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单干，给自己疯狂加点怎么了？》 第一章 作为系统，我的宿主居然死了 “系统管理局，呼叫：系统十十一！” “系统十十一，收到请回答！” 冷漠的机械女声在宇宙飞船上回荡着。 飞船后方仓库，一只金灿灿的人类右手模样的东西，从光罩中飞了出来。 它悬浮在飞船操纵厅中央，用淡漠却微微带着点慵懒情绪的机械声音报告道：“系统序列号一百零一号。十十一，已就位。” “系统十十一请注意，221号蓝星十年后即将灭亡，作为创始人的母星，需要你马上过去，辅助宿主进行调查并阻止蓝星毁灭。”机械女声一字一句地说明着。 “干嘛要派我？”十十一居然像个活人般质疑道。 “因为你最合适。”机械女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那为什么不能是别的系统序列？”十十一又问。 “因为你最合适。” “我为什么比别的系统体系合适呢？”十十一絮絮叨叨。 “因为你最合适。” 十十一仍想问，“那我……” “你特么烦不烦！” 十十一：“……” 尴尬的空气微微凝固。 机械女声一秒恢复冷漠无情的口吻，就像刚刚暴走的不是自己一样，一字一顿地说道：“请停止错误发言，即便作为神级系统，你也不该问为什么。” “那我……” 不等那金灿灿的手说完，十十一的身体像是被压缩了般，融成一团数据流，咻的一声，飞出飞船，冲着221号蓝星激射而去。 …… 粤省五羊市。 珠江水畔的大柳树下，围着一大圈看热闹的人。 树旁那昏黄的小路灯照着他们，也照着，水畔边那具刚刚被打捞起来的溺水尸体。 那是个少年，苹果肌饱满却脸色死白，夹着淤泥的刘海，分成三四缕，蛇行一样，湿漉漉地紧贴在额前，看起来更添几分倒霉神色。 此时躺在担架上的他，手脚都已经有些泡脱皮了——从发现到捞起，这人都泡了快一两个小时了。 担架旁的医护小姐姐徒劳地在少年胸口按压着，数分钟后，便扭头对着身后穿着夏季警服的中年大叔，摇了摇头。 “唉，造孽。” 叹了一声，大叔公事公办，“就装起来吧，送到停尸房，等亲属来认领。” 医护小姐姐闻言点头，拿出裹尸布，扬了扬，准备给他盖上。 可正在这时，那担架上的少年，竟忽地睁开了眼，眼眶中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还咕溜左右转了一下！ “啊啊啊！” 医护小姐姐瞬间尖叫出声，身子不由往后一倒，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围观群众闻声急急探头张望，但下一刻，竟看到那已死的少年直直坐了起来。 “啊！诈尸了！” 所有人骇得大叫出声，四散而逃，连手机掉下去都不敢回来捡，只恨爹妈不多生两条腿，跑得快些。 “别慌，别慌！” 双腿直打颤的警察大叔，一边手在腰间摸索着警棍，一边口上喊着话。 可嘴上说别慌，他脊梁骨却一阵阵凉意往上冒——特么的，没猫又没狗，咋还诈尸了？ 没等他多想，眼前这少年竟头一偏，紧接着哇的一声，“口若悬河”般倾泻着呕吐物。 好长一会，似乎吐干净了的少年，眼睛带着迷惘神色地左右四顾后，竟缓缓站起，披在身上的白布立时滑落，湿哒哒的春季长袖，贴着瘦干的身躯不停往下渗着水。 他双眼无神放空，四肢裸露的肌肤更是泡的灰白灰白的，河里斑斑点点的淤泥黏在他身上，看上去就像是尸体上的尸斑。 一个溺死者突然站了起来，整个场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你，你，你还是活人吗？”警察大叔牙齿打着颤。 闻言，少年突然惊醒般抬头，将眼神落到大叔身上。 【王国强，男，37岁，五羊人，警察】 只是一瞥，数据就明明白白。 他低头，摊开手心，数据也涌现了出来。 【石时猗（yi，和一同音），男，18岁，陆峰人，羊雅中学高三学子，理科生】 石时猗，少年心中默念一遍。 资料和他此次任务目标一样，看来正是这一次出差的宿主了。 可是，怎么感觉好像是他这个神级任务系统在操纵身体呀！ 不会是死了吧？ 【加载完成，您的神级系统已激活……】 【恭喜您，获得神级系统十十一的辅助……】 【请宿主及时表达下喜悦之情……】 【不喜悦之情也可以……】 【说句人话就行……】 十十一例行公事地发送消息，毫无意外，全变成了心里自言自语，得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回应。 鉴定完毕，宿主真的死透透了…… 原本计划是宿主死前一瞬间激活系统，看来这瞬间没赶上——十十一都不知道是他嘴碎害的，还是机械女暴走延误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反误了卿卿性命，没办法，只能回去换个马甲了。 十十一在心中调出与系统管理局的通讯界面，在操作列表中，选择一个【服务宿主的中止申请】。 眼前弹出提示： 【请详细描述中止原因，并在责任认定书签字。温馨提示：任务失败降级一个序位，但任何情况的中止，都属于系统方过错，归位时再多降五级。】 任务失败降一级，任务中止降六级？ 那他不就要从一百零一变成九十五了吗，也就是说，他申请中止，就要从有一丝智慧的神级系统，变成没有智慧的普通系统。 这…… 仅有一丝智慧的十十一权衡了老半天，总算有了决断——那就坐等任务失败吧，呆个十年，蓝星毁灭了再回去，失败只降一级，那他便还是有智慧的神级系统。 很好，那以后就用石时猗的身份在这星球窝个十年即可。 想罢，十十一，也就是石时猗，手心一握，微闭上眼，侧着头，试图去读取宿主的所有记忆。 于是在场的两人就看到这风骚的一幕—— 一个溺水者，刚刚还尸体一样地等着别人给他裹上裹尸布，现在却抬头挺胸，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握拳胸前，侧着头，闭着眼，一副得道高人在感悟的模样。 “这位同学，你没事吧？”医护小姐姐大着胆，看着少年试探性地问道。 石时猗咯哒咯哒地扭着头，看了小姐姐一眼，扫了一下叠在眼前的信息，然后赶紧给自己下了一个任务——宿主的脑子进水了，不大好使，回忆都是一团乱麻，捋得他有些难受。 做个任务，来个奖励，改善一下新住处吧…… 【任务：和护士王静聊天，奖励：未知。】 “王静护士，你好，我没事，请问羊雅中学怎么走？”少年说话一板一眼的，就像一个机器人。 小姐姐晕晕乎乎的，指了个方向，喃喃道：“那边……” “谢谢。”石时猗礼貌致谢后，便拖着湿哒哒的身体往那个方向走去。 【任务完成，宿主获得记忆力加100奖励，获得神奇——岁月神偷终极奖励。】 系统声音一落，石时猗头脑霎时一清，整个人终于感觉灵活多了。 紧接着，右手自手掌到胳膊也突兀地一阵莹莹微光闪现。 【终极奖励：岁月神偷神器，绑定成功！】 自己就是系统，自己随便给自己安排奖励，这不过分吧？ 石时猗嘴角微微上扬，冲着记忆中的羊雅中学走去。 走的时候，他还不忘对着王静和警察王国强点头致意，礼貌得不像个诈尸的尸体。 可等到他消失在拐角，王国强和王静两人却忍不住面面相觑，心中都不由升起同一个念头——特么真见鬼了！ 第二章 我是溺死鬼 刚到校门口，石时猗就发现进不去了。 电动拉闸的正门紧闭，“羊雅中学”四个红油大字，高高地挂在拱形牌坊式建筑上。居中还有一顶大灯，洒着昏黄的光，笼着站在侧门的石时猗和门卫大叔。 “等等，你谁呀。” 门卫大叔用手把着侧门，皱眉瞅着这个既没校章又没穿校服的少年——关键他还一身泥，说好听点就做脏兮兮，说难听点，这就一小叫花子。 羊雅中学里不是全省顶尖学子，就是身家显赫的插班生，什么时候还出这样的小叫花子了。 少年一脸老实地说着话，“我叫石时猗，高三五班的，今天掉水里溺死了，现在要去上晚自习。” 门卫大叔一听就乐了。这老实人说话咋这么不老实？溺死了还要上晚自习，怎么，地府也要高考不成，就没听说过这么努力的鬼过。 他摆摆手，打发道：“滚滚滚，溺死了就回水里躺着，嫌冷就去太平间找床被单盖。” 感受到对方的不以为意，石时猗抿了抿唇，看着大叔的眼睛，一脸认真地强调道，“我是说真的。” 门卫大叔嘴咧得更大了，“嘿，我也是说真的！今天你不拿出学生证来，除非上天入地，否则你就别想走着进这门。想都别想！” 学生证？ 宿主跳水的时候早就把书包冲没了。 “只要我上天，就可以进去，是这意思么？”石时猗一脸老实巴交。 “嘿！你这小乞丐，怎么还听不懂人话了，”门卫大叔斜倚在门旁，打趣道，“对对对，你要是上天入地，就让你进去。” “好！上天入地比听人话容易多了。”石时猗点点头，满脸欣然。 门卫大叔从窗口拿过一个保温瓶，吹着水，冷哼一声，“劲吹吧你，还高中呢，中二！” 可他还没说完，就看到石时猗身子微蹲，右手按着地面，眼盯着五六米高的大理石校门。 小家伙，架势摆得倒是有模有样的。 就在门卫大叔边喝水边偷着眼看时，只听轰的一声，少年竟如同弹簧般冲天而起。 “噗……” 门卫一口水喷得老远。 他赶紧回头看，果然，少年已经稳稳落在校门里侧，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双腿微蹲，右手抵着地面，左手握拳朝天，一副超人的模样。 “特么，见鬼了……” 他赶紧将保温瓶随便一放，冲着少年狂奔过去，“你小子，真跳啊！没事吧！” 走得近了，看到少年抬起的脸，大叔就乐了。 少年整个脸拧巴成一团，一副很痛的样子。 “让你装13，五六米，跳下来腿不断掉才怪，别动哈别动，我叫校医过来。”大叔心眼不坏，左手手掌在空中虚压，右手掏出手机按着号码。 石时猗现在确实有点后悔，右手强化成神器没错，但宿主身体其他地方可是丝毫没变呀。 以他系统的自检来看，腿骨断了，脚骨也碎了，脚掌大面积软组织受损。 说人话就是，伤得很重…… 还好还好，他自己就是个系统啊。 于是他又给自己下了个任务。 【任务：深呼吸，奖励：未知。】 他深呼吸。 【任务已完成，奖励全身恢复一次，奖励已发放】 音落，右手神器便透出一股股氤氲气体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下一瞬，他原本骨折的腿就痊愈了。 整个人的状态好到不得了。 背对着石时猗的大叔还在那边比划，“欸，对，就是这么一种情况，对，一个少年一跳五六米，然后再自己摔下来，对，你怎么就听不懂呢，咋就不可能了，我刚刚才……喂……喂……喂……” 他转身准备拿少年证实一下，没想到身后的少年却失去了踪影，就像从来没出现一样。 “啪……” 门卫大叔手机滑落。 “妈的，真的见鬼了……” …… 这边，“溺死鬼”石时猗按照记忆，走到了高三五班的后门。 现在已经是夜自习第二节课了。 班上学生都埋着头，争分夺秒地做着功课，只有右侧后排靠窗那边有几个将裤管卷得高高的少年凑在一起，正低头玩手机，不时还嘻嘻笑着。 其中一人一瞥，刚好看到正从后门准备进来的石时猗。 “卧槽，你小子是去泥潭打滚了吗？” 伴随这一声夸张的声音，全班的眼睛都转了过来，数十道好奇眼光看向小泥人少年。 也不知道是谁先笑，随后整个班上高高低低、哈哈哈地哄笑个不停。 很奇怪，不该有任何情绪的石时猗站在门口，看着这些嘲弄的脸，和不怀好意的笑，内心突然涌起一阵烦躁。 这应该是这身体的原始反应。 至于原因—— 在这种顶级应试教育兵工厂，成绩一直是吊车尾的石时猗，每次考试都在完美诠释，什么叫做学科老师口里负责坏粥的老鼠屎。 老师骂得多了，同学们也开始不待见，慢慢他就成了小透明。 他很努力，但在这个月月打排位赛似的学校里，还是讨不得一丝好，常常形单影只。 再加上家里还是举债才把他送进来的，代价愈大，也就愈是殷殷期待着他能考个好成绩，完成逆天改命——所以他压力就更大，就更学不下去，凑上最近模拟考还垫底，于是一时想不开就去跳河了。 原本十十一的使命就是来帮这个小衰仔逆袭的，没想到小衰仔水逆，袭不了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所以站在后门被众人嘲笑时，有那么一瞬间，他竟想用自己的黄金右手突突突地将整个课室全砸了。 但这不合理，宿主明明已经死透了，不是么？ 很奇怪。 石时猗深呼吸，尽量内心平静地走到他的位置。 他没有看那些同学，只是拿起桌面生物课本，一秒一页地翻着，眼睛一篇一篇地扫着，努力装作一副我是普通人的样子。 同桌站了起来，往后面无人的位置走去，走的时候还不忘咚咚咚地发出声响，好像在给全班人宣布——这么干净的我，受不了了，哎呀，遭罪了。 石时猗目不斜视，作为系统，有时候确实有些难懂、那些满脑子都是表演欲的人类的心理。 可同桌一走，原本最早喊话的那个玩手机少年却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同桌的桌面上，还不怀好意地看着石时猗问道，“怎么，今天负责赶猪吗，全身泥？” 石时猗瞥了他一眼。 【陈思维，男，19岁，五羊人，高中生，成绩中等】 他这系统没有升级过，还是初始状态，看到的信息不多。 “我没赶猪。”石时猗思维就是一条直线。 “那怎么弄成这样，行为艺术吗？”穿着秋季校服的陈思维手撑在课桌上，支着身子，居高临下，嘴角还扬了起来。 “掉珠江里了，泡了两小时后才捞起来。”石时猗边自顾自地看书，边随口回答着。 “嘿，你小垃圾还学会车大炮了，你特么要是真能泡珠江两小时，我就能把自己埋土里两天。” “真的？”石时猗总算抬头看他。 “那当然，车大炮谁不会呀。”陈思维夸张地摊开双手，挑着眉说道。 第三章 可是人家刚刚好疼 两人正说着，前面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短发女生突然转过头，凶巴巴地对着陈思维低吼道：“滚回去座位学习，晚自习还没结束呢！” 石时猗不由看了一眼。 【周雯，18岁，大鹏人，班长，成绩优秀，念气等级：一级，念气系：未觉醒。】 嗯？怎么还有念气等级？ 对于超纲的知识，耿直男孩石时猗不懂就问，他直接开口道：“什么是念气等级和念气系？” 这话问得周雯一愣，就连眼镜都微微下滑了一些。 “哈？念气？你脑子秀逗了吧你！”陈思维刚被骂，趁机将枪口直接对准石时猗这个小透明进行炮轰。 身前的周雯也推了推眼镜，抿紧唇，眼含讶异地看着这个做了自己后桌快一年的少年，她竟有种错觉，似乎自己时至今日，才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什么意思？”摸了摸鼻尖，她试探地问道。 瞥了一眼吊儿郎当的陈思维，石时猗看着周雯，侧着头，有点天然呆地问道：“这东西是不是不适合在这里说，是不是这个陈思维属于不相干，不能获知的人群？” 周雯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你要是觉得不该说，那就等人走了再说，当着他面问该不该，这不是挑事吗？ 陈思维果然不乐意了，什么叫做不相干的人，说得好像自己真的是什么不配知道的loser一样。 被吊车尾鄙视，他当场火了，没轻没重地猛推了石时猗一把，挑衅道：“你特么装什么13！” 石时猗被推得一阵摇晃，他看着陈思维，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属于主动攻击吗？我反击属于正当防卫吗？” 好家伙，蹬鼻子上瘾了，还反击是么？陈思维气得不打一处来，本来就憋着屈的他直接咆哮出声，“老子就是打你怎么了，反击，你来呀，反击啊！” 说完他挥拳就上。 没想到这信心满满的一拳非但没落在石时猗身上，反而被其右掌一个旋握抓了起来。 所有人都不由惊讶地看了过来。 原本和陈思维在后面一起玩手机的几个大高个更是挤上前来。 “我现在可以确定了，你确实是主动打人。打人是不对的，要接受惩罚。”说完，石时猗刚想将对方推开，可不知怎么的，一股满含怨念的情绪涌上心头，令他不自觉地改推为捏。 “咕咔嚓！” 伴随着陈思维一阵杀猪般的尖叫，他拳头所有骨头像是被坦克碾过似的，根根粉碎，整个手掌都软趴趴地垂了下来。 可石时猗很快就清明过来，手以之前更快的速度往陈思维软绵绵的手掌一抹。 莹莹微光掠过。 “你疯了吧！”听到这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周雯立时分开石时猗，同时赶紧蹲下去查看那蜷在地上哀嚎的少年。 出乎意料的是，等她去看时，陈思维虽口中嚎叫，但手掌却完好如初，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这是什么情况？”周雯呆了呆。 周围围观的人也都踮着脚看着地上的陈思维。 陈思维哭得稀里哗啦，瘪着小嘴，哽咽道：“他刚刚握了我拳头一下，把我骨头都捏碎了。” “可你这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啊！”周雯有些无奈。 “可是人家刚刚好疼……”高大的陈思维还哭丧着脸。 哭唧唧的话音一落，周围围观的女生都露出一脸嫌弃的样子坐回了座位。 那几个原本想过来助拳的人，也都缩了回去，似乎觉得丢不起这人。 只有周雯很有班长模样地扶起他，只是在转身时，眼神还若有所思地在石时猗的右手扫了一眼。 而石时猗也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右手——捏碎他手骨，这并不是自己本意。 刚刚有股强烈的怨念在一瞬间控制了他的右手，汹涌的程度就像他刚进入教室时，那股想毁灭一切的冲动一样。 不应该呀，难道是宿主残留的意志？ 石时猗陷入了沉思，看来是要找出这股怨念的源头，和它好好谈一谈了。 至于陈思维手为何数秒就又复原，则是他发动了黄金右手岁月神偷的技能，“岁月退化”。 岁月神偷除了本身的力大无穷，无坚不摧外，还有两个主动技能，分别是，岁月进化，和岁月退化。 进化是通过消耗系统能量，赋予掌中物品一段岁月，让物品进化到某个时间后。退化则相反，可将手中物品退回到之前某个时间点的状态，因退化路线固定，所以对系统消耗较小。 可惜，目前这两个技能对持有者无效，不然之前就可以给自己骨折的腿治疗了。 看热闹的人这时渐渐散去，他们只当是陈思维柔弱娇气，见没热闹看，也就懒得在石时猗这里逗留。 见终于没人理会自己，石时猗表面上装作看书般，暗地却赶紧检视起自身——“当前系统能量值为【3120/10000】” “只剩下三千点系统能量了么，唉……”他叹了口气。 所谓系统能量，就是系统保持日常正常运营的所需能量，也是系统平时给宿主奖励的来源。 而“系统能量值”的上限，则和系统当前等级有关。 十十一降临蓝星时位阶不变，但等级被初始化了，所以只有一级系统的上限，也就是一万。 至于如何提高上限和补充能量，主要得靠向管理局申请，而通过申请的标准则是宿主的个人成长。 按常规来说，十十一只要赖在宿主身上，一边给宿主派任务，一边记录宿主成长并生成日志，再上传给管理局，就可以“骗”到经费了。 但现在，他要自己操纵这副身体，就要用系统能量去支撑操纵。 按他当下的流速，这剩下的三千点，就算躺着什么事都不干，最多也就够撑个三十天，到时能量值归零，他就要随宿主而去——死透了。 能量都不够维持基础生命，他现在想给自己提供奖励和发动技能反而要省着点了。 果然经费才是最重要的。 看来要自己给自己记录成长了……石时猗幽幽叹了口气。 他拉出操作界面，在日志上开始写上刚刚的“大事件”。 “我。” 他将日志删了，重新写。 “宿主，在2014年3月28日，成功对某位同学的攻击做出了反击。” 在“结果/收获”那一栏上，他想起陈思维那嘤嘤哭泣的脸，于是写上，“结果将同学打哭了。” 好像有点过于简单了？ 他停了下，环视一圈，身后的同学还抬头，不屑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吊车尾！” 他顿时有所感悟，于是在日志上面加了几个字，“结果在系统十十一的帮助下，将同学打哭了，同学们对宿主投来尊敬的目光，和崇拜的祝词。” 最后一栏是“本系统从宿主身上收获的情绪”。 宿主都吹灯拔蜡踹灶台了，能有什么情绪，了无生趣？ 他突然低头，将眼神落在右手——是了，好像还剩一些怨气在身上呢，于是他奋笔疾书，“宿主怨气很重，让我很有收获。” nice，他满意地将日志和行程轨迹打包一起发送给管理局。 按控制面板提示，221号蓝星到管理局飞船的通讯往来，来回需要七天左右，而且一旦发送，那里与系统总局的通讯状态就会显示“发送中”——也就是在没得到总局回复前，他是没办法再发的。 那接下来就是等补充包了…… 石时猗点了点头。 第四章 这家伙，怕是真疯了 “铃铃铃……”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各位莘莘学子也准备回宿舍深深入睡了。 石时猗也顺着人流往宿舍方向走，但显然，身边每个人都像避开瘟疫一样地绕开了他，不少人还指指点点、暗地偷笑。 周雯看在眼里，她有些想上前借机问问对方刚刚的话，却又苦恼不知从哪里说起。 思索间，人却已不见踪影。 她耸了耸肩，也干脆直接回女生宿舍去了。 而回到男生宿舍的石时猗，拿起一套干净的校服就准备去浴室洗澡。 羊雅中学浴室和厕所是一体的，每个宿舍两间，其中一间已经有“便秘大神”在里面了，还剩一间是空的。 以前作为黄金右手的时候，倒没觉得有什么难受的，变成人后，总觉得各种不舒服，特别两腿间，有个东西坠坠的，沾上泥后就更难受了。 他刚往浴室走，突然一个矮个子的室友拦住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石大少进去后，这厕所谁还敢用呀！要不，你等我们都睡了，再用呗？” 他说得客气，眼里却露出一丝尖锐的鄙夷神色。 石时猗顿住了脚。 他看了看空空无人的浴室，又低头看了看矮个子。 正在矮个子以为对方会像以往一样，忍气吞声、委委屈屈地离开时，没想到他居然还听到拒绝的声音。 “不可以！” 矮个子讶异地抬头，却发现眼前的石时猗挺直着腰杆，一本正经地说道：“浴室现在没人用，那我就可以用。没有哪条规则写明这个浴室的使用顺序。” 一听对方顶撞自己，矮个子瞬间也上头了。 全班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人，居然也敢和我呛声！怎么，就看不起我是么！ 他用手指戳着石时猗，大吼道，“学校规章制度你不知道吗，夜自习之后不能洗澡你不知道吗？” 没想到石时猗还是一脸平静，微微侧头，纠正道：“在学生守则第三篇第四章的第十一行，写的是，夜自习后不建议洗澡，熄灯后不能吵到同学。” 他又指了指宿舍顶上的白炽灯，补充道，“现在还没熄灯，要是等你们都睡了，我就真违规了。违规是不对的。” 矮个子一窒。 有些东西都是约定俗成了，谁特么无聊到去看学生守则！还给背下来？ 他还想发作，却被石时猗像是提小鸡一样给抛到床上。 “你多耽误我一分钟，就多提高我违规的风险一分。为了目标达成，我不介意对你执行障碍清理计划。” 站在浴室门口的石时猗一副认真脸，嘴里却蹦出令人羞耻的中二话录来。 矮个子刚准备痛骂对方，一抬头，就对上石时猗那略带冰冷的眸子。 眼神对视的下一瞬，不知道为什么，他竟不自觉地将嘴里的话给咽了回去——这完全是潜意识的自我保护。 他竟隐隐觉得，要是多阻挠一句话，对方好像真的会对自己不客气…… 可他认怂，别人却不认怂。 睡在他上铺的胖子趁两人说话份上，直接钻入浴室，还将门上锁，站在里面叫嚣道，“小瘪三，那你就给老子等着，等到熄灯，看你还洗不洗得……” 话还没说完，胖子就听到嘭得一声，随后眼前的浴室大门扑面而来，他冷汗还没冒出来，门就弯了一个弧度，轰得一声撞在浴室墙壁上痛苦地呻吟着。 隔壁的这声轰鸣，骇得“便秘大神”差点一屁股坐在蹲坑上，好不容易冒头的小玩意竟也吓得缩了回去…… “出来！” 浴室外的石时猗将抬起的脚放了下来，没有感情地对着胖子吩咐道。 作为一个系统，十十一对人类的规则不太明白，但对于自己拟定的任务，却有种冰冷到无情的执念。 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怨念缠身”的人…… 宿舍围观的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在石时猗就像杀神般站在浴室门口盯着胖子时，每个人似乎都看到，一股尖锐到接近狂暴的怨念气息在这位衰仔同学身上沸腾着。 他们甚至不怀疑，要是这时有人递给石时猗一把刀，他都能冲进去砍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们竟连大气都不敢喘。 作为整天埋头苦读的苦逼高三生，除了偶尔欺负下那些比他们差劲的同学，他们何尝见过这种逼人的大阵仗！ 也不知道是谁，咽了一口口水，喉咙咕隆一声后，喃喃道—— “这家伙，怕是真疯了……” ------------------------------------- 疑似“疯了”的石时猗，在胖子乖乖出来后，还直接门也不关地洗起澡来。 在“大佬”肆无忌惮地“开门迎客”时，宿舍这些被吓得都成缩头鹌鹑的同学，却只敢乖乖缩在床头上，一动都不敢动。 水流声在诡异安静的宿舍里，哗啦啦地响着…… 等“大佬”洗完躺回床上，他们才敢冲向厕所，冲向厕所正对的洗手槽前进行洗漱。 这些人都是高分生或者有钱子弟，更聪明也就更惜命，所以遇到这种横的，他们的想法竟也出奇的一致——明天悄咪咪地找老师打小报告，最好把他勒令劝退了，反正不能在同一个宿舍了，疯子太吓人了…… 熄灯大半小时了，石时猗却躺在上铺的床板上翻来又覆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水里睡太久了，此刻的他睡意全无。 想起今天几次奇怪的情绪，他便干脆试着和右手的怨念沟通下。 “你好！” 石时猗压低的声音在漆黑一片的静谧宿舍里响了起来。 宿舍另外七人微微睁开眼，又赶紧不约而同地假寐般紧闭起来。 “我知道你在听着，我也知道你还有意识，我想和你好好说说。” 石时猗的声音虽然不大，还微微有些沉，但在静谧的暗室里，清晰地好像在耳边低语。 宿舍七人长长吸着气，心中暗自祈祷对方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但你要明白，你已经没有资格留在这世界上了……” 咯吱！ 不知道是七人的哪一位，竟吓得噔的一下坐直了起来，动作之大，压得床板咯吱咯吱响。 石时猗真的疯了！ 七个人在心里疯狂尖叫。 被这一异响吸引注意的石时猗才发现，原来宿舍其他人还没睡呢。 一根筋的他还古道热肠地提醒道，“学生守则要求你们这个点必须睡觉，你们怎么还不睡？” 特么怎么睡，活着的资格都没有了，还睡什么觉。 七人手脚冰凉，心中更是满满全是惊厥和怨念，这疯子再这么作弄和嘲讽下去，他们的怨念也要沸腾了。 好在石时猗这时可能真的开眼了，竟从上铺轻飘飘地跳了下来，径直打开宿舍门，走了出去。 穿过漆黑如墨的幽静长廊和一间间时不时发出呼噜声的宿舍，他走到拐角的楼道口，看着自己右手，喃喃自语道：“你刚刚说让我到人少的地方，我到了，你现身吧。” 这时，右手上一股血色煞气喷薄而出，在空中形成一个头大身短，但五官酷似石时猗的小小人儿。 “为什么要赶我走，你不是来帮我的吗！”小小人儿开口道，他的声音缥缈如无垠之水，但其中的怨念却是丝毫不减。 “怎么说呢，我是帮你的没错，但你现在只是一股怨气而已，已经不是石时猗这个主体了。”石时猗犀利地指出来。 “那还不是你夺了我的舍，我不管，你要补偿我，不然我就一直缠着你不放！”那怨念满怀恶意地狞笑着。 石时猗没开口，他瞥了一眼自己的系统面板，【系统能量值】的数值正在疯狂地往下掉。 看这情况，要是他没猜错的话，这怨念不仅会和他共享身体、影响他判断，而且还会通过汲取身体能量，来加大他系统能量的损耗。 这个隐患必须处理掉，不然苟不到十年后…… 他沉吟几秒后，看着小小血红小人儿问，“那你要我怎么补偿，你才能离开？” 眼前那小人竟露出几分挣扎之色，随后又是一脸颓然，垂着头，幽幽说道：“你帮我实现两个心愿就可以了。” 我是任务系统，不是许愿神灯…… 再次瞄了一眼能量值，他权衡一下后，还是开口问道，“什么心愿，你说。” 第五章 我有两个心愿未了 “我有两个心愿未了……” 半掌大的血红小人飘到走廊栏杆上，缓缓坐了下来，用它那短短圆圆的手臂托着头，眺望着整个学校。 六楼，望下去，整个学校都收在眼底。 青灰色的操场、瓦白色的教学楼、暗红色的横幅，空荡的校园，在清冷的月光照拂下，显得格外得寂静和清幽。 他看了不知道有多久，才缓缓开口道：“我，在这个学校呆了三年了，也快当了三年的小透明。我很不甘心！为什么，我那么努力，却从来没有人看到我……” 石时猗没有开口，但以他之前刚刚嵌入这身体的状态来看，可能宿主的脑子真的不太适合这样的考试工厂吧…… “所以我的第一个愿望就是，我在离开学校前，让所有人都记得我石时猗的名字，每个人都尊敬我，崇拜我，喜欢我，我要所有人都要注意到我……” 小红人豪气万丈地立在栏杆上，右手做冲天发奋状。 一旁看着的石时猗却掰着手指头数着。 这能叫一个愿望？这不好几个了么！ 可他看了一眼那狂泻的【系统能量值】，那句吐槽就被生生咽进肚子里了。他现在就想对方赶紧说完，然后给塞回右手去。 “第二个愿望，就是我要我家人都过上好生活。”小红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沉了下来，明显变得有些感伤。 呼，这总算听着像一个愿望了……石时猗暗暗呼了一口气。 “我家家境从小就不好。两年前我妈出车祸瘫痪在床，原本不容易的家里更是雪上加霜，我爸之后意志也一直很消沉，为了帮忙补贴家用，我姐高三还直接辍学去工厂打工。” “为了读书改变命运，他们将所有希望都压在我身上，但我愧对他们，我怨我自己学习上没本事，辜负他们的期望，毁了他们的未来……” 小红人头埋得几乎都要到胸里去了。 “所以我希望，让我瘫痪的妈妈重新站起来，每天开开心心地生活，希望我爸赚大钱，成就精彩的人生，更希望为这个家牺牲的姐姐，重新上学，上好大学，找到真正的幸福，过上美满的人生，最好连我二婶一家……” “闭嘴！”石时猗一脸黑线。 这特么又算哪门子一个愿望…… 又瞄了一眼狂泻的【系统能量值】，他直接加快语速说道：“那我们说好，我可以帮你实现你的目标，但完成后你必须马上给我原地消失。而且，任务你要按我说得来。” “第一个任务，让石时猗成为全校最受欢迎的学生，时限毕业前。”他说完，顿了顿，看着小红人问道，“这个没问题吧？” 小红人想了想，用他比宿主高明不了多少的小脑袋点了点头。 “第二个任务，帮助石时猗的三个至亲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话音刚落，眼前小红人却跳了起来，举着短短双手，大声抗议道：“不行，要幸福美满的优质生活！” 话没说完，石时猗直接用手指将小红人弹了出去。 对方那小小的身影立时像颗球般，咕噜噜地飞到虚空，滚了几圈后，又屁颠屁颠地飞了回来。 “我只能拟可定义的任务，不能拟虚无缥缈的任务。幸福美满缺乏界定标准，这个做不了。”石时猗直言。 低着头的小红人用那小小的腿踢着空气，“那至少要过上比绝大多数人幸福的生活吧。” 感受到它对亲人的眷恋情绪，石时猗点点头，也退了一步，“那就是改为，第二个任务，三个月内，帮助石时猗的三个至亲解决生活中的困境。” 他边说边用手指在栏杆上敲着，“在这三个月内，他们的生活困境，我都会帮他们解决。缺钱，我就帮他们弄钱，身体出问题，我就帮他们治疗，但至于什么是幸福美满的生活，就由他们体会。” “但一切只有三个月，而且在这三个月内，你必须听从我的安排，不然我还没帮他们解决困境，我就已经陷入困境。还有，你愿望实现后，也必须离开石时猗的身体，这是我们的约定。” 小红人想了好一会，才默然点头。 “好，任务已生成！” 【主线任务：让宿主石时猗成为全校最受欢迎的学生，时限三个月，奖励：未知】 【主线任务：帮助石时猗的三个至亲解决生活中的困境，时限三个月，奖励：未知】 刚松一口气，就在他准备和小红人商量怎么和谐相处时，就听到有个妇女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是哪个学生不睡觉啊！” 是宿管阿姨！ 手往空中一捞，石时猗抓起小红人就跑…… 学生守则指明，要尊重师长，不能顶撞老师，这里面就包括宿舍老师。 至于学生守则还写明的——“夜间不可离开宿舍”，“宿舍走廊不可奔跑”，“夜间不可不睡觉”，这些石时猗都忽略了。 他是直，但不是傻…… 石时猗刚进入宿舍，原本已有几分睡意的七人立刻一个激灵，精神都抖擞了起来——特么的，受气包都鼓包成炸弹包了，太吓人了。 一夜好梦。 第二天，在石时猗精神满满地离开宿舍后，压根没睡好觉的七人赶紧请来宿管阿姨，让她好好看看昨天石时猗“蓄意挑事”、还将浴室门踹烂的铁证。 结果没想到，浴室门不仅恢复如常，似乎还比之前还新上几分——在“岁月退化”下，浴室门恢复到比较早之前的状态。 顶着宿管阿姨严厉的目光，胖子上前拼命地扭动门把，“这不可能啊，不科学！是我昨天亲眼看他踹门进来的，那门把明明都裂了，怎么，怎么会好了呢？” 可他还没多扭几下，就听到宿管阿姨冷冷批评道：“平时你们孤立石同学也就算了，老师不好说你们，但你们现在还学会恶人先告状，这个我就要说道说道了！” “不是！老师你听我讲……” 当然，老师一句也没听进去，七人一个也没落得好，都给宿管阿姨扣了分不说，还被惩罚洗一个月的走廊，委屈得七人只能抱头痛哭…… 上午的教室里，熙熙攘攘的学生，认认真真地上着课，每个人秉着一分干掉一万人的热情和野望，孜孜不倦地努力着。 但周雯很快就注意到，石时猗非但没专心听讲，还和翻日历似的，不停翻着课本，也不知道在干嘛。 甚至课间操的时候，他还跑去图书馆借了一堆书回来。 她拿起来一看，基本都是《如何和同学和谐相处》、《如何成为一个受欢迎的人》、《厚黑学》、《语言的技巧》之类的，最奇怪的，他还借了两本一模一样的，书名叫做《解决你人生50%的交际问题》。 敢情两本还能叠加啊！ 无力吐槽。 对于这位后桌，她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 但古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觉得，现在虽然奇怪，但好像比以前一直蔫蔫的样子，好多了…… 被关注的石时猗当然不知道他眼前这个班长的想法，他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在较短的时间内搞定这两个任务。 高考是六月八号，现在已经是三月底了，一个小透明，突然要成为全校最受欢迎的人，时间似乎有点紧迫啊。 第六章 掌握了语言艺术的石时猗 石时猗翻了整整一下午的书。 之前虽足足加了一百点的记忆力，可他还是觉得这脑子不够好使，许是各项初始值都太低了，所以到现在还是感觉稀里糊涂的，唯有记忆力堪堪够用，虽做不到神级系统那种过目不忘，但一目十行倒是可以。 唉，只能说，宿主是真的没脑子呀！ 一百点记忆力可是足足花了五千能量值生成的，加上去居然犹如石沉大海…… 哦，不对，这话可不能当着那红色小人说，不然他不就气炸了，把我能量都耗完了……石时猗心里埋汰着。 而刚嘀咕完，他突然有些顿悟！ 看了那么多书，语言的艺术不就是“委婉”么——不直言其事，故意把话说得含蓄、婉转一些，有时还会加以生活用语使其生动具体。 那他已经学会不当着红色小人面说，不就代表他已经掌握了这门“艺术”？ 很棒！石时猗满意地点点头。 身旁表演欲十级的同桌李明伟，瞥了他一眼。 见石时猗合上书，还摆出一副醍醐灌顶的模样，他忍不住阴恻恻地讥讽道：“石同学这是参悟出什么大道理，是不是还准备靠这大道理去高考呀？” 作为一个已经学会“委婉”技能的耿直少年，石时猗先是低头，努力在心中编织语言，好一会才抬头，看着同桌李明伟，面露微笑说道：“关你屁事？” 完美，既不直言，又把“我不想告诉你”这件事情说得十分含蓄，甚至还运用了生活常用语，使内容富有生活气息。 真是太完美的技巧了。 石时猗对自己都有些肃然起敬了。 “噗！”坐在前面，却一直留意石时猗的周雯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家伙，现在变这么损了吗？ 至于李明伟，他也很好地用他的表演诠释了什么叫做怒发冲冠——那几根呆毛高高竖起，脸上红润的痘痘肌更加涨红，一副气炸的模样。 “草！”李明伟低声骂了一句，扭过头。 石时猗在宿舍砸门的流言，他也是听了一早上了。 敌我双方挨这么近，要是流言是真的，那一脚下来，他就算不会光荣牺牲，那不也要成为缺胳膊少腿的伤员么…… 可他退让了，敌人却发起进攻了。 只见石时猗靠了过来，用手挡着嘴，低声问道，“嘿，你知道怎么做才能受全校关注吗？” 我特么……李明伟正想破口大骂，突然一滞，眼睛咕溜溜一转，贼兮兮地说道：“我知道，我可太知道了。” “明天周二，有升旗礼，高三也要参加，到时你站到台上发表讲话，全校三千多人就会关注到你……”李明伟说不下去了，这样逗傻子的嘴炮，连自己都编不下去。 没想到，石时猗一脸恍然大悟，还不时点头，一副很受教育的样子。 他不会当真了吧……李明伟有些摸不着头脑。 下午匆匆而过。 到了六点多，放学的时候，班里人都几乎走光了，石时猗却趴在桌子上，蜷着身，手捂着肚子，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还没离开的班长周雯赶紧走到他座位旁，还用手贴了贴他额头。 凉的？ 作为一个简简单单的高中女生，她对生病只有两种概念。 一种是额头是烫的，这种叫做发烧，可能还需要人工降温——例如甄嬛里的八王爷躺雪地后再过去贴贴，或者祝英台先脱光光然后羞羞地和那臭男人裹在一起。 另一种就是额头是凉的，只能叫医生的那种。 “看来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去医务室了……”周雯心里有了答案。 可她正蹲身准备扶他时，就听到对方肚子里“咕噜噜”的一阵震天响。 “石时猗，你不会到现在还没吃饭吧？”看着他饿得泛白的脸颊，周雯忍不住问道。 “吃饭，哦，要吃饭的吗？我不是有能量吗……”石时猗有些低血糖，不仅身子无力，连嘴上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能量饮料怎么能当饭吃！” 周雯自动将能量等价于能量饮料，她颇为看不惯那些臭男生天天拿着红牛抱头狂喝，一副老子又猛又帅的自我陶醉模样。 而一旁的石时猗也是饿得犯迷糊，“哦，原来是不能的呀，那我真的要去吃饭了，我一天没吃人类的饭了。” 在能量的问题上，两人居然神奇地对上了…… “还人类的饭呢，中二！”周雯心里想着，但在准备扶起石时猗时，却忍不住在心里又添了句——好像还有点可爱。 就这样，石时猗被周雯架到了食堂餐桌旁，她还贴心地给他打了一份粥，一副照顾病人的温柔班长模样。 而脸趴在钢制的冰凉餐桌上的石时猗，正一脸狐疑地看着这冒着腾腾热气，却五颜六色的人类粮食。 “这个叫粥？” 他显然对于这些东西没什么概念。 结果对面的周雯一边小口吃着饭，一边皱着眉头，用筷子敲着他碗的边缘，没好气地说道：“现在是晚饭时间，饭堂只给饭不给粥的。这八宝粥是夜宵的菜，我好说歹说才让食堂阿姨给我匀点的。” “别挑三拣四了。”她夹了一口青菜送进嘴里，嘴上还不时催促着，“我等一下要回宿舍洗澡呢，别耽误我时间。” 石时猗挑着眉，顺从地扒了一口。 “暗暗暗”，他嚼了几口，那微甘中带着五谷馥郁的香气，立刻从口中弥漫开来，一种甜蜜的幸福感从心里油然而生。 好像真的比能量好吃多了耶…… 他先是瞪着眼，随后直着背，风卷残云般，端起碗就狂揎（xuan），那小猪抢食的威猛的气势将周雯都给惊呆了。 没想到更让她惊讶的是，吃完八宝粥的石时猗还眼睛盯着她两菜一肉的餐盘，像流浪小狗般眼巴巴地问着，“这个我也能吃吗？” 周雯有些无语，她看了一眼食堂，打菜的窗口基本都关了，想想自己也不饿，宿舍还有面包，有几分男孩子气的她就将餐盘一递，慷慨道，“算了，给你吧。” 石时猗当仁不让地接了过来，还拿起她那可爱的勺子就着吃起饭来。 “别啊，那是人家用过的……”周雯有几分慌张，脸都羞红了，一股莫名的少女情愫在心头萦绕。 石时猗却置若罔闻，吃了几口美味的肉肉后，又夹起一块苦瓜炒蛋。 可炒蛋刚入口，他原本享受的脸上瞬间就变绿了。 只见石时猗腮帮子一鼓，然后哇得一声，将嘴里东西一口吐了出来，嘴上还嚷嚷，“坏了，我要中毒了。” 看着他吐出的那一坨恶心巴拉的苦瓜炒蛋，原本微红着脸的周雯顿时耳根清净，万念俱灭。 那一小撮少女情愫还没来得及升华，就被掐得灰飞烟灭！ “真恶心！”周雯气呼呼地直接离开。 ------------------------------------- 夜自习的时候，英语老师发了一张试卷，说是模拟题，让大家晚自习的时候两小时内做完上交。 题目不难，石时猗每个词都看得懂——他抽空把英语词典都翻了一遍。 但他还是看不懂这歪果仁在讲什么。 其中一道阅读理解，题目是“howdoyoulikethemoney？” 选项是“a.100b.20c.10d.50” 石时猗觉得这个问题的选项就很有问题，说到钱，他不由想到自己的另一个照顾石时猗家人的任务。 于是，他在旁边写了个“e.ilikeitverymuch！” 完美…… 第七章 还怪好用的嘞 一放学，石时猗拽着周雯白色校服的袖口，准备往食堂方向冲。 “干嘛呀？”看着四周捉狭的眼光，周雯赶紧将石时猗的手甩了甩。 “喝粥呀……”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穿着黑色布鞋的脚还在地上来回跺着，就像一台上了发条的机器。 他发现吃完饭后，他的能量消耗居然慢了不少，这一点让他欣喜不已，愈发觉得是人类粮食的功劳。 “要去自己去，拉我干嘛？”周雯顶着个大红脸，有些傲娇地别了石时猗一眼。 没想到，石时猗居然还靠近了些，傻傻地问她，“我一个人也可以去吃吗？” 周雯有些忸怩地低着头，两只小手故作矜持地在腹前交缠着。 “对呀，但要是你非要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呼得一声，地上那黑色布鞋往一个方向急急掠去，抬头一看，那石时猗果然没影了。 讨厌！ 周雯使劲跺了下脚，一脸羞恼。 站在后面默默看着一切的李明伟赶紧凑上来献殷勤，腆着脸，见缝插针道：“我陪美丽的班长大人去吃夜宵呗。” “滚！”周雯甩都不甩，一把越过他，气冲冲地往女生宿舍走去。 只剩下李明伟尴尬地站在原地，感受着四周嗤笑的眼神。 “草……” 一溜烟跑到食堂的石时猗，刚拿着一碗八宝粥想走，膀大腰圆的食堂大妈就立即拦住他，“同学，吃饭要刷校卡的。” “校卡是什么？”石时猗端着八宝粥，呆呆地问道。 他记得他和周雯来吃饭可不用他刷什么校卡…… 当然，这话要是被周雯听到，她会跳起来打他的狗头——那是老娘帮你刷了卡。 “校卡就是钱呀，钱就是校卡，吃饭要付钱，不清楚吗？”食堂大妈摆出一副气拔山兮的架势，似乎石时猗掏不出钱来，人都走不了了。 可这让他有些苦恼。 宿主之前跳河时，书包什么都没了，他现在身无分文不说，什么卡都没见过。 但吃饭付钱，这个他作为系统，也是懂得呀。 正当他准备将粥放下时，一张套着粉色卡套的校园卡递了过来。 “刷我的吧。” 石时猗扭头，一个碎长头发、脸上因中庭偏长而略显中性的高个子同学，正平举着校园卡、和气地看着自己。 他开口就谢，“谢谢这位大……姐的帮忙。” 【顾秋，女，18岁，五羊人，文科生，成绩优秀，念气等级：一级，念气系：未觉醒。】 他原本想说大哥的，结果一看居然是女，就临时改为姐了。 没想到对方一听自己称呼她为大姐，脸先一僵，随后将粉色校卡一抽，改口道，“算了，我不想帮了，让他喝西北风吧！” “哈哈哈！” 这时高个子顾秋身后闪出一个咯咯直笑的少女。 齐刘海，散着齐肩长发，瓷白的鹅蛋脸上挂着一轮笑盈盈的弯月。她笑得很甜，连鼻尖都笑皱起来，就像雪融后的冰泉湖面，清波漾开。 【林曼晴，女，18岁，五羊人，文科生，成绩优秀，念气等级：二级，念气系：灵跃系。】 念气二级，灵跃系，这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有可能不是普通人……石时猗心里下着定义。 她直直走上前来，将普普通通的校园卡往刷卡机上一滴，就帮石时猗付了。 “这位‘大姐’不请你，我请你。”她眨巴着圆圆的杏仁眼，嘴角可爱地往上飞扬。 “谢谢哈。”石时猗点了点头，拿着八宝粥，从食堂大妈威风八面的架势中全身而退。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刚吃几口，就听到斜身后有两个男生在说话。 “诶诶诶，看到了，林曼晴欸，羊雅中学文科班最漂亮的女生耶，哇塞，正好坐我们对面，真狗屎好运耶！” 石时猗眼角微微后撇，这哪是“正好坐对面”，这不隔了好几条餐桌嘛？ “哪止文科班？哼，在我心目中，她就是整个羊雅中学的校花，而且是所有校花中最美的一个。” “不能吧，她虽然受欢迎，但去年毕业的校花童宁宁，据说到现在还是羊雅风云人物排行榜榜首呀，那身材，没得说呀……” “懂什么，这种甜美校花才是大家现在最喜欢的……” 石时猗很快就吃完了，他没听懂他们想说什么，但有几个词，他可是完完全全地听进去了，那就是校花是“受欢迎”的，也是被人“最喜欢”的。 嗯，就是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当上校花…… 不懂就问，石时猗直接坐到顾秋和林曼晴桌前，眼睛看着林曼晴，认认真真地请求道：“麻烦你教教我如何当一名甜美校花。” “噗！” 林曼晴一口八宝粥全喷在对面石时猗的脸上。 她笑点向来极低，这一下更是完全没把持住，在那里抱着肚子，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和林曼晴并肩坐着的顾秋收着脸，三叉神经狂跳，憋声问道：“你是专门来讲笑话的吗？” 没想到，对面的石时猗袖口往脸上一抹，正襟危坐，十分诚恳地说道：“我是认真的，我真的想成为一个全校最受欢迎的人，校花也可以。请务必教教我！” “噗！”顾秋憋着笑，使劲点头。 至于林曼晴已经笑不活，在那里发出一阵阵鹅叫的笑声。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哦……”顾秋抖了个机灵。 石时猗这时倒是显现出几分为难的神色，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黑色校服裤里的小兄弟，有些惋惜地说道，“那可能就不行了，它还怪好用的嘞……” “哈哈哈哈哈呃！” 顾秋这下完全绷不住了，和林曼晴抱成一团，笑抽了！ ------------------------------------- 回到男生宿舍大楼，石时猗路过一间间满是欢声笑语的宿舍，来到五楼走廊的尽头。 还没走进他宿舍的门，就听到宿舍里传出的喧哗声音。 “嘿，各位，我都打电话和我爸说了，我爸说他会给学校施压的，到时那家伙不想滚也得给我们滚。” “你爸？我记得你之前好像说你爸是教育局的……” “教育局算什么，老吴他妈在文化厅那边不是也挺牛的吗？” “我妈呀，我说了，我妈没当回事，不过反正你爸都出手了，那就肯定十拿九稳了……” 石时猗没有停留，直接一脚跨进门。 前脚一进，七个人原本高谈阔论的声音即刻收了起来。 原本热热闹闹的宿舍，现在比考试的教室还安静。 所有人都垂下头，一副我什么都没说的样子。 那原本三个挤在一个床铺的同学也赶紧爬了起来，各就各位去了。 石时猗没有开口，只是微微拍了拍他的右手，安抚了下红色小人的情绪。 晚自习到熄灯只有短短二十分钟，很快，宿舍又是陷入一片黑暗。 石时猗躺在床铺上发着呆，他倒没有对他们的表现上什么心，只是他们提到了爸，又提到了妈，这让他想起了另一个家人救助任务而已。 那还是先熟悉下好了。 想着，石时猗就调出宿主的记忆，开始一遍一遍地细细回味，试图从里面找出至亲都具体有什么诉求和困境。 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他竟看得眼角有些潮意。 可能是困了吧，他自言自语道。 毕竟一个系统怎么会有情绪呢？ 没想太多，石时猗干脆闭上眼，沉沉睡去。 第八章 上台演讲就是他的任务 星期二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的那种。 羊雅中学的四千学子都聚在操场上。 鲜艳的红旗在旗杆上随风飘扬着，头发比天空云朵还稀疏的校长在红旗下慷慨激昂着，穿着白袖黑裤校服的学生们在校长的“魔音”中昏昏欲睡着。 唯有石时猗在队列后头来回踱着步。 “老师，我什么时候才能上去发表讲话？”他一脸焦灼地看着班主任。 班主任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作为一个教龄二十年的中年老师，他太知道这些孩子旺盛的表演欲了，石时猗纵然成绩不好，但也还是个青春躁动的少年不是么？ 再说了，想他都四十多了，何尝不也想上去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当然啦，挥不挥斥是次要的，主要还是想校长这个位置…… 可班主任没有搭理，站在后面的陈思维却开始阴阳怪气起来，“想上台讲话？你算老几，等下辈子吧。” 他话音一落，身边几个平时看不太上石时猗的同学，就附和地爆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声，惹得周围好些人看了过来。 班主任立时眼一瞪，几人才悻悻收了声。 “大善人”同桌李明伟这时悄悄向着石时猗靠了过来，低声说道，“不急，校长说完话后，就轮到学生代表讲话，到时你就可以上去发表了。” “记得，校长一下来你就赶紧上，发表演讲时，记得要大胆，要张扬，要真情实感，别管别人怎么笑你，也别管别人怎么赶你，你都要坚持说完说长，要知道，你站在上面越久，就会越多人注意到你……” 李明伟边瞎扯边偷眼看他，只见石时猗点着头，一脸信服，脸上还流露出壮士上山前临行受训的庄重。 “嘶……” 李明伟忍不住龇着牙，他都开始有些搞不明白了——这小子不会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反而在看我笑话吧…… 这个念头刚冒起，他都忍不住颤栗起来，“是了，是了，他就是明明知道，却故意看我怎么编，他耍我！” 正当李明伟刚自认明白一切时，眼前这个向来委委屈屈缩在队列后头的少年，竟真的大步流星地往前面走去。 “石时猗，干嘛呢！校长说完还没结束呢，还要学生代表讲话才结束，快归队！” 以为他要提前离场的班主任皱着眉头在后面低声呵斥着。 但石时猗置若罔闻，他是个系统，只执行自己的任务，而现在，上台演讲就是他的任务！ “接下来有请我们学生会代表讲话。” 校长cute了一下流程，台下配合地稀稀疏疏地鼓着掌。 升旗台的另一边，一个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眼镜少年正双手合十，有些紧张地盯着那高台。 好，等一下就是自己上去了。 他正准备迈步，突然眼一花，一个比自己稍稍高一些，但瘦得多的同学越过自己，走向了高台！ “嗯？难道还有别的流程，看来是我急了，也好也好，再过一过稿子……”眼镜少年自我安慰地松开了双手，暗自呼了口气，遥遥看着那一双黑色布鞋跨过三层阶梯，稳健地踏到国旗之下的升旗台地板上。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叫石时猗！” 黑色布鞋的主人石时猗俯身在话筒上自我介绍了一下。 听到音箱传出来的声音，台下原本昏昏欲睡的众人都睁开了眼，纷纷看向这个其貌不扬，甚至还有些几分土气的少年。 这谁呀…… 正在人群开始交头接耳时，高三五班直接就炸了！ “挖槽！真的上台了！”李明伟嘴巴张大得可以吞下一个鸵鸟蛋。 陈思维更是傻傻地呆在原地，话都说不出来。 至于他身旁的班主任，更是一脸茫然，啥时候说让自己班的学生上了，学生会咋没提醒自己？ 唯有队列中站在最前面的班长周雯推了推眼镜，看了看不远处还在低头背稿的眼镜少年，又把视线落回石时猗身上，心中忍不住嘀咕道：“这家伙，不会真的苦瓜中毒，然后把脑子都毒坏了吧，这学生代表不就站在自己前面还没上台嘛？” 没理会有些混乱的台下，石时猗接着开口道：“今天我和大家分享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呦，居然不是打鸡血！台下的众人提起了几分兴致。 “我昨天在得知要成为一个受欢迎的人，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后，感到了一阵心痛……” 台上石时猗的声音在传播着，台下文科班的某一队，一个高挑少女拉了拉旁边的甜美女孩，“曼晴，你看，这是不是昨天那个傻子啊……” 林曼晴低头将手机屏幕上的架子鼓鼓谱长按点了下保存后，才收起手机，挑眼去看。 果然，是昨天那个留着蔫蔫的刘海，但一脸认真的搞笑男。 “他是想分享昨晚的笑话吗？”被叫过大姐的顾秋不怀好意地揣度着。 “不知道耶，听听看咯。”林曼晴挽着顾秋的手臂，踮着脚看着台上的少年。 升旗台上的石时猗接着说着，“我心痛在于，当我舍弃一个本我最重要的东西，去换来大他者定义的欢迎时，这个过程是否是我真正想要的呢？” 听到这，林曼晴忍不住看着顾秋，小声窃笑道：“他不会在说他的小兄弟吧？” 顾秋一脸无奈地点点头，“大概率就是了，这种公开处刑的方式，我还真没听说过……” 石时猗的声音还在继续：“我觉得不是，所以我觉得，受欢迎，应该是一种加法，一种在不伤害自身的前提下的加法，而不应该是一种交易，更不是一种牺牲！” “好！” “说得好！” 台下学生纷纷鼓起掌来。 顾秋有些无语，“晴儿，你说他们要是知道，这是这小子想当校花却不愿意自宫而得出的感悟，他们会不会恨不得将自己耳朵都堵上？” 半天没得到好友的回应，她不禁扭头去看林曼晴。 没想到林曼晴竟正若有所悟地低着头，还时不时用小粉拳敲着另一只手的掌心，小嘴soga一声，一副醍醐灌顶的样子。 “？？？” 顾秋以手掩面…… 台下现在是越来越多的人抬眼去看那沐浴在阳光下的石时猗。 “我们都想受人欢迎，这个是无可厚非的，也是自然而然的，是我们任务，呃，人物中重要的一环，但如果我们把它当做人物的终极追求，就很容易失去更多的自我能量。” “所以，真正的受他人欢迎，应该是做好自己，只要我们赚大自己的能量值，升华到自己满分满级的姿态，那他者的欢迎就会随之而来，而这，才是我们真正想要的加法！” 台下不少青春萌动的少年人开始点头，果然舔狗没有未来吧…… 而那些豆蔻年华的少女也暗自认可，果然不应该为了臭男人而牺牲掉自己的前途…… 发量稀疏的老师们也兀自赞许，说得有些二，但心无旁骛地去考满分满级，总归是好的呀…… 远处的校长也侧过头，看着一身小西服的学生会书记，点头称善道：“你们学生会这次的学生代表，倒是别出心裁，挺好，确实该有些新意了……” 学生会书记一边点头如捣蒜，一边诚惶诚恐，这特么是谁呀，我都不知道！ 最后，石时猗还不忘给自己拉票，“我是高三五班的石时猗，喜欢我的记得给我投票哦！” “哈哈哈哈！” 台下哄堂大笑，原本认真的气氛变得轻松多了。 学生会书记见状赶紧上台去走流程，“感谢我们，呃，来自高三的，呃，十十一同学的讲话，接下来，请各个班级有序离开现场，我们今天的‘国旗下的讲话’到此结束！” 众人鼓掌，然后转身准备退场。 而高三五班队列最前方，看着这一切的周雯却只能扶额。 因为她不仅看到石时猗这家伙边走边风骚地冲着人群拼命挥手，还看到不远处的眼镜少年先是石化随后像踩了尾巴似的疯狂往书记方向冲去。 这都是什么鬼啊…… 回到教室，石时猗刚落座，很多人就投来了好奇的眼光，其中陈思维更是专门穿过人群挤了过来，看着石时猗，面色不甘地甩下了一句话，“从现在起，你总算有资格做我的对手了……” 对你个大锤子，我现在只想看你埋在土里两天两夜。 石时猗低下头，懒得和对方说话，刚刚台上编的那份“委婉”的说辞，都快把宿主那小脑瓜子给烧超频了，他现在除了累，就是累。 铃铃铃…… 上课了。 第二节课是英语课，英语老师是个高挑的少妇，听说结婚才刚第二年，就过得颇不省心，连带在班上笑容也是吝啬给的；教育孩子也很尖锐，就像冰洋里的冰山，表面是轻薄的“为你好”的尊重，暗地全是厚重的嘲讽，于是被同学私下里称为冰山女魔。 “今天我要特别批评一个同学。” 她抱着批阅好的试卷，伶仃地站在讲台后，眼睛像是激光般扫了全场一整圈。 作为被激光扫中的同学们，成绩差一点的，都赶紧低下头，绷紧两腿，生怕自己就是这个“要特别批评”的人。 好在，这股激光是有主的，它落在刚刚大出风头的石时猗身上。 “石时猗！” 冰山女魔发起了寒冰攻击。 没想到石时猗全凭“傻小子睡凉炕，靠着火力壮”的优势，竟纹丝未动地坐在原地，睁着一双大眼看着老师。 “站起来！”英语老师发威道。 “你来跟我说说，一道题四个选项，你怎么能想到自己给他添个e的选项！你是觉得自己太聪明，还是觉得出题的老师就是个智障二百五？” 如此凌冽的话一落，台下众人顿时噤若寒蝉，看来这倒霉蛋又要被罚抄英语试卷，而且看这架势，平时的十遍估计还不够，至少要二十遍，惨！ 似乎被智障一词刺激到的老师，猛地抽出面上那张试卷，指着石时猗添了个e选项的地方，手指在上面用力地戳着，打得试卷“哒哒”作响。 “这道题‘howdoyoulikethemoney？’，问的是，‘你要多大面值的钱币’，你回答是e——我超喜欢钱？” “你是想钱想疯了，还是脑子进水了！” “不怪每个老师都说，要是能少了你，班里平均分都抬好几个数，所有人，对，所有人都会好得多！” 冰山女魔声音冷酷得就像十二月的朔风。 扎人，还不见血的那种。 第九章 全家就指望这一个弟弟了 “咳咳！” 门外响起了一阵轻咳声。 寒蝉一样的同学们偷着眼去看，是班主任马先达老师。 马先达手从嘴巴处放了下来，清了清嗓子，半是指责半是劝慰地说道：“刘老师，教育孩子是好事，激励孩子上进也是应该的，但还是要注意下措辞啊。” 说罢，他扬起胖墩墩的手，冲着石时猗招了招。 “刘老师，我这边找个学生说点事，石时猗，你过来一下。” 冰山女魔——英语刘老师闻言眉尾一挑，斜着眼看马先达，冷声讥讽道：“怎么，说了几句实话，还要进行心理建设？多大的人了，半大小伙子，老师说几真心句，难道还会想不开不成！” 珠连炮弹般地嘲讽几句后，见台下缩着头的一个个小鹌鹑，她原本憋屈的心情总算快慰了不少，借着低头捋过发际长发的瞬间，隐了隐那微微勾起的嘴角。 “整天拖后腿，把我绩效都扣没了！” 她微眯着眼，在心里暗自加上一句。 看着英语老师一连串的几个小动作，同是老师的马先达又有什么不明白，他承认，刘老师是不妥，但都是同事，点一点就可以了，毕竟她教学能力还是有的，就是家中事杂，有些郁结于心。 至于石时猗，棍棒底下出孝子不是么？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想明白的他也不多说，只是催促般，又扬起手冲着石时猗招了招。 石时猗缓缓站起身，迈着微沉的脚步往教室门口的马先达走去。 在路过周雯身边时，他顿了顿。 因为他看到周雯在望着自己，眼神中似乎有一丝丝心疼，但好像更多的是可怜。 他可怜吗？ 石时猗不知道，他听明白了英语老师在排斥自己，也看出来了班主任的漠然，但直线条的他还是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是挑衅了老师敏感的自尊？还是仅仅因为学习成绩差，就毫无价值？ 他没想明白，所以只能微微曲了曲右掌，安抚了下躁动的红色小人，然后继续穿过一排排桌椅，披着一簇簇目光，快步走到马先达的身边。 马先达颔首，微微拍了拍石时猗的后背，半推半带地把他送到了教务室。 教务室不小，足有一个教室面积大。 最引人注目的是贴着右墙的那一面玻璃橱窗，里面陈列着学校的各种教育成果——这是教导主任最引以为豪的骄傲，也是他光辉教师生涯的见证。 而现在，在羊雅中学的荣耀簇拥下，带着灰色眼镜、发福得厉害的周主任，正坐在柔软的老板椅上，挑着眼看着眼前这个一米七多，留着蔫蔫刘海却眼睛发亮的少年。 “高三五班的石时猗是吧，男生宿舍a632的石时猗是吧？” 他声音勾着鼻腔，听起来闷声闷气的，让人十分不舒服。 没等石时猗说话，一旁的马先达对着大枣核般的主任谄媚一笑，说道：“听说主任找我们班的学生，也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还望主任明示，我这边后续一定严加管制。” 教导主任摆摆手，然后又费劲地摆出一副板正严格的模样，看着石时猗说道：“听说你在宿舍里和其他人有矛盾，彼此闹得很不愉快，严重影响了他们的学习，甚至他们的家长……” “教育局的爸爸是么？”石时猗脸色平静，眼睛直视着周主任的瞳孔。 周主任一哑，半天才有些恼羞地一拍桌面道：“头衔不重要，重要的是家长已经投诉到我们学校来了。本主任原本是希望给你调到别的宿舍去，现在看来，换了也只是祸害人！给你两个选择吧，一个是走读，一个是退学，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他脸一别，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像这样没成绩没关系的差生，这几年他以各种借口都不知道劝退多少人了，不然羊雅哪来那么高的一本率——一本率讲究的是优生与差生之比，而他不才，最擅长的便是在差生上做减法了——哪怕这样很不公平，但从他节节高的薪酬和日益肥胖的体型来看，确实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我不能退学，我还有任务要做！”