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统江湖:他只是一个小虾》 吃瓜不成吃刀 几百年前,天上掉下来一块陨石。 一群高手前往陨石所在地,夺陨石铸宝剑,欲号令江湖。结果死伤无数,安全回到中原的只有四人,这四个人自此以后,成为了江湖最有名望、最有财富、武功卓绝的人。 乌水托云剑, 玄铁镶金剑, 流石月明剑, 三剑鼎立,江湖蓬勃。 然而,过了二十几年,平静被打破了。 有人不仅要独吞三把剑,还要一统江湖。 掀起腥风血雨。 在这样时候,总有人会站出来。这个人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没有财富,但是他有卓绝天下的轻功,有义薄云天的逗比朋友,有红颜知己相伴相随,让他带我们去看看神秘陨石、看看三把盖世宝剑。感受可爱的、清冷的、温暖的、蛇蝎的美女们…… 下面,正文开始!且看“一个小虾如何一统江湖。” ……………………… 这是一个炎热的下午,空气中除了知了在疯狂的呐喊,几乎没有动静。因为谁都想躲在屋里,或阴凉的树下,把浸在井里已经凉透的西瓜捞上来,安安心心的吃几口解暑,然后安安心心的睡一觉。 这并不是一个过分的要求,但对于万枫山庄的庄主沈雷龙来说,实在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原本以他万枫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和财势,莫说是吃个井水浸过的西瓜,杨贵妃吃过的冰镇荔枝也不难。但现在,他不仅没西瓜吃,而且被一群蒙面杀手围着,围在他山庄的大院里,烈阳似火,满地尸体。 这些蒙面杀手不知道从哪里来,除了眼神,他们之间没有交流。现在,他们只要每个人再出最后一剑,沈雷龙就算有飞天的本事,恐怕也要被刺成一个蜂窝煤。 已经如困兽的沈雷龙闭起眼,不想再做无畏的反抗。 这时,有一个矮矮瘦瘦的人从门外缓缓走进来。他没有蒙面,脸上带着充满自信的笑。只不过,天气实在太热,他再从容,额头上却都是汗水。 “沈庄主,你好!”他说。说完,掏出了一块香喷喷的手帕,将额头的汗水擦一擦。 沈雷龙很惊讶,他认识这个人,此人并不出名,也不涉身江湖,只是个卖水果的商贩。他之所以认识,是因为近来他随女儿沈毛毛去那里买了几次西瓜。 “牛瘦子!” “是我!”牛瘦子淡淡道。 沈雷龙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倒不是他自身有多少能耐,武功计谋也稀疏平常,但他有个拜把子的大哥,名叫钱连城,乃是江湖第一大帮连城帮的帮主,连城帮支派遍布整个江湖,财富数以万计,沈雷龙与钱连城是幼时玩伴,拜过把子。成年之后,沈雷龙碌碌无为,钱连城却从一个武夫开始,创立帮派,直至名响天下。沈雷龙自然是沾光不少,谁人不知他万枫山庄背后有连城帮作为靠山。五年前,沈雷龙老父七十大寿,连武当掌门、少林方丈,乃至一些朝廷当官的都来庆祝。 然而,现在,一个地位无比低微的水果小贩,竟不知道从哪里请了一帮杀手,将自己围困着。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你知道你现在对付的人是谁吗?你知道我的结拜大哥是谁吗?”沈雷龙无比气愤,但也只能战战兢兢的说。 牛瘦子哈哈一笑,道:“当然知道,但是又怎么样呢?钱连城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了你。放心,你只消告诉我那件事,我就放了你。” “什么事?” 牛瘦子的脸一横,道:“我问了你两次,你都没记在心上?” 沈雷龙还真不知道是什么事。他什么身份,会记着一个水果小贩的问题? “看来,必须给你点颜色,你才能想起那件事!”牛瘦子做了个手势。 三名蒙面剑客朝沈雷龙刺了上去,其余人等围在周边。防止他逃脱。沈雷龙本来已经心如死灰,如今却被这么一个他压根瞧不起的人对付,实是死不瞑目,立即展开身手反抗,毕竟闯荡过江湖,若非近年来养尊处优,也不至于这等窝囊。他明知道眼前的这些人武功也平平,也明知道对方的剑招不高超,自己可以轻松破招。但是实在是手脚酸累,加上这烈日炎炎,不昏晕过去已经是死撑。眨眼间,腰上、腿上又被划了数剑,汗水流过伤口,疼的他眼泪都要下来。 “留下活口!”牛瘦子喊了一声。又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笑眯眯的问:“现在想起来了吗?” 沈雷龙本就没听,怎想得起? 牛瘦子对于这么一个安乐享福,不问世事之人也实在没有办法。便问道:“你冰镇西瓜用的冰是从哪里运来的?” 一听这问题,沈雷龙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警惕,整个人好像被一盆冷水浇醒了似的。道:“不知道!” 牛瘦子冷哼一声,道:“你不知道,我却知道,是从一个名叫雪炎的地方运来的。” 沈雷龙无比惊讶的看向牛瘦子。心里涌上来无数的疑问。这个牛瘦子怎么会知道雪炎这个地方?那地方恐怕除了自己拜把子大哥钱连城,就没有人知道了。他深吸一口气,强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天下之大,要取点冰有何难?” “哈哈。哈哈。看来,你还不知道江湖上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 “钱连城已经被杀了!” 这消息就像一道响雷,沈雷龙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钱连城是什么人,手下高手云集不说,自身武功也了得,还有一把趁手长剑,现在竟然说被杀了。“放屁,放屁!”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你马上就可以去见他了!” “看来你到这里来卖水果,只是伪装的。你早就计划着今天的行动了!”沈雷龙道。 牛瘦子一点都不掩埋,道:“你总算也不是太笨。” 沈雷龙却突然高兴了,道:“如此甚好,江湖人都知道,这天下间除了我和钱连城是活着从雪炎回来的人,根本没有第三人。” “那又如何?” “那样,等我死了,世上就不会有人知道那个地方所在了。” 牛瘦子的脸现出怒色,从腰间拔出一把西瓜刀,身形一闪,刀已经指在沈雷龙的咽喉处。冷道:“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 沈雷龙刚刚连看都没有看清这个牛瘦子的动作,他的脑里只闪现两个字:好快!但现在,他不能急,更不能吐出半个与雪炎有关的字!他现在突然想活下去! 牛瘦子收回了刀,道:“但是有些人,如果不够聪明的话,我保证他活着会比死了更难受。” 此时,一阵细而清脆的儿歌声从门外传了进来。 “风凉来,风凉来。 外公挑担西瓜来。 一瓤一瓤切开来。 吃得阿奴开心来。” 门外,进来一个姑娘,二十来岁,她明明稳稳的走,却给人蹦跳的感觉,明明是一脸正经,却好像在笑。那是因为她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眼角略弯,所以像是在笑,也因为她扎了一个细细的羊尾辫,辫子上下跳动,所以像是人在跳。这样一个姑娘,本来多少算个美女,然而,她却是一个胖妞!她也不是别人,乃是沈雷龙的独生女儿,沈毛毛。 沈毛毛前脚才踏进院子,被地上的尸体吓得尖叫一声,才到口头的儿歌咽了回去。再看到父亲被数把刀指着,整个人呆了。 “毛毛,快逃!”沈雷龙慌得喊。 沈毛毛惊魂未定,但看到父亲有难,怎有逃跑之理。自然,那些蒙面人也不会让她逃。忽的,其中一人冲了过来,举剑便刺。另有一人,将院门锁上。 沈毛毛虽然肥胖,但这一剑过来,却避得恰当好处,脚下用的乃是武当派的八卦步法,一闪而过,却无拳脚跟进,而是一把将那蒙面剑客的领子抓了,不仅抓了,还把人提了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咬牙,“呀”一声,那蒙面人竟被当空像个球扔了出去。足有四五米远。此等力气,远胜一般男性壮士。蒙面人实实摔到地上,闷哼一声,没了动静,也不知被摔晕还是死了。 旁边那些原本一句话都不说的蒙面人被这一个来回,都惊呆了。有人感慨,有人竟忍不住在偷笑。 沈毛毛的脸却板得铁青。她大喊一声:“别伤我父亲!”竟愣头愣脑的往牛瘦子冲去。 立即,旁边的蒙面人拦在牛瘦子面前,其中一人有点不信刚刚所见,挥剑便砍。怎不料,沈毛毛又是一个闪身,那倒霉蛋一样被揪了起来。也是不巧,正抓在他的裤裆处,沈毛毛又“呀”一声,把人扔了出去。只是,她抓得有点紧,蒙面人的裤子被撕了个洞,半只屁股露了出来。落到地上哀嚎连连。 沈毛毛将扯下来的碎布往地上一扔。狠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敢伤我父亲!我把你们一个个扔出去!”她的嗓音就像她念儿歌一样,尖尖脆脆嫩嫩的。 “你们这群废物,还不给我一起上!”突然,两个人就这样难看的倒下,牛瘦子恼得很,他见过不少打架打输的,但输的这样难看是头一回。 众人自然不敢轻视。齐刷刷的,数十把长剑从四面八方朝沈毛毛刺去。 “毛毛,毛毛!”沈雷龙担心的喊。他本来已抓住了“雪炎”这根救命稻草,本来已无性命之忧,顶多是吃点苦头。这个独生女本来应该是去一个远房亲戚家做客,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回来了。 大力胖妞神武 沈毛毛虽然是女孩子,但是人却大大咧咧像个小伙子,许是受她的感染,她的朋友们也多少占了一点她的特性。她本来的确是做客人去的。但是,半路上她遇到了一件怪事。 许是她有点多疑,许是她童心未眠,出了万枫山庄,沿着那条一路枫叶飘零的小路,再穿过一片松树林,就到了她亲戚的所在村,那小村子在海边。但是,路上她遇见了一只猫。 一只全身雪白的猫,这也不足为怪,关键那猫还没有长猫胡子;不仅如此,它竟然长了翅膀。若是换上别人,非被这样一个怪物吓晕过去。但是沈毛毛竟然情不自禁的欢呼起来。 因为她喜欢猫。喜欢到要和猫睡一张床,盖一条被子,甚至吃一碗饭。不过,她总算很爱干净,所以她养的猫也很干净,只不过有时候太追求干净,有好几只猫被她一天洗几次澡给洗死了。前些年,有一只名叫小花的狸花猫很是乖巧,只可惜后来在沈毛毛的一怒之下,将它的毛全部拔光,变成一只秃猫,原因是它夜里叫春,出去勾搭野公猫,有没有成好事不知道,惹了一身猫虱子是确凿的。与沈毛毛同被而眠,沈毛毛被虱子咬得皮抓破几层。倘若是别人,那只花猫非被炒猫肉不可,沈毛毛手下留情,只拔光它的毛也是慈悲。 现在,她看到了这样一只美轮美奂的猫,当然会手舞足蹈。当然想要去摸一摸。那只白猫的眼睛冷冷的,冷的就像白月光,似一根银针要穿透人心。沈毛毛怕,但是她控制不了喜爱与好奇。用了自己最得意的轻功,爬上了白猫所矗的树枝,一边嘴里喊着“喵呜喵呜”,一边欲探手去抓,那只白猫的身体突然伸出一对翅膀,朝前一扑,飞走了。 不要以为那可能是一个白色的猫头鹰,那的确是一只猫,因为它起飞的时候,叫了一声:“喵呜”,而且它还长了尾巴。 沈毛毛方觉怪事临头,头上汗水冒出,险些从树上摔下来。然而,就在她才抓稳身子,想慢慢下树时,地上的画面更让她惊得脸色煞白,闷屁不敢放一个。树下有一大群与适才那只一样的白猫,每只猫的脖子上竟还各自挂着一把长剑,其中一把剑沈毛毛认识,乃是连城帮帮主钱连城的玄铁镶金剑,此剑沈毛毛随父去拜访时见过,此刻却挂在一只怪猫的脖子上。那群猫就像是训练有素的人,飞一般的从沈毛毛下方奔跑而过,随着带头的一只“喵呜”一声,各自展开翅膀,朝空中飞去。 沈毛毛在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把,以为是在做梦。可是偏偏这把掐得太重,疼的她眼泪都要流下来。这根本就不是梦。更为紧张的是,这个时候突然又来了一个鬼影,说是鬼影,是因为他移动的速度实在很快,而且一身白色,连脸都白得跟白无常似的。 但是沈毛毛却认出那是一个人。倒不是那白人停下来让沈毛毛看清楚,而是沈毛毛见过比他轻功更高明的人,而且还经常有机会见,她的眼力还不错。 那白影匆匆经过后,又追来了两个壮汉,衣着奇特,却不失得体,想是江湖中人。 二人一边快马加鞭,一边道:“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三招之内杀了钱连城?” 另一人道:“钱连城一死,连城帮的数百支系恐要土崩瓦解了。” “看那人并非来自中原,想是有什么目的,当务之急,我等快去找钱连城的拜把子兄弟沈雷龙。” 沈毛毛一听自己父亲的名字,心中更加着急。慌得从树上滑下来,也不顾手上皮被磨破,一口气往家跑。本来半天的路程,她只用了一半时间就到得家中,长途奔跑,口渴难忍,临近家门,想起了冰镇西瓜…… 现在,她被一群蒙面人包围了。 “哈哈,哈哈,沈庄主。我是不能杀你,可是你连你女儿的命都不顾吗?”牛瘦子很得意。 沈雷龙满眼愁怨,却当真没有办法。自己的女儿有多少能耐,他清楚的很。 沈毛毛却怒声道:“你这只野猴子,赶紧放了我父亲,否则老娘将你扔到屋顶上,把你摔成西瓜。” 牛瘦子道:“有趣,有趣!我牛瘦子卖了这么多年西瓜,也不曾遇见过你这样的奇葩。” 沈毛毛道:“你有本事与老娘单打独斗!”她看出周围这许多人对自己不利。 牛瘦子却呵呵一笑,道:“人多是我方优势,凭什么就放弃优势,给你机会呢?” 沈毛毛也呵呵一笑道:“人多又如何,等下我叔要是来了,送你们一个个去投胎!” “哈哈,你这个死胖子莫要胡扯,你父亲独苗一根,你又何来叔叔?” “你这个野猴子,我叔叔的大名若是说出来,非把你吓死不可。” “那么,敢请教,你叔叔是谁?” “我叔是……” 沈毛毛的话没说完,突然,门外撞入两人,那大门轰隆一声,是被马蹄踹开的。来者正是沈毛毛在树上时听闻钱连城被三招杀死的江湖中人。 踏入院门,莫看他们身体壮实,落地之步轻如矫轻燕,就这步法,马步不扎个十年八年,莫想有此造诣。 “沈庄主,我们来晚了。” 沈毛毛一听这话,便想:你们自然是来晚了,老娘跑步都跑回来了,你们究竟是骑了马还是骑了驴?只不知他们与父亲有何交情。但就凭这速度,想必不是自家事,心里并不着急。 沈雷龙认得这二人,乃是风火帮的吴美景、吴良辰双兄弟,人称良辰美景,风火双杰。之所以认识,是风火帮曾受过钱连城恩惠。沈雷龙曾与他们同桌共饮。 “原来是风火双杰。”不待沈雷龙开口,牛瘦子抢先道。 “你认得我们?”吴美景道。 “当然认得。” “你是什么人?” “同是江湖人,虚名不足提。”牛瘦子似乎一点都不担心面前二人会影响他的行动。 “啊呸,你这只野猴子,他叫野猴子。”沈毛毛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不管你是什么人,你知道你剑指的是什么人吗?”吴良辰道。 牛瘦子道:“知道,我从来不对付不知其底细的人。”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对付他?” “因为,因为他的命不好!” “我看你的命才不好!”沈毛毛怒喝一声,居然纵身一跃,从蒙面人的包围中,凌空而起,竟直接落到了牛瘦子面前。二人一比较,牛瘦子整整矮了沈毛毛一个头,身体更是连她一半宽都没。沈毛毛如果可以吃人的话,这牛瘦子装进她的肚子摇出响声也不怪。 沈毛毛这一跃,用的并非武当轻功,乃是昆仑派的鹞子翻身,是她叔教给她的,教她的时候也没有说是什么招式。但这一跃,却惊艳全场。 谁会想得到一个女胖子可以使出这样的轻功来。沈毛毛自己也想不到。她只不过是去年去叔处,耍性子讨教点本事。叔本来也没什么可教的,便随手打发她,说是玩玩即可。沈毛毛自己也没当回事,只空来练过几次,不想人前一炫,竟有这等威风。 现在,她可以像抓那些蒙面人一样,把牛瘦子抓过来,然后像捣面团一样捣得圆溜溜的,再踢上一脚,踢得有多远滚多远。然而,沈毛毛的手真不该就这样伸出去。这一伸,牛瘦子那把西瓜刀就像毒蝎的尾针朝她的手心刺去。 刺得极快!沈毛毛怀疑自己眼花了,根本来不及缩手。好在其父沈雷龙万急之中推了牛瘦子一下,牛瘦子的刀才刺了个空。 此时,风火双杰展开身手,从外围突击进来,欲从牛瘦子手中抢过沈雷龙父女。十余名蒙面剑客剑如雨下,竟刺的那风火双杰近不得半步,反倒是频频被逼退。这效率,还不及沈毛毛手起人落,一抓一个。 然而,最处险境的却是沈毛毛。因为她的对手是牛瘦子。一个明明是高手却装成西瓜小贩的杀手。沈毛毛本来是一心要将他摔成肉饼的,但现在她的手被抓住了,就像是被锁铐给锁住了,半分都别想动弹。而那把西瓜刀又重新架在了沈雷龙的脖子上。 沈毛毛本来也指望那风火双杰顶点用,哪怕是毛用也是用,结果这二货竟连毛用都没有,还被逼到了院门外。 吴良辰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吴美景道:“咱回去从长计议。” 结果,二人无比默契,夺得来时的一马匹,合骑一匹,也不管马能不能承担,在马屁股上狠踢一脚,踉跄而逃。 “啊呸!”沈毛毛又往地上吐了痰,眉毛简直要竖过来以表示不屑与鄙视。 “哈哈,哈哈!风火双杰,狗屁不如,难怪连城帮也这般无用,中原的气数恐怕将尽了。” “中原之大,一个连城帮如何能够代表,三山五岳,不知有多少世外高人,看你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沈雷龙实在是看不起这个卖西瓜的。 “你的意思是少林、武当、五岳剑派那些?我看也没那么神奇,你们中原江湖以剑为宗,各门各派剑法不同,各有建树。数百年来,以华山剑法最具盛名,故而华山派在江湖上的地位最高。然而,好的剑法,需要一把好剑,一把绝世的好剑,可以增加其剑法上的不足,功力倍增。所以,每门每派的掌门人都会不惜千金去铸就一把好剑。但是现在,他们中很多人的剑已经成了无主的烂铁了。”牛瘦子说了这一长串话,用香帕擦了擦脸。 没人理他,谁知道他在说事,还是在卖弄对江湖的了解。 烈阳似火,突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朵乌云,比夜还黑。阳光几乎就穿不透它。知了不叫了,空气也静止了,一丝风都没有。 沈毛毛想起了那些会飞的白猫,还有那个无常鬼一般的白衣人。莫非它们脖子上挂着的剑是——一股凉意漫袭全身而来。 “你究竟是谁?”沈雷龙沉声问。 “我从西方来。”牛瘦子现在非常的得意。 “嘻嘻,我家就住在西方,我怎么就不认识你?”此时,一个银铃般的笑声从院门外传来。沉闷的空气似乎就为了这一好听的声音而等待多时,那是初春的清晨,喝了最甘甜的晨露而快乐的歌唱的鸟儿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惊奇的又几乎带点期望的望向门口。 门口却一个人都没。但在院墙上,飘飘然,站着一位少女。她正眯着眼睛笑着,露出半口洁白的牙齿,一张红扑扑的脸蛋就像新生的婴儿般光洁。她的手里拿着一把长剑,一把比她半身还高的长剑。她并不是矮,而是那把剑太长,这么长的剑黑漆漆的,应该是一个高大魁梧的人用的,现在却提在她的手里。但是,这反而让她显得很可爱。 可爱的让人想抱一下,就抱一下。 “灵清!”沈毛毛喊。 “嗯!”灵清还在笑着。 “别下来!”沈毛毛劝。 那少女却已经将长剑抛出,人像只蝴蝶,只是脚尖轻轻一点,从墙头飘然而落,她的动作看上去非常雅致,脚刚踩到地上,长剑才不偏不巧的落到手里。 “灵清,你怎么来了?” 灵清收起了笑,道:“我来帮你!”她也有一双大大的眼睛,清澈如湖,灿烂如晴,她不是胖子,玲珑得就像个精灵。 长剑玲珑佳人 众人见突然来了这样一个小巧玲珑的姑娘,露得轻功也精妙绝伦,实不知此人来于何处,又是什么样的胆量让她敢趟这浑水。但看她手中那把长剑,却颇罕见,不敢轻举妄动。 灵清也没有动,她又在笑了。 “哪里来的野丫头?”牛瘦子喝道。 “和你一样,西方来的!” “胡说八道,你是从哪边的西方来的?”牛瘦子问。 灵清咯咯一笑道:“西方自然是西方,难不成是东方的西方?” 牛瘦子道:“我所说西方乃是新疆以西,哈萨族一带。” 灵清哦了一声,似懂非懂的道:“我说的西方就是村子的西边。” “你,你是来找死的!”牛瘦子很生气。 灵清道:“我是来帮朋友的。” “你觉得你有这本事?”牛瘦子不屑的多问了一句。 “我觉得我有!”灵清一字字的回答。 “如此,你就拔剑吧。” 牛瘦子西瓜刀刺出,这一刀较适才对付沈雷龙时完全不同,看似直直的一刀,中途却夹着各种变化。沈雷龙瞧得清楚,这一刀是要逼灵清拔剑。 灵清的剑的确不是一把普通的剑,乃是华山派掌门孟一丘的随身长剑,名为乌水托云剑,谁能想得到他的剑竟然握在一个丫头手里。 但是,灵清没有拔剑,她只是脚尖轻轻的点了一下,身体往后挪了半步,人却飘出两三丈远,这牛瘦子的刀不管有多少变化,只能刺个空。 一旁,沈毛毛看的惊奇。她当然认识灵清,灵清就是她的朋友,好朋友。但是除此之外,她并不知道灵清有这样的好身手。也不怪她们平日里玩耍只做做游戏,谈谈心事,从不涉及武功。她自己从她叔那里学了一招半式不也深藏不露么? “哼!”牛瘦子哼了一声。立即刺出第二第三刀。他人小,移动飞快,刀光隐隐,像是蛇信子将灵清包围起来。灵清只要将剑拔出就可以将刀逼退。 但是,她还是没有拔。她竟然依旧笑眯眯的。 “野猴子,冲我来!”沈毛毛眼见朋友被刀逼困,看不出灵清故意退让,竟不顾死活往牛瘦子扑上来。 牛瘦子现在十分后悔刚刚为什么不一刀杀了这个女胖子,他同时也更加奇怪为什么突然来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少女,不仅仅是她手里的剑,还因为她奇怪的身法。倘若他无法在十招之内胜出,那么等来的肯定是一败涂地。 现在,他败了,根本就不到十招,连五招都不到。当他刺出第五刀,打算卖个破绽,反刺沈毛毛的时候,灵清的剑拔了出来,漆黑的剑身就像一道长虹,拦在牛瘦子的脖子前。沈毛毛也不知是鬼上身还是神附体,出得一招少林擒拿手,竟绕过了牛瘦子的左肩,停在他的衣领处,一腔怒气化成用力一提,只把牛瘦子提到了头顶,像个球扔将出去,直接撞在附近的一处假山石。 众蒙面剑客几乎都还没看清楚是什么情况,已然群龙无首,谁都知道那是因为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笑眯眯的姑娘,但谁能想到这个笑眯眯的姑娘可以十分从容的躲过牛瘦子最得意的三刀? 沈雷龙倒是知道,适才灵清的那一剑乃是华山派的白虹贯日。 当下,有二人将牛瘦子抬起,其余人等跟着往院门外灰溜跑去。 沈毛毛火气未消,又骂了几声野猴子,方才咧嘴笑道:“灵清,你好厉害!” 灵清道:“毛毛,你也厉害,你的武功是哪里学的?” 沈毛毛道:“我这能算武功吗?是我那傻兮兮的叔教的!” 灵清看了看沈毛毛,笑道:“和你一样傻兮兮?” 沈毛毛道:“他比我傻多了。你竟然有这么好轻功,手里这把剑又奇怪的很。” 灵清将剑收起,道:“你不知道,我自幼起,每年的三到六月会上华山练武,我可是华山弟子。” “那这把剑?” 灵清的脸色立即暗淡下来,道:“这把剑是我师父的。我师父遇难了。” “华山派掌门人孟一丘的剑法在当今江湖是响当当的,一把乌水托云剑,虽然年过六旬,但是精气神俱在,怎么会遇难呢?”边上,沈雷龙道。 灵清道:“师父是自己死的!” “自己死的?” “嗯,一个星期前的早上,师父比平时晚起了一个时辰,面色及其难看,他说他命不久矣,有个无常鬼来向他索命了。” 沈毛毛一听无常鬼,后背不由又一冷。 灵清接着道:“这世上根本就没什么鬼怪,但是师父他从来都没有那样的神情,所有弟子们都相信师父说的话。师父说无常鬼与他约好当天晚上十二点前来。” “然,然后呢?”沈毛毛问。 “所有华山弟子当晚备了香火,准备了黑狗血,桃木剑,另有弟子下山买了神符,准备会一会所谓的无常鬼。” “接,接着呢?”沈毛毛又问 “午夜十二点,月儿高挂,有微微之风,吹的蚊帐悠悠飘荡,卷起瑟瑟之声。另有乌鸦惊叫,野猴哀嚎,突然,窗外飘过了一道白影,所有在场之人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一下,屋内的烛火被熄灭了。” “是鬼吹灯吗?好恐怖!”沈毛毛听得毛骨悚然。 灵清道:“屋里顿时一篇漆黑,但是倘若有什么东西特别显眼,我们还是看得见的。那东西就在门口,站着,全身白色,白的比白雪还白。一双眼睛就似幽灵之火,泛着绿光。他缓缓的朝我们走来,走来!” “啊!”沈毛毛尖叫一声,只把眼睛蒙上,却没手去堵耳朵,口中只喊:“别说下去了!” 灵清却接着道:“更让人奇怪的是那无常的肩膀上站着一只恶魔,一样的全身白色,一样的有一对灵火似的眼睛。众弟子中有稍微胆大的,将一盆黑狗血扑向那无常,谁料,狗血倒得满地都是,那无常就仿佛是个幻像,一滴都没有占上。又有弟子将一把贴了附身符的桃木剑以迅雷不及掩耳刺去,谁料那木剑就好像自己会转弯,像被魔法控制了,反而刺向了师父!” “然后呢?”。 “然后,然后师父死了。但是那木剑却并没有刺在师父身上,连伤口都没有,那无常的袖子挥了一下,他肩膀上的恶魔突然飞了出来,飞到了师父的遗体前,张开嘴,叼起了师父的长剑,便往外飞。那无常也随之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说的就是现在这把剑?”沈雷龙凑了上去。 灵清点了点头。 “既然是被取走了,为什么却又在你身上?” “我是下山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了剑被丢弃在路边的草丛里,便带着回来了。” “有这等事!你觉得那个白影是无常鬼?”沈雷龙问。 灵清皱了皱眉头,叹道:“我当然不信。只是倘若是人,那这人的武功实在是太诡异了。” 沈雷龙点了点头。 “等等,等等,灵清,你说的白影肩膀上的恶魔,是不是长得有点像猫。会飞的猫?”沈毛毛把这事给想起来了。 灵清想了想道:“当时实在太黑,没能看清楚。” 沈毛毛无比惊奇的朝沈雷龙道:“爹,那恶魔肯定是会飞的白猫,我,我在路上回来时见到了。那白影很有可能是这些猫的主人。” “毛毛,你莫非是太累了,怎的说胡话,这世上怎么会有会飞的猫?” 沈毛毛道:“真的,爹,我当时还自己掐了一把,很生疼,肯定没错。” 沈雷龙摇了摇头。 灵清道:“其实,我也觉得那白影根本就不是什么无常鬼,只是个人而已。只不过这人轻功很高,倘若他有类似弹指神通的本事,那么熄灭蜡烛就是小事,倘若他又会移花接木,那么把桃木剑转个弯刺向师父也不难。” 沈雷龙点了点头。道:“听刚才那个牛瘦子的话,想必是西域的一股势力,现如今,我义兄钱连城遇难,三山五岳中,华山已经确定出事,也不知道其它帮派什么处境?” 灵清道:“沈伯伯,你觉得我们该做点什么?” 沈雷龙道:“我们现在对这件事根本还不清楚,只能静观其变了。” 沈毛毛却道:“爹,我们怎么还能静观其变呢?没准明日又有什么人来,我看,我们现在最好去叔叔家躲一躲。” 沈雷龙叹了口气道:“你那叔叔吊儿郎当的,你还常找他,变得更加傻头傻脑。” 沈毛毛道:“爹,叔叔是有点傻,但是刚刚我用的几招可都是他教的。你难道没觉得很厉害吗?” “走,灵清,我们一起去,我叔是有点傻,但是他有过一段奇遇,相信你认识他后,他一定会帮你去调查无常鬼之事。”沈毛毛一手抓住沈雷龙,一手抓住灵清。似拖一般的走出了万枫山庄。 灵清可没那种兴趣,懒道:“毛毛,毛毛,你叔叔多大年纪了,可靠吗?” 沈毛毛道:“他啊,只比我年长两岁,是我爹的远房表弟,你见了或许还会喜欢他呢!” 偶遇不世虾客 夏季。但凡过于闷热的天,总会有一场大雨伴随而来。雨滴如豆,满地尘土弥漫在空气中。有人觉得那是大地的芬芳,有人却觉得有点呛鼻子。 雨正下着。尘土正漫着。但是那味道却既非芬芳,也不呛鼻子。却有一股血腥。浓浓的血腥。阻挡了一路前行的沈毛毛三人。 一匹十分眼熟的马闯入了他们的视线。那匹马之前还好好的站在万枫山庄的门口,还好好的载过风火双杰,现在,它四脚朝天,七窍流血。鲜红的血随着雨水往四面八方淌。 沈毛毛停下来。埋怨道:“这马死哪里不好,死在路中间。” 沈雷龙却一个箭步走到了马旁边。马脖子上有一个手印,手印不宽,但是很深。沈雷龙是走过江湖的人,一看就知道这马就死在这一掌之下。灵清却没有说话,原本笑眯眯的眼睛显得有些警惕,握住长剑,往前观察。 “喂,灵清,你要干什么?”沈毛毛急忙喊。 灵清没有回答,她当然也认得这匹马,风火双杰逃跑时,正巧被她看见。现在马死了,但是并没有看见他们的人。 灵清用上最好的轻功,快步疾飞!闯入了沈毛毛当时撞见白猫的松树林。很深的林子,只有一条小路,两串脚印闯入视线。 随脚印走一段路,前方出现五个人。三个人站着,两个人被绑着。灵清只认得被绑着的正是风火双杰。立即往一树后躲起,但听得他们对话。 “窝囊废物,被人早登一步。” 吴美景哀哭道:“石掌门,我兄弟二人当真已是尽力,但那拿短刀的小个子实在厉害,我等武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能保得小命已是万福。” 石掌门道:“我早就告诉要以计行事,凭你们的本事,想与人在武功上占便宜,差远了。” 吴良辰道:“我们原本是想借机行事,计划先与沈雷龙联手,共同击退那个小个子,再将沈雷龙抓住回来。谁料小个子手下的一群蒙面人也各个武功高强。”他停了停话,望向旁边一个子稍高,品相端正的人道:“王掌门,你通情达理,万望理解我兄弟二人行走江湖不易,再给个机会。” 王掌门却了摇了摇头道:“承认错误总是好的。莫说是你二人,如今的态势,就算是加上我们三个一起去,也只有输的份。刘掌门,你看呢?” 另外一个站在边上的道:“的确如此,风火双杰口中的小个子只是对方一个很小的棋子,要对付这群人,须得将我们中原各帮各派的力量集合起来才行。但是,当今武林,各家之间恩怨甚多,想聚集起来实是难事。” 石掌门道:“武当掌门张无求向来不管江湖之事,这一次他亲自发帖,召开同盟大会,各大门派多少会给他一些面子。” “只可惜,到现在为止,敌人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受害之人都说是见了鬼。许是他们故意放出风声,才有人传他们是来自西域。” “青城派石掌门、点苍派王掌门、流云派刘掌门,都在这里,好得很。”正自这几人在商讨,一个尖尖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声才到,人也到了。 灵清躲得较远,看不清此人莫样,但是他一身白色却格外显眼。 “阁下是谁?”石、王、刘三掌门具是头冒汗水,他们在江湖上占着不小的名头,武功底子各个不弱,别说身边有个人,就是有只蚊子,也都能察觉,但这个人在旁边,他们居然毫无感觉。 雨下的更大了,大的下面的人几乎都睁不开眼。 白衣人撑着一把大伞,伞是黑色的,压得很低。没人看得见他的脸。 “你们中原江湖,各个居心叵测,你们说的同盟大会,顶多是一群废物集中起来,最后争夺一个盟主之位。”白衣人缓缓道。 在场之人被这话说得无从反驳。你看我,我看你。 “哼!”白衣人笑了,笑得很傲慢,又嗤鼻道:“中原江湖,可笑的很!” 此时,被绑着的吴美景却抢道:“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莫要胡说,中原江湖,你只知道大大小小的帮派,却不知道还有一个年轻少侠,五六年前名满天下。” “哥,你说的是谁?”吴良辰好奇的打断他的话。 “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在场众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又各自低头思考,只摇头,不知道说的是谁。 “那是什么人?”刘掌门忍不住问。 白衣人也是不屑。 灵清听到此处,好奇,本也以为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世外高人,她在华山学武期间,也曾听说江湖大小故事,但这名字,又似闻所未闻,又好像哪里听说过。但现在想不起来。 “是我!” 突然,一个并不嘹亮的声音传来,一个一身灰色的男子从远处慢慢的走来,他离得还很远,走的也很慢,撑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若不是四下无人,谁都不会觉得刚刚这一声“是我”是他从这么远的地方说的。因为正常人的声音不会传这么远,还传的这么清澈。 灵清朝着声音望去,心想,说曹操曹操就到? “是他,是他,令狐小虾!”吴美景就像徒弟见到师父,儿子见到爸爸一般高兴。 令狐小虾已经站在众人面前,叹了口气道:“干嘛这么高兴!” 他瘦瘦的,脸上有一道小小的疤痕。他的目光看上去无精打采的。他的伞非常破,他的衣服也非常破,包括裤子和鞋子。现在,雨下得很大,但是他全身上下都很干燥。 吴美景道:“兄弟,兄弟,赶紧救哥哥一救!” 令狐小虾却笑笑道:“为何要救你?他们也没对你怎么样。” “你是谁?”白衣人原本压着的伞微微抬了一抬,又压了下去。 “你忘了我是谁了?”令狐小虾还在笑。他也是个喜欢笑的人,尽管笑起来并不会眯起眼。 白衣人的脸色变了。道:“你是那个黑衣人?” 令狐小虾不说话。 “你为什么现在穿的不是黑衣?” “我难道要和你一样,保持一种打扮不成?” 白衣人道:“果然是你?” 令狐小虾道:“你现在是想继续在这呆着还是自己走?” 轮到白衣人不说话了。他走了。 “他走了。”吴良辰看着白衣人走,又忍不住强调了一遍。 因为以刚刚对着三大掌门却云淡风轻的阵势,谁都觉得那白衣人很了不起,会对自己不利,但是现在,这个穿着一套破破烂烂的令狐小虾就说了几句话,他就走了。而且还走的很干脆。 令狐小虾道:“好了,我也走了。” 边上众人都只瞧着他,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话语去与他说上一句话。因为这个人他们真的没有见过。 “哦,对了。你们谁有多的请帖,能否给我一张?我也想去一趟武当山。”令狐小虾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笑着问。 “我有。”“我有。”“我也有!”三掌门人竟不约而同的从怀中摸请帖,好像根本无法拒绝他。 令狐小虾充满谢意的笑笑,然后毫不客气的把三张请帖一起收下。 灵清在角落愣愣的看着令狐小虾。 她真想追上去,问一下为什么那个白衣人见到他就走了。 可是,她的脚就好像被什么绑住了一样,跨不出去。 这时,一个胖胖的身影飞奔似得朝令狐小虾跑去,口中喊道:“小虾叔,小虾叔!” 小虾叔?灵清回过神来,难怪她觉得这个名字又怪又有点熟悉,曾几何时沈毛毛经常说起,灵清一直觉得那只是甲乙丙丁中的谁,起码肯定是一个中年人,却不想这位叔叔如此年轻。 边上的三位帮主愣着,脸上都是疑惑。 所到之人,所遇之事一个比一个奇,一件比一件怪。 藏身莫如妓院 灵清也不知怎么回事,追了上去,比沈毛毛还快,竟先站在令狐小虾面前。 她笑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你?”令狐小虾道。 灵清不知先自我介绍,还是先问问题。 沈毛毛赶了上来,抢道:“她叫灵清,是我的朋友。” “哦。老毛,你爹没事吧!”令狐小虾叫这个侄女为老毛,不知道的人以为是个姓毛的老人。 “事当然有,不过还好,只是死了几个家丁。”沈毛毛道。 “唉!家丁也是人。听说来了群杀手?” “是,一群蒙面人,还有一个带着西瓜刀的野猴子,说什么是从西域的哈萨族来的。” “然后呢?他们很厉害?” “非常厉害,那野猴子的刀转的像手风车,我都躲不开。小虾叔,我问你,你若是遇到这样的一刀,你要怎么破?” 令狐小虾皱了皱眉,想了又想,道:“这么复杂的刀法,该怎么破呢,那根本就没法破!” 灵清忍不住要笑。心想:那种招式只消以剑挡之,一招白虹贯日即可。有何不能破的。” 沈毛毛道:“小虾叔,看来你的本事连灵清都不如,灵清的华山剑法,只出了一招,就把那个野猴子给制服了。” 令狐小虾看了看灵清。方发觉这位姑娘正淋在雨中。慌得将伞凑上去。 灵清听沈雷龙说沈毛毛的叔叔傻傻的,不想还真有点,只是年纪的确很轻,绝不是什么中年男人! 接过了雨伞。又看了看令狐小虾。忍不住道:“为什么你身上一点都没湿?”她本来应该问关于白衣人的事的。 令狐小虾抓抓头皮道:“我撑着伞当然就不会湿!” “小虾叔,雨那么大,你这把破伞怎么可能挡得住这么多雨?” 令狐小虾道:“能,你看。”他一说,又把灵清已经拿在手里的伞给接过去,撑在自己的头顶。 雨从伞上滴下,聚成了线,风改变了它们的方向,但是那雨线就像长了眼睛似得,没有一滴往令狐小虾身上去。 突然,沈毛毛一把躲过了灵清的长剑,拔剑便刺向令狐小虾。口中道:“小虾叔,那野猴子的刀就是这样的。” 沈毛毛这一学,学得倒是有模有样。 令狐小虾吓了一跳,但是仅仅在刹那间,他的手伸了出去,并且手掌已经挡在沈毛毛面前。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沈毛毛却连半步都休想往前。 “白虹贯日!”灵清似懂非懂的发现令狐小虾刚刚的手法像极了她华山派的剑招,忍不住叫出来。但是谁会用手使剑招的?并且这人在刚刚出手时,还换了只手撑伞。 “一身真气如影随形,万般招式随心而来!兄弟,你的武功又长进了。”雨中,一个中年男人急匆匆走来,沈雷龙出现在大家面前。 “大哥!”令狐小虾恭敬的叫一声。 沈雷龙点了点头,道:“了不起。” 令狐小虾眨了眨眼道:“哪有?没有!” 灵清又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个人,莫非他与华山派有什么渊源?终于学着沈毛毛恭敬问道:“小虾叔,那个白衣人为什么看见你就走了。” 令狐小虾道:“这事。说来话长。” “小虾叔,你长话短说!”沈毛毛道。 “哦。我和这个白衣服的打了一架,他打不过我。可能不想在这里再打一次吧!”令狐小虾道。 灵清一愣,这回答真惹人生气,但竟然笑了,笑的眼睛又眯了起来。 “小虾叔,你还是说长点吧。” 令狐小虾想了想道:“是这么回事,最近不是天很热嘛,我就常想着到大哥家来吃点冰镇西瓜,那西瓜啊,吃到嘴里就好像一下子从夏天到了秋天,咽到肚里,又从秋天到了冬天,又甜又脆。不想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一群装扮奇怪的人。我虽然以前也出过远门,到过一些地方,却不知道他们的衣服属于哪个地方……” “停,停,小虾叔。你挑着讲,讲我们想听的。” 令狐小虾道:“那群怪人说要来万枫山庄,找大哥问关于雪炎的事。最近江湖上处处都是雪炎的谣传,我也是十分好奇。本来想正好与他们同路。却不料在路上又遇到二名武当弟子在发同盟大会的请帖。我便想武当派的西瓜肯定比万枫山庄的好吃。但我又不认识武当山在哪里,便跟着那两名弟子走,跟着跟着竟跟去了华山派。” “华山派?”灵清道。心想,你这明明是故意跟的吧,跟西瓜有什么关系。 “是,他们是去华山派发帖。我懒得爬山,便在山脚等他们下来,谁知道上去了整整一个晚上都还不下来,我便在山脚摘点野果,捕几条小鱼充饥。但是也不解饿。便想抓点别的。第二天早上,看到了一只大白猫。我发誓活到现在都没见过那种猫。” “长了翅膀?”沈毛毛急道。 “对,猫长翅膀,狗怎么想,鸟又怎么想?” “真的有这么奇怪的动物?”沈雷龙看了看沈毛毛又望着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道:“千真万确。那白猫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把剑。” “是这把剑?”灵清问。 “对,就是这把。这剑怎么到你手里了?”令狐小虾奇怪的很。 “后来呢?”灵清问。 “后来我把那只猫抓了,烤了,吃了。”令狐小虾说。 灵清听着,她又忍不住想笑。 “你瞎说,那猫会飞,你怎么可能抓的住?”沈毛毛道。 令狐小虾道:“可能它当时也饿了,飞不动。” “你倒说说,你怎么抓住它的,你看到这样的怪物就一点都不怕?”灵清忍不住问。 令狐小虾道:“我走过去,它想逃,我扑上去,就扑到了,它身上挂着剑,正好叫我拔出来,一剑杀了。” “真,真的?” “当然真的,一般猫肉都有点酸,但是那白猫的肉美味的很,像鸟肉。” 灵清问道:“你杀了那只猫后,就随便把这把剑扔了?” 令狐小虾道:“这把剑又不是我的,拿着多碍事。” “小虾叔,你可真是厉害!”沈毛毛崇拜的说。 令狐小虾道:“事情也没那么简单,正在我津津有味的填肚子时,那个白衣服出现了。他看见我吃猫肉,要杀我。” “于是,你们动手了?” “动了。我没有碰到过武功这么奇怪的人。不过他打不过我。还被我追了好几里路。我没有好好追,要是好好追,他逃不了的。”令狐小虾并不谦虚的说。 灵清看了看手里的剑,不知该说什么。她大概明白了当晚出现在众弟子面前的白影,以及那只恶魔是怎么回事,但是她怎么都无法相信,这个小虾叔如何赢得了那白衣人。 沈毛毛道:“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这白衣人应该就是我见到的那人,我就觉得他的轻功也不过如此,与小虾叔差些。” 灵清又上下打量了一下令狐小虾,心想,真的有这么神? “小虾叔,你总傻乎乎的,我知道你其实不傻,你如果真傻的话,早就死过很多次了,你看现在我们该做点什么?”沈毛毛问 令狐小虾抓抓头皮,又皱了皱眉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们三人若是有兴趣,不妨去一趟武当山。这三张请帖正好给你们用。” “那你呢?”沈雷龙问。 “我啊,我想在这附近走走,自从上次吃了那白猫肉,总还想再抓只来吃,我能闻出那香味,这附近肯定还有。”令狐小虾道。 “嗯,有,真的有,估计有数十只,小虾叔,你再抓到,留点,我也想尝尝。”沈毛毛道。她爱猫如命,却没吃过猫肉。 令狐小虾道:“吃完猫肉,我再去趟连城帮的总舵。哦,对了,大哥,世上真的有雪炎这个地方吗?”令狐小虾突然问。 沈雷龙叹了口气道:“有!不仅有,还有……” “你那冰镇西瓜用的冰就是从那里运回来的?。”令狐小虾又问。 沈雷龙还想说句什么,没说下去,想了想,点了点头。 令狐小虾无奈的叹气,道:“若真如此,我看你还是先躲一躲。武当山你不能去。” “我也正有此意,如今是要找个地方躲一躲!却不知躲哪里去!” 令狐小虾笑道:“妓院。谁都想不到钱连城的拜把子兄弟会躲进妓院。” “小虾叔,你怎么让我爹去妓院?”沈毛毛跺脚。 令狐小虾没说什么,沈雷龙却嘿嘿一笑道:“丫头,你爹还没老!” “雪炎到底是什么样的?” “雪炎,是一个地方。正如它的名字一样,那里冰雪覆盖,延绵千里,中间却有一座火山,一座岩浆滚滚的活火山,无时无刻,都有冰与火的碰击,“哧哧”之声,如鬼哭神嚎。交融的黑烟四周笼罩,暗无天日。”沈雷龙出神似的回忆。 “还有呢?” “还有……”沈雷龙想了想,接着道:“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盖世轻功跳崖 天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黑了。城里的灯火却亮了。 最亮的那一盏是在缘聚楼。 缘聚楼不是酒楼,是妓院。一座十里八乡无人不知的妓院。楼前有一个院子,院门上添着一副藏头对联: 缘不深无妨,能同眠也好, 聚不多无碍,钱给足就行。 横批是:缘来是钱。 沈雷龙人未到,心已到,他不停的摸鼻子,挠头皮,这地方他其实很熟悉,他也常来,沈毛毛与灵清跟在后边,既生气又脸红。 男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就算是一个看上去无比正经的男人,并且还是个老男人。 缘聚楼的阳台上,红袖满楼,媚眼遍抛。风韵十足的老鸨在门口招呼客人,不一时便见哪家的公子挽着一位或数位柳腰粉尘女子钻进红光昏沉的卷帘。 “我说,毛毛,我们,我们不会也要进去吧。”走到门口,灵清终于忍不住问。 沈毛毛道:“当然不进去,我可不傻。” 沈雷龙却迫不及待的进了门,熟门熟路的径直往楼上跑,遇到一群姑娘,听得齐声声、娇滴滴的唤一声:“沈庄主好!” 果来是个熟客! 沈毛毛摇了摇大脑袋,摇得羊角辫像羊尾巴,拉住灵清就走。 灵清本来对沈雷龙是有所敬重的,毕竟是一庄之主,毕竟是朋友的父亲,现在,她也只有摇头。 此时,前方缓缓的走来两人,身材魁梧,相貌颇正气,是风火双杰,良辰美景。二人似乎正在说着什么。 沈毛毛见他们,想上前问问关于白猫的事。却被灵清一把抓住,轻声提醒道:“这二人不是好鸟。,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沈毛毛骂道:“他们连几个菜鸟都打不过,不用怕。” 天原本已黑,风火双杰走在前面,只是在闲扯,扯的倒不是活命之事,而是在说令狐小虾。 吴良辰道:“哥,你怎么就认识那个令狐小虾?” 吴美景道:“兄弟,你仔细想想,我和你自幼分开,近年才得重见。在那期间,哥哥我以乞讨为生。” “你是在乞讨的时候,认识的他?” “嗯。令狐小虾本来也是个乞丐,虽然乞讨,但是他连丐帮都没有进,是个纯粹的叫花子。我们也会一起去抢包子,他当时常受一些会武功的富家子弟欺负,后来,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偷偷把那些欺负他的富家子弟的武功尽数学会了。他自己并不清楚那些武功的出处来自江湖各大名门正派,只当花拳绣腿来耍,后来居然无师自通,融为一体,变成一个高手。” “就这么一个人?”吴良辰有些不信。 “就这么一个人!如今的江湖勾心斗角,涣散如沙,其实约莫有二十多年,否则当年也不会有那么多成名高手,轻易的为几个臭钱把本门武功偷偷外传给富家子弟!到头来,有武功还不如有钱!” “也就是说,令狐小虾学来的武功其实都是名门正宗!” “可以这么说,说起来,他是我那时见过的最离奇的人。最近,我也是情急之下,正好就想起他,谁知道,他真的来了。” 灵清不知不觉脚步加快了一些,想多听一些,听得清楚一些。被沈毛毛拉了回来。轻声道:“你怎么啦?对我小虾叔这么感兴趣。” 灵清辨道:“哪里?我只不过想听听他们还要说什么。” 沈毛毛道:“有啥好听的,小虾叔无非是自幼清贫,后来学了一些本事。好像还和几个很恐怖、很阴险的坏人斗过,据说还赢了。但回来后,就无所事事,与大海为伴,虚度了这几年。” “虚度?他就没什么朋友?”灵清问。 沈毛毛道:“他常年在海边,以抓鱼为生,能干出什么大事来。说朋友的话,好像有两个,我没见过!我找他玩,是可以和他学武功!那些招式他自己都叫不出名字,你看,你的白虹贯日,他空手都能使。” 灵清又看了看师父的剑,虽然令狐小虾说在华山脚用这把剑杀了那只白猫,很是离奇,但又没什么能够解释。只舒了口气,道:“好啦,行啦,我不想听了。” 沈毛毛笑道:“你不想听,以后可能又要主动来问我!” 灵清居然也笑了,笑的眼睛眯了起来。 二人放慢了脚步,不再跟风火双杰。因为这二人也进了缘聚楼。 “你不担心你父亲吗?”灵清问。 “担心啥,男人到那种地方去,难道还有心思打架不成?”沈毛毛道。 灵清不再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令狐小虾是先走的,他走的时候,灵清只低着头,正巧她抬头看一眼令狐小虾的时候,令狐小虾突然也正好看她,朝她笑了笑。 现在,他一个人。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他的确一直不知道自己会些什么武功,从塞外回来后,他常常吟一首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诗句:“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后来,他在海边搭了一个小屋,看着海浪,降海浪的忽高忽低、忽卷忽滚,忽如沙尘,忽如骤雨,让他想到了自己学过的轻功,又混合起来。自此以后,他就更加不清楚自己有多少本事了。 他本来是只想无忧无虑的过下去,但现在,他闲不住了。他好久没有去吃表哥沈雷龙的冰镇西瓜了。 他走在林子中。月影斑驳,繁星满天。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走了几步,心血来潮:喵呜,喵呜,呼唤几声。 幸好林子里不再有任何人,若是有人遇到这样一个人,定然认为是谁家丢失了的傻子。 突然,令狐小虾停下了脚步,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应该是闻到了什么。顺着味道慢慢往前去,越来越近。但是,气味却断了。前方出现了一道悬崖。 令狐小虾低下头,看了看鞋底,又皱了皱眉。他踩到了猫屎,往旁边的石头上擦了又擦,又走了几步,在地上捡起一根藤蔓。前方,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 令狐小虾竟然笑了。他仿佛看见一群白猫到了这里后,张开翅膀飞向对面。那个穿白衣服的用一根藤蔓系在那些白猫的身上,抓着藤蔓一起飞了过去。 他抬头往天上看看。一阵微风徐徐吹来。突然,他跳入悬崖。 只有自寻短见的人才会在这样跳出去。 令狐小虾当然不会自寻短见。又一阵风吹来,他原本已经消失的身子又出现了,就像一只风筝突然被风吹起,缓缓的,落在了对面。 幸好这里也没有人,若是有人,肯定认为自己遇见了鬼。 悬崖的这边果然又有一根藤蔓,还有几堆猫屎。这回令狐小虾没有踩到。 “这里什么也没有!”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到令狐小虾的耳朵。 一个人站在前面。 “是你?”令狐小虾瞟了一眼那人。 “你知道我是谁?” 站在令狐小虾面前的是一个女人,她的声音很清脆,她的人也很清秀,高高瘦瘦,白皙剔透,有一个好看的鼻子。 令狐小虾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是白衣服,你为什么不穿白衣服?” 女人的脸本来冷冷的,居然微微一笑,道:“因为我不想被人说一直保持一种打扮不变。但是,你怎么认得是我?” “这又不难”令狐小虾答。 “你已经知道了我?” “我刚刚才知道。” 女人淡笑,道:“那说明我之前的易容是成功的。” 令狐小虾摇了摇头,看都不看眼前的人,尽管她美艳动人,可令狐小虾却好像瞎子。 “你要去哪里?”女人问。 “要去抓猫!”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女人又问。 “我不知道。” “你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令狐小虾爽快的应答。 “你是想来取走那些宝剑?”女人拦住了他。 令狐小虾道:“不是。” “你到底想干什么?”女人急了。 令狐小虾道:“我说过了,抓猫。” “你已经,已经抓了一只,现在还想?” 令狐小虾不理她,又往前走。 女人突然拍出一掌。语气变凌厉道:“你是想死!” 令狐小虾笑笑,突然身形一闪,也不知从哪个方向走了。 月儿高挂,繁星满天,夜风徐徐,令狐小虾已经不见了。 这就是沈毛毛看见过得高明得多的轻功。 假死现身说笑 风在悬崖,会唱歌,长长的调子,如鼓震动,如笛轻吟。 月儿依然高挂。一道倩影在崖边。她本来应该走了,因为她的对手已经走了。但是她却愣着,整个人都像个石雕,只有那双眼睛在动,一双又像草原又像大海的眼睛。 她不仅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个年轻又漂亮的女人。但是在她来到中原之后,几乎就没有一个人看清过她的容貌,刚刚唯一一个有机会看见的人却连瞄都没瞄她一眼。 这对于一个美丽的女人来说,简直是侮辱! 她很生气,不知道为什么生气。她也有点后悔,后悔自己是不是该来。 她想起了刺杀华山掌门猛一丘,这件事已经经过了再三谋划、演练,并且已经成功了,号称中原剑术之巅的华山派掌门人,居然信鬼神,她装神弄鬼一番,只用了一根寒雪银针,针藏在那把桃木剑下方,就偷袭成功。 奇怪的是,偌大华山派,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也没有一个人在事后去调查,更没有一个人能阻拦得了她。但是却如何想到事情圆满成功的时候,却在山脚遇到令狐小虾。 刚刚,她应该毫不犹豫的再次挥出寒雪银针,那样就算令狐小虾轻功再好也决计想不到,也躲不过。 但是,她没有把握,不是对寒雪银针没把握,而是对她自己。 空空的悬崖,风在唱歌, 他已经走了,她也要走了。 她刚走,令狐小虾却回来了。他四下里寻找,什么也没有。“呵呵。”令狐小虾笑了。又自言自语道:“长翅膀的猫,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你看到了那群白猫?”对崖处,突然出现一个大汉。 令狐小虾吓了一跳,“你是谁?” 大汉道:“想知道我是谁,你过来不就可以了?” 令狐小虾道:“为什么是我过来,为什么你不过来?” 大汉走得更近了一些,道:“说笑,普天之下,除了长翅膀的,有什么人能够跨过这个悬崖。” 令狐小虾道:“没准就有人能!” 大汉不搭理,道:“刚刚那个白衣人是你什么人?” “你刚刚都看见了?” 大汉摇头道:“没有看见,我到这里时,看见崖底飞上来一群白猫,那人手里挥出一根藤蔓,那些猫齐齐抓住藤条,她便轻飘飘的飞下去了。” 这一点,令狐小虾已经猜到了 “你不认识那人?”大汉问。 令狐小虾道:“当然不认识。” “那你是怎么过去的?”大汉又问。 令狐小虾道:“就这样过去的!” 大汉本欲走,却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希望,道:“你是何方人士,缘何深更半夜在这么个地方。” 令狐小虾淡道:“一个农民!” 大汉叹了口气,本不想再说什么,思索了一下,又道:“你若是下山,可否替我办一件事情。” “什么事?” “烦请你去一趟万枫山庄!” “万枫山庄?去干什么,吃西瓜?”令狐小虾问。 大汉一愣,突然感觉自己真不该现身,更不该和这么一个人说话。他就是一个傻子。 但是令狐小虾也没瞎说。万枫山庄就是沈雷龙家。又问道:“你让我去做什么?” 大汉道:“只消你去传个话,叫沈庄主立刻避难去,避得越远越好。” 令狐小虾有些奇怪,问道:“你是什么人?” 大汉也不掩埋,直道:“连城帮帮主,钱连城。” “你没有死?”令狐小虾脱口道。 钱连城一愣,继而哈哈一笑,他有意道出自己名字,一来因为对方与自己一崖之隔,没法把自己怎么样,二来是因为想试探一下江湖人是不是真的以为自己死了。 现在,他放心了,他死了! “我死了,哈哈,哈哈。” 令狐小虾又抓起头皮来,抓了好几下。 钱连城故意叹了口气,道:“连城帮是该退出江湖了!” “哦!”令狐小虾不知该说什么。 钱连城掏出一个金元宝,道:“这个给你,希望你替我做好这件事。” 一绽足有一斤重的金元宝突然从钱连城的手中飞了出来。就像有人用牛筋做的弹弓打出来,直直的朝令狐小虾飞来。聪明的人应该躲一下,等金元宝自己落到地上再去捡,但是令狐小虾没有,他只是手微微一抬,那元宝像长了眼睛般钻进了他的袖子。 “好本事!”钱连城情不自禁的夸了一声。他突然很好奇,也很担心,盯着令狐小虾打量,只可惜夜色太黑,距离太远,只有一个身影。他到底是谁?和白衣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令狐小虾叹了口气,道:“元宝我收下了,替他付嫖妓钱正好。” 钱连城奇怪道:“什么意思?” 令狐小虾道:“你不知我,我却听闻你的大名,我是令狐小虾,是沈雷龙的远房表弟。万枫山庄已经遭人袭击,好在他父女现在安好。” 钱连城恍然道:“我兄弟真是糊涂,怎的不去躲难,还有心思寻花问柳?”但说沈雷龙的远房表弟,他没听说过。在他的印象里,沈雷龙总是懒懒的,没什么大志,平日里讲话不是酒,的确就是女人。 令狐小虾却道:“我表哥躲到妓院,岂非不是很好选择?或许你也可以躲妓院去,总比在这里喝西北风,闻猫粪好。” 夜已经很深了。二人隔着崖对话。钱连城一直都为自己的内功感到自豪。但是说了这么多后他渐渐觉得有些吃力。但是对面的人,却好像跟自己面对面聊天,声音很轻,字字清晰。 “是白衣人要杀你?”令狐小虾问。 钱连城点头,又不太确定,道:“华山派掌门猛一丘死后不久,帮中密探收到消息,说是有西域高手要来取我人头,夺我手中宝剑,我闯荡江湖数十年,根本不惧。但是今非昔比,年纪大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想了一个金蚕脱壳之策,高金寻了个替身,做了替死鬼。” 令狐小虾点点头道:“你为什么告诉我?” 钱连城也发觉自己对这样一个人说这么多实在不妥,但一想对方既然是沈雷龙的亲戚,倒也无妨。 “你有没有想过,那人为什么要杀你?” “雪炎!”钱连城接过话。又道:“江湖传说我和沈雷龙是唯一两个从雪炎回来的人。其实,只是一个谎言罢了。” “谎言?” “是的,谎言,那年我兄弟二人抱负无门,论背景,无门无路,论武功,也只在江湖二三流。因为听得江湖上常有高手去雪炎寻宝却有去无回之事,便捏造了这样一个谎言给自己壮声势,果然,自此以后,我们出门办事变得无比方便,甚至创立帮派也是有众多人加入,帮里日新月异,蒸蒸日上。”他轻描淡写的介绍了几句。 很多事,光凭一个人的嘴巴里说是不一定准确的,他说的任何话都是对他有利的。 “那我大哥冰镇西瓜用的冰从哪里来的?”令狐小虾问。 钱连城哈哈大笑。道:“他虽然安于享乐,对于这个秘密却一直守口如瓶。你说的冰多的是,几百里外的黄山之顶就有,这天下间,只要是高耸入云的地方,总有雪山,有雪山的地方,总有冰。” 令狐小虾点了点头。他本来还打算去一趟连城帮,调查一下钱连城的死因,现在看来不用去了。 荒山过后耍猴 钱连城也走了。他努力的翻遍记忆,也想不起沈雷龙有这样一个亲戚。 关于令狐小虾的那些传说,虽然不假,可是,谁又会关注呢? 没有关注,自然无从记得。 江湖之大,被记得的总是那一群受官员或大人物力捧的红人。若是一个小人物,他就算做过惊天动地的事,恐怕也很容易被忽略,或者根本提不起别人的兴趣。 所以,令狐小虾也从来就没当回事。他慢慢的走,渐行渐远。 这条路的尽头是一个荒山,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寻到了一条路。 是一条小路,很窄,却有足迹,看得出这是一条有人来往的路。路的两旁除了一些杂草,没有人烟。令狐小虾感觉就在这片荒山野岭的一个角落,藏着一群白猫。可是,现在他没有兴趣下去。因为很多时候,不去找敌人,敌人自己也会找上来,他相信白衣人是会来的。 所以,他大概做了个了解后,就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这个方向没有山沟,可能有酒楼,有妓院,不管叫什么名字。 令狐小虾也去过缘聚楼。他相信沈雷龙就在缘聚楼,而且没过几天可能他身上的银子就不够花了,所以他得拿着钱连城给的金子去付账。 路慢慢的变宽了。但走着走着,前方却不再有路,而是一座光秃秃的山,令狐小虾抓了抓头皮,突然发现山脚下有一个狭窄的裂缝,那裂缝里吹来凉嗖嗖的风,他走了进去,尽管是黑漆漆的,但是可以摸,湿而凉的岩壁,在这样的炎夏,摸着实在舒服,摸着摸着,他摸到了一堆树叶,轻轻一推,是一道暗门。 门开了,很简单!这显然是一道很新的门,做得也不精致,但却十分巧妙,让出了门的人根本发现不了这是一道门。 令狐小虾看了看四下,捡起一块石头往旁边的石壁砸去,口里骂了一声:“你奶奶的。”转身走了。 天很热,但是渐渐的路上有了人烟。又渐渐的,开始有了农舍。然后,真的出现了一个小酒楼,这酒楼有个怪名字,叫无名酒楼,但楼前插了一面旗,旗上打着字号:再来一壶。 令狐小虾现在嘴巴渴得很,何止一壶,来三壶也不够。他走了进去,屋内坐了一个奇怪的中年男人,面前放着三壶酒,说他奇怪,其实与正常人没什么区别,若非此人有点年纪,恐怕还是个美男子,只不过他穿着一件厚厚的棉袄,外面又披着一件长长的黑色披风。在这么炎热的夏天,有的人恨不得把衣服脱光又浸在水里,这人恐怕是有病。 “小二,来三壶酒。”令狐小虾装作没有看见他,坐了下来。 店小二是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脸上堆满了笑,宽大的手掌和长长的手臂,就算一下子捧五坛酒都可以。头上扎着一块白色毛巾,殷勤的将酒拿了出来。 “客官,你只喝酒,不吃菜?”店小二问。 令狐小虾看了看那店小二的样子,摇摇头道:“像你这等模样,应该去做武师!” 店小二好奇道:“为何,因为我人高马大?难道人高马大的人不可以做店小二?” 令狐小虾道:“当然可以,只不过除了一些不正常的人来,一般人恐怕是不敢来吃饭的,甚至经过你家门前都害怕。” 店小二道:“客官真爱开玩笑,我又不吃人,为何要怕我。” 令狐小虾道:“连我这个不正常的人看了你的样子都怕你,何况正常的人!”说完,他打开了酒壶,也不用碗,大口喝了起来。 店小二有些无趣的走开了。 正在令狐小虾享用着美酒的时候,外面来了一伙人,黑衣打扮,连脸都蒙着,手里还各自拿着剑。只有一个人没有穿黑衣,也没有带剑,不过他又瘦又小,拿了一把西瓜刀。 店小二脸上绽开笑容,朝令狐小虾道:“谁说我吓人,谁说这里生意不好,你看这不是来客人了吗?” 令狐小虾继续喝酒。一边看了一眼那个拿西瓜刀的。 此人正是牛瘦子。 牛瘦子吆喝了一声:“小二,给兄弟们每人来一壶好酒,每人来一斤牛肉。”说完,纷纷入座,十多个人。 店小二欢喜道:“好咧。” 这声音落下后,整个屋里便安静了。蒙面人没有一个开口,令狐小虾也不说话,那个穿棉袄的,更像个死人一般坐着。 好在店小二的动作比较迅速,不一会,酒便上来,好家伙,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一下子把十几坛酒叠成了罗汉搬出来,来到桌前,手上稍许用力,便像耍杂技,将每一壶酒按次有序分放在每个人面前。笑道:“各位喝好。” 令狐小虾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店小二问。 “没有笑你!” “不笑我,你笑谁,这里有可笑的人吗?”店小二问。 令狐小虾道:“当然有,我实在想不明白你刚刚露的这一手,已经够在江湖上找到一份很好的收入,起码可以去教人练武,却不知为什么在这里喝西北风。” 店小二道:“难道店小二就不可以有武功,店小二就是喝西北风的?” “正常的店小二一般都不会这么高明的武功,却很多时候都是喝西北风的!” 店小二打量了一眼令狐小虾,不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事实上,他当然有自己的目的,露一手武功,也是他故意的。 一旁,牛瘦子冷冷一眼瞄向令狐小虾,道:“你小子是什么人,识相的赶紧滚!” 令狐小虾一点反应都没有。 牛瘦子怒道:“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们都是什么人?” 令狐小虾道:“你是在和我说话?” 牛瘦子冷道:“你若再多放一个屁,我就保证让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令狐小虾轻松道:“你们蒙着脸,我肯定是看不出你们是什么人的。” “你!”牛瘦子的西瓜刀拔了出来。“找死!” “难道他有说错吗?世上有什么人放屁是用嘴巴的,或者你放一个试试。”一个沉而浑厚的声音,那个穿棉袄的人说话了。 牛瘦子的刀居然停在半空。 令狐小虾笑道:“谢谢!” “你又是什么人?”牛瘦子其实从进门的时候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穿棉袄的不回答他。 牛瘦子非常不高兴,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手一挥。十多个蒙面人各自拔出长剑,将穿棉袄的给围了起来。 牛瘦子道:“看来,你比他更想知道多放一个屁是什么下场。” 穿棉袄的冷冷一笑。 令狐小虾却在那一桌道:“他肯定也不想知道。” 牛瘦子冷笑道:“你莫急,下一个就是你!” 令狐小虾却道:“别下一个,先杀我。” “好!”一声好字出口。牛瘦子的西瓜刀刺了过来,一刀之内,数十种变化。 令狐小虾哈哈一笑,这一招沈毛毛和他演示过,看看对方的模样,就是老毛说的那个野猴子无疑,只不知他们为何来了这里!他没有还手,而是将身体躲到了桌上的酒壶后。牛瘦子的刀刺中了酒壶,酒壶没有碎,只有速度和力度快准狠的情况下才能完成这样的一刺。 令狐小虾急忙将酒壶抱起,用手去堵那个漏洞,道:“你这不是浪费吗?” 牛瘦子骂道:“快要没命的人还喝什么酒?” 令狐小虾道:“你刚刚不也是在喝吗?” “你!”牛瘦子的怒火已经到了喉咙口。挥刀快攻。 令狐小虾抱起酒壶,绕着桌子逃,牛瘦子的刀虽然迅速,但是被一个八仙桌挡在面前,却也靠前不得。只在空中乱刺,他似乎挺要面子,也不命令其他人帮他。 “这里不是给你们打架的!”此时,从厨房里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人不高,脸色黑黑的,长得却有些俊俏,若非她也年纪大了,肯定从前是个美人,从她深邃的双眼,弯弯的眉毛还有那个尖尖的下巴可以判断。 令狐小虾急忙道:“我没打架,是他要打我!” 中年妇女走了上来,口气并不客气的道:“想打架到外面去,想喝酒就安静的坐下!” “想喝酒!”令狐小虾想也不想回答。他本意就是来喝酒的,压根就想不到会遇上这么一群人。 奇怪的人碰在一起,说明肯定有什么奇怪的事。 牛瘦子却道:“今天老子就是要打架,兄弟们,一起上。” 立即,十几个蒙面人的剑刺向了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惊呼一声,慌得往窗外跳了出去。蒙面剑客也一并追了出来。牛瘦子本也可以追出去,但是却被中年妇女给拦住了。牛瘦子朝她刺出了自己的招牌刀法。却不想对方会武功。 足尖往后轻轻一点,退到了数丈开外,从柜台拔出一把长剑,剑过其半身高,上前一步,一个横扫,那牛瘦子的西瓜刀突然就掉在地上。 令狐小虾看到这一幕,顿时一愣。这一招很熟悉,这妇女是谁? 酒气寒气杀气 世上总有一些人,本来也有一些本事,但是却很倒霉,遇到了比他本事强的人,并且还是女人。 牛瘦子就是这种倒霉的人。他怎么会想到自己引以为豪的刀法竟然不敌人家一招? 他的刀掉在地上,幸好掉在地上,否则他很可能一刀捅死自己。 中年妇女连看也不看他。厌恶道:“滚!” 牛瘦子竟然很听话。直往门口奔去。 “站住!”中年妇女又喊住他。 牛瘦子背上吓出冷汗。停了下来。 “付钱!” 牛瘦子慌得从腰里掏出一个银元宝,往桌上一放。又要抬脚。 “站住!”这一声不是中年妇女喊的。而是那个身高马大的店小二。 牛瘦子本来不怕他,却不敢怠慢,不知何事。 “找钱!”店小二道。 “啊。不用了,不用了!”牛瘦子笑得几乎整个脸都聚在一起。 店小二却道:“本店不贪财!赶紧拿走。”说完,将一堆碎银放于桌上,又道:“来拿!” 牛瘦子几乎就要哭出来了。但凡是拿钱,没有人会嫌弃。可是牛瘦子现在真的不想要那钱,不是嫌少,而是它们被放在一把剑旁,那剑拿在中年妇女手中,她很凶。 女人的眼睛如果长得有点凶,那一定也温柔,因为只有会说话的眼睛才会凶。 “来拿!”中年妇女喝道。 牛瘦子战战兢兢道:“你,你别动剑!” “我若想杀你,刚刚已经动了。” 牛瘦子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中年妇女点了点头。 “啊!”一声惨叫。 牛瘦子的一个手指不见了。中年妇女刺了他一剑。 “你,你言而无信!” 中年妇女却从容道:“我本来就是个女人!” 牛瘦子捂着手指,痛的几乎发抖。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中年妇女道。 牛瘦子只摇头又点头。 “你是谁派来的,为什么在这里?”中年妇女问。 牛瘦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派他来的人是谁。 “你不想说?” “不,不,我说,我说,我是从西域来的!” “来这里做什么?”店小二站上前来,抢问道。 “我来……我来……”牛瘦子是想说的,可是却有些怕似的,尽把嘴边的话憋着。 “只不过是拿点银子而已,他不要,就给我吧!”旁边那一桌,穿棉袄的男人站了起来。他也是个人高马大的人,比店小二还高。说完,慢慢走过来,瞄了牛瘦子一眼,伸出手把桌子上的碎银拿了。 “你知不知道多管闲事的后果?”中年妇女的剑忽的对向了他。 “我不知道。”穿棉袄的道。 店小二朝中年妇女使了个眼色,凑到她耳旁,轻声道:“此人很怪!” 穿棉袄的耳朵似乎非常灵,道:“再怎么怪也总比故意掩瞒身份的人好!” “你,你知道我们?”店小二忍不住问。 穿棉袄的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家酒店肯定不是你们开的。你们肯定是为了什么目的而专程等在这里。” 中年妇女脸色微变,笑了笑道:“看来,你也不是省油的灯!你来这里又是为何?” “喝酒!” “那你最好到一边去喝!”中年妇女的剑几乎就要驾到穿棉袄的脖子上了。 穿棉袄的却一动不动,道:“我本来是想好好喝的,是你们太吵了。”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想帮这个人,而不想继续喝酒了?”中年妇女问。 “我只不过希望你别杀他,因为我也有问题问他。” “倒不如,你们都先别问,让我先问?”外面,令狐小虾还在与那十来个蒙面人缠斗。他似乎一直处于险象环生中,但是那些剑愣是连他一根头发也没碰到。 事实上,刚刚牛瘦子惨叫一声的时候,那些蒙面人想来帮他,却一个都走脱不得,每一个人看上去是占着上风在围击令狐小虾,其实是令狐小虾缠着他们。 他又朝身周的蒙面人道:“我们停手可否?” “停,停。”那些蒙面人终于都说话了。口里喘着粗气,想是累的够呛。 令狐小虾从人堆里走进来,走到了中年妇女旁边。笑道:“我先问个问题可以吗?老板娘!” 中年妇女看了令狐小虾一眼,道:“小子,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令狐小虾眉头一皱,叹道:“行,那你们先问,我排队!” “你们,你们到底还想问什么?”牛瘦子现在真的哭了。 没有人理他。除了令狐小虾,三个人各自盯着对方。突然,中年妇女的剑刺了出去。她的剑很快,剑招也很大气。 但是,剑却刺了个空,不仅刺空,她没法再继续出剑,因为那剑尖竟然被穿棉袄的给抓住了。 店小二看了,满眼的不相信。因为他知道,刚刚这一剑是华山派的精妙招式,古柏森森。单凭这一招,在江湖上行走已经能站住脚跟。但是,怎么想得到对方能如此轻松的就把剑抓住了。他急忙跨步出去,一个长拳打向对方的脸面。但是,这一拳竟打了个空。中年妇女的剑依然被抓着,店小二的脸白了。他几乎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就打空了。他现在脑子非常乱,翻遍整个脑袋欲想出这个怪人是谁。因为他这一拳并不简单,当年他下武当山,就是凭着这一拳打败了长斧帮的帮主而扬名江湖的。 穿棉袄的面无表情,道:“现在,是不是该由我先问呢?” 中年妇女的的剑被抓着,表情却不屑道:“你认为你赢了?” “不然呢?” “除非你把我夫妇杀了!” 夫妇!令狐小虾等在旁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捧了壶酒在喝,一听这话,一口酒喷了出来。 但穿棉袄的依然没有表情,道:“我不想杀人。” 中年妇女还想说什么,却竟然开不了口。她突然人在发抖,一层寒霜凝上了她的眉毛。 令狐小虾一愣!只觉是一股寒气从穿棉袄的手上传了出来,顺着剑身蔓延中年妇女全身。 “老婆,你怎么了?”店小二慌得伸手摇中年妇女的肩膀。只觉手上一股寒气袭来,就像寒冬里的冰块。 “我……。”中年妇女只说出了一个字。 “这老板娘,怎的突然不说话了,是不是嘴巴渴了。”令狐小虾站了起来。拿起酒壶,像泼洗脚水一样,往中年妇女的脸上泼去。 “小子,你干什么?”店小二骂。 中年妇女原本已经快僵硬的身体却因为这一泼而暖和起来。心里既有点恨,却又很奇怪。 令狐小虾道:“老板娘,你既然想喝酒,就不该拿着剑而是拿酒壶。”说完,他把剑接了过去。然后,放在了桌上。 中年妇女更加奇怪了。这把剑此刻注满寒气,她早就想放手,但是却被粘住一般脱不得手。怎么这个年轻人就轻而易举接过去,又放在桌上了。 穿棉袄的望着令狐小虾。刚才他并没有收去寒气。可是,令狐小虾的确好端端的坐着,又在喝酒。 “哈哈,哈哈!有意思!” 令狐小虾道:“有什么意思?” “小兄弟,你是何门何派的?” 令狐小虾道:“我是农民。” “哈哈。看来的确该你来问第一个问题。”穿棉袄的还在笑。 令狐小虾却摇头道:“现在我不想问了。” “那不妨这样,我们都不要问了,让他走。”穿棉袄的道。 中年妇女夫妇不说话。显然,她现在说什么都是不算数的。 牛瘦子见状,急的道谢,慌得逃跑,一溜烟,也不知要躲哪去。 “你不走吗?”令狐小虾问。 穿棉袄的道:“当然不走,我若走了,你们肯定怀疑我会去抓他。然后问我想问的问题。” “那不妨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令狐小虾问。 “请问!” “你从哪里来?” 穿棉袄的想了想道:“雪炎!” 路遇怪人夺剑 没有出过远门的人,总是对他乡有一种别样的向往,殊不知,真的去了,发现外面并没有这么好玩。 “灵清,你觉得我们该不该听小虾叔去武当呢?”沈毛毛带点牢骚的问。 “我也不想去,可是现在我们好像已经没有选择。”灵清答。 这天才一亮,沈毛毛与灵清便在集市各自买了一匹好马,又备了些干粮,往西而去。此刻,正走在一条安静的路上。 “但是,我们去了又能干什么呢?凭我们的本事,难道去争那个所谓的盟主?就算我们做了盟主,接下去干嘛呢?”沈毛毛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根本就没有意义。 灵清却道:“你我年纪也不小了,总该要在江湖上走一走,见见世面。你放心,一定能遇见我华山派的师兄弟们,到时候大家可以有个照应。” “然后呢?” “毛毛,难道你忘了那些杀手了吗?现在压根还不知道他们有何图谋,你爹险遭不测,而我师父被那不明身份的白衣人害了,我们要想办法报仇。” 沈毛毛不以为然,道:“我觉得,我们还是省点力气好,这件事,我小虾叔肯定兴趣更浓,他去由他去。” 灵清道:“你那小虾叔也不见得可靠!你若不想去,你就回吧,反正我是非去不可。” 沈毛毛驱了一下马,脚步快了些,笑道:“我去,我当然去,我若不去,叫我现在去哪?难道要去妓院找我爹吗?” 灵清笑了笑。 “你在华山派学本事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沈毛毛问。 “因为我去得并不多。倒是我娘,是华山派弟子,随我爹之后,才离开华山。我的华山剑法,一大半是我娘在家教的。” “那他们人呢?” 赶路是件很枯燥的事,沈毛毛难免问题多。 “我不知道,数日前,他们让我上华山,说是有什么要事要完成,我便也没有多问。昨天回来的时候,他们人都已不在家中。我便到你家来询问一下,不想发生了那事。不过,我父母武功不弱,应该不会有事。”灵清望了望远方。 她这是自我安慰,因为就在不久前的一晚,父母房间的烛火一夜没有熄,二人不知在商量什么事,若非重要,何必如此呢? “灵清,灵清。你怎么了?”沈毛毛见灵清脸色忧愁,打断她。 “不知我父母是不是也收到了武当的邀请函。” “到了那里不是知道了嘛,我们赶路吧。” 灵清点了点头。二人快马加鞭。 没有行多少路,后面突然蹄声隆隆,渐而赶上来一批人。 一洪亮的声音喊道:“二位姑娘留步!” 沈毛毛回头一望,是个白白瘦瘦的年轻小伙,骑着一匹俊朗的 黑马,马鬃在飘,蓝衫在飘,便如一条弧线划过,追得上来。朝她二人恭敬一笑。 后面跟着四个人,穿着有些奇特,长相也颇惊人,也不难看,亦不好看,就是慎人。大概是保镖,保持着适当距离。 “你有事?”灵清问。 小伙抱拳道:“二位姑娘,可是要去武当?” 沈毛毛眼微微抬,正视了那小伙一眼,但见其不仅白白瘦瘦,还有一双黑亮的眼睛和一对浓浓的剑眉,英气十足。竟不知道该说句什么。 灵清也看了看他,不假思索道:“不是!” 小伙却道:“在下徐风俊,是连城帮徐州支派飞天庄的庄主。” 沈毛毛一听是连城帮支派之人,与自己有缘,又是个庄主,忍不住道:“她瞎说的,我们是要去武当,莫非,莫非庄主你也去那?” 徐风俊点头笑道:“正是!”他又看了看灵清,以及她手上的长剑,道:“姑娘是华山派的?” 灵清不是个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的人,道:“不是!” 沈毛毛却又抢道:“她又瞎说,她是华山派的。” 徐风俊笑了笑。道:“听说华山派掌门人撞邪暴毙,华山上下人人自危,我看姑娘最好把这剑藏起来。” 灵清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徐风俊道:“因为听说,所有被袭击过的门派,他们的剑都被拿走了,除了华山派!” “谢谢!”但她又忍不住问道:“你急急追上来就是为了这点事?” 徐风俊道:“在下是受人之托,才这一路赶来的。此一路,绝不安全。是要陪你一起,好护你们安全!” “你受谁之托?”沈毛毛问。 “这个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沈姑娘!” 沈毛毛一听对话自己知道姓,道:“你知道我!” 徐风俊谦卑的笑笑,道:“我自然是认得你,金帮主拜把子兄弟沈雷龙沈庄主的女儿,早就见过,今日面对面,幸会幸会。” 沈毛毛乐呵呵的,道:“这下可好,这下可好!” 灵清却心里直摇头,这有什么好的,且不说自己根本不认识对方,就算认识,也不见得是个好人。她虽然不说话,但是心意却写在脸上。 “喂,灵清,你想什么?” 灵清一愣,连忙干笑,道:“只不过,只不过我们是姑娘家,跟这位庄主还有这些人一起赶路,总不见得方便。” 徐风俊谦卑道:“姑娘放心,我们只跟在后面做你们的保镖便是。绝不打扰你们,也绝不偷听你们说话。”说完,拉住绳头,放慢速度,与后方四人一起,果然就跟在后面。 沈毛毛有些失望,朝灵清道:“你这人啊,冷冷的,平时不是很热情的吗?你看那庄主,年少有为,长得俊俏,人家也说了只是受人之托来保护我们的。” 灵清却道:“怕只怕他另有所图。”心想,会是什么人? “哼!图什么,我们俩身上有什么好图的?” 灵清不再说话。她们身上的确没什么好图的。 沈毛毛转开话题道:“刚刚他说我们这一路绝对不会安全,是为何?难道,有人想杀我们?” 灵清想了想道:“如果那个牛瘦子只是一颗棋子的话,那么幕后那个人肯定会派人来对付我们。” “那正好,正好发挥一下徐庄主的作用!” “万一贼喊捉贼,他们就是想杀我们的人呢?” “胡说,他们要杀我们,干嘛现在不动手。何况,何况你见过长的这么好看的杀手吗?”说这话,沈毛毛又往那边望了一眼,转过来时,脸颊绯红。 灵清只能摇头,只能不说话。又挥起马鞭。沈毛毛着急的跟了上来。后方徐风俊等人亦随行而上。 这一口气,约莫行了二三十里路,方才停了下来。前方有一个茶铺子,仅仅一个铺,在路边摆了三张桌子。有两张桌子已经坐了人,一张上坐了一个秃顶和一个驼背,另一张上坐着一个黑脸和一个白脸。那秃顶面色晦气,不仅顶秃了,秃的地方还生了个烂疮;那驼背瘦骨嶙峋,整个背就像骆驼,头几乎就要埋到肚子里;那一黑一白之人高个大,眉骨奇高,眼睛显灰,鼻梁坚挺,一看便知非中原人士。 还有那个卖茶的掌柜,是个老头,留着长须,头发半白,像是得了什么病,倒茶的时候,手不停的发抖。 沈毛毛一见这几个奇形怪状之人,忙轻声提醒灵清道:“我们走。这里不安全。” 徐风俊也道:“姑娘若是口渴的话,在下带足了茶水,前方还有不少路要赶。” 灵清却道:“过了这个村,没有这家店,别人喝得茶,我们就喝不得吗?”说完,竟下了马。 沈毛毛也急忙下马来,拉住灵清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考验一下那徐庄主,可是,万一出事,我们自己如何脱身呢?” 灵清笑笑,在第三张桌子边坐了下来,朝那倒茶的道:“老板,来一碗绿豆汤。” “这里怎么可能有绿豆汤?”沈毛毛也坐了下来,她说话轻轻的,时刻在提醒灵清别莽撞。 徐风俊也往旁边一坐。倒显得很从容。 这让沈毛毛宽心许多。 那老板道:“没有绿豆汤。” “红豆汤呢?” “也没有!” “你有什么?” “只有白开水。” “那就来白开水!” 灵清把剑往桌子上一放。 白开水还没有倒来,白黑二人的眼睛忽的扫了过来,盯在那把剑上看。 突然一个道:“嗒嗒嗒!” 另一个没说话,而是用手在大腿上拍了三下:“啪啪啪!” “嗒嗒嗒嗒!” “啪啪——啪啪啪——” 谁也不知道他二人这是在交流,沈毛毛看的一愣一愣的。 突然,他们站了起来。朝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还在发出声音。 “嗒嗒,嗒,嗒嗒嗒!” “啪!” 这一声啪,啪的很响。没有人反应得过来,他们已经扑上来,那黑脸的腾空而起,飞起一脚,朝个子最高、脑袋最大的沈毛毛踢来。 侠女逞威除恶 沈毛毛是个姑娘,并且是个黄花姑娘。论性别,那黑脸的应该先踢旁边那个徐风俊,这是对女性的尊重;论身手,应该先打拿剑的灵清,这是对武功的尊重。 可是,那黑脸却朝她一脚踢了过来。 口里喊着:“嗒嗒!” 沈毛毛吓了一跳,反应倒是蛮快,竟将面前的桌子掀了起来,挡住了门面。黑脸一脚踢在桌正中,踢了个四分五裂。 旁人看得都有些惊呆。谁会想得到这黑脸的脚力这么狠,但是谁更又想得到那姑娘的力气那么大。 灵清拔出剑来,与沈毛毛并肩,喝道:“果然不是好东西!” 沈毛毛还处于惊恐之中,胡道:“干,干嘛要踢我?” 徐风俊道:“想是对手觉得沈姑娘你武功最好!” “啊呸!” 黑脸与白脸对视一眼。站成一前一后,一个伸出一条腿,一个伸出一只手,忽的,跳动起来,一边跳,一边发出声响,黑的嘴里喊着“嗒嗒嗒”,白的掌拍大腿,“啪啪啪”。 细眼一瞧,二人的动作随着声响的节奏,竟是配合默契,攻防兼备,活像一个三头六臂。 沈毛毛活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人,她很生气。她觉得被侮辱了,因为那黑脸的刚刚先打她,他肯定是觉得自己个子大,人胖。嘴里骂道:“老娘让你们跳!”撩起袖子,上前拼命。 灵清将其拉住,道:“毛毛,我们不是有保镖吗?现在正是时候!”说完望了望徐风俊。 徐风俊恭敬的一笑道:“沈姑娘,你且退后,我来!” 沈毛毛心里一热,想这徐庄主还真是勇敢,倒有点担心之意,轻声道:“徐庄主小心!” 徐风俊却手一挥,立即他的四个随从站了出来。这四个随从本是江湖流浪的汉子,为谋生计进了飞天庄,此一番随主子出门,正缺少立功机会。瞅准时机,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攻了上去。 徐风俊则站在一旁,笑道:“我这四位兄弟武功不弱。” 沈毛毛道:“你们说这二人到底是在打架还是在跳舞?” 谁曾见过这样的舞步,谁又曾见过这样的武功。 原本正常的四个下属与这二人打斗,也被带得像在跳舞。 满耳朵都是节奏感:“嗒嗒啪啪嗒嗒嗒啪啪啪啪!”时而快速,时而慢。 沈毛毛又忍不住了,道:“那喊“嗒”的不知道嘴巴渴不渴,那拍“啪”的不知道大腿疼不疼。” 灵清看得仔细,道:“此二人其实配合十分默契,啪字代表的出拳,嗒字代表的是出脚。”她大点声喊道:“寻他们发出的音来进攻!” 然而,灵清发现的有点晚了,只见得那黑脸的突然将白脸一手托起,抛向空中,白脸的双脚盘旋而下,踢出了一脚回旋。四汉子未及躲开,各自胸口中了一脚。趟到地上。 “日落月升”!徐风俊脸色微变,这招式他好像曾经听说过,欲上去抢救。不料沈毛毛抢前道:“徐庄主,让我来!” “毛毛,毛毛!”灵清喊也没用。 沈毛毛已经冲了上去。她起先几步只是莽撞,但临近之时,脚步却突然换了,走的乃是八卦步法。 “嗒嗒嗒嗒!” “啪啪!” 黑脸再次将掌伸出,白脸左脚一跨,使出适才“日落月升”。这样的动作,他二人天天修炼几十次,已经得心应手到不分你我。他们却很少涉足江湖打架,故而很少有人知道他们。 然而,那白脸万万也没想到,他才想借黑脸之力临空而起,身体却不听使唤。因为他不是踩在黑脸的手上,而是沈毛毛的手,沈毛毛一把将他脚抓住,口中喊出“呀!”白脸就像球一样被甩了出去。他人飞在空中,手竟还在不停的拍着大腿,不知道啪了多少响,落到了远处的地上。 这一幕,直引得隔壁桌一直只顾着喝茶的秃顶与驼背愣愣的望着沈毛毛。 刚刚,黑脸是怎么了? 黑脸本来是“嗒嗒嗒”喊着拍子,按套路使出他们的绝招,怎料沈毛毛人虽然胖乎乎,但是那步法却格外奇特,竟突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且一拳打向了他的嘴巴,虽然这一拳没有打正着,但是打在鼻子上比嘴巴更痛。 沈毛毛骂了一声:“嗒你奶奶!”拳中之后,顺手一推,取代了他的位置,正好抓住凌空而落的白脸。 这也是黑脸不曾见过中原武功的博大精深,八卦步法集道家文化及武学于一体,沈毛毛这两步看似不伦不类,却是学自令狐小虾。八卦步法本来也不至于这么厉害,但是在令狐小虾的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改过了。谁知道呢? “啪啪啪!”不是白脸拍大腿,而是徐风俊在鼓掌。“沈姑娘,好本事!” 沈毛毛笑道:“这两奇葩,也不知道搞什么鬼,越看越来气。” 灵清也在笑。 “两个废物!还号称日月双煞,我看是草包双煞才是!”旁边驼背的冷冷的嘲讽。 “是这姑娘的武功高强!”那倒茶的老头也开口了。 灵清望了望他。老头也正望着灵清。 老头道:“姑娘的剑,可是华山派掌门孟一丘的剑?” 灵清道:“是,怎么了?” 老头道:“此剑现在应该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不应该在你的手里。你也更不应该将它拿着走来走去!” 灵清道:“剑就应该在人的手里才有用,放到没人知道的地方干什么?” 老头道:“当然是防止杀人!”他想了想,又道:“可能会杀很多人!” 灵清不解,恨道:“它是一把好剑,拥有它的人也是一个好人,但是现在这把剑的主人死了。它是不是该为它的主人报仇呢?” “该!”老头道。 灵清道:“那就得了。” 老头道:“我看姑娘不像坏人,最好将剑留下,然后走了的好!” 灵清不服气道:“为什么要走,我还要喝茶!” 老头道:“年轻人,有些事并不是你所看到的。” 灵清一愣,道:“你,你是什么人?你想说什么?” 老头道:“我只是个开茶铺的,专门在这里等那些蒙在鼓里的人。顺便完成我该完成的任务!” 灵清看了看老头,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嘲道:“莫非你的任务也是夺这把剑?” 老头哈哈一笑:“夺字用的好,要夺的话,就凭你们两个再加十倍也留不住。” 灵清却道:“你若有本事,动手便是。”话罢,做拔剑手势。 一旁的秃顶突然将茶杯往桌上一拍,杯子被拍成了粉末。沉声道:“上官老头,你的话未免有点多!” 驼背接道:“有些人总是把自己当成菩萨!” 灵清听不懂他们这种对话。她本来只想乘此机会赶走那个徐风俊,现在她感觉到自己就算不停下来,他们也会追上来的,因为手里的剑。 但是,剑是死的,人是活的。这剑难道有什么秘密? “剑没有秘密,但是剑是一种给人希望的东西。”上官老头似乎看得懂灵清的心思,又说了一句。 “你话太多了!”秃顶站了起来。 “啊呸,人家说话管你屁事!”沈毛毛看不下去了。 秃顶斜了一眼沈毛毛。 沈毛毛把灵清拉到身后道:“灵清,我刚发现,小虾叔教我的武功还真是管用,刚刚我对付那草包双煞你也看见了吧!” 灵清点了点头,奇怪道:“看不出有多么微妙!” 沈毛毛道:“管用就行!” “敢问姑娘所说的小虾叔是不是令狐小虾?”上官老头把茶壶放在一旁。 “你知道小虾叔?”沈毛毛高兴的问。 灵清却眉头一皱,怎的还真有人知道令狐小虾这个人。 上官老头道:“他没有死?”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死?” 上官老头笑了,又想起什么似的,笑得更加情不自禁,道:“那可真是不错,他如果在,肯定会让这件无趣的事变得有趣起来。” 沈毛毛道:“你说什么呢?老头,你到底是什么人?” 上官老头也不搭话,竟然转身走了,边走边笑:“有趣有趣!” 灵清几乎就云里雾里,这老头到底什么来路,他定然是认识令狐小虾,肯定也知道令狐小虾的过去,竟忍不住想追上去。 驼背摇了摇头,又看了看落败的日月双煞,冷哼道:“主人找这些人与我们一路,简直是侮辱我们!” “行了,我们动手吧。”驼背提醒道。 “嗯,先对付这个女胖子!” “又是我!”沈毛毛想哭。 灵清忍不住笑。拔出剑道:“你们既然要剑,就冲我来!”也不等对方出手,跨前一步,一招“白虹贯日”朝秃顶扫了出去。 沈毛毛也不敢懈怠,撑开双手,像是要摔跤,等待对手过来,将其抓住,然后像球一样扔出去。 眼下局面变成了,二怪对二女,徐风俊在一边喝茶! 灵清与秃顶缠打在一起,那秃顶使的是一对快掌,掌风如电。他没有自报家门,也无人知道他的来头。此人外号秃顶鹤,曾经一夜之间血洗山西鳄鱼帮。也不知道那鳄鱼帮都有些什么人。 灵清练习华山剑法已有十几年,这十几年,她也时常会偷懒,但因为时间跨度长,终于还是学了个遍。所以剑招倒也成熟老练,使得密不透风。 那个驼背却没那么好运了,不是他不厉害,而是他的武功太奇特,竟然用手将自己的头和脚抱到一起,就像个穿山甲一样朝沈毛毛撞去,他这一撞也不能小觑,当年西北巨人姚日手有千斤之力,与他来一场赌赛,最后被撞得手骨折断,至今独臂。但是沈毛毛却完全不怕他。 沈毛毛自幼体胖,没一点女孩家气,沈雷龙也是心血来潮,竟找遍山珍海味,人参补品给她吃,又命家丁做了一个纯铁打造的球给她玩。不想这沈毛毛竟玩出了一身力气。近年,她跟令狐小虾学了几招不知道的招式,此刻竟成了一个打架能手,只不过她自己并不清楚,只临场了,才发觉受用。 现在,驼背把自己变成了球样,不正是把自己当成了沈毛毛的玩具吗?不仅撞了个空,还被沈毛毛一下子抱起来,真的当成个球,给扔了出去。 按道理,驼背的本事远在那个白脸之上的,但是现在他与白脸得到了同一下场,只把白脸看得又怕又笑。忍不住手拍大腿“啪啪”两声表示幸灾乐祸。 粗心大意丢剑 黑脸本来躺在地上跟死人没分别,听到“啪啪声响”,心照不宣的配合“嗒嗒嗒”附和。继而又昏晕过去。 沈毛毛忍不住哈哈大笑。 灵清却笑不出来,她正与那秃顶鹤缠斗之中,她虽然个子娇小,十分灵活,剑法纯正,但是内力却一般。不似沈毛毛看上去粗犷其实招式精妙,力气奇大,那驼背的本来也已经是个好手,却莫名其妙的输在沈毛毛手里。 现在,灵清越来越觉得吃力,她其实也是一个莽撞的丫头,第一次出江湖,要是后面都这样,保证她活不过三集。 “你的华山剑法使得倒是有点章法,可惜华而不实,遇到我秃顶鹤,活该倒霉,受死!” 一旁,徐风俊指点道:“姑娘为何非要拿着这么长的剑呢?此剑太重,不适合姑娘用,换把轻的试试。” 沈毛毛立即眼扫四下,并不曾见到有什么轻巧之剑,倒是在上官老头倒茶的案几旁看到一把短刀,急忙拿了,扔给灵清道:“用这把。”在沈毛毛眼里,刀和剑是一样的,不都是砍人吗? 灵清早就手中的长剑不仅长,而且重,似这等与人为敌,总是吃亏。她何尝研究过刀剑之间的区别,见沈毛毛扔短刀过来,一个凌空,接将过来,又接一个反手,将长剑扔给沈毛毛。瞬时间,动作较之刚才轻盈许多,那短刀在手里被使得行云流水。直把秃顶鹤往后逼退。但是,剑与刀是有区别的,剑有双刃,刀没有,剑招之精在于刺,刀则在于削。灵清可以用剑招使刀已经不易。秃顶鹤却并非泛泛之辈,十余招后,看出了破绽,哈哈一笑,双手展开,如一只大鸟,从左右朝灵清拍来。灵清挥刀去挡,却只挡住了刀刃的一边,那刀背面受敌,右肩被拍中一掌。 沈毛毛见状,心里着急。 徐风俊道:“沈姑娘的武功不在那灵姑娘之下,为何不上去帮忙呢?” 沈毛毛急道:“灵清是个小气鬼,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吃的东西,就不肯分给别人。她现在一门心思对敌,我若插手,她肯定生气。” “你这是哪门子理论,赶紧帮忙,你想看我死吗?”灵清急喊。 “呀——”沈毛毛冲了出去。 秃顶鹤刚刚亲眼见驼背在两三招内败给这个女胖子,原本他只是想夺过长剑便逃,原本他已有把握将剑得到手。现在,这胖姑娘突然又冲了上来。 有句话叫好汉不吃眼前亏! 秃顶鹤收了招,用最好的轻功转身溜了。溜得很远了,又落了句话:“你们等着!”也不知道别人听到没。 事实上,沈毛毛只不过是运气好,若非她儿时的经历,和驼背之间武功差距可不是一点。 “啊呸!” “算了,毛毛。我受伤了。”灵清吃力的说。 沈毛毛将灵清扶住。 “剑呢?”灵清问。 “在徐庄主那呢!”适才沈毛毛出手时,将剑放于徐风俊旁。 “他人呢?” 人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 “你!”灵清真想狠狠的掐沈毛毛一把。 “啊呀,不见就不见了,那破铜烂铁,拿着手重,要来何用?” 灵清无语。然而,她自己其实对这剑也没有太重视。 “难道这把剑很重要?”沈毛毛问。 “凭我的直觉,这把剑肯定有什么秘密。毛毛,你听说过三把剑吗?” “什么三把剑,四把剑?没有!” 灵清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也没有。我只是在那天晚上隐约听到我父母好像提起了这句话。” “江湖上,有三把剑,出自神石,合而为一,号令江湖!”一个人突然走了过来。 “谁?” “我!” 上官老头。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走了吗?”沈毛毛问。 “我一直没走!”上官老头道。 “你难道也有什么非分之想?”沈毛毛问。 “就算是非分之想,也只有那些没长脑子的人才会上当。” “你的意思是我上了当?你怎么知道徐庄主不是先走了呢?”沈毛毛辩道。 上官老头道:“他若得不到剑,怎么可能先走?” “你这老头,你既然看到剑被拿走,为何不出来阻止他?”灵清道。 上官老头却道:“我只认识小虾兄弟,可不认识你们,若非看在你们之间有渊源,我早就向你们动手了。” 灵清道:“既然你念什么情义,就去把剑抢回来。” 上官老头却道:“此事也不急!” “为何不急?”灵清道。 上官老头坐了下来,道:“因为一把破剑,成不了气候。还有两把剑在江湖上。” 灵清也坐了下来,沈毛毛在一旁替她揉受伤的肩膀。 上官老头道:“你们俩女子,一个傻乎乎,一个又任性。却居然将一件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身上,当真是罕见。” “难道说,这剑真的这种重要?” “不然,江湖上为什么这么多人要争这把剑呢?” 灵清不知道说什么。 上官老头道:“三把剑本是一体,一分三可平分秋色,合一起,可为至尊。” “这么夸张?” “最起码现在就是这么夸张!” “什么乱七八糟的?”沈毛毛道。 上官老头笑道:“江湖上有三把剑,其中一把一直掌握在华山派掌门孟一丘的手中,因为华山剑法超群,所以一直以来这把剑都没下过华山。” “这事我有点印象,太师父倘若出远门,都会将剑藏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灵清道。 “还有一把剑在武当掌门张无求处!” “那还有一把剑呢?”沈毛毛问。 上官老头道:“还有一把剑在谁那里,现在还不一定。” “你为什么会知道?又为什么要告诉我们?”沈毛毛问。 上官老头道:“因为你们是令狐小虾的朋友,你们一定会把我说的告诉他。” “难道,你和那个白衣人是一伙的?”灵清问。她的直觉告诉她多半就是这样。 “什么白衣人,我只是收了钱,替人干点事,现在看在小虾兄弟的份上,这钱我没法收了!” “你要钱干什么?”沈毛毛问。 “要钱,自然是吃喝嫖赌!”上官老头道。 灵清一听到嫖这个字,不由觉得气愤。 沈毛毛道:“理由倒是不错,那谁给你的钱?就是白衣人吗?” 上官老头道:“是个姑娘,与你们年纪相仿,长得倒是十分好看。” “原来是个狐狸精,难怪你这老头被迷上了。”沈毛毛不屑道。 上官老头道:“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啊呸!”沈毛毛自幼衣食无忧,觉得谈钱庸俗! “那这个徐风俊又是什么人呢?”灵清问。 上官老头道:“你问我,我去问谁呢?不管他去了哪,他肯定还会出现。” 同路未必同心 炎热的夏天,最怕遇到倒霉的事情。就算是对只蚊子来说,也是! 一只蚊子面对着一堆半死不活的人,已经吸得不能再饱了,但它就是情不自禁的朝躺在面前的那个胖子的脸上去。仿佛喝血就是它的天职,是它的使命。 然而,当它再一次伸出嘴巴的时候,突然一个响掌瓜了过来。 它死了! 一个白白胖胖的男人捂着自己的脸,看着手上的血迹,使劲的回想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看看旁边数人,尚处于昏迷之中,若非刚刚他被蚊子咬醒,恐怕也依然像死猪一样。 他拍了拍脑袋,终于想起了一张女人的脸。是一个笑得十分和善,说话也十分客气的中年妇女,在他面前放了一堆银子说要再来一壶酒,当他伸手去拿银子的时候,突然胸口挨了一掌,那一掌不轻不重,正好让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现在,他趟在柴房里。胸口已经不痛了。 他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外面有声音。是四个人在说话。 那个中年妇女就在其中,还有一个大汉,一个年轻人,一个穿着厚棉袄的中年男人。 他是再来一壶酒店的掌柜! “你是说,你们在这里等人?”穿棉袄的问。 中年妇女笑着。“若不是等人,谁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你确定,你要等的人会来?”穿棉袄的又问。 中年妇女道:“来是来了,可惜不是那个牛瘦子!” “难道还有别的人要来?”穿棉袄的又问。 中年妇女道:“该来的总归要来,因为我打听过,这里是他们回去唯一的去路。” “嗯?”穿棉袄的思索着什么。 令狐小虾只顾着自己喝酒,他本来不是个喜欢喝酒的人,但是,除了喝酒,总比听他们啰嗦的对话好。 店小二一直站在一旁,终于道:“老婆,我看我们还是别再等下去的好,他们换别的路回来也有可能!” “你们?”令狐小虾忍不住开口了。 “我姓灵,叫我灵不烦!”店小二爽朗道。 令狐小虾一愣,这个姓有点熟悉,他忍不住又望了望那中年妇女的眼睛,若是这双眼睛年轻一点,就是老毛那个笑眯眯的朋友的眼睛。 中年妇女道:“说出来也无妨,我姓沈,名秋心。” “阁下又是?”灵不烦问穿棉袄的。 穿棉袄的却不答他,道:“我与你们不同,我不是等人,而是找人。”说完,转身走了。 他消失的飞快,就像一只蚊子突然飞出去。沈秋心本来还有重要的问题,现在没法问了。 “我们应该问一下他,雪炎这个地方真的存在吗?”灵不烦摇着头说。 沈秋心叹了口气。 令狐小虾把壶里的最后一滴酒喝了,笑了笑道:“看来,颇有缘分,不过,我想劝二位,恐怕二位要等的人不会再来了。” “你知道我们要等谁?” “不知道,但猜得到。” “你倒是猜猜看!”沈秋心看着令狐小虾,她多少还是在奇怪刚刚自己被那穿棉袄的寒气所逼时,这年轻人用了什么办法把剑接过去,又轻轻松松的放到桌子上的。 令狐小虾打了个酒嗝,道:“你们在等一个拿着剑的人,也可能在等一只脖子上挂着剑的猫!” 沈秋心顿时满眼疑惑,道:“你都知道?我还没问了,为什么你也会在这里?” 令狐小虾道:“好像只有这条路可以走出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你看见那把长剑了?” “是,看见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现在这把剑正在你们女儿的手中。” “我们女儿,灵清,你认识她?” “算认识吧。” “你见过她?” “她和她的朋友沈毛毛在一起,此刻应该正在去武当的路上。” 沈秋心更加奇怪了,几天前,她接到华山派师兄弟的飞鸽传书,说掌门遇害,掌门的长剑被一个白衣人拿走了。那长剑有着惊天的秘密,一定要寻回。于是,他们连夜出发,寻遍江湖朋友,打听得此路有奇怪人群出没,便在此截了酒店,假装店家。不想拿剑的没有等来,却等来了一群奇怪的人。 包括眼前这个年轻人。不过,她总算挺放心,因为从这个年轻人的眼睛里,她看不到一丝邪气,看不到一丝恶意,竟然还有一点点喜欢。 “老婆,如果这位小兄弟说的是真话的话,我看我们该走了。”灵不烦提醒道。 沈秋心想了想道:“真是急死人了,那剑怎么会到了灵清身上呢?” 令狐小虾却笑了起来,道:“如果时间没有算错的话,我看你们出发的当晚,这把剑已经在灵清身上了,只是你们谁都没有在意罢了。” 从时间上来算,令狐小虾说的一点没错。 “年轻人,你要和我们一起上路吗?”灵不烦问。 令狐小虾摇摇头道:“那多麻烦,我还是一个人比较好!” 夫妇二人也不多说什么,直接起身走人了。 “出来吧!”令狐小虾看着他们出去,回头朝柜台后面道。 “你,你是在叫我?”白白胖胖的掌柜吓得脸色惨白,但还是走了出来。 “我给你钱,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令狐小虾掏出了那个金元宝。 店掌柜的脸瞬时由白变成了红,红得汗水都要溢出来。他活这一辈子,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元宝,还是金的。忙道:“是,是什么问题?” “你见过那个穿棉袄的人吗?” “没有,从来没有!” “你再仔细想一想。” 店掌柜又仔细想了想,道:“的的确确没有!” 令狐小虾把金元宝放在桌子上,也走了。 走了不远,房子没了,又出现了田野。又走了不远,前方出现了一棵树,树上系了一根绳,绳子拴着一匹马。那马好像专门在等人。它在等令狐小虾。 树上刻了一行字:谢谢你,年轻人,我们武当山见。 令狐小虾笑了笑,骑上马,也不用马鞭去挥,那马却似乎知道他的心意,飞奔似的朝前去了。他现在很担心一个人,那个拿着长剑的姑娘,他早就意识到那把剑可能有什么秘密,但他一直没搞明白,为什么那白衣服不直接去华山取剑,而是先袭击了很多其它门派,取走对方的长剑,然后再去华山。不过现在,他大概明白了,因为那白衣服不是华山掌门的对手,但她一定摸透了华山掌门信鬼神的特点,于是杀鸡吓猴,欲盖弥彰,制造神秘与恐惧感,最终上演了一场无常鬼取命的假戏。 令狐小虾笑得更乐了——只可惜,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江湖上正好有一个无聊的人突然想吃冰镇西瓜。 小虾路过小镇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如此循环,三生万物! 这就是天地。所以不仅有形形色色的人,也有形形色色的物。 人们用最丰富的思维去想象万物,但对造物者来说,也仅仅是冰山一角。所以,世界上会有雪炎这样的地方。 雪在飘!飘得比暴雨还要密集,就好像龙卷风在肆虐的席卷,所以原本柔软的雪竟然变得像利刃。但它又像一道帘,用薄莎做得。 一说到薄纱,总会联想到女人,只有女人才足够的神秘。 但是,看不透! 二十多年前,有两个人到过这里,沈雷龙与钱连城。 只可惜,他们只到了入口处。离这里一里路而已。一里路之外,遍地鲜花,牛肥马壮,白云飘在头顶。 这就是奇迹! 然而,只要是一层纱,总有被揭开的时候,就像女人的衣服,不管她多么圣洁,总有一个男人会去解开。 令狐小虾坐在马上睡着了。他很少骑马,因为马也是只值钱的动物,没有钱的人就算是买匹马都是奢侈的事。所以,骑着骑着,就像小孩骑木马,开始打瞌睡。他想起那个金元宝,买二十匹好马都没有问题。本来,他还打算用那金元宝去给沈雷龙付嫖妓的钱,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因为,沈雷龙与雪炎似乎没什么关系。 也不知道行了多少路了,令狐小虾好像并不关心马会往哪走,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路,只知道方向。只知道沿着大路走,他相信沈毛毛她们也一定会在大路上。马看上去瘦瘦的,像是没有吃饱,但是一直走到现在,半步都没有停过,只是口中喘着粗气。 这才叫路遥知马力。 此时,他听到路边有人在讲话,把他从睡梦中吵醒了,是四个人,垂头丧气的坐着,目光中充满迷茫,似乎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令狐小虾停了下来。 四个人看到令狐小虾,其中一个竟然笑了。朝旁边的道:“兄弟们,我们也无需太绝望,你们看,就算是个要饭的,也依然这么洒脱。” 令狐小虾一愣,这要饭的说的不就是他吗?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比要饭的干净整洁很多,只不过颜色太灰,皱皱巴巴几个补丁。 “话是这么说,可惜了我们多年付出,毁于一旦!”另一个正斜斜坐着,手在玩着一块小石头。 “兄弟几个真的是瞎了眼,会跟这么一个王八蛋。” “哥,也莫说人是王八蛋,怪我等学艺不精,斗不过那两个黑白怪物!” “若是我等头脑再灵活点,利用一下那个胖姑娘,坐收渔翁之利也是好的!” “谁他妈想得到那胖姑娘的本事这么好!我看连徐风俊那王八蛋也没看出来。” 四人只顾着自己说话,口中粗话也不少,全然不顾有个人正在旁边听着。 令狐小虾当然一下子就听出来,胖姑娘应该就是自己那莽撞的侄女沈毛毛。他偷偷的笑了一下。至少他还可以确定沈毛毛没事,那么那个灵清也没事。 “像徐风俊这样的人,不仅武功深藏不露,计谋高人一筹,只可惜品行太差。他根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将剑夺走,偏偏要耍什么计谋?” “哥,你这是小看了徐风俊,他之所以不动手,恐怕还报有别的企图!” “什么企图?” “你没发现他看那个胖姑娘的眼神吗?” “你的意思是,他喜欢上她了?” “王八瞪绿豆,有点像。” 说到这,四人居然笑了起来。 令狐小虾也忍不住要笑。 “你这乞丐,还不快闪开!” “哦,哦!”令狐小虾抱歉的笑笑。他爬到马背上,往远处望望,又笑道:“我劝你们四人也赶紧走。” “我们走不走管你鸟事!” “当然不管我事,只怕等那边一黑一白两个人走来,你们要挨揍!哦,对了,你们刚刚说的那个胖姑娘走多久了?” “没多久,你小子莫要乱来,被她把你当球给扔出去。” 令狐小虾摇了摇头。缓缓走了。 走了不远,迎面撞上了黑脸与白脸。黑脸受伤颇重,想是脚给扭了,一瘸一瘸,白脸扶着他。如果江湖上要评选奇葩大奖,那么这二人绝对属第一。居然,还在“嗒嗒嗒,啪啪啪” 令狐小虾的脚情不自禁的随着节拍在马身上踢,嘴里又哼起那首他唯一会的笑傲江湖曲子。三人一马,对视而过。令狐小虾终于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这一笑,正好一脚踢得重,那马嘶叫一声,朝前奔去。 此一路,居然风平浪静,不多时,他到了一个小镇。有一排木屋依靠在一条小河旁,屋前是一条街道,街道上几乎就没有人。他把马往小河边牵去,那马见了河水,竟一头跳了下去,像是鱼见了水。 “傻马,不怕尿多吗?”令狐小虾跟马说话。 那马如果会说话,肯定会说,管你鸟事!它不会,但居然白了令狐小虾一眼。 令狐小虾叹了口气,淡道:“干脆你就等在这吧,我看这地方有点怪!” 马只顾着自己喝水!又甩了甩身上的鬃毛。 走出巷子,一个卖糖葫芦的正好经过,边走边自言自语:“这破天荒,这该死的石头镇,几百年这么几个人,今朝撞了鬼,来了这么一群凶神恶煞!” 令狐小虾的耳朵有时候挺好,这一听,感觉发生了什么,忽的,身形一闪,不知所向。 牛鬼蛇神拦路 石头镇。只有一条街。街上有十几家店铺,各占一边,几乎所有的店都有经营,但是所有的店门都关的好好的。令狐小虾粗略看了下,衣食住行面面俱到。有一家店的门却开着,与其说是开,不如说是被破了一个大洞。 那是一家棺材店,店门被砸了。如果不是满地被踩烂的花圈,可能还看不出它是做死人生意的。店里却是空空的。一个正常的花圈,一副正常的棺材都没有。 令狐小虾抓了抓头皮。往街尾望去。有一座庙,庙门紧闭着,一个大殿,一个前院。院里有一个香炉,白烟袅袅,炉子旁边有一棵大菩提树,枝粗叶茂,起码有百年。 这时,突然有一个人从殿内飞了出来,是横着飞的,身子实实的撞在菩提树上,惨叫一声,落到地上。 令狐小虾立即朝那庙宇轻功而去。 就像一只鸟! 他是从棺材店的屋顶跳出去的,等他落下的时候,正好落在那菩提树的枝头上。 连鸟飞过来都会有人发现,但是,没人发现他来了。 所以,令狐小虾安静的坐到树枝上,躲在枝叶后。 殿内,有一尊释迦摩尼像,一双慈祥的眼睛正望在下方。但是下方的人却一个个都怒睁着眼。 尤其有一个人,个子矮矮的,圆脸,粗眉,细长眼,正举着手指说话。手指上戴个一个玉戒指。一看就是一块上古好玉制成,没有一点身份的人根本带不起这样一个戒指。他的手正指着一个人。 沈毛毛! 沈毛毛神色紧张,额头冒汗。她的腰里有一个大大的鞋印,一看就是被哪个大男人踢的。她目光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个戴玉戒指的人。 令狐小虾眉头一皱,是来得晚了,还是正是时候? 戴玉戒指的道:“我们神龙帮向来独立独行,不与人敌,也向来只有我们欺负人,没有人欺负我们!”说这话,他后面数十人齐声声附一句:“只有我们欺人,哪敢有人欺我们!” 这数十人各个打扮的奇形怪状,如虾兵蟹将,所带武器也各不相同,刀枪剑锤,无所不有。他们人都不高,但是却高高在上,因为他们站在一排整齐的棺材上。 “今日,竟然有人不识好歹,伤了我神龙帮兄弟。”戴戒指的高声道。 “啊呸!什么狗屁东西,是他先不识好歹。”沈毛毛气的辫子都要竖起来。 “你倒是说说,他如何不识好歹?” “他……他……啊呸呸呸!” “哈哈,哈哈!”那一群罗罗笑了起来,有的拍手跺脚,直把棺材盖踩得啪啪响。 令狐小虾往旁边看,还有几个人。一个和尚正安静的坐在佛像下的蒲团上,手里拿着一串又长又大的佛珠,披着镶有金丝的袈裟,看上去是一个有身份的和尚,他在念经。 三丈之外,一个拿着大刀的高个子,扎着冲天辫,留着山羊须,正倚着柱子捋胡须,思考着什么。 还有一个头戴绿色瓜皮帽,满面须髯,嘴唇紫黑的壮汉,腰里挂着两把流星锤,半闭着眼哼着小曲。 令狐小虾一看就知道他们来自不同地方。 难怪适才那个卖糖葫芦的说来了一群牛鬼蛇神。 只是,令狐小虾又环顾了一下,却没有见到灵清。 “到底我兄弟做了什么?”戴玉戒指的似笑非笑。 沈毛毛看了看他,心里一阵恶心。又看看他身后这一群人,情知不是对手,但也气愤难忍,道:“他本来可以活着的,现在却死了。” 戴玉戒指的没想到这胖女人会这么回答,狠道:“既如此,现在老子要让你偿命!” 沈毛毛道:“你不动手,老娘我也等不及了!” 沈毛毛就是个急性子,一掌拍了上去。 戴玉戒指的使出轻功,往后跃去。灵巧的落在其中一个棺材上,道:“我那兄弟只不过想在你身上搜一搜而已。你却下毒手要了他的命。” “你若没有那把剑,被搜一下又如何?”旁边有人调戏。 令狐小虾现在大概明白,刚刚那个横着飞出来的人是被沈毛毛给扔的。 “她好歹也是个姑娘家,只不过是胖了点,她胖也没有吃你们家饭,用你们家钱,你们却为何要这么欺负她?”那个手持大刀,扎着冲天辫的人开口了。 “今日,我们神龙帮办事,其他人等莫要多管闲事!”戴玉戒的打量了一下对方。 “你们神龙帮也好,神蛇帮也罢,办喜事也好,办丧事也罢,老子都不会管,老子只不过看不惯你们这样对付一个姑娘!” 戴玉戒指的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眼,笑道:“莫非你就是号称一把铁刀顶西南的冲天刀秦天刃?” “没想到老子在西南地区有点名气,在这里也有人知道名号!” 戴玉戒指的脸色微微一虚,显是有些忌惮。他背后的人却高声道:“冲天刀又如何?哪有我们神龙帮帮主余得多有名?” 秦天刃哈哈一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勾引嫂子,害死兄长的余得多!” “啊呸,余得多!”沈毛毛突然又冒出一句,却又接道:“从来没听说过!” 直把旁人都看得既有点钦佩又十分好笑。钦佩这胖姑娘胆子大,又好笑她胆子也太大了。 余得多脸上的肉都几乎横了过来,怒道:“秦天刃,你莫要多管闲事。兄弟们,把这个胖女人给我拿下!” 沈毛毛个高人胖,竟比那一群从棺材上跳下来的男人都显高大。突然就被围了起来。她现在警惕了,因为刚刚,正是其中一个混蛋来搜她,她一时粗心,两下没能抓住对方,反倒是腰里被踢中一脚。不过,现在,她多少都心中有点底,她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令狐小虾教她的几招武功有什么威力,尤其是那一套步法。这一时,突然被包围,她展开身法,竟在一群人之间游来串去,她没敢还手,因为她根本就只会鲁莽的去抓人,对方一个个都拿着刀剑,一不小心就被划伤,甚至断手。 如此一来,只听得人声嘈杂。 “抓住她,抓住她!” “小娘们,看你往哪里逃?” 他们这是不懂武功。旁边一个人突然睁开了眼睛,那个念经的老和尚。竟不由自言自语道:“好身法。”又自问:“这是什么身法,有点像武当的八卦步,但是又根本不是!”叨叨念念,看看旁边,那个戴绿帽子的也正脸上带着疑惑。 令狐小虾还坐在菩提树枝上,他折了一根小枯枝,衔在嘴巴里。饶有兴致的看着。 高手遇到低手 庙宇本来是一个参禅烧香的地方,应该是佛门安静之地。可是,现在,这个庙宇几乎比马戏团还要吵。因为一群小丑正在围戏一个女胖子。 令狐小虾快要看不下去了。他现在更加觉得奇怪了,灵清哪里去了? 突然,又一个瘦瘦的被沈毛毛凌空抓起,往门外扔来。令狐小虾见状,身体抱住树干挪了一下,只一下,竟把那男子给抓了过来,点住了其穴道,他也不做思考,很顺手的将其衣服给扒了下来,穿到了自己身上。轻轻跳到下方,又在旁边的香炉里抹了一把香灰在脸上。恰巧又有一人飞将出来,撞到树干滑下来时,掉了一个空剑鞘。令狐小虾顺手捡来,连滚带爬似的混进殿堂。 沈毛毛尽管险象环生,但慢慢的竟从下风渐渐占到上风,因为她的对手实在都很烂。若非他们手里拿着兵器,她完全可以一手一个。 这周旋了几圈,已经解决了四五个。四五个都是一模一样的被举起,被扔了出去。 令狐小虾并没打算帮沈毛毛,因为沈毛毛力气大,一时半会不会有事,反倒是灵清,令狐小虾想来想去,不得其解,已经被抓住了?并且此刻藏在棺材里?他要检查一下棺材。待得混到人群,他也跟着喊几句:“小娘们,别逃。别逃。” “你奶奶在此!”突然一只大手朝令狐小虾的前胸抓来。是沈毛毛的手,沈毛毛根本就认不出他。 令狐小虾吓了一跳,不过他反应却极快,口中“啊”的一声,抓住了旁边一人,往前一提,送到了沈毛毛的手里。 “你!啊——” 也是这人倒霉,还没来得及再说句什么,直接飞了出去。 “你奶奶在此,王八蛋,来啊,看老娘不把你们这些龟孙子摔死。”沈毛毛喘着粗气,句句粗口。 令狐小虾却已经到了旁边。他小心的一个个棺材检查过去。 “哈哈,哈哈!当真好本事,力大无穷,还会奇怪的步法!”秦天刃夸起了沈毛毛。 沈毛毛无瑕搭理,秦天刃又朝余得多道:“姓余的,你若是再不出手,我看你这些手下余得就不多了。” 余得多却笑笑道:“神龙帮的事不需要旁人管!” 那一边,戴绿帽子的也说话了:“怎么旁人就不能管?难道只有你神龙帮可以找华山派那把剑,我们别人就不可以?” 余得多道:“剑,我们神龙帮是志在必得,谁要是不服的,尽管拿点真本事出来。”他说完,摸了一下自己的玉戒指。 “一把剑又不是一根针,藏在身上的话,难道还要搜?”念经的和尚也开口了。 余得多道:“少林和尚也来趟浑水,我的兄弟们不嫌这个胖女人丑,愿意搜一下,你们多管闲事。” “啊呸,你这个王八蛋。”沈毛毛听到这句话,竟疯一般朝余得多冲了过去。 可惜的是,沈毛毛小看了余得多。余得多连躲也没有躲,任是让沈毛毛抓住了他的衣服。但是,沈毛毛没能像举起其他人一样举起他,而是突然就动不了了。她被点住了穴道。被那个戴了玉戒指的手指。 “神龙帮绝手——画龙点睛!”秦天刃把这一招的名字给说了出来。 余得多挣脱了沈毛毛的手。哈哈一笑,道:“不堪一击!兄弟们,你们现在可以搜了,随便怎么搜都可以!” “住手!怎可在佛主面前如此乱来!”老和尚声音沉沉的喝了一句。 余得多道:“你少林和尚吃素戒色,我神龙帮兄弟可没这规矩!” “阿弥陀佛!余施主,世上有因果,胡作非为者,必遭报应。” “和尚你既然这么说,我也开门见山。这娘们身上肯定没有剑,但是你们却都比我先到一步,敢问,剑到底在哪?” 和尚摇了摇头。道:“老衲到此地时,只有这位秦施主,和那位程施主在此等候,根本就没见到什么剑。后来,这位女施主找到此地,还问起我们关于剑的事。我等又如何知道呢!”说到此,突然手指一弹,飞出一颗珠子,那珠子点到了沈毛毛肩井穴。 沈毛毛突然就哭了起来。道:“啊呸呸呸,灵清,你上哪去了?大和尚,你到底有没有见到一个个子小小的,笑起来眯着眼睛的女孩?” 和尚当然不知道灵清的下落。 “说起来,还真是有点怪,原本我是要去武当山的,中途却突然收到一封奇怪的信,信说要想得到华山掌门的剑,就到石头镇来。”秦天刃手托下巴,缕着他的山羊须。自言自语道。 “果然如此,我等也都是收到了信之后,才到得此处。”一旁,绿帽子与老和尚几乎同声而语。 沈毛毛根本没听他们说话。突然又哭着说别的了,道:“本来,本来我该听灵清的,可是,我偏偏扔下她不管。收到信之后就冒冒失失的找到这里,还想,还想见那徐庄主。” “原来女施主也是收到了那封信!” 沈毛毛从口袋里将信拿出来,撕得粉碎,扔在地上道:“我不玩了,我要回去了。” 令狐小虾一愣。这老毛怎么跟小孩似得。心想:这伙人肯定都是从四面八方赶往武当的,路过此地,遭到了小人的算计。只不知会有什么阴谋。 “毛毛!”这时,门外一个声音在喊。令狐小虾一听就辩得,正是灵清。 沈毛毛脸色大喜,忙喊:“灵清,灵清。” 灵清走了进来。她想不到里面有这么多人,一下子目光警觉起来。 那神龙帮的帮众见进来这么一位漂亮的姑娘,竟又骚动起来。有人居然吹起了口哨。 沈毛毛拉住灵清的手,哭道:“灵清,我们不要再吵架了,这里都是坏蛋,我们快离开!” “嗯,走!”灵清看也不再多看一眼,拉住沈毛毛的手就走! “不许走!”戴绿帽子的家伙一个流星锤往门口甩来。这流星锤足有五十斤,这一扔,竟十分轻松,并且还像是长了眼睛,砸到了大门,那大门应力关了起来。 沈毛毛眼睛发红。骂道:“又是一个王八蛋。”她走上去,将那流星锤拿起来,道:“破铜烂铁。”说完,她竟单手举起,口中“呀——”一声。锤子飞了出去,众人几乎都傻了眼。难怪她能轻松把一个人给扔了。这锤子在她手里竟像是一块石子。 只不过,沈毛毛没有练过,她本意是想反扔那个绿帽子,但是锤子又没长眼睛,只顺着沈毛毛使出的力,朝空中飞去,但听得“哐啷”一声,大殿的屋顶被砸破了,又引得殿内一阵骚动。 灵清忍不住笑了起来。令狐小虾也是,他边笑边也随着众人哇哇大叫,他已经数过了,整个大殿内一共有九个棺材,他已经排摸了八个,里面都是空的,本来他猜测最后一个里装的就是灵清,现在看来并不是。 剑入鞘人来疯 “我们走!”沈毛毛拉过灵清的手,就像个汉子。 “休想!”又一个流星锤飞了过来。随着这个锤子的飞出。绿帽子也跟着追出来,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拦住了门口。 绿帽子道:“我程不服有一个毛病,就是专治那些不服的人。我让你们别走,你们偏要走,那就是不服!” “原来此人就是程不服,当年他酒醉之下,要求江北三霸在他的胯下钻过去,江北三霸自是不肯。程不服便以他们不服为由,竟醉醺醺的把三霸的脑袋都给砸烂了!”余得多解释了一下,他的手下众人立即都住了嘴。殿堂瞬时安静了,都只看着他手里剩下的那把锤子,会不会砸烂这个女胖子的脑袋。 沈毛毛道:“那剑早就被徐庄主给偷走了!” “徐庄主?是不是一个长得有点俊俏的小白脸?” 沈毛毛道:“人家长得俊俏,就一定是小白脸吗?” 灵清的汗水一下子涌出来,她心里暗急,这沈毛毛到底知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哈哈,哈哈,看来,你认识那个小白脸,现在你们更加不能走了。” “老娘我想走就走!”沈毛毛口硬。 然而,和尚、余得多、秦天柱都已拦在她们面前。和尚站在正中间,道:“看来,我们的确要捋一捋才能安心的离开这里。” 程不服不屑的道:“有啥好捋的,那姓徐的小白脸借我们求剑心切,用这等方法骗我们集中于此,定然有什么阴谋。”他环视了一下整个庙宇,又道:“我程不服偏偏等在这里,看看他要耍什么花招。” 沈毛毛道:“你们一个个猪脑袋,这么简单的花招都会上当。”她突然住了嘴。因为这样一说,就是承认她自己也长了个猪脑袋。但她又笑了,还好身边有一个长了人脑袋的朋友。 灵清一点都笑不起来。她皱着眉头。现在她手里没有剑,要是有一把剑的话,还可以拼一拼,不求胜,只求逃。她现在发现,江湖并不是这么好闯。 只是,灵清也是一个不服气的人。 “人各有志,你们愿等则等,我们不愿等则不等,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灵清道。 和尚点了点头道:“话虽如此,现在我们却是一条船上的人,何况……”和尚望了望屋里的棺材。 “何况,屋里一共准备了九口棺材,就算二位姑娘一起加进去,也只有六个人!”秦天刃道。 他这一说,旁边居然有神龙帮得弟子道:“胡说,我们就不是人么?我们死了难道连棺材都躺不得么?” “是啊,我们也是人。”立即有人附和。 秦天刃摇了摇头。朝和尚道:“此一番,那人敢直接把我们四人引在这里。想必来头不小。他的目的一定是要把我们一起消灭。” 和尚不说话,沉思着。余得多道:“这数月来,江湖大小帮派屡遭神秘人袭击,就连连城帮帮主钱连城都惨遭毒手。对手有何等可怕!想必,这一次,把我们引过来的正是那个人!” 这些事,灵清和沈毛毛也已经知道了。 灵清道:“我也觉得这九口棺材是留给你们的,但肯定不是留给我们的。你们让开,让我们走!” 没有人让开。 秦天刃道:“既然我们已经下了会一会对手的决心,就要齐心协力,谁现在要是想走,我秦天刃的刀第一个不同意。” “嘿,这是哪门子理论。”沈毛毛卷起了袖子。 秦天柱淡淡一笑。 沈毛毛可是两招之内被余得多打败的。余得多也摇了摇头。 灵清拉住沈毛毛道:“是不是,要是打赢你,就放我们走?” “打赢我,就放你们走!并且你们二人可以一起上!”秦天刃淡淡的回答。 沈毛毛与灵清相互望了一眼。一个直接冲了上去,一个用了轻功。 其它人等往旁边一退。 秦天刃连刀都没有拔出来。他的确不需要拔刀。因为沈毛毛只是上去乱抓的,而灵清的身子轻巧,似乎并不会什么武功。 灵清在拳脚上根本就没学过什么,二人突然就这么上去,简直就像两个小孩一样,仅仅是轻功还不错。 “哈哈。”两三个回合过后,秦天刃笑了起来,自道:“还以为是何等人物。大和尚,我们真的要把这二人留下来吗?”他的刀还是没有拔。 灵清怒气上来,心想:那是你没有见识我的剑法。她四下寻找,看到地上正巧有把剑。一个就地翻滚,将剑拿了起来。 然而,她才要使出剑招。突然,剑刺进了一个空剑鞘。 令狐小虾哇哇大叫,道:“她想用剑。吓死人了!” 人群混杂,根本没有人发现令狐小虾刚刚是怎么将剑鞘放过去的。灵清也是。她骂道:“滚开!”又要拔剑。 令狐小虾嚷道:“这里这么多高手,死也没那么快轮到你,就当看看戏,何必急着要走!” 令狐小虾这一举,当然是有目的得,灵清倘若使出华山剑法,在场的人肯定没人认不出,那么,放信的人还没出现,灵清肯定难逃麻烦,因为剑就是华山的剑。 灵清也是一愣。突然,她竟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所在。把剑一扔,道:“好,看看戏再说!” 沈毛毛抓的正累,也立即停下手来,道:“听灵清的,看看戏再说,不走了!” 这时,大门被轻轻推开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门口。来了两个人!一高一矮,高的是个汉子,矮的是个女人。 “怎么这么多人!”汉子道。 女人笑了笑,道:“人多才有意思。” 令狐小虾认得这二人,灵清的父母。 灵清心中一阵欢喜,但随即担心起来,怎么父母也到这里来了。她想躲起来,却被沈秋心一眼看见。上前来又责备又怜爱道:“灵清,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我!”灵清不知道说什么。 沈秋心望了望周围之人,又看看灵清身上的灰尘和沈毛毛腰里的那个鞋印。道:“是不是这里的人欺负你了?”她说这话,眼睛正好盯着离最近的令狐小虾,但见此人满面香灰,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脸。狠狠瞪了一眼。 令狐小虾把声音压压紧,道:“不,不是我!” “娘,这些人武功高强,我们惹不起!你二老怎么也到这里来了?也是收到了信?” 沈秋心拍了拍灵清身上的灰尘,又望了望她手里的剑,并非掌门丢失的那把。心里稍许明白。现在也不是说事的时候。唤了一声:“老灵子,快过来。” 多么有情调的名字。一个又高大又粗矿的汉子,竟然被一个小女人称呼为老灵子。 令狐小虾差点就笑了出来。急忙退到人群里。捂住嘴。这灵不烦竟然还有小名。 老灵子朝旁边的人一个个打量。旁人也都看着这突然到来的二人。 一家三口站到一起,老灵子掏出了那封信。道:“地址没有错,就是这里。” 老灵子夫妇从无名酒店出发后,先回了一趟家,又去了万枫山庄。随后急忙赶来,也是在路上收到了这么一封信。他们之前从令狐小虾处得到的消息是剑在灵清身上,信上却说是在石头镇的庙宇里,为一探究竟,便急急赶来。 这时,门外走来一个人。白衣黑裤,腰里缠了一根银丝带,端庄儒雅,五官俊美。 “徐庄主!”沈毛毛脱口而出。 徐风俊笑道:“人齐了!比想象的多。” 一边闲一边忙 天气非常的热,只有那些想不开的人才会去为那些所谓的江湖恩怨拼命,到头来运气差的把命搭了,运气好的,也只留个活口。问题就在于,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有能耐,都喜欢高估自己,尤其是那些已经有了点小成就的人。 恐怕也只有沈雷龙这样的人,才想的很开。他还呆在缘聚楼里,一手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如青葱一般的手指,将切好的西瓜放进沈雷龙的嘴巴,这是神仙也渴望的生活。 他伸了个懒腰,轻轻的抽出身体,往窗口走去。惹得两女子不欢道:“沈庄主,干嘛呢?” 沈雷龙嘿嘿一笑,道:“不干嘛,就是窗口吸口新鲜的空气!”他几乎都忘了自己是在这里避难。 楼下突然走过一个非常奇怪的人。他的步子跨得非常大,看上去是在走,但是比跑还要快,竟有一股阴冷的风吹过,最奇怪的是,那人穿着厚厚的棉袄,不知道他要往哪里去? 沈雷龙急忙把头缩了回来,又将窗关上,重新躺倒了两个女人中间,将脸埋进了其中一个的胸脯里。他仿佛看见一个刀光剑影的江湖,然后看见了女儿沈毛毛,他实在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竟然放任女儿去闯。他忍不住摇了摇头,脸上的胡渣刺在身下那软绵绵的胸脯上,直听得酥酥的“哎呀呀”叫声。沈雷龙叹了口气,闭起了眼睛,他也不是完全没把握,因为有两个人陪着沈毛毛,令狐小虾和灵清。 令狐小虾可没有沈雷龙那么逍遥。正被人群挤着,看着眼前越来越复杂的局面,终于来了一个小白脸。 所有人都看着徐风俊,尤其是沈毛毛,看到对方英俊模样,已然忘了他的所作所为。 “小子,你说什么人齐了?”程不服第一个沉不住气。 徐风俊连看也不看程不服,竟然笑眯眯的望着沈毛毛,手指了指殿内的棺材道:“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吗?” 程不服头一次见到如此傲慢的年轻人,举起流星锤大声道:“小子,你说说清楚。” 徐风俊依然淡淡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把你们引到棺材铺,自然是要送你们进棺材。” “就凭你?” “就凭我!” 令狐小虾怎么看这个徐风俊都有点不顺眼,他不是个喜欢当墙头草的人,而且他总觉得在徐风俊的后面,还有人为他撑腰。他悄悄的潜到墙角,又轻轻跃起,往庙宇周边一看,背上一凉。外面围了近百弓箭手,正剑拔弩张,再往远处看,有一个轿子,那是一个新娘出嫁的轿子,大红色。但是红轿子的顶上却蹲了两只白猫。令狐小虾抓了抓头皮,一个头两个大。 又重新潜回人群。 人群比刚才安静一些,因为已经少了一个说话的人,程不服死了,他满口鲜血,双目圆睁,他肯定想不到自己就这么死了。就算他的鬼魂还在,让他重新来一次,也一定躲不开那一掌。 “这是什么掌?”终于有人惊恐的问。 没有人能够回答。 老和尚说话了:“玄风掌!年纪轻轻,修为不浅。” 灵清刚刚是完完全全把这玄风掌看在眼里的,那掌的确就像风,不是狂风、不是龙卷风,仅仅是风,无孔不入的风,在程不服的流星锤舞得如漫天流星的时候,突然就被穿透了。 徐风俊站在程不服的尸体旁,道:“这样的人居然也在打剑的主意,简直是可笑!” 没有人敢应一声,就连神龙帮那群七嘴八舌的罗罗也都闭了嘴。 老灵子却忍不住了,他是个实在的人,站出来道:“信是你发的?” “是我!”徐风俊回答。 “你说这里有剑!” “有剑!” “剑呢?” 沈秋心推了推老灵子的胳膊。灵清更是紧紧抓住老灵子的手,担心他话多惹怒对方丢了性命。 老灵子却并不惧怕。又问:“剑呢?” 徐风俊道:“剑当然在,只可惜这剑到现在也没派上作用。” 老灵子道:“小子,你莫要太狂妄。” 徐风俊的眉毛一扬,道:“不是狂妄,只是觉得这件本来很有趣的事变的很无趣。因为你们一个个所谓的知名人士都蠢得跟猪一样。”说完,他吹了一下口哨。外面立即有人抬了几副棺材进来,棺材没有盖,里面躺着人。令狐小虾看了一眼,认得其中三人,正是青城派石掌门、点苍派王掌门、流云派刘掌门,三天前他们还各个自命不凡的。看其样子,面色发黑,已经发臭,现场顿时一阵难言的尸体味。 “这几个人也想寻剑,他们更蠢,收到我的假信后,还没待我动手。他们却都心怀鬼胎,起了内讧。” “所以,剑呢?”灵清问。若非沈毛毛,她再怎么蠢也不至于丢剑。然而,也没什么大风浪,剑却实实在在的丢了。 徐风俊走进了殿宇,将令狐小虾没有排摸的第九个棺材一掌拍去,棺材板被拍成一堆木头,里面居然放着一把剑。他袖子轻轻一挥,袖风如手,卷起剑到手中。 沈秋心一眼就认出这把剑。事实上,这剑除了比普通的剑长一些,显得老一些,真没什么特别。 “只可惜,他们发生了内斗,我们却没有,你虽然玄风掌了得,但是却休想赢得我们众人!”余得多开口了。他说这话也是示意大家联手抗敌。 徐风俊却哈哈一笑,道:“我当然没把握胜过你们所有人,但是我也不是只有一人。” “还有什么人?” 徐风俊不回答。 “外面来了很多人,我们已经被包围了!”老和尚开口了,他的声音很沉,他每说一句话都能让人感觉到浑厚的内力。 “看来,这里武功最好的人就是你了。” 老和尚合着佛礼,道:“老衲想试一试施主的玄风掌!找找和青年才俊间的差距。” 徐风俊毫无惧色,道:“如此也好!” 所有人都在刚才看着程不服没几招暴毙,开始为这老和尚捏一手汗。余得多本来还暗示大家联手,可现在,他又有了另外的打算,就是乘老和尚与小白脸过招的时候,偷偷逃走,正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老和尚的武功当然比程不服好很多,他稳稳的走了上去,出手便是一招恒河入海,这一掌乃是韦陀掌的精妙招式,动作不急不缓,却似江水前流,不可阻挡。徐风俊少年得志,再怎么掩饰,也藏不住骨子里的狂妄,竟不躲不闪,直接一掌迎上,与老和尚比内力。 双掌交接,震得菩提叶落下来,随后就似遇到了神奇的力量,也不落地,而是在空中旋转,不小心之人,被树叶划过,竟是一道深深的血口子。谁会想得到小白脸的内力竟然这么深。 沈毛毛愣着!她还没搞清楚自己希望谁赢。 灵清也愣着,她几乎都忘了去避开那些树叶,幸好没有一片划到她。她也根本没注意现在身边站着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正是令狐小虾。 只听得神龙帮众开始哀嚎连连,严重的眼睛被划瞎了。但是有一声惨叫却更为凄惨。是从门外传来。是余得多,谁都没发现他什么时候已不在这边,更想不到刚刚还好好的人,现在全身插满了弓箭,就像刺猬,一声惨叫后直接躺到地上,手上的玉戒指碎得像石子。 令狐小虾摇摇头。 这时,随着二人内力的比拼,树叶转得更加密集,老灵子双掌齐飞,用掌风击落叶片,护着沈秋心和灵清。 所有的树叶就像长了眼睛,在别处还凌厉如飞镖,到灵清面前就软如雪花。 沈毛毛比较机灵,直接躲到老灵子身后去了。终于,徐风俊渐渐有不支倾向,少林内功厚积薄发,越到后来越是源源不断,眼看不支,他把那长剑一扔,腾出手来,朝老和尚的门面一掌。老和尚运力一推,只把徐风俊推出了数丈开外。 沈秋心见剑落地,急的冲上,拔出剑便往徐风俊刺去。 这一出击,没人能预料到,连老灵子也预料不到。老灵子当然不会任老婆瞎来,也急的冲了上去。 老和尚见二人武功,认出出自华山,虽说不属同门,却同属正道,急忙展开身手,只望一举拿下。 秦天刃一直没有动,他动机很清楚,他只要剑,不是要胜。 徐风俊光对付和尚就没什么把握,现在加入两个高手,顿时连连败退,这时,空中突然飞过来两只白猫,朝着老灵子夫妇抓来,让人始料未及。 “爹,娘!”灵清急的喊。 更始料未及的是还有两个人冲进院门,两个脸红扑扑的高个子,竟然也是穿着棉袄。随那两只白猫一起出掌击向老灵子夫妇。立刻,一个红色轿子抬进了庙门。 沈秋心跃地而起,一招金鹰横空,正宗的华山剑法。那两只白猫像是练过武功,竟挥动翅膀躲开了这一剑。 “哪来的畜生?”沈秋心咬牙。她虽说已活了几十岁,也曾在江湖闯荡过,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动物。 落到地上,背对老灵子,老灵子出掌迎击冲进来二人。 老和尚一人逼住了徐风俊。 “呀——”这一边,沈毛毛不知道哪来的冲动,竟也冲了上去。口中喊着“老灵子叔叔,我来帮你!” 灵清却注视着那个红轿子。将手里那把捡来的剑拔了出来,又把剑鞘扔在一旁,走了上去。 一旁,令狐小虾又把那个剑鞘捡了起来。 棺材里躺活人 “想要得到华山掌门丢失之剑,请到石头镇归心庙——” 这就是假信的内容,看到信前来的人,肯定也已经知道剑的秘密,但是这个秘密却是有人刻意传开的,不知道是谁! 归心庙只是一个小庙,现在已经变成了阎罗殿。 除了地上的血迹,还有一样东西是红色的。就是这个大红轿子。灵清从门被推开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这个轿子,轿子里肯定有个左右着眼下这个局势的人,她要去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举着剑走了上去,小心的走,心也在快速的跳着。她大概已经意识到里面坐着的就是那个如鬼魅一样的白衣人。因为只有白衣人才会有白猫跟着。现在是到了她为掌门报仇的时候了。 轿子的帘布拉开了。出来的却并不是白衣服,而是一个穿着黄衫蓝裙的女子,高高的个子,长了一个清秀的鼻子和一双清澈的眼睛。 灵清一愣。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 她举起的剑不知道是刺出去,还是收回来。 令狐小虾却大概认得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白衣服。他在悬崖见过。在华山脚第一次与对方动手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知道她是个女子! 一直没有动的秦天刃看到突然来了这么一个美人。居然欢喜起来。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在替那小白脸撑腰,竟然只是一个小娘们。” 有些男人似乎天生就不把女人放在眼里,这样的男人一定没好下场! 女人脸色冷清,冰霜一般,道:“你要自己躺到那个棺材里,还是让人将你抬进去?” “哈哈,笑话,天大的笑话!”秦天刃真的笑了起来。他真的很瞧不起女人。 女人道:“你笑完了没?” 秦天刃没有回答。他本来想回答“没有”!但是他已经没有办法回答。因为女人说话的同时,手突然一举,举得飞快。一根银针就像闪电飞了过来,都不知道那针是从哪里飞出来的,已经刺进了他的咽喉。他原本可以自由呼吸的气管一下子被刺穿。旁人还没缓过神,他脸色由红转黑,瘫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 灵清脸色铁青。“你就是那个白衣人!”灵清道。 女人道:“是我!” 灵清没有想到对方一口承认,不过这事其实已经不重要,因为就算她不出手,对方也想要自己的命。 这时,过来两个弓箭手,抬着余得多的尸体,扔进了殿宇内的棺材里。又有人将程不服与秦天刃的尸体给抬过去。 一旁,打斗依然激烈。 徐风俊与老和尚不再拼内力,而是比划招式,因为二人都掌力雄厚,交接一掌之后,各自弹开,又使轻功,跃到了菩提树枝头,再跳到了屋顶上。踩得那屋顶瓦片碎得碎,滑的滑。 布满青苔的庙顶,想是已经历了百年以上的风雨,却经不住两个人这样践踏。 沈秋心原本想与老灵子以及沈毛毛一起对付重新进来的两个怪人,却无法帮到一点忙。因为空中两只白猫凶残的伸着利爪,她出剑,猫便往上飞,她虽然会轻功,毕竟不能飞,十分难缠。 老灵子身高马大,打得是一套太极拳,在无名酒店时,他扔酒用的就是这一手功夫,当时他还藏了一手,没有用来对付那个穿棉袄的,他本来就是武当的徒弟,因为武当与华山门当户对,两家的掌门交好,又各自手持一把长剑,故而与华山弟子沈秋心结为连理,也是门当户对,有了女儿灵清。以老灵子的武功本来根本就不是冲进来两高个的对手。但是巧就巧在祝她一臂之力的是沈毛毛。沈毛毛本身也没什么好武功,却会类似八卦步法的轻功。二人同心抗敌,掌法与身法皆出武当,无意之间形成互补,威力剧增。 “阿风、阿月,先专心对付这个女胖子!”这一边,神秘女人叮嘱了一声。 “是,主人!”两男人应一声,便出掌打向沈毛毛。 沈毛毛生平没遇到过这样的对手,口中忍不住大骂:“王八蛋,王八蛋。呀——呀——”胖胖的身子像只肥猫。 还好老灵子掌也不慢,太极四两拨千斤,替沈毛毛化解了多次险招,但如此阵脚一乱,二人立即处于弱势。 灵清看不下去了,擒贼先擒王,举剑便刺向女人,她使的是华山剑法第二式有凤来仪。 女人很轻巧的挥了挥袖子,那袖子软绵绵的,却挥得灵清的剑完全没有方向。两三圈后,往前一推,灵清退后了好几步,差点站不住脚。 女人道:“看来第四个棺材是属于你的。” “你放屁!”灵清一直都是个有教养的姑娘,但这个时候也忍不住说了粗话。 女人的手又微微抬了起来。灵清心知不好,万一刚刚那样的银针射出,她想必根本没办法躲,她倒也不怕!这种时候,父母朋友都生死一线,她又有什么可怕的。但她不是认命的人,就算是拼死,她也要搏一把。使出了华山剑法最精妙招式无双无对。 女人冷冷笑了。冷道:“找死!” 银针飞出来了。剑也刺出去了。 但银针刺在了一颗菩提子上,而剑又重新入了鞘。只因为一个身影一闪。 令狐小虾! 他终于坐不住了! 两个女人都奇怪的望着这个“神龙帮的罗罗”。 神龙帮的罗罗们也都奇怪的望着这么一位“兄弟”。 令狐小虾抓了抓头皮,朝灵清道:“这位美女让你躺第四个棺材,你不妨去躺一会!” “你!”灵清一时间还不能回过神来。 “没人规定棺材里一定得躺死人!活人也可以。” “你是谁?”女人问。 “你又是谁?”令狐小虾问。 “是你!”女人居然认出了令狐小虾。 “小,小虾叔!”身后,灵清也恍然。适才树叶狂飞之时,令狐小虾就站在她身旁用气护她,她虽然觉得奇怪,却怎么也不会想是他! 令狐小虾抓了抓头皮,咧嘴笑笑。 灵清居然也笑了,笑得眯起了眼。 “快去吧,小灵子,到棺材里躲一躲,这个女人的银针有点厉害!”令狐小虾说。 灵清头一回听人叫她小灵子。但转念一想,竟笑得更加欢乐,这小虾叔一定是听娘叫自己父亲老灵子,所以叫她小灵子。 小灵子,多好的名字! 她当真就乖乖的往棺材走去。 一旁,老灵子和沈毛毛都无瑕顾及这突然的变故,沈秋心对付两只白猫相对轻松些,互相打不着。看到灵清竟然往棺材里躺,以为她脑子出了问题,一边使剑招,一边喊:“女儿,女儿,你干什么?” 灵清道:“我躲一躲!” 沈秋心满脑子问号,只想这丫头是不是傻了。 令狐小虾朝沈秋心喊道:“你这老板娘怎的就不肯吃亏,那白猫又不是人,你让它抓住你,你再反手将其抓住不就可以了。” 沈秋心余光瞄了一眼,听得称自己老板娘,心里一喜:原来这小子也到这里了。她与猫你一下我一下,猫怕她的剑,她怕猫的爪,猫的优势在于她不会飞够不着,她干脆如令狐小虾说的卖个破绽,就跟钓鱼一样。 想到此处,沈秋心当真撤开剑锋,装作手酸,空中白猫果然猛扑下来,其中一只抓住了她的肩膀。沈秋心牙齿一咬,也不管肩痛,反手抓住了那白猫的脚,猛的拖到地上,口里骂道:“操你这畜生祖宗十八代!” 令狐小虾听这一声骂,冷汗都要流下来。只见沈秋心手起刀落,竟一剑将那白猫一剑刺穿,俨如一只烤全猫。 只吓得另一只白猫在空中盘旋,不敢下来。 沈秋心朝空中骂道:“来啊,你这畜生,来啊!” “老婆,别管那鸟了,快来帮我们!”老灵子和沈毛毛苦撑着,已经满身大汗,险象环生。 沈秋心方才回过神,举剑助阵。口里还多了句:“老灵子,那不是鸟,是猫!” 令狐小虾舒了口气。 “你似乎十分的自信!”神秘女人静静的看着这一来一去,竟什么都没做。 令狐小虾道:“我只是想弄明白这件事!” “你不必弄明白,最好也不要再插手!” “我已经躺进这浑水,就不想再回去了!” “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哦?”令狐小虾又抓头皮了。 “如果你实在不想走,那就看看你能接住我几根寒雪银针!”女人面色更冷。话音刚落,忽的身体一跃,站到红轿子顶,右手一挥,顿时数十根银针从她的袖子里飞了出来。 飞人飞猫飞针 八口棺材,三个死人,一个活着,四口空着。 令狐小虾已经很久没有与人过招了,最近的一次,就是和眼前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女人在华山山脚过了几招。 再回忆,便是两年前,他在一座无名大山的山体内,有一个绝世的大湖,遇到他生平最厉害对手,是一个油头粉面娘娘腔的胖子,那胖子练得一身硬气功,掌力能掀起周身波涛,能把两三米高的石头拍烂,还养了一条大蟒蛇,对手以蟒蛇为坐骑,在湖中心和令狐小虾大战。二人用尽绝学都难分胜负之际,令狐小虾在对方屁股上咬了一口,谁都想不到高手过招还会咬人,那娘娘腔气的举着兰花指怒骂令狐小虾,气急败坏。其实也不难理解,倘若一个大姑娘被哪个陌生男子屁股上咬一口,她也受不了。所以最后令狐小虾赢了。回来之后,一边养伤,与海为伴,稀里糊涂的练练武,过过日子。 令狐小虾没有接过飞刀,更没有接过比飞刀还小的银针,并且不是一支,是几十支。他听说过四川唐门有一个独门暗器叫暴雨梨花针,只不知与眼前这一招相比,不知谁更险恶? 不过,他虽然接不住这么多的银针,却可以躲,就算无法全身而退,只消躲过要害,起码不会丧命。所以他向空中跃去,因为脚上要害最少。 女人冷笑一下,她当然也看出了令狐小虾用意,但她很自信,因为世上根本没有人能凭轻功躲过去,就算身子没事,还有手脚,受伤是难免的,何况她是数十支连发。 可是,她的笑却立即收起来了,就像那晚令狐小虾突然从她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样。令狐小虾又不见了。 “不可能!”女人完全不信。 “嘿嘿!”令狐小虾的笑声。他没消失,只是跳到了旁边的菩提树上,手里还多了一把菩提子。 他的身子完好无损。 女人失神了。一等高手都躲不过她一支寒雪银针,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竟然在她这么多银针齐发下,全身而退。 令狐小虾笑道:“你坐着红轿子不去嫁人,却来这里害人。” 女人几乎有些惊恐,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何门何派?” “你要杀我,却又要知道我何门何派!” “你!”女人不知道说什么。她在华山山脚与令狐小虾动过手,虽然未胜,但当时急着离开,因为华山高手众多,她本是借着华山掌门孟一丘修道入迷,信鬼神的弱点偷袭了对方,万一对方发现,自己肯定难逃,遇到令狐小虾更是意外,因此,并没全力对付。 现在,她的寒雪银针也已用上。她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她有点后悔自己没有听一个人的话,那人说中原武林藏龙卧虎,虽然有一部分败类,但终究偌大江湖,一山更有一山高。 令狐小虾淡笑道:“轮到我了!”他举起手。 女人凝起脸,准备接令狐小虾的出招。 令狐小虾的手却转了方向,将菩提子朝下边那只白猫扔去。 “你,住手!”女人喊。 菩提子已经飞出去了。然而,没有一粒击中那只白猫。却也不知道都飞到哪里去了。 令狐小虾根本就没有学过投射暗器的本事。“奶奶的!”他暗自骂。 沈秋心埋怨道:“你这年轻人到底在干什么,这该死的猫飞来飞去,又不再上当,怎么搞死它!” 令狐小虾道:“老板娘莫急。我来抓。” “你开什么玩笑,你有翅膀吗?” “哈哈,人怎么会有翅膀,你让开,我抓住它,带回去,洗刷干净,这猫肉十分好吃!” 沈秋心皱了皱眉头道:“你别扯了,赶紧帮我家老灵子对付那两个瘟神!” 令狐小虾笑得更乐了,因为他发现小灵子的老娘还真是个讲话有趣的人。 忽的,令狐小虾从树枝跳了出去,一般人都是往下落的,但是令狐小虾不同,他的身子横了过来,就像跳入水中,紧接着一个翻身,人竟旋转着朝正飞在沈秋心头顶的白猫冲去。 这一招其实也并不值得太稀奇,其原型乃是昆仑派的鹞子翻身,连沈毛毛也会一点,只不过令狐小虾用得不伦不类,却更显精妙,就好像身上也长有翅膀。 沈秋心惊呆了,世上居然有这样的轻功。 但是那只白猫毕竟敏锐,它立即往上飞去,令狐小虾抓了个空。 “啊呀!”他叫了一声。 沈秋心往旁边靠,给他留个落地的位置。可奇迹又发生了,令狐小虾的身子在空中瞬间竖正了,他本来应该完全无法抗拒落下的势能,他本来应该是横着的,但是他双臂张开,左腿收起,右腿垂直与脚成勾状;瞬间,双脚交替,人竟朝上空冲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所有正在打斗的人都停下了。因为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轻功的理解。 女人现在终于明白了在悬崖那一晚,为什么这个人可以跳过那道数十丈宽的崖沟,她也终于明白自己的寒雪银针为什么被这个人完完全全的躲了过去,她甚至开始走神,不知道这个人还能不能越过更加难以想象的障碍,在那个她既熟悉又恐惧的地方——雪炎。 灵清没有看见。她安安静静的躺在棺材里,她等着外面停下打斗,和父母还有沈毛毛一起上路,她对令狐小虾如此信任,自己都还没意识到。 “喵呜!喵呜!”白猫的脚被令狐小虾抓住了,猛拍打翅膀,却怎么可能提的起一个人。 令狐小虾又嘿嘿一笑,落到沈秋心面前。道:“这猫肉烤着好吃。”说完,反手抓住它的两个翅膀,一把塞到沈秋心手里。就像抓到了一只野鸡。 沈秋心是既惊叹又手足无措,她看着令狐小虾,实在有点怀疑他到底是人还是鬼? 令狐小虾把抢来的衣服脱了下来,顺便将脸上的香灰抹掉。黑黑瘦瘦的脸,有一道小小的刀疤,一身灰色皱巴巴的衣服,有几处破洞! “果然是你!”其实,这句话沈秋心已不必说。 “小虾叔!”沈毛毛高兴的叫唤。 “老毛!” “我一看刚刚那一招,就想到是你,小虾叔!”沈毛毛乐呵呵的。她见过令狐小虾在海边练这轻功,海风狂吹时,令狐小虾就像一只鸟,刚刚这样的翻跃接两次也可以,谁都不知道令狐小虾一方面是自己借自己的力,一方面是借了风,同时也是他本身就保留了那股初始之力。 “老毛,几日不见,你既然也会打架了。” 沈毛毛竟也抓抓头皮,道:“别人要打我,我自然要打回去。” 令狐小虾笑着。转过身去,女人已经坐到了轿子里,脸已经没有刚刚那么冰冷,她居然挥了挥手。 徐风俊、阿风、阿月等众人回到了轿边。 “看来,那天风火双杰合骑的马就是被你一掌拍的七窍流血的!”令狐小虾朝徐风俊道。 徐风俊道:“是我拍死的。你想为那匹马报仇?” “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那马挺可怜。”说这话,他突然想起了自己那匹被他差点骑死的马,如果小河涨潮,恐怕要淹死了。 徐风俊不说话了。他是一个很懂规矩的奴才,因为轿子里的女人开口了。 “一山还有一山高,看来是我疏忽了。” “你疏忽的事多了,有一件事说出来,你更吃惊!”令狐小虾道。 “什么事?” “告诉你也无妨,钱连城没有死!”他故意说的有点大声。 “他没有死?”女人没开口,徐风俊惊讶的问。 “是,活的好好的!妄你背叛连城帮,与这女人里应外合,最终却还是让人跑了!” “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我背叛?”徐风俊急了。 “哎……随便一想都想得到,否则凭这女人的几根绣花针,当钱连城是吃素的么!” 徐风俊这下真不知该说什么了。 女人却淡道:“那又如何,我的目标本来就是夺他的玄铁镶金剑。我顺利的得到了。” “但问题是,你虽然得了钱连城的剑,却把孟一丘的剑给丢了。”令狐小虾也淡淡的说。 女人的脸色白了。但是她突然笑了,笑得很自然。道:“你刚刚是不是问了我一个问题!” 令狐小虾被她这突然一笑,又转变话题,摸不着头脑,习惯性的抓头皮,道:“我问了什么?” 女人道:“你问我是谁!” “哦,对,你是谁?” 女人道:“我叫金朵朵!”说完,她又笑了笑。把轿帘子拉了起来。 谁知道她笑什么。 “带好剑,到武当山来!”轿子内传出金朵朵的声音。 他们走了! 令狐小虾纳闷不已,自己刚刚虽说躲过了几根破针,真要打起来,对方人多势众,奇怪的是他们却不打了,不仅不打了,连剑也不要了。他只摇头,转身喊道:“小灵子,出来吧!” 灵清听到叫声,才从棺材里走出来。 一道夕阳穿过了菩提树,照在灵清圆圆的脸蛋,那双大大的眼睛居然又笑得眯了起来。她轻轻的拍着身上的灰尘,因为拍不干净,在原地跺了几下。抬起头,睁着大眼睛,望向令狐小虾道:“小虾叔!” 被牵鼻子赴约 天本来很热,许是已临近日落,一阵风吹了过来,吹了一下灵清额头几根发丝,让她显得很好看。 令狐小虾突然一愣。但立即转过头去! 灵清却走了过来,说道:“小虾叔,没想到你真的这么厉害!” 令狐小虾的心一热,他过去在外闯荡时,也曾被人夸赞过,也曾遇到红颜知己。但往事如烟。他其实并不能算真正的高手,只是在轻功方面悟出了些许心得,否则两年前在湖上一战,他不占水上优势,也没那么高大上的宠物,根本就是鸡蛋碰石头,好在他有空中的优势。 后来,之所以与海为伴,是因为他突然觉得人生是孤独的,一蓑烟雨任平生!但人心如大海,心里有江湖。 现在,世上认识令狐小虾的人也基本没有了,除了那个叫上官烈火的老头子,他是一个性情古怪的老头。这老头和灵清、沈毛毛二人已见过,并讲过几句话。 “小虾叔”。灵清用手在令狐小虾面前晃了晃。 “啊!”令狐小虾转过头。又看了灵清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悸了一下。就像一个平静很久的湖面,突然掉下来一片落叶,尽管很轻,但因为太平静,泛起微微涟漪却迟迟不停。 沈毛毛叹了口气。道:“小虾叔,你干嘛让他们走!” “他们有四个人,还有这么多弓箭手,我可不想也像那个余得多变成刺猬!”令狐小虾道。 沈毛毛却又道:“那为何他们又要放过我们?” 令狐小虾抓了抓头皮道:“谁知道呢?可能他们突然肚子饿了,要回去吃饭了。” “那倒也是,这鸟地方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他们会不会在路上饿死。”沈毛毛往庙门外望。 “老毛,你傻,没有吃饭的地方,可能有吃面的,吃烧饼的地方,总不会饿死。”令狐小虾又说。 二人如此对话,只听得旁人不知道该不该插上一句。只有灵清居然在一边咯咯的笑。 “说来的确奇怪,他们这么多人,竟然就这样突然就收手了。”沈秋心把剑收了起来,第二只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她杀了。 老灵子道:“要我说,他们真可能肚子饿了。” “饿你个挨千刀的,你也傻了吗?”沈秋心用手指戳老灵子的脑门。 老灵子木木的站着,也不躲,还笑着。 那老和尚开口了:“以老衲看,那自称金朵朵的女子可能有点忌惮这位小虾施主的轻功。哦,对了,小虾施主,昆仑派夏杰人掌门如今安好?” “下贱人?哈哈!”令狐小虾居然笑了。 “你?”老和尚一脸尴尬。 “啊!”令狐小虾立刻恢复神态,道:“我不知道。” 老和尚脸露不悦,道:“难道小虾施主刚刚所用的不是昆仑派的精妙轻功鹞子翻身?” 令狐小虾恍然,道:“那个,那个我小时候就已经学会了。不知道你说些什么。” 老和尚摇了摇头,他突然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点病。 沈秋心当然也奇怪,竟忍不住抓住令狐小虾的肩膀,从肩膀往手臂摸下去,又摸到手指,再在他的后背拍了几下。摇头道:“这个,这个,我怎么都觉得是个非常普通的人!” “老婆,他本来就是个普通人!”老灵子把沈秋心拉至一边。 令狐小虾只能干笑,笑得差不多了,竟忽的将沈秋心手里的剑抢了过来,放在手里掂了一下。道:“我看,江湖上肯定有一群人,专门散播三把剑的事,营造成浓烈的神秘感,于是所有的人都想得到那三把剑。” 沈秋心虽然没有防范,但剑的确是紧紧的握在手里的,她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剑已经脱手了,她又将剑夺回来,道:“江湖上,轮势力,只有连城帮才有这样的能耐!” 令狐小虾却摇摇头道:“不可能,连城帮虽然支系多,帮众多,高手多,但越是如此,越是虚弱且不团结。” “你刚刚和那女人说钱连城没有死?你见到了吗?”沈秋心问。 “见到了。他还给了我一个金元宝!”令狐小虾道。 “你没说谎?” “我为何要说谎?” 沈毛毛厌烦的打断道:“就算有人在散播谣言又如何呢?倘若是真实的,这其中一把剑可是实实在在的在我们手中呢!”说完,她也伸手去拿剑,也想学令狐小虾掂一掂。 但是被沈秋心白了一眼。 灵清走了过来,道:“小虾叔,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做什么?” 令狐小虾道:“老毛说得很对,我们手里现在握了一个筹码,那些牛鬼蛇神总会一个个抛头露脸的。” 灵清道:“那么我们要去武当山吗?” 令狐小虾道:“当然要去!” “你要去见那个女的?”灵清又问。 令狐小虾本来想说不的,但是他竟然一时开不出口。 “你是要一个人去,还是和我们一起去?”沈秋心道。 “啊,当然,我一个人走!”令狐小虾道。 灵清的眼睛一垂,望着地上,鞋尖对着地面划圈,道:“哦!” 沈秋心看灵清这种表现,心里一忧。她想说点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不久前,她华山的师兄给女儿做过介绍,说有个青年才俊与灵清很是相配,她当时并没有拒绝,此事,灵清并不知晓!但看这令狐小虾除了有点傻,本事倒是高得很,一个本事这么高的人,就算是傻也是装的吧!她突然很想测一测令狐小虾到底有多少本事,把长剑递过去,道:“小子,这把剑就交由你保管了。” “啊?”令狐小虾抓着头皮。 “我说这把剑由你保管,另外,你要照顾好灵清!”沈秋心道。 “要我照顾小灵子?”令狐小虾抓头皮。 灵清居然一句话都没说。 沈毛毛却道:“你们俩都由我来照顾。” “哎……”沈秋心叹了一口长气。 “那么,你们不一起上路吗?”令狐小虾问起他人等。 老和尚首先道:“老衲我去武当之前,还要回一次少林,时间上应该来得及。我们后会有期。” 沈秋心道:“我和老灵子过两口子的日子,与你们一起多没意思!” 老灵子一听,呵呵道:“老婆,你真会生活!” 沈秋心笑道:“那是当然!” 说完,她拉住老灵子的手,也走了。竟然都不跟女儿道一声别。 “行了,我们也走吧。”沈毛毛道。 “走吧,小虾叔!”灵清道。 令狐小虾将长剑插到腰里。道:“走!” “我们上哪?” “去河边!” “为什么去河边?”灵清问。 “我的马在河边。” 河水已经涨了,马已经不见了,但是附近有一条船。小船。不知道哪里来的。 令狐小虾往船上一上跳。船头居然留了一张纸条。 “令狐小虾,不要失约——金朵朵!” “是那个女人!”沈毛毛也跳上了船,胖胖的身体让船晃得不轻。 “哼!那个女人真讨厌!”灵清厌道。 沈毛毛看了一眼灵清,竟摸了摸她的额头,道:“我说小灵子,你没事吧!” 阴谋本是阳谋 又是夜。还未深。月儿已高挂。 两个俊朗的男人正走来走去,在一块光秃秃的大岩石上。似乎很焦躁,似乎在等什么人。 终于他们的眼眸子一亮。他们等的人来了。 到来的是三个人,两男一女。 “阿花,阿雪!”中间那个女人喊了一声。 “主人,你回来了。”阿花与阿雪立即尊重的唤了一声。 世上有很多男人看上去很男子汉,性格也是。但是却有一个女人的名字,就像这两个人,哪个男人的名字中会有花和雪呢? “嗯!”金朵朵应了一声。走到了岩石边,望向远方,突然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她好像心情不错。 “徐风俊呢?”阿花偷偷的朝追随回来的阿月问。 “他去办事了!”阿月回答。 “事情办成了?”阿花又问。 阿月摇了摇头! “那主人为什么在笑?” 阿月又摇了摇头。 “哎,早知如此,我们四人应该一起行动!”阿风说了一句。 “你以为主人拿那个令狐小虾没有办法?”阿月反问。 阿风摇了摇头,道:“我们来中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已经动用了牛瘦子、秃顶鹤、黑白双绝等成名高手,本来事情进展的也很好,但现来看,似乎一切都往预料之外发展了。那个令狐小虾,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他在空中的那一跃所展示的轻功,我看天底下就找不出第二个!” 阿月想了又想,终于又摇了摇头。 金朵朵道:“我让你们在这里等上官烈火,他可曾来?” 阿花轻声道:“我看那上官烈火并不可靠,否则他为什么不与秃顶鹤等人联手呢?并且也不顾他们的死活。” “看来,这上官烈火真不是一个好东西!”阿风接道。 “我当然不是好东西!”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声音刚到,人也到了,上官烈火站到了五个人面前,又道:“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东西,我是人!” “你还敢过来?”啊雪走上前,一把抓住上官烈火的衣领。 “是我们有约在先,我当然要来。”上官烈火不挣扎,任由领子被抓着。 “你说,你为什么不帮助秃顶鹤他们!” “我为什么要帮他们,他们如果连一个女胖子都打不过,就根本没必要趟这次浑水!” “但你也不能见死不救!” “哈哈,我当然不救。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我发现有人比我们捷足先登,那个姓徐的小白脸也是你们派去的,所以,最后那把剑肯定是会得手。” 金朵朵的点了点头。道:“看来,姜的确是老的辣。派徐风俊去,的确是我们做的另一手打算。” 上官烈火却道:“你既然不信任我,又何必请我?” “不是不信任你,只不过凡事多一手准备,总归是胜算多。” “哈哈哈,对付那两个丫头,就算强抢都抢得过来,因为她们根本就没什么能耐。”上官烈火不屑的说。他又道:“倘若遇到高手,那么就算是有更多人更多办法也是徒劳无功。” “你,你敢这样说话!”阿风止住了上官烈火。 “难道我说的有错吗?你们既已达到了第一个目标,就应该缓一缓,不应该急着去捅更多的马蜂窝!” “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四处发假信,抓住那些人求剑心切的机会,将他们一一了结?”金朵朵问。 上官烈火道:“你的计划是也不错,对手越少,最后的胜率越大,只是你运气不好。遇上了令狐小虾!” “你知道他?”金朵朵脸色微变。 “我当然知道,这就是我没有帮秃顶鹤他们的第二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因为那两个丫头和令狐小虾认识。” “你知道他多少?”金朵朵看着上官烈火。 “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挺讲义气,武功也不错!” “就这点?” “我又不是他爹,还能知道多少?” “你知不知道他的轻功是哪里学的?”金朵朵问。 “他早年的轻功比较杂乱,与他的招式一样。是从一些富家公子身上学来,那些富家公子仗着家中富有,本身没什么作为,父母便以重金请来江湖赫赫有名的掌门、帮主之类教他们武学,以此给他们镀金。这些孩子把所学拿到学院互相卖弄。恰被在外乞讨的令狐小虾看见,也是觉得好玩就偷偷学习,虽然挨了不少打,但他悟性极高,学着学着就全学会了,后来,他无意卷入了江湖纷争,在一次又一次与人交手中,身上杂七杂八的武功被他自行架接起来,也因此他使出的每一招都似是而非。本来的确很少有人能全身躲过金姑娘的十三支寒雪银针,却偏偏遇到了小虾兄弟。” 金朵朵点了点头,也不去评价。道:“看来,我总算是没有找错人,你愿意再帮我一次忙吗?” “我收了你的钱,还没替你办事,我去把那剑找回来。” 金朵朵却摇了摇头,道:“你错了,我现在不要你去找剑,因为你连令狐小虾认识的人都不忍下手,又怎么会对他本人下手呢?” “那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去保护他!” “保护他?”所有人无不觉得奇怪。 “是的,保护他。但是,我要你杀了他旁边那个小个子女人。” “你?”上官烈火皱着眉头。 “你能做到吗?”金朵朵不动声色的问。 “能,当然能。为什么不能?只要令狐小虾不阻止我。” “那你现在就去。我临走时为他们留了一只小船,顺水而下,有一个光明码头,在那码头换船,可以直接沿长江而上到达湖北赤壁,那是到达武当山最近也是最方便的路,很多江湖人都会选择这条水路。我不想看到那小个子女人从船上下来!” “好,可以。做了这买卖,以后千万别再找我!”上官烈火竟答应的爽快。 “你没有别的问题了?” “我是也想问,但恐怕也没什么答案!” “你想问就问。” “那小个子看着可爱又阳光,也没对你怎么样,你却为何要我杀她!” “她参合进这件事来就是找死!”金朵朵冷冷的说。 上官烈火叹了口气,转身就走了。走得飞快。 “主人,你放心让他去办事?”阿月问。 “我当然不放心。所以我已经收买了江西玉皇大帝、阎王老子、冷面观音、大日如来四奇人在半路拦截。相信他们四人要是出手,那小个子必定没命!” 风花雪月四人都只低着头。 “那四人肯为主人效力,的确可以说十拿九稳。令狐小虾的轻功再好,只要是在船上,除非他真是一只龙虾,不然只有死的份。” “住嘴,你忘了我刚刚说的话了吗?我只要杀那个小女人。” “主人,我们这一次私自来到中原,本就违背了教主的旨意,若是任务失败了,根本没有颜面回去。”阿风提醒了一下,他搞不清主人怎么就恨起了一个本来根本无关紧要的女子。 “有吗?你们是在怀疑我的判断?”金朵朵反问。脑子里却想起了令狐小虾让那小女人躲进棺材时的眼神,那种让她不适的眼神。 “我们的目的是找到三把剑,如今玄铁镶金剑在我们手里,华山的乌水托云剑在令狐小虾手中,另外一把流石月明剑在武当,我们该对付的人是令狐小虾,而不是那个华山女弟子。” “刚刚令狐小虾的武功,你也是看到了,对付他未必比对付孟一丘容易,我们的主要人力并不多,且分散四方,主要靠的是金钱收买,靠的是智取。” “主人的意思是从令狐小虾身边的人下手!” 金朵朵点点头。 “但是,我们如何能确保这令狐小虾就一定走水路?” “很简单,我已经派徐风俊把沿途所有的马或买走或杀死。” “那又如何?他还有双脚,他可以自己走!” 金朵朵笑了。笑得很自信,道:“你们看着吧,令狐小虾只要上了那小舟,就一定会走水路。” “那是为什么?” “因为,他根本就不傻,并且还很聪明,很好奇!否则他本来与此事毫无干系,绝不会一直参与着。”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一定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做!”金朵朵冷笑。 “那我们四个人要做点什么?” “你们是我教最得意护卫,自然有更重要的任务,我要你们去好好打探,到底是谁放出了三把剑的秘密。莫说这秘密只有我教少数人知晓,在中原,他们甚至连剑名都不清楚!现在,却成了天下皆知的事,以至于打乱了我们的行动。” “是!那主人你呢?” 金朵朵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又望向远方,竟突然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缘是剑在召唤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长江自西而来,一路浩浩荡荡,直到进入大海,才停止它几千里的奔流。在它路过的地方,总也有一些支流,或一样汹涌成江,或仅仅是一条小河。 风情万种的小河。绿色的岸、绿色的水,水里映了一个淡黄色的月,还有一个安静的身影,她似乎在想心事。 “你在想什么,小灵子?”令狐小虾问。 “没什么,就觉得夜色很美!” “是,夜色很美!” “小虾叔,你怕吗?”灵清附身将手指点在水面上,划出一条水纹。 令狐小虾笑了笑,朝沈毛毛道:“老毛,你怕吗?” 沈毛毛在船艄用竹竿撑船,她不是勤快,只是觉得好玩。所以船忽快忽慢的。“有什么好怕的?” “对,有什么好怕的!”令狐小虾道。 “这几日里,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你不觉得那个金朵朵很可怕吗?” “她只是个女人而已,有什么值得可怕的,真正可怕的人都还没出现呢!”令狐小虾抓了抓头皮。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真正可怕的人?” “当然。任何一件事,只要它的影响力很大,那么背后一定有主谋。这个金朵朵固然有些手段,但从她夺这把剑的手段来看,她显然不具备这么大的实力。”令狐小虾指了指灵清手中的剑,不由又打了个喷嚏。 “你,你着凉了?”灵清问。 “没,怎么会。可能谁在骂我吧!” “小虾叔,你别扯淡了,谁吃饱了没事骂你,就算骂我也不会骂你!阿嚏!”沈毛毛打断了说话。 “奶奶的,难道真有人骂我?”沈毛毛道。突然她笑了,喃喃道:“莫非,莫非有人在想我!” 灵清已经发现了,沈毛毛自从见了那徐庄主后,就突然有点神经兮兮,她叹了口气。转道:“难道说,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那个金朵朵?难道说,还有更厉害的人?” “这只是我的感觉而已!” 沈毛毛打了个哈,道:“你们俩少聊几句吧,考虑一下是不是该休息一会。” “是,小灵子,休息会。” “哦!” “老毛,你也休息,我来划船!” “这月色,真好看!”沈毛毛望着河水,把浆递给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摇了摇头。 水波粼粼,令狐小虾想起了少年时在河里游泳的情景。那时,他有一群伙伴,那时,他一点都不孤独。如今,只剩二个依然是他的好朋友。 “小虾叔,或者让船自己淌吧。你也休息一会!”灵清道。 “不用!小灵子”令狐小虾朝她咧嘴笑了笑。 令狐小虾看看岸边,偶尔有哪家的灯火未息,甚至还能看到人影。他本来也可以过那种安安静静的生活,可是,人的一生,岂不是冥冥中已有安排的。最近江湖传起了三把剑的事,本来他并不太关心,但据多处打听,这件事居然和他的表哥沈雷龙也有关,多少引起了他的好奇,便更多的关注起来,碰巧的是让他遇到了金朵朵,又碰巧的是那时他只顾着吃猫肉,却没发现猫脖子里挂的竟然就是乌水托云剑,最后剑居然被灵清捡走了。 夏季的夜,繁星满眼,令狐小虾终于也困了。 这一夜,无比平静。 令狐小虾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一直到了太阳升起才睁开眼。沈毛毛居然在打呼噜,而灵清已经醒了,她坐在船头,手抱着双膝,想着什么。 令狐小虾也不去打扰。 前方出现了吵杂的人声,是卖大饼油条的在吆喝。光明码头到了。 码头前停了三艘大船。还有若干的小船。这是一个大码头。 一个老头似乎专程等在这里,他的手里捧了三个大饼,向令狐小虾挥手。 令狐小虾只觉得这个老头有点面熟,仔细一看,竟然是几年没见的上官烈火。 灵清也认得他!她把沈毛毛叫醒。三人上得岸去。 上官烈火笑着看面前三人。朝令狐小虾道:“小虾老弟,你可还记得老哥哥我?” “认得,当然认得!”令狐小虾十分高兴! “你这卖茶的老头,现在又卖起大饼了!”沈毛毛调侃一声,一把将上官烈火手里的三个大饼全抢了,毫不客气的啃了起来。 “老毛,你好歹给我们留点!”令狐小虾不满的道。 上官烈火笑了笑道:“小虾老弟,近来你的名声可又要响起来了。” 令狐小虾傻笑。 “哥哥从昨晚等你等到现在,终于等到你来。是想来告诉你一件事。” “那个金朵朵的事?”令狐小虾问。 上官烈火哈哈一笑,拍了拍令狐小虾的肩膀道:“兄弟,你果然和过去一样,脑瓜子还是很清明。” “哪里?” “本来,我以为那个金朵朵要杀你。现在她反而要我来保护你!你说怪不怪!” 令狐小虾一愣,道:“是有点怪!” “更怪的是,她现在突然想杀另外一个人。” “谁?”令狐小虾问。 上官烈火看了看站在一边不说话的灵清,故意问道:“小姑娘的名字可是叫灵清?” 灵清点点头。 上官烈火也点了点头,道:“可惜命薄!” “老哥的意思是,那金朵朵想要杀灵清?”令狐小虾问。 上官烈火不说话。 “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上官烈火把令狐小虾拉到一旁,轻声道:“这几年间,江湖上有些能耐的人还是偷偷和富人往来,以武换财,我也以此过着逍遥的日子。有一天,结识了金朵朵,她出重金让我替她去干一些事情,比如杀钱连城夺玄铁镶金剑事情,我就是其中一份子。” 令狐小虾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灵清和沈毛毛。她们等着。 “然后呢?为了钱,你就可以善恶不分了吗?” “这种权势之人之间的争斗,哪来什么善恶?成王败寇罢了!我帮她做事,她给我钱,否则,我练这一身本事有何用呢?” 令狐小虾想反驳,但懒得反驳。“然后呢?她到底什么来头?” “众人只知那地方叫雪炎,却很少有人知道那里有一个神教,名叫问天教。” “问天教?” “这是一个近几十年新兴的大教,雪炎因为十分神秘,且地势险峻,气候酷寒,少有外人前往,当地人们生活安逸,渐渐形成了有规模、有纪律的组织,他们信奉天地,追求人性之真,把生死与天挂钩,甚至在他们的世界观里,认为这世间一定有神灵,神灵居于天外。” 令狐小虾听着。这世界有神灵,神灵居于天外。曾几何时,他好像也突然这么觉得过。 “这也不是不可以。”令狐小虾道。 “你就不觉得奇怪?奇怪那些教众为什么就会信奉天?”上官烈火抬起头,看看天道:“天这么远,天能干什么?” “不觉得。”令狐小虾道。 上官烈火叹气,道:“这世上有不少帮派、组织,或是有一套独立的理论体系,或是有独到的武功路数,或是有能够赚大钱,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总比天好!” “所以,老哥你想说什么?” 上官烈火凑上去,声音压得更轻:“但是,后来,我从金朵朵随从的风花雪月口中才得知,他们信奉天,其实是有道理的。” “什么道理?” “就在雪炎,也就是问天教后山的山顶上,有一块大石头,那是一块天外来石,那石头通体黑如黎明,却时不时闪现朝阳似的白光,石身有三道裂缝,据说是有先人开凿。” “莫非,三道裂缝被铸成了三把名剑?” “正是如此。许是那神石真的乃神灵赐予,因为有了三道裂纹,如今日益不安,以至于时常有暴风雪,或者地震,或发出沉吟之声,就像一头沉睡的怪兽就要苏醒。” “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的事。难不成这块石头有生命?” “之前,尚且有人能够靠近神石,现如今石头周边数百米,狂风卷飞雪,飞雪似飞刀,就像筑起了一道铁墙,根本无人能靠近!” “所以,金朵朵就是要把三把剑拿回去,去补上三道裂缝?她怎么就知道这些现象是石头造成的?” 上官烈火道:“她有任何理由都是她的事,我的确是拿了她给的钱!” 令狐小虾现在终于是对这件事有点眉目了,可是,他同时还是觉得似乎没那么简单,到底哪里不简单,他也搞不清楚。他看了看灵清,灵清正望着他。“所以老哥你现在是要?” “是的!” “但是,这件事跟她根本就没有关系!” 上官烈火叹了口气道:“兄弟,这姑娘与你有何渊源?” “萍水相逢!” “如此,我若杀她,你就不必阻拦!” “我会!” “我若还是杀了她,你会不会难过?” “会!” “你会为了她向我报仇吗?” “会!” 一连三个问题,令狐小虾一一不假思索的回答了,沈毛毛已经将三个大饼吃光了。 上官烈火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要说这个姑娘,就算一个再普通的人,只要她是无辜的,你都会出手阻止!” 令狐小虾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到底是要点头还是摇头。 上官烈火道:“问题是除了我之外,还有人会向这小姑娘动手。强中自有强中手。” 令狐小虾又点点头。他突然想起什么,道:“你可曾见过一个穿着棉袄的怪人,他说他就是来自雪炎,并且,他的武功非常神奇,全身寒气!” 上官烈火想了想道:“没有!”话才说完,他的目光突然定住。道:“是不是他?” 令狐小虾回头一望。一个个子高高的中年男人,穿着厚厚棉袄,正跨着大步子朝码头走来。“是他!” 上船渡江喝酒 没有人在夏天穿棉袄的,只有疯子! 但凡正常的人看到疯子,总有一点点担心。 上官烈火突然就不见了,他只是求财,只是念一点和令狐小虾的忘年交情,绝不想参合更多事。 令狐小虾没拦他。 “小,小虾叔,那人过来了!”沈毛毛急道。 “我知道。” “我们是不是该换个地方?” “不用!” “为什么?” “因为他不来找我,我反也想去找他!” “你要来寻我?”穿棉袄的眨眼就站在了令狐小虾面前,他也同时打量了面前两个女子。 沈毛毛紧紧的抓着灵清,灵清面色冷静,但难免也是好奇。虽然是上午的天,但是空气已经升温。 “你不热?”令狐小虾问。 “一点都不热!”穿棉袄的道。 “你为什么到这里来?”令狐小虾又问。 “找一个人!” “别说你是来寻我的!” “不是!”穿棉袄的毫无表情的干笑一声。 沈毛毛见这人说话似乎也没什么不正常,忍不住道:“那,那你冷吗?” “一点都不冷!”穿棉袄的爽快的回答。 令狐小虾抓了抓头皮,道:“既然你不是找我,那么我想轮到我找你了。我要问几个我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你刚刚已经问了两个问题,应该轮到我了!”穿棉袄的抢在前面,从怀里掏出一幅画像,小心翼翼的抖开。道:“见过这个女孩吗?” “这个……”令狐小虾一眼就认出画像上的女人是金朵朵。却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见过!”灵清回答了。 “你见过她?” “我们都见过!”灵清道。 沈毛毛捏了一下灵清的胳膊。 “你和她什么关系?”灵清问。 “她是我女儿!”穿棉袄的脸色现忧。 令狐小虾一愣,按照刚刚上官烈火的介绍,也就是说这个奇怪的人是问天教的教主。他忍不住上下打量对方,不知道该说什么。装不知晓道:“那么,你也来自雪炎?” 穿棉袄的点点头。 “雪炎有一种长翅膀的猫?”沈毛毛插话道。 穿棉袄的又点点头。 “雪炎还有冰?”沈毛毛又问。 “雪炎当然有冰!” “雪炎还有什么?”沈毛毛的问题问不完。 穿棉袄的不回答她了。朝令狐小虾道:“你们既见过我女儿,可知道她在哪?” 令狐小虾叹了口气道:“连你这个当父亲的都不知道她在哪,我们又如何会知道?” 穿棉袄的不说话了。他似乎不会怀疑别人的话。直朝前方停着的一艘船走去。 “你也要去武当?”令狐小虾问。 穿棉袄的停了停,没有回答,继续走向船。 “哎!世上的怪人真是多,要么就是自以为是的,要么是我行我素的。”令狐小虾叹道。 “你不也是吗?”灵清反问。 令狐小虾笑了:“是吗?呵呵,呵呵!” 灵清也笑了。 “那么我们也上船吧!”令狐小虾道。 “等等,等等,小虾叔,你不觉得这三艘船停在这里很怪?”沈毛毛拉住令狐小虾。 “哪里怪了?”令狐小虾抓着头皮问。 “你想啊,我们从石头镇出来的时候,那里正好有一条小船等你,现在到了这里,又突然停着三艘大船等你,这还不够怪吗?”沈毛毛分析。 令狐小虾点头道:“是有点怪!” “这么怪的事,你就不觉得是那个金朵朵设的陷阱?” “老毛,你好像变得聪明了!你怎么看,小灵子?” 灵清思索了下道:“我觉得毛毛说的对。我们应该在陆上走!” 令狐小虾却道:“对方这么好客,我们又何必拒绝呢?走吧!” “不行,小虾叔,你太不靠谱了。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根本就是一条不归路。灵清,我们从陆上走。别跟小虾叔疯!” 灵清却道:“就跟小虾叔走。” “你!”沈毛毛几乎生气了,气得她的小辫子又要竖起来。“我不跟!”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并不是很聪明,但这回她觉得错的肯定是令狐小虾。 这时,一个人急急的跑了过来。他本来可以用轻功的,却没有用,只是很小的步子。但是,一下子到了沈毛毛面前。急的挥手又喘气道:“还好,还好,船还在。你们怎么还不走?” 上官烈火! “你怎么又回来了?”沈毛毛没礼貌的问。 “我当然要回来。” “你明明已经去了,却为何要回来?”沈毛毛问。 “难道说,路上有杀手?”灵清问。 “如果是杀手的话,上官老哥肯定不会怕,我想估计没有马车吧!”令狐小虾道。 “哈哈,小虾兄弟,你猜对了。你怎么猜到的。我自己倒忘记了。” 令狐小虾又抓头皮了,道:“运气好!”心想:那金朵朵把船安排好,船是水上交通工具,她为了确保我们上船,自然就要毁了陆地上的交通工具了。 上官烈火摇头笑了笑,也不说话,身形又一闪,眨眼间已经到了前方一条船上。 沈毛毛看愣了。灵清也是惊讶。令狐小虾却直摇头。 上官烈火刚回来,他没看见穿棉袄的已经上了那艘船。就好像两头关进了同一个笼子野猩猩。 “我们上另外的船,可别跟这两个怪人一起。”沈毛毛道。 “你不是有脚吗?就算没马你可以走呀!”灵清笑着道。 “小灵子,你现在说话开始站队了。”沈毛毛故意也称灵清小灵子。 灵清笑得眼睛又眯起来了,道:“有吗?走啦!” 令狐小虾却弯下腰从地上抓了一把土,道:“我这土生土长在江南,上回出远门,拉了好几天肚子,这回要带点故乡土,万一有什么不适时,用来泡茶喝,听老人说这个办法有用。” 沈毛毛奇道:“真的吗?” “真的!” “那我也抓点!”灵清道。 “好啊,来,我们靠边一点,边上的土比较干净。” 话毕,令狐小虾一把将那长剑拔了出来,他不会使剑,只当一个铲子,在地上挖了个坑,掏了一大块泥巴出来。十分满意的放进口袋。道:“放我这,我不怕脏!” 沈毛毛叹了口气道:“走吧!” 三人终于也上了船,也没一个人问他们要船票。才上,船也立即起动了。一切安排的无比妥当。令狐小虾不得不去想那个金朵朵到底有什么目的,她与穿棉袄的竟然是父女。 “我们为什么还不进船舱,小虾叔!”灵清问。 令狐小虾看着远去的码头,第三艘船也突然动了。 他笑了笑。他一直在海边,他会游泳! “对了,你们会游泳吗?”令狐小虾问。 沈毛毛与灵清俱是摇头。 “那你们可要小心点了。难免变成淹死鬼!” “小虾叔,你别开玩笑了,我们快进去吧。”灵清又道。 灵清是个旱鸭子。 令狐小虾却抓住了灵清的手,道:“进去之后可不要惊讶!” 灵清的手暖暖的,小小的,手心有汗。 令狐小虾握过女人的手,也见过漂亮的女人的手,但是,他却对这只手有种莫名的喜欢。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不得体,立即放开了。 灵清的脸红了,她当然会脸红。道:“里面,里面有什么?” 令狐小虾笑道:“如果我估计没有错,里面有五个人,其中四个是男人,还有一个女人。” “你别扯淡,你有透视眼吗?”沈毛毛上前,一把将船舱门给推开了。 里面果然有五个人。四个男人,一个女人。 他们都安静的坐着。好像谁都不认识谁,又好像熟悉的根本不用说话。 他们的穿着是一样的。都是黑衣,单薄的黑衣。 他们的旁边都摆着一个箱子,一个比棺材小的箱子。箱子口有一个铁扣,除了铁扣,什么都没有。 他们长的也都不难看。尤其是那女的还挺好看,只不过年纪估摸已过三十。脸色白皙,点了胭脂,画了眉线,身段凹凸匀称,若非耳根处那很难发现的皱纹,看上去就像十七八岁的少女。 沈毛毛和灵清都是第一次出来闯,怪事见得少,最让她们奇怪的还是那几口箱子。 “你来了。”那个女人开口了。 “我来了!”令狐小虾回答。 “你一定渴了,酒已经备好了。”女人道。 “酒?” 女人站起来,拉开旁边的一扇门,道:“请!” “小虾叔。”沈毛毛叫。 “请”。令狐小虾没有说话,女人又做了个迎接的手势。 浪女醋女醉虾 一个桌子,上面摆了一桌菜,家常菜,江南独有!摆了一大坛酒,女儿红,酒香,比菜还香。 令狐小虾有点惊讶!因为他最喜欢的就是家常菜,最爱喝的就是女儿红!准备这一桌酒菜的人肯定了解他这个人。但是,他实在想不出谁会这么了解他,毕竟他实在只是个小人物。他并不客气的挑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其余人等纷纷入座,正好八人围了一桌。 船在行着。由东向西,逆流而上,故而有些缓慢。后面一前一后的两艘船也没有离开过视线。令狐小虾想想就觉得好笑,他在想上官烈火与穿棉袄的在同一船会发生多么有趣的事。他又想,那另一艘船上又会是什么人。 不过,现在最关心的不是想那些事,而是先喝酒。 他也不讲礼数,给自己倒了一杯便喝了起来,连旁边的两个姑娘都不照顾一下。 沈毛毛便有些不高兴,道:“小虾叔,你怎么就把我和灵清晾在一边。” 令狐小虾一口把杯里的酒喝得干干净净,道:“味道不错!” “哼,我自己来!”沈毛毛生气了,竟一把将酒坛子给抢了过去,单手举起往杯中倒,倒得几乎溢出来,又分了半杯给灵清。把酒坛往桌子中间一放,道:“你们是主人家,你们自己倒!” 五人见沈毛毛这单手举起酒坛的力道,具是暗暗惊叹。但说他们是主人,却并不认同,因为他们也是客人! “令狐小虾果然很有胆量!”外面进来一个人。是一个矮子,比牛瘦子都矮,但是他却带了个帽子,一个很高的帽子,戴上这个帽子后,他的人看上去就跟正常人差不多高。 令狐小虾的视线本来是平着的,一时只看到帽子,不见脸,往下望去,忍不住一口酒喷了出来。它这顶帽子就跟这个人差不多高。就不知道这样一顶帽子是怎么戴上去保持不掉的。 连灵清都忍不住笑。 “为什么这么说?”令狐小虾问。 “他是想说,你刚刚以身试了酒里是否有毒,方才让两位姑娘饮用,胆气过人,却装糊涂。”同桌女人道。 沈毛毛连忙问:“小虾叔,真的?” “假的!假的!”令狐小虾说,“谁会这么蠢”。 灵清站了起来,她端起酒杯,朝在座各位敬上,客气道:“我叫灵清,与各位同船实属缘分,又备了酒菜给我们,更是感谢,谢谢大家。”说完,小酌了一口,抿了抿嘴唇,笑着等所坐之人喝酒。 “我姓赵名莲花。你可以叫我赵姐姐!”桌上女人大方道。 其余四人见赵莲花自我介绍,纷纷也报了自家姓名,令狐小虾记性不太好,最难记别人名字,只听得他们四人都姓慕容。 那矮子等所有人说好话,才缓缓开口道:“看来,我也该自报一下家门。我姓何,名首乌!” “何首乌!”令狐小虾又忍不住喷出一口酒。 赵莲花道:“你莫要笑,他可是这船的老大,船上四五十名伙计都是他的手下。” “那么也就是说这一桌好酒好菜是这位何老大安排的了?” “正是在下!”何首乌客气的说。“你们若不嫌弃,就请多喝几杯!” “哈哈,当然不会嫌弃,并且还喜欢的很!”令狐小虾高兴的说。说完又连喝了两杯,不知道为何这么兴奋。 沈毛毛又不高兴了,怎么这就喝上了,还喝不少,听他说话舌头越来越大,想必就快醉了。悄声跟灵清道:“我们可不能多喝,我看这群人都怪怪的!” 灵清点点头轻声道:“我才喝了两三口,我都是假喝的,怎么会像他那样一杯一杯下去的。” “那就好,那就好!” 赵莲花见二人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站了起来,拿起酒杯,朝这边走来,才两步路,却一个摇晃,酒没倒,人却倒了,倒在令狐小虾的怀里。 令狐小虾是朝里坐的,也不知道这女人怎么就能倒进令狐小虾的怀里。她哎哟一声。一只手已经勾住了令狐小虾的脖子。 令狐小虾摇摇晃晃,刚想说什么,赵莲花的酒杯已经堵上了他的嘴。 “你!”灵清站了起来。 “我怎么了?”赵莲花笑得十分妩媚。 “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只不过给令狐小虾敬杯酒,他现在不想当小虾,而是当醉虾!” “你真不要脸!”灵清的脸都红了。 旁边数人都笑了起来。 灵清望着令狐小虾,道:“小虾叔,她! 令狐小虾却反手将赵莲花的脖子也勾住,朝沈毛毛道:“老老老老毛,带小灵子出出出去散散心!”他的舌头真的是大了。 灵清一把抓起长剑,往外就走。沈毛毛急得跟了出去。 “小女孩就是小女孩,不喜欢喝酒,却喜欢吃醋!”何首乌道。 “何老大果然酿的一手好酒!” 赵莲花的嘴巴凑到令狐小虾的耳朵旁,吹了一口热气,道:“想不想到我的房间去看一看?” 令狐小虾嘿嘿一笑,道:“去,为何不去?”说完,居然一头倒在赵莲花的肩膀上。 有句话叫:想要一只畜生进化成人需要几十万年,但想要一个人退化到一只畜生却只需要一壶酒。 令狐小虾醉了。醉得就跟死猪一样。他真的躺到了赵莲花的床上。一张有女人香气的床,他却根本闻不到。赵莲花将他放下之后,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忽而却又摇头,开始脱自己衣服。她只穿了一件衣服,仅一脱就光了身子。 然而,令狐小虾却依然跟死猪一样。 这不能怪令狐小虾,因为这本来就是一顿策划好的饭局。酒与菜里都没有毒,只不过这酒是何首乌经过特殊的方法酿制,口感上与普通的女儿红没有区别,但是烈性却高了五六倍。他们本就要把令狐小虾灌醉,却想不到令狐小虾不敬自喝,自己把自己给灌醉了。 现在,第一个目的已经达成了,外面四个姓慕容的男人要动手了。他们要杀了灵清。他们都是金朵朵收买的杀手。 赵莲花朝死睡的令狐小虾叹了口气。道:“还以为是个多了不起的人,看来不过如此,金朵朵把你抬得那么高,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看得明明白白。”竟伸手去解令狐小虾的衣服,和裤子。 此时,有人轻轻的敲了下门。又轻声道:“赵姐姐,她们在船艄,我们这就动手吗?” 赵莲花不耐烦道:“这还需要说吗?赶紧去,等下他酒醒了就不好办了。” “是!” 赵莲花冷哼一声,手又伸向令狐小虾。 突然,外面又敲门。 “还不快去?”赵莲花几乎骂了出来。 “嘿嘿,嘿嘿,你叫我去哪?”外面来的不是姓慕容的,而是何首乌。 “你来干什么?”赵莲花道。 “你忘了吗?你答应我的事!嘿嘿,嘿嘿!”何首乌笑着。 “我答应你的事自然办得到!” “可是,可是我现在就想你办到。嘿嘿嘿!我进来啦!” “你别进来!” “嘿嘿,都说你有一身令男人神魂跌倒的本事,今日我何首乌有幸了。” “你先别进来,现在不是时候!”赵莲花看了看令狐小虾。 “你想出尔反尔吗?你放心,这个小伙子没有五个时辰醒不来。我只消两个时辰足矣!” 赵莲花站了起来,裸着身子直接往门口去。叹道:“就说矮子都是色中饿鬼,果然不是假的!好,好,我先伺候你,你可要温柔点。” 何首乌的人矮,仰着头,睁着眼睛,张着嘴巴嘿嘿嘿直笑,伸出手一把抱住了赵莲花修长、白皙,匀称的大腿,便往隔壁的房间去了。 色鬼死鬼见鬼 一艘大船,有船舱是件很正常的事。 一个男人,喜欢女人也是件很正常的事。 何首乌是男人,赵莲花是女人。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现在在一条船上,一个房间里,一张床上。一张宽而大的床,铺着软绵绵的毯子。 赵莲花坐在床沿,她现在反而用毯子把自己给裹上了一层。她好奇的看着何首乌,一个光溜溜的男人,头上那顶帽子却没有摘下来,她怀疑这个帽子如果往下盖,直接可以将这个男人盖到脚后跟。她又忍不住想笑,因为这个男人上床竟然用了轻功,他必须用轻功,否则爬上来的姿势难免难看。 才上得床来,何首乌的脑袋直往赵莲花的胸口埋去,赵莲花本想推开他,却不料手竟然被对方抓住了,他尽管是个矮子,但是手却特别大,还很有力。赵莲花根本就挣脱不得。 赵莲花很意外,但是她笑着。她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尤其是在床上。轻轻的将身上的毯子扯去,朝空中一抖,二人被钻进了毯子里。 水在拍打船身,帆在风中摇晃。 令狐小虾还在睡梦中,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困。他的门突然被轻轻的推开了,一道身影像鬼魅潜了进来。他的手里拿着一把短刀,剑露锋芒,就算飘过的毛发都会被它切断。这一刀下去,令狐小虾将立即从一只醉虾变成一只死虾。 身影慢慢的靠近、靠近! “啊!”突然,隔壁传来了一声尖叫。仅仅是一声,便消失了。 那身影的目光充满疑惑。思考了一下,闪了出去。 沈毛毛和灵清也听到了叫声。她们也是奇怪,正想进船舱一探究竟,突然眼前过来了四个人。是姓慕容的四个黑衣男。 “你们想干什么?”灵清警声问。 “杀你!”黑衣人道 “我早就看出你们有问题。”沈毛毛挡道灵清面前。 “你放心,胖子,我们只杀这个矮子,不杀你!” 这么好看的一个姑娘,在没有眼光的人眼里,娇小可爱就是矮子。 “啊呸!说,你们是不是金朵朵那个坏女人派来的?” “这个你不必知道,你若也想死,你就别走!” “兄弟,莫要理论了,我看刚刚这一声叫是赵姐姐的,赶紧收拾了这个女人,再进去看看!” “嗯,动手!” 灵清从上船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她现在非常的怨,怨令狐小虾,原来他不仅是个酒鬼,还是个色鬼,这在之前,她是万万想不到的。一时竟气愤难已,连剑都忘了拔。 沈毛毛张开双臂,往前一跨,急道:“灵清,你发什么愣,拔剑!” 四黑衣人复姓慕容,正是慕容世家四公子,他们的日子本就快乐无忧,平时也只有自己命令别人的份,哪里会有听人使唤,这一回,却是齐齐出动,只为了杀一个灵清,因为金朵朵给他们一人送了一个美女,四个美女来自西域,高额头、高鼻子、蓝眼睛,卷头发,这是他们前所未见的,若不是金朵朵,他们觉得自己先前都是白活了。 这四人平时也很少参与江湖之事,武功路数也少为人见。用的乃是其家传拳法,恶狼拳。 拳是拳,却如狼爪,人是人,却如野兽。 沈毛毛从来没有见过人可以像狼一样。她只会抓人,除非抓不住,若要抓了,定被提将起来,扔到江里不可。可惜,她的确抓不住。 灵清终于拔出了长剑。心有不甘,却是保命要紧。经过了前几次的与人交手,她多少都发现,沈毛毛的力气很大,身法颇奇特,只不过手上招式太烂,只知道乱抓。她自己的华山剑法剑招精妙,大可与沈毛毛形成配合,就像赶鱼进网,她使剑赶“鱼”,沈毛毛充当那渔网,只消对手被逼入沈毛毛的抓人范围便有胜机。 如此之下,以四对二,竟打得有来有往,剑光乱闪,利爪如风。 约莫四五十个回合,竟不分胜负。 这时,船舱内又突然传出一声响。又是“啊”一声。是个陌生的声音,随着这一声响,一个伙计冲似的跑了出来,边跑边喊:“死人了,死人了!”想是害怕过头,他跑到了甲板,竟一下子往江中跳去。 “喂喂,谁死了,谁死了?”沈毛毛急的喊,那人却早已没了踪影。 “赵莲花这淫妇,难道不想活了吗?她竟然向令狐小虾动手!” “兄弟们,赶紧进去瞧瞧。”姓慕容的道。 灵清与沈毛毛又何尝不紧张。对手缓下来,立即也收了招式。随他们急的往船舱冲进去。 船舱内一共有四间房,三间都关着,只有一件敞开。众人立即冲进了敞开的那一间。 里面有一个人,但是并不是令狐小虾。而是赵莲花。她安静的坐在一张桌子前,衣服已经穿好了,并且正在梳头发。 “小虾叔呢?”灵清厉声问道。 “对啊,赵姐姐,令狐小虾呢?”慕容大公子也问。 赵莲花没有说话。连表情也没有。 “你聋了吗?”灵清又问。 “你聋了吗?”沈毛毛也跟着问。 赵莲花依然在梳头。梳了两三下,她的嘴里突然喷出一口血。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这一变故令人始料未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突然,门被关了起来。外面出现一道影子,他朝门内扔了一根香,那香就似一个烟筒,香味瞬间弥漫在整个房间。 “有毒!”姓慕容的道。 “没啊,我觉得挺好闻!”沈毛毛深吸了一口。 “毛,毛毛。”灵清只觉眼前一黑,昏晕过去。 “灵……”沈毛毛连清字都没有说出来,也一起倒下。 慕容四公子亦是全身无力,瘫倒到地上。 门推开了。何首乌走了进来,他一边走,一边拍着手。除了帽子,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嘿嘿,本来也不想杀你们,可是你们都不想杀令狐小虾,就只好连你们也一起杀掉了!” 没有人应答他,因为全都晕了。 他走到了赵莲花旁边。道:“看来我特别研制的三分还魂丹效果十分好,让你这个尸体还能动上几动!