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维之主》 第一章 古民俗博物馆 “第九区精神病医院诊断书 病案号：196491 姓名：韦恩 性别：男 年龄：22 住址：十一街区，笃实大道，街心花园，十三排二十一号 扼要病情及诊断：持续性梦境，初步判断神经衰弱导致，伴有睡眠障碍。 目前危险度分级：0级（无狂躁等异常化行为，不构成安全风险） 处理意见：饮食清淡，调整作息，注意不要熬夜，继续观察。” 穿着白格子衬衫的韦恩，站在医院门口的花坛处，他满脸沮丧，将诊断书折叠两次，塞进了上衣衣兜里，准备搭乘电车，往下午面试地点而去。 清风吹过地上的树叶，发出哗啦啦响声。 他下意识避开了这团落叶。 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两年之久，每晚不间断的重复同一个梦境，尤其最后出现的黑暗高塔，每每将他惊醒，让韦恩对任何风吹草动，都非常敏感。 刚开始，他也以为是睡眠质量问题。但随着各种调养，梦境丝毫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清晰。就算在药店买的加剂助眠药物，也无济于事。 事实上，即使每夜梦魇，许是年轻的原因，除了这段时间有些上火，他的身体状态各方面检查，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然而，持续的精神压力下，韦恩便是心理再强大，他总怀疑自己有一天，会真的疯掉！ 在坚持二十五个月后，刚做完毕业答辩，摸了摸干瘪的钱包，他不得不走进医院。但从昨天开始，换过数家医院，诊断结果相差不大。 接触的几名医生，甚至以为他在恶作剧。 “难道我要做半辈子梦？” 一想到这里，韦恩脚步放缓，心情变得很差。 嗯，于失眠症患者而言，没有比让他睡一个安稳的觉更好了！ 两年，按照大陆通行的新历计年，每三百六十天为一年，总七百二十天，他甚至愿意用身上的十斤体重，去换一个舒服的夜晚。 不过想了想毕业后的生计问题，特别是赚取一个属于自己的个人三居室后，梦境倒也没有那么害怕。 搞钱才是他现在最重要的目标！ 随着王国毕业生，未来两年大量涌入市场，就业环境会越来越残酷。也多亏博士给他的推荐函，让他能比其他应届毕业生，于领取毕业证书前一个月，获得面试机会。 “古民俗博物馆，隶属于市政府，如果面试通过，成为正式员工，有了编制，我也算吃公家饭了！” 虽然也有可能面试失败，但人生苦短，乐观些，相信最美好的事情，或将发生。 前进三百米，走过一个十字路口，到达电车站牌处，没有智能手机，无聊的等待中，韦恩的目光微微上扬，看向头顶已成为月牙般的红日。 如果说梦境的出现，让他有种不自然，那整个世界的古怪，就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比如头顶仿佛被天狗餐食的太阳，凌晨零点后，一个时辰内，没有星光、月光的绝对黑暗，以及王国的宵禁命令……种种一切不寻常，这让他充满了对未知的担忧。 而从总体历史发展来看，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大体停滞在前世的二十世纪八十年代。 大航海运动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开始，根据前人们的探索，他们所在的世界，无边无际。即便是最庞大的东大陆，于茫茫海洋上，也如同一叶小舟。 未知海洋中的未知危险，更是不胜枚举。 叮叮！ 电车停下，韦恩收起思绪。他于前门走上，从黑色挎包里，取出了两个五分的周郎，小心翼翼地投入到钱箱之内。 铜币的正面印刻着朱周王国开国之主，周一世皇帝朱温的图像。 周郎是大周王国的法定货币，于东大陆联盟内通用，与联盟纸币的兑换比率在1:1.3，而五分周郎的购买力，差不多相当于上一辈子的一块钱，能买到一个费页城的本地土鸡蛋。 在月初交了房租后，他的身上还剩下不到八百郎，必须尽早想办法找到工作，或者寻找兼职，否则不说下周生活费，连房租和水电费都会成为问题。 上了电车后，因是最后一站下车，韦恩特意挑了个最靠后的位置坐下，一手将挎包放在怀里，第九区的治安环境并不算好，经常有窃贼出没。一年前，坐在电车上的他，便丢失了更从政府部门领取的孤儿救济金，最后还是通过陈博士的接济，才勉强渡过了艰难的一月。 身体微微后倾，靠在座椅上，终于能休息一下。 他的目光移向了车窗外，街边的电话亭处，站满了排队打电话的人，在另一侧的街道上，带着黄色安全帽的市政工人们，正在修复数日前，燃气车爆炸形成的巨坑。街边的商贩们，于市政府规划下，分成各个售卖区域，则在高声促销商品。 熟悉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他甚至有一刹那的恍惚。 一个时辰后，距离面试地点最近的电车站牌到了！ 韦恩取出地图册，在确定方向后，向东面的一个巷道走去。 十分钟后，等问询了两名清洁工人后，他终于找到了这次的面试地点。 古民俗博物馆。 踏入生锈的铁大门后，他站在院内打量了一番。 这是一处很有年代感的楼房，只有三层，从花园延伸的草藤，将左右两面的窗户玻璃都有覆盖，一直延伸向上。门前的停车场处，一辆敞篷车，表面落满了灰尘。 如此破落，如果不是大门前的牌匾，他都怀疑走错了地方。 临近一楼的玻璃门后，能看到一块表面油漆有些脱落的白色指示牌上，横着写有“展览厅”三个字。 韦恩心里说不上多么失望，也说不上喜悦。 根据此地的偏僻位置，还有人流量而言，可能是个混日子摸鱼的好地方。想起他一周前，才咨询的杂志社投稿一事，这里的工作，或许很适合他。 