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灯烬》 第一章 姻缘难顺父母命 晴天下雨,狐狸嫁女。 这不,我堂堂涂山二小姐正被我那狠心的爹娘五花大绑的抬上了花轿。 “我不嫁!!我死也不会嫁给那个又黑又丑的老黑狼的!”我被捆的不能动弹,只能摇头晃脑的嗷嗷着。 “哎呦小妹啊,不是阿姐说你,那公孙狼族可是统领一方的世家大族,你与公孙公子又是青马竹马,嫁与他又有甚不好。”温柔似水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 涂千雪,我大姐。 涂山氏狐族的长女,她不仅从小长得惊为天人,性格也是一等一的好。按我娘的话说,等我阿姐飞升成仙了必定是天宫最美的仙娥。 而我恰恰相反。 我不仅样貌平平法术平平,就连胸和屁股也...平平。 但没关系,只要姐姐够漂亮我就有的吹! “你懂什么!” “你是没见过他挖鼻屎的时候有多恶心!放的屁有多臭!打的嗝儿都有一股子羊粪味儿!”我咬牙切齿怒喊道。 听我这么说,我那人美心善的阿姐像是闻见味儿了般,不禁拿起手绢捂了捂鼻子。 唢呐响,轿子起,院子里的宾客礼乐越发热闹。 我彻底慌了神:不是吧!我不会真要被送进狼窝了吧! 我顿时吓得哇哇大哭:“娘!娘!你忍心把女儿嫁到老黑狼家嘛!我要是嫁过去了一定不会幸福的,我肯定天天穿不暖吃不饱,估计过不了一个月你本来白白胖胖的二女儿就变的骨瘦如柴了啊!!” 我娘耳根子软,她听我如此哭闹也开始抹起泪来:“女儿啊,娘也舍不得你啊,要不是你爹算出你今年会有一场大劫,说什么娘也不会让你嫁过去的。” 在听到“你爹”这两个字时,我瞬间闭紧了嘴巴谨慎的搜寻着他老人家的身影。 哎,借一句老黑狼调侃我的话:汝本团宠,不幸有爹。 然后,我就在我爹威震四方的注视下,被四只熊精抬出了狐狸洞.... 老姐老娘不帮忙,老爹又刚不过,一想到以后要跟从小就粘在我屁股后面叫我姑奶奶的小狼崽结婚生娃,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但姑奶奶我天生倔骨头又怎会轻易寻死。 我悄摸的从袖子里掏出小月刀,沾沾自喜道:“真以为四只熊精就能看得住老娘啊,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涂卿卿的本事!” 轿子慢悠悠的走着,可我手里的活儿却一点也不慢,还没两下绳子便被割断了。 这绳子是我那老爹怕我逃跑专门施了法的,要是没这小月刀我还真解不开。 记得公孙小五跟我说过,这月刀无论是多坚硬的绳索都能割断,在身上刺下伤口便永久不会愈合,甚至还能斩碎妖丹。 他把这小刀送我之后一直都被我切苹果用,没想到有一天竟能帮上我的大忙。 我掀开帘子探出头向外看去,没想到这抬轿的黑熊精走的竟然这么快,这还没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已经走到三族洞了。 三族洞是人族,妖族和妖神族的交界处。我望着散发着漆黑幽光的洞口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这洞是千万年前由三族族长用其自身毕生修为铸成的,造这洞有两重目的,其一是为了约束妖族恪守本分,不要有僭越神族的妄念。其二是为了警示妖神族,虽是妖身却有神籍,身负保护八荒造福一方的职责。 所以千万年来,不管是有妖族出来为祸人间,还是有妖神族触犯神界条律,都会被拖到这三族之洞熔炼其身直到妖丹化尽,魂飞魄散。 “快走快走,绕着点洞走!”我看着这黑黢黢的洞口就忍不住犯怂。 我钻回轿子里,四周阴森的寒意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老爹老娘是没看黄历吗!今天如此阴森知道的是出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殡呢。” 我一边抱紧自己一边仰天长啸:“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我真的不想嫁给公孙小五!” “如果谁能助我逃婚成功,我涂山卿卿必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话音刚落,轿子突然下坠跌在了地上。 我被摔得不轻,发间的簪子都被撞得纷纷散落。 我咧着嘴骂道:“死熊精,就走这么一点路就抬不动了,天天吃那么多都白吃啦!” 我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只见四只熊精全部昏迷在地,我急忙蹲下身去查看。 这时,一双绣着精致暗龙纹饰的青绿色锦缎鞋出现在了身旁。 我抬头看去,是个身着青衣的俊美男子,发丝如墨,肌肤如玉,身材挺阔,面庞精致非常。 如此淡雅的装扮气质本该温润如玉,可男人的眉眼间尽是冷漠与狠戾,气势逼人让人望而却步。 “涂山家二小姐,我来助你逃婚。” 男人声音也如他给人的感觉一般,分外好听却没有一丝感情,冷如冰霜。 不是吧...老天对我还真是有求必应啊,还安排了个顶级美男子来救我,不错不错! 虽然心里美滋滋但表面上我还是十分冷静的,我有些戒备的盯着他:“你是谁,帮助我逃婚是何居心!” 男人的眼神中多了些不耐烦,语气也更加的冷:“我是涂山狐王的门客,此次前来是为参加你的婚礼,路上因事耽搁所以来迟了,刚好听见你仰天长啸,便顺手救下。” 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我才不信呢:“只是这么简单?你若是我爹的门客,怎敢出手助我逃婚,你就不怕我爹迁怒与你把你杀了?” 青衣男子轻笑了一声,眼神中浮现出一丝不屑,不过转瞬即逝。 我还没来得及多想便听见他说:“涂山二小姐果然聪慧,我愿相助确是有事相求。” “我是狐王的门客不假,但因帮狐王办事不利惹怒了他老人家,今日前来就是想着二小姐出嫁狐王肯定心情不错,所以想借此跟狐王道歉继续谋生。” 男人往前走了两步,向我靠近:“可狐王收走了我的狐尾腰牌,这青丘的结界我进不去。” 闻言,我挑眉昂头开始坏笑:“所以,你想让我帮你进青丘。” 男子微微颔首嘴角含笑:“涂山小姐聪慧至极。” 我一时间竟然看呆了,这抹笑意虽未达眼底,却是摄人心魄看的人脸红心跳。 “你长的...可真好看。”我擦了把哈喇子,脱口而出道。 男人没有回应,只是定定的看着我。 我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猛地回过神来急匆匆的掏出狐尾腰牌递了过去:“给你,我爹看似凶但是很好说话的,你多说点好听的我爹肯定就原谅你了” 我不放心的交代道:“你可千万别跟我爹说我逃婚了哈,我要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虽然舍不得这么俊美的男子,但比起自由来说,男人不算什么! 我一边往人族的边界跑去一边转身向他挥手:“谢谢你啦!有缘再见!” 逃婚成功的喜悦充斥着我的全部感官,心底腾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自由与刺激,我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以至于让我没看清楚那人眼底漫出的杀意。 我跳进通往人间的神树窟,满心期待着未来自由自在的生活,却全然不知青丘早已乱了套。 公孙家迟迟等不到新娘,便派遣小妖去青丘查看,此时我爹涂山道正正襟危坐在高堂,紧闭双目眉头紧皱左手飞快的占着卦。 “此乃天劫,到底是躲不掉。” 涂山道缓缓地睁开双眼,目光冷峻的看着走进来的男人。 青衣翩翩的男人扔掉手中小狼妖的头颅,鲜血染红了他的手柄,刺眼妖冶。 “交出我要的,可留你族人性命。” 涂山道冷笑,眼底寒光四射:“好大的口气!想拿神珠,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音未落,只见一黑一青的两道光影在空中忽而叠加,忽而消散,空气中逐渐蔓延出淡淡的血腥味儿。 涂山三娘和涂山千雪闻声赶来。 “爹!”涂山千雪哭喊道。 空中的青衣光影瞬间落地,那男子已将刀刃架在了涂山千雪的脖子上:“既然不给,那我便自己取了。” 涂山道虽有万年修为,但因年事已高再加上神界之战时留下了无法愈合的病根,此时此刻根本无法与那青衣男子相抗衡。 涂山三娘帮其稳住了气息,转头便朝涂山千雪飞了过去。 青衣男子左手轻抬,幻化出一层无形盾墙把涂山三娘猛地击回了原地。 一口鲜血从涂山三娘口中涌出,她缓缓转头看向身侧的涂山道,费力的扯出了一抹笑:“从前就跟你说咱俩越来越不中用了你还不信,现在不得不服老了吧。” 青衣男子忽而变换了手势,空中骤然出现了无数把冰刀,寒意刺骨,冰刃锋利。 “好走。”男人声音未落,冰刀便齐齐射向躺坐在地上的两位狐王。 在千钧一发之际,涂山道看着被挟持的涂山千雪说:“记住你是神族,即使身死也不得说出神珠下落!” 而后万刀穿心,血花飞溅...两位守护一方的狐族妖神殒命当场。 “不!”涂山千雪嘶哑着哭喊道。 男人掐住她的脖子,嘴中不停的念着咒语,霎时间涂山千雪的五脏六腑好像被撕碎的一般,痛不欲生。 “交出神珠,我可留你元神。”男人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涂山千雪脖颈已是青筋暴起,她强忍着剧痛嘲讽道:“你,休,想。” 她双手僵硬的合拢在一起,炼出自己的妖丹。 “爹,娘,女儿,谨记教诲。”绝美的双眸中满是坚毅,她蓦地双掌紧握用灵力震碎了妖丹。 这四海八荒间最美的女妖神也陨落了。 男人见状并未惊讶也没有流露出多余的神色,他以指做剑各斩了三人一条狐尾,随后神情淡漠的走出了狐狸洞。 第二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我在人间住了有些日子了,这里不管是人还是物都比话本子上写的精彩。 “下次一定要带小五和大姐来一趟,这人族可比妖神族有意思多啦。” 我嘴里嚼着糖糕饼手里拿着小风车,别提有多快活了! “大娘好啊,吃了么您?” “呦,这小伙子长得不赖嘛。” “不是我说,你媳妇长得这么好看你还去青楼?!” 我掐着腰,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逢人便问好逢事必搅和。 这京城里的人估计大多都相熟,他们看我面生还这么爱“乐于助人”便开始三五成群的在一旁窃窃私语。 “这姑娘没毛病吧?看着挺乖巧一姑娘怎么嘴这么碎啊。”一个膀大腰圆的大妈捂着嘴巴嘀咕道。 “就是说啊,肯定不是咱们芙余镇的人!也不知道从哪来的,竟如此疯癫。”另一位大妈连忙应声附和。 我疯癫?!有没有搞错!这词儿也是你们这群凡人能用来形容本小姐的?! 正当我要骂人的时候,一个瞎眼道士按住了我的肩膀。 “我靠!”我转身就要跑,可他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任我怎么挣脱也挣脱不开。 话本里常说,人间有许多心思不正的道士用千年精怪来修炼法力,有甚者直接把九尾狐的尾巴作为法器。 当然,像我爹娘那种法力深厚的妖神对这些臭道士肯定是不屑一顾的,但像我这种灵力不怎么高强的幼狐...那简直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啊! “该死!怎么这么倒霉啊,早知道以前就好好跟我大姐学法术了...”我奋力挣脱着,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你别怕,我不捉妖。”道士幽幽的开口,沙哑的声音配上他的道服看得我心底直发毛。 我渐渐停下动作,半信半疑的问道:“真、真的?你可不能骗我啊...道士可不能骗妖怪啊。” 那道士阴森一笑:“我不抓妖,我吃妖。” 瞬间一万句‘你没事儿吧’在我心中飘过,我立刻抱头蹲在地上说着最违心的话:“道士爷爷您好人一生平安我就是个废柴小狐妖,半点法力也没有的,您吃了我连塞牙缝都不够啊,您就网开一面放了我吧!” “噗,贫道只是与姑娘玩笑罢了。”瞎眼道士咧着嘴露出满口黄牙低笑道。 “我他..的....”我腾的一下站起来恶狠狠的等着他,在心里暗骂道:老娘用眼神杀死你! “姑娘不必瞪我,贫道叫住你自然是有要事相告。” 我去!他眼不是瞎的么,怎么知道我在瞪他啊?! 我泄了气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你既然这么厉害那我就听你说道说道,看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姑娘是涂山氏狐族次女,因狐王逼婚所以逃来人间,贫道说的对么?” 我心下一惊,不由的开始正视这个长相丑陋邋里邋遢的瞎眼道士。 “姑娘命中有一场大劫,就在今年。狐王让你嫁给狼族公子是想让你逃脱此劫,可你阴差阳错还是来了人间,那此劫便是天注定的了。” 看他说的一本正经我蓦地有些慌:“到底是什么劫啊这么邪门?” 他神秘一笑说道:“天机不可泄露,贫道只能告诉姑娘要想避开此劫只需往南方的背面走,一生一世不要回头,便可化解。” 我不可置信的说道:“就这么简单?” “上北下南左西右东,那我现在...诶道士哪边是南啊?”我转头向后看去时身后早已空空如也,那道士消失的无影无踪连根毛儿都没留下。 我来回瞅着四周,有些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这死道士说话说一半,真吊人胃口!” 但眼下我有一件更头疼的事情:到底哪一面是南啊!!! 不管了!随他什么天劫,老娘不管了!我低头猛的咬下一颗山楂果愤愤的嚼着,继续悠哉的往人堆里走去。 时间就如白驹过隙,还没一会儿的功夫天色就急匆匆的暗了下来。 我瞅着越来越阴沉的天,心里开始盘算着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我顺着街边墙上藤蔓的朝向一直向前走去,只见一个略微有些残破的寺庙敞开着大门。 “看起来还不错嘛,这庙与本姑娘有缘,就它了!”我兴冲冲的走了进去。 这庙虽然外面看着破旧,里面倒是很干净。我四处转悠了一番,床榻被褥一应俱全。最重要的是,我竟然在后院的厨房里找到了吃的! 锅里的白粥还正冒着热气,蒸笼里的素包子光看看也能让人垂涎欲滴。 我两眼冒光咽了咽口水二话不说便抄起两个包子啃了起来:“真香!” 我吃的正高兴,''咯吱—''一声,厨房的门开了。 一位身着红衣袈裟的少年走了进来,这和尚白衣红纱眉目见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媚气,高挺的鼻梁配上一抹薄唇却多出了一抹疏离的韵味,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浩瀚星眸.... 而此时的我,正盘着腿坐在灶台上脸上粘的满是豆腐白菜,手上还拿着被我啃了一半的包子。 “好俊俏的和尚!要是有头发的话肯定是天下第一帅!”我痴迷的盯着他的脸,有些惋惜的感叹道。 不知怎么了,这少年的脸颊蓦地泛起一层红晕,他抿了抿唇一脸严肃的反驳道:“我是和尚,不能有头发。” 话本里说和尚最是善良柔弱的,不吃荤不杀生,不娶媳妇不生娃。 在青丘的时候,我一直都觉得但凡是当和尚的人一定又闷又笨呆头呆脑的,不然怎么会放着如此有趣的红尘人间不享乐,反而去庙里吃斋念经呢。 “终究是我浅显了...庙里的和尚要是一个个都生的如此俊美,我也愿意吃斋念佛!”我越说越激动,抬头嗷了一声。 闻言,和尚的脸更红了,一路从脸颊红到的耳朵,接着在我热烈的注视下从耳朵红到了脖子。 “女..女施主莫要口出狂言。”他羞的甚至有些结巴。 我笑了一声跳下灶台,顺便拿了个包子递给他:“这些饭菜都是你做的?” 漂亮和尚微微点头:“是。” “你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我接着问。 “是。”他接着答。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那从今天起,我搬来跟你一起住了。往后我们一日三餐的水准就跟今天一样就行,刚刚东边的厢房我已经看好了,我住最里面那间。” 和尚半天没说话,像是在想办法拒绝我。 我凑近过去,讨好的冲他眨了眨眼:“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啦,哎呦,我其实是实在走投无路才来求人收留的,我因为天分低从小就被族人看不起,我好不容易跑了出来想要在人间好好修炼提升修为,结果现在我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所以你千万要收留我啊!” 漂亮和尚的表情有意思动容的诧异:“可你是青丘的神狐,我能感受到你的神根很纯厚。” 没想到谎言就这么轻易的被拆穿了,但是为了男人!为了美食!我也一定要留下来。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你个和尚你懂什么!我是庶出的,身份低微,就算天根不错也不被允许修炼青丘的高级法术,我家那嫡出的大姐,天生就是美人胚子,还有个青马竹马的狼族世子,我爹从小就当宝贝宠着娇着,那可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而我呢,只有站在一旁羡慕的份儿,如今我和姐姐都长大了,爹爹和娘为姐姐安排了好婚事,可我却连自保都难。” 我飞速抬头瞅了一眼,果然,那和尚已经被我编的凄惨身世触动的想要普渡众生了。 眼瞅着和尚脸上的表情纠结又不忍,我立刻哭的更大声了:“要是你不让我跟着你历练人间,恐怕我除了这个庙就会被恶妖捉了去把我吃的骨头都不剩啊!我好惨啊!老天爷,你不公平啊!” “施主莫要再哭了,我答应就是了。”和尚扶着额叹了口气,看来是被我折腾怕了。 我嗖的一下站起来,笑的五官都拧在一起,也不去管落在衣服上的鼻涕和眼泪。 “太好了!和尚果然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我喜欢和尚!” 我又拿了两个包子一蹦一跳的往厢房跑去,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没有问。 我转身向后看去,漂亮和尚依然站在刚刚的位置,他正低着头看手中的包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喊到:“漂亮和尚!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说:“贫僧法号南浔,没有姓氏。” 我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嘟囔道:“爹娘说只有无父无母的孤儿才没有属于自己的姓氏,这漂亮和尚竟然是孤儿啊...” 怪不得我刚刚编的故事能唬住他...可我是编的...而他却... 想着想着我的心里蓦地生出些许愧疚之意,我不好意思的抿着嘴脑子里使劲想着安慰他的法子。 有了! 我得意的笑着,心想:这绝对是最好的法子! “和尚,我叫涂山卿卿,你以后就跟我姓,你叫涂山南浔,如何?” 刚问出口我就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声,怎么还问他意见啊!万一他觉得这个姓氏不好听拒绝我了怎么办! 我紧张的低下头不敢去看和尚的表情,两根手指不停的摆弄着衣带。 “好”声音很轻,但足够让我听清楚。 我惊喜的看向他,此时他也在看着我,嘴角还有一抹淡淡的微笑。 我打心底的高兴:“那说好了,可不许反悔啊!” 他微笑着冲我浅浅颔首:“出家人不打诳语,谢谢施主赐我姓氏。” 我莫名的有些羞臊,我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那你现在叫什么。” 回答的声音很轻,听起来却认真非常:“贫僧名叫涂山南浔。” 我开心的几乎要跳起来,我冲着青丘的方向大喊:“我在人间不仅有家还有家人喽!” 也许人与人的相识就是如此的奇妙,我是一只狐狸,而他是和尚,他因为怜悯之心收留了我,我因为愧疚之心分享了我的姓氏,于是两个本不会有交集的人在人间结缘,成了住在一个庙里的家人,我想,这次游戏人间定不会无趣了。 第三章 一念终酿万祸事 早晨的芙余镇也是一如既往的热闹,街道上还弥漫着清晨的潮气,路上来往的行人却早已络绎不绝。 卖早点的小贩早就占满了街道两侧的位置,此刻正大声吆喝着,给早晨略显朦胧的小镇填了些生气。 我抻了个懒腰接过包子铺大娘手里的肉包子,极其自觉的说:“找他要钱。” 涂山南浔也颇懂规矩,默默地从钱袋里掏出两个铜板递了过去。 “你这和尚可真奇怪,非要一大早去讲经,害得本姑娘连早饭都没好好吃。”我鼓着嘴巴含糊不清的嘟囔着。 涂山南浔任由我吐槽,从不开口反驳。 他领着我走进了一家佛堂中,佛堂不大,在巷子的最深处。 我刚走进去便被眼前的场景惊讶到了,佛堂前厅摆满了诸佛金像,有观音的有罗刹的还有月老的,两侧是快要燃尽的红烛,虽说灯火并不充足,但厅内却十分亮堂。 这佛堂虽然外观有些简陋,但这些佛像确是汇聚着灵气的,就连我们跪的蒲团上秀得花式都栩栩如生。 我站在佛像前看的出神,许是沾了佛祖的光,自从刚刚我走进来之后就觉得全身经脉都像灌入了一股清凉的至纯之气,舒服异常。 这人间的气息与青丘的大不相同,来人间了这么多天,我的妖丹像是吸不够氧气似的,总是有些躁动不安,可现下却丝毫没有异动之像了。 “把这个拿着。”和尚跪坐在蒲团上,抬手递给我了一串佛珠。 我接过来,好奇道:“干嘛?” 他一边拨弄着念珠一边解释:“你虽有神根神魂,却附妖丹,任何污浊之气到了这儿都会被净化的,拿着它你会好受很多。” “可我...”我怔怔的看着手中的佛串,没再说下去。 我要是说我并没有不舒服,他把佛串要回去怎么办! 我憋着笑打量着手中的念珠,我数了数一共一百零八颗珠子,每颗珠子都小巧匀称泛着光泽。 “我喜欢,以后这个就归我啦”我说着就往脖子上带,可小姑娘家带个佛串总觉得有点奇怪,便顺手把串子塞进了衣服里。 和尚抬头看着我,蓦地双颊通红:“你!” “我?我怎么了”我蹲下什不以为然的盯着他。 和尚偏过头去不再看我,拨弄念珠的手指有些乱了频率,一双耳朵红的好似能滴出血来。 “这是贫僧曾经佩戴过的,施主现在怎好贴身佩戴”他吞了下口水,有些结巴“拿,拿手里就好。”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有什么的,我都还没嫌弃你,你反倒嫌弃起我来了,你们出家人就是事儿多。” “不...不是...是...”他像是自己咬了舌头,说了上句说不出下去。 我朝他凑近,忍不住打趣道:“到底是还是不是啊,那你要是真的嫌弃我,我把它还给你就是了,但我现在已经贴着身子戴过了,你还要吗....” 和尚有些慌乱的吞咽了几下,低垂的眸子里满是无错和躲闪。 看着他紧张无措的表情我突然觉得有些乏味,兴致缺缺的躺在蒲团上呼呼大睡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身侧的人终于开始诵经了,我听着晦涩难懂的经文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 你别说,这经文好似还有帮助人做美梦的功效,我在梦中不仅拥着无数美男还有吃不完肘子,别提有多恣意快活了。 正当梦到一位绝世美男给我喂酒的时候,左肩霎时传来了一阵强烈的痛感,印在肩上的狼族图腾在衣服下发出隐隐的光。 是小五! 我猛地坐起身来,抬手捂住左肩头,仔细的感受着公孙小五的气息。 这印记是公孙小五幼年时烫在我身上的,说这是狼族特有的图腾,给我种了这个图腾就代表我是他的人了,以后只要他想念我或者找寻我,这个图腾就会收到感应,我也就能感知到他了。 记得当时我为此大发雷霆把他暴揍了一顿,因为我觉得这跟小狗撒尿占领地实在没什么区别。 被种图腾的事我也从未跟旁人提起过,于是这便成了我与小五之间独有的秘密。 “你去哪?” 南浔见我一言不发的朝门外跑去于是也站起身跟了出来。 我跑到门口,立即四处寻找着小五的身影,可所有的街道和摊位中都没有小五的身影。 “到底在哪啊你!”我咬牙切齿的跺着脚,心里愈发抑制不住的慌乱,隐隐觉得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就当我垂头丧气打算回去的时候,肩上的图腾又烫了起来,我赶忙扭头找去。 在街道的拐角处有一堆又脏又臭的稻草,那通常是叫花子们的休憩之所,然而此时此刻,平常锦衣玉食傲娇一世的狼族小公子正畏畏缩缩的蜷缩在草堆里,他双臂环抱住自己,浑身上下都在不停的发抖,他像是怕极了什么东西似的,丝毫不见往日的少年威风。 “小五!”我大喊着冲向他身边。 他猛然抬起头看向我,像是终于确认了我就是涂山卿卿之后,他身形稍顿随即就嗷嗷大哭起来。 “卿卿...我终于找到你了!”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双手紧紧的拥着我断断续续的说道:“涂山氏,涂山氏出大事儿了。” 我焦急的拉开他,帮他擦了把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安慰道:“别哭,你慢慢说,我爹我娘怎么了?” “伯父伯母,还有姐姐,他们,他们都死了!”他颤抖着说完了整句话。 我看着快要哭断气的小五,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我全身的血液好像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肤也在无声的皲裂...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已经走了...”我从头皮到脚趾都已经麻了,耳边的声音也在逐渐的模糊,我就这么直愣愣的在原地发呆。 “涂山施主?你还好吗?”南浔在身后轻轻拍了我一下,我蓦地一激灵,好似清醒了过来。 