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1368453》 第一章 西凉女奴 “将军,这是存于西凉王宫的西凉公主画像。” 只看见裴熙将军接过画像,安歌想上前阻止,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 这个裴熙是东周战神,屡战屡胜,从无败绩,这次就是他率兵攻入了西凉王宫。 他的身材高大挺拔,就像一座耸立的山峰,他的肌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像是常年征战所致,中原人果真与西域人长相有所差距。 一向敏锐的裴熙似乎察觉到安歌慌张的神情。 “怎么?你见过这西凉公主?” 裴熙向安歌走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此时的安歌心中十分慌张。 “奴婢未曾见过。” 安歌素闻裴熙将军暴戾无常,杀戮无数,若是得罪与他,先不说复仇,连小命都保不住。 裴熙冷哼一声,刚要打开画像,却听到有人来报。 安歌松了一口气,东周人都说西凉王室之人皆以杀尽,她的身份暴露了,绝对会被裴熙一剑杀死。 “将军,我们驻扎之地西北方不远处还有西凉余孽!” 安歌听到还有西凉百姓存活,心中燃起一份希望,同时希望他们能够逃于此难。 “走,速随我斩除这些余孽!”裴熙离去之时还转头看了看安歌,安歌此时面无神情,心中却担心不已。 以裴熙的性格,估计一个也不会留,她又一次感到了无助,她自身都难保,怎么能去救那些百姓。 过几日便要启程随军队去到东周了,若是西凉公主的画像运往东周,对她很不利。 于是她便等人都散尽,灯灭之时,悄悄起身来到营帐内,从存放画像的盒子中取走了画像,替换了另一张她自己画的画像。 次日,裴熙打仗归来,此仗虽打了一夜,但他仍容光焕发,气度不减,不愧是屡战屡胜的东周镇国将军。 “听说将军放了那些西凉人?” “为何?” “不知道啊,或许是将军慈悲。” “这可不像将军呐。” 在一旁打扫的安歌听到了士兵谈话。 他竟然放了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营帐内。 子夜问裴熙,“将军,我实在不解你为何放了那些余孽,若是日后他们对东周构成威胁怎么办?” “那只不过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西凉百姓,不足以构成威胁。” 说到这里,裴熙脑海里浮现的是安歌愤懑填膺的眼神,怎么会想到那个女奴? 子夜心想:将军这是怎么了,这几日都魂不守舍的模样。 这时,安歌端茶进来,看到裴熙,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此时恨不得一刀把他杀了。 “将军,您的茶。” 见裴熙没有反应,安歌又呼唤了两声。 裴熙回过神来,接过安歌手中的茶杯,示意其他人出去。 “你说本将军真的错了吗?” “这个世道本就是弱肉强食,强者沉浸于胜利的光辉,久而久之,忘却了悲悯于世的感觉,杀人多么容易,人命如草芥一般,在一顷刻之间,足以让一个人无父无母,无亲无故......” 说到这里,安歌的眼泪不觉而下,她那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尽管脸上有道伤疤,却不遮掩她的美貌。 “你......” 看到此时的安歌,裴熙缓慢伸手想要掩去她脸上的泪水。 安歌见状俯下身来,磕头谢罪。 “奴婢口无遮拦,请将军恕罪。” “你下去吧。” 裴熙一人在营帐内思考着,西凉王本与东周帝有盟约,却转头与北齐勾结,东周帝于是愤懑不已,派兵灭了西凉,裴熙自告奋勇,为国征战。 可昨日铲除余孽之时从他们口中得知西凉王曾经的爱民事迹,其实这些裴熙早有耳闻,难道他真的做错了。 刚刚安歌的一番话也让他深思,他常年征战,以为是为国征战,为百姓搏得更幸福的生活,却没想到战争带来的杀戮会让给更多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你说将军不会对那个西凉女奴有意思吧?” “你闭嘴吧你,将军是何等人物,怎会对那个俘虏有意思,你看她脸上那条疤,真吓人。” “可是,将军似乎对她很在意。” “你就别多想了。” 又是一日清晨,全队整装回东周都城上京。 “小月,你说,到了东周,我们会去向何方,会不会死啊?”阿云娜问身旁同行的安歌。 “或许会进宫,或许被哪个达官贵人买回去为奴为婢,又或者做苦力,总之不会有好下场。”安歌十分平静,风淡云轻地说着。 “怎么办?我不想过这种生活,我想回西凉。” 谁又不想回自己的家,可如今自己的家已经成为他国的一个郡,又何谈家。 历经三天三夜,终于到了上京,东周皇帝亲自给裴熙接风洗尘,在宫内设宴,国亲皇戚皆在。 “裴将军灭凉有功,当设宴庆祝!” “皇上,臣这回还带来了一些西凉女奴,各位有无想要的。” 说完,西凉女奴被带了上来,在座的不管是谁,都望了过来。 “听说西凉女子个个都是美人,这一看果真如此。” “裴熙,怎将这些西凉女子带来?”皇帝十分好奇。 “这全是三殿下的意思,在臣出征前,他便要臣带些西凉美女来。” 三殿下李博渊终日不学无术,沉浸美人,秦楼楚馆的常客,裴熙此言正是嘲讽他,三殿下此时都不敢抬头了。 裴熙在这些人当中没有发现安歌,他本想把安歌带走,却不见她的踪影,他便问子夜:“那个脸上有疤的女婢呢?怎不在里面?” 看到裴熙焦急的模样,子夜着实吓到了,“将军,都...都在这儿了。” “你快去找一下,找不到拿你是问。” 原来安歌在军队越过森林之时,趁着周围树木茂密,逃跑了,却误入了乱葬岗。 这里月黑风高,环境阴森,令人毛骨悚然,脚下随处可见一具具尸体。 安歌佯装镇定,但仍然心中害怕。 突然,有个东西抓住了安歌的脚,她眼睛一闭,忐忑不安的心跳的越来越快。 “救...我...” 微弱的声音传到安歌耳中,是女子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睛。 一名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子气息奄奄地趴在地上,她身上还有几具尸体,安歌将她从沉重的尸体下面拉了出来。 探了探她的鼻息,十分微弱,如今四周也无人家,周围黑漆漆的,唯有头顶一轮明月微弱的亮光。 “姑娘,你怎么样?” 安歌晃了晃她的身子,姑娘缓缓睁开双眼。 “我要死了,只求......只求你能帮我一个忙。” 姑娘说着,艰难的从腰间拿出玉佩递给安歌。 “我,我是楚丞相之女楚姮,幼时与父母走散,后来被人找到,还未与父母相见,就被人毒害,扔在了此处,你你要帮我。” 姑娘全身是伤,命不久矣,还能说这么多话,是有多大的信念。 “我为什么帮你?” “就凭你需要!身份我方才见到你从军队逃出,若是被抓回去,定是死罪,你也无路可走了。” 没想到这楚姮还挺聪明的,此时安歌心动了,有了丞相之女的身份就似乎有了身份牌,也有立足之地。 “好,我答应你!我会为你报仇,找出杀害你的人。” 楚姮此时已经合眼。 安歌将她轻放在地上,帮她盖上了一层薄土。 她本就是一个命苦的人,借用了她的身份后,安歌决定带着她的信念活下去。 天色已晚,她本想在乱葬岗随意找地方休息一晚,可如今,西凉女奴的身份也会成为她的包袱,索性逃走,相信到时候没人会在意一个逃跑的女婢。 第二章 倾国倾城 从今往后,世上再无西凉公主安歌,只有丞相之女楚姮。 终于走出了这片森林,再过几步,便是县城了吧,楚姮洗去了脸上的伤疤,这是她为了不让别人知晓她的西凉公主身份,而在脸上画上了一道很丑很长的伤疤,这样就不会被人认出了,如今画像已换,就无人知晓了。 一路上她询问路过的人,找到了丞相府,却已筋疲力尽,到了门口,累晕了过去。 再醒来便是到了府中,楚姮一睁眼,看到了许多穿着华贵的人。 “姮儿,你受苦了。” 楚姮不知道说话的是谁,只是望着她,她紧握着楚姮的手,手镯上镶满珍珠和宝石,发出点点光芒,像是繁星落入手腕,应是家中有地位的人。 “我是你的母亲。” 楚姮是嫡女,在四岁时与父母走散,父母寻找她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却被小人谋害,身世凄苦,这些关怀本该属于她的,却无福消受。 楚夫人紧紧握着楚姮的手不松开,生怕又把女儿给弄丢了,她曾经失去了女儿,感到内疚和自责。 “姮儿,我不是派人来接你吗?怎会一人来此?”丞相楚俊询问道,脸上挂着心疼的深情。 “父亲有所不知,我在路上被人谋害,扔进了乱葬岗,幸好有人相救,我才侥幸存活,不然,就见不到你们了。”说着说着楚姮便哭出声来,梨花带雨惹人心疼。 “是谁如此恶毒,竟然谋害小女,此事必定要彻查。” “姮儿,你先休息,母亲一直在这儿陪着你。”楚夫人面容慈祥,不禁让人亲近。 楚姮躺了下去,楚俊和众人便离去了。 这个高贵的母亲,面对丢失十几年的女儿,如此小心翼翼。 茗婷院。 “怎么回事?她怎么活着回来了?”林姨娘正和一个蒙面人谈话。 这个林姨娘是丞相二房,奉子成婚,有人说是她在丞相醉酒之时爬上了他的床。 “不知道,但我确实下了毒。” “那......你确定她长如此模样?”林姨娘怀疑回来的不是真正的楚姮,毕竟毒性强烈,一个幼女如何承受得住。 “这,当时太黑了,我也不太确定,不过看这身形,确实是二小姐。”得亏她和真正的楚姮身形相似,年龄又相仿,这确实是巧合。 “我知道了,钱我会给你,不过你一定要守口如瓶。” “知道了。” 没想到是林姨娘派人谋害了楚姮。 “阿娘,你为何要杀她?”身穿淡粉衣裙,细腰以云带约束,发间一只七宝珊瑚簪,面若芙蓉,便是大小姐楚妡,有着上京第一美人的称号。 “你年幼时,我同你和她算了一卦,你们都有凤凰命格,但是皇后之位只有一个,她是你成为皇后的绊脚石,如若不除,必定是个祸害。” “阿娘,就算她回来了,也不如我。她从小不知道在那个角落长大,自然琴棋书画样样都不精通,怎么和我比,阿娘你多虑了。” 可她们却不知道,西凉公主从小养尊处优,博学多才,楚妡同她相比太远了。 皇宫—— “殿下,此次出征,我并未找到西凉王与北齐结盟的证据,难道皇上被小人骗了。”裴熙正与五皇子下棋。 裴熙这个人,素与五皇子李博衍交好,外人皆知他暴戾无常,但在李博衍面前却十分收敛,听闻幼时李博衍救了不会水的裴熙,于是成了结拜兄弟。 “或许西凉王真的没有毁约,而是谗言。你也是,为何要答应父皇出征呢?若真冤枉了好人,你这心里过得去吗?”回答的正是五皇子李博衍。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虽说长得阴柔,但丝毫不减刚毅之气,果真是刚柔并济。 “我当时太气愤了,你说这西凉王与东周有盟约,却又背周归齐,着实令人愤怒。不过经过此时,我确实后悔了。” “裴熙,我赢了。”一颗黑子落下,已成定局。 “还是殿下棋艺精湛。我甘拜下风。” “对了殿下,皇上有意给你许婚事,你怎么想。” “丞相嫡女楚姮幼时走丢,如今已回府。”李博衍是想利用丞相的势力博得太子之位,若不是楚姮归来,他或许要娶的人便是楚妡了。 “殿下,是想借丞相之势?”裴熙一下就读懂了李博衍的心思。 “聪明。” “殿下你可真是,为达到目的连终身大事都不顾了。”裴熙也十分惊讶,没想到李博衍野心如此之大,不管楚姮长何模样,是什么样的人,都愿意娶,只是因为背后的势力。 李博衍只是笑了一下,似乎毫不在意。 “对了殿下,我将西凉公主画像带来了,要不要一睹红颜呐,我可还没打开。听说这西凉公主肤白貌美,如天仙下凡般,倾国倾城。”看裴熙那犯花痴的模样,李博衍都摇了摇头。 “西凉公主倾国倾城的传言我的确听到过。” 于是,裴熙打开了画像,却被惊住了,空气瞬间凝固。 这西凉公主怎么变成了一只狼?只见画像上是一只凶残的西北狼,血盆大口,令人触目惊心。 “阿这,这怎么会是西凉公主?”裴熙尴尬住了,这全是楚姮把画像换了的缘故。 “殿下,我明明是从西凉王宫中寻得的画像,怎会是这模样?” 李博衍已经不想听他解释了,便摇了摇头,翻开竹简开始阅书。 丞相府—— “姮儿,你可看清楚是谁谋害的你?”楚俊着急想找到凶手,还女儿一个公道,可是楚姮并不知道当时发生的情况,又如何得知,只能够编了。 