怎么,你现在怕了,也可以加入伤病的队伍和他们一起,反正我昨日看着你的屁股上也有一道口子,也不算违反规定,正巧他们也还差一个主心骨。” 齐铭瑄的小脸一红:“才不是呢!我只是想问,这一战我们能有多少胜算?” 梦醉摸了摸手中的水白玉玦,闭着眼睛道:“若是她说的是真的,那便是全胜,若不是,那便五成。” “谁?五成,为什么是五成?” 梦醉果断自然地回了齐铭瑄的第一个问题,回答道:“对于还未做过的事,就像是抛铜板,不是正面就是反面,难道还能插在地上不成?” 齐铭瑄无语,第一个问题不回答也就算了,第二个问题也回答得这么敷衍,哪有一个传道解惑做师父的模样。 “太阳出来了,炎炎韶汉该站起来了,全军列阵,随我破敌!” 梦醉率先策马,随着一声弓马的嘶鸣,六千铁蹄,如要踏破山河一般,排山倒海地向着蛮族的方向冲杀而去…… 此战不退,一往无前! 渊国的包围在汉军,和渊国的方向包围最紧,他们的主要目的不是灭杀梦醉这个无名小卒,主要是夺城掠地,梦醉的八千骑兵只是添头。 往汉军那边撤,放虎归山不行,往渊国的方向冲,那渊国自己的颜面何存? 将梦醉逼入南蛮,死则死矣,还不用消耗自己的国力,借刀杀人不是更好? 第二百五十六章 收服 第二百五十六章收服 正如梦醉所料,渊国在南蛮方向部署兵力确实极少,调整阵型一个冲锋,便全员完整的冲了出去。 梦醉的军队一路越过荒原平川,南蛮的侧面战场,绕道南蛮大本营。 这本是不可能完成的壮举,因为南蛮荒原一马平川,既无山林树木作为标识,也无高墙耸立辨别方向,曾经大汉的飞将军多次带兵在此迷失。 要知道那时还是没有危险,梦醉现在不仅要躲避南蛮军梢的探查,还要准确无误地摸到地方后营,别说现在便携司南还未发明,就算有了司南,在这种没有敌方军区部署地图的情况下,率领一队骑兵在敌方的土地上如入无人之境,这是何等的嚣张豪迈。 “主公,前方就是南方蛮子的大营,我们要直接冲锋劫营吗?”齐铭瑄问道。 梦醉看了他一眼,教训道:“你在我麾下也有段时间了,怎么还如此鲁莽?我绕这么大的圈,就为了让战线再往前推进一点?再说了,若是沙摩可看到后方起火,率军合围过来,我们该如何脱身?” “那主公的意思是?” “你有话直说,说错了,我会训你。” 齐铭瑄锁着眉,有些难以置信道:“难道是要继续绕后?可我们能寻到这里都已经有些费力,要是真的迷路,我们该怎么收场才好?” “笨,你真当我寻着过来,只是为了让你们看看敌军大本营的风景?可笑,我什么时候会做这么无聊的事,你说我们若是摸着他们的补给路线一路向南,终点会在哪里,他们的消息又该什么时候传达到前线。” 齐铭瑄听着眼前一亮,下意识地说道:“围魏救赵!” 梦醉将三十六计编册成书给他学过。 “错,我管这招叫做偷渡阴平,这个有趣的典故以后再和你讲,先按我说的去做吧,你会体验极致偷家的魅力。” 梦醉带着军队在敌军大营俯近摸索了一圈,南方多雨,地面泥泞,很容易就找到了运粮的车辙,寻着车辙的方向一路向南,励志要做出一番大事。 行军两日,与敌军押运粮草的队伍迎面冲撞,梦醉一方尽数精骑,一波冲锋过后,就将敌军斩首于乱军之中。 梦醉没有杀死那些束手就擒的蛮兵,而是吩咐着那些蛮兵用他们所押运的粮草为自己打起炉灶做了一顿饭食,吃饱喝足之后,就把那些蛮兵给放了。 这些蛮兵也是可怜,他们都不是自愿参军的,而是蛮王强征的小部族奴隶,这些人在军中地位极低,吃苦受累的活都由他们去做,过的完全不是人过的日子。 梦醉原本是想将这些人统一收编的,可想到现今马匹不足,不能因为这些步卒拖慢了行程,现在也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只好下令将剩余的辎重粮草尽数分与这些奴隶,放任他们回家去。 看过这些可怜的人,梦醉又多了一个想法,他不再只为了功利去杀戮,他要解放这些苦命者,他要让天下所有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韶汉是世界的开始,亦将是世界的终结。 即将迎来的,是梦醉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由自己一人主导的战争,这一战,注定是血与火的比拼。 骑兵不适合与敌军正面交锋,更不适合攻城作战,南蛮的扎营模式就很好地规避了这一点。 南蛮部族散落,各自为营,平时就像是多个小型村落,各有各的村长,各有各的村规,彼此之间往来甚少,族人对自己部族都有着不错的归属感,只有极少数的部族之间,才会有着长久联系,这就给了梦醉逐个击破的大好时机。 梦醉第一时间没有袭击最弱的,不是梦醉自讨苦吃,而是因为此战必须得速战速决,只要能将最强的部族一举拿下,用一场完美迅速的胜仗将这些蛮族人的胆气击溃,周围那些较弱的部族自然会闻风归附。 梦醉凭借自己高超的御兵本领,仅用了半日时间,就将沙摩可的父族及母族一并拿下。 梦醉一开始并不知道二者关联,是两族首领自己说的。 梦醉乍听见此等劲爆消息,也是微怔,原本偷家只是一个比喻,现在还真就成了现实,身处前线作战的沙摩可要是知道自己的九族都被梦醉一锅端了,不知该做如何感想。 沙摩可的母亲询问道:“妾斗胆询问梦大人,妾的儿子沙摩可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还健在人世?” 梦醉想了想道:“沙摩可将军现在可是我们吴王的上宾,过得自然不会差,您就放心好了,等这场战争打完,会有你们母子团聚的时候。” 梦醉不忍心让一个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常怀忧虑,在此时选择说了谎,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是出于何种目的,许是真的是一时心软,或也是在为日后招降沙摩可做铺垫。 他有预感,想沙摩可这样的聪明人,不会简单的死去,可能就算是南蛮灭亡,也还有他驰骋草原的机会,吴王当时也是这么说的,梦醉对此深信不疑。 “好小子,居然做了卖国贼,别让老子再见到他,否则老子第一个上去将他捅死!” 沙摩可的父亲好像是一个尽忠于蛮王的人,不过梦醉清楚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愤恨都是装的,梦醉不是没给过他与自己战斗的机会,自己果断选择的投降,又能有几分骨气。 梦醉懒得和他们在再做纠缠,直接说道:“如今你们既然已经输了,按你们自己的规矩,现在你们就都是我的仆从,至少在沙摩可将军回来以前,你们都必须听从好我的管辖,你们可有异议?” 沙摩可的父亲,沙氏族的族长又表演了起来:“我沙族与孟氏王族乃是世交,现在虽然落魄了,但也绝不会做别人的奴隶,你就死了这条心!” 梦醉现在如何好看不出他的目的,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地位更高一些,故意装出一副宁死不从的模样,分明是想等梦醉用权利或财宝去诱惑他。 梦醉最喜欢和有贪念的人交朋友,不过那是以前,却不是现在,以前他有足够的筹码,自信可以满足任何人,但现在不信,因为现在的他一无所有,根本就拿不出可以许诺给人的资本。 在现在这个时代,人与人之间的承诺是很重要的,许多时候许诺下的东西哪怕是自己的性命也是能说给就给,当然这种只限于君子,可梦醉偏偏就自比为君子,所以他不会选用画大饼的方式去空手套白狼,凡他许诺的就必然不会落空。 那么身无分文的自己,面对贪得无厌的小人应该怎么去做呢? 第二百五十七章 沙族长与沙摩可 第二百五十七章沙族长与沙摩可 聪明人都知道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小人之所以被称之为小人,是因为他们注定难成大事,一个连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的人,如何能带给身边人族足够的安全感? 梦醉决定了,他选择在南蛮的第一个代言人,不能是眼前这个小人。 沙族虽然是现在最为势大的部族,但如今他们及他们附近的部族主要战力都被抽调到了前线战场,那么所谓的势大,此刻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看来沙族长还是信不过我,也是,您自己都满口谎言,又怎会相信我口中会说出的真话呢?” “梦醉小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你们沙摩可将军的父亲,你这么对我,就不怕沙摩可找你算账吗?” “话说是您糊涂了,还是我糊涂了,您是沙摩可将军的父亲不假,可您真的和沙摩可将军有那所谓的父子情分吗?别在这里自欺欺人了,与其想着在我手里捞到好处,倒不如想想自己如何才能从这位大有出息的儿子手里逃脱吧。” “他……他连这个都跟你说了,他疯了吗?我可是养他长大的父亲啊!他怎么能……恨我……” 哦?看来其中好还真有故事,梦醉来的时候就感觉这一家人的情况不对,沙摩可的母亲面容十分憔悴,蜡黄的脸色显然是有些缺少营养。 大部族的女人,就算不受宠吃喝应该是不会少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总不能是挑食所导致的吧? 索性梦醉便赌了一把,就目前而言,局面也还算不错,算是把沙族长唬住了。 梦醉倒是不好奇他们之间会有什么样的故事,只要知道这个虚假的把柄好用就行。 “值得尊敬的沙族长,我想请你帮我着召集其他部落,我要在你们中间选出一位新的‘王’!” “这还有必要去做选择吗,那个人必定是我,看来您对我的实力还是有所误解,不然不会做出这种多余的事情。”沙族长冷笑道。 “这不是身为族长的您该操心的事情,您若是真对自己的实力有着足够信心的话,就不该在这里和我争辩,而是等比赛结束之后,再站到我的面前耀武扬威,这才是一个聪明人该做的事情。” 沙族长沉默了,梦醉谈话时的绝对理智让他感到心惊,这样一个“自以为是”的人,想要说改变他的思想,就只能用事实将他说服。 对于这种刚愎自用且迂腐的人,简单的话语是无法改变的,因为他在与你交谈时,只会一刻不停地对自己的观点进行丰满愠色,至于你的理论,过耳不过脑,这样的人如何用话语去打动。 最强的沙族被梦醉打败,俯近的小部族自然归附,在梦醉的组织下,各大部族之间展开了一场没有血的擂台赛。 沙族长的确没有说谎,他的实力足以横扫所有的部族首领,从他第一个站上擂台起,其他部族挨个上前挑战,最多不超过两个回合,就悉数被挑下擂台。 梦醉蹙眉,现在这个结果他很不满意,随即手中虚握,长枪显现手中。 “你的实力我不认可,所以现在我作为挑战者,请您为了自己的权威,光明正大的战胜我。” 梦醉站以四夷宾服势,枪尖在左边,敞开前边门户(故意露出右边身体引诱敌扎),属于中平枪法,是二十四势的核心,又是六合枪的主要姿势。 此枪法气势堂皇,光站定就隐有大师风范,以此叫阵,正合时谊。 沙族长也是有些恼火,梦醉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进行针对,他极度怀疑梦醉真的知道了那件事,正在用现在这种方式折辱他。 沙族长阴沉着脸,不由分说就举刀向着梦醉冲来。 沙族长蹬地越头,梦醉最熟悉的招式——力劈华山。 面对迎面劈来的环首大刀,梦醉几乎不经思考地转身侧蹬。 梦醉脚尖抵在了他沙族长的腹部,强大的推力让失重倒飞数米,若非是沙族长战斗经验丰富,此刻很可能就已经飞下擂台。 “你是在羞辱我吗?”沙族长在心中怒吼,他分明暴露破绽,硬吃了梦醉一脚,可身体上却并未传来痛感,这是什么意思? 尊重老人? “这次只是一个意外,下次就不会了。” 梦醉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自顾自的解释道。 沙族长一把撕裂自己的上衣,手中环首大刀抡得飞起,一招一式已经模糊到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抡、砍、撩、劈如狂风暴雨般落下,在梦醉的枪尖上激起阵阵火花。 是的,他现在都还没能和梦醉近身,才刚一进入梦醉的攻击范围,梦醉的枪尖就像是装了导航,有自己意识地从各种极度刁钻的角度攻向他的要害。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每次等到他快要防守不住的时候,梦醉的攻击就同时放缓。 沙族长实在忍无可忍,拼着以伤换命的决心,硬顶着梦醉的长枪穿过胸膛,不算汹涌的枪劲撕碎他的臂膀,血肉夹杂着骨碎染红了半片擂台,滚烫的血液迎风扬了梦醉一脸。 就在他的大刀即将斩中梦醉头颅的一刹那,梦醉的身影顿时虚化,原地的残影被大刀搅碎,拼尽全力的沙族长终究还是安静地倒下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救赎与审判 第二百五十八章救赎与审判 一众族长此刻都慌了神,在刚才的战斗中他们可都是竭尽全力没有放水,沙族长的确就是他们之中的最强者,这是不容置疑的。 而梦醉就凭着他的一句“我不满意”就将人打至半残,他们倒不是认为梦醉凶残,毕竟始终也没有夺过他人的性命,只是为梦醉的实力感到害怕,有着这样实力的强者,该用什么样的代价去让他满足,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梦醉现在能够耀武扬威的站在着,他们已经默认自己派往前线的勇士们已经战败,梦醉是派过来收拾残局的先锋军,这种情况下,他们不会想着如何抵御外敌,只想依附强者,让自己的族群能够更好的延续。 “好吧,从现在开始,他便是你们的王,虽然他的实力还达不到我的认可,不过不怕死的品格已经到了,这是你们这些人,都不曾展现过的。” 梦醉又说:“我来不是奴役你们的,而是来解放你们的,我知道作为一个明面上的侵略者,说出这种话显得很虚伪,但我本就没有理由为你们去做解释,这不是我该做的,也不是我要做的。” “作为失败者的你们,没有权力来质疑我,你们能做的,就是祈祷我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出自本心。” “你们觉得大汉的子民过得怎么样?” 人群中不知是谁回应道:“大汉国富民强,生活过得极好。” 其余人也是随声附和。 “刚才第一个说话的人是谁,敢否站出来说话。” “是我。”那人明显还是犹豫过,等了一段时间才迟迟出列。 “不错,不错,我最欣赏这种敢说话的人。”梦醉仰首笑着,爽朗的笑声却没有人能与其产生共鸣,包括身为徒弟的齐铭瑄,就连他也觉得这只是梦醉蛊惑人心的手段。 现实主义的人,说着最理想型的话语,其中的反差,不是常人可以理解。 梦醉现在正处于一个两灵争战的关键时刻,博爱的他说他想当救世主,现实的他告诉他不可能,他不管怎么选择,注定会遍体鳞伤,一个是身体上的,一个是灵魂上的。 “我可以在此语诺你们,从你们诚心归服我大汉之日起,你们将享有与大汉子民等同的所有权益,你们需以汉民自居,要像大汉子民一般忠心于汉朝,你们不再是世人口中的南方蛮夷,你们是汉人,一切侮辱你们的话,你们都可以以汉人的身份进行还击。” “请告诉我,你的名字。”梦醉指着那位上前来的人道。 “乌克韩。” “我与你以天命,请辅佐好你们的王,等待着救赎的临到,这是我的印信,等汉军来的时候,出示与他们,便不会再与你们为难。” 梦醉丢出一包封住口的锦囊,里面是他针对南蛮子民的后续计划,倒不怕蛮族之人在自己走后偷窥,问心无愧者无惧任何人的指责。 “现在的王,只是我给你们定下的主心骨,不是奴役你们的主上,做好你们该做的事,你们的生活就会越过越好。” 梦醉拎起重伤的沙族长,往沙族的方向走去。 就在梦醉离开之时,一直都不算配合的蛮族人竟然是集体跪下:“梦大人若真能让汉族接受我等,我们当永世奉您为主,建祠立碑,尊传圣主的名誉直至永恒。” 看来梦醉说的话这些人听进去了…… 梦醉在带兵向南的路上一直在想,那些浮夸的鬼话自己这个讲述者都不敢相信,是如何说服这些文化水平不高的蛮子的? 生而为人,就绝对会有自己的鬼杂,这是人性本能的自我保护机制,因为轻信别人的物种,早就在物竞天择中死的寥寥无几。 梦醉隐约间似乎抓住了核心——绝对的实力。 是实力的关系没错了,蛮族人对梦醉态度转变的开始就是在梦醉把沙族长打败的时候。 梦醉知道蛮族人以武为尊,却从未想过竟会达到如此地步,也许在他们看来,强者没有谎言,因为在绝对实力面前,所有的拉拢都是毫无意义的行为。 身为强者的梦醉没有意义与人说谎,因为不听他话的人,都可以被轻松送走。 说实话这种见识是浅薄的,蛮族人就像冠以他们的称呼一样,野蛮愚蠢,他们不知道权谋的意义,所以才会以为智力是武力的附庸。 梦醉很喜欢和这群单纯的人玩,他们还没被底蕴深厚的官僚主义所污染,也许行为会很粗鲁,但心思单纯也是感情真挚的一种类似表现。 习惯了尔虞我诈,偶尔换换口味,便是最好的美味。 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情也显得颇为有趣,是关于南蛮大将沙摩可的。 他们这一家人的关系属实有些混乱,若是可以的话,梦醉还真有兴趣去做一番了解。 梦醉自信自己的话语中绝对没有暴露破绽,而沙摩可的母亲却能一口咬定他撒谎了,要知道在梦醉说出沙摩可叛国的劲爆消息时,沙摩可的母亲都从未提出质疑,反倒在梦醉挑拨沙族长父子关系的时候提出了质疑。 是自己在赌运气时露出了破绽,可不该这样啊,若是梦醉所说的话存在明显错漏,比较聪明的沙族长不该会情绪失控才是。 这就说明原本的故事,要比自己臆想出来的更加有趣,就连梦醉都有了些许好奇。 梦醉行军的下一站,定在了向北的浑峫王城,依靠现在所持有的六千人,直接攻打蛮王王城显然是不切实际,他需要在攻打蛮王王城以前先做出一番兵力补给。 原本是想在沙族那里收拢兵马,可从沙族长的口中得到了一个足以令他改变计划的重要情报。 老浑峫王病重,爆发王储之争的消息,让梦醉有了新的想法。 从沙族征兵,路途太远,骑兵脚力可日行百里,若是带上蛮族人马,恐怕日行十里都会很难。 当然,蛮族并非没有骑兵,相反他们的骑兵极为精悍,许多猛将甚至身骑猛虎大象,在战阵之中,时常能冠以万夫莫当之勇。 不过由于南蛮牧草不足,这也极大程度地限制了他们的骑兵发展,往往能有机会骑马者,多为族中勇士,也就是说,这些人不管是上马,还是下马都是无人能敌。 所谓的骑兵,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猛将之属,对于这样的兵卒,梦醉自然是来者不拒,沙族及其余小族一共才凑齐了八百骑士,梦醉全部都带上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浑峫王城 第二百五十九章浑峫王城 一座平常的酒馆,许多蛮人在这里喝酒吹牛。 浑峫王与普通的蛮族贵胄不同,初代浑峫王是仙乾分封的真王,所以历代的浑峫王都是有王印的王。 和蛮王这些蛮子不同,初代浑峫王是有知识的道家圣人,浑峫王城的人受过仙乾道家文化的开育,所以他们较外界那些蛮人,懂得更多的道理。 初代浑峫王教会了这里的人耕田播种,所以这里的人丰衣足食,不用像外面那些蛮人一样去杀戮掠夺。 对于浑峫王城里面的人来说,浑峫王就是他们的神,是浑峫王给了他们桃源仙境一般的生活。 但梦醉对此却是感触不大,浑峫王明明掌握着能拯救更多人的先进知识,却选择明哲保身,偏居一隅自得安逸,这一点梦醉是极不认同的。 可就算不认同,梦醉也不能说他做得有问题,毕竟道家思想有着属于自己的真理性,只是这种偏于理想化的真理,现实中无法实现,因此真理性受到质疑。 若是这世间的所有人都能和浑峫王一样,努力靠着自己的勤劳去改变生活,那这个世界真的可以没有君王。 可惜人心是鬼杂的,贪欲与懒惰是人最大的仇敌,只要欲望仍旧存在,这个世界就不会安宁。 “但这个世界真的可以没有欲望吗?”梦醉在心里询问自己。 “师父,你说仙乾的人们是不是也都是这么生活的?看起来好有意思。”齐铭瑄乐呵呵地问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梦醉对于齐铭瑄的想法有些无语,这里的好多东西都是近代产物,仙乾怎么会有。 “师父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仙乾的生活和现在一样,我是指他们的精神状态,这种无忧无虑,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笑容,这是我在韶汉也未能见过的景象。” 梦醉沉默了,一开始他还为浑峫王城被近代气息污染而感到惋惜,现在想来好像是自己过于迂腐了。 坚守本心不代表着固步自封,学习外界的优秀文化,也是坚守使命的重要手段。 “我收回刚才的话,我想你说的也很有道理,不过就我看来,仙乾的人们一定生活得没有现在这般幸福。” 齐铭瑄疑惑,梦醉解释道:“一个时代的灭亡,也不全是世家大族能够决定的,人们之所以会去战斗,一定是因为对于现在的境况怀揣着极度不满,你说居住在这里的人,会想要去推翻浑峫王的统治吗?我想不会。” “既然发动战争是因为对现在的境况不满,可我们韶汉国富民强,为什么还要对穷乡僻壤的蛮夷发起战争,这难道不是残忍吗?”齐铭瑄继续发问。 梦醉有一刻沉吟:“我不否认这场战争的正义性存在某种争议,但我只想问,要是有人过来打破浑峫王城的安宁,他们会怎么做,还会去试图理解敌人的弱小无辜吗?他们要饿死无辜,可我们这些辛勤耕种的人就活该被抢吗?好人不该被人拿枪指着,古之圣人有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他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辜,我们亦有自己的攻伐道理。” 听梦醉这么讲,齐铭瑄弱弱地嘀咕道:“您说打破浑峫王城安宁的人时,就没有反思过自己吗?” 梦醉眉头一挑,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徒弟好糟心:“你是我的徒弟,还是他们安插在我身边的卧底,怎么一个劲地为他们说话,你将你的师父我置于何地?” 被梦醉教训了一顿,齐铭瑄反倒还委屈起来了,嘟着嘴委屈巴巴道:“师父怎么可以这么讲我,分明是您说要徒弟善于提问,有什么不懂的就说出来,徒弟才说了几句,师父就不耐烦了,还指责起徒弟真心提出的问题,您觉得这是一个师父应该做的吗?” “你是在对我攻心?”梦醉笑了:“你能用到的手段都是我教的,拿着我玩剩下的东西反过来攻击我,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齐铭瑄不服:“我才不这么认为,在我看来,计谋的高深与否,不在其简单或是复杂,只要能在最合适的时机,做最适合的选择,再简单的计谋都能成就大事。” “你已经接触到阳谋的门槛了。” 梦醉对他的观点表示赞赏,阴谋终究是小人的轨迹,想要能真正地做大做强,阳谋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齐铭瑄很有悟性,才跟随梦醉小半年就已经有了明显转变,上次献计诈降诱敌,说明他的思维还只在阴谋的初级阶段,现在的道德捆绑就已经有了阳谋的影子。 虽然手法依旧拙劣,可有进步就是好的,只要肯努力,肯学习,没有什么是无法改变的,人也一样。 “你说得很对,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打破浑峫王城的长久和平,这种行为是罪孽深重的……” 齐铭瑄的眼睛一亮道:“这么说,师父是想再用其他办法攻打蛮王王城?” 趁着浑峫王城兵马祸乱,自己先潜伏城中,等到时机成熟,里应外合,一举夺取浑峫王城,在用浑峫王城招安的兵马攻打蛮王王城,这是梦醉原本的计划。 梦醉没好气地在他头顶敲了一下道:“你真当我是无所不能?多的办法是没有了,但这个办法未必就一定要选择放弃。” “师父你……” “一个讲求无为而治的王庭,你觉得他们会为了王位爆发战争?这其中必有蹊跷。” 第二百六十章 会装 第二百六十章会装 梦醉继续说着:“这里的安宁的确难能可贵,但理想化的生活注定不会长久,他若是能依靠自己挺过难关,我便不出手,带着我招揽到的部族撤回前线战场,若是他们不能,那就要由我亲手为这场注定会醒的梦画上最理想的句号。” 梦醉也想在这个时候给自己的军队放一个小假,一直紧绷着神经准备战斗,在长时间的压迫下,人的神经是会麻木的,这种情况可不是一个较好的状态。 正好这无为而治的城池,对自己城内百姓监管的程度并不严密,有时来些外来者,也无可厚非。 一是这里的军备实力本就是南蛮顶尖,虽比蛮王王城有所降低,但也远不是普通部族可以动摇。 再是,就算梦醉等人行踪诡异,但也不会有人把他们和远在北方的汉军联想起来,要知道浑峫王城可是地处南蛮腹地,要是连这里汉军都能够潜来,就只能说前面的人都死绝了。 其实也正是因为有着这种灯下黑的微妙思想,梦醉这一路走来才会如此顺利,也是梦醉运气好,第一场战争就收复了曾经不可一世的荒野之狼沙族,沙族长可谓是对南蛮布局了如指掌,有了他赠予的军事布防图,梦醉才能顺利绕过所有岗哨,直取浑峫王城。 放纵的潇洒吧,相信不会太久,安宁便会在这里与世长辞。 此刻,吴王总算是摆脱了沙摩可的钳制,抽出空来,派兵前往街亭。 与其说是吴王摆脱了沙摩可,倒不如说是梦醉在敌军后方的小动作取得了效果,由于街亭失守,汉军的粮食补给又成了难题,但好在韶汉国力强盛,倒也不会被这一朝一夕给轻易拖垮。 可蛮族不同,由于梦醉的搅局,蛮族的后勤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军粮没有送到,他们每次征粮都是由多个部落群轮流供给,那些逃走的人可不会说自己的使命没有达到。 再加上原本管理补给的沙族部落已经被梦醉收服,梦醉放出假消息说沙摩可在汉军做事,自然是不缺这些粮草,理所应当,后续粮草都被沙族一伙私自扣押了下来,毕竟谁会嫌弃余粮多呢? 吴王大军抵达街亭山脚时,看见慕容长弓驻军在山脚,心中极度恼火,恨不能借此时机直接将他斩杀。 可惜慕容长弓这个老狐狸装得很好,从头到尾逼真得没有露出丝毫破绽,想要动他还真不容易。 “本王来了,慕容长弓在哪,这么大的架子,还不出来接驾?” 一个传令小兵迎来出来,单膝跪地道:“左将军他病危告急,现在还在营帐里昏迷着,左将军在清醒时交代属下,若是吴王殿下前来问责,一切罪过皆由将军一人承担,性命可由吴王殿下自取,只求还梦大人一个公平。” 吴王皱着眉思考着什么…… 好一个以退为进,不过这家伙学艺不精的多此一举,似乎是给了自己一个杀他的理由,若是我现在为了泄愤把人杀了,是不是就少了一个烦人精,虽然后续对军队管理有些麻烦,但只要肯花费一些时间,活人还能败给死人不成…… 唉,还是算了吧,要杀一个不如自己的人还不简单,梦醉现在既然没有安排后手杀他,就说明他还有别的什么作用,姑且留着吧,对方南蛮也还有地方用得上他。 吴王刚一踏入军营,躺在床上的慕容长弓就剧烈地咳嗽了两声。 吴王哑然,这是真的怕死啊,生怕老子糊里糊涂的给你灭了是吧,我是一个那么不讲理的人吗? “你醒了。” “吴……吴王殿下……还能见到你……真好……” 说得反话,吴王生气地冷笑道:“可本王见到你还活着,心情却不是很好。” “吴王殿下,左将军他……” “这是哪里,岂能有你说话地份,当了条狗,真把自己当东西了,在旁边跪好了,再敢多嘴一句,当心你的舌头。” 此人明显是慕容长弓的心腹,这种被洗脑成死心塌地的忠犬,没必要对他客气,因为这种人通常都不知好歹。 我只是阐述事实,并没有恶意地攻击某些人。 “装病延误军机,好手段,你以为凭借这个本王就无法治你的罪?” “咳咳……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真不懂的话那自然是最好,要是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笔账我们终究要清算的。” 慕容长弓好像是真的没了气力,身子一软就又倒回了床上:“像我这样的人自然是死有余辜,可要是能用我的命换回梦大人,我可即刻拔剑自刎,尽管我只是生了病,没来得及救援,但的确是因为我,才导致梦大人现在沦落到一个生死不知的境地。” “你戏挺多嘛!”吴王忍不住夸赞道。 吴王倒不担心梦醉出问题,那小子鬼精得很,就算自己栽了跟斗,他也能过得很好。 说来这几天倒是没传来梦醉的消息,不知道现在在做些什么,八千精骑数量也不少了,要是运用得当,也可以给蛮子来波大的。 吴王正这样想着,忽然从山脚下寻来了一队队轻骑,哨兵仔细一看,惊觉是梦醉的人马。 梦醉在临走之前,曾安排队人马护送剩余军粮,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一点轻伤,不适合长途奔袭的操劳,现在是小伤,可一旦伤口恶化,就有致命风险,梦醉不得不慎重考虑。 梦醉故意大军突围,便是为了给这些人做掩护,在梦醉走后的半个月里,他们谨遵梦醉的叮嘱,悄咪咪地摸了回来。 吴王看着满车的粮米麦饼顿时喜笑颜开,他只觉得梦醉能够活着,但军粮还能保存,如此一来,可是帮了他的大忙了。 蛮族撤军这事来得本就蹊跷,吴王有意乘胜追击,可由于后勤匮乏,不敢操之过急,这才选择了暂时性撤离,如今解决了军粮的问题,岂不是可以再次出兵攻打蛮夷。 “你家主公现在在哪,为何只把你们留下?” “主公独自南征,我们这些废物学艺不精,在与渊国交手时负了伤,才被留下了照看粮草。” “南征?我看他是丢了街亭,担心被殿下问责,投降了南蛮,他才多少人马,就敢说是南征,那我们这些南征的人是在干嘛?”慕容长弓的狗腿子又说话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浑峫公主宇文容止 第二百六十一章浑峫公主宇文容止 吴王不声不响,抽出佩剑,一刃削首。 “聒噪啊,什么东西也敢扰乱军心,死则死矣,还脏了本王的长剑,属实可恶呢!” 杀这么一个小喽啰,吴王本不需要另作解释,但他还是说了,说给活着的人听的。 “南宫天问,传我军令,派人照看好左将军,梦大人南征的事情,本王不希望再有他人可以得知,此为军机不容有失。” 梦醉孤军南下,这举动何其冒险,一旦走漏风声,断无生还可能。 吴王不是质疑梦醉的实力,只是他觉得兵行险招乃是大忌,等梦醉回来,还是要好好和他说道说道。 仔细想来,南蛮突然撤军,应该与梦醉在敌军后方的所作所为脱不开关系,原本还疑惑是否是敌军的疑兵之计,现在可一放开手脚地去做了。 而且还得快一点,要是梦醉出来事,那可就不美了。 浑峫王城,三公主府邸。 “梦公子,你在我这里也有几天了,真不去别家看看?” “其它两位都是王子,哪有公主这般怡人。” 梦醉此刻扮演的是一位家境优渥的浪荡子,说话做事仿造这林天的性格多了几分风流,为了让自己的气质和样貌看起来不有违和,还特意做了一个易容。 坐在梦醉对面的美人,是现任浑峫王的独女——宇文容止。 昔日浑峫王开疆拓土有功,被仙乾帝王赐姓宇文,女子姓贵,本可不用取名,以本家姓氏冠之即可。 容止一词,取自诗歌《送杨氏女》,祝愿其孝敬长辈遵守妇道,仪容举止都要符合潮流。 可谓是极尽宠爱,府内陈设也是极尽豪奢,府兵甲士万余,比其余两位王子都更为尊贵。 梦醉本着闲来无事的心理,总觉着来都来了,就算不做大事,也想要浑水摸鱼。 其余两位王子都争得起劲,明显背后都已经有了倚仗,这三公主不争不抢的性格,倒可以尝试着辅佐一番。 宇文容止娇媚地笑着,仰头喝了一口酒,微醺的绯红更显柔弱:“本宫还以为梦公子没把人家当女人,总和姑娘家家说些夺权的事,是我这府里的黄金不够你花,还是本宫生得不够秀美,舞刀弄剑有什么好玩的,不如还是谈谈婚娶之事。” 宇文容止修长的手指挑起梦醉的下巴,俏脸低伏在梦醉的脖颈处,用柔顺乌黑的秀发有意无意地剐蹭着梦醉的脸庞。 梦醉顺势揽住公主的杨柳细腰,手指温柔地掐着其腰间软肉,不消片刻公主就面色酡红的大口喘着粗气,狼狈落荒而逃。 公主回到座位,梦醉也是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有些东西是装不出来的,尽管梦醉极尽放荡,浑身上下却看不出一丝邪气,明明刚才他做的事情很过分,此刻却依旧还是那个光明磊落的正义少年。 “梦公子,你也知道,两位哥哥不管是谁做了新的浑峫王,他们依旧还是本宫的兄长,本宫本就是一个目光短浅的妇人,为什么要冒着天大的风险去做这种事情?” 梦醉刚才暗中施手点了她的窍穴,可能是力道用得有些大了,导致宇文容止一时间情难自禁浑身酥软,本来严肃的对话,平添了几分暧昧。 这段多余的时间对梦醉来说,本就是无聊时的消遣,能不能成其实梦醉并不在意,反正等到时机成熟,自己总有办法会将众人一网打尽,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做和不做都影响不大。 梦醉打了一个哈欠,故作高深地随口胡诌道:“太阳东升西落,所以万古轮回,昼夜无常,老王将死,新王将生,这本是天道自定之数,本公子携仆从远游,本不该插手。可那人本公子路过浑峫王城,偶见一黑龙于长天作怪,不见便也就罢了,即是见了,便容不得他。” 梦醉说话时,那叫一个正气凛然,一副要舍己为苍天的英雄模样。 宇文容止身体不适稍好了一些,没好气地白了梦醉一眼,语气幽怨地嘲弄道:“巧言令色,巧舌如簧,你初来拜访时,还说是钦慕本宫的姣好容貌,现在怎么改口了,这不是吃干抹净不认的人吗?” “公主可不能这么说,本公子可不是无偿劳动的烂好人,喜欢公主是真的,为民除害也是真的,这两者并不冲突,公主要是愿意,可以把自己当作请我出手的奖赏,那岂不是两全其美?” 宇文容止看着梦醉那副赖皮模样,一时间是又爱又恨,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有趣的乐子人,不仅人长得美,话说得美,心里想的是更美,这般敢想敢做的人,宇文容止自是好奇极了。 “本宫有两位哥哥,你说的黑龙是谁?”宇文容止搅弄着自己的秀发,满不在意的问道,似乎对于这个话题,她是真提不起兴趣。 “公主怎么会这么想,两位王子都是英明神武的青年俊才,怎么会是作恶多端的黑龙?黑龙指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指一个寓意不详的强大势力,可怜的小容止啊,你真以为将来坐上王位的会是你的某位哥哥?天真呢!我敢保证,将来不管是谁坐上这个尊贵的王位,除了你以外的人,都将由这条黑龙所掌控。” “危言耸听……你先是骗了本宫的身子,现在还想玩弄本宫的心,哪那么容易让你得逞。” 说完这话,宇文容止就踏着莲花步子走了,随意安排了几个人对梦醉进行看管。 梦醉倒是宽心得很,也不管自己是否是被人禁足,倒头就侧卧在躺椅上睡着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浑峫王 第二百六十二章浑峫王 刚出门的宇文容止却是面色凝重,显然梦醉刚才随口胡说的话,她都听进心里去了。 现在的她很纠结,本来身为女子不该参与家国大事,反正她的两位哥哥都很贤明,这些事情完全不需要她去思考。 可梦醉说的煞有其事,这种情况她不得不去思考,这条黑龙到底是谁,为何梦醉提到了,先知预言中的东西,难道他也是先知…… 宇文容止惴惴不安,思虑再三过后,还是觉得要入宫一趟。 浑峫王宫。 “父王,你说这个梦醉说得是真是假,他为何会知道三眼魔龙的传说。” 浑峫王的重点却没有放在这些事情上,而是抓着更为刁钻的角度紧追不放。 “你是说梦醉小儿对你有意思?” 宇文容止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抱怨道:“父王,现在是关注这个的时候吗?”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一则预言而已,我们活人还会被先人叮嘱的话诅咒不成,既然事先知道了,从一千年前就开始预备,又岂是无用功?” 宇文容止心下稍安,历代浑峫王都是贤明君主,父亲便是这些人的缩影,若是从千年以前便开始准备,她真想不出还有谁能够动摇浑峫王城。 浑峫王继续追问:“你对那个梦醉是什么想法,他模样如何,年龄有几,家住何方?” 宇文容止无语:“女儿对他没有意思,不过是觉得这个外乡人很有意思,才把他留在府上,没有父王你说的那种想法。至于他的真实身份,女儿还没仔细探查,可以确信,他现在的面貌是易容成的。” 梦醉的易容技术本就不高,再加上宇文容止主动试探,自然是很快便露出了破绽,可她知道又如何,只要梦醉不摘下面具,她就依旧不能得知梦醉真容。 “女儿啊,这可不像你,你以前不是只对本王的漂亮妃子感兴趣,现在居然对男人感兴趣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宇文容止俏脸一红,娇嗔道:“感兴趣就感兴趣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在你身边做一辈子的老姑娘?” 浑峫王面色严肃:“胡说,我哪是想让你做老姑娘,我是跟你说,梦醉这个外乡人他很危险,就连你这种不通情爱的女子都能对他提起兴趣,要是换作别的什么女人,早就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了。为父作为一个过来人,有责任告诉你,将来若不想和别的女人争宠的话,最好和这样的男子离远些。” “抢男人就抢男人,本宫阅女无数,什么样的女人本宫没见过,本宫就还不信了,还有谁能比得过本宫!” 浑峫王知道女儿说的是气话,又紧跟着叮嘱了几句,便把人打发走了。 浑峫王抚摸着座椅上的龙角,只将龙头回正,栩栩如生的巨龙眉心居然多裂出了一只眼眸。 “三眼魔龙啊,我以为你会是金色的,没想到会是黑色,黑色呵,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吗……” 浑峫王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虚弱模样,根本就不像传闻中的奄奄一息,若是梦醉在这里看见,也应该会进行猜想,浑峫王城有必要立新王吗? 其中一定还有阴谋! 与此同时,前方战线的沙摩可大将兵败如山倒,一路南逃。 “公主出去一趟,可有想法了?” 宇文容止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侍女,回头笑着对梦醉说:“梦公子真是本宫肚子里的蛔虫,本宫想什么你都能清楚,不若你再猜猜,看本宫中午想吃些什么?本宫纠结得很,一直拿不定主意。” “那就烤全羊吧,我……不,您最喜欢吃烤全羊了。” “好,那就烤全羊吧,你还杵在这干嘛!聋了吗?去做啊!”公主感觉不爽,又拿着侍女撒气。 齐铭瑄在这里没有一点存在感,本来像他这么漂亮的人,不管走到哪,都会吸引人多看两眼,这宇文公主可是一个例外。 梦醉暗数着时间,暗中的势力也该要动手了。 大王子府邸,大王子的府邸偏向冷清,按照宇文容止的说法,她的大哥是一个喜欢品味孤独的艺术家。 清冷禁欲的气质布满整座府邸,乳白色的格调,显得尤为静谧。 “大王子殿下,鄙人突然造访,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无妨,说正事即可。” 大王子言简意赅,脾气也是极好,就像宇文容止所说,她这个哥哥不像是一个掌权者,更像是一个书画写字的文学家,身上穿着一身水墨画成的山水长袖,宽大的衣袍下展示的是风雅,彰显的是气度。 “受主人吩咐,想邀请殿下去狼花擂潇洒一番。” “那便去吧,聚会定在什么时间?” “主人说什么时间都可以,只要殿下方便。” “那就替本宫谢过你家主人了。” “殿下言重。” 晚间时分,大王子同着一位黑衣女子凑拢在狼花擂。 狼花擂是浑峫王城的特殊青楼,全城只此一座,玩法方式也很是新颖,要想得到自己喜欢的女子就得上台打擂,打赢的人可以从中任意挑选,但要是还有竞争者,也必须要和所有竞争者打一架,打赢的人才能抱得美人归。 浑峫王城虽然宣传道家思想,修身养性,但蛮族人尚武的风气深入骨髓,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与其说一味地进行压制,不如给予他们一个释放身体戾气的合理途径,狼花擂便是由此所产生的。 蛮族的女人可以说极为可怜,一直以来都被视为是男人的私有财物,因为女人的身体机能大多弱于男子,每个月还有例假,这些影响注定了女子在武道一途注定不能长远。 蛮族又以武为尊,这种环境下,较为弱势的女性群体,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奴役人群,父亲死后,母亲由儿子继承,哥哥死后,嫂子由弟弟继承,这种案例不在少数,尽管每位浑峫王都致力于将陈规陋习完全摒弃,可在大势倾轧下,人的力量可是说是微乎其微。 第二百六十三章 狼花擂 第二百六十三章狼花擂 “哥哥身边这位可是我的嫂嫂,生得真是美丽,可否借个兄弟我玩上几天。” 没想到二王子也来了,二王子生得粗狂一下,与蛮人一般赤膊着上身,浑身的肌肉如蟒蛇盘踞,一张一弛都有极美的生命力。 在宇文容止的口中,对二皇子的评价是这样的:“转世猛虎,称王称霸,品学兼优,上等俊才。” 虽然这句评语有前言不搭后语的嫌疑,但也确实是对一个人最好的总结,人这种生物本来就是复杂的,矛盾的个体集成为人,一个说自己没有矛盾的人,不是他过得比人洒脱,而是他活得比人愚昧。 一山不容二虎,二王子从小便有野心,这场王储之争似乎从一开始就已经预定好的,就算没有外人引诱,两兄弟之间也必不可少地有一番激烈战斗。 “二弟请便,这位也不是本宫的人,弟弟要是喜欢,就自己努力争取吧。” 大王子身边的女人表情有些垮掉,这是人能说出的话,好歹现在也是同你一个阵营的人,你就这么对我? 大王子可不会管她在想什么,因为不管这个女人想什么,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大局,她本就是渊国给的诚意,自己就算把人毁了,也没有人会为这个女人说一句话,这便是渊国,一个冷血无情的国度。 对于渊国这个国家,大皇子个人是比较厌恶的,明明是掌握智慧的人,却行着最野蛮的事,这种人和牲口区别不大。 就是不知道二弟身后站着的是谁,是否会比渊国更讨喜一点。 二王子也是毫不客气,一把抓住那黑衣女子的肩膀,将人拉到了自己的怀里,粗鲁的举动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女子紧蹙的柳眉显然是格外难受,可她不能反抗,只能强压着反感,努力将自己的身体往二王子的身上去贴。 她竭力发挥着身为女人的优势,不停地讨好每一个贪图自己的男人。 “不知羞耻的贱人!” 宇文容止嫌恶地看着下方那个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一系列羞耻举动的女人,不满的鄙夷道。 “这也不全是女人的错,若是还有的选,谁又愿意出卖自己的灵魂。”梦醉倒没有表现得太过反感,而是感到有些惋惜。 梦醉和宇文容止早便来了,不过是在酒楼上烹羊宰牛,没有下去凑这种热闹。 对于梦醉替别的女人说话,宇文容止表现得极为不满:“梦公子还真是博爱啊,不是她的错,还是我哥哥的错不成,要不是这女子穿着不检点,故意露胸露屁股,就她那模样哪有值得多看一眼的地方!” 梦醉笑了笑道:“这世上又哪有什么绝对的对与错,不过是特定的时机做了特定的事情,是机缘巧合,亦是因果必然,公主说得对,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不是女人不检点,男人就一定不会起淫欲。” 梦醉本来也是一个迂腐的人,自然不会为一个敌对的女人去说好话,之所以要说那些,不过是为了让自己风流浪荡子的角色形象更加丰满,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引得公主不快。 宇文容止的情绪好了很多,想到这还是梦醉第一次认同自己,没来由的一阵高兴,不再继续说话,安静地看着底下的情况变化,似乎又发生了一些更加有趣的事情。 二王子的性格和蛮族人无异,在街道的一旁随便扯起了一块布就把黑衣女子给办了,浑峫王城虽说是正规城池,可里面的房屋甚少,除却商用门店,几乎没有供住宿的地方,而且南蛮气候少雨燥热,睡在屋外比屋里更加宜人,所以对于这种在大街上办事的情况并不少见。 就梦醉来的这几天,就见过不下百起,这里的人生活习性就和野兽一般,对于男女交欢就只是当作一种找乐子的方式,没有礼义廉耻,自然无拘无束。 “听说大哥在这里有个相好的,不叫出来给兄弟看看,也好让弟弟我替你品鉴品鉴。” 大王子脸色微沉,似乎是被触碰到了逆鳞:“你是听谁说的。” “刚才那个女人呓语时说的,我还以为大哥知道。” “现在我是知道了。” “大哥,我们打一架吧,你不能拒绝,宇文先祖定下的规矩。”二王子登上擂台,取下台上的一枚腰牌,这就是要点某位女人的意思。 大王子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眼中杀意尽显,也不废话,翻身上台就摆开了起手架势。 眼看着大王子认真,二王子也是仔细应对,低伏下身,四肢着地,这个人顷刻间化作了一头猎豹,眼中是对猎物的渴望,狰狞的面容释放着重重威压。 二王子学习的是蛮族功法,形意式,可将自身气血进行外放拟态,凡是心中所想,皆可拟身化形,若是能遇见传说中的神兽,化身神兽也未尝可知。 二王子化作的雄伟猎豹飞身扑来,周身气血化作翅膀,进一步为他的飞袭动作增加力度,这一刻排山倒海,似乎也不再是夸张的形容词。 梦醉仔细地打量着宇文容止的面部表情,她的脸上涨红,心绪确实不定,不过根据梦醉的情欲之眼所看见的,宇文容止从始至终都没有过担心忧虑,有的只是激动,无与伦比的激动。 梦醉不是很懂,台上的这两位可都是她的哥哥啊,不管谁出了事她都该心疼吧,为什么会激动呢? 要不是梦醉清楚地知道宇文容止没有争夺王位的野心,此刻恐怕会觉得宇文容止是希望自己的两位哥哥互相打死了,自己好收渔翁之利。 这一家人都好奇怪,每个人都生得一副奇怪模样,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一家人的,梦醉真心搞不懂。 在这种满地荒芜的大平原,却崇尚高山流水的大王子,生于名门望族,却粗鲁野蛮的二王子,还有这位古灵精怪,难以揣摩的三公主,真的好烦。 第二百六十四章 王子战 第二百六十四章王子战 面对二王子的先发制人,大王子不慌不忙,轻抬右脚,用脚尖点地在身前一划,以左脚为支点画下了一个完美圆弧,就在二王子攻来时刻,缓慢的动作忽然加快,看似轻飘如风中落叶的手掌,此刻似有千般力道,一掌托击在豹子的腹部,下腰闪躲攻击的同时,借力将豹子击飞数米,只在擂台边缘才堪堪停下,就这一个照面,险些胜负已分。 太极云手,不是很正宗,但已经有了雏形,若是换作梦醉来使用这招,二王子已经下擂,大王子的招式中少几分果断,优柔犹豫间力气运用多了几点冲突。 若是没有这些不正常的力量冲突,仅此一张就可以让二王子失去战斗力,功夫是杀人技,尽管是里面最柔和的功法,实际上最终目的也还是将人打死打残,与人搏杀,犹豫就会败北,大王子不适合修习这种攻击别人软肋的阴毒功法。 二王子梦醉不作评判,因为梦醉更喜欢技巧性的精妙功法,对于这种靠蛮力的技巧一向不屑于多看,所以对这种手段了解不多,不知道二王子现在算是一个什么程度,反正与大王子相比,两位王子展现出的实力相差不大。 实力相差不大的对决,应该会很有意思。 二王子仰天一啸,身体再次发生变化,从敏捷的豹子变成了更加魁梧雄狮,气血凝聚成的鬃毛随风飞扬,栩栩如生,二王子应该是更喜欢狮子,所以对狮子刻画得比豹子仔细得多,好多细节都能完美呈现,狮子的肌肉线条,较豹子更为雄壮,凶悍的獠牙,沾染着斑驳血光,好像是刚猎食完,正在巡视领地的王,威风凛凛状态巅峰。 眼看着二王子神情变得认真。大王子也做出了相应改变,只见大王子先是屈身蹲了一个马步,深呼吸气沉丹田,随着柔和的真气在体内运行满一个大周天,柔和的真气逐渐变得暴戾. 大王子头上的玉带被体内气机冲得爆开,冲天而起的长发看起来好似一个魔鬼,额头的青筋逐渐暴起,没有了起初的文静模样。 梦醉看着也是暗自咂舌:“这才有王子的样式嘛,刚才那打的什么,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梦醉估摸着两位王子应该都有三品实力,二王子境界略逊一筹,但凶狠霸道的狠劲,让他胜过绝大多数的三品高手。 两人都开始认真,前面三招先是试探,都没有使用手段,只是经过几次拳掌接触,对对方的基础属性有了一个大致了解。 力量、敏捷明显二王子更强,大王子暂时处于下风,人与猛兽相比,身体机能还是差了很多。 二王子拉扯得有些烦了,怒吼一声直接出手,上去就是一记爪击,大王子躲避不及,抬手一拳迎来上去。 梦醉忍不住感叹道:“大王子这是要输了呀!” 宇文容止侧头看了梦醉一眼,眉眼狡黠地捂嘴笑道:“看来梦公子也不是事事都可预料,我大哥可不想你这般弱不禁风,他可是生撕猛虎的狠人,你看着吧,他俩都还没出力,有得打。” 梦醉眼中道蕴流转,看见大王子丹田出的气机如喷泉涌灌,从丹田汇聚于手掌,也不过一呼吸,梦醉清晰地看见,大王子的拳锋处浮现出一块青色龙鳞,拳掌相碰之时,掀起层层风浪,就连坐在楼顶的梦醉都能感觉到微风拂面藏有锋芒。 “你更喜欢你大哥?” “为什么会这么问?”宇文容止不解。 “你似乎对两人的功法武力都很了解,为何不告诫二王子让他先做提防,这样下去二王子可能会死呢!” 宇文容止的嘴角压不住了,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梦醉面前表现得如此博学。 看到她笑,梦醉也笑了。 “要我说梦公子的,看事只看表面,岂不是太肤浅了,我都与你说过了,大哥只是一个喜欢享受孤独的书画家,那回事我浑峫王城第一勇士的对手,你就好好看着吧,二哥的武力可是绝对的。” 就在二王子被击飞以后,身体在空中腾挪变换,化作一只枭鹰在空中翱翔。 二王子化作的枭鹰在空中盘旋,似是在讥讽嘲笑只能站在地上的大王子无能,哪怕没有说话,讥讽枭叫的声音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这时候,人群中不知是谁丢上来了一柄长弓,这弓箭不是凡品,质地精良,少说也能开七石,射杀低空盘旋的枭鹰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大王子此刻没有犹豫,拾起长弓,弯弓搭箭。 只听“嗖”的一声,盘旋的枭鹰当即坠落。 周围的看客皆是一惊,大王子把二王子射死了…… 这不是他们可以接受的,狼花擂很少出现人命,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没有人会动起真火,谁强一点就放些水,谁弱一点就知点趣,打生打死失了气度不说,还要受法律的制裁,正经人没有那么疯狂。 虽然听说大王子与二王子关系不好,但说到底也还是亲兄弟,南蛮人将血脉亲缘看得极重,所以才会有互换女眷的情况发生。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道嘹亮高亢的鹰鸣再次响彻云霄,原来大王子射中的不过是一只凡鸟,并非是二王子变化之物。 只见大王子再次弯弓,还没等箭矢飞出,二王子所化之物就在天上炸开,黝黑的羽毛宛若天女散花一般美好,美丽的翎羽映射着太阳的光泽,点缀出五彩斑斓的黑。 大王子紧握着长弓,眼睛一眨不眨地搜寻着二王子的位置,忽然左后方的地面突然炸开,大王子转身放箭,没有丝毫犹豫,这是冲着杀人去的。 箭矢顺着地道钻入地底,洁白的尾羽化作一道白光。 众人的注意力也都聚集在幽深的洞口,丝毫没有察觉到,天上又有一只飞鸟落下,飞鸟的鸟喙极长且尖锐,直直地从空中落下,就像是一道惊雷,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站在擂台上的大王子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招,非但不显惊慌,嘴角还噙起了一抹笑意,这场猎人与猎物的较量,比拼的不止表面实力,更加较量的是智谋,不能预料猎物动向的人,便是新的猎物。 第二百六十五章 刀兵相见 第二百六十五章刀兵相见 看似大王子已经死期将近,实则不过也是计划中的一环,被胜利冲昏头脑的猎手啊,你还会不会有身为猎物的警觉,没有谁的位置会一成不变,不懂得感受危机,就将会陷入危机。 二王子的鸟喙在距离大王子的脑袋一寸距离时,被一只诡异的黑手徒手抓住,这只黑手从大王子肋下生出,与其一同生出来了还有三只,加上原有的一对臂膀,总共六条手臂。 这种场景梦醉还是第一次见,神话里出现的东西,居然被搬进了现实,修行者可以这么强吗? 虽然梦醉还是有自信能制伏两位王子,但一想到自己所接触的修行之道,总觉得差了什么……徒有其形,没有神异,最多也就可以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和今日所见的奇妙变化相比,似乎差了不止一点,要知道梦醉所修习的功法,都是玄之又玄,常人不可见的神迹,为何会让人产生这种这种感觉…… 随着两人放开手脚,对决也变得更加精彩。 现在擂台上可谓是特效横飞,大王子周身满是魔气,二王子则是血气磅礴,黑色与红色气机互相纠缠,多次空气中多次碰撞,绽放出绚丽烟花。 “嘻嘻,梦公子有意思吧,我以前可喜欢看他俩打架了,只要他俩打架,父王就会给我们做好多好吃的,又好看、又好玩,反正他们的实力总是不相上下,谁也干不掉谁。” 梦醉也是无语,这两兄弟打架分明就是在拼命,听宇文容止的意思这还不是第一回了,还把兄弟俩当乐子,这家人可真是心真大啊。 “我还以为像公主这么漂亮的女子,都会喜欢吟诗作赋这类风雅趣事,公主的兴趣爱好很特殊嘛。” 宇文容止为自己辩驳道:“梦公子可别这么肤浅,本宫不过是因人而异,他们俩喜欢打架,本宫便去凑个热闹,公子要是愿意为本宫作诗,本宫自然会更加欣喜,你也知道,我们这穷乡僻壤的野蛮地域,又有谁会作诗。” “别了,我不过是家里一纨绔,以前做的那些诗词也都是抄别人的,要我去作诗,可太难了点。”梦醉满脸写着拒绝。 擂台上的两人越打越欢,各种奇招层出不穷,估摸着一时半刻也难分胜负,梦醉提议先出去走走。 浑峫王城很大,在接近宇文容止的这段日子里,梦醉有意地留心了城中军队布局,粗略估算有不下十万人的兵力,若是计划能够成功进行,夺下蛮王王城应该是易如反掌。 十万兵力,这是乾朝管制整个南蛮划分的兵力部署,也就是说,只要浑峫王城不出乱子好好经营,那么他现在的兵力储备,就是整个南蛮最强的,十万精兵是什么概念不好评价,只说是统率一方,便应该知道他的实力。 大王子为什么会和二王子打架,应该不止是为了一个女人,两位都是能做大事的人,不会为了这一点小事怄气,支撑在两人后方的人物是谁,梦醉隐隐有了猜测,若是梦醉所料不错,那位便是自己最好的打工仔。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顶尖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身份出场,梦醉现在是宇文公主的猎物,宇文公主喜爱梦醉有趣的性格,无时无刻不想着能将他收归裙下。 梦醉也适时地对公主散发出好感,尽可能地让所有人看不见他在城中所做的一系列手段。 “我美丽的公主殿下,你为什么会不想要权力呢,人在自私的时候可能连良心都可以舍弃,你是为何会相信,你那异母所生的哥哥们会偏爱你一辈子。” 梦醉是真的不懂,谈到权力没有人会真正做到心如止水,也许梦醉算不上阅历丰富,但凭借着他那双明辨是非的眼睛,所有的欲望就逃不过他的法眼。 宇文容止对于权力,从未表现出一个普通人都有的欲念,这种情况不是通过言语劝谏就能够改变的。 “哎,本宫喜不喜欢权力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我非亲非故的,一来就唆使本宫造反,这是何等居心?谁来做王老天都已经是预定好了的,本宫身上没有帝气,凭借人的一己私欲去争,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宇文容止煞有其事的说着,神经兮兮的是不是抬头望一望天,似乎是说了什么大不了的话,害怕老天惩罚自己。 梦醉已经放弃插手浑峫王城内部争夺皇位的相关事情,既然不好改变,那就索性不去改变,顺其自然,努力缩小自己在众人眼中的价值,万众瞩目的人,可做不成杀手。 梦醉现在是如履薄冰,但凡走错一步都是上天无门,按照时间推算,沙摩可已经兵败,若是吴王能将沙摩可生擒还好,一旦是放虎归山,极有可能会断绝自己的后路。 沙族众部之所以会臣服于梦醉,主要是因为得知了沙摩可被汉军招安的消息,毕竟最有实力的人都愿意投降,自己这些普通人没有理由为了别人的国家苦苦支撑,谁的国不是国,只要能让自己活着,那就是最好的国家。 南蛮虽然自称是一个国度,可真实情况却是各自为政,大哥欺负小弟,每个月还要收保护费,这种不健全的国家制度,任谁来也不会产生家国情怀。 大王子和二王子一直打到了太阳下山,还是没有分出胜负,两人已经从起初的拳脚相加,演变到如今的兵戎相见。 大王子手持六把弯月长刀,每一柄都贵气非凡,上面不仅是有宝石点缀,刀刃都是玉石锤炼而成。 按理说玉石这种东西通常被人用来作为装饰点缀,因为它柔软易碎的缘故,雕刻造型都很费劲,更别说是制作成刀剑。 第二百六十六章 王储之战 第二百六十六章王储之战 看来浑峫王城中有着能与梦醉大弟子蒲禄芸不相上下的锻造大师存在,这种能够改变物质原生属性的神匠大师,梦醉想要见见。 见过了大王子的武器,二王子的武器同样不凡,他的武器质地很是奇怪,好像是某种动物的骨骸制作而成,灰白色的骨质基调,坑洼不平的粗糙表皮,是骨头不错了。 二王子的武器是一柄斧头,这种重型武器不需要多少锋锐,只要够重够坚硬就行,很明显这些要求它都达到了,每一次二王子的斧头落下,大王子都需要出动五只臂膀用来格挡,就是如此都有几次险些被拍下擂台。 两人各显神通,又在擂台上斗了好一会,最终是以大王子险胜收场。 大王子拼着以伤换命的凶险,顶着二王子的攻击,扑到近前贴身攻击,二王子为了不让自己受伤,躲避着不慎跌下擂台。 对于这种结果,多方势力都是不满意的,两位王子的第一次正面交锋,没有出现伤亡也就罢了,就连结束也结束得这般潦草,有些敷衍人了。 梦醉蹙着眉,想着一些事情,这大王子和二王子之间似乎并不像传闻中的那般无情,两人的关系太好了一些,原本还打算从两位王子中选出一位,现在看来,公主殿下即将要派上用场了。 三日后,浑峫王崩逝,大王子与二王子几乎同一时间揭竿而起,先是外城,然后是内城,最后一同打进了王宫。 宇文容止早就找好了最佳的看戏地点,与梦醉在高台上鸟览着这里的一切,两位王子自己携带的兵马都很少,加起来还没公主府里的侍卫多,老浑峫王一直将权力握得很紧,对自己两个儿子更是严防死守,以至于现在两人能调动的兵马极其有限,战场中的主要战力,都是依靠着两人的身后势力在进行。 若是梦醉估计得不错,支持大王子的应该是渊国的人,他们修习的功法和当初在街亭时见过的渊军功法极其类似,可能是因为兵种特殊,所以修习的功法才会有些许差异。 支持二王子的人,应该是蛮王的人,据说蛮王以前就很看重二王子的武道天赋,不仅认领他做了自己的干儿子,还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想必这也是诱发王储之争的导火索,大王子感受的前所未有的危机,无奈才接受了外邦之人的帮助。 蛮族勇士的实力不容小觑,明显大王子的人马更多,却隐隐陷入颓败,不仅士气在逐渐下降,就连……不对,还有变化。 两方势力的士兵,逐渐在向着两位王子聚拢,这明显不是两位王子下达的命令,看来王储之争是假,毁灭浑峫王城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 梦醉看了一眼身旁的公主殿下,以前还觉得她挺聪明的,在这种纵览全局的情况下,自己的两位兄长马上就要有生命危险,为何还能笑得如此开心,还没有看出来吗? 自己要是利用这种痴傻的人,会不会……不太好…… “你总盯着本宫作甚?这种大场面可不是常有机会见着的,这次错过了,以后可就没得看了。”宇文容止被梦醉这种看傻子的怜悯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颇为羞恼地抱怨道。 梦醉呵呵一笑:“公主笑得真好看,刚才无意间见了,就忍不住多看两眼,惊扰到公主雅兴了。” 听到梦醉这般夸赞自己,宇文容止脸上的笑意更甚:“你要是真想看的话,以后可有的是机会,就怕你只是哄我开心,那你可就再见不着了。” “哦,那我可得抓紧时间多看几眼。” 宇文容止大怒,恶狠狠在梦醉的胸口杵了两拳。 就在两人嬉笑打闹的时候,双方人马齐齐开动,先是渊国,靠近大王子周边的士兵一齐开动,拔剑刺向大王子的胯下马匹。 马匹遇刺倒地,大王子当即被擒。 二王子那边却是截然不同,蛮族的人马虽然也是向着二王子汇聚了过去,可在等到大王子被擒之时,却又迅速地向着渊国人马反扑。 很显然,蛮王对二王子的好是真的,哪怕是因此背叛昔日的盟友,也依旧如此去做了。 渊国人马表现得异常吃惊,显然对于盟友的背叛是没有事先预料到的,这不是原定计划中的一环。 眼看着渊国的人马被很快蚕食,梦醉在动手与不动手之间反复摇摆,要是二王子就这么赢了,那他的计划也就一并泡汤,现在是出手的最好时刻,现在出手一定可以将蛮王和渊国人马一网打尽。 要出手吗? 梦醉捏了捏手中的柔荑,还是决定在观望着看看,倒不是一时所生的妇人之仁,只是觉得事情不应该如此简单,太顺利了,蛮王太顺利了。 一个屹立南蛮近千年的王城,真就会被这种粗劣的计谋所摧毁?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有后手,一定有后手! 梦醉告诫着自己还要忍耐,现在不是时候。 “诶,你别紧张啊!好好看着吧,好戏还没完呢!”宇文容止感受到梦醉的紧张,笑着安抚道。 梦醉刚在紧张地失了方向,握着宇文容止的手心都冒着虚汗,有了宇文容止的提前剧透,梦醉的心态也舒缓了一些。 就说为什么宇文容止一直都笑意盈盈,看来是真有后招,等着,一定要等最合适的时机,生长在丛林里的人,往往在猎物与猎手之间不停切换,要想不做猎物被别人猎杀,就必须有最好的眼见,预见最多的未来。 就在渊国人马即将被杀光之时,蛮族的后方又出现了一队人马,那是宇文容止的人。 是什么时候…… 梦醉环顾四周,除却跟在身后的五千人,剩余的兵力都被投入了下方战场,他竟然没有仔细留意自己的周围,原来已经少了这么多人。 “公主藏得好深啊!还记得我劝你的时候,您还说对权力不感兴趣的,原来是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实力,所以不屑于要我的帮助?” 就是现在,梦醉仍然在宇文容止的身上看到半点欲望的影子,其中除了欣喜,就是对自己的情欲,这些都是假的吗? 梦醉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第二百六十七章 层出不穷的阴谋 第二百六十七章层出不穷的阴谋 “你以为我想啊!下面的两位都是我的亲哥哥,我总不能真看着两人自相残杀吧?我是真搞不懂你们男人,权力有什么好的。” 说着,宇文容止牵起梦醉的手,缓缓走下看戏的高台。 “权力往往伴随着义务,权力是不属于个人的,要是享受生活的话,我觉得钱似乎更能吸引我。” 宇文容止这种观点,倒是引起梦醉的兴趣,眼看着时间还早,不由得想多问两句。 “有钱自然是好,可只有权力才能主宰个人生死,总不能钱还没花完,就先被人弄死了吧,没有权力,这种情况是很多见的,所以就有了官商勾结的由来。” “嘶——还真是这么一个道理,不过要只是保护一个没有违法的人,那官商勾结也不该是个贬义词吧?倒有几分知恩图报的意思,究竟为什么成了现在人人喊打的情况呢?” 宇文容止很聪明,在一些事情上有着自己的独到看法,不过总归是阅历太浅,还没有能力看透社会的本质。 梦醉微笑着说:“‘商人’哪有不违法的。” “你说这话就太偏激了吧?” “是有一些,不过要是在这个年代的话,我只能说是……恰如其分!在人人都违法的年代,不违法的人是做不大的,异类是社会的弃儿,是世界的救世主,就像是你,生在帝王家的女子,你过得好吗?” 宇文容止喉间滚动了一下,旋即笑着反问:“难道你们梦家也违法了吗?” “我觉得他是违法了的。”梦醉毫不客气地讲道:“梦家违反了商品垄断法,在丹药行业垄断专营,这是不符合市场规范的……不过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们都生得愚笨,连配药炼丹这种小事都做不好,不然我也能让他们见识一下我的商业手段。” 宇文容止的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她还以为梦醉说出这段话是想和她共情,没想到梦醉是换着法地在她面前炫耀。 的确,梦家的情况确实算得上是异类,可它既不是社会的弃子,又不成世界的救世主,完完全全就是上天赐下的宠儿。 商人以利换利,在民间的口碑极差,许多原是用来夸奖商人的词,也会随着时间的变化变成讽刺,像什么无尖不商,到后来的无奸不商,莫不都是对商人的非议。 可梦家,享受着比商人更加富有的资产,却和医师一样被冠以治病救人的美誉,好处都被他讨尽了,还有什么可埋怨的呢? 看着宇文容止幽怨的小表情,梦醉表示不满:“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过得好,你很难受?” “这倒不是,就是你真的好贱!” “你这样说话,我们可就不能继续交流了。” “哼!谁要和你交流了!” 宇文容止哼唧的别过头,一柄匕首却抵住了她的脖子。 “浑峫王,我们也该重新认识一下了。” 他们现在所处的高度,刚好还能看到下面皇宫里的景象。 梦醉以宇文容止做人质,命令下面的敌军统统住手,随后派遣三百多名汉军将士,将蛮王的人马一一剪除。 剧情反转之快,无一人能够接受,浑峫王城里怎么会出现汉人军队,这一看便是正规军,正规军是如何绕过前线战场来到的这里,要知道就连蛮王派来的人马也都是暗卫出生,就是怕在城中暴露计划。 汉人,多么遥远的一个名词,他们自然无法理解梦醉一路的以战养战,打着沙族人的名声肆意妄为,他们更无法理解梦醉一路观天,从百里之外精准定位到浑峫王城的方位所在。 行军路上最重要的两大难题,粮食和方向就这么被梦醉这么解决了,就连随军过来的沙族勇士也是啧啧称奇,他们都是在荒原上混了大半辈子的人,却从未见过如此雷厉风行的将军,也从未见过如此令行禁止的队伍。 整个军队都以梦醉个人的意志为意志,梦醉所说的话就是天命,哪怕前面一片荒芜,梦醉只要一声令下,便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提出质疑。 这种绝对统治力,光是看看都让人尊敬。 蛮王的人马早就被宇文容止的手下制伏,斩杀时没费多少力气,大王子和二王子也被羁押到了梦醉身侧,梦醉浅浅的笑意此刻深入人心。 众人以为梦醉应该要提条件了,可就在这时,一杆长枪一瞬间捅破了两位王子的脑袋,梦醉手里的宇文容止愣住了,押送两位王子的小兵愣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梦醉都愣住了。 被梦醉擒在手里的宇文容止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是畏惧吗?我想更多的是愤怒,一个有远见的人,是不会畏惧的。 “你为什么要杀人质!”这一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在问,只有宇文容止敢问出口。 “不为什么,因为他们想杀我?” 梦醉说这句话时,还真有了林天的几分神似。 梦醉不会无缘无故地杀人,虽说杀掉两位王子之后,宇文容止会更好掌控,且价值更高,但与道义而言,梦醉不愿意这么做。 通过道眼可以看见,两位王子都保留着完整战力,不是自己的士兵可以控制的,就在两位王子走近之时,浓郁的杀气,几乎遮蔽了梦醉的眼睛,梦醉可以保证,只要他不抢先出手,两位王子的长刀下一刻就会洞穿自己的脑袋,这不是危言耸听,是绝对的事实真相。 宇文容止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两位哥哥的鲜血从坡上流到足底,风中传来的血腥味告诉她,最疼爱她的两位哥哥已经死了。 “这便是你刻意接近我的目的吗?为何偏偏是我?” 宇文容止的嗓音有些哽咽,从小坚强的女孩,此刻眼角也浮现出了泪水,她觉得自己的感情受到了莫大的背叛。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中计 第二百六十八章中计 “刻意接近,倒是谈不上,不过是闲来无事,陪你玩玩,大王这几天玩得可还尽兴?” 宇文容止的牙齿咬得嘎吱作响,狰狞的表情恨不能生啖其肉。 “啪!” 梦醉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是笑嘻嘻的玩世不恭模样,抬手就是一掌让公主摆正自己的位置。 “我的脾气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大王最好能配合一些,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是否会做出一些让大王悔恨终生的事情来。” 梦醉想要让宇文容止成为自己掌控浑峫王城的傀儡,首先一步就是要先征服公主的心。 要让她怕,要让她尊贵的身份变得卑微,要让她自己的处境摆在阶下囚的位置上生存,要让她觉得,梦醉留下她的性命是对她最大的恩赐。 站在同一平台上的谈判,那不叫掌控,而是合作,梦醉要做的是让宇文容止妥协臣服。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梦醉对宇文容止已经有了颇深的了解,知道她是一个极其注重感情的人,也正是因此,老浑峫王才会放心让她统领如此之多的军队。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当浑峫王城出现两位王子无法控制的局面时,出手帮哥哥一把,可没想到本来是被留作后手的公主殿下,却成为了两位王子的催命符,不知道老浑峫王要是得知了现在的局面会怎么想,那时的表情应该会很精彩吧! “我奉劝新的浑峫王,你可不要再动什么歪心思,杀人不是我来此的目的,我想要的是救赎。” 