我转头望向他的眼睛,直至我的身影完全印在他的瞳孔里时,我的脑袋中有什么东西在顷刻间轰然崩塌,我一下子扑倒他怀里泣不成声。 “是我...一定是我放进去的那个人杀了爹娘和姐姐,是我...” 南浔就这么浑身僵直的被我抱住,我怕他推开于是抱得很用力。 须臾片刻,只听他开口安慰道:“无论是人是妖又或是神,都有殒命的一天,所以你也不必太过伤心。” 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感情,平静像是一潭死水。 我猛地推开他,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他看,看着他那清澈无害却平静如常的眼睛,我内心的火气愈涨愈烈,于是拉起身旁的小五扭头就走。 “佛面蛇心原来说的就是这种人!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没想到都是我自作多情罢了!”我边走边骂道。 我怨怼他为什么不安慰我,为什么不说一些哪怕是骗我但却会让我开心的话。 从小就娇生惯养被人哄着宠着的我,此时此刻气的不是说了真话的南浔,而是毫无能力去面对现实的自己。 南浔见状随即起身追了过来:“涂山施主千万不要因为太过伤心而入了心魔,要是因为自己的欲念而伤害了他人,那就是罪过了。” “死和尚你给我把嘴闭上!”被我牵着的公孙小五也忍不住骂道。 南浔先是一怔,随即又要开口说些什么佛家道理,公孙小五见状也立即摆出了一副掐架的气势。 我疲惫的转过身打断两人,我侧过头但眼睛却没有看向南浔:“我现在必须要回青丘一趟,如果不麻烦的话,我想请南浔大师陪我一起前往,我父母都已经飞升上神姐姐也快要飞升成仙,现如今却惨遭灭门,我涂山卿卿现在还没有本事手刃仇敌,所以恳请大师能为他们诵经超度,往生极乐。” 南浔看着我的目光微微闪烁,他低声回应道:“好,即使施主不说,我会也主动提出的。” 闻言,我没有回应,他是否把我当朋友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只想立刻回到青丘,见我的家人。 我们三人马不停蹄的来到结节处,小五施法带我们回到了青丘。 整个青丘一片死寂,一阵阵浓重的血腥味儿从狐狸洞中蔓延开来。 我发了疯般的跑进去,地上的血泊中躺着我的爹娘和姐姐,他们已经被打的显出了真身,九条漂亮的狐狸尾巴也都被斩断了一根。 “爹!娘!姐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抱着三只狐狸尸体痛苦的哭喊着。 他们白色皮毛上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暗红色,不管我怎么擦也擦不掉。 “都是我..都是女儿的错,都是女儿害了你们...”我抬起颤抖的手抚上尾巴处的缺口:“一定很疼吧...” 我死死地抱住三具冰冷的狐身,哭到不能自已。 小五走上前默默的蹲在了我身边,轻拥住我,让我靠在他的肩头。 “我以为,我以为我去了人间就能自己担下这劫数,是我...太愚蠢,女儿不孝,害死了你们...“ 我跪在地上,朝着尸体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女儿在此以涂山神族起誓,终有一天会手刃仇人,为爹娘姐姐报仇....” 我的眼泪一颗一颗落在小五的肩头,泪水浸湿了他的衣服,他伸手替我拂去眼泪,接过了我怀中的狐身。 “还请大师为我涂山族长,族母,女君诵经超度。”小五给狐身放进了五方鼎中,随即又放入了一颗同体纯白的珠子。 “这是万晶珠,可保肉身永,你只要想他们了,我们就回来看他们好不好。”小五冲我笑道。 “好。”我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一霎那暖至心底。 南浔在五方鼎前盘腿大坐,口中念念有词,手指有规律的盘弄着念珠。 不知过了多久南浔缓缓睁开眼,他虽然一直坐着没动但却像是废了许多力气,面容间尽显疲惫:“他们的妖丹皆毁三魂六魄尽散,贫僧实在无法为他们超度。” “什么意思,什么叫妖丹皆毁,三魂六魄尽散,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上前抓着他的领子死死地瞪着他,瞪的我眼眶快要裂开了。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他们已经魂飞魄散了,我无法超度,也送不去极乐。” 闻言,我本能的想开口反驳,但还未出声一口鲜血便涌了出来。 “卿卿!”小五惊慌的抱住摇摇欲坠的我。 我跌落在地上,视线开始逐渐模糊,恍惚间我好像看见了姐姐温柔的笑脸,我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但蓦地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四章 三人相依游人间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破庙中的厢房里了。 “姐姐...”,一行泪从眼角滑落,我喃呢道。 “卿卿!”公孙小五见我醒了立刻走过来坐到床边,抓着我的手哽咽道:“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我差点以为你死了!” 我回握了下他的手,费力的扯出了一抹笑:“别哭,我这不是醒了嘛。” 我下意识的往小五身后看去,可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们两个。 他走了么... 我有些失望的收回了目光,心脏莫名的发紧。 “你还别说,那和尚虽然看着有些冷血,但人还挺好的。”小五随手拿了个橘子剥了起来,顺便跟我讲着我昏迷时候的事情:“他摆了个什么招魂的法阵已经将千雪姐的两魂一魄招回来了,你昏迷的这几天,他从早到晚都在佛堂里念经,说是这样可以修补姐姐的魂魄,助她早登极乐。” 我眼皮一跳,心中不免有些惊讶。 想起与和尚认识到现在不过也就寥寥数天,他能为我做到这个份上我着实是从未想过的。 回想那天一时情急冲他发了火,一时间心中难免有些愧疚。 我低垂着头咬着下唇,思考着怎样才能用一种看不出道歉的方式去跟和尚道歉。 结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小五那嘴碎的已经又叨叨了许多,我愣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直到... “哦对,你也是他念经念醒的。” 我是他念经念醒的?? 我一脸茫然的看着小五,木讷的问:“什么意思?” “就是他给千雪姐念完经之后就来你床边给你念,一开始我还骂他,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就只能让他对着你念经了”小五不以为然的语气里透着一丝羡慕“说来还真神了,我给你输灵力吃仙丹都不见效,他只是念了几天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就醒了。” “回头我去找他学学,这样下回你再昏迷不醒我也能给你念了。”他一脸认真的说着。 我抬手抚在胸口,掌下传来心脏强有力的跳动。 “心跳好像是比之前要强烈一点儿。”我在心里默默说道。 我感受着心跳的节拍有些发怔,真的是他么...真的,就是他了吗。 我突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两种复杂的心情在我脑袋里不断的撕扯,我痛苦的揉着太阳穴妄图让自己理清思绪。 “怎么了突然,头疼吗?”公孙小五关切的探身查看我。 他终于肯放下手中的橘子了... “你去叫南浔过来给我念念经吧,听你说话听的头疼。”我敷衍着。 我推搡着小五催促他赶紧去喊人,公孙小五终于撅着嘴不情愿的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对自己说:“我本就不该有妄念,现在爹娘姐姐因为我死了,涂山家的使命就要我一个人去完成了,所以啊涂山卿卿,别忘了你自己是谁,别忘了你的道。” 我使劲摇了摇头不再去探寻心中的难过究竟是为何而起,这不是我该想的,也由不得我想。 我靠在软枕上假寐,没过一会儿南浔便推门进来。 他仍是白袍红裟,只不过清秀俊朗的面庞上多了些许憔悴,双眼中满是红丝。 看来他这些天确是耗神了不少。 看着他憔悴的样子我胸口突然闷闷的,好似有一团棉花湿了水重重的压在心口。 “听公孙施主说涂山施主突然头疼?”南浔说罢便执起佛珠作势要念经。 “等等等,先别念了,你念了也没用。”我没好气道。 南浔不解的问:“可是生病了?要不要叫大夫来诊治一下?”他顿了顿接着说:“可是我没有钱付诊费,涂山施主可能要先忍耐一下等贫僧去街上化些银子来。” 他一脸认真的样子真真是有趣极了,我眼珠子一转决定逗逗他:“不知怎么的,只要你一喊这施主那施主我就头疼欲裂,好像脑子要炸开了一样。” 我越说越起劲干脆演了起来,我软软的倒在一旁用手捂着头,一脸痛苦的呻吟道:“刚刚你喊了那么多声,我现在头疼的越来越厉害了,我感觉我要晕过去了,啊!!疼死我了!” “快让我看看怎么回事!你别吓我啊卿卿!”公孙小五见状立即冲上来就要给我看病。 我一把推开他然后用手捂着脸,挡住南浔的视线后开始拼命给小五使眼色。 奈何这蠢笨如猪的老黑狼根本看不懂我的意图,甚至还问我眼睛是不是因为头太疼了所以抽筋了。 我真... 可能是我演技还是比较在线的,南浔也是肉眼可见的着急了起来,在短短几秒中里,自责,焦急,无措的表情在他脸上凝聚着,真真是可爱极了。 我假咳了两声直了直腰,开始正经起来:“你看你,就因为你喊了两声施主就弄得我如此不舒服,你说说可该怎么办!” 南浔一脸的张皇无措,结结巴巴的道:“贫僧,贫僧,抱歉..施,哦不是,我...” “行行行,你可别说了。”我挥挥手打断他“以后你就跟着小五一起叫我卿卿吧,这样我就不会头疼了。” “这怎么可以!”南浔突然提高了音量。 “这怎么不可以?”我歪头看着他坏笑,一脸的流氓样。 他忽然低下头不再看我,耳尖悠然染上了一抹粉红,半晌才挤出一句:“出家人怎可直呼女子名讳。” “可是,现在只有小五会叫我卿卿了...我只是,想多一个人叫我卿卿,这样就显得我不那么可怜了...”我抬手擦去眼角的泪,仰着头努力的把眼眶里的泪花憋回去。 “以后叫我卿卿吧,好么?”我盯着天花板,声音闷闷的。 我不敢去看他,只能在静谧的气氛里紧张的期待着。 气氛正浓郁,余光里的南浔刚要张口说话就被公孙小五的嗷嗷声打断了。 “凭什么他也能叫你卿卿啊!除了叔伯只有我一个男人能叫你卿卿!其他人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公孙小五站在床边捶胸顿足。 我一脸无奈的扶着额,根本没打算安抚他。 忘了说,公孙小五人送外号:狼族三千年精酿陈醋。 “反正他不能叫你卿卿,让他叫你美狐仙,俏女郎,不管什么都可以,反正就是不能叫卿卿。” 美狐仙?! 俏女郎?! 三条黑线从我额头划过,果然,没文化的狼真的很可怕... 公孙小五还在不管不顾的输出着,尽管南浔已经被他震惊到瞪大了眼说不出话的地步,他还是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就算现在叔伯已经不在了但是你也不能让别人这样叫你,我相信叔伯肯定...肯定也不同...意...”他的声音逐渐弱了下来,最后几个字声音小到我甚至都没有听见。 呵,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当他提到我爹的时候我就突然转过头狠狠地瞪着他,直到他所有的气势都在我的注视中削弱下去我才收回目光。 真是该死,明明和尚都快被我撩动了,这狼崽子没眼色的出来坏我的好事! 公孙小五委屈巴巴的搓着手指,垂着头盯着脚尖,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模样。 “你再给我装柔弱!”我恨不得直接从床上跳下去撕了这黑黢黢的死绿茶! 公孙小五竟无视我的威胁,开始蹬鼻子上脸的抹起无中生有的眼泪来,那嘴撅的都能挂油瓶了。 又来... 这是公孙小五的独门秘笈;柔弱掉泪版茶茶汉子攻击。 从小我就最怕他整这一出,每次他吵不过我的时候就会使用这个大招,我总是屡战屡败... “哎呀好好好,不叫不叫,就让你叫行了吧,真服了!” 我真是气不打一出来,但又一拳锤在棉花上,结果把自己气了个半死。 有句话说的真对,再硬的女人也敌不过会茶艺的汉子! 见我哄他,公孙小五瞬间就破涕为笑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 他绕过南浔贼兮兮的坐在床边拉过我的手说道:“我就知道卿卿最好了~” 真茶... 我嫌弃的甩开他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南浔。 他一直抿着唇站在一旁默默看着我们,一言不发。 我被小五挡住了视线,我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什么...我现在已经彻底没有家了,这八荒六界中我也无处可去,你能不能别赶我走,让我继续住在庙里啊?”我开口打破这奇怪的气氛。 “谁说你没地方去!跟我回狼窝啊!” “闭嘴!” 我忍无可忍也无需再忍,终于,茶汉子在我瘆人的目光中消停了。 我重新看向南浔,刚刚凌厉骇人的目光也转变成了期待和请求。 “贫僧不会赶,可以住。”南浔始终垂着头,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听着自己想要的回答我忍不住偷偷弯起了嘴角。 “那我们沐城玩吧!听说沐城里有好多好吃的,我早就想去了,我们明天就去怎么样!”我已经开始满心期待的计划接下来的行程了。 “好啊好啊,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公孙小五在一旁非常没有主见的附和着我。 我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谁要问你啊。” “哦...”他头上化形成透明的狼耳朵再一次耷拉了下来。 南浔见我一直在等他回答,赶忙开口:“贫僧听闻沐城家家户户都十分富贵,这样贫僧可以在街边讲经化些铜板来,以后就有钱请大夫了。” 他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望着我,眸子里的认真满的快要溢出来。 听他这样说,心里突然暖暖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跟吃了蜜饯似的,嘴里甜甜的心里也甜甜的,就是止不住的开心。 “那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出发去沐城喽!”我欢呼道。 闹了半天我也累了,随口找了个理由便要打发走屋子里的两人。 “那我走啦,你昏迷的这几天我都没睡过整觉,现在得赶紧补补觉去了。”公孙小五打着哈欠一溜烟走了。 南浔向我欠了欠身转身也要离开。 他走到门口时蓦地停了下来,过了片刻,他慢慢转过身来看向我。 “明天早上还做白菜豆腐包子可以吗?” 我愣了一瞬随即冲他笑道:“可以呀,你做的好吃,做什么我都爱吃。” 南浔轻轻勾了下唇角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他走到门外正过身子帮我关门,当门缝还有一指距离的时候我听见门外的人说了一句... “早些休息,涂山卿卿。” 第五章 沐城街头吐真心 沐城的美食果然跟传闻里一样好吃,我躺在茶楼的长条木凳上打了个饱嗝满足的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 来沐城的这几天,南浔每天都去街边讲经化缘,于是我和小五只能自己找点乐子了。 前些天,我在南街发现了一间小茶楼,虽然不大但却十分精致,店里来听戏喝茶的人络绎不绝。 我已经拉着小五来陪我听了两天的戏了。 这人间的戏文真是越听越有意思,有凄美婉转的爱情故事,有金戈铁马的黄土沙场,有阖家欢乐的美好团圆....故事跌宕起伏耐人寻味,每每演完一出戏时所有在座的听客无不拍手叫好。 我和小五为了给南浔省钱,于是我俩一人一碟炒瓜子一壶茶叶水便可以这么坐着听上一天。 “也不知道今天会唱什么戏,昨天唱的那出戏可真是把我哭的够够的,你看我的眼睛到现在还肿着呢。”公孙小五说着便把脸凑到我跟前来,生怕我看不见一样。 “老黑狼,死绿茶,就你爱哭,你看看哪个大男人哭成你这样了,丢死人了!”我嫌弃的吐槽道。 话音刚落,堂鼓敲响,戏子们已经登上了台。 今天的戏子是两个长相十分美艳的女子,听她唱的内容大概就是两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子,滴血入酒后双双喝下,从此便结为金兰姐妹相伴相依,互相扶持。 戏落幕,戏子退,众人喝彩。 公孙小五疯狂拍手感叹道:“这出戏太好听了,简直把姐妹间的惺惺相惜演的出神入画!太妙了太妙了!” 我没有搭腔,随手端起桌子上的茶水默默的喝着。 我也有姐姐的...我阿姐是八荒六界最美丽最温柔的狐狸,每次爹爹罚我的时候都是阿姐护着我,每次青丘有狐仙渡劫的时候都会打天雷,只要一打雷我都吓得躲在屋里缩成一团,这时候阿姐就会轻轻抱着我给我讲故事。 阿姐...我好想你。 颗颗豆大般的泪珠掉落在杯子里,与苦涩的茶水融为一体。 我仰头一饮而尽,茶叶酸涩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苦的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走吧,我们回去吧。”我神情低落的拉了拉小五的袖子。 “啊,不听啦?我还没听够呢,要不你先回去?”小五兴致正浓,没在意到我的伤感。 我鼻子酸的厉害不想再开口说话,于是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我耷拉着脑袋面无表情的走在街上,脸上早已没有往日的朝气,此时我与街上嘻笑打闹的人们格格不入,仿佛我是被单独隔绝出来了一样,再滚烫的人间烟火气都与我无关,心底只剩一片孤独与凄凉。 “人间可真热闹,只可惜这里没有我的家。”我站在人群中任由眼泪的脸上横流。 “涂山卿卿。” 我正不知去向何处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转身看去,是南浔。 他站在人潮中,橙红色的夕阳映照在他的脸颊上,无数个金色的光斑在红裟上跳跃。 夕阳柔和了他的轮廓,一双清澈的眸子弯成了月牙,他脸上漾起的笑容比夕阳的余温还要暖。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只能看清他在对我招手,这么久以来一直被我压制的难过一瞬间冲破了理智涌上心头。 我朝他跑去,我想要去到他身边,越快越好。 我不顾被撞到的行人,直愣愣的一头扎进他怀里,顿时泣不成声。 “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爹娘和姐姐才会死,该死的人是我,是我!”我哭喊着说出了埋藏在心里的话。 我抬头看着他,眼底满是绝望:“我真恨自己,我恨自己害死了爹娘姐姐却不能自尽去陪他们,我不能死...” 南浔被我突如其来的拥抱和眼泪弄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全身僵硬绷得笔直,可也没有推开我。 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他是和尚,这样当街被我抱着,他肯定是生气了吧。 我冷静下来后缓缓松开手不再抱他,可我没有勇气看他,只能低着头胡乱的吸着鼻涕来掩盖心底的慌乱与羞赧。 南浔一直没有出声,就算我刚刚如此伤心绝望的哭泣他也没有开口说半句话。 我们俩站在原地僵持了良久,终于,我的期待在沉默中一点点的落空。 公孙小五是个死绿茶直男,南浔又是个闷葫芦,我真是心里苦啊... 我叹了口气欲要转身,忽然间,南浔的手掌落在我的头顶上温热的触感从额间传来,刚刚心底已经熄灭的火苗又重新燃了起来。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你现在只是在经历其中一苦而已。法无定法,人生无常,人们根本不知道下一种痛苦会什么时候到来,所以执念太深只会徒增痛苦罢了。” 我冷着脸看着他,我竟然会期待和尚能说出些好话来安慰我! 我一把打掉他的手气鼓鼓的转头往客栈走。 南浔被我打的一头雾水,赶忙跟上来:“你怎么了,为何突然脸上变了颜色,是身体又有什么不舒服吗?” 这呆头呆脑的和尚!我真是要被他气死了!! 我猛地停住,朝他喊道:“我知道你是和尚,生死之事在你眼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但是现在我很难过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话来哄哄我!” 南浔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显然有点愣神。 “真是榆木脑袋!” 我气的转身要走,在转身的瞬间他拉住了我的胳膊。 “因果巡回,生亦是死,死亦是生,你的爹娘和姐姐虽然看似身死,但也是另一种生,他们也许变成了天上的星星,也许变成了你喜欢的杜若花,总之,他们还在你身边。” “虽然你是狐狸我是和尚,但你我有缘,我愿渡你一程。” “所以卿卿,别难过,我会助你放下执念,别怕。” 我看着他的眸子,烦躁的心也逐渐安静下来,我细细想着刚刚他同我说的话。 他说他愿渡我一程,他让我别怕。 我被他认真的样子弄的有些不好意思,我眨巴着眼睛错开了交汇的视线:“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杜若啊。” 他轻笑,答道:“因为你每件衣服上都绣着杜若花。” 行吧,观察的还挺细致。 我暗暗高兴:“好吧,看你这次表现不错我就暂且原谅你了,赶快回去吃饭吧,我肚子都饿扁了。” 客栈内。 “嗝--” 我毫无形象的打了个饱嗝,支着胳膊托着腮色咪咪的盯着坐在身旁的南浔。 “你可真好看。”我醉眼熏熏盯着他。 南浔好像已经习惯了我的流氓做派,淡定自若的招呼着小儿来结账,顺便回应道:“你说过很多遍了。” 我不服气,我狐族媚术在江湖上那可是响当当的,怎么在他身上次次碰壁,真是有损颜面! 我正要拿出我的独门秘术时,却被没眼色的店家打断了我的计划。 “二位吃的怎么样啊,小店的饭菜还和二位的胃口吧!” 我撇了撇嘴答道:“你要是再晚些来,我倒是能吃的尽兴。” 店家似乎并未听出我话里的嘲讽之意,嘿嘿笑道:“这位姑娘长的好秀气,但听口音不像是我们沐城的人,姑娘是来游玩的吗?” 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暗想到:想撩老娘,做梦吧! “我不乐意告诉你,管的着么你。”我像极了土匪头子。 坐在旁边的南浔看了我一眼开口道:“卿卿,不可无礼。” 我?? 南浔又说:“我们听闻沐城风景秀美,所以特来一游,店家可有什么好吃好玩的推荐吗?” 店家回道:“有是有,但是我建议你们还是尽早离开沐城吧,尤其是这位姑娘,夜里万万不可出门啊。” 我来了兴致,问道:“怎么,本姑娘什么时候出门你还要管了。” 南浔闻言又要教育我:“卿卿。” “哦...”我瘪着嘴败下阵来... 店家:“最近城中妖物闹得很凶啊,客官们没有听说吗?” “妖物?”我和南浔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 店家:“是啊!城中已经接连半个月有貌美的妙龄女子无故失踪了,所以刚刚我看到这位客官长得十分貌美才开口提醒的。”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咋舌道:原来不想要撩我啊... 我坐直了腰顿时来了精神:“怎么,这妖物专挑貌美的女子下手吗?” “是啊,现在沐城中有一大半的妙龄女子都失踪了,官府也派人查过几次可都是无功而返,所以姑娘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南浔紧皱着眉,面色凝重:“可知是什么妖物?” 店家顿了顿:“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只是有传言说是只鲛人。” 我皱眉沉思道:“鲛人生长在深海中,就算有道行高深修炼成人的也不会轻易来到处于中原地带的沐城啊,而且鲛人并非恶类,怎么会去抓妙龄女子呢。” 店家闻言也很是疑惑:“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姑娘也不必太过担忧,我这店啊晚上有兵卫把守的,较为其他地方还是安全些的。” “为何你家有兵卫把守,其他店里没有?”我好奇道。 店家笑了笑,眼神里偷着得意:“这些兵卫是沐城富甲一方的富商高祉大人派来的,别的地方当然没有,毕竟...谁让他们不是高大人夫人的远亲呢。” 我眉梢一挑打趣道:“哦~原来你是这位高大人老婆的关系户啊。” 旁边的人听见我这么说也一起哄笑着,店家见状也不好再得意反而被羞臊的面红耳赤。 他定定的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若隐若现的寒光。 我挑衅的冲他笑了笑,拉着南浔上楼了。 “你也看出来店家有问题了,刚刚是在故意激怒他。”南浔对我说道。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我并不惊讶他的态度,坦诚道:“咱们来第一天我就发现了,这老板身上又腥又臭,我一闻就知道是条鱼精。” 