虽然当时很黑,但是她接过玉佩的时候,的确看到了麻袋,死者楚姮头朝下,必定是有人在后面架住了她,她这才如此姿态,有人从后面给她套袋,这样她便到死也不知是何人动手,既然是被毒死了,是从后面投喂。 “是有人在后面架住了我,给我投毒,随后我两眼一黑,便什么也记不清了。”按照楚姮的推断,应该是如此。 “好,姮儿,这几日你可要好好休息,大夫说你身子虚弱,虽说你体内毒素全清,但也需要调养。”楚夫人紧握楚姮的手,看着她焦急的模样,楚姮越发觉得心虚。一位母亲寻找丢失的女儿多年,找到之后却不是自己的女儿,而女儿已经死于非命,多么可悲。 楚夫人离去之后,在门外和丞相楚俊谈起话来。 “姮儿怎么样?”楚俊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事要说。 “比之前好多了。” “皇上有意给姮儿指婚。” 听到这个,楚夫人十分不满,眼里闪烁一丝无法遏制的气愤。 “姮儿刚回来,这皇上是不知道吗?刚回来就.......” 还不等楚夫人说完,楚俊便安抚楚夫人的情绪。 “夫人夫人,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 “那你快说!皇上是什么意思?” 楚俊连忙拍着楚夫人的手,轻声细语地说道:“哎呀,皇上的意思是说,等姮儿痊愈之后,休养好之后,再亲自为她指婚。” “这还差不多。” 殊不知,这一段对话被屋里的楚姮听到了。指婚? “那皇上想把姮儿许配给谁啊?” “五皇子李博衍。” “五皇子?这......这五皇子虽说不像三皇子般风流成性,却无二皇子有才有能,姮儿要是嫁给这个草包,那可怎么办?” 楚夫人又开始焦急了起来,都说女儿要嫁一个好人家,这五皇子也算是不成器的皇子一个。 “我也为此烦恼啊。如今太子被废,能被列为储君的,二皇子无疑啊。”楚俊或许也在为偏向谁方而深感焦虑。 “李博衍?五皇子?”楚姮想要知道这五皇子的所有讯息,查一查他是个怎样的人,也好为下一步做准备。 她的目的,是为了找出西凉王没有背约的证据,并找出诬陷之人,让灭她全族的人自食恶果。当然还要为死去的楚姮找出凶手。这么一想,她要做的事情挺多的,刻不容缓。 第三章 惊为天人 是时候去一趟明月楼了。 明月楼是上京最有名的秦楼楚馆,客人可以在这里品尝美食,欣赏表演,或者选择各种娱乐活动,如棋盘游戏、诗词对赋等,以此消磨时光。 趁着天黑了,她要贴身侍女知鸢扮成她的模样,自己准备偷偷溜走。 “二小姐,你去哪儿啊?”知鸢也是十分不解,但也照做了。 “我有件事情想弄清楚,你一定不要让父亲母亲知道我出去了。” “好的小姐。” 想当年,镇北将军常年镇守西北,在西凉都护府时,收了两个徒弟,其中一个就是西凉公主,她学成文武艺,有一身好功夫。镇北将军最后在与北齐交战之时战死沙场,西凉公主悲痛万分。 区区一面墙,也难不倒楚姮。 她扮成男人的模样,混进了明月楼。 刚踏入明月楼,仿佛进入了一个神秘的世界。内部装饰富丽堂皇,精致的壁画,镶嵌的玉石,以及熠熠生辉的金色装饰,让人目不暇接。华丽的灯饰投射出温暖的光线,映照在细腻的木质家具上,营造出一种迷人的氛围。精美的餐桌摆满了各种美食佳肴,香气四溢。来这里的客人形形色色,有富商巨贾,有文人墨客,也有官员将领。 掌柜的见远处行来一位翩翩公子,青衫折扇,步履轻盈,全身尽显富贵之气。 “这位公子,第一次来明月楼吧。”掌柜的亲自招待,只见她身穿一袭翠绿的长裙,裙摆在她的步伐中飘动,如同一幅流动的风景。 “以如,是我。” 掌柜的上下端详楚姮,确实有点像认识的一位故人,但始终叫不出名字。 “我是安歌啊。”楚姮见状只好自曝身份。 “安歌?真的是你?你真的还活着!”以如也很诧异,早听说西凉被灭,她一直很担心安歌的安危。 阡陌红尘,没想到她们又相见了,镇北将军收的第二个徒弟,就是以如。她是镇北将军捡来的孩子,从小对她关爱有加,安歌与她情同姐妹,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练武。镇北将军战死沙场后,镇北府的人却将以如赶走,不承认她养女的身份,以如不得已只能离开镇北府,而后她白手起家,竟然成了上京有名的明月楼的掌柜。 楚姮把她发生的一切都同以如说了,以如感叹楚姮竟发生了这么多离奇的事,不过看到楚姮还活着,以如十分欣慰。 “那你现在是楚姮,真正的楚姮已经......” 楚姮点了点头。 “你来东周,不是活命这么简单吧。”以如认为,东周是楚姮充满仇恨的地方,她怎么会苟且活在仇人的羽翼下,定是来复仇的。 “我来报仇的。你可知当年父王为了天下太平,主动与东周皇帝缔结盟约,但是却被小人诬陷背约,于是东周帝以父王不守信,而发兵攻打西凉。” “我也在想,西凉王怎么可能与北齐结盟。北齐人阴险狡诈,说不定就是他们搞的鬼。”以如从小在西凉长大,以自己对西凉王的了解,他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所以我想找到那个小人,证明我父王的清白!” “不过以如,我今天来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儿,是想让你帮我查一查五皇子。” 以如此时愣住了,万万没想到,楚姮已经将手伸进皇宫里的人了。 “怎么,你看上他了?” “不是,皇上有意赐婚丞相嫡女和五皇子。我也是初来乍到,不知这五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楚姮深度了解李博衍,想知道在以后对她有没有帮助。 “五皇子?据我所知,就他和三皇子没被封王,窝囊得很,对你没什么大的用处。具体如何我会帮你查一查的。” 这个五皇子这么窝囊,无功无名,难怪不受重视。 “不过呢?” 听到以如还有话说,楚姮立马抬头,不想放过一丝信息。 “这五皇子长得可谓是惊为天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有着东周第一美男之称。” 楚姮叹了叹气,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寄人篱下,平日游手好闲,一点儿也不争气,花瓶一个。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觉得皇上这五个儿子里,就属他长得最有王者风范。” 还王者风范呢,王者怎么如此不成器。 “时候不早了,我是偷溜出来的,要是被发现了,就难办了,我先走了,过几日我再来找你。” 楚姮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看得出来确实挺着急。 “酒都没喝完呢!”以如想留也留不住。 回到丞相府,楚姮从后院翻墙而入。 赶快换好衣服。 “知鸢,母亲可曾来过。”楚姮松了一口气。 “夫人没来过,听说夫人身子不舒服,很早就睡下了。” “不舒服?” “是的,可能是旧疾复发吧。” 没想到这楚夫人身子这么弱。 次日。 楚夫人一大早就过来了,给楚姮带来了很多补品,有鹿茸、人参、燕窝。她自己身体不好,还这么关心楚姮。 “母亲这是?”之前说是慢慢调养,如今又来个大补,定是有什么事儿要说。 “这些补品都价值连城,能治百病,滋补身体。母亲从小未能陪在你身旁,实在是惭愧。”说完,便吩咐下人去准备补品,熬制汤药。 楚夫人的手紧紧握着楚姮的手,一刻都不曾松开,这另楚姮想到西凉王后临死前握着她的手,早已热泪盈眶。 “阿娘,听知鸢说你旧疾复发了,得多休息。” “阿娘没事,都老毛病了。”楚夫人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姮儿,不知你幼时是怎么过来的。” “我在乡野处被一对老夫妇带大,可是被杀害了。” 在乡野处长大已经够苦了,养父母还死于非命。 楚夫人泣不成声,心中愈发愧疚和自责。 “对了,过几日,皇上在宫中设兰泉宴,邀请了各家眷,你可以在此机会认识很多人。” 兰泉宴?专门为公子小姐设的宴,说不定可以结识一些对自己有用处的人。 “只是,母亲怕你身体......” “母亲不必担心,我身体调养的差不多了,况且还有您送的补品。”她本就没有多大问题,只是路途劳累,身体虚弱,也不是真正的中毒。 楚夫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茗婷院—— “昨夜,二小姐去了明月楼。”又是黑衣人通风报信,他一直跟踪着楚姮。 “明月楼?她去明月楼做什么?私会情郎?”林姨娘私下一直盯着楚姮。 “这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二小姐换成了男人的装束。” “掩人耳目?你继续盯着她,有任何风吹草动,速来上报。” 兰泉宴—— 楚姮和丞相府家眷一同坐马车前往皇宫。 这嫡女就是不一样,马车门前一对雕饰,金色的光芒刺痛着双目,马车四周在阳光的映照下雅气十足。 而此时坐在马车里面的楚妡气得不行,从前楚姮没回来之时,她处处讨好楚夫人,好不容易赢来一点好感,楚姮的归来,全给磨灭了,好感远不比亲生的来得快。 终于到了,皇宫的入口是一个巨大的金门,门上镶嵌着数不尽的黄金和宝石。当门扇打开时,阳光透过镶嵌的宝石照射在地面上,闪闪发光,仿佛是一道金色的光束。皇宫气派就是不一样,金银玉珠俱佳,富丽堂皇,宽大通明,雕工精致。 楚姮没想到东周皇宫远比西凉奢华得多。 “二妹,第一次来皇宫,可别被吓坏了。”在惊叹皇宫盛况之时,楚妡悄无声息来到楚姮身旁,对她进行嘲讽。 真是可笑,我可是西凉公主,身份何等尊贵,什么场景没见过,还怕这小小的宴会。 但她的确不知道往何处去,只能够随波逐流。 “小姐,皇宫这么大,我们去哪儿赴宴啊。”知鸢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走在前处的楚妡露出了轻蔑的笑容,果然是第一次来皇宫,路都不认识。 “放心,跟着他们走准没错。” 尽管人群熙熙攘攘,许多世家小姐打扮得花枝招展,也不及楚姮气质如兰,清新脱俗,脸上虽无浓艳妆容修饰,却肤如凝脂,容色晶莹如玉,娇柔婉转之际,美丽的不可方物。路过的不管是公子少爷还是小姐,都会盯上一会,驻足难忘。 到了设宴之地,楚姮看到了一个不起眼座位,刚想往那处走,却不想撞上了一位女子。 两人相撞,撞得楚姮头发晕,女子却直接倒地。楚姮见此女穿着华贵,衣服面料更是千金难求,还绣着金银丝绣五彩樱花图案,便想到了她的身份不凡。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撞本公主!”原来此女是皇帝二女长瑶公主。 皇帝有五个皇子和两个公主,而这个长瑶公主是最小的一个,皇上对她甚是宠爱。 楚姮摇摇曳曳地直起身来,给公主行了个礼,公主也被搀扶起来,由于动静过大,众人都看向此处,楚姮此时都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实在是羞愧。 第四章 温润如玉 “方才只顾着赏景,没见到公主来此,撞上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楚姮说话间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虽然是这样,可是她依旧很淡定,好像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诚恳与否,只是把她该做的做了,只希望这位尊贵的公主殿下能够放过自己。 她心里也知道,她这样恭恭敬敬的态度,这位蛮横的公主殿下估计是不会放过她了。 果然,长瑶看着她说道:“那就罚你在这跪上一个时辰吧!” 一个时辰?弯腰跪在这?楚姮想死的心都有了。 楚姮跪在地上,微微叹了口气,这年头,和公主打交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此时一阵男声传来。 “长瑶,又闯什么祸。” 长瑶闻言看了过去,楚姮也抬眼看了过去。 他的眼睛是深邃的湖泊,清澈而温暖。他与楚姮对视的时候,仿佛能看穿楚姮的内心。