宇文容止厌恶梦醉的虚伪:“我的两位哥哥是不配你去救吗?” 梦醉刚想在做些什么,忽然眼前的景色一阵眩晕,梦醉想取解毒丹,却被一支梭镖贯穿了手掌。 周围的汉军将士急忙将梦醉拱卫。 “你是什么时候……” 宇文容止冷笑道:“你真当我是傻白甜,不安排一些后手,就敢把你一个外乡人留在身边?更别说你一个露面就鼓动我去造反,居心叵测的家伙,当时我就应该杀了你!” “后悔可没用,那就下次注意吧!” 梦醉吩咐围在自己周围的手下散开,让他们着重看护好宇文容止,这是他们能否全身而退的关键。 刚才那位高手能够在自己毫不察觉的情况下,用最普通的梭镖贯穿自己的手掌,那就是说他也有能力洞穿自己的脑袋,面对这样的高手,不是人多就有用的。 既然他没有一出手就将自己杀死,只是阻止自己服用解药,就说明这毒药并不致命,至少短时间里不会,只要还有谈判的余地,那就一定会有破局之法。 “不知是哪位前辈躲在暗处看小辈的笑话,以您的实力不妨出面详谈。” 梦醉忍痛拔出手中梭镖,神色警惕看向周围。 梦醉不断询问自己,浑峫王城之中还有何方势力,若是这般下去,情况可是大大的不妙。 梦醉现在虽然擒住了宇文容止作为人质,四周也埋伏兵马,随时可以将此方一平。 但若是浑峫王城的主力部队过来,那么自己便成了瓮中之鳖,谈判也要陷入劣势,更别说现在他还身中剧毒,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下,现在的情况对他很不利。 “噔噔噔!” 整齐的兵甲声从四面八方袭来,梦醉明白,自己这次是真的栽了,只是他还是有些疑惑,就算浑峫王城的守军精明,也不该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做出反应,这不符合他的预期。 “看来事情脱离你的掌控了呢,现在放了我,我还可以考虑饶你不死。” “你当我傻是不是,你现在就是我的救命稻草,放跑了你我肯定活不成,不过看你现在的模样,似乎这也不是你的布局吧?” 宇文容止冷哼一声道:“是不是我的布局又有什么重要的,你只要知道你现在落在了我们人的手里,你会为你刚才所做的暴行付出代价,顺便告诉你一句,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梦醉的状态越发差了,胸闷气短,每一次呼吸都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可能是缺氧的缘故,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体完全使不上力气,只能倚坐在地上勉强维持着身体平衡。 梦醉尝试着在此取用解毒丹药,这次隐匿在暗处的高手倒是没有再与他为难,可剩下的力气已经不够支撑他做到这点小事,明明活下去的希望就在眼前,他却如何也做不到。 这时候的梦醉在想,会不会是一开始他就想错了,那人分明就是要让他死的,只是不希望他死得轻松,才故意让他看到了希望。 人在弥留之际时,意识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明,思绪流转得很快,这一生发生过的事就像是被开了五倍速的电影,飞快地从眼前闪过,只是在这个时候,两段记忆的某些位置好像重合了。 就在这时,梦醉依稀感觉到,自己的嘴巴里被放进了什么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拼了命地往下吞咽,倒不是觉得这东西能够救他,但坐以待毙不是梦醉的作风。 “哼,挺怕死的嘛!” 说话的是一位威严老者,那老人头上戴着一顶旧时的王冠,大约是玉石制造的,所以看起来有些年头。 梦醉所带的人马已经被全员俘虏,他们肯定是有反抗过,地上断成两截的兵器就是最好的证明。 梦醉清楚,眼前这个老者绝对不止是三品高手那么简单,应该是传说中的四品,梦醉只在曹诘面前才体会过这种无力感。 “你……是谁?”梦醉声音还有些虚弱。 “浑峫王。” 老者轻飘飘的三个字,却砸在梦醉心口犹若有千斤重,老浑峫王是四品高手,身体还很健康…… 这整个故事就是一个局,一个要坑杀所有躲在暗处人的连环局,本来以为最不起眼不善权谋的公主殿下是最后的棋子,没想到从一开始,所有的一切便都是错的,这一场输得不冤。 “我早该料到的……我早该料到的……”梦醉癫狂地不断抽笑,口中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莫名其妙的话语。 他早该知道什么,在这种重重迷雾的环境下他又能提前知道什么,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在赌,凭什么他梦醉就可以提前预料。 梦醉究竟发现了什么? 第二百六十九章 败亡已成定局 第二百六十九章败亡已成定局 “你知道什么,你倒是说啊!”宇文容止面带不屑地口头讥讽道。 梦醉布局失败,宇文容止被她的父皇浑峫王救下,刚才在梦醉半死不活的时候,她是有对梦醉动过杀心的,只是被浑峫王阻止了,甚至没有多余的一句解释,这让宇文容止很是不满。 “我当时就该想到,一个女子怎么能带领如此庞大的军队,究竟是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将一座城池交给一个女子镇守,而且还是一个对权力没有野心的女人,那得是什么样的帝王才会晚年昏聩到这种程度。” 听了梦醉的话,宇文容止更是恼怒:“你是什么意思,你是瞧不起女人吗?你也是从你妈肚子里生出来的,没有女人有怎么会有你的今天。” “你不会抓住问题的重点,我只是单纯地瞧不起你没有野心,一个没有欲望的人,说好听点是高尚,说难听点是自私,是安于现状时的沉沦,是不敢努力时的懦弱,这与你是不是女人并没有直接关系,我只是说以女子的身份做这些事情会更难,可以尝试着换一个身份去做会更好。” 宇文容止却不这么认为,她说:“野心?这世间上就是有了你们这些野心磅礴的人,才会变得这么复杂,人宁可相信兽都不愿意去相信人,这是何等的讽刺。你自诩只想伟大,却践踏着我对你的真心,来陷落我的城池,能堂而皇之用出这种卑劣手段的人,真的能治理好一个国家吗?” “常言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连自己的人品都无法保证,又如何能够让你治下的子民人人向善,我之所以不贪谋权力,并不是不知道它的珍惜,而是因为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无法完成应尽的义务,所以自觉选择放弃。” “人人都想过得好,我不是傻子,我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一个人的幸福,不应该建立在团体的利益之上,你有多大的能耐,就享受多少的资源,别总打着仁义道德的幌子,去做那些恶心人的事,你不比别人高贵多少,不过也是贱命一条!” 就像梦醉说的,宇文容止是一个很有觉悟的人,只是阅历跟不上思想,所以被世界所辖制,这一刻,她所说出的话,其实已经胜过世间的一切律法。 律法的总归就是爱,是让强者不能欺负弱者,是让邪恶不能污蔑正直,凡是好的,人所喜见的,便是律法的终章。 当罪恶不能被绳之以法,当杀人者不需要一命抵命,我觉得这律法是不公平的,为什么恶人能够有忏悔的机会,被杀害的就活该被黄土掩埋,这是天理吗? 两米深的黄土不愿做罪恶的帮凶,向世人诉说了真相,可人性的价值在此刻却被权力从新定义,宽恕,什么样的人值得被宽恕,现在我已经模糊了,或是所有人都能够得到宽恕,或是只有那些做了恶的人,才能够被人宽恕,因为他们合群了。 梦醉此刻也是万分自责,他自然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他一直都清楚得很,从他决定对浑峫王城下手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确地知道,这次他是坏人,是浑峫王城永远的坏人。 一开始他还能借着为国为民的借口,让自己可以去做那些他曾不喜且不屑于去做的事情,现在他是被宇文容止给骂醒了。 这一路走来,他变得越来越陌生,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扯了多少个谎话,从朴素的沙族开始,一直到天真的宇文容止还没有结束,他似乎还想着用坑蒙拐骗的手段走到尽头,这都不是他梦醉该做的。 梦醉察觉到自己被恶意给侵蚀了,他现在所使用的手段,不在乎是否好用,而在于是否应该,他正欺瞒着自己的良心再向邪恶妥协,这是被黑暗侵蚀的表象。 梦醉醒悟后就更加难受了,他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回想起来实在无法忍受。 等宇文容止说完想说的话,浑峫王持着一柄带鞘的单刃横刀向梦醉走来。 虽然知道自己做了很多错事,但梦醉仍旧还不愿意赴死,他的军队需要他,他的君主需要他,他的国家需要他,哪怕明知事不可为,也要全力以赴! 梦醉唤出长枪,抬枪便刺,想梦醉这种能藏兵入体的情况常人闻所未闻,更别说是像长枪这种长兵器。 先发制人的优势很明显,哪怕是四品高手,也在这一枪之下流血负伤。 浑峫王表现得很吃惊,完全想不到以梦醉现在的身体状态还能还击,虽然是为他服下了解药,但中毒状态并未缓解多少,在这种状态下还能出枪,全凭的是自身毅力。 一招未能建功,梦醉的处境更加危险,就在这时,齐铭瑄违反梦醉的命令带军从埋伏的暗道中杀了出来。 梦醉一直都没有下达冲锋的命令,是希望能保存更多的有生战力,将自己的决策失误代价量化到最小。 六千骑兵冲锋十万甲士,犹如冷水进油锅,一石激起千层浪,可于大海而言却是无关痛痒。 浑峫王城的士兵训练有素,在知晓阵型遭到冲锋的那一刻,靠近冲锋口的士兵们就整齐地俯身蹲下,斜举长枪,正对着冲锋而来的汉军。 按道理来讲,骑兵是不能正面冲锋这种整装列阵好的拒马阵型的,可所有的汉军将士明知有去无回,依旧奋不顾身冲击在敌人的枪尖上。 “将军做得很好,不过在你向本王出手的时候就应该会预料到结局,能有这么一群主动为你卖命的人,倒没有什么不值得做的。” “哐当!” 梦醉明白了,主动放下手中兵器,用着最后的力气说道:“将士们,放下你们的手中兵器,现在我们降了。” 第二百七十章 君与臣 第二百七十章君与臣 浑峫王慢步上前,抓住梦醉的头发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梦醉全程冷着脸,一言不发,为的是不让自己显得过于落魄。 “浑峫王,我希望你能善待我的部下,就算用不上他们,也不要进行坑杀,我已经下达过命令,从今往后他们不会再与浑峫王城为敌,愿您还能有一代王侯的风骨。” 说完,梦醉就安然地闭上了眼,刚才的临死反扑,已经耗尽了他的全身力气,脱力陷入昏迷也只是时间问题。 “父皇,让我来持刀吧,是我把人带来的,我要亲自为哥哥们报仇!” “小丫头你懂什么,他是本王擒获的,理该由本王亲自持刀,哪凉快哪待着去。” 梦醉虽然看不到宇文容止的表情,但也能从话语中感受到她想要为兄长复仇的迫切期望,对于这个女人,他常怀有愧疚,自己从接触她的开始就是抱着愚弄她的心态,从未动过真心。 哪怕当初是想做个朋友,也不会如此果断地将她两位兄长杀死,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不该做的事都已经做绝,再说对不起也没有意义,就用这条不知价码的贱命去赎罪吧。 之后梦醉便彻底的失去了知觉,只依稀感觉到身体上的某些东西被割断了,也许这就是被砍头的感觉吧……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苦。 再后来他只感觉自己越来越累,身体的每一处都酸痛得不想动弹,有那么一瞬他甚至在抱怨,为什么人死了还要这么难受,这世界到底要哪样才肯罢休! “既然醒了,就别躺着了!” 宇文容止掐着梦醉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她是真的很想杀了眼前这个男人,只可惜父王不准,她也就只能强忍着不悦作罢。 宇文容止手劲很大,梦醉被这窒息感活生生唤醒,她绝对是在打击报复,再没有别的可能。 “容止别闹了,就算是幼龙那也是龙,不是你我可以随意愚弄的。” 宇文容止极不情愿地将手松开了,要说她当初对梦醉已经生出了爱意,现在就全都演变成恨了。 浑峫王秉持着两缕发丝,通过道眼可以看出联系,一缕是梦醉的,一缕是他自己的。 只见他站在风口,迎合着风的风向摊开手掌,任由着微风将这发丝一丝一缕的带走,在脱手而出的时候,又凭空生出一撮火苗将脱手的长发一一点燃 梦醉不清他在做什么,但依稀能够感觉到,这是在祭奠两位死去的王子。 “浑峫王,要杀便杀了,为何又要救我,还说这些我听不懂的话又是什么,你还想要什么,我应该也给不了你了。” 浑峫王没有立刻给出回答,一直等到手中的发丝随风燃尽,才转过身单膝跪下,宇文容止也跟着浑峫王一同跪下。 他们单膝跪地,手肘支撑着膝盖,这是乾朝时的面圣礼仪,现在早已经成了禁忌。 梦醉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只是这个理由过于荒诞,实在无法令人信服。 “吾尊敬的陛下,浑峫氏族在此恭候,今日归回任凭陛下差使。” 梦醉只是默默地点头应下,身体本能地还表现着警惕,浑峫王自顾自讲述起刚才的所作所为:“本王刚才截取陛下的一缕发丝,以发代首祭奠老臣两位爱子的在天之灵,作为一个父亲,理该为自己的儿子报仇,但作为一个臣子,我并不能对陛下做些什么,私自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举,任凭陛下责罚。” 说罢,浑峫王从袖袍中取出一节荆鞭横置身前,然后气势一震褪去宽大王袍,裸露出布满伤痕的背脊,闭上眼睛等待着梦醉的发落。 梦醉一动不敢多动,他还在分析着现在的局势,浑峫王诈死,是为了坑杀蛮王与渊国埋伏在浑峫王城的暗子,而让宇文容止终结乱局则是为了不动声色地将两方势力一并灭杀,且让两方势力没有理由出兵讨伐浑峫王城。 没想到梦醉会突然出来搅局,不仅将王城的两位最佳继承人斩于马下,更是意图一口吞并浑峫王城,站在浑峫王的视角来看,梦醉的形象并不会比蛮王或是渊国要好多少。 当时梦醉是切身感受到杀机的,甚至说浑峫王一直到现在身上还留有杀意,情欲之眼可以看见。 梦醉可不信自己是乾朝后裔,乾朝亡国已经不下千年,皇族血脉早就遍布天下,莫说是梦醉,甚至是当今的尧姓天子都极有可能会是乾朝后裔,为了这一点八竿子打不着的血脉亲缘,就让一代诸侯跪地表忠根本不可能。 他想要什么,以自己的身份还能给他带来什么,自己的身上还有什么是自己都未曾想到的,梦醉在反思,没有人会做无意义的事,而且现在的他还是对方的仇人,杀子之仇不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一笔带过的。 “您是说我是乾朝的皇族后裔?这……这怎么可能!我虽然也是梦姓,但是出自荆湖梦家,我梦家世代为商,早已不知其源,若偏要算起,最早可以追溯到大汉开国,那时乾朝皇族早已没落,怎么还能经营偌大一个梦家?” 既然要演的话,那就奉陪到底吧。 “陛下有所不知,我们浑峫王城在建城之初,便是依照先知所提供的预言建城,那时南蛮荒僻,愚民与野兽无异,全然不堪造化,我等先祖受祖帝遗令,携家小在此等候,便为的就是今天。” 浑峫王始终盯着梦醉的眼睛,目光灼灼分明是在对梦醉的人品进行考量,他的行为无疑是不礼貌的,至少也不该是一个作为臣子的眼神,眼中缺少了敬畏与忠诚。 “本王知道,陛下今日与本王一众臣子已经生出嫌隙,若是陛下不愿接受我等,我等也可放任陛下自行离去,只是此行之后,你我再无任何瓜葛,乾帝与我们的因果就在此刻了了。” 对于这种解决办法梦醉有些意动,放任他自行离去,也就是说可以将剩下的汉军将士一并带回,听起来是挺不错,但现在的结果梦醉并不满意,他这一路走来,是本着提前终究战争的心,是想过来拯救,是来宣扬救赎。 现在自己寸功未立,就这样回头,他不甘心! 第二百七十一章 乾朝帝王 第二百七十一章乾朝帝王 数场战争下来,梦醉的兵马损失极为严重,尤其是今日,还活着的汉军将士应该只要三千之数,算上零零散散的蛮族士兵,基数变化也不大,但撤军的话,这些蛮族将士肯定是不会跟着回去汉国的,他们对自己的部族存有依念,梦醉的骗局终究不会长久,而且以现在的状态离去,这些受伤的士兵又还要死伤大半,这是梦醉接受不了的。 梦醉本来就是一个很极端的人,所以现在哪怕是与虎谋皮,他也有非做不可的理由。 梦醉先是表现得吃惊,随后又表现出难过,最后是满满的自责。 “没想到你们居然会为了所谓先知的一句话,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建立起如此宏伟的城池,这是何等的毅力,晚辈真心拜服。” 梦醉强撑着揖了一礼,继续道:“你们说我是乾朝的后代,乾朝都已经亡了这么久,也亏得你们这些老臣还在记得,身为皇族血脉的我,却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复国重任,说来也是惭愧,更别说我还误杀了忠良的后裔,这……这要我如何还能面对你们?” “我觉得不若就这样了,你们继续过好你们的生活,复国的事你们就不要管了,你们已经尽职尽责做到了这份田地,你们的心意我作为这一代乾帝的身份心领了,想来这次我犯了大错,带兵回去也注定是难逃一死,那么乾朝就在我这一代彻底的亡了吧!先祖们施加的恩情,压垮了你们这些肱骨老臣不知多少年的脊梁,我在这里向你们道歉了。” 说着,两行清泪从梦醉的脸庞滑落,恍若白驹过隙,还未来得及仔细品味,便只留下两道浅浅的泪痕,此刻无物胜过有物,无声更胜有声。 许久过后,浑峫王和宇文容止依旧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地,没能等来想要的表态,梦醉知道自己的计划成不了了,索性便努力最后一把。 看来这数千年的等候,其衷心也不过尔尔,还真以为是数千年的坚守等候,有这等天大的好事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梦醉估计,就算今日自己没有误杀两位王子,今天的结局也不会有多少改变,这里的浑峫王分明是做惯了自己的土皇帝,不想再插手外界的纷争,还和他装模作样,估计也是做给某些乾朝的残余势力看的罢了,说到底也就仅此而已。 梦醉颤抖着身子爬下了床,亲自为浑峫王重新披上王袍。 “浑峫王,你做到很好,寡人很满意,今后就请你继续为寡人镇守浑峫王城吧!” 用乾朝帝王的口吻说完这句话,梦醉就要走了,因为他的戏份已经彻彻底底的没了,再加戏恐怕就要惹来杀身之祸了。 就在这时,浑峫王忽然以头抢地道:“陛下仁慈,我宇文宏都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望陛下莫要嫌弃臣年纪老迈,拖累了陛下您的事业,我浑峫王城,誓死效忠大乾皇帝,知道流尽最后一滴血!” 宇文宏都的声音中都带着颤抖,那本是不该出现在他这个年龄段的激动,像他这个年纪,早就成了专攻权术的大阴谋家,怎么还会有像今日这般热血沸腾的时候。 梦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用演员的话来讲,就是对手戏演得太好,自己水平不够,有些接不上戏。 真的还是假的? 梦醉第一时间就在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其实他也是忽略了更重要的事,就是现在真假都是无所谓的,在双方没有彻底撕破脸皮以前,一切的戏份一概当作真戏处理,这就是属于演员的修养法则。 等梦醉回过神来,跳戏的时间已经有些长了,不过也还好,还能勉强去接。 “能得浑峫王辅佐,是晚辈莫大的幸运,还望浑峫王能够以长辈的身份时刻鞭策我,让我有一天能够成长为真正的寡人!” 虽然现在再说这话效果没有那么好,但这种突发情况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总不能和浑峫王商量着再来一遍吧,就算对方同意,那也无法再演出当时震撼感,错过便是错过了,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当作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吧,下次多注意一些。 两人一去一来又说了很久的客套话,等梦醉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从白天聊到晚上梦醉是没想到的,他也不知道浑峫王这个不苟言笑的老者,话怎么突然就密了起来。 “父王,你既然说他就是那条三眼魔龙,我们为何不一开始就竭尽全力地去展示忠心,偏要让他先与我们误会,再一步一步地解开矛盾,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直接去说不就好了?” 浑峫王宠溺地抚摸着宇文容止的脑袋,温和地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聪明人不会轻易接受任何一个陌生人的示好,一个帝王也不会迅速接受任何一个人的忠诚,帝王们不会相信人性,他的高傲的只会相信自己,他们只相信自己所征服的,而不相信那人生来就是忠诚。” “梦醉现在虽然还不是帝王,但在他那种与生俱来的个性下,疑心病不比任何一个帝王差,我不能陪你走得太久,在我还能帮助到你的时间里把他拿下吧,他将是你一生的保障。” 宇文容止有些为难:“可他杀了我的哥哥,若是原来我还能对他提起一些爱意,就现在这种关系,我不杀他都已经是我的足够忠诚,父王你还想让我去侍奉他,怎么想的,真不怕我在帝王的后宫里被人生吃了?” 浑峫王语重心长道:“你现在还不懂,等你明白了才知道后宫算什么,不过是和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妒妇玩弄唇舌,可能是手段下作阴险了一些,但和外面的某些势力相比,她们简直就是活菩萨。” 第二百七十二章 渊国的和亲公主 第二百七十二章渊国的和亲公主 “而且我可跟你讲了,乾朝的皇帝个个重情重义,做他们的女人,绝对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想当年乾圣帝一怒为红颜,挥军屠尽百万兵何其雄阔,据说他还是现在公认的古往今来第一仁君,他们为了自己的女人疯狂起来,舍弃江山都有可能……毕竟当初乾朝就是这么亡的……” 宇文容止瘪了瘪嘴,小声嘀咕道:“说的是天花乱坠,还不是用女儿的终生幸福为自己换一个锦绣前程,大哥和二哥都死在了他的手里,还想让我也去给他陪葬,老爷子你不想有人替你送终了是不是?” 浑峫王没好气地在宇文容止的头顶敲了一下:“瞧瞧你说的什么混账话,老子还没死呢,你就敢诅咒我,做臣子的,怎么能怨恨自己的王,老大老二的死,说来也是我的错,要是我提前和你们把事情讲清楚的话,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悲剧了。” “我们的王做得很好,我让他经历两死两生,也算是还了老大老二的性命,你以后要精心辅佐,拾起起初的爱与关怀,做好臣子的本分,梦家昔日的恩情,本不是一生一世可以回报,我们的后代,还要像现在一样坚守,只要宇文家族的血脉还没有断绝,那梦姓的皇帝便不是孤军。” 宇文容止咬了咬牙,她现在还理解不了父亲的忠诚,她只记得两位兄长的关爱,以及梦醉当时的冷酷无情,要让她现在就把怨恨放下,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老爷子,你别搞得像是临终托孤的,他是你的王,不是我的,你要想侍奉就亲自去吧,我可吃不了这份苦,谁爱吃谁吃。” “嘶,你这丫头怎么这样油盐不进,呼——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自己去看吧,总有一天会发现自己的路与梦醉割舍不开,这是我们宇文家族的宿命……” “梦醉这小子,真和先帝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倔强的脾气呵,这一世又有谁能压得住你。” 梦醉原地休整三天,在和浑峫王商议妥当之后,梦醉率先锋军先行前往蛮王王城,由于梦醉的原班人马伤亡很是严重,所以大部分只能留在浑峫王城进行休整,为了让军队具有足够战斗力,先锋军中扩充了极多浑峫王城的城中士兵。 梦醉没有时间将这些桀骜的士兵完全驯服,一路上难免爆发许多骚乱。 军队无法做到如臂挥使,那么实力也必将大打折扣,且不说浑峫王城的军队,本来就不如梦醉精心训练出的骑兵精良,外加还肋生反骨,虽是原班人马的数倍不止,但整体实力却相差不大,甚至说由于人多心思意杂还比以前多了许多弊端。 一战养战,是梦醉行军以来的一贯作风,可就在现在却惹出了大祸。 “主公,大事不好了,今日的商队与以往的并不相同,回来禀报的探子没有说明,这下可惹出大祸了!” 齐铭瑄满脸焦急,看起来发生的事情不小。 梦醉这些天对浑峫王城的军队假传情报的行为几乎都已经免疫了,这不是第一次,估计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看着齐铭瑄又是这副态度,梦醉倒是觉得他有些大惊小怪了。 “谎报军情就谎报军情吧,他们又不是我的兵,我又管不了他们,能让他们听我的去动就已经够不容易了,你还想我去为那些商人做主,太高看我了吧?” “不是的,这次和以前不同,这次他们截获的商队是渊国公主的送亲队伍,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主公快去看看吧,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冲进公主的营帐了!” 梦醉这下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两国交战岂可与第三个国家再起冲突,若是今日的事情传到了渊帝的耳朵里,渊帝必然会大举兴兵,偷袭汉朝东部地区。 本来渊国近期就有兵马调动,对汉朝的辽东地区多有不轨,只是无兴兵之名才久久徘徊,渊国公主虽是远嫁和亲的牺牲品,但追根溯源还是渊帝的子嗣,汉朝南征本是举有义之师以伐无道,渊国与南蛮邦交不久,并没有足够的理由插手帮忙。 但若是皇女受辱,那问题可就大了,汉朝实力虽说日渐强盛,但绝对不适合在这种紧要关头过多交敌,今日的事情若是处理不好,恐会引来大祸。 梦醉不敢停留,当即跟着齐铭瑄向着公主的营帐走去。 可惜到时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渊国公主已经香消玉陨,白皙肌肤上斑驳的淤青,以及尸体上的各种污秽血迹,都无声地诉说着渊国公主生前时所受的痛苦。 梦醉是最见不得这些画面的,在他领军时,军风严明,所过之处只取人财物,从不伤人性命,可自从浑峫王城出来以后,来往的商人陆客,凡被军队探查到,女人基本都是这个结局,至于男人,杀的杀、跑得跑,倒是没有人去在意。 梦醉大怒,当即下令将整座营帐完全封锁,亲自逼问出所有同谋,派人将那些涉及此事嫌疑人统统拿下。 “本将很早以前就告诫过你们,让你们遵守军规,不要做违反军规的事情,你们偏偏不听,你们可知今天死在你们手里的女人是谁?那是渊国的公主,你们居然色胆包天,连他国公主都敢轻易欺侮,你们将本将置于何地,将军规置于何地!” “将军,我们下次不敢了,这次就饶了我们吧!” “是啊,这次就饶了我们吧!” 几位还光着膀子的壮汉带头跪地求饶,虽然是在求饶,眼中却没有多少怕惧。 “饶了你们,我饶了你们多少次,你们还知道吗?” 其中最强壮的汉子却是最先受不了,当即起身顶嘴道:“我们听从吾王的命令护佑与你,不过就是玩了几个女人,你还真把自己当个角色了,没有吾王的应允,你敢杀我吗?” 梦醉也是被他给气笑了,见过没有眼色的,却没见过如此没眼色的,自己做了多大的错事自己还没有认知,把他那自以为比天还大,其实压根都不认识他的后台搬出来就以为谁也不敢动他。 “呵,好笑。” 梦醉抬手一枪,当场毙命。 第二百七十三章 小竹 第二百七十三章小竹 在梦醉杀鸡儆猴之后,刚才还聒噪的众人近乎一瞬间便安静了。 梦醉那一枪的动作没有一个人能捕捉得清楚,蛮族将士以武为尊,梦醉从未于人前出手,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的君子形象,让人本能地就以为他文弱,故而威望不能普及。 梦醉看着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几人心中却没有一丝怜悯,自己给过他们不止一次机会,这些人却从未珍惜,害了那么多无辜之人性命,现在求饶不觉得太晚了吗? 梦醉将几人拖至大帐之外,讲明利害关系之后,亲自举刀一一斩首,从此往后军中再无敢质疑者。 梦醉下令,将那些逃走的侍卫随从斩尽杀绝,并对外将这里的消息严防死守彻底封绝。 这种事情虽然棘手,但要是处理得好的话,其实问题并不大,渊国公主是死在了蛮族的领地上,照道理来说,蛮族境内没有汉族军队,所以只要能将消息压下,就不会有太大问题,甚至可以嫁祸给蛮族一些不好处理的毒瘤势力,让他们去承受渊国的怒火,前面的办法实行起来也不是很难,至于后面的办法就有些不切实际了。 发生事情的位置处在南蛮腹地,在这蛮荒平原上,前无村庄,后无旅店,就算追杀不成,那些逃走的公主侍卫、随从也很难回到渊国国境,所以梦醉并不慌张,之所以要将此事小事化大,主要还是想借此立威,他可不想像今日这样的事情再有发生,这群没有信仰、不受控制的士兵,比凶残的土匪更加可怕。 梦醉路过马匹的饲养区时,忽然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那是惧情,这里……躲着人。 梦醉缓缓靠近草垛,一掌探出,从草垛中抓出了一个瘦小的小丫头。 这个小丫头身上脏兮兮的,整个人很瘦很小,估摸着对比一下,细小的腰肢似乎还没有梦醉的大腿粗细,头发枯黄卷曲,有着明显营养不良的迹象。 “小丫头,你躲在这里干嘛?” 那女孩被梦醉和蔼可亲的笑容吓得瑟瑟发抖,她似乎是知道梦醉是那群人的头头,所以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深怕会被梦醉误以为是自己对他的不敬。 “你叫什么名字?” “是做什么的?” “要是你再不说话的话,我可要把你剁碎了喂马了,我的小白最喜欢出人肉,特别是像你这样细嫩的小丫头。” “我叫小竹,是公主的陪嫁丫头,刚才我们的营帐遭到劫匪……军队袭击,我……我就躲在了这里……” 小丫头一口气说了很多,越往下说,越没底气,说到最后声音如同蚊呐,说的什么根本听不清楚。 “呵哈哈哈……”梦醉忽然不受控制的笑了起来,谁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小丫头都要被他现在的举动给吓哭了,只是不敢哭,才憋着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很怕我?” “小……小竹不怕,大哥哥长得很好看,一定很善良!” 梦醉脸上的笑意更甚,指着一旁的齐铭瑄考教道:“好,小竹你说,是我比较善良,还是这位哥哥比较善良?” 梦醉的随口一问,对小竹来说不异于是生死命题,若是没有回答到梦醉的心里,怕是会死吧? “一定是哥哥您更善良,比较这位哥哥的美丽,是您培养出来的。”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谄媚而不失诚恳,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人了,跟着我没有人能动得了你。” 这小丫头虽然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但她的一对幽紫色眼眸却无比澄澈,若是在看仔细些,就不难看出她的右边眼眸中有一只幽紫色的凤凰在轮回流转。 梦醉亲自为小丫头梳洗干净,便给小丫头置办地方歇下了。 “铭瑄,你觉得怎么样?” “啊?”齐铭瑄显得有些吃惊:“您是说今天这个小丫头吗?” “嗯。” “会不会太小了一些?”齐铭瑄难以启齿道。 梦醉没好气地闭了一下眼睛,无语道:“我是说她的身份,你真当她是渊国公主的陪房丫头?” 小丫头的谎言何其拙劣,自然骗不过有道眼和情欲之眼多重加持的梦醉,陪房丫头可是要教公主同房礼仪的,怎么可能年龄比公主还小。 “您是说她才是真的渊国公主,那营帐的那位……” “那恐怕才是陪房丫头。” “既然如此您为何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给咔嚓了!”齐铭瑄在自己的脖子上比了一个横抹的手势。 “倒没必要杀性如此之重,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故人的气息,而且把真公主握在手上,说不定也是一张不错的底牌。” 齐铭瑄皱着眉道:“可是我们马上就要再次行军,带着这么一个小累赘,不会拖慢行军速度吗?” “给她一条命,她就是我的人了,一点苦不能吃吗,还让我来迁就她,有这样做奴仆的吗?” 梦醉对渊国的态度一向不好,土匪国度、鸦片之国、两面三刀,怀揣着愤怒,故而对渊国公主的态度也不会太好,更不会讲求什么人道主义。 晚间吃饭的时候,正巧‘渊国公主’的遗体从一旁经过,梦醉注视着小竹的眼睛,她的眼中除了庆幸居然没有半点悲悯,这就是渊国的人吗?果然生得狼心狗肺。 “你不去送送你家主子吗?” “我可以吗?”小竹指着自己道。 “请便。” 梦醉挥了挥手,将抬着‘公主’遗体的士兵遣散,自己也回到营帐内继续吃饭,将这具遗体完完本本的交给了小竹,他可不在乎‘公主’的遗体会被如何处理,只是觉得如此忠心的仆从,应该被她的主上看到。 说来也是奇怪,这么小的丫头是如何收获收获属下人的忠心的,他开始有些好奇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约战蛮王城 第二百七十四章约战蛮王城 在确定周围彻底没有外人之后,小竹再也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眼泪像是断了线的项链,一颗颗晶莹的珍珠如雨点般落下,许是在向尸体倾诉着她的悲苦,可就连跟尸体说话,她也不敢用语言来表达。 不知道一个人应该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才能造就出如此悲观的性格。 她还那么笑,为什么会懂这么多,这不是人可以教出来的,是悲惨的生活所赋予。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不是因为他想当家,而是因为他不当家就没有家了。 翌日,梦醉的大军再次开拔,见过了梦醉的铁血手段之后,浑峫王城的军队也安分了不少,少了那些敢与梦醉作对的刺头,梦醉才敢将原先制定的军功制度重新提起。 按人头分配赏赐,无疑是极大提高了士兵的战斗积极性,梦醉之前之所以不敢提及,主要是害怕这群不受掌控的骄兵悍将会拿无辜者的人头去滥竽充数,依照他们之前的残忍做派,这种情况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倒也不是现在有了掌控这些将士的绝对自信,只是蛮王王城很快就要到了,再不做一些振奋军心的举措,自己这帮人很可能就是去送人头的,因而梦醉不得不这么做。 梦醉将小竹放在马鞍前,小丫头不会骑马,只能自己护着她,可长时间的策马奔袭,不是简单的呵护就有用的。 小丫头细嫩的皮肤很快就被马鞍磨得血肉模糊,这种伤口梦醉肯定舍不得用好药,只随便给了她一瓶普通的金疮药让她自行处理。 路上又收服了几个部族群,这里简称为部落,梦醉的军队再次得到扩充,由于距离蛮王王城已经很近,无需考虑行军的时间问题,所以对步军也进行了统一收编。 浩浩荡荡的人群兵临城下,莫约有着五万兵马,接下来面临的最大难题就是攻城了。 蛮王王城的城墙并不高,所以没有必要派人潜入城内偷取城门,梦醉直接举兵压城,一时间整座王城内人心惶惶。 “你们是浑峫王城的人,为何要举兵攻打本王的蛮王城?”蛮王在城门上与梦醉对峙。 “谁跟你说我是浑峫王城的人,本将乃是汉朝的骠骑校尉,奉陛下圣谕攻打南蛮,你等是战是降,还请早做决断!” “什么?!你说你是汉朝的人!”蛮王大惊,虽然前线却是传来了兵败的情报,但是汉军的部队怎么也不可能现在杀到这里。 “混账,你当本王是傻子吗?你说你是汉人,可为何带领的是浑峫王城的军队,是浑峫王派你来的?” 蛮王很快就将事情合理化了,现在这种情况多半是自己派人干涉浑峫王城内部王储之争的举措失败了,浑峫王派兵过来讨说法了。 “本王与你家的王不过开一个玩笑,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何至于动用乾朝属军兵戈相见。” 梦醉冷笑道:“蛮王何至于如此天真,本将既说自己是汉人,就必然不会是浑峫王的手下,托您的福,浑峫王现已经臣服于我,奉我为主,蛮王又该何去何从?” 这次攻打南蛮,梦醉主要是以收服为主,南蛮虽然经常性地骚扰汉朝边境,但说到底也是苦命人,自己种的粮食无法养活自己,总不能放任自己的子民饿死。 若是能够将耕种畜牧的技术传承给他们,也不失为大功一件。 一路走来,蛮族之人虽然野蛮残忍,但却并非是天生邪恶,只是野蛮的兽性未脱,才会用兽的丛林法则认知世界。 古有圣人开化万灵,建立礼仪之邦,梦醉有意效仿,欲要开化蛮族,传其自给自足之道,教其仁爱博学之识。 蛮王也开始正视起眼前的小将,虽然小将口中说的收服浑峫王实在令他难以置信,但他依旧不认为小将是在胡言乱语,他一直都坚定地认为,只要是从敌人口中说出来的话,就没有一句会是空穴来风。 要么已经是既定事实,要么即将成为事实,意气用事是最愚蠢,也是最无用的行为,能精准地从敌人挑衅的话语中提选出有用信息,这是非常宝贵的一种能力。 “既然你说浑峫王已经臣服于你,为何这次带兵前来的是你,而不是浑峫王,本王可没有听说哪个主将打仗还要用自己做先锋的。” “谁做先锋又有什么差别,本将有本将的打算,难道还要与蛮王报备才行?”梦醉不给蛮王套话的机会,高举起手中长枪,直至蛮王头颅道:“你是蛮族之主,战与不战速速表态,本将就只带了这三万兵马,你城中之兵应该是不下于我,若是没有,本将可拨出多余人马与你交战,给你足够的公平。” 见蛮王还在犹豫,梦醉继续出言相激:“本将本可趁你不备偷袭王城,可本将以为像蛮王这样的勇士,应该以堂堂正正的方式死去,不该死于小人之手,所以才会在此约战,现在看来,是本将想错,早知道你们蛮王是个懦夫,本将就不该废这么多的口舌。” “也罢,那便攻城战吧!也好让本将看看,蛮王的乌龟壳儿子能有多硬!” “且慢,哪有你这样约战的,即是约战就要给本王应战的时间,你从头到尾都不给本王表态的机会,本王很难不怀疑你是不是另有图谋啊。” 蛮王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实则脑子还是很灵光,在这野蛮荒原之上,没有好的老师,亦少有好的书籍,能靠自己学习养成现在这副模样着实算得上是个奇迹。 “嗤,畏手畏脚算什么大丈夫,这样吧,交战的地点由蛮王来定,交战时间由本将来定如何?”梦醉嗤笑道。 “小将军,谨慎不等于胆小,鲁莽亦不是勇气,小将军的提议不错,那战场本王就定在南边城门,那时间定在何时?” “为了防止蛮王准备得太好,那就现在开始吧,你我现在便去南边城门排兵布阵,布阵成功之后,擂鼓示意,三鼓之后,战争开始!” “那就这么办吧。” 战争的序幕逐渐拉开,一场王道之争就此开始,鹿死谁手便决定了人心所向,这一战是王的战争,这一战是气运之战。 第二百七十五章 以战止战 第二百七十五章以战止战 两军交战亦攻亦防,既战谋略亦战士气,委曲求全者不可得,勇而无谋者不可生,战争之道在乎取舍,舍生取义者为明星点缀星空,贪生怕死者为乌云遮蔽夜色。 这一战打得正大光明,没有尔虞我诈,是真正血与铁的较量,双方排兵布阵以后,主帅之间就再没有过一句话语,只听见漫天嗡鸣的兵戈声,以及一刻不停的嘶吼声,那是绝望的怒吼,那是不甘的沉吟,在这一刻没有人想着自己会输,他们都对自己的统帅有着绝对的自信力,每个人都认为自己一定会赢,所以为了心中的结果奋不顾身。 梦醉虽然才接触军队不久,但雷厉风行神机妙算的统治力已经成了浑峫王城军队中的神明,蛮人愚昧,最喜与怪力乱神,浑峫王也曾当众表明,梦醉是天命帝王,当时诸军不以为意,现在却深以为然。 每在军队迷途之际,梦醉总能机缘巧合地带领众人寻得归途,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一而再再而三那便只能是天命,梦醉能取得威望自然不只是单靠所谓的运气,毕竟运气再好,也都止于流言,只有真正的实力才能俘获人心。 梦醉的威望是靠他在后续几场战斗的指挥中体现的,梦醉带领大军一路横推,其中不乏遇到有强力抵抗的部族,毕竟蛮王的实力有目共睹,自然也不缺乏死心塌地的追求者,好几次对方的实力不弱,却还是在梦醉精妙谋划下被轻易打败。 这种以少胜多的战役,这群人一辈子也没有打过几把,以前作战都是以多打少还有伤亡,是梦醉让他们见识了什么才是战争,什么是零伤亡的战争,就只凭这个,他们就可以信梦醉一辈子。 这场战斗持续了三天三夜,双方主帅都未合眼,麾下的三万将士的战损率已经接近一半,莫要觉得这个数值小,若是平常军队参战,战损率达到百分之十就已经丧失了基本战斗力,而现在场上剩下的三万将士,却各各都还战意勃发。 疲劳伤痛似乎已经阻止不了他们要取得胜利的决心,任凭这昼夜轮换,只要主帅口中的号令还没停止,他们手中刀剑就不会停下。 达到最后,双方的援军都已抵达战场,梦醉与蛮王默契地没有让援军参战,这是王的对决,没有王会违反自己许诺下的话,而且他们也不觉得自己会输,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虽然蛮王已经显出了些许疲态…… 不出意料蛮王败了,他遵守自己的承诺,带着自己仅剩下的残余军队,在前来支援的潇湘王的掩护下撤军离开蛮王城。 说来也是可笑,梦醉从未与他做过赌注,只是蛮王心里认定了,便信守承诺地去做了,梦醉很敬佩这种英雄,敢说敢做,拿得起放得下,数百年的祖宗基业,就这么说放弃就放弃了,这等气魄何其猖狂。 梦醉有时候就忍不住回想,若是这次是自己输了,自己又会怎么做…… 想着他便笑了,他梦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会去打一场没有绝对把握的仗吗? 他梦醉怎么可能会输? 这何尝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陛下,您在笑些什么?” 浑峫王拎着一壶烈酒走了过来。 “难得你还有心思请我喝酒,接着酒劲寡人想问你一些事情,当然你不想说也可以不做回答,我不强迫你。” “大王请说。” 梦醉见他如此干脆,也是不再墨迹:“你老实告诉寡人,你和蛮王究竟是什么关系,我感觉他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劲,你们之间有事瞒着寡人。” 浑峫王突兀地笑了,仰头猛灌了几口烈酒,这酒度数不低,梦醉在京都也算是从酒桌上喝出来了,对一般的酒已经有了足够的抵抗力,可在品尝这种酒时,只是抿上一口,脸上都会泛起红霞,要是像浑峫王现在这样喝,别说几口,就是一口也该醉了。 “大王也看出蛮王与其他人不一样了吧?” 梦醉点头:“确实不一样,他是一个真男人,敢作敢当算是一个英雄。” “臣说的不是这个……有些东西是天生的,有些东西是天上给不了的。” 梦醉恍然:“他是太有学识了一些,蛮族人见不了那么多市面。” “正如大王所料,他是臣的徒弟,臣……唯一的徒弟。” 梦醉沉默了,对于徒弟这重身份倒是不意外,可为何要加上一句唯一,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是简单的只有他这么一个徒弟,所以要特殊提名一下,还是说只有蛮王这个弟子,达到了他所谓徒弟的水平高度。 对于梦醉思考的这些,浑峫王没有给出解释,只是说了一些和蛮王有关的话题,便回去了。 浑峫王走后,宇文容止带着小竹靠了过来。 “这小丫头你是从哪里找来的,模样还挺好看,不如送给我做过婢女,也比跟着你过得好。” 梦醉白了她一眼道:“才刚一见面就要挖我墙角?她是我找来的,自然便是我的人,我凭什么要把我的人送给你,请你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梦醉,你杀了我的两个哥哥,你怕不是忘了吧?” 梦醉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这个事情以后我会补偿你的,不过这个小丫头不行,毕竟你也只是觉得她好玩,给你也没有半点作用,还是让她留在我的身边吧,当然,若你硬是要抢那我给你就是了,不过从此往后,我与你兄长的事情一笔勾销,再不准拿他们来威胁我。” “不要就不要嘛,搞得像是在谈判一样!”宇文容止撅着小嘴抱怨道:“我可从没把我哥哥的性命当作你我谈判的筹码,我之所以要经常在你面前提起,是想请你别忘了我哥哥是怎么死的,作为罪魁祸首的你,怎么能不带一丝愧疚地活下去,你过得这般开心,我不如意!” 第二百七十六章 公主的匕首 第二百七十六章公主的匕首 梦醉默着脸彻底的不说话了,这样的话题过于沉重,气氛也自然变得压抑起来,梦醉仰头往嘴巴里灌着酒,舌头被辣得发麻,早便尝不出什么味儿了。 不出意料梦醉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不过梦醉的酒品很好,从来不上吐下泻把自己弄脏,只是偶尔喜欢说说胡话儿。 宇文容止心情同样不好,自然不会管他,在梦醉喝闷酒的时候就默不作声的走了,等到梦醉彻底醉倒,周围就只剩下小丫头一个人。 小丫头从胸口的肚兜里取出一把匕首,看着这个害自己家破人亡的家伙,她是真想杀了她。 小丫头是渊国远嫁南蛮的公主,现在新任的家自然便是蛮王王城,此为家破,与她最亲密的侍女为救自己,被梦醉的士兵凌辱而死,此谓人亡。 如此仇恨,何不谓引刀成一快! 小丫头害怕自己的匕首不够锋利,让梦醉有机会叫出声,先一步用娇嫩的小手捂住梦醉的口鼻,就在她举刀欲要落下之时,梦醉却反手拽着她的手将她揽入怀中。 小丫头不停地挣扎,只是她本就营养不良的身体,如何会是梦醉这个修行者的对手,哪怕梦醉没有可以防备,她依旧是挣脱不出来。 “小容止,杀了你的哥哥是我不对,我没有办法让你死去的兄长死而复生,也不能因为对你的愧疚去死,我决定了,从今日开始,我便是你的哥哥,比亲哥哥还亲的那种,你说好不好?” 小丫头挣扎的身体忽然就停了下来,梦醉温柔缠绵的呓语,就像是母亲的手掌安抚着她弱小颤抖的心,她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如此温暖的怀抱,自从母亲死后…… 就算用精致木炭烧炙的火炉,也不及闷热的胸怀一半舒适,因为这种温暖不是源自于体温,而是源自于心灵,那是一种想要精心呵护一个人的真心,这是爱的一种传达。 她明明知道梦醉这句话不是说给她听的,却还是鬼使神差地应了声“好”,她明明没有喝酒,却闻着梦醉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醉了。 南蛮的气候很是干燥,梦醉就这样露天的睡了一晚,身上也没有露汽,感受着怀里裹挟着一个小小的东西,梦醉有些疑惑地翻开了身。 “呵,又是一头养不熟的狼崽子,这是又想刺杀我啊!” 梦醉从小丫头的手里取过匕首,小丫头将匕首抓得很紧,似乎没有了匕首她就会很不安全,不过在感受到梦醉手指的温度时,紧握着的小手就松开了。 梦醉也是觉得奇怪,这不是来杀他的吗?怎么似乎对自己还颇为依赖,自己好像也没为她做过什么吧?倒不至于如此放心自己。 难道自己有某种与小孩子的异常亲和力?想来也是了,以前村头的小孩们都最喜欢和他玩了,看来如今自己的魅力依旧是不减当年啊! 梦醉摩梭着手中的匕首,惊奇地发现这只匕首似乎并未开刃,仔细打量才发现,这匕首似乎原本是一块没有锤炼过的铁石,现在之所以会有匕首模样,完全是用手打磨出来的,铁石里面的杂质都没有剔除干净,这种东西打造出来的刀能有什么用,怕是连杀猪都费事吧? 小巧的匕首通体润滑,这是经常把玩才有的结果,就像是老人手里的核桃,是用人体的油脂将它镀得光滑,小丫头自然不可能日夜去把玩匕首,那就只能说明这柄匕首是她贴身携带的东西,上次为她梳洗时也没有见过匕首的存在,不知这精明的小丫头是如何骗过他的眼睛的,确实有些手段。 小丫头睡醒的时候,发现昨夜握在手里的匕首不见了,顿时也吓得不轻,慌张地四处乱找,一想到自己的匕首会被梦醉发现她就心慌的不行,梦醉的手段她是见过的,看似仁慈博爱,实则杀伐果断,若是梦醉得知昨日她意图不轨,她定是难逃一死! “你在找什么,可是有什么东西掉了?” 听到梦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小丫头险些吓得跳了起来。 “没……没什么,我……我的耳环掉了,我在找耳环呢……” “是吗?” 梦醉没有戳破她的谎话,匕首是他拿走的,梦醉行事一向稳健,必然不可能让还没有被完全收服的仇人掌握着能对他生命造成威胁的物品,虽然那只没开锋的手磨匕首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但是也不能保证她什么时候就会成长出这种能力,所以把它从小丫头身边拿走很有必要。 “昨日睡得可还舒服?” 小丫头点点头。 “宇文容止说想让我把你送给她,你怎么看?” 小丫头摇摇头。 梦醉有些烦了,这可不像他家的小丫头! “你只会点头摇头吗?” 小丫头又摇了摇头,幽紫色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无辜。 “这样吧,我看你也别叫什么小竹了,从现在开始,你就给我叫小雅吧,反正你也不会说话,叫你小哑巴也没有什么问题。” 小丫头乖巧的点点头,此事算是应下了,梦醉本来只是和她开个玩笑,没想小丫头居然如此的逆来顺受,他还以为想小丫头这个年纪的小女孩都是很喜欢调皮耍无赖的。 梦醉知道,自己不应该对所有的女孩都当作小月儿来对待,但她们真的是太像了,不管是她眼神,还是心机,都不像是她这个年龄段该有的。 尽管梦醉一次又一次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但还是会不自觉地将她当成小月儿,与其说是当成小月儿,不如说希望她是小月儿更为妥当。 说来与曹诘分开也有两个年头了,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会不会比自己好上一点。 要是过得不好的话,自己不介意在战争结束之后,亲自去魏国把他们接回来…… 等到军队休整完毕,梦醉再领一路大军一路南下,蛮王虽败,却仍有势力,若是不能把他彻底打服,那就只能屠他满族。 梦醉现在清晰地认知到,只要蛮王一日不死,南蛮就不可能完全归服汉朝,蛮王的魅力不在其强,而在其勇,其勇非是蛮勇,乃是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只是王最宝贵的标准。 在梦醉看来,蛮王是可以收服的,只要能在他引以为傲的各各领域都将他战胜,他一定会臣服。 第二百七十七章 蛮王的觉悟 第二百七十七章蛮王的觉悟 若说之前是梦醉与蛮王的第一次较量,那现在便是第二次。 第一次打的是正面交锋,比的是狠劲,比的是能力,这第二次,打的便是纯纯的谋略远识。 追击一方,要能精准地捕捉到逃亡一方的逃脱踪迹,再根据逃脱踪迹分析出敌军的逃脱线路进行围追堵截,与此同时还要时刻防备着敌军的临死反扑。 逃亡方则正好与其相反,一边隐匿痕迹,一边设法反扑,在这种情况下,绝对没有两军的正面对垒,不是一方攻击敌方腹背,就是埋下陷阱带给对方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 “大王,我们已经在这里驻军三日,为何还没有见到汉军的踪影,该不会是被我们先前留下的干扰痕迹带偏了方向,不在这条道上了吧?”潇湘王说。 蛮王沉默着摇摇头:“应该不会,他能战胜本王,靠的绝不只是运气,凭他的智慧,绝对不会被那些低劣的手段忽悠,面对眼前这种情况,本王有着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潇湘王是蛮王的死忠,不然也不会任由着蛮王放弃蛮王王城而不提出任何反对意见,当时不会有意见,现在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大王,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蛮王皱眉沉思道:“那个小将久久不曾现身,多半是在计划着要包围我们,我们即刻拔营,在他们形成包围圈之前,先一步离开此地,等他们收拢包围圈,也只能得到一地枯草。” 说到这蛮王爽朗地笑了起来,败在梦醉的手上他虽然输得心服口服,但是他绝不认为梦醉能在每一个方面都胜得过他,现在他便要为自己正名! 蛮王军队的行军速度亦是不慢,军队的行军速度与统帅的绝对统治力完全挂钩,当士兵将主帅视作信仰,便不会在平常小事上拖慢主帅的指令进程,说行便行,自然不是常人能比。 才行半日,就有不好的消息传来。 根据前方的探子来报,汉朝的军队已经将前路封死,而且探子成双成对,已经被抓走了一只,说明剩下来的这位,很可能是汉军有意放回来的。 放探子回来其实意义不大,毕竟探子本来就是消耗品,一旦有去无回,便基本说明了前方情况,至于梦醉这么做,可以姑且当作两位棋手之间的礼仪行为,不影响胜负,只是给足了对方尊重。 就像梦醉说的,他是来救赎南蛮,不是来审判南蛮,南蛮的子民便是韶汉的子民,能不杀便不杀,战争的胜利一定要由鲜血来书写,但鲜血的用量可以由双方的主将来决定。 蛮王闻言只是一阵苦笑:“看来我们明白得太迟,已经输了嘛。” 潇湘王不解:“为什么这么说,不过是被人包围了,大王带兵冲出去就行,为何要在此时说这些丧气话?” 蛮王无奈地笑了笑道:“潇湘王,你跟随本王这么多年,何曾几时看过本王说丧气话?” “本王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按照道理来讲,身为穷途末寇的我们,一旦被敌军包围,就不会再有生还的可能,按照约定我们已经输了。” 潇湘王不认同蛮王的观点,正色道:“我不懂,您何时与人约定过了,我们现在明明还有一战之力,为何要自甘堕落,受人俘虏。” “臣知道您有您的德行,但是臣想说的,我们这些人既然还有一战之力,就不能够束手就擒,臣尊重您的理想,但请您允许臣等为您尽忠。” 蛮王看着潇湘王,眼中满是愧疚,作为臣子,潇湘王无疑是做到了臣子的本分,作为帝王蛮王自觉是对不起这些臣子,他如何不知道那些被自己输掉的臣子会怀有不甘,但他却清醒地晓得这便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战争是要死人的,而大型的战争死的人会很多很多,所以在梦醉提出要公平对决定胜负的时候,他几乎没有多想便同意了,一是不认为自己会输,二则是只有这样才能将百姓士兵的伤亡缩减到最小。 他现在是输了,他的三万士兵也都死了,但是这样的伤亡却是在他能够承受的范围以内,料想是真正的战争展开,死的人绝对不会就只有三万人这么一点,那样的数字将会更加可怖,而且结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这才是他真正妥协的原因,因为他根本打不过! 蛮王本想是认输算了,他早就意识到南蛮是没有任何前景的,被大的国家吞并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汉朝是礼仪之邦,能落在他们的手上应该是最好的结局。 但现在他突然又想搏上一搏,手下的臣子都还没有认输,为何做帝王的率先屈服,这是不对的。 看着那一双双炽热的眼神,他忽然惊觉是自己变了,他从以前那个满腔抱负意图振兴蛮族的蛮王,变成了现在一个委曲求全经营谋划的怯懦者,他失去了挑战上天的勇气。 我一直觉得有一句话说得很对,那些看不见未来的人,实则是已经看见过未来。 蛮王知道了自己终究会输,所以他不想再去做无谓的牺牲,经过他的算计,现在这样便是最好,每个人都能够活着,蛮族将士身上没有沾染到汉族将士的鲜血,等到将来依附汉朝时也可以少受一些欺辱。 多么可悲的仁慈,勇敢不服输的王,为了自己的子民而屈膝…… 但现在他忽然又不想跪了,他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自己的子民好,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询问过自己子民的意见,他的所有子民都想跪下吗? 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 属于梦醉的胜利 第二百七十八章属于梦醉的胜利 人生性自由,没有人生来就是为了给人跪下的,是因为他的头说了跪,所以他们才下的跪。 一直以来的忍辱负重呵,原来都只是我的自我陶醉! 蛮王此刻,眼神中更超脱出一抹锋芒,那是一抹生气,是早已死去的心重新活了过来。 “那便战吧!既然汉人要玩,那我们便陪他们玩到底,本王要让这个世间,我蛮族的威名!” 蛮王举刀划开自己的手掌,任由他的血液滴落,在地上绘画出一个神秘的图纹,那图纹不是野兽精怪,而是一柄象征着智慧的羽扇。 其实羽扇很普通,为什么说是象征智慧,没有人知道,但就是有着这么一种感觉,它画在这里就一定代表着智慧。 “本王孟起在此以血为誓,从今往后我孟起将再不言降,若为此誓,人神共厌之!” 潇湘王知道,他们曾经的王回来了。 蛮王率军突围,包围他们的汉军并未阻拦,而是让开队伍放他离去。 梦醉是不会让双方军队起冲突的,双方实力都很强,真打起仗来损失指定很大,攻伐之道,攻心为上,他要逐步征服蛮王的心,就像是驾驭烈性的马匹,要用耐心与实力去磨合,只要时间足够就一定会成功。 七擒七纵,蛮王彻底看清他与梦醉之间的差距,他一直以为战阵便是梦醉最强的手段,现在才看清楚战阵只是不值一提的冰山一角,梦醉真正强大的,在于其随机应变性,在骑兵方面发挥尤甚。 好几次的试图逃脱,都被骑兵封锁退路,而自己布置下的陷阱,就像是被明示一般轻松躲避,这还怎么打,双方都不是同一层次上的人,还有打的必要吗? “小将,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何故七擒七纵如此羞辱于我!我辈勇士何故贪生,战上一场吧,死在你的手上,我们不悔!” 蛮王第一次主动与梦醉交流,竟是已有取死之道。 “蛮族的王啊,你知道你打不过我,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离我而去,你知道的,我对你没有恶意。” “本王已经立下血誓,此生再不言降,小将莫要再费口舌,取我性命,就是对我最大的尊敬。” 梦醉忽地笑了:“你这个人怎么如此单纯?我与你交锋如此之久,几时要求过你投降于我?我若只想要一个降将,何必与你费如此多的口舌?你以为我时间很清闲?” 梦醉的至尊三连问给蛮王问住了。 对啊,的确没必要,眼前这个小将到底是怀有什么目的,要在自己身上耗费如此多的人力物力,自己不过残兵败将,还有什么是他可以图谋的吗? 梦醉见自己的话语起了作用,于是继续道:“蛮王,我尊敬你,才不希望像您这样的勇士陨落,我们是可以并肩同行的,像朋友兄弟一样。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压您一头,就像我从未希望汉族要压蛮族一头,我所期望的世界是人人平等,我所要的是人人如龙。” “我想拯救这个世界,蛮王,可愿助我?” 蛮王忍不住嗤笑出声:“呵呵,你在跟我开玩笑?” 不自称本王了,说明有机会。 “我是认真的,而且知道只有蛮王你与我合作,我的愿望才有实现的可能,这次我不会再放你走了,因为潇湘王城就要到了,若是放你去到了潇湘王城,定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我看你这次应该是不会再和我简单的万人博弈了吧?所以我不能放你过去。” “很好,那便战吧!” 蛮王虽然勇武果决,可他的军队早就已经自乱阵脚,被梦醉七擒七纵,军心已然涣散,潇湘王也已经萌生了退意。 潇湘王想要反抗,是因为觉得自己仍有一战之力,他不能放任蛮王去送死,而且梦醉所说的话,让他也有些动容。 依照梦醉此前的动作来说,言行合一理应非虚,如果真是这样,蛮族跟随于他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人人平等,多么美好的一句话,哪怕只存在于理想,都那么地引人遐思,越是在刀尖上舔血的人,越是憧憬着和平。 当然,他现在要做的还是一心辅佐蛮王,理想化归于理想,现实总归是现实,若是蛮王下令冲锋,他不介意做第一个陷阵者。 随着蛮王的一声令下,潇湘王带头发起冲锋,这一刻,命运的齿轮开始轮转,梦醉策马,持枪迎上。 潇湘王一合不敌,险些被长枪挑于马下,蛮王见状营护,横刀对斩,蛮王在先前的战斗就已经负伤,此刻自然不是梦醉的对手,梦醉一人以一敌二尽占上风。 蛮族的将士们见此情况,士气更加萎靡,梦醉在开战之前就有叮嘱过自己的手下,少要害人性命,所以汉军多持盾而立,围而不攻,缓慢消耗。 蛮族士兵彻底疲乏,也没有进攻意图,本想着杀身成仁,舍生取义,此刻也成了遥不可及的臆想。 说自杀,多么愚蠢的提议,那是懦夫的选择,不是勇士该有的想法,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哪怕是前方地狱,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够走出来。 蛮王服了,由不得他不服,自己所有的手下都被人控制住了,他不服也是输了。 “杀了我吧,给我一个体面的死法。” “你是在跟我求死吗?” 蛮王不答。 作为蛮族之王,他不能求死。 “蛮王,你与我虽然话少,但也算得上是神交久矣,我都你的心,你也应该要明白我的心意才对,请不要让我为难。” 蛮王沉默着,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眼中神色复杂,他知道这次是彻底的完了,是选择尊严,还是更好的活着,这是一个难题。 这一次,他决定要在帮众人决定最后一次…… “小将,我们降了。” 另一边,吴王收到梦醉派人传来的消息。 “吴王亲启,蛮王已经归服韶汉,浑峫王和潇湘王一并臣服,还请吴王尽快擒下沙摩可大将,等我班师回朝之日,莫要再战昔日之敌(^-^)呵呵!” 吴王整个人都是懵的,他知道梦醉带兵绕后偷家,却没想到一场以亡国灭种为目的的战争,就这么荒唐地被打赢了,而且梦醉速度之快,前线居然没传来一点消息。 虽然南蛮的情报系统很是拉跨,但也不至于牛马至此,自己的国家都已经被灭亡了,自己的将军还在抵御外敌,这一幕实在太具有戏剧性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凯旋回京 第二百七十九章凯旋回京 “蛮王,接下来我就要回朝述职了,我希望你能在我离开之后,将我们的思想在南蛮的土地上传扬下去,人人平等的思想,汉人与蛮人本为同族理念,这是靠我做不到的。” “梦醉,你既说我不是降将,视我为兄长,就不该再以蛮王称呼我,我的本名叫做孟起,你可直呼我的姓名,你刚才提醒的事情,我会仔细留意的。” “蛮族之人生性纯良,想来这种思想本就是民心所向,不会有人质疑,倒是贤弟所在的汉朝,多是一群精于谋划的蝇营鼠辈,贤弟怕是要多费一些心思了。” 梦醉笑笑,不以为意,这次他立下如此大功,回到京都之后,又有少帝撑腰,威望理该不下于现在的吴王,不过是推行一个可以帮助两族和睦修好的举措,倒要看哪个还敢阻止。 沙摩可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吴王至今都没有将其拿下,梦醉请蛮王修书一封,让沙摩可停止抵抗,带领军队回到蛮王城。 蛮王虽然全全信任梦醉,但为了蛮族子民,在韶汉还未彻底接受蛮族以前,蛮族不能失去最后的獠牙,哪怕这獠牙不够锋利,但拥有是最后的底线。 说起来有段时间没有见过陛下了,不知道现在的朝堂局势成了哪样,没有了吴王的制约,司空宰相会不会又有什么什么反扑的举动。 接下来的几天,梦醉一直在与蛮王商讨着如何促成蛮族与汉族和平共处的美好局面,梦醉在计划中几乎扮演的是汉帝的角色,蛮王在交谈中曾多次怀疑,梦醉可能是韶汉少帝假扮的身份,梦醉否决还是不依,说自己总有一天要去韶汉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宠臣能够被宠幸到现在这个地步,几乎自身就代表着一切皇权,这样的皇帝没有有些太过心大了吧。 在大军开拔的前夕,宇文容止带来了浑峫王病重身死的消息。 就这样,宇文容止以新任浑峫王的身份跟随梦醉一同回京。 梦醉希望能够保留蛮族这些王的爵位,区域自治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梦醉需要有一个能够说得上话的蛮族人,跟随自己去京城方便办事,蛮王离开蛮族,潇湘王要辅佐蛮王,唯一一个闲来无事的浑峫王便成了最好人选。 “诶,梦醉,你总在我面前夸奖你的小皇帝,他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最近几天宇文容止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一直连在梦醉身后,梦醉甩都甩不开,梦醉可谓是头疼极了。 “与其关心这个,你的父亲才死不久,你就这么和我有说有笑的,是真的演都不带演一下的。”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在我们这种家庭,父女离心可是很常见的好不好,我越是表现得反常,才越能体现我父王死去的合理性。” “也就是我,你想找我做你的帮凶喽!” “那是自然,除了你有这么狠毒的心思,整个汉朝也找不出还有谁敢。” 梦醉无言以对。 “浑峫王真的没有给你交代去处?” 宇文容止白了他一眼道:“梦醉,你可是在质疑我们的忠诚,你是我们的帝王,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自然更加不可能知道。” “既然我是你们的帝王,那你们为何还有事情欺瞒着我?” “那自然是不能说了。” 梦醉明白想从宇文容止的口中得到浑峫王的消息是彻底的没有可能了,不过这样也好,世人并不知道浑峫王是传说中的四品高手,前段时间就诈死诱骗过敌人一次,这次病入膏肓彻底死亡也在世人的意料之内。 若是浑峫王还活着,四品的实力必然会暴露,那样梦醉可就麻烦了,什么样的人手下能够掌握着四品高手为其效命,到时候就连少帝也得好好掂量一下梦醉的轻重,若是梦醉指派这位高手去刺杀谁,那人必定难逃一死。 凯旋回朝之时,梦醉所率领的先锋队称首功,自然被安排在队伍的最前面,百姓们见到他们心心念念许久的梦大人无不箪食壶浆夹道欢迎。 宇文容止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盛况,她当时在浑峫王城时也是极受王城子民的爱戴,她以为梦醉名望再好,也就只能好到那一种程度了,直到今日见到她才明白以前自己是有多么的孤陋寡闻。 韶汉虽然富有繁华,可依旧也没能达到衣食无忧的这种程度,也就是说粮食布匹仍旧是稀缺的宝贵物资,本就捉襟见肘的平民百姓,居然愿意把自己最宝贵的生活物资无条件地献给梦醉,这就已经不是单单的敬仰那么简单了,梦醉此刻便是他们的信仰。 梦醉看着高兴,却没有接过任何一个人的东西,身后的士兵有样学样同样不取百姓分毫,保家卫国是军人的本分,无恩岂能受赏。 好多百姓到最后都是流着泪走的,以前那些身披甲胄的官兵,不管自身是什么地位,都会凭借着手中刀剑压迫商贩平民,而梦醉手下的士兵非但做到了分文不取,甚至还有一些士兵更是拿出自己的赏银抛给那些衣不蔽体的穷苦人,以前像他们这些人哪是配军爷多看一眼的啊? 百姓们第一次活出了人的感觉,士兵们第一次活出了兵的感觉,兵不止是国家的刀剑,更是百姓的神明,是让百姓能够感到温暖,是让子民提及就能感觉到骄傲,是走到哪里都能为一方带来光明,这一刻所有人都悟了。 宇文容止抬头看向弃马走在前面的男人,眼中满是星辰闪烁,她忽然觉得老父亲说的话很有道理,乾朝的皇帝果然很有魅力…… 第二百八十章 民族统一的开端 第二百八十章民族统一的开端 少帝亲自为梦醉设下接风宴席,破例准许梦醉阶上共饮,特意为梦醉在龙椅旁边设下一处专座,万千宠爱皆在这不言之中。 “梦爱卿,此次南征可有什么收获啊,是否愿与同孤讲讲?”少帝牵着梦醉的手,像是以一个长辈看顾后辈的姿态,轻声询问。 “收获自然是有的,不知道收获了一位蛮族美人算不算呢?” 少帝当场眉头就拧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梦醉在远离京都的这段时间里,时不时就会回忆起少帝生气时的模样,每当想起就会暖心的不行,这个世界上还剩关心自己的人不多,准确来说是梦醉认可的人不多。 我爱人人,人人爱我,梦醉造福百姓,百姓可以爱戴他,但真正能给梦醉的生活带来改变的却是一个没有,陛下便是他行走在这荆棘小道上的最后慰藉,若无陛下的体贴招抚,梦醉的才华早就在荆湖被不公掩埋,哪还有今日的风头无量。 梦醉尊敬他,不下于百姓之于自己,少帝之恩,恩同再造,梦醉之情,溢于言表,若说这世间上有谁能够扭转梦醉固执的性格,也只有少帝能勉强尝试一番。 “陛下,微臣不过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您不会生气了吧?” “怎么会,梦卿说的应该是我们浑峫王吧,要是真喜欢的话,就迎娶回家便是,孤看你们郎才女貌,也是般配得很。” 