我啧了两下摇了摇头接着道:“可惜都这把年纪了身上的味道还这么重,可见是天分不高纯靠外物滋养才得以成形。” 南浔没接我的话,表情严肃的看着我:“你知道他是妖还选择住在这儿?” 我耸了耸肩无所谓的道:“你不也是最开始就知道了吗,怎么还问我。” 南浔叹了口气还是拆穿了我:“所以你看中了高祉夫人的妖丹,想要以此来提升修为是吗。” 我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鼓了鼓掌夸道:“我们和尚真聪明!” 其实,当我选择来沐城的时候就已经打好了这妖丹的主意,当时我并不敢确定和尚知道我想要吸食妖丹后的反应,我猜想过很多种结果,他可能会收了我,也可能会厌恶我,也可能会吓得跑掉... 但我还是毅然决然来到了这里,毕竟,谁也没有比我亲手杀了仇人为爹娘和姐姐报仇更重要。 我看着南浔忍不住暗暗窃喜,因为我赌赢了。 选择住这家客栈的时候就是我对南浔的试探,从他深色严肃但却什么都没说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赢了。 再加上今天他在街上摸着我的头告诉我他愿意渡我,那时我就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妖丹他会陪我一起拿,就算我灵力低微前路凶险他也会陪着我,让我别怕。 第六章 高府惊现生骨花 “所以我们今晚的计划是什么!” “你问我?” “对呀,你肯定早就帮我想好呀。” 我现在简直就是得了便宜卖乖,得意忘形到极致了。 兴许是和尚看我狐狸尾巴都快要翘上天了,竟然泼了盆冷水给我!!! “佛门弟子怎可与妖物为伍,你自己想。” 我顿时就不服气了:“妖物?你竟然说我是妖物??我可是涂山氏神狐好不好!我在天庭上那可是有神籍的拜托,真是不懂欣赏。” 我抓着头发气的满屋子乱窜,南浔就若无其事的坐在桌子前喝茶。 “因为我要吸食妖丹所以你讨厌死我了是不是!” “你现在就觉得我跟那又臭又腥的鱼精一样,是个该死的妖怪是不是!” “你是不是...” “停。” 我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南浔无奈的叹了口后对我说道:“你们狐狸不是最善变换形态么,那将我变成你的样子应该不难吧?” 我有些不敢相信听到的话,震惊道:“什么??” “你...你不会是想代替我被他们抓去吧?!”我有些没底气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南浔撇了一眼快要惊掉下巴的我,不急不缓的抿了口茶淡淡的道:“不然呢,以你现在的修为别说吸食别人的妖丹了,你自己的妖丹先保住再说吧。” “我!”我张了张嘴,可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这和尚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毒舌了?!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随便被我撩拨两句就面红耳赤的,你再看看现在,把我怼的根本说不出话来,这还得了!! 我掐着腰正要发作,南浔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你实在不用如此生气。” “快给我换形吧,天马上就黑了。” 我瞅了眼窗户外面,太阳已经完全沉下去了,时间确实不多了。 我撅着嘴一脸不服气的对着他施展着法术,然后自己再变换成他的模样。 南浔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门:“听着动静,等我被抓走半个时辰后记得让小五去救我。” 我嘿嘿一笑,心想:终于能有机会呛你了! “南浔高僧这么厉害,还需要小五去救你呀?” 我承认,跟公孙小五呆久了难免沾染点茶气。 南浔倒也不恼,幽幽的说了一句便走了:“等妖丹拿到后,希望你还是这副态度。” 我!!! 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一物降一物了...可恶的和尚,这一笔我记下了! “公孙小五!你怎么还不回来!!”我怒吼着推开了隔壁的屋门。 隔壁屋子里空空如也,连半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眼看着天色逐渐暗了下去,我怕再晚些会出岔子,于是用法术催动肩膀上的印记寻小五回来。 小五倒是回来的很快,在我给他讲完今晚的计划后,他的反应要比我想象的镇定的多。 “就这事儿?”他波澜不惊的态度让我一时间有点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平常那个咋咋呼呼的傲娇小狼崽。 “不是,你怎么就这反应?”我忍不住问道。 他一脸的无语:“咱俩小时候不也天天抓妖吗,我都习惯了啊。” 现在轮到我无语了... 我俩小时候确实会经常抓一些兔子精仙草精来着.... 我和小五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已经到了子时。 忽然间,一阵浓重的鱼腥气从门外传来,我从门缝中向外看去,地板上赫然出现了一行水迹。 “果然来了。”我冷笑道。 我和小五静静的听着门外的动静,可除了那股难闻的腥臭味儿越来越淡以外,并没有任何声响。 我皱眉道:“没味道了,估计南浔已经被抓走了。” 小五对上我的视线终于认真了起来:“可以行动了,只要寻着味道跟着他,就能找到他们的老窝。” “走。”我与他相互点了下头便捻手捻脚的跟了上去。 夜晚的沐城黑的骇人,漆黑的天空中只有一轮弯月散发着幽幽的光亮,白日里热闹非凡的街道此时此刻却是死一般的寂静,整个沐城都笼罩着一层稀薄的白雾。 我们二人一路嗅着鱼精的味道跟了过去。 那鱼精的老窝实在隐蔽,我们先是穿过了一条又窄又深的胡同,这胡同拐的跟迷宫似的,多亏了我和小五嗅觉灵敏,换成一般人早就跟丢了。 终于走到了胡同的尽头,这里竟然有一扇小门隐藏在草垛后面。 我与小五谨慎的推开门后发现,这门后面的情景竟别有洞天。 一座硕大的碧水池塘映入眼帘,水上白烟袅袅颇有几分仙气,周围皆是假山环绕,整个院子里还种满了各类奇花异草。 我被眼前的景物惊呆了,忍不住开口说道:“这里是哪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花园!” 小五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瞟了眼我没出息的表情,随后骂道:“笨蛋,我们已经到了高家的府邸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高家的后花园,也是高夫人窝藏少女的地方。” 我看着眼前的美景不免有些费解:“这高夫人练个邪术还需要这么有情调的环境吗,简直是暴殄天物!!” 我猫着腰从假山的山洞里钻过去,正当我打算再往前走时,一阵特殊的幽香让我停住了脚步。 山洞左侧的缝隙中有一珠泛着红光的花草,香味虽不甚明显但却极其特殊。 “生骨花?”我伸手把花拿了出来。 血红色的花瓣包裹着白莹莹的花蕊,花径几乎是透明的,整珠花上没有一片叶子。 这花之所以得名生骨花,就是因为其外形像极了人的肉骨。 小五也嗅到了香味儿走了过来,看见我手中的东西后啧啧了两声说道:“这高祉还真是高门显贵啊,连生骨花都能种的出,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贪玩摔骨折了,我爹就给你用生骨花熬汤,一喝就好贼管用。” 我哪能不记得,这玩意儿在妖神界其实并不稀罕,通常都是我们用来治疗断骨流血之症的,但是人界的气息与水土与妖神界截然不同,这花若是没了神气的滋养根本就不可能存活,除非.... “我们要立刻找到南浔,不然他就要被拿去种生骨花了!”我心中忽的开始慌乱,背后隐隐发凉。 我和小五立刻往内院跑去,高府虽大但却不难找,因为在这漆黑寂静的深夜里,只有一个房间还点着烛火。 我和小五毕竟也是第一次探险破密,诸多事情都没有经验,而且我一心只想着南浔的安危,也顾不得太多了,于是我俩格外默契的直接推开房门,连半分犹豫都没有。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我就已经想好了屋子里的情景:南浔被压在地上一动不动,嘴里塞着手帕,泪眼朦胧的摇着头哽咽,然后我与小五跟妖怪大战三百回合之后帅气救下和尚。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待我和小五气势汹汹的冲进屋子里后,眼前的一切让我俩瞬间大失所望.... 下午还阴嗖嗖装好人的店家老头,此时此刻已经现出了真身,被南浔徒手捏着鱼尾巴提溜着,一条墨色的小鱼费力的在空中来回扑腾着。 南浔面前跪坐着一个锦衣华服满头朱钗的女人,她满脸泪水眼神绝望的看着南浔。 那女人张开双臂死死地护住身后的东西,那视死如归又十分坚毅的表情就像是在守护着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我走近他们,好奇的向那女人身后看去。 只见地上摆满了十多个海口般大小的器皿,烛光太昏暗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从器皿里传来的血腥味儿让我再次验证了心中的猜想。 这些罐子里装的全部都是被切的整齐的人肉! 我虽看不太真切,但心下已经完全确定了这个想法。 这些肉块个个莹润白嫩,角质丰腴,只有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才能有如此细嫩的皮肤! 一阵风吹来,本就微弱的烛光霎时间灭了下去,整个屋子里阴嗖嗖的,月光渗进来照在那些罐子上反射出瘆人的白光。 我吓得立刻躲在南浔的背后,再一把拉过小五让他贴着我站。 我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说道:“你这女人,好...好生歹毒!你竟然用人肉来培育生骨花,你到底是何方妖物!” 此时女人精美的容颜隐秘在黑暗中,一双眼睛格外的明亮,隐约可看见一串串泪珠从她的眼眶里滑落。 她无声的冷笑了一下,一个细若潺流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妖物?就算是妖物又怎么样,就算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也要被你们这群道士和尚捉去炼药吗,就算一心向善弱到无力自保也要被这世人咒骂唾弃吗?呵,小姑娘,你不必用如此的语气来质问我,如果不是中了这和尚的计,今晚被割肉种花的人就是你了。” 虽然看不见她,但我能感受到她的视线在我的身上游走,我瞬间起来一身鸡皮疙瘩,立刻往回缩了缩头。 “你不必吓她。”南浔将我揽在身后,语气冰冷如霜:“你既杀了人便是犯了伤天害理的罪,可你不是妖,所以我不会收了你,我会带你去衙门,让官府按照人间的律法处置你。” 我惊讶道:“她不是妖吗?那她种生骨花干什么?” 女人端过一盆罐子抱在怀里,她满眼温柔的看着那肉上长出的花芽,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女人幽幽的开口自言自语道:“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等到天亮之后生骨花开花,她从此之后就能自由自在的活着了。” 我迅速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她?她是谁?” 公孙小五听的一头雾水,再也按奈不住了,一个跨步走上前拎起那女人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你休要再疯言疯语,立刻交代清楚你养生骨花的用途,不然我把这满屋的生骨花全毁了!” 女人闻言立刻激动了起来,她转过身跪在地上死死的护着那些罐子,就算头上的珠钗松散掉落,衣服也皱褶不堪,她都毫不在意。 “不要!不要碰我的花!我可以去衙门,我可以以命抵命,求求你们不要毁了我的花...” 她哭的浑身颤抖,撕心裂肺,让我不禁有些动容。 到底是怎样的事情值得她连杀数十名少女挖肉种花,她宁愿去衙门以命抵命也要守到天亮看着这些花绽放,她口中的她又到底是谁呢... 公孙小五见状丝毫没有怜悯,接着厉声喝到:“那你还不快说!” 女人连忙点头:“我说!我说!” 天际微亮,光线照在窗户糊着的明纸上,屋子里顿时亮了许多,我终于看清了女人的容颜--花朵般娇艳的面庞上布满了泪痕,一双杏眼明亮又清澈,折腾了一夜后虽然略显憔悴但却盖不住她的美丽。 她望了眼窗外说道:“这才刚刚破晓,两个时辰后府上的丫鬟才会来服侍我起床,各位若是不急,不妨听我讲个故事。” 第七章 金兰姐妹1 楔子 “你不愿嫁,我便替你嫁。” “我不愿见她,因为我知道她一定不会丢下我不管,可我又怎忍心一次次的拖累她。” ..... 沐城舒家,富庶一方,门第显赫,今日贵女三周岁,各方来贺。 偌大的庭院里挤满了宾客,里里外外都被各式礼物堆的水泄不通。 内堂中舒夫人的灵堂还期限未满,门外却已然是锣鼓喧天。 传闻这舒夫人是个实实在在的美人胚子,她不似寻常妇女那般青丝乌亮,反而是浅浅的黄发,尤其是一双眼睛生的极好,见过她的人都说,那双眸子里就像是含了一股山间清泉一般,柔情似水,温柔旖旎。 只可惜刚产完一女就撒手人寰,但舒大人已年过五十,这老来得子得的就算是女子也是欢喜至极。 管家拿着账册清点着送来的贺礼,笑的一脸谄媚:“入府的礼金老奴已经全部清点妥当了,接下来各位贵客便可亲自将真正的贺礼呈给舒大人了,按照先前说好的规矩,今日谁的贺礼被选中便可收入舒大人麾下,保其一世荣华。” 话音未落,庭院里就炸开了锅。 众人争先恐后的挤了上去,喧哗声聒噪刺耳,他们一个个都笑的谄媚,挥舞着手大声喊叫着,一瞬间,欲望充斥着整个舒府。 “舒府有舒府的规矩,我看谁还敢大声喧闹!”此时舒大人推开了门,双手背在身后一脸怒意的走了出来。 众人见到舒大人立刻噤了声,纷纷恭敬的朝着舒大人的方向鞠躬作揖。 舒大人见式如此,怒意才从脸上稍稍消退:“按照礼金的数额排序,从多至少一个一个进,只需贺礼进来,献礼者到管家处登报名字即可。” 说完,舒大人便转身回了屋内,门外却无一人再开口喧哗。 一位身材佝偻尖耳猴腮的男人上前到:“管家大人,鄙人带的礼金可是一尊足金打造的金蟾,一柄金镶玉如意,一扇檀木雕花屏风,五十万两现银,还有给舒小姐的金丝缕衣,夙玉虎头蜀锦鞋”他嘿嘿笑着,脸上的褶子颤了又颤:“在下可是奉礼最多的?” 看似是问句,但语气却十分笃定,男人势在必得的态度惹得周围一阵嘘声。 管家看了眼账册后,把视线落在了男人身旁的“贺礼”身上。 管家朝“贺礼”走近,他眯缝着眼表情透着阴森:“你虽其貌不扬,贺礼找的却是极好,你看看这小脸,白嫩红润,耳垂圆润饱满,真真儿是个美人胚子。” 佝偻男人身侧站着的小姑娘听见管家似是在夸赞自己,于是甜甜的笑了起来,声音软糯的说道:“谢谢伯伯夸奖,但是心心不是最好看的,我刚刚把所有的女孩儿都看了个遍,还有比心心更好看的人。” 佝偻男人猛地捂住了小女孩儿的嘴,面色凶狠的低声道:“快给老子闭嘴,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小女孩儿的一双大眼睛瞬间涌出了泪珠,被吓的瑟瑟发抖。 “啪--”,佝偻男人被管家一掌扇倒在地。 管家睥睨着捂着脸的男人,幽幽的开口道:“就凭你也敢训斥献给舒家的贺礼,如果今日她被选中,只怕你是没福气活着走出舒家的门了。” 没错,这妙龄幼女才是今日献给舒家的真正的贺礼。 满院宾客,除了浑身散发着酸臭味的男人,还挤满了面容姣好,懵懂单纯的孩提。 她们皆是从各地找来的“贺礼”,此时此刻正一个个一脸澄澈的看着远处关着的那扇门,这扇门便是她们今日的目标。 虽然她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在舒府,但只要听说留在舒府以后就会天天有糖吃,于是这么些个小小的人儿也开始暗暗较劲起来。 可今日舒府万里挑一只选一女留下,所以这些不过才三岁的孩子们一个个都被打扮的明艳至极,艳俗盖住了她们脸上本该有的纯真气,显得俗不可耐。 但这些领她们来的男人们却不在乎,如果自己手中的“贺礼”没有被选中,那出了舒府的门,他们就把这小女娃卖进最近的青楼里,也好赚回自己的礼金钱。 “贺礼”们一个接一个的从那扇雕着精美花式的红木门中进去,又一个接一个的出来。 门内,舒大人高坐在厅堂之上,舒小姐坐在侧坐,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愁容。 “看了这么多个了,可有我们纪棠看着还顺眼的?”舒大人笑的一脸慈爱。 舒纪棠低着头始终嘟着个小嘴,一言不发。 舒大人见状立刻站了起来,走到舒纪棠面前蹲下,柔声道:“爹爹的小心肝儿不高兴了?要是没有合眼缘的爹爹就让人再换一批来选,保证选到纪棠满意的为止,好不好?” 舒纪棠缓缓的抬起头,眼眶里溢满了泪花:“一定要给纪棠找个姐姐吗,我不想要姐姐。” 舒大人耐心劝道:“不一定非是姐姐啊,只要是纪棠喜欢的,不管是姐姐还是妹妹爹爹都没意见。” “可是我不想跟她们分享爹爹!”舒纪棠晃着一双根本碰不到地板的腿低声哭闹着。 “纪棠乖,你忘了爹爹是怎么跟你说的了吗,只要给纪棠找一位姐姐或者妹妹,纪棠就可以像别人小伙伴那样健康的生活了啊。”他哄道:“难道纪棠不想每天出门看花灯逛庙会吗?” 舒纪棠渐渐止住了哭声,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眼神里满是懵懂:“那就选第一个进来的吧。” 舒大人舒了口气,如释重负:“好,只要我们纪棠喜欢就行。” 随后舒大人重新坐回位置上,门口的婢女给管家递了个眼神后,那个被选中的女孩儿便被带了进来。 女孩儿刚刚踏进屋内,身后的门突然重重的关上,不知何时屋内多出了一名年过半百的老妪。 形容枯槁老妪颤巍巍的走到小女孩儿面前,她枯皱的皮肤上画着白色的图案,像是符咒,诡异又阴森。 因太过消瘦,两侧的面颊凹陷,眼球显得格外突兀。 “婆婆,你要多吃饭,我娘说太瘦了会得病的。”小女孩儿看着老妪分外认真的说道。 老妪闻言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她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停顿片刻,说道:“恭喜舒小姐寻得同命金兰。” 舒纪棠听了这话倒没什么反应,只是舒大人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老妪从破旧不堪的布袋中拿出了一根极细的金针,她拉过女孩儿的手指直接刺了下去。 鲜红的血珠随即冒出,老妪不急不缓的把女孩儿拉倒舒纪棠的面前,举起那根被刺破的手指说道:“请舒小姐将血珠含入口中。” 舒纪棠闻言直接炸了毛:“我不!!爹爹,我才不要喝血!你快点叫人把她赶走! 舒大人连忙站起身走过去,对着老妪一脸恭敬,一反常态的没有依着舒纪棠:“纪棠不可无理,此事已定岂能容你胡闹。” 舒纪棠闻言小嘴一撅,委屈的趴在桌子哭闹起来,舒大人见状又忍不住心疼了起来,蹲在地上好言好语的哄着。 一直站在一旁的女孩儿静静的看着混乱一团的场面,她突然拿过老妪手中的金针精准的刺破了舒纪棠的手指。 还没等舒纪棠感觉到疼,她便把冒出血珠的手指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舒纪棠看着自己被刺破的手指一时间惊讶的张口结舌,女孩儿看准时机,直接把自己手指上的血珠抹在了舒纪棠的舌尖上。 她看着舒纪棠哭花的小脸,皱眉说道:“不许哭了。” 舒纪棠被她唬的真就把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老妪见状后,终于从死寂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些许满意之色。 “你叫什么名字?”老妪问道。 女孩儿乖巧的回答道:“我叫瑾心。” 老妪点了点头,拉过她的手放在了舒纪棠的手上:“今日你们相互饮下对方的盛阳之血,此后你们便命格相连结为金兰。” 舒大人赶忙问道:“这命格相同的仪式就算是结束了?” 老妪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只给两个小人儿留了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待老妪走后,舒大人随即眉开眼笑道:“以后你便姓舒了,从此以后你就留在舒府服侍纪棠吧,你不用跟别的丫鬟一样洗衣打扫,你只需要陪着纪棠一起读书写字,做女红学音律即可。” “舒瑾心...”小小的人儿喃喃念道。 “听见了么?”舒大人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瑾心立刻乖巧的点了点头说道:“听见了,我叫舒瑾心,从今天起舒纪棠就是我的小姐,多谢老爷收留。” 舒大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对舒纪棠笑道:“爹爹还有公务要处理,你先跟瑾心去玩,晚膳想吃什么就叫后厨做,以后就不用忌口了,我们纪棠现在已经跟别的孩子一样健康了。” 舒纪棠闻言开心道:“真的嘛!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去放花灯逛庙会啦!” 舒大人满脸宠爱:“当然了,你想去哪里就让瑾心陪着你。” 舒纪棠:“那爹爹快走快走,我要跟瑾心出去玩!” 舒大人摸了摸舒纪棠的头顶,叮嘱了几句便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瑾心紧紧的盯着舒大人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后才转过头去,她一脸严肃的向舒纪棠问道:“为什么选我。” 舒纪棠用小手扣着橘子皮,没太在意的回答道:“因为你跟爹爹说,我长的好看,你喜欢我。” 舒纪棠掰下一瓣不太完整的橘子,递了过去:“吃么?” 瑾心伸手接过,直接塞进了嘴巴里,顿时皱起了眉头,整个五官都拧在了一起:“酸...” “哈哈哈哈哈....”舒纪棠被瑾心的表情都得捧腹大笑,瑾心也逐渐适应了酸味,随着舒纪棠一起躺在地板上咯咯大笑着。 ....... “不是,你是不是跟小爷我在这儿消磨时间呢,我问你妖在哪呢你给我讲起来睡前故事了是吧!”公孙小五掐着腰破口大骂道。 高夫人闻言没再继续讲下去,却也没回答他的话,只是双眼无神的沉默着。 我愤愤的锤了公孙小五一拳,呵道:“你快给老娘闭嘴!我这听的正起劲儿呢,别扫兴!” 高夫人抬眸看了我一眼,极浅的笑了一下,再度开口时声音有些嘶哑:“你有些像她。” 我怔住:“像谁?瑾心吗?” 她笑而不语,反问我们道:“还听么?” “听。”南浔抢在我们两个之前先一步回答道。 我一个劲儿的点头,对南浔的话表示十分赞同。 公孙小五见我这死样也不好再多说,抬手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便懒懒的坐在地上假寐。 高夫人缓了缓神,欲要开口。 “唉等等!”我笑的一脸鸡贼:“抱歉打断一下,我实在憋不住想问,那个老妪走的时候跟瑾心和舒纪棠说了句什么啊?” 高夫人闻言,眼底蓦地溢出无尽的悲伤,已经干涩的眼眶又再度湿润。 她虽然哭了,但我却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万缕温情。 高夫人的声音在幽静的房间里响起,极轻的声音却重重的砸在我的心上,她说:“那老妪最后说的是‘结为金兰,命格相连,同生共死,福祸相依,不离不弃’。” 第八章 金兰姐妹2 高夫人抬手拂去眼泪,满目柔情的回忆道:“虽然舒纪棠是舒府的大小姐,但她从来都没有把瑾心当做服侍的丫头,一开始的时候,纪棠总是爱捉弄瑾心,可后来...” .... “明日就是中秋了,我们去城中看花灯吧!”舒纪棠趴在床上,看着身边正在绣花的瑾心说道:“我还想尝尝桂花酒,上次张家哥哥偷偷送了我一小壶,根本就没喝够嘛。” 瑾心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就你那酒量,是谁上次只喝了一小口桂花酒就立刻晕倒并睡了三天三夜啊,真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 “舒瑾心!!”舒纪棠气鼓鼓的坐起身来。 瑾心见她恼了也不哄,反而被逗乐了:“怎么还有人对号入座呀?” 舒纪棠被堵得吃了瘪,眼瞅着自己被怼的节节败退却无力反击,她涨红着脸,气急败坏的夺过瑾心手中的绣品甩手扔了出去。 “秀得丑死了!”舒纪棠真的认为她自己这样很凶... 瑾心面无表情的瞅了一眼被扔到地上的绣品,淡淡的道:“谁扔的谁去捡回来,不然明天自己去看花灯。” 话音落下不到一秒,舒纪棠麻溜的就把绣品捡回来了,并且笑的一脸乖巧:“姐姐~你可是我姐姐啊,我保证不闹了,姐姐明天陪我出去玩好不好嘛。” 瑾心撇了她一眼,看着自己手里的绣品评价道:“确实不怎么好看,但....还是比你好看许多。” “舒瑾心!!” “嗯?明天干嘛?” “嘿嘿,姐姐说得对~” .... 今天年中秋的月亮格外的亮。 满街都是卖月饼和花灯的摊子,各式各样的花灯挂在路边,荧荧灯火随风摇曳着,好似无数只金灿灿的萤火虫团团围聚,衬的整个沐城温馨又热闹。 “瑾心你看,这个兔子花灯好好看!”舒纪棠牵着瑾心的手一路都是蹦蹦跳跳的。 “你小心些,别跑太快。”瑾心被她冒冒失失的样子弄得有些无奈,但嘴角的笑却从没消减过。 两个姑娘就这么牵着手走着逛着,舒纪棠瞧见街头处有一家卖桂花酒的铺子,立即开心的撒开瑾心的手跑了过去。 瑾心的手心突然一空,心中莫名一慌。 “我先去追她,你们也快些跟过来。”瑾心焦急的看着前方舒纪棠的身影,不放心的对身旁的丫鬟吩咐道。 整个沐城热闹异常,人潮汹涌,往往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容易混杂进一些鬼厉。 瑾心一心都在舒纪棠身上,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一团黑影从她和舒纪棠看兔子花灯时就跟着她们了。 在舒纪棠跑出去的那一刻,那团黑影就跟了上去,只是舒纪棠满心满眼都是桂花酒,对于身后的那团黑影却是丝毫都没有留意到。 舒纪棠跑的飞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已经站在酒铺子前。 舒纪棠低头闻着罐子里的桂花酒,只是闻一闻就已经有几分醉意。 “老板,这个多少钱呀,这一整缸我都要啦。”舒纪棠一脸自信的说道。 酒铺的老板闻声走了出来,在他看了一眼正低头闻酒的舒纪棠后,眼神里蓦地闪过了一丝寒意。 “这位小姐真是好眼光,这是本店今日特供的桂花酒,不过这还不算什么,本店的镇店之宝‘桂花醉’那才是沐城一绝呢,小姐若是感兴趣不妨移步内室?” 舒纪棠一听顿时两眼放光:“好呀好呀。”说完便抬腿朝屋内跑去。 店家看着舒纪棠跑进内室的身影,脸上缓缓的露出了一抹得逞的阴笑,他整个人一半被阴影笼罩,一半被烛光照亮,被照亮的那一侧静静的停着一团黑雾。 “那条鲤鱼既然死了,我们就把她女儿抓来吃好了。”店家的表情逐渐开始变的狰狞,他的双眼散发着幽幽的蓝光,那是盯着猎物的眼神。 “我和那条该死的鲤鱼精在凌河河底整整斗了一千年,她可真是个废物,竟然为了个凡人把自己搞的元神具毁魂飞魄散,她废了千年的修为就生了个如此蠢笨的人类,真是可笑。” 店家顿了顿,语气愈发冷:“还不如让我吃了,这样她也算有点价值,不过...既然她已经死了,那把她女儿吃了也是不错。” 说罢,黑雾随着店家一起缓缓的朝着内室走去,而在店门关上的那一刻,瑾心刚好从门口跑过... .... “舒纪棠是妖?!”我听得入迷,下意识惊呼出声。 南浔及时纠正道:“妖和人的产物,只能成为半妖。” 高夫人听完南浔的话后眸色顿时暗了下来,那双温婉柔情的眼睛里蕴着怒气:“产物?呵,原以为出家人能有多慈悲,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我一脸尴尬的瞅着南浔和高夫人,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 南浔不愧是个和尚,人家高夫人都生气了也不见好就收,还在那一顿补刀。 “贫僧只是实话实说,人妖本就殊途,违背人伦纲纪诞下的婴孩不能算是人,也不能算是妖,只能算是超出两界的产物,舒纪棠小姐以后一旦暴露出妖性,不但无法继续在人间生活也不会被妖界所接受。” 南浔越说高夫人的脸越黑,我眼瞅着气氛越来越冷只好开口打圆场:“呵呵呵,高夫人你别介意啊,这和尚小时候发烧脑子烧坏了一半,没事儿就喜欢胡言乱语。” 我掐了一把南浔示意他赶紧闭嘴,随即继续陪着笑脸:“您继续讲,继续讲,等回去我就好好教训他。” 南浔吃痛的抽开了胳膊,听到我这么说后表情竟有一丝委屈?? 不不不,一定是我看错了,这和尚嘴巴毒的很,现在他指不定在心里怎么鄙视我呢! 我和南浔在一旁低声打闹着,小五倒是一反常态的安静了下来,他垂着眼帘面色有些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夫人被我哄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但却没在往下讲,我刚刚听的上瘾急着想知道下面的情况,便忍不住开口问道:“那瑾心呢?她找到舒纪棠了吗,她要是再不抓紧些舒纪棠就要被吃掉了!” 这次南浔没接话,看那架势是要跟我闹脾气,不过没关系,上一个跟我闹脾气的人现在已经好了。 公孙小五说道:“就算瑾心找到她又能怎么样,瑾心只是个凡人,还是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依我看啊,瑾心找到舒纪棠以后肯定一起被吃了。” 我一个飞天大白眼就翻了过去:“你才被吃了!臭狼!” 公孙小五回了我一记白眼,难得严肃的说:“其实舒纪棠能否接受自己是半妖并不要紧,要紧的是瑾心能不能接受。” 小五说完这话后,一直静静的做在一旁的高夫人突然红了眼眶,呼吸也变得深沉。 我和南浔不约而同的问道:“为什么?” 我和南浔难得求问,公孙小五见状瞬间就来了劲儿,开始装腔作势道:“因为比起得知自己是个怪物更让人绝望的是--自己在乎的人会因为舒纪棠是半妖而害怕而远离甚至厌恶,可上天从来没有给过舒纪棠选择的机会,所以她也许有面对自己是半妖的勇气,可她绝无法面对瑾心离开她的日子。” 我不禁突然想到高夫人最开始讲的故事,瑾心之所以会被当做贺礼送进来,并且还跟舒纪棠结为金兰命格相连,难道是舒大人为了给舒纪棠续人类的命格,以此来隐藏妖气? 想到这一点以后,我胳膊上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如果瑾心真的是用来给舒纪棠续命的,那就代表她这些年的血气统统都分了一半出去,身体里有这么大的亏空瑾心不可能感受不到啊。” 我摇着头啧啧了两声:“瑾心估计是畏惧舒大人的权势所以才一直不敢吭声的吧,不然十几年来自己的命都要被分出去一半给别人,要我早就不干了。” 我们三个旁若无人的讨论的热火朝天,根本无暇顾及高夫人的神情变化。 只不过忽然间,我们的讨论声中突然加入了第四个人的声音。 “既结金兰,无论祸福生死,我都不会抛弃她,能与她命格相连生死相依,是我的福气,只要她能好好活在这世上,我便开心,其他的,我不在乎....” 话音落了好一阵,我们三个终于反应了过来,震惊的异口同声道:“你是瑾心?!!” 我接着道:“所以你说我像她,其实说的是舒纪棠!” 高夫人,哦不,是瑾心。 她轻点了下头看向我,那个眼神分明就是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我满脑子的问号,不止我自己,就连公孙小五和南浔都把不解写在了脸上。 当然,作为团宠,我肯定是代表发言的那一位。 “可你只是个舒家小姐的贴身侍女,说好听点你是舒纪棠的玩伴,说难听点你就是个血包啊大姐,你怎么会有资格嫁到高府呢?!要嫁也是舒纪棠嫁啊!” “还有还有,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舒纪棠是半妖的啊,中秋那晚你找到她了吗?她现在人在哪呢?你俩不是都命格相连了,怎么还需要这生骨花啊??” 我一口气把所有的疑惑都问了出来....真爽。 瑾心见我激动的脸红脖子粗,不禁低声笑道:“我应该先回答哪一个?” “当然是倒数第三个!”我咆哮道! 瑾心眼角的笑意又深了许多,终于开口道:“我当然找到她了,我是闻着血腥气找过去的,等我进到酒铺内室的时候发现地上,墙上,还有酒缸里全是血,我害怕极了,我根本不敢想如果纪棠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活,但是幸好,这些血不是她的。” “我看到纪棠满身是血的站在屋子里,手里拿着两只状似鳄龟腿的东西,她的脸和手臂上长出了密密麻麻的小鳞片,脖颈处也长出了两片鱼鳃。” “她兴许是没想到正好会被我撞见,那一刻她看向我的眼神里全是惊恐和无措,她就静静的站在那儿,似乎是在等着我尖叫着跑掉。” 瑾心自嘲的笑了笑,继续道:“她怎么那么傻,竟然会觉得我会怕她,虽然当时我有一瞬间的惊愕,但下一秒我就无比的庆幸纪棠是妖。” 瑾心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我们三个在听完之后也都默契的沉默着,可能除了瑾心和舒纪棠谁都不会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瑾心没有再往下说也许有她自己的理由。 瑾心的眼神有些许失焦,应该是在回忆那天晚上的种种吧.... 她没有告诉我们的是,那一晚,她只是走上前去,用自己的衣袖将纪棠脸颊上的血渍擦干净,然后将纪棠轻拥入怀。 瑾心贴在舒纪棠的耳边柔声哄道:“你做的很好,我们回家吧。” 第九章 尾声 皇权变更,舒家势倒,从前那无私仁爱的慈父为了保住自己的富贵荣华,终究还是显露了本性。 “我不会嫁的,我已有心悦之人,爹爹就死了这条心吧。就算没有以前锦衣玉食的生活,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我就很满足了。” “可是你爹我不满足!你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舒府就此落败吗!枉我养你数十载,竟养出你这个白眼狼!你真真是跟你娘一样,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从前威严的舒大人正唾沫飞溅的辱骂着他从前最宠爱的女儿。 舒纪棠闻言冷笑了一声,讽刺道:“当年你利欲熏心,诱骗娘耗尽千年的修为帮你铲除仕途上的异己,到如今却换来了一句中看不中用?简直是可笑!” 舒大人闻言瞬间僵化在了原地,缓了半晌才结巴着问道:“你,你,你知道了?” 舒纪棠猛然站起,怒瞪着双眼说道:“是!我全都知道了,我这个人不人妖不妖的白眼狼也全部都是拜你所赐!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爱我疼我的爹爹了,你现在的嘴脸让我恶心!” 舒纪棠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瑾心刚要追出去,舒大人却一把拉住了她,从那天起瑾心终于相信了,原来比妖怪更恐怖的是充斥着欲望的人.... 即使舒纪棠绝食明智,誓死不嫁,却也抵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只八个字,却能困住一个女人的一生。 成婚当日,舒纪棠坐在铜镜前看着面前的凤冠霞帔,一双眼睛哭的红肿。 瑾心端着高家公子送来的婚服推门而进,她把婚服放在桌子上,从袖子里掏出手帕,俯身蹲在地上给舒纪棠擦着眼泪。 “不哭了,你不用嫁过去了。”瑾心柔声说道。 舒纪棠闻言猛地抬头惊讶道:“你说什么?” 瑾心温柔的笑了笑,指腹抚摸着舒纪棠的脸颊,声音格外的平静:“你不愿嫁,我便替你嫁,这样你就不用哭了。” 舒纪棠一把推开瑾心的手,“腾--”的一下站起来,声音颤抖着说道:“你凭什么替我嫁,你只不过是舒府的丫鬟,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嫁!” 瑾心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她,什么话都没有。 “你难道也像我爹一样看上了高家的权势?还是说你喜欢上了那个高家的公子?!”舒纪棠嘶哑着声音哭喊道。 “都不是,我同你一样,早已有心悦的人了。”瑾心淡淡的回答着,全然不顾舒纪棠的疯言疯语。 舒纪棠不可置信道:“可你还是想嫁给他是吗?” 瑾心深深地望着舒纪棠的眼睛,语气蓦然变的坚定:“没错。” “为什么...” “因为我有心悦的人,所以我要嫁过去。” ...... 故事讲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所有的一切,我叹了口气,伤感道:“你为了让舒纪棠少掉些泪,所以把自己嫁了过去,甘愿在高府禁锢此生,真的值么。” 一滴泪从瑾心的眼角滑落,可她脸上的笑容却是真的开心:“当然值,我从未后悔过替她嫁进高家,因为舒老爷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替她嫁进来,他就会用邪术把纪棠身体里的妖性全部逼出来,让她从此变成不人不妖的怪物,所以....只要她安乐无忧,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说不动容是假的,但我却不能完全明白瑾心与舒纪棠之间的感情。 我与阿姐的感情也是十分的深厚,但也没有浓烈至此,所以我还是不太理解瑾心怎么能为舒纪棠做到这个份上。 我抱着头开始苦思冥想,小五也一脸伤感的思考着什么,全场唯有南浔无动于衷.... 南浔问道:“可你与高家成婚后舒府还是落败了,我想,一定是舒纪棠是半妖的身份被人发现了,所以舒府只能在沐城消失了。但你与舒纪棠命格相连,只要你不死,舒纪棠无论如何都能吊着一口气活在这世上,但你已经被逼到需要种植生骨花来为她续命了,想必舒纪棠已命不久矣。” 南浔看向瑾心的眼神中突然有些压迫的意味:“所以,现在你能告诉我们舒纪棠在哪儿了吗?” 瑾心谨慎的盯着南浔讽刺道:“怎么,大师是打算捉妖吗?” 我抬头望向一脸警惕的瑾心,开口替南浔回答道:“当然不是啦!他这是要给你家舒纪棠念经呢,他念经可灵了,绝对靠谱!” 瑾心的目光在我和南浔的身上来回打转,她将信将疑的问:“我可以信你们吗?” 公孙小五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说道:“你可以不信,反正就算你今天把最后一朵生骨花也给舒纪棠了,她也不可能撑的过三日。” 公孙小五是最怕女人墨迹的,就算我刚刚拼命的给他使眼色示意他别说,也还是没能挡住他这张大漏嘴..... 这小狼,情绪还真是不稳定....差评。 瑾心立即紧张起来:“为何!” 这个挨千刀的公孙小五朝我努了努嘴,无辜的说道:“她不让我说。” 我!! 我竟忘了...这是一头...绿茶狼。 失策,失策。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干笑了两声,决定实话实说:“其实生骨花在我们青...在我们家,都是拿来治跌打骨折之症的,生骨花有一说法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重塑血肉者,需以自身精魂为引调和其戾性。”我有些不忍心再往下说,但又实在不忍心骗她。 “况且你这生骨花是以人肉种出来的,戾性要比寻常的生骨花厉害的多,所以....待你今日把生骨花拿去让她重塑肉身之时,也就是她毙命之日。” 瑾心下意识的摇着头,嘴里不停的说着“不会的,不是这样的。” “你怎么还不信啊,舒纪棠一直以来都是靠着你的一半精血才能当个正常人的,现在她哪来的这么多精血去调和啊。”我见她还不信干脆说的再清楚些。 瑾心被我刺激的有些疯魔,她上来抓住我的衣领吼道:“那为什么你们可以拿来治病,纪棠却不行!” 小五见她疯了,上前一掌将她拍飞到墙角,怒喝道:“我们跟她能一样吗,再说了,治个骨折之症与重塑肉身需要的精血能一样多吗?反正我们都已经把事实告诉你了,你若在执迷不悟误伤卿卿,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瑾心被小五这一掌伤的不轻,一口浓血从她口中涌出,瑾心躺在地上脸色苍白。 她静默了许久,像是终于妥协了一般,眼睛里一片死寂:“好,我带你们去找那个故事里的女孩儿。” 我们从瑾心屋内的暗格溜出了高府,顺着暗格一路通向了沐城一里之外的一座破庙内。 我站在破庙前暗暗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这庙比这我和南浔住的那所要新的多,应该是瑾心找人专门修漆过吧,但整座庙上都笼罩着一层浓重的死气,方圆十里竟无一活物。 此时瑾心转身朝着我们跪了下来,我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你干嘛??” 她看着南浔眼神恳切,就像是溺水之人想要抓住最后的稻草:“大师一定有办法救她的对不对,只要你们能救她让我干什么都可以!我一定会去伏法,用我自己的命去抵那些少女的命。” “求求大师大发慈悲,救救纪棠吧...求求你....”养尊处优多年的高夫人眼下正跪倒在一个佛子面前,不停的磕着头。 南浔垂着眼帘看着她,他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淡然冷漠,从未泛起丝毫涟漪。 南浔将瑾心扶起,说道:“救她很简单,我会设法取出她体内的妖丹,再将她需要的精血填补进去就可以了。” 瑾心闻言大喜:“就这么简单??” 南浔稍顿,一字一句道:“对贫僧来说确实不难,但我若是救了她,你便会死,毕竟你与她命格相连,提供精血的活儿只能你来做。” 我有些担心的看着瑾心,我想让她拒绝,但又害怕她拒绝.... 此时此刻我这个外人都要比这两位主角矛盾!! 可瑾心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她反倒笑的有些轻松:“我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让她好好活下去的啊....只要她能活下去,死又何妨。” 南浔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施主已经决定了,那贫僧就进去救人了。”他转身对小五说:“麻烦公孙公子在门外替贫僧护法。” 我看着南浔一人独去的身影,着急的喊道:“那我呢!那我帮你干点啥呀!” 南浔没有回头,淡淡的道:“你照顾好高夫人便可。” 哦.... 我嘴里叼着狗尾巴草躺在瑾心的腿上,她说我撒泼的懒散的样子像极了以前的舒纪棠。 南浔进去了许久都没有出来,我闲的太无聊就让瑾心给我讲她和舒纪棠的故事,不知过了多久我听的有些昏昏欲睡,就在我的眼皮马上要合上的时候,被我枕着的瑾心突然倒了下去。 我立马惊坐起来,此时的瑾心已然面色清灰,身体虚软。 看来,南浔已经事成了。 我把瑾心半抱在怀里问道:“你想见她最后一面吗?” 瑾心摇了摇头,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她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就断了气。 我看着怀中的瑾心,胸口处突然堵得厉害。 破庙的门被打开了,却只有南浔一人独自走了出来。 我向他身后看去,问道:“舒纪棠呢?” 南浔的面色有些疲惫,他叹了口气回答道:“阿弥陀佛,贫僧此行犯了妄语戒,回去后自愿跪诵经文十日,以儆自身。” 我看他又在说一些狐狸听不懂的话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念经之前先把瑾心的尸体处理好行吗!” 若是被发现高府夫人突然横死郊野,我的狐狸皮还不得被扒了! “我给舒纪棠易了容,她已经从暗格里回了高家,从此以后,舒纪棠便是瑾心。” 我惊讶:“什么??” 不是不是,怎么我们几个在门外呆了半个时辰,里面经发生了这么多事! 气死老娘了!难道就因为我灵力低微属于底层人民,所以连参与高层决策的权利都没有嘛!! 我不再理会南浔,气鼓鼓喊着小五来帮忙安葬瑾心的尸体。 我看着眼前的一堆坟土,蓦然鼻头一酸。 故事里的金兰姐妹,从此以后便只剩一个了。 瑾心就这么仓促的死了,她连舒纪棠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甚至连遗言都没来得及说完。 我站在坟前一动不动,我不知道自己是在跟谁较劲儿,反正,我就难受的说不出话。 “走了,听话。”公孙小五拉着我的袖子,哄道。 我依旧无动于衷,定定的站在那儿。 南浔见我如此固执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先回去吃点东西,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走。” 我面无表情的立刻转身离开,大步流星的朝着沐城走去。 后面两人第一次默契的朝我翻了个大白眼.... 第十章 和尚护妻掉马甲 客栈中,我毫无形象的咬着手中的大鸡腿,一口酒一口肉的吃着。 “说吧,舒纪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盛气凌人的架势端得很足。 鸡腿香归香,但我绝对不是因为饿了才回来的!主要是想听故事.... 南浔如实转告道:“舒纪棠的情况要比我们想象中恶劣的多,我当时进去的时候舒纪棠已经几乎半妖化了,她浑身上下只要肉眼可见的地方全部长满了鳞片,并且面部的皮肤异常光滑紧绷,已经到了我无法分辨清楚她的五官的地步。” 我虽然意料到了,但听着南浔的描述还是有些惊讶。 他接着讲道:“她一开始非常抵触我,与我大打出手,我想尝试与她解释事情的原由,但是她根本不给我机会,甚至要自戕,不过幸好被我制止,否则....” “否则什么?”我嚼着嘴里的鸡腿肉,含糊不清的问道。 南浔微顿,看向我说:“否则,此行的目的就失败了。” 目的?什么目的?? 南浔见我还在发迷,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颗泛着点点银圈的水白色圆丹。 我大惊,终于回过神来:“是鲤鱼的妖丹!这么纯净的妖丹怪不得那个死老龟想要呢,要是让它把这吃了,它还不得上天啊!” 南浔浅笑,把妖丹递给我:“我已将妖丹里的浊气全部净化了,你可以放心吸取它的灵气。” 我看着手中的妖丹,忽然想起昨天南浔对瑾心和舒纪棠的态度,心中蓦地一颤。 我咽了下口水,鼓起勇气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猜疑:“所以,昨天你对瑾心那么冷漠,是因为你一直记得要帮我取妖丹?” 南浔坦然的点了点头:“对啊,不然呢?” 我...我突然...老脸一红 我很少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但现在确是实实在在的不好意思了一把。 我强忍着心中的喜悦,努力的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严肃一些:“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出家人不都以慈悲为怀吗!你难道不应该普渡众生吗!虽然本姑娘确实是魅力无限貌美如花,但你可是和尚啊!你可万万不能因为爱上了我就为小爱而舍大情啊!!” 我越说越得意,我坐在长凳上慢慢滑到了南浔坐的位置,笑得一脸娇羞:“说,你是何时爱上我的?你早上说你犯戒了,难道那时你就已经打算好跟我表白了吗?” 我将身体扭成了个麻花,学着话本里的样子,用袖子挡住嘴巴将头靠在了南浔的肩膀上:“表白就表白吧,怎么还要提前自省一下啊,真是假正经~” 南浔张了张嘴,欲要说些什么。 我立刻抬手捂了上去,抢先说道:“我同意。” 公孙小五在一旁听到之后,瞬间把一口茶喷到了我的脸上,他鼻孔微张一脸的无欲加震惊:“你同意什么啊??” 我闭着眼睛强忍住心中的怒气,拉着南浔的袈裟擦了把脸上的水渍。 “公,孙,小,五!!!”我的怒吼声硬生生把手中的茶杯震碎了。 不得不说臭狼还挺有眼色,他立刻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我眼前。 水珠从我的发梢滴下来粘在脸上,我现在狼狈的只想抱头鼠窜。 在一旁观战的南浔见我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开口询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要回房间换身衣裳?” 我一把将贴在脸上的头发别在耳后,故作镇定的一吼:“老娘没事儿!你接着讲!” 南浔也是无奈,只好顺从我:“我先帮她调匀了脉象,然后骗她说瑾心不想在高府继续当高夫人了,所以派我前来给她易容,让她代替瑾心去高府做高夫人。” 我:“不是吧!这种谎话舒纪棠都能相信?!” 南浔点了点头:“她信了,并且她还非常高兴瑾心可以想通。” 我错愕的摇了摇头,我真的不明白,这瑾心和舒纪棠两个人都在想些什么啊! 妥妥两个神经病嘛!! “然后呢?舒纪棠没说要见瑾心吗?” 南浔回答道:“我问她了,可她说...” ... “我不愿见她,因为我知道她一定不会丢下我不管,可我又怎忍心一次次的拖累她,如今她想通了便是最好的,当初瑾心替我嫁过去就已经是我欠她的了,我知道自己苟活的这些年都是从她那里偷来的日子,如今替她去高家,不过只是过回原本就应该是我来过的日子罢了,我只要知道她是开心的,自由的,就算我们此生都不会再见面,我也无憾了。” ... 我听的有些失神,胸口又开始莫名的酸涩,我问:“我们这样,真的对么?” 南浔看出了我的伤感,拿起筷子给我夹了一只鸡腿,说道:“每个人在这世上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因果造化,瑾心想要的是舒纪棠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好好活着,所以选择用自己的生命来换舒纪棠的生命,而舒纪棠想要的是瑾心能够开心自由,那只要帮助瑾心达成她的愿望,舒纪棠的心愿自然也就完成了,所以死亡对瑾心来说,是最好的归宿。” “我们已经渡她们一程了,剩下的,就交给她们自己吧,命运还需自己掌握,旁人不可多参。” 我无力的叹了一口气,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我明白的,我现在连自己都还护不住呢,更别说当个拯救世人的大英雄了....” 南浔温柔的笑了笑,将手掌抚在我的头顶:“想明白了就好,趁着天色还早,我们也该出发了。” 我眨巴着眼睛,兴致不高的问道:“去哪里?” 南浔一本正经的道:“天下之大,既要游历人间,便一切随缘。” “??什么意思??” “就是我也不知道....” 我狠狠地做着深呼吸,心想:好好好,好狐不跟和尚斗,生气伤身,生气伤脾,生气给和尚留余地。 收拾好行李后,我与公孙小五和南浔在经过十几轮剪子包布锤大战后,终于决定一路往南方走,边走边玩,边玩边修行。 