不过,可惜了你一缕香魂。” 赵莲花一动都不动。两个时辰前,她还像妖精一样。 何首乌跳到了桌子上,摸了摸赵莲花的脸,又叹息了一声。“这游戏一点都不好玩。一群蠢蛋,竟然需要我特地从南海赶来。” 突然,他想到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有做。从腰间拔出短刀,粗略计算,令狐小虾还有两个多时辰便要醒来了。避免夜长梦多,这就去了却他的性命。 然而,他才从桌子上跳下去。却被人勾了一脚。跌了个狗吃屎。 “你这就走啦。何老大!”赵莲花笑眯眯的坐了起来。 何首乌脸色大变,道:“你是人是鬼!” 赵莲花笑道:“你再摸一下我的脸,或者摸一下我的身体,看看是冷的还是热的,不就知道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中了我的毒,却一点事都没!” 赵莲花的脸突然转阴,道:“我冷面观音闯荡江湖几十年,你这区区把戏,能奈何我?” 何首乌的脸色由白转成了黑,道:“你,你是冷面观音?” 赵莲花道:“正是老娘!” “刚,刚刚的惨叫声是你?”何首乌问。 “当然是我!你与我还没风流快活,就急急的把我毒晕,你可真够坏的!”赵莲花的语气又转成温柔了。 何首乌道:“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毒对你毫无用处?” “那是因为你用毒的本事还不到家?你听说过阎王老子这个人吗?” “阎王老子?”何首乌的眼睛都直了。 “你觉得你用毒的本事有她高明吗?”赵莲花问。 何首乌不说话。他当然知道阎王老子这个人,这个人虽然混迹江湖,但是其名声比起五毒派的帮众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何首乌虽然也有名声,但比起阎王老子,就似小鬼头。 “难道说,你们都要保护令狐小虾?” “我们收的钱,并不是杀那傻小子!” 何首乌站了起来,将帽子扶扶正,道:“我们虽然是两路人,却都只是替人做事的!但我听说,你们四大邪神会在江西上船,为何你却独自一人先来了?” 赵莲花道:“因为我对那个令狐小虾感兴趣,当然要第一个来会会他!” “嘿嘿,嘿嘿!这个理由不错,如此说来,倒是便宜了我何首乌!能够与你同床须臾,坦诚相对!” 赵莲花道:“也无妨,老娘见过这么多男人,却不曾见过你这样的,张张见识也好。”说罢,朝何首乌的下身望一眼。 “嘿嘿,是吗?你以为你赢了吗?”何首乌却笑了起来。 赵莲花站起来,道:“我不管你是谁派来的,现在就受死吧!”说完,一脚朝何首乌踢去。 何首乌就像只猴子,本来,任何人踢他一脚,都可以像踢球一样踢得远远的。 但是,赵莲花的这一脚却踢了个空。何首乌的轻功不仅仅用来跳床,闪避也有用。他就地滚了个身,站起来,忽的摘下头上的大帽子,一头乌黑的长发直接拖到地上。帽子扔到地上,轻轻一踩,一股红烟从帽子里喷了出来。 “嘿嘿嘿,这下好玩了。就算阎王老子在这里,也休想逃过我这血色迷雾!” 只值三两银子 烟,是一种无孔不入的东西!但是,它若想到达一个地方,却需要时间。就算是在几尺内。它飘过去也需要时间,哪怕就是几秒。 何首乌的“血色迷雾”本质上也是烟,它慢慢的往外溢。 赵莲花又不是傻子。会等着烟蔓延到身边,然后吸一口吗? 肯定不会。所以她立即并住呼吸,绕开烟,往门外逃去。 “你?”何首乌急得直想跳。 只是可怜了沈毛毛与灵清以及慕容四公子,被毒烟笼罩,命在旦夕。 赵莲花心知何首乌并没多少本事,已提前从阎王老子那听说了对方的能耐,小有忌惮。之前幸得在被子里装做被毒晕,赤裸裸的趟在何首乌身下,那家伙竟然没有动她分毫,就匆匆的跳下床去杀令狐小虾了。 令狐小虾的命有这么重要? 金朵朵明明只要杀灵清。却不知道什么人要杀他。 不过,她总算已经完成了一半任务,灵清被何首乌毒倒了。 她现在要立即去把令狐小虾叫醒,令狐小虾要是死了,恐怕金朵朵会不高兴。 她推开了令狐小虾的房门。 令狐小虾果然还趟在床上。卷着身子,盖着被子,难看的很。 赵莲花摇头叹道:“就这么一个人。”她坐了下来,忍不住又说了句:“就算何首乌不过来,等你醒来时,跟你一起来的那两个姑娘尸体都凉了。” 话音刚落,房门被一脚踢开了。 “冷面观音,莫要装神弄鬼。闻一闻何爷爷的血色迷雾。”何首乌走了进来。他已经没有戴帽子,一头长发垂地,就像半支蘸了墨的毛笔。 只见他将帽子放到地上,又重新踩一脚。他这一次比较有心,唯恐赵莲花再逃了,又在帽子上连踩了好几脚,瞬间红烟滚滚,立即将房门关起。 毒烟更浓了。如果还剩最后一个机会逃出这个地方,除非何首乌不想杀她。然而,她都来不及多说一句,烟已经钻进了她的鼻子。那是一股类似桂花的香味,时而淡雅,时而浓烈,她看了看还在酒醉中得令狐小虾。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 “死到临头,还笑!”何首乌骂了一声。 何首乌自己当然不会被红烟毒晕,因为他有解药。他又拔出了那把刀,他要给令狐小虾补上一刀,心里才能安稳。 跳到了床上,一刀刺了下去。令狐小虾闷哼一声,鲜血直涌,身子翻了过来。 翻过身来的却不是令狐小虾,何首乌惊住了,这人是船上的一个伙计! “你奶奶的!” 何首乌满头黑发几乎都快竖起来了。他仔细回想,并没有一个环节出错,这的确是赵莲花的房间,在令狐小虾喝醉后被带到这里,从刺杀到现在也莫过于三个时辰,令狐小虾根本不可能醒。他更没时间去找来一个替身。 如果他能呢?何首乌的头上立即满头汗水。他冲似的跳下床,直往自己的房间去,房间里果然少了两个人。 只剩下慕容四公子,灵清和沈毛毛已经不见了。 何首乌拍了一下大腿。口中大骂:“你大爷的,刚刚的身影果然是令狐小虾。那令狐小虾到底是人还是鬼!哼!你是人也好,是鬼也罢,老子都要杀了你!”他就像自己在跟自己说话。 “难道,你还没死心吗?”何首乌才跨出房门,另一个房间里传出声音。这个房间一直没有开过。 何首乌站住了。他的脸色无比紧张,紧张到就像死神站在面前一样。 门开了,出来一个又高又瘦的人,何首乌在他面前,只到他的大腿处。此人面呈土色,不仅脸上无肉,全身枯瘦如柴。就像一具干尸。 “你从一开始就输了。还不赶紧滚蛋?” “是,是,是!”何首乌头点得捣蒜泥似的,一句话都不多说,也不知是滚的还是爬的,进了自己房。待得房门紧关,他才心中暗骂:老胖子,你莫也要栽在令狐小虾手中。他仔细回想,刚刚令狐小虾明明是进了赵莲花的房间的。难道一眨眼间,令狐小虾竟能逃出他的视线? 他听到了老胖子走向甲板的脚步声。重重的脚步声。 一个人瘦得似排骨精,却得了一个外号叫老胖子。 老胖子缓缓的走,走到了甲板上。令狐小虾就在甲板。他正在用水桶往长江里提水。又故意朝跟在后面的船招了招手。 水提起来后,走向船帆的阴影下,灵清和沈毛毛就趟在那。令狐小虾也不讲究,竟直接将一桶水往她们二人头上浇去。问题是她们不是喝醉,而是中毒了。 他抓了抓头皮,又拍了一下额头,自骂道:“那矮子肯定有解药。” “你没有发现我来?”老胖子干声道。 令狐小虾回过头,道:“发现了!” 老胖子走得近了点,烈日似火,他的脸依然是土灰色的。道:“你应该从上船的时候就已经发现我了。” 令狐小虾笑了笑道:“我只不过感觉到了有两个高手在这艘船上而已。” “哦?” “你只是其中一个,还有一个应该还在房间里。”令狐小虾道。 “于是,你就这样耍了何首乌?” “因为何首乌并不是我感觉到的高手!那一桌人都不是!” 老胖子冷哼,“何首乌不仅本事不高,而且还很笨。” “他太自信,小看了我,又小看了冷面观音,我打伤了他的伙计,发出一声惊叫,居然还没有引起他得注意。”令狐小虾道。 老胖子冷笑,道:“我现在发现,你这人没什么弱点,若说有就是太手软,以你的本事,完全可以一招要了船伙计的命!” 令狐小虾叹了口气。这点他的确做不到。 老胖子道:“可惜,还是有一个伙计做了你的替死鬼!” 令狐小虾又叹了口气。 “我很奇怪,为什么你不在何首乌动手之前先出手呢?”老胖子问。 “因为我很想知道,明明有人已不想杀我,那么到底是谁想杀我?” “现在你知道了吗?” “知道了!” “谁?” “你!哈哈!”令狐小虾笑了。 老胖子却冷哼一声,道:“你不打算问问我?” 令狐小虾道:“没有什么好问的。” 老胖子看着令狐小虾。竟然笑了,道:“假如我没有先拿了那个人的钱,或许我可以成为你的朋友。” “是吗?呵呵!” “我生平动手,向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这次我想为你破例一次,只要你付给我比那个人给我的更多的钱,多一文都可以!”老胖子认真的说。 令狐小虾抓抓头皮道:“那人给了你多少钱?” 老胖子道:“三两银子!” 令狐小虾哈哈大笑,转身欲往船舱走去。 “你笑什么?难道你连三两加一文银子都没有?”老胖子问。 令狐小虾将身上的口袋翻了个空,道:“看到没,莫说三两,我连一文都没有。”他又笑了笑道:“看起来,我们两都是不值钱的人。” “是吗?”老胖子竟然又笑了。尽管他的面色依然是土灰色的。 “不是吗?我只值三两银子,你只收了三两银子就当别人的棋子,说明你也只值三两银子。不过,你这人挺会做生意,竟然想把一件只有三两银子的生意做成六两加一文。” 老胖子却摇了摇头道:“你错了。” “我错了?” “你上船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四个箱子?” “看到了!” “不管是谁杀了你,那四个箱子就是那个人的!”老胖子道。 “难道那四个箱子不是慕容四孙子的吗?”令狐小虾问。 “哼哼,他们算什么东西?他们这种角色,连住房间的资格都没有。只不过正好坐在那里而已!” 令狐小虾又抓头皮了。道:“显然我也是那个没有资格住房间的人。” “你的确没有,不过你已经睡过了冷面观音的床。” “那是一张没有什么男人可以拒绝的床!”令狐小虾故意笑眯眯的说。 “通常上了冷面观音床的男人都会死!” “是吗?哈哈!你现在还想跟我要三两加一文银子吗?我要找何首乌拿解药!”令狐小虾望了望灵清和沈毛毛。 “不用。我帮你!何首乌,赶紧把解药送出来!”老胖子喝了一声。 何首乌就像一个小丑,急的拿着一个小瓶子跑出来。那小瓶子里也不知放了什么东西,凑到灵清和沈毛毛鼻尖,二人如梦初醒,立即恢复了神智。 令狐小虾惊奇的望着。笑道:“烦请也救一下那位冷面观音!” 何首乌望了一眼老胖子,不敢说话。 老胖子沉道:“去!” “是!” “现在,我已经不再喜欢你,我也不会再给你出三两多一文银子的机会,你将死在这条船上!”老胖子道。 令狐小虾却道:“现在,我挺喜欢你,等以后有了钱,出三两金子我都愿意。” 使出弱水三千 灵清醒了。她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也忘了又是怎么醒过来的。她刚刚好像在做梦,梦见包馄饨,干净剔透的馄饨,从热气腾腾的锅里乘起来,撒一点葱花,端给一个背朝着她的男人。 那男人正在用筷子敲着桌子,似乎已经非常饿了,似乎无比期待她把馄饨端上来。因为他知道这是她第一次下厨。 她也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着这个男人亲口吃她包的馄饨了。 男人突然转过头来,朝她咧嘴笑了一笑,是令狐小虾。 灵清的心里不知怎么就有一股幸福的感觉。像是清风拂面,不浅不深,不浓不淡,恰到好处。她仿佛就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花的世界,初春的季节,正在下着细雨,雨点拍打着她的脸。她觉得内心无比的满足,世界无比的美好。突然那雨点变大了,大得就像一桶水。然而,她只觉得脸有一点凉,再无别的感觉。 令狐小虾狼吞虎咽的吃着馄饨,一个都不留给她。她却一点也没有不高兴,还想再做几只,直到令狐小虾吃饱为止。 令狐小虾笑眯眯的说,以后希望一直吃她包的馄饨。 灵清竟然答应了。 这时,空气中飘来一阵桂花的香味——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了一下,她醒了,有点遗憾的醒了。好在她的面前的确有一个背影,她认得这个背影,是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没有中毒,也没有死。他的脸很从容的样子,悠闲的站着。江上的风吹着他的衣角,他正在和一个又瘦又高,脸色土灰的人说话。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本来,我真的不想杀你。”老胖子道。 “你想杀我,我也无法阻止,但是我却会自保。”令狐小虾道。 “听说你的轻功已经到了能抓住鸟的地步,我很想领教一下。” “你非杀我不可?”令狐小虾看了看已经醒来的灵清。灵清正望着他,睁着大眼睛。“起码,你救了这两位姑娘,我们不应该成为敌人。”他又说。 老胖子斜了一眼灵清,道:“自会有人杀她,却不是我。动手吧。” “等等!” 令狐小虾说等等已经没有用,老胖子突然就扑了上来。 动作飞快,也像是一盆水泼上来,一盆洗脚水。 老胖子拍出了一掌。这一掌就像是一块砖头。令狐小虾以掌迎击,竟被拍得手掌发麻。他想不到一个这么瘦的人掌力如此浑厚。 老胖子却冷道:“我才用了三层力。” “小虾叔。”灵清紧张的喊。 令狐小虾只接了一掌,后面几掌便不再接,而是避开了,跃到几丈开外,朝灵清笑道:“小灵子,赶紧逃。” 灵清不是个怕死的人。立即拔出长剑欲上前助攻,却是脚酸背麻,几乎不能动弹。 “小灵子,你莫要小看我!”他还在笑。 灵清没有见过令狐小虾的本事,连他在庙前抓白猫时,自己也都只是躲在棺材里。这一回,她总算是看到令狐小虾动手了。 她发现令狐小虾与人交手一样毫无章法,几乎与沈毛毛一样,甚至觉得他更乱,就好像在和人玩游戏。但有所不同的是,他十分敏捷。 老胖子使的是他自创的七伤掌,他是被崆峒派逐出的弟子,却也是个怪才,知道镇派之宝七伤拳会伤了自身五脏六腑,便潜心钻研,悟出了这一套七伤掌法。武功虽然高强,但是为人并不圆滑,只能做个杀手,求生存之道。为了那四个箱子里的钱财,他一定要杀了令狐小虾。 这一时,二人已从甲板打斗到了船舱顶,又过了几招,竟然跃到桅杆上。 “哼!我生平与人动手,没有什么人可以在我的七伤掌下躲过二十招。”老胖子土灰色的脸有些难看,却又有些兴奋。 令狐小虾抓抓头皮,他总是习惯性的抓头皮,习惯性的笑,以至于给人傻傻的感觉。竟往桅杆上随意一坐,道:“现在几招了?” “二十招!”老胖子回答。 “是吗?我好像并没有数!” 老胖子道:“现在,我知道,用强攻的方法对付你的确是下下策。” 令狐小虾道:“那上上策是什么?” “上上策是看别人斗,斗到两败俱伤捡便宜的人。” “你的意思是那个还在房间里没有出来的人?” “你觉得是就是吧。不过,你莫要得意,我还有一招还没有使。” “还有一招?”令狐小虾问。 “是,还有一招,有句话叫不管三七二十一,我这七伤掌以七为一轮,一共三轮计二十一招,这最后一招的名字叫拍尽苍蝇。” 令狐小虾皱了皱眉头道:“这一招的名字似乎并不好听。” “因为我是个没文化的人。” 老胖子稳稳的站在桅杆上,举起了双掌,朝令狐小虾拍了过去。 令狐小虾本来还没感到情况之严重,突然他觉得脚下的桅杆抖了一下。继而,有好几道掌风朝周身打来,一个人能够在瞬间爆发出这么强大的掌力,没有几十年的内功修为是绝对不可能的。掌风无眼,他也分不清对手是从什么方向打来。无奈,只好往空中跳去,却不料,老胖子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沉声道:“我这一掌,专门对付像苍蝇一样飞来飞去的人。”话毕,亦是一跃而起。竟然比令狐小虾跳得更高。俯身而下,饿鹰扑食。双掌推出,掌似狂风涌向令狐小虾,令狐小虾本想落到桅杆下方一躲,不料那桅杆被掌风打断,掌力迎面而来。 “小虾叔!”灵清着急的喊。 令狐小虾一心对敌,但听得到灵清的叫喊。笑道:“放心小灵子!” 灵清看着他奇怪的身法。眼睛都不眨一下。她没有见过老胖子这样的高手。她实在不知道令狐小虾还能躲开几掌。 但是她更没有见过令狐小虾这样的轻功,只见他突然身形一闪,在空中往下落的时候转了个弯,然后,站到了灵清面前,只是背对着她。 他的背并不宽大。他的长相也不会给人安全感。天空正好飘过一朵云,一道光划过令狐小虾的脸。 “小灵子!这家伙说他的武功自创的。我让你也看看我自创的武功,你别笑话!”令狐小虾道。 “嗯!”灵清点了点头。 令狐小虾却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咧嘴笑道:“可惜,可惜我只会这一招。” 老胖子就像僵尸一样站在前方。他没有说谎,在他这交过手的人中,的确没有什么人能躲过二十招。现在令狐小虾已经躲过了二十一招。就因为他明明在空中,却还可以轻松自如。就算是苍蝇也不会像他这样飞。他停下了,他要看看令狐小虾会出什么招! 令狐小虾的手握成了拳头,拳头送到嘴边,吹了一口气,就好像赌博开宝,道:“不知道有没有用。” 灵清的手也不由捏紧了拳头,手心里全是汗。 “小灵子,不好意思的与你介绍一下,我这一拳的名字叫弱水三千。” “小虾叔,你打就快点打,怎么这么啰嗦的!”一旁,沈毛毛也醒了。 “哦!” 令狐小虾这样与灵清说话,倒似乎他的对手是灵清而不是老胖子。 老胖子道:“很好的名字,弱水三千!” “比你的好听。”令狐小虾道。 “的确好听,但是好听未必好用!” 令狐小虾出拳了。他生平没有出过拳,本来这一次他也没有必要出拳,因为他很有把握与老胖子再纠缠几十个回合,用任何一招收拾对方。但他刚刚看到了灵清睁着大眼睛看自己。不知怎么,就想表现一下。这一招弱水三千也是他从海边悟来。海水汹涌澎湃,风浪高时,惊涛拍岸,风浪低时,沉吟如龙。 令狐小虾曾经喜欢一句话: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现在,他很想试试这一拳的威力。 老胖子不见了。 他决计想不到有什么拳会排山倒海而来,或者说那就是一浪接一浪的海水。 所以他不见了,他自己跳入了江中,这是他唯一活命的办法!他为了钱杀人,却绝对不会为了钱而不要命! 灵清愣着。她第一次见到令狐小虾的时候,没觉得他有什么奇怪的。现在,每看一次,惊艳一次。她现在更加相信,江湖之大,卧虎藏龙! “怎么样,小灵子!”令狐小虾竟然像一只得胜的猫儿。 “不怎么样!”灵清撇过头去。嗔道:“原来你有这样的本事,却还装傻,还故意和那个女人……” “那个,哪个?”令狐小虾不知说什么。 “不对哦,灵清,幸好小虾叔,没有他,我看现在在江里的是我们。”沈毛毛道。 灵清当然心知肚明,可是,她想起令狐小虾一把揉住赵莲花脖子的情景,不由觉得恶心,道:“就是那个不穿衣服的女人!” 柳成荫花暗香 弱水一瓢贪光阴, 笑书剑侠话思意。 若得缠绵共千里, 三千烦恼化灰烬。 令狐小虾读过这样一首诗,诗人年少时喜欢一个女孩,二人没能在一起,数年之后又重逢,旧情复燃只求一生一世在一起。他无法理会,又似乎很能理会。他喜欢那一句“弱水一瓢贪光阴”,将拳法取名弱水三千。 好好的一艘船,现在桅杆被打断了。行进的速度一下子慢了许多。令狐小虾伸了个懒腰。朝灵清道:“小灵子,你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灵清道。 令狐小虾抓抓头皮道:“我也不知道!” “你!”灵清转过头去,想往船舱去,却突然想起他们刚才对话说,里面第四间房还有一个人。便止住脚步,走到船栏眺望远处。她不想和令狐小虾说话。又有点害怕。 令狐小虾也不管她。朝沈毛毛道:“老毛,你上桅杆上去看看后面那艘船上都是些什么人?” 沈毛毛白了一眼令狐小虾抱怨道:“这么高!叫我怎么上?” 说完,朝灵清那走去。 令狐小虾摇了摇头,不知道何时连老毛也得罪了。自道:“好,我自己上去。” 说完,他轻轻一跃,飘飘然坐到了桅杆上。他现在在等后面的船追上来。同时也在等第四个房间里的人出来。 高处不胜寒,只因高处寒。 风在吹! 令狐小虾望着远方。长江之上,不只有他们三艘船,还有很多。或是大船或是小船,或行的快,或行的慢。 终于第四个房间的门轻轻的推开了。非常轻的声音,令狐小虾却听到了。他本来并没有这种灵敏的听力,但是自从内功修为强后,突然耳朵也变得灵了。不仅是推门的声音,连脚步声他也听得到。 轻轻的脚步声,是个女人。 女人走了出来。她穿了一身红色。头上插了一个白色的发簪。她长了一张非常清秀的脸。 金朵朵。 “哈哈!”令狐小虾笑了起来。 金朵朵慢慢的走过来,朝令狐小虾走过来,旁边的人和物,她连瞄都不瞄一眼。 “你的风花雪月保镖呢?”令狐小虾问。 “就我一个人。”金朵朵道。 灵清、沈毛毛看到是金朵朵,换了奇怪的打扮,俱是一惊,却难免有点担心。 “我现在已经搞不清楚,你到底是帮我的还是害我的了!”令狐小虾道。 “我没帮你,也没害你。我只是不想你死的那么快!”金朵朵道。 “为什么?” “因为我留你有用!”金朵朵冷冷的说。 “留他有用?有什么用,莫非你想嫁给他?”沈毛毛道。 金朵朵想不到这个胖子会突然这么说,瞬间满脸通红,不知说什么。 沈毛毛摇了摇头道:“灵清,你看这女人这一次穿得这么红,肯定是因为上次坐了喜轿,这回想当新娘,做我小虾叔的新娘。” 灵清也不知道说什么,她真想用一只臭袜子塞住沈毛毛的嘴。 令狐小虾道:“老毛,你还真是胡说。” 金朵朵是个美人。白皙清秀的美人,这样的美人穿上合身的红袍更加明媚动人。连令狐小虾的眼睛也像是被吸住了,虽然没有目不转睛,但就是不自主的望过去。 灵清见他眼睛飘来飘去,胸口一股气冒了上来,竟拔出剑在船栏杆砍了几下,也不顾金朵朵站在船舱口,直往里边去了。 沈毛毛既莫名其妙又十分难耐,也跟了进去。 金朵朵瞄了二人一眼,缓缓把仓门关上。 “令狐小虾,你已经看了我好几眼了!”金朵朵道。 令狐小虾又抓头皮了。 “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金朵朵问。 她居然这么问,没有多少女人会这样问一个男人,何况是本来差点死在她飞针下的男人。 “没有!”令狐小虾回。 没有多少男人会这样回答一个美女。 “一点都没有?” “有一点点吧。”令狐小虾实在不是个会说谎的人。 “喜欢我什么?”金朵朵露出觉察不到的微笑。 “你很好看。”令狐小虾回答。 金朵朵笑得更多了。竟也是轻轻一跃,跃上桅杆,坐到了令狐小虾旁边。令狐小虾不知道是离开还是不动。 他选择了不动。 但金朵朵并不是赵莲花。与他保持了距离,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现在不想杀你了吗?” “不知道!” “因为我想带你去我的家乡!” “雪炎?去干什么?”令狐小虾问。 “去闯一闯那道风雪形成的墙。”金朵朵并不奇怪令狐小虾知道雪炎。 “为什么你自己不去闯?”令狐小虾问。 金朵朵点点头,道:“因为从来没有人能够穿过那道风雪墙,当我看见你抓飞猫时用的轻功,我觉得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能穿过去,那个人就是你了。” “穿过去干什么?”令狐小虾问。 “只有穿过去,把三把剑物归原位,才能阻止这场因为神石裂开而引发的灾难。”金朵朵说。 令狐小虾看了一眼金朵朵,道:“上官烈火特地告诉我关于雪炎还有问天教的事,是你的旨意?” 金朵朵点了点头。 “关于三把剑的秘密也是你传出来的?”令狐小虾又问。 “你错了,不是我。”金朵朵道。 “哦?”令狐小虾看着金朵朵。 “不是我!”金朵朵又重复了一遍。 令狐小虾望向远方,抓着头皮。一艘小船在江面上行得飞快。他那种不祥的预感更甚了。却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可是现在,就算加上灵清的剑,也只有两把,另一把尚在武当!” “我知道,所以我要去武当!” 令狐小虾不说话了。 金朵朵叹了口气,道:“这就是我不杀你,还保护你的原因。”她站了起来,道:“我虽然不杀你,但是我一定要杀了那个小女人!” “可是你要知道,只要我不死,你就没有机会杀她!”令狐小虾道。 “我知道,连老胖子这样的高手都没法奈何你,我也一定没法子。但是,我做事从来有好几手准备。”金朵朵道。 “你是想等船行到江西之后,等大日如来、阎王老子他们上来吗?”令狐小虾问。 金朵朵的脸色变了。道:“上官烈火把这些都告诉了你?” 令狐小虾也不掩埋,道:“是!” “哼!这老头果然是一个根本不可靠的人!不过,你还是算错了。我想杀一个人就一定要杀了她!我有第二手准备也会有第三手准备。”说完,金朵朵拍了拍手。 突然四个船夫冲到了甲板上。 令狐小虾仔细一看,见过其中两个。组合在一起,定是风花雪月。 “你以为多了他们四个人?我就没有办法了吗?”令狐小虾认真的道。并且人一下子落到了甲板。 他要进船舱看见灵清和沈毛毛二人。但是空中“嗖”的一声逼到了他耳畔,是一根寒雪银针。 “小灵子,赶紧出来!外面又有好戏看了!”令狐小虾故意轻松的喊。 “我不要看戏,更不要看你!”灵清回了话,口中充满怨气。 令狐小虾轻叹一声。 “令狐小虾。我知道你有本事,但是今日,你却休想救出那小女人。”金朵朵道。 她这话说完,风花雪月四人立即到了船前堂,拉出了四个箱子。四个箱子的盖沿处装了一个扳手,就像机关。 “金钱?”令狐小虾认得这几个箱子。一上船就见到了。 “本来的确是金钱,现在却不是了。” “为什么现在不是了?”令狐小虾问。 “怪那个送货的人运气不好,送上来的时候正好让我假扮成船夫的四个家丁给接手了。”金朵朵道。 “那现在是什么?” “你自己看!” 箱子被打开了。令狐小虾傻眼了。箱子里装满了火药。一股浓烈的火药味传了过来。 “那小女人不会游泳。我把船炸沉了。她就算不被炸死,也会被淹死!” 令狐小虾抓着头皮。他现在发现,女人发起狠来,长得多好看都没用,越好看越狠。 “但问题是,你把船炸了,你自己往哪里躲呢?”令狐小虾问。 “我自然有办法,你看跟在我们后面的船上装着什么?” “什么?” “飞猫!等下我们会随飞猫一起飞走。你若想活命,就跟我一起走!” “我若不走呢!”令狐小虾问。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这已经由不得你!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头晕吗?” 令狐小虾真的头晕了。他突然发现,刚刚四个箱子掀开的同时,飘出了一股夹杂在火药里的奇怪味道。他中毒了,这回真的中毒了,之前在何首乌手里,他只是装作喝醉了,装作中毒了,那是因为他偷偷的把酒通过穴位给泄了。 金朵朵跳下了桅杆,走到令狐小虾面前,点中了他的穴道。朝空中做了一个手势。 一直跟在后面的船快速的追了上来。 朋友故事和酒 与一个心机很深,且下了决心的女人为敌,光凭一身武功是没用的,还得处处提防着。可惜得是,他终于还是着了道。 风花雪月四人立即将箱子里的炸药取了出来,放置于船上多个点位,用线连起。那远处的船上,果然飞来一群白猫。 金朵朵笑了,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若非有备而来,她若非有十成的把握,怎么会亲自上这艘船。命人点了火药引子。朝已经昏迷的令狐小虾道:“你的小灵子还在生你的气!” 令狐小虾一点反应都没有。 灵清的确还在生气。此刻正坐在船舱里又是发呆又是叹气,沈毛毛也不知道是安慰还是埋怨。 火药线被点燃了。慢慢的烧去。 金朵朵等人已经抓住了由一群飞猫牵着的线,并抱起令狐小虾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船突然晃了一下。是被什么撞了。随后一道身影从江里飞了上来。他的双手分别拿着一把剑,是两把一模一样漂亮的剑,细长而锋利。他的人却并不高。他穿得挺富贵气,头发也整齐,只不过长相一般般,小眼睛,长脸,短眉。 他的轻功似乎很不错,飞将上来,脚只在甲板上轻轻一点,立即一个空翻,一剑削断了那快要烧到头的火药线。 金朵朵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这个人也没有见过金朵朵。却对已经昏过去的令狐小虾道:“你小子,关键时候还是要靠哥哥我出手。” 令狐小虾当然一点反应都没。 “你是谁?”金朵朵厉声问。 “我是他的朋友,人们叫我自由的风,当然你也可以叫我芝麻哥哥。” 金朵朵上下打量他一眼,此人十分陌生,怎的就突然出现在这里,冷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芝麻道:“因为令狐小虾在这里。” “他在这里与你何干?” “他在这里,本来与我也不大相干,他喜欢管闲事,我只喜欢做点小生意,但他是我朋友,又约了我来,我只好也来管管闲事。” “难道说,刚刚在江上行得飞快的小船是你?”金朵朵问。 “啊,是我,也可能不是我。” “哼!”金朵朵冷冷一笑。 芝麻道:“你一定觉得奇怪,这茫茫长江之上,怎么就让我找来了。” 金朵朵又哼了一声。她的确有点奇怪。 “很简单,我早在两天前就收到了这小子的飞鸽传书,说是让我到长江寻他。他还在码头留下了记号。” “记号?” “是,记号!他挖了一个小坑。” 金朵朵的确看到令狐小虾上船前做过这件事,他说是留一把故乡土。莫非那时候他已经发现了自己? “于是,我便租了一艘小船跟了上来。” “看来,令狐小虾做事也会留一手。”金朵朵道。 芝麻笑道:“你别以为他笨,他一点都不笨,光在码头留个记号,我也未必追得上,他又托一个船夫在江水之中等我,告诉我你们这艘船的大概距离。说起来,那船夫的水性当真不错!” 金朵朵虽然一直呆在房间里,但她好歹也是个高手,她本来就在怀疑那个突然跳江的船夫到底为什么,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有些佩服却依然不屑道:“只可惜,凭你这么一个脓包,管不了这闲事。”突然挥出三支寒雪银针。 芝麻的反应不慢。纵身躲过一支,双剑分别击落了一支。他的身法当然不比令狐小虾,但是出剑的速度却奇快,并且十分精准。 金朵朵想不到令狐小虾会有这样一位朋友,居然也能躲过她的绝招。当即命风花雪月四人将芝麻包围起来。 在石头镇时沈毛毛与老灵子合力对付其中二人,也没能撑多久,而且还占了招式上弄拙成巧的便宜。现在二个换四个。芝麻本来还挺有自信,但过了三五个回合,立即险象环生。若非他剑招上小有造诣,恐怕早就失了性命。口中连连骂道:“令狐小虾,你这个该死的,怎么惹来这四个瘟神,老子要是死了,非让你请客喝酒。” 人要是死了,难道还能喝别人请客的酒吗? “令狐小虾,令狐小虾,你他妈的快醒醒。老子还不想死!”芝麻着急的喊,胸口被拍中一掌。 还在船舱的灵清、何首乌等人听到了甲板上的吵闹与打斗,自觉情况不秒。往舱口来。却不料,舱门紧关,已被反锁。 沈毛毛胆大,竟直接伸手抓住门。“呀——”一声,想把门直接打开。那门本来是十分坚固的。只因沈毛毛力气奇大,拉了几次,渐渐松落。 那一边,何首乌却已经出了船舱,因为他人小,小得猫洞大的窗竟被他钻了过去。到得外面,他立即闻到了一股火药味,以及夹杂在里面残余的毒药味。思考了一下,竟嘿嘿一笑,欲偷偷跳江,以求活命,却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瓶子,从窗口扔向灵清。道:“取一粒给令狐小虾吃。”说完,“扑通”一声跳入江中。 灵清接过瓶子,不知有何用处。只待沈毛毛把门拉开。心里却担忧,想起了父母和华山师兄弟,这头一回闯江湖,如果没闯出名堂,可是十分丢脸。如果莫名其妙死了,那就更不值了。也是自己头脑热烘烘,跟着沈毛毛和令狐小虾出来了。万一船沉了,她不会游泳。而且此刻被困舱内,就算会游泳,根本没办法逃走。 金朵朵已然清楚芝麻有多少能耐。他决计改变不了什么,数十只白猫已经在空中等候她。她拿起了火把。 芝麻吐血了,吐得连骂令狐小虾的力气也没了。 令狐小虾还睡着。 这时,船又晃了一下,又一个人从江里飞了上来。 是一个个子高大魁梧,长相憨厚老实,浓眉大眼的男子,手无寸铁,手上缠着白布。跃到甲板上,整个船都晃了一下。 “小芝麻,哥哥来迟了!”男子声音洪亮。 芝麻已经手足无措,现在,就算是一个三岁小孩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眼见来人,脸上一喜,连话都说不出,瘫倒在地上。 “你又是谁?”金朵朵问。 男子道:“我是令狐小虾的朋友,就像寂寞的云。哦,不过人们都叫我肉馒头!” 金朵朵十分纳闷。 被关着的灵清一听是令狐小虾的朋友,也不管是肉馒头还是菜包子,急的喊:“赶紧打开门。我也是令狐小虾的朋友!” 肉馒头一听叫声,根据令狐小虾的飞鸽传书,知道与他同行的正是两个女子。上前一步,举起缠着白布的掌,朝门一掌拍去,门被拍成一堆烂木头。 只吓得沈毛毛避之不及。慌的拉住灵清走出来。 那一边,风花雪月四人欲围攻肉馒头。却收到金朵朵命令,竟纷纷向空中跃去,立即有几只白猫接住他们。 金朵朵一手抱住令狐小虾,一手拿着火把,呵呵一笑,将火把往放在船上的火药扔去。 肉馒头见情势不妙。大喊一声:“快跳江!” 芝麻第一个往江里跳去。口中骂道:“好狠毒的女人!” “你不是昏过去了吗?”肉馒头问。 “我装的!还有气!”芝麻回。 “轰!”火药炸开了。 船猛烈的摇动。瓦解在即。 灵清吓得手脚发软,脸色惨白。却一点也不敢动。沈毛毛一样不会游泳。却骂道:“你奶奶的,灵清,不想死就跳。”说完,竟一把将灵清抱起。用最快的身法往江中跳去。 船瓦解了,几乎是在瞬间。 好在,肉馒头和芝麻已经到了水中。立即游过去,随手捞了一块木板。将沈毛毛和灵清暂时安顿。 芝麻道:“你小子来得还真有点晚!” 肉馒头道:“我他妈不是还要去做一件事吗?” “你做什么事?” “去给那些白猫喂泻药!” “泻药?”芝麻问。 “是,泻药。” “你知道那些白猫在那艘船上?”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它们的老窝!” “你怎么会知道?”芝麻奇怪的问。 “令狐小虾那小子,信里说在一个名叫无名酒店的地方,店前有一条小路,直往南走,会越来越无人烟,到尽头后有一处很隐蔽的山洞,他在洞口留了一个石头砸过的痕迹。我便找去了!” “你找到了?”芝麻问。 肉馒头道:“我本来就比你们都聪明,这点小事怎么会做不到!你们瞧着,那群白猫拉肚子拉到现在,肯定无力这样提人,肯定会在江中掉下去。”肉馒头说这话,果然江面上传来喵呜喵呜声音。 突然,扑通、扑通……果然那些白猫脚上无力,尤其是拖了金朵朵与令狐小虾的那一组,早早的松了脚,二人也落入江中。 水下一吻换命 令狐小虾其实是个很普通的人,一样从娘胎里出来,双手双脚一个脑袋,长的不好看,也不难看,也没什么好的运气,更没有钱。不过,他有朋友。一个叫肉馒头,还有一个叫芝麻。要说这二人,比令狐小虾的命稍微好点。 肉馒头与令狐小虾是儿时伙伴,一直玩到十一二岁,被送到北少林当俗家弟子。二人一别近十年,肉馒头到了少林后,一开始倒也勤奋,是所有弟子中悟性最高,长得也最帅的,待到十七八岁的时候,功力已经超过了他师父,高大帅气,前程似锦。问题是,那一年这厮思春了,少林一带也没什么妙龄姑娘,却有尼姑,他看上了一个年长他十多岁的尼姑,碰上那尼姑也对他有意,二人竟尝了禁果,还尝多次,终于被师兄弟发觉,虽不受寺规约束,却是名声太臭,肉馒头挥泪告别的他的尼姑姐姐,回到家乡,日日思念,难以散发心中郁闷。只能用掌对着山石狂拍,以泄思念之情,掌上的皮磨了一层又一层,誓要出人头地带几百号人,装几百箱银子去取他的尼姑姐姐。怎想到,前年春天,他得知那尼姑已经还俗,并且嫁了人,娃都有了。肉馒头信仰崩塌,以泪洗面,日日喝酒,家附近的石头被他拍得快累成一座小山。说起来,他虽然没有得到爱情,却不知觉间练出一手好掌法,掌力雄厚无法估摸。自古多情空余恨!他把掌法取名余恨掌!一日,他照常酒醉,撞着了衣衫褴褛的令狐小虾,二人本是故交,说不完的话,喝不完的酒。 再说那芝麻,是令狐小虾少年乞讨之时遇到唯一的既有武功,又有钱,却没有看不起他的人。不仅没看不起,还经常给令狐小虾吃的,甚至指点过令狐小虾武功。芝麻出身富人家庭,其父母出高价替他请了华山、峨眉、乃至几位茅山术士教他本事,指望他今后出人头地。芝麻却只爱玩,不爱学,因为师父多,学了新的忘了旧的。父母见他如此不争气,便断了他的零花钱,叫他逍遥不得。芝麻一怒之下离家出走,把钱花光了,也不愿回去,便在一家肉铺打杂工,因为有武功底子,切猪肉的刀法十分精准,数年之后,用一把大刀都能切出线一样细的肉丝。一日遇到几名会点武功的流氓痞子闹事,芝麻的猪肉刀挥一挥,竟一刀之下把十几个痞子的眉毛都刮了。人们惊赞这卖肉的刀法之出神入化。不料那群痞子去请了当时江湖有名的高山、流水两位剑客来报仇。高山、流水是一对孪生兄弟,隐居世外,自然他们的剑也是独一无二的。然而,二人的剑还没有刺出的时候,已经被芝麻把他们的眉毛也给刮了。这点,芝麻自己也想不明白,他用的只不过是杀猪切肉的刀法而已。二剑客以为芝麻会对他们不利,芝麻却一点都不过分,没收了二人的剑,占为己用了,一剑名高山,一剑名流水。切猪肉的招式立即变得高雅了。 后来,芝麻听说令狐小虾卷入一场纷争,本想寻去耍一耍,却找不到。直到令狐小虾回来后,才得知是一座大山的山体里,与世隔绝。此一时,芝麻已不是富家弟子,但出手阔绰不减昔日,一日之间,便把他几年在猪肉铺打工赚的钱给花光了。 如此聚会几次,三人便比幼时交集更多。不过现在,三人都掉在了波涛滚滚的长江之中。 “完了,完了。这下令狐小虾肯定要变死虾了。”芝麻着急的喊。 “赶紧去救他!”肉馒头骂道。 “老子游泳技术这么烂,只消三五米,就沉下去。”芝麻动作难看的划着。 “那你竟然敢往下跳!” “老子不跳下来,难道要被炸死不成。你说的好,你怎么不去?” “你奶奶,哥哥我也游不了三五米。只有令狐小虾时常在海浪里玩,只有他会游泳。” “问题是,现在他中毒了。老子不管了,老子去救他!” 说这话,芝麻抱住一块木块,朝令狐小虾游去。 肉馒头见状,连忙道:“等等,等等!”说完,也抓一块木板游。 要说不会游泳,没有一个人比灵清更不会。小时候,沈秋心给她冲澡,只要有一滴水溅进她耳朵,她都要哇哇大哭。然而,这个时候,她的脸色却很镇定,看着芝麻与肉馒头的动作,一看就知道根本救不了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已经从水面往下沉。灵清喊沈毛毛:“将我托起来,往小虾叔落水的地方扔。” 沈毛毛惊魂未定,也不知灵清要做什么,一手抓着木板,一手伸出来。连问都不问一声。抓住了灵清腰带,“呀”一声,竟真将灵清送了出去。只不小心喝了几口水。 灵清在空中定了定神,打开了何首乌给她的瓶子,将一颗药含到嘴中,连眼都不闭,直接钻向令狐小虾落水的地方。 何首乌临逃时给的是一颗解除昏迷的神奇解药。 江水很混,不会游泳的人,遇到水会恐惧。但是灵清此刻一点恐惧都没有,凭着冲力,她隐约看见令狐小虾往下沉的身影。 她只凭着本能,双手狠命的划,但觉胸口越来越憋的慌,一口气将接不上。但是她不能放弃,她脑里也全是空白,却不知道哪来的冲劲,唯一想的就是把药丸喂给令狐小虾,那样或许令狐小虾还有救。 终于,她抓住了令狐小虾的手。令狐小虾的手竟然还热着,只是她自己的手已经凉透,她好像已经没有任何一丝力气,无力的闭起眼,只凭着最后的直觉。 药丸已在她口中化成了苦水,她只能嘴对着嘴送进令狐小虾的喉咙。 她笑了。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人的生命本来可以规划很多事,本来可以很值钱,但在旦夕一刹,命是很不值钱的,她刚刚还在后悔着为什么出来闯江湖,此时唯一想的就是救人。所以,这世上永远都有那么多感人的牺牲。 令狐小虾醒了。他感觉到自己正在走向一个没有底的深渊,但突然有个人拉住了他,那人笑着,眯着眼睛笑。他的手轻轻的划了一下,往江底游去,他知道那个眯着眼睛笑的人就是灵清,他更知道,现在灵清已经沉下去了。他的动作非常迅速,就像是射入水中的箭。 水底很黑,很静。令狐小虾与海为伴,水中的本事甚至就像他在空中一样。划了两下,已经摸到了灵清,捏了一下灵清的脸,已无反应。一把将其抱住,直往水面冲去。没有人相信,一个人在水中可以游得这么快,连水中的鱼虾都不会相信。很快,他看到了水面的光。 他也听到了水面沈毛毛在哭喊着他二人的名字。 终于,上来了。 令狐小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送到了灵清的嘴中,又连续吸了好几口,一直送到灵清的嘴巴微微张开。运起内力在其胸前拍了一下,一大口水吐了出来。 旁人都愣愣的看着令狐小虾这样的救人方式。竟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这是令狐小虾在海边跟一个渔夫学的。 灵清咳了几声,醒了。虽然她的身体还浸在水中,但是她的腰里有一只有力的臂膀抱着她。令狐小虾竟然朝她笑了笑,唤道:“小灵子!” 灵清没力气了,一头倒在令狐小虾怀中。 “小虾叔,你!”沈毛毛惊讶的看着令狐小虾。 “我怎么了?”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条鱼吗?” “我有手有脚,怎么会是鱼呢?” “哈哈,这小子不是鱼,而是虾!”肉馒头也是惊喜。 “不仅游泳的本事好,占女人便宜的本事也好!”芝麻接口道。 令狐小虾方觉不妥,急的从水中跃了起来。跳到了沈毛毛正趴着的大木板,将灵清放在上面。灵清又咳了几声。 “谢谢你,小灵子!”令狐小虾笑着望着灵清。 灵清无力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们终于还是来了!”令狐小虾朝芝麻和肉馒头道。 “我们不来的话,你早就死在那个女人手上了。”肉馒头道。 令狐小虾听到“那个女人”四字,想起金朵朵,她也在水中,他想都没想立即游过去,到她身旁,托出水面。 金朵朵身份高贵,问天教教主之女,本来一身傲骨,此刻却手忙脚乱,攥住令狐小虾的衣服,怎么都不放。等到风花雪月四人船驶来救她,她还紧紧的抓着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忍不住笑。虽然他知道这是人的正常反应。他也忍不住有点尴尬,金朵朵的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她的皮肤洁白如雪,她的眼睛清澈如湖,若非她用卑劣手段夺了金连城和孟一丘的剑,若非她发放假信,杀害武林中人,没有一个人会不喜欢这么一个姑娘,令狐小虾也不例外,甚至,甚至就算她做了这些事,令狐小虾也还是觉得尴尬。 他拍了拍金朵朵的肩膀,假咳了一声,将其送上了船。 “不知道她是个什么人,竟能养出这种会飞的猫。好在老子给它们喂了泻药。但是,你怎么会想到她要用这些飞猫呢?”肉馒头问。 令狐小虾抓抓头皮道:“她特地安排我们走水路,肯定准备了逃跑的工具。我之所以让你下泻药而不是毒药,就想看看她还能做什么。” “你们别说了,比起现在讨论事情,我看想办法上船才是良策!”芝麻打断。 “他们有船,我们哪里来的船?” 这时,金朵朵的船上竟然扔下了一个绳梯。 五人也不犹豫,先上船再说。 金朵朵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看令狐小虾。手一挥,与风花雪月四人进了船舱。 肉馒头捂着鼻子道:“果然满船的猫大便味道!” 令狐小虾也捂起鼻子。 “臭死了,臭死了!”沈毛毛一手捏住自己鼻子,另一手去捏灵清的鼻子。 灵清本就虚弱,被她这一捏,又咳了好几声。 芝麻道:“说起来,真是奇怪,你小子在上船前就已经预料到这么多,为何还要上船呢?这不是自作孽吗?” 令狐小虾想了想道:“因为我总觉得,还有别的势力也在打着三把剑的主意。” 沈毛毛连忙把剑放放好。道:“还好,我替灵清保管着,她救你时,随手就扔在木板上了。” “你小子大难不死,最该谢的可不是那姑娘,而是我!”船下一块木板上站着一个人,是何首乌。 这人个子小,站在木板上竟不沉下去。 “是,是要谢你!或者,你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令狐小虾问。 “你让我上船来,我就告诉你!” “好,你上来!”令狐小虾想也没想就回答。 “这是一个秘密,你可不能出尔反尔!我虽然想害你,却又救了你。我们已经扯平了。” “赶紧上来,矮冬瓜!”芝麻催道。 何首乌确实是个矮冬瓜,但是从芝麻的口中说出来,难免让人一愣,因为芝麻自己也是个矮子。 “好!”何首乌应了一声。 然而,就在何首乌努力的上到绳梯的时候,突然一个又高又瘦的身影从船的后侧掠了过来,动作迅速令人惊赞。一掌拍向何首乌。只拍得他脑袋开花,瞬间丧命。 来者是老胖子。 老胖子抓住绳梯,将自己送到船上。道:“令狐小虾,我也知道要杀你的人是谁,我也用这个秘密与你交换,只消你让我在船上!” 灵宠也可烧烤 老胖子本来已经跳入江中,不知道为什么也突然想上船来,他会游泳。长江虽浩荡,但以他的能力,游到岸边却也不难。 这一点,令狐小虾也在怀疑。他眺望四周,突然发现,在左后方跟着一条很怪的船。船身很小,江南渔民撒网常用。船上也无帆,搭了一个小凉棚,却行得飞快。船头站着一个人,距离太远,看不清楚。 如果你想象不出这样的画面,便想在你家屋前的小河里,飘着一片落叶,那落叶上有一只蚂蚱。一个小小的浪花就可以让这片落叶翻个身,但是不管浪花有多大,落叶就是稳稳的贴着河面。 令狐小虾的头都大了,他感觉自己捅了马蜂窝,现在一只一只马蜂都来蛰他。幸好,现在他的两个朋友都来了,还有灵清和沈毛毛都没事。他故意伸手,朝那小渔船挥挥手。 “是因为那小渔船上的人?”令狐小虾问。 老胖子的身体发抖,也不知是刚从水里上来还是因为被说中了。道:“你知道那船上的人是谁吗?” “莫非也是想杀我的人?” 老胖子摇摇头,又道:“你说话算话,我现在又和你在一条船上,等下那人倘若过来杀我,你可不能袖手旁观!” “难道是要对付你,而不是对付我的?”令狐小虾问。 “可以这么说。” 令狐小虾抓了抓头皮,望望芝麻等人,具也是一脸茫然。 沈毛毛道:“你这人真是笨,那船在左后方,你往右前方游,他怎么抓得到你?” 老胖子失望苦笑,道:“你这是太小看那个人了。” “难道,他也会像那些猫一样长了翅膀不成?” “相距这么远,除了长翅膀,根本就追不上!”芝麻也忍不住发表看法。 “换作别人,的确是难,但是他可以。他练的是气功。” “气功怎么了?”芝麻问。 “气功练到最高境界,不仅可以防身,更可以形成一股强大的攻击力,比如他的那艘船,不用帆,不用浆,却可以凭气功前进。他若现在想追上来,不用半柱香时间。” 令狐小虾抓抓头皮道:“难不成,他的气功比你那招拍尽苍蝇还要厉害?” 老胖子叹了口气道:“我那一招拍尽苍蝇在招式上定然胜过他数倍,但是他的气功已经练到了金钟罩境界,我如何能破得了?” 令狐小虾点了点头。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小虾叔?”沈毛毛问。 “啊,没笑什么!你现在和小灵子去船上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张罗一下,我与两兄弟良久不曾碰面,此刻江风正好,夕阳甚美,正是叙旧畅饮,良辰吉时。” 事实上,令狐小虾本来真的紧张,但一听说是个气功高手,他反而不紧张了,因为他遇到过这样的高手,山体大湖一战,那骑着蟒蛇的胖子也是一身硬气功,令狐小虾大体知道这类高手的弱点在哪里。 “你!”灵清睁大眼睛,露出不满,心想:老娘刚刚不惜丢了性命救他,他还没好好谢我,刚刚还让那个金朵朵这么紧的抱着,现在竟将自己当丫鬟使。但见令狐小虾还在笑着。又想:暂且给他几分薄面,权当自己也是她侄女好了。 “令狐小虾,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吗?”老胖子问。 令狐小虾缓道:“不担心,你也不必担心。” 芝麻却道:“老子倒是没见过什么气功,真可以刀枪不露的,我这一对高山流水双剑,还不曾真正派上用场,不妨请他上来,我会会他。” 肉馒头也站了出来,道:“我也不信他这气功练得比石头还硬。看我拍死他。” “这船的主人是我!”金朵朵走了出来。她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难道,你想赶我们走?难道你不怕我们反客为主,把你赶走?”芝麻不屑的问。 金朵朵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道:“怕,当然怕,光一个令狐小虾就让人头疼了,何况又来了你们两个人。只不过,你们若要赶我走,我有的是炸药。到时船沉了,我的那些白猫可不会拉着你们飞。” “那你想怎么样?”老胖子问。 “不想怎么样,只想,你们若是要喝酒,若是想吃菜,大可以跟我说一声。由我来招待!却最好别在船上打架!” 此时,一股烤肉香从船后艄飘了过来。肉香扑鼻,让人口水直咽。 令狐小虾一下子就闻出了是烤白猫的味道。他吃过一次,印象深刻,不知道谁这么有心。 芝麻第一个忍耐不住直喊好香好香,便往船艄冲去。众人随后跟上。 那一边,生起了一堆木炭,一只被剥得干干净净,肉色已经烤黄得白猫被灵清插在她那把长剑上,正置于炭火上方,来回转动。 乌水托云剑,的确是世上罕见的宝剑,在火中被烤,通身闪着暗淡的光,粘手不烫,若是一般长剑,不烧断也已烧红。只不过眼前这一群人,不是剑痴,也不懂剑,只道这东西不能丢。 金朵朵见此情景,脸色大绿,他们居然又把自己带来的宠物给杀了。正要说什么,突然后背被点了一下,点她的人是老胖子。老胖子笑道:“美味佳肴、美味佳肴。” 令狐小虾已看到金朵朵被点了穴道,却全然不理。只装模作样怪罪道:“我说老毛啊,你也真是的,就算人家养的一只鸡,也不能说杀就杀了,何况是一只圣灵。” 沈毛毛张大眼睛,反对道:“小虾叔,这馊主意可不是我出的,是小灵子干的!” 灵清笑眯眯道:“反正船上也没什么好吃的,不过抓可是毛毛抓的,她抓了以后,虽猫哭耗子一番,竟狠狠的将其一摔,摔得这猫五脏六腑都翻在外面。” 抓猫本来是沈毛毛的拿手好戏。 “莫说,莫说,畜生就是畜生,越是奇怪的畜生估计味道也越美,我们莫要争吵,赶紧享用。”肉馒头道。 这一说,众人如饿狗一般拥了上去,令狐小虾只抢到了一根猫尾巴,有点闷闷不乐,完全似孩童一般。却突然一只香喷喷的猫大腿横在他眼前。 灵清笑眯眯的道:“来,小虾叔!” 令狐小虾慌的接了过来,心中却又大是好奇:这小灵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灵清还是笑眯眯的望着令狐小虾,道:“不要急,船上还有好几只,不够让毛毛再去抓一只来。” “嗯。嗯!”令狐小虾狼吞虎咽。 正在众人欢快享用之时,一个人从水中扑通扑通游来,边游边喘粗气。令狐小虾第一个听见声响,往下一看,竟然是上官烈火。急得一跃而下,也没换力,脚尖在江面轻轻一点,提着上官烈火到得船上。 芝麻等人见来了这个家伙,急的将手中的猫肉又是生咽,又是狂塞,入了肚中。以为他是个来抢食的。 上官烈火对猫肉却一点都没兴趣,一上来,就往那炭火冲,恨不得整个人往火上烤一烤,全身发抖,布了一层寒霜。 令狐小虾一见此情景便知他是中了那穿棉袄的掌。立即坐到其身后,一掌推至其后背,注入一股真气。上官烈火方才呼吸匀称些,道:“那怪物,那怪物太厉害了。” 他这话音刚落,突然一个人飞了过来,也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怎么飞过来的。 穿棉袄的来了。他还穿着棉袄,这身棉袄浸在江水之中,起码重上三四十斤,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流,但他的人却站得笔直。脸色冷漠,他只看了金朵朵一眼,又看了令狐小虾一眼。 突然,他的身体抖了一下,一滴水珠从衣角弹起,手指轻弹,那水珠瞬间化成了一粒冰,飞向了金朵朵。金朵朵的穴道被解开了。 肉馒头和芝麻不曾在江湖上多行走,见了这一招,甚是惊讶。满口猫肉掉了出来。 令狐小虾领教过他的寒气。只不想他的寒气如此惊人,竟然可以弹指之间将水冰化。 灵清与沈毛毛亦是往边上靠。 令狐小虾笑笑道:“怎么样,棉袄老叔,是肉香把你引来的吗?” 穿棉袄面无表情的望着令狐小虾道:“上官烈火是你的朋友?” “是我的朋友。”令狐小虾道。 “你想帮你的朋友出头吗?” “是朋友,当然要出头,在场的都是我的朋友!”令狐小虾道。 金朵朵哼了一声,朝穿棉袄的道:“爹,我不是他们的朋友。” 金朵朵和穿棉袄的都来自雪炎令狐小虾已经知道了,但是他想不到他们竟然是父女。也就是说这个穿棉袄的就是问天教的教主。也无怪,若非教主这样的身份,谁会有这么高深莫测的武功, 穿棉袄也不管旁人,道:“我从家乡一路找你来,直到遇到了那个牛瘦子,才得到了你的消息。你如此莽撞,肯定会闯祸!你以为你花些钱,用那些小聪明就能找回三把剑?就算得手了,也毫无用处。” 金朵朵低下头。怒视了一眼令狐小虾道:“如果不是他,我现在已经在武当了。说不定流石月明剑也已经得到手了。” “你放屁,连我师父的剑都还在这里,就算没有小虾叔,就不会有其他人来阻碍你?你滥杀无辜,不择手段,会有报应的。”灵清厉声反驳。 金朵朵本来是要杀灵清的,理由很简单,她就是不喜欢令狐小虾看灵清的眼神。后来看见灵清救令狐小虾时的奋不顾身,多少被她的举动所感动,心中矛盾。现在,她又改变主意了。道:“若不然,我与你单打独斗!” 灵清一把将剑拿起,道:“打就打!” 群殴气功大师 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斗争,看上去理由一大堆,多半是争风吃醋。但这一点,只有这女人心里知道,她们的脑回路本来就不一样,她们也决计不会承认。 所以旁人莫名其妙。 穿棉袄的看见灵清拿的正是乌水托云剑,看来华山掌门还真的是被自己的女儿给害了。事实上,当初他反对女儿东行,就是想以礼服人,毕竟神石的躁动可能引发的灾难一定殃及普通百姓,中原武林讲究礼仪和仁善,献出宝剑也亦非不可能。可这女儿最终还是莽撞行事了。 金朵朵的武功高灵清许多,此刻胜心升起,竟忽的拔出了三根寒雪银针,嗖的飞了出来。灵清也不含糊,出手便是一招古柏森森,亦是要人命的招数。 众人皆以为这两个女人只是闹一闹,怎想到可以这样闹! 但暗器无眼,灵清与金朵朵终究差了许多。好在,令狐小虾看得清楚,他拿着猫腿的手突然伸向灵清,在她面前晃了一下,三根针齐齐的刺在猫腿肉上。 灵清愣在原地。虽然一肚子火气,却不敢多动弹,令狐小虾如果迟半步,她可能已经断气了。心想:这个女人当真狠毒万分,但回头想,自己刚刚使出的招式,若然换成华山派高手,这个女人不也一样被刺了吗?只怪自己学艺不精。 令狐小虾只能笑,道:“小灵子,你莫要胡来。” 灵清知道令狐小虾救了自己,却脾气上来道:“要你管!” 令狐小虾一愣。转而笑得更乐。道:“好,好,我不管。” 灵清哼了一声。 金朵朵亦是冷脸转向一边。 只让众人直摇头。 上官烈火在炭火旁烤了良久,才终于说话:“金镶玉,你这个冻死鬼,你女儿和你一个德行,出手就要人命啊!” 众人一听穿棉袄的名字叫金镶玉,俗不可耐,尤其是芝麻,竟咯咯笑出了声。 金镶玉却一点都不觉得好笑,道:“我金镶玉很少看不惯别人,你是让我最看不惯的!” 上官烈火道:“我怎么了,吃你,喝你,用你的了吗?要你看不惯!” “那么多船,你偏要和我坐在一条,我自然要看不惯!” “你不是看不惯我,而是没有我有魅力,那三个女人不喜欢你!” “混账,论长相、论武功我哪点不如你?” “哈哈,事实摆在面前,不信,你莫要动粗,我们回船去,看她们选谁。” 令狐小虾听着这二人的对话,真的是云里雾里。忍不住问道:“你二位,到底是为何而吵?” 上官烈火站了起来,道:“小虾兄弟,你可知道我们那艘船里有些什么人吗?” 令狐小虾当然不知道。 “那船里有三个女人,各个貌美如花胜月宫嫦娥,说不尽的风情万种,言不完的水润多姿。也不知道是何原因,竟与我和金镶玉一见如故,欲行夫妻之礼!”上官烈火道。 “有这等好事?”令狐小虾表现的挺有兴趣。 上官烈火道:“人如果桃花运来的时候,根本挡也挡不住。” 金镶玉竟然也笑了笑。似乎挺回味,想必上官烈火说的不假。 “然后呢?”芝麻好奇的问。 “然后,我们便在一起喝酒。可问题却来了,女人一共有三个,男人却只有两个。怎么搭配成了一个大问题。”上官烈火道。 金镶玉接道:“论相貌,论武功,都应该是我得两个,他得一个!” 令狐小虾听金镶玉说这句话,脑里顿时冒出一个定论:男人都一样,不管是老的还是年轻的。 上官烈火争道:“论武功算你好些,论相貌却很难定,更别提论聪明、论才智、论风度了。” “这只是你自以为是罢了。”金镶玉也不服输。 上官烈火本来还在争辩着,突然变得沮丧道:“就算是我自以为是,你也可以争辩,为什么你就动手了。你这一动手,莫说是两个,就是一根毛都捞不到了,老子的温柔乡被你毁了。” 金镶玉却冷哼一声,叹道:“你年纪一把,吃喝嫖赌样样不放,我与你不同,我上船是有目的的。” “你有什么目的,你说!” “我上船是要保护我女儿。我早就注意到这边船上的动静,并且我已经发现在我们左后方跟着的那艘船。” “呸!你做你的事,你自己可以走,为何要对付老子!” 金镶玉面不改色道:“自然,我不想让你多占半分便宜!” 众人一听这二人的对话,东一句西一句,甚是汗颜,尤其这金镶玉最后一句,能让人汗流浃背。这像是一个教主说出来的话? 令狐小虾已经往旁边去了。对于这种奇怪的老头,他既不理解,也没有兴趣。不过,左后方那艘船果然在过来了,飞快的过来。 老胖子土灰的脸变的煞白,枯瘦的身子发抖起来,就仿佛一架骷髅在抖动。 另一边,金镶玉和上官烈火坐的船却也在驶过来。 片刻之后,如约好的一般,来了三个女人。让众人眼跌的是,最年轻的的那一位也估摸有四十岁,另两位则有五十左右。浓妆艳抹也盖不住皮肤带皱,竟扭着腰,踩着八字碎步朝这边跑来。另一边的船上来了一个瘦瘦的道士,身板挺直、神情俊逸,颇有道家风范,但他的手里不是拿了拂尘,也不是长剑,却是一个吹丧用的喇叭,正是老胖子刚刚说过的气功高手。 令狐小虾看着这所到之人,简直想大笑。他忍住了。沈毛毛忍不住,凑到令狐小虾旁边道:“小虾叔,你看看,都是些什么人呐!” 令狐小虾点点头。 上官烈火见三女子过来,立即脸上露笑,欢快的迎了上去。却被金镶玉一手拦住,冷声骂道:“花痴!”虽这样,自己却也急的转身过去,没那么殷勤,竟也挂起笑脸。三个女人抢着挽住了他的手臂。金镶玉嘴角微扬,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就像是得胜的猫儿。 那道士扫了一下船上的众人,目光终于定在了老胖子身上。道:“言而无信之人,只有死路一条!” 老胖子还在发抖,道:“要说言而无信,你们也有问题,说好的四箱银子,竟然变成了四箱炸药!” 道士望了望金朵朵,叹了口气,朝老胖子道:“你若能杀了令狐小虾,就算在这里得不到四箱银子,回去之后,主人也会赏你!”他说话缓缓的,却中气十足,周身有一股真气护体。 金朵朵见突然来了这不速之客,说什么要杀令狐小虾,心中大是不快,又仗着自己父亲到来,不客气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到我的船上撒野!” 道士道:“本来,我是不想来的。因为我一来,就会自然而来的暴露了我的身份,但是,如若不来,你们还真会上武当去!” “你是武当派的道士?”灵清仔细打量了一下道。 道士瞄了灵清一眼,脸色淡定,没有回答她。 “你想干什么?”灵清又问。 道士道:“我现在要杀两个人!老胖子,还有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早就猜到自己捅了马蜂窝。 但那道士道出了令狐小虾的名号。身后三个胭脂老女突然撒了上官烈火和金镶玉的手,冲了上来,围住了令狐小虾,道:“你就是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尴尬的点点头。 其中一年纪稍长的突然脸色一怒,转过身去朝道士道:“你若想杀别人,我大日如来管不着,但说要杀令狐小虾,却门也没有!” “你,你就是大日如来?”令狐小虾用三个脑袋都想不到大日如来竟然是个女人,还是个老女人,他本来以为大日如来起码是个和尚,可能的话头顶会镶了好几个烟眼。 “正是姐姐!”大日如来道。 随后,另两个女人也走了上来。一个娇声道:“我阎王老子也不同意!”又一个亦是软绵绵道:“我玉皇大帝更加不会袖手旁观!” 这三女人突然亮出名号。终于连令狐小虾也忍不住大笑。此时,水面上传来一个女人吃力得喊声:“还有我,冷面观音!” 这本是金朵朵找来杀灵清的四大邪神。金朵朵只花了钱,捎了信,却根本也不知道她们四个竟然是如此四朵奇葩。简直是欲哭无泪。自然她们也不曾见过金主。就连冷面观音赵莲花也不知道金朵朵上了船,还和自己同一艘船。 此时,冷面观音在水中喊,她其实早就醒了,但是她没有把握上船后会不会受到危险,直到此刻,自己人来了,才呼救。 大日如来立即跳入水中,她没有令狐小虾这样的轻功,“扑通”一声响,溅起一个大水花,随后,扶着冷面观音从绳梯上来。 “你,你怎么没死!”灵清见了冷面观音,十分不悦。 冷面观音道:“总算那何首乌有点良心,临逃时解了我毒。我命大,才得以死里逃生!” 令狐小虾点了点头。指了指金朵朵,道:“雇你们的人就在这里。” 金朵朵目光冷冷的,她心里很清楚,这四人根本不可靠!连理也不想理她们。 道士笑了。他把喇叭别到了腰里。道:“那么还有谁?” “还有我!”芝麻站到了令狐小虾的前面。又轻声朝令狐小虾道:“我帮了你,你要请我喝酒!” 令狐小虾摇手轻道:“你别帮我,我没钱!” 肉馒头不说话,走到了道士面前,将他的喇叭拔出来,欲吹一下,却被道士一手夺走,又重新别到腰里。肉馒头拍了拍胸膛道:“还有老子!” “算我一个!”沈毛毛竟也跳了出来,不知道吃了什么胆…… 灵清看的眼睛吧嗒吧嗒的眨着,不知道这是在闹着玩,还是来真的。 上官烈火哈哈大笑,朝金镶玉道:“这下好了,又多了一个女人,可以公平的对分了!” 金镶玉点点头,很显然冷面观音最年轻,也最好看。朝道士沉声道:“你要杀令狐小虾我不管,你若伤了这四位美女半根毫毛,我第一个与你过不去!” 如此一来,一个道士面对这么一大堆人,要是来肉搏战,非将他压出屎不可。但他却一点也没有动容。道:“好得很,好得很。” 老胖子还在发抖。惊声警告道:“这家伙的气功十分厉害,大家最好是一起上。” “你放屁,就这么一个鸟人,值得我们一起上吗?我们四大邪神足矣!” 刀兵不胜气功 江湖上有四大邪神,这是千真万确的事。说起她们的名号,也几乎无人不知。小神冷面观音最风骚,二神阎王老子善使毒,三神大日如来掌力强,四神玉皇大帝铁头功。但是真正见过四神的人很少。 有一个传说,说当年皇宫里有一位公公,虽是男儿身,但是俊美如花,不知的皇亲国戚们甚至想取之为妾。不想此人竟是个野心勃勃的高手,传他已经练成了葵花宝典。那一天,他行刺皇帝,就要得逞之时,却突然被四个大内高手拦了下来。那四个高手神秘莫测,配合默契,杀了那公公。皇帝因此赏银无数,四高手离开皇宫,归隐江湖。 江湖上便传的更加神乎其神。其实,四大高手便是四大邪神,她们之所以赢了那公公,因为她们都是宫女,那公公本来肯定能胜,莫说是他们四个,就算来十个也赢不了葵花宝典,但是他对女人却如对姐妹,不曾提防,待得想动手时,已经被阎王老子下了药,全身无力,玉皇大帝一颗如铁的大脑袋在他的胸口狠狠顶了一下,胸口肋骨尽断,瞬间一命呜呼。 四大邪神出了皇宫,为壮声势,分别给自己取了一个响亮的名号。自然也曾联手杀过一些一流高手。 事实上,武功是武夫的事,保家卫国是当兵的事,皇亲国戚根本就没兴趣。她们在宫中做宫女,怎就练得这样的武功,是因为宫中宝阁之中藏了秘籍。她们四个闲来无事,便偷偷练来,成了气候。也是得着什么练什么,不然谁见过女人使铁头功的。 现在,她们收了金朵朵的钱,她们要保护令狐小虾。四个女人站成了一排,冷面观音刚从江里捞起来,虽然身段诱人,几乎透明,但也不顾形象,挺胸在前。 道士眼里却空空,目光落于江面,淡定的出奇。 阎王老子首先媚笑一下,道:“其实我们也不必斗,多伤和气,有事可以慢慢谈。” “啊呸,有什么好谈的,你不想上,就回来,老娘将他扔江中去!”沈毛毛冲动道。 “你这是哪里话?本来,大事可以化小,小事可以化无!”冷面观音笑呵呵的说。 沈毛毛不喜欢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阎王老子道:“四妹说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对吧,道士哥哥!”她说话亦软绵绵的,竟扭着水桶腰朝道士走了上去。 上官烈火和金镶玉异口同声酸道:“道士哥哥!”都巴不得阎王老子叫声自己哥哥。 阎王老子走到道士旁边,轻轻将身子送上去,露着浅沟,香袖一挥,身如软糖,甩出了一缕白烟。 “哈哈,毒死这王八蛋,免了大家一场苦斗。”玉皇大帝拍手称赞。 阎王老子的确是用了毒,用了她特别制作的毒,此毒较之何首乌帽子里的毒烟更狠。人只消闻上一闻,立即就晕倒地上,两个时辰内没有解药,便会窒息而死。 但是晕倒的人不是道士,而是阎王老子自己。那缕青烟的确是朝道士去的,但被弹了回来。 “三妹!三妹!”大日如来与玉皇大帝见此情景,俱是不信。二人一个举掌运力,掌心发黑,是纯正的铁砂掌;一个低头运气,也的确是正宗的铁头功。双双发力,野牛一般冲了上去。 铁砂掌与铁头功虽然是少林绝学,但也没人规定女人不可以学。更没人猜到,女人学得比男人更标准。只不过,她们如此顶上去,连道士的衣服都没碰到,就好像两只大西瓜撞在一块大理石上,大日如来的双手直抖。玉皇大帝的双眼直转,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众人看得直皱眉头。老胖子说的一点都没错,这道士的气功当真厉害之极。 沈毛毛却鲁莽的很,不仅没觉得胆怯还哈哈大笑。你道她笑什么,她就是笑这玉皇大帝那一下猛撞,就跟无脑的羊羔一样,虽然晕厥了,额头隆起了一个包,脑袋又大了小半个。骂道:“臭道士,老娘看你动也不动,只会用什么气功,有本事,你别用,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道士竟淡淡道:“好!” 沈毛毛一愣,继而一乐,得意的往旁边众人望望。 令狐小虾偷偷朝她做个去去去的手势,只希望那道士不把老毛扔江中就好。 “呀——”沈毛毛冲了上去。 道士果然没有用气功。他本来已经摆开了架势欲和沈毛毛过过招,怎料沈毛毛哪来什么招式可言,一上去,竟直接去抓人家的衣领。道士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竟被抓了个正着。沈毛毛更加得意,又“呀——”一声。手上用力,果真将道士举了起来。 灵清见这等情景,称赞道:“好样的,毛毛!” 沈毛毛得意,道:“小道士,游泳去!”说完,松手往外甩。大日如来看在眼里,惊得嘴都合不拢,她自认为女人之中像她这等功力深厚的人少之又少,但见了沈毛毛这等神力,也难免惊叹。 但听得江面扑通一声,掉下去的不是道士,却是沈毛毛。也是一个大水花,水都溅到了甲板上。谁会想得到?适才,就在沈毛毛撒手的刹那,道士突然伸出了双腿,夹住了沈毛毛的脖子,他借力使力,凌空一翻,沈毛毛便像一个大萝卜被拔了起来,顺顺当当的甩入江中。 令狐小虾无奈的拍了一下脑袋,朝旁边道:“麻烦谁去把她捞上来!” 老胖子自告奋勇道:“我去!” “接下来,轮到谁?”道士浅笑。他又看了看令狐小虾道:“难道你自己不敢站出来吗?” 令狐小虾抓了抓头皮道:“只怕我一出来,别人都会觉得我抢了他们的功劳,因为我可以收拾你,所以,这功劳我不要,让给我的朋友们!” “令狐小虾,我就知道你是等着我出手,让我干掉他,然后就有理由让你请喝酒!”芝麻高兴的道。他的脑子里就是吃饭喝酒。 肉馒头道:“请喝酒多一人只多一双筷子而已,芝麻,我两一起上,更有把握!” 芝麻当然看出了这道士的本事不容小觑。肉馒头愿意和他一起,自然更好不过。肉馒头当然也是怕芝麻打不过对方。“如此甚好,这鸟道士厉害,看看我的猪肉剑法能不能给他刮刮眉。” 肉馒头道:“你从正面切,我从反面攻。你小心点,不要切到我。” 芝麻道:“我能把猪肉切成头发丝,难道这点分寸没有吗?” 说完,这二人一前一后,贴近道士。 芝麻双剑举起,忽的剑光一闪,剑如雨花,成刀劈之状,实是出于切猪肉刀法无疑。但是每一剑却依然像是切在大理石上一样。发出叮叮当当声响。 芝麻眉头一皱,双剑并一手,道:“断!”他这一手势,便是肉庄屠夫切猪大腿骨时用的刀法。 道士原本双目闭着,双手平于腹前,脸色怡然。对手突然双剑合并,力劈过来。竟被劈的倒退了一步。 芝麻笑道:“不过如此,不过如此,还有好几刀。” 其身后,肉馒头见芝麻有了胜机,不给对手喘息机会,亦是拍出一掌。能拍碎石头的一掌。虽然拍在气墙上,但是道士的嘴里竟吐出一丝血。 肉馒头也笑道:“还有好几掌。芝麻,我们有酒喝了。” 二人直把道士逼得左右后退。那道气墙渐渐不支。 令狐小虾心中高兴,两朋友竟然有了这等本事。 但他高兴的早了。道士突然把别在腰里的喇叭拔了出来,放到嘴里“呜哇”一声吹响了。 在场众人喇叭声听得不少,没听过这么难听得,更可恨的是在气功的作用下,像是打了一个响雷。随着“呜哇呜哇”的响声不断,气墙像是重新修复了,硬度与适才翻上一番。 老胖子已经把沈毛毛从江里捞起来,一听这声响,急的拉住沈毛毛就往船舱里躲,门窗关得严严实实。 冷面观音直觉面前有一阵一阵的压力涌来,一时无处可躲,躲在金镶玉背后的金朵朵倒面不改色,便也躲到金镶玉身后,才恢复平常。 上官烈火受了寒冰之伤尚未恢复,双手塞进耳朵,只能勉强撑着。 只有金镶玉、令狐小虾、还有灵清淡定的站着。 灵清是怎么回事? 因为令狐小虾的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通过这只手,自己身上的内力源源输入灵清体内,抵抗声音的侵袭。灵清似乎不知道,有点茫茫然。 这也正常,一个没有名气的人不代表他的能耐不行,有时甚至行到他自己都没发现。怪只怪那些有名有气有权有钱的人真才实学不够。 但是,道士却不是这种人。否则他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喇叭声很吵,芝麻大声嚷道:“完了,完了,肉馒头,这下我们没得酒喝了。” 过河之兵立功 北宋时期,有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东邪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能将内力化于曲调之中,推船前进,杀人无形。 现在,突然冒出一个道士,他虽然不是吹笛子,没有悠扬的乐曲,但是喇叭吹得特别大声,还特别难听。他不讲究艺术,却讲究实效。喇叭声融入气功之中,离奇又惊人。 好在芝麻与肉馒头也并非泛泛之辈。虽然招式上一时失了效果,却也并不因噪声而败下风,只想着办法,运足内力在道士周身寻找空隙,以破了他的气墙。 一旁,上官烈火已经忍了很久了,终于无比烦躁,朝金镶玉道:“你这大教主也太把自己当外人了,适才追赶我时,对我毫不手软,现在大敌当前,反而在这里看戏。” 金镶玉反道:“你没有看见我正在保护女人吗?” 金朵朵和冷面观音站在他的身后。 上官烈火当然知道,他已经情不自禁看了冷漠观音很多眼,他毕竟是个男人。道:“把她们放船舱去便是。”说完,竟一脚将船舱门给踢了。道:“快去,快去!” 其实,以金朵朵的武功,也不至于惧怕这声音。只不过,女儿总会对父亲有依赖。但看眼下情景,需父出手是难免了,自拉上冷面观音进船舱。上官烈火朝舱门口一站。扎起马步,双手平推。喇叭声顿时被隔断了。当真也是好本事。 金镶玉缓缓的走上去,朝芝麻与肉馒头道:“你们让开!” 道士上船之时,就多看了一眼这个穿棉袄的,不是因为他穿的奇怪,而是因为他的身上透着深厚的内力,而这股内力之中充满着寒气。他相信,如果将这个人打败,那么船上已经没有对手了,他可以顺利的杀了老胖子和令狐小虾。 芝麻和肉馒头本来也已经无心再战,倒也不是失去信心,而是他们发现这个道士自始至终还没有主动出击,而刚刚气墙变硬也是因为他吹起了喇叭,倘若就此耗下去,不信这厮吹个十天半月不累。只要他们的内力可以抵抗音波,那最后一定稳赢胜券。 但是,他们的耳朵实在有点受不了,喇叭声太难听。 金镶玉走到了道士面前,笑了一笑。道士竟然也朝他笑笑,仿佛早就认识。突然,金镶玉拍出了一掌。但是,他的掌也一样被气墙挡了下来。 道士心神归一,喇叭吹得更响。连令狐小虾都忍不住捂起耳朵。 灵清朝令狐小虾望了一眼。只听他道:“小灵子,捂起耳朵!” 灵清乖乖的捂起了耳朵。 金镶玉作为问天教的教主,生平也遇到过一些高手,却从来没有遇到过道士这样的气功师。断然不信,丹田之气涌上,脸上寒霜顿起,继而全身湿哒哒的衣服突然结了冰。 寒气亦袭卷道士全身,结起白色寒冰,果然其周边便如盖了一个金钟。 令狐小虾看得高兴,乐道:“这等本事,以后想吃冰镇西瓜,只需他摸一摸就可以了。” 金镶玉面无表情。他没法有表情。因为现在他和道士在比拼内力。 令狐小虾看了出来。只感觉周身寒气扑来,如刀割一般。那一边,两个人都已成了冰人。 “呜——哇——”突然道士的身子动了动,将喇叭对准了金镶玉的脑袋,吹出一声。 金镶玉只觉天雷滚来一般,耳朵嗡的一声,顿时脑里一片空白。急的收手后退,却是完全停不下来,口中吐出鲜血。 旁人看得目瞪口呆。特别是灵清,现在,她终于感觉到有一句话是千真万确的:江湖不是谁都可以闯的! 好在令狐小虾推住了金镶玉。金镶玉想不到会败在这么一个无名道士手中。心中实是大惑不解,又自负难耐。 那也不足为怪。等他知道了道士的身份后,他也能心平了。只是现在还不知道。 “哼哼,没人可以保护你了,令狐小虾!”道士道。 令狐小虾笑道:“怎么会没有人,人不是还有吗?” 道士看了看灵清,道:“莫非是她?你忍心让她送死?” 令狐小虾继续笑,道:“难道,你觉得她就一定赢不了你?” 道士又看了眼灵清,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灵清十分尴尬的望着令狐小虾,怨道:“小虾叔,我怎么可能赢得了他!” 令狐小虾道:“小灵子,你爹老灵子用的是武当太极拳,你应该知道。” 灵清点点头。 “太极拳虽然精妙,只要是人使,就一定有破绽。你知道为什么有破绽吗?” 灵清当然不知道。 “因为太极是个圆,打太极的人必定在圆内。就像眼前这个道士,他也把自己藏在圆里。你华山剑法中有没有从天而下的一剑?” 灵清想了想,道:“有是有一招,名叫无边落木。我怎么打?” 令狐小虾道:“你用轻功跃到他头顶,不要被他的样子吓到,尽管瞄准了顶心刺。” 灵清道:“行吗?” 令狐小虾开心道:“当然行,今天你赢了那道士,你就是这船上武功最好的人。” 灵清高兴又怀疑道:“你不会骗我吧。你怎么知道这个道士的气功有这缺点!” 令狐小虾道:“因为我以前遇到过这种武功。快去吧!” “好!”灵清有时候也像沈毛毛一样傻傻的,被令狐小虾这么一说,虽然十分紧张,却还有些兴奋。朝道士嚷声道:“还有我!” 道士无奈:“也好!” 但见灵清真的一跃而起,她轻功本也不错,正好跃到道士的头顶。使出无边落木,俯身刺了下来。 道士一愣,他用气功练了这道气墙几十年,自己也不曾想过头顶会有破绽,故而也没有过多防守。怎料灵清的剑直接将他的喇叭刺成两半。 灵清大喜,想小虾叔当真厉害无比,连这也知道。倘若其他人也知道的话,那这道士基本上不堪一击。更加精神抖擞,双脚落地,急的追出一招青山隐隐。 道士失神之中不及躲避,被割了小半边头发。 令狐小虾在那边道:“小灵子,赶紧回来,其它的交给芝麻和肉馒头!” 灵清知道令狐小虾担心她受伤,见好就收,又施了一招白虹贯日,将对手逼退一步,急的回到令狐小虾身后。 芝麻和肉馒头见这一转机,立即攻上去。 已无气墙阻挡,只见芝麻朝道士道:“你这发型不好,哥哥我替你刮刮干净。”顿时,双剑齐飞。只刺得人眼花缭乱,约莫几十剑过去,道士的头发还在头上好好的,但是眉毛被刮了。 肉馒头道:“我怕一掌拍死你,留你一条小命!” 二人回到令狐小虾身旁,朝灵清竖起了大拇指。 灵清高兴道:“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令狐小虾也跟着高兴道:“真不过如此!”边笑边上前去,问道:“不知道士兄是从何而来,为何要杀我?” 道士还处于惊慌之中,他实在想不到自己的气墙练得这么好,连他师兄都难破,却被一个武功平平得小姑娘给破了。 令狐小虾见其不说话,又道:“你本来根本没打算上船。甚至根本没打算杀我吧?” 道士缓了缓,道:“因为有个人不想让你上武当山!” “是不是武当派掌门张无求?”灵清问。 道士脸色一愣。不说话。 令狐小虾抓了抓头皮道:“难道,小灵子说对了?” 道士道:“当然不对!” “难道你不是武当派的?”灵清问。 “笑话,道士就一定得是武当派的吗?”老胖子走了出来。 道士看着老胖子。老胖子也看着他。 “现在,你没办法杀我了。”老胖子道。 “没办法了!”道士回答。 “你想说出雇我们的人?”老胖子问。 道士想了想,道:“说是可以说,只不过……” “只不过,一说出来,你就会死。”令狐小虾打断道。 “令狐小虾,江湖之大,我却从不知晓你,看来是我井底之蛙。无妨,我死便死了,最起码要告诉你,想杀你的人是个女人。” 一轮明月高挂 夜降临。江面上看星星,似乎天没有那么宽了,而地反而显得阔了。 漫天的繁星,就像萤火虫在飞。眨了几下眼后,也会悄悄躲到云后,就像萤火虫熄了灯笼。 令狐小虾躺在甲板上,用双手做枕头。嘴里叼了一个细细的小木签,正在剔着牙缝里欠着的猫肉。适才,他们一伙又饱餐了一顿,金朵朵特地为他们做了菜,却说是做给父亲的。女人的心思永远都是难猜的。就算很好猜,令狐小虾也不愿去猜。 饭桌上,芝麻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芝麻说:“令狐小虾这个人跑到哪里总会和女人扯上关系。”他本意是为了感谢一下金朵朵的款待。却不料灵清跟了一句:“道士不是说了吗,想杀令狐小虾的是一个女人。不知道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说完之后,故意望着金朵朵。金朵朵装作没有听见,竟然还笑了笑,给令狐小虾夹了一筷子菜。 见令狐小虾吃的津津有味,灵清放下筷子就往外面走了。 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饭总归是要吃的。这一桌饭,因为有芝麻和肉馒头在,令狐小虾也没有顾太多,吃的高兴。 吃完之后,老胖子与道士上岸去了。他们本来是收钱办事,始终是性命至上,如果命没了,要钱何用?所以,他们就再也没说到底是什么女人请他们来杀令狐小虾,他们之间更多的瓜葛,令狐小虾知道就算问也是白问。 四大邪神上了另外一艘船,上官烈火竟然屁颠屁颠的跟了去。令人想不到的是,金镶玉也跟去了。 灵清闷闷不乐,沈毛毛拉了她进了另一间。 令狐小虾望着星空。不停的叹气。他实在想不明白,到底他还得罪了哪个女人? “毛毛,你说为什么又是女人?这个令狐小虾相貌平平,怎的就能惹那么多女人?”房间里,灵清生气的跟沈毛毛说话。 沈毛毛也只好抓头皮,道:“这个我怎么知道?”她现在连抓头皮都要学令狐小虾。 灵清不悦:“为什么,突然之间,好像所有的箭都瞄准他了!他做了什么!他到底跟多少女人有关系?”她看了看手中的剑,又道:“都说找剑,这剑明明在我手上,也不见谁来取。” 沈毛毛叹口气,附和道:“唯一一个想杀你的,却也不是因为剑。”她是在说金朵朵。 灵清是真想不明白。 “剑他们肯定是要的,没有夺取,有两个原因,一是他们觉得剑放在你这里随时可以取。”沈毛毛故作老练的分析。 “第二呢?” “第二是他们没有把握拿到剑!” “为什么?” “因为小虾叔,他们料定小虾叔会帮你。所以得先向小虾叔动手。” “是吗?真的是这样?” “当然是,否则你早就被那道士的喇叭声给震伤了。”沈毛毛很坦白的道。 “但是,但是……”灵清的是前后顿变的金朵朵。 “但是,为什么他受女人欢迎是吗?就连那个金朵朵都似乎对他有意思!” 灵清看着沈毛毛。她突然发现,沈毛毛有时候心思倒也细腻,只不过判别紧急情况时有些头脑不清,有时甚至帮倒忙。 沈毛毛又道:“你就当是那个道士瞎说的,不然他为什么急急的走了?” 灵清点了点头。轻声道:“我们去甲板看看。” 沈毛毛打了个哈道:“我可没这么好精神,你要去自己去,小虾叔躺在那呢!” 走到甲板上,灵清本来以为令狐小虾可能已经睡着了。怎想到,他正在笑。笑的还很开心。 灵清望了望周围,也没什么人。奇怪道:“你笑什么?” 令狐小虾见灵清过来,继续笑着,道:“小灵子,你不觉得好笑吗?” 灵清莫名其妙道:“有什么好笑的?” 令狐小虾道:“你不觉得那四大邪神很好笑吗?” 灵清想了想,也忍不住笑了,道:“的确,她们不仅名字奇怪,练的武功也奇怪。” 令狐小虾道:“她们啊,简直就是四大奇葩!” 灵清不知该说什么。 令狐小虾道:“你猜,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在干什么?”灵清问,脸不由一红。 令狐小虾看了看灵清,她笑的时候眼睛眯起来,不笑的时候却大大的。 “在干什么。你说啊!”灵清转过头去。 “可能,也在聊天吧。”令狐小虾本来还想继续胡扯的。 “小虾叔,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灵清正经道。 “嗯!”令狐小虾点点头。 “你得罪过什么女人吗?”灵清问。其实她想质问,为什么女人对你似乎很有兴趣。 令狐小虾道:“怎么样才算得罪呢!上个月,我在街上从一个卖糖葫芦的女的那偷了一串溜了。那女的发现之后,骂了我祖宗十八代,我算不算得罪她!” “肯定不是这种鸡毛蒜皮小事。” “那是什么?家仇国恨吗?”令狐小虾问。 “对,家仇国恨!” 令狐小虾想了又想道:“这个还真没有。” 灵清又想说什么,见令狐小虾正望着她,竟低下了头。 令狐小虾笑道:“小灵子,你是担心那个道士所说的女人来杀我吗?” “她不是担心那个女人杀你,而是担心那个女人也会突然改变主意不想杀你!”金朵朵突然出现在甲板上。 灵清见金朵朵过来。眼露怒色道:“之前,你就不该来!现在,更加不该来!” 金朵朵道:“之前,就因为这个令狐小虾,如果不是他,我也不用这么麻烦,连我爹都卷进来了。现在,也因为他,我就要走了!” “你最好今晚就立刻走!”灵清也不问,毫不客气的道。 令狐小虾抓着头皮。 金朵朵不生气,道:“你非常恨我!” “你要杀她,她当然要恨你!”令狐小虾赶紧道。 “按你这么说,我同时还保护你,难道你有感激我?”金朵朵淡笑。 “小虾叔又没让你保护他!”灵清激动道。 金朵朵摇了摇头,不理灵清,朝令狐小虾道:“令狐小虾,有一件事,我想在我离开之前要和你说一下。” “什么事?”令狐小虾问。 “钱连城并没有死!我虽然买通了徐风俊,本也以为事情办成,但后来发现,我们杀死的只是他的一个替身。” 令狐小虾点点头。道:“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我见过钱连城!” 金朵朵道:“像道士那样的高手,你觉得江湖上能有几个人请的到!” 令狐小虾道:“难道,你觉得那个道士在说谎,你觉得是钱连城派人来杀我?” 金朵朵道:“我只是猜测而已。” 令狐小虾道:“其实,我也有过这个想法,但我觉得那个道士也没有说谎!并且,江湖上有多少人在觊觎三把剑的事我们到现在都还不清楚!” 金朵朵道:“我想说的正是这三把剑,想杀你的那个人未必是和你有仇,他纯粹是为了夺剑,他一定知道现在守着这把剑的人是你。” 令狐小虾叹气,笑道:“你错了,守着这把剑的是她。” 金朵朵看了看灵清。摇摇头道:“如果说是钱连城,那么以他的势力,肯定还会有高手出现。” “有些人很可能贼喊捉贼,就不要装模作样了,就算不是,三把剑摆明了有三股势力在,谁在背后都有可能,不是吗?”灵清分析。她现在起码已经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外面已经把令狐小虾和剑,还有她自己捆绑在一起了。 金朵朵还是笑笑,不稀解释,也不往下猜测。道:“本来,我们今天就该走。但是我爹不肯。” “你爹当然不肯,他怎么能让上官烈火占便宜呢!”令狐小虾笑着说。 金朵朵不理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急着要走吗?” “你为什么急着要走?”令狐小虾问。 “因为,我们要回去稳住一方的百姓,确保他们的安全!” “雪炎?”令狐小虾问。 “是的,雪炎!其实早在两年前,中原有两个神秘的人来过雪炎,去过神石所在地,当时神石尚未像现在这样躁动,但是他们走后,就一天比一天不安。” “两个神秘人?” 金朵朵点点头。道:“看见他们行踪的人都死了,只有一个奄奄一息的,除了说出是二个人,并且其中一个像女人身影的信息外,就断气了。” “神秘人为什么要来?” “既然是冲着神石而来,那一定和神石有关。”金朵朵道。她还要说什么,突然,金镶玉打断了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补充道:“中原武林本来根本不知道神石,一直到出现三把剑后,起初也都只是少数人知晓的秘密,直到两年前再次有人前来,便如一夜之间炸开,有人开始收集三把剑,乌水托云剑在华山,玄铁镶金在连城帮,流石月明剑在武当,当今武林最具威望、最具实力、最具代表的三股势力。” “就这样的三股势力,就算是当官的来收集,也绝对是难事。”令狐小虾道。 “的确很难,其中任何一个对手都可以把我们问天教铲平了,但是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弱点,特别是那些功成名就的人,到了一定年龄肯定会追求别样的东西,孟一丘信鬼神是假,追求长生是真,长生和鬼神岂非一样荒诞?”金朵朵道。 令狐小虾没有反驳。灵清也没法反驳。 金镶玉又道:“三把宝剑虽都是宝贝,却也只是利器而已,既然那两个人来到雪炎,那一定发现了更加重要的秘密。” “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去研究一下呢?说什么神石,也只是一块石头罢了。”令狐小虾道。 “我和你说过了,石头周边起了风雪筑成的墙,一定得有一等一的轻功。” “啊,对对,你说过了。你认为我就是那个人。”令狐小虾不禁又抓头皮。 “钱连城没有死的事情其实我早已知道,我也摸不透他为什么找个替死鬼,但这反而帮了我,因为孟一丘得知钱连城的死讯,一定会心中焦虑。”金朵朵道。 令狐小虾叹了口气。心想,你固然是聪明绝顶,但是却就不想想钱连城的举动岂非是个最大的隐患?很显然,他是以退为进,静观其变。 金朵朵继续道:“现在也好,一边有不少帮派要去武当,正好让我们在必经之路上埋伏,免得武当集聚时,敌众我寡,对我们不利。” 令狐小虾听着。又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你们也不算太坏,可问题是你们搞出这么大的声势,已经把自己彻底暴露了,现在你们大概已根本没什么机会,并且非常危险。” 金朵朵望了金镶玉一眼。 金镶玉叹了口气。道:“谁也想不到,事情变的越来越复杂,出现的人越来越杂,武功越来越高,莫说我们还能做什么,后面确实自保都难了。” “所以,你们其实是要逃回去!”灵清道。 令狐小虾却笑了。道:“是因为那个道士以及他透露的消息说有个女人要杀我?”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没有人知道答案。 “我还有个问题,那些白猫怎么回事?” 金朵朵笑笑道:“据说,那块神石落到我们这后,就开始有了这动物,其实十分常见,我们只当家畜。” 令狐小虾抓着头皮。心想,那石头难不成会魔法?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要走?这把剑你不要了?”灵清问。 金朵朵叹了口气,道:“这剑如今恐怕只会给我们带来更多麻烦。” 令狐小虾望了一眼金朵朵,发现这个人一点都不神秘了。 金朵朵思考了一下,故意望着别处,道:“但我相信,你会把三把剑都拿到手!” 令狐小虾望着天空,一轮明月高挂!突然被乌云遮住了! 金朵朵望了一眼令狐小虾,道:“还有一件事我也要告诉你。” “什么事?” “钱连城是假冒的,被我们夺走的玄铁镶金剑也是假的!” 这点,令狐小虾倒是并不惊讶。 “那也就是说,道士口中的女人,未必是女人,非常可能是钱连城!两年前的一男一女,恐怕也是他和他妻子。” 金朵朵点点头,朝令狐小虾道:“保重!” 男人去见男人 一样的夜,一样的月。不一样的地方,不一样的人。 月亮挂着,星星闪着,但是绝对比不上这个地方灯火通明。连城帮!这已经是钱连城遇害的第二十一天,按照民间的习俗,是头七过后的二七,相传亲人去世,要过了七七四十九日,方得一些正常事宜重新开始。 而中间逢七之日,那已故亲人的灵魂会回来看一看。金家的殿堂内,各个披麻戴孝。钱连城虽然家大势大,江湖地位又高,不过却只取了一个妻子,叫陆涟漪。并且只生了一个儿子,叫钱福来。 陆涟漪是一个大美人,美到见过她的男人从此都忘不了她的容貌,美到有点胆识的男人肯为了她拼命。不过,再怎么美,她现在已经老了。人老了之后,尤其是女人老了之后,曾经任何美貌都会被皱纹、被脂肪所掩盖,但陆涟漪风韵犹存。 钱福来已经是个二十来岁的男人了,但是他长的却十分秀气,皮肤还很白皙。他的脸上、身上都软绵绵的。如果,他是个女人,那么一定是个大美女,但是偏偏他不是女的。他现在正在抽泣着,翘着兰花指,拿着一块锦帕,上面绣了一只小白兔,轻轻的抹眼角,抽泣。 钱连城没有死的消息只有其帮中三名元老知晓,中红堂堂主唐力;财发楼楼主孙算;皮白斋斋主朱彪,他们是钱连城最得力的下属,也一手操作了假死的事。此刻虽在灵堂之内,却是神色紧张,左顾右盼。因为,钱连城暗中来信,午后二更,菊花亭私见他们三人,紧要事宜商谈。 二更不到,三人先后出了灵堂。 钱连城已经在等他们。他们也没有迟到。 三人中,唐力资格最老。他首先谨慎开口道:“帮主,为何急着要见我们?” 钱连城脸色凝重。道:“听说江湖上出现了一个轻功极好的人,能够轻松躲开那妖女的十二支寒雪银针!并且已经得到了华山掌门的长剑。” 唐力低着头,又点头,道:“却有此事,此人名叫令狐小虾!” 钱连城仔细想了想。道:“莫不成是一个年纪轻轻,瘦瘦的晚生后辈?”他在悬崖见过令狐小虾,令狐小虾还自称是沈雷龙的远亲。 “是!” 钱连城叹了口气,目显憾色。道:“那晚,我就不该只用三层力,放了他!” 那晚,钱连城只是好奇那些神秘的猫会挂着剑去往何处,找出金朵朵的据点,一直寻到了山崖,没有找到猫,也没找到金朵朵,却遇到令狐小虾,他哪里想得到他参与在这件事中。 令狐小虾当然也想不到。 朱彪笑了笑,道:“帮主放心,我已经找人对付他。” “你找了什么人?”钱连城问。 朱彪道:“武当派的大弟子宋有病。此人在武当一人之下,派中大小事务,但凡张无求没有过问,都是他说了算。他会安排一个局,等着令狐小虾等人钻进去。” 钱连城看了看朱彪。道:“我很奇怪,他为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我知道他一直想取代张无求的位置,所以,我用条件和他交换,我们要剑,剑得到之后,会倾连城帮全力,助他杀了张无求。” 钱连城看了看还没说话的孙算,如他的名字一样,这个人的头脑最灵活。 孙算却只低着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钱连城等着他开口。 唐力推了推孙算。孙算才道:“我看这件事有点不妥。” 朱彪不满道:“有何不妥?” 孙算道:“据我所知,那个宋有病尽管野心勃勃,有权有势,却并非一个能人,且是一个小人。这种人不可靠!还有……他和公子似乎来往密切。” 朱彪摇了摇头,冷笑道:“我们要利用的正是这种人,只有这种人才敢不择手段。只有这种人才能对付令狐小虾等人,关键只有这个人能够撼动武当。” 孙算点点头,朱彪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的,至于令狐小虾,他们都没放在眼里,却也不绝对,道:“现在令狐小虾走的是水路,那妖女居然和他成为了朋友,他们联手的话终究有一点点小棘手!” “有这种事?”钱连城奇怪的问。 “这件事的确很奇怪!” 钱连城皱着眉头道:“我钱连城在江湖上,该有的都已经有了,但说雪炎宝藏的秘密,我还真有些兴趣,当年我没有能力将三把剑得到手,现在,我志在必得!” 唐力等三人立即齐声道:“帮主放心,我等一定将这件事办好!” 钱连城点了点头。道:“我现在还不想露面,并且我要亲自去一趟武当山。去看看那个令狐小虾。” 三人奇怪的望着他,不知道他想什么。钱连城有今日成就,也绝非泛泛之辈,作为手下的确没什么好问,只悄悄的告退。 钱连城在亭中又站了一会。方才想走,突然一个人像鬼魅一样飘了过来。轻声喊道:“爹!” 钱连城一愣。回头一看,钱福来站在他面前。钱福来的眼角还有泪,嘟着嘴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又唤了一声:“爹!” “福来!”钱连城不喜欢这个娘娘腔儿子,但毕竟是儿子。 “你真的没有死!”钱福来哭了,哭的格外伤心。又拿出了那块小白兔手帕。 钱连城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三尺男儿,顶天立地,怎也想不到会生出这么一个娘娘腔。但是钱福来的武学造诣却奇高,十七岁那年,就把钱连城生平所学尽数学会。看他的手软绵绵的,掌上的力道却已无法估量。 金朵朵到连城帮刺杀钱连城的时候,本来就是钱连城预算中的事,他若想防一手,仅一个钱福来就能杀了她。 “爹。我也想去武当山!” “你去干什么?”钱连城奇怪的问。 “我……”钱福来的脸竟然红了。 钱连城脸色顿怒,恨不得一巴掌拍上去,道:“莫非你对那个令狐小虾也感兴趣?” 钱福来一听这话,满眼幽怨,道:“爹说什么话,我,我是想去见见武当大弟子,宋有病,宋哥哥!” 钱连城本还想听到个好的答案。却不想竟是这个回答。比他回答说对令狐小虾有兴趣更气人。自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钱福来道:“宋哥哥答应朱彪的要求,多半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因为我,我和他已经飞鸽传书,互诉情意三年多了!”说这话,钱福来的脸上竟洋溢起幸福的笑容。 钱连城忍不住道:“那宋有病看来是真的有病,他知道你是男的吗?” 钱福来高兴道:“宋哥哥他知道,但是,他说没有关系。” 钱连城真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他幸好有两个鼻孔,否则肯定被气死了。转身就走!走了百十余步,想想不好,又丢了一句话:“你好自为之!” 钱福来一点都没放在心上。自欢喜道:“宋哥哥,我来了。”他蹦蹦跳跳的往自己屋走。又在路边采了一朵小花,插到头发上。 突然,一个人影从不远处掠过。钱福来自认为轻功比他老子钱连城都好。但是,却看不清这个人影的动作。连是个男的还是女的都看不清。他揉了揉眼睛,眼前已经没有人。 三更的钟声正好响起。 如果是个人,谁会这么晚了敢到连城帮来。到来又是有什么目的?肯定不是人,因为人是不会有这么好的轻功的。钱福来不是个喜欢动脑的人。他叹了口气想:管它的!就当是只夜猫吧。 但是,钱福来走了不久后,终于吸了一口冷气。在他经过母亲陆涟漪房间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个人,他感觉这个人就是刚刚的影子,为什么会在母亲的房间里,想对母亲不利? 想到此处,急得往前一探究竟,两个赤裸裸的身影出现纱窗里,灯光在摇曳,两个身影终于缠在一起。 钱福来叹了一口气,却又笑了,心想,他爹终究还是个男人,虽然装死了,但毕竟还需要女人。他突然脸烫了,如果他的宋哥哥这样抱住自己,那不知道会怎么样?他该用什么办法伺候他呢? 夜探敌营被虏 钱福来回去了。他是个聪明的人,没有告诉任何人钱连城没有死的消息。他从柜子里翻出几件衣服,一件一件试穿一下,在镜子前照了又照,整整齐齐的装进了一个花布包裹。才想上床入睡,又突然想到什么,翻出了一盒胭脂水粉,小心翼翼的装进去。 他要安心的睡一个觉,第二天就要启程。他心里美滋滋的,因为他就将见到心上人。然而,越是这样的夜,越是难以入眠。 整个连城帮,有人还在守灵,有人正在琢磨着如何杀了令狐小虾,有人正在翻云覆雨,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还没睡! 天快亮了! 天快亮的时候,有一段黎明前的黑暗。 连萤火虫都可能迷路。更别提是人。然而,真的有两个人,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角落里,他们本来是想来打探点消息的,却什么也没捞到。 “老灵子,你觉得奇不奇怪,钱连城死了,但是他的三个元老却似乎一点都不悲伤,那个小白脸徐风俊背叛了钱连城,也没听有人说起。”沈秋心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老灵子嘘一声,轻道:“徐风俊那小子的武功高强又诡异,肯定很有来头。我们要提防他!叫令狐小虾也提防他!” 沈秋心白了一眼老灵子道:“你觉得令狐小虾那小子防不了这个小白脸吗?” 老灵子叹口气,道:“我知道你很看好那小子。但是,那小子的确有点不着边,你同样也看到了。” “我看你才不着边!” 老灵子委屈道:“我说的是实话,我现在恨不得快马加鞭赶去武当山,不然咱闺女真不知会是什么下场?” “你别乌鸦嘴!”沈秋心又责备,继而淡淡一笑,信心满满道:“灵清跟着那小子一定比跟着我们安全的多!” 老灵子不知道怎么回。又叹了口气。 沈秋心道:“放心吧,要说识人,我总比你强很多!” “你,你不会是看上了那小子,想把灵清……” “你觉得呢?如果那小子这一次可以凑齐三把剑,那么天底下还有什么人比他更值得选呢?”沈秋心满意的道。 “但是,如果那小子输了,咱家灵清不是很危险?” 沈秋心的笑容收了起来。她当然也担心,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处事如此,姻缘也如此!道:“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很相信他!何况,我们华山派也精挑了一群优秀后辈前去武当了。” 老灵子只好点点头。他是个听老婆的人。包括到连城帮来夜探也是沈秋心的主意。 他二人正在说话。突然,前方一个人翩翩走来。手里提着一个包裹。走路扭着屁股。披肩长发映在月下,如瀑布,如柳丝。他也没有看看身边或者身后,更没有注意到老灵子夫妇。到了马房后,牵了一匹马,轻飘飘的坐了上去,往门口方向去了。 “这个女人是谁?”老灵子问。 “你哪只眼睛看出他是个女人?”沈秋心掐了老灵子一把。 老灵子也不敢喊疼,道:“难道不是女人吗?” “那是个男人。隔了数百米,我都闻到了他的骚味。听说钱连城有个不男不女的儿子,这个时候出去,肯定没什么好事。” “还带了包裹,牵了马,想必是要远行。”老灵子接道。 沈秋心道:“看来连城帮果然古怪的事不止一件,我看我们再等一会,可能会看到更加奇怪的事!” 老灵子却有点不愿意道:“孩子他妈,钱连城的丧事还没有办完,我有点颤。不如我们回去吧!” 沈秋心冷道:“你要走自己走。我现在正想去钱连城的灵堂看看!” “你,你不怕吗?”老灵子拉住沈秋心。 “有什么好怕的。我总有一种预感,钱连城根本就没有死!” 老灵子却一点都不想去,劝道:“老婆,钱连城死没死关我们什么事,既然你都已经将剑给令狐小虾了,就应该让他去做!” 沈秋心笑了。道:“你现在又相信令狐小虾了?” 老灵子道:“闯江湖这种事总归是交给年青一代了!” 沈秋心摇了摇头,叹道:“你这个没出息的!”正要拖老灵子走。 突然一个人从天而降落在二人面前。夫妇二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快速伸出双手,点住了他们的穴道。 一个是武当弟子,一个是华山女侠,竟被人一招点住了穴道,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人蒙着脸。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 他似乎笑了一下。笑完之后,挥了挥手。不远处走来一个女人。是陆涟漪,她正在笑。她的衣服都几乎没有穿整齐。一边笑,一边走。终于走到老灵子夫妇面前,道:“你们猜对了,钱连城他并没有死!” 老灵子想说什么,才发现刚刚这一点穴,自己不仅全身不能动弹,连哑穴都被点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个时候到连城帮来?”陆涟漪问。 自然没有人回答。根本回答不了。 蒙面男人也不说话。他突然抓起了老灵子夫妇,飞快的往门外去了。 陆涟漪留在原地,摇了摇头。叹道:“真是胆大包天!”说完,撩了一下发丝,回房间去。 老灵子夫妇在中途的时候又分别被点了昏睡穴,便失去了神智。他们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手上脚上都已经被铐上了。好在他们的穴道已经解开了。 沈秋心眼泪落下,她后悔了,江湖不是这么好闯的,这个道理,灵清都已经懂了,她活了一把年纪早也懂了,可就是控制不住。她虽然预感对了,但是面对强劲的对手时,是如此没有反击能力。 “老婆,老婆,你可好!”老灵子关心的问。 “我没事!”沈秋心急得将眼泪抹去。 老灵子道:“你觉得刚刚那个人是谁?” “钱连城!”沈秋心毫不犹豫的回答。 老灵子道:“肯定是他!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沈秋心哀叹一声。又道:“现在只能静观其变了,或许,我们的女儿会带着令狐小虾来救我们。” 老灵子随声音抚了一下沈秋心的脸蛋,难过道:“老婆,你真的没事吧!” 沈秋心眼泪瞬间滑落。 老灵子叹道:“还好,钱连城也不是太坏,没把我们分开!” 沈秋心抽泣着点头。 关键时候,总是女人更加脆弱,不管这个女人是不是比她的男人聪明! 沈秋心现在终于担心起女儿灵清,却根本已束手无策。轻轻唤了一声女儿的名字。 她当然知道这一声轻喊只是思念。她本来还打算助他们一臂之力的,她本来或许已经接近真相了,怎想到这么轻易落入人手。 然而,远在几百里之外的长江上,灵清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她还陪令狐小虾在船甲板上。 月儿已斜挂,夜风也已凉,吹着她的长发。 令狐小虾不太好意思的站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那件有好几个补丁的灰色外套脱下来了,披到了灵清身上。 尼姑招亲换钱 宋时,有著名诗人苏东坡在赤壁留有诗句《赤壁赋》,那一句“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把长江写成了一条温柔的、淡雅的、平静的小河一般。 令狐小虾不是文绉绉的人,因为他书读的少。他若书读得再多一点,或许也会有那样的雅兴做上一首诗。他还在看着江面,水流滔滔,他又想起了自己在海边的生活,多么无忧无虑,现如今怎的就管不住自己的脚,要去蹚浑水。 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人都已经走了。 同一件事情,在不同的人眼里,它的意义也是不同的。有人半途参与一下,有人坚持到底,有人成为朋友,有人反目成仇,有人却会坚定信念走到最后,令狐小虾相信,只要坚持走下去,总会到达彼岸。 他实在想不明白像钱连城这样的人,还要追求那些名利有何意义。但反过来想,越是有名利的人,越是更加放不下名利,并且要得到更多的名利。就算他自己得不到,起码也要阻止别人得到。 此一时,风稍许大了点,船速也渐快。令狐小虾遥望长江两岸,觉得比之前近了许多, 待得第二天临近中午,一个船夫传话,已到赤壁,可以上岸。 沈毛毛拉着灵清急匆匆的跑了出来。芝麻与肉馒头却似乎没有睡醒,抱怨着是不是急着去投胎。令狐小虾又叹了口气,他自己处事随性,不想身边这几位各个也都没心没肺。此去武当山,必然还有重重难关。 一个并不宽阔的码头就在眼前,周围有绵绵不绝的青山,山不高,山上有屋,山里有路,东西南北,延绵不绝。 五个人边看着山水边走路。出现了一个集市。那是一个显得有点狭窄,但是人却还是格外多的集市,错落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地摊商铺。有一个烧烤摊,正在烤着武昌鱼,孜然的香味飘进五人的鼻孔。 沈毛毛第一个忍不住,她喜欢猫,口味也像猫,爱吃鱼。但她与令狐小虾一样,此刻也是个穷鬼。好在灵清身上倒有些碎银,方拿出来,便被沈毛毛一把夺过,往烧烤摊去。 然而,这里却并非是最热闹的,更热闹的在前面。摆了一个擂台,擂台上有一个油头肥耳的壮汉在大笑,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杀猪刀。粗看一眼,此刀起码有三十来斤重。莫说是头猪,就算是头牛,这一刀下去,也保管牛头落地。 他的刀现在正架在一个尼姑的脖子上,是一个长得十分斯文的尼姑,五官俊俏,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正望着周边的人,望救她一救。但旁边只有看热闹的人,或是哀哭的人, 看热闹是不嫌事大的,哀哭的是上擂台打输了的。此刻,眼看一个弱尼姑生命受到威胁,却没有一个敢上去帮忙。 但听得有人议论:“此壮汉名叫关曲星,在镇北经营了一家肉铺,听闻他早年在武当山学过,故而有点本事,今日,竟然到我们镇南来闹事,这下那赵老头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不是嘛。这赵老头赌博输了,竟然穷到要把已经出家的女儿嫁人,搞这种比武招亲,指望嫁了女儿得了礼金去还赌债。” 令狐小虾看着擂台上的尼姑。说不尽的楚楚可怜。又看了看灵清,眼里亦是有同情之意。拍了拍灵清的肩膀道:“小灵子,那小尼姑好像根本就不愿意,你看我是不是该搭救她一下。” 灵清道:“你是打算娶了那尼姑,否则你怎么帮?” 令狐小虾抓抓头皮,道:“只有和尚或是道士才能娶尼姑吧!” 台上,关曲星的杀猪刀依然死死的贴着尼姑的脖子。笑呵呵道:“如果没有人来挑战我,那么这个娇滴滴的尼姑就是大爷我的了。大爷我风流了大半辈子,还不曾知晓尼姑是什么味道的。” 这话一说,台下立即有人议论纷纷,却还是没人敢动。 尼姑哭哭啼啼。只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台下。 别人忍得住,令狐小虾忍不住,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恃强凌弱。心想着,倘若自己真的上去,万一没人来抢,自己岂不是真要娶她,何况尼姑他爹要的是钱,他可是一分都没有。 此时,他看了看芝麻,芝麻权当没事人。叹道:“好吧,我去!”他打了个哈,缓缓的走上台。 二人面对面一站,两个芝麻的身体都不抵一个关曲星。 关曲星鄙视道:“你小子想干什么?莫不是走错了路?” 芝麻又打了个哈,道:“我最看不起你这种人。” 关曲星道:“难道你小子想与我抢不成?” 芝麻道:“巧是有点巧,你不知道尼姑的滋味,我也不知道,甚至尼姑是香的还是臭的都不知道。” 芝麻这么回答,引来台下众人笑了起来。令狐小虾也笑了。暗骂:“这芝麻,想必觉得那尼姑不错。” 灵清半开玩笑的道:“或许,还有某些人也看上她了呢?” 令狐小虾朝肉馒头道:“兄弟,你也看上那尼姑了吗?” 肉馒头脸色尴尬。道:“你小子莫要胡说八道,你不知道我对尼姑有阴影吗?想那年…”肉馒头在少林寺时爱上一个年长十多岁尼姑的事令狐小虾早就听过无数遍了,立刻止住了他。 灵清却哼了一声。 旁边众人已经开始沸腾。湖北虽处长江岸,却与江浙沪不同,颇具北方人的脾性。有人在助威,让芝麻赢了那关曲星。有人在劝导,莫要丢了小命。 芝麻还在打哈,连打了两个,才道:“我还有一点和你一样,我以前也是杀猪的。” 关曲星笑呵呵的道:“敢情,你现在想和我比试比试?” 芝麻道:“是要比试比试!” 关曲星一把将那尼姑推开,道:“我看你个子小小的,老子一刀切下来,把你切成两半。” 芝麻点点头道:“你不妨切一切!” 二人当即动起手来。 此时,沈毛毛拿了数十条考好的鱼赶了过来。惊讶道:“小虾叔,你那朋友怎么回事?” 令狐小虾接过一条鱼,笑道:“英雄救美!” 灵清不乐意道:“是比武招亲,我若不阻止,他早就上去了。” 令狐小虾抓抓头皮。沈毛毛却道:“是吗?小灵子,那你干嘛要阻止他?” 这下轮到灵清说不出话了。接过一条鱼,往旁边一坐。也不吃。就看着。 关曲星果然是一个练家子,他的刀虽然很重,但是出刀的动作却有所不同,每一刀都带着旋转,偌大一把刀,跟小孩的玩具似的。 芝麻却连剑都没有拔出来。笑道:“你这是什么刀法,你这样的刀法能杀猪吗?” 关曲星道:“你莫要逃,吃我这一刀。” 芝麻当然要逃。道:“你是白痴吗?我又不是猪肉,白白让你切?” 这一刀,自然是连芝麻一根毛都没碰上。 台下众人想不到芝麻有这等本事。尽数欢呼赞扬起来。芝麻笑呵呵道:“小意思,小意思!” 令狐小虾也跟着起哄道:“芝麻,赢了那屠夫,就有酒喝了!” “你要请我喝酒吗?”芝麻高兴道。 令狐小虾道:“是喝你和那尼姑的喜酒!” 芝麻气的,骂道:“令狐小虾,你这没义气的,老子帮你,你倒要嘲笑老子。” 如此一来,芝麻上去不像是打架的,而是像聊天的。 关曲星的心里可不好受。想他在这小镇北开肉铺,算不上镇关北,起码平时能够横着吃、横着走,仗的是一身好本事,不想今日遇到这么一个小个子,自己却竟然没办法。对手要是一直躲来躲去,他就算不被打败,也要累得半死了。激骂道:“你个勺,既然上来了,却为何不停躲闪,也不拔刀!既是个勺,就别来碍大爷的好事,早早的滚下台去!” 芝麻道:“你想我拔剑吗?好!” 芝麻的剑拔出来了,高山流水双剑! 在关曲星的大刀前,就像两把指甲刀,但是他只是轻轻的横起双剑,合成一个x字。便挡住了关曲星当头砍来的一刀。一丝一毫都没有往下移。 看不明白的人还以为关曲星没有用力,细看才发现这身高马大的胖子已经咬牙切齿!很显然,他根本就不是芝麻的对手。 然而,突然,芝麻的双剑分开了,那被架住的刀很顺势的砍了下来,竟然从芝麻的胸口划下,刀口贴住了衣服,将他的裤腰带划断了。 芝麻连退几步,提着裤子,哇哇大叫。“我不干了,我干不了!”他这明明是故意放水。 肉馒头看不下去,骂道:“你小子,直接一剑了事的事,还玩什么,玩个屁么?” 令狐小虾正安心的吃鱼。见沈毛毛手中原本一大盆鱼,现在全是鱼头了。走上去,将她正要下口的最后一条鱼夺到手中,道:“老毛,你上去,把那个关曲星扔下来。” 沈毛毛白了令狐小虾一眼道:“干嘛要我去?” 令狐小虾道:“因为芝麻不想娶那个尼姑!” 沈毛毛道:“难道我想娶吗?” 令狐小虾无奈道:“老毛啊老毛,就算你想娶,那尼姑肯嫁你吗?” 沈毛毛道:“她敢嫌弃我?”又一想,自己是个女人,那尼姑也是女人,怎么结亲?却道:“那芝麻自己跑上去的,我才不干!” 令狐小虾道:“你若不上去,就没有人了。” 沈毛毛道:“还有小灵子,她也是女人,你怎么不让她去?小虾叔,你现在开始帮外人,连我是你侄女也忘了。” 令狐小虾笑了笑,凑上去点,轻声道:“小灵子的武功没有你好。你上去才更有把握!” “是吗?”一听这话,沈毛毛一乐。道:“那就我去!” 令狐小虾连连点头。 果然,沈毛毛拉了拉衣服,卷了卷袖子,擦了擦嘴。朝台上喊道:“小芝麻,你给我下来。让我来!” 芝麻见沈毛毛要上来,也不管她是男是女,当即喜道:“你赶紧上来!” “呀——”沈毛毛冲了上去。声势很大,台都震动。台下却都是嘘声。因为沈毛毛毕竟是个女人! 关曲星见上来这么一个胖乎乎的毛糙丫头,心中稍许奇怪,却也安心许多。他知道,芝麻只要一动剑,他就必输。玩笑道:“怎么,你也是想来嫁给大爷我的吗?” “啊呸!赶紧过来,老娘送你一程!” 关曲星当真走了上去,也不举刀。坏笑道:“看你能怎么样?” 沈毛毛没见过这样的傻子。一把伸出手,将他手里的刀接了过来,掂了掂分量。道:“还以为是什么玩意儿。”脸一竖,眉毛一横,挥手甩了出去。 这一甩,力气奇大。三十多斤重的切肉刀直接飞向了旁边林子里去了。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下给震惊的目瞪口呆。沈毛毛拍了下手。道:“轮到你了!” “我?”关曲星愣着。 沈毛毛不回答他。跨前一步,使出令狐小虾教她的擒拿手。一把抓住了关曲星。又‘呀’一声,将这个人举了起来。 关曲星起码重两百斤,被举起,吓得连声大喊:“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啊呸!饶你才怪!” 关曲星也飞出去了。没有他的切肉刀飞得远。撞在一棵小树上,掉落下来的时候,只听得树枝断裂的声响,方才哀嚎一声。 台下所有的人都鼓起掌来,不少人满脸泄愤之意,想是平日里受这厮欺负。沈毛毛乐滋滋的朝令狐小虾道:“看到没,小虾叔,我厉害吧?” “厉害厉害。”令狐小虾朝她竖起大拇指。但他立刻又皱起了眉头。就在沈毛毛要下来的时候,那个尼姑突然冲向她,一把将其抱住,道:“姐姐,现在你是我的恩人。你不能走。你好人做到底,望别把我扔下,带我走吧!” 台下,赵老头弓着背,也走了上去,却直直摇头。道:“作孽作孽。你既赢了比赛,我也不管你是男是女,你非娶我女儿不可!留下钱不可。”关键是最后一句,钱! 沈毛毛不高兴道:“你这老头真是奇怪,你叫我一个大姑娘取个女人做老婆,那你老婆是男人吗?” 赵老头却不管,气道:“这个我不管,你既上台来,就早该清楚规矩。现在,你一定要娶我女儿!” 沈毛毛简直想哭了。道:“啊呸,我若是不娶呢?”心想,你把老娘惹毛了,也把你当球扔出去,保证你这一把老骨头几个月下不了床。 老头却道:“你若不娶也可以,只消你将礼金给我,我便当你娶她了。” “就这么简单?” 老头点了点头。 “小虾叔,灵清,赶紧拿钱出来!”沈毛毛急喊。 区区一顿酒钱 沈毛毛喊的轻松,倒似乎令狐小虾和灵清家里是开钱庄的。这没准备的出门在外,谁会有钱。灵清身上唯一的钱已被沈毛毛全部买了烤鱼。而令狐小虾连一文钱都没有,他若有钱,之前就可以给老胖子三两银子买自己的命。 陈老头抓着沈毛毛的袖子是不依不饶。只把周边围观的看得哄笑连连。 令狐小虾抓着头皮。 这时,肉馒头站了出来。道:“我看这件事并不难解决!” 沈毛毛用无比期望的眼神望向肉馒头,指望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堆银票。 肉馒头却无动于衷。说道:“这件事真不难,而且解决的办法起码有两个。” “你赶紧说什么办法!”芝麻催道。 肉馒头道:“第一个办法是将这个老头抓起来,像扔刚刚那个关曲星一样,直接扔出去。” “你这是什么馊主意!”灵清不满道。 肉馒头笑笑道:“还有第二个办法!” “你他妈赶紧说!”芝麻骂道。 肉馒头道:“这陈老头不是赌博输了钱吗?我们再去赌,赢回来即可。你们难道忘了,我对赌术颇有研究吗?” 陈老头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一亮,放了沈毛毛道:“你当真会赌?” 沈毛毛急得跳下。 肉馒头从容道:“我当然会,并且不是一般的会!” 陈老头连忙召唤小尼姑,喜道:“闺女,如此可好,你可回武当百了庵继续做尼姑了!” 令狐小虾一听,道:“这小尼姑所在的道观的名字倒不错,叫百了庵。”心想,百事若都能了,那的确是好之又好。 小尼姑看了一眼令狐小虾! “如此甚好,我们正要去武当山!便和你同路吧!” 小尼姑有些不愿意,又似乎挺愿意,也不答应,只轻声道:“是要谢谢救命之恩!” 沈毛毛不高兴了,道:“救你的是姐姐我!” “跟这小子的确没什么关系,救你的是哥哥我!”芝麻也插了一句。 小尼姑笑了笑,施了道家之礼,朝芝麻与沈毛毛分别谢过。 要说肉馒头,能有什么赌术研究,就是个烂赌鬼,当年被情所困时,吃喝嫖赌哪样不干。这一回,听到有赌,手就痒了起来。 陈老头道:“如此,就请各位侠士随我去一趟千金楼。” 令狐小虾摇摇头道:“赌博这事,我已经好久不沾了,何况我现在要赶去武当山,你就让这位肉馒头大侠陪同,你记住,你最好在他的身上绑根绳子,要是输了,就拿他抵押。” 肉馒头白了一眼令狐小虾道:“老子赢空了那千金楼,看你还说什么。” 令狐小虾都不想多说什么。转身叹了口气。 小尼姑见令狐小虾转身,连忙客气的走到前面带路。 灵清与沈毛毛跟了上去。芝麻居然也将肉馒头扔一边。道:“你小子,可别输光内裤,回不来!” 肉馒头道:“尽管放心,武当定有我肉馒头一席。”说完便跟着陈老头走了。 灵清现在像是变了一个人,她自己没有发现,但是言行举止却已经很明显。只要是个女人出现,她就不悦。比如这个小尼姑明明什么都没做,她也不高兴。她故意朝沈毛毛道:“毛毛,你觉得你小虾叔是不是很有吸引力?” 沈毛毛道:“有吗?一点都没有!” 灵清又道:“是不是像块吸铁石?” 沈毛毛不知道灵清想说什么。 灵清又道:“尤其能吸引那些比她年纪小的姑娘,或者是特别怪的姑娘!” 沈毛毛不耐烦道:“我说小灵子,你不就是那个年纪比小虾叔小,又有点怪的姑娘吗?” 灵清掐沈毛毛,道:“你没有发现吗?那个小尼姑看小虾叔的眼神不一样!” 沈毛毛摇头道:“我可不嫌自己吃饱了,去关心那种事!” 灵清道:“问题是,我觉得这个尼姑和那老头都有点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沈毛毛道。 灵清道:“我也说不出,总觉得有点怪!” “我看你啊,是神经出了问题,要不要我替你告诉小虾叔,你不喜欢他跟其她任何女的说话,看一眼都不可以。” 灵清气道:“你看着吧,我的预感总是很准确的!” 这时,令狐小虾突然转过头来,笑着对灵清道:“小灵子,你只管保管好手里的剑!” 灵清有点摸不着头脑,看了看这把剑。说实在的,她现在对这件事已经不太感兴趣了。于是,怎么看这把剑都是一把破剑,一把烦人的剑、一把讨厌的剑。她心里甚至暗暗想,赶紧结束多好,这山水如此美好,游山玩水多好,小虾叔要是愿意一起,她宁愿现在就把剑扔下,谁喜欢谁拿去。只不知小虾叔愿不愿意。 小尼姑走在最前面,令狐小虾跟着。灵清与沈毛毛并肩。芝麻不远不近的跟在最后,左顾右盼的。 令狐小虾居然跟小尼姑在聊天。又问尼姑名字,又问她的住址,还饶有兴趣的问她在百了庵的生活,甚至庵里有多少尼姑,尼姑里老的多还是年轻的多,有没有和她一样漂亮的尼姑都问了。 那尼姑姓陈,名小婉!知道令狐小虾是在和她瞎扯淡,起先倒回答几句,但越问越离谱,一时答不上,却也并没有厌烦,反而是捂着嘴偷偷的笑。 令狐小虾也跟着笑。 这让灵清更加看不下去。幸好沈毛毛拉着,道:“小灵子,你搞清楚,你到底是要去武当山,还是要跟人争风吃醋!” 灵清自己也不知道。她自己也管不住自己。 这世间,情窦初开女子,哪个不是如此? 行了约莫五六里路,尽是些山路,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个驿站。 那是一个并不气派的驿站,但是门面古雅,就山而建,人还没到,一股鸡肉香味沁入心鼻,众人早已饿的慌。也不管身无分文,便往店里去了。 走进驿站,正好剩下一个空桌。旁边两桌已经有人,其中一桌围坐着八个人,各个面红耳赤,已然喝的有点高。旁边一桌却只有一个人,一样醉醺醺。要说那八人之桌点了满满一桌菜尚且正常,但那一人之桌居然摆放了一模一样的满满一桌菜,却有点奇怪。 不时,店小二出来迎客。五人落座。不等店小二开口,令狐小虾笑道:“无需问,来一桌菜,和隔壁两桌一模一样的!” 沈毛毛双眼一呆,轻声提醒道:“小虾叔,我们没有钱!” 尼姑陈小婉亦是脸露难色。 灵清却道:“你怕什么,你小虾叔有的是本事,他吃得我们就吃得!” “对对,这鸡肉太香,饿死老子了。令狐小虾,我不管你有没有钱,你反正要请我喝酒!现在就是喝酒的时候。”芝麻的确是饿了。 令狐小虾道:“这酒菜不是来了吗?” 果然,店小二端了一个大碗上来,满满一碗红烧鸡肉。报了菜名,豆婆鸡。 芝麻大喜,慌得吃了起来。令狐小虾也已经饿了,跟着挑了一个鸡翅膀便啃了起来。也不管身边三个女子。沈毛毛自然是毫不客气,将两个鸡腿挑出来,一个给了灵清,一个塞进自己嘴里。 那陈小婉是出家人,安静的坐在一旁。也不动筷子,也不去烦劳店小二上素菜。 没过多久,五人面前也放了满满一桌菜,与隔壁两桌一模一样。芝麻高兴的给自己倒着酒,一杯接一杯的干,唯恐喝少了。但他越喝越开始觉得奇怪。因为隔壁两桌的人到现在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只顾着吃。他看了看令狐小虾,又觉得很不靠谱,想这小子莫非身上藏了钱?他这个人肯定不会有钱,莫非打算吃完之后把人家店砸了? 肯定是这样的。想到这里,芝麻摸了摸身上的两把剑,忍不住觉得有趣。 令狐小虾也是自饮自乐。对每一道菜都有所夸赞。像是一个很有品位的人。直让旁边的陈小婉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但她只吃素菜,只遗憾的看着令狐小虾津津有味的评说。 此时,隔壁八个人那一桌终于有了动静。八个人齐齐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敬隔壁那人。 那人轻松一笑,将酒喝下。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挥了挥手,八人重新入座。 谁知道他在跟谁说话。 令狐小虾却偏偏接了话道:“的确如此,我正想着由谁来付这顿酒钱,原来付钱的人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你就是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喝了口酒,道:“就是我!” “哈哈。听说令狐小虾一招就破了武当弃徒宋无病的太极金钟罩!” 令狐小虾头皮一麻,这件事发生没多久,而且是在江上。他现在才知道那道士原来是武当弃徒,武当大弟子叫宋有病,那道士叫宋无病,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只不过,消息传的还真挺快。道:“你错了,赢那道士的人不是我,而是我身边这位姑娘!” 那人看了看灵清。十分惊奇,只哈哈大笑。似乎就算砍了他的脑袋,他也不会相信。 令狐小虾也跟着笑。道:“不知阁下是?” “我是九头帮的帮主石子争,人称九头龙!旁边是我的八位兄弟!” “江湖传闻,九头帮只有九个人,看来的确如此!”芝麻道。 令狐小虾道:“不知九帮主等下是否愿意替我们付这顿酒钱!” 九头龙道:“区区一顿酒钱,本来根本不值一提,但是现在我却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令狐小虾问。 九头龙道:“我要你们中间留下一个人!留下来陪兄弟们!” 沈毛毛大是不悦,站起来大声道:“好你个九头虫,居然敢打老娘的坏主意!” 想做临时盟主 人家明明名字叫九头龙,到了沈毛毛嘴里就变成了九头虫。 九头龙见这脑袋大,辫子细的女胖子忍不住大笑。边笑边道:“姑娘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却自作多情!” 沈毛毛急忙护住灵清道:“她也不行!” 九头龙又打量了一眼灵清,微微叹气道:“她稍微好一点,但不是大爷我喜欢的类型!” 灵清恼火了。厉声道:“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对人评头论足。” 令狐小虾急忙拉了拉灵清的袖子道:“小灵子,你也莫要激动,这位九帮主不喜欢老毛,也不喜欢你,他喜欢的是芝麻!” 芝麻正在喝酒,像喝茶那样的喝法,他小小的个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能装酒。倒了一杯到口中,笑道:“原来你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 九头龙道:“正是如此,正是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 芝麻道:“老子活这么大没被女人喜欢过,今天居然被男人喜欢!” 九头龙不再回话,朝令狐小虾道:“怎么样,令狐小虾,你能做这个主吗?” 令狐小虾抓了抓头皮道:“既然你喜欢他,他也不讨厌你,那就随你们便了。” 芝麻喝着酒。摇了摇头道:“令狐小虾,你到底是不是我芝麻的朋友!” “当然是!” “是却为何要这样对待你的朋友!” “是啊,小虾叔,你这也太过分了!”沈毛毛道。 令狐小虾却道:“因为这位九帮主愿意替我们付酒钱,如果他挑我留下,我也一定会留的。只不过,九帮主,我总得知道你到底喜欢我这位朋友什么?” 九头虫坐了下来,拿起两只筷子,对敲了一下。道:“说出来也无妨,喜欢这个人手中的两把剑!” 令狐小虾看了看芝麻,竟然还在喝酒,叹道:“原来你不是喜欢人,而是喜欢剑。看来,我这朋友要失望了。你也要失望了。” 芝麻把壶里最后一滴酒倒了出来。道:“总之,和你做朋友,老子总是吃亏!” 令狐小虾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你把剑好好给九帮主看看,我们走了。” “走,赶紧走,走得越快越好!”芝麻快要骂人了。 令狐小虾真的走了。连回头看一眼都没。 现在,只剩下他一个男人,三个女人跟着。 不过,就算如此,绝对不会有什么人羡慕他。因为这山路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人。陈小婉亦是一边认路一边前行。许是饱餐一顿,半路也无歇息。时至傍晚时分,四人终于来到了一个小镇。 正要找寻客栈。前方突然来了一辆马车。那马车跑得飞快,到了令狐小虾面前,稳稳得停了下来。马车上下来一个人。竟然是徐风俊。 徐风俊的手里持了一把大纸扇,依旧是一身干净的衣服,显得风度翩翩! 沈毛毛一见到他,眼睛都放出了光彩。徐风俊竟然朝沈毛毛笑了一笑,笑得沈毛毛几乎神魂颠倒,灵清拉她的手也没用。 徐风俊客气的做了个偮道:“虾兄,小弟在此已经等候多时了!” 令狐小虾纳闷了。道:“你等我干什么?” 徐风俊道:“等你去一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 “去襄阳城! 令狐小虾看了看陈小婉,叹道:“可惜,我现在要去武当山!” 徐风俊道:“虾兄许是初来驾到,对这里不熟悉,襄阳城是去武当的必经之路。” 陈小婉点了点头。 灵清却道:“就算如此,为什么要听你的,难道像石头镇一样,用计来害我们?”她对徐风俊这个人第一眼就不喜欢,对陈小婉也不喜欢。 徐风俊满脸歉意道:“不瞒虾兄,明日襄阳城里将举行一个联盟小会。” “哦?” “因为江湖上各门各派的人都要去武当山,至时会推选一名临时的总盟主,但那么多帮派,想要评选出盟主难之又难。况且许多门派心中清楚,随便怎么样也轮不到自己,所以各自都在挑选有势力的大盟选为依靠,就像赌博一样,正在押彩!” “那又如何?”令狐小虾问。又道:“他们到底是对盟主有兴趣还是对剑有兴趣?” “啊呀,小虾叔,徐庄主的意思是我们也要快点到那地方去,选一个盟友作为依靠!”沈毛毛迫不及待的往马车里钻。 徐风俊道:“正是如此,在下之前有所冒犯,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一次能效点皮毛之劳,权当赎过!关于剑吧,如今只是传说,几乎没人见过所谓的流石月明剑。” 令狐小虾却道:“问题是,我对那个盟主之位没有兴趣,只对剑有兴趣。”说完,他看了看灵清。 灵清却淡道:“反正是必经之地,免得走路辛苦,搭这顺风车,有何不好?” 令狐小虾又望望陈小婉。陈小婉也点了点头。轻声道:“小虾哥哥,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盟主也好,剑也好,都是这条路,何况现在天已黑!” 令狐小虾只好叹口气,道:“女人啊,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不过也好。” “你胡说,小虾叔,这尼姑一根头发也没有,不也支持我们去吗?”沈毛毛在马车内招着手。 众人上了马车。 马车很颠簸。看不见外面,也不知在什么样的路上。不一时,就出了小镇。令狐小虾竟然睡着了。 沈毛毛却精神格外的好,想是见了徐风俊,但徐风俊并没坐在车棚内,沈毛毛就时不时的撩开帘子看一看。 只有灵清心事重重,从陈小婉出现的那一刻,她心里的疑问就开始来了。肉馒头和芝麻是令狐小虾的朋友,在船上与道士一战展现了不容小觑的实力。才刚刚一起上路,都莫名其妙的留在半路上,莫非是对手有意要支开他们两个,好让令狐小虾孤身?但是这一切又没有痕迹可寻,是他们自愿分开的。若真是敌人,那敌人的来头可当真不简单。 她看了看陈小婉,长得娇小柔弱,头光光的的确是一个尼姑无疑。那个姓陈的老头怎么会知道肉馒头喜欢赌博?再说芝麻,是他们自己走进那个驿站的,又没人来招呼。 她实在搞不清楚。沈毛毛见了小白脸就兴奋,让她无奈又无语。更让她无奈又无语的是令狐小虾居然还能睡着。 正在灵清发愣的时候,令狐小虾微微睁开眼,笑了笑,道:“小灵子,赶紧休息吧!”说完,又把眼闭了起来。 灵清的脸一红,她没有这样近近的看过令狐小虾。她又想:他难道就没有意识到危机越来越近了吗? 不时,月亮高高的挂起,沈毛毛探了数次帘子后,终于忍不住爬了出去,与徐风俊并肩而坐。那徐风俊也不排斥她,反倒是十分喜悦,二人天南地北聊了起来。 又过不久,陈小婉也闭起了眼睛。灵清已经搞不清楚是晚上几点。也不知道这马哪来的力气,居然一刻也不停歇。最让她不可思议的是沈毛毛竟然也睡着了,并且是头靠在徐风俊的肩膀上。她那条细细的辫子在跳动着。 这时,令狐小虾拍了拍灵清的手背,轻声道:“小灵子,你看这小师父也睡了。”说完,又笑了笑。 灵清已有倦意,也不再多说什么,安心的闭起眼睛。 马车颠簸了整整一夜。灵清醒来的时候,发现令狐小虾脏兮兮的灰色外套盖在自己身上。她的心里一暖,但随后又很生气。因为车棚里已经没有人,只有她自己。只听得外面十分吵杂。有一个声音很明显,是沈毛毛在叫骂。 拉开帘子一看,眼睛的景象惊呆了。是在一道城墙外,城门已经紧关了,城头上有数百个弓箭手正对着下方,而正下方也十足十的有数百号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乏有平民百姓。 沈毛毛骂的又是挥手又是跺足,活生生的泼妇骂街:“缺德的、挨刀的,四十里地找不出你们这些狗日的。赶紧给老娘开了门,八人抬个大轿迎老娘进城。若是不依,老娘放一个屁,嘣了那鬼把的门,叫你们没得守,没得钱拿,没得饭吃。” 徐风俊就站在沈毛毛旁边,赞扬:“沈姑娘,骂得好,骂得好!” 沈毛毛食指在鼻尖一抹。口气立即改变,柔声道:“徐庄主,我若骂得再狠点,非骂到他们祖宗十八代各个不安宁,让他们的坟头冒烟,棺材板盖不住!” 徐风俊摇着纸扇,竖起大拇指道:“厉害厉害!” 灵清直皱眉头。又往旁边看,却不见陈小婉与令狐小虾。如果单一个令狐小虾,或单一个陈小婉不见,灵清都不会有什么感觉,这二人同时不见,并且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她就不高兴。急的走上去问沈毛毛令狐小虾行踪。 沈毛毛道:“不是在马车里吗?” 徐风俊也道:“应该就在马车里。” 灵清气道:“马车里鬼都没有!”她立即又探开帘子看,方发觉那马车后边有个窗子。一个人如果想,可以很轻松的跳出去。 赌是一种乐趣 山,到处都是山。路在山上,人在山上,房子在山上。 肉馒头也在山上,正走向一个房子,走向一群人。那是一个很不起眼的房子。因为房子有好几排,它就躲在其中一个角落。陈老头在前面引路,越走脸上的笑容越满聚,终于到了门口,门上挂了一块不起眼的牌子,上面写着千金楼!陈老头殷勤得给肉馒头打开门。 肉馒头本来对赌场就有特别的嗅觉,这头一探进去,甚是惊讶。因为内室富丽堂皇,仿佛皇宫一角落于此。人头亦是甚多,看样子有商人也有官员,当然也有几个地痞,些许穷人。他们围在一个大桌子前,玩的是骰子。那做庄的是一个黑黑壮壮的大汉,面呈凶相,此刻正在摇头晃脑的摇着骰子,看上去是个行家。 周围人或是买大或是买小。真正在赌的人却都没什么声响,在边上看的反倒是特别紧张,似乎与桌面上的赌客挺熟,在出着主意,猜着点数。 肉馒头知道这类人,是想巴结个谁,捞点赏钱。似这类人,只要稍微给点好处,他们就绝对像狗一样听命。 做庄的大汉看见陈老头,眉头皱了一下,但见其领来了一个人,穿着普通,手上还缠了白布,是个怪人。却并不嫌弃道:“来者都是客,小也可以赌,大也可以赌。来来来!” 肉馒头的手早就痒了。也不管陈老头。急吼吼的走上去,占了一个座位。从怀里掏了好几下,竟然掏出了一粒碎银,纽扣大小,却掏得他满头汗水,以为是丢了。 芝麻如果知道,肯定会骂他藏私房钱,没有义气。不过,藏点私房钱这种事谁都会干,也只有芝麻或者令狐小虾会分文不剩。 虽然找到了银子,但是肉馒头却并不急着下注,他就是个烂赌鬼,哪里会什么赌术。他现在就是在观察,观察在场的每一个人,看看谁的运气最好,最好的那个肯定玩的最少,赌场上有那么一种现象,越是新人越能赢钱。 终于有一个人闯入他的视线,是一个满脸胡须,披肩散发的中年男人,这个人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桌子,但显然他的心并不在桌子上,他貌似在猜测,他押的一直是小。但碰巧的是,骰子也一直开小。 肉馒头心中暗喜,露到脸上,引来旁边坐着一公子哥模样的人白了一眼。肉馒头装作没有看见,心里却想:小心老子揍你。 随着黑脸壮汉又一次将骰子拿起,肉馒头胸有成竹的将那粒碎银跟押在小上。 旁边那公子哥带点嘲笑之意,道:“看你观察了这么多把,恐怕输了就没得玩了。可要多加小心哦!” 肉馒头假客气道:“谢谢,谢谢!”心里却骂:你丫有钱了不起,小心老子真揍你。 赌博是一件很刺激的事,喜欢刺激的人免不了会喜欢赌博。因为刺激会让人的心跳加快。尤其是肉馒头这样只有一次机会的人,心跳的更快。他偷偷的藏了这一粒碎银,本来他应该拿出来请大家吃饭,吃不了饭,起码去吃一碗面的。可偏偏,他要藏着,就是准备着有机会过一把隐,现在就是天赐的机会。 骰子开了。开的果然是小。 肉馒头大喜。银子立即翻了一翻。 长毛男子面前的银子也翻了一番,肉馒头粗略瞄一眼,他面前已经有几百两银子,而自己面前却一两没到。那公子哥又嘲笑似的道:“运气不错嘛,下一把压什么,我跟你!” “啊,当然还是押小!”肉馒头故作小声回答。心里又骂:你丫自己玩自己的,老子要是输了,定要揍你! 肉馒头又押了一次小。骰子开出来也果然还是小。 那长毛男子的钱又翻了一番。他每一把都是全压。这一把又全部推了出来。不由得引来旁人窃窃私语。连那公子哥也忍不住暗骂他是个傻子。 肉馒头也觉得这一把那家伙玩的太大,肯定输,因为不会有那么多小。他现在手里有四个碎银,如果不赌,应该够与令狐小虾喝一顿小酒了。不过,他还不能走。 不是他不想走,的的确确是不能走。因为陈老头正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真的被系了一根绳子,绳的另一头就像腰带一样绑在陈老头腰间。 陈老头道:“这一把我们押什么,如果你怕输的话,可以一粒一玩,那么我们就有四次希望。” 肉馒头摇摇头道:“不赢就是输,赌就要赌一个痛快!” “你想怎么样?”陈老头问。 肉馒头道:“我这一把还是跟着那家伙押小!” “会有这么多小吗?” “会!” 黑脸壮汉又开始摇骰子,他对于长毛男子这样的玩法竟然一点也不惊讶。 骰子开了。开的是二三四点,又是小! 八个碎银,加起来已经有一两。 肉馒头朝陈老头道:“你欠了多少赌债?” 陈老头不好意思的道:“三两!” “又是三两!”肉馒头忍不住道。 陈老头有点奇怪,道:“就是三两,怎么,有何不妥吗?” 肉馒头摇摇头道:“令狐小虾正好值三两银子,现在你的尼姑女儿也值三两银子。” 陈老头道:“现在我那女儿加他就值六两了,也不知到了襄阳城没,那襄阳城里热闹非凡,定会让你朋友几个大开眼界!” 肉馒头却道:“我在这里也已经大开眼界了!” 不会死在这里 肉馒头和芝麻都是令狐小虾的朋友,他们都有自己的故事,他们都不曾在江湖上真正走动。所以,他们的名声从来都不响亮,他们也从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这个江湖上走走。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别人如果瞧不起他们,就算是当官的、做老板的,他们也瞧不起那人,别人如果瞧得起他们,就算是要饭的、掏大粪的,他们也一样敬重对方! 肉馒头现在手里捏着八个碎银,他还要再赌两把才能将陈老头欠的债还清。他现在变的有些抢眼了,因为他的银子实在太少,赌场里有两类人最引人注意,一类是钱最多的,一类就是钱最少得。肉馒头决定这一把压大,因为他看见了对面那个长毛男押了小。如果这一把长毛男子继续赢,庄家台面上的钱已经不够赔。 这世上绝对没有这么傻得庄,傻到赔钱给别人。 但这事,摇骰子的黑壮大汉似乎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他神情淡定的摇着,摇了几下之后,缓缓的落到桌面上。肉馒头注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甚至他的每一个眼神,他总觉得这个人虽然十分淡定的样子,但是比起之前其实是有微小变化的,所以他心里很高兴,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一把开出来肯定是大。 开了!二三四,连点数都没有变,还是小! 肉馒头的脑袋几乎嗡嗡叫,顿时满头大汗,他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问题是,为什么?他从前输钱的时候,也总是在这种自己觉得必赢的情况下输的。这就是赌鬼。 肉馒头只能很抱歉的朝陈老头笑了笑,道:“没了!” 陈老头的脸上露出十分不悦的脸色道:“你要走了?” “难道我要留在这里看他们赌吗?” 陈老头急了,恳求道:“现在我的女儿已经跟你朋友走了。你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啊!” 肉馒头摊了摊手,又把衣服脱了下来,朝地上抖一抖,道:“毫无办法,我已经身无分文!” 陈老头却拉着绳子将肉馒头拉到一边道:“其实,我还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肉馒头问。 “抢!” 肉馒头笑了,一点都没有反对的意思,道:“好主意。我看那个公子哥已经非常不顺眼了!” 陈老头轻声道:“阁下的几位朋友想必都是要去武当山的侠士,武功也一定不弱,你虽然没有和那个杀猪的关曲星交手,但是看得出你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否则你一定也不敢单身跟我到这里来。” 肉馒头也是个喜欢听好话的人。竟然高兴的点点头。 陈老头又道:“在这里,如果论财富,你是最弱小的,但是论武功,却是最富有的。” 肉馒头伸出那只缠了白布的手,道:“看到这只手了吗? “看到了!” “你知道这只手的威力吗?” 陈老头看了又看,道:“不知道。” 肉馒头自信的笑笑道:“你看着!” 说完,走到了公子哥旁边。陈老头跟着绳子过去。 肉馒头直接往赌台上一坐。公子哥的几个银子正好被他压在屁股下面。尽管屁股不太舒服,但肉馒头一点都没有移动一下的意思。 那公子哥顿时满脸厌恶,骂道:“你没有长眼睛吗?”声落,竟朝肉馒头的脸甩了一耳光。 肉馒头没有躲。耳光很响亮。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公子哥四周几个地痞立即围了上来。 肉馒头抚了抚脸,道:“打人的力气都没有,现在,我有十足的理由揍你了!” 公子哥一愣,不知道对方说些什么,他根本也不想听,在他的眼里,自己是上等人,肉馒头是下等人。上等人打下等人就像人打狗一样。所以,他又伸出了手。还想在肉馒头的脸上来一个耳光。 只可惜,肉馒头闪了一下,就像普通人打架时那样闪了一下,公子哥的手打了个空。他生气的几乎眼珠子都瞪出来,恶道:“你敢躲!” 肉馒头道:“我为什么不敢躲?” “你敢躲!”公子哥重复了一遍,咬牙切齿的又一巴掌甩过去。 肉馒头又轻轻的一闪,旁边的四五个地痞都是头脑十分清楚的人,很清楚这个时候最适合巴结那公子哥,好拿到一点报酬。立马逞能帮狠。道:“知道这位公子是谁吗?他是襄阳城统帅府王宝宝王统帅的公子王贝贝。” 王贝贝挺了挺腰,蔑道:“难得我有兴跑那么远来此过过赌隐,竟遇上你这么个冒搓得(冒搓得——“欠揍的人”的意思,湖北骂人方言)。” 肉馒头听不懂冒搓得是什么意思。却见对方站了起来,因为刚刚两巴掌没有拍中,站起来好拍一点,怎料,肉馒头没有动,而是直接往赌桌上一躺。他又打了个空,但是赌桌被肉馒头这样一大个一躺,自然也是休想再玩了。 那长毛男子的眉头皱了起来。摇骰子的黑脸壮汉则是将骰子往旁边放好。却也没有动静,在场其他人则不然,骚动一阵又一阵,有些胆小的已经夺门而出。 肉馒头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过他没办法,谁叫他赢不到三两银子呢?竟在赌桌上打了个滚,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亦大声道:“我管你是老子是王宝宝还是绿宝宝,管你是王贝贝还绿贝贝。今天老子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王贝贝气的口蹬鼻子,慌忙从胸口一掏,摔出一叠银票,道:“谁给杀了这疯子,这些钱都给这人!” 此话一出,全场剩下的人立即骚动。也不管是真是假,慌得往肉馒头冲去。这一冲,立即有二三十双手朝肉馒头或抓或挠,或拳或掌,说不出有多乱。肉馒头十分谨慎,一招扫堂腿,竟给每个人都来了一脚。像用脚点名,点到的都哀嚎一声。立即,地上躺满了人。 王贝贝见此情景,反倒不太惊讶,往后退了一点。 陈老头乘乱之中,往赌桌上拣了几个银子藏进衣服。 别人没有看见,肉馒头却看见了。肉馒头喜道:“多藏点,多藏点。” 陈老头连连点头。竟肆无忌惮的将银子往自己怀中拽。 王贝贝十分生气,朝两旁命道:“你们两个人还看着干什么,难道真的请你们来玩骰子的?” 肉馒头往旁边一瞄,那长毛男子与黑脸壮汉迅速站了起来,竟一句话都没有说,长毛男突然往空中跳去,倒挂着用头顶向肉馒头。因为他的发须很长,只见到毛茸茸一片落了下来,而那黑脸壮汉则是一把抓住赌桌。这赌桌是大理石材料,加上肉馒头站在上面,少说也是五六百斤重,竟被他一下子给掀了起来。 肉馒头脚下受力不均,头顶又有人来攻。嘴里不由喊出“妈呀”一声。但其反应却也不慢,他不似令狐小虾这样灵活,却也有自己的方式,右脚使劲往下一踩,运上千斤坠的武功,竟生生将桌子给压了下去。那缠着白布的手掌朝上方拍了出去。 这一掌,肉馒头用了十层的力道。他是一个谨慎的人。 只可怜了那长毛男子。他本是少林出身,半途下山,练的是铁头功,此次受命前来,却不想刚出师就遇到硬茬,本来他的铁头就算是一块石头都可以撞裂。但肉馒头的掌拍起石头来绝对不是裂开,而是碎成一堆。 肉馒头他其实并不是那种痛下杀手之人,他只不过不知道自己的掌有多厉害,对方出了要自己命的招式,他自然全力以对。于是乎,那长毛男子竟瞬间脑壳碎裂,还没落到地上,已然气绝。 所有人都惊呆了,连肉馒头自己也惊了。一时之间竟产生负疚之感。那王贝贝反应极快,忙命道:“还等什么。” 黑脸壮汉接到命令,撒手放开桌子,将一旁那骰子桶抓将过来,一把扔向肉馒头。骰子桶飞在半空,如陀螺一般旋转,里面骰子发出沙沙声响,突然分了上中下三路飞向肉馒头。 肉馒头情知不秒,却已难躲。他想模仿令狐小虾的轻功,却根本就学不会。三颗骰子,竟只躲开了脑袋那一颗。胸口与大腿分别被打中,钻破了衣服,钉进肉里。 黑脸壮汉见一招得势,绝不怠慢,跃到桌上,掌拍肉馒头脸面。 肉馒头身上吃痛,却并非软弱之人,后退半步,一掌对了上去。 但听得咯一声响,黑脸壮汉得手瞬间断了。并且断了好几处,人翻了下去,落到地上,嘴唇发白,昏迷过去。 王贝贝怎么想得到自己带来得两个高手就这样都是一招就败,想他父亲王宝宝花重金招兵买马时,这二人起码排在前二十之内,他本来以为只消带两人足矣,其他人等尽数留在襄阳城内。 肉馒头将嵌在身上的骰子给生生扣了出来。用那缠白布的手捏了一下,捏成了粉末。他舒了口气,竟笑了起来。笑完,他望了一眼王贝贝。 “你刚刚打我!”微瘸的走上去。 王贝贝吓得面色发白。急道:“大侠,大侠,早听闻你是令狐小虾最得力的朋友,果然名不虚传,名不虚传。万请别伤我,凡事都可商量。” 肉馒头已经出手了,还哪里会多讲什么废话,忽的冲上去,便是在王贝贝脸上扇了一耳光,口里也骂道:冒搓得! 王贝贝本来也想躲的,却哪里躲得开。他都还没看清楚肉馒头的手是怎么伸出来的。已经听到了“啪”一声响,方觉半边脸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肉馒头道:“放心,我会让你疼的不疼一些。”又在王贝贝的另外一边脸上扇了一耳光! 这两耳光把王贝贝扇的眼冒金星,甚至哭爹喊娘起来。 肉馒头哈哈大笑。招了招手,一旁陈老头立即走了上来。 肉馒头道:“我这朋友欠了人家三两银子,你可愿意给?” 陈老头哈腰道:“我刚刚已经藏了几十两了,不用给了,我们快走吧。” 肉馒头不悦道:“既然明着抢了,就要抢得精光,赶紧,将这公子哥身上所有的银票都搜出来。 王贝贝一听对方只是要钱,也不用陈老头搜,自己急急的掏出来。掏得精光。道:“全给你,全给你。” 肉馒头是个喜欢钱得人。有钱才能赌钱。 但见陈老头只顾着往自己怀里装,却一点不打算给自己的样子,不满道:“你这老头,真是可恶,我是你恩人,你却一点都没有感恩图报的样子,反而想独吞!” 陈老头脸现惭愧,连声道:“恩人,恩人,是我贪心,是我贪心,这些给你,这些给你!” 肉馒头高兴道:“就该如此嘛!” 陈老头抓起一堆银票塞给肉馒头。但他的脸上突然显出了一丝杀气。 银票之中夹了一把很短的匕首。手掌长短。像这么长的匕首,除非刺进心窝,否则根本刺不死人。 它的确是刺向了肉馒头的心窝。 肉馒头却竟然一笑,口道:“就知道你这老头有问题。”他也没有躲,竟是抓住了那根与陈老头连在一起的绳子,使劲抽了一下,陈老头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转变了方向,匕首没有刺中肉馒头的心,只在他肩膀划过,划了小小一道口子。 “为,为什么?”陈老头完全无法相信,一个赌徒在这么一堆银票面前,并且已经对自己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竟然能如此快速的反应。 肉馒头笑道:“你这老头一开始就装模作样,什么人会像你这样腰里系这么长一根腰带的。你忘了令狐小虾与我们临别时那句话了吗?他说让你用绳子将我绑起来,我就怀疑你这根腰带了,刚刚进门后,你系住我时,我就已发现并且更确定了令狐小虾的判断了。想必你这把匕首亦是藏在腰带之中!” 陈老头还是无法相信,他无法相信令狐小虾有这样的机警,更无法相信肉馒头和他竟这么默契。 肉馒头用绳子将陈老头拖了过来,身体猛的一撞,老头被弹了开去,他又将绳子一拉,陈老头脚步踉跄又被拖来。肉馒头猛的拍出一掌。 陈老头飞了出去,连绳子都断了。“现在呢?”肉馒头看着王贝贝问。 王贝贝的脸色很奇怪。道:“现在自然是只剩我一个!” 肉馒头道:“的确只剩你一个!” 王贝贝道:“你也只剩一个,哦,不,你一直都是一个!” 肉馒头道:“我现在很想知道,你们为了什么!” 王贝贝道:“我告诉你,你需得放了我!” 肉馒头点点头。 王贝贝道:“很简单,因为襄阳城不欢迎你们!” 肉馒头轻笑道:“我们本来就不去襄阳城,我们要去武当山!” “但是,襄阳城却是你们必经之路,并且也是一条死路!” “死路?”肉馒头问。 “死路。虽然那里是条死路,不过你已经没有机会走了!” 肉馒头一愣道:“为什么?” “因为,你会死在这里!” 对手只有一个 一个已经完全处于劣势的人敢说出这样的话,岂非毫无把握,要么他是个疯子。 王贝贝不是疯子。他自己没什么武功,只不过低估了肉馒头的实力而已。然而,肉馒头尽管不笨,却算不上聪明,终于还是没有彻底的防备那陈老头。因为,陈老头的匕首上有毒。 肉馒头本来还想笑的,这回笑不出来了。他突然觉得全身酸软无力,继而头脑发晕,摊倒在地上。 人虽倒,意识还在。他发现自己遇到很多事情,总是差一口气,很多地方他都胜过别人,但总是在关键时刻经不起考验。就像他明明觉得那一把骰子将会开大,却还是开了小。然而,这些人本来就都是在这里演戏的,是在这里等着他的。他突然觉得好笑,这得多么周密的计划才可以让他一步一步钻进来。 王贝贝也笑了。道:“看来,回去交差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你!”说完,朝门外唤了几声,一群地痞探头探脑到门口,见肉馒头已然倒下,各个眼尖的很,慌得将陈老头系在身上得绳子解下来,像绑粽子一样将肉馒头绑得结结实实,半分都不能动弹。 肉馒头见这等样子,心里总算又燃起希望,虽然没有赢,但是起码不会死。不会有什么人会将一个要死的人绑那么结实。 他现在很想知道令狐小虾他们怎么样了?只要令狐小虾活着,就一定有办法救他。只不过,这个陈老头有问题的话,那么那尼姑也一定有问题,不知道令狐小虾是不是已经发现。 王贝贝似乎知道肉馒头的心事,笑道:“令狐小虾现在恐怕已经死在九头帮手里了。” 肉馒头没有听说过九头帮,想开口说句话,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然而,九头帮现在不仅连令狐小虾一根毛都没碰到。反倒是深陷在一场匪夷所思的苦斗中。 他们的对手只有一个,芝麻。 芝麻的两把剑已经拔了出来。九头帮八位帮众把芝麻围在中间,本以为这个子不高,又醉得半死的人,只消一人一刀就把他刺成刺猬。但是,他们不知砍了多少刀,砍得双手都发抖了,芝麻还是游刃有余的挥来舞去。终于,他笑呵呵的说了句“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两把长剑突然就像飞天的烟火,坠落的流星。众人心惊肉跳,眼见剑光闪闪,虽然各个都险些丢了性命,总算相安无事,空气之中却飘了一些细毛。眉毛被刮光了。 九头龙行走江湖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剑法。心中感叹,对方若是不割眉毛,直接刺眼的话,这八位帮众已然瞎了。他身为帮主,尽管毫无把握胜这个酒鬼,却也不能不出手,但是他出手也一样会输。 正在他思考着该用什么办法胜芝麻,或者仅仅是全身而退也可的时候,芝麻竟然走到了他的桌前,拿起了酒壶咕咚咕咚直接往口里倒。 直到喝得一滴不剩,才大着舌头道:“你们这帮乌合之众,明明想害令狐小虾,却偏偏要我留下!你们以为就令狐小虾聪明吗?我芝麻就一点都不聪明?” 九头龙本想客气一下,甚至夸一夸芝麻是个武功高强又机智过人之辈。但是自己的手下们都在,若是这等自掉身价,以后如何在帮中受人尊敬。便道:“你知道又如何?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哦?”芝麻醉的看上去连坐稳都吃力了。 九头龙道:“杀令狐小虾不是我们的目的,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夺回天山高山流水双剑。 芝麻一愣道:“这两把剑虽然是我抢来的,但是给你们用却是大大的可惜。 九头龙道:“你既是抢来的,可知它们的主人与我是何关系?” 芝麻道:“我管你们是什么关系!” 九头龙道:“襄阳城王宝宝虽然出钱九头帮,想让我们半路拦下令狐小虾一行。我等却也并不感兴趣。” “哦?” 九头龙道:“人在江湖,贵在有自知之明。连成功刺杀华山掌门的妖女金朵朵也没能赢令狐小虾,我们又何必不自量力呢?” 芝麻酒已经喝光了,他看上去快要睡着了,似乎再喝一杯就会倒,但是整整又倒了一壶也还是保持着摇摇晃晃状态。道:“那你们又是为何?” 九头龙道:“因为我也是天山弟子!” 芝麻朦胧胧瞄一眼九头龙,道:“那又如何?” 九头龙道:“本来我们若是赢了,你这两把剑势必会随我回天山去。” “但是,你们输了!”芝麻到现在才知道这两把剑出自天山。 “输是输了。但是输得一点都不冤,令狐小虾有你这样得帮手,莫说是这两把剑,就算是把江湖相传的三把宝剑齐齐到手也不足为奇。” 芝麻夹了一块鸡肉。 九头龙道:“再好的剑如果在一个武功平平的人手中,一定会掩盖了气焰。需在你这样的高手手中,才发挥威力。” 芝麻大笑道:“你莫要拍老子马屁。” 九头龙道:“今日,我九头帮实在已经没有再与你过招的意思。” “我知道!你们打不过我!” “但是,芝麻大侠,我刚刚已说了,我也是天山下来的剑客,看到我们天山的剑,不管如何,总归是想拿回去的,可以说,我们这场误会并不存在谁对谁错!” 芝麻点点头。 九头龙道:“所以,这个时候,我们不应该继续斗下去。而是仔细的想一想化干戈为玉帛!” 芝麻道:“我无所谓!” 九头龙高兴的朝店主大喊,“赶紧再上一桌好菜,拿十坛上好的竹叶青来。我九头帮众要请芝麻大侠好吃一顿!” 芝麻最喜欢别人请喝酒。欢喜道:“如此甚好,早该如此!早该如此!” 酒菜上得飞快。这一桌饭,显然分了宾客,芝麻被安排在主位,对门而坐,九头龙坐于芝麻左边。其他八人也各自按帮中地位与资历深浅入了座。 九头龙很讲究规矩。来了句开场白:“不打不相识,此一桌饭,是我九头帮盛请芝麻大侠。各位弟兄一定要陪芝麻大侠喝好!想当年,芝麻大侠能凭一把杀猪刀夺了我天山两位师兄的宝剑,已然名响天下,这不,请芝麻大侠说上几句。” 芝麻本已喝得烂嘴。被九头龙一句话里,四五个大侠称呼,喜得如得胜的猫儿一样,让他说几句,却是半句不会。大着舌头道:“说,说,说个鸟。喝!” 九头龙见状,立即举起酒杯,命在场帮众各自倒满,一干二净。 醉的走的慌的 竹叶青酒清醇甜美,唐宋时期最受人追捧!不过芝麻来自江南,喝惯了女儿红,这一杯倒下肚,只觉火辣辣烧劲从喉咙到了肠子里。寻思:这是什么破酒,怎的越喝越甜了。 只有醉到一定程度的人,才能在白酒中喝出甜味。 在酒桌上逞英雄的人,往往都觉得自己没醉。 九头龙等人又给芝麻夹菜,又给倒酒,忙得不亦乐乎。九头龙夸道:“芝麻大侠不仅剑法超群,喝酒更是人中豪杰,我九头龙最佩服的就是这样的人,这一杯,我先干为尽!”说完,仰起头直接一大口倒进口中。 芝麻喝酒当真豪气,他有一阵子也经常找令狐小虾喝酒,那令狐小虾有时候会烂喝,有时候却半滴不碰,十分不爽快,但令狐小虾的酒量如何,至今他也还不知道。见九头龙一口闷了,怎能落后,亦是一口下肚,连连打了两个饱嗝。一口酒被带到了喉咙口,差点吐出来,又咽了回去。 九头龙见状,慌得给芝麻夹了筷菜,关心道:“芝麻大侠,还能喝不?” 芝麻一听这话,生气道:“怎么不能喝?你们还能喝,我当然能喝,就算我爹过来了,我也能喝!” 九头龙笑了笑。这芝麻显然已经有点胡说八道。又道:“芝麻大侠的酒量在当今江湖上根本已没有第二个,若是遇到一般的酒苍蝇,似芝麻大侠今日喝掉的酒,起码得醉上几个月!” 芝麻嘿嘿嘿直笑,摇头晃脑道:“那是自然,醉上几年都有可能!” 九头龙连连点头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又给芝麻将酒满了。 明眼人都应该感觉得到,这是想把芝麻给灌醉了,但芝麻却逞想:就算这小子这么做,老子也不会输给他。 此时,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摇摇摆摆,翩翩公子,似乎心情十分舒畅。 芝麻不认识这个人。但九头龙他们认识,来者也不是别人,正是王贝贝! 王贝贝是来看看令狐小虾情况的。却不想看到九头帮众正围着一个矮个子劝酒。九头龙朝他使了个眼色。 王贝贝笑呵呵的走上去,立即有三四位九头帮众让座给他。 芝麻不识好歹道:“你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往人家酒桌上坐!” 王贝贝并没恼怒,却道:“你又是什么人?” 芝麻语无伦次道:“我是芝麻大侠!” 王贝贝一听这名字,原本有些失望,倒也消失了,望了望九头龙,暗暗表示做得好!皮笑肉不笑道:“芝麻大侠,可否容我也敬上一杯!” 芝麻道:“想喝就喝,你们这帮王八蛋,一个个都想将我灌醉,以为我不知道。偏偏老子天生酒量好,让你们得不成。”说完,竟然一把拔出了放于旁边的剑,哈哈大笑。道:“你们想要剑,给你们!” 众人被芝麻这突然一下都吓得慌忙站起来,往后退去。芝麻却并非要动武,实在是酒喝得过于尽兴,竟将那剑直接插在桌子上,破了一个石锅大碗,剑尖钻到了桌子另外一面。 这一时,被绑着的肉馒头被那一群地痞带着进来。肉馒头已经双唇发紫,感觉死到临头。却还能闻出酒的味道,满屋子的酒味,见到芝麻在场,憋足了劲喊:“芝麻,芝麻!” 芝麻看了一眼肉馒头。竟哈哈大笑,道:“好你个肉馒头,变成肉粽子了,被人绑成这样。来,喝一碗!” 肉馒头火冒三丈,却有气无力道:“你,他,他娘的,不想活了?” “啊?”芝麻好像没听清楚肉馒头说什么。正还问,旁边九头龙突然一掌拍向了他的后背。 这一掌并非要命的招式,但拍一个烂醉如泥的人,却搓搓有余,芝麻一头埋了下去,整张脸贴在那一碗豆婆鸡上,正好一个鸡爪塞入嘴中,他背上虽痛,却也实在酒多了,竟又嘿嘿一笑,闭上眼,秒睡了。 九头龙冷起了脸,道:“简直是白痴一个!” 边上帮众立即朝九头龙恭维道:“九帮主果然机智过人!” 九头龙笑了笑,道:“你们错了,是幸好有王公子到来!” 王贝贝哈哈大笑。道:“甚好,甚好!如今,令狐小虾的两个帮手都已落入我手!九头龙,你有功劳。” 九头龙谦卑道:“哪里哪里,纯粹是公子来的正是时候。” 王贝贝继续满意的笑着,道:“那令狐小虾如今身在何处?” 九头龙立即走上去,将令狐小虾如何来又几时走的情况一一告知。又说明了用计留下芝麻的原因,却也表达了担忧:“令狐小虾好像对什么事都不上心,又好像都早有准备。” 一位资历稍浅的帮众问道:“九帮主,你根本不是天山弟子,又是如何知道这芝麻的剑来自天山的?” 九头龙笑了笑,走到一张桌子前,道:“你们看!” 桌子上写了:“天山二字。” 肉馒头的胸口仿佛就被一只毒蝎狠狠的扎了一口似的。暗想:陈老头父女明有问题,此事,令狐小虾早该清楚,为何却让我,包括芝麻偏向虎山行呢?他看了一眼芝麻,还在昏睡之中,数了数满屋子的酒壶,想这家伙没有两三天是醒不来了。他倒也不是怕死,只觉得既已防范没能漂亮的全身而退,多少可惜,只怪自己太好赌,芝麻太好酒。 那么,令狐小虾去哪里了? 最关心他去哪里的人其实是灵清。 襄阳城的城门非常高,相传当年郭靖守襄阳,因为城墙很高,为他带来了地理优势。灵清抬眼望去,只觉日光耀眼,无法辨清有多少弓箭手,也深知凭自己的本事,休想进入城中。她又环顾四下,沈毛毛已随着徐风俊进入人群中。 这个沈毛毛见到了小白脸连自己最要好的朋友都忘了。 不过灵清也不感兴趣,她要去找令狐小虾。但问题是令狐小虾什么时候走的,朝什么方向走的,她一无所知。昨天夜里,她本来根本就睡不着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睡得那么死。 突然,她起了疑心。莫非是那个陈小婉?如果陈小婉施了一点迷药的话,那一定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但令狐小虾不至于不察觉!也不对,这家伙看到美女就丢魂,这一想,定然如此。难怪到现在也不见人影。 灵清满脑子令狐小虾,突然想起沈毛毛那句话:“小灵子啊小灵子,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为何会这样?灵清问自己。她又想念自己的母亲了,母亲最懂她的心事,这一次事情完了,一定要把自己所有的心情都告诉母亲,然后,再与小虾叔游山玩水去! 想到游山玩水,灵清又笑了起来。她又向四周望望,突然觉得怪,沈毛毛与徐风俊走在一处人很少的大树下,徐风俊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剑,而那把剑正对着沈毛毛。她急的拔出自己的长剑,心中大骂:“这小白脸狗改不了吃屎!”欲去救沈毛毛。 然而,剑竟然被掉包了!乌水托云剑被换成了一把很普通的剑。 尼姑也是女人 灵清猜得一点没错,她本来的确是朦朦胧胧得,陈小婉下了迷药。 有一些人,光看表面是看不出的,就算是怀疑,也很难说服自己。就像陈小婉这样的女人,看上去小小瘦瘦的,眉清目秀又柔柔弱弱。连看人的时候,也都是低垂着眼帘;走起路来步履轻盈,怕伤了蝼蚁。 但是,她下了迷药之后,一下子越出后窗的轻功却令人匪夷所思。 其实,那个时候令狐小虾也在做梦,他梦见自己肚子饿了,正好面前有一碗红烧肉,每一块都是五花肉。他兴高采烈的用筷子去夹肉,刚要往嘴巴里放,突然感觉这块肉的味道有点怪。 他又闻了一下,的确很怪。也不知是身处迷香之中还是当真梦中的那块肉有问题,突然睁开了眼。灵清正睡着,而陈小婉已经不见了。 一阵风吹了过来,是从窗帘吹进来的。令狐小虾看了一眼灵清。急的从窗子钻了出去。他根本就没有落地,一下子便朝附近的一棵树上去了,连树梢都没有动,立即又换了一棵。如此换了几棵也仅仅在须臾之间。前方出现了陈小婉的身影。 陈小婉也用了轻功,在普通人眼中,那已经是上乘的轻功,但是普通人其实根本没有见过怎样的轻功才是上乘的。而有些人的轻功已经进入了随心所欲的境界。真正见过令狐小虾轻功的人都已经不在江湖,沈毛毛也只是见过一点点。 令狐小虾没有急着追上陈小婉,他的确早就发现陈小婉有问题,但是他很奇怪陈小婉现在要去哪里?又图什么。 陈小婉是朝着一条很小的路走的。这条路的宽度不够马车过往,急匆匆的行了一段后,竟然来到了一处山涧,一池清幽幽的山水,静静的嵌在两山间。陈小婉停了下来。往四周望了一下。完全没有发现后面跟着个人。 令狐小虾躲在一棵树后,正轻轻抓着头皮,这个尼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以她过来的路线而言,应该是对这里非常熟悉的。 此时,月儿高挂,倒映池面。风吹树梢,令狐小虾随着树梢在风中轻轻飘动。 陈小婉竟然脸上露出了浅浅的微笑,将帽子摘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往旁边一处干净的大石头上一放,她的头光溜溜的,的确是个尼姑无疑。随后,又缓缓的解开了腰带、纽扣,褪去了所有衣物。 令狐小虾瞬间摸不着头脑,他实在很想把自己的眼睛遮起来,却还是忍不住望着那边,他想起了自己少年之时,被一群恶人追杀,后来逃在一家妓院里,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女人的曲线,眼前的女子除了发型难看,身子纤瘦却曼妙,挺拔,并且白皙如玉。这让他脑门都觉晕眩。 陈小婉将衣物也尽放在大石头上,又从旁边捡了一块小石头压住,以免被风吹落,沾水湿掉。随后,轻轻往池水走去。 现在,令狐小虾就算是抓破头皮也想不明白这个尼姑到底要干什么,如果她有什么目的,那一定会采取行动。看着一池涟漪,思想怎么都无法安宁下来。 如果有什么能够吸引一个男的停下来不走,那一定是女人,一个脱光了的女人。 令狐小虾明白了,徐风俊闪现在他脑海,没准陈小婉与徐风俊是一伙的,那么陈小婉可能故意将自己引开,好让徐风俊对沈毛毛和小灵子下手。 想到此处,他又饱饱的看上一眼,转身欲回。 “你这就走了,小虾哥哥!”池水中,陈小婉的手在自己的胸脯处轻轻撩着水。 令狐小虾愣住了。从树上跃了过来。他倒也从容,落到了陈小婉放衣服石头上,随意拿起,放到鼻尖嗅了一嗅。笑道:“你不想我走?” 陈小婉呵呵一笑,道:“不想!”说这话竟然抬起头来,望着令狐小虾。她的眼睛一下子变得不再羞涩了,甚至很自信。 令狐小虾反而眼睛望着别处,他总算还是个要脸的人。道:“你真的是尼姑?” 陈小婉道:“你见过谁家的姑娘会剃光了头发的吗?” “没有!” “所以,你在怀疑我不是尼姑?其实,你只是在想我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陈小婉半浸在水中,水贴着她的身体轻轻的荡着。月光似乎要把水面完全照透,令她的身子从头到脚一览无余,但水面如镜。 令狐小虾皱了皱眉头道:“本来我也不想问,既然你说了,那不妨说的详细点!” 陈小婉捂住嘴笑,道:“因为有个有权有势的人出了钱,要杀了你!” “为什么要杀我?我与那人有什么仇?”令狐小虾问。 陈小婉微微一叹,道:“这个谁知道?这天下人打打杀杀的,岂有我出家修行自在。没准,是那个人觉得你对他有威胁!” 令狐小虾点了点头。道:“谢谢你!” “小虾哥哥,你还真像个木头人,你知道吗?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见过我洗澡!” 令狐小虾转过身去,道:“那你为什么要给我看你洗澡,我也是男人!” 陈小婉道:“因为我身上实在没有什么更好看的东西能够留住你!” “你要留住我?你和徐风俊是一伙的?” 陈小婉淡淡一笑,道:“有些事,你自己心里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却还要问我。就像你明明已经看了我那么久,又何必转身。”说完,她走出水中,往令狐小虾面前一站。 令狐小虾低下了头,面前有一双白皙小巧的脚,脚趾上沾了一点沙子。 陈小婉还在笑。只要是漂亮的女人,就算没有长发飘飘也一样引人注目。 然而,令狐小虾又转过身,他的手挥了一下。陈小婉的衣服就像收到指令,盖住了她的身体。 “你!”陈小婉只说出了一个字。令狐小虾已经从她面前消失了。 陈小婉又笑了。将衣服穿好,自言自语道:“小虾哥哥,可不要死在襄阳城!” 令狐小虾就像一只山林里穿梭的老鹰,回到了自己下车的地方,马车已经不在,他又急的顺着路前去。终于,前方出现了很多人。但没有见到灵清与沈毛毛。他甚至一时也搞不清楚状况。他相信,就算是陈小婉,也一样不清楚。 只听得人们在骂着王宝宝,说那王宝宝明明是朝中重要官员,却当了武当宋有病的走狗,替宋有病在这里做看门狗,将但凡有本事的武林人士都被拦在这里,不知有何用意。也有人说,王宝宝与那宋有病根本是水火不容,王宝宝是要在这里招兵买马,到时候好与让武当臣服朝廷。 但是,现在为什么要关着门呢? 令狐小虾想不明白。想要弄明白这件事,的打开门。 这种城墙对于普通人来说当然过不去,何况上面有守兵。但对令狐小虾来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他现在很担心小灵子的处境。但是一想这姑娘十分机灵,最起码她的直觉很准确。 他寻了一个稍微人少的地方,跃入了城墙内。 城内倒也一切正常,只是除了官兵,不见一个百姓。令狐小虾向来不好抛头露面,这等情况下,他喜欢乔装。正巧一个倒霉的官兵单独朝这边巡逻过来,被令狐小虾后颈偷袭一击,一声不吭,昏倒地上。身上盔甲被剥了个精光。 令狐小虾草草将盔甲穿起,又将那官兵手持的长矛也一起拿了。正正身子,往里边走去。这一路,遇到不少巡逻之人,竟无人认识他。 “今日严守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入!” 人人都想得剑 此一时,前方巡来五个官兵,两两抬着一具尸体往这边过来。一共三具尸体,那走在最后的一个没人替他搭手,只能一个人搬。见到令狐小虾没头没脑瞎走,急的呼喊:“喂,这位兄弟,赶紧过来搭把手!” 令狐小虾看那些尸体,江湖人士穿着,想必那徐风俊也没有撒谎,此处当真正在举行着什么临时结盟大会,恐怕这几人是闹了事,遭了毒手。急得一口答应,上去帮忙。 搬尸体是件很累的活。那官兵见令狐小虾眼生,便道:“兄弟,在哪位把头的手下?” 虽然是随口一问,令狐小虾却答不上来。但他反应也快。笑笑道:“我才到军中不久,上头没什么关系,连我们把头是谁都不曾见过!” 那官兵叹了口气道:“你不认识才正常。我又何尝知晓呢?” 令狐小虾奇怪道:“怎的,你也不知道?” 官兵道:“可不是吗?不知道王大人要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此一次,竟然将我等原来的把头统统换掉,动用了他精挑细选的江湖人士。那些江湖人士虽说武功较我们好,但是各个不懂规矩,可不好伺候!” “有这种事?” “可不是,你看走在最前面那兄弟了吗?他们的把头本来和他二人是叔侄,最近叔叔被突然调离,换了一个叫九头龙的人当了他们的把头。但那九头龙也不管什么具体事,才上任不久,就跟着公子王贝贝出去干大事了。” 令狐小虾一边听着,一边看着尸体。他自然不认得这个尸体是什么帮什么派的人。只笑了一笑。心想王贝贝又是什么人? “兄弟,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 令狐小虾是在笑那九头龙在酒店里摆明了有问题,只不知芝麻是不是可以破天荒的过了那一关。想了想,心中直摇头,许败不许胜。 不时,令狐小虾随那几个人将尸体搬到了一个大院子里,有一个水池,不过水池已经干涸,堆了几十具尸体。四官兵麻利的将尸体抛入池中。令狐小虾也装着吃力的跟上。 和令狐小虾“搭班”的官兵擦了擦汗,叹了口气,道:“听说,那个九头龙是要去对付一个叫令狐小虾的人!” “令狐小虾?”令狐小虾故意问。 前面那两个官兵走得稍微慢点,一提起这个名字似乎引起了他们很大兴趣,道:“也不知道是什么鱼什么虾?” 令狐小虾道:“那令狐小虾做了什么事?” “谁知道呢?这边的人传得是非常神,说他要杀武当掌门张无求。” “这……有这么厉害?”令狐小虾恍然,这问岂不是白问,他们当然会造谣。老子几时有这打算? “但又有可靠的消息说乌水托云剑在一个华山女弟子手中,说他迷上了那女子,不要命的保护她,保护剑!” 令狐小虾一愣,连这样几个杂鱼都知道了乌水托云剑,看样子,有人的确是在下很大一盘棋。假装莫名道:“似乎,现在整个江湖都在为了寻三把剑,几位哥哥可知晓因为什么?” 一官兵道:“兄弟,你这就孤陋寡闻了,我们都是吃皇粮的人,对于周边之事应该也要有所关心。” “是,是!”令狐小虾诚恳的点头。 “三把剑究竟有什么作用,哥哥我也不知道,但是哥哥我敢确定,我们的王大人也很想要那三把剑,武当派的宋有病也在打着算盘!现如今,其中一把在令狐小虾的女人手中,你说,这个令狐小虾有多危险!” 令狐小虾的女人!令狐小虾自己都不信。 “宋有病是张无求的大弟子,也就是说是张无求的意图,令狐小虾是吃了豹子胆,敢去刺杀张无求!那不是鸡蛋碰石头,虎口夺食,自寻死路吗?再说了,他就算过得了张无求那关,过得了我们王大人这一关吗?”一官兵补充。 令狐小虾连连点头道:“如此说来,那家伙还真是不知道好歹!” “但是,我却有自己的看法,我等虽然权不高位不重,却也不是看不清这江湖之事,你们看,现在双方都在想着夺令狐小虾的剑,同时防范他来,但倘若他们其中一方得了剑,不是还得继续斗下去吗?” 令狐小虾望了一眼说话的。忍不住问道:“大哥看着眼生,尊姓大名!” 那官兵道:“当兵的图口饭吃,谈什么尊姓大名,我叫朱三!” 令狐小虾道了一声:“朱大哥!”心想:如果他们也能像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豁然,就没那么多事了。又想,这个朱三想得到的事,难道别人就想不到吗?鹬蚌相争总有渔翁得利。 他直抓头皮,他现在已经浑浑噩噩的变成了鹬蚌之一了。那么谁是渔翁?金朵朵?钱连城?张无求?亦或是那已经群龙无首的华山派? 金朵朵能够刺杀孟一丘,计谋和胆识绝对不简单,问天教虽然远在西域,其实力却不可小觑,关键此事源起于雪炎神石,最终也一定会在那里碰撞。钱连城金蝉脱壳,如今躲在暗中,不可谓不高明,关键玄铁镶金剑在他手中,他的确暂时可以高枕无忧,坐山观虎斗。张无求神龙见首不见尾,还能够动用官兵的力量,令狐小虾一路过来的杀手中最厉害的宋无病武功就已高的恐怖,武当就如隐在云中的高塔,神秘又威严。华山派就没有可能吗?会不会是放长线钓大鱼呢?舍不得鞋子套不住狼! 这些,令狐小虾的脑子里已经都想到过,他一直也没去和旁人说,他不想旁人跟他一样脑瓜疼! 关键他想不明白,他令狐小虾算哪根葱!适才朱三的话倒令他豁然开朗,他是棋子,有了他,他们这些大佬之间不至于面上伤和气,可以推脱在他身上;有了他,他们可以假借他的力量去收集剑。想到此处,他恨不得转身就走。可是偏偏心中傲气,让你们玩,让你们统统阴沟里翻船。 朱三看令狐小虾忽而脸现难色,忽而又振作,不知什么情况,劝道:“兄弟啊,你莫要泄气,话虽然这么说,我等拿了公家的钱替公家出力,哪天遇到令狐小虾,就算死在他手下,也不可做贪生怕死之辈。” 令狐小虾道:“不会的,老天保佑我们升官发财。” “哎、哎,别说了,我们到了!” 令狐小虾朝前方一看,又是一个大院,院内有近百号人,虽然错落,但十分有序。分了两排,每排摆了十个红木茶几,上面放了瓜果茶水。每桌坐有六至八人。虽然穿着各异,身上所配武器也各不同,但是都十分安静的坐着,就连喝茶都是轻轻的。 在两排人的前方坐着的是一个身宽体胖,颇有福相之人,面色庄重却带着微笑,一看便是当官的。他正在说着什么。 令狐小虾被朱三拉到一边,道:“王大人正在与这些江湖人谈临时结盟之事,看样子,已经没有什么人反对的了。” 令狐小虾轻声问道:“难道刚刚搬走的那些尸体都是反对他的人吗?” 朱三道:“你明白就是,莫要多说。” 令狐小虾站在旁边,又看向坐在前方的王宝宝。 王宝宝正在说话:“蒙天子之福,天下太平。天下太平也正是百姓乃至我等英雄儿女的共同期待。然而,如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吹起了三把剑的恶风,给江湖安定带来了许多隐患,江湖与朝廷虽然常有江水不犯河水的惯例,但是,江湖也好,朝廷也好,只要是有英雄儿女的地方,就有正义。只要是正义的人,就一定会挺身而出去浇息这不良的恶风!” 令狐小虾早知道朝中之人说话冠冕堂皇,确实有板有眼,心想:你直接说一句,我王宝宝也对三把剑有兴趣!不就得了。 王宝宝看了看众人,又道:“我王宝宝绝不是某些人猜测的对那三把剑有什么非分之想,跟武当张无求掌门更是故交。全是因为我也是个向往正义的人,且作为襄阳城的总督,不管怎么说也该尽好职责为一方百姓做实事!”他停了停,见依然没人反驳,接着缓道:“再说,过了襄阳城,不远就是武当山了,以令狐小虾为代表的江湖人士垂涎武当掌门的流石月明剑,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这时,一个道士打扮的人突然站起来,一掌拍在茶桌上,茶桌没什么,上面的茶杯却被震裂。他毫不客气,抬手指着王宝宝道:“全是狗屁!” 旁边立即有人喊:“悟烦,赶紧回来!”喊他的是一群和尚,令狐小虾见过,正是在石头镇的那个和徐风俊对掌的老和尚。 “这位,我是该叫你悟烦法师还是悟烦道长呢?”王宝宝淡淡的道。 这悟烦其实非和尚也非道士,他本来是在武当山学艺,虽然学艺不精,却看不惯大师兄宋有病,尤其是他为了确保自己大师兄的位置,竟诬陷了他既是双胞胎弟弟又是同门师兄弟的宋无病,离了武当山。但因对佛道之法很有执念,便去了少林,如今法号悟烦。刚刚一掌拍碎了茶几,用的正是少林精妙内功。听王宝宝满口仁义道德,想想自己前来时看到那么多武林同道被杀,实是忍无可忍! 悟烦怒道:“王宝宝,我问你,你是不是也想得了三把剑,好去雪炎破神石之谜,得不世的财富!” 这一语,其实在场众人也都已不少人知晓,但被这样公然说出,很多人竟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有人佩服他的勇气,有人觉得他毕竟背后是少林,有恃无恐。 王宝宝淡笑,道:“想必大师只听了只言片语,才来诋毁我一片赤诚之心。” 惊天动地大虾 令狐小虾稍稍的挪移出几步,好望得更加清楚一些,听得更加明白些。 王宝宝的身后站了八个人,奇形怪状,过眼难忘。想必便是朱三等几个官兵口中所说的十个新把头。但是为什么只有八个呢?转念一想,立即明白,九头虫是其中一个的话,那么肉馒头处肯定也有一个。肉馒头比芝麻稍微沉稳些,只不知他怎样了? 他又数了数在场的众人,有近百号人,他觉得有些可笑,既然这么多人都反对王宝宝,那一起对付他,难道还会输?但又想了想,大概是剩下的这些人都想与王宝宝结盟。仔细一看,估计没错,本是乌合之众,讲究的是对自己有没有好处,至于谁谁有理,谁谁的饼画的大,谁谁最后一统江湖,关他们什么事。 转眼一看,果然每个人的椅子下都放了一个用金丝绸编成的袋子,袋子装得鼓鼓的,想必是金银财宝一类。 但听得近处有人小声的说着话。“这悟烦道士当真是不识抬举,就算王大人图谋不轨,又与他何干,他只消拿了那一袋钱,不与王大人作对,保管三五年里衣食无忧!” “可不是吗?我们活着为什么?刀风血雨的日子有意思吗?江湖人就不要吃、不要喝、不要女人吗?他王宝宝要夺剑,剑又不在我们身上。跟着他混就是!若不然,暴毙在此,简直嫌命长!” “但说起来,王大人倒也野心勃勃,对付武当派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事。” “也不一定,你看到他后面的八个怪人吗?那是他花了重金,赐了官职才请来的江湖高手,各个神勇莫挡,适才那几个不识相的,不都是被轻而易举的杀了吗?” 令狐小虾听着,心想,他们说的其实也没错,做的也一样没错。 那一边,悟烦的语气已十分暴躁,道:“王宝宝,不管你给我什么,我都不会与你这种人结盟,我虽然离开武当,心却还在。” 王宝宝淡笑着道:“如此更好,我刚刚已经说了,我和武当张无求是故交,你虽加入少林,但心在武当,那便也算是我的朋友。”他突然话音略高:“你可切莫走错了路,站错了队,跟错了人,落得没有好下场。” 悟烦转身就走。扔一句:“我就算是死,也要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王宝宝的脸色微微的沉了一下。道:“如此,就真是扫兴了。只不过,我襄阳城外人难进来,进来的人也没那么容易出去!”说完,手一挥,身后一名身披红色长袍,披头散发,脸色煞白的人忽的飞出来。 这一飞,就像一只大鸟扑过来,没有任何停顿,竟然拦在了悟烦面前。莫说是悟烦本人,在场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江湖上,总有一些人惊才绝艳,这个人绝对是佼佼者。关键也是他人也长得奇怪,就像一只吸血蝙蝠。 也有人认识他,忍不住唤出了他的名号——吸血员外冯二马。 令狐小虾差点笑出声来。这名字也足够怪的,哪里来会吸血的员外,那“冯”字本来就二马,若把字拆开,就叫二马二马,何不叫四马呢? 朱三将令狐小虾往后边拉了一点,道:“兄弟,你才过来,稍后要注意些,第一、拳脚无眼,莫要被对方伤到。第二、等下这个和尚死了,我们要第一时间冲上去将尸体搬走。这是我们的主要任务。” 令狐小虾点头。 朱三叮嘱道:“机灵点!” 令狐小虾又点头。 果然,那一边,二人动起手来。悟烦身具武当与少林两大家的精妙武功,无论是在掌力还是拳脚上,都尽显大家风范,但是冯二马却像在跟小孩子玩过家家,轻轻松松的躲过每一招进攻,在空中飞来跃去,二人看上去就像一个小孩在用手抓蝴蝶,却怎么也抓不着。 令狐小虾看得着急。悟烦虽然掌力雄厚,但冯二马不肯硬接,以轻功巧而化之,他的脸色白兮兮的阴森,手爪在空中飞来舞去,他的手一直藏于长袍内,这一时伸了出来,令人大开眼界,指甲长如匕首,却共有七个手指头,右手三个,左手四个,想是被谁用利剑切断了。这一动手,就如七把短剑齐攻。 这险境,令狐小虾看得出来,老和尚也一样看得出。 此一时,旁边一老和尚也跃了出来,助攻悟烦。他使的招数与悟烦一样,也是铁砂掌,但他的铁砂掌却比悟烦厉害。突然冲将出来,与悟烦双双配合,立即扭转了局势,使冯二马只能躲不能攻。 场下之人,立即又有人轻声议论。 “这老家伙法名悟人,都到了进棺材的年纪了,不在少林寺养老,还出来蹚浑水,如今不仅不安安妥妥的跟王宝宝混,竟要做出头鸟呢。” “可不是吗?有些人啊就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不识时务,不识抬举。” 令狐小虾听不进这样的话。心想:这世上倘若各个苟且偷生,为斗米折腰,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他实在忍不住,故意站到两个说风凉话的跟前,挡住了他们看“好戏”的视线。 那二人显然十分不悦。 一个道:“此人也是个当兵得,咱没必要得罪。” 另一个道:“你说的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令狐小虾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贪生怕死的至高境界莫过于此,他起初认为只有朝中之人虚情假意、贪生怕死,擅长阿谀奉承。方发觉,这天下之人,都逃不出这张画皮。 悟人与悟烦联手对付冯二马,过了十几招后,就占了上风。冯二马被逼出了生平绝技,只见他双手交叉一闪,便如几十道剑光飞过,二和尚双掌护门面,还是被逼退几步。 这时,王宝宝的手又挥了一下,点名道:“风雷腿胡汉,你去助吸血员外一把。” 立即一个身子奇短,脚却特长的人站了出来。他离得远,令狐小虾看不清楚,只觉他的脚实在长得搞笑,是不是这个人一生出来,就被父母一直虐待,拔他的脚,才拔得那么长;而身子则被狠狠得挤压,才压得这么短。最为关键的是这一双脚竟然是罗圈腿。 随着他越走越近,令狐小虾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忙用手捂住嘴。 胡汉步子跨得并不频繁,但是他跨一步,别人起码跨两步,没走多少步,竟一下子到了正在缠斗的三人面前。他号称风雷腿,断也是千里挑一的高手,果然,挑了相对厉害的悟人,飞起一脚。悟人以掌迎击,倘若一般人,脚非断了不可。胡汉却只微微退了一小步。脸上稍显奇怪之色,又冷哼了一下。连忙踢出第二第三脚。他出脚的速度飞快,就像无影脚,令狐小虾没有见过什么人双脚可以如此快速的互换的,但那动作也是难看,就像篝火晚会上跳的竹竿舞。 令狐小虾越看越手痒,两和尚竟然都没有发现这家伙出脚的破绽,似这样的对手,何必用什么铁砂掌,只消用扫堂腿,连扫他几下,保证扫得他没地方站。而那空中飞来飞去的冯二马也不难对付。 令狐小虾有点想走了。他要去寻灵清与沈毛毛。不知那徐风俊对她们干了什么。但又想:没准徐风俊反过来栽在她二人手中了。 他刚要走,只听得一个人“啊”一声,悟烦得手臂被划出了三道指痕,他的手还没有收回去,冯二马又迂回到其身后,背上又划了四道。一旁悟人正硬对硬的与胡汉过招。虽然没有落下风,却实在没余力去助悟烦一臂之力。 朱三轻轻推了一下令狐小虾,道:“兄弟,准备干活了!” 令狐小虾点点头。但见冯二马突然双手交错,又是刚刚那一招,悟烦的胸口划出了七道血淋淋的伤口,继而倒了下来。悟人见状唤着他的名字,欲来抢救,却被胡汉缠得半招都没法脱身。 令狐小虾实在看不下去。管他三七二十一的冲了出去,他的动作看上去很慢,但其实非常快,快到冯二马以为自己眼花了,正在他准备刺出一指取和尚命的时候,不偏不巧的刺了个空,不偏不巧的,和尚被突然跑出来的官兵往旁边一拖。只见他朝旁边朱三道:“朱大哥,快点,来干活了!” 朱三气得直摇头,也不敢大声,压着嗓门道:“他还没死呢!” 令狐小虾当然知道他还没死。又喊道:“已经死了,赶紧!” 在令狐小虾未到这里前,死掉的人都是被这样搬下去的,冯二马也都见到了。故而也不起疑心。道:“他的确还没有死!” “死了。你看,血这么多!”令狐小虾道。说完,欲将悟烦往旁边拖去。 “他还没死,不过他马上要死了。”冯二马又道。说完举起了右手,竖着食指。 “你老子我还行!”悟烦突然应了一句。想站起来,却没能。 令狐小虾心里糟糕,这人怎么这么笨,在石头镇时可不是这样急躁的。 “现在就送你归西!”冯二马冷笑。手指刺了过去。 刹那间,令狐小虾好胜心起,原本拖着悟烦的手使出内力,瞬间,内力如海潮般涌入悟烦体内。悟烦一时反应不过来,以为自己回光返照,猛的伸出掌,接了上去。 冯二马怎么也想不到对方奄奄一息,却能够打出这样一掌。 这一掌,如海潮涌来,竟然将冯二马的手指拍断,继而,人像也被拍退五六步。原本七根手指,只剩六根,手上鲜血直流。 所有人都惊呆了。悟烦也呆了,他觉得心头舒畅又烦闷,也不知人之将死是否就是这般,正百思不得其解,一下子晕了过去。 这也难怪,令狐小虾自己不知道,已经经历过多次奇遇的他,如今已然是江湖高手中的高手,他所注入悟烦体内的这股内力,不仅断了冯二马的手指,就连受体本人也难以承受,故而晕厥了。也是他武功之杂,造成的短板。 令狐小虾头脑飞快,立即惊叫道:“真死了,真死了。” 也不管朱三是否上来帮忙,急得将悟烦的身体往旁拖。 然而,就在此时,有个官兵急冲冲的朝这边冲来,大声报告道:“王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城门快要失守,外面那群人突然团结起来,现在正分工明确的在攻城,恐怕,恐怕就要守不住了。” 王宝宝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怒骂:“一群废物!那外面的人尽数是江湖练武之人,各个心怀鬼胎,怎的就团结起来的?”他望了望周边,恐言多失误。道:“可有什么人带头?”心想,自己之所以不放那些人进来,是因为不知道他们到底站哪边,如今已有人怀疑他的野心要灭武当,自要过滤一翻。 那报告的道:“有,有,是一个年纪小小的丫头。” “什么?”王宝宝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是一个年纪小小的丫头!” “简直混账,她何门何派?什么来头?”王宝宝气得直拍桌子。 官兵吓得紧,紧张道:“她说,她说她是惊天帮,动地派的!” 那是什么狗屁帮派,令狐小虾一听就想笑。 “她有没有报出名字来?”王宝宝问。 “报,报了,她说,她说,她叫令狐大虾!” 令狐小虾一听这名字,心里一乐。 浑水摸鱼巧攻 众人都只听说有个令狐小虾,突然冒出一个令狐大虾,还是个小姑娘。都觉得十分奇怪。 王宝宝看前来报告的官兵神色紧张,想必事情不小。当即喝止正在与老和尚缠斗的胡汉。令道:“风雷腿胡汉、摘月手李门、鬼剑客樊客人,你们三人前去城门一看究竟,把带头的先杀了。” 立即,胡汉停下了进攻。把老和尚丢在一旁,王宝宝身后又走出二人,一个身矮脚短,双臂却长得几乎着地,像一只长臂猿。另一个则一头白发,身瘦驼背,像个八九十岁饿了好几天的来头。领了命令,直往城门奔去。 令狐小虾心急,这冒名令狐大虾的多半是小灵子,不知道搞什么鬼。若遇到这等狠人,岂非遭了毒手? 为免暴露身份,急忙溜了出去。出去看看情况。 他一个小罗罗,倒也没有什么人注意。出得门,用生平最好的轻功冲向城门。 自然,令狐小虾第一个上了城墙,众官兵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却没一个发现令狐小虾是怎么上来的。放眼望下去,果然是小灵子。她站在马背上,倒也站得稳当,正在吆喝:“大家听好了。城里的王宝宝不想做官,想做道士,为了巴结道士,把我们这些小门小派的人关在门外,是看不起我们。” 立即有人附和:“他看不起我们,我们还看不起他!” 灵清道:“王宝宝不懂得一个道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江湖固有璀璨夺目的大帮大派,还有默默无闻的小帮小派,大与小共同构建起江湖。若是没有小,便也不需要大!” 令狐小虾忍不住直抓头皮。 灵清又道:“所以,在这样的时刻。我们应该集合力量,共同粉碎这个目中无人的王宝宝的白日梦。” 众人立即喊:“令狐姑娘说得对!我等共同攻开城门,为我们小帮小派争口气!” “好,好!” 瞬时间,几百号人竟然开始有序分工,有几十人不知从哪里砍了一棵树过来,但凭有些力气,竟开始撞门。又有一些在琢磨着用人梯的形式,登上墙头。另有一些在策划进门之后,如何击破里边的守兵。 灵清站在马背上,四处张望,脸上却担忧的很。她在找沈毛毛。 沈毛毛不在灵清身边,令狐小虾也发现了。 此时,风雷腿、摘月手、鬼剑客到达了城墙。立即有官兵向他们报告情况。指了指灵清,道:“就是那自报叫令狐大虾的妖女。我等本以为她就是那与令狐小虾一起的华山女弟子,但是她的手里却没有华山掌门的剑,究竟是何身份不得而知!三位把头来的正是时候。” 摘月手冷冷一笑道:“这群人是王大人故意不许进城的,一来因为他们的立场还不清楚,关键是因他们没什么本事,不入王大人眼。要收拾他们有何难?” 鬼剑客淡道:“的确只是一个娘们。擒贼先擒王,如今,既是她当了王,那么就先擒了她!二位把头若是看得起我鬼剑客,便将这次行动交于我去做!” 令狐小虾站得并不远。看了看鬼剑客手里得剑,有些异样,似西洋刀。脸上写着十层的把握。 摘月手却道:“我二人当然是看得起你,但是,这么好的一个功劳被你一人捞了,让我二人喝西北风,却也不太好!” 鬼剑客道:“依你说,该怎么做?” 风雷腿道:“依我看,我们三一起下去,谁有本事先取了那娘们的命,功劳就归谁!” 鬼剑客摇了摇头道:“此举虽然公道,却有一个隐患!” “什么隐患?”风雷腿问。 “便是自相残杀,我等是奉命而来,切不可为了功劳误了大事!” 令狐小虾看着这三人在讨论着该由谁立功,实在是可笑。城门将破,竟有这等闲工夫。王宝宝自认聪明,花钱寻了这么一群唯利是图的人来。 他又看看灵清,正骑着马四下找寻,口中喊着沈毛毛的名字。喊了一阵又骂起徐风俊。 这时,摘月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细绳,绳头往近处的一根旗杆套去,绕起一个死结,嘿嘿一笑道:“我先去也!” 立即,鬼剑客与风雷腿也抓住那绳子往城墙下落去。 令狐小虾看的心塞。下这种墙,用得到绳子吗?想必这几人也没有什么可怕的。稍稍心安。他所处的视线比灵清清楚许多。环顾四周,试着寻找沈毛毛踪迹,别说是沈毛毛,就算是沈毛毛那样的女胖子也没有一个。 他倒不急着下去。故意朝灵清大喊:“令狐大虾,你小命不保矣,我三位把头前来索你命了!” 灵清抬头一看,城头上的官兵在朝自己喊叫。因为阳光刺眼,也看不清相貌。回骂道:“管你三位把头,还是三十位把头。有本事,你也一起下来,正要与你们算账!” 令狐小虾一愣,小灵子果然认不出自己。又想,怎的她如此英勇,莫非早有准备? 果然三人才落到地上,旁边搭人梯的、抱树撞门的人突然停下了各自的动作,朝三人疯狂涌来。 灵清哈哈一笑,道:“就知道会有马前卒先来送命。将这三人拿下!” 令狐小虾更愣了,怎的小灵子不仅能鼓动人,居然还能命令人。 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令狐大虾,你莫要得意,我们这三把头可不是泛泛之辈。劝你有命快逃!” “啊呸!”灵清学了沈毛毛来一句。又道:“你这虾兵蟹将敢在这里叫嚣,赶紧让王宝宝出来,给大家一个交代!” 令狐小虾快疯了。心想:小灵子是不知天高地厚了。自己须得下去保护她。但一想,却还有点早。以下边情势来看,显然她已经与那一群江湖人有了事先商议,是要引王宝宝出来。若是自己现在下去,露了身份,坏了计划,确也可惜,走一步看一步。 王宝宝不放这群人进来倒也没判断错,一个个虽然也会些武功,装饰打扮也小有气派,但是没一个能扛过鬼剑客等三人中任何一个十招以上。只凭着人数众多,以车轮战的方式将三人围在中间。 此时,朱三带着几个巡逻小兵也来到了令狐小虾旁边。看了下面的情形,直摇头,道了两个字:“莽夫!” 令狐小虾与朱三招呼。 朱三道:“这种情况下,何须下城呢?雄狮再强也难敌众狼。看我搭弓一箭!”说罢,随地拣起一把弓来,拉了个半玄月。瞄准的正是灵清。 旁边有官兵劝道:“我等早已用弓箭射了数十轮。那下方之人都有准备,见箭来,便十分规准的往后退。只射到几个腿脚不便的或倒霉得。” 朱三道:“此一时彼一时。你看我得!” 立有另外一名官兵道:“平日里,我等也有机会同行出去打猎,每一次都是朱三哥打得最多!” 令狐小虾听了又心急,却也十分感慨,这几个当兵的罗罗,地位如此低下,明明是公仆,日子却比普通老百姓好过得多了,竟然还有闲情功夫出去打猎!立即抓住手中的长矛,一旦剪射出,他的长矛也一起扔出去。 箭射出去了。 令狐小虾的矛刚想举起来,却忍不住心里发笑。是什么狗屁箭法,弓箭是弯弯斜斜出去的,射到半空已经无力,落到地上,离小灵子还有十丈开外。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天上落下来一支箭。 朱三却不以为然,道:“这弓箭太破,换我平日打猎那把,保准射中!” 令狐小虾实在是无语。这朝中之人是不是都没有什么本事。看下方,灵清正在与没有参加围战的一些人说着什么,说完之后,那一群人重新抱起那棵大树,撞起门来! 但是围战三高手的人哀嚎声却越来越多。不少人已受了伤,丧命的也有。看情形,这些人最终将落败。 令狐小虾急忙又助威似的道:“三把头厉害,那令狐大虾,你再不跑,非死不可!” 灵清又想骂一声,心中咬定,王宝宝若是不出来,她就前功尽弃,徐风俊那王八蛋肯定是王宝宝的走狗,见不到王宝宝就休想救出沈毛毛。何况,她心里总有那么一丝侥幸,在最关键的时候,小虾叔会突然的出现的。尽管,她还在生气着,生气他为什么和那个尼姑一起消失了。 令狐小虾见灵清没有反应。难不成她还有计划?但是,那鬼剑客剑法十分凶残,已经连续刺杀了几个人,再刺倒一个,就要朝灵清冲来了。他灵机一动,连忙兴致勃勃朝旁边朱三道:“朱三哥,你箭法了得,借小弟射一箭!” 朱三把弓借给他。 令狐小虾急得接过弓,搭上箭,拉成一个满月。故意箭头弯了几下,却瞅准了时机,射向鬼剑客。他不曾学过弓箭。这一射,也只凭感觉。好在内力深厚,箭没能射中鬼剑客,落在他面前,深深的插进了泥里。 鬼剑客被这一箭拦住,不知谁人射出。周边也是一片杂乱。 此时,灵清已经感觉到情势不妙,可她也是一个有勇气的人,怎能让墙头上的小兵看不起,大不了一死。 鬼剑客道:“你就是令狐大虾?” 灵清从地上捡了一把长剑,道:“就是你姑奶奶我!”她又学了沈毛毛的口气。 鬼剑客道:“我只听说过令狐小虾,却没听说过令狐大虾,但不管是小虾还是大虾或是老虾,把你的人头交给王大人,一定值高价!” 灵清看对方一头白发,手中的剑又十分奇怪,心里更是胆怯。