少帝冷言冷语哪像说的是祝福的话,分明就是闹情绪说的气话。 梦醉赶忙推拒道:“浑峫王可不是为臣高攀得起的,臣与她有世仇,您要是乱点鸳鸯谱可是害了臣的性命,臣说的那人,是臣在行军途中遇见的。” “微臣见那丫头甚是乖巧讨喜,现已将她收入府中,特向陛下报备一声,望得着陛下垂爱。那丫头可怜乃是孤女,请陛下能为其开通户籍,臣不通户部规矩,还请陛下能帮扶一二。” 少帝眼神轻浮地瞥了梦醉一眼,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样吧,等明日孤抽空去卿府上一趟,带孤看过那女子品行再予卿答复。” 梦醉拱手谢恩:“那就提前谢过陛下了,陛下光临寒舍,微臣定扫榻相迎。” “扫榻相迎就不必了,备上一些好酒,明日孤要不醉不归!” 扫榻相迎,什么鬼烂词,少帝在心中暗骂。 梦醉在后面的酒宴上,讲述了他是如何打破敌军,如何绕背偷袭,同时还颂扬了蛮人的英武雄壮,以及蛮王的义气勇敢,虽然其中略去了许多的关键细节,比如浑峫王假死诱敌,让他吃了大亏等,但整体的故事情节仍旧是跌宕起伏,不失为一段传世佳话。 随后,少帝为梦醉立功进行表彰,赐予其剑履上殿、先斩后奏等诸多特权,同时还安排特定史官单独为梦醉作书立传,命名为——《梦醉世家》! 这本是诸侯才有的待遇,梦醉现在应该是远不能及,但如今少帝在朝中早便是一言九鼎,若无吴王作对便可独断专裁。 吴王将梦醉视作接班人在培养,梦醉的地位提高他自然是乐见其成,要是他做皇帝恨不能马上为梦醉封王划地,不过是作书立传又有什么好弹劾的。 自此梦醉的地位空前强大,虽无王侯之名,却已有王侯之实,在恢复以往官职之后,一度成为了京都的无冕之王。 “梦卿,你说的蛮族美女就是眼前这个小丫头?” “怎么,不像吗?陛下,您看她这眉眼,弯弯如细柳,灼灼如桃菊,将来长开了指定是一个绝色美人没跑。” “咦——梦爱卿,你这个想法可危险得很,多少沾点变态在里面。”少帝满脸鄙夷。 梦醉无语:“陛下,臣看是您心思不正想太多了吧,您看臣像是那种有独特癖好的人吗?臣不过是说偶得了一蛮族美女,又没有说要对她如何如何,您这种思想可不太对,女人也不一定只能用来做妻子。” “那还能用来干嘛?” “臣不过是看她可怜,所以才将她暂且在府里养着,陛下要是喜欢,不妨将她送入宫里。” 少帝的眼神微眯:“卿的意思是说,她还可以用来当礼物?” 卧槽,这不是更加恶毒吗? “臣要怎么做,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只要知道她是有价值臣才需要的,不是在男女之事上有别的不好意图。” 少帝沉吟片刻道:“既然是这样,那户籍的事情就交给孤吧,这小丫头叫什么名字?” “她叫……” “回陛下,我叫小雅,是梦大人为我取的。” 少帝意味深长地看了梦醉一眼,随即便拉着梦醉去吃酒了。 梦醉三个月攻下南蛮的事迹一传再传,一将亡一国的神话已经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这种闻所未闻的征战方式,让每一个当权者都深深胆寒,谁也无法保证一支神出鬼没的军队何时会突然兵临城下。 蛮王的风采他们是见过的,现有的几大君王中,敢说出自己稳胜蛮王的最多不超过三人,蛮族虽然困苦,但蛮王绝对算得上是一代明君,而且自身实力绝对强大,不然渊国皇帝也不至于把自己的独生爱女远嫁给蛮王,虽然可能不是爱女,但的的确确是亲生的皇族血脉,因为梦醉在小雅的身上看到了独属于帝王的尊贵紫气。 蛮族尚不能敌,那其余一些较弱的小国又该如何自处,自今日起,无数自己没有自保能力的小国开始向临近的大国俯首称臣,其中以韶汉为众。 韶汉是经济大国,而且帝王以博爱仁慈名扬千里,主要是战神梦醉便是处在这样的一个国家,蛮族归服以后,汉朝亲自传授农商牧养等高端技术,而且源源不断的生活物资如同流水一般驰援蛮夷,光是这份苦心都让周围邻国艳羡不已。 而且韶汉并未以战败国的方式对待南蛮,不仅尊重南蛮的一切风俗习惯,而且也准许蛮族后裔参加科举,除却要将汉语作为官方语言进行规范,就连蛮族自己流通的货币,也只是简单地做出了兑换规则进行管理,无疑是极大程度地给予了异族人民以最大的尊重。 从现在开始,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新的族名——中华。 第二百八十一章 风云悸动 第二百八十一章风云悸动 “诘儿姐姐,梦哥哥的事情你听说了吗?可真是太厉害了!” 魏国长公主府的一方贵妃软榻上,一袭白衣的白发美人慵懒地晒着太阳,听着眼前可爱活泼小丫头绘声绘色的描述,似乎也提不起什么兴致。 “不过就是打仗嘛,运气好罢了,蛮族那个地方四处漏风,任谁带领一支军队都能在他的后方肆意驰骋,本宫不明白有什么好值得惊叹的。” 小月儿挠了挠头,不怎么明白曹诘说的意思:“可能确实不怎么厉害,但那可是梦哥哥啊,看到他现在都这么厉害了,你一点都不高兴?” “梦哥哥……本宫和他关系很好?”曹诘只是简单的思索片刻,然后就懒得在想,也不知是真没记起,还是懒得记起,反正眼中是没有多少异色。 小月儿也已经习惯了,自从诘儿姐姐的头发变白以后,总是记不住以前的事情,每次与她说了过两天就又会忘记,听诘儿姐姐说是功法问题,自己探查之后也确实没有患病。 小月儿很难过,她不喜欢现在的诘儿姐姐,总是冷言冷语的,不像以前那样善良温柔了。 渊国,渊帝看着手中蛮王寄来的信件眉头紧拧。 他以为南蛮能拖韶汉很久,没想到这么快就全员倒戈,这还不是关键的问题,主要是他的女儿失踪了。 情报中说他的女儿死了,渊帝根本就不信,渊乘凰可是天定凰命,莫说是在乱军中被无意杀死,当初初生之际,自己曾无数次的刻意抹杀,均已失败告终,这样硬的命格,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不行,得遣使者去汉朝一趟,他有预感渊乘凰一定是落在了汉朝人的手里,蛮王是不会撒谎的,这个叫梦醉的小子一定有问题。 “福伯,你去把太子给孤叫来。” “父皇,深夜召儿臣所为何事?” “你择日持符节去韶汉出访,以使臣的身份帮孤寻得你小妹的下落。” 渊龘敨皱眉:“小妹失踪便失踪了,那个灾星死了更好,寻她作甚?” 渊帝当即拿起桌上的一支竹简砸在了渊龘敨的额上:“愚蠢,要是她能被人杀死,孤早就把她杀了,还能容她活到现在?你可别忘了,她还是天定凰命,若是她机缘巧合与那所谓的天命之子诞下子嗣,那我们这些乱臣贼子可不都死了吗?你可别忘了你对她做过什么,孤倒无所谓,怎么算孤也是她的父亲,她不会动孤,那你呢?你又和她是什么关系?” 渊龘敨脸色难看至极,他的确忘了还有这么一茬,不能让那个灾星活着,这次他一定要除掉那个该死的灾星。 林天此刻已经在齐国做了驸马,自从梦醉被陷害打入天牢,他当即就溜了,可不是他不仗义,吴王还是他想办法找来的,只是他留在京都会极不安全,梦醉还有人为他做保,他可是孤家寡人一个,经不起这波折腾。 “小甜甜,梦大哥好强啊,我还以为他被充军会过得很惨的,这都能被他转危为安,确实太厉害了。” “臭野鸡,为夫跟你说过多少次,别叫得这么肉麻,梦大哥能有现在的地位,我可是一点都不羡慕,那可是拿命赌来的,一招不慎就是粉身碎骨,我宁可一直在丹阳做个县令,也不想卷入京城的朝廷斗争,那可是一个实打实吃人的地方。” 对于林天叫自己臭野鸡,姜雉表示极度不满,恶狠狠地在林天胸口锤了一拳。 “你说梦大哥在赌命,你就赌的少了,你的《邪尊书》、你的君子剑,哪个不是靠命搏出来的,人家梦大哥只要有人愿意捞就还有得活,你可是捞都捞不上手啊!” “我不是好久没玩过命了吗?你看这次我跑得多快!” “这还差不多,以后都照今天这么来,可别再让我担心了知道吗?”姜雉欣慰地踮起脚尖,摸摸林天的头顶。 “听说这次有好多国家都遣使者去韶汉拜访新晋名将,你说我们要不要也去一趟?”林天试探着问道。 姜雉柳眉微蹙:“你不才说韶汉的都城是一个吃人的地方的吗?怎么又要去!” “诶,这次可不一样,有我们的齐国公主陪着我,我是齐国驸马,我倒要看看谁敢吃我!” 姜雉想想也是,便答应下来:“也好,我们找诘儿姐姐一起去,正好让他们夫妻团圆。” “……” 林天不知该怎么说,梦醉现在已经有了新欢,再找前妻去真的好吗? 算起来这个新欢还是自己做的好媒,要是被捅咕出去,姜雉应该会为了她的诘儿姐姐要我好看吧…… “要不还是算了吧,你不是说曹诘最近到了修炼始祖剑诀的关键时刻了吗?这个时候打扰人家不好吧!” “你懂什么,剑修炼心,正好是品尝情欲的最好时候,跟着过去说不准对剑道修炼更有帮助的说。” 林天沉吟片刻反问道:“剑道修为精进真的是好事吗?” “你这不是废话,自然是好事,诘儿姐姐现在已经是四品巅峰,一旦再有突破,那便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五品仙人,说不准就有机会突破剑道六品飞升成就真仙境界,举世无敌不说,还可以永生不灭,你说好还是不好?” 林天字字斟酌:“可我听说剑修达到五品之前就需要做到断情绝念,人剑合一练就剑心,现在之所以要品尝情欲,就是为了日后彻底断绝感情,试问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姜雉一时间哑口:“我看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永生肯定就是好啊,不然为什么人人都要追求永生,你少在这里和我抬杠!” 第二百八十二章 大祭司的传说 第二百八十二章大祭司的传说 “我只问你一句,若是我死了,然后让你永生,你真的会开心吗?” “你死了,我永生,那我可真喜死了,没有人和我作对,我养一万个面首,有什么可不开心的。” 姜雉虽然这么说着,眼中明显有着一抹阴翳。 让一个人无欲无望孤独地活着,永生不是恩赐,那是恶毒的诅咒…… 在万国来朝的这段日子里,梦醉直接闭门谢客,带着小雅偷偷溜回到了南蛮,此次行踪隐蔽,就连宇文容止也被蒙在鼓里,只当是梦醉不喜与人逢迎,才不出门与人相见。 梦醉回到南蛮的第一站,自然便是沙族,沙摩可现在与汉朝的确不是敌对关系,所以见到沙族长时梦醉也没有什么好惭愧的,毕竟自己也算不得骗他,不过是将既定事实向前提了一段时间。 沙族长很热情,因为梦醉的缘故,他被韶汉朝廷封了王,先前蛮族王的领地都太大了,这样就太团结,汉族不会放心,想要让那些野蛮的蛮人愿意接受与汉人一样的规则约束,前提是要有足够的实力。 提升自己的实力是一个方面,分化对方的实力同样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梦醉亲自推举沙族长为新任苍狼王,领地由原初三王蛮王、浑峫王、潇湘王以及少帝各出四分之一拼凑而成,虽然土地肥沃远不能及,但至少是有了阶级上的跃迁。 沙族长还是很感激梦醉的,他清楚其实自己当初给梦醉提供的帮助微乎其微,得到梦醉此等大恩完全无以为报,梦醉一来便被奉为上宾,烹羊宰牛好不热闹。 “苍狼王,手下的人可还看管得来,没有不停使唤的部族吧?” “挺好的,梦大人帮我至此,我还有什么敢劳烦梦大人的呢?” 梦醉看着苍狼王妃面带忧虑,就知道事情并没有苍狼王说的那么简单。 “沙族长,你是我看重的人,我愿意扶持你,可不但是看你是我第一个接触到的族长,也不是看中你身后有着沙摩可为你撑腰,我主要看重的还是你那颗有爱的心。” 沙族长疑惑,不知道梦醉指的是哪一方面。 梦醉没有解释,继续道:“我当初说过,我是来拯救世界,不是来审判世界的,我真心希望的是两族修好,荣辱与共,只是在此之前肯定还是会有一个磨合的过程。在这个时候,我需要以为博爱的王能够代行我的意志,告诉蛮族人我没有放弃他们,让他们明白我对他们的爱,让他们意识到汉族子民投递过来的善意,让他们晓得我们是一家人。” “这个工作只有你能做好,蛮王不行,他做事太武断,在蛮族中他的地位就像是一位父亲,严厉缺少了一份温存,让他做这些势必会适得其反。” “浑峫王不行,她不过一介女流,蛮族人瞧不上她,她说的话没有族人会仔细去听,而且她与我的关系太过暧昧,容易引起人的猜忌。” “潇湘王不行,他是蛮族忠诚的代表,让他抛弃蛮王为我效令会引起蛮族人厌恶,人设崩盘是一个很严重的事情。” “而你,苍狼王便恰如其分,在这蛮族之中,知道你与我有联系的人应该不多吧,你的王位我是以蛮王的名义为你推举的,你于蛮族可是有功,不费一兵一卒便侵占了我大汉领土,就这份功绩你吹上半辈子也没有人能够反驳。” “我相信你能把这件事情做得很好,就像我相信我的右手能把字写好一样,因为他生来就是写字的,我不过是将他运用到了属于它的领域,它在那里必将如鱼得水,事成之后,你便是蛮族的母亲。” “苍狼王,让我们共同努力吧,为了更好的未来!”梦醉举杯相邀。 “干杯,为了更强的国家!”苍狼王举杯相碰。 梦醉的第二站,自然是蛮王城,他在南蛮也就只有这两个去处可以逗留,上次与蛮王交谈甚欢,一直还未能尽兴,今日定要做到不醉不归才行。 “贤弟啊,这种子播下去也有半个月了,怎么还是没有见到有芽苗长起来,你说会不会是我们这里的土地不行,才……” “怎么可能,只要培育得当,什么样的土壤生不起果蔬,只是时间还没到罢了,兄长何故忧心,可是有人在耳边说了什么?” 蛮王对梦醉的话一向深信不疑,今日何故反问困惑,明显是有着什么其他原因。 蛮王唉声叹气道:“也不是谁在我的耳边有吹谣言,只是曾经的蛮族大祭司曾经留下箴言,南蛮之地,乃罪人之地,受地母诅咒,天不得播种,地不能孕养,所以才食不果腹,受人欺凌。” 梦醉是不信这些胡言的,在他看来只要理论知识到位,就没有不能用土地。 “鬼神传说何其荒谬,兄长也是心怀天地的英雄,怎么还被那忽悠平民的手段扰乱心智?” 蛮王皱眉:“贤弟说这些是掌权者用来迷惑平民的手段?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这么想有问题吗?人人都信有神,可真正见过神的人又有几个,史经记载,乾幽帝是曾与天地沟通的帝王,最后不还是成了亡国之君,人说乾幽后是仙女临尘,最后呢?不依就成了祸国妖妃。” “这种事情信之则有,不信则无,世间诸事啊,你看它是好的,它便一切都好,你想它是坏的,那不坏也坏。” 蛮王叹息一声:“贤弟啊,兄长没你那么洒脱,为兄的确没亲自见过什么神迹奇事,但只知道当初大祭司所有的预言可都是准时实现了。” 梦醉也是有些好奇:“大祭司都预言了一些什么?” 听梦醉竟然追问,蛮王也是来了兴致,他显然是大祭司的极度崇拜者,对宣扬大祭司功绩的事情都很感兴趣。 “大祭司号称前知千年,后知千年,蛮族子民在大祭司的带领下也曾经生活在一片富饶繁华的盛世里,在大祭司献祭自己之前,为蛮族留下了一本记载身后千年之事的日历。” “在这本日历上,不仅记载了后续千年的气候变化,还记载了各地即将发生的洪涝灾害,以及婚丧嫁娶的禁忌事宜,光记载文献的书册就有小山那么高,反正我觉得那不是一个人可以用刻刀完成的。” “兄长的意思是说,那本日历是大祭司以献祭自己为代价向神明交换来的吗?” 第二百八十三章 天不得播种,地不能孕养 第二百八十三章天不得播种,地不能孕养 “我可没有那么说,据记载,大祭司与神明的关系应该是朋友而不是上下级,所以献祭自己应该是不可能的,我猜测大祭司在制作日历时,有神明辅佐帮助。” 梦醉笑笑:“就是这样,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可置信的,无非是暗中动用了某些手段,没必要如此夸扬。” “可是那日历记载的天气向来是分毫不差,这又该如何解释?” “占星预演罢了,我也略懂,不然也无法做到如此精确的定位王城方位,精准预测后续千年的天气确实厉害,我扪心自问自愧不如,但是再给我一点时间,也不一定不能做到。” 蛮王对于梦醉的能力也是钦佩不已,这可是传说中的神仙手段,梦醉会这个,便不与神仙无异。 梦醉仔细想了想,自己似乎有些太过执拗了,毕竟这个世界光怪陆离,并不能全以神秘记忆中的世界作比,每个世界的规则都是会有出入的,在这个世界六品只停留于传说,可在记忆的世界里却是多如牛毛。 能说记忆里的修士天赋就一定比自己所处世界的修士要好吗?我看不能,只是记忆中的世界灵气更加浓郁,天地气机更为完全,晋升的门槛变低了,自然高手就会更多。 梦醉沉吟许久,试探着询问道:“兄长,你能将大祭司的箴言说与我听吗?这个我挺感兴趣,若是箴言再是准确,我怕也没有什么再好说的了。” “倒没什么,就八个字‘暗日当空,黎明出汉’,莫约是韶汉当兴的意思吧,贤弟应该是很喜欢听的,之前的预言我有些记不得了,反正都一一应验了,就连为兄担任蛮王的事情都有记载,你不信它也是事实。” 蛮王有些醉了,晕乎乎的困意渐浓,也懒得在和梦醉争辩鬼神之说,反正他是绝对信有神的,他从出生起就是听着鬼神传说长大,要说世间无神,那才是匪夷所思。 梦醉也静默了,这个世界应该是真的有神,就算不是真神,那也是某种可以预言未来的天道规则,箴言这种东西可信度极高,完全可以当真理去使用。 箴言便是未来的一角,从着只言片语中临摹未来,不知道是否可以靠人力篡改未来的痕迹。 第二日,梦醉亲自下到地里,这才见识到什么叫做诅咒之地。 蛮族的土质枯黄,分明昨日才下过雨,表层的泥土中却不见湿润,唯有在地下近两米深的地方才能看见潮湿。 更令梦醉头疼的是,这泥土之中居然没有蚯蚓等活物,所以他们的土地格外板结,听负责此方田地的田长说,在播种之前,已经差使耕牛犁田近三十多遍,本来泥土已经松散好了,但是昨日的一场大雨,土地有成了一块泥板。 梦醉忽然就明白为何浑峫王明明有着非常前卫的耕种技术,而不传授给整个南蛮,原来不是不想,而是无法做到。 梦醉这一刻才意识到,‘天不使播种,地不能孕养’是何等恐怖的事情,难怪蛮族的荒原上,除却枯如麻绳的倔强杂草,甚至连一株野菜也不能觅得,地母的诅咒是真实存在的事情啊! 那现在要怎么做? 答应帮助蛮族自力更生是梦醉最重要的许诺之一,两族还未开始正式建交,梦醉就要率先在蛮族人的心中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这似乎不太好吧。 梦醉闭着眼睛,用中指用力地按压着眉心位置,这样可以让他更好地整理那些凌乱的神秘记忆。 记忆中关于农商发展的事情有很多,记忆中原主的爷爷是个农民,父亲是一个商人,所以原主对有关事情做过极多了解。 在记忆中有一种可以让植物悬空种植的特殊技术,只是具体细节记忆没有记载,梦醉提出一个研究方向让那些精于农务的田长合计经营,成千上万次的失败必不可少。 像这种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要在这样一个时代背景下面达成,那难度可是不小,梦醉头一次觉得,与其相信科学,不如信奉神学。 在梦醉的要求下,梦醉身着蛮族的祭祀服装,以蛮族新任大祭司的身份举行了一场场面宏大的祭祀典礼。 蛮族的大祭司在那位作下日历之后就断绝了传承,因为那位说他已经将后续千年大祭司该做的事情都做了,所以蛮族不需要再起大祭司。 如今蛮族的日历已经走完,梦醉又恰好得到了祭祀权杖的认可,顺理成章接受了大祭司的职务。 梦醉此刻同时成为了汉族与蛮族共同上的精神支柱,在两族和谐的道路上做出了巨大贡献。 说来也真是神奇,在梦醉主持的祭祀典礼结束以后,天空中闪过一道黑色闪电直击大地,霎时间大地崩裂,天上犹如被闪电划破了一道裂痕,如瀑布一般的雨水从天的裂缝中落了下来。 众人皆以为是触怒天罚,只是自那日起,播种在地里的种子发芽了,甚至连带着刚刚实验的无土培育计划也取得了初步成功。 梦醉可以确定,让这一切达成的法则,绝对不是记忆中的理论知识,而是一种更加奇妙,更加唯心的神秘力量。 梦醉这才彻底信服,这个世间上真有神明,而且神明之间也分有三六九等,帮助自己的神明一定是比地母更高的神明,梦醉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得着了这样一尊大神的青睐,但冥冥中能感觉到,那黑色闪电有一种极其熟悉的气息。 梦醉顺着记忆的轨迹,手中多了一个与手掌藕断丝连的血黑色闪电球——这是雷击木中的天罚…… 梦醉眉心的魔瞳逐渐张开,现在的魔眼比以往更加清明,没有了懵懂之后,眼中光彩熠熠。 第二百八十四章 沙摩可的身世 第二百八十四章沙摩可的身世 梦醉接下来去到了沙摩可的军营,之前几天他没有过去,一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而是觉得自己在蛮族中的地位还没有达到,沙摩可对梦醉的印象不太好,一直觉得梦醉是一个搞背后偷袭的小人。 若是常怀着这样的心思偏见,想要解决问题,指定是事倍功半了。 梦醉是觉得现在时候到了,所以才只身前往。 梦醉来到军营之后,毫无疑问受到了蛮族士兵的热烈欢迎,大祭司在蛮族子民的眼中一直都是神明的化身,是庇护蛮族的神,梦醉已经几乎成为了蛮族人的信仰。 是梦醉为他们带来了丰收,并解决了数千年都无法化解的地母诅咒,梦醉作下的承诺正在一一应验,蛮族仰慕强者,尊重讲信诺的人,梦醉都完美无缺地做到了。 “沙摩可将军,我此行的目的想来你也已经猜到,沙族长……哦不,苍狼王手下缺少一员可以贴己使用的大将,不知你是否愿意离开蛮王,回到苍狼王的身边侍候。” 听到梦醉谈及自己的父亲,沙摩可的眼神有些复杂,果然是有故事的人,梦醉哪怕是动用情欲之眼,一时间都看不出其是喜是悲。 “是不愿吗?” 沙摩可摇头:“苍狼王是我的父亲,得蒙大祭司青睐,获此殊荣,我又怎会不愿。” “心中有什么想法,可以同我细谈,我可能比你更了解你的父亲,毕竟大将军可不擅长看出他人的良苦用心。” “也许吧……” 沙摩可还是有些纠结,迟迟没有下文,几次的嘴巴张了又张,明显还是顾及着什么没有说话。 “是因为你的母亲苍狼王妃吗?苍狼王的确对她不甚欢喜,想来是发生什么极不愉悦的事情,但苍狼王待她依旧极好,显然并无怀恨在心的仇怨,待母亲尚能原谅,其子又有何难?” 梦醉继续说着,毕竟是猜测,自然是有所出入,但猜测也是有理有据的事情,与真相越来越近。 沙摩可知道梦醉总能猜到结局,他自己斟酌着将真相老实交代,也好给父母以及自己留下最后的一丝脸面。 “大祭司果真是博学多识,前知千年,后知千年,才刚获得祭司称谓就隐隐有着神仙模样,摩可不敢让祭司继续猜想,还是由我老实交代吧。” “昔日我的母亲与邻族男子情投意合,本已有婚嫁打算,可惜被那时风头正盛的沙族少主一眼相中,母亲的族民为沙族势强,欲献母亲于少主。” “那位与母亲相好的男子也有着一定勇气,暗中谋划,在母亲远嫁的前夕深入营地带着母亲私奔逃离,我想其中也有两族人的暗中默许,不然只凭一人之力,如何能够越过一整个部族的看守。” “那时的沙族族长重病萦绕,本来是想接着儿子的婚礼为自己冲冲喜气,在得知媳妇与外男私奔以后,自愧是霉运坏了儿子的喜事,没过三日绝食而亡,我现在的父亲他,在情绪悲愤之下,率大军四处搜查母亲的踪迹。” “先是女人的背叛,后又是父亲的离世,也不怪苍狼王会如此愤怒,不过我很好奇,苍狼王妃是如何活下来的,要是我就算女子生得再是曼妙可人,可杀父之仇如何能够轻易放下?”梦醉说道。 “这或许就是大爱无私吧。”沙摩可这样解释道:“父亲他对母亲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就像刚才说的,迎娶母亲也只是为了个爷爷冲喜,我想要是当时母亲所在的部族与父亲谈讲清楚,应该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吧。” “母亲的情郎在逃亡中不幸误食了带毒的虫蛇,等到被沙族人发现之时肉体也早就已经腐烂,我也不知为何父亲并没有杀了母亲,仍是将他娶回了族里,可能是当时沙族局势动荡,希望母亲所在的部族能够提供一份借力。” “再后来沙族还是乱了,父亲带着仅剩的一帮党羽远赴南蛮边境,远离了蛮王城那个是非之地,我便是在撤退的乱军中生下的,生来便源自军旅,所以自然无敌于战争,不过那时便流传起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说我可能是母亲情郎地种。” “你们蛮族是如何溯祖追源的,孩子才刚刚出生,就能定位得如此准确。” 沙摩可挠了挠头,有些不解:“母亲怀我不足九月,要是若是按照十月怀胎来算,母亲正巧还没有被寻回,就算不是那人的,也绝不会是父亲的。” 梦醉皱着眉没有说话,这种东西用时间推算未免太过荒谬,那时候两人被一个大型部族地毯式搜寻,在面临那种危机情况下,真有可能行男女之事吗? 未免太心大了吧? 梦醉仔细观察沙摩可的面容,倒确实与沙族长一点不像,沙族长是单眼皮、小眼睛,而沙摩可是双眼皮、大眼睛,沙族长发色偏黄,沙摩可发色乌黑……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沙摩可还真就和沙族长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难怪会有这样的怀疑,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多吗?” “没有,这件事是族中秘辛,知道这件事情的族老多半也已经带着秘密入土,不过现在那些还活着的,是不会让我有机会接触到沙族的权力继承的,毕竟没有人希望一个外族人的野种成为自己的领袖,我要是回去的话,一定会为父亲带来很多的麻烦,大祭司您还是另请他人吧,这件事情我真的一点也做不来。” 梦醉按了按眉心,也是有些心烦,没想到沙摩可的故事会如此劲爆,无疑是打破了他的原本布局,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苍狼王妃有问题,导致父子两人不和,现在问题可就大了,亏得苍狼王还能将别人的野种养大,难怪那次自己说沙摩可不孝顺给沙族长气个半死,看来是真的撕扯到伤口了。 “你且先带兵回去吧,就我现在来看,你的父亲对你很好,一直都有把你当亲生儿子对待,而且你的母亲心理状态很差,面容憔悴,你若是不回去一趟,怕是要得到一些不好的讯息。” 梦醉幽幽的叹息一声:“后续的事情我会再想办法的,你现在回去的身份,是蛮族大将军,只要不卷入沙族传承的内部斗争,就没有人敢招惹你……且过且珍惜吧,这么好的父亲以后可不好找了。” 梦醉心中越发佩服沙族长的伟大,选择用他来安抚蛮族人的民心一定是最好的选择,一个连夺妻仇人的孩子都能当亲子对待的人,人品又能差到哪去,无非是大爱无私,优柔寡断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邂逅白清然 第二百八十五章邂逅白清然 策马在回京路上的梦醉,看着手中从蛮族传递来的信件,也是由衷地发笑。 在沙摩可遵照自己的指令回到苍狼王身边的时候,梦醉偷偷给了他十张溯源符,就是当初在丹阳时用过的,那东西可以根据人的气息本源追溯根本,用来亲子鉴定也是不错的选择。 梦醉想到了这一点之后,很快就让梦家的丹房进行仿制,更是要将其推广至全国,也好让那些养着王家孩子的人搞个清楚,免得为了别家的孩子,害了自家人的性命。 这个时代高宅后院中的斗争不下于朝堂战场,女人们为了心中的野心手段狠辣更甚男子,借腹生子、狸猫换子,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往后子嗣分家的官司又要变多了,遗产税收什么的法律制定也应该提上日程,国库丰裕主要靠依托于税收来源,现在就是有关税收的项目太少,所以才会导致国库时常空虚,要学着记忆中的法律改改。 穷人的税没有什么好收的,主要针对富人,穷人只会越收越穷,可富人却可以越收越富,要让富人能感受到手中钱财的紧迫感,让他们少在自己还有能力的时候贪图享乐,放弃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扶持老人的养老计划也必须抓紧,富人可以根据以往税收对养老要求加以提高,毕竟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为众人开道者,不可使其困厄于荆棘,即是为国家百姓做贡献的人,自然不能让国家百姓欺负于他。 梦醉正这样想着,偶然间路过京都郊外的一处茶摊,茶摊中端坐着一位白衣白发的女子,女子头戴斗笠,面覆纱巾看不清容颜,周身清冷禁欲的气息将四处的空气都冻得有些冰寒。 这是一位高手,天地道蕴在其周围都随之做出了改变。 这是哪个国家的四品高手吗? 浑峫王宇文宏都似乎也没有这么强吧? 就在梦醉还欲探究的时候,那女子循着梦醉的目光回望了过来,梦醉感觉收回探究的眼神,可不敢冒犯,到了四品境界之后凡世间的法律约束也就薄弱了,毕竟她要杀谁都只在那一念之间,可不敢与之为敌。 梦醉策马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诘儿姐姐,你再看什么?” 小月儿端着两碗茶水和一捧瓜子走了过来,循着曹诘的目光看去,并没有见到有什么稀奇的景象。 “没什么,你不是说这里会有好玩的吗?我怎么还没有遇见,若是无了,便早些回家吧,这汉朝并没有什么好玩的,还是躺在家里舒服。” “快了,快了,等这里的位置坐满,说书的就会给我们讲故事了,姐姐就等好了吧,这儿可好玩了。” 说着小月儿又抱怨起来:“梦哥哥他也真是的,我们都亲自找来了,居然连他的面都没有见到,每次都被王彦奇给我们堵在门外,真是烦死了。” 曹诘用手斜撑着脑袋,无所谓地道:“我不是带你进去过了吗?你的梦哥哥确实不在府内,为何还要埋怨那个看门的,你不觉得他尽职尽责做得很好吗?” “那不是我的梦哥哥,而是你的梦哥哥!”小月儿一脸认真地订正道。 曹诘摇了摇头:“梦府的那个小妹妹模样好生俊俏,观其气息也已经不是处女,你觉得坏她清白的人会是谁,别人用过的东西我可不要,别再说他是我的了,听着怪令人厌恶的。” 小月儿小脸一垮,完了,梦哥哥被姐姐嫌弃了,怎么办…… 最后一个空位也被人坐满,说书人讲述起了关于梦醉的故事。 “关于梦大人成名之后的各种故事想必诸位也已经听厌了,今天我们就讲讲有关梦大人还未发迹之前的起家史,看看我们伟大的梦大人,是如何从一个落魄的落榜学子成长到现在这样的国之栋梁……据说这个故事里面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女子,相传是魏国长公主,流言是否属实我等无从得知……” 好久没去过红袖招,梦醉回到京城之后径直去到了白清然的闺房,现在白清然成了真正的清妓,卖艺不卖身,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出去演奏一曲,可能是由于演奏的时间更少了,反而变得更加神秘,尽管白清然成名以后一支舞蹈都没有跳过,也从来没有人质疑梦醉的那首《西江月》不是为她写的,毕竟她有着这份资本。 “昔日一别已有二百一十九天,梦郎何故来此?” 梦醉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挠了挠头道:“有这么久吗?我记得在天牢的时候你是有来过的。” 梦醉只是粗略的记得是有半年未见,但没有那么精细。 “当时梦郎可有抬眸看过奴家一眼,我见君未见,那怎么能算得上是见面呢,不过是奴家的一厢情愿罢了。” “白姐姐,你再要是这样,下次我可就不来了,反正你也不怎么欢迎我,那我走就是了。” 白清然别过头:“那你走吧,奴家可不稀罕梦大人的怜悯。” 白清然知道自己与梦醉在男女之事方面是没有可能了,但她还是想与梦醉交个朋友,朋友之间是君子之交,不应再有贵贱之别,梦醉要是还以这种居高临下的方式与她交谈,那朋友便也做不成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白清然的机会 第二百八十六章白清然的机会 能说梦醉对白清然毫无感情吗? 那不可能,梦醉不是一个性情冷淡的人,凡是与他有过交集的,或多或少都会有那么一点感情,更别说是曾经陪伴弱小的自己发迹于芸芸的女人,那自然更是感情深厚。 白清然很美,美到梦醉也会不时心动,之所以两人不会有男女之情,我想还真就是有缘无份吧,毕竟两人对方的感情都很好,只是梦醉单方面无法接受到那种过于亲密的境界。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很复杂,不是用单纯的文字就能阐述的,有时候感情方面的问题,主人公自己也不能理解,就像现在的两人。 梦醉自然不希望与白清然彻底断绝来往,夫妻做不成,友情依旧存在,就让这份真挚而单纯的情谊永远珍藏在心底。 “白姐姐,我好久都没听过你弹琴了,南方的胡琴呕哑嘲哳难堪入耳,每每酒至兴头,总觉扫兴无法抒怀,白姐姐为我抚琴一曲可好?” 梦醉一声声白姐姐,把白清然的心都听软了,她本就对梦醉没有怨恨,梦醉有意讨好,她心情自然也就舒畅了。 “我的琴放在外面许久未动,你去为我取来,就当是礼尚往来如何?” 见梦醉摇头,白清然略显疑惑:“白姐姐的琴曲只应是天上回闻,即是传世名篇何故我一人独赏,不妨移步庭外,恐教世人说我私意了。” “奴家以为梦大人是不在乎别人如何评价的。” “别人评价我自然不在意,我与白姐姐的交情并非见不得人,如今我也已经辉煌了,自然不能再让白姐姐过着以前那些苦日子。” 白清然懂了,梦醉是想学着吴王一样要做她的靠山,只是他又如何知道,吴王与老鸨的关系并非眼见的那般简单,他们这种情况真的可以持久吗?白清然有些怀疑。 白清然总归是没有多说什么,起身向着莲台走去,梦醉看着她一扭一扭的好生别扭,干脆揽着她的腰从楼间跳了下去,等将白清然放在古琴前,自己在负手离开。 感受着周围诧异探究的目光,久经风月的白清然一时间也有些烧红了脸,坐下调琴时一向专业的琴调都带着些许颤音。 不过白清然毕竟是老手,很快就将心头的异样压了下来,接下来的琴曲稳定发挥,每一个音调都精准得令人发指。 温婉似二月之春风,流连似流风之回雪,婉转若游龙,曲直若抚松。 梦醉听得心旷神怡,白清然确实弹得很好,浅唱低吟也很好听,声若百灵之鸟,清脆而不失婉约,呼吸若兰脂,仿佛处处闻芬芳。 “水剪双眸雾剪衣,当筵一曲媚春辉。皓齿乍分寒玉细,黛眉轻蹙远山微。” 梦醉这次的诗是真心为她而吟诵的,且不论功底如何,但心意白清然感受到了,她忽然间便晓得,梦醉的心中还是有她的位置,只是那个位置不是她所追求的地方。 白清然的琴风忽然急转,不再按照谱中演奏,琴声时而如骤雨初歇,时而如狂风卷地,这是前人未有之琴谱,这是白清然的心境体现。 梦醉本不是一个通晓音律的人,此刻也不禁沉醉其中,闭上眼睛,可见一凄婉女子远送着情郎离开,情郎是骑马的大将军,眉宇间的正气是那般的神采,手中的戈矛是那般的锐利。 分明奏的是妻子千里送征夫的故事,梦醉却晓得那征夫注定一去不回。 演奏到情深之处,许多老将都不禁哂然泪下。 这一刻,诗琴双绝已成佳话…… 梦醉喝得伶仃大醉,梦醉喜欢喝酒时晕乎乎的感觉,但他几乎从来不会把自己喝醉,比起不知不觉地倒下,他更喜欢有意识地去品味,痛苦也好,辛酸也罢,那都是自己做出来的,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一个人的逃避只会让更多人去痛苦,学会担当是男人的必修课。 老鸨见梦醉睡着,偷偷将梦醉送进了白清然的房里,笑眯眯地告诉白清然:“这可是你的好机会啊,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这小子吗?我看这小子的前途一定不差,跟了他不会受苦,趁着他现在宿醉于此,和他把事圆了,到时候他可就甩不开你。” 白清然看着昏睡不醒的梦醉,好看的柳叶眉蹙得很紧,显然心里是有些意动,但理智上还在纠结。 “白丫头,你还在想什么呢!女人的幸福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现在机会就摆在你的面前,大不了就是永不相见嘛,你又没什么可输的了,要是不赌一把,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此刻的白清然,可以说是除了梦醉最懂梦醉的人,她自然晓得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是再三纠结以后,还是没有对梦醉下手,没有人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想的,也可能是梦醉醉的太死,已经没有能力去做那些事情。 梦醉宿醉以后脑袋痛得要命,他本来是打算去找吴王聊一些正事的,可是以现在这种状态过去,肯定是有很大问题,又恰巧听闻齐国来使的消息,闻说这次的齐国使者乃是齐国驸马林天,梦醉自然是想去见见,便马不停蹄地去了林天所在的客栈。 “咚咚。” 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林天显得颇为不满,他明明昨天已经叮嘱过小二,午时以前不要主动叩门,是哪个没眼力见的敢在这个时候扰他清净。 “谁啊!啊哦~”林天打开门,第一时间先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看来昨夜是挺操劳的,扶着腰说话都不是很有中气。 “看样子,离开我之后,林老弟的生活过得不是很好?” 一看到来人是梦醉,林天刚才还睁不开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反手把门合上,去叫姜雉起床。 三人一桌坐在楼下吃着早餐,早餐很是丰盛,但林天夫妇吃的是直打瞌睡,姜雉的头发都吃到面碗里了,手里还夹着面往嘴里放,林天也没好到哪去,亏的是他头发束拢了起来,脸都恨不能放到碗里。 看着这一个个没睡醒的模样,梦醉也只能怪自己来得不凑巧,应该晚些时候再来的,他可不是有意折腾人的小人。 第二百八十七章 纵酒 第二百八十七章纵酒 酒楼外人群熙熙攘攘,嘈杂喧闹的杂音让众人的心绪格外烦躁。 “你们是说曹诘和小月儿有跟着你们一起来,只是现在已经离开了?”梦醉轻声问着,浮躁的情绪不做掩饰,溢于言表。 姜雉的状态比林天还差,嗜睡得趴在桌子上睁不开眼睛,林天也好不了多少,真不明白两人昨晚是去做了什么,好似有一宿没睡。 “梦醉,你也真是的,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还躲着我们,这下倒好,到嘴的鸭子飞了不说,我和姜雉也马上要走了。” “这么急吗?” “倒也不是很急,只是我们在这里已经待得足够久了,京都能玩的地方杨靖和梦箫久都带我们玩过,韶汉终究不比家里,此地风云诡谲,搞不好就容易惹上一些事情,更别说是现在这种情况,处处充满着算计,姜雉过得不开心,我也不好继续留在这里。” 说到这,林天也是难免的有些惋惜,他毕竟是汉朝人,如今去往了齐国安家,但心里多少还是眷念着家里,只是这个家已经不属于他,成年人的世界总要做出一些取舍,全部都要是小孩子才有的幼稚想法。 人家小两口的事情,梦醉也不好多说什么,既然林天已经规划好了未来,作为大哥也只好支持才是,有时候他也常在想,自己当初要是跟着曹诘一起前往魏国会如何,也应该会和现在的林天一样吧。 “诶,我说你不挽留一下吗?” 梦醉挑眉道:“你现在不是生活得挺好,我有什么好挽留的,再说我要是挽留有用的话,你也不会当初逃走得那么快了。” 林天白了梦醉一眼,没好气道:“呦,要不是当初你不仔细,能摊上那么一个大事,要不是我设法救你,你早就没了,哪还有现在埋怨我的机会,君子不立危墙,你懂什么啊!” 梦醉无所谓林天如何辩驳,因为林天已经将他能做的都做到了,无愧者何以苛责。 “你与弟妹几时离开?” “明日吧!” “这么急?” “不是急,而是没意思,要不是今天你回来了,今日便走了。怎么,舍不得?” 梦醉呵呵冷笑道:“曹诘我都舍得,何况是你?” 林天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你要是真舍得的话,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梦醉没有辩驳,起身便离开了。 是啊,要是真舍得,为何还将她看得如此重要呢? 微风拂过发髻,梦醉逗留在南城小庄的门前久久徘徊。 南城小庄地处偏远,不同于闹市口的繁华,这里一天下来也没有几个人会从门前经过。 京城的环境就没有太好的地方,哪怕这里没有人,却也不允许有丛生树木在门口存活,幽僻的小路本是不能通车的地方,却偏偏让人用马车棃出了两条辕道。 梦醉不喜欢这种不伦不类的格调,但是看了便觉得心烦。 以前他没有这样的感触,今日他的感触格外之深。 汪子墨回老家了,在梦醉带兵出征的前几日,梦醉本来是想带着他的幕僚一起上战场见见世面,只是汪子墨家里的老母亲仙逝,不得不丁忧辞行,梦醉没有挽留的道理,虽是不愿,但也无意夺情。 烦躁的蝉鸣啊,你叫什么?村口的黄狗啊,你又在对谁狂吠?胆小的麻雀啊,你也要离我而去吗? 梦醉站在了前所未有的权力顶峰,此刻他心情确实那般低落,人人都道权势好,人人都言金钱妙,梦醉已是应有尽有,他却并不开心。 原来人是不懂得满足的,物欲充足的人,会要畅想精神生活,精神富足的人,又会祈求物质的享乐,这世间哪有这般好的事情,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该向着你。 平常这个时候梦醉就该走了,他不是闲人,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在这里浪费,若是汪子墨回来,这里的门应该是开着的,汪子墨说他喜欢明朗,所以从不白日闭门。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相遇是为了更久的离开,你不是应该早就习惯了吗?为何还要如此脆弱。 梦醉埋怨着自己的不争气,这种事情都发生过好多次了,为什么还是无法释怀。 梦醉低着头走了,快出村口却还下意识地回头,看着那依旧紧闭着的门户,自嘲地笑了,什么时候这般幼稚了。 可就在梦醉欲转头回家之际,南城小庄的门却突然打开了,梦醉人是呆滞的,但脚下却很诚实,马不停蹄地向着庄园走去。 “汪子墨,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汪子墨拎着一壶酒,有些诧异地回头:“主公,你来了。” 梦醉没有继续追究刚才的问题,伸手揽住汪子墨的肩头,一手结果他手上的半壶清酒,欢笑着向着凉亭走去。 梦醉于身前各斟一杯,汪子墨不能梦醉,率先饮下一杯。 “子墨,你现在很热吗?” 汪子墨额角浮着一抹细汗,衣襟的边沿也有些许潮湿。 “是有些了,这天气闷热得很,没有风又没有雨,真的很难让人适应。” 汪子墨紧张着,当初林天逃离京都,没有人继续为她出谋划策,汪子墨的人设维持艰难,她就只好找了一个较为合适的理由舍弃掉这份马甲,哪知道后来林天回来了,还为她提供了后续计划发展,由此为了更好的未来,这个马甲又不得不在此捡起来。 “南城的环境的确差强人意了,我现在有更好的位置,子墨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汪子墨明白梦醉的意思,梦醉现在飞黄腾达了,在京都有了足够的地位可以购置更好的田产,当然这是次要的,更好的位置可不仅仅值得是住的地方,更多的是指身份地位。 第二百八十八章 愿为伊人不做官 第二百八十八章愿为伊人不做官 梦醉是在询问汪子墨对入朝为官的态度,读书人没有不是以做官为梦想的,就这样把有才学的人关在自己的府幕之下,做一个好看优雅的金丝雀,限制人的自由发展这是自私的一种行为。 梦醉有一个优点,就是在严格要求别人的同时,也会去严格要求自己,凡是别人做他看不惯的事情,他都会进行反思。 像汪子墨这样的人,应该要属于天下,而不只属于自己,自己要解决的问题有很多方法,可天下的问题太多,需要有更多的人能够去解决。 汪子墨走向官场之后,肯定是要和梦醉开始保持距离,再不能像以往那样言语轻松地为梦醉出谋划策,不是身份有了隔阂,而是设身处地不同,心中的欲念也会有所改变,就算汪子墨愿意去说,梦醉能够诚心信服的,也不过十之一二,这已经顶天了。 从辅佐关系,变成了竞争关系,合作只在目的相同,利益便是两人永不能忽视的隔阂。 但梦醉不在乎,汪子墨为官,也许梦醉自断了一条臂膀,但于天下却多了一位贤臣,大爱无私,为了心中所爱,又何惜舍弃自身利益。 可没想到汪子墨却拒绝了:“主公,此事我看就没有必要了吧。” “这是为何?” 梦醉以为他还是要走,这次过来只是做最后的送别,不由得有些失落。 汪子墨得知到梦醉因自己而心绪不宁,不由得有些欢心,又饮上一杯酒,轻笑道:“我觉得这里便挺好,隔壁的王婶,村边的李公,我们早就成了好朋友,没必要再迁往别处。” “不走了?” “不走了,斯人已矣,不愿拖累还活着的人。” 梦醉听出里面有故事,却没有多问,毕竟是伤心事,还是不要再往下谈论的好。 “真不愿做官吗?” 梦醉直接将话放到了台面上来讲,他想要一个理由,没有人会不想发光,梦醉把发光的机会摆在汪子墨的面前,他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为什么?说不通。 汪子墨笑了:“梦大人啊,我的好主公,你也做官这么久,也应该知道官场是个什么样的炼狱,那是欲望与利益的集合,我自愧无法做到和主公一样,却又不想和那帮人同流合污,我不想您有陛下做依靠,若是去了,您也不能再庇佑我,您就真心想让我走上绝路吗?” 梦醉低眉沉吟,汪子墨继续低语:“朝堂不是每个人都能去的,不想吃人的人,无法在堂上生存,您虽然是朝中之臣,却无异身在龙椅之后,陛下为您做的您看不到吗?” “我与您一样,不能全心进入朝堂,就让我站在您的身后为您出谋划策,光不一定必须站在灯台上才能照亮一家的人,只要他发出了光亮,不管身在何地,都可以为家人指明方向,请您原谅我的懦弱,拒绝您不是我想要的。” “你失去了一个大好的机会,这样的机会以后不会有了,我是自私的,你将来只能是我的人。” 梦醉虽然面无表情地这样说着,心里却开心得不行,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让他身心愉悦,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成为别人的光,这种感觉很爽,比被人光照时还要爽一万倍。 “可愿一醉?”梦醉举杯。 “愿一醉奉陪。”汪子墨笑着道。 梦醉自从去蛮族回来以后,对酒水的喜爱直线上升,酒量也好了很多,一直把汪子墨给喝趴下,自己也只是有些晕乎。 这是他自认为最好的状态,拎着剩下的半壶酒,便摇摇晃晃地去找吴王,说到底还是有些意识不清醒了,分明迷迷糊糊的。 梦醉现在只算得上是表面风光,盯着他的人有很多,有好的也有坏的,以现在他这个状态极有可能会遭遇暗杀,更何况南城如此偏远,天时地利人和没有理由不出手。 果然,梦醉才行至村口,就有一帮黑一人持刀闯出,梦醉还未提枪,便有数百只箭矢自身后破空而来,梦醉顿时酒意吓了一个半醒,赶紧立定身形,任由着箭矢擦身而过。 箭矢迅疾且精准,刚刚现身的刺客,每人身上皆有落靶,或多或少皆已毙命,这些人是圈养的死士,嘴硬的同时什么信息也不知道,所以没必要留有活口。 梦醉的目光寻着箭矢来的方向望去,并未见到有何异样不知是何人安排在自己身边的护卫,竟是如此精良,就连自己也没有感受到被人跟踪的痕迹,修为怕是全在二品等阶及以上,这样一支神出鬼没的队伍是很恐怖的。 韶汉能拿出这样一支队伍的人并不是很多,无非是吴王或是陛下,这次的会是谁,见过吴王便会知道了。 梦醉先是去了军营,在南宫天问那里得知,吴王去了红袖招,南宫天问现在也很看好梦醉,几乎是把梦醉当作吴王对待,不复以前的粗鄙,多的是眷念与依赖。 这么说可能有些不恰当,毕竟梦醉的年岁在军伍算得上是极小,依赖多少是有些夸张,但的确是言听计从,完全是将梦醉视作长辈对待。 不得不说,吴王看人真的很准,一是说天赋,二是说秉性,凡是吴王手下的人马,品格都不会有太大问题,稍微出格一些,就是骄纵多了一些无礼,毕竟是没读过书的人,能识得几个简单常用的字就已经很不容易,还妄想让他们去学规矩,多少有些不切实际了。 南宫天问要骑马送梦醉一程,被梦醉拒绝了,梦醉将酒罐扔给了南宫天问,美其名曰是分享品味,实际上酒罐早就空了,但梦醉本人并不清楚。 南宫天问倒也不恼,伸长了舌头在酒罐内壁舔舐,一边舔着还一边夸赞道:“好酒,确实好酒,皇宫庆功宴上的美酒都比不上这壶,梦大人阔气啊!” 梦醉喝酒哪懂什么好坏,只管喝着舒服就好,听到有人夸赞,自然也很开心:“那是,从本公子手里出来的,哪还有什么坏东西。” 第二百八十九章 替我练兵 第二百八十九章替我练兵 “吴王今天心情很好?” 吴王坐在二楼,喝着小酒,乐呵呵地红光满面,不知道是有什么喜事。 “还行吧,你小子过来找我干嘛?有事说事,别在这跟我拉东扯西。”对于梦醉的招呼,吴王显得有些不耐烦,那目的就显而易见了,坐在这儿明显是在等比梦醉更为重要的人。 梦醉抢过吴王的酒坛,抬头就往嘴巴里面猛灌,这酒啊,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喝一次就停不下来,当然不是沉迷无法自拔的那种,只是单纯的越喝越喜欢,越喝越上头。 “我来找你,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讲,接下来我说,你可听好了,嗝~”梦醉摇摇晃晃地打了一个酒嗝,皱着眉摇头醒了几下,继续道:“你觉不觉得,我们汉朝军队的种类太单一了,特别是骑兵,除了冲锋陷阵以外,其他什么多余作用都没有。” 吴王皱着眉,感觉梦醉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但想着梦醉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便顺着他的话回答道:“兵种确实是少了一点,每个兵种的使用方式都太过单一,敌军只要见到了马,便知道哪里会是冲锋的主力,只要看见了盾,就知道哪里是军阵的前方,你先前说的奇门八卦阵,之所以新奇好用,主要就是可以让敌军无法勘测虚实,这才让敌军无从下手,要是兵种能更多一些,确实可以在战场上取得更好的收益。” 旋即吴王话锋一转:“兵种扩建可不是易事,现有的这些兵种,都是依靠着前人近千年的摸索得出的,其中的血与智慧不知凡几,若是仅凭着一个自觉不错的点子,那似乎就把自家将士的性命看轻了。” 吴王不是不支持梦醉革新,只是革新的风险是极大的,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虞,凡是做将军的人,就没有人会只满足于现有的兵种,因为那样是极其辖制自身兵道诡谲的思想禁锢。 只是想法终究止步于想法,一个新兴的事物是需要血与火的反复提炼,很少有人能有这个魄力,就算有了这个魄力,却也少有达成目的的智慧。 世间的一切都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他需要一个量的积累,才等导致最后的升华,质变源于量变,这是绝对的真理,世间万物都逃脱不了这个法则,梦醉这个想法来得太过突兀,任谁听了也多会觉得幼稚。 现在吴王想要的是一个能说服他的理论依据,那梦醉便给他一个依据。 “吴王,有些事情跟你讲不通,你只管信我就好,奇门八卦阵,阵旗部军法,这些都是否可行?他们同样不是我空想出来的,是我经过历史的总结,以及前人的思想理论慢慢推导出来的,事关性命的大事,我何尝会鲁莽,您只管信我,出了事情,我一力承担。” 梦醉越是如此保证,吴王便越不放心,看着梦醉那满脸通红,眼睛都睁不开的模样,吴王是越看越觉得不靠谱,若是现在梦醉是正常情况和他说这番话,他可能还会多信几分,明显神志不清的人说的话,他要是信了,除非他也是神志不清了。 “梦醉,这件事情暂且容我想想,等我想好了再去找你可行?” 吴王是打算先将梦醉稳住,等梦醉酒醒了再谈正事,在这种事情上可是真容不得胡闹。 梦醉酒品是真不怎么好,虽然喝多了酒也不打人,但脾气个性都肆意到了极点,看出吴王不信任自己之后,当即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恼怒道:“吴王,你爱听不听,你要是不帮我练兵我就自己去练,无非是麻烦一些。本想教你学上一些智慧,你居然还不信任我,那就算了。” 梦醉一拍桌子,周围人的目光齐齐地看了过来,起初人的脸上还是义愤填膺的神色,听曲娱乐的公共场所,有人在这里大吵大闹指定是要引起公愤的,但在得知两人身份之后,又齐齐地低下头,生怕刚才的表情被二人瞧了去,这两人他们可得罪不起。 脸是低下了,他们的耳朵却竖得很高,都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这两位争吵得如此激烈,可惜梦醉怒吼完吴王几句就没有后话了,这些人基本都不知道事情的起因,但梦醉吼吴王的情况他们是了解到了。 今日开始,京都的天要变了。 梦醉拂袖而走,走则走矣,还从袖口中甩出了三袋锦囊,里面记载的便是三个新型兵种的训练方法,先前做的那些,也算是做给人看,现在做的这些才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 现在京都的情况很是复杂,梦醉要将所有势力的目光整齐地汇聚到自己一人身上,灯下的黑暗往往才是隐藏最深的角落,以前人人都已吴王为最首要目标,当梦醉将自己胜过吴王,那看管吴王的势力必须要做出妥协。 在新人还未部署之前,那留意吴王的人,必定会更多的方向梦醉,而吴王只需做得和以前一样,便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梦醉现在就是要把自己的名声越做越大,他要接替吴王的位置,让自己成为诸国最首要的目标。 现在还只是第一步,往后的路会越来越顺畅,韶汉的朝廷在逐渐变得团结,梦醉的手段在逐渐变得成熟,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梦醉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势力能够动摇他的理想。 未来的路会越发开阔,未来的国家会越过越好,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一个坏的头只会带领着一个坏了的身子,一个好的头自然会将坏了的身体治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善恶两个灵,这两个灵各自的魅力往往是等同的,往往是因为周围有人选择遵从了恶的灵,那些人看到了好处与想要的结果,所以也照着去学。 梦醉现在遵从了善的灵,他如今走得更高、更远,那喜欢模仿的人,还会少吗? 第二百九十章 世间最美的意外 第二百九十章世间最美的意外 梦醉不善饮酒,连续两日的酗酒,让梦醉整个人十分萎靡。 好在喝的酒水都是上乘的好酒,都有很好的滋补功效,基本不伤身体,总体来说除了头晕目眩以外,一切都极好。 为什么会头晕呢?通俗点来讲,就是补过了头,冲撞了天灵窍,没流鼻血,是梦醉身子硬朗。 “嘿!” 这时候忽然有一只小手,在梦醉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着实给梦醉吓得不轻。 “尧梦,你干嘛?没看到我正难受着吗?” 尧梦今天是有特意打扮的,穿着一身花衣裳,整体呈天蓝色,和她雪白的皮肤颜色很搭,就像是蔚蓝的天上,漂浮着几朵雪白的云彩,光看着便可以让人心旷神怡。 被梦醉说了吧,她也不恼,只是顽皮地笑着,像一个孩子,梦醉刚憋着的一口气,就这样消散了。 “今日怎有闲余时间来找我?我觉着你平时挺忙的。”梦醉相当于是变相地解释了自己,这些天为什么没有去找她,不是他不想,只是觉得可能她太忙。 尧梦明显不满足梦醉现在这个解释,觉得甚是敷衍,不像真话。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下次我便不来了。”尧梦赌气道。 梦醉不知道是哪句话,气到了她,但还是耐心的解释道:“这段时间我要做的事有些多,若是去找你的话,会给你和陛下带来麻烦,说到底,现在我也算是京都里的红人了,你过来的时候也注意一些,小心被人发现。” 尧梦是个聪明的女孩儿,很快便明白了梦醉的意思,在知道梦醉的想法之后,心情也就好了不少,原来梦醉这几天是真的有在做事,她还以为梦醉是把自己给玩忘了,受到了冷落,才难免有些闹情绪。 那挺好的,原来梦醉还是有记得自己的。 尧梦笑颜如花,梦醉看得有些痴迷,尧梦的美貌真的很不一般,与曹诘不同,曹诘的美更像是在梦里,不真切,只停留在臆想,倾国倾城都无法形容,那是一种人向往中的美。 姚梦的美更加真实,是人能见到的,能摸到的,能想到的,就像是在画中,美得不可方物,但很贴近生活,温婉体贴而不失娇媚明艳,落落大方而不失矜持优雅,是人间富贵帝王的娇俏公主,而不是脱离于尘世的天上女神。 作为一个男人,梦醉怎么能不为之动容? 尧梦羞涩地挽起散乱的鬓角,小女儿的娇羞模样,更是扯动着梦醉的心弦,梦醉总不自觉地拿她与曹诘作比,若是曹诘此刻怕是会羞红着脸,锤了梦醉一拳。 心念流转到这里,旖旎的氛围也就没了。 梦醉有些惭愧,他倘若不能将心态扭转摆正,那他就没有接受这段感情的资格,这是梦醉对自己最低的要求。 尧梦现在却不在乎这些:“那个曹诘我见过了,人很特别,长得格外漂亮,值得你念念不忘,不过仔细比较一下,我其实也不差,你就这么瞧不上我吗?” 梦醉不知道该如何措辞,呐呐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现在迟疑了,说明你的心中是有我的,不是主观对这段感情不认同,感情这种东西那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你要是真能在短时间内做到断情绝念,我就不敢过来招惹你了。” “我不在乎现在你的心里是否有她,但我希望你能接受我对你的感情,或许之后你可能会觉得她更好而离开我,但我并不后悔,至少我们也曾两情相悦过。” 感受到尧梦的决心,梦醉的心智也是有些动摇:“我现在脑袋里很乱,你给我一些时间,不会太久,我会给你答复的。” 尧梦甜甜地笑道:“可以啊,多久都行,我一直等你。” 尧梦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着最坚决的话,本是不大的声音,落在梦醉心里就像是一道炸雷,整个人都有被震撼到。 原来她对我的感情这么深吗?我居然没有感受到,此刻爱与不爱已经不再重要,主要是不能辜负女孩爱的深沉。 梦醉也不说是自己酒喝多了,还是真的内心火热,鬼使神差地回应道:“希望所有的珍惜,都不需要靠失去才懂得,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你这算是答应了吗?”尧梦小心的问道。 梦醉微笑颔首:“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人心非草木,岂会不倾心。” 尧梦一下就扑到了梦醉的身上,一个劲地猛哭,小声啜泣着:“我不敢正视你的眼睛,怕我的每一个眼神都像是在表白,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美的意外。” 梦醉一边替她抹着眼泪,一边轻声安慰:“两情相悦不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吗?你哭什么?爱哭鬼。” 尧梦顿时就不哭了,羞恼地在梦醉腰间狠狠掐了一把,恶狠狠地警告道:“下次别跟我取这种外号,当心本姑娘的拳头。” 梦醉笑道:“我没有取悦你的天分,但在不让你哭这件事情上,我比谁都认真。” 尧梦的俏脸上顿时就浮上一抹暧昧的绯红,低下羞红的脸,小声嘀咕道:“还说自己没有天分,分明比谁都会哄人。” “嗯?” “啊!没什么?”尧梦慌忙进行掩饰。 尧梦的心思在梦醉面前是越来越浅了,什么是情绪都藏不住,模样好看的人的脸上,不管做出什么表情都有一种别样的风味,粉嘟嘟的唇儿配上红艳艳的脸,娇滴滴的模样称得上是秀色可餐。 梦醉忍不住伸手在尧梦红扑扑的小脸上掐了一把,软噗噗的几乎能捏出水来。 尧梦修长的柳叶小眉瞬间就拧紧了,小嘴嘟起来的样子煞是可爱。 “尧梦啊,尧梦,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你的身份如此特殊,我的周围有风云际会,我们这样的两个人,是真要把世界闹翻才好吗?” 尧梦静静的听着,全程没有讲话,她也看看不见两人的未来,不过她相信,父皇说的话一定会兑现,这天下是属于他们二人的天下,明天也必是属于他们的明天。 梦醉是她的真命天子这是上天早就允定好的事实,任着风雨去吧,上天的旨意谁也无法阻碍。 尧梦静静躺在梦醉的怀里,感受着梦醉的体温,无比的安逸幸福,这本不属于她的温暖,她却享受得心安理得,能说是她的错吗? 或许是这世界的错也说不定…… 第二百九十一章 推陈出新 第二百九十一章推陈出新 嚣张闲适的日子过够了,梦醉在此步入朝堂,现在他可以名正言顺的站在少帝的身侧,没有人敢忤逆帝王的权威,亦没有人敢于梦醉作对。 梦醉象征着帝王的权柄,以及吴王的权势,朝堂上的两大势力强强联合,本就弱小的文官集团更加不敢放肆。 而且文官集团内现在也不是上下一心,除却吴王、梦醉以及少帝各自埋下的暗子以外,很多较为年轻的官员,心思都整齐地倒向了梦醉。 年轻人是最有活力的一代,没有见过绝望,大多向往光明,都希望国家能因为自己而变得更好,都想着能凭胸中所学一展胸中才情。 梦醉新兴事物的代言人,所有向往美好未来的人,注定要归于他的帐下,腐朽的社会需要革新,革新需要新事物的取代,朝堂中的老人也该下去了,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刚硬不悔改的人,注定要受到惩罚。 司空宰相在推行完新政以后,带头退居幕帷,凭借着推行新政所积累下来的功绩,保定司空少衫成功的坐上了宰相的位置,在目的上他是取得了成功,但付出的代价却不是一般的大。 原先由司空家总领的文官集团已经彻底崩毁,由于司空宰相勤于新政,自然无暇顾及己方的家族情感,在这等情况之下,其中最主要的四大家族离心离德,从貌合神离,彻底走向了分崩离析。 首先是王家,现任王家主王琳,本来就是吴王的人,作为文官之首自然不能与武官为伍,自然只能舍弃,再是李家,在李家主接受均田制的那一刻,他便在没有与勋贵为伍的可能,他动的蛋糕是在太大了,下至地主,上至王侯,没有一个人的利益不受剥削。 在这场变革之下,唯一的收益者就只有韶汉百姓,可百姓却是在朝堂上最说不上话的人,没有人理解一向精于谋划的李家主为何会突然舍己为人,是否是他精通于蛰伏之道,匿身于黑暗之中,一直有在等待光明。 李家主的白发中,丛生出了几缕青丝,以往冷漠阴翳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和蔼,人的心性是真可以从面相上看出来的,以前见得还不真切,李家主的脸上格外明显。 出去治理南疆水患的伏大人和董大人也回来了,由于治理南疆水患有功,现在两人都是堂堂正正的三品大员,只是他们没想到初见还是官场小白的梦醉,此刻已经达到了他们今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救国救民,不只在国富民强,朝堂风气也是很重要的一点,一个混乱到无法做出合理决策的朝廷,他是于国有害的,梦醉无疑是凭借着一己之力,扭转了韶汉政权败亡的必然解决。 当然,这些都是外人的看法,只有梦醉自己心里明白,炎炎韶汉从来都不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垂垂老朽,他是一只正在装死蛰伏的饿狼,他只是饿了,并没有出现真正的大问题,他在伺机而寻,他想要噬人。 汉朝的内部斗争并不激烈,因为全部都隐藏在阴暗里,所以表面依旧光明。 吴王是一位真正的忠良,梦醉是这么认为的,在汉朝最孱弱的时候,他没有借机夺权,而是扶持幼小的少帝一步一步站到了如此的高位。 吴王的势力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地步,梦醉可以肯定,如果他想要另立新君,抑或是自己来坐皇位,绝对不是靠眼前这些文官口诛笔伐就可以解决的,至于已是暮年的程老将军,他的能力实在差得太远,包括他的儿子,在战场上和吴王手下的那群人相比实在上不得台面。 从未试过锋芒的利剑,再锋利也只是锋利的铁片,那与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是不一样的,更何况他们的老师还更加高明。 也是直到与吴王并肩作战之后,梦醉才清楚吴王是有多么的忠诚,打仗的时候向来都是吴王的亲卫人马顶在最前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亲卫,那是几乎可以完全信任的人,每一个人都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他本可以让普通士卒去做这些,但他不计自己的得失,只希望能有更多的将士存活,这份大爱绝对忠诚。 谁说忠诚一定要对帝王,只要是一心为百姓着想,那他便是大汉永远的忠良。 梦醉再次登堂,有提出了一系列惊掉众人下巴的举措,梦醉要求国家出资建立学堂,让百姓的子女可无偿读书,同时向天下所有私塾广征税务。 要让穷人的孩子有书读,还要让富人的孩子与穷人的孩子读相同的书,梦醉可是煞费苦心了。 新建公塾必然不如私塾,因为公塾需求量大,待遇肯定不能像私塾那般好,有能力的人自然会想着单干享福,梦醉要将他们的财路缩窄,让他的自私能为自己的大爱做出供养,私塾税收的钱,正好可以用作公塾先生的补贴,岂非妙计。 这是梦醉能为普通人争取到的最大公平,要知道这天下本就没有绝对平坦的道路,也不会有一模一样的山林,富人付出更多的钱财,不能胜过分文不出的穷人,那于公理而言,不同样还是一种不公。 梦醉能做的,就只是尽他所能将道路铺平,让有才学有抱负的人,能有出头之日,让平凡的人也能有机会去学习,不要求他们懂得什么治理天下的大道理,只希望平常人等也能通过最基础识文断句,接触到先贤的伟大智慧。 农民可以看与农业有关的书籍,女工可以看与刺绣有关的书籍,木匠学木匠,瓦匠学瓦匠,好多时候不是智慧躲藏在微末难以寻找,而是智慧摆在面前却无人识得,这是极度可悲的一种遗憾。 第二百九十二章 难阻 第二百九十二章难阻 学习是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往往贫穷会剥夺穷苦人最宝贵的能力,梦醉要做的是将这上天赐予的能力重新赋予他们。 民强则国富,百姓是国家的根本,只有根本稳固,国家才能安宁,爱民、惠民,是百姓安居乐业、国家兴旺发达的结果。 但凡盛世莫不以统治者爱民、利民为前提,从历史的角度上来看,梦醉的决策可以说是绝对正确的。 但是,但凡是维新改革,就必然会触及到世家利益,这是避不开的问题,若是按照以往的私塾制度,以往的金榜之上,几乎全是世家子弟。 就算出现异数,也多为寒门贵子,所谓寒门贵子,不过是家道中落,终究还是属于世族之流,这样的草根逆袭的故事官老爷们也都喜闻乐见,谁敢保证自己的家族可以一直强盛,出现几个这样的异类也好,总不能让那些百姓失去了方向。 贫穷的孩子读不起书,就算是天资聪慧,没有后天教养也不可能有大的成就。 与之相反,世族子弟都接受有良好的教育,就算天资不好,只要愿意去学,就不会太差,最次一些,照本宣科也能混得一个秀才文凭。 若是梦醉打开天下士子之门,世家的地位将岌岌可危,为了的官场将是能人居上,人才辈出,那些出生于微末的官员必定会崇尚给他们希望的梦醉,梦醉是一个十成十的疯子,若是像他这样的疯子多来几个,这做官就再不是什么享福的事。 现在这些个官老爷有几个是想办实事的,他们无不都是想什么也不用做,摆个官架子,拿着朝廷给的俸禄以及底下上供的不义之财,贪图于人间享乐。 这样的生活谁人不想去过,可这样的生活凭什么由你来过,他们自己过还不满足,还想将这个福分强占着传给下一代,何其自私,何其卑鄙! 梦醉之所以从不贬低宰相,从不斥责吴王,是因为他们和这些贪图享乐的人不同,他们要更有追求一些,可能是为了流芳千古,抑或是无上权势,但君子论迹不论心,总体来说行为都是好的。 司空宰相为宰四十余年,每日勤恳耕耘,四十年如一日,两朝元老,从未有惫懒懈怠之时。 若说他是动机不纯,只为了在历史的一页上留下一个好名声梦醉也认了,但这样的行为说出这句话的人能够做到吗?自己做不到的事,为何要去恶意揣度别人,嫉妒是小人的行径,诋毁是卑劣的品德。 吴王,每逢战事,身先士卒,战无不败,弘扬帝国神威。 要说这样的人拥兵自重,轻视帝王,难道他是没有那样的资格吗?他的功勋是用自己兄弟们的命换来的,他可以不要这份功绩,谁能还回他的兄弟。 这是吴王醉酒时哭诉的,只有见过吴王打仗,才知道什么叫做爱兵如子,这种情感是梦醉的军队中不存在的,梦醉的领军宗旨和吴王有很大不同,与吴王平等治军的方式不同,梦醉所主张的是功勋团结治军,更偏向现代化的治军模式,有感情,但也有上下级关系。 梦醉推行改革,满朝无人敢与质疑,但不质疑并不代表着妥协,不暴力不合作,同样也是一种无声的抵挡。 等到梦醉提出由何人带领改革的时候,满朝世族无一人出声认领。 就连梦醉先前看好的伏大人和董大人也是神色莫名,很明显在这件事情上,他们毫不犹豫地站在了梦醉的敌对方。 就连少帝也没有帮助梦醉说话,她忽然惊觉梦醉的野心越来越大,先前的土地改革,针对的是地方豪强,现在的私塾改革,针对的是满朝世族,那等世族平息以后,是不是也要针对她这个帝王了。 少帝觉得这可不是危言耸听,按照梦醉民重君轻的思想,舍弃帝王似乎才是他的终极目的,他想要干嘛,已经触碰到了帝王的底线,哪怕他是尧梦的丈夫,这汉朝也只能有一个主人——尧。 “梦爱卿,韶汉经济刚才趋于稳定,国库金银空虚,一时间怕是拿不出用来建立公塾的份额,依孤看,此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少帝带头发话,说明观点与梦醉不合,文武百官得着机会,连声附议。 梦醉没想到少帝会不支持自己,还想试图劝说:“陛下勿忧,建立公塾的钱财,臣可以一己捐赠,还望陛下恩准。” 梦醉得寸进尺,少帝递上台阶却执意不下,少帝恼了,愤怒地大拍龙椅,厉声呵斥道:“梦卿很有钱吗?正巧孤的三宫六院也还需要花钱休整一下,梦卿要是还有闲钱的话,不妨赊孤一些银两,帮忙休整一下!” 少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要是你梦醉有钱的话,她就把你的闲钱全部赊光,看你还有什么钱可以拿来捐赠。 梦醉明白了少帝在此事上的态度,纵使不甘,也只好妥协。 “那就等陛下三宫六院休整好后,我们再谈论此事吧。” 最终这场关乎时代的变革由此草草收场,少帝气恼的同时,梦醉又何尝没有愤慨,他本以为少帝和他一样是一个可以为国为民舍弃一切的明君,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因为得到了世家的支持,便开始庇护他的羽翼了吗?” “原来权势真的可以蒙蔽人心,贤明的帝王也会有沉沦的那日。” 对此梦醉是失落的。 建立公塾只是他举措改革的开始,他还有好多的提议没有施行,有记忆里寻得的,有他自己想到的,可千里之行,还未及跬步,便已一溃千里,未来的路还能怎么走,认为自己遭受背叛的梦醉烦躁至极! “汪子墨,你说陛下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的提议不好吗?未来人人如龙的景象他不想见见吗?” “汪子墨你说,看我的提议到底哪里有问题?将来满朝文武以旧换新,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他好,现在的朝堂上结党营私何其严重,君权下放无法回收,说到底还是他们这些根深蒂固的世族子弟官官相护,才导致了现在这样的结局。” “要是能通过我所说的方法,不说将这些老旧势力彻底瓦解打败,至少也能动摇他们的根基,而即将新生的势力,又必将会率先倾倒向我们,他有什么好不满的,还当堂吼我,这是一个帝王该做的事情吗?” 第二百九十三章 身份的好处 第二百九十三章身份的好处 汪子墨听着梦醉满口的抱怨,眉头也是越皱越紧,梦醉似乎从没有过自己所想的那些叛逆心思,从头到尾全部都是为了她好……这要怎么说呢? 道歉? 现在的身份似乎不太妥当。 怼他? 似乎也没有立场。 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才好? “诶,我说了这么久,你有认真在听吗?汪子墨……汪子墨!” 感觉到自己不受尊重,梦醉一时间更加气恼,大吼大叫,再不复往间气度。 汪子墨表情扭曲,舌头像是在嘴巴里打了结,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们在背后议论陛下,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嘁,那能有什么问题,出了事情有我替你担着,只管畅所欲言便好。”梦醉拍着胸脯保证道。 他现在是莽撞得很,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模样,还哪管什么僭越不僭越的话说。 汪子墨看着他整理了好久语言,才句句斟酌得慢慢说道,她可不能像梦醉这样满口胡言,她的身份特殊,顺着梦醉的话去说就会将少帝的形象越描越黑,可反着梦醉的话去说,就一定会惹得梦醉不快,说不准还会反过来质疑她的立场,导致两人生出嫌隙。 她现在很在意这个本不重要的身份,若是没有这重身份,她就永远无法梦醉今日的真实想法,以后的朝夕相处,两人的误会只会更多,若是失去了这重保障,保不齐两人便会因为某次误会分道扬镳。 “主公,我觉得可能是您现在的提议太激进了。” “您要这么想,皇权是什么,无非便是以家族形式出现的权利传承,您现在在做什么?您是要断绝一切以家族形式出现传承的后路。” “先是最低的地主阶级,你均分了他们赖以生存的田地,使他们的子孙再也无法享受到依靠祖辈留下的荫蔽享福偷生的路子。” “现在又是世族,您建立公塾的举措,是要将这些世家大族连根拔起吗?主公!这些世家大族为何能够在历史的倾轧中置身事外,超凡脱俗,依靠的无非便是文化垄断,他们将历代先贤的书籍,高锁在自己阁壁之中,凡人子弟能够接触到的,无非便是四书五经这种大传统文学体系,一个文字拮据的读书人,怎么可能动摇得了世族呢?” 梦醉点头,这便是他想要的,头顶着一片青天,如何能做到人人如龙,国家的权利不是世家大族的私有产物,如何能够让他们随意传承,梦醉要打破这个格局,为凡人士子开辟出一条道来。 科举是让人公平竞争的场所,不是世家大族作秀的舞台,没有也就罢了,既然存在,便要整肃。 “地主、世族,那接下来是谁?你说陛下会怎么想?” 真诚是与人交流的最佳手段,既然不好去说,那便实事相托,是的,孤就是对你不信任,你作为臣子的,要学会勤修自检。 可谁知道梦醉接下来的一句话,险些让她当众破防。 “不可能,陛下乃是千古明君,怎会如此小肚鸡肠,你与陛下相处甚少,不理解理所当然,当然还请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梦醉说得极其认真,严肃的表情不似作假。 汪子墨当场抓毛,在心中怨语不断:“这你还真的太高看孤了,孤就是小肚鸡肠,孤就是斤斤计较,我真是服了,该夸的时候不夸我,在背后何人将这些有什么用……要是我知道你是在为我着想,我哪里还会当堂与你难堪……” 汪子墨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一个什么心态,烦躁有一点,棘手有一点,无语也有一点,但最多的还是有些许开心,原来自己皇帝做得这么好,以前还以为做得很差呢…… 别人是否认可,她不在乎,但梦醉的感受,对她来讲很重要。 梦醉无意中的几句话,给予了她极大的激励,只要她做的事情是有人真心支持,那所做的一切就都有意义,更何况支持她的人,还是她最在意的人,直接就是叠加翻倍。 梦醉又同汪子墨抱怨了好久,直到王彦奇找了过来,这才匆匆忙忙地赶路回去。 后面的话汪子墨都没太听清,也许当时听清楚了,后来不记得了,毕竟她不喜欢的话,说再多也是无益,记住也只会割裂二人的感情,所以还不如干脆忘记。 回忆着梦醉在朝堂上一人独裁时的模样,少帝忽然就释然了,梦醉是一个没有野心的家伙,这种人他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只是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在欣赏梦醉的同时,少帝还在寻找着针对梦醉的措辞。 既然梦醉没有想法要扳倒皇权,那建立公塾这种事情,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惊天壮举,不但要施行,还要做个彻底。 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妥协呢? 不能太突兀,不然少帝的人设容易崩塌,既然梦醉看她是好的,那就要让这份美好坚持到底,满朝文武的意见她并不在乎,自她执政以来,就一直是这么一班老人,垂垂暮年的景象,让她几乎以为自己的韶汉要亡了。 她早就想把这帮人换掉,一帮固守祖宗基业,不思进取的朽木,如何承担得起兴复汉室的重任,她可不是一个愿意固守国土的中庸之主,在能得天下的时候不去奋发,是想等自家落魄了征求他人怜悯吗? 天生的帝王怎会匍匐在他人身下,哪个帝王没有吞并天下的雄心,现在韶汉的獠牙要开始展露锋芒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毒发 第二百九十四章毒发 梦醉之所以匆匆回府,是因为听说他从南蛮带回来的小丫头小雅出了问题,小雅渊国公主的身份是一张不错的底牌,梦醉还是有几分重视的。 “怎么样了?”看到梦箫久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梦醉赶忙询问。 “小雅的状态很不好,从今天早上便开始咳血,现在人已经陷入了昏迷,生死应该已经在顷刻之间。”梦箫久着急地一边用手脚进行比划,一边语速极快地讲述着。 “那是为何吐血?” “医师说是被人下了毒,烈性毒药,一旦爆发就很难医治的那一种,而且药性极其残忍,全然不给人留下一点活路。” “下毒……” 梦醉倒还显得颇为镇定,仔细思索着原因,小雅从被自己俘获之后,就常侍奉在自己左右,回到京城就被安排在了梦箫久的身边,梦箫久又身在杨府,这段时间可以说是绝对安全。 烈性毒药,之所以被称之为烈性毒药,除了其药效猛烈以外,更主要的是它无法隐藏,世间万物皆是如此,有得到必有失去的一方,烈性毒药向来都是色香味俱全,每一样都极力告诫着世人它的毒性猛烈,除非涂抹在刀剑之上,不然谁会去尝试服用。 但还需要明白一点,附着在刀剑上的毒药是从体外蔓延至体内,根本隐瞒不了中毒者本人,小雅既然会在蛮军屠戮时选择躲藏,就说明她还是想活下去的,既然有活下去的心,为何会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说不通! 也许这位公主的背后另有故事呢! 有故事是好事,在掌握道修之后,梦醉便明白了一个道理,每个故事的主角都会拥有属于自己的一份独特气运。 顺便提上一嘴,梦醉现在已经道修二品了,梦醉本是不信运的人,但他现在却可以感受到实质的运,道眼……呃,不,道修演化出来的神通,且称它为天眼吧,天眼可以捕捉天地运行轨迹,与梦醉的原生道眼极其类似,两相结合之后,梦醉可以提前看到气运这种躲藏在诸多规则以下的复杂产物。 梦醉进入房间,运用道眼对小雅进行观察。 在梦醉获得天眼之后,逐渐知晓了将诸多瞳术融合的方法,这种方法似乎源自于《盗道经》这本功法,以道眼为本源将天眼神通和情欲之眼一并接纳,梦醉以后的瞳术就统称作道眼了,至于功能几乎不变,只有某些较为特殊的能力展现更强。 梦醉进来以后就将房间内的医师全部遣散了,他们在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自己施展术法。 小雅浑身上下的血液颜色已经完全变成的深紫色,心脏的腔室内,更是有许多心室已经被黑紫色的血块堵死,心脏正在逐步失去跳动的活力。 梦醉取出银针,脱光小雅的衣服准备施针,小雅的情况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单纯依靠小月儿的解毒丹药已经无法解决问题,需要药力与外力多重结合,内外兼修才能有一线生机。 梦醉仔细观察着毒素的流窜轨迹,还未出手便已经是虚汗满头,这种毒素好生的霸道,毒素几乎是有着自己的意识,有序的凝结做了一团,就像是一条蜿蜒灵活的小龙,沿着人体内的血管,在小雅的身体里飞速流窜。 这种毒药果然恶毒,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会给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女孩喂下如此丧心病狂的毒药,其心可诛啊! 这毒药是一种可以潜伏在人身体内的隐性毒药,只要定时服用相应的管控药物,便不会轻易爆发,梦醉看其诡计,毒素的主要源头平时应该是潜伏在少女的盆腔内,由于距离子宫极近,平时就可以汲取母体内的营养让毒性得到进一步的加强。 想来现在的毒素能有如今活灵活现的景象,与它的生存模式有着紧密联系,按照许多道书中的说法,女性的体内拥有一种能孕育生灵的神秘气机,人之所以聪慧,很多程度上便是依靠这份气机决定的。 如今这份气机被毒素常年汲取,就算没有爆发,若不排除毒素,蕴养生命的话,极大可能会是一个痴傻,甚至说排出毒素后,不经过仔细调养,子嗣也难逃痴傻的厄运。 这都还只是没有爆发的情况下,如今爆发以后,毒素第一步做的就是侵袭子宫,萃取子宫的全部生机,在以子宫为发源地,向着浑身蔓延。 小雅的子宫已经算是废了,卵巢已经全部毒变,将来既有可能不会进行排卵,这毒药已经完全剥夺了小雅的生育能力,剥夺了一个少女做母亲的能力。 当然现在还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就现在这种情况能活下来都是奇迹,还哪需要管以后的事情,人死了,一切都是妄谈。 现在摆在梦醉面前的有两种解决方案,一种是针灸、放血排毒、服用药物的保守治疗,一种是服用药物、剖取子宫,针灸排毒激进派治疗法。 第一种的风险不大,但治疗效果也不好,既有可能只是延缓小丫头的死亡时间,而且就算保留了子宫等生殖器官,将来能够生育的可能性也不大。 第二种的话,风险与机遇并存,除却失血过多而死这一方面,基本是稳稳救治,但要是那样的话,很难保证小雅还会是一个女人。 剖取子宫,不止是取出子宫,卵巢之类的也要一并切除,毒素已经蔓延了一整套生殖系统,没有了卵巢分泌各种激素体液,小丫头往后的生活也会异常艰难,只能依靠着梦醉的丹药补充生机,苟活在世界上。 缺少卵巢的激素调节,绝对会威胁到小丫头的正常生活,不孕其实已经算不得可怕,真正让人心惊的是内分泌失调后引发的一系列病症萎缩疼痛将是常有的事情,神经紊乱绝对是让人毛骨悚然的结局。 “疯子还算得上是人吗?” “一个不男不女,生活无法自理,甚至神志不清的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可我有权力为他人决定生死吗?活着终究是活着,死了便一切都没有了,还在乎男女,还在乎痛苦?” 现在选择的权力掌握在梦醉的手里,掌握在一个本不该关心她生存与否的人的手里,梦醉该如何抉择,生存与毁灭,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第二百九十五章 解毒 第二百九十五章解毒 眼看着小雅的状态越来越差,梦醉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他必须尽快做出抉择。 他将自己置身在小雅的角度去想,若是让他失去做男人的资格,失去正常生活的权力,甚至是无法正常地思考问题,光这一点他就不愿意活着,做一个对世界没有意义的人,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与其活着拖累别人,倒不如让自己死了反倒更有意义。 梦醉当机立断替小雅做出了决定,无非便是一死,苟且的活着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自己也没有义务要去照顾一个对自己没有价值的人的后半生。 梦醉手指捏起银针,仔细地扎入奇门窍穴,首先要做的是将所有毒素汇聚一处,方便定心管理,为其服下解毒丹药,将体内无法管控的残余毒素通过药力清除。 过程并不顺利,哪怕梦醉医术高超,可在面对这种已经根深蒂固的烈性毒素时,多少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因为毒素有着自己的意识,它会灵巧地通过各种手段阻挠梦醉的施针进度。 原本打算一炷香的时间完成第一步的清毒计划,硬生生被拖延到了一个时辰。 梦醉身上大汗淋漓,由于长时间的精神高度集中,梦醉眼睛已经布满血丝,精神崩溃只在毫厘之间,这是梦醉第一次如此谨慎地为人施针治疗,对于这种极度考验耐心与细心的工作还并不熟练,精神的折磨还只是开始,肉体的折磨紧随而至。 在施针的过程中,梦醉要一直保持稳定的灵力输送,若说针扎窍穴是为了刺激人体,激发人体潜意识进行自主保护,但现在免疫系统已经全线崩盘的人,就只能用道机转化为原始灵力,为宿主的自身免疫提供支持。 这是一个非常繁琐的过程,灵力输送的过程中,必须完全保证灵力相对平缓,面对突发状况,也只能徐徐图谋,万不能一蹴而就,在这段过程中,就凭梦醉浑厚的道机储备也几乎要被全然掏空,若不是服用丹药进行补充续航,梦醉很可能会中途失败。 梦醉擦拭着额角的细汗,这才发现浑身的衣裳都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看着几乎被自己扎成刺猬的小丫头,梦醉一时间也是不禁对其感到同情。 这种毒药肯定是很早以前就下好的,看其根基之深至少也是有十年有余,小丫头最大不过十三岁,算起来三岁便开始服用毒药,时至今日,渊帝不可能不清楚,也就是说,此毒必是渊帝默许的结果。 渊帝啊,可是她的父亲啊! 如今解毒的第一步算是勉强完成了,这第一步是所有解毒手段的前提,在这一步成功之后,小雅已经初步脱离了生命危险。 但仍旧是水中飘萍,只要有些许风浪,就必然会被倾覆。 梦醉的指尖附上一抹焰火,在小丫头稚嫩的娇躯上有规律的进行游走,指尖抚过之处,小丫头惨白的肌肤上便会浮现一抹红霞,红霞只出现一瞬间就变化作诡异的紫色,很快一道神秘的符文便镌刻在了小丫头娇嫩的身体上,诡异中还有着异样的妩媚。 梦醉道机全力输出,一瞬间便掏空了整个丹田。 梦醉双腿一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静静地等待着一个结果。 现在他已经成了局外人,黔驴技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若是再出现什么意外,那便是她命中该有此劫,死便死了。 梦醉画下的法阵逐渐发挥作用,绽放出点点神光,浓缩成一团的剧毒化作一条凶残的恶龙,在少女如画的娇躯上肆意流窜。 小雅的身体完全没有长开,这本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形象,就算是晚熟,也应该会有一部分的女性特征出现,可现在的小雅身材却与九岁的小月儿无异,只是高了一点,更加消瘦,缺少了婴儿肥的可爱。 好在后续的一切都比较顺利,等小雅度过了危险期,梦醉也就回房休憩了。 他可是真的累,精神肉体的双重消耗,让他喘息都觉得吃力。 他本不需要做这么多,已经死去的渊国公主完全值不起这个价值,他之所以选择救她,多半还是因为对小雅身世的好奇,以及对小雅潜力留心。 越是过去艰苦的人,未来的潜力便越大,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能容常人所不能容,海之渊博,有容乃大,成大事者必有广阔胸怀。 梦醉能预感到,这个女孩要是能在这次危机中活下来的话,将来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一个童年悲惨的女孩,一个从小就心思深沉的女孩,一个生活在地狱中却仍旧认真直面事实的女孩,这和同龄女孩相比,胜过的何止一星半点。 这是天分,没有这个天分的人不可能走到这个地步,梦醉这几天的试探,小雅都回应得很好,心性的试探,谋略的经营,小雅比齐铭瑄在学习上更有天分,有天分到梦醉都自愧不如。 渊国的公主,梦醉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个身份了,以他现在的眼界来看,渊国灭亡是迟早的事情,梦醉已经布置好了战局,接下来就看渊帝如何应对,阴谋与阳谋并行,武力与财力共施,泱泱大国的手段,高明到你无法想象。 梦醉几乎已经预见了渊国的结局,渊国公主呵!倒不如做自己身边的小婢女有价值。 渊国的使者求见,被王彦奇挡在了门外,这是第八次,从梦醉离开到回来总共八次,别的使者被拒绝三次就已经死心,这渊国的使者倒是持之以恒贯彻始终,不过就算是如此,梦醉也依旧不会见他。 若是渊帝亲至,梦醉恐怕还会有些兴致,至于这些奴才,呵呵…… 第二百九十六章 变革 第二百九十六章变革 梦醉在上早朝之前,被张让叫到了宫闱侧道与少帝私下先见过一面。 少帝表明自己的来意,有意支持梦醉变法,设立公塾,不过这件事情需要有其他的人为之兜底,这个人不能还是梦醉。 意思也很明确,就是说梦醉只能作为提出方案的开创者,不能作为方案的执行者,这无疑也是对梦醉的一种保护。 执行者必然要身先士卒下到基层,底层地区必然不像京城这天子脚下的土地法规严明,早年的丹阳就是其中的最小缩影,底层是有可能会爆发武装斗争的,梦醉的二品实力,实在无法让人信服。 推行法政,必然不能像行军打仗一样,带领这一支军队直来直往,顶多是领着一帮亲信,以及一众奴仆,这种情况下,完全无法保证梦醉的绝对安全。 梦醉明白了陛下的心意,也是不禁感动万分,亏得他还以为陛下做了践行理想道路上的叛徒,没想到他亲爱的帝王是在为他的人生安全考虑。 梦醉一时间欣喜加之着亏欠,羞愧得不知该如何作答。 少帝对梦醉现在的表现很是满意,不枉她昨日思索了一天,才想到了这番说辞。 朝堂上不出意外,少帝的临阵倒戈给了那些敢与梦醉作对之人最后一击,朝堂上凡能牵头者,全都归属在梦醉身后,韶汉朝堂首次做到了某种意义上的上下一心。 推行公塾制度的想法,梦醉本就不打算由自己进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这个重担便落到了王琳的头上。 这是他和王琳事先商量好了的,王琳能被吴王看中去,其人品实力都能算作上乘,梦醉相信他能把这件事情做好,要知道真正能改变国家命运的就只有读书人,知识改变命运,在任何一个事物或是集体上面都依然奏效,因为它是真理,所以它具有一定程度上的绝对性。 少年强则国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自由则国自由。 读书是思想解放的第一步,人们只有有了思想,才有解放的方向,浑浑噩噩的百姓如何能解放自由,一旦失去了规则的束缚,这群人就会像脱了缰的野马四处横冲直撞,要给他们开智,要让他们自己给自己制定规矩,我们称这种规矩叫做三观。 正常的有了三观才能算得上是正常做人,人的自由必须要在规则之下,只是这个规则可以适当放开,让生活在规则里面的人能有更多自由的活动空间,但这个规则却又不能完全舍弃,羊圈是束缚羊群的枷锁,同样也是保护羊群的围墙。 可以让羊过得自由舒适,但不能把羊放出去,否则羊会成为恶狼的一部分。 梦醉见过记忆中的现代繁华,憧憬着自己的国家也能像梦中的自由民主,但这无疑是一个极度漫长的过程,在他所处的这个时代,注定是看不到太阳,所以要传承,要把希望的火种传承给下一代。 薪尽火传,这是人类社会进步的阶梯,能得到神明的眷顾,提前知晓到伟大盛世的宏大图景,梦醉无疑是幸运的。 人的一生不过百年,他能做的极其有限,因为有些东西早就在现在这个时代里根深蒂固,想要彻底的扭转它,必须将一整个时代覆灭,梦醉正在做着时代覆灭者的工作。 他要把旧的陈规陋习悉数推翻,把新的知识在未来人的心里启蒙,这是他能做的,首先是时刻压迫百姓的地主,有他们在子民不会醒来。 土地是人民生存的根本,有了泥土他们才会觉得这个国家也有他们的一份。 接下来是世族,这些人占着高位的时间太久了,阻挡了有识之士开口说话的道路,要想让国家富强,必须先将这些政权上的附骨蛆虫全部除掉,国家之所以称作国家,是因为他也是家,是万千百姓的家。 作为家庭的一份子,每个人都应该享有能说话的权力。 欲要攘外,必先安内,处理好自己国家的沉疴积弊以后,那就要对其他邻国动手了,天下唯有一统,将来才不会有战乱发生,长痛不如短痛,以战止战便是最好的救治手段。 梦醉想要在自己还能发光的日子里,让自己的光普照到世界上的所有人,既然上天赋予了他帝王的职分,他必将承受帝王的产业,天下一统便是众望所归,这是帝该履行的义务。 梦醉其实从未想过要推翻帝王政权,这与他的人生经历有关,他的一切都是帝王给的,所有念及恩情,梦醉并未看到帝王传承的弊端,反倒见到了帝王执政的优势,若是皇帝不能在某些事情上独断专行,那他梦醉就永无翻身之日。 而且在梦醉看来,一个帝王爱护他的子民本就是他做帝王的最低标准,在这个前提之下,承接皇位的帝王就算是昏庸无能,之下底下的臣子都是一心为民,有没有贤明的帝王又会有多大的关系呢? 只能说少帝的偏爱对梦醉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梦醉回到梦府的时候,小雅还未苏醒,不过身体已经开始逐渐恢复,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端,梦醉已经不必再为她的事情费心了。 “哥哥,在你回来之前,我已经按照你的嘱咐喂她服用了一些参汤,现在脸色的确是好了不少。”梦箫久满脸担心的说道。 梦箫久生性善良,明明与小雅才是初识不久,现在便已经开始为小雅的生死担忧,这种多愁善感的性格啊,梦醉也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梦箫久怕是昨夜没有睡好,浓浓的黑眼圈,配上枯黄略显憔悴的面容,可给梦醉给心疼坏了。 梦醉往她的嘴巴里投喂了一枚滋补丹药,轻笑着逗弄道:“这些事情让下人去做便好,她的身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丫鬟,哪有主子伺候丫鬟的,下次再做这种没品的事情,可别说你是我梦醉的妹妹,显得我也没品。” 这种滋补丹药,梦醉不用来喂给病人,反倒喂给只是熬夜而已的梦箫久一般人都无法理解。 梦醉不喂给小雅,是因为小雅的身体已经在逐渐恢复,痊愈也只是时间问题,吃不吃补品问题不大,而这种丹药珍贵异常,是小月儿亲手炼制的,现在每每使用一枚就会少上一枚,梦醉自然是能省则省。 至于为何要喂给梦箫久,这就只能说是梦醉对妹妹的偏爱了,梦箫久终究只是凡人,寿数还局限于肉体,若是不仔细调养极有可能让本就不多的寿数还要大打折扣,梦醉不惜花费巨大代价,也一定要让梦箫久每天都能无病无灾,这份偏爱也只有梦箫久才能享受得到。 第二百九十七章 梦箫久的婚事 第二百九十七章梦箫久的婚事 服用下梦醉提供的丹药,梦箫久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很多,憔悴的面颊重新变得粉嫩可人,黑重的眼袋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感受着疲惫不适在丹药的药力下消融,梦箫久又活泼了不少,身体有了精神,本就好看的面容上做出的表情也更加的丰富多彩,在这一刻里,梦醉绝对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梦醉牵过梦箫久的手,轻轻地为她号脉,对于身边的亲人,梦醉是不会用道眼这种侵略性质极强的手段去勘测身体的,道眼好用归好用,但在为他人探取身体的同时,也会毫无差别地将他人的身体看遍。 对于男性还好,但对女性就是极度无礼了,更何况是自己认可的妹妹,自然不能用这种粗鲁的手段。 梦醉以前也时常会为梦箫久号脉,凡人的身体实在太过脆弱,每天都会有不同,梦醉担心哪天自己稍微只疏忽一瞬,便会永远失去一位亲人,所以便格外注重,一天检查一次都还觉得不够,有时候甚至做到了早晚各一次。 梦醉为梦箫久开了很多副补充体质消耗的药方,人的身体素质是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的,想要长寿,合理的药物摄入也是极度重要的一种手段。 “哥哥,其实我没有必要检查得如此勤奋,倒是小雅,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我实在有些担心她挺不过来,您还不快想想办法,这丫头挺可爱的,做事也很勤奋,哥哥还是救救她吧。” 梦箫久在梦醉面前为小雅说着好话,在梦箫久的眼中梦醉似乎便是无所不能,只要梦醉答应了,她的小雅就一定能够活过来。 梦醉意味不明地笑着:“看来这小丫头挺有心机吗?” “嗯?”梦箫久不解。 “这小丫头一定是早便知道自己身患此毒,这种毒药不是可以暗中投下的,是这小丫头被迫或是自愿服下,也就是说她知道能待在我们身边的时间极其有限,却从始至终未曾透露过身中剧毒半句。” “她不怕死吗?”梦箫久问道。 “怕!她自然怕死!”梦醉这样回答道:“她不仅怕死,还想要好好的活着,所以她才会在妹妹的身边极尽讨好。” “当初她跟在我的身边的时候,知道我不喜欢有城府的人,所以努力让自己变得单纯,就真像是未成年的小孩什么也不懂,就连我主动要求为她洗漱,她也不曾拒绝,她是不知道男女大防吗?远嫁和亲的公主肯定是有嬷嬷提前教导过男女之事的,而且生长在宫中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会心思单纯。” “后来我将她送给妹妹,除了是想给妹妹一个提供寻找欢乐的点子,同样也是对小雅的一个试探。她在离开我以后,性格应该变得活泼开朗了吧?”梦醉询问梦箫久,想通过梦箫久与小雅这些天的接触,印证好心里的猜测。 梦箫久仔细思索片刻,也是表情严肃的说道:“还真是这样,这小丫头一过来就向我展示了超乎常人的聪慧,鬼精鬼精的,稀奇点子很多,上周慕容家的小姐与我发难,还是小雅使计让我搬回了一局,虽然心思深沉了一些,但我觉得她的心思还是好的,上次我还看见她做过为小鸟搬家这样的小事,哥哥把她留在我的身边正正好可以让妹妹少受京城姐妹的欺负。” 梦醉按着眉心陷入了沉吟,梦箫久心思灵巧,她说的多半也是参透本质,但思虑再三之后,梦醉还是不希望梦箫久与小雅再有过多接触,毕竟小雅的身世复杂,牵扯的东西有些多了,和她牵扯太深,容易沾染到不必要的因果。 自己倒无所谓,驱虎吞狼本就是步步险滩,作为一个合格的猎手,自然不能畏惧手中箭矢的锋利,不挽弓的人,还是少接触箭矢的好。 “小啾啾啊,你就是太单纯,你看到的,都只是别人让你看到的,小雅于你从未付出过什么,不做出牺牲的人,无法向我展示她的博爱。” “这个小雅就像是一条隐藏在密林里的毒蛇,她的毒牙也许稚嫩,但绝对不能否认她的危险,她已经学会了跟随环境去改变自己的肤色进行伪装,学会狩猎也只是时间问题,我不希望你成为她成长路上的第一只猎物,所以你以后还是离她远些吧。” “在她恢复之后,我会时刻将她待在身边,不会再让她离开我的视野,你要是找她玩我也不会拦你,但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记住我说过的话,你只是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不论做什么事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明白了吗!” 听着梦醉对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叮嘱,梦箫久倒是不因为梦醉管得太多而觉得窒息,她清楚地知道梦醉所说的一切都是在为了她好,不由得心里暖暖的。 “那好吧,哥哥说的话小九会记住的……呃,杨老太君有意商量起我和杨靖的婚事,哥哥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劳烦为妹妹去一趟……” 提起这件事情梦箫久表现得有些扭捏,她本不是初经人事的小女孩,但直面自己的婚事还是第一次。 她做妓子的时候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出去,更没想过自己还能与人正常婚嫁,享受到明媒正娶的待遇。 第二百九十八章 梦醉的报复 第二百九十八章梦醉的报复 教坊司的赎金太高了,妓子就算穷尽一生,恐怕也只有到了暮年才能真正回归自由,等到那时已经年岁老迈,哪还有男子愿意娶她。 就算等到那时遇到了与自己相悦的男子,妓女的身份又如何配得上十里红妆,就是说闲话的人,也能用唾沫将她活活淹死。 不过她很幸运地遇到了梦醉,不仅将她从风尘的囚牢里拯救了出来,而且因着梦醉的善名,她作为梦醉的妹妹,自然而然也得到了世人的交口称赞。 或许还是无法摆脱妓子的标签,但多少是能像正常女子一样生活,在这个封建迷信的社会里,能有现在这份宽容已经是极其不易的事情了。 梦醉慎重地点了点头:“是该好好考虑考虑了,杨靖那小子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吧,听说好久没去过红袖招,他没对你动手动脚吧?” 面对梦醉颇具审视的目光,梦箫久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用眼神加以回应。 “没……没有啊……他对我挺……恭敬的,才不敢碰我……” “是这样的吗?”看着梦箫久那副做贼心虚支支吾吾不会说话的模样,梦醉也不好在多问什么,看这模样应该的确没做什么太过火的事情,无非牵了牵小手,嘟了嘟嘴皮,做了一些撩拨心弦的事情。 “我可和你说了,男女在未成婚以前行房可是不吉利的事情,你切不能如了他的意,明白吗?” “这个我是懂得的,我一定不会和他做那种事情的!”梦箫久义正言辞地保证道。 梦醉算是大体放了心,先进入房间为小雅检查了一番身体,惊奇地发现小丫头的胸部竟然有了逐步发育的迹象,分明昨日还是两盘肋骨的,今日居然有了微微隆起。 “咦~哥哥,你喜欢看这样的。” 这次不用施针救治,梦醉准许梦箫久跟了进来,看着梦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丫头的胸部看,还时不时在尖尖上捏上几下,梦箫久忍不住揶揄道。 梦箫久一心维护她的哥哥,就算梦醉真真变态到喜欢幼女,她也不会站出来指责梦醉什么,只是想试探一下梦醉的想法,毕竟梦醉的人设如此刚毅正直,应该不会有这种变态癖好才对。 梦醉忍不住轻笑一声,他现在面皮厚如城墙,岂会因为这等小事而面红心跳,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任凭梦箫久如何调侃,也不会心虚躁动。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什么?”梦箫久不知道梦醉在问什么,突然地提问,梦箫久没有领会到梦醉提出的要点。 “昨日我为她治疗的时候,她身体上没有发育任何一点女性特征,十三岁的女性应该称得上是少女,可她的身体模式却只算得上是女孩,你不感觉到稀奇吗?”梦醉对自己的问题加以补充。 “会不会只是发育得有些迟了?” “只是发育得有些迟吗?”梦醉端着下巴陷入了沉思,梦箫久是女性,所以对于女性本身的了解,肯定是要比梦醉自己更有可考性的,所以梦醉对于梦箫久的话很有考究。 梦箫久忽然又反悔了:“其实也不对,十三岁已经不小了,那时候我……我都开始被逼着接客了,就算是稚嫩发育迟缓,也不该是现在这副身躯。” 梦醉催动道眼仔细观察,用指腹轻轻按压卵巢、子宫,几乎可以确定小雅迄今为止仍未来过初潮,那这出入可就太大了。 具体情况还需要再观察几日,心里的猜测已经越发成熟,若天下真的有如此狠心的父母,那这渊国势必要成为梦醉马蹄下的第一个国家,完全踏碎的那一种! 有些不配为人的国家或许他本就不应该存在,人类之所以为人,不在于他的强大,而在于人类社会的秩序性,以及人伦道德的约束性。 罔顾人伦者不配为人,脱离社会者,种族将不再庇佑他,薪尽火传是极尽悲情色彩的奉献,人类便是在悲情中诞生的,是伤痛激励着人类潜行,往往泪水比希望更有动力。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虎毒尚不吞食幼子,人间的帝王啊,是什么样的野心,让你如此折磨自己的女儿,天生凰命不该是希望的代名词吗?为何会沦落到远嫁和亲这般田地。” 梦醉的疑惑得不到解答,一切的谜题只有等到小雅苏醒之后才会有解开的可能。 梦醉看着梦箫久道:“你说慕容世家又来找过你的麻烦?” “算不得慕容世家,只是慕容家的小姐妹自己的意思,你知道的,我们这些小姐妹说话向来不带多的心思,所以没有那么严重。”梦箫久理性地分析道。 “无所谓,人哪有只等到别人欺负到头上才做反击,我说过要为你报仇,许诺的话便不会落空,当初他们强,所以我们只能忍着,忍字的头上有刀刃,现在刀刃要落下了,我要看他们脆弱的心能否像我们一样顽强。” 梦醉本身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以前是,现在是,往后也会是,吃了我的东西,我要让你吐出来,踢过我的脚,我要将他剁下来。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遂曰以怨报怨,以徳报德,圣人说的话,亦乎真理。 忍受弱小的人站了起来,踩在他头顶的必将落下,弱小的人站得越高,践踏他的人便摔得越惨,你有预见过今日吗?我弱小的敌人。 梦醉只身来到慕容将军府,慕容将军府的府门很大,比鸿公将军家的要高宽上不少,左将军在军方也是一方巨擎,虽不及吴王,也是能进入军方前十的大势力。 其实梦醉选择这个时间来找慕容氏的麻烦还并不明智,虽然此次南征慕容将军功过相抵威望锐减,但是慕容世族在京都的势力还并未动摇,现在还不是慕容家落魄的时候,要真的大动干戈还是难免束手束脚。 慕容家族毕竟是老牌世家,家族底蕴肯定是极为深厚的,若是狗急跳墙的临死反扑,必然也会咬下梦醉的一块血肉,要想从恶犬的口里掏出肉来,还不想受伤,那就很考验屠狗人的技术了。 不过梦醉本身也不是鲁莽之人,他之所以如此,自然也是有自己的盘算,至于具体细节,我想很快就能体现出来。 第二百九十九章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第二百九十九章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梦醉刚一叩门,便有一位面相凶恶的奴仆探出了脑袋,那奴仆见梦醉只身一人,且衣着朴素,转起眼珠一想,便知道梦醉身份非贫即穷,想来又是哪位过来攀附自家老爷的远房亲戚,对于这么一帮人,他自然有着自己的一套手段。 恶奴先是满脸堆笑地陪着笑脸,模样谄媚套起来话:“这位公子仪表堂堂,气度非凡,今日叩我主家朱门所谓何事啊?公子可别觉小的问得多了,只是主家有着主家的规矩,公子不说上一些,小的也不好和老爷通报,您说是不是啊?” 梦醉一副不懂行情的模样,满脸天真道:“你既是慕容家的仆从,便只管带我进去,我和你主家在战场上一起杀过敌,他见了我高兴指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恶奴的面相顿时就变了,他本想先骗些钱财,等把人引进府中之后,再使些手段将人骗走,却哪知此人如此不通世故,竟是一个天真纯良的主,自己不上道,那就可别怪我下手狠了。 “你是哪来的骗子,年纪轻轻不学好,学贼人和主家攀起了关系,老奴的眼睛就是尺,你是个什么身份的下贱货色,还想欺瞒过老奴的眼睛!” 现在他还只是吓一下不懂事的梦醉,希望梦醉能领会他的意思给他在主家面前说几句话的“机会”,毕竟和气才能生财,能好好演的戏,就没必要掀桌子、瞪眼睛。 梦醉立马做出一副惊慌失措态,慌手慌脚地胡乱摆手,似乎是被人冤枉了口齿拙笨地胡乱解释:“我……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和慕容将军是旧相识,而且我是有钱的,没必要为了钱财去诓骗你……” 梦醉说着就拿出了一块金砖,这金砖也很有讲究,不大不小刚刚好,而且很是老旧,似乎被人传了许久,拿着看不能用的金子,说到底还是底蕴不够,要是真的有钱,还拿这种东西出来丢人想想都不现实。 恶奴一把夺过梦醉手中的那锭黄金,反手又甩了梦醉一巴掌,趁着梦醉被他打蒙的间隙,咬牙、擦拭、抚摸、收入袖口一气呵成,果真是术业有专攻,他做这些事情时所展现出来的身手,连自诩武学天才的梦醉都自愧不如。 梦醉一手抚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恶奴的袖子,一副有话要说却不敢说的模样看着甚是可怜。 恶奴轻蔑地瞥了梦醉一眼,趾高气昂地说道:“你看着我做甚,我家老爷可没有穷苦亲戚,你若真是我家主人的远房亲戚,我这做奴仆的又岂敢贪墨你的钱财,这便是我要你交代的话,也是用来敲门的砖,还有什么能说的就一并说了吧,免得敲门砖不够还一样要吃闭门羹。” 京城不愧是风云汇聚之地,只是一个看家门的奴仆变有这般智慧,做事不把事情做绝,还一再地诱导梦醉,妄图将梦醉榨干,若真是未经世事,远走亲戚的少爷,事情败露了也不过是讨些责骂,如果不是,那穷人家一辈子积攒出来的资产,可就都收在了他的袖口里。 见时机成熟,是时候图穷匕见了。 梦醉一副痴傻傻的清纯模样,从怀中谨慎地掏出了一枚腰牌,这腰牌上刻着字,但文字古老已经不可考究,学识渊博者依稀可以辨认出一个“皇”字。 这便是今日的杀招! 慕容家的恶奴就算识字也必然不会是什么博学多识之辈,他只看出这道令牌是纯金所铸,但不知其上有字,只当是古时大族的家族图腾,眼中贪婪的神色已经暴露出了他的无知。 恶奴还想着今日发了大财,看向梦醉的眼神也变得和蔼可亲了不少。 “看来这小子还真就是大族之后,不过看这令牌的使用时间,至少也有五百多年的历史,在加上先前夺取的黄金,这个大家族怕是早就已经败落……” “远房亲戚投拜却不带信纸,说明于主家关系并不亲密,若是今日断绝了他面见主家的道路,这金牌也不一定不是囊中之物。” 恶念陡生便一发不可收拾,奴仆能有多高的远见,能对社会有一个粗浅认知便已经是极不容易,还想他学会远视?怎么可能! 而且一个拥有超脱阶层视力的人,他早便脱离了原有阶层,又岂会在这里做一个门房,杀鸡焉用宰牛刀,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的扫地僧,有的不过是各从其类,各司其职罢了。 随着恶奴模样恭敬地接过令牌,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梦醉心中便安定了,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 千里长的大堤,因蝼蚁的洞而溃决;百尺高的房屋,因烟囱裂缝中迸出的火苗而焚毁。意思是叫人不要小看自己的所犯的错误,一点点小错的积累会使你的人生毁于一旦。忽视小的错误,就可能造成错误的积累。 但同样,在人与人的斗争中会犯错误的绝不会只有自己,只要和自己有关系的人,就都会有牵连自己的可能,蝼蚁钻毁了大堤,人类也会陪着它一起承受代价,奴仆犯下法令,不知情的主人难道就能完全无辜? “平时不修善果,任由着自家恶奴横行霸市,岂知这因果有报,厄运循环,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我要让你最引以为傲地骄纵奴仆,成为推倒你的第一道力量,他日的因,今日的果,你承受得住吗?” 梦醉在门扉处等待片刻,眼见着杳无音信,便知大计已成,转身大笑离去。 梦府的奴仆之所以少,出来梦醉勤俭持家,更重要的便是方便管理,虽然管理家仆可以让王彦奇全权负责,但梦醉也不希望王彦奇太过操劳。 第三百章 先人误我? 第三百章先人误我? 没有人会想到梦醉连慕容长弓的面都未曾见到,就已经将炸弹埋入了他的府邸,更没有人知道,慕容长弓将会在这种莫须有的事情上付出怎么样的惨痛代价。 人群的基数越大,管理难度也就越大,一旦管理层面不负责,从基层的腐朽根本无法医治,摧毁慕容的不是梦醉,这棵大树的根早就烂了,梦醉只不过是在它自己倒下以前,助了一把力。 翌日早朝,梦醉突然对慕容长弓发难,这一手可谓是猝不及防,慕容长弓不明就里就已经被少帝派人扣下。 “慕容长弓,藐视皇权,暗中撺掇自家恶奴贪墨微臣的入宫皇令,其心可诛!望陛下明察秋毫,断不能让此等狂悖之徒继续逍遥法外!” “梦醉!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派人去贪墨你的入宫皇令了,说话可要讲证据,别在这里诬陷好人!” “那你可敢让陛下严查府邸?” “微臣一生坦荡,有何不敢!” 慕容长弓虽然暴怒,但以现在的形势他还不敢把梦醉得罪太死,回应的话语中并未出现大骂侮辱性质的词语。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这时的软弱,才会为接下来的故事埋下祸端,若是他言辞激亢据理力争或许还能有一条活路,但他顺从了梦醉的话,那便是在败亡的道路上一去不回。 慕容长弓也是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梦醉岂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他指定是有了足够把握才会对自己动手,严查府邸,必然是有结果才派兵严查,自己刚才还是太冲动了,一时间乱了阵脚。 回想到当初他暗算梦醉的手段,不由得一阵恶寒,他初步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完了,但是他又岂会束手就擒。 “陛下,微臣有话要说。” “嗯,你说。” 少帝已经事先在门外布下重兵,显然是和梦醉沆瀣一气,想要出去绝不可能,那就只能在朝堂上寻找破绽。 臣子要说话,帝王不能阻止,得到少帝首肯,慕容长弓深吸一口气,开始他的临死挣扎。 “梦醉,我问你,我家那恶奴是如何从你手中把皇令贪墨走的,你好歹也是将军,我家的仆人修为并不高,就算你是只身一人,也不能从你手中强夺吧?” 慕容长弓很聪明,问出的问题也很关键,皇令丢失本身就是不小的罪责,被他人强取自然不算,但若是故意而为,必是罪加一等,一句话让自己转守为攻,不愧是官场老人,眼光就是狠辣。 梦醉身为布局者,以有心算无心,所能想到的问题自然比他临场发挥能想到的更加全面,梦醉是何许人也,没有完全打算又岂会出手? “慕容将军在这个时候还问这种话不觉得好笑吗?我既然敢把这件事情搬到朝堂上来说,便是不惜此身责罚,皇令失落的罪责我会一力承担,但你想借此钳制我,那是做你的梦!” 梦醉话也说得巧妙,看似与慕容长弓针锋相对,实际压根不接对方话茬,反倒借机让慕容长弓在正常不过的辩驳之词,成了隐约威胁之意。 现在对局就变得格外繁琐,梦醉稳坐高台,任凭底下如何起浪,他自岿然不动,高台下的浪,如何推得翻高台上的人。 梦醉越是表现得淡定,慕容长弓的心里便越是不安,梦醉不急就说明准备工作做得到位,而他却还未来得及做出防范,两相对比,岂不让慕容长弓火上眉梢。 这人一急,思绪运转得便飞快,思绪一多,人就容易变得莽撞,如果无法让自己做到冷静,有时候原地等待或许会比鲁莽前行活得更久。 很显然慕容长弓没有想通这么一点,刚一想出对付梦醉的办法,就迫不及待的脱口而出,殊不知正是此举才将自己推下了无间地狱。 “梦大人莫再要血口喷人,我自己的奴仆我心里有数,他们的胆子能有多大,岂敢贪墨梦大人您的皇令,就算在我府内查出了皇令的踪迹,也定是贼人诬陷,我乃朝中左将军,入宫面圣自可请旨应召,皇令于我何加焉?” 他似乎是找到了把自己摘出事外的办法,说话时言辞笃定,看向梦醉的眼神也随之多了一番挑衅意味。 是啊,皇令于我何加焉? 身为左将军的我要那皇令有何作用,总不能是冒着砍头的风险去捉弄梦醉吧,这种理由完全说不通,我不是缺少作案动机吗? 案件诊断向来只有三大要素,性质、证据、动机。 在现在不成熟的法律条款之下,如果案件的性质足够严重,哪怕证据不足亦可直接判死,就像上次梦醉被打入死牢险些斩首,就是因为通敌叛国的罪名实在太大,抱着宁错杀,不放过的原则,梦醉唯有一死。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有动机的前提之下,梦醉通敌叛国的动机可能是权力,可能是金银,那他慕容长弓是为了什么? 没有作案动机一切都是妄谈,况且贪墨皇令藐视皇威这种罪名的性质是可大可小,不像通敌叛国那样非杀不可,以往处理此等案件大多也只是酌情敲打,要杀一位位高权重的老臣,岂不怕寒了麾下将士们的心。 看着慕容长弓悠然自得的神情,梦醉欢愉地笑了,笑容很浅,却烙印在了慕容长弓的心里,他想先行开口堵住梦醉的嘴,可梦醉有哪会给他这个机会。 “慕容左将军好手段,主动说出自己的作案动机之后贼喊捉贼,是当我们满朝文武都是瞎子吗?灯下黑的手段蒙骗凡人还行,我这满朝的文曲将星又岂会受到你的蒙骗?” 梦醉先声夺人,厉声暴喝,慕容长弓彻底的丧失了最后话语权,梦醉用话牵扯到了朝廷,那说的就是官话,官话是不能被人打断的,因为朝堂重地不容宵小喧闹。 慕容长弓虽有不甘,但梦醉的表演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耳朵乖乖地听着。 “慕容长弓,本官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角色,入宫皇令唯一的作用便是可不用请召,随意进出宫门,非吾皇亲信不得持有,其战略意义,作为韶汉左将军的你难道真的不知?” 梦醉这一问无疑是在其脑中炸响了一道惊雷! 是啊,这一道皇令可不仅仅只是天子威严那么简单,他象征帝王信任的同时还承担着帝王的生命安全,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以前的帝王之所以避重就轻,从宽处理,主要是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想要动那人,如今少帝与梦醉本就是一丘之貉,又岂会放任自己这般离去。 慕容长弓无奈苦笑,看似危险的法令被宽恕久了,众人都忘却了它曾经的锋芒,收入鞘中的剑不是它杀不了人,只是还没到它出鞘的时候,如今这把剑要落到自己的身上,生与死早就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了,可笑自己刚才还在有恃无恐,怎将自己比作了那些杀不得的古人。 先人误我啊! 慕容长弓悲呼绝鸣,心中已经做好了坦然赴死的打算,但紧接传来的消息却又重新带给了他新的希望…… “回陛下,慕容府中并未发现皇令踪影!” 第三百零一章 党争 第三百零一章党争 霎时间,整个朝堂的为之一静,少帝也在此时向着梦醉投递了询问的目光。 梦醉唇瓣紧抿,淡漠的眼神给不出回应。 慕容长弓顿时疯了似的癫狂大笑,再顾不得这里是朝廷,不受拘束地在朝堂中央肆意踱步,癫狂兴奋的笑声在广阔的朝堂内久久回荡。 “梦醉,你现在是否该给我一个交代!” 慕容长弓瞪着那杀机肆意的炯炯目光,平等地掠过朝中每一位臣子,似乎在他看来,刚才站在堂内的每一个人都会是梦醉的帮凶。 梦醉时刻注意着他的眼睛,发现其从头到尾眸光如常,不由得蹙了蹙眉,这样的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 朝堂深处的某个角落里,也有着一位官员与梦醉一同蹙眉,他深深地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样子,没有人能看得到他的面容。 重要的戏份都已经演完了,是时候该收尾了,虽然没有钓出自己想要的大鱼,但有小鱼能因此赴死也是不错的收获。 梦醉爽朗的笑声将那癫狂的大笑冲散,弥漫四周的杀气如残雪遇初阳一般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如沐春风。 “左将军好歹也是带兵打仗的人,为何会如此的沉不住气,也难怪你在南蛮一战中不进不退,甚至听说还打光了自己的嫡系主力,看来是输得不冤。” 慕容长弓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刚才他的杀机或许还能算作掩饰,现在便是溢于言表。 梦醉所言句句诛心,一想到自己的亲军主力,慕容长弓亦是心头滴血。 当初梦醉在战场上投机取巧倒在其次,主要是梦醉被他暗害之后,他为了自证清白,只得率领队伍身先士卒,这不是他的本意,但吴王岂会给他退路。 凡是危险的位置,慕容军第一个顶上,凡是难啃的城池,慕容军必为先锋。 再加上慕容长弓本就没有多少治军天赋,所承袭的嫡系部队也是祖辈积留下来的产物,而敌将沙摩可勇武过人,天生将种,就连久经沙场的吴王都无法在短时间内将他轻松拿下,此消彼长,慕容军如何苟存。 本来两国之战,本不该出现这种报复性质的分配打压,但有些地方本来就是要用人命来填补的,与其让为国家而战的真正勇士牺牲,倒不如指派某些废物去滥竽充数,有时候真的是死人比活人更有价值,至少他们不能再占用国家资源了。 “梦醉!你少在这里巧言令色,冤枉我的事情我不会罢休,还请陛下为微臣做主,臣知陛下爱惜臂膀,但也请陛下还臣一个公道清白!” 慕容长弓转头就像少帝跪下,涕泗横流丝毫不顾及脸面,看他这架势,势必要再把梦醉打入死牢不可。 梦醉不置可否,还在一旁说着风凉话:“慕容将军,你这是在逼宫吗?” 梦醉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着,慕容长弓却是脸色一白,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模样,顿时就弱了几分。 就在刚才,他忽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做臣子的如何能强迫帝王的心意,特别是已经成熟的帝王,朝中每个人的生死,在乎法律,更在乎帝王此刻对你的态度。 慕容长弓此刻只敢求少帝还他清白,对梦醉污蔑他的话是只字不提,只能说他很有眼见,虽然带兵打仗不行,个人能力也只能算是勉强,能屈能伸却是大丈夫所为,梦醉也有不由的给他点了一个赞。 很快第二波传信的人就来了,这次迎接慕容长弓的就该是他的死讯了,非死不可,再没有迂回的余地。 入宫皇令是吴王亲自带来的,梦醉为了避嫌,还特意交代吴王将慕容长弓麾下的军队一并带上,除了是要让证据具有可靠性,更主要的是,要让他彻底失去人心。 将士是服务于国家,征战于帝王的,但往往能与将士们直接接触的,不是他们的国家,更不是他们的帝王,军营是一个长期封锁严密的地方,在那里他们只能见到自己的战友与长官。 在这一方小天地中,将军便是他们的王,饷银是谁给的他们并不在乎,只知道没有将军,就没有他们的饷银,仅此而已。 将士们虽然单纯好骗,但他们的信念却是不变的,他们的身后只会是国家,至于背叛国家、离弃君王的将军,就是将士们的敌人。 此刻,慕容长弓的光辉形象已经彻底崩塌,活着与死亡,往往不在乎其性命悠久,当一个人的生死不再具有意义,他此刻便已经死了。 慕容长弓眼中无光地瘫坐在地上,口中不停地喘着粗气,似乎是不愿意相信事实,又似乎是在蕴酿着什么。 梦醉信步昂然地走到慕容长弓的身前,微微俯下身子,用手在慕容长弓惨白的面颊上拍了两下,为他增添几分颜色。 “昔日种下的因,今日的果报可还甘甜?” 就在此刻,刚才颓废的慕容长弓忽然暴起,鹰爪如钩,直取梦醉要害! 第三百零二章 龙之当起 第三百零二章龙之当起 后来梦醉是被人抬着回来的,脸色惨白没有血色,饶是他意志坚挺,也还是时不时从鼻息间发出些许痛苦的哼息。 对于将死之人,梦醉又岂会没有防范,在感觉到危险之际,当即的足尖点地,向后平移,分明已经做出了最快反应,只是没有想到慕容长弓竟会用出如此阴邪的伎俩,不慎被其勾中了下体。 梦醉有预感他这一下是早有预谋的,只是他沉溺于得胜的喜悦太久才未有察觉,今日算是长了一个教训。 慕容长弓当堂袭击梦醉,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少帝一见梦醉伤及要害,当即便亲自动手废了他的修为,随后命人拖出千刀万剐……呃,这里的千刀万剐可不是形容词,活脱脱剁成了肉泥。 梦醉自己便是医者,甚至说他的医术算得上是顶尖一流,自己受了多重的伤,用道眼一看便能知晓。 梦醉预想过多种偷袭手法,唯独没料到慕容长弓会这般还击,照正常人的逻辑,本就是临死反扑之举,岂会给敌人留下活路,他将自己的舍生一击杀向绝不致命的三两赘肉,完全不合常理。 他一定是在图谋着什么,梦醉心里已然认定,慕容长弓只是一个被推出台面的棋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受人指使,那人不想让自己死,但也不想让自己好好地活,这是一个很矛盾的举措,梦醉完全无法用自己能行的思维逻辑去构想。 “我活着对哪些人有利?我死了又会造成什么影响?让我残缺了又能得到什么结果?”梦醉一遍又一遍地回问着自己,不断反思。 这世间的一切因果道理都一定是有迹可循的,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亦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梦醉与慕容长弓的仇恨等级上升不到鱼死网破的境地。 若是慕容长弓不当堂毁伤梦醉,其所犯罪行还不至于牵连家小,慕容长弓虽然有罪,但凭借着慕容家数千年的家业积累,少帝与梦醉都不敢动他。 最多也就是将首恶诛杀,然后子承父业,世家继续生存,千百年积累下的功绩名望,其实一人之过可以摧毁,不过是更换了一个领袖者,可其基业却无法根除。 但是慕容长弓在大殿上动手性质可就不同了,他这是舍弃所有家族利益的一击,殿上行凶,一同谋反,这是无法洗刷的罪业,任凭慕容世家底蕴何其丰厚,敢公然与天下人作对,那便是鼠力搏象,岂有活路可言。 “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夫,也有悍不畏死的这么一天,那时你究竟在想些什么,是自己心中的目标,还是某个人未来的展望。” 梦醉知道慕容长弓只是一枚棋子,但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以令身居高位的左将军宁肯连家族性命都一并舍弃,仍要履行使命。 那人的人格魅力一定极大,若是不把此人作为信仰,谁会疯了似的无偿付出,一想到这梦醉便是一阵蛋疼,对付那人棘手也就罢了,更主要的是那人对他怀抱着的目的,可谓是极其危险,完全是冲着让梦醉终生残缺的想法来的。 若是真让此人得逞,梦醉怕是比死还要痛苦百倍。 “妈蛋,你们可是真该死啊!人死不过头点地,我又是在几时与那些人结下过梁子,以至于对方如此恶毒?” 梦醉极为挣扎地蜷缩在床上,他佝偻着腰,无他,几乎每一个细微动作都会牵扯到下体的伤口让他痛不欲生。 身体的疼痛极大程度的影响了梦醉的思考,梦醉本身却是一个极尽冷静的人,但有些疼痛本就不在人体所能接受的范畴之内,饶是梦醉意志坚定,却也难逃身体上的弱点。 好在当时梦醉闪避及时,虽然中招但并未落下隐患,但后续半个多月也是很难下地行走了。 听闻梦醉受伤,梦箫久急急忙忙就从杨府赶了回来,但当她知道了事情原委之后,又不得不加以回避,所以在梦醉能够穿上裤子以前,生活起居都只能由王彦奇来照料。 王彦奇虽是男子,梦醉就这么裸露着多少还是有些尴尬,梦醉是一个很传统的人,若是别处也就罢了,却偏偏伤在了这里,也是给梦醉的生活带来了极大困扰。 后来梦醉实在无法忍受,终究还是动用了他起初舍不得用的灵丹,可由于现在手中剩余的丹药已经很少了,梦醉虽然好不容易阔气一回,却还是选择了药效最差的那一种。 虽然不能立见成效,但也极大地缩短了梦醉伤口的恢复时间,仅是半日,梦醉的所有皮外伤便已经痊愈,这时候就可以换回梦箫久进来照顾。 相比之下,梦箫久还是要更为体贴得多,她会仔细揣摩梦醉的心中想法,努力让梦醉的尴尬情绪降到最低,而且她也比王彦奇更会展开话题,在梦醉无聊时也会为他解闷。 其实也不是王彦奇情商低,梦醉当初招揽他时便看中的是他超乎常人的交际能力,在丹阳时王彦奇没少帮忙,现在之所以疏远,不是因为王彦奇的能力不够,而是他的心态变了。 王彦奇的年岁要长上很多,跟着梦醉出生入死之后,早早便失去了年轻人的冲劲,经历的事情多了,逐渐感悟出人生的宝贵,相比于起初时的自卑,王彦奇现在更多的还是惜命。 梦醉察觉到王彦奇的改变,也尊重他的想法,渐渐地便让他退出了自己的舞台,与其让他为了起初对自己的约定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倒不如我主动疏远,在彻底失去王彦奇之前,将他逐渐边缘化。 王彦奇的修行天赋不高,武道二品现在是真的很不够看,就拿今日来说,梦醉自身是有比肩三品的实力,却在胜局已定的情况下,仍旧遭到了敌人的反扑。 梦醉岂敢保证身边之人的安全。 梦醉之所以与王彦奇逐渐话少,主要是梦醉能与他说的越来越少,顾忌越来越多,往往在说一句话以前,梦醉总要思虑好久,权衡利弊才能往下交流。 在这种“赶人”的氛围下,任谁也不会多话,王彦奇最近也莫约猜到了梦醉的心意,见他时的眼神总是多有躲闪,包括刚才照顾梦醉敷药喂汤时,也几乎很少看向梦醉的眼睛。 这是明显心虚的表现,但梦醉可以确定,王彦奇绝对不会背叛自己,能说得通的是,他的内心正在挣扎,而且与梦醉息息相关。 梦醉的恢复情况比预想中要好得多,只用了三两天的时间就已经可以下地行走,只是仍旧不是很方便,不能出门,伤处就会隐隐作痛,所以走动时还是尽量让梦箫久搀扶着来。 听说小雅昨日醒了,作为主人的他,也是该去看看情况,梦醉仰天遥望一眼,远处风云翻滚,必定是有巨龙在那里吞云吐雾! 第三百零三章 龙凤汇,乱世成 第三百零三章龙凤汇,乱世成 “挫折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害怕挫折,人生于天地,却属于真神,所以与兽性不同,属乎于万物灵长。” “神照着自己的样式造男造女,所以人是神的子嗣,唯一可以承受神产业的爱子。” “这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传说,人类的起源总会与神鬼奇说相互绑定,你能说他是错的吗,但我觉得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渊国帝王看着渊国太子传递回国的信件,眼中一味不明。 “父王,儿臣已在京都留守数日,未见那紫金气象,至于您让我仔细留意的梦醉,此人行踪诡秘,而且心性桀骜,儿臣多次拜访,都未受其接见,儿臣可以猜测,若乘凰还活着,必然在梦醉手中。” 渊帝手中黑色火焰凭空产生,信纸片刻间化作黑雾消散于天地。 “数算着时间,怨龙毒也该发作了,怨龙毒乃是孤历经千辛万苦寻得的天下第一毒,传说中唯一可以毒杀天道的毒药,此毒之下断不会再有活口,不过孤的心里为何还是如此不安,她一定还没死,若死了,这天道必有回应。” 渊帝抬头望着天空,空中的云雨时不时的划过闪电,渊国皇宫上的天空,似乎与别处的不太一样,它总是阴沉沉的,没有太阳,唯一的光源都是那乌云中暗藏着的闪电。 这些闪电好像是被困在了云里,不断轰鸣,逐渐虚弱,但其威严仍旧惶然…… 梦醉再次给小雅号脉,她的身体情况并不是很乐观,也好在是遇到了梦醉,若换作旁人,纵使医术超群也断不会有救其性命的可能。 梦醉的道眼,此间世界不会有人可以复刻,小月儿的丹药亦是珍稀非凡,天总无绝人之路,人总遇应遇之人,气运非是人可捉摸,人也非是气运可以掌控。 这世间的纷争混乱,说到底就是一群不愿屈服于天道的人,在和本该更好的天道斗争,天道无情,视万物为刍狗,人心难测,御养万物为爪牙。 天本望人,人人平等,人不伏天,自分三六九等。 天道是希望人能过得更好,人是希望自己过得更好,两者看似互不冲突,实则交集匪浅。 爱与不爱,从眼神中就能得到结果,顺应天道的人,天道会给予祝福,逆天而行的人,天道会给予惩戒。 雷霆是天道的武器,修行是人逆天的行为,天道不是神,是神用来保护世人所立下的一道律法,天道与社会的关系,就像是道德与法律。 天道高于道德,道德高于法律,这是源自于我主的智慧,凭现在的凡人还领悟不清。 “我要褪下你的衣衫进行检查。” 小雅微微一愣,低着头没有答话,只是自顾自地退下了裙摆。 梦醉虽然也可以直接通过道眼进行诊治,只是想着说,人都已经苏醒了,总应该要给人一个选择的机会,梦醉是一个很尊重他人选择的人,强迫他人的事,他多半不会去做,而且衣物对施针还是比较麻烦的。 小雅的身体发育好快,和上次相见时对比,小雅已经彻底蜕变成了一位身姿窈窕的少女,胸脯如玉碗倒扣,腰肢若扶风细柳,修长笔直的美腿,因为消瘦显得有些可怜,细弱的臂膀,仿佛轻轻一握便会碎掉。 小雅的皮肤苍白得有些不可理喻,额头上的细汗显得并不轻松。 梦醉伸手在她光洁的额上试探:“稍微有些发凉,不是发烧的迹象……你身体上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小雅羞涩地低着头,依旧不与梦醉答话。 梦醉只有自己检查观察,叫她小哑巴是真没什么问题,身体不舒服也不说话,非要等人逼问吗? 检查的过程中小雅极尽狼狈,但却格外配合,不知她在畏惧什么,身体总止不住地颤抖。 更令梦醉头疼的是,原先已经尽数驱除的毒素似乎有了再生的可能,在小雅的子宫里,又有着黑气产生。 现在梦醉的手上可没有丹药了,若是再次生病,那就只能选择让她自生自灭,梦醉不是一个爱心泛滥的人,相反他对自己能力之外的生命看得格外淡漠,施行的怜悯,必在自己力所能及,明知失败的赌局,他从不会上桌。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若是没有……我便走了。” 梦醉本想让她死在府外,免得看着难受,但是想了想,小雅身份特殊,渊国的使臣还在京城,若是被渊国瞧了去,到时候倒打一耙得不偿失。 “我……我下面疼……”小雅畏畏缩缩地说着,青涩的声音和初见时已经大不相同,声音更加富有女性特征,兰息吞吐间更是多了别样的魅惑力。 “此女天生媚骨……”梦醉在心中暗叹。 饶是梦醉心智坚定,听到她说话,再配合上这副娇嫩身体的娇羞作态,仍是感觉口干舌燥,浑身燥热。 梦醉接触女性身体还是太少,虽然有医者之心,心中无甚邪念,但稚嫩的身体还是太过敏感,这个时候多少还是有些尴尬了。 “这毒非常邪门,你要是不好好配合所造成的后果,由你自己负责。” 第二百零四章 神医诡手 第三百零四章神医诡手 梦醉闭上眼睛,深呼吸,运用剑气灌注身体,剑修的属性较为锐利,可以很好的帮助修士断绝杂欲,等到剑气冲蕴全身,梦醉的身体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冷静,绝对的冷静,这是梦醉卧病在床的时候钻研出来的结果,梦醉厌倦平凡,所以喜欢暗自琢磨,总喜欢从一些稀奇古怪的角度看待问题,也正因如此,所以他的人生富有极强的创造力。 面对梦醉突如其来的改变,小雅被吓了一跳,冰冷肃穆的气息宛若杀机,配合梦醉先前所说出的话,近乎于威胁。 饶是小雅胆小不敢说话,在生命的威胁下,还是哆哆嗦嗦地小声开口:“主……主人,我下面涨涨的……好痛……好像要炸开一样……” 梦箫久似乎想到什么,说道:“小雅已经有三日未有小便,我这些天都有喂水,侍女收拾时却不见尿遗。” 梦醉陷入沉思,往往上吐下泻都是重症,只要不见有血,便有治疗的可能,但若是连排泄都出现障碍,那就说明人体的整个生理系统都出现了故障,几乎就离死不远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梦醉都有了放弃的打算,索性最近无事,也有时间给他尝试,若是再忙一些,梦醉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 梦醉运转道眼,手指轻撑在小雅的小腹之上,定下心神仔细寻索。 难缠的毒素果真再次重生,幽黑色的毒虫宛若附骨之蛆盘踞在小雅的盆骨内面,难怪小雅无法排尿,毒素侵蚀骨髓,导致骨质产生变异,耻骨肿胀突出,压迫膀胱导致小雅下体剧痛难忍,尿道口近乎完全堵塞,无法排泄的情况下,小雅的身体正承受着非人的痛苦。 也难怪小雅身体颤栗,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下体的痛觉神经永远都是最敏感的,人所熟知的尿道炎、膀胱结石等,都是能让人痛不欲生的病症,小雅现在的情况比上述这些都更加严重。 堵塞尿道的是自己变异的骨骼,不仅尿道口被完全堵死,膀胱中还积攒着三天所饮用的液体。 梦醉试探性的按压一下,小雅顿时脸色煞白,白皙的额头上渗出点点细汗,只是片刻功夫,身下的被单就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 “还真是一个小哑巴,痛成这样硬是一个字也不讲,过会你要是感觉到疼就直接叫出来,这里没有人和你斗狠,一直憋着可是会把人给憋死气的,听明白了吗?” 小雅面容憔悴,眼神迷离,她的身体已经到了能承受的极限,梦醉有足够理由怀疑,小雅今日之所以会苏醒,并不是身体恢复良好,而是被尿意给憋醒的。 可以试想一下,当你想尿却尿不出来,还不停地往腹中灌水,一连憋尿三天,这种情况叠加起来人是会死的。 梦醉也算是粗略的想到,为何毒素又会复发,一定是小雅身体受到伤害,本来就拥有解毒疗伤双重功效的灵丹,药力被身体伤害分摊,导致余毒未清,但却勉强保住的小雅的性命。 “这毒何其狡猾,居然还懂得围魏救赵的道理。”梦醉不禁暗自赞叹。 梦醉看着那些扭曲变化,似有想法的诡异毒素,略作思考,很快就有了一个不错的点子,这个点子思维比较新奇,本就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打算,所以梦醉准备的治疗手段也不那么的遵从逻辑。 “死便死吧,反正多半是救不活了,浪费了我那么多丹药,总得从你身上讨回一点什么。” 怀抱着这样的心态,梦醉展开救治。 梦醉先是将体内气机用剑气贯通,以极为精细的操控手段,让剑气从小雅的肌肤毛孔进入身体,再由血液推动运行至四肢百骸,对于那些仍存留在血液中的残毒进行了一次彻底的销毁。 倒不是剑气能够针对毒素展开攻击,主要是那些残毒都已经脱离了毒灵的掌控,自身本就是无根之草,消散只是时间问题,梦醉不过是提供一个契机,让它提前消散罢了。 清理完一切意外发生的可能,梦醉开展起自己的实验,现在小雅于梦醉而言就成了一个活体实验对象,实验成功就能活,实验失败就会死。 结果于梦醉而言,其实并不重要,不管最后小雅是死是活,梦醉都能得到医术实验上的经验积累,往后再遇到相同的案例,也有更多的应对手段,莫说成功便是最好,有时候失败无疑也是一种幸福。 在一场实验中,往往失败得出的总结还会更多,失败之前的预想,失败之时的情况,以及失败之后的反应,这些东西都是极有价值的数据。 人生就如同是在做实验,实验预想往往都是好的,但结果却总会大相径庭,但人总是在失败中成长,因为失败了才会用心反思,因为失败才会反应不足,完美的成功是最没有意义的结果,因为一切尽在掌握,所以你不会有任何提升。 梦醉操控着剑气在小雅的体内凝聚成剑,毫不客气地对小雅的盆骨进行“修剪”,这次小雅没敢再憋着,或许也是真就憋不住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房间中阵阵回荡。 好在梦醉早有防备,事先在房中布置了隔音阵法,不然这么犀利的惨叫声传出去,定会引得多方面追查。 泪水源源不断从小雅晶莹的眸子里涌了出来,同一时间她的下面也通透了…… 小雅就像是一个被玩坏了的布娃娃,浑身上下都没了骨架,棉花从各个地方散露着,瘫软地斜倚在床上,身体的控制权早就不在她的手中。 看着满地狼藉,梦醉与梦箫久都并不嫌弃,因为这本非人之所愿,实乃情理可及。 梦箫久更是心软,看着小雅那副凄惨模样,心都仿佛被人揪住了,十分痛惜地询问梦醉:“小雅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这样就好了?以后会不会一直这样?” 