我叼着花儿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南浔一路上都在看经文,嘴里念叨着狐狸听不懂的话。 至于公孙小五嘛...他非常自觉的帮我背包裹,以此来免除被我杀死的下场。 “姑奶奶,你这包里都装了些什么啊,你是要累死我吗!!”公孙小五弯着腰扛着我的大包裹。 我不屑的撇了他一眼,冷漠的说:“也没装什么啊,只是装了白金玉药罐,千年寒铁捶,还有冰晶椅而已呀。” “不是,前两个也就算了,你出门带把椅子干什么啊!!”公孙小五抓狂道。 我耸了耸肩,无辜的道:“为了可以让南浔走累了的时候坐下来看经书呀。” 公孙小五算是被我气到了,他猛地把身上的包袱往地上一摔,愤愤而去。 南浔见状,赶忙问:“公孙公子要去哪里?” 公孙小五边走边骂:“老子去洗澡!回来好继续帮你搬冷板凳!” 我一脸无所谓的从包里把凳子拿出来,悠哉悠哉的坐着看风景:“你别理他,这狼崽子打小就这样儿,一会儿就好了。” 南浔见式也不再说话,低头专心念起佛经来。 晦涩繁杂的经文听的我直打瞌睡,不知何时,我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睁眼时,天已大黑。 我揉了揉眼睛,脑子有些发懵:“小五呢,还没回来吗?” 南浔应声回道:“还没有。” 我心中蓦地一顿,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我一下子回了神,惊道:“不好,小五出事了!我身上的图腾感应不到他了!” 南浔也立刻放下佛经看向四周:“他走时往西边去了,不如我们先去西边找一找。” 我点了下头,一言不发的往西边跑去。 夜色已深,四周传来了些许蝉虫的叫声,我们仅靠着点点星光才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公孙小五!”我和南浔一齐喊着。 可是周遭除了回声,并没有公孙小五的踪影。 眼看着越走越远,我渐渐的心急如焚:“你这死狼,你要是敢出什么事,老娘杀了你!” “卿卿快看!那是不是公孙公子的鞋子?!”南浔突然喊道。 我转身看去,只见一只黑色的长靴飘荡在不远处的一片海域上。 我二话不说,拉起南浔直奔海岸。 我捡起鞋子,一眼便辨认了出来:“是小五的!这个绝对是小五的鞋子!” 我瞅了眼身前黑洞洞的大海,一时间急得哭了出来:“怎么办,小五肯定是淹死了,呜呜呜,他不会游水的啊!” 南浔也开始紧张起来,他往海边走近了一些,正色道:“卿卿莫哭,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咸海了。咸海由娑竭龙王镇守,不如我们直接下海去,请龙王来帮助我们寻找公孙公子。” 我被他说的有些发怔,担忧道:“虽然龙王在妖神族里地位最低,但他也好歹是跟涂山一族同为神籍的妖神啊,我们就这么贸然前往的话,娑竭龙王不一定会卖青丘的面子吧....” 南浔闻言思考了一下,并没有回答我。 他朝海中走去,直到走进海里后,南浔突然将手中的佛串往空中一扔,顿时,佛珠在空中无限的变大,发出震震耀眼的金光。 霎时间,整片海域都被佛串散发出的金光照亮了,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偌大海面,现在却像是镀了层金箔一般,亮的刺眼。 我站在岸上微张着嘴巴看着南浔,我已经完全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可更令我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 第十一章 咸海龙女逼婚记 整片海面竟然以南浔为界缓慢的割裂开来,须臾片刻后,一座透明的涡旋状长梯便出现在了海面上。 我赶忙往前跑了两步,探身望去,水晶云梯一路向着海下盘旋,无穷无尽,深不见底。 我从刚开始的时候嘴巴就没合上过,现在看见云梯之后又张大了一点。 “天啊....是我一直呆在青丘没见过世面了,这也太壮观了!”我惊叹道。 可话说回来,壮观归壮观,但我怎么瞅着这海有些阴森森的呢,晚上的海风本来就凉,现下我更是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抱紧自己,哆嗦着说道:“要不..你先下去吧,万一小五没掉进海里呢,我留在这儿等他就行了,哈哈。” 南浔无语,把手伸向我:“你若是害怕,可以牵着我的袖子。” 我诧异的睁大了眼,心里暗暗的骂道:你个臭和尚,故意挑衅我是不!!行!你个和尚都不避讳,那就别怪姑奶奶我占你便宜了! “走!谁怕!”我挥着手臂气势十足的走到云梯旁。 南浔看了我一眼,收回了手,笑了笑说:“那好。” 我望着下面黑黢黢,根本望不见尽头的海底,不禁咽了口吐沫。 “拉着手走...” 南浔见我畏畏缩缩的样子,直接低笑出声:“走吧。” 然后...我的手掌就被他牢牢地裹在了手心里。 南浔掌心的温度太过炙热,我想感受不到都难,一瞬间我好似没有那么害怕了,我安静的被他牵着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走着。 我望着南浔的背影,他身形生的高大,一身红色袈裟热烈如火,我的脸颊都要被这团“烈火”烧烫了。 走了许久后,云梯两边的水墙里渐渐清澈了起来,不再像是刚刚那样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 越往下走,水墙里越是清亮,这时我惊喜的发现水墙里竟然布满了成群的游鱼! 除了游鱼,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鱼类,珊瑚,水中植物... “南浔你看!那个白色的像云朵一样的东西是什么呀!”我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南浔回头看了看,微微一笑解释道:“是水云蜇,供海底鲛人休息的地方。” 我继续丢人现眼道:“鲛人!我还从未见过鲛人呢,在哪里在哪里?!” 南浔被我这副无知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他紧了紧攥着我的手,提醒道:“鲛人为凶物,会伤人的,而且鲛人群居而活,你若真独自碰上鲛人,估计会被他们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我真的有点被唬到了,讪讪的道:“那我不要碰见了还是。” 南浔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又走了许久,我的小狐狸腿都要走折了,南浔终于开口道:“到了,前面就是龙宫大殿。” 我再一次被震惊了,我记得我爹爹以前去东海参加过一次寿宴,但也都是被海底妖兵迎着从大门进去的,我们竟然能直接抵达宫殿!! 我看着身侧的南浔,第一次有了谨慎的感觉:“南浔,你不是普通的和尚吧。” 南浔像是早就做好了我盘问他的准备,淡然道:“先找小五。” 我没有反驳也没再追问,因为我知道,就算南浔不是普通的和尚,他也绝对不会伤害我。 我们往前走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扇白金色的百龙盘纹水晶云门,门前伫立着九根雕饰着万龙腾云图案的白玉石柱。 我抬头看去,这九根石柱直通海面,高耸入云,柱面上嵌满了奇异宝石,华丽非常。 “第二十三代娑竭龙王参拜舍利弗罗。” 只见一位长相清秀婉约的白衣公子不知何时站在了我们面前,姿态恭敬的对着南浔作揖。 南浔回了礼,神态自若的说道:“你与你爷爷长的很像,咸海近百年来一直风平浪静,都是你治海有道的功劳。” 白衣男子微微颔首:“舍利弗罗谬赞了,在下哪里可以跟爷爷相比,治理海域本就是每一任龙王的责任,我只是在其位善其事罢了。” 他!他就是咸海龙王?? 这么年轻?!这么帅气?!这么绅士?! 我躲在南浔身后探出头来,小声问道:“那个....娑什么竭龙王,冒昧的问一句,你今年多大啦?可有婚配?” 娑竭龙王面无表情的抬眸看了我一眼,并未接话。 南浔听完后反应却是有些大,他咳了两声挪步紧挨着我站了过来。 “这位是涂山卿卿,涂山道的二千金。”南浔替我介绍道。 娑竭龙王再次看了我一眼,我以为他得知我的身份后肯定会像刚刚那样,给我也作揖行礼,但是.... “涂山族长为了青丘殒命,而涂山二小姐却在此游山玩水,着实有负涂山氏的使命。”娑竭龙王呛我道。 我听的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我直接端起一副干架的气势,从南浔身后走出来上前道:“我们涂山狐族有什么使命,你一个海底的小龙王知道什么,我做什么打算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我第一次如此生气,因为他刚刚说的话触碰到了我心底的逆鳞,我的爹娘姐姐,不是随便谁都能提及的。 我站在他跟前怒目而视,亏的我刚刚还觉得他长的好看,甚至还犯了会儿花痴,我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南浔将我拉开,挡在我的身前说道:“我们此次来,是为了请龙王帮忙找一个朋友,不知昨日可有一位狼族妖神落入海中?” 娑竭龙王神色微动:“他是你们的朋友?” 我故意大声的说道:“对啊!他跟我一样,也是无所事事只爱游山玩水的狼王之子。” 娑竭龙王这次连看都不看我了,他的眉心微微拧在一起,表情像是在纠结着什么。 这是从刚开始到现在,我第一次看见他脸上露出表情,我刚差点以为这条小龙王是个面瘫呢。 南浔说道:“所以龙王是已经见到我这位朋友了是么。” 娑竭龙王忽然单腿跪下,面色十分难看:“小王不知公孙公子是舍利佛罗的朋友,就..就擅自把小妹许配给了公孙公子,现下公孙公子正在房中更换婚服。” “你说什么?!!”我震惊的直接跳了起来。 这一晚上让我震惊的事情也太多了吧....我马上都快得心脏病了。 南浔也是颇为吃惊,不过他的反应却没有我的这么夸张。 南浔急忙问道:“公孙公子最早也不过是昨日下午才落水,怎的今日就要与龙女成婚了?” 娑竭龙王面色更加凝重了,犹豫了半晌,终于开口说道:“昨日下午小妹出海游玩,恰好看见公孙公子晕倒在岸边,于是就带回了龙宫救治...” 我眼下已经从震惊转化为了愤怒,我大骂道:“到底是救治还是逼婚啊你们!别在这儿假惺惺扮好人了,快点把我的小五给放了!” 娑竭龙王也没了刚刚的恭敬,气势不减的回怼道:“公孙公子是被靐蛇咬了,如果不是小妹及时发现并用法术救治,你的朋友早就没命了,哪里还能等到你们来寻他?” 我! 说得好像也是哈... 我败下阵来,努着嘴嘟囔道:“那小五可是心甘情愿娶你妹妹的?” 刚刚我说一句他恨不得顶十句的娑竭龙王现在却沉默了,我冷哼了一声嘲讽道:“既然我小狼不愿意娶你妹妹,那就麻烦你把小五好好的给我送出来,若是他伤了残了,我绝对饶不了你!” 娑竭龙王见我如此嚣张,立即打算顶回来,可还没等他开口就被南浔打断了。 “姻缘乃是天定,娑竭龙王就算护妹心切也要顺应天意,而且公孙公子目前还未完成属于他的道,所以我们暂且还不能将他留在龙宫里,还请娑竭龙王将人归还给我们。” 我不禁暗暗感叹,到底还是南浔会说啊,怪不得这个娑竭龙王只对南浔毕恭毕敬。 我一脸崇拜的看着他,默默的在心里竖了无数个大拇指。 娑竭龙王紧抿着唇沉思了许久,随后侧身让出了路:“请跟我来。” 南浔对着他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而我则大摇大摆的像打了胜仗一般走了过去。 我边走边仔细打量着龙宫的环境。 不得不说,这龙宫还真是大啊,这里随便一间房间都比狐狸洞要华丽多了,而且到处都摆满了各种彩色的水晶,墙上柱子上也都是一些亮晶晶的东西,真是好看极了! “如果公孙小五能住在这里面,也不是件坏事嘛。”我有些羡慕的自言自语道。 “就是这里了,公孙公子就在里面。”娑竭龙王带着我们在一扇门前停住。 我二话不说直接上前推开了门,只见公孙小五身着一席婚服,被五花大绑的绑在床上。 他嘴巴被海带塞住,只能躺在床上泪眼婆娑的嗷呜着。 床边还坐着一个女人,也穿着婚服,应该就是龙女了。 她正背对着我们坐着,拿着手帕温柔的给小五擦眼泪。 “小五!”我喊叫着跑了过去。 我一把将床边的女人推开,然后从袖子里掏出小月刀飞快的割着小五身上的绳子。 我拿掉小五口中的海带,将他扶起来骂道:“你个蠢狼,你不是法术很厉害的吗,怎么如今连个娘们儿都打不过啊!” 公孙小五把脑袋钻进我的怀里,号啕大哭:“我打不过她啊呜呜呜,我也不知道这女人怎么这么多阴招儿,我到了海里面之后竟然什么法术都施展不了了。” 他抱住我哭的更大声了:“卿卿,南浔,你们可算来了啊,要是再晚一会儿我可就要嫁给别人了啊。” 额...你是公狼,所以嫁还不至于,顶多是娶。 公孙小五抹着眼泪,哭哭啼啼个没完:“我这辈子已经是你的人了,我怎么可能再跟别的女人好啊,幸亏,幸亏我誓死抵抗,这才为你保住了贞洁!” “打住,你胆敢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做主把你许配给龙女。”我咬牙切齿道。 亏我还担心了一个晚上,现在看来真是白白浪费感情! 公孙小五跳起来一把将婚服脱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身上长痱子了呢。 他低着头,朝着龙女的方向扭去,声音弱的几乎听不见:“对不起禾芫姑娘,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但我真的不能与你成婚。” 我转头看去,这个禾芫姑娘,是我目前为止见过最好看的人,甚至比我阿姐都还要好看些。 此时她双目含泪,紧咬下唇,满眼伤情的望着小五,她单薄的身子在暗暗的发抖,眼神却无比的坚定,给人一种又坚强又脆弱的感觉。 这娇滴滴的美人就算满面泪痕,也是不减丝毫风姿,如此我见犹怜的姿态,就连我都有些动容。 “你,要去哪...”禾芫声音颤抖的问道。 公孙小五往我身边凑了凑,回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卿卿去哪我就去哪。” 禾芫闻言,脸上的泪痕又多了一些,一时间,整个气氛有些僵持不下。 第十二章 龙女逼婚记2 我来回看了看小五和禾芫,尴尬的笑了两声连忙打着圆场:“我其实也不知道去哪,反正南浔去哪我就去哪。” 禾芫原本还哭的厉害,听我这么说完竟突然止住了哭声。 她提着裙子一步步朝我走近,边走边说:“姑娘难道看不出公孙公子喜欢你吗,公孙公子对你如此痴情,姑娘怎么忍心这般糟践他的真心!” “我....啊?”我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我若是没有猜错,姑娘喜欢的是你身边这位佛子吧,你怎么...”她还没说完就被娑竭龙王打断了。 “禾芫闭嘴!”娑竭龙王怒喝道。 娑竭龙王立即转身对着南浔深鞠了一躬,赔不是道:“小妹从小深居龙宫,所以不知舍利弗罗的身份,刚刚出言不逊还请佛子见谅。” 禾芫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立刻朝南浔行了女子之礼,态度十分恭敬:“小女不知佛子竟是舍利弗罗,刚刚言语多有冒犯,请佛子饶恕。” 南浔抬手示意她起身:“无妨。”他看了眼娑竭龙王说道:“叫我南浔便可,无需太多礼数。” 什么南浔嘛...明明是涂山南浔。 我低着头,不满的小声嘟囔着。 南浔似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轻笑了一下,又说道:“贫僧现在与卿卿姑娘和公孙公子游历人间,已经取了汉名,姓涂山,法号南浔。” 我惊喜的抬眸看着他,南浔虽然笑的温文尔雅,神态却显得疏离淡漠。 他竟然都记得,我以为...让他跟我姓只是句玩笑话,毕竟,自那天以后我从未叫过他涂山南浔。 我以为,他会羞于启齿这个名字。 可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还说的如此坦然。 我心尖蓦地一颤,胸口似有一股暖流流过。 相比我的惊喜,娑竭龙王和禾芫的表情简直就是惊吓。 这兄妹俩就像是石化了一般,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南浔倒是淡定,慢悠悠的开口道:“贫僧隐约记得,从前咸海老龙曾留下一枚龙丹镇守龙宫,如今可还在吗?” 娑竭龙王终于从震惊中回过了神,赶忙答道:“自然是在的,不知舍利弗...额,南浔,可有什么用处?” 南浔说:“卿卿姑娘灵根闭塞,又天生体弱,如果不及时打通灵脉的话恐有性命之忧,不知能否借老龙王的龙丹一用。” 此话一出,我真的觉得和尚爱上我了。 尤其是娑竭龙王看我的眼神,我终于又体会到了爹娘在世时,我是涂山氏团宠的感觉了。 这种全世界我最特殊的感觉,简直太美妙了! 我顿时挺直了腰板,九根狐狸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 “当然可以借给卿卿姑娘用,但我们龙族也有龙族的规矩,龙丹乃爷爷留下的遗物,想要借的话,怕是要有条件。”禾芫淡淡的道。 我冷哼一声,不屑道:“说吧,什么条件。” 禾芫姑娘像是等我说出这句话一般,忽的一笑说道:“我们龙族向来帮亲不帮外,只要卿卿姑娘与我龙族是亲戚,那爷爷的龙丹自然可以名正言顺的用了。” 我轻挑眉梢,冷笑道:“敢情你在这儿等我呢,你就如此喜欢公孙小五,话里话外都要嫁给他,禾芫姑娘可真是矜持啊。” 禾芫听我讽刺却也不恼,只是笑着说:“我龙族向来钟情,一生只有一个伴侣,我禾芫认准了就是认准了,矜持礼节这种东西,只是对女子的枷锁,你我都并非凡尘中人,何必要在乎这种虚伪的说头。” 好吧,我承认我再一次被她说服了。 见我不说话,公孙小五立刻慌了起来:“禾芫姑娘,我是真的不喜欢你,你又何必苦苦强求呢!” 他拉着我的衣袖,耷拉着眼皮委屈道:“再说了,南浔刚刚也说了,我还没完成自己的任务呢,就算有一万个理由我也不能留在龙宫里。” 我必须要插一句,这龙女的情绪是真稳定啊....她周期肯定很准时吧... 就算她当众被小五拒绝也能保持镇定自若,甚至连个失落的神情都没有,我真是佩服。 禾芫依旧温柔似水的好声好语道:“没关系,你我成婚后公孙公子不必留在龙宫里,我可以跟你走。” 公孙小五更不干了:“你跟我走干什么啊!” 禾芫继续道:“跟你一起去完成属于你的道啊,我愿意陪公孙公子做任何事。” “禾芫。”娑竭龙王面色不悦的开口道。 “哥哥!我喜欢他,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如此喜欢过一个人,小时候父王和爷爷每日为了这天下四处征战,奶奶和母后只能呆在龙宫里,日日夜夜的盼望着父王和爷爷。一万年前的八荒大战哥哥你难道忘了吗!奶奶到死都没有见到爷爷最后一面,母亲也因为父王的牺牲郁郁而终。”禾芫说的激动,眼眶里噙满了眼泪:“哥哥还记得当初你继位时曾对我的许诺吗?” 娑竭龙王紧皱着眉心,抿着唇没有应话。 “哥哥你曾说,只求禾芫此生开心快乐,不被世俗纷争所扰,只要是禾芫想要的,哥哥你都会无条件支持我。”禾芫轻轻拉住娑竭龙王的手,问道:“哥哥你可还记得?” 娑竭龙王抬头对上禾芫的视线,痛苦的道:“离开龙宫,离开我,你真的能开心快乐吗?” 禾芫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道:“只要能跟在公孙公子身边,禾芫无论吃多少苦,都会开心快乐。” “龙宫里的日实在是太长了,我不忍心把公孙公子困在这里,所以我想要陪他一起走,这就是禾芫想要的,哥哥,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娑竭龙王再一次选择了沉默。 气氛又突然冷却了下来,可这次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圆场了。 毕竟这个龙族公主好像真的对小五很痴情,如果她是真心爱慕小五的,我倒还挺为小五开心的。 而且人家可是龙族公主啊!!长得又好看,脾气又好,公孙小五要是能娶了她那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啦! 反正...总比娶了我强。 “敢问禾芫姑娘为何倾心于公孙公子呢,毕竟你们两个相处时间甚短,既然能让姑娘做出如此决定,那一定是有原由的,所以不知禾芫姑娘能否告知贫僧原由。”南浔发问。 禾芫看向公孙小五,目光灼灼,满目温情。 她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舍利弗罗是出家人,虽说已经是参透了天地万物看破了红尘,但在男女之事上,只要不是亲身经历,又怎会懂得其中的万般滋味呢。” 嚯,这么肉麻的话都能被她如此淡定的说出来,给老娘都整脸红了... 我用余光瞟了眼公孙小五,果然不出所料,他的脸比我更红。 可南浔一点不羞臊啊,甚至还跟她对上了:“姑娘可知这句诗还有下半句,情不知所终,一往而殆。” 禾芫闻言,神色微动,但语气却愈发坚定:“自然知道,但我禾芫看准的人,不会错。” 现在南浔也不说话了,我被大家的沉默弄得快要发疯了。 我实在忍不了了,对着公孙小五大喝一声:“给我娶她!” 公孙小五立刻来了脾气,不可置信的道:“你有病吧,你怎么不娶她??” “我是女人,我当然不能娶,我要是能娶她,还轮得到你?” “谁爱娶谁娶,反正我不娶。” 公孙小五的耐心已经被消耗殆尽了,他再也顾不得礼数,直愣愣的对着禾芫说道:“不是我说你,牛不喝水也不能强按头吧,这强扭的瓜不甜,强摘的花儿不香,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禾芫姑娘眼眶泛红,却依旧坚持的道:“好啊,那卿卿姑娘就别想借用爷爷的龙丹了。” 哇丢!!这女的!!好刚!! “龙丹我们一定要用,至于你与公孙公子的婚事,日后一定会有一个合适的办法解决的,可是卿卿的身体不能再等了。”南浔表情严肃,语气里的压迫感让人不容置疑。 “我....生病了吗?”我有些纳闷。 南浔看着我,神情严肃的说:“你难道没有发现,自你来到人间以后便开始越来越没精神,偶尔还会心绞痛吗?而且最近我还发现你有嗜睡的症状,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极有可能是跟那颗妖丹有关。” 我怔怔的抚上胸口,这两天我确实会有胸口闷闷的情况,但我以为这是因为难过所以才这样的,毕竟在高府的那两天这种情况格外严重。 “难道是因为我灵力提高了,所以身体不适应??”我无语的道。 都怪我以前太废柴,这下可好了,想要上进修炼的时候,身体却不干了... “也许你父王当初不许你修炼青丘高级法术,是因为你体质特殊,不适合修炼而已。”南浔说道。 啊,这。 我尴尬的干笑了两声,敷衍着点了点头。 什么父王不让我修炼,那都是我当初为了留在破庙里随便扯的幌子,没想到和尚还真信了... 娑竭龙王终于说话了:“既然是舍利弗罗需要的,小王这便取来。” “等等!”禾芫出言制止道。 “一日不成婚,龙丹一日不借。” 我最后一丝耐心也被这龙女磨完了,我掐着要又打算干架:“不是,你没听南浔说么,老娘都快嗝屁了,你还一门心思想着逼婚,我可是公孙小五的娘家人,你要是敢对我不好,公孙小五肯定不会喜欢你的。” “这点儿道理都不明白,还一直嗷嗷着要嫁给小五,做梦吧!”这一句我没敢说出声,我只是悄悄的嘟囔。 南浔瞧见我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蓦地一下笑出了声,他低着头轻笑着摇了摇头。 我和南浔的小动作被禾芫全部看在眼里,她眉梢微动,笑的颇有深意:“卿卿姑娘性情豪爽,天真可爱,别说是公孙公子和舍利弗罗了,就连我都喜欢上姑娘了。” 听着禾芫的轻笑声,我清楚的感受到了站在我身边的南浔浑身极轻的颤了一下,我向下看去,他握着念珠的手指紧紧的攥在一起,骨节寸寸泛白。 第十三章 端倪才露尖尖角 “看得出我喜欢的是卿卿的话,你就趁早断了要嫁给我的心吧,我这辈子生是卿卿的人,死是卿卿的鬼,你休想拆散我俩。”公孙小五又怂又刚的说道。 禾芫刚刚还一副勘探天机的表情,现在却变了脸色。 好像在场的人除了公孙小五这个傻子没听懂禾芫的弦外之音,其余的人包括我在内,通通都被禾芫的茶言茶语套路到了。 不得不说,她跟小五还真配。 然而这一次,娑竭龙王并未因禾芫冲撞南浔而训斥她了,他正拧着眉颇有深意的打量着我和南浔。 我被盯得有些不舒服,索性便低头玩起了衣服上的带子。 “贫僧既到了此处,怎有不去祭拜老龙王的道理,还记得老龙王生前最喜欢与佛祖一起参悟佛法。”南浔从布袋里掏出一本书:“贫僧这里有一本手抄的心经,不知可否放在灵案前,聊表心意。” 娑竭龙王看见南浔手中的经书后像是很吃惊的样子,狠狠地鞠了一躬说道:“能得舍利弗罗亲笔佛经,爷爷泉下有知肯定会开心的。” 南浔淡淡的点了点头,示意娑竭龙王带路。 娑竭龙王立即起身朝前方走去,我与南浔也一同跟了上去,小五则紧紧的贴着我整个人像防贼似的防着身后的禾芫。 我们从龙宫的正堂穿过去,走了十万八千里之后终于在一个洞口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没有门的洞,但我从洞口往里面看却什么都看不到,因为在洞口处好像粘着一层不透明的泡沫,乍一眼看过去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但要是盯的久了就会头晕眼花,心脏痛....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因为此时此刻我已经心脏痛的直不起腰了。 “卿卿姑娘,你不舒服吗?”禾芫因为站在我身后,所以第一个发现了我的异样。 我弯着腰,右手用力的按压在胸口,费力的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我没事儿,哈哈,我没事儿。” 南浔听到声音后,转身朝我疾步走来,他扶着我让我将大半力气都卸在他身上:“脸色怎么突然这么白?心脏疼了是不是?” 