但还是高声道:“你是哪里来的老人,不在家养老,却来这里妨碍姑奶奶!” 俏妹子拖油瓶 如那几个官兵说的,襄阳城里来了十大把头,各个武功了得。要说这鬼剑客,名字里带个鬼字,武功也在风雷腿与摘月手之上。 他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丝赚钱的机会,所以,他一定要取了灵清的命! 灵清已经拔出了剑。不等对手出招就先动手。开门便是一招古柏森森,鬼剑客认识华山剑法。急的避开一剑,却胸有成竹道:“看来,你也是华山弟子,华山可有叫令狐大虾的人?” 灵清可不跟敌人讲话,半字不回又刺了两三剑。却引得鬼剑客笑了起来,连声可惜。 令狐小虾也看了出来,小灵子的剑法虽然快速,也很凌厉,却缺少变化,因为没有变化,就差一口气。莫小看这一口气,那是对武学理解的蜕变。 鬼剑客没有拔剑,又躲了几招,想必是玩腻了,正要出剑。后面一起跟来的风雷腿与摘月手摆脱了包围,冲了过来,口中忙着喊:“切莫冲动,我等同时出手,方可!” “为什么要同时出手?”鬼剑客得剑停在半空。 风雷腿道:“同时出手才能证明这娘们是我们一起杀死的,才能在王大人面前共同领赏!” 鬼剑客道:“你等真是迂腐,待我取了她性命,摘月手补她一掌,你踢她一脚不也一样?” 风雷腿道:“此事行不通,在一个死人身上动手总归是叫不响,而且致命伤是藏不住的。” 灵清听了大是恼火。怒骂道:“你们当老娘是什么?你们一起来,老娘我要了你们的命!”说完,举剑又刺,她换了个对手,转刺那摘月手。因为摘月手看上去最矮,最弱一些。 城墙之下,倒下的已一大堆,之前有很多人被灵清鼓动,联合攻城,此一刻,尽管还想着出一口恶气。但是受伤的身体已不听话,根本没法助灵清一臂之力。 城墙之上,却有不同。令狐小虾对那些江湖人士多少是比较失望的。这年头,真正有所作为的人寥寥无几,他本意是希望众人能够赢了鬼剑客三人,好引王宝宝过来,看看灵清到底下一步安排是什么,怎料如此不堪一击。 然而,王宝宝却真的来了! 剩余的五个把头也一起到了场。令狐小虾能感觉到这五个人的武功绝对不低。 王宝宝看了看场下。往旁边招了招手。一旁站着的朱三立刻凑了上去。 王宝宝还没有问。朱泾已经恭敬的汇报了:“三把头怕赢得不公平,故而在争论着该怎么样杀死那令狐大虾!” 王宝宝明白,他朝下方喊话:“抓紧时间,取了这娘们性命,各个有赏!” 可惜他的喊声太低,又没什么内力,下方之人一个都没听到。他往两旁一看,恰见令狐小虾在边。便吆喝道:“下去,把我的原话传给他们!” 令狐小虾正有此意。正想着下去保护灵清。 想直接跳下墙去,突发觉不可。急的抓住摘月手留下的绳子,滑了下去。边滑边喊:“令狐大虾,王大人已经到了。你再不逃跑,小命不保!” 灵清早已把生死忘了。她现在已经泥菩萨过江,本来是想从王宝宝口中问出沈毛毛的下落,现在,她只想着一件事,就是就算要死也要拖一个一起死。她就认准了那摘月手。 令狐小虾滑落到地,急得奔向四人。 三个把头还在商议着该怎么杀了灵清。 令狐小虾道:“三位把头,王大人有命,只有一个人可以获得赏金,所以只有取了这令狐大虾命的人才有资格!”他故意把王宝宝的话反着说。 灵清见这个官兵前来传话,亦将自己视为刀俎,将她当成鱼肉,心中更加恼火。睁着大眼睛,怒视着令狐小虾。心想:老娘杀不了那个长臂猿,先杀了你! 举剑就刺向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虽然戴了个头盔,大半张脸还在外面,怎的小灵子怒气冲昏了头,自家人都不认得了。急得哇哇大叫,躲到了摘月手后面。摘月手被灵清缠了十几个回合,他本来可以很轻松的赢了对方,但是另两人却频频阻拦,怕他得了功劳。 也因此,被灵清多活了几分钟。 “令狐大虾,剑下留情,我只是个传话的!”令狐小虾左一声令狐大虾,右一声令狐大虾。看上去只是在逃,逃开这一剑的身法却巧妙得很,看上去是踉踉跄跄的,却半丝偏差都没,不仅顺利的逃到了摘月手的身后,还将灵清的剑引了过来。那一剑本来明明要刺令狐小虾的,却竟然从摘月手的左腋下刺了过去。 摘月手本来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一剑,但是当剑路突然换成他预想不到的方向刺来时,为时已晚。幸好,只是刺破了衣服。 灵清自己想不到。抽出剑来。正要再刺一剑。突然正眼撞着躲在摘月手身后的那官兵,竟然正望着自己,还咧嘴一笑。 灵清一愣。继而一阵暖流从心里直接冲到了喉咙口,脸上不由露出笑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差点就喊出声。还是止住了嘴。也来不及想这傻兮兮的官兵竟然是小虾叔,更来不及想小虾叔是什么时候装扮成这样的。 现在,灵清应该可以放心了。但是,她偏偏也是个醋坛子,突然又想起了尼姑陈小婉。没准小虾叔扮成了官兵,那尼姑扮成了宫女呢!想到此处,酸意上来,“哼”了一声。又一剑朝令狐小虾刺去。 令狐小虾以为小灵子是没认出自己,急得又躲一剑,与适才一样,还用身法引了一下剑路,又躲到摘月手身后。摘月手的右下腋也被刺破了,他的两只手本来就很长,衣服破后,显得更长。 灵清将剑抽回。又哼了一声。一脸傲气,心里也有了底气。朝城头的王宝宝道:“你这个狗官,赶紧放了我朋友!” 灵清也是个练家子,传话过去,王宝宝听得见。但是王宝宝说话,根本传不到这边。只见他脸色大怒,竟下令打开城门,在五个把头的陪同下,大摇大摆的出城门来。 一旁众多原本攻城的人见这等阵势,反而不敢再动手,就等着这个令狐大虾发令。 令狐小虾又在抓头了。芝麻与肉馒头不知情况如何,老毛又被徐风俊掳走了。 乌水托云剑也已不在灵清手上。 情势是真不乐观。 他一个人还好,多了灵清,不打架是一道风景,打起架来,就是个拖油瓶。 老牛想吃嫩草 令狐小虾本来想抓头皮,却抓在头盔上,见灵清这等与王宝宝说话,实在猜不透她哪里来的勇气,但一想便又明白了,她是认出自己了,便增加了底气。 王宝宝脸色严肃,连看都不想看周边的人,却还是装着很认真的看了一遍。看完之后,朝灵清沉道:“你就是令狐大虾?” 灵清瞟了一眼王宝宝,道:“正是你姑奶奶我!” 王宝宝又打量了一眼,道:“你不知道不管于情于理,你都在做一件大错特错的事吗?” 灵清冷哼道:“我没错!你就是一个阴险狡诈之辈,不仅害我朋友,还要害江湖人士。” 王宝宝却道:“所谓人各有志,我这么做没准也有我自己的苦衷呢?” 旁边众把头听着王宝宝与灵清这样对话,简直憋得慌,直接动粗不就完了? 只有朱三等人明白,这是朝中之人的一向作风,在处于明显优势,居高临下时,总喜欢扮演一种正直、宽容的角色,好显示其层次高、格局大。 灵清道:“废话不用多说,我现在只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王宝宝问。 “放了我的朋友沈毛毛!” 王宝宝笑了笑。道:“沈毛毛,哈哈。”他大笑,笑罢。道:“你怎知道她是我抓走的?” 灵清道:“你和那姓徐的小白脸蛇鼠一窝,莫以为我不知道!” 王宝宝又笑,道:“姓徐的?是什么人?能和我相提并论?” 灵清道:“不管他是什么东西,你又是什么东西。若不放了我朋友,小心姑奶奶的剑刺破你的喉咙!” 这话一说,边上摘月手第一个忍不住,跃了出来。道:“不知天高地厚!” 灵清的确不知天高地厚,说白了就是任性,道:“你这老猴子,适才没刺死你,还想找死!” 说完,一剑刺了上去。旁边风雷腿与鬼剑客本就在争着由谁来完成这件事,见摘月手动手,又想抢功,却见王宝宝挥挥手道:“杀鸡焉用牛刀?” 二人立即住了手,亦站到了王宝宝身后。 令狐小虾听得这话,连忙也凑上去。朝摘月手道:“摘把头,杀鸡不用牛刀,何不让属下来?” 摘月手眼里那容得下一个虾兵蟹将来抢他大功,骂道:“滚一边去!” 他这等说自有原因,因为他马上就能要了灵清的命。他的手法十分奇特,似擒拿又似出掌,因为手臂奇长,灵清虽然使剑,摘月手却还是能直接攻到剑柄处,让灵清有力无处使,有剑无处挥。遇到这种奇怪的对手,以她的修为那是毫无招架之力。不一时,剑被夺了。剑一夺,灵清的华山剑法就瞬间变无。看看令狐小虾,居然毫无动静,心中大是埋怨,不知他为何还不来帮自己。 令狐小虾当然有自己的想法。看了看王宝宝等众人,完全像在看戏一样。而那些原本受灵清鼓动,欲攻城的人各个都没了斗志。甚至有一些人连这样一场好戏都不想多看,恐伤了性命,正悄悄退场。 突然,令狐小虾夸赞道:“摘把头号称摘月手,双手如藤又如勾,果然不同凡响。令狐大虾就算有十把剑都难免要脱手!” 众人也都看得出摘月手的手法确有了不得的地方。最高兴的是王宝宝,一听这话,朝旁边众人道:“我王宝宝自己不懂武功,但却有知人善用的本事!”又朝摘月手道:“留她一口气,还有别用!” 灵清听到令狐小虾这话,很清楚言下之意,那时在船上与宋无病一战,连金镶玉的都难敌的情况下,他就指点了自己一下,竟用一招无边落木赢了对方。此刻,说就算有十把剑都难敌,想必就是告诉自己不如就不要剑。 令狐小虾又道:“令狐大虾没剑,就算她能够以手当剑,也死路一条!” 王宝宝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灵清却反应格外灵敏,这是让她以手当剑,连忙双手握成剑指,使了一招白虹贯日。摘月手本来是占着自己手长优势,逼得对手没法挥剑,怎么想得到对手竟然会把手指当成剑,突然横向里划出,从胸前划过,若是把真的剑,自己岂非已经死了?吓了一大跳。他却没有想到,对方的手指若换成剑,根本就没有挥出来的空间。 灵清心里更加佩服起令狐小虾来。她不知道令狐小虾为什么这般擅长抓对手破绽,有机会一定要问问。心里高兴,又用手指使了一招古柏森森、一招青山隐隐。把摘月手吓得四处乱跳。其实,灵清根本没法用手指伤摘月手,关键摘月手想不到有人这样用武功! 令狐小虾却鼓掌夸赞:“摘把头轻功了得,不然已被对手点中穴道!” 王宝宝见令狐小虾这等话多。心中颇有疑问,此人脸生,不知是哪个把头手下。怎的这个时候这般话多。又一想,许是此人很有上进之心,难得遇到自己,是要在自己面前表现一下,好有上升的机会! 不仅识不出令狐小虾有问题,反而朝旁人道:“这个年轻人对武学颇有研究,我记住了,今后须得知人善用,人尽其才!” 令狐小虾连忙朝王宝宝谢道:“王大人多多栽培,众把头多多指点!” 众把头之中自然已有人怀疑这个官兵表面上是在夸摘月手,就是夸得也太巧了,但也只想是巧合。 此时,打斗居然停下了。果然摘月手被灵清点住了穴道。 灵清自豪得很,道:“你们无非仗着人多,若是单打独斗,姑奶奶我一个都不怕!” 王宝宝笑了,笑得很假。道:“令狐大虾,我知道你有点本事,却只是侥幸。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么我就与你赌一局!” “赌什么?” “赌你赢不过我这位把头!”王宝宝拍了拍鬼剑客的肩膀。 鬼剑客冷冷的斜了灵清一眼。他早就已经忍了很久了。 灵清刚刚见过鬼剑客的剑法,心里一紧,却道:“我若赢了呢?” 王宝宝道:“赢了就放你走!” 灵清却道:“不行,赢了还得放了我朋友!” 王宝宝道:“这襄阳城这么大,难道谁家丢了一个人都来找我?” “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沈毛毛在哪?” 王宝宝不回答,道:“怎么样,你敢赌吗?” 灵清望了望令狐小虾。令狐小虾眨眼支持! “赌,虽然姑奶奶不想走,却喜欢赌!”灵清爽快的答应。 王宝宝哈哈一笑,道:“但是你要是输了,你却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做我的小妾!” 这话一出,在旁众人难免内心唏嘘,却也不说。刚刚让摘月手留下活口想必也是这个原因。 灵清想不到对方年纪一把,又是如此众目之下,说出这样的话。 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忍不住骂道:“你这老不羞的。就算是死,你也别痴心妄想!” 王宝宝一点都不生气,道:“怕只怕,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灵清指了指令狐小虾,朝王宝宝道:“我就算,就算是嫁给他也不会嫁给你!”她明明是一句气王宝宝的话,却也有点故意。这一故意,竟然脸都红了起来。 令狐小虾又抓起了头盔。却又眨眨眼。灵清心里顿时明了,这一把小虾叔有把握助赢。只不过,对手如此强大,自己手里已无剑,凭什么去赢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道:“姑奶奶和你赌!” 王宝宝点了点头。竟将令狐小虾唤来,道:“去,去安排一下晚宴,今晚就娶她,摆喜宴!” 令狐小虾现在怎么可以走呢?他若一走,灵清根本难敌鬼剑客五招!但他灵机一动,自己既然可以扮官兵,难道就不能扮个别人?急的应了一声。往城内冲去。 虾米假装公子 令狐小虾根本就不知道襄阳城内管伙食的人是谁。他更加不会吃饱撑着真去帮王宝宝安排什么狗屁宴席。装模作样跑到城门,门口处恰有一个躺在地上的江湖人士,虽相貌平平,但装扮却格外亮堂,想必是难得出远门,专门打扮的,怎会想到,人有旦夕祸福,竟会在这里丢了小命。 令狐小虾见他的身材与自己相仿,也不管他是什么帮派的什么人物,乘周边零零散散的人,走的走,围观地围观,将那人往边上一拖,扒了衣服,急急地穿到自己身上。又见其腰间挂了一块玉,插了把纸扇。一并拿起,占为己有。他曾经乞丐过,这种事早也习惯,心安理得。 那一边,已然听到了打斗声。王宝宝叮咛:“只可活抓,不可伤其性命!” 灵清虽心里不悦,倒因此可以多过几招。 令狐小虾急急穿戴完毕,摇开纸扇,晃一晃。冲了出去。恰见灵清被鬼剑客的剑逼得走投无路,倘若不是王宝宝叮嘱,有十条命都已经用完了。也不掩埋,喊道:“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不知羞耻!” 说完,跃到灵清面前。纸扇一挥,并无章法,却挡在鬼剑客门面前,拉住灵清往后退了三四步。 灵清当然认得令狐小虾,虽不知他这么快从哪里弄来这么一身衣服,似乎有点眼熟,却忘了是什么人的,因为她刚刚在发动众人攻城时好像见过一个人穿成这样。 令狐小虾的头发因为之前带个头盔,显得有些乱,换了行头,倒也有几分俊朗,让灵清忍不住看了一眼又多看一眼。忘了此刻正临敌。 场上剩下的围观之人,有人大概认识这身行头的本人,但具体长什么样也不太清楚,更因为站得远视线模糊,忍不住喊道:“是连城帮江西支派卧虎堂罗有余少堂主。” 令狐小虾耳朵清楚,朗声一叫:“罗有余来也!”心想,连城帮果然也参与进来了,只不过这少堂主武功也难免太弱,竟才到这里就玩完了。 王宝宝一听是连城帮人,先是一愣。心想:连城帮人莫非一直在暗中行动?倘若如此,真是疏忽大意,须得立即处置不可,问道:“你当真是连城帮的人?” 令狐小虾摇着扇子随口道:“那还有假?” 王宝宝上下打量他一眼,未见得有多气派,只不过腰里那块玉是块好玉。道:“只有你一个人?” 令狐小虾道:“当然不是我一人!” “其他人呢?”王宝宝问。 “还没来!”令狐小虾瞎说。 “你想救这位姑娘?你莫非也看上她了?” 令狐小虾摇摇头。望了一眼灵清,又摇了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王宝宝问。 灵清也恼怒,他居然摇了两次头,自己是有多不堪! 令狐小虾道:“我摇头的意思是你和他不般配!因为她很漂亮,而你却很丑!” 王宝宝欲发作,却不动声色,道:“我堂堂襄阳城的城主,难道配不上这么一个丫头?” 令狐小虾道:“你倘若是个乡野无名小卒倒或许有点机会,襄阳城城主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灵清忍不住一手抓住令狐小虾的衣袖,压根没把令狐小虾当罗有余,道:“不仅是乡野无名小卒,最好名字里也有个小字!如果你叫王小宝,那我或许会考虑一下。” 令狐小虾心里高兴,自己的名字里就有个小字,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轻轻抽开被灵清抓着的手,道:“听到了吗?你叫王宝宝,而不是叫王小宝,或者小宝宝!” 旁边众人听这头发乱糟糟的公子这等说话,偷偷笑了起来!有人偷偷补道:“也不叫小王八!”故意把宝说成了八。 王宝宝再有修养也会忍不住,可他心里却对连城帮有些忌惮。这点,令狐小虾并不清楚。道:“阁下突然出现,到底所谓何事?” 令狐小虾没想到被自己这样胡说八道,对方还忍声吞气。道:“没,没什么事,只不过和你有相同的喜好!” “喜好?” “对,喜好。你想娶她做小妾,我想娶她做老婆!” 王宝宝道:“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令狐小虾咧嘴笑笑。 灵清笑得眼睛眯起。 “哈哈,哈哈!”王宝宝大笑。一旁,鬼剑客被令狐小虾一扇子支开,站到现在。冷言道:“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 令狐小虾故意道:“不知道!” 鬼剑客道:“她可是令狐小虾的女人!你现在还想娶她吗?” 令狐小虾又故作不屑道:“令狐小虾算什么东西,我可是连城帮江西支派卧虎堂少堂主罗有余,有的是钱!” 鬼剑客轻叹一声,道:“令狐小虾的确不是个东西,竟然把自己的女人留在这里!” 令狐小虾道:“既然他不要,那么就我要!” “但问题是我们王大人也想要!”王宝宝身后出来一个人,这个人一直都没有动过,也没有说过话。 令狐小虾一看,又是一个手中持剑的人,已有些年纪,满脸皱纹,牙齿也已脱落几颗,但是头发却乌黑,眉毛也乌黑。 “在下白眉剑客!想替王大人与这位罗堂主较量一下!”白眉剑客恭敬地说了一句,一把拔出剑来,是一把玉剑,剑身清透碧绿,绝对价值连城! 王宝宝想了想,微微点头。 二人包括周边众把头跟随王宝宝以来,尚没有真正联手过,但都知对方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若非刚刚眼看摘月手被莫名其妙点了穴道,压根不把对手放在眼里,再加上这突然出来的人说是连城帮的,终究是心里有点担心,这正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令狐小虾笑了笑。道:“你二人的相貌倒是天作之合,武功想必也一定不弱,但我罗堂主也爱美人,为了美人,绝不做缩头乌龟!”说完,朝灵清道:“小……”他差点叫出小灵子三个字,连忙改口道:“小娘子,你退后先!” 灵清看令狐小虾平时话也不多,人也傻兮兮的,突临大敌,倒是从容的令她刮目相看,甚是喜欢。乖乖地点头,往旁边退去! 两把剑就像两蛇信子一般刺来。令狐小虾见过鬼剑客的剑法,虽然奇怪却也破绽很多,但是与这个白眉剑客的剑合到一起,却高出了他们原本具备的水平,就仿佛一条两头蛇,分左右上下直蹿过来。 他大骂一声:“你奶奶的,好快速的剑!”人却往旁边闪过去了。这一闪,令狐小虾没有任何身法,就是跟普通人一样跑。但谁都想不到他向前跨出的那一步会这么及时。正好在两剑交叉的瞬间。 白眉剑客与鬼剑客二人都爱剑如痴,不仅手中的剑是稀世好剑,剑法也都独树一帜。有过一次相遇,便惺惺相惜,研究了一套十字追魂剑法。这一点,王宝宝也已知晓,故而让这二人联手,以免失手。 光躲开了这一剑,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禁想不明白这个罗有余是怎么做到的。王宝宝更是心头紧了:连城帮果然藏龙卧虎! 白眉剑客与鬼剑客对目点头,又攻了上来。 令狐小虾摇着纸扇等着他们放招。这一次,他二人换了一前一后,鬼剑客在前,剑刺换成了刀劈,变化如何不得而知。而后面白眉剑客则将剑横了过来,一前一后组成一个十字。十字指向四面八方,仿佛天罗地网,令狐小虾想继续闪避并不难,可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打架了,上次和老胖子也没打几招。朝着鬼剑客的剑走了上去。 没有人会这样不要命的。 才走近,鬼剑客原本竖着的剑砍了过来,令狐小虾斜身躲过,对手收剑收得飞快,跟着又横扫。令狐小虾忙得原地转了个圈,险些衣服被划破。对手的剑却又由横换竖,当头劈来。 跟在后面的白眉剑客则分别在鬼剑客的左右补剑,剑路与鬼剑客形成互补,十分默契。 令狐小虾不停得左倾右斜,但就是不退开,就好像在原地转了起来,仿佛一个陀螺,剑越快他转得越快。 众人只当他已经被剑刺中,就算没刺中,被割下人头只是时间问题。 王宝宝笑着点头。朝旁边众人道:“几年前我喜好收藏,得了一件书法一件山水画。虽出于不同作者,但那书法写的便是山水,而那山水表达的就是书法中的诗意!我自己不会作诗又不会画画,却巧得天工,将两件东西组合起来献给当今宰相,得到了宰相的提点。今日两位把头,剑法互通,也是发挥了一加一大于二的道理。” 众人连连点头,有人夸王宝宝好眼光。有人赞王宝宝好点评。 然而,正当大家都觉得这罗有余要变成刀下鬼的时候。他突然不见了。他没往任何地方跑,只不过突然身体一仰,往地上躺去。 灵清“啊”的一声,以为令狐小虾中剑倒下。 怎料这只是令狐小虾躲剑的方法,他发现面前二人的剑法虽然配合无比默契,但是横扫之后,为了迅速换劈,必须早早举剑,所以他们所谓的十字,其实只类似划两个“山”字,下方是平的,十分安全。他这一躺下,对方便劈不着。 令狐小虾又想起之前摘月手对付灵清,借着手长优势,令对方无法出剑。当即举起脚,他的手没有摘月手的手长,脚却够用。朝二人的剑柄分别踢出一脚。 二人几乎同时脱手,两把剑双双掉到地上。 令狐小虾滚了一下,抓到自己手中。屁股就地一顶,站了起来。 “好!好!”灵清与众原本想攻城的江湖人士忍不住赞叹。那一些原本好奇又想走的人听得这阵欢呼,又纷纷挤了回来,围观之人瞬时多了起来。 白眉剑客与鬼剑客根本不会想到有人可以这样破了他们的十字追魂剑法,虽然样子不好看,但是他们手里已经没有剑。 令狐小虾拿着两把剑。道:“剑是好剑,不妨让我看看到底哪把更好些?” 突然,咬咬牙,将两剑相撞到一起。两把剑断成了四截! 二剑客气的双眼发红,心里直喊可惜。眼睁睁望着断剑,却没有法子。那白眉剑客的玉剑实是无价之宝,当即扑了上去,就好像地上不是断剑而是他老婆死了,竟哭了起来。 鬼剑客也破口大骂:“罗有余,你不得好死。毁我宝剑,我咒你祖宗十八代,代代没法投胎。咒你生儿育女统统没有屁眼!” 这话骂得在场众人不觉他失剑可怜,反而哈哈大笑! 这年头,剑本来就是一个人的身份、尊严、地位,以及对武功修为的加成。否则三把宝剑也不至于这么有名。 令狐小虾也哈哈笑着!朝灵清道:“小娘子,他骂我们生子女各个没屁眼!” 灵清笑道:“滚他娘的!” 令狐小虾听灵清来这么一句,更加觉得好笑。 然而,这时,突然走来一个人。也在笑,不是哈哈的笑。仅仅是没有声音的笑,皮笑肉不笑!他走到了王宝宝身边,朝王宝宝的耳朵旁轻声说了一句。才道:“剑断了无妨,我这还有两把。”说完,双手举出两把剑。 高山流水剑! 所来之人,正是王贝贝! 令狐小虾当然认得这是芝麻用的剑。心头一紧,却只轻叹一下,心想:这芝麻果然是出事了!只望他性命还在! 战群雄显身手 地上有两把剑,看上去黑漆漆的,也不甚花哨,就像是两块生锈的烂铁。 只有爱剑的人才知道这两把剑有多好!天山的剑,每一把都有名分,就像兜率宫太上老君八卦炉里炼得兵器,任何一把都是神器。而鬼剑客得西洋剑,白眉剑客的玉剑,那实在是中看不中用。 王贝贝道:“用这两把剑!” 鬼剑客与白眉剑客虽然剑法不错,但对剑本身的研究,实则是叶公好龙,平时说自己有多喜欢龙,当龙真的出现的时候,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一对真正的好剑摆在二人面前的时候,这二人竟无动于衷。 其实,在场之人,识得这是一对好剑得人几乎一个都没有。包括王贝贝也只是听九头龙介绍,他这随手一扔,是想引令狐小虾出来,他断定令狐小虾就藏在众人之中。 令狐小虾叹了口气道:“可惜啊可惜!” 王贝贝不认识这公子哥。见到了他刚刚破了鬼、白二人的十字追魂剑法,心中忌惮。但自己又不会武功,究竟对方多有本事却看不出来。试探道:“阁下可惜什么!” 令狐小虾道:“这二人麦子不识以为是韭菜;鱼翅不识以为是粉丝!你说多可惜!”话虽这么说,鱼翅到底什么样,令狐小虾根本没见过。 鬼剑客与白眉剑客听出了意思,反道:“姓罗的,你只是运气好,要说你对剑的认识,比起我们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令狐小虾道:“虽说这两把剑是绝对的好剑,但是……” “但是什么?”王贝贝问。 令狐小虾道:“但是,他二人就算识得它们是好剑,却也别想得到!”说完,突然身形一闪,两把剑被他抓到了手里。 不会武功的人以为这家伙会什么妖法。只看得目瞪口呆! 令狐小虾将剑放在手里掂了一掂,很轻!很顺手。难怪芝麻自从得到之后就一直爱不释手。笑了笑道:“也好,也好,朋友没来,你们却来了!” 两把剑不会说话,但阳光照在剑身,微微一闪,反出两道光芒,似乎在说:“与你并肩作战!” 问题是,令狐小虾向来空手,并不会使剑。 王宝宝的身后还站了五个没有动过手的人。通常真正的高手都不会急着抛头露面。一旦露面那都是唱压台戏的。 王宝宝命了一声,五人缓缓的站了出来。 令狐小虾粗眼一看,一个握着一把霸王枪,枪身纯铁而做,光这武器就有四五十斤重,往地上轻轻一放,竟插入泥中;一个拿着块方方正正的铁算盘,珠子乃黄金所铸,十分罕见,但穿戴整洁,是个商人模样;一个四肢绑着铁链,粗腰粗脖子,看样子原本都是锁在一起的,满脸刀疤,显得格外狰狞;一个腰间别了个葫芦,面色通红,想必也是个酒鬼;最边上的那个是个文弱书生模样,腰里插了一排毛笔,手中持了一支,笔头粗大,想是一支判官笔。这五人分别是胖哪吒李彪;算死草周星;画地牢张网;梦里回潇夜雨;不公平范高升。 令狐小虾知道这是迟早的事。迟早,他要面对这样的恶斗。 现在五个人同时上来,倘若想逃跑,倒也不难,但想带着灵清一起跑,那恐怕就没办法?忙朝旁边喊道:“小娘子,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虽然还没过门,但现在是大难临头时,你先飞!” 灵清道:“就算死也死一起!” 王宝宝道:“你放心,你不会死,他会死!” 王贝贝却劝道:“爹,我们召集这些高手是为了对付令狐小虾的,那家伙十分狡猾,想必正在旁边观战,可别让他跑了!” 王宝宝不满道:“狗屁令狐小虾,他只是个棋子而已。此人是连城帮的,不知道连城帮还有多少人来了,先把这里稳住了。” 令狐小虾猜的一点都没错,他就是个棋子。他下的决心也没错,让这群人各个阴沟里翻船。 王贝贝道:“连城帮只是个规模大,内部散的空壳子,有何畏惧?爹只不过是看上了这个女人而已,女人如衣服,何必呢?” 王宝宝道:“女人如衣服,但男人需要穿衣服!” 王贝贝面露难色道:“难道爹你为了这件衣服,连自己的性命都不想要?” 这一提醒,王宝宝想到什么。竟不作声了。 王贝贝又道:“这个罗有余既然是连城帮派来,事情就更加复杂了。我们切莫乱了方寸,到最后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王宝宝不说话,竟然额头冒出了汗水! 王贝贝又轻声道:“现在,令狐小虾的两个朋友都已在我手中,我们只消守株待兔,令狐小虾一定会来救他们,这样一切都会在我们的控制内!” 令狐小虾有一句没一句,大概听到他们得说话。心里也奇怪,这父子两似乎很忌惮连城帮,那么就更加证明金朵朵的猜测,幕后之主就是钱连城!如此,也能反过来证明,徐风俊背叛钱连城,与金朵朵联手只是幌子,只不过是为了借金朵朵的手去夺华山派的剑。现在,轻轻松松的就绑走了沈毛毛,将剑夺了回去!但是,他们又似乎不怕钱连城。 令狐小虾叹了口气。自己真不该一时大意,追尼姑陈小婉去!但是,他又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却说不出来。 才想到陈小婉,陈小婉居然来了。 她笑呵呵的走来。朝王宝宝做了个偮。 这陈小婉在百了庵当尼姑没有错,她还有一个身份,他也是王宝宝请来的办事的。 行完礼,陈小婉笑着转过头来道:“小虾哥哥,才与我一别,就有了新欢!” 令狐小虾故意不搭理这个尼姑。他之所以要乔装起来,就是对这里还没有搞清楚,一旦暴露身份,对面肯定毫无保留的对付他,到时莫说是救出沈毛毛,保护小灵子,就算是孤身逃跑也不易。但现在,却被这个陈小婉揭破了身份。只装作不认识,不搭理。 陈小婉道:“怎么样,小虾哥哥,我的身体好看吗?” 这话一说,旁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灵清首先忍不住了,也顾不得场面情况,朝令狐小虾道:“你,你,她,她……”她不知道想说什么,但是脑子里已完全是那种画面。 “我!”令狐小虾抓起了头皮,一时百口莫辩,他也不能辩,因为他的确看过陈小婉的身子,一览无余的看过了。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句。全场哄然了,惊讶的惊讶,不齿的不齿。令狐小虾的名声最近被传的响彻江湖,但是很少人认识他。 王宝宝等众人本在踏破铁鞋寻令狐小虾,现在得来全不费工夫,莫提多振奋。立即命道:“原来他就是令狐小虾,难怪难怪,赶紧抓住他,不留活口!” 王贝贝也朝身后几位随从挥挥手,示意去把绑得严严实实的肉馒头与芝麻抬过来做人质。 灵清方发觉自己打翻醋坛子,闯了大祸。但想:我也没什么错,大不了死了,活该他和尼姑这样! 令狐小虾还在抓头皮。适才未出手的五个人已经将他围住! 但听得空气当中,响起金属相撞之声,那拿铁算盘的人正在摇着算盘,珠子相撞,沙沙之声,仿佛沙漠中的响尾蛇。 身上绑铁链的壮汉猛的一甩,手上两道铁链如火龙冲来。令狐小虾握着芝麻的高山流水双剑,左右一挥,铛铛两声,震的清脆。一道枪影瞬时刺来,刺向令狐小虾的脑袋,令狐小虾虽反应很快,但那霸王枪忽的变为连刺,就像一根竹竿突然变成了一把扫帚,逼得令狐小虾连连后退,但他哪里来什么退路,方移了两步,身后出现一个摇摇晃晃的人,打着醉拳,出了一招旋膝拳肘醉还真,又跟出一招跌步抱坛窝心顶。令狐小虾三面受敌,还是上中下而来,既有硬招,又有柔中带钢,当真是遇到了一群高手。他若想还手也还有余地,但是他不想丢了芝麻的双剑。便想以最得意的轻功避之,先周旋一番,好寻击破的方式。才刚刚跃起,突然头顶飞来那个铁算盘,竟然停于上空,似一把雨伞撑在头顶,也不落下,也不回去,此等本事也当真见所未见。但令狐小虾的轻功早就超出了人们的想象,无法上跃,他身体一斜,竟从横向里飞了出去。 世上没有人可以这样使用轻功,只有令狐小虾。 但是令狐小虾才落地,还没来得及转身,面前突然飞速的划过一道黑影。 令狐小虾只觉胸口一湿,想是被剑划破出血。低头一看,竟然全是墨水。面前站着那文弱书生。有气无力的道:“令狐小虾,你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你孤掌难鸣,下一笔,就不会这样温柔了!” 灵清又开始后悔了。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陈小婉。就是这个该死的尼姑害的。就算是死,也要先杀了她再死。想到此处,也没想自己手中无剑,冲了过去。 陈小婉既然敢蹚这样的浑水,其本事也当然不会只有轻功高而已。见灵清冲来,轻松一笑。口道:“你不寻我,我还要寻你了。敢与我抢男人!” 灵清差点被气死。她与令狐小虾也不曾有什么誓言,甚至表达过什么,只不过突然之间像是被月老扎了红线,有那么一种微妙的感觉。这种感觉温暖如春,却又如秋,让人灿烂,又让人发愁。岂容另外一个女人来破坏。 二人正要交手。却被王宝宝唤了一声。 “陈师父、鬼剑客、白眉剑客,你三人也给我一道对付这个可恶的令狐小虾!” 陈小婉接到命令,立即应了一声。也不管灵清,往混战中冲去。那鬼剑客与白眉剑客从旁边各自捡了一把剑也跟了过去。 瞬时间,九大高手围击令狐小虾。令狐小虾就算有飞天的本事,也陷入了绝境!像是神话中,天兵天将围堵齐天大圣,众有三头六臂,七十二般变化,也难脱身。 但是,令狐小虾竟然还能躲。似乎已经根本无处可躲,可他就是躲过了。 根本没有人数的清令狐小虾用了多少精妙的步法,武当、昆仑、峨眉、少林、华山的精妙身法居然被令狐小虾错乱的连接起来。形成了一种千变万化的移动方式,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他在乱跳乱蹦! 这时,芝麻已经酒醒,但还有些迷糊!见到令狐小虾,忙得喊:“令狐小虾,快来救我,我请你喝酒!” 肉馒头冷道:“你看他的样子,还能救你?” 芝麻叹道:“不能!” 令狐小虾却竟然回了一句话:“你说话算话,这就来救你!” 山有木君不知 襄阳城下曾经有过一场大战,那一战,郭靖夫妇、神雕侠侣、东邪、南帝、中神通以及中原多名高手力战蒙古群雄与为首的金轮法王,那一战,百年罕见! 此一刻,又有一战。自然无法与当年相比。甚至就是一群高手在围杀一个江湖新人;但对于灵清来说,这简直是一件天大的事,令狐小虾要是死了,她一定不会偷生;对于芝麻和肉馒头来说,令狐小虾死了,他们多数也没得活了;可对于令狐小虾来说,似乎只是一场游戏。 一场玩命的游戏! 九个人,九把兵器,穿刺在风中,风都停步;席卷在地上,地也发抖。所幸的是他们九个人并非出于一个门派,各自所学武功也都不同,此刻同时围杀一人,难免为了相互避让而没法完全施展招式,更大的问题是,他们之间终究也都在试着抢那致命一击。 那么还有一个人九头龙去哪里了?十人之中,九头龙的武功造诣属平平,脑子却颇好使,王贝贝留着他观察周边情况,毕竟连城帮的人混进来了。 所以,九头龙正带着他几位帮众在周边人群中,搜寻连城帮的踪迹。 令狐小虾似在狂风暴雨中穿梭。他需要找一个机会冲出包围,救出芝麻与肉馒头。这个机会,他找到了。 只因为一个眼神,是陈小婉的眼神。 他只是多看了陈小婉一眼,却不料这个尼姑一直望着自己,等到对视时,她朝自己眨了眨眼,又故意露出了一个破绽。意思是从她这里突破。 令狐小虾的脑子又开始不够用了,这个尼姑到底要干什么?但此时太过情急,容不得他多思考。 一旁,芝麻看得心惊肉跳。连说话也不敢大声,怕影响令狐小虾。问肉馒头:“你毒醒了没?” 肉馒头懒得回答,道:“你酒醒了没?” 芝麻努力挣扎一下,一动都动不了。却道:“老子根本就没醉过!” 肉馒头道:“看来你还没醒!” 芝麻叹了口气,道:“令狐小虾那小子也真是傻,怎的就抓着我的剑不放呢?他又不会使剑。若是我在上面,那个尼姑的眉毛肯定被我第一个刮掉。” 肉馒头道:“你难道看不出来,那尼姑刚刚故意露了破绽给令狐小虾吗?” 芝麻道:“我看出来有个毛用,关键令狐小虾得看见!” 肉馒头道:“两把剑明明是累赘这小子就是不肯扔,若是扔了,就能使他拳脚功夫了。” “哼!别看他打得难看,你观察他的脸色,越来越从容了!看来,我还真要请他喝酒!话说回来,你小子与那老头去赌场,难道忘了令狐小虾一开始的叮嘱了吗?”芝麻问。 肉馒头道:“那老头是没什么,但这个王贝贝可不好对付!老子就是一不小心栽在他的手里!” 芝麻道:“那是你太蠢,我可比你好!” 肉馒头白了芝麻一眼:“你好?你好怎么也被绑在这里!” 芝麻道:“我可不是因为蠢被抓住的,我是因为贪喝几杯!” 肉馒头简直想骂人,道:“这无疑比蠢还蠢。” 芝麻道:“喝酒的人就是蠢?你不喝酒吗?天下有多少不喝酒的人?” 肉馒头不想再多说半个字,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芝麻见状,也从喉咙里使劲咳出点痰,狠狠地吐在地上。 现在如果可以动,这二人首先要打起来,没准还在地上打滚。 然而,芝麻又说话了:“我说肉馒头,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来救我们,你觉得最大的可能是谁?” 肉馒头道:“我看要么九天玄女来!” 芝麻笑了起来,道:“奇怪奇怪,你怎么猜到的,你看!” 肉馒头回头一看,一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令狐小虾的身后。那的确是一个十分婀娜的女人! “金朵朵?”芝麻想揉揉眼睛,手被绑着,只好眨了又眨。 肉馒头道:“你酒还没醒吗?金朵朵恐怕都快到雪炎了!” “那是谁?”芝麻问。 肉馒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那个人是谁?灵清也十分奇怪!她是突然从人群中飞跃进来的。其它什么都没看见。 那女人居然朝令狐小虾在说话:“听他们说,你是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听了这个声音,差点汗毛都竖起来。是男人的声音。 此时,边上又走来一个个子高大,气势威武的中年男子。令狐小虾见过他,居然是钱连城! 与令狐小虾一起对敌的是钱连城的儿子,钱福来。 钱福来是要去见他的武当哥哥宋有病的,路上与粗装打扮的钱连城相遇,便一同赶路。虽说路上也碰到连城帮派系之人,也都一概不认,到了这里,听人说正在与王宝宝手下众雄激斗的是连城帮江西支派的英雄好汉时,还十分好奇,又听人纠正那是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不知道是回答他,还是不做声。 “喂,人家问你话呢?你是令狐小虾吗?”钱福来娇气地问一声。手上动作却快得惊人,轻松地抵住了两个人的进攻。 令狐小虾空不出手抓头皮,无奈回道:“是我!” 钱福来道:“令狐小虾还真有两把刷子!” 自从刚刚有人道了罗有余的身份时,王宝宝已是心有忌惮,才命王贝贝安排九头龙四下搜寻。结果九头龙处无结果,钱连城父子却出现在这里,还帮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得到两个莫名其妙出现之人的相助,瞬间便腾出手来,他摘下腰间块玉,朝芝麻的方向扔去。 这一扔,恰巧飞过那个用铁算盘的把头身旁,金珠子被撩得抖动起来,发出一阵沙响。 芝麻看到一个东西朝自己砸来。吓得张开嘴巴喊不出声。身上的绳子被玉块并不锐利的边割断了。 令狐小虾的身影却突然追了上来,已停在芝麻面前。 芝麻忍不住骂出声:“你他妈的能不这样玩吗?” 令狐小虾笑道:“不能!”说完,双剑还于芝麻。 芝麻舒开身子,一把夺过剑,朝肉馒头划去,本是一剑,到肉馒头处变成了剑花,故意炫了一手。 肉馒头再有定力都吓得闭起眼睛,身上的绳子被削成了一摊烂棉花,直骂:“芝麻,老子等下弄死你!” 芝麻又挥了几剑,才停下手来。笑道:“干净利落!” 肉馒头翻过身来,朝地上拍了一掌。这一掌,也是他憋屈一日一夜。手印深深印进土里。朝令狐小虾道:“怎么收拾他们?”又朝芝麻恶道:“收拾完他们就收拾你这个小王八蛋!” 芝麻抢道:“刮光他们的眉毛!” 令狐小虾却道:“让他们玩吧。我们赶紧逃!”说完,急忙冲到灵清处,一把抓住灵清的手道:“小灵子,我们走了!” 灵清看着这突然之间的变化。一时很奇怪那个救令狐小虾的女人是谁,又是个女人。还想看个究竟,都忘了令狐小虾已借机突出重围了。但心里又生气。一把甩开令狐小虾的手,怨道:“你别碰我!” 令狐小虾几乎摸不着头脑。 此时,一阵沉闷的鼓声隆隆响起。随着鼓声,四面八方出现雄壮的吆喝声与脚步声。 令狐小虾跃起一望。比之刚才更加惊讶,他们被数千上万的官兵包围了。 那一边,王贝贝扶着王宝宝急急地朝城墙上走!口中欢喜道:“令狐小虾、钱连城都在!真是天助我也!” 钱连城已经陷进了与十人的苦战中。虽然与钱福来联手,却越来越显败象。 令狐小虾叹了口气。朝芝麻与肉馒头道:“适才没有他二人,我们也脱不了困,还是去帮帮他们吧!” 芝麻与肉馒头半丝疑问都没有,毫无顾忌地冲了过去。 灵清听令狐小虾喊对方是父子而不是父女。心中十分奇怪。却忍不住问:“你说,他们是父子?那个女人是男人?” 令狐小虾道:“你想什么呢?小灵子!” 女人的脑回路本来就和男人不一样,她们注意的事有时候十分奇怪,完全没有关系的事她们却很专注,而有时候她们的直觉有很准确,能够直中事情的要害。于是,男人有时候觉得女人特别烦,有时候又觉得女人是好助手。但不管怎么样,男人终究需要女人,纯粹的需要,这是造物主的安排。 “哼!”灵清却转过头去。又道:“是男人,你才让你的朋友去帮他们,若是女人你就自己去了!” 令狐小虾不知该说什么。只道:“我这不是保护你吗?” 灵清当然知道令狐小虾的心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像个醋坛子,浑身都是酸气。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轻功惊才绝艳 每个人都有内心的小九九,玩的大点就是设局,王宝宝精心设了这个局。目的当然不仅仅是令狐小虾,他掌管一方水土,倘若连令狐小虾只是一个不能左右局势的小人物都分辨不清的话,显然是不可能的。他当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假死的钱连城居然进了局里,这就好比一只鸟进了笼子中!他本来的确是还没想好怎么才能对付钱连城,最起码得按顺序来,先对武当下手。 他当然也知道那些拿了钱假惺惺支持他的人,恐怕一个都留不住,甚至他招揽的十个高手,也可能叛变。 但是,起码在这个过程里他可以最大化的强大自己。 然而,武当,在江湖上,实在太耀眼。 王宝宝站在城墙上,脸上露着淡笑,但很明显,这淡淡的笑已经掩藏不住他内心的得意,笑着笑着,他笑开了花。 芝麻与肉馒头已经加入了钱连城父子的战斗中,真正的高手,从来都是淡定的。如果他们真的想做一件事,那实在很容易。就像芝麻的剑,肉馒头的掌,像是陷入困境,只是手下留情,那是他们深藏在内心的善。 “我们该怎么办?”令狐小虾看着灵清问。 灵清见形势一波又一波的转折,简直想骂娘。没好气道:“你问我我问谁去!”突然感觉自己态度有点恶劣,又道:“先去帮芝麻他们对敌再说!” 令狐小虾望了望那边,道:“莫要小看芝麻他们。” 灵清道:“我随便说说的,你爱去不去。那个钱连城也来了。谁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呢?”先是一个金朵朵,又出现个陈小婉,灵清心里很烦,她都意识不到自己说话的口气。就好像令狐小虾欠了她一屁股债。 “目的当然是有的,否则就没必要来!” 灵清看着那些官兵一个个逼近,不耐烦道:“烦死了,烦死了。我不干了,反正剑也没有了,大不了不做华山弟子,大不了不见我娘,早知江湖这样烦,我才不闯什么江湖。” 令狐小虾道:“你先别烦,烦的事还在后头呢!” “难道还会有什么事更烦的吗?”灵清气问。 “当然还有。现在你已经出了名,到哪都别想安静!有些事,一旦开始做,就没得选择了!” 灵清看了看令狐小虾,就是这个家伙让自己这么烦的,又觉他的目光很坚定,尽管他的人看上去很普通,但很正气。不知道说什么。 令狐小虾道:“我们都已经趟了这浑水了,总要趟到底,我还想着在炎热的下午,切一个冰镇的西瓜,唱着沈毛毛的那首儿歌,安安心心的吃西瓜呢!” 说这话,令狐小虾居然自我遐想起来,西瓜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姑娘给她切的,这个人就是小灵子。给他递一块西瓜,眯起眼睛笑一笑!最好,一个一个夏天过去后,他们有了小小虾,小小灵子。 灵清见令狐小虾突然挺沉醉,脸色又变,道:“你是不是想那个金朵朵,要去她所在的雪炎拿冰。” 令狐小虾一愣,却故意一笑道:“啊,是,雪炎怎么可以不去呢?” 雪炎是一定要去的。 灵清转过头去,不说话。 令狐小虾抓抓头皮道:“令狐大虾,到底该怎么办?” 灵清刚刚自称令狐大虾威风了一把,展现的口才也却让人称赞,被令狐小虾这么一称呼,不由又笑了,却故意冷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令狐小虾叹了口气,他对正史不太了解,却对江湖传说却有所耳闻,年少时,听一个姓金的说书先生讲过那场发生在襄阳城下的大战。峨眉派祖师郭襄被绑在高台,神雕侠侣坐在神雕上,飞过千军万马,直接上了高台救她。 现在的情形,其实很简单,根本不需要与这么多的官兵进行肉搏战,只要上得城墙,擒了那王宝宝。那么周边的上万官兵自然就群龙无首,就要停战。但是,要怎么上呢?他现在离开城墙有一百多米,倘若就在城墙下,那么他真的可以直接飞跃上去。但这么长的距离,岂能安身用力?何况,这一百多米中,已经站满了官兵,正有序的排着阵。 令狐小虾又看看灵清。居然青着脸,他都想笑,笑这个小灵子脑子里到底藏了什么。难道就如此视生命如粪土吗?如此也好,关心道:“小灵子,你安心照顾好自己,我去抓那个王宝宝!” 灵清以为自己听错了。没好气道:“除非神仙下凡助你!” 令狐小虾高兴道:“你看着。不需要神仙!” 说完,冲入还在缠斗但已经明显占上风的芝麻与肉馒头身边,帮忙出了几招。说了些什么话。芝麻与肉馒头会意的点头。 “那么,上吧,赢了请你们喝酒!”令狐小虾道。 芝麻道:“说话算话。”说完,剑花乱舞,他早就已经将所有对手的眉毛刮了。突然下了杀招,两个人被他刺破咽喉,一命呜呼! 肉馒头见势,道:“也罢,不玩了。”亦拍出一掌,那绑铁链的大汉应掌倒下,连哼都没哼一声。 令狐小虾冲在第一个。跑的就像风,突然他的拳头举了起来。他打出了一拳,样子也不庄重,又很随意。 但却是货真价实的弱水三千! 这一拳没有碰到任何人。但是拳里所带的内力却化成的一股无形的力量,就像海浪,汹涌的冲在令狐小虾的前面,挡着的官兵简直如浮萍一样被荡得站不住脚,倒下一大片。 此时,肉馒头跟了上来。跑到令狐小虾身后。一把抱起令狐小虾,道:“是你要这么做的,把你的脚打瘸了可别怪我。” 令狐小虾道:“拍,拍得越重越好,往死里拍。” “好,你说的!” 但见肉馒头将令狐小虾抛到了空中,运起十层的内力,朝令狐小虾身后拍出一掌。 这一掌,莫说是个人,就算是一块纯大理石也非被拍得粉碎不可。然而,令狐小虾只是用脚尖轻轻的点了一下肉馒头的掌。轻描淡写仿佛蜻蜓点水,人却忽的朝前飞了出去。 “他奶奶的!”肉馒头忍不住骂了一声。此时,几十把长矛朝他戳了过来,所有的官兵已经逼到。 令狐小虾的头上惊出了汗水。他刚刚的一踩绝对是拿生命开玩笑。但是,只要有一点点把握,他就愿意做一做。大约飞将一半,肉馒头的掌力已经减去。 此时,一把长剑如箭一般朝背后飞来。令狐小虾心中一喜,知道是芝麻的剑。这一剑的速度飞快,他要踩中剑身,借力继续朝前。若是偏了,或者踩不中,或者脚被划破,那么他就要掉落到兵阵中。 他当然踩中了,而且几乎一点误差都没有。剑朝下方的官兵掉去。令狐小虾又朝上飞了出去。 现在,令狐小虾就像是一只鹰,展翅在空中。所有人都看得惊呆。 最惊呆的并不是王宝宝,也不是王贝贝。而是灵清。灵清几乎在做梦一样,心都提到了喉咙口,却怎么也想不通。她突然发现,男人与男人间的友谊、默契、信任是女人永远也无法理解的。而他们三明明一个是赌鬼、一个是酒鬼,另一个,是色鬼! 令狐小虾估摸着离王宝宝还有二十来米。他的拿手好戏可以用了。只见他双脚踏空,双臂横张,身子斜上,又突然扭了一下腰,旋转几圈,眨眼间,竟然真的落在王宝宝面前。 王宝宝一直站着,一直看着。他本来是可以让弓箭手阻止令狐小虾来的。但他实在舍不得这样惊艳的轻功从眼前消失,就好像真的看见了天上的神仙下凡。直到对手站在面前,他还回味着这惊才绝艳的一幕。 令狐小虾笑了笑。轻松的抓住王宝宝。道:“赶紧停手,然后放人。还有,放了沈毛毛!” 王宝宝一点都不挣扎,道:“似你这样的轻功,普天之下恐怕已不出几个,是我小瞧了你,你却为何还要来趟这浑水呢?” 令狐小虾摇了摇头,道:“我在,你们才有得玩,我若不在,谁来做你们的遮羞布呢!” “原来,原来你也都看透了这一切。” 令狐小虾道:“知道。但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我就更加确定了。” 王宝宝笑了,尽管在笑,人却发抖。道:“但是,但是,你却绝对看不透我还有个秘密。” “秘密?” “如果我说出来,你是不是可以放了我!” 令狐小虾一愣,他本就没打算要王宝宝的命,更也没有逼他的意思。对方既这等说,道:“你若说,当然是再好不过!” 王宝宝道:“有人……” “住口!”王贝贝喝断了对话。又道:“令狐小虾,你若还想要你女人的命,就赶紧放了我爹!” 令狐小虾一听他的女人,先是一愣,立即想起了小灵子。往城下一望,所有人已经没再打斗了。唯一在动的人就是小灵子,她在挣扎,她的脖子上被架了一把剑,拿剑的人是九头龙! 王贝贝道:“她的命!” 令狐小虾却并不是很着急,商量的口吻道:“何妨不让你的手下先放了她呢?” 剑架脖子凉凉 灵清现在一肚子火气。但是一把凉凉的剑架在脖子上却让她本能地觉得害怕。害怕得紧。 适才,这边还挺安全,所有的人几乎都在看令狐小虾与他的两个朋友做杂技一般,谁会注意到有人暗中偷袭呢?不偷袭别人,偏偏偷袭她! 她相信令狐小虾会为了她用王宝宝交换。但是一旦如此,他们数人都将淹没在千军万马中。突然一鼓凛然之气涌上心头。朝令狐小虾喊道:“不要管我。” 令狐小虾简直想骂人,不骂别人,骂芝麻,空有一身本事,栽在九头龙手中,现在成了祸害。却也必须面对情势,口气却依然淡淡,朝王贝贝道:“紧要关头,我如果放了你爹,我岂不是害了他们?” 王贝贝却担保道:“你放心,只消你这么做,我不会为难任何人,不仅会放了他们,还将好酒好菜款待!只要留下你一个人就可以。” “为什么要留下我?” “因为有人不想你活着!” 令狐小虾故意不乐意道:“你只说是留下我,可没说是要留下我的命。” 王贝贝道:“事到如今,也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杀了你!” “早一点不行吗?”令狐小虾问。 王贝贝笑了笑道:“想要杀你,谈何容易!” 令狐小虾一愣。随即哈哈一笑。心想,这可真是抬举了自己。只不过,钱连城父子出现了,这种毫无逼格的方式出现,很显然的说明一件事,他们不是想杀自己的人,有人想杀他,到底是谁? 王贝贝道:“你可愿意做这个买卖?” 令狐小虾根本没有考虑,道:“愿意,当然愿意。一换五,赚得很大。” 王贝贝夸道:“甚好。”说完,挥了挥手。立即朱三送上来一副手铐,又粗又结实。 令狐小虾道:“是要将我锁起来?” 王贝贝道:“自然是要锁。并且现在就锁!” 令狐小虾放开了王宝宝。老实地伸出双手。 王宝宝面色虽然从容,后背却已湿透。谁能想象他刚才心里有多紧张。 朱三是一个很有个性,也很认清局势之人,善察言观色,也会投机取巧。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想得到随身带一副重重的手铐,只有他。 他将令狐小虾结结实实地铐了起来。 朱三望了他一眼。这让令狐小虾有一丝奇怪!到底哪里奇怪却又说不清楚。但见朱三恭敬地将钥匙给了王贝贝。” 王贝贝道:“锁牢靠了吗?” 朱三道:“非常牢靠,就算是一头大象,也别想挣脱!” “好,非常好!把钥匙毁了!” “是,是,小人当即去办!”朱三又弯腰接过钥匙,退了几步之后,却又望了令狐小虾一眼。 令狐小虾疑惑了,这朱三莫非还有别的身份?否则为何要如此看自己,好像在给暗示一样。仔细一想,绝无可能,因为这种人做事非常精明。就算他有九成胜的把握,也会为剩下那一成输留下余地。也就是说,他一定不会毁了钥匙。 他本来,还可以挣扎一下,或许也未必没机会逃走,但是,他又实在太好奇,他想见见幕后那个人,投降或者是最好的办法! 想到此处,令狐小虾轻松许多。道:“现在,是不是应该放了那姑娘呢?” 王贝贝朝下方一挥手,大军开始往后退去。那九位把头,除了死去的三位,另六人亦往回走。可笑的是竟无人收尸。九头龙收了剑,满脸喜色,因为这一次他立了天大功劳,奖赏定然无比丰厚。大摇大摆地与众把头打招呼,一并回城。 城门也开了。 但可笑的是,之前数百攻城之江湖人士,却没一个敢进去。不仅不去,而且都纷纷散去。似乎这里是一个魔窟。而原本被困在内的武林高手也尽数从城内逃了出来,还结个屁的盟。 灵清拉住其中一个样子颇忠厚的人道:“大叔,为何不进城?为何不与王宝宝作对了?为何不上武当了?为何不结盟了?” 她这四连问,问得那大叔白了灵清一眼。口气也颇恶劣,道:“你这疯女人,若非老子还活着,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灵清一愣,这大叔说话毫无逻辑,他要是死了,还怎么要我的命?道:“王宝宝就是个坏蛋,难道你们就眼睁睁看着令狐小虾被害吗?” 大叔忙着走路,丢了一句话:“送死的事,吃饱了撑着的才去干!若不是有所图,有热闹看,谁会来这地方。”话罢,掏出了武当发出的结盟请帖,扔到地上,骂道:“都不是好鸟!” 灵清只是担心令狐小虾的安危,只想叫动一些人一起去救他。别的事,她还没去多想。四下里探望,地上被扔的请帖还挺多。此时,芝麻与肉馒头汇集过来。 芝麻居然在高兴,道:“刚刚我还欠令狐小虾一顿酒,看来不用还了。” 灵清气往上冒,怒道:“他不会死的!” 芝麻道:“他当然不会死!” “那你说不用还了!” “我欠他一顿酒是因为他救了我,现在他遇难了,我去救他,他又欠我一顿酒,如此,不就扯平了?” 灵清不知道说什么。 肉馒头道:“令狐小虾不会轻易死掉的!” “何出此言?”灵清道。 肉馒头想说什么。芝麻抢道:“就因为他是令狐小虾!” “简直是狗屁!”灵清现在的粗话也越来越多了。又道:“难道,你们没有看见他被铐了起来吗?” “看见了,只要长眼睛的人都看见了!” “那你们觉得令狐小虾真的是神仙吗?能挣脱那链子?” “是啊,难道你们都觉得令狐小虾是神仙不成?”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传了过来。 钱福来走了过来。他走路比女人还要婀娜。仿佛宫中歌妓,天上舞女。 灵清的汗毛竖了起来。她现在已辩出对方是个男人。 钱连城有这样的儿子,恐怕要修炼几辈子才能换来。 待得走近,一阵玫瑰花香钻入鼻孔。令人无不神经紧绷,不喜欢这味道的人比掉进茅坑还难受。 钱福来抿嘴一笑,嘻嘻一声,又道:“我看那令狐小虾的确是个能人,我心里有我的有病哥哥,倘若没有,我或许也会喜欢上他!” 灵清一阵作呕。牙痒得想跺脚。心中千言万语,口上却一句都道不出。竟然只好尴尬笑笑。 钱福来道:“这小姑娘长得十分可爱,难怪令狐小虾会不要命救她!” 芝麻道:“哪里哪里,无论是美貌,还是身姿,亦是气质,灵姑娘都不及你钱公子!”他本来想说钱姑娘,但用姑娘二字还不够损,故而提醒对方是个男人。 不料钱福来根本没生气,反而更高兴。道:“可不是嘛。我比她高,比她瘦,武功也比她好。” 芝麻瞬间无语。一把抓住站在旁边的肉馒头,狠狠地掐了一把。 肉馒头啊一声惨叫。骂道:“他妈的,我们到底是要在这里说话呢?还是要想个办法救令狐小虾。” 钱连城一直站在边上。朝钱福来沉声道:“莫要管人家的闲事,我们上武当!” 钱福来立即顽皮笑道:“是,爹!”说罢,竟挽住了钱连城的手臂。道:“我们走吧!” 二人转身往城内而去。那钱福来走路蹦蹦跳跳,也不知心中有多少美事。 “啊呸呸呸呸……”灵清呸到下气不接上气方才停下来。 肉馒头道:“你们说,我们该做什么?” 芝麻道:“我看啊,什么都不需要做!” “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令狐小虾的死活?”肉馒头问。 芝麻道:“令狐小虾又不是白痴,他敢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打算!” “都这紧要关头了,他还能有什么打算?他明明,明明就是为了救我!”灵清激动了,差点就哭出来。 芝麻却道:“虽然是为了救你,总归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为什么?” 芝麻道:“首先,很明确一点,令狐小虾不会立即被杀。否则,王贝贝没必要将他铐起来!” “嗯!” “第二,令狐小虾身边起码还有一个朋友!那个尼姑陈小婉。” 肉馒头点了点头,道:“说起来,的确,适才与他们九人大战,虽不见得有多惊险,但是,那个陈小婉招式之中处处避让,想是有意给我们突破,这尼姑大概真的喜欢上了令狐小虾!” 芝麻道:“令狐小虾不知道哪里好,怎么就有这么多女人会喜欢他?”说完,看了看灵清。 灵清又不高兴了。道:“倘若要陈小婉去救令狐小虾,那还不如让他死了得了!” 这话一说,惊得肉馒头与芝麻纳闷不已。 芝麻骂道:“你这个女人可真是歹毒,情愿让令狐小虾死也不愿别的女人救他!” 灵清道:“我就是这样的!” “哎!令狐小虾简直是瞎了眼,怎么就愿意不要命换你的命。刚刚真应该劝那九头龙一剑割下去。” 灵清不耐烦了。道:“好啦,到底,我们该怎么做!” 芝麻道:“很简单,进城,找家客栈,安心的休息。然后等待消息!”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肉馒头问。 “你有吗?”芝麻反问。 肉馒头直摇头。 “你有吗?”芝麻又问灵清。 灵清当然没有,有就没必要问。突然,她想起了什么道:“小虾叔一直怀疑钱连城就是幕后人,我们刚刚为什么不抓住他们父子审问一番?不然,为什么他们父子会齐齐出现在这里!” 芝麻看了一眼肉馒头,见肉馒头与他点点头。方学令狐小虾的口气道:“我说小灵子,那钱连城有钱有势,何必亲自跑到这里来呢?” 灵清道:“什么意思?” 芝麻道:“还能有什么意思,我、他还有令狐小虾早在船上时就探讨过,现在更加证实,钱连城也只是受害者而已!” “受害者?”灵清摸不着头脑。却又生气道:“你们私下商讨事情,却不让我参加!” 芝麻又学令狐小虾样子抓抓头皮道:“因为,答案可能让我们谁都很意外!” 中元节有席吃 襄阳城,其实是个很热闹的地方。 酒楼遍地,红袖满楼,倘若是一个有钱人到了这样的地方,那一定可以好好的享受。尤其是男人! 不过,有些男人却对这样的事不太感兴趣。反而四下里找寻一些布料或是胭脂水粉。 还能有什么人?自然就是钱福来!他本来出行时,已在家中带了许多,却生性爱美,见了店就想进去走一走。这让钱连城情何以堪!却也无奈透顶。 他们此行所谓何事?要从最早时候说起。 早在二十多年前,钱连城、沈雷龙等正年轻。 某一个夜晚,天空划过了一道星痕,人们都以为是传说中的扫把星,不少人还许了愿望。事实上,那并不是扫把星,而是一颗不知从哪里飞来的流星。也就是这颗流星,种下了如今这场江湖纷争的祸因。 少年钱连城虽说出身贫困,却也一腔抱负,本想挤入仕途,却是抱负无门,便想在江湖中闯出名头来。那时,华山孟一丘、武当张无求,甚至像上官烈火、金镶玉等人也初出茅庐。特别是孟一丘、张无求出自响当当的名门正派,在江湖上已小有名气。 那年头的江湖,人们对武学已经有了别样的认识,武是“止戈”,是停止杀戮,而不是好胜称雄,故而,人们更加注重以武学或是武器震慑,而不是真刀实枪的干。 不打不相识,一打很可能命没了。就像如今的大国博弈,核武器都是用来震慑的,而不是真的用来打的。 所以,人们注重的是让本门武功发扬光大,收罗门徒、壮大势力,注重的是出一把响当当的兵器,作为镇派之宝。 不久之后,从西域传来风声,说是在一个叫雪炎的地方,落下一块天外神石。神石坚硬胜铁,似铜非金,时而寒光盈盈,时而润如瓷玉,若能取得,定能铸就绝世好剑。 一众少年英雄从四面八方聚集,同赴雪炎。更有一群江湖上响当当的人前去。 莫说钱连城和沈雷龙是无名之辈,在那些大佬面前,张无求、孟一丘等也根本排不上号。赶了数月的路,才到得雪炎。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遇到了一大群人正在搬家,询问得知,自从神石落下后,周边的人无不得了怪病,若不搬离,定性命不保。 当时,还是问天教教众的金镶玉负责劝阻来人,疏离难民,也曾与钱连城等人有一面之缘。劝说有一定作用,却阻止不了所有人。特别是那群前辈大佬们。他们认为赶这么多路来,回去不甘心,他们也自信都是习武之人,有内功护体,自和一般民众不同。还是坚持去了。 钱连城和沈雷龙犹豫了半响,最终觉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静观其变更好,便留在了山下一已经搬离的农户家中,同样等在这里的还有张无求和孟一丘。 他们四人等了十来天,根本没有山上任何消息,食物即将殆尽,人也感到不适,想要离开的时候。山上下来两人,两人看上去没什么异常,也不知道他们来自何方帮派,二人之间似乎也不是很熟。他两各自背了一个包,包圆鼓鼓的,竟分别是一只大西瓜。 钱连城等人十分好奇为何他们背西瓜下来,也好奇为什么只有他们下来。但是也没有多问,只想既是同路,便同走。却不想又留了一夜,那两人死了,死的很安静。 他们四人在好奇心驱使下,打开了包裹观看,两个西瓜里,插了三块神奇的石头。四人从未见过这样的石头。张无求比较谨慎,既然别人没有来,而他们下来了,断定与西瓜有关。于是,立即裹起,带着下山。 事实上,古人是不知,那是陨石带了辐射,山上的人是因辐射而死,插入西瓜中自是有一定的隔离作用,但也作用不大,关键是他们背下来的是很小一部分,辐射本身就小。而这三块石头其实是一同上去的其他帮派的高手以利器从原石上削下,接续带下,情况惨不忍睹,最终都丧命。 关于那些会飞的猫,其实是当地的家禽因辐射而基因突变。具体情况怎样,还要看令狐小虾等人后续有没有命去探索,给大家分享。 只说,四人背了西瓜急急离开,到得山下,又去弄了五六个西瓜,将三块石头分装到三个瓜中,分别做了标记,又用其它瓜给埋起来,瓜与瓜的空隙间,寻了一大堆冰块,既减少颠簸震动,又保持西瓜的新鲜。竟安全回到了中原。当然,后患也是有的。 最后,张无求和孟一丘各自得到一石,钱连城和沈雷龙合起来得到一石。 石头的辐射渐渐消失后,他们将石头进行提炼铸成剑,乌水托云剑、玄铁镶金剑、流石月明剑分别在陕西、浙江、湖北诞生。华山派、武当派,以及不久之后创立的连城帮逐渐在江湖上成为了首屈一指的零头羊。 说回钱连城,本来那块石头是该他和沈雷龙平分,但是他们需要石头造势,扩大势力,沈雷龙比较懒散,只跟着钱连城混,钱连城功成名就后,对沈雷龙照顾有加,为其建万枫山庄,过着无比逍遥的日子。 直到最近,金朵朵杀了孟一丘后,三把剑的事再也盖不住了。须知他们四人得神石并不光彩,为各自造势的时候,故事版本编的都不同,所以传闻也五花八门。 但是钱连城心中最为着急,因为就在传出孟一丘死讯,乌云托云剑被夺后,他的玄铁镶金剑也被盗了,须知连城帮守卫森严,高手云集,胜过皇宫,能做这件事的人,不仅要有上乘的轻功,还要对钱家的地形了如指掌。 钱连城预测金朵朵会来对付他,便上演了人被杀、剑被夺的一初戏。随后,他着手调查,却也祸不单行,帮中下属徐风俊等人先后背叛,并据消息是他巴结了外来势力。还有一些帮众,离总部较远,说是连城帮支系,其实根本不听使唤了。 金朵朵的武功在江湖上,顶多也是中等。但是她带的飞猫却如怪物,往往能出其不意,配合暗器,显得十分厉害。她也毕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还是经验不足,否则随便想想也能想到自己不可能这么容易得手。再好好想想,就该听她爹金镶玉的话,以至于直到后来金镶玉上船,父女想见才发现实情。 也就是说,金朵朵后来才知道盗来的玄铁镶金剑是假的,以为真的还在钱连城处,其实,早在她到来前,这把剑已经丢了。钱连城怀疑武当正是盗剑之人,调查中,欲盖弥彰,命儿子钱福来与宋有病联系,意在传达他连城帮与武当愿意保持交好之意。至于让儿子做这件事,也是和武当大弟子身份匹配,表达重视。让他倍觉失望的是,儿子没得到什么线索,反而对那宋有病暗生情愫,当真是家门不幸。 现如今,事情已到了节骨眼上,他唯有亲自跑一趟武当,当然为了尽量避人耳目,他选择了与儿子二人独行。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个儿子除了娘娘腔,也没别的致命缺点,并且武功还不在自己之下。 此时,街头琳琅满目,路人不绝。一富家公子模样的人翩翩走来。见了钱福来,目露调戏之意,竟口不择言询问价格,邀约入眠。 钱福来一开始听不懂对方说什么。直到对方的手朝自己的胸口伸来,方才脸色通红。一把抓住,内力上来,也是生气不已,竟直接将对方的骨头捏断,又拍了一掌,那公子命薄,当即见了阎王。 钱福来哼一声:“臭男人!” 见死了人,街头顿时起了骚乱。父子二人免生事端,用上轻功,转身便跑。到得一个僻静的地方,钱连城生气道:“你怎么回事,你不怕那王宝宝会派人来抓我们吗?” 钱福来怨道:“是那个人的错,他轻薄我!” 钱连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儿子是他的衣钵,所有的秘密他都找机会告诉过他,可这娘娘腔…… 钱福来不笨,安慰道:“爹,神石的事知道的人就那么几个,让我猜,其实非常简单,那就是有人想借机引起混乱,好一统江湖。” 钱连城望着钱福来,这点他倒没想清楚。 钱福来道:“三把剑在三个重要的地方,先让你们内部斗起来了,不正好消耗你们的实力吗?” “张无求!”钱连城狠狠的吐出这三个字。 钱福来笑笑,道:“比起这个,眼下有一件事更有意思,你想,为什么王宝宝把我们放进了城,却根本不关心我们的行踪?” “你觉得此事有蹊跷?” 钱福来道:“事情很简单,很可能王宝宝也已经知道我们现在是纸老虎!很可能还比不上那个令狐小虾!” “难道我们的身份地位就比不上这么一个初出茅驴的无名小子!” 钱福来道:“爹,你错了。我们虽然家大业大,却也无法一手遮天。对于当官的来讲,他不缺钱!” 钱连城唯有叹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们也无需再遮遮掩掩,光明正大的出城,连夜赶去武当!” 钱福来喜道:“那甚好,甚好。可以早点见到有病哥哥了。” 钱连城又叹口气。 钱福来不笑了。声音变了,变成了男人的声音。正色道:“爹,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什么事?”钱连城心里一惊,自从儿子十六岁后就没有听到过他这样说话。 “母亲,他是不是外面有男人?”钱福来问。 一听是这个问题,钱连城气得满脸通红,不由一巴掌拍在钱福来的脸上,骂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的娘?我与她相亲相爱,她怎会外面有男人?” 钱福来的脸火辣辣的。心里却想:那晚,他明明是看着爹走的。后来路上见有男人进了母亲的房间。他夫妇二人已是老两口,何必如此偷鸡摸狗。那男人肯定不是他爹。 只不过这话说出来,他爹非气死不可。但又放心不下,道:“爹,你觉得我们那些家丁都可靠吗?” 钱连城道:“他们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自然是可靠!” 钱福来点了点头。心里却又想:人有了地位与财富之后,就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了。 只是,这种怀疑,他也不能说出来。现在,不仅江湖有难,他连城帮其实已千疮百孔。他很担心过不了多久连城帮已不复存在。突然,又转成女儿声道:“爹,我们走吧!” 二人重新回到大街上,大街依然热闹,甚至比之前更热闹。一群官兵正在张贴告示。带头的是朱三。看朱三的行头,已经官升一级。 告示上写着,中元节,全民摆喜宴,庆祝襄阳城除去大敌。 中元节是鬼节!为何要摆喜宴?只有一个可能,那天,他们要杀人。 王贝贝对令狐小虾说过一句话,不仅要放了他的朋友,还要请他们喝酒!想必杀的就是令狐小虾,吃的是令狐小虾的席! 牢中有鬼没鬼 随着告示的传开,全城百姓对于令狐小虾这个人的评价瞬间多了起来。多半人觉得这个令狐小虾肯定犯了天条了,才会在中元节时候被公开问罪。有人觉得他可能偷了王宝宝的老婆。 满大街的告示,灵清也看到了!灵清现在更加奇怪的事倒不是这件,而是她想不明白沈毛毛被藏在哪里?想起她之前看小白脸徐风俊的眼神,估计是被对方给骗了。只望她现在并没有遭毒手就好。但是他们人呢?剑也在他们那! 一个人呆在客栈里,灵清心神不安。芝麻与肉馒头根本抵抗不了花天酒地的诱惑,虽说为了顾及令狐小虾的面子,将她安顿好,并且刻意告知会呆在客栈。但是,一个屁臭的功夫,早听得他二人偷偷摸摸溜出去了。灵清心里不爽: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令狐小虾和这二人做朋友,多半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他肯定也是一个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人,想到这里,灵清心中甚是不甘,甚是恼火!然而,转念一想,他为了自己,视死如归,且一身轻功见所未见,又令她欢悦。想到此处,她坐立不安,完全静不下来! 有的时候,一个人被思念过度,会打喷嚏。 在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传出了一个喷嚏声! 屋子没有窗!好像也没有门! 当然,门是有的,令狐小虾就是被人从门口带进来的。进来的时候,那个官兵扔了一句话,叫他莫要乱动,房间里有机关,一旦碰触,他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令狐小虾的双手被铐着。垂头丧气地坐在地板上,许是太过潮湿,阴气过重,又许是真的被人想念,故而喷嚏一个又一个。屋子很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倘若有人能看得见令狐小虾,那肯定会觉得无比奇怪,因为令狐小虾居然在笑!他在仔细地回想着这一路的每一件事,越想越觉得好笑。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几个官兵的对话声。声音很轻,墙厚缘故,令狐小虾运转内功,凝神聚气,倒也听得清楚。 “嘘!我们说话要轻一点!” “轻什么,你以为那些人是顺风耳吗?在这天底下最安全又最危险的牢房里,就算是长了翅膀也休想飞出去!” “这,为什么说是最安全却又是最危险呢?” “因为没有人能够从这里逃出去,对于我们看牢房的人来说自然是最安全的!” “那最危险呢?” “你傻啊,最危险自然是相对于那些被关进来的人来说了。” “哦,哦!” “你们都注意一点,今天关进来的这个人小有不同,明天晚上将会被拉出去斩首示众,千万不能出了差错!这等短命鬼,只消给他喝点水,任何要求都不必答应!” “知道了!” “对了,左边第三间房里关着一男一女,也要仔细看着,他们的命还有用,恐路途遥远,得了疾病,等下看看!若是有事,及时回报!” “是!” 令狐小虾仔细搜索脚步声,大概有三个人,并且也可以确定,这三人肯定没有什么武功!他记得自己进来的时候,被一块大黑布蒙起了脸。所以根本不知道所处的位置。只是有点奇怪,昨天晚上怎会有一男一女也被关到这里!有机会,他要看看是谁? 根据那三人的对话,自己明天就要被斩首示众,既然这样,至少在今天,他必须活着。所以,如果今天他出点事情,他们肯定会紧张。 想到此处,立即凑到了墙壁旁,运转内功,哎哟哎哟惨叫起来。声音在内功的驱使下,传到了正在执勤的两位官兵耳中。 那两位官兵一个叫朱文,一个叫朱武。是亲兄弟,本是无所事事的农民,因为堂哥朱三在此处当兵,有一点门路,也进了城,混了个看牢房的兵做。虽没什么身份地位,起码也是吃皇粮的人了。这不,朱三立了功劳,有望升官,二人心情甚好,对于前程更抱希望。正自憧憬未来,买了两坛酒,边饮边聊。 听得令狐小虾的呻吟声,还以为是耳朵出了问题。因为按照常理,牢房中的人不管怎么喊叫外面也是听不到的。 朱文神色顿时紧张,抓了抓朱武的衣袖,道:“兄弟,你听到没!” “听,听到了!”朱武也紧张。 “会不会闹鬼?”朱武又道。 朱文摇了摇头,道:“怎么可能?这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会有鬼?” 朱武道:“哥,现在已经不早了,鬼要是出来得早,也差不多了。何况这里本就阴森恐怖,冤魂不少!” 朱文望了望周边,牢中关的都是一些不知来路的人,但凡进牢之人,几乎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到原来世界。被这一说,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哥,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你看明日就是中元鬼节,是一年中阴气最盛的一日。” 朱文心提到嗓子眼,道:“看,看,自然是要看看。是人,咱也不用怕;是鬼,怕也躲不了!” 二人拔出了随身携带的佩刀,用左手擦了擦额头,朝着声音传来的门而去! 令狐小虾将二人对话听得清楚。故意又道:“水,给我水喝,给我水喝!你们这些王八蛋,想把我渴死,我要是渴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兄弟二人听了这话,方才辨出声音,正是新来的令狐小虾。又听对方要水喝。心稍稍安放,却也依旧不明白,为什么令狐小虾的声音可以从牢房内传出来。 朱文比较机灵,忙道:“兄弟,你且在这边与他周旋一番,我去拿水来!” 朱武根本就未及答应。朱文已然跑得飞快。口中嘀咕:见鬼了,见鬼了!莫非那令狐小虾自寻短见死了? 朱武见兄长跑了,瞬间魂不附体。心中亦也大骂:“我日你妈!”他说这话,也不管对方的妈就是自己的妈! “你要是走了,我的魂魄不放过你,王宝宝也一样会杀你!”令狐小虾凄凄惨惨声音传出。 朱武吓得魂不附体,只好停下。道:“我哥他,他去取水了,不时就会送来!” 令狐小虾继续惨声道:“他此刻出去,不知几时回来。等回来时,我已性命不保!这门只能关住我的身子,却关不住我的灵魂!我一出来,第一个寻的就是你!” 朱武慌道:“可是,我这边什么都没有,我该怎么办?” 令狐小虾道:“你莫急,如果没有水,给我点酒喝,我便也能挨到你哥到来。你可有酒?” “有,有!”朱武连声道。又道:“你身体虚弱,喝了酒不会,死吗?你要是死了,我们就没法交差了。” 令狐小虾捂嘴偷笑,道:“你莫急,我喝了你给的酒,就算是死了,也对你有感恩,找任何人也绝不会找你麻烦!” 朱武欢喜道:“如此甚好,我这就给你酒来!” 令狐小虾收了轻功,哈哈哈大笑起来。心想:王宝宝手下都是些什么奇葩,这都信!他只是闲得无聊扯几句,不想对方竟紧张成这样。 不一时,果然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到得门前。小心道:“令狐小虾,我知道你有本事,切不可欺我害我。” 令狐小虾道:“我有什么本事害你?” 朱武道:“你当然是没什么本事,你若有本事,也不会被关到这个地方来!” 令狐小虾又把声音装得垂死挣扎,道:“你赶紧把酒给我,我若死了,你明日怎么交差?” 朱武当即拿出钥匙,开了门。 门有两道。而且两道门之间是隔空的。朱武打开的这一道是实实的铁门,里面还有一道。这一道上留了一个小窗,是专供食物所用。 这一点,处在黑暗之中的令狐小虾完全没有想到! 朱武将酒从小窗子塞了进去。道:“你,你喝归喝,却要言而有信,就算是喝死了,也不可来寻我!” 令狐小虾正自纳闷,见酒塞进来,自然是取将过来,小酌一口。也不是什么美酒,却终究比没有好。连喝几口,灵机一动。突然瘫倒在地,又惨又怒,又有气无力似的道:“你,你拿的什么酒,竟然来害我。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朱武大是不解,连忙辩道:“这就是普通的烧酒,我都说你虚弱,都说了。啊!你,你莫要胡说,你莫要死。你没事吧,没事吧!” 令狐小虾听其慌乱。又道:“快点救我,快点救我!” 朱武也是紧张得很,却手足无措,道:“这第二道门的钥匙不在我手里,在我哥那。” 令狐小虾心中纳闷,惨淡一笑,道:“是你害死我的!你等着!” 朱武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妈呀”一声,狠狠的将外面那道门甩上,又牢牢地将锁锁起来,拔腿便往牢门口跑去。 天无绝人之路 又是黑漆漆的牢笼,伸手不见五指。好在令狐小虾的鼻子还算不错,闻得出朱武的酒放在哪里。摸到手中,小饮一口,心里又生一计。 现在,不妨先睡一会! 然而,才闭起眼睛,外面又传来了那兄弟二人的声音。令狐小虾已经辨得出他们哪个是哪个。 只听得朱文道:“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人如此虚弱,怎么可以给他酒喝?” 朱武道:“他自己说喝酒一样可以解渴,我便想先让他喝一口也无妨,谁知道,谁知道这么不中用!” 朱文怨道:“你可知道这个人要是死了,我兄弟俩,包括朱三哥在内,统统都别想活命了吗?” 朱武道:“有这么严重!我们赶紧开门,看看他是死是活!” 朱文却道:“也不可如此莽撞,万一他在装神弄鬼骗我们呢?” 朱武道:“哥,事实摆在面前,我们听得到他说话,他也听得到我们。” 朱文道:“许是这间牢房的隔音效果不好!” 朱武道:“可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巧!” 令狐小虾听这二人对话,差点就睡着了。不知道他们在争论个什么。当真是井底之蛙,连内功传音之术也不懂!便又运起内力,朝外面道:“那朱家兄弟,若再不给我水喝,我就真的要死了!” 朱文本就打了一罐子水过来。听得令狐小虾声音,又惊讶又惊喜,忙拍了拍朱武的肩膀道:“兄弟,祸事因你而起,这一回,还由你送去!” 朱武无奈地看了看朱文。道:“哥,你又要扔下我?” 朱文道:“倒也不能说是扔下,只不过,我是兄,你是弟,按辈分来说,总归是我命令你!” 朱武没有辩驳,点了点头。 朱文晃了晃腰里的钥匙道:“放心吧,兄弟,钥匙在我们手中,就算他是活的,也不怕能逃出来。” 朱武又点点头。眼睁睁望着朱文回到门口去。他再次打开令狐小虾的牢门,又拉开内门的小窗,窗口人头大小,水壶正好塞进去。突然,一根银针飞了出来。那针飞得极为缓慢,就像盯人的蚊子,朱武却吓了一跳,水壶落到地上,急得伸手去挡,竟将银针截了下来。 令狐小虾不会用暗器,这根针是金朵朵在石头镇归心庙杀他时,留在鞋底板的,他不想要朱武的命,故而运上了内力,使针飞的速度减慢。需知,要一样东西飞得快,只需用上最大的力气便可,但要使其飞得慢,却得有上乘的内功不可。令狐小虾的内功本悟自大海,海浪之势,可急可缓。 “哈哈!”令狐小虾笑了。笑得非常得意。 朱武一愣,他本来的确以为拍中了一个蚊子,张手一看,竟然是一根银针,慌得扔到地上。道:“你,你笑什么,这根针是你扔出来的?” 令狐小虾道:“那是自然!” “你想害我?”朱武问。 令狐小虾道:“明知故问!” 朱武生气,道:“你想害我,却没那么容易!” 令狐小虾道:“你已经被我害了,却还没有发现吗?” 朱武道:“你是个疯子吗?” 令狐小虾道:“我是疯子,还是个活的疯子!你却是傻子,活的傻子”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被你哥出卖了。我觉得你可怜。” 朱武道:“我有什么好可怜的?” “你哥连过来开门的勇气都没有,他是怕我用银针射他!” 朱武道:“你胡说,他怎么知道你有银针?” 令狐小虾道:“他当然知道,不信你让他过来。” 朱武道:“你莫要动什么歪主意。” 令狐小虾道:“不是我动歪主意,是你哥动歪主意!” “你说,他怎么动歪主意了!” 令狐小虾连想都不想,道:“他希望你死,你死了之后,他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你想想,明晚我就要被杀死,到时王大人一定会夸赞你们守牢有功,就算不升官,起码也会赏赐。你说,他是一人独吞好呢还是与你分好?” 朱武一愣,想想朱文已经两次丢下自己,或许真有这等意思。便道:“那又如何?你却为什么那么好心来提醒我?” 令狐小虾道:“因为你也好心,你给了我酒喝,我自然要提醒一下你,又恐你不信我说的话,故而刚刚先投了一根针,让你见识一下。” 朱武道:“然后呢?你待要怎的?不管怎么说,这只是你一面之词!” 令狐小虾道:“没让你害他,只不过想让你喊他过来。他若愿意过来,那么我刚刚的猜测都是多余的,证明你们兄弟情意是有的。” 朱武道:“过来便过来,我不信,你能把他怎么样!”他心里却生起了一丝歹意,若是令狐小虾再射出一根银针,射杀了朱文,倒也是好事一件。忙喊道:“哥,你赶紧过来看一下!” 朱文站在门那边,见二人聊了这许久,也不知道说什么,早就好奇。 朱武又喊道:“哥,你快过来!” 朱文道:“叫我过来何事?”他还真不愿意去,他是真怕! 朱武道:“过来,过来!” 令狐小虾在里头亦是充满期待。他的嘴巴里已经含了一口酒。等下二人到后,他会将酒吐出来,用拳头打飞出去,在内力驱使下,酒会化成剑,点中他们的穴道。 果然,朱文极不情愿地走了过来,边走边埋怨道:“让你送口水,怎的就这么啰嗦!” 朱武极为生气,却忍着道:“你两次都让我自己来,你自己不该过来看一看吗?” 朱文道:“过往送饭送水不也都由你去么?” 朱武道:“过往,过往。你压根就没把我当弟弟!” 朱文不知道这弟弟是怎么了,也气道:“要不把你当弟弟,我岂会还呆在这里,朱三哥拉我去当巡逻兵,说那里经常可以得到一些死尸身上的财物,我想自己若是离了,剩你一人也不太好!” 朱武道:“你去,你为何不去,你有本事就去!” 令狐小虾本来是想脱身的,这一扯,竟听二人起了内讧,还扯得挺远。朱文口中的巡逻兵定是与那几个搬尸体的共事。 又争吵一番,二人总算都出现在了小窗前。 二人还是斗嘴,两道酒化作暗器飞了出去。在令狐小虾的计划中两个人倒下。 令狐小虾心中一乐。当年,他认识过一个峨眉女弟子,学得一招弹指的本事,他没那指力,用拳打出,效果也尚可。 但光将二人点中穴道,也无济于事,令狐小虾本事再高,也还没到隔空取物境界。不过,他记得进牢时候听到的一句话,说牢房有暗箭,叫他不要乱摸墙! 令狐小虾当然不是傻子,当然不会乱摸。环顾四下,只有眼前一扇门,设计机关的人肯定是担心犯人逃走,故而乱箭所射的方向肯定是朝门而来。那么与门正对面处正是死角,何况箭要射出,需要机关。他要博一下。到了理想的位置,脱下了一只鞋子,朝墙壁扔去,果然,数十支箭射了出来,借着那微弱的光,令狐小虾用上轻功,躲过了来箭。 待的箭射完。令狐小虾随地拣起几支,解下了裤腰带,用牙咬成几缎,将箭一支一支绑起来,成了一根“长竹竿”。从小窗口伸了出去,将钥匙挑了过来。 这正是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想办法,总归有办法。 令狐小虾顺便开了门锁。 正要出去,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 “恭喜这位侠士出得牢笼!敢问侠士尊姓大名!” 你小子有能耐 令狐小虾好像听到过这个声音。只是无法确认。走得近一些。道:“这位老兄,能否讲得清晰一点?” 说话之人其实是老灵子。夫妇二人自从那晚在连城帮被莫名地点中穴道,关进一个黑漆漆的牢房之后,已不知道过了多少天。甚至被运到此处,也不曾见过一丝亮光。因为全程都被蒙着眼睛关在棺材里。好在对方没有把他夫妇二人分开。许是怕分开二人,没了依靠会寻短见,让他们彼此有个照应,方能养到可用之时。 老灵子夫妇在一起轻声探讨了良久,也终究没能明白那个点他们穴道的人是谁,但能确定一点,既然是将他们远远地运到此处,必定是有作用的。这一回,隐约听到令狐小虾运内力之下传来的声响,便在一旁静观其变。 二人本也想运起内功问令狐小虾这边,问题是他们本身的内功有限,竟没能起什么效果。这不,沈秋心单掌推在老灵子后背,合二人之力,方将声音传了出来。 足见,这是一个设计多么精妙的牢房。 “小兄弟何门何派,能否救我夫妇二人出去?”老灵子又喊。 令狐小虾听出了声音传来的牢房,心中又奇怪又觉得有意思,竟有人也被关在此处,回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救你?” 老灵子不知道怎么回答。看了看沈秋心。沈秋心皱皱眉头道:“骗他,说是连城帮的人!” 老灵子急忙道:“我是连城帮的!” 令狐小虾想笑,自己运起内力,不仅自身的语音能穿进去,对方的声音也亦能听到。否则之前,他根本听不到朱姓兄弟的对话。虽故作惊讶,其实已大概听出对方正是灵清的父母,只不知他们怎么也被关在这里。 也不忍逗他们。用朱文的钥匙随手一开,钥匙是通用的,门打开了。 牢房里的光并不明亮,夫妇二人一时睁不开眼。见门一开,甚是惊喜,急往外走。 老灵子万分感谢,诚道:“谢谢救命之恩。” 令狐小虾见夫妇二人较之上次见面,瘦了许多。又闭着双眼,显得十分憔悴,心生担心。急得将他们轻轻扶住,笑道:“老灵子!” 老灵子一听对方叫自己名字,并且这个名字只有他老婆才会用。有点生气又奇怪。道:“你,你怎么知道我这个名字。” 令狐小虾乐道:“我自然知道!”心里却生起一丝莫名之感,不知道小灵子怎么样。 “令狐小虾,是你吗?”沈秋心闭着眼,却辩得出。 令狐小虾也不掩埋。道:“是我,老板娘!” 沈秋心笑了,摸到了令狐小虾的肩膀,拍了一下,欢喜道:“我就说你小子有能耐!” 令狐小虾不好意思道:“哪里哪里!” 老灵子却道:“灵清呢?” 令狐小虾道:“你说小灵子吗?她和我的朋友们在一起。十分安全。”又奇怪道:“你夫妇二人怎么会在此处?” 老灵子叹了口气道:“此事十分奇怪……”二人将被抓之事一一告诉了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一边听,一边只是点头。待得他们说完,才道:“总归,人算不如天算,他们是太小看你夫妇二人了。” 沈秋心道:“不是太小看我们,而是太小看你令狐小虾了!” 令狐小虾喜欢听好话。道:“二老的眼睛大概多久能睁开?” 沈秋心试着将睁眼,依然刺眼难挡。人也晕眩。实在是已被关得太久。 令狐小虾当即站到二人身后,为他们注入一股内力。道:“明天是中元节,他们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杀我,致时,肯定有新的进展。我那侄女沈毛毛下落不明。现在,你二人既已脱险,须得伪装一番,换上那两个守牢官兵的衣服,再把那二人点了穴道,关进关你们的牢房内。” 夫妇二人只觉令狐小虾的内力既奇怪却浑厚,虽想象不出这年轻人何来这一身本事,却也二话不说,揉了揉眼睛,竟能睁开了,寻得趟在地上的朱文朱武,完全照做,将他们的衣服穿到自己身上。 令狐小虾看着直笑,又道:“接下去,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露面。明天晚上,到王宝宝摆宴的地方来看他们怎么杀我!” 沈秋心看了看令狐小虾,双手被铐着,脸上却有从容之色,仿佛这件事不足为奇,不足为惊。忍不住道:“令狐小虾,你是不怕死呢?还是有十层的把握!难道你要留下来?” 令狐小虾点头道:“路走到现在,其实有一点我还没明白,就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三把剑也好,雪炎也好,哪怕是天外神石,都不算大秘密,为什么就能掀起这样大的风浪?要死那么多人!这个时候,我当然要把疑惑解开!” 沈秋心道:“男子汉,是应该有担当,但是总也要想一个好办法才行,莽撞行事可不太好!” 令狐小虾道:“现在敌在暗处,想要把黑暗照明,就必须走入黑暗!” 沈秋心道:“总之,你的确有些本事,但也不能疏忽大意。” 令狐小虾听得出对方的关心之意。点头道:“二老放心。” 老灵子看看令狐小虾瘦瘦的身子,实在没法放心下来。倒是沈秋心稍显淡定,她比老灵子更清楚令狐小虾有多少本事!便道:“别想了,别想了,照这小子说的做!”说完拉住老灵子的手往外面去。 令狐小虾叹了口气,看他们穿着官兵衣服的样子,实在是滑稽。稍有担心,但想他们也是名门出身,从这里出去应该不难,因为那些官兵认为这里是最危险又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也得看关着的是什么人。有些人注定是井底之蛙,有些人却注定是江海游龙,令狐小虾倒没有想过自己属于哪一类,他无所谓,他只是好奇,只是不能失去自由。 现在他要去找一个人,朱三!钥匙在朱三那里。他得解了手上的手铐!并且他对朱三也颇有兴趣,朱三那里想必也有他想知道的事。 小虾也是狐狸 令狐小虾手被铐着,行动却没受影响,因为,他是用脚走路的,他的脚没有被铐。 亦是小心翼翼地往牢外去,一路倒也畅通。更不见有什么把守的官兵。原本他还觉得有些奇怪,穿梭了几处房间,瞥见一房内,十来个官兵正自围坐一堂,摇着骰子,赌大小。赌的是银子,白花花的银子。一群人看似普通小官兵,个个挺有钱。 令狐小虾叹了口气,甚至有点手痒。但没贪恋,如此也好,相信老灵子夫妇已经顺利地逃到牢外,以他们的武功,只要遇不到那些把头,逃出去很容易。 正想继续往前,听得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令狐小虾急用轻功躲到了横梁上。 来者渐近,那带头的人正是朱三。他似乎有什么急事,脚步匆忙。后面跟着两个壮汉,各自手里持着一把大刀。到得众人赌博的房间,也不敲门,一脚踢了进去。里面人吓得不轻。本以为是谁来查岗,却是朱文朱武的堂哥,此人现在名声大噪,是他们未来的上级,连忙脸上挂笑,又是歉意,又是迎接的意思。朱三扫视了一下全场,也笑了笑,和气道:“大家玩得倒挺开心!” 人人都知道自己玩忽职守,对方虽然不凶,却也不敢搭话。 朱三道:“没事,没事,大伙稍微停一下,去办好事情继续玩!” 众人心里一松,有人问道:“要做什么事?小的们立即去做!” 朱三道:“打开牢门,立即杀了昨晚带来的那对夫妇!” 有人搞不明白,好奇道:“那是为何?” 朱三道:“因为令狐小虾已经落入我们手中,故而那对夫妇已经没什么用。” 众人点头,有人认识朱三,故意奉承道:“朱三哥厉害,抓住那令狐小虾立了功劳。常听朱文朱武说起他们的堂哥有多精明,今日一见,果然风采过人!” 朱三笑了笑,满意地点点头。道:“哪里哪里?时不可待,我等立即动手!回来再赌也不迟!” 众人见朱三这等客气,这么通情达理,颇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当即一同出门,陪同着往牢房去。 令狐小虾心里一急。此时,关在牢内的,是那一对笨蛋兄弟,他们这一去,不就穿了帮吗?他可以不去顾这件事,可以直接离开,但若如此,就会失去一场好玩的游戏。须得想个办法。 然而,事情突然又有了转机,但听得一个官兵道:“朱大哥,今日把守牢房的正是你的两位堂弟,牢房的钥匙在他们的身上。” 朱三点点头道:“还请各位多多照顾我那两位兄弟。他二人生性善良,却有一点小心眼,少年时候,常年不在父母身边,故而还有些疑神疑鬼!” 有人道:“那倒是,牢房里这等安静,他二人若是怕鬼的话,还真挺难熬。哎……何止他二位,我等何尝不觉得这鬼差事不好做。何尝不觉得那鸟地方会闹鬼,朱大哥,若是可以,千万也要拉弟兄们一把。”众人忙道:“是啊,是啊。” 朱三却笑笑道:“凡事都要慢慢来,要脚踏实地,行行出状元。” 令狐小虾不喜欢听这样的对话。只顾心中暗喜,若是钥匙只有两把,事情就好办了。因为两把钥匙都在自己的手中。只往粱上一躺,等着他们进去之后出来。 果然,里面传来了呼叫声,随后是埋怨声,接着又是一些讨论,不一时,便走了出来。朱三的脸上明显布满了不满与忧色。旁边众人却有人猜测朱文朱武是出去买酒喝了。 终于,朱三沉声厉道:“此事,若是有什么差错,莫说是奖赏,我怕你们个个人头不保。” 众人一听,吓得面如土色。 “还不赶紧去找!”朱三喝了一声。 一群人连奔带跑地往外面冲去,令狐小虾顺便看了一眼他们出去的方向,好熟悉一下地形。下方只剩下朱三以及他带来的两个壮汉。 也不多想,咳了两声。 朱三一惊,连忙停下,道:“什么人?” 令狐小虾又咳一声,道:“是我,朱三兄!” “是你?令狐小虾?”朱三问。他是个十分聪明的人,虽然还没有见到令狐小虾,却辩出了对方的声音。 令狐小虾从梁上轻轻落到下方。 朱三与身后两名壮汉都吓了一跳。三人反应不同,朱三的表情从惊讶瞬间转化成微笑。而身后的两壮汉却是脸一横,冲向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只轻轻地一闪,便躲了两记重刀,双手的确是被铐着的,但只消一只手跟着另外一只手动,那么也不见得完全动不得。两大汉的穴道被点住了,刀也落到地上。 令狐小虾亦微笑地看着朱三,等朱三说话。 朱三道:“好身手!” 令狐小虾道:“朱三兄是要去哪?” 朱三道:“令狐老弟,你既有逃出这伏龙牢房的本事,想必我那两位堂弟一定是落在你手里了?” 令狐小虾本来还想扯几句,不想对方开门见山,便道:“倒也不能说是!只不过是请他们睡一觉而已!” 朱三道:“令狐老弟是难得的江湖新秀,才智过人,你不妨直接说说你的条件。” 令狐小虾不说话,掏出了两把钥匙。 朱三看了看,竟然笑了。摇头道:“令狐老弟是觉得我会在意这两把钥匙?” 令狐小虾一愣,道:“难道你不在意你两位堂弟的生死?” 朱三往前后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无人,凑到令狐小虾耳边轻声道:“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老弟是想要我放了你,我却万万不能放你。放了你,我的一辈子就完了。” 令狐小虾奇怪道:“那你还有什么别的更好的办法吗?” 朱三道:“办法自然是有,若是没有办法,我也不敢这样和令狐老弟说话。” 令狐小虾更加奇怪道:“什么办法?” 朱三道:“令狐老弟有没有听说过乱世出英雄这句话!” 令狐小虾道:“没听说过!” 朱三道:“那令狐老弟是不是觉得现在的襄阳城有点乱!” 令狐小虾道:“我怎知道乱与不乱?” 朱三笑笑道:“现在,只是有一点乱,却还不够乱!” 令狐小虾道:“你希望它更乱?” 朱三道:“希望它更乱!” 令狐小虾看着朱三的眼神,他突然感觉面前这个人如果会武功的话,那一定是个可怕的对手。脑子里不知装了多少坏主意,但偏偏给人的感觉却既友好、又地道、甚至还很够朋友! 朱三又道:“办法是,我把钥匙给令狐老弟,你出去之后,好好闹腾一番,最好闹得全城鸡犬不宁!” 令狐小虾道:“这就是你急匆匆地用手铐铐了我的手,又争先恐后去处理钥匙的原因!” 朱三笑笑道:“否则,我又为何以眼神与令狐老弟示意呢?不用说,令狐老弟一定猜到我根本不可能把钥匙处理掉,就算王宝宝他当面看着,我也还有一把备用的。”说完,朱三掏出了两把一模一样的钥匙。 令狐小虾也不去接钥匙,他若要取,已是囊中取物。故意也夸道:“朱兄真是步步为营,机关算尽!” 此话显然有些贬义,朱三却表现得更加高兴,道:“令狐老弟若是再往深处想,定然也能猜到我这次去牢房的原因。” 令狐小虾道:“莫非,你不是为了杀那对夫妇,而是为了与我做这个买卖?” 朱三道:“那对夫妇本就是王宝宝用来当人质的,以备不敌你时,用来威胁你!但关在这个伏龙牢房里,活着与死的是没有区别的!” 令狐小虾附和道:“的确如此,凭那二人的本事,就算是放个屁,也休想往外面传出一点点臭气!” 朱三笑道:“令狐老弟说话真是有趣,我的真正目的自然是为了救你。”说完,他恭敬的走到令狐小虾旁边,又小心翼翼地将令狐小虾的手铐解开。 令狐小虾伸了个懒腰道:“还真要谢谢朱三兄!”朱三这举动他还真没想到。 朱三正经道:“适才,我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却还有一句话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望令狐老弟你包容!” 令狐小虾笑了笑,道:“当然,当然,怎敢说什么包容,谢谢还来不及。”说完,转身走了。 他不是往外面走,而是往牢房走。 朱三急忙喊道:“令狐老弟是要去哪里?” 令狐小虾手一挥,两把钥匙长眼睛似的飞到朱三脚下,道:“去坐牢!” 朱三跟上去几步,又喊道:“你,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你应该去闹城才是!” 令狐小虾却道:“我还没吃饱,还没睡醒呢,比起去闹城,何不在明晚中元节大宴上闹得更加欢快?” 朱三想了想,立即笑开了,道:“如此也好,也好!难道令狐老弟你现在要重新进牢房?” 令狐小虾道:“自然是要进牢房!” 朱三劝道:“令狐老弟,你既已脱身,又何必如此呢?” 令狐小虾道:“你务多虑,我自己的事自己决定,决不拖累你!”说完,他走进了牢房,道:“朱三兄,烦请你锁一锁。” 朱三十分不信的走过来,又劝了两三句,却急急地将锁给锁上了。 他头上冒汗,心里却落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忍不住笑了起来,边笑边想:王贝贝的话一点都没错,最可靠的人绝对是会用脑子的人,这令狐小虾果然也只是会点武功罢了。我这等与他近乎一番,他便自己走进牢房,幸好,幸好,没有杀那对人质夫妇,明天晚上还用得上!他又有些失望,外面如果真的闹的动静更大,对他来说的确更好不过。 令狐小虾现在什么都不想,他的手铐已经解了。他可以安心地睡觉了。 杀虾大会前夜(1) 这一夜,襄阳城里的官兵以及一群能工巧匠几乎没有合过眼,他们在搭一个高台。 月儿高挂,人影匆忙,不停发出声响。王宝宝父子亲自到现场查看事情进展,并对一些流程指手画脚,显得十分内行。另有几个把头也都接了任务,有人在布置周边的灯笼;有人在安设现场火把;有人准备了几十匹红布,晾在四下高处,随风飘动,显得喜气洋洋;有人则在安排桌椅,前排中间的是一些精雕的红木大椅,边上则略显小些。显示出地位高低。 一切进展的井井有条。 在这个场地的远处,躲了两个人。 一个想躲着偷瞧,一个却偏偏要光明正大的看。那想躲的人是肉馒头,想光明正大看的自然是芝麻。 芝麻不耐烦的道:“你这个人空有高高个子,竟这等胆小,黑漆漆的,谁看得见你,就算看见了,也根本认不出来。” 肉馒头却道:“你这等鲁莽,万一被发现,却又惹来一番折腾,才捡回一条命,你是嫌自己的日子过得太舒适吗?” 芝麻道:“你也莫说舒适,现在最舒适的人肯定是那令狐小虾。” “为什么是他?我看应该最难过的才是他!”肉馒头道。 芝麻叹道:“自然是他,他这个人到哪都能心安,你猜他现在在做什么?” 肉馒头想了想道:“应该是在计划着明日该怎么脱身,或者是在祈祷有人去救他!” 芝麻摇头道:“大错特错,他现在肯定是在睡觉。并且还睡得很香!” 肉馒头道:“你简直是放屁,哪有死到临头还能安心睡觉的。” 芝麻道:“只能说,你这人枉做令狐小虾的朋友,还不够了解他。” 肉馒头争辩道:“明明是你不了解他!” 二人你一眼我一句,争辩得不亦乐乎,却不忘了查看高台周边的情况。 此高台,周边都是空地,致时该会有重兵把守,再往旁边,便是百姓观看点。对于一般人来说。此高台挺高,但对于会轻功的人来说,跃上去并不难。 芝麻轻松的笑着,道:“那王宝宝目光短浅,以为这样一个高台就能阻止我们救人,那是以他自己的能耐在比对我们,岂知我们又怎么和他一样!” 肉馒头却担忧道:“话虽如此,但倘若下方把守的是那剩下的几位把头。凭我二人的实力,就算勉强能赢,也绝没有时间冲上去救人。” 芝麻道:“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这么轻松?难道你想让令狐小虾变成一只死虾吗?” “我知道,但我也没什么好办法!”芝麻摊了摊手。 肉馒头道:“正因为没有办法,我们才深更半夜来此查探。” 芝麻道:“倘若现在我们身边有一个暗器高手,那么也许事情会好办许多!” “暗器高手?我们有这样的朋友吗?” “有是有,只不过,已经不在这里了。” “你是说那个金朵朵?”肉馒头问。 芝麻点了点头。 “她难道肯帮我们?”肉馒头又问。 芝麻呵呵一笑,道:“她若知道有人要杀令狐小虾,别说是帮,就算要她一命换一命,或许也愿意。” 肉馒头十分不解,道:“这怎么可能?” 芝麻道:“这就叫做一物降一物,人与人之间也有那么一种微妙的关联。” 肉馒头直摇头。道:“似这等,等于没有说。金朵朵根本不在这里。” 芝麻道:“金朵朵的暗器固然厉害,我的剑也不烂。实在不行,就博一下,将剑飞过去。” 肉馒头道:“你别瞎来,莫说你的剑可靠不可靠,就算可靠,也只能杀一人。倘若上面还有一个杀手,那么令狐小虾会死的更快!” 芝麻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想到了什么,道:“我看你的掌也挺厉害,不妨我们现在偷偷过去,对高台下方的主梁做个手脚,到时候,你狠狠来一掌,把整个台给拍塌了,我们乘乱救令狐小虾。” “呵呵,你这个办法倒是不错。”此时,身后突然传来这一声笑。 芝麻与肉馒头吓了一跳,连忙转头。身后站了一尼姑。是陈小婉。 芝麻定睛一瞧,认得她。倒也不生气,反而呵呵一笑。道:“又一个想救令狐小虾的人!” 陈小婉走了过来,笑嘻嘻道:“这个办法是不错,只可惜没什么用!” “为什么没有用?你是觉得我拍不断那根木桩?”肉馒头不满道。 陈小婉道:“你当然拍的断,但是断了也没用,高台是不会塌的,王宝宝请了这许多能工巧匠,难道会搭出一个断了一根木桩就会倒塌的东西吗?” 肉馒头一想也是,道:“那如何是好?你这个歹尼姑,怎会到这里来?” 陈小婉道:“我知道你们一定回来,所以我也来了。” “难道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陈小婉道:“也不见得是好办法,但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那一定是好办法!” “什么办法?” “呵呵,你们忘了我的身份,我已经争取到明日守在高台上的机会,你二人在台下,切要以最快的速度了却对手,我则在台上抵挡杀令狐小虾的侩子手!我们里应万和。” 芝麻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想在上面就上面?我们又怎么相信你?” 陈小婉又嘻嘻一笑,道:“这台上的位置本来是由霸王枪值守的,但是对付一个男人有何难呢?” 肉馒头打了个寒颤,道:“难道,难道,你以色相勾引他了?” 陈小婉道:“你觉得呢?” 肉馒头直摇头道:“我哪里知道!” 陈小婉不解释,接着道:“致时,会有一段王宝宝的致辞,他致辞过后,我会第一个鼓掌,你们见我鼓掌就立即动手。” 芝麻道:“我相信你。我也相信你一定是喜欢上令狐小虾了。” 陈小婉一点都不脸红,道:“一个正常的女人,喜欢一个正常男人没有什么不正常。” 芝麻却不认同,故意道:“谁说令狐小虾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了!” 陈小婉道:“我说的!”说完,转身便走了,走得飞快。不一时就消失在夜色中。 芝麻和肉馒头各自哀叹一声,又几乎异口同声的唤了声令狐小虾的名字。 二人匆匆回客栈。一路上,想起了灵清。 “不是还有灵清吗?”肉馒头突然想起似的道。 “那女人现如今满脑子都是醋意,她若是知道我们与陈小婉合作去救令狐小虾,不仅帮不上忙,还给我们掉链子都有可能!”芝麻的话倒也不假。 “那我们是不是什么不能告诉她?” “自然是不告诉她。甚至来都不许她来!” “她一个大活人,若想跟着来,难道我们要打晕她不成!” “我们又不是令狐小虾,想打晕她有的是本事!自然也不会心疼!” 肉馒头点点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尼姑你信得过吗?” 芝麻道:“信不过也只能信她。我们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吗?” 杀虾大会前夜(2) 谁说尼姑是个正常的女人了,若是正常的女人也不会去当尼姑。正常的尼姑也不会喜欢男人。 但是,有哪条法律明文规定了呢?就算规定了却又如何呢? 陈小婉现在心里有了一点点宽慰,因为她猜到芝麻和肉馒头肯定会到这里来查探情况。所以她必须出去见见他们。现在,他们已经形成了初步计划。但光凭这样,她觉得令狐小虾还是会死。因为他们的行动对令狐小虾来说是一无所知的,所以,她必须去伏龙牢房与令狐小虾有所对接。 那里只有男人,最能对付男人的其实是女人。陈小婉是一个美人,只不过没有头发而已。她这一趟出来,特地妆扮了一番,也只有芝麻与肉馒头这样的男人眼里只有朋友和酒,看不到一个女人娇艳的一面。陈小婉确定,男人对于好看的女人多半会网开一面,何况她还是这里的把头之一。 然而,到了牢房门口,她看见了一个奇怪的人。也是个女人,不知道她在犹豫些什么,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一听到里面传来半点声响,就急忙往旁边树丛里躲,待得没了声响,又探头探脑想进去。 陈小婉仔细看对方身影,终于认了出来,这个人是灵清。她居然有胆子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定然也是想救令狐小虾的。悄悄的走了上去。已经走到灵清身后了,她竟然还专注于里面的情况。 “里面没有几个人!”陈小婉拍了拍灵清的肩膀。 灵清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叫一声。又急忙捂住嘴巴。一看面前之人,头光光的,月亮正好照在头顶,亮堂堂、白兮兮就像一个削了皮的山芋,忍不住又惊叫一声。好在,仔细一瞧,亦认出对方身份。 “你,你怎么来这里?”灵清充满敌意的问。 陈小婉将灵清拉至一旁道:“问这个问题的人应该是我!” 灵清直道:“我要救小虾叔!”她往陈小婉身后看了看,也是一个人,胆子大了点,道:“你的人呢?你想怎么样?”说完,做出动手的样子。 陈小婉笑了,面前的女人的确十分可爱,她若是个男人,也会喜欢这样可爱的女人。摇头道:“你莫要声张,我到这里来还不是为了救令狐小虾?” 灵清不屑道:“你莫要装慈悲了!” 陈小婉不解道:“那你觉得我到这里来是干什么的?” 灵清上下瞧了陈小婉一眼道:“我活到现在也不曾见过你这样的尼姑,瞧你打扮成什么样了!” 陈小婉摸了摸自己的头道:“你虽然长得可爱又甜美,我却也不比你差,只不过比你少点头发而已。头发很快便能长出来。” 灵清道:“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去勾引人吗?你在尼姑院里学的就是这种勾引经?” 陈小婉不服气道:“你莫要侮辱佛祖!” 灵清道:“有吗?我没有,是你在用行动侮辱佛祖!” 陈小婉不高兴了,争辩道:“我这样打扮是来对付这里把守的官兵的!” 灵清也不讲理,道:“官兵也一样是男人!” 陈小婉垭口了。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到这里来是要见令狐小虾的,竟然在门口与这个蛮女人吵了起来。缓了缓道:“你真是个不讲道理的女人!我要进去了!” 灵清道:“和不讲道理的人自然没什么道理好讲!你要进去,我也要进去!” 陈小婉冷笑道:“你是什么身份,你能进去么?” 灵清一愣。却道:“你能进去,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陈小婉不说话了。朝门内走去。 “狐狸精!”灵清轻轻喊了一声。 陈小婉停下脚步。 “狐狸精!”灵清又喊了一声。 “你说谁是狐狸精?”陈小婉生气道。 “你觉得谁是狐狸精,又用迷药迷晕我,又三更半夜勾引男人,一夜不知去向!” 陈小婉脸现疑惑,似乎不太听得懂这话。 灵清道:“你装什么?昨夜不就是你下的迷药吗?你和那个小白脸就是一伙的,用迷药迷晕我,又让他掳走了毛毛!我还没找你理论,你倒还装起清高来了!” 陈小婉的脸上疑惑更浓,需知,她此行是奉了王宝宝之命,与王贝贝等人在路上一起干掉令狐小虾身边的两位得力朋友。至于徐风俊的出现,是在预料之外,她压根就不认识那个白衣男子。车里,她本来就想回去确定芝麻与肉馒头是否被捕,那也只是贪一分功劳。怎料突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她平日里闻惯了香火味,对于其它味道十分敏感。正好想回去又觉得不适,便从后窗出去了。怎料,不一时,令狐小虾竟然跟了出来。 令狐小虾的轻功当真是匪夷所思,但夜深人静,她岂又丝毫感觉不到?便就匆匆的往远处一个平日里下山路经的水池去了。她忽慢忽快,令狐小虾便也保持着与她同一距离,以为有什么线索可查。岂料,马车内竟然发生了这等情况! 陈小婉不说透,很显然,那个白衣男子绝对有问题,但又不是襄阳城王宝宝一路。笑笑道:“还有这事,看来你还能活着也真是运气好!” 灵清道:“我运气就是好。你想我死,我偏不死!” 陈小婉看了看天空,已近黎明。道:“那你是想在这里与我争吵呢?还是一起进去救令狐小虾!” 灵清当然是要进去救令狐小虾的,但听对方也这么说,又不乐意了,道:“你要去,我就偏不去!” 陈小婉直摇头,道:“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灵清却道:“我哪里奇怪了,我这么说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她有什么道理可讲,无非就是看对方不顺眼。却正儿八经道:“小虾叔有的是本事,何须我们进去救,就算你有天大的计划,小虾叔也一下子能够明白,无需说!” 陈小婉道:“你知道我要去和令狐小虾说明天救他的计划?” 灵清根本不知道。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一猜就知道了! 杀虾大会当天(1) 天亮了。一条大街,很热闹。旁边有一条小路,几乎没有人! 芝麻没睡在自己的房间,而是呆在肉馒头那里。他们在商量事情,不是商量如何救令狐小虾,而是商量怎么付过夜费。 因为两个人都没钱。 坐在后窗,他们可以跳下去直接逃了,但是灵清还睡着,要是把她扔下,出点什么意外,令狐小虾肯定要算账!何况这么卑劣的行径他们都觉得不齿。看着人来人往,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老灵子夫妇出现在二人视线里。这老两口被抓在牢里,本来也是身无分文,但在强换朱文朱武兄弟衣服时,带出了一些碎银,正好用于住宿吃饭。这天才亮,便起身行动了。经过昨夜商讨,他们决定以乔装打扮前去救令狐小虾,不管是死是活,按照沈秋心的意思,那小伙子要是真死了是大可惜之事,因为没准以后他会成为自己的女婿。老灵子喜滋滋地表示,的确要这么做才可以。 芝麻嘿嘿一笑,朝肉馒头道:“现在有两种坏人给你当,一种是对不起朋友,一种是小偷。你选哪一种?” 肉馒头当然不做对不起朋友的事,但是他与芝麻说话也有套路,故意道:“为什么让我选,我哪样都不选,要选你自己选!” 芝麻道:“我选了,你会一起吗?” 肉馒头道:“你选了,我自然也陪同你!” 芝麻又嘿嘿一笑道:“我选小偷!” 肉馒头奇怪道:“你想偷谁?” 芝麻朝下面指了指道:“看到那对老夫妇了吗?” “看到了!” “你没看出不一样吗?” “一对很普通的夫妇,有什么不一样!”肉馒头不解地问。 这二人并没有见过老灵子夫妇。 芝麻叹口气道:“我敢确定那是一对乔装打扮的夫妇,并且武功还不错!” 肉馒头仔细一看,的确如此,二人脚步既轻盈又矫健,道:“你想打他们的主意?” 芝麻点点头道:“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哪个帮派混迹过来的人,身上定然带了很多盘缠。我去偷。要是被发现,你就替我挡!” 肉馒头道:“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不能挑一个普通人下手?万一对方是个高手呢?” 芝麻却道:“你忘了我们进城时,那一群江湖人士都是怎样的嘴脸吗?他们有多少能耐,都贪生怕死,不愿一同进城以表明与令狐小虾不是一伙的!现在倒好,乔装打扮,偷偷混迹进来。” 肉馒头叹道:“这就是人性的贪与诈,的确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肉馒头本来是个中规中矩之人,现如今与你一起,也开始随性而为了!” 芝麻笑道:“那就跟我去吧,不过你要说随性而为,我们怎么比得上令狐小虾呢!”说完,爬上窗台,跃了出去,口中喊道:“快点,别让他们走了!” 肉馒头亦急地跳了出去。 老灵子与沈秋心正自琢磨着如何救令狐小虾,突然面前站了一个矮个男子,小眼睛似笑不笑地看着自己,又挡住了前路。不一时,又有一个高个从空中落下,落地的步法十分稳重,甚是惊讶。以为是王宝宝派来追杀自己的人。正欲反击,却被沈秋心抓住衣服轻轻一抖。脸上露笑道:“二位,是找人吗?” 芝麻也笑道:“是要找人!” 沈秋心道:“二位是要找什么人?难道是找我们?” 芝麻道:“就是要找你们!” 沈秋心道:“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夫妇二人只是普普通通的农民,今日到集市来采购点东西!” 肉馒头不耐烦道:“装什么装,一看就知道你们是个练家子,肯定是之前城门外那些想上武当的江湖人士!” 芝麻白了一眼肉馒头道:“你这么心急干什么?” 肉馒头道:“你这家伙烦得很,本说是要偷,现在变成了抢。既然是抢,那就动手,还啰嗦什么!” 沈秋心见这二人打扮的粗犷,甚至有些邋遢。不知道他们要抢什么。不过心里一宽,想必是江洋大盗一类,并非王宝宝派出来的追兵。便道:“不知道二位是看中了我们身上什么东西?” 芝麻想要说话。被肉馒头一把拉到身后,粗道:“没什么,就是要你们的钱!” 芝麻在背后喂喂两声,肉馒头理都不理他。 沈秋心算是放心了,来的竟然是两个抢钱的。急忙命老灵子将衣兜所剩碎银找出来。 老灵子却不乐意。道:“老婆,这种毛贼我们怕他怎的。莫说是钱,就算是一根头发,老子也不给!” 沈秋心使个眼色,道:“赶紧的,别多生事端,区区几个碎银,本也不是我们的,给他们!” 老灵子见老婆口气一重,竟立即变轻声细语道:“是,是!” 芝麻反倒起疑道:“这么爽快?莫非你们要去做什么亏心事?” 沈秋心本就怀疑他二人,连忙道:“我们只是来集市的农民,有什么亏心事可干!” 芝麻却道:“我听说午后会有一场杀虾大会,你二位莫非……” “莫非什么?”老灵子忍不住紧张问。 “莫非是要去买些虾来?”芝麻发现老灵子神色一紧,立即话语一变,看有什么发现。 沈秋心却看得仔细。既然对方已经知道自己是乔装身份,便也不必再藏头露尾,反道:“莫非你二人想去分一杯羹?” 芝麻一愣,道:“我兄弟二人与乞丐差不多,自然是要去分一杯羹!” 老灵子沉不住气,道:“你们想对令狐小虾不利,休想!” “你!”沈秋心简直想狠狠掐老灵子一把。连忙道:“二位莫要误会,他胡说八道而已!” 芝麻却又看了二人一眼,心想:莫非这对夫妇是友非敌?但令狐小虾何时有这样一对夫妇朋友?难免其中有诈,便道:“我们根本不认识什么虾,什么小的。多有得罪,告辞!” 说完,与肉馒头转身便走。走得飞速。 沈秋心责备道:“你这个缺心眼的,万一对方是王宝宝派出来的杀手,我们不就遭殃了吗?旁边就是大街,到处是巡逻的官兵。” 老灵子嘿嘿笑道:“我这不是一时忍不住嘛!” 沈秋心道:“你就是个缺心眼的人!” 老灵子连连点头道:“是,是,我缺心眼!” 此一时,大街上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十来个官兵手持长枪在前方开路,跟着的是几个鼓手和锣手,往后有一个八人抬的大轿子,轿子的帘关着,看不清里面坐着什么人,但是看轿子装饰应该是个女人。再后方却跟着一群衣着奇怪的人,个个长得黑黑瘦瘦,像是常年在太阳下晒又营养不良的。不知是谁家的女人,竟然这等张罗!听得旁人只言片语,所去之处,正是杀虾大会的高台。 沈秋心立即拉住老灵子的手跟在后方。 此一路,跟行的人很多。多数都在议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会如此兴师动众。为了一看热闹,忍不住跟在后面。 沈秋心注意的是轿子里的人。恰巧轿子抬过一个弄堂风口的时候,吹掀了帘子,她发现里面的确是个女人,是个漂亮的女人,看不清脸,只看见她的头发上插了一支玉凤头钗。 “老灵子,你看见了没?”沈秋心急忙问。 “看见什么?刚刚那两个小毛贼吗?”老灵子问。 沈秋心不悦道:“你看什么毛贼,我说你看见轿子里的人没?” “啊,没有。那轿子有帘子,怎么看得见呢!” “哎……你怎么一点心眼都没有。等下到了高台,我们按计划行事,你不会也忘记了吧?” “记得,我当然记得!” “你记得什么?你说来听听!”沈秋心担心老灵子不记得。 老灵子看看周边,怕走了风声,疑惑道:“是要现在说吗?” 沈秋心道:“但说无妨!” 老灵子也不忌讳,只压低声音道:“老婆,你的计划好,你算准了我们在高台处是救不出令狐小虾的,但令狐小虾一定会被带过来,总归有一段路要走,我们便在路上直接下手!” 沈秋心道:“到时候,你一定要随我一起行动,莫要出了差错,害了那小子!” 老灵子道:“这是自然,我一定尽全力。” “就是不知道这突然来了这么一个高调的女人,究竟是何人?看样子来头并不小!”沈秋心叹了口气。 老灵子拍拍沈秋心肩膀道:“管她呢,老婆,有我呢!” 沈秋心看了老灵子一眼。这就是他的可爱之处! 杀虾大会当天(2) 该发生的事总归会发生。杀虾大会这事,一点都没有延时。 午后,烈日当头,就像发过通知,家家户户都已知晓,高台周边已经围满了前来凑热闹的百姓。看守的、执勤的、后勤的官兵以及丫鬟等都已经到场,但王宝宝等人尚没有出现。 在人头攒动之中,肉馒头与芝麻躲在里边。二人各自手里提了一壶酒。芝麻的腰里还挂了一壶,打算等一会儿给令狐小虾喝。也不知令狐小虾有没有这条命。他们出门的时候没有叫灵清,倒不是想把她扔一边,而是觉得她碍手碍脚。 不一时,灵清却从人群里挤了过来。一见面就责怪:“你们两个人还算不算朋友?” 芝麻淡然道:“当然不算!” 灵清生气道:“既然不算朋友,又为何来这里?” 芝麻笑道:“我们是令狐小虾的朋友,可不是你的朋友!” 灵清道:“我,我也是小虾叔的朋友!你们就这样扔下我,是觉得我帮不上忙吗?” 肉馒头老实,道:“正是如此,你还是呆在客栈比较安全点!” 灵清却道:“你们莫要小看我,就算我不是那些把头的对手,对付几个小兵总也绰绰有余。” 芝麻道:“话虽这么说,我们要速战速决,又不是来打小兵的。你既然已经来了,切要呆在旁边,别添乱即可!” 灵清冷哼一声。 肉馒头道:“小灵子姑娘,我看你还是听我们的好,你要是出什么意外,我们也不好跟令狐小虾交代!” 灵清听得懂对方的意思。却故意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我也有件事需要告诉你们!” “什么事?” “你们还记得那个尼姑陈小婉吗?她也要救小虾叔!” 芝麻与肉馒头自然已经知晓。便道:“莫要声张,小心隔墙有耳!” 灵清看了看周边,各个都是来看热闹的,不高兴道:“那尼姑是敌是友都搞不清楚,你们,你们竟然与她同流合污!” 芝麻嘘了一声,道:“你说话小声点,至少我相信那尼姑是要救令狐小虾的。你若想吃醋,自己到一边吃去!” 这话一说,灵清的脸都有点烫,竟不知如何回答。 此时,突然一阵锣鼓敲了起来,敲得很欢快。高台边上,已经摆好的两排凳子后走来一群人,分有先后。走在第一个的是王宝宝,随后乃王贝贝,又有一群该是在襄阳城有一官半职的人跟在后面。 一行人等按主次纷纷入座,却空了最中间那个主座!随后,七个把头匆匆进场,想是早已安排好,有四个在高台下方分别守住一个方向。另有三人,则到了上方,其中一个果然是尼姑陈小婉。 接着,两个高大魁梧的刽子手登到台中央,中间是一个虎头铡。亮晃晃的刀口令人不寒而栗。 眼看已经座无虚席,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说句话。似乎都在等什么。 终于,一阵扑鼻的香味迎面而来,就好似跌进了玫瑰园。引得所有人的目光四处找寻。 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从后台走来,她的头上插了一个玉凤钗,两条柳叶眉显得十分温婉,一对丹凤眼柔情似水,尖尖的下巴,让她又增添几分贵气,只行几步,如风中柳絮,谈不尽的风情万种,仔细一看,却还是显老。脸上涂了厚厚胭脂水粉,到得脖子处,显出皱巴巴的皮肤。虽然走得扭腰转臀,却遮不住那双腿之间的松动,脚步之间的沉重。 但见其走向正中央空着的那座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立即有丫鬟送来一个碧玉的杯子,里面倒有清淡的花茶。女人小酌一口,笑眯眯朝王宝宝道:“王大人,那么就开始吧!” 王宝宝呵呵一笑,道:“金夫人今日到场,当真是荣幸万分!我先替你介绍一下!”他站了起来,朝周边的百姓道:“各位,这位是连城帮的帮主钱连城的夫人,连城帮势力雄厚,在江湖享有盛名,今日金夫人大驾光临来到这个边缘小镇,另小镇蓬荜生辉!” 台下众人没有一个认识这位金夫人的,远远望去,实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无不猜测她的身份。稍微听过些小道消息的人不由觉得奇怪,相传王宝宝要对付武当,武当过后就是连城帮,也就是连城帮于他王宝宝来说,是敌非友,却怎的把人家帮主的老婆请来当了座上宾。也有人难免猜测,会不会是连城帮派个女人来打探情况。 肉馒头却在旁边不停的打喷嚏。一边打一边埋怨着玫瑰花味道太臭! 似乎根本就没有人认识陆涟漪,却一定有例外。这个例外就是钱连城父子。他二人本来已打算速速赶去武当山,却因为听说杀虾大会,驻足一夜。此刻远远的站在人群里。 钱连城想不明白为什么夫人会出现在这里,而那个王宝宝居然还隆重的介绍了她的身份。但之前城墙下,他对自己的态度显然根本没放在眼中。忍不住往前面挤。钱福来却不以为意,呵呵一笑道:“爹,这下更有意思了!”暗暗摇头,心想:不应该啊,如果那晚那男的是王宝宝,看身形倒也有几分相似,可是从连城帮到这里路途遥远,他不可能有分身! 父子二人都不做声。只想往前一些,好看得仔细。 但见陆涟漪依然淡笑,大方得体。道:“王大人,都准备好了吗?” 王宝宝道:“金夫人可觉得满意?” 陆涟漪道:“甚是满意,甚是满意!待这件事结束,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王宝宝又笑又恭维道:“金夫人可莫要食言!我王某人一定会把今日之事漂漂亮亮地做好!” 陆涟漪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又转了口气道:“我听说,令狐小虾很有本事。未免他逃走。我特地请来了南海飞鱼帮的人来给这个高台牢固一下!”说完,手一挥! 立即有十几个又黑又矮的人用轻功飞将过来,也不知他们之前躲在哪里,忽然就跳到高台上,洒出一张大网,一张用牛筋组成的网,又立即分工明确,有四人分别在四个角上插起一根铁柱,其余人等将网熟练地张开,很快,整个高台被网盖了起来。人在里面,就像在笼子里。 王宝宝看着,十分高兴又惊奇,道:“江湖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竟然还有这样神乎其神的帮派!” 陆涟漪道:“他们不仅会布网,个个武功卓绝。相信有他们的加入,这一次杀虾大会定不会出什么乱子!” 王宝宝点头笑道:“那是自然。一等大事,又岂可出差错!” 芝麻等人在下面看的是胸闷不已。这网如此一张,叫外面的人如何轻易进去,而在里面的人又如何轻易出来。等下令狐小虾被关进去,就完完全全变成一只网中虾了。 就连钱连城也是紧皱眉头,想不明白自己连城帮几时与南海飞鱼帮有什交情,又如何请将来的! 见网已张开,陆涟漪笑道:“那么王大人,请把令狐小虾送进去吧!” 王宝宝胸有成竹道:“令狐小虾被关于伏龙牢房内,此牢房坚固无比,又能隔音,莫说是令狐小虾,就算是只苍蝇也休想逃出来!” 陆涟漪道:“此事,早有耳闻,否则也不会把那一对夫妇早早送来了!” 王宝宝却道:“但是,任何事情都没有百分之百保障的。那伏龙牢房尽管可靠,我却偏偏于昨天下半夜将令狐小虾关在了别处!” 陆涟漪道:“此事因为什么?” 王宝宝得意道:“因为越是觉得可靠的事,它发生偏差的情况就越多!所以,昨天下半夜,我命人用迷香迷倒令狐小虾,把他关在一个普通的房间里,又点了他身上穴道,什么人要是想救他,那无疑竹篮打水,反被我擒!” 话毕,立即命手下将令狐小虾拉来。 令狐小虾的确被点了穴道,并且眼神恍惚,显然所中的迷药之毒尚且没完全解除。当真被押了上来,又顺顺利利地送进网笼中! 这一初,令狐小虾也是没有办法,这是他自己选择的,他本来已经可以逃走。现在他就像一只死虾。 陆涟漪夸道:“王大人果真是机警过人!” 王宝宝谦虚的摇摇头,道:“这是身为一名朝廷官员应有的能力!” 下方,所有人看着一个病怏怏的男子被押上来,本以为会是一个多么强壮的男子,却不料像个痨鬼。实在搞不懂情况。 灵清第一个忍不住,喊了一声小虾叔,被芝麻喝止。幸好场上议论声正热闹! “你想死吗?”芝麻沉声责备道。 灵清道:“那就是小虾叔,你们不是要救他吗?怎么还不动!” 芝麻道:“我们在等陈小婉的手势!不过现在有点麻烦了,高台被网罗了起来。我们如何近令狐小虾身?” 肉馒头也是直抓头皮,道:“而且那小子迷迷糊糊,想是中了毒。就算勉强将他从刀下夺走,也难免一番恶斗,他若不帮忙,最终连我们的命也一起搭上!” 灵清连忙道:“那又如何,我不怕。就算死,我也要陪小虾叔一起!” 芝麻摇头笑道:“你是说真的吗?小灵子!” 灵清道:“自然是真的。不过,我相信小虾叔,他一定没那么倒霉!” 杀虾大会当天(3) “江湖!所谓江湖,很多人认为那是一个人人都可以施展才华的舞台,所以不少有能耐的人都想立足江湖、名扬江湖,自然也有人比较豁达,欲笑傲江湖……” 高台之上,王宝宝双手轻松的垂于两旁,脸上挂着淡淡之笑,笑里更有自信,开始了他的致辞!这环节本来就是十分重要的一环,那是王宝宝身份显贵的体现,但对于真正的江湖人来说显得形式主义。 襄阳城的百姓倒不意外,城内常有这种偏大的活动,王宝宝不讲话反而显得不正常。平日里就算一个小官小吏也喜欢把言几句,是听得多,见得也多。不过王宝宝这一开场,说明杀虾大会即将开始,故而鼓起掌来。 芝麻与肉馒头仔细看着高台上陈小婉。她静静的站着,目光始终不脱离王宝宝,但并没有鼓掌。 他们在等陈小婉鼓掌。 “然而,江湖上的人太多,所以最乱的便是江湖。想要在江湖上立足,谈何容易?”王宝宝望了一眼身后的陆涟漪,道:“能够像金夫人的丈夫钱连城那样一手打造出连城帮这样大派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陆涟漪抿嘴一笑。又小酌一口花茶。 场下认识陆涟漪的人为数不多,但听说过连城帮的人却不少,钱连城父子不动声色,只是听着! 王宝宝扫视四周,接着道:“于是,很多人虽然身在江湖,却比做一个普通人辛苦。甚至有性命之忧!如入丐帮者,常年乞讨,却见过多少乞丐会什么降龙十八掌或是打狗棒法?如入少林者,到头来参禅念佛的多,能打又行侠的少!又如……”王宝宝故意停了停。 场下听得认真的几个就好像在听讲故事,忍不住问:“又如什么?” 芝麻却不停的骂着:“放屁,放屁。臭死了!”肉馒头则还在断断续续打喷嚏! “又如华山、武当!虽是江湖一等一的泰山北斗,华山派的掌门人死于一个白衣女子手中。而武当嘛……!” 这话一说,不知江湖之人倒没什么感觉,部分混迹进来的江湖人士心中大是奇怪,王宝宝虽然是个朝廷命官,手中有点权力,却为何这等胆粗,一开口就直接拿江湖上响当当的帮派说话。说到武当时,那神情,俨然是志在必得。 “因为江湖,它一点都不好玩。就像一个装满浑水鱼塘,大鱼尚且苟延残喘,何况那一些小鱼小虾!但是,江湖江湖,其字面意思本就是江与湖,都有三点水,需知,江、湖本就连在一起,故而江湖应该如水相通,而非各自为政,各行其是!” 话到此处,灵清算是听懂了其中意思,这王宝宝说这么一套话,想必是心存野心欲一统江湖,他先拿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帮说话,又道出它们各个存在的危险与不足,最后肯定会提议江湖要归为一家!但江湖上人定然有人不会答应,故而他之前围堵江湖人士,以蚕食方式,想最后吞下江湖。却不知他何来的勇气,何来的自信?事情说起来是容易,做起来却难! 果然王宝宝道:“江湖既然是水土相连,那么各帮各派自也要互相依靠。”他转了转口气,目光注视到昏昏沉沉的令狐小虾身上道:“大家都知道这个人,名叫令狐小虾,年纪轻轻,近来却声名大振,虽有一身本事,如今却成为阶下囚。因为他不懂江湖!他违反了江湖规矩!” 灵清听不下去,扯开嗓门道:“你倒是说说,什么是江湖?又是什么江湖规矩?” 王宝宝一愣,顺声音而去,看到站在远处的灵清,他认得她,却不理睬,甚至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似乎根本没有听见。继续说他自己的:“做人,最讲规矩,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江湖就是一个方圆。今日,我王宝宝特地召开这次杀虾大会,就是想让大家既开眼界,长长知识,懂一点江湖规矩。” “言下之意,服从你就是懂规矩,不服从你就不懂规矩?”灵清不服气。 话虽短,却引来周边少数人夸赞。因为令狐小虾不服从王宝宝,所以王宝宝要杀一儆百,树这个规矩,但王宝宝杀的人可不少了,却也难免多此一举。 王宝宝没搭理灵清,竟然向在场之人鞠了一小躬,显得格外亲民又谦卑! 众百姓来凑热闹的多,见父母官如此亲和,送上了掌声。 却依然不见陈小婉鼓掌!芝麻与肉馒头烦躁得很。 肉馒头已经暗骂好几遍,致辞不是结束了吗?还待怎的?为何不鼓掌! 芝麻稍微镇定点,轻声道:“切莫动,恐怕还要说点什么?” 王宝宝接受掌声,脸上笑意更浓。道了一声:“谢谢大家!” 就四个字,便往他的凳子走去。 陈小婉的双手终于举了起来。芝麻与肉馒头见这一姿势,急的推开身边拥挤的人,急欲动身。 突然,一个官兵火速来报,脸上有邀功之意,想是喜事。 陈小婉的双手又放到一旁。 “王大人英明,果然有两人闯入伏龙牢房,被我等埋伏俘虏,如今正押送过来!” 王宝宝哈哈大笑,满意的自言自语:“终究有一些人,以为我王宝宝没武功就不可怕。闯入的可是一对中年夫妇?” “正是!”官兵道。 王宝宝十分不屑的继续笑,仿佛是抓到了两只蚂蚁一般。摇头叹道:“明明已经逃了,却还要回来送死,他们既这等想死,便押上来,赐他们与令狐小虾同死!” “是!”那官兵迅速退去。 不一时,果然押上来一男一女。毋庸置疑,便是老灵子夫妇! 他们并非被高手制服,故而也不曾被点穴道。而是经过了一番恶斗,身上沾了不少血迹,衣服也破了好多处口子。 二人本来是要在中途截下令狐小虾的,怎知道王宝宝已将令狐小虾迷晕带走。在中途始终不见人来,便冲进了牢房一探情况。那牢房里本来安静得很,待他们进入后,突然几百个官兵从门口蜂拥进来,二人纵然本事不错,却非千手观音,又在室内,成了瓮中之鳖。终于被车轮战消耗得束手就擒! 沈秋心一脸怒气,道:“可恶的王宝宝,你使的什么花招?” 王宝宝连看也不看沈秋心一眼,淡道:“放心,要你们死,一定也会让你们死的明明白白!” “你有本事就赶紧动手!” 王宝宝道:“事情本来很简单,偏偏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自认为不简单,却中了最简单的计!” “到底是什么计?”老灵子忍不住问。 “第一、有句话叫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此话若是反过来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就最危险,我那伏龙牢房把守官兵最少,你们便觉得安全,殊不知我故意将令狐小虾留在那里,便是要看看还有什么漏网之鱼!” “第二呢?” “第二,伏龙牢房不仅隔音效果天下仅有,里面的机关亦独一无二,令狐小虾有能耐躲过了飞箭,却没有能耐躲过毒气。纵然他的手铐已解,却又如何呢?”王宝宝看了一眼依然昏昏沉沉的令狐小虾,目光中既有兴奋,又显得有些失望,因为一切如此顺利,对手完全没有他想象中厉害! “还有第三吗?”老灵子又问。 王宝宝想了想道:“第三,那里既然是个机关重重的地方,又怎会隔墙无眼呢?你们自以为行动迅速保密,其实都在我的监视之下!” 老灵子无话了。方才明白为什么他夫妇二人出牢房时如此容易。 灵清也是脸色难看。她现在心里糟糕透了,救令狐小虾已让她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现在又多了他父母!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父母居然也来了这里。 高台上陈小婉亦脸色凝重,她与灵清在牢门口吵了许久,也没什么动静,以为是安全的,如今看来,想必自己的目的是被暴露了。但王宝宝却为何依然派她守令狐小虾身边的岗呢?她望了一眼王宝宝,王宝宝似乎也正看着自己。不由背上一身冷汗。需知,在她眼里,王宝宝只是一个庸官,不想心思这等周密,令人防不胜防。芝麻与肉馒头正等着她的手势。她不知道是做还是不做,身周边多了一个群飞鱼帮的高手和一张大网,各个身手不凡,加上场下六个把头。 周边也说不定埋伏着什么高手,若是贸然行动,莫说令狐小虾,恐怕他们就此团灭。 此时,王宝宝又站了起来,清清嗓子道:“此夫妇二人既然很想比令狐小虾早走一步,如今也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死也瞑目了,既如此,行刑。” 此话一出,站在令狐小虾身边的一侩子手举起大刀往老灵子夫妇走来! 灵清见状,激动异常,慌得挤将出去,欲救人。却被肉馒头拉住道:“小灵子姑娘,别急,那对夫妇我们见过,不知哪帮哪派混进来,虽然他们为了救令狐小虾算是朋友。但是我们现在动手会前功尽弃的!” 灵清一把挣开,道:“那是我父母!我管不了这么多了!” 芝麻与肉馒头一听,甚是惊讶。看看令狐小虾,竟还昏昏沉沉,那陈小婉也没有动手的意思。他们要救令狐小虾,就必须得到陈小婉帮助,否则一时根本进不了网中。但灵清已经冲出人群。 便在这令人六神无主的时候。令狐小虾突然说了句话,有气无力的一句话。 “王宝宝,今日叫杀虾大会,杀我即可,莫要滥杀无辜。” 众人见令狐小虾本来跟个死人似的,竟然还能说话。 有人惊讶,有人疑惑,有人催着赶紧砍头! 藏剑藏掌藏名 谁能想到令狐小虾还有力气说话。他已经中了很深的毒。他现在应该只剩一口气,等着头被砍去。然而,他竟然说话了。他的声音虽然微弱,场上众人却几乎都听得清晰。 刽子手停下脚步,灵清转过头。芝麻与肉馒头睁大了眼睛。 陈小婉站在令狐小虾旁边却看得十分清晰。他双眼无神,嘴唇发紫,若非被一旁那彪形大汉揪着胳膊,定然站也站不稳,命在旦夕却情急那对夫妇死活。就算这样,就算他只说了一句话,这一句话也能够压住全场,是何等的及时。 王宝宝的脸色微微一愣。伏龙牢房的毒气机关几十年来没有启动过,因为想越狱的人从来都没有躲过第一道乱箭,根本不用促发第二道。加上年数已久,连他也不知道那毒气的名字是什么,只听过几个老兵说那毒会使人全身无力,就算是一只老虎,闻上一闻也会成为一只病猫。他琢磨了一下,道:“令狐小虾,我知道这对夫妇与你的关系,你自身难保,还想救他们。” 令狐小虾努力还想说句什么,竟又一头栽下。他现在与一个几天几夜没吃没睡的人差不多。 灵清见他没了声响,才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 刽子手又重新走向老灵子夫妇。 此时,陈小婉鼓起掌来。 她的掌声刚刚落下,与她站在一起的彪形大汉还没有搞清楚为什么要鼓掌。面前突然一道闪光,陈小婉的袖子里甩出了一把匕首,朝自己刺来。 这本是一招奇快的偷袭。刽子手的反应却格外迅速,竟忽的扔了令狐小虾,举起手中大刀,以刀身挡去这一刺。 令狐小虾软绵绵的倒到地上。 台下,芝麻与肉馒头亦用轻功从人群飞将出来。按照计划,芝麻的长剑朝高台上另外那拿霸王枪的把头刺去。 然而,他的剑虽然出自天山,锋利无比,碰到牛筋做的网,竟弹了出去。 这一来一往只有一瞬,所有人立即涌动起来。有些百姓慌得往边上退,五个把头则立即将芝麻与肉馒头围了起来。 芝麻丢失一剑,心中大是惊奇那是一张什么网。瞬间被围起,叹骂一声:“你奶奶的!” 肉馒头亦骂道:“你他妈的瞎眼了是吗?这下玩完了!” 王宝宝见突然这一变故,竟毫无惊动之色。原本灵清在场下已被他看见。他不动声色是因为根本就没把对手放眼中。淡道:“刽子手,杀了这对夫妇。” 灵清武功平平,只会使剑,她手里无剑,便只会点花拳绣腿,见芝麻的剑被网弹在不远地上,急得捡起来,朝已经站在老灵子夫妇身后刽子手冲去。一剑扫出,正好挡去正在下砍的那一刀。叮一声,大刀弹了起来。 老灵子夫妇见女儿瞬间出剑,剑法凌厉,不失华山剑法之精妙,一时间是既惊喜又担忧。 沈秋心急道:“女儿,小心点!” 老灵子却道:“先去救令狐小虾!” 剑已出,岂容随便回剑。那刽子手见是一矮个小姑娘一剑挡了自己用力一刀,心中亦惊讶,他砍头数千,刀下无活口。虽不是武术行家,却也修过刀法,亦是人高力大。举起大刀便往灵清砍去。 但武功过招并不是比谁的个头大。灵清虽然不是什么高手,对付这种角色还是搓搓有余,否则当真辱了华山声誉。五招过后,她心中明了,连晃两次,引得对方急急砍出两刀,第三刀的时候,她闪到左侧,使一招青山隐隐,刽子手收刀不及,本能的用手挡去一剑,又本能的吃痛收手,胸口又被连划三剑,倒至一边。 然而,老灵子夫妇被铁链锁着。灵清无可奈何。幸好,旁边竟没有人来攻他们。 因为,在那一边,所有坐在椅子上的人依然淡定的坐着,看着,就像看戏。 陆涟漪还在喝着茶,王宝宝与王贝贝在笑,他们的身后有不少人手,各个着盔甲,挂长刀,并非普通官兵。 最危险的人其实是陈小婉。她一个人在“笼子”中,有两个对手。那刽子手倒并不可怕,但是霸王枪的武功却在陈小婉之上。陈小婉守有不及,如何能攻。她万万想不到令狐小虾中毒,亦想不到高台会被网罩了起来。一边躲闪,一边大骂:“令狐小虾,你这个窝囊废物,如此无用,今日是要陪你一起死了。阎王殿里,你可千万要记着报个恩!” “哈哈,哈哈,是啊,要他报恩,最好要他娶你。然后让其它的小鬼笑话他娶个尼姑做老婆。”芝麻正与肉馒头应付着五把头,本已经手忙脚乱,居然还有闲暇去说上一句。 其实,陈小婉身上已经受伤多处。原本她的轻功不错,对付霸王枪虽然没有取胜机会,想拖延一番却并非不能。只是网周边站着十来个黑黑小小的男人,虽不动手,身上却充满杀气。而那刽子手一腾出手来,便要举刀砍令狐小虾。那一时,陈小婉只可豁出性命去搭救,故而,能保住性命已是大幸。但她心里清楚,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灵清,赶紧去帮那高台上的朋友,救令狐小虾。”老灵子看出情况之紧急,也看出台上的陈小婉是己方队友,命灵清帮忙。 灵清却不乐意道:“我是要去,就是要去,也要等你说的那朋友倒下后再去!” “你,你什么意思?”老灵子生气道。 灵清急道:“那人是个尼姑,她,她,她对小虾叔……”她没有把话说下去。 沈秋心一眼看出灵清心思。道:“她对你小虾叔有意,你小虾叔未必对她有意,小虾叔若是死了,你们就谁也没有机会了!”她停了一下,声音压低道:“赶紧去,先拖一会,等下还会有人来助!” 灵清一愣,往周边看看,哪有什么人?还能有什么人? 她的心里如何不急令狐小虾。话虽然任性,倘若有人拖着她,她估计会一刀杀了那人。正因为心中着急,故而适才对付那刽子手,又犀利又迅速。 老灵子还想说句什么话,早见灵清用轻功飞向那“笼子”。 不管是什么笼子,通常都有一个进口。但是这个“笼子”没有。灵清用剑挥砍,却是毫无用处。 芝麻见这等情况,忙唤道:“赶紧把剑还我!” 灵清只顾着想把网割破,急道:“你赶紧上来!” 芝麻道:“你想让肉馒头真的被人杀了拿去做肉馒头吗?” 肉馒头不高兴,道:“赶紧给老子滚上去。你以为老子是吃素的吗?” 芝麻不再嬉笑了,认真道:“你也是时候亮一亮真本事了!” 肉馒头道:“赶紧去,那尼姑撑不住了!” 芝麻道:“你莫要太丢脸,五个人而已!” 肉馒头挥出一掌,将缠在手上的布一把撕了下来。露出一只长满老茧的手,黑黑的。道:“你也莫要丢脸,一张网而已!” 话毕,芝麻一跃而起,接过灵清递来的剑。 灵清不太相信芝麻能够割破这张网。因为她已经用了各种办法,因为网并不是用普通的线织成,也不止是牛筋,而是金线与牛筋交缠在一起。虽能割开一道口子,但密密麻麻的结,没有一点时间根本不行。 芝麻却摇了摇头。道:“令狐小虾在船上教你破气功高手那招你忘记了吗?” 灵清道:“难道你也会?” 芝麻道:“我本来不会,现在会了!”说完,踩着网,朝上方跃去,竟也一跃而起,从空中往下落。 双剑与手臂成一线,到得点上的时候,只挥了一剑。 这一剑,只有一剑,很多人都看得清楚,却都觉得眼花,因为一剑不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可偏偏网破了。芝麻钻进网内,落在霸王枪面前!又是一剑,那霸王枪的枪头被割断了。 外面,突然传来“啊、啊”两声。两个把头被肉馒头拍得弹飞出去! 并非浪得虚名 很多人,不到最紧要关头的时候,总是不肯出全力。就像芝麻与肉馒头。现在,令狐小虾的命快没了,他们不得不尽全力了。不得不放下那颗怜悯之心。 这突然的出击令剩下的四个把头无不动容。他们本是王宝宝精挑细选的高手,本来他们的实力并不显得与对手差多少,但突然之间,自己便好似一个小孩。 霸王枪提了枪柄居然愣住了,他实在想不明白,世上会有这么犀利的剑法。 他应该早就该想明白,一手可以轻松刮别人眉毛的剑法,倘若用来割脖子,那该有多简单。 芝麻朝陈小婉笑了笑,道:“怎么样?没给令狐小虾丢脸吧!” 陈小婉本已受伤多处,只凭着最后的执念在死命的保护令狐小虾,见这一变故,虽想舒心一笑,却突然面前一黑,晕了过去。 芝麻摇摇头,又叹道:“看来,你还真是个坚强的尼姑!” 灵清在笼外看得很不高兴。救小虾叔的事应该是她干的,现在被人抢了,并且是被她讨厌的人抢了。心中难免闷闷不乐!竟不知是进去帮芝麻一把,还是下去帮那肉馒头对付一个!她望了望还被铐着的父母,又望望坐在那边的王宝宝。依然没什么动静。依然胸有成竹的样子。 她有种不祥的感觉,事情没有这么容易,她简直想掐自己一把,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小虾叔躺在笼里是死是活不知道,自己竟然又吃起醋来。慌得也学芝麻的姿势,冲到笼子顶,顺芝麻打开的“天窗”,落了进去。又乘芝麻占着胜机,急忙去扶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虽然人软绵绵的,但是手却暖暖的,灵清抓住了他的手,脸竟一下子又红又烫,像是抓到了什么刺手的东西,却也舍不得放。眼睛不由自主地望望边上,又自顾自的微微一笑,将令狐小虾的手放到自己肩上,扶了起来。令狐小虾看上去瘦瘦的,身子却也挺重,这一扶,自己差点摔倒在地。忍不住脸上更烫,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便往边上走去。 不小心撞了一小黑个,对方却像个死人一样连看也不看她,却忍不住被吓得心里一颤。捏了捏令狐小虾的手,轻声唤道:“小虾叔,小虾叔!” “嗯,小灵子!”令狐小虾竟回了她一声。 灵清见对方还能有反应,一喜,却忽地将手抽开,奇怪道:“你不是昏迷了吗?” 令狐小虾很自然地靠到灵清身上。道:“你把我叫醒了。我本来正做梦吃馄饨呢!” 一听馄饨二字,灵清心里一暖,忍不住又看了令狐小虾一眼。 令狐小虾居然正看着她,并且还正在笑。 灵清一把推开令狐小虾,气道:“你,你是怎么回事!” 令狐小虾苦叫一声,却没有倒下。道:“小灵子,小心点!” 芝麻已经将霸王枪刺倒在地,看不顺眼,骂了一句道:“你小子到底是中毒还是没中?” 令狐小虾不应芝麻。摇摇晃晃走到边上,坐在一个小黑个的旁边,他不看那小黑个,小黑个也不看他。朝灵清挥挥手,道:“小灵子,到这边来。看芝麻表演!” 灵清根本摸不着头脑,却毫不思索地走了过去。没待坐下来,令狐小虾却又道:“小灵子,还要你做件事,把那个尼姑也扶这边来!” 灵清冷道:“我不扶!” 令狐小虾软声软气道:“难道你想让我自己去扶吗?” 灵清一想自己适才抓着令狐小虾的手,手上尚有余温。急道:“你坐着,我去。”说罢,当真去将陈小婉扶了起来,倒也没有粗手粗脚,而是小心翼翼地扶至远处,与令狐小虾隔着几个人的距离,自己往令狐小虾旁边一坐。不满道:“还有什么看的?” 令狐小虾好像好得差不多了。道:“好看的才刚刚开始呢!” “有啥好看的,我看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我也想走,可是,现在还不是走的时候!你看这些小黑个,他们马上要对芝麻动手了。” “你是说他们?”灵清指了指站得最近那小黑个,又仔细一数,一共是九人。 令狐小虾道:“他们在等命令呢!” “等谁的命令?” “带他们来的那个女人的命令!” “你是说坐在主席桌的那个女人?”灵清奇怪地问。 令狐小虾点点头道:“正是她。我也一直在等她!” “你?”灵清上下看了令狐小虾一眼。 令狐小虾又朝她笑笑,道:“别奇怪!我不喜欢老女人!看戏吧!” 果真,那一边陆涟漪缓缓站了起来,挥了挥手中的锦帕,柔声道:“把那个小矮个剁成肉酱!” 立即,九小黑个身体一晃,像是玩具上了发条,竟各自从袖子中晃出一把锋利的小尖刀。不约而同,刺向芝麻。 芝麻哇一声叫,急得以轻功往上方跃去。岂料,其中四人亦跃到上方,较芝麻更为迅速也更高,四人手脚交织,竟布成一张人网,又各自空出一手,手握短剑,往下刺来。芝麻轻功不错,但在空中的本事较令狐小虾差的远。挥剑挡去几刀,方能借势往下。然下方更有五人等他,似一片刀山。 芝麻却还是挥剑逼出一个空处,人没落地,以剑尖顶地,双剑一弯,又将他弹了上去。这一弹,竟落到了网顶,这一身法也当真让人长见识! 周边百姓看不太懂,那些武林人士忍不住竖起拇指点赞! “他妈的令狐小虾,你装死装到现在,也该帮老子一把了。”芝麻在网上晃啊晃。 令狐小虾道:“怎能说我装死呢?” 芝麻道:“你不装死那装什么?” 令狐小虾道:“我根本就没有死!” “是啊,小虾叔又没死,只不过中毒而已!”灵清帮忙道。 令狐小虾笑眯眯地点点头。 芝麻恶道:“怎么就不毒死你呢?你就装吧。” 灵清不满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你若想逃,现在便逃!” 芝麻道:“你以为我会听你的吗?你以为这几个人就能对付我?”说完,竟又俯冲下来。双剑再次与手臂成一线。 令狐小虾道:“那是他的绝招,名叫倒挂猪肉!” “这种名字!” 令狐小虾却乐呵呵道:“他以前卖猪肉的,这一招是我帮他取的!像你们华山派那种剑招,什么白虹贯日、无边落木,名字好听,却比不上这一招倒挂猪肉,你看着,这一剑下来,肯定有一个人死于剑下!” 灵清不太相信地点点头。道:“小虾叔,说起来真是奇怪,我看你的武功也非常奇怪,似乎有各帮各派的武功路数,却并不太像,特别是你那招弱水三千,究竟是怎么练成的?” 令狐小虾摇摇头道:“那一招只不过是一拳而已。你去海边待个几年,或许你也会了!” 灵清道:“你便常年呆在海边,可否见过鲨鱼?” 令狐小虾道:“那倒不曾见过。不过小鱼小虾很多,闲来也可以去摸些贝壳!” “摸贝壳?” “有些贝壳是五彩的,改日,我去寻一个来,送与你!” 灵清高兴地笑起来,道:“真的吗?太好了!” 他二人只顾着自己聊天,根本没把在浴血奋战的芝麻当回事。不过,九人中,的确有一人已经倒在血泊中。但芝麻已无法再往上方跃去,重使这招倒挂猪肉。被围困着!剑使的比麻还密,口中的骂声也不曾断过:“令狐小虾,我若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你重色轻友,竟然在这种紧要关头花前月下。” 令狐小虾装作没有听见。继续与灵清道:“自然是真的。大海是个好地方,领会了沧海的广,人心便豁然了。” 此时,肉馒头已经将外面剩下的三把头全部解决。朝芝麻道:“你这人就是吃不了苦,明明还能撑几招,就如此嚎叫,哥哥来助你!” 话毕,亦从“天窗”跳了进来。 令狐小虾站了起来,伸个懒腰,道:“好了,现在这里不用我操心了。” “操个毛心,你除了碍手碍脚,可曾出一分力?”芝麻痛骂。 令狐小虾不好意思地道:“再辛苦一下,请你喝酒!” “我若死了,你就把酒倒我坟上!”芝麻一下子就高兴了。 肉馒头道:“也给我份上倒一壶。那些小黑个的武功好生厉害!” 令狐小虾却道:“都死不了的,慢慢玩!”说完,笑着朝灵清道:“小灵子,你待在这里,照顾一下这位陈姑娘,我要出去了!” “你,你去哪里?” “我去收拾那些坐在凳子上看戏的人。” “你,你可以吗?”灵清问。 令狐小虾又伸个懒腰,道:“毒是中着,不过还好。” 说完,一跃而起,像一支烟花射出,瞬间落到了笼子外面。 周边,那一群围观之人,已被芝麻和肉馒头的表现惊叹。见令狐小虾本来醉猫一只,此刻仅露了这一身法,就知这江湖的后起之秀果然是一山更有山高。也无怪这短短个把月间,此人竟被传得神乎其神。除了有人故意炒作外,其本身的实力也担得起这声名。 还有一个人质 原本,所有的人都在看戏一样,尤其是王宝宝和陆涟漪他们。现在,他们都愣住了。 场下立即有人议论纷纷: “这个就是令狐小虾,他竟然还能动!” “难道,这是他的魂魄吗?” 没有人不会被这突然的一下所惊艳的,惊艳并不是因为太意外,而是令狐小虾从笼子里出来的轻功。连网都不擦一下,连风的不沾一缕。 灵清跃出了笼子,欲追上来。令狐小虾却回头朝她笑笑,道:“小灵子,回去!” 灵清喜欢看令狐小虾笑,她会觉得安心,不知道为什么。竟真的又回到网笼中。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在这个人面前,竟是如此的喜怒无常!方才想起自己父母正被绑着,远远望去,他二人居然正在东张西望,刚才她老娘说还会有人来相助,不知道什么人来? 再看令狐小虾,看上去已经无恙,就像那时在船上,谁都以为他中毒了,他却安然无事。而这一回一样如此,他总是会出现在最应该出现的时候。 “你奶奶的,自己出去出风头,把苦差事总留给我与肉馒头!”芝麻怨恨地朝这边道。 “是啊,令狐小虾,你这种行为实在不太好!你怎么就不被毒死呢?”肉馒头也跟了一句。 芝麻抢着回答:“你真是笨,他就是这么一个自以为是的人!” “难道你知道?”肉馒头不服地问。 芝麻道:“我就算知道,也只是我自以为是!” 这的确是一个谜。最奇怪的还是王宝宝。他忍不住走了出来,惊声问道:“到底,到底你为何不中毒,又为何装出中毒的样子!” 令狐小虾笑了笑道:“我本来对毒气也不太研究,不过自从在船上与何首乌以及冷面观音接触后,发现毒气也并没那么可怕。只消不呼吸就可以了。” “不呼吸?”陆涟漪亦站起来。奇怪道。 “是,不呼吸,不必很久,只需够时间打开两道铁门!”说完,令狐小虾从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随手扔到地上,又道:“这钥匙很好用!” “但是,我的手下来的时候,你明明是晕倒在毒气中的。” 令狐小虾继续笑。道:“那就怪我的耳朵比较好,我听到有人来,自然是将门关了,又并住气,躺在地上装昏就可以了。” 这些话说起来是很简单,也的确很简单,绝对没有想象的神奇。但在没有说出来前,谁又会想得到就是这么简单呢? 何况,做起来其实很难,因为没有人可以屏这么长时间的气。 令狐小虾也不遮藏,道:“我常年在海边,常潜入水中,自然我并一口气比别人会长许多!” 这话一说,众人都表示懂了,有的甚至试起自己一口气能憋多久。灵清却突然又脸红。她想起了长江中,奋不顾身钻入深水给令狐小虾的那口气。 令狐小虾正好朝她望了一眼。 王宝宝笑了,道:“虽然如此,你却还是要乖乖地听我的话!” 令狐小虾道:“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被绑在一边的老灵子听到这话,急道:“你若是想用我夫妇的命来威胁令狐小虾,我夫妇一定会立即咬舌自尽!” 王宝宝不屑道:“你二人本来只是自己送上门的,本来就价值不大,现在更没什么价值了!” 令狐小虾朝老灵子走去,边走边玩笑道:“老灵子,你和老板娘也真不小心,每一次见面,都没见你们有好下场!” 沈秋心不满这话,道:“你小子没大没小。让你保护灵清,你倒好,反过来让她来救你,这算是你的好下场吗?” 令狐小虾却道:“尽管如此,我却不得不等到这个时候。” “为什么?”沈秋心问。 “因为这位王大人说要我乖乖地听他话!” “你为什么要乖乖听他话?” “因为,他这里有小灵子想见的人!” “谁?难道是我华山派的师兄?”灵清呆在那边问。 令狐小虾一愣,怎的突然冒出什么华山师兄,不知所云,只摇了摇头。 “难道,难道是毛毛?”灵清又问。 令狐小虾笑了,道:“正是老毛!” 此时,王贝贝皮笑肉不笑地走上来,附耳跟陆涟漪说了什么后,道:“令狐小虾,知道你有些本事,却不想你的本事在我的预料之上,既如此,那么就只有让你停下来,重新回到笼子里了!”说完,挥了挥手。 果然,沈毛毛被两个官兵揪着双臂带了出来,身上被绳子绕了数十圈,就像一个肉粽子。她本来就胖,看上去是普通粽子的双倍! “小虾叔!”沈毛毛双眼含泪,见到令狐小虾,喜上眉头却又哭得更凶。她尽管像个男的,却终究是个女人。 令狐小虾却哈哈一笑,朝灵清道:“看到没,小灵子,老毛还活着!” 灵清自然也是高兴,连唤了两声沈毛毛的名字,道:“小虾叔,快救毛毛!” 令狐小虾摇着头,朝王贝贝道:“怎么样才能放了老毛?” 王贝贝道:“很简单,用你换她!” “我若不换呢?” “你若不换,就只有让她死!”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死?”令狐小虾问。他问这个问题,目光望着的人不是王贝贝,而是陆涟漪。 陆涟漪还是十分优雅的笑着。道:“因为你活着很碍事!” 令狐小虾道:“碍谁的事?钱连城的事?” 陆涟漪又笑,道:“钱连城,呵呵。他根本不是男人!我自然也不会为他做什么事。” 令狐小虾听不懂对方的言外之意。 陆涟漪道:“只有女人才知道什么是男人!” 说了这话,王宝宝竟然笑了。道:“的确,是只有女人才知道什么是男人。也知道什么不是男人!” 陆涟漪这么说话,下面的钱连城父子正听着,看着。钱连城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紫。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扇这个女人几巴掌,却被钱福来拉着。 令狐小虾皱起了眉头! 陆涟漪道:“你本也不需要趟这浑水,本也和这件事无关,现在既然趟了,既然搭上了关系,那么就只有付出代价了!” 令狐小虾道:“也就是说,如果我愿意把自己绑上,并且回到笼子里,你就能放了老毛?” 陆涟漪道:“你又聪明了一次!” 令狐小虾却并没有觉得这么做吃亏。反道:“有这么好的买卖?” 陆涟漪道:“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做!” 令狐小虾点点头,道:“你说话算的?” “自然是算的!”王宝宝道。 “嘻嘻,自然是算的!”陆涟漪居然像小姑娘那样笑。笑的灵清汗毛都竖起来。 华山师兄登场 令狐小虾没有做什么思考,竟然伸出了手。 他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自己这一动,可能就再也没有逃脱的机会,而这里所有来救他的人都会因此一命呜呼。但是,他就是这么一个自以为是的人。 他缓缓地向前走着,一边走,一边在笑。道:“无非就是一命换一命!你们要杀我,方法多的是,何必总要别人的命来换呢?” 王贝贝也笑道:“那理由可不少,第一是因为你太狡猾,要杀你必须有多重保障。第二是因为你现在名声有点大,杀一个名声大的人就必须用这样一种名声更大的方式。第三……” “第三是把我当鸡,杀鸡吓猴!”令狐小虾抢着说了。 “我就说你是个狡猾的人!” 令狐小虾继续缓缓的走,他内心其实很紧张,但是谁也看不出他的脸上有什么异样。他皱了皱眉,他活到现在第一次被评价狡猾。 这世上本来就有这么一种情况,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用各种办法去阴身边的老实人,一旦办法行不通的时候,就说那人其实狡猾,事实上那人只是善良,但不是笨蛋。 “所以,你就做一只听话的鸡!” “我如果不愿意呢?”令狐小虾问。 王贝贝道:“那却已经由不得你!” 王宝宝与陆涟漪等在一旁,适才的惊讶已经没有了,现在反而更加闲逸。 令狐小虾望了一下四周,他有一种感觉,王宝宝肯定留了后手,在这个场地里,还隐藏了一群高手,王宝宝肯定不会笨到看不出他请来的那些所谓高手把头真的足够让他高枕无忧。关键,这个老女人的到来更是让他想不到。城墙下一战时,钱连城父子看上去风尘仆仆,而这个女人却如此盛气凌人,让人猜不透。 他猜不到,他现在需要再靠近沈毛毛一些,出其不意救人。守在沈毛毛身旁,押着她的人穿着一身厚重的铠甲,连脸面都看不见。直觉告诉他,这些穿着铠甲的士兵都是高手! 他又故意瞎扯了几句,向前走了三五步。一个大汉当面拦住,顺势上前将他捆绑。突然,他闪了一下,冲到了沈毛毛面前,挥出两拳,似少林长拳,更为简单,守着沈毛毛的二人竟被一招放倒。 众看客见这一突然,无不觉得震撼,他们刚刚都看着令狐小虾的两个朋友展示的本事,却只看见令狐小虾跟个死人一样,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才能有那么厉害的两个朋友,现在他们知道了。 “小虾叔!”沈毛毛满眼泪花,哭得凶狠! 令狐小虾叹道:“怎的你就不能多一根筋呢?你是上了那小白脸的当吗?那小白脸人呢?” 沈毛毛都来不及回话,一群铠甲士兵将令狐小虾围了起来。人手一根长矛,齐刷刷刺来。粗眼一扫,二十来人。 长矛如浪!矛尖掠光!既有先后,又有上下。 令狐小虾辨得清晰,这二十来人使得并非行军打仗中的枪法,而是少林棍法。他轻功极秒,轻轻跃起,踏矛而行,就仿佛身在狂风涌动的竹林中,身不沾尘。 细细一看,这些士兵果然后脑勺光溜溜的,虽戴了头盔,却定是和尚。他哈哈一笑,骂道:“好一群和尚,竟然也在此趟浑水!” 众和尚互视一眼,不理他。只将手中家伙使的更加紧密。两人相排,一上一下、一来一往,周旋回转,逼得令狐小虾只能以轻功避之。 他并非不能使出自己的绝招弱水三千,若使出,想必这些个莫名其妙的和尚也接不住。但须寻一个最佳时机,倘若不能在得手之后及时将沈毛毛的绳索解开,势必会害了她。但这些和尚的棍法颇有玄妙,正自飞来跃去,寻找最佳时机时。 此时,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高四平势变换活,枪来扎脸用拿法。 扎前拳蹲身打下,棍底枪搭袖可脱。” 令狐小虾回头一看,一个青衣男子,着装儒雅,手持长剑,从人群中飞了出来。口中虽这么喊,所去之处却是老灵子夫妇那。 沈秋心见其来,十分欢喜,朝令狐小虾道:“小子,这是我华山后起之秀张立群,三年前去少林学艺,对少林棍法有所研究,你按他说的方法破解对方阵法!” 令狐小虾心中一愣,华山后起之秀,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继而他又一乐,华山派来了才好,如果不来,这盘棋还真缺人! 且不说对方刚刚这两句心法是否有用,就算是有用,他令狐小虾却也不愿意用。因为他早年所学武功尽数偷看而来,每一门武功都有匹配的内功,他上哪去练那么多内功! 所以,更早的时候,他一直都是挨打的,以进阶来算的话,他到现在一共经历五重,第一是新手期,什么都不懂;第二是入武期,看一大群小孩耍武功,他偷偷的学;第三是融汇期,那时期是令狐小虾的第一次真正蜕变,他发现很多不同门派的武功是可以错乱嫁接在一起的,嫁接之后,不仅威力增强,对手也往往反应不及,那时候,令狐小虾身边其实已遇不到对手,但是在偶然中还是遇到了内功高手,他虽然在招数上占尽优势,却挨不起对方搏命的一击;到了第四阶段,令狐小虾发现但凡遇到内力强劲的对手,只要对方不要命的和他过招,他必定输,那是因为他不会一门好的内功,这让他十分沮丧,须知招式可以偷观,内功心法却是口传,哪个人会把内功传给他一个穷人。于是,他决定在轻功上苦练,这样打不过的时候,起码可以逃。也是他悟性极高,在已经学会的那些轻功基础上,他在海风中发现人的身法轻盈到一定程度,任何小小的物体都可以借力,甚至包括风在内;又到了第五重,也就是现在的令狐小虾,已经弥补了内功不足,他已在海浪中悟出了一身浑厚内力。 所以,令狐小虾是个无门无派的人,如果非要定一个门派给他,江湖就是他的门派,如果非要定一个师父给他,大自然是他的师父! 所以,令狐小虾其实出场已经是个难逢敌手的人了! 此刻,突然来了一个叫张立群的华山门徒跟他念内功心法,他听得云里雾里。 一个不留神,腰间被扫到一棍,十分疼痛。 王宝宝见状,大喜。道:“看来,天下武功,还属少林最高!” 陆涟漪悦道:“正是功夫不费有心人!” “啊呸!”沈毛毛被绑着,却似乎不喜欢听这样的话。 “老毛。你莫怕!”令狐小虾道。 那一边,张立群不知从哪得来的钥匙,竟将老灵子夫妇的手铐给解了。二老立即与灵清站到一起,劫后余生的惊喜。 令狐小虾本来应该全神贯注打斗的,却偏偏去听他们的对话。似乎二老夸了张立群一番,又让其再将破少林棍法的口诀念于自己听。 于是张立群又念了两句。“低四平势上着,白蛇弄风拿提。凭伊左右扎来,边裙二拦随作”云云。 莫说听不懂,就算别人听得懂,令狐小虾也听不懂。他有信心,他在等时机。他要抓住起码半数人收棍的刹那,使出弱水三千,如此,便能击倒半数以上对手,才可有足够的余地解救沈毛毛。若似张立群喊的方法去破招。一时只能打败两三人,其余人等若见败象,定群而攻之,只消余一个人有空,就能一枪刺死沈毛毛。 又徘徊了数十招,机会终于来了。 令狐小虾正要动手。突然,张立群剑刺来助,和尚们顾着攻令狐小虾,竟被张立群刺退一人,又横扫一剑,十几人瞬间被逼退三五步。 场下立即传来喝彩!立即有人悄悄讨论,华山剑法如此凌厉,怎么掌门人猛一丘会被刺!一旁,老灵子夫妇竟都鼓起掌来。 沈秋心喜道:“我华山门下,亦有高手。灵清,你好好看看你张师兄的剑法!以后要多向他请教请教。” 灵清虽也听说过华山有这么一位师兄,却压根没放在心上,只注视着令狐小虾的一举一动,心中还在担心对方是不是真的没有中毒。 令狐小虾见对方风头这么紧,道:“这位张兄剑法了得,此处便交于你了。” 话毕,也不管对方回应。立即收了手,去帮芝麻与肉馒头对付八个小黑个。 “你现在想起朋友了?”芝麻正斗得酣畅,有些不悦地问。 令狐小虾道:“你的倒挂猪肉到现在还没有机会使出吗?” 芝麻道:“这些小黑个的轻功都太好,我没有机会,只能跟他们耗下去。” 肉馒头道:“那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猪肉,而是人。” 芝麻道:“令狐小虾,我三兄弟很久没有联手应敌了,此刻正好。赶紧解决了,好欢欢快快的喝酒去。” 肉馒头亦有些疲惫,道:“正是,这些人一个个像猴子似的,若敢吃我一掌,定将其打飞出去。你轻功好,守住他们的上路。我保证一掌打死一个。” 令狐小虾却道:“急什么,你们看到那边的华山师兄了吗?他武功高强,就让他玩一会!” 芝麻摇头道:“你小子真是奇怪,人家有心来帮你,你却这等置人家生死不顾。我看他不是那些士兵的对手!” 令狐小虾却呵呵一笑,道:“我又没让他来帮我!” 芝麻竟然也笑了。道:“你他妈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此时,一直昏迷的陈小婉醒了过来。见令狐小虾原本醉猫一般,此刻与芝麻等联手对付小黑个,游刃有余,如耍玩一般。虽伤口吃痛,却欢喜道:“小虾哥哥,你没有事!” 这一声小虾哥哥叫得不轻不响,不柔不软,如蚊虫轻吟,又似娇燕鸣啼,显是受了伤,却藏不住娇羞。 令狐小虾本就没有中毒,本就知晓这尼姑之前救自己时豁出性命。他本就暗中用力,或微微翻个身,或悄悄伸个手,保其不受伤,但为了达到目的,他一直装着。幸好芝麻终于发飙闯了进来,才解了旦夕之急。总归也要表达谢意。朝芝麻道:“你们再熬一熬,拳脚无眼,我先把这位陈姑娘送到笼子外。” 芝麻道:“你是要好好谢她,我们这一次救你的行动可都是她策划的。” 令狐小虾笑笑。道:“这女人身体太重,我恐怕背着她跃不出去!且给我一把剑用!” 芝麻道:“你是要割开这网吗?结实得很。以你的轻功,怎么可能背不动她?” 令狐小虾只不过觉得自己要是背了这个陈小婉,在外面的小灵子看了肯定不高兴。却不说破,忽地伸手,抢了芝麻的剑,使的是一招空手入白刃。不仅把芝麻吓了一跳,连那些小黑个都奇怪了一下。隔了数秒,又重新攻上来。 令狐小虾不使剑,也不会使剑。将剑当成自己的拳,内力运上,全身真气融至剑尖,竟使剑尖颤抖起来。一剑挥出,面前的网便似草绳编织的一般,被哗哗几剑,扫出一个大窟窿。 随手一挥,还剑!芝麻抓剑亦是迅速。夸道:“好小子,这么厉害!” 令狐小虾扶起陈小婉到了笼子外。 陈小婉虽然受伤多处,却咬牙忍着疼!竟连坐到地上都吃痛地落出眼泪。 令狐小虾不知所措。望望那个张立群,果然开始败相,并且看得出和尚都有心让了他。不由喊道:“华山张师兄!用你的内功心法!”低头一看,陈小婉被霸王枪所伤的伤口还在流血,需要处理,但他一个大男人,又不太方便。心中着急。 此时,灵清急匆匆跑了过来。脸色微有不好看,望了令狐小虾一眼,令狐小虾朝她笑笑。她却并没有回笑一下,道:“赶紧去救毛毛吧,这里交给我。” 令狐小虾心中杂感升起,片刻,竟突然笑了,笑得很开心。他突然发现,这小灵子还真的是非常可爱。 便道:“你也要小心点,小灵子。” 灵清却并没有领情。道:“赶紧去,有话我们稍后再说!” 令狐小虾叹气,怕是自己刚刚这么小心,但小灵子还是生气了。如果这世上的空气也分男女,那么令狐小虾恐怕只有一半寿命,性别女的空气,他吸不得。 沈秋心见张立群,才高兴半会,就高兴不起来了,本以为本门真正的高手定能为门派争光,怎料那张立群才出场就吃瘪,她纵然也学武,也懂点武,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她和灵清其实差不多。好在这张立群曾作为年轻一辈后起之秀,被猛一丘安排到少林学艺一年,那些士兵其实认得他,故而手下留情。 老灵子道:“那是和尚们没有杀他的意思!” 令狐小虾上前道:“事后,需让老毛摆一桌酒好好谢他!” 老灵子摇了摇头,道:“你小子再不去,你的侄女恐怕也要没命了!” 令狐小虾抓了抓头皮,差点把老毛给忘了。立即冲入打斗! 沈秋心看着令狐小虾冲进枪林中的身法。出拳挥掌,的确如街头无赖打架一般,却毫不拖泥带水。比起张立群的华山剑法,不见得美观,却不知实用多少。 令狐小虾挡开数枪,朝张立群道:“华山师兄,谢谢!” 张立群满头大汗,满身尘土。适才狼狈之中,连滚带爬地躲避,口道:“兄弟,这一群人厉害得紧!” 令狐小虾故意道:“你不是有破解的口诀吗?怎的就没用吗?” 张立群道:“我怎知道,怎知道他们动作这么快,根本来不及用!” 令狐小虾内心觉得好笑,看人挑担不吃力!他又纵身蹿了进去。 见张立群转危为安,老灵子喜道:“这小子真是不同反响,他见枪来不仅不躲,还直接攻进去!” 沈秋心道:“不仅如此,经过之前的过招,他似乎已经摸透了和尚的出招方式。” 老灵子道:“看来你之前的眼光是对的,让他保护灵清是最好的人选!” 沈秋心却叹口气,道:“好什么好。还不是一样把剑给丢了!” 救人不如救己 对于一个剑客来说,丢剑实在是一件有失尊严的事,但令狐小虾不是剑客。 令狐小虾也一样没有伤害和尚们的意思,并且他有感觉,那些和尚也绝对不会乘虚杀了沈毛毛。否则,刚才他们已经在自己停手之际动手了。 按照之前判断,只消寻找和尚们进攻之时那瞬间的空隙,就有机可乘!约莫二十来招后,十几个和尚长矛举起,齐刷刷一招“当头棒喝”使来。令狐小虾就地一滚,就像被人在他屁股踢了一脚,滚得难看但飞快,突然就出现在众和尚脚下,不待和尚们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又忽地原地转了九十度。瞬间,一排和尚就好似一排蜡烛在他面前。他运起内力,并未朝人,而是朝着棍子,推出一拳。 一拳似风,风吹海浪! 十几根长矛竟瞬间脱离了和尚们的手,掉到地上。众和尚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实是太过惊讶,心想着对方刚刚这乘虚一掌若是打在自己下盘,那岂非瞬间丢了性命! 需知这一套棍法乃少林众僧通过对十八铜人阵的精妙武功演变而来,至少在少林之内,没有人能够用这样的方法破解。怎料到,这个年轻人用这么毫无武功路数的方式给破解了。 谁人能信? 王宝宝与陆涟漪一样不信。王贝贝脸色颇忧,但望望周边众人,又平静下来。手一挥,一直站在远处的朱三急匆匆跑上来,手握利剑,不等王贝贝指示,一剑刺向被绑着的沈毛毛。 沈毛毛眼见利剑刺来。“啊”一声惨叫,闭起眼来。令狐小虾却更加眼疾手快,单脚往地上一勾,挑起一支长矛,在矛柄一脚,矛似长了眼睛飞将过去。 谁能相信在城墙上射弓箭完全门外汉的一个人,能有这样的手法。矛到剑落,矛锋划破了朱三的手掌,划出血来。朱三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忽地,另一手朝腰里一摸,竟又掏出一把短剑,重新刺向沈毛毛。 令狐小虾没有想到对方还藏了一把短剑在身,急抢前而去,却被几个和尚阻拦,就算天大本事也难在瞬间施第二手,只能急喊:“老毛!” 沈毛毛虽然被绑得结实。恐是死到临头。“呀!”一声大叫,叫得人寒毛直竖,便如临死的肥猪满地撒泼。朱三的手竟被吓得抖了一下,从沈毛毛腰间刺过,只划开一道口子,没伤到要害。令狐小虾见状,喜上心头,只消这一刹那,就有了机会。他忙得挥出几拳,并未打中谁,数人已被逼退。一个跃身,落到朱三面前,随手一抓,朱三欲刺出的第二剑的剑柄被抓住了,轻轻一扭,短剑落地。 令狐小虾一笑,道:“朱三兄,你总会在关键的时候出来。” 朱三并没有因为丢剑而惧,道:“因为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能做什么,你不也一样吗?” 令狐小虾望了望王宝宝与王贝贝,又看看陆涟漪,道:“恐怕,现在要让你们所有人失望了!” 朱三道:“人在世上,岂会事事称心,自然人人都已经做好了失望的准备!” 令狐小虾忍不住抓了抓头皮,因为对方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只轻轻推出一掌,将朱三拍退数丈远。捡起地上的短剑,剑上居然还刻了“朱陈之好,三生有幸”八个字!想着这短剑还颇有故事,但也不是令狐小虾这种粗浅之人去猜测的,替沈毛毛割了绳子,终于舒了口气。 王宝宝竟然鼓起掌来。道:“杀虾大会,变成了令狐小虾的表演大会。真是有意思!老子花了这么多银子居然养了你们这么一群废物!” 令狐小虾眉头一皱,随口道:“人在世上,岂会事事称心!” 灵清见沈毛毛被救,十分欢喜。唤一声:“小虾叔!”便朝这边跑。 令狐小虾却朝灵清道:“别过来,小灵子!” 灵清一愣,这个时候不该欢庆一下吗?却停住脚步,喊道:“毛毛,那边危险,快点过来!” 沈毛毛一脸疲惫,人也软绵绵的。只“哦”了一声。道:“来了!” 谁能知道她被徐风俊骗走后经历了什么苦,竟突然之间变得闷闷不乐。 但见她面色忧愁、凝重,不禁然满脸挂泪。小心的跨出一步,再没跨出第二步,突然“哇”一声哭了出来。又想继续往前,脚下一扭,竟半坐到地上。 令狐小虾急忙将其扶起。不解道:“老毛,你怎么了!” “我!我!”沈毛毛只说出两个我字,却说不下去。 她实在是很痛苦的样子!就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 令狐小虾想起自己在海边,每年,这小丫头总会来那么一两天,到来后就会跟着自己学几招回去,正想在安慰她几句。突然!她的手里多了一把很短的剑,动作无比迅速地刺向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还以为抽了筋。觉得腰里一麻,低头一看,短剑已插在自己的左下腹。满眼不信地望着沈毛毛,道:“老毛,你!” 沈毛毛满眼泪水,不敢看令狐小虾,道:“小虾叔,对,对不起!” 站在远处的灵清等人还没有看清楚这突然的变故。见沈毛毛站了起来,头也不转地走到了陆涟漪身后。继而才看见令狐小虾手捂着左下腹,盘坐到地上不能动弹。 “小虾叔!” “小虾哥哥!” 灵清见这一状况,急的冲了过去。那陈小婉本来身上有伤,也踉跄的站起来跑向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却朝她们做了一个别过来的手势。 灵清满眼泪水,一把挽住令狐小虾,泣道:“毛毛,毛毛为什么这么做!” 灵清眼里的沈毛毛是她的好朋友,很好的朋友! 令狐小虾双唇发白,淡笑一下。 灵清小心地伸手去摸一下那伤口,剑还在,血已沾满衣。 “你为什么这么做?”灵清大声质问。 沈毛毛一句话都不说,只低着头。 陆涟漪却嘻嘻的笑着。 “你笑什么?”灵清想莫非沈毛毛受了这个女人的威胁?她明明被徐风俊抓走了,却为何会在这里。倘若是有意如此,刚刚沈毛毛刺向令狐小虾的一剑,才是杀虾大会真正的结果! 陆涟漪浅酌了一口茶,想了想,笑道:“傻姑娘,你难道没有听到之前这位王公子的话吗?” “什么话?”灵清怒道。 王贝贝道:“我说了,很多你们想不到的事都在后头!”话完,他看了看沈毛毛,又看了看周围。 灵清没有听到过这句话。令狐小虾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显然大势已去。又望望芝麻与肉馒头,已经停下了与小黑个的缠斗,父母以及张立群朝这边走来。周边观看的百姓议论纷纷。 陆涟漪继续笑着。笑得很欢乐。 她几乎就听不见大家在说什么,在笑什么,似乎这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 这时,徐风俊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到了陆涟漪面前,双膝跪地,递上了那把华山掌门的乌水托云剑。陆涟漪夸了他一句,又使眼色朝王宝宝一望。王宝宝喜滋滋的凑上来,将剑接过手。连声陈赞:“钱连城没有看错你,果然是个人才,今日之事,算你头等大功一件!” 徐风俊欢喜,扣头:“谢谢干妈!” 这一来一往,让灵清看得更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风俊站起来,启开纸扇,双眉扬起。笑得清高自傲,得意扬扬。说道:“令狐小虾,终于,你还是输了!” 台下人众中,钱连城看着这个数十年的枕边人,不由叹了口气。钱福来奇怪地望了一眼钱连城。 小虾插翅难飞 令狐小虾不想说任何话。只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小灵子。让她替自己将短剑拔出。 灵清怒气冲天,见了血却晕乎乎不敢动手。一旁陈小婉看着着急,忍不住出手。鲜血喷流而出,令狐小虾急得将穴道点住,血流才止了许多,脸色却惨白。 徐风俊摇着纸扇走过来。自傲的笑。又重复了一句:“令狐小虾,终于,你还是输了。” 令狐小虾勉强坐着,道:“的确,我是输了。”说完,看了一眼沈毛毛。 灵清气地指着沈毛毛道:“毛毛,你说,你是不是被这个小白脸威胁,他对你做了什么?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毛毛无奈地抬头看一眼灵清,又将头低下,只道:“对不起!”轻轻一声,似有许多无奈,却又似乎非这么做不可。 灵清不罢休,道:“你倒是说啊,到底因为什么?” “你还是不要问她了,与其问她,不如我来回答!” “你?”灵清不屑的望一眼徐风俊,怎么看这个人都无比讨厌。 徐风俊却也不把灵清看在眼里。清了清喉咙,缓道:“这个故事说来话长,我便只从我出现开始说起。” 灵清仔细一想,这个小白脸在石头镇之前就出现了,那时遇上上官烈火等人,他便想尽方法夺剑!但对毛毛却似乎王八瞪绿豆对上眼。 后来在庙中,若非小虾叔及时出现,剑早就被他拿走了。 问道:“是那石头小镇?” 徐风俊点头道:“正是那地方,或许你们会以为我喜欢上了沈毛毛!” “难道不是吗?”灵清问。 “绝对不是。我徐风俊有什么资格呢?” 灵清一愣。不明对方意思,心里却奇怪得紧,等对方说下去。 旁边令狐小虾亦认真听着。 徐风俊道:“虽然我没有资格喜欢她,但却有资格听她的命令保护她!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她是我的姐姐!” 灵清脸色铁青。心中不愿承认一个可能的事实,却又不得不确认一下,道:“莫非,莫非从一开始,毛毛她就,就有其它的打算?”说完,转头望向沈毛毛,眼里充满期待,期待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然而,沈毛毛却点了点头。 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沈毛毛几时成了这个莫名其妙小白脸的姐姐,若是有这层血缘关系,令狐小虾起码会听说过,然而,一丝都没有。此事眼下还没法知晓。但沈毛毛既然点头了,多半也不假! 灵清几乎站立不住。她性子急躁,大大咧咧,常把生死置之度外,却不曾有过如此失望与难过。眼泪瞬间如豆大滑落。 令狐小虾虽然眉头紧皱,吃痛忍耐,却还是舒眉一笑。道:“小灵子,莫担心。” 灵清现在不是担心,而是觉得自己很傻。但她又突然不相信,指着徐风俊的鼻子道:“肯定是假的,肯定是你威胁毛毛!”从声音都听出,自己都没法说服自己。 徐风俊道:“事情非常简单,偏偏你不愿意相信!如今,你等死到临头,把所有的事理出来,好让你们死得瞑目。” “你说!”灵清道。 令狐小虾却吃力地站了起来,叹口气道:“不用他说,还是我来说吧!” “小虾叔,你!”灵清十分不解的看着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拍拍了灵清肩膀,道:“小灵子,这的确是件简单的事,只不过你太单纯了。我便也从这位徐兄出现后说起。倘若我猜测得有不到位的,请徐兄说说透,好让我死得瞑目。” 徐风俊并不信令狐小虾能说出什么。只道:“你倒是说,我倒是很想听!”一旁陆涟漪等亦奇怪地看着令狐小虾。沈毛毛更是表情复杂,又充满不信。 令狐小虾道:“徐兄出现之后,因为太过自信,把已经到手的剑给丢了,那时,所有人都怀疑他与金朵朵是一伙的。只要他们谁都不言破,那么就一定给人这种错觉。是吗?徐兄!” 徐风俊点头道:“自然如此,我是在路上见她们来,我们各有目的,互相利用,没必要说破!” 令狐小虾道:“只可惜,你把自己的实力估计得太强,结果连一位少林老和尚都打不过!你可知道那和尚是谁吗?” 徐风俊道:“那和尚是少林寺悟字辈高僧,监院等级,此次,还到了襄阳城来,昨日为了救他一位师弟,此刻不知道躲在哪里。” 令狐小虾道:“看来,你一直都在暗中!”笑了笑,朝灵清道:“小灵子,你去跟芝麻说一声,让他替我带壶酒来,不管用什么办法。” 灵清看看令狐小虾,又看看他捂着伤口的手,不知道他想什么,但眼神深邃,似乎并没有认输的意思,又觉得十分奇怪。正想去,陈小婉却拦住她道:“你留在这里照顾小虾哥哥,我去!” 灵清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放心离开,就连眨一下眼,都担心令狐小虾出事。突然觉得这个尼姑没有那么可恨了,本来嘛,沈毛毛与小白脸若是一伙的,那么马车上的事肯定也不是这尼姑干的了。 令狐小虾接着道:“凭老毛的武功,压根就逃不过石头庙里几位高手的出击,但是她却安然无事,只能说明一点,那些人没想杀她。而你的失手也只是假装的,因为老毛随时随刻都可以拿到剑!” 灵清心里些许明了,论武功,自己应该在沈毛毛之上,当时的确毛毛什么事都没,而自己却险象环生。又奇怪道:“小虾叔,我们不也是第二天一大早便出发的吗?怎么这小白脸先到这里。” 令狐小虾道:“小灵子,他走的是陆路,我们走的是水路,并且是逆流而上,自然是要慢了许多!” 灵清恍然,她只知道坐船,时间和速度这种概念,压根没去理会。 令狐小虾继续道:“其实,在上船前,我便已经做了有心人,给芝麻与肉馒头留了记号。担心会出现棘手的敌人应付不过来。但也抱有侥幸,因为长江之大,未必敌人就找得到我们。但是,偏偏我们能遇到的敌人都遇到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留的记号被识破了。又以为是金朵朵派来的人。直到后来老胖子的出现,才知道真的还有一个人在操作这件事。”说到这,令狐小虾看了一眼陆涟漪。 陆涟漪喝着茶,笑道:“无妨无妨,你们先说!” 令狐小虾抓了抓头皮,脸色较之刚才好了一些。道:“那我接着说。我们中间肯定有一个人与那个人派出的高手有对接,只不过,我实在不想去怀疑,因为她——她毕竟称我一声叔!”话完,令狐小虾落寞地望了望沈毛毛。 芝麻已经买酒去了。 徐风俊鼓起掌来,道:“令狐小虾果然有情有义,只可惜,有情有义的人容易多吃苦头!” 令狐小虾道:“倒也未必,起码那些人我还能应付!” “那后来呢?小虾叔?你早就在怀疑了,为什么一直藏在心里不说!”灵清问。 “哎……后来在那个偏僻的酒楼,九头龙能够算计芝麻,是因为有人在桌子上写了天山二字,你们都以为是陈小婉做的。其实,陈小婉才与我们相遇不久,又怎会知晓那么多呢?我本指望芝麻不会这么贪酒,果然,差点就死在酒里。” “小虾叔的意思是,那些记号是毛毛她留下的?” 令狐小虾笑笑,朝沈毛毛道:“是吗?老毛?你回答她吧。” 沈毛毛又点了点头。 灵清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令狐小虾的状态似乎在变好,她心中宽慰许多。 “自然,后来遇上这位徐兄,又一起上了马车,被带到这个地方来,在车厢里放了迷药的事都是他们做的了。” “小虾叔,你明知道他们是一伙的,却竟然把我丢下,跟那个陈小婉出去!”灵清委屈起来。 令狐小虾又拍了拍灵清肩膀。道:“小灵子,他们的目的是剑,而且他们留着你还有用处,根本不必急着杀你!” 徐风俊道:“的确如此,像你这么一个小美人,杀了的确太可惜!连王大人都对你赏识!” 灵清听着生气,恶道:“你这个小白脸,莫要飞扬跋扈,迟早自食恶果!” 徐风俊道:“今日,你们就算插翅也难飞了,也不知鹿死谁手。” 令狐小虾将灵清拉到自己身后,轻声道:“小灵子,事情还没有结束前,一切都难说得很!” 灵清乖乖呆在令狐小虾身后,只望着他的背影,不说话了。 令狐小虾道:“天下这么大,武当也不小,上武当怎么可能非经过襄阳城不可呢?这根本就是有人刻意造谣,引我们到这里来!” 徐风俊大笑,道:“尽管如此,你却很乐意被引来!” “我当然愿意来,因为我起码要确定那个背后操控的人到底是谁,正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晚,陈小婉跃窗而出,绕了好几条路,且每一条都宽阔平坦,想必常年有人经过,大概是想告诉我,上武当,路有很多!” 徐风俊道:“的确,那尼姑也是王大人千挑万选而来,却不想见你第一眼就被你迷上了,真是可惜得很!” 女偷男不要脸 灵清目瞪口呆地看着令狐小虾,和他认识的时间不长,本觉得他的确在武功造诣方面深不可测,但人终究有点糊里糊涂的样子,总是看上去很随意的样子,不想他对一切都看得那么透彻。 此刻,他的脸上竟然慢慢有了血色。看伤口,已经没有鲜血流出。 她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成长起来的,不知道他的童年,少年,甚至不知道他的现在。她很想知道像令狐小虾这样的男子,曾经遇到多少个姑娘,又可曾有过令他心仪的? 在这世上,很多人,认识得早并没有用,因为不在对的时间里相遇,最后只能错过。很多人,认识得晚更加没有用,因为早有人捷足先登,就算最后分手,也已经在对方的心里占去重要位置,从此不留给其他任何人! 所以,这世上,很多最后在一起的人,可能只是某一时刻的缘分,我们浪漫地讲是你未婚我未嫁,通俗地讲就是干柴烈火! 眼前的这些年轻人尚且不懂这个道理。特别是灵清,她就是觉得不太开心。 “小虾叔,你?”灵清不知该不该问。 令狐小虾笑着,道:“小灵子,我死不了。” “你!”灵清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令狐小虾转过身,朝徐风俊道:“你和沈毛毛在马车外窃窃私语,别人以为你们是谈情说爱,你们以为我听不到。其实是在商讨放毒,把我们一起毒倒,然后拿着剑走!” 徐风俊摇着纸扇,道:“的确,只可惜,被你逃了!” 灵清听着,心想:原来,那个时候,小虾叔已经有所防备,他竟然就甘心把我放在那里,他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此时,陈小婉提着一个酒壶过来,递到令狐小虾手中,令狐小虾大口喝了一口,擦了擦嘴,笑道:“谢谢!” 陈小婉脸露微笑,道:“不谢!” 令狐小虾又喝了一口。道:“从徐兄出现到现在,发生的事基本上就是如此了。但是,还有很多事,我却不明白,所以,一直在等着。终于,还是等到她出现了!”说完,指了指陆涟漪。 徐风俊看了看坐在身后的陆涟漪。陆涟漪还在笑。笑得很妩媚。女人知道自己怎么笑才笑得最好看,特别是老女人,她当然更加了解男人! “你是说我吗?”陆涟漪问。 令狐小虾道:“我想应该就是你了。” 陆涟漪笑道:“你想知道什么?我也一样可以告诉你!” 令狐小虾看了看沈毛毛,又把视线落在陆涟漪身上。道:“我便开门见山地问了。” “请问!” “你和我大哥沈雷龙是什么关系?”令狐小虾突然问这个问题。旁边但凡听得清楚话的人都不由一惊。 最惊讶的人是躲在人群中的钱连城父子。 钱连城名响江湖,沈雷龙是他的结拜兄弟,不少人都有所知晓。 陆涟漪的脸色却一点变化都没,依然在笑,依然是她认为的自己最好看的笑。 “呵呵!” 令狐小虾道:“你不想回答吗?” “我当然想回答,只不过我突然发现,你小子还真不简单,我现在是真的舍不得杀你了。我现在给你一次机会,倘若你现在放弃保护这个傻丫头。”陆涟漪指了指灵清。又道:“并且以后不再参与三把宝剑的事,我就饶你一死!” 令狐小虾想都不想,道:“这件事根本不必说,我也不怕死!” 陆涟漪的脸露出了一丝恨意。轻叹一声。道:“你非要死,我也不阻拦。不过你知道的事情确实比我想象中多!钱连城,你不妨站出来,我想这个问题,你比令狐小虾更有兴趣!” 人群中,钱连城呆呆站着,站得脸色铁青,额头冒汗。一旁,钱福来轻轻推了他一下,尖声娇道:“爹,你要做缩头乌龟吗?” 钱连城似睡梦中惊醒。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堂堂一个在江湖上声名甚至胜过武当少林的帮主,此刻居然像个受惊的小孩,竟只本能的轻声一句:“我,我能有什么兴趣!”脚步缓慢的走了出去。 钱福来跟了出来。 令狐小虾朝钱连城点了个头。钱福来却主动与令狐小虾笑笑道:“令狐小虾,你尽管问。我娘她脸皮厚着。” 令狐小虾后背冒汗,没见过什么人这样说自己娘的。但不等他问,陆涟漪却开口了,道:“沈雷龙,是个男人,是个真正的男人!” “嘿嘿,嘿嘿,我说嘛,我娘就是个厚脸皮的人。”所有人都不知道怎样接这个话。 不知道怎么接陆涟漪的话,也不知道怎么接钱福来的话。 这不断反转,所有人都猜不透到底是什么情况! 陆涟漪皱了皱眉头,她实在不喜欢这个儿子。厉声道:“你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若不是因为你这个样子,我又岂会,岂会?” “岂会怎么样?身为一个女人,讲究的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讲究的是三从四德?”钱福来道,他讲这话,完全就把自己放在自己也是个女人的立场,女人和女人吵架。 令狐小虾却不管这些。想了想道:“所以,真正在幕后的那个人却并不是你,而是我大哥沈雷龙,是吗?” 灵清瞪大眼睛,不知道这到底是哪一初。唯有沈毛毛低着头。灵清尽管不清楚情况,却也辨得清沈毛毛的脸色。 陆涟漪爽快道:“对,没错,就是他!” “呵呵,哈哈!”令狐小虾傻笑起来。 “小虾叔,小虾叔!”灵清推了推令狐小虾。 沉默!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尤其是王宝宝父子,突然就好像与这件事没有了关系。 沉默了片刻后! 令狐小虾突然咧嘴一笑,又抓了抓头皮道:“想那天,传闻连城帮钱连城出事,后来又是华山派,我就想去万枫山庄一探究竟,没想到半路遇到了小灵子,又遇到一样对剑有兴趣的金朵朵!最后见到老毛与小灵子在一起。我实在是想不到我大哥武功平平,一直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怎么就突然这样。” “小虾,令狐小虾,你不要太抬举我娘,我娘水性杨花,我看是她自己勾引的沈雷龙。”钱福来道,说这话,他几乎有点得意。 陆涟漪的脸上终于一点笑意都没有了。咬牙切齿道:“我这辈子最失败就是生了你这个小畜生!” 钱福来还在笑,挽住钱连城的手臂,道:“爹,你有这样的老婆,你还不休了她?” “你给我住嘴!”钱连城沉声呵斥。 钱福来又嘻嘻一笑,却不再说话。 钱连城看着陆涟漪,眼里既有惋惜,又有着难以说清的意味。似乎是爱又似乎是恨。谁能想象一个权倾武林的大人物,老婆竟然和自己的结拜兄弟勾搭。 陆涟漪不看钱连城。朝令狐小虾道:“令狐小虾,你有一点却还是搞错了,你大哥沈雷龙的武功绝非是你想象中的。在我眼里,有两样东西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比不上你大哥。” “哪两样?”钱连城抢在令狐小虾前面问。 陆涟漪道:“男人的风趣和魔鬼一样的武功!” 令狐小虾仔细回想,沈雷龙的武功的确很是一般。灵清更是确定,当时,他连一个牛瘦子都对付不了。 陆涟漪又道:“真正的高手,可以将自己的武功藏得很好!你们若是不信,这里有两个人可以证明他是不是很厉害!” 令狐小虾望向王宝宝父子! 王宝宝父子却都摇了摇头。 陆涟漪指了指老灵子夫妇道:“他二人夜闯连城帮,被谁抓的?” 老灵子夫妇的脸色顿时煞白。那夜,他们一直以为是遇见了鬼。只有轻功、招式和力量都到了难以想象的人才可以将他们二人在眨眼间点住穴道,并以飞快的轻功提到一个黑暗的牢里。 不用问,看脸色,令狐小虾已经明了了。 灵清却问道:“爹,娘,是这样吗?” 老灵子稍许镇定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实在想不到,世上竟然有这样的高手!” 令狐小虾拍了拍愣着的灵清,道:“小灵子,不用怕!” 灵清点点头。望了令狐小虾一眼。他总是这样说话! 战场以及情场 眼下,令狐小虾心里已经很清楚了。钱连城父子的心里也已经很清楚了。 只不过,他们各自都只是清楚了和自己有关的事。比如令狐小虾已经知道,指使这一切的不是问天教金朵朵,不是武当张无求,不是华山猛一丘,不是连城帮钱连城,而是自己的大哥沈雷龙,这个让人怎么都想不到的人。当然,他不知道大哥凭借什么和钱连城的老婆勾搭在一起了,凭借什么能组织起如此庞大的力量,不知道大哥后面还会做什么。比如钱连城已经知道,连城帮日后恐怕再也无法恢复往昔光景了,有些事,他不愿再去多想,他本来一直想掩盖着,但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钱福来拉住钱连城走了。除了走,没有任何留下来的理由! 令狐小虾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又叹了口气,老毛终究是对他手下留情了。 现在,剩下一场架,打完这一架,起码这里算是了结了。 芝麻抱着一个大酒缸从人群中走过来。走到肉馒头旁边的时候,灌了自己一口,又给肉馒头一口。 肉馒头是中毒,受伤更重些,也权不当回事,道:“搞到现在,原来敌人一直在身边,真是家贼难防!” 他二人走到令狐小虾旁边,呈三角形背对背。 令狐小虾接过酒,也喝了一大口。笑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抱着一个酒缸喝酒了。酒水湿了衣衫,沾透了流血的外衣。 他打了一个酒嗝,笑道:“你们都看见了没?现在我们的对手有一群和尚,有一对饭桶父子,有一个浪荡女人,还有一群猴子,一群官兵罗罗,还有一个小白脸!” 芝麻扫视了一圈道:“便这一群人,倘若我们之前没有受伤,根本不值一提。” 肉馒头站立都难,却也道:“不值半提!” 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眼前这三个人,早已负伤累累,尤其是令狐小虾挨的那一刀,换成一般人起码在床上趟三个月。 他们三人打过的架不少,事实上,现在他们还有几个人是帮手,比如老灵子夫妇,比如华山师兄,比如陈小婉和灵清。但是,他们不需要帮手,因为那些人一定程度上都是外人! 灵清依然愣愣地站着。仅仅是站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小虾叔若是死了,她是绝对不会苟活的。 令狐小虾虽然笑着,心里却比谁都没底,因为他同时还看见了一群人,高矮胖瘦,什么都有,虽和普通官兵一样打扮,但身材很好辨认。聚在周围。显然,那群人才更棘手。他苦笑,为了揭开这个谜底,不惜用自己的身子去挨那一刀。 酒喝完了。 肉馒头站出来道:“这个小白脸交给我!”说完,从手上撕下一块布,咬到嘴里,抬掌便逼了上去。徐风俊冷哼一声,他心里最担心的是钱连城父子会帮令狐小虾。看见钱连城魂不守舍地走了,就心安了。现在,这个一身血迹的大块头敢指名挑战自己。冷道:“一炷香时间,送你上西天。” 二人对上一掌,往场地中央打去。 芝麻道:“那一群和尚我来。”又补了一句:“令狐小虾,你莫粗心大意,真正的高手在后边。” 芝麻当然感受到了周围的高手。 心知肚明。却故装作不知。令狐小虾大声嚷道:“擒贼擒王,我抓了这个可恶的老女人,我们就逃。” 陆涟漪一点都不为这句话所惊怕。手一挥,早有一群罗罗拦到令狐小虾面前。 令狐小虾也动了。尽管动作因为受伤而缓慢,一出拳,便有四五个罗罗被打飞出去。 三个受伤严重的人,还有这样的战斗力,让人匪夷所思。 看见令狐小虾突然使出如此惊艳的武功,灵清心里绝也开心无比。然而,她却突然又有点失落,小虾叔武功这等高强,是否会看得上自己? 感情都是在患难中看清的,但是看清之后,产生的却是悲哀。一种又惊喜又自卑的悲哀。