面对梦箫久的至尊三连问,梦醉略作沉吟,片刻后回答道:“暂时是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治疗还没有结束,她体内的毒复发了,必须要将毒素排出体外,不然终究只有一死。” 向梦箫久解释完利害关系之后,梦醉转头对着小雅问道:“过会还会更疼,你撑得住吗?” 小丫头罕见地摇起了头…… 第三百零五章 情况不妙 第三百零五章情况不妙 “摇头?你要是不想做就算了,但我可告诉你,那毒素每天都会自行滋生,我当初救你的丹药已经用完了,再有下次,你绝对是活不成。” 小丫头迟疑了,看着小丫头犹豫不决的眼神,梦醉笑得格外明艳,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样的一种心态,似乎极欢喜看到小丫头吃瘪,梦醉不解的同时,只得将其归咎于又把人当作了小月儿,他可不是一个欢喜折磨小姑娘的变态……绝对不是! 索性摇摇头,拉着梦箫久转身欲走,未来的路是人自己选择的,收获的结果理该由人自行承担,今天是医治的最佳时机,也是最后时机,若是小丫头放弃了,那以后也不用再来了,吩咐人送来最后一餐饭,明日早晨便可以过来收尸。 “主人救我!” 梦醉转身,这一对幽紫色的灵眸梦醉注定终生难忘,小丫头的眼睛里满是仇恨,这仇恨自然不是针对梦醉的,梦醉于她有救命之恩,这仇恨属于她那可憎且不合格的父亲。 梦醉通过道眼吸收小雅的情欲之力,小雅的恨意品质极高,只一瞬间就将梦醉的邪道修为推送到了二品巅峰。 两人重新建立起因果,梦醉有义务要对小雅进行最后的救治。 “主人,我想活着,我要侍奉您我的主,我愿意将我所拥有的一切都献给您,只求您能赐予我生命!” 小雅仇恨的眼睛被求生的希望填满,天空中惊现出一道炸雷,这是天道对小雅真挚的回应。 “若是心中只有仇恨,那必定是我手中的一道利器,如今对生命的渴望能胜过仇恨,是否说明她清洁的心不易蒙尘?当一个人能绝对保证绝对清明,将一切的利益归于自己,那我又要如何进行掌控?” 梦醉希望小雅能有潜力,但不希望她的潜力超过自己的掌控范围,当一个人的心智超脱于规矩,她将不是一支冰冷的利刃,而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她会有自己的思想,在多方势力中为自己的存在谋求好处。 梦醉本身是最讨厌这样的人的,拿得起、放得下,那是领袖该有的优点,当这种优点出现在下属的身上,哪个领袖能不自危。 梦醉终究是缺少了少帝的广大胸襟,若是少帝在此,必会毫不犹豫地让梦醉进行救治,在真正气吞天下的雄主心里,自己永远都是世界的主角,没有人能胜过我的锋芒,功高盖主的猜疑永远不会存在,他们都有一个特点,他们的眼界不止在一方势力、或是一个国家,他们的胸中怀抱的是整个天下! 几番思虑过后,梦醉出于人道主义考虑,还是决定尝试诊治,毕竟自己得了她的好处,而小雅的祈求又是如此真挚,是不该辜负才好。 梦醉的指尖再次落在了小雅的小腹,只是这次的力道极大,直接将其微微隆起的小腹压下了一个骇人的凹槽。 在正式开始以前,梦醉从旁边的桌案上摄来一只较大的茶几,塞到小雅大叫的口里。 人在剧烈的疼痛下,往往会失去理智,要是在那时做出一些伤害到自己的事情可就不美了。 倒不怕茶几碎裂,梦醉现在房中的物品都是少帝赏赐的他国贡品,品质有绝对保障,虽是玉石所造,但其质地更接近于软木,能出现凹口,但不易轰然碎裂。 做足一切准备,梦醉开始沉心治疗。 剑气如风之囚牢,将所有的毒素汇聚一团,没想到会如此轻松,梦醉暗自皱眉,这与他的预期不符,出现意外,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要格外注意。 计划进行到这一步,梦醉的心力损耗已经到达了极限,剑气锋锐逼人,常常连使用者都不敢让其在体内流窜,更何况是在他人的体内操刀,这更是难上加难。 能做到这一步,道眼功不可没,梦醉本身没有医术,他的治疗手段,不过是根据道眼所见的,做出极其直接的处理。 就像这次他看见了毒,所以他要将毒直接抹杀,排出去是不可能的,人体就像是一个气球,本来全是氢气的气球,往里面注入了与其质量极其类似的氦气,要想将氦气单独排出体外,也许可以,但我不会。 按照梦醉的想法,就是将毒素整体汇聚一处,然后用剑气将这些毒素一并消融,其中没有技术含量,只有单纯的特异功能。 梦醉张开嘴巴大口喘息,闭上眼睛尽快恢复心力,在此睁眼,眼中的血丝已经基本隐去。 “我要开始了。” 剑气在小雅的体内汇聚成一柄小剑,此刻的毒素已经被压缩成了一个黝黑的圆丹,小剑忽然加速,一剑刺入丹中。 紧接着梦醉大惊,小剑刺入并未碰到实体,竟是直接从毒丹中贯穿而过,而且余势未减,直插向小雅的身体。 好在梦醉提前留了一个心眼,终于在造成真正损伤以前止住了小剑的去势。 世间道理就是这样,收力往往比打出更加费力,此也同理,梦醉整个人的气息顿时萎靡,但此刻还不能休息,必须要趁热打铁,梦醉已经承担不起在将剑气送入小雅体内的代价。 梦醉控制小剑分离,让剑气不断循环,最终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龙卷风,随着飓风的不断加速,宛若雾气的毒物也为之牵引,梦醉狂喜,再顾不得小雅的身体受损,竭尽全力的加大飓风转速。 梦醉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若是再不拼上一把,结局注定不会理想。 毒雾已经完全被剑气龙卷所吞噬,只待剑气消融,便可以见到结果…… 第三百零六章 该死的救不活 第三百零六章该死的救不活 “时也,命也,你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我救不了你。” 剑气消融以后,毒雾几乎没有任何损耗,毒气再次化形成为一条小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成长。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趁现在说完了吧,我走后,可不会再有旁人过来倾听。” 梦醉将玉盏从小雅的嘴中取了出来,精致的杯盏上多了一排清晰可见的整齐牙印。 梦醉本意是想给小雅一个交代遗言的机会,因为经过现在的一番折腾,小雅仅存的生命力再次降低,风中残烛已经吃不上最后一碗送行饭了,注定又是黄泉路上的一只饿死鬼。 可小雅的情况要比想象中的更为严重,此刻她是腹如刀绞,先前灵丹的药力早已耗尽,梦醉不顾一切催动剑气是在她体内留存下来的伤口一刻不停地渗着血。 这血落在体内,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内出血,若是处理得当,也还有一定的救治手段,但梦醉这个医学界的门外汉,却无知地忽视了这一点。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大事,此刻危及小雅生命的,还主要是依靠毒药,毒药不断撰取着小雅的生机,不能内出血威胁小雅性命,毒素爆发小雅就该死了。 “主人,我真的没救了吗?” 难得小雅能一口气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此等毅力梦醉也不得不佩服。 梦醉一直都知道,她是极了不起的女人,少时的悲苦没有扭曲她的心智,身体的伤痛没有折服她的勇敢,这样的人若是不能为我所用,那该何其可惜。 梦醉本就有爱才之心,只是对女孩的忠心抱有怀疑,如今即将彻底失去,这未见之事的猜想也就无足轻重了。 梦醉伸手在小雅的头顶轻轻地揉了揉:“最见不惯生离死别,早知当初就不该饶你一命,若知你事事隐瞒,为何惜你那公主身份。” 小雅眸光微动,嘴巴张开,却只是发出一些痛苦的嘤咛。 梦醉掌心暗自发力:“让我送你最后一程吧,死在我的手上,也好过死在他的手里。” 还是不说话吗? 我讨厌小哑巴! 可惜了我的那些灵丹妙药,梦醉无奈叹息,却并不后悔,世间之事哪能处处如意,人只随心而为,时事随它变化。 若世间的一切都照着计划发展,那还有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导演,为何要照着剧本排练。 就在梦醉动手的前一刻,耳畔再次传来小雅的苦苦哀求:“主人,求你了,我想活,哪怕是片刻也好。” 梦醉微微挑眉,真的有这么想活吗?没有希望地活着,还要忍受非人的痛苦,值得吗? “也许我到了那天也会这么做,因为我相信,只要我活着,便有无限可能。”梦醉这样想着,心中便有了最后一个决断。 梦醉在自己的手腕处划开一道伤口,鲜红色的血液从腕部流出,将手腕靠近小雅的唇尖,血液自然而然地流入她的嘴里。 “咽下去,这是我最后的猜想。” 梦箫久急忙取来纱布为梦醉止血,梦醉闭上眼眸,通过精血中蕴含的道机对毒素小心试探。 梦醉剩余的心力已经不足以让他再次将灵力注入小雅体内,此举也是投机,通过精血承载道机,让血液带着道机进入身体,由于承载介质都是血浆、红细胞,所以灵力融合会轻松很多,不过梦醉付出的代价可就有些大了,精血是人体强健的本源力量,失去一部分精血,梦醉头上的乌发肉眼可见地多出了几支白丝。 梦醉坐在湿润的地上,也不在乎是否污垢,依靠在床边,仿佛是已经奄奄一息的垂死之人,梦箫久想要上前搀扶,梦醉挥手示意不必,靠近一点,他方便细微操作。 梦醉已经目睹了毒素的上万种变化,控制着道机开始临摹,随着修行的加深,梦醉对道机也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它除了可以轻易转化为其他气机以外,还能够模仿天地间一切气息变化。 剑气攻击虽然没有建功,但也让梦醉对毒素有了更深程度的了解,这种的毒素之所以难以去除,除了它有自身意识以外,更主要的是它已经超脱了物质之属,在剑气剿杀向它的一瞬间,毒素会以一种极度诡异的形态躲避一切物理、精神层面的攻击。 这种形态熟悉又陌生,若是梦醉没有看错,应该是规则,与天道类似的规则,若是梦醉没有接触过道法修行,应该连其根底都看不明白。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梦醉也依旧没有有效的应对办法,就梦醉所知能应对规则摧毁规则至少是四品修士才会具有的能力,道修也要有三品,至于粗鄙的武者就是五品也接触不到。 道机这种特殊气机的模仿天赋不是一般的高,哪怕梦醉心力不足,无法做到精细调控,但梦醉只要有着这种意图,道机便能自发地根据梦醉的想法要求去做出改变。 规则又怎样,诡异又如何,我自观其本质,盗于同流,这或许就是《盗道经》逆天的地方了吧。 道机的模仿不止停留于表面,而是从本质上的改变自我,做到同化,小雅的身体里又多出了一股毒雾,对其生命力的汲取翻翻了不止一倍。 小雅乌黑靓丽的长发逐渐失去光泽,慢慢变得枯败,小雅已经发不出声音了,最后的迷离,应该是生命最璀璨的时刻。 “不知道小丫头能看到什么?据说人在将死的时候会看到一生中最美丽的光彩,悲惨的童年,破败的人生,她能有什么可留念的呢?我可真是好奇……” 当两股毒素相遇,互相试探,一起发出欣喜的欢笑,最后缓缓融合,这便是最关键的时刻—— 梦醉感觉到道机于自己失去联系,失败了! 梦醉伸手,让梦箫久拉自己一把,倒不算是太过惋惜,比起失去一个可能无法掌控的人才,梦醉得到了更好的。 梦醉最后看了这可悲的女子一眼,用手合上她狰狞的眼睛,眼睛虽然狰狞,但其中的光彩却是神采奕奕。 “看来她真的看到了美好的东西,什么样的东西可以治愈被世界遗弃的人,这或许是世界赐予苦难者最后的恩赐。” 梦醉虚弱的开口道:“我们走吧,可以让下人来敛尸,作为主家,给她打一口棺材吧,用紫檀,这木材名字和她很配。” 第三百零七章 小雅产子 第三百零七章小雅产子 “人生多有不如意,逝世常伴苦人心,花无常开人有归途,陌路可知福?” 看着一位俏丽美人还未展露风韵,本已经草草离开,梦醉尝尽了她的风采,所以更加不舍,乐观的悲苦人,她只想活着为什么这么难。 感受着浑身的乏力,比虚荣感更令他难受的是深深的无力,梦醉立志要保护天下人,竭尽全力却连一个小女孩都保护不了,谈何救赎? 梦醉的信念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大打击,他一直信奉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原来会是一个笑话。 看着自己的努力付诸流水,梦醉心疼丹药的同时也在心疼小雅,本该是天真浪漫的年纪,却以此等惨绝人寰的方式与世长辞,梦醉如何能不惋惜。 梦醉握着梦箫久冰凉的小手,主动带她离开,梦箫久是一个多愁善感的良善性,不能让她多见这些生离死别的事情,恐怕心中积郁,影响身体健康。 梦醉轻推房门,下意识地回头多看一眼,呼,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奇迹,生死之数岂是凡人能够跨域。 梦醉自我安慰式的摇了摇头,将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一一排开。 随时房门被梦醉推开,一阵嘹亮的龙吟声自身后响起,梦醉眼疾手快迅速将房门重新合上,尽可能地减少消息的扩散效率。 待转身,只见一只幽黑色的灵巧小龙从小雅的身体里面钻了出来。 “啊!这是小雅的孩子吗?”梦箫久看见这等奇景捂住嘴巴惊呼。 梦醉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这说的什么话,胡扯也该有个限度吧? 梦醉手中发力,将小九拽到了自己身后,若是他所猜不错,这便是有了灵性的毒素化体,毒灵。 根据先前毒素的毒性判断,这毒灵实力不可小觑,梦箫久一介凡人,染之即死,甚至说梦醉自己也没有能抵御它的足够把握。 不能让妹妹涉险,这是梦醉的第一想法。 梦醉警惕着缓慢后退,梦箫久何其聪颖,当即就明白了梦醉的意思,她毫不犹豫地停住脚步,其心意不言而喻。 “哥哥,要走一起走,有危险的话,九儿和你一起承担。” 梦醉略作沉吟,算是默认了让她留下。 梦醉吩咐梦箫久站在原地,自己则向着那条毒龙缓缓摸进,这东西来得诡异,若是放任自流,鬼知道它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不能让无辜的人因此受罪,我有义务除掉它。 梦醉默默运转功力,骤然发现自己体内气机早已亏空,无论是道机还是剑气,亦或是枪意、欲念源点、刺客杀机、道修灵气全都已经消耗殆尽,梦醉现在无异于凡人。 但他依旧不惧,只是用手指略微按压眉心,一道诡异伤口隐隐浮现。 还没有到非动不可的时候,魔瞳只是隐而不发,不到万不得已,梦醉是不愿意动用这种他本身无法掌控的诡异力量的。 走近之后梦醉才惊觉这只小巧毒龙的不一般,毒龙整体成幽黑色,眼睛却是幽紫色,和小雅的眼睛很像……不对,完全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没有任何区别。 刚才听梦箫久说这毒龙是小雅的孩子还觉得好笑,现在一想还真就有那么几分道理。 小巧毒龙模样格外精致,整体就好像是一个造型极佳的工艺品,龙鳞片片紧密,锐利的龙角好似玉石打磨而成,尖锐的齿舌惟妙惟肖,肆意散乱的须毛更是彰显了他的威武。 小龙的表现很怪,它就像是一个初识人间的好奇宝宝,眼睛瞪得溜圆,对世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同时又怀揣着畏惧。 眼看着梦醉逐步逼近,竟是毫不犹豫地扑了过来。 “哥哥,快躲开!”梦箫久被其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花容失色,紧张地弯腰大叫。 梦醉好似未闻,只是呆呆地站着,他不仅没有闪躲,甚至说也没有催动魔瞳,毫无防备,任由毒龙冲进他的身体。 随着梦醉的手指在空中随意一挽,小龙便如温顺的小鱼跟随着梦醉的手尖凌空飞舞。 时而盘曲,时而灵动,梦醉的手指似乎就是它最好的玩具,它一条龙就能玩耍得不亦乐乎。 在小龙向他飞来的时候,梦醉就惊奇地感觉到了它的依念,那是一种血浓于水的奇怪感觉,虽然这么说很不恰当,但也只能这么形容才显得恰如其分。 这么算下来,自己的确算得上是这条毒龙的父亲,若没有梦醉提供的大量道机,毒龙之灵就算将小雅的生命力吸食殆尽也不可能诞出生灵,而且现在毒龙的灵性中也有着一半属于梦醉的灵性,它与梦醉的道机相合,同时也吞并了梦醉的意志,就算这份意志极其微弱,但也沾染了因果。 梦醉宠溺地用指腹摩挲着小龙的龙角,眼中异光流窜。 “这样的邪物能否留存,它虽然能为我所用,但用它对人是否太过残忍,若是我死去,它又会不会流毒人间……” 梦醉思考的问题很多,在得到力量的同时,他还会思考得到力量所应该承受的代价,世间的一切都是都有舍必有得,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负重前行,这份重担终究要算到梦醉的头上,也许别人不在乎,但梦醉会对自己仔细清算。 似乎是察觉到了梦醉的恶意,小龙一溜烟又回到了小雅身边,如果说梦醉是小龙的父亲,那小雅就相当于是它的母亲了,灵体对善恶的感知格外敏感,稍微有那么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也许梦醉隐藏得很好,但没用,它会有自己的判断。 第三百零八章 毒亦有灵 第三百零八章毒亦有灵 现在可就麻烦了,若是刚才小龙还在梦醉指尖的时候动手,一定有着一击必杀的可能,可现在小龙已经心生警惕,要对付起来可就不是一招一式可以解决的了。 梦醉对小龙的具体实力并没有清晰了解,在这种情况下,梦醉身体虚弱率先发难,肯定是落人下乘,要先把小龙稳住,这是梦醉现在的决策。 “那该从何处入手呢?” 梦醉的眸光转向了小雅,道眼运转间发现,小雅似乎还有微弱气息,看来毒龙的本性并不坏,自身承担着天下不足的代价,留下了小雅的残余性命,也许是世间生灵秉性本就善良,亦或是梦醉的意志在其中引导,但总归是给梦醉留下了一个不错的第一印象。 梦醉的杀意收敛,快步上前查看小雅的伤势,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极不容易,自然不可能是毫发无损。 梦醉本就没有杀意,只是心中积郁带给小龙的一种感觉,如今梦醉有了新的想法,作为父亲的身份,自然再次迎来了小龙的亲密,只是这次明显没有上次所表现的热情,看来还是一个记仇的孩子。 小雅虽然虚弱,但自从毒龙生出体外以后,年轻的身体又开始自发地生产出蓬勃生命力,好在是小雅年幼,正是身体发育生机旺盛的时候,若是换作其他阶段,没等梦醉有探查的机会,小雅就已经逝世。 在得出小龙人畜无害的结论以后,梦醉暂时将它带在身边,至于小雅则是寻找专门的医师来为她调养身体,梦醉的医术十分浅薄,救人可以养人极难,本来梦醉还以为需要将小雅残余的骨渣想办法取出来,结果出生时用那些边角料合成了自己的脊骨,腹腔内的瘀血碎肉融成了血肉,所以省去了梦醉的不少麻烦。 梦箫久对小龙的存在感到十分好奇,没有了起初的畏惧,试探着想要抚摸触碰,梦醉却是不准,小九一介凡人,而毒龙却是先天的毒物灵体,以人体微薄的免疫能力,无法保证自身不被意外侵蚀。 小龙也是格外猖狂,龙族生来的傲气,岂会让它作为宠物受人玩弄,龇牙咧嘴地恐吓梦箫久,梦醉毫不客气地在他龙头上弹了一下,这才稍作收敛。 晚间,梦醉正在批改少帝呈递过来的奏章,梦醉受伤以后,自然无法时常光临皇宫,为了替少帝分忧,便主动要求让少帝分取一部分奏折送于梦府。 新政改革必定反响诸多,许多沉疴旧病也逐渐浮上台面,公塾所动蛋糕太大,各地世家都极力抵制,哪怕王琳有着一定才能,还是难免遇到瓶颈时期。 当然,有坏消息就会有好消息,相比于那些顽强抵抗的老旧家族,更能令梦醉提起精神的还是那些举义兴复汉室的有志青年,这些人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或是两袖清风家徒四壁,或是家财万贯不记得失,在这个相对黑暗的时代里,他们做了光明的孩子。 黑暗有什么好看的,世界的主色调不就是黑的吗?也正是如此,绽放在黑暗中的光明才会如此的璀璨夺目。 做这些事情梦醉是不觉得累的,因为他喜欢,也因为有人比他更加痛苦,长期生活在光明中的人无法理解黑暗,而背靠黑暗行走的人,才会一心向往光明,身后的黑暗是最好的警醒,不做努力就是在选择沉沦。 自甘堕落的人啊!你还在随波逐流吗? 时代的弄潮者呢!你畏惧大海的波涛吗? 人只有在逆境中才能成长,同样一个合乎主用的政策,只有能经历住时代的考验才能得到认可,任何一个成功的政策都不是简单的真理,好且正确的政策是要经过历代人的修正才能逐渐趋于完美。 要打造出属于自己国家的政策,绝不能粗鲁地生搬硬套,要根据实际国情去仔细考量,什么样的时代,造就什么样的政策,历史的错误往往不能只归结于政策的漏洞,不过是时代进步了,所以政策才会过时。 梦醉现在无疑是在拔苗助长,将本该无限延后的政策提前落实,至于正确与否,就只能交由时间去检验了。 房门被人推开,一位身姿款款的俏丽佳人走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 “服侍主人休息。”小雅怯生生地道。 感受到梦醉的目光,小雅整个人显得极不自在。 看着女孩羞涩地夹紧了双腿,梦醉淡淡道:“我平时不会轻易动用瞳术,瞳术的消耗很大,你不会以为凭借你的姿色,可以让我不计代价去窥视吧?” “没有,我……小雅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小雅的命是主人救的,主人要如何处置小雅,小雅都不会有半点怨言,小雅从今往后生是主人的人,死是主人的鬼,绝无二心!”小雅极其认真地举手保证道。 难得小雅态度强硬一次,认真的小表情把梦醉都给逗笑了。 听到小雅的声音,一直盘踞在梦醉丹田里的毒龙也好奇地探出了头,按理说小雅是它的母亲,小龙对她应该有着和对梦醉一样的亲密感。 而小雅不同,对她来讲这毒龙可不是她的孩子,而是折磨了她一整个人生的祸根,光是感知到熟悉的气息都不自觉地瑟瑟发抖。 梦醉品味着小雅的话中真意,猜测应该是小九让她来的,带回来时小九就对这小丫头喜欢得不行,吵着闹着让她做了梦醉的贴身丫鬟,梦醉也晓得她的意思,无非是怕自己去了杨府,梦醉一个人孤单,怎么说也是小妹的一番心意,索性也就没有拒绝。 不过梦醉也只是表面答应了,在梦箫久去杨府的时候,梦醉则吩咐让人将小雅安排在了随行车队之中。 梦醉不算是一个太过感性的人,只要有正经事做,就不会为自己的感情问题而困扰,有时候带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梦醉反而觉得碍事,事实上工作的时候没有太多说话的机会,就像梦醉入宫,在批阅奏章的时候,梦醉与少帝几乎是整天整天的相视无语。 梦醉单手撑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如今已是略显窈窕的小雅道:“那你准备如何服侍我呢?” “就……就那样啊……你睡觉……我也睡觉……” 小丫头用手胡乱比划着,一副分明懂得很多,就是无法用言语表述的样子。 “你当丫鬟的时候,就是这么服侍你家公主殿下的吗?” 小雅一时间愣住了,旋即慌忙解释道:“不是的,主人是男子,公主是女子,奴婢服侍的方式自然也有不同!” 小雅临危不乱的反应速度,梦醉很是满意,至于现在,梦醉还没有拆穿她身份的打算,还不是时候,这时候暴露太多,不仅不会拉近双方感情,还会让小雅生出嫌隙。 “原来还是一个通房丫头。” 小雅连忙点头:“是的,小雅便做的是通房丫头。” “你和你主子关系如此亲密,她在遇害时你却独自躲藏,你的品性可见一斑啊!是什么样的理由还能让你厚着脸皮过来找我,莫非是觉得我的身边什么样的人都能留下?” 第三百零九章 毒灵紫幽 第三百零九章毒灵紫幽 小雅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倒在地,额头用力地磕碰着地上的大理石砖,石砖粗糙坚硬,没两下额头就被鲜血染红,粘稠的血液中还夹杂着些许碎石,她磕头的力气用得很大,许多碎石都浅浅地嵌入了肉里。 “主人,可不是小雅不忠,小雅实在是无能为力才会出此下策,也是公主把我藏起来的,不然就算是那群蛮兵撕碎了小雅的身体,小雅也绝对不会让公主受到半点伤害!” 小雅言辞恳切,话语中带着哭腔,澄澈透亮的眼神,湿润红肿的眼眶,无不在显示着她的忠诚,不过她话语中究竟有几分真假,其实梦醉已经摸懂了十之七八。 “你在与我讲笑话吗?公主会为了让侍女活命主动献身,世间哪有这么白痴的人?” “我不准你这么说我家公主!”小雅声嘶力竭的怒吼,似乎被梦醉触碰到了她的逆鳞,一副要和梦醉鱼死网破的神情。 “装得倒是挺像,这就是皇宫中培养出来的人吗?年纪轻轻心机如此之重,宫闱萧墙果然是一个是非之地。”梦醉在心中暗语。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倒还高看你两眼,但你要是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你咆哮我的事情,我可得好好与你清算。”梦醉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分明笑得格外温和,可落在小雅的眼中不亚于恶魔低语。 上次梦醉杀人时就是这么笑的,当时她就在现场,她还以为梦醉是真对那人口中的话感兴趣,可直到滚烫的血液飞溅到自己的脸上,她才明白自己面前的是怎样一只恶魔。 也许杀人不眨眼对别人来说可以是一个恐怖的形容词,可放在梦醉身上却不再恰当,对于梦醉来说,杀人不眨眼似乎就理该如此。 “杀人为什么要眨眼睛?” 这本身就是一种对生命伟大的漠视。 梦醉的逼问给小雅造成了很大困扰,饶是小雅脑筋灵活,这这等刁钻的问题上,还是难免迟疑,机会只有一次,慌张间所说出的话,都将为以后的自己埋下陷阱,就算今日之事过去了,往后自己又该如何生存。 梦醉双手环抱在胸前,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思考,虽说只是考验,但她的回答的确会改变梦醉对她的所有态度。 梦醉这个人本身就是矛盾的集合体,他在对生命漠视的同时,又将生命放在了至高无上的位置,他会为了让这天下有更多的人能活着而改变,却在他的手中有沾满了许多人一辈子也不会沾染到的血液。 梦醉用指尖挑动着身侧的灯芯,努力让它的光线能更亮一些,也好让自己能看清她的脸。 “时间不早了,要是记不起来就以后再说吧,我对你的故事很感兴趣,每天听上一段才更有意思,希望你的故事能足够的多,不然喜新厌旧的我可是很容易会腻的。” 小雅有些错愕,没想到梦醉会这么简单的放过自己,依旧俯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她摸不准梦醉话语中的意思,等待着梦醉的明示。 梦醉忽然抬手,将黑紫色的毒龙扔向了小雅,小雅下意识的就要躲避,就听见耳边传来了梦醉的声音:“说起来它也算是你的半个亲生骨肉,它的身体里有着你的骨血,你可不要怕它,往后还需要你与它长久作伴。” 小雅对梦醉的话保持着极度信服的态度,没有再做躲闪,反而直接伸手迎了过去。 小龙第一次接触到活灵活现的母亲,一时间欢快得不得了,长大了嘴巴仰天嗷嗷乱叫,梦醉一指微薄的剑气打出,将小龙的尾部当场打散。 “我记得同你讲过,在你学会控制自己的音量以前,不要随便开口!”梦醉严肃的语气宛若一个严父,小龙瑟缩在小雅的手心里瑟瑟发抖,委屈巴巴,默默凝聚着尾巴的形状。 教训完毒龙,梦醉再次将话锋对准了小雅,轻声问道:“这条毒灵还没有自己的名字,为了方便以后进行传唤,作为她的母亲,你有必要为它冠名。” 小雅虽是渊国公主,但她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么有趣的小玩意,外加上小龙与她之间还有着一种极其神秘的联系,竟是走了神,没有听到梦醉刚才讲话。 “咳!”梦醉有意地重咳了一声,又把刚才的话轻声细语地重新讲了一遍,对于做母亲的女人,梦醉有着极强的包容性,更何况在某种意义上,他同样还是小龙的父亲。 “就叫它紫幽吧!” “紫幽?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是的,在小雅原来的国家有着一种极其神秘的石头名唤紫幽灵,紫幽灵往往寓意着财富,是能给人带来财气与幸运的吉祥物,小雅的母亲常说将紫幽灵贴身佩戴,可保佑家庭兴旺,也可对事业有一定的帮助。” 第三百一十章 毒龙梦紫幽 第三百一十章毒龙梦紫幽 “小龙是毒物所化,小雅不希望它一直都被人们所畏惧,所以我希望能用好听的名字让人们更加容易地接受它。” “再者,紫幽通自由,小雅一直都向往着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希望小龙能够承载着小雅的梦想享受自由!” 梦醉沉默半晌,无奈地叹息一声:“那好吧,就给它取名换作梦紫幽吧!” “梦紫幽?” “怎么?你们都是我的私有物,不应该冠上我的姓氏吗?”梦醉似乎是懒得与她解释,极不耐烦地道。 小雅连忙乖巧本分地低下头,生怕惹得梦醉不快。 “你是怎么做内侍的,现在是个什么时辰,还在这里跪着?” “小雅蠢笨,请主人训斥。” 小雅此女外柔内刚,梦醉不打算以温柔的方式进行收复,这样会让尖锐的匕首失去锐利,越是坚韧便越要强压,只有在千锤百炼之下,才会毕露锋芒。 当然,这份压力也不是随便给的,就好像是熬煮一锅汤,火候很重要,若是鞭策不成,恐会适得其反。 梦醉不能只单纯地扮演一个恶人,他需要外刚内柔,让小雅自行发掘出他的善意,向小雅这种外柔内刚的女子,吃软不吃硬,在软嫩的豆腐里面藏上一把刀子,不信这把刀子插不进人心。 他现在所展示出的凶相,都只是为了藏匿刀子的豆腐,现在的小雅越是痛苦,等她发现梦醉的善意时,就越加的刻骨铭心,只有记住了,才会一直念叨着他的好。 “没有眼力见可不是一件好事,你往后是要常常跟在我身边的,不能事事都要我去教导,时间不早到了睡觉的时候,你先去梳洗干净,可别把我的床褥弄上你的血迹。” 等梦醉处理完公事,夜色已经深了,吹灭手边的蜡烛,眼前酸痛得有些发黑,修士终究也还是凡人,长时间的操劳下,身体也会产生积弊,不过修士的生机旺盛,只要耐心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身体会很快恢复如常。 久坐累了,梦醉并不想立刻躺下,他先是站在窗边,漫无目的地仰望着满头星辰,他记得小的时候母亲常与他讲,每一个人都有一颗独属于自己的星辰悬挂在天上,或明或暗,或大或小,每当有星星从天际滑落,也就象征着一位老者的凋零。 “那我们为什么要对着流星许愿能,是死去的人会给我们提供帮助吗?” “孩子,生命是至高无上的,一旦失去生命也就失去了一切,死去的人不会为我们提供帮助,但活着的人都希望自己能活得更好,对着流星许愿,不是让流星帮我们实现愿望,而是希望那些与我们有相同愿望,却再没有机会去完成的人,能由我们去帮他完成。” “人都死了,哪还有什么愿望,可能最大的愿望就是活着吧!” 星空下的慈母,抚摸着幼子的头顶,眼中似水柔情:“或许吧,那我们活着,岂不是帮助很多人完成了他们的心愿?” “嗯!一定是这样的,妈妈,我一定好活着,要好好的活着,为更多人完成他们的梦想!” “那妈妈永远陪着醉儿好不好?” “好!” “……” 梦醉烦躁地摇了摇头,他的记忆越来越紊乱了,刚才那些都不是他自己的经历,是从神秘记忆中得来的,父母一直都是梦醉深埋在心底的痛,只因他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了,他记不起自己母亲的面庞,也不记得父亲高伟形象。 如今对着别人的母亲触景生情,这不是一种弱小又可悲的讽刺吗? 不知不觉间,梦醉两行清泪已经打湿衣襟,抬手用指尖划去脸上的残泪,勾起的唇角噙着极度蔑视的笑意:“梦醉啊!梦醉!你是在何时变得如此软弱?” “父亲、母亲,你们的仇我会替你们报的,我要除尽天下匪贼,让这天下再无流离失所之子,让这天下再无强取豪夺之人!” 放松得差不多了,要是再不休息天都亮了,马上还要早朝,能睡一会就睡一会吧。 梦醉借着月光摸黑来到自己的床前,这段路他闭着眼睛都能走,所以并未重新点灯,习惯地褪去衣物,翻身上床时才惊觉被褥里裹着一尊玉人。 梦醉一拍脑门,颇有几分懊恼,早知道当时就该和她讲得再清楚一些,梦醉本意是让小雅到当初梦箫久睡觉的小榻上休息,没想到小丫头曲解了梦醉的意思。 梦醉耐心地为小雅重新掖好被子,天气微凉,不穿衣服是很容易着凉的,小雅都是准备得充足,担心梦紫幽会扰乱梦醉的兴致,特意用装盛檀香的小炉子为紫幽点缀了一方小窝。 香炉盖着盖子,从镂空的间隙中可以看到紫幽睡得很香。 “灵物也是会睡觉的吗?”梦醉在心里不禁发出了这般疑问。 灵物乃是天地精华的汇聚,也算是天地意识的分支,虽有着生灵的外形,但到底没有实体,不过是一团肉眼可见的怪异灵魂。 梦醉好奇地揭开盖子,用手指在紫幽的龙角上轻点了两下,奇怪的是,小龙此刻竟是有了实体,由于小龙的犄角锋利,梦醉的指尖被戳破了一个小小的孔洞。 梦醉顿时就感觉到一阵晕眩,急忙用手挤压指尖,流出来的血液已经成了黑紫色,容不得再有迟疑,赶忙运转道机,强行抵御入侵进身体里的毒素。 紫幽小龙虽是初生幼崽,但与生俱来的警惕性高到离谱,梦醉刚才的举动就已经将它吵醒,在察觉到梦醉情况不妙之后,伸出细长的舌头在梦醉的伤口上轻舔了两下。 进入梦醉体内的毒素,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迅速地回退了回去,化作一缕黑烟飘入紫幽的口中。 看到梦醉过来观察自己,梦紫幽高兴得不行,威武霸气的龙尾不住摇曳,傲娇尊贵的龙首,撒欢似的剐蹭着梦醉的指尖。 “这种触感宛若实质,紫幽只是一条造型为龙的灵吗?我看不像……” 梦醉运转道眼,直接探查事物本质。 梦醉猜测没错,梦紫幽准确来说确实已经脱离了灵的范畴,可能是由于小雅的缘故,梦紫幽所含条件完全可以算作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生灵,灵只是代表着某种意识,但大都不具有肉体。 可梦紫幽非但肉体健全,甚至龙体之中还诞生出了消化系统、生殖系统、神经系统、呼吸系统…… 人所具有的,龙也都一并具有,紫幽应该是一条母龙,梦醉只在它的体内察觉到了阴气,并未察觉到阳气,当然也不能以偏概全,在这个世界中龙族一直都只停留于传说,梦醉了解的并不多,性别也无法正确分辨。 第三百一十一章 微风中的苦咸 第三百一十一章微风中的苦咸 梦醉本以为这便是紫幽的全部,但随着紫幽炫技式的由实化虚,再由虚化实,梦醉才真正意识到紫幽的特殊与强大。 紫幽是存在与灵与生灵之间的奇异物种,不仅有情有感,还能做到生灵转换,而且紫幽本是规则之灵,这相当于是灵中天子,地位特性远不是平常灵物可比。 规则是不会死的,就像当初梦醉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为小雅驱除余毒,就算是五品高手,最多也就只是能通过自身超凡脱俗的实力对规则本体造成轻微损伤,但仍旧无法危及它的性命,梦紫幽绝对算是一个无价之宝。 梦醉用指尖逗弄着紫幽,等紫幽玩累了,自己才躺在床上休息,紫幽既然杀不掉,那就要好好管控,就像自己眉心处的魔瞳一样,断不能仰仗着它们的强大肆意妄为,若是自身没有做好标杆,灵物就成了邪物,必将会流毒人间。 魔瞳倒还好说,它只认可自己一人为主,而且经过长久以来的相处调教,已经成了一个思想正确的灵物,但紫幽不同,紫幽还有小雅这个母亲,杀人取宝不是梦醉的作风,对于紫幽的价值梦醉也并不眼红,所以梦醉是希望能让小雅来教导紫幽的。 当然,也是因为小雅近日以来的表现得到了梦醉的认可,若是小雅真是一个内心黑暗的人,梦醉便不会救她,生活习惯骗不了人,一个对生命常怀尊重的落魄公主,注定不会是一个恶人。 梦醉疲惫地沉入梦乡,还未正式入眠,就到了早朝的时候,梦醉带着他批阅好的奏章,步伐稳健地踏上马车,在少帝专程为他安排的马车上,梦醉还可以再睡一觉,昨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梦醉体内的灵力一直没有恢复,身体不堪重负,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早知道就该请个病假了,昨日也不该批阅到那么晚,那些事情等到下朝回来再做其实也都还来得及……” 熬夜之后的忏悔,似乎每个人都逃不开,一向自诩做事从不后悔的梦大人,也难免自言自语地抱怨两句。 早朝上又说了一些什么,梦醉已经记不得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站到早朝结束的,难免有些佩服自己的意志力,仿佛是做了一件什么了不得的事,其实以他当初那个状态,睡与不睡其实没差,反正对于早朝上的谈话一点印象都没有,还不如自己在家好好休息。 “秋天啊,真是一个懒惰的时节,燥热的天气搭配上一缕凉风,那真是太好睡了……” 转眼便又是一个春节,今日是梦箫久成婚的日子,银装素裹也难掩京都的繁华,雪白的棉被也遮掩不住满街市的红妆。 京都的建筑本来就是以朱红为主色调,如今杨府订婚由少帝主持,满汉红彩,普天同庆,昔日的帝国之矛,今日的后起之秀,这天下逃不过民心二字。 十里红妆,铺张浪费? 可这天下,哪一寸土地上没有杨家将门流下的热血? 梦醉今天很开心,但他并没有喝酒,用他的话说,他要用最清晰的眼睛,看到小九最幸福的样子。 梦箫久由小雅搀扶着走上红轿,杨靖骑着高头大马走在仪仗阵前,梦醉身骑白马跟在红轿后边,他现在的心情很矛盾,看着妹妹幸福他自然是高兴的,可一想到以后就很难与小九再见,就难免有些失落。 小久早上是哭了的,听老人说新人出嫁,哭是好事,梦醉也就没有阻止,索性也跟着躲在墙角抹了几缕眼泪,他也不知道他是真心哭的,还是说哭好才哭的,可能态度的面具待久了,梦醉早就不知道自己面上悲伤的表情,代表着内心什么样的情绪。 跟着婚嫁的车队走到半途,梦醉才乎知乎觉泪水已经湿润了面庞。 “微风中的苦咸,是幸福的味道吗?” “如果这便是幸福,那似乎也挺好……” 小久没有父母,梦醉以兄长的名义代为高堂,一整个婚嫁礼仪下来,梦醉就没有合过眼,眼看着新人双双进入洞房,梦醉似乎整个人又都轻松了不少,可心中缺少的那一角又是什么呢? 果然,这世间万物都是那一个样,有舍便有得,失去了亲情的羁绊梦醉必将变得更加强硬,但他失去的小妹已经嫁为人妻,再也不能哥哥哥哥的服侍左右了。 杨府虽然人丁稀薄,但地位尊贵,有少帝一手操办,不可能会不宏伟,来往的人很多,但似乎都与梦醉无甚关系,个聊着各自的天,各喝着各自的酒。 属于梦醉阵营的人也都来了,只是看着梦醉的脸色实在难看,纷纷不敢上去,自顾自的聚在一窝,说着一些祝福的话。 小雅一直陪伴在梦醉身侧,自从体内的毒被梦醉化解以后,小丫头身体就发育得很快了,几乎是一天一个样,不仅身高肉眼可见的拉长,窈窕的身姿也是越发丰满。 当然这也离不开梦醉的精心调养,不仅为她配备了专用的膳食调理医师,更是亲自教会她修行。 小雅修行的是道师,也就是梦醉独有的《盗道经》一派,一开始小雅是无法修习道师这一派的,但敌不过梦醉愿意研究,小雅也肯吃苦头。 第三百一十二章 囍 第三百一十二章囍 在后来的一段时间,梦醉动用剑气、道机双重辅佐,将小雅的骨头按照天道规则根根修剪,将小雅的骨骼变成了人最初的样子。 相传神造人是按照自己的样式所造的,所以最合乎天道的,便是最接近神的,也是最适合修行的部分,经脉梦醉没有能力去改变,但骨骼梦醉已经有了办法。 主要还是得益于紫幽,紫幽可以化灵入体,将从梦醉骨身体里裁剪下来的骨骼吞食,将小雅缺失的部分给补上,骨头里面会包含有骨髓,若是常人可不能随意修调,可梦醉不一样,他只需告诉紫幽如何填补,就能完美解决这一问题。 理论成立不代表结果就一定能行,小雅能够接受梦醉的改造其中无不饱含着对梦醉的信任与依念。 这种惨绝人寰的实验,过程注定不会轻松,平时割伤皮肉都能让人疼痛到痉挛,这可是直接在骨头上面动刀,小雅刚刚接触时几乎是痛到死去。 好在梦醉也是有些人性在的,每天只定时定点地调修两到三块骨头,然后便是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现在小雅已经可以开始修行了,只是《盗道经》入门极难,哪怕是有梦醉这个前辈引导,半个月也只是半只脚踏入了门扉,可不管怎么说也已经超脱出了凡人的阶级,体内已经孕养出一小股道机来。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么一股道机,让小雅浑身都有了一股缥缈脱尘的气机环绕,时不时周围的人就会忽视这位美丽的女子,也正是因为这样,梦醉才会愿意将她时刻带在身边。 小雅天生媚骨,一言一行无不透漏着娇媚,哪怕她不做搔首弄姿的妖艳动作,天成的媚态也依旧引得男人侧目。 如今成了修士更是了不得,样貌的美艳更上一层楼,就连梦箫久同为女子看着她的绝美面容都时不时走神,更别说梦醉这个男子。 好在只要不专程看破她的伪装,媚气便不会显露出来,小雅刻意隐藏的话,带在身边也不会引人注目。 到了正式开席,梦醉与杨老太君同坐,杨老太君辈长,做尊贵首位,梦醉坐其左边,杨靖坐右边,杨靖身边挨着大嫂媚娘子,梦醉身边坐着二嫂周忆雪。 周忆雪年岁小,还不太晓得成婚的滋味,不过杨府出奇的热闹,让她很开心,小姑娘最喜欢热闹了,毕竟杨府平时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媚娘子总是跟在杨老太君的身边,尽着做儿媳的义务,时刻照顾老太君的安全。 也就小久来的时候才好一些,小姐妹说说话,听小久讲一些有关她哥哥梦醉的故事,周忆雪虽然和梦醉很不对付,但为了讨好小姐妹,她就只能配合着表现出崇拜的目光。 一想到小久马上就会永远住在杨府与她为伴,周忆雪就高兴得不得了,越是心思单纯的人,就越是害怕孤独,因为缺少了人的陪伴,他们的生活似乎就失去了意义,他们没有自己的野心,自然不会有生活的目标,没有目标的人生自然无聊。 老年人的话很密,但大多都是一些家长里短,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这些柴米油盐的事情梦醉一向不关心,在丹阳时有着曹诘,在京都有梦箫久,梦箫久走后就交给小雅,反正用不着他去操心,在老太君说话的时候梦醉基本没有答话。 与梦醉同样无趣的人还有周忆雪,她也是一个不经事理的人,自然也插不上话,难得两人处境相同,周忆雪就又撩拨起了梦醉的脾气。 “诶,梦大人,你妹妹马上就要是我妹妹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梦醉冷笑道:“她就算进了你们杨府,那也依旧是我梦醉的妹妹,若是让她在杨府受了委屈……” “哎,大喜的日子,就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这府里还有老身支撑着呢,谁能让小九受了委屈!”感觉到梦醉的话锋不妙,老太君急忙打断,在安抚梦醉的同时,也恶狠狠地瞪了周忆雪一眼。 老夫人的话她还是听的,默默地低着头,撅起着樱红小嘴,再没有插过一句话。 梦醉也意识到今天自己的脸色不太好看,再次戴上态度的面具,努力让自己变得欢庆,梦醉脸色稍微好了一些,过来敬酒的人自然也就多了,梦醉可是朝廷新贵,自身没有势力资本,若是能被梦醉瞧上,往后的仕途必将畅通无阻。 梦醉并没有建立自己势力的打算,他打算做一个孤臣,依附于陛下的权柄,这是对他,对少帝最好的调和,敬酒的人多了,梦醉来者不拒,可他只喝酒,却不搭一句话,敬过一次酒的人摸不准梦醉的意思,也就不敢再次叨扰,没敬过酒的人还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我这坛可是陛下赏我的御酒,小哑巴,你陪我尝尝吗?” 小雅从旁边的桌子上寻来一个干净的酒盏,拱手端在梦醉身前。 梦醉迷迷糊糊的往下倒酒,手是颤抖的,很多酒水都这般洒在了外面,梦醉讨厌浪费,看着倾泻在地上的酒水也是烦了,皱眉道:“你是我的侍女,怎么还让我同你到上酒来。” 小雅接过酒坛,自己斟满一盏,梦醉笑着与她碰杯,清脆的声响似乎碰到了心里,忽然就舒爽了。 “小哑巴,你是这世间唯二的道师,唯一一个能和我同行的人,等你入门道师一品,我就将我所会的一切都教会给你,那时我需要你帮我在对你的时候一样,纠正全身骨骼,人的身体有着极大的奥秘,越是接近于神,所能看到的便越多。” 梦醉对别人心狠,对自己也从不手软,只要是他认准了的事情,付出在大代价,也在所不惜,梦醉当初亲自为小雅操刀,小雅生不如死的狼狈模样他是亲眼见过的,若说小雅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那梦醉此番便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勇气丝毫不比小雅差。 小雅显然是第一次喝酒,本来都是细细品鉴的好酒,她却囫囵吞枣地直接喂到了腹里,酒盏很小,甚至都没有尝出味道。 有些酒是不易醉人的,梦醉手中的这坛便是,它的酒精浓度很低,不然梦醉也不会让小雅陪自己。 梦醉作为过来人,耐心地教小雅如何品酒,好为人师的性格这辈子怕是改不掉了,若有下辈子,断不会再有这么多话。 第三百一十三章 背叛的前兆,杀心渐起 第三百一十三章背叛的前兆,杀心渐起 “啊……啊……啊!” 梦醉额头青筋暴起,口中不住发出阵阵低哑的嘶鸣。 小雅接触道师一品之后,很快就在梦醉的教导下修成了剑道一品,事情果不出梦醉所料,《盗道经》有着一道极为特殊的属性,就是能加快其他功法的休息速度,小雅的修行天赋比梦醉更高,而且骨骼还经过了返祖,但在修行速度上却与梦醉比之不如。 梦醉没太想清楚原因,但事实不会说谎。 现在小雅正在为梦醉返祖骨骼架构,梦醉对自己比对小雅更狠,每天通常都要返祖五到六根骨骼才肯罢休,小雅光看着都害怕,一回想起当初所经历的痛楚,灵魂都在颤抖。 “现在我们也算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梦醉开玩笑道。 小雅恭敬地低下头,小声道:“能为主人提供帮助,是小雅毕生修来的福分。” 修补梦醉身体里的骨骼,用的是小雅身体骨架中多出来的残渣,当初在为小雅返祖骨架时,梦醉也曾舍弃一部分突起的骨头用作辅助,现在梦醉的身体中有小雅的骨质,小雅的身体中亦有梦醉的骨质。 好在有小龙帮忙同化,将这种骨质均匀地分配到身体的每一处,现在真正进行返祖操作的其实不是小雅,而是紫幽,小雅只要不断提供道机、剑气,紫幽就能独自完成比梦醉当初更加精细的实体操作。 “下个月,渊国使者就要启程回国,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梦醉轻声询问。 “小雅是主人的人,渊国使者与小雅没有关系,小雅没有想说的。” 言简意赅,但梦醉并不相信。 “听说来的使者叫渊龘敨,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催的家伙取的名字,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家公主的兄长,你说你家公主为了救你,献祭自身,她的兄长你就没有继续辅佐的想法?” 小雅沉吟片刻道:“我家公主的兄长何其之多,又岂会在乎他这一位,且不说那皇宫之中本就没有亲情,小雅不过一介奴婢,就是跟去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小哑巴被治好了,在梦醉的调教下,小雅已经褪去了初见时的怯弱,说话的时候有条不紊,再不负以前磕磕绊绊的模样。 梦醉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摆摆手,让小雅下去为他准备洗漱用品。 看着小雅离开的背影,梦醉低声自语道:“既然没有感情,为何还要私下见面,今日的我,也养了一条白眼狼吗?” 梦醉闭着眼睛,躺在浴桶中,享受着小雅尽心服侍,以前为梦醉沐浴的丫鬟病了,后来都由这些事情就都由小雅来做了。 “以前这些事情你常做吗?为何做了这么多天,手法依旧不甚熟练?” “是小雅愚笨,替人沐浴这种精细活一向做不来,以前公主也觉得小雅服侍得不好,所以干脆不让小雅服侍,都是自行沐浴的。” “呵,那还真是可悲。” 小雅在梦醉身后暗自皱眉,主人似乎开始怀疑起我的身份了,难道是我哪里暴露了吗? “昨日交代给你的事情办得如何?” 小雅轻声自然道:“目标已经杀死,刺客一道果然了得,以一品境界潜入府中进行暗杀,一众三品武夫竟未有半点察觉。” 梦醉心中了然,回头看了一眼只穿着內衫的小雅,眼中多是纠缠。 小雅已经被他培养出来了,是否要杀掉呢? 杀掉好不舍得,不杀就会资敌,真是让人两难的抉择啊! 小雅正对上梦醉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躲闪,俏丽的脸颊此刻也浮上一抹暧昧的绯红,两人之间的气息颇显的有些暧昧。 “主人,为您雕骨还有三天就要结束了吧,不知那时您有没有什么奖赏?” “黄鼠狼讨封,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我不喜欢……少说话、多做事,惹我烦了会把你杀掉的。” 小雅果真就不说话了。 随着梦醉在朝堂上经营日久,手中所沾染的鲜血越发之多,明面上的杀伐果断已经无法满足政治需求,因为这个时代的法律漏洞实在太多,哪怕梦醉紧赶慢赶的多次改革,但依旧跟不上犯罪的脚步。 在少帝的提议下,梦醉培养了自己的一支暗卫,专门惩处那些罔顾人伦,却又在法律庇护之内的典型罪人,小雅便是这股暗中势力的头领。 这些人注定见不得光,但他们所做的却都是于国有利的好事,梦醉为他们树立过信仰,也是经过重重筛选,才挑拣出这么一帮人,小雅能获得这一帮人的认可,自然是有她出彩的能力。 “罢了,就再观察三天吧,反正渊国太子逃不出我的视野,还没有人能在我的眼皮底下带走我想要留住的人。” 明日得去和这个渊龘敨会上一会,得摸清楚小雅想要的是什么,若说她以前在渊国过得也并不好,如今一身本领,没必要为了离开我而回渊国,不过是先出龙潭又入虎穴,没有意义。 夜里,小雅腹部一阵绞痛,彻底的蜕变成了少女,只是她的经血很不正常,是乌紫色的,毒性虽解,但中毒时所受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 梦紫幽很伤心,有也很自责,小雅忍着剧痛还安抚着紫幽,母子二人的互动,梦醉只是远远地看着,并没有参与其中。 梦醉的杀心也少了一些,梦醉向来见不惯可怜人,小雅已经这般命苦,梦醉如何再能填补一刀。 除非再有小月儿的灵丹妙药,否则小雅就失去生育可能,这对一个未尝红尘疾苦的少女无疑是残忍的。 第三百一十四章 预料中的背叛 第三百一十四章预料中的背叛 梦醉亲自拜访渊国使团,渊太子不敢怠慢,他了解过梦醉的一些狠人狠事,可不敢仰仗太子的身份与梦醉赛脸。 小雅躲在梦醉的身后与渊龘敨使着眼色,渊龘敨却是看都不看小雅一眼,一个下贱的女人,也配教本太子做事? 两人的互动自然落在了梦醉的眼里。 “看来事情比自己想的要简单得多,小雅是单纯地想家了啊。” 梦醉寻到位置自顾自地坐下,毫不客气地拿起桌上茶盏为自己满上一杯,翘起二郎腿道:“听说渊国使臣下个月就要离开了,可是我韶汉招待不周,才过来几日,便想着回家?” 渊龘敨脸色不佳,语气凝重道:“这话您是听谁说的?” 梦醉下意识看了一眼小雅,然后道:“你是在问我吗?” 渊龘敨语气一滞,梦醉霸道凶残的气息铺面而来,识趣的闭嘴,同时怨毒的目光瞥向了梦醉身后的小雅。 气氛格外沉闷,梦醉脸上挂着微笑,翘首等待着渊龘敨给出回答,梦醉提出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还不主动递上台阶,渊龘敨就像是被架在火堆上烤,十分煎熬。 又等了片刻,渊龘敨算是明白梦醉铁了心要与他难堪,硬着头皮回答道:“贵国招待得极为周到,只是此番出行日久,我及我身边的这些随从都已经想家了,所以我想也是该回家看看了。” 一旁的小雅不禁皱起了眉,如此浅薄的借口如何敷衍得了梦醉,看来自己的这位兄长不过是一个酒囊饭袋之辈,也不知道以他这般智谋,是如何坐上的太子之位。 梦醉果真不依不饶:“看来还是我们招待不周,没有让渊国太子体会到宾至如归的感觉,不知太子殿下可否卖梦某一个面子,暂且在此逗留两月,也好让本官一尽地主之谊,在此期间定能让太子殿下乐不思归。” 这可把渊龘敨给难住了,留吧,恐夜长梦多,而且自己下次请辞,梦醉再用这般说辞怎么办? 不留可就是不给梦醉面子,在这汉朝国境之内,谁敢不给梦醉情面,只怕是走不出这汉国。 看着渊龘敨因为梦醉的一小点刁难而手足无措的模样,小雅心情更是低沉,她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兄长,这个问题很难吗?基本语言艺术都不会,你做什么使臣! 小雅在心里嘶吼,两个男人却无动于衷,渊帝肯派他这个没有能力的儿子过来,自然也是有着他的作用。 渊龘敨举杯邀请梦醉品茶,直接跳过了刚才的问话,这个人的脸皮极厚,对于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逃避就好,梦醉私下来找自己,说明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也就是说梦醉并不想在明面上对自己实施扣留计划。 自己只要不犯错,就不会有生命危险,装傻充愣绝对算得上是人际交往中的中庸之道,掌握这一方法,虽然不能让你在人群中大放异彩,但可以保证你的身上不会出现致命的错误。 真正的祸从口出,大多都是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招惹来的,大智若愚,愚笨亦可算作一门学问,这位渊国太子掌握得很好。 也许渊太子办不成什么事情,但让他作为使臣,绝对挑不起战争,苟活一词在这位渊龘敨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当然这也是梦醉不想继续逼迫,真正的智者又岂会没有对付蠢材的办法,挽留不住的心,留住她的人又有什么用。 “罢了,早知道会是一条白眼狼,今天又有什么好可惜的呢?” 回来的路上忽然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梦醉询问晚风:“飘零的叶也有归根的时候吗?” 晚风没有作答,也许下一次的晚风会不一样。 渊国使团走的那天梦醉派人寻遍了京城的各个角落也再没找到小雅的身影,此刻小雅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有一位渊乘凰。 三日后传来消息,渊国使团覆灭,渊国小公主被人寻回…… “果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连自己的兄长都要痛下杀手吗?后悔没杀掉你呢!”梦醉口中是这样说着,眉眼却带着笑意。 渊乘凰杀掉渊龘敨绝对是一个十分正确的举措,渊龘敨是一个蠢才不假,但他接触到的事情太多,若是不小心说出一些有关渊乘凰和梦醉相处的细节问题被渊帝抓到,这将对渊乘凰在渊国的处境极其不便。 “又是一年的春天,立在渊国的屠刀该要落下了,昔日的遗毒流祸,今日必将百倍偿还,该死的老家伙,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才是手段,下作可不是一直好用的通行证,真正好用的手段觉得是可以得人称赞,后人能够学习的智慧,断子绝孙的老东西,无耻可不等于是无敌。” 梦醉上奏朝廷,现在已经开始秘密调动兵马,吴王受此牵连,也无法沉浸在红袖招姐姐的温柔乡,被迫披上了甲胄,腰配令箭,带兵向着渊国的方向过去。 等到一切都准备妥当,汉朝全面实行缇衣制裁计划,全面禁止渊国缇料进入汉朝,同时勒令一种邻国一并抵制,同时大肆购买邻国粮食产物,实现粮产物价哄抬。 此刻渊国慌了,但渊帝却还不以为意,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当初梦醉在韶汉周边大肆推崇渊国缇衣质量,这泼天的富贵丝毫不逊色于毒品鸦片带来的经济价值。 要知道罂粟还需要人工培养,而且产量有限,除却暴利营销以外,其实自身价值并不高,外加梦醉极力抵制,致使鸦片产业还未萌芽就已经猝死夭折。 但缇料不同,芦缇种植十分轻松,而且量产奇快,一年可以种植多个季度,致使产量极其夸张。 而且这还是正经营生,百利而无一害的东西,渊帝也没有理由不去支持。 在渊国子民闷声发大财的间隙,依靠着夸张庞大的税收,渊帝也是狠狠地捞了一笔,当初他还想着韶汉人傻钱多,自诩地大物博,却还不是要考我渊国织橹纺缇。 本以为是闷声发大财的好事,直到今天,梦醉的匕首已经捅进了他的心窝,他才发觉手中的钱财烫手。 由于汉朝高价收购芦缇的消息广为流传,渊国原先种植水稻的农民好多都扯掉了水稻改种芦缇,芦缇生长周期短,换取收益见效快,原先还打算观望的人,也因为看着身边人的富有做出改变,到了现在渊国已经无有粮产了。 也就是说渊国的粮食产量已经无限接近于零,而且今年已经错过了水稻播种的最佳节令,就算想补救也为时已晚,好一步绝杀妙棋,农业系统几近崩溃。 第三百一十五章 经济战争 第三百一十五章经济战争 渊国皇宫内,一众臣子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坐在龙椅上的那位脸色沉得发紫,他先前之所以还有恃无恐,无非是手里有钱,国库丰腴,自认为手段高明,敛财技术高超。 凭借去年毒品与缇料所带来的收益,就算维持渊国一年赤字,仍是得胜有余,也无伤大雅。 但他全然没有料到梦醉的布局会如此全面,早在他想到高价收购邻国粮食以前,梦醉就已经尽数搜刮一遍,这下我们的渊国皇帝可笑不出来了。 “一群酒囊饭袋!孤养你们是干嘛的?” “卢典乐,你是管外交的,汉朝大肆调动兵马的事情你怎么能不上奏朝廷!”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畏畏缩缩地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陛下,在汉朝动军之时,臣欲亲自面见陛下讲明此事,但被陛下以小事勿忧推拒了。” 渊帝也是气昏了头,竟是忘记这本是自己的过错,当初卢典乐确实有求见他,但那时春风得意,正值凤凰归位之机,在从渊乘凰口中得知近日经历之后,他只当是梦醉恼羞成怒,意图报复的结果,没想到用心居然如此险恶。 “这么说还是孤得错了?” “微臣惶恐,还望陛下恕罪!”卢典乐急忙磕头谢罪。 渊帝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实则杀心已起:“卢爱卿,刚才是孤急迫了,忘记了卢典乐的尽心操劳,在这里孤给你赔个不是。” 渊帝轻声安抚,卢典乐却抖得更加严重了,果然,渊帝的下一句问话直接就让他如坠冰窟。 “你既知晓汉朝动兵,为何不去查明动兵缘由,这渊国是孤一个人的渊国吗?还有,孤问你,汉朝收购邻国粮食的事情你可否知道?” “臣……臣不知……那梦醉小儿做事做得隐秘,他以高价与商户签订协议,在事发之前不能透露半字,等臣知晓此事之时,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还请陛下恕罪,臣……臣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渊帝勾唇冷笑:“既然你不把渊国当作自己的,那渊国也不必把你当主人,来人,拖下去砍了,孤要让这把渊国置于绝境的蠢货,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掌管外交的最高长官,必是渊帝心腹,杀他不过是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况且这个人自己已经瞧不上了,他已经有了更好的人选——渊乘凰。 “胡维勇!” “在!”一位失去左眼的少年将军出列。 “孤命你为游击将军,率五千精骑巡视汉朝兵马部署,不要与之交战,探明虚实即可。” “戚无欢!” “臣在!”一位魁梧悍勇的中年大将出列。 “大将军,孤要你即刻整顿兵马,要有时刻出战的觉悟,渊国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若你不能站起来,渊国可就完了。” “臣,遵旨!” 梦醉的军队扩充至五万,五万皆是骑兵,只不过现在的骑兵可就有些特殊了,有的持弓、有的持弩,有的端枪、有的立刀,枪兵和弓兵是原有骑兵,弩兵和刀兵则是梦醉近期训练的结果。 这些特殊兵马,如今还只是一个雏形,真正的特性优势还无法完全发挥,梦醉在等着一次给他练兵的机会,特意让吴王的军队在远处观望,让吴王学习一些新式兵马的操作流程。 吴王偷学着梦醉给他的锦囊,在为梦醉练兵的同时,也给自己全方位的来了一套,要说吴王是天生帅才,经过他筛选的人,都是最适合训练兵种的人。 天生我材必有用,每一个废柴都能在别的领域里面发光发亮,你觉得你自己废,不过是还没找到属于自己的领域罢了。 不多时,渊国的骑兵身影已经在前方若隐若现,梦醉开始调动兵马,让马匹进入走步状态,军队体量越大,也是难以操控,更别说是骑兵,但帮助人快速行动的却是不通人性的畜生,五万的精锐骑军控制起来,不下于二十五万人的普通军队。 好在梦醉的治军手段高明,每十八人为一队,队长辅佐精调下令,十八又十八为一组,组长再行下达,再十八组为一阵,军阵由梦醉直属操控。 阶层太多可就不妙了,那样军令的延迟性就太高,极大地限制了骑兵的灵活性,事不过三,三这个数字是一个很有哲理的词。 渊国军队才刚刚进入冲锋范围,梦醉就下令让弩骑冲阵,是的,你没有听错,就是远程射击的弩骑。 弩骑的冲锋距离极其有限,只有枪兵的一半,而且自身并无法近身作战,只能进行游走射击,看到这一幕的吴王有些懵,这不是派人上前送死吗? 等弩骑冲锋到一半,冲势就止住了,这是弩骑的优点,自身只穿着轻甲,配备浅薄弯刀,自身更加灵活,停止转向很快,等渊国军队进入射程,梦醉的弩骑已经几乎全部掉头完毕,全部都开始持弩射击。 弩箭的射程较短,而且精准度也是奇差,汉朝的弓弩还有待开发,若是弩箭的品质能够更上一层的话,弩骑将更加无敌。 弩骑一边后撤,一边射击,胡维勇还未见到梦醉的身影,就已经身中数十箭,好在弩箭杀伤力有限,哪怕他顶在阵前,也突破不了三品武者的肉体防护。 不过他手下的将士就没那么好命了,不少都被射瞎了眼睛,还有马匹被射死的,无不被后来的军队踏成肉泥,直接被射死的倒是极少。 第三百一十六章 初战峥嵘 第三百一十六章初战峥嵘 当然梦醉这边也必是有所损失,由于训练时间较短,许多骑兵都还没有完全掌握后身射弩的技艺,时不时有误伤的情况发生,最致命的还是出现了掉队的情况,掉队的必定是没救了,学艺不精怪不了别人。 不过相对下来,损失可以几近于无,一场回撤,死也就死了两三个,伤也都是队友给的,相信经过了这场战斗,这些人也会对以后的弓马骑射训练更加上心,人只有失去才懂得珍惜,这是梦醉最讨厌看到的。 接下来,弩兵停止骑射,收起弓弩,全力逃亡,原始枪兵身着中甲,自然追不上轻甲骑兵,没两步就被拉开了距离。 胡维勇顿感不妙,当即下令撤军,可冲锋势头未尽,他又有什么资格坦言撤退? 在弩骑分开两道的瞬间,梦醉的枪骑宛若一支被巨弩射出的长矛,直直地扎向了胡维勇的骑兵阵型。 毫无疑问,箭入流水,胡维勇的骑兵阵型顿时就炸开成了一团散沙,枪兵就是这样,最原始的进攻型兵种,开弓没有回头箭,可一旦击中目标,目标非死即残,高风险、高回报,收益极大。 胡维勇毕竟是将种,自身也是有实力在的,在茫茫乱军之中,仍能精确治军,枪兵与枪兵的碰撞并看不出太大优势,都是各国的精锐,很难正面较出高下,甚至说渊国的枪兵甲胄还要更好,若不是梦醉先手冲乱敌军阵型,双方连旗鼓相当都做不到。 接下来,梦醉就要使出他的杀招了,背嵬刀骑。 这可是威慑过一个时代的传奇兵种,不知道自己提供的只言片语,吴王能还原得了几成,若是能有八九分相似,全歼此敌也非难事。 随着背嵬刀骑发起冲锋,手中的大刀在斜拖在地上激荡起满地泥沙,重骑兵的冲锋向来无可阻挡,背嵬刀骑直接越过敌军的前排阵地,直入敌军腹地。 一波撩刀斩击过后,人马俱碎,刚才还能有一战之力的敌军,顿时间亡魂散魄,哪还有继续战斗的心思,铺面而来的血腥气,让敌军胆寒的同时,也为己方士兵叠加上了嗜杀之气。 梦醉虽有五万骑军,可真正参与战斗的,却不到三千人,背嵬刀骑就像是一台绞肉机,重型骑兵在战阵之中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轻松简单,一刀一个敌军压根不是梦。 刀骑的大刀奇重,力劈之下,枪兵的枪杆都应声折断,根本就不是一合之敌,刀骑身披重甲,枪兵的全力刺击,也不过在重甲之上留下一抹凹痕,这不是战争,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梦醉准备好的弓兵还没有出场,用来磨刀的石头就已经被大刀所磨平,清点战场,己方死伤三百人,敌军五千精骑全数歼灭,要说那位将军命好,这次又被他活着逃了回去,看来一个有前途的大将军,不只要有打仗的天赋,逃跑的天赋必须也是与生俱来。 梦醉大胜,吴王大喜,刀骑的神威他也尽收眼底,常年玩世不恭的老脸上,也是久违的出现了热血沸腾的神情。 回到军营驻地之后,吴王拿着背嵬刀骑的大刀耍了又耍,他自身没有修行天赋,亲自上战场是不可能的,区区一品武者,在战场上不过是凑人头的炮灰。 “诶,梦醉,你小子有这等好东西,怎么不早告诉哥哥我?等到了今天你才拿出来,可真沉得住气。” 梦醉轻笑着摇摇头道:“真不是小子我有意欺瞒您,我也是近几日才想出来的办法,想早说也说不出来,再说了,当初我同你讲时,你不还持反对态度吗?” 吴王搂着梦醉的肩膀道:“在这件事上,老哥给你赔个不是,话说你还有没有什么好一点的点子,你要拿不定主意的话,就给老哥帮你去做好了,反正老哥我手下兵多将广,也不怕死几个兄弟。” 梦醉一时间有些哑火,将士们都还听着呢,说得这么直白,也不怕有损军心。 可一旁的南宫天问也是拍着胸脯道:“梦老弟,刚才看着那背嵬刀骑上阵杀敌,我手下的将士们可都热血沸腾了,连一些老家伙都找我吵着闹着要当刀骑,我们这上阵杀敌的哪有怕死的,只怕杀敌杀得不够多,让那些为我们去死的兄弟们看得不尽兴!” 梦醉一时间沉默了,默默从怀中又掏出五只锦囊:“这五个新式兵种,都是步卒,分别是:超长枪阵兵、陌刀兵、鸳鸯阵兵、狼筅兵以及鸟铳兵。这些兵马都是对手中武器进行改革,与操练起来相对容易,用法也是相对简单,听说殿下的军队中有专攻军械的好手,刀骑的关刀就是他们所造,那铸造这些器件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接下来我要去寻访各国,训练新军的事情就交给殿下您了。” 吴王看着梦醉手中的锦囊,眼睛里面都冒着绿光,他可是老军事迷了,当初能为梦醉手中一个不甚常用的阵法,不惜身份拉着与梦醉结拜兄弟,今日更是能为了这五只锦囊拜为义父,没有什么是比将军手中的武器更加迷人的,如果有,那就是更牛*的武器。 胡维勇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回来了,这位渊国的皇帝首次意识到汉朝的强大,那个被自己欺压数十年的汉朝不在了,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尊杀神,还是对自己怀有愤恨的杀神。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这位持政五十年未遇挫折的皇帝,首次出现了迟疑,那该怎么办呢? 看着桌上摆放的地图,渊帝忽然就笑了:“我打不赢你,还打不赢他们,无非就是去抢嘛,我又不是没有去做过,也不看看我渊国是如何发家的,小子你还是太嫩了!” 胡维勇回来的时候,脸上多了一道极为狰狞的伤疤,伤口从嘴角一直蔓延到后脑,这是背嵬刀骑的手笔,就连久经沙场的大将军戚无欢见了,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何种兵器造成的伤害,杀伤力竟然如此惊人,若非偏移半寸,胡维勇的半个脑袋都得被削没,也是这胡维勇命好,才有活着回来的机会。 胡维勇的狼狈模样,也在渊国臣子心中埋下了强汉不可敌的种子,大将军戚无欢首次意识到梦醉这位少年将军的天纵英姿。 “我本以为出了渊国,天高海阔,我无敌,现在才晓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含义,属实惭愧啊!” 第三百一十七章 我所热爱下的和平 第三百一十七章我所热爱下的和平 看到胡维勇能够回来,渊帝很是高兴,非但没有因为全军覆没的事情对他进行责罚,反而升迁其为建武大将军。 不降反升,这操作让很多人都看不懂,就连身在局中的胡维勇也是一脸茫然,感念渊帝的知遇之恩,胡维勇申请带兵出战一众邻国。 戚无欢暗自咬牙,渊帝为了制约他的兵权已经到了如今这般田地吗?哪怕不合规矩,也要强行升迁为他树立对手! “我戚无欢就是这等小人,要被帝王如此猜忌?试想那汉朝吴王,再看那后生小辈,哪个不比我过得自由散漫?” “渊老大,我念你八拜之交,你竟如此对我,可不惧我心寒?” “也是,或许我早便成了你的敌人,敌人如此看你,你又怎会在乎……” 胡维勇统军能力不可谓是不强,在这个诸侯混战的时代里,能排进前十的人,又怎会是浪得虚名之辈,不过是他遇到了梦醉这个怪胎,带着超前五千年的军事理解,逗弄他就像是大人调戏小孩子,他引以为傲的手段都显得那般幼稚。 邻国周边城镇很快便被打服,胡维勇也不是蠢货,他只抢粮食,不夺城寨,这样的话,邻国就必须从自己国库中取出余量供补那些被劫掠过的乡镇。 为什么不抢城寨? 国家领土扩大也不完全都是好事,刚刚强夺来的领土,民众并未归服,大多都还有反抗思想,而且劫掠的士兵多少伴随着烧杀抢掠的卑劣行径,这些不好的激励行为,注定让渊国军队在这片土地上寸步难行。 难道胡维勇不懂得这个道理吗?那他为何还要放任手下的将士胡作非为? 恰恰相反,胡维勇不仅明白,而且他也想去做,但是他没有这个实力,更直白一点来说,这个时代的将军都没有这个实力,这是数千年积累下来的沉疴旧疾,又岂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梦醉之所以可以改变这些,主要是因为他的治军方法和这群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这个时代的士兵讲求爱兵如子,深入基层与士兵打成一片。 