石时猗斩钉截铁。 周主任微微眯起眼，略有得色地低头看着自己胖嘟嘟的小手。 学生嘛，还不是他一句话说了算，看来教育局那位今天就可以交代了。 “那就移除学籍，并办走读吧……” 羊雅中学是全封闭式学校，走读就不再属于学校管制，而移除学籍指的是将学生学籍移到兄弟学校，到时高考去对方学校考，分数也算对方学校的，只是上课可以来羊雅中学上。 教导主任话音还没落，石时猗直接反驳道：“凭什么？我有遵守学生守则，他们如果排挤我，为什么不是他们七人去走读？” 对方单方面仲裁一落，他下一秒就感受到怨念小人的不甘，怨，甚至还有恐惧…… 手往后面一排荣耀一指，周主任不屑地瞥了石时猗一眼，“他们排挤你，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他们不排挤别人却专门排挤你，为什么不从你自己身上找原因？再说了，就你这年级倒数的成绩，还想和七个人的贡献比，你是不是太过异想天开了……” “又是学习成绩吗？”石时猗有些恍然地呢喃了一句。 他扫过那些奖项，面露思索地看着他的右手，突然缓缓开口道：“你说我们像不像‘电车难题’里面一个人站在正确轨道的孩子？” “什么？”周主任愣住了。 周主任没反应过来，但一旁全程站着的班主任马自达却忍不住抬了抬眼。 电车难题——当一辆行驶的电车突然发现，有七个坏孩子闯红灯，还在前方轨道上玩起躺板板游戏时。 作为驾驶员，可以选择让电车按既定路线撞向七个熊孩子，也可以选择让电车变轨、撞上另一条废弃轨道正规规矩矩借着路灯做作业的无辜小朋友。 两个选择，要怎么选？ 作为高三五班的驾驶员，马先达已有了选择。 他上前一步，半挡在石时猗身子前，插话道：“周主任，现在距离高考就剩下两个多月了，走读太浪费时间了，孩子成绩本来就不好，这样一来以后大学就更无望了。” “所以呢？放着不管吗，那我怎么和学生家长交代？”周主任手指敲在黑漆漆的桌面上，明里暗里得点着什么。 “那就换个宿舍吧……” 马先达的话还没说完周主任就直接摆手打断，“找谁和他换，马老师，现在每个学生都在争分夺秒，你说这事怎么有可能？” 这不是你刚刚说的嘛，敢情一开始就准备把人往外赶啊…… 马自达微微低着头，补充道：“你给我一周时间，我协调一下？” “浪费时间，全班每个学生浪费一点精力，班级名次掉多少你知道吗？主次要分啊，马老师！”周主任不客气地反驳道。 马先达咬咬牙，“这样吧，主任，就两天，两天内要是没有愿意的学生，那就让他和我住吧，反正我也是住在男生宿舍旁的教师宿舍里。” 石时猗怔住了。 他有些呆板地扭头去看这位平素对宿主就冷冷淡淡的班主任。 “你？我记得你不是一直在申请大一点的宿舍吗，不是说你上有老下有小，两室一厅五十平太挤了吗？”周主任显然也没想到对方会提这个要求。 马先达咬咬牙说道：“那就再挤挤呗，反正也就两个多月。” “你可要想清楚！费用方面，学校可不会给他退补的，甚至还会因你收容学生而将你列为经济良好，对你申请了三年的宿舍问题进行驳回，并拒绝你后续的申请。我劝你，还是再考虑吧……” “不用考虑了，就这样吧，周主任。” 马先达揽过石时猗瘦干的身板，侧着头，看着石时猗像小鹿般有些惊诧的眼神，笑呵呵地说道，“其实，我还挺喜欢这小子的，你们老欺负他，说实话，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周主任眼一瞪，横声道：“注意你的言辞，马先达！” 没再多说，马先达告了个辞，带着石时猗走出那看似光鲜亮丽的教务处。 走到楼梯口，石时猗眼睛平视马先达，有些扭捏地问道：“马老师，您喜欢我？” 马先达揉了他小脑袋一下，笑骂道：“臭小子，还借着杆子往上爬是么？真是的，说什么电车难题，把老夫的慈母心都给触动了一下。” “你呀，不要有什么负担，沉下心地去复习。就像你早上说的，‘壮大自己、升华自己’就可以了，老师相信你。至于其他的，老师会帮你解决的。” 将石时猗送到教室门口，马先达拍了拍少年肩膀，然后潇洒转身，逆着光往楼梯口走去。 在阳光洒脸的一瞬间，马先达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拯救不公的超人，直接摁住了飞驰的电车，保全了八人！ “喂，老婆呀，我和你说个事，你可不要生气……” 马超人缩在无人的楼梯间角落，一手扶着手机，一手贴着鼻子，小声说话，形容卑微，活脱脱一副偷藏了私房钱却被发现的模样。 “对对对，我有个学生，被逼着走读，我想实在不行就把人家接到家里去将就两个月……” “不是，你想听我说嘛，那孩子是真可怜。我之前家访，他妈瘫床上，他爸路边出摊，他姐呢，原本还是羊城一中的高三学生，品学兼优，后来家里揭不开锅，就高考都没考，跑去莞城工厂拧螺丝帮忙养家，现在全家就指望这一个弟弟了……” 第十章 属于他的冒险 在马先达站在楼梯间四楼打电话时，本该回教室的石时猗却坐到和他仅半截楼梯之隔，却又相视不见的五楼楼梯上。 贴着扶手墙坐下的石时猗，分开两腿放到下两层的楼梯上，两只手自然地架在大腿上，十指在膝盖间麻花般交缠着。 他没吭声，安静地听着这个卑微的马超人讲电话。 “老婆你别哭啊，明年再申请就是了，反正之前申请三年都申请不下来，再晚几个月又有什么关系呢……” “真的，以后也能申请的，没骗你……” “好好好……” 电话挂断，马先达噔噔蹬地下楼去了，石时猗先是静静地坐了一小会，深呼吸几下，才试着去呼唤右手上的早已怨念沸腾的血红小人。 但它不愿意出来。 它还似乎在哭。 “出来吧，问题总是要解决的。”石时猗用一种平淡的声音劝慰着。 等待中，他的眼睛随意地落到身侧平滑的大理石台阶上——最边缘的三道深深的防滑沟里，填满了黑色斑驳的淤泥。 是不是被人忽略的低洼角落，总是要承载更多别人从洁净平面上扫过去的生活的泥？ 石时猗正思索着，血红小人也终于飞了出来。 它没有他想象中怒发冲冠，也已经不再暗自垂泣，它只是垂着头、瘪着嘴、委委屈屈地坐到他的膝盖上，一言不发。 “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很多余的人？”它仰着头，哀伤的眼睛里暗藏着一抹希冀的光。 石时猗想了想，随后点点头，“是的，在英语老师、在室友、在训导主任眼里，甚至在班主任的家里，你确实是多余的。” 红色小人一怔，光也暗了，随后头埋得更低了，看起来就像要用下巴去刺它自己的胸膛。 嗯，好在它圆头圆脑，钝器是扎不穿胸膛的，除了对脊柱不好，倒也无碍……石时猗不客气地腹诽一句后，就两指一捏，将红色小人提了起来，放回手心。 看着红色小人，他一锤定音，“但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红色小人站了起来，眨着不太聪明的眼睛，一脸惊异地问道。 “很简单，他们那么在乎成绩，那我们就拿出成绩来。” “老师觉得我们分数拖后腿，我们就让班级的分数拖我们的后腿；室友觉得我们不合群，那我们就让室友想进我们的群都没资格；主任觉得我们一个人的贡献没有七个人的大，那我们就让我们的荣耀让他巴不得拿一整个班的人去换。” “至于班主任，呃，”石时猗顿了顿，缓缓续道：“他是个好人，他挺不容易的，所以我们也不给他添乱。” 看着愈发兴奋的血红小人，说了一堆话的他，话锋一转，“但这不容易，要冒险，你准备好了吗？” 血红小人很激动，他像个小豆丁似的，不停点着那系在细细脖颈上的大脑瓜子，最后更是双拳胸前一顿，做了个“干巴爹”的加油姿势。 “什么险，什么险我都愿意冒！”它大喊道。 石时猗点了点头，淡淡开口道：“冒险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封印了！” “什么？”血红小人呆住了，兴奋的表情浇蜡般封住了。 石时猗一脸平静，他拉起面板，目前能量值就剩下2800了，假如一周后有系统总局的补贴，那他最多还能支配2200点能量值。 作为系统，人类的七大力——记忆力、洞察力、领悟力、精神力、爆发力、体力、耐力，他是可以随意分配个任务，然后直接给其中之一的领悟力加点的，这样那些他记下但看不明白的知识点，便能多领悟一些，成绩可能就会好很多。 但是，加点是有代价的。 每加一点消耗五十能量值。就算allin，2200点能量值最多也只能兑换44点领悟力，而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前能量值用掉一大半的原因。 当时为了读取记忆，给宿主加了100点的记忆力，就足足干掉五千了。 “而且，系统管理局是否会批我的日志，我并不清楚。如果直接全加了，有可能到时没得到补充包，能量值还枯竭了，那我就只能进行休眠了。嗯，也就是你们说的死翘翘。”石时猗一脸正经地阐述着。 “那，那还是不要了，不要了……”血红小人连忙摆着双手，一脸后怕。 “放弃冒险，然后被人扫地出门，给人添堵，甚至给好人造成伤害么？说实话，虽然我只是一个系统，但我也不喜欢这样。” 石时猗看着台阶那负责承载淤泥的防滑沟，声音罕见地冷凝。 红色小人听完也沉默了。 它是个小衰仔。 面对生活的不公，它向来只会将苦就饭一起咽下肚，然后在胸中默默忍受，最后再任由其雨打沙滩般，刺得它心里万点深深浅浅的坑。 它人生最大的冒险，就是走到朱江河畔——但这却是一种可笑的、放弃式的自损行为。 它想明白了。 它抬起头，坚毅地看着石时猗，“封印我吧，等到合适的时候你再唤醒我。就算以后我再也醒不过来，那也没关系。” “甚至，”它眼神罕见清明地看着石时猗，“你封印我后，没有加点，没有做任务，自顾自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没关系，至少我愿意冒险，我比之前更勇敢了。” 石时猗笑了。 他轻轻颔首，眼神柔和道，“任务，比我生命还重要，你不用担心。至于封印，也不是你想象中的给你加上什么封条，只是让你自发地，到岁月神偷里面沉睡，减少能量的消耗而已，不用搞得那么壮烈。” 看红色小人一脸傻愣愣的样子，他解释道：“你往岁月神偷里面渗透，一直到尽头，就会看到一条长河，那就是岁月长河。你到了河畔，找个舒服的地方呆着就可以了，在岁月长河附近，你感知不到时间，感知不到外界，就像被暂停了一样，也就不会消耗我的能量值了。” “当然，如果我能量值充裕了，我会通知你的，到时你再走出来就可以了。” 血红小人挠了挠头，讪笑道：“那这对我来说，好像也不是很冒险啊。” 石时猗没有接话，只是站起身，用手掸了掸屁股下灰。 “走吧……” ------------------------------------- 石时猗回到教室时，正好是第二节课下课，不用做操的课间操时间。 他刚落座，周雯那略带担忧的眼光便随之而来。 石时猗挠了挠头，直直地看着周雯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周雯微呆，下一刻脸更是噗得一下红透了，猛地站起，两只小手交叉在胸口不安地狂摆，“胡说什么呢，真是的，别搞笑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我就根本不会做，为什么会……” 她正心中小鹿乱撞，絮絮叨叨地忙着否定三连时，没想到这绯闻男主却头一偏，看着他的同桌李明伟又问道：“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李明伟正埋头边看小说边吃面包，见石时猗问话，也不抬头，直接随口敷衍道：“喜欢，喜欢，好喜欢你。” 他说完后，还抬眼，略带诧异地看了眼杵在那被心中小鹿砰砰乱撞的班长，“这家伙的鬼话，班长你不会信了吧？” “呃，没有！” 周雯僵着脸坐了下来，心中那小鹿撞开了悬崖防护栏，坠下去了…… 这时有个人却走了上来，他双手支在李明伟的桌子上，前俯地看着石时猗，用一种不知道是喜是悲的声音问道：“他们说你要被退学了？” 石时猗顺着他说的“他们”的方向看去，正是宿舍七人中有个教育局爸爸的张玮。 张玮看到石时猗望过来的眼神，还故意用手在脖子上一抹，颇为嚣张。 少了怨念影响的石时猗只是眨了眨眼，平静地回过头，看着陈思维淡定地说道：“没什么，换宿舍而已。” 解释完他还迅速发起了一句垃圾话，“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嗯？李明伟倒是颇为感兴趣地看向陈思维，就连一直偷听的周雯也是扭过头，略带怨念地看着下一个苦主。 陈思维先是傻眼，随后支在桌子上的双手猛地一收，迅速变成环抱胸前的防御姿势，支支吾吾道：“说什么呢？可笑，我怎么会喜欢你，我巴不得弄死你，我才没有在乎你到底是不是退学，我只是觉得好不容易有个对手，我才懒得管你……” “哦。” 石时猗耸了耸肩，收回了眼神，看来距离完成“成为最受人欢迎”的任务还远着呢。 而陈思维看几人懒得理他，愈发羞愤不已，好像撒谎的小孩被人抓现成似的，赶紧补了一句雄伟的战斗宣言，“石时猗，你敢不敢第四节体育课在篮球上和我决一死战！” “为什么我要和你决一死战，我赢了又有什么好处，把你埋土里三天三夜吗？”石时猗耷拉着眼，手翻着生物教辅，一脸漫不经心。 “你要是赢了我，我，我，我就，认你做大哥！”陈思维下着军令状。 石时猗还是不抬头，“没兴趣，我自己都没钱吃饭，养不起小弟。” “那你要是赢了，我请你吃一星期的饭总行了吧！”陈思维气呼呼地咆哮道。 “这倒是好！” 石时猗抬头看着陈思维，像阔别多年的姨妈见到乖外甥般，笑眯眯地点头咂嘴。 第十一章 就是很厉害好嘛 第三节课是生物课，一口气给自己加了44点领悟力的石时猗发现课程确实浅显多了，很多东西也能理解明白。 下课铃声一响，生物老师还在上面啰啰嗦嗦，下面的同学却一个个急不可耐地准备冲到操场上体育课了。 “同学们，今天下午的理综随堂考的生物试卷可能会难一点，大家做得时候可以多思考些，试着去理解出题人的意向……” “知道了，知道了！” 敷衍地回答四起，好几人还已经起身准备往下冲，陈思维更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篮球，站在那里用食指转着球。 等石时猗到操场后，就看到陈思维已风骚地换上了篮球服战袍，还抱着篮球身如闪电般地在围堵人群中穿梭。 “怎么打篮球？”石时猗看着身边的李明伟问道。 自从按李明伟说的上升旗台演讲后，他就发现这货老爱跟在自己身边。 可能因为他喜欢我吧，石时猗深以为然。 李明伟正偷着眼看手机里的小说，见石时猗发问，便没好气地怼道：“不懂你还敢应陈思维的挑战？那货之前可是我们篮球队校队的啊！” 他正想接着嘲讽，就看到石时猗停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地方。 随眼看去，是体育老师路老师正在投篮——他正站在三分线上，左手一托，右手一推，那颗橘红的篮球在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刷”，准确无误地穿进篮框！ “哇哦！空心耶！老师好厉害！”篮球场旁边几个小女生眼冒桃心地惊呼着。 看到这一幕，石时猗略一沉吟后，便偏头问李明伟，“篮球就是站在那线上，然后把球投入那网框里面吗？” 篮球宿主不喜欢，非但不喜欢，甚至还有些恐惧，原因似乎是初中时眼睛被人用篮球砸肿过，所以在脑海中能找到的篮球信息都是支离破碎，零星片点的。 这话落到李明伟耳里，他顿时眼前一亮，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打篮球嘛，就是那样，站在三分线外看谁投得准。” “那那些冲来冲去是干嘛的？”石时猗指着另一个场上的陈思维问道。 “那些啊，是做热身的，你看到这些人在冲，你一定要站在原地，让他热身，不然你就属于没礼貌，没有体育精神，知道吗？”李明伟阴恻恻地笑道。 石时猗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径直走向路老师，直截了当地请求着：“老师，您能不能教我如何像您那样投篮？” 浑身汗津津，后背还湿了一大片的路老师咧嘴一笑，和气道：“投篮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了的，除了勤学苦练，还要看个人对篮球的领悟力。” 领悟力？ “老师，我现在不缺领悟力了。” 石时猗自信满满地说道。 体育老师一听更乐了，大感有趣，便招呼了石时猗一下，两人就开始学起了投篮。 “注意持球姿势……瞄篮点要准……站位和出手动作缺一不可……要注意球出手后的抛物线，还有球的旋转……” 路老师认认真真教学了十来分钟后，上课铃响便领着石时猗往体育委员早已排好的方队走去。 “你说刚刚那家伙在干嘛？”站在李明伟身旁的陈思维忍不住刺探着敌方军情。 “哦，他不知道什么是打篮球，临时叫路老师教他一下。”李明伟还埋着头偷看手机上的连载小说，边解释边不时发出嘿嘿的笑声。 什么！ 望着迎面走来的石时猗，陈思维不由恨得牙痒痒，不会打篮球还接他的战帖，怎么，看不起人吗？玛德，刚刚忘了提他要是输了让他输点什么了！没办法，那就只能好好碾压他，让他羞愧难当，知道爸爸的厉害！ 宿舍七人这时也阴阳怪气起来，那胖子开腔道：“你说这家伙，都要退学了，怎么还有兴致去打篮球啊？” 正说着话，突然脖子被人一环。 他侧头去看，只见张玮一边靠着他，一边喝水——他喝水的动作有些恶心，是伸着舌头在小小的矿泉水瓶口里勾着的，喝完还要发出“啊”的一声呻吟，仿佛喝得不是矿泉水，是一肚子气的碳酸饮料。 很装13，但他后台确实挺大。 胖子正想着，便听到耳边的张玮讥笑道：“你们知道这家伙他爸是干嘛的吗，在亲民路上摆地摊的，还是卖手抓饼那种！有一次我去那逛街，看到他爸在那像狗一样勾着背，给几个人包手抓饼，一想到他龟儿子，我就忍不住出手了！不过，你们猜我做啥了？” 宿舍矮个子凑了上来，好奇问道：“做了什么？总不能砸了他的摊吧？” 张玮揉了揉矮个子的狗头，面露不屑道：“呵，我们文明人不干这种事情。我呢，只是给我爸的朋友打了电话，让他们城管来抓人。你知道有多好笑吗，他爸一看到城管来，吓得脸都紫了，破三轮被拖走的时候，还跪了下来，又是鼻涕又是泪的，我看得特么都要笑喷了！” 胖子没有笑，只是遥遥看着石时猗，而矮个子则干笑两声，捧了个场。 “你不觉得你很可耻吗？”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张玮身后袭来。 张玮猛地偏头看，一句“你特么”还没出口，就被他咽了回去——那是带着金丝眼镜的、留着规矩板寸头发的学神傅明磊，别人当他成绩好，清大北华的苗子，只有他明白，他教育局的爸爸看到对方的爸爸，那也只能帮忙提鞋。 低低哼了一声，瞬间就怂了的张玮回过头还不忘低声咒骂两句，“老子怕你还不是怕你老子！仗势欺人的家伙！” 胖子挨得很近，自然也是一字不漏地听在耳里，他突然想笑，但又不知道可笑在哪里…… 高三的体育课很简单，基本做做一些热身运动就散了，让同学们想运动的去运动，想自习的去自习，自由安排。 而这边，陈思维更是早早占了一个半场，准备和石时猗来一场殊死较量。 “来，斗牛。” 说罢，站在三分线外的他先将球往地上一砸，送到同样站在三分线外的石时猗面前。他正等着对方将球再送回来时，没想到石时猗直接拿起球就是一个投篮。 哐啷，篮球砸在篮球框上反弹了回来。 “不是，石时猗，你不会打篮球，斗牛的规则也不懂吗？”陈思维有些龇牙，两人对抗怎么还变成自己送球给对方练习投篮了。“我进攻时，把球传给你的时候，你要把球回传给我继续进攻的，这是斗牛的礼貌问题，知道吗？” 石时猗攒着眉，却又点了点头。 重新开始，石时猗依样画葫芦地将球点地回传给陈思维，然后站在原地，礼貌地看着他像一阵小旋风般冲了进去，在篮下抡起一个大风车，将篮球稳稳当当地送进了篮框。 “耶！”陈思维张开大手，鹰飞般原地绕圈，自觉潇洒地看着场外的观众。 将球送回石时猗手里，陈思维暗示对方可以进攻了，谁知道，石时猗却抱着球，走到一个位置后，先是左顾右看，似乎在测量什么，随后又是向前向后几步，好不容易站稳后，球也不传给他，反而一个曲蹲，摆手，将手中的篮球射了出去。 “刷！” 三分球，空心！ 场外的周雯和李明伟都愣住了。 陈思维兀自强撑喊道：“你怎么可以不把球传给我，再让我传给你？” “没事，我会原谅你的没礼貌……” 陈思维：“……” 新的一轮又开始了，石时猗将球回传给陈思维后，就杵在原地看着陈思维横扫四方、如入“无人之境”地冲到篮下投篮。而等到他拿到球后，他正准备投射，没想到陈思维一个盖帽，直接将他手里的篮球给拍掉了。 弯着腰，捡起球的石时猗有些不满地嚷嚷道：“你这样就不对了！” 陈思维愕然。 “你看你在框下冲来冲去的时候，我也没有干扰你，我投篮的时候，你怎么可以干扰我呢，是不是很没礼貌！”石时猗理直气壮。 这话说得…… 竟还有几分道理…… 陈思维竟还憨憨地到了个歉，然后乖乖地站在一旁看着石时猗投篮。 饶是再不懂篮球的周雯也只能扶额，这怕是傻子和呆子的对决吧…… 于是，众人很快就看到这样一幅怪相。斗牛的双方，一个人站在三分线外一个点，不停地投射三分球，一个人则在框下穿来穿去，不停地往篮框扔球。 可这虽然奇怪，但最令人震惊的是，石时猗从投入第一颗球开始，每颗都是三分球，每颗都是空心！ 天啊！ 就在周雯和李明伟面面相觑时，早已关注到这里的路老师走了过来，他略带感慨地说道：“这小子，啧，还真是体育的好材料……” 见身旁两学生疑惑看来的眼神，他顿了顿，微微解释道：“你们注意看，他每一次投篮，都是站在一样的位置，做一样的动作，蹲举推，丝毫不差。说实话，他悟性勉强算不错，不然也不会第一次学就投入了空心，但更可怕的，是他的肌肉记忆力。他对了一次之后，就瞬间记了下来，而且还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每次都保持在完全一致的频率，你们别看他似乎很厉害的样子，但实际上，他现在就是个上了发条的投篮机器。” 什么叫看似很厉害，就是很厉害好嘛…… 就连一直坑石时猗的李明伟也忍不住啧了一声，感慨万千。 不过体育好有什么用，学习上不还是像个智障…… 第十二章 老子的伤感成了你的生活调剂 中午放学后，陈思维乖乖陪着站桩大佬石时猗、围观群众李明伟以及周雯，一起去食堂吃饭。 石时猗老实不客气，一口气连点了七八道大肉，满满当当的一面盆菜，看得食堂阿姨都笑颜逐开。 “快来刷卡。” 他招呼着“手下败将”陈思维上前。 陈思维没好气地凑了过来，校卡在刷卡机上滴了一下，33元…… 草！ 李明伟也贼兮兮地凑上前来，献媚道：“陈哥，也帮我刷一下呗，我这份才6元。” “滚！” 陈思维低吼一声，端起餐盘直接就走。 草，区别对待，都那么有钱，校卡四位数了，刷我一份也不多呀……李明伟满腹怨念。 四人聚在一起吃饭时，石时猗边吃着美味的烧鸭腿，一边用筷子指着李明伟的餐盘，十分善良地提醒道：“你碗里有毒！” 李明伟哼了哼，你才有毒呢…… “真的，我没骗你。”石时猗一脸认真。 周雯忍不住看了过去，呵，不就是苦瓜煎蛋嘛，这家伙，挑食还说人家有毒。 正想着呢，突然远处有一桌爆发一声尖叫，随后就人头耸动，好多人都聚在那里围观。 作为四人中最跳脱的陈思维立时饭也不香了，好奇宝宝似的冲过去看。剩下三人没有理会，自顾自地吃饭，但不知道心理作用还是怎么了，李明伟还真绕开苦瓜煎蛋了。 没想到才过一小会儿，陈思维就神情肃穆地走了回来，看着李明伟一脸遗憾道：“这苦瓜煎蛋真的有毒，刚刚已有人阵亡了。” “胡说八道……”李明伟嘴上虽硬，心里却一阵发怵，拿着勺子的手都发起抖来，满满一勺汤没入口，就洒剩下个底了。 全程旁观的周雯瞥了两人一眼，敢情石时猗有降智光环吗，怎么一个个围着他的人，都成了傻子智障了呢…… ——嗯，自己例外。 她扒拉两口才站起来，走到刚刚的“事故现场”去，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刚刚那人吃苦瓜炒蛋吃太快，咬到舌头了，所以痛到尖叫，还趴在桌面嘤嘤哭泣。 无语…… 周雯再走回去时，只见那两个活宝簇拥着石时猗，一副谄媚道：“大哥天眼真是神奇，还请再帮我掌掌眼这饭。” 这么怕死就不要吃了嘛！ 石时猗点着头，一口气说了好几样，“那个青青的，叫青椒是么，不能吃，那个红红的，萝卜是么，也不能吃，还有那白色的，好多朵的，菜花也不能吃……” 这不就是挑食嘛，而且还是儿童式挑食——不吃菜！ 没想到李明伟和陈思维二话不说，竞相将菜都扒拉了出来，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尤其是李明伟，他菜本就不多，现在更是一点一点地将苦瓜从蛋里挑出来，那精细样，比做化学实验调刻度还认真，看得周雯只能扶额…… 四人吃完就离开饭堂，走路的时候，陈思维忍不住又问起换宿舍的事情。 “要不我和你换吧！”他很有狗腿子觉悟，几波打击下来，还心悦诚服地试图为圣上分忧。 周雯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谁能想这家伙前天还想和对方打架呢，今天却一副义薄云天关二弟的模样。 狗头军师李明伟则直接插话道：“换宿舍没那么简单的，至少要半数以上的同意才有效，而且还是双方宿舍半数以上，你陈大财主，要去a632完全没问题，但石时猗这家伙要去你那学霸宿舍，那可就难咯。” 这话一落，石时猗立时就上心了，正吃着陈思维孝敬的八宝粥的他，扭过头看着李明伟问着：“难在哪里？” “这本来不难，学霸宿舍认分不认人，你只要比陈财主分数高上一线，再好说歹说，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但这对你来说，偏偏就是最难的，不是么？”李明伟有话直说，趁左右没人还掏出手机刷新下喜欢的作者的连载。 “那我们什么时候考试？”石时猗刚把手上吃完的八宝粥合了起来，陈思维就直接顺手一拿，小跑着往远处垃圾桶奔去。 周雯边看着这魔幻的画面，边回答道：“二模，会在四月中旬考。” “太久了，有没有近一点。” 石时猗刚问，李明伟就接话，“下午，第七第八节课，随堂测，今天是理综，下午考明天就出结果，但你也别想太多，一下午你想逆袭陈思维，那还不如做梦来得快些。” 没成想，话音一落，本该回去宿舍睡午觉做梦的石时猗，转身就往教室方向走去。 陈思维好不容易跑回来，没来得及搽汗就问道：“我大哥……额，石时猗呢？” 周雯长长舒了一口气，看着这小狗腿，半是忧愁半是怜悯道：“你大哥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还是回去好好洗个澡吧，记得多洗几遍头，看能不能顺便洗洗脑子。” 她说完，直接挥挥手，往女生宿舍走去了。 看着远走的周雯，陈思维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脸愤懑道：“可恶，她居然还想和我争宠！” 李明伟手一滑，差点手机犁地，他叹了口气，也劝了句，“真的，多放点洗发露，好好洗洗脑子吧……” ------------------------------------- 回到教室的石时猗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身体。 目前剩余能量值【595/10000】。 自从吃了饭后，自己的能量值就明显掉得很慢，而且吃越饱，掉得越慢，照生物课本里面说的，可能是外界食物代谢代替了能量的消耗吧。 确定人类粮食确实有效后，他总算心中大石松了几分，这样就算拿不到能量补充包，也能勉强撑到下一轮吧。 安心后，他开始拿出理综三本教材，以及大量的试卷。 44点的悟性确实提高了他不少对知识的理解，但提升得有限，比起100点记忆来说，还是少了些。而且时间紧促，想通过学习全部知识点，再系统地梳理几乎是不可能，所以他能做的，就是通过他们说的题海战术将所有题目和答案都扫描一遍，记下来，应付下考试。 没想到啊，他一个系统，居然还要学习人类知识，虽然效率上高了那么亿点点…… 下午三节课里，石时猗没怎么听课，一直埋头在那里翻书。 作为石时猗观察员的周雯数过了，平均一分钟至少翻二十页，也就是说，每页就三秒的功夫，女孩子翻脸都没有这么快，就这速度都可以去表演川剧了，而且还是世界级的那种。 但不得不说，这种“世界级”的翻书表演还是给石时猗带来了好处。等到第七八节课随堂考时，他几乎不假思索，照本宣科地填上记在脑海的信息，偶尔有些不懂的，则用那小小的悟性去寻找模型，然后再嵌入数值去计算。 人类真的好麻烦哦，重复的东西总是做了一遍又一遍…… 石时猗机械般地做着题，心里却在盘桓晚餐，要是有八宝粥就好，砸吧砸吧，一口滋味七八种芬芳，砸吧砸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声音过大，还是中午吃得实在太少，那砸吧声硬是把挨着他坐的李明伟都给听饿了，甚至连题目都不会做了，也跟着心猿意马起来，各种好吃的炸鸡汉堡开始在脑中来回踟蹰，却唯独不曾穿肠过，惹得他腹中空空，愈发饥肠辘辘。 “你是不是饿了……”好心人石时猗热心快肠地问道。 特么的，还不是你害的！ 李明伟刚想怼上两句，就看到坐在上面监考的生物老师瞪了他一眼。 靠…… 等到交卷时，李明伟看到石时猗密密麻麻的答卷，而自己却大片大片空白时，整个人更加怨念起来——算了，瞎答等于白搭，还是看看吃啥。 收了试卷的生物老师正在讲台上收拾着答卷，班主任马先达就走了进来。 他冲着生物老师点点头，就开嗓说道：“女生可以先去吃饭了，男生都留一下，老师有点事要说一下。” 众人面面相觑，小半会，才开始有女生陆续走出教室。 周雯没有走，她隐约猜到等一下的事情和石时猗有关，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的事情，她就是想听。 马先达见人走了小半，便一板正经说道：“这个事情其实也很简单，就是石时猗同学，想要换一下宿舍，不知道你们谁愿意和他换一下，去a632那边住宿的吗？这事不强求，但老师希望大家同学两年，能够互帮互助一下。” 生物老师原本要走，见这事有趣，干脆也找了个学生位置坐下来，批改起试卷来，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这时候换宿舍，可真新鲜…… 台下众人交头接耳，但没有一个回应。 陈思维见状直接站起来。 他这一站，众人也随之或是玩味或是惊愕地看了过来。 尤其是张玮，在那里不大不小，又酸又怒地哼了一句，“之前不还挺针对的嘛，现在居然还主动帮忙，果然是陈地主家的傻儿子！” 可陈思维刚开口说了句我愿意，同宿舍的学神傅明磊便当场反驳道：“现在是我们a626攻坚的时刻，不可胡言乱语！” 这话一出，好几个声音当场应和了起来，看向事件男主角石时猗的眼神都微微带上了刺。 a626揽了全班前十的七个席位，这几乎是每个老师眼中的宝，所以马先达没有多说，只是让陈思维坐下。 “还有其他同学的吗？”他重新问了一遍。 台下一阵冷漠，甚至时不时还响起一阵凉薄的讥笑声。 一样在台下坐着的石时猗则神情漠然。 自从怨念小人封印之后，那些不甘、委屈、烦躁的情绪确实消失了不少。对于别人的态度，他也食之寡淡，淡漠看待，唯一有的，就是一丝慵懒的心态。 但不得不说，有怨念小人陪着还是好的，至少有滋味多了不是么…… 石时猗忽地自嘲一笑。 当然，深知“委婉学”的石时猗当然不会告诉它，不然它岂不是要气炸了——老子的伤感成了你的生活调剂，鸡哔你！ 他也知道，要武力让别人信服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甚至将这个学校砸了都未尝不可，但不合适也没必要，他还等着“成为全校最受欢迎的人”呢——毕竟他喜欢的是完成任务时的那种快感，这才是他作为系统的真正的执念。 第十三章 那是我的答卷 问了一圈没有回复，台上的马先达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微微皱起的眼角透着一丝浓郁的疲倦。 “行吧，今天先这样吧，同学们私下可以再讨论一下，要是有意愿的，建议主动联系老师说下……” 生物老师全程看在眼里，见马先达要走，便叫住他，还细细地询问了下。 马先达没藏着掖着，将事情始末统统说了一遍。 可生物老师听完后，他也只是叹服一声，伸手拍了拍马先达的肩膀，默不作声地错开一步，先行离开了。 遇到这种事情，他们老师能想到的，无外乎都是明哲保身。 孩子一茬一茬地上来，帮得了一个，难道帮得了一群吗？搞事情的是主任，油水进的也是周主任的兜里——听说他还在外面包养了一个都可以当女儿的女孩子。而他们，说白了，也只是打工仔而已，胳膊何时拧动大腿过。 当然，马老师这还是很值得称赞的，这放在古代，那都可以称为大侠了。 啧啧，可惜的是，历史上大侠过得好的，就没几个。 当然，自己也不会是其中那个。 生物老师边想边走，回到理科办公室，将其余试卷放到科任老师桌面后，也就自顾自地离开了。 晚饭石时猗在陈思维的陪同下，随便吃了些就直接回宿舍洗澡，到了时，整个宿舍就剩下胖子一人。 他刚踏步进去，胖子竟还吓了一跳，看到是石时猗后再吓了一跳。 石时猗懒得管他，虽然他看得到对方的面板资料，但他还是只想叫他胖子，因为真的不是什么值得重视的人。 没想到他背着对方，在衣柜里面拿衣服时，背后却突然有人戳了戳自己。 扭头，胖子的大饼脸就摆在他面前。 “有事？”他冷淡地问道。 胖子有些忸怩，肉山一样的胖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红晕，同时下齿还咬着上唇，看着石时猗老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其实，我挺想和你道歉的。” 哦？ 石时猗将衣服一卷、抱在怀里，面露纳罕地看着对方。 “其实，我也不想欺负你，可是632里面，谁要是不欺负你，谁就要被张玮他们视为同伙，一起被欺负，我也，我也只是自保而已……”胖子羞赧地低下了头。 “哦，没事，那你也挺不容易的。再说了，以前的事，我是真的记不清了。”石时猗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了句大实话，穿过胖子径直走到浴室去。 胖子默然垂头，眼眶微微发红了起来…… 上了两节晚自修，在最后一节的时候，生物老师专门来到教室，还把石时猗叫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张玮忍不住讥笑道：“来了，吊车尾的日常来了，让他这大傻逼老拖我们后腿！” 坐在他身后的胖子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走出去的石时猗，暗暗叹了口气后就埋头做作业。 现在是九点多，外面月亮很大，走廊却有点黑，但透过眼镜还能看到生物老师的眼睛闪亮闪亮的。 “石时猗，”生物老师开口道，他似乎有些踌躇不定，斟酌老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今天生物考试试卷你觉得怎么样？” “还可以，都是做过的题目。”石时猗淡淡回答道。 “那你知道你考了多少分吗，满分，满分你知道吗！”生物老师忍不住强调两次满分。 说完他还故意停顿了一下，准备看看对方惊讶的神情。 可他没想到，这家伙听完后还是一副风淡云轻，似乎这满分就是路上的黄皮，街边的芒果，走过路过就摘走了。 龇了龇牙，生物老师不禁再说道：“确实，有时考试的确会遇到以前做过的题，偶尔考得好也算不上什么，但最后一道题，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那不是选择题，那是一道极其复杂的计算题。 “哦，那不难的。08年的试卷出过，解答依据在高二生物上册第102页的课外阅读里面，然后思路在高三生物下册的34页的一道课后题目也有提及。当然，最后整理出来的参考答案，当属复习手册第344页第七行那一段。嗯，那人文笔比较好一些！”石时猗面不改色地解释了一下。 特么生物题目答案还“文笔比较好”，生物老师气极反笑，但他明白了，这真的就是这货自己做出来的——因为他不仅说得和自己记的一样，还详细多了——嗯，回头自己也按他这样说，参考答案的文笔比较好，妈的，这话说起来，怎么这么爽啊…… 生物老师心中杂念纷呈，脸上却笑着拍了拍石时猗的肩膀，重点表扬下后，就让他进去了。 没想到生物老师前脚刚走，物理老师就走到教室来。 他是个山东汉子，有着一口淳朴的山东口音。 “你们谁交试卷居然还忘了写名字的！” 这话一出，大家竟嘻嘻笑了起来，陈思维还大咧咧说道：“老师，人家都忘了写名字，你怎么还能让他记得他忘了的事情呢？” “肃静！这要是普通人的也就算了了，这居然还是一张满分答卷！这要是在高考这样子，那损失得多大啊！”物理老师痛心疾首地强调道。 这话一落，大家眼睛刷地一下子看向学神傅明磊。 傅明磊推了推眼镜，脸上淡定，可眼神却飘忽了起来——我记得我最后一道大题答得不是很完美啊，难道对了？也是，毕竟这个班，如果我都不能满分，还能有谁能满分，可是，我不应该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啊，唉，看来以后还是多检查这一点。 他暗暗下了决心，还在错题集扉页写上“交卷前记得检查姓名”几个大字，准备以后好好鞭策自己。 可他“名”字还没写完，物理老师却一摆手，大咧咧说道：“不是傅明磊，他考得是不错，93分，但最后一道错了。” “居然不是傅明磊！” “挖槽，难道是我吗？果然我才是大器晚成的人啊！” “笑死，不是学神，肯定是学圣啦，没想到呀，憋了个大招。” “别胡说，学圣物理不是强项！” …… 见下面炸开了锅，物理老师敲了敲桌面，然后将试卷抽了出来，“就是这张，谁的，传阅下，赶紧起来认领，真是的，多大的损失啊！” 很快，那张满分试卷就在众人手里不停传阅，每个人就像观摩圣旨细细地品鉴着，尤其是张玮，恨不得将其往自己书包里面塞。 “香，真香，满分的试卷，满分的味道就是迷人……”他很浮夸地当众表演了一番，惹得众人哈哈直笑。 可他刚沉迷其中，一个刺耳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哦，那是我的答卷！”石时猗站了起来。 “噗呲……真的好不要脸哦……” “搞笑死了，居然以为没写名字就可以冒领，果然成绩差，就是因为脑子不好使！” 张玮霍得站了起来，有了亲爹撑腰后，他春风得意了不少，行为是愈发张狂，“真是恶心，什么帽子都敢往自己头上戴，你爸手抓饼，你呀，呵，将来子承父业，将你家那摊位做大做强，不才是你该做的事情吗？” 周边几个女生顿时发出了吃吃的笑声，那娇笑声钻入耳，让张玮益发觉得他自己讲得很是幽默，魅力无边！ “在第三道大题的右上角，写了个101，你可以看看。”石时猗淡淡地解释了一遍。 张玮还想反驳，没想到物理老师手一揽，直接了当问道：“是有，但这个101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写完看时间还早，有些无聊就随手写的。” 石时猗摊了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学神傅明磊却刷的一下也站了起来，颇为羞愤地大声质疑道：“不可能，这次的理综那么难，尤其是生物和物理最后一道大题，你怎么可能会觉得时间太早。” 讲台上的物理老师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最后一题确实考虑的因素太多了。 “哦，事实上，物理前面的题目，我都是蒙的，不过最后一道我是真知道。去除向心力，重力后，再进行重新架构，设置一套新的受力体系，将内能的损耗考虑进去，就很容易计算出真正的能量消耗，这种能量值问题，我算是比较拿手了。”石时猗点着头，一脸认真地回复道。 傅明磊还想争辩，物理老师却一锤定音，他敲了敲桌板，看着石时猗，回归到一开始的问题，“那你怎么不写名字！” “呃，我以为三张答卷只需要写一张的名字就可以了，所以我才只在生物那张答卷写上名字。”石时猗挠了挠头。 物理老师忽然猛吸一口气，瞳孔还微微放大，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问道：“所以你们化学老师在办公室说的满分无名答卷，也是你的？” 挖槽！ 双料满分！ 这话一出，台下响起哇的一声巨响，每个人嘴巴张得大大的，每个人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物理满分可以说是偶然，毕竟有些热爱刷题的人有时确实会遇到做过的卷子再考一遍。 但双料满分，这几乎就是真实力了！ 手里还捧着答卷的张玮，脸上瞬间好似被无数条滚烫火绳猎猎地抽，辣得他恨不得找个无底的深潭把自己埋起来。 这时，周边那几个女生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发出那种吃吃的笑声…… 一团团炽热的无名怒火遽然在张玮心头燃了起来，烧得他几乎快要窒息！ “妈的！” 他像个野兽般低沉又不甘地怒吼一声，僵硬发白的五指猛地一曲，将那原本还“真香、迷人”的答卷狠狠地揉成一团，任由其在他掌心中发出“咯咯咯”的折纸呻吟声。 犹不解恨，他铁青着脸，死死盯着那高高站着的石时猗的同时，还将手里那团答卷往地上狠狠一掷。 动作极大，手肘撞在身旁的桌子上，发出轰咚的一声巨响。 周边几个女生瞬间吓得够呛，唯有他身后的胖子偷偷探出身，捡起那答卷，准备等一下还给石时猗…… 第十四章 羊雅历届校花最平坦的你 夜里九点半，当别的教师宿舍安安静静时，靠近男生宿舍的一间小小两室一厅的教工宿舍里，却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声。 那犹如杜鹃啼血的悲泣声划破了教工宿舍楼的寂静。 “马先达，你这个龟孙，老娘嫁给你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你还一直作，一直作，这日子，我真的是没法过了，没法过了！” 马先达的妻子坐在地上，一边垂泪啜泣，一边伸出干瘦的手臂指着身前马先达的鼻子骂。 胖胖的马先达卑微地蹲在地面，像个大陀螺，张开双臂环住妻子的身子，安慰道：“老婆，你能不能小点声，我们好好商量下……” “我为什么要小点声，你说，你什么时候顾忌我们娘俩的死活了！你在外面逞勇，现在却要我顾忌你的颜面，凭什么！”妻子不依不饶，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许是嫌他们吵，咯吱咯吱的关窗声陆陆续续地从外面渗进来，刺激得马先达嘴里全是苦胆滋味，心中更是酸涩异常。 正当家里鸡飞狗跳时，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斩断了夫妻俩的争吵。 马先达见妻子稍霁，就赶紧抄起电话，转移下战火。 “哪位？” “我，生物佬，周升” 马先达虽然自知有个电话转移下是好事，但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向来相交甚寡的生物老师为什么深夜给自己打电话。 电话那边接着传来声音，“我今天不是听了你的壮举嘛，觉得你也挺不容易的，于是给你出了个好办法。你看这样行不，我校外有一套房，就离我们学校不远，走路差不多三百米吧，小户型的，石时猗要是走读的话，直接去我那套房住就好了，要是你担心生活起居问题的话，我也可以去那里住两个月，这样一来，你也不用让他去你那里挤，也不影响你申请宿舍，你看怎么样？” 马先达愣住了，他没想到向来薄情的生物老师居然主动提出这种损己利人的方法来。 “不是，周老师，这不合适吧？”马先达有些不安地问道。 远在他那小户型房子里的周升热情地笑道：“哪有什么不合适，都不容易，但我这确实比你方便一些，不是吗？” 周升打量着自己这间原本就准备出手的房子，到时要是有状元府的名号，别说高价了，怕是翻一倍都有人买。 至于石时猗是否有这个实力，他今天拉着物理和化学老师认认真真地复查了，还真挺有希望的。而且小投资大回报啊，两个月租金有几个钱来着，真要是能一科满分，那他就赚了，要是能理科状元，那他就真的发了！ 美滋滋。 老马这人，下手是快，但好在他那儿没有这里优势高！ 周升志得意满地点着头。 马先达没有立即回复，只是说他还要再考虑一下就挂断了电话。 这件事，确实是太吊诡了，但，好事不是么？ 马先达低着头，细细地盘着…… 而另一边，夜自习的下课铃响起，所有人都开始收拾书包准备回宿舍。 石时猗也站了起来，准备招呼他的atm同学一起去吃他最喜欢的八宝粥，可他光是那么一站，班里不少人竟偷偷地投来了注目礼，就好像一个名人要进出一样。 当然，石时猗一点都没有作为名人的自觉，叫上陈思维的同时，还问了周雯。 没想到这小妮子居然还有减肥的意识，婉拒的同时，她还不忘反复提醒石时猗吃完记得刷牙，甜食很容易蛀牙的，一副五岁孩子他妈的架势。 挥别这位周妈妈，石时猗带着陈思维就往食堂赶。 没想到，他居然又在食堂打饭处遇到了那秀美的校花林曼晴和高挑的短发顾秋。 “今天还用我帮你刷一碗八宝粥吗？”林曼晴看着石时猗，主动打着招呼。 作为甜美女神，她笑得很酥很甜。 但不爱吃这糖的石时猗直接摇头，摆手斩断彼此联系，同时还指了指站在他后面，但眼睛几乎全在他身前这位校花身上的陈二弟。 “有人帮我付了，谢谢！”说完他越过林曼晴，径直拿起八宝粥，并且用手肘捅了捅陈思维，“别盯了，眼珠子都掉碗里了，快帮我刷一下……” 陈思维顿时如大梦初醒，赶紧上前刷着卡。 一掏二刷三收回，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这倒是让最近常常煲韩剧的顾秋心生几分疑惑起来，没想到这家伙今天居然还是在白吃白喝，莫非也是哪个大财团的傻儿子在体验生活吗？ 可这想法刚冒出，顾秋自己都乐了。 想什么呢，这一副营养不良的干瘦模样，哪家财团愿意这么苦孩子的，倒是他身旁那动作和管家似的高大少年有几分那副模样。 收拢胡思乱想，顾秋拿起刷了的两碗八宝粥，就准备带着林曼晴去她们姐俩日常坐的风水宝地——头上有风扇、左边有窗台，外面还有一颗高大的玉兰树，春日初夏时分，夜里总能飘进阵阵幽香的好地方。 可她还没往那走，身旁那风水宝地都栓不住的密友就噔噔蹬地朝人家屁股方向脱缰而去。 “欸！走错了！欸！” 叫不住，顾秋只好跟了上去…… 校花带着闺蜜落座石时猗对面时，陈思维胸前那连顾秋的小a都没有的波涛立时汹涌不已。 他偷着眼，不停瞄着那俏生生地支着手、头抵在交叉的十指上的林曼晴——传说中的校花林妹妹可真好看，啧啧，不愧是我大哥，校花都主动上来刷卡搭话的！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林曼晴浅抿了一口八宝粥，带着几分期待地问着。 埋头苦吃的石时猗，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少女一眼，用手微微挠了挠眉角，点点头说道：“可以。” “那就是，”她清脆的声音一起，顾秋和陈思维也看了过来，“为什么你一天时间可以发生这么大的蜕变？” “蜕变？”顾秋重复了一遍。 林曼晴没有解释，她只是直勾勾地看着石时猗，就像看着一个好玩的玩具一样，满眼的小星星。 还真是难以回答，是因为我给自己领悟力加点了么，还是怨念被封印，所以身上少了怨气呢？看来，念气二级果然不是普通人啊，这都察觉到了…… 石时猗委婉学得一知半解，现在更是绞尽脑汁都挤不出一句敷衍的话来。 想了老半天，他瞄了一眼身后的电视卡通片，闷声闷气地憋了一句道：“我只是在中午吃了一颗大力水手的菠菜罐头。” 林曼晴笑盈盈地摇着头，脸上写满我不信三个字。 见状，石时猗干脆直接搂了身旁陈思维一下，拍拍他的肩膀道：“其实是遇到了他！” 这话一落，低头扒粥的顾秋立马抬头，发出“哇哦”一声，同时看着两人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而挡箭牌陈思维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手足无措小会后，竟还微微红起脸来——大哥竟如此看重我，我虽肝脑涂地，不能报也！ 众人神态不一，唯有林曼晴没再多问，只是看着石时猗，面若桃花般嫣然道：“不管什么原因，反正石时猗，我要定你了。” 说罢，她不顾脑壳疼的石时猗和一脸叹服的陈思维，拉着面带错愕的顾秋就往女生宿舍行去。 顾秋边走还边忍不住好奇插话问道：“晴儿，你刚刚是什么意思啊？” “字面意思啊，”古曼晴有点鬼灵精怪地眨了眨眼，“我是真的想要他这个人。” 顾秋牙疼，作为甜美校花的她，追求者不说从这排到卢浮宫吧，但说绕操场十圈那也算少的呢，其中优秀者更是不计其数，可她居然说要去关注一下蔫头耷脑的小男生？ 古曼晴笑了笑，挽住顾秋的手，将脸埋在她的臂弯处，压低声音解释道：“你还记得猎空山学院，也就是我们每个念师都要去的大学吗？我呢，正好有一个书童举荐名额。羊雅我看过了，没几个看得上眼的，但那个石时猗，似乎有点不一样。我在想，与其让我爸随便给我安排一个人，还不如这小子呢，看着顺眼。” “书童举荐？我怎么没听说过，是你们十二世家才有的吗？”顾秋有些听糊涂了。 古曼晴将食指竖在小嘴边，小声说道：“顾阿姨都没和你说么，猎空山学院什么好东西都是要积分换的呢。作为创始人的十二世家，有且只有嫡系子女，在初入学时，才可以带一个书童跟着，而且还可以实时获得这个书童在学院就读期间所获积分的百分之三十哦。” “我是灵跃系的，作为操纵向的念师，我确实很清楚感知到，那个石时猗，真的是个一天蜕变一大截！对了，这个消息，你可不能告诉任何人哦！” 难得听到闺蜜如此正色说话，顾秋点头之余，也不解地插了一句，“那你又怎么知道他愿意给你做书童？” 林曼晴双手叉腰，挺起少女那微微隆起的结实胸肌，骄傲道：“那当然，我又美又飒，胸还比你大，哪个男生不喜欢？” 胸前笔直的顾秋剐了她一眼，还用手指戳着少女娇柔的胸膛，故意打击道：“就你这小b杯，连上一届校花童宁宁一半都没有。堪称羊雅历届校花最平坦的你，也好意思晒……” 林曼晴先是一愣，随后张牙舞爪地冲了上来 “顾！秋！我跟你拼了……” 顾秋嘿嘿直笑，大长腿的她很轻松地闪了过去，但和林曼晴嬉闹的同时，心里也对这个她的目标——石时猗好奇了起来。 这个呆头呆脑的傻小子真的会是个念师的好苗子，而且他真的会愿意做林曼晴的书童吗？ 第十五章 我要表扬一个同学 吃完夜宵，来到男生宿舍6楼的石时猗告别了陈思维，往走廊尽头的a632走去。 还没靠近，他就听到里面像是小豹子般咆哮的张玮的声音。 他住了脚，背贴在墙壁上，在半明半暗的走廊中静静地听着。 “你他妈什么意思，那冚家铲只不过走了狗屎运，考了一次满分而已，你们就他妈都变脸了是么？什么叫做他也是有苦衷，他也不容易，说的他妈是人话吗？” “我告诉你们，谁要是敢站在那卖手抓饼的一边，老子整死你们，信不信！反正老子后面直接留学，也不用高考，你看谁他妈耗得过谁！” 石时猗头抵在墙壁上，微微眺望着远处幽凉的月亮。 啧啧，人类，真是好奇怪，爱得稀里糊涂，恨得也莫名其妙…… 见里面静了下来，他刚抬步准备进去，里面突然又响起一个声音，听起来好像是那个妈妈是文化厅的老吴。 “张玮，过了！差不多就行了，都是同学，把人赶走就是了，没必要搞那么复杂！” 张玮似乎还想再说两句，可他一抬眼就看到石时猗站在门口，漠然地看着自己。 一想到石时猗之前一脚踹爆浴室门的样子，原本嚣张气焰的他微微缩了缩，兀自强撑地哼了哼，直接起身去洗手槽那里洗漱。 其他六人也微微低下头，眼色复杂地各自收拾自己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石时猗正在教室翻着书，陈思维就送来了两只牛奶和两罐八宝粥，殷勤得就像追求着小媳妇一样，看得周雯直翻白眼。 可她还没较完劲，身后的石时猗却递给她两只支牛奶。 “干嘛？”周雯有些受宠若惊，但作为女生的她，心中却不停告诉自己，要矜持些。 “给你喝吧。” 看吧，再殷勤也没用，他心里有我…… 周雯喜滋滋地看着，一时间小女人心思骤起，娇滴滴地指着另外那两罐红彤彤的八宝粥罐头说道：“可是人家想要那个耶……” 谁知石时猗一听，直接将两罐八宝粥往怀里一揽，一副防火防贼防周雯的样子，“这是我要吃的，不能给你。” 她一听顿时气呼呼地嚷嚷道：“那你都有两罐了，就不能分我一罐吗？” “不能，我不想要的可以给你，我要的一罐也不能给你。”石时猗无情地回答着。 周雯气得直龇牙。 “石时猗，你就活该单身一辈子！” 周三第一节课是英语，冰山女魔刘老师进来就准备拿石时猗夺个首杀第一滴血。 成绩烂，没背景，不敢反抗，唯唯诺诺，教书数年，在柿子堆里，没有比这个捏起来更顺手的了。 所以她一来，就站在讲台上，准备将之前旧事拿起来重提一遍——至于是什么事其实都无所谓，彩头而已。 “石时猗！”她深谙骂人秘诀，叫名字时故意先沉后扬，想着先手给对方上一种压迫全场的debuff！ 但她没想到，招式已老，对方却像开了个免疫光环似的，木然地坐在原地看着她。 “懂不懂尊师重道！老师叫你，你不用站起来的吗！” 很好，一个等级压迫也甩了出去！ 果然，石时猗徐徐地站了起来，只不过，居然还用和想象中不同的淡定眼神看着她。 “上次你那试卷，罚抄100遍，两天内抄完，星期五之前交给我！” 冰山女魔说完后就不再看他，准备像以往一样把他晾一节课。 “为什么？”石时猗反驳了一句。 “为你好啊，英语这么烂，不用补一补的吗？”英语老师低着头，一边翻着教案，一边随口敷衍着。 “这样根本补不了，而且还会耽误我其他学科的学习进度。” “呵，补得了补不了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再说了，就你那几个学科，还用耽误，不是都废了吗，那还不如好好学学英语呢。” 可她话才刚落，傅明磊却站了起来，“老师，我也觉得不妥！英语靠的是语感和积累，盲目抄一张试卷没太大益处！” 这不是废话吗，脑子好使都知道没用，可我以前不都是这样一直罚他的吗，你们什么时候觉得不妥过！冰山女魔有些被噎着了。 谁知英语课代表也站了起来，瓮声瓮气说了句，“老师，我也觉得挺不合适的。” 她刚想发作，没想到台下学生竟都化作一颗颗争气生长的雨后春笋般，纷纷站了起来，重复着那一句——“老师，不合适！” 反了反了，什么时候你们说了算了。 她教案在桌面一甩，眼前的众人却丝毫不惧，颇有慷慨就义的架势，尤其是班长周雯，还不阴不阳地说了句：“老师，是不是为我们好，我们看得出来。要是我们都坚持，怕是校长那边您就要辛苦解释了……” 特么！ 这一丛丛小柿子都跳起来打自己脸了！ 关键是，她还有些站不住脚！ 气愤不已，喊了句这节课自习，冰山女魔直接愤然离席。 看着这齐刷刷坐下的众人，坐在原位的张玮竟心头开始隐隐不安了起来——这小子，不会一个双料满分就真收拢到人心了吧。 第二节课是生物，还没上课前，课代表就把昨天下午的试卷拿出来分发。 很多人围到石时猗附近，想看看他的生物分数，尤其是傅明磊，虽然屁股坐在座位上，眼睛却几乎挂在石时猗的身上了。 但很奇怪，所有人都拿到试卷，连傅明磊都拿到他95分的高分答卷，却唯独石时猗和同桌李明伟没拿到。 早在暗中观察的大聪明张玮立即站了起来，高声道：“肯定是抄答案被老师抓住了！我就说嘛，一个傻子一夜逆袭，这怎么可能！” 众人默默无言，只是看向石时猗的眼神愈发得复杂了起来。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随堂考，大家都是挨着一起做的，偷看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只是大家不屑去做而已。但越是不屑自己去做的事情，一旦有人做了，他们就会更看不起对方。 傅明磊作为学神，他脑子并不差，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但还是不免看轻了对方一点。 还想他进入我们宿舍的，但如果真的是抄袭，那也没这必要了…… 他微微呼了口气，扭头用眼神和附近其他几人对了对。 a626学霸宿舍的人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一脸isee的样子，而陈思维想要反驳，却又拿不出什么证据，只能锁着眉头，翘首盼着生物老师周升的身影。 至于台风中心的石时猗，却一脸平静地坐在那里翻着数学书。 不得不说，数学好难，而且特别杂，就算100点记忆力，44点领悟力，题目一变，他还是有些看不懂，尤其最后一道题，太艰深了。 当然，数学虽然难，但也好过语文不止亿点点。 那语文试卷，呃，一言难尽，人类语言，果然不是寥寥44点领悟就能领悟的…… 很快，铃声响了起来，生物老师周升还没走进教室，全班同学的目光就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呦，教书这么多年，还头一回看到学生这么渴望我来上课的呢……周升志得意满，走上台前。 他个子不高，四十来岁，偏瘦，嘴边还蓄着淡淡八字的胡须，戴着一副细脚眼镜，眼里常常闪着精明的光。 一上台，他轻咳了两声，随后狡黠一笑，抽出两张试卷来。 “今天我要说两件事……” 来了来了！ 张玮激动地搓小手。 身后的胖子微微瞥了他一眼，心中暗叹道，这单身手速，不去钻木取火，还真是浪费…… 而远处的傅明磊则挺直了腰板，定定地看着台上的老师，他说不出自己在期待什么——既希望是好事、又渴望是坏事，至于为什么，他隐隐能想到，但他不允许自己那么阴暗！ 坐得偏后的陈思维也暗暗吸气，短短几天，他自认自己已经完全成为了石时猗的人了，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不知道，只知道那晚被对方掰碎手腕绝不是错觉，一瞬间复原也绝不是臆想。 都不是错觉的原因就只能是，他石大哥是小说里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而现在，他不装了，他摊牌了！ 不然他投篮颗颗空心，一眼断明食材，又深受校花青睐，还双料满分，这些怎么解释得清呢？ 陈思维看了眼淡定的大哥，心中竟也平和了几分，就像吃了一百颗速效救心丸一样。 peace！ 台上的生物老师在吊足大家胃口后，开声道：“今天我要先重点批评一个人……” 来了。 又是熟悉的味道，又是一样的配方。 他抽出一张试卷，敲了敲上面的内容，“考试的时候，居然在里面写了炸鸡汉堡和薯条！老师知道你饿，但你也不能写在上面啊，阅卷老师看到了，也饿坏了怎么办，那还不反手给你一个0分！” 台下哄堂大笑，好几人偷着眼去看石时猗。 这家伙，添一个e还不够，还添了个汉堡，按这进度，下次没准添个美人卧榻夏宫图…… “李明伟，上来拿你的试卷，考试要专心点，下次要是再这样神不守舍，老师罚你请全班同学吃汉堡！”周升嘿嘿笑道，拿着试卷冲着李明伟扬了扬。 居然不是石时猗闹笑话，也不是抄袭…… 众人脸上的笑都僵住了，抽着嘴角，满脸惊愕地目目相觑，甚至好多人眼睛都不由看向了假情报的来源——张玮。 而张玮也是呆坐原地，瞠着目，结着舌，活脱脱一具惊悚雕塑。 见老师又扬了扬试卷，李明伟赶紧又羞又臊地上前去拿，没想到刚坐下，始作俑者的石时猗还捅了捅他，没羞没臊地问道：“汉堡好吃吗，比八宝粥好吃吗？” 这家伙，居然还嘲讽我！ 看着那一脸馋样的同桌，李明伟咬牙切齿道：“好吃，可好吃了！你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试试！” 石时猗深以为然，还点了点头。 见李明伟已经坐好，生物老师又轻咳一声，缓声道：“接下来我要表扬一个同学，嗯，也是重点的那种。” 作为深知石时猗备受排挤的老师，他也忍不住想好好表扬下这个学生，希望能够鼓励他再接再厉——最好还给他搞个状元府出来。 当然，抛除这个原因，他也是希望能给孩子提提信心。 于是他毫不吝啬地抒发自己的赞美之词，“石时猗，这次生物他考了满分，老师很满意。有个词，叫做大器晚成，讲的是只要你肯努力，无论多晚，你都有成功的机会。我相信石时猗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之前成绩不佳，但他没有放弃，甚至还……”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发现没有人捧场——所有人都扭过头，静静地注视着石时猗，看都没看一眼他这个激昂的教育家…… 有时候定时炸弹就是这样，没爆炸前，众人叽叽喳喳，爆炸时，也就是一声巨响，然后万籁寂寂。 现在的课堂就是这样，每个人怔怔地看着石时猗，没有交头，也不想接耳，只想听心里的爆炸声—— 挖槽！ 三科满分！ 理综三百分！ 日了苟了，我去！ 第十六章 他输了，完完全全地输了 上午最后一节是数学课，也就是班主任马先达的课。 他显然昨晚没有睡好，脖子上有花猫般的抓痕，两颗黑眼圈又肿又乌，连眼镜框都挡不住的那种。 今天的课他也讲得魂不守舍，学神傅明磊都指出好几个说错的地方了。 好不容易，到了快放学的时候，他才勉强打起精神，让所有男生留下，让女生先去吃饭。 终于还是要到那一刻了是么？ 他心情颇为沉重，他做过好几任班主任，对于孩子的心思自认颇有感悟，像是这种拆宿舍的事情，一般一次没过，回去后他们只会更加一致，除非是极其不合群的，不然谁也没法轻易拆散。 这也是高中生的义气啊。 