韦恩整理了衣衫，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半掩的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迎面走来的两个巨大纸人，着实将他吓了一大跳！ “请让一让！” 定了定神，他才发觉后面有人举着。 于此间隙，余光向四周望去，大厅之内，摆满了奇形怪状的雕刻品，及扎纸人。它们的视线都盯在大门处，似在注视着每一位来客。 韦恩心里徒生一种诡异感，他忙向侧面让了让路。 回头时，大厅的休息室小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一个带着黑框眼镜，面无表情的中年人，正无声的站在背后审视他。 第二章 面试 “您好，我是来面试的！” 韦恩尽管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影，给吓了一大跳，但想到这面色深沉的男人，很可能是将来的上司，他脸上迅速恢复了正常。 都是为了饭碗，只有做过打工人，才会知道职场的残酷无情。而性格不同的领导，见得多了，也就不会觉得奇怪。 “面试？我的博物馆确实还少一个人，你先进来吧！” 男人重新将韦恩扫视了一遍，目中若有所思，然后让开了会客室的门。 我的博物馆？ 原来他就是博物馆馆长！ 在跟着男人步入会客室后，韦恩感觉那种诡异的注视，便消失了。 橘色的阳光从窗户射入，目光跟随馆长的背影望去。 会客室内，布置的非常简单，一个棕色方桌，两侧各两把座椅，桌面还有盆枯萎的蝴蝶兰，以及一台老式的座机拨号电话。于墙角上方，一个漆黑的监控器，则显示他它并没有开启。 当馆长于一侧坐下后，韦恩忙将挎包里的简历等物取出，并恭敬递了过去。 “这是我的简历，还有介绍信！” “韦恩，机械系，六年……陈博士，京都理工大学。” 年过四十的馆长，没有详细去看韦恩的简历，而是扶了扶眼镜，拆开了陈博士的介绍信。 陈博士是京都理工大学的机械系主任，年长风趣，为人非常博学，乐于助人。韦恩一直怀疑，对方能做推荐，许是跟这里的馆长非常熟悉。但现实看来，可能并非如此。 他的心顿时有些忐忑，但还是安安静静等待着。 约莫过了一分钟，馆长放下了手中信件，脸上挤出了一丝笑，但很快被凝重所取代：“不用紧张，博士的推荐，我已经看完了，他对你的评价很高，他应该也有介绍我们的工作性质。需要再次重申的是，这里的工作，可能比你所知的还要复杂，大多数时候，都充满了危险，你能接受吗？” 危险？ 咳咳，最危险的，难道不是馆长你那无声、能吓死人的脚步吗？ 另外，待在博物馆里，想到那些扎纸人，还有各式各样的古物，除了气氛有些古怪，让人精神会变得不正常，会有什么人身危险？ 而对现在的他而言，如果说世界上，只有一种恐惧和危险，那一定是穷病！ 至于博物馆的工作性质，还需要博士解释？特别博士在拍完毕业合照后，已经开始了他的出国旅行，完全没时间搅扰。 注意到韦恩的沉吟，李亮两手交错放在桌子上，身体前倾道：“危险同样预示着机遇，而如果你加入其中，韦恩，你会发现，这是一件为了保护人类文明的崇高事业！当然，倘若你选择拒绝的话，我会想办法给你换个职位……” 古民俗，确实属于人类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传承和发扬是必要的，只是职位听起来，大多需要文学生。他虽然是机械系，但并不妨碍跨行业。 按照王国大学的统计，每年有百分之三十的毕业时，会选择同本专业毫不相干的职业。 这里的负责人既然有了意向，若是再犹豫，怕是真的会错失机会！ 嗯，还有后面的话，这一定是在试探他！ 短暂的几息时间内，韦恩脑补了大量信息。 “不，馆长，我愿意为人类的文明和延续，奋斗终生！” 韦恩脸上努力表现出激动之色，就仿佛是真的刚出校门的大学生，沉迷在上级的心灵鸡汤里，心里却在不断咆哮，不要耍无赖，快点谈薪酬假期啊！ 李亮望着韦恩的模样，眼里罕有的露出了欣慰与缅怀，曾经刚刚加入的他，也是这么充满激情…… 不过，因为工作性质的特殊性，他的“黎明小队”驻地，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如此充满活力，对生死无畏的被推荐人了！ 年轻人，只是希望你不要后悔才是！ “很好，韦恩，你的初试已经通过，这里等一下，接下来会有一次检查，嗯，这也是必要的步骤！” 在空缺一个月后，有新成员的加入，李亮那张方正的面孔，越来越柔和，如果不是戴娜说他这个馆长，缺乏一些威严，他也不喜欢经常板着脸。 正面接触结束，当他起身时，准备进行下一步时，但见面前的韦恩有些忐忑道：“还没有请教馆长，我们每月的工资会有多少，大概几号发放……您知道的，对于我这样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嗯，在没有足够存款的情况下，这些都很重要！” 李亮拍了拍头，一不小心间，因为用力过大，头顶的假发掉在了地上，露出了光亮的脑袋。 在韦恩略显呆滞的目光里，他随意将地上的假发捡起，披在了脑袋上，用韦恩能听到的声音，自语道：“戴娜一直说我该换一顶更容易固定的假发样式，看来真的如此！！” 他接着转过头，斟酌了片刻，面带回忆道：“关于薪酬，你倒不用太过担心，实习期会有一月，而实习生的工资，比市政府的最低工资，要高出两千朗。登记的正式成员，则有八千郎，这还不算我们处理一些事情的奖金，并能申请一套公租房。所有的工资，每月会有未来发展局，五号发放，打入个人工资卡里。至于假期，只要没有特别任务，都可以休整……” 李亮接着以目光示意，探寻韦恩是否还有其他问题。 费页市的最低工资标准，是三千郎每月，也就意味着，实习期就有五千郎的工资，已然超过了绝大多数行业，对他来说，更是一笔巨款！ 但薪酬发放部门，为什么是未来发展局，而不是财政局？ 韦恩察觉到了其中的古怪，但考虑到博物馆属于市政府下辖的单位，依照费页市，这个王国首都的富裕，总不可能拖欠工资吧！ “谢谢馆长，我没有问题了！” 望着馆长的背影消失，会客室的大门从外关上。韦恩终于能舒一口气，他有些感慨面试的顺利，又在思考会是什么检查时，突然感觉一种难言的困意，涌入了脑海。 一道空灵的声音，同时在耳畔响起。 “睡吧！睡吧！” 第三章 误会 从晕沉中醒来，韦恩发现他正身处在一个漆黑的地下室内，手里紧握的电灯发出橘色光芒，照亮了四周，视野勉强能看清十米内的范围。 不对！他的身高似乎变得矮小许多，连手都变小了，返老还童？举起手中的电灯，转向侧面布满蜘蛛网的桌架，亟需仰视才能看得到。 “又是梦境？” 还好不是那夜夜梦到的高塔！ 韦恩在心底加了一句。 数百天内，他早见过比这更令人心惊胆战的梦，遂而，倒没有惧怕。 明确知道自身处于梦里，甚至只需要一个念头，便能清醒过来，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站在原地，处于这安静环境里，思索起这次面试的经过。 偏僻的博物馆，有着诡异注视感知的展厅，对人事陌生、性情急躁、又有些神神叨叨的假发馆长……还有最后将他催眠、带入梦里的声音。 从种种不寻常中，他清晰意识到一个问题，博士给他推荐的工作，看来不如想象那般简单！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遗漏？ 回忆起馆长多次提到的“危险”，韦恩感觉问题最大可能出现在了这里，也许一开始双方就误会了什么。 等等，难道这里表面是博物馆，暗地里是市政府下，某个执行特殊任务的隐秘部门？ 如此才能解释，这里充满危险，又有那么丰厚的薪水。 韦恩充分发挥了他的脑洞。 但博士既然推荐他来此，总不至于害他！ “他”的亲人早死在十五年那场灾难里，便是重生以来的接触里，没有子女的陈博士，也是真正关怀他的人，他对此人的信任，远超旁人。 至于说到今天遇到的某些“古怪”，这个世界，已经足够古怪了。更多的真相，永远隐藏于像他这样的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 “韦恩，向前去，推开那扇门！” 耳边再度想起了那轻灵的声音，催促着他前进，更蕴含着某种急迫。 思索过后，带着好奇，他沿着水泥台阶，往上行去。 先观察对方目的，若真的出现“危险”，大不了睁眼跑路，韦恩心中思索到。 到底顶端后，他的左手推向那扇紧闭铁门。 在这一瞬间，韦恩想过了无数可能。 但眼前的一切，刹那勾起了他灵魂深处一些尘封的记忆。 “这是我小时候的房间？” …… 这是一处有些幽暗的密闭房间，只有一扇巨大的铁门。 通过东西两排闪烁着光芒的蜡烛，能看到房间内的墙壁上，绘画着神秘花纹，于人一种深邃之感。正北方向的漆黑桌案上，与整个环境融为一体，它上面摆放着香炉，一面镜子，一个白瓷小碗，一把一尺长的青铜剑。 香炉里点燃的一根香，它产生的烟雾，笔直而上，通往未知的幽深。旁边的瓷碗里，几滴凝聚的血珠，停止了转动，逐渐蒸干消失。正中放置的铜镜，两面各有点燃的蜡烛，镜面上，还呈现着“会客室”的画面。 不过，此时此刻，那里并没有韦恩的身影。 长桌前方，却倒映着几个影子。 “虽然有上面的推荐，也有过观察，身份问题不大，但远古诡异，还有登岸的深海怪物，正在附着人类，为了我们团队的安全，防备潜藏者，必要的流程，还是要继续。而进入深层次的梦境后，我们就不能继续引导参与了，接下来就全部交给白伦。白伦的境界快要提升了吧？连我进入后，都难以在短时间内，分辨出真实！” “哦，对了，亲爱的同伴们，可以说说对这位考验者的感官！” 驻守第十街区的黎明小队队长李亮，没有梦境里的严肃，眼下也没有戴假发和眼睛，在说完这句话，眼眸从铜镜上移开，习惯性摸了摸光头，视线瞥向一侧的几人，以及靠墙的暗红色棺椁。 右侧第一个年轻男人，约莫二十七八，肤色带着小麦白，如同失血过多，他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穿着纯白色的长衣，连脚上的鞋子也是白色。他的额头有细微汗珠冒出，仿佛承担着巨大压力。左手放在胸口，右手触摸着青铜小剑，面色愈发虔诚与神圣，嘴里不断默念着什么。 他正是黎明守护者小队成员之一，出自梦魇派，信奉梦魇之主夜游神君，一名真正的入梦人。 再往右，是一名高挑的少女，穿着灰白裙子，上面绣着茉莉花，金黄的头发扎成马尾辫，她还拥有一双蓝宝石般、迷人的眼睛，嘴角带着淡淡笑意，收回了充满好奇的目光，望向了开口的李亮，声音清脆活泼，带着一种欢快。 “队长，在我的感官里，我们的新成员，灵觉似乎远超常人，性格博爱礼貌……还有一点点务实，甚至连我和卓尔，费莉女士掩藏在小白幻觉中的注视，都有警觉。嗯，我是说这么多优秀的品质，难怪能得到殿堂的直接引入，我很期待，他的加入，能同我们并肩作战！还有呐，除了一些瑕疵，队长，你今天的扮演很不错，特别是带上假发和眼镜后，很有博物馆馆长的气质。” 最右的男士，穿着一身灰色西装，带着三角帽，他有着东莱人挺拔的鼻梁，一脸漆黑的串联胡，如同电视里的达比亚海盗，颇显狂野，他举起酒囊，轻轻抿了一口，余光扫了下旁边的红棺材，装作不经意道： “戴娜小姐，你不会想将我们这位新成员，引入到太阳神殿吧？虽然他的灵感超人，但毅力超常，如果将来能加入大力神殿，必然会成为强大的战士。队长，你说是吧？” 李亮看着两名下属又在斗嘴日常，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近几十年来，随着不稳定危险的增多，于联盟的行动部门之下，各神殿宗派，拥有着足够底蕴不说，对人才的争夺，日趋激烈。相应成员，每招揽一人，都会获得一定功勋，进而可以换取突破的辅助材料。 与此相反，联盟内部的特别行动部，资源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来自不同信仰，处在这个构架下，众人也蕴含着竞争。 