她又看了看在一旁的陈小婉,此女比自己武功高强许多,小虾叔似乎也不讨厌她,还和她眉来眼去,更可恶的是小虾叔早就知道自己处在一个阴谋中,却一直都瞒着自己,他到底将我当成什么了。这一想,灵清心里更加不爽,她甚至想起了那个金朵朵,那个女人比自己漂亮,比自己武功更加高强,小虾叔对她一样也嬉皮笑脸,而对方分明是想要他命的敌人。 “灵清。”这个时候,沈毛毛唤了灵清一声。 “对不起!”沈毛毛又说了一句。说了这句话,她竟然转身走了。犹犹豫豫走了五六步,又回过头来,朝令狐小虾道:“对不起,小虾叔!” “没怪你,老毛,后会有期!”令狐小虾竟然朝沈毛毛挥了挥手。 一场本来根本没有胜算的打斗,现在却似乎打得越来越酣畅。原来在笼子的像猴子一样的飞鱼帮小黑个杀手已经从笼子中出来,将令狐小虾重新包围。 陈小婉把灵清拉到她父母身旁。手中紧握着短刀,注视着周边每一个欲靠近的人。 灵清尽管心里感激这个女人。却更加醋意升起,此女如此识大局,果然是比自己懂事许多,就算现在小虾叔对她并不熟悉,时不几日,定然会喜欢上她。 生死在即,只有灵清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肉馒头与徐风俊掌对掌,卷起风尘滚滚,徐风俊的掌不仅名字好听,威力也刚猛。肉馒头的掌虽然名字不好听,但威力却更刚猛,若不是他之前受了伤,徐风俊恐怕已被拍成肉酱。此时,别说一炷香,三根香都已经燃光了。 芝麻与和尚们的打斗却渐渐进入胜境,因为芝麻的手里有一对锋利无比的宝剑。适才,和尚们的棍法精湛,合力使棍,更是将那华山师兄逼得连滚带爬。但芝麻却用双剑,把和尚们的长棍慢慢地削成了擀面棒。没有了棍法,便没有了威力。若非是对付一群出家人,芝麻已经发狠,现在他只想把和尚的眉毛刮干净,这样他们的头上就真的什么毛都没有了。 最艰难的还是令狐小虾,他一边看着沈毛毛离开,那陆涟漪、王宝宝父子也转身走了。临走的时候,陆涟漪朝徐风俊道:“干儿子,漂漂亮亮地把这件事完成!” 徐风俊志在必得道:“干妈尽管放心!”话罢跟肉馒头缠斗在一起。 旁边果然有一群官兵动了起来,他们开始驱赶围观的人,那群人本来就是看热闹的。 虽然说看热闹不嫌事大,但是如果要人命,那还是够大的了。所以,片刻之后,所有人都走了。 令狐小虾等众人被近百高手围住了。要全身而退几乎已经不可能,令狐小虾现在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让那些无关的人安全离开。 然而,他却再次自以为是,因为那些无关的人并没有动手,而随着徐风俊一句“这是一场杀虾大会,无关紧要的人都可以离开。” 陈小婉立即带着老灵子、灵清、张立群走了。这看上去是无义之举,然而却让令狐小虾深感欣喜,他突然发现这个尼姑还真是了解他的心意。如此一来,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周边众人原本都官兵打扮,现在已没有必要再装了。脱了身上盔甲,露出本来面目,确确实实是一群江湖人。 坐地起价谈判 这个架没法打,因为打架一定意义上是实力差不多,否则就不叫打架,而叫石头碰鸡蛋或者是鸡蛋碰石头。 现在围着令狐小虾、芝麻、还有王宝宝的加起来有近百人,而且这些人来路不明,但看得出都是一纵高手。因为在这群人里,居然有老胖子。 在令狐小虾眼里,老胖子不弱,但是从老胖子所站的位置看,他仅仅是在人群中,这足以说明,身边人的身份也好、武功也好,一定胜过他或者和他对等。排在最前面正中的是一个不高不矮的中年男子。 老胖子身形高大且瘦,他也正望着令狐小虾。 随着徐风俊一声速战速决,一群人吆喝的吆喝,骂人的骂人,正要上来,却被排头的那中年男子给喊住了,他一出声,后面人一概闭上嘴! 令狐小虾仔细一看,此人长得十分俊朗,浓眉大眼,高鼻梁带弧的嘴,虽胡子拉碴,额头两缕龙须一左一右,显得洒脱,称其为美男子不为过,但是却有点个矮,比一般的女性都矮些,这着实让人可惜。 矮个美男朝徐风俊道:“今天这个令狐小虾也好、令狐大虾也好,他的命肯定是保不住了的,只不过徐公子,价格方面,是不是还要谈一谈?” 徐风俊一愣,这矮个令狐小虾等人当然是不认识,但是他知道,此人名叫许逍遥,外号冬瓜,传闻早年在朝中干过,有一身武艺,却没什么出路,后来脱去官服到江湖混迹,因其有朝中背景,且为人较为精明,渐渐结交了不少和他一样在朝中也好,在帮派也好混不下去的朋友,形成了一定势力,专门帮人干一些法外之事,换成当今这个年代,就是黑社会。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他们还形成了自己的规矩,进会之人必须做到一条:“敢杀人,能杀人!”敢杀人的人不少,能杀人的就不多,毕竟没有武功底子,很可能被反杀。除了这条,进会人之前干过任何事,包括奸淫辱掠都一概不究。冬瓜以自己名字给这个组织取名为逍遥会。 逍遥会里的确藏污纳垢,龙蛇混杂,但却因为十分自由,也有一些人是厌烦了江湖的规规矩矩,在里面拿些赏金混混日子,比如老胖子这样的人! “价钱不是早就谈好了吗?阁下还要怎么谈?”徐风俊心中恼火,但是却不敢发作。因为这些人只认钱!若非他们只认钱,此事倒也不好弄。道:“逍遥会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地下组织,难道你们不讲信用?” 冬瓜笑笑道:“本来嘛,这是一件很清晰的买卖,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我发现我被你们耍了!” “何出此言?”徐风俊问。 冬瓜又挥了挥手,场上所有人更是鸦雀无声,包括并非和他们一路的飞鱼帮人,以及留在场上的官兵们,都不动了。冬瓜道:“我们的买卖本来也不在此,杀掉令狐小虾只是顺带的,也就是说,杀令狐小虾这事,几乎不在整个买卖的预算内,是不是?” 徐风俊回想当时的谈判约定,陆涟漪的确是这么和冬瓜说的。的确说顺便杀了令狐小虾等人。当时,他作为干儿子,有机会参与旁听。 冬瓜道:“钱夫人给的数目当然是十分可观,但是我这兄弟们的数量可也不小,这么大的买卖,这个数目其实也不算大!” 徐风俊道:“一万两银子还少吗?这江湖上类似逍遥会这样的组织虽然不多,但也不少,一万两银子,很多人都敲破脑袋来干!” “问题是,你们花一万两银子,是要我们杀了武当张无求,可不是杀令狐小虾。再则,我也给你算算,在我们逍遥会,分钱也是讲规矩的,逍遥会上下共有一百人,一共分三层,第一层是管理层,有八人,分去三千两;第二层是精英层,有三十二人,分去五千两,第三层是干事层,有六十人,分去二千两,二千除以六十等于三十三两一人。须知真正干事的人就是这六十人,他们每人才拿到三十三两。这样还算多吗?”冬瓜扳着手指一边比画,一边给徐风俊念帐。 徐风俊竟不知道说什么,对于他一个连城帮的少堂主来说,这三十三两银子很多时候都不够他吃一顿饭。 令狐小虾等人听着,简直像在听人说书!但是,他们闹哄对于自己来说,正是养伤良机,能缓一缓就缓一缓。 “老胖子,你来,你来说一说。”冬瓜喊。 老胖子走了出来。抱怨道:“这种买卖,不管给谁做,都是亏本的买卖!那一船之上,两个使毒的,两个令狐小虾的跟班,你们当时可没说那女胖子的身份,我当然也算作一份子。”他是在说沈毛毛,补充一句。 冬瓜摇了摇手,道:“这点无需说,我们也知道!你只管算下去!” 老胖子接着道:“还有四个使用狼拳的,再加上那一船的船夫,我怎么算令狐小虾也就值三两银子!但和他过招之后,我就知道,别说是给三两,给三万两老子都不要。” 旁边冒出个声音道:“老胖子,你是老傻子吗?三万两都不要?” 又一个道:“不用三万两,给我三千两就够了!” 还有一个道:“是你自己选择要上船的,你本来想着水路比马路清闲,却不想会遇到这么棘手的对手。” 令狐小虾乍一看,这逍遥会的人,各个奇形怪状,各个都是练家子,实在令人恐怖!被他们盯上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老胖子冷哼一声道:“你们才是傻子,我问你们,死人怎么花银子?” 令狐小虾也是不由苦笑,他本来以为当时对方只是随口一句,不想其实一切都是摆在台面上的帐。他令狐小虾就是这个价! 老胖子这句话并没有说错,令狐小虾在之前与众和尚的过招中已经让人看到,想要杀他,可真不容易。像这样的人,想要单对单,那多数是自寻死路。也莫说是他,他旁边的两个朋友,也一样深不可测! 逍遥会其他人等多数在想,幸好没跟老胖子上船。 老胖子还想说什么,冬瓜示意他住嘴。道:“所以说,是不是该加一下价格?徐公子!” 徐风俊道:“好好,本来只值三两,现在翻十倍,三十两如何?这钱我自己掏。” “哈哈,徐公子,老子给你三百两,你去!” 徐风俊心中一百个恼火,忍不住道:“这是钱是事吗?这是信用的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哪有你这样坐地起价的?” 冬瓜不说话。下面却有人道:“你们本来就是靠钱办事,我们本来就是拿钱办事。钱虽然是好东西,但是钱也是个坏东西!” 又一个道:“钱就是这么实在,所以,拿钱办事也要实在,现在,在我们眼里,这个令狐小虾起码值五千两!” 芝麻哈哈大笑,朝令狐小虾道:“你小子正好是武当掌门张无求的一半,真是不错,不错。那我芝麻好歹也值个四千九百九十九两!” “哎!你也是傻子!他们那是打包价,如果你值那么多,那么我和令狐小虾岂非一人只有半两?”老胖子道。 芝麻拍了拍脑袋,道:“的确如此!三个闲散人,抵半个掌门人,也不亏!” 冬瓜缓缓走出来,道:“徐公子,事情已经很清晰了,现在如果没有我们逍遥会出手,恐怕你不仅完不成任务,没准要花更多的钱!” “我花更多钱?”徐风俊冷笑。 “你花钱买你自己的命,你以为令狐小虾会放过你?” 令狐小虾现在才知道钱这玩意儿居然这么重要,其实钱一直都是这么重要,只不过他根本没有过过有钱人的生活,就不知道钱居然这么有用。 令狐小虾毕竟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此时,一旁的飞鱼帮和少林的和尚们,也都卸去了身上装束。一个小老头走出来道:“徐公子,烦请转告王大人,这事,我老鬼代表飞鱼帮也表示不干了!” “你!你!”徐风俊满脸怒色。“王大人如果在这里,你敢这么说吗?” 老鬼操着一口不太能听懂的海南方言道:“放心,虽然王大人只给了我们五千两杀张无求,如此看来,我飞鱼帮在海南声名再显赫,一手天罗地网再令人闻风丧胆,却比不上这逍遥会,只是他们的一半。不过,也请王大人放心,武当山上杀张无求事宜,我飞鱼帮不会缺席,这也不违背当初的约定!”说完,他不等徐风俊说话,挥一挥手,场上所有黑个集中到一起,准备离场! 令狐小虾看着这一初,感觉在儿戏。再看看那些少林寺的和尚们,却都不动,只是皱着眉头!终于一个和尚一声阿弥陀佛,接着朝徐风俊道:“只要徐公子答应放了我们两位悟字辈的高僧,我们留下来,助徐公子完成眼前的事!” 这突然之间的变故,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江湖本是快意恩仇,如今却在这里谈起了生意,而令狐小虾居然成为了商品。 生命倒计时刻 那两名悟字辈的高僧去了哪里? 自然是被抓了! 王宝宝招揽的人中,不乏有勇有谋之辈。比如九头龙,按道理,这样的人应该能够看透王宝宝只是利用他。但是,在岁月的舞台上,不少人的思想都是受局限的,唐代大诗人李白晚年姑且随永王造反,这些江湖人帮助王宝宝,又有什么错! 关键是王宝宝的确是花了银子! 原本,悟烦和悟人是带着师命前去武当山相助的,因为佛道本是一家。中途卷入襄阳城,哪想得到仅仅一个王宝宝就让他们坠入魔窟。现在,他们只剩一口气。 这口气,正好被利用来胁迫第二波支援武当的和尚们,正是眼前这一群棍法僧。 令狐小虾一边是感慨,一边却觉得有意思,看样子,正是成也钱财,败也钱财! 钱本来就是身外之物,而很多东西是无价的,比如情义、信仰! 然而,徐风俊却突然哈哈一笑。道:“若说是别的原因,或许还真能谈谈,这事压根就不必多说,悟烦悟人两名高僧现在被安排的舒舒服服的,了结了令狐小虾,立刻能见人!” 众和尚朝令狐小虾施个礼,道:“如此,我们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令狐小虾苦笑。道:“人各有志,和尚虽参佛,却也是人,只不过剃了个头光而已!” 芝麻嘿嘿一笑道:“你可别说,我那时候卖肉,来买肉的和尚多了去了,和尚本来就只是一个身份而已。” “我那时候在少林学过艺,也曾从和尚那分到过那些信徒的香火钱,信徒以为钱给了菩萨,其实是给了和尚!”肉馒头道。 “算了,他们也有苦衷,横竖是死,死在和尚手中,也算是超度了。但说我们就此束手就擒,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哪怕是和尚,也得拿出点真本事!” “你错了,令狐小虾,你以为现在你的大敌退去了吗?”徐风俊道。 令狐小虾不说话。 徐风俊朝冬瓜、小老头道:“二位不是觉得价位不够吗?很简单,今天我徐风俊做主,杀掉令狐小虾,给你们每家加五千两!” 这话一说,众人无不欢呼起来,有人都快要给徐风俊躬身施礼以表谢意了。 令狐小虾叹了口气,他看了看自己的伤口,看了看芝麻身上的剑伤,肉馒头的毒伤。叹道:“看来,我们今天真要死在这里了。等会,你们两个一起去对付那些和尚,和尚们终究拜过菩萨,终究会手下留情,一有机会,你们什么都别管,直接逃走!” “那你呢?” “我就去拖住飞鱼帮和逍遥会的人!” “你认为,你有这个实力吗?” “我当然没有实力打败他们,但是,我可以逃。并且我逃起来比你们都快!”令狐小虾道。 “你没有听那飞鱼帮的说他们会一招天罗地网吗?” “听说了,但是他们不是神,所谓天罗地网也是人干的,只要是人干的,我就愿意去试试!”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用最快的时间打败和尚。先逃走,你再寻机会逃走!” “是的!现在只有这个办法。”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对付和尚不难,但你同时面对这一百多高手,我怕你一分钟都撑不住!并且,你其实是想为我们垫后,让我们离开!” “而你自己却要去死!”芝麻补充一句。 “难道一分钟还不够吗?”令狐小虾问。 “不够的不是我们,而是你!”芝麻看了看手中的双剑! “不管怎么样,你们没有离开之前,我一定撑着,不管是一分钟,哪怕是两分钟!”令狐小虾淡淡地道。 徐风俊看着他们三人聊天,几乎是光明正大的聊天。这种从容,让他觉得自行惭秽,又觉得他们简直就是傻子!但又想,他们故意让自己听到,莫不是想欺骗他,打算反着来?不管怎么样,他们毕竟只有三个人,这次的事,陆涟漪和王宝宝等早早离场,一方面是对他的信任,另一方面岂非是在考验他?毕竟他在过去只是连城帮下面的一个庄主。陆涟漪和钱连城,还有那个他只远远见过一两次的沈雷龙,他们之间到底什么情况,他不知道,但这些他也没必要知道。连城帮很快就会由姓钱改姓陆,他这个时候如果有什么差错,好不容易年少成名,好不容易练得一手失传掌法,好不容易傍上了陆涟漪,将来大好前途就此毁了,实在太可惜。 所以,刚才,他没做什么思索,就决定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把眼前的事解决掉。但日后,他徐风俊一定会找这群王八蛋好好算算账!让他们多倍奉还! 果然,众人都恢复了待命状态。随着徐风俊手一挥,蜂拥而来。 徐风俊防着令狐小虾反着去对付和尚,伺机逃走,大声指挥飞鱼帮和逍遥会共同对付他,自己也加进去,打出玄风掌。须知,芝麻和肉馒头是自己要留下来陪令狐小虾的,他们的命无关紧要,但令狐小虾是陆涟漪指名道姓要杀的。按照陆涟漪的话来说:他是个大隐患! 然而,这本来就是令狐小虾打算的剧本。在他眼里,徐风俊和逍遥会里的老胖子差不多。不管他什么样的初衷、什么样的经历、什么样的努力,他也只是个普通的人而已。 现在徐风俊已经使出了他最得意的玄风掌,他起码是有自知之明的,否则他不会答应逍遥会和飞鱼帮的要求。 芝麻和肉馒头朝和尚攻去,与令狐小虾预料的一样,和尚们还是没有下死手。 一分钟开始倒数! 只能看到令狐小虾在数不清的拳脚刀剑中上蹿下跳,连滚带爬,时而出一拳,时而出一掌,这就是他的武功,没有章法的武功。出手的是逍遥会的部分人员,他们本都来自不同地方,出自不同师门,偶然似是而非地见到一招和本门武功相同的招式,但瞬间即逝又与别门招式嫁接,简直不敢相信原来天下武功是可以这样衔接在一起的!同时也心中自我安慰,衔接起来之后虽然威力是剧增了,但是难看却也是真的! 然而,在这群人中,本也有些人早年为了挣钱,去教过富家子弟武功,后被令狐小虾学去,这一定意义上,间接当了令狐小虾的师父! 约莫三十秒过去! 芝麻和肉馒头已经将一众和尚分开。中间空出一条通道!他们的实力本来也是个迷。 四十秒! 令狐小虾的后背挨了一掌!他惊呼:“快跑!”话完,一不知名飞鱼帮黑个正冲在他面前,见他分神,得意道:“你的小命老子取了!” 令狐小虾见门面一把亮堂堂的鱼刀倒插而来,根本不及思索,也是对方这一句话实在难听,激起了心中的愤怒,也不管后背左右分别有人掌来,他实实地挨了两掌。但侧头躲过,一拳弱水三千,直直地打在对方的鼻梁上。这一拳,令狐小虾没有思索,全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也仅仅都是在瞬间。 四十三秒! 那黑个不仅满脸是血,脑壳已经碎裂,人已没气。手脚还在抽搐。令狐小虾从来不会这样打一个人,用自己最强的一击打别人最脆弱的部位。然而,挨上这一拳,除非不是要害部位,否则定然是活不了了的。疏于防范,令狐小虾后背又中双掌,人也扑了出去。 由于身体运劲,那匕首之伤流血不止。 五十秒! 飞鱼帮和逍遥会的人看着地上趟着的人,他们的武功不弱,在江湖上走只要不惹大事,已是绰绰有余,眼下仅仅是一招,就被眼前这个受了重伤的年轻人给秒杀了。实在后背发凉,刚刚要是自己上,要怎么躲过那一拳。 那一拳,看似缓缓而来、绵绵无力,但看清时,拳已收了,人已倒了。这瞬间的爆发力,几乎让人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五十五秒! 令狐小虾扑倒在地上,他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还有身影似乎在过来,欲给他致命一击,他只能本能的躲一躲,躲不开就挨打。看看那边,肉馒头和芝麻已经占了上风,想走已经很容易。 “我们真的要走?” “是令狐小虾让我们走!” “我们为什么要听他的?难道以后我们要少一个人喝酒?” 他俩没有走。他们当然不会走!要走,早就走了! 令狐小虾心里又是难受,又是欢喜。 芝麻和肉馒头,冲了上来,挡去了两飞鱼帮黑个的攻击。挡去的同时,那两人也分别倒地,一个咽喉被割破,一个心脉被震碎。 六十秒! 一分钟终于是过去了,这一分钟本来是很短的,但是现在却很长,芝麻和肉馒头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令狐小虾。绝望在心头,却哈哈大笑。 芝麻笑得格外开心,骂道:“老子就知道今天不是个好日子!” 肉馒头朝天叹了句:“不知道她还俗后过得可好,希望她一切都好!”话完,垂下双手,体内毒性发作,只觉全身冰冷,腹部疼痛,等待敌人最后一击! 令狐小虾也笑笑,道:“起码,起码,我们从三两长到了五千两!” 就在三人万念俱灰的时候,天空突然飘过一团白云,那白云就如被仙人捻碎,散落下来。 最终败给畜生 众人抬头,一时间甚是惊讶,那碎云当然不是云。而是一群白猫,会飞的白猫。 然而,看到会飞的白猫,岂非比看到云朵掉落更让人惊讶!由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动物,众人不知所措,竟一时间纷纷躲闪。 白猫就如训练有素,共有十二只,以四个为一队,分别提住令狐小虾等三人的四肢便往空中飞去。 肉馒头比较体重,其中一只原本提着芝麻的白猫立即过来协助。 如此眨眼间,所有人都如在梦中,有人甚至在掐大腿,做梦都不曾想过猫会飞。只有老胖子见过白猫,但是除了见过,他也不知道天底下为什么有这样的动物! “金朵朵?”令狐小虾被提在空中,心想,难道是她来救自己?努力四下观望,压根没人。 芝麻在笑,他的一只脚荡在空中,自在的甩了起来,便甩边欢乐道:“真是滑稽,真是太滑稽了,本来以为要死了,现在又活了!以后就算是饿死,我也不会再吃他们!” 肉馒头没说话,第五只猫正抓着他胸口的衣领,猫屁股正对着他的嘴,他实在不想张嘴。他本来就中毒难受,现在鼻子里不断传来又酸又臭的猫屎味,忍不住吐出一口酸水。 又过了一分钟左右。 令狐小虾三人已被带到了离地两三百米的空中,下方终于一片哄然。 徐风俊的脸色铁青,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最后破坏他好事的竟然不是人,而是一群畜生!是不是老天在讽刺他?讽刺他太急功近利!讽刺他太不要脸!所以用畜生来坏他的好事! 他想起了自己十五六岁便习得一身武艺,后投奔连城帮,因为干事拼命,且立了一些功劳,得到了金连城的肯定,破格提拔他当徐州支派飞天庄庄主,当时有不少资深帮众反对,钱连城拍了拍胸膛表示“连城帮正是求发展的时候,这样关键的时候就要不拘一格用人才,我看这小伙年纪轻轻,思路活跃,武艺卓绝,是难得的人才!” 这才让徐风俊站住脚跟,但是随着他对帮中事务的更深一步熟悉,发现,其实钱连城的权力在渐渐虚化弱化,反倒是有一群人站在了他的夫人陆涟漪处,不是光明正大的支持,就似乎有什么把柄在对方手中,又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最后的结果就是听命于陆涟漪。更让他奇怪的是,钱连城明明看出了其中端倪,却也不发作,不处置,而是任其发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徐风俊本受钱连城知遇之恩,本该极力拥护钱连城,但良禽择木而栖,对于这份恩情,他这些年拼了命为连城帮谋事业,也算是还清了,眼看大树即倒,终于,他想尽办法走近了陆涟漪,也不知钱连城是否发现,反正一时间另外站队的人不在少数,想必钱连城也不会太关注他! 随着江湖上关于三把剑的传言愈演愈烈,钱连城坐立不安,因为其中一把玄铁镶金剑就在他手中,势必迎来大敌,金朵朵出现后,钱连城前脚才来一个金蝉脱壳,不知是真死还是假死。徐风俊随后接到陆涟漪的暗中召集,授意他与沈毛毛一起夺取华山乌水托云剑。 收到任务后的第三天,得知那剑被令狐小虾所劫,却落在华山女弟子灵清手中,而灵清恰巧又是沈毛毛的朋友。华山势力庞大,唯恐其中有诈,同时为了巧妙地夺剑,正逢金朵朵收买牛瘦子一众在万枫山庄对付沈雷龙,徐风俊找个路人告诉灵清沈毛毛家中有难,速去支援,就有了后来的故事! 后来,由于令狐小虾的出现,一切就越来越难,在石头镇,徐风俊混进了金朵朵一方,本想借刀杀人,不想自己都差点把命搭在那,看上去是和尚和他为难,其实是被令狐小虾给搅了。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想了解更多,特别是想知道金朵朵凭什么敢刺杀孟一丘和钱连城,又跟着金朵朵走了,同时也方便他掩盖真实的身份。 陆涟漪敏锐地感觉到令狐小虾是不安分子,此人不杀,后患无穷。便要求之前就已经买通用来对付张无求的王宝宝在襄阳城里杀了令狐小虾,要求徐风俊速速与沈毛毛会合。 王宝宝为讨陆涟漪欢心,特别安排杀虾大会,还请她本人前来观看,一切安排周密,后备方案一个又一个,后备杀手一道又一道,尤其是最后一道的逍遥会,自始至终都悄无声息,本来逍遥会这些人根本不需要露面,甚至不需要动手,就可以舒舒服服地拿走一万两,所以只安排了本来想偷懒的老胖子上船。老胖子在逍遥会只是普普通通一员,上船后,认识他的人却吓得不轻。 所以,冬瓜判断令狐小虾可能会死在老胖子手中,可能会死在另外一路由金朵朵安排的杀手手下,可能会死于十大把头,可能死于飞鱼帮,可能死于少林和尚,谁能想到令狐小虾能够过关斩将,硬是逼得他们出手,并且还没捞到好处! “令狐小虾!”徐风俊咬牙切齿。 冬瓜的脸色也铁青,逍遥会在杀手组织里,刻意不让名声外扬,但是在那些高层之中,却是响当当的,这就像几百年之后出现在京城的“天上人间”,那里多少“女杀手”,普通老百姓又怎么会知道呢?这是他们头一回赚钱赚得这么难,赚得真的露了脸、甚至动了手,最后居然没完成任务。本来,他许逍遥把全会上下一百人全部带出来,既是接单完成任务,也是借机去武当山一游,现在难免是有点下不了台,后续上武当,要是也这样卷进去,那他逍遥得死多少人。看看地上,已经死了三个,两个死于令狐小虾,一个死于芝麻。 “令狐小虾!”冬瓜恨不得把令狐小虾吃进肚子里。 小老头的脸色一样铁青,青得几乎发灰!此次带飞鱼帮远从海南而来,他们在海南一带连官员都要让几分,每年礼物酬金送上门,让他们解决一些官场不好解决的事,也因此,王宝宝通过官路寻到他们,来到这里后,他们得意的“天罗地网”被那矮个子一招“倒挂猪肉”给破了不说,被令狐小虾直接一刀给劈了,不仅如此,他从网中出去又进来,进来又出去,就像入出茅厕,让他们颜面无存。他得想一想后续该不该上武当山,一个令狐小虾他们都对付不了,武当山是什么地方,他们去难免是自寻死路。 “令狐小虾!”小老头握紧鱼刀,狠狠插入泥中。 明明是他们想杀令狐小虾,明明令狐小虾是受害者,现在他们反而气得不行,现在他们反而像是受害者! 令狐小虾长长舒了口气,对那飞猫道:“阿咪,谢了。找个地方落脚吧!” 那飞猫就好像听得懂他的话,带着三人往一山腰而去,消失于一片山林中。 连夜赶路逃跑 夕阳,西下。 彩霞,浮于光秃秃的山头。 风吹不动山,也吹不动彩霞。但随着余晖的黯淡,霞没了,山也不见了。 山腰间,有一条很难发现的小路。路两边都是野草,草贴着地,一看就是被乱脚踩倒,显然近期有不少人急匆匆地从这里走过。 这时候,又突然出现一群人,一共五个,他们脚步匆忙,谁都没有停下的意思。走在前面带路的是陈小婉,她走着走着,突然银龄般的笑出声:“哈哈哈!”她不好意思停下来,只好一边走,一边又笑。 “不知你这个出家人到底笑些什么?是觉得我们这些人好笑呢?还是觉得你自己好笑!”身后,张立群喘着粗气,有些厌烦地质问。 张立群受伤了,在和少林和尚的对阵中受得伤,他本来觉得以华山剑法去破解少林棍法一点都不难,不管是招式还是心法上,他都掌握得明明白白,然而,若非和尚们手下留情,他恐怕要被抬到这里,然后被埋在某个地方。 此时,老灵子一手扶着他,另一手拉着他老婆沈秋心,而沈秋心则拉着灵清。 陈小婉停下来,道:“你们觉得是你们好笑呢?还是我好笑?” “我们有什么好笑的?” “你们当然好笑,谁能想到华山派居然如此不济,从华山掌门开始,到你们这些个俗家弟子、家门弟子之类,简直都是出来搞笑的!”陈小婉道。说完,她继续笑! 很明显,她在假笑,她故意这么笑! 放在平时,灵清听到这样的话,早就怼上去了。但是现在她居然一句话都不说。她现在心里很难受,她很担心令狐小虾会死在那,她依然想不明白沈毛毛居然是敌人,她灵清多聪明一个人,居然没有发现敌人一直在身边,这简直是天大的侮辱!同时,她又觉得自己很没用,居然一点忙都帮不上! 沈秋心不乐道:“那样的场景下,凭我们几个又怎么可能赢?” “所以,你们才走得这么急,走得这么心安,是吗?”陈小婉问。话完,她满脸难过。又道:“所以,令狐小虾在这样的场景下,能活下来吗?” “当时如果不走,无非也是多死几个。况且,不是你拉着我们走的吗?”张立群反问。 陈小婉失望的望了张立群一眼,冷道:“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张立群却道:“我只是说了个事实罢了。事实本来就是难听的。” 沈秋心打断了张立群,朝陈小婉道:“不管怎么说,立群的出发点是好的,起码他是来救我们!” 陈小婉冷哼!心想,就他这样的武功,居然也敢出来救人!望了他们一眼,只觉得自己俨然是个外人!而他们倒挺像一家子。她又看了看灵清,一脸失落,便不忍再多说什么。 沈秋心朝张立群道:“华山其他弟子呢?怎么只来了你一人?” 张立群道:“他们都走得另外一条路线,已提前去武当了,我路上得知令狐小虾在襄阳城,便想着,想着过来,过来看看灵清师妹应该也在这边!”他说到灵清,言语竟有些结巴,偷偷望了灵清一眼。“于是,于是,我就一个人过来了,想着和她会合后一起上武当也好有个伴!” “你连灵清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又怎么跟她会合呢?”沈秋心问。 “这,这,师姐不是之前跟我介绍过嘛!今日一见,小师妹果然,果然很好看!”张立群有点语无伦次,称灵清母女一个师姐,一个师妹,她们母女岂不成了同一辈分? 沈秋心的确是跟张立群介绍过灵清。那时节,三年一度的华山“青苗亮剑”行动举行,派中青年才俊汇聚一堂,比武切磋,张立群独树一帜,光彩照人!沈秋心在台下看着十分喜欢,想着自己女儿也不小了,是不是可以牵个红线,便有意无意地提起过!不想这张立群竟然放在心头!当然,她介绍的时候就没有说清楚,灵清是跟自己学的本事,难得上一趟华山,所以,师姐师妹的,也无所谓对方怎么称呼,而张立群便也不认识灵清。转眼三年过去了,今年掌门孟一丘遇难,这“青苗亮剑”行动恐怕不会再举办了。 沈秋心叹了口气,看了看张立群,虽说在对付众和尚时吃了亏,但换做自己也一样不行,但仪表堂堂,根正苗红,如今掌门孟一丘遇害,是华山更新换代时候,他可是前途无量!再想他见了灵清后那表情,多半是喜欢上了。忍不住满意地点点头。然而很快又皱眉,看了一眼灵清,失魂落魄的样子,其实她做母亲的很了解这个女儿,那是她慕强,她被令狐小虾表现的高超武艺所仰慕,但说就此爱上令狐小虾可未必。没有一个人会在短短个把月中深深爱上另一个人!但如果这样去和灵清说,未免太过直白。朝张立群夸道:“你倒是很上心,以后别叫她师妹,叫她小灵。” “小灵,和小灵子,差一个字。不错,小灵!”陈小婉故意夸道。夸完,道:“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你们一家子好好商量下一步,我该走了!” “你要走?你要去哪里?”沈秋心问。 “还能去哪里?去收尸啊!难道让令狐小虾的尸体被襄阳城的野狗吃了不成?” “你还要回去?你还敢回去?” “我为什么不敢回去?他们要杀的是令狐小虾,又不是我!我的任务也只是把你们送走!” 沈秋心摇了摇头。这尼姑莫不成也喜欢上令狐小虾了?且不说她和令狐小虾认识时间更短,关键她可是个尼姑! “我和你一起去!”灵清喊住陈小婉。 “你不许去!”沈秋心厉声道。 “为什么?” “令狐小虾如果死了,你去也白去,如果还活着,上了武当山你一定还能遇到!” “是啊,小灵,人死不能复生,何况现在天色已黑,我们一路奔逃,也不知走的都是些什么路,现在回头,还恐迷路!”张立群道。 灵清眼泪不由掉落。停下了脚步。 陈小婉呵呵一笑,道:“他说得对!并且白费了令狐小虾一番好意!再见!” 灵清望着陈小婉朝来路而去,远远眺望,那襄阳城的灯火隐约能见。只要朝着灯火而去,又怎会迷路呢?但是,她没有跟上去。她相信,令狐小虾一定会出现在武当山! 老灵子叹了口气,道:“实在想不到,武当要面临这样一场浩劫,不知道张真人要怎样面对?想我也曾师从武当,一身武艺来自武当,不管怎样是要上武当和武当共生死的!” “王宝宝要对付武当倒不足为惧,都是些江湖闲杂人。关键是那个陆涟漪,还有抓我们的那个男人!”说到这个男人,沈秋心的汗毛不由竖起。 他们说的是沈雷龙!令狐小虾的远房大哥。之前不知道,现在他们知道了,但是也仅仅只知道这么一点! “我想我们今晚且在这附近找个山洞休息,明早立刻起身上武当,与华山其他师兄弟会合!”张立群道。 他们当然也没找到什么山洞,只能继续赶路,好在月亮高挂,路也不是很黑! 张立群又道:“其实,眼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很像我们现在走的路,看上去不知道前方通向哪里,看上去无比艰难,但是起码路就在脚下,起码有月光陪伴,只要我们坚定意志,抱着必胜的信心,那么一定会迎来更好的明天。” 令狐小虾如果在这里可能会抓抓头皮,可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世事在人为,就跟考试一个道理,光有考好的心,没有备考的付出,答案会自己跳出来不成? 其实,像张立群这样的言语,在世间的某一个群体中是非常常见的,他们善于画大饼,善于给人洗脑,好让人服务于他们!这点,沈秋心、老灵子等都尚未看透,听张立群这一番言语,十分老道,很具派头。连连点头。 四人果然也很是有意志、有信心,顺着路走,终于之前那隐约可见的襄阳城灯火彻底消失。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条大路。不远处立了一块大石碑,上面刻了两个字“武当!” 老灵子大喜,再过百来里,就要到十堰境内,武当不远了。他这个半吊子武当弟子终究认得点路。 就在此时,前方几十人骑着快马奔腾而来,即将黎明,天甚黑,听到马蹄声时,压根没看见人影,待到看清,已从眼前匆匆而过。只听得他们在大声交流:“没有请帖,能去吗?” 另一个声音道:“管他娘的,上去再说!” 便听不清他们还在说什么。 四人愣在原地,灵清身上有一张请帖。她想起了令狐小虾,那是他要来的,但是父母和张立群都没有请帖,前去会不会被拦下!四人随着那几人的方向走去。 行了三五里,后方又有马蹄声。听上去,只有两匹马。 蹄声渐近,钱连城父子一人一马,一前一后,不快不慢地前来! 无小虾不江湖 “爹,为什么急着走?”钱福来问。本来急着走的人是他,现在钱连城反而比他还着急。 “我得速上武当山,和张无求掌门说清楚,我和那贱人没有任何关系!” “你觉得有人会相信吗?天下人都知道你们是夫妻,你是连城帮的帮主!娘是连城帮的帮主夫人!” 这父子二人离开襄阳城后,寻了两匹马,连夜赶路,也行到了这里,之所以比灵清等人慢,是因为他们走的是大路,而灵清走的是小路。那小路是陈小婉带的,陈小婉说过她在武当山下的一个百了庵中当尼姑。所以,路她肯定更熟。 “所以,我要亲自去说清楚!” “呵!”钱福来捂起嘴笑。道:“可是,你说得清楚吗?” “我为什么说不清楚?” “我若是张无求,我的第一个问题,你就说不清楚!” 钱连城一愣,他这儿子虽然娘娘腔,但颇有城府和智慧,道:“你不妨问?” “王宝宝为什么会听娘的?他们是什么时候形成合作的?” “这……”钱连城的确答不出。道:“这与我无关,正因为与我无关,所以我才要解释。” “那好,我问第二个问题。娘说抓住那对夫妇的人是沈叔叔,还说沈叔叔才是真正的男人,你想想如果一个女人说一个男人是真正的男人,那意味着什么?” 钱连城不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你觉得张无求会问这个问题吗?”反问道。 钱福来拉了拉缰绳,马走得更慢了。有些嘲讽的意思道:“你倒是回答呀,爹!” “张无求不会问这种问题!实在要问,我也无言以对!”钱连城回答,听口气,他十分恼怒。他当时愤然离开,不也是因为这个吗? 一个男人的脑袋上被戴了绿帽,是件很羞愧的事,何况是他这么一个有身份的人。 钱福来道:“好好,张无求不喜欢管别人家家事,那他要是问,如今,玄铁镶金剑在何处?你要不要回答他?” 钱连城停下了马,又大步追上去,却轻声责道:“此事,莫要胡说八道。此事,连你娘都不知道!” “你觉得娘会不知道吗?” 钱连城的头上瞬间冒汗,这剑是他最后的底牌,他藏在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道:“你娘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决计不会知道我把剑藏在哪里!” 这点,钱福来信,自他出生以来,他就只有听说,却也从不曾见过,包括连城帮的人,又有多少人见过这把剑。 对于连城帮来说,这把剑就像一个国家的玉玺,玉玺怎么可能让人随随便便看见的。自然,公众看见的,包括金朵朵夺走的那把剑只是钱连城给世人看的假剑。 那些人对付连城帮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夺走玄铁镶金剑,也就是说,只要他们拿不到剑,就不会赶尽杀绝,尤其是他钱连城,别人杀得,他却杀不得。杀了他就再也别想找到剑。 “还有问题……” “那些都是你的问题,不是张无求的问题,我想张无求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襄阳城那边什么动静?”钱连城不想再作回答。 “王宝宝的意图已经摆在明面上了,还能有什么举动?” “但是,除了王宝宝,还有多少实力,张无求却不清楚。” “经过令狐小虾那样一闹,恐怕剩不了多少实力了!” “所以说,你毕竟初出江湖,你没有发现,真正让王宝宝安心举办杀虾大会的是他把逍遥会的人请来了!” “逍遥会?那个杀手组织逍遥会?”钱福来惊讶,不由又捂起嘴巴。 钱连城点点头。神情凝重。叹道:“许逍遥以赚钱为主,却不想如今赚钱都不要命了,居然敢打武当的主意!” “武当,除了有病哥哥外,我还真不了解武当!” 钱连城望了望天,又望了望地,道“武当,自从创立以来,一直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存在。如今的武当,在山上修行的弟子有上千名,俗家弟子也有数百,在众弟子中,以七大弟子为首,大弟子宋有病,剑法超群,一剑日出,无坚不催,管理武当日常事务;二弟子李破军,掌法惊人,一掌否极,无往不利,负责武当心法及武功传授;三弟子顾晓,善使大锤,一锤乾坤,鬼神皆惧,负责武当对外交往和形象塑造;四弟子曹三石,在师承太极掌法的基础上自创太极腿法,身法灵异,人称战场钟馗,负责执行门规,约束弟子纪律;五弟子是个女的,名叫庄有姿,带艺入武当,初学太极剑法已有小成,据说此女有着悲痛的过去,是张无求同情她,才收入门下,未安排具体事务。六弟子孙福,才智多谋,颇得张无求太极拳真谛,负责武当产业经营。七弟子潘不才,也是个鬼才,不仅会奇门遁甲,还精于算账,负责武当的财账。” 这些人,钱福来听是听说过,毕竟武当派声明在外,但是和宋有病的书信中却不曾提过,光听名头,就让他浮想,尤其是宋有病,原来他的剑法这么厉害,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一双皮肤洗白,手指纤长的手,他真相摸一摸宋有病的剑。 钱连城又道:“光这七人,在江湖上已民声显赫,被称武当七雄!张无求更是深不可测,外加武当和少林、华山以及江湖上一些正道门派交好,武当有难,自有友军相助。实在想不明白,王宝宝这么大胆敢光明正大地要灭武当。” “要灭武当的不是娘吗?娘的背后不是沈叔叔吗?”钱福来纠正。又道:“至少在江湖上,所有人都认为能和武当一较高下的只有华山和连城帮!”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必须结盟大会召开前,先和张无求说清楚,然后力推他做盟主!如此才能洗脱我们连城帮的嫌疑。”钱连城道。 钱福来摇摇头。笑道:“爹,你就这么不济?连城帮就这么不济?” 钱连城摇摇头道:“若不然,还有更好的选择吗?”话虽这么说,他竟然不经意的笑了一笑,笑得让人莫名其妙。 现在,黎明就要来了。他们走着走着,看到了前方灵清等四人。他们在襄阳城上见过这四个人,此刻,权当没有看见。本就没有交集,何必节外生枝。 灵清认出了钱福来。怎么说这钱福来也算帮过她小小忙,若非这个娘娘腔,她在和十把头打斗中,恐怕更加险恶。但对方没有理她,她也只好装作看不见。 她突然觉得一点都不好玩。令狐小虾在的时候,他们总是焦点,哪怕来者是敌不是友,但也起码要和他们斗智斗勇,有陷入危机的焦虑,有取得胜利的欢喜,很有江湖的感觉。令狐小虾就像脸上写着“我是是非人”字样,引来各种是非人招惹。而现在,从襄阳城逃走,连追兵都没有,上了山路还要靠陈小婉带引,出现个华山师兄,不仅不帮什么忙,反倒要父亲照顾他,适才经过这许多人,压根就把他们当路人,竟然连明明照过面,一起打过架的娘娘腔也装作没看见她,这哪里还有江湖的感觉? 她当然也不明白,令狐小虾所去的是最艰难的地方,是在打乱那些是非人的计划,而绝非为求自保。 这不,他们连夜赶路,直到太阳升起!又沿着大路走,虽路上遇到很多穿着各异,口音不同,明显不同帮派的人士,却竟没有一家和他们哪怕问个路,直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小镇。四人找了一家客栈,由张立群付了住宿钱,落下脚。向店家打听去路,离武当山还有五十里。 那店家十分热情,却忙活不过来。四人欲填饱肚子再休息,等了半天也不上菜。他们等得,旁人却等不得。 在他们旁边坐着的正是路上经过的那一骑人,共有九人,这九人其实灵清是见过的,但此刻已经想不起来。乃是青城派石掌门、点苍派王掌门、流云派刘掌门,他三人分别又携帮众两名弟子,组成了九人队伍。 石掌门首先安耐不住,高高举起手,本欲狠狠地拍桌子,却轻轻放上去,压住声音不满道:“这店家怎么回事,生意有这么好?” 王掌门急道:“石掌门莫要惹事,武当不是我们这些小门小派惹得起的!” 石掌门道:“武当惹不起,难道这么一个小店我都惹不起吗?再说了,我这是惹事吗?我是花钱吃饭!” “话是这么说,此地已离武当不远,能在这里开门迎客的,非亲即故,我们等着便是!”刘掌门道。话完,他看了看灵清那一桌,道:“这不,等着的又不止我们一桌!” 石掌门又轻轻拍了拍桌子,道:“这年头,我们这种小帮小派想立足可真难,处处受他娘的鸟气。” 王掌门跟着叹息道:“论武,只能对付一些杂毛混混;论剑,根本没什么撑门面的兵器;论弟子,也是一个草台班子。出去,人们也称一声掌门,但和真正的大帮大派相比,我们比人家一个庄、一个舵都不如!” 刘掌门道:“官场有需,自要服侍的地地道道,大帮大派有约,管他千里之外也要赴约。” “要说解散吧,又十分可惜,对不起祖上不说,自己以及弟子们怎样生计是个问题。想光宗耀祖吧,简直如登天,不久前,一个小小的令狐小虾,就让我们脸面无光,还把我们身上的请帖给要去了。” 说起令狐小虾,灵清不由耳朵一竖! 酒桌也是江湖 “如今请帖没了,到底该怎么去?” “如果不去的话,张掌门怪罪,我们以后在各帮派之间就更加卑微!” “如果去,又要怎么解释,我们的请帖丢了?堂堂三个掌门,居然被人家轻易夺去了请帖,是不把武当看在眼里?还是承认武功实在太差!” 三人你一句我一言,尽是牢骚话语。也怪他们倒霉遇到了令狐小虾。也好在他们只是遇到令狐小虾,若是遇到别人,没准不仅丢了请帖,连性命也丢了。 此时,那店家端上来一道菜,笑眯眯地提醒道:“诸位的疑虑其实十分正确,到达武当山下后,会有一道南天门,由武当三弟子顾晓专门负责把守,他会对每一位到来者查验身份,只有凭请帖才能上山!” “如果没有请帖呢?”刘掌门问。 “没有请帖,那自然是上不了山!” “如果原来有,现在又没了呢?”石掌门问。 “那当然也是上不了山!”店家回答。 “去!他只是个店小二,知道个屁!我们先吃饱,吃饱后再上山!我想凭我们三个掌门的老脸,哪怕不是来参加同盟大会,而是来做客,他们也当放我们进去!” “是是。”说完,九人便吃了起来。 一旁老灵子倒是不急,心想,不管怎么样,自己是武当的俗家弟子,到武当犹如回武当,总不至于把自己拦下。灵清手中本就有个请帖。剩下二人,终有回旋的余地。 只不过,这饭菜上得太慢,而隔壁桌又吃了起来,难免让他们火大。老灵子故意使上一招太极掌,往旁边柱子一拍,啪一声响,竟把梁上的灰尘抖落。喝道:“难道我们不是客人吗?” 那店家自然是认得武当的功夫。顿觉自己有眼无珠,急的上来,道:“原来是武当的道爷,小的立即加急,让他们先上几道菜来!” 老灵子心中高兴,这年头,身份还真是好使,不露点真本事,就把自己晾在一边。这也让他凭身份上山增加了底气。便问道:“是有多少客人占着呢?” 店家道:“今日的客人,要说多也不多,只有一家,但是,人数却不少!小店五个包间,间间满客,此刻,他们正在欢快用餐!” 老灵子颇觉奇怪,道:“是哪一家?这么有派头!” “听他们的对话,像是华山派的!据他们说,今天到这里来吃饭的不足五分之一,娘咧,已把我这小地方挤得没法招待其他客人咯,所以,道爷,莫怪莫怪!”店家既有道歉之意,也有得意之意,故而嗓门大了些。须知这一场下来,他赚个几十两银子很正常。 旁边那桌三位掌门以及弟子没听得很清楚,但华山派三个字却入了耳,忽地站了起来,那石掌门道:“难怪,难怪,看样子,我们还是去别处吃比较好!” “华山是人多势众,但猛一丘已经驾鹤归西,石掌门也不必如此惊慌,再说我们和华山又没有瓜葛!难道连吃顿饭都要避开?”刘掌门道。虽这么说,他却已经转身往外走,边走边招手,道:“这吃一顿饭,越吃越饿,不如换家店更好!” “啊,走走,换家店去!”王掌门应和。 灵清看着忍不住要笑。沈秋心和张立群是真的在笑。他们一直以自己是华山弟子为荣,出门在外,但凡报出身份,总是备受尊重。就算不报身份,骨子里的自信也盖不住!这就是身份带来的优越。 张立群道:“这可真是巧,原来师兄弟们已经到了。我们这就前去相认!” 沈秋心正了正衣衫,道:“这样,就有照应了。” 说完,立即让店家引路,进地包间。果然,每一间里都有一个大桌,每一桌十来个人,弟子们或撸着袖子的,或光着膀子的,正吃得欢,饮得劲,十分潇洒自在。 灵清有些不好意思,只跟在沈秋心身后。张立群随便推开一间,走了进去。那十来个弟子把一张桌子围得满满,见张立群进来,立即放下碗筷站了起来。恭敬地叫一声:“大师兄!” 张立群微笑道:“大家都在,不必太讲礼数,请坐吧!” 众人却不坐下,其中一名坐在正对着门位置的弟子把桌面擦擦干净,又赶走旁边三个弟子,同样擦了又擦,把座位让给了张立群以及老灵子夫妇、灵清。 “请坐,大师兄!”那弟子说了一句,急忙到门口要求店家补上几道好菜,换上干净的碗筷! 正对着门口的那位置是主位,这点,在泱泱中华,已流传至今,张立群缓缓走到主位,轻轻拉开,却躬下身来,朝老灵子道:“不烦叔先坐!” 老灵子当然知道这种礼数,那是对他的敬重,心中更加高兴,夸道:“立群是华山新一代耀眼的弟子,果然不同凡响!”也不客气,坐了下来。 张立群十分客气地往旁边靠,望了一眼灵清。道:“小灵师妹,请坐,都是自己人,不必拘泥!” 灵清有点尴尬,但是也颇觉荣幸。 于是,在张立群的安排下,沈秋心坐于老灵子右手,灵清坐于老灵子左手,张立群则坐于沈秋心右手。 才入座,干净的碗筷已经送上,立即有弟子给倒上酒水,敬酒,夹菜,热情之至。 灵清在襄阳城受了那么多气,本来不太高兴,但很快就被眼前这群人的热情给感染了。尤其是一群人谈起华山武功,灵清也会华山剑法,能加入这个话题,说上几句自己对招式的理解,赢得了满堂喝彩。特别是她结合自己一路过来,那次以指为剑,解了迫在眉睫的困境,听得众人恍然如梦,又直夸神奇。不少弟子竟也用手指比画起来。 灵清十分高兴,她忍不住又卖弄自己一招无边落木,破了武当宋无病的气功。 这一说,有些听说过宋无病事迹的人表示不信,有些则反正她说什么都附和,都夸赞不绝。毕竟连大师兄都对她十分恭敬客气,还颇暧昧。这帮弟子精明得很,此时不恭维更待何时。 灵清当然也知道他们是在恭维自己,但是好话就如蜜糖,吃在嘴里甜心,听在耳里自然就舒适了。 张立群高调召集一句:“来来来,大家为我们的华山小灵师妹的精妙剑法敬一杯!”众人立即敬酒,有机灵的连忙去喊了在隔壁包厢的弟子们前来敬酒。灵清喝得高兴,并不去提那些都是令狐小虾教的。 酒过片刻,她突然又觉得闯江湖挺好玩。那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当然也是江湖带来。令狐小虾要是在这里,可能会跟芝麻喝得烂醉。顶多两三人,吃到半途没准还会互相骂娘,如果有女人在,不知道他会胡言乱语什么,哪有眼前这些人懂规矩,懂排场。 正想着,往张立群那边瞄了一眼。心想,此人武功一般,毕竟是大门派的弟子,果然和市井之人不一样。张立群也正望着她,朝她微微一笑。这让灵清觉得十分尴尬! 喝了数杯之后,一弟子介绍了他们一路过来的情况以及下一步打算,对整个过程互相间信息更进一步畅通。 话说群龙无首则乱,猛一丘死后,华山却一点都不乱,作为大师兄,张立群风风光光地给师父办理了后事。便预判到事出三把剑,华山之后,就是武当以及连城帮,同时间又收到了武当的请帖,立即组织起派中精干弟子,组队前往武当支援,同时也是为师父报仇! 一路过来,听到的消息很杂,仇人金朵朵的消息慢慢少了,令狐小虾却越来越多地进入耳朵!起先,他们都认为欲对武当不利的就是金朵朵及其背后的问天教,因为就是金朵朵刺杀了猛一丘和钱连城,直到张立群到了襄阳城才得知,真正在幕后的人居然是陆涟漪。并且也方才知道钱连城没有死! 这也就是说,起先掀起这场纷争的是金朵朵,金朵朵并没有扇起什么大风浪,反倒是陆涟漪借机动作,如今光明正大的要吞下武当! 然而,这些明里暗里的勾当,如果没有令狐小虾,恐怕一切都还像巨兽躲在水底,如今,首先藏不住的就是陆涟漪和沈雷龙。但是,这深不可测的江湖,谁知道还有什么猛兽在水底呢? 张立群到了襄阳城后,其他弟子们继续前进,一路十分顺畅,已经提前一天到了此地,因为弟子众多,几乎把附近的多家酒店给包下。这也是华山派该有的待遇,该有的排场! 在此,不得不提一下金朵朵,她回雪炎,心中十分不悦,一方面她突然对令狐小虾很有兴趣,既对对方产生了莫名的好感,也希望他可以随自己去雪炎,凭他那神奇的轻功,飞跃飓风,去探寻一下那块天外神石的秘密。另一方面,她觉得她可以上武当,有机会像对付华山以及连城帮那样把张无求也暗杀了。但是,她必须回去执行教中任务,去安顿周边百姓,减小神石带来的灾难。但事实上,她如果还在这里,恐怕已性命不保,她一个西域过来的人,实在不知天高地厚。 所以说,一颗慈悲之心,终究会在无意之间助人平安! “所以,下一步打算做什么呢?”老灵子被敬了十几杯酒,已经有些醉意。大着舌头问道。 “下一步,自然是要守护张掌门的安全,守护武当了!难不成让武当成为第二个华山?”张立群回答。 “是,是,有了华山的支援,武当一定平安度过此劫!来来来,我苟且代表一次武当,敬华山派各位年轻英雄一杯!” 众人纷纷起身,和老灵子等人碰杯,又是互相夸赞一番,仿佛这个世界无比美好! 征服女人快乐 这个世界真的是很美好的!特别是对于一些阴谋家,一旦他们的阴谋实现,他们会充满雅兴的夸赞这个世界,享受这个世界,享受这个世界很多美好的事物,比如陆涟漪,还有沈雷龙。 现在,沈雷龙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他的怀里依然抱着一个美人,这个美人当然不是风尘女子,而是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美貌有美貌,要头脑有头脑的连城帮帮主钱连城的夫人——陆涟漪,沈雷龙曾一度叫她嫂子。 把陆涟漪放在街头,她顶多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好看妇女,顶多凭借那依旧婀娜的背影去骗骗那些饥渴的男人。比起那些花枝招展的少女,那实在是相差甚远。但是,男人喜欢女人,有时喜欢的是皮相,有时却喜欢的是征服。 一个本来遥不可及的女人,现在对他服服帖帖的,那岂非人生一大成就。所以沈雷龙一手抚着陆涟漪的身子,把手放在最适当的地方,另一手正指着窗外,口中得意地念道:“武当、武当,今日你当,明日我当!涟漪、涟漪,昨日你连,今日我连!”说罢,他笑开了。 陆涟漪假装娇羞地把头埋进沈雷龙的怀中,故意嗔道:“现在,你已经是连城帮实际的控制人了,马上又可以控制武当,他日一统江湖便不远矣,到那时可别忘了我!” “自然不会忘了你,就算忘了天下所有女人,也不会忘了你!”沈雷龙望着陆涟漪的身体,一条优美的曲线,一定是很好的保养品才能让她保持着这样的身体。沈雷龙情不自禁凑上去在陆涟漪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他不由又叹了口气,道:“多久了,我们已经多久没有这样温存了?” 陆涟漪扳了扳手指,假装思索了一下,怨道:“自从生了福来,我天天独守空房,你想想这已多少年过去了,这些年,你只顾着自己逍遥,从来没有顾过我!” 沈雷龙十分歉意的道:“这些年,确实是委屈了你,只不过,只不过连城毕竟是我拜把子大哥,我若,我若……你看,我俩这样,我于心……于心……”他想说于心不忍,问心有愧。 陆涟漪却咯咯一笑,道:“你说呀,你说下去呀!” “我……我……”沈雷龙没说下去,用力翻了个身,将卢涟漪压在身下,笑道:“等会再说!” 襄阳城,本来就是一个好地方。事实上,对于一对干柴烈火的男女来说,只要有一个单独的房间,只要有一张床,哪里都是好地方,因为他们不需要别的,他们甚至不需要吃的,不需要喝的,只有身心彻底的释放才是最需要的。 所以,天上的飞云在乱度,地上的树木在摇曳,河中潮水涨了起来,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二人又开始聊天。 陆涟漪软软道:“你知道吗?” “什么?”沈雷龙的语气十分满足。 陆涟漪头转在一边,道:“还有什么,江湖上的事!” “我当然知道。令狐小虾死了吗?”沈雷龙问。 “令狐小虾到底是不是你亲戚?你这么急着他死!” “这种远房亲戚,早就断了来往,也就是毛毛,偶尔去看一下他,本来,这件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谁叫他自己参合进来。” “令狐小虾没有死!”陆涟漪道。她坐了起来,又道:“是被一群白猫救走的!” 沈雷龙笑了笑,道:“救走便救走吧,他能成什么气候,现在我们请了逍遥会的人,还联合了这襄阳城的一城官兵,区区武当,不在话下!” 陆涟漪叹口气道:“如今武当的援军可不少,恐怕,事情没有这么容易!” “那些个援军,浑水摸鱼的多,有的甚至本对武当不安好心,只消杀鸡吓猴,他们定然安分守己,只当是武当一日游。到那时,一旦发生武斗,襄阳城的官兵和飞鱼帮等对付武当徒子徒孙,逍遥会近百高手对付武当七子,岂不是轻而易举?”沈雷龙分析。 “那么谁来对付张无求呢?”陆涟漪问。 沈雷龙拍了拍胸脯道:“我!我自有打算!” “你?你行?你有什么打算?” “嘿嘿,我当然行,你以为我老了吗?我现在就行给你看!” …… 这些年,沈雷龙养尊处优,每次去喝花酒,一去就是一天一夜,也在那样的花天酒地中,练得了一身好功夫!难怪被陆涟漪说是真正的男人!然而,他也毕竟是个人,是个人终究会虚弱! 差不多一炷香过去,陆涟漪气喘吁吁,脸色绯红,明艳,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她几乎瘫软地依着沈雷龙,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但是,刚刚的话题她好像还没有说完,于是,她又道:“你知道吗?我和你其实,其实有个孩子!” 沈雷龙原本也已经闭起了眼睛,呼噜声都出来了,他实在需要好好休息,只有好好休息了,或许已经干涸的小溪还能再掀风浪,但被这么一句话给震惊了。忽地坐起来:“我们的孩子?” 陆涟漪点点头,道:“我们的孩子!” “他在哪里?” “就是福来!钱福来!” 沈雷龙的脑子几乎嗡的一声。钱福来这个娘娘腔居然是他和陆涟漪的孩子。 “当年,你我暗地相好,仅仅一次温存,就有了他,你大哥钱连城一直以为这个孩子就是他的。”陆涟漪道。 回想当年,钱连城一心忙于连城帮事业,压根没什么心思花在妻子身上,以至于常去连城帮走走串串的沈雷龙和大嫂勾搭上。那一时,陆涟漪自然是比现在美丽动人许多,她既冷冰冰的,又十分得体地以帮主夫人姿态辅助钱连城管理帮中事务,帮中下属无不对她恭敬有加。 唯有沈雷龙,心中暗生心思,羡慕大哥艳福,有这样一个好看的老婆。倘若……他当然不敢多想,毕竟人都有自己的底线。 但是,有一次他们小众聚会,他敏锐地发现,大哥对陆涟漪似乎不冷不热,酒过三巡,陆涟漪把头靠在钱连城的肩头时,竟被他推开。后来一次,正好钱连城找他商量事情,地点在钱连城的卧房,他发现床上只有一个枕头。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蛋。一天,沈雷龙故意装醉,在书房挥毫泼墨,字虽不好看,但装得很有文化底蕴。陆涟漪路过,他立即写下私下里练过多遍的李白夸杨贵妃的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陆涟漪颇有雅兴地读出来,沈雷龙微微一笑,后面跟了一句:“不及对漪情深意浓!”他故意将“伊人”的“伊”写成涟漪的“漪”,写罢他望了陆涟漪一眼。 不想陆涟漪心领神会,竟也含笑望他,毫无躲避之意,甚至目光更加莹润,似乎有很多故事,又似乎故意在勾引。用一个现代的词,那就是放电! 于是,二人终于擦出了火花。 “钱连城知道这件事吗?”沈雷龙问。 “他啊,当然是不知道的,否则他们能这么好?现在还一起上了武当!” 多年秘密告知 “钱帮主虽然这么说,但是也只是一面之词,可有什么证据?”武当山两仪殿内,掌门张无求,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用十分疑惑的眼神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客人钱连城。 钱连城颇显无奈道:“证据当然是有,只不过还请张掌门务多言,仔细看一眼便可!”话完,出门唤钱福来。 这父子二人连日连夜赶路,此刻已经与张无求见面。适才,钱连城终于把自己的秘密全盘告诉了张无求。这个秘密就是,他和陆涟漪虽是夫妻,但早已没了夫妻之实,包括所生的孩子也根本不是他亲生的。 钱福来等在殿外,他的心里十分激动,因为这里就是宋有病生活的地方,适才到的山上,他随父拜见张无求,就是由宋有病引见。宋有病恭恭敬敬,仪表堂堂,完全看不出外面所传的觊觎掌门之位,见到他时也是客客气气,与信件上的温暖文字一样。安排周到后,去准备今日的晚宴。受到父亲召唤,他立即整了整衣冠,理了理头发,走进殿内。 只见张无求有意无意的看了他几眼,还夸他长江后浪推前浪,他日定有作为。他心中高兴,想着非得是这样的好师父才能教导出像他有病哥哥那样的优秀男子。 便只聊了这几句,又让他出去了。 “张掌门现在可信我了吗?”钱连城问。 “这事,恐怕我想不信都难了。贵公子和你没有一丝像的地方,显然不是父子。” 钱连城望了望关紧的门,叹道:“是家门不幸,妻子不仅身体上背叛了我,行动上更是架空我,欲害武当的事自是她偷偷所为,与我钱连城没有任何关系!” 张无求皱着眉,只是听着。又出神的回想往事。 两仪殿内没有第三人,只有那些静谧的菩萨,他们似乎在望着张无求,而张无求也正望着其中一尊。终于他道:“老道自然是信钱帮主,想那时,你、我、孟一丘、沈雷龙四人从雪炎带着神石回来,除了沈雷龙,我们三人分别得了一块,铸成剑后,壮大起一方势力,可谓是春风得意,但是,成也神石,败也神石,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我情愿继续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武当俗家弟子,结婚生子,过平凡人的生活!” 听这话,钱连城的眼神也是自豪,又很快空洞、落寞、不甘! 张无求手一挥,袖子在空中转了个圆,那圆带着一股奇怪的气流,竟似长了眼睛将附近摆在案几上的剑带了过来,不知道的只以为他用了法术隔空取物。这剑看上去暗沉沉的,却又泛着灰白,灰白暗三种素色呈渐变,剑锋锋利至巅毫,样子却朴实无华,正是流石月明剑。他拔出剑来,出鞘之声有如凤鸣,端的是一把无上的宝剑。跨前一步,舞上三招,空气虽安静,但被剑身划破,盈盈之声几乎在殿中回旋。 剑是好剑,修为更让人惊赞。 “这么好的剑,任何人得到了都是舍不得放下的!包括我老道在内,再怎么修行,却也终究败给了自己的虚荣!” 钱连城不说话。他等着张无求说下去。 张无求道:“可惜这剑,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自从有了他,我身体的其它方面都正常,只不过,只不过……” “不过什么?”钱连城紧张的问。不待回答,他却抢着道:“它会让男性失去能力!是吗?” 张无求苦笑,道:“得剑之前,我虽已不是处子之身,但修武当内功,每日晨起都如擎柱,得剑之后,其它无碍,就是这方面……所以钱帮主说起这事,岂非也是这个原因?” 钱连城就如一个久病的人,遇到一模一样病情的病友。又似喜,又极为难过,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所以,我早就知道这个孩子根本不是我亲生的,我早就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 “那却又为何对这孩子视如己出呢?并且也从不揭穿?” “我一帮之主,威风凛凛,若说别的缺陷,尚且苟过,但说这方面有问题,就算别人不说,私下里难道不言论?这岂不是对我的威严有很大的折损?” “于是,钱帮主一不做二不休,一心干事业。反倒是沈雷龙和贵夫人帮了钱帮主!” 钱连城道:“算起来也的确是因为福来这个孩子的出生替我掩盖了这见不得人的真相,涟漪的美貌也让世人以为我独爱她一人,所以不娶一个小妾。” “随缘即行,随遇而安,也算是道法自然!今日,钱帮主如此坦诚相待,我武当自然是信钱帮主的。” 钱连城连声感谢。“如此,我父子二人匆忙赶路千里,并非白跑了。” 张无求道:“其实,就算钱帮主不来解释,我老道也并没有怀疑连城帮的意思!” “嗯?”钱连城奇怪的看着张无求,眼中带点感动! 张无求淡淡道:“连城帮要是对武当图谋不轨,何必等到今日?” “那么那西域来的问天教呢?张掌门可曾怀疑?” “问天教在西域或许还有一席之地,但是在中原想掀起什么风浪,那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只可惜了华山掌门孟一丘,他居然被妖女骗过,夺了性命!” “孟掌门一心求长生,或许也与你我一样,因为剑导致生理缺陷,心智上已非同常人。” 钱连城点点头,道:“这也说明,那姓金的妖女才智方面颇有过人之处!我当时搞不清楚状况,干脆来了个金蝉脱壳,还锻造了一把假剑给她。”钱连城对自己的这一计颇觉满意! 张无求竖起大拇指,道:“我们经过打探分析,姓金女子固然是嫌疑不小,但总觉得还另有其人,与其设防自保,不如守株待兔,来一个结盟大会,那幕后之人,定要来夺盟主之位,至时,在天下人面前,揭开此人面目,群起而诛之!” 钱连城看着面前的老道人,身姿枯瘦,面目蜡黄,苍苍白发,俨然是一慈祥的老人,但凭他刚刚露的一手武功,以及告知自己举办结盟大会的真正用意,不由觉得畏惧,心想,倘若自己没有和他以诚相待,那自己兴许去夺那盟主之位,结果可想而知。可这么秘密的事,他又为何要告诉自己呢?再一想,那自然是武当的气场、武当的威风,岂不是在告诉我,就算你钱连城就是那幕后之人,就算把我们的目的全都告诉了你,你又能怎样呢?他内心暗暗叹息,连城帮看似如日中天,在他人眼里果然是徒有虚名。 不一时,钱福来在殿外呼喊,是宋有病前来告知,晚宴已准备妥善,可去用餐。钱福来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看见宋有病,又想上去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 饭桌上,宋有病和张无求汇报了如今结盟大会的筹备情况,以及前来参会的人员情况。一切井井有条。俨然没把钱连城当外人! 武当上下几乎全员都已知晓,所来之人,哪些是敌,哪些是友,哪些是来凑热闹,但一概装作不知,按规矩,凭请帖上山。 钱福来嘴巴快,正好桌上有一道清蒸甲鱼,他夹了一筷子,笑道:“那他们上山来,可就是一场瓮中捉鳖了。”说完,崇拜地看了看宋有病。 宋有病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朱陈城墙惜别 随着事情的进展,一切变得十分明朗,只不知令狐小虾是否也凭他的聪明才智猜到了。 更也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伤怎样,还能不能上武当!对陈小婉来说,甚至连他是不是还活着都不知道。 陈小婉连夜回到襄阳城内,潜到杀虾大会现场,不仅已没什么人,连台也已经拆了。她随即找到一路人,询问白天那被包围的三人。连续多个路人都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知道也是正常。终于问道一个知情的,却说令狐小虾已经死了。这让她十分难过! 要说这尼姑怎么就短短时间里喜欢上令狐小虾了?其实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她只不过是想帮一个人的忙!尽管她对那个人已经伤透了心,但她还是希望那个人可以实现他的理想。 现在,她要去找那个人,问一下自己还能做点什么,如果没有什么可做的,那么山高水长,他们又到了说再见的时候。 她要找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令狐小虾也碰巧认识的朱三。朱三在襄阳城里当差,在家乡一众人中算是出人头地,尤其是后来走近了王贝贝,安排了自家两个弟兄也到了襄阳城,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人人都以为他有多么了不起。 事实上,他连小小芝麻绿豆官都不是。好在他的确是个聪明人,十分机敏,善能察言观色,为人也颇谦虚,哪怕是自己肚子里有很多小九九,但也绝不露声色。 王贝贝与徐风俊、陆涟漪筹划怎样在半路分开令狐小虾和他的朋友,从而一边夺走乌水托云剑,一边将他们一一拿下,正缺一个让这些人放松警惕,甚至在样貌上让男人不忍心怀疑的对象时,朱三立即推荐了陈小婉。便有了后来发生的事! 随着事情的发展,他们不仅得到了剑,顺利抓住了芝麻和王宝宝,并且令狐小虾也危在旦夕之际,朱三私下找到陈小婉,让她帮助令狐小虾。陈小婉十分疑惑朱三的举动。朱三和她讲了个关于三国空城计的故事,他说司马懿难道真看不出诸葛亮的空城计吗?当然不是,而是诸葛亮一旦死了,还要他司马懿何用? 若非有以令狐小虾为主给襄阳城带来的这样一场骚动,若非江湖人要上武当结盟,他朱三怎么能彰显出自己的能耐。而令狐小虾一旦了结,局势就会十分稳定,他就不会有更多机会!说到后面,朱三又动容,表示自己身上的压力,报复无门的无奈,让陈小婉没有拒绝的理由。 其实,朱三不说后面的话,陈小婉一样会帮他!因为朱三就是她的初恋,他们本就是武当山下同一个村庄共同长大的孩子,青梅竹马,因为周边都是学武之人,二人也学了些本事。慢慢长大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却出现了理念不同,朱三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决心混进官场出人头地,陈小婉却只想守住一亩三分地,过平淡日子。互相不能说服对方,也是年轻使然,陈小婉气得出家当尼姑,而朱三毅然决然背上包裹投靠王贝贝。临分别那天,陈小婉送了朱三一把短刀,刻了“朱陈之好,三生有幸”八个字,也就是朱三假意杀沈毛毛时情急之中拔出的那把短刀! 所以说,任何一个人都有自己在这个江湖上的理由。在令狐小虾眼里,他们二人只是临时出现的小角色,但是他们的人生又何尝没有荣光或暗淡,没有坑坑洼洼或潇潇洒洒? 只不过,那晚山涧之间,月光之下,也算是便宜了令狐小虾的眼睛!但是,谁又能保证,陈小婉不是故意这样的呢?谁又能保证她面对令狐小虾这样的男人,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动心呢?否则,她为什么为救令狐小虾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差点死在飞鱼帮手下呢?只能说,世上人和世间情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现在,陈小婉已经见到了朱三,在襄阳城的城墙上。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两三米,但是却似乎很远。他们小时候互相牵手中间连一根稻草,他们长大后,除了牵手,甚至连拥抱都不曾有过,现在,他们虽然面对面站着,虽然各自跨前两步,就可以放下一切,只求山无棱、天地和!但是,当心中有了江湖,那就装不下别的了。 “听说,令狐小虾死了!”陈小婉说。 “是的,他死了。”朱三回答。 “他的尸体呢?”陈小婉又问。 “可能在荒野里,可能已经被野狗吃了!”朱三回答。 “你们还要上武当山吗?”陈小婉又问。 “武当,自然要去,并且非去不可!” “不去不行吗?” “不行!”朱三想了想,只回答了两个字。他当然也有不去的理由,因为武当太危险,而且他早就看出,上武当其实是王宝宝听了那陆涟漪,是被那陆涟漪当枪使了。但是王宝宝就是愿意,而自己的命运就是在王宝宝的手里,只要他们能够安全回来,那么以后他将更上一层楼,到时候,所有同村村民,所有曾经看不起他的人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他当然还有另外的理由不去,那就是就此放弃梦想,和眼前这个女人一起回到村庄,生个孩子,从此过上平平淡淡的生活。看着陈小婉光秃秃的脑袋,他多少是愧疚的。 “你觉得,你比起王宝宝找的那些江湖人士武功更高强吗?” “他们的武功是不错,但是有些问题是不需要武功去解决的!” “你错了,命在旦夕的时候,只有武功可以自保!所以,像令狐小虾这样的人,虽然没有任何身份,没有任何名头,却可以……” “可以什么,不还是死了?” “哼!”陈小婉笑。又道:“你连自己也想骗吗?我这一路过来打听,问到的路人都含含糊糊,如果死了,只需两个字就能说清楚了。那一定证明是你们官方和百姓打过招呼,好形成统一的口径,以免影响了名声和士气,事实就是,令狐小虾应该还活着!” 朱三也笑。笑完,他淡淡道:“令狐小虾的确是个不错的人。能够在短短的时间里让你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对他产生好感!那么换成别的女人,不也一样吗?” 陈小婉失望地望着朱三,想转身离开,但还是深吸了口气,认真道:“不去真的就不行吗?”话完,她望着自己村庄的方向。 “不行!”这次朱三回答得很果断。 “保重!” “你要去哪里?” “你要去武当,我便也去武当!” “那里危险!” “放心,我回百了庵!一了百了!” 城墙上,又安静了。两个本来面对面的人,现在背对背,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他们渐行渐远,谁都没有回头! 门是掌门的门 今天,又是一个晴天。 过了今天,就是明天。但是,明天不一定是晴天。 明天,是武当举办的同盟大会的日子。一个原本清静修行练武的道家圣地,现在变得非常热闹,最热闹的地方暂时在南天门。 武当第三弟子顾晓正在检查每一个来人的请帖,凭请帖入内,闲杂人等虽不能入内,但也受到款待,不仅送上一份随手礼,还由武当弟子引着下山,途中安排好参观和吃住。让人顿觉武当的大气。陪同顾晓的是他的师兄李破军和师弟潘不才。 为李破军和何潘不才也在,是因为上山造访的人中,不少人还带了礼物前来,由潘不才安排接待,方便统计,做好入库工作,同样送上随手礼,继而由弟子引上山,安排吃住,潘不才管财账,在源头上就做到心中有底。 而李破军的任务则更重些,因为来人当中,终究有些人会搞事。比如刚刚送走了九人,现在又来两个,很让人头疼。 两个没有请帖的人在那边喋喋不休不肯离开。因为他们刚刚看到了青城派石掌门、点苍派王掌门、流云派刘掌门没有票,却携六名弟子进去了。 这两人比起掌门肯定是名头小些,但也不算什么无名小卒,起码还是被一些江湖人知晓,正是号称“风火双杰良辰美景”的吴良辰和吴美景。 也不知道是什么风把这二位给吹来了。李破军平日里传授武功,那些弟子笨得笨,傻的傻,让他养成了一身破脾气,每到气时恨不得给人屁股上踢一脚。但现在对面二位毕竟是客。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请帖就进不去,他们也没有请帖就进去了?”吴良辰质问。 “他们是什么人?你们又是什么人?” “他们是什么人,我们就是什么人!”吴美景回答。 “他们好歹是一派掌门,你们掌的是什么门,家里的大门?”李破军拦在门口。 “家里的大门难道就不是门吗?”吴美景问。 “掌门难道就不是人吗?”吴良辰加上一问。 李破军不知道怎么回答,脾气上来,“他奶奶的,有本事你们今天就从老子身边走进去!”话罢,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吴良辰急忙把吴美景拉至一边,也不敢大声道:“哥,怎么办?” 吴美景也轻声回答:“看看再说!” 一旁顾晓闻师兄嗓门大,走了过来。这种没有请帖的人多的是,如果人人都放行,那武当山的客房都不够招待,莫说客房,恐怕山头都要被占满。但是顾晓却客气道:“二位,说的话也很有道理,掌门是门,家里的大门也是门,掌门是人,你们也是人,按道理来说,他们能进,你们也能进。” 吴美景看来者长相斯文,白白净净,颇有书生气,但是背上却背了一个铁锤,这锤子起码有百来斤重,他背着就像小孩背个书包,却根本没有一丝喘息。但他兄弟二人虽然怂,却不至于被吓到。因为他们知道很多人是要面子的,不会随随便便就动手。如果真怂到那样,就也没必要千里迢迢来武当。他们不说话,只不过是知道顾晓后面的“但是”还没说。 果然,顾晓道:“但是,毕竟他们掌的门是一派之门,他们的身份是一派之主,这是他们努力的结果!对于努力的人,我们该当给予尊重,并允许他们享受不一样的资源。” “那种不一样的资源就是权力呗!”吴美景道。 这点,顾晓倒是没有想过,他虽然修道,但是他认定这个世界是分等级的,就算表面上没有,背地里也有。但是如果这样说出来了,那道就不存在了。便道:“怎么能够这么说呢?” “若非不是权力,又凭什么呢?” 顾晓却答不上来。 吴良辰道:“我知道,他们有身份、有权力,至少在你们武当的眼里,他们这个掌门还值点价,倘若他们想凭这个身份进皇宫,那就想也别想。” 顾晓不知道怎么回答。 吴良辰又道:“所以,说白了,武当是狗眼看人低罢了!”他觉得自己用语不妥,急忙补道:“我不说你们是狗,我只是表达这个意思罢了!” 他这话不补充倒也还好,一补充,引得旁边李破军怒气暴增,跨步上来:“你敢再说一遍?” 吴美景急忙把吴良辰往后拉,却道:“或者是以武压人?你们的道义何在?张掌门教出来的徒弟就这样?” 被这一说,李破军怒不可遏,却被顾晓拉住,笑道:“所以,你二位想怎样呢?” “当然是想进去,如果不给我们进去,那么你们干脆就承认,你们武当其实是势利眼,或者就把已经进去的那些没有请帖的人给赶出来,好显示你们的公平。”吴美景道。 顾晓不接他们的话,反而道:“你们既然你这么强调公平,那不妨我们把公平这个词好好地解读一翻!” “怎么解读?” 顾晓看了看李破军。 李破军道:“先来一场公平的比武,我师兄弟对你兄弟二人,一对一,十分公平!倘若你们赢了,就放你们进去,倘若你们输了,立即下山!” 这的确很公平。但良辰美景虽号称风火双杰,武功较灵清都不如,在这二位面前,那不是鸡蛋碰石头,而是鸡蛋碰百炼钢! “说到底,还不是谁的武功高,谁说了算吗?我们自然是不敢打,那倘若现在来一个像令狐小虾那样的人来,他一样没有武功,一样没有地位,但是公平地打赢了你们,你们就放他进去吗?”吴美景道,他多少比一半人更了解令狐小虾。 李破军冷笑,道:“令狐小虾?外面确实有他的名声,那是他没有上武当,他若上了武当,恐怕就知道什么叫一山更有一山高!”话完,他奔向附近的山石,一掌拍了上去,掌印嵌入石中。又朝旁边一棵不粗不细的树拍去,那树断为两截。 周边正在忙碌的武当弟子见李破军突然露了这一手,无不惊叹,心想着自己和这位传功师兄之间的距离。 这下良辰美景不敢再多说话了,再说下去,这要是一掌拍在自己脑袋上,岂不是立即开花?往身后看看,陆陆续续有些人前来,都是持有请帖的,他们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这样赖着,就显得他们很另类。 面子倒也不重要,只不过他们实在很想去看看这场结盟大会,他们实在太好奇那时候在万枫山庄如此不济的沈雷龙怎么就会是幕后的大佬,如果他就是大佬,那么他一定上山。 此时,身后上来一大群人,热闹的紧。粗略数一数,也有百人以上。除了带头的四人,其余着装统一,那带头的四人中,有一对年轻男女,还有一对中年夫妇。别人他们不认识,灵清他们却见过。 正是华山派众师兄弟到了。 顾晓等人都认识张立群,却不认识老灵子,不仅因为他们是年轻一辈,更因为老灵子本来就是俗家弟子。 顾晓立即唤了潘不才,和李破军共同上去迎接张立群。老灵子本来想着该怎么称呼这三位,在山下喝酒时,自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师出武当,肯定能凭身份进去,这不,人家压根都不认识他。 这也没什么可怪的! 老灵子年轻学武时候,也就是令狐小虾幼时乞讨时期,名门正派高手为了增加收入而下山传教,本是武林中常态,但武当不可能人人下山,于是就抽出一众优秀弟子,专门在武当搭建了类似学堂的平台,收取学费,开课传武,老灵子等人就是这些学堂里走出来的,就像如今的名牌大学,和第三方合作搞得培训机构,发出来的证书前面的确冠了名,其实却根本不是一回事。正因为这样的背景,所以现在的武当还有着不少俗家弟子。 不过,那时的乱象也导致了当今的江湖中,人均会武大大增加,并且也有了像令狐小虾这样的罕见怪才! 结盟大会开始 众人来武当,一部分人当然是图结交朋友,图自此扬名,甚至图当上盟主;一部分人就没想那么多,只是图刷一个存在感,图来一赏武当的优美风景。 这里的风景当然优美,甚至绝美!一座历史悠久的道教名山,谁又能百分之百的保证没有神仙居住,遥看“天柱峰”,一峰独高,众峰臣服,峰上有树,树下有草,草下有苔。 有人不由感叹,高可有尽呼?低又有尽呼? 这世间的事,如果过度的钻进去,往往是无解的。就像风火双杰,吴良辰和吴美景,现在就钻进去了,他们一定要搞清楚凭什么同样是人,有人就可以不用请帖,而他们就一定要请帖。就像有些人觉得如果当上盟主,那无疑就是人上之人。 张立群就不要请帖,根本不用帖请他,而是人亲自请! 现在,武当在场三大弟子笑脸满面的迎着张立群,让他很有面子,这也正常,毕竟他的身份实实在在的摆在那,华山首席大弟子。他十分得体地介绍了站在旁边有点茫然的老灵子夫妇,并且介绍了灵清。 三弟子和他们热情招呼,俨然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张立群刚要出示自己的请帖,却被顾晓轻轻推去,笑道:“张师兄,多此一举?” 张立群呵呵一笑,望了望老灵子等人。老灵子正想着该怎么解释自己没有请帖的事,却被顾晓热情拉住手,一并踏入南天门。 张立群挥了挥手,众弟子浩浩荡荡随后。 吴良辰和吴美景愣在原处。吴良辰轻轻吐了口痰,道:“风火双杰,空有名头,在他们眼里,我们比不上几个欺世盗名的掌门不说,连华山的阿猫阿狗弟子都比不上!” 吴美景拍了拍吴良辰的肩膀,叹道:“兄弟,这怪不得我们自己啊!” “为什么?这难道不是因为我们的资格不够吗?” “我们的资格不够,那也不能怪我们,而要怪我们的师父不是华山掌门、不是武当掌门,不是任何响当当的掌门,怪我们的爹娘不是当官的,不是当掌门的,还给我们取了这么好听的名字,偏偏又姓吴,让我们的人生既没有良辰,也没有美景!”吴美景说。 看着前方张立群明明春风得意,却故意恭恭敬敬、随随和和的样子,内心已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又看看那些个华山弟子,摇摇晃晃、嘻嘻哈哈的,特别跟在最后面的几个,人模狗样,不知哪来的好福气! 所以说,做人啊,投胎自己决定不了,但是只要有机会拜师,那就一定要好好努力,拜个好师父,进个好帮派。这事关日后有没有资格凭一张脸就能够办很多普通人办不到的事! 二人只好下山,到得山腰时,听到有人哭啼,好奇询问才得知,他们也是没有请帖的,但历来信奉道家,常组团前来武当参拜,算是武当的常客。本想出点钱,算是对武当开展这次结盟大会的赞助,却被对方无情拒绝,试着多说几句以求行个方便,那李破军脾气上来,竟然向他们动手,掌力没轻没重,直接把人的腿给打断了,还说什么杀鸡儆猴。 吴良辰和吴美景听得冷汗直冒,若非华山弟子们上来,他二人如果再纠缠,恐怕现在也只剩半条命。便再不多说什么,灰溜溜下山不表。 当天夜里,张无求与宋有病接待了钱连城父子,饭桌上形成口头协议,不到迫不得已时候,他们老一辈不露面,把舞台留给年轻一辈,最好是在年轻一辈中选出盟主。钱福来就像个羞涩的小女孩,话都没敢讲几句,讲几句的时候,几乎都要偷偷往宋有病看一眼。顾晓、李破军等师兄第陪张立群、老灵子夫妇还有灵清,灵清成为坐上宾,既挺满意,又有些患得患失,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她不会承认! 武当七大弟子中,另外几个也分别做好陪同以及其它筹备事宜,一切似乎井井有条。 陆涟漪、王宝宝和沈雷龙等人没有出现,这应该让武当的弟子们引起注意,起码该怀疑一下对方的企图。但是,大家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一夜闹闹哄哄,有些酒多了,又兴奋的,直到凌晨才睡,然而,时间不等人,第二天很快到来。 结盟大会放在龙虎殿外的广场上,由武当弟子全程引导,上午九时不到,人员已全部到齐。在热烈的掌声中,掌门张无求致欢迎词。张无求表示,近些日子来,江湖不安,华山、连城帮乌水托云剑、玄铁镶金剑先后被夺,幸有武当守好家门,守好了流石月明剑,否则三剑尽失,恐江湖大乱,故而武当觉得使命艰巨,定要守住武当,因为守住武当就等于守住了江湖。但光凭武当一己之力,孤掌难鸣,需要江湖其它帮派前来相助,形成结盟。 众人听着觉得十分有理,唯独钱福来偷偷和钱连城吐槽张无求胡说八道,明明已告诉他玄铁镶金剑做了调包,其实并没有失去,怎的这老家伙这么健忘!钱连城没说什么,只让他安静的看着。 于是,钱福来愣愣地看着站在张无求左后方的宋有病出神。真是越看越喜欢,真是相逢情更深,恨不相逢早。 张无求又表示,武当要做到三个加强,以守住剑、守住武当、守住江湖。一是要加强江湖大局观念。要站在武当想江湖,深刻理解江湖和武当的关系,江湖兴则武当兴,江湖衰则武当衰,武当要为江湖兴而作出积极贡献。二是要努力提升武学修为。江湖各门各派武学各有千秋,武当虽有建树,但不能因此而忘了进一步提升,还是要加强修习,特别是武当派弟子,要把习武当成一辈子的事,在习武中增强自身战斗实力,增强保卫武当的实力。三是要注重培养理想信念。武当作为一个大帮,不能只关注眼前的动荡,而是要谋划好下一步发展,比如江湖如今人心惶惶,武当能做什么?比如传出三把剑源自西域,那里到底还有什么秘密,武当要带头思考后续动作等。 讲到最后,张无求祝贺本次结盟大会取得圆满成功。 大家再次送上了热烈的掌声。 这种调调,总觉得十分熟悉,总觉得和正常的人话不一样,但也没什么不一样,但在江湖之中,这样江湖终究让人别扭。最觉得别扭的恐怕就是灵清。也不知道谁给安排的,她居然就坐在张立群的旁边。这张立群时不时鼓掌,就这么一段讲话,张无求但凡停一停顿,张立群立即送上掌声。灵清想,难道这是一种规矩吗?什么人定这样的破规矩。但她很快想明白了,倘若现在在讲话的是她自己,那下面如果有这样迎合的掌声,她的心里肯定也舒服。想到此处,她望着台上出神。 像结盟这样的事,在江湖上已经习以为常,有时是两三家结,有时是七八家,这次的规模虽大,但终究也就是过家家。既然来了,都是赞成着来的,关键是要看后面的好戏,那就是谁来做盟主。通常,盟主都是在东道主这边产生。 不一时,就有巴结武当的建议由张无求任盟主。立即有其他帮派积极响应。张无求笑眯眯地推脱,但也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只不过,似乎眼前发生的和他们之前研讨的不同,按照计划,选盟主只是为了让幕后的黑手现身,但现在就完完全全是一场正常的活动。 不时,就等待张无求出任盟主,也是实至名归,他张无求堂堂武当掌门,身上兼了不少抬头,多这么一个盟主的抬头也没什么。 但是,张无求却推荐了宋有病任盟主。他一方面表示自己年岁已高,没有心思管更多事,一方面表示宋有病人品好,武功高,在武当有着很高的威望。再则是如今这个江湖,不少年轻人已经冒出棱角,是该让年轻人干出一番事业的时候了。 说完这些话,只有钱福来一个人鼓掌。在几百人中,显得无比尴尬!但很快有其他人跟着鼓掌。 刚响了没几声,只听得“呀”一声,一个魁梧的汉子冲到台上,尖尖的声音表示:“我不服!”。 搅屎棍好口才 人群中,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这么一个人。她说她不服,而不是说她不同意。 根本就没有人让她服气! 事实上,这只是她从哪里学来的!别人不认得她,灵清却一眼看出,她就是沈毛毛!令狐小虾喜欢用这三个字。 灵清差点就喊出口,但一想在襄阳时候沈毛毛已经不再是自己朋友。故而,只好看着。 同样认得她的还有钱连城父子,却也早知陆涟漪的红杏出墙,心知肚明,只静观其变。 沈毛毛也不胆怯,望了望周围众人,朝着张无求和宋有病道:“我不服,凭什么盟主的位置给你坐?” 众人看得清楚些,才发现这个魁梧的汉子居然是个胖丫头!并且有些人一路过来好像见过她,还有些人觉得不可思议,哈哈大笑起来。 这确实是一件很好笑的事! 发生这样的事情,除非遇上了神经病,不是神精病,谁会突然在如此正式的场合去打断?但也奇怪,武当弟子也不是吃素的,怎么就让这个人轻轻松松的来搅场子了。 张无求却很镇定,因为和钱连城的沟通,结合襄阳城发生的事情,这沈毛毛的出现,岂非是他预料之中的事,就是没想到对方出现得这么急。朝着场地周边扫一眼,却并不见沈雷龙、王宝宝出现,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已到现场。这乌压压的人,确也是难找。 宋有病道:“我武当本也不让任何人服,是大家推荐,但姑娘不服,自有不服的道理,不妨说来听听!”他身为武当大弟子,展现了该有的气度。 沈毛毛故意清了清嗓子道:“那样的话,老娘也讲三点。” 一听她这样讲话,那些吃瓜的帮派不由又哈哈大笑。 沈毛毛道:“江湖是江湖,武当是武当,江湖包含武当,武当属于江湖,就像天空和星星,但天空不是星星,星星也不能代表天空。” 场上没人能应她,因为知道她还要说下去。 但是场下却立即有好事的附和:“不错!” 沈毛毛很满意,接着道:“答案当然是不能,因为还有很多星星也在天空,因为还有很多帮派也在江湖,就比如,就比如我……”她顿了一下,接着道:“我连城帮!”说完,偷偷瞟了一眼远处。 也不知道沈毛毛知不知道钱连城父子就在一边坐着。如此胡说八道想必她是不知道。 而知道的人无不偷偷望钱连城父子。钱连城倒是镇定的坐着,旁边的钱福来却让他们疑惑不解,因为他根本就好像没听见,一会搔首弄姿望台上,一边低头修自己的指甲。 沈毛毛道:“江湖中的帮派多的是,按照张掌门的话,如果武当可以代表江湖,那么谁都可以代表江湖,倘若武当代表了江湖,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其它帮派也都被武当代表了?” 这个问题,谁都没有考虑过。其实是个伪命题,因为结盟就是结盟,而不是合并,武当代不代表江湖不是武当说了算的。但是,沈毛毛绕来绕去地讲,把听的人给绕进去了。何况不少人本来就是来打酱油的,还真有人就觉得可不能让武当做了自家的主。 沈毛毛接着道:“武当山喝的是山水,我们连城帮喝的是井水,一旦被代表,那我万,我连城帮不是也要喝山水?” 张无求和宋有病都看着沈毛毛,又朝钱连城望了望?见钱连城微微摇了摇头。便也不作声。心中却已明了,此女定是万枫山庄庄主沈雷龙派来的,看来这沈雷龙是有十足的把握当上这个盟主。自然这胖丫头也是有备而来,打个头阵,很快沈雷龙将出现。张无求朝边上李破军和顾晓挥手。 仅这么一个小手势,二人已心领神会,是要他们去场后边好好检查下沈毛毛背后的人在哪里?有多少? 沈毛毛只顾着自己说话,又道:“第二点就是关于武功修为,我就不赞成什么武功不武功!修为不修为!” 她扯别的,众人只当是她在扯淡,是来搞笑的,但说这话,大家都不乐意,纷纷指责她,甚至有人让她滚下去。须知这江湖之中,武功就是立身之本,比钱还重要。 但是沈毛毛话锋一转,道:“我不赞成的是武当提升什么武功修为,才说武当要代表江湖,突然又说武当要提升武功修为,言下之意就是武当要独领风骚,好让其它帮派臣服武当!” 这分明就是故意找茬的,人家张无求是在对自己提高要求好让武当多给江湖做贡献。但是她却扭曲了武当的自谦,反而意思武当野心勃勃要一吞江湖。可她讲话绕来绕去,听得不清楚的人还真以为是那么一回事! “如今江湖的纷争正是因为以武功为代表的三把宝剑引起,宝剑是祸端,等同于武功也是祸端,这种祸端的事,张掌门居然还挂在嘴上,在这么大的场合里不当地引导。”沈毛毛说。 说到此处,张无求皱着眉头,宋有病的脸已经有点青色。沈毛毛的动机已然很明显,若是平时,怎受得了这样的气,但现在他们是东道主,江湖这么多人都在,关键沈毛毛背后的人还没露面。宋有病还是忍不住说道:“武功和宝剑本就是各帮各派立足之本,如果是祸端,那我们还立什么足?” 沈毛毛笑了笑,道:“这正是我不服的第三点,武当不仅没有意识到武功和宝剑的祸害,反而要愈加强化,图谋发展,那岂不是要武功弱、没有宝剑的门派瑟瑟发抖?到时候你们是立足了,别人却无足可立了!” 她这么说,实也没什么错,世间万物本是弱肉强食,丛林法则,人类再怎么文明,实则也是动物,只不过玩弄的手段不同,倘若某家门派成了雄狮猛兽,那么那些弱小如羊的帮派自然是惶惶不安,恐被吃掉!正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但若不这样来就行吗?从生灵的角度去探讨,雄狮的食谱里只有肉,不吃肉它就得死,要吃肉它就必须要杀生,而羊的食物却由大地恩赐,只要大自然在,它们就在。没有羊,狮子会死,没有狮子,羊就泛滥,缺了羊或狮子,自然都不再是完整的自然,那缺了武功和宝剑,缺了大帮派或小帮派的江湖自然也不是完整的江湖。 放到武当,或者任何已经壮大起来的帮派上,不都如此吗? 可是,这世上毕竟弱小者多,就算眼下参加这同盟大会的盟主,也都自认为自己还不够强,还想着更强。故沈毛毛这话似乎就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他们也多么想着拥有一个公平的世界。 那么,何谓公平呢?这些老家伙们眼睛看着上边,他们想的公平,是把自己再抬一抬,以和上面的人公平。比如此刻的点苍派王掌门就在想着,真是他娘的不公平,凭什么这张无求就威风凛凛地站在台上,老子却要在台下和这么多人挤着。 他们可曾想过,自己的下面还有很多人正饱受不公? 所以,沈毛毛看上去是胡说八道,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瞎扯淡,但是每个人的理解不同。竟各自在内心辩驳着。其实,沈毛毛就是按照张无求讲的三点,进行胡搅蛮缠的反驳,反到哪里就是哪里。这是摆明了搅场子来的。 这也无怪,女人要是胡搅蛮缠的时候,她的理由本来就是天方夜谭的,管他有理还是没理。就算你说屎是臭的,她也能说对于屎壳郎来说屎是香的。显然,沈毛毛具备了女人的本能! 就在这个时候,同样一个尖尖的声音道:“简直是胡说八道。” 只有女人才能对付女人! 这声音较沈毛毛的声音显然更具穿透力,显然是有内功催动,但是声音却也一样尖尖的,尖得有些奇怪!顺声音而去,发现说话的是那个坐在钱连城旁边的娘娘腔钱福来。 别人忍得住,钱福来忍不住了。他的有病哥哥荣登盟主在即,突然冒出这么女胖子。他知道他们想着要等沈毛毛背后的人露面,所以忍着,但他可受不了,他受不了有病哥哥的好事被破坏。须知有病哥哥要是做了盟主,那么……那么……,他想想都觉得脸红。 娘娘腔高高手 沈毛毛认识钱福来,钱福来也认识沈毛毛。 如果陆涟漪和沈雷龙的枕边话是真的,那么现在这二人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种事只有陆涟漪自己知道了。 但是,现在的钱福来只知道眼前这个难看的胖子就是小时候跟着她父亲来自己家做过客的小丫头,要说这小丫头当时长得还挺漂亮,一双大眼睛,两个羊角辫,总是跟一群男孩玩得脏兮兮的,长大后竟变得这么胖。 沈毛毛眼里的钱福来当然也不怎么样,这个家伙从小就娘娘腔,其他男孩子都喜欢在野外玩,他就呆在屋中,还偷偷的学刺绣,甚至,听其他小伙伴说,这家伙尿尿都蹲着,简直不可思议。不想这一娘就娘到成年。 现在,钱福来生气了。“你住嘴!”他用兰花指指着沈毛毛。 沈毛毛憋不住想笑,可她当然分辨得出钱福来是真生气了,就不知道他生什么气,自己在搅武当的场子,他钱福来跟武当有半毛钱关系。只不过她也是个火爆脾气,便道:“关你屁事?” “你从哪里跑出来的,跑在这里口无遮拦,你可知道现在是什么场合吗?”钱福来道。一定意义上,因为父亲钱连城的身份,钱福来与人讲话终究带点高高在上的口气。 沈毛毛当然不会回答他,便道:“你从哪里跑出来,我便也从哪里跑出来了!” 钱福来更加生气了,完全没有他在其它场合下那种给人阴冷和慢条斯理的压迫感,因为现在的他是在为男人生气。女人为男人而生气的时候,总是气急败坏的!“你赶紧下去,不下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沈毛毛笑道:“怎么的?你想打架吗?你是想打过我,选你做盟主吗?” 她这话一说,下面立即有人起哄,呼声道:“打,打!” 这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钱福来对盟主之位压根没兴趣,他觉得女人就该温柔地作为男人的附和物,跟一个心爱的男人,哪怕做对方的奴仆也没关系。他本想拒绝,但看了一眼宋有病,心想,倒也无妨,眼下把这个搅场子的打下去,等下自己找有病哥哥过招,输给他就可以了。便道:“是想打过你又怎的?” 场下一听这话,顿时更热闹了,场上那些长者们也没有一个去阻止,因为不管什么样的过程,结果还没发生,但结果肯定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把背后那个主谋给揪出来,现在鱼儿已经冒了泡。 沈毛毛听对方这么一说,十分满意,立即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选盟主自然要选个武功高的,否则江湖也不称武林。”她刚才还在扯着武是压迫、武是霸道,意思不可取!现在又尚武了。须知,她本来就是来搅场子的,哪顾得了前后逻辑,顾得了自圆其说,总之,她的任务就是要大家打起来,只有打起来,己方才有胜算。否则,这一山人这么多,任凭你三头六臂,就是叠罗汉也把你给压死了。 场下灵清见沈毛毛这样从容应对,心中突然一热,难道是令狐小虾让她这么做的?她立即四下里寻找,找了又找,根本就没有令狐小虾,和令狐小虾相关的人也没一个。仔细一想,肯定不是令狐小虾,他们现在已然是不同阵营的人了。失望的回过神,再看看场上这么多人,似乎都赞成比武来选盟主。 所以,说到底,谁能打谁就是老大!这个道理千古不变,这个道理适合三生万物,哪怕是最文明的人,也一样! 钱福来心中一喜,打沈毛毛有何难? 打沈毛毛当然不难,沈毛毛就是个十八流的低手。但是沈毛毛也不惧怕,她和灵清一样,出江湖才多久,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就是这个从小就认识的钱福来,她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实力。同样的,她只是根据沈雷龙的旨意在做事,其它一概不管,管它出现什么状况,她只要让盟主通过武斗产生即可,现在看来,倒也顺利,只不过要如何全身而退,就不得知了。她本来十分担心会出现个狠人,那么自己恐怕性命不保。现在看来,这个担心也多余的了,眼前这个娘娘腔,能有什么本事。 她又看了看周围,沈雷龙说了,他们会潜伏在人群里。也不知道他们在哪。 只听得钱福来一声“赐教了”,身形就跟鬼魅似的压了上来。谁能想到这个娘娘腔的身法这么好!沈毛毛还没看清对方是怎么突然就在眼前了,自己的门面已经一掌劈来。 心里连“糟糕”二字都还没来得及蹦出,只是本能的侧头去躲,就好像一只苍蝇朝她的眼睛飞来,她本能的闭眼一个道理。 令狐小虾教她的身法随机驱动身子,左脚转过九十度,右脚向后退半步,竟被她躲过了,那一掌只是掌风擦到了她的肩膀,一股浓浓的香味也随着这一掌冲进沈毛毛的鼻子。沈毛毛不由打了个喷嚏,却是惊魂不定。 事实上,令狐小虾的武功是他在一次又一次的与人过招中,逐步自己嫁接起来的,一般人根本学不会,用官方的语言来描述,那就是一个活字,好在沈毛毛就是个马大哈,不是个拘谨的人,反倒是在临敌之际起到些妙用。但凭她这个身板以及极少的武学底子,到这份上已经是难为她了。 钱福来一掌劈空,倒是颇觉意外,回想着刚刚对方的步伐,不伦不类的。跟着又压了上去。 这下沈毛毛可有心了。情不自禁口里喊出“呀!”也冲了上来,抬起那粗壮的腿,想给钱福来直接来一脚。 街头打架才这么打。 钱福来觉得好笑,身形一闪,已到了沈毛毛的身后,一掌拍向沈毛毛后背。只觉得这一掌拍得不重也不轻,起码能把对方拍倒在地。但沈毛毛的后背肉乎乎的,全身肉乎乎的,挨了这一掌,被这一身肉卸了不少劲,原本抬起的脚还没放下,正好撑住了往下的冲劲,倒也没有倒下。她怒火上来,又“呀”一声,也不管背上疼痛,转身去抓钱福来。 没有人是这样打架的。钱福来没见过沈毛毛抓人当球扔的野路子,还以为对方也是要对自己出掌,便以躲掌的身法应对,也是好奇心使然,想着这胖子想干啥,没有进一步的躲闪。 不想,沈毛毛居然直接上去,出个毛的掌,一把抓空,直接如老鹰扑小鸡,双臂张开,抱了过去。总之就是要逮住对方。 钱福来惊讶。忍不住“哎呀”一声。竟被沈毛毛抱了个满怀。 沈毛毛又“呀”一声,一手抓住钱福来的前胸,一手抓住了钱福来后裆,就直接把人给提了起来。 钱福来两大隐私的地方被这样一抓,又惊呼一声:“哎呀”。内心懵逼之极,忘了以武逼退对方,急得直接用手乱抓乱挡,就似受到了奇耻大辱,满脸通红,恨不得将沈毛毛吞下。 场下众人,看着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女娃子五大三粗像个男的,这男娃子妖娆妩媚像个女的。一个“呀”个不停,另一个“哎呀”个不停。 但听得沈毛毛又“呀”一声,竟直接将钱福来举了起来。她哪里管自己的手抓在什么地方,她只要赢。若是换作别人可能也已经回归正常,对沈毛毛出手,但钱福来不是别人。他“哎呀哎呀”连叫,又是抓沈毛毛的脸,又是扯她的头发。继而也没说一句“放我下来”,而是喊着:“把手拿开,把手拿开!拿开,快拿开!我生气了,我要杀了你,我杀了你……” 他越叫,台下人看得越高兴。 就在钱福来即将被扔出去的时候,远处钱连城站起来沉声怒道:“你是我儿子!”想必也只有钱连城理解此刻的钱福来自以为是的窘迫。 这话对钱福来竟十分有用,就好像在梦中被叫醒。只见他突然就镇定下来,就在身子即将被抛出去的瞬间,右脚一勾,就勾住了沈毛毛的脖子,身子往下一沉,不知使了什么样的巧劲,沈毛毛就像个白胖萝卜被拔了起来,而钱福来自己则安然落到地上。 众人见这一妙招,无不送上掌声,夸着这娘娘腔不简单。 为何钱连城这句话这么有用呢?其实,小时候的钱福来也经常把自己当成女的,故而时常因为认知错误而受些欺负,每当那个时候,钱连城会提醒他是男儿,比如有一次从书院回家,路遇同学欺负,钱福来竟蹲在路边捂着脸哭,恰巧被钱连城看到,提醒他要做个男子汉,钱福来咬咬牙,竟把那几个杂毛不是打断胳膊就是打断腿,若非手下留情,当场就要了他们的命。 而像沈毛毛这样的低手,根本就过不了钱福来三招。 沈毛毛本想把钱福来扔出去,现在自己反被他给扔了出去。一个两百来斤的女胖子,飞起四五米高。要多难看就多难看。然就在她落地的刹那,突然就像被什么东西给托住了,身体在空气中转了三四圈,轻轻的掉到地面。 霹雳掌对气功 如果是在猪群中躲了人,那么这个人就很容易被发现。 现在是人群中躲了人,自然是很难发现了的。 接住沈毛毛的人正是躲在人群中。 沈毛毛在空中不到两秒,内心就仿佛经历了两小时、两天,她甚至想到了会摔死,想到了自己小时候,想到了明明出来之前沈雷龙告诉她尽管用她的智慧去破坏这场大会,他会给她兜底。然而,她却差点摔死。 就在她已经准备摔死的时候,居然又稳稳地落地。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见有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这个人身形瘦瘦的,身板挺直、神情俊逸,一副大家风范,腰间别了一个吹丧用的喇叭。没等沈毛毛惊讶,台上的张无求、宋有病以及武当弟子先惊讶,因为这个人就是武当弃徒宋无病。适才他用的正是他的气功,像龙卷风的气功。 宋无病目光空空的走出来,淡淡道:“既然是选盟主,就好好地选,既然要比武选盟主,就好好地比!” 沈毛毛知道自己的救兵到了。嚷道:“是要好好的比!” “那么,你已经比输了,你下去吧!”宋无病说。 沈毛毛一愣,这家伙难道就没搞清楚自己这句话不是和他说吗?但是,现在下去倒也是最好的保命方式。 宋无病再不理她,慢慢地走到场中间,钱福来还站在那。 “你是谁?你想替她出头吗?”钱福来又伸出兰花指,尖声问道。 “我不替她出头,我替我自己出头!”宋无病回答。 “你也想当盟主?”钱福来问。 “是的。”宋有病回答。 “你休想!” 宋无病也不理他。却朝台上张无求道:“比武选盟主,可好?” 张无求的眼神既愧疚又无奈,点点头道:“算的,只要对江湖好都算的!” 宋无病道:“张掌门想当盟主否?” 张无求叹道:“我刚刚已经说了,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江湖了,要把机会留给年轻人!” 宋无病却道:“张掌门觉得今天这个事你们几个长辈可以置身事外!还能置身事外?” 张无求不说话,眉头紧皱! 宋无病道:“闲话不说,既然比武选盟主可以,那我这个武当弃徒就来现现丑。”话罢,朝钱福来道:“出手吧!” 钱福来刚刚被沈毛毛搞得惊魂未定,胸口小鹿直撞,突然上来这么个怪怪的人,不知是应战还是退缩。 一旁,宋有病朝钱福来道:“福来,小心受伤,他是武当弃徒!但武功高强!” 钱福来见宋有病关心自己,内心暖和,一股勇气上头,便道:“那就领教了!” 话完,举起双掌,身体灵动,劈了上去。宋无病淡淡一笑,除了脸部肌肉动弹一下,静得就像个雕像。没有和他交过手的人一定很奇怪。 钱福来就奇怪得紧,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料这个瘦瘦的半老头子能抵得上自己掌力?呼呼呼连出三掌,也是他刚刚和沈毛毛打时差点吃亏,这三掌打得格外认真,且起码用上了七层内力。 但是这三掌却没有一掌打中宋无病,他不知道那是宋无病又开启了气墙。在船上一战,即使是金镶玉这样的高手都没能破这道墙。钱福来大是惊讶,只觉自己的手又像是拍在墙上,又像是拍在水上,又像是被人施了法,就是碰不到对方身上。他又展开身法,从四个不同方向打去。每一掌都精妙无比,但效果却还是一样,还是被反弹回来。 众人无不称奇。只有张无求和灵清并不觉得奇怪。 张无求不奇怪,是因为宋无病本就是他的大弟子,他与宋有病是亲兄弟,两人相差七岁,先后拜在武当门下,由于出色的天赋,二人得了张无求真传。不仅如此,张无求育人方法也独具匠心,他教导徒弟要求习好本门武功的同时,鼓励他们根据自己喜好练武,绝不约束。于是武当八大弟子各个都有额外的绝技,比如顾晓的大锤,潘不才的奇门遁甲,宋有病的长剑,宋无病的气功等。此刻见到宋无病使出如金钟罩一样的气功,尤觉自豪和欣慰。 须知当年,八个弟子之间出现了纷争,对武当的太极理解不同,有人认为太极在守,后发制人,有人却认为太极能攻,先声夺人。宋有病和宋无病各持己见,闹得最凶,宋无病要守,宋有病要攻。另外六个弟子也各站一边,最后便有了宋有病、顾晓、李破军和潘不才为一队,宋无病、曹三石、庄有姿、孙福为一队,前者持兵器,后者靠身手。只有张无求看出了他们或许别有用意,他们真正争的不是武当武功怎么发扬光大,而是怎样建立自己的地位和话语权,以成为掌门接班人。张无求闷闷不乐,在这样的背景下,为兄的宋无病选择了退让,他从小就让着弟弟,如果弟弟真的可以光大武当,那也是好事一件。 后来却还是导致了恶劣结局,因为宋无病明明已不再争斗,并劝导跟随自己的曹三石等要有融合、团结的大局观念,宋有病却还是要把他逐出武当好去后顾之忧。宋无病一气之下,离开了武当,虽对外声称自己是自己愧对武当,是武当弃徒,但江湖还是传出了真相,也由此推断宋无病逼走了自己的师兄,下一步就是野心勃勃要对付自己的师父张无求。可谁也猜不到,这宋有病突然就不再争了,不仅对张无求言听计从,对师弟们和睦相处,还将武当上下搭理得井井有条,口碑非常好,就连张无求都格外认同。也因此,已经老了的张无求决定先让他先做个盟主,后续将自己的掌门之位也传给他。 灵清不奇怪,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她在令狐小虾的指点下,一招就破了对方的招式,也在华山师兄们面前炫耀过。她差点就想自己上去,再次破了这个人的招式,这样自己就可以在这么多人面前出名。但是,然后呢?沈毛毛就是前车之鉴,她灵清可不傻。且看看这个瘦道士究竟想干嘛。迫不得已的时候,看在张立群和宋有病交好的面子上,她也指点一下那娘娘腔。 钱福来被数次弹开双掌,眼里充满不信,他不信自己和武当区区一个弃徒的差距有这么大。但见他微微挺起胸脯,缓缓收腹,像是做了个深呼吸,其实是气沉丹田,大步跨前,一掌击出,这一掌,掌风凌厉,就似附上了刀刃,席卷宋无病而去。 下面有人认识这一掌,这是霹雳掌。虽然不是一等一的掌法,但是练到了后期,中者顷刻毙命。谁能想到这个娘娘腔这么年轻却使这样的掌法。 福来莫要胡来 宋无病的这套气功,由太极和少林金钟罩转化融合而来,要说在真正的内家高手面前,还是难以抵挡,但在一般的练家子面前,其实非常唬人。这就和个人的造化有关了。他能取得这样的成就已然非常了不起。 他当然也已经看出钱福来是个娘娘腔,于是便潜意识地认为娘娘腔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却哪里料到,这一手霹雳掌竟如此了得,掌未到,掌风已至,掌风与气,本都是空气,相撞之下竟发出啪啪声响,就如同闷热夏天发出的惊雷声。宋无病几乎就来不及提升内力抵御,掌已到。 因为掌是悄悄的、迅捷的到的,因为钱福来出掌的时候“喝”了一声,随后又“哈”一声,掩盖了掌风的声音。宋无病的左肩已被拍中,他只觉口中有腥味,腥味中还带点咸味,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场边众人有不少根本就不懂得气功,气本就无形,所以在他们的眼里就好像这瘦子莫名其妙就被娘娘腔打了一掌。只有灵清见过这道气墙的威力。忍不住内心惊讶,这是何等的内力。 她当然只是凭她的真实感受去评价,以她自己的武功去衡量,哪里懂得真正尚武、内心存仁的人,是不会全盘而出,不遗余力的,就好像古时降龙十八掌第一式亢龙有悔,一方面是给自己留有余地好后发制人,另一方面当然也是这门武功适合侠之大者,不会上来就出全力要人命。就比如肉馒头,要说他破不了这道气墙,他自己第一个不信。 钱福来一招得手,心中已了然,此人的内力是在自己之上,但这毕竟是一道气墙。猛又“喝”一声,立即使出了后招。 他这一声“喝”也算是霹雳掌的要义所在,就像千夫拉绳要喊号子,“喝哈”声不仅使霹雳掌的威力提升,也能带好出掌的节奏,与我们现代的军体操口号有点类似。但是,从娘娘腔的口中喊出,就让人哭笑不得,简直比哭还难听。 更难听的是宋无病拔出了喇叭并吹了起来。刹那间,他身边的灰尘卷起,与附近的树叶齐舞,离得近的人几乎就站不住脚,连忙往后挪。 张无求等人只知道宋无病练气功,并不知他离开武当后,以音波助气,武功又高了一个境界。 此时,宋有病提醒道:“福来,莫要胡来。” 他这一说,立即又有人起哄,在下面道:“他叫胡来,当然要胡来!” 钱福来又受到宋有病关心,就像被打了一针鸡血,再次运足内力“喝、喝”冲了上去。 宋无病站在气墙中间,只顾着自己吹喇叭。一时间,一个奶声奶气的“喝喝”声,一个“呜哇呜哇”的吹,就像谁家办丧事。 加强的气墙把钱福来彻彻底底挡住,令他没有一点办法。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坐在场边的张立群突然站了起来,朝钱福来道:“钱公子,从他的上方攻下去。” 钱福来心中奇怪,怎的这华山弟子来帮助自己,并且他又怎么会知道对方的弱点?定睛一看,心中明了,对方使得这气墙,本身看不清,但加强后,由于树叶跟着旋转,就看得明白了。空气一旦旋转,就会中空,就像人用根棍子搅水,搅得越快,中间的漩涡越大。几百年后的人们会知道那叫离心力。 张立群知道这个弱点也很正常,就是灵清说的,他记性不错。 灵清看着张立群,倒觉得这人挺仗义,为了帮宋有病,第一时间站了出来。 钱福来心中明了,一跃而起,掌对宋无病头顶,掌后是人,人前是掌,掌名霹雳,人掌合一,也如霹雳。 灵清一招无边落木就能破解,换成比灵清强了几倍的钱福来,又怎能防住。宋无病这武功,只要被抓住了破绽,就会瞬间从顶峰落到洼地。 宋无病十分绝望,他坚持着自己的初衷,只守不攻,不管对错,也是问心无愧。望了一眼站在一边看着的恩师张无求,又望了望坐在张立群旁边之前破了他这一招的灵清。心想:江湖终究是人上有人!那姑娘和那华山弟子都这么年轻,真是前途无量。 这短短的几秒间,能让一个人茫然。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一剑刺来,这一剑就像一道白光,所刺的却并不是宋无病,而是钱福来。 然而,又在快要碰到钱福来的时候,变了方向。 刺出这一剑的是宋有病。这一剑的威力和速度都不得不让所有人目瞪口呆,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一刹那的方向转变,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的理解。 也是在那短短的一瞬间,钱福来愣住了,他的脑里只冒出三个字“为什么?” 他都来不及想,为什么有病哥哥会朝自己刺出这一剑。他已经被宋有病抱住了,就像公主抱那样的抱住,缓缓地落到地上。 他没事,宋有病没事,宋无病也没事。 钱福来的双手垂在两边,他的脸色通红,红得就像苹果。他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该放到哪里。宋无病把他放下来,他轻轻地拉住对方的衣角,又很快放开。他很想继续被这样抱住,但是他又觉得自己应该要矜持些。 他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女人!情窦初开的女人! 宋无病冷哼!漠然地望着宋有病。 “走吧,哥!”宋有病说。 “为什么要走,就因为刚刚你救了我?”宋无病问。 宋有病道:“不管怎么样,终究是你对我有些误会!” “不管怎么样,现在你是武当大弟子,而我是武当弃徒!如果不是误会,那就是仇恨!” “不管怎么样,我们终究是亲兄弟!” 他二人这样对话。想吃瓜的还有兴趣,想看打架的就不乐意了,但是毕竟对方是宋有病,谁都不敢作声。 宋有病道:“一切都过去了,武当需要一个好的未来!” 宋无病的眼神更漠然了,又接着冷哼,道:“那个美好的未来最好掌握在你的手里。但是,那未必见得了光,你对我所做的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嗯?”宋有病被这句话说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宋无病道:“我这人从小体弱多病,身形瘦小,看上去有病,其实却没病。而你……” “我怎么了?” “你阳光帅气、高大挺拔,看上去没病,其实却有病,心病!”宋无病说。“所以,我们的名字很符合我们!”他又说。 “哥,虽说你我之间却有瓜葛,但是我们的瓜葛是摆在明面上的,但听你的意思,似乎我做了什么阴暗之事,才令你如此恼怒!”宋有病道。 他能说这句话,倒令宋无病一愣。他望了望张无求,又望了望远处。直道:“那么他呢?他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你指使的?”宋无病指着远处曹三石。 曹三石就站在那里。他一直就没说过话。 “曹师弟?”宋有病问。 “正是他!” 这兄弟二人突然又扯上了曹三石。想看打架的那些人更加不耐烦了,有人终于忍不住催道:“你们要是有恩怨,要么去别处,要么也以武论对错,今天这里是选盟主!不是处理家事!” 有人却反对道:“武当在家里处理家事,没什么不对,谁让我们在武当山上呢?他们不在自家处理,难不成去别人家处理?” 张立群、钱连城等人却安静地坐着,似乎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影响他们就这样坐着。 此时,顾晓和潘不才已回到张无求身边,与张无求说了周边情况。 但见张无求的眉头紧皱,想来不是什么好消息。 的确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现在的人群里已经多了人,这些人就好像突然从天而降的,突然就变得很显眼。 由沈雷龙站在中间,左边是陆涟漪,右边是王宝宝,依次是许逍遥、小老头、徐风俊,尚能行动的几个把头以及逍遥会散人和飞鱼帮帮众,在外围则有一群官兵正在不断地围上来。 这些人几乎是眨眼之间到来的。只让在场人员瞬间惊呼。 只有一个人毫无反应,视若无睹,这个人就是钱福来,他就看着宋有病,就像一只小猫。 宋有病拍了拍钱福来的肩膀道:“你先下去,福来!” 宋无病等着钱福来下去。他本来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但是既然点破了,就不得不说了。“曹师弟在武当管纪律,须知违背了纪律就要受门规处罚,当年逼我离开的最后一个缘由,就是曹师弟,而他跟我指出的违纪事宜却只有你知道!” 不吃瓜快打架 似乎又有一个瓜在被抖出来,人和人一旦发生了争斗,难免会被揪小辫子。 一直站在一边的曹三石有些尴尬的笑笑,却十分从容淡定。因为这本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因为他只是一个按照规矩办事的人,如果他不按照规矩办事,那么出事的人就是他自己。他走了过来,微笑道:“这都过去了,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毕竟宋无病已经离开武当了,他也已经不再是武当弟子。” 须知,这曹三石本也是和宋无病一起,支持武当武功以守为主的一众,算是宋无病的忠实追随者,现在连对方的称呼也是一个直直的姓名。 那也无怪,管纪律的人当然要铁面无私,带了个人情感,就会失去公平公正。 宋有病不接话,反倒是宋无病道:“也不是什么多见不得人的事,说便说。” 曹三石却摇了摇头,道:“还是不说的好,保守秘密也是我们的纪律之一。” “这的确没有什么好说的!现在也的确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场边沈雷龙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沈雷龙今日穿得十分讲究,冰蓝色窄袖长衫,外披一件披风,金丝线绣着云纹,靛蓝色长裤棕黑色筒靴,向前跨了两三步,回头朝陆涟漪望望,又跨出两三步,接着道:“无病,过去的都过去了,武当不留你,天下之大,难不成没有留你处?” 宋无病叹了口气。道:“居无定所本也无忧,只是心结难消,不提不见便矣,一见一提就难忍。只不过我输了,我输给了这位……公子。” 钱福来的心思依然全在宋有病身上,连自己的老娘到了也没有发现。被说及,方回神,见陆涟漪居然就这么不要脸地在天下人面前和沈雷龙站在一起,不说别的,就说穿着,就羞煞人。 那陆涟漪身着淡红色锦缎裹胸,下坠荷花百褶裙,淡粉色披风,配上婀娜的身姿,要说不好看,还真是瞎了眼,但说好看嘛,又不合适,毕竟男人喜欢的都是妙龄女子。 很明显,这二人的穿着是刻意拼成一对痴男怨女,就是我们现代人讲的情侣装,但又明显是临时凑来。像陆涟漪这身装束,任何她这个年龄的女人是驾驭不起的,也非她不可。 钱福来却只瞥了她一眼,骂道:“不要脸!” 陆涟漪并没有听到,还朝他笑笑。 钱福来转过身去,心中却一乐。因为他突然觉得骄傲,自己母亲这般美貌,也是万幸,自己多少都是像她几分的。忍不住又望了宋有病一眼。 那一边,沈雷龙道:“无妨,你已经做得非常不错了。” 谁也想不到沈雷龙突然就摇身变了个人。特别是灵清,那个被牛瘦子等人差点杀了,还要靠自己救的沈雷龙,居然扮猪吃老虎,这一切居然都是他! 也非得是他,到目前发生的一切就都能对上了,为什么有些事那么巧,为什么他们的行动似乎一直在别人的预测中,只是因为敌人本来就是身边人。 事情本来就很简单,这点,当沈毛毛一刀刺向令狐小虾的时候已经成为事实了。 灵清内心里不由“呸”了一声! 沈雷龙的话很有用,宋无病往旁边去了。只听得武当弟子窃窃私语,才得知他违了什么纪,但任谁也想不到。原来武当山脚那百了庵的房子属于武当,尼姑占用后每年都付了租金,租金可多可少,尼姑也聪明,自己少付一些,拿出一部分给了宋无病,等同于宋无病以武当大弟子身份拿了回扣,就这么一件事! 说什么只有宋有病知道,武当上下根本就没人不知道。这种事的确够狗血,这种事见了光就更加狗血,一个人伟光正的形象瞬间就没了,可是,我们是不是想想这样的人在中华大地其实一直挺常见?无怪这事成为压死骆驼的那根关键稻草! 但任凭耳边传来这些闲言碎语,宋无病不再有任何表情,静静的站到一旁,许逍遥朝他点点头。 沈雷龙很满意。道:“真是万分荣幸,参加今天的结盟大会,刚才武当张掌门介绍了本次结盟大会的缘由,简单讲述了江湖近来发生的夺剑等事,随后年轻一辈进行了以武竞盟主之位,我们十分欣慰地看到江湖新秀那卓绝的武学,特别是武当的实力,绝对是江湖首屈一指,光一个自称是武当的弃徒,其自修的气墙已让多少人自愧不如。” 讲到此处,沈雷龙故意停顿了一下,立即有掌声送给他。他才接着道:“张掌门讲的每一句话,我都感觉十分正确,我们的确要团结起来,共同守护这个江湖。同样的,我们也的确需要选出一个盟主来承担起凝心聚力的重任,当然,选盟主不能光凭资历和已有地位来选,如果那样的话,很多门派在江湖上散落的更广、成立的时间更久远,评起来就难。所以,大家对于比武论胜负都没有疑义。” 沈雷龙这个口气,十分的喧宾夺主,让人觉得他反而是武当的主人,或者说他已经就是这里的盟主。 场边一群人又鼓掌,那些来看热闹的也跟着鼓掌。 张立群朝灵清道:“真正的好戏开始了!” 灵清点点头。此时,她看见有三五个人小心翼翼地凑到前方来,其中一人她认识,正是陈小婉,另外三个和陈小婉年龄相差无几,也都是尼姑。她们也不说什么,找了个空位,就站在了那里。 沈雷龙道:“现在是这位钱公子胜了,还有谁上来和他比试?” 钱福来心里又骂娘,这沈雷龙就算有什么瞒天过海的大计,终究是自己从小就认识,现在居然称自己钱公子。 公子、公子,难听得要死。但现在箭在弦上,他也是骑虎难下,不管怎么样,他能打败多少人就打败多少,因为最后宋有病一定会上场,对手越少对他越有利。 “那么还有谁?”钱福来问。 没有人理他。 不是真的没人不理他,而是年轻一辈,个个都懂规矩,没有长辈的命令,出去做这个出头鸟,怕是以后不想混了。 张无求望了望已经退下的宋有病,以及站在他身边的其他六个弟子,笑道:“顾晓,不妨你上去和钱公子切磋切磋,点到即止。” 顾晓早就已经摩拳擦掌,他虽然性情谦和,但是毕竟年轻气盛,张无求让他上,他正要试试自己这个大锤的威力。 钱福来却一愣,这个人也是武当弟子,自己是要全力和他打呢还是认输?事实上,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已然说明钱福来这个人只有小聪明,缺一点大智慧,他连城帮尽管也是三把剑拥有者之一,尽管也是这场结盟大会的上上宾,但是连城帮只来了他和他爹,现在他的老娘和沈雷龙在一起,武当的人都没动,另一家华山派甚至连话都没说过。他却成为了出头鸟,成为了众矢之的,原因还不是为了连城帮,而是为了他的宋有病。 顾晓飒爽地跃到场中央,使的是武当的梯云纵,轻松得就像只跨了一步。谦道:“钱公子手下留情。” 钱福来还了礼。看向宋有病。宋有病朝他点点头。 古有不少使大锤的名将,顾晓在书上见过,他自身身子骨平庸,但仰慕那些武将的功夫,使不动双锤,只好自己量身打造了一个铁锤。这些年来,在武当这样极好的练武环境中,尤其是将太极妙用,又和他师兄李破军过招锤炼,功力越来越好,这个锤子也越来越重。尤其是一招“求锤得锤”,已经练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钱福来不管这些,也不知道这些。再次“喝”一声,举起双掌,冲了上去,顾晓拔出锤子,也不去挡,直接就抡了上来。一锤砸在地上,地面的山石都被锤出一道口子。由于落地的惯性,顾晓人都被带着跌起脚。钱福来见对方锤子虽猛,动作却慢,心中有了盘算,便以快速身法诱其出锤,锤子落地上便是破绽出来时。 大锤不懂怜香 锤子落地了,沉沉的砸地之声。众人惊心,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个个子不高人也不壮,还斯斯文文的武当弟子有这么大的力气。可惜的是,他虽力大,却有点慢,光凭这样是不可能打到人的。 破绽出来了,钱福来串到了顾晓侧身,喝一声,左掌直往顾晓的太阳穴击去。他实在不太不手下留情,这是要顾晓的命去的。 然而,就在他的手快触碰到对方的时候,突然腰间一股气袭来,那锤子就像自己会转弯,才落到地上,又被提到半腰横扫过来。 钱福来反应也快,弓腰收腹,往后急转三圈躲过这一扫。完全没有机会思量,顾晓竟握着锤直接连人原地旋转过来,锤子本是重物,但因转得有力又快,空气中竟发出鸣呜之声。这要是被抡到一锤,恐怕顷刻就命休。 钱福来当然不敢硬碰,只能以躲寻机。他接连闪过四五锤,对方居然还在转。好在除了这么一股猛劲,身法上倒也还有躲避余地,终于,在又躲过了十来锤后,顾晓终于停下。将锤往肩膀上一扛,又冲了上来。 这么横冲直撞地打架,钱福来生平没有遇到过。他突然觉得有点委屈,先是沈毛毛,对他粗手粗脚,若不是她是个女的,天涯海角也决不能让她活着,现在换个顾晓,竟然是个用重锤的,他们难道就都不知道一个词语叫怜香惜玉吗? 他们当然都知道怜香惜玉,可是钱福来只是有点香,并不是玉。 钱福来忍不住朝宋有病道:“他!” 宋有病回应道:“福来,你不是我师弟对手。” “我!”钱福来其实什么都不想说,他真正想说的是“你快来帮我,他们都欺负我!”可是,这种话,他毕竟是说不出口的。她只是一颗女儿心,一颗非常传统的女儿心。 “小心了。”顾晓提醒。 “你自己才小心。”钱福来道。 “求、锤、得、锤!”顾晓喊出了自己的招式。这招式的名称听起来很是奇怪,但也很霸气。 什么叫求锤得锤,谁求他了? 钱福来也这么觉得。但是两秒钟后,他差点就死在这一锤下。 顾晓只是举起了锤子,举过头顶,显得非常笨拙,钱福来见对方门面大开,决定在他没落锤之前,直接给他两掌,让他没有出手机会。 但是,等到顾晓近身的时候,钱福来突然觉得自己被什么力量缠住了。他突然就很不灵活,就像被绑了绳子。他因为是被鬼上了身,又以为自己是抽筋了。 其实什么都不是,因为顾晓的这一招看上去笨拙,实则也是把太极融了进去,实则和宋无病的气功类似,一身太极之气,气缠周身,形成了一股吸力,没有防备的钱福来进入了顾晓缠身的气流中,一时又慌神,自然是来不及躲闪。 所以,叫求锤得锤。既然你不想躲,就是求锤,那就缠住你,让你得锤!钱福来等同于吃全了这一招。再怎么说,顾晓是武当弟子,难道他只会使锤子?难道他不会武当绝学? “手下留情!”场边一人喊话,又接着急道:“比武不是要命!”喊话的人不是钱连城,不是陆涟漪,也不是宋有病,而是沈雷龙。 锤子落在钱福来的脚边,地上又裂出一道口子。钱福来呆若木鸡,他的眼睛红红的,居然在哭。现在他是真委屈了,在这样命悬一线的时候,他的父母,他的有病哥哥居然都没有来助自己一把。 “下来吧,福来!”钱连城喊。 顾晓提起锤子,笑眯眯的道:“承让了!” 钱福来谁都不想理,也没到钱连城身边去,而是朝着场外跑去了。他现在已经搞不清楚了,只因为他不知道刚刚情急的沈雷龙就是他亲生父亲。 但除了他,起码钱连城、沈雷龙,以及张无求都知道了。 宋有病没有去追他。 顾晓又笑眯眯朝周围人道:“有谁要和我切磋吗?”目光投到了沈雷龙等人处。 沈雷龙对于适才顾晓的手下留情颇为感激。他刚刚又再三的观察钱福来,确实和自己有几分像,又回忆陆涟漪所言以及当年之事,他就是自己的儿子定是事实。故而,紧张也正常。 本来,他还想着儿子有什么闪失,他得亲自上去收拾顾晓。现在,他终究有点不好意思。看旁边,陆涟漪的脸上挂着微笑。 王宝宝正在和陆涟漪介绍周边情况,原来,他已将襄阳城的官兵能调动的全部调动到武当,现在已经把周边围得水泄不通。在南天门处,带头的就是朱三。 所以,陆涟漪笑。满意的笑。 她朝沈雷龙招招手。沈雷龙会意的回到位置。 一旁,安静了许久的许逍遥站出来道:“站着腰疼,打来打去,浪费时间,我来吧,早点打完,早点结束。”话完,他又朝身后逍遥会众人道:“逍遥会由我作为代表上去,大家没有意见吧!” 众人中,有几个回道:“我们没意见,早点打好,共赏武当绝美风景!” 许逍遥道:“甚好,甚好。那么沈庄主,逍遥会就不打车轮战了,我若输了,不代表逍遥会没有高手在。” “为什么?”沈雷龙问。心想,你们来了这么多人,就上一个,但是起码是老大亲自上,也不知该说不行,还是行。 第二排人群中,徐风俊忍不住插上一句道:“还能为什么,就是临时嫌钱少呗!” 如果令狐小虾在,肯定会觉得很好笑。 下面,果然传来笑声。但是,笑的不是令狐小虾,而是那群来看热闹的。 沈雷龙当然已经知道了令狐小虾被救走的事,虽说逍遥会其实还是出力了,虽说令狐小虾也不一定能活,起码现在看来,他很大概率是死了。但是,逍遥会这样的举动,其实是让他不满意的。就看这个许逍遥能不能帮自己夺得盟主位置了,他钱再多也不是地里长出来的。 许逍遥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地笑着,道:“求锤得锤,这可真是有趣的招式!我也求一锤,来吧,年轻人!” 顾晓并不认识许逍遥,只觉得这人矮自矮了点,这张脸倒长得不错。他刚刚已经见识了自己的能耐了,却还是这样从容的上来,想必对自己的武功十分自信。 刚要出手,却被一旁的宋有病喊住。道:“师弟,你退下,你不是他对手,我来。” 顾晓只是受命上来,望了望张无求,张无求朝他点点头,意思是同意他下去,便直接往旁边退。李破军立即将他拉到一边,轻声道:“这人是逍遥会的老大,逍遥会你知道吧?” 顾晓恍然,他负责武当外交,自然是听说过逍遥会,却不想逍遥会的老大是这么一个矮似冬瓜的人。 李破军又轻声道:“我们也不要再车轮战了,需保存实力,等下对付他们埋伏在周边的人,然后共同擒住那沈雷龙,师兄说还要他交出乌水托云剑和玄铁镶金剑。” “所以,师兄亲自上了吗?” “现在是单对单,师兄不上就只有师父自己上了。师父是我们最后的底牌,如果也亮了,我们就被动了。” 他二人顾着说话,场上宋有病拔出了长剑,摆出三环套月起式,英姿飒爽,当是青年一辈佼佼者。 许逍遥双手一晃,一手龙爪,一手虎拳,身子前倾,笑道:“我也年轻过。” 还有哪位来战 没有一个人没有年经过,就算他不是人,它也是从小长大的。 但许逍遥这么一句话,显然意思“你还嫩了!” 宋有病却只是微微一笑。道:“真是有趣,你们现在是盟主位置也要,武当也想拿下,只可惜,你们太是高估了自己。” 许逍遥却道:“你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盟主的位置老子没兴趣,当个破盟主,能干什么事?能长生不老吗?” 场下一直安静的华山弟子居然饶有的兴趣的道:“没有什么事比长生不老更好!” 那确实,自古君王要什么没有,也迷修丹,更想修仙,以求长生。 也是那孟一丘追求长生痴迷,让华山弟子对这事一提就有兴趣。张立群竟然也跟着道了一句:“长生不老没那么容易,盟主位置却并不难。” 这话不知是言者本有意,还是听着太多心,就连钱连城都忍不住望了一眼张立群。心想,这小子什么意思,难不成在他眼里,盟主之位就那么轻描淡写,难不成他华山还有什么企图?但看这群人,都是华山后辈,就凭他一个张立群,在襄阳城不敌一群持棍和尚。不禁摇摇头,只想如今的后起之辈,真的是狂妄无知,和自家钱福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本来觉得钱福来只是有点娘娘腔,现在发现这娘娘腔几乎就是致命缺点,此刻也不知道跑在何处。 许逍遥又道:“武当老子更没兴趣,一群道士,深居山间,清汤寡饭,没有美酒,没有美女。” 这话其实说的一点都没错,但每个人的追求不同。他许逍遥觉得有钱有女人有酒就是逍遥,武当弟子觉得远离世俗、修身养性才是逍遥。 只可惜的是,现在他们莫名其妙的挤在了一起。他们追求的价值,在江湖这个大染缸里,仅变成了说辞。 “说的没错!” “没有酒怎么活?” 又有华山弟子表示赞成。 张立群直叹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华山派突然就出现了这种嘻嘻哈哈的氛围,他们现在是感觉不到这有什么好,将来新人换旧人,只要把这种文化代代传承下去,定会出响当当的人物,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许逍遥哈哈大笑。朝他们做了个揖。把姿势摆摆好,朝宋有病道:“请吧!年轻人。” 宋有病不再说什么。长剑刺出,刺的是又快又准,一剑直刺许逍遥咽喉,许逍遥不敢轻敌,斜下里一个大翻身,双掌分前后,似一个饿虎扑羊的动作,却又不是那么勇猛,他前爪击出,后爪往地一拍,整个人就坐地而起,如龙升天。 这样的身法,怕是根本没人见过,有人会龙拳,有人会虎拳,龙虎齐用,而且是在躲避敌人长剑刺来的刹那,反守为攻。 宋有病并不惊讶,剑刺得快,收得也快,立即转刺为点,剑尖所点之处又是许逍遥的脸面。虽如此,许逍遥的爪还是到了他的手腕处,眼看就要被抓住。 双双却各自往后退去,原因很简单,一个怕被毁容,一个怕被断手。 “哼哼,年轻人!”许逍遥又说。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资格太老,还是年纪太大,第一第二遍的时候,还颇有滋味,这会又一句年轻人,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宋有病不理他。突然换了一个姿势,但见他剑指左前方,冷道:“我每天早上五点就去山头练剑,山头面东!” “说下去,年轻人!”许逍遥道。这是第四遍。 宋有病道:“东边日出照我面,我剑斜指向东边!” “你想说什么?”许逍遥忍不住问。 “我这一剑,出招见血,但出招之前,我会劝说一句,你若有悔意,现在还来得及!” 许逍遥哈哈大笑。道:“吹牛的我见多了,没见过像你小子这么吹牛的。既然你来这一套,那不妨我也介绍一下。” 但见许逍遥再次摆开先前的姿势,道:“我这套功夫,是在宫中学来,大内武学秘籍不少,我挑了两本差不多的,一起练,啊……啊……,就这么回事!”他本来觉得自己也可以吟上一首打油诗装一装。最后也没说出什么来。抓了抓头皮,保持住姿势。又道:“年轻人,光说的好没用,打起来好才有用!” 宋有病本来还想说句什么,又懒得多说。他的剑再次刺了出去。这一剑,看上去非常奇怪,因为剑指的方向不再是对方的任何部位,而是朝着天空。没有人这样出剑的。可往往看不出剑路才是最可怕的剑法,看不出就没法防。 二人在瞬间一个交错。宋有病的胸前被抓出四条血口子,许逍遥安静的站着。 在这样的情况下,往往安静的那个可能马上就倒下。一边李破军熟知师兄的这一剑招,取名一剑日出,其实有个注解,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有情却无情。是将那句古诗倒了过来,实则就是这一剑的厉害之处,那是一招无情剑法。所以宋有病提醒了一句。 然而,许逍遥却转过身来,满脸惊色,几乎满头大汗,身体却无恙。他只说出了三个字:“年轻人!” 终于,有逍遥会的人解释道:“这武当的大弟子果然是厉害,居然保住了性命!” 李破军、顾晓等武当弟子,就连张无求都觉得不可思议,刚刚宋无病的这一剑,其实也是悟于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他剑指天空,是从无到一,剑至之时,便由一化二,由二化四,也就是说,刚刚这一剑,看似一剑,其实他整整出了一十六剑。 换成任何人,都会因为这瞬间的交错而胆战心惊。许逍遥当然不例外。其实,像他这样的人武功造诣已然不在江湖一等一的掌门之下。若非如此,他是没有办法给宋有病的胸口留下四条爪印的。 其实,真正惊讶的人是宋有病,从来没有人能够避开他这一剑,在他的眼里,或许只有他师父张无求可以。不仅如此,他还被伤了。伤口倒不疼,只是他突然心中担忧,若是这样,武当危矣。 “你输了,年轻人!”许逍遥道。 “我输了!”宋有病接道。说完,望着张无求,不知道张无求会不会出手。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不知道以后和师弟们怎么相处。他所有的骄傲,似乎一下子全没了。回想刚才他刺出一剑转为一十六剑的时候,这个许逍遥的身形比鬼魅还快,并且就好像知道他剑招变化。 宋有病错了,许逍遥也错了。 许逍遥不死,不是因为他的身法快,而只是因为他确实有能力躲开了最初的那一剑,那一剑躲开,其实胜负已分。因为后面不管多么花哨的剑招全都源于第一剑之后的变化。宋有病若是接着使第一剑,连使几次,许逍遥就未必能剑剑躲过,可他却化开了剑招,看似将剑用活,其实是用死了。因为太极,虽然体现了世界的某种现象,却并不是世间的真谛。 世间真正的真谛是忘我,是自然。 宋有病不死,也不是因为他身法快,而是因为许逍遥在躲过第八剑的时候,才发现对方的破绽,他只是拿钱办事,不必要杀人。只不过,完全躲过确实废了他很大劲,一定意义上来说,他的身子也早就已经荒废了。 许逍遥擦了擦汗水。道:“怎样?还有哪位年轻人?” 谈判不如强求 “年轻人就不必上来了,上来也不是对手,还是让我这个老年人来吧!”边上,张无求缓缓地走出来,他身高骨瘦,一头白发,给人以不怒自威的威严。 “你?”许逍遥有点不信地问。因为他们早就已经知道张无求的计划,是要让年轻一辈挑起大梁,也因此他凑了这个热闹,否则他是绝对不会冒这样的风险的。 适才和宋有病一战,已让许逍遥心惊不已,所幸的是他总算还是险胜了。正合计着已不会再有人上来,合计着要进行后续的事了。却不想,这个老家伙上来了。这让他不知所措,要是退下,太显无用,要是不退,等下被打退下去更加脸上无光。 “我!”张无求说。他不多说第二个字。这也是他作为掌门的气势。 “你,你不是年轻人!”许逍遥道。 “你也不是年轻人!”张无求说。 “所以,所以,我们有必要打吗?”许逍遥问。 “打不打,倒也无所谓,只不过事情发展到眼下这一步,发展到如此明目张胆地来对付武当,实在是欺人太甚,我这把老骨头还健在!” “这,……哈哈哈!”许逍遥笑。他不知道说什么,所以笑了。 张无求也客气地笑笑,道:“有一点,我却十分好奇,在动手之前,想问问清楚!” “张掌门问便是,知无不言!”许逍遥道。他是个精明的人,现在他能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只要能保住脸面,能博得张无求一点点好印象,那也是好的,或许那就是一条命。 张无求道:“你们是怎么上山来的?” “这……” “要上山来,非得以请帖入内,你们少说也有百多号人,难不成个个有飞天的本事?” “这……”许逍遥还是说不出来。他尴尬地笑笑,望了望身后的沈雷龙和陆涟漪。又望了望站在张无求身后的武当弟子们。 “没关系,如果实在是不想说的话,那么就动手吧。”张无求道,话完,拔出流石月明剑。 好剑!名副其实。若非好剑,风波焉起? 剑在张无求的手里,端的是宝剑黯如水,道骨耐风霜。 “哈哈哈!哈哈哈!”许逍遥又笑,边笑边后退几步。适才宋有病拔剑,他摆出了应战之势,现在却垂着双手,哈哈大笑。 “这一架,我不打!”突然他说。 “为何?”张无求问。 “因为我认输!”许逍遥说。 他回答得很爽快,就好像认输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 张无求倒没怎样,场边众人却有不少传来唏嘘之声。心想,哪有人这样不要脸的。 但没人敢这么说,毕竟相传逍遥派里恶人多,高手也多。许逍遥却自嘲道:“不要脸总比不要命好!哈哈哈!”虽是这么说,他只能干笑。又道:“我早就说了,这盟主之位也好,武当也好,统统没兴趣!我可以走了吗?张掌门?” 终于场边嘲笑他的声音更大,有人说他脸皮厚过城墙,有人说他唯利是图,有人说他贪生怕死! 逍遥会人却为他赞扬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打不过当然不打,我们一起下山。” 许逍遥心中一热,道:“谢谢兄弟们!” 没有人想得通他们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如果他们也同于帮派、同于官场,那么他们就不可能存在。但说他们就是完美的人吗?肯定没有一个是完美的,甚至是非常糟糕。 无疑,江湖需要这样的组织存在。 张无求没有拦许逍遥。只道:“若是下山,走南天门便是!” 许逍遥止步,回头道:“张掌门,你刚刚问我们怎么上山来的,我们自然是光明正大的上山的,难不成我们有飞天的本事吗?”说完,走了。 “走咯!”逍遥会众人丢下一句。 百来号人肆无忌惮地离开。 然而,徐风俊却拦住了许逍遥,怒道:“你这是第二次违约!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逍遥会如此言而无信,他日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许逍遥道:“违约就违约,大不了赔偿,但是你们说好的对方只有小辈上,现在张无求亲自上场,你们算不算违约?” 徐风俊道:“难道你们逍遥会就只有你一个会打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逍遥会九十多个人,一个一个的车轮战,将张掌门耗死?且不说有用没用,武当弟子也不少,反过来和我们车轮战,然后华山的,连城帮的,各帮派的,这样打下去?” “这!”徐风俊还真是这个意思。 “那么你为什么不带头先上呢?年轻人!” 徐风俊被说得哑口无言。 许逍遥又道:“我逍遥会确实违约,但你们也说话不算,所以我们已互不相欠,再说,你们也不差我逍遥会众人!再见!”话完,推开徐风俊,走了。 徐风俊还想拦,却被陆涟漪喊住,道:“算了,让他们走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徐风俊往旁边站。心中不是滋味,他在想陆涟漪这句话是在说他们还是在说自己。 场上,张无求朝沈雷龙道:“沈庄主,江湖之事因你而起,我想你最应该做一个解释。若是能免动干戈,不妨直接说开了。” 沈雷龙摇了摇头,道:“说是没什么好说的,张掌门应该已经知道当前的情况,我便开门见山说了,第一,交出流石月明剑,第二推举我做盟主!” “如果我不同意呢?”张无求问。 “那么,我们免不了还要商量商量。” “商量?”张无求一愣。心想,对方如此公然,定是胸有成竹,居然愿意商量。 “正是商量,我想,凡事总有商量的余地。这世上任何事物总有一个商量的筹码,如果没有余地,那就是筹码还不够!”沈雷龙说。 张无求道:“那么你说!” “我已经说完了!”沈雷龙回。 张无求又一愣。这算什么商量?这分明就是强求。 “对,我就是强求,因为我有资格强求。”沈雷龙望着张无求,似乎看出了他的内心。 “那么,动手吧!”张无求摆出剑招,也是太极起手式三环套月。但是比起宋有病,更加威风凛凛,有如这山上的最高峰天柱峰。 然而,这话刚说完,一声女子的尖叫传入众人耳朵。这叫声充满惊吓和不解。众人顺声音而去,是武当女弟子庄有姿,她的脖子上被抵了一把短刀,刀口薄如蝉翼,已被划出丝血。 握着短刀的人是她的师弟潘不才! 晚上教你练剑 潘不才和庄有姿,他们本来是师姐和师弟。他们本来亲如姐弟。他们本来男女有别。 庄有姿除了瘦小一点,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本质上是个很好看的女子,像她这样的女子会让男人产生保护欲,不管是比她年长还是年幼的男人,再不济也不该是将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现在,就是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被她的师弟,一个亲如弟弟的男人。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吸引了目光。 随后,一群吃瓜的又开始骚动。潘不才一点都不在乎周围的反应。竟然还冷冷的笑笑。 “不才,你!”张无求最为惊讶。“你这是为何?” “莫伤庄师妹!”李破军喊。 潘不才不解释,只紧紧的握着刀。紧紧的皱着眉。 “我说了,我有资格强求!”沈雷龙叹了口气道。他叹这口气的意思是我早已经说了,你们偏不信。 “不才,难道你?”张无求问。 “是的,他现在也是我们的人!”沈雷龙替他回答。 “你们!” “你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们就这么容易上山来了吗?现在答案已经有了。”沈雷龙又回答。 “不可能,审核请帖的权力在我这里,潘师弟怎么能放你们进来?”顾晓道。 “是吗?”沈雷龙得意的问。又道:“我们的确是你,哦不,是你潘师弟放进来的!” “师兄,一定是潘师弟用了奇门遁甲中的易容术,化成了你的模样!”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孙福第一个反应过来。 沈雷龙忍不住鼓掌,道:“真不错,真不错,一猜就猜出来了。你们自以为守的安全牢靠的南天门,其实就是守守那些没用的人的。什么凭请帖,简直就是臭屁!” 这一说,没人反驳,因为没有人能问心无愧的反驳。 沈雷龙便也不多说下去,朝张无求道:“张掌门,现在我可以强求了吗?我可以做这个盟主了吗?我可以拿走你手中的宝剑了吗?” 张无求站着。这一连三个问题都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不得,不!” 庄有姿是谁,外面的人或许不清楚,但武当的一部分人都是清楚的,她名义上是武当七大弟子之一,另一个身份却是张无求的女人。 没错,就是这么一个道貌岸然,一身仙气,武功盖世,声名显赫的老头的女人。 这个庄有姿本和陈小婉差不多,是武当山下一个农夫家的女儿,练一点三脚猫的功夫,武当招弟子的时候,她带艺报名且成功成为武当弟子。武当女弟子本不多,这庄有姿瘦瘦小小,却长得水灵白皙,并且会些厨艺,最拿手的是武当如今还名气响亮的闭门羹。一日,她做了闭门羹招师兄弟们共同享用,不想张无求也正好路过被吸引过来。吃过一碗闭门羹后,武当的大门却彻底为庄有姿打开了。不久之后,庄有姿就成为了张无求身边的七大弟子之一,张无求还亲自教她太极剑法,并且通常都是晚上传授……庄有姿人虽小,但是对张无求使来的剑法却也接得住,这让老头十分满意。 所以说,这世上很多事光从表面上看,是看不透的。没人能看透宋无病,难道就有人能看透张无求? 此时,庄有姿倒是凌然,道:“别管我,不能答应他们!” 她不说这话倒好,一说,反倒让张无求更加六神无主,别人不怜香,他却已经不舍到快要跪地祈求了。 沈雷龙哈哈大笑。他望了一眼陆涟漪,道:“英雄爱美,并不可耻!” 陆涟漪朝他笑笑。笑的让人心酥。 终于,张无求道:“非要如此吗?非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吗?” “要怪只能怪你张掌门自己了。不仅爱美之心不灭,所教徒弟也不忠心。”沈雷龙说。 那一边,潘不才却道:“这世上就没有值得我忠心的人,我忠心的只有钱!” 宋有病、顾晓等人想起了数年前张无求召集他们对武当事宜进行分公,潘不才第一个表示自己要管财。看来,这个人是真的喜欢钱。 只有真的喜欢钱的人,才会被有钱人收买。 潘不才却道:“但这次,我做这件事,一分钱都不要!” “是的,他一分钱都不要。”沈雷龙补充了一句。 “老子就是见不了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凭什么,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他张无求凭什么。 “就凭他是武当掌门!”曹三石淡淡的回答。他总是淡淡的口气。 “我呸!”潘不才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手中的刀更加贴住庄有姿的脖子,庄有姿的脖子里已经像系了一朵红花。 “呸的好!你曹三石是管纪律的,试问你管我们可以,却怎么管张无求?你也只会管我们,你又怎么管你自己?”已经站到一边,已经什么话都不想说的宋无病忍不住问。 他多少是恨这个人的。他多少都觉得王法也不如这个曹三石管得多。他多少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曹三石这样的人。 这世上当然需要曹三石这样的人,如果没有这样的人,那么很多人都会更加肆无忌惮。 曹三石道:“至少我问心无愧!” 沈雷龙又鼓起了掌,道:“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去争论你们之间的对错,现在是你们答应我条件的时候,如果你们不答应,那么这个姓庄的活人,恐怕就要变成一个死人了。” “别!不才,你住手!你放了她!”张无求恳求。 “潘师弟,你放了我,大不了,大不了……”庄有姿欲言又止。 “大不了什么?”潘不才问。 “大不了……”庄有姿刚想说下去,突然就止住了。潘不才原本握得很紧的刀掉到了地上。击落这把刀的是一个金元宝。 金灿灿的金元宝。 继而,一个身影闪身而来,正在潘不才慌张之际,那身影点住了他的穴道。 扔出这个金元宝的是钱连城,点住潘不才穴道的是张立群。 你的剑不如他 钱可以购买东西,钱也可以当成武器。在这样关键的时候,购买还需要谈价,直接砸才是最优解。 所以,潘不才的刀就这样被一个足有一斤重的金元宝给砸落了。他本来还在想着庄有姿说“大不了”是怎样的“大不了”,就算她不说,他也已经猜到了。她可以跟师父一起练剑,就不能跟自己练吗?难道说,他的剑就不够锋利? 但现在,他的刀已经掉在地上,他的人已经被点中了穴道。 钱连城双目冰冷,望着沈雷龙。沈雷龙却笑眯眯的望着钱连城。 “大哥!”他客气的喊了一声。 “很好!很好啊!”钱连城说。说完目光更冷。 沈雷龙道:“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了!” 钱连城道:“不仅知道,也已经看到了!” “你现在一定非常恨我!”沈雷龙道。 “难道我不该恨你?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你不是已经也有答案吗?”沈雷龙道。 钱连城望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陆涟漪,叹了口气,又道:“很好,很好啊!”说完,他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陆涟漪居然噗呲一笑,就这么一笑。 张无求见庄有姿被救,心中欢喜,如果说还能有什么软肋属于他,那么就是这个女人了。现在,他心中的怒火已经憋到火山口,他要把眼前的卑鄙小人杀了。 沈雷龙却不慌张,朝张立群道:“看来,华山对这个盟主的位置,对这把流石月明剑也很有兴趣。” 张立群刚才点了潘不才的穴道,展现出的身法和指上的力量都让人惊艳,见过他在襄阳城战斗的人都觉得这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灵清也觉得奇怪。她一直在观看着,似乎整件事跟她就没什么关系。然而,突然张立群就跟着钱连城跃了出去。他们就像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件事,他们好像早就已经商量好了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所以才会配合的天衣无缝! 事实上,他们肯定不会有这样的准备,只不过现在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他们当然不想看到张无求就这样不战而败。 张立群现在也和钱连城一样,很好的坐在位置上了。本来他只想继续坐着,对方说到他,他便答了句:“张掌门爱惜徒弟,你用这样的方式威胁他,就不是君子所为,想做盟主,德不配位。何况你们已经用了不少卑鄙的手段了,现在不可能再让你们得逞了。” “如果你们没有卑鄙的手段,你们能胜吗?你们以为在外面包围了一圈脓包,就有用吗?”钱连城也说了一句。 “逍遥会已经走了,还剩外面这一圈人,对于江湖人来说,他们根本不足为惧。”张立群又说。 “所以,现在,只有一条路给我走,就是打赢张无求,是吗?”不等人回答,沈雷龙立即自己回答道:“我若不打,你们一定不会满意。” “不打自然是好,但是不达目的,你们又何必上山?”张立群说。 沈雷龙见钱连城本已不想理自己,现在又开口了,便道:“大哥,你也别怪我。” “你别说了!”钱连城掌拍桌子,愤怒。 沈雷龙便住了嘴,他迟早还是要说的。但现在不是说的时候。 张无求也不再有什么话好讲。谁都不再说话。 全场都不再说话,大家都知道这是最为关键的一战,这一战结束,可能就是这场风波的结束。 此刻,暮色渐浓,月牙泛白,落日未下,几朵残云染了红色边角。 二人缓缓靠近,就如两尊雕像,他们的脚都没有动,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靠近的,等看到他们靠近的刹那,发出“铛”一声响,继而是有些刺耳的回音。 一阵风吹过,树梢乱颤,栖鸟挪巢,群山微吟。 他们动了,沈雷龙就像一只饿鹰盘旋于空,从四面八方扑向张无求,双手使的竟也是霹雳掌,只不过不像钱福来那样伴着喝哈之声。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命中注定的缘分,连城帮的武学并无底蕴,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个新生的势力,他们可学的武功并不多,这父子二人学到一起很正常。区别的是沈雷龙明显是将这武功改进过,威力胜过钱福来。 然而,张无求却站在原地,看上去在画圈,画的很慢,画的端正,乾、坤、震、巽、坎、离、艮、兑,以剑为笔,每出一剑就是一笔,每一笔都朝着这八卦上的一个方位。任凭沈雷龙从何处来,即将掌落的时候,总有剑尖迎之。 所以,沈雷龙突然就不像一只鹰,而像一只飞蛾。 张无求,就是飞蛾扑的火。 在边上看的人,有人担心在沈雷龙的强攻之下,张无求会撑不住,有人却觉得沈雷龙会一不小心死在张无求的剑下。 灵清这下算是长见识了,她认为的认为,只是别人刻意的掩盖,她现在再仔细想想,应该可以想通了,那时候牛瘦子刺杀沈雷龙,沈雷龙故意放这么大的水,根本就是另有打算。他就是最大的坏蛋,难怪沈毛毛也变成了坏蛋。 然而,谁就能确定她这次是判断对了呢? 并且,她判断的对或错也根本影响不了任何人,任何事。 还有两个人却觉得这事不对劲,正是老灵子夫妇。按照他们夜探连城帮被擒的经历,那个抓住他们的人有一双大手,有诡异的轻功,使出的那一招擒拿功夫又快又邪,根本就不容反应。 按照发展,沈雷龙就是那个男人,但是眼前的沈雷龙固然武功高强,却不太像那个人!那个人是谁? 沈秋心的后背觉得发凉。她环顾了四周,起哄的还在起哄,事不关己的继续观看。每个人的脸看上去都是那么陌生,又好像挺熟悉。到底是什么人? 沈秋心紧紧的握着老灵子的手,手心都在出汗。 老灵子突然朝灵清轻声道:“等下,如果发生什么不测,紧紧跟着张立群,保住自己的性命。”又朝张立群拜托。 张立群十分高兴,道:“照顾师妹是我本分,求之不得!” 灵清纳闷,她虽然不懂武功,但是很明显,这个沈雷龙根本就不是张无求的对手。 如灵清所料,沈雷龙败了,败的让人唏嘘,因为,当他结束了一轮攻势后,居然在喘息。而张无求泰然自若。 武当弟子的心中都疑惑不解,李破军忍不住低声道:“就这?” 只有武当弟子知道,张无求恐怕才用了一半功力,按照这样的水平,他连大师兄宋有病的实力都不如。 就在大家都以为沈雷龙发动第二轮进攻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 巴掌适合淫妇 沈雷龙又笑了笑,怪异的笑,笑的有些阴沉,但是又似乎很舒眉。一个正在打架的人,突然停下来,突然这样的笑,让人忍不住去猜他怎么了? 他受伤了,胸口出现了一点红,继而是一片红,那一点红就像一个花苞,慢慢绽放,但是,他居然在笑,从嘴角微微上扬,到笑出了声。 就好像有什么事非常好笑!他居然缓缓的朝钱连城走去,走到一半又停下,他喊道:“大哥!” 钱连城的武功并不低,然他却也并没有看见沈雷龙是怎样受伤的。 那是流石月明剑的剑刃在太极剑的驱使下,有了几乎是黏着人的魔性。所以看似沈雷龙在攻打张无求,实则是他在躲避每一招匪夷所思的剑路。 “大哥!”他又唤了一声。 钱连城“嗯”了一声。 沈雷龙的前胸已经被血染透,那显然是要人命的一剑。 “对不起!”沈雷龙道。 “现在你知道对不起了?”钱连城问。 沈雷龙点点头,就像个认错的孩子。道:“我知道,有些感情一旦开始就是错的。” “感情?你觉得一个有夫之妇会有感情?”钱连城问。 沈雷龙捂住正在流血的胸口,又唤了声:“大哥!”他还是笑着:“除了这件事,我对你,对连城帮问心无愧!当年,当年,我们共同从西域回来,我若是有所图,就不会不争神石,后来,后来,你创连城帮,你只懂得大刀阔斧的干,并不擅长管理,我看上去过来沾光,其实是在帮你管理内务。” “这些,我都知道!”钱连城站起来,上前扶住了沈雷龙。 天本已暮色,但突然云层散开,月牙似的夕阳无比鲜亮,火红!沈雷龙情知自己大难已至,多少往事涌上心头,道:“华山出事后,我得知那人又来对付你,一边是摸不清楚情况之下,一边正好也被找上来,便将计就计想搞清楚状况好助你一臂之力,却说你已去世,便和涟……和嫂子共商。。。。。。”。讲到这,沈雷龙朝陆涟漪招手。他已经走不动了。 陆涟漪走了过来,她的手里拿着一块绣帕,替沈雷龙捂住胸口,那绣帕也立即被染红。 “我说的是真的,涟……嫂子,你告诉大哥!” 陆涟漪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是真的!” 沈雷龙又笑了,笑得比刚才更加舒眉。但这一笑,他的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人已站立不住。他道:“其实,其实,我都知道,只不过,只不过,我已……已……骑……虎……” 他望着陆涟漪,倒下了。谁也想不到,一个被认为是幕后大佬的人就这么倒下了。 张无求矗立着,他多少有点高兴,但更多的是悔意,自己刚才明明可以收住剑招,却因为庄有姿,他的剑没有收住。 钱连城和陆涟漪也矗立着。他们本是一对夫妻,现在也还是夫妻,只不过中间发生的故事太多。 此时,沈毛毛狂奔上来,哭喊“爹、爹”,钱福来居然也冲了上来,跪到地上朝沈雷龙拜了三拜。 这让钱连城看得目瞪口呆。 钱福来站起来,道:“我已经知道了!” 就在张无求和沈雷龙过招的时候,宋有病找到了钱福来,并告诉了他。 “你知道什么?”陆涟漪问,明知故问! “我也早已经知道了!”钱连城也喃喃道。 “你也知道?” “我当然知道!哈哈,哈哈!”他突然大笑。 谁也不知道他笑什么。除了张无求和宋有病,恐怕谁也不知道他们所谓的知道又是知道什么。 那些在旁边看热闹的人一会看打戏,一会看伦理戏,一会看撕逼戏,只觉得过瘾而已,因为人与人之间的痛苦并不相通。很多时候,看别人苦比看别人幸快乐多了,这就是人性! 钱连城笑了好几声,笑着笑着,又像是哭了,但随即却又笑。 夕阳收起了最后一丝余晖,武当弟子点起了通明的火把。钱连城的脸一阵黑一阵白,一阵清晰一阵模糊。 “江湖人,都喜欢这三把剑,殊不知,铸剑的神石根本就是恶魔的化身!”钱连城说。 众人哗然! 只有张无求不说话,依然矗立在原地。 钱连城道:“只要接触了那块石头的男人,就会失去男人的生育能力。” 场边众人更加骚动。纷纷觉得不可思议。有些人忍不住拔出自己的佩剑,仔细端详。 “所以,这个儿子不是我亲生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钱连城看着钱福来说,看上去是和钱福来说,声音却很大,显然是在告诉所有人。他又手指陆涟漪,怒道:“你这个贱妇、淫妇!” 陆涟漪撩了一下鬓发,居然又噗呲一声笑。“你骂吧,你自己也说了你失去了男人的生育能力,难道让我守活寡?” 钱连城举起手,一个耳光抽了上去。直抽的陆涟漪原本白皙的脸颊顿时通红。 但是陆涟漪居然又“噗呲”一笑,还捂住了嘴,道:“打得好,这一巴掌,我该挨,挨完之后,我们就两清!” 钱连城还想打,却没打中。 立即,有王宝宝父子、徐风俊上来把陆涟漪扶到一旁。 场边,老灵子夫妇看得心惊肉跳,老灵子吐槽道:“如果说的是真的,那对于一个堂堂男子汉来说,要这剑又有什么意思呢?” 沈秋心没回答。旁边张立群却道:“剑带来的权力和财富难道就不是男人想要的吗?” 灵清赞同道:“男人,如果光想着女人,那确实是没有出息!” 沈秋心道:“你还有这心思讨论什么权力,权力跟你灵不凡几时挂上勾了,你刚刚看见没?” “看见什么?”老灵子问。 “那个女人!” “看见了!” “看见什么?”沈秋心反问。 “看见她挨了一巴掌。” “还有呢?” “没有了!” 沈秋心托着下巴,道:“那个女人应该再挨一巴掌,但是居然没有!” “那又怎么样?” 内裤藏了宝剑 钱福来和沈毛毛把沈雷龙的遗体抬到一边。 钱连城依然激动之中,朝张无求道:“所以,张掌门,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张无求淡道:“你想说是你的事,我不想说是我的事,难不成你想将我的嘴巴撬开?” 有些秘密是应该烂在肚子里的,偏偏钱连城一激动说了出来。 任谁,在老婆背叛、兄弟背叛,儿子又是别人的这些事全都抖出来的情况下都会激动。如果没有被抖出来,他顶多就自欺欺人。 但是,这些事的祸端却是宝剑。可宝剑不就是人在用吗? 钱连城知道这个道理,他管不住自己的手,管不住自己的心。 然而,既然他钱连城可以身败名裂,凭什么张无求就跟没事人一样。他有点后悔刚刚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的脸色随着这个夜色下的火光,一阵青一阵白。 此时,只有张无求明白钱连城的痛苦。他道:“剑,本来就只是一块铁,是人赋予了它意义,就像王国的玉玺,本来只是一块玉而已。” “是的,是人,是我!”钱连城说。 张无求却摇头,“就算没有剑,什么样的人还是什么样的人!你钱帮主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有这样的夫人,有这样的朋友,却并没有影响连城帮在江湖的赫赫名声。” 钱连城点点头。 “但是剑却让我们更加有信心去干成一件事,剑可以让我们的武学造诣进入新的境界!”张无求又说。 这些钱连城当然也知道。 “剑也可以杀人,就像刚刚张掌门一招青龙出水,刺杀了沈庄主。”旁边,张立群补了一句。“若是换成普通的剑,绝对不会伤至性命,唯有绝世的宝剑,才有这样的威力!” 张无求不争辩,点头道:“华山大弟子毕竟见多识广,起码是见过你师父的乌水托云剑的威力才说这句话。” 张立群道:“剑本来就是杀人的,如不杀人,何必开刃?” “我本意也不想杀人,只不过,这个沈庄主实在可恶至极,居然用我弟子的性命威胁!”张无求说。 此时,庄有姿受惊之意未全消,可怜巴巴地望着张无求。 钱连城却一愣,他突然心中又恼怒,冷笑一声,道:“不是要结盟吗?不是要选盟主吗?现在,我也要和张掌门领教领教,刀剑无眼,不谈生死!” 只见钱连城松开裤腰带,在裤裆里抽出了一把软剑,剑薄,暗色,剑身如蛇,尖如蛇信,剑抽出的刹那,听到一声金属相磨的“沙”声。可以判断,他居然穿的是金属内裤。 剑出,钱连城抖了抖,哈哈大笑,道:“这就是玄铁镶金剑!” 众人无不惊讶。虽是看不太清楚,但谁能想到玄铁镶金剑竟是一把软剑,压根没有金。更有许多人以为玄铁镶金剑根本已被夺。 软剑一般是宫廷太监,或者是女流之辈用。 钱连城高高大大一男子,长的也粗矿,竟用这么一把剑。 “这剑?”旁边钱福来惊讶的道。“这剑就是玄铁镶金剑?” 钱连城哈哈大笑。 “爹,你?”钱福来欲言又止。 钱连城继续笑,笑完怒视陆涟漪,又转望钱福来,道:“是不是很眼熟?” “这!” “你小时候,我就用这把剑给你练!你现在应该知道为什么了吧!” “就是说,从我出生起,你就知道我不是你的亲生骨肉?” “正因为知道,所以给你练剑!让你变成这样娘娘腔,哈哈,哈哈!”钱连城满意地笑。 谁要是再觉得他只是个粗犷的男人,那一定是大错特错了。若非没有一点心机,这么大的帮派,他又怎么能创建并光大呢? “钱连城,你真不是人!”陆涟漪骂。 钱连城道:“你们先负我,我不杀了你们,已是仁慈!” 这本是一场结盟大会,现在变成了武当和连城帮料理家事的地方。 吃瓜吃得不全的人已经有点厌烦了,他们只想看打架。吃瓜吃得全的人越吃越有劲。 正在钱连城觉得满意的时候,钱福来居然也笑了,道:“你要失望了,爹,我不仅发自内心地不恨你,还要感谢你,是你让我知道做一个女人是多么幸福!”说到这里,他竟然偷偷瞄了宋有病一眼。 他这话一说,所有人都愣住了。但是又不得不信他说的就是真话。 顾晓、李破军等武当弟子也是奇怪地望了一眼宋有病,转而望向庄有姿。他们现在也很奇怪,如果持有流石月明剑的师父和眼前这二人一样的话,师父是怎么教剑的? 他们是还太年轻了,教剑就一定要用剑?用手不行?就算用手不行,口传也行! 到底是怎么教的,只有庄有姿自己知道! 钱连城又将剑抖了抖,刷刷刷,声音清脆而冷峻。让人不由汗毛竖起,心想着要是被这样划上一剑,该有多疼! 钱连城现在已经一句废话都不想多说,就连和张无求招呼一声都没有,他挥动软剑,那剑本来耷拉着,立即变直,朝张无求刺去。 张无求毫不轻敌,使出太极剑法。 当世两把宝剑交错到了一起,这是很多人做梦都没想过的事,现在终于有机会看到了。张无求和钱连城知道,这两把剑曾经只是一块石头。 太极剑法,变幻无穷,以柔克刚,借力打人。但是,遇到软剑却是柔对柔。那剑在钱连城的手中忽而像个钢针,忽而像条软鞭,剑尖可刺,剑锋可割。 颇有见识的人都知道,软剑不易掌握运用,在剑器种类中属高难型剑术,钱连城运用的炉火纯青,若是遇到了别人,早已死在他的剑下。 但张无求是武当掌门,他的大徒弟的武功已然卓绝,他这个做师父的怎么可能弱?任凭对手的软剑多么凌厉飘忽,他以静制动,总是能化消战为无形。 这一战,竟不相上下,焦灼难分。就在这个时候,自始至终只讲过一句话的王宝宝蔑视的笑笑,和王贝贝使了个眼色。 王贝贝拍了拍手。声音刚落下。还没分清他是鼓掌还是拍蚊子的时候,突然场中飞过两个火把,继而燃起一团大火,火光冲天,如什么东西爆炸,空气中一股火药味。 火光将张无求和钱连城包裹在其中。一道身影闪进火光内,只听得正在决斗的二人分别一声惨叫。 火光熄得很快,熄灭的时候,那两个人都已经坐在地上动弹不得。两把剑也各自掉在地上。 那冲进火光的身影被看清。正是潘不才。 他明明已经被点了穴道。 潘不才冷笑,笑完,伸手一抓,那两把宝剑就像长了眼睛到了他手里。 “潘师弟!”武当弟子们均觉不可思议,他们惊奇的不是他使的这两手本事,这些就是奇门遁甲的幻术,而是惊奇他怎么解的穴道。连忙冲将上来,保护张无求。 庄有姿跑在第一个。扶起张无求往边上走,张无求竟动弹不得,宋有病直接一剑刺向潘不才,口中骂道:“叛徒!” 其他弟子将钱连城挪到一边。 这二人本在以生平之学比剑,根本想不到会有人偷袭,并且用的是毒,中毒莫过一口气,便全身僵硬。 他丢剑她得剑 本是一场非常好看的打斗,是两把宝剑的对决,突然冒出潘不才这么一个搅屎棍,这个人本来在武当七大弟子中是个小透明一般,仅知道他善财,爱财,练的武功也是非常独特,常被师兄们调侃像是江湖卖艺的。 可现在,就是这么一个人,成为了整个事件的又一次转弯,他刚刚使的也不是什么高级技能,只是一招火流星,这火流星再说白了,也就是撒一抛火药粉,点燃便是。 这点,即使换成一个小孩,只要胆子够大,也可能完成,但是,大家都忽略了一点,就是奇门遁甲和太极本是同根,是八卦而来,这潘不才与张无求拜师之后,确实是从太极中悟出了更多变化,比如这火流星就是南火,南火克金,对两把正交织在一起的宝剑,甚是有用。当然,更多的是偷袭的效果。 宋有病一剑逼退潘不才,展开伸手,直接开大,一剑日出,夜色之中有如一道灵光落下,斜下里而来,如天上仙人将太阳从西拉至东,随着光的消失,剑刺进了潘不才的身体。 众人惊呼,这是何等的妙招! 然而,只有宋有病自己知道,这一剑刺得十分奇怪,那具身体是空空的。只见“潘不才”的身边立即又多出一个身体,他笑了笑道:“师兄,你这一招,早就被我看透了。” “你!”宋有病不敢相信,但反应极快,抽剑横扫,剑锋如锯,第二个潘不才人头落地,耳边却仍有他的讲话声。乍一看,这颗脑袋也是假的,潘不才人正站在旁边。嘲笑道:“师兄,你的剑够快的!” “遁甲术!”场边识货的人不由道。 这种武功在江湖上比较冷门,关键是比较妖邪,谁能想到武当弟子会这样的武功。宋有病两招开大,竟都落了空。一时恍惚,脑子有点乱,立即又明白了,这小子是对自己的招式研究过了。正要再次出剑,眼前一团浓烟泛起,烟如沾了糖,直往身体黏来,宋有病挥剑扫烟,烟更浓。 这无疑和抽刀断水水更流。 突然,眼前出现了火光,但这些火光不是周边点的火把,却如嵌在烟中的红炭,扑面朝宋有病而来。 “星斗!”潘不才喊出了招式的名字。 火光就似长了眼睛。宋有病感觉就像小时候顽皮捅了马蜂窝,现在马蜂正朝着他的脸袭来。并且是四面八方而来。 他的脸已经被灼到,发丝被灼焦,似乎有那么一股焦臭味,耳边传来顾晓和李破军急切的喊声。庄有姿正哭哭啼啼地喊着师父。他心中一愣,为何突然对一切的感知如此清晰?莫非他命在顷刻? 就这么死了,实在是不甘! 可是,死又岂是你想拒绝它就不来的?就在宋有病觉得惊怕、哀凉、抗争的瞬间,突然一阵风吹来,那本是一阵刮疼脸的风,现在却无比清凉。 宋无病慢慢走进烟中,风起,烟散。 烟散,火星落。潘不才其实就站在面前。 宋有病忍不住唤了一声:“哥!” 他们本是兄弟,兄弟可能会相煎,但在外人面前,他们毕竟同根。 宋无病淡淡道:“还活着!” 宋有病不知道说什么。眼里露出感激和汗颜。 宋无病道:“你攻我守!” 宋有病立即点头。这无疑是最好的配合。坚胜金钟罩的气,无坚不摧剑。 潘不才本就胜在出其不意,出奇制胜。一定意义上,这种是骗人的把戏,现在烟也好,火也好,在强劲的气墙面前,全都如蜡烛火被吹熄。他又使出了遁甲术,身子在几件衣服间切换。 宋有病欲出剑,被宋无病拉住。他提起喇叭,呜哇呜哇朝着潘不才吹响,气墙随声响而去,就似巨兽喷出一口热气。潘不才的伪身被吹落地上。 宋有病见状,道:“潘师弟,是你不义,背叛武当、背叛师父!”他本来还想多说几句,想到刚才自己差点死在对方手上,剑指长空,怒刺而去。 潘不才当然接不住这一剑,能接住这一剑的人并不多,就算能避开这一剑的人也不多。他只是失望地望了一眼庄有姿。脸上露出遗憾的笑容。他的胸腔被长剑穿透。 这会是他的真身。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祈求师兄手下留情,突然觉得应该和庄有姿说一句道别的话,或者说一声对不起。 可是,冰冷的长剑已不许他开口。他的眼前黑了。脑子一片空白中,想到那个人告诉他,事成之后,武当就是他的,庄有姿自然也是他的……他的嘴角居然扬起了一丝微笑。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又传来一声惨叫,是张无求发出。没人能想到他一个高高在上的老头叫声会这么惨,会这么难听,叫的这么大声。那是绝望的惨叫。 众人把目光从宋有病弟兄俩移过去,发现张无求的嘴里被插了把剑。剑从他的嘴巴进去,在后脑勺露出刀尖,这样凶狠的一剑,谁能想到。 本来一直在哭着的庄有姿死死地望着张无求,冷冷道:“你喜欢!” 没有人听得懂她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不会有人喜欢被人用剑捅进自己的嘴巴。 “你说过你喜欢!”庄有姿又说。说完,拔出剑。张无求已然完全不能动弹,满口鲜血将剑染红,身体刚倒下,又被庄有姿补上一剑。这把剑插在一个十分不起眼又十分突兀的地方,她庄有姿毕竟也练过剑。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庄有姿,特别是武当弟子。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师父会就这样死了。死得如此难看。但没有哪怕一个人上去为师父报仇,甚至说庄有姿一句。 庄有姿捡起了落在一旁的流石月明剑,轻叹一声。缓缓地朝人群走去。 人群中,一个人慢慢迎上来。 迎上来的是陆涟漪。陆涟漪也轻叹一声。她接过庄有姿手里的剑,笑道:“你终于还是做了正确的选择,你终于还是认清了男人的本来面目。” 庄有姿道:“你说得很对,这世上就没有真正的好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 “却也不然,只不过,人本来就有七情六欲,不管什么身份、什么地位的人,终究也还是人。这些,你已经没必要再去研究了,以后,你再也不用面对这样一个恶心的男人了。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做我的干女儿!” 不待庄有姿说什么,一旁,徐风俊连忙恭喜。 陆涟漪望了望天空,道:“时候不早了,该收场了。” 大家看不透这一初又一初的变化,但是从他们的对话中大概能猜出,潘不才和庄有姿定是对张无求不满,这次正好被沈雷龙等人利用了。 但是,沈雷龙已经战败,张无求已死,钱连城伤重。按照道理,这一切应该结束了,可是总好像事情还没完,好像事情还没真正开始。 有人不由想,那个近期名声响当当的令狐小虾竟然错过了这关键的一场决斗,没能看到张无求这样的人陨落于自己的女弟子之手。实在是可惜。甚至有人想会不会是令狐小虾搞的鬼! 此时,只见陆涟漪突然身形一闪,一个曲线十分优美的身体,闪的几乎找不到影子,就像一只轻燕快速的掠过,落在钱连城面前,夺去了钱连城手中的软剑,又移到了场中央。 “是她!原来是她!”沈秋心大惊。“那晚抓住我们的人,也是这样的身法。” 老灵子人都站了起来,“居然是她!” 陆涟漪听到这二人惊呼,笑道:“你二位居然还能活着。居然是华山派的人。” 老灵子怒道:“你,你居然藏得那么深。” 陆涟漪一手一把宝剑,又朝站在一旁的徐风俊使个眼色,立即那把乌水托云剑也被带上来。 三把宝剑全被陆涟漪单手握住,她的手指修长,握住三把剑,竟稳稳的。她哈哈大笑,朝钱连城道:“你想得到吗?” 钱连城苦笑,他当然想不到,或许他曾经想到过,但是没放在心上,道:“剑是邪物!” 陆涟漪道:“对你们男人来说,或许是邪物,但是对于女人来说,那是宝物!” 她说的并没错。只不过大家都想不到,会出现这样一个厉害的女人。 “涟漪,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是怎么做到的?”钱连城不敢相信,现在,最好奇的人当然是他,毕竟这个女人是自己的老婆! 美少妇杀人狂 造物主是很神奇的,既然会出现这样奇怪的石头,让男人欲罢不能!却不知道对女人是什么效果。 陆涟漪单手握着三把剑。另一手捂着嘴巴咯咯地笑。眼睛就似会勾魂,缓缓地扫过场上的每一个人,落到钱连城处,钱连城刚刚问她为什么? 这是一个没有必要问的问题。因为陆涟漪不会回答。她冷哼一声,道:“难道就许男人称雄?难道女人就不可以?” 似乎没有人能够回答“不可以”三个字,因为女人也是人,回望历史,也确实有女人称帝。 但是陆涟漪却自己回答自己:“女子本弱,若不是想点办法,若不是充分用好你们每一个男人,女子自然是没有办法的。” 有人不由好奇,那些男人难道都没有脑子吗?天下的女人难道都死光了吗?但看一眼陆涟漪,又不由想,要是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包括那些年纪明显尚小的,竟也不由想入非非,不由面红耳烫。 只见陆涟漪解了腰带,隐约露出肚脐和洁白紧凑的小腹,竟将玄铁镶金剑充当腰带,还小心翼翼地用所剩布料扎牢,她本腰细,竟正好被兜个圈,成了个装饰。 没有人不承认她的美貌,如果她年轻十岁,那一定美得不可方物,就算她再年老十岁,也一定依然美丽。 她似乎看出了大家的心事。又噗嗤一笑,双手一手一剑,娇道:“现在,是不是说我就是盟主了?” “娘,你?”大家都似乎在欣赏着什么,都差点忘了选盟主这件事。只有钱福来心中有疑问,只有他对女人没有兴趣。 “儿子,我知道你好奇,没错,他就是你的亲生父亲,他也的确从一开始就想着助钱连城一臂之力,只不过,他笨!从一开始他就走错了路,正好成了我的替罪羊,让那些自以为是的人怀疑是他,后来再由他出来露面,让大家彻底把所有注意力投在他身上。只可惜,他以为他这么多年隐藏实力,一出江湖就可以战无不胜,实在是不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陆涟漪用简单的话语算是把沈雷龙的所作所为给说清楚了。只不过这一声“儿子”让不少人觉得意难平,凭什么,凭什么她这么年轻儿子却已经这么大。 钱福来道:“所以,那天晚上在你房间的人就是他?”钱福来指了指沈雷龙。 陆涟漪道:“是他。当然是他,他啊,除了那方面功夫好一点,根本就是一无是处,居然不到十招就败给了那个色老头。” 大家都听得懂陆涟漪说的那方面是哪方面,只不过从一个女子的口中如此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还是让人意外。 “你,你,你也太不要脸了!”钱福来几乎要骂。 “呵,男欢女爱算不要脸?”陆涟漪反问。“万物如日月阴阳,只有交替才生万物,我就不懂,如此正常的行为在你们看来是不要脸。如果我要脸,那世上还会有你?”说到这里陆涟漪望了望周边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王宝宝身上。道:“如果大家的父母都要脸,那么你们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王宝宝点头笑着。旁边王贝贝望了他一眼。 钱福来回答不了这种谬论,因为他们的理解已完全不同,只有动物才是纵欲的,人不同于动物,人是有节操的,人是讲从一而终的。只不过,他又望了一眼钱连城,心中懊恼,这会又该怎样称呼他? 他不由得笑了。笑着笑着,另外一边钱连城也跟着笑了起来,二人笑得很大声,笑的很悲切,一个声音粗狂,一个声音细软,但都很有穿透力,仿佛欲以笑声冲破这暗夜。 此时,一个不知名的男子扑向陆涟漪,笑声淫邪,欢喜道:“大美人,我与你想法相同,我也是个有功夫的……” 不知道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想必是他潜在的想法被陆涟漪刚刚的一番话给唤醒了,想必他实在是被眼前这个女人给吸引了,然而,他这句话还剩最后一个“人”字没有说完,他的嘴巴已经分为两半,他的头颅也裂开。 陆涟漪挥手劈了一剑。手速、力气、剑意都又狠又戾,人在剑面前,就像一根柴,而她的人却是又柔又娇,看上去连捏死一只蚂蚁的力气都没。谁能相信刚刚这一剑就是她挥出的。 与这莫名男子一起的前来的人顿时惊叫,喊声一片,欲上前拼命,跑得快的,许是想来给这人收尸的,却根本一点机会都没有,才动一动,就一被陆涟漪一剑封喉,瞬间断气。 仅片刻间,就有四五人倒在血泊中。 陆涟漪咯咯直笑,夸道:“好剑,果然是好剑!” 别人杀戮,好歹有个新仇旧恨,陆涟漪杀人,那就是手起刀落,都不管你上的是什么人,只要上来,就是一剑。 老灵子夫妇眼见好几个人上去送死,急忙拦住去路,愣是如此,也只有双手,不一时,场中央已经横七竖八十几人。这十几人其实只是江湖中一个小小帮派,名不见经传,是几家子亲戚组建而来,所以,说是帮派,其实也是一个家族,江湖难混,创派更难,在资源不足的情况下,由亲戚组建显然是个好办法,只可惜,这才有起色,就糟了团灭。 沈秋心颇为仗义,见不得这般杀戮,且被陆涟漪偷袭在先,锁在棺材中差点死去,后来被关牢房,若非令狐小虾相救,便早就一命呜呼,此刻忍不住骂道:“你这水性杨花之辈,如此滥杀无辜,赶紧住手。” 灵清也早已憋不住,见母亲开腔,跟道:“你耍阴谋诡计,害人无数,凭什么来争这个盟主。你若做盟主,我们全都退盟,你就做一个光杆盟主!” 要说,还是灵清说话最有煽动力,这话一说,立即有人响应。这也是她的小小能耐。 陆涟漪却不动声色,见不再有人上来,才又笑着道:“结盟之贴是武当发的,结盟之地在武当,选盟主也是武当默认的,难道说武当败了,盟主就不选了?” “胡说,武当没败,快把宝剑还给我们!”宋有病站了出来。 宋无病也沉声道:“别人的东西,你拿着可心安?” 话音一落,武当顾晓、李破军和孙福齐齐围住陆涟漪。他们已然见识了陆涟漪刚刚杀人不眨眼的剑法,完全不敢小觑。 陆涟漪扫了他们一眼,笑道:“今日上武当来,本也不想大开杀戒,瞧瞧你们一个个都年轻气盛,像个小虎崽子,杀了多可惜。”她说一个个的时候,用手指指了每一个人,包括宋无病在内。 这四个武当弟子加上宋无病,战力已不在张无求之下。 宋无病随意搭了句:“我老了!” “嘿嘿,你虽然老了,但是这一身气功修为,却可不在这群年轻人之下,老当益壮!”陆涟漪说。 生死对决,谁会这样讲话。但这样讲话,讲的却也是真话! “你真不要脸。”一旁,沈秋心骂。也只有沈秋心这样的有夫之妇才听得懂陆涟漪表达的意思。 陆涟漪道:“华山莫急,很快轮到你们!” 是也不是为是 沈秋心虽然算是半个华山弟子,但是她是没有资格代表华山的。这点她自己也知道,她更加知道这一路受到了张立群的热情款待,其实是这小子对自家的灵清有意思。 灵清本来就是一个外表出众的姑娘,除了个子矮一些,可爱阳光,水汪汪的大眼睛,就算是生气发火的时候也不会让人觉得害怕,就算是犯了错的时候,也不会让人有责备之心,哪怕就是说上一句。 对于那种看女人只看表面的男人来说,灵清是非常讨人喜欢的。 无疑,这世上的很多男人都是这样的德性。 此时,陆涟漪一句“马上轮到你”,却还是让沈秋心有点疑惑,自己只是见不得这个女人不眨眼的杀戮,却和华山有什么关系。 陆涟漪却直朝这边走来。走到了张立群面前,道:“华山难道还想看下去吗?或者说现在已经改变了计划?” 张立群坐着,淡淡地笑着,却不急着说话。 灵清奇怪地看向张立群。 陆涟漪道:“是不是觉得眼前的一切都超乎了你们的预想,所以,你们连剑都不想要回去了?” 张立群还是不说话。还是淡淡地笑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沈秋心忍不住问。 陆涟漪道:“意思还不够明显吗?你们指望鹬蚌相争,想坐收渔翁之利。但是,谁是鹬,谁是蚌,谁又是渔翁?我看华山是并没有搞清楚。” “什么渔翁之利,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不止是沈秋心,灵清也憋不住了。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事似乎确实不太正常。 “哈哈哈!”陆涟漪笑。朝依然坐在地上的钱连城道:“连城帮帮主、武当掌门,心智和计谋都比不上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看不出自己被人利用了!” 这话一说,众人沸腾。从沈毛毛出场起,虽然是一波又一波的辗转,但终究是个人恩怨在牵动,虽然是一个又一个的浮出水面,但终究也是图个盟主之位。哪怕是到眼下陆涟漪收走三把宝剑,那也不外乎男人好色,女人心机重,手段狠辣,再加上武功高强! 可是,突然,这个女人把矛头指向了一个华山的后生。华山掌门孟一丘被刺的事是江湖众所周知的,剩下这一群后生晚辈,能甩出什么浪花来? 此时,武当弟子李破军冲了过来,道:“华山是华山,武当是武当,我师父若非被你们利用,你们又岂能得逞?” 顾晓亦跟来,道:“今日,已不是选什么盟主,而是要报这个杀师之仇!” “我们师父就算有问题,但是对我们却是极好,今日,自要给他报仇!”后面,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曹三石也站了出来。 “师兄们,稍安勿躁,我们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后方,孙福喊。 孙福年纪不大,但是却十分沉稳,并且大家都觉得他最为机智。 孙福很是客气,走到前方,竟朝陆涟漪还有钱连城都行了个招呼礼,转而冷冷地望一眼张立群道:“阴险小人最为可恶!” “师弟,我们的敌人是这个女人,不是张师兄!”顾晓提醒。 孙福道:“仇要报但还不是时候!华山动机不纯,莫要再当这个女人口中的鹬蚌!” 灵清见张立群不说话,自己好歹也是一身华山武功,实在是憋不住,反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有没有胡说八道,让张师兄说说便是!” 陆涟漪又捂起嘴噗呲一笑,道:“武当,也不是各个傻子一个!” 孙福不理陆涟漪,却假意客气地笑笑,又朝张无求道:“张师兄,你不说话,倒不如让我问你三个问题!” “你问便是!”灵清替他回答。 “第一个问题,此上武当,千里迢迢,你们真的是来助武当的吗?” “第二个问题,我师弟潘不才背叛师门,是不是也有你的唆使?” “第三个问题,华山孟掌门是不是还活着?” 一连三个问题,没等对方回答,孙福一并问了出来。问到最后一个,全场又哗然! 陆涟漪却鼓掌。望着孙福,竟是满眼赞赏。 武当其他弟子也都愣住了。特别是最后一个问题问出。 张立群又是淡淡一笑,站起身来,客气地朝众人道:“那我一一回答便是。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第二个问题的答案,不是!第三个问题的答案……”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故意停下。 大家都以为他卖关子,有人甚至想那华山掌门有什么必要装死,死便肯定是死了的。 殊不知,这张立群突然身形一闪,到了陆涟漪身后,一招缠龙手,竟将陆涟漪手中的乌水托云剑夺走。 这瞬间的变化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包括陆涟漪在内,她多少是分心了,多少是觉得自己已然是眼前的掌控者。 “你!”陆涟漪恼怒,立即欲将剑夺回。流石月明剑挥剑而来,也不知是什么招式,仍是狠劲和戾气十足,却只听得“铛”一声,被张立群挡住,同时,张立群还出一招,这一招灵清根本不曾见过,沈秋心也只是当年见华山的老前辈们使过,名叫“三星伴月”,剑尖如星,剑身如月,反将陆涟漪逼退半步。 “你!”陆涟漪更加恼怒,却不知再说句什么,对手在须臾之间就让自己吃了亏,本想着劲敌都除,已稳坐盟主,怎想这小子这般厉害。 她当然早就猜想华山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被金朵朵杀了一派之主,又被夺走剑,依据就是她看不起的钱连城都可以全身而退。她当然也早就觉得华山带了这么多弟子上山,肯定是有所谋。但是,她也没有太多的闲工夫去了解这些。她要应付的也实在不少,特别是应付那么多男人。 固然,她这些年暗自练习武功,不知比多少人更努力,在剑法和身法上已经有了很高的造诣,特别是轻功以及擒拿手法,很多时候,能够把男人拿捏得死死的。但她内心很清楚,比起张无求这样的高手,她还是有距离的。 至于说沈秋心和老灵子对她的判断,那根本就不可靠,因为这夫妇二人的武功也是稀疏平常。 眼见陆涟漪剑被夺走,王宝宝当即冲了上来,身后跟着七个和令狐小虾过过招的七个把头。 陆涟漪心稍定。面子不可丢,又要挥剑。 张立群却连退三步,客气道:“第三个问题的答案是……” “是什么?”陆涟漪问,其实她已不想知道。 “是……是!” 鹬蚌乌龟渔翁 “别是不是了,这小子图谋什么我们还不清楚,但是现在起码可以肯定一点,就是他肯定有图谋,并且图谋不轨!”一直没有说话的宋无病提醒了一句。 武当张无求已经倒下,武当固然人才辈出,但此刻却也需要一个人来稳住当下,无疑,宋无病的话比起宋有病更加有用,也更加一针见血。 众人本来都是上山吃瓜的多,起哄看热闹来着,几方厮杀虽然热闹,却也好奇为何华山毫无声响,毕竟华山也是当初持剑者之一,现在他们终于也搞清楚了,不凭别的,就凭张立群刚才挡住陆涟漪的那一剑,显然这张立群已获得华山前辈高人的真传。对比之前他在襄阳城的战绩,那压根就不同,也就是说他是刻意隐藏了实力。 灵清看在眼里,也是惊讶。心中不由自豪,原来华山剑法是如此精妙。这个张师兄年纪轻轻,竟有这样的实力。 现在,陆涟漪还剩两把剑,她以及随身的众人被武当弟子围住,张立群手持乌水托云剑,淡定地站着。 谁是鹬,谁是蚌,谁是渔翁,已经分清楚了,但是似乎又没分清楚,因为事情一直在进展,只要没有到最后一刻,就不会分清楚。 只见王宝宝挥了挥手,立即有黑压压的官兵从四面八方围来。他假笑道:“你们江湖人讲究比武取胜,我官场的人可不跟你们玩这套,今天若是顺利,便放你们一条生路,若是不顺利,就只有死路一条。” 华山众弟子站起来,反道:“鹿死谁手言之过早!” 立即武当弟子跟着道:“人海战术,我们也不差。”立即,有人敲钟,也不知从何处涌出一些武当弟子。瞬时间,场内场外乱成一片。什么三把剑,什么盟主,什么比武,都比不上痛痛快快的打一架。 但是这样一来,也不知会有多大死伤。也不知会有多少江湖恩怨就此产生。 灵清见状,不由有些兴奋,同时还有点害怕。在这样的时候,如果她能够站出来阻止这样一场杀戮,那一定是无比威风的事。闯江湖,不就是要在关键的时候站出来吗? 只见她悄悄地往前走,又悄悄地拔出剑,压根没有人去关心她这样一个小人物,而她就是小心翼翼的突然就把剑架在了王宝宝的脖子上。 也是夜已深,直到王宝宝已经吓得站不住,还没有人发现情况。 灵清作狠道:“快叫!” 王宝宝方才一声惨叫。 “让你的官兵撤走!” “快,快撤走!”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这个小丫头会突然冒出来。 “继续叫,叫到停为止!”灵清命令,手上更用劲些。 王宝宝本来还想着把灵清纳为小妾的,幸好没有做这件蠢事,否则他一定会死在床上,并且什么好处都得不到。 别人不急,王贝贝急,立即下了命令,周边才又渐渐安静。 不少人对灵清的举动给予赞赏,有些年龄大的竟忍不住口念“阿弥陀佛”,庆幸还能多活几年。 这让灵清感觉十分满意。现在,她突然很想做一件事,就是帮助张立群做盟主。她的剑依然架在王宝宝的脖子上。却朝陆涟漪道:“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幕后的黑手,你就是一个不要脸的人。” 陆涟漪现在心里无比生气,她当然知道灵清之前是和令狐小虾在一起,多少也是一个搅屎棍。但现在,她不由有点像感激她,因为若不是她刚刚这一阻止,真的打起来,除了死伤,他们上山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上山没有意义,也就代表着从一开始她的计划也都失去了意义。 更为关键的是,现在一把剑被华山夺走了。如若不然,她退一百步讲,拿着剑离开,这里就算尸体漫山遍野也无所谓。然而,现在武当要对付她,华山也一起对付她的话,她根本占不到便宜。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剑夺回来。 “好好!”陆涟漪夸赞。“本是比武选盟主,何必要厮杀呢?更何况今日之比武,本来根本不会有死伤,死伤的原因不在比武,而在于平时的恩怨。” 没人听得懂她想表达什么。 陆涟漪示意众人往边上退些,自己缓缓走到正中央,运起内力,道:“私人恩怨,过了今天,想找我报仇的来连城帮找我便是。不管怎么样,武当已经输了,本来已经没什么可比了,但是刚才华山大弟子张立群所表现的态度和能力,势要争一争这位置的。江湖本就卧虎藏龙,既然有想法,就也不必藏着掩着了。不妨上来赐教!” 她这是摆明了要张立群前来挑战,这是她夺回剑最好的方式。 张立群当然知道陆涟漪的用意。但是,想要战胜陆涟漪,他却没有把握,如果有把握,他从一开始就直接上了。他要打的是有把握的架。正不知怎么应对时,见沈秋心担心地望着灵清,立即把手中的乌水托云剑给了沈秋心。朝陆涟漪道:“我华山能人多,在我之上者更多,比如我这位师姐就比我强。” 沈秋心接过乌水托云剑,虽明知自己不可能是陆涟漪的对手,但是她也要面子,更戴不起高帽子,心想,自己上去过两招也未必不可。居然拔剑走了上去。 陆涟漪见人来战,心中得意。若是在之前,她肯定直接一招要对方性命。但现在,她得扭转情势。更让她惊喜的是,张立群这小子居然把剑给了沈秋心。 这架根本就没有打头。这架根本就是鸡蛋碰石头。沈秋心使出了毕生所学,陆涟漪只是随便招架了几剑。 武功和武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些人悟性高,很普通的武功使出来就是大杀招,像猪八戒这样的人就算学的是天罡三十六变,也变不成一个小女孩。 沈秋心当然没有意识到这点,不仅是沈秋心,这世上很少人会承认自己不行。待得沈秋心使完了一套华山剑法,似乎并没有落下风的时候,陆涟漪卖了个破绽,便从她的手中夺走了剑,并且还给她的后背补了一掌。 沈秋心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丢了剑,怎么就中了掌。 然而,陆涟漪刚作秀似的取得胜利,刚想得意地说句什么,灵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她旁边,徒手将剑夺了去,手握在剑锋上,双手顿时鲜血直流。她也不喊疼,将剑扔向张立群。 “你!”陆涟漪怒气涌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娘会输!不过,不过你也别想得剑。不是比试吗?这下轮到我和你比!” “哈哈,哈哈,你,好好。”陆涟漪压住怒气。 灵清当然更加不是陆涟漪的对手,陆涟漪只给她出了三招,就将她肩胛骨擒住。朝张立群冷嘲道:“你这个男人也是天下少有,竟是如此爱惜自己,华山可真是人才凋零。” 张立群还是不说话。 灵清道:“华山弟子还这么多,一个个车轮战来战你便是,你急什么。只要还有人来战,你就没赢。” 陆涟漪道:“你们恐怕是不知道我的耐性,以为我不会杀人?” 这话是真的。众人都见过她刚刚不眨眼地杀人。眼下无非也是有所顾忌,才收住了手脚。 灵清却不服气,道:“杀人谁不会,你就算杀光了华山弟子,杀得光天下人吗?天下人但凡对你不服,你就杀之?” “我杀不完他们,我可以先杀了你!” 话完,陆涟漪举起掌拍向灵清的脑门。 “别!”张立群喊。 “住手!”又有一个声音传来,一个从这场大会开始以来就没有出现过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华山弟子从人群中飞跃出来。 妙用力劈华山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华山派是来打酱油的,一些已经被三把剑殃及的帮派寄希望于武当,希望武当可以借这场大会结束当前的纷乱。有些也则和华山一样来打酱油,因为三把剑过去给华山、武当,特别是给连城帮带来的福和他们没有关系,那现下带来了灾祸自然和这些帮派也没关系。一定意义上,他们巴不得出点事,好得到一个心理平衡。 这就是江湖,这就是人! 所以说,张无求死了,钱连城败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那多少都是件让一些人觉得挺不错的事。他们甚至还会感慨老天是公平的。 那么华山呢?到了陆涟漪露脸,并且露出一身武功的时候,已经让所有人惊讶,但说陆涟漪反过来怀疑华山有谋,就更加惊讶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若非刚才他们差点发生团体冲突,他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 打得越离谱也越好,最好每一架都带一个瓜,那么不仅是眼福,还有耳福。现在,本来这场戏好像已经快结束了。好像那几个本来都肯定有戏的人的戏都演完了,突然又有新的人入戏了。 这两个人就是沈秋心和灵清。 当然,这两个人的戏简直就像跑龙套的,应对她俩的陆涟漪也只随意地打发她们。 只不过,灵清的性格比较倔,要抵抗到底。于是,陆涟漪一掌拍来。 灵清完全没有机会去躲。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华山弟子冲了出来。用的是华山轻功飞燕踏雪,又轻又飘,众人才闻声音,才见人影,那人影已经落在了陆涟漪面前。 陆涟漪也是非常吃惊,心想着这华山果然是有备而来,除了那张立群,竟然还有人藏着,并且有着这么好的轻功。 但见此人才落下,又轻轻跳起,右手使出一招力劈华山,自上而下,逼陆涟漪轻轻闪身;才落地,又突然跃起,还是一招力劈华山,只是变成了由下而上,那一掌却是顶着陆涟漪的掌去,动作看上去十分滑稽,有什么人会这样用招。 