呵，义气，他也想义薄云天，可是代价都写在脖颈上了。 嘶，好疼，老婆下手都不注意点，全数学办公室的人都笑了一早上了…… 他刚回神，正准备开腔，没想到下面满满当当坐满了人。 “嗯，这次主要是男生宿舍的一点小事情，女生可以先走。” 他以为众人只是没听明白，于是善意地重复一遍，没想到所有女生和屁股扎了钉似的，一动也不动…… 嗯？ 虽然奇怪，但他也不耽误，直接进流程地说了。 “今天老师再问一遍，有没有男生愿意和石时猗换一下宿舍的，也就两个月，换一下也无碍，毕竟都是一起生活两年的同学不是么？”他苦口婆心地规劝着。 下面一片安静，他不意外但还是颇有些灰心。昨晚和老婆在床上抗争一夜，他们已经说好了，决定坚持他一开始的方案——住自己那，委屈是委屈点，但对高考好啊…… 这时，陈思维又站了起来。 又是他么？马先达正准备摆摆手让他坐下，没想到视线里傅明磊也站起来。 站得笔直的傅明磊，字正腔圆地宣布道：“老师，我们a626全体成员欢迎石时猗同学加入！” 什么？马先达有些始料未及。 台下好多人也偷眼看了过来，昨天的拒绝和今天的欢迎，这种戏剧化的变化，把他们这些吃瓜群众喂得直吐西瓜籽。 而随着马先达一点一点地消化完消息，他那原本微僵的嘴角也犹如慢动作般，缓缓地上提，渐渐变成一张高高咧开的笑脸。 太好了，太好了！ 果然大家都是好孩子！ 正当他有些激动地准备宣布事情解决时，没想到张玮也猛地站了起来，他冷着脸，目光阴沉说道：“我们a632不欢迎陈思维的加入！” 接收方不同意换的人选！ 众人哗然！ 连讲台上的马先达也怔住了。 台下站着的陈思维立时火了，可正当他准备斥驳对方时，没想到a626又有一个人在傅明磊的眼神指示下，站了起来——是班里的老好人，和谁都有交情。 这下总该同意了吧？ 谁知张玮还是一口咬定，“我们a632也不欢迎他的加入！” “那你欢迎谁加入？”傅明磊推了推眼镜，眼里激射出上位者般锐利的光芒！ 这话隐约透露着一丝强势。 你想要谁，本霸道学神就给你安排谁，总乐意了吧？ 可张玮不乐意，非常不乐意！ 看着所有人都向着石时猗，本就憋着火的张玮这下更是火山爆发般，歇斯底里道：“谁都不欢迎，石时猗必须给我滚，滚出羊雅，滚去摆地摊，他妈的一个贱种，有什么资格踩着我上位，他就是一个垃圾，垃圾！老子一定要弄死你，弄死你！” 众人哗然声四起。 他们平时是漠视石时猗，但不至于对人家有什么敌意，顶多就是不待见，但像他这样疯狂的，还扬言要弄死对方的，还真是罕见至极。 作为班主任的马先达，大声呵斥了一句，“张玮同学，注意你的言辞，这是一个学生该有的想法吗！” “你他妈又是什么鸟，一个穷鬼老师，装什么13，给老子提鞋都不配，滚！你他妈再bb，我让我爸也弄死你！”张玮气疯了，说话愈发没遮没拦，连颇受同学爱戴的老师都辱骂。 全班同学不再哗然，但看向张玮的眼神中愈发充满嫌恶。 坐在张玮身后的胖子，这时候不管不顾地站了起来，大声吼道：“张玮你凭什么代表我们a632全体成员！我他妈就是愿意陈思维进来，你就算之后想弄死我，我也要说，我愿意！我希望石时猗可以好好留在羊雅男生宿舍！” 一旁的矮个子也站了起来，但他不敢像胖子那么刚硬，只敢低着头，小声说道：“我也同意陈思维进a632。” 众叛亲离，张玮愈发癫狂起来，他原本颇大的眼睛现在几乎整颗都要凸出来般。 他脚踩椅子，一步直接站到课桌上，居高临下地指着胖子，失声尖叫着：“你们给我记住，给我好好记住！啊！” 看着那面目狰狞的张玮，一想到他昨晚的威胁的话，矮个子脚一软，一屁股直接就坐了下去，只剩胖子硬着头皮，站在那里不动如山。 眼看场面越来越混乱，a632宿舍的定海神针老吴——吴凯文站了起来，他扭了扭脖颈，幽幽说道：“我也不同意石时猗和陈思维换宿舍！” 一听到这话，张玮阴阴地笑了起来。 a632其他原本想站起来的众人竟纷纷抬了抬椅子，一屁股又坐了回去——连有文化厅妈妈的老吴都选择为张玮站台，那他们站起来除了当靶子，还能有什么用。 胖子也垂下了头，他不甘心地吸着鼻子，手更是攥得紧紧的，指甲抠进胖乎乎的肉里都不自知。 石时猗，我已经尽量补偿你了……他长长叹了口气，几滴热泪顺着他胖胖的苹果肌滑了下去。 作为风暴中心的石时猗现在总算才从数学课本中抬起头来。 他看了高立在课桌上的张玮一眼，又看向兀自强撑、却默默落泪的胖子，心里突然回荡起他在宿舍对着自己说的那句话——“我也只是自保而已”。 唉，看来真是为难他了。 石时猗滋味难明，正想站起来，主动结束这场闹剧。 没想到站的老吴突然清了清嗓子！ 他眼角瞄了高高站着的张玮一眼，面露不屑地说道：“我不建议石时猗和陈思维换宿舍，是因为我建议留下石时猗，把张玮踢出a632！” “什么！” 这神转折一落，不亚于核爆的风波在众人心里汹涌激开！ a632的其余人一听纷纷站了起来，声讨地说道：“同意吴凯文的请求！踢出张玮！留下石时猗！” 七个人，声浪一波叠过一波，声势之浩大，犹如古代为民请命的游行示威！ “你他妈全都疯了吗！” 张玮他是万万没想到最后被排斥的人居然是自己，登时满面都是气急攻心的潮红，脖子上更是青筋毕露，整个人狰狞得犹如一只地狱恶鬼，恨不得择人而噬！ 报复，一定要报复这些出卖自己的人！ 他现在已经不想怎么处置石时猗这玩意了，只想报复！报复这些背叛他的叛徒们！ 他离得胖子最近，见胖子垂着头，于是直接从裤兜里掏出一只银光闪闪的指虎——这是他这两天从校外人员那偷偷买来防身的。 他五指一穿，高举似锤，狠狠地往那圆圆的大脑袋砸了下来！ 而胖子似乎仍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注意到在自己身前，但高高站着，只给他看到脚上aj的少年动作。 “危险！” 周雯本身是一级念师，所以反应迅速，大声疾呼！ 可她还没来得及有动作，但见眼前豁然出现一双轻踏课桌的黑色布鞋，随后布鞋的主人，身如飞燕般往左后方，也就是张玮方向飞掠而去。 随着周雯一声惊呼看去的众人，就在以为胖子要头爆血流时——甚至好几个女生都遮住眼不敢看时，一个白衣黑裤身影如苍鹰般飞扑而至，一阵猎猎的破空声，那少年右手托住张玮的指虎，左手护住胖子的头顶，屈膝微蹲，就像一个凌空降世的战神一般，托住了危险和暴力。 胖子惊厥地转过头，看到这一幕几乎吓到脚都软了下来。 “石，石，石时猗……” 他低喃道。 他好像又回到当时门被一脚踹开的浴室里。 不同的，当时的杀神，现在成了自己的守护神…… 好几个女生开始眼冒桃花。卧槽，太帅了吧…… 唯有苦主张玮心开始凉了起来，他只觉握着指虎的手几乎镶嵌到对方的右手里，砸又砸不了，抽又抽不回来，进退维谷！ 而唯恐天下不乱的陈思维突然大叫道：“大哥，碎他的骨！碎他的骨！让他知道有多痛！” 碎碎碎，碎你妹！ 石时猗没好气地瞪了陈思维一眼，黄金右手岁月神偷神器，光启动都要耗费100能量值，自己这仨瓜俩枣都不够用呢，碎碎碎，别这么嘴碎呀！ 马先达原本因睡得少而昏昏沉沉的脑子这下子完全清醒得不得了了。 他连走带跑地上前，将凶器指虎收缴，又将蓄意伤人的张玮从课桌上拖了下来。 都演变成蓄意伤人的恶劣事件，他只能先将张玮送到教务处处理，至于换宿舍的事情，就先放一放了。 而被拽着下台的张玮，这时也才如梦初醒。 刚被马先达推着走出教室，他就听到高三五班响起激烈而又经久不息的掌声，间中还夹杂着不少少女的欢呼声，以及一浪高过一浪的——“石时猗！石时猗！石时猗！” 他输了，完完全全地输了。 甚至，还完了…… 胖子刚敬畏地说了声“谢谢”，结果等石时猗一回头，他就忍不住被战神的表情弄笑了。 只见他满满小脸都皱成一团，眼神中还有一抹浓重到快滴下来的心疼神色，整个就是一脸愁云惨淡，悲痛欲绝的样子。 “怎么啦？”胖子按捺住笑，关切地问道。 石时猗生无可恋地摇了摇头。 他拉开他的能量面板，能量值【87/10000】，唉，英雄救胖的代价也太大了吧——是的，刚刚那爆发式的飞跃，就是他用仅有的500点给自己疯狂加在爆发力上换来的！ 现在人是救了，可自己，就剩下87点了…… 仅有87点怎么撑到周日啊！ 贫困的我只想躺平…… 第十七章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缺心眼 闹剧结束后，石时猗火速赶往食堂，趴在窗口处，手指飞舞，几乎每个肉都点了一遍。 尤其是烧鸭腿，打饭阿姨还可以看到这个少年和年轻人玩的鬼畜视频一样，来回重复疯狂地戳着。 “一根？”阿姨看着少年眼前小山一样高的菜问道。 “五根！” 石时猗力拔山兮气盖世地大喊道。 刷卡的时候，陈思维几人都震惊了，60块钱！ 2014年羊雅中学食堂的物价是，2元一道菜，4元一道肉，60元，这家伙盘里至少15道肉！ 这是吞肉兽吗？ 石时猗懒得和他们解释，端起盘子，在四周一堆人的注目礼下找了个位置吃饭。 四人团，石时猗和周雯坐在一起，陈思维和李明伟坐在对面。 正准备开吃时，学神傅明磊端着饭盘走了过来。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吃吗？”他问的是四人，眼睛看的却是石时猗。 李明伟嘿嘿笑道：“抱歉，不行，我们四人已经有些多了，容不下第五人了。” “哦？”傅明磊挑了挑眉，金丝眼镜随之动了动。 李明伟见他不愿意走，还故弄玄虚地说：“你看我们四人团，战力完备，有军师的我，财主的陈思维，干饭的石时猗，还有这个美丽的花瓶……” 他说完不忘对周雯眨了眨右眼，油得周雯都快吃不下青菜了。 但傅明磊似乎有些不甘心，他哼声道：“我获得过国家级物理机械奖一等奖，拿过国际奥林匹克三等奖，雅思8分，托福110分，这都不能融入你们小团队吗？” “嘿嘿，不够不够，我们学渣阵营不需要学霸！”李明伟嬉皮又笑脸地冲着他摆摆手。 傅明磊不服输，“我参加过朗诵大赛，上过电视节目演奏过小提琴，获得数百粉丝，这也不能吗？” 陈思维乐了，咧嘴哈哈直笑，“你要是去看羊雅中学在校名人排行榜，我大哥现在是排50位，傅哥你还100开外呢……” 羊雅中学在校名人排行榜就是学校论坛发起的排名，所有羊雅在校生都可以为心目中的风云人物打call应援，每周三更新一次，其中第一名目前是林曼晴，也就是校花！ 傅明磊有些气馁，但他兀自强撑，“我也有钱，我也能刷校卡……” 这话一落，石时猗总算停下埋头苦吃，看着傅明磊。 是了，陈思维管饭但也是只管一星期，下星期还要物色一个给他这干饭人管饭的刷卡人呢！ 这意味深长的一眼看得陈思维都有些急了，“傅哥胡说什么呢，我们里面一个刷卡的就够了。” 石时猗没有说话，想了想，还是接着埋头苦吃——再看吧，可能下周都不一定需要靠吃饭来度日了。 见石时猗对自己失去了兴趣，傅明磊摇了摇头，有些失望地准备离开，突然，他又折了回来，有些羞耻地补充了一句，“我有个省长爸爸……” 四个人眼睛齐刷刷地扫了过来。 “周雯，你和石时猗挤一挤，给傅大哥让个位呗！”狗头军师李明伟狗腿一样地吩咐着。 见石时猗没有拒绝，周雯便半推半就地往石时猗身上靠着，一边口上埋怨欺负女生，一边紧紧地贴了上来，就差依偎在他身上了。 可傅明磊刚坐下来，石时猗就耿直地开口了。 “五人是有点挤了。但其实可以把花瓶扔掉的，没什么用，而且也不好看……” 挨着他坐的周雯，直接将脚叠在石时猗的脚面上，而且非常使劲。 “给我闭嘴，石时猗！”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缺心眼！” ------------------------------------- 五人吃完饭后便各自回去。 石时猗还是回教室了，数学卷子太多他还没扫描完呢；周雯一个女孩子家家——也只有要回宿舍时，她才想起自己居然还是个正儿八经的乖巧女孩；小狗腿陈思维跑去给石时猗买水了；唯有李明伟和傅明磊一起并肩走回宿舍。 “傅哥，我相信你一定不是为了加入我们而来的吧？”表演系男孩李明伟一边说着话，一边冲着校道来往的女生风骚地撩着头发，一副恨不得把头皮都露出来给别人欣赏的模样。 一旁的傅明磊身子板正，利落的方寸加方形眼镜框，看起来锐利得像个奋进青年。 “我考95分，是我只能考95分，但他考100分，是试卷只有100分。这层次不一样。”学神傅明磊神情肃穆地强调着。 这话说得李明伟深以为然，他点了点头，左手从发际发根穿过，撩得秀发沙沙响，“所以，你想和石时猗讨教一下？” 傅明磊摇头，将因为激动而微微起雾的眼镜拿下，掀起校服衣角，搽了搽，“学习是渐进的过程，一个人突然从学渣变成学霸，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所以我要偷偷潜入他们内部，在他们所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刺探到各种军情，然后私下仔细研究！我不允许自己随随便便地失败！” 作为内部之一的李明伟大为震惊，站在原地看着傅明磊神人之姿般昂扬走进男生宿舍。 很酷，但你特么对“偷偷”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啊！ ------------------------------------- 下午张玮直接就没来了。 而教导处却掀起了一阵风暴！ 热血直肠的山东大汉物理老师，正带着化学老师在教导处周主任面前嘴扫千军，手还不停挥舞，摆出一个虎头铡力斩陈世美的格局来！ “周主任你是什么意思，一个理综满分的好苗子你说要给他移籍，你是觉得我们羊雅中学拿一个理综状元让你很难受是吗？人人都说羊雅中学理科生不如狗，你是想再坐实一年是么？” 周主任胖胖的脸上愣得直发僵，“啥意思？” 化学老师长相斯文，却也阴阳怪气补充道：“自称羊雅荣誉捍卫者的主任，居然还把一个大有希望理综状元的学生往兄弟学校推，倒是兄友弟恭，热情洋溢啊！” “说人话！”周主任三叉神经直跳，他今天很不爽！那张玮已经搞得他头大如斗了，现在老师也来这给他搭戏班子是么？ 这时校长正好路过，里面的喧闹正好引起他的注意。 “怎么回事？”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校长身影拐了进来，顺便还和声悦色地问了句。 物理老师见校长都来了，于是赶紧将事情前前后后都详细说了一遍，还按生物老师和他说的，重点强调了周主任利用职权强迫学生移籍的事情。 “一个单科状元的种子？”校长挑了挑眉。 “对！”物理老师和化学老师异口同声地说道。 上了年纪的校长点了点头，手虚空对着想要争辩的周主任按了按，盖棺定论道：“这事周主任领罚，不论差生优生，羊雅中学的学生都应该收到一样的呵护。这个同学不用走读！如果学生之间有矛盾，身为老师就应该主动积极去协调解决，怎可暴力地把责任扔到学生头上，这是我们为人师表该做的事情吗？” 说罢他狠狠剐了周主任一眼，走出了教导处。 等到第七八节课考数学随堂考的时候，班主任马先达提了一句，说张玮自愿办理转学，手续已经办好了，人也已经走了，希望大家接下来好好学习，不要想太多。 在分发试卷的时候，他还走到石时猗身边拍了拍他肩膀，告诉他宿舍事情已经解决了，让石时猗留在a632不用搬，也不要有什么压力。 石时猗点头，没多说。 唯有马先达暗暗舒了一口气。 总算圆满解决了。 石时猗这小子找机会还要给他补习补习，让他数学上再往上提一提，每次都是及格边缘大学也难考。 想明白后，他就气定神闲地坐在讲台上，名义是监考，实际上打起盹来。 晚上刚晚自习的时候，马先达就把石时猗叫了过来，两人一起来到四楼的高三五班旁边的空教室。 开了灯，马先达费劲地找到石时猗的试卷，然后准备逐题逐题地给他一边改，一边讲。 两人并肩坐好时，他拿出试卷，早把答案烂熟于心的马先达一边改一边说道：“时猗啊……” “老师，”石时猗直接截断道，“您可以叫我石时猗，但不可以叫我十一。” 马先达一听乐了，这小子，摆谱了是么，这不是为了显得亲昵嘛。 石时猗也解释道：“十十一是十乘以十加一，也就是一百零一，是我们那边编序的逻辑，您要是叫我十一，那就是让我掉了九十个位阶了！” “什么位阶不位阶，媚听说过！都高三了，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这些中二的词咱就收一收，好吧，老师听了也很羞耻的呀！时猗……”马先达不当回事地拍了拍他肩膀。 石时猗一脸认真，“老师，我是真心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时猗！”马先达边漫不经心地敷衍着边用红笔在试卷上改着，“老师看看你哪里错了，咱们来好好说一说为什么错了哈，时猗！” 石时猗默然无语。 五分钟后，马先达看着一张全是红勾的试卷，轮到他怔怔无语…… 138分？ 他龇着牙，赶紧把名字再看一遍，没错，石时猗的试卷！ 可就是138分啊，虽然满分是150分，但最后一道大题本来就是超纲的压轴题，不会做可太正常了！可就是这么正常的一张试卷让他感到很不正常…… “呃，时猗啊，要不你先回去教室吧，老师，呃，老师没什么好讲的……”马先达原本还想给他开个小灶，没想到这傻小子一出手，还把他小灶的煤气罐阀门都给锁死了！ “老师，最后一道大题您可以勉强讲一讲的。”石时猗善解人意道。 嘲讽，赤果果的嘲讽，但竟莫名有点舒服。 “呃，这个嘛，明天上课老师再讲，这题不会很正常的。呃，你先回去吧，好好复习哈！” 话音一落，石时猗站了起来，挥挥手就离开了。 马先达目送石时猗离开后，一想到昨天的理综考试，便赶紧给生物老师打了个电话，几番交流下来后，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周升昨晚就是有事才登三宝殿。 挂断电话，马先达竟隐隐有了明悟——看来要捡到宝了！ ------------------------------------- 周三的夜里，石时猗一如往常，八宝粥的夜宵，过分安静的宿舍，平平淡淡的睡觉。 而高三五班的其他宿舍，男男女女，都炸了。 今晚无人入睡，熄灯还聊一宿。 而话题还只有一个，那就是逆风翻盘的吊车尾石时猗！ ——对于即将高考的高三学子，分数就是最大的天，最炸的话题！ 第十八章 语文老师好像不一般 星期四是四月一日，是愚人节，也是所有弟弟的节日，因为这是哥哥张国荣纪念日。 听着讲台上多媒体设备中传出的“thanksthanksthanksthanksmonica/谁能代替你地位”，石时猗忍不住问了问身旁的狗头军师李明伟，“为什么一样是自杀，待遇却完全不一样呢？” 李明伟犹自陶醉歌曲中，一脸迷离地说道：“因为人家是明星，是偶像，是创作了那么多璀璨作品的艺术家！他那么受欢迎，自然不一样！” 这话说得石时猗不住点头，心里更是暗暗将这句话记了下来——有作品的艺术家明星就能成为受欢迎的偶像，很好，又一个知识点get！ 二十分钟的课间操时间在音乐中过去了，接下来的第三第四节课按照惯例都是作文课。 两节并联的作文课对有些人来说，算是一个快节奏的备考生活中短暂的休息，但对石时猗而言，那是一场大脑的难产，是万千脑细胞胎死腹中的修罗场。 他看着眼前分发下来纵横格子的作文纸直瞪眼，愁得硬是把手中圆珠笔的笔盖都给啃了下来。 “别咬了，再咬就要把墨给吸进肚子里了！”周雯见老师没注意，悄悄敲了石时猗脑瓜子一下。 石时猗没理她，愁着眉，笔在草稿纸上胡乱画着，眼睛一遍一遍地扫着那题目： ——马特·海格说：“如果想征服生命中的焦虑，活在当下，活在每一个呼吸里”。根据以上材料写一篇800字的作文。 看着面板上寥寥的【77/10000】，他感觉他现在的焦虑，就在于他既要当下，又要呼吸。 原来，系统和人类的悲喜还真是不相通的…… 一节课过去了，石时猗纸上的文字还是寥寥，唯一一句就是——做人好难，写作文更难！ 在台上看着一切的语文老师顾幼菊纤纤玉指撩了撩发际的散发，她紧了紧肩头的披肩小袄，摇晃着淡黄色的碎花裙，从讲台的座椅上起了身，小步走了下来。 “怎么了，写不出来吗？”顾幼菊走到石时猗的身旁，微微下伏身子，眼睛扫着格子里那几个小字，身子挨着石时猗问道。 语文老师是南方水乡养出来的女孩子，年纪很轻，看起来才二十五六岁，有着水一样的温润性格，轻纱一般的柔软腰肢，一张白皙的小脸上还常常挂着小酥糕般的笑。 她几乎是所有男生的白月光，甚至还是李明伟的白闪电，白天也亮得发光的那种。 而现在，李明伟正一脸猪哥样地伸长着脖子，偷瞄着白闪电因为前俯而微微有些松的领口深处。 顾幼菊立即有所觉察。 但她也不恼，脸上淡然若菊，手上却随意地将小袄的扣子给扣上，将少男躁动的心给隔了开来。 石时猗一脸淡漠，甚至有些龇牙——因为他是有面板的人，他早就看到对方那明明白白的属性说明。 【顾幼菊，女，41岁，五羊人，语文老师，念气等级：四级，念气系：言咒系。】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姐姐老师，这是一个高手，让他都有几分压迫感的高手…… 而现在这位高手，正巧笑着将他那几个小字念了出来：“做人好难，写作文更难！” “那你不想写作文，想干嘛呀？”她声音轻柔，说话像是哄小孩。 李明伟早就酥了，身子酥麻地倚在课桌上痴痴地看着这位“大姐姐”，而一旁的石时猗摸了摸鼻子，扭头看着这位女侠的眼睛说道：“我想受人欢迎，想成为有作品的艺术家和明星偶像！” “哈？” 周雯和李明伟都望了过来——都要高考了，不好好学习还想搞艺术，是不是身上捆气球，飘了呀！ 没想到，语文老师先是一愣，随后突然捂嘴吃吃地笑了起来，“如果你想成为偶像和明星，老师确实也帮不了你，但如果你是想玩乐器，我这还正好有个东西，可以给你试一下，或许还真的可以帮你成为受人欢迎的艺术家。不过，你得先好好写作文，中午十二点半，你到音乐教室旁的练习室来，老师有好东西给你看看。” 居然还有这种相处的好机会，全程偷听的李明伟一下子急了，于是赶紧插话道，“老师，我也想搞艺术！” “你？嗯，也可以哦，试试也没什么，不过你们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写作文哦！”说完，顾幼菊敲了敲两人的课桌，摇曳着裙摆，走回到讲台，拿起之前没读完的一本书，缓缓翻页。 可台上顾幼菊气定神闲，台下周雯却有些心如猫抓。 她看着正望向讲台若有所思的石时猗，竟突兀地感到一丝莫名的压力，于是腮帮子一鼓，气呼呼地说道：“李明伟，你可别忘了今天是愚人节，小心被人骗得团团转！” 她点的是李明伟的名，眼睛却牢牢锁定在石时猗的身上。 石时猗收回眼神，挑眼看了看气嘟嘟的周雯，也不解释，继续埋头咬笔芯，而李明伟也是一脸不以为然，还在那看着讲台嘿嘿直笑，口水都快把作文纸润湿了。 “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周雯愤然转身。 中午吃饭时，五人围成一桌吃饭，李明伟还好事地将事情说了一下。 周雯正想说点什么，学生傅明磊倒是插了句话，“我们语文老师好像不一般！” “哦？”石时猗抬眼。 见大家看来，傅明磊便放下筷子，接着展开说道：“我高一就是顾老师教的，当时我妈查了每个老师的档案，其中顾老师里面写着——第一次教书，没有大学文凭，二十九岁，没有任何工作的经验，而这居然还能直接来五羊城最好的高中之一羊雅做语文老师，显然不正常……” 石时猗有些错愕。 高一是两年前，四十一岁减二，那不就是三十九嘛，怎么成了二十九了？ 人类女人这么喜欢谎报年龄的吗…… 在这问题上，李明伟也立时急眼了，吊着嗓子喊道：“我女神今年都三十一了？” 看着众人望过来一脸求证的样子，傅明磊推了推眼镜，无奈道：“这是重点吗……” 第十九章 以相貌太丑给拒绝了 羊雅中学有声乐艺术班，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全省最有音乐天赋的高中生都聚集在这里，而且羊雅也不负众望，每一年都有大量的学生被茱莉亚音乐学院、伯克利音乐学院、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等顶级学府录取，甚至因此获配好几个保送的名额，可以说得上是粤南地区艺术生的殿堂。 所以羊雅中学的音乐教室，几乎也是全省最顶尖的。 整整一栋哥特式的七层高楼，而每层却只建一间古典如会场的阶梯教室，里面各种名牌乐器鳞次栉比，穿着燕尾服的外教老师来来往往，看上去高档得不像高中教室，更像是一座座袖珍的维也纳金色大厅。 而训练室就是紧挨着阶梯教室后头的一排小房间，里面布满隔音海绵，有小间单人练习室，也有大间团队练习室，至于乐团，都是在阶梯教室训练的。 这么高档而顶级的音乐教室，其中就有一层，鲜少有学生踏足——那就是七楼，最高的那一整层。 传说那是羊雅中学某位神秘校董的家族专属物。那里的每一间房间和寻常房间都不一样，那里的每一把乐器和寻常乐器也都不一样，就连进出那里的人，都和所有人不一样。 但不一样在哪里，没几人能说得清。 而现在在音乐楼，人去楼空的顶楼七楼阶梯教室旁，立着一个身姿摇曳的女子，她正拿着手机和人说话。 “么么，小秋秋，麻麻等一下就帮你看看这个小家伙是不是有什么过人的地方，你叫你小姐妹放心哈，乖！对了，最近有没有吃多多呀，麻麻四天没见我家宝宝好伤心哦……” 远在女生宿舍的顾秋拿着手机，一脸尴尬地看着旁边捧腹大笑的林曼晴，恨不得一把将电话给掐了。 “妈，我都十八了，你不要老是看小孩一样地看我，还有，你一定不要让他知道我们在测试他，知道吗？” “安啦安啦，麻麻心里有数！嗯，人来了，麻麻晚点再给你电话。” 她说罢就电话一关，感受着有五个熟悉气息走进了音乐大楼后，便慈母脸一收，将碎花小黄裙荡一荡，又恢复成温温和和的大姐姐模样。 噔噔噔。 五六分钟后，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间中似乎还有那周家女孩一直在苦劝众人赶紧回去。 但很快，石时猗五人还是整整齐齐地出现在顾幼菊眼前。 双手枕头、一脸好奇地四处张望的石时猗，眼里闪烁着考察精芒的傅明磊，单纯傻大个的陈思维，色眯眯的李明伟，以及小嘴撅得可以挂油瓶的周家小姑娘。 “都来了，那我们都进来看看吧。”顾幼菊温声细语地说着话，同时将身后，标着“702”的大间团队练习室的门推开。 众人迈入。 团队练习室很大，几乎有一间教室那般大，门的对面是一扇大窗，四面墙壁则是乳白色的气孔音垫，两个角落堆着两台大音箱，而居中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台半旧不新的架子鼓，左侧木架上挂着小号、萨克斯、小提琴等管弦乐器，右侧木架上摆着木吉他、贝斯、电吉他、键盘等摇滚乐队乐器。 这不像个训练室，更像是个什么都卖的琴行——唯独没有钢琴。 “哇哦！”李明伟不由叫了出声。 看着众人惊讶的眼神，顾幼菊笑了笑，用柔柔声线鼓励道：“大家都可以随便挑一个喜欢的乐器试试哦。” 闻言，四个男生各自向前饶有兴趣地挑选乐器，唯有周雯在摸了一把大提琴后便神情微变，匆匆忙忙地在整个训练室里，一个一个挨着摸乐器，摸完后还一脸震惊地望着顾幼菊。 而这不一般的语文老师——顾幼菊还软软地倚在门边，背着手，对着她嫣然笑着。 这时周雯孤身靠近了她，暗暗压低声音试探性地问着：“老师，这间训练室不是普通训练室吧？” 顾幼菊笑了，揉了揉她柔软的波波头，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挑明说道：“当然不是普通训练室咯，下六家周家新晋家主周启明的闺女。” “你认识我爸？”周雯几乎要叫出声来，“不对！你也是十二世家的人！” 猎空山创始人十二世家分上六家和下六家，能说出“下六家”这个词，说明对方也是十二世家的人。 听到她的惊呼声，顾幼菊上前一步，用细软的手臂，环住她肩膀，笑呵呵地说道：“我姓顾，你应该能猜出我是谁家的人吧。” 同为下六家的顾家！ 母系家族的顾家！ 意识到这一点，周雯刚想惊呼出声，贴着她的顾幼菊却将环住她肩膀的手上移，直接盖住她微张的嘴，“乖，不要喊。” 不远处的李明伟偷偷回过头。 他站在一把吉他旁边好几分钟了，表面上在看上面的纹理，实际上一直偷着眼看背后那白闪电语文老师。 好羡慕周雯，我也好想被老师环住…… 嗯，紧紧那种…… 而就在少男浮想联翩时，顾幼菊却对环住的周雯娇笑一声，埋首附耳道：“不要叫，不要说，不然姐姐的计划就泡汤了。好孩子，乖一点哈！” 见腕中少女还是一脸警惕地盯着她，顾幼菊又补充道：“别那么紧张嘛，我们顾家对你家又没什么兴趣。事实上，我和你还有些渊源呢，要知道，你爸年轻时还追过我，追好几年那种，怪痴情的，不过可惜啊，长得一板一眼的，好没情趣，我就以相貌太丑给拒绝了。不然啊，我现在就是你妈妈了哦……” 周雯听得一愣一愣，心里更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认识了两年的语文老师居然也是猎空山十二家族的人，而且还是和自己爸爸是同一代人，关键是爸爸追过人家还被人丑拒了…… 等顾幼菊手松开，她还是忍不住怔怔问道：“那您又是怎么认出我是周启明的女儿的？” “哦，你和你爸年轻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周雯：“？？？” 第二十章 老师，请自重啊 宽敞的训练间里，四个男生正摸索着各种乐器，就像在寻找什么宝藏一般。 石时猗看了一圈后，径直走到架子鼓旁边，拿起两根鼓槌。 那是两根木色的细长鼓槌，入手很沉，没有涂漆，抛光的表面有着木材特有的一圈一圈纹路，看起来古朴又大气。 “这好像不是普通的木材……” 石时猗掂量了几下那看似轻巧、实则沉甸甸的鼓槌，右手高抬，并着两根一起在空中挥了挥。 “嗡……”鼓槌飞快地晃动，带来一阵破空声，同时一种类似空中悬音在耳边萦绕开来。 石时猗突然皱起眉头。 不对，这里不只有悬音，好像还有个更加轻灵也更加缥缈的声音。 但他没捕捉到！ 那声音就像刚靠近他耳朵就嗖的一下溜走了。 ——作为一个神级系统，拥有100点记忆力，44点领悟力，10点爆发力，还有一个神器的他，居然没有捕捉到声音，这很不系统！ 石时猗低头，疑惑地望着两根棒槌，眼神一寸一寸地细细看着。 而作为潜入敌方阵营，打探石时猗一举一动的傅明磊，此时也直接放下手里的小提琴，推了推眼镜，遥遥观察起他来。 周雯也注意到了，她用手肘轻轻撞了撞那几乎挂在她身上的语文老师，压低声音问道，“老师，这间练习室好几个乐器的木质材料，包括那鼓槌，都是用启神木做的吧？” 她眨巴着眼睛，好奇中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略高的顾幼菊将头抵在周雯脑瓜子上，用素白的手指扫了一圈，“是的，但不是几个，是所有！这里所有乐器的木椴都是用启神木做的。林家这几年钱来得太快了，人一暴发就喜欢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既不阳春，又不白雪，还自称是为了提高林家下一代的生活质量。” 周雯听得直咂舌，这居然是猎空山的新贵，上六家林家，独一家的产业！ 启神木可不是普通的木椴。 百年的老树，千年的藤，找最好的木匠，也只能取出寥寥一截能用作启神木的材料，而这一截，要是卖到黑市去，那钱都够和巴非特吃一顿午餐了。 同为十二世家的周家主家，多年积累也找不出几根来。林家却拿来作修身养性的乐器，而且还随随便便罗列在一间练习室，真可谓富贵逼人啊！ 而就在周雯和顾幼菊说话之际，作为系统的石时猗终于发现这双鼓槌的非凡之处了。 这不是普通的鼓槌。 这应该是用种在乱葬岗或者怨气冲天的陵墓上的多年老树的木材制作的，里面那人类身体听不到的声音，很可能就是木材吸收太多怨气情绪，固化成一种虚缈的诡异呓语。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棵小树，含辛茹苦地在坟头长大，但坟头蹦迪般的尖叫听得多了，也私以为自己本身也是一只黄澄澄的尖叫鸡，沉迷这种错觉太久，久到被人削下来都做成鼓槌了，每一次被挥动，就还是忍不住尖叫一声，抒发下自己无法抑制的情绪。 当然，这双鼓槌，虽然每一次挥动时，那声音都会激荡开来，但以人耳去听，却又会因超过人类感知音频范畴而无法捕捉。 但这种东西，听不到不代表不存在。 就像他右手的怨念小人，别人也是看不见它的存在，听不到它的声音。但事实上，石时猗还是会不停地受它影响，被吸取能量，甚至突突突地做出超乎本心的事情。 当然，发现鼓槌的本质，并不能让石时猗太出乎意料，之所以感到非凡，主要还是他发现，随着他的不断挥舞，那固化的呓语竟还在空中激荡出一个奇妙的引力场，让空气中一种神奇的东西聚拢了过来，再通过鼓槌，在那一瞬间传导到身体，引发灵魂随之共鸣。 要知道，他的洞察力和精神力可都是0，也就是灵魂混沌无知的状态，但这双鼓槌却能通过传导神奇东西让自己灵魂共鸣，那也就是意味着，这双鼓槌可能可以刺激一个普通人洞察力和精神力的生长。 不能加点的人类可真有意思，居然还发明了这种东西，用训练代替加点。 可惜有趣是有趣，但还挺麻烦。 不像他，等系统总局能量值一到，疯狂加点就好了，哪用那么麻烦。 想明白的石时猗，正准备将鼓槌放回去，突然他一瞥面板，原本77点的能量值，现在居然上升到80点！ 什么情况！ 他有些发怔地看着手中的鼓槌，难道这鼓槌也能提供能量值不成？ 原来是好东西啊！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吃进这人类肚子去…… 看到石时猗拿着鼓槌往嘴巴比划，周雯赶紧冲了过来，小粉拳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干嘛啊！” 身后的顾幼菊也款款走来，笑眯眯地看着石时猗问道：“你是发现了什么了吗？” 石时猗点头，老实不客气地问道：“老师，这个鼓槌可以送我吗？” 拿回去清蒸还是水煮呢，不知道红烧会不会好吃些。 “不可以哦！”顾幼菊摇摇头，轻轻从石时猗手里将两根鼓槌抽了回来，“这可是老师驰骋乐坛的重要宝贝哦。” “嗯？”众人望了过来。 顾幼菊没有解释，拿着两根鼓槌，飘着淡黄色碎花裙，走入架子鼓里面，然后一个大马金刀，坐在凳子。 调整好凳子后，她突然看着周雯，脆生生地问道：“周家丫头，有橡皮筋吗？” “哈？”周雯愣了愣，随后意识到老师问的是自己后，就赶紧上下摸索，掏着口袋。 两分钟过去了，见小丫头老半天没找出来，顾幼菊干脆抄起桌面一条数据线就把头发一捆，束成利落马尾后，便一手一个鼓槌，素手来了几下，还顺便调整了坐姿。 整个流程干练得犹如浸淫几十年的老师傅。 “哇靠，没想到顾女神也会打架子鼓，太帅了吧……”头号粉丝李明伟已经开始准备好尖叫了。 傅明磊和陈思维也都聚了过来，五人兴致勃勃地看着那英姿飒爽的马尾“大姐姐”。 “来了！”顾幼菊低喝一声。 她高抬双臂，一来就是一个雷击般的双镲暴击，金声掷地，英姿飒爽。 一米六五的娇柔身段，硬是打出一副气吞山河的气势来！ 就在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准备欣赏一场绝妙好戏时，只听哐啷两声，两根鼓槌刚敲在军鼓上，就不争气地甩飞到地上，骨碌碌地打着圈。 两手空空的顾幼菊一脸讪笑地看着众人，嘴角还不住抽搐。 整个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那个，其实老师是会的，只是，呃，十几年没碰了，有些手生。那个，你们要不再看一遍？”顾幼菊看着众人，尝试挣扎了几下。 石时猗没搭话，眼睛直盯盯地跟着他的精神食粮——地上滚动的鼓槌跑，唯有身旁的傅明磊幽幽吐了句—— “老师，请自重啊！” 第二十一章 好东西需要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地上骨碌碌转的鼓槌被一只白净的手按了下来。 石时猗微微抬起眼睛，只见洒着齐肩秀发、一脸笑盈盈的林曼晴正微蹲着身，手在地上捞着鼓槌，而她身后还站着高挑的短发少女顾秋。 房间外，春日橘黄的午阳透过着大开的门框，洒了进来，投在两个不速之客的身上。 “挖槽，连林校花都来了。”李明伟的惊叹声打破了那恬静的画面。 校花林曼晴捡起鼓槌，看着顾幼菊笑着道：“顾姨，我的书童，我自己来吧。” 说罢，她将半开的校服拉链拉到满，缓步走到顾幼菊让开的架子鼓凳子边，手拉了拉踩镲的位置，然后一边用橡皮筋套着头发，一边慢慢地坐了下来。 她从左到右，试了音后，就对着顾秋点了点头。 闺蜜顾秋小步走到音箱旁，用从她亲妈头上拆下装13失败的数据线，将手机和音箱进行了接通，她微俯着身，滑了滑画面，调出了一首歌曲来。 灌篮高手的，《好想大声说爱你》。 旋律响起，众人围成一排，或是惊艳或是期待地看着林曼晴坐在一堆架子鼓中间——当然，石时猗是一脸心疼，生怕那鼓槌坏了就不香了。 “注意看！”对着石时猗低喝一声的林曼晴开始打起鼓来。 噔噔噔，噔噔噔！ 起手三下双击军鼓，林曼晴熟练地飞扬着鼓槌，在连打出几个复杂的连音后，一边跟着音乐敲击着军鼓和三通鼓，一边看着众人，就像一个成熟的表演者一样，嘴紧抿，眼带笑，脚随着节奏踩着地上的踏板，身子跟着音乐微微律动。 这是一首很燃的歌曲，陈思维一下子就被点爆了，兴奋到几乎想原地灌篮，一个人在那狂跳不已。 “好厉害！有我少女时几分风采！”顾幼菊看着校花，嫣然笑道。 “妈，你不是说你少女时是个小太妹，没学过什么艺术吗？”顾秋哼了哼。 妈？ 原本有些嗨的李明伟猛回头去看。 顾幼菊冲着他微笑摆手，同时用肩膀撞了撞顾秋，暗戳戳说道：“小秋秋，不是说好出门互道姐妹的吗？” 真的是母女，李明伟只觉风中凌乱，有些幻灭。 好不容易才平息少男心，他又忍不住看着顾秋贫嘴道：“这个，同学，你缺不缺爸爸，我很有父爱的。而且算命的也说了，我孩子会来得容易些……” “滚！”顾秋瞪了他一眼。 一旁的周雯偷偷听着，心中将自己和顾秋暗暗对比了下后，看着顾幼菊颇不服气地说道：“老师，您找的老公看起来也不比我爸好多少嘛……” 顾幼菊一听立时笑眯了眼，拍了拍顾秋的后背说道：“这个不赖孩子他爸，他真的尽力了，只是这孩子长得有些不省心而已。” 顾秋：“？？？” 而就在众人嬉嬉闹闹时，站在最外围的石时猗却收起了脸，表情肃然地盯着那在空中挥舞的鼓槌。 他这次真的感受到了—— 林曼晴每一下高抬鼓槌再重击鼓面时，都会有一丝诡异的波动在她周围震荡开来，就像平静的湖面被两根飞舞的棒槌搅出片片涟漪。 但这涟漪刚荡开，马上就有更多的透明小蝌蚪般的东西汇聚过来，越聚越多，最后就在林曼晴双臂处渐渐消失了，就像不曾出现过一样。 而有意思的是，一样很兴奋的陈思维的身周，也萦绕着透明小蝌蚪般的东西，但不同于林曼晴在双臂处渐渐消失，他那些游动却不得而入的透明小蝌蚪越聚越多，越多越重，形成一层层不停泛开的涟漪，最后甚至还有少部分被林曼晴飞舞的双臂给吸走。 石时猗不知道这些透明小蝌蚪般的涟漪到底是什么，但他能猜到，这些涟漪或许就是刚刚能量值增加的正解。 也就是说，鼓槌不仅可以引发涟漪，还能让涟漪入体——这或许可以作为他低能时保命，甚至是能量值增长的另一手段。 果然是好东西！ 演出很精彩，全程无卡点，四分多钟，林曼晴漂漂亮亮地表演完毕后，大家毫不吝啬地鼓着掌，陈思维更是尖叫出声。 林曼晴微微一笑，但她没有站起来，就原地坐着，还遥遥看着石时猗问道，“你有没有看到了或者感受什么？” 石时猗没有做声，抿着嘴思考。 身旁的陈思维傻愣愣地开口道：“感受到节奏的激昂吗？” “笨死了，哪止是激昂，简直稳得一批，和原声带似的，太厉害了。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帅的架子鼓！”狗头军师李明伟赶紧鼓掌奉承着。 稍远处的周雯、顾幼菊母女默不作声，而傅明磊也捏着下巴不住思索着。 这似乎只是个很漂亮的表演，为什么要问看到了什么，难道应该看到些什么吗？傅明磊心中暗自揣度着。 “我想要那双鼓槌。”石时猗耿直地阐述心中真实的想法。 林曼晴线条分明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神情，她将两根鼓槌摆了摆，“那你要先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不明气体汇聚成涟漪。”石时猗直言道。 此话一出，四个身怀念气的女同胞纷纷看了过来。 其中顾幼菊杏仁般的圆圆眼睛里更是流转着一丝暗绿色的眸光，就像在验视着少年身体的每一寸一般。 林曼晴原本微呆的脸上慢慢盛开了笑容，狡黠的双眼眨了眨，摇着手里的鼓槌说道：“很好，比我预期还好！我非常满意！不过，鼓槌是我的，而且价值连城，可以说，我这个屋子里面所有乐器上的木料加起来，也不足双柄中的一根哦！” 石时猗点头，他之前放眼草草看过了，其他东西虽然神异，但确实远不如这双鼓槌。 “所以呢，想要的话，需要付出代价……”林曼晴笑嘻嘻地卖了个关子。 石时猗将他的陈二弟推了出来，“什么代价，可以刷校园卡吗？” 看着傻愣愣的陈思维，林曼晴咯咯咯笑了一阵后，娇声道：“不可以刷校园卡哦，不过你也别担心，代价远比你想的简单——和我去猎空山学院，给我当四年书童就可以了！” 书童！ 听到这个词，即便作为下六家最弱的周家，周雯也一下子了悟——这压根就不是什么试一下音乐，这从头到尾就是个局。 第二十二章 被石时猗迷人风采气死的时代 意识到这一点，周雯呼吸都微微急促了起来。 语文老师把他们骗到这个训练室，就是为了让石时猗在布满启神木的乐器中找出那双最为奇异的鼓槌；而林曼晴的表演也不是单纯的演奏，就是一个念气测试，测试石时猗是不是能感受到念气——这是一个念师的先决条件。 至于测试的目的，显然就是为了看他够不够格做她林曼晴的书童！ 书童，姓林，练习室也是她的，原来这就是富贵逼人的林家二小姐！ 作为建立猎空山秩序的十二家族，嫡系血脉都是有入学带书童的传统，但到了现代后，书童的仪式感渐渐淡化，但使命感却愈发加强，作为书童非但不能忤逆主人，更要将猎空山获得的所有积分——据说是猎空山学员的命根子，无偿上交30%给主人，甚至平时更要护卫左右，随时代主出战。 在很多人眼里，随行书童，就是公主的钢铁骑士，王子的玫瑰侍卫。 成为书童，某种程度上，就是成为贵族的私有物。 自己明明也是十二世家的嫡系子女，她也想石时猗陪着自己，不要上贡积分都可以，可是他们周家…… 周雯攥紧了手心，头也微微垂了下来，连眼眶都有些发紧了起来——她想让石时猗拒绝，但她也深知，能够进入猎空山，不论是什么形式，对普通人来说都是极大的福源，而且她又有什么理由替他做决定呢？ “你不想我去给她做书童是么？”石时猗的声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 她抬头，就看到石时猗望着自己的清澈眸子，但眼睛的热气很快就熏得镜片都微微起了雾，原本清晰的人儿现在竟有些看不太清…… 吸了吸鼻子，她没说话。 石时猗安慰地拍了拍她肩膀，然后看着林曼晴摇头道：“你那书童，我不做，所以你那鼓槌，我也不要了。” 没想到林曼晴听完非但不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看了看两人，好一会儿后，才嘴角上扬说道：“不着急，这事以后再说。这鼓槌下了言咒在上面，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带出这间练习室，我虽然不送你，但可以借给你用了，你要是有兴趣，随时可以来我这个练习室里用。” 说完她递给了石时猗一把银白色钥匙，然后挽着顾秋直接离开了训练室。 而念力四级言咒系的语文老师顾幼菊，更是上前一步，看着目瞪狗呆的陈思维和李明伟、以及默然观察的傅明磊三人，伸出掌心向上的右手，同时柔声说道：“来，你们三人听老师的话，伸出小手盖在我手上。” 李明伟窜出两只禄山之爪，紧紧盖着，满是喜当爹的兴奋。 傻大个陈思维想都没想，直接将手盖在李明伟手上。 傅明磊沉思片刻后，也缓缓叠了上去。 “我们做个约定，没法感受灵气的你们，将会忘掉林曼晴进来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她话突然念得极快，眼睛中绿芒更是忽得乍现，绽放绿芒。 傅明磊骇得不轻，想抽手却发现动弹不得，一种神秘诡异的力量将他牢牢锁死，身不由主。 五六个呼吸的功夫，原本惊疑不定的三人眼神突然一下子茫然起来，好像有什么事情记恍惚了一样，唯有那李明伟开口道：“老师，就算你鼓打得再烂，我也是你的头号粉丝！” 面上泛着几分疲态的顾幼菊忍不住扶额，怎么忘了把这段也消除掉…… 随后几人就像没见过林曼晴似的，又是各自拿起几个乐器随便扒拉两下。 石时猗在一旁静静地看完全过程，对于他们这种念气等级，念气系，感到了一丝丝的好奇感。 ——但也只是一丝丝。 他是个系统，比这更神奇都见过，甚至他自己就能做到——像是消除记忆，如果给他足够的能量，他甚至可以把一个人退化到亲妈都认不出的受精卵形态…… 不过，他在蓝星的意义不在于战斗升级——那是原宿主的任务； 他需要做的，只是为了自保——按人类话说叫做摆烂，苟到十年后，等这蓝星崩溃、人类毁灭就可以了。 所以这些人类创造出来的修炼体系，他是真的没兴趣。 他唯一在意的是面板上跳跃的任务——和血红小人约定的任务。 三个月内，成为全校最受欢迎的人。 有音乐作品的艺术家明星就能受欢迎。 所以，成为校园明星可以帮助让自己完成任务——这可以是任务的解。 想到这，他也坐上凳子，按记忆中林曼晴的样子打了一通。 但他很快发现，她刚刚脚上动作，因为视角问题，他压根没有记下来，以至于底鼓的踩法他是一窍不通。而且她的细节，自己也根本复刻不出来，体力为0的身体就像是停了几十年的火车，或者木偶店里卖不掉的傀儡般，就算意念到了，动作却像锁死似的，嘎嘎作响，一点都不连贯。 而且他随便打虽然也有一丝一毫的透明蝌蚪汇聚，但根本没法达到林曼晴刚刚那种像湖面涟漪般的层层叠叠的波动感。 不过好在，能量值又上升了3点，嗯，是少了点，但紧急保命倒是可以。 见时间差不多了，五人很快就出了练习室。 周雯全程垂着头，恹恹地，完全没半分以往的精气神。 众人问，她也不说，摆摆手，先一步回教室了，徒留石时猗在后面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而中午的天气比周雯的小脸变得还快，原本晴朗的天空，现在却开始密布起乌云来，乌压压的。 ——让人看着徒生一丝压抑来。 下午的课程，周雯一直埋头在前面写字，也不知道在写什么，哼哧哼哧地，两节课过去了，她竟一句话都没有和石时猗说起，惹得同桌李明伟都有些不习惯了。 第三节课是数学，数学试卷分发了下来，唯独石时猗没拿到，早就一路围观的同学们，现在更是吊住了好奇心。 不会又是什么逆天的分数吧。 不知不觉中，众人对石时猗的态度已经完全180度转变，以前但凡看到他有点事情，总觉得倒霉离他不远了，现在一样的事情，却觉得可能又要光环加身。 班里有个请了四天假，这周今天第一天来上课，长着一对招风耳的男生小声嘀咕着：“有什么嗻，肯定又是全班唯一一个不及格，老黄历了不是吗？” 谁知他话音刚落，他同桌就捅了捅他，一脸鄙夷说道：“你病三天是病糊涂了，也不看看什么是什么黄历了，石大神怎么可能会不及格呢，肯定是分数太高了，老师又要表扬，啧啧，真羡慕！” “特么是我病了还是你病了，这家伙还能分数太高？不拉后腿已经是妈祖保佑了！”那招风耳男生不甘示弱地反驳着。 没想到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坐在他前面的女生猛转过头，拿起薄薄的试卷就敲那男生的头，“不准你这么说我的石男神！” “疯了吧！”招风耳双手盖头，瞪着眼。 “石男神那擎天一步多帅，你都没看到！”那小女生陶醉完还不忘打击对方，“亏你耳朵那么大，都不打听打听，现在是已经什么时代了！” “啥！啥时代？” “石器时代！” 女孩说完，她同桌还扭头悄咪咪补了句，“每个男生都要被石时猗迷人风采气死的时代，简称石器时代，over！” 招风耳：“？？？” 我是请了四天假，不是请了四年假吧…… 第二十三章 受欢迎的必备条件 上课铃声一响，马先达踱着步，缓缓走进教室。 他手里夹着一张薄薄的试卷，上面有鲜红的分数。 感受到众人期待的目光，马先达清清嗓子后，就颇为志得意满地将石时猗138分的高分试卷给亮了出来。 没想到，台下竟是成片成片的哀叹声。 “什么嘛，石时猗居然没有满分，老师是不是批改错了呀！” “就是咯，理综三百的人，数学怎么可能没有满分，肯定是老师的问题咯。” “肯定是阅卷时间太赶了，有些地方没来得及细品。” “老师好坏，居然污蔑我们石器时代！” 马先达有些傻眼，怎么一天工夫待遇天差地别，还有，数学满分是市场大白菜吗，一年一年高考，几年出过数学满分的状元，138已经是相当高的分数了，不是吗？ 望着台下一大批质疑他阅卷能力的学生，作为多年教师的马先达只觉脸上直抽抽。 不过，他还是要批评一下石时猗。 “咳咳，石时猗，有个地方我还是要批评一下的！一个是选择题，你居然留了一个空，还有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个问，虽然做不出来很正常，但你也应该能想到多少就写多少，这也是捞分的一环，不是吗？” 正在翻着图书馆借来的《架子鼓入门》的石时猗停了下来，抬头看着马先达，挠挠头，有些为难道：“可我确实算不出最终答案来。” “做不出来也可以瞎做的嘛，四个选项蒙一个，总有四分之一的概率对吧；而且最后一题随便写着相关的，都是得分点。各位同学也要借鉴下，知道吗！高考啊，能多捞一分是一分！”马先达提醒着众人。 石时猗敷衍地点了点头，又继续看他的《架子鼓入门》教程。 “哇哦，我们石器时代耿直的样子好酷啊……”有一个女生娇滴滴地说道。 招风耳男生一脸怨念地腹诽道，不就是傻缺嘛…… 上完课，马先达提醒着台下的学子们：“今天英语的第七第八节随堂测试取消，礼堂那边有来自各个高校的师兄师姐进行大学宣讲和高考小技巧的分享，每个人有空最好都去看一看，听一听，对后面高考选志愿也是很有好处的。” “还有，今晚不用晚自习，学校联合各路师兄师姐举办了高考声援文艺汇演，大家七点半后班里集合再一起到礼堂参加，听清楚了吗？” “明白了！”台下学生兴奋大喊道。 “好，下课！” 这一声令下，班里男生立时少了一大半，要不是石时猗堵着，李明伟这青春小鸟就要飞出去了。 “快走，听说上一届校花童宁宁都有来，而且学校的灵乐乐团也都来，可以说，校园风云排行榜的人都来了大半了，都在礼堂那了！” 他语无伦次地嚷嚷着，而石时猗能听懂的，那就是“都来了”。 来了就来了，有必要这样么？ 起身时，他还戳了戳前面耷拉着脑袋的周雯，“你要去吗？” 周雯连头都不转，声音有些暗哑地说道：“我不去了，你们自己去吧……” 他正想问怎么了，李明伟却手搭在他肩上，不耐烦地催促道：“肯定是来大姨妈了！赶紧的，快走，去晚了，人群都挤不进去了！” 石时猗甩了甩肩上的手，看着周雯热心问道：“你大姨妈也返校宣讲了吗，是不是还要上台汇演，用不用我去接一下？” 李明伟愣住了！ 而周雯也总算转过头来。 话不多，言简而意赅。 那就是—— “滚！” ------------------------------------- 滚到礼堂来的石时猗总算明白，什么叫做最受欢迎。 只见礼堂正门左侧，围起一面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而人墙的内缘是十来个戴着学生会红袖章的男生，他们手挽手，拉出了一个圈，圈中则放着一张寻常课桌，课桌前有一个女子正一边巧笑着和不停往前挤的众人挥手，一边不时接过递来的练习本，皓臂挥动，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又递了回去。 “哇啊！羊雅宅男女神童宁宁，我的偶像！” 石时猗几乎是捂着耳朵听完李明伟平地一声雷般的尖叫，他忍不住再好好端详这位羊雅最受欢迎的师姐——高马尾，栗色的波浪头发尾端还漂成金白色，额前还分出两缕斜分到耳际的刘海，脸上画了很精致的妆，一双电眼顾盼流光。 当然，还有李明伟死死盯着的，那撑得红白相间上衣鼓鼓的结实胸肌，以及不足一握的纤细腰肢。 难道作为最受欢迎的校花，不仅要自宫，还要努力锻炼胸肌不成？ 好难哦…… 石时猗皱了皱眉，用对方胸前黛山般的累累硕果，比划了下自己平坦可跑马的干瘦胸膛，终于决定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还不如成为校园明星，容易些呢…… 他正暗自沮丧着，突然看到礼堂右侧有一队西装革履的人群，提着小公文包，齐齐整整地往礼堂方向走了过来。 “是灵乐乐团！” 石时猗的眼神也一下子锁住了，但也不是被对方人模狗样的形式唬住，只是他作为系统，眼前齐齐整整的面板上，正跳着各种各样的念气说明。 【林凯，男，19岁，五羊人，文科生，成绩中等，念气等级：一级，念气系：未觉醒。】 【林青天，男，19岁，五羊人，文科生，成绩中等，念气等级：一级，念气系：未觉醒。】 【夏侯奎，男，19岁，五羊人，文科生，成绩中等，念气等级：一级，念气系：未觉醒。】 【林伟，男，19岁，五羊人，文科生，成绩中等，念气等级：一级，念气系：未觉醒。】 …… 【林擎，男，33岁，五羊人，音乐老师，念气等级：五级，半神，念气系：灵跃系。】 半神？ 就在石时猗刚看到这个说明时，一道利落如闪电的眼神立刻激射了过来，瞬间就刺得他汗毛都炸立了起来！ 顶着压力偷眼去看，正是半神级的光头男子，林擎。 他驻足原地，身后燕尾服无风自动，脸上还用一种冷漠的审视目光凝睇着自己，一股看不见却犹如实质的阴影之手从他的方向，向着自己攀延而来。 在这巨大的阴影之手裹挟下，石时猗呼吸迅速变得急促起来，整个心脏也不受控制地剧烈狂跳，心率更是瞬间就从100飙到200，脑海中一种被死亡锁定的感觉激化而起——他甚至毫不怀疑，只要他稍有异动，对方就可以顷刻间将自己化作一只任由对方操纵的提线木偶！ 危！ 第二十四章 半神，他真的不稀罕 石时猗眼看就要窒息了，那阴影之手却忽地一收，离开了他身上。 而视野中，那身穿黑色燕尾服的林擎直接脚一踏，迈着均匀划一的步伐，跟上走在前头的队伍，步入了礼堂。 呼…… 这就是半神么？ 总算喘得上气的石时猗，不顾背后密密麻麻的冷汗，赶紧瞄了一眼能量值。 果然，原本寥寥的80点能量值，在那几秒钟内，竟迅速掉了4点——40点几乎是现在两天消耗的能量值了！ 现在光吃饭都顶不到周日了，只能考虑去靠那棒槌续命了…… 哀伤不已的石时猗，也渐渐收起一些对人类的轻视之意——看来，这个蓝星，想苟十年也没自己想象中容易。 唉，头疼…… ------------------------------------- “林老师，刚刚怎么了？” 队伍中，一个提着小提琴箱，穿着西服的胖乎乎男生，大着胆子靠近林擎问道。 林擎闻言眉头一锁，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没什么，遇到了个小孩，检查下是不是嵌合兽而已。快滚去准备，等一下小提琴solo那段不要出错了，舞台再小，都要给老子干好，听到了吗！” 被林擎一通呵斥，小胖子头一缩，应了几声后赶紧跑开。 林老师很厉害，但脾气，也是臭得厉害…… ------------------------------------- 深知能量不足的石时猗再也没有心思看什么受不受人欢迎的问题了，他说都没和花痴李明伟说了一声，就一个人往七楼团队练习室赶。 现在没什么比鼓槌续命更重要的了。 到了训练室，还没进去，石时猗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动次打次的声音，推开虚掩着的门，他就看到一个少女正独自坐在军鼓前，左手那鼓槌正在她白瓷般的双指间不停转着，就像旋转的飞轮般，看起来十分酷炫。 感受到有人进来，少女头也不抬，直接鼓槌一甩，像回旋勾似的，打着转迎面飞了过来。 飞旋的鼓槌速度很快，来势很凶，但凭借着10点的爆发力，石时猗还是在毫秒间，身子一别，错了开来，任由那鼓槌哐啷一声砸在门上。 “嘿，原来是你呀。” 少女总算抬起头，看着石时猗娇笑出声。 正是那爱笑的校花林曼晴。 她此刻正穿着黑色半袖泡泡上衣，柳腰上系着一条收腰黑皮带，下着偏紧的同色运动裤，油光水亮的黑发披散落在肩头，厚厚的刘海微微盖住眉毛，露出笑成月牙般的明眸，和鼻梁高隆的小琼鼻。 她一点都没有肇事者的意识，反而笑得很甜，一手抵在身下的凳子边缘，一手举着另一根鼓槌轻敲着自己的小脑袋，看起来很日系，颇有一种日本偶像斋藤飞鸟打鼓的既视感。 石时猗捡起掉落脚边的鼓槌。 一入手那微沉的手感，他便在空中按记忆挥舞几下，感受到能量的丝丝渗入后，心中也总算踏实些。 “石同学，鼓槌还我。”林曼晴笑眯眯地看着他，瓷白小手还在空气中招了招。 刚扔的是你，现在要的也是你。 石时猗不为所动，兀自在空中瞎舞着。 可正当他还在寻找之前的感觉时，手中的鼓槌却脱手而去，就像有人用线套住这伶仃的短棍，然后一拽，便从他手里抽了开。 他赶紧用眼睛去追，没想到鼓槌飘飘忽忽地就回到了林曼晴的手里。 “你不还我，我就只能自己取了哦。”林曼晴右手一握，两根鼓槌齐齐入手。 有点意思。 一想到刚刚的那个灵跃系半神，又看到林曼晴这一手，石时猗不禁开始感兴趣了起来。 “这是怎么做到的？”他走近了些，站在架子鼓对面指着鼓槌问道。 林曼晴将鼓槌往怀里一收，古灵精怪道：“你答应跟着我去猎空山学院，做我的书童，我就告诉你。” “为什么你一直要我做你的书童？”石时猗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按他有限的记忆片段来看，书童就是那种古代跟在书生后面，给书生背书包、翻书、打水沏茶，偶尔还负责和对门小姐丫鬟眉来眼去、夜夜互诉衷肠。 可现代人哪需要书童，再说了，真要是需要，就应该是一个丫鬟，干嘛找书童？ “这是个好问题，但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就要回答什么是猎空山学院。” 林曼晴似乎存心要收石时猗作为书童，竟耐着性子详详细细地讲了起来。 “猎空山学院，你可以理解为新人念师的大学，也可以异能修炼者的宗门，在那里，有无数的念师念气使用技巧——包括你刚刚看到那个隔空取物，也就是灵跃念线；也有奇珍异果；甚至还有各种各样的好东西，例如各种启神木之类的……” “但这世界，好资源不是谁都可以得到的。那里有各种考核，以及任务，通过后都会奖励学员可兑换好资源的积分。而书童呢，需要做的，就是在我需要帮忙的时候，无条件地配合我，而且获得积分后，上交30%给我。当然，我也会负责你学院四年的一切经济开销，甚至给你现金，作为积分补偿。” 说到这里，林曼晴顿了顿，调皮一笑，“当然，这个现金和积分挂钩，上交越多，现金奖励越丰厚，只要你努力，这现金奖励够你全家四口过上很不错的生活了。” 看来还调查过自己了……石时猗没有接话。 林曼晴见石时猗不为所动，于是接着道：“当然啦，现金只是彩头，主要是在猎空山你可以成长，如果你足够厉害，运气也不错的话，成为刀枪不入的强大半神都是有可能的呢！” 半神？林擎那种？石时猗低下头捏了捏下巴。 早先那种窒息感确实让他颇为震惊，可半神，他真的不稀罕。 他是一个系统，神级的那种，如果人类追求的是小衰仔脑海中那种长生不死，那他都已经不用追求了，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十年之期一到，他回归系统总局，那就是神级，不死不灭的那种。 所以他心里毫无波澜地问道：“那这和你要让我做书童有什么联系呢，我为什么比别的人类合适呢？” 嗯？ 这话怎么说起来这么顺口，而且还似曾相识呢…… 第二十五章 涟漪 林曼晴耸了耸肩，打趣道：“不知道，直觉，女人的第六感。” “可你也不女人……” 可石时猗话还没说完，那鼓槌又打着旋迎面劈来。 阴影掠面，猝不及防的他只能狼狈闪过身去。 “都要像童宁宁那样才女人吗？” 少女咬牙切齿。 他苦笑一声，也懒得解释，将原本想说的“才刚成年”给生生吞了下去，直接俯身将鼓槌捡了起来。 正想兀自舞一下，突然林曼晴故技重施，一个透明的朦胧线状的东西，附在了鼓槌上，可她还没拉，石时猗就开口问道：“这就是你说的灵跃念线了是么？” 他右手微微发力地拉着鼓槌，左手手指试着去触碰虚空中那条绷得直直的、不明不灭的透亮白线。 可惜，碰不着。 那线不仅虚实不明，还犹如海市蜃楼般不可触碰。 “你看得见？”林曼晴有些诧异，手也一松。 手上的鼓槌随着她手指一松而拉力顿失，附在其上面的透亮白线也像是倦鸟归巢一样冲着她手指收回。 “看得见不正常吗？”他疑惑地问道。 “不正常，非常不正常，感应涟漪可以称为拥有修炼的基本基础，但能看到念线，要么说明你已经念气二级，要么就是你天赋异禀！” 一想到这，林曼晴不免暗自窃喜，看石时猗的眼神就像看着一支正刷刷出分的积分机。 果然本美少女慧眼识珠，这家伙，我是非拿下不可！ 她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 可石时猗对她的小心思完全没有概念，相反，因为剩下寥寥40点能量值，他现在对涟漪倒是兴复不浅。 “对了，为什么我看到你打鼓时，你好像激荡了不少涟漪，而我挥舞时，却没有这种效果呢？”他自己随手比划两下，盯着空中寥寥的涟漪心中好奇不已。 林曼晴手指一勾，一根透亮肉眼难见的念线将他手中的鼓槌收了过去。 双槌在手，她悠悠解释道：“要解释这个问题前，要先告诉你两个先决条件。首先，如今世界已有灵气，其次灵气是稀薄而四散的，且无法被凡人直接吸收的。” 如今？以前没有么，石时猗在心里记了下来。 “所以人体要吸收稀薄的灵气，就要先聚灵，形成灵气团后，再用媒介沟通引入体内。” “先贤证明，人在心流状态——一种高度兴奋的状态，是会形成一种不可见、吸引灵气的引灵场。这种利用引灵场将分散在空中的稀薄灵气聚集成灵气团的过程，就是聚灵现象。” 直直站着的石时猗有些恍然。 