他的眉毛细长,飞扬入鬓,像是精心描绘出的山水画,尽显儒雅的风度。 “二皇兄!这个人,方才将我撞倒了,可疼了!” “长瑶,今日宴会,与平常不同,不得无礼。”此人发话了。 二皇兄?楚姮猜这人就是有能有才的睿王殿下李博谦了。 都说他温润如玉,风度翩翩,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楚姮望着他,始终挪不开眼睛,而李博谦正缓缓向楚姮走来。 “起来吧。”他的嘴唇柔软饱满,微微向上弯起,散发出一种亲和的微笑。 “你聋了啊!皇兄叫你起来呢!”长瑶虽然不服气,但也只能听兄长的话不再追究。 楚姮此时才清醒过来,许是被李博谦的温柔给迷住了。 “多谢睿王殿下。” 当她起身的时候,众人似乎被她的容颜给惊艳到了,开始议论纷纷。 “这是谁家的小姐,以前不曾见过。” “是啊!怎会有如此佳人!” “比楚相大女还要美呢!” 长瑶看清楚如此惊艳的容貌,也是发出一声感叹。 楚姮今日不过是穿了一身素衣,脸上并无过多的修饰,但她的脸庞,就像春天的桃花,白皙而红润。她的眉,宛如远山的烟云,凝聚着优雅的姿态和深邃的内涵。她的嘴唇微微上翘,像初夏的樱桃,红润饱满。 “小娘子是?” “楚相二女楚姮。”楚姮虽然面对着李博谦,但是不敢正眼看他,只是听着他的声音,便觉得心里舒坦。 “原来是楚丞相丢失已久的爱女啊!快入座吧。”李博谦说完,便携长瑶进入宫殿。 他行走的姿态特别优雅,如同云中的仙鹤,步步轻盈。 等他们走完,楚姮才松一口气。 “小姐,刚刚真是吓死我了,还好睿王殿下解围。”看到知鸢满头大汗的模样,楚姮笑出了声。 “小姐你笑什么,我们还是快入座吧!" 众人纷纷入座,楚姮总觉得经过此事后,有许多眼睛往她这处看。 这宫殿真是富丽堂皇,餐桌面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佳肴,热气腾腾,色彩斑斓,有烤鹅、红烧肉、鱼羹、点心和水果,让人垂涎欲滴。 此时舞女们上来献舞,音乐也随之响起,悠扬的琴声,清脆的笛声,还有激昂的鼓声,构成了一幅和谐的乐章。 楚姮环顾四周,想多记住一些人的面孔。 那位盯着舞女看的,流露着留恋、沉醉神态的,应该就是风流的三皇子李博渊;而穿着一袭青衫,手执一把折扇,扇面上题着诗句,头发用一根玉簪轻轻挽起,散发出一种雅致书卷气的,就是爱诗的四皇子李博容了。 剩下的那个有着超凡脱俗的美丽,俊美如玉,肤若凝脂的人,长得似乎比女人还美的就是五皇子李博衍了。 这李博衍真的同以如所说长得如此妖冶,楚姮仔细地看着他。 他的那双丹凤眼生得可真好看,可即使长得美过女人,他的眉宇间流露出一股英豪之气,鼻梁高挺而笔直,确实颇有王者风范。 李博衍似乎是意识到有人看着他,便随感觉望了过去。 他在看着我? 楚姮往两旁环顾了一下,确定了他看着的就是她。 她连忙低头。 李博衍此时轻笑了一声,也移开了视线。 “殿下,这丞相之女长得可真是倾国倾城啊!”坐在李博衍身旁的裴熙也看到了人群中最引人注目的楚姮。 “见到了。” “只不过,她怎么和那个逃奴颇为神似呢?”裴熙仔细端详过后发觉楚姮身上的气质与小月是真的像。 “逃奴?”李博衍也来了兴致,前不久,裴熙一直派手下寻找逃奴的下落。 “就是我归来之时逃走那个。”裴熙私下派人到处寻找,却无踪迹。 “殿下,你确定要娶她?不过是空有美貌而已,丞相大女楚妡不仅美若天仙,还才华横溢,对殿下帮助肯定多些。”裴熙认为楚姮只是个花瓶,从小不知在哪里长大,什么都没学过,定是与李博衍不得相配。 等裴熙说完,李博衍又往楚姮那边看了过去,只见她缓缓起身离开了座位。 楚姮嫌宫殿太过生闷,便想去皇宫四处逛逛,兜兜转转来到了后花园,皇宫的后花园是一个美丽的地方,有各种各样的植物和花卉。其中最著名的是皇宫花园里的玉石桥,桥两旁是玉石雕刻的栏杆,桥下流淌着清澈的溪水。 楚姮看见一个公子站在溪边,她缓缓走进。 谁知公子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 是李博谦。 “见过睿王殿下。”楚姮向他行过礼。 “楚娘子,怎一人在此,是舞不好看?” “我......我嫌宴会太过无趣,有些生闷,便出来散散心。” “原来如此。我与楚娘子多年未见,你可还记得幼时?”他的声音如同溪水般清澈,每一次开口说话,都让人感觉到一种如沐春风的舒适。 她根本不是楚姮,又怎么会记得幼时,难道幼时楚姮与他有过交集? “全然不记得了。” “幼时你我也是在此地相遇。”李博谦一身白衣,临风而立,眉目清俊,清风吹来,衣袂飘逸如风。 他的声音为何这般温柔。 如果说五皇子阴柔妖冶,那他便是温润如玉。 楚妡买通了李博谦的行踪,跟了过来,想来一个偶遇,看到的却是楚姮与他四目相对。楚妡欣喜的神色立刻消失,整张脸紧绷在一起,气得转身就走。 “可惜这么多年我流落在外,已全然不记得了。” “无碍,我可以同你讲讲。” 楚姮笑了,两人散起步来。 “既然殿下愿意分享,那我便洗耳恭听了。” “当时......” 两人一见如故般,聊了许久,直至知鸢找到楚姮。 “小姐,你在这儿啊!”知鸢看到楚姮,如释重负,又看了看身旁的人是睿王殿下,行了礼。 “小姐,大小姐在找你呢,说是什么投壶,要你过去瞧一瞧。” “殿下,不如一起过去瞧一瞧。” 没想到,这东周宴会上还有投壶,这可是她小时候玩烂了游乐,西凉的宴会可都是骑射,蹴鞠,这不禁让她想到西凉的草原。 “中了!” “小姐真厉害!”投中的正是刺史之女姜嫣,从小与楚妡交好。 见到楚姮与睿王一同前来,众人便将目光转向楚姮。 “我这位二妹,投壶可厉害了。”楚妡将楚姮拉过来向大家介绍着,楚妡这么着急想要她出丑? 我看根本不会投壶的人,出丑是何等模样。 “楚娘子,还有这等技能。”睿王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楚姮。 “那楚大小姐与我比一比如何?”姜嫣投壶已是很厉害,这不明显着难为她吗? 难道不得不出手了?若是发挥自己的实力,的确让人刮目相看,还可以得到睿王的赏识,但难免有人怀疑;若不展露身手,会被众人取笑。 “啧啧,你的楚娘子被人针对了。”远处的裴熙与李博衍正看向这边。 “楚姮愿意一试。” “临危不乱。”李博衍评价道。 由姜嫣先投,只见她投中了正中间。 “有初!”有人开始记分了。 “大小姐,姜小姐真厉害!”楚妡身边的丫鬟夸赞姜嫣投的好。 轮到了楚姮,只见她拿起了两根箭矢。 众人惊奇,她要投贯耳或者连中贯耳? 楚姮冷眸一转,投了出去。 “贯耳!” “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姜嫣心中开始慌张起来,没想到她轻敌了。 又到了姜嫣,她拿起一根箭矢。 “倚竿!” 随后楚姮拿出三根箭矢。 “你要投散箭?”姜嫣投散箭从未成功过,更何况一个楚姮。 所谓散箭,是三根箭矢正中中心。 不等楚姮回答,三箭正中中心。 “散箭!” 楚姮最终获胜。 “你竟然如此厉害,你师从何方?”姜嫣对楚姮刮目相看。 师从何方?投壶还是镇北将军教她的。 “幼时曾见贵人投过,便私下练了练。” 此回答虽无可挑剔,但姜嫣还是怀疑。 “妡儿,你的这位妹妹深藏不露啊。”姜嫣转过头对已经哑口无言的楚妡夸赞了楚姮。 楚妡这会只是冷哼了一声,不失尴尬的笑了笑。 她到底是谁?投壶是贵族才有的活动,她这个乡野之人能见到贵人? 身旁的李博谦对楚姮也有了不一样的看法,私下练练竟然能达到如此程度,实属聪慧。 时候也不早了,宴会快散了。 “楚娘子,我送你吧。”李博谦亲自送楚姮上了马车。 马车上—— “这睿王殿下可真是温柔呢!难怪多少世家小姐倾慕与他。”知鸢那花痴模样着实可爱。 “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李博谦如今朝中势力雄厚,有望成为太子,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便是要得到丞相的这一股势力,那真是锦上添花。而楚姮,并非丞相亲生,身份暴露是迟早的事,必须要找一个有力的靠山,方能够安全立足,而李博谦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靠山。 “各取所需?”知鸢愣是没明白小姐说的是何意。 “投壶,最重要的是凝神聚气,专注一个地方,厚积薄发,得快准狠。” “义父,我又没投中。” “不要急,沉下心来!” 楚姮回想到镇北将军教她投壶的场景,心中感慨万分。 皇宫—— “殿下,那个楚姮怎么会投壶啊,万万想不到啊。”裴熙又在向李博衍感慨。 “不过她和小月真的长得像,气韵也像。” “你之前说的逃奴,还没找到吗?”李博衍对裴熙口中说的逃奴甚是好奇。 “没有,我都不知道她何时逃走的。” “一个逃奴,能让堂堂裴将军记挂如此之久?”说到这里,裴熙眼神开始躲闪。 “我只是挺钦佩她的,一个亡国奴,遇事如此冷静,面色不改......” 裴熙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丞相嫡女楚姮,不会就是小月吧!” 裴熙只是大胆猜测,他刚说出来也觉得不太可能。 “也不可能啊,小月脸上有一道很丑的疤痕,怎么会是倾国倾城的楚姮呢!” “别猜了,丞相精明细算,找到女儿之前也有不少人去认女,都被轰了出来,这一个,定是真的。” 裴熙还是想不明白,只当是世间有人相像罢了。 “殿下,今日睿王出手了。”裴熙说到正事,变得严肃起来。 “看到了,他们相谈甚欢。”李博衍仍然是一副看透红尘事不关己的模样。 “那可怎么办,若是他向皇上提起与楚姮的婚事......” “楚姮的夫君只能是我。” “殿下何出此言?” “若是朝中势力全都偏向睿王,你觉得父皇会不会有所顾忌,因此父皇肯定不会让睿王拥有丞相这股势力。况且,皇子们对太子之位兴致不高,父皇肯定不想让这种萎靡之气兴盛。” “你是说,皇上想让各皇子相争,强者为王?” 第五章 寻欢作乐 “没错。”李博衍答道。 东周帝李宣是何等人物?手中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野心十足。从一个不起眼的庶子,再到太子,亲手杀了与自己争夺皇位的弟弟,最终成王。 曾经的东周还是个不起眼的小国,是东周帝带领军队不断向西扩展版图。 他骑着高头大马,穿过弥漫的灰尘,走向战场。他的铠甲在阳光下闪耀,帝王身后的军队如同一条巨大的钢铁长龙,蜿蜒在广袤的战场上,他们的咆哮声犹如狂风暴雨,震撼着整个大地。 随着他的信号,铁甲的洪流瞬间爆发。震天的战鼓声、士兵的呼喊声、金属的交击声,混成一首惨烈的战歌。血腥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在东周人看来,东周帝才是他们永恒的战神,是天下唯一的主,他的赫赫功绩,被广为传颂。 而如今,他又派兵灭了西凉,震慑天下,南北方的国家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像这样一个满眼权势的人,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更是将一众功高盖主的臣子赶尽杀绝,据说镇北老将军也是死于他设计的一场阴谋,不过也是传说。 古来皇子夺嫡,要么登极而终,要么身败而死。 皇位之争,就是一场残酷血腥的战斗。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身在洪流,身不由己。 “殿下,不管怎样,希望你走的每一步都要想清楚。”裴熙也是在提醒李博衍,毕竟每一个选择都要付出不可预估的代价。 “我知道。” 丞相府—— 楚姮一回府就瘫倒在了榻上。 “小姐,你有这么累吗?”一旁的知鸢见状连忙给楚姮倒了一杯茶。 “当然了。”能不累吗?走了一天,端着身子端了一天,生怕哪里出错,引人诟病。 只是还没休息多久,楚夫人就来了,楚姮连忙坐了起来。 “姮儿,你身子怎么样?”楚夫人坐在床边,拉起楚姮的手,满脸心疼。 “阿娘,我没事,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楚姮连忙回答。 “听妡儿说,今日进宫你惹怒了长瑶公主,她没把你怎么样吧。”楚夫人一脸担忧的模样。 “没有,长瑶公主只是怒骂了我一顿,并没有对我怎么样。” 这个楚妡,刚回来不久就向他们告状,真是闲着没事儿干,她怎么不说投壶的事儿呢! 楚夫人走后,楚姮又继续躺了下去,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楚妡,在她回来之后,一直针对着她,是有什么仇有什么怨,从前素未谋面,也不曾惹怒过他,竟令她如此不满。虽说女人有妒忌心很正常,但是终归是同父,有着血缘关系,却是如此讨厌她。 这么不想让她好过,莫非,真正的楚姮是她们给害死的? 是啊,楚姮不在时,这丞相府中她就是唯一的女儿,而林姨娘便可以仗着子嗣为所欲为,无论是婚配还是嫁妆,她都是最好的。 楚俊有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 儿子叫做楚琰,与楚姮皆是大房所生,只不过如今在南方处理政事,还未归来。 楚妡在家里的待遇从小就很好,都把她当成嫡女来对待,府中上上下下都对她毕恭毕敬,在楚姮还没回来之前,楚夫人对她极为上心,楚俊也十分喜爱她。她平时又极其文静温柔,也有很多世家公子倾慕于她。 可是楚姮回来之后,似乎一切都变了,大家都围着她转,一向没有受过冷落的楚妡自然是把这些怨恨都发在楚姮的身上。 但是仅仅凭借楚妡的力量,怎么会做到杀人丢尸如此缜密的,她肯定是买通了什么人。 看来又得去趟明月楼了,上次拜托以如的事也应该有着落了,不过天色已晚,舟车劳顿,还是明日再去吧。 “凭什么让楚姮出尽了风头!” 屋内,楚妡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端详了许久,这个女人,明明才是上京最美的人,那个楚姮,不过是个不懂规矩的乡野之人,却偏偏是嫡女,还在宴会上得到了睿王的赏识。 “你也是,为何要她上场呢?”林姨娘见状也只好怪楚妡太过大意。 “我怎么知道她会那玩意儿!她这种人怎么会投壶啊!”楚妡气急败坏,眉头紧皱,手中紧紧捏着帕子,死死地拽住。 “她在外面这么多年,却丝毫没有乡野气息,举止投足都像是练过的。你再看她的脸,肤如凝脂,也不像是经过风霜的模样,还有那双手,平滑细腻,似乎从小没有干过什么活。”林姨娘对楚姮产生了怀疑,开始分析起来。 “是啊,虽然楚夫人长得美若天仙,楚姮也算是有点姿色吧,但是她既不像楚夫人,也不像阿父......”楚妡也分析起楚姮的外貌来。 “如果楚姮是假冒的......那就有好戏看了。”如果证明楚姮是假冒的,她们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她赶出府了。 林姨娘想着怎么陷害楚姮。 “我觉得她就是假的!她还抢走了我的睿王殿下,阿娘,怎么办啊!” 楚妡一想到睿王殿下,脸上浮现出了焦急的神色,她自从见到睿王殿下,就芳心暗许了,多次设计睿王看到她,想要睿王对她产生兴趣,可是睿王始终都不正眼看她。 可是楚姮一来,就同睿王相谈甚欢,她从未见过睿王如此欣喜过。 “妡儿,就算是没有了楚姮,你也不可能嫁给睿王啊!”也是,皇上想让丞相府中一女嫁给李博衍,睿王好像要娶的是紫英郡主。 “不行,我必须嫁给睿王殿下,这样我就能当上皇后了。只要让睿王殿下倾心于我,皇上也不会棒打鸳鸯的!”楚妡说着说着就急眼了,她想到得到的谁也抢不走,楚姮长得美又如何,是嫡女又如何,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女,当然是比不过她的。 次日,清晨微雨。 楚姮又换上男装,溜出了府中。 今日的明月楼可热闹了,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里面不乏官家公子和小姐。 楚姮一身男装,混在人群中,大口吃着肉包子,喝着茶。 “这明月楼真是好地方,吃喝玩乐都很方便。” 楚姮咂摸着嘴,丝毫不掩饰她的愉悦之情。 她找了半天,才找到以如。 以如此时忙得抽不开身,叫楚姮去二楼厢房等她。 二楼厢房?这么多厢房,到底哪一个啊! 楚姮手中托着精致的木盘,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糕点,还有她最爱的枣泥山药糕,正想要踱步去二楼,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庞。 他身着一袭深蓝色锦袍,袍身上绣着银色的云纹,仿佛云与海的交织,他的身形苗条而优雅,眼睛像深邃的湖泊,任何人看一眼都会被吸引住,无法自拔。 李博衍怎么会来这里? 果然,他一出场,多少女子投去迷恋的目光。 很快,他被招呼上了二楼。 楚姮此时十分好奇,想看看这个未来夫君来此作甚,也屁颠屁颠的跟上了二楼。 只看见李博衍随意进了一间厢房,不久后有十几名青楼女子相继进去。 “这么喜欢美女?” 楚姮嘀咕了一声,这个男人真是的,来寻欢作乐的吗? 楚姮在旁边看的尽兴,突然有人在后面拍了她一下,给她吓了一跳。 “在干嘛呢?不是说要你在厢房等我吗?”原来是以如,她正好得空,就上楼了。 她跟着以如去了另一间厢房。 “你让我查的事情我查到了,不过我发现了另外一件事儿。” 此时楚姮眼里已经没有什么期待,就刚刚李博衍那样,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个五皇子最近天天都来我们这,一来就好久不走。” 听到这里,楚姮觉得是意料之中。 “我刚刚就看见他了,簇拥在美女中,看来是个花心男啊!”楚姮摇了摇头,叹气了一声。 “我还没说完呢!”难道还有更加炸裂的消息? “说吧说吧!” “我发现,每次这些美女进去后不到一刻钟,就全都出来了。” 这确实是有些奇怪,难道喜欢美女是幌子? “有蹊跷哦。” 以如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声。 “什么蹊跷?” 楚姮一脸好奇。 以如示意她往隔壁看,楚姮不明所以。 “什么也看不到啊!”隔着一面墙怎么看到东西。 以如指着墙壁上一个闭起眼的小洞。 楚姮透着小洞看了过去,发现里面全是男人,他们像是在商讨什么事情。 “这个五皇子,不简单呐!”这就是以如发现的事情吗? “这个洞是你弄的?” “对啊!不看不知道啊!一看吓一跳啊!"以如边说边倒茶。 “哎呀你小点声,听到了怎么办。”楚姮连忙想要捂住以如的嘴。 “没事儿,这里隔音效果很好的。” 说完,以如递给她几张纸。 楚姮接过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名,经常出入的地方,楚姮若有所思。 “这是他这几天的行踪,去的都是上京人流密集的茶楼酒馆。” 难道他这个未来夫君,在秘密谋划着什么,她将纸张收好,打算带回去好好查一查。 “对了以如,我还想求你一件事儿,这个有点麻烦。”楚姮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她一直在麻烦以如。 “没事儿,你说。” “你帮我查一查丞相府的林姨娘,她的进出府记录,和购买记录,还有......”她实在是想不出有些什么了,总之意思就是把林姨娘所有事情都查一遍。 “行,她的所有事情我都查一遍,不过,有点久。”以如也是爽快的答应了。 “没关系,我可以等。”楚姮可是最有耐心的人,等上几个月都行 “以如,我有点饿了,你给我弄点吃的吧!”楚姮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都好久没吃东西了。 “好嘞,你稍等片刻,饭菜马上就好。”以如高兴的去忙了。 楚姮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正在考虑着要不要找个机会,跟踪他观察观察。 第六章 慕名而来 “殿下,我觉得就这么办了!” 厢房内,几个男人商议着大事。 “那就你去安排。”李博衍端着茶杯抿了几口,他的手指纤细而修长,如同柔荑般娇嫩。 “不过,顾叔,我们能不能下次换个地方,换个方式也行。”李博衍似乎对这里不太满意? “这些胭脂俗粉味道真够呛。” 听到这里,裴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殿下,这可都是明月楼上等的美人儿,你怎么不喜欢呢!” 众人都笑了起来。 “既然殿下实在忍受不了,我们下次就换别处,整个上京这么大,定有藏身之处的。”顾叔还是为李博衍着想的。 “时候不早了。”裴熙望了望窗外说道。 太阳完全落入地平线,夜色开始在天际蔓延。 他们是可以走了,可是李博衍还要留下来,不然会被别人怀疑。 只见其他人趁着夜色降临,陆续翻窗沿着屋檐离开。 李博衍此时离开厢房,里面味道太重,他不太喜欢这种味道。 这时,刚吃饱饭的楚姮也出来了。 她一看到李博衍就连忙转过身,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怕被认出来。 李博衍余光注意到了有个娇小的身影背对着自已,总觉得有些熟悉,但也没太在意,顺势下了楼。 楚姮见李博衍下了楼,也悄悄地下楼了,可是刚下楼就跟丢了。 明月楼这么多人,他这么引人注目,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呢? 就在这时,楚姮被人硬拉在了一旁。 “你跟着我做什么?” 李博衍声音清冷。 楚姮看着他那双生得极漂亮的眼睛,紧张地低下了头,她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 李博衍看着她紧张的模样,语气变软了些。 “楚娘子穿成这样,跟踪一位男子,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 他是怎么看出我是女儿身呢?楚姮心想。 李博衍盯着楚姮的嘴唇看,勾起了一抹微笑。 “我的胡子!”原来是楚姮的胡子掉了,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李博衍慢慢向她走近,逼得楚姮靠在了墙角。 楚姮见他的手伸了过来,身子不自觉地向后靠,可是已经没有退路了。 李博衍的手附上她的腰,一用力,楚姮便被他搂在了怀里。 “你要做什么。” 楚姮身子又向后靠了一点,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李博衍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仔细地看着。 楚姮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使出全部的力气挣脱他。 “殿下!请自重!”楚姮理了理皱巴巴的衣服,离他距离远了些。 “所以,你为何跟着我?”李博衍又扯到这个话题了。 “我......我,早就听闻殿下英俊潇洒,丰神俊朗,气宇轩昂,英姿焕发,所以想一睹殿下的容貌。”楚姮说得磕磕绊绊,她确实惊叹于李博衍的容貌,说这话也应该合适。 “哦?这样吗?” 李博衍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戏谑。 “不瞒殿下说,我也是慕名而来,早就想一睹殿下的风采了。” 楚姮连忙说道,生怕被看出破绽。 “殿下,你怎么知道我是楚娘子的?” 轮到楚姮发问了,就算胡子掉了,可是她也换上了男装,怎么认出她的身份? “是你先在宴会上盯着我看的,你的这双眼睛,我最记得了。”李博衍看着楚姮的眼睛,两人对视良久。 李博衍觉得楚姮的眼眸有一种迷人的曲线,就像是美丽的星空中的银河。 原来他早就在宴会上记住自己了,楚姮心想。 “不瞒楚娘子,其实我也是慕名而来。” 明月楼在上京可是很有名的,就算是身份尊贵的皇子,慕名而来也是正常的。 “明月楼确实是一个好玩的地方。”楚姮只好顺着他的话回答了。 李博衍只是轻笑一声。 “我是慕楚娘子的名而来。” 楚姮被她这话说得,满脸通红,为什么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让楚姮愈发紧张。 “听说这明月楼里,有一种叫暗香的酒,酒香甘甜,酒劲十足,其他的酒都无法与它相提并论。楚娘子,不如一同去尝尝。” 李博衍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玩味。 “既然是明月楼的酒,那我一定要去尝尝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如传闻中的那样好喝。” 于是他们找了一个地儿坐下,上了两壶暗香。 “殿下来此,是看中这里的美人儿了吗?”大多数的男人一般来明月楼都是来欣赏美颜的,她明知道李博衍不是为此而来,还是想这么问,她想知道李博衍会如何回答。 “美人儿有很多,楚娘子你,难道不是其中一个吗?” 李博衍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挑逗,他知道楚姮会被这类话弄得手足无措。 “殿下,你真会说笑。” 楚姮被他这话逗笑了,与他交谈,楚姮脸上红晕一直没有消退过。 楚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与他一起心中很紧张,虽说李博衍确实是长得好看,但是天下好看的男人她见得多了,怎么到他这就这么不淡定。 “楚娘子怕我?”李博衍看出楚姮的不自在。 “若换作是其他女子,与殿下坐在一处,也会紧张吧。”楚姮也是实话实说而已。 “那以后怎么办?” 以后?楚姮不知道此话是何意,也摸不着头脑。 “以后我们若是成婚,你可天天与我呆在一处。” 成婚? 楚姮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殿下真有远见,这八字都没一撇呢!”这么一看,这李博衍确实是个沉迷美色之人,可楚姮深知这李博衍没有她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李博衍没有说话,只是悠悠地饮了一口暗香。 果然是明月楼的招牌酒酿,当你闭上眼睛,你可以感觉到酒的甘甜在口中蔓延开来,仿佛每一个味蕾都被甜美的酒液所包裹。 “时候不早了,殿下,我该回了。”她出来了一日,再不回去,家里人该怀疑了。 楚姮站起身来,礼貌地向李博衍行了一礼。 “楚娘子,我送送你吧。” 李博衍也站了起来。 “不用了不用了,多谢殿下。” 楚姮道了谢,便转身离去。 看着楚姮的背影,李博衍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楚姮一回到家就径直去了自己的房间,她坐在镜子前面,细细回味着今日与李博衍的对话,很是害羞。 她与李博衍认识不过一日,今日一见,发现他真的是深不可测,以后该多加小心了。 楚姮正在自我反省的时候,知鸢走了过来。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幸好我扮作你了。今天早上夫人来了,我就躺在你床上睡觉,夫人以为是你,便没有打扰,就离开了。” “而且老爷和夫人今日进宫了,现在都没回来呢!” 听到知鸢的话,楚姮就放心了些,方才她就没有算准时间,回来得这么晚,幸好他们都不在。 “他们进宫做什么?”平日楚俊入宫是正常的,这楚夫人怎么也跟着入宫了。 “是在商议你的婚事呢!小姐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 “这么快?”她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嫁入皇室,可没想到这么快,如果入宫了,那外面就很少能出来了。 所以,她得赶快找到杀害真正的楚姮的证据才行,希望以如那边能够快点。 难道她真的得嫁给李博衍?她其实想嫁的人是李博谦,他背后的势力雄厚,人也极好,与他在一处可以放松下来,对她的帮助多些。 “以后我们若是成婚,你可天天与我呆在一处。” “我怎么会想到这句话?”楚姮想着想着竟然想到了李博衍。 “什么话?”知鸢见状连忙来问。 “没什么,你先下去吧,我想休息了。” 知鸢离开后,楚姮又坐在镜子前面发呆。 “我才不想天天和你呆在一处。”说完便上床休息了。 “林姨娘,二小姐今日一天都在明月楼。” 屋内,林姨娘又会见跟踪楚姮的黑衣人。 “她可见了什么人?” “二小姐去了厢房待了很久,随后和一位公子喝酒,看似相谈甚欢。” 黑衣人离开后,林姨娘似乎抓住了楚姮的把柄一般,心中十分欣喜。 “阿娘,这个贱人刚回来就会上好情郎了?还在厢房呆那么久?”楚妡此时脸上有着一抹算计的笑容。 “这还用说,肯定是和那个公子厮混了。” “阿娘,我这就让人去把那个公子抓来。”楚妡着急着想让楚姮丢尽脸。 “慢着,这样会打草惊蛇。我们要想办法来个瓮中捉鳖,到时候直接捉奸在床,她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还是阿娘想得周到,到时候,看她怎么和我抢睿王殿下。都不要证明她是假的了,这样就足以让她身败名裂。”此时的楚妡笑意更浓了。 “我们得多观察些时日,等时机成熟了,直接放消息。明月楼里那么多人,看她脸往哪放。” 第七章 守株待兔 快入冬了,天气变得寒冷起来,淡蓝色的天空如同一幅宁静的丝缎,飘浮的云朵给这片冬日的世界增添了一份神秘和悠远。 这天,楚姮在知鸢的陪同下出府购买一些入冬用的衣裳。 “小姐,今天的天气还真是奇怪,这还没到冬天呢,怎么这么冷?” 知鸢缩了缩自己的袖子,搓着手向楚姮身旁靠了靠。 “是啊,这东周的冬天怎么这么冷?” 楚姮拢了拢身上的白毛大麾,抬头望了望天空,感觉这东周的冬天确实很冷。 她们赶紧来到一家成衣店,打算赶快买完回府。 “小姐,这一件石青色的披风,您看这颜色怎么样?” “还不错,不知面料如何。” “抓小偷!” 就在她们挑选衣裳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楚姮闻声看去,只见一个青色衣裳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红色的包袱,从成衣店门前跑过,后面有几个男子穷追不舍。 “小偷?”知鸢一头雾水地看向楚姮。 楚姮见那个青衣女子身形有些熟悉,连忙出门跟了上去。 知鸢更是不解,也只好跟了上去。 楚姮尾随着那几个男人来到了一个小巷里,只见那女子慌不择路,竟跑到了这里。 借着稀薄的阳光,楚姮看到那女子怀里抱着的包袱红布已经掉出来了,露出了里面的一些银两和几件首饰。 “臭婆娘,还想跑,快把东西交出来!” 那几个男人一个箭步追了上去,抓住了那女子。 只见她右手一抬,一道寒光闪过,有几个男人被她的匕首割伤了大腿。 楚姮在一旁看得吃惊。 这身法! 不一会,这些男人都直接倒地。 楚姮连忙跑向青衣女子,抓住她的手。 “公主?”青衣女子见到楚姮满脸惊讶,眼中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 “公主!你还活着!”青衣女子握着楚姮的手,欣喜道。 这时,躺在地上的几个男人站了起来。 “你个臭婆娘,偷人东西,还打伤了我,等我回去告诉我爹,有你好看的!”为首的那个男人腰间玉佩价值不菲,定然家中有权有势,得不能得罪于他。 “公子,真是不好意思,她拿了你多少钱,我双倍付你。”楚姮将青衣女子护在身后。 男人满脸不可置信,但是看到青衣女子瞪着她的眼神,不由的脊背发凉,也是勉勉强强的同意了,随后拖着受伤的腿狼狈的离开了。 “南蒂,你也还活着。”两人喜极而泣,相拥在一起。 南蒂是西凉公主的侍女,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在战时走丢。 “公主,我来东周,就是手刃东周帝的!”南蒂说出了一路逃亡的目的,她不远千里来到东周,是有多大的仇恨。 “南蒂,我知道你心中的怨恨,我来东周,何尝不是来报仇的。”楚姮心想她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在这一时半会儿也和南蒂说不清。 看着南蒂身上单薄又破烂的衣裳,心中泛起一丝心疼。 没想到南蒂竟然沦落到偷人钱财求生的地步。 “南蒂,我现在是东周丞相的嫡女。”还没等楚姮说完。 “公主,你居然认贼人作父!” 楚姮自知和南蒂也说不清楚,以她的急性子,若是没遇到她,定会孤身一人闯入皇宫,然后被乱箭射死。 “我也是迫不得已,但只有这个身份,我才有靠山,最后进入皇宫。” 南蒂自然是相信自家公主的,如今公主还活着,西凉王室的血脉还存活于世,她是高兴的。 “南蒂,我会将你带回去,但是你做什么都不要冲动。” 南蒂也答应了,于是她们出了这个巷子。 楚姮也在想,知鸢在外头找她,得赶紧与她会合。 知鸢看到楚姮和小偷在一起,也是一顿吃惊。 “小姐!小偷!” “知鸢,这是我从小长大的姐妹南蒂,我曾经在乡野之时,与她相依为命。” 知鸢见这是小姐的姐妹,立马冲她笑了笑。 “没想到,她竟然沦落到这地步。我决定将她带入府中。” 知鸢也是很欢喜,她们锦绣苑,没有几个婢女,多一个就多一份热闹。 “那小姐,那咱们还去买衣裳吗?” “当然去了,顺便帮南蒂挑一些衣裳。” 楚姮说完看着知鸢期待的眼神。 “当然也少不了你的!” 知鸢立马眉开眼笑,像是吃了蜂蜜一般。 楚姮和南蒂在成衣店里转了一圈,楚姮便让店家按照南蒂的身形做了几套。 店家也是很识趣,知道楚姮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立马按照她的尺寸做了几套。 买完衣裳,她们就回府了。 锦绣苑。 南蒂换好衣裳从房间里走出来。 “小姐,你怎么把我打扮成这样?” 南蒂眉头紧锁,一脸不悦,显然是对中原服饰有些不习惯。 “我的好姐姐,你这身衣裳穿的可真好看。” 南蒂被知鸢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穿上了。 府中都知道了二小姐在外面带回一个女子,议论纷纷。 “这二小姐不仅人长得极美,心地里也十分善良。” “是啊,那个女子,已经落魄的偷人钱财的地步了,是二小姐收留了她。” “二小姐真好,听说锦绣苑的奴婢都不要干什么活,哪儿像茗婷苑哪!” ...... 楚妡此时在后面听到了这些话,气得直咬牙,身旁的婢女云墨也很想上去为主子扇她们几个巴掌。 “小姐,要不要去教训一下她们!”云墨忍不了这口气,这些人总在背后嚼舌根。 “不必了,省得有人说我无缘无故罚这些婢女。”楚妡转身就走,去了林姨娘那。 “阿娘,现在府里的人都偏向那个楚姮!处处贬低我!” 林姨娘也是一脸无奈。 “妡儿别气,我们已经抓住她的把柄了,就等待时机。” 楚妡搂着林姨娘的胳膊撒娇。 “你是我的女儿,将来要当皇后母仪天下的,不要因为这个贱人生气。” 楚妡听了林姨娘的话好受多了。 是啊,她可是要嫁给睿王殿下的人,要大度些! 这几日,楚姮天天乔装去明月楼,还带上了南蒂,以如和南蒂相认后也是十分欣喜。 以如查清了很多事情。 林姨娘花重金在宁天阁雇佣了很多杀手,在真正的楚姮归来之日杀人灭口。 “这些消息宁天阁的人都会守口如瓶的,你怎么得知?”楚姮也是掌握了证据,足以扳倒林姨娘了。 “我在东周这么多年,没有点手段,你说我这个明月楼怎么有名起来的。”以如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公主,你接下来怎么办。”南蒂询问道。 “接下来就是守株待兔,等林姨娘先出手咯!” 南蒂十分不解,以公主的性格势必会先发制人,怎么这回如此谨慎。 “林姨娘这几日都没有找我麻烦,你说为什么。” “为什么?”南蒂也想知道。 “因为她在私下搜集我的把柄呢!” 楚姮慵懒的躺在椅子上,手中捏着咬过一半的桂花糕。 “你怎么知道?”以如此时也十分不解。 “林姨娘可是花了重金要我的命,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以如和南蒂都不知道楚姮说得好戏是什么,但心中也很期待。 接下来的时日,楚姮每天都找准李博衍来明月楼时辰,要么来个偶遇,要么邀他喝酒。 以如看着她每天这么殷勤,也开始怀疑这个李博衍是不是把楚姮洗脑了,才选择天天和他会面。 