哐当！ 木板掉落的声音，于寂静的密室里响起。 “费莉女士！” 当三人再度注目过来时，发现棺椁里的红衣女尸已然飞出，如同从梦里走出的冰美人。只是此刻，那张精美的脸上写满了冷酷，一如她散发的煞气。 瞬息之内，她那与地面隔着五厘米距离的双脚，平移到尚在施法的白伦背后，十指的指甲突然伸长，散发出刺鼻的黑雾，并刺入进入白伦后背。 “有恶灵入侵了他的梦境，快一起阻止它！” 第四章 尝试！ 推开那扇门后，韦恩察觉自身化作了一名“观众”，他处在梦境里，亲眼看到那名叫“韦恩”的小男孩，从幼小逐渐成长为一个大男孩。 他的父母，都是第十街区二十四中学的教师，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年弱的韦恩，相当懂礼貌，富有爱心。 “妈妈，那里有人在给我招手！他很害怕，似乎在求助什么！” 这是一个普通的下午，被年轻的母亲，从学校接回家的路上，坐在电车第二排靠窗的小韦恩，忽然指向车外。 顺着视线看去，那是整个朱周王国最大、东大陆排行前三的石漆加工厂，由皇室直接控制。每年的税收收入，占到整个费页市的百分之十。 小韦恩指向的地方，正是紧锁的石漆厂大门。但在上班时间，那里除了打盹的老保安，并没有其他人。 “韦恩，你看错了，一定是太累了，好好睡一觉吧！”年轻的母亲，摸了摸韦恩的头，面向望过来的电车乘客，抱歉的笑了笑。 “妈妈，那里真的有人！” 小韦恩的坚持，无济于事，因为其他人也没有看到。 傍晚回家，在吃完晚饭，写完作业后，穿着睡衣的小韦恩，拿出了自己的日记本，在纸上记录到，“2526年3月14日，晴。今天，我又看到了厂房前，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多，又充满了痛苦，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写完日记后，韦恩刚将日记本放到最下面的抽屉，忽然间，房门传来咚咚的声响。 当他打开门后，一条纯白的萨摩犬走了进来，不断摇曳着尾巴。 看到萨摩犬，小韦恩面上带着笑意，然后上床，盖上被子，并摇了摇手：“是杰西啊，祝你也有一个好梦！” “汪汪~” 杰西半蹲在地上，叫了两声，在房间的灯黑暗后，它并没有离去。 直到夜半，不断的犬吠声，吵醒了韦恩一家人。 半个时辰过去，一场必将载入朱周王国历史的大火，蔓延了大半个第十街区，包括小韦恩的家。当救援队员到来的时候，只有藏在地下室、陷入昏迷的小韦恩被救了出去。 看到这里，化作透明人的韦恩，才察觉到消失的儿时记忆，不断涌入。 与此同时，一个让人温暖，又悲天悯人的声音，同时于头脑里响起。 “伟大的光明之主，高天之上的永恒存在，请赐予我力量，驱散邪恶，净化众生！” 韦恩竭力想要转身看去，突然发现所在的梦境，如同砸开的镜面，全部碎掉。 他重新出现在了博物馆的会客室，但光亮消失了，周围是如同墨汁般的黑雾，将他层层包围，一种冰凉的感觉，油然而生。 黑雾之内，传来那种如同道具摩擦的刺耳尖叫，还伴随着几道人声。 “他还处在梦里，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一定不能让怪物入侵到他的灵体，一旦灵体遭到破坏，否则会失忆，或是痴呆，甚至死亡……戴娜小姐，劳烦你去保护他！费莉，白伦，威西，我们一起消灭这个梦魇怪物！” “是，队长！” 话语一落，韦恩注意到，从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团光亮、同脚步声正不断靠近。 还在梦里？ 难道说，在博物馆，甚至某个时间节点之前，遇到的一切，也是梦？ 他是什么时候入梦的？ 出租屋，医院，还是电车…… 而能构造极度真实的梦境，已经超乎人力所为。 只是好像出了一些意外。 这是修士，亦或称之为超凡者？ 对方一直在问询，并窥探他的内心，看起来没有伤害他的想法，难道这也是“面试”的一部分？ 韦恩大脑快速转动，不断往靠近真相的方向推理。心底则泛起了惊涛巨浪，他似乎无意中，已经接触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打开了一扇只存在幻想中的神秘大门。有紧张，有好奇…… 怎么办？ 倾听到不断接近的脚步声，韦恩判断形势后，索性重新坐在椅子上，趴在桌面，紧闭着眼，假装睡了过去。 下一刻，能感觉一道仿佛太阳升起的温暖光亮，照在了他的脸上，所有的寒意，在这一刻，完全消失。 “呼~从心灵深处折返，居然‘睡着’了！真是个幸福的家伙！” 这句感叹刚刚落下，一道带有恐慌、且又焦急的言语，于身边响起。 “不好，队长！这里还有一只梦魇怪物！光明！” “该死！戴娜！” 冰冷再度充满了全身，仿佛要将他冻成冰块。 韦恩睁开了眼半眯的眼，正前方的人影，后背长着一双洁白的光芒之翼，但一团更深如实质的黑暗，将她死死缠住。黑暗似乎有一双眼，注意到他的目光，下一刻突兀向他身边移动了两步，意图吞噬。 冰冻的僵硬之感，愈发强烈，随之带来的死亡窒息，连思绪都有些微停顿。 决不能坐以待毙！ 但眼下，连超凡者都无能为力，他能做些什么？ “梦！” 韦恩灵光一闪，他旋即努力站直，同扑灭而来的黑雾对视，嘴里默念到，“高塔！” 思绪在这一刻，有着霎时闪动，当他意识里出现那座仿佛亘古永存的高塔时，梦境同时发生了转变。 黑暗，是没有尽头的黑暗。 唯有头顶朦胧的星空，如同费页市充满雾霾的夜空，才带来些许光亮。 最引人注意的，是近在眼前，又触不可及的高塔。它掩藏在黑暗中，塔顶散发着微弱光亮，似乎在指引导航着什么。 “回家了！” 韦恩第一次有种放松，而非迷茫无助恐惧。当然，这句话，他也是用前世熟悉的老家话说的，并不属于东大陆任何一种语言。 咻咻！ 