可梦醉不同,梦醉在于士兵打成一片的同时,也明确告诉了他们与自己之间的阶级关系,梦醉手下的士兵不是为将军在战斗,而是为自己的国家在战斗,梦醉不是士兵的首领,而是信仰意志的化身。 这就是梦醉为手下将士上过文化课之后取得的成果,士兵心目中都有着自己的目标,或是野心,或是忠诚,或是信义,但终归来说他们不在是为了别人而活着的,他们有着自己的信仰。 头脑清醒的人,是不会被欲望所操控的,人之所以会被情欲所控制,无非是因为他们除了一时的享受之外,再看不到更好的未来。 可梦醉的士兵能,所以他们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除此之外,侵占别国领土还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会拉长战线,拉长战线以后,补给问题就会更加麻烦,损耗也就更大。 所以说胡维勇很聪明,他现在的作战方式,就像是前世狙击手常用的技法,围点打援,若是那个国家的君主不想背负万古骂名的话,他的子民能够看着不救? 你支援,我就抢,我抢完,你还得支援,这是阳谋,强国对弱国的阳谋。 梦醉和郑国皇帝指着地图分析着,郑国皇帝面色极其难看,听着梦醉的讲解他已经汗流浃背了。 “梦大人救救小国吧?我素闻大人心善,一定见不得我的子民如此受苦,算是我求您了,求您出兵帮忙,事后我定有重谢!”年老的国王跪在地上,这般哀求着。 梦醉向来尊老爱幼,自然不会让爱民如子的国王跪在地上,连忙上前将人扶起,轻笑着说:“国王何至于此?我此番过来便是要为贵国解决此事,渊国野狗胡乱咬人,这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我韶汉热爱和平,最看不惯恃强凌弱的卑劣行径,国王只管放心,我定让他们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接下来,梦醉话锋一转道:“我们还是谈谈重谢的事情吧!” 老国王面色一僵,没想到年轻人说话如此直白,有些无法适应,不过这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好说,好说,梦大人这边请!”老国王笑着为梦醉开道,佝偻着腰像是以为优雅的仆侍,收敛的锋芒,哪有半分帝王气象。 这时候,一旁的一位王子却是忍不了了,指着梦醉的脸怒吼道:“梦醉,这场战争本就是你们汉朝挑起来的,帮助我们解决渊国,本就是你们的分内之事,你怎敢趁火打劫,还要向我们讨要好处,你卑鄙,你无耻,你下流!” 梦醉好整以暇地悠哉听着,然后笑着道:“你讲完了吗?” “我……” 小王子只觉得他的拳头好像打在了棉花上,极度无力,极度憋屈,梗着脖子又骂了梦醉好半天,颠来覆去没有一个新词,梦醉都听着好笑。 “卑鄙、无耻、下流,这不都是夸人的话吗?莫非是你们国家的语言比较特殊,怎么我们好的东西,在你们这却成了坏的?” 小王子哑口,两国的语言并不互通,汉朝的强大,所有的邻国子弟都要学习,而且汉语极难,他还真就无法保证自己理解得没有问题,旋即他又就不好再叫嚣了。 “国王,让他跟着一起进来吧,年轻人见见世面是好事,贵子年富力强,若是惹来祸端,也是贵国的一大遗憾。” 老国王再次拱手,眼中满是感激。 第三百一十八章 弱国的生存法则 第三百一十八章弱国的生存法则 事情谈得差不多了,老国王的脸色很难看,梦醉狮子大开口,几乎是要了郑国的半壁江山,但他不得不同意,比起梦醉这个会吃人的老虎,他更怕渊国那群贪婪的恶狼,梦醉的野心是可以预见的,恶狼的索取是无度的。 在老国王答应梦醉要求的同时,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小王子人都傻了,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像是他的义气也被自己的父亲一并划给了梦醉。 “介于刚才你的王子辱骂于我,我很不开心,所以贵国需要额外给出赔偿。” “你放屁,你不是说那些都是夸人的词吗?我哪里骂你了!” “哦,看来贵公子的汉语得再多学习几遍,莫非你的老师也是用这些词在夸你聪明,蛮牛蠢材,只有婴儿才会认为别人说的话都是对的,莫非你连判断好坏都做不到?” “也是,若是你聪明些,就不会辱骂过来帮助你的人,多学学你的父亲吧!他是一位智者,他的智慧你学习一辈子也学不完,弱国就要有弱国的觉悟,强国自会有强国的手段。” “我韶汉礼仪之邦,从不做那强取豪夺之事,打得你头破血流的是渊国,不是我韶汉,你挨打只因为你弱小,若你有我这样的实力,你还会害怕吗?” “你说是我挑起的战争,那为什么挨打的是你们?他为什么不敢来打我?哦,对了,他是被我打了,被我打怕了,你要是不服,那你就打回去啊?” “不要把自己的弱小归结于其他人的过错,不懂得进步学习,你这一辈子都得趴在地上,收起你的王子的气概,在我大汉铁蹄面前,不如那一只蝼蚁!” 梦醉的话字字诛心,在小王子幼小的心灵烙印上不可磨灭的印记,往后梦醉与老国王的谈话,他再没有插过一句嘴,能有这个觉悟很好,至少说明不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材。 搞完这一单,梦醉还要去下一家,老国王哀求着梦醉把小王子带上,让他的子嗣能够多见见外面的世界,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是最恐怖的,只有见识过外面的天地,才知道自家的渺小,有勇气是好事,但自大往往会带来灭亡。 这是梦醉这趟旅程中见过最聪慧的帝王,也是最有天赋的王子,梦醉又额外提出了一个较为过分的要求,这才将肯将小王子带上了旅程。 即使要长一个教训,自然要吃痛,不痛的教训没有人会记得,拿一份钱,做一份事,梦醉很看好这个带兵与胡维勇交过手的小王子,虽然败了,但贵在勇气可嘉。 能改变世界的向来不止强者,勇士也是革命的一部分,流血的不比提刀的差,但凡站出来便有价值。 梦醉后来去的是鲁国,鲁国国君是典型的中庸之主,逆来顺受的性格索性更好拿捏。 刚到别国的小王子还有些腼腆,对于外国人的风土人情处处提防,生怕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会为自己惹来灾祸。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梦醉,言谈举止收放自如,分明是在别人家的地盘,却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甚至比在自己家里更为嚣张。 鲁国的国君在他面前卑微得像是一个孙子,文武百官无不低头哈腰满口奉承。 小王子暗自咬牙,一种久违的挫败萦绕心头,高傲尊贵的王子开始卑微地反省自身,挫折是成长的代价,挫败是人生的哲学。 要不然怎么说郑国国君是有大智慧呢? 他清晰的知道自己国家的弱小,拘泥于弹丸之地,小王子的眼界永远都不会打开,无知的勇气等同于是自大,小王子绝对是郑国国君最有天赋在的一位儿子,他是唯一一个敢带兵与渊国交战的王子,勇气是王的标配,欲戴王冠,必成其重,没有为国征战的勇气,何以为王? 其实说起来郑国国君也是一个天真的人,他太容易轻信他人,或者说他把筹码压得太重,郑国国君将小王子托付给梦醉,这可是一招险棋,别人也就罢了,若看不出小王子的才能,也不会对他动用心思,可梦醉却是知根知底的人,若是梦醉在途中动用一些手脚,让这位郑国的未来客死他乡,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强汉不怕报复,更何况是一只蝼蚁的报复,这只蝼蚁本就阻碍了强汉统一的脚步,踩上一脚也不过是顺手而为,他似乎忘了,是谁给他带来的灭顶之灾,他所谓的盟友关系,其实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好在梦醉是个君子,某种意义上的君子,几乎不会对一个小孩产生杀意,不然他可是要悔恨终生。 不要相信任何人口中的话,特别是比自己更强的人,因为背叛你,对他所产生的影响实在无足轻重,本就是不平等的霸王条款,你还打算人家给你留下活路,怎么可能? 现实主义的世界里没有好人,理想主义的世界里没有坏人,人生活在理想与现实结合的世界里,人要学会辩证地看待问题。 鲁国国君赔偿了很多财物,鲁国国家很小,没有割让土地的余地,梦醉觉得若是自己想,让这帮废物俯首称臣也不是没有可能。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皇帝都是这副德行,有能力的臣子早就心寒,有能力的年轻人也另谋高就,去别的国家讨生活,至于现在坐在高位上的那些人,不过一群只会在窝里横的豺狼虎豹罢了。 这是国家暮年的景象,到了这一步,就算祖皇帝复活,也没有任何办法,谁也救不了一个糜烂到根里的国家,梦醉也不能。 梦醉庆幸自己能生在汉朝,尽管不是生在最好的时代,但在这个时代里,能有着一群和自己意气相投的人,梦醉便觉得此生无憾了。 接下来去的是梁国,这个国家是一个烈性子,誓死不与梦醉缔约,梦醉佩服这样的人,但梦醉不会怜悯他,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应有的代价,若是梦醉破例帮了他,那要那些已经臣服的国家怎么办,往后自己的路该怎么行?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吗?有骨气,只希望那时候你们能别太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时的退去,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其实碎掉的玉和瓦片一样的不值钱,相反保全的瓦还能为主人遮风挡雨,而那破碎的玉,不过是人的口中谈资罢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顽固与狡猾 第三百一十九章顽固与狡猾 梁国众人冥顽不灵并不听劝,梦醉转头就走了,自寻死路,那便是愚蠢,梦醉不喜欢和蠢人纠缠。 经过梁国之后,小王子的眼神中多了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那是挣扎,梦醉知道若是自己在这个时候开导几句,小王子将来的成就绝不弱于他的父王,但这不是梦醉的分内之事,梦醉没有去做,那是另外的价钱。 后来又陆续经过了许多国家,除却少数与梁国一样的顽固分子,大多都付出惨痛代价与梦醉签订了盟约协议,小王子心中的挣扎更多了,这便是在长见识,心中没有悸动,那叫什么成长? 这次到达的燕国,是一个较为强大的国家,与渊国的差距表面看起来并不是太大,已经超脱了任人拿捏的范畴,所以对于梦醉的到来,并没有提起多大重视。 “狗东西!你知道我们是谁吗,就敢拦我!”小王子上前一脚将拦路的守城将军踹飞,怒声喝骂道。 跟随梦醉这段时间,小王子也逐渐对梦醉心生崇拜,梦醉的人格魅力展露在一言一行,越是与他接触,就越能感受到他的强大。 面对守城将士的刁难,都无需梦醉亲自出手,小王子已经自行冲了上去。 你问梦醉为什么不去阻止? 茫茫人海之中,为何偏偏刁难梦醉二人,梦醉衣着朴素,小王子跟在他的身边也不敢穿着太过惹眼,就算梦醉容貌俊朗,但在混迹在人群之中,不仔细寻找,也不能轻易捕捉。 这群守卫显然是被事先传唤过,刻意盘查只是假象,要给梦醉一个下马威才是燕国君主的真实意图。 “幼稚的伎俩。” 梦醉面带讥讽地低语一声,一旁的小王子听到梦醉的话,脸上的悲愤也就自然而然地没了。 是了,面对如此幼稚的手段,不觉得好笑,反而被其惹恼,这如何不是失智的一种愚蠢,又如何不是敌人的一种成功。 由于小王子殴打守军,梦醉和小王子很快就被燕国的军队包围了起来,两人皆是不惧,凭借两人的身份,这里可没有人敢动他们。 “我们是汉朝的使臣,燕国的待客之道不该如此,叫陛下出来见我,你们没有资格与我接谈。” 这是梦醉来燕国以后的首次开口说话,高高在上的气场,配合他那藐视众生的神情,原本还想可以刁难的守军,此刻也拿不定了主意。 “我数三声,你们若是不去通报,那我可就走了,燕国是否要与我韶汉结盟,我想你们就是燕国的态度。” 梦醉都还没有开始数数威胁,守城的长官就当着梦醉的面,抛弃他的手下将士,策马前往皇宫。 一直等到了深夜,燕国的皇帝才姗姗来迟,要不说他是帝王,就是比手下的人沉得住气。 梦醉不走,不是他怕,不过是因为他有自己的打算,现在所受的屈辱,会在不平等的条约上一条一条地讨要回来,梦醉可不是一个善人,他是真正的睚眦。 燕国不能放弃,梦醉要是放弃燕国,燕国的物资就会成为渊国的保障,燕国的君主虽然有些谋略,却是一个没有胆气的帝王,这样的人会背弃自己的国家,走上一条无耻的小道。 何为小道,强国的走狗,弱国的豺狼! 燕国若是不敌渊国,燕国国君会不要脸的无耻投降,和这种人讲骨气,不如和猪狗谈理想。 燕国不能投降,梦醉无法保证燕国的物资能否让渊国撑过最难的一年,若是真让它撑过了,那梦醉的谋划可就全面泡汤,这可不行。 “燕国的国君,为何姗姗来迟?” 梦醉好像是一个上位者,亲切地询问着自己的下属,若是梦醉真是燕国的长官,身为属下的人会倍感亲切,可梦醉只是一个外国使臣,而处在他对面的,是身份尊贵的燕国国君。 梦醉此举无疑是把燕国国君的脸面放在地上践踏。 燕国国君的脸色很难看,但他还不敢和梦醉撕破脸皮,因为汉朝的强大让他心生畏惧,如今一个渊国已经让燕国生活在了水深火热之中,若是再平添一个韶汉,那他燕国该如何自处? 胆小的人,总会在第一时间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智慧的眼睛会被恐惧所蒙蔽,低沉的黑暗,会掩埋心目中的光明。 燕国国君笑着说:“哎,国事繁忙,出来一趟不容易,梦大人也是的,早听闻您是一身本领,为何不直接过来寻孤,就孤手下这帮虾兵蟹将,还能拦得住您?” “我韶汉乃是礼仪之邦,岂会做此等野蛮之事,难道贵国拜访他人,都是可不用经过他人允许,自行闯入的吗?那我还真是大开眼界了。” 小王子在一旁没忍住笑出了声,燕国国君眯起眼睛,语气森寒道:“这是哪里来的小孩,梦大人把自家皇子带来了?” 燕国国君自然知道汉朝少帝没有子嗣,他多此一举的提问,是想试探出小王子的身份,也好寻机报复。 刚才还能嬉笑的小王子顿时就噤了声,可这又有什么用,已经做过的事,又岂是停止便能撤回的。 小王子以祈求的目光看向梦醉,希望梦醉能够为他撒谎,或是暂时保密。 但梦醉又岂会照他所想的那样去做,为小王子撒谎,他能得到什么好处,他什么也得不到,而且还可能为以后的谈判埋下伏笔,这不是他所愿看见的。 “呵,他呀,他是郑国国君强塞给我做陪侍的王子,说是让他跟着我来见见世面,看样子是想立他为储君了。” 第三百二十章 步步拿捏 第三百二十章步步拿捏 梦醉的一席话,等同于将小王子的底裤都扒了一个干净,好不容易才能做到收放自如的郑国小王子此刻又像是第一次去到别国时一样,瑟缩腼腆,就好像光着屁股站在大街上,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原来让我出来是想把我立储,父皇竟是有这重想法,我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 “郑国的人……那个弹丸小国?嗤,孤还以为是个什么东西,难怪跟在梦大人的身边还是满口污言秽语,这粗鄙国家的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到了哪里都收不起他们那副贱人德行。” 一听是郑国的人,燕国国君马上就开始口不择言的随意辱骂,哼,郑国,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小国也配笑话孤,当奴才下贱玩意。 “燕国尊贵的王,你又何必说这些粗鄙的话,想要赢得我对你的尊重,不是依靠贬低他人所能换取的。” “梦大人说笑了,我还不屑于和那些小人计较,不过是看在梦大人的面子上,才饶他一条贱命,小小郑国也敢冒犯燕国,不是在自寻死路吗?” 梦醉不知所谓地笑了笑道:“不妨告诉燕国国君,郑国已经与我韶汉结盟,你是要与我韶汉为敌吗?” 燕国国君脸色一僵,没想到梦醉态度会如此强硬,要知道梦醉现在可是没有带领一兵一卒,深入别国腹地,他是真不怕死吗? 还是说他有什么其他倚仗? “别想了,我就只带了小王子一个人,要说我现在在燕国最大的倚仗,那可就是陛下您了。” 燕国国君自然不信梦醉的鬼话,自己如何能成为他的倚仗,刁难还来不及,又岂会帮扶。 “燕国的皇宫很小吗?可是容不下我,要是这样的话,容我进城租住一间客栈也是可以接受的。” 燕国国君笑着道:“梦大人哪里话,孤看梦大人也没有要入宫居住的意思,所以才没有邀请……” “那我现在说了,还不带路?”梦醉态度强势,丝毫不留台阶,可越是如此,燕国国君就越发不敢轻举妄动。 “梦大人可跟紧了,天黑路滑,出了什么事情,我可不好和贵国交代。” “燕国国君知道就好。” 面对梦醉这个态度,燕国国君也只能暗自咬牙憋气,断不能当面表示出来,因为他完全看不懂梦醉的想法,对于神秘的敌人,他保有畏惧的警惕。 梦醉是最懂燕国国君这样的人的,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以前的梦醉也是如此,但谨慎不应该是胆小,无知的怯弱断不可取,敌人不会自己将破绽送到你的面前,这种谨慎只在低端局好用,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要想自己掌握社交的主动权,就不能怕出错,怕出错永远也不会成长,人是在失败中变强,亦是在失败中得以成长。 梦醉处在燕国的国界,自身本是劣势,但他用强硬的态度把怯弱的燕国国君给威慑住了,从而将这份劣势演变成了自己最好的防护,只要燕国皇帝一日不找出梦醉身后的倚仗,便一日要受制与梦醉掌中。 但其实破局之法也很简单,无法就是多犯错,用最鲁莽的方式来试探梦醉,逼迫梦醉暴露底牌,很快就能发现梦醉并无倚仗,但人是会变换的,懂,不一定就能成功,但不懂就一定会失败,燕国国君已经将自己立于必败之地,梦醉已经可以高枕无忧了。 小王子并不知晓其中关窍,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忧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睡下吧,明天还有大事要做。” 梦醉只是劝告,至于听与不听,那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 翌日,燕王设酒宴款待汉朝使臣,梦醉坐在辅位,慢条斯理地分割着手中肉糜,桌上的酒水一盏未动,分割下来的肉块有大有小,同样也是一块未食,其间燕国国君多次问话,梦醉置若罔闻皆未作答。 底下的臣子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梦醉表现得实在太过傲气,已经到了侮辱人的地步,但是国君没有发话,他们还不敢越俎代庖。 燕国国君对身边人使了一个眼色,立马就有一位将军跳出来斥责梦醉:“黄口小儿,好生无礼,我家陛下念你天朝上国,礼待有加,你不过区区一使臣,何故如此无礼,这便是天朝上国的做客之道?这便是礼仪之邦的为人之礼?哼!属实让我大开眼界了。” 梦醉并不理他,只是吃下一口瘦肉,慢条斯理的面向燕国国君开口道:“我初来贵国之时,听闻渊国已在贵国边陲重镇进行骚扰,陛下派遣大燕第一勇士刘大将军出战渊国皇普,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占尽,想来也该出结果了吧。” 那位将军感受到自己被无视,心中愤慨难平,刚想继续发难,却被燕国皇帝抬手制止,燕国皇帝虽然缺少胆气魄力,但也是一个手腕强硬的帝王,对于手下将士的掌控有着绝对统治力,那位将军虽然心中不忿,但也强压着火气退下。 “大战岂是儿戏,从大将军出兵到现在也不过才三日有余,怎么轻易得出结果,梦大人急躁了。” 燕国国君还以为梦醉是在夸赞他燕国的实力强盛,不是渊国可以力敌,同时嘲讽燕国将军实力孱弱,无法做到快速终结战场,不免在大笑的同时,回怼梦醉一句。 “三天时间,已经足够久了……我看,快到了……”梦醉饮下一壶酒,脸上快速浮上一抹绯红。 “梦大人你说什么?” “快到了。” “什么快到了?此言何意?” “报——前方战事来报,渊国皇普诈败,刘大将军追击遇伏,三千将士被活捉俘虏,今日清晨已被阵前斩杀!” “渊国仍无退军意图,望陛下能重派将领,镇守巫峡。” “啪!”燕国国君怒而拍案,仰天怒骂道:“混账!刘能误我!巫峡险要,易守难攻,敌进我守,敌退我亦守之,本是不败之地,何故自负误我!” “如今前线主将枭首,我十万大军群龙无首,犹如一群乌合之众,巫峡陷落,我燕国北边门户大开,百万疆土一马平川,如何能敌那渊国虎豹之师,刘能误我啊!” 燕国国君双手抚撑着桌面,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气得不轻,他知晓巫峡战略意义重大,不惜国内空虚,将所有兵马部署巫峡,甚至将公认的第一勇士派往边陲,本以为是万无一失之举,却不想是错打错着,竟是让刘能这个莽夫毁了他的春秋大计! 第三百二十一章 围魏救赵 第三百二十一章围魏救赵 梦醉看出燕王有了退却之意,不由出声提醒道:“燕王,你是要将这数百年的祖宗基业拱手相让吗?这样的你有何颜面去面对你那列祖列宗?” 燕王将目光转向梦醉,眼中的目光越发变得狠厉,杀意几乎要凝结成实质,梦醉此言无疑是要断他后路,投降本来就不是一个光彩的事情,还让他这么一个外乡之人进行嘲讽,那岂不让燕国整体更加面上无光。 但在都还只是让燕王心生厌恶,真正让燕王动起杀心的主要原因,而是梦醉本身的价值,既是投诚,自然要献上投名状,在燕国手下,没有什么是比梦醉这颗人头更有价值的赠礼了。 “好大的狗胆,你得罪不起渊国,就开罪得起我韶汉了,你可不要忘了,是谁将强大的渊国逼成了如今的疯狗模样,又是谁将这条疯狗关回到他的狗笼子里,你想着投靠一个丧家之犬,何不投靠更加强大的汉朝。” 梦醉干脆连尊称都懒得去用了,鼓掌中的玩物,何必用敬辞。 “投靠?何必说得这般难听,以渊国现在这种境况,与我们而言,最多只是结盟,他还真想吞并我们不成?” “至于你们汉朝,燕国与汉朝的领土并不接壤,你能过来,想必也是从周边小国借道而来的吧?孤与你们汉朝合作,你们能给孤带来什么好处?” “你说孤若是能将梦大人的项上人头献于渊国,那渊国又将带给我什么好处?” 梦醉丝毫不被燕王的话术影响,依旧我行我素地吃肉喝酒,潇洒得就像是在自家一样,由于肉是事先处理好的,现在吃的时候直接用筷子夹起,就恰好能够放入嘴中,优雅有风度,再配上淡定自若的俊朗面容,任谁见了不说一句谦谦君子。 “燕王说完了,可就该我说话了。” 燕王咬牙冷哼一声,倒没有鲁莽下令将梦醉捉拿,与其说是冷静,倒不如说是胆小。 “汉朝距离燕国较远,这既是坏处,也同样又是好处。” 燕王皱眉:“何解?” “渊国距离燕国很近,领土接壤,稍有不顺就会单方面撕毁和平条约,对燕国边陲展开袭击,若是你帮助他度过此劫,你猜他会不会惦记着你的好,在事后对燕国进行补偿,我看不举兵吞燕就已经够人性了吧,还何谈赏赐?可汉朝不一样,韶汉与贵国并不接壤,所有也没有能力对贵国的土地产生觊觎,这岂不是好处?” 燕王沉默,百官亦是无言。 燕王继续开口:“说来这么久,可我还是没有看出你要如何帮我,你汉朝的军队过不来,是无法对我燕国展开袭击,但也同样无法提供兵力,帮助我国抵御外敌,说了半天,说的不都是空话吗?” “谁说没有办法?” 梦醉此言一出,刚才还在看戏的文武百官也都提起了精神,汉朝与燕国中间间隔了整整一个渊国,要想带兵驰援,总不能横跨渊国国境进行驰援吧? 从别的小国家绕道,战线拉得太远,其中的损耗太大,汉朝又不是什么善人,能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吗? 代价让燕国承受更是不妥,燕国宁可投降,与虎谋皮,也绝不做引狼入室之举。 “这么着吧,听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听完你们就会明白。” “曾经有一个魏国和一个赵国,魏国较为强大,总喜欢肆意欺辱其他小国,赵国有着一个盟友,名唤齐国,当时魏国攻打魏国,赵国不可敌,便向齐国求援,齐国同样虽不弱小,可距离赵国实在太远,若是派兵支援赵国,战线会拉得太长,完全得不偿失,你们说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燕国国君若有所思,故作沉思状,眼神却是在示意手下作答。 刚才那位冒犯梦醉的燕国将军,此刻再次出力,满不耐烦地道:“小子,这不就是我们问你的问题吗?你怎么还敢反过来问我们,我看你纯属是在胡搅蛮缠,陛下,依我看,还是削去此子首级赠与渊国,少让此子在此妖言惑众!” 梦醉再次选择无视他的存在,自顾自地讲述起了答案:“那是齐国有着一位著名谋士,人称孙膑,此人虽受迫害,刖其膑骨,但此人深谋远虑,自可运筹于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提出围魏救赵之策。” “齐国与魏相当,魏国派兵攻打赵国,国内军队必然空虚,齐国率兵攻打,魏又岂能匹敌?” 燕国国君眉头皱得更紧,开口道:“孤已经明白了你的意思,但是若是魏军态度强硬,而赵又实在不敌,等魏国那些赵国,可齐国却没有打下魏国,那又该如何计较,或是说就算齐国打下了魏国,那赵国已经灭亡,木已成舟,这又该怎么来算?” “那赵国好歹也是有名有姓的知名大国,怎会兵力如此孱弱?燕国的君主,不妨对自家国家上点心,又何惧那渊国恶犬。” 燕国君主冷哼一声,极其不悦道:“话虽如此,但孤为何要赌,赌赢赌输都是你汉朝从中获利,我燕国就活该是你们的炮灰,活该要为你们吸引火力?” 燕国国君看似不悦,其实态度已经有所缓和,他现在明显是更倾向于与汉朝合作,至于渊国,都没有派遣使臣前来,态度不明的情况下,还是愿意和提供合理解决方案的国家合作。 “报,渊国使臣求见!” 第三百二十二章 渊乘凰 第三百二十二章渊乘凰 很好,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无疑是为燕国国君都提供了一种选择方案,也让他多了一份谈判筹码,若是梦醉开出的条件太过离谱,梦醉的头颅就是他的投名状,反之,若是渊国不义,那就休怪他燕国无情。 梦醉起初时还不以为意,渊国就只有那几个老臣,来之前他都已经做好功课,所谓使臣,不过反手拿捏罢了。 可等见到来人,梦醉却是不淡定了。 猜他见到了谁? 小雅……哦不,现在应该叫做渊乘凰了! 对于梦醉的反应,燕国皇帝自然是极为高兴的,能让梦醉不淡定的人,显然不会太差,渊国能派此人前来,说明对燕国足够重视,那自己的筹码可就更大了。 “既然是你,渊乘凰你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就不怕我把你给杀了?” 渊乘凰优雅地勾唇一笑,那副神态,与刚才的梦醉如出一辙,就连燕国皇帝都看得有些呆,除却渊乘凰的美艳外,更主要的是,渊乘凰与梦醉的气质实在太像了,坐在这里的分明就是一男一女两个梦醉,燕王忽然就有些头疼。 一只小狐狸就已经够他受的了,如今还一次性来了两只,这如何不叫他难受,这次谈判不管是哪一方取得胜利,燕国注定都要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两位可是早就认识?” “认识。” “不认识!” 认识,是渊乘凰说的,不认识,是梦醉说的。 梦醉虽然口中说着不认识,可愤怒的表情却是不加遮掩,同样也是在告诉众人,他们之间有故事。 燕国的朝堂一时间变成了两人相遇的战场,燕国的国君连同文武百官一齐噤声,就看着两位异国使臣各自较劲,燕国人虽然都觉得这么做不太好,显得自己像是局外人,但连自己帝王都还未作声,那就安心看着好了。 “君子不立危墙,你既知是我来了,却还敢过来送死,看来我对你的教导,还是没有长起教训。” 渊乘凰淡定自若,面对梦醉的咄咄相逼丝毫不怵,巧笑嫣然道:“梦大人当知勇者无惧,你是人,小女子同样是人,汝不惧我,我何以惧汝?” "鲁莽的代价往往都是生命,你付得起账吗?" "这就不劳您梦大人费心了,人各有命,富贵在天,不搏一把,天知道我能有多大的实力。" 说到底梦醉还是不想与小雅为敌,小雅的前半生完全可以不做数的,小雅相当于是梦醉一手雕刻的完美工艺品,也是梦醉最引以为傲的佳作,亲手摧毁自己的心血作品,是每一个作者都不希望看到的结局。 “你确定要与我为敌吗?趁我还没有下定决心以前离开,一切都还来得及。” “是吗?那可真是抱歉,可能要辜负梦大人的一番苦心了,在我渊乘凰的字典里,还从未出现过退却二字,梦大人只管放马过来,我渊乘凰虽是女子,但绝不是软弱无能之辈!” "好!好!好!既然你要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梦醉怒极反笑,接连道出三个好字,正式拉开两人斗争的序幕,既然矛盾已经到了无可调解的时候,说再多的废话也是无意,谈判正式开始。 燕国国君作为东道主,接收到信号,站出来主持大局:“两位贵客且先入座,能够欢聚一堂便是缘分,何必一见面就争吵不停,孤想其中定是有着什么误会,不妨等酒宴过后,等明日再细细约谈?” 燕王很好奇渊国小公主与梦醉之间有着什么关系,两人都是不好相与的主,若是能搞清楚两人之间的故事,对接下来的谈判一定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燕王略施缓兵之计,显然是想借用一夜时间来探寻世间因果,梦醉倒是不惧,毕竟那段时间的遭遇,渊乘凰肯定也不想提起。 酒宴过后,燕王安排人将梦醉与渊乘凰各自送往寝殿,路途中两人有着一大段路是同行,两人的目光时有交集,但始终未有言语半句。 直到两人临到分开之时,梦醉率先发难,独自一人遣散跟随的燕国一众,以及同行的小王子,只身一人将渊乘凰堵在了墙角。 “梦大人,公主乃是我燕国贵客,您此番行为不合规矩……" "无妨。”渊乘凰淡定挥手,屏退左右,扬首与梦醉对视,态度桀骜丝毫不落下风。 渊乘凰身姿窈窕,昂首挺胸更显玲珑体段,再搭配上梦醉的玉树临风,若是严眼中能少上一些锋锐,定是一副才子佳人月下幽会的浪漫图景。 "渊乘凰,我自觉是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我!" 梦醉咬牙切齿,言语中是极其不忿,梦醉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背叛,这是扎在他心底的一根刺,一根深扎多年无法拔除的刺。 "想不到我的离开,会给主人带来如此多的困扰,早知这样,那我就不走了。" 渊乘凰说话的神情极度诚恳,就是梦醉一时间也难辨真假,可此番话语却无异是极端羞辱,就好像是在怜悯,我梦醉是需要他人怜悯的人吗? 梦醉忽然暴起,一把掐住渊乘凰修长白洁的脖颈,将她单手提了起来。 渊乘凰两只手下意识的搭在梦醉的手腕上,双腿不自觉的胡乱蹬踹,可这并不是剧烈挣扎的表现,不过是生命受到威胁后不自觉的下意识动作,甚至说渊乘凰还有可以控制,她蹬踹的小脚,就没一次是落在梦醉的身上的。 不过现在情绪激动的梦醉还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梦醉又不是神,哪可能事事都有预料。 “我奉劝你不要再刻意激怒我,我要杀你易如反掌,我能将你培养出来,就能再将你给毁掉,滚回你的渊国,否则,明日便是你的死期!” 渊乘凰的脸色惨白,此刻却仍要扯出一抹笑意,好像是在梦醉面前,她就一直在笑,似是挑衅,似是在说自己过得很好。 “我记得主人你同我说过,冲动是莽夫的行径,主人你冲动了,咳咳咳……" "呵,想用我的话来讽刺我自己,何其可笑!” 梦醉满眼厌恶的盯着渊乘凰这张绝美凄惨的脸,掐着她脖子的手臂逐渐青筋暴起,随着梦醉手指的收紧,渊乘凰显得越发凄美。 "那我现在便再告诉你一句,真正的智者是不会被规矩道理所辖制的,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智者之所以被称之为智者,不是他善于遵守规矩,而是因为他善于制造规矩,规矩本就不是用来遵守的,而是用来利用的,墨守陈规的你,如何比得上不断创新的人。" "你生来就是做贱人的命,你这一辈子就都是贱人,不要以为回去做了公主就能好上多少,该是贱人还是贱人,你的父皇指派你过来送死的时候,可有把你算作是他的女儿?"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三个人的故事 第三百二十三章三个人的故事 梦醉的话字字诛心,渊乘凰的心脏就好像被人粗鲁地揪了一把,脸上惨淡的笑意凝结在了嘴角,整个人的气息都在这一瞬变得萎靡。 "主人,你就是这么看小雅的吗?"渊乘凰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她似乎很害怕接受这一现实。 "你恶不恶心,从你背弃我的那天起,我们就已经恩断义绝,一口一个主人,你又是在撩拨这谁,我不是你的主人,有你这么一个荡妇,我担当不起。" 梦醉忽然间松开手掌,任由这渊乘凰做自由落体跌坐在地,渊乘凰被摔了一个踉跄,同时开始大口喘气。 梦醉不可能真在燕国杀了她,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梦醉当时能放她离去,就是狠不下心,口中说着是敌人,可心里已经把她当做自己的侍女,心慈手软,优柔寡断,一直都是梦醉的最大弱点。 渊乘凰坐在地上,癫狂地哈哈大笑。 “你在笑些什么?” 渊乘凰虽然举止诡异,但并不显得吓人,恰恰因为着独特的气质,带有一种别样的风韵。 “我笑你妇人之仁,明知道我尽得你之真传,将来必是你国大患,你却得此良机还不杀我,怎么?你对我还有感情?” 梦醉冷哼一声不以为意道:"我还以为你能有什么新奇想法,依旧是这般幼稚,我岂是那趁人之危的小人,若是要胜你,大可走那堂皇正道……" "扑哧!"渊乘凰一时间没有忍住笑出了声,"你真当自己是什么君子,和你相处这么久,主人是个什么德行,小雅能不晓得,不杀就不杀嘛,有什么好跟我来解释的,你我早就恩断义绝,我问的话,你早就没有必要去解答了。" 梦醉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渊乘凰仍旧坐在地上没有起来,望着梦醉离去的背影,癫狂的娇笑不止,其声妖冶,偶然闻者无不胆寒。 "疯婆子。" 这是所有在场者的一大共识,原本这么漂亮,言语刁钻的女人他们都更愿意称之为妖女,但对于渊乘凰这种疯到不可理喻的女人,哪怕生得再美,也只能用疯女人一词来进行概括。 梦醉梳洗完,刚刚睡下,就有燕国宫女过来传唤,梦醉早有预料,他自一句不答,假装早已睡下。 翌日清晨,早朝结束,燕国皇帝再设大宴进行款待。 今日燕国皇帝的造型颇为滑稽,虽然仍是那身华丽朝服,但他的侧脸上却多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掌印修长素雅,不用想就知道是出自谁手。 而渊乘凰白皙的脖颈处也有着一圈鲜红的指痕,听闻昨日燕王也以同样的手段传唤过渊乘凰,只是过程可能不太顺利,在看两人今日的这幅形象,传出一些绯闻也是在所难免。 小王子忽然凑近梦醉耳边,指着对面的渊乘凰小声道:"这个疯女人果真有些手段,才刚到燕国没多久,就勾搭上了燕王,这对我们的后续谈判,怕是极为不利啊!" 梦醉的脸色有些阴沉,他顾不得其他,当即运起道眼对渊乘凰进行审视,确认其元阴还在,便对昨日之事有了大致了解。 没好气地在小王子头顶敲了一下,小声斥责道:"年纪轻轻,少要嚼人舌根,也不怕烂舌头,这燕国皇帝色令智昏,居然对渊国使臣起了图谋之心,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处境,还想着老牛吃嫩草,这回他可是栽了。" 说起来他也是想不通,按照渊国皇帝的脾性,让渊乘凰这个女子担任使臣,就是提供给别国当玩物用的,为何渊乘凰已经成功爬上了燕国皇帝的床,又将脸面撕破,这可不是一个国家的牺牲品该做的事。 为何要说是渊乘凰主动爬床,原因很简单,燕国皇帝并不是一个昏君而且自身极其胆小,若是渊乘凰不主动送货上门,他可不会情欲冲昏头脑。 要是梦醉所猜不假,渊乘凰一定是做了什么让燕王误会的事情,燕王才会将渊乘凰当成了渊帝送给自己的玩物,从而做出过分的举动。 可让渊乘凰搔首弄姿的理由是什么呢?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愚弄燕国帝王对渊国都没有半点好处,总不会就是为了图个好玩吧? 梦醉第一次意识到,眼前的女子已经成长到自己掌控不了的地步了。 燕国皇帝面色阴沉如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渊乘凰,只是这眸光中没有旖旎,尽是那被羞辱后的怨恨。 显然渊乘凰给了他一个极为深刻的教训。 要知道,梦醉是不屑于让手下人,使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的,所以也从未培养过渊乘凰勾引男人,这一切都是她自学成材。 梦醉早有预言,渊乘凰天生媚骨,一言一行都自成媚态,平时随意的一个眼神,有时嗔怪,却落在男人眼中,分明是在撒娇。 燕王看着渊乘凰,渊乘凰看着梦醉,梦醉又时不时打量着燕王,一下子,三人的关系给在座各位都看迷糊了。 三个人的故事,注定要比两个人的绯闻更加风靡,没过多久,新的故事就将前面的故事完全取代…… 第三百二十四章 谈判 第三百二十四章谈判 “我汉朝条件不变,依旧是黄金万两可保家国平安,土地分毫不取,只为营造盛世和平。” “我渊国可退还巫峡重关,只求能与贵国结盟,共讨中兴大业!” 两人的态度可见一斑,不仅渊乘凰的态度更好一些,就连给出的条件也更加诱人,想来若是没有昨日闹出的不愉快,燕王定然想也不想就会答应,在两人的态度中,傻子也能做出抉择。 很明显汉朝对合作的态度更为轻浮,而渊国是花了重心思,毕竟已经到了国家危亡的时候,能有一条可行的活路,不可能不想去抓牢。 燕王思虑了半晌,还是对着梦醉道:“汉朝的决定,我并不能完全接受,如今我燕国已经失去了巫峡天险,若是渊国采用换家战术,我燕国绝对不是其一合之敌,孤也知道,围魏救赵的举措,可能还涉及到了制衡权术,没有将军敢顶着君主的猜忌,继续向前,但这份风险不应该由燕国来承担,你汉朝收取了孤的利益,这种服务态度,孤并不满意。” 梦醉浑不在意地瞥了坐在对面的渊乘凰一眼,信口开河道:“那是否也需要让我从汉朝为陛下带来几位知心美女,燕王,国事岂能因私情摇摆,再好看的女人也不过只是一副皮囊,以您现在所处地位,什么样的女人还找不到,莫要因此误了大事。” 听到梦醉这般说话,余肿未消的燕王,脸侧又在微微作痛,这是羞辱的感觉。 “哼!无需梦大人提醒,好看的女人不能作为谈判桌上的筹码,话要讲清楚,事情要摆到台面上。” 梦醉只是笑笑,没有再说话,看燕王的态度,显然昨夜渊乘凰给他带来了一个印象深刻的夜。 “燕王,我看汉朝也无甚诚意,不若就于我渊国结盟,倒是等我渊国反扑大汉之时,攻略下来的土地,你我共分之,若是陛下觉得土地不喜,也可换购为白银,互利共赢的局面,岂不比为他人做狗卖命来的实在?” 在国家大事上,燕王还是强压着火气,理性分析,他个人虽然不喜渊国,但渊国给出的条件实在丰沃,与汉朝那个吸血鬼相比,眼前的渊国就是亲手足。 梦醉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燕王被渊乘凰给说动,选择合适的时机插话打断渊乘凰的洗脑节奏:“花言巧语属实唬人,可燕王又岂会轻信与你,渊国的人品如何,作为邻国的陛下应该比我要更为清楚,鸦片是谁掀起来的,又是谁鼓动制止,这都不用我来多说,燕国与渊国相好这么多年,作为邻国的渊国在受难的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求援,而是直接派兵攻打,其心意还用我去多说?” “现在的渊国是山穷水尽行至末路,所以才会低三下四地摇尾乞怜,可若是等他重新掌握力量,您觉得他还会和您讲道理,现在所立下的条约还会作数?别太天真好吗,一个做到世间人人唾弃的国家,您也想与虎谋皮,等那老虎真的饿了,吃掉帮它的人,绝对是第一选择,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梦醉此言一出,燕王顿时如梦初醒,他怎么忘了眼前这个女人,最会那花言巧语蛊惑人心,她说的话,自己半个字都不能相信。 但要他答应梦醉吧,他同样也不甘心,凭什么好处全在汉朝,而自己要承担所有风险,这个梦醉嘴巴咬得太严了,吃了肉,连汤都不给孤留一口,不行,借此机会一定要从梦醉手里捞得一点好处才行! 渊乘凰还在加注:“燕国的王,我只要你现在将这位梦大人枭首献于父皇,渊国可即可归还巫峡城关,这可是眼前的利益,您足以凭此检验到我们渊国的诚意!” 燕王面上笑着,心中却暗自咒骂:“好生阴毒的女人,要孤杀掉梦醉,那不是强行将孤绑在了你的贼船上了,梦醉是何许人也,汉帝手下的第一宠臣,孤若杀了他,汉帝对孤的仇恨必然比你渊国更甚,还好孤多留了一个心眼,不然就真着了你这渊国小贱人的道了!” 转头却笑着询问梦醉:“梦大人,你觉得如何呢?” “梦某贱命一条,为国何惜此身,燕王陛下要是觉得渊国使臣的提议不错,那便来吧,我梦醉引颈受戮。” 燕王牙齿摩擦的嘎吱作响,这梦醉还真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看来得施徐计缓图,要先将二人稳住,保持与渊乘凰的暧昧关系,小心给梦醉上压力,等梦醉露出破绽,那便是大计可安。 “缓兵之计或可徐图,但我为何要给你机会,燕国不可能养虎为患,我韶汉又岂会任你拿捏?最后给您半日时间,若是还不能给出令我满意的答复,我也没有时间再陪你耗着了。” 见梦醉拿捏住自己的心思,燕王不禁心底有些发虚,毫无疑问,在这场两难的谈判中燕王已经落人下层,至于渊国更是早就被剔除出局。 燕王已经明白,自己无法再从这位浑不怕死的梦大人手里讨得半点好处,旋即朗声笑道:“哈哈哈,梦大人少年英雄,处事老道,早便将局势掌握手中,孤也就不再废话了,梦大人的条件孤且一一应下,只是汉朝与我燕国的诚意,可否检验?” “那是自然可以,不过您且作为乙方,是否先展示您的诚意?” 燕王亦是果断,当即挥手,召集侍从向着渊乘凰包围过去,渊乘凰处变不惊,只是淡漠地瞥了周围的侍卫一眼,身影骤然虚无。 燕王察觉到危险,大挥袖袍,负剑反刺,剑刺落空,一只匕首从燕王身后捅向心窝,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一只手忽然擒住渊乘凰的手腕。 “噗!” 渊乘凰瞳孔骤然收缩,梦醉一掌拍下,正中渊乘凰胸口,一大口鲜血从渊乘凰口中喷出,渊乘凰气息顿时萎靡。 渊乘凰的身影再次化作一道血影,梦醉紧随而出,燕国将士欲要追击,可又担心燕王安危,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燕王挥手重设酒宴,静待梦醉归来,渊乘凰明显不是梦醉的对手,如今又身受重伤,已然不足为惧,与其跟过去帮倒忙,掉了自己士兵的档次,倒不如淡定设酒摆宴,更有牌面。 第三百二十五章 农夫与蛇 第三百二十五章农夫与蛇 梦醉沿着渊乘凰的血迹一路追寻,直到追出城外,才在郊区才将他成功堵截。 几日不见,渊乘凰的身法居然比梦醉还要快出不少,若非身受重伤,气息紊乱,气机受阻,不然梦醉断没有追到她的可能。 “挺能跑嘛,这次还跑吗?” "为什么不跑呢?主人又不喜欢我,何必惹您厌烦。" 梦醉冷哼一声,召出长枪,下一刻便飞扑上前,长枪的枪尖在地面上拖曳出阵阵火花,这一击势大力沉,直取渊乘凰的腰腹。 梦醉没有留手,于梦醉而言,渊乘凰是一个棘手的敌人,虽然不想杀她,但绝不能让她完好的活着,凭借自己教会给她的那些东西,对韶汉而言必定是一个麻烦。 就像如今这般,若非是自己亲自出手,燕国很有可能会被渊乘凰说服,因为渊乘凰是自己教的,她所能使用的手段,自己事先就已经做出了应对。 若是渊乘凰愿意舍弃尊严,那对梦醉来说也是一个头疼的麻烦,可惜她学了梦醉的知识,同样也学习到了梦醉的品格,人性的底线变成了她跨不过的鸿沟。 梦醉出手果断迅捷,渊乘凰闪躲不开,只能硬吃下一枪,长兵器有着天然优势,力矩较长,能将使用者的力道充分发挥出来,同时又运用杠杆的原理,将打击力道再一次放大。 渊乘凰手中的匕首一下子就被梦醉拍碎了,锋锐匕首的刃碎撒一地,渊乘凰的虎口渗血,手腕也以一种极为恐怖的角度扭曲着,已经断掉了。 渊乘凰虽然狼狈,但总归是将梦醉的全力一击挡下了。 “主人下手可真重,这是要将小雅置于死地吗?”渊乘凰神色幽怨,望向梦醉的眼神都要勾出丝来,撒娇的语气更是能将人的骨头酥软,凄惨的血色,属实我见犹怜。 “小雅已经死了,你选嘛!公主?在你背叛我的时候,小雅就已经死了,现在只剩下你渊乘凰了不是吗?”梦醉阴沉着脸,心情实在不美,枪尖上挂着的血液,被他随手抖落,下一枪便是杀招了。 渊乘凰看着地上的血迹,不由得悲从心来,眼中很快就蒙上了一层迷蒙的雾气。 “不就是变了一个名字吗?主人为何要如此绝情,难道小雅就不能过好日子,就必只能做您的奴婢吗?” 梦醉开始一步一步向前逼近,但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你想当公主?呵,你当得了公主吗?你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现在又过的是什么日子,这是你想要的吗?我待你不薄,若不是我,你断活不到今日。" "你可能不知道,在我第一次捡到你的时候,就清楚的知晓你的身份,我之所以没有杀你,便是看你可怜。" "有些话说得果然很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像你这样的白眼狼,有什么资格期望别人能对你好。" "你是一个真正的可怜人,以我教你的本事,不管在哪里都能成就一方霸王,你不是喜欢钱吗?那你去经商啊!你不是喜欢名利吗?那你去闯荡江湖啊!你要是实在喜欢权利,我也可以将我手下的私兵交给你,你为何要选择这么一条路来走?" "这些好的选择你都不选,偏要回去那给你带来痛苦的地方,你怎么就这么贱呢?我教你的东西,在你的手里变了味,你既然选择做了我的敌人,就应该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生与死都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这份因果理该由你来承担。" 渊乘凰忽然嚎啕大哭,全然不顾脸面,扑倒跪在梦醉身前,手掌环抱住梦醉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进行忏悔。 "主人,你饶了小雅好不好?小雅才十三岁,小雅好年轻,小雅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您真的忍心杀小雅吗?" 梦醉表情不变,但手中的长枪却没有趁机插入渊乘凰的身体。 感受到梦醉的迟疑,渊乘凰偷偷露出了一个俏皮的微笑。 渊乘凰继续发力卖惨,说到兴起甚至以头抢地,就是梦醉也不禁为之动容。 梦醉不是看不出来渊乘凰只是逢场作戏,但毕竟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多少是于心不忍。 “你起来吧,跟我回去,这是最后一次……”梦醉还是蒙蔽着自己的理性说出了这段话。 梦醉右手撑着长枪,伸出左手,摆在渊乘凰的面前。 渊乘凰瞬间破涕为笑,甜甜地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了梦醉的手心里。 梦醉阴冷的神色顿时就缓和了,温和的眼神让人如沐春风。 渊乘凰接着梦醉拉起她的力道,一下扑到梦醉的怀里,贪婪地吮吸着梦醉身上的味道。 “主人你知道吗?这些天小雅真的好想你,小雅知道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你是真心地对我好,我的母亲视我为不祥,我的父皇也只把我当做他用来联姻的工具,甚至还无时无刻不想杀死我。” "只有主人会救我性命,只有主人会可怜我,只有主人会疼惜我。我真的好爱好爱主人,但……" 渊乘凰的哭声忽然停顿,肆意癫狂的笑声让梦醉心惊,因为梦醉发现自己体内的气机调动不了了,而且自己身体肌肉僵硬,一时间完全无法动弹。 "但我并不后悔,主人,你太善良了,下次别再这样哦,是真会死的。" 渊乘凰的声音逐渐变得阴冷,漂亮的面庞表情变得淡漠,哭与笑的情绪一一从脸上褪去,更看不出她现在是什么想法。 梦醉长叹出一口气,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对现在的情况也是有所预料的,虽然不知道渊乘凰动用了什么手段,但就在他伸手之前,便已经预想过最坏的打算。 第三百二十六章 渊乘凰的吻 第三百二十六章渊乘凰的吻 梦醉没有什么好说的,优柔寡断一直都是他的弱点,他自己知道,也正因为知道还无法改正,所以才明确称之为弱点。 “渊乘凰,你要干嘛?" "小雅要干嘛,主人你不清楚吗?" "你若还是小雅的话,又怎会欺骗于我。” "可小雅若是不骗主人,她又是怎么回的渊国?" 梦醉别过头,已经不想说话,他所在意的感情,似乎就像是尘埃一样廉价,已经让人不好意思说出口,用来作为筹码。 渊乘凰忽然笑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得前仆后仰,笑得眼角都挂上了泪水。 渊乘凰如银铃般悦耳的笑声,落在梦醉耳中却是那般刺耳。 “她在笑什么,是在笑我幼稚吗?” 渊乘凰忽然抬手捏住了梦醉的下巴,强行将梦醉的脸转过来面对自己,梦醉只觉得分外屈辱,两只如剑的眉,此刻近乎要拧成一团。 梦醉刚要开口说话,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口被渊乘凰堵住了。 感受着渊乘凰柔软的舌头如烈火一般在自己的口腔内肆意侵犯,不断撩拨,梦醉下意识就要咬牙,可渊乘凰却熟练地掐住梦醉的下颚软骨,让梦醉牙齿根本使不上力气。 梦醉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多久,只感觉自己的脚下逐渐有着酥麻感传来,渊乘凰才依依不舍地放过自己。 梦醉大口喘气,刚才的情况太过吃惊,初尝人间滋味的梦醉紧张的呼吸困难,更别说身体还被定着,也就现在才堪堪有了喘息的机会。 渊乘凰则是咂吧着唇,回味着刚才的口中滋味,也就是这一刻,她便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主人,坊间传闻你红颜知己甚多,怎么还不如我有手段,嘿嘿,主人的滋味甚好,下次我一定还得尝尝。” 渊乘凰蹲下身子,捏了捏梦醉的小腿,颇为遗憾道:"时间过得真快,也到了要分别的时候罢,此次一别又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再见,主人注意安全,莫要再将自己置于此等危险境地。" 说完,渊乘凰又踮起脚尖在梦醉的嘴唇上深深地印了一口,这次她的举动不再那般具有侵略性,而是极尽温柔,就像是在品尝着一壶即将见底的美酒,想喝又怕被一口饮尽,小口小口地酌着,闭上眼睛仔细回味。 将在梦醉恢复行动力的前一瞬,渊乘凰整个人顿时化作泡影,这一次的速度之快,就连梦醉都无法捕捉,这哪像是受了伤的人,渊乘凰在某些方面的实力,已经超出了梦醉一大截。 “梦大人,捉拿那妖女可还顺利?”虽然他看见梦醉是独自归来,但看梦醉满面春风的模样,大概猜测事情还算顺利。 梦醉虽然心中不爽,但他绝不会将自己吃瘪的事情讲出来,一来实在丢人,二来恐会动摇军心,梦醉是打算展现自身实力,赢取燕王信任的,出师不利,可不只是丢脸那么简单,而是从侧面表现了自己的无能。 "说来可气,那妖女当真是诡计多端,梦某大意不慎被其逃掉。" 说着,梦醉回味似的舔了舔唇,动作幅度虽小,但在有心人眼中已经被无限放大。 有些事情做得太过,反而失去了原有的韵味。 燕王只是微微怔神,便哈哈大笑着将梦醉请入上座。 "不过一个女人罢了,纵使让她回去,又能泛起多大的浪花,只要梦大人心中舒爽就好,这些细枝末节不碍事的。“ 梦醉拱手以示谢意,摇头笑道:"在这件事情上是梦某对不起燕王,梦某先自罚三杯。” 三杯烈酒下肚,梦醉的脸上也带上了酒色的红晕,这就是燕王想要的结果,梦醉给他就是。 “燕王心胸阔朗,吾实在有愧,不知道贵国可还有什么是吾可以代劳的。” 燕王笑着,他不介意再给梦醉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而且就算梦醉将渊乘凰擒获,或是斩杀,他也不可能只满足于那样的一种情况。 他想要韶汉给出的诚意,是绝对诚意上的东西,要么是援兵,要么就比如他心心念念的巫峡关,就是梦醉不提,他也会想办法在主动引起。 如今梦醉主动提了,倒省却了他的不少麻烦。 “如今我燕国的诚意已经展现了,那梦大人对于汉朝的诚意打算在什么时候展现呢?” 梦醉挑眉看了燕王一眼,现在的态度倒没有了多少歉意,也只有这样才对,作为一个使臣,又怎么会因为自己的失误简单就牵扯到国家利益,每一个决策都必然要经过层层的深思熟虑才更为妥当。 梦醉也懒得继续在此事上面纠缠,如今木已成舟,燕王已经上了他的贼船,就再没有能下去的可能,只是现在时机未到,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就像是追女孩,没有睡到手,那就永远只能当做朋友,还要哄着骗着,没有得到她最宝贵的东西前,自己永远都可能成为失败者。 梦醉现在就是在做一个渣男,而燕国就是他要哄骗的女子,梦醉要想用最少的代价将这位美丽的姑娘骗到手,花言巧语必然少不了。 可单凭言语是无法俘获芳心的,要通过她想要的东西进行循序善诱,燕王想要什么,梦醉在清楚不过了! 梦醉故意纠结了好半晌,才不声不响地从齿缝中挤出来了几个字:"这样吧,我帮你们取回巫峡关,这个诚意,燕王总该满意了吧!" 燕王自然满意,喜形于色,都不屑于遮掩,巫峡关是燕国抵御外敌的最重要关口,易守难攻,自然天堑,其战略价值根本无法用金钱来估量。 梦醉虽然提出了大量条件,可那些看似丧权辱国的条约一旦放在了巫峡关的前面,根本就是一文不值。 而梦醉也有着自己的思量,这巫峡关看似百好,但实际上其实用处不大,管辖再厉害,终究也只是一块死地,它不能跟随国家的进步而发展。 燕王一味地依赖它,既是好事,也是坏事,有巫峡关,可保燕国百姓不受战乱之苦,可巫峡关也极大程度地限制了燕国的正常发展。 也许燕王他还没有意识到,但梦醉却看得清楚,历代燕王都会有着一个通病,不喜欢兵出巫峡,这面不能移动的天然盾牌,在为他们提供保护的同时,也彻底地为燕国画地为牢。 渊国在韶汉的东方,燕国则住在更东,再东方的话便是荒山蛮野,那里有着未经开化的野人,还有各种凶残的奇珍异兽。 听着虽好,但实际上,往东的条件并不适合国家的迅速发展。 但燕国的历代君主却都是倔脾气,或是说都是和现任燕国君主一样的胆小之人,他们自以为有着巫峡作为门户,可以安心发展自身,只要没有外国侵袭,根本不惧国家发展缓慢。 这其实也是一个正确的举措,但知孟子有云,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看似安全,实则最为危险,攀比不是好事,但若是失去了与人攀比的紧迫感,那人的成长速度就一定会变得缓慢,人的欲望是可以利用的,只要人能控制好自己的心,不将羡慕变成嫉妒,那羡慕就是好事。 第三百二十七章 美人计 第三百二十七章美人计 其实燕国已经与时代脱轨了,可他却还不自知,当初能与汉朝并肩的强国,如今却到了需要汉朝庇护的地步,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呢? 被渊国这个粗鄙小国欺负,是燕国不曾想到的,燕国历代以来的君主,虽谈不上圣明,但于国于民都能称得上一句有功无过,可国家的兴衰只在乎你帝王一人吗? 梦醉说过,国家的主体是人民,只有人民富强,国家才能富强,整个国家的百姓都被无知的自负蒙蔽了双眼,那唯有你一人奋力的帝王又有何用? 谈判的结果是双方共赢的结果,酒宴上每个人都很开心,只是梦醉提出要用燕国自己的军队夺回自己的城池让他有些不爽,不过这并不影响两人关系逐渐紧密。 打仗就会死人,磨损自己国家的有生战斗力可不是什么好事,但想到由自己国家的人,可是亲手夺回自己的城池,又有利于培养民族自信,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梦醉斯斯然地笑着,酒宴过后,带着燕王赏赐下的几位妃嫔回了宫殿。 在这个时代,帝王用自己的宠爱的嫔妃作为奖励是在常见不过的事情,只要不是皇后和有封号的妃子,那和青楼里面的妓女并没有多大区别,不过就是贴上了服饰帝王的标签,但帝王都不会将她们视作为自己的女人。 这也是为什么在渊乘凰深夜过来的时候,燕王将她视作禁脔的最根本原因,因为这个时代的女人的地位太低了,派漂亮的女子出访他国,就等同于是赠礼,收下了,反而是给他国情面。 渊乘凰逃走的事情其实燕王是有些在意的,他在渊乘凰的手里吃过瘪,他恨不能将那个女子折磨得生不如死,他贵为人间帝王,岂能受得了女子欺辱。 而且渊乘凰在逃走时就已经负伤,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让渊乘凰逃离,梦醉的办事能力就很有问题。 之所以没有过多纠缠,还主要是得益于燕王的眼力独到,一眼就瞧出了梦醉唇上的口脂色号与渊乘凰唇上的相似,梦醉是男子,不可能玩弄胭脂,这些阴柔之物,而且刚才初见时还没有,明显是新添的。 回想起自己昨晚的经历,燕王对刚才的剧情发展也有了一个大致猜测。 也就是说梦醉和自己一样动了色心,只要有想通爱好,那便是同道中人,在某些事情上,燕王觉得梦醉和他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得知梦醉失手,也相当于是寻到了心理慰藉,看来也不是只有他一人会被妖女的美色蒙骗,机智如梦醉,依旧逃不过那的魔爪。 同样他还有着某种挫败感,毕竟与梦醉比起来,他可是什么好处也没有捞着,而梦醉至少还是聊有所获,虽然不知道两人当时进行到了什么程度,但至少说明梦醉是有能力将她逼入绝境的。 梦醉的个人实力绝对在自己之上,知道了梦醉的实力,那就可以放心合作,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逃了也就逃了,只要能借机在此事上巧做文章,为国家换取好处,那大可不必斤斤计较。 梦醉看着宫殿里燕王赏赐的十几位妃嫔陷入了沉思,既是燕王有意赏赐,他不能不取,这是燕王对他的一次试探。 梦醉故用淫欲示弱,那送上门的美女你能分毫不取? 欺骗是谈判合作中的大忌,谎言不能被随意捅穿。 燕国不亏为美人之国,燕王赏赐过来的妃嫔个个姿色上佳,上有四十岁的半老徐娘,中有三十多岁的柔情少妇,下有十一二岁的稚嫩少女,其中出众者,更是有足以比肩梦箫久水平的存在。 要知道这些可都还只是凡人,修行之人会因为有功法的洗精伐髓,逆天而行,让自己越发回归本源,始祖神是照着自己的样式造男造女,人越是强大,便越能接近本源,也就是越发接近于神的样貌,所以说,修为高深者就没有丑的人。 更别说那些本就样貌出众的,站在人群中更是脱俗如仙,自身便带有着主角光环。 梦醉看着这群人左挑右选,最终选择了那位十一二岁的稚嫩女孩,可不是梦醉心理变态,真有什么恋童癖,主要是稍长一些的姑娘都已经惨遭燕王荼毒,梦醉有心理洁癖,是完全接受不了。 这一劫他是躲不过去的,总要在这些人中做出选择,不能逃避选择,还不能选择对自己最好的吗? 梦醉首先在少女的服侍下洗漱完,两人都赤裸着身体,可梦醉却没有一点兴致。 怎么说呢? 这种行为实在太罪恶了,作为经历过良好教育的人,梦醉实在无法忍受自己做出此等衣冠禽兽的事情。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不享贪欢 第三百二十八章不享贪欢 小女孩尽心服侍着梦醉,她受过良好训练,在某些事情上懂的比梦醉还多。 梦醉暗自叫苦,若是在长一些也就罢了,他现在已经不在乎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期许了,对于女人他都有些麻木,有尧梦的关系,也有白清然的关系,更多的还是曹诘带来的问题。 本来现在只要是个干净的女的,他也能闭着眼睛认了,但偏偏是一个没开窍的少女,身体都还没有发育完全,自己如何下得去手? “妈的!这燕王也属实变态,自己的女人怎么能说送就送,怕不是绿帽子成精,就好这么一口!” 吐槽归吐槽,该面对的事情依旧不会有任何改变,梦醉现在该怎么办呢? 是昧着良心把少女给办了,还是说等待明日燕王的问责? 要是问责的话,肯定又要牵扯半天,不过应该也影响不了已经谈妥的结果,但夜长梦多,总怕是会出现什么事情。 要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吗? 梦醉心里是极度抵触的。 梦醉心中还在挣扎,小女孩就自己蹭了上来,梦醉反手扼住她的脖颈将她压在身下,女孩自觉地高抬起臀部,大胆地迎接梦醉的到来。 就在好事将成的时候,梦醉有些恼了,若说刚才他还在迟疑,现在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过就是燕国而已,自己根本就没有不要如此委曲求全,能拿捏住燕王一次,就能拿捏住他第二次。 梦醉狠狠的一掌打在小女孩高翘起的臀部,惹得女孩一阵娇呼。 “起开吧,我不喜欢放荡的女子。” 听出梦醉是真的恼火,小女孩哪还顾得上身体的疼痛,颤抖着站起了身,恭敬的赤脚站在床沿,委屈地低垂着头,等待着梦醉的责罚。 小女孩虽然是训练有素,但终归是年岁尚浅,面对梦醉的言语羞辱,眼睛中充盈着羞耻的泪。 “谁又是生来卑贱,不过是时势如此,毁了可怜人。” 梦醉心里明白,这个小女孩被自己所挑选,又被自己所嫌弃,就算自己没有与她发生关系,小女孩也算是毁了。 燕王是不敢动他的,但对于自己的妃嫔,特别是这种没有家族背景的下贱妃嫔,如何处置都只在他一念之间。 燕王性癖怪诞,若是梦醉没有挑选这个女子也就罢了,既然选了,却又遗弃,就是嫌弃的意思,梦醉都瞧不上的女人,燕王自恃高贵,又怎么会穿梦醉弃如敝履的破鞋。 燕王会将梦醉的过错归结到这可怜女子的头上,一定会这样! “大人,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好吗?能不能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梦醉半晌没有回答,等到两人都冷静下来,失去野性的冲动,两人的羞耻感几乎要侵蚀他们的灵魂,梦醉还有蚕丝锦被裹在身上,女孩则是浑身赤裸一丝不挂地站在地上。 不知道是地上冰凉,还是什么其他缘故,女孩紧紧夹拢着双腿,这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 十一二岁的少女,准确来说还只是女童,这个时期的女子其实孩童阶段,是不宜……不,是完全不能进行欢好的,身体发育不全,若是在此时行房,必定会给女子带来终生伤害。 更别说还有怀孕的风险,燕王并没有为梦醉提供防护措施,或许是觉得小概率事件不可能,又或许是觉得没有必要。 “你是几时入宫的?”梦醉问道。 他实在不懂,为何燕王的宫殿里会有这般幼小的童稚,民间挑选秀女入宫,也会仔细分辨年龄,就算女孩样貌好看,也不至于这般幼小。 “奴婢生来就在宫中。” 哦?有故事。 梦醉又来了兴趣,梦醉对故事最感兴趣了,梦醉好整以暇地端身做起,将被子用披衣的方式披在身上,盘腿端坐,只露出些许胸膛,看着极为阳刚有力。 “说到这里,我可就有兴致了,不妨仔细讲讲。” 梦醉没有让门外的侍者取来衣物,就让小女孩赤身裸体地站着,当然不是他变态,只是做戏要做全套,他对女孩的处置有了新的想法。 其实当女孩第一次开口说话,让梦醉再给她一次机会的时候,梦醉就有些动心,这是一个聪慧的女孩,她能看清现在复杂的局面,就有培养空间。 皇帝的禁脔,自然不会刻意培养才情,梦醉喜欢天才,喜欢与天才为伍,喜欢让天才恭维,或是因为自己天赋不高的一种怪癖,或是怜才惜才之心。 小女孩受不了梦醉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侵略眼神,梦醉的眼神不断寻求与她对视,这种感觉让她极为心虚,这是不自信且自卑的表现。 小女孩贝齿轻咬下唇,细长的双腿纠缠在一起,闭合得更加紧密,左手无意识地握住右手的臂膀,尽可能遮挡住自己的难堪。 她这些小动作梦醉自然看在眼里,但梦醉无意纠结,他只对女孩身上的故事感兴趣,至于其它,本就是无关紧要。 梦醉也不催促,迷蒙的夜色很长,他们有的是时间,他对故事的精彩程度没有多少要求,但要讲求真实,若是假的东西,任她讲得天花乱坠,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直僵持到夜深,小女孩总算是组织好语言,开始了她的讲述。 “奴婢的母亲只是这燕国皇宫中的一位宫女,父亲则是燕王身边的一个侍卫,说起来并不光彩,奴婢的父母在未经燕王允许的前提下私自苟合,后来就有了我。" "那你现在为何有会出现在这里?”梦醉继续提问,他能看得见,这个小女孩一定是自己可以利用的人。 小女孩面带悲戚道:"十月怀胎终究不易,母亲和父亲的事情败露了,燕王仁慈,虽然让母亲生下了我,但在奴婢出生的那日,父母便被当众处死,而我作为有罪之人的孩子,自然成了燕王的奴婢。" 梦醉微微蹙眉,他从小女孩的话语中明显听出了些许恨意,可若是这样的一个故事,就能让她生出怨恨之心,那梦醉就不是很看好她了。 讲真的,梦醉并不觉得燕王做得有什么问题,若真要辩个是非出来,梦醉觉得燕王最大的问题就是让女孩活了下来。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要是让梦醉来做选择,他一定会在发现二人奸情的第一时间将二人处死,不忠不孝者唯有一死。 第三百二十九章 草木皆兵 第三百二十九章草木皆兵 让梦醉来理性分析一波,小女孩的母亲绝不是简单的奴婢那么简单,若是奴婢,连与燕王见面的机会都少,更遑论燕王的贴身侍卫。 小女孩的母亲本身就是燕王的妃嫔,身份大概就和现在的小女孩是一样的,若只是普通奴婢,那她的母亲根本就不会有想要保住孩子的可能,因为那样的概率太小,风险太大。 凡人生子,必须要有经验老道的稳婆帮忙,还要有好的医疗设施,而且奴婢的居住环境何其之差,怎么可能会有单独居所,人多眼杂的环境,想要私下产子,无异于是在找死。 那故事可就有趣了,燕王果真是一位少有的仁君,料一般人他都咽不下这口气,可燕王却还是饶恕了婴儿的罪过,那这份胸襟,梦醉不得不拜服。 梦醉挑眉看了女孩一眼,有过渊乘凰的一次背叛,梦醉也成长了很多,爱才惜才之余,也对心性多了一分考量。 这女孩的性格和渊乘凰太像了,梦醉没来由地升起厌恶。 梦醉最讨厌背叛,在别的事情上他都能选择原谅的理由,唯有背叛,是他的底线,只要背叛过他一次的人,他觉得你做上再多事,也无法挽回在我心中的形象。 背叛是人伦道德的底线,在人做出某些事情以后,这世界的美好注定与你无缘。 "故事编造得有些枯燥乏味,但大体我是了解到了,过来趴下吧,我们继续。" 小女孩大喜,当即小心地翻身上床,故作娇羞地钻入了梦醉的怀里。 梦醉现在是越来越讨厌说谎者了,自从被背叛过第二次以后,渊乘凰给他带来的反感久祛不散,以前梦醉把会说谎的人归为智者,他们是天生的主角,能独自排练出属于自己的故事。 但现在他忽然便意识到,也许谎言的本质就是一种背叛,若是长期扮演自己故事中的角色,那似乎就从来没有忠诚,她只忠心于自己,那自己的倾情付出就是天大的笑话。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承受过一次背叛,就不敢再去尝试第二次,谁知道杯中的酒水是何滋味,不如让别人替我尝尝。 小女孩这次不敢再太过放荡,只是柔柔地抚慰着梦醉的胸膛,努力用自己柔软娇小的身体讨好梦醉,她知道这是自己改变人生的好机会,也许是此生唯一的一次好机会,她不能再像刚才时那样鲁莽,梦醉性格怪癖,万不能惹其不快。 梦醉也是极力配合,两人逐渐步入正轨,身体越贴越近,举止也逐渐变得暧昧,梦醉趁其门户大开之际,一个膝盖顶在了她的脆弱处。 很快血就流出来了,剧烈的疼痛让她叫唤不出声音,身体的兴奋感顿时间戛然而止,一阵阵的剧痛让小女孩止不住的颤抖,凝结的细眉,紧闭的眼,根本就没有机会注意梦醉此刻的表现。 “啊!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医师,我可以替你看看……”梦醉满脸歉意,语气焦急地关切道。 论起演技,梦醉可是有着自己的独到见解,若是这个世间也能颁奖的话,梦醉高低也算是一个影帝级别的存在。 梦醉可不管她有多痛,强硬地掰开女孩闭拢着的双腿,拨弄着观察,自己想要的目的是达到了。 梦醉手脚毛毛躁躁的,弄得女孩很疼,女孩也顾不得梦醉是她的贵人,为了阻止梦醉的粗暴行为,小脚胡乱地在梦醉身上乱踢,张口咬在梦醉按住她脑袋的虎口,梦醉收敛气机,任由她在自己的身体上留下伤痕。 梦醉故作被惹恼,恼羞成怒的一巴掌摔在女孩的脸上,清晰可见的巴掌印也没能将女孩打得清醒。 女孩的反抗更加激烈,她虽然想要爬得更高,但她还想要能活着,梦醉要是现在还对她用强,她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活着享受自己想得到的荣华富贵。 她摸不准梦醉弄伤自己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但梦醉第一时间不顾她的反抗,继续拨弄她身体的行为绝对是触发了她的抵触情绪,失去理智的女孩,肆无忌惮地和梦醉撕吧起来。 