我费力的点了点头挣扎着想站起身,可南浔死死地禁锢着我,拉扯了两三下我便被折腾的没有力气了。 冷汗已经浸湿了内衬,额头上也全是汗珠,我天生胎毛就多,现在额头上的碎发全都粘在脸上,我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有多狼狈。 南浔跪坐在地上顺势将我揽在怀中,他拿出手帕替我擦了擦汗,顺便抬手将我额前粘着的头发一把捋了上去,我那高耸入云的光洁无暇大额头瞬间被暴露在空气中。 “你....”我用尽全部的力气说完了这一个字后,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卿卿!”公孙小五扑了上来,从南浔怀里将我抢了过去。 小五将我扶起,对着南浔说:“你扶好她。” 随后,小五盘腿而坐驱动妖丹,双手贴在我的背上把真气缓缓的输入我的体内。 南浔把手搭在我的脉搏上,面色深沉的替我把脉。 “我能感受到卿卿的心脏正在剧烈的缩紧扩张,她体内的气血也越来越燥热,再这样下去卿卿会因为心脏爆裂而死的!”小五不适的微蹙眉心,语气虚弱的说道。 禾芫担忧的蹲在小五旁边,轻柔的帮他擦着汗:“怎么会这样,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你们可知道卿卿姑娘可有什么顽疾吗?” 小五闻言不由的回忆起来,几秒过后他猛地抬头对着南浔说道:“以前每年的初一和十五,涂山伯伯和伯母都会为卿卿做护法帮她调理妖丹,当时我还嘲笑她说,怎么这么垃圾连灵力也要父母传给你。” 禾芫听后分析道:“难不成是卿卿姑娘天生体格特殊,若是自身灵力太过便会遭到反噬?” 公孙小五听到后,立刻恼怒的对南浔吼道:“都怪你纵着她,要不是你帮她净化妖丹,卿卿能这么放心大胆的吸收这么多灵力吗?!” 南浔并未理会公孙小五的怒火,反而转头看了眼洞口,问道:“这洞中可是老龙王的灵堂?” 娑竭龙王抢答:“正是。” 南浔接着问:“洞中除了老龙王的灵位之外,还放了什么?” 娑竭龙王虽然有些疑惑南浔的问题,但还是如实的回答着:“也没放什么了,只是在灵案前放了些奶奶生前做给爷爷的囊带,其他的好像也....” “镇魔戟!洞里放了爷爷的镇魔戟!”禾芫大声的说道。 南浔蓦地面色一顿,目光深沉了下来,神色晦暗不明。 “我...我快撑不住了。” 公孙小五已将自身的真气给我输了大半,此时已然虚弱的连眼皮都要睁不开了。 禾芫看着他发白的嘴唇,二话没说便切断了他的法阵,自己随即顶了上来,接着为我输送真气。 小五见式欲要将她推开,可奈何真气大伤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靠在一边闭眼调息。 娑竭龙王看着禾芫不断的输送真气心疼的道:“阿芫,勿要伤到自己,让我来吧。” 禾芫笑了笑,拒绝道:“哥哥是咸海的龙王,咸海的四方生灵还需要哥哥去守护,我怎会轻易让哥哥消耗真气呢,禾芫不辛苦的,哥哥放心。” 过了好一会儿,禾芫落式,结束了阵法。 待她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我并未苏醒时,不由的惊讶道:“不应该啊,我百年来从未出过海,自身的真气乃是至清至纯的,我已经向卿卿姑娘输送了大量的海底纯厚之气,这时候不应该醒不过来啊。” 刚刚在禾芫为我输送真气的时候,南浔一直待在旁边抿着唇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众人都面面相觑时,南浔开口说道:“把镇魔戟拿来....” 娑竭龙王蓦然警惕道:“舍利弗罗要镇魔戟是有何用?” 南浔似是终于坐定了某种决定,他合上了双目语气沉沉的说:“救卿卿。” 禾芫和娑竭龙王不由分的对视了一眼,娑竭龙王虽不情不愿,但还是进入洞内把镇魔戟拿了出来。 传说这镇魔戟是当年老龙王联合其余五大妖神,四大天神,和如来佛祖一起镇压魔王朱仲的神器,其威力无尽无穷。更有传言说,凡持镇魔戟者,可平四海山川,可破天地云间,可灭世间妖魔。可自从一万年前的镇魔之战后,八荒里就再没有人见过这把镇魔戟了。 娑竭龙王将镇魔戟递给了南浔,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待着南浔接下来的动作。 南浔把我的头轻轻放在了他的肩膀上,低头看向我的衣领里,伸手将我脖子里的佛串勾了出来。 他把我平放在地上,而后极快的将佛串系成了一个结并放在了我的胸口上。 待着一切做完后,南浔站起身,一手拿着镇魔戟一手持着念珠,闭着眼睛振振有词的念着咒文。 只是须臾几秒,镇魔戟竟突然有了反应,在南浔的手中晃动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后,娑竭龙王和禾芫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神色满是震惊与诧异。 毕竟这镇魔戟在老龙王战损后便再也没有人能唤醒它了,更别说让它反应如此剧烈了。 然而接下来,让兄妹俩更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镇魔戟上的三片龙鳞火竟开始齐齐的朝着我的方向输送着神力! 这三片龙鳞火可是从三代龙王身上取下的逆鳞,与火麒麟的内胆炼化而成的,逆鳞易取可火麒麟的内胆却是及其难得的,整个三界唯有老龙王得了这么一颗火麒麟的内胆,所以才使这镇魔戟成为了天上地下只此一件的神物。 “这怎么会....”娑竭龙王已然看傻了眼。 镇魔戟在南浔的催动下还在源源不断的给我传送着神力,三道幽红色的光束汇聚在了我胸口的佛珠上,随后立即化为了点点光晕,渗入了我的胸口。 不知过了多久,镇魔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重新回到了它刚刚拿出洞时的模样。 南浔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抬手把镇魔戟递给了娑竭龙王,随后又赶忙把佛串解开重新戴回了我的脖子里。 他看着我脖子上的佛串,眼神微顿,可还是将佛串亲手塞进了我的衣服中。 此时公孙小五也调好了气息,恢复了些许体力。 他走过来将我抱起,转身对禾芫说道:“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房间吗?” 禾芫微笑,点了点头说:“跟我来吧。” 临走时,禾芫回头意味深沉的看了南浔一眼,娑竭龙王注意到后立即用眼神告诉禾芫,不要多事。 禾芫抿了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便带着小五离开了洞口。 娑竭龙王走上前去,神情凝重的说道:“小王自知在妖神族中身份地位,但如果日后六界八荒有难,小王定会率领全族将士冲锋陷战,义不容辞!” 南浔没有看他,也没有回应,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我的师兄曾为了一个女子甘愿化身石桥在人间苦苦等待,我因此与他争吵了一番,佛祖看我实在困顿,便叫我游历人间自寻真理。” 南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佛道中人应六根清净,除七情斩六欲,我是如来弟子更应如此。” 南浔独自向前走去,只留娑竭龙王一人站在原地冥想着他刚刚说的话。 “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贫僧只不过是受天意所托,到人间来走一遭罢了,娑竭龙王不必追问也不必苦恼,天道自有时,顺其自然便好。” 第十四章 龙宫打卡完成 “水...”我缓缓地睁开眼睛,喉咙干涩难耐。 公孙小五见我醒了,欣喜的跑到床边:“卿卿你醒啦,身体可还有不舒服吗?” 我喉咙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摇头又点头是什么意思,你倒是说话呀。” 禾芫拿着杯温水从小五身后走了出来,她俯身拍了拍小五的肩膀,温柔的说道:“卿卿姑娘怕是渴了,你先让她喝口水再说话。” 公孙小五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傻笑着接过了杯子。 我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不是....谁能告诉我禾芫到底看上公孙小五什么了啊!! 一杯温水下肚瞬间感觉五脏六腑都舒坦了,我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卿卿姑娘感觉怎么样?若还有不适我就将舍利弗罗唤来。”禾芫坐在床边替我把脉。 我试着活络了一下筋骨,随后惊奇的发现我的身体竟然格外的通畅!! 以前我总觉得自己的身体虚,法术比别人低,长的比别人矮,就连吃的也比别人少,但现在我却感觉身体一下子变的夯实了,心跳也更有力了。 我惊喜的道:“我现在感觉我能一拳打死一只公孙小五!” 蹲在一旁的公孙小五听到后不屑的‘切’了一声,说道:“就你?” 很好,公孙小五不愧是最了解我的人,知道我涂山卿卿最吃激将法这一套,看来,是时候小露一手了。 我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去,挑衅的冲他挑了挑眉毛说道:“敢不敢跟你卿姐比试比试?” 公孙小五应声站起身,左右活络了下脑袋,摩拳擦掌:“小爷我可是狼族战神,有战必赢,你输定了。” 我摆好架势,眼神变的凶狠起来:“少废话,看招!” 我和公孙小五一招一式的打了起来,禾芫坐在床边无奈的扶着额头,十分无语的看着我和小五打成一团。 我和小五的比试还不过百招,整个屋子里就被我俩造的乌烟瘴气。 茶杯碎了,桌子倒了,凳子劈了,若不是南浔和娑竭龙王听见打斗声及时赶到,我和小五估计就要把整个屋子都给拆了。 南浔进来时我和小五正坐在地上互扯头发,他看了眼满屋狼籍,愠怒道:“你们两个在胡闹什么?!” 我和小五同时朝门口看去,停住了动作。 南浔走上前将我扶起,他弯腰帮我拍着身上的灰,语气很是不好:“你才刚刚醒就如此折腾自己的身体吗?以前怎么不觉得你做事如此没有轻重!” “我....”我被他吼的愣住了,委屈的感觉一瞬间钻进了鼻腔,酸的很。 “是因为卿卿姑娘醒来之后觉得身体比以前强壮了许多,迫不及待的想要活动一下手脚,这才与公孙公子比试的,刚刚也只是比试的太过投入了些,舍利弗罗不用太过担忧,我一直在旁边守着呢,不会让卿卿姑娘出事的。”禾芫走到我身边柔声替我解释道。 我虽然好奇她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但还是向她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南浔闻言脸色好了很多,他再度看向我,感受到他的目光后我撅着嘴故意不理他,谁叫他刚刚那么凶啊.... 他缓了缓语气,开口道:“刚刚是我不好,都忘记问你身体好些了没有。” 这什么破道歉!什么破理由!本姑娘不接受! 我将头扭到一边,没好气的说道:“暂时还死不了,多谢大师关怀!” 南浔见我如此态度,便也没再说话。 禾芫又一次及时的出现了:“卿卿姑娘你莫生气,舍利弗罗刚刚那是关心则乱呀,有言道,由爱故生忧,由忧故生怖,舍利弗罗这是在乎你才一时口不择言的。”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禾芫说的具体什么意思我没听太明白,但是我听懂了南浔紧张我.... 我看向南浔,脸颊蓦地红了起来。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问道:“你刚刚说的什么忧什么爱,就是打是亲骂是爱的意思呗,是不?” 禾芫不禁笑出了声,她点了点头,强忍着笑意回答道:“就是这个意思,卿卿姑娘真是蕙质兰心,一点就透。” “不过....”禾芫渐渐敛起了笑容,转身看向南浔说道:“不知大师如此紧张卿卿姑娘,是在替她的身体担心呢,还是在替天下众生担心呢?” 南浔迎上禾芫的视线,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他淡淡的开口道:“卿卿本就是天下生灵的一部分,贫僧的佛道乃是彻渡天下人,贫僧担心卿卿也就是在担心天下众生。” 禾芫眯了眯眼睛,嘴角弯起了一个极美的弧度:“大师说的是。” 我又是听的一头雾水,难道这就是学霸与学渣的鸿沟吗.... 我在心中暗暗发誓,从明天开始我一定拉着公孙小五好好读书,我就不信了,下次他们说话我一定能听得懂! “卿卿姑娘,本王有一物相与。”娑竭龙王蓦地开口道。 我突然一惊,被吓了一大跳,他要是不说话我都没注意到旁边竟然还站着个人。 我结巴道:“什,什么东西?” 娑竭龙王将手从宽大的袖子里伸了出来,他手中拿着的是一张用鳞片做成的卷轴。 他打开卷轴,是一张地图。 我好奇的接了过来,仔细的看着。 地图小小的,画的很是精致,这图上画着的是八荒六域的地界和山峰,不过画的并不完整,地图上只是把八荒六域的某几处画了出来而已。 我的目光朝着地图的底端移去,在地图的最底部有一座城门的画样,城门上有一块匾额,但由于匾额画的太小了,我根本看不清楚匾额上的字。 我将卷轴拿近了些,费力的辨认着。 “这个城门,怎么这么眼熟啊。”公孙小五凑了过来。 “这不就是沐城的城门吗!那天我们跟着瑾心一起去庙里的时候,我就看见过这个门!”公孙小五惊呼道。 我心中蓦地一滞,难道这就是爹娘常跟我说的那张地图.... 苍凉之感顿时溢满了整个胸腔,我想的出神,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卿卿?你怎么了,突然傻笑什么?”南浔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神色担忧的道。 我回过神,将地图卷了起来,说道:“没什么,只是刚刚幻想的太开心了,一时间有些走神。” 南浔问道:“幻想什么?” 我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些:“幻想这是张寻宝图啊!我们现在不是游历人间嘛,现在有了这张地图,再也不用发愁去哪里啦!” 我又立即朝着娑竭龙王道谢:“谢谢你啦小龙王,我们正愁不知道去哪玩呢,有了你这地图我恨不得立刻就发出呢。” 娑竭龙王目光幽深的看着我,问道:“卿卿姑娘难道就不好奇本王为何突然相赠这地图吗?” 我将嘴角的弧度杨的更盛了一些:“我才不好奇呢,要是我一直追问你惹你烦了,你再把地图要回去怎么办,反正地图已经是我的了,你可别想反悔啊!” 我一边说一边捂着袖子往后躲了躲,像是真的怕他抢去了似的。 南浔的手掌抵在我的背上,我向他看去,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了一颗纯黑色的珠子,虽然我没有触摸到这颗珠子,但光是看着,我都能感受到来自这个珠子的力量。 “这是什么?”我问道。 南浔没有回答,反而是禾芫开口替我解答:“是爷爷的龙丹,若是将龙丹融进了体内,卿卿姑娘以后就再也不用因为灵力低微无力自保而害怕了。” 我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龙丹竟这么厉害?!” 我转念一想,将信将疑的问道:“你刚刚不是死活都不肯借龙丹给我吗,现在竟然舍得把龙丹融进我体内??” 禾芫笑了笑,拿过南浔手中的龙丹:“姑娘不妨看看那地图,沐城上面可是画着一片海域?” 我立马拿出地图低头看去,城门的斜上方果真画着海域的画样,并且,海域的旁边还写着两个字--咸海。 “我去!还真是!” 禾芫垂眸看着手中的龙丹,目光里满是不舍:“虽然我与哥哥都十分不舍,但,这是爷爷生前交代的,我们现在只是按照爷爷的吩咐,将龙丹交给有缘人而已。” 我看着龙丹有些愣神,不由喃呢道:“有缘人...” 禾芫施法将龙丹举起,对我说道:“卿卿姑娘,现在我要将龙丹融进你的体内了,烦请姑娘稳住心神,调息真气。” 我点了点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显得十分被动。 龙丹开始慢慢的向我身体里隐去,霎时间,我能感受到有一股无穷无尽的力量冲进了我的体内,无数道的真气在我的五脏六腑间翻腾,每一根血管都从皮肤下凸起,胸腔被重重的真气压迫着,一股血腥直逼喉咙从口中喷了出来。 我惨白着脸痛苦的跪坐在地上,我紧蹙着眉心,努力的调和着身体里的真气,硬生生的把口中的余血咽了回去。 “卿卿!”公孙小五焦急的就要冲过来。 禾芫一把拉住他,安抚道:“爷爷的龙丹神力无穷,卿卿姑娘若是想想完全吸收,必须由她自己消化。” 不知过了多久,我身体中的压迫感渐渐的减轻了许多,刚刚暴起的血管也都平静了下去,虽然还是有些不适应,但我知道,这个龙丹已经彻底与我合而为一了。 我暗暗冷笑了下,在心里告慰道:爹,娘,姐姐,女儿第一步已经做成了,你们若是泉下有知,也可稍稍放心了。 “恭喜卿卿姑娘,获得龙族神力,以后姑娘不仅可以保护自己,还能保护一方水土呢。”禾芫的声音在我耳边传来。 我垂下眼帘,敛起神色:“只是保护一方吗?还不够。” 第十五章 你到底是谁! 南浔听到了我的低语,沉默了片刻说道:“不着急,慢慢来。” 我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南浔的眼神中闪烁着某种我看不懂的情绪,我慌乱的错开了视线,心脏霎时间跳了飞快。 难不成南浔已经发现了我的目的? 如果他知道了当初与我的相遇是一场精心筹划的局,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吗。 等他彻底知晓我的身份后,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吗.... 无数个‘如果’在我脑子里闪过,我不敢再去看南浔的眼睛,我害怕从他的眼神里得到那些‘如果’的答案。 公孙小五把我扶起来,替我擦去嘴角的血迹,他搀扶着我向床榻走去,在我们与禾芫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说:“刚刚谢谢了,虽然我还是不能娶你,但要是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走。” 我立刻鸡贼的点了点头,表示十分赞同。 禾芫在公孙小五还没说完话的时候就已经激动的快要哭了,她眼含热泪,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娑竭龙王,固执的等待着娑竭龙往点头。 娑竭龙王也是个倔脾气,他始终垂着眸不去回应禾芫恳切的目光。 我被这俩别扭的兄妹弄得实在憋不住了,我挣开公孙小五的手,两步冲到了娑竭龙王的面前,一胳膊挎住了他的脖子说道:“大哥不是我说你啊,眼下这形式已然是妾有意,郎也开始稍微有点儿情了,你要是真为了你妹妹未来的幸福着想,你现在就应该立刻马上迅速点头答应,并且在龙宫大摆筵席放十挂鞭炮,欢送咱们禾芫姑娘终得如意郎君。” 娑竭龙王嫌弃的把我的胳膊拿了下来,皱着眉没有搭腔。 我看着他嫌恶的表情却丝毫不恼怒,因为他听我说了这么多竟然没有打断我,那就代表他已经听进去了,我的心里瞬间有了底气,接着说道:“而且你妹这倔脾气,整个八荒她要是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吧?要是你真的不让她走,非要活活拆散她跟小五,那你妹接下来会不会做点儿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跟你赌气可就不得而知了啊,再说了,我们小狼崽也不差啊,狼族在神谱中那地位可是名列前茅的,把你们家禾芫嫁给我们家小五亏不着。” 我笑的贼,盯着他问:“你说是吧,亲家。” 娑竭龙王眉头皱的更深了,他站的离我远了些回答道:“谁是你亲家,真是不知羞耻。” “行行行,我不知羞耻,那您看您这妹妹到底能不能跟我们走呢。” 禾芫的泪珠一串串的从眼眶里掉下来:“哥...” 娑竭龙王还是无动于衷,我看他一副死木头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刚要发作,就被南浔一把拉了过去。 南浔朝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我不要说话。 我只好吃瘪,气鼓鼓的被南浔拉着站在一边看戏。 禾芫走到娑竭龙王身边,哭的动人,她啜泣着说道:“哥,求求你就让我走吧,禾芫不仅是为了公孙公子,更是为了爷爷临终时交代我们的任务,禾芫不想像个废物一样一直被哥哥保护着,禾芫既然身为龙族公主,就应该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哥哥,让我走吧。” 娑竭龙王定定的看着禾芫,良久之后,他缓缓的抬起手擦去了禾芫脸上的泪痕,神色里满是不舍和伤痛:“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让你走。” 禾芫闻言不由得欣喜道:“哥哥请说!” 娑竭龙王轻笑了一下,说道:“答应我,不要哭,我希望禾芫可以开开心心的,永远都不会再掉眼泪。” 禾芫愣了一瞬,随即郑重的点了点头答应道:“好。” 我敢说,这场兄妹情深要比我在沐城茶楼里听的戏还有肉麻,我抖了抖身上的鸡婆疙瘩嗷嗷叫着挤到了兄妹俩的中间。 “差不多得了啊,没完没了了还,老娘着鸡皮疙瘩都起了好几层了,禾芫又不是再也回不来了,小龙王你是想恶心死谁啊!!” 娑竭龙王转身隐去了眼角的泪花,声音哑然道:“你懂什么。” 我笑了笑,没再说话。 我是不懂,自从阿姐不在了以后,我想我再也不会懂了。 “咳咳”我假装咳凑了两声,一本正经的发言道:“现在以本姑娘为首的人间探险小队已经组合完毕,以后你们三个都要听我差遣,不得违抗!” “是!”公孙小五一边喊一边站了个军姿。 南浔虽然没有理会我的幼稚,但却低笑着问道:“地图上画的下一站是哪里?” 我连忙拿出地图查看,只见咸海的上方画着一个蛇尾和一座山头的样式,旁边什么字也没有写。 我纳闷的说道:“这画的敢再简略些吗,这一个蛇尾和一个山头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是叫我们去一个有蛇的山上??”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站在一旁的禾芫开口道:“是女娲峰。” 女娲峰? 我在青丘时从来没有听人说过这个地方,毕竟女娲是上古的神明,早在我祖爷爷那一辈便已圆寂,现在到我这一辈的时候,女娲这个名字就已经是神界的一个传说了。 “女娲峰…怎么去啊?”我讪讪的问道。 禾芫摇了摇头说:“我与哥哥万年来从未出过咸海,所以这个....我俩也不太清楚,只是从前听爷爷说起过,女娲娘娘自从以神力补天重新唤醒大地后,不久便圆寂了,此后她的一缕神魂化作了一座山峰,世人取名为女娲峰。” 我正思考着这副地图中的奥秘,没空接话,但没想到平时比我还不学无术的公孙小五,此时竟然能接的上禾芫的话。 他说:“我奶奶曾经去过女娲峰,当时我娘在生我二哥的时候难产,危在旦夕,我奶奶连夜去了女娲峰求药,这才救回了我娘的命,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这药的缘故,我二哥从小就骨骼惊奇天赋异禀,干什么都要比别人容易一些。” 我冷哼了一声说道:“自己笨就是自己笨,怎么还推脱到药的身上。” 公孙小五被我骂急眼了,喊叫道:“我说的是真的!女娲峰离狼腾阁特别特别远,当时我奶奶来回足足用了七日的时间,回来的时候还受了一身的伤,我真的没骗人!” 我正要敷衍着点头,禾芫在一旁已经安慰道:“我相信你。” 我看着禾芫一副柔情的样子,只要收回已经做了一半的动作,尴尬的眨了眨眼。 公孙小五不好意思的低头挠了挠腮,黑黢黢的狼脸红了个透澈。 我实在被恶心到了,赶紧拍了拍南浔的手问道:“你怎么半天不说话啊,你没看见我都快被那俩人雷死了吗?!” 南浔面色有些凝重,见我跟他说话后,表情瞬间缓和了许多:“女娲峰在咸海的东南侧,它既不属于神界也不属于妖界,而是属于...人界。” “女娲峰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人间,这也是女娲的本意,女娲峰世世代代由女娲后人和女娲族神女守护着,女娲峰现在之所以很少被世人知晓是因为人间近百年来一片祥和,并未出现生灵涂炭之相,因此女娲峰也就随之隐匿了。” 我听的入神,在南浔讲完后一脸崇拜的鼓着掌说道:“还是南浔厉害,什么都知道。” 南浔含蓄的笑了笑,接着道:“女娲峰随远,但却是个集结天地灵气的好地方,对于卿卿的修养肯定有莫大的帮助,不过去女娲峰的路途必定十分艰辛,不如我们休整一晚,明天一早再出发。” 南浔想的确实是十分的周到,但是他越是周到,我心中的疑惑便越多。 为了以防万一,今晚我打算找个机会试他一试。 “好啊好啊,南浔说的是,我们今晚好好修整一下,不如我们晚上在龙宫大摆筵席好好的吃上一顿,不醉不归,怎么样!”我兴奋的提议道。 娑竭龙王撇了我一眼,冷哼道:“还不醉不归,若是你晚上喝的酩酊大醉,明日一早可还有精力赶路?” 我屁颠屁颠的贴了过去,笑道:“哎呀,别这么小心眼嘛小龙王,你就当给你妹妹践行了嘛,你想想你的好妹妹从明天起就要跟着我们一路跋山涉水啦,你今天晚上再不让她吃点好的,以后可久没机会啦。” 娑竭龙王猛地回头瞪着我,嘴上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须臾过后,他叹了口气对着众人作揖道:“舍利弗罗先稍作歇息,容小王去吩咐厨房给给位备餐。” 南浔点了点头。 我见得了逞,开心的跳了起来,朝娑竭龙王离开的背影喊道:“多让厨房做点卤鸡腿啊,我爱吃!” 禾芫也紧随其后离开了,说是去厨房帮忙做点拿手的菜。 堂堂龙族公主竟然会做菜!这下子公孙小五更配不上她了.... 转眼间房间里就剩下我们三个人了,刚刚热闹的气氛突然间就冷清了下来。 