陆涟漪也完全想不到,有人能够这样流畅的让自己不得不收掌。 灵清只是看见有人在自己的面前跳了两跳,自己的手臂被抓住了,也没怎么用力,身子已经躲到了那人身后。只见他嘻嘻一笑。 别人还没认出他,灵清惊讶的不行。脱口而出:“小虾叔!” 是的,正是令狐小虾。下线了这么久,谁也想不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出场。 “令狐小虾!”听得灵清这么一喊,不少人都惊讶。 此刻,他穿着华山弟子的服装。他身材偏瘦,不高不矮,就算是这样一件非常普通的练功服,也看上去与众不同。 他笑嘻嘻地道:“我应该没记错,刚刚使的这招就是华山的武功!” “是,是!”灵清连忙点头,心中高兴。 令狐小虾抓抓头皮,朝陆涟漪也笑笑,道:“不知道是该叫你一声大嫂呢?还是叫一声钱夫人,又或者叫……”他望了望王宝宝。 陆涟漪并没有见过令狐小虾,只是知道这个人。她对自己的武功是自信的,最起码,她身处连城帮高位,见过不少高手,但像令狐小虾这样用武功的人却实在是不曾见过,忍不住夸一句:“令狐小虾,看来是名不虚传!” 令狐小虾摇了摇头笑道:“你这个大美人也名不虚传!”他这话随口而出,也不管面前的女人完完全全可以做自己的阿姨了。 陆涟漪知道自己美貌,所以男人才会听她。但是被这样一个年轻人口无遮拦的表扬,心理倒是有点满意,忍不住咯咯一笑。 “小虾叔!”灵清差点又生气,但是这许久不见他,倒也没气出来。 “小灵子,你也真是的,你淌什么浑水,他们争盟主,你是盟主的料吗?”令狐小虾问。 “他们欺人太甚!”灵清道。 令狐小虾道:“他们欺的又不是你,是你那张师兄,关你什么事!” “我,我看不惯!”灵清道。“我,我娘也……” 令狐小虾摇摇头道:“现在好了,没办法继续看戏了!” “看戏?” “是的,看戏,看这位大美人夺盟主,然后你的张师兄再去夺,不是一场圆满的戏吗?”令狐小虾说。 “张师兄他,他……”灵清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有些话本来就说不透,说透了就显得这个人毫无人性。 “现在不是让你们聊天的,你们要聊天就到旁边去!”王宝宝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令狐小虾道:“我一直在旁边,呆了这许久,现在既然来了,又怎么会又回到旁边去呢?” “也就是说,你也想来竞争这个盟主?”王宝宝问。 “啊……是!”令狐小虾想老实回答不是,但还是说了是。 王宝宝笑,道:“你凭什么?你属于哪帮哪派?” “我……华山派!”说完,令狐小虾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给对方看。 王宝宝大笑,道:“令狐小虾,你以为我不认识你么?你几时加入了华山,又有哪个华山弟子认识你了?” “老子认识他!”令狐小虾还没回答,华山弟子人群中又有声音回答。 “我也认识他!” 说话的两人是芝麻和王宝宝,这二人也穿了华山弟子的衣服,从人群中走出来。他们俩一个高大,一个瘦小,也不知从哪个倒霉蛋处抢来的衣服穿在身上,小的走路漏风,大的像只粽子。 令狐小虾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也认识他!”旁边,沈秋心也跟了句。话完,望了一眼张立群。 张立群欣然道:“没错,他是华山弟子!他们是华山弟子!” “我就说嘛!哈哈,现在还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你一个外人愿做华山的出头鸟,你自己愿意,又与他人何干?”王宝宝冷冷地说。 他为什么出现 令狐小虾怎么会在这样的时候出现? 那日被一群白猫所救,逃到襄阳城偏僻点的地方,三人便开始养伤,也是所受之伤不重,不久之后就已恢复大半。他们本身武功底子深厚,如果没有这一群白猫,也不代表他们一定会命丧于逍遥会手下,逃跑还是有机会的。 待得能够行动,筹划上武当事宜。凑巧遇到了浩浩荡荡的华山弟子,因为人多,令狐小虾便想出了打晕三个华山弟子,穿上他们的衣服,混迹其中。他们本来还有点担心,不想那一群华山弟子看上去是一伙的,其实也是三五成群,各自间并不熟,不少人都如沈秋心远在家中修习,不曾照过面。 于是乎,三人自称是华山私家弟子,令狐小虾还凭记忆故意使了一招力劈华山以示身份,便跟着吃喝玩乐,好不自在。一路顺畅地上了武当。 有的时候,有些事情,对于一些人来说是非常难的,但对于一些人来说却十分简单,简单到让人想象不到。简单到让人羡慕,然而,我们往往忽略了这些人身上的胆识、计谋和随机应变,甚至是演技。 不过也不绝对,那些做不成事的人或许本身就没有很想做成事。 令狐小虾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呢? 令狐小虾当然怀疑沈雷龙,但是他又觉得似是而非,因为沈雷龙这个人可圈可点,喜欢女人这一点没什么可说的,男人不喜欢女人,难道要喜欢男人?说他有什么大的图谋,他衣食无忧,人过中年,还能够跟女人玩玩已经是他的造化,更无别的想法。他若有想法,当初机会也很多,没必要等到现在。可是,沈雷龙却真的是隐藏了自己的武功,如果没有牛瘦子一众寻到万枫山庄,或许他会将武功隐藏一辈子,可偏偏无巧不巧地撞到了一起,以至于,他稀里糊涂的成为了陆涟漪的替罪羊。就连令狐小虾都被骗了。 每个人的隐私都扒不得,一旦扒过了头,一切就都匪夷所思,就好比那些光鲜亮丽的人,倘若去扒他床笫之事,扒了他阴暗想法,或看见他拉屎撒尿,那么终究这个人会从天而降,失去了人们对他(她)的崇敬、喜欢、膜拜……毕竟人不是机器,不是程序,不是可以由一得二,由二得三。 等令狐小虾明白了一切,特别是明白自己在这几方势力中压根无足轻重的时候,他便打算继续看下去,想不到张无求毫不手下留情地杀了沈雷龙。而后,又不停地牵扯出一些花边之瓜,他干脆就躲在人群中,带头起哄。让他们闹得更带劲。 直到灵清不识相地卷了进去。 灵清想些什么,令狐小虾是猜不到的。但是灵清要是遇到危险,令狐小虾忍不住。 所以,他出来了。 适才一招倒施力劈华山,放在我们当今的格斗游戏中,就是升龙。令狐小虾就像一本活的武功秘籍,使出任何招式都不奇怪。天下武功,本也都是用手脚使出来的,令狐小虾有手有脚,有五官有七窍。 再说张立群,为何就没有揭穿令狐小虾的身份,因为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和灵清一样,张立群心里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现在,令狐小虾在他觉得最应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他仅仅用了一招,就从陆涟漪的掌下救出了灵清。既然出来了,他要为沈雷龙报仇,尽管沈雷龙死于张无求之手,祸因却是陆涟漪,并且陆涟漪现在夺走了两把剑。 “你知道吗?令狐小虾,你在最不应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陆涟漪说。 “为什么?”令狐小虾抓抓头皮。他明明觉得现在是最适合的时候。 陆涟漪笑了,她似乎不怎么讨厌令狐小虾。道:“因为你在之前任何一个关键点出现,都可能让我得不到这把剑!”说完,她扭了扭腰。几乎没有任何多余脂肪的腰,被软剑围着,如果不是看她亲手这样圈上去的,谁都会以为这就是她的装饰,谁都会以为她是故意这样装饰的。 令狐小虾点点头。道:“你说得没错!” 陆涟漪又道:“倘若你在我夺回了乌水托云剑之后再出现,那么起码这个女娃子会更加死心塌地地跟着你!”说完望了一眼灵清。 灵清不由脸一红,望向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听不懂对方表达的是什么意思。灵清为什么要死心塌地地跟着我,又为什么不能死心塌地地跟着我。他突然想起这一路她一直跟在张立群身边,心中不由觉得好笑。也不知道笑什么。令狐小虾不是第一天认识女人,他毕竟也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毕竟也不是个笨蛋,女人的心里想的那些事,没必要猜透,但就算不猜透,却肯定存在可能。只要有一点点可能,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那已经如平静的水面泛起的波纹。 “呵呵!”令狐小虾笑。 陆涟漪接着道:“倘若你不出现,或许你可以看见一个新的江湖!” “新的江湖?” 陆涟漪点点头,道:“新的江湖不会有这么多明争暗斗,新的江湖不会有三把剑,他们过去是石头,将来就让他们重新变回石头!” “这点,我信!”令狐小虾说。“只不过,如果我现在不出手,这世上将又少一个人,而这个人,她对我有恩,她救过我的命!”令狐小虾说。他本来没必要说这句话,他不说这句话,也一定会救灵清,但说了这句话,就好像是还灵清一个人情。 这个人情只有灵清知道,那就是在长江深水里,是她不顾生死给令狐小虾嘴对嘴的那一口气。 陆涟漪道:“所以,现在你想做我的对手?”她望了望手里的长剑。 “我不会剑法!”令狐小虾说。 “所以,你想走?” “我也不会走!”令狐小虾又说。 “那么,你就留下吧,留下你的尸体!”陆涟漪说。说完,一剑刺向令狐小虾。 女人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就算是一个有点年纪的女人。好在令狐小虾反应比翻脸更快,见剑刺来,急往后闪,不给对方换招横切的机会。愣是如此,他隐约觉得掉了几根发丝,是被剑锋所断。 果然,一把好剑对武功的加成很高。也仅仅是这一招,也让令狐小虾想明白,沈雷龙为什么就会死在张无求剑下。如果换成普通的剑,沈雷龙根本不会这么脆! 众人纷纷散到一旁,不少人眼睛发亮。终于又等来了一场好看的对决。灵清已回到了父母身边。张立群朝她温柔地笑笑。 芝麻和肉馒头从后面站到前排。显得十分兴奋。只见芝麻道:“你小子莫要看见了美女就手下留情。她虽然美,但是已经是个老阿姨了!” 肉馒头道:“你怎么就看出她是个老阿姨,我看她和小姑娘一样!” 芝麻道:“这还用看吗?你看那娘娘腔,都不比我们小,那娘娘腔可是她的儿子!” 这话一说,顿时惹毛了陆涟漪。那本来挥向令狐小虾的一剑朝芝麻而来。剑也没到,剑气却把地面割出剑痕。芝麻连忙架起双剑,愣是被逼退了半步。头上不由冒出汗水。斜下里却被一脚踢来,都不及躲。幸有老胖子出掌击退。 踢那一脚的是钱福来。钱福来满脸怒色道:“谁说的,谁说我是她儿子!” “你,你不是她儿子是什么?”芝麻问。 肉馒头也是觉得奇怪。 钱福来脸更怒,道:“你再说,你再说!”又打出两掌。 二人急得躲开。 还是芝麻脑子转得快,忙解释道:“啊,说错了,说错了,你是她女儿,女儿!” 钱福来立即停下手来,笑眯眯地道:“你们若再胡说八道,小心小命不保!” 芝麻和肉馒头一头冷汗。心想,这人是病得不轻了。 回望场上,令狐小虾被剑气逼得狼狈不堪,倒不是陆涟漪的剑法有多神奇,实在是剑气凌厉,每一剑都要远远避开,并且近身不得,同时,随着她身法的扭动,兜着的软剑竟成为了护身环。 为了避开剑气,令狐小虾使出的轻功已经让全场大叫了起来,他先后使了梯云众、蜻蜓点水、八卦步法、鹞子翻身、踏雪无痕等等,令人眼花缭乱,须知这些武功来自各门各派,且都是各门各派的绝技,他们本来谁都不服谁,谁都觉得自己的武功才独树一帜,不想竟被令狐小虾连起来用,浑然一体,又好看,又难看至极。 一剑刺进心窝 武功固然有赏心悦目之用,更关键的还是实用,能保命、能夺命。令狐小虾却又不同,他习武,就连保命或夺命都没想过,他只是正好在那样的环境中,在那样的处境里,不得不学,又正好有的学。 于是,场上变成了一场前所未见的决斗。一方是一个手持宝剑、腰缠宝剑、风韵犹存的美女想躲别人的命;一方是一个毫无套路又全身套路的小伙,想保住自己的命。 灵清望着令狐小虾的身影出神,她实在想不明白是什么样的经历会造就令狐小虾这样的怪才,他得有多大的智慧才能将这么多的武功学会,且无师自通的随意衔接,他又得有多懒,不能好好地学一门武功,学到精妙之处,就像刚刚张立群突然使出的那一招剑法。她突然有点感伤,想必小虾叔就是这种脾气,贪多! 那是因为她根本不了解令狐小虾。 对于那些武功,令狐小虾求而不得,何来贪一说。他当然也想好好的学一门武功,毕竟那都是先人总结提炼而来,顺着他们的脚步走容易得多,可是哪个好心的“师父”会来教他这么一个没钱没权的“徒弟”,此处暂且不表,待令狐小虾处理了眼前的麻烦后,我们细细说说令狐小虾的过去。 陆涟漪挥着长剑,剑气让周边观看的人都连连退开,令狐小虾身上没挨剑,但是衣角已经被割破了好几处。毕竟陆涟漪的轻功也了得。不仅如此,内力也颇深厚。以她的实力,就算现在身上没有两把宝剑,也在钱连城之上。 当然,比起张无求还是差了点。张无求因他徒弟而死。 令狐小虾心中其实在不停地怨声载道,暗暗骂着:“这大美人真是心狠手辣!需得想办法夺走她的剑。”可是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去夺剑。陆涟漪已经确定了剑的威力,故而每一剑都刻意保持距离,这让令狐小虾更加难受。 此时,又是一剑挥来,刺中带劈,劈中带点,令狐小虾起码可以用三种办法躲开,一种是附身,一种是退后,一种是跃起,这三种办法适才都用过了,问题在于避开之后,他还得继续避,每一种办法都不能让他达到目的。 一旁,芝麻在嚷叫着:“你别光躲啊,你倒是上啊!” “你怎么不上?”令狐小虾没有回答,肉馒头道。 “你也是个使剑的,你上呀!”肉馒头催。 “老子……老子上,上不得!”芝麻道。 “那你就安静的看着,相信令狐小虾一定有办法!”肉馒头道。 他们的对话被灵清听到。灵清其实也这么觉得。她望着令狐小虾的每一个动作。呆呆的望着。 众人都看得出,如果令狐小虾一味地躲,最后肯定会因体力不支而死于对方剑下。所以,芝麻和肉馒头已经做好了准备,迫不得已,他们就一起上去围殴陆涟漪。但那之后,就得做好对方所有人马也全部围上来的准备。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由令狐小虾去破局。 便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声“吖!”传来。这本来是令人震惊的声音,现在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奇怪。沈毛毛又冲了上来。 “老毛!”别人不惊,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关心她的死活,令狐小虾却不同。 沈毛毛怒道:“你这个贱女人,害死我父亲,我与你拼了!” “老毛,别,你不是她对手!快躲开!”令狐小虾急喊。 沈毛毛却根本听不进,盲头盲脑地冲上去。她倒也有些本事,在陆涟漪第一剑劈来的时候,居然躲开了,可是第二剑却难了。第二剑硬是被令狐小虾提住后衣领,像拔萝卜似的提到一边。他自己的身子却完全暴露在陆涟漪面前。 “完了!”芝麻急喊。握住双剑欲往上挡。 陆涟漪冷哼一声,自是把握良机,把令狐小虾劈成两半。 此时,山风凉,月白。 剑来了! “去死吧!”陆涟漪沉声怒喝。 剑却刺了个空。也劈了个空。 令狐小虾不在她的视野里,而是出现在空中。没有人能够在这种时候跃到空中,因为跃最基本的是要靠脚去实现的,令狐小虾“拔起”沈毛毛的刹那,是头向下的,也就是说他没有跃的条件。 可是,偏偏,他起来了。偏偏,他已在空中。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候,他巧妙地推了一把沈毛毛,沈毛毛本能的反推他,他借力而动,身体倒着冲上去。 愣是如此,陆涟漪反应极快,算准了令狐小虾落下的方位,连忙挥出三剑,这三剑如果是写字,那就是“横竖撇”。令狐小虾挨上这三剑,想必会劈成碎虾块。 然而,令狐小虾并没有落下来。抬头看,他也已不在刚才的位置。他在空中换力,又运用沈毛毛那一托的余力,身子由横变竖,不仅不下落,还朝上又起几米。 这一下,已经没有人说话了,原本吵闹的山头瞬间安静的出奇。因为不再有人去争论令狐小虾所用的招式和本门有关。因为刚刚这一招和任何门派都无关,任何门派都不可能创出这样的轻功。那已经超出了人对轻功的理解。 如果不是刚刚令狐小虾说过话,恐怕很多人都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人。只有灵清等少数人见过令狐小虾使过这样的轻功。 此刻,陆涟漪三剑使空,人亦惊恐。意用轻功追击,令狐小虾快速落下,站在了她的身后。身贴身的站着。 她急得想转身,却被令狐小虾从身后一把抱住。不仅抱住,还将她抱了起来。 陆涟漪的心被这一抱抱得如沸腾的岩浆,又如酷寒的冰川,那种又紧张又羞辱的感觉让她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因为没有人是这样打架的,特别是男人和女人打架。她陆涟漪接触过的男人不少,男人对她来说简直和玩物差不多,可是她根本想不到自己会这样被一个年轻人调戏。 不是在睡觉的时候调戏,而是在生死对决的时候。 令狐小虾为什么要突然这样抱住对方?难道是因为对方长得好看? 或许也没错,如果对方没这么好看,或许令狐小虾就算想到了用这个办法,也不一定真的去做。 原因是,他没有别的办法,一方面他必须避开陆涟漪正面不断输出的剑气,另一方面,他不能被陆涟漪贴身的软剑划伤。那就只有到对方的后背,然后用身子顶住对方,让那把软剑没法晃动。他早就已经想好了这么去做,巧合的是沈毛毛突然冲上来,那无疑会让陆涟漪分心,又巧合的是沈毛毛手上的力气大,那无疑比令狐小虾自己跃都空中更有优势,并且更让人预想不到。 现在,陆涟漪在挣扎,恼羞成怒地挣扎,软绵绵地挣扎,完全不像是一个武功高手,完全不像是一个中年女人。 令狐小虾将其抱起之后,还颠了又颠,以至于她手中的剑都落到了地上。 这一幕,看得一旁的王宝宝脸发绿,眼通红。连钱连城都尴尬的直摇头。 灵清在冷笑。 只见,沈毛毛捡起了剑。吖一声,一剑刺进了陆涟漪的心窝。 看透和看不透 沈毛毛这一剑,刺得非常果断、刺得非常精准、也非常有力。这世上有很多使剑的高手,但是没有一个剑客能够有幸刺出这样一剑。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这一剑,无疑可以令其从此扬名天下。 沈毛毛并没有想这些。她只是非常愤怒,因为她的父亲就这样被对方给害死了,她必须要报仇。哪怕父亲是个王八蛋。 令狐小虾却愣住了,现在陆涟漪的血从她的胸口急速流出,很快就沾湿了衣服,她本就穿得单薄,便立即映到令狐小虾的衣裳,令狐小虾不是个狠人,也不是因为对方的美貌,哪怕是一只鸡、一只鸭,他有时候也会突然下不了手。 众人更是惊呼,但是谁也没有上来,谁都在看着。只有王宝宝父子急红了眼。但他们又没什么武功,怎敢此时上来。没准,也死在沈毛毛手里。只是有一点很奇怪,王宝宝急便急了,王贝贝急又是所谓何故,当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钱福来目睹了一切,神色也是惊恐,但马上居然笑开了,笑得很欢快的样子,也没说什么。缓缓走上来,把围在陆涟漪腰中的剑轻轻解下来。陆涟漪还有一点点微弱的呼吸,她的眼珠似乎还能转一转,似乎正望着钱福来。可是钱福来却不说任何一句话,也不去看她。仿佛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只不过双眼滚着热泪。他也不让令狐小虾看见。 令狐小虾却忍不住说了句:“你,你不会寻我报仇吧?” 钱福来摇摇头,道:“我娘她咎由自取,何来之仇?” 令狐小虾只好叹口气,他把陆涟漪轻轻放到地上。望着钱福来拿着玄铁镶金剑,到那边扶起钱连城,和任何人都没有打招呼,只不舍地望了宋有病一眼,走了。 令狐小虾将依然被陆涟漪握在手中的流石月明剑交于宋有病。 一切突然似乎就这么划上了一个句号。便有好事的出来叫嚷:“还有谁要和这个令狐小虾一较高下争夺盟主之位。” 不待有人回答,令狐小虾立即摇头道:“别别,谁爱做谁做!”说完,他直往旁边闪去,喊了芝麻和肉馒头便走。 也没有人去拦他。 三人很快冲出了人群。 听到后方突然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是灵清在场中央说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又传来一阵掌声。 令狐小虾忍不住抓头皮,这急急地走,把小灵子给忘记了。欲回头去,却只停了一停,继续往前。 芝麻就像令狐小虾肚子里的蛔虫,道:“别去了,她见你厌烦!” 令狐小虾笑笑,道:“我知道!” “你知道?”肉馒头问。 “我当然知道!” “你既然知道,刚才为什么救她!” 令狐小虾叹气,道:“不管她有多厌烦我,我还是要救她的。” “你是怎么知道她讨厌你的?”芝麻问。 令狐小虾道:“就凭她刚刚没有跟我走。” “你没有喊她,她为什么要跟你走?” “她若要跟我走,又何须我喊她?” 肉馒头摇了摇头,道:“莫非,莫非,你真的喜欢上她了?” 令狐小虾也摇了摇头。 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细细的声音:“你们要下山吗?等等我,一起走!”声音是陈小婉。 芝麻忍不住笑,道:“这世上女人很多,不是每个女人都厌烦令狐小虾的。” 令狐小虾叹了口气。 “她追上来了!她就这么确定追的不是坏蛋?”肉馒头道。 “对,这夜色之下,她又怎么知道我们是谁?” 令狐小虾停了下来,道:“她当然知道我们是谁。” 陈小婉的轻功不错。他们才停下来,她就到了。 “原来是你,小虾哥哥!” 令狐小虾点点头。 “你要下山?你要和我们一起下山?”芝麻问。 陈小婉道:“我只到山腰,去见一个人。” “山腰有你要见的人?”令狐小虾问。 “啊,是啊!”陈小婉答,边答边笑。 “几日不见,你好像变了!”令狐小虾说。 陈小婉道:“刚刚山上所见所闻,的确让我深深上了一课。” “什么课?”肉馒头问。 陈小婉道:“人啊,应该看得透一些。” “那是!” “我本来以为你是来追令狐小虾的。”芝麻说。 陈小婉笑了笑。望了一眼令狐小虾。这一眼里有说不清的复杂,但又没有任何可说的纯粹。只是她不回答。她不由叹了口气,不由又想说什么,终于什么都没说。只保持着笑容。 所谓山腰,就是南天门。 由朱三带头,一群官兵正在此守着。 陈小婉道:“我们就此别过。小虾哥哥!” 令狐小虾哦了一声。他没有问任何问题。也没有说任何一句多余的话。 如果不是陈小婉在这里,他或者会和朱三打个招呼,但是,现在他也提不起兴趣。 他们偷偷地走了。 回头望武当山,火光渐行渐远。 令狐小虾望着天,抓着头皮。 “其实,刚刚陈小婉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令狐小虾说。 “哪句话?”肉馒头问。 “人啊,应该看得透一点!” “树欲静而风不止!”肉馒头说。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芝麻也说。 “是啊,哈哈。”令狐小虾笑。“只是有一点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死了这么多人!” “这些人难道不该死?” 令狐小虾想了想,道:“你们想想,他们哪一个人的死是因为剑的事?如果没有被曝出来,不管是任何不可思议的行为,我们都不知道。” 芝麻道:“你这就错了,难道说,不被人知道,就可以为所欲为。” 肉馒头却道:“但是其实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是吗?” 令狐小虾想着这两句话,道:“所以说,人啊,是应该看得透一点。但是,是看透自己,还是看透别人?”他突然又自问。 “你就不要纠结了,你是什么人,就永远是什么人。你定然是刚刚间接杀了那个女人,心里有所愧疚罢了。你若不杀她,她便要杀你,杀别人。”芝麻道。 令狐小虾拍了拍芝麻肩膀,道:“你老兄虽然酒喝得多,人倒是很清醒。” 肉馒头道:“人,本来就有善恶,他们本来就是相互对立的。” 令狐小虾点点头。又回头望了一眼。 山连绵路蜿蜒 山是连绵的,路是蜿蜒的。 上山时,令狐小虾混迹在华山弟子中,感觉十分有趣。他毕竟还是年轻,他毕竟已经身怀绝技,他多少还是想去露露脸,去解决他想解决的事。多少是有恃无恐的。 现在是下山,他觉得很不是滋味。 “庐山烟雨浙江潮!”他忍不住吟出这一句诗,“未至千般恨不消”,他又接了第二句。 芝麻和肉馒头都愣愣地听着。 “你在感慨?”芝麻问。 令狐小虾不知道什么时候学过这首诗。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诗是一首通透的诗,后人也能够理解诗人的心境,然而这世上有这么多先人走过的路好让后人少走弯路,犯错的后人却还是前赴后继? 其实,不难理解,因为道理是道理,道理有时候是给人的安慰剂,道理之外是人性。人毕竟是从动物演化而来的,动物饿了要去猎杀。人也如此! 然而,令狐小虾心里真正的不安却不仅在此。 “我在担心!”他说。 “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什么事?” “剑!” “确实!”肉馒头应和。 “哎……”令狐小虾叹气。 “你一定是在想,刚刚走得太急了。” 令狐小虾点点头。 “换做是我,我可能比你走得更急,或者我根本就不会出手,甚至,我根本就不会上山。”肉馒头说。 令狐小虾又点点头。 “所以,你为什么急地走?” “因为,灵清想让她的华山师兄做盟主!”令狐小虾说。 “他们才认识多久?”芝麻问。 “她和我们也认识没多久!”令狐小虾说。 “我看得出,她看你的眼神不一样!”芝麻说。 “那是她慕强的眼神。”令狐小虾淡笑。 “这你也看得出来?” “女人也和动物一样,雌性的动物是慕强的,有些表现得明显些,有些则表现得隐秘些,但绝对没有一个女人会慕弱。”令狐小虾说。 肉馒头也点了点头。想起自己的过往,道:“如果你一无是处,休想得到一个女人的芳心。所以就像那些雄鸟,或者会建窝,或者会唱歌,或者会开屏!” “哪怕那个女人是个出家的尼姑!”芝麻补道。 肉馒头不吵也不辩,叹气。 “尼姑也是女人!”令狐小虾说。 “不提尼姑!”肉馒头阻止了话题。 “说回灵清,她对令狐小虾的好如果只是慕强,那么当她遇到更强的男子的时候,就一定会有新的方向。”芝麻说。 “或许是,又或许不是吧!我就没看出当今武林还有什么比令狐小虾更厉害的人!我要是个女人,我肯定也喜欢令狐小虾。”肉馒头道。 令狐小虾忍不住笑,听着。 芝麻瞥了一眼令狐小虾,道:“他啊,除了武功还不错,还有什么?那些可以给男人加分的项目,比如富有、帅气、权力,令狐小虾有吗?” “哈哈,当然没有!武功也就那样!”令狐小虾替自己回答。 “所以,你的意思是灵清真的对她的华山师兄动心了?”肉馒头问。 芝麻想了想,道:“或许是,或许不是吧!” “废话!” 令狐小虾道:“不管是与不是,起码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她有些厌烦我!这也无妨。”说到此处,令狐小虾不由有那么一点点难受。 “只可惜,那华山师兄的人品似乎一般!而你却没有去参与后面发生的事。所以,你现在心里不是滋味!”肉馒头说。 令狐小虾又点头。 “所以,你就有那么一点点的后悔。” “是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现在还可以回去!”肉馒头说。 令狐小虾摇摇头。 “他若是想回去,他就不会吟刚刚那句诗!”芝麻说。 “他若是不想回去,他何必吟刚刚那句诗!”肉馒头说。 “不管他想不想回去,老子是不会回去的,老子要去喝酒!”芝麻说。 “对,去喝酒!”令狐小虾赞同。 事情本来就这么简单,没有发生的时候,谁也预料不到下一秒发生什么,一旦发生了,回头看,便觉得也仅仅如此。 只不过,这世上的人也都不仅仅像动物的,还有一种人,他们不一样,他们有自己的主见,有自己的底线,有自己的正义,他们往往被称为大侠! 然而,有的时候,就连大侠们也都会觉得迷茫! “我说嘛!想那么多,喝酒不是很好?我啊,只要有酒!”芝麻说。 群山更连绵,山路更蜿蜒。 令狐小虾又忍不住吟出一句诗来:“泽畔行吟处,天地一沙鸥”。 三人连夜下山,也不管所走的是什么路,只要有路,只要路在往下,他们就不停地走。经过了刚刚的交流,他们已经片刻都不想留下。 那只是因为令狐小虾不想留下。 芝麻又憋不住牢骚:“我就说,你的脑子里放不下的还是女人!” “那和你的脑子里放不下酒有什么区别呢?”肉馒头替令狐小虾回答。 “那么你的脑子里难道什么都不装吗?”芝麻问。 肉馒头不想回答。 酒和女人对于男人来说,哪一样都是放不下的。 到了一家连名字都没有小酒馆。三人坐下后,菜还没上,已经连干了三碗酒,肉馒头才道:“或许,还有一件事,才是令狐小虾更加放不下的。” “是的,剑,我已经说过了,剑!”令狐小虾道。 “剑,怎么了?” “剑还在,人还在,死了几个旧人又如何?选出一个盟主又如何?” “谁能确保新人会比旧人好?谁能确保将来会比现在好?” “所以,你们猜,现在的盟主是谁?” “这个还用问吗?肯定是华山师兄!”芝麻说。 令狐小虾喝了一口酒。 “那个人不仅是华山的大弟子,还很能隐忍,还隐藏了自身实力。”肉馒头道。 令狐小虾继续喝酒。 “像这样的人,其实是很可怕的。”芝麻说。 “但反过来想,那其实也是一种超越我们这些人的成熟和优秀!”令狐小虾说。 “希望如此吧!” 雪炎是个地方 雪炎,是一个名字,是一个地方的名字。 就是在这个地方的某个山腰上,嵌着一块通身暗黑的石头,那石头本来应该是一个鸡蛋形状,现在却是半个鸡蛋的形状,上面有三道裂痕,那三道裂痕便是三把剑。 当初,拿走那半块石头的回去铸剑的人,现在只剩下一个已经不是男人的男人。这些人如果预见到会有这么一天,当初绝对不会干这样的蠢事。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现在,这个块石头就这样静静地嵌在这里,不是他不再吸引人,而是它的周围在下雪。 那是一场已经下了很久的雪,但是雪始终就没能落到地上,因为风,风在转,转得恰当好处,使得雪始终都没有机会落下。转的就像利刃,转成一道风雪墙。想来这里的人,全都止住脚步。 否则,还是有人想来拿走剩下的半块石头。 更让人奇怪的是,石头所在的山却热着,山体间有岩浆在滚动,似乎很快就要喷涌出来。 所以,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给它取了这么一个贴切的名字,雪炎。 离开雪炎约一百多里,是一个类似部落的庄子,庄子很大,比一般的城镇更大。庄子里有一个教,便是问天教。因为这里地大物博,人烟稀少,有些人也会把雪炎当成是问天教的后山。 问天教的教主名叫教主金镶玉。他有一个女儿,名叫金朵朵,教中有四大高手,以风花雪月称呼,分别是阿风、阿花、阿雪、阿月。这几个人就在不久前出现在中原,并且已经和令狐小虾等人有过接触。其中,金朵朵更已名响中原,她凭借着超凡的智慧、胆识、武功,杀了华山掌门孟一丘。本来她还要上武当,但是中途却选择了回来。 因为雪炎如今起了瘟疫,半数以上的年轻人全都离开了这里,剩下的多数是老弱病残,或是不愿留下老小而守护在他们身边的部分年轻人。 这些,我们前面已经交代过。 金朵朵回到问天教后,第一件事就是要上雪炎,不管怎么样,她还想去闯一闯那个神秘的地方,她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那块石头会这么厉害,仅仅是这么一块石头都这么厉害的话,那么哪天天上如果掉下一块更大的石头,那么该是多大的灾难。她们问天教的建立,本身就被民众赋予了这个职责,否则也不会命中带问天。 金朵朵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这次上山,她带了十只训练有素且养得十分健硕的白猫。带了十名同样训练有素且十分健硕的下属。带好了帐篷和足够的食物。同时,由阿风与阿月陪同。 在道具方面,他们每人穿上了一件薄铁皮做的铠甲,配一个盾牌。 事实上,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不是最让金朵朵自信的,最让她自信的是,她在中原见到了宋无病用气功凝成的气墙,看见灵清从天而落,就到了那气墙里面。那么,这里的气墙不也可以这样进去吗?所以,她决定由飞猫带她沿着气墙往高处飞,飞到顶处就可以下去了。 “真的要这样做?”随从阿风问。 金朵朵皱着眉头,就算皱着眉头,还是掩不住她的美丽。回到了家乡的她,换了身当地的装束,显得更加明艳动人。她道:“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把那块石头处理掉!” “可是,有一个问题小姐想过没有?” “什么问题?” “就算我们到了风雪墙的顶端,并且顺利的进入神石区域,但气墙还在,要如何把石头带出来呢?” “自然是还由飞猫带着飞出去。”金朵朵道。 “但是据最新的消息,那石头会让人……让人断子绝孙。” 金朵朵一愣。“真的?”她突然脸色有点难看。 “他们在武当山争盟主,但是并没有看见令狐小虾在现场!” “令狐小虾为什么不在那里?” “幸好他没在那里。否则他也可能断子绝孙!” 金朵朵又眉头紧皱。道:“他怎么了?” “据线人说,他和他的朋友都败在了襄阳城!下落不明” 金朵朵停下脚步。她顿时觉得有些头晕,觉得胸口一阵闷,闷得几乎喘不上气。但是,她马上又笑开了。“下落不明就说明他没事!” “小姐似乎对令狐小虾非常的感兴趣,尤其是临别时,对他甚有好意,莫非?”阿风问。 金朵朵不由地微笑。却不回答,道:“线人还说了什么?” “线人的信上说武当山守卫森严,光武当弟子就够他们吃一壶,在南天门就被赶了出来!”阿风道。 “那两人本来就是酒囊饭袋,也有脸取那么好听的名字,什么良辰美景,风火双杰。”阿月道。 金朵朵道:“他们本来就是拿钱办事,我们已经离开中原了,他们还能给我们来信,也不妄是大丈夫。” 阿风阿月也不由笑。道:“确实,中原那些人,精明的确也是不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世之道。谁能想到他们两其实也被我们收买了呢!” 金朵朵点点头。道:“令狐小虾比他们还精明,肯定不会出事!” “这点,我们也相信。当初,小姐就是看中令狐小虾的轻功造诣,想让他来这里。” “如果,他在这里的话,那自然是更好了!”金朵朵说。她突然脸有点烫,她突然想起自己问过令狐小虾一个问题,她问令狐小虾是不是喜欢上自己了? 令狐小虾居然回答,没有! 只要是有一双正常眼睛的男人,是一个正常男人的话,都不会给出这么不正常的答案。 令狐小虾简直不长眼睛,简直不是男人。 “可是,小姐,有一件事我们却必须要小心。”阿风道。 “我知道,你说的是那两个神秘人的事。正是因为他们出现后,中原江湖才掀起了三把剑的纷争!” “可是,到如今,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两个神秘人是谁,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在世上?” 金朵朵望了望天空,望了望已经出现在视线里的雪炎。她的内心不由有些怕,她毕竟只是个年轻的姑娘,可是,她必须要为大家做点事,这是她作为问天教教主女儿的责任。 怪景怪物怪事 天空是蓝色的,蓝得像大海。 也正因为蓝色,便增加了神秘感。蓝色映在金朵朵的眼里,让金朵朵也增加了神秘感。 她其实一点都不神秘,只不过她不属于中原,对于中原人来说有些神秘罢了。 停留了片刻,他们继续走路。 阿风又说起了令狐小虾。“如果不是那个令狐小虾,或许三把剑已经被我们全部得到了!” “并非如此,如果没有令狐小虾,或许我们都已经死了。”阿月反对。 或许的事,谁能说清楚呢?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只因为他们都走了,他们如果也上武当山,或许结局又会改写。 “关于黑衣人的事,令狐小虾是知道的。”阿月既像是问,又像自己回答道。 “是的,他知道!”金朵朵说。是她亲口告诉令狐小虾的。 “所以,令狐小虾如果还活着,你们想他会不会对黑衣人也感兴趣,会不会找到这里来?”阿月问。 阿风道:“根本没有人知道那黑衣人是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这个地方的。” “或许那个黑衣人就是连城帮、华山、武当的其中一人!” “如果是他们其中的一人,那么令狐小虾根本不需要来这里。” “难道令狐小虾过来就一定要找黑衣人,难道他就不可以有别的事?”阿月道。 “或许,真的还有什么事吸引他过来。”阿风笑。 “那就要看他对这件事的兴趣有多大了。”阿月答。“还要看三把剑到底是怎么样了?”他又说。 “你们有没有想过另外一个问题,那三把剑说到底只是比普通的剑锋利些,终究也只是把剑,终究只是利器而已,剑能杀人,但能杀完天下人吗?”金朵朵打断了他们,她大概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他们虽然对自己尊敬有加,却也还是区别于一般家臣,还是有着属于他们的随意。 “那本来就是一个幌子,但是只要能够带来利益,幌子也可以变成成重要的动力、重要的信仰!只要有人愿意做,有人愿意信。”阿风说。 在问天教,风花雪月四人显然是十分不简单的,偌大的教务,他们才是具体管理的人,相比武当七子,他们甚至更胜一筹。 金朵朵认同地点点头,心想:这点,令狐小虾也是知道的。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就因为这个幌子,导致了这里生存环境的破坏,百姓生活的遭殃。 “小姐一定是希望令狐小虾也来到这里。”阿风又回到了刚刚的话题。 金朵朵继续望向天空,天空的蓝色填进她的眸子。 前面就是雪炎! 那是一座山,在神石掉到这里之前,这座山也不叫雪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荒山,山体也仅仅是石头组成,没有随时可能喷发的岩浆,周围更没有风雪墙。现在,因为神石,它有了名字,它改变了自己,并且在改变周围的一切。 山毕竟是山,远远望去,山也并不大,但金朵朵知道在这座山面前,他们这些人就跟蚂蚁差不多。在出来之前,金镶玉依然是反对她的,因为太危险。但是金朵朵根本听不进。 虽然她之前来过,但是已经过去了三年多。当时,附近尚有人家,现在连鬼影都没一个,荒芜而诡异。 荒芜是因为没有人烟,诡异则是因为随着他们慢慢接近,空气中时不时传来奇怪的声音。没法描述那种声音,忽有忽又消失。同时,还有奇怪的气味,也没法描述,又像是臭又像是香。 众人打起了精神,加快了步伐。那几只飞猫却显出了胆怯之意,不时地回头,不安的躁动,压着喉咙发出嘶嘶声音,那是猫遇到危险时候的反应。 金朵朵当然知道有危险,她把自己的计划再次和大家说了一遍。她是带队的人,别人可以紧张,她不可以,就算紧张,她也不能表现出来而影响士气。 就在他们慢慢前进的时候,突然面前出现一个奇怪的动物,全身盖着长长的鬃毛,鬃毛下垂,盖过了小腿,像是一个长毛猩猩,却并不是。它的右后腿正在流血,鲜红的血甚至让空气中都有了腥味。它一瘸一瘸地走。仔细观之,那是一头野猪。 只是没有人见过野猪的鬃毛可以这么长,它受伤了。见到金朵朵等人,明显地害怕,欲往回走却也不敢,便只停在原地,发出凄凉的叫声。 野猪在这个地方并不稀奇,山上更多。眼前这头野猪除了长得奇特,众人也不当回事,想必是被狼追杀,正要绕道而行。 眼前突然出现一白色长条,足有五六米长,通身白色,白如石灰,身子粗壮,壮如成年男子的腰。众人惊呼,立即往后退,就连飞猫都急得飞向高空,左右盘旋。 那是一条大蛇。金朵朵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大的蛇,旁人也都惊讶。此蛇长得还怪异,其头顶居然还有两个血红色的犄角,便如公鸡的鸡冠,正微微的晃动。 再仔细看,它其实不是在游,而是长了一排腿,是在爬,正在追刚刚的野猪。众人看得汗毛竖起,这是什么怪物? “快走!”阿风喊。 “那是什么?” “想必与飞猫一样,是变种的蛇。”金朵朵反应最快。 这一说,众人心中问号更多。猫可以飞,但因保留了其本来可爱面貌,倒没什么,蛇长了脚和冠,那着实恐怖,犹如妖邪。似这等,不知还有什么变种的动物在雪炎。 这是金朵朵预想不到的。 那蛇见了人,也不害怕,吐出蛇信子,目光冰寒,自朝着野猪追去。那野猪又跑了数十步,便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却再难动弹,想必它是中了蛇毒。 但见那蛇缓缓地游过去,张开血盆大口,开始吞咽野猪。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鹰叫。本是远远的一个黑点,声音刚至,那黑点已变大,一只羽翼黑的发亮的老鹰盘旋到大蛇上空。除了颜色更加黒艳如乌鸦,和普通的老鹰相仿,体格比野猪还小,也不知怎敢到此,想是要分大蛇一块猪肉。 却不想它的目标并不是野猪,而是大蛇。飞扑下去,便啄大蛇血红的犄角。 那蛇脑袋硕大,身子魁梧,见鹰啄来,却完全不敢反抗,竟急得吐了野猪,又奔又游地往附近草丛而去。老鹰抵不住蛇身的抖动,挥动双翅,正了正身,追了上去。那野猪已经断气。 金朵朵看得直呼惊奇。仔细一想便也明了,这些动物是因为神石而变种,虽身体发生了很大变化,但是毕竟天性尚在,对自己的天敌依然害怕。 也就是说,动物毕竟只是动物,他们是人,大可不必过度害怕。想到此处,心稍放宽,呼了众人,继续向前。 尽是扑朔迷离 山就在眼前了。 明明就在眼前了,但路却还很远。 那只是因为山大而人小。就像月亮挂在头顶,其实远在天边。 随着金朵朵等人不断靠近,环境越来越显得阴沉,明明天依然是蓝色的,太阳依然在照着,可是他们明显觉得地面越来越阴,就似雷阵雨前的乌云密布。并且气温也渐渐降低。 时间已经不早,经过商量,众人决定就地搭建帐篷,搁置一晚,明一早就起程。金朵朵独自一个帐篷。其他人等开始忙活这度过一夜之事。 金朵朵望着外面那几只白猫,心中其实一点把握都没,就跟刚刚看到的那条大蛇时的判断一样,哪怕它长得跟传说中的龙差不多,它依然是条蛇。而猫岂非也如此?遇到风雪墙,它们便能坚持飞上去?即便是飞了上去,那“墙”有多高谁也不知道。 想到此处,她不由又要为自己鼓气。这世上的事不去做又怎么会知道结果呢?她去刺杀孟一丘的时候,自然也是毫无把握。但事在人为,她成功了。想到此处,她又有了信心。随手摸出一支寒雪银针,想起那一晚刺的事。 当晚,她刻意独个夜上华山,只带了一群飞猫,其中一只就骑在她的肩膀上,她一身白衣,在白色月光之下,如寒霜,如招魂幡,莫说是信鬼神的人,就是不信的人也会惊出冷汗。华山弟子个个神秘兮兮,又是桃木剑,又是黑狗血,忙乎着这些莫名其妙之事,让她十分顺利的见到了孟一丘。那孟一丘见了自己,当真如见了鬼一般,明明可以凭武功取胜自己,却像掉了魂般,让她一支寒雪银针偷袭得逞,顺利拿到了乌水托云剑。 其实,金朵朵自幼习武,寒雪银针是她的绝技,据他父亲金镶玉讲,那是他有一次去中原,路经川蜀一带时,偶尔遇一老头,因为一壶酒而起了争执,谁都不肯输,用寒气与其过招,不想对方武功也甚了得,幸有旁人来劝,才解了矛盾,劝的办法十分简单,就是再上一壶酒。二人各自有了酒喝,倒是不打不相识,说什么英雄所见略同,还成了朋友。后来,各自向对方传了一招半式。金镶玉便经过自己研究后教给了金朵朵。不过,后来金朵朵才知道,他们当初争的也不是酒,而是在妓院喝花酒,争的是一个美人。那个和父亲过招的男人乃是江湖鼎鼎有名的唐门后人。那一招半式,其实就是唐门绝技暴雨梨花针的手法。 金朵朵十分聪明,勤而练之,悟出了门路,没有其它配件,也能打出寒雪银针,且很具威力。待到她十八岁成年之时,已经可以连续发出数支银针,只不过不在人前轻易使用。 想到此处,金朵朵对自己又多了分自信。然而,她马上又撅起了嘴。她怎么想得到,得到的乌水托云剑被令狐小虾随随便便夺走。后来,在石头镇,她施展了最得意的寒雪银针连发,也被令狐小虾轻易破解。 不过,看见了令狐小虾和道士宋无病的过招之后,她彻底明白了,世上一山更有一山高,比起令狐小虾,她自愧不如。所以,她断定现在的令狐小虾肯定很安全。 想着乱七八糟的心事,金朵朵渐渐有了困意。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外面,阿风阿月点起了一个火堆,说起了一件怪事,这件怪事他们也是刚知道的,而金朵朵还不知晓。 事情就发生金镶玉出问天教去中原寻金朵朵的时间里,当年那两个把三把剑传开的黑衣人又出现了。他们夜闯问天教,似乎要找什么东西,但是什么都没找到,似乎怀疑什么,但好像没找到结果。他们便交流了一句话。其中一个说:“看来,石头并没有那么神奇。”另一个说:“一定有什么办法!否则那剑怎会害我?”便急急地离开了。 为何判断这两人就是当年的黑衣人,因为有人分辨出了他们的声音还有口音。 也就是说,那两个黑衣人其实就在问天教的地域内。阿月刚刚的路上还特地提起,确定金朵朵的确是不知道。 她不知道才是最好的,因为她实在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她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寝食难安,中原回来,眼见她一个女孩子家日渐消瘦,实在令人不舍。让大家头疼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要上雪炎。 此时,天色暗了下来。 天说暗就暗。 阿风眼见金朵朵已熟睡,拉住了她的帘子。回到了火堆旁。朝阿月道:“你觉得那两黑衣人会是谁?” “不管是谁,别的不能确定,他们的武功十分高强是可以确定的。”阿月道。 “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会是什么人,此去中原,我们已经摸清了三把剑所属的人,以及相关的人,他们尽在中原,排除了他们这些最重要的人,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人?” “如果还有别的什么人,那么那些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们的目的倒不难猜,他们一定是知道了在这里还有神石,欲取神石回去,同样铸剑,同样发展实力。但是,我总觉得有点怪!” “我也觉得奇怪,难不成,他们真的信剑可以号令江湖?” “你俩觉得怪,我也觉得怪,所以,我急着去雪炎,我十分怀疑,神石已经不在了!”金朵朵走了出来。 “小姐,你?” 阿风、阿月十分惊讶。 金朵朵并不怪阿风阿月瞒着自己不说黑衣人的事。她也坐到了火堆旁。又道:“我不仅担心神石已不在,更加担心的是有人要把我们也赶尽杀绝。” “为什么这么说?” 金朵朵道:“因为我已经知道,这里发生的瘟疫根本不是受到神石的影响,而是有人下毒。他们下毒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杀人,而是冲着问天教来的。” “冲着我们?” “是的,冲着我们,我想他们一定是想着破解什么难题,想到问天教找答案,结果并没有找到。” “什么问题,又是什么答案?” “这个就很难说了,或许就是和神石有关的秘密!”金朵朵说。“他们一定是以为我们问天教和神石有着密切的关系,但事实并非如此!” 阿风和阿月都不说话。 金朵朵道:“上了雪炎,一切就明了了。” 今夜把剑联欢 张立群当选盟主。 这个结果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当那么多高手死的死,走的走。剩下的人已经不再是张立群的对手。即便是武当其他数位弟子,虽然有与张立群一战的实力,但目睹了这突然的变故,根本无心去战。关键是他们事前根本没有这个打算,包括宋有病在内。 人人把宋有病传成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事实上,他却只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反之,张立群几乎无人问津,却当上了盟主。 所以,传闻本来就不真。 只不过,在张立群当上盟主之前,武当山上还发生了一战。这一战,不真不假,不痛不痒,却打了挺久。 交战的二人是灵清和张立群。 令狐小虾、芝麻、肉馒头三人头也不回的下山时候。灵清站到了台上,她当然看见了令狐小虾突然走。她差点死在陆涟漪的刀下,她对令狐小虾的突然出现,无比的激动,无比的温暖,但是当她看见令狐小虾居然连陆涟漪这样的女人都可以抱在怀中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令狐小虾是骨子里的和女人不清不楚。 骨子里的事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之前因为陈小婉,灵清已经醋坛子翻了又翻,现在,她恨不得刚刚死在陆涟漪的剑下。 当然,这是灵清自己的感觉。 女人如果生了二心的时候,理由是有很多的。她如果说出来是这个理由,那令狐小虾是可以解释的,毕竟生死关头,陆涟漪腰间的剑的确不好对付。要是按照灵清的理由,那么男人和女人就不能打架,一旦打了难免有肢体接触,到时候就说不清了。 但是,令狐小虾是不会知道。他只是感觉到灵清那一刻在厌烦自己。 所以说,女人的心,女人的话有时候是猜不得、听不得的。想要知道女人到底想什么,只有让时间去证明。时间会给出答案,因为女人最输不起的就是时间,不管是内心也好,或是容颜也罢。 眼看令狐小虾走后,灵清第一时间就用她伶俐的口才稳住了场子。她说,罪魁祸首终于在大家的合力下给铲除了,现在已经不必再为了个人恩怨,或是门派纷争而起额外的死伤,但是这次结盟大会却是大家为了共同的和平,共同的平安所安排,不能辜负了武当的一番心血,还是得选出盟主,共同抵抗未来的敌人和风险。 灵清的一番话,引得众人纷纷喝彩。眼看这么一位个子小小的女子,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讲话的时候神采奕奕,眼睛发光,十分有感染力,连连给她掌声。 甚至连王宝宝父子都忍不住给了掌声后,安排人员收了陆涟漪的尸体,才悄悄退场。 徐风俊也随着他们退场的时候,离开了。 灵清又表示,适才与自己联手对付陆涟漪的二人,正是自己的两位朋友。她说的是令狐小虾和沈毛毛,这点,有一部分人可以佐证,包括宋无病也看见了之前他们在一条船上。 故而,是他们三人联合赢了陆涟漪。言下之意就是现在令狐小虾和沈毛毛都走了。便是她灵清是最后的胜利者,也就是该她当盟主。 这一说,众人当然不服,虽说大家都承认了灵清和令狐小虾、沈毛毛的关系,但刚刚的打斗,大家都看在眼里,那分明就是令狐小虾的临场应变能力,以及高深到令人难以相信的轻功赢了陆涟漪,至于沈毛毛,虽然没出什么力,但确实是她刺出了一剑送走了陆涟漪,但灵清却几乎什么都没做。大家又不是傻子,岂会赞同她? 正要反驳的时候。灵清立即客气地拐弯道:“我当然不是要做什么盟主,我只是提了这个建议,盟主自然还是要按照之前订的规则来选。只不过,现在正好是我在场上,不知道哪位高手前来和我一较高低?” 她的话刚说完。便望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张立群。张立群立即带着乌水托云剑走到了场中央。 堂堂华山大弟子,手持宝剑,往场中一站,已经令旁人矮了不止三分。大家望着他,知道他武功高强,特别是之前使的一招华山失传的剑法,绝对是深藏不露之人。 于是,张立群和灵清打了起来。 二人竟十分默契,也因张立群十分熟悉灵清的武功路数,看上去打得火热,竟都是他的喂招。 一个喂,一个食,越打越热闹,越打越不像打。终于,打得灵清有些手软的时候,张立群赢了。 灵清是故意的。其实张立群也是故意的。 灵清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漂亮的事。她觉得这是为她的母亲争了光。那是自然,她同时还觉得美滋滋的,她不由多望了一眼张立群。 张立群也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漂亮的事。他刚刚在给灵清喂招的时候,同时也夹杂了华山精妙的失传剑法,懂剑的人是看得懂其中奥妙的。看了他剑法的人,当然没有人再敢上来。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自己这个小师妹居然突然之间对自己这般好意,想在之前,她还一心想着令狐小虾。 女人心如海底针,这句话是一点都不假的,女人心就是海底针,这根针有时候藏得比海更深,以至于连女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们绝对不会将自己内心表达出来,尤其是虚荣。但她们的选择是不会违背自己内心的。 沈秋心在一旁看得十分满意。华山虽然死了掌门人,但无疑华山后辈给本门争了很大一口气。而自己的女儿也无疑给自己家争了很大一口气。她同时也仔细观察张立群的剑法,这一套剑法她其实是见过的,剑法创于师父孟一丘的师兄章之贺,也就是沈秋心这一辈师兄弟的师伯,但是此人早已隐居,他的剑法为何会外传?莫非张立群有什么奇遇,在华山遇到过章之贺? 张立群不忘给了灵清一块手帕擦汗,灵清并没有拒绝,拿了手帕后就往父母身边去。 场上再也没有人上前来。 武当山上的火把亮着,令狐小虾等人则在小小的山路上,急急地下山。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忧,这一夜,就像一本书被翻过了一个章节,进入新的章节。这一夜之后,三把剑该入鞘了。 然而,过了这一夜,还有下一夜。入鞘的剑还会拔出。 不知道,张立群这个新当选的盟主,要怎么去领导这个江湖! 赠剑一解恩仇 夜下武当山的人,并不止令狐小虾等人。有些人比令狐小虾更急着下山。因为他们的心里更加难受。 比如钱连城父子。钱福来扶着钱连城。小心翼翼地扶着。钱连城虽然受了伤,但非内伤,忍着痛便也能跟着钱福来的步伐。 他两谁都不说话。其实谁都想说点什么。因为一个失去了老婆,而另一个失去了母亲。他们两人早都想到过可能发生这一幕,但是谁都不愿去相信。 或许是陆涟漪毕竟是他们最亲近的人。或许因为别的,但不管怎么样,现在呈现在他们面前的结果是他们不想看到的。他们连夜赶路到了襄阳城。 才到襄阳城,便已有了消息传来,张立群当上了盟主,也就是说现在华山是赢家。 华山、武当和连城帮,本来也并非敌对,本来都是和平共处,至少表面上是非常和谐的,华山和武当在江湖上早就声名鹊起,并且历史悠远,而连城帮能够和他们齐名,已是莫大的荣誉。之前华山派掌门的被刺,让华山几乎就失去了一半的影响力。而此刻,华山后辈争了口气,又让华山几乎增加了一半的影响力,说起来,也算公平。 唯一可惜的是连城帮和武当现在剩一个烂摊子,不知道多久才能醒来。 所以,就算钱连城受伤着,钱福来还是一刻不停地赶路。 终于钱连城还是明知故问地说了句:“我们可以在襄阳城休息一天半日再回连城帮!” 钱福来道:“一刻都停不得,多停一步,没准连城帮从此就要在江湖上消失了。” 钱连城皱起眉头,显然他的心里更加担忧。但是,他现在还不想提。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福来,你不恨我?” 钱福来想都没想,道:“恨!” 钱连城点点头。 任谁都会恨他的所作所为,居然连自己的儿子都坑害。 “但是,我说过了,我觉得现在很好!”钱福来说。武当山上,明明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并不是钱连城,而是沈雷龙。“你也是受害的人,并且没你也不会有我。”他又说。 钱连城觉得很欣慰,人在激动的时候,是会做错事的,他万万没想到钱福来最后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在他扶起自己下武当山的时候,有些话已经不必多说,有些怨已自己解开。 只不过,有些话虽然不必多说,但为了证明不说也是其中之意,钱连城指了指那把从武当山上带下来的玄铁镶金剑道:“这把剑,以后就送给你了!” 钱福来一愣。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喜欢这把剑,他觉得当时陆涟漪将剑围在腰间的样子非常好看。竟欢喜地接过来,也学着陆涟漪围到自己腰间,只可惜他虽女儿心,却是男儿身,哪像陆涟漪那般婀娜,只围了半腰不到。 钱连城道:“如今,华山掌门、武当掌门都已去,后续的江湖也不再有我位置了,是你们这一辈的年轻人上了。”说到这里,他望了望钱福来,既很欣慰,却又叹了口气。 钱福来当然知道钱连城为什么叹气,那无非是他觉得自己像个女人。但是,女人能做的事并不会比男人少。他也不回避,道:“爹,你放心吧。我以后一半为自己活,一半为连城帮而活。” 这一声爹,是钱福来对于钱连城将玄铁镶金剑送他的回应。 钱连城拍了拍钱福来的肩膀。二人走到了一处人稀少的地方。 “其实,我现在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钱连城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钱福来道:“华山!” 钱连城想不到对方想都不想就和自己内心的想法对上了。 “那个张立群,很显然在扮猪吃老虎!”钱福来说。 “这样的人,其实是很可怕的。”钱连城道。“按照你娘涟漪的方向,其实她想着做盟主,她一直在利用连城帮的资源在操作这一切,可最后她败了。” “她的失败是注定的,因为,只有她自己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以为自己真的操控了那些男人。却根本没有想过,那些男人只是贪图她的身体而已。”钱福来说。他说得很直白。就好像陆涟漪是一个和他完全不相干的人。 钱连城点点头。 钱福来道:“当大家都猜到这件事的背后有一个黑手的时候,如果有人存心利用,那么这个黑手不露面反而更好,因为这样就可以更好地利用。” 钱连城几乎对钱福来刮目相看。他也这么想,但是他没有办法如此一针见血的表达出来,表达得这么精确。 “最后,她不仅露了脸,还输了!”钱福来有点嗤之以鼻,又有点苦笑地说。“最后,张立群赢了。便可以证明一件事,真正主导这件事的人是张立群。” “这个张立群在襄阳城的时候,还假装去救令狐小虾,依他的武功,那些少林和尚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从这件事上,我们就完完全全可以认定,此人就是最大的威胁。” “不过,他的运气也不错,如果不是那个女人误打误撞地帮了他,他或许能打败别人,但是他打得过令狐小虾吗?”说起令狐小虾,钱福来不由也有赞扬其武功高强之意。 钱连城点头,道:“那女子使的是一身华山武功,与你沈叔……与你亲爹的女儿,也就是你的妹妹沈毛毛是好友。我只知道她初出江湖。但看上去却也并非误打误撞。” 钱福来笑了笑,道:“爹,你是不懂女人,你不懂,我懂!” “你懂?” “是的,我懂,我敢断定,她啊,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并且她的野心可能比娘还大!” 钱连城回想灵清的一言一行,摇了摇头,叹道:“但愿她不要像你娘那样有一个不好的下场!” “爹,你就别去操这种心了,她啊,现在肯定非常高兴。没准,她现在正在筹划着,接下去要怎样帮助张立群发挥盟主的作用,把华山壮大,甚至一统江湖。” “哈哈,哈哈!”钱连城不由干笑。他笑年轻人的不知天高地厚,又笑这世间的人,从老到小,从男到女,就没有一个不是自以为是的。 “哈哈,哈哈。”钱福来也笑。笑罢,道:“很多人,就是这么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是世上最聪明的人,其实啊,根本就是最笨的人。我啊,就算是瞎了眼,也不会选择张立群这样的男人。像令狐小虾这样的倒还有些吸引力,但比起有病哥哥,那令狐小虾也差远了。” 钱连城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急着往回赶。行了不远,前方出现了一个骑在马上的白衣男子,手持纸扇,身边还备了两匹马。见钱连城父子,立即下得马来,上前便跪,是徐风俊。 胜因多却仍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徐风俊也是。 眼见情况不妙,他知道留在武当山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投靠的人是陆涟漪。本来,如果陆涟漪成功,他徐风俊在连城帮就绝对不会再是一个舵主。起码可以到连城帮本部担任一个重要职务。 但是,陆涟漪失败了。谁能想到陆涟漪会失败?如果想到的话,她其实可以不出现,她继续等在幕后,那么就算失败,也不会连性命都没了。 是她大意了,因为她觉得这件事已经十拿九稳。 其实,聪明如徐风俊也这么认为。原因有四: 第一是天时,江湖突然掀起了这样一场动荡,以武当、华山和连城帮为三足鼎立的现状肯定会打破,和气也只是表面的,问天教的前来就如星星之火,点燃了这场硝烟。陆涟漪在连城帮已经是一人之下,但是她的野心其实比男人更大,她要的可不仅仅是连城帮,她要什么,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就好比出现在她世界里的男人,只要这个男人是优秀的,她不会拒绝。 第二是地利,连城帮和武当、华山不同,他们的基业本都是有先辈传下来,因为其武学根基,本来在江湖上已经颇具声明,也是因为这一辈中的弟子比较争气,并且分别得到了一把好剑,以至于直接压过了少林、峨眉等帮派,问鼎前三。连城帮却是新生势力,他们的主业不在于武,而在于商,也就是非常有钱,江湖宁静的时候,钱比武更有用,而且人本就有贪惰之心,比如一个男人,谁会选择去打架而放弃去抱女人呢?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光有钱没有实力,迟早有一天帮派会被欺凌,因此,这些年钱连城也一直操心着“以武强帮”的行动,好在有一把神秘的玄铁镶金剑壮声势。却为何说是地利?原因也简单,就因为他二者的主业相似,若是要斗,肯定他们先起,那么连城帮定然有机可乘。 在第二点的基础上,钱连城尚忙于强内,而陆涟漪却偷偷地开始主外,便有了第三个原因,那就是人和。首先是和自己相关的人和。沈雷龙、王宝宝父子、许逍遥的“和”。江湖之大,为何要找到了王宝宝父子和许逍遥,其实也是再三思考后的结果,因为王宝宝父子镇守的襄阳城离武当近,且他父子二人都好色;因为逍遥会认钱,在所有认钱的帮会中,逍遥会无疑是实力最强的帮会,当然许逍遥如果也好色,那么连城帮或许也能省下一笔钱。然后是武当和华山这些外人的“和”,武当,首先嗅到了危机,为了尽早解决这场危机,想出了结盟事宜,武当若是做了盟主,便有了足够的理由,不过七大弟子中,有的尚年轻,空有武功;有的有把柄,且把柄和张无求有关;有的本身就不是意志坚定之人,这些都像是一艘大船上的漏洞,是千里之堤上的蚁穴。华山,尽管比起对外接香客的武当来说,神秘了很多。但是他们已经有了致命的漏洞,那就是孟一丘死了,这对于陆涟漪来说,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第四是陆涟漪还有一些潜在的优势。比如她一直在暗中,这让她更加容易隐藏,必要的时候嫁祸他人。比如她的美貌,这是女人最天然的资源,这种资源对付男人是非常有用的。比如像令狐小虾、灵清这样的人参合进了这趟浑水,便使得人物更加扑朔迷离,让水更加浑浊。 将这么多的好处叠加在一起,任谁也想不到最后会输。尤其是陆涟漪,如果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当然不会在襄阳城露脸,随后一起上武当。非要找一个理由去解释,那也是因为令狐小虾,陆涟漪突然很想看看令狐小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就在短短时间内,就破坏了自己一些小计划,就打败了诸多有名的高手。她很想看着令狐小虾死在大庭广众之下,从而给自己立威。当然,徐风俊不会知道,陆涟漪到襄阳也有别意,毕竟王宝宝父子都需要安抚,否则他们临阵不干了,就不好收场了。 只可惜的是令狐小虾没有死,而陆涟漪最后却因为败在令狐小虾手下,死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胖子手中。 更可惜的是,盟主之位最后落在华山弟子张立群手中。 徐风俊看透了这一切,但却想不到结果。他想不通,他的梦想破灭了。 徐风俊想不通,其实是因为徐风俊终究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用自己的目光、自己的思维在想,关键是他终究是太自负了,他不会想到他能看透这一切,别人就不能?别人如果能,难道就不会也有对策? 所以,失败者到最后的路是一样的。 徐风俊下了武当山,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去追钱连城父子。他必须和他们解释清楚,寻得他们的原谅,才能回连城帮继续做他的舵主,否则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所以,他又买下了两匹快马。 终于,徐风俊等到了钱连城父子的出现。 钱连城并没有听他的解释。同样是叹了口气。不是因为他原谅了徐风俊,而是他早就知道陆涟漪的动机,不管怎么说,陆涟漪除了身体上背叛了自己,始终是为了连城帮的发展,但陆涟漪的背叛他钱连城的难言之隐是一大原因。所以,还能怪什么?还有什么可怪的? 徐风俊十分感激,三人一人骑一马,匆匆离开襄阳,赶路回连城帮。 路上,远是山水之间,近是尘土飞扬。白云悠而不动,清风徐而不静。 一切本是安然而美好。一切也确实是安然而美好,只可惜了一切之中包括了人。有了人,就不会安然,不会美好。 钱福来突然“咯咯”的笑。嘲道:“枉你们堂堂男子汉,一个死了老婆,一个失去主人,却只顾着自己走了,连她的尸体都不收。你们是多可笑。” 钱连城和徐风俊都无话可说。他们确实是走得太急了。于是乎,现在陆涟漪的尸体被两个男人抱着,正是王宝宝父子。 女人就如衣服 王宝宝父子都是男人,但终究还是个人。面对陆涟漪的死,他们其实是有些自责的,但更多的还是莫名其妙,当他们发现自己梦牵梦萦、娇柔似水的女人,武功这么高强的时候,他们甚至都怕了。想起在温柔乡里那偶尔的粗暴,对方没要了自己的小命,实在是幸运。 所以,他们在武当山上并没有太大的动静,因为他们本来也只是根据陆涟漪的安排做事而已。他们没有必要去搏命,更也没什么能耐去搏命。 最让他们感到不幸中万幸的是朱三,因为他留守在南天门,也就是为他们留下了一条最好的后路,本来这条后路可能根本就不需要,是朱三主动请缨的结果,这个朱三当真的人才! 二人带走了陆涟漪的尸体,陆涟漪一定想不到襄阳城成为了最后埋葬她的地方。肯定想不到最后在她的坟前都是两个男人。 然而,人的命本来就是飘忽的,本来就如水中的浮萍,今朝在此,明朝何处?也不知这对父子是否还有什么企图,还能有什么企图! 话回到徐风俊,此人断然聪明之极!审时度势的人很多、八面玲珑的人很多、趋炎附势的人很多、利欲熏心的人很多,但是能够把这几个特点不表露出来以实现自己目的的人却不多。 可陆涟漪的失败,让他再也藏不住地做了一回“两面人”,其实,他在这个江湖上立足,何止做过两面人,三面人、四面人、多面人。他甚至在不久前有能耐和金朵朵“联手”。 此处,要对这个人做更多的介绍,徐风俊的幼年其实并不幸福。一定意义上来说,他一直活在他母亲的阴影之下,一直到失去。因为他的母亲是个非常强势的人,并且也是一个利益熏心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择手段,活在小小世界中,好踩低他人以体现自己高大。恰巧的是,她差点把一个男人逼上绝路,而这个男人就是徐风俊的父亲,就在事情完全没有余地的时候,徐风俊的父亲选择了报复,对她实施了强暴,随后跳崖自尽。 女人在男人的绝对力量前,不管手段多恶劣,不管心机多深沉,都是没用的,令人所想不到的是她还怀上了徐风俊。此后,她拉扯徐风俊长大,整整十二年,以三年为一轮心境之变,第一个三年,她只有恨。第二个三年,她觉得恨归恨,但是儿子是儿子。第三个三年,她有些悔意当初所作所为。第四个三年,她突然觉得徐风俊的父亲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可惜已生死不明。人生没有给她第五个三年,她郁郁而终。 徐风俊会时不时地想起母亲。现在,他骑在马上,马在奔腾,往事多少会一闪而过。多少让他忧心忡忡。 三人连口饭都没吃,甚至连一口水都没喝,匆匆地离开襄阳城。就好像襄阳城容不下他们三人,就好像襄阳城里闹了鬼,要索他们的命。 另外三个人赖在襄阳城里,根本没有走的意思。 这三人,就是令狐小虾、芝麻和肉馒头。他们现在坐在一家小店的酒桌前。桌子上已经没什么菜,已经摆了七八个空酒壶。店小二已经不好意思的问过他们是不是还需要加个菜两次,其实已经是下了逐客令,但他们不要菜,只要酒。更不会走! 令狐小虾本来不太想喝,但拗不过芝麻的劝说,喝着喝着也就喝开了。他们本来是在分析着之前发生的那些事,聊着是不是有什么过失而导致了这个不太理想的结果,聊到后续该怎么做,还猜测着各种可能。但是自一人一壶酒后,这些话题就被甩到脑后去了,他们开始聊女人。 男人喝了酒,当然最喜欢聊女人。添油加醋地聊女人。 芝麻扳着手指,大着舌头数数:“一、二、三。”他数了三个数却翘了四个手指。“一共三个女人!”他说。 “什么三个女人?”肉馒头问。 芝麻指令狐小虾道:“三个女人,肯定对这小子有兴趣。啊,不对,不对,是这小子对那三个女人有兴趣!” “什么?”令狐小虾喝着酒。 “灵清、陈小婉,还有那个金朵朵,你是不是对她们都有兴趣?”芝麻问。 “这……”令狐小虾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心里是有答案的,他其实是一个很慢热的人,心里根本不会轻易的进去一个人,但是他看到优秀的女子,却又不讨厌,的确可以说成“有兴趣!” “哈哈,你的胃口还挺大!”芝麻说。 令狐小虾转着手中的筷子,这个问题他没有想过。 “你最喜欢哪个?”肉馒头问。 “他都喜欢!”芝麻回答。 令狐小虾摇头。 “女人这么麻烦,也只有他愿意和女人有瓜葛!”芝麻又道。 肉馒头也迎合道:“是啊,女人最麻烦,关键一不小心就会被女人背叛!” 肉馒头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令狐小虾继续摇头。缓道:“可是,世上只有男人和女人,并且女人占了一半。也就是说,老天让男人喜欢女人,让女人喜欢男人!” “狗屁,狗屁!老天让男人喜欢女人倒不假,但说让女人喜欢男人,那可就有点假!”芝麻反驳。 令狐小虾头一回听到这样的歪理,道:“难道你觉得女人不喜欢男人?” 芝麻道:“女人喜欢男人是有前提的,就是这个男人要给她足够的安全、足够的虚荣、足够的包容、足够的自由、足够的财富、足够的……哈哈!” “足够的什么?”肉馒头问。 “满足,足够的满足,哈哈,哈哈哈!”芝麻大笑。 二人当然听得懂这个满足指的是什么满足,不由也跟着笑。碰了一杯酒。 “所以说,女人喜欢的根本不是男人,而是安全、虚荣、包容、自由、财富和满足,只要给得了这么多,那么就算是一个稻草人,这个女人也接受!”芝麻说。“所以有些强大的女人根本不用男人,因为这些她们全有了。”他又说。 “你小子年纪轻轻,怎的这般愤世嫉俗?怎的就这般看不起女人!”肉馒头道。 芝麻道:“老子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有钱的时候去妓院玩,那么多女人,那么多故事,听多了就总结出来了。你们啊,就是去得不多,一旦去多了之后,你们还会发现一个真理。” “什么真理?” “你们会发现,女人真的就如衣服,并且不管是多么难看的女人,又或是多么脱俗的女人,她们的生理结构是一样的。绝对不会多点什么,或者缺点什么……哈哈,哈哈!”芝麻又大笑。 令狐小虾和肉馒头都点头。夸赞芝麻的深见。 芝麻又道:“不是我说,你喜欢的那三个女人,不外乎如此,我劝你啊,也别太上心!她们啊,一个个肯定都有自己的想法。肯定都有自己的目的!” “那倒是!”肉馒头也道。 令狐小虾道:“你们,就喜欢扯这种没有的事,还一本正经地扯,就好像老子就没看清这一切似得!” “问题是你看没看透都不影响她们!你看看,她们本来都粘着你似的,现在一个个都走了。哎哎哎,不扯这没用的,你身上还剩多少银子,这襄阳城里的美女可也不少,也不比她们难看,现在我兄弟三一身酒气,需得将酒气泄了!”芝麻说。 肉馒头想了想,摸了摸口袋,喜道:“我有!”这是他在赌场时候偷偷藏的票子! 令狐小虾叹了口气。心想,难怪自己不太高兴,原来是她们都走了的缘故! 燕子画眉凤凰 三人看上去都已经摇摇晃晃,已经醉的不成样子,所以,他们心安理得的去他们想去的地方。 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找这样的地方。是个男人都天生会找这样的地方。那里的女人们也都希望男人们找来。很快,他们沿着一条街走,走到与另外一条街交错的地方,便出现一处。 红袖满楼,朝他们招手。 “哈哈,好,好!”芝麻欢呼。 肉馒头又摸了摸那张银票,确保是在身上,也跟着道:“好,走!” “走!” 此楼名叫栖鸟居,一个十分好听的名字。里面的女子各个貌美,想是带了个鸟字,且因老板精挑细选,一群女子迎来,各个体态轻盈,声音悦耳,令狐小虾等人方进屋,已经神魂颠倒。眼前女子跃然站成一排,着透明薄纱裙,里边只有一个艳丽肚兜,亦是薄如纱帐。 细看,她们的腰间还分别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名字,鸟的名字,有叫燕子的,有叫百灵的,有叫孔雀的、鹦鹉的、画眉的、凤凰的等等。 芝麻夸道:“真是美妙至极!这许多鸟,可让老子难挑了。” 肉馒头道:“有什么难挑的,放心,钱够!只要你有能耐,多挑两个也无妨!” 芝麻大喜,道:“如此,我就要那凤凰和孔雀!所谓颠鸾倒凤,今日正好体会体会!”他这酒喝的太多,也是口无遮拦,张口便来。 令狐小虾哈哈大笑。他笑什么,自然是笑芝麻个子不高且瘦,胃口却是这般好,他也不怕自己承受得了。 但见那两姑娘扭着腰过来,一人一边挽住芝麻便往一旁房间而去。 肉馒头仔细比较,终于把目光停在那个叫画眉的姑娘身上。那画眉长得白皙水灵,走在街上定是人们回头的对象,或是谁的梦中情人,怎会想到她竟在此处谋生。他也不客气,走上去,牵了画眉的手便走了。 令狐小虾也在挑,其实他不必挑,因为几乎每一个姑娘他都入眼,但他突然想起一首诗句: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看中了那个叫燕子的。心想:不管怎么样,这一夜,良辰美景,对酒当歌,抚慰生平。 正欲呼之,突然,旁边出现两人,抢在了他前面,两个也要这个燕子。令狐小虾有些不高兴,转身一看,却见过这二人,正是风火双杰,良辰美景这对兄弟。 他们才到,还没有看见令狐小虾。令狐小虾和那吴良辰本就认识,本想理论几句,但息了火。上去招呼:“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吴良辰见是令狐小虾,反却没有半分喜色,愣住。道:“兄弟,你,你没死!” 令狐小虾道:“我怎么会死?” 吴良辰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你没死可就坏了!不对,不对,你没死可就好了!” 没有人是这样说话的。令狐小虾自然是不懂。 三人当即先在堂中坐下,点了酒水,让那燕子前来陪酒,聊了起来。 叙旧几杯酒,吴美景信了,原来如今江湖这般有名的令狐小虾果真在过去是个要饭的。并且令狐小虾也知道了他兄弟二人其实也拿了金朵朵的好处,负责给她情报,并且他们已书信给金朵朵自己已经死了。 令狐小虾哈哈大笑。道:“如果没有金朵朵留下的白猫!那天还真不一定!”他这一笑,没待良辰美景说什么,那边,肉馒头一脸不悦的走来,责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令狐小虾一愣,看了看肉馒头的衣衫,顿时笑的更加捧腹。连忙拍手,道:“神速!” 肉馒头坐了下来。脸上更加更加不悦,燕子给他斟了杯酒,偷偷瞄他一眼,也不由扑哧一声笑。 肉馒头一口将酒闷下,道:“快怎么了?快犯法吗?” 人家本来在聊天,本来根本就没说他,怎想他刚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那当然便要夸一夸。 肉馒头道:“我这不是,这不是状态不好吗?才陪你小子跋山涉水,又是打架,又是中毒。” “是是,不然你肯定还没好!”令狐小虾说。 “令狐小虾,你若再笑,老子保证不给你付酒钱!”肉馒头已经很久没那么生气了。 令狐小虾本来是不想笑了,但见他这般生气,更是忍不住笑。笑的酒都喷在桌上。 良辰美景本来是来消遣的,本来也没打算遇到令狐小虾,到这种地方来,最好是谁都不认识谁。如果换成遇到别人,客气一声就玩自己的去了。但遇到令狐小虾,即便是尴尬,还是多说了句。 吴良辰拍了拍正在大笑的令狐小虾道:“兄弟,如今你有何打算?” “打算?” “我们听说,如今华山张立群当了盟主,三把剑已分别物归原主!” “我知道,那不是好事吗?” “兄弟,难道你也觉得这场风波就此息了?” “不然呢?”令狐小虾问。 “你想想,你当时为何要到万枫山庄,难道真的是为了吃西瓜?难道,你已不再对雪炎感兴趣?” 令狐小虾被这句话问的有点闷,他当初的确是本着好奇,本着去帮一把大哥去的。但是现在他却突然没有了兴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原因。便随意道:“雪炎可有冰镇西瓜?” 吴良辰叹口气道:“兄弟,你莫不是突然有什么心事?想当年,你遇到那么多挫折也不曾见你气馁,如今这江湖,四处杀戮,分崩离析,你却没了那颗侠义之心?” 令狐小虾不知道该说什么。 肉馒头替他道:“不就是失恋嘛!我们的多情虾客被人移情别恋了!” 这话肉馒头从山下来的时候就想说了,一直没说是不想让令狐小虾难过,怎想这家伙刚刚发自内心的笑自己,那必须要在他的伤口上撒把盐。 令狐小虾只好喝酒。 吴美景恍然道:“我知道了,就是那个华山派的小姑娘,伶牙利嘴,阳光玲珑!” 令狐小虾继续喝酒。 此时,一直在倒酒的燕子笑着说道:“她有我好看吗?”话完,附上身去,胸脯几乎贴住了令狐小虾,用手摸了摸令狐小虾的头。 令狐小虾看了一眼燕子,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长得十分好看,他们之间不需要任何基础,却可以这般亲近。忍不住将其揉住。 她的身子软软的贴上来,就像一只撒娇的猫咪,生怕哪里漏风,帖得密不可分。 令狐小虾笑道:“没有,没有!” 他是令狐小虾 “襄阳城里果然是不同凡响!”眼见燕子投入令狐小虾怀抱,良辰美景自也不去争抢。不仅仅是基于吴良辰和令狐小虾认识,自称是哥。关键原因是打不过。吴美景便应景地夸了句。招手又叫了两个姑娘来。 吴良辰却淡淡一笑。道:“此处越好,外面越慌啊!” “为何?”令狐小虾问。 “你看看,这么好的姑娘,难道说她们愿意到这里来?如果外面的世界是一个友好、公平的世界,这些姑娘就不会过更好的生活?”吴良辰能有这么一番认识,不由让令狐小虾和肉馒头都刮目相看。 吴良辰也觉得自己这句话是万分正确的,便朝燕子道:“你说呢?” 燕子正贴着令狐小虾,正在给令狐小虾倒酒,酒未倒满,脸上却堆满笑容,道:“愿意,愿意,当然愿意,外面有什么好?我在这里一天的收入,可以比外面十天,何苦呢?”她把倒满的酒送到令狐小虾的嘴里,意犹未尽,又道:“再说了,在这里可以认识这么多不同的男人,那是多么有意思的事!” 三人望着吴良辰,本想说句什么,还是什么都没说,哈哈大笑,口中敷衍答:“是是!” 燕子很满意,这是她对付男人专门练就的口才。她道:“外面好也好,不好也好,与我这种小女子有什么关系?我除了一副皮囊,又没什么本事。我在这里起码还有一张温暖的床,有一口软糯的饭,有一件漂亮的衣裳。” 令狐小虾忍不住望着她。或许别人会觉得这样的女人不要尊严,但是令狐小虾没这么想,他只是觉得不是滋味,像是怜悯、像是可惜,他轻轻拍了拍燕子的肩膀。 肉馒头刚从温柔乡里出来,并不满意的出来。他刚出来,那叫画眉的女子就急匆匆地往旁边一个房间去了,因为那里有个熟客在等她。这让肉馒头的心无比懊悔、恼怒,他不屑地道:“外面不管怎么样,外面起码有尊严!” “呵呵!呵呵,他们有什么尊严?那些平民,有的是被欺凌的尊严;那些江湖人士,有的是随时随地人头不保的尊严;那些官场人士,有的是溜须拍马的尊严?”燕子说。“难道尊严比命重要?” 这话一说,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也不笑。只是看着她。 燕子笑着。笑得很淡。 这样通透的话,居然是从一个路边的妓院里的女子说出来,确实让人不知该回句什么。只有肉馒头故意道:“那也比出卖皮肉的好!” 他还想说下去,被令狐小虾打断。笑道:“你啊,如果身上的银子还够,如果你的精力也还够,不妨再去找一个女子。” “这……”肉馒头很尴尬,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 吴良辰道:“这位兄弟说的也没错,他只不过和大多数男人一样,有一种病!” “病?什么病?”肉馒头问。他心里甚至已经恼火了,难道是指?脸色立即不太好看。 吴良辰立即道:“兄弟,你莫要误会,你的病就是喜欢劝妓从良!不过,你还算好的,起码没有逼良为娼!”说完笑。 肉馒头不由觉得尴尬。他又摸了摸口袋,那张银票是绝对够的。便道:“你们这些人啊,都不是好东西,老子不和你们说了。”说完,当真离开酒桌,又去了。 令狐小虾让燕子坐好,给她也倒了一碗酒,并敬上。 燕子一口干了。 令狐小虾又忍不住望着她。她的确是一个好看的女子,就凭她刚刚的三言两语,便也可以确定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子,然而,她也的确是一个妓女。他叹了口气。他想起了陆涟漪,那种心狠又娇柔的性格,那其实都是人应对这个世界的正常反应罢了。只要是活着,总有一种活法。只要是身边有人,那就一定有江湖! 想到此处,他不由想拍自己一个耳光。他觉得自己该做的事还没有完。 他提起酒壶,把里面剩下的酒一口干了。喝完,还笑! 酒也确实是多了,但是,人却突然清醒了。 良辰美景坐在一边看不明白令狐小虾是怎么了。但是,看得出他的眼神和刚才不同,刚才是一种醉纸金迷,现在突然变得生机勃勃。 其实,芝麻早就看透了,早就点穿了他。令狐小虾自己也知道,那是因为灵清。他更知道,灵清已经和自己不同路了,不管将来他们是否还有交集,他们的灵魂从来都是没有共同语言的。灵清真正要的是令狐小虾给不了的。这就像个恶魔,潜伏在灵清的心里,她甚至自己都不知道。 令狐小虾只是不表现出来而已,他何尝不是一个非常性情的人,现在他已经不用表现出来了,他已经没有机会表现了。 只是想不到,让他豁然开朗的是一个生平从未有过交点的风尘女子随口的几句话。他又想起了一句诗,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想到此处,他笑嘻嘻地朝燕子吟了出来:同是天涯沦落人,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相逢何必曾相识! 四句并不是出于同一个诗人的句子被拼在一起,像是一问一答,听来却甚是落寞,落寞之余又是欣慰,答透了人间的悲欢离合,想太多,不如一醉方休! 此时,芝麻出来了。他伸了个懒腰,脸上很是惬意,找着老鸨上酒! 什么都不想的人,才是最通透的! 因为,太阳每天都会升起,所以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江湖! 吴良辰略作了思考,把自己兄弟其实也是金朵朵线人的事更加详细的告诉了令狐小虾,关键提醒令狐小虾,这件事或许还没完,不然金朵朵不会急着回雪炎。 令狐小虾只听到一半就没让他们讲下去,他当然知道这件事还没完,甚至才刚刚开始。他从一开始在华山山脚,夺走了金朵朵从华山上抢下来的乌水托云剑,并且扔到草丛里,又被灵清捡走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参与到这件事中了。 毕竟,他是令狐小虾! 他站了起来,往房间走去。燕子跟了过去! 小虾西去华山 燕子醒来的时候,令狐小虾已经不在了。枕边空空的,房间也空空的。 她不知道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失落。她在栖鸟居已经有三四年了,这三四年里,她见过了很多男人。富的、穷的、老的、少的、好看的、丑的、老实的、油滑的……她都见过,她到了这里后,几乎就不再相信世上有什么男人是干净的,起码在这方面是不干净的。所以,当她偶尔在街头听到谁家的娘子夸赞自己老公的时候,她都暗暗不齿。 但是,唯独令狐小虾,让她没有这种想法,她觉得他的灵魂非常干净,他身上的伤痕、他为数不多的几句话都让她几乎心生崇拜和向往,她好想自己也有一身武功,跟着他一起走江湖,去看看那个不一样的世界。想到此处,她不由从失落变成了伤感。 这世上本来就有一种男人,风流但不下流! 不知道这个名字中带了个“虾”字的人,什么时候还会再来! 她不知道的是,外面这个世界充满了刀光剑影,随时会人头落地! 令狐小虾三人天未亮就走了。并且是分了三路,肉馒头去雪炎,芝麻去连城帮,令狐小虾则上华山。 “真的还要去吗?”芝麻问。 “去!”令狐小虾说。 “一定要去?”肉馒头问。 “一定!”令狐小虾说。 “为何?”肉馒头又问。 “因为,如果不去,还会有很多人会死!”令狐小虾说。 “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令狐小虾断然回答。 芝麻和肉馒头都不问了。死人难道不是一件天大的事?不管死的是什么人!如果有人为了一己私欲而造成死人,那么这个人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如果这个人藏在黑暗之中,那么令狐小虾就要把他揪出来! 只不过肉馒头忍不住吐槽,“你们倒好,去的地方都不远,老子可有的赶路了!” 令狐小虾道:“你去了,就留在那边,我和芝麻完成了任务就会赶来!” 于是,三人匆匆离散。也没个商议具体做些什么。因为没什么可商议的,谁都不知道前面的路该怎么走!前面会发生什么! 令狐小虾快马加鞭,西去华山。 他去过华山!华山的山脚!并且就在不久前。 华山是一个有名的地方,对于令狐小虾这样的江湖人来讲,那肯定是听闻过的,因为那是一个论剑的地方,论剑是把地方选在华山,一定意义上来说和华山关系不大。但华山因论剑而出名,便在剑法上下了重大精力去研究,经历了几代传承,华山剑法已然是卓绝于江湖。张立群在武当山亮出的那一招剑法,仅仅是一招,就艳压全场。 这点,令狐小虾倒也不是很放心上,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时只在华山山脚,而没有早点上华山去看看金朵朵是怎样夺走孟一丘的命和他的剑的。 事情回到开篇时,对于三把剑的事,在江湖上已经传了数月,并且风声很大,就连几乎是隐居在海边的令狐小虾也听到了。说是来自雪炎的问天教要来中原夺走三把宝剑,并且已经开始了行动,那一刻,正要对付华山。令狐小虾十分好奇,取剑可以有很多办法,可以商量,可以交换,可以购买,为何非要抢夺?他寻思一下,做了判断,选择这个办法,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造声势!故造声势,定然有别的目的,是什么目的呢? 他是个好奇的人,所以,他立即出发去华山。一路上,听到最多也都是关于三把剑的事,有的传这三把剑的厉害之处,能够削铁如泥,有的传这三把剑的主人,个个武功盖世,有的传这把剑原本就来自雪炎,神秘莫测,有的说此后江湖可不得安宁了,并且很多帮派居然暗地里想着夺剑以振本帮声誉。 结合起来,令狐小虾大概也已经知道了此中情况。赶了几天的路,来到华山山脚龙柏行镇的时候,令狐小虾看见了一群华山弟子,他们正在抓一条黑狗。 也不知是谁家的黑狗,夹着尾巴四处逃窜。那一群弟子共有五六人。其中一人,正是灵清! 是的,令狐小虾其实早就见过灵清,而灵清是后来遇到了沈毛毛后才认识的令狐小虾。 灵清当然已经在华山上,并且她最起码参与了一部分关于防守金朵朵的事,为什么是部分,而不是全部,因为灵清只是个俗家弟子,她很少上华山,连张立群都不认识。 她当时如果不在华山上,那么后来也不可能捡到乌水托云剑。 那一时,他们正在抓黑狗,令狐小虾觉得非常有趣,尤其是这个个子不大,眼睛又大又圆的女弟子,明明笨手笨脚的,还有点怕狗,却逞能地冲在前方,口中争辩着:“我要让你们看看,俗家弟子不比你们差!” 旁边的师兄弟们就嘲笑:“华山这么多俗家弟子,都是师父为了赚点收入收的,你们所学的华山剑法,都是华山最基本的剑招而已!” 灵清道:“那又怎么样,我看你们一个个也不怎么样!” 师兄弟们便道:“师妹,你若有能耐就把这条狗给抓住了!回去后,我们跟师父说说,可否接纳你也入室弟子,好学几招上乘的华山剑法!” 灵清就道:“你们看着!” 她当真撸起袖子,似老鹰捉小鸡,借着后边师兄弟们人数上的优势,竟把那黑狗被逼到了一个死胡同里,再也没处可逃。令狐小虾却看得心慌,心想这女弟子一看就是不懂狗,狗急了会跳墙,她这样冲在第一个,难免被咬! 果真,那黑狗为了保命,裂出犬牙,朝灵清冲了上去。灵清本就是逞能的,她甚至都没有想过该怎么对付这么一个成年黑狗。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仅在那一瞬间,令狐小虾捡起地上一块小石子扔了过去,直接点住了黑狗的穴道。那黑狗只离灵清半步的地方,躺到了地上。 众人并没有看清狗怎么了。灵清反应很快,立即抓住那狗的尾巴,使劲提了起来,炫耀道:“看到了吧!”往周边望望,令狐小虾已经走了。 上山遇到仙女 灵清也没看见黑狗是怎么就躺下了。也没有注意在围观的人群里有一个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躲到了附近,随便找个人就打听到,原来华山弟子下山是要买符、公鸡、黑狗、桃木剑之类,各种茅山术士用的道具。令狐小虾觉得十分有趣,若是要驱鬼,那应该直接去找个道士来,光有道具有什么用? 他这一路对于孟一丘想修仙的事已经如雷贯耳,所以,想必这个孟一丘自己也会道术。这些不是他关心的,他现在注意力放在眼前这几个华山弟子身上,因为只要跟着他们,就可以上华山一探究竟。 他实在也不信,什么人能够杀了华山掌门。 于是,令狐小虾偷偷地跟着灵清等人。不远不近的跟着,以他的轻功,根本没有人能够发现他。 那条黑狗本来是由灵清亲自提着的,因为这是她的功劳,她似乎很想要这个功劳,以此证明什么,但是很快她就手酸了。实在不得已,旁边一男弟子帮她拿了,并且二人商量好,黑狗是灵清抓的。是大家都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抓的。 众人慢慢走到一条山路,山有树、有溪、有凉亭。 那凉亭叫观棋亭。众人商量在此休息片刻再走。 令狐小虾躲到了一树林后。他们将采购的东西一一摆开,还真是“琳琅满目”。 有弟子乐呵呵地道:“师父也真是的,他武功盖世,居然怕什么牛鬼蛇神,还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又一个道:“这世上哪来什么鬼神,估计也只有师父信!” “你们错了,师父信的是仙,和鬼神可不同!” 灵清道:“你们真是的,师父信什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把东西准备好就是了!” “是是,尤其是这黑狗血,书上说,那可是对付鬼神最好的东西!灵清,你再努力一下,一定可以正式加入华山派了。” 灵清道:“什么叫正式,我本来就是!你们别瞧不起人!” 几个弟子又嬉笑。道:“你是和你娘学的剑法,你娘也不是真正的华山弟子,你就更差远了!” 灵清有点生气,道:“你们加入华山,不也是因为你们的父母吗?只不过是你们的父母比我父母更加有钱而已,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令狐小虾躲在一边只打哈,心想,怎么就聊起来了,还不赶紧上山?都说华山只有一条路,既然只有一条路,他自己走定然也不会迷路,但是看着眼前这些人,尤其是这个眼睛大大的小个子姑娘,又觉得十分好玩,等也就等了。 只晃了一下神,那边灵清居然拔出剑来,对着那个老是乐呵呵的弟子道:“陆师兄,你别得意,不信我们比剑试试。” 陆师兄也不客气,道:“比就比,让你知道什么是华山真正的剑法!” 话罢,二人闪到了亭子外,真的动起手来。 灵清使的确实是标准的华山剑法。一上来,二人倒也有来有回,甚至灵清还占了一点点优势,因为她的身子灵巧,山路边坑坑洼洼的,那倒霉的陆师兄踩到了一块小石子,差点就摔倒,这要是摔倒就输了,就在灵清的一招长虹贯日就要削到的时候,陆师兄剑锋一转,使出了一招灵清从来没见过的剑法。 令狐小虾当然也没见过。仅一剑就挡住了灵清的进招。 倒是旁边一个年略长的弟子道:“师弟,你怎么使三仙剑法了?” 灵清听得一愣,心想,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原来自己自以为了不起的剑法在他们面前还真的这么没用。立即又补剑招上去。 “别!”旁边弟子提醒。 灵清又一喜,看来对方也不过如此,怕自己赢了他,就在喊停了。 事实上,他的确是在喊自己,只不过是劝她赶紧停手。 但已经来不及,随着灵清再次剑逼而去,陆师兄身子一晃,身躯一弯,伸出长剑,刷刷刷使出三剑,这三剑招式非常精妙。 “三仙剑法,一共才三招,学会这三招的人,只要运用得好,便已足够闯江湖!”旁边师兄又解释。 灵清哪里见过这种剑法,她平时最多和沈秋心练剑,对方长剑刺来,让她大惊失色,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躲。 那陆师兄也只是个刚练武不久的年轻弟子,手上轻重也把握不好,所练剑法就是这么使的,也不知道收剑,好在他没想过要下杀手,亦是惊恐! 令狐小虾见状,慌得又抓起一块石头投了过去,正好投在陆师兄的脚下,他踩中石头,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到地上,心中又是懊恼,却也一松。 灵清见状,立即将剑架到陆师兄脖子处,欢喜道:“陆师兄,你输了!” 陆师兄还在摸着自己的屁股。道:“是是是,你赢了,你赢了,真他妈的倒霉!”话罢,捡起脚下的石子,远远地扔出去。 令狐小虾也忍不住偷偷乐!心想,江湖还是老样子,还是由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占据着各种资源。与自己少年时候一样。像这个可爱的女弟子,其实也算运气好,起码学会了一套标准的华山剑法。那陆师兄的三仙剑法固然有精妙之处,也只是罕见罢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根本就像小孩子耍树枝。 待得他们又休息了会,终于启程上山,走得远了点后,令狐小虾也准备起身跟上。 他却突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那是一种酸酸臭臭的味道。 他警觉地往四周观察,在对面的山腰上,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那身影瘦瘦的,山间本有雾气,身影若隐若现,十分飘逸,而旁边的树上居然蹲着几只白猫。 令狐小虾的汗毛竖起,心想,难道真有什么鬼神? 他倒也不是不信,只是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那身影望着上山的华山弟子们,手一挥。树上蹲着的几只猫突然展开了翅膀,由一只猫分别递了一只脚给那人。 令狐小虾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女人。一个高高瘦瘦,皮肤白皙的女子,并且还是一个五官分明,十分清秀,甚至显得有点高冷的女人。他忍不住又想,难道是仙女? 那女子一手抓住猫脚,往上一跃,立即有一只猫飞到了她的脚下,用背顶住她的脚。 飞了! 令狐小虾惊得合不拢嘴。 这个女人正是金朵朵。 轻功好不如飞 令狐小虾同时也是个十分好奇的人,眼见这一幕,根本忍不住,急追了上去。 但是,愣是他轻功已然绝顶,终究人家有翅膀。 也不知跟了多少路,还是跟丢了。他简直要骂娘,确认视线里再也找不到那白衣服女子,才只好打算回去。却发现,这一路他没头没脑地追,根本没有记路,同时为了不让对方发现,又是尽量从林子中、树杈间穿越,此刻迷路了。 “他娘的!”终于他轻轻骂了一声。本来是跟着那大眼小个子等人想上华山的,结果跟着这个白衣服奔了这么远,然后得到的结果是两个都没跟到,自己却迷路了。 令狐小虾找到一棵较高的大树,轻轻一跃,到了树梢,往周边眺望,方才发现自己正在一处山腰中,周边是一片荒芜,像原始森林。他不禁汗毛竖起,心想,难不成刚刚那女子真是鬼? 想到鬼字,他立即照脑门拍了一击,这一路赶来,听闻的都是有鬼神要和孟一丘索命,鬼不就是在眼前吗?他得马上上华山。这个白衣服一定来路不明,想必也正是掀起这场纷争的罪魁祸首。 令狐小虾也不知道该朝什么方向去,但见一缕阳光照在远处山头,如镀了一层寒霜,他立即展开轻功,朝着那山头去。 这是一片完全没有人烟的荒林,没有人见过世上居然有可以在树顶走的人,林子在令狐小虾的脚下,就像一片草坪。他时而点,时而跃,时而翻,时而滚,在一片绿野间,时不时地露出一下身影,仿如仙踪。 与其说白衣服像鬼神,令狐小虾此刻的身影恐怕更像。 令狐小虾知道上华山只有一条路,他找不到那条路,但是他偏偏要找到第二条路,从而证明上华山不止一条路。 他不仅是个好奇的人,还是个头铁的人。 他当然失败了,华山之大,那是天地的鬼斧神工,他只是一个人,一个比一般人稍微不同点的人。所以,他越行越偏,终于,彻底迷失在山林中。 “他奶奶的!”令狐小虾又骂。他本来骂了娘,现在骂了奶奶,显然他比刚刚更生气了。 天色渐黑!令狐小虾简直想哭。 不过,很快,他平静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了一条溪流。他脑子转得飞快,水是往低处流的,与其浪费体力用轻功,不如就沿着小溪下山。 果然,这个办法非常好。沿着溪水真的可以下山。只不过这一路实在是让他人都几乎瘦了半圈。 终于看到了远处有人烟,他找了个稍微平一点的地方,找一块大石,便睡着了。 这一睡,也不知睡了多久,他是被一股又酸又臭的味道给熏醒的。这股味道他记得,正是那几只会飞的猫身上传来。那些猫根本就无视他,从他的旁边过去,有几只飞着,有几只跑着。 “他爷爷的,白衣服!”令狐小虾立即起来,也不管肚子饥饿,追了上去。眼见前方只有猫并没有白衣服,他胆子大了些,“喵呜喵呜”地叫唤。 当然不会有任何一只猫回应他!也不会等他。这一路追,他有心了,确保不会跟进山林的基础上才追。而那些猫也像是在找路,走走还嗅嗅路,猫不猫,狗不狗的。 也不知跟了多少路,这些猫停下了,令狐小虾也停下。前方飞来三只猫,与这群猫会合,那白衣女子也和之前的方式一样,架着飞猫而来。 与之前不同的是,其中一只猫的脖子上挂着一把长剑。 看女子脸色,好像挺着急。正因为那着急的样子,令狐小虾断定她不是鬼。 他干脆现了身,故意在路正中一坐。 前来的女子正是已经刺杀成功的金朵朵,此刻正急着离开华山,因为她根本没有把握对付那么多华山弟子。却不想,明明已经将那些华山弟子甩得远远的了,眼前又出现这么一个人。 令狐小虾打了哈,道:“你好!”又招了招手。他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便只好这样。 金朵朵大惊,看令狐小虾的穿着,也不是华山弟子,心稍安,急道:“滚开!” 令狐小虾见她说话。还如此没有礼貌。再次确定她不是鬼。便道:“你这么急,去哪?”话完,又仔细看了一眼这个女子。的确是个清秀又清冷的女子,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了。 “快滚!”金朵朵又说。手一挥,便绕过他。 令狐小虾根本不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一种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一定不简单,山上也一定发生了什么。 就在金朵朵带着飞猫要离开的时候。令狐小虾突然伸手一抓,抓住了那只将剑挂在脖子上的猫。 那猫慌的喵呜一声,伸爪抓令狐小虾,也不知道令狐小虾使了什么手法,竟然将猫的两只前爪都握住了,并且已经取下了它脖子上的剑,马上又放了猫,将剑拔出。 乌水托云剑,剑身只一闪,令狐小虾就觉得惊讶,然也只是惊讶,他对剑没什么研究,也决计没有想过这把就是传说的乌水托云剑,随手将剑一扔。道:“你要去哪?” 金朵朵要去哪,关他令狐小虾鸟事。可是,人与人之间有时候就是很奇怪,许是后续注定他们还要相遇,还有搞不清的瓜葛,令狐小虾居然这么问。 金朵朵见对方竟然抢了自己剑,却也不要,此刻在华山山腰,本不该遇到这么个人,心中又是奇怪,又十分恼怒。手一挥,便是一支寒雪银针飞了出去。 “你娘!”令狐小虾又骂。慌的一闪,居然躲了过去。 金朵朵更惊了,她出来时,听父亲说了华山高手云集的事,尤其是华山有很多隐居的高人,本都是华山前辈高人,她上山时没有遇到,本以为一切顺利,怎想下山就遇上了,并且还是这么年轻的一个人。 刚刚对自己寒雪银针的方位判断,以及躲避的身法,都可以断定他是个高手。又想继续动手,但听得山上似乎已经有人在下来。 “你是谁?”金朵朵冷冷问。 令狐小虾笑嘻嘻的。 “你是华山派的人?” “不是,我不是!”令狐小虾说。 此时,追下山来的弟子声音更近了。金朵朵不再问,扔了三个字:“你等着!” 令狐小虾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为什么让自己等着。他其实很想再追上去。可是也没什么理由。关键是追也追不上。因为金朵朵甩出了一根绳子,被两只猫抓住,她抓住绳子,又“飞了”。 此时,山上追下来一群华山弟子。他们追是追着,但也挺犹豫。到底是追还是不追。 这些人中,有那位陆师兄等人,唯独不见灵清。 华山另有隐情 众华山弟子见令狐小虾,从未见过,十分脸生,本欲继续追赶,却突然发现他的手里还抓着一只猫。 猫毕竟是猫,就算长了翅膀,还是猫的本性,被抓住两只前爪,便有了猫天生的本性,就等着人来撸它。 “你!”华山弟子大是惊讶。 “我怎么了?”令狐小虾也假装很惊讶。见他们都盯着自己手中的飞猫。方才觉得可能有麻烦,他不想惹麻烦! “赶紧追吧,师兄,别管这个人!” “啊,是,别管我,我刚刚看见一个一身白衣的往那个方向去了!”令狐小虾说。说罢,他又提起猫,用手遮住了猫头,朝他们道:“这是家中养的草鸡!” 众人只听了前面一句,看令狐小虾一身破旧粗布灰衣,猜是华山周边的农家。便朝着令狐小虾所指的方向追去了。 这令狐小虾也是老实,指的正是金朵朵所去方向,一点不偏。他当然老实,刚刚这个女人差点一针要自己的命! 看这些人走了,他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饿,看着手中的猫,叹了口气道:“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终究是个畜生,终究是有肉的,苦了你了!” 不一时,香喷喷的肉香飘荡在山间,令狐小虾也终于有了体力。 直到他看见一个小巧的身影,独自一个从山上下来,发现正是那个小个子大眼睛女弟子后,他拍了拍身上灰尘,走了!乌水托云剑留在一旁,他还故意将剑露得明显点才走的! 这些事的发生虽然已经隔了数月,但数月并不久,仿佛还在眼前。现在,令狐小虾又到了这里。不久后,他才知道白衣服是金朵朵,小个子大眼睛是灵清。 现在,这里十分安静。没有金朵朵,没有白猫,没有华山弟子,也没有灵清。 令狐小虾着实也想不到,后来还会遇上灵清。他更也觉得自己当时的举止简直可笑,他固然不认识乌水托云剑,但是他最基本的警觉,最基本的判断力没有吗?就算都没有,他难道连好货都不认识?那把剑的品相拿到山下起码能换几十两银子。 其实,他的直觉早就已经判定了那是一个重要的东西,所以,他就留给了灵清。或许这把剑能够帮助灵清实现她学习华山更深奥剑法的梦想。他觉得这女孩的笑容,尤其是她的眼睛,像是会说话,笑起来的时候在说话,生气的时候在说话,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 所以,当令狐小虾发现灵清的眼神变化了的时候,他选择了离开。 上一次,到了这里后,令狐小虾就没有再上去了,所以华山派到底是什么样的,他完全不知道。只能说他来过华山地域。 收起回忆,令狐小虾径直上山去了。他此行的目的其实是明确的,那就是他怀疑华山派掌门孟一丘根本没有死!这个怀疑,他只跟芝麻和肉馒头说了。 所以,他们兵分三路也是令狐小虾的主意。 他去了武当后,发现武当弟子过得都很安逸,自上而下,也没什么野心,只求安稳。尤其是掌门张无求,如果是他有什么图谋,他就不会不争取当这个盟主。反倒是他混迹华山弟子中,发现这些弟子嘻嘻哈哈的,哪里像是掌门人死了?这里可以解释是他们的风气便如此。但怎么解释张立群? 张立群固然是个人精,但说他的背后如果没有谁指点?没有谁做护盾,他凭什么? 想到此处,他又想起灵清。如果没有灵清,张立群能这么轻松地当上盟主? 但是,没有灵清,张立群也一样能当上盟主,只不过,华山就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露! 令狐小虾不由自嘲的笑,他觉得自己对人的眼睛有别样的判断力,其实人的眼睛只要会说话,那也就代表会说假话。 比起那时追金朵朵,这会上山的路很好走,路明显都是由人修建的,也不知转了多少弯后,进入朝阳峰。 突然,前方传来讲话声,令狐小虾一路谨慎,不露踪迹,听得声音,立即往旁边一棵大树上躲去,望声音看去,令他十分惊讶,三人他见过,乃是青城派石掌门、点苍派王掌门、流云派刘掌门。 令狐小虾顿时更觉惊讶。因为,在石头镇,他见过这三个人的尸体。也就是说他们应该已经死了。 可是,他们居然在这里! 现在,他们正在商量事情。令狐小虾立即躲得更加隐蔽些,凝神聚气,听他们在讲什么。 显然,他们之前已经在商议了。并且还似乎很生气。 石掌门拍着旁边的石凳,道:“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要这样听命于他?” “如果不听命他的话,我们就不能活!”王掌门说。 “活?你看我们都死过多少回了?”石掌门说。 刘掌门笑了笑,道:“最起码,我们现在还活着!” “现在还活着,不代表后面我们还能活着!”石掌门说。 “为何?” “你们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兔死狗烹吗?” “的确,如今他的目的已经实现了,又召集我们上山,而我们又是为数不多的知道他秘密的人,你们觉得我们上山送死的概率有多大?”石掌门说。 “可是,如果我们不上山?那就是背叛,背叛他的话,我们的妻女儿孙,他会放过吗?”王掌门说。 令狐小虾听着,心想,原来这三个家伙在石头镇是装死,只是装的也太逼真了,连尸臭味都有了。又想,他们害怕的那个人想必就是孟一丘了。 只见王掌门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将瓶盖打开,果然传出一阵尸臭。令狐小虾离得很远,竟然也一下子飘进他的鼻子,令他几乎作恶。也不知是什么能人制作出了这样的东西。却见王掌门把瓶子远远地扔出去。怒道:“我们也是堂堂掌门,却要靠这个来装死。” “王兄,咱面对现实吧,我们已经没落了,如今江湖,三剑鼎力,持剑者,大鱼吃小鱼,不持剑者,小鱼吃虾米,我等空有名头,其实和虾米无二!若不能靠上大鱼,我们会被连根拔起的。”刘掌门劝。 王掌门听了,眉头更皱,但是突然却笑了,道:“说的也是,他都可以装死,我们装死怎么了?” 令狐小虾的耳朵竖着,听到此处,精神大振,那个装死的人定然是孟一丘了。他猜得没错! 刘掌门道:“我们是没有退路的,不管怎样?终究我们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以后他也还用得上我们!” “是啊,想那时,他和武当张无求形成统一意见,建议武当发出同盟帖,由武当站出来,平息江湖纷争,一致对抗问天教。武当站出来主持公道。他却暗地让我们推波助澜,将请帖专门发给那些末流的江湖人物,或是一些边缘的门派。如此,在结盟大会上,来的都是虾兵蟹将,就完全不具威胁,我们三个仗着一张老脸,愣是完美地做好了这件事!” 令狐小虾一听,当时,他得到三个贴还颇觉成就感,原来自己就是他们眼里的末流江湖人物!他心中暗自自嘲。 “不过,江湖之大,我们也有走眼的时候!” “的确,我们根本想不到连城帮也给自己留了一手,钱连城和他的夫人差点得逞,尤其是他的夫人居然这般野心勃勃,并且还能勾搭上朝中官员,万枫山庄的沈雷龙也藏得够深。” “后来,那个叫令狐小虾的,更是让人完全想不到,他的那张请帖,还是我们发出去的!” 他杀人她诛心 令狐小虾想起了那张请帖,他本来还觉得是自己有能耐,不想是对方有意给的,只不过是为了掩藏真实目的。不过,他同时也觉得更加有意思了。 只见石掌门又拍了一下石桌,道:“可如今,我们在江湖已然是已经死了的,甚至连我们的家眷弟子也都认为我们已死,我们就算不想上华山,也非上不可了。” 王掌门点头,只黯然叹气。 刘掌门亦是摇头。却想到了什么,道:“他不也已经死了吗?他能活,我们就不能活?” “他能活,你们却不能活了!”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声音到,人也到了。 根本没有人见到这个人的到来,连令狐小虾也没注意。但是这个人确实是到了。 来者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蒙着面,手里拿着一把长剑。 “你?”三位掌门更是惊讶! “你,是孟一丘?” 三人都见过孟一丘,孟一丘也的确是这样的身板,但是蒙着脸,又不敢确定。 那人道:“别管我是谁,我是来送你们一程的。真是想不到,你们居然自己上华山来!” 三人站了起来,各自拔出长剑。却是颤颤巍巍,他们都知道自己的武功根本不敌孟一丘。 刘掌门眼尖,忧中带喜道:“他不是孟一丘!” “你不是孟一……孟掌门!”石掌门问。 那人不说话。 “你为何要杀我们?难道我们做得还不够多?” “你们是做了很多,可惜你们知道的也太多!”那人道。 “你,你这么有把握能对付我们三人?”王掌门道。说这话,他其实完全没有自信。因为看那个人的剑,他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的末路。 那人冷哼,不再说什么。拔剑刺来。 这一剑,快如闪电!不仅快,而且剑重。 三人的实力本也不弱,他们行走江湖,或者说每个人行走江湖,都会留一手,所留的那手是为了关键时候保命用的。就像沈雷龙的武功,之前也从来没有人知道。就连令狐小虾也不知道。 所以,这一剑居然被站在最前面的石掌门给挡住了。只不过,他的手在抖,他示意另外两位掌门赶紧补位上来,三人互使眼色,竟将蒙面人给围了起来。 蒙面人又冷哼!道:“这次,你们再也不用装死了!” 话完,剑又刺出,不似刚才只有一剑,而是一剑接着一剑。 令狐小虾看得心惊,此人剑法十分老辣,但是老辣之中却又不带邪气,不带戾气,可说正气却也不是! 三掌门为了保命,更是拼命应对,他们都是聪明人,他们知道,只要一个人死了,也就代表他们一起死了。 可是,蒙面人却十分从容。直到他突然又使出了一招诡异的剑法。 这一剑之后,刘掌门的咽喉已经被刺了一个血窟窿,鲜血喷涌而出。 令狐小虾再次惊讶,这次惊讶不是因为剑法的神奇,而是这一剑的剑式他很眼熟,他很确定这一剑就是在武当山上张立群使过的。 当时的张立群只使了这一剑。所以,令狐小虾记得非常清楚。 只见蒙面人身影闪动,又是一剑刺在了王掌门的心窝上。 剑招之凌厉,都是直接夺人性命。 顷刻间,二人倒在血泊中,石掌门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气。他突然停了下来,干笑了起来。 那是一种绝望的笑声。 “你笑什么?难道说死到临头还有什么好笑的?”蒙面人冷冷地问。 石掌门道:“我知道,我已没有必要再做无谓的挣扎,只不过,在我临死前,想做一个明白鬼!” “你有什么疑问?便请问!” 石掌门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孟一丘没来?” 那人转过身去,走了两步,突然一个转身,剑已经刺进了石掌门的心窝。 令狐小虾更加惊讶了,他不是个见死不救之人,只不过眼下他没有立场。他只好看着。 只见那蒙面人把剑拔出的刹那,将蒙着的脸罩拉下去。他背对着令狐小虾,令狐小虾看不清是什么人。只见石掌门的脸由原本的惊恐变得更加惊恐。他想说句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那人又重新将面目蒙了起来。往四周扫了一眼,跨步往山上去了。 他走得很快,比别人飞步更快!一下子就消失了。 令狐小虾忙从树上跳了下去,伸手探寻地上三人的气息,都已断气无疑。他又试着喊石掌门,想问问刚刚这个人是谁! 但石掌门哪里还会有反应。 令狐小虾只觉后背发凉。他现在更加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孟一丘没有死。 他正要走,突然被一旁一个虚弱的声音喊住,是那刘掌门。他的手捂住咽喉处,居然还剩一口气。 “别走!”他说,他说得很轻。 令狐小虾愣住,忙蹲下来,替他点住穴道,又输内力欲救他。这是他的本能反应! 但是,却根本没什么作用! 刘掌门根本没认出是令狐小虾,他也不管眼前这个人是谁,他现在说的是他最想说的话。他道:“孟一丘不会,不会放过我的家,家人,救,救救我的家人!” 人之将死,说的话肯定是他最挂在心上的。 令狐小虾点头!这个时候,他只有点头。 刘掌门不再说话了。 令狐小虾叹了口气。他本来还以为刘掌门会告诉自己这个蒙面人是谁。 他把三个人埋到山腰上。 令狐小虾想着刚才那个人的剑法和张立群的剑法,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关系。不出意外,这个人就是华山的隐居高手! 适才刘掌门让他救他的家人!看来这个孟一丘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但若非是个心狠手辣之辈,江湖上就不会死这么多人! 他又想起了金朵朵,她看上去聪明得很,看来也是个笨蛋一个,所杀之人是死是活都没有搞清楚。声势却搞得那么大,以至于钱连城那边防范得如此之快。但又一想,他心明了,把假死讯传出去恐怕根本不是金朵朵,而是孟一丘自己! 他又叹了口气。不由对这些钩心斗角的人表示佩服!每一步都如此精打细算,把人玩弄于鼓掌!马上又暗下决心,定要让他们受到该有的惩罚!只要他令狐小虾还在这个世上。他回到原路,往刚刚那个蒙面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然而,才走到一个拐弯的地方,恰巧能看见山下的来路,他看到了一众人也正在上山,看他们的穿着就知道,全是华山弟子。并且前面带队的人正骑着马。 仔细一看,马上坐着两个人。 虽然远远的看不清样貌,但是令狐小虾已经猜到了,这群人正是上武当的华山弟子,而马上坐着的就是灵清和张立群。 头顶树梢摇曳 算一算时间,他们也差不多是时候回来了。 令狐小虾见到这一幕,立即转身想走。却又忍不住多望了一眼。 他又不是瞎子! 马上坐的人当然就是灵清和张立群。 后面,老灵子和沈秋心夫妇却各骑一马,甚至旁边还有牵着的闲马。 令狐小虾觉得很是尴尬,这种尴尬让他很想把眼睛移开,可偏偏又不由自主地看着那边。只不过,很快他们进入了被林子挡住的区域。令狐小虾还凑上去看。 人就是这样的,但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有时候人的行为连自己都无法分辨出来! 令狐小虾叹了口气,回过神来,他得再次躲起来,等这群人追上后,跟着他们,就不会走冤枉路。想到此,立即使上轻功,挑了一棵大树,直往树梢而去,也不知是树干滑还是脚不稳,居然差点掉下来。 约过了三炷香时间,他们终于到了。令狐小虾方才看得清楚。 张立群和灵清同骑一马,灵清坐在前,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拿着长剑。那长剑正是华山的乌水托云剑。张立群就坐在她的身后。 二人脸上挂着笑容,尤其是灵清,她笑得很开心,她笑的时候眼睛会说话。 令狐小虾一直是这么觉得的,他以为灵清的这种眼神只会对着自己。所以,现在他已经无法得知灵清的眼神到底在表达什么。他突然想到一个词语,自作多情! 张立群的一只手放在灵清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半抱着灵清的腰。 风在吹着,吹着树梢,在令狐小虾的头顶舞动。 女人本来就很迷,就在不久前,这个女人可以不惜自己的性命去救令狐小虾一命,而现在,还是这个女人,却已经完完全全切换了角色。 令狐小虾是真的运气不错,可以遇到这样的女人。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或者是这一辈子,他都会谢谢这个女人。 只见他们停了下来!张立群笑问:“师妹,前面有石凳子,我们是否停下来休息一会?” 灵清笑回:“听师兄的。” 张立群立即下了马,伸手扶灵清下马。灵清十分顺势地下来,落到地上差点贴到张立群的胸口。 令狐小虾干笑。不过只是干笑,他当然不会吃这种醋,如果他一味地吃醋,那么他就不是令狐小虾。他只不过是长了眼睛的,但凡长了眼睛,总会望向某个地方。 他们坐了下来。其他人等原地等候。 张立群道:“没想到,这次这么顺利!还是师妹你机灵!” 灵清道:“我毕竟是华山的弟子,尽管是外传弟子,却终究和华山同根同脉嘛!” 张立群笑道:“是是!虽然如此,我也真是眼拙,师妹上过华山数次,而我作为华山大弟子,却竟然一次也没见过!” 灵清道:“华山弟子那么多,师兄没注意到我不也很正常嘛!” 张立群道:“虽然正常,却也实在是遗憾!” “师兄遗憾什么嘛?” 灵清现在没说一句话都嗲嗲地带个“嘛”字!令狐小虾不由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又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真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自己认识的灵清。 人肯定是没认错的,只不过是他不识女人罢了。 张立群假装叹气道:“遗憾没有早点和师妹认识!当真是相见恨晚。” 令狐小虾不由觉得汗毛竖起,哪有人说话这么油、这么麻的。 灵清却咯咯笑,笑得眼睛眯起,道:“早晚不都一样嘛!” 又是一个“嘛”字! 令狐小虾听得心里直骂妈。 此时,一旁沈秋心打断道:“谁说的,早晚还是有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了?”肉馒头问。 沈秋心道:“若是早了,我们立群就不可能获得盟主的殊荣!” 张立群一听,笑道:“确实,若是没有师妹,利用了令狐小虾等人的缺点,这场纷争也不知怎么结束才好!” 灵清道:“我也没做什么,是我们运气好,是华山派运气好!” 张立群道:“回到华山,我就去找师父把事情说清楚,让师妹成为华山正式弟子,并且……” “并且什么?”灵清问。 “并且……”张立群望着灵清,却故意不说下去。 “并且什么嘛?”灵清问。 张立群望了望旁边站着的老灵子夫妇,只是笑着。 猪都知道他想说什么。灵清也知道。 灵清也笑着,笑得眯着眼。 令狐小虾看了看自己的鞋底,回想着自己上山的时候是不是踩了狗屎。 鞋子干干净净的。不过,他现在更加确定了,张立群刚刚说要去向师父汇报,那么孟一丘没死就可以完全确认了。 令狐小虾牙恨得痒痒,心想,老子这次定要让你们华山鸡犬不宁。忍不住折断了身旁一根细树枝。 这异样的声音,别人都没发觉,张立群却警觉地听到了。 “谁?”张立群抓地上一块石子,朝令狐小虾的方向投去。众人疑惑,朝石头方向望去。 树枝在微微摇晃。但是根本不见令狐小虾的身影。 令狐小虾早就闪了。 “怎么了?师兄?”灵清问。 “刚才好像有人!”张立群答。 灵清关心道:“想必是不停赶路,师兄带了这么长的队伍,操心累了,我们赶紧上山吧。” 张立群满意地点点头。起身,又扶着灵清上了马,坐到灵清身后。 马背就那么点,两人贴得很近。很多次,张立群的下巴直接贴到灵清的后脑勺。 这是属于年轻男女的距离。属于青春的距离。如果是令狐小虾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可是,不做这种事的男人觉得自己是谦谦君子,但女人可能觉得他就是根个木讷呆子。 突然,灵清笑着转过头来,道:“师兄,你还没说,你要跟师父并且说什么嘛?” 张立群望了望身后老灵子夫妇,悄悄凑到灵清耳根旁说了什么。 灵清又咯咯一笑。怨道:“你说什么嘛!” 风在吹,树在摇,令狐小虾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轻功,此刻又恰巧躲在这两人旁边的大树顶! 狗粮无所不在 他二人走在前方,甚是你侬我侬。 令狐小虾刚刚还有那么一点点得意自己的轻功了的,凭他张立群有多机敏,也休想发现自己。却怎想,随便落在一棵树上,居然又让自己的双眼受了一次摧残。 他真想挖了自己的眼睛! 此时,跟在后面的沈秋心拦住了众人。朝老灵子轻声笑道:“让他们先走!” 老灵子知道沈秋心的意思,笑呵呵道:“这两孩子,这几天来的相处,真是越来越热烈了。” 沈秋心也十分满意,道:“这不正是我们想看到的吗?” “是啊,不管怎么样,以后灵清要是和立群在一起,那就是脱胎换骨了。” “我们的女儿总算是很有眼光!”沈秋心说,“总算她及时地做出正确的选择。”她又说。说完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老灵子也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沈秋心责怪地问。 “我不是叹气,是松了一口气!”老灵子回答。“你又是叹什么气?”他问。 沈秋心道:“想那时,我一眼看出灵清对那个令狐小虾很感兴趣,那小子虽然也是不错,可是毕竟名不见经传,毕竟穷困潦倒,比起武当大弟子,如今又是武林盟主那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老灵子点头,道:“可不是嘛!想那时,你还把乌水托云剑交给他,我是一点都看不懂!” 沈秋心瞥了一眼老灵子,道:“你懂个屁,当时的情况下,还有比将这把剑交给令狐小虾更合适的人吗?这个令狐小虾毕竟也是个不错的人,我们拿张立群去和他对比,那自然没得比!” 令狐小虾本来想走的,迫于前方是灵清和张立群。不想停下来,还得受气。不过这个沈秋心的话起码还好听些。又想,老子几时要和那姓张的比了!要是没有老子,你们早就死在王宝宝手里了。这世上的人,怎的就没一点点自知之明,没一点点感恩之心。 老灵子道“自然是没得比了,如果有得比,你看我们灵清也不至于!” 沈秋心点头,道:“我们家灵清从来就不是什么笨蛋!但是话说回来,令狐小虾那小子毕竟救过我夫妇,还救过灵清,我看他对灵清的情愫也不一样,如今,他若是看到灵清和张立群这样,不知道会不会伤心难过?” 老灵子却道:“难过什么?有什么好难过的,难道说救过我们,我们就要将女儿以身相许?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老灵子情愿就不活!” “这种话,还是少说的好!”沈秋心道。 “本来就是,每个人活在世上,都在追求自己的幸福,灵清选择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张立群,难道有什么错吗?以后,她很有可能就是华山派掌门、武林盟主的夫人,那是多么高的地位!” 沈秋心望着已经走了很远的二人,脸上也不由挂上浓浓笑容。 令狐小虾知道,自己今天虽然没踩狗屎,但是注定是吃狗粮的日子。不过,现在他可以非常确定的确定一件事,那就是灵清一定是这对夫妇亲生的,他们的脑回路是一样的,听了这对夫妇的聊天,基本上已经能够推论出灵清为什么要这么做!希望她以后真的当上华山派掌门、武林盟主的夫人。 又见老灵子道:“就不知道灵清能不能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沈秋心道:“我们灵清最擅长的就是随机应变!” 令狐小虾也觉得灵清这方面是真的不错,但又想,随机应变固然是机灵,但算不算见异思迁呢?他突然暗暗觉得庆幸!他们是高兴得太早了。如今的华山可不一定太平! 老灵子夫妇不再多说什么,朝身后招手,众人保持着和前面二人适当的距离。 令狐小虾的耳朵终于清静了。亦保持距离,施展轻功不远不近地跟着。 这一路,一直到了东峰,终于到达华山派。 令狐小虾一路上就没有正常的走一步路,幸好他内力深厚,不仅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甚至连气息都依然匀称。 据《山海经》记载:“太华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高五千仞,其广十里。”古人有云:“山无石不奇,无纯石不大奇”。华山之奇就在于它是由一块完整硕大的花岗岩体构成的。 令狐小虾伸了个懒腰。且不管华山的人怎么样,华山的名和华山的景却是五岳一绝。 正气堂里一片热闹!正气堂外亦是聚满了弟子。 张立群隆重介绍灵清以及老灵子夫妇。事实上,除了老灵子,不少弟子是见过沈秋心和灵清的。有的颇觉惊讶,有的则喝彩连连。 除了张立群,独坐在掌门的座位上,并不见孟一丘,也不见山腰上见到的高手。 令狐小虾觉得十分奇怪。 灵清不是个怕生的人,乘着热闹和大家聊了几句。她道:“华山本就是我家,如今江湖动乱,回家的感觉真好,只有家才给我这种安全,只有你们这群家人让我觉得温馨!” 众人对灵清这短短几句话十分热捧,忙道:“欢迎回家,欢迎回家!” 只见其中一个弟子凑了上去,道:“欢迎师妹回家!” 这个人令狐小虾见过这个人,是那时候和灵清一起抓黑狗的陆师兄,他们还比试过武功。 张立群道:“大家就不要再客气了。让灵清师妹和她父母先去休息吧!” 话完,招呼了两名女弟子,带领灵清一家去休息。尽显大师兄的派头。 有些弟子还在不停地恭喜大师兄,立即有人纠正,改称:“张盟主!” 张立群脸上洋溢着笑容。 换成任何人,在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头衔,都可能会骄傲。张立群却表现得很得体。 一切也十分正常,不一时,有弟子前来汇报他们下山之后华山派发生的一些日常事务。俨然已将张立群当成了掌门人。其他人等也逐渐散去。 令狐小虾的脑子里却都是问号!难不成自己的判断错了?难不成孟一丘真的死了?那么,那个杀了三掌门的人是谁?为何不见踪影? 令狐小虾的直觉告诉他,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一定藏着暗流汹涌,他既然上来了,就要弄个水落石出。 休想离开魔窟 华山险峻,故而华山派的地域并不大,令狐小虾想找个人少的地方躲避并不容易。他只好选择了屋顶。 借着屋檐遮挡,倒也未被发现。 华山弟子们给人的感觉是散乱的,完全不似武当有七大弟子作为中坚力量,让武当透着威严。而华山,眼下,除了一个张立群,其余弟子嘻嘻哈哈的,根本看不出他们有什么能耐。这让令狐小虾有些摸不着头脑,就凭这样一群人,怎么能够和连城帮、武当在江湖齐名?难不成就凭借人多? 正在他想不明白的时候,身下不远处的弄堂里出现了三个弟子。令狐小虾上武当时在华山弟子中混迹了一段时间,故而对这三个弟子颇为眼熟,仅仅眼熟而已。见他们鬼鬼祟祟的,不由好奇。 只见其中一个弟子身上背了行李,手中拿着长剑。和另外两个道:“我只是个华山的外传弟子,这里与我格格不入,如今,我们已经完成了任务,是时候回去了。” 另外一个道:“兄弟,你也太在乎这个身份了,身份怎么了?你看那个灵清,本来不都和我们一样是外传弟子吗?如今,她何等受欢迎,何等威风?” “她是她,我是我!她有能耐,不见得我也有!” “这不是有没有能耐的事,而是身份并不重要嘛。再说了,毕竟这次我们都立了功劳,没准我们的身份都会解决呢!” 旁边站着的那弟子,叹了口气道:“是也太气人,不就是一个身份吗?难道没有身份的人就不是妈生的?”他停了停,生气地接着道:“没有身份的人,每月拿的钱少,干的活多,还没有机会学到华山上层次的武学!” “偏偏出生入死的事是我们这些没有身份的人做的!”那个本来劝着的弟子附和道。 令狐小虾听着十分有趣。 他们没有生在未来数百年后,或者他们若是能穿越过来,也就见怪不怪了,那不就是未来的临时工嘛!只有做着临时工的人才会有这样深刻的体会! “所以,老子走了。老子不干了!如今,张立群已经实现了愿望,也算对得起身上的华山剑法了!” “兄弟,你错了!如今华山有难,正是用人之际,你若是走了,却也太不忠义!” “我怎么就不忠义了?华山有福的时候我也没分享到,如今华山有难,却要我来当英雄?” 这话说的那二人无言以对。 令狐小虾本来听着觉得有趣,听到华山有难,瞬间竖起了耳朵。 那个劝说的弟子想了想,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却也是道理,但是,我们也必须放宽心态,你看,我们在华山上确实是矮人一截,但是我们若是下山,却也威风凛凛,那些平民百姓一听我们是华山派的还不是一个个恭恭敬敬,不起那些官兵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点,确实也不可否认。可不仅仅是身份,便是那几招平平无奇的华山剑法,在一般江湖人面前使出来,也是威风尽显。 这下轮到那个想走的弟子无言以对了。可是他却还是走了!他淡淡的一笑。笑中有话,只是没说而已。 “兄弟,你还要走?”后面二人又劝。 一个拉住了他,道:“我们自从被华山召集来,至今也已经有快两年了,这两年里,我们同生共死,总算熬到今天快要享福了,这回走了,多么可惜!” “是啊,眼看天就要看到出头之日了,却弃之,多么可惜!” 那要走的弟子继续笑,笑得更加无奈。道:“你们觉得是到了出头之日了,我却觉得我们的死期快到了!” “死期?”二人甚是不解。 “你们想想,这一年多里,我们干了多少坏事!” 二人都不说话。 “去年中秋,我们三人游说黑白双绝……” “就是那啪啪和哒哒二怪人。怎么了?” “那二怪根本不是什么正道之人,与我华山也根本没有瓜葛,我们为了让他们成为华山在江湖上的额外势力,对方不肯,便以他们的妻女威胁,那黑怪的小孩才三五岁,就被我们无情地杀了!” “这事是我做的!当时如果不做,还能有什么办法吗?” 令狐小虾听得愣住了,这黑白双绝后来被老毛和灵清遇见,只道是被金朵朵收买,原来他二人其实早已被华山给掌控了。 “去年小寒时节,我们找到了号称冷面观音、阎王老子、大日如来、玉皇大帝的四大邪神,这四个人女人从宫中逃出,其实早已改邪归正,各自找了个老实的男人归隐起来,为了让她们服务华山,将她们的男人抓了,至今还关在华山的地牢之中。” 令狐小虾听得后背发凉,这四人不也是金朵朵收买的吗?原来她们也受华山要挟。他不由想起了那冷面观音还光着身子在自己面前,实在是汗颜! “今年清明,我们虽然没有能耐亲自参与,却在大师兄的带领下,由他成功说服了逍遥派的一半以上成员听命华山,所用的手段也十分卑劣,是将那些人的黑历史扒了出来。但凡不服的,就公布天下,让他们彻底身败名裂!” “这一招好使,也不好使,那些人有的本就恶贯满盈,也不在乎什么名声,但起码他们还是帮了华山,否则在武当的大战中,不会看着许逍遥打而没一个出手的!” “今年端午,我们又去游说流云派,让那刘掌门协助我们造声势,他堂堂掌门,本来根本不同意,却禁不住我们拿他们的弟子和亲属的性命威胁,他那年方十六的女儿,被我们华山的哪位弟子当众凌辱!” “唉……这些事的确不是正派所为!” “哼,想那西来的妖女和连城帮心狠手辣的陆涟漪起码还会用钱或用美色去收买人,我们是连她们都不如!” “却也不可否认!后来发生了诸多事,她们以为的自己人其实都是我们华山的人,并且远远不止她们“买”到的那些人!她们能想到的事,我们华山难道想不到?” 令狐小虾听得是坐立难安,气血翻涌,他自认为也是个聪明的人,比起其他人都更有先见之明,却不想自己是个大傻蛋,大笨蛋! 这也难怪金朵朵什么事都没干成。陆涟漪还不偏不巧地败在自己和灵清的手里。更为关键的是,这也解释了张立群为什么敢只带了一群普通的弟子们敢上武当。 那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想当时的武当山上,围着的那么多人中,都猜不透有多少都是华山掌控的人! 如果将此刻的江湖比作一盘棋,那么无疑自己只是棋盘上的一个子,而华山就是那下棋的人之一。 孟一丘!令狐小虾现在简直咬牙切齿地恨!那是新仇旧恨一起算上去了。他们所有人都被这个可恶的人给坑了。而这个可恶的人到现在居然连人影都没见过! “想当年,我等师从华山,不仅是看中了华山的剑法,更也是看中了华山的威名,华山的正气,如今,这一切都是泡影,不仅仅是泡影,更是魔窟!华山是好山,但华山的人就不是好人!所以,我非走不可!” “兄弟,你若是走了,你让我们怎么办?” “人各有志!但发自我内心地说,我是希望你们一起走,因为,因为,我们的手是脏的,迟早要洗,到了洗的时候,我们就无路可逃了。”那弟子说。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眼中充满不舍,却又十分坚毅。 然而,就在他内心感慨的时候,身后二人突然拔出了剑。一个道:“既然非要分道扬镳,不如就在这里分了吧!”说完一剑刺了上去,另一个也立即拔剑跟上。 令狐小虾大惊,怎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莫名人道缘由 三个人,三把剑,二把对一把。 幽静的小巷子里,正值晚饭时光,华山的弟子们在欢庆着张立群的荣光回归。而这里居然在厮杀。 二把剑对一把剑,三个却都是熟人。并且本来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三人武功在伯仲之间,自然是人多的胜出。 令狐小虾看不下去,就在那个要走的华山弟子被另二人前后夹击,双剑刺来无处可躲的时候,令狐小虾展开轻功,就像是一道从天而降的墙突然堵到人二人之间。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前后分别一点,便点住了那两个弟子的穴道。顺手将二人的剑分别拿走。 这一个瞬间,连令狐小虾自己也不知道用的是哪家的武功,他只知道这个时候点穴是最好的办法,所以,只要认准了对方的穴道,只求最快最准。 那二弟子一脸莫名。他们好像认识眼前的人,又好像不认识。令狐小虾没给他们辨认的机会,分别在他们的后脖子处一击,便将他们打晕过去。 “你是谁?”那要走的华山弟子很是震惊,按道理,见到这样的生人,他该出手对付,但是对方刚刚救了自己一命。 “令狐小虾。”令狐小虾道。 “令狐小虾!”那弟子比刚刚更加惊讶,他瞪大眼睛看,确认是在武当山上见到的那个令狐小虾无疑。不由笑了。 令狐小虾也跟着笑。 “你果然是令狐小虾!”那弟子道。 “你呢?你们刚刚的对话可都是真的?”令狐小虾问。 那弟子点点头。将剑归入剑鞘,左右望了望,道:“令狐小虾果然是名不虚传,果然是身手了得。就凭刚刚那两下,恐怕江湖上也只有令狐小虾能够做到了!” 令狐小虾不知道说什么,对于恭维的话,他还是喜欢听的。 那弟子道:“我姓钟,家中排行第六,他们叫我钟老六。” 令狐小虾笑。 “你不必笑,既然你已经上华山了,说明你还算是个聪明的人!” 令狐小虾道:“所以,我刚刚救了你,并没有救错人,并且,我认为你的抉择是正确的!” 钟老六无奈道:“江湖,可不好闯!” 令狐小虾听对方居然这么感慨一句,倒也觉得意外,一般陌生人之间是不会有这样的对话的。“此地不宜久留,既然要走,不妨现在就走!”他道。 钟老六点了点头。他又叹了口气。突然拔出了剑,往躺在地上的二人的咽喉处分别补上一剑,那二人顿时都断了气。 这让令狐小虾又吃惊不已。 二人沿小路,偷偷出了华山派。一个是要走,一个是想打探消息。到了一隐蔽处,钟老六才道:“我这是为你好!他们刚刚看到了你,若是不死,定会告知大师兄,那么你的行踪就暴露了。” 令狐小虾点点头,道:“你同时也是为你自己好,因为他们本来不许你走,现在你却走了,对了,他们为什么不许你走?” “因为,他们接受不了背叛!” “这算是背叛?” “算,只要不替他们出力,那就是背叛,背叛者不仅自身难逃他们的魔爪,也包括这个人的家人!”钟老六回答。 令狐小虾好奇道:“既然如此,你却还要走?你就不怕死,不怕你的家人死?” 钟老六道:“我虽排行老六,可是我的家人们早已死光。”他淡淡地说,就好像这事和他没什么关系。 令狐小虾愣住,道:“为什么?难道也因为江湖恩怨?” 钟老六点点头,道:“他们都死于连城帮江西支派卧虎堂堂主罗不余之手。” “罗不余?罗有余!”令狐小虾想起来了,在襄阳城下,那个莫名其妙死了的罗有余恐怕就是罗不余的儿子。 钟老六道:“罗不余的确有个儿子叫罗有余,他一共有三个儿子,另外两个一个叫罗多余、一个叫罗还余!不过,他们都已经死了。” “也死了?” “华山和连城帮表面上还是平和的,内地里早就已经斗得不可开交,死伤无数,罗不余的三个儿子全都死于襄阳城,并且都是被我华山派师兄弟所杀!” “襄阳城墙下大闹的时候,你们都在?”令狐小虾问。 钟老六道:“我们当然在,否则后来王宝宝公开处刑你时,我们大师兄张立群又怎会这么巧的来了呢?只不过,我们都在暗中,我们的目的不同,没有必要的闲事我们是不参与的。但是,连城帮的人在那里,可就容不得他们了!” 令狐小虾再次惊了。他用不信的眼神望向钟老六。 钟老六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那罗不余杀我华山弟子,杀我华山弟子家属,这个仇怎么能不报?” 灵狐小虾不说话,心想,你们不也这么干的吗?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时候,他们讲究的就是斩草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最可恶的就是那些掀起纷争的人! 钟老六道:“那个罗有余比他的两个哥哥更怕死,竟然往城内逃,却怎么可能逃得过我们这么多弟子以及藏在江湖中的杀手!死在了城门处!” 令狐小虾点点头,因为他还扒了那罗有余的衣服,还自称罗有余,和灵清共同闹了一场。 “所以,那时候,你们都见到了我?” 钟老六笑了笑道:“当然,但是我们不会对付你!就算你自称罗有余。” “为什么?” 钟老六道:“因为,当时我们早已知道江湖上出现了你这样一个人,你既然做了出头鸟,那样既能让不在场的人以为罗有余还活着,减少连城帮对我们的怀疑,又能让场面更加混乱。” 令狐小虾服了,真服了! “你说谎!”令狐小虾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没有!”钟老六道。 “你一定说谎了,如果你们和连城帮如此不共戴天的话,那么当时就该对付钱连城父子了。”令狐小虾说。 钟老六笑,笑罢道:“令狐小虾,师兄说你其实并不是很聪明,你果然是不太聪明,钱连城父子明显是要上武当的,他们若是死了,谁来冲在华山前面和武当对决?” “你们就这么有把握?这么有把握钱连城会冲在前面?这么有把握人家不会怀疑你华山?” “按照师兄的判断,只要陆涟漪上华山,钱连城肯定藏不住!” 令狐小虾不反对。事情已经发生了,并且还真是按照这个剧本发生的。 钟老六道:“说到这,就算是你令狐小虾也不得不佩服一下我们师兄!” “哦?我为什么要佩服他?” “因为,我们大师兄还很会看人,他不仅看透了你和灵清的关系不简单,并且还猜到了你们也一定会如钱连城一样上武当,并且成为这盘棋的关键一子。” 令狐小虾不肯承认,但却无话可说。 钟老六道:“我们大师兄虽然不认识灵清,但是华山弟子却有些人是认识她的,也就是说,大师兄当时表面上是来救你,其实就是来接近灵清的!” “他自然是假意来救我,所以隐藏了武功!”令狐小虾说。 钟老六笑了笑,道:“的确如此,你能看出这点,说明你或许并不像大师兄说的不太聪明,或许你只是善良吧!” 这话令狐小虾很爱听。他自己并没有发现。但这很能解释他的很多蠢行为。 钟老六道:“正因为你们每个人都有缺点,所以大师兄可以很好的利用,包括那个灵清的缺点。” “灵清,缺点?利用?” 钟老六点点头,道:“令狐小虾,你救了我,并且你是一个真正的大侠,你活出了我初出江湖,初上华山时的一腔热血,所以,我才跟你说这么多,那也只是我的看法。不管你信或不信,我想既然你上华山了,那么你一定会自己去找答案的。” 令狐小虾点头。钟老六这么一个人,在华山弟子中,只是甲乙丙丁,但是却聪明、通透到让人钦佩。这世上的人,本来就无关出生,有关的是身份罢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令狐小虾道。 “什么问题,但问无妨。” “孟一丘,死了吗?” “没有!”钟老六回答。回答得很干脆!“只不过,我们都不知道他去了哪?” “我知道!”令狐小虾道。他想起了山腰上那个一剑杀了三个掌门的蒙面人。“孟一丘是不是高高瘦瘦的一个人?” “是的!”钟老六回答。 华山五大高手 华山众峰,险而瑰丽。一轮月牙,斜依群峰之间!让黑夜留了一层白霜。却其实压根盖不住每一块石头,每一处林子散发出来的暗。暗地让月牙像个萤火虫。孤独的萤火虫。 令狐小虾从来就不认识这个钟老六,而钟老六也根本不认识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参合到这件事中,的确是掀起了一些浪涛,的确是有了一丝名声,但是,根本就没几个人真的把他当回事,江湖一点没变! 他们是时候道别了。 令狐小虾难免想和钟老六交个朋友,但又觉得不妥。毕竟钟老六的手上也沾满了鲜血。令狐小虾没有必要给这样一个人加太多的人,因为他只是一个聪明人,一个真实的人。 钟老六也难免想和令狐小虾交个朋友,也同样觉得不妥。毕竟令狐小虾的目的钟老六不清楚,他既然上了华山,那么一定是对华山有什么图谋,他钟老六是华山弟子,虽然华山对他来说,已经让他的梦破灭,甚至有杀身之祸,但也不能背叛。 所以,他们甚至连再见都没说一声,一个往山下走,一个往山上走。 走了大概十几步路,钟老六喊住了令狐小虾,道:“你刚刚问我们掌门是不是死了!” “是的,你已经回答了!”令狐小虾说。 “我们掌门不是凭你能对付的!”钟老六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和你一起下山?”令狐小虾问。 钟老六笑了笑,道:“人各有志!我知道你是定然不会下山的,但因为你救了我,所以,我还是要提醒你!” “谢谢,再见!”令狐小虾说。 钟老六不太死心。又道:“你以为华山是怎么在江湖上立足的,你以为你看到的这群华山弟子,我们的大师兄就是华山的实力吗?” “目前,我的确只看见这些,但我知道肯定不止这些!”令狐小虾说。 钟老六道:“你是外人,就算你不是外人,对华山也定然不太了解,华山有五个名峰,分别是云台峰、朝阳峰、莲花峰、南峰和玉女峰。五个峰上有五大高手。除了掌门孟一丘驻守朝阳峰,还有四峰,分别都有一位神秘的华山前辈高手!” 令狐小虾头一次听说。他听着。 “这才是华山真正的实力!所以,你现在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 “留,谢谢,再见!”令狐小虾说。 钟老六不再多说什么,因为他也已经无话可说,他也只知道这么多! 令狐小虾走了,他走得很潇洒,心里却泛嘀咕。 钟老六也走了。消失在漆黑的林子中! 听了钟老六的那些话,令狐小虾必须得捋一捋。现在摆在面前的几乎没有路。且不说华山藏着高手,就是眼前这些人,令狐小虾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给挑了。 他来的时候也并没有想好具体的行动。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一件事,那就是找到孟一丘,然后学金朵朵,刺杀孟一丘。 孟一丘既然没死,既然是他守着朝阳峰,那么一定就会出现。金朵朵没有做成的事,令狐小虾现在突然很想做成。 他回到了华山派,又以轻功上了一处屋顶。远瞅那个巷子,那两名华山弟子还躺在地上,血流了满地。有两只野猫似乎是被鲜血之味引来,在附近徘徊,双眼冒着绿光。 夜本凉,令狐小虾不由觉得后背也发凉。四周张望,华山派虽不大,却有一大片大大小小的屋舍、殿宇,孟一丘如果不想露面,那么压根就可能不在这些房中。并且每条主路上有华山弟子巡视。 想想那金朵朵也当真是胆大,她肯定都没去了解华山派的背景,就敢冒失上山,敢刺杀掌门! 令狐小虾不由有些佩服她。想到此处,他不由傻笑。他应该佩服自己,如今他知道了那么多的秘密了,却还是要刺杀孟一丘,岂不是证明他更加胆大包天?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令狐小虾悄无声息的到了厨房,找了些吃得填饱肚子,又悄无声息地躲在屋顶。他内功深厚,虽然山间寒冷,却根本无伤。不一时,居然睡着了。 心不足便江湖 令狐小虾就像一只野猫似的睡在人家的屋顶上,甚至还打起了呼噜,却始终也没有被人发现。直到下方传来人的对话声,才从梦里醒来。 他赶了这许多路,本来就已经累得很,此刻正在做着美梦,怎想已是下半夜,居然有人。他心中一惊,压低身子探望。说话的人竟然是老灵子夫妇。 本来令狐小虾对这二人还是有点喜欢的,但现在已经已经喜欢不起来。 只听得沈秋心道:“已经很久没到华山派了,如今真是物是人非!想不到师父就那样死了。” 老灵子道:“人生本无常,你师父虽武功盖世,却还是太过于追求长生,以至于被人利用!” “师父习武又修道,追求长生也没什么错,试问这天底下又有什么人不希望自己活得久一些。”沈秋心道。 老灵子点头,道:“确实如此,像你师父这样的人,已经拥有名,拥有了权,可以说在江湖上已经呼风唤雨,却唯独不能和自然抗争。终究还是要生老病死!” 沈秋心点点头。轻声道:“但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师父若是不死,也就没有立群的舞台了,没有立群,也就没有我们灵清的舞台了。” 老灵子又点头。道:“灵清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一点,她和你还真像!”话完,满意地看着沈秋心。 沈秋心也笑,道:“希望灵清把握住这个机会,好好的和立群相处,日后,不仅仅是她,我们,还有我们的外甥都改变了命运了。” 老灵子的眼睛几乎放光,道:“命运就是这般的捉弄人,这般的压制人,想你我虽然挂着华山和武当的名,实则却都是外传的弟子,这几十年来,始终是憋屈地活着,偶尔有点光鲜时刻,却也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被照回原形。仅仅是一个身份而已!” 令狐小虾听着二人的讲话,心中难免吐槽,又是两个在这里哀叹命运不公的,他实在是搞不懂,像他们这些人有什么好感叹的,想他令狐小虾什么都没有,有了上顿没下顿,在江湖上飘零,隐居在海边,却也过得十分逍遥。他们这些人,实在是吃得太饱。 令狐小虾对这样的人是很厌烦的。 因为这样的人都是欲求不满之人,他们的眼睛总是朝上看,而不是朝下看,他们永远在攀比,他们一旦处在了这样的环境中,就会试着去改变,或者成为一个喋喋不休的抱怨者。 而当他们已经完全超越身边人的时候,就开始追求人做不到的事情,比如追求长生! 想到此处,令狐小虾扬起眉,又皱眉,只能摇头。江湖就是因为这些人才掀起了波涛骇浪。 沈秋心也附和道:“古来,脱胎换骨成为帝王的也不少,汉高祖刘邦、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本也都是江湖草莽,我们却也没必要妄自菲薄,只要自身争气,总也有出人头地那一天!” 老灵子道:“我夫妇二人现如今总算也是工夫不费有心人!” 挨揍也能消气 夜已不长,如果处于熟睡之中,那么或许仅仅做一个梦,或是憋一泡尿的时间,夜就过去了,天就亮了。 对令狐小虾来说,这一夜却很长。他觉得啥事都没,可就是睡不着。他的脑海明明很平静,却涟漪不绝。 他像一只鸟逃到了山腰,他都忘了自己是怎么逃的。 他料想不到自己的轻功还能在这个时候发挥出来! 如果不是夜深人静,他一定会装一装,装得从容淡定一些。 现在,他还像一只鸟,躲在树上,树叶将他挡得严严实实,若非他自己想露头,或者有人去扒开树叶,决计没法发现他。 终于,太阳还是升起来了。哪怕是世界末日了,太阳也一样会升起!令狐小虾躲得再好,也被太阳光给照到了。 他居然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的,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华山的路,所以,他没有必要鬼鬼祟祟的,他完全可以先下山,饱饱地吃一顿,然后再上山来,再去实施他的计划。 上山容易下山也容易。令狐小虾光明正大地走在下山路上,未到中午,又至龙柏行镇,他没几分钱在身,便往小巷走,找地摊。地摊很多,但是可以吃饭喝酒的并不好找。 只好走走停停,走着,找着。身边的人给他一种异样感,三五成群的,穿着也是各有风格,想必非本地百姓,却装成是本地的。令狐小虾随便抓了个摆地摊地询问为何这么多生人?那人却见怪不怪地回答华山本是名胜之地,外人前来观光也是不怪! 他说不怪,令狐小虾却根本不信,因为看那些人的脚步,显然有些是会轻功的,只不过武功底子还不扎实,藏不住自己的轻功。 他也不理会,只管找吃的地方。再次经过一个巷子的时候,他看见了一群人在商量什么,其中一个青年瞪着眼睛,声中带恨道:“爹说了,只要收不到他的飞鸽传书,就代表他已遭不测!让我们赶紧逃!” 另一个比他年长几岁,长得有几分像的道:“果然,我们还是高看了华山派!” 令狐小虾耳朵尖,一听这话,立即有了兴趣,假装走上前去。 又听得那年轻的道:“哥,家中老小,我已安排妥当,但我兄弟二人是一定要去报仇的,哪怕是人头落地,也非去不可!” 年长的道:“我流云派虽也是江湖小有名气的帮派,却被华山玩弄鼓掌,以大欺小,这口气早就已到了不得不出的时候,何况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令狐小虾恍然,这二人定是那流云派刘掌门家的公子。他在山上听得他们的三言两语对话,如此看来,华山确实不是想象中的名门正派。 他慢慢地走,好再多听几句。 果然,那年轻的又冷笑道:“华山张立群这次夺得了盟主之位,看似光鲜无限,却是彻底将自己的阴谋暴露到江湖,如今,是时候到了反噬的时候了。” 年长的道:“他们想一统江湖,却也太低估江湖之大,他华山算个什么东西!” 令狐小虾听到这里,忍不住笑。 那年轻的看到,吼道:“哪来的要饭的,快滚!” 令狐小虾一愣,以为他是在骂别人,往旁边看看,一个人都没,是在骂他。连忙道歉走人。 那年长的道:“莫要张扬,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们且在这镇上等江湖其它帮派人员前来支援!” 令狐小虾还想听听,可是他也一样不想张扬,人家若是要骂他或揍他,他不还手则受气,还手了则引人注目,难免暴露。闻得说江湖其它帮派人员前来支援,心觉有意思很多,却也告诫自己,要更加注意些行踪! 可是光刚刚被对方骂的那句,已让他肚中火气上来。心想,老子怎么了?老子活该受气吗?老子受的气还少吗?都他娘的是什么东西!光凭对方刚刚这一句骂,就足以证明他们压根不值得同情。 大鱼吃小鱼,小鱼还吃虾米。对小鱼来说,大鱼是恶,对虾米来说,小鱼是恶。 他令狐小虾学了这一身本事,今日非要出口气。想到此处,冲了上去,抡起拳头便朝那年轻公子打去。口道:“他妈的,叫你骂!” 那年轻公子也是一惊,却毕竟是个练武的人,见叫花子居然敢伸拳打自己,更是火冒三丈,他也破口大骂:“他妈的,你找死!” 令狐小虾当然不用武功。一点都不用。他就是闷头闷脑地垂对方,已然自己胸口被拍中了两三掌。他也不觉得疼,倒到地上后,又站起来打。 那公子觉得不可思议,虽然刚刚的两掌没有用尽全力,但是莫说打人,就算打一头牛,都该让那牛退几步,打在令狐小虾身上,居然眼都不眨一下,并且又不要命地朝自己扑来。他的左脸已经挨了一拳,已经火辣辣的疼。他再次挥出一掌,这一次还是认真的,乃是流云派自创的聚云掌,一身真气如云,真气聚到单掌如云气聚拢。 令狐小虾管他娘的什么掌,他现在就是火气大。他自己没有分析,实则是这几天来受的鸟气太多,现在正是抓到了一个出气筒。然而,这一掌过来,可不轻! 那年长的公子急喊:“弟,不要伤人性命!” 年轻的道:“是他自己找死,怪不得我!”掌已朝令狐小虾胸口而来。 令狐小虾有很多方法躲开这一掌,也有很多方法直接怼掌回去,或者直接抢先攻击对方。他瞬间也明白了为什么流云派可以被华山轻松拿捏,毕竟实力实在太弱!他却逞能,故意不去躲!以前胸实实的接了这一掌。 集聚内力的一掌,确实有几分威力,直把令狐小虾打飞了出去。撞到了身后的墙上,滑到地上。 “你!这是华山脚下,我们还有要事在身,怎可这般鲁莽!”年长的埋怨! 年轻的望四周观察,并没什么人注意,丢了三个字:“要饭的!” “快点,看看他死了没?” 二人走上前,一个有些担忧,一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令狐小虾的胸口,又抬起他的头。 令狐小虾的胸口除了有点脏兮兮的,什么事都没。关键他居然在笑!不是正常的笑。他也不去看面前的二人,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不由落出眼泪。 “神经病,神经病!”年轻的又惊又急地喊。 令狐小虾还在笑。 那年长的扔了一锭银子。也不说什么。二人匆匆离开。 只留令狐小虾在那巷子里哈哈,哈哈的笑! 张贴公告杀人 有些人天生就洒脱,有些人是装洒脱!也有些人并不清楚自己是天生的洒脱还是装洒脱。就像令狐小虾也不清楚自己是哪一种人。 因为每个人都是有缺点的。洒脱是优点吗?洒脱又是缺点吗?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会,他想笑而已。 想笑,那就好好的笑! 在一条冷冷清清的巷子里。没有人关注到令狐小虾像个疯子在傻笑。只有一条狗注意到了,是一条黑狗。它朝令狐小虾吠了几声。 令狐小虾方才停下来,捡起地上的银子,走了。 留下那条黑狗和空空的巷子。 最起码,吃饭的钱解决了。令狐小虾往大街走去!找最豪华的酒店而去。因为逐渐收集了那么多关于华山的消息,尤其是流云派这对兄弟的对话,他开始留意身边的每一个人。 确实,不少人都似乎带着目的而来。其中还不乏两张熟悉的面孔。那是一群和尚,他们虽然都戴着帽子,俗家人打扮,但逃不过令狐小虾的眼睛,正是悟烦和悟人!襄阳城中,令狐小虾偷偷地救过其中一人,避免被认出,他将脸转在一边。 看样子,悟烦和悟人并非带队的。坐在主位的是一个胖胖的和尚。他们十分谨慎的样子,想是俗家打扮,刻意点了酒肉,并且十分正常的食用。 令狐小虾挑远的位置坐下。心想,连少林也来了,不知道他们也是来讨伐华山的,还是来支援华山的! 他懒得管这些,却又不得不思索,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毕竟他不喜欢抛头露脸,尤其是遇到仇家。那就只能混到哪个队伍里,或者是给自己一个简单的易容。这一路来,他都以这样的方式参与在事件中。 那是对自我的保护!也是很好的办法。 就好比眼前的这群少林和尚,也不会光明正大地光个头,披个袈裟!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不想这么做了,不仅不这么做,并且一定要反着做,反到极端。想到此处,他不由觉得这是个极好的办法。 立即起身,买了笔墨和纸,纸上写了一排大字:“华山孟一丘小心了,令狐小虾要来刺杀你!”下面还署了自己姓名“令狐小虾”! 他挑了官府张贴公告的地方,将这张纸贴了上去。然后,又回到了酒楼喝酒。 这一贴,就好像一块石头投进了原本已经暗流涌动,但表面还平和的水中,瞬间就一片喧哗。 一壶酒的功夫,在各种人的口中,令狐小虾的名字已经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次! 有的说令狐小虾到底是谁? 有的知道令狐小虾在襄阳城还有武当的事情,觉得令狐小虾做这件事不奇怪。 有的觉得是有人假借令狐小虾之名,是要试探华山的反应。 大多人都相信华山孟一丘早已死在神秘女子手下,这是有人在搞恶作剧。 也有得觉得令狐小虾是去送死。 当然,还有人希望令狐小虾说到做到,他们恨华山派,恨孟一丘。 最让令狐小虾觉得有意思的是,满街都是自己的名字,可满街的人都不认识自己。就连那悟烦和悟人也不认识自己。令狐小虾方才想起,当时自己搞了一身官兵服装。 如此,他也就肆无忌惮了。 消息如风,很快,有华山弟子出现在公告处,他们随便抓了些人审问是什么人贴在这里的,却也根本得不到答案。便将纸揭了,离开了现场。 令狐小虾觉得很舒畅。那绽银子也差不多花光了。他一不做二不休,找了个酒店住下。他要看看还会有些什么人来华山!到了晚饭时光,他正打算出来吃点东西。四个女人前来住宿。令狐小虾本能地藏起身来,幸好他藏起身来。 那四个女人,正是冷面观音、大日如来、玉皇大帝和阎王老子。她们也来了。 瞬间,令狐小虾觉得更加有意思了。 这四个女人是认得他的。 女人更懂男人 “你们说这个叫令狐小虾的是不是那个令狐小虾?”四人围坐一张八仙桌,东南西北各一方。冷面观音笑嘻嘻地说。 玉皇大帝摸着自己的脑袋,道:“令狐小虾应该是不错的,只不过,是不是就不确定了。” 大日如来拍了拍桌子道:“没准,是谁冒了令狐小虾的名!” 阎王老子冷冷道:“谁吃饱了没事做,去冒那小子的名,就算冒我阎王老子的名,也比冒那小子的名强很多。” “所以说,根本就没人冒名。那就是说令狐小虾也来华山了!”大日如来说。 “难不成,那小子已经发现了华山派才是这件事的推波助澜者?才是真正在幕后的人?”冷面观音道。 “你也真是傻!那小子就算之前并没有搞清楚,现在盟主的位置都被华山的张立群拿去了,总该是知道了。那小子虽然有点自作聪明,但无论如何也不是笨蛋!”阎王老子道。 “但是,你们想想,这一次来华山的都是受了华山之苦,是来讨伐的,这些小帮小派表面上是华山派的狗腿子,背地里已对华山恨之入骨!”玉皇大帝说。 冷面观音道:“你这就说错了,难道我们也是狗腿子?” “不是吗?我们的所作所为哪里不是狗腿子了?” 冷面观音道:“哪有你说话这般难听的,就算是狗腿子,我们也是见机行事,是为了留得青山在!” 玉皇大帝苦笑,脸现忧愁,道:“华山派的力量并不是想象中的,他一个门派,能够在江湖四面八方布控自身的势力,且能够压平每一处反抗,以实现自身的壮大,若非有着绝对的实力,谁能够做到!” 阎王老子亦是目光困惑,道:“像我们四姐妹,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些名声的,甚至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但是,我们也不得不听从华山。想那天,那个人的剑法……”她没说下去。 三人的脸色瞬间都铁青,都充满恐惧。喝起酒来。缓了缓,冷面观音突然笑了,道:“所以啊,以后我们就不会再受这种气了。” “你就确定这次就一定能成功?你忘记了,上次我们把希望寄托于那个金朵朵,就因为听说她刺杀了孟一丘,就指望她能拯救我们,结果呢?” “结果就是,她自己都回去了!呵!”阎王老子接话。 “这次,起码大家都团结起来了,起码连那些本来还对华山抱有希望的帮派也破灭了。正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冷面观音说。 “你也别太乐观,如果外面那张榜单是真的话,那么孟一丘就根本没有死!”玉皇大帝提醒道。 “他没死?那金朵朵刺杀的是什么人?” “他若死了,令狐小虾又要刺杀什么人?刺杀个死人?” “所以,你们是信金朵朵呢?还是信令狐小虾?” “我信令狐小虾,如果这个人真的是令狐小虾!”冷面观音道。 “你喜欢男人,自然就信男人!”阎王老子道。 “你这是什么话?我起码是个女人,自然是喜欢男人,难不成你喜欢女人?你们喜欢女人吗?”冷面观音反驳,指了指三人。 “我们当然也喜欢男人,可我们不会因为喜欢男人而就选择相信男人!”阎王老子说。 “那你们可就错了,我选择信令狐小虾是有道理的,道理有两个,第一,按照我们对华山派和金朵朵的了解,金朵朵的武功虽然有诡异之处,但是比起那个人的剑法,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第二,令狐小虾这个人是有独到之处的!”冷面观音说。 “什么独到之处?无非就是和你上过床罢了!”阎王老子说。 冷面观音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说完笑。 “一半?” 冷面观音道:“是的,只有一半,我们上过床,但是他却连我一根头发都没碰!那起码说明,他是一个君子!” “他没有碰你?” 冷面观音叹口气,道:“千真万确!” “哈哈,哈哈,那算是你的荣幸呢?还算是你的损失?”大日如来说。 冷面观音道:“当然是一半一半了。我冷面观音在那么多男人面前脱过衣服,却从来没有男人会忍住不碰我的!”说完,她挺了挺胸脯,满脸的自信。 “就凭这点,你就认为令狐小虾是一个可信的人?” “就凭这点!”冷面观音坚定地回答。 令狐小虾就在她们附近,看着,听着,可她们居然没发现令狐小虾。令狐小虾心想,华山派的面目算是被慢慢揭开了,但是越揭开越逼近一个真相,那就如钟老六所言,不仅孟一丘没有死,关键华山背后的实力更恐怖。同时,也知道原来那么多人恨华山! 如今,张立群夺盟主显然成为了导火索,点燃了那一大群人对华山的反噬! 令狐小虾不与这群人并进,他现在只想证明自己,所以,他就是要去刺杀孟一丘! 想到此处,他朝那四个女人走去,走到她们面前,也不说话,只笑着,就看她们什么反应。 四人见他,惊讶,但很快大笑起来。 令狐小虾也跟着笑。 “你!”冷面观音手指着令狐小虾,继续笑着。 “对,我!”令狐小虾说。 “我说吧,我的感觉是正确的!”冷面观音说。 令狐小虾道:“我可不是什么君子,就是不太会喝酒,那天喝多了而已!” “女人喜欢男人,男人自然就喜欢女人!”玉皇大帝说。她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我们都老了,唯剩观音还不算太老!” 令狐小虾道:“是人都有老的那天的!” 四女又打量着令狐小虾,活像看一个小弟弟,一个小男孩,一个小婴儿,恨不得将他抱到怀里亲上一亲。 令狐小虾道:“放心,你们没有认错,就是我!” “那么,那个榜……?” “对的,也是我!”令狐小虾不等她们问,就直接回答。 “你小子还真与众不同,敢直接对着马蜂窝捅!” 令狐小虾道:“还不是和你们一样,觉得华山欺人太甚!” “难道说,连你也和华山有瓜葛?也被华山摆布?” 令狐小虾摇头。 “难道说,连你也是华山的外传弟子,交了华山不少钱,却只学到皮毛?” 令狐小虾摇头。 “难道说,是你的亲朋好友被华山杀害,你要为他们报仇?” 令狐小虾又摇头! “难道说,你也想要孟一丘的剑,你也想做盟主?” 令狐小虾叹气,还是摇头!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吃饱了撑着!”大日如来说。 令狐小虾才点点头,道:“我就是吃饱了撑着!” 冷面观音却笑呵呵道:“他啊,一定是为了女人!” “女人?” “你们没有发现吗?现在他只有一个人,当时在船上时,那个小个子的姑娘不见了!”冷面观音说。 众人恍然,望着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尴尬的抓头皮。 冷面观音却又道:“但是,也可能不为这个女人?” “难道为了那个女胖子?” 令狐小虾更加尴尬了!那是他的侄女。 “你们忘了,他的榜单上写的什么?” “写的要刺杀孟一丘!” “谁刺杀过孟一丘?” “金朵朵!” “所以,他也可能是为了金朵朵!” 令狐小虾不知道说什么。果然还是女人更懂男人,难怪女人喜欢男人,而男人喜欢女人。 反之,他自己却不懂自己。因为男人不懂男人!他是男人! 请大侠上华山 令狐小虾实在是觉得好奇,他本来也不该多问的,但还是忍不住问了。 “你们说的那个人,怎么对待你们了?” “那个人?有吗?哪个人?”阎王老子突然警惕地道。她不知道她们刚刚的对话都被令狐小虾听见了。 “还能是哪个人?就是那个人,你们说的那个人。”令狐小虾说。 “小伙子,有些事不知道为好!”大日如来劝道。 “那确实不是你该知道的。但是,就算我们不告诉你,你也应该知道,那个人肯定就是华山的高手!并且我们没有人看清他的面目。”冷面观音说。 令狐小虾想了想道:“是不是一个高高瘦瘦,看上去有些年纪的人,并且他的剑法中有那么一招。”令狐小虾把在山腰所看到的那个蒙面人杀三掌门用的剑招模仿了一下。 四女见状,无不惊讶,左右环顾,玉皇大帝惊道:“你,莫非你见过他?或者说,你和他认识?” 令狐小虾点点头,又摇摇头,淡道:“我肯定是不认识他的,只不过不管怎么样,他起码是个人,而不是一个鬼!但我确实是见过他!” “你见过他,你却还能活着?”冷面观音已经不笑了。 “我和他无冤无仇,就算是个刽子手,也不会无缘无故就杀我!”令狐小虾说。 “那人到底是谁,我们不清楚,只道是华山剑客,但是他不会轻易出现,一出现,见过他的人都会死!”阎王老子道。 “那么,你们为什么不死?”令狐小虾问。 “因为,因为,我们也根本没看见他的正脸。而且当时的情况下,我们都装死了。”大日如来说。 令狐小虾见大日如来说话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像她这样的女人,不仅已经练就了一身武功和胆气,也见多了江湖恩怨仇杀,该是对生死看得淡了,却怎想会做出这种装死的事,实在是好笑。 “你笑吧!你一定觉得我们窝囊,所以好笑。那是你没有见过那种数十人的人头,像是被割草,顷刻间,地上洒满鲜血、躺满尸体的画面。”阎王老子说。 令狐小虾收住了笑,他也不是真的要笑!他点了点头。道:“所以,你们装死的原因不是因为害怕死,而是为了保住性命,为了后续报仇!” “对!报仇!”大日如来说。 “所以,死的那些是什么人?”令狐小虾好奇的问。 “哎……死的正是和我们一起从宫中出来的人。”大日如来十分可惜地说。 “那么,想必全是男人!”令狐小虾说。 “何止是男人,都是和你一样,年轻的,能干的男人。”冷面观音说。 令狐小虾不知道说什么了。因为,他大概能够猜到这是真的。 “所以,你真的见过那个人?”冷面观音又问。 令狐小虾道:“是见过,和你们一样,只不过也看到了他的后背!” “你也装死了?”大日如来问。 “啊……,是,是装死了!”令狐小虾说。他不是个很会说谎的人,同时也是个不太喜欢分享的人。他当然没有兴致去和她们说自己山上遇到的事! 冷面观音笑道:“你小子不是装醉,就是装死。现在可好,遇到我们,如今,江湖人士正在集聚,也不用再装了,我们一起上华山,我们陪你一起刺杀孟一丘!” 令狐小虾可没这种闲情雅趣,他可不是金镶玉,也不是上官烈火!他指了指门外道:“不好,那个人来了!” 四女对“那个人”三字就像触电,惊得回头。 当然不会有那个人。 又转头,令狐小虾已经不见了。 令狐小虾溜了。一个人行动才自在。其实没有得到更多线索,但是,也已经很好。在山脚下望华山,群山连绵,虽山脚也似在山中,但山却渐渐变得清晰。 钟老六说的五大峰,令狐小虾不知道哪个是哪个。但他们为非作歹,令狐小虾想去会会他们。 这无疑是上刀山、下火海,所以,他就是要一个人去! 此时,外面果然是越来越热闹了。不仅是江湖集聚人士越来越多,华山派也派了弟子下山,也贴了个榜出来,“感谢令狐大侠,请令狐大侠上华山领赏!” 令狐小虾看着榜单,这无疑是华山的狡诈之处,感谢他是故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友军,以让那些奔着华山来寻仇的帮派把令狐小虾也视作仇敌。领赏则显示出华山的高高在上,把令狐小虾贬成一个被自己收买的小人! 众人更是议论纷纷,自然是有人觉得令狐小虾胆气足,有人觉得他在做戏,也有人却跳开了思路,认为这是华山故意搞的鬼,以此来扰乱眼下不断汇聚的江湖人士。 令狐小虾也不去管这些。这个时候,已经不适合再抛头露脸了。他虽然走一步看一步,但基本的判断力是有的,也不会鲁莽过头。只是令他想不到的是,人越来越多,不仅他见过的一些熟脸,更听说武当也在赶来的路上。 整个龙柏行镇快已热闹的根本没有酒店可停,连一些风月场所也挤满了过客,哪怕是女人。 大街小巷,到处是人。 这不由让令狐小虾觉得奇怪,这么多的人,难道华山派就不知道吗?华山派那么多眼线,这么庞大的势力,和给予江湖的压迫感,难道就眼前的事,会一无所动? 他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一方面,华山的动静仅仅是贴一张榜,让他奇怪。另一方面,这群江湖人是怎么这般如人潮汇聚,比之之前武当开展结盟大会更胜之。 可惜上山下山起码得半天时间,而令狐小虾也不能分身。现在,他要上山去了。因为他得来的那绽银子已经花完了。 山下是热闹得如一锅沸水,而上山路却是冷冷清清。令狐小虾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他甚至都怀疑自己走错了路。 须知,独闯江湖本就不易。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人选择平凡,或者选择走捷径。 令狐小虾只有叹口气。确保自己没有走错。 而就在半山腰上,他突然看到了地上有一丝血迹。 小虾来领赏了 这个时候看到血迹,令狐小虾突然有一点兴奋,因为实在是太寂静了。 血起码是从生物的身上流下来的。 而这个生物很有可能是人。令狐小虾警惕地观察一下周围,确实是没有人,而再看那些血迹,似乎也还新鲜。他本能地观察,顺着血迹找去。 血从路的一边流了没几步,便朝着旁边的林子中去。令狐小虾的心提着,但他的脚步十分敏捷。寻了一段路,血迹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多。 让他想不到的是前面突然出现了一条小路。一条有人用鹅卵石和青砖精心铺设过的小路,小路蜿蜒在山中,藏在林子深处。 都说华山只有一条路,显然这是一句骗人的话。 令狐小虾惊讶之余,很快发现小路上躺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十分眼熟,他一眼就认出,就是那个钟老六。 令狐小虾急的上前,探了钟老六的鼻息,居然还有微弱的气息,但是显然已经只剩这口气。 他全身上下只有一个伤口,那就是胸口中了一剑,显然刺出这一剑的人,有十成的把握可以一剑要了他的命。但钟老六还剩一口气,那说明那人是故意留了一分力。令狐小虾不会用剑,可是他终究也会过不少用剑高手,知道一剑穿心容易,不易的反而是一剑不穿心。 令狐小虾觉得头皮发麻。钟老六离开的时候,华山弟子都在庆贺张立群。他也没有离开华山派。孟一丘如果就在朝阳峰上,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但是,杀这样一个人,又何须孟一丘亲自动手? 关键的问题是,为什么有人会知道钟老六的事。孟一丘如果暗中观察着华山的动静,不就证明自己也可能被他看见了。想到这里,令狐小虾觉得后背发凉。 他试着推一推钟老六,又试着输气给他。果然钟老六张开了眼睛。 令狐小虾十分无奈地望着钟老六。 “你!”钟老六吐出了一个字。 “是谁动的手?”令狐小虾问。 “是,是……”只说两个字,钟老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令狐小虾又为他输气,但是,眼前的人显然已经神仙难救,已经像一块石头。 却突然,钟老六的脸上挂出一丝笑,笑得很舒眉的样子。他说:“我是华山弟子!”说完,闭起了眼睛。 令狐小虾叹了口气。是什么没说下去。却说什么华山弟子。才过二十四个小时,在那之前,他已经铁了心要下华山,这会却又突然如此挂念自己是华山弟子。 但是,令狐小虾突然觉得还有一种可能。钟老六说,“是,是”会不会是“是,师……”。想到此处,他恍然大悟,如果孟一丘不在朝阳峰,那么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令狐小虾立即又往周边观察。他的预感更加强烈了,那就是孟一丘的确就在附近,很有可能正在暗中盯着自己。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如今金朵朵已经走了,武当和连城帮一时半会根本恢复不过来,他堂堂华山掌门,向江湖公布自己是假死的消息又怎样,正所谓兵不厌诈,反正最后是他赢了。他完全可以挥挥手,让弟子们去处理这些事。 要想赶紧解开这个迷,他必须赶快找到张立群,别人或许不知道,张立群一定是知道的。 令狐小虾用了最好的轻功,又像一只鸟似的消失了。 他故意这样的,因为他有把握,这世上除了可以飞的人,是没有人能够追上他的。所以,就算是孟一丘在观察他,也会被甩。 此时的华山派中,已然开始排兵布阵。张立群坐在正气堂。灵清和老林子夫妇居然也在场。 张立群问弟子道:“书信都已经到了吗?” 一弟子道:“已分别给了其它四位前辈,也分别得到了他们的回信。” “很好!很好!”张立群十分满意。又道:“山下的动静如何?” 弟子回道:“山下汇集了一大众江湖人,基本上都曾为我华山所用!” 张立群又道:“很好,很好!据说,武当的人也在赶来?” 弟子道:“是的,但是只有宋无病和宋有病二人。” 张立群挥挥手道:“无妨,让他们一样有来无回!” 灵清在边上看着张立群,显然张立群的态度让在屋顶偷听的令狐小虾觉得很不爽。但是灵清的眼神中居然又充满崇拜。 “对了,令狐小虾呢?”张立群问。“他可曾看到我们贴的榜单,可曾上山来?” 弟子道:“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因为令狐小虾的行踪很飘忽,没有哪路弟子见到他,关键是大家都不认识他。” 张立群道:“令狐小虾这个人可不能不防范,你们务必要加倍注意。” 弟子道:“令狐小虾就算是只鸟,他既然上了华山了,也一样别想下去了。” 张立群满意道:“话虽如此,也有万一。”说完他望了望灵清,又道:“师妹,你觉得令狐小虾会上山来吗?” 灵清很确定地道:“他啊,一定会来的。不来就不是他!” 令狐小虾听到这话,心想,她倒是还真了解我! 张立群道:“这个傻子,居然要去刺杀师父,他若见到了师父,哪里还有命在?他以为他在武当赢了那个陆涟漪就不得了,那是他根本不知道江湖的深浅!” 有弟子道:“师父只让我们上山拱火,怎想到师兄直接把盟主之位得到手。” 张立群道:“师父虽然有心,但终究不懂得方法。” “但是,师兄,你这样做,师父不会怪罪吗?” “怪罪?何罪之有,我所做的不是他想要的吗?如果这也是罪,那世上就没有什么功了!” “好一个功,好一个罪!”令狐小虾从屋顶落下。落到正气堂的门前。 谁也想不到有人居然在屋顶,更加想不到在屋顶的居然是令狐小虾。 “张兄,令狐小虾来领赏了。” 揭开神秘面纱 张立群一脸惊讶地望着站在门口的令狐小虾。他对自己的内功已经非常自信,然而,令狐小虾什么时候到的,什么时候动的,他却完全感觉不到。 就算现在令狐小虾正朝着屋内缓缓走来,都听不到脚步声。 令狐小虾笑眯眯的,他扫视了屋内所有的人,包括灵清在内。他与屋内每个人都淡淡的笑笑,也包括灵清在内。他发现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 但大多都是和张立群一样,是一种惊讶,只是程度不同。却只有灵清的眼神,她的眼神有一个变化,是从充满笑意再到惊讶。尽管那是瞬间发生的。 “我来了!”令狐小虾说。 “令狐小虾,你居然敢来!”张立群站了起来。 令狐小虾道:“有人邀请我来,我若是不来,就是不尊重人!” 张立群道:“确实,正所谓敬酒不喝喝罚酒的人,都不是聪明人!” 令狐小虾道:“那如果是敬酒不喝,罚酒也不喝的人呢?” “那一定是笨蛋,超级大笨蛋!”张立群还没说话。灵清抢了一句。 令狐小虾尴尬地望了望灵清。灵清却一点都不尴尬。又道:“小虾叔,你既然来了,那就领了奖赏,喝了敬酒,赶紧离开吧!” 令狐小虾更加尴尬了,她居然还叫自己小虾叔,他想起了前晚张立群走进了她的房间……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与灵清叫他小虾叔有关吗?她只是顺口的这么叫一声,又如何? “小灵子,你也猜到,我是一定会上来的。”令狐小虾说。 灵清的脸有点红,但瞬间又白了。“小虾叔,你肯定不是一个大笨蛋!” 令狐小虾摇摇头,笑了笑,道:“可惜啊,我的名字叫令狐小虾,既然是虾,那就要像个虾的样子!” “什么是虾的样子?”张立群打断了二人对话。 “虾该有的样子,行虾仗义的虾!”令狐小虾说。 “难道令狐兄觉得我华山不够侠义?”张立群问。 令狐小虾叹道:“虾不虾意,难道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难道还要我像数星星似乎一件一件数出来?”他故意还是把侠念成虾。 张立群摇了摇头,他一点都不生气,不理令狐小虾,转道:“师妹说得对,既然上山来了,那么就把奖赏领走!”说完,他把手搭在了灵清的肩膀上。 灵清一点反应都没有。又朝令狐小虾道:“小虾叔,我自幼学习华山派武功,对华山派的作风也十分了解,你切不必在此胡闹,整件事情是由那陆涟漪而起,如今她已死,事情已经结束了!” 令狐小虾想不到如此聪明的灵清,这会居然如此看待局势,过去实在是高看她了。他当然不会觉得有些女人是选择性相信一件事的,选择性去相信对自己有利的事。他又笑笑道:“小灵子,此事与你无关,我们的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的,真实的东西往往都是见不得人的,而见不得人的往往都是丑陋的!” 灵清望着令狐小虾,她不再说话。 张立群手挥了挥,不一时,有弟子捧了一堆银子上来。 张立群又道:“武当山上,对于令狐兄对师妹的救命之恩,尚未诚谢,这些银子聊表心意,也正是那榜单上告知的奖赏。” 令狐小虾完全没有客气的意思,立即将银子一个又一个地装进怀中,才笑道:“我就说嘛,当时的判断是正确的,否则这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银子!” 张立群道:“比起师妹的命,就算金山银山,也根本不可比,只不过我华山摊子大,势力广,日常开销多,却没什么闲钱,这已是我最大的诚意!” “已经很多了,已经没必要再多了!”令狐小虾说。 张立群哈哈笑,明显的假笑,道:“比起令狐兄当时只值三两银子,确实是多了很多!” 令狐小虾一愣,马上也跟着笑。只值三两银子这件事,只有自己和老胖子交手的时候提起的。张立群对这么一个简单的插曲都一清二楚,那么足见之前发生的一切的确始终都在华山派的监视之中。他望了一眼灵清,看看她是否有什么反应。 灵清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只是很妥当地站在张立群的旁边,他的手已经从她的肩膀放到了她的腰间。 “的确如此,这次真是受宠若惊!他日有机会,我去救一下当今的皇帝,不知道他的命值多少钱!”令狐小虾故意开玩笑。 张立群也随意敷衍道:“那一定是黄金万两,或者封官进爵!” 令狐小虾摇头,笑了笑,又望了一眼门外,道:“我此行的另外一个目的,张兄应该很清楚。” “是的,很清楚!你想刺杀我师父!”张立群直接回答。 “但是,我找不到你师父,所以,我想知道你的师父在哪里!”令狐小虾问。“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师父其实并没有死!”他又说。 这话一说,有半数以上人惊讶地望着令狐小虾,也有些人却不动声色。 这也就意味着,孟一丘没死的事一部分人可能是知道的。 “师父没死?”沈秋心站了出来。 “没死!”令狐小虾回答。 “你凭什么这么说?”沈秋心又问。 “凭我现在出现在你们面前!”令狐小虾回答。 沈秋心转向张立群道:“立群,他说的是真的?” 张立群道:“师父他当然还健在,并且一直都在!” 此时,门外传来声响:“我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瞒过了那么多人,却瞒不过你,令狐小虾!”一个高高瘦瘦的蒙面人和令狐小虾一样缓缓的走进来,扫视了堂内所有人一眼,最后落在了令狐小虾身上。 除了张立群,所有人脸上的惊讶比刚才见到令狐小虾更甚。 令狐小虾却哈哈笑出声。道:“你虽然剑法高明,但是脚却不太利索!” 蒙面人道:“的确,论逃跑的轻功,天底下根本就没有人是令狐小虾的对手!” 令狐小虾道:“但是,你还是追到了这里!” “难道,你早就已经发现了我?”蒙面人问。 令狐小虾道:“没有,但是,我已经猜到你一直在山腰的某处!” 蒙面人道:“你既然已经猜到,却为何不来寻我?你不是要刺杀我吗?” 令狐小虾却道:“我不寻你,你不也自己出现了吗?我又何必废那功夫?” 听到此处,沈秋心如梦初醒,她也一直觉得自己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她怎么想得到,自己居然这么笨!原来师父真的没死!这个事实就好像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就好像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学生,觉得自己的考卷顶多错了一部分题,但关键的分都不丢,哪料到,她从第一题就开始错,直到目前所有的题。她又想起自己夫妇去夜探连城帮,若非令狐小虾相救,早就死在王宝宝手里。证明那时也是错的。她现在几乎就担心,跟着张立群上武当,如今又来华山,是不是做对了。她急的望向张立群,看到灵清站在对方的身边,显得亲昵的样子,心里才安慰,默默告诉自己,这次一定是正确的! 此时,蒙面人把自己的面罩揭了下来。众人见他面,齐齐叩拜,的确是孟一丘无疑。 飞不进风雪墙 苍茫雪炎! 雪、风、岩浆,还有一块陨石。 数天前,这里造访过一群人,带头的是一个貌美年轻女子。为了跨过凌厉的风雪墙,她让一群飞猫将自己的身子往天空提,她要按照计划,翻过风雪墙顶,从而进入陨石区域。这是无比危险的动作,所以,她拒绝了随从的主动请求,而自己亲自上阵。 这个女子就是金朵朵。 让金朵朵想不到的是,这道墙的高度显然超过了飞猫能飞的高度。毕竟那只是一群飞猫而已。即便是鸟,是老鹰,也有它们飞不到的地方。 古人并不懂这个道理。他们以为有了翅膀就可以上天。 金朵朵本来就是这么想的,当她慢慢的上升,那股凌厉的气流始终挡在面前,始终没有减弱,而当她在空中望向地面,看到地面的人越来越渺小,甚至连远处的丘陵、草地、屋舍以及荒芜都在眼底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世界这么大,又是这么小。 而那几只飞猫显然已经不能再往上飞,它们必须要给自己留几分力飞到地面,否则它们将一起从上方掉下来。金朵朵这个时候也突然发现一个道理,鸟在天上飞,更多的是滑翔,是平行于大地的飞,而不是上下的飞。 但是,她不甘心,她总觉得再往上一些,可能就是“墙”的尽头。此时,那几只飞猫已经不再往上,它们的嘴里喘着粗气,喵呜喵呜地叫起来。这是警告和退缩的声音。 金朵朵透过风雪墙往里面望,根本就看不清石头在哪里。因为石头并不大!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就这么一块石头,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威力,能够影响这么大一个地方的人的健康? 她必须得下去了! 从上去到下去,其实也就一炷香的时间,然而,这一炷香的时间却成了金朵朵的噩梦! 现在,她从噩梦中惊醒。她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她醒了。房间里空落落的。她全身冷汗,她的心提着。她没有受伤,但是魂已吓去了大半。 回想当时,她有些沮丧地示意飞猫下去。但是就在她往下望的时候,发现下面有两道陌生的身影,分别持了长剑,身影如鬼魅,剑影更似闪电,金朵朵还没认出来者是谁,跟随她的所有人都被瞬间割喉。 须知金朵朵的其中两位随从的武功并不低,阿风和阿月,也仅仅招架了两三招就中剑了。阿风用最后一口气朝金朵朵喊:“别下来,快逃!” 金朵朵当然不会逃!她实在想不出为什么会出现两个人?她想起了金镶玉说过的话。她想不明白这两个人到这里来做什么!为何要无故的杀人? 但是,她可以确定一件事,这两个人一定是来自中原! 金朵朵当然不会逃,但是等她落到下面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消失了。 地上躺着的每一个人都已经断气了。不是咽喉被割断,就是一剑穿胸,这种犀利冷酷的剑法,金朵朵从来没有见过。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两人不等自己下来后将自己一起杀了! 金朵朵心魂不定地走出了房间,盲目地走。金镶玉正在安排教中人做事! “想离开的就让他们离开吧,但是该说明的还是要说明!”金镶玉和阿花、阿雪说。 “说明什么?”金朵朵上前问。 金镶玉眉头紧锁,见金朵朵,稍显轻松些,道:“我已经查明白了,近来区域不少平民遭受病灾。并非神石影响,而是有人在我们饮水的河中投了毒!” “好在河水是流动的,只是一部分人中了毒!”阿花补充说。 “一定是那两个人的同伙!”金朵朵说。 金镶玉叹气道:“你回来之后就晕过去了,我已派人去将那些尸体运回来,从剑伤来看,那应该是华山剑法!” “华山剑法?”金朵朵惊道! 金镶玉道:“是的,华山剑法!你不了解中原江湖,我却去过数次,见过那些中原剑客的武功,只有华山剑法具有这样的攻势,又快、又狠、又准。与其对应的武当完全不同。” “该说,华山也是响当当的领军门派,名门正派,他们的剑法却为何如此邪气?”金朵朵问,她其实不太信。 金镶玉道:“传闻,华山的剑法本也不是如此,但是后来有一本名叫葵花宝典的秘籍被带入华山后,他们的剑法越来越走偏路,以至于华山弟子虽同属一门,却各自习剑,据说闹得十分不合!但在我看来,华山虽然看上去分散了,其实却更加民主,关键他们对外却十分团结,也因此他能和武当以及新兴的连城帮成为傲立中原的三大门派!” 金朵朵头一回听说这样的武功。也方知道原来是华山派所为。“那么,难道说,他们是为了给孟一丘报仇的?” 金镶玉道:“难道,你到现在还在认为,你刺杀了孟一丘?” “难道不是吗?” “自然不是!孟一丘这样的高手,难道真的会败在你一招之下?”金镶玉问。 金朵朵不回答。因为看了之前那两个人的剑法后,她自己也不信。 “他们都善于心计,定然只是将计就计,瞒天过海!”金镶玉说。 金朵朵奇怪,道:“那么,为什么会有两个人到这里来?他们又是华山的什么人?” 金镶玉也想不明白,他满脸操劳疲惫之态,却突然如梦初醒。道:“既然不是为了报仇,那么一定就是冲着神石来的。” 金朵朵点了点头,若非不是为了神石,那两人又何必出现在那地方呢?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杀人呢? 金朵朵心里有种强烈的压迫感,问天教虽然也规模不小,但是毕竟处在西域,武学根基不足,若是被华山派盯上了,那可就不得安宁了。 如今,既已得知平民不是因为神石而病灾。就不必再去管神石了,她亲自去了一次,她坚信,世上根本就没有人可以进入那区域。 经过一番商议,金镶玉决定和金朵朵再去一次中原,去华山派一谈究竟! 馒头西虾客东 所以,待得和令狐小虾、芝麻约好的肉馒头,十万火急地赶到雪炎,又四处问路,终于找到问天教的时候,金镶玉和金朵朵已经走了。 肉馒头是个很实在的人,虽然分别的时候,吐槽自己太辛苦。但是一路却几乎都没有休息,从中原到西域,路过山河湖泊,景色由秀丽到壮美,有雅致到旖旎,他几乎都没太关注,他只想赶快赶到雪炎,去为朋友做好该做的事! 虽然没有见到金镶玉父女,但是经过了自我介绍,啊雪和阿花终究还是认他!便把两边发生的事情做了一个交流。也就是说金镶玉和金朵朵将在华山和令狐小虾相遇! 肉馒头不由得觉得有趣。但同时,他也觉得不可思议。居然有两名华山剑客在这里出没。细细推敲,他们的目的一定是神石,这点是大家的共识。但神石周围有一道风雪墙,谁都进不去,想必那两名华山剑客是不知道的。 因为是令狐小虾的朋友,阿雪和阿花以贵宾接待肉馒头。上了好酒好菜。三人一边商议,一边喝酒。 酒过半巡,肉馒头突然拍了拍脑袋,道:“我怎么把这点给忘了!” “什么?”阿雪为他倒酒。 肉馒头一口干掉。道:“刚刚我们说到那两个剑客也去了神石附近,并且杀了我们的人!” “是的!千真万确!”阿雪、阿花咬牙切齿。 肉馒头道:“所以我们都推断出他们也是为了神石而去的。” “否则,他们没必要过去!就算他们想杀人,想无缘无故杀人,也不必去那么远的地方,并且那个地方毒蛇猛兽无数,危险之极!” 肉馒头点点头。道:“问题就出在这里,这显然说明,这两个人是去过那地方的,并且在他们上次去的时候,那里还没有风雪墙!于是,他们第二次想当然地去了,结果被风雪墙挡住了。” 阿花和阿雪听着。这点,他们倒没多想,他们更多的是想着为什么对方会杀人! 肉馒头却道:“不妨,我们大胆的猜测一下,那两个人到达现场的时候,一定是看到了我们的人,而当时金朵朵已经和飞猫在空中!他们一定是言语上发生了不和,比如互相驱赶,比如互相表示石头是己方的。” “这点,不无可能!阿风的脾气确实是我们四人中最大的。”啊雪说。 “于是,一言不合,丧命在对方的剑下!”肉馒头说。 “但是,却为什么这么巧?为什么正好是女主人不在的时候,会不会是那个人故意想留个活口呢?”阿花问。 肉馒头道:“这世上本来就有巧合的事!”说完,继续喝酒。他是个赌鬼,赌鬼会把很多解释不通的事解释成巧合!但心里却想,万一不是巧合呢?华山派的人反而在雪炎,而令狐小虾却上了华山,这到底是哪一初? 他们都不了解华山派,但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现在开始担心令狐小虾。 酒喝到一半后,肉馒头就不喝了,他要去看看那道所谓的风雪墙。看看那块让整个江湖都轰动的神石。 在问天教休息了一夜后,肉馒头立即起程了,他没让任何人陪同,只让对方给自己画了一张路线图,便只身前往了。 一路前行,并不像之前金朵朵去时,几乎人烟稀少,他这一路,倒看到了一些人。可以判断当地都是些纯朴的百姓,而问天教的解释工作也做得相当到位。 肉馒头有所关注,但更加关注的还是赶路。 到达了目的地后,他试着运起内力冲进风雪墙中,压根就没有半丝机会,他又已十层功力,使出了余恨掌,掌虽进去,却差点连人一起被带飞。 如此这般,他头脑也灵活,便想着是否可以绕道后方,便沿着“墙”寻去,结果是翻过了诸多艰险坑洼,“墙”始终在,而人却回到了最初的地方。这也彻底证明,那就是一道龙卷风组成的“墙”。 肉馒头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外,只能往地上一躺。如果令狐小虾就在身边,他肯定会破口大骂,这他妈的是哪门子的浑水,吃饱了撑着要趟进来。心中甚是无奈! 千里之外的令狐小虾,也无奈,孟一丘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多少是出乎他预料的。但其实也再合理不过。 孟一丘当然要在对自己有利的地方出现。难不成要在半山腰和自己单打独斗不成? 只不过,令狐小虾本来觉得事情挺复杂,本来觉得孟一丘还要再躲一躲,起码要把山下的事解决后,再来解决自己。却想不到,他这就出现了。 “你果然没有死,孟掌门!”令狐小虾道。 孟一丘道:“因为你想刺杀我,所以我还不能死!我得活着等你来!” 令狐小虾一愣,心想,这家伙倒挺会说话。他又观察四周,显然,现在自己处于极端的不利中,就如瓮中之鳖。便道:“孟掌门真是高明得很,居然瞒过了那么多人!” 孟一丘道:“是被你们这一群年轻后辈逼迫而已,你们都如此优秀,我若止步不前,岂非性命真的丢在你们手中?” 