这正是梦醉想要的结果,梦醉现在异常清醒,他有意无意在女孩的身上留下自己的烙印,房中之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只要两人做得激烈,明日便不会有后顾之忧。 女孩身体虚弱,闹腾了好一会,等到精力耗尽,又被梦醉禁锢住了四肢,自觉无力抵抗,在这种怪诞的氛围下沉沉睡去。 梦醉仔细挑选着地方,用嘴在女孩的身体上烙印上几处深浅不一的吻痕,若只有暴力没有暧昧,那也是不合理的。 总归是要做些什么,能付出最小代价,假戏真做,那自然是最好,不能的话,鬼知道燕王有甚么图谋。 对于燕王,梦醉的警惕心是越来越重了,一个仁慈博爱的君主,一个牢牢掌握朝堂的君主,一位能看清时事的君主,他太能忍了。 梦醉不信他看不出小女孩对他的怨恨,可他却能让小女孩成为他的棋子为他所用,这就很是不凡。 虽说梦醉的挑选可能随性而为,还颇为荒谬,但也因此更能体现燕王的心思深沉,就连这么荒诞的结果都有相应布局,那那些可能性更大的又该如何? 小女孩终究还只是孩子,任她懂得再多,终究见识太浅,经验太少,无法将她学到的东西融会贯通,这也让梦醉有了新的机会。 若是换了别人,梦醉今日唯有舍去这一身清白。 燕王不知道梦醉将男女之事看得如此之重,并未真心想让梦醉付出什么,不过是想要投其所好地讨好。 梦醉也是被那渊乘凰搞坏崩了心态,颇有些草木皆兵的麻木在里面,想得太多,错得太多,完全是在自己吓唬自己。 当然,其中对梦醉心智的考究肯定还是有的,没有人会做无意义的事,越是位高权重者越是不会。 第三百三十章 完美之道 第三百三十章完美之道 梦醉只需要证明自己看懂了他的计谋,用实际行动做出表达,便是那最好的回应。 其实也是梦醉斤斤计较的心理作祟,务必事事都能做到最好,才将这件事情复杂化了。 其实完全没必要做这么多,只需一句看不上眼,挥手让这些女人退下,便能万事大吉。 梦醉太较真了,就是引起燕王的怀疑也没什么大事,已经上了贼船就很难再跳下去,更别说那燕王生性谨慎,闹翻的概率可就更小了。 因为要追求那事事完美,所以人生才会活得很累,但完美人生中如履薄冰的滋味,却是旁人体会不来的。 因为完美,所以精彩。 梦醉作为外国使臣,不得燕王召见,不得随意走动,燕王高度重视梦醉,特意越过礼部,将梦醉的住所安置在燕国皇宫,这是不合礼法,近乎软禁的一种特殊优待。 燕王不放心让梦醉这个威胁性极大的角色脱离自己的掌控,针对梦醉的一系列特殊手段也是层出不穷。 小女孩很勤勉,尽管昨日操劳半宿,身体极度疲惫,但仍是早早就醒了过来。 女孩苏醒的时候,梦醉正在打坐修行,小女孩看着有些出神,身体上的疼痛有所缓解,显然昨日梦醉并未乱来,可能真只是不小心,也许是真要为她医治。 小女孩这样想着。 梦醉屏息凝神,运转大周天呼吸法吞云吐雾,这种呼吸法还是渊乘凰在梦醉的提点下领悟出来的,十分好用,可以将《盗道经》的修行速度最少提高十倍。 梦醉也是发觉,同样的一种功法,在每个人的手里都能发挥出不同的效用,就比如说《盗道经》,梦醉修习之后,一直都并未察觉神异,除却道眼神通,再就是气机转换,纯纯就是一个工具人,原本觉得用它来充当主修功法,实在有些误入旁门的感觉。 可自从在渊乘凰的身上有了新的发现,梦醉也初步意识到这本天妒功法所带来的强大,这本功法的特异属性是因人而定的,就比如说渊乘凰修习这篇功法后,她能将其余自身掌握功法,无限求索,从而发挥出意想不到的能力。 梦醉只传授渊乘凰剑道、道师、刺客三种顶级功法,而且渊乘凰修习缓慢,现在才只是一品境界,但在功法的特异性上来讲,梦醉没有她的手段多样。 而梦醉自己,他的特异性就是能加快其他功法的修行,梦醉道师二品,其余各道皆是二品,说明什么,只要他能将道师一路提升,其余各种道法也能依此跟进。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人的体质也是固定好的,所以人注定不会全能,能修习一种功法就已经是奇迹,要想同时掌握多种功法难于登天。 渊乘凰能修习《盗道经》,成为道师,这是天赐的机缘,而《盗道经》最基础,也是最通解神异,就是它能让人的体质适用于任何功法。 它不是改变人的体质,而是自行改变功法,让功法中的神异规则,自发地迎合主体,从而为人所用。 功法本身是就是一道源于世间本质的规则,每一本功法都承载着某一种,或是多种能力权柄,至于功法的好坏,除了其所承载权柄的多少,更在乎其权柄的完善性是否能为人所使用。 规则是简单的,规则是朴素的,规则是直接的,规则是一成不变的,能力权柄不会为自己挑选主人,但它的载体会,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得不到王冠的认同,便不会掌握王的权柄,世间至理便是如此。 小女孩望着梦醉那禁欲俊秀的脸庞,心思也不自觉地飘向了九霄云外。 她看着梦醉身体上有着诸多伤痕,那是自己挣扎时留下的,而自己除却‘不慎’留下的红肿,其实并未受伤,不禁面上灼红。 每个女孩的心中都有着一个王子梦,生活在残酷中的人亦是如此,磨难会使人变得睿智,但不会抹去她的天真,越是期望美好未来的人,越是容易被幻梦的表象所蒙骗。 等到侍者敲门,梦醉合眼未睁,淡漠开口道:“进来吧。” 侍者为梦醉捧来了换洗衣物,伺候着梦醉梳洗打扮,而小女孩则被人带了下去,奴婢的身份,是不配与主家同席的。 “梳洗好后,让她过来陪我同席。” 梦醉故作亲密,既然为了让众侍女知道梦醉的态度,也是为了防止女孩被众人套话。 侍女收拾床榻的时候,看着榻上狼藉也是不由心惊,再看到小女孩行走不便,一瘸一拐的惨烈模样,更是没来由的为之惋惜。 想来也是了,小女孩的身体如此脆弱,怎么经得起男子暴力摧残,还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要说这群人肤浅,就是没有聪明人的眼光,在她们为了别人的处境而惋惜的同时,小女孩却乐在其中。 肉身的痛苦算得了什么? 唯有跨越阶级才有超脱世俗的可能,要想过上好的生活,总归要付出代价,而众多代价中,肉体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小女孩觉得自己已经取得了初步成功,梦醉愿意让她上桌吃饭,说明她已经成功地做到了阶级跨越,至少在梦醉心里她已经不是一个卑贱的奴婢。 她想得对,但也不对。 梦醉对任何人都是这样,他从不会因为身份,而侮辱人的尊严,力求平等自由的人,又怎会轻易剥夺他人的自由,也许大事上不做选择,但在某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要力求做到人人平等的心态。 平易近人是刻在梦醉骨子里的东西,虽然时有破绽,但在日常生活里,梦醉从来都不会摆起架子。 在梦醉与小女孩吃饭的时候,燕王下朝过来了,由于是顺路而为,索性还穿着他的那身华丽朝服。 "你就是这么伺候梦大人的,什么身份还敢上桌,叫梦大人见了,岂不说我燕国没有规矩!"看到奴婢坐下吃饭的场面,燕王心生厌恶,不由地教训道。 小女孩坐在梦醉的身边有说有笑,而梦醉不动声色自顾自地吃着美食,全然没有与女孩搭话的意思,就显得女孩是在唱独角戏,那这可就是女孩的问题了。 梦醉笑着道:"无妨,是梦某让她上桌的,不过既然陛下来了,那就该讲规矩了。" 小女孩自觉站起,立到一边,旁边伺候人的侍女也就小女孩刚才坐着的那方桌角收拾干净,这餐桌上算是彻底没有了小女孩的位置。 第三百三十一章 自以为是的破绽 第三百三十一章自以为是的破绽 “梦大人,昨夜休息可还好?” 燕王神情暧昧,语焉不详,语气中半是揶揄,半是调笑。 燕王明显是注意到女孩的行动不便,已经女孩脖子、云鬓出的吻痕,再加上梦醉毫不掩饰地抓挠伤痕,管中窥豹,大致可以得知到昨夜的战况激烈。 “燕王不愧为一方雄主,娇妻美妾如云,梦醉实在羡慕。” 梦醉侧身,示意燕王附耳。 “我有意与燕王做一个私人交易,不知燕王可否卖个情面?” 对于梦醉的请求燕王是早有预料,他对自己宫中的女人有着足够信心,只要梦醉真与他是同类人,必定承受不住诱惑。 燕王爽朗的哈哈大笑,与梦醉的小心翼翼形成鲜明对比,相较而下反而显得梦醉手段稚嫩了。 梦醉微微挑眉,但神情如常,只是脸上浮现一抹绯红,眼中多了一些警惕。 "不知梦大人要与孤做个什么交易,这里都是孤地内人,还怕被人传出去不成?只管放心大胆地说,当初与孤谈判时你可不是这幅怯弱模样。" 对此梦醉显得极难为情,眼神有意无意瞥了一眼身后女孩,还是涨红着脸说道:"还望大王莫要怪罪,梦某有着一个不情之请,愿用那黄金百两,换取您的一位侍妾回家。" 黄金百两莫要言少,其实梦醉的出价已经很高了,在如今这个时代,除了像汉朝、魏国这样的礼乐制国家,其余国家的女人,一直都被视作一种私有资源。 从燕王的做法中就可见一般,若是燕王真的在意他的这些宠妾,就不会随意地赏赐给梦醉把玩,正是因为这里的男人都不在乎女人,所以才会形成了这样恶俗的风气。 "黄金百两?梦大人可还真是阔气,就这么一个没长开的小丫头能有什么意思,也值得你花费百两?" 被燕王这么一数落,梦醉的脸色就更红了,久违地出现了一丝窘迫:"燕王是不同意吗?" "怎么会?这么划算的交易孤又怎么会不同意呢?再说了,能与梦醉人私下交个朋友,也是孤非常乐意的事情。梦大人少年才气,孤最是求贤若渴,对于像梦大人这样的大才,孤向来都保持着友好态度。" 梦醉受宠若惊,连忙拱手,并在此时,忙不迭地从怀里取出一块分量沉甸甸的明黄色金砖。 梦醉把尧梦的陈墨天仙佩给带在了身上,尧梦说身在京都,此物无甚大用,授梦醉使用之法,让梦醉随身携带。 梦醉这一招无中生有倒是给燕王看呆了,这是什么神仙手段,任那燕王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其中关窍。 帝皇双玉来历巧妙,在仙乾时还有传说,王朝几经更替,霸主几经易手,等到了如今的汉朝,也只要当初的尧氏帝王一脉还能有所记载,可水白龙凤珏的使用方法却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无从探寻。 越是神奇的手段,越是不能轻易询问,毕竟人家展露出来只是秀肌肉的,但你要是厚着脸皮过去问人家要,看能不能割给自己,那就无耻的过分了。 燕王云淡风轻的结果梦醉手中的金砖,还饶有兴致地掂量了一下,确实有百两,只重不轻,甚至说黄金的品相极好,不亏是天下第一富的梦家,财大气粗好生阔气。 燕王让小女孩过来,亲手为其拔除了奴印,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是谁人发明的,让好多人生来被贴上标签,而且还会随着血脉进行遗传,由于小女孩的父亲是奴隶,所以小女孩也天生就是奴隶种,想来燕王也是用这种手段分辨出女孩的血脉渊源。 “孤已经将她的奴印拔除,现在梦大人可以为她种下自己的奴印了。” 梦醉轻笑道:"我汉朝废除奴印已经好多年了,您既将她卖给了我,那她也就算是汉人了,我看就不必如此了吧?" 燕王也不强求,只是掀开女孩的裙子看了看,便对梦醉说道:"梦大人下手太狠了些,这样女人可没几年可活,既然梦大人年轻气盛,无从发泄,那孤便再一并送你几位美妾作为随礼。"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孤把你当做是自家兄弟,梦大人要是在行退阻,那可就是与兄长见外了。" 梦醉心中冷笑:"什么兄长?还不是要在我的身边安插眼线,看来这个小女孩的确是在燕王的布局之外,那就有操作手段了。" "陛下,这是哪里话?区区黄金百两,如何能抵得了堂堂燕王陛下的爱妾,陛下愿意忍痛割爱将宠妾易手于我,已是对我莫大的抬举,梦醉不过一劫使臣,如何当得起陛下如此偏爱。" 梦醉虽然嘴上说着推拒的话,眼中却时不时地暴露出贪婪的欲望。 言辞拒绝是不可能得逞的,反抗只会激发起更为强力的打压,身处在别国的地盘,梦醉就如同无根之草,事事都要仔细小心算计,更不能与燕王撕破脸皮。 燕王则是露出了狡诈的微笑,君主的眼光何其老辣,梦醉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他的手里,别说是显而易见的欲望,就是指尖时不时叩击桌面的习惯,都能捕捉到梦醉的心情。 梦醉现在叩击桌面的动作不快不缓,说明他对自己的提议颇感兴趣,眼中的欲望,说明他果真是一个好色之人。 人不可能是没有弱点的存在,从梦醉来时他就一直在寻找着梦醉的弱点,可不管自己怎么做,梦醉始终的不曾有过一丝动容,直到那个狐媚少女的出现,才打破了这一僵局。 还记得梦醉在燕国第一次情绪失控是在什么时候吗? 没错,就是在与渊乘凰见面的第一次,以及往后的每一次,梦醉都无法做到初见时的云淡风轻。 第三百三十二章 出战巫峡关 第三百三十二章出战巫峡关 其实燕王想得很对,梦醉也确实有着弱点,弱点也确实藏在渊乘凰的身上,只不过不是简单粗鄙的欲望,而是更深层次的感情,没错,自诩理性的梦大人,实际上是最容易被感情所左右决定的人。 之所以称为弱点,便是察觉不到,无法悔改,终有一天会让梦醉徒步走向灭亡。 两人推杯换盏,确定下反攻渊国的时间,巫峡关是必须要抢夺回来的,若是燕国没有巫峡关,梦醉不敢保证燕国是否会在渊国灭亡之前灭亡,渊帝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疯子,他的想法不能用常人思维去揣度。 梦醉要用燕国的士兵去打仗,燕王很抵触,但也没有办法,汉朝的军队距离燕国太远,远水解不了近渴,可是梦醉一个黄毛小儿真有这么强的实力吗? 燕王听过梦醉南征蛮夷的威名,但五千亡一国的名声实在太过夸张,任谁也不会轻易相信,与其相信梦醉用兵如神,他更愿意相信是汉朝军队实力强大,个人的实力如何能与国家集体争锋。 不过梦醉既然是汉帝想要神话的人物,那他就不能存在失败的污点,所以这一战的政治意义重大,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使用何种手段,巫峡一定会回到燕国的手中,只要有这样的结果,那就已经足够了。 临了,梦醉带着一众娇妻美妾赶上征程,行军路上带侍妾,属实荒谬至极,但那又如何,梦醉要的就是扬名立万,不管是好的名声,还是坏的名声,只要方便传扬,那就是于己有利。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有时候恶名比善名使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一路上,这些女子开始争风吃醋,闹腾个不停,梦醉从不插手,放任着这样的情况愈演愈烈,众女只知道梦醉独宠小女孩一人,殊不知梦醉已经开始秘密传授小女孩武艺。 夜晚,十数位美女站做一排,任由梦醉挑选,这些女子皆是燕王精挑细选的处女之身,能在深宫后院内,找到年龄合适,还未被燕王发掘过的女子,也是难为我们燕王了。 可梦醉并不领情,依旧点中那位小女孩,小女孩算是梦醉的人,所以梦醉为她取下姓名,曰梦俘,卑贱的奴婢是不配拥有姓名的,周围这些女子都没有,包括皇宫内,那些宠妾也没有,只有那些世家大族的爱女才有姓氏美名。 至于奴婢,就只有主人家赐予的代号罢了,这些代号通常都是带有侮辱性质的恶俗词语,所以梦醉从不用代号称呼这群人,宁肯用你我她,也不精准称呼。 “主人,今天还做和昨天一样的事情吗?”梦俘轻轻询问,眼中半是畏惧,半是憧憬。 “怎么?你不想做了?”梦醉的神色中看不出表情,声音古井无波,好似写在书本上的文字,本身没有基调,只能由读者去自行领悟。 梦俘激动地为自己辩解道:“主人,阿俘想做的,只是能不能换用一个姿势,昨天那个太累了。” 梦醉轻笑,他自然是知道累,毕竟梦俘站着时,藏在长裙下的腿,都肉眼可见地在颤抖。 不过这正是梦醉想要的。 “你既然选择了同我修习武道,就该要明白其中的苦头,这还只是开始,往后的路会更加磋磨,你这是畏惧了吗?” “没有!”梦俘急忙表明真心:“阿俘没有畏惧,既然这便是阿俘选择的路,那就来吧,只要能拥有改变人生的力量,再哭再累阿俘都一定能够坚持!” 梦醉不置可否,因为他在梦俘的身上看见了畏惧,这是梦醉最鄙夷,最厌恶的东西,有着这种东西存在,就说明梦俘对他的话并不信任,对力量怀有贪婪的人,又怎会害怕痛苦,至少渊乘凰当初面对剜骨之痛,也是毫无惧色。 “那你今日便继续扎马步吧,你现在的体质还不适合修行,要等你将身体底蕴强化到能察觉丹田气息,那样也就是我传授你武道的时候。” “是。” 梦俘应下声,褪去衣物就自觉地到一旁扎起了马步,梦醉在其肉眼可见的地方用马鞭随意地抽打了两下,便自顾自地睡去。 梦俘虽然不知道梦醉在做些什么,每日如此她也已经习惯,有野心的人,她的眼中只有自己想看到的东西,对于某些细枝末节,她是无意探寻的。 梦醉以前最喜欢把玩有野心的人,因为这样的家伙会力求上进,拥有着无限潜力,且可以通过肉干进行诱导。 但被大雁啄瞎了眼,才晓得贪狼星无法驯化,在他们面前要永远保持自己的神秘,只要让他们畏惧,他们才不敢生出背叛。 又是一宿未眠,梦俘显得精神萎靡,策马行走的路上,梦醉将她箍在胸前,给她休息睡觉的时间。 这一幕可给随行的其他侍女看红了眼,她们生来就是为争宠的,如今万千宠爱集于梦俘一身,她们如何能不嫉妒,如何能不挫败。 梦醉的眼中温情似水,不知看痴了多少女孩,谁人不希望这样优秀的男人能只爱自己一人,谁人不想将梦俘取而代之? 等到了前线,将士们为梦醉一行安排住所,军营里面的将士哪里见得到女人,更何况还都是燕王身边绝世貌美的女子,纷纷都看红了眼。 梦醉要处理事情,自然不会理会食宿上面的小事,但特意将梦俘交给这里主管后勤的领事官兵,特意交代两句才肯离开,梦俘走路是一瘸一拐,再加上身体出的暧昧红痕。 众人这时候都晓得了梦俘的特殊性,出于畏惧心理,自觉收起了灼热的目光,至于其他那些,不敢上手,眼神侵犯又能有什么罪过呢? 这样的差别待遇,更加撩拨起了侍女们的争宠之心,人是有尊严的,哪怕生来卑微,也有这一颗一心向上的雄心,人人都想受人尊敬,奴婢也是一样。 在她们看来,是梦俘抢占了属于她们的机会,若是梦俘不是那么霸道,梦醉一定也能将爱分给她们。 “梦俘太自私了!” 这样的情绪在众女之间不断扩散,很快她们就结成了一个小型联盟,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只有联合起来,才有胜利的可能。 梦醉带领着一队侦察兵,亲自到巫峡关进行巡视,梦醉可不信,才刚刚掌握巫峡关不久的渊国,能将地形复杂的巫峡关防守得滴水不漏。 第三百三十三章 思考 第三百三十三章思考 梦醉本可以独自前来,一个人的话会更加隐蔽,大大降低被渊国军队发现的可能,但是梦醉没有这么做,为什么呢? 因为他清晰地明白一个道理,自己与渊国军队其实没有什么不同,想要自己这个外乡人,通过大规模的搜索发现缺漏,这不是单靠道眼的神异可以实现的。 只有带着他本国的军队,才能更好地发现破绽,有时候秘密通道是人走出来的,它的所在本该没有太大意义,但在反攻的时候,却能成为攻城利器。 梦醉带领的军队,人马很杂,有老兵、有刺头、还有一些缺眼睛少胳膊的伤患,他又不需要这帮人为他征战,他只想得到这群人脑中的有用情报。 刺头,通常都是藐视军规的积极性分子,这帮人本事可能不大,但所晓得的旁门左道却是一流,藐视规矩的人,自然是有可以无视规则的手段。 老兵自然不用多说,年长的人知道的东西自然就比较多,他们在巫峡关生活了大半辈子,很少有他们不晓得的东西。 至于那些伤兵,他们都是应该被处死的逃兵,身体健全的逃兵可以让他们作为冲锋攻城的先登队,对于这些既没有战斗力,有违反军纪的人,就是该被用来杀鸡儆猴的祭品,不过梦醉心善,给了他们一个代罪立功的机会,就是用生命去试探打探出的漏洞是否可行。 虽然同样是炮灰,但这种情况下的存活率可要比先登死士高上不少,战场之上,身不由己,任你如何机敏,万箭齐发之下,安能留有活口。 但这就不同,只要聪明一些就能在敌军发现踪迹之前,逃回军队,这如何不是一条可行的活路呢? 结果果不出梦醉所料,巫峡关的防卫缺口,至少留有五处之多,不过梦醉并没有急于出手,找到缺口只是开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准备。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梦醉是第一次与皇普交手,对他的作战习惯,战争常用策略一概不知,如何能鲁莽行动。 要知道燕国大将军刘能就是被诈败诱骗以致兵败,梦醉岂敢再赴其老路。 诈败二字可有学问,盛名之下无匹夫,以燕王所展现的才识,这刘能也绝不会是一个单纯的无能之辈。 刘能能做到大将军的位置,绝不会是仰仗匹夫之勇,大将军是一国武官之首,掌管虎符,可握天下兵,试想一下,一个没有头脑的人,如何能与皇帝平起平坐,若只是空有武力,没有足够的政治头脑,恐怕早就被帝王打压。 高官厚禄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德不配位,比得不到更加可怕,创业难,守家业更难,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人人都想得到和氏璧,可赵国若是没有蔺相如,他能保得住和氏璧吗? 身在这个精彩危险的世界,万不要小瞧任何人,哪怕是路边的一个乞丐,他亦有他的生存之道,换作你来,恐怕得被饿死。 梦醉的优点不多,谦虚谨慎为其一,人美心善为其二,其三就是运气极好了。 但梦醉则从不仰仗着好运去做选择,唯有百算无漏的计谋,才能给他带来些许安宁。 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天时地利人和,排在最前面的就是天时,但最不靠谱的也是天时,它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事物,往往一旦有了老天的介入,再精密的谋划也都会成为泡影。 可那又如何? 知道打不过你就选择放弃吗? 人生来就是要与天斗,与人斗,乘风而起,逆风而翔,我尊贵的朋友,你听我一句,当你感到挫败时,你可以仔细想想自己是否已经尽力,从失败中汲取经验,若实在没有,就不必再责怪自己。 尽人事,听天命,是从祖先那里便留存下来的宝贵经验,我们当坚守,我们当奋斗。 根据燕国的现有情报,皇普乃是胡维勇的师傅,其军事实力不容小觑,年轻时最善使用强攻战术,威勇非凡,常常身先士卒,更有万军取首的先例,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虎将也。 不过如今年老力衰,武者的武力值下滑严重,已经无法亲自征战沙场了,想来那刘能轻敌,多半是因为皇普战法改变所导致。 自从皇普武力跌境以后,就很少再上战场,一是自身实力下滑,无法做到向以往那般的统治地位,二是渊国新秀迭起,戚无欢很好地顶替了他的位置,渊国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再需要他。 以前的消息就做不得数了,因为前后转变太大,从一个仰仗武力巧施阳谋的大将军,转变成了现在的阴谋家,往年的数据就全然失去了可考性。 那该怎么办呢?未知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小贱人,你不要以为梦大人喜欢你,就可以站在我们的头顶上撒野,我们都是梦大人的人,只要梦大人没有说话,那我们就是同等的!" 营帐外面又大吵了起来,梦醉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这样了,每天至少争吵一到两回不等。 梦俘作为众矢之的,遭受着多方针对,梦醉又不赋予她半点特权,每夜还要操劳折磨她,不论是武力,还是势力,梦俘都不是这帮女人的对手,自然是受尽欺辱。 一开始针对梦俘时,这帮女人还会仔细留意梦醉的态度投鼠忌器,不敢做得太过火,后来发现梦醉并不庇护梦俘之后,举动则越发大胆。 但凡是梦俘不慎与她们其中一人碰了面,就不免被众女架到营帐里仔细教育一番,一开始梦俘还会哭哭啼啼的到梦醉那里告状,并未得到梦醉帮助的她也逐渐心灰意冷。 第三百三十四章 渊乘凰的诡计 第三百十五章疯子美人 梦醉挑眉,听出她这话另有深意。 “你说你是诈走?”梦醉的嘴角噙着一抹笑,那是讥讽。 怎么可能是诈走呢? 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当初渊乘凰选择离开的时候分明是对梦醉有意欺瞒,梦醉本可以将她拦下,不过是该死的温柔心作祟,硬吃下了这一次背叛。 你现在跟我说你是诈走,哼!我怎么可能信得了你! “怎么?是觉得渊帝对你,不及我对你好,所以你想回来了?我梦醉又不是收破烂的,什么垃圾都想往我的身边来钻,你还要不要脸了?” 被梦醉如此辱骂,渊乘凰还是不恼,撒娇似的用额头剐蹭着梦醉的下巴,撒娇的样子就像是一只狡猾的小猫,试图用装可怜卖萌的方式,逃避过主人的责罚。 梦醉为人正经,从未教过她这些,无师自通的狐媚,让梦醉觉得恶心。 "你既然选择了渊国,那就在渊国好好发展,我教你的东西绝对能让你在任何国家都同样吃香,若是渊国过不下去了,就去魏国、去齐国,只要你不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都不会去管你。" 梦醉把话说得很是绝情,彻底断绝了渊乘凰与自己的主仆关系,虽然本就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好关系,但也是让渊乘凰黯然伤神。 渊乘凰的眼中久违的出现了悔意,这是在两人相与的时间里,梦醉第一次见到渊乘凰出现这样的情绪,他还以为渊乘凰会和他一样,这一辈子都不会对自己所决定的事情产生懊悔,原来我与她是不同的,这种感觉让梦醉觉得很开心,没来由的开心。 “我想帮助主人杀掉皇普。”渊乘凰正色道。 梦醉抿嘴笑了笑,神情极其不屑:"你真是在帮我吗?" 梦醉饶有兴致地撩起嘴角,展露出一个很不错的微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以我对你的了解,对你没有好处的事情,你会主动去做?" "你和胡维勇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那个瞎子不是一个良人,但确实可以作为一个很有质量的踏板,你想让皇普去死,就是为了让他的路走得更顺吧?" 渊乘凰陷入久久的沉默没有立刻作答,她看着梦醉的眼神多是幽怨,少是无奈,也罢,她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不值一提的人,又何必在意现在的些许误会呢? 良久,渊乘凰才俏皮地回道:"还是主人神通广大,小雅这点小心思根本就逃不过您的眼睛,只是如此,主人可有帮助小雅的意思。" "帮助你?我为何要帮助你,迎接你更好的背叛吗?" 渊乘凰神色微僵,她一直都觉得梦醉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应该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与她计较,况且其中的利益牵扯重大,梦醉不应该舍弃这一次天赐良机。 当然,梦醉也只是说的一时气话,就像渊乘凰所知道的,梦醉不是一个容易意气上头的人,不过是有意的恶心一下。 “要我帮你是不可能的,不过我们可以适当地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渊乘凰下意识就问出了这个问题,她也是慌乱中自乱了阵脚,像如今这个局势,完全可以说是梦醉有求于她,她却成了梦醉的掌中玩物,何其可笑。 皇普对渊乘凰来说只是一块可有可无的鸡肋,他活着堵住了胡维勇的晋升道路,确实不美,但有这位老人撑着,胡维勇就可以尽情地去犯错,天塌了有个子高的人顶着,身为胡维勇的师傅,皇普完全可以用自己的身份地位来庇护胡维勇更进一步。 但梦醉不同,皇普必须尽快处理,据梦醉所知,渊国的援军马上就要到了,要是不尽快将巫峡关抢夺回来,以后会更难。 燕王的密信一封接着一封的进行催促,梦醉已经被架在了火堆上,事情已经紧急到火烧眉毛的地步了,应该急切的是梦醉才对。 “交易自然是利益交换,你有什么,那我便要什么,请问你有什么?”梦醉上下打量了渊乘凰一眼,一袭黑色的薄纱衣裙,身无长物,实在没有能拿出来的东西。 梦醉也是雁过拔毛的习性作祟,他本可以什么都不要,直接答应就好,本是双赢的局面,却被梦醉搞得有些僵。 梦醉的报复心理还是太重,他总想从渊乘凰的身上讨回自己所付出的价值,但这种幻想终究是不可能实现了。 “主人问我有什么?”渊乘凰忽然邪魅地笑了,她当着梦醉的面,扯开自己的衣裙,露出洁白如玉的香肩,以及那精致若酒碗的锁骨,栖身附近梦醉的身前,声音极具诱惑道:"小雅身无长物,唯有这身衣裙可赠予主人,只是这是小雅贴身穿过的旧衣服,就怕主人您会嫌弃呢?" 梦醉用起全身力气,大呸一声,将一口唾沫吐在了渊乘凰用来诱惑他的香肩上,打骂道:"混账,为何如此放浪,我教给你的礼义廉耻,你都拿去喂狗了吗?少在我的面前搔首弄姿,你不能成为我的骄傲,也断不要成为我心目中的耻辱,我教你的是济世安民的国策,不是让你去做贱人的。" 被梦醉骂了,渊乘凰笑意更甚,她伸出舌头,用舌尖舔舐着梦醉吐出的口水,眼睛邪魅地盯着梦醉,眼中的旖旎宛若要勾芡成丝。 梦醉对于这种变态的行为几乎是恶心的反胃,好悬没有当成吐出来,他自己吐出来的口水,他自己都嫌弃,亏得渊乘凰能如品鉴美酒一般的陶醉其中。 就在梦醉脸色紫青,出神游离之际,渊乘凰忽然将那红艳如血的唇,堵住了梦醉微微开合的嘴 的三百三十五章 疯子美人 第三百四十五章疯子美人 梦醉挑眉,听出她这话另有深意。 “你说你是诈走?”梦醉的嘴角噙着一抹笑,那是讥讽。 怎么可能是诈走呢? 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当初渊乘凰选择离开的时候分明是对梦醉有意欺瞒,梦醉本可以将她拦下,不过是该死的温柔心作祟,硬吃下了这一次背叛。 你现在跟我说你是诈走,哼!我怎么可能信得了你! “怎么?是觉得渊帝对你,不及我对你好,所以你想回来了?我梦醉又不是收破烂的,什么垃圾都想往我的身边来钻,你还要不要脸了?” 被梦醉如此辱骂,渊乘凰还是不恼,撒娇似的用额头剐蹭着梦醉的下巴,撒娇的样子就像是一只狡猾的小猫,试图用装可怜卖萌的方式,逃避过主人的责罚。 梦醉为人正经,从未教过她这些,无师自通的狐媚,让梦醉觉得恶心。 "你既然选择了渊国,那就在渊国好好发展,我教你的东西绝对能让你在任何国家都同样吃香,若是渊国过不下去了,就去魏国、去齐国,只要你不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都不会去管你。" 梦醉把话说得很是绝情,彻底断绝了渊乘凰与自己的主仆关系,虽然本就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好关系,但也是让渊乘凰黯然伤神。 渊乘凰的眼中久违的出现了悔意,这是在两人相与的时间里,梦醉第一次见到渊乘凰出现这样的情绪,他还以为渊乘凰会和他一样,这一辈子都不会对自己所决定的事情产生懊悔,原来我与她是不同的,这种感觉让梦醉觉得很开心,没来由的开心。 “我想帮助主人杀掉皇普。”渊乘凰正色道。 梦醉抿嘴笑了笑,神情极其不屑:"你真是在帮我吗?" 梦醉饶有兴致地撩起嘴角,展露出一个很不错的微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以我对你的了解,对你没有好处的事情,你会主动去做?" "你和胡维勇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那个瞎子不是一个良人,但确实可以作为一个很有质量的踏板,你想让皇普去死,就是为了让他的路走得更顺吧?" 渊乘凰陷入久久的沉默没有立刻作答,她看着梦醉的眼神多是幽怨,少是无奈,也罢,她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不值一提的人,又何必在意现在的些许误会呢? 良久,渊乘凰才俏皮地回道:"还是主人神通广大,小雅这点小心思根本就逃不过您的眼睛,只是如此,主人可有帮助小雅的意思。" "帮助你?我为何要帮助你,迎接你更好的背叛吗?" 渊乘凰神色微僵,她一直都觉得梦醉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应该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与她计较,况且其中的利益牵扯重大,梦醉不应该舍弃这一次天赐良机。 当然,梦醉也只是说的一时气话,就像渊乘凰所知道的,梦醉不是一个容易意气上头的人,不过是有意的恶心一下。 “要我帮你是不可能的,不过我们可以适当地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渊乘凰下意识就问出了这个问题,她也是慌乱中自乱了阵脚,像如今这个局势,完全可以说是梦醉有求于她,她却成了梦醉的掌中玩物,何其可笑。 皇普对渊乘凰来说只是一块可有可无的鸡肋,他活着堵住了胡维勇的晋升道路,确实不美,但有这位老人撑着,胡维勇就可以尽情地去犯错,天塌了有个子高的人顶着,身为胡维勇的师傅,皇普完全可以用自己的身份地位来庇护胡维勇更进一步。 但梦醉不同,皇普必须尽快处理,据梦醉所知,渊国的援军马上就要到了,要是不尽快将巫峡关抢夺回来,以后会更难。 燕王的密信一封接着一封的进行催促,梦醉已经被架在了火堆上,事情已经紧急到火烧眉毛的地步了,应该急切的是梦醉才对。 “交易自然是利益交换,你有什么,那我便要什么,请问你有什么?”梦醉上下打量了渊乘凰一眼,一袭黑色的薄纱衣裙,身无长物,实在没有能拿出来的东西。 梦醉也是雁过拔毛的习性作祟,他本可以什么都不要,直接答应就好,本是双赢的局面,却被梦醉搞得有些僵。 梦醉的报复心理还是太重,他总想从渊乘凰的身上讨回自己所付出的价值,但这种幻想终究是不可能实现了。 “主人问我有什么?”渊乘凰忽然邪魅地笑了,她当着梦醉的面,扯开自己的衣裙,露出洁白如玉的香肩,以及那精致若酒碗的锁骨,栖身附近梦醉的身前,声音极具诱惑道:"小雅身无长物,唯有这身衣裙可赠予主人,只是这是小雅贴身穿过的旧衣服,就怕主人您会嫌弃呢?" 梦醉用起全身力气,大呸一声,将一口唾沫吐在了渊乘凰用来诱惑他的香肩上,打骂道:"混账,为何如此放浪,我教给你的礼义廉耻,你都拿去喂狗了吗?少在我的面前搔首弄姿,你不能成为我的骄傲,也断不要成为我心目中的耻辱,我教你的是济世安民的国策,不是让你去做贱人的。" 被梦醉骂了,渊乘凰笑意更甚,她伸出舌头,用舌尖舔舐着梦醉吐出的口水,眼睛邪魅地盯着梦醉,眼中的旖旎宛若要勾芡成丝。 梦醉对于这种变态的行为几乎是恶心的反胃,好悬没有当成吐出来,他自己吐出来的口水,他自己都嫌弃,亏得渊乘凰能如品鉴美酒一般的陶醉其中。 就在梦醉脸色紫青,出神游离之际,渊乘凰忽然将那红艳如血的唇,堵住了梦醉微微开合的嘴…… 第三百三十六章 无法回应的爱 第三百三十六章无法回应的爱 梦醉当场只觉是七窍生烟,脑袋就要炸开了似的,与其对视的眼神几近喷出火来。 “妈的,恶不恶心,那可是口水啊!那可是口水啊!!” 对于梦醉的抗拒,渊乘凰置若罔闻,不断在梦醉的口中吞云吐雾,一手抵住梦醉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捧着梦醉的脸乱啃。 修长有力的长腿,紧紧夹住梦醉的腰,整个人都挂在了梦醉的身上,她的热情梦醉无法承受,她的爱意终究得不到回应。 这是一条孤独的路,走在这条路上的人,注定孤独。 起初梦醉还在激烈反抗,不断用自己的舌头进行阻拦,试图制止这种猖狂的侵略行为,由于久久无功,而且发现他越是挣扎,渊乘凰就越是兴奋,为了防止渊乘凰因为冲动而做出更过火的事情,梦醉不得不进行妥协。 这一刻,梦醉忽然觉得相濡以沫,似乎真就不如相忘于江湖…… 梦醉也是选择了摆烂,任由着渊乘凰如何撩拨,他都乖乖顺从,但尽管这样渊乘凰也是自娱自乐了好久,而且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手指也越发的不规矩,开始撕扯起梦醉的衣衫。 梦醉想要出声阻止,可舌头被渊乘凰纠缠着,根本就说不出话,咿咿呀呀,渊乘凰笑意渐起。 梦醉此刻也是欲哭无泪,渊乘凰这次施加封禁的手段更为高明,不仅是说可以时不时的加固封印延长时间,更主要的体现在梦醉能清晰的感知到一切的触觉。 上次梦醉被定身时,浑身酥麻,对于出头颅以外的肢体完全没有任何感觉,可现在不同,除却中招的时候出现过与当初相同的感觉以外,梦醉就好像是一个正常人,身体感知没有任何障碍,这下梦醉可得遭老罪了。 …… “呜呜……呜呜……" "哈呼,怎么这么急切,看来小雅伺候的主人很舒服嘛!" "哈——哈——有人过来了,你快给我解开,让我出去应付一下!” 梦醉压抑着声音,言语中满是焦急,他可不想让人撞破他与渊乘凰的丑事,面皮再厚,也得有一个限度。 渊乘凰歪着脑袋,半眯着眼挑眉道:"呦!听这步伐还是一个体态轻盈的女孩,小雅就知道,主人最好这一口。" 梦醉没有心情理会她,因为梦俘已经走得很近了,他不快些的话,肯定赶不及。 “你过来干嘛?” 梦俘手中端着一个小铜炉,正巧与出来的梦醉撞了一个满怀,她用手扶住铜炉,炉身的灼热烫在她稚嫩的小手上,很快就红了一片。 梦醉还只探出了半边身子,非但没把手上受伤的梦俘往营帐中去接引,反倒是栖身把梦俘逼退半步,算是阻断了她进营帐的打算。 梦醉眸光冷冽地撇了一眼梦俘意外受伤的手,非但不曾出言关心,言语更是冷酷生硬:"你手里捧的是什么东西?这么晚了不睡觉,还在营地里面乱跑,可是不惧责罚?" 梦俘还是有些惊魂未定,刚才滚烫的铜炉险些就砸在了梦醉的怀里,本是好心,要是办成了坏事,自己的前途可就毁了。 梦俘来不及估计手掌的疼痛,立马将铜炉安稳地放在地上后,四肢贴地,伏跪在梦醉身前,将脸低垂着,认错的态度极为端正。 "回主人的话,阿俘昨夜布下的陷阱中偶然获得了一只野鸡,阿俘看主人连夜操劳,十分担心主人的身体,所以趁着夜色点起篝火,便用铜炉给它熬成了熟汤,不敢将其放凉,失了口味,便当即为主人端来了。" 梦醉瞥了一眼被放置在一旁的铜炉,蹲下身,用手指在炉身上试探了一下温度,炉底的温度是有外而内的炙热,看来梦俘的确是没有说谎,可能真是好心要给梦醉一个惊喜,试图挽回梦醉对她的偏爱。 不过梦醉可没多少心思接受她的示爱,捉奸在床的窘迫如芒在背,梦醉可不敢让她久留。 梦醉语气变得舒缓,轻声道:"念在你一片赤诚,这炉鸡汤我就收下了,作为奖励,今天晚上的修炼就免了吧,给你放一个短假,好好和你的那些小姐妹搞好关系,整天吵吵闹闹也不是个事。" "可是主人,您不是常说勤功不可懈怠,那为何要给阿俘放假?" 听到梦醉的语气变软,本想趁热打铁的梦俘却听出了梦醉话语中的逐客之意,不禁疑惑地扬起了头。 梦醉面上的神色一僵,旋即随手抛出了一瓶丹药给她道:"这是孕灵丹,有辅助修行,启灵的功效,价值连城,也对得起你这一炉膏汤,修行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在勤功不懈的同时,也断不能急功近利,这是日积月累的水磨功夫,要坚持,要恒久。" 梦醉说完这句话,端着小铜炉就退回了营帐,徒留梦俘一人于帐外彷徨。 她该去哪?从始至终她都是和梦醉住在一起,军营中也没有安排她的住所,按照梦醉的意思,是让她去和同样是燕王赏赐给梦醉的那些妃嫔一起休息。 可这怎么可能?那些人恨之入骨,巴不得梦俘夜宿荒野,出尽洋相,又有谁会强顶着多方压力接待她呢? 为什么不跟随梦醉进去? 那自然是因为她在梦醉的身上看出了端倪,她仰首回视梦醉的时候,清晰地看见到,一向注重仪表端庄的梦大人,此刻却是钗横发倒,白净的衣衫更是凌乱,更是有着女子胭脂沾染上的红痕,更别说梦醉面色旖旎,鬓边的碎发沾染着薄薄的汗水紧紧贴合在梦醉的脸侧,面上的酡红更是犹如云雨后的初晴,她哪里还不知道梦醉藏在帐中的隐秘。 刚才她不知死活地打扰到梦醉,已经是对自己极为不利的一个污点,现在要是还敢冒犯的话,梦醉定然不会轻饶她。 梦俘赶紧起身逃离营帐很远,生怕自己打扰到梦醉的兴致,从而被迁怒下来,现在的结果已经是很好了,得到了一瓶价值连城的丹药,往后的修行必将是事半功倍,能用一只野鸡换来这些东西,她很满足。 至于今晚,就只好去别的姐妹那里碰碰运气了,既然是梦醉交代下的事情,纵使不愿也必须去做,奴婢的脸面是最不值钱的,她被别人凌辱的次数不少,也不在乎再多个两三次。 第三百三十七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第三百三十七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等将梦俘打发走,梦醉刚一回营,就察觉到了渊乘凰偷袭的小动作。 渊乘凰的偷袭动作确实精妙,不过只要梦醉有所防备,便不会轻易中招。 梦醉单手扼住这只满带恶意的手腕,眼中的寒芒几乎要将渊乘凰给千刀万剐。 一想到刚才自己被她强迫着做下的那些事,梦醉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恨不能将刚才自己所受的屈辱让渊乘凰原封不动的体验一遍,但他知道,所谓的报复行为,在渊乘凰的身上那就是肉包子大狗,有去无回的东西,到最后还是自己吃亏…… "不对啊!谁是男人,谁是女人,照道理来讲,分明是我占了便宜,为何我会如此难受呢?" 梦醉盯着渊乘凰那张妖艳又稚嫩的脸,思绪不受控制的飘到了九霄云外。 渊乘凰趁着梦醉不留心,踮起脚尖,就又对准梦醉的嘴唇吧唧一口。 就在她顽皮的想要逃走的时候,梦醉一把按住她的后脑,强行用口衔住了她的嘴唇,从她的樱红的小嘴里,捉住了那条调皮捣蛋的小舌头,就是狠狠地用牙齿咬住了。 腥甜的血在两人的口中肆意流淌,咸稠的血液在梦醉的味蕾绽放,这次梦醉总算是搬回了一程。 舌尖的疼痛让渊乘凰忘记思考,用小手捶打着梦醉的胸膛,试图唤醒梦醉的良知让他松口,可梦醉非但不如她意,牙齿反倒更加用力,原本还只有舌面被梦醉咬伤,现在舌的下面也被梦醉尖锐的犬齿刺破,舌下的痛觉神经更加敏感,疼得渊乘凰澄澈的眼睛里满是可怜的泪花。 “唔唔!唔……呜呜……” 只等渊乘凰抽泣着流下了眼泪,梦醉这才肯罢休。 "主人!你不是人,就只知道欺负小雅!" 梦醉笑得好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奸邪中带着几分凉薄:"哼,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我有教过你的。" 渊乘凰伸出舌头看了又看,由于舌头太短,眼睛看不仔细,想用手拉长了看看,可才刚一触碰,被梦醉咬烂的伤口就痛得她泪花直绽,到最好也只得用幽怨鄙夷的眼神横剐着梦醉那张俊朗的脸。 “你等着吧,我会报复的!”渊乘凰小声自语道。 “你说什么?”梦醉耳清目明,纵使她声音再小,又如何能逼得过梦醉的耳朵。 "小雅说,主人英明神武,智勇双全,小雅以后再也不敢冒犯主人了!"渊乘凰讨好卖乖地笑着。 梦醉也是陪着笑脸,却反手一掌摔在了她的脸上:"你这虚伪的笑容,真让我觉得恶心。” 渊乘凰脸上常挂着的微笑一瞬间就消失了,倒不是她有多听梦醉的话,只是梦醉随意动手打骂的行为让她极为难受,她在梦醉的身上,看到了她最讨厌的人的影子。 梦醉本不是一个喜欢殴打女人的男人,相反他极瞧不上那些以打女人为荣耀的男子,他现在之所以会动手,是因为这一掌他觉得该打。 渊乘凰对他施加的那些手段,已经可以被定义为荡妇,这是梦醉最讨厌的行为,将自己清洁的身体随意地献祭给男人,恶心且淫荡,它或许是不错的手段,但梦醉不觉得它应该出现在他亲自教导的弟子身上。 他想将渊乘凰给打醒,让渊乘凰只好,作践自己身体的女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荣耀,爱人先爱己,想要站得高,首先要能坚守住自己的底线,人要有尊严的活着,作为渊乘凰曾经的教导者,梦醉有义务挥出这一掌。 渊乘凰恐怕无法理解,她从未想过梦醉对她就只有简单又朴素的师徒之情,渊乘凰是生长在淤泥里面的青莲,不是因为她想做莲花,只因为在她未曾觉醒之前,上天就已经命定,她生来就是莲,纵使想要放弃这一身清洁,淤泥也不愿接受。 这是莲的悲哀,也是世间规则对莲的鞭策。 生长在淤泥里面的人,周围的一切都是罪恶的,她不懂什么叫情意,只懂得最基本的爱恨情仇。 她只觉得梦醉对她好,是唯一一个真心爱护她的人,所以她自然而然就对梦醉升起了爱慕之心,再加上她与梦醉也能产生身体上的反应,她便觉得这就是真爱。 还记得我说过吗? 渊国是一个畸形的国度,他们国家的思想就是违反人性的,为了所谓的自由而宣传适者生存的丛林法则,弱者是强者的玩物,强者恒强,弱者恒弱,可悲的规则下,欺压着一群更可悲的人。 人生来平等,为什么总会有人喜欢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是多么不可理喻的思想! 究其道理来讲,这世间的纷乱无非是有限资源的分配不平均,人看到比自己掌控更多资源的会眼红,比自己资源少的则会鄙视,这本是没有道理的道理,但在人类的进化史中,此类糟粕却从未摒弃。 智者需要愚拙的野兽为自己卖命,他们看得更远,心不停留在眼见的利益,而是图谋更加长远的东西。 智者会将鲜美的肥肉悬挂在野兽的面前,让野兽承载着他去冲锋,因为他能看得更远,他知道前面有一片更加富饶的山林,只要他能抵达那里,他将拥有数倍于肥肉的青山。 山中的树木都将成为他的财产,山中的牲畜也将成为他新的奴仆,这是一块肥肉的价值,却不止是一块肥肉的价值,肥肉好吃,但若是舍弃肥肉,他能得到更好。 至于野兽它也得到了它想要的,它要的就是一时的满足,智者能够满足它,但它的贪心若是超过的智者所愿意付出的代价,那它也会毫不犹豫地被舍弃,这是不会思考的结局。 第三百三十八章 斩首 第三百三十八章斩首 人类社会远比这些还要复杂,身为万物灵长,智者远比其他物种多得多。 前狼一狈,三虎一彪,在任何种族中智者都是极为罕见的存在,但于人族而言,只要是拥有一颗好学上进的心,就都有成为智者的可能,人族的智者太廉价了,让本该淳朴和谐的社会多了好多卑劣。 人之所以为尊贵,不在乎其天赋异禀,而在其拥有一颗无限上进的心,以及其他动物所不能拥有的薪尽火传之道,只要愿意努力,就能够超凡脱俗。 犹豫就会败北,战胜乎于迅捷,闪击巫峡的举措一经定下,便化为回头之箭。 随着战争的号角嚎嚎吹响,燕国的士兵发起了正面冲锋,首当其冲的便是八百先登勇士,手持小型圆盾,强顶着满天箭雨,杀上了巫峡城墙。 指挥战场的人,必然不是梦醉,攻城战是最没有脑子的拉锯战,敌方固守不出,想要正面打赢这场战争,攻城方必将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往往攻城战打的并不是正面战争,旨在动摇敌军士气,动摇城中民心,上兵伐谋,攻心为上,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乃上策。 但显然这种方式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多半是行不通的,敌方将领皇普乃是古之名将,素为渊帝所推崇,是以军心难乱,梦醉只能略施巧计,行斩首之举。 梦醉亲自带队从一处狗洞里钻入城池,根据渊乘凰所提供的情报,其余正规的密道早就被皇普派兵把持,唯有此处躲过了皇普的探查。 是也,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再高明的手段,也不可能将千百年来的错漏一一填平,天时地利人和皆是心向燕国,对于皇普来说,守城是一个巨大难题。 以燕国对巫峡关的重视程度,近年来对巫峡关必是苦心经营,就算是易手他人,若不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严格调度,很难为己所用。 “主人钻狗洞的样子可真是狼狈,不会是掐住了吧!要小雅帮你吗?" 渊乘凰特意守在这里看梦醉的笑话,捂嘴笑得前拥后仰,银铃般的笑声引得梦醉身后的军队频频侧目,虽看不见人影,但光只听声音就能确定必是一个美人。 梦醉拍打下渊乘凰伸过来的手,没好气地让她滚开,这洞口也忒小,穿着甲胄的梦醉腰间的位置被卡住确实不好使力。 不想浪费太多时间,梦醉还是伸出手掌,示意渊乘凰拉自己一把。 自从梦醉上次打过渊乘凰以后,两人的关系也逐渐变得疏远,只是利益较量的话,梦醉更喜欢如今的交往模式。 梦醉等下一个士兵进来,伸手拉了他一把,示意后面的士兵依次去做,自己便先带着渊乘凰离开,燕国士兵有着自己的任务,也有着自己的将领,梦醉要做的是同渊乘凰一起将皇普斩首,兑现当初许诺给渊乘凰的承诺。 梦醉身上穿着的甲胄,是渊乘凰特意为他弄来的渊国甲胄,整体成铁黑色,粗制滥造的甲片防护并不安全,许多地方都没有被铁片包裹,可谓是破绽极多。 梦醉低垂着脑袋,唯唯诺诺地跟在渊乘凰的身后,现在他的身份是渊乘凰欢喜的一位侍从,作为仆侍自然不能再表现出一副高高在上的仪态。 渊乘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专往人多的路上走,美其名曰是要与平常一样,才不引人注意,可梦醉觉得她就是想趁机占自己便宜。 "小梦子,本宫鞋子里进了沙子,你帮本宫倒倒。" "小梦子,本宫的脚崴了,你背着本宫。" "小梦子,本宫有些口渴,你去为本宫打些水来。" 梦醉:"……" 梦醉虽然心烦,但也还好声好气地伺候着,作为渊乘凰的老师,这点气度他还是有的,不然也不可能将渊乘凰教成一位合格的刺客,精妙的伪装,是合格刺客的必修课程。 现在还不是刺杀的最好时刻,巫峡关内的内乱还未爆发,渊军的部署还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此刻进行斩首行动,其难度不下于万军取首,梦醉还没有自负到如此地步。 渊乘凰私生活迷乱的事情好像在军营里面传开了似的,就是渊乘凰公然让梦醉把她背在身上,居然也没有一位士兵感觉惊奇。 梦醉不晓得她用了什么手段,但如今的结果他是很不喜欢的,梦醉是一个极为正派的人,推崇君子遗风,崇尚淑女遗德,男尊女卑的思想向来为人赞扬。 男子当自尊,女子要谦卑,这是梦醉时常教导渊乘凰的话语,可如今的渊乘凰完全违背了他的管教,这一点让他十分痛心。 成才先成人,梦醉励志为天下培养人才,但一个没有良好品德的人,就算拥有再高的才能那又有什么用? 她将是社会的毒瘤,梦醉以渊乘凰为自己此生最大的败笔! 渊乘凰逞完威风也就恢复了正常,她知道梦醉不喜欢她放浪形骸的洒脱,对于这些感情她现在也只敢浅尝辄止,若是沉迷其中,恐怕会失去更宝贵的价值。 接下来就要进入渊国军方的军事部署地了,梦醉不知道渊帝究竟是给了渊乘凰多大的权利,像现在这种军事要地,以她公主的身份居然可以当众介入,有些古怪。 渊国部署在巫峡关的将军并不多,算上年老力衰的主将,也才三五个人,而且有两位将领已经登上城头进行指挥,还坐在部署厅内的将领不过三人。 梦醉估算了一下,待会等城中内乱一起,这三人必定都会亲赴城中指挥战斗,但问题是,到那时渊乘凰要如何带着自己跟上皇普的队伍呢? 能进入军机要地就已经够离谱了,但亲自上战场肯定不可能,因为渊乘凰没有自己的军队,强行上阵行径可疑,皇普也不会同意。 梦醉偷偷观看渊乘凰的神态,面色如常,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俏皮态度,显然梦醉所想的事情她都已经做好了盘算,得此结论,梦醉也就不慌张了。 "报!" "城中忽然涌现一大波燕军,现已突破城中守卫,向着城墙方向杀去,还请大将军定夺!" 乍闻此报,皇普面色阴沉若水,愤怒地掌击桌案,怒吼咆哮道:"好你一个梦醉,果然是只狡猾的小狐狸,我严防死守这么久,还是被你找到了门道。" 第三百三十九章 诡计与背叛 第三百三十九章诡计与背叛 不过也只是恼怒片刻,面色便恢复如常,指派着手下两位将领道:"你们两个即刻领军出发,务必要在燕君抵达城防以前将他拦下,切记,切记!" 梦醉知道,斩首的机会来了! 就在梦醉即将出手的前一刻,梦醉抬头望向了渊乘凰,此时余下两位将军都已走远,只余老迈将军与渊乘凰二人,这一切似乎太过于理想化了…… 在梦醉未动手以先,渊乘凰也同样安心等候,照理说是渊乘凰主动寻求梦醉合作,在杀死皇普的事情上,渊乘凰应该更加急切才对。 许是察觉到了梦醉的目光,渊乘凰只是翘首笑了笑,倒是这笑容让梦醉心安不少,不等渊乘凰出手,率先拔剑而起,霎时间血光漫天,人头滚滚,面上还裹挟着临死前的惊恐。 漫天血光中不只有皇普的血液,同时还有从梦醉口中喷吐出的血沫。 “渊乘凰,你敢算计我!”梦醉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不由地破口大骂道。 此刻梦醉身中渊乘凰全力一掌,已经基本丧失了作战能力,被去而复返的两位将军一人抓住一支胳膊,强行压下,狼狈地俯跪在渊乘凰的身前。 梦醉都能被轻松算计,而那狗洞的入口也是渊乘凰所提供的,燕国的军队自然也是翻不起多大浪花,这些算是真栽了。 "啪啪!"真正的皇普将军从殿外走了进来,一边轻拍着手掌,对着渊乘凰慈笑赞赏道:"公主殿下好算计,难怪才刚刚回国,就能尽得陛下宠爱。" "老将军过誉了,不过是梦大人年轻幼稚,不然凭本宫这点拙劣伎俩又能翻涌起什么浪花呢?"渊乘凰半眯着丹凤眸,勾唇笑得狡猾,却同时显得谦卑。 皇普老将军认同着点头,眼中的赞赏之情更加强烈。 "你这贱人!忘了是谁把你一手拎出尘埃,是谁对你言传身教,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了,哪还会有今日的风光!" "我梦醉自问无愧于天地,行走世间谁不言我英雄,怎就教出你这无情无义,三五反复之徒!" "来吧!动手吧!今生不能杀你,是我之憾事,待我十八年后,定取你这狗贼首级!" 渊乘凰脱掉鞋子,一脚将梦醉的头盔踢飞,精致巧秀的玉足无情地踩在梦醉的头顶,手中举刀向着梦醉的后脖颈劈砍下来。 "且慢!"皇普适时出声制止:"活梦醉可比死梦醉要有价值,公主殿下没必要为了解一时之气而动杀心,依我看还是带回帝都,由陛下定夺吧。" 渊乘凰闻言收起刀,但对梦醉的羞辱却是不停,她用玉足勾起梦醉的下巴,强迫着梦醉与之对视,梦醉恨地咬牙,凶狠的目光宛若刀剑的锋锐,直射在渊乘凰的脸上。 “真是一个狼崽子,现在不能杀了你,属实是让本宫寝食难安啊!" "你这贱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梦醉声嘶力竭地咆哮。 渊乘凰大怒,一脚踢在了梦醉口里,梦醉的牙齿都被踢掉了,血液顺着渊乘凰粉嫩的足底滑落,渊乘凰的脚趾还停留在梦醉的嘴里,恶心的梦醉白眼倒翻,身体更是不受控制的一阵抽搐。 “梦大人嘴巴这么臭,是吃了屎吗?” 梦醉发狠死死地咬住渊乘凰伸过来的脚趾,猝不及防的疯狂举动让渊乘凰吃痛大叫,羁押着梦醉的两位将军此刻也是大惊,一人掐住梦醉的脖子,一人掐住梦醉的颧弓,梦醉霎时间满脸憋得通红,可其嘴上依旧不送。 渊乘凰也是急中生智,抬起另一只没有脱鞋子的脚,一脚揣在了梦醉脸上,才把自己的玉足给抽了出来。 此刻的梦醉模样极其凄惨,满嘴的血肉,有渊乘凰脚上的,也有渊乘凰挣扎时弄伤的,梦醉的鼻梁骨被渊乘凰给踢断了,浓稠的鼻血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梦醉紧闭着唇,宁死不屈的态度纵使皇普也不禁心生佩服,身陷敌营而不惧,这是什么样的勇气,才能支撑拥有如此底气。 这样的敌人太可怕了,放任他继续成长,将来必是我渊国大患。 梦醉必须活着,这是和汉朝谈判的筹码,这次渊国面临的危机比想象中的还要更重,单靠烧杀抢掠已经无法满足渊国需要,易子而食的惨剧已在较为偏远的地区开始上演,唯有用梦醉的性命,才能在汉朝手下为渊国换来残喘之机。 但活着本身也是分了很多种情况的,一个人完整地活着是活,不完整地活着,同样也是活,对于梦醉这么一个恐怖的敌人,让他完整的活着,是渊国的最大损失。 皇普提着大刀向着梦醉走了过来,渊乘凰自觉地让开道路,她知道皇普想要做什么,他要斩断梦醉的双腿,这是废掉一个将军的最直接手段,也是最常用手段。 将军都是实干家,是马上的决策者,一旦失去了骑马的能力,他的作战天赋将大为降低,战法举措也会被圈点上局限性,他要废了梦醉,就算不能杀死,永绝后患,他也要让梦醉永不翻身。 这可不是恶毒,各侍其主,各尽其责罢了,梦醉能够理解。 等到皇普噗一走近,刚欲挥刀之时,梦醉忽然从口中喷吐出三根长短不一的纤细银针,银针当场洞穿了皇普的头颅,这位年迈的老将终究是死在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两位将军惊魂未定,还未回神,便被早就准备好的渊乘凰给一击毙命,这两位的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临死的前一刻,并未出现死者的惊慌,有的只是满脸的不解与惊奇。 第三百四十章 斩首成功 第三百四十章斩首成功 他们恐怕做梦都想不到梦醉是如何将银针藏在口中这么久,到死的时候也不知道这只是局中局。 还是那句话,梦醉不会为了任何人去冒险,他答应过那个人,从今往后都不会拼命,尽管那人已经背叛誓言,他却愿意继续遵守承诺。 没有十足的把握,梦醉不会深入敌营,渊乘凰是他一手教出来的,还有情欲道辅佐,梦醉根本不可能受其蒙骗,梦醉之所以会来,还不是因为她说的都是真话。 想做螳螂身后的黄雀,是否有想过螳螂只是人所抛出的诱饵? 当事情进展得太过顺利的时候,就应该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了。 渊乘凰一届女流,如何能进得了这军机重地,纵使渊帝溺爱,可渊帝的为人真当梦醉不清楚吗?那是一个没有人性的魔鬼,魔鬼岂会拥有自己的偏爱,他只爱他自己罢! 再加上一路以来的士兵也都太反常了,就算渊乘凰果真生性放荡,但她回渊国才几天,怎么可能搞得人尽皆知,士兵的习以为常反倒成了最大的破绽。 而计划的破绽如此之多,梦醉却毫无察觉,这难道不可疑吗?身经百战的大将军啊,你难道连这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吗?多少是有些可笑了! “到底是老了,就连智者的直觉都变得迟缓,死亡早便是你的既定结局。”渊乘凰望着皇普的尸体淡漠道。 “你可别在那里臭美了,有伤药没有,你是不是刻意报复,为什么下脚这么重!”梦醉捂着嘴巴道。 现在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外忧已经基本解决,等燕国逐渐溃败,渊国撤军,梦醉带军追击,与渊乘凰遥相配合,将渊国损失最大化就好。 "主人还好意思说我,皇普将军那么聪明,还知道换出替身我要是不眼的逼真一些,怎么能瞒得过他的眼睛。"渊乘凰为自己辩解,用眼睛的余光剽窃着梦醉脸上的表情,狡猾的像是一只偷腥得逞的猫,心中激动着还带有些许自豪。 "不是说好了你用舌头将银针给我的吗?为何要用……脚!" 这是梦醉最无法接受的一点,当初明明说好的是,渊乘凰当众强吻,并将口中藏下的银针递过来,接吻的次数多了,梦醉也不再抵触与渊乘凰舌吻。 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渊乘凰临场却搞出了这么一出,一回想到当时在众目睽睽之下,用舌尖舔舐着渊乘凰的脚趾,将那三只细长的银针从渊乘凰的脚趾中勾出了,就恶心得浑身炸毛,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更主要的是渊乘凰这个变态女人分明很享受,还有意的用脚趾玩弄他的舌头,这也是梦醉下狠心咬伤渊乘凰的主要原因,是梦醉破防了! "这还得怪主人,事先没有设计任何的感情戏,小雅就这样和您当众接吻,难道不显得太尴尬了吗?小雅一点感觉都没有,也不想成为众人眼中的荡妇,为了让主人的计划完美达成,不就只能出此下策了吗?至少结果是好的嘛!您说呢?" 渊乘凰熟练地进行搜身,很快就从几人身上掏出一枚枚颜色各异的小药瓶,大多都为红白底色,更有些青玉瓶包装的,一看就是高级货,但梦醉可不敢胡乱尝试,这些药物的瓶身上并没有贴上标签,这也是预防被他人得到直接使用的有效手段。 梦醉将这些药瓶依次拿在手里用道眼进行探查,根据药材医理勉强分析其用途,我说过梦醉不是医师,他治病救人的手段,是单纯的依靠道眼特性,哪怕知道了药物的配方,他也无法准确确定药物是否有毒,只能半是猜测的进行服用。 梦醉从一枚白色小瓶中取出一枚黑色小丹,对着渊乘凰道:"你把脚伸过来。" 渊乘凰没有怀疑,当即就把玉足随意搭在了梦醉的掌中。 梦醉将丹丸碾碎,让一点药屑撒在渊乘凰脚趾上的伤口,那只那伤口顿时恶化流脓,渊乘凰吃痛,赶紧把脚抽了回来,怒目圆睁地瞪着梦醉嗔道:"主人,你这是干嘛!小雅可没得罪你,你为何害我?" 梦醉云淡风轻道:“试毒罢了,你的脚终究只是皮外伤,药用错了还好医治,我若是将这毒药叼衔入口,破坏口腔黏膜会有大祸。” 渊乘凰委屈巴巴,不理梦醉,自顾自用匕首剃去被毒药毒伤的腐肉,她可不信连传说中的怨龙毒都能消解的神医,会不清楚药理,分明就是刻意的打击报复! ……不过她喜欢! 渊乘凰双眸含泪,眼中幽怨楚楚可怜,等她再次将小巧温润的脚放在梦醉手中,就是梦醉也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 “至少结果是好的,她帮了我大忙,是该对她好点……” 紧接着,梦醉大肆摇头,将这种不敢有的想法抛出九霄云外。 "怎么叫做帮了我的大忙呢,本就是互利共赢的局面,我还掉了几颗牙齿呢,她受了什么伤,那也是她活该,谁叫她有意羞辱我的!" 梦醉心中一狠,将那些有待商榷的丹药依次撒在渊乘凰的伤口上试了一遍,这些丹药中少有毒药,多是疗伤用的金疮药,但是效果一般,外敷还行,内服无用,至于有毒的屈指可数,但毒性都是不低,不过梦醉拿捏得当,在毒素如提前就能将染毒部位用刀剜去。 这些药物中最好的也就只能及时止血,滋生血肉,但要让梦醉重新长出牙齿的药根本没有。 为了自己的基本形象,梦醉无奈只得忍痛动用小月儿留下的丹药,这才让断掉的牙齿换新生长。 "我跟你说,就因为你的一次任性,可让我付出了大代价。" 渊乘凰想将头靠在梦醉的肩膀上撒娇,梦醉却是横移一步,坚定地与她保持距离。 "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此一别相见陌路,恩断义绝,你我也别靠得太近,我怕忍不住会杀了你。" 渊乘凰嬉皮笑脸,丝毫不应梦醉的话语严肃而做出改变,他好像是真的很喜欢梦醉,喜欢到生死也无法隔绝。 梦醉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爱过,他不懂爱,也不会爱,不会付出,也很难接受,更别说想渊乘凰这种另类且疯狂的爱,两人的结局注定悲惨,一个为爱而生的人,爱上一个没有心的人,纵使烈火也融不化本不存在的冰。 第三百四十一章 巫峡关失守 第三百四十一章巫峡关失守 渊国的军队蜿蜒若长龙,缓缓爬行在崎岖的山地,他们赶往的地方是名叫巫峡关的燕国关辖,胡维勇刚才吃过败仗,没想到渊帝这么快就有给他安排了上阵的机会,属实令他兴奋不已。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没有什么是比千里马遇到伯乐更令人兴奋的事情了,按照渊帝临行前的嘱咐,这次行军是为了支援深入燕国的老将军皇普,这位可是他崇敬的老师,本以为老将军年岁老迈,再没有和他一齐上阵杀敌的机会,没想到又能并肩作战了,真是令人高兴呢! 胡维勇率领着军队以最快的速度行军,他知道梦醉此人的强大,不可用常理度之,他想再皇普老将军大意失手以前赶到巫峡关,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安心。 胡维勇虽然敬佩老将军的军事才能,但与梦醉比起来,梦醉在他心中留下的阴影恐怕更大,那是一个魔鬼,他眼睛能洞穿人心,他的大脑可以不算世间一切的变化,那是一个神鬼莫测的对手,纵使渊国的传奇,也不一定能在梦醉的身上讨到好处。 “报,前方探路的探子捡到了一位模样精致,自称是我国公主的少女,现在已经将人带了回来,还请将军定夺。” 胡维勇一瞬间就想到了渊乘凰,渊乘凰奉旨出使燕国,倒的确有可能出现在这条路上,但为什么会在这里呢?难道巫峡关出了什么事情? 胡维勇已经脑补出了不好的结果,他对梦醉的实力太过了解,若真是出现这种情况,他一点都不会怀疑。 “嗯,那就把人带过来吧……呃,不,你带我亲自过去。” 若是来人真是小公主,让这帮糙汉子把人带来,岂不是失了礼数,还是谨慎一些吧,最好能在小公主面前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才好。 对于渊乘凰胡维勇是颇为爱慕的,毕竟以渊乘凰的身材容貌,绝对算得上是世间一流,虽是年岁尚浅,但也隐有祸国殃民之姿,正巧渊帝也有将渊乘凰配给胡维勇做妻子的打算,所以对于这位未来的妻子,胡维勇是颇为上心的。 渊乘凰憔悴地依靠在一棵歪脖子树旁,单薄的身体不及抚松的一半粗细,站在大树下更是显得弱不禁风,仿佛偶遇风雨,就会将那盈盈一握的腰肢折断,憔悴的美人,如何不引得男人爱抚。 渊乘凰的造型颇为狼狈,但在再简陋的装扮也难以掩饰她那与生俱来的幽香气,造型的凄惨不能摧残她的娇艳,衣冠凌乱的她更是有着一种破碎美,就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被人打碎,让好奇欣赏者,忍不住想要将她拼凑回原来的模样。 长到卷曲的睫毛因为辛苦不停打颤,干裂的红唇微张着,无力地吞吐着潮湿的水汽,这是她徒步翻越过的第二个山头,若是在没遇到增援,她恐怕得死在这里。 “将军,公主在那里!” 胡维勇抬头望向前方,虽然只是一个侧身,但他可以确定,那必是小公主无疑了,这鬼魅绝情的气质,他只在渊乘凰的身上见到过。 胡维勇抬手示意周围的将士停下脚步,渊乘凰正闭着眼睛假寐,似乎是快要睡着了,他不想让手下人将美丽的公主吵醒,于是便蹑手蹑脚地小心向公主靠近。 "睡在这露天下肯定是不行,女子身体本弱,山林间露气偏寒,若是着凉了也不好处理,还是到本将军的马上用毛毯裹着才好。" 胡维勇这样想着,可等他距离渊乘凰近十步距离时,渊乘凰就自然惊醒。 渊乘凰的反应十分真实,先是不顾一切地低伏下腰,一手扶住身后的松树做警戒攻击状,等看清来人,眼中先是迷蒙的疑惑,随后紧接着变得清晰,委屈的泪水只瞬间便灌满眼眶,从而夺眶而出。 "胡将军,本宫可算是见到你了!" 看着渊乘凰向自己扑来,胡维勇下意识地撑开了怀抱,可美人只停留在与自己三步左右的距离,便蹲下痛哭,他尴尬地挠挠头,也只好悻悻地收回手掌。 "……额,公主殿下,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您不是代表我们渊国去出使燕国了吗?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 渊乘凰蹲在地上不断抽噎,吭哧吭哧说出的话也是断断续续地听不明白,当然也正是因为听不明白胡维勇才不心急,还能好声好气地哄骗小女孩。 "巫峡关失守了,死了好多人,要不是皇普将军掩护,让本宫先走,本宫又要成为那梦醉的阶下囚……呜呜!" 渊乘凰哭诉了半天总算是吐露了一句有用消息,胡维勇乍闻此言,整个人都要炸开了似的,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知道巫峡关可能等不到自己就会沦陷,但如何也没预想过会这么快。 听说梦醉这次指挥的还是燕国的本土军队,并非是汉军,这就更不可能了,自己几次惨败梦醉手中,除却战法不如梦醉深谋远虑,更多的是兵马不及,通常汉军将士装备精良,而渊国的军备却已经落伍,正面打不过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守城战可是不同,巫峡天险虽是针对外敌,但攘内同样也是一把好手,想要从燕国反攻难度也是极大,拥有是山川围城,许多大型的攻城器械都无法动用,而且燕国的军备相对于渊国来说,更是落伍明显,梦醉究竟是怎么赢的,胡维勇完全无法去理解。 他自然不会想到问题出现在守城将领的身上,那可是他的师傅,以他师傅的能力,做徒弟的可是最为了解,曾经的名将怎么可能出现战略上的错误呢? 第三百四十二章 渊乘凰的魅力 第三百四十二章渊乘凰的魅力 得知到最坏的消息,胡维勇反倒是不急了,在他看来梦醉能短时间内将巫峡关夺回已经实属不易,压根就没有精力再去理会撤回的渊国士兵,而且他师傅皇普可最擅长进行游击埋伏,任他如何势大也定叫他有来无回。 可就在这时,数十只羽箭划破长空射向了渊乘凰所站立的地方,羽箭覆盖面积极大,胡维勇反应机敏,这才将射向自己的羽箭斩断,至于渊乘凰可就没这么好的身手,不出意外身中四五箭,好在箭矢都只插在了肩膀等肢体部位,没有命中要害,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一波羽箭过后,来自暗处的攻击非但没有停歇,回应他们的是密密麻麻数以万计的破空箭矢,箭矢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一波突然袭击之下,援军死伤惨重,惨烈的哀嚎声回荡山林,在此凄惨之下,纵使猛虎也该要瑟瑟发抖。 "胡维勇,有是这种手下败将,也不知说是你我有缘,还是你小子命硬,这是我们第三次相见了吧,怎么又是这副凄惨模样?" 此刻胡维勇主动挡在渊乘凰身前,让渊乘凰背靠抚松,蜷缩在他身后的阴影中不受一丝伤害。 胡维勇浑身浴血,乱箭丛中本就危机四伏,再加上梦醉的特殊关照,更是让他难受至极,若是他果断一些,抛弃渊乘凰独自逃跑,自然不会重伤至此,但他硬要逞强,就活该置于死境。 梦醉余光撇了一眼蜷缩在角落里的渊乘凰,她身上插着的五支箭矢,有四支是他亲自射的,一支贯穿左臂,一支贯穿手掌,剩下两支分别洞穿了渊乘凰的臀部与胸腔,还有一支乃是流矢,本来是用作敷衍虚晃的一箭,错误地扎在了她的背上。 梦醉尽可能地避开了要害,多数情况下都是只伤筋脉,不动骨骼,但那支流矢就没有轻重,很有可能已经击穿了渊乘凰的肩胛骨。 