他的眸子，焦距逐渐拉近，放在匍匐在地、不断颤抖，身形有些缩小的黑影，还有地上昏迷的少女灵体上，若有所思。 这所谓的“梦魇怪物”，怎么有些害怕他？还是恐惧这里的环境？ “克苏鲁家族的仆人，无意冒犯您和您的侍从，乞求您的原谅！” 梦魇怪物用的是东大陆官方语言，结结巴巴道。 会说话的怪物？ 韦恩试探着向前迈进两步，腰杆逐渐挺直。 有了脚边两个对比物后，他发现自己在这个梦里的身影，好像异常高大，即便是方才充满大半个房间的幽暗怪物，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一只耗子大小。 随之弯腰俯视道：“我是谁？” 第五章 正式邀请 我是谁？ 韦恩是真的有这种疑惑。 在蓝星时，他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重生到这个诡异世界后，他继承了“韦恩”的部分记忆，成了一名即将走出大学的机械系毕业生。 现在处于这个古怪的梦境里，他似乎不是人！ 咳，这只是一种形容。 他很需要一面镜子，照见自我，更需要了解，这位在另一个被人创造的梦境里，连超凡者都感到棘手的怪物，为何如此恐惧他？ 眼见黑雾颤抖着身子，越缩越小，下一秒就要消失，他的语气逐渐变得严肃，重复道： “回答我，我是谁！” “您是不可知，不可名，不可观的伟大存在，惊扰了您的行事，克苏鲁家族的仆人，愿意以真灵奉献和自我毁灭，乞求您的谅解！” 梦魇怪物低着头，没有敢抬头仰视面前的高大身影。但在它的余光视野里，衪的四周，是一片混沌，那里似乎没有时间、空间……它不禁想到了克苏鲁家族的一些记载，出现在太纪元时期的一些古老传说，以及禁忌。 果然，预言中的末世将至，不禁是旧日支配者重新浮现于人世，连古神也开始行走人间。而惊扰了衪的行事，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同时期待，这一次不会破坏主上的安排！ 毁灭？ 这么果断！ 就在韦恩的眼皮子底下，梦魇怪物的真身，那化作足球大小的黑团，刹那爆发出灿烂的光芒，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球。 火球内传来将痛苦的尖叫，但很快再次变小，只成为了拳头大小的团子。当然，在韦恩眼中，如同散发着光亮、漂浮的“汤圆”。 “这难道就是真灵？另外，不可知，不可名，不可观……这种形容有些怪异，似乎我成了诡异！克苏鲁又是什么东西……” 韦恩心底吐槽，面对未知的怪物，该害怕的是他才是。 带着几分好奇，他巨大的手掌，正想试探着触碰一下“真灵”，突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出现，那“真灵”飞了起来。 韦恩来不及阻止，他视线跟着移动，直看到“真灵”飞入了塔顶，踪迹消失，才收回视线。 “卧槽，它是活的！” 韦恩一惊，紧接着眉头一皱，若有所思。 “我曾经尝试过走过去，但无论在梦境里如何行走，双方的距离似乎拥有都没有变化。是塔刻意远离我，还是因为某种阻碍？那里面究竟有什么？我的存在，和它有什么关联？” 韦恩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但在观察到脚边的少女灵体，睫毛微颤，即将醒来，他知道自己必须再度做出决定。 想到现实世界的自己，还有对超凡世界的期待，他几乎没有犹豫，用手掌将少女灵体托起，闭上眼睛，回顾起刚才的梦境。 “希望能够成功……若是再次成功，是不是意外着，我有穿梭梦境的能力？” 韦恩沉吟道。 如果又有掌控神秘力量的敌人，侵入到他的梦里，完全可以继续“转场”，凭借他在高塔世界里的高个子，应该不会惧怕以力服人。 想到这里，同今天“糟糕”的面试相比，他的心情变好了一些。 当一种清凉的感觉，再度袭来。韦恩明白，他又回来了！ 睁眼看向变得稀薄的黑雾，勉强能看清熟悉梦境里的陈设，也不知具体情况如何，韦恩做了自认为最正确的决定，松开了少女的肩膀，这一次直接装作晕倒过去。 “队长，快看，戴娜他们的灵体重新回来，该是白伦的引导起作用了。咦？戴娜是为了挣脱束缚，灵能似乎耗尽了，还带有几分灵界的气息。还好，我们的新成员也没有太大问题，赞美大力神！” 一道粗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韦恩能感觉到几个脚步声，同时在靠近，他努力装作一动不动的模样，并不断在心底催眠“我睡着了”。 “戴娜醒了！” 又一道声音响起，打断了前者，他的嗓音充满了磁性，还有一种浓浓的熟悉感，不正是对他催眠的那道声音，也可能是梦境的主人，他下意识有些警惕，精神同样有所集中，以倾听梦里几人的对话。 “醒来就好，戴娜先好好休息。这次入侵的梦魇怪物，都有些异常，和我们战斗逃走的那只，是吞噬梦魇，那么劫走戴娜他们的，能携带灵体逃走，应该是时空梦魇。梦魇怪物，多是来自西大陆那些古老教廷和旧日遗民的圈养，他们进入我们入梦人的梦境，并有所破坏，这不仅违反了规矩，而且必有目的，等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我需要向上面详细汇报一下！” 这一次说话的人，是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馆长，韦恩在心底做了判断。 同时，他也在默思几个生涩难懂的词语，“古老教廷”，“旧日遗民”，并牢牢记在心里。 “既然人都到齐了，队长还是说说怎么安排我们的新成员吧！他已经醒了！” 这是一道女士的声音，很冰冷，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更重要的是最后一句话，让韦恩的心脏，狠狠抽动了一下。 装不下去了，他随即睁开了眼，望见几道模糊的身影，只不过他们的表情，不甚清楚。 