令狐小虾知道他在说金朵朵。道:“这也是树大招风!”说话只是缓兵之计,令狐小虾关键是在观察自己的逃跑路线。 孟一丘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只要这把乌水托云剑在华山,华山就不得安宁!”说完,他做了个手势,张立群将剑递给他。 孟一丘又道:“江湖人,只要在江湖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善类,他们仰仗华山派,虽然要为华山派做事,但也得到了华山派的照顾,得到了华山派的威风,本来就是一件互利的事!” 令狐小虾道:“可我知道,在这个过程中,很多弱者和穷人都牺牲了,成为了你们的牺牲品!” 孟一丘哼哼一笑,道:“江湖如丛林,弱肉强食,本也无可厚非。若非如此,之前为何有人要来杀我?如今,又为何有那么多人前来讨伐!而你令狐小虾,不也是要来刺杀我吗?” 令狐小虾也哼哼一笑。所有人都觉得孟一丘的这几句话根本无法反驳,但他却道:“但是你却不是弱者!” 孟一丘道:“你既然知道我不是弱者,你却还敢一个人来?” 令狐小虾道:“一定意义上来说,我也不是弱者。”说完,望着孟一丘,又望了在场每一个人! 孟一丘拔出了剑,一道剑光在墙壁划过,道:“那么,请赐教吧!” 沈秋心和老灵子看着眼前的变故,手汗直冒,有些事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比如跟孟一丘这样的人叫板。 令狐小虾道:“请!” 说完,他的身形一闪! 一直就在屋顶 没有人看清令狐小虾怎么就这样突然一闪,看见的时候,只见他的身体从旁边的墙掠过,若非墙上留下了一个脚印,还以为是眼睛花了。他的第二个脚印留在外面的一个石狮子上,最后留下的是一缕风,摇曳了一处树梢。 也没有人想到令狐小虾明明说“请”,却溜了。众人的脸上都是不信的表情。他们当然也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是见过轻功高手的,仅在华山派也有不少,但是,相对于令狐小虾刚刚的身法,都差了不止一点。 灵清也是愣愣的,她望着门外,她是见过令狐小虾诡异的身法的,但是想不到会诡异到这样的程度。 然而,就在众人没有缓过神的时候,孟一丘拔出长剑,追了出去。一个箭步,人如矫燕。朝着令狐小虾消失的方向追去! 只听得一个回声回来:“别走!” 如今的江湖上,各门派之间多以剑术较高低,轻功固然也对剑术有很好的辅助,但是剑术之长可以弥补轻功之短,关键轻功杀不死人,而剑可以!所以,要说轻功这种东西,在大家的心目中并不是很重要。然刚刚令狐小虾露的这身法,众人可以想象,自己的剑法肯定是连他一根头发都休想碰到的。 但看了孟一丘的身法后,又想,如果是掌门这样的高手,令狐小虾却也不一定能躲! 张立群却一直微微地笑着。就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人。见二人走后,他招呼弟子们继续商量事情。 张立群道:“既然,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师父没有死,也是好事,整个的这盘棋本来也一直在师父的打算中,师父早就预料到以三把剑为代表的三帮派鼎立局面,面临着崩塌,是需要一个机会去赢得先机。” 众弟子点点头。但有人好奇道:“我华山派有的是实力和威望,便不出手,料连城帮和武当能把我们怎么样?” 张立群道:“连城帮的武学根基不深,但是他们有的是财富,可以收买江湖很多第三方的力量,比如逍遥会、飞鱼帮等,他们若是对付华山,华山胜之不易。武当虽然没有这样的财力,但是武当的武学独树一帜,可以媲美华山,他们若是对付华山,华山也没有全胜的把握!” 有弟子道:“他们都不是华山的对手,我们何惧之有!” 张立群摇摇头道:“这么明显的差距,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吗?他们也一定知道,所以,他们如果想对华山不利,那么一定会联合起来。” 弟子们恍然,道:“若是这样,的确对华山威胁极大!不过,他们似乎并没有这么做!” 张立群道:“那是你们没有发现,其实连城帮的公子钱福来和武当大弟子宋有病一直在联系,只是有点可笑的是,那钱公子是个娘娘腔,二人没谈正事,却……哈哈,哈哈。” 灵清见过钱福来,也见过宋有病,全程参与了武当山上的那场大会,也不由笑了起来。 张立群道:“其实真正的原因却也不在于这二人的搞笑,关键是钱连城和张无求各有打算,他们各自过得好好的,就像温水里的青蛙,没有危机意识!便也不去管到底钱福来和宋有病在交涉些什么。”他笑笑,望了望灵清,道:“爱情怎么可能在男人和男人之间产生呢?” 灵清点头,笑容挂在脸上,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张立群的手很自然地揉住了灵清的腰!灵清继续笑着。 张立群又道:“就算如此,也正因如此,我华山派要乘机将他们消耗,让他们从此成为二流的门派。”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听不懂,沈秋心和老灵子也是望着张立群。完全听不懂。 这世上有两只青蛙是最蠢的,一只是温水里的青蛙,还有一只是井底的青蛙。 张立群道:“如今,山下已是大敌当前,诸位师兄弟都是我华山派的精英,大家是也要对这件事有所了解了。”张立群故意停了停,正言道:“对三把剑造势的是我华山,到西域雪炎造谣,吸引他们前来夺剑的也是我华山,一路上让一些帮派厮杀的也是我华山,广泛动员江湖帮派上武当的也是我华山。”说到这里,张立群满意地笑。 众弟子却面露难色,道:“若是如此,我华山派岂不是得罪了整个江湖?” 张立群摇头,道:“如果我今天不说出来,就连你们都还不知道是这么回事,江湖上的人又有多少知道呢?” “但是,如今,他们集众而来,却一定是知道了的!”有弟子回答。 张立群却道:“他们知道最好,不知道也要让他们知道,正是要他们一起来华山,好让他们彻底地服从我华山!师父的计划是时候进入收尾阶段了!” “计划?”一旁沈秋心问。 “是的,简单来说,就是一统江湖!”张立群回答。 一统江湖,这四个字被张立群说了出来!众人惊讶之余,欢呼起来。华山弟子本来都已为自己的身份感到骄傲,但说要一统江湖,那是何等的威风! 灵清望着张立群出神,她看错了,她一开始以为张立群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现在不管是武功上,还是智谋上,还是地位上,还是领导力上,都让灵清刮目相看。她这才知道,原来世上真的一山更比一山高。 “但是,一统江湖并不易,好在我们师父步步为营!算计得天衣无缝。才让一切顺利的进行,包括让我在武当山上得到盟主地位!按照原计划,我是要以武功去赢得盟主之位的。”说完,他随手拔了旁边弟子的一把剑,挥了几剑,剑招无比凌厉,忽左忽右、忽东忽西,剑到之处,空气中发出瑟瑟之声,最让人觉得心惊的是,明明剑在右边,剑风却在左,而剑到左时,剑风却在右。 这让所有人再次惊讶,比起刚刚令狐小虾离开时的轻功,同样满脸不信。 谁也想不到这个平时一直碰面的师兄藏了这样的武功。 张立群收起了剑,又望了望灵清。 灵清现在相信,就算武当山上没有她的参与,没有令狐小虾的出现,这个张师兄也一定能够夺得盟主!所以,她又笑了,她带头鼓掌,表示赞叹。 众师兄弟也跟着鼓掌。 张立群接着道:“接下去,就是计划的最后一步了!”他命人将门关了。 他们在屋内悄悄地商议起来。 他们谁也没有发现,令狐小虾一直就在屋顶上听!那孟一丘气势汹汹地追出去,追了个寂寞! 变化瞠目结舌 令狐小虾张着耳朵,将他们的对话都听进去了。心中不由为这些江湖人士的胆气和计谋所佩服。感慨自己这一路,能够活着其实已是不错。 尤其是这个孟一丘,居然这般百密而无一疏,并且还有这么大的胆量,敢于不惜杀人放火胁迫江湖中人成为自己的附属,敢于只身应对前来刺杀他的刺客而装死,敢于利用和自身齐名的连城帮和武当派从中做文章,敢于派自己的大弟子独上武当夺盟主,如今又敢于让这么多江湖人士来华山复仇! 这些听起来都只是一句话,做起来却太难! 现在,张立群他们商议得非常小声,令狐小虾运起内功,隐约还能听到。但是断断续续听不清。他自己整理了一下,大概是,接下去,华山派将以完全不设防的方式,让这些江湖人一起上华山派,在朝阳峰集中,然后,华山其它四峰的师叔伯们从四路汇聚,将所有人一举歼灭。 令狐小虾想起了发现钟老六时,他所在的那条小山路。想必这山上还有不少这样的小路。而那些路的存在或许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 这世界,本来在很多时候就是,看上去只有一条路,但是换一个人就有很多路。 那么,他令狐小虾能做什么?他呆在屋顶上。他本来是想刺杀孟一丘的,但是显然不是时候,华山派一窝蜂地上来,他令狐小虾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一定能赢。 但是,他对自己的轻功是很自信的。比起他的拳头弱水三千更自信。 所以,孟一丘跟丢了。令狐小虾想想就觉得好笑,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眼下,他可以下山去劝那些江湖人士不要上山,告诉他们自己所知道的。那样可以减少杀戮,但是他们一定不会听,他们估计都不会信华山有这样的实力,也不会信自己说的话。他也可以就等在这里,等待一切的发生,权当看一场好戏,反正华山派也好,江湖那些人也好,与他令狐小虾没什么大关系。 两条路,他都没有选。他选择了下山。他要加入山下的队伍。事实上,华山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他非常愤恨! 不用到龙行柏镇,令狐小虾已经遇到了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在山腰上,果然一路畅通,连一个华山弟子都看不见。但那些人还是让令狐小虾感到震惊。 首先是人数上,看这一群人,足有千人以上,再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也是各有迥异,花里胡哨,所带兵器也各不相同,不知道何门何派,甚至有的还穿着一身悼伤的衣服,边走边哭,誓要孟一丘偿命。令狐小虾躲在树梢上,仔细看,果然其中也有武当的宋有病和宋无病,这两兄弟显然已经和好了,他俩一个一身黑衣,一个一身白衣,一个手握长剑,一个手提唢呐,虽有武当仙风道骨,却也因为这仙风道骨,看上去就像两个专门办丧事的。 还有四大邪神也在,四个女人嘴里嘀咕着什么。少林和尚悟烦和悟人稳步跟着队伍。 让令狐小虾意外的是,他看到了钱福来。 这钱福来的形象与之前不同,却又相似。只能说是一半和一半。因为他就是这样给自己装扮的,左半边,是女儿身打扮,脸上涂了胭脂水粉,描了眼线,画了睫毛,梳了柔顺的辫子,手上戴着一个玉镯子,翘着兰花指。右半边,却是男儿打扮,黑黑的皮肤,一道剑眉,胡子拉碴,留了一缕龙须。他的衣服也明显是定做的,是半件女性的罗裙加上半件男性布衫拼凑而成。 若不是令狐小虾对这个家伙印象深刻,根本就认不出。可是,让他更加纳闷的是,不管是半边男性,还是半边女性,居然都十分好看。这导致走在他旁边的人时不时地偷瞄他。他明显是发现了的,却根本不理会! 令狐小虾想,这家伙是病得不轻了。他算是长了见识。而在钱福来的两边分别跟着一个俊男和一个高挑貌美女子。 那俊男正是徐风俊,手持长扇,俊秀、风度翩翩。那貌美女子令狐小虾却一时认不出,但一回神便恍然。此女竟然是沈毛毛。 “老毛!”令狐小虾情不自禁地压住声,还是蹦出了两字。 此女正是沈毛毛。他们分开其实也还没多少日子,也不知道她以什么样的毅力,竟然变得这么瘦! 谁也想不到沈毛毛瘦下来后,竟然变得十分好看。一来是因为她本身个子高,胖则显魁梧,但瘦了就显得高挑了。二来是她的眼睛本也又黑又大,一旦脸小了,就变得精致有神。如今换了装束和打扮,俨然是一青春靓丽美少女无疑。和她抓人就扔的大力气已完全不搭边。 他二人与钱福来一起上山,倒也不难猜测,徐风俊已回了连城帮,定要为连城帮做点贡献,否则日后前程就更堪忧了。而沈毛毛和钱福来是同父异母兄妹,如今一起上山来,为沈雷龙报仇的概率很大。 令狐小虾将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扫到了那带头的。 他更加震惊了,带头的居然是那个牛瘦子。矮矮黑黑,拿一把西瓜刀,逼沈雷龙说出雪炎秘密的牛瘦子。 此刻,他居然成为了带头之人。只听得他身边的小弟们在喊着口号:“上华山,除魔头,夺宝剑,稳江湖!” 令狐小虾没有记错的话,这个牛瘦子只是一个酱油人物,之前是被金朵朵收买过的,他们一群人甚至连灵清都打不过。如今,居然成为了这么多人的带头者。 与此同时,只听得他身边的人都喊他“牛老大”! 谁知道他凭的是什么。令狐小虾的三观都要毁了。不过,这牛瘦子对路倒是挺熟悉。 他等在树上,一直等到队伍的最后一个人路过后,他跳了下去,变成为了最后一个,小心翼翼地跟着。好在还是没人认得他。毕竟他只是一个小虾。 只听得前面的人在闲聊。一般喜欢走在队伍最后一个的人,多半都是些混子。 听了几句后,令狐小虾知道他们原来是点苍派的。 人人心怀鬼胎 看上去,点苍派来的人不少,估计有四五十人。其中居然还有老人、小孩、妇女,这一群人就像一个草台班子,占了大半。他们有几个还在哭哭啼啼。 因为王掌门死了,于是,老妇没了老公、中年没了父亲、孩子没了爷爷。 令狐小虾看着,不由也觉得心里难受,王掌门被孟一丘一剑穿喉,是他亲眼所见,果然这些家眷都来了。那么显然,他们是要见证华山派被讨伐的。他便也假装伤心难过,问其中一男子:“为何如此一脸怨恨?” 那男子见令狐小虾眼生,但长长的队伍中,到处都是陌生人,便道:“华山派恩将仇报,当年需要我们时,说得非常好听,要和我们荣辱与共,如今,不需要我们了,便痛下杀手!” 令狐小虾对这点苍派本也没什么好感,他内心的难受源自对生命的敬畏,便道:“我和你们一样,那孟一丘实在可恶至极!” 男子道:“孟一丘就算是神仙,这一次,也插翅难飞!他以为他的大弟子得了个狗屁盟主,此后就可以号令江湖了,那是痴心妄想。” 令狐小虾也附和道:“绝对的痴心妄想!” 那男子道:“兄弟,你是何门何派?华山派是怎么对待你的?” 令狐小虾想都不想,道:“我是青城派的!” 男子听令狐小虾说是青城派的,有些疑惑道:“青城派的门人不都走在前面吗?你怎么一个人落在后边?” 令狐小虾还是想都不想,道:“我正是从前面来的,这不,有些脚累,走得慢一些!前面,那些少林的、武当的、四大邪神等等,我和他们不熟。” 男子点头,牢骚道:“兄弟,你对这次上华山派有多少把握?” “你信心不足吗?”令狐小虾反问。 男子道:“信心是有,但是实力就不知道了!”说完,他又叹气。 令狐小虾奇怪地看着他,道:“却为何这么说?” 男子道:“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我师父王掌门和你们青城派的掌门还有流云派的掌门在一路,如今已遭不测。” 令狐小虾道:“确实是收到了师父寄来的信!” 男子道:“说实话,我们本来还是想着跟华山派的,奈何华山派如今却要和我们撇开关系!师父们上山只是想把意愿告知,不想杳无音讯,幸好他们事先留了口信,若是此去不回,定是已遭不测。” 令狐小虾点点头,道:“确实是如此!” 男子道:“但是,师父却也叮嘱,即便如此,切不可贸然找华山派报仇,那等于是鸡蛋碰石头!” 令狐小虾道:“那你们为何又来呢?” 男子道:“因为华山派得罪的人实在太多,如今,大家既然已经团结起来,就连与他齐名的武当和连城帮都来了,事情就不同了。”他虽然讲得很亢奋,但是却似自己在骗自己。又道:“但是这里是华山派本土,相传华山高手如云,个个神秘莫测,怕只怕到时候强龙不敌地头蛇!” 令狐小虾点点头。 男子又道:“关键,如今张立群毕竟是盟主,既然是盟主,那么一定有了更强的号召力,很明显,在我们这支队伍中,有不少帮派恐怕只是来参与的,毕竟不少人只是沽名钓誉,事不关己何不高高挂起呢?” 令狐小虾又点点头,心中却想,每个人都想着自己的利益,这既正常,却也因此造就了这个江湖。关键这些人其实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明明不太聪明,却又显得很聪明。于是,遇到真正聪明如孟一丘这样的角色,就完全被玩弄。就好比眼前这家伙,和自己根本也不熟,就开始高谈阔论,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倘若是有人趁机利用,那么他们不败才怪!他又想是不是该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诉他们,让他们不要上山,以免命丧于此!可一想,说了又有什么用,自己又要以什么去证明自己说的就是正确的。 只好是走一步算一步。他又好奇牛瘦子的事,不由问道:“前方带队的牛老大?” 男子不屑道:“听闻这个牛老大之前刺杀过沈雷龙,就是那个连城帮帮主钱连城的结拜兄弟!还与问天教教主金镶玉交过手。你想,这样一个人是不是非常有资历带领我们?” 令狐小虾不知道说什么。 男子却道:“一看那鸟样,就是苟且偷生之辈,他要做老大,我们这些人正愁没出头鸟,让他出头,让他先去送死,何乐而不为!” “哦!哦!”令狐小虾不禁赞叹。 男子乐道:“听这家伙在山下自我介绍,他还与那个最近小有名气的令狐小虾交过手。” “这也算是他的资本吗?”令狐小虾问。 男子更乐了,道:“他要觉的是,就是呗,反正阿猫阿狗江湖上多的是,他想做老大,我们只想找个替死鬼。” 令狐小虾心想,看来这些人其实都十分忌惮华山。但是,这个家伙居然把自己和阿猫阿狗放在一起类比,实在是令他不悦。便道:“那令狐小虾在武当山战胜了陆涟漪,也是个了不起的人!” 男子却道:“你在胡说什么,那个陆涟漪是被一个叫沈毛毛的女子打赢的,正是冤有头债有主,沈毛毛为她老子沈雷龙报仇,也算是既报得仇,又除了害!” “啊!原来是这样!我孤陋寡闻了。”令狐小虾抓头皮。 男子提醒道:“兄弟,看来你对江湖了解很少!” 令狐小虾连连点头。道:“确实如此,理当多了解些。” 男子又道:“放心吧,这仇能报则报,不报对你们来说也不亏,据说,青城派掌门没有自己的孩子,他死了,你们这些师兄弟们才有出头机会,不是吗?” 令狐小虾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心想,你可真够恶毒的。忍不住问道:“还不知道老兄你大名!” 男子道:“我叫王德发!你呢?”他随口问。 令狐小虾嘿嘿一笑,道:“不告诉你,再见!” 众人上朝阳峰 王德发是什么人?正是点苍派王掌门的大儿子。他还有两个弟弟以及其他家眷跟随,真的是拖老又带小。他们哪像是来报仇的,俨然像是拖家带口来游玩。 令狐小虾说了不告诉你,就自顾自的走,这让王德发立即想发火,却还是忍住了。他冷冷地瞥了一眼令狐小虾。毕竟令狐小虾自我介绍的时候随口说了自己是青城派的。 随着前方牛瘦子带队,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华山。大多数人都觉得这么多的人,就算每人在华山派的门槛上踩一脚,华山派也能塌了。当然,也有些人在盘算着要怎样对付华山派。带队的牛瘦子却并没有做出具体的计划。 令狐小虾忍不住去打听。但是碍于自己不想和那些认识他的人照面,便也始终问不到头绪。关键原因是,确实没有计划。 没有计划又怎么问得到呢? 于是,令狐小虾便就跟着。虽然纠结着是否要阻止他们,但是他也一样太过好奇,华山派到底有多强,能够一口吞了这么多人? 上山路也不长,但没有用轻功的情况下,行进并不快,不久后,有其他江湖人士追上,令狐小虾便不再是最后一个。 临近天黑的时候,一众人终于离朝阳峰还剩一公里不到的山路,因为并不见有华山派的人来阻止,还是有一部分人感到了不安。 在牛瘦子的决策下,大家便在山外休息一夜,养精蓄锐,好在第二天展开一场大战。 一众火把照亮了牛瘦子,他站在一个高处,高声道:“我知道,有些人觉得不安,大家不必被眼前的安静吓到,华山派的老窝在这里,明天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把华山派一股脑儿端了。” 一部分人无脑的附和。一部分人却不做声。 牛瘦子胸有成竹地道:“华山派坐落在朝阳峰,这点我比谁都熟悉,他们故意按兵不动,想必是要集中兵力,打一场守城战,不出我预料,明天我们到华山派,他们一定大门紧闭。” 这话倒是有点道理。 牛瘦子道:“因为守城容易攻城难,也可能是他们想借地理优势,引我们深入洞穴,但是,显然他们是想得太过美好,所谓华山一条路,就算华山还有其它的小路,我们直接包围朝阳峰,等同于给这个峰套上了紧箍。” 有人问道:“孟一丘以及华山那些高手该如何对付?” 牛瘦子道:“你们放心,不管怎么样,如今我是带头的,我是老大,我会冲第一个!只要人多,他孟一丘的剑法再好,也只能一剑杀一人。” 他这话一说,众人还是有夸赞的,这无疑就是第一个送死。 牛瘦子道:“只不过,希望大家到时候不要退缩,大家都已经和华山派结怨,甚至不共戴天,到时候切不可贪生怕死,越是贪生怕死,越是没有活路,明天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他这么说,瞬间赢得了更多人的认同。令狐小虾心想:这牛瘦子虽然考虑得不周到,倒也是不怕死。 牛瘦子道:“华山派以不变应万变固然有其高明之处,他不变我们也不变,不管变或不变,这笔账是必须要算的。迟算早算都是算。” 有人应道:“这笔账必须要算的,今天我江湖人士齐聚,如果不能赢,那么以后分散各地就更不可能赢了!就算华山派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大家切要保持警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声音中气十足,正义凛然,句句在理。 令狐小虾顺着声音寻去,看到休憩的人群中,有一人站着,这个人正是钱福来! 钱福来明明就是娘娘腔,突然变得这般有气概,令狐小虾忍不住又想笑。 但是,说完这句话,钱福来立即嘘了口气,翘着兰花指,拿出一块手帕,给自己擦汗。 牛瘦子显然已经认识了钱福来,道:“连城帮少帮主说得极对,所以,大家切不必灰心,如今船已到桥头,是要过桥的时候了。” 不少人表示同意。也有些人并没有响应。 说到底,他们本就是临时组到一起,与华山派的仇怨各不相同,唯一认同的就是那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一夜,居然个个平安无事,这种安静,只要是个人都会觉得怪异。莫说是江湖第一大帮派,就算是一个普通人的家庭,这么多人在一公里之外的路上,也会心惊。 第二天天一亮,在牛瘦子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了华山派门前。 闯入视线的与牛瘦子所预计的不同,根本没有紧闭门锁,而是大门敞开。 牛瘦子并没有做解释,冲在前面进了门。在院中吆喝那句口号:“上华山,除魔头,夺宝剑,稳江湖!” 除了回声,没有任何人响应。 牛瘦子又喊道:“华山派孟一丘出来受死!” 还是没有回应。 此时,少林的悟烦和悟人站到了牛瘦子旁边,悟烦运起内力朝里面喊:“孟掌门,江湖与华山派新仇旧怨,今日是该了却了。”他内力深厚,这一声,几乎响彻了山头。甚至都听得到回声。 牛瘦子提起嗓子喊道:“若不出来,我们直接一把火点了华山派!” 他这一说,立即有他身边的小罗罗拿过来一个火把。 这言行虽然卑劣,但效果却甚好。不一时,张立群带了一群弟子汇聚到大院来。 这个院子足够的大,说是院子,实则更像是山头的平地,令狐小虾上华山,都是夜出夜进,且是用了轻功。此时一看,首先就惊讶。 张立群是从正面出来的,而华山弟子们却是从三边而来,三个方向明显都如兵营。 这阵势,一下子让气氛紧张起来。有人拔剑,有人举掌,纷纷亮出兵器。 张立群的身边跟着的是他在正气堂中一起商议的几个弟子,另外,灵清站在他的身边,老灵子夫妇站在弟子中。 令狐小虾环视四周,却不见孟一丘!与他所偷听到的一样,华山派的其他高手果然是要从其他四峰汇集而来吗? 二话不说开战 张立群气定神闲地站在前面,他的眼神很淡定,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但明显已是兵临城下。若非有十足的把握,人是不可能这么淡定的。从表面来看,尚看不出他的把握依据在哪里。令狐小虾能判断的也就是他有后手。 再看灵清,她神采奕奕的样子,她的两眼有点放光,她的胸脯挺着,像只南归的燕子。她出江湖以来,参加武当山上举行的结盟大会算是最高的一场江湖盛事,但只是一直坐在场下,现在不同,现在她就像在聚光灯下,就像一只站在树梢的燕子,审视着下方。 她其实很紧张,但也前所未有地感到兴奋。人的下意识是不会骗自己的,就像人的血液会因为兴奋而沸腾,现在,在灵清平静的表面之下,正是她涌动着的血液。 张立群才出来,就引得这些江湖人士躁动起来。尤其是那几个妇孺,当即摆出了哭腔,口中喊着:“一定要报仇!一定要替我们报仇啊!” 有妇女边哭边诉说起华山派的恶,大概意思是华山派杀了自家亲人,断了家中顶梁柱,以至于家中孩子抬不起头,家中老小揭不开锅,家中香火从此断了根,如此十恶不赦,华山派所有弟子都该下地狱,尤其是孟一丘,得下十八层地狱。 哭腔是悲惨,但是令狐小虾听着听着忍不住想笑,这是干什么呢? 然而,事情发展却瞬间又变。随着华山弟子们从三个方向包围而来,那只是第一波,一群持剑弟子将众人围住之后,第二波又到来,是一群弓箭手,完全就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十分有纪律,百分百地操练过,几乎无缝隙地跟了上来。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张立群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点头。 但所有的弓箭手都知道。只见一支支箭,齐刷刷,黑乌乌地飞来。 如此不动声色,却如此心狠手辣。 一时间,那些前来打酱油的人纷纷倒地。有人疯狂的骂起娘,骂张立群的娘,骂孟一丘的奶奶。但是,一不小心就被刺成了刺猬! 令狐小虾完全想不到这个张立群竟这等歹毒,半句话不说,直接动手杀人。 其他江湖人士自也想不到。便有武学根基较好的人想反击,用轻功冲出去。怎想到那排在前面的华山弟子各个是好手。即使天上飞箭不来,却也难攻。 令狐小虾看到,沈毛毛等人倒是应付自如。最帅气的自属宋有病和宋无病兄弟。 一个使出气墙,一个使出剑法。 气墙似金钟罩,箭来皆被反弹落地,任凭那箭力和箭速有多大多快,就在飞近宋无病的时候,乖乖地自己转弯落地。 令狐小虾看得惊叹,这家伙的武功显然较之前更为精进了,如果说之前是凭着一身内力,甚至用唢呐增强,使得气墙硬如铁墙,如今却是参合了柔劲,那一股柔劲,正是武当的太极的精妙之处。世间万物过硬则易碎,过柔则无刚,刚柔并济方可进退自如。武当武学之博大精深,确实是令人敬佩。 想必是那宋无病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包袱,重新回归了武当,把武当的太极之妙用融入了自身的气功之中。 再看宋有病,他的剑法本就罕见,日出东方,如清晨的太阳,充满着耀眼的光芒。那一道道的光芒便如他刺出的每一剑。他的剑看上去是缓缓的,但所到的飞箭无不被他精准的刺断,最为关键的是,并非一剑断一箭,而是一剑断数箭,是柔中生了刚。 众人见了这两人亮出的剑法,顿时信心倍增,虽然有一部分人被箭所伤,但对于武林中人来讲,击破这样的来箭并不难。也就是说能射杀的已射杀,不能射杀的,放再多箭也是无意义。 令狐小虾一时更起敬意,无疑,宋有病的剑法也进步了,他们兄弟俩的误会应该是解了。 令狐小虾自己是怎么躲箭的。他是真的在躲,但又好像没躲。每一箭眼看就要刺到他的身体,然而每一箭都刺到地上,满地都是箭,他的人也好像一直站在那里没怎么动,可偏偏他的身子哪怕是一丁点的箭痕都没有。 大家本是要端了华山派,不想华山派二话不说,就下死手,便也不必客套了。直接操家伙便打了。 只见华山弟子们拔剑而来,与处在大队人马旁边的率先打了起来。四大邪神也加入了打斗。她们的招式也是狠辣,尤其是那放毒的阎王老子,把与其交手的华山弟子被毒得惨不忍睹,倒在地上,手指疯狂地抓泥,哀嚎连连。相比之下,玉皇大帝的铁头更让人心惊,一顶便有一个华山弟子被顶飞出去,胸骨碎裂,直吐鲜血。冷面观音和大日如来组成了一个组合,因为冷面观音更擅长搔首弄姿,打架本事平平,需得大日如来的铁砂掌庇护。 牛瘦子倒是言而有信,当真冲在第一个,亮晃晃的西瓜刀朝着张立群去,身后确也跟着他的一群小弟。但是,不待他走近,在张立群的面前顿时拦出五排人,每排该有十来个,加一起便是五十来人,摆出了剑阵。 有弟子喊出声“华山五峰剑阵”! 便见这五十人快速走位,组成了一把剑的形状,迎着来人便交起手来。 头十个回合,牛瘦子与那处在“剑尖”的弟子,倒也没落下风,甚至打得那弟子有些招架不住,便立即有他后方位的弟子助攻上来。 牛瘦子的身后也紧跟着有人上来,悟烦和悟人加入后,终于催动了整个剑阵。 所谓五峰剑阵,就是由华山五峰的地理位置,与天地间的光影,与日月间的显照得来,山势之险为剑阵之险,山间之灵为剑阵之灵。 故而这剑阵是又大气,又具攻击性。以至于初进入的牛瘦子等人感觉不到,但全员开动后,就险象环生。 令狐小虾没有动,他远远的看着,这么多人,他可以摸鱼,他干脆往地上一坐,旁边一个不知道怎么受伤的倒霉蛋在痛苦的叫着。令狐小虾安慰他几句,让他忍一忍。 那人根本就忍不了,叫得是哭爹喊娘,想必是也太疼。令狐小虾仔细一看,那倒霉蛋居然就是给他银子的流云派姓刘的年轻公子。 令狐小虾道:“还有银子吗?有的话再来些,我就帮你止疼!” 永远不会明白 正在哀嚎着的年轻刘公子一定意义上其实也是在装。 他若不装,就该拔剑,以他这样的能耐冲上去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送命。 见令狐小虾居然也学他在滥竽充数,且还是那个被自己在小巷子中瞧不起的人,心中恼怒万分,这种恼怒就似乎他的老婆被令狐小虾霸占了一般,似乎他被令狐小虾愚弄吃了屎一般,似乎他的老娘被令狐小虾逼着去嫖娼卖淫一般,满脸、满眼、满身愤恨地站起来。伸手就要抽令狐小虾耳光。 这世上有一种人,就是欺软怕硬的,他能够接受比自己好的人对自己百般凌辱,但接受不了原本比自己不好的人现在比自己好。这种性格就叫做奴性。 那刘公子看到令狐小虾没有受伤,一个被自己瞧不起的人没有受伤,并且很从容的样子,他哪能不恨。 但是他的手抽了个空! 那时候在巷子里,令狐小虾愿意挨这个耳光,是他接受了这个世界,无疑这个耳光代表的是现实,而现在,他不愿意挨了,现实是现实,他是他! 所以,他冷哼一声,都没有闪避,对方却也没有碰到他。 刘公子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很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太情急,手没有伸得足够远,口中又骂道:“你是什么东西?” 令狐小虾着实想不到自己跟他素未有恩仇,如今他的杀父仇人就在前方,他们信誓旦旦的上华山报仇,却不见他有多恼怒,有多势不两立,见到自己却这般的恨,他们只见过一面而已。这种恨意的源头是什么?或许他也需要一个耳光来接受现实。 这个现实就是:现实是现实,而他是他。不管他的出生有多高贵,他必须要懂得且尊重这世间的芸芸众生。 令狐小虾没有动。他转过身。因为他已经看见前方有一支箭射来。那是一个已经受了重伤的华山弟子射出的最后一箭。不偏不巧地朝这位刘公子飞来。 一刹那间,令狐小虾还是情不自禁地去拉这位刘公子。 刘公子的所有注意力都在令狐小虾身上,他以为令狐小虾想反击,反应极快,当即一手将令狐小虾的手推开,便接着又是一个耳光抽来,口中骂道:“狗东西!” 令狐小虾无奈。“西”字落下,那把箭已经穿在了刘公子的脑袋上,就像给一个稻草人扎了个辫子。他的眼睛还狠狠地瞪着令狐小虾,他突然想回头看看是什么终结了自己这一生,却已经没有力气回头。 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是否还想着什么,他已不必再想什么了,他不会明白,下辈子也不一定会明白。 此时,已是中午时分,阳光照着朝阳峰,半峰阳而半峰阴,半峰黑而半峰亮,在朝阳峰上的这些人,有个还在阳世,有的已经去了阴间。 黑与白,恶与善。完全都没有分清,但也没必要分清,因为己方的人都认为对方是恶,所以,才会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就开战了。 战场上两兵交战的场面或许更为宏大,但眼前这场战役显然也不遑多让,这在江湖之中几乎就没有发生过。 现在却发生了。从战斗看,数千名江湖人士上了朝阳峰,闯入了华山派大院,看似一个大院,其实绕山而建,周边是设了围墙,也就是说这一群江湖人士其实是很盲目地闯入了一个“牢笼”,但他们十分自信,他们觉得华山派就这么大,完全可以一锅给端了。而华山派明显早有准备,一切好戏都在后头,相信这场战斗结束后,江湖又要震动一下了。 与那刘公子一起的其他流云派人虽然心挂那刘公子,却也无暇顾及,因为战斗越来越激烈。 华山弟子十分骁勇,而江湖人士则却偏散沙,若非有一群响当当的人起着关键作用,可以说这些人都是来送人头的。 其实,也不奇怪,毕竟华山弟子的目的只有一个,而江湖人士的目的却各不相同,这也是这个江湖的特点。一切悲剧的源头都是人心。 如果说人心是江湖,那么江湖就是悲剧! 令狐小虾不管,他继续混在人群中,谁打他,他躲谁。谁又能打到他呢? 从边缘到前方,打斗更为激烈和精彩。起初是牛瘦子冲了头阵,随着各路人员的加入,催动了整个五峰剑阵,剑光与血光间,不少人进入剑阵有去无回。 便在此时,只听得一声“呀!” 人群中,一窈窕女子,踩着八卦步伐,朝剑阵冲去。与她齐头并进的是持着纸扇、身着白衣的徐风俊。那女子自然就是沈毛毛。 沈毛毛的样子有了大变,已然从一个胖子变得这般秀美,但是习惯却没变,那招牌似的一声“呀”,代表她要发飙了。 令狐小虾眉头紧皱,却忍不住笑!他也赶紧往前方挤一些,毕竟老毛是他侄女,关键时候,他得出手相助。 这一群使五峰剑阵的华山弟子并没有上过武当山,没有见过沈毛毛,即便是见过她,也未必认得出。见有这么好看的一个姑娘,冲进剑阵后,毫无章法地抓人,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没有人是这样打架的,更别提是女人。 可沈毛毛就是这样打,她只会这么打,她本来也不该冲进剑阵,可她就是这么个燥脾气。好在她的身法颇为独到,乃令狐小虾传授。经过了最近这些日子的使用,倒也有了新的理解。故而,连令狐小虾看得都表示惊叹。 也不知是沈毛毛的身法太好,还是华山弟子因为这样的反差而一时难适应,有一个倒霉蛋,居然被沈毛毛一把抓住,给扔了出去。 好家伙,人虽然瘦了,力气倒是一点不减。 不仅如此,那华山弟子掉到地上后,居然一动不动。那是她下了武当后,钱福来给了她指点,就是在抓到人的瞬间,点住对方的穴道,否则她的招式对付一些轻功高手是没用的,扔出去的时候,人家可以用轻功落地,那就压根没用。 故而,这么一个来回,居然让大家有些走神! 再看那徐风俊,则赏心悦目得多,他是个很努力的人,所以上天对他不薄,让他学得了失传的玄风掌,掌力能让剑气转弯,一身白衣也甚是好看,左手纸扇右手单掌,虎虎生威又显倜傥。 萌胖子变美女 徐风俊和沈毛毛,明显也是江湖新秀。尤其是沈毛毛,她甚至比灵清还要嫩,在牛瘦子等人还没来到万枫山庄前,她未来的路很有可能就是吃吃冰镇西瓜,唱唱儿歌,当一个安逸又无忧的胖姑娘。 现在,她竟然成了一个擅长打架的——美女! 这一点,连沈毛毛自己也没想到。她更也想不到的是,最后,她居然和连城帮的钱公子成为了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便也跟徐风俊扯上了关系。 幸好他们扯上了关系,这就是命运。就是老天给江湖儿女安排的命运。 想到此处,眼见徐风俊潇洒地在华山弟子间游刃有余的拆招破招,还时不时替自己这边化解危机,沈毛毛的心里别样的快乐。 那么徐风俊呢?他志在扬名,本来对沈毛毛只是假意的敬重,实则是利用,如今沈毛毛居然摇身一变,减去身上一身赘肉,竟然如此亭亭玉立,让他不得不去多看一眼。而同时,沈毛毛的身份也已明显需要徐风俊不得不从假意变成真情。 一时间,二人穿插在剑阵之中,从一开始的颇为劣势,逐渐打开局面。 须知剑阵是一个整体,整体一旦被击破,便如多米诺骨牌开始坍塌,并且越到后面越不堪一击。 令狐小虾在旁边看着,他也发现了沈毛毛对招式的改进,忍不住觉得有趣,忍不住想夸沈毛毛。眼见五峰剑阵即将被徐风俊和沈毛毛凭二人之力破解。一众人等纷纷给予夸赞。 这些,灵清当然也看在眼里。她的心里百味杂陈,首先,她完全想不到沈毛毛居然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不仅仅是样子,武功也有了明显的进步。然后……,然后的事她都懒得再去想,她不愿意想。她差点就拔出剑来,当下就要和沈毛毛打一架。 哪怕她们过去是很要好的朋友! 武当一战后,她们的立场已经完全不同。关键,是沈毛毛先欺骗的她,论错,灵清半点错都没有。 想到此处,灵清当真拔出半截剑来。却被张立群推了回去。 张立群淡淡道:“灵妹,勿须你动手。” 灵清不知道张立群有什么安排。她遥望前方乱哄哄的打斗,又望向周边的山川,把剑放了回去。 很明显,凭华山弟子们,就算他们武功不错,但是这些江湖人中毕竟有像宋有病和宋无病这样的高手在。不仅是人数上不占优势,武功上也不占优势,输是迟早的事。 就在五峰剑阵已经乱成一锅,仅剩下十来名弟子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加入阵中。 众弟子皆惊讶,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孟一丘。 只听孟一丘指挥道:五峰不齐,一峰独大!五剑并一剑,以我为剑尖。 弟子听令,立即与孟一丘组成一把单剑形状。 徐风俊和沈毛毛都没有见过孟一丘,也根本不知道这就是华山掌门。但徐风俊毕竟在江湖上立足已久,不见对方出手,仅看他刚刚现身的身法,就心中有了忌惮,正寻思该如何对付。沈毛毛却又“呀”一声冲了上去。 好家伙!连脾气也一点没变。 “别!”徐风俊立即喊! 沈毛毛依然如初生牛犊,但孟一丘是谁,是华山掌门,令狐小虾见过他的武功,那种快狠准的凌厉剑法,他真怕一个闪失间,沈毛毛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此刻,她已经在孟一丘的一剑之内,好在徐风俊也立即补救上去。他使出玄风掌法,让孟一丘暂时没法出剑。 沈毛毛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的鲁莽,眼见这个老头居然被徐庄主被逼住了,便也展开身法,欲上去擒拿。 须知,孟一丘想要出剑,凭徐风俊的掌法还是不够的。只因他此刻在剑阵中,他要带动整个剑阵,以彰显华山剑法之精,所以,没有使出那几招杀人剑法。 不想,玄风掌当真有其精妙之处,他想出剑,却是难,他想躲,身后却有弟子。 这点徐风俊也心中明了,故而,出掌时刻意带到孟一丘的身后,让他分心保护弟子。 便是这样的机敏,只听孟一丘一声喝:“剑指云深处!”只见他作为“剑尖”,跨出冲出,后面弟子平剑横于一侧,剑与剑相连,剑锋分别对外,队伍组成了剑,与孟一丘一并跨步而出。 徐风俊险些被孟一丘刺中,而大意的沈毛毛腰间被划到,好在只划破衣服,未伤及体肤。 “剑扫尘飞扬!”孟一丘又指挥。 众人听令,齐刷刷跟着孟一丘横向扫来。 一定是经过无数次的练习之下才会有这样的效果,且不说威力有多大,就这阵势,已把人给唬住了。 尤其是沈毛毛,吓得是拔腿就跑,那画面就像老鹰捉小鸡。她的叫声都变了,从“呀”变成了“哎呀呀……哎呀呀!” 倒是徐风俊,的确是个聪明人,他立即又发现,这样由一群人组成的小剑阵,只要是摇摆或转圈的移动,最前面的人不需要怎么动,而后面的人则必须大跨步的跟进,对于轻功不好的人来说,只要躲在靠前的地方,就轻松许多。 但是,前面为首的是孟一丘。他徐风俊能够躲开几剑,沈毛毛却不行。 正在沈毛毛“哎呀呀”大叫着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令狐小虾躲剑的时候经常会让地上躺。剑阵是死的,比一般的招式更死。因为要摆成剑阵,就必须动作整齐划一。 谁也不想成为那个让剑阵出乱的人。沈毛毛寻到机会,立即往地上一躺。不仅如此,还滚了两个翻身,竟用身子绊倒了两名弟子。她大笑。心想,这都可以! 出其不意,有何不可? 令狐小虾在不远处看的也是大笑,换成是自己,一时可能还想不到这样应对。 沈毛毛立即站了起来,正好处在剑阵的其中一节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也是其中一分子。她发狠,抓住前面弟子的衣服和后裤裆,直接就举了起来。 那弟子生平不曾与异性有过什么接触,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和这样一个貌美高挑女子打斗,更是算命都算不到自己会被她如此反差地给抓住,且举起来。关键还是抓在那个地方。 他懵逼了,飞在空中的时候没有想明白,落到地上也没想明白。还想好好想想,感觉身子特别疼,该是摔骨折了。不由也“哎呀哎呀”叫了起来。 沈毛毛大是得意。口中骂道:“什么剑阵,啥也不是!” 孟一丘却冷哼,道:“是吗?” 只见他突然从剑阵中脱离,身子一跃而起,在空中让众弟子撤退。 下面接到命令,往旁边而去。 孟一丘落到地上。淡道:“人都齐了吗?”说这话,他的剑斜指着地。 身直、剑直! 后面张立群道:“都齐了!” 孟一丘道:“我是说他们都齐了吗?” 张立群道:“他们早已待命多时!” 孟一丘道:“让他们按兵不动,让我这把老骨头会会这些江湖新人!” 张立群道:“有一个人,切莫放过!” “谁?” “令狐小虾,他一定就在人群中!” 孟一丘冷哼,道:“放心。这些人一个都逃不了!” 三掌共虐一剑 剑阵的威力并不弱,只可惜他们遇到的对手也不弱。更为关键的是使剑是一批华山的三四流弟子。 故而,居然被沈毛毛这样的人给破了。那简直就像和大家开了个玩笑。所有人甚至都觉得华山的武功不堪一击。 正在大家都看得惊讶时。为首的孟一丘挥出长剑。 剑刺徐风俊咽喉! 这一剑,就似黑夜中的一道白光,阴寒而迅速。 令狐小虾见过这一剑,当时王掌门便是死于这样一剑,连招架的余地都没有。 但徐风俊却已有防备。只见他防中带攻,掌中带风,竟是身子半侧之际,朝孟一丘的脸面攻来一掌,这一掌让孟一丘退了半步。 尽管如此,徐风俊还是慌忙让沈毛毛退开。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孟一丘的对手。 一旁令狐小虾也看在眼中。他也想象不出如果是他的话该用什么样的办法避开这一剑,这不怪他,他甚至连牛瘦子的刀法都不知道该怎么破,但是刀来的时候,却很自然地被破了。 沈毛毛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却是不知好歹的人。这个时候,她是不会逃的。伸手便去抓孟一丘持剑的手。 她当然抓不到。不仅抓不到,连孟一丘的衣袖都没碰到,就被孟一丘反手一剑斜扫而来。只听得嗤一声,沈毛毛的左肩胛骨被划出一道血口子。伴随着鲜血流出,她的肩膀也隐约露出,肌肤白皙如雪。 她的确算得上是一个美人。之前胖的时候,被一身肉给遮掩了,如今,已然是脱胎换骨。 那孟一丘见状,本来可以立即接一剑,直接取了沈毛毛的命。却也不知道他什么癖好,明明已是个老头,却用第二剑补在了沈毛毛的另一个肩胛骨处。这一剑的力气控制得恰当好处,不仅没有伤到沈毛毛,却直接将她的衣袖给削断。 沈毛毛的袖子掉到地上,整个臂膀露了出来。 这让那些没有参与打斗的人无不惊呼一声。 沈毛毛却并不太当回事,只是十分恼怒的“呀”一声,竟将自己另一边受伤的衣袖直接一把扯下,往地上一扔,伸手便又要去抓孟一丘。 她虽然冲动,但令狐小虾看得出她用了自己所教的身法。显然是无比认真的想赢。 孟一丘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毕竟他是个男人。在他看来,沈毛毛是一个好看的少女,不管是身高还是长相还是身材。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要那么对付沈毛毛。 只因为他毕竟是个男人!同时,他也很想秀一下自己的剑法。 能够用利剑将人的袖子瞬间削下且不伤到对方的,江湖上的确恐怕找不到第二人。 沈毛毛应该庆幸对方没有把这一剑往自己的脖子抹。 随着她又一声“呀”,所有人都停下了,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到了前方。 所有人都没有见过反差这样大的女子打架。有些人甚至也根本没有见过女人手以上是什么样子的。 孟一丘不会给沈毛毛机会,不会给徐风俊机会。但是他却还是没有对沈毛毛下死手。在躲过了沈毛毛的擒拿之后,飞身给了沈毛毛一脚。直接把沈毛毛踢出了两三米远。道:“你是沈雷龙的女儿,你和你娘一样美丽动人。” 沈毛毛听闻对方说自己的娘。心中一愣。她的娘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离家出走。他们全家人在找了许久未果之后,料定她娘已经死了。却怎想,这个时候被这样一个人提起。 但现在也不是说事的时候。待要爬起来,却是被刚刚踢的那一脚生疼,一时竟有些动弹不得。 徐风俊恼怒,举掌便来。 玄风独扇。掌中带风,扇却无风。他已经失败了一次,他不能再失败下去。哪怕对手是孟一丘。 好在对手是孟一丘,如果这一架他打赢了,那么他直接就功成名就了。 徐风俊当然没有可能赢。大概经过了十个回合,孟一丘的剑法由招架渐渐转为进攻。并且进攻的方式也十分奇怪,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眼花之际,差点就让人以为是两人。 徐风俊再也没有余力守中带攻,便是守也难。 千钧一发之际,少林和尚悟烦从远处以轻功似踏浪而来,身上袈裟发出遒劲的呼呼声。落到徐风俊旁,口道:“你我不打不相识,你用玄风掌,我用韦陀掌。” 徐风俊认识这个老和尚,在归心庙和自己不相上下。也不知道少林和华山派是什么仇什么怨。此刻前来相助,自是有利。 心照不宣。二人出掌便上。 一个是失传的掌法,一个是少林正宗。 孟一丘的剑立即就没有这么行云流水了,他可以攻,但是他必须同时守,只攻不守,就必须要瞬间将二人同时了结。 正在孟一丘以剑周转,没有办法的时候。又一人冲了过来。乃是四大邪神的大日如来。 她一边冲,一边道:“你这厮就是华山孟一丘,老娘今天要了你的命!以让老娘的宝贝们泉下有知!”话罢,掌指分开,掌心发紫,使出了铁砂掌。 这三个人,以前是没有交集的。现在却成为了自家人似的。只因为他们的敌人是共同的。 最为有趣的是他们三个都使掌! 玄风掌、韦陀掌、铁砂掌。 公子哥、老和尚、老娘们! 大日如来道:“我们不必跟这老家伙讲什么江湖道义,一起群殴他!把他打出屎来。” 她说这话,引来旁观的人忍不住笑。 灵清却一脸铁青,骂道:“以多胜少,难道欺我华山无人?” 她说这话,站在一旁的老灵子夫妇按捺不住,道:“歪门邪道,不要猖狂!” 这一家三口立即欲加入打斗,助孟一丘一臂之力。 却被张立群拦住了。 张立群道:“刚刚师父不是说了吗?他要会会这群江湖之人。既如此,他又岂会需要旁人帮忙?” 孟一丘一剑对三掌,从容道:“我若对付不了这三个杂毛,就没脸在这华山之上。” 令狐小虾在一边看着,他既觉得这帮人有些有趣,却又觉得哪里不太对。一方面,他想象不出这个孟一丘怎么就那样为老不尊地欺负老毛,还居然知道老毛的娘,须知令狐小虾也根本不知道这个人,甚至在他小时候,以为老毛就是大哥自己生出来的。另一方面,孟一丘是一派掌门,居然反而冲在前面,而作为弟子的张立群却反而像个掌门似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心想,幸好有这帮江湖人上山,否则凭自己,那简直就是进入了无底洞,由他们的力量把事情搞清楚了,下手才方便。 他定定神,缓缓走上去。因为他已经告知江湖,他要刺杀孟一丘,那么这个功劳可不能被眼前的三个人给抢了。 停一停让我来 令狐小虾缓缓地朝前走,环视四周,架已经停了,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到了孟一丘处。 那都是沈毛毛的功劳。她实在是太有吸引力。然而,她现在却还坐在地上,还没缓过气来。 她最起码应该试着把自己两个白皙又修长的臂膀给遮起来,最起码应该知道自己现在是个让男人几乎垂涎的美女。可是她习惯了。她不自知。 令狐小虾也不是个注重细节的人,但是看到那么多人的眼神中透露着色意,且居然并没有看徐风俊等人与孟一丘的打斗,却在看着沈毛毛,便在地上捡了一件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掉的披风给沈毛毛送去。 他本来是在人群中,当他走出人群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时,还是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那些人本来就认得他。比如宋有病和宋无病,比如钱福来,他们都是见识过令狐小虾那惊艳的轻功的人,特别是宋无病,还见过令狐小虾那一招弱水三千。 灵清也看着令狐小虾。她知道令狐小虾不会走。看着看着,她又把目光移开,装作没有看见。她觉得很烦。 世上最让女人觉得烦的事或许只有三件,一是让女人做选择,二是揭穿女人小九九,三是坏了女人的好事。 无疑,现在灵清感觉到这三件事都可能在她身上发生。所以,她很烦。但这些,只要灵清自己不去想,并不承认,就没有人能够给她套上这个帽子。就好比,那晚张立群走进她的房间,只要没有人看见,那么就等于没有发生过。 灵清扯了扯张立群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令狐小虾正在走来。 令狐小虾也觉得尴尬,他不由得抓了抓头皮。把那件披风给沈毛毛披上。 沈毛毛见到令狐小虾,竟突然两颗大大的泪珠滚下,哇一声,就像小孩受了天大的委屈:“小虾叔!” 令狐小虾知道这个远房侄女的委屈之处,她本来无忧无虑的,如今不仅失去了亲人,还要在江湖中打滚。她性子率真如男孩,又十分鲁莽,造成了她一出场就遇到这样的对手。 就好比一个新手村刚出来的新人直接面对终极大怪,还留有一口气在,就是天大的幸运。 “老毛!你瘦了。”令狐小虾说。 沈毛毛道:“我怎能不瘦,我内心烦,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令狐小虾忍不住笑。道:“瘦了也好,起码变好看了。” 沈毛毛道:“我如今这样子,一身肉彩没了,病恹恹的,何来好看之说,你莫要安慰我。”话完,她将披风往地上一扔,道:“我不冷!” “这!”令狐小虾直抓头皮。“你这样不雅!”他说。 “我不要雅,我也不冷,小虾叔,你去帮徐公子!” “那,好吧!”令狐小虾不知道说什么。他拍了拍沈毛毛的肩膀,以让她放心。 沈毛毛的肩膀上有一个花瓣似的胎记。 令狐小虾朝孟一丘走去。道:“华山孟掌门,我来刺杀你了。” 孟一丘以一敌三,竟然还有余力,气定道:“你来送死,甚好,这次可不要逃!” 令狐小虾道:“我本来也不想逃,既然来了,也不必要逃!” 话完,也举起掌加入到打斗中。 令狐小虾并不会什么标准的掌法,脑子里大概有一些。但是眼前三人齐刷刷的都是掌,他不用掌就显得太突兀。便举着掌和另外三人尽量保持队形和动作。 这样一来,看上去令狐小虾是去帮忙的,实则几乎就是多了个摆样子的。他虽然双手都举掌,但是一招一式是五花八门,可谓毫无章法。 这让旁边看的人指指点点,有的甚至嘲笑起来。 然而,令狐小虾的加入却立即让原本僵持着的四人呈现出明显的高低。这一点,任凭其中四人都没有发现。 孟一丘的剑法的高超之处在于飘忽,剑加上身法上的快速移动,让人摸不透他从哪里攻来,也跟不上去。再加上乌水托云剑的加持,任凭四人的掌力都雄厚无比,却掌掌打在空气中。便如石沉大海。可是令狐小虾加入之后就不同了。 令狐小虾本意是尽可能的让自己融入到三人之中,他着实都没有去想太多,然他打出的所有掌没有一掌是多余的。因为他是凭着感觉寻机出掌,恰巧填补了三人本身掌法上的各不相同,使得三人的各自为政连成了一条绳、拧成了一股劲。就如身体的经脉将骨架连接了起来。威力上,等同于提升了三倍。 约莫二十招过后,徐风俊等人也发现了其中好处。自是心中有了胜算。大日如来更是奇怪,道:“你小子是不是偷偷学过我们的武功!” 令狐小虾道:“孙子才学你的武功!” 大日如来一听,心中顿气,自己这武功也是江湖响当当的绝技,当初在宫中得来甚不容易,居然如此不屑。但是同时却又暗中对令狐小虾佩服得紧。她情愿相信那都是令狐小虾的误打误撞,也不愿相信世上有人可以如此随意的将三套掌法之间的空隙如此轻描淡写地给填补上了。 只有观众不知道,只有令狐小虾自己不知道。 孟一丘原本起码有七成以上把握将三个人全灭。令狐小虾加入后,一成把握都没有。他越打越慌乱,那又快又凌厉的剑招开始频繁出乱。便是分毫之间的波动,也让剑失去了本该有的威力。他终于假意嘲讽道:“令狐小虾,你要杀我,却要这么些人帮你?胜又何用?” 令狐小虾可不吃这套。答道:“胜就是胜了,难道说我要用一根手指,甚至一根头发胜你才光彩?” 孟一丘横扫一剑,连续三个后空闪,落到地上,道:“胜之不武!” 令狐小虾道:“不武也胜!” 大日如来补道:“你打不过我们求饶便是,在这里扯什么嘴皮?” 孟一丘却冷笑。道:“不自量力!” 话完,身形一闪,直朝大日如来而去。显然,孟一丘已经发现眼前四人中,大日如来的武功最弱一些。 大日如来想不到对方的身法这么快。想不到对方会寻着自己刺来。根本不及反应,连想都来不及,脑门冲来两个字“完了”。 剑却在接近她额头的刹那朝上而去。 是令狐小虾!他比孟一丘更快,快的都没有人看清楚他是怎么追上来的,也没有看见他怎么就突然蹲在孟一丘的胳膊下,用他的头撞了一下孟一丘的胳膊,便是那么轻轻一撞,剑就刺偏了。 这一下,很是难看,谁会用头去顶人家握剑的手,一不小心就是人头落地。但令狐小虾可以,他连算都没有算,他只知道用头比用手快。 大日如来吓得魂都几乎飞了。此刻,令狐小虾就比她的爹妈还要亲。她恨不得把令狐小虾抱住,狠狠地亲上一口,然后扣一个响头道谢。 令狐小虾道:“麻烦你们都停一停,让我来!” 小宝贝大宝贝 “小宝贝,你想死吗?”大日如来死里逃生,对令狐小虾感激不尽。虽说对方功夫有说不出的独到之处。但是面前的对手却是华山掌门孟一丘。 令狐小虾笑回:“大宝贝,我当然不想死,我也不会死!麻烦你们都靠边站站,这一架得由我打!” “听他的,我们靠边站,那是他们的约定!”徐风俊道。 令狐小虾笑着点头,道:“谢谢!” 生死在即,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担忧。这让那些互相对峙却已经停下来的人都觉得奇怪!心里开始打赌令狐小虾将死得多难看。却也有那么几个人觉得或许赢的人是令狐小虾。 就连张立群都不免觉得奇怪,不免在掂量。一旁灵清却轻声道:“他就是这样的人!” 张立群点点头。他的眉头不由微皱。他有点愣神的望着孟一丘。 灵清只说他就是这样的人,却没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发现了张立群脸色微变。一句话都没有说,快步上前,拔剑架到了沈毛毛的脖子上。 “灵清,你?”沈毛毛惊讶。 灵清冷着脸道:“放心,不会杀你,留你有用!” “你要拿我威胁小虾叔?”沈毛毛问。 这是明知故问。 灵清道:“是你有负我在先,别怪我无情无义!” 沈毛毛不知道怎么反驳,便道:“要说有负的话,我也负了小虾叔,我,我有用吗?” 灵清道:“有用最好,没用也不能放你走!” “灵清,你,你!哎……”沈毛毛不敢动,也不再多说什么,因为她感觉自己的脖子有那么一丝疼,有那么一丝痒。灵清的剑实实地抵着她的脖子,她不是在开玩笑。 令狐小虾当然看见了这一变故。却只淡淡一笑。朝沈毛毛喊道:“老毛,钱连城嘱托你的事,关系重大,你可别忘记了。” 沈毛毛内心正处慌乱中,令狐小虾说的什么她都没听清楚,只听到什么“别忘了”,便“哦”了一声。 但张立群和灵清却听得清楚。张立群急忙招手朝一名弟子轻声问道:“钱连城可曾上山?” 那弟子道:“连城帮除了几个不知名的罗罗,便只有那钱福来、徐风俊和这个女子!” 张立群不由自言道:“钱连城是想干什么?” 灵清道:“连城帮输的那么狼狈,想什么都不足为奇。” 张立群点头,道:“只不知道嘱托了她什么事”立即命人将沈毛毛捆住双手双脚。 令狐小虾心中窃喜,剑变成了绳子,说明沈毛毛暂时安全了,他分明只是撒了个谎,让对方觉得留着沈毛毛有用,最好的由头自然是钱连城。 谁也不知道,远在八百里之外的钱连城此刻正在和芝麻喝酒,称兄道弟,不亦乐乎。此事,后续再表。 令狐小虾朝孟一丘道:“现在,就剩我俩了。” 孟一丘道:“马上就会只剩下一人。” 令狐小虾知道对方意思,却还是故意扯道:“剩谁?” 孟一丘自不搭理他,剑疾速而来。剑之快,静谧的空气生出了风声,剑之利,让风声显得尖锐。 一人战四人,他展不开手脚。现在只剩一个对手。那简直就是来喂剑的。 令狐小虾的手中并没有剑,他也不擅长用剑。他凝神聚气,盯住剑来之处。 眨眼之间,他上前半步,就地一滚,避开了来剑,双手齐抓,竟抓住了孟一丘的双脚。 这一招,和沈毛毛破剑阵时无意间使出的如出一辙。只不过令狐小虾更快,更加行云流水。 如果不在意姿势,只在意效果,那对付剑的最好办法,无疑是贴地,因为剑最喜欢刺人的心口或咽喉,这两个地方可以一击带走。但这都需要高度作为条件。 没有足够的高度,就必须朝下,朝下的剑法必然会减慢速度,甚至失去准心,并且也难看。 令狐小虾可不管自己好看还是难看。躲过剑招,虽趴在地上,双手却使出了双龙出洞这样的擒拿手法。 孟一丘反应迅捷,当即一跃而起,凌空一个转身,剑指令狐小虾后背,令狐小虾抓了个空,就得打个滚,避开这一剑。身旁的地面上被剑气削出一道浅沟。孟一丘的身子就像一只捕鸟的猫儿,翻身、落地、出剑,一气呵成。令狐小虾的身子不知道像什么,总之很是难看。 但是,他一样翻身、挪动、避剑,一样一气呵成。 旁观的人以为这二人是之前排练过的,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如此快捷过招。却也因为孟一丘的华丽对比令狐小虾的笨拙,为令狐小虾捏把汗。 然而,这正是令狐小虾的作战方式。孟一丘的剑不会让他有喘息的机会。又是一剑飞来,粗看之下,那剑似乎分了身,一分为二,令狐小虾不管,管你分成了几把剑,出不了孟一丘的两手之间。他这次没有选择伏地,而是一跃而起,人如穿天猴,直线而上,不少人认得那是武当的梯云纵。但也不够正宗,令狐小虾缺少那武当道士的仙风道骨,不太美观。 可速度却比正宗的武当弟子更快。 人群中,宋有病和宋无病面面相觑,各自想着世上居然有这样的人。 孟一丘亦是刺剑追去。一手握剑直上,一手平举如翅,右脚用力一蹬,右脚提起,使得是一招雁入云霄。 二人顿时都已身在半空。依然如事先彩排的。 可是,这个时候的孟一丘心里已经没有底了,他虽然有一身的武功尚未使出,但仅这两招落空,实则已证明他杀不了令狐小虾。除非令狐小虾自己失误。 他的担忧不仅正确,并且是十分正确。马上,他不仅要担忧自己打不死令狐小虾,还要担心被令狐小虾得手。因为,同样在空中,他已经到了最高的高度。但令狐小虾还在向上。也就是说,现在的令狐小虾如果快速下落,他将毫无招架之力地被碾压下去。 已经有不少人在空中与令狐小虾吃瘪,旁边的徐风俊最为清楚,归心庙抓白猫时,令狐小虾简直比鸟还灵活。可每个人对自己的轻功都很自信,尤其是像孟一丘这样的华山高手。他怎么想得到令狐小虾能跳这么高。 下面,张立群已然看出了孟一丘的劣势,也不管什么江湖道义,拔出长剑,朝令狐小虾投去。他在武当山上仅亮过一招剑法,当时便是这样的拔剑手法,投出去的剑,便如满弓射出的箭,嗖一声飞去。 这分明就是暗箭伤人。分明就是卑鄙小人所为。 大家都被这样的变化而懵逼之际,唯有灵清心中清朗,立即将自己的剑递给张立群。 令狐小虾俨然成为了一个活靶子。 可是,他是令狐小虾。尽管他有些随性过头,显得稀里糊涂,但他轻功的尽头在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就好像沈毛毛如今对自己的美貌不自知差不多。 长剑如针。 令狐小虾笔直的身躯突然一个翻转,使得竟是华山的飞雁回翔,剑原本对准的是他的身子,现在在他的手旁,他伸手一抓,将剑接入手中。 灵清递给张立群的剑也在飞速而来,只见他又是身体一扭,又是那一招昆仑派的鹞子翻身,这把剑本来也对着他的身子,现在却在他的脚下。他顺势在剑上一踩,剑往地落,他的人又往更高的高处而去。 在这个世上,只要是个有体重的人,就没有可能在空中有这样的停留。 那只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令狐小虾。 张立群先后偷袭挥出的两把剑,一剑被令狐小虾接住,一剑落到地上,正好插在孟一丘面前。而令狐小虾,拿着灵清的剑,缓缓从空中飘落下来。 破解最强剑招 众人无不看得发呆!虽然是一场生死对决,却又好像在马戏团看了一场表演。因为衔接得太过紧凑,太过自然,太过不偏不巧。 尽管作为“戏子”之一的令狐小虾动作上并不怎么好看。可是没有任何一个环节有出错! 回过神来,更是情不自禁心中感叹,需要多么灵活的应变能力和武学基础,方能在华山掌门面前秀上这么一波。如此对比,孟一丘以及后面连续偷袭两剑的张立群是处在了下风。 旁边,大日如来几乎就成为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双眼放光,尽是喜爱和崇拜之意,喊道:“小宝贝,宝贝,好样的,你太棒了!” 其余三大邪神也凑上来,俨然失去了中年妇女该有的庄重,替令狐小虾欢呼。 令狐小虾抓了抓头皮。尴尬的笑笑。料想不到,自己孤身前来,总算有人记得自己,还为自己喝彩鼓劲。 习武之人大体都知道,进攻难,守更难,因为怎么攻心中有数,但怎么守却要一个反应的过程。所以,能够守得这般行云流水的令狐小虾显然是更胜一筹。 此时的孟一丘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淡定,他的脸色已经铁青,张立群欲持剑上来助力,却被他阻止。 张立群本来没说什么,却还是道:“何必呢?” 孟一丘道:“那是属于我的尊严!” 张立群道:“尊严有什么用?难道比命还重要?” 孟一丘道:“那不仅是一个华山剑客的尊严,也是作为……师父的尊严!” 张立群道:“大敌当前,就算打赢了眼前的令狐小虾,难道你要凭一己之力打赢所有人?” 孟一丘道:“胜败是其一,气节更重要。无须再多说什么。看好了。” 令狐小虾站着,听着这对师徒的对话,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故事。 此时,孟一丘突然吟起诗来: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这是一首古人写泰山的诗。从华山掌门的口中念出,令人奇怪。 吟诗本来也没什么,打架的时候吟就有点怪异了,吟着吟着孟一丘的脸色也变了。到尾处,变得几乎怪异,甚至充满憎恨。 令狐小虾听着,看着。除了孟一丘,他同时也发现,张立群的脸色也怪异起来。他眼睛死死地望着孟一丘。 只见孟一丘身形一正,又微微前俯,双手在身后,剑尖抵地,拖着剑冲向令狐小虾,到得半途,一人突然化成两人,一前一后。 令狐小虾大为惊讶,怎的突然多出一个孟一丘?但他随即缓过神来,那一定是通过快速移动的轻功给人的幻觉。 都说华山剑法独到。这一变化,让人大开眼界。 令狐小虾心中难免焦躁,冒出两个字:“糟糕!”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挥剑乱划,冲了上去。 只听得铛铛声响,似有三人交错而过,实则只有二人。旁人也根本看不清他们刚刚是怎么撞到一起,又是怎么分开的,但发出的撞击声表示起码过了七八招。 孟一丘毫无表情地转过身。如果没有失误,令狐小虾现在身上起码有一处重伤,三处轻伤。 然而,令狐小虾正望着孟一丘,他的身子不仅完好着,并且还在笑。只有那把剑已经扔在地上,剑身有多处齿痕。 这多少令人奇怪,又令人失望。 “你!”孟一丘完全不信,看了看自己的剑,又看了看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还在笑。只因为孟一丘这不信、疑惑、愤怒的眼神,不好意思地又抓头皮。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孟一丘问。 令狐小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回想了一下,道:“你一定是觉得我不该躲过你刚刚的剑法!” 孟一丘道:“如果你愿意,我想听一听。” 令狐小虾又抓头皮道:“剑法是很好,但是剑法有破绽,而且破绽很明显!” 令狐小虾说这句,立即有华山弟子反对,这无疑是代表着华山最厉害的剑法,如果说这剑法有破绽,那就是对华山派的侮辱,对他们信仰的打击。 孟一丘却冷着眼,沉声道:“破绽在哪里?” 令狐小虾道:“这套剑法最高的奥义,应该在孟掌门所吟的诗中那阴阳二字。所以,剑法才会突然分身。但是孟掌门施展的时候,却并没有体现阴阳,基本上所有的实招都在前方位上,暂且将其归为阳吧!后方的阴,有形而不实。所以……所以,我只要冒个险,尽量去接你那些虚招,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你,你居然就在这瞬间,便找到了我剑法的弱点?”孟一丘问。 令狐小虾道:“你的剑招这么猛烈,我不得不躲,躲过之后本也心惊,想不到的是后续的是虚招,为了印证这个想法,我还是实实的接了几剑,后面的我不说你也知道了,都被我躲过去了。”话完,他指了指掉在地上的剑。 孟一丘听着,他看了看令狐小虾,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张立群。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孟一丘沉默了。 张立群却走了上来,道:“他一定是见识过这剑法!或者一定是巧合!” 孟一丘恍然,立即道:“你和他什么关系?” 令狐小虾道:“你指的他是谁?” 张立群道:“别管谁是谁!令狐小虾,如果你不想让沈毛毛死在华山上的话,乖乖地束手就擒,我保证不杀你们,并且诚邀你为华山派一份子,后续与我们共同一统江湖!”这话,他说得响亮,说得充满自豪。 令狐小虾却满脸嫌弃,道:“什么一桶浆糊,难道你忘了我的目的了吗?老子要刺杀孟一丘!” 一旁,灵清也是一脸嫌弃。吩咐旁边的弟子道:“动手!” 立即,一名弟子拔出剑来,轻轻一划,沈毛毛的左胸处又是一道口子。 “你想清楚了!”张立群说。 令狐小虾头大,关键时候,总有人掉链子。也不知道这老猫千里迢迢跑这里来干什么。正想周转之际。旁边,孟一丘却打断道:“莫要伤她!” 四大高手现身 沈毛毛脸色惨白,眼里充满怀疑和愤怒地望着灵清。她本来想破口大骂几句,却全部咽了回去。虽然灵清现在已然成了令她十分讨厌的人,但是灵清也说得对,是自己有负在先,既如此,就不该去怨恨别人如何以牙还牙。 但是,令狐小虾呢?难道也有负灵清? 想到此处,沈毛毛“啊呸!”一声,忍着身上伤疼,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痰,又狠狠瞪了灵清一眼。她很清楚,现在自己成了小虾叔的累赘,成为了对方要挟小虾叔的筹码。 却想不到,就在又一剑朝自己划来的时候,被孟一丘呵止了。 孟一丘道:“立群,此女伤害不得!” 张立群一愣,不解地望着孟一丘。 孟一丘只是摇摇头。道:“我还没输,就算输了,你也不可伤此女。” 沈毛毛也愣着,这段时间以来,发生在她身上的变化实在已不少,难不成,这个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华山掌门和自己又有什么关联?她不由冷哼,但也庆幸命大。 急朝那即将动手的华山弟子道:“听到没,我伤不得,且莫动,莫动,误伤了我!” 张立群当然清楚沈毛毛只是一个威胁令狐小虾的筹码,他当然也希望这个筹码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但是,以他现在的身份,做这样的事显然是不太合适的,好在灵清就像看得透他的心意。现在,却被孟一丘叫停了。 正在张立群还想说句什么的时候。突然,周围大群江湖人士士气却因令狐小虾刚才展现的能耐,以及四大邪神等人的煽动,士气大增,喊道:“孟一丘不过如此,不敌一个令狐小虾,兄弟们,报仇的日子到了,一起灭了华山派!”一呼百应,全场的打斗又展开了。 然此时,只听得一声洪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乌合之众,敢来华山派闹事。” 接着一个声音:“偌大华山,再多一些,也够活埋!” 这两个声音由远而近,显然是两个深厚内力的人正在用快速的轻功靠近。 立即又有一个声音跟着:“送上门来,免得一个个去清除,实在太好不过!” 又有一个声音跟着道:“作孽,真是作孽!” 只见四个人从四个方向分别用轻功似踏浪而来。其中三人佩剑,一人则两手空空,四人落到了孟一丘面前,分别朝孟一丘和张立群望了一眼。 四人年纪相仿,起码都有五六十岁,和普通人也无异,但观精气神,显然都是各个高深莫测。 令狐小虾心想,这四位加上孟一丘,定然就是钟老六所说的华山五峰的五个大佬了。 钟老六介绍过,华山有五个名峰,分别是云台峰、朝阳峰、莲花峰、南峰和玉女峰。五个峰上有五大高手。除了掌门孟一丘驻守朝阳峰,其它四峰分别都有一位神秘的华山高手! 看孟一丘和张立群的脸色,也是充满欢喜又有忧色。一旁的沈秋心满脸骄傲之色,又充满钦佩之意的望着突然出现的四人。她不禁道:“这下好了!” 张立群大跨步上来,叩头拜上,道:“各位师叔,一切都是计划之中!” 眼前的四人,确实如令狐小虾所想,便是华山派师叔辈,也就是孟一丘的同辈师兄,排在最左边的是钟一仁,居于云台峰,善使夺命连环三仙剑法,华山有几个新秀弟子机缘巧合跟他学到过皮毛。左边第二位是陆一风,居于莲花峰,清风十三剑练得炉火纯青,此人对这套清风十三剑如痴如醉,以至于将自己的名字也改成了风。站在他左边的是李一通,居于南峰,其招牌武功为六合剑法。 这三人,各个使剑,却都是华山已经失传的剑法。且因为各自隐居,明面上不理华山事务,显得十分神秘莫测。 站在最右边的与前三人不同,他不喜练剑,却练就了华山派最具盛名的紫霞神功,名叫岳一远,居于玉女峰,他虽不使剑,但是因为内力深厚,已进入飞花摘叶皆为剑的境界,还有一个不同就是他个子最矮,比令狐小虾起码矮一个头。 岳一远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朝张立群道:“都在这里了?” 张立群恭敬答道:“都在这里了!” 岳一远道:“胜负如何?” 张立群想了想道:“僵持不下,但胜券该在我方!” 岳一远冷笑道:“我早已在一旁观察,哪来什么胜券,我们再不来,怕是华山派不保了。” 张立群低着头。所言也非虚。但是,师叔们来助场,本来就是事先说好的。但他也只不作声。 岳一远却又道:“但是,做的不错,起码这些人都来了。不管是什么仇什么怨的,既然来了,就别放他们走了。”话完,他朝站在远处的牛瘦子挥了挥手。 牛瘦子立即碎步小跑而来,脸上挂满笑意。站到岳一远跟前,半躬着身。 岳一远道:“你虽然武功不行,但是头脑还是很灵活的,否则,你也不会活到现在,更也没本事将这么多江湖人士带来送死!” 牛瘦子大喜,却压住笑容,道:“却也不易,不易,力所能及,尽力而为!” 岳一远道:“华山派没有看错你!没有用错人!” 这两句对话,让站在一旁的令狐小虾又懵了,这牛瘦子居然是华山派的狗腿。其虽不是什么好蛋,但终究想不到居然是这个身份。 但一想便通了,他若非这个身份,何必如此高调又冒险呢? 令狐小虾忍不住暗笑。 岳一远又朝张立群道:“孟一丘呢?” 孟一丘就在他们四个老家伙的面前。他居然问出这个问题。 莫说是令狐小虾,就连灵清、沈秋心以及一众华山弟子都莫名其妙。 只见那孟一丘转过身来,往自己的脸上抹了一下,相貌颇有变化,却也变化不是很大。他的脸上有愧疚之色,道:“实在想不到,江湖上竟然有武功如此奇妙的年轻人,实在是惭愧。我武功不济,实在是愧对了一丘的信任!” 叶子割断绳子 明明是孟一丘,突然变成了章之贺,并且和孟一丘还长得很像。 岳一远不屑的笑笑,似乎并不奇怪,道:“孟一丘呢?” 随着四个华山派大佬的突然到场,牛瘦子身份的暴露,又加上孟一丘变成了章之贺——一个很多人都陌生的名字,在场之人惊讶的不少。 那一群江湖人士更是急了,显然,自己进入了别人事先安排的局中,其实他们早已料到如此顺利上华山,必然有妖,但是,从众和侥幸心理,脚踩西瓜皮便踩到了这一步。 章之贺道:“他走了,不过他应该就要回来了!” “他为什么要走?你又怎么知道他要回来了?”岳一远问。 看岳一远所站的位置以及口气,显然,他在四人之中地位最高,就连提到掌门孟一丘的名字,也是轻描淡写的。 章之贺道:“他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华山。让我代替他守好这个摊子。” 岳一远见回答这么简单,却也不问下去,点点头,又不屑的笑笑道:“我看他是越来越走火入魔了。”话罢,他看了看章之贺,又道:“我知道你,你是孟一丘同母异父的兄弟,他的大弟子张立群便是你的儿子。” 这话一说,所有人都望着张立群和章之贺,他们一个姓张,一个姓章,倒也确实说得通,特别是从岳一远的嘴里说出,便更加可信。 然而,对于孟一丘、章之贺,还有张立群三人来说,却是一个不易言说的秘密。毕竟张立群算是孟一丘的侄子,居于华山派大弟子这样权重的位置,或许就是未来的掌门人,多少是不避亲。 但是,岳一远却不在乎。 岳一远不在乎,自也有他的理由,因为在这华山之上,只有他的武功和孟一丘是不相上下的,即使孟一丘持有乌水托云剑,并且孟一丘还得叫他一声师兄,却偏偏掌门的位置落在孟一丘身上。 本来这只是一次救场,本来岳一远根本不需要说这么多话,却偏偏还是故意为之,还蛮不在意的样子,这无疑能让人感觉岳一远根本无视掌门,其地位更在掌门之上。 这也是岳一远想要的。 令狐小虾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站在旁边,时不时的抓抓头皮,时不时的叹口气。但是,这才符合常理,如果孟一丘仅仅只这点能耐的话,他凭什么坐在这样重要的位置上呢?只不过,他白费了一番功夫,刺杀孟一丘的事算是泡汤了。 只见岳一远提起内力,朝全场众人喊道:“停!” 尽管只有一个字,但是这一声却又沉闷又震耳,远处回声却又响亮。 缠斗双方就像收到了军令,都停了下来。宋有病和宋无病二兄弟也不由被这一声展现的内力所钦佩。 岳一远冷笑道:“那么,孟一丘要什么时候回来呢?要等到华山派覆灭了再回来,然后他做一个光杆掌门?” 岳一远知道章之贺,章之贺也知道岳一远,知道他和孟一丘之间的间隙。但是,他们虽然有间隙,在大是大非上却还是能保持一致。想到此处,章之贺也是不屑的望了一眼眼前四人。心中冷哼,他们之所以出现,因为他们一样需要华山派,只要华山派存在,他们可以安枕无忧地过着无比清闲舒适的日子,吃香的、喝辣的,不能说沽名钓誉,起码是坐享其成、倚老卖老。 章之贺站到了旁边,和张立群站到一起。道:“如果不出意外,孟掌门近期就会回来!” 岳一远道:“回来是最好不过,眼下,先把这些无名小卒通通清理了。”话完,他望向了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不说话。他懒得说话。因为他最喜欢去揣摩人心,尤其是与己无关的人心。 “你就是令狐小虾?”岳一远问。 令狐小虾点点头。 “章之贺说得没错,江湖新秀之中,确实很少有你这样的人!”岳一远说。 令狐小虾又点点头。心想,你跟我搭什么话。 岳一远道:“只可惜,你的武功太杂,再好的临场应变能力也没用,只要给不了对手致命的一击,最后还是会输!” 令狐小虾还是点头。心又想,那只是老子没有打出来而已。 他不说话,一旁沈毛毛却又“啊呸”一声,接着道:“放屁!” 所有人都望向了沈毛毛,除了令狐小虾和灵清外,谁也想象不到这样一个形象绝美的女子,说“啊呸”已经不可思议,居然说出“放屁”一词。 令狐小虾忍不住笑。 岳一远也是一愣,继而疑惑的望向沈毛毛。怀疑的道:“你是在反对我?” 沈毛毛道:“不反对你,反对谁?” 岳一远道:“你为什么反对我?” 沈毛毛道:“因为你在放屁!你根本就不知道小虾叔的能耐,你若不信的话,你跟他打!” “别!别!我的对手是孟一丘,你可别瞎说,老毛!”令狐小虾急急地辩解。他知道,那是因为沈毛毛见识过自己的招式“弱水三千”。 岳一远却道:“难道说,你觉得孟一丘比我厉害?所以你选择孟一丘做你的对手?难道说,你觉得我打不过你?”岳一远居然一步步走向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尴尬至极,他有点后悔自己早早地就冲在前面,现在麻烦了。但是看这个岳一远虽脸露凶色,却因为个子矮小,忍不住想笑。连忙摇手又摇头道:“不不,别听她的,她才放屁!放臭屁!” 岳一远停下脚步,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叫你小虾叔?” 令狐小虾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这个问题很滑稽,叫叔的,肯定是和爹有关,如果和娘有关,那应该叫姨,关键是令狐小虾并不想说出自己和沈雷龙的关系。 岳一远道:“堂堂华山派,居然要用人质,多此一举。孟一丘教出来的徒弟果然和他相似!” 说完,岳一远的手一挥,地上掀起几片枯叶,那枯叶就似被狂风卷起,猛地飞向沈毛毛,其中一片更是如飞刀。 令狐小虾压根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出这一手。倒是那章之贺,拔剑来挡。剑却迟了半分,树叶略过剑锋。 嗤一声,划断了沈毛毛身上的绳子! 沈毛毛已经吓得脸色惨白,她怎么也想不到对方居然出这一手。她以为自己这下要见阎王爷去了。 岳一远很满意,满意地转过身去。道:“就凭你,就算孟一丘在,他也没有能耐挡住这片叶子!” 杀戮不如比武 令狐小虾舒了口气,他现在知道了,眼前这个岳一远是个争强好胜的人,而且还有点神经病。 他眼观那一群江湖众人,再看华山这边的势力,到来救援的四个一字辈人员,分别又携了一众弟子前来,几方根本已无胜算。眼看不少人如今倒在血泊中。他有点后悔没有及时的告知,没有及时的劝阻,反而心中一股莫名的酸劲想着要刺杀孟一丘。 因为,他起码是一个知情人。 事实上,他的想法根本就是多余的,因为他根本就影响不了这个局面。 就像眼下,牛瘦子的身份已然被公之于众,那些尚看不清局面的江湖人还在叫嚷。比如其中一个令狐小虾交谈过的王德发,正在叫骂着,正在煽动着,眼里充满了恨意,似有视死如归的决心。 令狐小虾便也安心许多。心想,关老子鸟事。却又不由的偷偷望一眼灵清。恍然,别人为什么和他令狐小虾无关,但是他自己这一路,和这个女人多少是脱不了干系的。 沈毛毛身上的绳子已经断了。是被岳一远以内力催动的叶子割断的,没有人再去敢绑第二根。沈毛毛自己也不敢动,如果是小时候,她肯定已经吓得尿裤子了。她啥也没想,纯粹就是怕。 岳一远十分满意,朝与他一起前来的另外三人道:“三位师弟,我等一身功夫已经晾晒得够久了,是该用一用,是该为这个家做点什么了。” 钟一仁、陆一风、李一通纷纷拔出剑来。一时间,由他们携来的华山弟子也一并拔剑,加入到打斗中。 瓮中捉鳖!令狐小虾听到过他们的计划。现在无疑就是这个画面。他心里开始急起来,这样一场上千人的杀戮,可不是儿戏,太过血腥和残暴。 有些时候,当结局真的要发生的时候,人才会清醒。 令狐小虾现在的想法跟之前变了。他得想办法阻止。 就在他想着要站出来,不管说什么,说几句,试图阻止的时候。张立群却已经站在了前方。 张立群道:“各位师叔,先莫动手!” 岳一远等四人都奇怪的看着张立群。须知传信给他们的人正是这小子,告知他们那些江湖中原本是华山狗腿的人以及一群企图对华山不利的人如今反了,为保华山平安,为保华山势力,要来一次大清除。 岳一远挥了挥手,道:“你还有何说?” 张立群道:“刚刚师叔救了那女子,劝说我们不能以人质对敌,让我联想到了华山作为江湖第一大派该有的风采,师叔的作风才是华山该有的样子!之前我的所思所为,太过局限和小人之心。” 岳一远点点头,不知道张立群要说什么。 令狐小虾也听着。 张立群道:“如今,四位师叔的到来,显然已经证明这个局势就是一场降维打击,说得明白点,就是一场杀戮。虽说这些江湖人士意在对华山不利,却也曾经为华山所用,如今将他们一并诛之,华山派日后在江湖上,便与江湖上传言的魔教没什么分别!” “你到底想说什么?”岳一远还是听不懂。有些不耐烦。 令狐小虾心中甚是奇怪,这小子是想干什么,他一直话也不多,怎的这个时候讲起了大道理,总不会和刚刚被揭开的他是孟一丘的侄子、章之贺的儿子有关?那能有什么关系呢? 张立群道:“我想,华山派应该有师叔这样大丈夫的做派,赢得光明磊落,以武服人,以理服人!” 岳一远本来不耐烦了,但被张立群这样一夸,倒也高兴。他本来也没想过这些,他只不过是要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在令狐小虾看来,岳一远根本就是神经病。 站在一旁的章之贺、灵清以及老灵子夫妇等人都奇怪的看着张立群。 岳一远问道:“怎样的以武服人、怎样的以理服人?” 张立群道:“他们这一群江湖之人,有一部分是妇孺,也有老人,根本挡不住我华山弟子一剑,剩下的人中却有高手。我提议,让他们精挑出五个人,与四位师叔,还有,还加上我,来一场比武对决。他们若是赢了,就此放他们下山,他们若是输了,就与华山签订承诺,以后服务我华山派。”话罢,他又给自己解释了一下,道:“如今师父不在,我这个大弟子,是该代替他出场,为他分担!” 岳一远一听,道:“如此倒也省事,孟一丘这小子的徒弟,脑中的主意可不少。你们觉得如何?”他问了旁边钟一仁等三人。 三人也不反对,道:“师兄你决定,我们赶紧完成任务,争取太阳下山前回去!” “你觉得如何?”岳一远朝令狐小虾问。 令狐小虾一时还反应不来,心想,问老子干什么。但又想,这是再好不过,起码就不会造成杀戮。便假意想了想道:“我同意!” 岳一远道:“这些江湖人可同意?” 张立群道:“他们如果不是傻子的话,肯定同意!”话完,张立群正了正身子,朝人群中将用意告之。 经过了短暂的商议,果然形成了统一。 也不管那些别样的声音,别样的谩骂,这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武当宋有病、宋无病、连城帮钱福来、少林悟烦和悟人、还有徐风俊和沈毛毛,被推选了出来,因为他们无疑是这支队伍中身份最高,最能够代表的大家的人。 由宋有病对钟一仁、宋无病对陆一风、钱福来对李一通,悟烦加悟人对岳一远,徐风俊加沈毛毛对张立群。 其中,虽有以二对一的情况,但是岳一远根本没放在眼里,张立群也只是胸有成竹的笑笑。 令狐小虾在旁边尴尬地抓头皮。连沈毛毛都被选在里面,他居然没被选上。难道说他的武功不够吗?他内心不知道奔过了多少草泥马,却假装啥事没有地往旁边靠去。 张立群郑重提议,半盏茶后,比武正式开始。立即,有弟子端上茶来。 令狐小虾到了旁边,忍不住学沈毛毛“啊呸”呸了出来,除了尴尬也只有尴尬。只心想,确实,老子能代表什么! 四大邪神也来到了他的身边。 那大日如来道:“小宝贝,他们眼里没有你,姐姐我有,姐姐们都有!” 冷面观音揽住了令狐小虾的手臂,软道:“姐姐们喜欢你。” 阎王老子却一脸冷冰冰的,道:“可是,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人是人剑是剑 令狐小虾叹了口气,道:“我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那时候,我还是个小乞丐,常在一所书院的门口乞讨,其实是偷看里面那些非富即贵的孩子们练武。他们有时候会比武,有时候会做游戏,总让我看得非常羡慕。但是书院的墙似有魔力,能够把世界一隔为二。”讲到此处,令狐小虾又叹口气。 旁边,冷面观音道:“让我家宝贝小小的心灵受到创伤了吗?”话完,抚了抚令狐小虾的心口。 令狐小虾接着道:“我啊,不仅羡慕他们练的那些武功,更加羡慕他们一起扮演各种角色做游戏。很想也加入他们!只可惜,我在墙外,而他们在墙内。” 大日如来道:“那有什么好羡慕的,当年我们在宫中,不也如此吗?看着那些受宠的妃子不管怎么作妖,都过着天仙般的生活,我们这些不受宠的,只能独守空房,实在难忍时和太监解解寂寞。这之间不也有道墙吗?” 玉皇大帝打断了大日如来道:“你怎么连这种不要脸的事都说出来,你还要不要脸?” 大日如来道:“要什么脸,脸是别人给的,别人不给,你再要也没有!” 令狐小虾看了看大日如来,她是四女中最胖的一个,比沈毛毛之前还胖些,说起要脸,便看了一下她的脸,不由地笑。 阎王老子给每人递了一小壶水道:“他们喝茶,我们也喝!任何世上的墙都是能破的,但是如果心里有墙,就难破了!” 令狐小虾一愣,他想不到阎王老子说的话这么有深意。这四个女人,不仅听懂了自己的话中意,还给予了最好的安慰。事实上,他这一路,看上去是参与了,其实一直都在别人的游戏中。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现在,他就要老老实实在呆在旁边,就像小时候他老老实实地呆在墙外,看人家玩游戏。 只是心中忍不住嘲笑,他也不是自吹,就凭适才他与章之贺交手,其功力已然了得,那几个一字辈的高手,武功肯定在章之贺之上,这还有什么好打的,直接俯首称臣便是。 令狐小虾没有发现,此刻四大邪神依偎在他身旁,灵清非常鄙视的望着他! 一盏茶是很快的。 所谓的“以武服人”,很快就开始了。张立群补充了一下规则,由于一共是五局,只消一方赢了三局,便是胜了。这个规则本来还可以利用一下田忌赛马的方法,但由于已经做了安排,临时再改是不可能了。再说了,华山派这五个人,包括张立群在内,压根就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强。怎么排都是碰运气了。 令狐小虾的判断是,连碰运气都算不上,根本就是鸡蛋碰石头! 众人留出了一块空地。 第一场对决开始。宋有病对钟一仁。一剑日出对决夺命连环三仙剑法。 宋有病,武当大弟子。他的一剑日出在江湖成名已久,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日出在东,杀招在西。 此次与其兄宋无病共上华山,主要原因有二,第一个原因比较感性:他兄弟俩深受掌门张无求恩惠,张无求之死虽然和他们无关,但他二人终究也是难辞其咎,内心自责,毕竟如果他们和如当初,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结果。第二个原因则是理性的:江湖动荡,华山派除了传闻孟一丘被刺杀,其实在这场风波中独善其身,张立群在多方恶斗之后,轻易夺得盟主,就算是个白痴也看出其阴险之处,这口恶气自是要出的。 那为何不倾巢而出,与华山来个你死我活的讨伐呢?因为叫不响,名不正言不顺,毕竟是武当一开始太想当然,没有防人之心,还主动站出召开结盟大会,且一直以来也没太重视敌人。若是因为自己没当上盟主就翻脸不认账,完全站不住。其实就是吃了一个闷亏,不仅让张无求搭上了性命,还抖出了武当一堆丑事。 这一次,江湖群雄上华山派讨伐,当然要参与。但唯恐再有什么人对武当不利,且当前武当内务繁多,万一再有外敌,需得抵御,因此就他兄弟二人前来,顾晓、李破军等人驻守,同时这也算是二人重归于好! 宋有病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奈何他兄弟二人名声在外,身份显贵,想低调也不可能,故而他也当仁不让地被推选为首战之人。 钟一仁又是何许人也?此处也要做个简单交代。与孟一丘同辈的一字辈华山弟子当年也不止这五位。那一时,华山尚未有如今的江湖地位,因为三把宝剑尚未现世,门派之间的地位高低也还没有分清。 但华山派的问鼎江湖其实也早已是大势所趋,因为华山弟子众多,更为关键的是这里就像一个武学圣地,不管是剑法,还是内功都别具一格,尤其是剑法上,堪比少林,比肩武当。但也由于人多、可学的武功多,内部关系始终也理不顺,师兄弟之间互相攀比,风气不好。 直到孟一丘担任掌门之后,这种风气被改变了。因为孟一丘给华山派树立了一个远大的目标,那就是“振兴华山、一统江湖”。人一旦有了目标,特别是有了共同的敌人后,就会团结起来。华山弟子们无不如此。后来,他们听闻西域雪炎出现一块神石,便以此为契机,前去夺石,铸剑。过程中,死伤无数。与江湖传闻的只有钱连城、张无求、孟一丘三个人安全回来并不一致,但人死也死无对证,只能说活下来的享受了成果。 这个成果成就了孟一丘,但孟一丘也必须得安排好和他一起回到中原的四位师兄弟,便是钟一仁、陆一风和李一通和岳一远。其实也正如钱连城把沈雷龙安顿得好好的一样。这四位分别居华山一峰,无须管事,却可衣食无忧,还能安心习武。随着时间推进,他们在武学上的造诣日渐佳境,尤其是修炼紫霞神功的岳一远,起初是三人中最弱的一个,但他自己也想不到,内功越练到后面,实力越加强劲,近两三年来,已然成为了最强的一人。也因此,人也变得高调起来。 所以说,剑其实只是一个道具罢了,关键是人。是人要让这个江湖掀起波浪,而不是剑。 现在,宋有病和钟一仁已经面对面的站着,他们两手里都拿着剑,已经出鞘的剑。 三仙不属万物 嘴巴会说话,剑不会说话! 但很多人都喜欢用剑说话!而不是嘴巴! 宋有病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钟一仁同样如此。 宋有病的剑招,单剑直入,如一轮新日,由东往西;钟一仁的剑更加简洁明了,因为这套剑法明面上只有三招。 然而,当他们的剑碰到一起的时候,却立即交错击撞,时而轻、时而重、时而弧、时而刺,似骄阳烈火,又似春风细柳。旁观识剑的人大概都看得懂,他们都想以自身的剑招将对方笼罩,从而逼入绝境。 宋有病的剑,如太阳,虽是一团烈火,却有万缕光芒,能普照大地。钟一仁的剑,关键在后手,起始只是一招当头直劈,看似笨拙,但若对方斜身闪开,则圈转长剑,拦腰横削;如果对方还能避开,则长剑反撩,疾刺对方后心。剑就似长了眼睛,紧紧尾随着。 有人见过宋无病的剑,也知道他这套剑法的精妙之处,不仅融入了太极之妙,更有后招“西边雨”,当万缕斜阳与濛濛细雨融合时,时间万物还能往何处夺? 很少人见过三仙剑法,除了少数的华山弟子。三仙剑法既然能称上一个“仙”字,便不在万物之中,这种后发制人的剑招在百年之后,会有能者进行一概的改进完善,形成更加精妙的体系,成为江湖上独一无二的无上剑法,但现在的华山还没有出现这样的能者。 只看着二人过了五六十招,不分胜负,旁观之人皆看得如痴如醉,又是胆战心惊,料想着如果是自己在与其中任何一人对战,该怎样破解! 就像二位棋手下棋,针锋相对,难分难解。 令狐小虾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对决,比起当时武当山上几大高手之间的对决,虽说惊讶不足,但却足够让人心惊肉跳。他注意到华山另外几位高手都气定神闲的样子,除了时不时饮一口茶,脸上毫无表情。 而另一边的人中,有两个人特别搞笑。 一个就是钱福来,这个人和宋有病之间的故事已无需赘述,这个人的奇葩程度令狐小虾也是领教过了。但现在,已经让令狐小虾彻底不知道怎么去评价,只好用笑来表达。因为他一半男装一半女装之后,整个人也如人格分裂,一边女一边男。只见他的半边在雀动、鼓劲、眼中充满崇拜,半边却镇定的看着,手在比画着,时不时的还皱皱眉头,大概是被剑招所震撼。 令狐小虾越看越觉得好笑。情不自禁地一个人笑了出来。 没有人会觉得这样一场对决会有好笑的地方。当然也没有人会发现令狐小虾笑的也根本不是这场对决。他只是在想钱福来到底受了什么样的刺激,才能分裂成这样,他试着让自己也这样一分为二,却是万万不能,身体终究是协调一致的。他不由又十分同情起钱福来。如果不是一边为了撑起败落的连城帮,一边为了他所爱的宋有病,怎么可能变成这样? 但就算内心里一半是男人一半是女人,也无需非要连打扮也变成一半男一半女,不是吗?想到此处,令狐小虾又一个人咯咯咯的偷笑起来。 旁边,四大邪神也被令狐小虾的举动莫名其妙。却也无暇说什么,全神贯注地看着场上的对决,并为宋有病加油,因为己方如果败了,她们也真的要被埋在华山了。 另外一个让令狐小虾觉得搞笑的是沈毛毛。她一脸迷茫又懵逼的望着场中央的对决,她好歹跟章之贺打了一架,好歹是活了下来,但眼下头发乱糟糟的,两个衣袖全被削了,身上脏兮兮的,被绳子绑过的痕迹还在。大家在推选由谁上阵的时候,她压根就没参与,若是参与了,就算再有一把剑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会答应,所以这一架很显然,她是被强按吃草的牛,她的脸上写着三个字:“完蛋了!” 令狐小虾更加乐了。几乎要拍大腿笑。 不过好在,沈毛毛这一组排在最后,沈毛毛只能希望前面的人能够胜出三场,那样她就不用打了。 这时,只见岳一远站了起来。众人不知他要做什么,他乐呵呵的道:“这世上剑法再精妙,关键在于使剑的人,而推动这个人发挥实力的却是他身上的气,也就是内力。这位武当大弟子年纪轻轻居然能够和我师弟平分秋色不落下风,当真是后生可畏!” 他又道:“但是,马上他就要输了!因为,他的内力不敌我师弟!” 他的点评一点都没错,当宋有病再次剑扫而来的时候,钟一仁的剑从另外一个方向迎面接来,双剑相交,但听得“叮”一声,这已经是他们这场决战以来第三次重复,但这次两剑不似之前分开,而像吸铁石缠到了一起。因为如果再分开,后面也将再次重复一遍。只是因为剑招罕见,剑法神奇,不少人看不出来。 双剑发出沉吟之声,剑在抖,手在抖,身子在抖!果然二人开始比拼内力。如岳一远所言,宋有病渐落下风,他不能撤剑,一旦撤剑,自己全身都将成为靶子。 此时,站在一边的宋无病拿起了腰间唢呐吹了一声。这一声“唔……”难听又刺耳。旁人指责他扰乱打斗二人心神。对宋有病却如警钟响起。只见宋有病突然剑身一个扣转,迎着对方强劲的内力,身子又随剑而转,连连后转三四圈,才卸去了剑身之力。与此同时,立即举剑自闭门户。 但是,钟一仁的长剑已经抵在宋有病的咽喉,没有一丝地伤到宋有病。 宋有病没什么,旁边的钱福来吓得尖叫一声,声音由细到粗。这又让作为看客的令狐小虾拍大腿笑。 第一场,宋有病输了。 宋有病十分有礼地抱拳:“感谢华山前辈手下留情。” 钟一仁只淡淡一笑,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回到了一旁。他的脸色并不好看,他赢得并不轻松。 根据安排,第二场是宋无病对陆一风。 沈毛毛眼见第一场输了,急得在旁边喊加油。一众江湖人也跟着沈毛毛喊。 为了使气氛好一些,令狐小虾也跟着起哄,人家喊“加”,他跟着喊“油”,便是少喊一个字,他也觉得好玩。扪心自问,他还蛮喜欢这个宋无病的。 只是这样的举动让旁边的四大邪神感觉这家伙简直就像个孩子。 就在宋无病和陆一风准备出场的时候,张立群却又走了出来。张立群拦在了陆一风前面,道:“师叔,这一场,让我先来。”话完,朝着徐风俊和沈毛毛道:“二位,请吧!” 搞笑男女胜出 获胜的钟一仁到了一旁休息,失败的宋有病输得心服口服。 张立群“插队”邀徐风俊和沈毛毛率先过招。 徐风俊在武当山见过张立群所展现的能耐,知道此人一定是个高手,却也不清楚深浅。他对自己的功夫也是自信的,他很想知道自己和同龄江湖名门新秀之间的差距。所以,张立群一说,他立马站了出去。 沈毛毛心中怕得紧,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早打晚打都是打。反正有徐风俊在。可真要上了,她突然又停下,朝岳一远等人道:“那个,能不能换个人上,你们看,我这,我这也不像是个打架的料!” 她当然不像个打架的料,看她现在的相貌应该是一个躲在房间里绣花的大家闺秀,但是,大家却也都就在适才看见她把一个华山弟子抓起来,像个球扔出去。所以,她的推出来参战,既合情也合理。 与此同时,大家也都奇怪为什么之前灵清要以沈毛毛为人质,对其动手的时候被章一贺给阻止了。 岳一远却还是随口问道:“那么你想让谁换你呢?” 沈毛毛指了指令狐小虾,道:“他,他可以吗?” 岳一远道:“当然,当然!” “太好了,太好了,小虾叔,你来,你上!” 令狐小虾呆在一边,他当然也担心张立群会对沈毛毛下狠手,可是,要他自己上的话,他才不!他既然不是游戏的参与者,那就该做一个一身轻松的旁观者。毕竟,这是大家的意思,是大家推荐后的结果。所以,他抓了抓头皮,道:“人家只说当然,意思是当然不同意!” 沈毛毛瞪了一眼岳一远道:“啊呸,你是这个意思吗?” 岳一远无奈地摇头。他当然也不同意令狐小虾上,但若是嘴上说了,岂非是自己矮了几分,难不成还怕了令狐小虾不成。 此时,徐风俊却道:“我们上,毛毛!放心,你保护好自己便好!”他比其他人自然是更加清楚令狐小虾,令狐小虾要是上了,那么就没他徐风俊什么事了。 沈毛毛简直想哭,望了一眼徐风俊,态度倒也转得快。道:“上就上!” 第二场对决开始! 张立群单手将剑抛起,随手一抓,抓住剑柄,将剑凌空抽出,那剑鞘本该落到地上,却也搞不清楚他怎样使的力,剑鞘直冲已经摆好了阵势的徐风俊和沈毛毛而去。 徐风俊击掌拍飞剑鞘,干净利落。举掌迎上。 沈毛毛本该是自我保护躲在身后的,怎料她本能反应,又“呀……”一声,冲得比徐风俊还快!这让徐风俊是既发愁又愣住。心中暗想,这令狐小虾的确是个难得的奇才,毛毛所用的步法正是他所教,便是在毛毛身上使出,已经超越了自己,也难怪令狐小虾在对敌的时候,能够如此随心所欲,那正是因为轻功的加持!他立即加快步伐,口中急喊:“毛毛,小心!” 沈毛毛此刻两只耳朵显然已经关上了“门”,哪里还听得旁边有人在喊。她胡乱地抓上去,倒是很像那些猫咪打架。 张立群当然不会被她抓住。却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打架的人,轻轻避开,徐风俊贴了上来。 徐风俊不同沈毛毛,玄风掌,掌力雄厚,每一次出掌,都带着强烈的劲风,仿佛能撕裂空气,却又十分美观,尤其是由这样一个相貌英俊的人打出,对于江湖来说,如同餐桌上上了一道味道鲜美的特色菜。而跟在身后还在乱抓乱打的沈毛毛,明明可以凭美貌去虏获男人,明明也像一道菜,凭秀色可餐,却偏偏身体里住了这样一个灵魂。 令狐小虾又忍不住大笑起来。钱福来也好,沈毛毛也好,那都是他见过的最有趣的人。 张立群的剑法又何尝不好看。他起先使的是和灵清一样的华山派入门剑法,飘飘然间却剑气纵横,干净利落。直到后面,剑路逐渐改变,使出了章之贺的那套剑法。身形也越来越快,也似乎在场上出现了两个人! 谁也想不到徐风俊的实力这么强,谁也想不到张立群也会章之贺的剑法。 一时间,一旁的章之贺又念起了那首诗:“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像是舞步的节奏,让张立群的剑法越使越顺,越使越奇呼。 好在,徐风俊已经和章之贺交过手,也看过他和令狐小虾以这套剑法过招,心有忌惮,便只有处处躲避。让他稍微心宽的是,对方虽然剑法独到,杀招却有限。 倒是沈毛毛,依样画葫芦的速度也是快,她居然学着令狐小虾对付章之贺的方法去应对张立群,凭借着匪夷所思的步法,不仅避开了剑,还就在张立群前后晃动,虚实变转之际,将他一把抓住。 场边哄然!没有人不惊讶。沈毛毛自己也惊讶,管她三七二十一,她又“呀”一声,将张立群举了起来,又扔了出去,扔出的刹那并没有忘记点对方穴道! 张立群轻功了得,竟还能直直落到地上,却脚站不稳,踉跄倒地。 令狐小虾鼓起掌来,大叫:“好啊,老毛,好!” 沈毛毛的耳朵还没“开门”,又大踏步跟上去,欲将张立群再次举起,再扔一次,这一次必须让他横着落地,摔出屎来不可!大踏步追了上去。 就在她快到徐风俊面前的时候,背后一个女声喊道:“二打一,胜之不武!”是灵清。 灵清持剑追了上来,一剑横到沈毛毛面前,沈毛毛没想到会有人这个时候冲上来。她更加想不到冲上来的人是灵清。她的心里实在是很纳闷,很不明白,她实在想不通不久前那个眯着眼挂着笑,情深款款和自己小虾叔说笑、撒娇的人居然就是眼前这个人。 沈毛毛也是个女人,无疑,她根本不懂女人!她避开两剑,道:“你,你,这是干嘛?”心想,规则中可没有说旁边有人可以来帮忙。 灵清又使出三剑。只听得旁边张立群喊道:“清妹,助手,我输了!” 灵清并未停,道:“他们为什么可以两个打你一个?为什么我们不能同出两个?” 张立群一瘸一瘸的走上来,伸出一剑,便击落了灵清的剑。道:“这事需得我自己解决,怎可让你陷入危险?” 灵清一听,脸有感动,却不依,道:“凭什么,凭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 这个问题其实不需要回答,至少她自己的心里该有一个答案,那就是她和令狐小虾一样,她是游戏之外的人,她能代表华山吗?其他五人分别是谁,而她灵清又是谁? 张立群朝徐风俊和沈毛毛致以歉意,夸道:“真是想不到,想不到这位女侠的武功如此出其不意。我输了!”便拉着灵清往旁边撤去。 徐风俊和沈毛毛都如释重负,总算是赢了一局。暂时双方打平。后面还有三场。 谁人脱光他衣 天地,华山,人! 一群来自不同地方的、目的不同的、各有恩怨的人,在这里较量、打斗、吵架,还有旁观的! 其实,仅仅是一场热闹罢了! 哪怕这场热闹涉及名利、生死、别离。 于天地之间,能算什么。热闹一下,已是存在的最大意义。 一缕清风吹过华山,吹过人,又远远地离开。越过千山万水,潜入江南的一幢小楼。 有一个人正趟在床上,床边放了两把剑,一把名为高山、一把名为流水。床上有两种特别明显的气味,一种是酒气,另一种是女人香! 躺着的这个人也不是别人,正是芝麻。他全身一丝不挂,正在打呼噜,跟死猪一样地睡着。也不知道已经睡了多久,因为这一缕风,他的魂突然就回来了。 他醒了。他习惯性地伸个懒腰,突然猛地坐起! “奶奶的,我衣服呢?啊!老子裤子呢?”芝麻大惊。 “一个男人的衣裤不见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门口进来一个女人,脚步轻轻的,也像哪里吹来的风,腰肢纤细如柳,面相十分赏心悦目。 芝麻急的用被子将身体盖住,揉了揉眼睛,问道:“你,你是谁?” 女子往芝麻身旁紧贴而坐,笑道:“这么快就忘了,我是红豆!” “红豆?”芝麻愣住。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多少有那么一点亲切! 红豆点了点头。道:“你叫芝麻!芝麻大侠!” 芝麻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点点头!他记得昨晚他和连城帮帮主钱连城一起喝酒,喝到什么时候已然记不清。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就睡在了这里,甚至都记不清和钱连城聊了些什么。 “你是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红豆问。 芝麻又点点头。 “你也忘记了昨晚是谁给你脱的衣服!”红豆又说。 芝麻又点点头。 红豆笑了,不信地笑,却又笑得很欢乐似的,道:“可你却偏偏还记得给钱,并且还十分大方!” “嗯?”芝麻看了看地上的衣服,衣服的口袋里应该有他的银票。但粗看过去已经不在了。“是你给我脱的衣服?”他问。 “是我。你尽管喝醉了,但是脱衣服的时候却很配合!并且……” “并且什么?”芝麻问。 红豆推了一下芝麻。又故意撩起芝麻的被子,往里面探望了一眼。笑道:“这还用问吗?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男人最喜欢的就是装!” “我……”芝麻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但是他的手已经揉在红豆的腰间。 红豆很顺势地钻进了芝麻的被子。 “你认识钱连城?”芝麻问。 “认识!”红豆说。 “他让你来陪我的?”芝麻又问。 “不然呢?”红豆又说。 芝麻还想问什么。红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娇声道:“你哪来那么多问题,现在根本不是问问题的时候!” 天地、江南、一幢小楼、一张小床、一对男女! …… 傍晚时分,芝麻醒了。别人都是早上醒的,他却睡到了晚上。这次,他什么都记得,他的心里美滋滋的。不仅记得这个叫红豆的女人,同时也想起了昨天晚上和钱连城喝酒的事。 自与令狐小虾和肉馒头一别,芝麻也算是马不停蹄赶往连城帮,却因为人生地不熟,一直到了昨天才到。来到连城帮,报上了自己的名号,立即得了钱连城的热忱接待,安排晚宴。 中红堂堂主唐力霸、财发楼楼主孙算盘、皮白斋斋主朱添彪陪同,同时还有一众从附近小红楼找来的美女相陪,其中一女便是红豆。 座上,众人聊了在武当发生的事,钱连城叹气不已,他自然也想不到最后让华山派不费吹灰之力得了好处。早知如此,他就该和令狐小虾合作,让令狐小虾赢得盟主之位,也比让华山派张立群得到的好。只可惜,当时瞬息万变,每一件事的转折都让他措手不及,他和钱福来本来就没做准备,自然是处处被动!能够保住性命回来已是不错!好在,尽管发生了那么多不幸,钱福来总算原谅了自己。 芝麻都是听着,他没有喝酒的时候,总算并不会太糊涂,便把最为关键的事说了:华山张立群赢得了盟主之位,显然说明华山派一直都不怀好意,别有用心,是幕后真正的黑手,如今,武当已挫败,不知道连城帮下一步作何打算! 钱连城便把安排钱福来、徐风俊和沈毛毛上华山的事也告知了。他的预判和武当相同,暂时不轻举妄动。 芝麻便也告知其令狐小虾也上了华山。同时,他很认真地问了一个问题:到底有多少人去过雪炎?到底那是一块什么样的神石? 钱连城哈哈大笑。道:“此事,本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知道的人少,便似乎成为了秘密。正因如此,便使其有了别样的价值,特别是得到了剑,就有了身份和地位!这就是江湖!” 芝麻听得懂! 五个人喝酒,孙算盘等人连翻给芝麻敬酒。旁边红豆等陪酒女子们勤快的斟酒,很快芝麻就晕乎乎了。但是,他还是最后问了一个问题:“连城帮有什么打算?” 钱连城道:“华山派的实力十分强悍,整合了江湖一众实力,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次江湖讨伐华山派,正好给了连城帮喘息的机会,最好的打算就是养精蓄略,一心发展!” “或许,华山派这次会彻底颠覆!”芝麻说。 “也或许,江湖一众人会死在华山上,但是华山派肯定不能全身而退,真是天助我也!”钱连城说。 芝麻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道:“希望令狐小虾不出什么意外!” “令狐小虾当然不会出意外!他是一个难能可贵我的人才!”钱连城夸赞。 芝麻又叹气。道:“你可别抬举他,他就是个自讨苦吃的人!假装没什么,事实上啊,就是因为女人!” “你是指那个灵清?”钱连城问。 芝麻道:“世上女人多的是,谁知道他的脑子里想什么!不过,男人嘛,当然喜欢女人!嘿嘿!”话完,他竟然一把拉住坐在身边的红豆,抱到了怀中! 钱连城也笑,道:“我看不一定!” 芝麻道:“我看,是肯定!” 钱连城道:“有些人,心里是有底线的,如果令狐小虾是那样的人,那么他绝对不可能上武当,绝对不可能再去华山,也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轻功!” “哦?为什么?” “因为老天不会眷顾这样的人,能让老天眷顾的,一定是不一样的人!” “所以呢?”芝麻问。 钱连城道:“所以,这次群雄上华山,或许和武当一样,那关键的一个棋又是这个令狐小虾!” 芝麻哈哈大笑。道:“你可真是了解他!” “来来,喝酒!” 清风十三剑胜 没有人了解令狐小虾,就连他自己也不太了解自己。那些看上去了解他的,只不过是更加愿意迁就他,比如他的朋友,他的亲人。或者是欣赏他身上的某些品性或优点,比如同是天涯沦落人。 这世上的人,最愿意迁就自己的、欣赏自己的,不外乎是自己本人,所以,相比之下最了解自己、最爱自己的也正是自己。 这个现象,几乎适合每一个人。 当然,也就是适合令狐小虾,适合芝麻。 芝麻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他乘酒醉之前把问题给问了,但是,得到的答案等于没有答案。有时候,答案就在酒里,就在剑里,就在被窝里。有时候,答案是没有答案,答案就是活着! 只要活着,世上任何的问题,都有答案,哪怕这个答案是错的,它也是一个答案。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一个对的答案的,而有些人的目标首先就是活着。 但有些人就是不怕死!他们要以命来寻求答案。就比如现在发生在华山上的第三场对决,由宋无病对陆一风。 一个是重归武当的弟子,有着极强的内功,能将内力化成气墙,融入太极之中,形成比金钟罩更强的防御。 一个是归隐的华山前辈,莲花峰上,清风十三剑。 他们都不喜欢说话。他们的眼神互扫了一眼后,就各自沉浸下来。身边的人也都保持了安静,尤其是华山弟子,对于这套剑法,他们只是听说过,有幸一观,便已是莫大的福分,自要好好观察,以求学得一招半式。 清风十三剑,其最大的特点是似有似无,似实似虚,似变未变。剑的灵动和飘忽是当今武林中罕见的代表。陆一风拔剑的刹那,人就像一个幽灵飘了过去,却是一招清风徐来。 宋无病不敢怠慢,身为武当弟子,他和旁人一样奇怪,想领教一下,想证明一下自己能够躲过剑。所以,他用上了武当最好的步伐去躲。可是,剑还是如长眼睛地在他身边呼呼而过,不时呲一声划破衣服。 也幸是武当身法之独到,若是他人,剑便不是划过,而是穿透了。 作为一个看客,令狐小虾沉浸其中,他不会使剑,看到如此惊艳的剑法,不由与芝麻的剑法对比。 试问,就是那招清风徐来与芝麻的倒挂猪肉相比,谁能胜出? 这个只有让他们打一架才知道。但想到此处,令狐小虾不由对芝麻也是生出佩服之意,也颇觉自己运气好,能有这样一位朋友。须知,清风十三剑是华山派前辈呕心沥血的佳作,而芝麻是自学成材,他只是一个卖猪肉的酒鬼罢了。 场上,宋无病连连败退,在陆一风的一招微风细雨到来的时候,他拔出腰间唢呐,挡住了那一剑。继而,立即吹响了唢呐。 长长的“呜哇”一声,所有观看的人顿时汗毛竖起,有的嘲笑,有的不知所以。只有令狐小虾,忍不住又觉得滑稽,忍不住又笑起来。 唢呐声响起,宋无病单手打旋,身子微转又立正,身边无形的气墙被催动。陆一风的剑本来是直刺而去的,居然转变了方向。他一惊,身随剑去,竟被那旋转的气流甩出了好几步。好在他身法底子好,立即回过神来。转身又刺,使出一招清风明月。 宋无病不再躲,不再动,只是吹着唢呐站着。任凭对方剑刺来,他甚至闭起了眼睛。 剑碰到气墙,起初是一股阻力,就在陆一风送出内力到剑身的时候,剑却因为气流又转变方向。 看不懂的人还以为宋无病用唢呐声招来了鬼魂,使得陆一风着了魔。 看得懂的人自然看得懂,比如一旁的岳一远,他竟也不由惊叹,自言自语道:“武当,当真也是人才济济。能够把内功练成这样的,实属世间独一无二。”他又想,若是紫霞神功也能和太极融合,那么世上还有什么不能破,还有什么不能防? 看得懂的人还有灵清。这个时候,灵清一定会站出来。她如果不站出来,她就不是灵清。她如果不站出来,令狐小虾又要彷徨了。 宋无病最倒霉的事大概也是遇到令狐小虾,又遇到灵清,令狐小虾尚且说得过去,而灵清这样一个几乎可以被宋无病秒杀的人,却知道他的弱点,并且这个弱点居然被她利用了两次。 现在是第三次。只听得灵清大声提醒道:“他的弱点在他的头顶。只需一招无边落木,既能破!” 陆一风半信,宋无病心里骂起了娘。 令狐小虾还在笑,之前是有趣的笑,现在是苦笑!继而是冷哼!旁边,四大邪神也是十分不屑。玉皇大帝脾气更为耿直,也喊道:“对决难道还可以有人旁边指点?华山前辈需要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指点?” 灵清不爽,道:“你若不服,你也大可以出主意。” 玉皇大帝能出什么主意,凭她想破清风十三剑,起码是下辈子的事。但嘴上可不会输,道:“我就是不服,有本事,你出来跟老娘单打独斗!” 灵清不屑,道:“斗什么斗,自有人收拾你们!” 玉皇大帝火冒三丈,骂道:“狗仗人势!” “切!”灵清不再理她。因为张立群扯了扯她的袖子。 场上,陆一风果然一跃而起,使出一招无边落木。一剑从天而降! 宋无病输了!他早就已经开始研习弥补这个气墙防御的弊端,且已经有了小成,这一剑若是灵清这样的人使出,他大可安枕无忧。但是由陆一风使出,毫无悬念的被破了。好在,他收去气墙,快速避开,才避免了致命一剑。 陆一风落地之后,不给宋无病机会,又是一招清风徐来,紧追而上,宋无病的小腿足三里和大腿风隆穴分别被划伤。愣是如此,已是陆一风对这个年轻晚辈的手下留情。 在一旁“看戏”的令狐小虾唏嘘不已。不禁轻声自言道:“哎呀,哎呀,这家伙真是不灵通!” “人家是手下留情了,难道你看不出吗?”阎王老子反道。 令狐小下道:“人家说的是那个宋无病!难道你听不清吗?” 阎王老子叹了口气,道:“技不如人了,早知如此,还不如我们四姐妹上,老娘怎么都要毒死那老家伙!” 令狐小虾直叹气,道:“那不是技不如人,而是不懂变通,太极应该是讲究道法自然,我不知道什么是道法自然,但是摆明了对方是要攻己弱处,那么将弱处藏起来不就可以了?” “怎么藏起来?”大日如来也感兴趣地问。 令狐小虾抓抓头皮道:“那还不简单,气墙是绕着他的人的,那么他只要将身子横过来,气墙便也横过来了,陆一风从上而下,自然就找不到缺陷了。” 四邪神皆无语。这个道理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但是,居然就没人能想到。不由道:“那可行?” 令狐小虾道:“自然是可行,只是难看点而已。” 四邪神望着令狐小虾,她们的眼神从不解变得欢喜,大日如来最甚,眼如杏花,道:“我家小虾宝贝,果然是奇才!” 这话说得令狐小虾的耳根不由觉得发烫,他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但是不由又觉得好笑,便又哈哈笑起来。 和尚对决剑客 三场对决已经结束,现在是一比二,江湖群雄方只胜了一场。华山只需再胜一场,就胜出了。 宋有病和宋无病本来是最大的看板,本来他们俩应该都有胜出的可能,却偏偏输了。脸上无光,也不得不承认,毕竟他们的对手是华山派前辈,输的既冤也不冤。 反倒是徐风俊和沈毛毛赢了。赢得还不是很难! 第四场,是少林悟烦和悟人对决南峰李一通,六合剑法。 少林是一个大派,历来在江湖有重要一席,在这件事中,他们的存在感却很弱,到目前为止,就出来了两个悟字辈的和尚,武功不高不低,也没有明确地表明过什么立场。就算表明过立场,那也只是嘴上说说。 令狐小虾多少是好奇的,要说那些小帮小派被华山派给要挟利用了还说得过去,但说少林也是其中之一,就不太可能。但是,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去猜测。猜到又如何,猜不到又如何?就算和尚也有什么图谋,起码和尚不会杀戮。 令狐小虾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现在,他的任务就是看,睁着眼睛看。他突然想起自己也曾一度想去当个和尚,毕竟和尚是不理世事的,可后来他却取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发现和尚有两点不好:第一个是念经,有口无心地念,那简直就是浪费光阴。第二个是许愿,许愿要收香火钱,那简直就是变相的骗钱。 令狐小虾是不会干这种事的。 打斗开始了。掌风和剑气瞬间交缠在一起。剑是重剑,掌是重掌,三人缠斗在一起,却各自都没有碰到对方一丝一寸。边上有不少人看不懂其中凶险,只有少数人知道,这套六合剑法,剑是六分之一,其它五处分别是头、手、腰、腿、脚,也就是全身上下与剑融为一体,成为六合,这种武功练到最高境界便是人剑合一。 两个和尚使用的是少林掌法,掌力雄厚,身法亦规矩,两和尚如果和李一通单打独斗,早就被对方结果了性命,但二人互补合力,竟不落下风。 一边是惧怕对方的掌,一边是惧怕对方的剑。 打来打去,愣是谁也不碰对方一下。 令狐小虾也看得懂。但是,他还是打哈哈了。他又在想,这两和尚一定不会输,并且一定会赢!不是因为武功,而是因为令狐小虾的直觉。和尚如果输了,整个对决就提前结束了。结束后,这些江湖人怎么可能束手就擒呢?难道说乖乖地跳到刀俎上任人宰割? 令狐小虾也叹了口气。旁人也不知道他是在打哈哈还是在叹气。 大日如来见状,颇有责备之意,道:“这个时候还打哈,赶紧想想后路,马上和尚就要输了。” 令狐小虾道:“还有什么办法,一起等死得了。” “等死?我可不想死,我们都不想死!”大日如来道。 “不想死的话,你们就不该上山来!”令狐小虾说。 大日如来道:“上山是为了报仇,谁曾想华山派比想象中更厉害!” “更想不到的是我方这么弱!”玉皇大帝补充道,脸上也是担忧。 令狐小虾却很从容,道:“放心,这场,两个和尚不会输!” “难道,你看不出那个李一通剑法的厉害?” “看得出!” “那你为何这么说?” “我也不知道,感觉而已,有时候我的感觉是很准的!” 冷面观音玩笑地道:“那我们不妨打个赌,赌哪方胜出?” 令狐小虾道:“你觉得呢?” 冷面观音道:“我也觉得两和尚会输!” 令狐小虾道:“赌注是什么?” 冷面观音咯咯一笑,道:“任凭你处置!我们每一个人都任凭你处置!” 令狐小虾愣住,继而哈哈大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阎王老子却冷冷地道:“我也赌两个和尚会赢!” 三邪神都疑惑地看着她。道:“为什么?” “直觉!”她说。 令狐小虾继续笑,继续看,继续时不时打个哈。 事实证明,令狐小虾的直觉是准的。果然,悟烦和悟人逐渐占了上风。并且在二人一左一右分别打出韦陀掌的恒河入海的时候,李一通竟慢了半拍,没能全身避开,身体右侧被掌击中。好在两和尚也及时收手,施礼承让。李一通才没受重伤。 众人大是不解,明明李一通占了上风。但是,也考虑不了那么多,因为如此一来,双方是平手了。 “你的直觉可真准!”冷面观音拉着令狐小虾的手,喜滋滋地夸道。 令狐小虾道:“看着吧,好戏总是在后头!” “赢是赢了,但是该考虑的还得考虑,那个岳一远可不是连城帮那个娘娘腔能对付的!”大日如来急切地说。 “哼!”阎王老子冷笑。道:“这次,我更加能确定,这个岳一远一定不是那娘娘腔的对手,别说是娘娘腔,就算是一个三岁小孩上来,那岳一远或许也会输!” “嗯?”令狐小虾很是奇怪,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说不上来。他这种直觉是基于他参与了整件事,他了解了其中一些人的做派,比如张立群,当一切都十分顺畅、理所应当地发展下去的时候,肯定会有意外。聪明人就喜欢这样对对付不聪明的人,把人耍得头头转,把人骗得爹妈都不信的时候,进行无情的收割! 可是,偏偏,这样的人不少都已经高高在上,还有不少已经彻底洗白,成为人们敬仰的偶像英雄。 令狐小虾不管,他虽然和这些人生活在一个世界上,却尽量不和这些人有任何瓜葛。但这不代表他看不懂这些人,看不透这些事。更不代表他不反感,只不过他只是一个小虾,他改变不了什么。然而,张立群例外! 阎王老子凑到令狐小虾耳边,轻声道:“有毒!” 声音很轻!但是另外三邪神和令狐小虾都惊讶! “什么有毒?”令狐小虾也轻声问。 “华山派的这几个老家伙中毒了!”阎王老子说。 阎王老子是个使毒高手,这点,令狐小虾知道,前有何首乌做比较。所以,阎王老子的话,令狐小虾也信。他还是好奇地问:“毒在哪里?” 阎王老子道:“已经在他们身上了!” 不是恶心才吐 “这四个老家伙全中毒了!”阎王老子又说。 “你是怎么发现的?”令狐小虾问。 阎王老子道:“我闻到了气味!尽管这毒药无色无味,但是只要有毒在身边,我就能感觉得到!” 令狐小虾表示信服。他当然不懂毒,但是四个老家伙中毒却无疑如他的直觉。他远远望向张立群,明知故问地道:“那么,张立群呢?他中毒了没?” 阎王老子打量了一眼,道:“暂时不能确定!但看他刚刚在打斗中的表现,应该也是中毒了,否则以他的剑法,肯定不会输,须知那个沈毛毛的武功几乎就是不入流的。” 令狐小虾笑,老毛有几斤几两他当然知道,徐风俊也的确不是张立群的对手。但觉奇怪,是谁下的毒?他望了一眼灵清,心想,难道是她?如果是她的话,她的动机是什么?她的目标又是什么?她是怎么做到的? 正在令狐小虾思索的时候,冷面观音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道:“别想了,你不是说了嘛,好戏在后头,那就好好的看戏。” 令狐小虾点点头。心里却又想:“幸好自己不在对决的队列之中,否则免不了越趟越混,也幸好那个孟一丘是假的,否则自己白纸黑字要刺杀孟一丘,岂不是言而无信?”想到此处,他心跳又加快。孟一丘既然是假的,那么真的孟一丘呢?为什么要有个假的孟一丘在这里?还有,这个假的孟一丘为什么阻止张立群伤害老毛。 他想着就头痛!想别人的事,当然会头痛!再聪明的人,都会头痛! 因为局外人是永远不清楚局内人的! 场中央,最后一场对决已经开始了!由钱福来对岳一远。 钱福来自信地站在场中央,任凭人们对他形象窃窃私语,他的脸上挂着笑。一边是回眸一笑百媚生,一边是宗之潇洒美少年。一手是翘着兰花指,一手是握着拳头。 岳一远虽然隐居华山,但年过半百,也是个闯过江湖,见过世面的人,江湖上长得奇丑的、驼背的、断手断腿的、乃至那些阉了的、毁容的,也仅仅是一惊罢了。可面对钱福来这样的形象,他真没法淡定。他不知道是笑,还是尴尬,是看还是不看。 正在二人对峙时,即将过招时,岳一远居然突然头一歪,呕吐起来。这举动,让所有围观的人,也不管是哪一方的,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老的还是小的,都大笑起来。 令狐小虾也大笑。他本来就觉得钱福来搞笑。这会又戳中他笑点,笑得完全忘形。 钱福来知道大家在笑他。他却还是很自信地站着。他的眼里充满不屑,轻声冷道:“凡夫俗子!” 凡夫俗子当然不懂欣赏钱福来。就算是天仙下凡也做不到钱福来这样一副躯体里藏下两种性别。 令狐小虾拍着大腿笑。却被阎王老子提醒道:“时间差不多了,他的毒发作了。但是这毒的烈性不高,不知道后性如何!” 场中央,钱福来依然不动声色。“喝喝”两声,冲了上去,依然是霹雳掌,但他的身法更快了,也更加妖娆了,只有女人的身体才会这么柔软,才会这般像鬼魅。看得出,现在的状态已是钱福来最好的状态了,他已经接受了自己一半是男人,一半是女人。 岳一远擦擦嘴,脸现紫光,迎了上去。嘴里居然骂了脏话:“他奶奶的!” 紫霞神功果然是华山一绝!岳一远的身法一般,招式一般,敏捷一般,但是一招一式却劈金断石的威力,虽身体不触及,但气之所至,甚至有飞沙走石之效。如此强劲的内力,便是宋无病也是甘拜下风,心想若是自己的气墙被岳一远这样的高手奋力一掌,那不仅气墙被破,甚至性命堪忧! 但是,钱福来居然没什么事!他凭借着飘忽的身法,倒也和岳一远过了二十来招。 这个时候,令狐小虾已经看得明白了,岳一远的确是中毒了,这毒是不是要人命不知道,但肯定会让人莫名其妙的动作提不上。 其实,就如一台机器,会瞬间地宕机一下。 “他也要输!”令狐小虾说。“其实和上一局的李一通相似!” “是的,他一定会输,就算面前没有对手,依我看,很快,他们要一并倒下了。”阎王老子说。 令狐小虾看了看另外几个华山老头的气色,又看灵清。 此时的灵清,正全神贯注的看着岳一远,看得出她是被那高深莫测华山绝技所吸引。她就是一个慕强的人!这点,令狐小虾已经知道了。 慕强是雌性的本能,三生万物的本能。但从三生万物到女性,很多女性会认清自己,接受平凡。灵清好像还没有,令狐小虾也可以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装出来,保证也像模像样。可是,那样就不是他。强不是永恒的,装更不是长久的,哪天出现了更强的人,那不就见异思迁了吗? 令狐小虾又开始沉浸到胡乱的思绪中。说到底,见异思迁已是摆在面前的事,令狐小虾无非是希望那个下毒的人就是灵清,那么不管怎么样,起码说明一点,就是他们的立场还是一样的。 对决结束了!在岳一远的又一阵呕吐中结束。原本他挥动长袖,走交叉十字步法,催动身边所有碎小石子、叶片,狂风暴雨般席卷而去。钱福来避无可避,居然发出嘤嘤求饶之声,身上多处被飞叶划破,多处被碎石击中的时候。岳一远毫不怜香惜“玉”,口中直骂奶奶,嫌弃地推出双手,放出了大招。却突然停了下来,他又吐了。 这次吐的不是吃下去的东西,而是血。黑色的血! 钱福来惊魂未定,见如此情景,一时反应不过来,竟瘫坐到地上,一手还翘着兰花指,一手还握着拳头。急得直骂:“我,我有这么恶心吗?” 岳一远没有回应,倒到地上,喘着粗气! 所有人也都无比惊讶地看着岳一远。很多人都以为是钱福来胜出了。也不及大家反应过来,另外站在旁边的三个老头也先后捂起肚子或胸口,吐起血来。 令狐小虾望了望阎王老子。阎王老子并不意外,并且很是理所当然,道:“不出所料!” 再看张立群,他没事!他的神情十分泰然。 放毒者张立群 钱福来尽管输得很难看,但是岳一远更难看。 有点见识的这个时候都已经看出这个岳一远是中毒了,否则吐出来的血不可能呈黑色。 从这个结果来看,是钱福来赢了。毕竟钱福来还没有倒下!他的脸一阵黑一阵白,一阵白又一阵红,一阵笑又一阵哭……无与伦比! 一时间,已经参加对决的另外三个华山前辈各自有不同的中毒反应。 华山弟子们见此情景怒不可揭,纷纷拔剑,在剑客眼里,下毒是卑鄙小人所为。举剑便刺钱福来,五把剑,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而去。 钱福来是倒了多少霉要挨这五剑。他都来不及反应,只见一个人身影一闪,又听到铛一声,五把剑在一瞬间全部被断为两段。那人影也不是别人,却是张立群。 令狐小虾继续做着看客!只有张立群没有中毒,所以下毒的人,如果不是别人,那一定就是张立群。 张立群手握的是乌水托云剑。他缓缓把剑插进剑鞘。又缓缓道:“休得再伤无辜!” 五个华山弟子面面相觑,不知所谓!只看着站在眼前的人,他们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张立群要阻止他们。 令狐小虾却大概已经猜到了。下毒者是张立群无疑了。只是他什么时候下的毒? 只见张立群向钱福来抱拳道歉,又朝那五名华山弟子道:“师弟们勿躁,勿气!” 老灵子夫妇包括灵清、章之贺在内,都奇怪地看着张立群。 张立群扫视了周围一圈,道:“打打杀杀,有什么意义?冤冤相报,何时才了?” 他说这话,简直是莫名其妙。一来是他本来话就不多,二则与他此刻的身份完全不符。 “你,你什么意思?”钱福来娇声带急地问。 “没什么意思,钱公子不应该感谢我吗?” “我,我,谢谢!”钱福来本来并不想谢,却还是说了谢谢,因为刚刚他差点就中剑。他与岳一远大战,能够在紫霞神功下留得性命已是大不易。现在别说是五把剑,就是五根头发,都或许能把他击倒。 张立群满意地点点头。道:“我的意思很明确,这场战斗是该结束了。你们都可以回去了!” “为,为什么?”钱福来问。 “因为,你们赢了,而让你们赢的人正是张立群!”不等张立群回答,阎王老子走了出去。走到了场中央! 乍一看,此刻的阎王老子非常有气场。能被称为邪神,自然是与众不同!她虽然武功一般,但是在用毒方面,已是一个行家! “你!”钱福来的眼里充满疑惑。 此时,徐风俊与沈毛毛上来扶住了钱福来。宋有病和宋无病也靠前来。 阎王老子望了一眼张立群道:“虽然我不知道这位华山大弟子想干什么,又为什么要害自己人,但是我能确定就是他放的毒。” “你是怎么知道的?”张立群不否认。 “我不仅知道,还知道你将毒放在哪里!”阎王老子道。 “哦?”张立群也看了阎王老子一眼,又道:“当年宫中逃出四个宫女,在江湖上号称四大邪神,也曾一度是我华山派的盟友,阁下应该就是四大邪神的阎王老子,擅长用毒!” 阎王老子道:“只可惜,你们太过毒辣,我们缘分不长。” 张立群道:“缘分这种事,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其中人和最为关键,若不人和,一切都无从谈起,因为我们都是人!” 阎王老子不屑道:“你们所谓的人和,却也是基于武力,甚至是残忍的杀害!”说到这里她突然哭了,“杀了我们这么多可爱的宝贝!” 张立群道:“那也是形势所逼,但此一时、彼一时,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最起码,现在或者是以后,我们不再是利用关系,而是朋友关系!” “这和你下毒毒害你的几位师叔却又有何关系呢?”令狐小虾也走了过去。他实在是个好奇的人。 张立群看见令狐小虾上来,脸现喜悦,道:“虾兄终于还是参与进来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张立群到底想说什么。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却见他的四位师叔都已经倒在地上,也不知还有没有气,旁边有华山弟子想去救济,却被另外的一群华山弟子拦在一旁。 应对内忧外患 发生这一幕,一众江湖人士甚是喜悦。不管对决的结果是输是赢,反正让他们闻风丧胆的对手现在已经一个个倒在地上。所以,便是他们输了,他们也有了反击的筹码,也就是说他们可以不遵守之前的约定。 立即有几个也撸袖子、拔刀剑,吹眉瞪眼地冲上来,却明显是叫嚣居多,见没人跟着,便只在那里叫喊:“报仇、报仇!” “来呀!报呀!”令狐小虾朝他们招手,仔细一看,其中一个很是眼熟,是和他聊过几句的王德发。 王德发当然也眼熟令狐小虾,令狐小虾在之前已经暴露真实名号,不想他有和冒牌孟一丘一战的实力,实是看走了眼。幸好此人属自己一方,定要好好利用。便道:“要报,当然要报,你要刺杀孟一丘,你怎么就此罢休了?” 令狐小虾淡淡一笑道:“孟一丘死了,难道让我找一只鬼去刺杀吗?” 王德发道:“孟一丘死了,华山派还在,你看这个大弟子张立群,那个,那个章之贺,还有这一众人都在。你应该找他们……找他们……” 令狐小虾都不想理这个人,这摆明了就是想让自己成为他们的帮手。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和别人的期望相同,那也只是巧合!他现在上来,就是为了揭穿张立群。倒也算是另一种方式支持了这个王德发。 张立群十分有礼貌地等着,等着王德发和令狐小虾把话说完。才道:“虾兄,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见对方客气,令狐小虾又觉得尴尬,他一觉得尴尬就要抓头皮,心想,老子是要来对付你的,你他娘的这般客气,倒是让老子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由望了一眼灵清。 灵清肯定是个局外人,彻彻底底的局外人,所以,她现在就像个孩子,愣愣地看着,思索着。忽而笑笑地点头,装着什么都知道,实则眼神空洞,显然是不知情。 令狐小虾轻叹,道:“我已经知道了,刚刚这位美女大姐也已经说了,我也已经问过了,你却为何要毒害你的师叔们呢?” 张立群笑开了,他似乎一直在等人提起这件事,问起这个问题,好让他进行一番讲述。他又望了望所有人,道:“原因也简单,华山派真正的问题,其实不是外患,而是内忧!当一个门派面临内忧外患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什么?虾兄?” 令狐小虾不知道。他真不知道。他摇摇头。 “今天,不少江湖能人都在,哪位有识之士能回答?”张立群转头问他人。 沈毛毛抢道:“这还有什么办法,自然是打,拳头里见分晓!” 张立群笑着摇头,道:“要是打不过呢?” “那就,那就逃!”沈毛毛回答。 她说得一点都没错,这是她的真实想法。她就是来搞笑的。 徐风俊展开纸扇,道:“先稳内,再对外!” 张立群还是笑,道:“这的确是个很好的办法,可是对付了外面后,内乱还在。” 有人还想凑热闹回答,灵清抢了上来,道:“先对外,再稳内,以对外立威,稳内自然事半功倍!” 张立群满意地走到灵清身边,道:“师妹的确思维过人,却也只说对了一半!” “是什么?”令狐小虾问,因为答案无非就是以上几种,顶多就是同时进行。 张立群却道:“不管是先对内,还是先对外,都需要自身强大,如果自身不够强大,那么外也好,内也好,先也好,后也好,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江湖群雄和华山弟子都点点头。连令狐小虾也赞同。 张立群道:“问题在于,如今的江湖任何一个帮派,不管是底蕴深厚、源远流长的武当,还是富可敌国、枝繁叶茂的连城帮,还是各路门派,管你有一技之长,或有皇亲贵戚做依靠,都做不到,我华山派自然也做不到!” 众人不语。 令狐小虾想,他要说就由他说。 张立群道:“做不到的情况之下,唯有以外对内,用外面的患对付内部的忧,才是最好的解!” 这话一说,众人恍然。这无疑是个极好的答案。 张立群道:“华山派有华山派的立派之道,想当初,虽然一定程度上不择手段利用了诸位江湖同道,但是你们其实也跟着华山派得到了较好的发展,至少靠着我华山派减少了与别派的纷争。” 这点,江湖群雄也认同! “也就是说,其实你们过得都挺好!但是,你们的记忆里都藏着华山派对你们的压迫、利用,包括残杀等旧恨,这是抹不去的。这抹不去的旧恨终有一天会爆发,这是旧恨之一。” “还有之二吗?”令狐小虾问。 “之二自然是有!”张立群回答。 “是那个问天教吗?”灵清问。虽然是问,但是她觉得答案也一定是! 张立群却摇头。“问天教只是一个西域的门派,除了在雪炎地域内,与中原相隔千山万水,有什么能耐影响到这里?” 灵清道:“那是什么?” 小虾头皮发麻 江湖的矛盾、世间的矛盾、帮派的矛盾、家庭的矛盾…… 都是因为先有了人与人之间的矛盾,才会有了家庭的矛盾、帮派的矛盾、江湖的矛盾…… 这是一个循环,也是一个魔咒! 张立群挥了挥了手,示意弟子将岳一远、钟一仁、陆一风、李一通拖到旁边,不仅不予施救,还用铁链锁了起来。 此举,便也明确了,下毒的人就是他张立群。 做完了这一切,张立群接着他的故事,他现在已经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而把这个故事讲完,无疑是最好的收尾。他道:“这四个人,如今都五十有余,他们若是活到七八十,也就是说还要在华山上沽名钓誉二三十年,享受着最优越的生活和地位。便要有一大群华山弟子的艰辛付出和努力去养这几个老家伙!” “但是,他们却也曾为华山作出了卓越的贡献!华山的今时今日,若是没有他们,定然也不会有!”一直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沈秋心站了出来。自从看透了女儿的心后,她一心想辅佐张立群,但是听到对方这样的言语,却也不敢苟同。 张立群礼貌地朝沈秋心道:“贡献的话,人人都有,却也不是一劳永逸的理由!华山弟子,每一个人都有贡献,哪怕是外传弟子,也都为弘扬华山武学、华山文化而作出贡献。可是大家的礼遇却大有不同!” 这点,沈秋心没办法反驳。因为她就是外传弟子,她一心在华山,如今女儿已长大,她又得到什么? 张立群接着道:“若是仅仅是养他们四个人,其实也没什么,更为可恶的是他们还参与着华山的内政,不少事情,他们都要发表意见观点,这导致了华山弟子的凝聚力不够,就像这个岳一远,便是今日来此,你们也都看到了他的高调!” 众人也没说话,因为大家也的确看到了。 张立群又道:“还有一点,则是最为可恶的。他们四人,分别持有一项华山失传武功,没有系统的传授给华山弟子,却处处展露,还故意传给些许个弟子,这让面向江湖的华山剑法几乎成为了笑话!也成为了华山弟子的笑话。大家一心想着学习那些失传剑法,便怎会对已有剑法产生信仰呢?” 话到此处,张立群的口吻显然是激动的,他对着空气使了一套和灵清一样的华山剑法,在乌水托云剑之下,剑法威力巨大且赏心悦目。引得一众华山弟子喝彩。 张立群收了手,道:“这便是华山的内忧!” 不少人听着,虽然能够一定程度共情,却也如听笑话,毕竟事不关己。有的甚至心想,四个老家伙若是能各自立派,揭竿而起,那才更好,如此,华山派就不攻自破了。 华山弟子们倒是都表示认同,毕竟都亲身经历、亲眼所见。 “所以,你就想到了利用这一次机会,请他们出场,再安排这样一场对决,从而使得鹬蚌相争?”令狐小虾道。 张立群点点头,道:“要做到这点,其实也不易。起码要做到三点。” “哪三点,快说哪三点?”沈毛毛问,只有她是真的在听故事。 张立群道:“第一,必须要让江湖群雄上华山来,上来的人越多越好,越安全越好!” “所以,我们一路上来的确是十分顺畅,十分安全!”徐风俊说。 “那也有我的功劳!”牛瘦子炫耀地道。 “第二,必须要让江湖群雄彻底地恨华山派,哪怕是恨我!”张立群又说。 “这点,我也有功劳。煽动大家的情绪,带节奏,我还是比较拿手的。”牛瘦子又说。他的确是这么做的。 “你带着一众弟子上武当,捡了个盟主的位置,无疑是引起大家愤怒的最好办法!”徐风俊说。 张立群还是笑,道:“此事说来只是一句话,做起来却太难,你们不少人都是参与者,试问,你们又有谁有把握做成这件事呢?” 他说得一点没错,没有人能做成。张无求、钱连城、陆涟漪、沈雷龙,乃至徐风俊、钱福来、宋有病、宋无病,没有人能做成,令狐小虾在成功者面前,更像个打酱油的,投机地混在华山弟子中,以为是妙招,却还差点成为了张立群意外的帮手。 盟主是张立群,这是铁打的事实! “我这个盟主当得太容易,一定会引起整个江湖的嫉妒、怀疑、新仇旧恨!所以,你们一定会上华山!”张立群说。 他讲到这里,不少人的脸色已经很难看,敢情自己的所作所为全他娘的在别人的阴谋之中。 “那么第三呢?”徐风俊问。 “第三,就是一定要把我的四位师叔请出来,这样才能实现两边消耗。他们养尊处优,小事定然不会插手,且也不会一同前来,所以,必须制造恐慌和危机!” 讲到此处,望了一眼章之贺。 章之贺淡道:“恐慌的最好办法就是死人!” “所以,你就无情地杀了钟老六等华山弟子?”令狐小虾问。 章之贺点点头。道:“他们自身也有问题。只能做冤死鬼!” “同时,你又杀了青城派、点苍派、流云派的三个掌门!” “那样,这群江湖人就会更加的怒火!”章之贺回答。 一说这话,旁边和三个门派相关的人纷纷躁动起来,却没有一个敢动的。 章之贺看都不看他们! 张立群也不看他们,道:“这三个掌门死的甚好,一方面加深了江湖群雄上华山讨伐的决心,一方面他们的身份特殊,本就是华山的盟友,我们便可在我那四位师叔面前谎称他们死于保护华山派,便进一步制造了危机感!” “这!”令狐小虾几乎控制不住想给这个家伙竖起大拇指。 张立群脸上挂着笑,道:“当然,虾兄的出现又帮了我大忙!” “我?”令狐小虾又抓起头皮来。这次不是尴尬,而是头皮发麻!不等张立群说,他已经在懊恼自己到底又做了什么,已经在内心骂娘。 三谢令狐小虾 众人听着张立群娓娓道来,所有的事情本来都似乎是割裂的,但是被他这样一说,分明就是环环相扣,甚至缺一不可。每个人本来都山水不相逢,但是因为张立群的操作,不知不觉中乘坐在了一艘船上。 令狐小虾也无疑成为了一个“乘客”。他的内心又开始崩腾了,那气势汹汹的草泥马,一匹又一匹践踏他的身体。关键是张立群说还要谢谢他! 真是谢谢他!谢谢他全家!令狐小虾的心里暗骂。 张立群看了看令狐小虾,他当然看得出令狐小虾很生气,他当然还看得出令狐小虾的脸上却是在笑的。他道:“自然是要谢谢虾兄,虾兄的几次孤身造访华山,飘忽不定,来去匆匆,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但我华山弟子众多,逃得过少数人的耳目,却逃不出那么多人的耳目。” 令狐小虾皱起眉头。心想,居然有人发现自己! 张立群道:“倒也不是虾兄的轻功不够好,警惕性不够高,而是他对华山的地理位置太不熟悉,他以为的隐蔽,其实却几乎是在正好处在那个位置人的眼皮底下。只不过,我早就交代过,不管发生什么,敞开大门,谁都可以来,谁都可以走!”话完,他望了望周边的华山弟子。 既有弟子回应点头! “还有呢?”令狐小虾强作镇定地问。 张立群道:“第二点要谢虾兄的是在华山山脚公然贴出刺杀帖子,想象一下,在华山的山脚下公然要刺杀华山的掌门,如果是在京城,那么他想刺杀谁!这种行为举止怎么会不引起华山派的恨!” 众人一听,确是觉得这令狐小虾的举动太过儿戏! “那又如何?”令狐小虾还是镇定地问。 “那几乎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张立群说。“虾兄的个人行为,却给了我向我的四位师叔捏造恐慌的理由,我跟他们怎么说的,陆悠?”张立群朝一旁的华山弟子道。 那叫陆悠的华山弟子也不是别人,令狐小虾初上华山时,看到他和灵清以及一众弟子去抓黑狗,后来和灵清斗气过招,使了几招三仙剑法。此刻,他正满脸愁怨却又眼神迷茫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将张立群的意思传到传授自己剑法的钟一仁处的人正是他。他怎么想得到会有眼下的这结果。须知,他学会的那一招半式三仙剑法让他在众多弟子中都能挺着腰杆。 “陆师弟,你但说便是!”张立群又提醒。 陆悠方道:“我告诉钟师伯,江湖众人要攻上华山,其中有一个叫令狐小虾的着实可恶,扬言贴榜要杀我派掌门孟一丘!” 张立群笑笑,朝令狐小虾道:“虾兄,你看,这合情合理吗?” 令狐小虾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道:“很合情也很合理!” 张立群朝陆悠道:“然后呢?钟师伯说什么?” “钟师伯火冒三丈,自是气不过,他说打狗还看主人,何况是我华山派一派掌门,太不把华山派放在眼中!便答应到朝阳峰来救场!” 张立群点点头,又与令狐小虾道:“虾兄,现在你觉得是不是该谢谢你!” 令狐小虾却还是笑着,尽管心里不是滋味,道:“不用谢!我也只是做了我最想做的事罢了!”他这样说,反倒让人觉得搞笑。他又道:“那么,还有吗?还要谢我什么吗?如果有,我先一并表示不用谢!” 众人听他这样讲话,不由笑了起来。特别是沈毛毛,笑着道:“小虾叔,他要谢你,就让他来点实在的!” 令狐小虾纳闷,心想,这老毛也真爱起哄。难道看不出眼下的危机吗? 张立群叹口气,道:“还真有第三点要谢虾兄!” “还真有?”令狐小虾抓起了头皮。 “真有!第三点就是,谢虾兄和我师父的两次交集,展露了世间罕见的轻功,能够在我师父剑下苟活的人这世上已经很难找出了。尤其是年轻一辈。但看虾兄的武功路数却是杂乱无章,想必虾兄一定有高手指点!” 令狐小虾摇摇头,道:“这点又与我何关?” “自然与你有关,你一方面扬言要杀华山掌门,一方面又展露了强劲的实力,这无疑为江湖群雄的实力拉高了一层。也正因此,才可以让我岳师伯这样的人也一起前来了。” 令狐小虾不再说什么。 站在一旁的灵清走到了张立群旁边,笑眯眯的望着张立群,想说句什么,却似乎不太好意思出口,但眼睛已经表达了她的意思,她一定是要夸赞。 张立群当然也看出了她的意思,十分谦虚的道:“这些都是事关华山生存的大计,未和师妹告知,望师妹谅解!” 灵清却高兴,道:“这些都是男人的事,我一个女人又何须知晓呢!师兄运筹帷幄,令人钦佩!”她还是夸了一句。 令狐小虾看着灵清,他觉得“钦佩”是个好词语。要说张立群,令狐小虾是一点都不钦佩,但是,对灵清,他是真的钦佩。他当然不会说任何话,不会给出任何回应。甚至连习惯性的头皮都不会抓。 “切!”此时,已经在旁边听了良久的阎王老子冷哼一声。她们四大邪神都是认识灵清的,灵清当时看令狐小虾的眼神也就是现在她看张立群的眼神。她也是女人,她就也懂女人。但世上这么多女人,她们的各种言行举止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所以,她只“切”一声。 一旁,徐风俊总结道:“所以,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中,所有一切对你有利或不利的因素,全都被你化解成了助你实现目标的手段!” 张立群道:“只是事在人为而已!” 徐风俊道:“但是,你又是怎么下的毒的呢?” 张立群才想回答,却被阎王老子抢道:“他毒得一点都不高明,但是却又十分高明。毒就在他们喝的茶里!” 张立群一愣,继而哈哈笑。道:“阎王老子果然是用毒高手,这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阎王老子道:“毒不高明,但下毒的流程却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任谁也不会想到!” 众人回想刚才发生的事,就在他们要开始对决的时候,华山四个老家伙坐到一边喝茶了,毒在茶里,所有人的思路都在对决上,都在想着怎样赢对方,想着赢了之后的后续,谁会想到会有人下毒! 徐风俊半信半疑地望着张立群。 张立群也不遮掩,道:“我若不下毒,你们几个还能活到现在吗?你们以为华山派的高手真的都是沽名钓誉?” “但是,那样的话对华山派又有什么好处呢?并且你是如何控制毒发的时间的?”徐风俊问。 张立群道:“华山派虽然只重剑法,不重使毒这样的旁门左道,但是毕竟是江湖一等一的大帮派,想要用点奇门异毒却也不难。我下的毒可以说无色无味,中毒者一旦使用内力,便会逐渐毒发!并且用的内力越大,毒性就越强!” 众人恍然,这样一解释,之前的对决为何会带些怪异,就一清二楚了。 “至于好处我一开始就已经讲了,我说了,打打杀杀,有什么意义?冤冤相报,何时才了?”张立群说。 这句话,他的确已经说过一遍。 张立群又道:“今日一来,华山派做到了最大程度的自损,希望从此以后,与江湖诸位恩怨两清,若是看得起华山派的继续和华山派做朋友,看不起华山派的,现在我张立群就在这里,和我讨要说法便是!只希望,自此以后,江湖少有杀戮,多有平和!” 他这话说得中气十足,诚意十足,正气十足。 令狐小虾心想:坏人能够做得比好人还好,这家伙果然是不简单!灵清却又笑眯眯地看着张立群。 众人一时倒是没什么话可说。只有那个王德发跳了出来道:“那四个老家伙中毒也好,不中毒也好,与我青城、点苍、流云死去的三位掌门无关,冤有头、债有主!他,他,……”他指着章之贺,话也不敢说,却终于憋了出来,“除非,他偿命!” 本是剑侠佳人 每个人与华山的仇怨不一样。既然来了,那一定是有仇。王德发自然是要趁此机会为王掌门报仇,而杀害王掌门的人现在已经很清楚,就是章之贺。 章之贺就像个木头人,起初很有声势,自张立群讲起“故事”后,就一直站在一边。就连灵清和沈秋心都插嘴说几句了,他还是一动不动!可他毕竟是脱不了干系的。王德发点了他的名,他看了一眼张立群,似乎征求张立群的意见。 张立群只是笑笑,微微点点头。 章之贺方才走了出来。道:“报仇无妨,但希望你明白,此仇属你我私人恩怨,如今华山派意与江湖各帮派和解,你要寻我报仇,尽管来!” 这话说得十分有诚意,其实根本就是说了句废话,因为既然是私人恩怨,王德发就得自己报,就凭他,却怎么可能报得了! 王德发连多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站在那,只说了一个“你”字。望了望江湖众人,突然大声哭了起来,哭声中尽是祈求与哀怜,只愿有人能够主持公道。 果然,徐风俊道:“不管是私仇还是公仇,只要是仇,就不可能说结就结,说化就化!华山派自损四名前辈的做法固然是诚意足够,但张兄也说了,那本身就是华山的内忧,说到底,是借了我们的力,张兄若不说出来,或许我们还真的就此领情,但张兄说出来了,却也太过小看我们这群人。” 令狐小虾听着,心想,看来这个徐风俊是不想罢休了。 徐风俊当然不会就此罢休,不借此机会让华山一蹶不振,他连城帮便没喘息的机会! 与章之贺一样,亦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少林悟烦也道:“张施主的计策自然是妙不可言,安排也是环环相扣,令人不得不钦佩。但是你的四位师伯固然诸多不是,却也不该赶尽杀绝!如此太无人道,我佛慈悲!”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既然站出来了,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立场。 宋有病和宋无病倒是不说什么,只是看着。 张立群叹了口气。不是唉声的叹气,而是可惜的叹气。他摇了摇头,道:“你们说得都对,“故事”是我自己要告诉你们的,你们自然是不甘心;台阶也是我给你们的,你们却也不想下!因为你们重新看到了希望,你们再次觉得能够灭了我华山派。” 此话说得很直接,并且道出了大家内心所想。 “是,是又如何!”别人都不接话,那个王德发又躲在后面轻声叫。 张立群道:“是便是,只不过,希望你们不要后悔!”他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脸也沉了下来。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心一惊。令狐小虾也是,这就好像他和肉馒头去赌钱时候,每一把都很倒霉,好不容易翻了一把,可以认输了,但却又不甘心,想着还能赢更多,往往这种心态下,必定输得精光。他扫视四周,倒也再没什么埋伏。难道,华山派还有什么后手?他夜探华山的时候并没听到。他又看了看那章之贺。眼下,这个人无疑是最强劲的对手。可是凭他一己之力,却也休想对付那么多江湖各路高手。而且这个人身上的秘密也是很多,似乎和老毛也有什么关系。不及多想,他急着先表个态,道:“别,别,我的任务完成了,你们也谢过我了,这事与我已无关!” 张立群一听,笑道:“这事本来是与虾兄无关,一直也和虾兄无关,可虾兄偏偏自己蹚了进来。” 令狐小虾道:“本来其实与我有关,本来我起码也是这江湖的一份子,只不过,我的名字不好听,如果我不叫小虾,而叫大侠,令狐大侠的话,或许声势会更壮些!但是,现在,我发现了,即便是我想有关,我也只是你们设置的游戏中的一个棋子而已,所以,我不想再有关!” “令狐小虾,难道你想做逃兵?” “难道,你想做叛徒?” 不待张立群回答,江湖众人立即有人质问。 令狐小虾回头一看,不知是谁在说话。纳闷不已。心中的草泥马又开始奔腾,情不自禁骂道:“脚长在老子身上,老子想去哪就去哪。” 张立群顺势摇头,有些嘲笑地道:“真是可惜得很,现在虾兄想无关已经很难了,便是华山派想和虾兄撇清关系,不去追究虾兄多次夜闯华山,还与这群乌合之众上华山搅闹的罪过,江湖群雄却也不想让虾兄置身事外。” 此时,躲在人后的王德发站了出来,站到令狐小虾面前,手指着令狐小虾的鼻尖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这一举动简直能把令狐小虾气死。这王德发和章之贺说话大气不敢出,但对着令狐小虾却是这等大放厥词。 令狐小虾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笑笑。 此时,一个魁梧的身影忽地冲到令狐小虾面前,一掌拍了出去,这一掌对着王德发的指尖而去,掌力雄厚,将对方的手指连手臂拍断,且带人飞了出去。 是大日如来,她满脸怒色,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仗着我家宝贝善良,在此这等叫嚣,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角色!”话完,立即口气转软又带笑朝令狐小虾道:“宝贝,我们走便是!” 令狐小虾看着那王德发倒在地上,怕是这个手休想再保住,也只有摇摇头。却笑了笑道:“我虽然不想和这件事有关,可也由不得我,你说是吗?华山大师兄!”话完,看向张立群。 张立群点点头,道:“虾兄果然对形势的判断是正确的!不仅虾兄不能走,这些人一个都不能走!” 令狐小虾道:“你错了,就算他们走了,我也还不想走!” “哦?”张立群疑惑地看着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道:“张大师兄如果不是运筹帷幄,又怎会把自己的隐私如同儿戏地和大家分享呢?这样的举止和拿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分享有什么区别?”这话多少带点故意。 果然灵清狠狠地瞪了令狐小虾一眼。 令狐小虾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刻意转过身去,背对着灵清。心中却想,她瞪我便是把她自己当成了张立群的女人。此刻,却不是和灵清扯不清的时候,她的脚也长在她身上,她要往哪走,凭令狐小虾是没办法阻止的。他又道:“我留下来不是为了有关系,而是继续看戏,因为后面还有更好的戏!” “哦?”张立群还是看着令狐小虾。 其他人也都纷纷看向令狐小虾。沈毛毛更是,走到了令狐小虾旁边,扯了扯令狐小虾的袖子,轻声提醒道:“小虾叔,该收场了!你还想干嘛?” 令狐小虾拍了拍沈毛毛的肩膀,道:“哪有人看戏只看一半就退场的!” “难道还有戏?”沈毛毛问。 令狐小虾道:“有戏,好戏!你就好好的呆着,看着!” 沈毛毛笑道:“好,有戏看我就看!” 大家看着沈毛毛和令狐小虾短短几句。实在的去评价,若非他们才在江湖露头,若非他们并没有什么很好的背景,实在也是出类拔萃。 灵清看着二人,想起三人在一起的那段时光,不由轻轻叹口气。她不耐烦地打断道:“看戏,看戏,哪来那么多戏!” 张立群道:“师妹,虾兄说有戏,那一定有戏!” 灵清还是不耐烦,却道:“真的?” 令狐小虾替张立群回道:“真的!下面的戏,是时候让大家知道孟一丘的事了!” 张立群一直笑着的脸突然僵住了。 令狐小虾道:“张大师兄这么有把握,最为关键的筹码,应该是孟一丘,孟一丘并没有死!” 揭开新的谜团 令狐小虾说出这句话。所有人都看向他!他则看着张立群,眼见张立群一直十分轻松的表情突然僵住,便已猜到自己说对了。他道:“下面,我也说那么几句!”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大家都想听,想听的都忘了回答。 毕竟孟一丘之死是江湖皆知的事,若是孟一丘没死,那么孟一丘人呢? 令狐小虾道:“既然这个章之贺是假装的孟一丘,那么孟一丘就一定没有死。” “为什么?这不是一个矛盾吗?正因为死了,所以再假装一个!”沈毛毛问。 令狐小虾摇头笑道:“真的死了,就没必要装了,因为再怎么装都是多此一举,并且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辈子。” “但是,这也太牵强了!如果那人愿意装一辈子呢?或者华山弟子那么多,每个人装一个月,轮下来也能凑满几十年了。”沈毛毛说。 令狐小虾听沈毛毛这么问,不由又要笑。道:“不需要这么久,他们没那么闲。” “我看他们也不见得多忙!”沈毛毛又说。 “老毛,你还是闭上嘴吧!别把话题扯远了。”令狐小虾道。 “的确,我们没有那么闲!但是,她说的也没错,这未免有点牵强!”张立群道。 令狐小虾道:“我当然还有我的理由。第二个理由是从这位章之贺的轻功上判断的,他的轻功可谓是一等一的高手,他既然装扮了孟一丘,那么孟一丘的轻功也定然高强。” “那能说明什么?”钱福来尖声问。他的伤似乎已经养好了。 令狐小虾见他问话,又忍不住要笑。沈毛毛和他是两个最让令狐小虾觉得搞笑的人,不仅人奇葩,也是个好奇宝宝。 令狐小虾忍住不笑道:“江湖传闻孟一丘死于问天教金朵朵的银针下,然而,我却和她交过手,并且发现她的这一招普普通通,仅凭章之贺的轻功就能躲过,更别提孟一丘了。” “那也很难说,人如果在不经意的时候,别说是暗器,就是一把亮堂堂的大刀砍过来都可能躲不过!”钱福来又反驳。 “是啊,小虾叔,他说得没错!”沈毛毛又忍不住说。 令狐小虾抓抓头皮,道:“天下事如果都要硬扯出出乎预料的理由,那么任何一个结果都有可能变成别的!但是,我们终究要按照常理来。” 钱福来道:“所以,这就推出孟一丘没死?就算我也希望你是正确的,可还是太牵强。” 令狐小虾道:“我当然还有一个理由!”说完,他望着灵清道:“这点,她可以证明!” “我?”灵清一脸疑惑。心中愤恨,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厌恶和担心,担心自己的牺牲和努力会泡汤! 令狐小虾道:“就是你,小灵子。放心,我只是陈述一下事实,而你当时也在场!” “你说!”灵清淡道。 令狐小虾道:“还记得我们在长江上最后那夜吗?那夜月儿高挂。金朵朵临和我们道别时告诉我们三件事。” “不记得!”灵清回答,就算记得她也不会说记得。 令狐小虾道:“她告诉我们,第一、钱连城没有死。第二、所夺走的玄铁镶金剑是假的。这两件事后来都证实了。”他故意停下来,又问道:“现在想起来了吗?” 灵清不回答。 “第三呢?”沈毛毛问。当时她也在船上,却居然错过了。 “第三件事是,她说后来又有两个人来过雪炎,并且像是一男一女。” “然后呢?这又能说明什么?”灵清问。 “是啊,小虾叔,这能说明什么?” 令狐小虾道:“去过雪炎拿回神石的人只有四人,华山掌门孟一丘、武当掌门张无求、连城帮帮主钱连城,还有万枫山庄庄主沈雷龙!也正是他们中的三人开启了如今的江湖格局!按照金朵朵说的,有人又去了雪炎,还是一男一女,那一定是想去取剩下的神石。但很明显是失败了。” “所以呢?”灵清问。 “我猜测,后来去的人最有可能就是孟一丘,还有这位章之贺!”令狐小虾说。 “你猜测?猜测!”灵清冷冷道。 令狐小虾指着章之贺,道:“大家不妨看看他的身影,像不像一个女人的身影?” 众人的思路都来不及转,纷纷望向章之贺。此人的确身子修长,像女子的身躯,还几乎有那么一丝曲线。 章之贺淡然地站着,任凭众人目光扫视他,愣是一动不动。但是,他的眼神却还是有那么一丝闪烁,很难发现的闪烁。 “即便如此呢?”灵清又问。 令狐小虾又笑了,还没说话就笑了,因为他要说的就是他想笑的人。道:“我这个人有个缺点,就是对于男人或是女人,很能分辨。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就算是像钱公子这样的小姐,我也能一眼就辨认出他的性别!” 钱福来脸一红,怒道:“谁是公子,谁是小姐?”八个字,两个句,他用女声说了前半句,用男声说了后半句! 令狐小虾道:“不管是公子还是小姐,不管他的内在是公子还是小姐的灵魂?他的躯体终究是男的。不管他的仪态举止有多女人,他的身体却还是男人!大家不妨借这位钱小姐的身躯,对照着再仔细看看这位章之贺。” 众人的眼光又望向钱福来。钱福来满脸通红,红又转白,白又转青,青又转红,骂道:“有什么好看的,小心我挖了你们眼珠,你们还真信这个家伙,听他满口胡言!他娘的,奶奶的,呜呜呜……”都听不清钱福来在骂骂咧咧什么,居然哭了起来。 令狐小虾捧腹大笑,笑罢了方道:“看清了没!结论是不是就在大家眼前!” “是的,我们已经明白了,这个章之贺,女扮男装,其实是个女人!” 灵清望了望张立群。他的脸色尽管有些难看,但也很明显能够看出,他是知道这件事的。见他也不说什么,便反道:“就算他是女人,难不成就能证明孟掌门没有死?就算证明了孟掌门没有死,又怎么样呢?” 令狐小虾知道一定有人会问这些问题,回道:“他是女人,某种意义上已经能说明,这之间一定还有着阴谋,若是没有阴谋,就不必多此一举。既然是阴谋,那么阴谋的策划者是孟一丘的概率就很大。既然是孟一丘策划的,那便证明孟一丘还活着。他既然还活着就说明大家眼前的困局还没有解开。”他想了想,又道:“并且恐怕后面还有更大的麻烦!” 灵清大笑,假笑,道:“令狐小虾,你真是会自我陶醉,那都是你没有依旧的推断。就算他是女人,也只能说明,你是一个好色之徒!” 后面“好色之徒”四个字,灵清说得格外大声,格外愤怒。不待令狐小虾回答,她又补道:“看上去一本正经的,专门和不三不四的各种女人扯不清!”说完,瞟了一眼四大邪神。 令狐小虾尴尬地抓头皮。抓了又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这难免是令狐小虾的缺点。灵清若是知道他还和芝麻他们在红楼过夜,那恐怕要骂他祖宗十八代。 “喂喂,你们吵什么。要知道他是男人还是女人,直接扒了他的衣服看一下不就知道了?”沈毛毛打断! 众人嘘声,谁也想不到这位貌美姑娘说话这么粗鲁,口无遮拦。但也的确是个办法,有人便怂恿道:“好办法,你去扒。” 沈毛毛道:“我去便我去!免得你们吵不清。”话完,还真的走了上去。还善意道:“你放心,我不扒你衣服,我只消看一下。”话完,便伸手去撩章之贺的衣领,脑袋凑了上去。 “啪!”章之贺给了沈毛毛一个响亮的耳光。 一根线牵起来 沈毛毛自从瘦下来后,已经没有胖子的那种喜感了。但性格还是那性格,突然挨了这一巴掌,眼睛瞪得直大,显然这一巴掌比给她一刀子还让她觉得羞辱。 “你奶奶的,呀……”也不管脸上多出了一个掌印,她伸出双手就去抓章之贺,还破口骂。她当然碰不到章之贺一丁半点。章之贺的轻功正如令狐小虾所言,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好在章之贺在躲过之后并没有再给沈毛毛一巴掌。 沈毛毛不依不饶地乱抓一通,被令狐小虾喊停。 令狐小虾把沈毛毛拉到一边。待其安静了,接着道:“其实吧,男人能够分辨出身边的人是不是一个女人是很容易的,哪怕对方是个老太婆也无妨。就好比女人能轻易认出对方是个男人一样。这是大自然赐予人的本能。”他停了停,故意朝灵清道:“这和好色之徒却没什么关系。” 灵清当然不会理令狐小虾。心想,是与不是,并不是靠嘴巴说的,而是用行动证明的。你是不是好色之徒你难道自己心里不知吗?又想,你是不是好色之徒关我什么事!把头转向别处,看都不看令狐小虾一眼。 令狐小虾当然猜到灵清会如此,他现在也没有很想在这件事上再多有纠结,便朝沈毛毛道:“这位章大姐已经多次对你手下留情,难道你非要把她惹毛了,再给你一巴掌吗?” 沈毛毛方才捂脸,方才觉得脸疼道:“我这不是要验证她是个女人吗?” 令狐小虾无奈地摇头,徐风俊上来道:“确实,已经不需要验证了!” 沈毛毛听徐风俊开口,倒是立马乖得很,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徐风俊道:“所以,按照虾兄的推测,孟一丘和这个女人曾经又去过雪炎一次!” “是的,从整件事来看,华山派才是近来江湖这阵风雨的主导者。他们不仅有着庞大的势力,还有着周详的计划,严密的组织。然而,正如张大师兄所言,他们也面临着内忧外患,解决这些问题的最大办法就是削弱对手,减少敌人,去除内乱。” 徐风俊恍然道:“削弱的对手就是我连城帮还有武当。去除的内乱是他们的几位隐世前辈。减少的敌人则是眼前这一群和华山扯不清关系的各帮各派。” 令狐小虾点点头。道:“要做到这些,必须用一根线牵起来,且必须让江湖感觉华山派也是受害者。” “所以,江湖上最先传开的就是华山掌门孟一丘遇刺!而那根线就是三把宝剑。”徐风俊接道。 令狐小虾又点头,道:“这无疑是最好的办法。同样想到诈死以求发现真相的还有连城帮帮主钱连城,只可惜他把目光放在武当上。自然就是一场空。” 徐风俊不说话,因为在这件事上,他也拿捏不定,他很想有所作为,甚至和金朵朵形成合作,但最终也是徒劳一场空。 令狐小虾又道:“这些事做起来非常难,但是,却被这位张大师兄都做成了。这点,着实是不容易。也难怪张大师兄是这般受人喜欢,受人尊敬。”说完,他刻意又望了望灵清。 灵清依然看都没看他。 张立群也不谦虚,道:“虾兄确实是属于看得比较透彻的,只可惜虾兄看透了这一切,却也没有做任何事!也要感谢虾兄,最起码虾兄没有做对不起华山的事。” 令狐小虾叹了口气,道:“我人微言轻,不在名门正派,也不是官宦子弟,这江湖的事,谁胜谁负,与我何关?只不过……”他停了下来。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对于弱肉强食,为非作歹,草芥人命的所为,实在是看不惯。”令狐小虾回。 这几句话倒是赢得旁观悟烦和悟人点头称赞,也有不少在旁边看着的人也不由对令狐小虾心生敬意,幻想着自己若是有他这般豁然,又有一身武艺加持,该有多好。 令狐小虾却又笑笑道:“还有,还有就是挺好玩!看你们这群人个个都像个戏精,昧着良心活着,作为一个看客,我觉得这真是一场好戏!” 这也是令狐小虾真实的想法。“还有!还有!”令狐小虾又说。 “还有?”张立群难免疑惑。 “还有,毕竟每个人都卷在其中,而我,不管怎么样,终究也要陪同!”令狐小虾说。其实,他想说,灵清也好,金朵朵也好,沈毛毛也好,包括沈雷龙,这些人他都在意,不管她们如何,他终究是一个都放不下。 令狐小虾当然不会这样说,他毕竟其实是个不太会表达的、害羞的人。 也不知道灵清是否听懂。沈毛毛倒是一把抓住令狐小虾的手,说道:“小虾叔,之前,真是对不起,我,我,居然还用刀刺你!你,你虽然不是名门正派、不是官宦子弟,但是你却最善良,最有底线,还最关心我,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也对你好。”她的语气中有了哭腔。 令狐小虾微笑摇头道:“老毛,无妨,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终究还是清楚的。” 沈毛毛一听,哭得更凶。 “所以,虾兄,你现在又想怎么样呢?”张立群问。 令狐小虾知道他会问,在他没问之前,他已经自己问了自己,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他张贴榜单“刺杀孟一丘”的时候已经回答了。但是这个答案,他不会跟任何人说。 “他已经说过了,他要刺杀华山掌门,所以,他说了这半天的话,就是为了证明掌门还活着!”灵清替他回答。 令狐小虾点头道:“确实,确实!”他突然哼笑一声,又道:“我只是想让来自江湖各帮各派的各位莫要被仇恨冲昏头脑,也莫要被胜利冲昏头脑,到目前为止,大家都还没有胜,甚至都完全还不知道能不能下得华山。大家的命运依然都还在张大师兄的掌控之中。” 众人听他这么说,顿时议论纷纷起来。他们确实是经历了这么一个过程,也确实不像是胜了,因为在张立群站出来说明这一切的时候,大家根本就不知道,而张立群既然可以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便一定说明他留有后手。只是无法想象,这个后手居然是孟一丘。 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是孟一丘可怕,如果真的是孟一丘,那么令狐小虾的推测便全是正确的,这也足够让大家看到华山派的势力、组织、计策,那都是让人望尘莫及的。大家都望着张立群,只有他可以给出答案。 张立群只是保持着淡定的模样。淡定地笑着、淡定地站着。他不说话,所有人都安静着。 令狐小虾也等着他说话。 半晌,张立群才开口,他朝令狐小虾问道:“那么虾兄,你觉得大家会不会信你?我只不过想与大家自此和解恩怨,所以才推心置腹地把自己的目的告诉大家,却难道有错?” 令狐小虾道:“和解,自然是好事,问题是现在大家都是瓮中之鳖,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只是想把所有人都玩弄在鼓掌之中,享受那种快乐。等到大家放松了警惕后,我估计华山的山腰就是大家的坟墓!”他又把在山腰发现的隐秘的小路告诉了大家。 众人又哗然。有人道:“本来正要和华山派决一死战,山顶也好、山腰也好,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有人却道:“山上有小路,老子怎么没看见!” 还有人道:“你怎么早点不说,早点说了,大家又何必上来?” 令狐小虾对这一群乌合之众也只有摇头,心想,老子有这个义务吗?你们会听老子的吗?关键,他本来也心中厌恶着华山派。便道:“你们就祈祷这位张大师兄真的愿意放了你们,否则你们就准备葬身华山吧!” 众人虽然心中各有不平,或愤恨或已将信将疑,或也开始恐慌,根源还是因为他们所见所闻,凭直觉,内心里已是信了令狐小虾。 但灵清却又道:“小人之心!你只是因为,因为……因为那个女人,金朵朵!”其实,她想说那是因为她自己。 这句话也是站在旁边的沈秋心想说的。 令狐小虾也知道她想说什么,他故意不反对,却也似乎不想反对。点了点头道:“你要这么想,便这么想吧。”话完,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那是一张信纸,纸上写着歪歪斜斜的十个字“华山派一定有阴谋,小心!”后面落款,肉馒头。 信被读出来。众人又哗然。 比起张立群的运筹帷幄,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令狐小虾居然能有这样的智慧和胆识,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封信虽然对于他们来说有点莫名其妙,但不影响它的真实性。 因为就在大家又想问什么的时候,突然有一道高高瘦瘦的身影从远处飘来,落到了张立群旁边。 这个人,正是孟一丘!他冷冷一笑,道:“看来,那个胖子并不笨,知道写信,并且居然能和华山挂钩!” 众人见真的是孟一丘,不由身往后退,脸现惊恐。比见了鬼还惊恐,因为,现在,已经足以证明令狐小虾说的没错。足以证明他们的脑袋很可能马上就要搬家了。 令狐小虾却也淡淡一笑,道:“看来,你比那个胖子的轻功好多了,但是终究比不上信鸽飞得快!你也一定想不到,那个胖子到雪炎的目的就是想碰碰运气,找找与华山派有关的线索!” 杀着坐着站着 孟一丘出现了。别人或许还不认得,华山弟子自然是认得,弟子们无不叩拜,有人喜出望外,有人云里雾里。他扫视了一圈,满意的连连点头,尤其是看到了岳一远等人像只死猪一样趟在一边的时候,不由笑出了声。他拍了拍张立群的肩膀,道:“立群,你果然是不负我所望。” 张立群恭敬地摇头。道:“这都是师父率先安排的,徒弟只是按部就班地落实罢了!”话完,他立即将灵清引见给孟一丘。 灵清脸上挂满笑容,知书达理地和孟一丘拜上。孟一丘点了点头,道:“是个好姑娘!” 旁人都看得懂,这是把女朋友介绍给自己家长的意思。 孟一丘道:“赶回来的路上,我已经知晓了一些情况。等收拾了眼下的残局,择日便给你们举行婚事。” 二人俱是欢喜,张立群立即又将老灵子夫妇介绍给孟一丘。孟一丘颇表歉意,像沈秋心这样的外传弟子,他居然并不知晓,但终究还是成了一家人。 令狐小虾十分不自在,故意打断他们道:“既然都不认识,既然在介绍,何不也介绍一下我?” 沈毛毛立即跟腔道:“对啊,也介绍一下我!” 张立群当然不会去介绍这二人。但也知道此刻还需要把眼前的收尾工作做好。便端了把凳子过来,让孟一丘安坐,道:“师父且在边上休息,且等徒弟把后面的事做完。” 孟一丘满意地坐下。灵清立即跟了过去,与孟一丘聊了起来,就似乎他们从来就很熟。 张立群走到前方,朝江湖群雄道:“我本来就知道你们这群人根本就是白眼狼,早该赶尽杀绝,奈何我师父仁义,吩咐我先礼后兵,我也已经给了你们机会,而你们却是那只想吃了东郭先生的狼。看到华山处于劣势的时候,就露出了獠牙!” “别别,张大师兄,他们露出獠牙,我可没有,我当时可是说明白了,我退出。”令狐小虾故意打断他。 大日如来也道:“我家宝贝的确是这么说的,我们的确是想走的,这点你应该记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就走!”说完就要拉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当然不走,他只是说说而已。 张立群道:“可是,后来虾兄还是选择了留下,还表示要看后面的戏。” 令狐小虾道:“我说的看戏,难道你们还在演戏吗?” 张立群道:“不管虾兄要看什么,虾兄起码要明白一个道理。你个人的武功再好,你却救不了这么多人。你能逃出华山,算是你的能耐。所谓的好戏,恐怕就是自己目送自己罢了。所以,虾兄还想多说一句,还想多看一眼,就尽管说,尽管看。” 张立群说话的口气是缓和的,但是话中之意却是歹毒的。很明显,现在要进入最后厮杀。只见他手一挥,便有一名弟子放出一个穿天猴。 立即,山腰间传来鼎沸的人声,朝这边涌来。而之前已经休战的华山弟子们,重新举起弓箭,不仅如此,每一道墙的墙头上又站满了持弓的华山弟子。只待张立群一声令下,不知又有多少人死于弓箭之下。 地上原本已经躺了很多死人。抵御了之前的一波乱箭,损伤惨重。江湖群雄已经是心惊胆战,习武之人,刀剑之下见高低,死也死得心服口服,如今却要面对这么多暗箭,与冤死无异。但是,正如令狐小虾说的,脚长在他们自己身上,是他们自己要走进这么个如牢笼般的大院的。 宋有病、宋无病、悟人、悟烦、钱福来等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但这一刻他们都脸色沉重,心中明朗,切要一百个留心,但是,心里却根本没什么底气。 令狐小虾倒是一脸从容。他居然鼓起掌来。旁人以为这家伙是情绪失控,或是被吓坏了。 鼓了好几声掌,还鼓得很响亮。完后,他嘴里喊了声:“喵呜、喵呜!” 这举动更让人觉得他就是个小丑! 然而,随着这两声“喵呜”,只见西南角的围墙上,突然出现一道白影,是几只白色的飞猫。展开翅膀,朝持弓的华山弟子俯冲而去,利爪到处,弟子惨叫,有人掉落墙头,有人被直接提了起来,到了空中被扔下将来,直接一命呜呼。 不一时,四方的墙头,皆有飞猫出现在上空,尽管数量不算多。但这变化却让那些几乎陷入绝望的江湖众人惊喜万分,见这样奇怪的动物,以为是天神降临来解救他们。 大多数人没见过这些飞猫,但有些人是见过的。 令狐小虾吁了口气,自叹道:“还好,还好,这个队伍还算庞大。且聪明得很。” “飞猫,飞猫!喵呜、喵呜!”沈毛毛也是惊呼起来。“你是怎么做到的?小虾叔!”她欢喜地夸赞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自也想不到这些飞猫居然能聪明到这份上,他和肉馒头、芝麻从襄阳城逃脱的时候,便是此刻几只飞猫所救,后来分开后,这些飞猫便像是认他为主,一路远远跟着上了华山。而华山上,居然也有不少飞猫,不知躲于何处,想必是之前随金朵朵留在此处的,令狐小虾根本没在意。后来灵机一动,便试着让飞猫关键时候成为奇兵来助他。 不想,这些猫聪明得比人还聪明。更没想到它们居然集聚了这么多伙伴,还如此有分工地形成阵势。 令狐小虾忍不住得意,忍不住哈哈笑。朝张立群道:“你没想到吧!你有人,我有猫!” 张立群不屑道:“几只畜生能做什么。杀了它们!” 弟子们得令,立即朝飞猫放箭。 又听得张立群道:“传令山下埋伏弟子,兵分两路,一路上山前来助战,一路守住所有出口,一个人都休想逃脱!”他略停顿,高声呼道:“全员行动!” 场面顿时又乱如一锅粥,已经历经了一次弓箭狂射的江湖众人立即又纷纷有人倒下。须知之前是因为有宋无病等高手们在人群中起了关键作用,挡去了大多箭,现在他们都聚在前方,等同于失去了保护。但是,他们却也都是练家子,到了生死关头,乱中生出分工,分组朝墙头攻去,持大件兵器的挡在前方,轻功好的寻机上墙。 宋无病、宋有病两兄弟协同悟烦悟人朝进院的门口杀去,那里是唯一的出口。 钱福来朝徐风俊道:“擒贼先擒王,我们直接干掉这个孟一丘。” 沈毛毛见徐风俊上了,也跟了上去。令狐小虾拉都拉不住。旁边四大邪神见令狐小虾担心沈毛毛,立即也冲上去。她们也觉得擒贼先擒王。 不远处,牛瘦子以及他的一众小弟和王德发所代表的流云派等弟子打得噼里啪啦。 张立群、章之贺拦住了钱福来、徐风俊、沈毛毛,灵清以及老灵子夫妇也一并加入了战斗。 强对强,弱对弱,沈毛毛和灵清打到了一起。四大邪神和老灵子夫妇还有其它几名华山弟子对位。 幸有江湖其他人等不时冲将进来,否则,凭这几个人,仅对付张立群和章之贺都是送死。 但是,实力其实是很悬殊的,一群乌合之众,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堂堂华山派。尤其是华山弟子就似无穷无尽,不停从四面八方涌来。 宋无病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先破门再说。 场面又吵又乱,满地鲜红,甚至有人头在滚,人命不如畜生命。只有令狐小虾站着,孟一丘坐着。 废什么话干他 “小虾叔,快去,快去干掉那个糟老头子!”沈毛毛挤在双方的打斗中,其实是硬挤都挤不进去。就似一个虾兵蟹将如何挤进高端局。可她也没闲着,见孟一丘坐在一边,居然直接要去干孟一丘,也算还有点自知之明,吆喝令狐小虾一起上。 孟一丘连看都不看他们,他微微闭起眼。任凭刀剑相撞人哀嚎,空气之中充满血腥味。 令狐小虾当然要上,但是,在上之前,他还要再看一看。 “你在看什么?”沈毛毛急切地问。 令狐小虾在看局势,在找薄弱点,一个章之贺就如此难对付,何况孟一丘。其实他也是在犹豫,他望了望灵清。如果说灵清的心里住了一个名叫虚荣的灵魂,这个灵魂对于令狐小虾来说可能是恶魔,但对于灵清来说,却是一个天使。那是一个人内心真诚的选择,为此,她甚至在最短的时间内可以奉献自己的一切。而现在,这一切都即将实现。他如果上去干孟一丘,且不管结果如何,这个怨一旦结下,从此就真是天涯陌路了。 沈毛毛眼见令狐小虾居然在发呆,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发呆,眼睛还望着灵清。虽不清楚其中之意,却也隐约懂些。她本还想喊,却闭了嘴。她不由默默叹口气。说到底,她根本就不懂灵清,也不懂令狐小虾,她甚至连自己都不懂。 其实,她也好,灵清也好,甚至是令狐小虾都不懂一个道理:那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再潇洒、再自由的人,都受天地规则的束缚,比如下雨要打伞,寒冬要穿衣,正是阴晴圆缺,而人更有悲欢离合。聪明的人们一旦产生了贵贱、产生了阶级,那么人间就和丛林无区别,人就跟野兽没区别。每个人都在穷其一生往前走,追求更上一层楼,有些人为自己寻找一个光鲜的理由,有些人则所谓“吃相难看”,不管是什么人,最后都忘了来时路,更为可悲的是,他们追求创造的一切,最终都随着生命结束而归零,回到了来时路。 所以,这个时候,原本非常好的三个人,已经因为这个江湖,产生了完全不同的想法,以后也注定会走完全不同的路。 场面上,宋无病兄弟与少林悟烦悟人已经冲到了门口,他们知道的道理,张立群等人又怎会不知,不仅门坚硬,华山弟子更是一波又一波。这些弟子个个训练有素,即便是在纷乱之中,还能互相补剑,形成配合。凭你武学造诣有多高,便是人海战术,用尸体挡都把路给挡住了。 谁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残杀。江湖群雄人越来越少,相较之下,双方死伤的比例为一比三左右。这场杀戮定然会进入江湖的史册,而这场杀戮过后,华山派是否还能在江湖上立足? 令狐小虾也闭起了眼,可是才闭起,又睁开了。他不是菩萨,他讨厌这些江湖人,他也讨厌华山派的一些人,可是,他实在受不了看一条条活活的生命就此了结。他朝孟一丘走了过去。 沈毛毛见状,立即跟了上去,这架她必须打。有架就没有她不打的。 令狐小虾却带点祈求之意地朝孟一丘道:“可否放了这些人?” 孟一丘闭着眼。灵清望向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抱拳,低头,弯腰,又道:“孟掌门,这些人虽然有可恨之处,却已经对华山派没有什么威胁,毕竟,毕竟是一条条人命,毕竟,毕竟他们曾都对华山派做出过贡献。”令狐小虾其实并不是一个口才很好的人。 孟一丘睁开了眼。他上下打量了一眼令狐小虾。道:“我知道你,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继续抱拳、低头、弯腰。 孟一丘又道:“在这样人人利欲熏心、钩心斗角、权贵至上,能者隐世或被残害,穷人一点机会都没的世道里,能出现你这样的人才,实在是稀奇!” 令狐小虾不知道说什么。 孟一丘又叹口气道:“这些人都是该死之人!这点你应该也知道。” 令狐小虾知道。还是反问道:“难道华山弟子也该死?” 孟一丘冷哼,道:“我华山虽大,却哪来这么多弟子,这些正在血战的华山弟子,却也非我华山入门弟子。他们一部分是外传弟子,受召集而来。另一部分,则也是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令狐小虾问。 “和华山派有合作的江湖帮派众多,难道他们全部反了吗?”孟一丘回答。 令狐小虾一愣。 “一定意义上来说,他们是在自相残杀。”孟一丘又说。 令狐小虾望着前方越来越少的江湖群雄。望着地上越来越多的尸体。他不知道说什么。 “经过这样一次血洗,我华山派才能真正的一统江湖!” 令狐小虾沉默了。很多事一旦知道真相,才会明白,真相是多么的可怕。 “令狐小虾,你是一个难得的人才,立群已经和你伸出过手,如果你愿意加入我华山派,我便答应你,放了眼前剩下的这些人命,以后和立群一起辅佐我左右。你思考的时间有限,再过一会儿,你就算答应也已救不了他们。”孟一丘说。 令狐小虾的眉头紧皱。江湖群雄瞧不起他,但是在孟一丘眼里,他居然有这等分量。他不由望了一眼灵清,孟一丘给自己开出的条件,岂非是灵清梦寐以求的。 灵清也望着令狐小虾,眼神复杂。 沈毛毛也望着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抓了抓头皮。叹了口气,道:“不!”他就说了一个字,换成别人就算是拒绝,也一定会长篇大论,这套长篇大论不是为了告诉别人,而是为了说服自己。 “不?难道,我给你的条件还不够好?”孟一丘不敢相信。 “不!”令狐小虾还是一个字回答。“但是,我求你放了他们!不管他们该不该死,让老天去拿捏!” 孟一丘闭起了眼。不再说话。 灵清还望着令狐小虾,眼神复杂,比刚才更复杂! 沈毛毛也还望着令狐小虾。 “我只想做一个看戏的人,你却要逼我和你动手!”令狐小虾说。 孟一丘睁开一只眼,又闭上了。 “和他废什么话,小虾叔,我们干他!”沈毛毛生气道。又道:“进华山派干什么,我给你引见,去连城帮里,大的不一定,做一个舵的舵主,我还是有把握的。” 令狐小虾简直想笑。这个老毛真是傻头傻脑,他需要吗? 然而,场上局面已由不得令狐小虾多思。 “那么动手吧!孟掌门!莫要忘了,我在华山山脚张贴的榜单!” “我们上,小虾叔。”沈毛毛激动。冲在令狐小虾前面。她已经憋很久了。 令狐小虾真是头大。就在他要抢上去以防沈毛毛出事的时候,一把剑横在沈毛毛面前。是灵清拔出了长剑。灵清道:“找死!” 令狐小虾急得将沈毛毛往后一拉,方才躲过了灵清这一剑。他会和孟一丘动手,但绝对不想和灵清动手。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得身后轰隆一声巨响。大院的门居然被由外而内打破。门口站着一个胖子。 真想要你老命 灵清拔剑拦沈毛毛。拔的毫不犹豫,剑光寒,往昔情谊已不在。 沈毛毛的注意力全放在孟一丘身上,她料想不到横向里扫来的这一剑。幸有令狐小虾快速将她拉到后方。也幸她如今身体轻盈,若是在过去,令狐小虾难免还拉得费力些,那么这一剑势必会伤了她。 令狐小虾正自犹豫间,猛见远处大门被轰开,这声势,有如木桩撞进,把那些华山弟子吓得急往后退。那门口站着的胖子,不是别人,正是肉馒头。 肉馒头一眼就看见前方令狐小虾,也不管打斗是如何惨烈,打斗的双方都是些什么人,急得踏步而前。边跑边喊道:“他们来了没?” 令狐小虾见肉馒头到来,心中欢乐,也不管孟一丘,上前便迎接。才松开沈毛毛手,她就和灵清打了起来。留孟一丘继续坐在凳子上,继续闭着眼。 肉馒头还大喘着气,明显是赶了老远路,一把抓住令狐小虾道:“他娘的,山腰上到处都是埋伏,到处都是华山弟子。这下你他娘的闯下大祸了。”一句话,两个他娘的。 令狐小虾倒是淡定,道:“那你是怎么上来的?” 肉馒头道:“还不是靠那些飞猫?” 令狐小虾点点头。道:“好!不过,这里更危险。” 肉馒头道:“危险怕什么?信收到了吗?” 令狐小虾又点点头。道:“你来得正好,你猜得也没错,华山派果然是这场纷争的罪魁祸首,现在,有两场架给你选择,你选打哪一场?” 肉馒头纳闷,道:“打架还有的选?” 令狐小虾道:“或者,你就跟坐在那边睡觉的人打;或者你去帮那连城帮的娘娘腔!” 肉馒头观察一下,坐在凳子上的老头高高瘦瘦却显老太,有点病恹恹的感觉,根本经不起他一掌;反观娘娘腔那组,除了其中一个剑法凌厉的人中年女子他不认识,其他倒也都见过,而见过的人中,显然张立群和那陌生中年女子一组,并且张立群的手中居然拿着乌水托云剑。心想,老子才不跟娘娘腔一组。 他同时看到旁边在和灵清对招的女子,高挑美丽,但衣衫不整显得很狼狈。好奇问道:“那漂亮妹子是谁?” 令狐小虾不知道他问谁,见他眼神才恍然道:“老毛!” 肉馒头惊讶,“沈毛毛?” 令狐小虾点点头,道:“沈毛毛!你是不是也想叫我一声叔?” 肉馒头想了想,笑道:“那也不是不可以!” 令狐小虾也笑,道:“你看见和娘娘腔一起的那个白衣持扇的公子哥没,老毛对他一见倾心,你还是拉倒吧。” “啊,这样,好,我选择和那个老头打!”肉馒头说。 令狐小虾忍不住哈哈笑,道:“那你可要小心!” 肉馒头道:“我这千里迢迢回来不就是帮你打架的吗?谁想到才见面就这么热闹!” 令狐小虾道:“那你去吧!” 肉馒头也不多废话,道:“赶紧打完,赶紧找个地方休息!”话完,便朝孟一丘冲去。 令狐小虾知道肉馒头的能耐,想着,这家伙真会挑。一想不对,急道:“那老头是华山掌门孟一丘!” 肉馒头已经挥掌而去,他只是有那么一点老实,有那么一点憨劲,却不是笨蛋,在这样的场面下,能够安然坐着,且坐在这样显眼位置的人,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出掌绝不掉以轻心,一掌击出,孟一丘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身法,凳子上已不见人,凳子被掌风打得破烂。 大门被肉馒头打破,宋无病兄弟等人立即寻机攻门,令他们想不到的是,不破还好,破后外面一波又一波的弟子涌入而来,这场面,已然是瓮中捉鳖,任凭他们有三头六臂,也难防四面八方的刀光剑影。 令狐小虾眼观四方,江湖方其实已所剩无几,有一部分人是还在做困兽之斗,有一部分人是本身武功高强,还有一部分人该是与这些华山外传弟子或是合作对象本身就熟悉,没有你死我活的真打。但全部加起来,大概只剩百来人。 令狐小虾心生计划,他抖擞精神,运用轻功,往南边的墙头去,他身法独特,看上去是梯云纵,但是却又歪歪斜斜,像风中摇曳的柳絮,那些打斗的人以为是哪只飞猫掠过,甚至不少人根本没发现。到了墙头,他随意一蹲,扫了一腿,把旁人扫落墙头。立即招一招手,口里喊了声:“阿咪”。 一只飞猫闻声而来,令狐小虾朝沈毛毛方向一指,又说了什么。那飞猫“喵呜”一声,便往空中而去。令狐小虾也不确定这只飞猫是否听懂了他的话,他真正的队友只有肉馒头,如果还要找队友,那就是这些飞猫。他定了定神,运起内力朝孟一丘道:“孟一丘,令狐小虾来了!” 这是一句废话,因为谁都知道令狐小虾一直都在。 但是,令狐小虾偏偏要说。那是他在宣告。他和别人不同,他只是一个自告奋勇趟进这场浑水的人,不管是自告奋勇还是自讨苦吃,这样,才会更加名正言顺。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一声宣告。无不觉得这个令狐小虾简直是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正在打斗中的四大邪神真想腾出身来劝他别找死。 孟一丘正在和肉馒头打斗。二人皆赤手空拳。看上去,肉馒头的掌具有强势的压倒性,余恨掌,每一掌刚猛,猛得就像恨一个人,恨有多深,掌有多重,每一掌却始终剩有余力,便像恨一个深爱过的人,不管有多恨,终究还有爱。那是肉馒头的青春,是他曾经在夕阳下的奔跑。 但是,不管肉馒头的掌有多大威力,却始终碰不到孟一丘。眼看孟一丘的人已经被掌击中,但击中的却是空气,更匪夷所思的是,孟一丘突然就像消失了,突然又出现在肉馒头的身后。这让肉馒头后背冷汗直流。 令狐小虾当然已经发现,肉馒头擅长硬钢,和这种身法诡异的人打定然吃亏,所以,他立即下了墙头,冲向孟一丘。边冲边玩笑道:“你去帮娘娘腔,让我试试。” 肉馒头急道:“你倒是快点来啊!” “我来了!”说这话,令狐小虾举起拳头。一拳朝孟一丘打去。看似普普通通的一拳,就像令狐小虾看上去也普普通通,讲话也普普通通。 “弱水三千!”正在和灵清缠斗的沈毛毛脱口而出。 “顾好你自己!”灵清的剑刺来。 沈毛毛差点脸被刺到,骂道:“你奶奶的小灵子,你是真昏头了吗?一点情都不留?真想要我老命?” 未逢如此强敌 比武过招尚且刀剑无眼,此刻等同两军相交,各为其主。灵清本来武功底子一般,只知道使招,轻重拿捏却不足。要说她真想杀了沈毛毛,那铁然是不会的。 令狐小虾却使出了他的拿手绝招。这一拳出去,主要是想试探孟一丘到底有多少实力,同时也是逼他退步,好让肉馒头腾出手来去帮助钱福来。 弱水三千,看上去只是一拳,歪歪斜斜的一拳,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却有一股气随拳而出,气如风、又如浪,有弱而强,由强而聚,又由聚而散。孟一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拳法,以他的阅历,他也坚信,江湖上就没有这样的武功。 待到一股无形真气汹涌而来,便似人在大海中被一股海浪压来,孟一丘幡然,立即闪身躲避。令狐小虾知道这一拳对付孟一丘是没有用的,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身法,但是这身法却有那么一点眼熟,是非常眼熟,只不过是更加难以捉摸,实则就是章之贺所用。那时她还配了诗: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令狐小虾不明其意,回头一望,肉馒头已加入那边打斗,对位章之贺。章之贺固然神秘,孟一丘无疑更加神秘。好在自己这一拳也不是瞎来来。正要紧逼而上,孟一丘却站在身子。摇头叹气。 “令狐小虾,你果然是如此不识时务?”孟一丘问。 令狐小虾停下道:“时务?什么时务,和你一伙便是识时务,否则就是不识时务?” 这话无比简单明了。孟一丘却不知道怎么回,只好干笑。 令狐小虾也笑。道:“倘若你可以是时务,那么我也可以,何不你依了我,放了我们这些人?” 孟一丘由干笑转为哈哈大笑。道:“令狐小虾,你口气真不小,你以为你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令狐小虾道:“没有,我本来就要和你动手,是你又找我说话。” 孟一丘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本来就不该多说一句话。 令狐小虾也有好胜之心!他又握拳缓缓朝孟一丘走去。孟一丘也缓缓地迎上来。面对面的过程,实则二人身上散发的内力已经在无形中交织。如平静湖面之下,实则已暗流涌动。一触即发。 这是令狐小虾十分主动要打的一架。却也是最莫名其妙要打的一架。还是最认真对待的一架。所以,他出手就拿出了自己的绝学。 此时,一把长剑从旁边飞来,落到了孟一丘的手中。是旁边张立群投来,正是乌水托云剑。 孟一丘手持宝剑,威风凛凛,空气似凝结,天色虽晴明,却有种窒息的灰暗。那是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他冷笑道:“令狐小虾,我只出一招。” 令狐小虾不理他,他只有定神,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杀意。 但见孟一丘一个跨步,迈了两三步,突然身后多了一个人,一人化成二影。二影分别持剑,一前一后,朝令狐小虾刺来。 令狐小虾见过章之贺使过这招,已经知道眼前看上去是二人,其实只有一个。是孟一丘以惊人的轻功身法所化。但想不到的是孟一丘的速度比章之贺起码胜过一倍。 一个人两道影 一人化二影, 不,是二人! 令狐小虾已完全分不清眼前的两个人到底哪个才是孟一丘的真身。但是他可以确定其中一个定是假的。因为不管如何逼真,世上绝对不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剑来了。 一剑三道白光。朝令狐小虾的头、胸和肚子刺来。三道光几乎是同时到的。就好像这个人突然长了三只手,每只手分别拿了一把剑。 令狐小虾并不是眼疾手快之人,只是凭着本能试着躲闪。也没有用什么身法招式,但轻功于他来说,早已是随心所欲之事。但料是如此,他的脸颊、胸口和肚子却否分别被剑划伤。 渗出微小血口子。仅仅是很细微的划伤,那脸上的小口子甚至有一点点痒。 这是令狐小虾想不到的,他心里大惊,事实上,他已经将自己的身法和气练到了他所认为的佳境,比如说,他已经可以躲避三月里的蒙蒙细雨,躲开十月里的缤纷落叶,也因为这样的随心所欲,他曾学过的轻功招式可以由他自由拼接,甚至他已不需要什么身法。只要他想移动,他的身体就会响应。 这也是孟一丘想不到的,这一剑,但凡有人想正面挑战,无不落败,无不像个稻草人被刺出三个血窟窿。