看到渊乘凰瑟缩在角落里面瑟瑟发抖,梦醉一时间竟会有些自责,现在这种反应多半不是装的了,或者说本来就不用装,疼痛就是最好的导师,非人的疼痛完全是多此一举的一个意外。 胡维勇咬着牙齿没有说话,眼神却仔细地打量起了四周,梦醉现在现身喊话,肯定是身上的箭矢用完了,不管师傅的情况如何,现在他要做的只有撤退这一个目的,只要能够撤走,那问题就还不大。 梦醉本来也无心杀他,渊乘凰回去,少不了一顿斥责,甚至可能被她那狠毒的父亲允下重罚,胡维勇还有大用,若是渊乘凰想要在渊国里过得舒服,胡维勇这个角色很有作用。 胡维勇是渊帝的左膀右臂,与渊乘凰不同,渊帝将之视为爱将,必不会为小错而责罚于他,若是梦醉所料不错,只要这次胡维勇能够带军撤走,渊帝必不会加以责罚,还会为此对其封官加爵。 皇普已死,戚无欢在朝中没有了对手,渊帝生性多疑,不会放心,必会提拔心腹作为制衡,胡维勇是渊国现在最有前途的将领,又是渊帝一手提拔,必然忠诚的狗,渊帝不会终止投喂。 胡维勇很快就发现了梦醉的阵法破绽,当即整军,抱起渊乘凰快速撤离。 为了展现布局的真实性,梦醉虽然故意留下缺口,但想要逃走也不会是那般容易。 梦醉据天险而伏,此处山势险要,犹如口袋豁口,梦醉派兵将出口把守严密,只剩地势险要出防守薄弱。 地势险要,伏军躲藏不便,可渊国想要从此处撤军,摔死者十有八七,故而梦醉即使不作防守,也不显得是故意留有空余。 看着渊军迷失踪迹,梦醉面无表情的带军撤离,取得如此功绩已经足以在燕王面前吹嘘,皇普的头颅高悬城头的那一刻起,他曾经的辉煌,就成了梦醉的背景板,多么的敞亮。 “公主,你没事吧?” 渊乘凰流了很多的血,此刻面色难看没有一丝血色,苍白的嘴唇和微微闭起的眉眼,憔悴得让人心疼。 胡维勇本来就对渊乘凰有所好感,再加上在这次逃亡的路上,渊乘凰给他提供了无数帮助,此刻难免对怀中这个聪明可人,性格坚毅的女孩更生爱意。 渊乘凰娇弱的身体上插了五支箭矢,由于没有好的医疗条件,现在也只是折断箭尾并未将箭头拔除。 小女孩忍受着如此剧痛,一路上却不哭不闹,还能在情况危急时为他提供出色的解决办法,更是让胡维勇刮目相看。 胡维勇是妥妥的大男子主义者,或者说身处在这个时代的男子大多如此,女人不过是相夫教子,生育后代的工具,越是武夫,这个观点就越是纯粹,在食不果腹的年代,是没有人会有闲心去谈情说爱的,原来的渊乘凰不会,现在的不同。 精神的世界,是在物质满足以后诞生的,人言饱暖思淫欲,吃不饱饭,何人不牛马? 生活只是现实的苟且,美好是幻梦中的浸淫。 骑在将军马上的胡维勇好像第一次品味到了爱情的滋味。 有的爱情不在于情感的共振,只是她刚好长在了你的审美点上,她的素质条件又刚好满足了你对另一半的标准,这是水到渠成的爱,性格洒脱的人,爱意会比较简单。 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要说刚见面时渊乘凰还在为了争取到他的信任可以勾引,那现在渊乘凰除了完成预期任务,便再无别的想法。 反倒是这种情况,扯动了将军的心,智慧与果敢深深吸引着胡维勇,这是他欠缺的,也是他所喜爱的,若要找出比渊乘凰更好的女人,这世界还真就是独此一位。 伴随着梦醉的凯旋,燕王亲自领着文武百官到巫峡关来为梦醉置办庆功宴,更是犒赏三军与国同庆,这是天大的好事,他们夺回了燕国最为重要的城池,打了一起传说中的大胜仗。 燕国军队根本就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赢的,就只知道梦醉随意从已知密道中挑选了一条,带来军队从内部展开袭击,同时孤军深入斩首敌方将领。 这种胜仗该用什么样的字眼去评价呢? 是运气? 是勇敢? 是武力? 好像都有一点,好像又都没有展现得明白,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打了一场本来就会赢的仗,赢得不真实,赢得太简单。 第三百四十三章 辞别 第三百四十三章辞别 但要是渊国军队真就是废物,那当初他们又是怎么败的,渊国的强大有目共睹,不能因为一场胜利而贬低对手,而导致成功的原因,那也只好归结在梦醉的身上了。 梦醉的实力又被附上了一层迷雾,没有人清楚梦醉使用了什么手段,用这最简单的、清晰可见的办法战胜了强敌,并率军追凶三百里。 这是何其恐怖的战绩,这是何其恐怖的勇气,三百里啊!三百里的森林茂地,潜藏着多少危机,梦醉是如何判断敌军并非诈败而逃,而且规避掉敌军的所有反扑战术,精准无误地达成了完美博弈。 战争的本质就是剪刀石头布的规则,只不过在基础规则上多了许多变招,但本质是无差的,你出拳头,别人出布,那你就是输了,得吃大亏。 你进攻,人家退,敌方养精蓄锐,你却兵困马乏,这便是败,敌方前方埋伏,你退而养兵,这便是变招,便是反败为胜,是以妙哉! 轮番的攻守易型梦醉从未出现半点失误,不仅紧咬敌军尾翼,持续对敌方造成损失,而己方军队却从未中过任何圈套陷阱,当真可称得上是神机妙算,决胜千里。 见识过梦醉的军事才能,燕王在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只因为神兵天降值得起他的付出。 "梦大人,当真是好手段,您能教教我这一仗您是怎么打的吗?"郑国小王子一边为梦醉斟着酒,一边讨好地说道。 梦醉只是抬眸瞟了一眼,举杯道:"这是另外的价格。" 小王子急了,忙道:"我知道,父皇他会给您的。" 梦醉轻笑一声道:"愿意有什么用,可你郑国付不起。" 小王子失落地低下头,也没有胡搅蛮缠,只是悻悻地走开了,梦醉要是这么说,他确实没有反驳的理由,因为梦醉的手段值得起这个价,这便是弱者的悲哀吧,强者不愿意传授的知识,哭闹不会有任何意义。 郑国的小王子走了,梦醉示意梦俘继续为自己上酒,燕国的酒水味美回甘,比汉朝的还要好喝不少。 燕国多山林,学会了用蘑菇酿酒,这可是一个稀奇事,蘑菇酿成的酒味道奇鲜,与粮食酒的淳厚老练不同,它体现的更是一种简单的清韵美,酒不醉人,人自醉,喝着喝着梦醉脑袋就有些发晕。 这就是菇酒的奇特之处了,它产生的醉意是精神上的,梦醉的脸色都还没有发出红晕,意识就逐渐的不清醒。 他好像看见了曹诘,她还是和丹阳时一样的美丽,梦醉起身将她一把搂在怀里,疯了似的扯裂她的衣裙。 "主人,你干嘛!"梦俘惊呼,她的语气中半是惶恐,半是欣喜,憧憬着若是梦醉能和他有男女之实,她的地位就会与众不同,阶级的跨越有时候就是如此简单。 可不想她这一叫唤,却是把梦醉的酒意给惊醒了。 梦醉重新为她拉起衣衫,尴尬的宴会中的众人拱手作揖进行赔礼:"抱歉了诸位,是梦某在此失礼了,心中的污秽不堪装载的太多,玷污了这大雅之堂,属实是叫人耻笑,扫了诸位大人的雅兴,梦醉在此赔礼了!" 燕王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示意梦醉无需在意。 "今日的胜利是梦大人带我们取得的,只要梦大人您能玩得尽兴,孤便心里开心,侍女本来就是用来消遣的,都是文人雅士,懂得梦大人的意思。" 燕王主动欢腾起氛围,让刚刚落下的气氛再次活络起来:"接着奏乐,接着舞!今夜不醉不归!" "吼吼!" 从燕国皇都带过来的舞女改换起更为火热的舞蹈,擂鼓奏乐声变得更加厚重,在这种糜烂的热闹环境下,几乎每个人都失去了理智。 将军们赤膊掰弯,文士们把臂相交,更有洒脱豪迈者混迹在杂乱的人群中玩弄起了国君赐下的美人,国君既然发了话,做臣子的没有不去遵守的道理。 梦醉假意沉迷,将手伸进了梦俘的衣衫,实则内心清澈若明镜,梦俘的口中不断发出各式奇怪的声音,梦醉好似没有听闻,依旧是以饮酒取乐为主要目的。 好在燕王赐给梦醉的其他莺莺燕燕没有跟来,听说与梦俘动手被挠破了相,不好意思以凶容面对她们的尊主,燕王知道那些人不得梦醉的心意之后,也就主动将人收了回去。 既然起不到监视梦醉的作用,长期安排在左右只会突然对方心烦,所幸就卖个好意,相互间留个情面。 没过一会,梦俘的衣服弄脏了,梦醉只好让她先回去梳洗,而自己继续在宴会上与燕王把酒言欢。 修行人的身体素质更好,酒量也就更大,一直耍到了三更天将军们才相继醉倒,梦醉也顺势倒在了以为舞女的胸脯上睡去,钩心斗角浪费心力,与阴险狡诈的人更是烦心,梦醉翌日便好言辞别,梦醉言辞恳切,不留半分余地,燕王也是没有办法,纵是有千般不舍,也只能放他离去。 两人游说的路,变成了三个人,期间也多了许多言语,梦俘坐在梦醉的马背上和小王子说着闲话,小王子也很开心,虽只是一个下人,说话没有营养,但总好过一个人憋着,那更没意思。 接下来的都是一些个小国,油水不大,梦醉甚至都没有心情继续往下去走,但本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原则,还是继续地往下面走去。 不过,一封从汉朝传来的信,却打破的梦醉的计划,接下来的路,他没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心思。 第三百四十四章 噩耗 第三百四十四章噩耗 梦醉紧赶慢赶地赶回京城,第一时间就去了杨府拜访,根据信中讲述,梦箫久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可能……永远地失去了生育能力。 对此梦醉很是担心,以前他也时常为小九检查身体,但从未细究过身体细节,只是大概了解到身体状况良好,激素状态没有失调,便粗心地认为身体无碍。 当然,事实并不像梦醉想的那么简单,一切过错也不该归结到梦醉的头上,梦醉为人检查身体的方式对梦醉来说是比较难以接受的,更别说那些特殊部位,若不是出现无法解决的问题,梦醉是能少见就少见,无礼无德的事情他是不屑于去做的。 听说梦醉回来了,梦箫久还带着杨靖兴冲冲的出来迎接,看夫妻两人的面相倒是洒脱,对于能不能繁衍后代一点都没有心里负担。 梦箫久小跑上前扑入了梦醉的怀里,眼中满是久违的依念。 “哥哥,你总算是回来了,这一路奔波,都给你饿瘦了。”梦箫久将脸埋在梦醉的胸膛,瓮声瓮气地说道。 梦醉宠溺地轻揉梦箫久的发髻,熟悉的感觉也是霎时间冲散一路的疲倦。 "小九又在胡说了,你哥哥我可是他们的贵客,哪个敢招待不周?一路上无不都是才子佳人为伴,又有列国国君亲迎,所受皆是国礼,没吃胖都是好的,怎么可能会消瘦呢?" 梦箫久与梦醉分开,她现在已经身为人妇,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任性,恐会惹人闲话,她知道梦醉与她都不在意,可杨靖却是一个小心眼的主,要是听了外边的风言风语,肯定会不舒服好久,不是怪罪梦箫久不知检点,而是恨外面的人口舌不净,编排了他的掌中宝,心上人。 梦箫久看着梦醉身后站着的梦俘,皱眉道:"这位可是哥哥口中的才子佳人,可为何妹妹见了,左右都像是个奴才,莫非是哪位国君有意羞辱哥哥,竟派了这么一个腌臜货色来羞辱哥哥。" "我的好妹妹,你身子骨不好,又何必为了我的这些小事生气呢?你所想的我都懂,以你哥哥我的身份,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定然不会在终身大事上委屈自己,梦俘是燕王送我的侍女,确实是奴仆的角色,并不算是羞辱。" 梦俘不过是个侍妾,而且还是在燕国时勉为其难收下的,在梦箫久面前,梦醉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外人说话,刚愎自用任人唯亲,梦醉将亲情看得越来越重,很多时候甚至可能为了亲人,做出些许违背原则的事情。 梦醉的性格在改变,梦醉的气质在苏醒。 "呃……妹妹,有什么话我们回府再说吧,你身体的事,才是大问题,我还等着抱外甥呢!想来我也该做舅舅了……" 杨靖和梦箫久欢笑的神情明显一滞,显然刚才的洒脱,都是装给对方看的,对于杨靖为了自己能背负起不孝的骂名,梦箫久是又感动又疼惜,自己身为杨家的媳妇,杨靖的妻子,不能替自己的丈夫传宗接代自认为是有罪的。 就算杨靖能够接受,梦箫久也不能接受,梦箫久甚至已经着手在京都的贵女圈中为杨靖物色品德兼优家境不错的小妾,梦箫久也害怕杨靖会喜新厌旧导致自己失宠,但相比于让杨家这个英雄世家绝后,她更宁愿与杨靖分别。 爱情不是世间的所有,更不是自私的霸占,爱是付出,爱是责任,无法履行做妻子的责任时,梦箫久内心其实分外煎熬,这份熬炼不是任何人强加给她的,这是出于爱情的亏欠。 只要有着亏欠在,梦箫久就永远也无法安心享受杨靖的爱意,越是浓烈的爱,越是会让她心虚会让她惶恐。 杨靖的状态其实也不好,从见面到现在可是一句寒暄的话都没有说,虽然脸上还挂着笑,但心中的愁云已经在他的眼袋下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可能好多天没有安然入睡了吧。 梦醉的关注点多半还是在梦箫久的身上,对杨靖观察的不多,就他现在的表现,梦醉是很满意的,对妻子有着自己的爱惜,梦醉也是觉得当初将梦箫久托付给他是一个十分明智的选择。 既然梦箫久见到梦俘心烦,梦醉随意地将她打发回了梦府,做奴仆的也是该适应一下新的规矩了,别走到哪都低眉顺眼,活脱脱的奴才样,像梦醉和梦箫久这种思想前卫的人最见不得这一点,自甘堕落的人看着就会心烦。 梦醉在梦俘的身上看不见渊乘凰的影子了,梦俘的眼中逐渐没有的光,和燕国那些为了能被临幸一次撕破脸皮的普通女子没有了区别。 是啊,像渊乘凰那种魔性深重的人要是多了,这世间还哪能安宁。 想来下次见面应该不会太久。 梦箫久将梦醉领进卧房,梦醉看着杨靖在门口傻站着,不由得有些好笑:"在这里傻愣着干嘛?小九是你的妻子,一起进来吧,对于这种病,我们关起门来好好谈谈。" 杨靖有些犹豫,眼巴巴地看向了梦箫久,梦醉也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梦箫久的俏脸一红,狠狠莲足踩地,怒声道:"你想进来就进来,看我做什么!一个大男人,一点主见都没有!" 杨靖不敢反驳,乖乖地进入房间,并偷摸摸地将房门合拢。 梦箫久顿时就炸了毛:"瞧你那做贼心虚的模样,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用不着那么猥琐吧!" 经过梦醉的细细询问才知道,当初两人刚刚成婚,新婚燕尔,杨靖总是把持不住,有天白日宣淫之时不慎被周忆雪给撞见了。 周忆雪又是一个不经人事的主,她当即就跑到老太君面前告状,说杨靖欺负梦箫久,把梦箫久打得可惨了。 老太君一听这还得了,当即就带着媚夫人破门闯了进去,周忆雪不懂事,好奇地左右打量,老太君和媚夫人则是一脸的姨母笑。 其实捂着被子也没看见什么,可奈何梦箫久面皮薄,哪想过会遇到被人捉奸在床的窘境,还因为此事险些留下了阴影,精神萎靡好多天都提不起兴致。 可给杨靖心疼坏了,要说这事还得怪他,要不是他不懂得克制,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笑话,也是由此与梦箫久约法三章。 第三百四十五章 药 第三百四十五章药 从今往后,白天没有梦箫久的允许,杨靖都不能踏入两人的卧房半步,爱情不止是疯狂迷恋,克制也是两人相伴路上的保障。 至于周忆雪自然又是少不了一顿毒打,当时周忆雪急吼吼的模样还真就是煞有其事,老太君和媚夫人两个都是聪明人,一时间竟都是没有怀疑,还真以为是杨靖家暴。 可只要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以杨家男人的个性,还没生出一个敢打老婆的,杨靖那个耙耳朵莫不是反了天。 “老大,要脱裤子吗?” 听到杨靖的虎狼之词梦箫久顿时羞红了脸,医生不都只是号脉吗?哪有让女人脱衣服的。 不过想起梦醉治病救人的方法特殊,便又觉得杨靖提议有几分道理,哥哥给小雅解毒是就是扒光了衣服的,难道今天我也要把衣服脱光,面前可是自己的哥哥啊!好羞耻…… 她似乎忘记了,梦醉当初刚去教坊司的时候,她还在梦醉面前主动暴露过身体。 "不用,我把个脉就好。" 梦醉自然也是能理解梦箫久的尴尬,赤身裸体在两个最亲近的男人面前,对于一个极度社恐的人来说,无异于是要杀了她。 对与梦醉的提议杨靖夫妇也都没有提出异议,梦箫久总归是女子,就算梦醉是梦箫久的兄长,有些行为也还是不要出现最好,人的欲望是野蛮的,它是邪恶的畜生,往往不是控制那么简单,你能不动心那是你的正直,可它是否曾经出现,却没有人愿意揣摩,包括你自己也不敢细想。 梦醉借着把脉的功夫,全力运转道眼,仔细观察梦箫久的体内,笔直如剑的眉,逐渐弯曲成波浪,炯炯有神的眼,渐渐附上寒芒。 好家伙,梦醉还以为是梦箫久本来的身体就有问题,现在看来是由于药力所致。 梦醉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询问梦箫久:"你当初在教坊司的时候,老鸨可有让你吃过什么药?" 听到梦醉这么问,梦箫久有些犹豫,她看来一眼坐在旁边的杨靖,心中暗自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让杨靖进来了。 无需梦醉再使眼色,杨靖顿时就心领神会,将梦箫久轻轻地揽在怀里,温声细语道:"以前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本来就怪不得你,都怪我成长得太慢,要是我能早些生智,你当时作为我的未婚妻又岂会受到如此屈辱,你的痛苦是我一手酿成了,我没有资格去埋怨你不是吗?" "当然不是的!"梦箫久神情激动地反驳道:"这怎么能怪你呢,你那时才多大,要是你那时都能惦记上我,我可就该害怕了,只能怪我命不好,不然又怎么会被人坏了身子……" "也不是你的错,分明就是这贼老天的错!" 梦醉赶紧打断杨靖的抱怨:"要不是这天,我能遇得到这贴心的小妹,你能有如今的妻子,阴差阳错罢了,结果总归是好的,杨靖你少在说这些混账话,为自己嘴上积点德,当心为后辈埋灾。" 自从他见识过南蛮的诅咒之后,梦醉再没怀疑过神鬼奇说的真实性,梦醉知道这天灵的,不管天是怎么想的,辱骂上苍都是不怎么好的行为。 杨靖向来尊敬他的这位大哥,对于梦醉的教导他是很愿意听的,尤其是听到梦醉口中提起为后辈埋灾,那就说明梦箫久的身体有机会能调养得好! “杨靖,你先别激动,要如何救治,还得先查清楚根源。” 梦醉的心情其实也比杨靖好不了多少,梦箫久是梦醉此间唯一的认可的亲人,割在她身上的刀,痛在梦醉的心里。 梦箫久贝齿轻咬下唇,对于这些不好的记忆她是不愿提起,可奈何杨靖与梦醉对她如此关心,让他们难过,自己于心不忍,再者作为杨靖的妻子,这些事情也不能用长久的欺瞒来的作为解决手段,杨靖有了解她过往的权力。 “在我第一次侍奉恩客的时候,曾因为心中抵触的缘故,闹翻了恩客的兴致,受到过老鸨的责罚,在第二次服侍客人以前,就被强压着灌下了一种极其苦涩的药水,喝了那种药,神志不清,身体发烫,奇怪的感觉我至今都还记得,一连服用了好久,直到我被捧起成为了花魁,有了一定地位才断绝药物供给……” 梦醉疼惜地看着小九,而小九的目光却弱弱地瞥向一旁的杨靖,似乎是在留意着他的神色,只因为她所讲的故事里,没有出现古文中那些贞洁烈女特有的桥段,所以就连她自己都怀疑人品的忠贞,她害怕杨靖会因此心生芥蒂,她害怕夫妻之间的感情会因此心生裂痕。 杨靖此刻面色麻木,不知是在想着什么,只是任谁都能看出他眼睛里的痛苦与挣扎。 “我干他娘的教坊司,居然敢用这种下作手段毒害良家妇女!”杨靖忽然起身大叫,给梦醉和梦箫久都是吓了一跳:“不行,我得去好好看看,是谁给这老扒皮的胆子,竟敢在皇家的产业下做出如此丧尽天良,有违人伦的事情!” 杨靖从未想过梦箫久会是被逼良为娼,通常高官被人抄家以后,女眷会被充作娼妓,而与之对口的教坊司与其说是妓院,更该说是贵家小姐的监牢,无非是身份上面受了折辱,本不该真的去供人采撷。 只是生活会拮据一点,只要愿意守身还是有机会的,杨靖只当是梦箫久孤身一人,受到老鸨蒙骗,所以才不幸堕入风尘,可现在才知道竟是被迫沦落此身。 杨靖恨急,当即就要去杀了教坊司的老鸨为梦箫久报仇! 第三百四十六章 狠与毒 第三百四十六章狠与毒 梦醉暂且将他拦下,现在还是当以梦箫久的身体为重,教坊司的事必然是要清算的,但不能让杨靖这小子去胡闹,打草惊蛇反而不美,既然决定了要动手,那就一锅端个干净。 杨靖是又气又恼,他知道以梦箫久的人品而言,生活的困苦根本就不是能左右她品行的风标,若是其中没有黑暗,说不准他就能得到一个完美无瑕的妻子。 别看梦箫久只是三言两语将事情讲述得平淡,但梦醉是清楚青楼门道的,所谓的惩罚、灌药可能要比想象中的更加野蛮残忍,梦箫久外柔内刚,看着柔弱可欺,可涉及她的尊严底线的事,就连梦醉都不敢保证能逼着她做出改变。 但是那位老鸨他做到了,做到了酷刑都无法做到的事,她是将一个人的意志推倒重来,是将一个人摧毁之后重新拼凑,回想起初见梦箫久时的麻木,梦醉不由得一阵心惊。 像梦箫久这么有趣的人,梦醉却没有第一时间看出她的故事,可见当初的箫儿已经被摧残到了哪种地步,可以说但凡不是梦醉救出箫儿,这世间便没有梦箫久了,换作别人都不行。 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是光明中的阴影,你躲在太阳看不见的地方自然无事,但如今阳光照过来了,你能抵挡得了吗? “小九,你当时喝了那药之后除了身体发烫以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副作用可以讲讲?” 梦醉想要知道的是导致梦箫久输卵管断裂的药物,此药可疑,虽然披着春药的皮囊,但也有可能是教坊司的避孕药,甚至更有可能此药便是导致梦箫久不孕不育的罪魁祸首! “以前这种药都是老鸨强迫灌下去的,当时入口的感觉记不太清,只觉时非常难以下咽,然后身体发软不想动弹,就只能任人摆布了……”说着梦箫久的柳眉忽然蹙紧,然后字字斟酌道:“但第二天的时候就会腹痛难忍,还会流出很多血迹,想来很有可能就是这种毒药坏了我的身子。” 梦箫久神色笃定,杨靖怒火中烧,唯有梦醉神情淡漠。 当天夜晚,梦醉亲率府兵将教坊司重重包围,事先没有传出过任何消息,事发突然,可以确认整个红袖招没有一个小人逃出。 梦醉高举着御赐令剑,以审查官员内务的噱头堵住悠悠众口,众官在此都觉心中有愧,无人敢与梦醉争锋,梦醉就这样将教坊司清场,被放走的官员都还对梦醉心怀感激,他们以为是官官相护,殊不知醉翁之意不在酒。 贪官污吏何其之多,又岂能杀绝,水至清则无鱼,杀伐气太重,很容易有失手的时候,对于人的性命,可不是宁杀错不放过的事情。 梦醉第一时间就将教坊司的老鸨擒获,直接将其带入了擒龙卫的刑房,各式各样的刑具让人眼花缭乱,铁钩上的斑驳血迹森寒入骨,一想到这些恐怖的东西即将可能被用在自己身上,老鸨的身体就抖如筛糠。 梦醉将人绑在这里先晾了一宿,现在还不是审问的最佳时机,心理防线还没有攻破,很容易就会说谎。 第二天梦醉过来的时候老鸨已经大小便失禁没了一个人样,说来这位老鸨也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浓妆艳抹之下也是颇具姿色,看情况应该也是一个练家子,五十多岁的年纪,却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妇人。 有着这样的姿色,在梦醉的特殊叮嘱之下,监管牢狱的士卒少不了特殊关照,在刑部可没有什么人伦道理可讲,能进到这里的人,无不是恶事做尽的大奸大恶之徒,对于这样的人,早就不足以享有人权了,还妄论道德。 是她让小九坏了贞节,梦醉睚眦必报的个性必是要百倍偿还,你喜欢逼良为娼,那我就让你做一辈子的娼妓! 梦醉对于老鸨的现状很是满意,抛出一锭银两以示嘉奖,并命人将刑房打扫干净,污秽恶臭的环境梦醉是受不了一点。 梦醉再入监牢,监牢的环境已经得到整理,包括老鸨的身体也被人收拾干净,身上换上了一身较为干净的囚服,虽然不像曾经的花枝招展,但总归是干净秀丽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奴家不知,奴家已经大半辈子都没有出过教坊司的门,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梦大人,为何临了还要遭受此等羞辱,呜呜呜……"说着说着老鸨便哭了出来。 要说还是她的手段高,无需故作扭捏,摆出用手擦拭的妩媚动作,只需轻轻地咬唇低眉,一切手段尽在这不言之中。 梦醉反手就甩了她一巴掌,并用脚狠狠地踩在她的腹部,力道之大直接让久经沙场的老前辈破了功,表情顿时变得狰狞。 "这也算是对你的羞辱吗?当你逼良为娼的时候,可有理会过那些青葱少女们的抗拒,贱人你是该死的你知不知道,你是吃了人血馒头活到现在的,现在的罪都是你应该要受的!" 老鸨被梦醉狠厉的话语吓唬得面色惨白,但她依旧嘴硬向梦醉展示着她的无辜。 "梦大人,奴家真不知道究竟是在何处得罪了您,您要是心中有怨那就说出来吧,也好让奴家死个明白!" "揣着明白装糊涂?"梦醉冷哼一声道:"哼!教坊司的花魁箫儿姑娘你还记得吧,别人恐怕不清楚,你还能不知道?梦箫久是我的妹妹,她所受过的委屈,作为兄长我必须要在你这里为她讨回来。" "箫儿?您要是这么说的话,奴家无话可说,可风尘女子谁又不是这么过来的,奴家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奴家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梦醉闻言大怒道:"什么时候一个逼良为娼的恶人还自以为是正义!怎么,你还觉得你是站在黑暗里的英雄不成?世间哪有那么多的灰色地带,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你做的那些破事,不叫你彻夜难眠就好,竟还在我的面前自以为荣?你是什么东西!" 梦醉怒火中烧,拿出旁边蘸水的皮鞭就在老鸨的身上狠抽,疼得老鸨吱哇乱叫,仍旧难解梦醉心头恨意。 "该死的玩意,磋磨了我家小妹还不知悔改,当真是可恶至极!" 第三百四十七章 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坏 第三百四十七章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坏 “你用的什么药?害了多少人?老实交代的话,我可以忍怒给你一个痛快。” “这是不给奴家留活路了?” “你觉得你配吗?” “为何不配!” "你为那一己之私,坏了多少良家女子清白,逼良为娼,为利害人,身为社会的蛀虫,你有什么资格可以活着?" 老鸨偏过头,不与梦醉对视,只是低声驳斥道:"少跟奴家讲这些大道理,礼义廉耻本来就是你们这些臭男人用来约束我们这些可怜女子的工具,凭什么你们男人可以流连与烟柳丛中自叹一句风流,而我们女人就要恪守你们男人立下的规矩!" "奴家只是要让这些可怜女子也能过上好的生活有什么错!她们已经成了教坊司的婊子,身份就摆在这里,不管她们卖与不卖,又有谁愿意听信她们的讲述,与其放任这大好年华凭空逝去,何不珍惜这有用之身,为自己的往后攒下原始积累。" "教坊司是不养闲人的地方,想要从那里赎身,就算把自己卖烂了都没有可能,在这教坊司里,哪个不是有故事的女子,可想箫儿这样好运气的又有几位?更别说不卖了,连贵人的面都见不到,还想体验戏文里面的爱情,痴心妄想的嘞!" 老鸨越说越激动,此刻她好像是这些可怜少女的英雄,是她帮助那些少女预备了更好的未来。 "奴家承认,奴家确实是赚了姑娘们的苦命钱,可奴家要是不赚,谁来替姑娘们养老,姑娘们足不出户,没什么见识,很容易就被滑头骗了身子又骗去钱财,而且单靠她们那些家底,随便是个什么病症都能让她们倾家荡产,奴家也只是替她们攒着,在奴家的管理之下,还没有一个姑娘是被活活饿死、累死的,相对于之后站着说话的梦大人,奴家并不觉得自己该死。" "人不喜欢听大道理,因为往往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对错。"梦醉也懒得再施加什么刑罚,对于这种用谎言欺瞒自己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你说规矩是男人立下的,不过因为圣人恰巧是男子,圣人言男尊女卑,又岂是让你自觉轻贱,男子当自尊,女子当谦卑,男人爱护自己的妻子,犹如爱护自己的身体,女人尊敬自己的丈夫,要好比尊重自己的头颅。" "风流又怎么会是夸耀,不过是这世间太多的男人管不住自己的思想,所以犯了自觉龌龊的罪,又将罪名撰写得好听了一些,文字是没有思想的,只是因为使用文字和听到文字的人有了自己的想法,所以为它冠上了标签。" "你为何会以风流为荣,以婊子为辱,不过是一个是用来骂你的,一个是用来自嘲的,你是婊子,你觉得自己的生活过得不好,所以你认为婊子是贬义词,别人自诩风流,你只能看到他挥金如土时的潇洒,所以便自以为风流便是潇洒。" "你不读书,所以你不清楚人间对错,圣人可没教我们三妻四妾的糜烂,不过是后世之人贪欢,导致了如今的畸形病态。" "夫子与妻子亓官氏感情多有不和,但休妻之后也不再复娶,可见孔圣人对女子亦是平等对待,没有人会歌颂风流,风流这话也只在青楼楚馆算是好话。"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你说你赚了这些苦命钱是为了姑娘们养老,为何要找这种虚伪的借口呢?" 梦醉的语气逐渐变得冰冷:"你真当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可以瞒天过海不成?" "桓帝一十九年,为掌权夺得教坊司,你毒杀上任老鸨上位,同你毁尸灭迹的姐妹被你打晕活埋。" "明帝九年,红袖招声名鹊起,你眼红不过,雇人暗害对方,导致红袖招的妈妈顾倾心难产,胎儿夭折。" "前天晚上,你杀了琴儿,将尸身投入枯井……" "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还敢言自己问心无愧吗?" "若是这还不够,那我便再为你剖析一番,你所谓的为姑娘们养老送终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姑娘们风华正茂的年纪,你扮作慈母,又是花言巧语地进行哄骗,又是灌药虐待强逼,你说这是为了充分利用她们年轻的价值为自己积蓄财富,呵!" "可等这些为你牟利大半辈子的姑娘们逐渐凋零时你是怎么做的,且不说年老色衰,只但是过来二十岁,你便安排她们长时间的接客,不顾她们的身体情况,不间断地为她揽客。" "年岁再长一些,过度的操劳乏坏了姑娘们的身子,你请京城中最廉价的大夫,开最廉价的药为她们治病,说是治病,不如说是变相地掌控她们的寿命。" "在让病痛折磨她们的同时,你就彻底的不要脸了,每当有花船临近,你就会将那些身体出现问题的姑娘迷晕了卖上花船,那里是什么样的环境就不用我去多说了吧,你就是这么养老的?" "二十多岁的年纪,本该是相夫教子的花样年华,在你那里却成了弃之无用的老人,那你攒钱是给谁用的,不就是为你自己打一口好看的棺材的吗!" "你可以坏,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坏,但请你不要虚伪,那些被你出卖的姑娘被折磨死的时候还在口中还在念叨着你这么一位妈妈,你对得起她们吗?你骗得了别人,你骗得过自己的心吗?你对我撒谎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有了解。" 此刻,老鸨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眼中留下的是鳄鱼的眼泪,有悔、有恨、有怕还有更多的是不甘,尝过人血的滋味,便不知道心痛的感觉,她现在惋惜的,无非是自己逃走得太慢,无非是自己的钱财还没有花完。 第三百四十八章 梦醉的残忍 第三百四十八章 梦醉入宫觐见,少帝一袭凉薄睡袍于御书房进行接见。 "梦爱卿才刚刚回朝,就又要远赴魏国?不过是求药的事,孤遣使臣前去,带千金白皮,还愁换不来一枚丹药?" 当初查抄教坊司的时候,害人的药物已经被老鸨安排人提前销毁,梦醉等人连药渣都没有寻到。 但好在后来找到了为老鸨提供药物的黑货商人,经过仔细盘问,外加严刑拷打也终于是得到了想要的毒方。 梦醉带着毒方寻遍韶汉良医,却无一人能做解答,黑货商人说这是从上古时流传下来的丹方,服药者必须在身体启蒙发育时服用才会奏效,用药条件苛刻,所以解药条件定然会更加苛刻。 梦醉也明白这个道理,世间万物都是相辅相成的,付出的多,回报自然也会多,条件越是苛刻的毒药,解毒就越是复杂,解毒不了是对的,要不然就是梦醉杀错了。 "陛下您可能不太清楚,魏国的那位神医本就是我们梦家的小药童,性格脾气古怪,一般人恐怕不能从她的手里求到丹药。" "而且如今她还得到魏国长公主的宠爱,更是无法用强,同居于公主府邸,魏国长公主本就地位超然,得到她的庇护恐怕不会卖给我们汉朝使臣情面。" 少帝表示不屑:"嘁!魏国不过是一帮玩剑的小人,他们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忤逆强汉,胆敢为难我汉朝使臣,那灭了便是!" 对于少帝的暴君言论梦醉怒目视之:"陛下,堂堂王者之师,当举天下大义以伐无道,大顺民心,小服民意,方能征服于天下!肆意妄为属鲁莽之举,陛下是要做昏君吗?" 少帝尴尬地挠了挠头,缩了缩脖子,满怀歉意道:"梦卿你吓到孤了,孤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你发这么大的火气干嘛?怎么,孤要是做了那暴君你还要弑君不成?你真看不出孤只是在挽留你?" 梦醉冷哼一声,没好气道:"臣不管陛下你想干什么,那都与臣无关,昏君也好,明君也罢,既然已经选择了你,臣的命就是你的,若你真做了那昏君,臣就去做那佞臣,争取做的事比陛下你做的更荒谬,让臣用身体为你挡住后世千万年的笔诛口伐,你看如何?" 听梦醉这么说少帝心中还有点小小的感动,该死的安全感让少帝忽然满足,她是真的不想让梦醉只身前往魏国,那里可是有着他的初恋情人,虽然已经背叛,但人道白月光是最好,要是曹诘悔改了呢?梦醉会接受吗? 少帝都不敢去想,矢志不渝的爱情,她是见证者,亦是毁灭者,爱情的梦来得快去得也快,谁也预测不了它的轨迹,或者爱神的箭,下一刻就会洞穿你与身边人的心。 "唉,罢了,你想去那便去吧,但是你要把这东西贴身带着,不然孤便不准!" 少帝知道强留不下,只要以退为进放任梦醉离开。 "这是什么?"梦醉从少帝的手中接过一枚玉石,好奇地询问道。 "这是万里传音石,世间少有,孤身上现在也只有这一枚,但梦卿可别为孤疼惜钱财,只要你遇到危险,必须第一时间用气机催动万里传音石求援,千万不要觉得丢人,换做别人想丢人都没有这份实力。" 见梦醉不回话,少帝又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句:"答不答应你倒是给一个准信啊?" 梦醉不是犹豫,而是有些愣住了,他没想到少帝为了他的安全居然能拿出这种东西。 万里传音石,功能就标注在名称上,用气机灌注从而激发,可以放出万里可闻的声响,修为高深者,可以凭借传音,但此物却是一次性用品,用过一次就会报废化作齑粉,而且世间少有,所以珍贵异常。 "想来此物应该是帝王用来防身的吧,不知道传承了几代皇帝,而今少帝居然要将它转赠给我?这是我能承受得起的吗?" 此物的珍贵不在其本身,更在于它所包含的情感意义,少帝将梦醉的生命视作与自己等同,君与臣,父与子,如今活成了一体。 梦醉没有推拒,而是谨而慎之的将宝物收下,这是少帝的心意,他不能不受。 "梦卿,此行路途遥远,相约没有与伴,不若孤让小妹同去,也好在路上有个照应。" "陛下多虑了,公主身份尊贵,吃不起这颠簸的苦,况且臣这次打算用梦家家主的身份去往魏国,随行有自己商队为伴,倒也不算寂寥,倒是公主一介女流,如何与臣等男子为伴,若让旁人见了,那岂不是坏了公主殿下的名声,还是让臣独去吧。"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韶汉内部国事繁忙,少帝没日没夜地批改奏章其实也没有时间化生尧梦常伴梦醉左右,刚才说的那些话也只是想估摸一下梦醉此行的底气,要是光杆司令的话,少帝是绝对不会放任他离开的。 阔别少帝,梦醉当即便踏上征程,梦醉行路办得很急,在他入宫觐见一起,就已经安排梦家的人马在城外等候,只等梦醉策马飞到,商队便全速开拔。 南方多丰年,金秋不让春,南方的秋天是最美的时节,可能天气还有些许燥热,但熟透了的瓜果却正好是解暑的良方,阵阵的东风吹袭,吹来的是凉爽,吹走的是苦闷,饶是梦醉忧愁多多,此刻也不由地驻足品味。 "秋光好,爽气动幽情。" "闲梦远,南国正清秋。" "好生的一片金黄,只愿你富贵不相忘。" "好一阵秋风送爽,只盼你人走茶未凉。" 魏国是一个很神奇的国家,江湖气十足,魏国的朝廷不像是官方势力,更像是一方的武林盟主,这里不讲什么繁文缛节,但也多的是规矩,只是这里的规矩不叫规矩,叫做武德。 自然,魏国的人,大多武德高尚。 就在这时,前方隐隐传来女子的呼救声:"来人啊!救命啊!" "有没有人啊!救救小女子吧!" 梦醉也是心生好奇,吩咐众人看好货物,自己则只身前往查看。 只见是一帮身披兽皮面相凶恶的山间贼匪,各自扛着兵器将一位貌美妇人强逼在了角落,状况是岌岌可危,因为有人已经骑在了美妇的身上,开始撕扯起妇人的衣裙。 梦醉微微皱眉,并没有第一时间鲁莽地上前搭救。 三百四十九章 恨与恶 第三百四十九章 都说南国侠义重,盛产英雄,没想到这里也有鼠辈丛生。 那女子似乎是注意到了梦醉的身影,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天抢地的悲呼求援:“公子救命!公子救命啊!” 众贼匪也是第一时间将目光看向了远处山林中的梦醉,梦醉一袭白衣,立定在丛野之中,蚊虫都不敢靠近,遗世独立的风姿不用展露气机便可以知道他是一个高手,众人很快就提高了警惕。 梦醉只是神色淡漠的瞥了女子一眼,随意散漫道:“你们继续便好,我只是路过随意看看,你们不用管我。” 听到梦醉这么说,那美妇顿时就急了,赶紧呼喊道:“公子怎么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路见不平却袖手旁观,又岂是侠士所为?” “少来,我是商人,不是侠士,救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商人唯利是图。” 众人一时呆滞,在魏国很少人能受的起这种挑拨,就像是指着读书人的鼻子说是小人,踩着将军的徽缨说他是懦夫,结果那人是小偷假扮的,非但没有生气,转头还顺走了你的钱袋…… 名声什么的,最不值钱了! 道德,无法约束没有道德的人…… 美妇懊恼的贝齿咬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呼喊道:“公子只要愿意出手,小女子愿意为奴为婢跟随于您,还请您一定要救我!” 梦醉翘着腿好整以暇的看着,依旧没有要出手的打算,美妇不由的在心中怒骂:“这瓜娃子性格怎地这般顽劣,老娘好说歹说都不如意,他究竟是想要哪般才好。” 几位匪贼互相对视一眼,一时间也是乱了方寸,不上道的还是少见,但像梦醉这般冥顽不灵的却还是头一回。 看着穿的是人模狗样,周身气质也是仪表堂堂,难道真就没有一点侠义心肠? 几位匪贼明显信不过梦醉,各自手握长刀提防着,迟迟不在美妇身上动手。 “这戏是看不成了,那诸位告辞,小辈先行一步。”梦醉拱手弯腰,缓缓向后退去。 等梦醉消失了踪影,被匪贼骑在身下的女子一个翻身就从身下窜了起来,刚才还坐在她身上的那人连忙拱手作揖,满脸讨好的笑着道:“老大,小的刚才没有弄疼你吧?” 美妇挑着眉,抬手拍打在匪贼的头上,没好气道:“你想什么呢!老娘可是三品武师,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能弄的了我,依我看就是你小子放水让人家瞧出了破绽,不然以老娘的美貌,哪个男人见了能不动心?” 美妇的声音粗犷,丝毫不似刚才的娇弱模样,举手投足间满是江湖气,豪迈而不失清秀。 被她拍打的那位匪贼点头哈腰连声说是,但人群中却有人有不同意见:“大姐头,我看这也不能怪瘦猴儿,我们用同样的手段已经诓骗过那么多人,若真是演技不够恐怕没那么简单,问题应该是出现在了细节上,容我再仔细琢磨两天,看能不能找出问题。” 此人相貌普通,但身姿挺拔,看模样瞧不准年岁,留着胡须不算太长,浓眉大眼脸却偏窄,这也注定他的颜值不会太高,好在此人在造型上颇有研究,故意留了胡须让自己的窄脸能显得更宽,让人看起来也更加舒适。 听到此人说话,美妇的怒气顿时就消去了一半,只是眉梢依旧还上挑着,显然对这次吃瘪依旧耿耿于怀。 男子再次开口:“既然大姐头没有尽兴,那我们便跟着他们再演一出,大姐头不总说一场戏演的厌烦,那不妨今日尝尝鲜,若是连这人都能上钩,那这大戏也就唱成了。” 美妇顿时就来了兴趣,喜上眉梢,眉尾翘的更高了,但却团成了月牙儿的弧度,一手揽住男子的肩膀,还有意矜持的反向调笑道:“看来薛郎也是不服输嘛,说说看,你有什么好的想法,让我来为你把把关!” 薛伶人指尖捏着一撮胡须,眼角斜着向下,得意的模样,颇有狐狸的风骚…… 梦醉回归商队以后,梦家众人对于梦醉的所见所闻皆是之口不提,梦府的家臣都很有作臣子的觉悟,对于主上的心思从来不去刻意揣摩,主上愿意说便说,主上不愿意说他们也不问。 他们都只有一个原则,只要他们活着,就永远会站在主人身前,哪怕主人是错的,他们也会用生命去捍卫,人道这是愚忠,梦醉却觉得这就是依靠。 高处不胜寒,站在穹顶,能依附的就只有这无意识的冰雪,人道它是寒冷,我却说它是温暖。 商队匀速的走着,走走停停,是休整,或是劫道,无所谓,梦家的财富可不是靠道德规矩挣来的,往往有钱就会有实力,世间的万物都是有加码的,只是梦醉对这些东西从未关注,所以他忽略了太多。 魏国的都城不及韶汉的繁华,可寡淡的风雨下,是古色古香的典雅,城中林池环绕,不像是让人居住的,像是旅游景点,一草一木都像是刻意雕琢过的,仿佛随便的挪动一下,都失去了原有的自然。 但后来梦醉才知道是自己错了,随着微风吹拂而过,这些草木悉窣摇摆了头,非但没有失去自然,反而平添出了活力,自然的奇妙道理,又岂是凡人可以领悟的。 梦醉一来,就直接求见魏王,先前讲过,魏国的国体比较特殊,没有正式完整的官方政权,国家的治理下分到各个门派自主经营,以五大正道宗门和五大魔道宗门分为文武两派,所谓正道便是修学不修武,所谓魔道就是修武不修学。 第三百五十章 远赴魏国 第三百五十章 五大宗门时常轮替,权力会跟随时代不同各有高低,魏国每三年会展开一次比武,正道比文,魔道比武,然后再依照名次从新划分权力,故而与众不同,很是有趣。 而魏国帝王所指掌的曹魏剑宗却超脱于江湖之外,主张有教无类,凡是天赋异禀之人皆可如剑宗门下,成为仙宗弟子,享皇室优待,除却无法血脉传承以外,可谓是一朝登顶人上人,故而为百姓所推崇,人称仙宗皇室,万道为尊。 相较于其他宗主而言,魏帝反而是最容易面见的,其余的宗门无时无刻不想着在有限的时间内,动用有限的权利建设宗门根基,每个人都在争分夺秒,弱的想要变强,强的想要更强,激烈的竞争环境下没有一人会想偷懒。 修行是需要大量资源堆积的,而资源则掌握在有实力的人的手里,想要变强就只能通过不断的进取,提高自己的宗门地位,从而得到更多资源。 而魏帝不同,他执掌着权利的划分,自身就掌握着世间最大的权利,而天下英才又尽在仙宗,其余宗门在怎么修行又怎么比得过仙宗弟子呢? 他们是天才中的天才,无一不是国之栋梁,在无限制的资源堆砌之下,修行之路可谓是一片坦途,日行千里的千里马食用着丰沃的牧草,日行百里便觉羸弱的凡种马还吃着普通饲料,还要怎么比,怎么比都跑不过。 对于这种国家制度,梦醉暗赞一句天才,魏祖帝确实是一个天才,制衡权术可谓是登峰造极,最本质的一个国体,竟能让人从中看出不少阴谋与阳谋的轨迹,确实妙不可言。 国家收拢人才,是阳谋,强大的武力镇压下,地方宗门安敢不从? 人才归附也是必然的,因为只有仙宗才是魏国人的最好归宿,当你能入选仙宗的时候,你的地位就已经能与皇子等同,穷苦人一步登天,有背景的更是可以为此光耀门楣,同时为自己的家族带来好处,更是没有人会去阻止,这是互利共赢的局面。 随着时间的累加,仙宗越来越强大,凡宗越来越弱小,与记忆中汉武帝的推恩令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要说阴谋,那也是有的,魏国通过施行这样宽容大度的国策,广泛吸引周边邻国的青年才俊前来学习,在弱国接受强国教育的时候,也自然会受到强国的思想影响,逐渐产生出自卑心理,自以为的天才,在魏国犹如草芥,人家也有天才,而且资源比你更好。 这是一种精神文化入侵,从精神层面战胜别的国家,同时培养归属感,让魏国的主流思想能够得到邻国的认同,让邻国主动生起归附之心。 这可不是梦醉的阴谋论,而是实打实的手段计谋,据不完全统计,近年来归附魏国的小国,近乎有九成都是在魏国学习后不战而降,见微知著,可见手段不凡。 "你就是那个梦醉?" "陛下认识我?" "不认识,听诘儿提起过,当初打算找汉帝要你来着,后来听说你混的不错,就暂且搁置了。" "我想见小月儿。" "现在?" "越快越好。" "那还得再等等。" "等?等多久。"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你可以自己去找,我也有段时间没见到小丫头了,还挺想她。" 以前和曹诘在一起的时候有听曹诘讲述过魏帝的故事,魏帝是一个英雄气十足的帝王,从不以帝王的身份自视伟大,与人谦和随性,做事喜欢直来直往,所以梦醉才会如此胆大妄为。 梦醉做的也很和帝王心意,所以魏王也没有故意刁难就将自己知道的所有消息都一股脑的告诉了梦醉。 据说是曹诘从韶汉回来以后,心情不好,便带着小月儿下了江南,江南美景好养人,寻求放松一下。 梦醉辞别皇宫,还是打算去长公主的府邸看一下,听说蒲禄芸锻造如了迷,哪怕是小月儿苦苦哀求也没有跟着同去,因而被滞留在了长公主府邸。 梦醉扣门,开门的是一位穿着妖艳的男子,此男子皮肤白嫩,衣袍的领口开到小腹,隐约间可以看见滑嫩的胸肌与结实的腹肌,再往下甚至可以看到健康的马甲线,有些骚气。 男子开门时还抛着媚眼,可一看见是梦醉顿时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你是谁?知不知道这是哪里就敢随意扣门?长公主府好吗,睁大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了,下次再敲错当心爷爷我挖了你的眼!" 梦醉懒得理会,径直向着长公主府内走去。 "诶诶诶,怎么越说你还越来劲,真不怕死是吧!"男子伸手将梦醉拦下,撸起袖子一副要打人的模样。 梦醉随手将魏帝赐下的令牌甩在了此人脸上,便头也不会的破开阻拦闯了进去。 "公子,公子,您走慢些,这府邸大,当心迷了路。" 此人名叫卢晓意,自从见过魏帝的令牌之后,顿时就变的乖巧了,阿谀谄媚的模样与刚才的蛮横判若两人。 "听你的意思,你对长公主府很熟喽?"梦醉脸色不变,似乎有些瞧不起人的意思。 卢晓意嘿嘿一笑,拍着胸脯道:"那是当然,我怎么说也在长公主府混了一年,而且深得长公主喜爱,您是不知道,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长公主可是偏要有我陪在身边才能入眠,您就说我重不重要吧!" 梦醉暗自咬牙,嘴角却依旧噙着半抹笑:"呲,魏帝说长公主下了江南,你要真这么重要,为什么没有带你一起?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在这里为长公主看门?" 提起长公主下江南却不带他,卢晓意一时间也是有些尴尬,他是真的想去的,奈何人家真瞧不上他。 "我是长公主的男宠,而且是最得宠的那一个,长公主梳洗打扮向来都只让我一人帮忙,长公主最喜欢我了,还时常夸我漂亮,您看我头顶上的这支花,可是长公主殿下特地为我挑的,好看吧!" "……" 梦醉的呼吸不自觉的有些加粗,他以为自己不在意了,没想到还是控制不了:"好看,自然是好看,长公主的眼睛没瞎,眼光自然很好。" 卢晓意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然是听不出梦醉的咬牙切齿,也自然感受不到梦醉的肝肠寸断,若是他此刻能睁眼看看,一定能看到什么叫做面色铁青。 第三百五十一章 相逢 第三百五十一章相逢 梦醉也是在卢晓意的引路下见到了蒲禄芸,蒲禄芸的变化很大,初见时竟没有一眼相出。 蒲禄芸的身材已经不能用魁梧精壮来形容了,虎背熊腰站直了有梦醉两个高,肩身臂展也足有梦醉两个阔,梦醉的身材本不算娇小,是那种微微偏沉的将军态,之所以看着像个公子哥,还是因为样貌比较清秀,敛去了体态上的锋芒。 “师傅,你怎么来了!”蒲禄芸一下就从人群中窜了出来,能被第一时间认出来,梦醉还是很开心的。 其实这些年梦醉的变化也不小,当初在丹阳时才多大年岁,十七八岁的少年都还没有加冠,如今一晃也已经二十多了,从气质上也不复当年的青涩,样貌更是改变多多。 “我这次过来是在魏国做段生意,正巧得空,便想着过来看看,这些年过得还好吧……有没有想家?”梦醉用手拿捏着蒲禄芸的小臂肌肉,硬且柔软,很健康、很结实,只是在提到家的时候,梦醉显得有些犹豫。 听卢晓意的介绍,这里为蒲禄芸打下手的帮工也都是曹诘的面首,只是没有他得宠所以才被安排在蒲禄芸的手下做事。 可不管怎么说,曹诘对蒲禄芸是不错的,要知道能入公主帷幕的可都不是凡人,除却样貌身材,还对出生门阀,即自身天赋都有极高要求。 皇族终究还是皇族,皇族的血脉是不容玷污的,更别说曹诘自身也是天之娇女,世间四品高手不过双手之数,曹诘能在十七岁是晋升剑修四品,是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世间俊才少有,像她这样的天才更是闻所未闻。 魏国的江湖亦是以强者为尊,四品高手不管行至何处都是一方霸主,早些年曹诘懵懂,自身实力展现不过百之一二,梦醉也是与这个伪四品相处久了,一直都小觑了修行者的强大,直到遇见老浑峫王,梦醉才算是初窥门径。 趁着主人远离的空隙跑过来挖墙脚的行为,让梦醉感觉羞耻,虽说蒲禄芸本就是他的弟子,但曹诘照顾了这么久,也没有亏待他,相比之下,自己这个师父可是不称职的。 “师娘对我挺好的,但听师父这么一提,还真是有些想家。”蒲禄芸笑得憨厚,呆呆挠头的样子还显得有些可爱。 孩子长大了,已经不能抚摸他的头顶,但孩子还是曾经那个孩子,单纯稚嫩,这些年心性上并没有得到成长,也从侧面说明曹诘将他保护得很好,但似乎也好过了头,这样的结果梦醉是不满意的,也更加坚定了要带蒲禄芸走的决心。 “师父?你就是在外面欺骗长公主感情的野男人……” 还没等卢晓意把话讲完,蒲禄芸的一支锻造锤就携着狂风迎面袭来。 卢晓意侧身将手锤避开,不由抹了一把额角生出的冷汗,别看蒲禄芸的手锤小巧,但实际分量却是不轻,锻锤锻造金属的时候,自身也是在经历锻打,锻锤的分量不足,或是硬度太低,都会极大程度的影响锻造结果。 所以,蒲禄芸也是十分重视手锤品质,手锤中熔锻进入的金属都是仙品,质量属性不凡,将卢晓意一击毙命完全不是问题。 卢晓意惊魂未定,怒目视之却不敢斥责。 手捶砸在地上,凹陷出一个半米宽的大坑,梦醉上去提,一如初见时那次,竟提不提身。 “我不是野男人,相比之下,你们才是。”梦醉神色淡然,眼中却有怒气浮现:“当时公主落难,我救其性命,相处后来私定终生,本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却罔顾背离,你倒谁才是负心人?” “禄云儿,你也别在叫她师娘了,会给为师惹来不少麻烦。” “哦—”蒲禄芸答应得并不情愿,他觉得师娘对他很好,师娘和师父在一起也很般配,他不懂什么感情,但觉得师娘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师父的事情,不应该就这样绝交。 门庭外的风声渐起,似有逐客的意思,原先那些在蒲禄芸手下帮工的青年此刻也都停下了手脚,不约而同地看向蒲禄芸和梦醉,这里是长公主的府邸,里面的人也都是长公主的,既然是要断绝关系,就不该厚着脸皮赖在这里。 蒲禄芸拎着两支手锤就走了,走得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完全不留念曹诘尽全力为他打造出的舒适区,他留下了一只丹炉、一柄长剑、五支梭镖,这些东西的价值完全足够。 梦醉带着蒲禄芸来到了一处酒楼,正是午饭的时候,人很多,也很嘈杂,不是去不起那些高档的,只是没尝过人间烟火,总想品味不同。 而且越是人员复杂的地方,能够获取到的信息也就越多,所以啊,爱凑热闹的人,总能有聊不完的闲话。 “小二,上酒!”梦醉坐下吆喝一声,一位肩上半搭着长巾的店小二捧着菜单小跑了过来。 这里的菜单是一片很薄的木板,上面有利器刻着字,若是常跑江湖的人,定能一眼看出是剑尖的划痕,梦醉早年听曹诘讲过,在魏国以剑为尊,剑修的地位超凡,能修习剑道的人,都是曹魏剑宗的人,看来这间酒楼的背景也是不小。 不过转念一想也觉得合理,能在皇都经营生意的人,哪会没个背景,都是熟人生意,小打小闹能挣几个钱,皇都地皮可贵得很。 “客官想吃点什么?我们这里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子鹅、炉猪、炉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酿肉香肠儿……” 小二一边说着,还一边比划,动作滑稽可喜,梦醉也是不由的轻笑:“背得倒是熟练,那你就看着上吧,我们这里有两个人,你去准备十个菜,我要有荤有素,有锅有汤,尽量多些麻辣,其次备些咸香。” 小二听着眼里放光:“客官讲究人,小的这就去办,定能让客官满意。” 跑堂的最会看眼色,梦醉衣着华丽,谈吐不凡,是贵人无疑了,那贵人说的话,可比天王老子还有用。 小二先给上了酒,是新开封的原浆,酒坛的底部还有封泥,坐在下边的人,都是用陶碗斟酒,可到了梦醉这里,小二却带来了一副玉质酒盏,碧绿色的清水碧,是玉中的上品,据说用这样的玉石盛放酒水,可以为酒水增进甘甜。 第三百五十四章 面首 第三百五十四章面首 瞬时间,整个大堂内的目光齐齐地聚拢了过来,可也只是片刻,又都整齐地收回了目光。 “师父,你以前不总说喝酒误事,不喝酒的吗?而且……你的酒量似乎并不好……” 梦醉饮酒一盏,闭眼沉吟道:“人是会变的,这些年你的变化不大,但我所见已是物是人非。” 梦醉吐出一口酒气,道了一句好酒,随手撒了一锭金子,小二接住,连声道谢。 “等你回去看看就会明白,韶汉不是曾经那个汉朝了,而你的师父我,也不是当初那个要看人脸色的县令,我能给你更好的,比在魏国更好。” 梦醉借着酒意说了很多很多,蒲禄芸只是安静地听着,不答话、也不试图反驳,他不太懂梦醉想表达什么,只觉得师父可能是心情不好,害怕说错了话,会伤了师父的心。 蒲禄芸心善得很,不希望自己伤害到任何人,特别是自己的亲人。 蒲禄芸既然决定了要同梦醉回去,就不会在乎待遇如何,就算梦醉现在落魄是平民,他依旧不会有丝毫怨言,他是正式磕过头的,梦醉便是他的父亲,富贵威武皆不能动摇他的本心。 显然梦醉点十个菜是很明智的选择,蒲禄芸常做的是体力活,吃东西犹如风卷残云一般可怖,光他一个人便狂眩了八大碗,梦醉吃才两碗都觉得有些乏味,还是因为梦醉需求量大,小二尽赶着量小紧致的点的。 酒足饭饱,梦醉靠在藤椅上小憩,邻边小桌上的谈话内容他挺感兴趣的。 “虎哥,听说飞叶门的萧剑公子出关了,恐怕飞叶门是想在这次宗门大比上出风头啊!” “那是人家大人物操心的事情,你在这瞎操心个什么劲儿,要说是萧剑公子的话,那我还是挺支持他的。” “哦,虎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还和这位是旧相识?” 那位被叫做虎哥的彪型汉子摇头道:“我哪配和公子有旧,只是早年间落难被公子救下,想要舍命报答,却发现公子不缺我这一条贱命。” 众人也是知趣地转开话题:“虎哥你有这么好的身手,这世上还有谁能让你吃亏?” “还能有谁?总不就是那该死的黑风寨,妈的,人多欺负人少,完全不讲武德,一看到厉害的来了,比谁跑得都快,欺软怕硬的软骨头,老子总有一天要端了他!” 虎哥也没什么好扭捏说不出口的,黑风寨的恶名早就在坊间出来名,栽在这群人手中倒也不丢人。 “诶,说起黑风寨好像听人说他们最近就在皇都附近作恶,不如趁此机会我们去给他铲了吧,顺便给虎哥把仇给报了。” 虎哥没好气地给了那说话的小子一击暴栗,瞪眼道:“你小子存心拆台是不是,那黑风寨能屹立这么多年不倒,又岂是没有真本事,老子一个人过过嘴瘾也就得了,真要是和他们干起来,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准。” “这么说其实也有得打喽!” “不知道,那群人诡计多端,最喜欢给人下套,没人知道他们的真正实力,有说不强的,毕竟只要是五大宗门的弟子,他们都会闻风而逃,但也有讲他们是隐世第六宗门的,据说真实实力可与五大宗门相比,还说当初消弭的长风宗就是被黑风寨消灭的。” 虎哥说得神乎其神,众人也听得是津津有味。 “真的假的,长风宗可是和曹魏剑宗一起建立的始祖宗门之一,如果是黑风寨消灭的,曹魏剑宗怎么不去派人报仇?” 虎哥也是觉得好笑,这胡说的话也有人信:“都说了只是传言,真实与否都还未可知,还管他什么逻辑,听着爽便完了。再说了,这大人物的想法又岂是你我凡人所能看透的,不管是真是假,你只听个乐呵得了。” 黑风寨……嗯,梦醉记下了。 接下来,下江南。 据说江南好风景,正好见见。 江南自古繁华,参差十万人家,两岸皆是灯火气,银河尽是彩花船,美,实在是美! 江南的繁华不同于韶汉的肆意猖狂,是书卷里的烟火气,是墨宝中的飘香痕,世间分明是彩色的,入眼却是非黑即白的含蓄。 “是谁泼的墨,竟这般栩栩如生,这水啊,养活了多少人,碧绿的,竟染黑了我的白衫。” 梦醉问道:“小月儿出来时,有没有同你谈起过会去哪?” 江南听说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古镇,可梦醉怎么也没想到,这所谓的不大竟是同郡的大小相比较的,也是了,美好的事物人们总贪心地认为它小,就是再大那也是小的。 蒲禄芸理所当然道:“没有啊,小月儿和我说这个干嘛,平时都是她去哪,我就跟着去哪,这次是去的时间太久,兵器的粗胚可能会坏,所以我就没有跟着。” 这下可麻烦了,在这么大且人口密集的地方找三个会动的人,无异于是大海捞针,这可怎么办才好。 不过很快梦醉就想到了一点,小月儿贪玩,好热闹,只要到江南最热闹的场所蹲点寻她,指定不会有差。 江南就是西湖俏,西湖风景最好,来往的人也最多,据说此时此刻正是樱花开放的时节,久居北方的梦醉还从未见过樱花,正好过去看看。 西湖的人果然很多,但还没到现代旅游时人挤人那么夸张,在这个时代能有闲心出来踏青游玩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名门望族,这些人不必为了生计奔波,所以过得自由散漫。 第三百五十五章 黑风寨 第三百五十五章黑风寨 “抱歉,这位小姐,我不是有意的。” “你说一句不是故意的我就要原谅你吗?那我是不是待会把你撞到湖里,也只用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就行?” 在路过吊桥的时候,梦醉不慎踩到姑娘的裙摆,导致这位美丽的小姐跌下了台阶,有幸社死人前。 梦醉也很是尴尬,没想到意外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这事的确是他理亏,不占理也就没有底气,梦醉从来不打逆风局,这次又带着蒲禄芸,总不能搞得太狼狈,没底也要硬撑着。 “这位小姐,我们有事好商量,都是文明人,这里人多,我们船上坐。” 在人群中吵闹总不是一件雅事,到船上说话也方便一些,看热闹的人多了,双方都不好下台,转移矛盾地点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 “小姐,我们别跟他去,谁知道他是不是坏人,要是跟他上了船,他要是乱来怎么办?” 这位姑娘的丫鬟年岁不大,但贵在机敏,非常迅速地就察觉出了危险讯息。 姑娘明显也有了迟疑,忽然间也觉得梦醉似乎不怀好意。 在事态恶化之前,梦醉忙道:“是梦某莽撞了,那我同姑娘上船,姑娘你的地盘总不怕我跑了吧?” “小姐,不行的,叔公伯伯们都不在,我们带他回去不是引狼入室吗?” 这下梦醉也难做了。 不过姑娘似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不理会身边丫鬟的话,同梦醉说道:“本小姐相信梦公子的为人,那赔礼的事情,就在我家游船上谈吧。” 梦醉猜测这位姑娘必定是商人之女,深谙人情暗语,别看旁边的丫鬟机敏,小姐也是丝毫不差,口中说着相信梦醉的为人,却还要梦醉赔礼,想来这个游船也不会简单了。 梦醉倒是不怕,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得见些世面。 “我看小姐身份尊贵,怎么使用的游船如此朴素?” 小姐带梦醉去的游船不过一层楼船,虽然不至于空间狭窄,但要知道,江南自古繁华,梦醉一个人租借都是二层打底,若是大家族,使用这种游船岂不会丢了排面? 小姐傲娇的冷哼一声道:“这里虽然简陋,但贵在安全,你既然是诚心抱歉,又为什么要在乎这些微末小事呢?” 梦醉心中了然,丫鬟之前说他们的楼船上面没人,现在这艘显然是其他人的楼船。 果不其然,梦醉正想着,一位与小姐年岁相仿的男子走了出来,这位男子容貌平平,脸色虚弱惨白,仿佛是有重病缠身。 虽然看起来战斗力不强,但梦醉运转道眼查看,这男子的体内气机至少有八丈之高,这位至少有三品,确实安全感十足。 “小姐,这位是?” 没等小姐帮忙解释,男子自行开口道:“我叫薛任令,是黑风门的首席大弟子,这座楼船是我的私人物品,若是这位公子瞧不上眼的话,还请离开。” 梦醉挑了挑眉,看了小姐一眼道:"是这位姑娘带我来的,既然薛公子不欢迎我的话,那我也只好下船了。" "既然是小姐带你来的,那我只好收回刚才的话,不过你的态度让我很不满意。" 薛任令能屈能伸,在发现梦醉不是善茬,第一时间撇开了自己的关系,打压梦醉的同时,也讨好了小姐。 几人坐下,梦醉率先开口道:"梦某理亏在先,让小姐失了脸面确实惭愧,不过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相遇即缘分,不若化干戈为玉帛,你我交个朋友。" 小姐双手环抱胸前,仰头哼了一声道:"这种花言巧语本小姐听得多了,你当自己是谁,这天下谁都想和你做朋友?仰慕本小姐的人海了去了,从这里可以一路排到西安,谁乐意和你交这朋友,搞得好像本小姐缺朋友似的。" 梦醉轻声陪笑道:"小姐,你我都是生意人,生意人讲求的无非一个利字,小姐吃了亏,我自然是要做补偿,但补偿之余再交个朋友又有什么不好的呢,说不准将来生意上还有来往,也能同舟共济,共享荣华。" "你不是本国人?" "为什么这么说?" "魏国人是不会将钱财挂在嘴边的,钱财不过粪土,唯有高贵的品格才足以为人称道,没有人会将粪土含在嘴里。" 梦醉不置可否:"虚伪,钱财就是钱财,粪土就是粪土,钱财可以换取天下万物,粪土岂能做到?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小姐与我都是生意人,钱就是我们的命,谁又会觉得自己的命卑贱呢?" 小姐忽然就笑了:"梦公子是一个奇人,不过要想和本小姐做朋友的话,还是要看看梦公子赔礼的诚意。" "贵国谈钱的方式倒是特殊,诚意确实是高贵品格的一种,我的诚意在于小姐你的野心,你的心有多大,我的诚意就有多大。" 小姐也是被激发起了兴趣,面不改色地伸出一根手指,静静地摆在梦醉面前,本意是让梦醉去猜,但梦醉就是不开口,仿佛是没有看见一般。 "一万。"小姐无奈只得自己开口。 梦醉闭上眼睛,不接话。 小姐忽然就恼了,觉得自己遭到了轻视,一拍桌子大叫道:"一万两黄金!" "小姐的面子这么大吗?做生意可要讲诚信,多少价值的货,卖多少钱。" "怎么,你怕了?" "我是有诚意要与小姐做朋友的,但小姐自身好像诚意不大,你说我还有必要在这里自讨没趣吗?" 梦醉说罢,起身要走。 "等等,你今日不给我一个说法,你以为走了就行,我黑风宗就在这里,在江南得罪了我们黑风宗,你别想有好果子吃!" 梦醉反手将一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这是十万两白银,我的诚意给到了,你们要找麻烦的话只管来就是,我梦醉最不怕的就是麻烦,我想世人也应该会很想看看黑风宗的高尚品格吧。" 梦醉交了钱,黑风宗就没有再动梦醉的理由了,在江湖的背景下,道理是最重要的,不占理的一方会受到天下人的口诛笔伐,在魏国更是会有游侠义士出手打抱不平。 现在梦醉已经不再理亏了,甚至还反而成了占理的一方,纵使黑风宗还有所图,也不敢在和梦醉明面作对。 但尽管做得不错,但梦醉还是难免有些惋惜,他之所以想和黑风宗结下善缘,主要还是想通过黑风宗地头蛇的势力帮助打探曹诘的消息,消息渠道这种东西可不是短时间就能解决的。 梦醉离开汉朝已经有半个多月,心中始终挂念着汉朝的子民,自己走了以后,朝中难免又生波澜,不知道少帝处理得是否辛苦。 第三百五十六章 交朋友 第三百五十六章交朋友 “我靠,我的面子这么值钱吗?那可是十万两诶,我吃一辈子都吃不完!” “呵呵,那可不是你的面子,人家是想同黑风宗交朋友,这都只是小钱。” "你说人家这是小钱,我也不见你拿小钱来孝敬我。" 梦醉在西湖逗留了五日,挥金如土的手段,自然结交下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经过多方打听,长公主似乎并没有来江南,而且江南也没有黑风宗这个宗门。 梦醉感觉自己很可能被某些小丑盯上了,这可就让人有些头疼。 梦醉本身对观光旅游并不感兴趣,尽管西湖的景色很美,但梦醉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离开,美景最催离人泪,人生终究不相逢。 梦醉是没有心情在一个地方逗留太久,听闻江南苑马上要举办一届比武盛典,正邪两道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去,大约曹诘也会去吧。 趁着时间早,先去抢占一个方便居住的旅店,省得到时候连住的地方都没有,麻烦。 武道盛典取名为风云决,取自正道风岚宗和魔道宗门白云宗,这两大宗门是上届魁首,所以这次以他们两位的名字命名。 难得恰逢盛世,梦醉也有意报名参加,韶汉以礼闻名天下,强大却从不谢幕,梦醉要让自己的威名传扬更远,要让这天下从新认清自己。 魏国尚武且有风度,比武之事从来都是来者不拒,像梦醉这样的他国异客非但不会遭到本土势力霸凌,相反还会得到特殊关照。 主办方在得知梦醉的身份后,主动帮梦醉更换了更好的住所,生活食宿一律免费,而且还派遣小师妹为梦醉做导游,在比武还未开始的这段时间里,畅玩江南水乡。 烟雨朦胧不及睡眼惺忪,没有欣赏的心情,再好的美景也摇动不了人心,小师妹很是活泼,粉嫩嫩的脸上常挂着笑意,一路上不停为梦醉介绍着古迹神奇,尽管梦醉不苟言笑,但气氛丝毫没有落下。 蒲禄芸和梦醉一样,是不懂欣赏的人,这一路同行倒是委屈了小姑娘。 “梦将军,你说你是来找长公主殿下的?” “是啊,你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不过有个地方可能会知道。” “哪里?” “白云宗。” 白云宗梦醉听过,据说白云宗是魏国的江湖百事通,上知天文下至地理,本是魔道,但凭借超强的人脉关系,以及自身出色的探查潜行能力,许多常人无法得知的隐秘都能了如指掌。 白云宗是掌管的是地下势力,培养刺客,但这些刺客从不杀戮无辜之人,只接悬赏令,暗杀有罪的凶恶之徒,属于一种另类的江湖捕快。 魏国虽然江湖气重,但对正义与善恶还是划分得清楚明白,不过是法律包含了诸多血性,不像韶汉的公正严明,所以在魏国的话,名声是很重要的,要是名声不好,冤死枉死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听说白云宗不见外客。” 白云宗正在江南,但久为避世,不是人想进就能进的。 小师妹巧然一笑道:“那有何难,且看我略施小计,定让将军满意!” “不过小将军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小师妹闭着一只眼睛,俏皮可爱。 “什么条件?” “我想听听小将军你的故事,虽然在说书人的口中听过,但奇幻得很,我觉得不真实,你要同我讲实话。” “好。” 白云宗常年被白雾笼罩,世人称之为云,天然迷阵,加之后天修整,成为了绝佳的保护罩,神秘而优雅。 白云的外层有着一处若隐若现的茶摊,这相当于是白云宗的门牙,若是有不懂规矩的江湖人士过来,也好解释清楚缘由,免得有人无辜迷失其中丢掉了性命。 梦醉在外面等候,看着小师妹进入其中同茶摊伙计不知说了什么,再出来的时候身边就多了一位苍髯老者。 老者衣着朴素,仙风道骨,颇有神仙风范。 “这位大人是?” “我爹。” “呃?”梦醉有那么一瞬没懂。 心想着小师妹不是正道宗门的弟子吗,怎么会有一个魔道祖师的老子,而且这年龄差距似乎太大了吧。 “嘿嘿,小将军这个你就不懂了吧,我爹说这个就叫做善恶无定,我的十八位哥哥都修习了魔道,魔道要吃苦,我可不能去,所以我就被正道收留了。” 这小丫头生来的富贵命,不仅样貌钟灵毓秀,性格也是乖巧活泼,是世界的宠儿,她来人间本不是受疾苦的,无忧无虑是上天最美的恩赐。 “伯父,我想知道长公主现在身在何方?” 老者稍稍迟疑,旋即意味深长地道:“年轻人,长公主可是陛下的掌上明珠,我们虽然知道的东西多,却不敢胡乱打听,你要找的人,我们不知道,你还是去问别人吧。” “爹,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小师妹自觉在梦醉面前失了面子,当即很是不满道。 “闺女啊,爹是同你讲爹无所不知,但不是什么事都是我们能够知道的,你想帮梦大人,爹也想帮梦大人,可越是这样,就越不能害了梦大人性命。” 梦醉听出了此话的言外之意,转而询问道:“既然伯父不知,那我也不问了,我还有一位故人正在魏国境内游玩,乳名唤作小月儿,伯父可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