空气凝固了几秒钟，馆长的身影从模糊中走出，与先前截然不同，他微笑着看向站起来的韦恩，挠了挠光头：“说实话，按照规定，在过去一周的观察里，你已经有资格成为我们的实习成员！只是今天的最终面试，出了一点问题，希望你能理解！ 现在，恭喜你通过考核检查，我作为第十街区黎民小队的队长，正式向你发出邀请！ 相关文件签约，还有接下来的实习流程，会有行动部负责。 韦恩先生，欢迎你的加入！” 看着光头馆长，伸出了右手，还有左右成员们，无声的注视。 韦恩大体确定了前因后果，尤其确信了陈博士的一些无意，也许有意的遗漏。 虽然他怀揣着对超凡的好奇和探索，也不忍心打破这种庄重气氛。但为了对各方负责，他还是坦然开口道：“馆长……哦，应该称呼队长，能请您再多介绍一下黎明小队，还有这里的梦境，或者说，你们掌控的非凡力量吗？” 第六章 又一次会面 韦恩的耿直问询，让包括李亮在内的黎明小队成员们，有那么一刹那的愕然。 但从韦恩的表现来看，他们很快也明白了其中因果。 看来推荐人，并没有按照规定，向这位被推荐者，介绍过超凡世界及其真实面临的凶险，而是直接上报进入考察流程。还是对方认为，这位名叫“韦恩”的年轻人，不会拒绝最终结果？ 而他们，由于双方信息差的缘故，在注意到韦恩准备前往“预约面试地点”后，以为目标对象已经做出了决定，所以按照联盟安全规则，防范潜伏者发现驻地，重演十年前那场悲剧，于是在入梦人的介入下，进行梦中的正面接触和最终检测。 判断的误差，导致现在这种尴尬局面的发生，甚至出现了凶险。 “太阳在上，队长，看来我们都弄错了什么！” 刚刚昏迷的戴娜小姐？ 韦恩转向说话的面孔，从身形做出甄别，对方抬起左手，放置在胸口，隐隐祈祷着什么。 至于其他几人，韦恩隐约能感觉到，各方目光都聚集在“队长”脸上。 李亮经过十来息的思衬，已完全理解韦恩在“会客室”的表现，他是真的将这一次面试，当做一场求职，虽然本质确实是这样，但联盟里的那位推荐人，实在太不靠谱了。 当然，这些话，他明着说出来，只能在心里吐槽。韦恩的表现，尤其是表现的灵感天赋，让他也很希望对方能加入，增强小队力量。 一个黎明小队的标配人员是六人，除一人日常留守外，其他五人除了维护街区安全，还要按时执行联盟特殊行动部下发的临时任务。而他们的小队，在半年前，因一名成员主动离队后，一直处于空缺状态。 “白伦，让我和韦恩单独谈谈，你们都下去休息，再记得给行动部打个报告。” 李亮正色安排道，并没有隔绝声音。 光头队长的话语一落，韦恩就发现梦中场景再有转变，来到了一个更小的休息室，房门半掩着，里面仅有一条白色方桌，还有两条靠椅，头顶的白炽灯，发出的光芒，让室内多了几分轻松舒适。桌子上，竟然还有几瓶南奥斯州特产的矿泉水。 见到韦恩的目光放在矿泉水瓶上，李亮后背往后靠了靠。 “超凡之力，并不是万能的，包括现在的梦境模拟，对于初阶的入梦人而言，也只能面向普通人和普通恶灵，做到相对真实。如果你喝下这瓶水，会发现像喝下了空气。所以，便是成为超凡者，更需要学会敬畏，敬畏未知的力量和存在。” 原来能将他带入梦境的，叫做“入梦人”，这仿佛是一种职业？ “初阶”意味着等级，意思是上面还有高阶…… 观察到韦恩的沉思，李亮笑了笑：“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李亮，第十街区黎明小队队长，出身于武神殿，信仰战斗之神，是一名阵法师。 对于联盟的一些疏忽，我表示歉意，在介绍联盟行动部下属的黎明小队前，请允许我提出一个问题，除了战争，及一些治安因素外，你觉得我们的世界安全吗？” 这还用回答吗？ 如果安全，王国为什么有宵禁？ 又为什么会有你们这些超凡者存在？ 韦恩心道，面上却饱含诚恳和认真道：“在今天之前，我或许不明白，但现在我明白了，隐藏在真实之下的王国，乃至整个大陆，都不安全。但有了队长你们这些超凡者的守护，我们普通人才拥有相对的安全与秩序。” 韦恩学习李亮，使用了“相对”这样一个词语，他说出的话语，当然不是简单的恭维，而是在经历了今天的事件后，于诸多神奇和未知中，有感而发。同时有意表现出，在今天的“意外”之外，成为超凡者的兴趣。 此外，而今看来，他在第二个进入的“自我梦境”里，所做的大胆推测，并不算完全错误，“古风俗博物馆”背后既然有“黎明小队”的影子，从属于东大陆联盟的相关部门，虽不直接归于王国，但有它的特殊性。 那么，陈博士为什么会同对方产生联系，并推荐自己，难道早就是超凡者？ 他具体又是从何时开始，陷入了对方构造的梦里？ “相对真实的梦境”，从感触来看，至少是在医院做完检查之后…… 韦恩重新回顾了这段时间的经历，但在说完上句话后，面态依旧沉稳，没有表露太多情绪和肢体动作，不至于陷入被动之中，另等待着队长李亮，对他先前所问两个问题的解释。 很稳重很谨慎的年轻人！ 回答也无可挑剔！ 成为超凡者，不仅要面临外在危险，还有自身风险，稳定的性格，很有助力。 李亮又想起了几名成员的观察报告，还有几天的接触，以及韦恩表现，觉得不应该循序渐进的问下去，当直接挑明利害。 “你说的有一点很对，成为超凡者，纳入联盟下的黎明小队，确实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与任何危险搏斗，并时刻面对风险，包括今天。 至于我们的黎明小队，明面上的一些往来，包括薪酬奖金，挂靠在各地的未来发展局下，但实际隶属于联盟于各地的特殊行动部下。” “一般六人一个小队，我们的成员，来自各个殿堂和派会，在通过考核，成为实习成员后，便有资格去接触神秘学，自主选择想要加入的信仰，完成沟通和桥梁的搭建后，就能逐渐掌控非凡，也是你所说的超凡之力。比如成为入梦人，战士，光明修，禁术士，召唤师……这一切，如果你选择加入，都会有专业人士指导，同样也要承担风险。” “而成为实习成员，并不表示，我们能很快在现实中并肩作战，其中的实习工作，会有本地的特殊行动部负责，这也是为了保证公正和体系内部安全。