李博衍对楚姮的行为也是看不懂,他只是觉得这个女人没有脑子。 每天都在想着怎么讨好他。 明月楼的雅间内,楚姮和李博衍喝着酒。 “我说楚娘子,你这么大费周折的讨好我,到底为了什么啊?” 要说有更好选择,她大可以去找李博谦,总和他这个废物皇子待在一起干什么。 “你猜。” 李博衍竟没有想到楚姮会让他猜。 楚姮轻轻皱眉,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殿下天天来明月楼,不会是想掩人耳目吧!”楚姮一语道破李博衍来明月楼的目的。 李博衍此时一愣,眼底闪过一丝冷冽,这个女人是知道了什么。 “不过殿下,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楚姮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我凭什么相信你。”李博衍也是没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被这个小娘子拿捏住了。 “哈哈,殿下别急,只要你肯帮我个忙!”楚姮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 “什么忙,楚娘子但说无妨。” 李博衍倒要看看这个楚姮想干什么。 “我只是需要殿下的一点助力,不会让你白帮的。” 第八章 被利用了 “老爷,有件事情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此时林姨娘在和楚俊说些什么。 “说吧。”楚俊本想喝口茶的竟然停了下来。 见林姨娘扭扭捏捏,要说不说的,楚俊顿时就眉头紧皱。 “是二小姐......”定时不好的事,林姨娘如此磕磕绊绊。 “姮儿?姮儿怎么了?”一听到楚姮的名字,楚俊瞬间紧张了起来,以为这个女儿出什么事情了。 “二小姐天天去明月楼,和一男子厮混,经常很晚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林姨娘边说着,楚俊脸上一块青一块绿。 明月楼可是秦楼楚馆,楚姮怎么会去这种地方,难道真在外面有了男人?她一个女儿家,贞洁最重要。 楚俊狠狠地将桌一拍,大声斥骂道:“岂有此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这么说,好像是坐实了楚姮和男人有一腿。 “老爷,我也是觉得奇怪,你也知道二小姐和五皇子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现在二小姐和男人厮混,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林姨娘一脸无奈。 “哼,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 楚俊摆了摆手,林姨娘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离开。 楚姮回来后,发现楚俊在锦绣苑等候多时了。 “阿爹,你怎么来我这儿了。”楚姮装作一脸无辜的模样,可她心里知道,是林姨娘出手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楚俊想听听女儿想说什么。 “我觉得府上太闷,想出去逛逛。” 楚俊许久没有回答,突然挤出一个微笑。 “女孩子家家,这么晚出去不太好,旁人见了会议论的。”楚俊竟然没有骂她,而是一脸担心的模样。 慈父? 这楚俊没有她想象中的不讲道理,没有找到证据前他还是会相信自己的女儿的。 次日,楚姮依然去了明月楼,她知道今天林姨娘会带人过来捉奸,势必要让她出丑,楚俊昨日来锦绣苑其实就是警告。 果然,林姨娘和楚俊来了,他们看见楚姮上了二楼的雅间,不久后,一位公子也进去了。 楚俊见状,气得直冲向二楼,林姨娘此时十分得意,想看看这出好戏,想看楚姮是如何出丑的。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这一去,就被打了脸。 “老爷,你看,这些都是二小姐和男子厮混的证据。” 林姨娘叫嚣着,仿佛是她赢了。 “我就说,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大胆,老爷你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楚俊看到的竟然是五皇子。 “你要教训谁啊!”李博衍此时瞪着楚俊身后的林姨娘。 “殿下,臣不知道是你,冒犯了,多有得罪。”楚俊见状连忙谢罪。 楚俊再看了看桌上下了一半的围棋,才明白,原来楚姮是来和李博衍下棋的。 “阿爹,你怎么来了。五皇子殿下棋艺精湛,我是来和他切磋切磋的。” 楚姮不卑不亢的回答,没有一点儿被人抓奸的窘迫感。 李博衍本就是楚姮的未婚夫,两人在此喝茶下棋也是可以的,倒是这个林姨娘,把丞相府嫡女想得如此龌龊。 “怎么可能啊!我明明......”林姨娘发现自己差点说漏嘴自己派人跟踪楚姮的事,立马就止住了。 楚姮此时兜不住面子,拉着林姨娘回府了。 “这就是你要我帮的忙?”李博衍恍然大悟,合着自己成了“工具人”。 “多谢殿下帮忙,你我之间的恩怨就此两情。” 恩怨? “你是在利用我?”李博衍向楚姮走近。 他李博衍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竟然被一个女人利用了。 “我怎么敢利用殿下呢?我也是在帮你。”楚姮被李博衍盯得浑身不自在,于是趁机跑了出去。 李博衍见状不由一笑。 帮我?真有意思。 楚姮跑出来长舒了一口气,这人可真可怕,和他待在一处,浑身不自在。 他这个人绝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的所有迹象都是装的。 什么爱美女,游手好闲,不问世事,皆是虚妄。 真正的他是什么样子,在密谋着什么,楚姮越细想越觉得可怕。 况且她利用了李博衍,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皇子的权谋,高手过招,一人之智难敌百万之师,不可以轻敌。 这皇宫的水,不浅啊! 先回府再说。 回府后,发现林姨娘被禁足了,楚俊也是骂了她一番,这个结果令人满意。 “公主,你怎么不将林姨娘购买杀手的事儿也抖出去呢?”南蒂询问道,这是扳倒林姨娘的好机会。 “不急,你觉得阿爹是没查到什么吗?以他的性格,什么事情都要追究下去,说明他知道了林姨娘的事情,但是只字不提。如果我现在说出去,那睚眦必报的人就成了我。”楚姮甚至这位丞相父亲最在乎的是丞相府的脸面,家里有个这种人,被人知道了,影响的是丞相府的声誉。 夜色渐深,楚姮躺在床上,难以入睡,想着李博衍这个男人太过可怕,是个藏得很深的狐狸,不能小看。 更何况自己对他一无所知。 她自认为如果嫁给了李博衍,日子肯定不好过,他绝对会为了权势而把自己放在第二位,她自身也难保。 大堂。 “我听说你罚了林姨娘。”楚夫人平日里吃斋念佛,许少出门,也没怎么管着楚姮,有些事情也是听下人说的。 “是啊!她说姮儿和外面的人有染!” “怎么会呢!姮儿刚回来不久,怎么会认识外面那些人。”楚夫人听到这里,更加难以置信了。 “所以啊!是她误会姮儿了,她去明月楼是和五皇子下棋了。” “五皇子?”楚夫人其实也没想到楚姮怎么和五皇子认识的,一想到之前的宴会就明白了,些许是宴会上认识的。 “姮儿不会喜欢上了五皇子吧!”楚夫人一脸担心的模样。 “我在外面听别人说,五皇子成天都在明月楼,没想到是和姮儿下棋,难道传言有误?”楚俊似乎对李博衍有了新的看法。 李博衍之前的名声已经很烂了,尤其是天天待在明月楼,与美女畅欢,自那件事而后,要说没有动静是不可能的,当时明月楼的许多人都知晓了楚姮和李博衍下棋的事,就对李博衍有所改观了。 “原来她说的帮我是这层用意?”李博衍此时也听到了一些消息,上京都传开了,丞相府二小姐向五皇子求学棋艺。 “你是说那个楚姮?”裴熙问道。 “真是个蠢女人,我巴不得名声再烂一些,这女人倒好,搞这一出。”李博衍觉得自己被戏弄了。 “再怎么说,这个楚娘子也是想帮你,哈哈哈哈。”裴熙见李博衍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不由得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裴熙立马收回笑容。 “你还笑我,你自己不也被那个小月耍得耍得团团转。”李博衍反击裴熙。 他们不知道的是,小月和楚姮是同一个人。 茗婷苑。 “这个贱人,定是陷害我!”林姨娘气急败坏,计谋没得逞,更加恨楚姮了。 “阿娘,这楚姮明明私会男子,怎么会......”楚妡此时也得意不起来了。 “谁知道那是五皇子啊!” 楚妡一听到是五皇子,心中也是有些妒意,她虽然倾心于睿王,但是也垂涎五皇子的美貌,她本来想着,如果她没有机会嫁给睿王,嫁给五皇子也可以接受,总归是加入了皇家。但这些都是在把楚姮赶出府之后才考虑的事情。 “阿娘,接下来怎么办啊!”楚妡开始着急了,她不能看着楚姮嫁入皇家啊! “如今,只能想办法证明楚姮是假冒的了。” “那如果她是真的呢?”楚妡此时有所顾虑,这一步要是再出错,楚俊对她们的印象就更不好了,那她的前途...... “真的?也要给她变成假的。” 第九章 化作飞鸟 “小姐,你莫不是真的喜欢那个五皇子吧!”知鸢看见小姐总是因为他而黯然神伤,认为小姐动了情。 “怎么可能,我想嫁的可是睿王。”楚姮说话不过脑子,一下子说漏嘴了。 知鸢听到这里就放心了,于是笑出了声。 小姐这么出众,那个五皇子也就容貌与小姐般配。 “额......那个什么......你下去吧。” 楚姮话都说不清了,知鸢倒是机灵,马上就出去了。 她想嫁给睿王,并不是因为心悦于他,可是说了知鸢也不会相信。 楚姮瘫在了桌子上,把玩着手上的镯子。 过几日就是花灯节了。 人们相信灯笼可以照亮黑暗,驱散邪灵,带来光明和好运,在灯笼上写下自己的愿望或祝福,点燃蜡烛,然后放入河流或大海中,让灯笼随波逐流,寓意着愿望和祝福也会随之漂流。 现在很多小姐都开始亲自动手制作花灯,这样才有诚意。 楚姮看见楚妡几日都不曾在房间出来,是忙着制作花灯吧! 东周的花灯节在年前,楚姮也是第一次过这个节呢! 那些皇亲贵胄是否都会上街呢!这是她接近睿王的好机会啊! 我知道了,楚妡夜以继日的制作花灯是因为睿王吧! “小姐小姐!”知鸢慌慌张张的,是有什么大事? “怎么了?”本来有着困意的她立马就清醒了。 “你看南蒂做的花灯!”只见知鸢将一只花灯举着给楚姮看。 这只花灯,做的像只狼,又像只狗,不过更像之狗。 “这是只,狗?”楚姮凭着直觉回答。 “哈哈哈,南蒂!小姐也说是只狗!”知鸢捧腹大笑。 南蒂跑过来,抢走了花灯,撅着嘴巴。 “你们都什么眼光,这可是只西北狼!” 看着南蒂不服气的模样,楚姮也被逗笑了。 “小姐,你怎么不做花灯啊?”知鸢问道。 “我才不做呢!没意思。”楚姮说完又趴在了桌上。 “女子做花灯,送给自己的心上人,希望他会喜欢上自己。我看大小姐天天在房间里,都不曾出来,肯定是做给睿王殿下的。”知鸢满怀憧憬的说道。 送给自己的心上人?心上人? “不对,南蒂,你做花灯干嘛?你有心上人了?” “没有,我是想自己家了。”南蒂直接否认,她从小在西凉长大,如今身在异乡,想自己家乡很正常。 这种感觉楚姮也明白。 知鸢上前抱了抱南蒂,说道:“没事,现在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和小姐都是你的家人!” 知鸢啊,知鸢,你怎么懂的呢! 南蒂的眼眶红了,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能抱着知鸢。 “好啦,别难过了。”楚姮握着南蒂的手。 花灯节到了。 清晨,楚姮就被外头的鞭炮声吵醒。 “小姐小姐,快起床了!”外头都已经热闹起来了,知鸢把楚姮叫醒,生怕她错过。 