按她所言，早先林曼晴打鼓时，她和陈思维身上汇聚那么多涟漪模样的灵气团，就是因为两人都很兴奋，所以才吸引了很多灵气聚合。 而自己几乎聚集不起，则是自己不够兴奋。 一个系统，要保持高度兴奋？ 石时猗微微眯了眯眼。 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额，强系统所难…… 没注意到石时猗微表情的林曼晴，继续普及道：“而媒介，你可以理解为灵气和人体之间的桥，也就是启神木。在念师还是凡体时，能感知却无法直接吸收的他们，就要反复地用启神木将灵气引到身上，直到将接收灵气的躯体温养成一段灵体。” “这时，拥有一段灵体的人，才可以算是一个念师，也就具备了上猎空山学院修行的资格。” 见石时猗点头如捣蒜，林曼晴用两根鼓槌敲了敲军鼓鼓面，提醒般说道：“那我现在给你出一个题目，那就是，吸收的灵气到哪里去了？” 灵气到哪里去，这个倒是好想，像他自己，不就是能量到黄金右手这系统去了么。 但人类可没有系统，也没有黄金右手，那能量能到哪里去了呢？ 他摇头表示不知道。 见状，林曼晴直接平举双手，也不见她做了什么，两只瓷白手臂竟开始莹莹地发出淡蓝色光芒来。 “笨蛋，灵气自然就储存在灵体咯。当然，因为人体各异，所以同样的灵气，在不同人身上会形成不一样的念气，这就是为什么叫念师，而不是叫灵师的原因啦。不过这是后话，要念气二级才考虑，你这个小菜鸟，目前还是先好好想想怎么在这几个月内拥有一段灵体吧。” 石时猗默然。 整个流程按人类语言来说，就是，兴奋聚灵，媒介引导，淬体形成灵体。 这很好理解，但他却微微皱起了眉头，因为在他看来，事实并不完全是那样的。 首先启神木，也就是鼓槌，里面有大量的很纯粹的怨气。 其次，林曼晴兴奋确实引发聚灵效应形成了灵气团，但灵气团却没有完全通过启神木引导到她的灵体内，反而像是挤破头都进不去启神木，所以只好直接汇到她的灵体双臂去。 最后，他在完全淡定的情况下，凭着挥舞带有怨念的鼓槌，也能汇聚一点能量，不同的是，多次之后，那鼓槌上的怨气似乎稀释了一点点，而林曼晴那高强度的表演结束后，鼓槌却并没有稀释。 会不会是聚拢的灵气团和启神木不兼容吗？ 难道聚灵和启神木里面的怨气也有关？ 石时猗摇了摇头，甩掉脑海中那一堆想要弄明白的想法。 多思无益，当下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说，我只要兴奋，并且拿着鼓槌，就可以吸收灵气，是这意思吗？”他试着用林曼晴的思维去解释这个事情。 “是，但也不是。”林曼晴抬了抬她两段玉藕般的手，认真说道：“这种兴奋不是简单的高兴，而是要做一件事情，全副身心地投入其中，从而引发身体极度兴奋，也就是进入‘心流’状态，才会引发聚灵。” 心流，石时猗点头，在心中咀嚼着这两个字。 见他似乎理解了念气修炼体系，林曼晴这才开始解释书童的事情。 “猎空山学院，你可以理解为一个大学，也可以理解为一个念师训练基地，那里大量关于念气的知识，堪称是念师的圣地。” “而作为猎空山学院的创办者，十二家族的嫡系，都可以带一个书童入学。这对书童来说，这几乎是一次逆天改命的机会，而报酬，只是所获积分百分之三十的提携税而已。你看，我对你是不是很好呀！” 林曼晴说的时候，眼睛闪闪发光，就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在眯着眼笑。 见石时猗不为所动，她还不忘补充一句，“顺便提醒你一句，如果你想靠周家新晋家主之女进入猎空山的话，可能就要失望了哦……” “什么意思？”石时猗诧异问道。 “嗯，就是你的好朋友周雯，你当时不是因为她而拒绝了我的嘛。但我可以清楚告诉你，周家现在处境很不好，周雯虽然也是嫡系，但别说带一个书童了，光是自身想加入猎空山都不容易！所以呀，还不如投靠姐姐，姐姐带你进去，缺钱，姐姐也可以给你钱，只要你好好做我四年书童就可以了。” 小狐狸林曼晴屈起食指勾呀勾，蛊惑地说着话。 石时猗没理睬，还深深锁起了眉。 难怪说大姨妈来了，原来是家里出事，亲戚们都一起来商量对策了…… 嗯，回去多安慰她一下吧。 至于猎空山，没兴趣。 苟过这几天，如果局里经费给得够多，那这鼓槌不要也罢。 第二十六章 同学，你礼貌吗？ 想明白的石时猗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反而问起关于心流的问题——也不知道心流会不会有助于增长更多的能量值。 “这是个很唯心的问题，”林曼晴用鼓槌轻敲着自己的小琼鼻，“每个人进入心流的事件都不一样，有些人喜欢写毛笔字，有些人喜欢雕塑，像我，则是架子鼓。其实，只要你全神贯注，保持高度兴奋地去做你喜欢且具有挑战的事情，你就可以进入心流，也就能形成更强的场。” 石时猗点头，他现在对这个心流好奇极了。 正好他也想学音乐，成为校园明星，那配合神奇鼓槌的架子鼓，不正好就是最好的选择么？ 想清楚后，他便认认真真地向美少女请教如何通过架子鼓进入心流。 林曼晴也不藏私，见说回架子鼓，她就干脆将她晚点要上台表演的《fantasticbaby》打了一遍。 “bang!bang!bang!” 热闹的音乐从音箱中传出，林曼晴一边飞扬着棒槌，一边自信地对着石时猗笑着。很多散乱的透明蝌蚪状灵气在她头顶汇聚，还形成片片涟漪，通过舞动的鼓槌和她的双臂进入她的身体。 石时猗洞察力不行，看不出对方是否进入了心流，但他利用系统的便利，还是明显感受到，她并没有太兴奋，引灵场造成的涟漪很稀疏，聚灵效果看起来也远不如中午时分。 于是他开口问道：“有没有更快，更难一点的曲子？” “你确定？”林曼晴饶是再看好这家伙，也忍不住吊高几分音调问道：“你应该是第一次学吧。” “嗯，但我记忆力很好，悟性也不错，爆发力也有。”石时猗一脸朴素地回答着。 林曼晴一下子被逗乐了，“行，厉害厉害。如果你还想兼顾表演的话，你可以试一下这首林肯公园的《numb》，十六分音符的，嗯，也就是扣扣飞车的歌。” 她说完还递过来一张谱子。 “我看不懂。”石时猗直挺挺地回答道。 林曼晴有些无语地摇头道：“那你要怎么学？” “你打，我模仿你就是了。” 哭笑不得，好在她也会，见他说得离谱，干脆就真的给他表演了一番。不过这曲子很难，饶是她已经十级老手鼓手，全神贯注下，还是出了好六个错，但石时猗却好像没听见似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每一个动作。 当她终于完成后，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又让她表演一次，还说要站到后面观察她的踩板。 没办法，送佛送到西，她只能坚持再来一遍，但心里对这家伙是越来越好奇了，是吹牛吗，可他又那么认真，认真到让自己都有些慌乱了。 等她第二遍演奏完，没想到站在后面的他，思索片刻后便说道：“你刚这首歌确实聚灵了更多灵气团，但你前后两遍中，有十三个地方不一样！” 挖槽！ 她真的被震惊到了！ 《numb》每分钟110拍，十六分音符，挥棍两千多下。 在这两千下里面，前面六个错的，第二遍她确实是补上了，但第二遍由于心慌后面又错了七个，六加七，正好是十三个！ 特么居然真的说对了！ 看着少年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微低着头，林曼晴只觉自己要是错过这个看起来傻傻的书童，是不是她才是傻！ 满怀好奇心和期待感的她，直接站起身，将位置让给石时猗，让他上去打。 但很快，她就发现—— 他才是傻！ 他明明记下了自己每个动作，但打得时候，还是磕磕巴巴的。 怎么说呢，就像一只八音盒上卡住的玩偶，虽然响了，但音乐怎么都连不上。 “笨死了，你这里要快一点。”林曼晴干着急地催促着。 石时猗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敲着边鼓。 一二三四，敲完他又去打了一下叮叮镲，动作之慢，看得林曼晴后槽牙疼得快崩血。 终于，他打完了。 原本三分钟的歌曲，他足足打了十二分钟，愣是把十六分音符的劲爆快歌，打出了四分音符的幽柔婉转来。 “我和你打的是一样的。如果你把我动作进行3倍速播放，你会发现我和你打的第二遍，除了在旋律c的第四段第二拍，错了一个外，其余是一模一样的。” 看着石时猗活脱脱一副树懒模样，林曼晴突然明白，他可能不是傻，是真的呆…… “你这样怎么可能产生足够的兴奋，光模仿是不够的，你必须要快一点，再快一点。”林曼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石时猗摇头，“不行，我体力只有0，完全爆发的话，身体会被掏空的，受不了的。” 她眼一瞪。 呸呸呸，打个鼓，掏什么空，搞得和做什么似的！ 还有，什么体力0，老说这种羞耻的中二语录真的好吗？ 林曼晴自然是不信的，直接柔软的身体抵在石时猗背后，掌心抓着他拿鼓槌的手就往吊镲上敲。 “吱。” 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一个穿着西装，捧着一大束鲜花的板寸头男生，刚在门口兴奋地喊了一声“曼晴”，就像被雷击般愣愣地呆立在原地。 他居然看到他的女神正伏在一个蔫蔫的男生背上，两人手还互相纠缠着…… “操！” 他暴喝一声。 门后几个同样穿着西服的男生趁机探头往里面看，借着高大男生的缝隙，窥见练习室里面的“暧昧”的他们，忍不住“哇哦”了一声，神色玩味地打量着石时猗。 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可石时猗还没说话，身后的林曼晴就羞恼地娇喝道：“哇什么哇，再叫信不信我让我姐撕烂你们的嘴！” 这摇人的话似有魔力般，刚刚一出，门口探头探脑的几人立即收住笑，也不敢再看戏，头一缩，一个接一个地溜了。 唯有那高大西装男生还站在原地，面色涨红，气喘如牛。 【夏侯奎，男，19岁，五羊人，文科生，成绩中等，念气等级：一级，念气系：未觉醒。】 这人正是石时猗在楼下看到的那一队西装人群中的一员。 看着这个呆呆站在门口的大高个，林曼晴懒得解释，素手一摆，直接下逐客令，“看什么看，滚！” “曼晴，我，”夏侯奎不甘心地上前来，捧着鲜花，挣扎着说着话，“我也是真心喜欢你的。” “喜不喜欢关我屁事，我又不喜欢你！赶紧滚，我晚点还有表演呢！”林曼晴毫无甜美校花形象地怒喝道，同时侧过身，不再看他，似乎对于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夏侯奎一点都不感冒。 “难道，难道，难道你就情愿选择这个，又丑，又挫，又土，又傻的呆子吗？”夏侯奎用花指着石时猗，不甘心地垂死挣扎着。 石时猗：“？？？” 同学，你礼貌吗？ 看着眼前石时猗直瞪眼的样子，林曼晴竟被逗乐了，双手按在石时猗的右肩上，咯咯咯地笑了不停。 可这声笑落在夏侯奎耳里，却比针扎还难受，心中更觉他在这里就是看两人打情骂俏。 越想越气，他狠狠地将手中花束往地上一砸，任由那红艳艳的花瓣簌簌地落满地。 他犹不解气，举起那砂锅般大的拳头还准备往那白色门上招呼，结果听到林曼晴一声“你嫌命长你就砸”，竟真的想起什么似的，只能忽得缩回那高举的拳头，委屈地娇哼了一声，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走了。 看着大开的练习室白门，石时猗偏着头看着林曼晴说道。 “这和我记忆中看过的桥段不一样！” 第二十七章 误会 林曼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亮亮的眼里似乎在问，哪里不一样。 他指着地上那零落的花瓣，皱着眉头说道：“我以为他应该把花往我脸上扔，然后拳头往我身上挥，最后甩下一句，你再敢靠近这人我就灭了你。” “你以为在写狗血小说么？”林曼晴双手腰间一叉，得意笑道，“他没那个胆子的，念师的世界里，实力比什么都重要。” 实力？ 石时猗挠了挠眉心，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是因为你是二级灵跃系，而他是一级吗？” 林曼晴笑容僵在脸上。 她可没有对石时猗说过任何自己的信息，甚至分级制度以及念气六系都还没说，他怎么就知道一切的，难道是周雯或者其他人告诉他的？ 那他们告诉他这些时，为什么不先告诉他聚灵、灵体、启神木这些信息，难道他是花旗盟那边的野路子？ 还有这家伙明明连灵体都没有，却似乎能看到念线，这又是什么天赋？ 她没有问，直接按下不表，但心里对这扑朔迷离的小呆子，却是更好奇了。 ------------------------------------- 夏侯奎那闹剧般的出场褪去后，两人又练习了一阵，石时猗除了稍稍提了一点点速度，并没有任何进展。 理由还是他那中二的语录——身体会坏掉的。 这男的，也太娇气了吧。 林曼晴愤愤不平地想着。 但林曼晴不知道，石时猗是真的身体快坏掉了，他现在的能量面板上正显示着【44/10000】，也就是说接近一个小时的挥舞，他就增长了4点能量值。 不多，想塞牙缝都嫌扎的那种。 可如果他激情挥舞，那他怕是还没心流，就先断流了。 对于他来说，苟几天比吸收什么破能量还有用——毕竟，他可是一个有补充包的男人。 最后，林曼晴看不下去了，这乌龟般的敲击，看得她一口小白牙疼得直咧咧，别说兴奋了，都快打出心梗了。 于是两人就准备离开。 走在前面的石时猗，路过那地上鲜花时，顿了顿。稍许思考后，他还是弯下了腰，捡起脚边有些残破的花，对着身旁的林曼晴问道：“这花你还要吗？” “不要，又丑又烂。而且还是我不喜欢的人送的。”林曼晴小手扇苍蝇般挥了挥，一脸嫌弃地别过脸。 “哦，那给我吧。”石时猗理了理鲜花，将其弄得平整下。 看着少年细心模样，少女那八卦心立时熊熊燃起，“你这是准备送谁吗？” 石少年一脸真挚地说道，“今天不是师兄师姐返校嘛，听我同桌说，周雯来大姨妈了。我想，人类不是有句话，叫礼多人不怪嘛，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就把这个送给她大姨妈吧。” 来大姨妈？ 林曼晴先是一愣，好不容易醒悟过来，便笑得咯咯作响，左手捂住嘴，右手直拍石时猗的肩膀，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这时，门又推开了…… 不同的是，这次站的是一个娇小的女孩，戴着黑框眼镜的周雯。 她就这样看着少年捧着鲜花，做出一副递给少女的模样，而娇美少女捂着嘴，激动到眼泪都流了下来。 郎有情，妾有意！ 她微愣。可待看清男主角后，整颗心，就像踩空帝王大厦383米高的电梯，沿着电梯井，从云霄最顶层直坠到地下负三楼。 摔得七零八碎…… 周雯使劲，很使劲地咽了一下喉咙，深呼吸几下后，才下颌上抬，眼睛盯着天花板，声音带着鼻腔道：“班主任叫你赶紧去教室集合，你，事情办完赶紧回教室！” 说罢，她直接就跑了，瘦削的身影消失在入夜渐暗的拐角处。 “呃，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林曼晴嘴角抽搐了几下。 石时猗耸了耸肩，“不知道……” ------------------------------------- 晚上的文艺汇演，台上热热闹闹的，台下的石时猗却坐在那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暗自休息——他能量快要告竭了，能省一点是一点。 但闭着眼，他心里还是不免浮起那花的影子来。 那花没送成。 还没进入礼堂，花就被礼堂门口维持秩序的纪检部截留了，还扔到一大箩筐中。 就这样，大姨妈没见上面，周雯也没再和他说过话。 她还坐到离石时猗最远的第一排去。 波波头的身影，就在那静静地坐着，从头到尾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任何一句话，还一直仰着头，认认真真地看着表演，就像从没看过这样的好戏般。 石时猗觉得有些古怪，但他想不明白，所以他只能闭上眼休息。 可在这么热闹的会场，睡觉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坐在他左手边的李明伟，就像是动物园偷跑出来的发情猴子似的，不停对着一个个上台的师姐嘶吼着他的青春，博爱得就像是爱世人更爱女人的多情宙斯。 倒是他右手边的陈思维则安静多了，但却不时给石时猗递薯片，八宝粥和能量饮料，殷切得像个大宅门的小媳妇。 表演一个接一个得上，很快就轮到林曼晴的架子鼓solo。 她在上面敲着《fantasticbaby》，左手一个转鼓棒，右手一个飞鼓槌，再加上迷人电眼，和清爽笑颜，惹得台下众人不要命地尖叫，声浪之强，远胜之前任何一个节目。 看着这受欢迎的盛状，石时猗不住点头，对架子鼓又多了几分信心。 而架子鼓表演完后，便轮到了最后一个压轴节目，灵乐乐团的《蓝色多瑙河》。 灵乐乐团，就是那一队西装革履的小队。 当主持人热情洋溢地宣布“灵乐乐团”四个字时，原本有些喧闹的会场竟如同收到什么号令似的，竟迅速安静了下来，几个呼吸的工夫，就已经静得像个准备开考的考场。 观众席上所有泼猴般的男生、麻雀般的女孩，都一下子拿出他们最绅士最淑女的一面，端坐原地，正襟危坐，拭目以待。 石时猗微眯的眼睛也好奇地睁了开。 真神奇。 怎么上一秒还在音乐节，下一秒就到了演奏厅了…… 第二十八章 灵乐乐团 阶梯状半环绕的的礼堂表演席上，一群笔挺的少年各自拿着乐器，规矩地站着，齐整得像是一个个小小艺术家。 乐手已就位，指挥却不见踪影。 数分钟，别人一个节目的时长，众人却耐心地端坐原地，就像本该如此一般。 终于，通道边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拖着燕尾服的林擎，踩着黑亮的皮鞋，缓步走到指挥台上。 上台后，他也不鞠躬，直接背对观众，用鹰隼般的犀利眼神在乐团逡巡一圈，同时左手空中虚握，几个呼吸后，右手便开始徐徐舞起那根古朴却镌刻着无数神秘花纹的指挥棒。 乐随棒起。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寥寥几个重音符一起，会场上所有人的热血瞬间沸腾了起来，那音乐就像有魔力般，刚钻入人耳，就疯狂调动着所有人的兴奋点。 而就在众人正准备欣赏一场大型演奏时，石时猗却一个激灵，咻得站了起来，还奋力穿过一个个小绅士和小淑女，被踩尾猫似的冲着门口逃窜而去。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在半神指挥下，乐器交织的声音愈发浑厚，各种激动人心的音乐频段四面八方地涌了上来，激得所有人心绪难平，而还身在礼堂的石时猗，能量值也正在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在飞快往下掉。 42。 41。 40。 39。 他才被人拦了几秒，能量值就又接着掉了好几点。 石时猗再不敢逗留，不得已撞翻好几个人后，他才总算跑出了礼堂。 而那如附骨之疽的音乐也终于听不见了。 能量值【26/10000】——光是半路听半神加念师组建的乐团演奏，他就掉了将近20点能量值，可想而知，要是待在里面，自己不用一分钟就可以上演一个原地休眠！ 聆听这种演奏，还真是危险啊！ 周五，周六，周日。 石时猗坐在礼堂门口掰着手指头算，足足还要三天才满七天。 看着这仅剩的26点能量值，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和怨气小人冒的这个险，冒得有点大了…… ------------------------------------- 文艺汇演结束了，所有人意犹未尽地回到各自的宿舍去。 周雯还是忍不住偷偷回头望了一眼背后，可惜，那里已经是人去楼空。 许是去找校花了吧……她苦笑一声，兀自回到女生宿舍去。 数十分钟后，男生宿舍a632那边，眼看就要熄灯了，可石时猗的床位却还是空的。 趴在上铺的胖子，手越过栏杆，往下捅了捅站着的矮个子，“时猗还没回来？” “我看到他从礼堂跑出去了，但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矮个子含糊地应了一声。 而斜下角的老吴一听，却嘿嘿直笑，还开了个黄腔，“没准跑去和哪个师姐厮混去了，这小子，现在出名了，就使劲浪……” “那等一下宿管阿姨巡逻怎么办？他床上可没人。”矮个子提出了问题。 老吴摊摊手，舒舒服服地躺回他的床上，笑嘻嘻地说道：“能怎么办，抓到就只能算那小子倒霉呗。” 他话一落，上铺的胖子却猛地跳了下来，从床上拖下自己那床被子，然后直接卷成一个长长的桶形，抱到石时猗的床位上，再用石时猗的被子将其盖好。 几套动作下来，那床位远远看过去，确实有几分像个人在上面睡觉。 老吴别了胖子一眼，没有感情地开口道：“你要知道，你这样做就是共犯，要是宿管阿姨抓到了，你肯定也要一通处理。再说了，现在虽说是4月，但清明没过，夜里还是有些冷的。” 胖子抿了抿唇，没当回事，抬头对着看着他的众人笑了笑，“他值得。” 全程看着的老吴叹了口气，“张玮那孙子还有一床被子，你要是愿意，可以将就下。” “呵，那我情愿冻死。”胖子直接爬回上铺。 他的床位对着窗，夜里料峭春寒，多少有些披霜带露的凉意。 “死脑筋！”老吴一骨碌翻下床，翻箱倒柜地从衣柜里抽出一床薄薄的夏被，“我有床夏被，拿去用吧，你这死胖子。” 其他几人一听，也有人跟着拿出夏被来。 这时的老吴已躺回床上，他还翘着二郎腿，嘴上悠悠说道：“整的就你小子情意深重似的！” 众人皆笑。 第二天，因为预报可能会有台风，学校为了安全起见，没有按惯例安排上早操，只是让所有人直接到教室晨读。 在路上时，李明伟正好遇到周雯，便和她说了石时猗昨晚一晚上没回来，还问她知道他去哪里吗。 原本一晚上没睡好觉的周雯，一听也不由有些着急，但她仔细想了想后，教室也不去了，直接噔噔蹬地往音乐楼方向狂奔。 音乐楼和教学楼隔得有些远，晨间清凉的阴风吹在脸上，刮得周雯有些直打哆嗦。 可就在她好不容易到了七楼时，她却立住了脚，一种害怕的情绪从心头一直上涌——她不怕石时猗在里面，她害怕的是，不仅石时猗一个人在里面。 那将会是注入水泥的心却被敲得稀碎的感觉。 但她吸了口气，还是选择面对。 万幸，推开门，里面只有抱着鼓槌打着哈欠的石时猗一人，她偷偷松了口气。 “回教室！” 她以班长的身份，硬着声音命令道。 数分钟后，当两人一前一后姗姗来迟地进入教室时，老吴对着胖子使了个眼色，宿舍七人皆不住点头。 可以呀，这小子还把班长给搞定了…… 实名羡慕…… ------------------------------------- 周五上午的课，石时猗一直在偷偷睡觉。 他太困了，直到清晨周雯找到他之前，他都已经挥了快十小时没合眼了。 昨晚礼堂逃出后，眼看能量要告竭，他就冲到音乐楼去挥棒子，一开始，他也是试着打新学的歌曲，但十几次实验后，作为系统的自己，就算是全神贯注，也不会有一丝心流的感觉。 认识到这一点后，他就开始试着摸索如何以平静内心——低耗模式，同时利用棒子本身来最大化聚灵，并搅起涟漪。 皇天不负苦心人，他实验无数次后，终于发现，聚灵果然不仅可以靠人体本身的兴奋度，还可以靠启神木本身的怨气——这种怨气他看得见，但他无法调度，所以他花了很长时间，去摸索后，发现保持某个速度的挥动，可以明显聚灵。 不过这似乎是个小发现，比起林曼晴兴奋打鼓来说，聚灵效果只能说是杯水车薪，但好在它不消耗，于是，石时猗测试完毕后，就一直以这个频段，然后利用肌肉的高度记忆力，坐在凳子上，像敲木鱼似的，整整挥了一晚上的启神木。 一晚上，以每小时6点的增长速度，他挥了足足十个钟，才恢复了近60点能量值，所以他现在是真的困到不行，头几乎一点桌子就能睡着。 但还好，有了【86/10000】保底，他只要吃好喝好睡好，平平静静的，勉强也能撑过去。 见他睡觉，老师还专门叫起来回答问题，但每次他都能完美回答问题，几次后，也就见怪不怪了，权当是昨晚孩子们太过激动，没有睡好觉。 第二十九章 台风要来了 半睡半醒中，上午的课总算结束了。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天还沉得厉害，外面竟又开始下起绵绵细雨来，石时猗没什么胃口，拿起罐装八宝粥和面包在教室随便应付下，就独自一人前往音乐楼——周六日要离校，他就没机会接触鼓槌了，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准备多积累些能量。 音乐楼7楼，团队练习室里，石时猗正一个人拿着鼓槌敲着军鼓。 他的速度很慢，就像坐禅的老和尚在用木棍打水玩——这就是他测试出来的频率，通过振荡鼓槌，收获零星能量值的方法。 而正当石时猗这个老僧敲木鱼般坐定时，那门又双叒叕地被人一把推开了。 那是一个高大的身影，丝丝缕缕的光透过他的身形洒入这间有些阴暗的练习室里。 石时猗抬头，是夏侯奎。 “有事？”他手上动作不停，眼睛却抬起瞄了这个不速之客一眼。 板寸头的夏侯奎单刀直入地走了过来，没有穿西服的他看起来似乎更加壮硕了一些，那隐在短袖里面的肌肉，不停跳动着。 “聊聊！”他瓮声瓮气地说着。 “说。”石时猗辞简意赅。 “我问过了，你和林曼晴并没有什么关系，既然如此，我希望你远离她，之后两人再也不要见面了！”夏侯奎边说还边扭动着脖子，身上骨骼咔咔作响。 “不可能。”石时猗直接拒绝，后面还要模仿她打鼓呢，做不了校花，但他可以学校花在舞台上的英姿，这也有可能让他完成受欢迎的任务。 夏侯奎似乎早有预料，直接上前一步，一手握住石时猗的鼓槌，一手攥住拳头，挑衅问道：“那你见过砂锅般大的拳头吗？” “所以说，你要打我是么？”鼓槌被按住，石时猗只好停下手头动作，挑了挑眉，商量着问道，“能不能过两三天再打，我可以打欠条。” 夏侯奎气笑了，他身体再往前一步，带着嚣张气势说道，“特么的，我打你还要和你讨价还价不成，你不答应我，我今天就打死你！” 答应你个大傻缺！ 石时猗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牙疼了，他现在就真的有些牙疼。 反击嘛，他能量值肯定耗散加快，而且把人打出好赖来，还没法触发岁月退化——消耗值100起步，到时事一闹大，估计就要像张玮一样转校或者退学了，那怨念小人的任务就彻底完成不了了。 至于不反击，这念头还没冒起来就被他生生掐了。 他是无法兴奋，但不代表不会疼。 看来只能先答应他了。 “好，我答应你，我之后不和林曼晴见面，不然你就可以打我。” 石时猗换了个说辞。 可以打我，但不代表我不能反抗，等经费一到，就让这大高个知道陈思维曾经有多痛过…… 但夏侯奎显然没想到对方这么胆小懦弱，他人高马大，脑子体积占比自然就显得小了点，一听石时猗这么一说，竟还满意地点头，一脸志得意满。 洋洋得意的他，不免得寸进尺，“最后一件事，把这间练习室的钥匙交出来。这间练习室是林曼晴私人练习室，你这家伙不配留在这里，交出来，马上滚。” 石时猗眉心紧紧地蹙起。 按林曼晴之前说的，鼓槌是没法从这间练习室带走的，那他离开了练习室，也就离开了鼓槌，后续这几天，他的安全就失去了保障。 “我拒绝。”石时猗摇头说道。 夏侯奎冷哼一声，“那你信不信你现在不滚，就永远地留在这里，想走都走不了了！” 他正准备动粗，没想到石时猗又开口，“那我就留在这里好了。” 夏侯奎一愣，见石时猗直点头，一时间一个很坏的想法瞬间就从他还没砂锅大的脑子里涌现出来，“好，很好，那你就永远别想出这个门。” 话音一落，没等石时猗反应，挨得很近的夏侯奎左手挥起一记手刀，稳稳敲在脖颈上，将其敲晕过去。 石时猗本来就昏昏沉沉的大脑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脸哐得一声，不轻不重地砸在面前的军鼓上。 夏侯奎满意地拍拍手，然后手在石时猗身上衣服上来回掏着，等找到那把银色小钥匙后，就直接走了出去，从外面将门给反锁了起来——为了避免落下钥匙，他还将钥匙放到走廊窗边，然后嘿嘿地笑着离开。 “让你牛，给你关上几小时，等你憋不住了，不得乖乖求我开门。” 夏侯奎越想越得意，作为十二世家出身的他，对自己那一记祖传的手刀也颇有信心，半小时，这小子半小时后就会醒，到时发现自己被人困在练习室里，一定会吓傻了。 当然，如果他实在忍不住，在里面失禁的话，到时再带着林曼晴过来看，那他这辈子都别想和自己争了，毕竟，那可是林曼晴最喜欢的私人训练室。 被自己的妙计深深折服的夏侯奎，嘴上哼着流行小曲，步履轻快地往宿舍走去。 一小时后，原本阴沉的天空现在乌得像喷墨的画。 所有男生宿舍，女生宿舍，教室，都响起了广播。 “老师们，同学们，由于台风转向，原本往闽部地区的‘萨玛特’8级巨型台风，现在直指粤部地区而来，预计三到四小时内将会登陆五羊城。学校董事会决定，星期五下午的课程临时取消，并紧急启动疏散方案，请所有同学们配合宿舍老师安排，于半小时内登上校车，直接回家！” “再通知一遍，由于‘萨玛特’8级台风袭来，星期五下午的课程临时取消，请各位同学们配合宿舍老师安排，于半小时内登上校车，直接回家！” 和老师们的谨慎不同，所有学生都高兴疯了，平时都是星期六下午才能回家，现在就可以直接回家了，台风带来降水量，也带来了假期啊。 a632这边，胖子忍不住提醒狂欢的众人，“石时猗没在宿舍呢！” 老吴手靠在胖子的床架上，摇晃着床铺，贼兮兮地笑道，“多这么一个下午，没准和班长跑到哪里去快活了，咱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反正昨晚他们都玩那么疯了。”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胖子虽有些不安，但也点了点头。 十来分钟后，宿管阿姨过来清点人数，“人都到齐了吗？” 半小时清点完男生宿舍所有人，时间是实在是太赶了，光一层楼都32个宿舍两三百号人了，她只能一边埋头看着花名册，一边随便用眼睛去瞄。 “齐了齐了！”老吴在后面喊道。 宿舍几人也起哄道，“老师，都在了，快让我们上车吧！” 宿管阿姨在花名册上写了个“a632全到”，然后将花名册一合，笑骂两句后，就赶紧往下一个宿舍走去。 她走得时候，还不由抬头看天，心中呢喃道—— 台风，要来了！ 第三十章 被困住了 夏侯奎在宿舍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就被人从床上拉了起来。 他们念乐乐团有专门的独栋宿舍——那是学校最南处一幢小别墅一样的楼房。 “赶紧的，带上启神木，林老师要求所有人在10分钟内到门口集合。”睡在夏侯奎上铺的室友，一边坐在夏侯奎床头边穿鞋，一边没好气地提醒着。 林老师？夏侯奎虽然睡得有些恍惚，但还是乖乖爬了起来，在他们乐团，指挥官林擎就是一切，惹恼他，前途几乎就没了，人也就废了。 下午一点四十分，一秒不多，一秒不少，林擎踩着划一的步伐走到这队惊慌如小鹿的乐团队伍面前。 “台风有三天，现在开始，所有人准备好自己的启神木，我们要开始去追这个台风眼。” 追台风眼？ 这话听起来可笑极了，但所有人都绷着脸，一个都不敢问。 林擎不仅是半神，还是灵乐乐团的主宰，他说的话，就是教条；他的命令，就是纲领；所有人就算有再多问题，在他当众讲话时，也只能垂手听着。 见众人已经明晰，林擎低喝一声，然后领着二十四人队伍，齐齐整整地登上一辆黑铁色的大包车。 夏侯奎跟着人群往前走，他隐约记得好像有什么事情没干，但刚睡醒，脑子沉得厉害，他使劲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算了，应该没什么要紧的吧。” 他踏步上了大包车，找了个位置，歪头斜脑地靠着软垫，准备好好补一觉。 ------------------------------------- “呼呼……呯！” “呼呼……呯！” 好冷！ 脖颈似乎被什么冰凉液体泼到的石时猗，在半睡半醒间，猛打了一个哆嗦。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大脑，激得他起了一身鸡皮。 这是？ 他猛地睁开眼。 没想到入眼竟是一片如墨般的黑暗，他连忙转动眼珠子左右横扫，可还没来得及适应黑暗，耳边又是刮起一阵猎猎风声——狂风还裹挟着一面冰冷水墙砸面而来，把他上半身都给扑湿了。 随着那刺骨寒意入体，石时猗已经一丝困意都没有了，而脑海也总算明了自己的位置。 他还坐在架子鼓凳子上，面前是个军鼓，背后的窗子大开，窗外狂风挟着暴雨正不停抛洒进来。 窗户挨得太近，趁眼睛已经勉强适应黑暗了，他赶紧轻手轻脚，双手在空中摸着，身子微蹲，小步挪到离窗户位置远一些的地方。 “嘭！” 夜太黑，饶是他百般小心，头还是狠狠磕在一个架子凸出的木梁子上，一丝丝温热的液体竟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有点疼，是磕流血了吗？ 石时猗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绪后，脚步不停，但身子愈发往下蹲，小心翼翼地继续穿行着。 寥寥十几步，他走了快一两分钟才走完，等双手触摸到冰凉粗糙的墙面时，内心也总算生出几分安全感起来。 稳了稳有些起伏的内心，他将湿润的后背贴在墙壁上，转动脑袋，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四周。 练习室和自己被那个夏侯奎敲晕前并没有什么两样，但灯不亮，夜很黑，特别黑，窗外没有一丝光源射入，就好像全世界都熄了灯一般。鼓架旁那一面没有关严实的窗正有风在呼啸着，就像嗜血的猛兽在尖锐的嘶叫着，大片大片的雨水不停瓢泼进来。 这是怎么了？ 睡了一觉蓝星直接睡末日了？ 石时猗直接拉开面板，他先看了眼任务栏，从和怨念约定的任务时间来推算，现在是星期五晚上8点多，也就是说，他被夏侯奎一记手刀偷袭后，昏睡了差不多快七八个小时。 居然昏睡这么久，是因为昨晚一整宿没睡觉么，还是夏侯奎的手刀威力太大？ 他抿了抿唇，又将眼神看向能量值。 【56/10000】 嘶…… 见到56这个数字，石时猗心却还是不由凉了几分。 看来昏睡时，身体处于负面状态，能量掉得比日常厉害，8个小时，就顶掉一半昨晚一夜不眠不休的耕耘。 事已至此，他干脆就不再想，也没有急着去怨恨夏侯奎，而是先贴着墙角开始认认真真地检查起自己的这副人类身体。 额头很痛，流下的液体中还掺杂着一丝丝血腥味。 该止血了。 心中下了判断，他的身子也借着黑暗中的幽光，扶着墙，沿着墙角走到了白色的门边。 抓着圆圆的门把手，他左右旋了旋，还微带用力地往后一拽，没想到门却纹丝未动，就像有人在外面反锁了一样。 石时猗深深呼吸了下，见原本56点的能量值又开始往下跳了一点，手上动作不由加大了几分。 “轰！轰！轰！” 没想到，他的黄金右手才刚试图去捏爆那门把，整个房间突然像是受了刺激一样，走马灯般，沿着门的位置，往左右分别蔓延开蛛网般一格一格的金黄色光芒，汇成一面画着数十个方形框般的光墙。 他突然想起夏侯奎要砸门时，林曼晴说的，“你嫌命长你就砸”，看来这句话不是威胁的话，就是纯粹的字面意思，也就是，砸门会有生命危险！ “这就是林曼晴说的言咒么？” 他喃喃自语两句，见就剩下寥寥54点能量值了，原本想暴力砸门的心，一下子收了回来。 这一点能量，肯定不够用任务给自己治疗的呢。 没办法，他只能先自己简单处理下伤口。 借着这莹莹金黄的光芒，他将身上的短袖脱了出来，撕下一条布条，将额头的伤口缠了一圈。确定伤口不再流血，他又冒着不停扑进来的鬼叫狂风，踩着地上的积水，将那窗户缝隙给关紧。 呜…… 风声骤歇，整个练习室又恢复了静谧——除了时不时那冰雹般的雨滴砸在隔音玻璃上发出“粒粒粒”的声响。 而因为没有人暴力攻击练习室，那金黄色的光墙也渐渐褪去，剩下黑暗再一次吞噬了整个房间。 石时猗没有动。 刚刚习惯金黄色光芒的眼睛，在这陡然乌漆的夜里，直接就成了两个摆设的黑窟窿，再加上脚下还是一滩湿哒哒的水洼。这时乱走，他只会给自己多添几个伤而已。 从目前来看，他真的被困住了…… 第三十一章 三十年一遇的台风 扶着窗台，他抹了抹玻璃窗上的水渍，试着眺望下窗外晦暗不明的远方。 外面雨很大，滂沱的雨水将外面的玻璃隔成一条一条的沟壑，他很努力才勉强看清楚稍远处的教学楼。 很可惜，那里几乎和里面一样黑。 往常亮堂的一间间教室，现在就像一座座坟墓，又黑又冷清，楼道边疑似横幅的长条状物品，就像通电的游丝一般，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不停地扭动飞舞着。 近处教学楼往外的校道上，棕榈科大王椰子树正抽风似的不停摇摆，每一条舒展开来的长叶，在狂风中，就像一条条垂死挣扎的八爪鱼触角，不停地随着阵阵劲风，忽前忽后地打着摆子，无助又不由自主。 这是，台风？ 石时猗伸出手指，沿着玻璃窗上蜈蚣般的水槽，轻轻地划着线。 他眼里有几分好奇，也有几分讶异，但更有几分唏嘘——以他对人类身体构造的理解，在这样的大自然伟力下，人类几乎是不可能正面抵抗的。 所以晚上8点多，寻常都是灯火通明的夜自习的时间，现在却暗无天日，想来就是台风天没上夜自习吧。 “或许要明天才有人来给自己开门了。”轻轻压了压还在渗血的额头伤口，石时猗自言自语了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有人会来开门，他脑海中浮现的，既不是练习室主人林曼晴，也不是把他关在里面的夏侯奎，而是一个波波头、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周雯。 “可能，习惯她为自己的事情咋咋呼呼的样子吧……” 石时猗低声呢喃一句。 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他摸黑，用已经完全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从地上找出泛着幽光的那双鼓槌，用湿漉漉的长袖校服擦了擦水渍后，就坐到架子鼓凳子上，按他摸索的定律，慢慢地敲起军鼓。 【53/10000】 【52/10000】 …… 【53/10000】 一小时过去了，石时猗居然一点能量值都没有增长。 可能是额头受伤，身上还有些发冷，导致身体处于负面状态，消耗变大吧…… 他没有气馁，手上动作不停，一下一下地接着敲着。 没事，只要撑到明天…… ------------------------------------- 五羊城番区城中村，一座五层楼的农民房，最左边，也就是最靠近走廊厕所的一间里，传来一对中年夫妻的说话声。 “孩子爸，这台风是不是有些大了些？”一个约摸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瘫在床上，手指指着正噼里啪啦响的窗户，不安地问道。 一个差不多年龄，平头正脸但满手都是烫伤手泡留下的疤的男人，一边给几个漏水的地方换上空水桶，一边露出憨厚笑容说道，“没事，哪年没有台风，新闻里说是三十年一遇，但我小时候，见过比这还更大的呢。” 中年妇女喃喃道：“也不知道时猗那边怎么样，这么大的风雨，也不知道学校会不会处理好？” “放心，羊雅中学是贵族学校，有钱人的生死，学校重视的很，免担心啦。” 男人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他刚倒了一桶水，在回身时，却忽得又立住了，看着他那瘫痪好几年的妻子说道，“你说时柔那边会不会也被台风袭击啊！她之前不是一直说工厂宿舍水位低，雨一大就容易漫，被褥鞋子，每次都要坏，心疼死了。” 女人一听急了，手支着身体艰难地坐起，冲着她男人喊道：“莞城吗？你赶紧打个电话提醒下柔柔，要是水大，人就直接跑！安全第一，不要像几年前一样，为了省几个钱，就跳去大水里捞东西，太吓人了！” “好！好！” 男人连声应着，趁着换水桶之际，给大女儿石时柔打了个电话。 “喂，柔柔啊！”男人略带焦急地问候着。 “阿爸，我听着呢，怎么了？”话筒里传来一阵温柔的女子声音。 听到这平静的声音，男人看着老婆，总算舒了口气，“没事，这不是台风嘛，阿爸阿妈怕你那边发大水，所以打个电话问问，你那边怎么样，水大吗，要注意安全啊！” 话筒里，石时柔温婉的笑声传来，“没事，听说台风直击五羊，你们才是要注意安全哦，阿爸这两天就不要出摊了，还有天气潮，记得给阿妈多翻一翻，免得风湿。对了，还有时猗呢，最近成绩还好吗，快二模了，让他压力不要太大，努力过就可以了……” “欸，欸，好！” 双方寒暄几句后，默契地赶在59秒前挂了电话。 而电话的另一头，莞城一家电子厂，二十二岁、穿着一身深蓝色工作服、长相婉顺的石时柔，和众女工坐在二楼楼梯上，看着高高的水面，一起无奈地叹气。 突然，她眼角一瞥，看到她穿了才两年的黑色布鞋正在不远处的水面上飘着，稍稍犹豫后，便将手里诺基亚手机递给身旁的工友，然后在众人惊呼中，往前一跳，冲着黑色布鞋游了过去。 捞回来，就不用买新的了…… ------------------------------------- 五羊城一个居民楼里，周雯坐在沙发上，眼神透过落地窗，遥遥望着羊雅中学的方向。 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可外面的狂风却没有一刻想停歇，就像在卧室踱步的爸爸一样，打了一下午的电话了，连晚饭都没歇下来去吃一吃。 “我们后天就离开五羊城吗？”周雯扭头，看向正收拾着衣服、但眉头紧锁的妈妈问道。 “啊？”妈妈似乎在想什么东西，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妈，确定后天走了是吗？”周雯重复了一遍，饶是她住宿在校，但她今天刚回来，就已经敏锐地发现家里似乎出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变故。 周雯妈妈叫陆月宁，是湘西芽族人，长得一副温柔多情模样，据说年轻时也是芽族一朵花，虽说现在上了年纪了，但眉眼中总是有一抹独特的异族风情。 “嗯，后天走，到你姥姥那边去，至于转学手续，你爸会帮你办妥的，不用担心。”陆月宁安慰道。 “转学？之前不是说请假一两周吗？” 周雯几乎要站了起来。 第三十二章 我根本没有喜欢上他 无人的高速公路上，一辆黑铁色的大巴车在密密交织的雨幕中，亮着两颗大大的车灯，像是一只乌龟般艰难地前进着。 “开，往前开！”唯唯诺诺的司机主驾位置旁，一个三十来岁，光头的男子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下着命令。 “六爷，台风太猛了，我们逆风前进，这车有些开不动，而且您看前面，两边树摇摇欲坠的，要是砸下来，怕是扛不住啊。”司机哆哆嗦嗦，两个腿还直打摆子，眼前的雨刷器已经和抽风似的不停扇动，可他仍然根本看不清前路，只能勉强按照导航和路面指示心惊胆战地往前开着。 “都他妈少废话，往前开，开到台风眼去！这样的灵气旋，怕是三十年都遇不到一次，树要是有倒的，我自然会出手！” 光头正是林擎，而车内，正满满当当载着灵乐乐团一众艺术生。 司机叫苦不迭，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开。 他是林家几十年的老司机了，这个四爷是什么样的脾气，他比谁都清楚，现在对方就算是让自己往阴曹地府开，他也不敢说二话——毕竟，死在阴曹地府，也好过受林家家法处置。 坐在副驾的一个女子突然娇笑一声，看着站在那司机旁凶神恶煞般的林擎说道，“都说林六少是林家不可多得的天才，更是林家小辈的恩师，今日一看，果然如此。看来林家这几年青云直上，也有你一份功啊。” “顾四姐有这心思调侃，不如好好用言咒加固下大巴车，毕竟上面也有你的好女儿不是吗？”林擎冷冷地瞥了一眼那娇柔女子，眼神又回到眼前风雨扑面的公路上。 女子双手一叠，压了压身前淡黄色的碎花裙，手指轻轻挑了挑耳边的碎发，不甚在意地巧笑道：“又不是我家小秋秋自己想上来的，非得是你们林家二公主强拉着，她才上来的，而我呢，就是个家长，孩子台风天跑出去玩，做妈妈的，不得跟着吗，林老师？” 来人正是顾秋的亲妈，十二世家顾家的顾幼菊，她两条白皙小腿交叉叠着，巧笑嫣然，端是摆出一副外出郊游的惬意模样。 林擎冷哼了一声，眼睛死盯着前方，不再说话。 她说的林家二公主就是林曼晴，他大哥的两颗掌上明珠之一，从小就被各种娇惯，所以做事更是任性胡来。 这次台风眼，是从太平洋那边汇聚而来，一路上聚拢了不知多少天地灵气，正是绝佳的突破好机会，作为林家负责培养下一代的六当家，他自然带着灵乐乐团——由林家人组成的念师小队去追，可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还拐上自己的好闺蜜，更可恶的是，还附赠一个亲妈。 作为林家掌权当家之一，他能不清楚顾家的情况么，要是四级念师顾幼菊此行也借此突破，那顾家就正式多了一个五级念师——也就是半神。虽说对林家造不成什么太大的威胁，但这种白送别人机会的事情，他又怎么能轻易接受！ 要知道一个半神对一个世家延续有多重要，周家现在如同丧家之犬，不就是因为新晋家主周启明只有寥寥四级，才不得不天天躲着那些想取而代之的人嘛？ 所以这种能进阶半神的一线希望，非不是大价钱，大付出，又怎么能轻易得到。结果顾幼菊就这样轻巧地上来了，更可恶的是，这顾家四姝不仅伶牙俐齿，还厚颜无耻，借着女人的身份，占尽便宜却磨洋工，端的是气死人。 “六爷！树！”司机惊呼出声。 林擎总算回过神来，鹰眼一凝，同时右手轻抬，一个巨大的阴影之手瞬间透出黑铁色的大巴车，扑向那砸来的行道树。 只见原本裹着飓风扑来的树，还没下坠就硬生生刹住，像是被什么东西提住似的，定定的立在空中，一动不动，任由大巴车开过去后，才呼啦一声砸在地面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开！再快点开！” 收回右手，林擎面无表情地催促着！ 雨幕中，黑铁色的大巴迎着劲风暴雨，艰难地往前挺进着，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为了功名利禄、埋首走入无尽深渊的小小阴影…… ------------------------------------- 明亮的客厅里，素白的沙发上，周雯母女俩正大眼瞪小眼。 “姥姥家，转学？我们不是已经晋升为十二家族之一的周家嫡系了么，为什么现在要转学去姥姥那，假期去不可以吗？”周雯不傻，一下子发现了问题。 姥姥是青旗盟的三堂主之一，去姥姥家，就相当于去青旗盟。而青旗盟作为和猎空山十二世家不对头的念师阵营，以前旁系的爸爸都极少踏足，顶多就是妈妈会偶尔独自带她去给姥姥见见。 但即便有去，也待得不久。毕竟当时她爸和她妈是私奔的，加上青旗盟和猎空山又不太对付，所以那些平素载歌载舞的表姐妹并不是很待见她，待着也颇没意思。 陆月宁将手里的衣服往行李箱一塞，幽幽叹了口气，“就是我们晋升为周家嫡系，现在才要赶紧到湘西去！” “什么意思？”周雯坐到她妈妈身边问道。 陆月宁摸了摸周雯的小脑袋，柔声说道，“雯雯乖，听话就是了，反正你知道，念师的世界，比想象中还要残酷，就可以了。其他的，有爸妈安排。” “那猎空山学院？”周雯带有一丝希冀地问道，自从知道林曼晴要收石时猗为书童的，她心里就像钻进虫子般，怎么都不安定。 念师界人人都知道，3个月前，十二家族周家嫡系，在一夜间被灭满门，唯一剩下的，就是旁系周雯爸爸——周启明这一脉。作为新晋嫡女，理论上，她也有带书童入校的权利。 “不上了，我们去青旗盟学习也是一样的。” 周雯愣住了，陆月宁这一句话，几乎彻底打碎了她那一丝丝的幻想。 虽然她也明白，就周家目前的状态，收书童几乎是天方夜谭，但也没想到，她居然连猎空山都上不了了——万一石时猗这呆子真的和林曼晴去了猎空山呢？ 她脑海里不停浮现出石时猗捧着花送给林曼晴的样子——这呆子，怎么，怎么这么肤浅！再说了，人家也不一定比她差啊！ 知女莫若母，陆月宁一眼就看出周雯有心事，于是手抚摸着她的秀发，用细柔的语气问道：“怎么，舍不得羊雅还是舍不得猎空山？” “妈，非走不可吗？”周雯双手搭在妈妈的膝盖上，眼睛定定地看着陆月宁问道。 陆月宁忾然叹息道：“非走不可，而且要趁着台风天走，不然，之前周家嫡系，就是我们家的下场！” 这话一落，周雯只能猛抽一口凉气，死死抿着唇，不再说话。 看来，只能让那对狗男女……情侣去相处了。 她在心里恨恨地说着，可眼眶却不自觉热了起来。 亲妈哪不知女儿心头事，陆月宁捏了捏周雯的小脸，打趣问道，“怎么，我们雯雯在学校有不想分开的朋友，是么？” “没有！我根本没有喜欢上他！”周雯梗着脖子，硬气道。 陆月宁恬然一笑，将女儿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周雯后背说道：“雯雯，你要是普通女孩子，妈妈也就随你去了，但现在，我们只有逃到湘西去，才能真正地活下去。喜欢的心意，我们等过阵子，再说好吗？” “好……” 周雯头抵在妈妈的肩上，用前额轻轻蹭着，沉沉地应了一声。 第三十三章 他现在很难受，非常难受 现在是石时猗被困的第24个小时。 羊雅中学。 还没消停的狂风和暴雨，笼得整个天都是阴的，整个学校都是暗的。 幽暗的乌光中，可以明显看到往日熊腰虎背的行道树被掀倒了大片，许多细杆伶仃的指示牌也被犁弯了腰，甚至学校垃圾站似乎也被掀翻了般，任由三十年一遇的台风如猛兽过境，将其翻得到处都是狼藉——大量白色、灰色、红色的生活垃圾，随着漫到半腿高的雨水漂浮在路面，原本整洁的校园，现在成了环卫工人都不愿意涉水的垃圾汪洋。 所有教工都缩在家里，没一个人愿意，也没一个人敢在这种天气出门。 而窝在音乐楼七楼练习室的石时猗，一边机械地挥着鼓槌，却一边期待着哪个愿意出门的人能来给他开个门——哪怕张玮都行！ 因为他现在很难受，非常难受。 潮湿的长袖校服贴在发烫的身子上，就像一只野兽长长的舌头，又湿又粘，每一次贴合分离都会引起一阵阵忽冷忽热的悚然战栗感。 按人类医学定义，他发烧了。 除此同时，发烧还加快他体内水分的蒸发，让他感到一种强烈的干渴感，那种没有进水，喉咙冒烟的那种摩擦的痛苦感觉，让他几乎有些忍不住要去接雨水来润喉了——但他也知道，人类的身体不允许。 这种又烧又干——犹如干锅在烈火上炙烤般的煎熬感，很是浓烈。以至于饥饿、手臂的麻木以及额角微微有些化脓的发炎，都已经让他忽略了。 “我还能撑多久？” 他看着手中那不停跳跃的鼓槌，眼神恍恍惚惚地问着。 至于难不难受？ 他没问，他是个系统，只问结果，不问情绪。 ------------------------------------- 石时猗被困的第28个小时，广雅中学教工宿舍。 周六下午五点多，因为停电，马先达一家人在宿舍里面百无聊赖地打着牌。 “你们两个小子，要好好学习，知道吗，爸爸做老师赚两个钱也不容易，你们要争气点，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找点让爸爸妈妈享清福知道吗！” 马先达出了一对四，嘴上还不停敲打着对面两个儿子。 “知道了知道了，”小儿子正上初中，不耐烦地回答着，“对十。” “对k！原本想着多放一天假，没想到整个区域直接就给停电了，一点电都没有，电视电视没得看，手机手机没电，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放假呢，少听老爸一天的唠叨。”上高中的大儿子，一边出着牌，一边抱怨着。 马先达哼了哼，“没有电子设备不好吗，还能多读会儿……” 他话没说完，突然门口却响起一阵敲门声。 “会是谁呀？”他挑眼看了下忙碌的妻子，心中暗暗问了句。 台风天敲门，难道出什么事了么？反正手气差，他趁机将牌往牌海里一扔，不顾两个小崽子的抱怨，直接起身，走去开门。 门外是一个披着雨衣的中年男子，他浑身都是水，站在门外，脚下还漫开大片水渍。 “您是？”马先达问了一句。 中年男子将盛满雨水的雨衣帽子一掀，露出方正，但满是愁色的面容，“您好，马老师，我是石时猗的爸爸，石进。” 他佝偻着腰，点头的时候，甩了一大片水出来，见雨水泼到自己，眼神中还露出一丝卑微的惶恐来。 马先达连忙不甚在意地摆手以示安慰，“石爸爸，不知您过来是？” 眼前的中年男子连声说道，“老师，马老师，我家时猗不见了！” “不见了！”马先达愣住了。 “是，是的，今天不是周六嘛，我想孩子今天下午放学，在家等了好几个钟都没等到人，于是就来学校看看，没想到门卫说，昨天都已经放假了，可我家时猗，从昨天到现在都没过回家啊！”石进越说越急，到最后竟还有些哽咽起来。 马先达连忙宽慰道，“石爸爸，你先别着急，不排除孩子是到同学家避雨之类哈，毕竟时猗也是个小大人了，我相信他一定会趋利避害的，您别急，我给同学们打个电话……” 他愣了愣，对了，手机早就没电了呢。 想到这，他抿了抿唇，手往里面一摆，“要不您先进来坐坐，我去找人借借充电宝先？” “不不，不麻烦，我，我就站在这里等着就可以了，辛苦老师您了。”石进缩在角落里连连摇头，脚边沾满垃圾碎屑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潦破的流浪汉，和羊雅中学标榜的体面贵族的家长形象大相径庭，格格不入。 见事情紧急，马先达也不和对方客气，直接让妻子给了一条毛巾后就挨个敲邻居的门借充电宝。转了几圈，他总算借到了一个，千恩万谢后，便急忙给手机充上电。 “喂，宿管阿姨陈老师是么，对，我想问一下我们班，a632的石时猗有没有签到上车离开……哦全勤是么……有签到是么……行行行，我知道了，谢谢。” 马先达合上电话后，微微思索下，看着一脸希冀的石爸爸说道，“孩子不在学校，可能在哪个同学那里吧，我挨个打电话问问，这可能会费点时间，要不进来坐坐吧，外面风大，挺冷的。” 石进一听，双手合十，对马先达微微鞠了一躬，然后就说，他也去石时猗一些初中朋友家问问看，希望老师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他。 马先达挽留不住，只好看着，那披着黑色雨衣，微微佝偻的湿淋淋身影在楼脚消失。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他幽幽叹了口气，旋即开始对手机号码簿的电话一一地打起电话来。 这石时猗，到底去哪里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马先达男生中能问的都问了，每一个都说不知道，其中好几个a632的，还电话无法接通，显然也是区域停电或者没信号，手机根本联系不上。 没办法，他找了找那几个同学的地址，准备等雨停了再去看看，毕竟这种鬼天气出门，到时怕是孩子没事，自己小命倒是不保。 可很快，石爸爸就来了电话，在对方百般恳求下，他无奈，只能把这几个人的地址发给了对方，但他叮嘱，一定不要贸然出门，台风天在外面走路太危险了，尤其是这几个地址，虽在同个区，但天南地北的，没车没地铁的，这怎么联系得上。 石爸爸应允了几声后，就挂了电话。 收起手机，马先达看着外面雨打琵琶般的狂风烈雨，心头直跳，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中萦绕不散。 第三十四章 这是虎他也准备硬抗下来 现在是石时猗被困的第35个小时。 广雅中学，音乐楼。 周六深夜十二点，台风还在不停地肆虐着，那脱缰野马般的架势，不仅丝毫未退，反而越演越烈。原本坚固厚实的玻璃窗，现在就像被巨力晃动般，持续不断地发出一种尖啸般的刺耳轰鸣声——让人有种窗户下一秒就要离开窗框，飞进台风怀抱的感觉。 雨还在瓢泼下着，可石时猗开始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他到现在已经快三十多个小时滴水未进了，由于发烧进一步加深的缘故，所有肢体的感觉都已经麻木了，只剩下一颗越来越沉的大脑，剧烈的晕眩感，以及间歇式涌起的一种割裂般、犹如钝刀子磨着脑壳的煎熬滋味。 有那么一瞬，他想把自己大脑给开了，然后将两瓣脑子连着脑干拿出来，洗一洗，晾干后，再给装回去。 ——当然，生物学告诉自己，人类是不能这样的，人类的内环境是有稳态的。 ——但此刻，他这个人类失去了稳态，在这种完全紊乱的内环境刺激下，他感觉他现在更像个怪诞的变态，一个恨不得撕开自己不停痉挛的胃、掏空自己胀痛瘪闷的大脑、取出干涸炙热的喉咙、抽出胀痛酸麻的手臂的变态。 但他不能，所以他只能默默忍受，像个虾米般，蜷着身子，佝偻在军鼓面前，一下，一下地挥着那鼓槌。 “咚，咚，咚……”黑暗的密室里，军鼓的声音，就像远处黑夜中死神行走的脚步声，缓慢，却又不停迫近。 ——要不，算了吧，不敲了，没用。 这魅惑的声音刚冒出来，就被他直接塞了回去。 他不想停，也不敢停，一刻都不敢。 一旦停下来，他可以肯定，他会昏迷，然后能量值清零，陷入无尽的休眠；而那具宿主的身体，就像所有人类的死亡一样，被腐朽，被湮灭——先是长满蛆，然后化为烂肉，最后成为了泥，直到剩下一副灰白的骨骼躯体。 ——还挺凄凉的…… 他极其勉强地咧动嘴唇，苦笑了笑。 想想，还真是挺对不起怨念小人的，来得晚了，让它死了；替它活着，却连一周都没撑过去，它爸妈自己到现在还没见过呢。 ——对了，爸妈。 石时猗不由想起那一个夜晚，他翻来覆去地看着少年关于家人的片段，而眼角湿润的场面。 那是很好的爸妈呢，一无所有，却愿意为了孩子倾尽所有，还有姐姐，肩不能扛，却愿意为了家里挑起重担。 ——嗯，是都挺好的。 ——就是不知道他们看到这个身体“死”在这里，会是一种怎么样的痛苦感受。 石时猗趴在鼓面上，脸看着上方，他好累，好想就这样晕睡过去。 “咚，咚，咚。”军鼓的声音还在响着。 还有机会吗？ 会有吗？ 在哪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开始闪回这一周来来往往的人儿，而里面蹦跶的最多，是那个波波头，戴着好丑好笨的黑框眼镜的班长周雯。 那一天，她蹲着身，扶着自己，气呼呼地说道：“能量饮料怎么能当饭吃！” ——这花瓶，还是有点可爱的。 可惜他忘了告诉她，对有些人来说，能量真的能当饭吃，只要够多就可以了。 更多的能量？ ——对了！我一直思考撑到别人什么时候能来救自己，系统总局什么时候批经费，蓝星什么时候毁灭了交任务，却没想过，我也可以自己救自己，我也可以自己给自己争取能量，我也可以自己拯救蓝星，我虽是个为人类服务的辅助系统，但我也可以有自己的单干人生！ ——为什么老是要按照别人的指示做事情，我应该主动出击啊！ 心神甫定，在半梦半醒间，他脑子突然一阵清明，之前接触到的灵气知识旋即开始疯狂忆起。 聚灵，引导，淬体。 聚灵，引导，淬体。 聚灵，引导，淬体。 石时猗心中不停重复着这三个字眼，突然，他掀起了眼皮。 聚灵需要兴奋，兴奋如果是心流层次的高度集中，为什么赤手空拳的陈思维光听也会兴奋，为什么死物启神木本身就可以少量地聚灵，为什么聆听灵乐乐团的《蓝色多瑙河》的普通人也会汇聚灵气？ 这里面有兴奋，有怨怼，有愉悦，却一样可以聚灵。 是不是意味着，聚灵并不是仅仅因为兴奋引发的引灵场，而是兴奋的本质——也就是极度的情绪，引发对灵气能量的巨大吸引！ 石时猗原本昏沉的大脑开始苏醒了过来。 可他一个系统，有什么情绪，即便是身临这种险境了，他对夏侯奎也没有那种很强烈的仇恨或者怨气…… ——等等，怨气！ 对了，他是可以有怨念的！ 他右手正封印着怨念小人，不正是会引发自己怨念情绪的存在么？ 石时猗眼睛开始快速转动起来。他在权衡，放出小人，现在无疑是雪上加霜，但是不放出小人，他连搏一搏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白天都没人来开门，更何况是现在呢？ 快死晚死，都是死，只能搏一搏了！ 他微抬起右手，艰难地将一丝意念传递到岁月长河去，让那里炸响一阵春雷般的声音。 “醒醒，快醒醒！” 一两分钟后，红色的怨气从右手漂浮而出，最后汇聚成一个小小人儿，坐在他的右手上。它还是大头小身的模样，正揉着眼睛，一副好梦刚醒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你这里是哪里？”它有些稀里糊涂地问着话，小小身子在空中飞呀飞。 石时猗没法和它解释了，自从它出现，能量值正在以一分钟两点的速度，飞快下降着。 “咳咳，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他看着那小小血红身影，用干枯的喉咙说道，“从现在开始，咳咳，你要负责，咳咳，负责想那些你受过的委屈，咳咳，负责将你的怨气释放出来。” “为什么？”那傻小玩意还锲而不舍地问着话。 石时猗强撑着让自己坐直起来，“因为你不这么做，我们十几分钟后就会死，我进行休眠，你的肉身会腐朽，我们的冒险，彻底失败。” 怨念小人微开着嘴，惊慌地睁着眼，但确实不敢再问为什么了。 “听我指挥，接下来，我要全神贯注地打鼓，你要负责尖叫，尖叫，不停地尖叫！”石时猗说完，强撑着身子坐直起来，他也不知道全神贯注有没有用，也不知道能做到哪里，但他需要最大化地做好，所以他准备敲眼前的军鼓，一直敲，奋力敲，全情投入地敲。 “预备！起！” 石时猗开始打鼓，怨念小人捏着嗓子，开始尖叫，“啊！” 两人卯足了劲，架势很足，但很可惜，空中还是一点涟漪都没有形成。 “不对，不是简单的尖叫，要咆哮，要把所有怨气都吼出来！”石时猗一边打着鼓，一边不停纠正着。 