不过公孙小五好像并不这么觉得,他鬼鬼祟祟的趴在门缝上看了看,在确认门外真的没人了之后,立刻拉着南浔坐到了桌子前。 “现在就我们三个了,终于叫小爷我逮到机会审问你了”公孙小五眯着眼睛,猥琐的压低声音说道:“说,你到底是谁!” 第十六章 过往欢愉皆是虚妄 “我是谁,重要么。”南浔答道。 “废话,当然重要了!我和卿卿的事儿你什么都知道,但你自己的事儿我们却全然不知,你这朋友也太不仗义了!”公孙小五直理气壮道。 南浔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实在不是贫僧故意相瞒,只是我现在却是只是一个普通的和尚而已。” 公孙小五显然不会轻易被南浔这套说辞糊弄过去,继续质疑道:“娑竭龙王对你的态度我可是都看在眼里,你跟我说你只是个普通和尚,骗鬼呢!” 南浔解释说:“他之所以会对我恭敬,只是因为我是如来佛祖座下的弟子罢了。” “你,你是如来的弟子!!”公孙小五大为惊叹。 我无声的翻了个白眼,公孙小五这一副没见识的样子可真丢我的人。 但他这样也情有可原,毕竟像我们这些小妖神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佛祖的指点的。 佛祖的地位怎么形容呢....人类供奉信仰神明,神明供奉信仰佛祖,对,就是这么回事儿。 “那你怎么下凡来了呢?”这次换我来问了。 南浔闻言,眼神蓦地有些躲闪,我还未看清他眼底的情绪,便听他说:“贫僧修行不够,佛祖便让我来人间渡人渡己,历练修行。”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呢?”我接着问道。 南浔垂下眼眸,声音淡淡的:“不急,等我走完了该走的路,参透了人世间的道,到那时再回去也不迟。” “什么叫再回去也不迟!你不能走!”我莫名的有些心慌,倘若他在我完成计划之前就回去了,那我所有的安排岂不都功亏一篑了。 南浔没想到我会突然如此激动,不禁笑了笑伸手摸着我的头,安慰道:“放心,我不走。” 公孙小五在一旁不愿意了,他嚷嚷道:“你怎么这么舍不得他啊,我可警告你涂山卿卿,南浔可是佛祖弟子,你要是敢对他动心,那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谁对他动心啦!那,那我确实舍不得他走啊,再说人家南浔可比你能耐多了吧,这一路上要不是南浔你早就跟禾芫成婚了!”我提高声量反驳道。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没有对南浔动心,可当公孙小五说会遭天劫的时候,胸口还是有些刺刺的不舒服,但我又实在不知道情绪是从何而来。 我正苦恼着,门口传来了侍女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三位贵客请移步正殿,龙王和公主已在正殿等候。” 酒席终于要开始了,我的肚子也适时的咕噜噜叫了起来,我摸着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我饿啦。” 公孙小五冲我吐了吐舌头:“你怕不是饿死鬼托生的吧。”说完他便一溜烟的跑了。 我在他身后挥了挥拳头,南浔站起身,低头看着我笑道:“走吧。” 我们跟着侍女来到了正殿内。 “哇!!”我兴奋的朝着餐桌冲了过去。 还别说,老话讲入乡随俗说的一点也没错,我们来到海底了,吃的还真就是海鲜。 满桌子的食物全是各种各样的海鲜,炒鱼块,蒸鱼块,炖鱼块,凉拌章鱼足,辣炒章鱼足,烧烤章鱼足.... 还真是...入乡随俗啊。 禾芫抱着一个酒罐子坐了下来,开始往用海螺做的杯子里倒酒:“这是我自己做的海葡萄酒,酿了一百多年了,现在喝刚刚好,大家都别站着啦,快坐下来吃饭吧!” 我和小五同时抽搐了一下嘴角,尬笑了两声。 酿了一百多年的酒...真的没过期吗。 我推搡着小五,说道:“你快去尝尝啊,人家可是酿了一百多年呢。” 公孙小五浑身硬的跟块儿石头似的,怎么推都纹丝不动,他扯着嘴角还击道:“你怎么不去,你不是最爱喝酒了吗,今天小爷我发扬风格,女士优先!” 我俩站在原地半天僵持不下,谁都不肯先入座。 禾芫已经倒好酒了,抬头看着我俩并肩站的笔直,不由好奇的问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我立刻乐呵呵的解释道:“没什么没什么,小五说他特别想尝尝你亲手酿的酒,你快给他倒一杯!” “我我我,我没有!”公孙小五吓得直哆嗦。 禾芫动作猛地顿住:“什么?” 公孙小五紧张到眼神飘忽着,赶紧找补道:“我是说....我肚子突然呢有点不舒服,怕是不能喝酒了。” 这烂理由亏你能想的出来!你怕不是把禾芫当傻子吧!! 果然,禾芫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去。 我掐着公孙小五的腰,示意他赶紧去喝一杯,谁知道公孙小五今天是怎么了,倔的驴一样,死活都不愿意过去。 禾芫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正当我要英勇赴死打算自己先去喝一杯的时候,南浔开了口:“按照戒律,出家人是不能喝酒的,但是禾芫姑娘盛情难却,贫僧今日便破一回戒,尝上一杯吧。” 禾芫惊讶,确认道:“这怎么使得,小女怎可让圣僧破戒呢。” 南浔勾了下唇角:“无妨,给我吧。” 我看着他仰头把杯中的酒尽数喝下,胸口突然又酸又闷。 我闷闷不乐的讽刺道:“就你还是佛祖的弟子呢,连一杯酒的诱惑都抵挡不住。” 禾芫看看了南浔又看了看我,突然低头笑了笑,眼神里多了层深意。 我气鼓鼓的拉着小五坐了下来,对着面前的海鲜大餐大快朵颐起来,我埋着头一顿猛造,吃出了不管不顾的气势。 我和小五秉承着坚决不喝过期酒的原则,整个饭局我俩真的一口酒都没喝。 不过禾芫的坚持也真是超乎我的想象,我和小五都如此拒绝了,她还是一直锲而不舍的给小五敬酒。 不过还好,每次禾芫敬来的酒都悉数被南浔抢了过去。 看得出他是真的爱喝。 假和尚!我要去给佛祖告状!! 肚子一填饱就容易犯困,我刚躺倒小五腿上迷迷糊糊的要睡着,公孙小五个挨千刀的竟一把将我推开。 他捂着肚子,面色痛苦的说道:“龙宫给咱做的什么破菜啊,怎么吃完闹肚子啊,不行了,茅房在哪!!” 他嚎叫着连滚带爬跑去了茅厕。 我没好气的吐槽道:“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自己无福消受还怪别人做的菜有问题,本姑娘不就没什么事儿嘛!” 话音刚落,‘咕噜--’一声,我的肚子也开始绞痛起来。 我捂着肚子躺在地上打滚:“禾芫!我们晚上吃的到底是什么啊!你要毒死我们啊!” 禾芫连忙扶起我,解释道:“咸海的水质与其他海域不太一样,所以我们这儿的海货也比其他的海货要寒凉一些,我酿的海葡萄酒正好能中和海货的寒性,可是你和公孙公子却一直不肯喝,所以现在才会腹痛。” 她的手按在我的肚子上,丝丝暖意从她的掌心传来:“不过不要紧的,你多上几次茅房就好了,不伤害身体的。” 原来...那酒的作用竟然是以毒攻毒! “我喝,我喝。”我还是屈服了。 禾芫连忙把酒杯递到我嘴边,我才刚抿了一口,便瞬间吐了出来。 “我还是去茅房吧,告辞。” 于是我也连滚带爬的冲进了茅房里。 禾芫看着我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此时席间只剩下禾芫与南浔了。 娑竭龙王吃了一半就被叫去处理政务了,真是比狗还忙啊。 “舍利弗罗果然是佛界真人,小女受教了。”禾芫对着南浔浅浅的行了个礼。 南浔此时已然有些微醺,但看起来还是清醒的,他看了禾芫一眼,不清不淡的问:“龙女这是何意。” 禾芫轻笑道:“舍利弗罗为了救公孙公子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罔顾佛祖吩咐的任务,当真是仗义。” 南浔眼波微顿,说道:“他是卿卿的朋友,救他是应该的。” 禾芫的眼神突然凌厉了起来,疾步朝南浔走去,低声道:“舍利弗罗怕不是真的醉了,难道说,谨记清规戒律的佛陀,竟真的对一只狐妖动了凡心?” “荒唐!你既知晓我此次下凡的目的,便不应该如此猜测。” “那你刚刚为何如此维护她,甚至能为她破戒挡酒!”禾芫步步紧逼着。 南浔缓了口气,神色晦暗不明:“那是因为,我不想让她在锁印仪式之前出现任何差错,保护她,也是我任务中的一部分。” 禾芫盯着南浔看了许久,最后冷笑着说道:“如果有一天卿卿姑娘爱上了你,并且知道了你对她所有的好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手杀死她,你说,她会不会恨死你。” 南浔的眼底第一次出现了冷寂与寒意,过了良久他才说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我不懂你们的七情六欲爱恨嗔痴,茫茫众生在我眼中也不过只是须臾一瞬的光点,万物皆无常,有生亦有灭,贫僧也只是顺应天意而已。” 禾芫挥袖站起,冷哼了一声,愤愤的道:“我爷爷敬你拜你,我哥怕你怯你,可我不怕。” 她转身盯着南浔说道:“我没有佛祖那么超然万物,我也没有如此之高的觉悟,我只知道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爱的人痛心”禾芫顿了顿,接着道:“而我爱的人,心里装的是涂山卿卿,所以如果有一天你要伤害涂山卿卿的话,我会帮公孙公子一起护着她,哪怕与神佛作对,哪怕要违逆天意,我都在所不惜。” 禾芫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偌大的正殿里此时只剩下南浔一人呆坐着恍神。 第十七章 掉粪坑了吗你 昨天我和小五险些拉肚子拉到虚脱,幸亏南浔及时给我们煎药,不然我和小五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何时。 我对龙宫的印象也是一差再差,镇守海域的龙王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也就算了,龙女见到俊男还想霸王硬上弓,虽说公孙小五也不算什么俊男吧... 但是这咸海龙宫确是跟我不太对付,不仅让老娘晕倒了,就连吃个饭还闹肚子!简直是个不祥之地! 于是今日一早,我拉着南浔和小五起了个大早,麻溜的收拾好东西打算滚蛋。 我们悄咪咪的溜出了龙宫大门,南浔施法将我们带出了海域。 我站在岸边大口的喘着粗气,周围的一草一木竟让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终于出来了,什么鬼龙宫老娘一辈子都不要再去!” 公孙小五看着海面,出神道:“得了吧,你不是还弄了张什么宝贝地图吗,别得了便宜卖乖。” 我真是气不打一出来,我立马掐起腰嚷嚷道:“是不是你龙女媳妇没跟出来让你失落啦,既然你这么舍不得,那就再回去呗。” “涂山卿卿!也只有你看不见小爷我的好,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海底小龙人都比你有眼光!”公孙小五被我气的炸了毛。 我刚要还击,南浔赶忙阻止道:“好了二位,现在既然出来了,不如抓紧赶路吧,女娲峰距离我们现在的位置还有很长一段的路程,我们最好在天黑之前走到下一个村子里,找一个歇脚的地方。” 我扬了扬下巴,吹毛瞪眼的看着公孙小五说道:“好狐狸不跟臭黑狼计较!” 我哼了一声,转头挎着南浔向前走去,公孙小五只能冷着脸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我见他竟然没有还嘴还出奇的安静,心里蓦地有些不安,许是我玩笑开大了闹得有些过火,真的惹他伤心了吧。 我正犹豫着怎么安慰小五,可没想到--“公孙公子!你们等等我!” 禾芫提着裙摆踉跄着从远处跑来。 ‘不是吧...她还真的跟来了啊!!’我在内心绝望的嚎叫着。 禾芫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我们三人的跟前,一把拉起小五的手,含情脉脉的说道:“你们昨日不是说好愿意带上我一起的吗?怎的今日一早竟不告而别,公孙公子当真就如此厌恶禾芫吗?” 公孙小五的表情有了明显的愧疚之色,吞吐道:“倒也不是,只是你身娇肉贵的,怎么能受得了长途跋涉之苦呢。” 呵呵...这小狼崽可真能装啊,不知道到底是谁一大早拉着我让我赶紧带他跑路的,说生怕禾芫醒了还要绑他做新郎。 禾芫低头莞尔:“禾芫不怕苦,只要能陪在公孙公子身边,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禾芫都在所不惜。” “好好好,一大早光看你俩这一出姑奶奶我的早饭都可以省了,来都来了就跟着一起走吧,正好小五也缺个人陪,你来了我们就更热闹了。”我抖了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端起了大姐大的架势。 “喂!!”公孙小五拼命的给我使着眼色,一听我说让她留下来,立刻急得跳脚。 禾芫见公孙小五一脸的不情愿,倒也不气馁,脸上依旧是笑盈盈的:“小女一直久居深海,对外面的事情都不甚了解,可能帮不上公孙公子的忙,但是这几千年来我一直苦于修炼,法力虽不说是无人可敌,但已足够独当一面。这一路上保不齐会遇到什么事情,公孙公子和舍利弗罗也肯定会有分身乏术的时候,那这个时候我就可以代替公孙公子保护卿卿姑娘了呀,这样禾芫此行也就不算是全无用处了。” 这一大长溜听的我真是头晕目眩,听到最后我只想给咱禾芫姑娘来一个大大的大拇哥儿,追男人这一块儿还是数你牛! “在人间唤贫僧南浔便可。”南浔补充道。 禾芫像得到认可一般,开心的笑道:“是。” 我挥了挥手,招呼道:“快走吧,别磨叽了。” 公孙小五努着嘴不情不愿的被迫接受了禾芫,不过禾芫倒是完全不介意公孙小五的态度,她真的像刚刚说的那样,只要能陪在公孙小五身边,她当真什么都不在乎,就连公孙小五本人的态度,她也不在乎。 我思量了一路也没想明白禾芫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我苦恼的抓着头发恨恨的吐槽道:“这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真是烦死人了!!” 南浔见我如此苦恼,不由得浅笑:“想不到卿卿竟然有这种觉悟,甚好甚好。” 暮色渐浓,太阳也顺着西方不着边际的落了下去,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我们却离前方的村子还有一段距离,便开始加快了步伐。 “啊,嘶!”禾芫惊呼出声。 我和南浔走在前面,听到动静后立刻转身向后看去。 只见禾芫跌坐在地上,鞋子上渗着血迹。 “你脚怎么了?!”我惊讶的跑了过去。 我蹲在地上把她的鞋袜脱掉,只见她五根青葱如玉的脚趾皆被磨破了,鲜血黏着袜子和皮肉粘在一起,我光是看着都能感觉到疼,更别说她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了。 “我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娇气还是该夸你能忍,这还没走两步路呢就能把脚磨成这样,你既然都磨成这样了竟然能忍到现在才喊疼,我涂山卿卿真是佩服。”我一边从包里掏出伤药替她包扎,一边无情的吐槽着。 禾芫此时像个无措的孩子,声音闷闷的道:“对不起,没想到还是拖公孙公子的后腿了。” 我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这个大小姐恋爱脑,蹭的一下站起来,对着公孙小五说:“你的人,你来背,我和南浔先去前面村子看看有没有住的地方。” 说完,我拉着南浔便跑,只留公孙小五在后面大喊道:“你不是爱冲大姐吗,你怎么不背啊!喂!” 公孙小五见我们跑远了,气的直跺脚。 禾芫坐在底上,羞答答的低着头说了一句:“有劳公孙公子了。” 能让公孙小五这样敢怒不敢言只能吃瘪的情景,我还是第一次见,果然,人就是一物降一物的。 我和南浔到达村子时天已大黑,我俩沿着街道走了许久愣是连一间客栈都没有找到。 我站在街头,萧瑟的风吹打着地上的落叶,我凄凉的感叹道:“这村儿,也忒穷了点儿吧!!” 这村子可真是奇怪,不仅穷的连客栈都没有,甚至连燃烛钱都没有,虽说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但也不至于挨家挨户各个都门窗紧闭黑灯瞎火吧。 俗话说祸不单行,我刚一个转身,下一秒就和粪车撞了个满怀。 “我xx!是哪个不长眼的大半夜推粪车啊!!没看见有人啊!”我嗅着身上难闻的味道怒号着。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粪车后面响起:“实在对不住姑娘,天太黑了我老眼昏花的没看清楚,无意冲撞了姑娘。” 听声音应该是个老头,还是个有礼貌的老头。 我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那怎么办,我这身衣服可是金线秀的,金珠子串的,现在被弄脏了可就没法穿了,看你是个老头我也不为难你了,你就如数赔本姑娘一件吧。” 老头子闻言立刻着急了起来:“老夫没有这么多钱啊,就算把老夫卖了也换不来姑娘的一件衣服啊。” 我装的像个十足的泼皮无赖:“那我不管,反正我的衣服是你弄脏的,你要是不赔,我就告官府去。” 老头子一听官府这俩字,吓得差点当场给我跪下,兴许是他为人老实总是遇上这种威胁之事吧。 南浔这时走了过来,不悦的看着我,说道:“卿卿,做人怎能如此刁蛮无理?” 我用手肘戳了戳他,示意他别说话。 我咳了两声,正色道:“要是不想赔我的衣服也行,但你总要给我找个洗漱休息的地方吧,这大晚上的你总不能让我光着身子站在大街上吧。” 老人连忙点头应和道:“这是自然,如若姑娘不嫌弃,可以到老夫的药铺上休息一晚,我再给姑娘拿一身我女儿的衣服换上。” 我见计谋得逞,立刻嬉皮笑脸的朝老头挤了过去,我用肩膀碰碰了他,问道:“我们有四个人,你家住的下吗?” 老头先是一愣,随后答道:“住的下。” 此时小五也背着禾芫从街头走了过来,我冲他俩挥了挥手,叫道:“我找到住的地方了,快过来!” 公孙小五的狼鼻子比狗还灵,他还没走到我身边呢,便一脸嫌弃的骂道:“涂山卿卿你掉进粪坑里了吗!怎么这么臭啊!” 老头闻言尴尬的背过身子把车重新扶起来,招呼着我们跟着他去药铺。 我抬手将袖子上的污物一把抹到了公孙小五的脸上,冷嘲道:“要是没有本姑娘掉粪坑,你家禾芫今天晚上就只能跟咱们睡大街了!不感谢我竟然还说风凉话,死狼!” 公孙小五闻着脸上的污物痛苦的滋哇乱叫着,奈何他背着禾芫腾不出手来打我,我看着一脸看不惯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心里实在是痛快极了! “谢谢卿卿姑娘,你真好。”禾芫趴在公孙小五的背上冷不丁的对我说道。 我看着她真诚无比的眼神,和温柔似水的笑容,猛地打了个寒战。 “原来比掉粪坑还难受的是被人肉麻啊....”我在公孙小五的爆笑中终于老实了。 第十八章 涂山卿卿你长的真丑 “我的鼻子终于能呼吸了,你都不知道你刚刚臭的简直人神共愤!”公孙小五仰着头夸张的吸着气。 “滚。” 刚洗完澡现下困意全无,我靠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腿,南浔则坐在我身边替我烘干衣服。 禾芫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闷不声的说道:“你们看,卿卿姑娘穿着凡人的衣物别有一番风味呢,烛光映在卿卿姑娘的脸上看的人心里暖洋洋的。” 她侧过头去,看着南浔意有所指道:“南浔大师,您说是不是?” 我突然有些紧张,于是斜着眼睛去瞟南浔,期待着他的回应。 南浔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向我看过来。 我吓得立刻移开了视线,假装没事人一样抬着头四处乱看。 南浔只看了我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继续替我烤着衣服:“自然是好看的。” 他沉静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心中蓦地一甜,深垂着头拼命抑制忍不住弯起的嘴角。 正当我沉浸在甜蜜当中的时候,老头儿推门进来了。 他手里端着一碗汤药,说道:“这是我专门为姑娘熬的驱寒汤,姑娘刚刚被污水浸了那么久,肯定受了寒,姑娘不如喝完汤便早早的休息吧。” 我笑眯眯的从老头儿手中结果碗,咕咚咕咚两口便喝完了,我豪放的用袖子擦了擦嘴,笑道:“谢谢老伯,不过我想跟您打听打听,为何你们这村子如此之穷啊,连间客栈都没有。” 老头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这都怪村中的壮年男儿不长志气啊!” 见他如此长吁短叹,我不禁越发好奇:“展开讲讲!” 南浔为老头儿搬了个凳子,扶着他坐下,老头儿看着桌子上快燃尽的蜡烛,霎时间满目苍夷。 “多年前,我们村儿还是十分热闹的,虽说没有多么富庶,但挨家挨户都勤勤恳恳终日辛勤劳作,直到有一天,不知从哪里来了两位外乡的女子,她们在后街小巷里开了家青楼,从此之后村子里的男丁就跟着了魔一般,日日去夜夜去,不仅沉迷美色不再劳作,甚至抛妻弃子家破人亡...” 说道无奈出老头儿摸了把眼泪,啜泣了两声:“后来日子久了,那些留恋于青楼的男客们不知是何原因,慢慢的,一个个都开始日渐消瘦,最后形容枯槁,不日便离开了人世。” “从此之后,我们这个村子里的男人便越来越少,以至于根本无人干活,甚至连女子们也都无从婚嫁,现在老身的女儿早已过了成人之礼,却迟迟未嫁,眼看着老夫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真是....”老头儿说到女儿便掩面哭泣起来。 禾芫默默的递上了手帕,我也是听的哑口无言。 我当时猜想着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一个村子穷成这样,但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因为男人们沉迷于温柔乡导致的。 “不对,您刚刚说他们个个都形容枯稿不日而亡?”南浔神色严肃的问道。 老头儿连忙点头说道:“正是啊,我的大儿子就是这样死的啊!不然,老夫也不会为了生计大半夜还去拉粪车了。” 公孙小五立刻也警惕起来:“男人就算再纵欲无度也不至于死啊,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禾芫是个心细的,开始细细盘问:“您可知那两个女子是何许人也?青楼中有多少名女子吗?” 老头儿想了一会儿,回答道:“之前听吾儿说起过,那两名女子所穿的服饰他从未在中原见到过,老夫猜想这两名女子兴许是外族之人,那青楼我从未去过,所以具体不清楚有多少人。” 我问:“那现在这家青楼还开着吗?” 老头儿点了点头:“还开着,不过昨日我见有车行的人去,不知是不是要搬走了。”他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阿弥陀佛,请神佛快快将这两名妖女送走,还我村中安宁。” 我冷笑了一声,胸中已经了然:“怕不是正巧让您说对了,这两个女子,还真是妖。” 老头儿愕然,一时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瞪大了眼睛瞅着我。 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慷慨的说;“老头儿,碰上我们算你走运,本姑娘这就去会会这两名妖女,看看她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小五眼疾手快的拉住我,问道:“不是吧,你真要大半夜打进去啊?” “不然呢,你刚没听老头儿说她们要跑路了吗,现在不去更待何时!”我说的义愤填膺。 南浔披上袈裟,站起身:“公孙公子留在这里照顾禾芫姑娘吧,我陪卿卿过去便可。” 公孙小五自然是不乐意的,他撅着嘴立刻站起身说道:“谁要陪她啊,我也要去抓妖。” “那我也去。”禾芫踉跄着站起来。 我两步走过去一把将禾芫按到了凳子上:“你脚都成这样了,难不成过去拖我们后腿儿吗。” 我将注意转移到小五身上,一副说教的排场:“公孙小五你也真是的,你能不能学着绅士一点啊,这大半夜的你真放心把禾芫一个人留在这里?再说了,本姑娘我现在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菜鸟了,你就不用过去凑热闹了。” 不等小五反驳,我拉着南浔便出了门。 我们两个走在路上,我激动的又蹦又跳:“太好了!我终于能进青楼了!从前我就想去,可是你们都不让我去,嘿嘿,现在你可没理由阻拦了吧!” 南浔无奈的摇了摇头,提醒道:“你现在的法力已经足够了,一会儿就算那两个妖物法力高强,你也不可再吸食妖丹了,听到了么。” 和尚就是和尚,叨叨起来就没完没了的,我不耐烦的敷衍着:“哎呀,知道了别念了!” 我们按照老头儿的描述顺着街道一路来到了后巷中,夜中黑暗,除了地上的水渍偶尔会反射出月光的光线外,整条巷子便再也没有任何光亮。 我从包里摸索的半天,掏出了一颗夜明珠,明珠照耀,整条巷子瞬间便亮堂了起来。 我举着夜明珠跟南浔炫耀道:“这夜明珠是小五给我的,说是他爷爷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宝贝,我当时还一直笑话这珠子华而不实,没想到现在竟然能派上用场。” 南浔看了一眼我手中熠熠生辉的珠子,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你说的没错。” 我没听懂,问道:“什么没错?” “华而不实。” 