楚姮不情愿的爬了起来,睡眼朦胧的她看着外头大红大紫的喜庆氛围,嗅到了花灯的味道。 “这是提前过年?”楚姮一脸懵。 “这叫迎春,过年可还热闹些呢!”知鸢说着,为楚姮选最好看的衣裳。 楚姮穿着一身淡粉色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红梅,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 “小姐真好看!”知鸢都看呆了,傻笑着。 “我们接下来去干嘛?”楚姮也不懂这里习俗,不过她也是有一些兴趣的。 “当然是出府赴会啦!” 赴会,什么会? “我们这些大户人家,世家公子小姐每年都会举办花灯会的。哎呀,忘记和小姐你说了。”知鸢脸上挂着一丝歉意。 “大小姐已经走了很久了。我们赶快出发吧!” 楚姮迷迷糊糊地上了马车。 怎么还有花灯会。 这次赴会,是在燕雪楼,是上京最高的楼,登上楼顶,可以看到最繁华的景致,尤其在夜晚,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一路上,各府邸外头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街道两边更是挂满了一盏盏大红灯笼。 来到燕雪楼,楼下已经聚集了很多看灯的人。 楚姮好不容易挤进去。 “这里这么多人啊,我们上去吧!”知鸢赶紧说道。 楚姮点点头,跟着知鸢上了二楼。 二楼和一楼很简单,都是一些普通的花灯。 不过二楼装饰的很华丽,楼梯边上还有纱帘,上面绘着彩色的花鸟鱼虫。 楚姮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纱帘,她很是惊奇。 没想到,这些达官显贵都聚集在二楼,金色的壁柱和拱形的天花板镶嵌着璀璨的宝石,使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奢华的气息。 桌上摆满了各种美食和美酒,山珍海味、烤肉、糕点、水果应有尽有。 看着许多娘子羞涩的拿着自己做的花灯,不断探头,等着心上人,楚姮也露出了微笑。 这一幕,让不远处的李博谦看到了,李博谦不禁微微失神,他凝视着楚姮那明媚的笑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情感。 他轻轻低下头,似乎在默默欣赏小姐的美丽,又似乎在平复内心的激动。 良久,公子才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他缓缓走进。 “楚娘子,你来了。” 楚姮听到那个心心念念的声音,连忙看去。 只见他身穿一件深蓝色的长袍,上面绣着精致的云纹,显得高贵而优雅,他的笑容足以让女子的心融化。 “见过睿王殿下。”楚姮微微行礼。 一旁的楚妡拿着花灯,看到自己等了许久的睿王殿下去找了楚姮,心中不由一紧,气得牙痒痒。 “楚娘子,今日这么热闹,不如一起走走?” 不等她邀约,李博谦先开口邀请了。 楚姮冲她一笑,两人一起下楼。 还是外面空气新鲜,里面怪闷的。 “楚娘子,可有喜欢的花灯?” 街上小摊小贩上挂着许多花灯,虽不如燕雪楼里挂的那么的华丽,但却有着烟火气息。 走着走着,楚姮在一家店铺前停了下来。 楚姮最喜欢的就是那一盏独一无二的花灯,是两只鸟的花灯,它有两只鸟,一只在上,一只在下,相传是凤凰的前身。 “我想要那一盏花灯。”楚姮指着那花灯说道。 “好,我这就去给你取来。” 老板取来花灯,挂在花灯架上。 “老板,多少银两。”李博谦问道。 “我们店里花灯都是不售卖的,需要猜灯谜。” “什么谜?”楚姮问道,猜谜谁不会啊!有趣有趣! “断一半,接一半。连起来,还是断。”老板笑着说道。 两人陷入了沉思。 “是拆?”李博谦答道。 “不,是继!”楚姮见李博谦不解,又解释道:“断的一半为丝,接的一半为栐,合起来后还是断。” “恭喜小娘子,答对了。” 楚姮拿着花灯,四处观赏,这盏花灯很特别,和别的花灯都不一样。 “既然在一起是断,那不就是拆?为何还要继?”李博谦十分不解。 “有的人他不愿断,尽管他知道结局是断,也要继。”楚姮虽然没有体会过男女之爱,却懂得世间之情。 李博谦愣了一会。 “既然有情,为何不能在一起?” “世间有情之人多了去了,终成眷属的怕是寥寥无几吧!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楚姮感叹于世间有情亦无情。 李博谦此时对楚姮似乎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既然有情,当然是去追求,我若是对一女子有情,我一定会化作一只飞鸟,载着她穿越万水千山,寻找那未知的美丽风景。” 楚姮听了此话,脚步停住了。 你身在皇宫这个沾满鲜血的宫廷,会甘愿化为飞鸟,放弃一切吗? 楚姮心中所想终归是没有问出口。 他们的目光交汇,静谧的氛围中充满了甜蜜的沉默。 “殿下真是个痴情的人。”楚姮笑了,她的笑容如同春天的阳光,温暖而明亮。 只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李博谦也笑了。 痴情之人又有几何? 不为功名利禄,不为权倾天下,只为寻找心中的那个“她”,这样的人太少了。 楚姮发现和李博谦走在一起,很舒适很平静很放松。 她相信在这种时候,李博谦一定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一道女声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他们转身看到了一名女子,只见她身披一件紫色的长袍,上面用金线绣满了祥云的图案,宛如天空中的流云在舞蹈,头戴着一顶珍珠镶嵌的金冠,眉如远山,微微上扬,给人一种淡雅而高贵的感觉。 “紫英?”李博谦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她怎么出现在这。 这就是紫英郡主? 紫英瞥了一眼楚姮,继续笑着对李博谦说:“殿下,我们去逛逛吧!” 未曾想,这紫英郡主直接无视了楚姮。 第十章 阿谦阿谦 面对紫英郡主的邀请,楚姮想到如果李博谦答应了,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他们才是最般配的。 “不必了,我们已经逛过了。” 看着李博谦的背影,楚姮有些出神。 按理来说,李博谦应该是欣然答应的才对。,可是他竟然拒绝了。 楚姮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李博谦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楚姮刚想要跟上去,紫英郡主竟拦住了她。 “我就说殿下去了何处,没想到是被你这个狐狸精迷惑了。我才是未来的睿王妃,你最好不要接近睿王殿下。”紫英郡主的语气中充满了敌意。 看着面前这个身份尊贵,样貌美丽的女子,楚姮淡淡一笑。 楚姮的笑容,让紫英郡主微微一愣,竟然没有一点反应。 “紫英郡主,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楚姮便走了。 “该死!还好楚妡告诉了我殿下随她走了,不然我现在都被蒙在鼓里!” 紫英郡主一边骂着一边咬牙切齿,若是眼神能杀死人的话,楚姮可能已经死了一万次了。 “小姐,可是楚大小姐不也心悦睿王殿下吗?”身旁的婢女碧竹说道。 “她啊!定是想借我之力教训楚姮一番,也不是什么善茬!”紫英郡主不愧是住在深宫中的人,楚妡的心思早已看明白。 晚上有灯会,许多人都已经等不及了,提前站在河边,想找一个很好的位置放花灯,诉说祈愿。 月色下的河水泛着微光,如同一面银色的镜子,倒映着繁星和皎月。 在这个静谧的夜晚,一群人,手捧着精致的花灯,聚集在河边的石阶上,准备放灯。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花灯放入水中,那花灯是如此的精致,似乎稍微不小心就会破坏。 当一盏盏花灯浮在水面,像是繁星降落人间,美丽而神秘。 楚姮和李博谦站在河边,看着这美好的场面。 “楚娘子,其实我......”李博谦缓缓开口。 “啊?”楚姮看到李博谦正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河水在他们身边潺潺流淌,月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其实,我为你做了只花灯。”只见李博谦从背后拿出一只花灯,是只飞鸟,虽然工艺不那么精湛,但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 楚姮受宠若惊,这一刻她似乎心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这一刻,她更多的是感动。 楚姮接过花灯,想把它收藏起来。 “多谢殿下的一片心意。”楚姮手捧着花灯,如若珍宝。 “殿下,花了不少时日吧!” 男人本就手笨,他却如此耐心,定时花费了许多天。 “也没多少时日,做这只飞鸟,希望楚娘子一直幸福快乐,美好自由。”李博谦温柔地望着她,充满着柔情。 “多谢殿下。” “以后别叫我殿下了,叫我...叫我阿谦。” “这怎么行。”楚姮摇摇头,怎么能叫皇子如此亲昵呢! “就这样叫吧!”李博谦的语气说不出的宠溺,温柔。 阿谦,阿谦。 她在心里叫了他几遍。 “我唤你姮儿可好?”不一会李博谦又说道。 在柔和的月光下,楚姮的眼眸如星辰般闪烁,深深的吸引着他。 当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时,他仿佛能看到她的灵魂,那是一种深邃而纯净的蓝,如同湖水的宁静。 “好!”楚姮点点头,她笑了,如同三月的阳光,暖暖的,甜甜的。 楚姮觉得此时若是静止就好了。 “既然是阿谦做的花灯,我还是珍藏好了。”楚姮舍不得放。 他们便放了几盏其他的花灯。 随着微风拂过,花灯开始在水面上漂浮,慢慢地向着远方漂去。 楚姮闭上眼睛,默默地许下心愿,希望这些花灯能带着她的愿望飘向远方,带着她的思念回到家乡。 李博谦也闭上了眼睛,许下心愿。 楚姮不知李博谦心中许下的是什么愿望,会不会与她有关。 我希望姮儿能常伴于我左右。 回府后。 “小姐,你怎么好像很开心。”知鸢看着自家小姐笑着,不明所以。 想到那个温柔似水的男子,楚姮脸上抑制不住笑容,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幸福。 “花灯节当然开心了。” “是和谁在一起开心呀?”知鸢知道楚姮一天都与睿王在一处。 “知鸢!”楚姮此时羞涩不已。 知鸢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随后离开了。 夜空中繁星点点,皎洁的月亮升起。 阿谦?你若是知道我要利用你,会不会生气难过呢! 楚姮想着,她原本接近李博谦就是因为他的权势。 她知道自己不能嫁给他,一个是最尊贵的皇子,将来会成为太子,最后成为君王。 只要让皇上下令,毁除她与李博衍的婚约,就会有机会。 楚姮看着桌上的飞鸟花灯,殊不知这花灯李博谦做了整整七日,每一处都是用了心的。 皇宫。 “殿下,楚娘子与睿王放花灯,相谈甚欢。”李博谦近身侍卫麟空说道。 “我就说,找不到她。”李博谦此时的脸色黑透了,他与楚姮有婚约,她还如此光明正大的与睿王独处。 “是真喜欢睿王?还是喜欢他的权势?” 反正最终她要嫁的是他,皇上的主意从不更改,她以为赢得了睿王的喜欢,就能嫁给她吗? “南方赈灾之事怎么样了?”李博衍问麟空。 “睿王那边已经有了计策,说是开仓放粮。三皇子好像也有动静。” “三皇兄?”李博衍竟没有想到李博渊那个彻彻底底的窝囊废也有翻身的想法。 “殿下,我们要出手吗?”麟空问道。 “必须出手,这可是个好机会。” 麟空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主子如此冷酷的一面。 “先等他们上书,我们再出手。” ““殿下,若是他们先提出赈灾之策,那您不就输了吗?”麟空也是很着急,怎么能够让他们先出手呢? “你以为开仓放粮会是良策吗?”李博衍似乎对此事有不一样的看法。 他从小嗜爱读兵书,对兵家之事了解颇深。 虽说他不理解李博衍的想法,但也没多说什么。 “你先继续盯着他们。” “是。” 李博衍很早就睡下了,梦里,他到了西凉。 这里有连绵起伏的山脉,雪峰耸立,山脚下,河流蜿蜒流淌,水质清澈见底,在草原上,羊群点点,如同飘洒的雪花。 西凉的沙漠,是一幅壮丽的画面,无边无际的沙丘,仿佛与天空相接,阳光洒在沙地上,闪闪发光,如同金色的海洋。 在无限延伸的沙漠中,少年孤独地走着,他的步伐虽然疲惫,但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无畏。 烈日如火,无情的阳光在沙漠上洒下一片刺眼的金光。即使在最炎热的中午,沙漠中的太阳似乎也不曾怜悯过任何生命。 少年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汗水浸透,嘴唇干裂,双脚也如同走在热锅上一般。 突然,他的膝盖一软,整个人便跪在了沙漠上。少年紧闭双眼,痛苦地皱着眉头,双手无力地摊开在沙子上。 太阳依旧无情地炙烤着大地,少年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这样的高温和疲劳,他晕倒在沙漠上,像一片无助的叶子飘落在金色的海洋中。 “义父,前面有人!”是一个姑娘的声音,姑娘和少年差不多大,她牵着马向少年走来。 姑娘探了探他的鼻息,很微弱。 她为他水喝。 少年感受到嘴唇有些许的湿润,是有人救她。 等他醒来,是在西凉都护府。 “你是何人?”镇北将军杨铮问道。 “我是......质子。” 杨铮看着眼前这个风尘仆仆、面黄肌瘦的少年,竟然他们东周的皇子。 “义父,怎么样。”安歌打了一盆水进来,瞧见少年醒了过来,露出了笑容。 “你醒了?”安歌问道。 “多谢姑娘相救。”他知道是这位姑娘发现了他,给他喂水喝。 “你是中原人?”安歌看他的装束,不像是西凉人。 “他是东周人。”杨铮回答道。 “我想离开,想借你们一匹马。” 杨铮知道,少年是逃出来的,他是东周尊贵的皇子,却远离家乡,生存于孤独和恐惧之中。 “跟我来。”安歌牵过马递给少年。 “这匹马可是我养大的,它叫阿古,一定能将你带回家的!”安歌的笑容如阳光明媚般刺眼。 少年上了马。 “谢谢。” 他一路往东走,少年看着沿途的风景,眼前的一切都是他从未见过的。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一路上,夕阳都被大漠的景色所掩盖。 他知道,他即将离开这个地方,回到东周了。 夕阳西下,红霞满天,辽阔的大地一望无际,大地上燃起了阵阵的黄沙,天边的云彩也被夕阳的余光染成了金色。 第十一章 冬日温情 李博衍突然被梦惊醒。 他经常做梦梦到这个场景。 曾经的他,被无情的东周帝送往西凉成为人质,就因为她娘亲身份低微,又早逝。 当年的西凉国力强盛,东周远远不及,不过后来东周收取许多土地,渐渐强盛起来。 尽管李博衍逃回了东周,西凉也没有追究。 回去之后的李博衍被没有子嗣的皇后收养,虽说日子好过了些,但是皇后每日要求李博衍读四书五经,十分严格。 李博衍知道皇后是为了有子嗣来巩固权势,才不得已收养年幼的他。 再后来几年,东周与西凉结盟了,南北之地皆不敢侵犯。 李博衍对那个小女孩儿没有什么印象了,只知道那匹马身上挂着一个玉佩,他取了下来,一直带在身上。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他思念那个女孩儿。 或许那个女孩已经不在人世了,当李博衍听到东周帝要攻打西凉之时,他是第一个去弹劾的,因此被足禁三个月。 他知道西凉被灭之后,也是他永远无法报恩之时。 不知道那个女孩是否会记得他,但是他一直记得那个女孩,沙漠中的女子。 夜深,窗外下着雨,雨水打湿了青石板,汇成一道道溪流,从房檐上流下。 李博衍再也无法入睡。 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空中的孤雁,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却什么也没有触碰到。 这一夜,楚姮也未入眠,她起身看着窗外的雨水。 “为何无法入睡?是因为阿谦吗?” 楚姮在问着自己,在漫漫长夜中,她的脑海里无数次浮现李博谦的脸,耳畔萦绕着他温柔的声音。 他可是东周皇室之人,我怎么能对他动情? 这是绝对不可的! 楚姮不断给自己缕清思绪,不断想着自己的目的。 次日,外面下起了雪,冬天真的来了。 天空突然变得朦胧和昏暗,丝丝缕缕的雪花轻轻飘落,就像天空中的诗人在静静的冬天里洒下他的诗行。 马路上,行人们小心翼翼地行走,生怕在雪地上滑倒。 “小姐,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去呢?” 楚姮要独自出去与李博谦见面,知鸢很是担心。 南蒂不说话,只是在旁边看着,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楚姮已经倾心于李博谦了。 “南蒂,你说句话呀!”知鸢用手肘撞了撞南蒂。 还能说什么,楚姮武功了得,出师于镇北将军杨铮,就算有人刺杀她,也不一定成功。 “小姐独自前去,自有她的道理,我们听从命令就好。”南蒂拉着知鸢。 “知鸢,我很快回来的,不必担心。” 楚姮身穿淡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 李博谦给她写信,想在此日与她会见。 她来到他们上次放花灯的湖边。 她在湖边漫步,湖面上的倒影仿佛是她的影子,她的美丽与湖面上的波光粼粼相互辉映,形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 “姮儿!”是李博谦的声音。 他身穿一件青丝长袍,袍身如水一般流淌,随着他的行走而摆动。 他的举止优雅,每一个动作都如同诗文般流畅自然。 他们的眼神交汇,相视而笑。 雪花在他们的步履下发出轻微的碎响。 “阿谦,你约我出来,是何事?” “当然是,一起看第一场雪了。” 说罢,李博谦便牵起楚姮的手,两个人一起在雪地上慢慢行走。 李博谦突然伸出手,温柔地抚上楚姮的脸颊,楚姮微微一愣,抬眸含羞地看了李博谦一眼。 就在这时,李博谦又松开了楚姮的手,往后退了两步,楚姮不知是何意。 只见他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雪,轻轻地往楚姮扔去,打在了她身上。 “阿谦,你!” 她迅速反击,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将雪球扔向李博谦。 李博谦未能及时反应,被雪球击中,瞬间,白色的雪花飞溅。 突然,一个雪球打破了平静,击中了楚姮。 她被雪球的力量打倒在地,却笑着站了起来,抖落身上的雪花,手中又握着一个更大的雪球。 李博谦向她投去惊讶的目光,然后爆发出欢笑。 此刻,他们都累了,两人躺在雪地上,大口呼吸着寒冷的空气,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快乐的笑容。 “姮儿,听说,每年的第一场雪,要和心悦之人一起欣赏。”李博谦扭头看着她,深邃的眼睛里充满着深情。 “没想到,阿谦还信这个。”楚姮莞尔一笑。 “姮儿,如果你没有和阿衍的婚约,你会嫁给我吗?” “会。”楚姮的回答,让李博谦十分欣喜。 他们在雪中留下的笑声和欢乐,比任何华丽的诗篇都更有力量,比任何热烈的言辞都更动人。 夜晚,明月楼。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以如见楚姮来了,连忙倒了一杯暗香。 “来喝酒的。” 其他女子大都不胜酒力,一杯就倒,楚姮却很会喝酒。 她举起了酒杯,一口饮尽,饮酒的姿态优雅从容,丝毫没有醉意,反而更显得她风度翩翩。 “也就只有这酒可以尝到家乡的味道。” 以如在西凉长大,制出的酒有着西凉的味道,不过并不是同一个味道。 “这味道怎么和在西凉喝到的不一样呢?” “在西凉的时候,用的是葡萄酿的酒,到了上京,用的是玫瑰花酿的酒。”以如回答她。 楚姮的脸上流露出淡淡的伤感,“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会想念故土。” “京城是没有故土的地方。”以如看着她,一个在边陲长大的女子,来到异国,身上使命沉重。 “你说的没错。”楚姮一饮而尽。 酒液滑过她的喉咙,带来一种火辣辣的感觉,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 然而她没有停下,又一次倒满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酒劲还挺大。”是李博衍的声音,以如看到李博衍便退了下去。 “你来做什么?”楚姮见到李博衍并没有奇怪。 “我来看看你。”李博衍停下来,皎洁的月光落在他的脸上,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 “你来看我,我还得谢谢你呢!”楚姮淡淡一笑。 李博衍的目光落在楚姮的脸上,她脸色红润,散发着女子特有的魅力。 以如端上来了一些简单的小菜,几碟精致的小点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李博衍这话是什么意思,知道了什么? “殿下不妨说说,我一介女子,能有什么心思。”楚姮到想看看他会怎么回答。 “你千方百计地接近李博谦,不就是给自己找靠山吗?”李博衍一语道破,她确实是给自己找个靠山。 一阵风吹过,吹起了她的衣袂,也吹起了她脸上的发丝。 “靠山?我有了丞相府这个靠山,为何还要找一个?”楚姮此时慌张起来,但是她面色不该。 “因为......你想当皇后。” 听到这话,楚姮松了口气,只要没有发现她的身份就好。 “天下女子谁不想当皇后,睿王殿下有勇有谋,是太子地最佳人选,嫁给他,不就是离皇后更进一步了?”既然他这么认为,楚姮便顺着他话说下去。 “世上的女子都想当皇后,却不是人人都能当皇后。” 冬风吹起了他的衣角,楚姮望着他,久久不能回神。 明月楼内灯火通明,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酒气。 “那殿下有什么心思呢?”楚姮抛出了问题。 “你说呢?”李博衍望着她。 “你想当太子,入主东宫。” “自古以来,太子之位都是传嫡不传庶,你认为,我有这个能力吗?”他轻笑一声,好不张狂。 “那殿下为何要拉拢丞相府?”楚姮不傻,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 “你我的婚事,是皇上钦定的。”李博衍没想到楚姮如此聪慧,他一直以来都小心翼翼,瞒了众人,却被楚姮看出来了。 “谁想嫁给你。”虽说是皇上定的,只要一有机会,她就会尝试取消婚约。 “你放心,我会让你嫁给我的。”李博衍的这句话意思是对她志在必得?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失陪了。”楚姮只想赶快离开这,说完便起身。 可是喝多酒的她摇摇欲坠,刚一起来就没站稳,正要跌倒的时候,一股热气贴在她手臂。 “喝这么多酒,能站稳才怪。”她的身体靠在李博衍的胸前。 于是楚姮连忙推开他站稳,脸颊微微泛红。 “我送你吧!”李博衍似乎很关切她。 楚姮其实没有必要让李博衍送她,就算遇到危险,以她的身手,可以轻松解决的。 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天色已经黑了,一轮弯月孤寂地挂在空中,路边的树影婆娑,更衬出了冬夜的孤清和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