可怨念小人越喊越大声，可涟漪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能量值：29/10000】 【能量值：27/10000】 【能量值：25/10000】 寥寥三分钟不到，能量值就掉了6点，剩下的只够不到十分钟了。 石时猗没办法，梗着脖子，硬撑着几乎晕厥的身体，用尽力气吼道：“想，想，快想你受过的委屈，想想你爸的现状，想想你妈的腿，想想你姐的牺牲！” 怨念小人先是一愣，随后带有几分哭腔地继续尖叫着。 不对，这情绪更不对。 石时猗改口道：“想想你为什么要因成绩差就被同学们厌弃；想想张玮又是如何带人在宿舍羞辱你；想想你初中为什么那么惧怕篮球，又是谁故意用球砸了你的眼睛，让你缝了好几针；想想教导主任，为什么别人排挤你，却要你为别人的不开心负责；想想英语老师，怎么让你抄了一遍又一遍的试卷，就为了发泄她的不满；想想，这个地方，为什么不合群就是你的错，而不是这个群体的问题！” “想想你为什么要跳河自杀！” “啊！！！” “啊！！！” 怨念小人的怨气一下子沸腾了！ 铺天盖地的红色怨气瞬间冲天而起，那远比石时猗之前宿舍踹门更加尖锐也更加狂暴的情绪，化作一颗犹如实质般不停旋转的气态锥子，龙形漩涡般直钻那封闭的天花板。 而强烈的攻击欲望也瞬间激起那金黄色的结界自动启动，金灿灿的光芒盈满整个密室！ “啵！啵！啵！” 那玻璃窗开始剧烈抖动，窗外犹如实质的一卷卷气流不停冲击着那厚厚的玻璃，就像有无数魔鬼在拼命地敲打，手脚并用，饿狼扑食，恨不得立刻破窗而入。 “呯！” 窗上玻璃终于承受不住，瞬间爆破，化为无数碎片随着雨水一起泼洒进来。 背对着窗户的石时猗避让不及——他也没有力气挪动，穿着校服的后背霎时被插入好几片碎玻璃，殷殷红血瞬间喷了出来。 疼！ 巨疼！ 剧烈的疼痛瞬间让石时猗脑子更加清醒过来，他银牙紧咬，一股从未有过的旺盛求生欲望爆发了出来。 “咚！咚！咚！” 不管不顾，任由背后鲜血漫地的他，看着天花板那不停透过窗框汇入到怨气漩涡的巨量灵气，手不停地奋力去敲身前的军鼓。 手上两根同样饱含怨气的鼓槌不停上下翻腾。 “站到我头上来！” 石时猗对着怨气小人下着指示。 红着眼的怨气小人，跳水般往石时猗头上一钻。那原本汇入到龙形漩涡的大量灵气像是收到什么致命的吸引似的，立即随之向着石时猗疯狂冲来。 那稠密的程度，已经不再是点点涟漪了，而是汹涌的浪潮，一浪一浪地簇拥而来，一滚一滚地劈面而来。 石时猗不敢松懈，两根鼓槌快速挥动着，就像暴雷雨天中的避雷针，勾出两道弧线，引着那暴走的灵气顺着鼓槌涌入到左右手上来！ “啊！！！” 灵潮灌体，他居然控制不住地惨叫出声。 那雷暴级别的灵气，就像是一千个一万个锐利的锥子，穿过鼓槌，刺在他两手的每一毫每一厘的肌肤上，就像是有人在他最脆弱的痛觉神经上，扎上成千上万根细如毛发的刺骨寒针，那犹如凌迟般的剧烈痛感，让他额头顷刻间就爆出大量滚滚汗珠，脸上、脖子上的青筋蛇行一样蔓延开来，交错交织，仿佛随时都要爆裂开来！ 可那入体的灵气犹不满足，以更快更多的来势顺着鼓槌奔涌而来。 到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他在引导灵气淬体，而是极高密度的灵气巨潮，在他身上寻找泄洪的通道。 可饶是这番痛苦，他还是死死地抓住手中的鼓槌，任由双臂痉挛，肌肉抽搐，掌中也一丝一毫不肯松懈。 现在就算是来了猛虎，那这虎他也准备硬扛下来！ ——这是他陷入晕厥前的最后一句话。 第三十五章 给我一个钟的时间 现在是石时猗被困的第36个小时，周雯家。 周日凌晨一点不到，刮了一天一夜的台风刚刚突然有在减弱的迹象，正适合趁乱跑路。 周家门口，周雯看着爸爸妈妈像个明星般，头戴帽，眼带大墨镜，嘴上还不忘戴上口罩时，想笑，又觉得莫名的心酸——她家，看来真的要逃难了。 拉起行李箱的手拉杆，她刚想走，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一看，是a632石时猗宿舍的胖子。 她一边拖着行李跟着妈妈往电梯口走，一边打开免提。 “喂？”她问了一句。 “是周雯同学吗？”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她愣了愣，看着妈妈有些纳罕地住了脚，“我是，您哪位啊？” “我是石时猗的爸爸，我想问一下，同学你知道石时猗在哪吗，时猗，他，他失踪快两天了……” 周雯手突然一松，那行李一时不稳，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一阵巨大的轰鸣声。 电梯口声控灯瞬间全亮了起来，照在周雯略显苍白的脸上。 “您说什么，石时猗周五到现在都没有回家吗？”她抓起手机话筒，带有几分焦灼地大声问道。 “不在你那吗？”话筒这回换做a632宿舍胖子的声音，“我们宿舍以为他和你周四待了一晚，所以周五没坐校车也是因为和你在一起呢？” 站在周雯身边的妈妈陆月宁忍不住深深看了女儿一眼。 但周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什么，因为她现在整副心思全在“石时猗失踪”这五个字上。 “会不会在音乐楼7楼，你快让人过去看看啊！”周雯心急如焚地大喊道。 小胖那边传来仓促的声音，“学校那边停电快两天了，班主任电话打不了，现在那边处于完全失联状态，我这儿也去不了，要不我明天过去……欸，叔叔，你别急着走啊……这风雨这么大，你那电动车都摔坏了，推到羊雅那不得天亮了……” 显然，小胖后面的话都是对石时猗的父亲说的，没等她开腔去问，免提的话筒里就传来一阵忙音，“嘟……嘟……嘟……”。 周雯煞白的脸上，现在满是惊惶，她紧抿了抿唇，回头对正盯着自己的妈妈央求道，“妈妈，我们顺道过去羊雅看看好不好！求求你了！好不好！” 陆月宁伸手将急得都要哭了的周雯揽入怀里，手轻拍她的后背，温声问道：“那你先和妈妈说，他是什么人，我们为什么要过去看看，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在逃亡，不是度假，孩子。” 站在拐角，戴着黑框眼镜的周启明推了一把眼镜，身抵墙壁，静静看着一切，默不作声。 他是个大鹏人，在大鹏还是个小渔村的时候，就土生土长在那里，小时候作为不受人看重的周氏旁支，吃过不少被人冷落的苦。挫折岁月的打磨，将他棱角磨得方方正正，正如他刀刻的脸，端正得有些严厉古板——可这古板对家里这一大一小的宝贝，却怎么也严厉不起来。 周雯环着陆月宁的肩膀，开始有些泣不成声，“妈，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可是我就是希望他好好的，不想他出事！” 妻子陆月宁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求助式地望了过来。 “不能让附近的人过去看看吗？”周启明终于开口了，他没有拒绝，也没有允许，提了个中肯的解决方案。 “都停电了，联系不上人。”陆月宁说了一句。 “那明天让人过去看呢？” 他话刚说出口，周雯这丫头就哭得更厉害了，“他会死掉的……” 那亲爹妈呢！这还没嫁人呢，胳膊就往外拐——一个小男生，能有什么重要的！ “乖，雯雯不哭哈，不哭哈。”亲妈陆月宁这边哄着，眸子里满满全是心疼的味道。 周启明正想催促离开，没想到周雯止住哭，噘嘴抬头说道：“爸，给我一个钟，我只要一个钟，如果一个钟没解决，我们就走，可以吗爸？” 一个钟么？也倒是不碍事…… 他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思索片刻后，松口道：“行！但我们说好，就一个钟，如果一个钟没解决，或者没找到人，我们就让别人去处理，可以吗？周家嫡女，周雯小姐！” 嫡女，每次当他需要周雯承担责任时，都会特意将她的身份说得清清楚楚。 周雯重重地点了点头，抱着妈妈的脖子，说了声谢谢爸爸妈妈后，就拽着行李箱，在电梯上狂按，一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走的样子。 三人火速下了电梯，开上黑色的jeep牧马人，按导航迅速往羊雅中学的方向赶去。 可就在他们走后下一秒，正对着周启明车位的一辆面包车里，有两个人脸抬了起来。 其中一个戴着墨镜的青年拿起一个卫星信号收发机喊道，“蜈蚣蜈蚣，注意注意，小鸡已经出发，注意注意，小鸡已经出发，监控者汇报完毕，over！” 而就在地下停车场的出口，一辆满满坐着四个壮汉的本田车，迅速跟上前方一辆黑色jeep车，其中一人拿起收发机回应道：“收到，小鸡已锁定！” ------------------------------------- 现在是石时猗被困的第36个小时，高速公路上。 周日凌晨一点，高速公路上那黑铁色的大巴车正在往羊雅中学方向赶。 “操蛋！”站在大巴车前舱的林六爷林擎正双手环胸，睚眦欲裂，银牙紧咬。 坐在他身旁的司机看着眼前撒泼的大雨，更是战战兢兢，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来，生怕不小心就惹恼了这个正在气头上的半神。 “林六爷，林老师，”囫囵睡了一觉的顾幼菊紧紧了身上盖着的小棉毯，笑盈盈地说道，“语文课本有一句古诗，叫做‘众里寻他搜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说的不就是我们现在这样么，台风眼难测，灵眼自然也是诡谲变化，前一刻在埔区，下一刻跑羊雅，那也是正常不过的嘛。还省了我们回程的路哩……” 林擎冷哼一声，“语文老师，顾老师！首先你刚念的，那叫做词，不叫古诗，其次，是寻他千百度，不是搜索下百度，最后，这个台风已经刮了快一天多了，等级已经下降到了十二级了，现在别说给您冲刺半神了，就是我们林家乐团，恐怕都不太够用了！” 顾幼菊不甚在意地拨了拨额前刘海，“姐姐我不在意，修炼这种东西除了青春常驻，倒也没什么好的，整天打打杀杀，多没意思，还不如找几个帅气小男生，聊聊天，说说话，小日子多快活。” “你这话，最好不要让你家那位听见，不然他怕是会剁了你！”林擎冷笑一声，懒得在前面站了，直接往后一走，到最靠前的座位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这三十年一遇的台风，看来是白跑一趟了，操…… 第三十六章 少女的营救 石时猗被困的第37个小时，羊雅中学。 羊雅中学校门口，周启明下车和门卫说了几句后，就有一个小门打开，接着那辆黑色吉普牧马人就开了进去。 而在他们两百米外，借着倾盆大雨紧紧缀在后面的小轿车却停了下来。 “什么情况，不是应该往湘西高速口赶的吗，怎么到这个学校了？这可是上六家林家的地盘，我们是在外面蹲守还是怎么说？”一只手把着方向盘的壮汉回头问着身后三人。 后座一个黄发壮汉迅速开口道，“可能是拿什么东西的吧，但不排除是发现我们，准备从后门出去。这样，我翻墙进去查看，你们两个蹲守，编号120，你去后门蹲守，保持联系，如果发现对方察觉，直接击毙。一切以任务为主。” 众人点头，黄发和编号120便分别开了后座两门，往不同的方向掠去。 而周启明这边，他凭借牧马人的越野性能，直直淌着水，破开那一重重垃圾，往音乐楼方向开。等还差几百米的距离时，因为有台阶，汽车实在开不动了，他也就只能按周雯要求，在这里给她下车。 “带上雨伞或者雨衣啊。”坐在副驾的陆月宁，看着暴雨，心疼地对着开了车门准备冲出去的周雯喊道。 周雯还真停了住手，转身翻开后备箱，从里面双手环抱起一箱红彤彤的八宝粥，就直接冒雨往音乐楼奔去。 “我去看看吧。” 周启明看着瞬间落汤鸡一样的女儿，悠悠叹了口气。 陆月宁点点头，拍了拍丈夫的手，“一切小心。” 他点头，把汽车车门都锁好后，就向着那磕磕绊绊的少女身影奔去。 羊雅中学积水很严重，音乐楼地基高，平台前那十几层阶梯，现在就像瀑布一样，大量的积水倾泻而下，将周雯浑身浇得透透的。 可她视若无睹，边奋身向前，边眼睛定定地盯着音乐楼7楼。 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层，她整颗心突然被高高吊起，因为从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那间练习室的破碎玻璃窗闪出的幽幽黑光！ 石时猗！ 她心中呐喊着，身上爆发出自己从未想过的力量，破着浪，大步大步地往前奔去。好不容易登上平台，突然她脚被一个树一样的东西一绊，她刹不住身子往前猛地一摔，整个人瞬间就埋进垃圾浪潮里。 石时猗！ 她挣扎起身，手往地上一按，那碎玻璃一样的东西一下子割开她的手掌，鲜红的血潺潺地流了出来。 她甩了甩手，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扛起水里的一箱数十斤的八宝粥，抱着就继续往前走。 周启明遥遥看着，心里却像在滴血，可他没有动手，这是孩子自己的选择，也是她的成长，可是这附近，怎么这么奇怪。 他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他的眼镜和周雯框式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黑色沉木的颜色，又笨又重，但不同的是，他的眼镜没有镜片，就是纯粹的镜框。 “这里灵气，是不是有些浓郁了？” 他喃喃自语，见周雯已经冲进音乐楼，于是赶紧收起思绪，快步跟了上去。 周雯连奔带喘快步跑到七楼，饶是她也是修炼者，却觉得几乎身体几乎瘫软无力，好不容易冲到那间团队练习室，却发现大门紧锁，唯有里面丝丝缕缕阴风从缝隙中溢出。 她开始奋力敲着门，“石时猗！石时猗！你在不在里面！” 里面没有回答。 不会已经死在里面了吧！ 黑黢黢的通道里，周雯心里顿时笼罩起一层巨大的黑影，一种强烈至极的恐惧感漫上心头。 她开始大力地砸门，很快，白门金光大亮，周雯被一个反弹，差点就要从七楼栏杆翻了下去。 “危险！” 周启明一个箭步接住女儿，连拖带拽，总算将她拉了回来。 他正想骂她，却见她哭得梨花带雨，手上还不住流血，心瞬间软了几分，只得将她往后一护，同时双眼骤亮绿光，仔细打量着这间训练室。 “这房间被人下了言咒结界，半神级别，没有钥匙，怕是谁也打不开。”周启明摇头说道。 周雯银牙紧咬，见缝隙中有隐隐金光渗出，便将眼镜一摘，趴在地上透过缝隙往里面看。 看着素来爱干净的女儿脸在地上磨着，周启明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他原本那句算了吧，硬生生给吞了回去。 突然，少女惊喜地抬头大喊道：“爸，他在，他在里面，爸！” 随后，她更是整个人贴在地面，借着缝隙对里面大喊着，“石时猗，石时猗，我来救你了，石时猗，你个大笨蛋，快醒过来！” 谁？ 练习室里，原本头抵在军鼓上，陷入晕厥的石时猗，突然身体猛晃了一下。 那搁浅的意识也像是散漫的细沙慢慢地回拢，化为丝丝缕缕的心音。 ——是不是有人叫我？ ——周雯吗？ ——哦，该上课了是吗？ 他努力地掀着眼皮，身体却沉重得犹如注铁，好不容易慢慢恢复知觉，下一瞬疼痛的感觉从背后攀延而来，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 痛觉有时候是坏东西，有时候又是好东西，至少，让他这瞬间恢复了清明。 石时猗努力地抬起头，只见原本黑暗的房间，现在变得金光闪闪，早先涌入的一大坨灵气还在天花板环绕，两根怨气尽失的鼓槌也都断成四截，摔在地上，而那红色的怨念小人，正好奇地蹲在门边缝隙的地上，和周雯大眼瞪小眼。 可惜，周雯看不见它，只看见石时猗抬起了头。 “石时猗，石时猗，你个大笨蛋！快开门！” 他动不了，一动身体各种疼，只能先应付着，用沙哑得犹如砂纸的声音喊道，“我开不了门，我被人反锁在里面了。” 外面风雨很大，他的声音和游丝没什么两样，可不知道为什么，周雯却心有灵犀般地听明白了。 她站起身，将那一箱八宝粥垫在脚上，踩着就往门框上面摸索。 细软的手指，贴在满是灰尘的门框上来回往复着，不消片刻，她就摸到两把一模一样的钥匙。 急急拿下来，她对准钥匙扣一转，果然，门哐当一下就开了！ 周启明挑着眉，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上面有钥匙的？” “哦，班长当久了，就知道了。” 至于为什么有两把很奇怪，但周雯顾不上细思，直接推开门冲了进去。 第三十七章 系统升级了，美滋滋 周雯刚开门，房间金黄色的光晕就迅速褪去，整个房间又陷入了如墨般的黑暗。 门后的周启明动作很快，手一掏，就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紧急探照灯。 可刚踏入恢复光明的房间，周启明扫了一眼里面，突然有些呆住了。 呆住是因为他看到了少年的惨状，其次，是感受到天花板，那浓郁得几乎要滴下来的灵气。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饶是他已经是十二世家的周家家主，此刻也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时猗！你怎么了！”周雯刚想冲过去扶他，可下一瞬眼泪就止不住地哗啦啦流了下来。 他背后横七竖八插着七八片碎玻璃，大量的血顺着凳子流到地板上，混着积水，形成了一个大血泊。而且他整个人还滚烫滚烫的，额角的血糊了右边一脸，两颊更是白纸一样惨白，整个嘴唇还泛起一层白色的皮，整个人看起来就像电视里战死沙场的士兵一样。 周启明赶紧走了过来，饶是他见多识广，这会儿也忍不住长吸一口气，这确实是别说明天了，就是晚来个几小时，人也救不活了。 “先做下简单的医疗处理。”他不容置疑地说道。 石时猗侧头，艰难地看了对方一眼。 【周启明，43岁，大鹏人，外科医生，念气等级：四级，念气系：灵视系，二段灵体，灵体纯度：18%】 嗯？怎么还多了灵体的信息……石时猗正想着呢，就被周启明抬到干净的地面，外套还被小心翼翼地裁掉，露出偏瘦的身板来。 还没等他思考反应，微蹲的周启明双眼绿光骤亮，手还从腰际拿出一个皮革袋子，又从中挑出一把精致的手术刀和银白镊子，然后不由分说就开始一点点地将他背后的碎玻璃，一片一片地取出来。 这位周医生动作很快，看起来熟练异常，寥寥十几分钟，就已经将他背后的碎玻璃，取得一干二净。 正当石时猗准备站起时，周医生压了压他，说了句别动，然后就又拿出一根细长银针，只见男子右手绿光乍现，银针上雪亮光芒急急掠过，下一瞬，一丝针扎的感觉就从背后传来。 “那些大伤口我先缝几针，后续如果你有什么不适，就再到医院看看。”周启明边说边动手。 石时猗正想说什么，周雯轻轻地捏了捏他耳朵，娇喝道：“这是我爸，五羊城最好的医生，你乖乖听话，不然有你好受的。” 周雯爸爸？ 石时猗一听就停了下来，静静地承受着，同时打开能量面板看了起来。 【能量值：2500/20000】 嗯？ 能量值上限变成2万了？ 难道是系统升级了？ 石时猗一时间有些诧异，系统的升级正常都是要系统总局那边的能量包激活才能升级，自己怎么靠自己升级了呢？ 他试着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 【石时猗，18岁，陆峰人，羊雅中学高三学子，念气等级：一级，念气系：未知，一段灵体，灵体纯度：9.999%】 有灵体，有念气，自己还变成念师了？ 收获2500能量，系统升级，获得念气，拥有灵体，看来这一次也算是因祸得福呀！ 饶是作为淡漠的一个系统，石时猗竟不免心底产生一丝喜滋滋的异样情绪。 这就是人类说的，暗暗偷笑吧…… 是有点，嗯，开心…… 有钱任性的石时猗正准备给自己刷个任务，开个小灶恢复下身体，瞥了一眼认真的周雯爸爸，突然暗暗吞了回去。 “你什么时候和班长好上的？”怨气小人坐在石时猗侧脸上，靠着他的耳朵问道。 好上？是互相喜欢的意思吗？ 石时猗没说话，他是一个系统，没有感情的系统，怎么可能和人类“好上”呢。 又过了数分钟，周启明就已经处理好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起来。 而周雯看总算不再流血了，心里的大石头也就放下了。见石时猗赤着上半身挣扎坐起来，她就不由上下多看两眼。 啧啧，这就是他的身体嘛，好干啊，不过皮肤还挺白的，有点奶色，不知道摸起来怎么样？周雯看得小嘴咂吧咂吧。 而这时，周启明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有些惊疑不定地问道：“这个是你汇聚的灵气吧？” 作为在灵气的洞察上远超过其他人的灵视系，他没开灵视之眼去查看，但也已经感受到那挤满了天花板、几乎要滴下水来的粘稠灵气。 “嗯，算是吧。”石时猗有些敷衍地说道。 周启明深深看了这个少年一眼，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问道：“那你还吸收吗？” 少年显然愣了一下，但很快看了一眼周雯，又看了他一眼，就大气摆手道：“不用了，您要是想要可以全部吸收掉。” 他受宠若惊，有些不确定地再问一遍：“你确定不要了？” 念师有不成文的规矩，谁聚灵的灵气，就由谁去吸收，如果有人贸然抢夺别人聚灵的灵气，就是属于主动攻击，在念师界里，是会受到正义之士的谴责的。 少年看了一眼地上的四分五裂的鼓槌，摇头，不甚在意地说道：“嗯，您用吧，不要了。” 周启明长舒了一口气，有些感激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行，那算我周启明欠你一个人情。” 说实话，他周启明现在就是一个丧家之犬，谁都知道，只要灭了他家这一脉，那么猎空山就可以空出一个位置，就有人可以入主。所以现在，他迫于无奈，只能逃到妻子的娘家。至于那边有多不待见他这个没用女婿，他比谁都清楚，但如果他真的能吸收这一大片灵气，万一侥幸突破到半神的话，那他们周家境遇要好上至少一个台阶。 没想到这其貌不扬的少年，居然还有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一个奇遇，真是世事难料啊。 不再婆婆妈妈，周启明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下，还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方两手大、绘着精细无比的山河画的手帕。 就着光，他坐在原地仔仔细细地看着。 四级念师，进入心流驾轻就熟，几分钟后，那海量的灵气，像是受到牵引般，冲着周启明的眼镜框疯狂汇入。 “我们出去说吧。”劫后重生，周雯有些欣喜地拉起石时猗的手。 他呆了呆，犹豫了一下后，就任由她牵着，两人还拖着一箱八宝粥走到门外。 站在门口时，他给自己发布了一个任务。 【任务：大跨步，奖励：未知。】 他往前大跨一步。 后台一下子提示任务已完成，作为系统，请分配奖励。 恢复类： ——恢复全身50%，预计消耗260点能量点； …… ——恢复全身100%，预计消耗520点能量点； 请分配。 系统升级，还多了分级分配的选项，看来以后安排更方便了，再也不用一次就加满，白瞎一些能量，而且有时候也可以稍稍伪装下，真不错。 石时猗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之前状态还真差，居然花掉500多能量才能完全修复，不过，小发一笔的他在心中还是给自己来了个恢复完全——按人类话来说，有钱任性！ 【奖励已发放，全身恢复100%，此次奖励消耗：520点能量点】 【系统能量值：1930/20000】 【记录节点：1次】 在黑暗不可见的地方，那些缝合的伤口犹如蠕动般，迅速地交织糅合，很快就变成平整的肌肤，一丝伤痕都看不见，甚至连线头都消失不见。原本昏昏沉沉的大脑，也瞬间一清，变得清明而通达，唯独胃里还是空空，饥饿感和干渴感又一次漫了上来——恢复是无法恢复这些进食类的问题。 不得不说，有能量值挥霍的感觉，还真不错！ 美滋滋…… 第三十八章 nice，神器也升级了 幽暗的通道，风雨稍霁的夜晚，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个如饥似渴的少年——吃着八宝粥，两人面面相对地站着，零零碎碎的雨在外头飘洒着。 周雯看着吃第六罐八宝粥的少年问道：“你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披着她女装宽松运动服外套的石时猗点了点头，突然鼻子嗅了嗅，拿起少女的手心细细碎碎、琳琅满目的小伤口，罕见地带着一丝情绪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在下面摔了一跤，没事，小问题。”周雯红着脸，将手抽了回来。 石时猗将手里的八宝粥放在过道的矮墙上，拉回少女手掌的同时，还把右手覆盖在少女的掌心上。 【是否发动岁月神偷——时光进化技能（该技能暂无法使用）】 【是否发动岁月神偷——时光退化技能，预计消耗150点能量值，可以恢复2小时前健康状态】 【温馨提示：可输入恢复节点时间，计算达到该节点，恢复所需能量】 很好，看来自己的神器也终于进化了，之前虽然也有这些个技能，但那是自己利用本体的便利，强行使用的，所以很多数据都是看不到，也无法分级使用。没想到这一升级，也终于恢复了一部分功能来了。 这一波冒险，值得！ 欣喜之余，他没有犹豫地发动技能，直接选择恢复到2小时前的健康状态。 莹莹光一闪，只见少女的深深浅浅伤痕的小手又恢复细润白皙的模样。 能量值又少了150点。 但他毫不在意，只是满意地捏了捏那只粉白小手，对自己的系统升级感到一阵满意。 周雯先是被这莹光一惊，可随后被他大手拿着这么一揉，心里那只原本跳崖的小鹿又开始到处乱撞起来。 她红着脸，微微低着头，残留的水珠顺着发尖滴到那雀跃不止的胸口上。 石时猗的眼神下探下去，顺着水珠一直落到她起伏不定的胸前。 她上半身穿着一件纯白卡通短t恤，上襟已经被浸湿，正紧紧贴在胸口，被旁边大开的房门透出光一照，透出那淡粉色的钢圈，和少女才露尖尖角的一弯延绵弧丘来。 “啧，你胸肌也比我发达。”石时猗指了指少女正随着紧张的心情而起起伏伏的一线丘陵说道。 周雯又羞又恼，左手一翻，揪着石时猗的耳朵，凶巴巴地说道：“没人告诉你，女孩子的胸是不可以随便看的吗！” “不可以的吗？我看李明伟都是这样的。”石时猗一脸无辜。 周雯手下滑，掐着石时猗的两颊，将他挤成一个小鸡嘴模样，“好的不学学坏的，而且你和我说说，什么叫做也，你又偷偷瞄谁的胸了！” 石时猗老老实实，被捏的小嘴呜呜咽咽地细数道，“童宁宁，还有林曼晴……” 她还想发飙，可听到林曼晴三个字，突然手一松，垂了下来。也是，正宫都没管，她一个前桌管那么宽干嘛。 看着沉默的周雯，石时猗努了努刚刚被掐的嘴，问道，“怎么了，生气了？” “没，我有什么资格生气？你都给校花献花了，看与不看，不都是人家管的吗？”周雯酸溜溜地回答了一句，头还偏了过去，看着那刷刷的雨幕。 “送花？我没有给她送花，给林曼晴送花的是夏侯奎，我就是被他关在里面的。”石时猗坦言道，“而且那花我本来捡了准备送给你大姨妈的。” “什么？”周雯愕然。 “嗯，我本来就是准备送给你的，林曼晴问我要送谁，我说送你大姨妈，她就笑，然后你就进来了，后来我准备带去礼堂给你的时候，花却被守门的戴红袖子的纪检部给收了。” 石时猗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明了。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周雯想哭又想笑，恨恨地踩了对方一脚后才解气。 石时猗捧着脚，直龇牙，“你也不和我说话呀……” 他话还没说完，眼前的周雯突然双臂穿过他的胸膛，拥了上来，将他紧紧地抱住。 ——他瞬间心跳也慢了半拍。 “石时猗，我要转校了，我，我以后可能见不到你了……”周雯环着石时猗，带着哭腔地说着话。 他有些身体发僵，空着两手不知道放到哪里。 “如果，我说如果，你想做林曼晴的书童，那就去做吧，我不想影响你的前途，也不想你为我放弃什么，我之前不高兴，是因为希望你能站在我这边，站在我这个周家嫡女这边，但我今天觉得，只要你好好的，其实什么都不重要，真的不重要，呜呜……” 少女抽泣的声音钻入他的耳里。 有一种奇异的情绪竟开始萦绕心头。 他鼻子翕动，高抬的手还是落了下来，轻轻拍着少女的后背，“没事的，我自己也不想做她的书童的。” 周雯没有止住哭泣，反而哭得愈发大雨滂泼，较外边的台风还过犹不及。 石时猗不知道怎么安慰怀中人儿，只能轻轻拍呀拍。不知道怎么的，他拍着拍着，手就落到那微微凸起的少女胸兆后背带上。 这是什么东西呀？他有些跑题地想着，越想还越好奇，好奇到竟不由自主地用食指勾了一下。 “啪！”那带着弹力的后背带不合时宜地发出一声怪声。 周雯轻轻推了石时猗一下，两个小粉拳生气地垂下，跺脚喊道：“讨厌！” 这才对嘛，哭哭啼啼的，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应付…… 果然，被这么一搞，哭的气氛都弄没了，周雯也懒得再酝酿了，秀目狠狠剐了他一眼后，便转身不再看他，反而看起黑夜中密密的雨帘来。 她将素白的手搭在栏杆上，不时勾成小碗，盛着雨，难得恬静地说道：“其实我说真的，能加入猎空山是好事——书童也没关系，也就相当于给别人打四年工而已。你拥有了一张新世界的入场券，就可以看到很多精彩的东西，成为更强大的人，冒更有趣的险，甚至会了解到这个世界最黑暗也最危机的东西。” “去猎空山就能了解最黑暗也最危机的东西？”石时猗在心里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 “我走了以后，虽然我们不能常常见面，但我会给你打电话，也会给你发扣扣的，所以你也不用太伤心。如果你遇到你很喜欢的女孩子，也可以去追人家，但一定要告诉我，让我帮你好好看一看……”她说到后面就突然说不下去了，垂着手，耷拉着头，还有些抽鼻子。 “你高考完后会去猎空山吗？”石时猗侧着身，倚在栏杆上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周雯侧着头，细软的碎发落在她姣好的侧脸上，没戴眼镜的她看起来眼神十分灵动，就像夜里的小精灵。 “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还没说完，周雯又一次扑了上来，脸埋在他肩上抽咽不已。 石时猗微微僵住，身子被她扑来时手里盛的雨水洒了个激灵，那后半句也就错过了说出口的时机。 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会方便一些。 这句话没说完，可他看了看身前的小脑袋，也就干脆将后半句埋在心里了。 算了，就这样吧，毕竟她头发那微淡的栀子花香还怪好闻的，就让她多抱一会吧。 石时猗刚这样胡思乱想，下一瞬他就后悔了。 因为少女还踮起脚，将小嘴贴了自己嘴唇一下，见自己愣住，少女竟贝齿还咬了一口自己下唇。 害得他人倏地一下麻了…… 看着眼前脸红似滴血的少女，他紧抿住嘴，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道。 “呃……” “你是想吃掉我吗？” 周雯脚一跺，身上还散发出蒸汽般的热腾腾气体来。 “讨厌！胡言乱语些什么呢！” “你还小，就算想，也要再过两年……” 她又羞又恼地挤完这两句话，就鼓着腮帮子，别过脸不敢再说话。 唯有石时猗立在原地不停皱着鼻子，在心中呢喃着，“人类还真是可怕，想吃了我，还要先养上两年。” 想他们系统和系统之间多和谐呀，从来就没有嘴巴啃来啃去这么危险想法。 第三十九章 第一段灵体 音乐楼7楼，正当两个小年轻“各怀鬼胎”时，周启明终于走了出来，终结了那尴尬又暧昧的气氛。 石时猗侧头，看了他一眼。 人还是那人，气息收敛，压迫感却扑面而来。 【周启明，43岁，大鹏人，外科医生，念气等级：五级，半神，念气系：灵视系，二段灵体，灵体纯度：20%】 半神！ 难怪压迫感激增。 出来后的周启明没有言笑，但古板坚硬的脸上，那抹激动之色却几乎透体而出。 不过周爸爸显然是个内秀的人，他手微微握拳，没有寒暄，冲着石时猗重重点了点头后，便对着周雯暗示道，“雯雯，既然石同学已经安全，那我们也准备走吧，不然你妈在楼下就要等着急了。” 周雯点头。 她拉起石时猗的手，将他们会赶过来的前因后果简单地说了一通，然后把自己手机留给石时猗后，嘱咐他记得打电话回家后，便跟着父亲噔噔噔地往楼下奔去。 石时猗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 等脚步声完全消弭后，躲在神器里面的怨念小人在石时猗的提醒下，才战战兢兢地飘了出来。 “为什么要躲起来？人类不是看不见你么？”石时猗看着那q版的怨念小人问道。 头大身小的怨念小人飘到石时猗的肩膀上坐下，挠着大脑袋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总觉得那中年人好像能看到我，甚至我刚躲起来的时候，他眼睛还在发光，所以我感觉，被他看到应该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很不好？”石时猗忍不住念出声。 “对，很不好，因为那种搜寻的感觉很犀利！”怨念小人手拍胸口，惊魂甫定的样子。 石时猗沉默。 他脑海中不由想起之前，在礼堂前遭遇林擎的事情，那也是有种对方在搜索什么的感觉，而且还很霸道地用一只犹如实质的阴影之手，裹住自己，上上下下得搜…… 难道有什么原因？ 想不明白，于是他直接对怨念小人说道，“这样吧，在我弄明白之前，你还是躲到岁月神偷深处去，睡不睡都可以，但我叫你，你才能出来，我不叫你，你就不要随便冒头，感应外界都不可以！” 怨念小人双手一叉，冲着石时猗扮了个鬼脸，“我自有分寸，反正你现在不缺能量了，就还和之前一样嘛，让我想干嘛就干嘛不行吗！” 说完它往空中一跳，耍猴戏似的连翻几个跟斗。 躲起来多无聊啊，不就和监狱似的，说放风就才能放风……怨念小人心中正腹诽着，忽然一只莹莹白光的左手袭来。 嘿，你抓不到我的……它得意洋洋地飘在空中，正想和之前一样轻松闪避，没想到那双指竟犹如疾风般，精准无比地钳住了自己，还将自己牢牢提起，拿到了眼前。 ——挖槽，他现在居然抓得住自己！ “听明白了吗？”石时猗拎着怨念小人，就像拎着一只小奶猫一样地训话。 它双手双脚在空中徒劳地拳打脚踢着，半天无法挣脱，便只能身子一垂，无奈地点头，“明白了，老板……” 石时猗满意点头。 不得不说这“念师一级”确实有些不一样，人类七大力里面，记忆力、洞察力、领悟力、精神力、爆发力、体力、耐力，几乎增加了20点不止，尤其是洞察力、精神力增加了快50点，现在从系统的面板来看—— 记忆力120点，洞察力50点，领悟力64点，精神力50点，爆发力40点，体力25点，耐力20点。 感觉强大了不止一丢丢！ 而这种强大的来源，似乎就是当时承受痛苦的左右手。 聚灵，引导，淬体三步骤——当时大量灵气通过启神木刺激左右手，看来就是他们口中的淬体。 痛是痛了点，但收获还是很明显的，其中，右手还是右手，没变化，但系统等级却升了一级；而左手呢，则似乎变成了一段灵体，不仅肢体强韧，而且随着皮肤毛孔的呼吸，还能自动将空气中少许灵气引入体内，变成能量值存在系统里——就像是左手也变成一段鼓槌。 只是奇怪的是，周雯、周启明的纯度显示都是整数，偏生他就是9.999%，好像和整数10%就差一丝——不知道是哪一丝，这一丝背后又是什么？ 石时猗在心中记下了一笔。 满意之余，他按照周雯的嘱咐，直接拿起那薄薄的板砖——他们叫做手机，板砖一按就亮，正面还是周雯嘟嘟脸的自拍照片。 他按怨念小人的指示，在那会亮的板砖上面给一串数字拨去电话。 “喂？”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石时猗看了一眼有些激动的怨念小人，抿了抿唇，开口道，“妈，是我，时猗。” 那边声音先是一愣，接着一哭，嚎啕道：“你小子跑哪去了！你让爸爸妈妈担心死了，你知道吗！你真是，急死人了！” 石时猗没开腔，望着屋内那浅浅的一滩血迹，静静地听着。 妇女哭了一阵后，情绪缓过来后，才半是埋怨半是心疼地问道，“你现在在哪？有没有事！” “没事，我被困在一间教室了，是同学来救我。现在有吃有喝，等天一亮，我就回家。”他拍了拍身旁的大半箱八宝粥，声音低沉地说道。 话筒中石妈妈抽了几下鼻子，好半天才哽咽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这臭小子，真是急死爸妈了……对了，那你爸呢？” “我爸？” 石时猗想起周雯之前说的，他爸顶着台风冒着雨，千辛万苦跑到宿舍的胖子家去，才问到周雯，不然周雯也没法这么及时过来救他——据说他爸还准备徒步过来学校救他。 “刚刚没打通，可能在同学那吧，我去问问。” 挂断电话后，他照着怨念小人的指示，接通通讯录里胖子的电话。 胖子却说石爸爸早就走了，应该在往这边赶，还猜测说电动车坏了，只能当单车用，所以可能还没到。 石时猗试着给石爸爸打了电话，还是提示已关机，于是只好回了石妈妈一个电话。 石妈妈有些担心，但还是提醒石时猗，要他先保护好自己，石爸爸是大人，会照顾好自身的，在哪避雨或者落脚都是有可能的，不要贸然去找。 见确实无能为力，他便干脆直接在音乐楼7楼走道等着，贴着墙，先休息了起来。 第四十章 半神之威 周日凌晨一点，在周启明刚晋升半神离开，一辆亮着两个大前灯的黑铁色大巴车，却才堪堪赶到羊雅中学。 站在司机身旁的，隔着挡风玻璃眺望音乐楼的林擎，有些气逆不畅。 这一趟全泡汤了！ 台风还没来他们就往天气预报的台风中心赶，没想到守了一下午，那台风却拐了个角，跑到增区；后来顶着飓风，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到了增区，台风又往越区跑去；好不容易赶到了，台风却中邪似的，忽得直直往羊雅方向移去。 而这回，前脚才赶到羊雅中学，特么后脚台风直接就没了，连带台风裹挟的灵气眼也几乎消弭殆尽。 fu,ck！ 快30个小时没合眼，却一无所得，他现在只想原地爆炸！ 而现在，他似乎找到给他爆炸的舞台了——灵觉中突兀出现的两个肮脏气息。 “停！”林擎冷着声吩咐着。 暴走六爷的命令，司机不敢多问，哆哆嗦嗦的老脚一蹬，在校门口前，急急刹住了车。 车还没停稳，光头的林擎伸手将车门一开，那瘦高的身影便在渐歇的雨夜中飞掠而出，黑皮鞋在地面几下轻点，便身形如燕般直接飞向那辆一早就停在校门口对面蹲点的本田汽车。 “嵌合兽也敢到我们林家的地盘来！看来最近胆子是肥了不少啊！” 华丽燕尾服降落，林擎犹如战神般一脚踩在本田车前引擎盖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里面两个负责盯梢的人。 车内前排两人先是一震，看清来人后，更是吓得直打激灵。 “坏了，林家半神！” 车内两人眼神一个对视，竟毫不犹豫地左右踹门而逃。他们速度极快，那飞窜在雨夜的身影，就像两只击空的苍鹰，快得惊人！ 大巴车内围观众人纷纷惊呼，而昂然站立的林擎却不以为意，反而还勾着嘴角冷笑一声，半晌才微眯起眼，轻抬双手。 一涌涌蓝色的雾气从林擎双手奔腾，下一瞬，那两个原本快到只剩残影的身形，像是被暂停般，在空中猛地一滞。一只犹如巨人之手般、漆黑如墨的手掌，遽然在他们头顶凌空高悬。下一瞬，几根莹莹发光的白线，从五指垂坠而下，如针入棉花般，直直扎入二人四肢和颅顶。 但两人似乎还有意识，正疯狂挣扎。 其中一人上半身衣服爆裂，全身充满爆发力的肌肉虬结张立，左臂、胸膛、右臂、脖颈四节肢体，四种不同光彩轮现，一截一截地亮起，连成不均却耀眼的光条，一股股狂暴的力量从疯狂蠕动着的肢体中渗出，震得空中巨手不停震荡！ “呵，四段人类灵体的嵌合兽。好手笔，那就留下吧！” 林擎话音一落，两只双手像是指挥音乐般，左右一个手花，那阴影之手顿时握拳，五根念线一紧，原本快要挣脱的二人，立时化作提线木偶，吊了起来，木然不动。 “半神和超凡之间，差距就是大啊……”站在车门边的顾幼菊看着外面叹服了一句。 “妈，他们不就差一级吗？嵌合兽二打一都不敢过两招吗？” 顾秋站在她妈旁边，有些不解。 念师分十级，四个大阶段，一到四级的超凡，五到七级的半神，八九级的虚神，以及十级的真神。 林老师五级属于半神，嵌合兽则根据灵体数量可以相当念师四级。 虽然四级五级分两个境界，但二打一，连打都不敢打，见面就跑，这确实让她有些难以理解。 顾幼菊指着外面两边，一左一右，巧笑道：“四级五级是差一级，但半神已经开始利用天地规则，而超凡却还在强身健体；这石头和鸡蛋，能是一个维度么？” 她还不忘补充一句，“半神在某种程度可以相当于战略物资，当然，也是周家现在岌岌可危的原因——在十二世家眼里，没有半神以上坐镇的世家，和凡人家庭没什么两样。” “周家岌岌可危？” 顾秋忍不住重复了一遍，她之前也听林曼晴提及过，但知道的不多——十二世家超然物外，居然还会有危机？ 顾幼菊点点头，唏嘘说道，“这也不算什么秘辛。周家本来就是灵视系世家，天生擅长侦察和躲避，却不擅长进攻和防守，2个月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恶人，竟带人将周家嫡系上上下下全部血洗一遍，连大鹏城那百年周家府邸都被炸掉，唯独剩下五羊城这边的分支周启明一家。” “周启明这呆子虽顺位家主，但他既不保有灵视系秘技，等级又低。在十二世家会议上，不仅抬不起头，还屡屡被人挑衅。这不，又有人提议将周家剔除世家名列，换一个，不知是尹还是李的家族上位。” “之前呢，猎空山老院长顾惜世家的传承和颜面，一直拖着没同意。但现在，反对已经盖不住了，估计三天后的世家会议上，周启明再不想退，也只能直接被清退了……” 她最后还暗暗叹息了一声。 而就在顾幼菊母女说着话时，两个林擎口中的嵌合兽，已经完全变成了傀儡模样，木讷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擎两只手十指翻飞，那两个傀儡便一斜一拐地冲着他走了过来，活脱脱一副植物大战僵尸里面的丧尸模样。 顾幼菊见事已了，才姗姗拉开车门，笑吟吟地喊道：“六爷真是好手段，半神果然屠人如屠狗。只是，凭空剥夺两个人的意识，是不是要向持节者部门报备一下？” 林擎冷哼一声，没有理睬她，反而遥遥看了远处音乐楼天空一眼。 好不容易追到这，台风眼却已经很弱了，灵感中音乐楼上的灵气眼也已稀薄，几近消失！ 此次一行，是完全白跑一趟了！ 可恶！ 他极其不耐地冲着司机命令道：“把这些拖油瓶给送回宿舍。” 说完，他带着两个被完全控制住的傀儡，往五羊城持节者部门所在地方向掠去。 ------------------------------------- 与此同时，羊雅中学音乐楼附近。 越过半腰高的深水，父女俩总算来到了汽车原本停的位置。 没想到，汽车右驾驶位置玻璃窗破碎，车门大开，而周雯妈妈陆月宁却不见踪迹。 “爸，妈妈不见了！”走在前面的周雯看着父亲大喊道。 周启明青筋瞬间浮现，心中更是杀意喷薄，他都已经准备退出十二世家了，没想到还有人对自己家人下手。 深呼吸，他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气，将半神念气，汇到眼睛处，凭借灵视系专属的灵视之眼，左右横扫。 很快，他就看到妻子留下的念气印记。 在那。 他刚想上前，半神级的念气微微用力，竟看到妻子念气印记附近，还有一个具有两种截然不同，又混乱无序颜色的身形，窝在一面高墙后面。 看来是要偷袭自己。 对方隐匿气息极好，这要是换平时，以对方气息来看，自己是决然无法发现的，但现在…… 周启明故作不知，快步走了过去。 “去死吧！”一个黄发壮汉在周启明即将拐角的时候，飞起一直拳。 那拳头虎虎生风，又直又猛地迎面砸来！ 周启明嘴角冷笑，头一偏，早已捏在手上的手术刀在须臾间，绕过壮汉当面直拳，借着对方扑来之势，用莹莹绿光乍现的刀尖，从下往上，一个上撩，顺势那壮汉的一只手臂从腋窝处被肢解了下来——诡异的是，那切口光滑细腻，一滴血都没有溅出。 灵视系——灵视之眼辅助的快刃，准确无误地将灵体从嵌合兽血肉之躯中肢解出来。 “怎么可能！”黄发壮汉惊呼一声，瞳孔放大，惊骇异常。但他显然是个极好的老手，惊骇间，动作却没有停下来，借着周启明回刀的空档，鞭子般地甩出另一只手臂来。 “灵视，鬼影。” 周启明脚踏七星，两个脚步刚原地踏步，身子却好似重叠般，幻出几个虚影，层层叠叠，须臾难分。 黄发壮汉分辨不及，长鞭也就落到空处，周启明一见他动作已老，一句无喜无悲的呢喃下，银光一闪，那手术刀在毫秒间，进行了6次转向。 “轮花！” 伴随着这一声落下，黄发壮汉刮起猎猎风响的花臂，充满爆发力的微蹲双腿，瞬间被切割而开，三个肢体往不同方向散落，唯剩连着头的躯体，像是人彘般无手无足地摔在地上，不停抽搐。 “不！不！不可能！”黄发壮汉发出难以置信的呐喊。 周启明手起刀落，掌心飞出四柄手术刀，分别精确无比地插入到四个在地上反复蠕动的手脚上。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那原本像是蚯蚓断节般蠕动的四肢，立时安静了下来，从切口缓缓流出四色不一的类似鲜血的液体。 但血腥味却瞬间弥漫整个平台，令人作呕！ “如果一小时前，或许这会是一个硬仗，但现在，就没什么不可能！”周启明神情冷漠地看着那人彘，然后扶起一旁被破布堵住口的妻子陆月宁。 陆月宁一恢复说话，便带着几分急切的欣喜问道：“启明，你半神了？” “嗯，托孩子的福，我终于半神了！”周启明淡淡地笑了一声，眼神瞥了一眼音乐楼7楼方向。 她眼泪落了下来，抱了上去。而那黄毛壮汉则面如死灰，直接一咬牙齿的毒囊，抽搐几下，咽气过去。 半神，哪怕是不擅长攻击的灵视系，屠他们四人也是如同屠狗。 这个任务，完全失败了！ 第四十一章 灵体的四种特性 高速公路上，黑色的牧马人汽车一直往西开。 坐在后座的周雯忍不住开口问道：“爸爸，刚刚那是什么情况？” “嵌合兽。”周启明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将音乐声量旋钮调小一些。 他们现在已经走在开往湘西的高速路上，开出五羊城后，风雨就都已停歇，剩下的，就是台风天后难得的宁静。 他没有等周雯再问，接着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念师的一种，不过是最畸形的那种，一种利用别人灵体拼接而成的念师。” “拼接？灵体可以拼接？”周雯对此一无所知。 “嗯，作为淬体改造过的灵体，有两种特质，高度强韧和灵气化。高度强韧就是说拥有强大的力量和延展性，而灵气化，则是因为所有念师吸收同一灵气，而同一化。所以灵体在移植手术中便出现了，不同种不排斥不免疫的现象，也就是说，灵体可以实现不同个体之间的自由移植。” 移植，不会发生免疫排斥吗？ 周雯愣住了，按常识来说，免疫排斥反应作为常见的人体反应，既保证了动植物体内环境的稳态，但也加大了器官移植的难度——除非是极相似，不然成功率极低。 “举个例子吧，像刚那黄发嵌合兽，他身体足足有四段灵体，双臂，双腿，灵活性和强韧性极高，但却是从四个不同念师身上肢解得到的！”周启明说的时候，还用右手比了个4。 “这怎么可能？”周雯吃惊地张大嘴。 周启明和陆月宁夫妻俩对望了一眼，陆月宁还拍了拍丈夫的腿，似乎在暗示少说些，但周启明摇头，“这些东西孩子迟早都要懂的，每一个拥有自己灵体的人，都应该知道的。” “雯雯，这并非不可能的。” “整段的灵体可自由移植，也叫作嵌合兽试验，是西方最早发现，也是最早进行的。一开始他们做的只是遗体捐赠库内的移植手术，后来百分百成功的消息不胫而走，顶级富豪为了改善自己不完美的身体，开始重金成立各种基因公司，然后通过黑市悬赏各种灵体，进行大量实验，以期待能像换衣服似的，给自己打造铠甲。” “后来，随着基因公司的不停实验，他们发现了灵体四个规律。第一，灵体的原生粘性。要拥有一段可以自由移植的灵体，就要先毁掉灵体原主的大脑。也就是说，杀死念师，取走灵体，这段灵体才能移植——这就是为什么说嵌合兽是所有念师永远的公敌。” “第二，灵体的自主意识性。移植后的灵体虽然能用，但会保留部分原生意识，会影响甚至感染宿主的大脑。也就是说，进行移植的人，会间歇性发作人格分裂。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看起来是多颜色的，像那个黄毛嵌合兽，他身上有四段灵体，所以看起来是四种颜色斑驳交错的。” 听到这的时候，周雯心咯噔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石时猗，想起他这一周和以往不同的奇异行为…… 嵌合兽？ 昏暗不明的车内，一层层低低高高的阴影在她心里漫了起来。 而前座看不见周雯反应的周爸爸，还用低沉的声音继续说着，“第三，灵体的体限性。接受灵体的人，因为意识不兼容，是无法持续从灵体中获得念力的。没有念力，就无法使用念气系各种秘技，更多只能纯靠灵体的力量。所以，四段灵体被一段灵体，但是念师技巧高超的人击倒，那也是有可能的。” “第四，灵体的跨种兼容性，也就是一开始说的，灵体百分百移植成功的特性。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叫嵌合兽，不叫嵌合人吗？是因为一开始的灵体，都是用机缘巧合产生灵体的动物组装到人类身上的！” “你能想象，一个物体，拥有老虎的爪、鳄鱼的背、蛇的脖颈、大象的腿，可却长着一张人脸吗？而这，便是西方传说中的嵌合兽001号，他曾逃出基因公司，在一夜间，屠杀了小镇数十万平民，杀得到处都是人类残肢，染红了整条原本满是淤泥的下水道，引来秃鹰盘旋天空三月不散。” “抛去动物移植，光是基因公司收集那么多灵体，也可以猜测，有多少人死于这种狩猎灵体的血腥活动中。” 周雯手上瞬间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而嵌合兽实验，还只是人类贪婪的一个缩影而已。”通过后视镜，周启明瞥了一下周雯略带悚然的眼睛，唏嘘地长叹一句，“念师的世界，远比真实世界更血腥、更复杂！” “就像猎空山老院长说过的，永远不要低估人类的欲望——尤其是永生与永权！” “而我们周家——血洗的嫡系、逃亡的旁系，就是这种斗争下，失败的产物。” 车厢内，三人默契地安静了下来。 汽车音响轻轻扬扬地播着《洗冤录》里陈奕迅的歌。 “用我一阙歌一个心/来为我未来一一探问/问你几次冤多少爱/才在一生永远铸下印/长为我透骨透肉透深心……” 前方在哪没人问，只知黑夜未尽，烁晨待暝，他们能做的，就是披雨挟风，倍道而行。 就如同那黑色的越野车，在无人的笔直高速路上，直直向前…… ------------------------------------- 周日一早，台风已过，天空罕见地露出清朗的晴明天空。 微薄的太阳借着戋戋不均的云层，给这个满是垃圾和积水的校园，披上一层柔柔微光。 睡在走廊的石时猗也醒了，倒也不是刺眼太阳光照醒他——他快四十个小时没合眼，现在总算睡了个囫囵觉，别说太阳光了，再来一次台风他也能睡着。 弄醒他的是一个齐刘海的甜美少女，和利落短发的高挑女生。 “喂，石时猗，醒醒！” 石时猗感觉鼻头一软，随后呼吸一窒，等他赶紧张口吸气时，就看到林曼晴蹲在他面前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不该给我解释解释么？” 林曼晴将原本捏住石时猗鼻子的右手收回，放在双膝上，扶着软腮，侧头打量着眼前这个睡眼惺忪的少年。 现在这个现场，对她来说是有些魔幻的——练习室内那一大滩未干的血，碎成渣子的军事级防弹玻璃，断掉的启神木鼓槌，染血的白墙，还有这个穿着女装外套的，坐在一箱八宝粥上面的少年。 这一切似乎在告诉她，她的练习室，似乎发生过不可思议的事情…… 当然，这都还能接受，最让她不能理解的是，在她灵觉感应下，从周四晚上，到周日，短短三天不到，这家伙居然从一个念师的好苗子，直接就长成了一个根壮叶茂的念师。 这速度，赶得上韭菜了！ 第四十二章 哇哦180 石时猗掀了掀眼皮。 【顾秋，女，18岁，五羊人，文科生，成绩优秀，念气等级：一级，念气系：未觉醒，一段灵体，灵体纯度：5%】 【林曼晴，女，18岁，五羊人，文科生，成绩优秀，念气等级：二级，念气系：灵跃系，二段灵体，灵体纯度：22%】 这林校花等级不高，但灵体数量和纯度倒是比同龄人高出一大截…… 至于她问的问题，他低头斟酌小会，便将事情说了一下——只提被夏侯奎关在里面，周雯昨晚来救，其他的便没多说。 “行，那玻璃更换和练习室清洁，我让夏侯奎全权负责。”用不甚在乎的语气说完这句后，林曼晴伸出食指，对他勾了勾，“启神木鼓槌废掉的原因我也可以不问，但赔偿总归是要的吧。” 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小狐狸的尾巴都快露出来了。 石时猗偏眼看了一下里面那碎成几段、完全没有一丝怨气的鼓槌，点头回答道：“嗯，是应该赔偿，不过，我还是没办法做你的书童。” 站着玩手机的顾秋忽然挑了挑眉，眼神瞥了他一眼。 她嘴张了张，但话没出口，又回到手机上来——那鼓槌放在他们顾家都算是珍品了，不想做书童，那他这穷小子能用什么赔偿？ 没想到林曼晴却笑得更高兴了，连鼻头都笑皱了，小狐狸本色地摇头摆尾道：“那也没关系，作为大善人的我给你指点条明路吧。” “嗯？”石时猗盘起腿来，侧耳听着。 “那就是……”林大善人故作神秘地嘿嘿一笑，小手在身前轻轻一拍，发出啪的一声，然后揭秘道，“入赘我们林家！” 一旁正打着游戏的顾秋手一松，手机脱手砸在地上，发出呯的一声巨响。 林曼晴置若罔闻，手指点唇，认认真真地细数着，“当然，嫡系的，我和我姐，以及上一代的嫡系我七姨，你就都不用想了；旁系的话，我记得我有很多堂姐，附庸家系也有一些隔代资质差一点的姐姐，这些，你都是可以考虑下。当然，如果你年龄要求上大胆一点，我还有几个丧夫的姨姨，虽然年纪大了些许，但贴心可人，也是值得选择的！” “小伙子，勇于卖力气上位的话，路会宽很多哦。” 她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石时猗挑了挑眉，不知道是怨念小人解除封印了，还是怎么的，这条“明路”听得他有些不太舒服。 “鼓槌我赔偿你吧，多少钱，或者，在哪里可以获得差不多的？”弄坏就赔，他很直率地想着。 然而，林曼晴却摇了摇头，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道，“我并没有鄙视你，相反，我比谁都看好你，甚至我现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想要你当我书童。但我说实话，这双鼓槌，以你现在的家庭情况来看，你全家打工一辈子，都还不起半根。” “你调查过？”石时猗舔了舔有些干燥的下唇。 轻轻点着头，林曼晴坦然一笑，“买东西前，不都要货比三家，检查下保质期和产地么？” 没有反驳，也不认可，石时猗只是将眼皮耷拉了下来，淡淡说道，“我赔你，书童确实是不可能的，以前可能是周雯，但现在是我自己。” “怎么，伤自尊了？”林曼晴嘴角一扬，皮肉贴合度极高的瓷白脸上，露出欣赏一件艺术品般的笑容，“石时猗，你知道吗。你越不想当我书童，我就越想得到你。骑士，只有敢为公主去死，才有趣，不是吗？” “嗯，是挺有趣，可惜我现在，已经不想去死了……” 石时猗缓缓站了起来，迎着晨间那粲然的阳光，澹然地说道，“因为我现在，要忙着单干了。” ------------------------------------- 石时猗现在正在往番区的家里赶。 他和林曼晴商量好了价格，五千万——这已经是她的优惠价，或者在这三个月内，获得一根灵性相似的启神木。 虽然林曼晴用的是灵性这个词，但从他的理解来看，应该就是启神木鼓槌里面怨气的浓度和总量。 双方说好后，石时猗还把钥匙递给了林曼晴。 她不接，但他还是直接搁在她手里，扭头就走，准备离开学校，回家一趟。 整体来说，这个林债主还是好说话的，但冤有头债有主，对于那个这个冤头——夏侯奎，他却不准备和对方好好说话，至于怎么处理，他还没想好，只能等遇到了再说…… 越过已经落到膝盖高的水，走在校道的石时猗拿出手机，通知上面推送一条新信息，是班群转发的，点开一看，说是大水校园需要清理，延迟一天上课。 消息一落，整个班群一下子喜气洋洋，每个人都发出过节般喜悦心情，和对学校衷心的祝福。 “希望羊雅中学福如东海，大水永存！”李明伟的爱现比他的成绩更加跳脱，装疯卖傻更是不甘落于人后。 几个皮实的男生也跟着蹦跶，发着一堆，“环卫多辛苦，我代表全体学生，请求给环卫先休息三天再好好工作！”“单纯清理有不够，复杂消杀见真章！” 马先达没有发言，显然还没电，但生物老师已上线。 “生物老师周升，分享文档‘生物历年高考汇总真题’” 接着他那大力水手的头像开始跳动，“同学们，这里是生物三百道真题，请同学们自行打印做完，星期二上交。” 他还@生物科代表，“别星期二忘了收！” 这一@科代表，就像@了各个科任老师似的。 物理老师已上线…… 化学老师已上线…… 英语老师已上线…… 看着齐齐整整四分好几mb的文档，群里开始一阵鬼哭狼嚎…… 石时猗看着这些可爱的发言，微微一笑，正准备将qq缩回，突然数学老师也上线了。 他像发压岁钱似的，见者有份地发完一堆文档后，又在群里问了一句，“你们有谁知道石时猗到家了没？” 这时群里那些之前被问过的男生纷纷跳出来回复。 “没见到，也不知道石大神现在怎么样了？” “不会出事了吧？” 隐身的女生开始陆续上线。 “嘤嘤嘤，我的石器时代怎么了？” “石大神天人之姿，怎么会有事呢，你们不可以诅咒我们石器时代！” 石时猗莞尔一笑，想了想，直接在输入框里打了段字并发送出去。 “已经准备回家了，昨晚睡得很好，虽然撞疼了，还流了点血，但早上起来就好了，走路也不影响，感谢老师和同学对我的关心。” 手机快没电了，他发送成功后，便将手机揣进口袋，一深一浅地往校门口走去。 ——但他不知道，整个班群都炸了！ 因为联想词，他最后一句变成了，“感谢老师和同学对我俩的关心”。 这没什么，关键是，这是周雯的手机，所以，这是周雯这个女孩子的qq！ 邪恶的李明伟率先发了三个惊叹号和一个“哇哦”。 然后三分钟不到，只有60人的班群，就显示—— “哇哦”乘以180！ 第四十三章 你不要进来 广雅中学，因为某人的聚灵，几乎是玉体横陈，敞开了胸膛地去遭受台风的洗礼。 音乐楼几乎每个教室的北面窗户都成了一个个黑窟窿，楼下满地的玻璃渣子闪着莹莹的晨光；稍稍下去的水位，将厚厚的垃圾像退潮的泥沙般暴露了出来。 行道树倒了一排又一排，像倒地的老人家，叉着腰，躺在地上呻吟着；倒是几根路灯像是捍卫羊雅脸面般，兀自顽强地站着——当然，如果不去看它那破碎的灯罩，和不知道飞到哪里去的灯泡的话。 石时猗欣赏着“美景”，穿着紧凑的女装运动外套，踩着湿漉漉的黑色布鞋，来到了校门口。 因为羊雅受损严重，为了安全起见，大小门都是紧锁着，不让人进来。 所以他想出去，也出不去，只能趴在校门口门卫大叔的窗口边，和里面的中年大叔大眼瞪小眼。 “大叔，我想出去。”他看着门卫大叔说道。 门卫挑眼一看，不由乐了，这不就是周日晚上那个溺死鬼么？上次来了个泥沙装，这次是镶着垃圾的少女装，这变装是一天一个样，还不带重复。 不过他还记得那少年惊人一跃，要知道，那件事搞得他好几天都不敢值夜班呢。 但现在，青天白日！ 于是他拿起保温杯，颇有底气地问了一句，“名字？” “石时猗。” 嗯？这名字有些熟悉，他抿了一口水，啐了一口茶叶后，翻了一下记录，也就想起来了——这不正是昨天来找孩子的那人，登记的学生名字么？ “你还真在学校啊，你爸昨天还专门来找你呢！” “我爸？”石时猗愣了一下，周雯只说石爸爸去胖子那，没说到他有来学校。 “可不是么，周六下午雨多大啊，他就披着雨衣，还破洞的那种，推着电动车说来找孩子。我原本怕危险不给进，他竟噗通一下跪了下来，说孩子已经不见一天了，让我救命。我吓得赶紧扶他啊，没想到一摸才发现他一脚血，一问，才说是路上摔了一跤，刮到广告牌了。” 门卫大叔没有注意到石时猗愈发下垂的脑袋，还自顾不满地说着，“你这熊孩子，你爸为了你都操碎心了，都说孩子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一坨肉，鬼才知道，这肉还要吃父母才能长大。你说你，要是有良心……” 他渐渐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那少年垂下的头里，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掉落。 “唉，看来你也不是故意的，啧啧，真是的，回家记得好好孝顺父母，知道吗？”大叔唏嘘一声后，还专门从窗口里的门卫室走了出来，拍着少年肩膀安慰。 没想到少年却突然头一偏，对着空气，恶狠狠地说道：“赶紧给我滚回去！” 大叔：“……” ——点我？ 他正想说话，没想到少年左手虚空一抓，然后虚握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还狠狠的往右手一扔。 ——嗯？还试图威胁我？ 