什么嘛,现在这珠子不是还挺有用的嘛,和尚真是没眼光! 正当我要开口反驳,南浔说道:“锡兰楼,应该就是这里了。” 我仔细的打量着门头,这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民宅而已,与其他的房子并无太大差别,若不是老头儿说的那么绘声绘色,打死我我都不会相信这里竟然会是一间青楼。 门上的匾额已经老旧到有些腐坏,门缝中结满了蜘蛛网,一看便是无人打扫,才会脏乱至此。 “管他是什么妖呢,进门一看便知!”我猛地一推,抬脚跨了进去。 我和南浔并肩而行,我紧皱着眉小心的观察着周遭的环境。 整个院子里并无过于华丽的装横,衔接院门和院内的只有一座小小的木桥,院中两侧则是一片莲花池。 “什么味道如此香甜?”我嗅着空中传来的香甜之气,出声问道。 南浔环顾了一下四周,说:“庭院后侧应该种的有桃树,这是桃子的香气。” 我冷笑了一声,打趣道:“想不到这两个妖怪还挺有闲情雅致的嘛,又是种桃树又是种莲花的。” 转了半天,院中也不见有半个人影,我渐渐的也放松了警惕:“什么嘛,根本就没有妖啊,害我白跑了一天,真是无趣!” 我失落的蹲在莲花池边玩弄花瓣,夜色太深,除了莲花和荷叶的形状我能大致分清以外,池中黑黢黢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我随手摘了一片花瓣放在鼻下闻了闻,顿时一股腥臭味直冲我的天灵盖,我猛地丢掉花瓣狠狠地咳凑了起来。 “南浔...臭...” 我还没来得及说完,只见南浔朝着我的方向纵身一跃,大喝道:“卿卿小心!” 我转身看去,只见一条粗壮如树的黑色巨蟒正从池中跃起,张着血盆大口向我袭来。 “啊!!!” 额,解释一下,我尖叫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我没见过这么大的蛇而已... 南浔迅速结了一个金印护在了我身上,大蛇还没来得及靠近我便被逼退了回去。 那巨大无比的黑蛇仰头发出了一声剧烈的怒吼,突然间院子内便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霎时,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身边以极快的速度来回跳跃着,可是天太黑了我根本看不清楚。 “卿卿,用夜明珠!”南浔一边对付着大蛇一边喊道。 我闻言立刻掏出夜明珠,催动法力使夜明珠的光亮发挥到最强。 终于,我看清了那个速度极快一直上蹿下跳的东西了,竟然是一只猴子!! 我单手结印,嘴中飞快的念着咒语,印从掌出,我朝着猴子大喝一声:“收!” 那猴子被我用法师幻化出来的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在了地上。 我随即脚尖轻点,旋转着腾空而起,我怒视着大蛇厉声道:“就你这蛇妖,又臭又臭的,竟然还能开妓院,那些男人难不成都是瞎了眼的吗!” 我将法力凝聚在指尖,蓄势待发:“姑奶奶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涂山卿卿是也,今日碰见我算你倒霉,乖乖受死吧!” 我双手向前猛地推出,无穷法力也随之倾泻而出,那条臭黑蛇自然是敌不过我,只能重重的摔进水中。 “侠女饶命啊!!”被捆着的猴子精哀求道。 我一脸得意的看着它,此时的猴子精已经化成了人的形态,但由于我刚刚伤它太狠,它身后的尾巴还高高的翘着无法隐藏下去。 我走过去,蹲在地上,抬手挑着它的下巴问道:“说,你们为何要吸食村中男子的阳气?” 你还别说,怪不得那么多男人愿意来呢,这猴子精变成女人的样子还真挺漂亮的。 它哭着说:“我们没有吸食他们的阳气啊,我们真的没有!” “还敢骗人?!你们若没有吸食他们的阳气,那为何跟你们苟且过的男人都会形容枯稿而死啊!”我揪着猴精的领子逼问道。 猴子精摇着头说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见它还是不说,便扬起手吓唬道:“再不说实话信不信我一掌劈死你啊!” “你劈死我们也没用,我们确实不知道,我们都是跟着师傅学的。”蛇精的声音从水池中传来。 我扭头看去,一个丹凤眼的妖娆女子捂着胸口从水池中站起。 长长的乌发湿漉漉的贴在蛇精的小脸儿上,黑色的锦袍下春光乍现,一双丹凤眼中仿佛蕴藏着极尽的魅惑。 好一个美人出浴的场景,若是换了旁人,又不知道有多少男子要折进去了。 南浔却不像我这般好色,在我色咪咪的打量着蛇精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说正事儿了。 “你口中的师傅是何人?”南浔问。 蛇精走的肯定是冷酷路线,它轻蔑的哼了一声说道:“我们的师傅可是求雨神女,美的好似天上仙,岂是你这种粗鄙丑陋之女能想象的?如果你见过我师傅,肯定自行惭秽到当场挥刀自尽!” “你!!”我承认,我被她气到了。 第十九章 试探 “还不说真话是吧!老娘非要扒了你的蛇皮给我家小五做衣服不可!”我说完便要作法。 蛇精倒也不怕,反而昂着头向前了一步,说道:“我没有骗人,你这种孤陋寡闻的白丁没听说过我师傅的名讳也正常,你要杀便杀,哪这么多废话!” 我想我的头发已经被气的爆炸了,我跳脚的喊道:“你个死蛇精!你说谁是白丁!你说谁没文化!你找死啊啊啊!!” 南浔见我气的抓狂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我身后将手掌抚上了我的背。 “好了卿卿,安静些。”南浔的手一下一下的抚着我的背帮我顺气。 我天生就是娇小派,个头儿才到南浔的胸膛,我抬头望着他,此刻的南浔绷着下巴微微低头看着我,漆黑夜色硬是给他添了些许冷峻,我蓦地打了个寒战,瞬间就闭了嘴。 南浔见我终于安静了下来,于是把手掌从我的背上移到了我的头顶。 还是那只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头顶:“不错。” 我真的怀疑,这和尚最近是不是苦读了什么驯狐大法啊... 南浔不再看我,将注意移到了对面的蛇精身上:“你说你们的师傅是求雨神女,那与你们在此处行污秽之事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你们师傅教给你们的便是这些吗?!”南浔提高了音量,语气里是满满的压迫感。 蛇精被南浔逼问的说不出话来,躺在地上的猴精倒是抢答道:“你们这些人可真是奇怪,在我们巫山族中从没有人把男欢女爱成为污秽之事,怎么来到你们这儿之后,我们的求雨之术就变成了见不得人的脏事了!” 我先是愣了一瞬,随即捧腹大笑:“你说什么?!求雨之术就是和男的搞这些事儿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的直不起腰来,一边笑一边问道:“你们那貌若天仙的求雨神女,不会也是靠这个来求雨的吧?!真是太可笑了,我一定要跟小五讲这个笑话,我保证他能笑一年,哈哈哈哈....” “你闭嘴!不准你侮辱我师傅!”蛇精怒喝道。 “好好好,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你不好好的在巫山族跟你师傅学求雨,反而要来这个小村子里祸害那些有妇之夫?”我掐着腰一一悉数它们的罪行:“你们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们俩,这个村子里已经几乎没有能干活的男丁了!” 蛇精见我不像在骗她们,不禁有些吃惊:“怎么会...” 南浔淡淡开口道:“因为你们是妖,所以就算是无意识的,你们也会在跟男子交媾的时候吸食他们的阳气。” 蛇精惊讶的张着嘴,看起来不像是在演戏。 躺在地上的猴精有些急了,用力的昂着头对蛇精喊道:“你就说实话吧,他们两个法力高深,说不定可以帮我们救出师傅呢!” 哦?真相?我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 唉,这时候就突然有些想念公孙小五了,毕竟他可是八卦伴侣!没有小五在身边,再新鲜的八卦听起来都会差些意思。 蛇精咬着嘴唇,表情看起来十分纠结,呕了半晌,她终于开口说道:“我与小雯原本只是神祉村的两只未成形的小妖,偶然间幸得师傅照料,才得以修成人形。” “我们的师傅没有名字,族中的人都唤她为雨女,我们巫山族虽然地处深山之中,却已经大旱三年了,三年中我族不见一滴雨水,所有的粮食全都干死了,小溪湖泊全都干涸了,我们师傅闭关求雨却接连失败,现在,就要被族长处死了。” 蛇精扑通一下子朝我跪了下来,脸上倔强的表情未减分毫,她眼眶中的眼泪被死死地锁在眼眶中,一滴也不曾落下。 “我与小雯不能看着师傅就这么被族长处死了,所以才出此下策跑来村子里求雨,我们真的不知道妖物与男人交媾会吸食他们的阳气,我们只是想为巫山族求得大雨能救下师傅而已,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求求两位大侠帮忙救出师傅,救出师傅以后要杀要剐我都随你们处置!” 蛇精跪在地上重重的磕着头,猴精就算被绑着也奋力的移动着身子朝我们跪了下来。 我和南浔被突如其来的恳求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我吞了吞口水,窘迫的问道:“你们要我俩怎么帮啊?不会是...是要我俩那啥吧....” 不等蛇精说话,我立刻摇着头摆着手拒绝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他可是和尚!没有那方面的功能!” 话说完,我立刻就感觉到了来自南浔的视线,但我根本没有勇气迎上去.... 蛇精看来是被我无语到了,赶忙解释:“倒是不用...只是需要麻烦二位随我一起去巫山族,一起把师傅带出来就可以了。” 我将信将疑道:“就这么简单?真不用我俩也求个雨啥的?” 南浔再也忍不住了,压着嗓音喊我的大名:“涂山卿卿...” 我警觉的嗅到了警告的气味,立即道:“我闭嘴,我闭嘴。” 此时天空泛起了白边,阳光逐渐的从云层中渗透出来照在大地上,天亮了。 南浔对着地上的两妖说道:“二位请起,既然事情另有隐情,那贫僧便随你们走一遭。” 蛇精大喜,随即朝南浔磕了个响头:“万谢圣僧!” 我瞅了眼已经大亮的天,咂嘴道:“得,这下彻底没觉可睡了。” 南浔轻笑:“晚上是谁闹着非要来当英雄抓妖怪的?怎么,后悔啦?” 我涂山卿卿别的本事没有,就属嘴最硬,我昂着下巴故作轻松的说道:“怎么可能呢,我一点都不困,恨不得现在就出发!” 南浔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我们先去药铺叫小五和禾芫吧。” 说完,他便自顾自的走出了院子。 我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愣神,我好像又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我带着蛇精和猴精回了药铺,简单的跟小五和禾芫讲了事情的经过。 公孙小五还没听完便拍案而起:“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事情!虽说灵修确实是属于修行的一种,但我还从来没听说过,修不出名堂就要被献祭的事情!” 公孙小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胸口起伏不定连连叹气:“太可恶了!简直太可恶了!怎么能如此糟践女人!” “走!我们现在就去巫山族救出雨女!”公孙小五一派热血男儿的模样。 蛇精和猴精见状也是十分配合,立刻感激涕零的一口一个救命大侠的喊着他。 于是我们拜别了老头儿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我们在村街口租了辆马车,不大,正好够我们四个女人坐,毕竟禾芫的脚伤还没好,本姑娘只能自掏腰包破费点儿了。 毕竟人家是公主嘛,娇贵点儿正常。 漫漫长路甚是无聊,南浔和小五在前面驾着马,我只好跟禾芫还有蛇精猴精坐在车子里聊八卦。 四个女人坐在一起说了一箩筐的话,我有些倦了便倚着身子靠在垫子上休息。 安静了片刻后,禾芫抿了口茶蓦地轻飘飘来了一句:“卿卿,南浔心悦你,你可知否?” “噗--”我嘴里含的枣核一下子喷了出来。 我猛地咳凑着,一双眼睛瞪的老大:“怎么可能!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他喜欢我啊!” 禾芫抬眸看了看蛇精和猴精,说道:“我们三个都看出来了。” 我不可置信的看向蛇精和猴精,这两个妖怪瞬间把头点的跟捣蒜一般。 我还是不肯相信,我垂着头抿着唇不说话。 她们以为南浔喜欢我,不过只是因为南浔对我好,处处护着我罢了,可她们不知道的是,南浔对我的这些好都是有原因的.... 自从在龙宫他替我要龙丹时,我就明白了他其实早就发现我的身份了。 所以他对我的亲密,他对我的纵容,他默许我对他的亲近,这一切的一切也都有了解释。 南浔保护的其实不是我,而是我身体里的东西。 想到这里,我的胸口突然有些隐隐作痛,我吸了吸鼻子自嘲的笑了笑,眸中满是讽刺。 明明我们两个都已经知晓对方的身份和目的了,却依然要披着一层感情的皮来相处,一次次在虚假的温暖中沉沦,却又无时无刻的清醒着。 没办法,这就是我与他的道,注定相交甚密却最能无疾而终。 这不就是早就想明白的事吗,现在又在难过什么呢? 我想的专注,一时间连马车停了都不知道。 南浔掀开帘子对我们说道:“天色不早了,这片林子还算安静,不如我们今天就在此处歇息吧。” 禾芫微笑着点了点头:“南浔大师辛苦了,我去看看公孙公子。” 南浔微微颔首,侧身给禾芫让出了一条道。 蛇精猴精也十分有眼色的跟着禾芫下车了,刚刚还略显拥挤的车棚内,一下子就剩我跟南浔两人了。 他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没有说话。 由于刚刚车上禾芫的那些猜测,我现在与南浔相处起来竟然有些局促。 我不自然的咳了两声,率先打破了安静:“你怎么不下去?” 南浔没有回答,反问我道:“那你呢,你怎么不下去?” 我错开与他交汇的眼神,挠了挠头:“我想事儿呢。” 南浔耐心的问:“什么事?” 我被噎的不说话了,就这么低着头沉默着,南浔也不再发问,只是静静的等待着我。 车里安静至极,但我的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嗡嗡叫个不停,我痛苦的揪着头发企图让自己冷静一下。 手腕间突然传来温热,南浔抓着我的手帮我理着头发:“好端端的这是做什么?到底是什么事情想不开非要这样伤害自己?” 头发被梳理好了,那双拉着我的手却没有放开:“说说吧,什么事。” 我呼了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既然又开始沉沦了,就是让自己清醒一些吧。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咱们不是急着去女娲峰吗,你怎么会答应蛇精去巫山族救她师傅啊?” 南浔笑道:“就这事?”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南浔眼神温柔,语气平静的跟我解释道:“巫山就在女娲峰的偏南侧,我们从巫山绕过去其实是在抄近路。” 原来是这样。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眼前渐渐的蒙上了一层雾气。 看吧涂山卿卿,佛就是佛,他的使命他自己清楚得很。 我渐渐止住了笑意,看着他发呆。 我刚刚是在期待什么呢?期待他会因为对我有那么些真心,所以特意绕远路阻挠我去女娲峰吗? 他可是神佛啊,怎么可能会因为我而放弃天下众生呢,当然,我的出生就是为了天下众生的安宁,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第二十章 神祉村1 “前面就是神祉村了,所有巫山族的族人都在这里。”蛇精掀开帘子探头望去。 我和禾芫顺势向外看去,只见不远处立着几幢枯草垛,两个人形大小的石像端立在一旁,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显得甚是萧条。 我纳闷的问道:“像你们这样自成一派的村子不应该都很神秘吗,怎么会连个看守都没有啊?” 蛇精有些轻蔑的勾了勾唇,微微扬起下巴,说道:“看守?神祉村根本不需要这样无用的东西,因为村子自身就是阵法!” 我和禾芫同时回头看她,蛇精见我们惊讶的表情像是很满意,继续说道:“只要不是巫山族的族人,任何人进入神祉村都只能活进死出,几百年来无一例外。” 我心中一凉,惊呼道:“什,什么!!你这个死蛇精...” 我气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蛇精见我气的脖子都粗了立马解释道:“女侠放心,只要你们能救出师傅,就算豁出性命我也会把你们带出来的。” 蛇精说的诚恳,可我心里总觉得这个神祉村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 我掀开帘子钻了出去。 “南浔,小五,停车!”我大喝一声跳下了马车。 随着一声马鸣,车子停了下来。 “怎么了?”南浔开口问道。 我紧闭双目,双手飞快打出结印,口中念着咒语。 眼下我们已经到了神祉村,无论如何都没有退路了,想要尽快到达女娲峰的话,从神祉村中穿过去是最近的路,所以就算前路危机四伏,我也要走。 “天地日月随心动,起!”咒语落,我整个人瞬间飞腾到了空中。 我悬在高空之上,俯瞰着整个神祉村。 刚刚萧条寥落的村口果然只是一个障眼法,实则村子内部的布局错落繁密就像是一盘毫无章法的棋子,我只是盯着看了一会儿便头昏了起来。 无数个黑色的屋顶密密麻麻的排列着,我总觉得这些屋子的排列的形状有些不对劲儿,它们看似亳无规律,但杂乱中却夹杂了一丝规律。 就像是某种符咒的图案,只是这种图案我不认识罢了。 我念了句咒语,缓缓的落到了地上。 南浔快步走向我,神情担忧的问道:“怎么了卿卿,是有什么不对吗?” 我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快进村吧。” 南浔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他和小五简单收拾了下行李便往村口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禁有些讽刺,从神祉村中穿过去便能少走一半的路途,既然南浔这么想早点到女娲峰,那我怎么能扫他的兴呢。 就算前路凶险,我也义不容辞。 我们一行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神祉村,蛇精跟族长说我们是她请来为村子求雨的,族长就立刻换了一副殷勤模样,宣称我们是村外来的贵宾。 进来了之后我才明白,神祉村就是一个遗忘于世的小村子,这里人妖共存,自成一派。 不过不得不说,这神祉村里的饭竟然出奇的好吃,还都是些我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什么果巴啊,胶凝粿啊,都好吃的不得了。 在村子里吃喝玩乐了几天,安逸的我都差点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晚间。 蛇精提着食篮推开了我的房门,我瞅着桌子上的菜肴狠狠地吸溜了一下嘴角的口水。 我强忍着胃部的饿意,拉着蛇精说起了正事儿:“这几天小五跟禾芫已经摸清楚了你们村子里的地形,南浔也制定好了咱们逃出去的路,现在就只差你师傅了,你找个机会带我们去见雨女。” 蛇精震惊的看着我,语气有些狐疑:“我们村子错落复杂阵法严密,仅仅几天时间你们就已经把村中的阵法破解了吗?!” 我哼了一声,斜着身子靠在桌子上,悠哉的晃着二郎腿儿。 “一开始我还真被你在马车里的说辞给唬住了,真以为你们村子里设了什么厉害的阵法,后来请我们龙宫大公主一看,不过就是一个再低级不过的求雨符而已。” 蛇精的表情更震惊了,她没想到自己一直恐惧敬畏的村子在我们眼里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蛇精缓了缓神,说道:“其实这些天以来,族长对你们一直颇有防备,所以只是让我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们,却绝口不提求雨之事。但明日是月亮最缺之时,也是我师傅求雨的日子,如果求雨失败的话,族长必定会来找你们的。” 我笑了一下,拿起筷子开始享用吸引我好久的菜肴。 我嘴里塞满了食物,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快去陪你师傅吧,明天她又要求雨了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呢。” 蛇精眼神闪烁了一下,低沉的嗯了一声。 她站起身打算离开,我吃的正香但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你们身上刺的图案还挺好看的。” 蛇精闻言转过身,看向自己手腕处的刺青怔怔的道:“打我化作人形时手腕上便有这个东西了,只要是神祉村的女人都会在手腕上刺一个图案,族长说这个巫山族女人的标识,是我们的象征。” 我听的不禁一乐:“你们族长比我想象的有意思,行了,快去陪你师傅吧。” 蛇精一心只想着师傅便没再与我多说什么。 我仰头喝尽碗中的最后一口汤,摸着肚子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儿。 南浔从内室走了出来,看着我懒洋洋的样子笑的一脸无奈:“吃饱喝足啦?” 我懒懒的嗯了一声。 南浔嘴角的笑意更甚了:“那就走吧,早点回来的话还能赶上看戏。” 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小五那边都交代好了?” 南浔点头:“都交代好了,禾芫和小五已经把村子里所有女人的巫咒都解开了,只等我们从天庭回来后神祉村里的女人都可得救了。” 我满意的拍了拍南浔的肩膀,欣慰道:“你办事儿,我放心。” 南浔浅笑着望着我,开始催动手中的持珠施法,我迎着他的视线抬脚踏进了光晕中,闭着眼睛感受着自己和他慢慢腾空。 点点金光消散在空中,桌子上的饭菜被我吃的干干净净,碗下面有一抹浅浅的水痕,那是我刚刚写的字--咒。 三天前。 禾芫和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跑遍了整个村子,我们不但发现了这个村子里的阵法只是低级的求雨阵法,还发现了一个更大的秘密。 说到这儿,我还要感谢禾芫呢。 禾芫再次磨破了脚,我只好扶着她去医馆包扎,一开始禾芫还磨磨唧唧不想让外人看她的脚,不过幸亏医馆里的大夫都是女人,禾芫这才放心下来。 我们是贵宾的事情村中早就传开了,现下没有人不认识我们,所以药馆中的人见到是我们,一个个都上赶着来帮禾芫包扎。 “姑娘您细皮嫩肉的,走了这么多路脚肯定是要磨破的,待我给您上点药休息几天就好了!”一位老妇蹲在禾芫面前端详着她的脚。 我在一旁无辜中枪,什么意思,这老妇是说本姑娘不细皮嫩肉?! 老妇和吩咐着身旁的人打水端药,自己随即捋起袖子帮禾芫脱去鞋袜。 我本来还在气鼓鼓的不服气,但当视线落在她们手腕上的时候便再也移不开了。 “傀儡咒!”我下意识惊呼出声。 禾芫闻言看向我,问道:“什么?” 我用眼神示意她,禾芫看到这些妇人手腕处的图案后也皱起了眉头。 她顿了顿,表情又重新恢复了她标准式的温柔:“老婆婆,您和这几位姑娘手腕上的图案是你们医馆的标志吗?真好看,我也想弄一个。” 老妇闻言先是一顿,神色立即便沉了下来:“这是我们村中的习俗,凡是村子里有女娃娃落地,便要在其手腕处刺一个这样的图案。” 禾芫继续问道:“只有女人才会刺吗,那这个图案可有什么用处?” 老妇顿了顿,眼中漠然涌现了些悲凉的神色:“只要是刺了这个图案的女人就代表着这一生都是巫山族的女人,而巫山族的女人都....都是为了求雨而生的,但也还好,像我们这些样貌丑陋灵性低微的女人,是没有资格求雨的。” 我忍不住打断道:“怎么,只有长的漂亮的女人才有资格求雨?!” 老妇答道:“这是自然,雨女在我们族中贵为神女,自然是要样貌灵性都一等一的出挑才可以,能成为神女的人都是有福气的人,像我们这些人啊,能在这医馆了却此生就好。” 我冷笑了一声,说道:“成为神女,真的是福气吗...” 老妇动作很快,禾芫的脚已经被包扎好了,我实在等不及了,便用法术带她回了住所。 回去后,我们四人围坐在一起讲述着刚刚的事情。 我坐在桌前,神色凝重:“她们手腕上刺的是傀儡术的符咒,族中有人利用傀儡术强迫她们与男子交媾,以此求雨。” 平日里温柔温和的禾芫此时也愤怒不已,她冷着脸讽刺道:“以此求雨?我看是以此来满足自己的贪欲才对!” 南浔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上古时期,人间因为异兽作乱大旱了百年,整个大地上的生灵几乎全部灭亡了,女娲也尝试施法布雨可终究没有成效,后来,女娲身边的一个侍女与一位神将躲到人间偷欢,竟然在交媾时破了异兽的大旱之法,给人间带来了大雨,但天界之人私自下凡是重罪,所以不久就被天帝诛灭了,但人间却没有这些天庭的规矩,甚至把这个侍女供奉了起来,后人们称之为--神妓。” 我听完之后久久无法平静,原来一切的罪恶竟都是有迹可循的! “既然他们以村子为阵用古法来求雨,那为何现如今这个法子失效了?”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南浔凝眉沉思了片刻,说道:“既然这法子是从天上来的,那我们便去天上问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