毕竟黑暗和堕落，无时无刻，都在腐蚀我们每一个人的心灵！” 第七章 消失的一天 韦恩专注倾听，经过队长李亮的短短几句话，他对于超凡者内部的架构，有了初步了解。 代号“黎明”的超凡者小队，实际属于特殊行动部，并由东大陆联盟直接负责。其中的正式成员，又单独独立于各个信仰。 而他经过“面试”，如果选择加入该小队，会成为预定成员，但作为实习生，他将在联盟特殊行动部监督指导下，完成从普通人到超凡者的过渡，也是所为的实习期，成为正式小队后，才会回归小队。 这就相当于应届毕业生收到某个公司录用通知书，会在公司总部进行轮岗实习，熟悉各种技能，转正之后，才能分配当初填报的部门，开始工作。 东大陆联盟若视作巨大的集团公司，那各个王国就相当于股东…… 在见识到超凡力量，他更好奇的是，怎样“连接沟通的桥梁”，通过媒介，拥有普通人无法掌控的力量，或许会破解那古怪梦境的秘密。 还有那些殿堂、职业，亦是他迫切需要了解的内容，韦恩有种直觉，这对于超凡者未来发展方向的选择，应该很重要！ 韦恩还没来得及继续发问，他便感觉到所处的梦里房间，距离晃动起来，对面坐着队长李亮忙出声道：“白伦今天的精神消耗实在太大，梦境已难以支持！如果你做好了决定，直接去第十区，众兴街四十七号的未来发展局，寻找行动部的柯林先生，他会指导你接下来的实习安排。” “期待一月后，我们的重逢！” 梦境完全破碎，韦恩的几个重要问题，最终还是没有问出。但从队长的语气看，好像并不担心他能通过“实习”。 “众兴街四十七号，我记得众兴街四十六号，就是古民俗博物馆……时间充足的话，今天就把这些事情办了！” 韦恩刚刚想到这里，发现脑海里的那种晕沉感缓缓消失。 睁开眼，发现尚处在电车里，好像睡了一觉，韦恩心道一声果然，他还没得及看现在行驶到哪了，乘坐的电车忽然来个急刹车，并传来了电车司机的咒骂声。 “该死！哪里来的酒鬼！” 也在此刻，不知何时坐在他身边，背着印有“卓林中学小学部”书包的小男孩，眼看就要向前扑倒。千钧一发之际，韦恩伸出手，将之小胳膊拉住。 嗡~ 电车停下，车内的人，跌倒了大半，喧闹声起，司机则下车查看。 有着一张好看娃娃脸的小男孩，小脸有些惨白，似乎是吓到了。半会才反应过来，他回头看向韦恩道：“谢谢叔叔！” 啊，为什么是叔叔？ 难道不是哥哥？ 他这么显老吗？ 韦恩面上的笑意戛然而止，将小男孩扶正，指向前方空着的座位，道：“没关系，这只是一件小事，以后要记得坐在前面，那里更安全一些！” “好的叔叔！” 一分钟后，电车重新启动，进入第十街区，快到倒数第二站时，韦恩还在推测他具体昏睡了多久，并一边检查了挎包里的纸币和铜币。 应该只在车上睡了一个时辰。 还好，钱也一分都没少！ 叮铃！ “叔叔，我到站了，再见！” 刚刚的搀扶的小男孩，挥了挥手，很快走下了电车。 韦恩抬头看了眼，点头笑了笑，想到治安问题，嘴里则嘟囔了一句：“现在小学生放学都这么早了吗？他的家长，心还是真大，让一个人上下学……” 半个时辰后，韦恩先到达众兴街四十六后，准备看看博士的叮嘱，即梦里的博物馆是否存在。 可真的到达现场，他才有些傻眼，这里是一处废墟，两侧倒有些拔地而起的楼房。而在废墟之上，立着一块纪念碑。前方的台阶上，放置着不少纪念用的水果，香炉里还有未曾燃尽的焚香。 “纪念2526年3月16日凌晨两点，京都大火灾死去的市民和救援人员们。 ——大周王国王室立” 韦恩将纪念碑认真看了两遍，迷惑越发增多。 “难道博物馆也在那场大火里就毁掉了？那场大火不是三月十五日吗？” 他回忆起了梦境的日记，有些迷惑，这同样和猜测有些出处。 看了看天色，想起要办的正事，韦恩只好放下遐思，往路对面的未来发展局而去。视线则越过新建的高楼，往熟悉的方位而去，那里曾是“韦恩”家的方向。 “韦恩先生，通过系统查询，您已是行动部的实习成员，这是给你办好的工资卡，还有相关身份凭证。里面还有您的工作服，及通灵药等物品，上面有使用方法。建议未来三天，您在服用之后，能够仔细注意身体变化，我们也会有团队，通过渠道，时刻关注您的情况，如果发生什么，请您不必惊慌。三天后的凌晨，会有专人按照您的地址，去接您参加实习，并回答您的一些疑惑。” 未来发展局内的崭新休息室内，一名西装革履，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士，在接见韦恩不久，便将一个黑色手提箱交到了他手里。 韦恩没有想到流程会这么迅速，并由衷感慨科技发展带来的便利。 他起身和这叫柯林的行动部文员，握了握手，又将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拿在手里，提起了有二十多斤的箱子。 “谢谢您的招待，我会牢记实习成员守则，再会！” 同这位打扮的有点像房屋销售员的男士，交谈了一个时辰，韦恩可以确定的是，对方大概率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更好奇成为“超凡者预备人员”后，分发的手提箱中的物品，特别是“通灵药”，这个似乎是普通人通往超凡大门的一把钥匙，他越来越期待。 最重要的是，工作确实有了着落，虽然同想象的有亿点差别。 还有三天后的实习，得抓紧时间，将手头一些事情安排了。 走出未来发展局的铁栏栅大门，迎着夕阳，韦恩望向那血红的弯月：“真是充足的一天啊！” 他环顾了一圈，看了眼右边道路的纪念碑，发现有几个人正在驻足。默默计算了下最后一趟的电车的时间，便通过人行道走了过去。 待见两名互相搀扶的老者，准备离开时，韦恩斟酌出言道：“您们好，打搅一下，我记得这里的火灾，是十五年前的三月十五号凌晨发生的，怎么碑文上标注的是十六号？” 右侧穿着灰色长衫，满头白发的老者皱了皱眉：“年轻人，是你记错了吧？