他嘴角抽搐，刚准备开口，没想到一通表演完毕的少年，抹了一把眼泪，突然彬彬有礼地对着自己鞠了个躬，眼神悲伤却嘴角含笑地说道，“不好意思哈，见笑了，大叔有钱吗，可以借我坐公交回家吗？” 这…… 为了借个钱，有必要这样卖力表演吗？ 大叔哭笑不得，掏了一张淡黄色的20块，催促道，“不用借，就当大叔资助你的。赶紧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不要逗留，别再让你爸遭罪了！” 说完小门一开，轻轻推了少年一把。 “谢谢大叔。” 石时猗挥手离开。 ------------------------------------- 地铁停运，石时猗坐着公交，一路转了好几站，总算来到记忆中番区城中村，他的家里。 这是一栋看上去比他年纪还大的农民房，制式老气，墙体还脱落得厉害，就像秃顶头上的癞皮一样。 他来到了楼梯口，踩着黏在地上写着“美女服务”的黄色小卡片，穿过各种“重金求子”的机缘，终于来到了五楼。 五楼有三间房间，但每间尽头才有像公共厕所般三间厕所——这种类似古早学校宿舍的设计，比招租更容易的，就是引发一排租户之间的间隙。 而现在，间隙就在他家门口，也就是最靠近厕所的503门口，放大。 一个腰比肩膀宽，腿比屁股圆的中年妇女，正叉着腰，背对着石时猗指着503大骂，“妈的，在家拉屎吃饭吗？臭死老娘了，去厕所已经够恶心了，还要被熏一路，都熏到我房间去了，妈的！” 这人是502的租户，姓胡，石时柔称她为虎姑婆，也是在亲民路上摆地摊，但和石爸爸不同的是，她摆的是那种套圈圈的骗人玩意，图的是省事，几瓶过期饮料往上一摆，屁股都不带动的，就能数钱进账。 但显然，这钱没怎么数，不然也不用一个人寡居在此十来年。 她的懒造成她的体虚，骂了几句有些喘了，就干脆大屁股一扭准备回屋，回头看见楼道口的石时猗，还不忘追尾一句小兔崽子，再大头点地唾了一口，才轰得一声关上502的门。 石时猗全程冷着眼，伫立小半会后，小心翼翼地绕过那口淡黄色的痰，走到501的门口。 确实，刚到门口，就有一股恶臭难闻的味道从门缝中传来。 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但他微微趴在门上去听，以他近50点的洞察力，还是清晰捕捉到里面那压抑不已的抽泣声。 是石妈妈。 他又轻敲了几下门——忽觉，石爸爸不在，石妈妈一个瘫痪在床的人，又怎么帮他开门呢？ 正挠头，突然501的门打开，一个脸上有些老年斑的妇女探出个头，正是邻居王阿姨。 “时猗回来了啊！”她有些惊喜地开口道，说完还招了招手，身子从屋内不知道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根钥匙，“你爸在我这留了钥匙，来。” 石时猗走过去接了钥匙，还道了谢。 折回来开门时，没想到他前脚刚踏进去，一股恶臭就如同墙一样砸得他七荤八素的。 他捏着鼻子，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石妈妈抽泣声先是一滞，随后拍着床板，带着悲怆的痛哭声，大声嚎道：“出去，赶紧出去，你不要进来！” 第四十四章 石爸爸出事了？ 石时猗不明所以，可等他走进客厅，他就蓦地全明白了。 石妈妈大便失禁了。 此时石妈妈正用被子紧紧蒙住脸，哭咽声从被子里传出，整个身子更是犹如筛子般簌簌发抖。而床板边缘几滴浑浊污物正顺着床脚滴在地上，滩着一小圈污秽，一股股恶臭味道从上面传了过来。 “我活着有什么用，活着有什么用啊！”石妈妈凄厉地喊着，但嗓子显然是哭得久了，也没怎么进水，听起来有些沙噪。 石时猗突然放开捏着鼻子的手。 他在想，他连一时半刻都收不了，闷在这里面的石时猗母亲又是如何忍受的。 看着那可怜的人儿痛苦的悲鸣，他突然想起门卫大叔说的话——“孩子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一坨肉，鬼才知道，这肉还要吃父母才能长大。” 原来这台风夜，遭罪的，不仅是他，也不光是周雯，还有默默付出的石爸爸和石妈妈。 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淡漠如系统的他，却突然有一种罕见的自责情绪奔涌而上。 他正想伸手安抚下石妈妈的情绪，伸出的左手却忽地莹莹放光。 他眼睛一瞥。 【石时猗，18岁，陆峰人，羊雅中学高三学子，念气等级：一级，念气系：未知，一段灵体，灵体纯度：10%，情绪：哀，此刻吸收速率：1%】 没心思去理解面板信息，石时猗轻轻拍着闷在被子里的石妈妈，用很轻很轻的声音柔声说道，“妈，没事的，我帮你处理下就好了。” 可他还没动，石妈妈却哭得愈发歇斯底里，整个床板都摇晃了起来，“不要，不可以，不要碰我，不然我情愿去死！” 一种来自传统妇女的强烈自尊心使她的委屈越发难以抑制，喉咙还猛咳出声，急得石时猗连连后退。 “好好好，”他无奈安慰道，“我让王阿姨过来帮您换一下吧。” 说完，他将门一带，就来到501敲门。 “怎么了？”五十岁的王阿姨探出个头，小小门缝里传来一阵嗡嗡的风扇声，她有风湿病，家里常常挂着除湿器，这种雨天更是轻易不出门。 少年为难地挠头，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明了下，他牙咬了下下唇，鼓足勇气地问道：“您可以帮我妈换一下衣服吗？” 她微微发愣，眼睛挑了一眼外面虽亮却湿黏黏的长廊。 看出她的犹豫，石时猗赶紧将手揣进口袋，将找零的十元和一个硬币拿了出来，“阿姨，我这边可以按护工价格给您付款，这是定金，我爸回来后，我会给您补上的。” “免啦，免啦，都是街坊邻居……”她褶皱带着些许老年斑的手往前一推，客气地笑了一声。 同时一阵钥匙的哩喽声后，她身子从门缝中缩了出来，踩着拖鞋，跟着前方那还穿着逼仄女装上衣的少年往503赶。 一进门，她就面色有些发青，但听到那崩溃般的抽咽声，她也只能微微叹息一声，拍了拍少年后背，撩起袖口往里头走去。 石时猗家小，两室一厅的五十来平地，一张大病床横在客厅，人翻身就没地方落脚。他不想添乱，放了一张大面盆，给王阿姨放脏衣料后，就站到门外，安安静静地等着。 门外风雨皆寂，正如屋内渐渐缓和的哭声。 他微微放下心后，便掏出手机，用那寥寥一丝电，试着给还没消息的石爸爸石进打去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已经快十点了，还没到羊雅么？ 他站在走廊边，从五楼看着城中村泥泞的小道，心头有些微沉。 二十几分钟后，王阿姨带着一盆脏衣料出来了，他想上前去接，没想到她手一拂，和气说道：“没事，阿姨来，你妈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口水一口饭都没吃，你去给她弄点东西吧。” 石时猗抿唇，重重点了点头。 而502借着门缝偷瞄的虎姑婆，却切了一声，嚷嚷一句——厕所要给弄干净，不要坏了她使用的心情，便将门轰得关严。 没人理会她，各自忙去。 王阿姨去公共厕所，石时猗则进去503。 他开窗通了风，又给石妈妈弄了水，然后从宿主的小金库里面拿了那不多的几十块钱压岁钱，噔噔噔地下楼去买粥点和粿条。 回来的时候，王阿姨正准备晾衣服，他不好意思麻烦人家，便自己动手，在走廊的晾衣架上弄了起来。 刚处理完，他回到屋里吃早点时，突然有个电话打到石妈妈的手机上来。 “我来接吧。”石时猗顺手将桌子上充电的手机划了个免提——怨念小人已经教会他手机的基本使用方法了。 “喂，是陈少玲女士么？”是个很沉的男子声音。 陈少玲是石妈妈的名字，用了女士一词，说明来电之人关系应该是有些疏离的。 石妈妈遥遥喊了句，“我是。” “你好，我们这边是越区派出所，我们在河里发现一辆电动车，里面小兜有石进的身份证和手机，询问周围发现，有人声称清晨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男子骑着电动车，经过河边时，疑似被风刮入河里，但不清楚是否就是石进……” “啪！” 中年人话没说完，原本半坐着的石妈妈人一软，摔在病床上，晕了过去！ “妈！” 几步远的石时猗倏地冲了过去。 他左手扶头，右手掐着人中，嘴上急急唤着，“妈，醒醒！妈，醒醒！” 而这时，岁月神偷中石妈妈的数据也浮现了出来。 【是否发动岁月神偷——时光退化技能，预计消耗150点能量值，可以退回到十分钟前健康状态】 【温馨提示：可输入恢复节点时间，计算达到该节点所需能量】 【检测目标处于半身不遂的残疾状态，是否发动岁月神偷——时光退化技能，预计消耗9500点能量值，可以恢复4年前健康状态】 【温馨提示：可输入恢复节点时间，计算达到该节点所需能量。】 他二话不说，直接就选择退回。 而他刚刚喊叫的声音也通过外放传入到电话里，那头中年男子似乎已联想到这种情况，急忙连声劝慰道，“你好，没事吧？目前尚不能确定石进就已经掉入水底或者遭遇事故，请家属保持坚强和冷静……” “事件点在越区富强路131号路口，请家属尽快过来这边，协助警方一起处理，如果需要联系，可以拨打我这个电话，本人叫王国强……” 第四十五章 被掳走了 “前几天，王国强队长带队缉获的港口特大名贵木材走私案，已经顺利移交给上面。上面非常重视，高度赞扬了我们所内的同志，希望大家能向优秀的同事积极看齐，并且……” 领导还在首位说着话，话题的主角王国强，眼神却透过门上玻璃飘到外面长凳上少年身上。 半小时前少年就到了，但不巧，撞上所里临时为他开表彰会。他推不开，只好先和少年说了几句话，问了个名字，就让少年在外面等。 “石时猗。”他手指在文件上虚空写下这三个字。 没想到上次的溺水少年，时隔一周，居然又遇到了，更没想到的是，再遇见居然还是落水事件，只是换了人——看来他家，最近可能真的是水逆啊。 微微叹了口气后，见领导终于说解散，他就急忙走出来。 他还没靠近少年，就看到他在对着自己右掌自言自语，“回去吧，叫你出来就是说一下这个事……我会帮你处理好的……嗯，你妈那也是意外……我看了，瘫痪的问题不大，9500点能量值，等我今天经费下来，我会帮她恢复的……赶紧走吧，万一这藏龙卧虎的……” “咳咳，”王国强清了清嗓子，“小兄弟，你没事吧？” 中年人的声音打断了石时猗和怨念小人的交谈。 他右手一握，将怨念小人塞回去后，再回头看着这位刚来蓝星时遇到的警察大叔，说道：“没事，王警察，您刚刚说要带我去看监控，不知道现在有空了吗？” “来吧。”王国强点头，带着少年来到他的办公位置，然后将液晶显示屏一移，让其面向着石时猗。 “台风那天，路边监控大多受损。这个是寻访时附近商户家里的监控，我拷了一份，调给你看下。”他点开视频，里面是一个路边监控拍摄到的画面。 监控正对商户前方空地，四方影像的左上角，正好拍到河边大桥的一角。 王国强空格键一敲。 只见画面中先是被商铺门前灯照得灰茫茫的一片风雨，数分钟后，满是风雨的画面中先是出现一个小黑点，随后黑点渐进放大，正是石进踩着电动车的踏板，出现在视野中。 电动车虽走得不快，但还算稳健，迎面快要经过商铺时，却突然一个侧翻，顺着河边大桥倒塌的栏杆翻入水里。 哒，一声空格键声，画面停了下来。 “嗯，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你父亲，就是这样掉水里的。不过你放心，虽然最近台风刚歇，百废待兴，人手有些不足，但我们这边会尽力去搜寻的。”王国强用一种肃穆又略带遗憾的声音进行了说明。 石时猗盯着屏幕没有说话。 突然，他手指点了点显示器，圈了个地方，“王警官，你这个帮我倒一下。不要多，就3秒42毫秒。” 王国强呆了片刻，但还是依言将画面往后退了退。 毫秒很不好卡，他弄了好几次，总算停在了少年要的位置。 “我爸没有掉下水！”石时猗确切地说道。 见王国强不信，他微微往前探，手指在一个地方圈了一下，笃定地说道，“电动车是被踹下去的，而我爸是往后掉的！” 王国强还是不明白，眼睛都快怼到屏幕上，还是一脸懵圈。 作为洞察力50，精神力50的石时猗，要从那毫秒间看出细节不难，但王国强显然做不到。 石时猗将进度往后挑了几毫秒，“你看，我爸是往后仰的，车是往右倒的，根本不在同个方向，从运动方向看，我爸没有落水。而且你看，车在落水一瞬间，是单独下去的，而我爸早就消失不见了，也就是说……” “有人掳走了我爸！”石时猗下了判断。 “什么？”王国强有些发愣，他可不是看漫画的热血少年郎，而是屡屡受表扬的大队长，可任他工作多年，也没见过这么快身手的人类。 毫秒级将人掠走？ 陆地神仙吗？ 对方这种不着调，让他有些牙疼。 “有没有可能是风雨太大使视角发生错位，或者光暗不明产生的折射？孩子，我们还是要面对现实的。”王国强想拍一下他肩膀，以作安慰，却又觉得，对方似乎冷静得有些过分了。 石时猗手指在键盘上移动，画面又随之往后退了几毫秒，“这水花也不对，如果人和车一起翻下去，以我爸145斤的体重，不可能是这么小的水花，再加上，这里没有水中挣扎的痕迹，所以我爸肯定没有掉下去。” 王国强抿了抿唇，确实，这掉得是有些不自然，一个人掉下水，就算再迷糊也会冒一下头吧，也会有第二次打水花的痕迹，可这里，过分丝滑了，就像石头掉进水里，一沉到底。 “行，你说的有理。”王国强重重点了点头，多看了眼前少年一眼。 犹豫片刻，他这个大队长居然破天荒地主动问道，“那你觉得这个应该怎么处理？” 这话一脱口，他就想打自己嘴巴，问个孩子怎么办，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石时猗看了一眼屏幕，按他刚刚半小时搜索到的资料以及在派出所随手翻的一些书籍，冷静地提出了建议，“先做失踪申报吧，然后再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目击证人，或者监控录像，看一下当时同时出现的有哪些人，做下寻访，来排除掉谋杀或者绑架的可能，同时留意当天失踪人口，看看能否得到一种趋同的、指向性的信息。” “好的，长官……呸！”王国强这回终于狠狠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瞪着眼，不客气地说道，“真是的，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自有安排，你小子先回家等消息吧，我这边会尽快给你答复的。” 石时猗点了点头，道了声谢，就站起身来。 他没准备完全靠等消息，既然知道那个位置，他计划现在就过去那边看一下。 因为他可以肯定，宿主爸爸，是被超凡力量掳走了的——因为他看到了一条淡蓝色的念线——这要是直接和警察说，他没准人也不用找，就被人送医院了。 但谁掳走的，掳走去干嘛，这些不是一根念线就看出来的，所以，他只能去现场看看有没有更多线索了。 而就在少年准备走出派出所时，王国强突然转身，对着旁边一个徒弟说道：“这个石进落水案子不简单。先不要做溺水记录，先做失踪申报，找几个人去那边找找有没有被人劫持的线索，还有，留心当时出现的人，以及越区当天是否有相似的失踪案件，排查下群体性绑架或杀人案。” 徒弟点头做着记录，见王国强不再说话，竟忍不住挑眉问道：“没啦？” “嗯，就这样。” “那，这和刚刚那少年说的有什么不一样？” “少废话！” “……” 第四十六章 派头极大的林嫣烟 穿过嘈杂的派出所——三十年一遇的台风天造成大量的案子，石时猗走到了前台，准备穿门而出。 这时玻璃门突然被大大推开，一个女人阔步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极漂亮的女人。 平眉杏目，鹅蛋俏脸，高翘的鼻子，窄窄的鼻翼；搭上一张填着枫叶色口红的小嘴，在皮肉贴合度极高的脸上，显得特别立体和流畅——即便是最顶级的线雕，都无法勾勒如此巧夺天工的精致线条。 她长得漂亮，打扮也特别夺眼。 两条金色伶仃耳坠从小巧的耳朵利落地垂下，瓷白天鹅颈处披着微弹的公主头秀发。她似乎酷爱冷色，黑色典雅的硬版碎花束腰半长裙下，是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将一双冷白笔直长腿展示得淋漓尽致。 这是个身材极好的美女，也是派头极大的公主。 从她刚踏入玻璃门一步，原本嘈杂的地方，瞬间安静了下来，就像从普通的派出所，变成了接待国际外宾的大使馆，会见他国元首的大礼堂般。 这么气派的客人，总让人觉得，她即便进入一个街角小卖部，那也该是最豪奢的展柜般，是最气派的华府般——商场的高级，靠的是客人，而不是商品。 所有人都盯着她看，无论男女，无论老少——毕竟，即便在电视上，都难以看到这样赏心悦目的女人！ 石时猗也目不转睛，但不同的是，他眼只神停留在她手上半腰高的黑亮沉木手杖，脖子上的紫檀吊坠，以及腰间腰带正面的一圈原木饰品上。 这都是启神木，而且都是极品中的极品，光是遥遥看着，那内含的灵性就扑面而来，尤其是她脖子上那小小的紫檀吊坠，勾得他几乎瞪直了眼。 当然，他也只敢看一眼而已，因为对方的属性，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显示在自己面前。 【林嫣烟，29岁，五羊人，林氏集团副总裁，念气等级：五级，半神，念气系：灵跃系，五段灵体，灵体纯度：49.999%】 这又是一个姓林的，而且又是一个半神，更关键的是，她灵体居然和自己一样，有9.999的小数点…… 石时猗想起怨念小人之前说的——半神会发现它的存在，而一旦发现，可能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将袖子往下一拉，直到完全盖住整个右手，然后故作不知地准备从对方身边穿过去。 “站住！”在擦肩的瞬间，一声好听、但带着浓烈烟酒嗓的女子声音，从石时猗身边响起。 他猛地一顿，微微将那口提着的气呼出，扭头，看着这位叫做他的大美女，不确定地问道：“叫我？” 林嫣烟没解释，甚至连回答都没回答。 将手杖挂在右手臂弯，她自顾自地从怀中掏出一个蓝紫色的盒子，和淡金色的小打火机，然后，哒的一声，用燃起的那一簇蓝色焰火点燃了一根暗紫色的香烟。 滤嘴入唇，她鼻翼翕动，一口就将烟吸了一大半。 呼，冲着石时猗吐出了一口乳白的烟，她不容反驳地命令了一句，“就你，站在这等着。” 站在她身旁的石时猗猝不及防，竟呛得不轻，猛咳之余，还皱眉指着附近一个标志，直率强调道：“这里不许抽烟的……” 而他话没说完，一只远比林擎更加狂暴、也更加阴沉的阴影之手竟高悬在他颅顶。 她黑白分明的瞳孔猛地一缩，下巴微抬，用那如同柳月弯刀般凌冽的眼神，平平地削着他，“怎么，你是想死吗？” 一言不合就出手，石时猗感觉自己后槽牙都疼了起来。 ——这到底是哪来的疯婆子！ ——而且还这么强！ 石时猗只能摸了摸鼻子，他学不会人类的委婉，但还是懂得如何用沉默来明哲保身。 而林嫣烟似乎没有这种意识，见他站在那缄默不语，竟瞬间阴转晴般，嫣然一笑，用素白的右手，轻拍着他的脸蛋，“很好，小弟弟。听话的孩子有糖吃，乖乖在这等着，不要跑。不然呀，你就死定了。” 她话音一落，竟也不再抽烟了，直接手指微曲，将燃着的香烟，往旁边男子装着水的纸杯中一掷，然后对纸杯主人——正一脸情欲热切地盯着她美腿的秃顶男，冷冷说了句谢谢，就踩着高跟鞋往里头走了进去。 那阴影之手随之消解。 ——真是疯子，虽然对她的启神木也是非常感兴趣，但看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还是想走为妙。 确定对方已经看不到自己了，他便一溜烟地钻了出去。 三十分钟后。 石时猗坐着公交，总算到达了目的地，越区富强路131号路口，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怨念小人已经藏到岁月长河深处，可他站在这个地方，忆起宿主爸爸，竟不自觉地沉浸在一种难以平抑的哀思中。 可能是人类七大力加点加多了吧，也有些人类的情绪了吧……他自嘲一笑，正准备往前一步，正好看到左手莹莹发光。 【石时猗，18岁，陆峰人，羊雅中学高三学子，念气等级：一级，念气系：未知，一段灵体，灵体纯度：10%，情绪：哀，此刻吸收速率：5%】 【能量值：1580/20000】 【能量值：1585/20000】 【能量值：1590/20000】 没有启神木，能量值居然也能上升？ 而正当他想更多去观察时，能量值突然不增长了。 【石时猗，18岁，陆峰人，羊雅中学高三学子，念气等级：一级，念气系：未知，一段灵体，灵体纯度：10%，情绪：无，此刻吸收速率：0%】 情绪从哀变成了无，吸收速率也从5%降到了0%。 灵体有情绪？情绪有助于提高吸收速率？ 他没有接受系统地教学，感觉对这些东西有些一知半解。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保留住想法，同时暗暗甩了甩头，收回左手，也收回了思绪。 往前几步，他站在桥边的非机动车道，正准备考察一下这附近，谁知，只听路人一声惊呼，随后一阵大到轰天响的引擎声从身后急速传来。 扭头，只见一辆橘红色的跑车直直向着自己逼近而来。车子速度极快，耳朵才刚听到引擎声，一转身，车就近在眼前。 他正想一个跃步往后翻，那烈焰般的红色跑车却在毫厘间骤停在他面前。 石时猗冷着眼，隔着挡风玻璃盯着那车主。 林嫣烟！ 第四十七章 丢人 嗡。 汽车的敞篷缓缓掀开，林嫣烟后背贴着后座，仰着锐度极高的下巴，嘴角微咧，“我说过，你要是敢走，你就死定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石时猗无视她的威胁，直接将最关心的问题抛出。 “你左手有我一截念线，不过你也不用白费力气去找了，半神和超凡，差的不是零星半点，这种虚无物质，超凡阶段的人，是看不见的。”林嫣烟双手环在傲人的胸前曲线上头，眼神自得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但我想锁定你，却是轻而易举。” 石时猗点了点头，然后提起左手，反反复复地上下打量一番，随后在臂弯处，指着一根淡蓝色的如同头发般的细线，疑惑问道：“就是这个东西？” “哦？你还看得到念线？” 林嫣烟有些讶异地扫了他一眼，但很快，她那丝讶异便化作嘴角一边咧起的嘴角笑意，“有意思，很有意思！” “上车！”她下巴往右座轻扬，眼皮轻薄地掀着——她是单眼皮，隐双那种，衬得眼神看起来愈发犀利。 石时猗没鸟她，兀自在原地打着转。 他想找找超凡是否有留下什么痕迹，就像林嫣烟在他臂弯留下一缕念线一般。 林嫣烟正想发飙，见少年一会踮脚，一会下蹲，眼神一寸一寸地在栏杆上逡巡，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叭叭，她连按两下喇叭，见少年望过来，便上半身趴在跑车车窗旁，手指挑了挑发梢，慵懒道：“你刚刚在派出所，现在在这里找东西。怎么，是丢了车钥匙还是银行卡？跟姐姐说，姐姐帮你找！” 石时猗抬起头，礼貌地微笑，“丢人。” “你说什么？”林嫣烟嘴角微微下拉。 见她没听懂，热心市民石时猗重复了一遍，“我说，真丢人。” 人字刚落地，他身子却猛地一僵，一只常人看不见的阴影大手高悬他颅顶，一根根念线在指尖萦绕，仿佛他要是再说错话，下一秒，这些蓝湛湛的念线就要穿体而过，将他紧紧束缚起来。 石时猗初生牛犊不畏虎，竟还好奇地伸出右手，与那阴影之手十指相扣地一握。 一瞬间，一堆心音在他心头炸响！ ——“烟烟最爱妈妈了……” ——“妈，对不起，我错了，不要再拉我头发，真的好疼……” ——“爸，求求你，不要杀我妈，她只是生病了而已，不要杀我妈……” ——“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这是…… 石时猗还没细想，忽地身体一僵，那空中的阴影之手扔保龄球般将他往河的方向一抛，趴的一声，整个人被扔进了桥边河里。 “咕噜噜，咕噜噜！” 他猛喝了几口河水，身子在水中不停挣扎着，眼神中，看见那林嫣烟正站在岸边，用一种择人而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 石时猗咬咬牙，猛吸一口气，旋即头往水中一扎，往前奋力游去。 亏得有20点的体力，40点的爆发力，让他能像个老练的游泳健将，起伏向前。 林嫣烟正想追击，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她的电话只有白名单，没有黑名单，除了指定的人，谁也打不进来，但也就意味着，每个进来的电话，都是极重要的事情。 她顿住动作，接通电话，听着耳边传来的一阵中年男子的声音。 “知道了！” 她站在岸上，冷眼看着河水中渐渐远去的身影，忽得冷哼一声，转身走回那跑车旁。 “呜轰轰……” 伴随着跑车引擎声炸裂般响起，那黑色的倩影也消失在桥边。 ------------------------------------- 石时猗回到家的时候，还是浑身湿漉漉的。 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不是换一身衣服，是给宿主的时猗的猗，添上三点水，换成涟漪的漪——这是五行缺水，所以补得这么厉害么，水逆啊！ 石妈妈见他已回来，急急问着石爸爸的情况。 石时猗将湿衣服一脱，简单地将石爸爸的具体情况展开说了一下，他强调了失踪这个定性，以免石妈妈过度伤心，毕竟，人没了就真没了，但要是失踪，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石妈妈没说话，偏过头，暗自哽咽。 他没有多说，只是换好衣服后，又到楼下随便买了点东西，给石妈妈和自己果腹。 晚上7点钟左右，他正躺在宿主的小床上，思考着宿主妈妈的腿该怎么办的事情，突然叮的一声，似乎有邮件送达。 是总局吗？ 他有些窃喜不已，心心念念这么久，总算到来了，赶紧拉开系统面板中和系统总局的通讯面板，里面正躺着一份来自系统总局的信。 点开一看。 “系统十十一，日志已阅，内容平淡，评级：平庸，奖励：基础补充包一份（待认领）。” 平庸是局长设置的评级中，最低的一级。 石时猗发出啧啧一声，然后点开“基础补充包”（随机补充1~10%的能量值）。 随机？ 在系统面板上出现了一个滚盘，里面有许多刻度，他点了一下，那数字狂跳，他感觉心头血也瞬间上来了。 “来个10！来个10！” 咕咚。 滚轮渐慢，那数字也终于显现了出来。 7% 一个不高不低的位置。 【恭喜系统十十一获得7%能量值的补贴，鉴于系统已升级，补充包将升级为1400点能量值，预计1小时后送达。】 石时猗暗暗呼了口气，口中喃喃道：“好吧，看来宿主妈妈这个任务又要延期了。” 想完后，他又拉起通讯面板，在日志上写上这周的经历，其中重点写上了石爸爸和石妈妈的不容易。 事情比较多，他写了很久，最后在情绪一栏中，写上了：哀——这是他真实的感受，一种对宿主爸爸和宿主妈妈的抱歉情绪。 这次的日志非常的长，内容很丰富，长到让他又隐隐充满期待——也不知道下一次能评什么等级，又会给什么经费补贴。 发送成功后，他开始思考起如何靠自己获取能量值，以及石爸爸不在这几天，宿主这边生活该如何兼顾的事情。 早已被他召唤出来的怨念小人坐在床头，正蔫头耷脑地，不时还偷眼去看外面客厅的母亲。 “我们再试一下聚灵吧？”石时猗看着怨念小人问道，虽然他现在已经没有启神木了，但他在河边明显看到数值增长，也就是说，或许他已经可以不用启神木了。 怨念小人没有拒绝，飞落在他肩头。 而石时猗则走过去将门掩上，然后盘坐在床。 “准备好尖叫！” 他吩咐一声后，便随便拿起两根筷子，充当启神木鼓槌，同时将心神一凝，手臂在空中随意地挥了起来，心中进入一种专注的状态。 两分钟后…… 【能量值：1589/20000】 十二分钟后…… 【能量值：1591/20000】 二十二分钟后…… 【能量值：1590/20000】 嗯？ 这样居然不增加能量值，为什么？ 看着倾情投入尖叫演出的怨念小人，石时猗陷入了沉思。 第四十八章 怪梦 他摊开手，以系统的视角看了看自己。 【石时猗，18岁，陆峰人，羊雅中学高三学子，念气等级：一级，念气系：未知，一段灵体，灵体纯度：10%，情绪：无，此刻吸收速率：0%】 看来情绪无这个就是关键了。 想一想，当时手臂发光，显示情绪：哀的时候，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沉浸在对石爸爸遭遇的悲哀和自责中么？”他喃喃自语。 是不是如果有启神木，就可以利用怨念小人的怨气和启神木灵性，进行聚灵汇入，而如果没有启神木，就要靠自身的情绪和灵体，才能进行聚灵汇入呢？ 也就是说，启神木等于灵体，灵性等于情绪？ 这个推论，让他有种发现真相般的恍然。 于是他试着在脑海中不停反复回忆着石爸爸石妈妈的遭遇，试图唤醒自己的哀思——他发现很轻松就进入这种沉浸中。 【石时猗，情绪：哀，此刻吸收速率：3%】 能量值似乎也真的开始了上升。 【能量值：1590/20000】 …… 【能量值：1593/20000】 …… 【能量值：1596/20000】 …… 一小时过去后，石时猗睁开眼，看着这18点收获，幽幽吐了口气。 他发现，用“哀”这种情绪，聚灵引导入体，几乎没法吸收怨念小人聚灵的那些灵气，就好像，那是属于怨念小人的东西，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吸收似的。 为什么之前拿鼓槌的时候可以，现在不行了呢？ 是因为自己是“哀”，而对方是“怨”，自己没有“怨”的鼓槌，所以无法吸收它汇聚的灵气是么？ 石时猗感觉自己看到了真相，但这个真相让他更加苦恼。 也就是说，如果他选择靠自己的“哀”去吸收，只能十分钟3点能量，而要凑齐修复石妈妈9500点的能量值的腿，他至少要不眠不休地吸收8.3天…… 等下一波系统总局的拨款吗，那至少也要7天。 那这段时间，瘫痪在床的石妈妈的日常作息和三餐，又该如何处理？ 请王阿姨么，上次说好付款，自己都没钱给呢，而且自己周二还要去校园继续完成“校园明星”任务呢…… 他躺在床上，看着上铺的床板，思考着思考着，竟睡意上头，卷着身体进入了梦境。 ------------------------------------- 这似乎是个梦。 石时猗来到了一个华丽得如同宫殿的地方，一个面貌模糊，但是穿着极其考究的西装，和铮亮的皮鞋的男子，正背着手站在一个紫色貂皮的地毯上。 而在他面前，则跪着一个紫裙女子，面容也是模糊不可考，但那有些眼熟的身段，竟让他忍不住想起林嫣烟。 紫裙女子正垂头啜泣，一直悲泣地重复着一句话，“爸，求求你，不要杀我妈，她只是生病了而已，不要杀我妈……” 那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手在女子头上点了点，忽而沉声道，“既然你妈贪婪，选择去做一只嵌合兽，那就应该知道，嵌合兽在我们世家眼里是怎样的下场。不是我不顾及你，只是祖上教义使然，你要怨，就怨你妈糊涂吧。” 说罢，他摆手，对着远处毕恭毕敬微微弓着背的一个管家装扮的人吩咐道，“将三儿拖过来，我亲手家法处置。” 管家身退，那紫裙女子更是痛哭流涕，抱着男子的腿不停哀求，男子挥挥手，那紫裙女子竟如同被捆绑似的，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老七，你作为女儿，就亲眼看看吧，送你妈这一程，也算是了断一段因果！” 这时，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是泥的女子被管家拖了出来，和梦境中其他人一样，依旧的面容不清，但却听得见这人咿咿呀呀地呓语不停，四肢扭曲，两个手掌勾成鸡爪，还时不时嘿嘿傻笑，状若疯子。 “爸，求求你，不要杀我妈，她只是病了，求求你，不要杀我妈……” 男子不理会紫裙女子的哀求，接过管家手中那条系着一块古色古香的木坠的粗麻绳，然后往疯女人脖子间一套，也不见他做什么动作，那木坠竟无风自动，高高悬起，像是遇到什么好东西似的，兴奋地在空中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声音，似是杜鹃啼血，又似是乌鸦悲鸣，听起来让人颇为动容。 “爸，求求你，放过我妈吧！” 紫裙女子哀求不已，但男子置若罔闻，只是手上的绳索正不停地拉紧。 “咯咯咯……呃呃呃……” 疯女人先是发出一阵令人牙疼的牙齿打颤声，随后喉咙像是刀割般发出一阵阵石头互击的怪声，令人听得毛骨悚然。 “不要啊！” 但听紫裙女子一声哀嚎，那疯女人不知是唤醒，还是回光返照，眼神竟似乎一瞬间恢复了清明，看着紫裙女子遥遥抬起手，似乎想抓住些什么。可她显然没有，徒劳地在空中抓了几下，忽得一倒，头栽地，就再也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 在一阵心悸下，石时猗忽得醒转了过来。 入眼那白灯还正照得房间一片光亮，而外头却是静悄悄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起床，刚刚梦境的东西却清晰无比地在心头萦绕。 是人类的梦么，为什么这么真实，每个人手脚、动作、位置等细节一清二楚，可面容却始终不可考，而且紫裙女子那声哀求，正好和他与那阴影之手相握时，听到的一句话，一模一样。 难道和林嫣烟有关？ 他抿了抿唇，不再去想，起身往外面走去。 没人关灯，客厅还是灯光明亮，墙上时钟写着3点42分，而在客厅病床上的石妈妈也已经戴上眼罩入睡，病床旁的尿袋已经装了小半，估计她也是刚睡不久。 看着那灰黑的眼罩，他感到一阵抱歉。 按惯例，他应该先关灯，再给石妈妈装一壶水，并换好尿袋，才能去睡觉的，可现在他睡了好几个小时，但客厅灯却没关，尿袋也没换。 瘫痪患者的悲哀，以及照顾瘫痪患者的不容易，他似乎一天之间，明白了不少。 嗯，这9500点能量值，确实该好好想想办法了。 第四十九章 来自姐姐的一巴掌 做好该做的家务后，石时猗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在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问题和难点。 现在目前任务2的难点就是，找到石爸爸，以及让石妈妈恢复生活自理能力。 找石爸爸这个不容易，但石妈妈这个倒是好处理，就是找到一根一样充满怨气情绪的启神木，结合怨气小人，完成这个小目标，并不算太难。 可是哪来的启神木，现在自己还负债一双鼓槌呢？ 石时猗不由想起林嫣烟，那似乎是个大财主啊，光身上那三块启神木，随便一块，灵性都够吸收到一大波能量值了吧…… 对了，她为什么叫自己站住等她，又为什么追到桥边，宿主应该不认识她吧…… 还有这几天，可能没法住宿了，要考虑走读了，就是不知道怎么申请；想想真有意思，之前拼死拼活地留在学校，现在却要想办法走读，不知道训导主任要是看到会怎么想…… 理清思路后，石时猗就开始打坐吸收能量，现在的他，负债累累，只能尽量争取更多的吸收能量，来减轻一些困局。 自从决定单干后，他的心态也改变了很多，以前总是想应付一下，现在，他是真心想把事情解决了。 周一，石时猗本想出去找找石爸爸的线索，但顾忌石妈妈一个人没人照顾，而且又怕遇到那个疯婆子，所以干脆忙完家务后，就先躲在房间里面尽量多地吸收灵气。 下午四点多，正当他为能量值上升到3106点，感到隐隐振奋时，屋外却传来了宿主熟悉不已的声音。 “妈，我回来了！” 怨念小人忽得一下飞到外面去，它没法离他太远，两三米的距离，当然，这个小小的家，也没多少米的距离给他飞。 石时猗随着它走了出去。 只见一个齐肩头发的女子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站在门口。 她外表柔顺，常年呆在工厂里，使肌肤又白皙了几分，眉眼和石时猗有几分相似，但显然好看多了，是那种看起来就很温婉很贤惠的女孩子，按王阿姨说的，是人人都想讨回家做媳妇的那种类型。 “姐。”石时猗按宿主的口吻，轻轻开了个口。 石时柔将行李一放，挑了挑眉，有些不客气地问道：“今天不是周一吗，为什么没去上课？” 石妈妈急忙帮忙说话道，“柔柔啊，他们学校今天多放假一天，说是台风需要校园维修，没法上课。” “行吧，”石时柔应了一声，紧接着又问道，“爸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而且也没什么线索。”石妈妈说着说着竟又开始落泪起来。 石时柔将行李一放，走过来，拍着石妈妈的背，柔声说道：“妈，不用怕，没消息反而是好消息，你要相信，爸一定会没事的，不用怕哈……” 她显然比石时猗有一手，石妈妈竟真的很快就平复了下来，与系统石时猗的安慰效果天差地别。 “妈，厂里我请了假了，最近爸不在家，时猗也要上课，就让我来照顾您就好了。”石时柔拍着石妈妈的背，有条不紊地说着。 石妈妈点头，在石时柔的安抚下，那紧绷的神经难得地放松了几分，竟也沉沉地睡去…… 看着这位柔顺的姐姐，他将他设想的内容和对方说了一下。 “姐，我想走读，晚上帮忙家里做家务，或者寻人启事找一下阿爸。” 石时柔右眼跳了跳。 她没说话，只是嗯了一声，将石妈妈安置好了之后，就往姐弟两的那间卧室走去。 “你跟我来。”她走在前头，对着身旁的石时猗吩咐着。 两人进去房间后，石时柔将门一关，然后站在他面前，声音平缓地问道，“我驳回你刚刚说的内容，今天4月4号，高考就剩下两个月零4天，别说爸只是失踪了，就算爸倒了，这个家还有我呢，轮不到你逞英雄。” 石时猗皱了皱鼻子，在他心里，他还是情愿留在家里的，这样他晚上也能进行吸收能量，学校事情太多了。 想到这，他开口坚持道，“其实高考不高考不重要，留在学校夜自习也没什么意义，重要的是……” “呼！” 他话没说完，石时柔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这一巴掌力道不小，一个没防备，他被扇得脸上一阵火辣。 “姐？”石时猗和怨念小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外表柔顺的姐姐。 “高考不重要，那你是觉得拧螺丝比较快乐是么！我告诉你，石时猗，你现在教育的苦不愿意吃，以后生活的苦，你他妈想咽都咽不下去。”石时柔冷冷地盯着他，就像一只将孩子往悬崖上推的鹰妈妈。 眼神中有严厉，也有忍耐，还有一丝丝凄苦。 石时猗抿了抿唇，微微龇了龇牙，没再说话，静静地走回到他的床头，收拾起回校的东西。 而石时柔还是杵在原地，她脸上神情没变，眼神平静，唯有扇巴掌的左手正轻轻打着颤。 将石妈妈托付给姐姐后，石时猗当晚就回到了学校。 羊雅作为师资力量最好的学校，在这个高考的紧要关头更是分秒必争，原本几天都难处理好的事务，当天就处理得干干净净，整个学校还消杀一遍，效率之高，令全五羊市的环保局都汗颜。 果不其然，周雯没来上课，整整齐齐的教室里，唯独少了那么一个空。 石时猗拍了拍兜里的100块发起了愁。 现在是星期一，他来学校上课后，最快也要周六才能离开学校，但宿主爸爸现在还下落不明，每拖一天，找到的难度就要多几分，这样一来，万一宿主爸爸有个好赖，这怨念小人的怨念，怕是没完了…… 还是要想办法走读。 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往班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但才二十分钟，他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马先达摆出一副孟母三迁的架势来，非但驳回，还急赤白脸的，大有不听话也要家法伺候一般。 唉…… 石时猗望天叹气，每个人都在以自己觉得对他好的方式约束他，让他有点为难啊。 第五十章 石进的线索 “怎么了老马，着急上火的？”生物老师周升拍了拍马先达的肩膀问了一句。 马先达皱着的眉头始终下不去，许久才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 “还是石时猗这个孩子。”他将周升一脸饶有兴致的样子，便展开说了一下，“石时猗他啊，台风天被人锁在学校教室里，他爸为了找他，现在已经下落不明了，这孩子心善，想要走读，白天上课，夜里出去找一下他爸。” 周升脸慢慢变得肃穆起来，“这孩子，还挺苦的。” “可不是么，你说我拒绝他么，显得唯分数论，有些冷血无情，不拒绝他么，感觉他爸要是找到了，也会气得跳脚。”马先达长长叹了口气，“真难。” 周升沉默，忽而又问道：“他爸在哪不见的？” “就在不远处，越区那边，他家是番区的，当时他爸就是往这边来的时候不见的。” 听完马先达的话，周升原本状元府的心思立马又活络了起来。 兜兜转转，莫不是天意？他推了推眼镜，将精明的眼神微不可察地藏了藏。 第二节课晚自习，周升找到石时猗，两人站在微凉的夜幕里，就像暗中交易的双方，可现在，他不想先出手，反而先用老师的身份，对石同学进行了嘘寒问暖，同时再微微暗示自己正好有套房，还正好闲置，就是不知道石同学是否正好也有考状元的信心。 但作为听不懂人话的石时猗，只表达了感谢后就退了，让周升的心眼子弹，全打在棉花上。 回到座位，好事佬李明伟忍不住问了几句，石时猗倒也没有心思，直接就说了，还表达了自己想要离开学校的想法。 狗头军师为主分忧，他说道，“那还不简单，翻墙呗，翻过去，想干嘛就干嘛，多少英雄好汉的玉门关。” 石时猗大受启发。 星夜，当a632为这个第二次逃宿舍的家伙头疼时，石时猗已经悄咪咪来到越区富强路那条河畔。 此刻夜有些深了，十点多的五羊城却刚刚开始夜生活。但原本热闹的桥边，因为栏杆倒塌被围了一个圈，日常的夜里的小摊贩也就干脆骑着三轮车换个地点摆摊去了。 石时猗在原地来回徒劳地考察着。不知道是雨天冲刷还是时间缘故，这里几乎没有什么超凡的痕迹，只是稀疏的车辆不停来往而去。 他有些发愁地坐在一个马路牙子旁的石墩上，眺望着那水位下去不少的河流。 “小兄弟，要喝点饮料吗？”一个二十多岁青年坐在一辆红色的三轮车上，抬着下巴冲着石时猗问话。 石时猗瞄了一眼对方车上珍珠奶茶的标志，客气地摇了摇头，看着对方厚腻刘海下的一双眯眯的细眼，笑了笑，“找人。” “找啥人啊，听说现在摊位都换到越绣公园那边去了，这里今天都不摆了，我也是知道的晚，不然也不白跑这一趟。” 对方似乎很健谈，还以为石时猗是来找摊的，絮絮叨叨说了几句后，还将三轮车往马路牙子边边一靠，从车把处拿下大只2.5l装的矿泉水瓶子，吨吨吨地猛喝了几大口，喝完还不忘发出畅快的一声啊的声音来。 石时猗闲着无事，也不介意和别人多聊两句，于是，他眼皮微掀，面朝河流，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找我爸，我爸台风天掉进这河里了，我想看看有没有人看到。” 奶茶摊老板一愣，随后右手挠了挠那厚腻的头发，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道：“是不是周六骑着个电动车，翻到河里那个？” 这话刚钻入石时猗的耳里，就像一道闪电般激活了耳朵般，连带整个人都窜了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箭一般地逼近前来，他立在老板面前，有些急促地问道：“对对对，那就是我爸！老板，您是看到什么是么？” “我倒是没看到什么，”老板将水瓶子挂了回去，手又搭回到车把手那里，扶着三轮车说道，“那是我们摆摊群里，有个做牛杂的哥们，周六在群里发了一个视频，吐槽说那种鬼天气，除了他自己出门，就只剩对面那个老哥了，结果没想到，正好录到那人掉下去……” 他话还没说完，这时一阵骤近的轰鸣声炸得石时猗什么内容都听不清了。 两人扭头看去，只见一辆烈焰红的跑车，闪电般地在他们不远处停了下来，而它身后还缀着一个闪着警示灯的交警摩托。 石时猗移开眼，正想继续问那个奶茶摊老板，谁知眼前这人却像老鼠看到猫似得，车把手一拧，三轮车竟开始动了起来。 “老板！是谁看到了我爸，是谁看到的！”他挥着手，连声大喊。 可眼前这老板却置若罔闻，眼睛紧盯着后面逼近的交警摩托的同时，竟驾驶着三轮车，从他身边，以堪堪擦过的姿势，快速驶了过去！ 石时猗正想去追前方的车，后方一种半神的威压又再次蔓延而来。他扭头，向右的眼角中瞄到了一个不太妙的身影。 一辆烈焰红的敞篷跑车，一个穿着紫色硬版束腰短裙的女人，林嫣烟。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把自己塞到那个奶茶摊的三轮车里去。 但现在，显然不可以。 “我说过，你跑不掉的。”昏暗中，皮肤亮的和灯泡似得，惹眼至极的林嫣烟双臂环抱，正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 石时猗挠了挠头，脸上泛起一丝牙疼般的苦笑。 “上车！”坐在驾驶位的她不容推辞地说道。 他正有些为难，身后的交警却先一步上前，“你好，羊axxxxx的车主，请你出示驾驶证和行驶证，你刚刚在富强路段超速驾驶……” “别废话，直接把车扣去吧。”林嫣烟手一挥，将一张名片扔了过去，同时高跟鞋点地，伸着两根细长笔直的大长腿就走了出来。 交警似乎还想说什么，一看名片，就暗暗将话吞了回来，既然人家让自己拖车处理，那就直接拖车。 石时猗还想交警拖延她一下，他好顺利逃跑，没想到对方却寥寥两句话，就往他直面奔来。没办法，他只能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然后让对方领着自己往一个地方走去。毕竟他可不想将宝贵的能量值用在治疗自己的伤势上。 两人往前走了几分钟，很快新的一辆红色车辆停了下来。石时猗随着她上车，两人在强烈的推背感下，来到了一座写字楼面前。 第五十一章 林氏集团 “林氏集团。” 上百米的写字楼旁，一块五六米高的石碑上龙飞凤舞地写着这四个大字。 这里显然是极富贵的地方，放眼望去一堆跑车停靠在前门停车场，十来人一队的保安来回穿巡，每一个在深夜中还是精神抖擞，手贴两胯，一脸振奋，似乎没有加班的一丝倦意和反感。 石时猗看过很多学习的书，其中有人说，一个地方的好与坏，不取决于楼有多辉煌，地有多辽阔，人有多川流不息，而是取决于这个地方，最基层人员的态度，如果连保安、保洁，都是一副神采焕然的模样，那就是顶好的地方——至少是工资给得心满意足。 他正胡思乱想着，一双柔夷小手从他背后往前一推，让他踉跄向前了几步。 “赶紧走！”正是那林嫣烟。 但见她越过身旁，一双红色高跟鞋踢踏着模特猫步，身姿摇曳地往前走去。而之前接他们的司机，也小跑着到他身边过来，卑躬屈膝，手不停往前引着，看那架势，大有石时猗要是不走，就准备直接八抬大轿强行架进去。 不明白对方到底有何意图，石时猗见已经来到这里了，干脆也随之而去。 走近几扇高大的玻璃门，他就看到林嫣烟正站在一部电梯里，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正站在电梯外，恭恭敬敬地微躬着身，手一直按在那个向上的按钮中，似乎正在等待他的进场。 “还不快滚过来！”林嫣烟挑着眼，一脸的不耐烦。 石时猗摸了摸鼻子，快步走了进去。 “叮！” 电梯门缓缓合上，铮亮如镜子的门上倒映着石时猗和林嫣烟两人的影子。 石时猗瞥了一眼那一排按钮，上面目标地点45楼正亮着红圈。 “我们这是要干嘛？” 他眼神落在门上林嫣烟的影子上。 “没干嘛，做个小测试而已。”林嫣烟两手交叠在身前，她不吵不闹的时候，看起来比淑女还要千金，比千金还要公主，自带一种说不出的优雅气息。 但她不可能不吵不闹。 “你现在就可以祈祷了，因为等一下的结果将会决定你是坐电梯下去，还是跳玻璃窗下去——自由落体的那种，让你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丢人！” 石时猗掀了掀眼皮，眼神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烦躁，他看着镜中的林嫣烟，夹枪带棒地解释了下，“我说的是我丢人，我爸在那河边丢了，要不是你刚刚吓跑了小摊贩，我现在没准都问出我爸的线索来了！” “你爸丢了？”林嫣烟猛转过身，她很高，脚上的七八公分的高跟鞋穿上后，眼神几乎快和石时猗平齐，“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不好好庆祝，反而去河边像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看来看去？” 好好庆祝？如果不是对方脸上过分认真的神情，石时猗会觉得她是在嘲讽自己，作为系统，他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下对方，“你对爸爸这种生物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林嫣烟冷笑一声，正想说些什么，电梯门叮的一声就开了。 电梯外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四人宽，左右都是钢铁般的金属铁壁，左右两排高处密布各种监控摄像头，正不停地左右扫描着，监视着每个细节。 “走吧！”她断口道，同时大步流星，先一步走了出去。 两人走了足足好几分钟，穿过长长充满金属感的通道，在尽头一拐，才来到了走廊尽头——一处玻璃大门处。这个设计让石时猗有些猝不及防，前面像电影一样铜墙铁壁，到了目的地，居然却是一扇普通的钢化玻璃大门，这就好像一个人穿过了无数荆棘满地的危险长廊，尽头却是一扇简陋的木门，而且门把手上还写着“欢迎光临”。 奇怪到让人觉得这不该是终点，更像是起点，不然白铺垫这么多了。 林嫣烟没有理会他的不解，直接素手一推，将玻璃门推开。 迈过玻璃门，走进这间数个教室般大的房间，石时猗感觉来到了一个博物馆。无影灯明晃晃地照着整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墙壁四面陈列着一扇扇玻璃柜，柜子里面都是精细到可见毫发的木雕玩意，数不出来有多少个，但琳琅满目，让人恍神。 而房间正中央还有一个类似吧台般的工作台，四张半月牙型的软垫沙发围着起呈分散对称放着。 工作台上有一个穿着修身小西服的女人走了过来，她身材很好，走路时身子板正，看上去更像是个保镖而不像个上班族。 【李和秦，32岁，五羊人，秘书，念气等级：四级，念气系：言咒系，二段灵体，灵体纯度：22%】 她走得近了，冲着林嫣烟微微俯身，用一种略带恭敬的语气说道：“林总，这个选手需要我来帮您接待吗？” 林嫣烟眼角一挑，慵懒道：“不用了，这小子我自己亲自来，其他几人呢？” 李和秦点了点头，事件熟记于心地默诵着，“晚上7点到现在，共39名选手，其中准确率为70%的有两位，80%有两位，90%有一位。这些合格选手都在后面的会议室等候了，不知道林总还有什么指示？” “让他们接着等吧，这小子测试完，我再一起看看。”林嫣烟摆摆手，然后也不理石时猗，自顾自走到吧台前，一位服务员模样的男子急急走出，恭敬地鞠了一躬后，就按林嫣烟的要求在吧台上，拿起好几个酒，混在一起，摇了起来。 李和泰走到石时猗面前，手一摆，指着正北面，玻璃展柜的一处吧台，“这位选手，您好，请跟我来这边接受测试。” 石时猗纹丝未动，杵在原地，眼神略过李和泰，看向正在吧台站着的林嫣烟，“测试？测试什么，而且选手是什么意思，刚刚路上不说，现在到了，总该说说为什么突然把我带到这里来测试了吧？” 林嫣烟转过身，身子抵在吧台边缘上，左手手肘抵在吧台面板上，托着腮，漫不经心地解释道：“林曼晴，你知道吧，她是我侄女……” 第五十二章 十二个木雕 见石时猗还是一脸不解的样子，林嫣烟接过一杯鸡尾酒，轻抿一口后，又接着解释道。 “我呢，在找几个鉴神木的人手。曼晴那小妮子之前就跟我推荐了你，看了照片，感觉像个乳臭未干的小男生，所以也没当回事，结果没想到居然在派出所遇到你……” 她抿了一口，脸上露出微带满足的神情，“我发现你居然一眼就盯着我身上三样启神木看。看启神木，这并没什么，就算你盯着我的木杖看，那也没什么，盯着腰带看，那只能算是资质不错，今天30多个选手，每个都能注意到，但能够注意到我脖子上的木坠……” “要么证明你是个人才，要么就是个小色狼，人才就留着过几天的赌木大会用，至于小色狼嘛，那边我会给你开好一个窗的，小朋友……” 石时猗有些哭笑不得，但心里安定不少，既然是林曼晴推荐的，那生命还是有保障的吧——倒也不是他自我陶醉面子有多大，也不是觉得对方非要自己书童不可，只是单纯觉得自己还欠对方五千万呢，钱没要到，应该不至于让自己狗带吧。 一旁全程恭手听着的秘书李和秦，这时很有眼色地接过话茬，“赌木大会第一轮于周四晚上7点召开，每个被邀请方最多可以带4人参加。大会比拼的是个人眼力，关乎的是家族的脸面，所以为了挑出最好的参赛者，需要进行筛选测试。” “测试内容很简单。”李和秦右手对着墙壁的玻璃展柜一扬，“请您在三十分钟内，从这354个展柜中，挑选出至少10个启神木出来，方法不限。” 石时猗点头，这似乎并不难，但看着这一个个被封闭在那玻璃内——那玻璃似乎不是普通的玻璃，他竟一眼看上去，也看不透分毫。 他走近些，看着这一墙大大小小的木雕，身子来回踱了几步。 林嫣烟装作在饮鸡尾酒，眼神却不时落在这个少年身上，倒也不是她对他有什么期待，只是林曼晴那小妮子一直吹捧，再加上这小子三番两次不听话，惹得她倒是好奇不已。 石少年转了一圈后，停了下脚步，手指着背后的玻璃墙，看着李秘书说道，“可以把玻璃给我开一下么？” 李和秦自无不可，上前几步，问着要开哪一扇。 “全部！”石时猗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麻烦你帮我打开，我站在这看一眼就可以了。” “呵，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林嫣烟坐在那半月牙的沙发上，端着高脚杯，戏谑非常地看着这个少年。 三百多个一起打开，难道准备光靠眼睛一扫就找出启神木么，还是准备像之前那些滑头一样，随便拿个几十个凑数？ 说是找出十个启神木以上，但事实上，这里面不多不少，正好十个。任何想拿一堆，投机耍滑的，到时准确率会下降到一个可怕的地步。有时候，金斧头银斧头都想要的时候，就是什么都得不到的时候。 李和秦向她投来询问的眼神，她挥挥手，让秘书按照少年的要求去办。吩咐完后，她竟有些乏了，眼睛从少年身上收到自己手机上，给林曼晴发了个消息。 “你推荐的那人，平庸……” 她正准备按下那个“发送键”。 只听看着已经洞开的玻璃柜的少年，突然开始喊话：“北面第一排第三个，第四排第五个；东面第二排最后一个，第七排第一个；南面第三排第六个，第十排最后一个；西面，最下面一排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共12个。” 林嫣烟先是为少年速度极快的说话声感到微微诧异，但在听到少年最后一溜串的顺位后，竟忍不住颦起眉，果然是绣花枕头，作为测试，谁会把正确答案堆成一排，这种从一数到六的，肯定就是最后进行负隅顽抗了。 可笑啊，可笑。 果然还是个孩子。 林嫣烟直接将编辑消息的界面退回，连发都懒得发了，这样的人，不值得她提起。将手机放回桌面，她两条叠着的美腿一收，站了起来，眼睛从长廊边缘的玻璃窗绕了一圈，最后选定一处通风玻璃，心中笃定道：“三番五次浪费我时间的东西，等一下就把他从这扇窗扔下去吧。” 想明白后，她将手中高脚杯往远处一抛，用念线牵引，将其正正落在吧台后，便起身，直直穿过少年往里面会议室走。 而这时，石时猗口中的十二样木雕正好被秘书齐齐整整地摆在一个柜台上。 林嫣烟忽地顿住脚，眼神在十二个木雕上往返不定。 居然对了十个？ 作为这个游戏的主办者，她自然清楚无比哪些木雕是有灵性，哪些木雕是纯粹的艺术品，而这十个霍然正是三百多个里面唯十正确的那十个。 为什么会把正确的木雕排在一起？ “怎么回事？”震惊之余的林嫣烟将目光一束，略带严厉地看向秘书。 李和秦一惊，连忙躬身道歉说道，“林总，实在不好意思，因为今天三十多人已经测试完毕，我以为今天结束了，就把正确的都给排着收了起来，没料到，这么晚了还会有另一个测试者上来……” 林嫣烟狠狠地剐了她一眼，眼神又落回到多出的两个普通木料上。想了想，她还是不确定地用素手拿起其中一个，那是一个大肚子弥罗佛，笑容满面，看上去颇为喜庆——以她半神的灵觉看来，这就是普普通通的木料而已。 抿了抿唇，将目光落到那早就跑到吧台点饮料的少年身上，饶是她觉得有些离谱，但还是忍不住抱着一丝希冀地喊道，“小鬼！这是你猜的还是看出来的？” 展厅东西不多，人声就很明显，可石时猗却没有回头，兀自点着那些红的绿的玩意，有模有样地学着说道：“给我刚刚一样的饮料。” 那年轻帅气的调酒师微微发愣，对方刚无视自己老板，他可不敢无视那看上去似乎怒火中烧的林总，于是只能杵在原地，不敢吱声。 石时猗看了看对方，眼神又在整个新奇的吧台上看了一圈，最后挠头道，“是学生不得饮酒对吧？” 调酒师无语，这是重点吗？ 第五十三章 请你俩先离开 “十二个对了十个，准确率83%，足够入围。” 当听到秘书报出这句话时，林嫣烟眼皮跳了跳，这小子确实是个好胚子，但这脾气居然比自己这个半神还大，这几乎让她恨得牙痒痒。 “滚过来！”林嫣烟几乎是喊着把这三个字挤出来。 石时猗虽然有些随心所欲，这会儿也只能耸了耸肩，走了过来。 “解释一下。” 听到林嫣烟这三个字，石时猗点着头，一个一个指着，“你不是让我找出来么，这十二个都是启神木。” 林嫣烟瞪着眼，“然后呢？” 石时猗摸了摸鼻子，“然后就没然后了。” 一只白得发亮的手一伸，将石时猗校服袖口连着一起拽到林嫣烟的跟前。 “我要你解释的是怎么知道的！”林嫣烟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着话。 “就是看出来的呀。”石时猗一脸不解的表情，就差写上——不会吧你看不出来？ 林嫣烟咬牙切齿，若不是还有点用，她现在恨不得一巴掌把他呼死。 “那这两个呢？为什么错了？”她指着那个弥罗佛和另一个麋鹿问道。 石时猗看着这两个紫檀木、一手大小的木雕说道，“这两个没有错啊，也是启神木。” 林嫣烟冷笑，“看出来的？” 石时猗点头如捣蒜。 林嫣烟那拧着他领口的手一松，随后素手一推，“死鸭子还嘴硬！” 石时猗不知道死鸭子为什么嘴硬，但他还是忍不住解释一下，“这两个也是，只是藏得比较深。” 林嫣烟冷哼一声，眼睛微微发狭。 石时猗见她不信，拿着弥罗佛就往地上砸。 “啪嗒”一声。 只见大肚弥罗佛肚子开裂，分成两半，藏在内里的启神木气息竟一下子逸散出来，一旁原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秘书李和秦瞬间惊呼出声，捂住嘴巴难以置信。 这些藏品放在这里都不知道多久了，像这样的测试一轮又一轮，多少人摸过这个东西，愣是没人发现，弥罗佛的大肚腩里面居然有乾坤。 作为半神的林嫣烟自然也是在开裂的瞬间也捕捉到那启神木气息，可她和秘书惊讶不同，现在更多的是兴奋，是雀跃。 看来林曼晴这小妮子还真的给我送来了个宝啊！ 她看向石时猗的眼睛开始发亮了起来。 混小子石时猗却没有理解这二人的心思，手中拿起另一个麋鹿，作势准备往地上砸。 然而他动作刚起，下一瞬却僵住不动，一双阴影之手正高高悬浮在他头顶。 “是不是无所谓了，有这一个，你就足够资格留下来了。”林嫣烟控制住他，同时手将他高举的麋鹿一拿，吩咐着秘书李和秦送他到会议室开会。 “接下来，该和他们说说赌木大会的事情了。” ------------------------------------- 石时猗刚进入会议室就愣住了。 只见偌大的会议室里正坐着5个人，其中一个，正好还是他见过的。 童宁宁。 【童宁宁，19岁，五羊人，南方医科大学大一学生】 只见那羊雅前校花，正端坐在会议室的左侧，还是那副娇媚模样，栗色头发波浪般松散地披着，脸上精致无比的妆。不同的是，额前两分刘海还分别别到两个精灵般的小尖耳后，显得干练不少。 作为受过周雯好男孩教育的石时猗，眼睛没有再去比较彼此的胸肌大小，而是将眼神落到另外几个人身上。其中有两个是眉眼颇为相似的壮年人，其中一个留着一圈胡须，一个则眉心有颗不大不小的痣，一壮一瘦，正坐在会议桌的童宁宁一侧的下位； 【赵林，29岁，宿州人，中学体育教师，念气等级：一级，念气系：无，灵体，无；灵体纯度：0%】 【赵明，31岁，宿州人，银行职员，念气等级：一级，念气系：无，灵体，无；灵体纯度：0%】 还有一个穿着道士服，一副得道高僧模样的中年男子，则坐在对面一侧，他微闭着眼，似乎在坐禅，可石时猗还是捕捉到这人好几次偷瞄童宁宁结实累累的胸肌。 【乌归，43岁，南宁人，青宁观住持，念气等级：二级，念气系：言咒系，一段灵体，灵体纯度：10%】 而在道士同侧上位的，则是一个高大青年，长得倒是俊朗，也是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款式古朴，但石时猗还是清楚看出来，这和周雯一样，也是启神木，只是周雯的启神木要隐晦一些，而这人的启神木眼镜显然档次要高上不少。 这人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从林嫣烟踏步会议室，石时猗还是清楚从这个高大青年眼神中捕捉到一缕阴鸷的寒光和一丝强烈的欲望情绪。 【淳于凌伟，32岁，青远人，无，念气等级：四级，念气系：灵视系，二段灵体，灵体纯度：20%】 这个淳于凌伟一样有些怪怪的，石时猗绕开了此人和老道，选择在童宁宁身旁坐下。 