哪怕这个人的身法和剑法都是一等高手,他也是个稻草人。他这三剑,能在腊月的鹅绒大雪中将雪刺成霜,能在七月的溪水流动中将水暂截流。 所以,他们都不信。 但是,他们必须要面对对方。 孟一丘的三剑才落下,人往后退去,而他身后的人又瞬间上来,又以同样的身法刺出三剑。 只听得呲呲两声。令狐小虾的胸口和肚子又被划破。他的脸却没事。他完美地躲过了第一剑,却和前一轮相似,没有躲过第二和第三剑。 只听得旁边宋有病提醒令狐小虾:“你需要一把剑,以竖剑护门面。”宋有病和宋无病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大门口到了这里。 令狐小虾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又抓了抓头皮。心想:倒也是个办法,只是这个时候哪来的剑?关键对方速度之快怕是有心护而难挡。但又心有佩服,武当和华山齐名,武当山张无求所展示的武功,也绝不在孟一丘之下,若非那张无求因为女弟子所累,又怎会这个下场。 他没有剑,但是他有脚,并且还有嘴。 只见令狐小虾快速往后退了三步,说道:“你说只出一招,结果你出了两招!” 孟一丘是这么说了,但是他却不置可否,道:“我还会出第三第四招。”话完,原本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变成了一左一右。 两个人就像肩并肩的又朝令狐小虾逼来。 “那是他以轻功身法所化的影子!”宋无病提醒。 令狐小虾当然也知道。由于身上已有伤,他绝不敢怠慢,他只有逃,剑再长,也就一臂之长。他就地跃起。在空中,他已经不会吃什么亏。 但是,孟一丘也追了上去,并且依然是两个人。 适才,他刺了三剑。现在,他划出三剑。就像三轮弯月。剑气在空气中发出凌厉的破空声,就似天空同时挂了三轮月。 令狐小虾的手臂、小腿,还有屁股,又分别被划破。 那仅差的一丝一毫,愣是不及躲过! 孟一丘落到地上。 令狐小虾也落到地上。一缕风吹来,吹开了被划破的裤子,吹开了令狐小虾半边屁股。他一点也不害羞,却突然笑了起来。 从咯咯笑到哈哈笑。 笑得所有人莫名其妙。 “有这么好笑?”孟一丘问。 令狐小虾道:“确实很好笑,因为等下我要你赔钱!” “赔钱?” “赔我的衣服还有裤子钱!” 孟一丘觉得自己碰上了一个神经病。冷冷道:“你放心,我会烧给你!” 令狐小虾也不生气,反而更乐了,道:“你认为,你还有可能杀了我?” 孟一丘道:“这个问题,你应该问我的剑。” 令狐小虾道:“剑不会说话,你却会说!” 孟一丘道:“那我只能和你说两个字,再见!” 令狐小虾继续笑。孟一丘又来了。 这一次,他忽而一前一后,忽而左右左右,令狐小虾不管,他又用轻功往空中跃去。 这一次,他跃的比刚才更高。 孟一丘也与刚才一样,追了上去,速度比刚才还快,人在空中,挥手一剑,又是三轮弯月的剑气。 令狐小虾淡淡一笑,身在空中,往自己后背捶了一拳,痛叫一声,身体忽地来了个向上急翻,三道剑气在他的背下掠过,裤子又被划出三道口子。 令狐小虾的半边屁股几乎就露了出来。他又哇一声叫,叫得惨兮兮。忽然,身体急往下落,就像一块石头。最为关键的是他比孟一丘都落得快。 到了地上,令狐小虾笑眯眯地望着随惯性而落下的孟一丘,随手捡了一块石子,往孟一丘投去。 孟一丘大惊。他不是令狐小虾。他没有能力在空中动。他落到地上,石子没有令他多疼,但是他的心里已十分惊恐。他已经深知肚明,论在空中的实力,他是不及眼前这个人的。 令狐小虾还在笑。 “你!” 令狐小虾点点头。道:“孟掌门的剑法很厉害,但是,孟掌门的轻功却配不上这套剑法。” 孟一丘冷哼! 只见令狐小虾冲向一旁正在憨斗中的灵清和沈毛毛,也不知用了什么身法,什么手法,就把灵清的剑给夺走了。也不管灵清是什么心理,什么反应。勉强学着孟一丘的身法,跃到空中,划出了六剑。尽快没有剑气,但是这六剑却是一气呵成,中间只夹杂了一个翻身。 孟一丘看着。他沉默。 令狐小虾轻松落到地上。也沉默。 打不到很生气 此刻,有四个人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宋有病和宋无病,沈毛毛和灵清。 宋有病身为武当大弟子,他虽然知道江湖之大,人上有人,但是却是以武当为傲,即便是出游江湖真的遇到了什么强于他的人,他内心也绝不钦佩羡慕,一来是他的武学造诣已经很高,二来是他的生活本来就已有约,三则他相信只要自己继续努力,他一定可以超越那些暂时比他强的人。但是,令狐小虾却让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是一场空,人也是一场空。这世间之大,不知还有多少强者,他宋有病算个屁,即便是孟一丘,还有师父张无求又算个屁。尤其是张无求,声名远扬,如今还不是坟头长满草。他忍不住望了一眼宋无病,又望了一眼令狐小虾。不由笑笑。心想,如果大家都算个屁,那么这个令狐小虾也只是一个屁而已。 宋无病倒是有几分赞赏之意,他遥想当年自己从太极中悟出新的武学之道,也是意气风发,不仅在本门,便是走在江湖上也是独树一帜,风光无限,甚至已到了傲视群雄的地步。遇到令狐小虾后,他一度陷入了焦躁难安地步,这一刻,看见令狐小虾连续三轮硬接孟一丘的绝招,虽说不怎么好看,但是却一次比一次精彩,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孟一丘继续出这样的招式的话,令狐小虾将完美避开。所以,他一方面觉得自己的绝招被令狐小虾所破也不怎么丢脸了,一方面又对自己充满了信心,武学之道,并没有上限,他还可以做得更好! 沈毛毛手里捏了一把汗。她想家了。她还有家吗?她想爹了。她已经没爹了。她想妈了。可是她从小就没见过她妈!她呆呆地站着。 灵清手里拿着一个剑鞘。她的名字中有个清字,她当然很清楚事态的发展,很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还有两双眼睛也在看着令狐小虾。他们远远地隐蔽着。这两个人其实比肉馒头还来得早。孟一丘出现后,他们也到了。但是他们没有露面。 这两个人就是金镶玉和金朵朵。 他们想追任何人,都有十足的把握,因为他们养了一群会飞的白猫。当他们一路赶到中原,一路行,一路分析,怀疑着那出现在雪炎龙卷风之下的二人却无解中,一方面打听到江湖群雄聚在华山,一方面得知令狐小虾也在华山,又加上直觉判断,便来到此处。 看到了孟一丘和令狐小虾的决斗,看到了孟一丘一人化成二人,以及那猝不及防,匪夷所思的一剑后,他们知道了,那个人就是孟一丘。 在山脚的时候,金朵朵看到了令狐小虾贴的榜单。她颇为期待,却也生出一丝担忧。现在,她的担忧已经没了。她心中的谜题已经解了。她要下去质问孟一丘一件事。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还想看看令狐小虾的轻功。 令狐小虾既然已经站出来了,就必须站到底。他不会剑法。眼见灵清愣着,将剑归还,也不知用了什么样的巧劲,随手一扔,剑如长了眼睛飞入了灵清手中的剑鞘。 孟一丘见状,心中一喜。他之所以沉默,是因为当他看见令狐小虾模仿自己那一剑的时候,依然是要告诉自己,虽然可以在地上随意切换身形,以进入分身的境界,但在空中,他是分不了身的。所以,只要到了空中,他只能用一个身子,用最快的速度挥出三剑,而绝不可能和自己的分身成正比。所以,令狐小虾笑。但现在,令狐小虾居然把剑扔了。 其实,孟一丘错了。因为令狐小虾根本就不会使剑。 其实,金朵朵和金镶玉也错了。因为令狐小虾早就已经猜到,肯定有什么人也来到了这里,而这个人一定是飞猫的主人。否则这些飞猫不会如此配合有度,不会这么乖。 现在,令狐小虾要做一件比夺走灵清的剑更有意思的事。他要夺走孟一丘的剑。 这把乌水托云剑! 这个故事的开始。 令狐小虾抓了抓头皮,直直地站着,笑眯眯地开口道:“来吧!” 从来没有人会和孟一丘这样说话。哪怕是地位比孟一丘高的人也不会这样说。只有愣头青会这样说话。但这样说话无疑最管用。 孟一丘又冷哼一声。举起了剑。他不知道令狐小虾的用意,但他知道,现在他想把令狐小虾全身都刺上血窟窿。因为现在实在有太多双眼睛看着。他堂堂华山掌门,用上了生平绝学,居然杀不了一个无人问津的小人物,那实在是笑话。 “来吧,这次,我不用轻功。”令狐小虾又说。 孟一丘简直气得要炸毛。这是太目中无人! “来吧,这次,我连双手也不用!”令狐小虾还在说。 “你!”孟一丘暴跳如雷。 “来吧,快来吧!我赶时间!”令狐小虾说。 “你!你去死!”孟一丘破口而出,不让令狐小虾再有说话的机会,举剑冲去,又是那一招一人化二人。 旁边张立群等人的打斗,因为孟一丘的这一声怒吼,而好奇地停下了。他们的停下,似乎有感染力,全场也都逐渐停下。 令狐小虾真的没有用轻功,他就在地面上。他真的也没有用双手。仅仅凭着脚跑路。但是,他用了嘴。只听得他哇哇大叫,一边叫,一边脚步乱串,喊着“妈呀!” 全场传来“嘘”声。很多人并没有看见令狐小虾在空中所表现的惊艳身法,好奇着这家伙居然还活着。 但是,有一点却也很奇怪,孟一丘居然刺不中他。 一旁的宋无病倒是看出了一点端倪,令狐小虾看上去乱串一通,实则是在有意无意地绕圈子。而绕的过程中,可以与孟一丘的身法逆着来。这无疑是抓住了孟一丘更大的破绽。 因为孟一丘要切换身体,并且他的每一剑都是不可逆的。令狐小虾抢在他刺剑之前往剑后去,那么孟一丘定然刺个空。其实,以孟一丘的身法,要反制如此胡来的令狐小虾是易如反掌,只要不去惯性的化成二影,那么剑就灵活得多,甚至只要一剑回扫,可以直接要了令狐小虾的命。 但是,孟一丘没有这么做!因为,他不信。 只听得令狐小虾一边喊妈呀,一边又道:“你打不到我!打不到我!” 心回十字路口 孟一丘的手在发抖,脸在发抖,甚至头发都在发抖!他心里清楚,令狐小虾在空中是明显占了优势的,如果令狐小虾还是以轻功到空中,那么自己又将吃亏。但是令狐小虾居然放弃了优势。那无疑是对自己的嘲讽和侮辱,现在,他还不停地嘴遁,怎么能不气! 令狐小虾心里也清楚,在地面上,只消一个不小心,自己一定死在孟一丘的剑下,所以,他要用尽办法来气对方,一个人生气的时候,就会乱了方寸。 现在,孟一丘已经乱了。 高手对决,差不得一丝一毫。 只不过在旁边看的人们又不停给令狐小虾“嘘”声。武当两兄弟固然看出了其中一点意味,却也是不屑,这不是大丈夫所为。 令狐小虾的身法越来越无章法,直到看上去像个醉汉。直到连他也快要成为两个人。 这点,令狐小虾自己也想不到。他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运用身法,但为了躲开剑,他必须让自己越来越快。 如此一来,倒觉越来越好玩。旁边,四大邪神为他欢呼起来。又是妙语连珠的夸赞,又是竖大拇指夸赞。原因是,孟一丘追着如醉汉一样的令狐小虾,自身也像醉了。 高手打架,居然比低手还难看。 孟一丘根本不信自己会刺不中这样一个人。他知道自己的章法被对方扰乱,但是,对方毕竟是毫无套路,难道说自己引以为豪的剑法,引以为豪的轻功,竟这般无用?这就好比一个满腹诗书的人和一个文盲对决,却居然输给对方。他边追击边定神,口中又念起了登高这首诗。念道阴阳割昏晓时,心中想起,自己的身法关键就在阴阳之间,身后是阴,身前是阳,阴阳既割又融,他烦躁之下,阴阳难分,剑就混沌了。想到此处,他定定神,也不废话,直朝令狐小虾而去。 三道光,刺入了令狐小虾的后背。 “啊!”一直看着的灵清见此情景,情不自禁的惊呼出声。 “小虾叔!”沈毛毛也急喊。 所有人都如梦初醒,所有人的“嘘”声没有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就凭刚刚的三道光,即便是自己的轻功再提升十倍,也不可能躲过。他们突然都为令狐小虾的死而感到有那么一点可惜。 孟一丘冷哼一声。 收剑! 然而,突然,旁边传来笑声。 被刺中三剑的令狐小虾本该倒在地上,他却站在旁边。他的后背在流血,却只是皮外伤。 “你!”孟一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小虾叔!”沈毛毛喊。 “我还活着,老毛!”令狐小虾笑眯眯地说。说完,望了一眼灵清,似乎这句话也是告诉灵清。 灵清不知道怎么反应。 “你为什么还站着?”孟一丘问。 令狐小虾道:“因为,你有分身!” “我虽然有分身,刚刚却是真身的剑刺中的你!”孟一丘不信地说。 令狐小虾摇头道:“你分身之后,我不得已也跟着有了分身!” “我知道了,小虾叔!他刚刚刺中的是你的影子!”沈毛毛喜悦地说。 令狐小虾点点头。道:“不过,我终究没他那么快!但他想伤我却也没那么容易!” 沈毛毛一说,灵清明白了,宋无病兄弟明白了,所有人都明白了。 只是明白而已!不代表信!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在临敌的短短时间里,把对方的身法学为己用的。但是,令狐小虾说了,自己是被逼出来的。他为了躲剑,又为了扰乱对方,必须使出同一种节奏的身法。 这一点都不难理解。就连沈毛毛都瞬间理解。 “我今日若是放了你,莫说是我孟一丘,便是华山派从此后也无脸面立于这个江湖!”孟一丘阴沉地说。 令狐小虾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放了我!你也不会放了这里所有人!这其实已经没必要强调!” 孟一丘当了这么多年盟主,说话从来都受着旁人的献媚,奉承,迎合,哪遇到过这么和自己说话的。 令狐小虾又道:“我今日也非夺了你的剑不可!” 孟一丘忍不住好奇,道:“仅仅是夺剑?” 令狐小虾道:“我想你若是没了剑,也该要放我们走!” “你很想要这把剑?难道你不知道剑是死的,人才是活的?” “我不管剑是死是活,我只想把这把剑交给一个人!因为,这把剑曾因我而丢了!”令狐小虾说。 沈毛毛望着令狐小虾,又望了一眼灵清,心想,小虾叔是脑子坏了,难道看不出此刻的灵清已然心不在这边,把剑给她,那岂不是绕个圈子? 孟一丘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令狐小虾指了指灵清所站的方向道:“这把剑的还给她!” 灵清还愣着。她想不明白令狐小虾为什么这样,她的脑海中就似雷电交加,就似怒海狂潮,她想起了自己的变心,想起了令狐小虾对女人的态度,想起了令狐小虾对自己的保护,又想起了那晚张立群走进她的房间…… 然而,令狐小虾所指的方向是自己这边,高度却不是。他指在远处。他道:“那个人就在那边!快过来吧!过来帮忙!” 那一边一个中气十足的中年男子“哈哈”一声笑,继而两个身影在三只飞猫的悬吊下,朝这边飞来。是金朵朵和金镶玉。 “小子,你居然知道我们来了!”金镶玉说。 金朵朵微微笑着。 佳人自鞚玉花骢,翩若惊燕踏飞龙。 只有这样的美句才能形容她此刻的样子!与沈毛毛和灵清不同,她是另一种美。 “这把剑本来应该已被她取走了!却因为我而丢了。”令狐小虾说。说完抓抓头皮。 金朵朵和金镶玉落到了沈毛毛旁边。 沈毛毛不太喜欢金朵朵,道:“居然是她!” 灵清的脸是青色的。她脑海的波涛停了、雷电熄了。 掌门怕挠痒痒 金朵朵笑得不多,不代表她不会笑。此刻,她居然在笑。她道:“你可真是会玩!就不怕玩丢了自己性命?” 令狐小虾道:“正是怕把命丢了,所以,喊你们来帮忙,我猜你们已经到了挺久了。” 金朵朵有点不信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 令狐小虾道:“就在空中的时候!空中躲剑的时候!” 金镶玉也笑了,他还是穿着厚厚的棉袄。他道:“这小子简直就像一只鸟!” 金朵朵道:“不是鸟,是一只虾!”她继续笑。 令狐小虾不知道怎么应对,看得出,这对父女此刻心情不错。也大概猜到,他们上华山来,定与这个死了又活的孟一丘有关。 果然,金朵朵道:“你尽管去夺剑,夺完剑后,你却不能杀他!” “为何?”令狐小虾问。 “因为我们要问这位孟掌门几个问题!” 令狐小虾其实根本没有把握杀这个人,他甚至都怕自己被对方杀了。道:“你们难道只是问问题,却不愿意帮哪怕一点点的忙?你们就这么自信我能赢?” 金镶玉道:“当然,当然不确定,所以,我们一直躲在旁边。”这是一句实话。 令狐小虾叹了口气。却也笑了,道:“如果我死了,你不仅得不到剑,也别想问问题了。” 金朵朵道:“我们信你!” 令狐小虾想哭!他想不到金朵朵竟然这样。他同时发现,灵清铁青着脸往旁边去了。 令狐小虾自以为懂点女人,其实,根本不是。这世上很少有女人是为男人而活的。哪怕这个男人再优秀,女人都是有所图的。何况令狐小虾也不优秀! 所以,当猜不透女人心思的时候,与其在女人身上找问题,不如找找自己的问题。 他又故意朝孟一丘道:“孟掌门,不妨把剑给我?免得你死或者我活!” 孟一丘知道这小子是故意让自己生气,从而乱阵脚,他绝不会再犯第二次错。 然而,剑却真的被令狐小虾夺走了。 就在孟一丘拔剑的时候,他的身后突然一股猛烈的掌力袭来,是那已经中毒不省人事的岳一远。他全身上下紫中泛黑,脸如干红枣,就似一具僵尸。掌力所致,只逼得孟一丘既惊又惧,不信在先,怕在后,只也因对方这样的气色,是人非鬼,显然是用紫霞神功内力冲破全身血脉,但因血中有毒,才至如此样貌。所幸的是,岳一远只打出了这一掌,便扑通倒地,连哼都不哼一声。 一阵掌风从孟一丘胸前掠过,他虽然内力深厚,却也差点摔倒,华山紫霞神功,绝对是顶尖的内功。他尚未反应过来,令狐小虾却反应极快,三两步并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孟一丘的身后。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便把剑抽了出来,然后闪到了旁边。 所有人还没有从岳一远的突然一举反应过来,还想着到底是人是鬼,就算是发现了令狐小虾的人,却也没想到他能够在瞬间把剑抢走。 更为关键的是孟一丘居然还骂了一声娘,然后哈哈哈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只怪孟一丘自身武艺高强,又怪令狐小虾实在不按套路出牌。孟一丘已然发现令狐小虾趁机袭来,正运起内力迎接令狐小虾的时候,想不到令狐小虾在他的腰里挠了几下痒痒。 他若不运功还好些,这运劲之下被挠,则更加痒,痒得他情不自禁地骂娘。 就在五分钟前,令狐小虾还在找人帮忙。五分钟后,他已经成功了。 旁边看着的人反应过来,又有“嘘”声,挠痒痒谁不会。可是,谁又能抓住这样的时机,谁又敢挠华山派掌门的痒痒? “哈哈,哈哈哈!”金镶玉也在笑。笑完,也骂了声:“他娘的!”转而朝金朵朵道:“你这一路夸这小子,果然很有意思!难怪连上官烈火都夸赞他!” 金朵朵脸一红,道:“我哪里夸他了?” 金镶玉一愣,却很快反应过来。道:“真是个小王八蛋,既然这样与人打架!” 他父女这般对话,让令狐小虾和孟一丘都十分尴尬。 令狐小虾走上来,把剑递给金朵朵。抓了抓头皮,道:“这个给你!” 金朵朵又脸红。接过剑,居然轻声道:“谢谢!” 金镶玉将剑拿起,哗哗两剑,对着空气。道:“果然是好剑!” 一看就是一个不懂剑的人。但是,剑过之后的空气中竟然有蒙蒙白色,似细小雪花飘落。 站在旁边的老灵子夫妇认得金镶玉,也知道那是此人的冰寒内力。不想居然也到了华山。 孟一丘怎会看不出这两剑中所蕴藏的奥妙。他庆幸自己去雪炎,始终谨慎行事,避开了问天教,避开了金镶玉。他又懊恼自己的行踪终究还是被发现了。现在,这二人的到来,加上那个一掌打破大门的胖子,其实已经扭转了场上的局势。因为他们不可能只来两个人。 这也只是孟一丘认为的罢了。 孟一丘又望了一眼己方人员,除了一些杂兵死伤,并无重大损失,张立群、章之贺等人都无碍。他略作思索,居然作了个揖道:“我输了!令狐小虾的胆识和武艺都在我之上,我输得心服口服。” 令狐小虾又抓头皮。他喜欢被人夸,但被夸又觉得不好意思,最好是把他晾在一旁。可偏偏他又常常被卷在事件的漩涡中。 “那么你们问吧!”令狐小虾道。 金镶玉拿着乌水托云剑。稍运力,剑竟直直插在脚跟旁。寒霜沁在剑身。 那是山石,不是泥路。难免让人惊叹,剑是好剑,人更是狠人。 金镶玉道:“我只有两个问题。” 孟一丘道:“就算是十个问题也尽管问。” 金镶玉道:“雪炎龙卷风下,一剑杀了我两名家臣的人,可是你孟掌门?” 孟一丘点点头。道:“情势所逼,你们为了神石,我也为神石。” 金镶玉脸现怒色,却被金朵朵轻轻扯了一下。 金镶玉道:“我死两个家臣还好,你却为何连普通百姓也不放过?” 孟一丘颇为惊讶,道:“却为何如此问?” 金多多道:“在雪炎下毒,造成人们中毒误以为是神石造成瘟疫的人,难道不是你孟掌门?”他虽然是在问题,语气却是质问,仅仅是确认。 孟一丘却摇摇头,道:“这个却不是我!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下毒另有其人 “不管孟掌门有什么样的癖好,在中原江湖人眼中是德高望重的人物,自己做的事,难道还不愿承认?你放心,雪炎的水是活的,雪炎的人也是活的,活水自有净化的能力,活人也自有想明白的时候。”金镶玉说。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却显具穿透力。不怒自威。 令狐小虾却想笑。这家伙在船上和上官烈火被四大邪神迷得团团转时,还争风吃醋,如今却换了一副模样。 果然,旁边四大邪神都在笑他。她们已经知道了金镶玉的身份。越是知道越想笑。她们以前在皇宫,面对的大佬多的去了。金镶玉也好,孟一丘也好,在皇宫官员面前,却也不过如此。 孟一丘心中担忧对方还有帮手,这华山上除了习武弟子们,毕竟还有老老小小,对方一波又一波的,己方就算是胜,也是惨胜,那就胜的毫无意义。心中已然有了忌惮。强作恭敬,却也如实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其实也是他们的目的已经实现大半,这时候最好的进展就是见好就收。 令狐小虾不知道在雪炎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一定发生了什么。 金镶玉眉头皱起。望了一眼金朵朵。 金朵朵满脸疑惑,亦是不信。 问天教虽然萧条,但是这点基本的情报能力和分析能力还是具备的。 孟一丘的脸色更加难看,眉头皱得更加紧。因为,他去雪炎的事只有华山派张立群、章之贺等很少人知道。并且为了掩人耳目,他几乎是只身前往,一路谨慎又谨慎,细微又细微,然而,就算如此,他却并不知晓所谓下毒之事。 会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同时出现在孟一丘、金镶玉和金朵朵的脑海里。 江湖,本来只是一片湖,狂风暴雨不怕,暗流涌动才让人畏惧。正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然而,什么人能够让孟一丘这样的人毫无知觉,让问天教调查错误! 令狐小虾打破了这片刻的沉默。“两个问题问完了,两个问题也答完了。我也想问两个问题。” “你有什么问题?”还没等令狐小虾问,沈毛毛又好奇了。 令狐小虾道:“第一,架打完了吗?” 众人都望着令狐小虾,不知他会问什么问题。结果问了这个。这岂不是一个废话问题吗?打架的其中之一就是他自己,这个问题应该问他自己。 这问题根本就不该问。 但是孟一丘却想了想,又再次观察了一下四周,郑重道:“打完了。” 令狐小虾笑。叹了口气,又问道:“我们可以下山了吗?” 孟一丘道:“请便!” 听到这两个字,众人几乎就要欢呼,不仅是江湖所剩之人,连华山弟子也高兴。毕竟,打架是要死人的。尤其是江湖之人,他们本来有机会走,本来有机会活,却偏偏心不足、心有恶,导致了不少人卿卿小命一命呜呼。 令狐小虾朝沈毛毛以及四大邪神招了招手道:“那么,走吧!” 顷刻间,江湖众人飞奔似的朝门口去。唯恐孟一丘反悔! 华山众弟子也从哪里来,往哪里隐退去。 肉馒头走了过来。 “走了!”令狐小虾说。 四大邪神、宋有病、宋无病、钱福来还有少林的两个和尚,也纷纷起步离开。 沈毛毛却站在原地。突然道:“我也有两个问题。” “老毛啊老毛,你哪来的问题,赶紧走了!”令狐小虾催促。 沈毛毛道:“不行,我也要问。”不等人响应。她转头望向章之贺,声音变柔,柔中几乎有了哭意,道:“你,你,你是不是认识我?” 谁也想不到沈毛毛会问这样一个问题。章之贺却好像早有准备。淡然道:“我与你爹早已缘分散尽,如今他已驾鹤西去,你我根本无需相认!” 沈毛毛立即哭了出来。道:“难道,难道,你是,你是……”她说不下去。 章之贺站着!她一直保持着神秘,直到令狐小虾指出她是个女的时候,大家只觉得她比之前更神秘,但是,仅此而已。没待思考,真的孟一丘就抢了大家的注意力。 章之贺神情依然冷漠,一种强行凸显出来的冷漠,其实是崩溃。她挥了挥手,道:“走吧,赶紧走吧!” 沈毛毛的双眼已经沁足了眼泪,却并不落下。这眼泪同时又让她觉得幸福,在她失去了父亲之后,遇到了母亲。 令狐小虾已经看明白了。这个章之贺就是沈毛毛的母亲。难怪,当沈毛毛的袖子脱落,肩胛露出小小胎记的时候,沈毛毛才安然。 能看明白的都看明白了,看不明白的只是事不关己。 “走了,走了!”四大邪神催促。 宋无病兄弟和少林两和尚已经离开了。钱福来和徐风俊等着沈毛毛。 沈毛毛却还是不走,擦了擦眼睛,道:“我还有第二个问题!” 大家只想走。钱福来走上来,拉住沈毛毛的手,道:“妹妹,走了!” 沈毛毛却反拉住钱福来,道:“我要问。” “那你快问。”钱福来说。 沈毛毛道:“我万枫山庄、连城帮、武当,江湖各帮各派,如今皆已斗得身心憔悴,有的已被从江湖上抹去,眼下华山也已损伤惨重,还要继续斗下去吗?” 这是一个沉重的问题,这个问题从沈毛毛这样的人口中问出,让人不可思议。 令狐小虾望向她。认真地望着她。他从来也都觉得老毛只是个鲁莽的女胖子,就算现在变成了靓丽的形象,也依然是那个鲁莽的女胖子。 灵清望向她。望着望着突然低下头。这不是一个难的问题,她灵清也想得到。但是,她却从来没有回答过。如果这是一个游戏规则,她所做的是在规则里做对自己最有利的事,从来不去反抗规则。她觉得自己是个聪明的人,对比沈毛毛,一个自己要好的朋友,无疑是小聪明多而少了大智慧。她突然偷偷望了一眼令狐小虾,令狐小虾不也是因为有这样的大智慧,所以,自己才和他分道扬镳吗? 肉馒头也望着她。他突然有点想做令狐小虾的侄子。 沈毛毛的问题,问的无疑不仅仅是孟一丘,包括这里的所有人。 所有人的心里都有答案。但所有人却不回答。 只有令狐小虾,他拍了拍沈毛毛的肩膀,道:“走了!” 三请佳人不随 沈毛毛依然站着,她泪汪汪地望着章之贺。 华山派之中或许有人知道这个故事,江湖上也一定还有人知道这个故事。但没有人去讲这个故事。 没有人去讲,那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人生在世,倘若默默无闻,倘若连家人都分离,那么,本来这个人就似一粒灰尘,一枚枯叶,随风而去,随风而落。 但是,此刻两眼相对,却无声胜有声。 我们只能想象一下,或许章之贺是沈雷龙的一个过客,生下了沈毛毛后就以某种方式离开了。然后,她在华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或许,她的本名根本不叫章之贺。或许她很爱孟一丘,所以,她才叫章之贺,所以,她才会成为孟一丘的影子…… 有些事,就让它成为故事…… 令狐小虾又拍了拍沈毛毛的肩膀。道:“走了,老毛!” 沈毛毛点点头。 灵清已经不见了,令狐小虾有点惊讶。四下一看,她站在张立群的身旁,安静地站着。 令狐小虾笑着朝她招招手道:“你不走吗?” 灵清望着令狐小虾,眉头微微一皱,却不回他,将目光转向别处。 顺着灵清的目光,令狐小虾看见张立群笑眯眯的,如果把他比作一个动物,那一定是一只骄傲的公鸡,羽翼饱满、鸡冠鲜红、精神抖擞。 令狐小虾轻轻叹口气。若有思索,也皱起眉头,又朝灵清道:“你要留下?这里可不是好地方,人也不一定是好人!” 灵清还是没有说话。 令狐小虾不由抓了抓头皮。他觉得无比的尴尬。可他觉得有的时候,人只是一念之间。 好人与坏人是一念之间,一念成魔,一念成佛。男人和女人是一念之间,一念天长地久,一念天涯相隔。 所以,即便是尴尬,令狐小虾觉得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他还想说什么,沈秋心走到了令狐小虾面前。 令狐小虾客气地唤一声:“老板娘!” 沈秋心点点头。颇有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你是江湖难得一见的后起之秀,不管是武功还是人品,都很好!但是……” 令狐小虾也点点头。等着她的“但是”。他大概已经猜到沈秋心说“但是你没有钱、没有地位,灵清若是跟了你,只会吃苦受累!” 然而,沈秋心却没有说。沈秋心道:“但是,你所想的不一定别人也那么想,你所在乎的别人也不一定在乎。” 老灵子走上来,补充道:“正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令狐小虾有点纳闷,他当然明白其中之意,其实就是让他别自以为是,也就是说,即便是自己明明应该走了,明明不该去问灵清是否一起走,却偏偏自以为是的问了,自以为是地认为灵清只是需要自己给她一个台阶。便也是说,他以为灵清的选择或许带一点犹豫,他以为华山派是个魔窟,在灵清看来根本不是。她是毫不犹豫地选择的留下,华山派对她来说是个梦寐以求的地方。 想到此处,令狐小虾不由嘲笑自己,灵清的选择岂非早就落定了。他不也早就想到了。 他自以为潇洒,终究不是个潇洒的人,甚至比任何人都不潇洒。比任何人都蠢。他就是个自以为是的人,自己善,便以为他人也善。自己正,便以为他人也正。 当然,讲话怎样,是江湖的事。而灵清…… 他现在给了自己最后一个理由。又朝灵清道:“我们一起出来的,难道你要独自留下?” 肉馒头上来拉令狐小虾,不耐烦地道:“你小子也真是的,人家想留下,你再不走!我估计她马上要拔剑削你。你小子是哪根葱?” 灵清并没有拔剑。只是还是没有说话。就好像根本不认识令狐小虾。 或许她还是愿意说上一句话的,至少说一声“再见”。但是她站在张立群的身旁。这已经抵上千言万语。 此时,沈毛毛反而拍了拍令狐小虾的肩膀,道:“我们走了,小虾叔!” 令狐小虾笑笑!道:“对,对。走!” 站在一旁的金朵朵也望了一眼灵清。又望了一眼站在灵清身旁的张立群。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 女的人心,就连女人也不懂,甚至连那个女人自己都不懂。 金朵朵也做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她把手里的乌水托云剑给了灵清。 灵清奇怪地看着她!并没有拒绝。 于是,所有人都走了。原本是一场生死恶斗,此刻,却似送客人离开。 那些江湖众人本是乌合之众,虽然没有了牛瘦子带路,却一个个走得飞快,唯恐命失华山。 令狐小虾和肉馒头还有金镶玉父女同行。沈毛毛跟着钱福来去了。他们刻意与人群保持距离,就连一心还想和令狐小虾再同行的四大邪神,也被婉约甩开,免得吵闹。 路上,他们将在雪炎以及华山派同时间发生的事进行了沟通。令狐小虾时而笑,时而沉默! 终于,令狐小虾问:“难道说,除了孟一丘,还有什么人?真的还有什么人?” 金朵朵道:“连城帮、武当、华山派,中原江湖三大主要势力,无不卷在事中,并且也只有他们和三把剑有渊源,所以,这些帮派发生任何事都没什么可奇怪的。可是,如果说还有什么势力,那就太奇怪了。” “并且也很让人感到恐惧!”金镶玉补充道。 “因为,这股势力让人根本想不到。”令狐小虾说。 肉馒头道:“会不会只是和刚才那些江湖中小帮小派一样,只是凑巧!” “绝对不会!”金镶玉果断道。“如果是的话,他们有什么能耐进入我问天教境内,不仅瞒过我们,还瞒过孟一丘!” 众人点头!这确实解释不通。 令狐小虾觉得头胀。“所以,你们觉得那会是哪方的力量?” 肉馒头想了想,道:“或许,等芝麻回来后,就有答案了!” “他?你是指连城帮?” “连城帮,也不是不可能!” 令狐小虾却摇了摇头。道:“凭我的自觉,不会是他们!” 金朵朵打断了他们,道:“这些,可以先不管了。如今,既然已经知晓了是孟一丘,我们要赶紧回去。” “这就走了?”令狐小虾问。 金朵朵道:“这次和上次不同,你要和我们一起去一次。” “去干什么?”令狐小虾问。 “去玩!”金朵朵笑笑说。 令狐小虾假装叹口气,却爽快地道:“好!” “你们莫要高兴太早,在没有摸清楚那第四股势力的时候,这个江湖根本不会安静下来!”金镶玉提醒道。 肉馒头伸了个懒腰道:“江湖安不安静,关我们什么事!” 令狐小虾也伸了个懒腰。 金镶玉道:“在我看来,现在不是回去的时候,瘟疫既然不是神石造成的,那么这件事就不急了,反正我们进不去,他人也进不去!”说完,看了看金朵朵。 令狐小虾当然听得懂,笑道:“原来所谓的玩,就是去找神石。” 金朵朵道:“你莫要得意!” “我得意什么,我哪里得意了?”令狐小虾问。 “你是不是觉得天地之下,你的轻功是最好的了?”金朵朵反问。 令狐小虾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们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很快即将到达山脚。就在此时,有四五个穿着官服的人,骑着快马从旁边奔驰而过,朝着山上去了。那带头的腰间别了一卷文书,不知何物。 令狐小虾回头望着他们,心中一股疑云升起。 还得去趟华山 四人到了龙柏行小镇,天色已黑。但镇上却灯火通明。人群中,重复率最高的是一个人名——令狐小虾。所述之事尽是令狐小虾如何了得。 有人说令狐小虾有一段奇遇,在仙人住过的山洞中捡到了飞天的秘籍,眼下他已轻功卓绝,他日定能飞举升天。 有人说令狐小虾师承西方昆仑,最典型的是他会一招鹞子翻身,西方昆仑与佛教甚有渊源,令狐小虾或许就是西方佛教罗汉转世。 有人说令狐小虾一定是个刻苦的人,他的这辈子肯定没有什么乐趣,肯定一心只在武学中,他一定不懂酒、不懂女人、不懂游山玩水…… 令狐小虾想不到自己突然这么有名。定然是山上下来这些人传出来的,如果没有他,那些人肯定已经有去无回了。 如果是过去,令狐小虾一定也会因为这样的名声而感到得意。但现在,他只是觉得有趣。更有趣的是尽管有这么多声音关于他,却没有一个人认识他。 那些从山上逃下来的人即使是在山脚逗留都没有心思。他们一部分是急着把亲人的尸首带回去厚葬。一部分则纯粹是怕死。 所以,即便是哪个人当着令狐小虾的面说令狐小虾的事,还道得天花乱坠,一个讲得毫无违和感,令狐小虾便也认真地听。 肉馒头有些不服气,忍不住骂令狐小虾:“他娘的,难道就没有人知道我的名字,难道我就没有哪怕一丝贡献,如果没有我,华山的大门谁来打开?” 令狐小虾却伸了个懒腰,道:“难道你在意这些?” 肉馒头不屑地笑笑道:“在意!” 令狐小虾不知道说什么,叹了口气。才道:“喝酒!” 金朵朵父女跟着令狐小虾和肉馒头。四人随意找了一家酒店。店小二自也不认识他们。一起坐了下来,喝酒! 夜起,风起,露起,酒起! 今天似乎不是个喝酒的日子。令狐小虾没有喝多少杯就开始犯迷糊。这让肉馒头很不尽兴。芝麻如果在的话,会更加不尽兴。就连金镶玉都还想喝几杯。他们并没有聊接下去要干什么。 直到金朵朵问:“我们接下去要干什么?” “接下去?”肉馒头反问。“还要接下去?” “自然要接下去,人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接下去!”金镶玉说。 金朵朵道:“如果没有接下去,那我们就一起去雪炎。” “我儿们?”令狐小大舌头都大了。 “我们!”金镶玉替金朵朵回答。 “我儿不去,至少我现在还不会去!”令狐小虾说。 “所以,她问你接下去要干什么?你却又不回答。”肉馒头埋怨道。 令狐小虾揉了揉眼睛,道:“总之,我还不想去,我还没想好要去哪里。来,喝酒!”话完,他自顾自地喝了一杯。 金镶玉有点生气。道:“如果喝不下,可以少喝一杯!” 肉馒头却好像明白了什么。道:“难道你,还在想着留在华山上的那个人?” “哪个人?”令狐小虾问。 “灵清!”肉馒头说。 “啊!你说她,哈哈,哈哈!”令狐小虾居然笑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金朵朵也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你们记得在山脚时,看到的那几个骑马人吗?”令狐小虾说。 “记得!”金镶玉回答。 “你们不觉得这个时候,他们的出现很奇怪吗?”令狐小虾又问。 “这有什么奇怪的?华山这么大,难道只许人下山,而不许人上山?”肉馒头问。 令狐小虾打了个饱嗝,道:“任何人上山或下山,都不奇怪,唯独官府的就很奇怪!” “难道,官府的人就不是人?” 令狐小虾点了点头,又急忙摇头道:“官府的人自然是人,只不过,只不过,在这个时间点,我总觉得,总觉得……奇怪!” 三人看着令狐小虾,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是,突然也觉得这的确是很奇怪!难道说,官府也与这场江湖纷争有关?如果官府也和这场江湖纷争有关,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怀疑的给村民下毒的人,就是官府的人!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力量比江湖三大帮派还强大,那无疑是官府! 想到此处,金镶玉的脸色铁青!这在理论上是说得通,但是,官府奇珍异宝无数,官府本就是天王老子,难不成还看中雪炎一块破铜烂铁? 此时,令狐小虾突然站了起来,又伸了个懒腰,道:“我想,还是得上山一趟!” “上山?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现在放下酒杯,放弃已经订好的房间,上山去喝西北风?”肉馒头问。 “对!”令狐小虾说。 肉馒头笑了,笑得直摇头,他无奈地道:“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令狐小虾说。 “你难道还想卷进这件破事中?你难道真的觉得自己以后要飞举升仙,是罗汉转世?”肉馒头问。 “哈哈,想!”令狐小虾回答,答完还笑。 金朵朵在喝酒! 金镶玉沉声道:“我看,这些都是假的,唯一真的是,你的确还想去见一下那个叫灵清的姑娘。” 令狐小虾摇头。道:“她是她,我是我,我只不过,只不过,怎么说呢?我只不过比别人都念旧!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担心她的安危!”金朵朵说。说完又喝了一杯酒! 这个时候,肉馒头算是看懂了。心中不免觉得好笑,这个金朵朵想必也喜欢上了自己这位朋友! 作为朋友,肉馒头也好,芝麻也好,并没有觉得令狐小虾有什么大魅力!觉得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他们如果是女人,他们一定会喜欢上令狐小虾。所以,他并不会有哪怕一丝的奇怪。 “哈哈,哈哈!”肉馒头也喝了杯酒。 但令狐小虾却突然舌头不大了,他望了望周围,整个客堂里就他们四个人。他轻声道:“难道你们都忘记了,孟一丘一直不在华山,真正操作这件事的人是张立群!” “那又如何?”肉馒头问。 “难道你们忘了那个张立群一直都笑眯眯的表情吗?”令狐小虾不回答,继续问。 “他的确是一直这个表情,胸有成竹的样子,就好像有什么好事等着他!”肉馒头说。 “难道你们忘了张立群本来想把所有的人都杀了的吗?”令狐小虾又说。 “的确是因为你的突然出现,不仅胜了章之贺,还在孟一丘的剑下全身而退,才改变了这个结果!”肉馒头说。 令狐小虾道:“所以,这个张立群,一定不简单。” 三人不说话。其实谁的口中都快蹦出一句话:“他的确厉害,就连灵清都移情别恋了!”但是,三人都没说,因为三人都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 金朵朵叹了口气,又喝了一杯酒。道:“看来,我们是要再上一趟华山,去看看这个张立群到底是什么目的?” 令狐小虾却道:“不对,我说的我们,是我和他!不包括你们!”令狐小虾指了指肉馒头! “为什么?”金朵朵问。她很不高兴,难不成他怕自己会阻止他去见灵清吗?她金朵朵是个要脸的人。 令狐小虾却道:“因为,危险!” 美女美酒美宴 尽管令狐小虾这么说,但是桌上的三个人都认为他其实还是因为灵清。想他临下山时,那种恋恋不舍的表情,那种阴阳怪气的语气。明明想去,却加以借口。 很多人的行动其实都是受着自己的潜意识支配的,只不过他们不会承认,他们会凭借着聪明才智而进行装饰,以至于能够顺其自然的达成目标。 这种人都是聪明人。 但更多的人不是,他们只是坦诚。令狐小虾绝对不是那种聪明人! 令狐小虾本来还想和金朵朵多说上几句。却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只是抓着头皮和金朵朵说了句:“放心,我一定去雪炎!” 金朵朵看着令狐小虾,眼神很复杂却又很透彻! 于是,令狐小虾拉着肉馒头又往华山去了。 到达山顶,已是午夜!但是华山派中却是灯火通明!大院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似乎什么都没在这里发生过!唯有院子西侧拴了两匹大马。 令狐小虾一看就认出了便下山时所遇的官员所用。他暗自笑笑,心想:果然!他无声无息地加快脚步,因为之前来了几次,走怎样的路最隐蔽他已心中了然。 肉馒头紧紧跟着令狐小虾,倒也并没有落下,他自叹轻功不如令狐小虾,却也还能用用! 正气堂里不断传来庆祝之声。 孟一丘和张立群还有三五个华山弟子正在招待上山的那两个官员,两个官员坐在主座,两旁竟分别坐了两个华山女弟子,那两个女弟子完全没有练武人的样子,倒似青楼女子,一样白皙,一样明艳,一样娇嫩。 令狐小虾和肉馒头躲在远处,面面相觑。 那两女弟子矫揉造作之姿,虽着华山弟子统一的服饰,但衣服明显偏大,故意敞着领口,时不时的在那两个官员臂膀处摩挲而过,时不时的俯俯身子,伸伸细腿,扭扭柳腰。便是倒酒也倒得滴滴答答之声,让人心里痒痒。 但听她们口中,喊主坐的为朱大爷,喊副坐的为王大爷。 桌上,除了三五个华山弟子,是明显的陪吃和服务的外,只有孟一丘和张立群。不见灵清,也不见灵清的父母,就连章之贺都不在。 这让令狐小虾感觉奇怪,但仔细一想倒也不奇怪!他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想当年,他还有过一段在官府混迹的经历。这也是不堪回首的往事了。 “灵清不在!”肉馒头轻轻地提醒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点点头,道:“难道你到现在还觉得我是来找灵清的?” 肉馒头道:“我只是提醒一下!” 令狐小虾道:“我看见了!” 肉馒头有点无趣,又道:“你看见那两个女弟子了吗?” “我看见了!”令狐小虾又说。 “你就不想说点别的?”肉馒头问。 令狐小虾轻叹道:“你觉得现在是说话的时候吗?你就不怕被他们发现,然后招来一窝蜂的华山弟子?” 肉馒头本不想说什么了,却还是忍不住,有些不信地道:“灵清不在,你就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令狐小虾摇摇头道:“她若是在,才是奇怪的!” 肉馒头也摇摇头,他是想不明白才摇头! 此时,里面人员正是酒兴正高时。那朱大爷被旁边的女弟子倒了满满一杯酒喝下,满面红光,一把将那女弟子搂到怀中,女弟子故意半推半就,笑得像朵盛开的桃花。 朱大爷朝张立群道:“立群,明日就要离开华山,与我一同进宫为官,真是可喜可贺!” 张立群立刻作揖笑道:“承蒙关照,承蒙关照!” 听到此处,令狐小虾和肉馒头再次面面相觑。 只见张立群站起身来,满满倒上一杯酒,恭敬地走到那两位官员座位处,诚意也满满地敬上一杯酒。 名字有四个字 只见原本笑容满面的孟一丘突然就沉下了,他给自己满满倒了一杯酒,所敬的人并不是那两名官员,而是张立群。他大概知道自己的脸色不太好看,所以故意挤出了笑容,一种难堪的笑容。 张立群见状,慌得也给自己倒满酒,站起来,走上去。压低杯子回敬,立即干了。 十分得体!十分恭敬。 孟一丘轻轻叹了口气,道:“立群,你也知道,我年岁已高,而你正值青年,你师出华山,根正苗红,如今是华山派大弟子,不需时日,我的衣钵便是你的。” 张立群笑着,轻轻点着头。 孟一丘又道:“华山派,在江湖上,虽然说不上是一等一的帮派势力,却也不仅拥有深厚的历史底蕴,近年来的地位已经有超越武当的势头。”他想了想,又道:“即便之前没有,现在应该已是有了!”说到这里,他脸上不由挂起了满意的微笑。 张立群还是点着头,没有去打断孟一丘。因为孟一丘明显还有话说。 孟一丘朝那两位官员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二位官爷莫见怪,我与徒弟说上几句,这几句话或许不太好听,但我作为师父,还是要说得清楚,路是他选的,他选哪一条路,我都表示支持和高兴。” 两位官员也客气,道:“孟掌门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是要于情于理的说清楚。” 孟一丘转朝张立群道:“立群,俗话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你去朝廷为官,自是光宗耀祖之事,但是,朝中官员诸多,人才济济,你进去之后,将是什么位置,而如今你在华山派,庙虽不大,却可当家做主,尤其是近期以三把剑为由,削弱了连城帮和武当,除去了威胁华山的内忧外患,你在华山派的威望甚至已经人人敬仰,所以你去的意义又是什么呢?”话完,又叹了口气。 张立群一直听着,一直笑眯眯的。他也没做多想,道:“师父对立群的关心和厚爱,立群自是铭记于心,即便是生身父母,也不会这般劳心劳神,无微不至,然而,立群自幼就想造福百姓,要实现这个愿望,在华山派是没有机会的,只有进入了官场,才能施展宏图!” 令狐小虾和肉馒头远远地看着,远远地听着,对于这番言论,着实有些佩服。这个张立群在他们的心中顿时高大起来。 令狐小虾有那么一丝察觉不到的不是滋味,更多的是高兴。是他看走了眼。心想,我错倒也无妨,灵清跟他也无妨,起码江湖多了一个好人! 坐在一旁姓朱的官员却插了句道:“孟掌门说的尽管很有道理,然而,也正如孟掌门所言,鸡头与凤尾是有本质的区别的,鸡就是鸡,而凤就是凤,如果说华山派是一条大河,那么朝廷却是一片汪洋,立群这般优秀,自是要进入汪洋,再深造,才能有更大的作为!” 孟一丘也不去反对。拍了拍立群的肩膀,道:“朱大官人说得对,我说了,选择在于你自己!” 张立群竟立即跪到地上,磕了个头道:“师父,立群心意已决!师父的恩情,立群终身不忘,日后站稳了脚跟,也一定回报华山!” 孟一丘点点头。他还在笑着,但是双眼却落下两条长长的眼泪。挥了挥手。道:“好了,不说了,你去便去矣,我们继续喝酒!” 姓朱的官员打破了这略有尴尬的场面,举起酒杯,众人干了一杯。又立即转移话题。 姓朱的道:“其实,进朝为官,在我中华大地上,历来都是光宗耀祖的事,有多少人寒窗苦读,多少人费尽周折,都是不二的选择。即便是如今江湖上,那些名声响当当的人物,也曾试着走仕途这条路,只不过能力有限,后来流落到江湖。” 姓王的道:“我列举一个人,你们肯定都听说过!” “我们都知道?有这样的人?”陪酒的两女弟子故意表现得很好奇。 姓王的道:“我虽然没有和这个人有过什么交集,因为他当时仅仅是在我们一个郊远县衙下的一个隅下的一个坊谋事,在一张人员转正申报单中我见过他的名字。之所以记得,是因为他的名字很奇怪,有四个字。” 一说名字有四个字,肉馒头朝令狐小虾轻笑道:“名字有四个字的人多的是,你不也有四个字吗?” 令狐小虾却突然觉得很尴尬,哼一声,干笑。 只听姓王的继续道:“当时审批这份名单的人就是我,一共几十个人,看他们的介绍都还不错,让我头痛,尤其是这个名字四个字的人,在他的个人介绍中,还传有武功底子。呵!”讲到此处,他笑了,笑得不齿的样子。接着道:“不看到这些倒也还好,看到这些,我就把他放一边了,打打杀杀,那都是武夫做的事,当官的,那自然是手指一指,嘴张一张办事,哪有自己去打的?” 令狐小虾听着,他的脸都几乎有点烫,他的手握起了拳头。 此时,张立群道:“这个人的名字有四个字,还会武功,而且如今名满江湖,难道说的是令狐小虾?” “对对,就是令狐小虾!” 所有人都一愣。肉馒头也一愣。愣愣的望着令狐小虾。半响才轻声问道:“真的?” 令狐小虾回答道:“真的!千真万确!” “你!哈,哈哈!”肉馒头忍不住笑。又不敢笑出声。哈这个字如果不发出声音,会很怪异。 肉馒头的表情很怪异。他可不管那样会很不礼貌。他知道令狐小虾也不会在意。 果然,令狐小虾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得合不拢嘴,仿佛这件事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里面,张立群也在笑,依然是微微的笑。朝孟一丘道:“师父,现在你还会觉得我的选择的错的吗?” 孟一丘皱着眉头。却说了句让令狐小虾觉得挺好听的话,他道:“英雄不问出处!” 那姓王的官员道:“英雄需要出处,否则成不了英雄的,孟掌门。当时除了令狐小虾外,还有至少一半人,都被我淘汰了。” “因为什么?”张立群问。 “因为,因为运气吧!” “运气?” “对,运气,我直接抽出了一半,扔进了垃圾桶中。因为我觉得没有运气的人也是不适合从政的。”姓王的说。 “王八蛋!”肉馒头恨得牙痒痒。 令狐小虾附和道:“的确是王八蛋!” 肉馒头道:“等下我们等在山腰上,狠狠地揍他一顿,让他再指手张嘴试试!” 令狐小虾却道:“不用,不仅不揍他,最好还请他喝一顿酒。如果不是他,我哪来如今的自由?” “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肉馒头明知故问。 令狐小虾道:“是真的!那时候,我受了一个人的举荐。” 少年的第一次 夜锁深山尽,湿寒透单衣,倦鸟初梦醒,啼催行路人。 谁是路人?在这个时候,谁都不是路人,这个时候还在路上走的人,那不是人,而是鬼! 但如果,这条路不是真正的路,而是江湖路,那么很多人都是路人,很多人在行走,与时间和空间无关!即便是不想成为路人,也必须赶路,不管是在什么时间,处在什么空间! 令狐小虾和肉馒头此时,就在这深山之中,就在这江湖路上,单衣已被寒气所湿,时有鸟啼之声,不知在胡言乱语什么! 他们根本不在意自己是人还是鬼。 张立群他们的酒宴还没散。想必他们要庆贺到天明! 而令狐小虾因为被说起,进入了短暂的回忆中。 那年,他十八岁。由于之前在一所富家子弟聚集的书院门口偷看他们比武,被发现后一度差点被打死,苟且活下来后,终于凭借着偷学来的武功,把挨的打都打回去,舒了一口恶气后,开始游走江湖。 说是游走,实则是要谋一条生路。他必须有口饭吃。然而,他身形瘦弱,相貌平平,也没文化,到哪都是碰壁,无处可去,最后到了一家青楼当伙计,但没干了多久就走人了。 他并不是不能胜任这些活!而是他总觉得他看不惯,见不惯那种“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同时也因为一个叫小花的女子。 这天,他干完活休息,一个明显比他年纪小,个子也小,脸上挂满笑容的女子突然喊他。令狐小虾知道这女的才来半年,来的那天明显是挨了毒打,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送她来的是个手上纹了一朵玫瑰花的男人,背有点驼,年纪并不大,叫她小花,小花想逃,男人就抽她耳光。 小花只好留下。 不想几个月过去后,小花竟然适应了这里。 令狐小虾看到当天的一幕,整整两个晚上睡不着,但他到这里只是图口饭吃的,他不想惹麻烦。 没等令狐小虾说话,小花就把他拉进了自己的房间。也不管令狐小虾有什么反应,小花居然一下子投入他的怀中。那时的令狐小虾虽然还没有如今惊才绝艳的武功,但已经打下了扎实的武功底子,对付一个赤手而来的女子,他可以有很多种办法躲开、推开、闪开……但是,他一时竟满脑子空白,根本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因为小花扑上来的时候,不仅赤手,已经赤裸了。令狐小虾瞬间脸红到耳根,他不知所措! 小花只轻轻地一推,他就站不住脚,躺到了身后的床上! 他想站起来,小花已经坐在了他身上。并且双手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分别压住了他的双手,手指和手指扣在一起。 令狐小虾毕竟是个男人!他强作镇定地问小花:“你想干什么?” 小花笑眯眯地说:“别装了。”说完,不等令狐小虾回答。她俯下身来,居然亲了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生平没有和女人这么接触过。 小花虽然已身在青楼,但是嘴唇柔软,伴着胭脂的淡香,还有一股热气,让人脸红耳赤的热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嘴里的气这么热! 小花一只手按着令狐小虾,一只手在他身上游荡。看着令狐小虾的窘状,她居然咯咯地笑! 令狐小虾突然想到了什么,道:“我,我没有多少钱!” 小花问:“有多少?” 令狐小虾不回答,不管是多少,哪怕只是一文钱,他也不想花!他觉得这个钱不可以花,那是一条红线! 小花笑着,摸了摸令狐小虾的额头,笑着问道:“想吗?” 令狐小虾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看着小花的脸!小花的眼睛,还有她的身体,身体的每一处。 令狐小虾当然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只是,他想不到自己会在这个地方,和这样一个女人。 他闭起了眼睛…… 令狐小虾虽然是个男人,但是他也和女人差不多。很多女人都在意自己的第一次,男人又何尝不在意? 小花告诉令狐小虾,她第一眼就觉得令狐小虾是个不一样的人,她第一眼就对他莫名喜欢。 从来没有姑娘和令狐小虾说过这样的话,做过这样的事!令狐小虾的脑海以及身上的血液都还没有平静,却还是强作平静地问:“我应该在哪里?” 小花笑眯眯地说:“只有当官才是最好的出路!你离开这里,努力进入了体制,哪天辉煌腾达了,一定记得来找我,我,我愿意给你做丫鬟!一辈子的丫鬟!”她从刚才起,和令狐小虾做那么亲近的事,也没有脸红,但说这句话的时候,脸居然很红。眼睛都不敢看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的心头一热,忍不住问:“为什么?” 小花说:“你信吗?我喜欢你!从我到这里的第二个月开始,就喜欢你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早就自杀了。” 令狐小虾疑惑不解! 小花道:“我被那个人骗来的时候,一心只想死,但是当我看到你的平和,你的正气,你的谦卑,以及你笑对生活的态度的时候,我的心结突然解开了。” “就因为这些?” “当然还有别的,我还知道把我拐骗来的那个人已经死了,他将我送来后的第十天,又找到这里,气势汹汹地跟我要钱,离开的路上,你把他杀了。”小花说。 令狐小虾不知道说什么。他想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的,也想不明白她会不会去告诉别人。 小花又说:“我还知道,附近那个经常缺斤少两地卖肉的孙屠户,也是你杀的,因为他欺负了一个来和他讲理的老人!” 令狐小虾望着小花,不知道说什么。 小花又说:“西街赌坊那个以高额的利息放债,逼得邱赌徒的老婆自尽的陈二,也是你杀的!” 令狐小虾躺不住了,他想坐起来,但是小花还坐在他身上。他皱起了眉头,问道:“你都知道?” 小花又咯咯地笑,道:“我知道。一个人如果对另一个人感兴趣,那么对他这个人肯定会比别人了解。” “我不信!”令狐小虾说。 小花道:“你当然不信,因为你杀孙屠户是在黎明,孙屠户为了第二天的生意,下半夜就起床杀猪,你悄悄的出去,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难道,你发现了?”令狐小虾问。 “我当然是在睡觉,但是,第二天,我看见你回来的时候,闻到了你身上有一股猪腥味!所以,即便是后来官府也找不到凶手,并且由于百姓相互叫好,此案不了了之,我却猜到,肯定是你!” 令狐小虾没有反驳。他突然说了句:“谢谢!” 小花把头埋到了令狐小虾的脖子间,道:“你为什么要说谢谢!谢我没有向官府举报吗?” 令狐小虾摇摇头,道:“因为,因为,谢谢你对我的,我的关注!” 小花喃喃道:“所以,我知道,你一定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你也一定不该属于这里。只有官场这个大舞台,才能让你施展抱负!” 令狐小虾想都没有想过,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这个时候,令狐小虾突然觉得自己的脖子痒痒的,他随手抓了一下,居然是湿的。他方才发觉,小花居然在哭。 无声地哭! “你,怎么了?” 小花说道:“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会这样做!” 令狐小虾当然很奇怪! “你,你会不会嫌弃我?因为,因为我,毕竟,毕竟在这里……” “不,不嫌弃!”令狐小虾打断她。“但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花道:“因为,明天,我就要离开了!前天,光顾我的一个官员愿意花重金把我赎走。我,我跟他去,服务他一个男人,总比在这里和那么多男人好!” 要是在之前,小花和令狐小虾说这话,令狐小虾一定会替对方高兴。但是,现在,他却有一点失落!“要走?” “嗯!我决定了!我要走!我唯一觉得不舍的就是,就是你!所以,所以……” 令狐小虾又说了声谢谢! “你,你不要嫌弃我!”小花重复了一遍。 “我当然不会嫌弃!”令狐小虾认真地说。 小花又坐了起来,擦掉了眼泪,露出了笑容,道:“我觉得吧,人的命运或许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但是人的心灵却是他人不能左右的。只要心里向着阳光,阳光也一定不会辜负!” 令狐小虾愣住了。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正如她的名字,是一朵绽放在阳光下的小花!他重重地点头。他也坐了起来。他突然很想抱抱这个姑娘。 然而,小花机灵地却站了起来,披上了衣服。笑道:“五两银子!” 令狐小虾忍不住抓头皮。 过夜费不可欠 “所以,你给她银子了吗?难道你感觉不到她是明显在赚你的辛苦钱?” 令狐小虾把这段故事和肉馒头说。肉馒头就像听故事,听完,给了这样一个结论。 此刻,他两悄声聊天,根本不管正气堂内动静。因为里面又多了几个女弟子。 令狐小虾道:“给了!但是,只给了二两。” “二两?你知道这世上什么钱不可以欠吗?” “我知道,但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令狐小虾回答。 “那么,她拿了吗?”肉馒头问。 “拿了!”令狐小虾说。 “你后悔吗?”肉馒头又问。 “不后悔,如果可以,我想把剩下的三两银子给她!”令狐小虾想都没想回答。 肉馒头叹了口气。似乎想到了自己的过去,不由皱了皱眉,又自言自语道:“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稀里糊涂的过来的。” 令狐小虾也叹了口气。抬头望望天空。 白月隐乌云,半遮还有矜,似娇更柔情,缠绵到天明。 令狐小虾躺着的是小花的房间,小花却并没有赶他出去。只是自己穿好了衣服,看着令狐小虾从内衣袋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给了自己后,靠在令狐小虾身旁。继续和他说话。 其实,令狐小虾已经没什么话可说。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很喜欢说话的人。但是,他却也不想离开。或许是因为刚才发生的这些事,或许是因为他知道了小花就要走! “我走了,你会想我吗?”小花问。 令狐小虾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觉得他回答想或不想都不是一个正确的答案。 “是因为我的身份,所以你不愿意回答吗?”小花问。 令狐小虾还是没有回答。 小花望着令狐小虾,眼神里似乎带着什么,大概可以称之为情,她又笑了。道:“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你不愿意回答,因为你知道,你说了实话我会难过!” 令狐小虾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偷偷望了一眼小花,道:“你说的那个官员打算用多少钱赎你?” 小花道:“五百两!” 令狐小虾沉默了,沉默了许多,他又道:“去他那里,起码比在这里好。” 小花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只不过,那里虽然不用面对这么多男人,可那里却没有你!” 令狐小虾一愣。他又望了一眼小花。他在书院偷学武功时期,对一个姓周的富家千金很是喜欢,那女孩常被一个姓冯的公子欺负,令狐小虾看不惯,站出来帮忙,也正因为那一次站出来,暴露了他偷学的武功,导致后来差点被打死。然而,那个富家千金却只跟他说了声谢谢。更可恶的是,后来他又发现姓周的和姓冯的居然恋爱了。 所以,令狐小虾对女人的感觉是很复杂的。 但在那一刻,令狐小虾居然沦陷了。他头一次如此接近女人,头一次被女人这样的青睐。他说:“要不,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小花的眼神又变了,变得有了光,有了感动。 后来,那当官的果然来赎了小花,而小花谎称令狐小虾是自己的亲戚,便也跟着去了。 “也就是这个姓王的说的郊远县衙下的一个隅下的一个坊?”肉馒头问。 令狐小虾点头。 肉馒头又大笑了,张着嘴巴笑,依然是没有把“哈”压住声音,就成了“嘎嘎嘎”的大笑。 令狐小虾还是没怪他,还是跟着一起笑,还是像在说别人的事。 肉馒头道:“所以,你的人生轨迹,就因为一个妓女而改变了!” 令狐小虾叹息道:“她,起码是真心待我好!只不过,她也如水中浮萍,如风中落叶,身不由己!” 肉馒头却摇摇头,道:“我倒是觉得她只是想利用你!因为她知道你会武功。” 令狐小虾却反驳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又何必跟我……” 肉馒头笑得合不拢嘴,道:“你要知道,像她这样的女人,已经见多了男人,也被男人见多了,她虽然在男人身上得到了钱,但她心里知道自己其实是男人的玩物,所以,她们一定要把丢失的在男人身上找回来。” 令狐小虾听着,他大概猜到肉馒头想说什么。 肉馒头道:“你应该知道,如今青楼的那些女子一旦遇到像你这样的男的,不仅不收钱,而且要反过来给一个红包的!”说完,肉馒头又嘎嘎嘎笑。 令狐小虾知道。以前不知道,后来就知道了。 “所以,你不仅没必要去还她三两银子,给她的二两也得拿回来,还得跟她要个红包!”肉馒头说。 令狐小虾只有叹气。 “后来呢?后来又怎样了?”肉馒头问。 “后来,我在那边从打杂开始,当过守卫,帮过厨房,过了半年左右,在一次比武竞技中,因为表现出色,成为了贴身侍卫,得到了赏识,并且有机会成为一名正式的官兵。” “我没问你这个,我问你,和小花怎么样了?”肉馒头问。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年不到的时间,小花就离开了。” “离开了?是因为她的身份,终于被厌烦了吗?”肉馒头问。 “恰恰相反,也不知道她有什么样的魅力,有个更大的官居然在一次宴席上看中了她。” “于是,她就又去了。” 令狐小虾点点头。他干笑一声,脸上是无法理解的表情。“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他说。 “为什么她没带你走?为什么你没跟她去?”肉馒头问。 令狐小虾道:“因为,人终究会长大。而我,不仅不属于青楼,其实更不适合当差。” 话到此处,只听得那正气堂内,姓王的官员道:“当官也好,当差也好,当然需要运气,像令狐小虾这样的人,在江湖上虽然有名声,但在我们眼里,什么都不是。他有钱吗?” 旁边的华山女弟子回答道:“没有!” “他有权吗?” 女弟子又道:“没有!” 官员一把揉过那女弟子,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揽到怀中,道:“他有女人吗?” “没有,没有!”女弟子回答,一边回答一边笑,一边笑一边给倒酒。 令狐小虾淡淡地看着。任何一个人或许都会因此而生气。他却一点都不生气。 “我们还要看下去吗?”肉馒头问。 “看!他们什么时候散,我们什么时候走!”令狐小虾说。 “好,好,看,看到你死心为止!” 就在此时,那姓王的官员又朗声道:“你们莫觉得我是夸大其词,我说的话并没有错,这一次的江湖纷争,我们才是立群背后真正是靠山!” 这话一说,坐在一旁的孟一丘瞬间脸上僵硬。 张立群忙接道:“天下子民,背后的靠山不都是朝廷吗?” 姓朱的官员也沉声道:“你是不是喝多了!” 姓王的也大概意识到,但是酒兴正浓,也不管提醒,道:“杨公公追求修身养性,听闻雪炎有神石能助人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老,大手一挥,要下人去把石头取来。也不知下面的人是怎么处理的,竟然把江湖闹腾得这般腥风血雨。” 正气堂里突然安静了。 姓王的突然站了起来,脸上挂着假意的笑,朝孟一丘道:“孟掌门也追求长生,却不知有何心得,若是有用,何不分享给杨公公!” 孟一丘的脸色十分难看。从他的脸色可以看出,他或许根本仅仅只参与了一部分。他望着张立群。 张立群假装没发现。 孟一丘淡笑道:“原来,这一切都是朝廷在背后推动!难怪,连襄阳城城主王宝宝都参合进来。” 姓王的道:“襄阳城在武当山下,王宝宝就必须参与,这是命令!当然,他也真的是喜欢那个叫陆涟漪的女人!” “陆涟漪这样的女人,很少有人能拒绝的。就连杨公公也难以拒绝!”姓朱的说。“孟掌门莫要生气,我知道刚刚王大人对你们江湖人的看法欠妥当,江湖中人,自然有令狐小虾这样没钱、没权、没女人的,却也有立群这般有钱、有权、有智谋、有女人的。” 孟一丘的脸色稍微好转些。问道:“真的仅仅是因为杨公公的一句话?” 姓朱的道:“杨公公是大内总管,皇帝身边的第一红人,谁敢不从,莫说是他一句话,即便是他不说话,也不知有多少人在揣摩他的喜好,欲做一些迎合他的事赢得他的欢心,好在仕途上更加坦荡。即便是你们江湖人,也一样想尽办法巴结!” “江湖人?”孟一丘问。 “杨公公深在宫中,怎会知道雪炎,正是那万枫山庄的庄主沈雷龙和连城帮帮主夫人陆涟漪告知。” 孟一丘不再问了。 很多事,一旦只消简单的解释,一切都有了头绪。至于过程,对于高高在上的人来说,根本不重要,他们要的只有结果。 但是,很明显,现在他们还没有得到结果。 “所以,师父,立群这次随二位大人去,就是想为杨公公了却心愿。”张立群说。 孟一丘算是明白了。他点了点头。 “如果立群可以做成这件事,那么当真是前途无量!”姓朱的说。“我等的下半辈子,都要靠立群照顾了。” 天降大任于斯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筋骨劳其心志。”姓王的官员拿着酒杯,反敬张立群。说这句话,既有对张立群的夸赞和肯定,这世上没有多少人是由天降大任的,同时也有体现自己地位的意思,因为后半句更像是教诲,只有层次更高的人会给层次低一点的人教诲。 张立群当然听得懂!孟一丘也听得懂。 张立群的脸上很是欢喜,孟一丘却情不自禁地有点怒色。 张立群掩饰不了,孟一丘也遮藏不住。 令狐小虾和肉馒头都听着,当他们听到什么杨公公还是牛公公的时候,牙齿咬得咯咯响,一个公公,一个死太监而已,既然有这么大的能量,仅仅因为他的一个决定,就让江湖死伤这么多人。 令狐小虾想得更多,这只是一个杨公公,这世上还有多少达官显贵,还有多少高高在上的人,这个世间的乱象,岂非就是这些人的莫名喜好、尔虞我诈。在令狐小虾看来,这世上人与人之间应该是平等的,他年幼至今,受尽欺负,受尽鄙视,他实在是意难平。所以,他即便是隐居了,还是像被召唤似的出现在江湖。 想到此处,令狐小虾不由觉得好笑。他笑自己,一度疑惑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卷在这些事中。现在,他要笑这个江湖,这个世道,其实,不是他想卷进去,而是每个人都像个浮萍,水中央有个漩涡,每个人到最后无一幸免。即便有些人有足够的能量能左右他人,他们自身的内心有个漩涡,最终也是同一个归宿。 只见孟一丘坐了下来,冷冷道:“所以,你的眼里还有我吗?为什么这件事你从头到尾就没有跟我说起过?” 张立群道:“因为,师父交办的事和这件事并没有冲突,师父让我解除华山内忧,我做到了,师父让我削弱武当和连城帮,我也做到了。”他回答得很直接,也很有力。 孟一丘冷笑。因为,张立群的确做到了。 张立群又道:“并且,我认为,只有通过与官府的合作,这件事才能更加顺利地完成。” 孟一丘又冷哼一声。可他没法反驳。他现在开始后悔了,他就不该去雪炎,就不该沉迷于剑,他看了看放在一边的乌水托云剑,以他的地位和阅历,早该认清剑和权根本不是一回事,剑是剑,权是权,剑在权面前什么也不是,所以,剑现在还在他的手里,而他希望张立群留在身边,张立群当然不会要剑。 孟一丘居然苦笑了一声。 看样子,这顿酒已经不能再喝下去了。姓朱的官员带了个头,说了几句客套话,酒宴便戛然而止。 就在张立群要走的时候,孟一丘喊住他,道:“明日即走,明日一早,去和你章师叔道个别!” 张立群恭敬答应。 令狐小虾和肉馒头也悄悄地离开。躲到一无人隐蔽处,肉馒头开始牢骚:“怎么样?你觉得收获很大?” 令狐小虾奇怪地反问:“你觉得没有收获?” 肉馒头道:“收获什么?收获这一身风寒,还是一身疲倦,还是一身肚饿!” 令狐小虾道:“起码,我们知道了,这件事还有一个参与者!” 肉馒头道:“现在,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并且我已经猜到,你小子接下去还会参与其中!你要跟着张立群去看一下那个杨公公!” 令狐小虾笑笑,居然满意地点点头。道:“你不愧是我的好朋友!” 肉馒头叹气。道:“你也一定还会拉着我一起!” 令狐小虾道:“我现在就算赶你走,你也一定不想走!”说完哈哈哈笑了起来。 肉馒头没有反驳。他如果不是和令狐小虾有这种共同语言,他们就不会成为朋友。“你说对了,哈哈哈,哈哈哈!”肉馒头回答,并且也笑了。 “你猜,芝麻愿不愿意跟你去!”肉馒头问。 令狐小虾想了想,道:“只要有酒的地方,他一定去!” 肉馒头叹口气,喃喃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爱好,芝麻爱酒!你爱女人!我不知道爱什么,我似乎,似乎也就剩下两个朋友了!” 令狐小虾一愣,简直要苦笑,反驳道:“怎么,怎么回事?我为什么爱女人?我是花痴吗?” 肉馒头道:“可是,你的身边不总是有女人吗?” 令狐小虾道:“谁的身边没有女人呢?只要是男人,身边终究是有女人的,否则,人类这个物种岂不是要灭绝了?” 肉馒头道:“但是,我却知道,你其实并不是一个花心的人,甚至是一个很专一的人,一百个人中,你起码比九十个人专一!” 令狐小虾 无贞操的女人 黎明将近,夜更深。鸟鸣声却比之前更密,山间之鸟,也有悲欢离合! 世间万物,都有悲欢离合。 令狐小虾和肉馒头聊着聊着,便已不想再聊了。也有了困意。他们打算天亮之后下山,再筹划下一步动作! 肉馒头已经在打呼噜。令狐小虾其实只是闭着眼,他其实根本睡不着。他听着鸟叫声,想象着它们在说什么话,想象着他们可能长什么样。 就在这个时候,他隐约听到有人在讲话。声音很远,但确实是人声。他轻声站了起来,又轻轻一跃,人已到了旁边一棵大树的树梢上,山上树多,高高低低,密密麻麻。声音来自远处一条小路,他们还在说着什么。 这个时候,这样的地方,令狐小虾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在说话。直到,他听到两个熟悉的字。 灵清! 他们好像说起了灵清。令狐小虾顿时好奇心起,他也终于听出是一男一女在说话,那男声,正是孟一丘。 令狐小虾落到地上,鬼使神差地朝声音而去! “你要去哪?”熟睡中的肉馒头轻声问。 “他们刚刚说到了灵清!”令狐小虾说。 肉馒头打了个哈道:“你肯定很好奇,我在这里等你!” 虽然很黑,但令狐小虾还是仔细辨认了一下周边。不再说话,朝着声音去了。 基于之前上山的经验,令狐小虾知道这华山上有多条小路,所以,他尽管不认识,却并没有彷徨。只施展轻功,没多少路,没多少个翻身,已经悄无声息地找到了一个很好的位置,看到了眼前的二人。 这二人,一个是孟一丘没错,另一个却是章之贺。令狐小虾抓了抓头皮,他早就该想到。 这一刻,他们二人居然同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孟一丘揉着章之贺,而章之贺把头埋在孟一丘的怀中。二人虽然在说事,却呢呢喃喃。 令狐小虾不由又抓头皮。他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找来,看见如此尴尬的一幕。 特别是孟一丘依然是男性打扮,如果不辨声音,那看上去就是一个男人搂着另一个男人! 不知道他们之前聊的什么,眼下至少可以明确一件事,这二人一定是男女关系! “立群明天就要走了!”孟一丘说。 章之贺点点头。道:“我知道!” “你知道?” “嗯,我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知道却为何没有告诉我?”孟一丘问,问得有些责怪。 章之贺道:“立群固然心思缜密,还颇有心机,但是,连城帮也好、武当派也好,包括这个江湖上,多的是各种奇人异士,若是没有官府的助力,他一定是做不到每一件事情都水到渠成的!” “你的意思是,你是猜的?”孟一丘问。 章之贺点点头道:“别人或许不知道,或许看不出,难道我还看不出吗?” “是啊,我俩都在他面前掩埋了自己真实身份这么多年,还是你这个当妈的,始终无条件地关心他,支持他,这世上,终究是当母亲的伟大!”孟一丘说。 令狐小虾听到这个,心中很乱。他想起了章之贺对沈毛毛的态度,如此说来,沈毛毛和张立群不就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吗? 章之贺微微一笑道:“你不也很伟大吗?你以师父的身份,教他武功、教他做人,扶他一路成长,到华山派大弟子。如今,他如此出类拔萃,岂非不是你的功劳?” 孟一丘叹了口气。道:“这些事,都怪我那几个师兄,若非当初我们内斗严重,你也不会带着身孕,化名下山,不会后来遇到沈雷龙,幸好立群安全出生,又被你想办法送到华山上。” 章之贺听到此处,把头埋得更紧,他们显然已经是中老年人了,可是他们却这么黏,只有经历过生死离别,看到过人间沧桑的人才会有这样的顿悟。 章之贺道:“沈雷龙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们也仅仅只有一夜之情,他逢场作戏,我无奈选择,生下了孩子后,我就离开了。” “那个孩子就是今天那个莽撞的沈毛毛?” 章之贺点点头,道:“如果不是看见她肩膀上的胎记,我也是万万想不到!” “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孟一丘说。 孟一丘能说这样的话,令狐小虾顿时有点肃然,肃然之后带点敬佩。因为很多男人是根本接受不了自己的女人有瑕疵的。那无疑是真爱。想到这里,他的脑海里立即又出现了灵清这个名字。他不禁又想,真爱是相互的,就算我接受已经有瑕疵的灵清,可灵清又会接受自己吗? 章之贺道:“或许是因果报应,辗转轮回,沈雷龙却因立群而死!” 孟一丘却摇了摇头,道:“你错了,你既知道立群和官府有交集,就该知道他其实也已经是颗棋子了。我今夜才得知,立群背后的那个人是大内总管,杨公公!” 章之贺的脸色变了,变得很难看。 孟一丘叹道:“人最怕成为棋子而不自知,还以为自己才是那个棋手,就好像猎人不知道自己是猎物!” “所以,你却还让他去?你忍心让他去?”章之贺问。 孟一丘只好摇头,只好叹气,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再说,他已经是成年人了!” “你有没有把他的身世告诉他?” “没有!这件事,这世上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孟一丘说。说这话,他的脸色显得无比难看!甚至有点扭曲。 令狐小虾看着,无疑,他现在陈为了第三个人!他的心跳得很快,这种秘密,他不该去听。他只想听听他们为什么说起灵清,却听到了自己没有兴趣的事。 章之贺想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但是,我保证,立群肯定是我和你的孩子!” 孟一丘点点头,深情地望着章之贺,眼里充满了爱意。 沉默了许多。孟一丘道:“希望立群可以真心真意地爱一个人!” 章之贺不说话。 孟一丘道:“但是,我却看得出,他对灵清未必是真爱!” 章之贺还是不说话! 孟一丘道:“原因也很简单,因为立群忌惮一个人!” “你说的那个人,是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立群一定发现了令狐小虾和灵清之间不一样的关系,发现了令狐小虾和灵清的缺点,所以,他悄无声息地利用了这层关系,利用了他们的缺点!”孟一丘说。 “我还看见立群把灵清带回来的第一晚,他就去了灵清的房间!” 令狐小虾听着,才平静的心又开始狂跳。 “他们做什么了吗?”孟一丘问。 令狐小虾的心快要跳到喉咙口了,这个答案,他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 章之贺淡淡道:“立群如果想利用灵清,就一定会牢牢地抓住她,一个男人如果想抓住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 这点,令狐小虾自己都有答案。但是,被章之贺一说,他的心几乎就沉到谷底。 孟一丘冷冷一笑。道:“那丫头看上去并不是一个笨蛋,她接近立群,肯定也有她的目的。明天,立群就要离开华山,想必一定会带她一起前往。” 章之贺道:“不管他们之间什么关系,我只希望,他们能够得偿所愿!不做华山派掌门,他日在朝中当一个大官,那也着实是为你我争了光。” 孟一丘点点头。 令狐小虾的心沉着,伴随的是一肚子火气,可偏偏又突然很轻松的样子。因为他已经懂得一个道理,有些人,注定是要分开的,有些人,注定是走不到一起的,就算多年以后,解开了一切迷雾和误会,就算时光能够倒流,回到当初的境地,这个选择依然不会变的。 因为,那是一个人的本性,一个人的底线。 再看孟一丘和章之贺,他们搂得更紧了,紧紧地贴在一起。他看不下去,悄悄地走了。 东方已有一丝白!晨鸟的啼声更加清脆了。很快天就要亮了。 世上没有除非 令狐小虾原路返回,倒已熟门熟路,他也颇惊奇,明明那些小路就在附近,却设计无比巧妙,若非有所知,一时半会确实难不到。 回到了原处,肉馒头却不在! 令狐小虾不敢呼喊,他不想因此而打捞孟一丘和章之贺。无论是什么人,在这个时候被打捞是很厌烦的,还是在野外。他也没有试着去找,因为他知道肉馒头不会走远。伸了个懒腰,寻了个比较舒适的大树叉,便睡了。 令狐小虾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他梦见自己进入了一个羊群,除了他自己是个人,一眼望去,全是羊,各种羊,山羊、绵羊、羚羊、盘羊;各种颜色,黑的、白的、花的,甚至还有红的、绿的;不同体型,小的像老鼠大小,大的比马还大。看上去各不相同,却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它们的嘴角都带着血,像是刚啃食了人肉。令狐小虾感觉它们接下来要吃的就是自己。他明明有很多种办法去对付这些羊,可是任何一种办法都无法施展,任凭两只脚怎么动,就是没用,整个人都被卡住了。 “羊、羊、羊!” 静谧被打破,令狐小虾跨躺在那树干上,双脚分两边垂着,还在试着蹬。 “哪来的羊?哪来的羊肉?”树下,肉馒头已经回来了。 “妈的!”令狐小虾发觉自己只是在做梦。他忍不住骂。心想,一定是因为突然冒出了一个杨公公,他才梦见这么多羊! “你去哪里了?”肉馒头问。 “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令狐小虾说。 肉馒头叹了口气,苦笑了一声。道:“人和人之间真是有趣,我找你的时候,你正好不在,而你找我的时候,我又正好不在,其实,我们都在找对方!” “什么?”令狐小虾很少听到肉馒头这样说话。 肉馒头道:“刚才,你离开后迟迟不回,我便试着去寻你,结果,你猜我遇见了谁?” “难道你也遇见了孟一丘和章之贺?”令狐小虾问,心想,自己当时躲在树上,肉馒头自然没看见自己。 肉馒头却摇头,道:“我遇见了老灵子夫妇,还有灵清。” 令狐小虾一愣。“他们也睡不着?” “睡不睡得着我不知道,我也不感兴趣!唯一感兴趣的也就是他们说起了你!”肉馒头说。 “我?说我什么?” “说你是个好人!” 令狐小虾笑笑。 “那对夫妇自是记得你救过他们的命!” “那是我举手之劳,我救他们时,却并不知道是他们!” “对,灵清也这么说!” “他们还说什么?” “沈秋心郑重地问灵清,是否决定留在华山派了?灵清想都没想就回答了是!” 令狐小虾又笑。这个问题已经有了标准答案。就算是从沈秋心的嘴里问出,也一样是这个答案。 “沈秋心却又说了你在武当山,关键时候出手救了她!当时,张立群也在场。” 令狐小虾道:“或许,换成别人我也一样会救!” 这话说给别人听或许还有点可信,但肉馒头是一点都不信,道:“当时,我们躲在华山弟子中,之所以不出去,是因为早就看透了,那只是一场权与力的争夺。但是,你却偏偏还是在灵清遇到危险的时候出去了。之前死了那许多人,你却为何无动于衷?” 令狐小虾只能不说话。 “但是,灵清的回答却又不同,她说,因为那时候场上已经斗到了最后时刻,谁在那个时候出来,谁就是想做渔翁的!这无疑说明,你是个善于心计的人!”肉馒头说。 令狐小虾几乎有点头晕,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自己在灵清的心里就是这样一个形象? “不过,沈秋心还是说了句公道话,她说,当时,还有一个人也没有出手,并且才是最后获得渔翁之利的人。” “张立群!”令狐小虾说。 “比起张立群的隐忍和心计,十个令狐小虾都不够,你们根本不是同一种人。”肉馒头也十分气愤。又苦笑道:“可灵清却说,那是她张师兄运筹帷幄,以大局为重!”说到此处,肉馒头不由笑了。嘲讽的笑。 令狐小虾心里暗暗发誓,老子以后再对这个女人哪怕有一丝挂念,就畜生不如。 然而,肉馒头又道:“女人的嘴,有时候说的话都不一定是真话,有时候是用假话来说服他人,更为了说服自己。” “嗯?” “那对老夫妇表示,灵清想留在华山,那是她的自由,毕竟她也已经长大。但是他们要下山了。他们当然很清楚自己的女儿,希望她慎重地考虑自己的将来,以防后悔!” “灵清怎么说?” “灵清说,就算她不留在华山,也不会跟你在一起。除非……” “除非什么?” “哎……”肉馒头叹了口气,道:“你当时要是和我在一起,那该多好!她说,除非,你马上出现在她面前!” 令狐小虾抓起了头皮。 “她望了望四周后,忍不住说了你,说你是个花心大萝卜,说你这会不知道和哪个女人在一起,或许是姓金的,或许是那四大邪神。” 令狐小虾简直想找一条河跳进去,好好地洗一洗,或者找一个洞躲进去,从此不再见人。 肉馒头道:“当时,我真想站出去帮你做一番解释!可是,想想算了,她这么说,自是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如果,你当时和我在一起,你会出去吗?” 令狐小虾抓着头皮,想了又想,又叹了口气! 肉馒头道:“我知道,那其实并不是一个很难的选择,甚至想都不用想,就可以做选择,我猜你肯定不会出去!” “为什么?”令狐小虾问。 “因为,你不是一个强求的人。” 令狐小虾笑笑。他只能不停地叹气。道:“他们又说什么了吗?” 肉馒头不回答,自顾自道:“一个人的感情,一旦出现了哪怕一丝的思迁,便已经有了瑕疵,这个瑕疵就像星星之火,终究会有爆发的那天。” 令狐小虾知道,肉馒头一定是又想起了他自己的过去。 果然,肉馒头道:“其实,我知道,你同时也因为接受不了灵清和张立群之间的关系!” 令狐小虾不回答。反问道:“如果你是我,你会如何?” 肉馒头道:“我若能接受,我就不会至今还一个人!” 令狐小虾道:“但是,天底下,终究是有男人是可以接受的。” 肉馒头笑了。道:“说来,我们却也是严于他人宽于己。我们又何尝没有放纵自己?只不过没有暴露而已。” 这个话题,其实不需要再聊下去。这涉及伦理、涉及社会、涉及经济发展。这个话题,凭令狐小虾和肉馒头是聊不出结果的。 “对了,他们知道张立群第二天就要当官去吗?”令狐小虾问。 “他们没有说起,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估计他们根本不知道!”肉馒头说。 “那样的话,灵清还会留下?” 蝶恋花山水长 这一夜,没有睡的人很多,很多人都有着自己的心事,有人因为感情,有人因为前程,有人因为亲情,有人因为友情…… 有人睡了。尽管只睡了一会。尽管仅仅那一会儿还做了个噩梦。但起码睡了。 这一夜,显得无比的漫长。但不管多漫长,还是会过去。 漫长,也仅仅是人的感觉。 夜,其实一直就这么长,一直就这么短! 天蒙蒙亮,灵清已经在正气堂前的花径散步。她看上去很精神,完全不像一夜无眠的人。尽管是散步,但是脚步轻盈,轻盈的就像音符。这是她给人独特的感觉,无论什么时候,她总让人觉得阳光明媚,总觉得她好像在笑。 这个地方才被一群江湖人造访践踏。本该是一片狼藉,但因为弟子们的及时清理,加上布置本就混天然而成,故而,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景美,人就更美。人美,也让景更美。 华山,毕竟是华山。华山派,也毕竟是华山派。灵清,毕竟是灵清! 庭院很大,花径很长。灵清却并没有走得很远。她时而蹲下闻花香,时而伸个懒腰望白云,她不仅眼睛会笑,脸上也挂着淡笑,笑得眯起了眼。 山风识人,似蝶恋花,人在山中,天高水长。 此时,一个人影匆匆地跑来,是张立群。他远远地挥手和灵清打招呼。 灵清顺手摘了一朵花,步履轻快地走了上去。 张立群望着灵清。他的脸上挂满着笑。笑意里有一种满足。他从灵清的手中拿过那朵小花,插在了灵清的秀发上。 灵清笑眯眯地望着张立群。眼里有那么一丝小小的抱怨,又有那么一丝小小的喜欢。 这样的表情,如果是令狐小虾,他一定是无法理解的。但是,张立群理解。 这世上,也只有张立群理解。 那是一朵红色的花朵,红得富有生命力,但红的又有些娇羞…… 张立群笑笑,拉过灵清的手。朝着花径深处而去。 他们并没有相约。但是,他们遇见了。 张立群告知灵清他要去朝中任职!灵清的眼中充满不信。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当然想不明白其中的来龙去脉。 关键,她突然发现,她以为她能拿捏的老实人,其实根本就远在她的能耐之外。她也突然发现,自己对张立群的了解实在是太片面了。 灵清愣愣地望着张立群。她不知道说什么。 张立群握着灵清的手,深情道:“不管我去哪里,希望师妹你都与我不离不弃。” 灵清动容。她才感慨自己对眼前这个人并不了解,突然想,对方对自己又有多少了解呢? 他们甚至都没多少交点,可是却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望着路边一朵朵小红花,突然有那么一丝丝的悔意。 但是,她很快又似乎明白了。她又笑了。笑得很阳光。道:“你要去,我自然是随你一起去!” 张立群很高兴,高兴得像个孩子。他立即想做个说明和解释。 灵清却用手捂住了张立群的嘴巴。笑道:“不必说了,以后慢慢说。一个细节都不许漏!” 张立群连忙道:“好好,一点都不漏。” 说完,二人靠在一起。 这本来,可能是个结,起码需要用力用办法解一下。可在灵清和张立群这里却根本不是结。反而让他们贴的更近。 灵清突然问:“师兄,你喜欢我什么?” 张立群鼻子抵在灵清的秀发上,喃喃道:“喜欢你的一切!” “一切?那等于没回答。”灵清故意不满地说。 张立群道:“确实是一切,你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我不喜欢的。” 灵清道:“你可不许反悔!他日不管是在华山派,或是在朝中,可不许忘了今天所说的话!” 张立群笑着摇摇头,道:“当然,那是当然!” 灵清把头埋进张立群的怀中。 远处,站着两个人。他们一直偷偷地跟在灵清后面,他们终于放下了心。这是为人父母最基本也是最正常的行为。 山腰上,也有两个人,他们正在等人。是令狐小虾和肉馒头。令狐小虾本来想走,还是选择了留下,他要看着张立群离开华山。 更远的地方,有个人刚刚睡醒。他翻了个身,试着去抱身边的女人,却抱了个空。这里本来也有两个人,现在却只剩下一个人。昨晚睡下去的时候,他记得很清楚,主人家给他安排了一个女子陪睡。 这个人正是芝麻。 芝麻是喝不醉的。有多少酒,他都喝。即便是喝死了,那只是死,死不代表醉。 醉是醉鬼,死是死鬼。毫不相干。 芝麻坐了起来。站到窗口望楼下。 幽幽古径,深深小巷。不知道多少人走过这条路,也不知道巷子的深处是什么。 因为路不留痕,因为巷子很深。芝麻望着巷子,突然觉得后背发凉。 这路,这巷,岂非不像他们这一路。往前走是去路,往回走是归路,不管是去路,还是归路,路是不会变的,而人如果想变,除非有另外一条路。然而,路在哪呢? 芝麻突然大笑起来。别了令狐小虾和肉馒头,来到连城帮,固有钱连城热情招待,并安排在了这样一个有吃有喝有玩的客栈中,可是,他突然觉得他们三个人就是傻子。 大傻子! 因为,在酒过半巡后,钱连城说起了陆涟漪。他说他早就怀疑陆涟漪和王宝宝有染,可是,江湖人自觉在江湖上已经可以横着走路,在朝廷官员面前,却跟孙子差不多。因为官员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人,关键是他们手中的权,他们可以用权而左右法,也就是说江湖人如果触犯了官员,那或许等同于触犯了法。 芝麻也口无遮拦,嘲讽钱连城:“所以即便是老婆给自己戴了绿帽子,也可以装糊涂吗?” 钱连城只是无奈地叹口气,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作为男人,是必要要懂得这个道理的。” 芝麻当然也是男人。这句话的意思可不仅仅是关于老婆出轨。而是说,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要有笑看风云的从容。 钱连城又道:“其实,我还知道,掀起这次江湖风波的人本也不是武当。” 芝麻一愣,却也不以为意道:“我知道,是华山派。” 钱连城摇头道:“华山固然更有野心,却也不是他们!” 芝麻几乎酒醒,道:“不是?怎么可能不是?令狐小虾现在应该就在华山!” 钱连城淡淡的笑着,摇头道:“不是,我敢说这两个字,那么这两个字绝对是正确的!” 芝麻不说话,他等着钱连城说下去。 钱连城沉默了片刻,道:“有些事,本来是藏不住的,越是不想面对,只会让事情越来越发酵,直到一发不可收拾。” “比如呢?”芝麻问。 钱连城道:“历来,江湖人和朝中人有种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之间颇有互相看不起的滋味。直到从京城一带有一些朝中文官掀起了强身健体,追求养生的浪潮开始,他们开始花重金聘请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来给自己的子女指导习武。江湖人和官员突然就从原本的陌路走到了一起。” 芝麻点点头,道:“因为这股风气,有些人嗅到了商机,立即拉了一些江湖人士组成一个个习武机构,专门收取重金,给富家、官家子弟教学,有的原本只教书的学院也增设了武学课。在这个过程中,有实力强劲的人,甚至将江湖最有名望的帮派请到一起,开办学院。” 钱连城奇怪地望着芝麻,道:“此风气掀起已多年,你却如何知晓?” 芝麻道:“我自己倒是没经历过,令狐小虾却是个亲身经历者,他那一身乱七八糟的武功,便是学于京城最有名的湖东武院。” “他?他有这个资格?” “他当然没有资格,他就是在那个武院的附近要饭。机缘巧合下,开始偷学。因为是偷,故而不齐。也因为是偷,所以杂乱。后来,也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竟然积少成多,积杂而齐,竟把各家各派的招式融会贯通,活学活用。”芝麻说。说这些,芝麻洋洋得意,仿佛就是在说自己。 如果没有见过令狐小虾,钱连城是不信的。 真相并非所想 但是,见过令狐小虾的人中,很多人也都只是觉得奇怪,或者觉得这个人是运气好。因为他们想象不出一个人能够这般活用武功。尤其是逐渐成长后的令狐小虾,挨的揍多了,打的架多了,见过的高手多了,他在耳濡目染中,对自己所学过的那些零碎残招进行自我架接和完善,就更显神乎其神。 然那也都是光鲜的一面,事实上,有一长段时间,令狐小虾苦恼不堪,因为任何一门武功都不是一朝一夕而来,都不可能凭一个人的智慧轻易出来。比如剑法与拳法,拳法与脚法,那自然是接不起来的,何况还需要配套的身法。令狐小虾虽然天资可以,但凡事终究需要一个引路人,否则天底下就不会有一代一代的传承。他没有钱财和实力去找引路人。只能靠自己领悟,靠看人打架,或者自己找机会挨打。 每到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都会到海边坐着,看云卷云舒,看海涛澎湃,风来时,云行如水,浪涛汹涌,风静则反之。有一天,他突然悟出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自由! 人生要像风、像云、像水一般自由,武学亦然,既然怎么也不知道后招该怎么接,那是不是干脆就别想了,就像云对风,风来则云涌,风止则云静,有招他接招,无招他自闲。正是退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便就了距离,有了距离就有时间和机会观察对方的招式。 令狐小虾豁然开朗。 只不过在实战中,他又挨了不少打,他发现,往往很多高手的出招很少有破绽,即便是有破绽,自己也很难把握。毕竟,云在风里,看上去是自由的,其实风往哪边吹,它必须往那边去。所以,令狐小虾开始在内功和轻功上修炼。 他没有师父,没有秘籍,只有大自然为伴。他听说过一个故事,说一个小伙子去少林拜师习武,和尚不教他任何武功,只让他在菜园子里种菜,并且只能用手指挖土,小伙子一度抱怨。直到十年之后一场恶斗,小伙子突然发现自己一手种菜的指尖功夫,居然可以轻松地插破对手的胸膛。从而顿悟,武学其实可以来自生活。 于是,令狐小虾就用身子迎海浪,顶海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有了如今的他…… 这些事,令狐小虾和芝麻说过。芝麻又把这些事简单说与钱连城听。这也不是什么大的秘密。 钱连城除了不知道令狐小虾的事,其它的自是比芝麻还要了解:“那个湖东武院,后来因为朝中一些武将们发现习武能强身,却也造成一些人短命,因为武学之道,对于没什么底子的人来说,必须循序渐进,否则易让人走火入魔。关键强身健体根本就满足不了官员们的欲望。他们需要的最好是长生!所以,湖东武院就这样关门了!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一个酒楼!京城颇有名气的酒楼,叫湖上人间!” 像湖上人间这种地方,只要是一个觉得自己混得还不错的男人,终究是要去几次的,品那里的美酒,还有,美女!钱连城当然去过。沈雷龙也去过。 “长生?修仙?”芝麻问,问完笑! 钱连城道:“人一旦什么都拥有了,最怕的就是生老病死!你想想什么样的人最怕?” “当官的!”芝麻回答。“还有像你这样的人!”他又说。 钱连城摇头笑。道:“对!至于我,自然也希望活得越久越好!” “所以呢?” 钱连城道:“自古以来,历代帝王都对这件事充满了兴趣,有的亲力亲为,有的将重任委托给身边亲信。” “你的意思是,当今皇上也在关注这件事?”芝麻问。 钱连城点点头,道:“皇帝授命朝中杨公公操办!” “杨公公?” “杨公公,姓杨,名福!” “杨福?” “秦朝时,有一个人叫徐福,秦始皇派出去寻找长生不老药的官员,据说他在海上找到了三座仙山,山间有长生不老者!” 芝麻没有听说过这个故事! “皇帝觉得他们的单名都有一个福字,由他去做最为合适!”钱连城说。 芝麻觉得很有意思。道:“难道说,世上真的有这种药?或者说这种神物?” 钱连城摇头,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信!” 芝麻却哈哈笑了起来,边笑边喝酒。他道:“长生当然好,但长生如果没有酒,那就毫无意义!所以,酒是不是也可以当做长生不老药?” 钱连城叹了口气,道:“小兄弟,你和令狐小虾一路,自也有你独一无二的一面,我告诉你这些事,是希望你同时也告诉令狐小虾!” 芝麻还在笑着,道:“我知道,你把我这般款待,也是令狐小虾那小子的面子!” 钱连城道:“你知道,有些事,总需要一些人去做!特别是年轻人,在我看来,令狐小虾绝对是你们这些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 “嗯?”芝麻听不懂。 钱连城接着道:“杨公公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虽然是个太监,却权高位重,经过我们多方打听调查,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一次关于三把剑的江湖风波,就是杨公公掀起的!” “啊?”芝麻还是听不懂!绕了一个圈子,他们终于把话题带了回来。 钱连城道:“所以,我说不是华山派,如今,至少武当也已经知道了不是华山派!” “啊!”芝麻点点头,但还是听不太懂,只好听下去。 钱连城道:“华山固然有其私利,包括他们自身的内斗,包括他们想一统江湖,这些都只是普通的争斗。被金朵朵刺杀的孟一丘并不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但是却也痴迷于追求长生,曾一度求神拜鬼,但也仅仅是这些。他们还没有足够的能量掀动整个江湖!” 芝麻继续点头,他大概已经听懂了。道:“所以说,掀动整个江湖的其实是那杨公公?但是,这些和长生有什么关系呢?” 钱连城道:“据传,杨公公觉得历代历朝能人倍出,寻找长生之方皆无果,那是因为在我们的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东西!但是,天上有!” “天上?我懂了!”芝麻是懂了,说到这里,当然已经懂了。 “人是不可能上天的,但是天上的星辰却可以掉落下来!比如雪炎的那块神石!”钱连城说! 芝麻点点头。 钱连城叹了口气,但是眼里却有了光,道:“其实,我也觉得他们的方向是对的,至少神石一定有着不一样的功能!” 芝麻还是点头。他知道,否则钱连城不会将那把软剑当成裤腰带,也不会因为软剑而失去男人的能力! “但是,我还是不明白,那杨公公如果要去找神石,直接去雪炎便是,却为何要掀起江湖之乱呢?”芝麻问。 钱连城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他望着芝麻,沉默了片刻。终于道:“这就是我也奇怪的地方,这就是我告诉你这些事的原因,这就是我认为这些事是需要你们这些年轻人去解决的!” 芝麻皱起了眉头。他放下了酒杯!他听着钱连城讲话,已经陆陆续续喝了很多杯酒,却越喝越清醒。这一刻,他几乎就清醒到像寒冬里被一桶冷水浇在头上。 因为,他们已经觉得自己卷进了一个漩涡中,但是他们绝对想不到这个漩涡会这么大! “那么,你觉得现在在华山的令狐小虾,还有在雪炎的肉馒头会不会有事?” “这就要看杨公公那边的动静了!但是我想,他们不会有事!因为至少,我连城帮还很安全,我的剑还在我身上!”钱连城说。 芝麻点点头。他相信钱连城说的都是实话。如果有假话,那也一定不是出于他的本意,而是有些真相钱连城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很简单,如果问题真的在华山,那么钱连城绝对不会只派了钱福来和沈毛毛等人去华山。 杀人无需理由 “如果真的是华山派掀起的风浪,那么,我绝对要亲自去一趟华山!”钱连城说。 “你没去!” “所以,你应该相信我刚才和你说的话全是真话!”钱连城认真地说。 芝麻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没有必要骗我,我只是一个酒鬼。即便是令狐小虾,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钱连城却道:“江山倍有人才出,如今的年轻一辈中,虽然有不少佼佼者,但是能够凭着自身的能力,在层层关卡中活下来,且越活越精彩的人是不多的。” 芝麻笑。他想不到令狐小虾能够赢得这样的评价。事实上,他只是个随机应变的人,关键他在整个过程中,并不是关键人物,并没有多少人的焦点放在他身上,尽管他的预判都没错,但也明显有歪打正着,或者运气成分。有时候还只是个恋爱脑。要把这么大一个帽子套在令狐小虾头上,显然是有些抬举他的。 “既然如此,你觉得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芝麻问。 钱连城道:“去京城!” 芝麻又喝起酒来! “我连城帮和武当、华山齐名,在武学上,却和他们两派有着明显的劣势,但是在消息和组织架构上却胜过他们,我相信我现在告诉你的消息必然是第一手的消息。”钱连城说。 芝麻伸了个懒腰,道:“真是麻烦得紧,皇帝要追求长生,杨公公要找神石,那都是他们的事,和我们这些江湖边缘小人物能有什么关系。即便我们有一颗正义之心,愿意锄强扶弱,可是参与的人中,有很多都是自愿的,他们本就是利益共同体,有人求名,有人求利,因名和利而丢了性命,那也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 钱连城没有反驳,因为芝麻说的并没有错。至少若非为了名利,人人都像令狐小虾等人,江湖就不会存在。“可是,江湖却存在!” “我知道!”芝麻说。 “你见过雪山没有?”钱连城问。 “见过!”芝麻看了看手中的两把剑,两把来自天山的剑,他去过天山,见过雪山! “那你一定见过雪崩!” “见过!” “你认为雪崩的时候,是哪一片雪花引起的?”钱连城问。 “那么多雪花,我怎么知道是哪一片?” 钱连城却道:“任何一片雪花,都不是无辜的。”他的声音显然比刚才大些,比刚才凝重些。“江湖如果雪崩了,江湖上任何一个人也都不是无辜的!” 芝麻有些愣住。他想不到钱连城会说这样的话。但是马上他又明白了。他发现这个男人断然与其他人不同,武当山上,沈雷龙、陆涟漪乃至武当的张无求都死了,而他却没有死。他参与在整个事件中,他始终都很被动,尤其是面对陆涟漪扯出那些陈年往事时,是多么的难堪,遇到劲敌时又是死里逃生。反过来想,为什么那些风风火火的人都死了,而他却没有死。不就是因为他内心的善吗? “我知道了,我去!”芝麻回答。“不仅我会去,我也会联系到令狐小虾一起去。我们要去看看这个杨公公到底想干什么。” 钱连城点点头!敬了芝麻一杯酒。二人又聊了不少事。直到夜很深,钱连城安排了一名年轻女丫鬟,陪芝麻到了客栈。 现在,芝麻正站在窗口,看着巷子!深深的巷子,就像前方的路。他算算时间,已经和令狐小虾他们分开有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各自奔波途中,根本也没办法取得联系。要通知对方去京城,却也一时没有办法。他本也不是个很勤快的人,便也懒得多想。除了客栈,到街头逛逛,吃顿早饭,喝一顿卯时酒。 路上,他看到了一群官兵,押着十来个家丁打扮的人,那十来个人分别被关在囚车中,想必是死囚犯。旁边有一大群老百姓指指点点。芝麻本也没什么兴趣,却无意听到有人说那些死囚之前都在万枫山庄!是万枫山庄的家丁。 万枫山庄庄主就是沈雷龙。这让芝麻引起了兴趣。他便也随着人流跟去。 很快这些人被押到了一块空地,有七八个手持大刀的刽子手已经候在那边,一名戴着乌纱帽的官员冷冷地看着他们,做最后的宣判。大致内容是万枫山庄沈雷龙笼络江湖势力,谋求造反,所有家丁通通是反贼,斩立决! 宣判完,那些家丁们立即喊冤。 只听有一个道:“这些都是我们庄主所为,我们这些下人又怎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又有一个道:“我们庄主如今人已逝去,根本已死无对证!” 那官员却根本不听,冷冷喝道:“斩!” 人头!七八个人头落到地上。空气中充满血腥!圆滚滚的人头,沾上了血迹,就像西瓜。 突然,听到不知道谁家有个孩子在唱歌: “风凉来,风凉来。 爷爷挑担西瓜来。 一瓤一瓤切开来。 吃得阿奴开心来。” 芝麻觉得头皮发麻,他实在想不到自己会看到这样一幕。这样的一幕多少是有点残忍的。 而空气中偏偏又传来这样一首儿歌,本来是一首很普通的儿歌,但是却让他情不自禁地把西瓜和人头想到了一起。 他发现那个宣判的官员嗤之以鼻的笑笑。 须知,万枫山庄的背后是连城帮,江湖鼎鼎有名的连城帮,官府却这般声势浩荡的斩杀了万枫山庄的家丁。岂非也是对连城帮的完全不当回事? 而刚刚那个官员给沈雷龙的定罪是笼络江湖,谋求造反。造反,那固然是天大的罪!可是,沈雷龙并不像是一个造反的人!更像一个贪图女色的人! 芝麻不由得有些好奇。他不由得跟人打听万枫山庄的去处。他要去一趟,去看一看! 想吃冰糖葫芦 万枫山庄和连城帮离的并不远。芝麻到达的时候,已是夕阳时分。 风沙沙、叶沙沙。 大门关着,但并没有关实,留了一条缝。像有人来过,又像有人离开过。像有人敲开的,或者是有人没有关上。 芝麻身上插着双剑,一把在左,一把在右。一把长一些,一把短一些。他边走边打量,他其实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清楚。可是,直觉让他想来看看。 这里本来不应该这样安静,本来应该很热闹。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是一种很大的反差。 但这不是芝麻关心的。当他试着想推门进去的时候,突然有两个小孩从不远处跑来,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前面的那孩子手里拿了一串冰糖葫芦,边跑边舔,舔得津津有味。后面的孩子追着,带一点哭腔,却只是追着。 前面的孩子道:“好吃,真好吃!” 后面的道:“你一个人好吃吧,我才不稀罕,晚上,我让我父母买十串八串!” 前面的道:“去呀,你去买呀!” 后面的道:“要不,你先给我尝一颗,我买了后也分你!” 前面的道:“你不是不稀罕吗?” 后面的道:“你给不给,你给我吃一个,吃一个!”他几乎就要恳求了,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前面的哈哈笑。道:“好,好,你追上我,我就给你!”说完,边舔糖葫芦,边跑。 后面的一听,急忙加快脚步,奋命追上来。 孩子为了目标,也是有爆发力的。 芝麻看着就想笑,多么可爱的孩子。 果然,后面的孩子追上了。他紧紧抓住前面孩子的衣服,激动道:“抓到了,抓到了,给我吃点,吃点!” 前面的孩子爽快道:“好啊!”他虽然这么好,却伸出舌头,在每一颗糖葫芦上都舔了一下。然后狡黠地笑问:“你要哪颗?” 后面的孩子咽了口口水。十分生气,嘟起嘴,骂道:“你真坏,真坏!”说完,转身走了! 前面的孩子笑呵呵的,轻声骂了句:“穷鬼!” 芝麻看得很生气,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那孩子看见芝麻,看他邋里邋遢的样子,却佩了两把剑。刚想走,却见芝麻朝他招手。 “小屁孩,过来!”芝麻喊。 那孩子听话地走过来。将糖葫芦藏到背后,一脸害怕地问道:“干……干嘛?大人也想吃小孩东西吗?” 芝麻当然不是要吃糖葫芦,却故意厉声问道:“我问你,这个院子里有人吗?”他指了指万枫山庄。 小孩道:“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 “现在呢?”芝麻又问。 小孩道:“没有!” 芝麻挥了挥手,也不再多问。道:“走吧!” 小孩拔腿就跑!惹得芝麻忍不住哈哈大笑。 芝麻本来想正门走进去,可是想了想觉得不妥,便不去碰门,而是以轻功从围墙进去了。 门内,是另外一番景象。江南园林的设计,亭台楼阁,假山假石,十分雅致。 像极了,像极了这里曾经的女主人陆涟漪。 然而,门内一个人都没有。芝麻本来还有些不自然,但很快也就无所顾忌了。他试着往里走,走了。他现在才知道什么叫有钱人,这样一个山庄,简直就像一个公园,穿过了一个大院子,两条亭台长廊,突然,他听到有人在说话。 居然有人!芝麻立即放慢脚步。声音就在前方。前方又是一处假山石,很大的假山石,旁边种了一片美人蕉。 芝麻不敢靠太近,立即躲到旁边。他发现,一共有两个人,并且这两个人芝麻都见过。 一个是逍遥会的许逍遥,另一个是襄阳城的王贝贝! 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芝麻的心狂跳起来。他立即用最好的轻功,找了个很好的地方躲起来,听听他们在聊什么。 只听到许逍遥道:“王兄既然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王贝贝道:“那是自然,我何必骗你?只不过……”他停了停,又道:“只不过,你那些兄弟们不知道愿不愿意!” 许逍遥笑。笑得直摇头。道:“这种事,王兄切不必太当真!” “为何这么说?”王贝贝问。 许逍遥道:“因为,逍遥会里的人到底什么样,我很清楚!” “哦?难道,他们愿意和你一起从此后成为杨公公暗中的杀手组织?难道,他们不要命?他们都是厌倦江湖求逍遥的人,正因为如此才加入逍遥会。” 许逍遥道:“逍遥会成立的初衷是求远离江湖,逍遥于江湖!可是,人一旦进过江湖,就像吃过肉的狗,一旦吃过,就没有办法不想吃肉。何况逍遥会里一样要吃饭,一样有等级,一样有规矩,所以,他们很快又会成为一个小江湖!” 芝麻听着。他想起了逍遥会那些人。一个个都武功高强,随便出来的一个老胖子,就能逼令狐小虾使出弱水三千! 王贝贝哈哈大笑,道:“我懂了,懂了!” 许逍遥道:“所以,我专程约王兄出来,就是为了打听一些关于官场的事,毕竟后续要和杨公公打交道,我这个管事的,得注意一些。” 王贝贝道:“其实也没什么,杨公公迟早是要露面的,尤其这次,华山派张立群进朝后,肯定会掀起江湖更大的风浪!杨公公需要你们这样一个强大的组织,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许逍遥有那么一丝兴奋,道:“真是没有想到,我们这一群人竟然有朝一日和官府打交道,有朝一日能够穿上一套制服。” 王贝贝叹道:“你们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就算你这么想,你的那些会员们这么想吗?你可要做好动员工作,你们等于是被招安了,别到时候惹出麻烦,丢了性命!” 许逍遥道:“这事,我心里有底,他们不会拒绝的,就算嘴巴说不,身体也很诚实,他们早就已经摩拳擦掌,等待着立下功劳,等待着从此步入官场!” 王贝贝有些得意,道:“想来此事也正常不过,张立群是华山派掌门的继承人,掌门都不做而去做官,何况你逍遥会那一群乌合之众!” 许逍遥望了望周围,被说乌合之众,也不生气,道:“今日之事,王兄莫要说出去,我也是和王兄有过命交集,才特地打听,并且选了这个地方!” 王贝贝道:“许兄的心情,我能理解的,我襄阳城虽然不比京城,但是每年也会招一些人员进来,每到这个时候,打听的,请客的,送礼的,热闹非凡,我早也就见怪不怪了。” 许逍遥很是满意,又问道:“只不过,我有些担心杨公公会不会嫌弃我们?” 王贝贝道:“像杨公公这样的人,既然想到用你们,自然是希望你们能为他办好事!毕竟,江湖上高手如云,雪炎神秘莫测!” 许逍遥道:“江湖之大,自是人才辈出,但说论武功的话,我逍遥会里人才济济,一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王贝贝点头道:“与江湖人打交道,自是要有武功傍身,而且必要有高强的武功,若非如此,难免死于非命!”说完,他望了望周围,道:“你看这沈雷龙,多么聪明的人,能够在连城帮以及杨公公那里玩转,还能够隐藏武功,可最后,却还是死了。” 公公如日中天 听到此处,芝麻恍然,原来沈雷龙除了给钱连城戴了绿帽,同时还和这个所谓的杨公公之间有交集。也不知道他们有过什么样的交集。但肯定是一个秘密,因为钱连城和自己喝酒的时候没有提起过。 可是,眼前两个人反而知道,相比钱连城,这两个人显然和沈雷龙更加遥远。 芝麻有些想不明白。 只听得王贝贝道:“杨公公如今在朝中是如日中天,之前我襄阳城参与你们江湖中事,江湖人以为是我父亲王宝宝受了陆涟漪的魅惑,实在是太小看我父亲,太抬举陆涟漪了。陆涟漪固然是难得的美人,固然让很多男人拜倒,但是我父亲想玩个女人还不简单?根本的原因是他收到了杨公公的密信。” 许逍遥脸现遗憾表情道:“早知如此的话,我逍遥会当时就该毫无保留地帮王大人去做好这件事!” 王贝贝却笑笑道:“并不需要!” “为什么?” 王贝贝道:“因为,我父亲也没有搞清楚其中缘由,他肯定会适可而止,见机行事!” 许逍遥脸现疑惑地听着。芝麻亦觉得奇怪。 王贝贝道:“如果一件事显得很莫名其妙,并且和自己关系不大,任何人都会走一步看一步。我父亲一方面迎合陆涟漪的要求,关押了沈秋心夫妇,举行了杀虾大会,后来又上武当为陆涟漪造势。” “做这些事,其实也有不小的风险,并且也劳师动众!” “但是,你仔细想想我们动用的却基本都是江湖中人,死伤的也都是他们!什么十大高手,飞鱼帮,还有少林和尚……江湖人打江湖人。”王贝贝笑了。他没有说逍遥会。其实逍遥会也是棋子之一。 许逍遥的脸色不太好看,但很快就消失了。因为这才体现了官府之人的权势和智慧,便也能证明逍遥会的选择是正确的。 王贝贝又道:“许兄,现在觉得我说这些可能有些马后炮的味道,其实,许兄别的无需想,便想想陆涟漪之死,我父亲如果真的出于对她的爱意,真的受她魅惑,是不可能不插手的。” 许逍遥点头。笑道:“我根本没有一丝的怀疑,现在听王兄这么一说,对你们更是充满了钦佩!” 可别说,就算是芝麻都有那么一丝丝的钦佩。但是,他们之前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们那时候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剑上。但再一想,又觉得正常,毕竟王宝宝和陆涟漪,和杨公公之间的关系,关令狐小虾何事,关老子何事! 王贝贝道:“你也不要钦佩,凡事也都有双面性。我父亲固然可以将很多事玩弄于股掌上,但是却没有武功!不像你们江湖人,尤其是你逍遥会,高手如云!不出所料的话,逍遥会他日一定可以横扫江湖!” 许逍遥连忙道:“哪里,哪里,还需王兄你多多支持!”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这万枫山庄如今不见一个活人,入夜后难免阴气重。”王贝贝道。 许逍遥道:“所以,我们还要去见钱连城吗?” 王贝贝想都没想,道:“见,当然见,不出意外的话,见到他的时候,应该是一个死了的钱连城!” “死人?” “杨公公留不得他!” “为什么?” “因为,他毕竟是和沈雷龙交集最多的人,杨公公连沈雷龙的家丁都杀光了。他怎么会放过钱连城呢?” 许逍遥不说什么。握拳道:“看来,杨公公让逍遥会来到这里,是要我们去杀钱连城!” 王贝贝道:“不管怎么样,跟着杨公公不会吃亏。” 二人走了。等得他们声音和人影都不见了。芝麻才敢动一动!他吁了口气。他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了很多汗。听了刚才这两个人的对话,他突然想起令狐小虾当时的彷徨。 根本上,就是因为他们太渺小。他们以为的行侠仗义、以为的笑傲江湖、以为的爱恨情仇,其实都只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在操纵,就像生活在一个温室里,那个人给开个窗,空气会清新些,那个人给洒点水,地则湿润些。故而他们以为的正确的判断,很多时候也是从他人给予的假象而推断出来。 令狐小虾的名字中有个小字,芝麻虽然没有小字,但其实比小虾还小,小的几乎就是一个小黑点。 老子不玩了!芝麻的内心冒出这么个想法! 但这只是一闪的念头。小人物的悲哀就在于此,但这也无疑是小人物的幸福。倘若芝麻真的“不玩了”,谁也不会阻止他。 可是,芝麻自己会阻止自己。因为他,是令狐小虾的朋友! 所以,芝麻要立即去把所听到的告诉钱连城。他加快脚步,飞檐走壁。终于出了万枫山庄。 那个被甩在后面的小孩又出现在芝麻前方。他正在哭着,他显然已经哭了许久,脸上已经有了泪痕。他看上去脏兮兮的,但是一对眼睛却闪着光。 芝麻忍不住上去问道:“为什么哭?” 小孩有点怕生,回答道:“我娘不肯给我买冰糖葫芦!” “你这么想吃冰糖葫芦?”芝麻问。 小孩道:“当然!” “可是,那个大孩子给你吃的时候,你却为何不吃?”芝麻问。 小孩道:“他舔过的,我怎么可能吃呢?”语气中充满怨恨。 芝麻本来想笑的,却一点都笑不出来,他愣住了。 风吹过弄堂,一个哭啼的孩子,一个挂着双剑的男子。 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有波折的,很多人会因为波折而忘了初心,因为波折而忘了来时路。 芝麻好像看到了不少道理,除了这个道理,他同时也发现,小孩诚实多了,绝对不像大人,明明想吃冰糖葫芦却故意掩藏,到最后,却去吃一颗别人舔过的冰糖葫芦,比一个小孩都不如! 芝麻从怀中掏出一个碎银给小孩。道:“我请你吃!” 小孩望了一眼那碎银,想拿却没拿,道:“我娘说了,陌生人的东西不可以拿!” 芝麻听了很高兴。他一直是个高兴的人,但是这个时候却特别高兴。他忍不住摸了摸小孩的头。他突然取消了那个“不玩了”的念头,一丝都不剩。 江湖上固然有一帮面目可憎的人,却也有一群善良纯真的人。他不知道这个小孩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芝麻忍不住问。 “我叫大饼!”小孩回答。 “大饼!哈哈,哈哈!”芝麻大笑。笑了很久才收住。 大饼静静地看着芝麻。等到芝麻笑好了,才挥挥手道:“再见!” “再见!”芝麻回。 看着小孩离去的身影,芝麻的心情很愉悦。 杀人不用理由 巷子不深,但是人在巷子中,很容易就消失了。 其实,他才走了不远。只不过是巷子有转弯,转过了,自然就消失了。 芝麻还在回味刚才他们的对话,继而回想起来时路上见到的沈雷龙那些家丁被处死。连起来一想,便也不奇怪了。他加快脚步,往连城帮去! 天很快又黑了。芝麻一刻都不敢停,就算是路过酒楼,也没有停下来哪怕闻一闻,他用上了最好的轻功。穿过了一片茂密的林子。林间有路,坚硬的石子路。 虽然在林子中,但显然是一条经常有人路过的路。这条路,令狐小虾、沈毛毛以及灵清都熟悉。 对芝麻来说,只是一条回头路。即便是天已很黑,却也没有走错任何一步。不到半夜,他已经到了连城帮。 然而,他还是迟到了,钱连城已经死了。身上没有一丝血迹,可已经没有了呼吸。他的旁边还有几具尸体,其中二人是中红堂堂主唐力霸、财发楼楼主孙算盘。 “这么快!”芝麻简直不敢相信。他环视四周,突然发现很安静。 逍遥会当真是名不虚传。须知许逍遥比芝麻只先走不过一个时辰。关键杀别人还好说,杀钱连城,还这般悄无声息地达成目的,那得有多高的武功。 芝麻并不是武学行家。他和令狐小虾一样,剑法悟自生活,没法从伤口去判断他们死于什么武功! 此地不宜久留! 正在芝麻打算走的时候,发现在门口的右边角落还有一个人,他还有气。 “少侠,留步!”那人吃力地喊。 芝麻吓了一跳。闻声将人扶起。 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连城帮皮白斋斋主朱添彪。 朱添彪呼吸有些微弱,左手下垂,手骨已被人震断。 “你,要说什么?”芝麻问。 “我,我不行了。烦请转告江湖,小心逍遥会。” 还没等芝麻再问什么,朱添彪就倒下头,沉沉地贴到地上,任芝麻怎么摇晃都没有反应。 其实,他不说,芝麻也已经知道了。只是想不到自己竟然连通风报信的时间都来不及。不管怎么样,钱连城招待自己一顿酒,招待自己过了一夜。他叹了口气,想不到钱连城会就这样死去!他本打算做点什么,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做! 他走了,比来的时候走得更加急,更加悄无声息! 他才发现,这个时候是下半夜,路上除了遇到一个打更的,安静得可怕。白天是川流不息的市集,晚上却这么安静。 白天不懂夜,夜不懂白天! 世间有黑白,人也有黑白。 芝麻缓缓地走,偶尔走过一个长灯,晃动的烛光拉长他的身影,拉长他的佩剑。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有一件事还不明白,他还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杨公公要杀光万枫山庄人员,继而杀连城帮。并且杀万枫山庄是通过官法,将人抓起来砍头,而杀钱连城却又是通过招揽高手暗杀。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马蹄声传来! 下半夜,居然有人骑马!芝麻本能地往旁边躲去!待得马蹄声近,路过的是钱福来、沈毛毛和徐风俊三人。 他们一边走,一边在聊天。经过芝麻的时候,只听那个徐风俊在说话,他说:“办法,自然是有,那就是杀人!” 钱福来啧了一声:“杀人?” “后面,我们可以分四步走,第一步,去暗中灭掉几个小帮派。然后嫁脏是华山派所为。第二步,去收买几个小帮派,让他们在江湖上四处诉苦说华山派的不是。第三步,让收买的小帮派与我连城帮结盟,然后宣扬和我们结盟的好处。” “第四步呢?杀人?”钱福来问。 “第四步就是杀人。一共有三种人,都要杀!”徐风俊说。 芝麻本来没什么兴趣,但听了这几句,见对方渐渐走远,忍不住悄悄跟上去。 “杀人还要区分种类?”沈毛毛问。 徐风俊将马停下,笑道:“对。第一种是站在华山派这边的人,杀他们以对其它支持华山派的人震慑;第二种是中立的人,不能让他们独善其身,要么就支持连城帮,要么就去支持华山派,但是只要支持华山派,我们就一律杀。” “第三种呢?” “第三种人,你们一定想不到!”徐风俊道。 “你快说!”钱福来催。 徐风俊冷冷一笑道:“第三种人就是支持我们的人,也必须杀几个!” “为什么?难道连自己人都要杀?”沈毛毛问。 徐风俊点点头,道:“要杀。而且要静悄悄的暗杀,只有这样,才会让投靠我们的其他人对安全感的强烈愿望,这样其他人才会更加忠诚于我们连城帮!” 沈毛毛望着徐风俊,眼中满是不可思议。钱福来则一句话都没说。 见二人都没有反应。徐风俊笑了笑,道:“你们应该也看到了,华山派一定控制江湖人的办法也是杀!他们可以杀,我连城帮为什么不可以?” “一定要杀吗?杀来杀去,到最后全都是输家不是吗?”沈毛毛问。 钱福来赞成道:“的确,杀来杀去,到最后,各自死伤无数而已!” 徐风俊却道:“你们错了,如果没有令狐小虾以及后面金朵朵等人的出现,华山派已然是最大的赢家!” “幸好小虾叔出现,否则我们这次可都遭殃了。”沈毛毛说。 徐风俊却道:“所以,我们只是要学习华山的做法而已,这其中有偶然和必然!” 芝麻听着,听到这里,他大概猜到,令狐小虾肯定破坏了华山派什么阴谋!他忍不住想笑!他也实在忍不住想上去告诉他们,别再动什么歪脑筋了,钱连城已经死了。 然而,徐风俊的这番话却突然一语道醒梦中人。华山派杀小帮小派,杨公公杀万枫山庄和连城帮的人,不正是同一个道理吗?联想起王贝贝说他父亲王宝宝用江湖人对付江湖人,逍遥会不就是江湖人吗?他们这样做法,就是要让江湖不得安宁,让江湖互相牵制。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看上去复杂的问题,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但是,这个杨公公图什么呢?他到底要干什么?眼前这三个人已经从华山回来。令狐小虾肯定也已经走了。不知道令狐小虾是否也已经知道了这个杨公公!不管他知不知道,芝麻决定,明天就启程去京城! 江湖万水千山 江湖路,万水千山,仗一身,惊才绝艳,英雄侠胆。 这句话,无疑是令狐小虾和他的朋友们的写照。 起程去京城,如同,小虾入江河。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波涛汹涌和激流,但肯定也有两岸风景无限。这种感觉是美好的,有些人,生来就属于江湖!有多少人想要这种感觉,却只能久居在一个小小的地方从出生到终老。即便是几百年以后的人们,依然喜欢这种感觉。 因为这种感觉,让人放空,让人感到自己在天地之间。 芝麻从连城帮出发,令狐小虾和肉馒头从华山派出发。 现在,令狐小虾躺在一艘大船的船尾上。他望着天上的白云缓缓地从眼前掠过,不同的云有不同的形状,不同的云有不同的速度,他们似乎想停步,却终究消失在令狐小虾的视线里。 耳边是水声,浪或微波,声音不同。偶尔被风带起水珠,温柔地扑向令狐小虾的脸颊,令狐小虾也不去擦,居然傻傻地笑着。江水和海水的气味不同,江水有一股独特的味道,青山带着泥沙,没有人能形容这种味道的好闻,就像冬天被太阳晒过的被子的味道,也没有人能形容。 肉馒头坐在一旁。他不像令狐小虾,他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但是,他忍得住,他不会发牢骚! 船上还有不少人,但那些人,他们一个都不认识。从商的、访友地、回家的,拖老带小的,男女情侣,熟人组团。都和令狐小虾无关!大家只是暂时同坐一条船,到了目的地后,会各自分开,不出意外的话,不会再有第二次坐一条船。 终于,肉馒头说话了。“为什么?”他问。 令狐小虾不理他! “我说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和金朵朵父女一起走?”肉馒头问。 令狐小虾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们!” 肉馒头道:“我有一种感觉,那个金朵朵其实是想跟着你的。” “然后呢?”令狐小虾问。 “可你并没有主动邀请她!” “我,我为什么要邀请她?” “因为,她想!” 令狐小虾摇摇头,道:“她若想的话,就算我不邀请她,她也会跟着!” “你这个傻子,人家毕竟是女孩子,你难道不懂女孩子是矜持的吗?”肉馒头问。 令狐小虾眨了眨眼表示点头,望着天空,缓道:“我懂!只不过,我觉得有个女人跟着会很麻烦!” “有个女人在,你就不会觉得寂寞!”肉馒头说。 令狐小虾晃晃头道:“你不懂!寂寞不是因为没有女人,有了女人也不一定不寂寞!关键,我不怕寂寞。甚至很享受寂寞。” “为什么?”肉馒头问。 “因为,只有寂寞的时候,我才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心性去思考每一件事!也能够最大限度地确保自己的判断不会错!”令狐小虾回答。 “的确,你的判断的确一直都没错!但是,你万万也想不到张立群最后会离开华山!”肉馒头说。 令狐小虾又眨了眨眼。然后笑。道:“张立群也万万不会想到,我现在正从水路也去京城。” 肉馒头也笑。道:“我有种感觉,这个家伙最后肯定会栽在你手里。” 令狐小虾道:“也可能栽在你手里。” “我不像你,我没有女人!”肉馒头说。 令狐小虾道:“那个女人也不是我的。”他叹了口气,眼望着天上白云,落寞地道:“你难道看不出,她不仅不是我的女人,而且是张立群的女人吗?” 肉馒头点点头。道:“男女之间是有边界的,那种边界在有意和无意间,但一定存在。” 令狐小虾不说话,他不想说这个话题。 “所以,既然如此,你却为何不把注意力转移呢?” 令狐小虾道:“说实话,因为危险!我总觉得,我们此去一定比上武当、上华山,危险更多。” “你终于说了句实话!” “还有,麻烦。危险来临的时候,要顾及她,实在是太麻烦。而且她若是跟着,她的爹或许也会跟着。那就麻烦更大!”令狐小虾说。 肉馒头并不太赞同。却还是点点头。他也望了望天上白云,又望向远处还在泛着波纹的江面。终于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吗?” “你问了好几个问题!”令狐小虾懒懒地回答。 “关于金朵朵父女的问题!”肉馒头说。 “不知道!” 肉馒头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他坐到了令狐小虾身旁,道:“我去过雪炎,我总觉得很奇怪!那个地方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比如呢?” “我总觉得那里宽敞得出奇、安静得出奇,但是物资却又很丰富。” “出了中原,处处都是这样的地方吧!”令狐小虾说。 肉馒头道:“还有个奇怪的地方,问天教名声挺大,可好像根本没多少实力,也没有多少规模,他们既然是神教,既然一直和神石捆绑在一起,可为什么他们也不能靠近神石,甚至连神石的情况都不了解呢?” 令狐小虾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就像在听故事。 “还有……” “还有,你很奇怪,为什么他们父女俩特地和你来到华山派,找到了杀害他们家臣的孟一丘,不仅不报仇了,连剑也不夺了!” “对对,你他娘的,你既然也在思索,还装糊涂!”肉馒头道。 令狐小虾道:“这才是我和他们分开的原因。我也觉得奇怪。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反正他们的目的肯定不是我们的目的,只要不冲突,他们爱怎样就怎样!”说完,又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不说出来是很正常的。 肉馒头叹了口气。道:“所以,你猜,他们去了哪里?” “还能去哪里?肯定也去京城了!”令狐小虾回答。“我现在倒是担心芝麻,不知道他去连城帮发生了什么。” “他能发生什么,一定是酒!” “你猜,他会不会也去京城!”令狐小虾问。 “我猜,肯定去!” “为什么?” “因为,那个钱福来回去后,肯定会将华山发生的一切告诉钱连城,芝麻如果在那里的话,就一定会由此判断而到京城与我们会合!”肉馒头说。 令狐小虾却又摇摇头,道:“你的推测是很合理的,可我的直觉告诉我,没那么简单!在武当山的时候,我就一直觉得没那么简单,钱连城、陆涟漪、王宝宝、少林、逍遥会、我大哥沈雷龙,还有那么多江湖人,我实在不太相信他们牵扯在一起的理由,只是因为那个陆涟漪!” “的确!那么还因为什么呢?”肉馒头问。 令狐小虾道:“不管因为什么,从陆涟漪的下场来看,肯定不是因为她。所以,或许,连城帮那边也发生了什么!” 肉馒头点头,道:“女人自以为了不起,自以为能拿捏男人,殊不知,对有能力的男人来说,女人算什么!不过,那个沈雷龙例外,他似乎真的是为了陆涟漪而死的。” 令狐小虾淡淡一笑,道:“我倒觉得,我大哥当时是一心求死!” 他是一个好官 “一心求死?他为什么要求死?”肉馒头问。 令狐小虾道:“别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一点,我大哥是个很精明的人。他善能隐忍,精于判断,如果他不求死,那么他一定不会死!” “如果别人想杀他呢?”肉馒头问。 “没有人会想杀他!” “难道,他是神仙,是菩萨?”肉馒头道。 “当然不是,而是我大哥不会去惹到那些有可能对他动杀心的人,就算是动了,我大哥也能第一时间发现,并且化敌为友!也才因此,他的生活才能这么安逸,他的万枫山庄才能这样安全!”令狐小虾说。 肉馒头故意反对道:“那也不一定,至少他还是死了,并且他的万枫山庄现在或许也已经成为废墟了!” 令狐小虾道:“我说他一心求死,真正的原因当然不仅仅如此,而是或许他已经发现自己命不久矣!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让他没有办法摆平的事!” “能有什么事?这世上的事,除了生死,但凡看透了,什么都不是事。”肉馒头说,又像自己在给自己回答。 令狐小虾道:“可能是因为之前发生的那一切多少和他有关,而他对自己造成的杀戮感到内疚。可能是因为他本来很有把握做成一件事,但发现已经不可能。也可能是他答应了某个人什么事,但是没有做到!” 肉馒头想了想,脑子飞速掠过发生的那些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但嘴上却道:“或许你是对的!” 令狐小虾道:“正因为我这样猜测,所以,就更加要顺着这件事往下去,也更加不想任何不相干的人跟在旁边!” “你觉得金朵朵父女不是想干的人,而张立群就和这件事想干吗?”肉馒头问。 “对金朵朵父女,我其实根本不了解。我只是也有点奇怪,因为他们的行动不符合常理,但是对于张立群,这个人肯定不简单,因为他是唯一最大的受益者。” 肉馒头道:“的确,人人都受了牵连,而他却受益良多,不仅功成名就,还抱得美人归!” 令狐小虾叹了口气。闭起了眼睛。享受着这江上的微风。 也不知过了多久,船靠岸了。京城未到,是要上岸备些物资。令狐小虾本来已经睡着了。被吵闹声吵醒了。他也顺便与肉馒头上岸去看看。 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看样子是个小镇。人还挺热闹。 正要上岸的时候,旁边恰巧有一艘大船也靠岸。那是一艘很大的船,船上装了七八个一模一样的青铜人像。几个官差穿着的人,把其中一个人像搬往岸上。 岸上等着的几个亦是官差模样的人将青铜人像接下。 只听得其中一送人像的道:“杨公公嘱咐,你们纪念可以,莫要造神。” 接人像的一个道:“我们倍受杨公公关心,自要一万个听从,杨公公过于谦虚,莫说是人,就算是神,也不抵杨公公对我们的恩惠!” 送人像的道:“杨公公说,你们一定要当好父母官,将管辖的地方建设得越来越富饶、越来越美丽!”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这是我们的本分,请杨公公放心,日后还需杨公公多多栽培!” 送人像的道:“如此便好,我们还有几个地方要送!就此告辞!” 话罢,一伙人回到船上,大船掉头走了。 令狐小虾看了一眼那铜像,此人浓眉大眼方正脸,身材挺拔魁梧,一身官服威风凛凛,雕工遒劲有力,棱角分明。人是好人,像是好像。 只听得岸上人对话,要把这个杨公公的像放到小镇最热闹的地方,最好还要拜上香火,供人祈福。 令狐小虾方才得知这个就是杨公公! 也不去多想,二人上岸。沿着一条石板小街走了没多少人,看到前方有人簇拥。是有人在说书。 那说书的是个书生模样,年纪轻,长相秀气。讲的是一个好官的故事! 说是这个好官讲清廉,也不知他当了什么地方的官之后,正好要审一个案子,那犯人是他的儿时玩伴,十分照顾他,有恃无恐地认为对方一定会判他无罪。不想这好官一身正气,毫无偏袒,把这发小打入了监狱。 又说他任人唯贤。也是在选拔官员中,以贤、才为标准,不选那些暗中通关系的官宦子弟,而选择有才华的农民子弟上。 又说他常年操劳公务,一身病痛而坚持不懈,每天睡觉不足四五个小时,遇到棘手事情时,不达目标不放弃。正是,比鸡起得早,比牛还累,比狗还忠。 还说他淡泊名利。为官多年,家中老宅依旧没有翻新,有时候去街上吃顿酒还要欠账。 他是一个大官 令狐小虾继续躺到了甲板上,继续眯着眼睛看天上白云。他微微笑着,故意不说一句话。他知道,肉馒头一定有话要说。 但是,肉馒头也不说话。也往甲板上一趟。不一时居然打起了呼噜。 这让令狐小虾想不到。他忍不住到船舱里,和同船的人打听是否知道杨公公这个人。那些人都摇头。有人即便知道,也只知道好像是朝中一名官员。 虽然听不到什么,令狐小虾也不想听什么,只不过就这样,他已经确定了一件事,也就是这个杨公公之前一直都很低调,但现在突然就高调了。那么,有没有可能和江湖上发生的这些事有关! 想到此处,令狐小虾突然觉得心生一股不祥的感觉,难道说,江湖上发生的这些事,真正在背后起关键作用的人是他?他想干什么? 朝廷与江湖,虽然相互难免有牵连,但是是互相看不起的。江湖人看不起当官的那种套路、奉承、拘泥,当官的看不起江湖人自以为是、莽撞、无规矩。 事实上,当官的也好,江湖人也好,只要是人,本质上就没什么区别。当官的难道不自以为是,不莽撞,不破坏规矩?这种现象,一代一代人觉醒,一代又一代人又重蹈覆辙。即便明知是毒药,却还是拒绝不了,直到多年以后…… 令狐小虾只是叹了口气,答案很快就会揭晓的。他望着顺船而下游的江水。滚滚东去浪淘尽。千古多少风流人物,如今呢?也不是如浪淘沙,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与他一个无名小虾有什么区别? 肉馒头还在打呼噜。肉馒头当然和令狐小虾有同样的疑惑。只不过,他知道这个疑惑现在是没有答案的。答案起码在他们到了京城后再揭晓。 所以,睡觉才是最好的答案。 于是,令狐小虾也睡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船又停了。又是一个小镇。这是船只必经之地,有一群客人要下船,又要停留一个时辰。 令狐小虾正好有些肚子饿,便唤了肉馒头下船买些小吃填肚子。 二人正自走着,听到前方有女子的哭求声。是从一个巷子里传出来的,但是那巷子就在大街旁边,并不隐蔽。 只听那女的嘴里不停地求着:“公子,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一个男子充满猥琐的声音道:“我可注意你很久了,你可要抓住机会,跟着我,以后,你就是县衙夫人了!” 女子道:“不,不,我是有妇之夫,怎么可以?求公子莫要胡说!” 男子道:“有妇之夫怎么了?我就喜欢有妇之夫!”说完,手就往女子的衣服里伸去! 令狐小虾闻声,跨步到巷子口,有好几个人堵在那。看得出,外围的那几个指指点点的是围观的,而内围的几个则是里面那公子带来的随从。 这可真是光日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 “放开那妇女!”没等令狐小虾行动。肉馒头大声呵斥! 里边人无不一愣!回头一看,巷子口站着两个看上去有些邋遢的年轻人,一个黑黑瘦瘦,一个黑黑胖胖。两张十分陌生的脸。 “你们是哪里来的,敢来管这闲事?这是你们等管的吗?”拦在巷子口的一个高个子走上来,口气十分嚣张,一脸痞相,但双眼通红,竟然有股杀气。 令狐小虾不知道打过多少架,在他当年摸索武功时期,有时候为了寻人试练招式,就特地锄强扶弱,寻找这样的机会和各类地痞混混、江湖恶人之流打架。他忍不住又淡淡一笑。道:“谁给你们的胆子?” 那人道:“不想死的,赶快滚!” 令狐小虾叹道:“自然是不想死,也不想滚。” 那人还想说句什么,肉馒头跨步上去,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往旁边一甩。就像老鹰提起一只小鸡,撞在了一旁的墙上,昏过去了。 肉馒头埋怨道:“和这种混混有什么好多说的。” 确实没什么好说的。所以,令狐小虾也跟上。 肉馒头根本就没给令狐小虾出手的机会,三下五除二,就把所有拦着的人都放倒了。 巷子内,那公子哥虽被吓到了,却也士气不减,嚷道:“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肉馒头道:“专打王八蛋的人!” 令狐小虾也跟着道:“对,专打王八蛋!” 公子道:“你,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难道不是王八蛋?不是王八蛋,又怎么会这样对待一个有妇之夫?”肉馒头问。 公子道:“告诉你们,你们可要遭殃了,待我后天上任后,我拿你全家审问,诛你们九族。” 这话说的肉馒头一股有名之火直冲头顶。一句话都不说,上去就啪啪啪给了那公子三巴掌,只把他打得眼冒金星,人站不住。才道:“诛老子九族,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我……”那公子本来想说的,看着肉馒头的凶相,却没敢说。 之前被肉馒头提起撞在墙上的人倒是醒了,他恶狠狠的道:“听好了,他姓杨,是当朝杨公公的侄子!”说到杨公公这个名字,那个人身子正了正,似乎报一个很仰慕、很敬重、很高高在上的人物。 “又是杨公公!” “杨公公是老子三叔!怎么样,你再敢打我一下?”那公子道。 肉馒头一愣。他本来已经不想动手了,可是,被这话一激,又是一耳光抽了上去。骂道:“什么杨公公,狗公公!叫你调戏良家妇女!” 这一巴掌直接将那姓杨的公子给抽晕过去了。 令狐小虾就在旁边看着,他觉得很有趣,肉馒头做了他想做的事,当然他的脾气没有肉馒头这么火爆。 那被调戏的女子见了这场面,连连鞠躬感谢。但却不敢离开。因为她害怕,毕竟,大家都说后天,这个姓杨公子就要任本县县衙。 令狐小虾看出了她的窘迫。道:“你怕他报复你吗?” 女子点点头。 令狐小虾又道:“这样的人,居然也配当县衙,他若当了县衙,那得有多少无辜百姓受害!” 女子不说话。只是脸色煞白。她一定在后怕。 肉馒头又在那杨公子脸上拍了两巴掌,将人给拍醒了。沉声道:“你听好了,你当什么狗屁县衙是你命好,但是你若是再敢对这个女子无礼,就如此墙!”说完,往墙上拍了一掌。那墙竟被拍出了一个窟窿。 那群人方才知道眼前的人这等厉害!连忙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那围观的百姓中传来了几声“好”。 令狐小虾去打听,方才得知,这杨公子称杨公公三叔,却除了同姓以外,几乎就八竿子打不着,但是,他们家通过运作关系,与杨公公扯上了关系。 他是一个狠官 杨公公这三个字,突然就像夏天夜里那只蚊子,尽管看不到,但是不停在耳边发出“嗡嗡嗡”的叫声。让令狐小虾和肉馒头感觉越来越烦躁! 好在,天黑了。 令狐小虾和肉馒头回到船上,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以为就此平静了。却想不到船上的客人们也开始将这个杨公公作为话题。他们哀叹生活的苦楚,希望有个人能带他们过上好的生活,有人就认为杨公公或许就可以。因为在上一个小镇,听到那说书的对杨公公的介绍,那无疑是个非常好的好官。 令狐小虾只有轻声叹气。对好的生活的追求是人最朴质的感情。但是,这群人却不会意识到,或许他们听到的根本就是人家想给他们听到的,那么看到的也无疑是人家想给他们看到的。 此时,皓月当空,江水缓流。江水本并不清澈,但是相对于这混沌的夜,倒变得像块镜子,将月亮映在江面上,随波悠荡! 令狐小虾的心也如此,像一块明镜,却也难免有些悠荡。 现在是肉馒头躺在甲板上,头顶没有白云,只有明月。 “你为什么那么大的火气?”令狐小虾问。 肉馒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道:“老子最见不得男人欺负女人!” “但是,你却揍了一个不该揍的人!”令狐小虾故意说。 肉馒头道:“难道你觉得他不该被揍!” “该!” “那你何必多问?” “我只是想,或许我们可以更加稳妥一点地教训一下那个人。”令狐小虾说。 “难道,我要看着他欺负良家女子,然后再请他喝酒?” “也可以阻止他欺负那良家女子,然后请他到酒店喝酒!”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你想说什么?”肉馒头也有点烦躁。 令狐小虾道:“我只是好奇,这个杨公公毕竟只是一个太监,他有什么权力去任命一个官员?” 肉馒头道:“那你当时为什么不问?难道是因为我揍了他?” 令狐小虾叹了口气,道:“当然不是,而是因为当时我还没想到!现在想到了,但是,已经没有机会再问了。” 肉馒头又叹了口气。 令狐小虾道:“我们只是经过了这么两个地方,就都是这个杨公公,那么其它地方呢?你记得那些铜像吗?” “记得!如果被我现在再看到,我一定会将它们统统推入江中。” 令狐小虾点点头。他其实不用问也知道,肉馒头就是这样一个人,若非他这般疾恶如仇,他们也不能做这么好的朋友。 本来,这一路应该是游山玩水去京城,现在是越来越烦躁。 第二天,天蒙蒙亮,船又靠岸了。 肉馒头本来不愿意上岸。令狐小虾将他拉着去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又要遇见一些他们不想看到的事。 然而,这次却意外。就在岸边,有一群官兵押着一个犯人,那犯人官服穿着,也不知犯了什么罪。 只听押他的人说他贪赃枉法,将朝廷下拨用于建设的钱占为己有,不仅如此,还公然违抗,不承认所犯之罪,正要押到朝中进行再次审问定罪。 那犯罪官员倒是很显得镇定,双眼有光,身板挺直地站在江边,望着江水,若有所思,却又时不时皱起眉头,满脸遗憾。有一群同是官服穿着的人来送行,他招手和其中一个交代,“城西的道德桥一定要确保完工,这桥连接城东城西,只有建完之后,两边百姓才能更加方便地往来。城中的守法渠也要在今年汛期来临前完成修缮,确保畅通无阻,否则汛期再来,百姓又要遭殃……云云。” 那送行的人连连点头,眼中有泪。 令狐小虾和肉馒头站在不远处,许是很陌生,很突兀,那官员和令狐小虾对视了一眼。 令狐小虾一直望着他。 东方太阳升起,那官员被押到了前来接他们的船上。 令狐小虾忍不住上去询问那送行的几个官员。他们倒也随和,因为不知道令狐小虾是谁,话并不多讲。只道:“你们有所不知,我们柳大人是一个好官,一心想着为百姓做事!他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们不是说,这位柳大人贪赃枉法吗?”令狐小虾问。 “贪什么赃,枉什么法?如果非要说有错,那就是柳大人不该将朝廷下发用于它处的钱用来建设他刚刚与我们特地交代的工程。但是,那两个工程刻不容缓,举全县之力攻克,有什么错?为老百姓办事情有什么错!” 令狐小虾不知道说什么。他很少去接触当官的人。他也不知道谁说得对,谁说的错! 只听那官员又道:“柳大人千错万错,无非是没有听那杨公公的话,没有放过一个人!” 令狐小虾好奇地看着对方。 那官员也看了看令狐小虾,道:“我看你不像坏人,说于你听也无妨,去年,我们柳大人处置了下面一个乡的乡绅,那乡绅才是真正的贪赃枉法,私吞公款,但他却是朝中那杨公公的远房亲戚!” “又是杨公公!”令狐小虾和肉馒头异口同声的愤道。 那官员又看了一眼眼前二人,道:“不仅仅是远房亲戚,同时也是杨公公的钱袋子之一,据说那乡绅每年都会搜罗些宝贝前去看望杨公公。我们柳大人在下去巡察的时候发现县里拨到乡里的公款全都不翼而飞,查明真相后,就要处置那乡绅!那乡绅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本以为可以逃过法网,但我们柳大人铁面无私,还是给他定了罪!” “杨公公没有阻止?”令狐小虾问。 “杨公公亲自出面调解,还送厚礼来,但被柳大人拒绝了!那杨公公临走的时候,冷冷地望了柳大人一眼。于是,就发生了眼前的事!” 令狐小虾听着,听得咬牙切齿!但还是问道:“难道说,柳大人没有罪,他们也能给他定罪?” “当然可以。柳大人没有按照规定,规范使用朝廷拨款,即便是用于民生工程,即便是老百姓举双手赞成,却也是挪用,那就一定是罪!” 令狐小虾点点头。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实在有点想苦笑,心想:江湖上那么多自以为运筹帷幄的人,比起这些当官的,还真是不可相提并论。 肉馒头拍了拍胸膛道:“老子到了京城,第一件事就去把那姓杨的杀了!” “切不可,切不可,据说杨府不仅守卫森严,杨公公自己的武功十分高强,也曾有江湖好手想去刺杀他,全都是有去无回!” 肉馒头道:“杨公公当真有这么大的能耐?怎的我们一路过来,不仅看到有人给他塑像,有人说书歌颂他,有人仗他威风为非作歹,如今,又能轻易地把一个县太爷抓了!” 那官员道:“我们这是小地方,在朝中当大官的,哪个没有这样的权力?不过,据我们柳大人说,这个杨公公不仅在朝中有着很大的势力,在江湖上,也有呼风唤雨的能力。” 黑夜杀手来袭 仿佛一夜之间,杨公公的名字已经无处不在。 令狐小虾站在船头,紧皱着眉头。他那种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在这之前,他其实也抱着一点玩耍的心态,是出于本能的善和正,而去阻止那些恶与邪。 如果他不去做,除了良心不安,至少麻烦不会找上他。现在,不一样了,因为经过这么一闹,他在江湖上已经有了名。或许麻烦很快会找到他。这倒也不是他所担心的,自始至终,也总有人想要他命!他不怕,甚至觉得好玩。他担心的是这个杨公公,一个有着这么强大威力的人,到底想干什么,尤其仅仅是这一路过来所见所闻,便已令他十分反感。 他想起了张立群,等同于将三大门派洗了个遍,站在巅峰时,投奔杨公公而去。这之间必然是有牵连的。 此时,明月依旧照在江面。船在行,月却一直在前方。 令狐小虾突然有些豁然,杨公公其实一直就存在,就像这月亮一直存在,只不过自己突然关注起这个名字,于是,这个名字也突然就变得反复出现。就好比有一天你的某个熟人,有一天有了一匹汗血宝马,你就发现,其实大街上汗血宝马其实也挺多。那是因为,从前不关注罢了。 想到此处,令狐小虾叹了口气。轻松许多。只不过,突然江面的月光没有了。 一片沉沉的乌云将月亮遮挡住了。挡得严严实实,同时间,漫天繁星也好像瞬间不见了。令狐小虾心想,还真他妈的巧,这是在给我预示什么吗? 夜,突然很黑。夜本来就该黑的。只是因为有了月亮和星星。 就像这个江湖,就是因为有了那些又正又善的人在阻止恶与邪,才没有让江湖成为丛林。 但是,如果有乌云呢? 就在此时,令狐小虾好像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掠过。这本来没什么奇怪的。但是那东西好像落在了船上。他好奇地想摸过去看看,却突然一阵大风吹来,继而,豆大的雨照着脸面疯狂打来。 肉馒头惊跳起来。骂道:“他娘的,老子正在做美梦!” 令狐小虾摇摇头。二人往船舱躲去。 船舱里一个人都没有,客人们都在自己的房间睡了。二人摸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点燃了蜡烛。 烛光摇曳,雨声如泣。船身晃着。氛围有那么一丝阴森。那对胆小鬼或许有用,对令狐小虾来说,实在只是一个自然现象罢了。 二人干脆就把蜡烛吹灭了,闭目休息。 可没过了多久,船又靠岸了。船家在船头喊着大家赶紧上岸,因为船帆要维修。继续在江上行驶恐有危险。 肉馒头现在不仅要骂娘,祖宗十八代都想骂。因为他又做梦了,他梦见自己到了京城,遇见了他的老相好。二人才想相认,又被吵醒了。 令狐小虾只是叹了口气。想着找把伞。却根本没有。 船家到船舱口怨声骂道:“令狐小虾是不是,你没有长耳朵吗?你想淹死吗?赶紧上岸!” 令狐小虾没见过这么凶的船家。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不好意思地往岸去。 肉馒头却不满道:“到河里是湿,到雨里也是湿,你催个毛!” 船家火气更大,骂道:“你不怕死,老子怕死。这一船人怕死。赶紧的!” 肉馒头故意有点找茬地道:“老子说湿,不是说死!” 船家道:“我说的就是死!” 令狐小虾拉着肉馒头上了岸。与之前不同,这里是个浅滩。岸上没有路,也没有镇,甚至没有人烟! 然而,夜很黑!他们看不见。他们只能依稀找路,他们至少要找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 正在肉馒头骂骂咧咧的时候,令狐小虾突然站住了。他突然很奇怪!因为,他突然想起刚刚他们上岸时那几句,问道:“你说,那个船家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肉馒头也站住了。这个问题很奇怪。 但是,他们来不及想答案。因为他们突然又发现,身边除了雨声沙沙,除了怪鸟啼鸣,再没有别的声音,与此同时,那艘船已经驶离了岸。 令狐小虾不由笑了笑,道:“看来,我们要游泳去京城了。” 肉馒头不明所以,道:“这么快就修好了?” 令狐小虾道:“是故意把我们放在这里。所以,特地确认我是不是令狐小虾!” “为什么?”肉馒头问。 “因为,我是令狐小虾吧!”令狐小虾想了想道。 才说这句话,他们的周围突然燃起了火把。一股煤油的气味夹杂在雨中。继而三把,四把……几十把。 一圈火把将令狐小虾和肉馒头围了起来。火光之下,是明晃晃的刀剑。 火光之后,是一张张蒙面的脸。 “令狐小虾?”其中一个蒙面的问道。 令狐小虾道:“是我!” “上!”那人没有说第二句话,手一挥。几十个蒙面人将火把往地上一插,刀光剑影如蛇信子从四面八方吐来。 “他娘的!”肉馒头忍不住骂。 令狐小虾倒很淡定,道:“打完再说!” 女杀手胸脯软 发出声音的是肉馒头。声音过后,只见一个黑衣刺客身子后仰而去,飞了有四五米远,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自己胸口,想爬起来,却还是趟下,姿势很是难看。 “怎么了?”令狐小虾问。 “我打中他了!”肉馒头回答。 “我看见了!” “但是,他不是男人,她是女人!”肉馒头说。说完看了看自己的手。 “你怎么知道她是女人?”令狐小虾问。其实,他也已经觉得奇怪,因为这些人虽然剑法凶狠,但是个子都不高且小。至少比男人小。 肉馒头一边左闪右躲,掌垂两边,想出又退。道:“我刚刚那掌打在那人,那人的胸脯上!” “软软的?”令狐小虾问。 “软软的!”肉馒头回答。 “我们打了这许久了,你发现对方一共多少人了没?”令狐小虾问。 “一共十五人!”肉馒头回。“现在剩十四人!” “这十四个人,每个人的胸都是软软的!”令狐小虾说。 “你,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打她们了?并且也打在那地方?”肉馒头问。 令狐小虾摇摇头,道:“难道,判断一个人是男是女,就必须要在他的胸口找证据?” 肉馒头道:“不然呢?天这么黑,雨这么大,还有别的办法?” 令狐小虾道:“没有!但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评判对方是男是女,不是一种本能吗?难道还需要用掌去打人家胸口?” 二人,被剑光笼罩着,这些剑就似乎长了眼睛,刻意绕开他们。尤其是令狐小虾,莫说是那些剑,便是这场雨,都好像不能淋到他。所以,他们就这样,居然在聊天。居然,一点都不把眼前的人,眼前的事,当成人,当成事! 此时,令狐小虾又道:“还有一种办法,可以判断他们是男是女!” “难道,难道你要扒了她们的衣服?你可别做这种事!”肉馒头有点急。 令狐小虾忍不住笑,哈哈大笑道:“那倒也不是不可以!” 这话一说,那一群剑客顿时后退!几乎整齐划一地挥出一剑。 令狐小虾实在是好奇,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一群女刺客,她们不仅全是女的,并且她们所使的剑法招式也相同。他身形一闪,居然绕到了其中一个刺客的后面,随手一摘,对方的面罩被取了下来。 几乎同时间,他又完成了三个动作:点住了对方穴道,抢过了对方的长剑,并且取了一个火把,照在这个刺客面前。 所有人都惊讶不已。所有人都不再敢动。 就连肉馒头都忍不住想赞叹一句。 令狐小虾道:“衣服肯定是不能脱的,但是面罩可以脱!” 火把后面,的确是一张女人的脸。算不得好看,但也算不得难看的一张女人脸。 女人的脸色倒是很平静,淡淡的道:“你们想怎么样?” 这本来是一个很正常的问题。却问得令狐小虾又笑了。 “是你们想怎么样?” “对啊,你们想怎么样?是你们来刺杀我们,现在却问我们想怎么样!”肉馒头道。 女人道:“你们该死!大家别管我,杀了他们,杀不了他们,我们就算回去,也会受到重罚的!” 其她人却都没动。你看我,我看你! 令狐小虾摇摇头,道:“我知道,你是你们这群人中的大姐大,连你都失败了,你想让她们也一个个被点住穴道,被自己的剑架到脖子上吗?” “你,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刚才和你们过招的时候,我已经发现你是所有人里剑法最好的一个。”令狐小虾说。 女人冷笑一声。 令狐小虾道:“你倒是说说,我们为什么该死?” 女人道:“有人想要你们死!” “看你的脸色,这个人是谁,你们肯定不知道!” 女人道:“就算知道,也不告诉你!” 令狐小虾点点头,道:“可我却知道,你们一定是来自宫中!” 女人奇怪地望着令狐小虾,所有人都望着他。 令狐小虾道:“你们是宫女!” 所有人都不说话。肉馒头见她们都默认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令狐小虾道:“难道你忘了四大邪神吗?” 肉馒头道:“四大邪神和这些女人一点都不像!” 令狐小虾却道:“像,像极了。宫里的女人的气味差不多!”他把架在对方脖子上的剑随手插在地上,又解开了对方穴道,道:“我猜错了吗?” “是,你没有猜错!”女子回答。 “是杨公公派你们来的吗?”令狐小虾问。 肉馒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还需要问吗?答案是肯定的。 可是,对方却摇了摇头。道:“令狐小虾,你虽然不算笨,但也不见得多聪明!” “难道不是?”令狐小虾问。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你若放了我们,我就告诉你!” 令狐小虾道:“我们本来就不杀女人!脚在你们身上,路在你们脚下。” 肉馒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女人道:“不是!但是,你也猜对了,我们并不知道是谁!我们只是接受命令行事!” 令狐小虾又点点头,道:“你的脸色告诉我,你并没有说谎。” 肉馒头站在旁边,忍不住叹气。他这个朋友和女人说话的时候,就像换了个人,总让人觉得他在和女人打情俏骂。 女人道:“所以,我们可以走了吗?” 令狐小虾却道:“我还有个问题!” “请问!”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会出现在这里?”令狐小虾问。 女人道:“很简单,因为我们飞鸽传书给船夫一封信,要求他停在这里!” “原来如此!”令狐小虾想起来了,当时在甲板上,那掠过的小黑影,原来是一只鸽子!他淡笑,夸道:“真厉害!” 肉馒头的脸色并不好看,叹道:“看来,我们的麻烦还是来了,并且来得这么早!” 你们一起上吧 “他们走了!”肉馒头说。 “我看见了!”令狐小虾回答。 “你不觉得奇怪吗?”肉馒头问。 “觉得!”令狐小虾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试着阻止她们走,或者起码留下一个!”肉馒头问。 令狐小虾叹了口气,道:“因为她们已经失败了。只有让他们回去,那个派她们来的人才知道她们失败了。” 肉馒头也叹口气,却点了点头。毕竟他的想法也如此。他忍不住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那个被他在胸口打了一掌的女子也一起被扶着走了。 令狐小虾笑道:“怎么样?感觉念念不忘?” 肉馒头沉默着,不由苦笑自叹道:“我啊,终究也是个男人!” 雨还在下着,比刚才已经小些了。地上的火把已燃尽。夜,正深! “我们该走了!”令狐小虾说。 “我们根本不认识这里的路!难道我们真的要游泳?”肉馒头问。 “路就在脚下不是吗?” 肉馒头无语。 令狐小虾又道:“走到天亮的时候,想必总已经找到路了。” 肉馒头叹道:“那走吧!” 二人一路无话,只是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雨停了。他们几乎就走得很顺畅。因为他们走了没多久就发现了那些女杀手留下的脚印。于是,他们就跟着脚印前行。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个村庄,看样子,是一个渔村。因为有鱼腥的味道。还四处可见农舍和渔网。还有小渔船。 肉馒头伸了个懒腰,道:“终于有地方休息了!” 令狐小虾也是有些满意的笑笑。却道:“或许,这里有更大的麻烦。” “你的意思是?”肉馒头问。 “你有没有闻到,鱼腥味中,还有一股血腥味!” 肉馒头停下脚步。他并没有闻到血腥味,但是,他感觉到了一股杀气。“有杀气!” 令狐小虾当然也感觉到了。他的心里十分的无奈,叹道:“看样子,这杀气也是留给我俩的!” 肉馒头道:“他们怎么就算计到我们会来这里!” 令狐小虾当然不知道。但是,很快答案就揭晓了。又是一群人,一群也穿着黑衣的蒙面人,身形飘忽的围了上来,在他们后面跟着的是刚才离开的那群女杀手。 与女杀手不同,这群人都是赤手空拳。带头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的人。像是一个中年男人。 随着这群人围上来后,周边也突然亮了起来,是四个方向上分别堆了一对木柴,被谁给点燃了。借着火光看那男子,只露着眼睛,只露了一只左眼,因为他没有右眼,什么都没有。 令狐小虾不由觉得有些后背发凉。再看这个男人的手,一看就是一双练了类似铁砂掌武功的手,手指粗,手掌厚。而所有的人,几乎都是这般。 肉馒头也注意到了,他不由又看看自己的手。他虽然苦练啪啪掌,但手掌却绝对没有这些人看上去有劲道。 那带头的男子沉声道:“令狐小虾留下,闲杂人可以走!”他故意压住了嗓子,但是声音中还是带了点尖味。 眼前一共就两个人,所谓闲杂人等,不就是肉馒头嘛? 令狐小虾忍不住想笑,他看了看肉馒头道:“对方的意思是你可以走!” 肉馒头当然不走,道:“刚才是宫女,想必现在来了一群太监!” 令狐小虾故意没话找话的道:“也可能不是太监,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传说,在遥远的南方有一种和太监一样的男人,当地人成为塞壬。” 肉馒头当然没有听说过。他知道令狐小虾故意打岔。便也问道:“那是什么人?” 令狐小虾道:“听说他们和妓女差不多,还能歌善舞。只不过是男妓女,但是他们却又不是男性,因为他们……” “男妓女!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难听的称呼!”肉馒头笑。 令狐小虾也笑。他们分明就是在笑眼前的人。 只见在这群太监的身后走上来一人,虽然依然蒙着脸,但是一看就知道便是刚才被令狐小虾点钟穴道的宫女。宫女朝带头太监道:“小心点!令狐小虾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还有这个胖子,掌法也十分了得!” 太监却大笑道:“江湖上本来就有一群欺世盗名的人,把这个令狐小虾陪衬的似乎十分厉害,今日,凭他有三头六臂,也休想活在我们的降魔掌掌下!” 宫女满意的点点头。道:“公公们在宫中苦练降魔掌数十年,都已是杨公公身边得意的力量。” 令狐小虾的耳朵竖着,摊了摊手,朝肉馒头道:“你看,还真是太监!” 肉馒头道:“不是男妓女吗?” 话完,二人又笑了。他们之所以笑,并不是真的很好笑,并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心惊,只不过,他们已经面对过不少强敌,本能的从容,本能的让自己轻松! 只见那带头的太监又道:“刚刚我已经说了,令狐小虾留下受死,闲杂人等速速离开,休要在此丢了性命!” 这简直就是一句废话。不等令狐小虾说话。肉馒头朝令狐小虾道:“他们让我走,我偏不走。不仅不走,我还要让你走!我倒要领教一下男妓女凭什么来降魔!”他声音有点大,显然也是同时为了说给围在周围的这群人听。 令狐小虾忍不住有点感动,忍不住想夸肉馒头一句。 “休想!”带头的太监一声怒叫,没能压住喉咙,声音便尖了几分。一群人举掌朝令狐小虾而来。 然而,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令狐小虾居然突然就不见了,举重若轻的不见了。发现他时,他已经在人群外,他故意哈哈笑了一声,引得那群宫女一声惊,纷纷拔剑刺去。 太监们想追上去,却被肉馒头给拦住了。他一手举掌,一手用食指数人头,一共是十三人!“你们一起上吧!”他道。 众太监哪里容得了有人这么嚣张。那可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 降魔掌和啪啪掌!一个名字是那么好听,一听就是惩恶扬善的好功夫!降了魔,便无魔。无魔,则太平!一个的名字却是那么怪异,啪啪是一种声音,两个手掌互相拍一拍,就会发出啪啪的声音。 然而,名字好听不代表威力强!名字难听也不代表威力弱! 肉馒头以一对十三,他的内心兴奋得很,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兴奋了! 与此同时,令狐小虾却根本没有动手。他就是躲,一边躲,一边在笑。 爱打女人胸脯 雨已经停了,雨后的夜,更黑,也更静。但是四周的四个方向上有四堆篝火,点亮了这小小的地方。啪啪掌和降魔掌发出的声响打破了这难得的静! 肉馒头精神抖擞,每走一步,每出一掌,都稳如一块磐石。太监们的降魔掌虽然也依靠掌力雄厚,但十几个人打同样的掌法,即便是雄厚的,多了也就显得有些花哨。 已经有两个太监不自量力的与肉馒头掌对掌,被震得寸骨断裂。所以,他们不得不接龙似的接到了一起,十三个人站成一列,其中十二个人把所有的内力积蓄到第一个人的掌上。 而肉馒头只有一人!他依然如磐石站着。脸上毫无表情。 现在,篝火的光在他们的脸上、身上游动。 令狐小虾也依然在这些宫女的剑光中,轻轻松松地躲闪。他比刚才笑得更乐了。“我就说,你们从一开始就错了,你们应该让令狐小虾走,让和令狐小虾无关的人留下,那么,或许我这位朋友反而就要走了。” 大家都听到了他的话,但是没有人理他,因为太监们已经把所有的力量都专注在和肉馒头的对掌上,他们现在就连张一张嘴巴说一句话的力气都不敢浪费。眼前这个胖子的实力终于让他们知道,江湖也有能人,终于让他们想起接到任务时收到的提醒——令狐小虾不是泛泛之辈。 宫女们也没有说话,她们实在是太恼怒,令狐小虾越是轻松的样子,越显得她们没用,她们实在很想用剑把令狐小虾的嘴巴给塞住。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令狐小虾根本不还手,为了不还手,还刻意把双手藏在背后。她们当然也被提醒过——令狐小虾不是泛泛之辈。 不是泛泛之辈,自也不会有泛泛之辈的朋友。正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没有人理令狐小虾,令狐小虾不太满意,又道:“我听说,宫里的太监也会化妆,会在脸上凃些脂粉,这样他们的脸皮看上去会更加白一些,当然了,也更加厚一些。”说完,他又忍不住哈哈哈笑起来,他由衷地觉得自己的口才似乎也不错。 太监们还是没有说话,但是牙齿发出咯咯声响,也不知道是用力所致,还是被令狐小虾说得心恨难忍。 那带头的宫女倒是说话了,提醒道:“各位公公,莫要受他影响,他是想让你们分散注意力,从而分散内力!” 那些公公们当然知道。 令狐小虾的确是这么想的,他尽管相信肉馒头的实力,可对方毕竟有十三个人。他也可以上去帮忙,但那样的话肉馒头肯定会不高兴,因为他们三个好朋友之间,肉馒头是最注重自己脸面的一个。他还想说句什么。却突然那边肉馒头居然也笑了。 不久前,华山派的大门就是被这个家伙一掌拍坏的。 所以,这个时候如果还有一个人可以笑,那一定是肉馒头。笑完,他还说话了,他只说了一个字:“臭!” 谁能想到他会说这么一个字。 “臭?”令狐小虾奇怪地问。问完,朝着空气中闻。还刻意用上身法,穿进那群宫女中间,在剑光中来个来去,又道:“哪里臭了,我只闻到了香!” 这一群宫女,毕竟也都是女子,有几个居然忍不住也想笑。她们这次领了任务出来,一方面是要完成任务,同时自也想着要轻松一番,因此,都给自己涂了粉,化了妆,不香才怪。 香是要给人闻的,香也是要引人赞扬的,如果无人欣赏,那无疑是失败的。 “你这个贱人!”肉馒头骂。 “啊!你需要我帮忙的话,赶紧说!”令狐小虾说。 肉馒头当然不需要帮忙。只见他挺挺胸脯,屁股有些下沉,突然喝一声,双掌推了出去。 十三个太监居然一起被推了出去,三五个一堆,叠在了一起。个个脸色惨白,头冒粗汗,犹如从鬼门关逃回来! 有一个公公还哭了起来,翘着兰花指指着肉馒头道:“他,他居然骂我们臭!” 这画面实在辣眼睛,一双练过降魔掌粗糙的手摆出了这样一个姿势。 他说的话也实在辣耳朵,他被打得躺在地上,脑子里想的不是怎么打回去,而是抱怨对方说自己臭! 肉馒头舒了口气,同时还放了个屁!平息了一下气息,连忙往令狐小虾来,边走边道:“这群死太监,怕是起码有一年没有洗过澡了!”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臭!”令狐小虾恍然。 “不然,还是什么臭?” 令狐小虾只有笑。道:“可能是屁臭!” 肉馒头白了令狐小虾一眼,道:“你的嘴巴也臭,你难道不该说一句谢我的话?” 令狐小虾道:“谢谢!” 肉馒头满意地点点头。道:“你和这些女子倒是打得很快乐!” 令狐小虾的确有些快乐! “你起码该问她们几个问题!”肉馒头说。 令狐小虾抓了抓头皮,道:“我问,她们却也不一定愿意回答,不如你问。” 肉馒头不是令狐小虾,他当然要问,他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宫女冲上去,连出三掌,第一掌朝其脸面乃一个虚招,第二掌朝其下盘,又是虚招,第三掌朝其胸口,却是实招。三掌只在瞬间,宫女若非有一点武功底子,恐怕连对方的掌路都分不清,可是,最后胸口还是挨了一掌。 不过这一掌并不重,并没有打伤她! 其她人见状,便没有一个再敢上来。 令狐小虾只是叹气摇头。 肉馒头满意地看看自己的手,道:“我问你们三个问题,若不回答,下场就和刚才这位一样!” 宫女们只好应允。 “第一,为什么你们知道我们会到这里来?” 那带头的宫女道:“很简单,因为你们的船已经走了,你们想离开那地方,就必须经过这里,只是想不到来得比想象中快!” “第二,为什么你们都用同一种武功?” 这个问题,令狐小虾倒也很好奇。 宫女道:“宫中收藏了不知多少武功秘籍,近几年,杨公公让我们习武强身,特别是防范有人来犯,人人习武,草木皆兵!” 令狐小虾又想起了四大邪神,她们四个也分别会一门武功,也说是在宫中所学,那么定是不假。 肉馒头又道:“最后一个问题,之前已经问过了,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这个问题令狐小虾是问过了。但是,令狐小虾没有问到底。 宫女道:“是谁派我们来的重要吗?” “快回答!” 宫女道:“我们回答了,要放我们走!” 肉馒头道:“是你们不想走,不是我和他不放你们走!” 宫女道:“是一个姑娘。” 跟着公子寻花 “是一个矮矮的姑娘?”肉馒头问。 宫女点点头。 “是一个眼睛会笑的姑娘?”令狐小虾问。 宫女们又点点头。 这个姑娘是谁,已经不用再问下去了。令狐小虾和肉馒头都叹气。但是马上令狐小虾却又笑了。 同样是问一个人,普通人眼里灵清就是个矮矮的姑娘,但是在令狐小虾眼里,却是个眼睛会笑的姑娘,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宫女和太监们见到二人不再问下去,情知留下并无好处,便寻机走了。 看着他们走了。肉馒头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令狐小虾的脸上还挂着笑意,道:“看来,他们已经到了京城了。已经当了官了,想必也已经见到杨公公了!” 肉馒头点点头。“这很好笑吗?” 令狐小虾道:“他们派杀手来杀我!” “你应该哭才对!” 令狐小虾却道:“但是,杀手并不强!” “杀手的确不强,但是自信心却很强,那十几个太监,除了身上臭烘烘的,实在搞不懂他们凭什么这么狂妄!”肉馒头满脸嫌弃。 令狐小虾道:“张立群和灵清最起码是知道我们的实力的,却还是只派了这么几个弱弱的人来,那起码说明她没想真的杀我!” “所以,你笑了。你是觉得灵清不是真的想杀你!” 令狐小虾又点点头。道:“那起码比她真的要杀我好一些!” 肉馒头不知道说什么,他忍不住从上到下看了令狐小虾一眼。 令狐小虾也不说话了。 有的时候朋友之间,也是有不同的价值观的。尤其是面对女人的时候,令狐小虾喜欢调侃,但肉馒头呢? 此时,令狐小虾也从上到下地看了肉馒头一眼,最后落到他那只打女人胸脯的手上。 继而,二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毫无保留! 笑得笑不动了,令狐小虾才道:“他们既然已经到了,我们也该赶路了。” 二人当即离开了这个小渔村。遇人问路,倒也在中午时分赶到了一个小镇上。 小镇看上去很祥和,也很热闹。他们草草吃了一顿午饭,买了两件干净衣服换上,没有再多停留。尽管,经过了一家酒楼,楼上姑娘朝他们挥手邀请。 但是,赶路要紧。他们把身上的钱凑到一起,寻了一辆马车,快马加鞭赴京而去。 一路,再没有出现什么杀手!唯一和水路没有区别的是,他们依然能到处听到关于杨公公的事迹,这杨公公在老百姓的口中,简直就像一个神仙。 终于,到了。 京城当然与小镇不同,如果说小镇是一条小船,那京城则是一个巨轮。尚未进入繁华地段,便早已见人来人往,赶集的,归去的,摆摊的,闲逛的,随着令狐小虾二人一路进去,一路越来越热闹。 很快,他们有了一种迷失感,四通八达的大街,每一个方向都是人,都是店,每一个方向上似乎都有说不完的故事。 就算给他们二人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也逛不够这个地方。并且走着走着,会经过某某官员的府邸,一处比一处精致,一处比一处豪华,各家屋前都有专人在巡逻,看门,偶有机会看见谁家门内之气派,令狐小虾不由叹息,比起这些人,万枫山庄算什么?即便是连城帮、华山派、武当派又能算什么? 他,令狐小虾,更算什么? 但是,他还是得走!他总不可能突然在街上停下来,突然因为感慨自己的渺小而一头撞死。 人潮人海,花花世界,当然不会和他令狐小虾哪怕有一丝关系,毕竟,他只是个小虾似的人。但是,很多人却可以,比如杨公公,又或者那些当大官的,那些知名的文人墨客。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恼之。 就在令狐小虾想着这些不切实际的事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个公子哥,长得白白净净,穿得落落大方,骑在一匹黑马上,那黑马一看就是一匹名驹,价值不菲,想必就是人们口中的汗血宝马。然而,这马固然高贵,比起公子腰间别的那玉块,却又似乎逊色一些。公子哥的身后跟了几个随从,一看就是练家子。 他的马抬着头,缓缓地走。马蹄发出清脆的声响,似乎在告诉世人,它是一匹好马。 令狐小虾没有见过他,但是周边的百姓想必却是认识他。纷纷给他让道。于是,令狐小虾也识趣地靠边站。他竖起耳朵听旁人的聊天。得知此人姓杨,名叫杨鹤鹏,是杨公公的干儿子。 一听是杨公公的干儿子,令狐小虾立即起了兴趣,他们正要找杨公公,正在没有门路。便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一路跟,一路看着路人给这个杨鹤鹏夸赞,夸其一表人才、夸其少年英俊、夸其前程似锦,定有一日如大鹏扶摇直上九万里。 当然,也有人暗暗私语,有话其命好,有杨公公这样的干爹。有人却表示,杨公公虽然是太监,但未必是干净的,生个儿子也不一定。 他们跟了大概有半条街左右,才听得新的消息,说他们要去一个叫“湖上人间”的地方,那里有一对双胞胎花魁,一个叫云想,一个叫花想,昔日,这对姐妹花只卖艺不卖身,但今日,却要破例。 所以,不知道将有多少富家公子前往。 据传,湖上人间为了确保现场稳定,同时,把握好这一次商机,赚个盆满钵满,已经找来了近百高手维护现场秩序。其中一众高手便是来自逍遥会。 李白有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令狐小虾倒是知道这首诗,所以一听到这两个花魁的名字,忍不住有点兴奋。 肉馒头一看他的样子,就皱起了眉头。虽然,他知道令狐小虾是为了顺这根藤去找杨公公那个瓜,但是,他还是想骂令狐小虾一句。 就在他们二人小心翼翼地跟着的时候,那杨鹤鹏身后的三个随从突然停了下来。另有三人继续跟着杨鹤鹏往前走。 那三个随从转过身来,冷冷地扫视身后,最后落在令狐小虾和肉馒头身上。 其中一个随从道:“既然已经跟了一路了,速速报上名来,有何图谋?” 秀美湖上人间 三名随从个个体型魁梧、壮实,都穿着宽松的衣服,正因为衣服的宽松,便能发现衣服像挂在铜墙铁壁上,那是他们的骨架和肌肉。他们的脸和神情一样冰冷刚毅,显然是受过统一的训练。 他们拦在了令狐小虾和肉馒头面前。 令狐小虾有点懊恼,刚刚只顾着紧跟,忘记了压轻自己的脚步。以他的轻功,就算是夜闯华山,在众高手眼下飞檐走壁也不曾被发现,现在,在闹市之中,在这么多的脚步声中,居然没能躲过眼前三人。 不等令狐小虾说话,肉馒头道:“老子要去湖上人间!”说完,朝令狐小虾使了个眼色。 令狐小虾知道眼色的意思,是要他先走,这里交给自己。 三人中站在中间的那个沉声道:“我看你们鬼鬼祟祟跟在后面,是要对杨公子不利。速速报上名来。” “他叫菜包子!”这次,肉馒头还没说话,令狐小虾先回答了。 肉馒头变成了菜包子。说这话,令狐小虾自己都憋不住要笑。 “你又是谁?” “我?哈哈!”令狐小虾假笑。马上,他又开口:“不告诉你!” 谁能猜到他会这样回答。 “看来,你们是想死在这里!”随从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举起拳头,便冲了上来。 令狐小虾反应也快,朝肉馒头道:“勿要打草惊蛇!”说完,也举起拳头迎上去。他慢慢地走上去,像是没有吃饭。和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随从拳对拳撞了一拳。 看上去,实在平平无奇。但那出拳的随从包括旁边二人都惊讶。因为他们都学习螳螂拳,这所出的第一招乃是螳螂出洞,螳螂的臂膀坚硬而诡异,这一拳若是被对手挡住,倒也不能算很奇怪,可是被对方以拳对拳接住,那着实太过巧。好在对手完全接不起这一拳,身体应力而被打飞出去。 令狐小虾就像一只蚊子撞在螳螂臂上,被弹飞出去。他当然是故意。他飞得格外远,并且飞出去后就没有再落下,并且也没有了身影。 有一群百姓已凑在周边看热闹。他们都有些惊讶。有人甚至觉得这个令狐小虾就是个假人,用纸片做的假人。就算落下来也一定会摔成肉泥。 和令狐小虾对拳的随从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满眼不可思议。正要追上去看看究竟,却被这个叫菜包子的人拦在面前。 肉馒头知道令狐小虾已经追那杨公子去了。他也知道令狐小虾让自己勿要打草惊蛇的用意。他们刚刚来到这里,最好就是在暗处。可是,眼前的三个壮汉必须打发走。 他没有令狐小虾这样不可思议的轻功。他只有一双掌。 好在,令狐小虾已经去了。 “让开!”肉馒头说。 三个随从看着眼前这个胖乎乎的家伙,更加惊讶了。因为这本该是他们说的话。 “你想像刚刚这个不自量力的傻子,死在我们的拳下吗?” “想!”肉馒头回答。 “看来,他也是个傻子。” “不管是不是傻子,公公交代,这段时间里一定要注意行踪可疑的人,鬼鬼祟祟跟着杨公子一定有什么目的,抓他回去审问!” “对,抓回去审问,切要留着点力,不要把他打死了!” 三个人居然交流了起来。最后一句话却让王宝宝的脑路打开了。令狐小虾让自己不要打草惊蛇,那是怕他们回去告状,引起杨公公的注意,直接把他们杀了,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想到此处,他居然很高兴。 啪啪掌,本名余恨掌! 这几天,打的架似乎频繁起来了。 当很多事情都不能用商量来解决,牵涉的权和利都不能调和的时候,打架是唯一的出路,唯一的办法。 人与人之间,帮派与帮派之间,地方与地方之间,甚至国家和国家之间,都逃不开这个道理。肉馒头是人,拦在他面前的三个壮汉也是人。 他们都还没有经过商量或调和,那只能怪他们的性格如此。就像一座山上突然出现两只老虎,那么就必须有一只离开,没有什么好说的。 现在,连一向善良的肉馒头居然也起了杀心。 …… 那么,令狐小虾呢?他当然是瞅准了对方的拳路,故意对上去的,并且他快速地卸力,往空中而去,这种借力的办法,他已经用过很多次,每次都有奇效。到了空中后,他迎风翻身,用上余力,便往附近屋舍而去,继而,又快步赶上,这次,他不再试图打听什么,只一心跟着前方的杨公子。 再也没有人能够发现他。他也很快来到了湖上人间。 湖上人间,当然是在一片湖中间,就像一个小岛,袅在湖中央。湖中错落着莲花,漂浮着一个个圆盘状大荷叶,每过一段距离,又有一个石头小塔,颇有杭州西湖之状,不乏秀美、不乏仙气。湖上有水气,水气如烟,湖上人间是一个大阁楼,依稀烟波里。 唯一的那一条路,已经设了严密的防护,共有三层关卡在那里检验。第一层关卡是湖上人间自家的保镖,第二层关卡是官兵,第三层关卡则是逍遥会的人,令狐小虾远远地看见老胖子就在第三层关卡处检查每一位到访者。 杨公子从怀中拿出了一块金牌后,十分顺畅地进去了。有人拿的是银卡,也有人拿的是青铜卡。 令狐小虾当然什么都没有。他站在附近,看着一个个非富即贵的人,陆陆续续的上岛,既愁该怎么上去,又难免想着那叫云想和花想的双胞胎姐妹该有多么美丽! 能美过这美丽的湖?美丽的山水? 突然,他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自骂真是笨,难道不能游过去? 然而,这个想法很快又被他否定了。因为他突然又看到湖面上居然有尸体,那尸体有一半是白骨。另一半正在被一群鱼啃食!他听说过世上有一种吃人肉的鱼,不由后背发凉。立刻他又看见岸边有几个渔夫扛着麻袋,解开后,竟往湖里放毒蛇。有的细如筷子,有的粗如扁担。大小不一、五颜六色。 令狐小虾不仅后背凉,头皮都发麻了。 无上轻功渡湖 湖上人间有多美,这个湖就有多恐怖。令狐小虾是头一次看见。那显然都是人为的,因为大自然绝对不会这般“心狠手辣”。 这无疑也让他觉得有点可笑。这世上其实就有一些人,看上去无比美丽,实则是心如蛇蝎。 看着一个个不同的人凭借着不同种类的牌子进去,他有点急,但也不是特别的急,因为他还有一个搏一把的办法,得等到人员都入场后进行,那就是用轻功。 令狐小虾的轻功尽管已经到了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方,但他毕竟是个人,而不是一只鸟。大概等了个把时辰,终于该来的人都来了,终于那些把守的人也收场了。 令狐小虾又发现,虽然是有一条路通往湖上人间,可是到了路中间段,居然还有一座人工的桥,大概有二十多个壮汉分两边拉铁链,把桥给收了起来。 令狐小虾同时也注意到,肉馒头没有来。想必那几个随从并不太好对付,尤其是在人多眼杂恐露行踪的闹街。 现在,他的上岛了,他观察了湖上每个小塔之间的距离,每一个塔可以成为中间换力的主要支点,还有那些荷叶,或多或少也能承受一点力。如果湖上有风,最好是大风的话,他就有更多的把握。但是,湖面很平静。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跃了出去。 没有到第一个石塔,他就有点后悔了。因为那些荷叶看上去大得像个毯子,其实稍微碰一碰,就往下沉,好在第一个塔离岸并不远,而后面的塔则明显距离更长。他像只鸟般落在石塔上,压根不敢太停留,若被人发现,那就前功尽弃。 到第二个塔,已经有了前车之鉴,他没有再去向荷叶借力,而是运用自己独有的轻功在空中扭转身形调转内力,续了一段距离,在即将落水的时候,踩到了一具飘在湖上的尸体上。 第三个塔,并不难,因为令狐小虾发现湖上飘了一艘散架了的小木舟,大半沉在水里,露了一个舟尾,他本来也没想到去找个小舟划,但一想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多了一个换力的点,来到了第四个石塔。 现在,他已经彻底在湖中央,就像一只蜻蜓点在湖上,就算有人望向他,也不一定能发现石塔上有个人。再过一个塔,就可以到岛上了。可是这段距离却没有任何可借力的东西。同时,他发现一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那岛好像在动,动得很慢,再仔细看,所谓岛,根本不是岛,而是不知道哪位能工巧匠做出来的一艘岛状的大船。 令狐小虾的心跳得厉害。船在远离自己,再不去,距离将更远。他观察了一下湖面,是平静的。到中间不行的时候,他可以游泳。所以,他又跃了出去。 古诗有云,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傲齐飞。 此时,天空有一群水鸟飞过,有那么一瞬间,和令狐小虾是并列的。已经做好下水游泳的他再次后悔了。因为湖里竟然有几条鱼突然钻出水面,咬住了一只水鸟,拖到水里,瞬间连血水都不见,只剩几根毛飘上来。 令狐小虾简直想哭,他料想不到自己度过了这么多险关,最后竟然会死于一群鱼。说出去,任谁也不会信。自然也不会有任何人说出去,因为谁也不清楚他现在竟然飘在湖面上。 不过,他的运气还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风刮来,让他有了一瞬间的喘息。借风力略微调整身体,他脑子闪得迅速,也有狗急跳墙之意,他运起内力超水面打出两拳。 弱水三千! 那个时候的人是不知道反作力的,令狐小虾即将贴到水的身子竟又回到水面上,又几条鱼像适才捕鸟似的咬向他,纷纷落空,只有一条咬到了他的衣角,被他拳风带到,狠狠砸入水中,竟被同伴瞬间吃了。 又连连挥了两拳,他上船了。溅起的水花让他身上湿哒哒的。回头望岸,令狐小虾自己都不信,这么远的距离。他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水,也不知道是湖水,还是汗水。 湖上人间,是一个木质楼阁,通体泛金,金中有红,又有各种色彩在边角点缀,色彩搭配无不恰当好处,显得美而大气,大气又贵气。共有三层,每一层都像宝塔有塔檐,但除了塔檐,居然没有窗。现在,大门已紧闭。令狐小虾虽然已上来,却连里边一丝动静都感觉不到。好在,一片近似诡异之中,可让他思索一下。 正自他想去周围观察一下的时候,门却突然打开了。门内突然飞出了一个木箱子,那木箱子镶了金边,还带着一股沁鼻的香味,箱子掉到地上裂开,里面是一堆金灿灿的元宝。令狐小虾急欲躲避,却尽是光秃秃的,便踏足一跃,躲到了一层的塔檐上。附身往下探视。 一个骂骂咧咧的人被推了出来,他只是嘴上不满,却没敢有其它反抗的意思。 那是一个公子哥,除了长相有点油腻,穿着打扮尽显富贵,显然是个官宦子弟。 只听他道:“小爷今天金子虽然带不够多,却也不算少,连面都不让见,说吧,要多少钱,小爷这就回去拿……你们,你们这是待客之道?”说完,亮了一下放在腰间的金牌。 有一个推他出来的人,道:“这一次,非比寻常,李公子还是低调些为好,你没看见那些人吗?” 那公子姓李,他愣了一下,道:“看上去那些人也确实面生,真是可笑!” “男人嘛,哪个不好这一口!李公子,外面稍微冷静一下,稍后,我们便接你进去,进去之后,切不要再吵闹张扬,让我们不好做。” 李公子附身去捡落在地上的金元宝,道:“那姓朱的小子,明明身边有个女人,还跟老子争!” 没人回答他,只听得门被关上了。 那李公子站在外面,满脸的不服气,突然,他试着去推门,门却纹丝不动,又向四下里查看,一看就知道他想找找有没有别的进口。 令狐小虾早就看过。自是没有。 他又抬头往上望。这一望,把他吓得一下子软到地上,因为他看到了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故意只露一颗头。就仿似房檐长出了一颗头颅。令狐小虾还笑了笑。 “你,你,是谁?是人还是鬼?” 为何这位李公子会吓成这样,其实也是有原因的,他们这些金牌贵客都知晓湖上人间轻易是进不来的,偏有那些不信的人妄想跳过检查进来,最后都成了湖中的怨鬼!在李公子眼里,怨鬼实在不少。 令狐小虾跳了下去,没有多说一句话,在这李公子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就点住了他的穴道,又用力一提,将其提到了一层的房檐上。他早已心生一计,那就是把对方的衣服扒下来。 因为,刚刚他听到推他出来的人还会将他接进去。 美人献身引碟 很多时候,人是需要一个身份的,有了身份,即便这个人一无是处,他也会被捧得高高在上,捧成人人敬仰的英雄。 令狐小虾当然什么都没有,那么,他在别人眼里就更加一无是处!所以,他需要一个身份,拥有这个身份最快的办法就是拥有一套对应的衣服。 所以,他扒了李公子的衣服,穿到了自己身上。并且还扯得整整齐齐,看上去干干净净。等待了不久,门又开了。那两个把李公子推出来的人口里絮絮叨叨的。 一个道:“不知道李公子还在不在。” 另一个道:“不管怎么样,他是我们的金牌客人!” “李公子,李公子!”随着门被打开,他们喊。 李公子哪里还能发出声音。令狐小虾只是换上了对方的衣服,却没有改变容貌,他灵机一动,将那箱金元宝哗啦一撒,清了清喉咙道:“他们瞧不起爷,你俩倒不同,这是赏你们的。” 两开门得见元宝大喜,当即附身去捡,便在那一瞬间,令狐小虾留了句:“我进去了!”人便闪进了门内。 他简直有点佩服自己。只是有点可惜,他时常囊中羞涩,好不容易抢来那么多金子,居然这般浪费。 撞进令狐小虾眼帘的是一个大屏风,有两个人伸展手臂之宽,屏风上有龙有凤,精巧美观。与此同时,有一股花香味沁入鼻尖,有人在讨论什么。令狐小虾绕过拦在面前的屏风,又出现一道,画的是虫鸟异兽,又绕开一道还有一道,画的是山川湖泊,一共转了七个弯,才进到正厅。 眼前出现一群人,这一群人全是男人,并且他们围坐成一圈。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位置,也有不少人坐着或站着,想必是各自带来的随从小弟。这对令狐小虾来说是好事,他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他观察这里的布局,是一间很大的房间,装饰之美倒也不是重点,对他来说,反正都是没见过的。他只看到在房间的最右侧有一个楼梯,这个楼梯是上二楼的。 如果说一楼是房间的话,那么二楼就可能是房间了。那么三楼呢? 三楼是什么不重要。他立即又找寻那个跟丢的杨公子。 稍微扫视一下,他就看见了。因为对方坐在一个十分显眼的位置。他的旁边坐着的一个长相粗犷,脸上有不少坑坑洼洼的壮汉,但是他身穿一身昂贵的绸缎衣裳,套着一件精心制作的丝绸长袍,表面装饰着华丽的金丝线和绣花,衣襟处镶嵌着一颗珍贵的玉佩。他正在讲话。 “天底之下,美女也多,湖上人间,首屈一指,今日大家既然来了,就绝对不会让大家扫兴而归,花想和云想这对双胞胎姐妹,可以说是人间极品,今日,既然愿意接客,就一定是要接客的!” 这话一说,众人脸现喜色,有个道:“胡老板,尽管开价便是!” 有个道:“如果我们一人二人出不起,我们拼凑一起,今日也定要拿下一个!” 有个人拍了一下桌子,冷道:“我们杨公子愿意和别人分享任何东西,却绝对不会分享女人。” 令狐小虾朝拍桌子的声音望去,这个人十分眼熟,仔细一看,居然是襄阳城的官兵朱三。 看朱三敢在这样的场合拍桌子,显然已经不是之前的身份,但是他的话是为杨公子说的。杨公子微笑的点点头。 有个道:“我们当然各个都知道杨公子的身份,知道杨公子的威望,但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便是那皇帝也有他得不到的女人,难不成杨公子比皇帝还厉害?” 令狐小虾想笑,心想,这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即便所有的女人都愿意成为皇帝的女人,那皇帝又有这个命笑纳吗?当然没有! 朱三却道:“你错了,皇帝得不到的,我们杨公子也要得到!” “所以,你的意思是杨公子真的比皇帝厉害?” 朱三还想说什么,却看到杨公子使了个眼色,便住了嘴。 有个声音冷冷的道:“如今,杨公公的势力可谓如日中天,想必这天下早也已经没有皇帝什么事了!” 令狐小虾想起了自己一路过来所见所闻,似乎,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那声音接着道:“何况是一个女人呢?” 