火灾确实是十六号凌晨发生的，那场大火，我们失去了女儿……” 第八章 准备 “三月十六号，年轻人，你不会熬夜太多，搞混了吧？” 旁边的一个老夫人，带着老花镜，补充道。 难道真是我记错了？ 韦恩思绪恍惚，面上颔首道：“哦，好的，谢谢！” 目送着老夫妇离开，他往电车站台走去，心里还带着几分迷茫。 “正常来说，记忆不会出现偏差，但这可是超凡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感受到腹中传来的饥饿，他很快摇了摇头，压下了这个想法，“今天忙了大半天，肚子都有些饿了，先回去买菜做晚饭，吃饱了才有精神，然后准备晚上的仪式。” 就在韦恩达成电车，离开的同时。 一脸黑色的“克斯特”小轿车同时跟了上去，这是四人坐的小车，在王国首都很常见，因为是王国南部的重要工业城市，克斯特州生产，故一直用着“克斯特”品牌。 算上司机，内中的四个乘客，都穿着黑色休闲服，带有“未来发展局”的工作牌。 “行动编号：41065，按照安排，未来三天，你们将时刻监督他的状态。必要时，可进行人为干预！” 传呼机里传来声音，开车的男子，同其他人一样，穿着深灰色衣服，带着墨镜，他有着一头棕色的头发，赫然是威特夫人，随之搭话道：“黑夜守护者收到！” 在传呼机里的声音停止后，男子通过后视镜向后望去，声音低沉道：“这是我们今年执行的第五个通灵观测任务，相关的观察和记录，必须完备，不能出现上一次的疏忽，明白吗？” “明白！” 韦恩这一次并没有注意到他被人跟踪了，在下了电车后，他来到街心花园旁的菜市场，望向蔬菜和肉食的价格，默算着该买些什么。 “一小盒五百克的阿拉斯牛肉，都需要三十郎了！不过一周的时间，又涨了五郎！” 他嘴里低语了一句，只好将目光移开，看向旁边的鸡肉。 最终在选了两斤土豆，三斤白菜，还有一斤葱，本地特长的十斤大豆油等，总共三十五郎的物品。 提着手提箱和蔬菜等物，进入花园小区，穿梭在楼房之间，狭窄的道路上，还有传来的一些垃圾恶臭，以及不断响起的吵架声、孩童哭啼声，韦恩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回到了他位于十四排二十三号九楼的狭小出租屋。 因为没有财政补贴，含费页市在内的所有王国公立大学，并不直接提供本科生的住宿，如果想要住学校内部的宿舍，每月需要花费两百郎的租金，而韦恩的住处，只要一百五十郎，还有一个能够做饭的独立小阳台。单独来看，吃饭加上住宿，每月可以节省将近三百郎，这对他来说，已经非常划算。 而像他这样“独立”的学生，在大学里并不少见。 “韦恩，面试的怎么样？” 韦恩刚将东西放下，便传来敲门声，当他打开房门，于闪烁的声控灯下望去，正是对面的“舍友”张进，是一名法律学院的学生。韦恩曾帮这位高壮的少年，喂养过几天他家那叫“小黑”的大黑猫，所以相识。 也不知道是因为毕业论文的事，张进的精神看起来有些差，一双黑眼圈非常明显，韦恩点点头道： “还算不错，后天就可以实习了，要不要进来坐下？” “不了，洁丽让我一起去吃晚饭，她已经在楼下了！” 哦…… 韦恩无声的叹息了一下，要不要刺激他这个单手狗。 “那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张进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后，韦恩重新关上门，压下探寻手提箱奥秘的急迫心理，边哼着歌，边开始他的“厨艺”时间。 他准备做一份鸡汤，配合着米饭。 先是食材的处理，土豆，葱、蒜，切好的鸡肉，也需要重新清洗一下…… 当一盆香喷喷的鸡肉端上来后，韦恩便拿起筷子，就着米饭，大口朵颐。 在吃饱之后，韦恩将餐具洗刷收拾好，又往盥洗室漆清洗双手，很有仪式感的打开了手提箱。此时的他，有着小时候得到玩具的喜悦和激动。 “特殊行动部实习服，有抵抗催眠，渗透视线功效，使用时，需要全面覆盖身体表面。” “抗噪音耳机，用于内部频道通话。” …… “通灵药材，需要配合水煮沸三十分钟，在凌晨零点前一个时辰睡下。效果会在凌晨零点起作用。” “此外，还要点上熏香。并用朱笔在枕头下，画上阵法符号。” “注意事项：1、通灵药是激发人体潜能，同灵界连接感触的催化剂，在这个过程中，遇到任何奇异之事，都不要回头看； 2、牢记上一条。 3、成功的通灵，并完成和灵界生物的融合后，会在醒来后，感受到若有若无的联系，请记住这是正常的状态。 4、药材只有三份，如果三次没能成功，证明不具备主动成为超凡者的潜能。” 韦恩认真读完这一切，将手提箱里的相应物品放在一旁，重新理了理思路。 望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时间差不多了，他先打开燃气煮药汤，然后在纸上画好符号，等干了之后，放在单人床的枕头下。 接着将熬好的汤药，放在桌子上，等着晾温。 望向这用不知名药材熬出来的黑色汤药，如同黑芝麻一样，带着淡淡清香，韦恩实际有些抗拒这种未有尝试的汤药。 “喝了该不会拉肚子吧？” 但在经过十五分钟的沉吟后，他还是喝下了肚子，随即点好从手提箱里取出的熏香，已换好睡衣的他，躺在了床榻上。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韦恩感觉自己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紧接着，他发现自己处于不断上升的状态，这种感觉很奇妙，但当他睁开眼看去时，发现四周已经是一片黑暗。 而在韦恩居住的楼房外面，寂静的小道上，停放着的黑色汽车里，几名行动部的成员，正在密切注意一个黑色仪器上的屏幕数据。 “灵能密度正在增加，看来目标已经完成‘飞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