童宁宁偏头，看了一眼少年的校服，不由主动笑着说道，“不知道师弟是哪一届的，还穿着校服呀，不用上夜自习么？” 她笑起来很媚，说话还酥酥的，带有一种软糯的腔调。 石时猗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他情愿和师姐打交道，“我叫石时猗，高三五班。” “不好好准备高考，跑来这里玩？这都是超凡人类哦……”童宁宁好心提醒道。 石时猗闻言笑了笑，没说话。 而在林嫣烟入座会议桌的上位后，秘书李和秦就站在那一侧，开始讲话。“我们接下来要准备介绍一下启神木，以及赌木大会，但在开始之前，我们要先请赵明和赵林两兄弟，先一步离开下。” “为什么！”年纪比较小，但体格比较壮的体育老师赵林咻的一声站了起来，“我和我哥不是并列第四吗，凭什么赶我们走！” 年长他两岁的赵明也是沉着脸，虽然坐在原地，眼神却狠狠盯着刚刚入座的少年，石时猗。 第五十四章 是不是忘了问了 夜里43楼的林氏集团会议室，有一面落地窗，视野非常辽阔，眺望出去，远处五羊城地标——高高的小蛮腰建筑正不停变换着颜色，看起来颇为绚丽。 石时猗端坐在原位置，自顾自地望着外面满是星光点点的风景。 但他不说话，不代表秘书小姐不解释，“因为你们两个的成绩是六人中最垫底的70%准确率，而赌木大会，我们林总只能带四人，所以很感谢你们的参与，但很抱歉，你们该走了，接下来的会议和你们无关……” 赵明截断道：“什么意思，你是说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成绩比我们还好？” 他们两兄弟原本还是预定选手，正互相讨论要让谁保住这个第四名，没想到，才谈论出个好歹，这下直接就流局了。要知道，林家这次开出的条件极好，他们好不容易才拼到第四名，没想到肥水还没流自家田，就被截了…… “是的。”秘书李和秦声音很硬，主子是半神，她不能不卑躬屈膝，但对方是两个区区一级，她自然充满底气。 “我不服！”赵林大声吼道。其实他们兄弟两是留了个心眼的，故意按兄弟两最低分，考了个一样的分数，都是70%，为的就是双双晋级，后来听说只能保留一人，才没办法，壮士断腕，现在更没想到，这回倒是一个都没落得好。 “我至少能再高个百分之5，6，一定能胜过他！”赵林直说道。 “那也没用。”李和秦摇头道，“别说是你多个百分之五六，就算是之前的最高分多个百分之五六，也没资格胜过他。” 此话一落，那个淳于凌伟眉头紧皱，不悦地开口道：“我张凌百分之九十也比不上？” 嗯？不是叫淳于凌伟吗？石时猗第一次提起兴致来打量了下对方。 没想到这一眼，却让这个改名换姓的淳于凌伟瞪了过来，一副不服来干的模样。 他身旁的那老道也插话道，“秘书小姐，您想插一个人进来，也是自然之道，我乌道也能理解，可你说这种话，未免过于偏爱吧，只怕是有损林家的威名吧。” 这人倒也不愧是学阴阳的，说的是秘书小姐，话里话外指的全是她身旁的林嫣烟。 李和秦正想解释，林嫣烟眉头一皱，抢先冷冷地说道，“我数三个数，不想走，那就从天窗滚下去！” “一！” 两兄弟面面相觑。 “二！” 赵明赵林站了起来。 “三！” 两兄弟已经跑到了门口，赵明的身影消失前，还不忘看着石时猗搁了句狠话，“这事没完！” 林嫣烟没有理会刚刚的闹剧，微闭上眼，扬着好看的下巴，用鼻子吩咐道，“接着开会。” 老道和淳于凌伟落了个没面子，只能哂然一笑，但看向石时猗的眼神也不善了不少。 秘书这时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首先恭喜下大家，成功成为我们林总周四赌木大会的预备鉴木师。” “接下来，我为各位介绍一下，什么是赌木大会，以及你们在大会上需要做什么，还有回报是什么。” “赌木大会，这个活动由来已久，主办方很神秘，到现在还没人知道是谁。而强大如我们林总林家，也只有一份邀请函，其他念师大家族可能也会收到一些邀请函，但数量都是有限的。所以与会的人，非富即贵，你们作为鉴木师，一定要谨言慎行。” “接下来，虽然老生常谈，但我还是要简单介绍下启神木。”李和秦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若有若无地瞥了石时猗和童宁宁一眼。 “众所周知，超凡阶段的念师是对身体的开发，那半神之上的念师就是对天地规则的理解。” “跨阶级的战斗自然是一面倒，这是毋庸置疑。但是同阶战斗，甚至是同级战斗，取胜的关键除了秘技，另一个就是持续力。而作为产生和储存念气的灵体，它们的数量，就是持续力的表现。” “灵体数量越多，战斗力越强，修炼越快，这是常识。” “而启神木是聚灵引导的桥梁，每一段新的灵体的形成，都离不开一根根启神木的引导，但我们都知道，启神木的灵性是会消耗的，是会渐渐失去灵性变成废木的。而目前，念师的数量，却越来越多，对灵体数量的追求也是越来越高涨。于是此消彼长下，启神木便变得愈发稀缺，黑市价格更是高不可攀，但仍然无数人趋之若鹜。” “启神木稀缺，还在于它不好得，基本都是百年老树的髓心一截，但光是百年老树还不够，要天时地利才能衍生，而衍生的启神木，因为长期包裹在老树的木质部中，所以没有切开来之前，谁也不知道一颗老树中，是否蕴含启神木。” “而这种未知，就衍生出了赌名贵木材，赌是否有启神木，赌启神木的成色，而这就是赌木大会的本质。” “在周四晚上12点，赌木大会的现场，将会有大量的名贵木材出现，每个木材都有价格，但里面是否有启神木，是否值得木材的价格，就要看各位了，还有一点需要提醒各位注意的是，届时不仅有念师界各大家族现身，还有一些国外的异人参与，诸多博弈，还涉及各大家族的利益，请各位一定要提起十二万分精神去完成任务。” 秘书李和秦的话语刚落，半醒半睡的林嫣烟就忽然睁开眼，插话道：“我对你们没什么太大的要求，唯一要求就是不要又给我丢脸！” “至于好处，就要看你们走到哪一步了，只要进了第一轮，想去猎空山的，我林嫣烟都可以包了；进入第二轮的，我可以送一份启神木；进入第三轮，呃，算了，还是不要痴人做梦了，你们能进第一轮，老娘我就谢天谢地了！” 她说完就直接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会议室。 秘书李和秦对着林嫣烟离去的方向微微鞠了一躬后，重复了一遍，“以上基本就是赌木大会的具体内容，所有人，周四晚上10点到这里集合，要是没问题的，都可以先离开了。” 淳于凌伟率先站了起来，老道也跟着起身，而这时，石时猗却突然插话说道，“我有问题。” 原本快走到门边的淳于凌伟停了下脚步，看了过来。 只见少年站起身，一本正经地问道：“我的问题是，你们是不是忘了问我要不要参加……” 第五十五章 你这个理由，比我的好 这话一出，深夜的会议室里出现一种微妙的尴尬气氛。 秘书李和秦将双手撑在会议桌上，没好气地问道，“那你要不要参加？” 其他几人也不由看了过来，眼神中有好奇，有戏谑，也有暗含深意。 石时猗点了点头，“我想问问如果没有取得好名次会怎么样？” 李和秦闻言一愣，很快她想到对方正是老板单独领过来的，或许，他可能真的不知道他们林氏集团发出的悬赏令。想到这，她抿了抿唇，从会议桌的一角，拿出一份类似信封的函件来。“喏，你这个看一下吧。” 接过函件，打开贴好的签章，石时猗从里面拿出了一张薄薄的召集令。 “尊敬的阁下。林氏集团诚邀您参与本集团赌石大会林氏内部测试，如有兴趣，请于周一晚上7点后，到林氏集团总部，找到接待员，参与测试。本次测试纯属自愿，如果通过，将获得林氏的友谊以及见面礼一份，如果赌石大会中，代表林氏取得良好的成绩，本集团将会给您足够丰厚的回报。此致，敬谢。” 石时猗手上拿着这古色古香的信函，嘴上却啧啧不已，待遇差这么多，那林嫣烟又是命令，又是开车往自己身上撞，又是测试失败要扔下去，怎么别人就是恭恭敬敬、礼礼貌貌，好商好量的。 只能说，林嫣烟的邀请，真的是，太不礼貌了…… 不过腹诽了几句后，他还是点了点头，正式回应道：“那我接受这份邀请。” 李和秦长舒一口气，同时看着周围顿住的几人，语带郑重地补充几句道：“关于约定，目前虽然只是我们林总的口头协议，但诸位不用担心，林家的口头承诺永远有效。” 老道嘿嘿一笑，走了出去，至于淳于凌伟则深深看了石时猗一眼，半天才跟着出去。而坐在原位的童宁宁更是小小舒了一口气，感觉石时猗这么一闹，心里安定下来不少，有了些许保证。 会议结束后，童宁宁和石时猗因为出来的慢，所以走的时候是一起走的，作为普通人的童宁宁有些兴奋地对着这个师弟诉说着自己对未知的念师世界的向往。 “以前我总觉得，上了大学就可以随便玩，就可以很快乐，现在发现，在未知的领域面前，这些快乐根本就不算什么快乐。”对于能入围，童宁宁感到十分激动，走路的时候，那栗色长发不停荡着，带着那挑染的灰白色发尾在空气中飞扬。 石时猗看着她，耸了耸肩，她觉得的快乐，在他这个系统看来，其实还没有人类吃饭来得快乐呢。 果然人和系统的悲欢互不相通啊。 不相通的童宁宁突然回头，看着石时猗问道：“对了，我忘了问了，你不是高三么，怎么还有时间跑出来这里参加测试？” 石时猗只好老实交代。 在知道对方是越墙出来后，前校花童宁宁莞尔一笑，同时建议道：“如果你实在想走读的话，可以试试从林嫣烟入手，要知道，这位姐姐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是我们羊雅中学的校董了，像你这种小事，她说一句话就可以了。” 他点了点头。 两人分别后，石时猗又来到河边桥上，此时已经是深夜12点了，愣是一个人都没有，更何况是之前的小摊贩。 找寻无果，石时猗也开始思考，这么长的夜，他该去哪里度过。 或许可以找个公园落落脚，嗯，据说人类的吟游诗人和流浪汉都是这样做的……有了目的地后，石时猗就顺着富强路的人行道，往越绣公园方向走去。 走了十几分钟，忽地口袋中周雯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起一看，居然是王国强的电话。 “喂？” 那边传来他有些不确定的声音，“喂，是石进家属石时猗么，那个，我们搜查小队，刚刚在河里捞起一具男尸，中年人，目前身份未明，鉴于你是登记家人失踪的人员之一，所以让你来看看，如果是的话，可以认领一下……” 他的声音到后面就慢慢沉了下去，一并沉下去的，是石时猗的心。 ------------------------------------- 小半个小时后，石时猗才到达派出所附近的医院，他没有钱，所以他是一路跑过来的，也不知道是心急还是累，到达的一瞬间，他居然有一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王国强早就在那里等了，见到汗津津的少年，也不多解释，直接带着他往太平间赶。 太平间设置在医院的左手最深处位置，因为不太吉利，所以位置偏僻，到了晚上更是人烟罕至。 石时猗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之前刚来蓝星时遇到的王静护士。 “是你……”王静有些惊讶地喊道。 石时猗点了点头，也没有寒暄，直接让她带着他们二人赶紧往捞起的尸体位置赶。 到了之后，只见王静熟练地从一个铁柜中拉出一具尸体，那是一具发白的男尸，身上的泥渍已经被清理掉了，整体面貌都显像了出来，看起来青白得厉害。 但石时猗一看那脸，原本高悬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这不是石进…… 虽然也是一个中年男子，发福，和石时猗父亲身材有几分相似，但确确实实不是宿主爸爸。 “还好”，石时猗心中呢喃一句。 王国强见到他那份微微放松的神情，大概也就明白了，心中竟不自觉也跟着呼了一口气，虽然这对于死者颇不礼貌，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也是真的很不希望遇害的是石时猗的父亲。 虽然这种情结来得毫无逻辑。 两人走出太平间后，王国强拍了拍他的背，有些过意不去地表示要把他送回学校去。 石时猗看了看太平间的天花板，拒绝了，说学校那边回去估计也很麻烦，并表示他想在这里呆一晚上。 后面出来的王静一愣，随后开口问道：“你是觉得一样是溺水，位置差不多，你守在这里，万一有人来认领这具尸体，你还可以问问一下关于你爸的消息是么？” 这话说得石时猗微微发呆。 你这个理由，比我的好…… 第五十六章 吸收太平间的灵气 王国强和王静感动地走开了，石时猗也松了一口气，屁股一沉，在医院一楼太平间的走廊长凳上坐了下来。 一楼无人的长廊上，白炽灯在头顶亮着，惨白的灯光照在灰白的地面上，泛着幽幽的白光，无风的长廊中，一股刺激的消毒水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石时猗满意地盘腿坐下，说实话，今天跑这一趟完全不亏，甚至，他都有点感谢王国强带他来这个好地方了。 他抬头，看着厚重的灵气涟漪，感到一阵心旷神怡——这虽然比不上台风夜如浪潮般汹涌的灵气漩涡，但也是极其绵厚的一层，就像空中的云层。 按他之前接触来看，人类是看不见灵气的，连带着，他们也看不见灵体上的情绪，看不见启神木上的灵性，他们能做的，就是在兴奋状态，也就是心流状态下，勉强才能感应到契合情绪的灵气团的存在，并吸收灵气团，而灵体的情绪也只有半神之后才能隐约感应到些许阴影，至于启神木的灵性，对他们来说，似乎就是感到一种特殊感，但具体是什么，他们似乎一无所知。 而现在，作为系统的自己，能够看得比别人真实，竟成为自己最大的优势。 说起来，还真的不错。不然这太平间上面汇聚这么多的灵气团，怕是早就被有心人吸光了，哪轮得到自己。 想到这里，石时猗满意地点头，然后看了看自己右手。 【石时猗，18岁，陆峰人，羊雅中学高三学子，念气等级：一级，念气系：未知，一段灵体，灵体纯度：10%，情绪：无，此刻吸收速率：3%】 光在这里坐着，吸收速率都已经高达3%了，不知道进入全神贯注，以及哀的情绪下，能达到怎样的效果。 想到这，他便盘膝坐定，然后心里开始回忆之前看到那些比较哀伤的画面，有宿主爸爸，有宿主妈妈，还有眼神带着点凄苦的宿主姐姐，包括逃亡的周雯，将这些人往返来回在他脑海中回忆。 因为是他经历的事情，他很快就渐入状态，哀的情绪慢慢占据了他整个大脑。 其实，人类，真的蛮辛苦的…… 随着石时猗的入定，空中的灵气团似乎找到了宣泄口似的，开始冲着石时猗的两臂开始汇入。 【能量值：2890/20000】 一分钟后…… 【能量值：2910/20000】 两分钟后…… 【能量值：2920/20000】 就在石时猗以每分钟20点的速率增加能量值时，走廊尽头的王静回头看了一下这个像老僧坐禅般枯坐在长凳的少年，幽幽叹了口气，“这孩子，还是挺有孝心的……” ------------------------------------- 第二天一早，石时猗还沉醉在自我编织的哀伤情绪中时，就感觉有一双微凉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他睁眼，看了过去，是一身淡粉色护士服的王静小姐姐，她手里拎着一份豆浆和肠粉，见石时猗醒来，便将其放在他长凳的一边。 “吃完赶紧去上课吧，王警官在外面等你呢，他送你回学校，后面要是有消息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石时猗点头，抬头看了下天花板，上面灵气团还剩很多，他一整晚就吸收了十之一二而已，但很可惜，早期吸收的时候是挺快的，但后面就开始慢了下来。 他想了想，猜测剩下的灵气团是怨聚集而来的，而他的灵体是哀，两者情绪虽然相似，但本质上不同，所以他的手臂灵体，没法将其吸收到自己体内，只能将灵气团中哀的部分吸收，剩下大团怨留在上面。 【能量值：4920/20000】 居然吸收了这么多，石时猗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对于启神木的渴望又深了几分，要是有一根像鼓槌一样属性是怨的启神木，这天花板上日积月累的灵气团或许他也能吸走，那宿主妈妈的腿，他就可以解决了。 虽是这么想，但他也不着急，感谢了王静护士后，囫囵吞枣地将早餐吃完，就往医院门口走去。 回到学校。 坐回位置的时候，石时猗就被宿舍的人围了起来。 老吴开口道：“我说你这家伙，跑出去也不说一声，你知道昨晚多危险吗，差点就被宿管阿姨查出来了！” 在他身旁的胖子连忙补充道：“原本我们在你位置上放了被子，卷成人型装装样子，但宿管阿姨疑心太重，居然跑去掀被子。要不是老刘突然怪叫一声，引走宿管阿姨，而老吴借机躲到你床上去，留个后背给宿管阿姨看，昨晚你就要被发现夜不归宿了……” 石时猗点头，想起宿主姐姐那一巴掌，心有余悸地感谢道，“谢谢哈，今晚我不会再逃了。” 宿舍6人一听，总算放下心来，老吴更是狠狠揉了下石时猗的脑袋，才犹不解气地离开。 唉，看来今晚，是逃不出去了。 周二上课的时候，石时猗还去图书馆借了一些关于木材的书籍，包括一些木雕手工，以及树木百科，让同桌李明伟直调侃，说周雯走了，他还准备修身养性了，用宁静来化解失恋的哀思…… 可石时猗既不需要修身，又不需要养性，多出20点领悟力和记忆力，让他很轻松地又一次拿了理综三百分的惊人成绩。 在全班嗷嗷叫中，周三的数学小考中，他数学还突破到了142分，让班主任马先达笑得脸上都要开起菊花来。 全班沸腾，唯有傅明磊，眼神更加深邃了起来。 而台风中心的石时猗却不以为意，只是在课余时间，还拿起一些从学校木雕协会顺来的木头块，练习起雕花来。 很快，就到了周四，周四第三四节课是语文作文课，顾幼菊虽然当老师只是为了陪女儿，但还是尽心尽责，在课堂上重点批评了石时猗——接近100分钟的时候，就写了三段话，800字要求就写了接近200字，这水平，语文是准备拿不及格的么？ 石时猗虚心受教，语言这东西，饶是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出应该加什么点，让自己语文更好一点。 好好表达，对他来说，太深奥了…… 第五十七章 做事情的意义 周四中午，羊雅中学不大的食堂里挤满了各个饥肠辘辘的少男少女。 而石时猗五人小组，继少了周雯之后，今天午饭，学神傅明磊竟也罕见地没有出现。 “傅明磊那家伙怎么了？”李明伟啃着大鸡腿，看着陈思维问道。 陈思维瞥了一眼正埋头吃饭的石时猗，抿了抿唇说道，“上次时猗考了第二次理综满分后，似乎对他打击挺大了，昨晚他还在宿舍通宵学习。虽然说都已经四月了，复习效果没有心态重要，但磊哥确实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反而更加发奋了。” “我的原因？”石时猗抬头看了看两人，不解地问了一句，以前吃饭狼吞虎咽，现在吃饭慢条斯理，所以也有间隙听别人说话，回应一下别人的内容。 自从不需要靠进食来抵消能量损耗后，他进食正常多了，正儿八经的两肉一菜——当然，这也是因为这周开销他要自己买单的原因，虽然陈思维有些讨好地表示可以帮大哥买单，但他还是拒绝了，一码归一码。 陈思维作为和学神同宿舍两年的人，知道的比较多一点，“也不是，主要是磊哥有些轴，做事喜欢争第一。” “呵，我不允许我这样……”李明伟趁机模仿着说了一段傅明磊的口头禅，“允不允许都不知道谁给他定的，真的中二。” 石时猗笑了笑，没有说话。 中午吃完饭后，石时猗依照惯例回到教学楼。 不同的是，以前他去音乐教室，现在他去学校的木雕兴趣社团，那是窝在教学楼一楼一间小小的闲置教室的社团，因为过分小众，所以也没什么经费，学校也不怎么重视，安排的地方是楼梯下一个小单间。 但即便如此，那里每天都有不少对木雕感兴趣的老师或者同学汇聚在一起进行研讨或者分散各地，各自各地进行雕刻，石时猗虽然才混了两三天，却真真切切从这些纯粹的人身上学到了不少关于木材和木雕的知识。 然而罕见的，他前脚刚踏入这个类似工作室的小单间，眼光就正好发现傅明磊也坐在一个角落，还一脸专注地看着一个老师在雕一个金鸡争鸣的木雕。 “我还以为你去教室复习了呢。”石时猗主动开口打了个招呼。他虽然精神力不高，但还是捕捉到对方看似专注，实际上有些木然和失意的情绪。 傅明磊挑眼看了他一下，抿了抿唇，嘴唇微微张了张，但努几下后，最后还是没说话，低下头，继续看老师的动作。 石时猗见状也只能耸耸肩。他也不是什么情商爆表的人，能察觉和能处理好别人的情绪，这是两码事，而且是两码难度相差极大的事。他能做的，就是也坐了下来，按照自己既定的目标，拿了一些小木块，模仿一些作品和老师的刀法，雕刻了起来。 傅明磊被这么一冷落，竟反而有些坐不住，率先开口问道，“你为什么可以突然就变得这么强，是你这些打鼓、木雕，培养的吗？” 石时猗摇头，“不是，这些东西我学，是因为我需要用到，也就是说，对我有用，而不是为了提高成绩。毕竟对我来说，就连成绩，也是因为我需要用到，所以我才去提高分数。仅此而已。” 傅明磊有些愕然，牙齿扣住上唇，老半天才说道：“成绩不是才是一切吗？” 将手动的木屑抖了抖，石时猗在木雕上轻轻吹了口气，半天才看着傅明磊问道：“傅学神，你为什么要取得好成绩？” 小小工作室里，隔得不远的老师自然也竖起耳朵听着二人的对话。 傅明磊微微垂着头，有些呢喃，有些惘然地说道：“不知道，我只知道，分数越高，就越有用，分数越低，就越loser，没有好成绩，就代表着到目前为止的人生，都是失败的，我不允许我这样。” 想到吃饭的时候李明伟拿腔拿调地模仿的样子，石时猗有些好笑地说道，“真的是你不允许吗，会不会是别人不允许你这样，所以你以为你自己不允许你这样呢？” 这句话一落，傅明磊咻的一下站了起来，面红耳赤地争辩道，“不是，是我不允许，是我自己要的，我按自己的意愿而做的，不是别人要求的，也不是我爸要求的，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希望自己更好而已……” 看着那心口血全部涌在脸上的傅明磊，石时猗微微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他不擅长表达，具体是什么原因，他也没弄懂，只知道对方毕竟也勉强算是一起吃饭的朋友，所以有些想法就直说了而已，如果捅到对方的痛处，作为不懂委婉学的他，只能三缄其口，不再吭声。 倒是一旁的艺术老师长长叹了口气，有些唏嘘地说道，“孩子，如果是你真心想要的东西，你从中是会感到快乐的，就像木雕，并不是为了获得什么盛誉，只是单纯觉得完成的本身，就是愉悦的，所以我们就做了。如果成绩本身才能让你愉悦，学习只能让你觉得负担，那么证明，你对学习的付出确实是别人希望的，也是别人的意愿。” “当然，这不并是什么坏事，只是你要明白，并坦然接受。不然挣扎，只会更痛。”老师语重心长地长长说了这么一句。 傅明磊显然没有听进去，他脚步一迈，往外面逃也似地奔走而出。 艺术老师没有多说话，像这种情况，羊雅三千学生，至少有两千学生是这样，这也不是变态的想法，就是学生的常态。真心想学习，想要获得知识的快乐的，少之又少，只要能坦然接受，不要出现什么心理问题，这其实都不算什么。 不过，这两相对比，倒是让他对同样是准备高考的石时猗好奇了起来，“那你呢，前两天突然跑来说要学习一下木雕，又是为了什么呢？” 石时猗闻言一顿，将手中的手刀停下，咧开嘴，笑道：“我呀，是因为今天晚上可能要用到……” 第五十八章 烂尾楼的名流盛宴 周四午夜，郊区一处晦暗的烂尾写字楼的地面，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豪车，各种穿着露肤度极高的礼服女人、大腹便便的西装中年男子、笔直笔挺的西装革履青年，在这里来来往往。 附近罕无人烟的居民楼，偶有一两户人家，会好奇地往楼下张望。 谁也没想到，一座烂尾楼，突然之间汇聚了这么多电视里红毯才能看到的名流，就像有人在一处不知名的地方开启了最顶流的盛宴。 一辆商务车分开体面的人潮，在一个车位停了下来。 “所有人注意，下车后跟着我，到约定地点等待老板，赌木大会将在半小时后举行，谁都不许错过，知道吗？” 李和秦在车内对着那四人大声重复着。 坐在后座的石时猗有些百无聊赖地点着头，然后跟着淳于凌伟、乌归以及师姐童宁宁下了车。 他其实是有些不习惯的。不习惯在于，他现在身上正穿着紧绷绷的西装，脚上踏着硌脚至极的皮鞋，以及头上还顶着硬邦邦的头发。 那造型师原本还说要不要化妆的，但他二话不说就拒绝了，参加个大会，这也太麻烦了吧。可他刚说不想穿西装做发型，李和秦立刻就不依了，说他们出门就是代表着林嫣烟的脸面，代表林家的尊严，必须要一丝不苟，才能艳压群芳。 来到现场后，石时猗现在已没有这种觉悟了。 他扫了一圈，他觉得他的艳除了压一压那猥琐的老道，和骚包的淳于凌伟，根本比不上那些花枝招展的名媛——那种金光闪闪的珠宝和包包，一路上晃得他眼睛都要花了。 在他们三人臭男人身上做完加法后，李和泰就开始铆足了劲地给师姐童宁宁做减法。 原本鼓鼓的胸膛，开了颇深的低叉，而腿上的长裙，则秉持为国家省布料的宗旨，开了个几乎到腰际的高叉。轻薄的犹如丝绸的黑纱裙走路的时候不停摇曳，配上一双黑色伶仃的高跟鞋，将一双雪白美腿展现地明明晃晃、淋漓尽致。 也多亏了师姐还能艳光四射，在惊呆了无数老男人和道貌岸然的青年后，他们很轻松地分开人群，来到林家的集合点。 不过，集合点上没有人。 林嫣烟还没来，大老板，似乎都是不等到最后一刻就绝不上场。 李和秦并不意外，只是一边盯着表，一边反复重复着，“要注意，如果选到心仪的记得要尽快下手！如果遇到有人争夺的，也要挺直腰杆！要时刻记得，你们，代表的是林家的脸，是林总的面！” “是！”四人整齐划一地回复着。 停车场上聚起的人是越来越多，终于，到了12点的时候，也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钟响，随后那废弃的烂尾楼原本被黑铁闸门紧闭的地下停车场，在一阵轰然巨响中，缓缓拉开。 一阵金碧辉煌的光芒从里面激射了出来，就好像有人在黑暗中掀开了一层满是金光的宝山一样，充满着潘多拉魔盒般的魅惑力量。 一排排白衬衫黑领带的应侍生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走了出来，并列在斜斜的地下车库斜坡上，其中一个穿着燕尾服，领头的、留着洋气络腮胡子的青年居中走出，冲着望过来的众人微微鞠了一个躬，朗声道：“欢迎各位来到我们第九届赌木大会，会场已经准备完毕，请各位先生女士进场。” 说罢他张开双臂，像是个热情至极的迎客管家般，笑容洋溢。 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声音明明不大，但远在集合点的石时猗还是一个字不落地都听入耳。而地面停车场上，原本各自交际的众人也开始纷纷点头，有几个心急的已经领着人向那燕尾服男走了进去。 每当有人靠近，燕尾服男都会一一验证邀请函，然后又递给他们一些圆圆的类似牌子的东西。 正遥遥望着的石时猗，突然问道，“为什么有些人好像很急的样子，而且他们在发什么？” “号码牌，身份的凭证，进去的人都用号码称呼。”李和秦拿着手机，边联系老板，边补充道，“你们进去也会有号码的，至于有些人急，是因为里面现在那些木材就已经在展示了，只是隔着玻璃，有些人可能想占点先机吧。毕竟这关系到家族的荣光和未来。” “为什么赌木大会会和家族荣光画上关系？”石时猗好奇宝宝般问个没完。 李和秦原本想解释，突然电话接通了，便手虚空一按，走到角落去。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淳于凌伟突然不阴不阳地插了一句，“因为这里关系到家族排名呀，林家这两年发展太快，所以心就飘了，居然还敢塞了个自己人来凑数！也就是翅膀硬了，什么鸟都敢架着飞了。” 石时猗摸了摸鼻子，看着淳于凌伟鸡冠般的飞机头，恍然道，“哦，原来这就是他们为什么选了你的原因呀。” “你……” 淳于凌伟刚上前一步，乌归老道和事佬般地拂了拂他有些宽大的袖口，笑呵呵地说道：“共事一主，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哈。” 这时李和秦也已经打完电话走了过来，淳于凌伟却立刻怒气一收，即刻作罢，变脸之快，就像这事没发生一样。 “走吧，林总已经在前面了。”她手一招，四人便跟着而去。 几人走了数十步，便看到一个女子正抵在一根柱子边，手指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嘴里正吞云吐雾。 “老板！”李和秦率先叫了一声。 那女子闻声扭过头，身子也从柱子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正是林嫣烟。 她束着高高的丸子，露出细长如天鹅的脖颈，身上穿着紫色繁复的长裙，脚踩黑色的高跟鞋。整个人站在明暗交错的边缘，看起来就如一朵绽放的紫罗兰。但这位紫罗兰小姐，眉眼间似乎有些许不痛快，就连眼神都少了以往那种犀利感，微微下搭的眼皮，显得神情有些黯淡。 有些贪婪地猛抽了一口，她将剩下的半燃烟头递给了李和秦，随后手一摆，走在前方喊道，“走吧……” 第五十九章 赌木游戏，开始了 石时猗站在地下车库的中间，手里拿着一张林家4号号码牌，打量着四周。 这里原本是个停车场，但现在，却像是一个玻璃的世界。 很多灰白的柱子都还有保留，一盏盏放着暖黄色光晕的灯镶嵌在柱子上。正北方是一个类似表演舞台的地方，左右有帷幕，底下是大片大片透明的玻璃，然后拼接成一个高台。左右两面则放置着大量的木材，但每段木材都被四面玻璃给包裹着，有些还盖着红布，谁也无法靠近，只能隔着玻璃查看它的纹理。 正后方就是南方，居中是闸门已经关闭的入口，也就是地下停车场通道，左右两面则放着各种各样的美食和美酒，很多打扮精致的服务生穿梭人群之中，看起来不像个比赛场所，更像是西方的名流舞会。 咚，又是一声悠扬的钟声。 不过这回石时猗知道哪里发出来的了。 所有人的眼神都望向了正背面的舞台，只见那里摆着一个金灿灿的大钟，旁边还站着一个笑容可掬的金发碧眼的燕尾服胖子。 “吉时已到，十二点的钟声送来了各位，也送来了我们赌木大会的开场。”胖子有些油腻地说着，“给大家介绍一下，我是今天的主持人，我叫尤尼斯。” 石时猗眼一瞪，有些诧异地重复道：“油腻死？” 这话刚落，身旁的师姐童宁宁便有些不客气地笑出声来。 “所有领取到号码牌的将会是我们今晚的选手，让我们为他们掌声喝彩，也为他们送上取得好成绩的祝福。”台上的胖子继续开着场，台下的众人稀稀疏疏地鼓起掌来。 “虽然有些人已经是老人了，但还是有很多新人加入，所以就让我来为各位讲一讲我们赌木大会的规则。” “赌木大会分上下半场，上半场是赌木赛，每个选手都可以根据自己的筹码，选择一颗明码标价的木材进行开宝，开出东西价值由我们大会鉴宝师进行评估估值。第一轮，只要开宝价值大于筹码，就算胜；第二轮，第一轮和第二轮开宝价值之和的前二十名，胜；第三轮，也就是最后一轮，第二第三轮开宝价值之和最高者，胜！” “每个人的筹码都是一个亿，这个由我们赌木大会提供，所以开出的启神木都是归属于我们赌木大会所有，但作为奖励，第一名可以拿走他今晚开出的所有启神木，第二到第三名可以拿走第一二轮开出的启神木，第四到六名可以拿走第一轮开出的启神木。” “只要你够强，今晚就是你一夜暴富！” 石时猗点了点头，这个和秘书小姐说的一样，这表面上是个游戏，但因为每个人都是世家精心挑选出来的鉴木师，代表着这个世家获取启神木的实力，也就意味着，这个世家的底蕴。 所以大家都格外重视这个游戏最后的排名，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这就是联盟中话语权的一个代表。 当然，今晚也不仅仅只有猎空山的家族会到来，据说湘西的青旗盟，北方的鹰唳旗，甚至是跨洋那边的大国里一些鼎鼎大名的富豪家族也会参加。 林嫣烟又吐了一口浓重的烟雾，心事重重地叮嘱着四人，“给老娘好好干！” 说罢她踩着细跟高跟鞋，就走到了一个角落，窝了起来。 李和秦唏嘘一声，然后看着众人说道，“从战术上，第一次挑选，性价比越高越好，第二次挑选，选大爆的，第三次挑选，选剩下筹码中，最好的，知道了吗？” 师姐童宁宁有些心潮澎湃，小手拧紧，嗯了一声。 一旁猥琐老道瞄了一眼童宁宁那微微起伏不停的山峦，捏了捏胡须，慢条斯理地说道，“那要是到时第四到第六名，不就可惜得很。我看不如就第一次大爆，第二次高性价比，第三次押宝，更合适些吧。” 李和秦一听顿时冷哼一声，“如果你是这么贪婪的话，怕是走不到第三轮，去拿第四到第六名的奖励。主办方就是知道如此，才这样设置，不然那就是做慈善了。” “哦？我们参加不需要钱的么？”石时猗好奇问道。 “每人一亿，集团已经提前交了。”李和秦接道，“不过林总说了，谁要是获奖，东西都算自己的。而且老板之前许诺的，也算是额外奖励，到时一并兑现。不过你们也不要心猿意马，毕竟参会的有三十多个家族，要在这一两百人中脱颖而出，如果没全力以赴，怕是难以完成。” 石时猗点点头，还真是豪气，他100块一周的伙食费，都不容易，这里光出场就要一个亿，啧啧。 台上的胖子满意地看着下方窃窃私语的众人，又敲了一下钟，中气十足地呵呵大笑道：“看来诸位也已经清楚我们的规则，那么下面，我讲一下细则，现在是12点，也就是凌晨零时，我们会在零时三十分开放所有的玻璃，每个人有三十分钟选择时间，时间一到，封玻璃切割选定木材，并公布结果。” “第二轮会在二点三十分开始，第三轮会在四点整开始。等待期间会有各种藏品拍卖活动给大家助兴，还望大家开开心心，满意而归。” “最后补充一个小细则，如果选择木料时，同一木料多人选择，就会开启竞价模式，价高者得。” “好，最后我宣布，今天的赌木大会，正式开始！” 胖子连敲三次钟，悠扬的钟声回荡在这空旷的地下室里，也激起了一阵阵欢呼声。 只见原本站立在数百个玻璃箱体的白衬衫黑裤的应侍生将盖着的红布一掀，大量千奇百怪的木材展露在众人眼前。 “哇哦。”石时猗在心里忍不住赞叹一声，就按他最近新学的木雕来看，这都是极其罕见的好东西，而且每个都是整段整段的，几乎就是去掉了树冠和底部的根，就被人抬了上来，每个都极长，其中最长的是悬挂在南面墙壁的那个玻璃箱体——足足有三十米长，简直就是一棵参天大树啊！ “还有五分钟，就是零时三十分的节点，请各位选手提前做好准备！”主持人尤尼斯拿着麦克风在台上提醒着。 石时猗放眼看了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暗自喃喃道—— 赌木游戏，开始了…… 第六十章 师姐，我们和他竞价吧 零点三十分，钟声一响，地下停车场上玻璃全部如同升降般潜入到机关地底去，数百段齐整的木椴，呈现在众人面前。 地下室太大，堆在左右两面的木材隔得有些远，饶是作为系统，石时猗也要围着左右两面墙绕着走。 三十几个家族，一百多号选手，三百多段珍稀名贵木材，这就导致了大家基本都是松散着，各自为营，只有极少数光是外表看就极为优秀的木椴会引起很多人围观，其余基本都是一两个人围着看。 石时猗绕了一圈，看到了不少光是截面尺寸都颇为惊人的巨木，也看到了一些颇为细弱、一人粗的木椴，但不管是什么材质，什么粗细，从他这几天的功课来看，这些基本都是上了岁数的。每一棵，截面的年轮比手指的指纹还稠密，树皮也斑斑驳驳，没几十年岁月断然形不成这样形态，这也就难怪每一棵标价都是上千万的了。 他正以每棵停留10秒的速度，快速地走着，也不知道看了几棵，他就撞见师姐童宁宁正鼓着腮，站在一段约六米长、一米宽的檀香木木椴前，和一个西装青年争执。 “你不要脸！”童宁宁攥着粉拳，气愤地喊道。 那西装青年眼神在童宁宁胸前深深的雪白沟壑上贪婪地瞄了一眼，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才老神在在地说道：“美女这么说就过了，我只不过要你和我今晚春风一度而已。这要求高吗，不高。你想，你以低价购入这颗木椴，性价比不就提升了吗，第一轮过了，后面一胜，那更是数千万上亿的进账，两相对比，不划算得很嘛！” 似乎见童宁宁羞愤难当，他故意刺激道，“再说了，本来就是明码标价，既然我们两人看上同一颗，那么就要竞价，竞价自然是谁出的价格高就归谁。不才，我这人天生脾气牛，还爱竞价，但我对自己人，可是好得很。只要我俩今晚温存温存，那让我割爱那也是自无不可，不是么？”” 童宁宁气恼地直颤抖，身子像个筛子似的，胸前起伏得愈发明显，看得西装青年眼都直了，眼神坚定之色更重。 “怎么了，师姐？”石时猗上前一步，问了一句。 童宁宁扭头，看见石时猗，勉强苦笑了笑，半天才开口道：“我看了十几分钟了，好不容易看上这一段，这个家伙却非要和我抢拍……” 听到师姐的话，他便将眼光落到那段檀香木木椴的价格牌上，三千万。 这是一个中等的价格。 整个地下会场，就他所见，最便宜的是那棵半径还没师姐腰身粗的杨柳树，六百万，最贵就是那棵参天大树般三十米高悬在东面高墙上的榕树树椴，八千三百万。 一口气花三千万购入这段檀香木，以第一关性价比的要求来看，风险不小。万一抬价，那就几乎是风险加码，那林嫣烟许诺的第一轮奖励也就悬了。 石时猗想到这，用系统本身属性，细细看了这颗木椴半晌，随后才看向师姐问道：“师姐确定只想选这段？” “嗯，我看了二十来段了，这是唯一一段有感应的。只是这个家伙一直死咬着我，我怕到时性价比这一关，我都过不了……” 顺着师姐这位黑纱礼服美女的话，他抬眼看了一下那个青年。 【王吕乐，26岁，琼州人，律师，念气等级：二级，念气系：强力系，一段灵体，灵体纯度：11%】 “你也想要这一段？”石时猗上前一步，走到青年王吕乐面前。 许是看他年纪还小，王吕乐竟勾起嘴角，不怀好意地笑着说道，“对，没错，非要不可！” 说话间，他还扭动了下脖颈，一脸阴笑，似乎要不是顾忌这是会场，他就要大打出手了。 石时猗点头，看向师姐，建议道：“师姐，我们和他竞价吧。” 随后，他更是直接眼神略过那微微发愣的师姐，和阴沉的青年，叫来了应侍生，开始见证竞价。 “师姐，你上还是我上？”石时猗问道。 童宁宁完全搞不清状况，她虽然没想过师弟能帮自己解决问题，但也没想到他一来就直接把水给搅浑，要是真的按这青年所说的，咬死自己，那么她剩下十来分钟要找到下一颗，几乎是极难的事情。 可是妥协？虽然她平常打扮得很成熟，但事实上，她只是单纯个人觉得这样有魅力而已，自己到现在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不然她也不会那么抗拒——毕竟猎空山名额，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她恼怒地跺了跺脚，事已至此，干脆不管不顾，直接将自己号码牌递给一旁的应侍生，“林家3号选手童宁宁，开始竞价。” 那西装青年王吕乐狡黠一笑，阴恻恻地说道，“既然你想在竞价中屈服，那我也没办法，王家4号选手王吕乐，开始竞价。” 应侍生见怪不怪，按接牌顺序，开始要求出价。 “童宁宁，三千一百万。”师姐喊出声。 “王吕乐，五千万。”王吕乐一口气就抬了两千万！ 童宁宁瞬间瞪大眼，气得直跺脚，高跟鞋砸在地上嘚嘚嘚地作响，而始作俑者王吕乐却是一脸春风得意，似乎好事尽收囊中。 就在童宁宁准备跟时，石时猗一下子打断她的话，“师姐，我们宣布退出竞价。” “什么？”童宁宁右眼一跳。 就连应侍生也有几分诧异地看着这个少年。 “这个檀香木的启神木部分不会很多。之所以好感应，只是因为切割的时候，有人正好削到了启神木那一段，把它露了出来，但往下，基本就没多少了，连三千万都难说。”石时猗解释了一下。 “可笑！”王吕乐肆无忌惮地大笑道，“小朋友，你以为鉴木师是闹着玩的，启神木作为木椴的髓心，本身会被隔绝一切感应的次生木质层紧紧包裹。因为是原生变异，所以无论是什么灵性多惊人的启神木，被母体包裹时，任谁也无法勘测出来。除非是经验极为丰富，灵觉极为敏感的高手，才能窥见一二。你小子倒好，就看一眼，就装作什么都知道了，是怕大话笑不死人吗？” 一旁的童宁宁也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口出狂言的师弟，只觉骑虎难下。 石时猗看着那望着自己的师姐，呵呵一笑。 “走吧师姐，我帮你挑一个吧。” 第六十一章 价值两亿的拍卖品 等到石时猗带着童宁宁来到一棵标价一千五百万的木椴前时，她突然有些后悔了。 她后悔当时其实应该再三考虑一下那个姓王的条件的，虽然耻辱了点，但对于她的未来来说，无疑是光明无比的。因为，她那倒霉师弟，给她推荐了一个一千五百万，但是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木椴。 “你确定这个能开出启神木？”童宁宁半惊半疑地问道，在她眼里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木材，而且还是普通的鸡翅木，和刚刚那个檀香木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石时猗肯定地说道，“是的，这里面的启神木成色要比刚刚那三千万的好得多，而且灵性要充沛不少。” 只是这个是哀情绪的，所以他不要。 童宁宁一看时间，就剩下五分钟了，再不选就要来不及了，干脆死马当活马医，毕竟秘书李和秦不是说过了么，她这倒霉师弟可是比90%准确率的张凌还要厉害呢。 “那你呢，你准备选什么？”童宁宁忍不住问了一嘴。 石时猗没直说，只是眼神瞄向一个他号码牌所在的地方，若有所指地说道，“我也有了选择。” 五分钟稍纵即逝，台上的尤尼斯一敲钟声，标志着第一轮正式结束。 “接下来十五分钟，是我们切匠开始开宝时间，为了给各位贵宾助兴，就由我尤尼斯，来给大家进行一场简单的拍卖会！” “第一轮拍卖会只有一个藏品，就是……” 尤尼斯卖了个关子，同时手掌拍了拍，只见一个穿着旗袍，身材极好的女子，用一个红托盘，盛着一份东西端了上来。 他接过托盘，将盖子一掀，一份古朴羊皮卷轴静静地躺在托盘里面。 “想必大家都知道，念师的历史不到百年，很多人即便突然拥有一段灵体成为了念师，却还是浑浑噩噩，不知如何使用念力。”尤尼斯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整个地下会场。 人群中的石时猗暗自点头。 “虽说猎空山、青旗盟、鹰唳旗都有专门教的人，但世家弟子也不是人人都能进入其中，更何况这三个阵营还彼此有所间隙，”说道这里，这位金发碧眼的油腻胖子发出戏谑一笑，“而我们都知道，念气的使用——也就是秘技，如果不是有人引导全身游走一遍，是断然记不下来的。” “而我们这，就是一份来自鹰唳旗某个念师家族的秘技——外驭。一个人，只需要将自己的心神沉浸其中，就可以激发羊皮卷书中秘技的自行运转，从而拥有学习这个秘技的机会。” 尤尼斯这句话一落，好多人惊呼出声，那些大家族的代言人例如林嫣烟倒还好，虽然眼神闪烁，但也没什么表示。而那群被招来做鉴木师的一百多号人，却开始了窃窃私语，不少人更是目露憧憬之色。 “先给大家介绍一下外驭，所谓外驭，就是引导你灵体中储存的念气，形成保护层，将念气缠绕于局部体表，用于防御别人攻击，或者增强局部肉体本身强度。这份秘技，我们鉴宝师鉴定过了，还能激发4次，也就说，拍下它的人，就拥有四次体验机会，但凡资质不错的，想必定能学会这里头外驭的技能。” 尤尼斯说完，似乎担心大家不明白，还拍了拍掌，对后台示意了一下。 一个保镖模样的黑西装青年，和一个赤着上身、满身肌肉壮汉立时上前。两人站好位置后，那黑西装青年从腰间掏出手枪，用那黑冰冰的枪头对准壮汉的腹部，然后“嘭”的一声枪响，用那火花嘣射的枪口以极快的速度射出子弹。 这一下猝不及防，台下众人纷纷爆发惊呼，可没想到，那壮汉非但没有应声而倒，用莹莹发光的腹部止住子弹的来速后，反而腰间发力，一缩一挺间，将那子弹反弹到空中，在灰黑的天花板上打出了个小小孔洞来。 “有点意思。”石时猗暗自点头，这强度，快比得上他目前的黄金右手了。 台下掌声四起，饶是家族代言人，看向那份羊皮卷轴的眼神，也火热了不少。 主持人尤尼斯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轻敲一下身旁的大钟，用麦克风说道，“那我们现在，开始竞拍，起拍价1千万。” 林嫣烟倚在软沙发，有些无精打采。 对于这种初阶秘技，她没什么兴趣。秘技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半神以上，也就是五级念师以上，熟知天地规则后，利用自身本身所拥有的技能，消耗大量念气，然后灌注在一方承载物上形成的，是专门提供给子侄辈提前感受规则使用的。 这就是为什么说半神是一个家族最基础的战略物资。 而到了他们半神阶段，这些初阶的技法都只要勤加参悟就可以自行理解。当然，对规则理解得足够深刻，才可以形成秘技传播，自行参悟的大多只是一种感觉，效果虽然差一些，但也足以使用。 所以达到半神层次后，只有进阶技法才能引起他们的疯狂。 当然，谁家没有个子侄，有些人出手就是专门给孩子准备的；而有些人出手，是他们本身就是超凡阶段，半神对他们来说，太过于遥远了，再加上求神道路崎岖，多一个技能，多一分保障。 所以自胖子第一钟响后，这份秘技就在短短数分钟内，炒到了接近两亿的价格。 两亿可不是一个小价格，一个小家族拿出两亿可是要心疼老半天，毕竟一本秘技也不能培养出什么半神来，只是用来提高超凡阶段的战力而已，作为消耗品，这个价格确实是高昂。 石时猗看着疯狂的人群，忍不住咂咂嘴，好奇的心一下子收拢了起来。两亿给他，他情愿花在启神木上，获取更多的能量值，这才是系统任性的渠道。 台上尤尼斯可不这么觉得，他脸上露出极为舒坦的笑容，满意地看着那秘技花落别家，然后才再次敲响金灿灿的大钟，大声宣布道，“接下来，就到我们第一轮赌木开宝揭秘的时刻了！” 第一轮的结果，就要来了…… 第六十二章 笑话与寒冰 小小的拍卖结束后，舞台上已腾出了大量的空地位置，站在金灿灿的大钟旁边尤尼斯，这时高喊道，“首先展示的，是来自猎空山十二世家淳于家的战果。” 四个早已准备好的礼仪小姐，捧着四个玻璃盒子上台，其中最左侧一个，里面明显有好几段粗如手臂的木椴。 “大家都知道，淳于世家最擅长的就是灵视，作为天生灵觉发达的世家，对于找出藏在木材中的启神木，向来都是信手拈来，这次想必也能给我们惊喜吧。” 说完，他走到第一个玻璃盒子那，然后拧着玻璃盖子，往上一揭开，只见四根切口整齐，如同棒槌般的木椴静静地躺在红垫子上面。 石时猗用眼神去看，很轻松地捕捉到那几段启神木的情绪——那似乎是恐惧的情绪，也不知道怎么生成的。 看到这么多段，台下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淳于世家果然厉害，这个淳于1号，直接就开出了四段启神木，而且每段还那么粗，看来价值不菲啊！” “啧啧，大爆啊，大爆！” “呵，还不是靠灵视系祖传的灵视之眼，我要是有这个玩意，我也能驰骋赌木大会！” “别急呀，人家没准贴了个高价木材换的，第一关可是性价比，没准还不合格呢！” “也是！也是！” 尤尼斯见气氛已到，便嘿嘿一笑，开始揭晓结果，“淳于家1号，木材花费三千万，启神木价值，九千万！” “哇哦！” “真不愧是上六家！货真价实啊！” 台下一片惊呼，谁也不知道一来就是个王炸，这高达3倍的投产比，真是恐怖啊。众人纷纷看向那淳于家的代表人，只见那中年胖子虽然很克制，但脸上笑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了，大为得意。 贵宾区的林嫣烟皱了皱眉，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尤尼斯接着揭晓第二份： “淳于家2号，木材花费二千万，启神木价值，四千万！” “淳于家3号，木材花费一千万，启神木价值，一千五百万！” “淳于家4号，木材花费二千三百万，启神木价值，三千五百万！” 十二世家的上六家，淳于家，全员晋级！ 台下爆发雷鸣般的掌声，虽然灵视系在赌木大会获胜也算是常态，但胜得如此漂亮，只能说是后浪可期。 尤尼斯介绍完上六家的淳于家后，又开始介绍同样为上六家的慕容家，作为幻化系世家，他们只有两个晋级，但也算是极为不错的战绩了。 “第三个，夏侯家。” 听到这个名字，石时猗不由掀了掀眼皮，夏侯奎的账，他可还没好好和对方算一算。 “夏侯家1号，木材花费二千万，启神木价值，二千万一百万，其余三人，落败。” 伴随着尤尼斯的话音一落，贵宾座上传来哎呦的一声，石时猗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人，正一拳打在身旁一个壮汉身上。 “妈的，丢人现眼！只有一个过关，这和去年那暴发户林家有什么两样！” 林嫣烟坐在位置不动，眼神却激射了过来，“你他妈再说一遍试试！” “呵，老子夸你们来钱快呢，怎么，还不能夸了不是，我听说，你们林家从境外运了一船名贵木材，好像被扣留了是吧，今天是不是已经充公了啊，瞧你这小娘皮臭脸，呸，活该！”络腮胡子也是暴脾气，一言不合就揭人伤疤！ 林嫣烟啪的一声，身旁的玻璃桌子化为碎渣，淅沥沥地洒在地面，把不远处的女郎都吓得尖叫出声。 “姓夏的，你他妈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林嫣烟那锐利的丹凤眼死死盯着络腮胡子中年，身上荧光大放。 “老子姓夏侯不是姓夏，干不干净有什么用，等一下你们林家一个都没有，那最大的笑话，就是你们林家了！”络腮胡子冷笑一声，屁股一沉，直接坐回软垫去。 闹剧一停，尤尼斯娴熟地对着应侍生摆摆手，就接着开始下一个流程。 身为主持人的他，从来不怕闹事的，只怕没把场子闹热闹起来，“来了都是朋友嘛，何必吵吵闹闹呢，既然夏侯家对林家这么感兴趣，那么，我们下一个揭晓的，就是林家！” 台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事观众纷纷叫好起来。 “嘿嘿，好！” “看看林家是逆风翻盘，还是继续垫底！” 一样在台下的林嫣烟冷哼一声，脖子上青筋毕露，手上的拳头更是死死攥了起来，用力之大，让原本白皙的关节都开始微微有些发青。 台上四个礼仪小姐纷纷捧着贴着标签的玻璃箱体上台。 从左到右，分别四个，其中一号里面明显放着好几段木椴，看起来也是大爆，二号也是有两段稍微细些的木椴，三号则逊色一些，只有一段，但好在比较粗，有一拳头粗，看起来沉甸甸的，唯独四号，就像烧火棍般，又细又短，看起来可笑极了。 “看样子，林家似乎也还行啊！” “四号肯定是来搞笑的，但一号二号，估计能过。” “嗯，三号有点悬，还是要看出价多少了！” “四号最好笑了，我还没见过启神木跟牙签似的呢，这让我瞎几把选，都比他强！” 因为夏侯家刚刚和林家爆发争执，这会儿大家看戏成分高了很多，还没揭晓就开始盲猜了起来。 尤尼斯对底下的反应十分满意，于是他也故作玄虚地开始揭晓，“首先我们来揭晓一号，总所周知，我们编号都是按实力，从强到弱编的，作为林家实力最强的1号，他开出了价值多少的启神木呢！” 他揭开玻璃盖，拿起一张字帖，念了出来。 “六千八百万！” 此话一出，台下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哇哦！看来这回稳了，稳了！” 就连原本脸上乌云密布的林嫣烟，也罕见地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只要有一个入围，那就不算太难看，毕竟夏侯家也是一个，不会像去年十二世家，所有人都两个以上，就林家，作为上六家，比下六家还不如。 “那他是出了多少钱竞拍的呢？” 尤尼斯牌子一翻，将数字放到众人眼前，自问自答道。 “七千万！” 林嫣烟还没笑开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像深渊里，千古不化的寒冰！ 第六十三章 血亏了 尤尼斯的话刚落，台下顿时一寂。 有人压着嗓子问着旁人，“他说多少啊？” “七千万，七千万开出了六百八十万。”旁人回答道。 “哇哦，还真是个大笑话！”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阵哄堂大笑的声音，似乎在嘲笑林家人贪婪，为了第一轮的奖励，鼠目寸光，居然挑了个最贵的，只为了到时能带走。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掉钱眼里去了。贻笑大方啊，贻笑大方啊，哈哈哈！”夏侯家络腮胡子中年站起来大声笑道。 讥讽的话语不停钻入林嫣烟耳里，让她几乎快要冒烟，“李和秦！” 小秘书赶紧上前。 “你他妈没有交代过他们要好好选吗，一来选个七千万，是他妈后面不用比了吗？后面不比哪来的奖励，脑子是进水了吗？给我找，把张凌那孙子给我拎出来！我他妈让他知道钱长什么样！”林嫣烟声音极冷，极冷。 “是！”李和秦赶紧下去。 台上的尤尼斯接着揭晓下一个，“林家2号，这个价值五千万，至于出价，我也不卖关子了，也是七千万！” “哈哈哈哈！” “笑死人了，我的天，从没见过赌木大会有这么搞笑的事情！” “听说了吗，林家一批货被扣了，据说几十个亿呢，估计就是没钱发工资了，员工开始自己谋福利了！” “真是劲爆！” 赌木游戏有三轮，筹码就一个亿，前面七千万，后面两轮想要用三千万来赢过第三轮，几乎是不可能，毕竟第三轮会有二十人角逐，而奖励只有前十名。 所以赌木大会这么多届，就没见过第一轮几乎allin的，今年算是大开眼界了。 林嫣烟到现在几乎已经是沉默了，她现在除了想杀人，一点怒气都发不出来了。 “接下来，让我们来看看这三号选手。”尤尼斯翻开第三个玻璃盖，里面那段短却粗的木椴散发着淡淡的气息。 “这个，好像有点不凡啊。” “嘿嘿，肯定又是七千万拍下的。” 听着周围人杂碎的声音，石时猗看了一眼身旁的师姐，只见她紧张地攥紧拳头，胸口起伏得快变成一条条心电图了，而远处，那个王吕乐更是用手掌在脖子间划过，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没事的师姐，你这块的灵性比刚刚那些还要充沛，他们那些能估价五千万、六千万的，你这个应该也可以的。”石时猗安慰了一句。 童宁宁苦笑了笑，不做声，只是眼睛紧紧盯着台上的尤尼斯。 台上的尤尼斯瞥了一眼小卡片的内容，嘿嘿一笑，“相信各位一定很期待吧，接下来让我来公布，这个启神木也是价值五千万，但是，竞拍价是……” 他这个“但是”挠人得很。 “竞拍价只有一千五百万！也就是说，投产比3.33倍，超过了之前常胜将军淳于家最高的，3倍！” “草！”淳于家代言人咻的一声站了起来，之前笑意藏不住，现在怒意更是直抒胸臆！ 林嫣烟微微有些发愣，随后竟忍不住笑了出声，“没想到，那个大胸脯的小妮子反而帮自己驳回了颜面……” 大胸脯的童宁宁直接兴奋到蹦了起来，双手举天，激动得不停跳脚，甚至抱着石时猗，用她的大凶器死死挤着少年的脸。 “师姐，呜，师姐，我，我快要，呜，被闷死了！” 石时猗被埋得快透不过气来，赶紧喊道。 童宁宁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太过于激动，竟将师弟往某个沟壑里埋，于是赶紧松开手，又是兴奋又是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哈师弟，我刚刚太激动了！” 顶着周围嫉妒的眼神，石时猗摆摆手，嘴上大方地原谅了对方，心中不禁腹诽道：“胸肌太大也不行，闷死个人了！” “好，接下来，就是这根烧火棍了，哦，不对，启神木。”尤尼斯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装作不小心说错话，让台下又是一阵爆笑。 “说到这个四号，也不知道是不是另有打算，他选择的，居然是一棵柳树！”尤尼斯没有急着揭开，反而制造悬疑地说着话，“那一根柳树，说起来还有些历史，是榴莲国一家传承上百年，建在河畔边的一家幼儿园栽种的，后来幼儿园搬迁，柳树自然就被人砍了下来，流传了出来。” “这根柳树在柳树界中，当然算是粗壮的了，但在众多名贵木材中，那就是蚂蚁腰！” 大家被逗乐了，心中更是好奇得不行，竟一个一个地开始叫着赶紧揭晓。 尤尼斯满意一笑，然后才缓缓揭开玻璃盖。 没有了特殊制作的玻璃盖遮挡，那烧火棍的惊人灵性一下子涌了出来，所有看着那根烧火棍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竟油然而生一种心安和恬静的美好感受出来，就好像看到了一个个童真的笑脸，在自己面前绽放。 “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长大以后，要播种太阳……” 不知道是谁，居然不由自主地哼起这首童谣来，台下快两百号人，竟也鬼使神差地跟着唱了起来。 于是林嫣烟就看到金碧辉煌的地下会场，一堆西装革履的精英，一群精致艳美的名媛，开始唱起令人羞耻的幼儿园儿歌…… “咚……” 尤尼斯将玻璃罩一盖，然后一敲金钟，众人才大梦初醒般，惊厥了过来。 “这根启神木，几乎是我们举办这么多届以来，开过最好，最纯粹的启神木，更重要的是，它那特殊至极的灵性，那快乐的感觉，所以，我们鉴宝师很难给出价格，最后，无奈下，他们给了我一个结果。” “至少三个亿，如果卖主愿意卖的情况下！” 尤尼斯这句话一落，整个贵宾区的人几乎都站了起来！ “我出4个亿！”十二世家资格最老的宇文家代表人，举起手高声喊道。 一个外国人冷哼一声，用不太标准的口音，喊了一句，“窝愿意，出5鸽亿！” 台下惊呼声连连不断，可台上尤尼斯却一敲钟声，“各位，在比赛没有结束前，谁也没资格处置这些启神木哦，还望各位见谅！” “接下来，我为大家揭晓这位鉴木师竞拍的价格，六百万！” 尤尼斯念完后，还长长出了一口气。 六百万开出五个亿，这要是被当做奖励带走，就真他妈血亏了！ 第六十四章 押重宝 从尤尼斯公布价值，到现场竞价，再到公布成本，几乎全场两百来号人都在做一件事情。 那就是林家四号到底是谁，是狗屎运，还是不见经传的大拿！ “滚！” 林嫣烟不知道拒绝了多少人的刺探了，她还没来得及高兴，这些苍蝇就像看到鲜花似的，疯狂围上来问这问那，给她骂了一波又一波。 尤尼斯敷衍地说了几句恭喜林家的客套话后，就开始进行新的揭晓内容。 其中顾家也来人了，是一个上了年纪，但看上去风韵犹存的女子作为代表，成绩不错，有两人入围。 其中王家四号，果不其然，花了五千万，就开出了三千两百万的东西来，气得王吕乐直吐血。 十二世家公布完了之后，不出意外，夏侯家垫底，气得那个络腮胡子中年直跳脚。 接下来公布是青旗盟的，其中青旗盟的三当家陆家倒是成绩不错，出了三个，让十二世家侧目不已。 鹰唳旗的成绩就要差得多了，但看尤尼斯的反应和解说，这居然也是正常的，似乎那边对启神木需求并不算太旺盛导致的。 还有一些没怎么听说过的家族，成绩七零八落的，一个小时公布完，性价比大于一的，基本有六十多号人入围，算是相当多了。 “第二轮，将在五分钟后开始，现在各位可以提前准备。” 石时猗走在各个玻璃柜面前，有些头疼。刚刚李和秦趁着人潮涣散时，悄悄拿走了他的号码牌，让他确定要选什么后再和她说，免得被种子选手恶意竞价。 但他想说，李和秦有些想多了。 想多了并不是说没有人和他恶意竞价，恰恰相反，是他后面一尾巴人跟着他，他一停，这群人就跟着停，号码牌拿走都没用。 “这段好像好不错的样子。”在一段沉香木椴前，石时猗停了脚，嘴上还自言自语着。 后头的几个机灵鬼立马上前，二话不说，直接就将牌子贴了上去，其中几个还开始了竞价。石时猗看热闹般地看着，也不凑合，等他们拍到翻倍后，又踏着皮鞋走了。 最后，他走了一圈后，从李和秦那将号码牌拿了过来。 “你想好了要贴哪一个了吗？”秘书李和秦有些紧张地问着，理论上，石时猗第二轮必过，但由于第三轮是不计入第一轮成绩的，只算第二轮和第三轮总和，所以按她的策略，就是第二轮继续选一个便宜的，成绩差点没关系，等第三轮再大爆，这样前十就有希望多了，不然他现在选哪一个，都一定会被有心人抬得天上去。 田忌赛马嘛。 她眼神看了一眼台上一直注视着石时猗的尤尼斯，以及淳于家的代表。 石时猗点头，他有些不以为然，甚至还咧开嘴，笑嘻嘻道，“没事，我等一下选的那一个，没有一个人敢和我竞价。” 说罢，他就直直往东面走去，后面那一群跟屁虫立马跟了过去。 “这一个，林家四号，石时猗。”他指着眼前参天大树般的巨型木椴，对着旁边的应侍生说道。 “好的，八千四百万！”应侍生点了点头，将号码牌贴了上去。 果然，后面缀着的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八千四百万，也就是说除非上一轮花费少于一千六百万的，不然谁也没资格竞价，可是上一轮，选一千万到两千万的少之又少，关键对方还是选了全场最低价的六百万，有的是竞价的空间。 “小子，你选这个破烂榕树，是不是有些莽了些啊！”旁边有一个人忍不住地说道。 石时猗扭头，看了他一眼。 【周启明，43岁，大鹏人，外科医生，念气等级：五级，半神，念气系：灵视系，二段灵体，灵体纯度：20%】 居然是周雯他爸，虽然他弄了个假发，还贴了个假胡子，带着口罩，但系统可不会骗人的。 石时猗忍不住看了一下他的腰牌，陆1号，原来他跑去做青旗盟陆家的鉴木师。 想想还真是不容易，一个周家家主，都半神了，非但没法作为周家代表参加比赛，还要和他们这群打工仔一样，给世家做鉴木师，看来周雯到了湘西过得也不算太轻松啊。 “那您怎么看？”石时猗用上了敬语。 