杨公子却只是笑着,等到众人讲好了,才道:“胡老板既然定了规矩,那就按规矩来,不管是比什么,大家全凭能耐!” 胡老板道:“正是,谁若是再像李公子那样,想凭几个金元宝就得我湖上人间之宝,那么,我只能将他赶出去了。”话完,他伸手往旁边的柱子上一捏,那实木的柱子竟然被抓出了五个手指印。他又道:“我胡七闯荡半身,开了这个湖上人间,虽然靠大家的照顾,却也离不开三点,一是这里的女色,个个国色天香,世间少有;二是信用第一,说话算话;三就是这一手吃饭的武艺!” 众人安静了下来。安静了许久,有个年轻的、脆脆的声音问道:“那么,到底要比什么?” 令狐小虾一看,这个人并不是坐在前边,而是和自己一样,在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他穿着一身道袍,上面绣有八卦图案。头上戴着一顶道冠,上有八卦图形,长得眉清目秀,说好话,脸上还挂着笑。 这人,令狐小虾也眼熟,正自想不起是何人的时候,突然看见他的旁边搁着一个大铁锤。原来是武当派三弟子顾晓,他的旁边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人,那人也笑眯眯的,是武当派二弟子李破军。 胡七道:“想不到武当派的弟子也对我湖上人间的美女有兴趣。” 顾晓道:“为什么不能有兴趣?而且兴趣还很大!”他望了望四周,又道:“都是男人,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赶紧说规矩吧!” 胡七看了看杨公子,杨公子点了点头。 胡七道:“规矩也很简单,云想和花想虽然是双胞胎姐妹,但一个喜欢钱,一个喜欢才,所以在场谁出的钱最多,那么云想就是谁的,而谁最有才,花想便是谁的!” 令狐小虾一愣,心想,完了,没自己的份了。 胡七却又道:“爱钱者,不仅仅是钱,也包括财,各类财产,宝物都可算。” “比如呢?”有人问。 “比如,如今在江湖上盛传的乌水托云剑、流石月明剑、玄铁镶金剑,也算之一!” 听到三把剑的名字,令狐小虾忍不住想笑,心想,看来自己没来错地方,或许还能有意外的收获! “那么才呢?” “所谓文才武略,不管是文才,还是武才,都可以。我知道各位的来路,也知道各位的底细,近日,尽可一展身手。” 令狐小虾有点兴奋,心想,那样的话,或许那个花想就是自己的了。 重金争夺美人 顾晓笑了出来。道:“这办法不错!” 杨公子看顾晓一眼,也笑道:“这办法真不错!” 在场所有人也纷纷表示,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信心。 等到大家都安静下来,胡七站起来,道:“既然大家都认同这个办法,那么闲话已不必再多说。”话完,他挥了挥手。 大厅的南墙,突然敞开一道门,谁也想不到这里会有一道门,门打开前,分明是一道完整的墙。 门内走出来两个女子,一个身着红色,青丝如瀑,额间点红蝶,肤白颚瘦显冰冷,手抱琵琶,唇角扬笑,微微露齿,勾起一个小弧。道:“我是花想!”另一个身着淡蓝,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葱指间一竖长笛,道:“我是云想!” 二人缓缓走来。所有人都几乎屏住了呼吸,包括令狐小虾。因为所有人都是男人,令狐小虾也是男人。 她们是一对双胞胎,长得也的确像,却完全感觉不到她们本身的像,感觉到的仅仅是美。事实上,就算是拿一件乞丐服给她们穿,也一定很美。 不过,在有些人的眼里,或许她们穿的什么已不重要,她们已然和没有穿没区别了。 令狐小虾呆呆望着眼前的两个女的,他在对比着哪个更好看,实在是很难对比,两个都很好看。傻子才会做选择,最好是他两个都要!他不由自主地抓起了头皮,这么真实的想法,没有半丝不好意思。 正在大家的目光都赤裸裸,火辣辣的浮想联翩的时候,胡七又挥了挥手,道:“现在,大家已经见到了云想与花想,那么竞争就正式开始了!” 二女随胡七的手势,从原门回去了! “首先,争的是云想。她爱钱。开始出价!”胡七说。 “我出五百两,黄金。”一位身着黄衣的公子喊道。 “我出八百两,黄金就不必多说了。”又有一个声音道。 令狐小虾简直在做梦似的,心想,自己活到现在都不曾见过这么多钱。 又有一个道:“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出一千两!” 一千两黄金,买一个红尘女子的初夜。令狐小虾想着自己要是有这么多钱,会不会也这么大手一挥就叫出去了。事实上,这个数字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此时,杨公子咳了一声,轻声道:“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见。以钱买卖实在是对世间宝物的不尊重。”话完,他望了一眼朱三,朱三意会,从身旁拿出一个精致的长盒,盒子打开,拿出了一把纸扇,纸扇展开,上面是一首诗,内容是李白的《将进酒》。 众人不明所以。因为看上去,这把扇子,还有书法,甚至比装扇子的盒子都不值,莫说千两黄金,就是十两都不值。 杨公子却缓缓接过扇子,道:“诸位可知将进酒?” 这么有名的诗,自然是有人知道的。 杨公子满意地点点头,道:“论书法,大唐最有名的莫过于张旭,然而张旭的字固然好看,却也仅仅是字好看而已,我这把扇子上的字虽然难看,却是写这首诗的本人所写!” “李白?李白!”所有人都惊呼。 “不仅如此,这把扇子也是李白本人所用过!你们觉得这把扇子值不值一千两黄金?”杨公子说。 所有人都沉默了,因为这种东西可以说是世上唯一一件,不仅稀世罕见,其收藏价值更高,若是能安好地留到后世,更无法估量其价值。 可是,突然有个人却哈哈笑了起来。笑声脆脆的。是顾晓。他站了起来道:“李白固然是大唐第一诗人,他留给世人的东西固然也不可估价,可是,李白已经驾鹤回天上去了,你说这扇子是他用过的,谁来证明呢?” 大家纷纷望向这位武当弟子。他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便有人跟着道:“正是,谁来证明呢?那我要说我这把扇子是秦始皇用过的!”说完,他顺手把放在桌上的扇子展开。 那固然也是一把好扇子,但显然,他只是在扯淡。 就算李白自己跳出来说这把扇子就是他用过的,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人信的。杨公子却还是笑着,道:“这不难,我也不用你们信,胡七是湖上人间的老板,只要他认就可以!” 朱三把扇子拿到胡七面前。 胡七显然就是个粗人,却是个精明的人,道:“杨公子是杨公公的干儿子,又怎会作假呢?就算是假的,别人不认,我胡七认!” 杨公子满意地点头。 但胡七又道:“当然,就算是这样的宝物,也终究有个价,刚刚已经有人出到一千两,那么,我斗胆的估算一下,这把扇子值一千五百两!大家可以继续出价!” “那行,我出这个!胡老板也给估估它值多少!”说话的是站在顾晓旁边的李破军!他虽然年纪不大,但身型高大,声音沉沉的。从腰间亮出了一把长剑。 一把很不起眼的剑,剑鞘乌黑,甚至还有点脏。他拔出了剑,剑出鞘的很安静,但出了鞘后,居然发出嗡的一声,是划破空气的声音。 众人的目光比之刚才看见朱三拿出的扇子更加惊讶。包括胡七在内。 胡七皱了皱眉头,继而又挂起满满笑容,道:“这把应该就是一直由武当掌门张无求所用的流石月明剑!江湖三把奇剑之一!” “你倒也识货!”李破军道。这口气一点都不客气,在江湖人眼里,那些商人、官员,都是他们所瞧不起的。 胡七却不生气,道:“今日到湖上人间来的人,有哪个不知道流石月明剑,有哪个不知道乌水托云剑、玄铁镶金剑?” 李破军不由有些奇怪,问道:“人人都知道?” 胡七干笑两声,道:“人人知道!因为人人都想要这三把剑!” “连你们官府的人也想?”李破军又问。 “想,当然想,因为这里的人比你们江湖上的人更想长生不老!”胡七说。 “长生不老?”李破军更加奇怪了。 不仅是他,令狐小虾也很奇怪! 胡七见他的样子,知道他根本就不知道官员们为求长生,已经把目光聚焦到雪炎的神石上。便也不再说下去。急道:“这把剑自然要更加值钱!如果李少侠愿意以此剑换云想的话,那也是云想的福分!” 李破军看了看剑,又看着四周的每一个人,道:“大家这就不争了?” “当然有人不同意”。朱三回答道。“扇子可以是假的,剑难到不可以是假的吗?” 李破军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一掌往旁边的柱子拍去,道:“难到,我会骗你们?”他这一拍,声音很沉,但是,大家甚至感觉到地面有那么一点抖动。 谁能想到武当弟子的实力这么惊人,这内力和胡七相比,不知孰高孰低! 朱三还想说什么,却被杨公子叫住。 杨公子还在笑着。道:“武当弟子,怎会骗人呢?这把剑一直伴随武当掌门张无求,如今张掌门已经仙逝,作为弟子,拿师父的剑作假,就是对师门的不敬!这种事,作为武当二弟子是定然不会做的!” 仙子为谁解衣 李破军不屑地笑笑,他本来人就高,现在抬着下巴,高出了高傲的样子。 “这把剑当然是真的!不信的人,尽管来验证!”他说。 “剑是真是假如何验证?我们这里的人只会用剑,却没有会鉴定的!”有人道。 李破军道:“本来也不需要你们懂剑,只消你们的人头!” 正在大家都有些不满,窃窃私语的时候,朱三道:“剑一定是真的,因为杨公子已经认定他是真的!” 众人安静了下来。在令狐小虾看来,这些人显然都是有身份和名望的,起码是有钱的,但是他们明显要给杨公子面子。 李破军淡淡回道:“本来就是真的!” 朱三不理李破军,而是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胡七。 胡七笑道:“既然如此,那么,还有谁出价比这位武当的顾少侠更高的?” 众人又一番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敢叫价。 令狐小虾的心里可痒了,就像装了一只活蹦乱跳的猴子,他忍不住像猴子一样抓自己的脑瓜,忍不住后悔为什么不把那把乌水托云剑留在身边,甚至如果他愿意,玄铁镶金剑也不是得不到。如果那两把剑在自己的手里,那现在就可以赢得眼前的竞价。 可是,他没有。他只有两个空落落的口袋,好像左边的口袋里还剩那么一点小碎银。 果然,有人道:“能够和流石月明剑相媲美的只有华山的乌水托云剑和连城帮的玄铁镶金剑,但是,那两把剑在江湖,我们又如何能得到?就算是拿皇帝赐的尚方宝剑,在长生不老面前,那也黯然失色。” 他说的没有错。如果有人不同意,那一定会反驳,可是全场一片安静。 胡七等了许久,见还是没有人有反应。便朝顾晓道:“那么顾少侠是要用这把剑来换云想的初夜?” 顾晓却嘿嘿一笑道:“错了,不是我,是我师兄!” 李破军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但是脸却有那么一点点红。他不禁朝那扇暗门望了一眼。 令狐小虾也忍不住望一眼,心里一百个不是滋味。 胡七一点都不惊讶,道:“流石月明剑虽然好,我湖上人间的花魁却也值这个价。那么,请这位李少侠进去吧。” 这话一说,那扇暗门自己开了,门内是幽幽的光,淡淡的香,除此之外,就是一条通道。 李破军持着剑,脸上掩藏不住的有些自满,却尽量藏起来,他挺着胸脯,大步的往门内走去。 待门要关上的刹那,他回头朝厅内望一眼,最终和顾晓对视,但过程中,似乎在令狐小虾处停顿了一下。 想必是令狐小虾的错觉。令狐小虾只有叹气。憋在肚中的叹着,叹了一口又一口。 直到有人问:“那么花想呢?” “赶紧,进行第二轮。” “是,是,第二轮!” 名花之一已有主,剩下的第二朵便已是唯一,自然,大家得到的欲望更加强烈。乱声之中,令狐小虾也跟着起哄了两句。 胡七道:“花想爱才,大家请现才!” 话音落,一个青年公子站了起来,文质彬彬地道:“我献诗一首,既是竞争,也是抛砖引玉。诗名湖上人间。” 令狐小虾看那人的样子,长得挺白净,有些文弱,甚至像个女人,不想,这种娘娘腔长相的人竟然也好这口。但一想又觉也正常,总不至于让他跟那钱福来一样喜欢男人吧!只洗耳恭听他作的诗。 “湖映百花胜彩霞,上抚红袖下自香,人生若有遗憾事,间或相遇不相识。”年轻公子娓娓吟来。他怕人听不懂,便立即补充道:“首句湖映百花胜彩霞,是对这湖上人间的赞美,湖美花美胜过天边的彩霞,花自然不是普通的花,而是女人花!” 这马屁拍得好。胡七在一旁给了他鼓掌。但也有人一脸不屑。 公子又道:“上抚红袖下自香,是指这里的每位姑娘都是红袖,当然,红袖褪下,也自香,其中之意,懂得自懂。”说完,他笑了起来。“这叫女人香!”他说。 众人也有跟着笑的。但还是有人不屑。 “人生若有遗憾事,此句是对人生的感慨,每个人都有遗憾事,但我想最遗憾的莫过于遇到的喜欢的人,有缘无分。这个喜欢的人无疑就是我们湖上人间的花想姑娘!”公子一口气解释完。 令狐小虾虽然听着别扭,但不得不承认,想给对方竖起大拇指。 胡七鼓起掌来,一旁杨公子等人也在鼓掌。掌声过后,胡七道:“承蒙对湖上人间的偏爱,今日就算花想姑娘最终花落谁家,湖上人间以后也会去寻找更优质的姑娘来回馈大家!” 此时,有一个明显上了年纪,已经满脸皱纹、驮着背的老头道:“论作诗,老头子也会几句。便也同样用你的诗名——湖上人间!” 令狐小虾内心暗骂,怎么这样的老头都还想着这门事,看他的年纪,做花想的爷爷都差不多了,他要是成功,那可真是糟蹋了一朵鲜花。 “天上瑶池殿,地下花丛间,仙子解仙衣,云雨久缠绵!” 除了令狐小虾还没有太听懂这首诗的意思外,其他人等已然都懂,较之刚才那年轻白面公子,这老头的诗显然凝练老辣,不乏男人本色,那色,自然是好色的色了。 只听有人道:“年纪这么大了,固然是仙子解衣,我看他也不能久缠绵吧!” 也有人直接喷道:“他奶奶的,这分明就是一首淫诗。” 老头挺了挺驮着的背,提了提嗓门道:“年纪大了,难道就不是男人了吗?年纪大了就不配有女人吗?” 众人不能反驳,年纪大的男人当然也是男人,只要是男人,就有对女人的渴望。除非这个男人是个变态。 令狐小虾忍不住想笑,他一看到这样的场景,看到奇怪的男人就会想起钱福来,想起钱福来,他就想笑。 此时,朱三又站了出来,道:“我家杨公子虽然算不上什么文人豪客,却也文采出众,诸位不妨聆听几句。” 一说杨公子,众人又都没了声响。 有些人是为了女人而来,有些人本来就是来凑热闹的。 只见杨公子站了起来,客客气气的笑笑,玉树临风。他闭起眼想了想,缓道:“一女二女三四女,五女六女七八女,九女十女再多女,花想面前全衬陪。” 念完,他得意的望着大家。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他,令狐小虾也是,这首他听得懂,他现在心中蹦出了两个字:“我呸!” 然后,立即整个厅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久久不息! 大家都是男人 “好诗!”有人边鼓掌边喝彩。 “好诗,的确好诗!惊艳全场的好诗!我今天才知道大道至简,诗亦如是,唯有这样精简,却又令人浮想的的诗,才配得上湖上人间的一等角色——花想。”朱三说。 令狐小虾不禁直摇头,这朱三当真是在任何人的麾下,都能展现出不一样的能耐,他不仅能博得王宝宝和王贝贝的赏识,也曾和自己有那么几丝交集,在每件事中,都能掌握到关键,真是不可小觑。但愿他辉煌腾达,自己可千万要远离这种人! 看情形,已经没有人再站出来一较高下了。毕竟杨公子刚刚在争云想的时候已经失利了,现在就算谁有真本事,也不会再出来让杨公子难堪,女人再美,只是女人,得罪了杨公子就等于得罪杨公公,那么就是身家性命的事了。 大家都等着胡七宣布花想的的主。 然而,胡七却还在观察着场上每一个人,并没有宣布的意思。直到,朱三的眼色有些冷的望向他的时候,他才欲张嘴,却被那个脆脆的声音抢先了。又是武当的顾晓。 顾晓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胡老板说过,文才是才,武才也是才!哎……我写诗不行,但是自认为武功还行。”说吧,他也从位置上站起身来,随手抓过了放在旁边的大铁锤。 那铁锤拖着地面都发出沉沉的闷响,被这一锤锤中,即便是一头牛不死也残。 “怎么样,我自己秀一手呢?还是哪位也想秀秀武才的,和我一较高下!”顾晓笑眯眯地问着。 没有人应声。恐怕谁都被他这个铁锤给吓到了。 朱三不满地道:“武当派乃是修真的门派,却是这般好美色吗?” 顾晓道:“和尚还有吃肉喝酒的,我武当弟子就不可亲近美色?难道,我武当弟子就不是男人?” 朱三笑笑,道:“确也对,传闻武当掌门张无求和门下一名姓庄的女弟子也有不可描述的关系,其弟子有样学样也是正常得很!” 顾晓却不以为意,完全没有生气。道:“武当掌门也是男人!” 这话很简单,但是简单的话往往最简明。 “所以,你是非要争一争了?”朱三问。 顾晓点了点头,提起了铁锤,在手中晃着,就好像拿了个玩具。脸上还是轻松地笑着。 “真是不要脸!”有人暗搓搓地骂一句。显然,这话是在帮杨公子。立即有人跟着也骂起来,“真是不要脸,丢武当的脸!” 顾晓还是没生气,还是笑眯眯的道:“我只是按游戏规则来,再说了,要论不要脸,我想至少在这个地方,我和我师兄比起你们这帮人都更要脸!” “要脸的人就该懂得见好就收,就该懂得适可而止,该懂得……” “该懂得拍马屁是不?”确实,不少人都在拍马屁。被顾晓打断,全场又有点安静,关键让人尴尬。 人的地位原本就是被捧、拥护出来的,如果没有去做,那这个人和普通人是没有任何区别的。所以,这个时候,杨公子能把顾晓怎么样呢? 还是朱三最懂察言观色,道:“顾少侠自认为比大家都要脸,却始终争相难看,也不知从何说起?” 令狐小虾也觉得这师兄弟二人还真有点过分了,这么多人在,难不成两个美女全给他们捞去?但转念一想,他二人肯定是带着什么目的来的,就好像自己,谁都猜不到自己正混在此处。 可是,顾晓却还是笑,他想了想,道:“至少有一点比你们好,我和我师兄,起码也都还保留着初夜!和那两个姑娘正好般配!” 谁都不会想到,这个家伙会说这样的话,但是却好像不得不让他们相信,并且好像还很合理! 顾晓接着道:“这个理由足够吗?” 理由当然是很荒唐的理由,大家当然都不会认同。关键所有人在意的是他的铁锤。 见没有人有反应,顾晓朝那暗门走去,道:“那么,开门吧!” 门当然不会开。令狐小虾观察每一个人,他突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这种感觉或许是怒气,但更可能是杀气。他突然觉得在场的人中,好像潜藏着一群不知名的高手。这些人也都装成了非富即贵的样子,每个人都像,每个人又都不像。他的心不由开始紧张起来。 见还是没有人有反应。顾晓提醒道:“胡老板,这是你该做的事!” 胡七当然也不理会他,却也只是笑着。 顾晓道:“那好吧。”“吧”字刚落音,他已经举起了锤子。他的人微微后仰,锤子朝门砸去。 一锤定乾坤! 没有人是这样蛮横的。令狐小虾见识过这一锤的威力,曾在武当山上显威风,其威力不逊武当大弟子宋有病的一剑日出。 然而,这一锤下去,门却只震动了一下,仅仅震动了一下后,没有别的任何损伤。 所有人都震惊了。令狐小虾更是满眼不信,门是木门,木门怎么可能这么结实。他立即警觉地环顾一下四周,这门都这么结实的话,那眼下自己,还有这么多人不就像在一个铁笼中吗? 他方才想起到来之时,在外面观察到这房子像个三层的塔,连窗都没有。本以为是为了保护那些风流快活的男人们的隐私,现在看来,未必如是! 他又把目光望向了那杨公子,他是追着这个家伙来的,从刚刚的两次争夺中,可以判断此人只是平庸之辈。那么,万一这里有什么阴谋的话,难不成就是这位胡老板?他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越想越觉得仅仅是在这个厅内就隐藏了不少危险人物,那么二层、三层,还有这道暗门之内是什么?湖上人间如果不是个怪异危险的地方的话,湖里就不会有死人,有吃人的鱼,有毒蛇! 他不由做了个深呼吸,又长长的叹出。又想:那又如何呢?人在江湖,笑而处之。 顾晓当然比令狐小虾还惊讶,他这一锤,能把武当山上的石头砸成石子,眼下居然砸不烂一扇门。他站在门口,现在,他无比的尴尬。他本来已经很有信心的去找花想,和他师兄会和,去完成他们预定的后面的事,可现在……不过,他的反应也快。朝胡七道:“湖上人间,果然是世间一绝,不仅美色绝,设计也绝。但是,胡老板,这样的待客之道却不该!” 胡七哈哈一笑。道:“湖上人间,在京城立足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能够生存下来,自然有独到之处,其中奥妙和艰难也非你等懂的,但这些也不必说。总之,顾少侠如果想硬来,那还是安分的坐着吧!” 顾晓本来想硬气的说句什么,还是收了回去。他摊了摊手道:“但问题是,没有人愿意和我比武。” 胡七道:“比武的人自然是有的,可问题出在,顾少侠是武才,杨公子以及另外几位是文才,这文武之间怎么比呢?” 顾晓道:“这简单,让那花想姑娘自己选!” 胡七道:“就算是比,却也轮不到顾少侠你!” “哦?难道有人愿意和我比武?”顾晓又晃起了手中的大铁锤。 胡七道:“有,当然有!” “谁?” 胡七抬起头,眼露一丝光芒,道:“我!” “你?哈哈,你?!”顾晓不可思议地问。 全场立即也哄闹起来。是任何人,也不可能是胡七自己! 胡七又道:“我!” “你?你要自己做自己的生意?自己是实行自己定的规矩?”顾晓问。 “是!”胡七说。他提高了嗓音又道:“我虽然是这里的老板,却也有权力喜欢自己找来的姑娘!并且……” “并且什么?” “并且,我也是个男人!” 顾晓不知道说什么! 令狐小虾心想,世人都觉得每个妓院的姑娘肯定会免费给自己的老板服务,或许,那只是世人的看法罢了! 红颜属于老板 世人的看法终究是有所依据,但往往掺杂了个人的意淫,那要是这么说,天底下人人不都想做老板吗?天底下人人不都想做人上人了吗? 还真是!不管是过去、未来,都是!他们往往都在隐秘的角落。越是道貌岸然者,越可能干着这样的勾当,因为道貌岸然者一定是有了一定的身份和地位的,否则他们没有资本去道貌岸然,也没有必要去道貌岸然。 所以说,自古红颜多薄命!终究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胡七当然是个老板,并且是一个在杨公子面前也没有卑躬屈膝的老板!花想当然属于他管,花想当然也是个红颜!可是现在,胡七却要和顾晓争花想。 这一方面是让人匪夷所思,另一方面却也更加能证明花想是个处女。 胡七缓缓的走出来,走到了顾晓面前。道:“顾少侠要比武论才,那就比一比吧!” 顾晓上下打量了一眼胡七,一改原本客客气气笑嘻嘻的样子,声音也不再脆脆的,道:“请!” 胡七却还是道:“今日,我们是比试,不是搏命,况且此处人多地小,也不是大展身手的地方,我们一招定输赢!” 顾晓冷笑,看了看胡七的手。道:“好!” 二人各自后退一步,只见顾晓的铁锤举了起来,举过了头顶,人又微微后仰,便如农民锄地,锄将落地,这是一种返璞归真的蓄力方式。武当属道家,追求的正是这样的机理。 令狐小虾见过这一锤,样子看上去难看,其实威力巨大。这顾晓刚才一锤打门失利,虽说可能没有用尽全力,但这个脸面他一定是要驳回来的。所以,这一锤,他一定允许自己失败。 胡七却只是看着铁锤,一动都没有动。他的掌在发抖。那不是惊吓的发抖,而是全身的内力已经聚在掌上。垂直下落的瞬间,他迎了上去。 垂直没能落地,却硬生生的锤在他的掌上。 所有人都一声惊呼!为两边的实力惊呼! 令狐小虾想不到这个胡七居然能凭单掌硬接这一锤,着实让他刮目相看。他一直觉得这个场子里有杀气,却并不像来自胡七。他又仔细观察每一个人,有人甚至快要躲到桌子下面去,各个贪生怕死的样子。想必是自己神经紧张,错误地判断了。他不由又觉得这胡七实在是蠢,他的掌力这么雄厚,既是去接对方的锤子,就不能往下一些,接在那个锤柄上呢? 锤子当然是靠锤柄催动的,接住了锤柄,锤子的威力再大,也只能停在空中! 令狐小虾的判断当然是对的,可是,这世上有几个令狐小虾呢? 只有一个! 现在,那两个人都在雕像定住了,因为,他们约定了一招定胜负,所以,一招过后就不能出第二招。他们的面色都不太好看,他们一定都想不到对方居然这么强。 好在一招还没有结束,只要定在那里,就可以比拼内力。 只不过,他们的内力也相当,故而,一时便难分胜负,二人愤怒和惊讶的脸上已经不停沁出汗水,可是,看的人不一会就开始觉得烦,觉得枯燥。 终于,朱三劝道:“比武本就一个比字,二位既然旗鼓相当,就该停下来,免得互相不利。” 当然没有人理他,比拼内力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动,莫说张嘴,就是动一根毛发都有影响。 朱三又道:“难道二位非要争个你死我活?你们这样,到最后只有两败俱伤!” 他这是讲废话,在这个时候讲这样的话,等同于是在刺激他们。 令狐小虾心想,那武当弟子质地不错,此番和他师兄前来,想必是有什么目的的?且不管他目的是什么,自己该想个办法帮他一帮。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惨叫,这声音似乎很突然、很惊恐,又很痛苦。声音是从刚才的暗门传出来的。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令狐小虾也听到了。他当然分辨得出这声音,是顾晓的师兄李破军。心想,糟了! 顾晓当然也听到了,一分神,内力稍散,被胡七掌力往前一推,锤子带人一起往后翻去,锤子掉在一旁,人仍旧实实地往后滚,一直滚到了令狐小虾的桌前。 令狐小虾反应倒也快,故意“啊呀”一声,急道:“你,你可别讹上我!” 他们两个打架,与旁人本就八竿子打不着,令狐小虾的反应难免过大。实则却恰当好处!因为这么多人的视线定然会跟着顾晓而来,难免会看见令狐小虾冒充的李公子。 令狐小虾这样一叫,顺势往桌底躲,身子一俯,就看不清脸面了。他伸手推了一把顾晓,才让他停下。 这让顾晓十分惊讶,须知刚才这一推的力量,非得让顾晓撞到墙,撞出内伤不可。这一推,推得很有力,又很柔软,就好像一个从高空坠落的人落在一张充满弹性的网上。顾晓看了看这个公子哥打扮的人,脸面十分熟悉,顿时,脸上更是惊讶。 令狐小虾发现对方认出了自己,使劲眨眼。慌大喊道:“你可别赖上我李公子,我,我已经没有金子了。” 顾晓皱起眉头,他根本不关心令狐小虾,只是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他。尽管有谢他暗中帮忙之意,却更关心师兄李破军。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朝暗门喊道:“师兄,师兄!” 门内已无声响。 顾晓怒而转向胡七道:“胡老板,这是怎么回事?” 胡七想不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能这样轻松的化解了自己的掌力,这要是没有限制一招的话,自己非败给他不可,可刚才那一声惨叫却也真的奇怪。他在湖上人间这么久,见过的奇葩多的是,云雨间,哭的、闹的、笑的、喊的,各种各样的都有,但没听到过这种声音。 这声音,最大的可能是他受到了偷袭,并且完全无意间的。难道是云想? 女人若是想杀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无疑就是在床上! 可是,云想花想二女,他知根知底,三年前,来京城投靠亲戚,但亲戚却没有认她们,只好一时流落街头卖艺。胡七发现她们虽然脏兮兮的,实则质地非凡,便与她们协商,领了回来,加以培养,这过了三年,亭亭玉立,如雨后花蕊初次绽放,言不尽的国色天香。这一次,虽然说他们另有所谋,但是,这两个姑娘却绝对只是普通的姑娘。 被女人咬一口 胡七有那么一丝慌,他不由望了一眼朱三,又望向那杨公子。 杨公子叹了口气,道:“你看我做什么,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顾晓知道问不出什么缘由来,与其问,不如自己去一探究竟。他捡起了锤子又往那暗门走去,这一次,他非要使出全力砸开门不可。 可是,他刚要举起锤子的时候,门却打开了。花想带着浅笑,迎面撞上顾晓,也不惊讶,只是淡淡一笑,软绵绵的道:“感谢顾少侠的青睐,我都看在眼里,规矩是我们胡老板定的,规矩是不能破的,如果规矩可以为顾少侠破一次的话,那么也可以为别人破。可是,可是,我只有一次初夜,是,是不可能有第二次的!”她说这些话,也不脸红,若非在湖上人间这样的地方常年和男人交往,常年在男人间游走,是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的。她笑了笑,稍微靠近顾晓一些,道:“如果,规矩是花想我自己定的,那么,为顾少侠这样的人破了,也就破了!” 顾晓原本满脸的怒气,被这样短短的几句话和温柔的语气瞬间退完,不仅如此,他的脸还红了。他的身子就像被施了魔法,往旁边一站,任由花想走入大厅。方才想起什么,问道:“我师兄,师兄他怎么了!”他居然连说话都有那么一点不利索。 花想咯咯地笑,道:“你师兄,现在正在温柔乡里呢!” “胡说,刚刚那声惨叫是怎么回事?”顾晓问。“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花想轻叹道:“能有什么,或许,或许他被我姐姐咬了一口!” 这话说出,顾晓有些蒙圈,但其他的男人们都笑了。有人不由怨道:“那小子毕竟还年轻,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男人被女人咬,本来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顾晓怒道:“我师兄是来图乐的,不是来被咬的!湖上人间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他尽量提高嗓门,可话却说得很没中气,他好像意识到这个“咬”字可能暗含了什么别的意思! 果然,众人笑得更加欢了。 “你们,你们!”顾晓的脸更红了,红得就像个苹果。他在武当山上,不仅是武当七弟子之一,更也承担了重要事务,本来,他的智谋和武艺在江湖上行走,已是绰绰有余。可是,他怎也想不到,那都是自以为是的。他和师兄李破军到湖上人间来,当然不是来争什么女人的,而是带着大师兄宋有病的旨意来。 宋有病和宋无病下了华山后,闻说朝中官员来接应华山大弟子张立群入京为官,甚是惊讶,经过分析研判,推断张立群的所作所为一定早有官员参与,回到武当后,有个女子已经等了他们几天。 等他们的正是和朱三有过故事的陈小婉,他们虽然已经解了所谓的“朱陈之约”,但陈小婉还是得知了一些事情:朱三进京,是得到了襄阳城主王宝宝的推荐,投靠的是朝中宦官杨公公!朱三本意想带陈小婉一起走,因为他觉得自己这回是真的出人头地了,却遭到了陈小婉的拒绝。陈小婉表示自己不会做为非作歹的事,但朱三却说,正义是强者来定的,谁是最后的胜利者,谁就是正义! 正因为这句话,陈小婉推断之前发生的事,或许真正的幕后推动者就是朝中的什么力量。与回到武当的宋有病、宋无病的判断殊途同归。于是,立即派了顾晓和李破军赶往京城。 他们走的是陆路,却也和令狐小虾一样,关于杨公公的事如雷贯耳,因为没有遇到杀手对付他们,所以较令狐小虾和肉馒头先到!来到京城后,便投靠到了一个姓周的官员家,等待机会。要说姓周的官员,并不认识顾晓和李破军,却认识宋无病,宋无病离开武当期间,在江湖谋生,成了同样追求养生之道的姓周官员的武学老师。问起朝中事宜,姓周官员告知,如今的朝廷马上就要改姓杨了,江湖上发生的那些事一定和姓杨的追求长生有关!于是,顾晓和李破军便寻机一探究竟,终于等到了这个在湖上人间会一会杨公公的干儿子杨公子的机会。也因为这个周姓官员的周济,他们进湖上人间十分顺利。 虽然是来了,但也一时并不清楚对方底线、实力,年轻气盛使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干脆就和杨公子对着干!所以,杨公子快要胜出的时候,他俩就跳了出来。 敢跟杨公子对着干的人,胆识毋庸置疑,可是,谁想得到,这师兄弟二人在美女面前竟这般没有抵抗力。谁也想不到,就连他们自己也想不到。 现在,顾晓几乎就有点六神无主,有点手足无措,在武当山上的那股奋发意气荡然无存,然花想仅仅只是和他说了一句话而已。要是花想真的想对他做什么,那么真的就算是一把剑插死他,也不费吹灰之力。 这就是女人的力量,就是美丽女人的力量。 顾晓偷偷地望向花想纤细的腰,窈窕的背影,白皙的手臂,他的心快要跳出喉咙口了。他想起了师兄进那暗门时的表情,也一样脸红着。他又有些满意,毕竟,自己刚刚站了出来,连杨公子都没敢和自己比。他突然又很失落,自己输给了胡七,这个王八蛋,他已经这么老了,他的手这么粗糙,这么粗糙的手怎么可以触碰那么美丽的肌肤。 想着,想着,他的铁锤不经意掉到了地上。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 顾晓也没去捡锤子,他突然觉得自己快要哭了。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见有个家伙正看着自己,正在笑,还冲他眨了眨眼睛。 令狐小虾,顾晓突然觉得心中有那么一丝振奋,这个在江湖上没任何身份和地位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也在这里,武当山上那一战,虽然最后让张立群得了便宜,但是真正扭转局面的其实是这个人,否则不仅是三把剑,还有盟主位置都落入了那个陆涟漪手中。 陆涟漪,又是女人!顾晓现在突然好像明白,为什么她这么厉害?因为,她是女人,美丽的女人! 顾晓一个人在想着心事,并没有注意到花想已经出来了有小半柱香时间。 此时,突然又一声惨叫,叫得突然、惊讶、痛苦,这次的声音不是李破军的,而是胡七。 胡七的肚子上插了一把匕首,他的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还揉着花想。他死死的望着花想,道:“你,你?为什么,为什么?” 花想并没有挪开胡七的手,依然软绵绵地被他揉着,一只手反过来揉着胡七的脖子,另一只手却放在匕首上,狠狠的又往里刺一些。直到胡七翻了白眼。她才道:“因为,你不配!”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顾晓的心里却竟然闪过那么一丝快乐!而令狐小虾就像个观众,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不许美女藏刀 谁能想到这么美丽的女人身上会放着一把匕首? 几乎每一个在场男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他们几乎都想起了和自己亲近过的每一个女人,甚至是自己的老婆。心想,防范于未然,回家之后,必须得对整张床、整个房间都检查一遍,确保没有任何利器在。而同时,老婆也好,情人也罢,上床的时候必须一丝不挂,这样才安全。 然而,顾晓却很高兴,他的脸上挂着笑容,笑得无比灿烂,就算是摆出来的笑也不会这般灿烂。他上前道:“现在,胡七死了。我才是第一!”他的声音又变得之前那样脆脆的,和之前那样显得很意气风发,唯一区别是那把大铁锤原本一直在他手中,现在却被他忘在一旁。 花想从已经一动不动的胡七的怀里挣脱,站起来,又朝顾晓微笑,道:“感谢顾少侠的偏爱!花想只不过是有一副比常人好看些的躯壳罢了,不值得!”她一边说话,一边靠近顾晓。说得缓缓的,每吐一个字都伴着气,每一缕气都有淡淡的香,许是吃了薄荷,许是胭脂的香。 顾晓的心快要跳出他的身体了,若不是有这个身体,他的心早就已不在。他太高兴了。他太满意了,湖上人间两朵鲜花,最后由他师兄弟分别夺得,传出去一定是个佳话。 他甚至在想,这个花想虽然在这种风月场所,但是她起码还是个处女,等这件事过后,他要离开武当,和花想结婚,过普通人的生活,生一大堆孩子。 然而,人很多时候,很多想法往往都太过主观,太过一厢情愿。顾晓根本没有发现花想的手里又拿出了一把匕首,和插在胡七身上一模一样的匕首。朝着正沉浸在幻想中的顾晓刺去。 这个变化实在让人想不到。想不到这个女人这么狠,想不到这个女人身上居然藏了这么多凶器。 几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已经发现了这把匕首。顾晓却还没有意识到。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鼻子上,他在分析着这个未来老婆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到底是什么做的? 就在他命悬一刻的时候,只听得当啷一声,那把匕首掉到了地上,旁边还有一块小小的碎银子。 匕首是亮堂堂的匕首,而银子是脏兮兮的银子。 在这个非富即贵的场合,每个人用的不是银票就是黄金,谁会放这么一个小小碎银在身上。 除了令狐小虾,还能有谁!但是,令狐小虾这一出手,出得十分隐蔽,根本没有人发现,关键根本不会有人想到。 有人提醒道:“那武当的小子,真是丢武当的脸,丢江湖人的脸,居然被美色迷惑成这样!”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这个说话的人,那是一个留了大胡子的老头,仔细看,很是别扭,想必刚刚出手打掉花想匕首的就是他! 顾晓一愣,垂眼发现地上的匕首,慌得将花想拉到一旁,关切道:“你没事吧!” 这一问,问得所有人都恨不得上去抽这小子一耳光。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男人! 花想俏容失色,但也反应迅速,忙道:“没事,我没事!”话罢,既往一直坐在一边的杨公子旁边去。 顾晓道:“没事就好,我能保护你!”说完,他想起了自己的铁锤,方才发觉铁锤不在身上。 花想道:“男人我是见多了,却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男人!你还是先保护好你自己吧!” 顾晓一愣!疑惑地望向花想,突然发现一只手臂正缠在花想的腰间,而那只手正安然地贴在花想的腰下,和花想的弧线贴合,一点都不违和! 那只手的主人懒懒地坐着,这个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公子。 杨公子冷笑着道:“男人我也见多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蠢的男人!” “你!你不过是个浮夸子弟,不过就是仗着你的干爹杨公公!”顾晓愤怒了。“把,把你的手拿开!”他又说。 杨公子大笑,道:“到这个时候,你还蒙在鼓里吗?你忘了你来干什么的吗?” “我来干什么?我来干什么无须你多管!你先把手放开!”顾晓激动地道。 杨公子道:“你师兄弟不正是为了进京了解近来江湖上发生的事是否与我干爹杨公公有关,但你们根本没有机会见到我干爹,所以就跟踪我到这里,想从我身上得到点线索吗?” 这话一说,顾晓如梦初醒,怎的,自己的一切行踪对方居然都知道!“你,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毕竟如你所说,我是杨公公的干儿子,我不仅知道你,我还知道别人!”杨公子慢慢的回答。说到‘还知道别人’时,扫了一眼全场所有的人。 令狐小虾不由也有点紧张,难不成这个家伙也知道自己? 杨公子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轻轻拍了拍花想的后腰,道:“你们姐妹俩都没让我失望!” 花想弯腰叩谢,娇道:“谢谢杨公子赏识!” 杨公子道:“后续,我会安排你们进宫!到时候只要你们表现得好,若是被皇帝看中,那你们的未来会怎么样,那真是无法想象了。” 花想的脸上不禁洋溢喜色,道:“不管未来如何,花想和云想二姐妹都知恩图报,饮水不忘掘进人,不会忘记杨公子的恩德!” 杨公子道:“你二人不仅花容月貌,并且才智过人,完全在我的计划内行事,这也是你们该得的!你这就退下吧!” 听着二人的对话,顾晓突然想起了他的师兄李破军。自己险些死在那匕首下,那么师兄恐怕已经遭了不测了。他怒火中烧,指着花想道:“最毒妇人心!我师兄呢?” 花想道:“你师兄和我姐姐在一起,我怎么知道!” “你别走!吃我一锤!”顾晓喊,话完,身形一闪,走的是八卦步法,捡起了他的铁锤,往花想而来。 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得不到的就毁掉”。这么短的时间内,堂堂武当弟子就经历了这么复杂的心路历程,让人大开眼界,却也大跌眼镜,然,这是事实。 铁锤真的往花想砸去! 暗藏高手现身 可是,他的铁锤也落到了地上,本来是一个重物,却落得轻描淡写,落得就像顾晓自己故意扔到地上的。铁锤的旁边还有一把扇子,正是那把被杨公子称为李白自己用过且亲自题诗的扇子。 “本来还想再等等,看来,已经没有必要等了!”杨公子叹了口气。 令狐小虾看见了刚刚这位杨公子的出手,迅速、敏捷、有力,又十分巧妙,他方才明白,自己隐隐感觉到的杀气原来来自这个人。他看走眼了。 杨公子道:“不过也好,该来的人反正也都来了,不该来的人,也一样来了。” 此时,一个中年老头模样的人站出来,顺手一摘,取下了下颚的胡子,挺了挺腰梁,三十多岁的样子,双目炯炯有神,道:“姓杨的,我连城帮的玄铁镶金剑是不是被你拿了?” 杨公子轻轻一笑,点头道:“阁下是连城帮在我京城所设分舵的舵主陆悠扬,也正是钱连城原配妻子陆涟漪的弟弟,凭借着你姐姐的关系,成为了舵主之一,你姐姐早已和钱连城貌合神离,有了新欢,你却何必还去操这事的心?” 令狐小虾一愣,连城帮的人也来了。 陆悠扬道:“你就说是不是你拿了?” 杨公子想都没想,回道:“是!”说完,他居然随手一抽,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正是玄铁镶金剑! 很多人并不认识这把剑,却也见过不少稀世之物,这一见,又是起哄连连。 “那么,我姐夫钱连城也是你杀的?”陆悠扬又问。 杨公子还是想都没想,道:“是!”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陆悠扬不敢相信地问。 杨公子道:“很简单!”说完,他挥了挥手,在场的人中,有五个人从不同的方位上走到了杨公子的身后,纷纷脱去了富贵打扮。“他们,他们都是逍遥会的高手,现在专门为我解决麻烦。” 陆悠扬竟也没什么惧色,手一挥,随他而来的人也都现身出来,乍一看,全场有这么一小半人不是真的来夺美女的。 那些真的冲美女来的人们有人开始骂骂咧咧,有人则看情形不妙,闹哄哄的就要离开。可是,没有人去开门。门也根本打不开。 令狐小虾的心里更加不安了,芝麻和自己分开后去了连城帮,而如今钱连城遇害,却不知他怎么样了! 此时,有几个人在门口朝他喊道:“李公子,你刚才是怎么出去的?快过来,看看门怎么开?” 真正的李公子现在在外面恐怕已经把令狐小虾的祖宗十八代都骂完了。令狐小虾懒得装了,随口回道:“砸开!” “怎么砸?拿什么砸?你过来看看!” 令狐小虾才不理他们。心想,这就是有钱人的嘴脸,遇到艰难险阻的时候,因为他们向来养尊处优,能力极差,形象极差。 就在全场快要乱成一锅的时候,一个声音震响全场:“谁都不许动,都安静地回到原位。”这一声,充满了内力,是杨公子喊出。 所有人都像个听话的孩子,也不敢回到原位,团缩在一起,战战兢兢。 令狐小虾突然发现原本自己混迹其中,现在反而变成一个人!变得很突兀! 当然,现在焦点在杨公子和陆悠扬处。 杨公子道:“看来,你也是有备而来!” 陆悠扬道:“在京城立足,如果没有几个高手,早就被你们弱肉强食!”他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几个人又道:“他们,都是我连城帮出重金从江湖中召集而来。实力也不在逍遥会会众之下!” “但是,你们却不知道我们杨公子的实力!”朱三插了句话。 “你们也一样不知道我的实力!”陆悠扬说。“我不管你是杨公公还是杨奶奶的干儿子还是干孙子,你既已承认害我姐夫,如今玄铁镶金剑也在你手上,那么,就休怪我了!” 杨公子却道:“且慢动手!” 陆悠扬疑惑地望着他。 杨公子道:“我只是想在你死之前,再说上一句!否则,你就算去了阴曹地府,也带着解不开的疑问,还有误会。” “难道,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我对你那么了解?不想知道我对连城帮那么了解?”杨公子问。 陆悠扬不说话。不说话就代表想听下去。 “因为,我才是陆涟漪最爱的男人!”杨公子说,说这话,他很骄傲。 陆悠扬不知道说什么。 “于是,你就利用她,掀起了江湖上三把剑的风波?” “这点你错了,我只是想得剑,却没有授意她具体该怎么做!本来,只要夺得剑就实现了目的,但是,每个人都在做成这件事的过程中夹杂了自我的私情和恩怨。” “现在,你得到了!”陆悠扬说,他不去接对方后半句话,因为对方说得没错。 “我得到了!” “现在我明白了,现在你应该没话说了,拿命来!” 令狐小虾在边上看着,心想,这一切和自己判断的基本如出一辙,也不知道为何,说起陆涟漪的动机,他就想起了灵清。他突然就更明白灵清为什么会选择张立群。他实在是忍不住了,走到了杨公子和陆悠扬身边打断了他们。朝杨公子道:“那么,想必华山派的乌水托云剑,杨公子也已经得到了!” 杨公子看着令狐小虾,突然哈哈大笑。笑得很欢乐。笑了很久才终于道:“令狐小虾,你终于装不下去了。终于还是自己跳出来了!做李公子不好吗?” 令狐小虾愣住了,惊讶道:“你知道我,并且知道我一直在这里?” 杨公子道:“从你离开华山,踏上水路来京,你的行踪我便已掌握了!” “所以,那些杀手就是你派的?” “是!” 令狐小虾叹气。自言自语道:“我早也已经想到了!” “所以,你应该也想得到,张立群已经把乌水托云剑献给我了!显然是明知故问!” 令狐小虾点点头。还是问了句:“你为什么非要得到三把剑?” “我已经说了,因为这三把剑有望助我干爹找到长生不老的秘方!” 令狐小虾笑:“长生不老?你们长生不老的代价却是让很多人死于非命!” “这点,我也说了,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该糊涂时清醒 自己的选择!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令狐小虾听过很多次! 可是,真的身不由己吗?并不是,身是由己的,如果你足够的坚定,如果你没有私心,如果你就有足够的觉悟!就绝对由你自己。 但是,很多人都是做不到的。所以,江湖就如一个染缸,越来越浑浊。 所以,令狐小虾沉默了几秒钟!几秒钟后,他又笑了笑。道:“如果是这样,那么之前那位武当弟子恐怕已经遭了不测了。” 顾晓急道:“你们把我师兄怎么样了?” 杨公子满意地笑着,他望了望站在一旁的花想,道:“没有哪个男人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面前还可以有抵抗力。何况是常年在武当山修行,血气方刚的小伙子!” 顾晓的脸又通红! 令狐小虾却赞同道:“的确,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也无须在武当山修炼,就算是常年在风月场所的老头,或者是个小男孩,也会想着占有她,不管是修了原配,或者是等长大了娶!”这是令狐小虾一句由衷的话。他忍不住看一眼花想,又看了看胡七,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杨公子笑道:“令狐小虾如果喜欢这位花想姑娘,或许我可以做主,让她以后跟着你!” 令狐小虾故作大喜,道:“这,可以吗?” “不可以!”杨公子还没说话,顾晓就冲口而出。 令狐小虾纳闷,道:“兄弟,你刚刚差点死在她手里,你难道还觉得她是你的,你难道真不怕她手里藏着匕首?” “我……”顾晓想说什么,看了看被令狐小虾打落的匕首,没有说下去。 杨公子道:“可以,当然可以,我既然能让她们连自己的老板都背叛,就也一定可以让这位花想姑娘跟着你!再说了,令狐小虾虽然没有什么身份地位,但是在江湖上的名气早已如雷贯耳,连我干爹杨公公都惊动了,花想若能跟你,绝对是她的福分!” 令狐小虾的心也难免有点痒,只是带点笑意的听着,听对方讲完后,才道:“只可惜,这位花想姑娘的理想是进宫,然后做王妃,显然,与跟我浪迹天涯,食不饱、衣不暖相差甚远,我想,还是算了吧。何况,你若将她送我,肯定有什么我不愿意做的条件!” 杨公子竖起了大拇指,道:“令狐小虾果然有过人之处!不仅在这样的美色前不动摇,还能猜到我有条件!” 有的时候,令狐小虾的口才的确挺好,有的时候,他又像个闷葫芦。现在,他的口才就特别好,他这个人总是该糊涂的时候清醒,而该清醒的时候却有点糊涂。 这引得在旁边的花想一双明媚的大眼时不时的望过来,眼里充满好奇,因为她也很清楚自己的魅力,从来没有男人可以拒绝她,而眼前这个男人,却拒绝了。她当然已经知道这个人根本不是李公子。 令狐小虾朝花想带点歉意地笑笑,又对杨公子道:“所以说,你坚信的事也可能是错的,你认为每个男人会栽在这个女人手中,其实也不一定。” 杨公子只好不说话,但沉默了片刻后还是道:“你还是不妨听一听我的条件!” 令狐小虾点了点头,听着。 “三把剑源自雪炎,雪炎的神石来自天外,能助人长生不老,你如今已经和曾拥有三把剑的三个门派都有过交集,我希望你能助我们前往雪炎,去把那块神石整个地运到京城!我们共同开发,到时候,成果自然也分你一份!”杨公子说。 “哈哈,哈哈!”令狐小虾大笑。道:“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已经知道,神石的周围有一道风雪墙,只有轻功造诣极高的人,才有机会跃过去!显然,你是最好的人选!” “哈哈,哈哈!”令狐小虾又大笑。 “你笑什么?”杨公子问,问完他也笑笑,道:“你放心,三大帮派前不久选定的盟主张立群已经进京当官,盟主已经落空,但只要有我干爹杨公公一声令下,你就是新的盟主。”说完,他注视着令狐小虾。 旁边的顾晓和陆悠扬也关切又带点羡慕与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他。 令狐小虾却只是笑着,似乎根本就没听到这句话,笑完了,才道:“真是可笑,我既然有这么大的作用,你却为何要杀我?” 杨公子道:“是张立群和他身边的女人要杀你。” “他们要杀你,但我知道他们根本杀不了你。就算是他们亲自出手,也杀不了你,你若这么容易死,早就已经死了多少回了!”杨公子说。 令狐小虾叹气,道:“幸好,幸好我还真没死!但是,我回答你,我不同意!” 令狐小虾字字清晰地说出这句话,所有人都如释重负,甚至有点欢喜,须知,自己的不成功尚能自我安慰,但是别人成功则太让他们嫉妒。但也不得不对这个人刮目相看。 杨公子只是笑着,笑得很假,从来没有人会拒绝他,何况是这么好的条件! 令狐小虾道:“我倒也有问题问你!” “你问。” “你的干爹杨公公如果只是想长生不老,只想找雪炎神石的话,难道非要有三把剑吗?那神石一直在雪炎,有没有三把剑是没有区别的!所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令狐小虾问。 这个问题也像一把剑,把杨公子说的那么多的话,几乎一瞬间都刺破了。 杨公子的眼里闪过一丝冷峻的光,冷峻之余也有一丝疑惑,似乎这真的是个问题,似乎他自己也没有答案,似乎这个问题他也曾挂在心上。但是,马上,他笑开了,道:“你真的不答应?” “不答应!”令狐小虾回答。 “看来,我们已无话可说了。”杨公子说。 “人在死之前,确实是问题比较多的。但是有问题起码说明他活得明白,不像有些人。”杨公子说,说完望着陆悠扬笑。 陆悠扬并不以为意,只道:“谁生谁死,言之过早!” “我的第二个问题是,你是怎么知道我扮成了这个李公子的,既然你明明知道,却没有揭穿?”令狐小虾问。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你,令狐兄!”站在一旁的朱三脸上堆着笑,颇有见到老朋友的欢喜。 朱三满意地点头,道:“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必须先告诉你,还有在场的所有人一件事。”他的嗓门提高了些,虽没什么内力,但是嗓门也的确可以让音量提升。“这是一个局,是我们杨公子为了搜罗京城里有哪些藏在暗中想对杨公公不利的人的局。” 众人一声不吭。 朱三道:“设这个局,首先,要有吸引力,两个倾国倾城的美女献初夜,其吸引力不必说。其次,我们杨公子亲自带头,在街上十分招摇地赶路,就是为了把目光吸引过来,尤其是冲着杨公公来的那些人的目光。最后,利用胡老板精心设计的这个湖上人间,其玄妙之处,你们很快就会知道。” 暗门之内有人 令狐小虾简直想拍自己一巴掌,这一说,自己和肉馒头不就是完全着了他们的道吗?还以为自己用了最好的轻功才神不知鬼不觉,肉馒头还特地引开了跟在杨公子后面的几个随从,才到了这里。实则,就是一个鱼钩,而他就是一条鱼。 不过,他习惯了,世上总有一群精于算计的人。他令狐小虾往往都是吃亏的那个。 此时,在一旁的众人中,又有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也不知哪来的剑,剑指杨公子,却朝令狐小虾道:“令狐小虾,蒙受你在华山上解了那场危机,今日,我与你并肩作战,报仇雪恨!” 令狐小虾有点懵,这个人很陌生,但说华山上,想必是那群被牛瘦子带上华山,最后差点全部死在华山上的江湖人。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人也混了进来。 看来,鱼不止他一条,武当两位、陆悠扬、还有眼前这位都是。他不禁自我安慰一下,轻叹一声。 只见中年男子又道:“原来华山派的卑劣行为真的和杨公公有关,把我等害得家破人亡,今日定了算算这笔账!” 令狐小虾很纳闷,却也不由内心暗暗称赞,此人倒也有血气,他只是这个江湖某一角落的小角色,却不想敢单刀赴会趟这浑水。问道:“想必阁下也是尾随杨公子而来的?” 中年男子道:“是,他们什么都做得天衣无缝,什么都做得让他的对手想抽自己耳光,有一点他们却做不到。” “哪一点?”朱三问。令狐小虾也想问。 “就是我手中的这把剑!”中年男子说。 他刚说完这一句话,剑就刺了上去。这一剑刺得很快,速度和力道都惊人。这个人在华山那场乱战之中活下来,肯定有其过人之处,只不过,当时高手如云,没人注意到他,又或者他本身就隐藏了实力。 这让令狐小虾不由又心生赞叹。 然而,这一剑去得快,去得有力,停得也快,停得也很有力。 剑尖的三公分处,居然有一只手,一只看上去没什么力气的手,把剑抓在手里,任凭中年男子怎么扭动胳膊,剑却一动都不动。这只手的主人正是杨公子。 杨公子的脸和他的手一样,绝对不是一张狠人脸。好看、英俊之余,却有点白,白得像个死人。他微微皱眉,目中闪过凶光,另一只手伸了出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出招,就像一条毒蛇袭击猎物,刹那抓住了中年男人的脖子,没有给对方任何一丝喘息的机会,就给扭断了。 剑落地了,人也倒下了。 令狐小虾没有见过这般狠辣而又诡异的招式,也很少见到这般杀人不眨眼的人。他的心又开始狂跳,暗想,今日又遇到高手了。但是,他的神情却很镇定。 并不像站在旁边的陆悠扬以及顾晓。陆悠扬本来想说句什么,却憋了回去,只是看了看他身后的几个带来的高手,又看了看令狐小虾和顾晓,看到这些人都在,他的脸才稍微平静些。 杨公子冷笑,道:“江湖上固然有不少高手,有不少高深莫测的武功,但是,真正厉害的武功,江湖能掌握多少呢?真正的高手,江湖又有多少呢?” 众人惊讶之余,甚是不解。 顾晓道:“你的意思是厉害的武功和厉害的人都在朝中?” 杨公子道:“那是自然,你知道为什么吗?”他的脸上有点不屑和傲慢。 顾晓当然不知道。 杨公子道:“所有一切厉害的根源是权力,有了权力,世上的一切就可以得来,而权力在哪里,无需我再强调吧!” 众人沉默。他的说的一点都没错。不需要其他来证明,只消看看躺在地上的胡七,还有云想和花想就足够了。 朱三立即附和道:“你们可知杨公子刚刚使的这一招是什么吗?” 众人依旧沉默。 朱三道:“是九阴白骨手!这样的绝学,江湖人都以为是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消失了,其实是被朝廷收藏起来了。” 众人还是沉默。他们或多或少听过一些曾在世上足以让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的武功,但那几乎就像听故事。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活在自己的圈子中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满足于本派本帮的武学。甘愿做井底之蛙,其实天高地厚,其实,自己所见所闻,只是权力希望呈现的样子。 说到底,没有权力的人就像有权人关在笼中的一只鸟,养在池里的一条鱼,一只小虾。 杨公子又朝令狐小虾道:“现在,你还有问题吗?” 令狐小虾已经问了两个问题了。两个问题的答案都不是他所预料的,何况,杨公子露了这样神乎其神的一手武功,他信手拈来罢了,或许他的身上还有更加厉害的绝学。识相的人这个时候闭上嘴巴是最好的选择。 可令狐小虾不是个识相的人。他道:“有,我现在要问第三个问题。” 杨公子笑了。 朱三颇有提醒之意地道:“令狐兄,杨公子开的条件并不差,何妨你我兄弟共同跟随杨公子呢?” 令狐小虾摇了摇头,他已不想再回答这个问题。他的眼神很坚定,他和没有共同语言的人,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那么你请问吧!”杨公子说。 令狐小虾道:“杨公公此刻是不是也在这湖上人间?”问完,他望了望那扇暗门。 这个问题很突然,很令人意外,杨公公为什么会在这里? 杨公子的脸又闪过了一丝白,白得像死人。因为这个问题和第一个问题一样,其实,他根本就回答不出。按他的判断,干爹是定然不在的,可是令狐小虾却偏偏这么问。那么,难道说,干爹担心自己办事不利,暗自来了?因为他也觉得暗门之内,似乎有个人在。“你为何这么问?” 令狐小虾道:“我本来就冲着杨公公而来,我当然要这么问。” “难道,你也已经感觉到门内还有别人?” 令狐小虾一愣,道:“难道,他真的在?” 杨公子的脸有点僵,但马上十分欢喜,因为他知道他干爹的武功简直可以用玄乎莫测来形容,几乎可以用魔鬼来比拟。干爹如果在这里,那么,他一定会赞赏自己把事情办得这么出色。 就在这个时候,暗门又被推开了,推得缓缓的,却没有人。 人在地上,头被一条真丝的被单给裹住了,身上光不溜啾的只剩一条裤衩,别人不认得他,顾晓却认得,正是他的师兄李破军。 众人被困求脱 李破军就这样慢慢地爬出来。爬得像条狗,一条发情的,却被打懵了的狗。 顾晓急地上去扶他,把裹在他头上的被单解开,一张红扑扑的脸露了出来。同时,还有浓重的酒气,好家伙,居然还有点笑意,笑得嘴巴都有点歪,他喝醉了。 谁能想到,堂堂武当二弟子,竟然这副模样。 只有顾晓知道,他这位师兄其实胆子不大,喝了这么多酒,肯定是在美色面前壮胆。好在,他的身子是完好的,身上没有哪里被插了匕首。忙拖至一旁,用那被单将身子裹一裹。只听他的嘴里还在“啊、啊”地喊着什么。所谓烂醉如泥,就是这般模样。 所有人都不屑,简直懒得看他们。 容易引来不屑的人,通常是因为反差。比如从神坛跌落的人,会让人不屑,因为这起码说明一点,这个人不是神。李破军当然不是神,但他起码是武当二弟子。 只有令狐小虾的关注点不在李破军的身上,而是在那扇门上,这门十分奇怪,这门一定是有机关的,并且有人在控制,不仅如此,里面的人肯定能观察外面,能够接收到外面杨公子的指令行事。所以,顾晓第二次去砸门的时候,门才自己开了。而眼下,这个李破军定然是没有能力去自己开门的,那么也就证明,是有人给他开的门,并且是有人故意将他放出来的。 所以,里面一定有个神秘人。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杨公公。 想到此处,令狐小虾有点兴奋,他得解决眼前的麻烦,进去一探究竟。 但是,眼前的麻烦并不是小麻烦。现在,他们已经无话可说。话的尽头往往都是动武,因为只有动武才能征服对方。 其实,令狐小虾的心里还有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关于金朵朵,因为整件事中,金朵朵所代表的问天教也参与其中,难道这是巧合? 可是,杨公子已经不会再给他机会问第四个问题,并且,令狐小虾也知道,这个杨公子多半也不知道,如果他知道,那么前三个问题他就不会那样回答。但也不排除他是故意不回答的。 所有人的视线从李破军处回来。杨公子的脸色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客气,他道:“所以,令狐小虾,这是我最后的邀请!” 朱三的眼神中也充满中肯和期待。 令狐小虾只是笑笑。本来他已经不想再去回答同一个问题,但是还是道了一个字:“不!” 杨公子道:“好!有骨气!”说完这话,他往旁边一站,他身后的五个人冲了出来。 一旁陆悠扬示意,他带来的那些好手也迎了上去。 令狐小虾并没有出手的机会,因为这几个人都很清楚自己的角色是什么,他们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但是早就想着要打倒对方,正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只不过,他们的武功看上去真的很高。 令狐小虾、陆悠扬以及顾晓,都觉得自己的对手就是杨公子,所以,他们几乎同一时间冲了上去。 但就在这时,突然一块方形的大木板朝这边飞来,定睛一看,方发现就是拦在进口处的屏风。 一块,两块,三块……一时间,七块屏风就像装了轮子,又像是有个巨人将它们投掷过来。 三人大惊,顾晓举起铁锤便砸,却只听得铛铛之声,是金属碰击金属的声音,原来这些屏风乃是青铜所制,不仅如此,每块屏风都有细丝相连,一块动,七块兼动。陆悠扬见铁锤都砸不烂,自己的剑则更不行,急得避开。 但七块屏风就好像会思考,居然有自己的轨迹,被避开后,又绕了回来。 令狐小虾的轻功自然比这二位高出许多,但论见识,其实也很低,并不曾见过这样神奇的东西。就在他左右闪避,或跳跃的时候,发现杨公子等人不见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居然走了! “他不见了!”令狐小虾喊。 此时,七块屏风排成一线,往顾晓切去,原本是七块,瞬时就组合成了一块,被顾晓斜下里一个翻身躲过,屏风居然不再往前,而是往顾晓压下去!七块屏风加起来,起码有千斤以上。 人被这么一压,怕是被压出屎来。 “啊!”顾晓情急之中急喊。 便在这刹那间,令狐小虾滚到顾晓身旁,手往顾晓的铁锤柄一拍,那锤子像个听话的孩子,“站”了起来,成为了一个支架。 顾晓尚且失魂落魄中。屏风压下来的时候,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屏风映出了他那张几乎变形的脸。 那陆悠扬倒是聪明得很,远远地躲到一边。那几个本来正在交手的高手们,也都尽量往远处靠,却也没有停止干掉对方的动作。 但是,屏风就好像专门针对令狐小虾和顾晓而来。居然微微抬高,原本支住它的铁锤自然倒下。同时间,又散开拉长,如一条蛇将令狐小虾和顾晓围住。不待二人反应,竟又重新并拢,立即围成了一个封闭地圈。 顾晓已经满头大汗,道:“这东西,这东西难道是鬼魂,难道它是哪个鬼魂投错了胎?” 令狐小虾当然也急,但是他起码比顾晓稍微年长些,并且轻功更高明,他仔细观察屏风以及连着屏风的那些线,不出意外的话,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就地一蹬,脚踏屏风,梯云直上,仅三个踏步,便已高出屏风,仔细一看,果然每块屏风的上方也都有两根细线牵着。 “把剑借我一用。”令狐小虾凌空朝在一边的陆悠扬喊。 陆悠扬反应也快,忙将剑甩了上来。令狐小虾迅捷接住,朝着一根细线扫去。这一扫,扫出了火花,剑身与细线相碰,本该是细线瞬间断开才是,却是令狐小虾用上了蛮力加巧劲,才断了两根。 只听得屋顶上有人“啊”一声。 令狐小虾朝下方顾晓道:“不是什么鬼魂,是有人操作的,这几块板,就像是提线木偶。” 顾晓恍然,往屋顶望去,上面应该是二层,但是黑漆漆一片,看似天花板,但中间有不少纹路。便是细线的轨迹。 令狐小虾一招得手,又接连跃起,几剑下来,所有的线都被割断,七块屏风轰然倒地。 陆悠扬的剑竟然裂出了一连排口子。 肚兜蒙住眼睛 这虽然不是一把好剑,但也不至于割线就出裂痕。足见这些金线的坚固。若不是这么坚固,也不能把这么些铜制的屏风操纵得如此行云流水。 令狐小虾眼观四周,又观头顶和脚下,俨然墙是墙,顶是顶。已经根本见不到是来自哪一边的力量在控制,而控制的人躲在哪里更是无从观察。 现在,他们就像呆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里。 顾晓看着身边已经不再有任何动静的屏风,心悸之余,倒是立即想到了他的师兄李破军。好家伙还在“啊啊”个不停,满嘴的酒气。也不知道被那云想灌了多少酒。 实在是令人不得不给他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是武当弟子吗?这是男人吗?这是正常的男人吗? 令狐小虾只是摇头,但他很快看出了异样,上前搭住李破军手寸脉搏,这是被人点了穴道。忙助其解开,李破军就像从深海游到水面上。急道:“有人,有个人,有个神秘人在里面!” “什么神秘人?”令狐小虾问。 顾晓也好奇的望着他。“里面发生了什么?” “我!”李破军的脸色一阵凝重加惊恐,但随之而来却又不由笑嘻嘻的。 令狐小虾看见他表情的变化,几乎就猜到怎么回事了。不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顾晓却不减好奇之心,道:“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破军道:“进门之后,花想就把她贴身的肚兜解了下来,一阵我从来没有闻过的香味扑面而来,我一下子就觉得浑身燥热!” “难道肚兜上有什么毒药?” “不,不,绝对没有,我知道那或许就是女人香,我知道我怎么回事,是个男人都知道!”李破军说。他不自觉地又歪嘴一笑,脸上有陶醉之意,仿佛又回到了事情发生时。接着道:“她居然用肚兜套到了我头上,蒙住了我的眼睛,然后带着我不知道走了怎样一条通道,说带我去我想不到的地方。我问她是什么样的地方?她说,是一个男人都喜欢去的地方。我又想问什么的时候,她用她的手轻轻堵住了我的嘴!手指就贴在我的嘴唇上。我本来是能说话的,可是她就这么一个轻微的动作,我就再也没说话,你们说神奇不?” “然后呢?”顾晓咽了口口水。原本,或许他和花想也该这样的。 李破军道:“我就乖乖地跟着,但是我心里还是很清明的,要是突发什么情况,我这一双掌不是摆设的。” “那么突发什么情况了吗?”令狐小虾问。 “一开始,当然没有,就因为没有,我就放松了警惕。关键那云想姑娘实在是会照顾人。我虽然看不见,但是进入通道是有明显的温差的,并且还有点潮湿,我本来想问,可是她却像一只猫黏了上来,用她的身子贴着我的手臂,你们知道,知道,她……” “她怎么了?她怎么了?”顾晓问。 “她,她是没有带肚兜的。所以,所以,我觉得我手臂好像贴在什么软软的东西上,那,那……”讲到此处,李破军的脸瞬间红了。 顾晓的脸居然也红了。他的眼睛了几乎泛起了羡慕。他刚想继续问下去,旁边那几个双方安排的高手还在打着。他实在是火大,拿起锤子就加入了战斗,上去就使绝招,一锤定乾坤。只想着速战速决! 双方本来势均力敌,顾晓的加入,很快就把那五个所谓的高手打倒在地。他们是逍遥会的人,按道理,大家应该抓住其中一个,审问一番,但是居然没有一个人有这个心思。 因为比起这个,听李破军讲显然更有滋味。 令狐小虾一直在旁边看着,听着。 “那什么?师兄,你继续说。”顾晓收了铁锤,急忙又来到李破军面前,蹲下。 李破军道:“我的手一动都不敢动,一动都不愿意动。我的脑子都空白了,全凭她就那样带着我,走出了通道。然后,真的来到了一个是男人都喜欢的地方。” “什么地方?”顾晓问。“是不是,是不是床上?” 李破军刚想回答。却被令狐小虾打断,道:“那条通道除了有些潮湿,还有别的什么特点吗?” 顾晓有些幽怨地望望令狐小虾,真想埋怨几句,但是憋了回去。他现在就像小时候,他偶尔听到那些大人们讲男女之事,讲得人津津有味,他听的也是心神向往。 李破军想了又想,道:“没有,我,我的注意力都在云想身上。哦,对了,那通道好像有个坡度,一定有坡度的。我肯定被她带到了二层!” “你确定?” “我很确定,因为我刚刚下来,就是一路滚下来的,如果不是有坡度,我怎么滚呢?”李破军说。 令狐小虾点点头,心想,你小子倒是真不知道什么叫颜面,在这个时候,把男女那点破事当众讲不说,连自己滚下来的事也不以为耻!转而又想,看来,这个地方处处有机关,得小心谨慎,尽快找到出口。 “然后呢?师兄,你刚刚说到床!”顾晓问。 李破军道:“我本来以为到了这里,她就会把遮住我眼睛的肚兜接下来。那样,我就可以看看到底我在哪?可她没有!” “她没有,你就不能自已解?”站在一旁的陆悠扬没好气地问。 李破军摇摇头,道:“当然不能!”他回答得很坚定。 “为什么?” 令狐小虾和顾晓也想问为什么? 李破军喃喃回道:“我若是解下来,她若穿回去了,那岂不是,岂不是大大的损失!”说完,他的嘴又歪笑。 令狐小虾简直想狠狠抽自己一耳光,他现在发现,问这个家伙问题,简直是多余的! 顾晓却喜道:“师兄果然聪明!” 李破军道:“我虽然看不见,但是我听得见,我能说话。我问她这是哪里?她说是她的闺房。我问她为什么到这里来?她说马上我就知道了。说完后,我听到了一阵水声,滴滴答答声,还有和她肚兜一样的香味。我猜到,她在洗澡!” “他在洗澡,你居然是猜的,你真是个大大的人才!”令狐小虾竖起大拇指! 李破军听出那是反话,有点生气地问:“为什么?难道我猜得不对?” 顾晓也道:“是啊,我相信师兄一定是猜对了!” 令狐小虾只好叹气,道:“对,当然对,只不过换做我的话,我肯定不会猜,而是用眼睛去看,像欣赏一件艺术品那样去看!” 李破军的脸一下子黯然了,脸上充满了悔意,道:“我没有想到,我应该看的,我为什么不看?我!”说到此处,他居然真抽了自己一耳光。但抽完却道:“我若看了,那肚兜被她穿回去怎么办?”他还在觉得自己这个决定的正确性。 令狐小虾道:“我想,只要是个男人,在这个时候都知道该怎么做!” “怎么做,怎么做?”李破军和顾晓异口同声地问。 李破军却又抽了自己一耳光,道:“我怎么就想不到,哎……我没想到,一直到我滚下来,我居然一眼都没看到她!” 似汪洋泄千里 李破军一脸悔意,很多男人都懂得这种悔意,他们或者曾经错过一个人,又或者曾经路过一个人。一种是明明摆在眼前,却没有下手的悔意;一种是充满激情,却草草结束的悔意。 这两种悔意,通常保质期都不长,尤其是后面一种,快的一天就忘了,通常三天就能忘记。有些人一辈子就沉浸在这种得失之间。 所以,除了顾晓之外,没有一个男人不理解他。 就连令狐小虾也理解他,他又何尝不是一个男人。 故事还没有讲完。 “然后呢?然后她洗澡,师兄,你干什么?”顾晓问。 李破军叹口气道:“我虽然没有去看,但是光听已经令我心潮澎湃。我浑身燥热难安,我在等她,我知道我们即将发生什么。” 见李破军还有心思继续往下讲,大家便也权当听故事。毕竟,下文或许会更加精彩。 李破军接着道:“她让我把衣服脱了,等到她的床上。我知道床在哪里,就算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我摸也能摸到床上去。” “摸?”令狐小虾忍不住问。 “对,床总是和别的家具不一样的,那么大的床,我肯定能摸到。” “所以,你摸到了吗?你为何就不用眼睛偷偷看一眼,找一下?”令狐小虾抓着头皮,他实在是想不通。 李破军道:“那或许就是一种情趣吧!” 令狐小虾不知道说什么。他看见李破军的脸上充满了自信和喜悦,相信他是出自真情。 “不一时,我就摸到了床,一张柔软的,充满香味的床。我躺到了床上,并且按照她的意思,把衣服脱了。” 李破军却道:“我本来也正想着是不是该把裤子脱了,她说不脱也没关系,等一下由她帮我脱也无妨!” “但是,你的裤子到现在还在身上!”令狐小虾道。 李破军眉头紧皱,幽怨道:“我就那样等在床上,不久之后水滴声消失了,似乎还有一点动静,想必是她去穿衣服了,又等了一会儿,她终于来了。” “终于来了!”顾晓有点兴奋的说,那兴奋的样子,就好像等在床上的是他而不是他师兄。 “她说,先喝点酒助兴!喝酒对我来说,是很简单的事。喝一点当然助兴!可是,谁知道她的酒量大得惊人!喝了一杯又一杯,后来直接换了酒壶喝。” “看来,她是在灌你!”陆悠扬说。 这很明显就是在被灌酒。 “她那样灌你,你还是没有把肚兜摘下来,看看情况吗?”陆悠扬又问。 李破军道:“我说了,我是不会摘的,我当时一心觉得我若摘下来,就给了她穿回去的机会,那是绝对不可以的!我,我,我喜欢那种软软的感觉!” 陆悠扬只好叹口气,道:“所以,你就不停地任由她灌你酒!” 李破军点点头,道:“我又不怕喝酒,而且,虽然喝着,她也没有亏待我!” “没有亏待是什么意思?”令狐小虾问。 “因为,因为,最后那一口酒,是她用嘴巴喂得我。”说到这里,李破军的脸红得像个苹果。 “嘴,嘴巴?嘴对嘴?”顾晓问,他的喉咙都几乎有点干燥。 李破军轻轻“嗯”了一声。 “那是什么滋味?甜吗?香吗?”顾晓又问。 李破军道:“我,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是一种热热的感觉!” “然后呢?”令狐小虾问。 李破军道:“我只记得她说,放轻松,会很舒服的!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我可能是睡着了,一直到滚下来的时候,才惊醒!”李破军说,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又开始充满悔意,甚至还有点恨意,恨他自己。“我根本不是这么容易就醉的人,一定是我太紧张了,紧张,真的太紧张了。” 李破军却道:“不会,就算是迷药,也肯定和我紧张有关,我很清楚我自己!” “你到底有多紧张?” 李破军把头转向一边,似乎很难为情,但又好奇的样子,他摸了摸自己的裤裆,道:“我,她,我……” “什么?”顾晓问。 “我!哎……云想软软的嘴唇对上来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脑子空白,一股神奇的感觉从下半身涌到心口,又到大脑,像海上愤怒的闪电,像弓头离弦的怒箭,像山巅的一泻千里的泉水。你,你们有过这种感觉吗?” 有过这种感觉的人当然很多,但是能把这种感觉表达得这么有意境的人倒真的很少。 “你有过吗?师弟!”李破军问顾晓。 顾晓看了看自己的身子。想都没想,道:“有过,当然有过,自从在山上,有一次无意看到有姿师妹在师父的房间里……,我就时常做梦,梦里就是这种滋味。原来,这种滋味不仅仅可以在梦里获得!” 令狐小虾叹了口气,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这师兄弟为何在两个女子面前,一下子就变成呆子一般,原来是这个原因。他不由觉得自己之前羡慕他们的身份是错的。他现在更加肯定李破军是被下了药了。 现在,故事已经听完了。他们得想办法出去。 令狐小虾提醒道:“如果你们已经没有什么不舒服了,就请恢复你们武当弟子该有的样子,好好找找出路在哪里。” 顾晓和李破军脸上俱有愧疚之意,立即响应,众人散开,敲墙端桌,各处打量,却是没有一个地方有哪怕半丝缝隙。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不知道是谁触动了机关,还是有人暗中操作,天花板上突然射出乱箭。乱箭飞向屋子的各个角落。 那些富商官员之流,没有什么武功底子,纷纷中箭,哀嚎连连,有的射中要害部位,当场丢了性命。 令狐小虾反应迅捷,立即展开轻功,将那几块倒在地上的屏风托起,顾晓和李破军等人跟着躲到了屏风下,待得一阵箭凿之声退去,屏风之上都是杂乱的印记。 没有来得及躲到屏风下的人都倒在地上。包括陆悠扬请来的那几个高手。 整个屋内便只剩下令狐小虾、李破军、顾晓、陆悠扬还能自如行动。 却不待他们有片刻缓神,脚下突然有水在缓缓溢起。 助你一臂之力 根本不知道这些水是从哪里来的?好端端的屋子,居然如此诡异。这样的地方压根就不是男人的天堂,而是男人的噩梦。 是到这里所有人的噩梦! 很多人都讨厌鞋子湿掉,但是这突如其来的水,让他们一时反应不及,连袜子,马上是裤脚管都湿了。这水就像是灌进来的。 屋子,封闭的就像一个瓮,令狐小虾他们现在就是瓮中的鳖。 “哈哈,哈哈!”令狐小虾居然在笑。他的心里在恶狠狠地骂那杨公子的祖宗十八代。 “你,你笑什么?”李破军问。这些水没什么好,至少让李破军清醒了。 令狐小虾道:“我笑我们今天要淹死在这里了!” 顾晓又试着用铁锤去砸墙,却都无济于事,嘴里嘟囔着:“一定有出口,一定有!” 令狐小虾也认同,道:“只要是人造的就一定有出口,否则他们那些人刚刚是怎么突然消失的?我们赶紧找找。”他脑子转得飞速,心想,既然水能够进来,那么就必然有口子。 立即俯身去寻找,一个常年在水里练功的人,对水是没有任何惧意的,何况水也很浅,才到小腿。他当然找到了是哪里进的水,每一面墙的墙角下,都出现了一道缝,水就来自于此。这些缝很显然也是能工巧匠所制,否则之前不可能不发现。也就是说,一定是有闸门的。 众人开始焦躁,按照这个速度,不到半柱香时间,所有人都要成为淹死鬼。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冷冷的道:“我湖上人间的机关,当世独居一绝,其精妙之处,就算是鲁班在世,也只能仰之弥高。你们虽然武功底子不错,但隔行如隔山,就凭你们,怎么可能找到破绽?” 说话的人正躺在一具尸体上,水正好到他肚子出,上面插着一把亮堂堂的匕首,他坐了起来。正是这湖上人间的胡老板。 “你怎么没有死!”顾晓甚为惊讶! 胡老板把匕首拔出,又晃了晃身子,胸前掉出了一块肉状东西,但显然并不是肉。上面有一个小缝隙,想必是那匕首所刺。卸掉了这块肉,他又缓缓地将身上衣物都脱掉,其它部位也被撕扯下或如皮,或如肉的东西,仔细一看,这些东西正巧可以拼成一套衣服。 而胡老板原本富态体宽的样子也没了,倒也不瘦,就是没那么胖! 大家都惊讶地望着他。 令狐小虾知道,起码不会被淹死了。 胡老板道:“我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都要和这么多的女子接触,我要她们做的也是她们并不想做的事,很多时候,我都要亲自上阵,如果没有防身的能耐,我怎么能活到现在呢?” 听他说这些话,大家只有继续惊讶地望着他!同时,也在等着他。 他却不急。指指地上浮着的“人皮人肉”,道:“这只是小玩意儿,但也同样出自湖上人间那位能人之手。湖上人间,不仅是男人的天堂,更加可以将人带向天堂!” “天堂在哪里?”令狐小虾问。 “天堂当然在这湖中!”胡老板回答。 “天堂是要我们变成淹死鬼?”令狐小虾又问。 “只有死人才有机会上天!”顾晓冷冷的说一句,眼里充满了厌恶,甚至有一丝杀意,显然,因为花想之争,他把这位胡老板视成了情敌。 胡老板却道:“死?为什么要死?有我在,你们每个人都不会死!” “每个人?难道你和我们是一伙的?”李破军问。 胡老板道:“以前肯定不是,但目前是,我想不到花想和云想会背叛我,想不到她们已被杨公子收买,更想不到杨公子居然知道这湖上人间的机关秘密,也就是说他一定去找过那个人。” “哪个人?”令狐小虾问。“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你看,水已经到我们的裤裆了。我的袜子和裤子已经湿了,马上内裤就要湿了。” “但是,你却很想知道那个人是哪个人?”胡老板道。 “难道是霍银?”陆悠扬不可思议地望向胡老板。 胡老板也有点惊讶,不禁鼓掌道:“连城帮京城支舵的陆舵主,钱连城的小舅子果然见多识广!这个神秘的人物,善能制作各类奇宝,他制作的风筝能带人飞到天上,船能载着人潜入水下。如今,他已不再各种发明上下功夫,而是迷上了探寻长生不老药!” “所以呢?”令狐小虾问。 “所以,他已经追随杨公公,有他在,就一定能把雪炎神石中蕴藏的神秘成分提炼出来,制成药丹!”胡老板回答。 所有人又沉默了,又唯有惊讶地望着他!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令狐小虾问。 胡老板笑了,道:“我已耳闻你令狐小虾的名声,本以为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故而不曾发现你上了湖上人间。如今,既然你来了,那么有必要告诉你。”他停了停,道:“既然杨公子想要我的命,那么他已经是我的敌人,他也是你的敌人,那么你就是我的朋友!” 令狐小虾只好笑,不知道这算是在抬举自己,还是在损自己。当然,他不在乎。“现在,最要紧的是从水里上去。”他说。 胡老板道:“现在,只有我能救你们,我希望你们也把我当朋友,否则,我们只有一起死在这里!” 令狐小虾道:“我们从来就没把你当敌人!” 胡老板摇头道:“但有些人可能把我当成了敌人,恨不得用他的锤子把我锤成肉饼!” 令狐小虾看了看顾晓,道:“放心,他不会,因为他的心里已经明白,那个姑娘根本不属于他,也不适合他。是吗?顾少侠!” 顾晓并不是笨蛋,如果没有令狐小虾,自己已经死在花想手里了。点了点头。 胡老板满意地点点头,道:“那杨公子有权有势有才华有谋略,是个十分可怕的人,他虽不是这里的常客,却也光顾过几次,我有意和他交好,甚至巴结、讨好他,却不想,他居然想要我的命!可他万万想不到,就凭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杀得了我?” 令狐小虾忍不住打断了他,道:“胡老板,你甚是英明,但是能不能赶紧去破了机关,让我们能够不那么累?你难道没有看见我们已经脚不着地,都在游泳吗?” 胡老板道:“这个很简单!”说完,他像条鱼般从水里跃出,又像只鸟般飞到了前右墙的墙角,贴墙一拍,立即屋顶上打开了一个窗口。 胡老板也顺势落入水中。道:“跟着我!”他又一跃,居然就朝着窗口而去。 这水里的功夫甚是俊俏,可以判断这个人也是一个高手。陆悠扬和李破军虽然水里功夫一般,但轻功并不弱,纷纷跟上。只有顾晓却没有动。 为何没动?只因为他的铁锤,那是他的宝贝,在地上,自然是一件好兵器,但在水里,却实在是重,令狐小虾看出了他的窘迫,道:“你只管向上跃。我助你一臂之力。” 顾晓不知道令狐小虾会用什么办法,却也不多思,铆力一跃,半截身子出得水面。 令狐小虾钻入水底,一拳朝上,竟掀起了一个浪花,那浪花直冲顾晓脚底,便像个梯子将他托了上去。 大家都不知道令狐小虾的“弱水三千”悟自海水中,遇水自然是平添三分力,此刻屋子中的水处在静态之中,没有自然之力影响,故而,他随心所欲这样一托,就惊艳了所有人。 那小小浪花落下,水面砸出一个小小漩涡,令狐小虾身入漩涡之中,双手一拍,人径直朝上而去,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他已然进了窗,轻轻落在四人身旁。 你的记性不错 顾晓若不是带着这个大铁锤,若不是在水里使他束缚,上这样一个窗那也并不难,甚至可以说很简单。甚至,他还是觉得,自己使劲砸一锤,这鸟窗肯定变成一个大窟窿。只是,他根本想不到,窗会开在这样一个地方。 在一分钟前,其他三人都对自己刚刚所使的轻功很满意。毕竟是从水里上去,水是很难借力的。但是,当令狐小虾站在他们面前,他们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个人会在短短的时间里这么有名,甚至杨公子再三给他机会将他拉拢。 就算是一条鱼,一只鸟,也做不到这般自如!又何况是人? 令狐小虾看着下面的水越涨越高,舒了口气,道:“走吧。” “走?去哪里?”顾晓问。 “哪里可去?”顾晓又问。 “可以去找云想和花想,可以去找杨公子,可以去看看躲在暗中的杨公公!”陆悠扬抢着回答。 胡老板点头,却笑道:“或许他们此刻都在一个地方,或许他们早已不在这里。” “他们走了?”顾晓问。 “他们既然已经熟知这湖上人间的机关,那么他们一定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胡老板回答。 令狐小虾想了想道:“我猜他们还没有走!” “为什么?难道他们要等着我们找到他们?”胡老板问。 令狐小虾摇摇头,道:“他们根本没想着让我们活!如果不是这位胡七老板,那么我们已经被淹死了。对他们来说,这么有趣的事怎么可以不在某个角落观看呢!” 顾晓长叹一口气,道:“虽然如此,却还是有那么多人死了。” “那么,就麻烦胡老板带路了!”顾晓望了望胡七,眼里还是不太友善的样子。 此时,那扇窗关上了。 胡七带着三人往前走。他的确熟门熟路,前方很快出现了一条通道。长长的通道。 如果没有机关,这里实在是一个好地方。 通道里不知道哪里吹来的风,凉凉的,酥酥的,带着淡淡的香味,香得恰当好处。 错落的灯笼十分妥帖地出现在一些角落,既照明,又似装饰。 关键通道的两边都是房间,房门是帘子做的。帘子轻轻地晃悠,每一处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比如有连着的三间房,分别是莫笑、莫言、莫闻。又有几间以花为名,什么茉莉、凤仙、玉兰。 因为被帘子遮住,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样子。却终于到了一处,帘子上用白线秀了“云想”二字,隔壁那一间,则是用红线秀了“花想”。 李破军停了下来,用鼻子深吸一口气,欣然道:“这地方我来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云想的房间。” 顾晓指了指门帘上的“云想”二字,提醒道:“师兄,我们都看见了。” 李破军并不觉得尴尬,喜道:“看来,我的嗅觉是非常准确的!云想姑娘,云想姑娘!”他喊了起来,并急忙掀起门帘,往里去。 众人本也好奇,便跟着进去! 与李破军描述的一致,房间里果然有浓浓的酒味,地上躺着一个肚兜。但是,根本就没有人。 人当然不会在这里!但是,人去了哪里? 顾晓迫不及待地往旁边花想的房间去!对于顾晓这样的男子来说,他活这么大并没有见过姑娘的房间,即便那个姑娘在风尘之所,也没有见过。 两个房间的布置是一模一样的。不仅如此,其它房间也几乎没有区别。都是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化妆台,还有一个大浴缸。 这让顾晓和李破军难免好奇。 胡老板看出了他们的心思,随口解释道:“这些,都是我找人统一设计布置,别看这一间一间紧紧挨着,隔音的效果却非常好。”他笑了笑,道:“当然,如果客人实在大喊大叫的话,也是听得见的!” 顾晓和李破军还是不太懂。李破军道:“为什么要大喊大叫?我刚刚喝了那么多酒,都不曾大喊大叫。” 胡老板不知道怎么回答。 陆悠扬替他回答道:“喝酒固然快乐,但世上比喝酒更快乐的事多了去了。比如……” “比如什么?”李破军问。 “师兄,别问了,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了!”顾晓打断。 令狐小虾一直听着,就当听笑话般听着。他更多的是在看,他实在好奇,李破军到底是怎么就滚出来的。他提醒道:“房间里并没有女人,这里的女人肯定都已经早早的离开了,大家就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陆悠扬道:“正是,一定要找到那杨公子。还请胡老板继续带路。” 胡七笑道:“我只是熟悉这湖上人间,他们躲在哪里,我又怎么会知道!” “那就每一个地方都找一遍,一个地方都不漏!”陆悠扬说。 就在五人要往前走的时候,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个怪异的声音,那声音在问话,问的是胡老板:“胡七,你说你熟悉这里,那么我问你,刚才在底层,你们经历的那道机关名什么?” 胡七一愣,众人寻找声音来源,似从四面八方而来,似从每一个房间里传出,却根本没有说话的人,那声音也分明是通过什么东西给压扁了,听上去尖锐又刺耳。 胡七当然不知道,只道:“谁知道那霍银脑子里想的什么,设计的理念又是什么。” 尖锐声道:“我告诉你,那叫鱼水之欢!下面,你们该体验一下颠鸾倒凤!” “颠鸾倒凤?”令狐小虾眉头紧皱。心中忍不住要骂娘。来不及思考,突然,身子倾斜,脚下的通道像个滑梯。 “哈哈哈,哈哈!”尖锐的笑声穿透整个通道。 李破军大喊道:“肯定,我敢肯定我就是这样滑下去的!” 令狐小虾本来已经非常烦躁,但是听到李破军这样的激动,忍不住想笑。道:“你的记性果然不错!” 躺花被躲浴缸 通道虽倾斜,但两旁的房间却是好好的。李破军一个闪身,抓住了一道帘子。笑道:“之前我看不见,且喝酒了,现在却没有!休想让我再滚一遍。” 其他几人当然也知道去抓旁边的东西,那是人的本能。 但是,马上他们就要哭了。所有的东西,包括房间以及房间里的东西都往下滚,就好像强烈的地震瞬间把地面给倾倒了。只听得东西落地声铛铛直响,塌得塌,碎得碎,尤其是那些浴缸还有水,倒在地上,地面甚滑。别提去抓住什么,什么都抓不住。一群人连带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起往下滚。 李破军简直想抽自己一个耳光,但现在他连抽自己耳光的手都空不出。他又往下滚了。 所谓颠鸾倒凤,就是这么颠,这么倒。令狐小虾心里又开始骂杨公子的祖宗,嘴里却在大笑。道:“滑滑梯,好玩得很!”却不得不佩服胡七口中的霍银,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怪才,有智慧设计出这样有趣,又让人无奈的机关。 “还真有点好玩!”李破军说。他的手里多了一个肚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给捡来了。 顾晓急道:“哪里好玩了?”一个浴缸朝他滑来。他举起铁锤,远远砸去,那浴缸竟也没碎,却因铁锤之力换了方向。 一众人在情急之中,无不随着满屋的杂物滚到了底部。不待喘息,地板又动起来,往反方向倾斜。 “啊!哈哈,哈哈!这下要完了。”令狐小虾又急着叫喊,却还是笑着。 其实,这的确很好玩。如果没有那么多杂物砸,这就像是一个小孩乐园。 可人毕竟是肉做的,而这么多杂物却都或硬或尖。 此时,也只有各凭本事,能躲则躲,能破则破,能碎则碎。那陆悠扬上了年纪,技不如人些,第一个被撞伤了手臂,叫苦连迭。 杂物实在是多,若非地板斜的角度并不大,一群人早就被压成了肉饼,设计机关的人当然最好把屋子设计得跟个锅似的可以随便翻炒,但是,在那个年代,毕竟人们对力的把握还没有到今天的地步,就算是这样的角度,已经非常人能想象,不知道是什么玄妙机关。 谁能想的到,本来是温柔乡,现在是炼狱! 但是,还是有个声音还在“哈哈哈”。 令狐小虾,好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了一只浴缸里,并且也不知从哪张破床上扯了一条花被子,他安逸地将被子垫在身下,懒洋洋地仰趟在浴缸中,还翘着二郎腿。幸好水已经全倒了,否则他可能还会顺便洗澡。 旁人见状,简直恨得牙痒,却也不得不佩服他这种应变能力。 “你!”顾晓真想说,你真是聪明。却没说出口,一想自己用铁锤砸浴缸不曾砸碎,显然这浴缸是能顶住这样的颠倒的。急的也往附近找浴缸。 众人纷纷效仿,不仅效仿令狐小虾躲到浴缸里,就连被子也不落下。管它什么被子,只要是块布,拉过来垫着再说。 如此,有浴缸防护,来来回回几次,五人倒也算是安全,只有李破军酒被灌得太多,吐了。那味道,就连顾晓都嫌弃。 但终于,还是停下来了。 满地狼藉,不堪入目。胡七看着眼前的一切,眼里充满不可思议,却也只有摇头,叹道:“真是想不到,多少温柔乡,如今毁于一旦。” 令狐小虾道:“胡老板难道就只有这么一句话吗?” 胡七奇怪地看着令狐小虾。 “难道胡老板不想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多的温柔乡里,连一个女人都没有?可别说胡老板连这件事都不知道!”令狐小虾缓缓地道。 胡七道:“事情我当然知道,但是知道又如何呢?在你们到来之前,我的确配合杨公子做了一些事。比如提前提前撤走了女人,保持绝对的保密,做好了迎宾工作。甚至配合他把你们这些人引出来。可是,我已经说了,我不知道湖上人间有这么多机关!我更想不到云想和花想居然要杀我!” 令狐小虾点点头,笑道:“但是,起码,你认识路,起码你知道这里一共只有三楼,并且每一层连个窗都没有!”其实,令狐小虾自己也已经知道。 胡七道:“知道这些有什么用?我不会觉得他们这些人现在在三楼。” “难道刚刚那个尖锐的声音你已经忘记了?”陆悠扬问。 胡老板反问道:“那个声音既然这般奇怪,就一定得从里面发出的吗?” 这话一说,连令狐小虾都一愣。这话不仅有道理,而且很有道理,几乎就是事实。他几乎觉得脑门一紧,却强作镇定道:“不管怎么样,你现在还认识路,你该带我们去三层,去博一下运气。” 陆悠扬道:“是,也许那杨公子也是个蠢蛋!” 胡七也没有办法。他当然要上去,他也想活着。 绕过了一个弯,前方是一道楼梯,很正常的楼梯,正常到让人怀疑。 前车之鉴,几人对楼梯再三检查,顾晓甚至又用铁锤锤了一锤,但楼梯纹丝不动,也没有什么异样出现。 此时,他们听到楼上有女子咯咯的笑声。 “是云想和花想!”顾晓道。 李破军的眼里放光,仔细一听,道:“是了,就是她二姐妹!” “她们没走!”顾晓十分兴奋。 令狐小虾一个闪身,顺着楼梯径直而上,他一步都没有踩梯子,就直接往三楼去了。 众人立即跟上,管它有没有机关。 三楼,居然很空旷,形状像个碗,只有一间房在前方。 房里点着灯,映出三个人影!两个是女人,还有一个是个男人。 男人的身影看上去并不高,也不胖。 “杨公公!听说杨公公就是一个个子并不高的男人。”陆悠扬压低着声音紧张的道。 “听说杨公公武功盖世,你们看杨公子露的那一手失传的九阴白骨手!”胡老板道。 五个人站在原地,不敢往前。 令狐小虾抓了抓头皮,叹道:“我们本来不就是为了找这个杨公公吗?现在他就在眼前,难道反而不找了?”话完,慢慢往前走。 脑里全是女人 令狐小虾并不是一个笨蛋,倒也不是一个聪明蛋。只是一个自由自在的蛋,一个随遇而安的蛋。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有十层把握,屋里的男人不是杨公公。如果是杨公公,不可能没有其他的人在场,以他的位高权重,满屋子的高手来保护他也不足为奇。 就算这杨公公的武功天下第一,难道要他亲自打架?那他杨公公同时也有手有脚,是不是他府邸的扫地、冲厕所也都由他自己干? 想到这里,令狐小虾不由觉得好笑。他当然早已知道跟在自己身后的四个人,各个都有自己的目的,特别是那个陆悠扬,他一定更加怀恨在心,要找杨公公报仇。正因为这种冲动,他就想着立即见到杨公公。正因为想着立即见到杨公公,他就觉得杨公公已经在眼前。 杨公公如果在这里,起码杨公子和朱三也一定在。 现在,眼前居然只有一条路,周围什么都没有。令狐小虾心头一紧,莫非有机关?一层二层的机关,他已经领教了。 “小心有机关!”陆悠扬在后面喊。 令狐小虾也知道,但是他没有停下脚步。顾晓抢到令狐小虾面前,道:“让我试试有没有机关。”话完,他抡起铁锤,一脚立定,一脚提起,似金鸡独立,原地转了起来。越转越快,大铁锤与风摩擦,居然转出了嗖嗖之声。 李破军提醒大家往边靠些。 只见那铁锤连带顾晓转成一个陀螺之际,那锤子突然落地,朝前方一路冲去。地面磨出了火花,似海上迎浪而冲的鲨鱼。咚一声撞在了前方的屋子。又原地转了好几圈才停下。 没有机关! 顾晓很满意,对自己展示的这一绝技也很满意。他故意看了看胡七。 胡七的脸上充满惊讶之色。 顾晓道:“我只用了七层力!” 李破军附和道:“便是这七层力,没有一个人经得起这一锤的。” 胡七的脸色由惊变白。 顾晓满意的道:“走吧!” “站住!杨公公在此,竟敢如此无礼!”那房间内,走出来一个人,正是花想,她微微提眉,神色紧张却严肃,便似一只受惊的小母猫在发出生人勿近的警告。 顾晓却眼睛一亮,喊道:“花,花想姑娘,真是你!” 花想望了顾晓一眼,道:“你可真是命大,但是,今日却终究还是要一死!” 顾晓不由停下脚步,脸色很是难过,道:“你,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为何却要杀人?” 花想一愣,或许是顾晓的话和她准备好的台词毫无相干,道:“与你何关?” 此时,胡七站出来道:“女人的容貌如果没有匹配的身份,那么越好看,就越是灾难,越好看,就越会害了她!” 没有一定阅历和经验的人是说不出这样的话的。令狐小虾由衷地觉得这是一句很有道理的话。 顾晓肯定是没有听进去,道:“你,你快停手,只要有我在这里,今天没有人能够为难你!你,你可以安心地跟我走!”说完,他又望向胡七。 如果是一炷香之前,胡七一定会生气。但是,刚刚他看见了顾晓那一旋转的一锤,他已经认定自己根本就经不起。所以,客气的笑笑,又摊了摊手,道:“虽然,她之前一直属于湖上人间,叫我一声老板,但现在,她已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她的老板是杨公子!” 顾晓冷道:“这是你最好的答案。”转而又朝花想柔声道:“花想姑娘,就算是杨公子,也无需怕他,跟我回武当,我们武当弟子众多,不怕他姓杨的。” 李破军连忙点头,跟着道:“是,云想姑娘在房间内吗?我们一起回武当!” 令狐小虾听着,愣愣的听着,愣愣地站着。给他一百个脑袋,他也想不明白这两师兄弟是喝了迷魂汤还是催情散。 花想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武当?武当能和皇宫比?” 云想也走了出来。 两姐妹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若非一蓝一红,几乎也认不清谁是谁。 端的是如李白诗中走出来的,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李破军的眼睛直了。他并没有见到过云想的容貌。他现在根本就没有词汇去形容自己激动、躁动、蠢蠢欲动的心情。他不知道该说句什么话,该做点什么事。突然,他想起了手里的肚兜,举起来道:“云想姑娘,你看这个是什么?这是你的!” 令狐小虾幸好和李破军不熟悉,但也让他产生了挖个洞躲一躲的想法,因为实在是太尴尬! 云想居然脸一红,又很愤怒,但仅仅一瞬间,笑道:“很好,你如果喜欢的话,也一起带回武当山吧!” 李破军非常高兴,道:“真的可以吗?太好了!” 云想道:“但我看,的下辈子了。” 李破军并没有听懂意思,道:“为,为什么,我们都还年轻!” 旁边,陆悠扬实在已忍无可忍,大声打断道:“二位少侠以后千万别说自己是武当弟子,实在太有辱武当!最好都别说自己是男人!” “你什么意思?”李破军问。 “因为,也有辱男人!”陆悠扬回答。他没有给李破军和顾晓说话的机会,一跃而起,朝着房间如燕子般飞去。 人似燕,燕似箭。 “拿命来!”陆悠扬朝着屋中的人喊。 屋中的人一直坐着,只能透过窗看到一个背影。陆悠扬飞进了屋,也只剩下一个影子。 令狐小虾突然觉得,是不是有人故意设计了这样一个大窗子,就好像一个小型的戏台,给人看戏,看皮影戏! 只看到陆悠扬一剑直刺屋内人的咽喉,那人微微晃了晃,巧妙地躲过,剑又下刺,朝胸口而去,那人侧身,却一个踉跄,险些跌倒。陆悠扬剑又横扫,连出三剑。 这三剑如果是写字,那就是“横竖撇”。 这三剑,令狐小虾见过,他在武当山上和陆涟漪一战,对方也使了这三剑。当时令狐小虾用了三种身法,分别躲过了剑。 现在,使剑的是陆悠扬,可以断定陆悠扬和陆涟漪的关系是其一。更令令狐小虾惊讶的是那个人居然也躲过了这三剑,并且用的也是令狐小虾当时所用的身法。只不过比令狐小虾更难看些。 令狐小虾实在是纳闷,这是巧合吗?这个人到底是谁? 一旁,李破军提醒顾晓道:“先解决了杨公公,才可以回武当!” 顾晓反应也快,道:“回武当,才能带花想和云想离开!我们上,师兄!” 令狐小虾想喊都来不及。只好也跟了上去。只留下胡七在原地。 胡七当然也有自己的打算,他当然不会去杀杨公公,因为他犯不着! 活着已是命大 “站住!”花想和云想拦住了去路。她们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分别拿了一把匕首。 四只手,四把匕首。 匕首是锋利的,是可以要人命的,但是被这样两个女子拿着,却好像玩具。就算被刺一下,肯定也不会疼。 李破军和顾晓十分配合地站住了。 令狐小虾只有无奈的摇摇头,道:“正好,她们两个就交给你俩了!”说完,他一个跨步,都分不清他是从正面还是背面掠过的,等到发现时,他的人已经进了那房间,成为了其中一道身影。 云想和花想本就手无缚鸡之力,奈何李破军和顾晓空有一身能耐却压根不去使。只站着,等着,还时不时偷偷看一眼。 终于,李破军问道:“为什么?皇宫就那么好?” 云想道:“皇宫的好不在于皇宫本身,而在于皇宫代表的是权力!” 花想道:“代表的是阶层。” 李破军道:“这些虽然好,却是身外之物,一个人有再大的权、再大的势,难道还能长生不老不成?” 顾晓道:“二位姑娘,貌若天仙,本该超凡脱俗,何必迷恋凡间的名利富贵?” 花想笑了。道:“难道长得好看的人就不要吃,不要穿,不食人间烟火?” 顾晓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答案只有一个,就是“要!” 但是,这世上的男人从古以来就有一个毛病,就是爱劝妓女从良,爱拉良家妇女下水! 现在,这两兄弟虽然是由衷地想做这件事,却无疑也犯了这病! 花想道:“你们可知道,屋里的人是谁吗?” 顾晓摇了摇头。“花想姑娘愿告知我们吗?” 李破军道:“肯定不是杨公公!” 花想道:“我们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我们知道,这个人的下场会和你们一样!” “怎么样?”顾晓问。 “死!” 顾晓和李破军都呆了,望向屋内! 令狐小虾进去后,从两个身影变成了三个,但现在又只剩下两个。并且他们已经坐了下来。 顾晓等人完全摸不着头脑。花想和云想也一样。 四人进的屋中。 陆悠扬躺在地上,胸口有两道剑痕,并不深,在流血。他喘着气,愤怒地望着刺他的人。 那人就坐在令狐小虾对面,桌上放着两把剑,一把名高山,一把名流水。 这个人也不是别人,是芝麻! 令狐小虾还在笑。武当山下来后,他和肉馒头以及芝麻分开,各自明确了任务,肉馒头是遇见了,但芝麻音讯全无,不想居然在这个地方遇到。 还扯什么杨公公杨奶奶! “你怎么会在这里?”令狐小虾惊喜万分,恨不得上去亲芝麻一下。 芝麻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为什么来这里?” 令狐小虾简要地把自己和肉馒头这一路过来的事做了说明。 芝麻骂了句:“他娘的,你们倒是轻松,老子可就累的,连酒都没怎么喝……”他扫视屋内,自然是没有酒,也没有床,也没有浴缸。 原来,芝麻离开连城帮后,便也一路到京城来。他预判着令狐小虾会来京城,便找个地方落脚。 没有一个地方比湖上人间更适合芝麻落脚。因为这里既有酒,又有床,还有女人!他从连城帮来,自然身上有的是银票。在湖上人间住了几天后,几乎日日纸醉金迷。 杨公子等人筹划在这里对江湖来京,以及想对杨公公不利的人进行一次小清洗的事宜,芝麻倒是耳尖闻说。他灵机一动,干脆就躲到了一个地方。 所躲的屋子连屋子的主人都不知道,屋子的主人正是云想。而他也只是藏在床底罢了。 一直到云想带着李破军到房间的时候,他实在是受不了李破军的言行,跑出来,点中了李破军的穴道,又把所有身上带的酒都给灌进李破军身子。又立即将他一脚踢出门外。 当时云想花容失色,芝麻拍着脑袋感叹自己来了这许多天,怎的就没有遇到这么好看的女人,正想着和对方聊聊价格的时候。却又生变故,杨公子和朱三突然出现在他身后,轮到他被点了穴道,其中包括哑穴。 他没有看清杨公子等人去了哪里。只等了片刻,便又有花想到来,二女一人一把匕首将他押到了眼前的屋子。 “原来,那武当弟子的酒是你给灌的!”令狐小虾觉得很有趣。 芝麻道:“那小子是个情种!其实,道士和和尚才最多情!” “胡说!”李破军的脸色很难看。 芝麻道:“道士和和尚,出家之前被情所困的多,所以要出家。出家时期,又贪恋红尘,所以很容易被迷惑。出家之后,更是不守清规,才有那么多花和尚,花道士!你想想,你是哪一种?”他望着李破军。 李破军的脸很红,可是他还是很愤怒,道:“就算如此,你坏人好事,你,你,成何体统?” 芝麻眉头紧皱,又十分不屑,道:“哪来什么好事,老子虽然见不得你那种德性,却也知道你的身份来历,老子是为了救你!不然,你早就死在那女子的匕首下了。” 李破军不说话了。 一旁顾晓已然明了,抱拳谢芝麻。 “那么,杨公子人呢?”令狐小虾问。 芝麻摊了摊手,道:“他没杀我已经是我命大,我哪里知道他去了何处?” “他不认得你?”令狐小虾问。 “不认得!” “朱三也不认得你?”令狐小虾问。 芝麻恍然道:“那人看着确实像襄阳城的朱三,他倒也没说什么。” 令狐小虾倒没意外,道:“看样子,他们的确已经算准了我们会死在这里!所以,根本就不需问。” 芝麻黯然。道:“的确!” 此时,听到房间外花想和云想的惊叫声。二女已被胡七分别一人一掌,打得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胡七哈哈大笑,笑得很愤然。道:“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你混蛋!”顾晓和李破军几乎异口同声的说,说完,各自使出看家本领,便往胡七攻去! 谁能想到这两个年轻人会这样冲动! 沉入水底的船 江湖知名的新秀之中,武当顾晓和李破军绝对排在前十。他们当然都有着一身足以惊艳江湖的武功! 到了湖上人间后,他们已经够憋屈、够窝囊,也够迷茫。因为他们遇到的对手不是什么武林高手,而是一对姐妹花魁。 他们差点死在姐妹的手里。那只是因为,他们是男人!男人喜欢女人,男人对女人怜香惜玉,本来就没什么错,哪怕这个女人是个大坏蛋。 在遥远的西方,这种品质叫绅士! 但他们想不到会有两个没什么名气,也根本排不进前十的人分别救了他们。 他们以后一定会成长,一定不会再这般青涩,不会这般感情用事。 他们需要找个出气筒,把憋屈、窝囊、迷茫,全部都宣泄出来! 胡七撞了上来。胡七对自己的轻功、掌法、内力都很满意,他一直觉得自己如果不在湖上人间赚皮条钱,到江湖中去走,一定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甚至就算他自立门户,也绝对不在如今名声最大的华山、武当和连城帮之下。 因为,他曾经就是东湖武院的武师之一,武院改造中,他悄悄捞了一笔,虽然不参与具体的设计,但机缘巧合,成了湖上人间的老板。本质上,他还是觉得自己是个习武之人,而不是一个生意人。 然而,他错了。大错特错!他早已不是过去的他,就算是过去的他,和武当的高手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 所以,他的掌力虽然深厚,却根本接不住李破军的掌,一掌否极,否极则泰来。他的轻功虽然也不错,却根本出不了顾晓的锤子,一锤乾坤,他的整个人其实都已经被困在顾晓的攻击范围内。 所以,云想和花想的惊叫声刚落下,马上是胡七的惊叫。他压根就撑不过五招。 他叫得更为惊讶,因为意外,因为很疼!叫声过后,他就不再有声响,甚至连动都不动了。他已经昏死过去,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妈的!”李破军破口骂。“居然打女人!” 顾晓也很是解气。慌得把花想扶起来,关切地问其是否安好!又连忙运力给其疗伤。 李破军也立即为云想疗伤。 不一时,二女便已气血顺畅,已然无碍! 令狐小虾和芝麻呆在一旁,看着他们。 令狐小虾忍不住道:“看样子,世上的女人一点都不难追!这到底是为什么?” 芝麻想了又想,道:“这个我也想不明白!” 令狐小虾抓着头,道:“之前我想不明白,现在已经明白了!” “你明白?我看你不明白,这辈子都不会明白!” “我明白!只不过,我做不到!” “为什么?”芝麻问。 “你就是第二种男人!”芝麻说。 令狐小虾苦笑叹气,道:“我以前不知道,现在看了他们二位后,我想我已经知道了。” 令狐小虾的感觉一点都没错。 果然,花想和云想在哭泣。她们并不想流泪,可是泪水也不停滑落。 这让顾晓和李破军手足无措! 但是,二女已不再一脸凶相。眼里有种言说不出的情愫。那或许就是被感动了。 云想一双湿润的眼眸,望着李破军道:“武当山的风景一定非常的美吧!” 李破军喜道:“当然,当然美,不过我已经太熟悉了,已经觉得很平淡,但是,你们没去过,一定会喜欢。” 花想望着顾晓道:“武当一定是个很自由的地方!” 顾晓道:“当然,当然自由,你如果愿意和我回去,我们就在武当山下造个房子,隐退江湖……然后……”他没有说下,他的脸又红了。 令狐小虾有那么一点点的羡慕,其实,他也常想着找一个隐蔽的地方,不问世事的活着,他已经在海边躲了许久,可还是出来了。他当然也想有一个灵魂伴侣,陪在他的身边。他忍不住酸溜溜地道:“女人的心如果要变,那比天气还快!” 芝麻却道:“但是变需要前提,前提是她们被感动了!” 芝麻笑道:“放心,你不会缺女人!” “我们……”二女哭得梨花带雨。“他们都是善良的人!” “难道你们忘了自己想要什么了吗?”尖尖的声音问。 “那只是身外之物罢了!”云想说。 “难道你们忘了自己身上中着毒,解药在杨公子手中吗?”尖尖的声音又问。 “如果不自由地活着,那还不如死了!”花想回答,回答得很干脆! 尖尖的声音突然沉默了,沉默了许久。突然又笑,笑了许久才道:“那么,你们就和他们一起死在这里吧!” 二女都不再说话,也没有继续落泪。 顾晓情深地朝花想道:“死有何妨,能够和喜欢的人死在一起,那也是幸运。师兄,你觉得呢?” 李破军的眼神很坚定,道:“我现在终于知道,这种感觉就是喜欢!” 令狐小虾现在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不仅他,包括芝麻,包括已经受伤倒在地上的陆悠扬和胡七。他忍不住打断道:“你们想死,我可不想!” 芝麻道:“的确,老子酒还没喝够!” 令狐小虾道:“所以,你们如果真想着天长地久,就该想办法活着出去!”他突然觉得很无奈,眼前这两个家伙有身份、有地位,处事却像小孩,还需要他去劝导。 顾晓相对李破军,性格更加乐观些,他拍了拍花想的肩膀道:“放心吧,只要能够出去,你们身上的毒就一定有机会解!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那杨公子!” 花想动容地望着顾晓,把头埋进了顾晓的怀抱。 令狐小虾故意咳了咳,朝着空气喊道:“阁下何不现个身,让我们死得明明白白呢?”说完,他注意着每一个角落,等着对方回答,从而找到对方的方位。 尖尖的声音回道:“我已进不来,你也已出不去!” 令狐小虾一愣,道:“难道,你的办法就是把我们困在这个地方,一直到我们都饿死?” 尖尖的声音回道:“你错了,不是饿死!” “那是怎么死?”芝麻问。 “淹死!” “淹死?” “你们可知现在在什么地方?” 令狐小虾叹息。道:“我若知道,又何必问?” “湖上人间!” “你这是废话!” 令狐小虾补充道:“我知道,这里的前身是东湖武院!” 尖尖的声音道:“如今,他是一艘船!现在,这艘船已经在东湖的水底。” 众人惊讶,世上没有这么大的船。世上也没有什么船可以进入水底! 救人是他本能 令狐小虾感觉头晕乎乎的。给他一百个脑袋他也想不通,这明明是一个塔状的房子,怎么会是一艘船,并且他说现在他们在水底。什么房子可以在水底而不漏水? 可是,令狐小虾这次并没有笑。霍银这个名字突然闪过脑海,他虽然没有见过霍银,更没有见过可以沉在水底的船,但是,他相信世上存在这样的人,就算是假的,在未来,这也不是不可能。 关键,那尖尖的声音非常自信。 “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你没有见过的事和物,霍银如果没有这样的能耐,杨公公又怎么会看上他,怎么会找他一起炼制长生不老药?”尖尖的声音又道。 令狐小虾本来想说句什么,这样一来,他就更加相信,他们如果不想个办法,那么他们真的要变成淹死鬼了。 现在,陆悠扬和胡七都已经受伤了。还剩下他们四个男人和两个女人。其中,两个男人的注意力完全在两个女人身上。他们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阎王爷已经在他们身旁。 所以,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有那尖尖的声音。他又道:“令狐小虾,临别之际,告诉你一件事,三天后,我要与灵清结婚了。可惜,到时候,你已经和这个世界无关了。”声音变正常了,是张立群的声音。 令狐小虾的心一沉,他完全就想不到这个声音居然是张立群。虽然张立群已到京,可怎么想得到他会在这里。他觉得心口翻涌,却装得很是坦然,道:“好啊,到时候,我变成厉鬼来祝福你们!” 那边已经没有了声音。 “张立群!”芝麻缓缓地吐出三个字。随后叹了口气。 令狐小虾道:“没想到,他出现的这么早!” 顾晓和李破军自然也知道顾晓这个人。 顾晓道:“有病师兄回来后已把华山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我们,这个张立群显然不是个好东西,但是他的的确确是我们三个帮派的盟主,如今又随杨公公,实是一个值得让人惧怕的人。” 李破军道:“这个人处心积虑,心计极深,不得不说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谈什么对手?如果今天我们死在这里,那么他就成为了别人的对手了,和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芝麻吐槽道。 令狐小虾点点头,道:“所以,我们不能死在这里。” “我们现在要先找到出口!”顾晓道。 令狐小虾道:“如果真如他所说,我们现在在水底,那就不可能有出口,因为一旦有一个出口,水就会灌进来。” 芝麻道:“所以,我们不仅不该找出口,还得期待没有出口,因为一旦出现口子,我们将死的更快!” “可是,有件事我很不明白。如果是一艘船,它起码应该是浮在水面上的,即便这船像个封闭的西瓜,只有里面是空的,就不可能沉下去。”李破军说。 令狐小虾望了一眼李破军,突然又觉得这武当弟子也并非适才表现的那般无脑。 顾晓接着道:“我们在武当,除了习武,其它生活常识、技艺知识等也会学,师兄说得没错!”他突然眼睛一亮,喜道:“我知道了!是因为底层的水。” “底层的水?”李破军奇怪地望着顾晓。 顾晓道:“师兄,你刚刚说的西瓜要浮在水面上,起码它得是一个里面有空的西瓜,但如果这个瓜是实的,如果里面装的不是瓜肉,而全是水,那西瓜不就沉下去了吗?” 李破军不懂。他们武当七大弟子中,顾晓在这方面的确更强,别看他用的是个大铁锤,但是在举一反三方面很有建树,也因此,他是除了宋无病之外,唯一一个能在太极中悟出道理,融入到铁锤中的一个人。 芝麻却道:“这个我能理解,就像酒葫芦,里面没有酒就浮着,里面倒了酒就沉下去了,倒得越多,沉得越深!” 顾晓满意地点点头。正要说下去,却听得李破军又问道:“西瓜里没有水,但是有西瓜肉,为什么西瓜没有沉下去!” 令狐小虾才觉得这李破军挺聪明,但又改变了。替顾晓回答道:“西瓜肉和水的重量是不同的,如果你想不明白,你不妨把西瓜肉想成棉花,那样你该懂了!” “啊……这……”李破军四处张望,他真想找个西瓜,找点棉花来试试! 顾晓道:“大家还记得我们在一层时候突然灌进来的水吧。那些水就是让我们沉下去的原因。” 令狐小虾道:“一层是三层中最大的,如果装满水的话,确实会沉下去!” 李破军连忙道:“难怪,从一层到二层是完全封闭的。” 顾晓把玩着铁锤,突然,脸色又大喜,就好像悟出了什么武功秘籍,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到了二层后,突然摇摇晃晃便也能解释了。” 顾晓的眼中多了一丝赞许之色,道:“令狐小虾果然是个聪明人,聪明到让人敬佩!” 令狐小虾道:“那是你们已经讲透了这个原理!” 李破军摇摇头道:“那么一层的机关和二层那倾斜的通道又是为什么呢?” 令狐小虾道:“我猜,那些机关就纯粹是机关,和这个屋子下沉没有什么关系,如果那些机关能够杀了他们想杀的人,他们一定不会让房子下沉。” “虾兄和我想的一模一样,并且我还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顾晓道。 “师弟,你快说!”李破军催。 顾晓道:“设计这个房子的人既然如此鬼斧神工,他一定不会虎头蛇尾。他能让房子沉下去,就一定能让房子浮上去!” “你的意思是,房子里有让我们出去的机关?”李破军问。 顾晓道:“我想是的!” 一旁花想望着顾晓,她的眼里有了懊恼和崇拜。 天下男人本一样。 但,天下男人本都不一样。一样的或许只有都喜欢女人这一点。不一样的却太多,包括他们的才华、智慧、武艺等等,只是作为女人,没有发现。 很多女人只在意男人的地位和财富。 现在,花想觉得自己真不该。她真不该轻易的就去杀眼前这个人。 可是,花想的并没有喜悦,而是哭了。一动都不动地哭,只有眼泪慢慢地滑落。 一旁,云想也在哭。一动不动地哭! 四个男人都注意到了她们的反应。可是谁也没有去说什么。因为这个时候,已经无声胜有声。这个时候,他们更应该去做男人该做的事。 令狐小虾道:“所以,我们现在要去找机关,让这个房子浮上去!二位姑娘在此间也已有些时间,可曾看见过什么机关?” 花想道:“机关是没有见过,但是你们刚刚的推测我觉得是对的,我记得有一次,湖上人间全体人员放假,我却因为陪客人喝多了没有走。当天夜里,觉得晃动得厉害。我本来以为是地震了,现在想来,或许就是房子沉入了水里。”她想了想道:“一定是沉入了水里,因为第二天,我注意到一层的地板上是湿的。” 顾晓喜道:“那也就是说,一层的水是可以排出去的。” 令狐小虾亦欢喜:“也就是说,真的有控制的机关,那个机关就是把一层的水排干!” 芝麻道:“酒葫芦的水没有了,葫芦就会浮起来。” “它可以浮一次的话,就一定可以浮第二次、第三次!”顾晓道。 然而,就在六人脸现期望之色的时候,躺在地上的胡七却苦笑。他有气无力的道:“如果你们的推测没有错的话,那么,我敢肯定我们真的要葬身水底了!” “为什么?”顾晓冷声问。 胡七还在苦笑,道:“因为这个机关已经被破坏了!” “难道你知道机关在哪里?”顾晓问。 胡七吃力地爬起来,歪着身子道:“知道,你们跟我来!”说完,缓缓地引路前行。 六人来到了位于二层的一道墙,墙上写了一首诗。是李白的《将进酒》。 诗的下方有一个圆盘状的木架子,中心嵌在墙中,旁边还有一个凹槽,凹槽的底部有一个四方小口的孔。 胡七指着凹槽,道:“或许,你们说的机关就是这个!” 令狐小虾摸了一下凹槽,又用手指伸进那个小孔里,十分不解的道:“这里像是一个装饰墙,装饰这里的人一定是个文化人!” 芝麻道:“如果是胡七所设计,那么胡七一定很喜欢李白这个诗人!” 众人一愣。因为李白显然有点让人觉得耳熟! 胡七道:“这个凹槽里原本放了一把扇子!而这把扇子可以插进下面的孔里。” “是杨公子展示的那把扇子?”令狐小虾问。 胡七叹道:“就是那把扇子!” 令狐小虾道:“你为什么认为机关就是这个?” 胡七道:“我对这里的每一处都很熟悉,杨公子拿走了扇子,并且还特地装在一个提前准备好的盒子里,我怎会没发现呢?” “就凭这点?”芝麻问。 胡七道:“他什么都没有拿走,就拿走了一把扇子,他拿走后,我才发现扇子下面居然有这么一个孔。你们仔细回想一下,那把扇子的大小,是不是和这个孔正好相配?” 这其实已经没必要去想,胡七的判断肯定是没有错的。 一旁,顾晓也上前观察,道:“那把扇子倒也平平无奇,如果这个孔里有什么玄机的话,扇子可以,或许别的硬物也可以!” 水无情别离舍 打开锁的办法当然是钥匙。 如果没有钥匙,也还有办法,那就是把锁给砸了。 没有扇子,可以用剑。众人经过简单商量,由芝麻用剑插进孔中,左右旋拧,不见有动静。 顾晓撩起胳膊,怒道:“看我的!”他举起锤子,往剑柄上一锤下去,剑深深地插了进去。只看得芝麻心疼。却似乎听到了孔内发出的什么东西断裂的声响。 顾晓喜道:“应该可以了。” 顾晓和李破军初到武当时,还是少年时代,二人顽皮,撬过很多锁,可以说,从小他们就掌握了这门小窍门。 然而,房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令狐小虾在一旁,只有看着。他当然希望顾晓的办法有用,他当然觉得这个办法的可行性很低,但是他同时也觉得不试一下怎么知道结果呢? 现在,他们试过了。结果也已经出来了。 芝麻心疼地拔出剑,叹道:“这个是机关,并不是锁!” 这本来就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胡七的眼神很空洞,他本已受伤,他本已很难行动,若非抱着这个希望,他甚至连从三层到二层的力气都没有。现在,他的希望就这样很草率地破灭了。他只有叹息,他料想不到现在的年轻人做事这般随心所欲。哪怕已经是生死关头。他瘫倒到地上,无奈道:“如此,我们只有等死了,真是想不到,我胡七最后会和你们这些素不相识的年轻人死在一起。” 令狐小虾淡淡地摇头,道:“出路一定是有的!” 顾晓道:“的确,出路一定是有的,如果实在没有,就算用我这把锤子砸,也要砸出一条路来。”说完,他就去摸旁边的墙,当真要动手。 令狐小虾急喊停,道:“我们现在在水底,如果这道墙破了,那么水一定会迅速地冲进来把我们全部淹死。” 顾晓反应过来,道:“的确,如果我们现在真的在水里,的确不能这样做!” 令狐小虾道:“但是,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可行!” “什么办法?”顾晓问。 令狐小虾道:“我们刚刚推测的,房子沉下去的原因是因为底层灌满了水,那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到底层去把门砸一个洞,水就不会冲进来。” “为什么?”李破军问。 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是有道理的。他们这些人的想象力和判断力已然超越了他们这个时代所掌握的知识,或许是因为每个人都有潜力,潜力需要逼发出来。 众人立即往一层去。胡七帮忙打开了暗门后,已经不能再动。 一层,全部是水!并且水里有很多尸体,那些尸体本来都是想着来夺花想和云想的,现在,他们已经永久地睡去。 令狐小虾道:“我们一起潜到水底,找到入口那扇门,然后用锤子砸,须知人在水里是很难使出力的,所以,大家一定要集中力量。” 芝麻道:“那么就由这位顾少侠掌锤,所有人使出吃奶力气往锤子上发力。” 顾晓和李破军会意。 令狐小虾第一个跳入水中,下潜而去,芝麻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也跳了下去。 顾晓和李破军分别望着花想和云想,似有别离之意,更多的是关心。因为这两个弱女子肯定是不会下水的,他们本来想说句什么,但好像也言之过早,因为如果顺利的话,他们将很快就能一起出去。 两姑娘的眼神已经变得清澈,变得充满希望。 除了令狐小虾,另外三人的水下功夫都一般,但是内功深厚,自是比一般人憋气长很多。 然而,出师就不利。顾晓再次被铁锤拖着往下沉。 只急得令狐小虾返回接他,二人一起提着锤子才到约定的门口。 四人合力,砸起门来。 顾晓检查了一下门,找到了门卅的位置,用手势示意集中力量砸这一个点。然,水中毕竟力量不够。砸上去,几乎就没什么动静。 上水换气时,改换方案,用芝麻的剑慢慢地凿,开一个小口,再用锤子砸。 此办法倒是有用,门毕竟是木头做的,金属克木,不管这木在什么地方,反复几轮下来,很快真的出现了一个小洞。 外面果然是水! 众人欢喜,加快了手上动作。随着小洞渐大,顾晓找到了门卅,门竟真的被打开了。四人立即回去接花想和云想。 然而,让他们预想不到的事马上发生了,随着一层的水和外面的水接融,水立即往二层涌去。 二层,只有花想和云想守着。 由于水的冲击,二女手足无措,被冲向一旁。 顾晓扔了铁锤,与李破军疯一般的前去施救。 但水是不通人性的,水有时候很温柔,有时候很凶残。 令狐小虾比他们更快,可是到了暗门口的时候,门却被关上了。透过水,令狐小虾看到了花想推着云想,云想用尽全力把门关上了。 没人能形容她们的神色,神色中有坚定、遗憾、不舍、痛苦…… 令狐小虾朝顾晓和李破军挥手,让他们赶紧返回。可二人又怎会心甘?游到门口敲门,门却根本没有反应。 令狐小虾强拉住二人,往门口游去。 他们不能说话,每一个动作就是话,每一个动作都千钧一发。 游出房子,他们才知道自己真的在水底,很深的水底。抬头望去,几乎是一片黑色。 顾晓和李破军一来记挂花想云想,二则本身内功较芝麻和令狐小虾浅,才往上游没几米,就手脚无力。 令狐小虾示意芝麻管好自己,自己潜到顾晓和李破军下方,推着二人上去。但二人的身体越来越重。 令狐小虾没有多想,运起内力,推出弱水三千,把二人直直地往水面送去。 很多事,他是想不到的,他想不到自己会去救这么两个人。更想不到自己消耗内力,竟一下子手脚酸软无人。他回头望一眼这幢湖上人间。像个睡美人安静地沉在水底。 他无法想象那个霍银是怎么想到做出如此神奇的房子的。可惜,他没有机会去会会这个神奇的人了。他突然又想起张立群说,三天后要和灵清结婚,想到灵清,就想起在长江里时,灵清把自己的一口气给了他。 令狐小虾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暖流,一股力气。一股神奇的力气。他使劲让自己不往下沉。然而,人又怎么可能与大自然抗争呢?他的眼前一黑,往下沉去。 几乎是不省人事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个人抱住了他,带着他游出了水面。 那是一个女人。 灵清? 不想让你知道 令狐小虾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条小木舟里。面朝着蓝天,云停着,舟也停着,舟头坐着一个人,使得舟有点前倾。 这个人并不是灵清,而是肉馒头。 “你,他们呢?”令狐小虾问。 肉馒头扔给他一壶水和半只烤鸡道:“走了。去岸上休息了。” “我是说芝麻,还有武当的那两个弟子!” “我说的就是他们。芝麻临走的时候说了,你死不了的。你手里的鸡本来是一只,另外半只被他拿走了。” “他居然就这样自己先走了!”令狐小虾十分不满,啃起了鸡。 肉馒头却道:“我看着他走的,他说要去岸上好好的洗澡、喝酒、睡觉,让我在这里等你!” “你已经在这里等我了?”令狐小虾问。 肉馒头道:“我已经在这片湖上起码等了半天了。” “你找不到我,为何不去别处找?” “因为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湖上人间消失了?为什么张立群他们在这里?” 令狐小虾点点头。 “我想着一定和你,和杨公子有关。”肉馒头说。 令狐小虾又点点头,眼里有点感激之意。问道:“我若不上来,你还要等多久?” 肉馒头想了想道:“可能不会到傍晚。” “为什么?”令狐小虾有些失望。 肉馒头笑道:“因为我已经知道,你死不了。” 令狐小虾叹了口气,心想,若非那身影,他岂有机会还活!问道:“灵清呢?” 肉馒头疑惑,道:“她当然不会在这里!” “那么是谁救了我?救我的那个人呢?”说到救人,他急得起来,道:“那两个女的还在水底!” 肉馒头道:“你还是先好好休息!这些事已经不需要你去关心了!” “为什么?”令狐小虾奇怪。 肉馒头道:“因为有人已经去了。” “谁?谁去了?灵清?” “灵清不在这里,你却对她念念不忘,她在你眼前的时候,你却看都不看一眼。”肉馒头叹了口气。 令狐小虾抓了抓头。 肉馒头拿起船桨缓缓地往岸边划。 岸很远,远的只有青山依稀。已是夕阳西下时分。 “救你的不是灵清,但是她不让我告诉你是她救了你,我想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不如告诉你。”肉馒头道。 “谁?真的不是灵清。” “是陈小婉!” “陈小婉?”令狐小虾有点不信,但一想,既然朱三出现在这里,陈小婉为什么就不能? 肉馒头便把自己甩掉了那几名高手,追到这里发生的事告诉令狐小虾。 原来,肉馒头到湖上人间的时候,房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空空的湖面。他十分不解,便在附近找到一条独木舟,往湖中划,偌大的湖,去哪里找令狐小虾。 但是有一艘船却引起了他的注意,那艘船看上去又大又豪华,隐约能够看到甲板上的两个人,正是张立群和灵清。肉馒头的直觉告诉他一定和令狐小虾有关。便远远地跟着。 直到那艘大船到了湖中,他们放下了一个小船,张立群与一个瘸腿的人一起到了小船中,像是寻找什么,划了几十米终于停下,瘸腿人给了张立群一根绳子,绳子的两头都系了一个漏斗状的东西,一头扔进了水中,另一头留在上面。过了一会,张立群就对着那个漏斗说话。 “那个漏斗居然有声音。”肉馒头满脸疑惑。 令狐小虾想着自己当时听到的尖尖的声音,想必便是这个神奇的漏斗传来。便把那房子的奇怪之处也告诉肉馒头。 “或许,那个瘸腿的人就是他们说的霍银!” 肉馒头道:“不管是霍银还是霍金,还是霍铜、霍铁,我当时根本就不敢靠近打草惊蛇,只能远远的,看不清他们,也听不清他们说的话。因为我根本就想不到湖上人间已经沉在水中!如果想得到,我也不必等,直接跳下去找你便是。” 令狐小虾无奈地道:“幸好你不知道,你若知道,你也决计想不到这湖很深,更想不到湖上人间居然是一艘会下沉的船。” 肉馒头道:“是我见识不够,其实,我应该想到的,至少我应该有所怀疑!” “为何?” “因为,水里钻出了四五个人,其中两个我见过。” 令狐小虾道:“你看到了朱三,还有我们一路跟来的杨公子!” 肉馒头道:“朱三上来之后,我发现有个身影出现在了大船的船尾。伺机跳入湖中。你应该猜到那个身影是谁了。” “陈小婉!”令狐小虾道。 肉馒头道:“他们陆陆续续地说了些话后,终于好像说完了。陈小婉便找了一处水草等他们离开。” 肉馒头道:“至少,她在襄阳城救过你!所以,我猜想她又是来救你的。” 令狐小虾的心难免有点波动,他的脑海立即浮现了他尾随陈小婉到一处山涧,陈小婉脱去衣衫后那光洁的背影。他情不自禁地笑笑。 肉馒头道:“人与人之间的瓜葛和联系就是搞不清,尤其是男女之间。这个陈小婉应该和朱三有关系,却好像对你更感兴趣!或许那就是她不想让我告诉你是她的原因。” “走了!” “走多久了?” “你昏迷期间走的。因为她不想让你知道是她救了你。” “也走了!”肉馒头回答。 “走多久了?”令狐小虾又问。 “也是在你昏迷期间,并且还带了两个女的一起。” “她们得救了?”令狐小虾有点欣慰,但很好奇。 “陈小婉把你推出水面后,才喘了没几口气,就拉着武当的二人又下去了。我看见她的手里有一把扇子。” 肉馒头划着舟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看见他们不久就出了水面,武当两个弟子一手抱着一个女子。上来后,就急着离开。” “他们怎么离开的?游上去?”令狐小虾问。 “不是,除了我,又来了两艘渔家的渔船,是陈小婉事先雇好的!” 令狐小虾忍不住赞道:“这陈小婉心思很缜密。” 肉馒头道:“他们急着走,好像是要去找什么解药。” “我知道,她们中了杨公子的毒!” “但还有一件事,你一定会觉得惊讶!”肉馒头道。 “什么事?” “那两个女子叫陈小婉表姐!” 令狐小虾确实想不到。但是,马上他就明白了。他不由又笑笑,因为,这很合理。 她们叫陈小婉表姐,就印证了她们确实是到京城来投奔胡七,又改投杨公子。她们分别叫云想和花想,一定不是她们的本名,因为云想和花想是出自李白的诗,先后出现和李白有关的事物,更加说明她们就是这件事的一颗棋子,一件道具,就像杨公子手里那把扇子一样。 众人平安上岸 “所以,你也不要太得意,陈小婉不一定是冲着来救你的,或许是为了救她的两个表妹!”肉馒头说。 令狐小虾啃着那半只鸡,喝一口水,吃一口鸡。他不想说话。鸡肉已凉,水很淡,水不是酒!终于,他叹了口气道:“来来去去,终究总是在张立群的掌心中!” 肉馒头却道:“至少,他得费一个掌,时刻关注我们!” “屁,难道我们就值他一个掌?” “相差无几,甚至不如!”肉馒头道。“你可别忘了,他现在有两重身份,在江湖上是盟主,在朝中是官员,这盟主乃是武当牵头、华山派、连城帮以及少林、飞鱼帮、逍遥会等几十个帮派选出来的。而这身官服更是如今朝中最有权有势的杨公公给的。” 令狐小虾知道。 月如钩,钩如炬,本有白云,已藏于黑! 却因为那一抹亮色,似将点燃。 令狐小虾望着天,又望向水。幽幽的水,朦胧的水! 他已经度过了很多个这样令他看不到路、看不到未来的黑夜。但他知道,黑夜总会过去的。 令狐小虾现在已经不会再去问自己那个问题:因为什么? 不为什么。 “我知道,你想问我是不是怕了!”肉馒头说。 “对,你是不是怕了?” “我若是怕了,就不会在这里等你!”肉馒头回答。 令狐小虾点点头。道:“的确,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水下,你看这湖,夜色之下,几乎无边无际,与其说你在等一个人,不如说你在等一只鬼!” 肉馒头淡淡一笑,道:“虽然如此,我也并非不会判断,终究也是有迹可循,幸好没有白等。” 令狐小虾也笑了。他忍不住骂道:“芝麻倒好,脱险了,就直接先走了!” “你骂他,他还骂你了,他说他本来想在这湖上人间好好的享受几天,不想就被你给打断了。” “我若是早知道他也在这里,或许不会这么狼狈!” “总之,大家都还好,都没事!” 令狐小虾也颇觉这是一个很好的结果。他突然笑了起来,道:“说起来,那个花想和云想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女,我怎么早点没有觉察到,她们和陈小婉长得有点像。” 肉馒头道:“我只看到一红一蓝两只落汤鸡浮上来,可看不到她们美在哪里!” 令狐小虾哈哈大笑,把顾晓和李破军迷上她们后的种种言行像讲笑话般说于肉馒头。 二人慢悠悠的,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岸。芝麻已经等在岸边,手里提了三大坛酒。三人路边找个空地,把酒言欢。 肉馒头伸出双掌,在令狐小虾的面前一拍。道:“你听到了没?” 令狐小虾道:“我又不是聋子,就算喝再多,也不是聋子!” 肉馒头道:“一个巴掌拍不响!结婚,那是你情我愿的事。” 芝麻道:“看上去是张立群娶灵清,也是灵清嫁张立群!” 令狐小虾大笑,道:“真是想不到,想不到!” 芝麻皱起眉,道:“你想不到的是你以为灵清是做给你看的,事实却不是,她是为了她自己!” 令狐小虾无奈地点头。道:“这点,的确是我最想不到的!” 芝麻道:“所以,他们的婚礼,你要去吗?你难道想破坏灵清追求的幸福?” 令狐小虾大灌一口酒,脸上、衣服上都沾了酒,道:“我去,我当然去,我当然不是拆散他们,我去祝福他们!” “张立群一定想不到,你居然没死!”芝麻说。 令狐小虾道:“他一定以为是我的鬼魂去找他!” “如果他知道是陈小婉做的。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陈小婉一定十分危险!” 小虾初恋嫁人 三个大男人,一直把三坛酒都喝干了,把该聊的话也聊完了。也不找个地方休息,就得睡到了天亮。 很多事都是问题,都需要去解决。至少陈小婉是不是有危险,毕竟她救了令狐小虾。但因为酒喝多了,也是聊着聊着就没了下文。 反正,是走一步看一步。 反正,路在脚下,他们一定会前进。 第二天,他们方才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离昨日去湖上人间的路有些远。但是,远远望去,能看见。 令狐小虾甚是惊讶,因为那个方向上,湖上人间就屹立在湖上。它明明该在水底。 他们立即前去,那地方居然十分热闹,已经开张,并且有婀娜的女子在外迎客。 三人愣愣地看着,百思不得其解。但很快,令狐小虾就想通了,很简单,要么是原来已经沉在水底的楼又浮上来了。要么是那霍银造了好几个这样的楼。 他希望是后者,那样,起码对他有利。否则他们没有发现自己的尸体,一定会满城抓他。想到此处,三人匆匆离去。他们本想找个酒店躲。但芝麻提议一起去找那周姓的官员家中躲避。那官员和武当、连城帮等素有交情,所以,李破军和顾晓也得到了他的周济。 其实,令狐小虾知道那周姓官员,也知道他的府邸,更知道那周姓官员有个女儿名叫周小朵,和他年龄相仿,少年时候,他们其实有过交集,令狐小虾对她很有好感。 那时,令狐小虾以乞讨为生,闲来时在湖东武院墙头外的大树上偷看里面孩子们比画武功,其中有一个个子小,长得黑黑的,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女孩就是周小朵。周小朵不喜欢武功,但当时风气便如此,有身家的子女都以习武强身为培养方向。周小朵的拳脚功夫很一般,身法不错,有一招名叫风送紫霞。 不知道为什么,令狐小虾有些喜欢她,但这种喜欢隔着很远的距离。他甚至和她只说过两句话。 第一句话是周家每隔一段时间会救济穷人,分发粮食。那日周小朵挤在家奴中,一起给穷人扔馒头。一大群乞丐聚集,令狐小虾也混迹其中,他平时为了温饱根本也管不上什么叫颜面,但那天却站得远远的,因为他不想让周小朵看见自己,尽管周小朵多半也不认识他。看着周小朵把馒头一个又一个地扔出来,令狐小虾身在远处,自是一个都捞不到。直到他眼睁睁看着只剩下最后一个馒头的时候,他突然心生一股好胜之心,非要夺一个不可。于是,他居然用了自己在武院偷学来的轻功,正是周小朵的风送紫霞。 周小朵愣愣地望着这个一身又脏又破的小乞丐,才发现对方用的是和自己一样的武功,睁大一双黑黑的大眸子,厉声地喊道:“你,你这轻功哪里学来的?” 令狐小虾抓着馒头,往嘴里送了一口,笑嘻嘻地嚼着,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他道:“不知道!”说完,就闪身逃了。 第二次说话,是在一条小巷子里。湖东武院有个小霸王,也不知叫什么名字,那小子比其他孩子年长几岁,身高马大,喜欢捉弄周小朵,也或者说是喜欢周小朵。一日放学后,谋同几个孩子将周小朵骗到小巷子,恰巧被躲在树上的令狐小虾听见。等到令狐小虾在巷子找到周小朵的时候,那小霸王居然把周小朵按在墙边,要亲周小朵。周小朵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令狐小虾头脑一热,便冲了上去,英雄救美。哪管自己是不是对方的对手。其实,他在湖东武院偷学武功,招式杂乱,却自行拼接,已经有了长大后的雏形,并且由于身份低微,时常也打架。这冲上去,竟然把其他几个孩子很容易就打趴下了。小霸王放下周小朵来教训令狐小虾,那小霸王使的是武当的八卦掌法,令狐小虾也会,恰也就是从他身上偷学而来,只不过招式不齐全,有样没样,但是他又融合了其它帮派的招式进去,除了不能硬接对方掌力外,竟然毫不落下风。 须知,在湖东武院,这一届的孩子中,那小霸王是最强的一人,最后,令狐小虾在对方八卦掌法加八卦步法的紧密进招下,还是难以躲避硬接了对方一掌,受伤咳血。当对方又一掌朝自己太阳穴拍来的时候,他求生心切,寻找对方最柔弱的地方——眼睛,将拳换指,侧身戳了过去。如此出其不意之下,竟抢了先机,戳的小霸王顿时惨叫不断,捂着眼睛跑了。 令狐小虾吐着鲜血,庆幸自己没死,倒也担心刚刚那一下会不会把对方的眼给戳瞎了。恐受报复,此后,他便离开了京城。当时,惊魂未定的周小朵望着令狐小虾问:“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令狐小虾自形惭秽,顿了一下,回道:“不知道!”话完,他连看都不敢看对方,忍着疼痛转身离开了。 此去经年,令狐小虾经历了很多事,很多人,但周小朵这个名字倒并不曾忘过。却怎想,如今还有这般缘分。 起码,他非常愿意去看一看,也不知那周小朵还在不在! 三人路上打听,原来那周姓官员已经弃官从商,如今人们称他为周员外。到达周员外家的时候,外面正敲锣打鼓。一群人把周家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这大门前,正是令狐小虾当年抢馒头的地方。 此刻,热闹非凡,令狐小虾以为周家依然做着扶弱的善举,走近一看,这一群人并不是穷人,更不是抢馒头的,而是在门口迎亲!八人抬着一个大花轿,四五十个壮汉喜庆穿伴,显然是保镖。大门前,一匹骏马,马上坐着新郎,新郎高高瘦瘦,白白净净。胸前别着一个大红花。正等着主人家敲门。 芝麻喜道:“看来,我们来对时间了,正好赶上人家的喜酒!” 肉馒头道:“只不知周家待不待见我等。” 芝麻道:“怎么不待见?我就说连城帮帮主钱连城是我的好朋友!” 肉馒头摇摇头,道:“钱连城已经死了。” 芝麻道:“死了,难道就不是朋友了吗?再说了,喝喜酒,这么多人,谁管你是谁,喝就是了。” 肉馒头又叹口气,不说话。 令狐小虾的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心想:莫非是来迎娶周小朵的? 深谷中一幽兰 令狐小虾挤了上去,到了门口,周家的大门居然紧闭着。有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拦在门口。毫无欢迎之状,并且手里还各个持着刀。 这让令狐小虾等人看不懂。 芝麻叹道:“看来喜酒没得喝了!” 家丁中,一个稍微年长的朝骑在马上的高瘦白净公子道:“杨二公子,你已几次三番来求亲,小姐都拒绝你,你又何必不死心呢?” 令狐小虾正面看那杨二公子一眼,心里一惊,此人有那么一点面熟,他被称杨二公子,莫不成是之前的杨公子有关系? 杨二公子冷冷一笑,道:“让周小朵出来,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娶她回去!”他说话的口气和他的长相一般,书生气样,但是显然很霸道。同时,说话间,右眼一抽一抽,是个破相。 令狐小虾的心跳加快,“小霸王!”他几乎要喊出口。 家丁道:“小姐不愿嫁你,你就强娶,还有王法吗?” 杨二公子从马上下来,道:“王法,什么是王法,王法规定男人不能娶女人?” 王法当然不会有这种规定!这分明是在偷换概念。 家丁倒也不含糊,道:“王法没这规定,人却讲你情我愿,杨二公子,强扭的瓜不甜。再说了,我家周员外,也曾在朝中为官,还有一些熟人,传出去,有损杨公公形象!” 杨二公子的脸色微微一变,但马上他朝着大门喊道:“周小朵,你不喜欢胖子,我已经这么瘦了,我为你改变那么多,你竟如此拒绝我?你出来,我们说说清楚!” 令狐小虾算是看懂了,原来这“小霸王”乃是杨公公的二公子,想必也是认的干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想着周小朵。 大门当然不会给杨二公子任何回应。 “你若不出来的话,休怪我撞门进去了!”杨二公子说。 说完,后面那群随从冒冒失失冲了上来。其中两个,还真撞了上去。周家的家丁阻拦,推搡拉扯几下,双方瞬时拔刀相对。 周围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有人说这杨二公子胡搅蛮缠,却也有人说周小朵没有眼光,他爹周员外已是没落之人,攀上杨二公子,周家肯定会重整昔年雄风。 令狐小虾就在人群中。 杨二公子见人阻拦,飞身下马,跨出两大步,举掌拍出,顿时周家的两个家丁倒在地上,连吭都不吭一声,想是昏死过去了。 缠在一起的双方见这情景,一边欢呼夸赞,一边义愤填膺。 杨二公子颇为得意的道:“快让周小朵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随我回去。否则,下场就是这两个人!”说完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两人。 令狐小虾心想,这家伙虽然相貌改变不少,变得人模狗样的,性格却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霸道。 就在此时,门开了。周小朵走了出来,她依然有些黑,依然瘦瘦的,依然是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眸。 周小朵的声音已不再是少年时候奶声奶气,变得有点脆,但又有点温柔。 小霸王的名字叫杨小小。 令狐小虾想笑。他情不自禁地望着周小朵。她的名字叫小朵,还真的像一朵花,一朵长在幽谷的花,并不是很明艳,但说不出的绮丽感。 杨小小见周小朵,立即转了口气,亦作温柔,道:“小朵,我知道你肯定会出来见我的。” 周小朵道:“我出来是让你立即带着你的人离开的。” 周小朵道:“我爹光明磊落,早已不在朝中为官,也不曾得罪过人,是远近有目共睹的好人,你们凭什么?” 杨小小黠笑,道:“凭什么,就凭你不愿嫁给我,就凭我的干爹是杨公公!” 周家那年长的家丁站了出来,意味深长地道:“杨公公如果看中我们周家的家底,又何必让你来逼我们小姐呢?” 杨小小一愣,不齿地笑笑道:“我干爹难道缺钱吗?”他又压低声音朝周小朵恳求道:“小朵,你嫁给我,我一定会让你这辈子不愁吃不愁穿。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年长家丁看不下去,皱眉道:“我见过这么多厚脸皮的人,却没有见过你这般脸皮厚的。” 杨小小的脸一横,朝家丁沉声骂道:“你再多嘴,小心老子要了你性命!”话完,居然举掌。 周小朵立即拦到家丁前面,怒声道:“杨小小,不要再伤人。” “我本来就没想伤人,今天本来就是一件喜事,本来就该是喜庆的一天!”杨小小的脸就像天气,面对周小朵立即又阳光明媚。 “这些年,你时不时来骚扰我,我已经非常明确地告诉你,我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周小朵冷冷地说。 “为,为什么?”杨小小问。 “因为,你是一个恶人!”周小朵字字清晰地说。 杨小小哈哈大笑。道:“恶人?我从小就不是什么好人!”说这话,他的眼睛抽得更严重。“你说我是恶人,今天我便当一回恶人。”话完,竟张开双手往周小朵扑了上去。 周小朵是习过武功的,她反应也快,又是那一招风送紫霞,人便如霞被风吹走。怎料杨小的动作比她更快,一个转身,两个跨步,顺势前倾,竟又站在周小朵面前。 周小朵眼见不妙,挥刀往自己脖子去,却被杨小小随手一点,刀落到了地上,又一点,周小朵的穴道被点中了。 杨小小的眼里充满了得意。笑道:“小朵,何必呢?你是属于我的,上天注定你是属于我的。” 周小朵不能动,眼里滚出泪花,却能说话,骂道:“杨小小,你会遭报应的。” 这一说,边上看热闹的人都看不下去,有人轻声骂道:“畜生!” 周小朵不知道说什么,看她的神色,可以知道她内心有多愤怒,多绝望。但马上她居然冷静下来,道:“杨小小,我可以和你回去,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杨小小喜道:“你早点如此不就可以了,我本就不想为难你。你说吧,我什么都答应你。” 周小朵道:“你要答应我,放过我爹,放过周家!” 杨小小道:“这还不简单,我知道你爹也一直在想办法和我干爹维护好关系,这不,今天特地去给我干爹新收的干儿子,也就是华山大弟子张立群送结婚贺礼去了。我想着,不如喜上加喜,我俩也结连理,才这般兴师动众来娶亲,怎想你们竟然这么不客气。”他朝周围观看的百姓道:“你们都听到了,周小朵愿意嫁给我!” 围观的百姓也不是笨蛋,有人道:“你那是胁迫的!算什么答应!” 杨小小的脸一黑,一个眼神示意,他的随从立即冲向人群,将刚刚说话的人给抓出来,不待多说半句话,就一刀割断了人的咽喉! 杨小小道:“胁迫总比杀人好!” 如此一个举动,围观的人瞬间跑的所剩无几,只有几个常年受周家恩惠的老乞丐,还有几个不懂事的小孩,还有令狐小虾。 肉馒头和芝麻远远地等着。因为令狐小虾告诉他们,他要看看,看完之后,要狠狠地揍这个胖子一顿,以报儿时一掌之仇。 周小朵看着令狐小虾的面容,她已然已不认识令狐小虾,她实在很好奇,为什么只剩他一人还站在这里。 反派武功高配 令狐小虾长大了,是个人都会长大。长大了多少会有些变化。他不是那种很出众的人,但也绝对不是很不出众的人。 他看了看旁边所剩的人,老人也好,小孩也好,都是苦命的人。上天如果有眼的话,世上本不该有这样的差距。 他又望向周小朵。 他的心里涌起了一股傲意和一股冲动。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他现在居然很想打架,主动的打架。这不像他。他缓缓的朝前走去。 远处,芝麻叹了口气,道:“看来,酒没得喝了。” 肉馒头道:“我们要去帮忙吗?” 芝麻道:“你没感觉到现在他很想出风头吗?” 肉馒头摇摇头道:“这种风头的意义何在?难道他忘了自己刚刚从那个杨公子的手里逃出来,而眼前这个人是杨二公子。” 芝麻道:“你错了,在他眼里,哪来什么大公子、二公子?” “那他的眼里有什么?”肉馒头问。问完,他觉得这个问题是多余的。 芝麻却还是回答了:“女人!” 肉馒头一愣,继而忍不住笑。这答案倒也不算错,他本来以为答案是:人间正道! 杨小小现在非常得意,周小朵已经被他控制了,如果不是光天化日之下,他甚至现在就想和周小朵行夫妻之礼。唯恐夜长梦多,他伸手就要去抱周小朵走。 然而,杨小小的手在半空中的时候,那个本来缓缓朝前走,也不知道要走向哪里的令狐小虾突然就闪在他面前,并且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令狐小虾使的当然还是那身法——风送紫霞! 周小朵认得这身法,可是她却怀疑这不是风送紫霞,因为风送紫霞固然飘逸,却绝不会这般迅速,如果说周小朵使这一招是沐浴春风中的风,那眼前这个人就是疾风骤雨中的风。她想不明白这个人是谁,只是好像有那么一点眼熟。 杨小小虽然没有提防,但他自幼习武,从未间断,武功造诣在他哥之上,要说被谁就这样简单抓住手腕,那是绝不可能的。可是现在,眼前这个人的手就像一个铁钳。他的眼皮不由抽搐起来。 令狐小虾脸上淡淡笑着,道:“她不愿嫁你,你就抢?” 杨小小提起内力,用力一挣,竟无法挣脱,急得另一手推出一掌,才让令狐小虾后退半步。 “你是谁?”杨小小的眼神就像恶犬。 令狐小虾道:“你管我是谁!” 杨小小长这么大,还没人和他这样说过话!此时,随他一起过来的那些壮汉,脱去了身上迎亲的衣服,十分护主的围了上来。瞬时,便把周小朵和令狐小虾围得牢牢的。 令狐小虾还在笑着。 杨小小往人墙外一站,道:“打死他!” 令狐小虾回道:“来!” 一阵乱拳乱脚扑面而来,若是过去,令狐小虾会躲,因为他不喜欢伤人。但是这次,他没有。他就是要出风头的。那是他幼年的一口恶气。想也没想,便使出了弱水三千。 位处他面前的三个倒霉蛋被一拳打飞出去,正中的那个还没落地已然气绝。另外两个被拳风带到,落到地上,眼里亦是不信,急得想爬起来归队,却根本行动不了,肋骨已断。 一拳击出,顺势跨前一步,解了周小朵的穴道。 周小朵愣愣的站着,问道:“你,你是谁?” 令狐小虾道:“快走开!” “你,你为什么救我?”周小朵问。 令狐小虾道:“不知道!” 又是这三个字。周小朵不敢相信,她其实一直记得少年时出现过的这个人,尤其是那次被杨小小骗到巷子,少年为救她挨了杨小小一掌。她几度愧疚,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你!你是,你是那个人!” 令狐小虾笑笑道:“哪个人?” “那个,那个抢馒头的男孩!”周小朵说,说到男孩两字,她居然脸有点红。 令狐小虾没有发现对方的异样,道:“你快往旁边靠!” 周小朵却站着不动,道:“你打不过他的,你快走!” 令狐小虾心里一暖,心想,这姑娘居然记得自己,但是,傲气又上来,今天这架是非打不可。 他扫视周围的人墙,有三四十个,基于刚才那一拳的效果,他自是不怕。正要再出手。旁边传来声音。 “围得水泄不通,还让不让人看戏?”是芝麻和肉馒头。 众人想不到会又出现两个人。他们是吃了豹子胆吗?居然敢在这样的场面下来凑热闹,还说什么看戏! 有人上去拦住道:“想活命的就……”话还没说全,肉馒头一掌拍了出去。那人双眼露白,仰头躺到地上,方才吐出一个字“滚”! 肉馒头朝令狐小虾道:“你想揍他?” 令狐小虾道:“是!” “那你去!”肉馒头说。 令狐小虾笑笑,道:“好!” 话完,他拉住周小朵的手,打出一拳虚招,往上一跃,提起周小朵的手,缓缓的飘出了人墙,落到一边。依然是那一招风送紫霞。 只是,这一次是缓慢的,是清风徐来的风。 周小朵的心跳的很快,那是一种悸动。她望着令狐小虾的脸,她现在已经能够确定这个人就是当年那个脏兮兮的少年。他还活着,他的手是热的。 “你,你叫什么名字?”周小朵问,她的目光闪烁,闪烁中又带着羞涩。 令狐小虾忍不住抓头皮,笑道:“小虾!” 周小朵不由也笑,道:“小虾,也有个小字。” 杨小小站在一旁,怒道:“周小朵,难道我的名字中就没有小字吗?这个人是谁?找死!” 令狐小虾道:“来!” “别,你打不过他的!”周小朵急喊。同时,拦在了令狐小虾面前。 令狐小虾无奈。 周小朵道:“他已今非昔比,已不是东湖武院的那个小霸王,听说皇宫藏着江湖失传的武功,他的哥哥练得一手九阴白骨爪,而他会降龙十八掌。” 令狐小虾见过那杨公子使出九阴白骨爪,招式确实惊奇,又说降龙十八掌,这么好的武功,居然被这样一个人学了! 杨小小十分得意,道:“放心,对付这么一个人,还不需要我用降龙十八掌的功夫!” 令狐小虾把周小朵拉到身后,道:“武功是武功,人是人!” 是降龙十八掌 周小朵有点蓦然。 这许多年来,他们周家处处小心谨慎,才得以在京城有立足之地,外人看来颇为光鲜,实则是如履薄冰,甚至苟延残喘。说到底,就是那杨公公排除异己,四处收刮,不成之时,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权势一手遮天。不幸之幸是这杨二公子杨小小对自己一厢情愿,可周小朵怎么会看得上一个从小飞扬跋扈,霸凌其他孩子,长大后愈加胡作非为的人? 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随着时间过往,这事终究会爆发。不想,突然出现了眼前这个人! 令狐小虾看上去还是有点邋遢,他已经尽量让自己显得干净整齐些,但是在富家人面前,还是藏不住。毕竟,人是要靠衣装的。 周小朵的脸上却还是有一丝藏不住的喜欢。但立即,她担忧更甚,急道:“你快逃吧,不用管我,反正,我早已不打算活下去,他若逼我,我就死!” 杨小小上下打量令狐小虾,趾高气扬道:“他走不了,走也得是棺材抬着走,你也死不了,死也得成了我女人后再死!” 令狐小虾呵呵一笑,朝周小朵摊摊手,道:“你看,就算我想走,他也不让我走!” 周小朵急得想跺脚,左右张望,周围也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但看到前来帮忙的那一高一矮的二人,竟然十分轻松地应对着杨小小的随从们,倒也宽心些,心想,这小虾既然和他们为友,武功想必也不弱,即便他武功不行,他二人前来帮忙,倒也有胜算。 她突然又觉得脸发烫,心中埋怨,怎的,我现在自身难保,却怎么就关心这个人? 正在周小朵心思杂乱之际,令狐小虾已经走了上去。已经和杨小小打在一起。先使了几招华山掌法,里面又夹着了一些其它门派的招式,看上去毫无章法。而杨小小则以正宗的武当八卦掌法应对。 一方如耍杂技,一方是正统。 在场的没有一个人见过令狐小虾用这样自我融会的武功战胜过诸多顶尖高手的场面,议论纷纷,有嘲笑的也有担忧的。 周小朵见过,当年在巷子里,他们也是这样打斗的,不想过了这么多年,令狐小虾并没有太多长进。然而,神奇之处便在于,杨小小看上去占尽优势,却连令狐小虾一根头发丝都碰不到,八卦掌本来有太极之微妙,又具雄厚掌力。杨小小不信,明明令狐小虾在他的掌力笼罩之下,他的掌,就算是一片风中的落叶,也会被他的掌风带动,飘不得也落不得,可令狐小虾这么大一个人,不仅没有后退半步,身子比落叶还轻,比风还灵活。 杨小小头上不禁冒汗,他想起适才被这个人突然抓住手腕,显然轻功甚好,论速度和灵活性想必一时拿不下,他缓了缓,暗聚内力于右掌,左掌一招燕形穿手,右掌却是一掌龙兴盖头,朝令狐小虾太阳穴拍去,令狐小虾的头侧得很随意,但侧得很巧妙,他的头好像不属于他的身体,却又好像完全属于身体,匪夷所思地躲过这两掌,手指就像一道闪电突然戳来,戳的是杨小小的眼睛。 杨小小大惊,他的左眼就是这样受伤的,成了跟随他近二十年的病疾,他终于认出来了,眼前这个人就是当年坏他好事的小乞丐。 这一指,依然在杨小小的左眼。 令狐小虾没有下死手。 血从杨小小的眼皮流下来。眼不停抽搐,让他显得面目更狰狞。杨小小惨叫一声,撕声道:“原来是你!” “是我!”令狐小虾说。 “我找了你这么多年,你居然,没死!” 令狐小虾道:“活着!” 杨小小身形和姿势一变,道:“那一掌居然没能要了你的命,今天,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令狐小虾道:“你的运气也不错,起码眼睛还能看见东西。” 杨小小道:“你是第一个逼我使出降龙十八掌的人!” 令狐小虾道:“很好,我也会是最后一个让你使出这神奇武功的人。” 令狐小虾这样说话,旁边那些对杨公公势力不满的人,听得十分解气,因为没有敢这样说话,更没有人敢这样和杨二公子动手的。 也有些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杨小小的动作,这种失传的绝学,有生之年得以看见,实是幸运。只是也为令狐消息感到惋惜,年纪轻轻就要丢了卿卿性命。 只见杨小小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圆向外推来。 这一招,正是降龙十八掌的第一式亢龙有悔! 还想长长见识 降龙十八掌这样惊世骇俗的武功,其创始人一定也想不到过了几百后,居然被深藏在宫中,并且被这样一个人学了。 武功当然是好武功,可是如果没有见过这武功,那么好也仅仅是个好。 令狐小虾见过很多武功招式,却并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现在不同,现在,他知道这武功的名字了,却是从来没见过! 他本来可以灵活的躲开,但是却又太好奇,忍不住伸手去接。手伸出去的时候,就像有股力量吸引着。那不是亢龙有悔有这样吸附的能力,而是他不能在周小朵面前躲。 双掌相接,杨小小的眼角不停抽动,抽得连嘴巴都有点歪,不自觉地露出了牙齿,就好像猛兽张开了嘴!令狐小虾虽然是笑着的,但是,完全不敢怠慢,可惜的是他还是不懂得降龙十八掌的发力方式,他以为他接住了这一掌,却不想那只是第一道力,立即有第二、第三道力朝着令狐小虾的掌涌来。 令狐小虾大惊,他想不到,他如果有预判,其实也不怕这后面两道力,因为他习武于海浪中,浪花滚滚,本就一波又一波。而现在,他若不卸力,怕是手臂的断,这一刹那,只能让那掌力散至全身,整个人被打飞出去。 “啊!”旁边周小朵惊呼一声。 令狐小虾的的嘴角流出了一丝血! “这么厉害?”就连正在打斗中的肉馒头都一愣,他知道令狐小虾的内力并不低。怕对方追掌而来,从人群中摆脱,拦到坐在地上的令狐小虾面前,出掌而去。 杨小小只跨前两步,似做防守状,却只微微一侧,立即顺势反攻,一掌又拍出,与适才的亢龙有所不同,这一掌又重又快,与肉馒头的掌相接,发出一声巨响,二人分别退了半步。 肉馒头看了看自己的掌,掌在发抖,火辣辣的疼。他对自己的掌很有信心,他当然也想不到,有人可以在一瞬间和自己对掌,并且完全不落下风。 正在他发愣之际,杨小小疾步上前,身体前扑,似一条鱼,一条很难看的胖头鱼,右掌推出,一招鱼跃于渊。 “糟了!”令狐小虾欲上前助力。却见芝麻飞身而来,双剑就像两道闪电,隔在肉馒头和杨小小中间。 “你的掌再厉害,难道比我的剑还厉害?”说完,剑化划变刺。 这一剑,不管是身法,还是剑招,都已经妙不可言,若非救友心切,芝麻很少这么认真。他的剑还在半空,但他已经有了胜算。 然而,降龙十八掌毕竟是降龙十八掌,即便是被杨小小这样的人使用,它依旧是旷世绝学,只见杨小小右掌换左掌,左掌击出,又推右掌,这右掌推的不是芝麻,而是他自己的左掌,一时间,一道掌风袭来,芝麻的剑都被掌风袭歪,若非他个矮灵活,怕是脸面正迎掌力,正是一招突如其来。 芝麻急的横扫一剑,欲将对方逼退,却效果不佳。对方那宽壮的身子也不知怎么调节的,竟在躲避之后,又是一掌击出,掌势如剑势,有种不管不顾,奋勇前冲之状,正是降龙十八掌的一泻千里。 芝麻、肉馒头和令狐小虾一样,本也是自己领悟的武功,哪见过这样精妙却又威力刚强的武功。好在自身底蕴犹在,虽顷刻间被败,却也没造成重伤。只挨了掌风,二人竟也一屁股坐在地上。 杨小小的眼角不再抽动,他笑了起来,并没有笑出声,因为他在冷笑,得意的冷笑。 能够在这样快速的情况下以一敌三,当世怕是已无第二人! 杨小小当然也这么认为。他忍不住道:“你们在武当山、华山上,打败了诸多高手,本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可是,你们倒霉,遇到了我!”说完,他继续笑,还是没有笑出声音。这话,听上去是在夸对方,其实是在夸他自己,这已经明显到不能再明显。他转而朝周小朵道:“看见了吗?小朵,没有人能救你,你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做我的女人!” 周小朵快要哭出来了。几乎撕声沉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她也是习武之人,也见过不少精妙的武功,可是刚刚杨小小使的招式,实在让她惊讶,眼见小虾三人竟这般倒下,惊魂未定,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哈哈!”突然,一阵笑声传出。周围并没有什么人。 笑的人也并非别人,而是令狐小虾。 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好武功!” “你,你可好?”周小朵有些怀疑地问。 令狐小虾道:“还好!” “你,你没伤?”芝麻模仿周小朵的语气,假意关心。 令狐小虾道:“难道你受伤了?” 芝麻和肉馒头也站了起来,显然是受了点小伤,却强镇定地笑道:“没有,当然没有,一点都没有!” 令狐小虾道:“今天,我们的运气是真不错,见到了世上难得一见的绝学!” 肉馒头冷道:“是!”嘴上这么,脸上很是不甘。 芝麻道:“你是便是,何必酸溜溜的口气?” 肉馒头道:“你听说过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句话吗?” 芝麻摇摇头,但笑道:“你听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吗?” 肉馒头也摇摇头。 芝麻叹道:“这年头,可别说什么绝世武功,哪些好东西不属于有钱有权的人?” 肉馒头说不出话。 令狐小虾也忍不住插了句:“这就叫事实胜于雄辩,这句话你们就算没听说过,但现在一定已经明白了。” 事实就是,杨小小是有钱有权的人,降龙十八掌这样的好武功居然他会! 他们三人自顾自的说话,全然不顾眼前站着的人现在想要他们的命! 然而,杨小小却并没有打断他们的意思,只是得意地笑着。有钱有权不是他的错,是他命好,他生来就有钱有权,他无需努力,就有降龙十八掌这样的绝学给他学,难道他放着钱、权和武功,却刻意做个穷人?等到令狐小虾他们不再说话了,他道:“所以,我要娶周小朵,我认为这一点都不过分!”他说得轻描淡写,理所当然。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不等周小朵说话,令狐小虾抢在了前面,说了一样的话。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芝麻、肉馒头靠边站。 “你是真的不怕死!” “怕,但是,我不会死!降龙十八掌,第一次见,我还想见见。”令狐小虾说。 说完,他却站着不动! 杨小小一愣!不去理会,右腿微屈,双掌正面向上迎击,使出一招潜龙勿用。 旁人看不懂,但令狐小虾心里已有些明了,这降龙十八掌招式上倒并不华丽,但是其发力特点和刚猛特性却不容小觑,否则又怎会这般享誉武林。既然如此,自己不可硬来,以防守为主。 令狐小虾的判断是对的。他虽然没有机会去学到那样成系统的旷世绝学,但是,天下武功,终究在于制人,终究在于动静之间,终于源于万物的本能,终于无法脱离道法自然。 而令狐小虾之于别人最大的不同,正是于道法和规律之间,胜过了那小小半步,这半步,不是他的弱水三千,而是他的轻功! 这小小半步,也并非他异于常人,而是他没有好的机缘去学习,只好融入道法,融入自然。 杨小小的掌快到的时候,令狐小虾的人已经不见了。他在空中了。 杨小小冷笑一声,跃空而起,使出飞龙在天。 人俏丽意难平 飞龙在天自然是对空的招式,令狐小虾也的确在空中。 可是,杨小小却朝着空气打了个空。因为令狐小虾所在的位置根本不是杨小小能够够着的。 愣是如此,令狐小虾还是后背冒汗,心想,幸好此人轻功一般。 杨小小其实是算准了的,他出掌的刹那,算准了令狐小虾会顺势落下,把握一刹那,定是落在他的掌上,直接一命呜呼。 令狐小虾所有的对手都几乎没有预料到他的轻功,败也都败在那一瞬间。因为令狐小虾根本没有落下来,而是还在往上升。 一招失手,杨小小心觉不妙,这个时候如果令狐小虾顺势而下,他已不及防御。若是打在天灵盖上,那一命呜呼的就是他自己。 好在,令狐小虾并没有落下来。他立即往后连挪三步,边挪步伐,边蓄力出掌。心也从慌乱转至庆幸,同时也萌生杀意。 旁边众人根本就没看明白其中之悬,直到令狐小虾落地,他淡然一笑,竟冲了上去。 杨小小心中更为得意,想不到对方会自己送来,自己的掌已经蓄力完成,一掌亢龙有悔,切莫再给他有跳脱的机会。 令狐小虾的拳打了上去,就朝着对方的掌心而去。他不会逃,本来他就没想逃。 这是他的在女孩面前的傲气和尊严。是他儿时的不甘和怒火。 他要彻底地击垮对手,就要让对方使出最得意的招式。 就在掌和拳即将碰触的瞬间,又有一个人影突然出现,这人影根本不像人,而像一只鬼,恍惚而来,无声无息,方才停下,伸出一手,似毒蛇、似藤蔓,竟缠着令狐小虾的手臂朝他门面卷来,手指张开,有如毒蛇张嘴,獠牙毕露。 令狐小虾大惊,他已看清了来者是那湖上人间的杨公子,心想,完了,这下脸上非被撕下一块不可,想必就是九阴白骨爪。但是,他脑子转的却又飞快,对手抢占先手,但自己拳已出,他的身子再如何灵活,只要手在这里,人便也在这里,不信他为了攻自己脸面而敢挨这一拳。 令狐小虾赌赢了。他的拳打了个空,他的脸也安好。 只听得一声:“走!” “可是?”杨小小不甘。又道:“难道要放了他?” 杨公子道:“走!” 话完,拉着杨小小,甩腿就跑! 令狐小虾留在原地,忍不住叹了口气。 与杨小小一同前来的人立即散去。 众人不解,为何,打的恰好时,突然就要走!就连令狐小虾也不解,适才自己的手臂被缠住,若是杨小小即时出掌,那他非败不可。但是,马上他又明白了。因为自己的身后站着芝麻和肉馒头。 若是生死相搏,就算是他兄弟二人身怀当时绝学,怕是也败多胜少。因为,他自己就很有信心打赢这个杨小小。 不过也好,山水有相逢,这对兄弟既然是杨公公的干儿子,那么以后一定还会碰上,到时候,还是会有一场恶战。唯一让他心有余悸的是,不知道这皇宫之中还藏着怎样的绝世武功,到时候当真是防不胜防! 周小朵的脸色已由阴转晴!她的眼眸深深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朝令狐小虾道:“想不到是你,谢谢!” 令狐小虾抓抓头道:“我,我也想不到!” 周小朵把三人迎到屋内,把近年来她所知晓的发生在京城的事说了一遍。 其实,也没什么,有些事令狐小虾听过就算,就如周小朵讲到她家门日渐衰弱,其父夹缝中求生存,做些买卖,巴结官员之类。有些事令狐小虾又有那么一丝庆幸,比如周小朵始终不答应杨小小,周小朵觉得什么都可以牺牲,就是不能牺牲爱情,她一定要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说到这里的时候,竟望了一眼令狐小虾,这让令狐小虾心中一激动,不由暗思:难不成她说喜欢的人是指自己?可是,他们之间压根就没有什么交集,何来的喜欢? 倒是芝麻很应景地问一句:“那么,你觉得我们令狐大侠怎么样?”这半玩笑半试探的一句话,竟让令狐小虾听着很舒服。 而周小朵的表现更让他意难平。因为周小朵脸红了,虽然脸红,但那双深邃的眼眸竟然泛起了光。 湿润润的光,竟真的像是等着一个人,等了很久很久! 众人便也沉默。 周小朵突然笑了,道:“其实,我父母也给我找过一些年轻公子,有当官的,有从商的,都被我拒绝了,你们猜为什么?” 没人猜得到。 周小朵道:“因为,因为我从小就喜欢大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说完,她又望了一眼令狐小虾。 令狐小虾的心跳加快了,但是他的人却很平静。他已经知道了,或许周小朵说的就是自己,就因为儿时,他冒死在巷子里救了她。 周小朵没有再说下去,倒是芝麻道:“我们令狐大侠也尚光棍一个,除了穷困潦倒些,别的倒都挺好。” 肉馒头也附和道:“令狐大侠女人缘也不错!” 周小朵又看了一眼令狐小虾。看得令狐小虾的手一直放在头上,不停地抓。这种不知所措的感觉让他又是害羞,却又觉得挺开心。只是突然,他想起了灵清。 曾几何时,灵清也是这样的眼神看自己,那双会笑的、大大的眼睛。他不由暗暗叹气,心想:这可如何是好?明天,他要去看灵清和张立群结婚。 这世上的女孩就像花园里的花朵,当花儿绽放时,任何一朵都这么美丽。即便深藏在青楼、流落在街头、藏身于荒丘……那也是花朵!他都喜欢!他又想起,已经救过自己两次的陈小婉,那姑娘也甚是有趣,时冷时热的。还有,还有金朵朵!他甚至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去青楼的那位名叫小花的姑娘…… 想起这些,令狐小虾觉得自己就像走进了一片花海,他方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这样的人。他怎么可以是这样的人? 他当然不是这样的人!因为,在他每一次出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去博哪一个姑娘开心,而是出于自身的善和正义!或许,正因为此,才引得姑娘对他另眼相看。 而这,岂非不是江湖儿女该有的样子! 只不过,哪一天,当一切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时蓦然回首,花自飘零水自流,花开已花谢,少年白了头,回望,空悲切。 这,岂非也不是江湖儿女该有的样子! 令狐小虾还不懂,周小朵也还不懂!他们现在都还不懂! 小鱼小鸭小虾 周家在他们口里是没落了,在令狐小虾三人的眼里,那是何等的富丽堂皇!这正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不是大一点点。 简直是天朗之别。 夜色渐近,周小朵安顿了三人,一人一间上房。她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错。她有些委婉的表示,家里虽然不似从前,但也足够招待令狐小虾三人,希望他们可以住上一段时间,她也有空陪他们一起逛遍京城。 令狐小虾并没有答应。 “为什么?”芝麻和肉馒头都离开后,周小朵敲开了令狐小虾的门,站在门口问。 月光洒在屋檐、流在脚下,映在周小朵黑黑的眸子里。 “我们住一晚就走!”令狐小虾说。 “为什么?”周小朵又问。 令狐小虾叹了口气,道:“因为,还有重要的事。” 周小朵望着他,眼里有道不明的失落。 令狐小虾只好抓着头皮,沉默了良久,才道:“我,我要去喝一顿喜酒。” “谁的喜酒?是张立群和灵清的喜酒?”周小朵问。 “你知道他们?”令狐小虾疑惑。 “这件喜事,在京城几乎已无人不知晓。你知道为什么吗?”周小朵说。 令狐小虾更加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会有一个重要人来参加!”周小朵说。 令狐小虾不屑道:“杨公公!” “不对,是当今的皇帝!” 令狐小虾不由皱起眉头! 周小朵道:“我以为是什么事,这顿喜酒,我也会去!”说完,她又笑了。 “你去?你为什么要去?” “我去有两个理由,第一是我爹已经随了礼,第二是我没见过皇帝,我想看看皇帝的样子!”周小朵说。 令狐小虾点点头。他不由好奇道:“那你怎么不问我为何要去?” 周小朵看了一眼令狐小虾,笑着道:“你当然有你的理由,可我不想知道!” 令狐小虾不知道说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想去。 周小朵道:“既然,我们都要去,那就一起去!你没有随礼,就以我家家丁的身份去!” 令狐小虾有点无奈,这些事他都没有考虑过。 第二天,周小朵起得很早,几乎是天没亮,就去敲令狐小虾的房门,还给他带去了一套家丁的衣服。那衣服上有几处补丁,是他周家以前一个姓余的家丁穿剩的。 令狐小虾穿着倒也合身。 “很好看!”周小朵夸赞。她自己却是一身精致的打扮,鹅黄长裙,雪白衣领和长袖,看上去十分灵气。 “你也很好看,像一只没有退毛的小鸭子!”令狐小虾说。 周小朵一点都不生气,玩笑道:“小鸭子会吃小虾!”说完,吐吐舌头,却又脸红。 令狐小虾道:“我现在不是小虾,是小余!”说完,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周小朵道:“小鱼也一样被小鸭吃!” 令狐小虾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但是脸上却挂着微笑。 在周小朵的安排下,芝麻和肉馒头也分别家丁打扮,用完早餐,又安排好马车,交代了一些琐事后,他们便出发了。 令狐小虾看着周小朵麻利的模样,很难想象她这般管家,很难想象她和自己是同龄人,很难想象她这么勤快老练。他想到了一个词,亲和。在他的眼里,女人都和花儿一样。 根据安排,他们坐马车前往张立群的府邸,先和周小朵的父亲周才根会和,然后入座吃席。 “就这么简单?”肉馒头问。 “吃席而已,不就是这么简单吗?”芝麻回答。 “可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肉馒头说。 “吃席而已,你只要带着嘴巴去就可以了。”芝麻又说。 令狐小虾知道他们故意不提灵清。他自己却忍不住,道:“可我总觉得怪!这张立群虽然说最近风光无限,但是居然能让皇帝来喝他喜酒,却也不至于。” 肉馒头表示赞同,道:“或许张立群如今被封的官并不小。” 芝麻却朝令狐小虾道:“吃席而已,想那么多干什么?早点不想,如今,又何必想?” 令狐小虾只好闭嘴。心想,我能有什么心思吃席? 一路前行,大家便也不再多提吃席的事,只有周小朵每经过有代表性的地方,和大家介绍,分享她的记忆和记忆中携带的快乐。 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路上开始出现官兵,路人也越来越多,这些路人的穿扮显然也都是吃席去的。令狐小虾坐在车中,眼观四方,竟然看见了从一家客栈出来的一熟人。正是钱福来。他一手提着一个精致的礼盒,另一手翘着兰花指在向店家打听张立群府邸的去处。 又行了一段路,他在一处巷子口看到了一只白猫。会飞的白猫,并没有看见金朵朵。 令狐小虾不由觉得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前方又出现大批江湖人士,他们竟然举着大旗,旗上写着“恭喜武林盟主大婚”字样。那一些人,有几个还挺眼熟,仔细一看,竟然是被华山派困在院中差点命不保的小帮小派。 这些江湖人骑马、步行的多,而马路中间,则马车络绎不绝,从马夫的穿扮可得知,车内坐着的都是京城的官员。 芝麻哈哈大笑,叹道:“这张立群这辈子是真没白活。” 周小朵接道:“他要娶的女子一定也非常了不起!” “啊,对,是挺了不起!”芝麻说。 周小朵嘴巴嘟起,道:“但是,有什么意义呢?换成是我,我宁愿和自己喜欢的人找个安静的地方隐居,也绝不这般吵吵闹闹!” 芝麻道:“人各有志!” 令狐小虾却不由望了一眼周小朵。又不由问道:“你真这么想?你……” “你是觉得我从小养尊处优,就该像个小公主一样吗?” 令狐小虾点点头,又摇摇头。 周小朵笑,道:“他说得对,人各有志!这山谷之中长出的不全是野草,也有野百合,这淤泥之中长出不全是水草,也有青莲,不是吗?” 令狐小虾又点点头。 肉馒头白了一眼令狐小虾,轻轻叹了口气。 此时,他们的马车被拦了下来。是一个很大的关口,明显是临时摆设的。 “京城就是规矩多,处处喜欢设关口!”令狐小虾玩笑地吐槽。 这关口虽是临时摆设,驻守的官兵却有上百个,所到的人无不被拦了下来。 大家一起吃席 一大批锦衣卫在路口对所到之人一一检查。 轮到令狐小虾的时候也不例外。一个面无表情的锦衣卫,掀开了马车帘子,扫视一圈,厉声质问道:“为什么家丁坐在马车内?” 令狐小虾有些尴尬,忘了自己的穿着。但心中却傲气上来,反问道:“谁规定家丁不可以坐马车?” 芝麻道:“我不是家丁!我是杀猪的。” 肉馒头跟着道:“我是卖肉的!” 锦衣卫又扫了三人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周小朵处,显然周小朵的气质才符合这两马车。问道:“他们是你带来的?” 周小朵客气道:“他们确实家丁,没有见识,趁此机会带出来,让他们学习学习,以后自家若是朝中来人,好有些经验。” 锦衣卫点头,嘲笑道:“你的家丁倒是阅历丰富,还杀猪卖肉。”他又手指令狐小虾道:“这位更了不起,敢用这种口气跟官爷说话!” 令狐小虾冷冷道:“所以是家丁不可以坐马车,还是家丁不可以有过去,还是家丁不可以去喝这顿酒席呢?”心想,幸好歪打正着跟周小朵过来,否则,又得偷鸡摸狗想方设法混进去。 锦衣卫又看了看令狐小虾,见他口气生硬,虽穿着家丁的衣服,却也不太像家丁,没准是谁家的少爷跟这姑娘出来厮混,得罪不起,反倒口气转柔,道:“没有规定,查查便了。” 周小朵立即配合着让大家下车。 那锦衣卫一边检查一边道:“今日喜事,皇上亲临,安防极其森严,我可要提醒你们,别生事端,届时其他锦衣卫可没我这么脾气好,一旦他们判断对皇上有危险,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们。” 周小朵有些害怕道:“我们只是来吃席的,能生什么事端?” 锦衣卫道:“以我做锦衣卫这么多年,我敢确定,今天来的这么多人中肯定有不少不是好人!你们啊,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周小朵道:“哪里,哪里,我们都是好人!” 锦衣卫道:“江湖上就没什么好人!”他又嘀咕着说了些什么。 令狐小虾心想:你倒是眼光不错!他环视四周,周边还有不少锦衣卫正在对来人检查。远处竟还有一群宫女,到达之后,报了名号,便被放行进去。随风飘来一阵香味。他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她们就可以直接进去?” 锦衣卫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令狐小虾道:“我天生好奇!” 锦衣卫撇过脸去,皱着眉头,挥手道:“走走走,快进去!” 四人上了马车,便也不再停留。 周小朵道:“既然是皇帝要来,那守卫工作自然是重要不过,那些个宫女当然是来服侍皇帝的。听说,皇帝常年深居后宫,佳丽陪伴,少管政事,不想今日竟对这么一顿喜酒感兴趣。” 令狐小虾道:“皇帝也是人,当然也喜欢做些不一样的事。” 芝麻却道:“喝喜酒这样的事,能算不一样的事吗?” 令狐小虾道:“对皇帝来说肯定不一样。” 肉馒头道:“做人一辈子,有机会见到皇帝,也算没有白做了!” 芝麻却道:“那皇帝有机会见到我,也是他的运气!” “你?你是头上长角了,还是屁股比别人白,皇帝吃饱了撑着要见你?” “你不懂,枉你还在少林呆过,半点哲理都不通,皇帝也好,我这杀猪的也好,都是这世上唯一的个体,他有他的人生路,我有我的人生路,他虽然有无上权力,我却也自在快乐,在人生的道路上,我们岂非是平等的?”芝麻说。 令狐小虾笑着连连点头。 肉馒头本意只是和芝麻斗嘴,芝麻的这番话却让他很认同。可他还是道:“皇帝来,有那么多守卫,那么多美女,你来有什么?” 芝麻道:“我不需要,他有那么多守卫不代表他就安全,有那么多美女,也不代表……”他望了望周小朵,没说下。 肉馒头知道他想说什么,却还是问道:“不代表什么?” 芝麻道:“不代表他有这个身子板。怎么?” 肉馒头满意的笑。 令狐小虾瞄一眼周小朵,她倒很淡然。 男人们很多时候都注重自身形象,特别是有女性在场的时候,那些带点色腔的话会少说。 其实,对于一个完全没有经历的女性来说,那顾虑是多余的,因为她压根就听不懂。 便是这样你一句我一言中,四人已到了张立群的府邸。 这显然是一个很有底蕴的老府邸进行了翻修,老中有新,新中有老。在门口负责接待的人是朱三。 他总是出现在让令狐小虾想不到的场合,可偏偏又很符合他,似乎这世上没有比他更加适合的人出现。让人想不到的是,他对每一路来人好像都是老相识,好像都特别熟悉,每一个被他迎进去的人脸上都挂起了满意的笑容。 令狐小虾终究还是太显眼了。跟着周小朵,却并没有逃过朱三的眼睛。可是朱三就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他,告诉了周小朵其父周才根所在的座位后,便有人把他们领了进去。 酒席摆在一个很大的屋子里。肉馒头感慨就算是少林的大雄宝殿也没这么宽敞。这根本就不像屋,而像一座被镂空的山。令狐小虾竖着耳朵听旁人闲聊,得知这地方本是一位王爷的府邸。 举头看,屋子由八根柱子支撑,柱子的位置正好摆成一个八卦方位,柱身雕有龙腾。屋内不仅摆了一个大台,堪比室外的擂台。台下有几百张桌子,每张桌子都够坐十人以上。 他不知道用什么去形容,只能怪自己没见识。 三人找到了座位,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与周小朵的父亲周才根打了个招呼。 四周的桌子渐渐都有人入座。 令狐小虾眼观着四周,确实有不少熟人,就连那四大邪神也来了。他把头低一些,他真觉得尴尬。 此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个尖尖的声音道:“令狐小虾!” 立即又有个女子声音喜道:“小虾叔!” 竟是钱福来和沈毛毛,还有徐风俊三人。他们就坐在隔壁桌! 钱福来捂起嘴用兰花指指着令狐小虾,声音却由尖换成了粗,道:“你这打扮太搞笑了!” 令狐小虾本来想解释,可是他一看见钱福来就想笑,忍不住笑出声来,道:“什么风把你也给吹来了!” 跨越时空婚礼 钱福来低头,瞬间双目沁泪,说不出的楚楚可怜,道:“我爹终于还是没有逃脱!” 令狐小虾把笑收起来,叹了口气。 这事,芝麻已经告知。 钱福来抹抹眼睛,擦掉眼泪,半边脸忧伤、半边脸镇定,苦笑道:“令狐小虾,还是你自在快活啊!” 令狐小虾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听着。 “你了无牵挂,倒活得潇洒自在;而我虽自小生活优越,如今却要背一身血海深仇!”钱福来说。 令狐小虾还是不说话,还是听着,只是眼里多一丝疑惑。 钱福来道:“偌大的连城帮,如今已是处处蛀虫,我爹一去,连城帮就不姓钱,而姓杨了。” 令狐小虾叹了口气,忍不住望了一眼钱福来,忍不住想夸他一句,至少他知道情况,知道形势,知道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又忍不住对他有那么一丝怜悯,他虽衣食无忧,却也因父母的破裂情感和同床异梦,造成了这般双面性格。 所以,令狐小虾拍了拍钱福来的肩膀。他知道这个人的身体里有一半是女人,安慰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表示认同,而安慰男人最好的办法,也是认同。 本来令狐小虾想多问一句对方到这来的目的。现在已无需多问。既然来了,就不可能只为了吃席,而且,他已经说了连城帮由姓钱变成了姓杨,已经是最明确的答案了。 酒席马上就要开始了。随着来来往往的人都落座后,视野清晰了些,令狐小虾扫眼全场,发现武当的顾晓和李破军也在附近,云想和花想分别坐在他二人的身旁,身贴得很近,脸上挂着笑,俨然已是少年情侣样。更前方,华山的孟一丘和章之贺与灵清的父母同坐一桌,那显然是代表的两方亲家。 其他众人,有些江湖人士,有的是官员,本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两类人,却是格外的亲热,十分的熟络。 令狐小虾本来觉得那是官场人员习以为常的处事方式,但再看看,发现他们是真的熟悉,不由有些疑惑。 周小朵就像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道:“你难道忘了,当年官场掀起了以武养生,以武求长生的热潮,当官的便加强与江湖人士的联络,出重金找名师,特别是让自己的子女修习,自然就熟悉了。” 令狐小虾抓了抓脑袋,这本是他知道的,否则湖东书院不会产生,他也不会认识年少的周小朵,更不会有这一身拼拼凑凑、零零碎碎的武功! 芝麻摇摇头,叹道:“世人爱追求,弱者追求强,强者追求长生!” 旁边桌钱福来转过身来,道:“平民追求富贵,富贵追求权力,权力追求长生!”他明明坐在隔壁桌,却把这边的聊天听得清清楚楚。 沈毛毛便也插一句:“反正到最后都不想死。” 令狐小虾笑,道:“谁会想死?” 没有人回答。当然没有人想死。因为惧怕死亡是万物的本性。 令狐小虾自己却回答道:“谁都不想,他们更不想!” 周小朵打断了他们的话:“有些事,是天注定的,哪可能由人来左右?” 肉馒头冷道:“与其关心这些很远的事,不如想想怎样不饿肚子!” 大家都不再说什么。终于,所有的人都入座了。各色菜肴、美酒开始上桌。令狐小虾这一桌,芝麻抢酒,肉馒头夺肉,瞬间热闹起来。 令狐小虾的嘴巴不停地嚼着什么,却没吃多少。他显然心不在焉。 场中间的大台上,一个人走了上去。是那杨公子。他手里拿了一叠纸,纸上写了密密麻麻的字。看着纸,读道:“各位官员,各位江湖朋友,大家好。欢迎大家参加张立群和灵清的婚礼。” 令狐小虾方才知道,这家伙是这场婚礼的主持。他也方才知道原来有钱人结婚是这样的。 杨公子继续对着纸念:“我是主持人杨壮壮!” “杨小小、杨壮壮!”令狐小虾觉得很有趣。一个魁梧高大的人叫小小,而一个瘦瘦细细的人却叫壮壮。 很简单的开场白,下面的掌声却不断! 杨壮壮又做了一些说辞,终于宣布了这场婚礼的主要环节:一是致辞、二是说情、三是论剑、四是贺礼。 说出这四个环节。有些人惊讶,有些人却面不改色,似乎是预料之中。 从古至今,乃至在遥远的未来,从来没有哪一场婚礼由这样的议程组成。 令狐小虾相比那些面不改色的人更加淡然。 那不是因为他无感,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婚礼应该是什么样的,所以,随便什么样,他都觉得那是正常的,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周小朵推了推令狐小虾道:“致辞,应该就是皇帝,皇帝要出来了!” 皇帝亲临婚礼 张立群和灵清在一片欢呼喝彩中出现在台上。 令狐小虾发现女人穿上婚衣,做了精致打扮后,是那么美丽。美丽的难以用言语形容,这世间的万物各有各的美,但若是和眼前的灵清比,或是少了姿色,或是少了灵气,或是少了灿烂,终究是没法相提并论的。灵清笑着,笑得很晴朗,微微露着的皓齿,与闪着光的大眼,让每一个人都觉得她就像鲜花、像晨曦,或者就是披着晨曦的鲜花。 令狐小虾本来是不想看的,可是,他突然又想,不管站在她旁边的人是谁,这一定是她这辈子最美丽的样子。所以,他还是看了,愣愣地望着。 旁边站着的人当然是张立群。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他这样年纪轻轻的人,能够从华山派的数百师兄弟中脱颖而出,如今成为武林盟主,又到朝中身居高位,那是何等的荣光。 令狐小虾扯了扯身上周小朵家丁的衣服,也没想什么,只是继续看着灵清。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都不足以形容他们二人,尤其是他们双目相对时,那眼里的光,那不仅是对彼此的爱慕,更有对未来的憧憬,对时光的感恩。 “喝酒啊!”芝麻提醒令狐小虾。把酒杯敬上来。 令狐小虾提起酒杯,一口到底,连菜也不夹。 肉馒头也提起酒杯,道:“这是你自己要喝的酒,也是你该喝的酒!” 令狐小虾又喝了一杯。 沈毛毛与徐风俊也从那一桌过来,一左一右,沈毛毛给自己倒得满满的,又给令狐小虾的酒杯倒满,道:“小虾叔,她早就不是那个小灵子了。” “对啊,虾兄,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女人,更是不一样的!”徐风俊跟着附和一句,说完,深情地望一眼沈毛毛。 沈毛毛故意眼皮一挑,假意责备道:“谁是你的虾兄,你该叫什么来着?” 徐风俊立即反应过来,满脸堆笑道:“对对,小虾叔,小虾叔!” 令狐小虾把酒喝下。叹了口气。 同时叹气的还有钱福来,他望向武当派那桌,眼里落寞。自己喝了一杯又一杯。 世人的悲欢是不共通的,有人欢喜有人愁。 此时,坐在同桌一直就没有说过话的周才根对周小朵道:“小朵啊,你别看他们情投意合的样子,我看都不及那对你纠缠不清的杨小小。我是过来人,很多男女的结合,根本不是出于爱,而是出于各种因素的平衡。” 周小朵不满,怼道:“我知道,我知道他喜欢我,但是我一点都不喜欢他,难道他喜欢我,我就得喜欢他?” 周才根道:“那倒没有,我只是在说台上的这对新人。” 令狐小虾心想,这老头倒有几分眼力,想起灵清之前对自己的态度,说白了就是移情别恋,他能从自己这移到张立群那,就不能从张立群那移到别处?他们一定不会幸福的! 可是,令狐小虾立即把自己这个猜测给打压下去,告诫道,那不行,他们一定会幸福!想和周才根说句什么,发现周小朵正望着自己。便什么也不说,继续喝酒。 此时,随着主持人杨小小的介绍,一个身体肥肥的,脑袋大大的人走到台上,他个子不高,身穿一身白色,最让人觉得有趣的是,他是一个秃顶,大脑袋让他的头顶几乎发亮。而他的腰间居然一左一右分别配了一个酒葫芦和一把长剑。 杨小小说出此人大名,正是霍银! 全场立即安静,继而又窃窃私语。 令狐小虾本来不知道这个人,在东湖的湖底,他领略了设计者霍银的神奇,他忍不住站起来,仔细打量,心中竟充满了崇拜。 芝麻道:“想不到,这个霍银比我还矮!” 那边沈毛毛道:“霍银是谁?名字奇怪,人长得也奇怪!” 徐风俊道:“听闻霍银是杨公公的朋友,是个天才。” “天才?看上去很一般!”沈毛毛说。 “人不可貌相!”徐风俊说。 霍银一点都不在意场下人的窃窃私语,他自信地撩了一下头上仅剩的几根头发,居然吟诗一首:爱本是心动,情本是对眼,爱情与心眼,世人真面目。 吟完,他满意地自我欢笑。还从腰间的葫芦喝上一口酒,又朝台下众人道:“大家喝好,吃好,吃好,喝好!” 几乎所有人都纳闷,怎么来了这么个人,终于有人介绍说这个霍银是一个李白狂热者。李白喜欢写诗、喝酒、寻仙,他也喜欢。不仅如此,他还是一个世间罕见的巧匠。如今杨公公追求长生,他是最得力的助手。 霍银就好像顺风耳,笑嘻嘻地反驳道:“那可不止,我还会画画!”说完,立即有人递上来一幅画卷,画卷展开。 众人惊讶不已。画中是一男一女,二人在舞剑,画虽不动,但看得出他们在眉来眼去,无需细看,就认得出,男的是张立群,女的是灵清。画得惟妙惟肖,如果说张立群和灵清是人中龙凤,那这幅画不仅画出了他们的神,也画出了他们的形。 所有人都鼓起掌来。 徐风俊朝沈毛毛道:“看见没,我说人不可貌相!” 沈毛毛连连点头。 霍银将画送给了二人,道了声贺。 张立群无比恭敬地称谢,表示霍银到场蓬荜生辉。 霍银哈哈大笑道:“我算老几,我只是抛砖引玉,希望你们天长地久,白头偕老!” 主持人清了清嗓门,送霍银下去,又隆重有请皇帝致辞。 王子和公主结婚,皇帝也不会干这样的事! 全场彻底安静下来,那些当官的知礼数,立即跪地迎接。 令狐小虾悄悄问周小朵:“我们要跪吗?” 周小朵悄声回道:“跟我爹,我爹跪我们就跪。” 周才根本来似乎不太想跪,但是随着那些当官的跪下,江湖人士也逐渐纷纷跪下,就连台上的张立群和灵清也跪下了,周才根也恭恭敬敬的跪下。 令狐小虾效仿,但是他所在的位置有点挤,不够跪。只见全场所有人都跪下了,他没办法,只好先把身子埋下,蹲着。反正人多,也看不见。 令狐小虾不免想笑,心想:他们常说山高皇帝远,这会是桌高皇帝远,自己蹲着,正好有桌子挡住了,谁看得见自己。 只有一个人从后台走了出来,身穿明黄龙袍,头戴九龙冠,朱唇外露,笑意盎然,威风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