周启明点了点头，指着榕树的一端说道，“这棵榕树底部开始发霉了，而且潮湿，呈现出一种常规木材放久了的症状，这不合理的，寻常木椴因为有启神木这种特异性的存在，即便被切割，仍然会表现出一种欣欣向荣，不腐不朽的性质来。这棵显然要么不含有启神木，要么含量极低，以至于无法支撑整个木椴的活性。” 周启明这话一落，后面的人纷纷点头，许多看戏的还都已经散了。 人家为了不被针对，选了一棵朽木，这如果不是为了搞事，就是自暴自弃了，甚至是上一轮本身就是狗屎运，也是正常的。 这种想法的人越来越多，很快，人就散到只剩下石时猗和周启明。 石时猗没有太多的解释，反而问着周启明来，“叔，湘西那边周雯还待得惯吗？” 周启明一愣，随后左右看了看，才小心翼翼地说道，“你看出来了？” “嗯！”石时猗点头。 周启明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大家一切都好。托你的福，我都已经半神了，青旗盟再刁难，也还不至于敢无视一个半神的存在。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想选这段木椴？” 石时猗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重重点了点头。 见少年心意已决，周启明也不再多说，只是微微颔首，低声道，“也行，反正你能帮林家冲进第二轮，哪怕瞎选，也会获得林家丰厚的待遇才对。” “行，那我先走了，青旗盟那边还需要我帮忙掌眼呢，就不多聊了。”周启明说罢，再一次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就转身离开了。 石时猗这时才想起他还有个胸肌发达的师姐，也不知道选得怎么样了。 在哪呢？ 第六十五章 成为十二世家的名额 石时猗找到师姐时，是在西面。 有时候女人就是祸水，越好看越是，无论是从东面流到西面，还是从西面流到东面。 只是这时对方不再是色眯眯的男人，而是一个女人，有些好看的女人。 【慕容青宁，27岁，明珠人，魔术师，念气等级：四级，念气系：幻化系，三段灵体，灵体纯度：31%】 “怎么了师姐？”石时猗第二次问道。 可这次童宁宁却抿着唇，怎么都不说话，小手攥得紧紧的，眼神中似乎还有几分倔强的泪光。 石时猗有些纳闷，眼神从师姐转移到师姐面前的那段木椴，说实话，这会确实是好木椴，里面似乎蕴含着很不错的启神木，如果非要估价的话，以他64点领悟力来看，至少能估一个亿。 至于价格，看上去还算实惠，才标价四千万，满打满算，到了第三轮还有剩四五千万——当然，前提是能挤入前二十名。 “师姐，要不我们换一个吧？你不是剩很多筹码吗，第二轮大家几乎会为了前二十名而梭哈筹码。不选这个四千万的，或许我们还能选更好的。”石时猗理性地分析着。 童宁宁拧着脖子，下唇微微抖动，身子却丝毫不动，似乎怎样都不愿意离开，杵在原地，眼神和慕容青宁牢牢对峙着。 慕容青宁虽然和童宁宁都有宁字，但慕容青宁要随性多了，穿着很是随意，脸上的妆也很淡，但耳垂的挂饰却很闪，脖子上还吊着一个木坠子，双手都佩戴一串启神木做成的念珠串，以她这架势，怕是身家比林嫣烟都差不上太多。 “有意思。”慕容青宁舔了舔嘴唇，双手环胸，脖颈微微后仰，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有些傲头傲脑的少女，“那我们就走竞价流程吧。” 童宁宁正想喊好，石时猗还是忍不住拉了拉她，又一次问道，“师姐，其实还有很多好选择的，竞价的话，划不来。” 可他的直率和理性，并没有让童宁宁认同，她摇了摇头，“我想选我自己想选的，哪怕失败我也想选，因为我也想靠自己的实力成为一个鉴木师，一个优秀的鉴木师，而不是，而不是，一再受别人施舍……” 这有些尖锐的话入耳，石时猗不由呆了呆，随后摸了摸鼻子，苦笑了笑，“不好意思，师姐，我没有顾忌你的感受。” 说完他就退了，直接走到南面吧台，一边遥遥看着二女在那里竞价，一边随手找了些食物吃了起来——也是，人类爱怎样就怎样，自己这个系统确实管的有些宽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开始有了哀这个情绪之后，他有些时候居然会主动做一些事情——太匪夷所思了。 三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反省后的石时猗也没再去想师姐那边怎么样，反正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完成林嫣烟的任务，拿到一根启神木去赔偿林曼晴就可以了，至于别的，也不是特别重要的样子。 而台上的尤尼斯等大家聚拢到舞台附近时，便宣布开始第二次拍卖。 “这次拍卖品很特殊，非常特殊，特殊到我都不需要拿出来。”尤尼斯一如既往地卖着关子，灯光照在他胖胖的脸上，就像照在一片大油田一样。 石时猗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坐在吧台的座椅上看着远处的尤尼斯喊话，这时有个黑纱裙的身影靠近了过来，她身上很香，是那种夏日玫瑰的清雅香型，很香但不厚腻。 “师弟，不好意思，我刚刚没别的意思。”黑纱裙女子压了压裙摆，也坐上了高脚椅，侧着柔软的腰肢，看着石时猗，说着话。 石时猗掀了掀眼皮，看了眼前的童宁宁一眼，没说话，只是和气地笑了笑。 “师弟，其实我……” 她似乎还想解释些什么，但少年还是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其实我觉得师姐做得挺对的，每个人应该有每个人的人生，不是么？” 他笑了笑，但笑容中带着几分客气，也透露着一种疏离感。 童宁宁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微微一空，有几分懊恼的情愫在心中萦绕着，但木已成舟，她只能微微叹了口气，装作事情翻篇地看着台上。 石时猗也没说话，两人一开始就是凑巧一起做任务，任务做完就分散，这是自然的事情，没什么值得多说的。 就在两人各自想事情的时候，台上的尤尼斯开始揭晓拍卖品，“大家都知道周三是猎空山每周一次的会议，但这次会议，尤其不同，因为呢，它将周家剔除了出去……” 石时猗眼神一下子飘到人群中那个戴着口罩的周启明身上。 他没想到，对方已经半神了，还是被无情地剔除。 贵宾区那边反响很淡，显然周三的消息，对于他们这些大人物来说，周四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所以我们这次的拍卖品是，”尤尼斯突然开始笑得有些阴沉，“十二世家轮空的位置！” 此言一出台下皆惊！ “什么！” “居然有人拍卖十二世家的位置，失心疯了吧！” “猎空山的主理人之一啊，我的天，家族嫡系几乎直接入驻猎空山！” “什么人敢胡言乱语，把我们十二世家的颜面当做什么了！想来就来，真当是钱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石时猗忍不住把眼神飘向人群中，正低着头，口罩紧紧贴在脸上的周启明，他对于这个事情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冷冷地站在人群中，既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至于如何获得这个名额，各位不用担心，”尤尼斯敲了一下钟，郑重说道，“我以我们羚羊会的声誉作为保证，此次交易真实有效，无论谁抢到了，都必定兑现，而且请放心，只要你们符合十二世家标准，那就没人可以剔除你们。” “那十二世家的标准是什么？”有一个浓眉大眼，打扮有些异域风情的中年男子高声问道。 尤尼斯笑了笑，点头道，“看来我们鹰唳旗的朋友也有兴趣啊。十二世家的标准不难，就是，青苗赛所获积分，加上猎空山家族积分，不连续六个月垫底即可。” “所以说，家族人越多，实力越强，你们想从下六家冲到上六家的名列，也不是不可哦……” 玻璃搭起的舞台上，金灿灿的大钟拉出了长长的影子，尤尼斯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的，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中，发出嘿嘿的笑声。 “要知道，林家可是最好的例子！” 第六十六章 贵有贵的道理 此话一出，众人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到贵宾区上正叠着两条雪白美腿的林嫣烟身上，甚至有人咕噜地暗暗吞了一下口水，眼神却不敢有丝毫放肆。 超凡和半神，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台下的石时猗也是颇为好奇，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赌木大会，似乎有意无意地针对林家。 李和秦正好走了过来，伸手从香槟塔上拿下一杯，抿了抿，便压着声音对石时猗说道，“这些东西与你无关，你不用去想，好好比就可以了。你放心，只要你能给林家争口气，老板不会亏待你的。” 说到这，她顿了顿，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对了，你第二轮选了什么，大爆的那种吗？” 李和秦说完还不忘端起高脚杯，又抿了一口。 选了……石时猗眼神从台上移到东面那墙体上，找到那棵榕树的位置后，手指虚空一指，笑呵呵地说道，“你不是担心有家族用炮灰来和我恶意竞价吗，所以我选了全场最贵的一段木材，喏，就那棵大榕树。” “噗！”李和秦没控制好，一口香槟全喷在香槟塔上，瞬间引来应侍生不满的抱怨眼神。 自知理亏的她，歉意地一笑，然后才转过身，对着石时猗恶狠狠地暗骂道，“大榕树？你疯了吧！” 作为林嫣烟的直属秘书，她就是此行的大队长，之前那两个坑货坑了他们林家一把就跑，她还没来得及给领导剖腹自尽来谢罪呢，现在最有希望的种子选手居然也给她搞幺蛾子！ “你选那破玩意干嘛，你知道这个榕树木椴经历多少次比赛了吗，赌木大会每三年一届，到现在第九届了，那榕树挂了足足二十七年了，上千鉴木师都不要的东西，你居然选了它？你是赢了一局人都麻了是么！你难道不知道第三轮比赛，第一轮的成绩是不累加的吗？你他妈……你……” 看着眼前这满不在乎的小家伙，李和秦突然说不出话来。 她住了嘴，低下头暗暗琢磨——也是，他就是个学生，二公主的一个同学，会为了图省事胡乱选也是正常的，毕竟他能撞一次大运，能连着撞第二次吗？再说了，反正选什么，最后都会被人哄抬到一个极高的价格，还不如胡乱选一个最贵的，机会反而高上不少。 至于这棵榕树木椴为什么这么多年没人选，可能是太贵吧，有道是，贵有贵的道理，不是么……李和秦自我安慰了一下，心里总算好转了过来。 她微微呼了口气，摆摆手，一副我明白你的意思的样子，“行吧，你这个博弈也算是合理。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听天由命？石时猗笑了笑，系统的天是系统总局，是局长。但现在，天高皇帝远，他的命，他们已经由不了了，他现在已经要单干了，不坐等了。 而这时，台上的竞拍也开始真正开始，“第二轮竞拍，十二世家的轮空位置，起拍价，10亿！” 这是一个很高很高的价格，但他话音刚落，下面马上有人举手。 “11亿。” “好的，鹰唳旗的乌鲁木家族竞价一次。” “12亿！” “好，青旗盟的二当家仡瓜家族竞价一次。” “15亿！” “好家伙，青旗盟的三当家陆家居然也开始竞价，坊间都说陆家女婿是之前的周家家主，看来女婿保不住，亲家母出来做主了！”尤尼斯哈哈大笑说道。 此话一落台下众人皆笑，唯有陆家代表和人群中的周启明眼神不善地盯着这位胖子。 也不知道这胖子是什么地位，羚羊会又到底是什么背景，竟让一个主持人敢在这种众多家族汇聚的场合中调侃来宾，看来要不是背景硬，就是嘴硬，不怕打…… 但不得不说，经过尤尼斯的煽风点火，那名额的价格是越炒越高，短短二十来分钟，就已经攀升到40亿了，而场面却始终火爆异常，那些家族代表们，和打call似的挥舞着手臂，一脸不把钱当钱看的样子。 真是神奇，这还只是个加入猎空山的入场券而已，十二世家有那么多油水吗……石时猗拍了拍自己的小肚腩，满足地站了起来。 正当他想走动一下时，他突然看到他已竞价的榕树木椴旁，有几个工作人员正交头接耳，却没有丝毫准备将木椴送到后台切割的样子。 感到奇怪的石时猗走了过去。 而就在他穿过那些玻璃柜台时候，那几个全身白色工装的工作人员，开始比手画脚地激烈讨论了起来——其中最吸引人注意的是一个身板挺拔的老者，他留着又白又长的胡子，脸上还堆着写满岁月故事的褶皱，他似乎资格很老，语气也很生硬。 “这个榕树也不知道是哪个傻子竞价的，用作摆设的东西居然还有人出价，当时就是觉得不想被投机取巧的人拍走，我才随便写了个高价格。没想到还真的有笨蛋拍下这块木椴……”那老者抚着长白胡子，略带不屑地说着话。 跟随而来的李和秦，呆住了——这特么就是“贵有贵的道理”？ 石时猗倒是不以为然，反而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为什么还不锯啊？” 老者眼一挑，上下打量了少年一下，有些没好气地说道：“这么大，怎么锯，锯一天估计都锯不完，三十米高，三米宽，这至少要开个切割车来。也不知道哪个孙子选了这玩意，这不是为难主办方吗？别看我们五人都是宗师级切匠，十五分钟根本来不及切。照现在看，只能让这个林家四号重新选了！” “其实很简单，”石时猗走到榕树面前，手在已经揭开玻璃护罩的榕树木椴上摩挲着。“也不用重新选，我一个人就可以切了。” 他眼神从最顶部一路逡巡到根部，三十米距离，在系统的视角里，哪里有启神木，哪里没有启神木，一清二楚，就像庖丁解牛一般，只需挑那些有启神木的地方下手就可以了。十五分钟，以他不成熟的木雕功夫，那也是绰绰有余。 可他实诚的话，一下子激起老者以及后面一排所谓宗师级切匠的怒气。 “臭小子，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饭可以乱吃，话乱说，是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吹牛吧你！” “真是越没本事的人，越敢大放厥词！还真当切启神木是切木头玩啊！” “来呀，你来切啊！” 第六十七章 春日之犬 以前作为系统，在翻阅那些局长筛下来的日志时，觉得人类的争夺，真无聊。 可现在，他竟突然感觉，打脸，咋这么丝滑呢…… 在几位“宗师级”切匠面前，石时猗直接拿起一把电锯，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给大榕树分了三个段，分别是紧连树冠的上段，中间一段，以及接近根部的下段，分别是五米，十米，十五米。 “这里面，最短第一段和最长的第三段，都不要了！”石时猗语出惊人。 那花白胡子老者皱着眉头喝道，“你不切开看看就不要了，你可知这个木椴值多少钱？万一误了人家比赛，你该如何自处！” “哦，没事，这就是我竞拍的，我说不要了就不要了，不计入分数，开这中间一段就可以了。”石时猗咧嘴一笑，一脸阳光。 老者闻言微愣，半天才抖着手指，讶声道：“你就是林四号？” 众人哗然。 他们作为切匠和前面贵宾感受大不相同。当时从柳树中切出那惊人灵性的启神木时，几乎整个后台都为之沸腾，所以第二次再接手林四号的时候，所有宗师级的切匠才纷纷而来，想看看这次能切出什么奇珍来，而没想到，奇珍没看到，倒是见到了林四号——居然是这么一个年轻的少年郎。 “那你想怎么切？”老者客气地用商量的语气问道。 石时猗用下齿压着上唇，思考了片刻，才缓声道，“这截中段，可能有六段启神木，当中最有意思的是，最上部一段，它不是在髓心，而是在木质部，所以这一段，我想亲自动手。” “你还懂切匠技术？”大队长李和秦忍不住发问。 “略知一二，我学了三天木雕了。”老实人石时猗诚实地回道。 三天就敢班门弄斧，李和秦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反而催促着切匠们动手，“各位有劳了，林家承各位的情了。” 老者摆摆手，眼角瞥了一眼无奈的石时猗，没再说什么，只是手一招，让大家开始切割。 只需要处理十米，显然方便多了，无论是抬还是拿，难度都降低了好几个度。 台上那名额还在激情拍卖，台下五分钟，切匠们就熟练的拿出五个木墩和一个木盘——果然如少年所言，有六个启神木胚子。 启神木和灵体相似，灵性充沛的，不易毁坏，电锯这种东西也伤它不得。但到了从木墩取出启神木这一环节时，难度却会陡增，因为切割用的，是一种来自深海的寒铁，只有这种锋利如神兵的物质，才能将启神木从紧密包裹它的保护层剥下来。 所以这时候，刀就要极稳，一刀不稳，完全可能将一根启神木分成多根，或者多留了一些灵性在残渣中；而最麻烦的，是取下来的启神木还带有一丝保护层——这将极大影响灵性的完全使用。 也正是有这么诸多限制，才让切匠这份工作变得极难。所以之前石时猗说他能够轻松取出时，这些经历过诸多训练才达到宗师级切匠的众人，才反应如此之大。 老者拿起那个大圆盘，有些为难了起来。 那少年说得没错，从多年经验和感应来看，这段启神木居然不在髓心，而在木质层，也就说，这段启神木居然不再是常规的棍状，而将是多面体，甚至是奇形怪状。 “林四号，呃，”老者有些难以启齿，但一想到自己也完全没有把握，不免厚着老脸将木盘抱了过来，“既然是你竞拍的，你也有信心切启神木，那这一段交给你如何？” 其他切匠默不作声，有几个还微微垂下了头。他们都看出来了，老者作为资格最老的老师傅，也完全没有把握切这块，所以只能将责任踢给别人。 “好啊。”石时猗爽快地同意，完全不顾李和秦快要吃人的眼神，拿过木盘的同时，还接过一把像是木雕刻刀一样的精致启神木切刀。 老者有些感谢地点了点头，众人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反正是他的比赛，如果切不好，自负盈亏就是了。 李和秦见众人已经达成协议，也拦不下来，于是坐在一边，眼皮直跳地看着少年。 只见石时猗直接盘腿坐在地面，手起刀落，直接就将大木盘削掉三分之二，然后抱着一大块木胚子，窝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开始雕刻了起来。 老者有些诧异，做完手头的功夫后，竟也盘膝坐在地上，挨着少年，看少年有些不太娴熟地用切刀，一笔一划地刻着。 “你这是在做木雕吗？”老者看了数分钟，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切匠切匠，在乎的是切出好的启神木，就像制造炮弹的人，从来不会在乎炮弹是否要有可爱的两个米奇耳朵一样。 石时猗点头，“与其说我在木雕，还不如说，这就是这颗榕树的结晶，活了上百年的心！” 他说完，嘴往木胚上面一吹，大量的木屑飘飘扬扬地散落在地面上，手中原本不成型的木胚变成一只木色的两手大的小犬模样。 “这是启神木？”李和秦有些诧异地问道。 “嗯，榕树之心，春日之犬。”石时猗高高地捧着小犬木雕，嘴角带笑地说着。 ------------------------------------- 第二轮拍卖会，终于结束了。 成为十二世家的名额，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自称是李家家族，以50亿的天价价格拿下了。 而第二轮成绩的揭晓时刻即将来临。 只见尤尼斯走来舞台，春风得意地笑道，“刚刚的拍卖让我感受到大家的热情，感谢大家，感谢大家对我们羚羊会的信任，接下来，就让我们揭晓第二轮四十三位选手的成绩吧。” “首先上来的是，常胜将军淳于家的，淳于一号。” “作为最种子的选手，他显然很有信心，并没有为了进入前二十名，而allin自己的筹码，反而选择了稳扎稳打，用一个中等价格，也就是4千万的价格，拍下了一段木椴，那他会开出多少呢，能否利用第二轮，和别人拉开优势呢？” 尤尼斯摇着头，用一种夸张的表情，将那一个玻璃盖子猛地一揭。 四根启神木满满当当地躺在锦盒里。 第六十八章 一棵有故事的榕树 “二亿三千万！” 钟声在尤尼斯一记敲击中，混着他激昂的报价，传了出去。 台下称赞声四起，淳于家代表更是满意地直点头。 “淳于家真是好策略，第一轮示敌以弱，不让别人盯上自己，第二轮还来了个大爆，更关键是他还有足足三千万的筹码，到时第三轮，谁能狙击他，啧啧，怕是这一次的桂冠又是淳于家了。” “不是还有林四号吗？” “呵，林四号，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一堆炮灰的压迫下，他第二轮被迫拍了个八千四百万的垃圾，虽然说他第一轮惊艳，但很可惜，第三轮是不叠加第一轮成绩的，以他剩下一千万来看，到时随便一个炮灰就可以压得住他。第二轮成绩不好，第三轮什么都买不起，那他别说第一了，前十都无望。” “但至少林家进了第二轮呀，这可是历史第一次呢……” “那也是。不得不说，这个林家，还真神奇，三十年前也是一个轮空替补进去，可没想到，野路子野着野着，居然连着出了几个精英，青苗赛成绩极好，后来竟虎视眈眈上六家，没成想，还真给他上位成功了，成为了主掌猎空山大权的六个轮值家族，还真是神奇啊……” 不远处两人正激烈地讨论着，作为话题中心的石时猗耸了耸肩，装作没听见，但心里却忍不住咀嚼起刚刚那人的话来。 林家异军突起，真的是靠运气好，除了几个精英吗。未必吧，光是他们灵乐乐团那种奇特的训练方式，以及对启神木的汲汲渴求，还有动不动就要收书童，招入赘，以及林嫣烟不惜冲到桥边去抓自己的行为来看，林家能崛起，似乎原因有很多啊。 而就在石时猗咀嚼对林家的想法时，台上又接连公布了几个淳于家的成绩，其中最有特别的是那个淳于三号，他这一轮选了个三千万的，开出了个九千万，算是不错的成绩了，但也几乎是全场所剩筹码最多的一员。 接下来揭晓的还是夏侯家，很可惜，他家仅存的这颗硕果，似乎心很急，选了个六千万，却开出了四千万，前二十无望了，气得夏侯家那络腮胡子中年直发抖。 再顺下来就是林家了，师姐童宁宁是林三号，花费很大，花了七千三百万，选了之前那根四千万的启神木。 就在尤尼斯即将揭晓前，慕容青宁突然望了过来，对着身旁的师姐露出玩味的笑容。 果然，只开出了寥寥四千五百万的启神木。 石时猗用眼神去看师姐，没想到她非但没有懊恼，反而微微松了一口气。 “师弟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童宁宁浅浅地笑着，栗色的波浪长发在灯光下泛着淡雅的微光，“其实，我就想靠自己的实力去获取自己的东西。我不像你，知道哪里有启神木，哪里没有，那棵四千万的木椴，是我自己发现的，我愿意为我的选择付出，并承担代价，这就已经一件很令人振奋的事情，不是吗？” 石时猗没说话，只是将眼神回到舞台，他突然想起了傅明磊，想起在那小小工作室里的午间——有时候，我们做一些事情，难以避免是被人要求地去完成，但是被人要求就都是坏事吗，不尽然吧……真正的坏事，是不是就是那个木雕老师说的，不愿坦然接受，又无法明确拒绝，一边做一边挣扎，所以才更痛吗？ “师姐，对不起哈！”石时猗突然回头，对着师姐，苦笑了笑。 童宁宁一愣，脸上有几分错愕，但很快，她也笑了，柔柔地说道，“你也是为我好嘛……” 两人相泯一笑。 而台上揭晓还在继续，介绍完林三号后，就终于来到了林四号。 尤尼斯走到林四号的锦盒旁，看着那被红绸子套着的玻璃盖，不由将话筒拿近几分，有些感慨，也有些调侃地说道，“像这样用红绸子盖着不让人，甚至不让我这个主持人提前知晓的，以我主持这么多届来看，要么是非常得好，要么是非常得烂！” 这话一落，无论是在说话的，在吃东西的，都一下子放下手头的事情，就连原本不屑一顾的夏侯家代表，都微微挺直了背板。 林嫣烟将叠着的双腿放了下来，端端正正地坐着。虽然狗腿子秘书把一切都和她说了，她对于获奖无望的也早有预设，但负责启神木这一块的她，又何尝不想看到奇迹，看到林家这一块短板的补齐，虽然她恨她爸，但对于林家，她有她的一份心，一份眷恋在。 用舌头舔了舔微微有些干燥的嘴唇，尤尼斯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拿起那锦盒上面的小卡片——那上面有数据，他刚眼神一扫，竟不自觉地发出“嘶”的一声！ 台上众人立马心都吊了起来！ 尤尼斯苦笑，扬了扬手中的小卡片，“这几乎是我见过最离谱的记录了。” “林四号，花费八千四百万，竞拍走了伴随我们羚羊会二十七年的老榕树……” “说到那老榕树，我到现在还有印象。据说它本是粤省一个热闹村子的老树，而且还是有上百年历史那种。以前人们很穷，但很快乐。太阳最烈的时候，小摊贩们会在大榕树下摆摊，老人会在树荫里摇着蒲扇聊着家常，小孩会跑来跑去，快乐的就像一只只百灵鸟；雨最大的时候，路人会在下面友好地问好，小孩会在地上踏着水花，小狗会跑来跑去；而到了夜最深的时候，成双成双的情侣会在大榕树下相互依偎，诉说着彼此的衷肠。” “后来小村经济上去了，榕树下的快乐也慢慢消失了。没有人愿意到榕树下聊天，甚至附近的年轻居民开始抱怨榕树太大，影响他们的采光，再后来，规划路道时，那些人开始抱怨榕树挡住了去路，恨不得将它连根拔起，每个人都嫌它碍事，就像嫌弃一个老不死的家伙一样。” “我虽然是个外国人，但我第一次接触这棵树的时候，感到的是快乐，是幸福，是哀伤，但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莫名滋味，那就像是，释然……” 尤尼斯那富有感染力的话语刚说完，他便掀起了那玻璃盖——只见锦盒上，一只活灵活现的木雕春日之犬，正端坐在上面。 它灰扑扑的，有些笨拙，但嘴，却微微咧开。 就像是一张笑脸。 第六十九章 林嫣烟摇哥哥 尤尼斯拿起那巴掌大的，木雕艺术品似的小木犬。 暖黄色的光，照到尤尼斯有些油腻的脸上，竟显得有几分金灿灿。 只见他表情肃穆，神色郑重地说道，“据我们宗师级切匠黄老先生称，这个启神木的切手将其起名为，春日之犬；寓意，对过往的释然；品阶，奇珍级！” “嘶！” 最后三个字一落下，台下响起一阵阵倒吸冷气的抽风声。 “居然是奇珍级……” “什么意思，什么是奇珍级，启神木不都是长在木材髓心，棍状的吗？” 不远处有两个鉴木师在窃窃私语。 “蠢货，连启神木的等级都不懂，你也配成为鉴木师？启神木分三阶，一阶常规级，髓心所化，棍状；二阶奇珍级，木质部所化，不定型；至于异宝级别的三阶，啧啧，那得是传说中才有的东西，据说是活着的启神木……” “嘶……” 石时猗静静听着，在原地暗暗点头。居然还有活的启神木，真有意思，要是有机会见识一下就好了…… 而就是他点头称是时，台下各处同样也是交头接耳一片。 各个代表那边没有一个坐得住的，纷纷围在林嫣烟身边，打听着这个林四号的消息，有人开始出言表示愿意入手这次林家所获启神木，高价收购的同时，再附赠家族的友谊；甚至有野心的，竟出言想要收下这位林四号，不知道林家愿意用什么价码出售…… 一时之间，林家竟有几分台风中心模样。 在启神木这一方面向来都是被打压的林家，成了这一届最大的黑马，也成了最大的话题——奇珍级启神木，这几乎奠定了此次的冠军了，除非，淳于家也开出一个奇珍级，但奇珍级要是寻常鉴木师就可以开出，那就不叫奇珍了…… 果然，台上尤尼斯开始宣布这个“春日之犬”的报价。 “奇珍级的启神木价值难以用寻常市场价估算，初步定为，10个亿。” “但是！” 尤尼斯一句转折一下子又把大家目光从林家给抓了回来。 “这个春日之犬最为神异的，不是它那充沛的灵性，而且切匠！那个将春日之犬，切得一丝瑕疵都没有的切匠！而这，就是一个百分百，没有一丝多余的母体保护层的奇珍启神木！也就是说，谁要是拥有这个启神木，都可以最大效率地利用它！” “嘶……” “没想到贵会居然多出这样不可多得的切匠，真是可喜可贺啊。”有心不想让林家大出风头的淳于家代表，第一个转移话题，出声恭贺道。 夏侯家代表，也赶紧抖动着络腮胡子，谄媚道，“羚羊会，如虎添翼啊！如虎添翼啊！” 贵宾席立时风又变了，向着羚羊会马屁不断，唯有林嫣烟，深深皱起了眉。 林家也想做这门启神木生意，甚至还想分这种赌木生意的蛋糕，这几十年，羚羊会靠着这个赌木和拍卖会，赚得盆满钵盈，林家这种商人出生的，自然不免眼红。 可惜，最近从海外运来的那批货，被不知道哪个奸人联合给扣了，现在连切匠，别人都比林家压一头。要知道鉴木师好找，切匠难求，好的切匠无疑是如虎添翼，对方拥有这种金字招牌的存在，这对林家的计划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没想到，她正暗暗苦恼着，台上的尤尼斯却摇了摇头，“很可惜，这样优秀的切匠不是我们羚羊会的，是，林四号，也就是林家的鉴木师。” “林四号既是优秀的鉴木师，还是出色的切匠，看来林家，这回要飞黄腾达了啊！”尤尼斯意有所指地点了开来。 果然，台下的代表们，先是一愣，随后眼神复杂地看向林家，甚至好几个，还开始用不怀好意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石时猗。 林嫣烟微愣，但她很聪明，刚刚泛起的惊喜，很快就被冷静压了下去。 她站起身，旁若无人地走下贵宾席，往石时猗的身边走去。 所有人的眼神一下子飘了过来，但林嫣烟置若罔闻，走到石时猗身旁后，还挽起了他的手，将他整个人拉到贴着自己肩膀。 “想动我的人，那就试试我们林家的怒火吧！”林嫣烟好看的双眼一狭，带着几分煞气地瞪视全场。 “咕噜！”几个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将头一缩，躲了回去，唯有那些大家族，还是一脸玩味地看着，似乎在想着些什么。 被死死拉着的石时猗，用左手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说道，“那个，老板，你拉得太近了，都碰到你胸肌了！” 林嫣烟眼一瞪，没好气道，“碰就碰，纯情小处男吗！都这个节点了，还想什么呢！” 她说完还死死拽着石时猗，同时头一偏，对着正吃瓜的李和秦吩咐道，“现在，马上，给我三哥和六哥打电话，让他们两个家伙赶过来接我们！” 嗯，看来要摇人了…… 李和秦腿一并，赶紧就给两个号码拨过去。 没想到第一个就很不顺利。一打过去，话筒就传来一阵女人的娇声喘息的声音，随后还有一个很不情愿、微微喘着粗气的男子声音，“说事，如果不是要紧事，明天就等死吧……” 这是半神林擎的声音。 李和秦抖了一抖，正想说什么，手机却被早就听到内容的林嫣烟一把夺过，她直接冲着话筒，冷声道，“姓林的，你他妈现在不赶紧过来接人，我明天就把你十三个女友，一个个送去非洲给黑人做媳妇！” 话筒里，那男人和女人的原本兴奋的声音，瞬间就哑了。 几秒后，才传来女人的哭声，以及林擎无奈的声音，“知道了！” 第二个电话，林嫣烟也没让李和秦打，直接自己按了一串号码过去，这回对面正常多了，是一个微微有些沉的中年男子声音。 “喂。” “老三啊，过来这边接我。”林嫣烟不客气地吩咐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对面是她的三儿子呢。 “大事？”中年男子声调往上抬了抬。 “要事！”林嫣烟笃定。 中年男子似乎动了一下，确认了些什么，然后才说道，“知道了。老四也在我这，他去通知老五了，我们，三十分钟到。” “很好！”林嫣烟满意地笑了起来。 石时猗苦笑，林擎林嫣烟都是五级半神，再来三个哥哥，看这架势，林家人要来干架了呀。 第七十章 我有大用 台下的林嫣烟刚表情淡漠地放下手机，台上金发碧眼的尤尼斯便回收了注视的眼神，扭头看向别处，但胖胖的眼睛还是眯出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见他鼓了鼓掌，将众人眼神收回的同时，继续宣布后续选手的成绩。因为前面的内容太劲爆了，胖子见大家兴趣缺缺，便加快了语速，寥寥数分钟就将前二十名的名单给公布出来。 “第一名，林四号，积分十五亿，第二名，淳于一号，积分三亿两千万，第三名，淳于二号，……，第二十名，慕容三号，一亿一千万。” 台下被三女围在中间的石时猗静静地听着。二十个名额，很可惜，林家就只占了一个。师姐童宁宁总值九千五百万，并没有入围——当然，如果她愿意听石时猗的话，自不会如此，但这就是她的选择，他尊重她的决定。 “你就剩下一千万了是么？”甩手掌柜林嫣烟难得地问了一句，同时素手往腰间一掏，熟练地拿着一根烟，“那就随便选一个吧，反正这第一也稳了，乱跑等一下我也护不了你。” 她说完还深深吸了一口，半晌才幽幽地吐了个烟圈，白色的烟雾笼罩着她锐度分明的侧脸。 扇了扇鼻子，石时猗皱起眉头，“可是第一不是可以带走比赛开出来的所有启神木吗？” 这一千万他不变废为宝，感觉对不起这个夜晚啊。 “收起你那小想法吧，一千万开不出个花的，我刚问了，这里头价格低于一千万的只剩下三段，你无论选哪一段，都会有人来狙击你的，毕竟你第一已经无可撼动了，主办方那边无论如何，都会安排人让你第三轮流拍的。”小秘书李和秦赶紧补充说道。 “这也太小家子气了吧……”石时猗有些无语，这么大个会场，一千万都要克扣他的，有必要吗…… 林嫣烟将左手双指夹着的烟，往旁边烟灰缸掸了掸，眼神看着那微微亮黄的火星，悠悠地说道，“这不是钱的问题，是面子的问题！” 她忽地左手一翻，将燃着的烟往掌心一收，拳头紧攥。 “那死羊不想让我们林家好过！” 那跳跃的火星，滋啦一声，无影无踪…… 第三轮选木的时候，石时猗果然看到三个人，若有似无地贴在自己不远处，也不挑东西，就是不时抬眼看了看他。 他啧啧两声，摸了摸鼻子，干脆就窝在吧台，继续吃着东西。 很快，三十分钟过去了，那些名贵木椴又被玻璃墙封存了起来，切匠们纷纷忙碌地进行处理，而尤尼斯也开启了第三轮拍卖。 “第三轮拍卖是什么呢？”尤尼斯嘿嘿一笑，然后拍了拍掌。 台下立马有个打扮精致的女子捧着一个黑色的、泛着丝丝冷气的盒子上来，她走得不快，可端着黑盘的手却不停地颤抖着，就连嘴唇都有些青紫色，呼出的气体，竟在空中微微结着霜，似乎手中拿着一个极寒极冷的东西似的。 见尤尼斯稳稳接过黑盘，女子才敢微微呼了一口气，微微躬身，快步离开。 “大家可听说过不化寒冰？”尤尼斯看着台下，嘿嘿地发问道。 淳于代表显然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他一听，不由诧异开口道，“难道这里面就是传说中的北极不可窥探之寒潭里的不化寒冰？” “嘶，不可窥探之寒潭！”台下众人不由长吸一口气。 林嫣烟瞥了一眼好奇无比的石时猗，罕见地耐心解释道，“北极那边一个不属于北冰洋的寒潭，那里不会结冰，甚至还返暖，但潭底却有着千古不化的寒冰，但这个寒潭，无论谁下去，都无法活得上来，所以称之为不可窥探。” “那不化寒冰又是什么？”石时猗听得有些懵了，下去的人都不能活着离开，那哪来的寒冰？ 林嫣烟舔了舔微干的嘴唇，下巴对着某个方向微微一扬，“据说有一个半神亲自下去过，但也只来得及说几句话就直接死在里面了。而他说的内容，大概就是底下有寒冰。至于是什么寒冰，是不是真的不化，没人见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杜撰的。” 这听起来还挺玄幻的嘛，石时猗暗暗腹诽了一句，也没再多问。 而台上尤尼斯这会儿才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没错，这正是不可窥探寒潭打出来的寒冰，这也是我们羚羊会花了大价钱才收购到的。” “莫不是，就要拍卖这个东西？虽然寒冰少见，但也没人提过这东西的用处啊！”淳于代表又忍不住开腔说道。 尤尼斯呵呵一笑，眼睛里狡黠的光芒一闪，“当然不是，这寒冰只是个壳而已，真正的主菜是这个！” 他将黑色盖一掀开，里面正躺着一张泛着翠绿色的暗光、脸盆大小、蛇皮模样的东西。 “这个，就是我们的主菜，高阶秘技，来自虚神手笔的秘技！” 尤尼斯的话如同平地一声惊雷在每个人耳里炸响！ 居然是来自虚神的秘技！ 虚神，在场所有人几乎很难听到的一个名词，居然在这里出现了！ 虽然说半神和虚神只差一阶，但这一阶就是神和凡的区别，多少人终其一生，别说窥探虚神了，就是听都未曾听说过几轮，而这里，居然出现了虚神制造的秘技！ 就在贵宾席的众人都要站起来时，尤尼斯咳了咳，解释了下，“这虽然是货真价实的虚神秘技，但很可惜，这只是个残卷，破损得还稍稍有些厉害。但是，虽然按图索骥是没办法，但一窥虚神风采到时可以，用来传宗接代，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契机，或许带着家族飞黄腾达都说不定呢。” 尤尼斯卖力地宣传着，台下却坐下了大半人。 “这要是一个全卷，或许这里所有人都要抢破头，但残卷，”林嫣烟冷笑了一声，“呵，残卷没法读取，那就和废纸没什么两样。猎空山里面祖师爷的残卷多了去了，也就只有他们才当做个宝，还用了个不化寒冰做噱头，怕是那些小家族才会以为什么奇珍异宝。” 她说完一屁股坐了下来，已然完全失去了兴趣。 台下贵宾席十二世家的人也纷纷坐回原位，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显然也都是一样的想法。 而石时猗收回遥遥望着的眼神，扭头看着林嫣烟说道。 “能不能帮我拍下它，我有大用！” 第七十一章 你也看到我的生活片段了？ 听到石时猗的请求时，屁股还没坐热的林嫣烟掀了掀眼皮。 她有些看不懂这个少年。 说他聪明嘛，感觉又呆头呆脑的，可要是说他笨嘛，他确实是整个会场炙手可热的林四号，他要是笨的话，全场一百多号鉴木师岂不是更笨？ 难道他看出了些什么？ 半倚吧台，林嫣烟将有些骨感偏瘦的右手伸到石时猗的脸上，捏着他的下巴，饶有兴致地问道：“可以呀，那你先和姐姐说说你要它干嘛？” 石时猗甩了甩头，轻轻挣开林嫣烟的手，眼神重新回到那个虚神残卷上。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镌刻在蛇皮上的残卷，似乎正用一种莫名的、熟悉的、难以言状的吸引力在勾着他，让他恨不得拿到手，好好看看。但至于是什么，说实话，他心里也没谱。 “不知道，我觉得，这是个好东西。”他没有说详尽，只是用一种笃定的语气强调着，“或者说，那对我而言，是个很有用的东西。” 他说完扭头看了林嫣烟一眼，只见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双脚一分，端庄地从吧台旁的高脚凳上移了下来。 “等着。” 她抛下这两个字，任由落落的长款纱裙勾勒着她强势的身线，迎着会场微凉的轻风，没有回头地往贵宾区走了过去——会场里，只有在贵宾区的人，才可以对拍卖品竞价。 “看来我们林家对这个虚神残卷也感兴趣啊！”胖子尤尼斯挑了挑眉，见全场焦点成功随着他的言语落到林嫣烟身上，才故作夸张地挑眉说道，“我们林家，虽然说底蕴差了些，根基不太稳，但是谁提起林氏集团不竖起大拇指，资金之雄厚，当属第一啊。” 果然，这话一落，淳于家代表就不客气地冷哼一声，毫不避讳地强声说道，“暴发户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十二世家如日中天时，他们都不知道在哪个山旮旯里玩泥巴呢！” “淳于老弟说的是啊，有几个臭钱就想骑到我们头上，怕是不知念师世界的天高地厚！”夏侯代表也连声应和。 林嫣烟已经走到，她端端正正地坐回林家的席位，面色不改，连看都没看这两个跳梁小丑一眼。 气氛已到，尤尼斯嘿嘿一笑，便开始宣布：“好，那我们虚神残卷正式开拍，起拍价一个亿。” 只听他一个钟响，台下有几个小家族开始试探性地加了些价。 “一亿一千万。” “一亿两千万。” 数分钟后，价格居然在两亿的定价上就上不去了。 显然这在众人眼里，这连那实用的外驭秘技都不如。 也是，一个是技能书，学了没准还能保住自己一命；一个是前人的印记，说好听点，那叫做收藏，说不好听点，那就是花钱买废物。 两亿又不是股市里的市值，说涨就涨，说跌就跌，换谁谁不心疼。 台上的尤尼斯渐渐失去了笑容，他没想到专门用不化寒冰来造势，用林家来烘气氛，结果却换来这不上不下的价格，要知道，这残卷是他们开荒一个国外秘境，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捞来的，如今就两亿，这都不够付团队工资！ 他眼神瞟了一眼老神在在的林嫣烟，心中有些捉摸不定。 “两亿第二次，林家七小姐要是再不出手，怕是就要花落别家了哦……” 他几乎都不是暗示了，是明晃晃地提示了。 可惜，林嫣烟只是掏出了个细长的紫色香烟，幽幽地抽了一口，脸上一点焦急的神色都没有。淳于家和夏侯家面面相觑，原本他们准备只要林嫣烟一喊价，他们就故意抬，没想到对方竟如此沉得住气，搞得他们一时半会都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尤尼斯呆立半晌，直到那报价两亿的代表开始催促，才不情不愿地喊道，“两亿，成交，恭喜湘西盛家以两亿的价格获得这份虚神残卷！” 听到这个宣布，林嫣烟才站起身，和盛家代表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又走到石时猗的吧台附近。 “拿下了？”石时猗忍不住问了一句。 林嫣烟抖了抖烟蒂，耳边细软的秀发微微洒落，掩着她的侧脸，她伸手将烟头滋在烟灰缸里，半晌才侧头看着石时猗问道，“你想要这个残卷？” “对，很想要。”他将背倚在吧台边缘。 林嫣烟点头，突然嫣然笑道，“那就嫁给我吧，改姓林，给林家打一辈子工，做一辈子林家人。” 一旁一直偷偷听着的师姐童宁宁愣住了，两只手不由自主地微微攥了起来。 而秘书李和秦更是瞪大眼，刚放入嘴里的那一口蛋糕像是糊在口中般，完全忘了吞下去了，至于念头，她现在哪有什么念头，突然看到火山喷发的人，除了震惊，哪还有什么念头！ 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石时猗咧了咧嘴，有些好笑地问道，“怎么你们林家这么喜欢交易的呢？” 林曼晴也是，林嫣烟也是，看来林家果然是商人世家——只是，交易的筹码一个比一个压得大，大到让他有些无语了，他感觉，要是按这样演化下去，后面直接用家主之位来交易都不无可能…… “只要利大于弊，我们林家就没有不做的买卖。”林嫣烟侧颜，零落的碎发间穿着她微微发亮的眸子。 “要想绑住一个人，最好的方法是攻心，最次的方法是伐谋。你的心，我懒得攻，你的谋，我懒得想。思来想去，要想获得一个顶尖的鉴木师，要让我手中的启神木项目活起来，我觉得联姻或许是最直接快捷的方法。” “再说了，我还是一个好看的女人。这一点不利用，不是挺可惜的吗？” 林嫣烟认认真真地说着话，有理有据地让石时猗一阵头大。 “算了吧老板，我心里只是把你当做姐姐而已……” 他显然正在试图送出去一张好姐姐卡。 “不要叫我姐姐！你姐那一巴掌还是轻了，我的一巴掌比你姐还重！”林嫣烟边说还边从烟盒里掏着烟。 石时猗呆了片刻，半晌才醒悟般说道，“你也看到我的生活片段了？” 可他没想到他这句不假思索的话，却在林嫣烟耳里一下子炸开了。 “什么叫做‘也’！” 那香烟还没点就被林嫣烟捏成粉碎！ 第七十二章 冠军的麻烦 看着为一句话就发疯得快择人而噬的林嫣烟，石时猗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为什么有人能把接近于魔幻的联姻当做轻巧小事，却会因为被看了生活片段，而一脸要和自己拼了——饶是他自认看了不少人类资料，也难以理解林嫣烟这无限接近于精神病的逻辑。 当然，这个有些神经质的半神似乎并不想让他理解，直接悬着一只阴影之手在他头上，正考虑要不要掐爆这个家伙，来个毁尸灭迹。 “你看了多少片段？”她冷着声问道。 石时猗叹气，老老实实地回答，“四个，你每段灵体生成的情绪画面，我都看到了……” 他说的是实话。 灵气淬体后，只有加上一丝情绪感悟，才能生成一整段灵体，也就是圆满。就像他当时9.999%时，在对宿主爸妈感到悲哀和抱歉时，才总算成功完成一段灵体的淬体。 至于看到的生活片段，以石时猗系统的角度和在梦境看到的内容来推断，大体就是淬体当天所经历的重要事件片段，林嫣烟是49.999%，所以有4个片段，石时猗只有10%的灵体，所以只有一个片段。 至于为什么彼此能看到彼此的生活片段，大概就是他那天伸手，作死地握了那悬浮在他上空的阴影之手吧；而更深层次的原因，他就有些想不明白了，但很可能和他能看到灵气团，看到启神木的情绪，看到怨气小人有什么关系…… 他立在原地，思绪纷飞。 而御姐林嫣烟却还在身旁，咬着牙，切着齿。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她下嘴唇微抖，话里全是杀机。 正当石时猗挠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应付下这个应激性精神病老板时，台上尤尼斯却主动帮他送来了解围的春风。 “第三轮，林四号，嗯？” 他的声音明显抖了一下，显然有些不可思议，但过硬的经验让他只是顿了顿，就挤出一丝笑容继续道，“他拍了，呃，一个一千万的木椴，嗯，价值是……特么还四千万！” 话说得磕磕巴巴，可他的眼神在看到那四千万的时候，却一瞬间变得锐利，狠狠地往台下某一团人剜去。 秘书李和秦见状赶紧转移话题问道，“怎么做到的？刚刚我们四人明明被他们盯死了。” 借坡下驴，石时猗也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我刚刚把号码牌用一点麻糬黏在咖啡杯垫上，然后让应侍生端给一个熟人。他一端起咖啡，就可以看到我的号码牌了。” 果然，这话题一开，林嫣烟锐利的眼神收了几分，原本微微攥着的粉拳也松了开，双臂交叉叠在胸前，有些好奇地扫了一下人群，似乎想看看这会场他所谓的熟人是谁。 偷眼看了一下老板，感受到气氛缓和的小秘书，总算暗暗松了一口气，但不免好奇看着石时猗问道，“那他怎么就知道你要押注哪一个？” “哦，我还在咖啡里面放了块饼。那三个一千万的木椴，正好排在一起，编号从小到大，正好是第三个，也就是丙。”石时猗解释了一下。 脑子和身材一样笔直的李和秦恍然大悟，不知道想到什么妙招，竟突然嘿嘿一笑，“这要是有四块，肆要用什么表示，给我想的话，是耳屎还是鼻屎么，哈哈哈……” 她正捧腹大笑着，却发现原本围着的另外三人，竟不约而同地后撤一步，远离开来。 尤其是正喝着咖啡的童宁宁，小手正死死捂住杯面，一脸警惕。 “呃，我开玩笑的！” 小秘书尝试狡辩。 “不是，你们听我掩饰啊……” ------------------------------------- 终于，在凌晨五点，尤尼斯那小胖手敲了三下钟声后，赌木大会总算落下了最后的帷幕。 作为冠军的林四号，石时猗出尽风头。一个人抱着一大堆用那种神奇隔离玻璃封闭起来的启神木——其中有那一截代表快乐、价值五个亿的柳树启神木，有一个代表宁静和接受、价值超过十亿的春日之犬以及五段附属品，还有最后一份由周启明帮忙拍下的，两段启神木。 很多人，用那种几乎发绿的眼睛，投射出羡慕到快要嫉妒的眼神看着这个少年——一夜暴富，说的不就是他嘛！ 而淳于家更是气得牙痒痒。三年一度的启神木赌木大赛，向来都是他们淳于家灵视系独占鳌头，现在居然给灵跃系林家添彩头。错失最后一轮的好东西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他们淳于家鉴木师的招牌、名声将会受到极大的损害，甚至以后三年，在鉴木业务上，话语权都会少掉不少！ 一想到这，淳于代表气得直跳脚。 而那原本潜伏在林嫣烟身旁、改名换姓的淳于凌伟，现在也心惊胆战地站在淳于家半神代表面前。 “我他妈让你潜伏在林家，你他妈倒好，亏你还拿了个林家首席林一号，却用心策反个傻子牛鼻子，用脚打探后面两人的实力！你他妈真是蠢到家啊！” 他气急败坏，用脚狠狠踹了那随着头的淳于凌伟，踢得那人往地上一滚，好不狼狈。像他们这种常胜将军，光靠本事是不够的。大会上，他们除了用最好的高手出战，也会用不知名的旁支混在那些竞争对手身边，通过拖后腿、或者泄露战术等方法，来精准打击对方。 可没想到，这次非但没打着，还完完全全就折了！ 要不是同为猎空山十二世家，他现在恨不得就直接出手，将少年手里的启神木抢个精光，然后再好再把少年的眼给废了，让他给竞争对手做鉴木师——眼都瞎了，做什么鉴木师！但他也只是敢想想而已，大庭广众下，非但落人口实，还会被国内的持节者监管部门送上念师法庭。 可他不能出手，还有别人可以出手。 几个国外——尤其是东南亚的那几个家族，现在也是用一种贪婪的眼光上下不停打量着石时猗这块肥肉，恨不得将财物给收了，人给拐了，给他们做一辈子劳力。 那种几乎欲望强烈到接近赤裸的眼神，刺得石时猗禁不住微微蹙起眉——就算他背对着他们，都能感到一种自脚心而起的毛骨悚然。 右侧的林嫣烟早有预判，左手紧紧挽住石时猗的同时，大阔步地往外头走去。 “走，那几个姓林的老家伙，都已经在外面守着了，这里没人动得了你！” 第七十三章 嘿，我们总算见面了 林家众人当先一步，走到了会场的南面，地下停车场的斜坡前。 只见铁闸门缓缓升起，外头已经有四个男子正分开站着。 最左侧是一个大光头，燕尾服，还穿着黑皮鞋，看上去有些暴戾；第二顺位是一个有些斯文的男子，金丝眼镜，正低着头看手机；而第三顺位，则是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子，休闲服，正一脸笑盈盈看着里头。而最后一位，则是一个身穿白青色练功服的中年，一双练功鞋，背着手，虽不曾开口，却一脸不怒自威的神情。 “嘶，林擎，林宗，林凯，林威，林家一口气再来了四个半神！” 还没去看系统自带的信息提示，石时猗就听到不远处路人惊叹的声音，而原本挨得很近、亦步亦趋的那一小撮人，竟纷纷在后头住了脚，似乎不敢再跟上前来。 看来林家来了大招了……石时猗抬眼，从左往右看，“五级，五级，六级，嘶，还有一个七级！” 他微微发怔，而林嫣烟则松开了挽着的手，小手不客气地从他后背往前一推，“是个好宝贝，给送回去吧，老三！” 一身练功服的林威，微微皱起眉头，不甚理解地问道：“送哪去？” “送到学校去，这小子还是个高中生！”林嫣烟抽出一根紫色细长的烟来，滋吧地吸了一口。 暴躁林擎率先发难道，“老七你疯了吧，三哥作为林家最核心的力量都让你叫出来，就为了送孩子上学？你是看上这孩子他爸，还是想学佛日行一善？” 启神木被隔绝灵觉的玻璃罩着，连石时猗都感应不到，他们自然也完全没有察觉到，虽然知道林嫣烟参加赌木大会，但也没往能获得什么好名次的方向想。 林嫣烟自然也察觉到了，她懒得废话，素手一抬，将秘书李和秦手中的玻璃罩里面的启神木推到显眼的位置上。 “价值不低于20亿的启神木，你说，值不值得出场！”她说话的时候，还望空中吐了一个圆圈。 “怎么多？四个人都赢了？”林擎又惊又喜地问道。 “一个人。”林嫣烟指了指高中生的石时猗。“冠军！” “嘶！”四人倒吸一口冷气。 老三林威更是当先一步，往人群中微微一拱手，声音低沉，用不大却清晰无比的声音说道，“诸位，林家今日之喜，来日自当酬谢，但所谓瓜田李下，还望诸位保持距离，如有冒犯，还望多多见谅。” 一个七级半神如此说话，人群中自然是纷纷避了开来，不敢靠近。 于是石时猗就在林家几人拱卫下，离开了会场，众人坐上一辆豪华mvp，往羊雅中学缓缓开去。 在车厢里，四个哥哥不停打量着石时猗，尤其林威，更是像丈母娘看女婿般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停打量。 其中，金丝眼镜的老五，林宗掀了掀眼皮，指着那堆启神木问道，“这个要怎么安排？” 林嫣烟眯着眼，看着外面泛白的天色，直接回答道：“都归这小子了，而且我还有送他三样东西，猎空山名额，一份启神木，还有……” 她突然顿住，扭头看向身旁的石时猗问道，“进入第三轮，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请求。说吧，想要什么？” 石时猗抿了抿唇，把原本就打算好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想要那份残卷。” “虚神残卷？” “对！”石时猗肯定道。 “这个不算。”林嫣烟否决了。 他有些愕然，没想到她下一秒又说道，“这个我准备作为你成为我们林家鉴木师的报酬，所以不算奖励。” 石时猗哑然一笑，想了想，看了一圈拱卫自己的林家人，忽然笑着说道，“行，那我换一个要求，我听说你是学校董事，所以，我想你同意我走读。” 不远处的童宁宁愣了愣。 这么好的机会就用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上？ 林嫣烟也有些发懵，不确定地问道，“确定？” “嗯，确定，我爸下落不明，我想每天晚上出来找找他。”石时猗诚实说道。 “那为什么不直接让我们帮你找？”金边眼镜的林宗忍不住好奇插话。 石时猗挠了挠头，“你们给的太多了，我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实话，鉴定启神木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对方似乎用了大量的资源来拉拢自己，饶是他是个系统，也觉得交易不太对等。 突然，林擎若有所思地盯着少年，问道，“你是不是还有和曼晴学架子鼓？” “是的。”他点头。 “那你也不用走读了，直接加入乐团就可以了，乐团那边是独立小院，随时可以出入学校，而且也有上课豁免权，不想上课也没关系的，而且人身安全也有保障。”林擎摸着他的大光头。 这敢情好啊，石时猗眼前一亮。他想了想，将那堆启神木拿了出来，“我之前欠林曼晴一根五千万的启神木，就拿这个赔偿吧。” 说罢，他拿出了一个春日之犬。 众人都是半神，那玻璃罩一掀开，他们一下子明白林嫣烟摇他们的原因了，这么强烈的灵性，饶是林家多年珍藏，也少有如此珍品。 但对方拿出来的，似乎是一个灵性收敛的启神木。 这小子，还怪小气的……林擎心中忍不住腹诽。 没想到三哥林威，却突然端坐了起来，伸出双手正色地接过那小犬模样的启神木。 “这居然是奇珍级启神木！你要用这个来抵曼晴的五千万？”林威有些讶然。 石时猗点头，坦然说道，“是的，她帮了我大忙！” 林嫣烟挑了挑眉，侧过头，看向窗外不发一言。 接过春日之犬的林威点了点头，低沉的声音在车里萦绕。“行，既然你有心，那我们林家也不客气，这个奇珍启神木，我收下了！” 石时猗雪白牙齿一咧。 等到众人来到羊雅中学，石时猗挑了几根不算太出众的启神木——其他的他直接委托秘书李和秦先寄放在林家，然后告别众人，跟着林擎往灵乐乐团的独栋小院走去。 因为已经是早操时间了，虽然灵乐乐团超然物外，但有几个学生还是早起起来买早餐了，而他们看到林擎，竟纷纷赶紧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喊了一声，“老师好”。 而几人中正好有一个石时猗熟悉的身影——夏侯奎。 等那大高个刚鞠完躬，抬头愣愣地看着站在乐团权威林擎身旁的他时，他自然也就“亲切”地对对方打了下招呼—— “嘿，我们总算见面了！” 第七十四章 捆绑住他 作为半神，林擎眼皮微微一掀，眼神在石时猗和夏侯奎脸上一掠，自然轻而易举地从两人脸上看出了不对付。 但他在这群鹌鹑般的学生面前，向来话比他的头发还少，但看到这小子又是赢得冠军，还送了自家一个奇珍启神木，饶是他再不情愿，也还是胡乱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以后看这小子，就当看到我吧！听明白的话，就滚吧。” 他没好气地摆摆手，可对面几人却完全僵住原地，脸上满是惊奇地望着这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 而夏侯奎更是吓得直哆嗦。手不由自主地一松，早餐盒子自手边滑落，哐啷一声砸在地上，溅起一滩白粥粘在他的裤脚上。 “嘶！” 滚滚热粥透过轻薄的校服裤烫得他有些龇牙咧嘴，可他的眼神却一定不定地落在石时猗身上。 他现在很怕，真的很怕。 别看他高大威猛，但脆弱异常。当时他离开学校后，就意识到自己把石时猗锁在练习室了，在路上，他硬是一声都不敢提，后来回来后，更是骇得不敢上去查看，生怕困死一个人在上面，一看就是一具尸体。 可没想到，尸体没见成，眼前这换了造型，变得人模狗样的少年，反而成为自己的顶头上司一样的存在。 鬼知道他以后会被怎么样报复！ 一想到这，他背脊一凉，整个人不由自主打起颤来。 他反应之大，周围几人自然一眼就看了出来，石时猗也不例外，他呵呵一笑，往前一步，迫近到他面前，咧着嘴笑道，“我啊，不仅和林曼晴见面了，而且关系更深了。” “你不是说要和揍我一顿吗，你机会来了！” 说完，他拍了拍那夏侯奎的肩膀，骇得对方瞬间瘫软在地，而他却头也不回，跨步一越，从对方身上大步跃过，和林擎往灵乐乐团的独立小院走去。 小院坐落三座别墅，每座四层，前有绿色的大草坪，后有雅致的丛花绿树，看起来典雅中带有几分高级感。 “这个小楼是我的专属小楼，你身份敏感，最好和我住在一座，不然老子也护不了你。”林擎随手一指，“至于房间，顶楼是我的，其余你随便选一间空房入住就可以了。” 说罢，他又啧了一声，扭头看着少年问道，“至于其他杂事，你到时和小楼一楼的管家说一声就好了，他会帮你去办的，什么学生证，手续的，他会帮你搞定的。” “最后说一句，你如果最近有行动什么，最好和我们报备下，羊雅中学有我们林家看着，但出了这个门，外面有什么妖魔鬼怪，那可由不得你了。” 林擎说完就径直往前走，留下站在原地，一脸无奈的石时猗。 参加一波赌木大会，收获不菲，但却把自己搞得有些扎眼了，连外出还要报备，唉，麻烦。他耸了耸肩，按林擎最后所指的方向，朝小楼一楼管家处走去…… ------------------------------------- “你说这些，都是那个叫石时猗的少年赢来的？” 林氏集团最顶楼，偌大的办公室里，一个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把玩着一个木雕小犬，他的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虽看起来上了年纪，可横阔的胸脯却让人不由感到一种万夫难敌之威风。 “是的，大哥！”令赌木大会绝大多数人闻风丧胆的林威，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郑重地点着头。 “饶是我作为林家家主，也鲜少看到这样的好东西，看来这回羚羊会是大出血啊。” 林家家主林阔天，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同时他眼神一瞥，看向一旁站在玻璃前、淡漠抽着烟的林嫣烟，话锋一转道，“当然，这里面功劳最大的，自然是老七，很好，这次将功抵过，就不追究你搞砸那批货的事情。” 林嫣烟本就有些百无聊赖，一听这话，却冷哼出声，“呵。台风天那天本就说好打通一切关卡，让船顺利上岸，谁知道不知道哪个内奸居然盗走所有的通关文牒，还销毁了采购文件，才害得船被警局以走私的名义给扣留了。” 摆摆手，林阔天呵呵笑道，“对手不用想都知道是羚羊会，这都是明牌的事情。至于内奸一事，自有老三去追查处理。但你疏忽大意，也是难辞其咎，不过，30亿的船货，我看，这一波赌木大会，也就全捞回来了。羚羊会，呵，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听着大哥连褒带贬的话，林嫣烟饶是心中不忿，却也只能将烟头往烟灰缸狠狠一摁。 林阔天视如不见，小心翼翼地将春日之犬放回桌面后，才语重心长地安排道，“对了，既然这个少年有如此天赋，他可对加入我们林家有什么要求？” 感受到林阔天传来的眼神，林威微微低头，在心中斟酌了一下言语，随后才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目前来看，这个少年似乎并没有什么要求，但也没什么加入我们林家的心，老七试着拉拢过，但也没有确切的答案。”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哦。” 林阔天坐回座位，手指在桌面上反复敲着，似乎若有所思。 “以他在赌木大会展露这一手来看，这小子怕是后续也是不缺钱的，但他还小，不知道会不会缺女人，联姻不知可否？” 林嫣烟做到沙发上，两条细嫩白皙的美腿交叉一叠，双手环住鼓鼓的胸前，冷哼道，“我用自己试过了，没用。” 听到这句话，林威显然愣了一下，倒是从进来就一直不发一言地埋头玩手机的林宗，抬头，推了推金边眼镜，皱着眉头说道，“会不会是你太老了，那少年不喜欢……” 林嫣烟微愣，随后咻的一声站起身来，好看的眼睛微狭，死死盯着林宗恨声道，“老五！你信不信，老娘一巴掌把你打到临终！” 一样是五级半神的林宗，摊了摊手，没有表示。 林阔天则轻敲大理石桌面，发出啧的一声，“小男生嘛，不排除容易喜欢身边的女生，我记得曼晴好像也是高三吧，之前不是说两人一直有接触吗，那就让曼晴好好接触一下吧，看看，能不能捆绑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