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璟,宜赏月》 第1章 这是想恶心人吗? “啪!” 殷月是被一巴掌拍醒的。 面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清晰的感知到自己还活着。 “小贱人看你还往哪儿逃!”粗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她睁开眼,瞬间便看见一张令人作呕的面孔。 眼前的男人皮肤黝黑,横眉竖目,脸上一个深深的刀疤从鼻梁延伸至脸颊。 笑起来刀疤两侧堆起了褶子,狰狞无比。 而远处另一个高瘦的龅牙男,正咧着嘴一路兴奋地跑过来。 殷月这才发现自己和眼前两人都穿着古装,脑海中甚至不断涌入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 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切,她难以相信,自己竟然穿越了。 成了这云黎国与自己同名的宰相府大小姐。 殷月面色诧然,信息量太大,令她一时有些无措。 “老大,动手吧。”龅牙男刚到近前,便晃着匕首就要朝她刺来。 “急什么,这荒郊野岭的,有的是时间陪她玩儿。” 刀疤男眼露精光,紧紧盯着殷月,手指轻搓着满嘴胡腮的下巴。 “先让咱们兄弟二人享受享受,再杀了不迟,相府娇滴滴的小姐,滋味肯定不错。” 殷月秀眉微蹙,警惕地望着眼前这两个邋遢又龌龊的匪徒,甚是无语:这是想恶心人吗? “你们明知道我是相府小姐,还敢动手,胆子倒是不小?” 殷月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拖延时间,快速地想着逃离的办法。 “怕什么,杀了你,谁会知道是我俩干的。” 殷月的话,对刀疤男没有丝毫威慑力,甚至还让他更加兴奋。 随即,又一脸猥琐靠近殷月,在她的脖颈间深吸了一口气,发出畅快无比的呻吟声。 殷月隐忍的瞳孔骤然一缩,眉宇间都是厌恶。 “小美人......把爷伺候舒服了,爷让你死的痛快些。” 话音一落,便直接伸手扑向了她。 不料,殷月突然反击。 利用腿上巧劲,一把撂倒眼前的彪形大汉。 刀疤男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这弱不禁风的小丫头。 不过瞬息间...他那惊怒的表情忽然定格。 脖颈间的鲜血,顺着钉在上面的发簪滑落。 纤细的素手握紧发簪用力抽回,抬眸望向旁边的龅牙男,忽然勾唇一笑,眼底嗜血的光芒一闪而过。 龅牙男浑身一颤,望了眼倒在地上的兄弟,双目狰狞的向殷月扑来。 殷月灵巧躲过,利用转身之势,出其不意,一击毙命。 龅牙男应声倒下,脸上写满了震惊,不甘的瞳孔急剧放大,望向胸口处插着的发簪。 “就这点本事,还出来当杀手?”殷月喘声道。 话音一落,她便直接瘫软在地,额间早已布满细汗。 心中腹诽,这闺中小姐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差,解决两个小毛贼都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恢复了些力气后,她便支撑着翻身站起来,往城中而去。 殷月出生医毒世家,从小与药理相伴,一颗丹药万人抢,一手毒术更是令人闻风丧胆。 没想到医学界风云人物,竟葬送在一场车祸里。 * 京道上。 两侧竹林茂密,林间似有黑影窜动,鸟兽皆散。 殷月眉头深锁,内心躁动不安,暗叫倒霉。 原主一个闺阁女子,是得罪了什么人,竟连下死手。 她微垂着头加快步伐,只想快点离开此地。 然而,她还没穿过竹林,危险就逼近。 树影淅索晃动,不过片刻,前方林间倏然出现一个身手矫健的黑衣人。 殷月心里“咯噔”一跳:“这位大哥,我只是路过。”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杀手不回话,渐渐向殷月靠近。 见沟通无用,殷月毫不犹豫,拔腿就跑。 她是用毒高手,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了毒,就她那点防身术,对付一两个小毛贼还能耍耍帅。 遇到这种,能飞檐走壁的高手,她就是个弱鸡。 杀手侧歪了下头,对殷月的举动嗤之以鼻,不过是在垂死挣扎罢了。 他原本不削杀一个女子,但任务还没得手,为免节外生枝,只能一并除了。 殷月拼尽全力的迈着腿,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心中不甘,难道她注定躲不过一死? 咬了咬牙,转身的瞬间,迅速拔下头上发簪,准备与杀手殊死一搏。 突然“噗!”的一声,感觉面上微热。 面前杀手惊恐地瞪大双眼,脖颈间被利刃划开一道深深的血口,鲜血飞溅到了殷月脸上。 而他手上那把刀,堪堪滑落殷月的肩头。 再次体验到了死亡逼近的感觉,殷月憋了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拍了拍胸口:好险...... 缓过神,正欲转身看看是谁出手相救。 便听到“扑通!”一声,身后之人也跟着应声倒下。 第2章 死马当活马医,连劫色都是顺便 “什么情况...?”殷月转身疑惑地望着面前昏倒的男人。 他容颜被面具遮挡,只露出一双紧闭的眼帘。 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映射着两道扇影,瞧着应该是个长的养眼。 殷月眼眸提溜一转,想到此人身手不凡,还不愿以真面目示人,连忙将伸向面具的手缩回。 好奇心能害死人,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这一身玄青色锦衣,光是用料一看就是权贵所用。 她可不想卷入不必要的是非当中。 敛了敛心神,殷月俯身为其查看伤势, 没有致命外伤,但是脉搏微弱,气息紊乱。 片刻后,殷月蓦地抬眸望向男人,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这是...霜寒毒? 收回探脉的手,殷月轻轻地摇了头,这毒就是在现代也是棘手的很。 此番杀手与那两个毛贼,一看就不是一个档次的,这人身份神秘,又刚好出现在这里。 说不定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 萧凌琰回京路上几番遭遇追杀,连日奔波致使体内毒发,已是强弩之末。 “看在你自身难保,还出手救我一命的份上,本小姐便帮你压制毒性,至于能不能活,就看你的命够不够硬了。” 殷月叹了口气,掏出原主随身携带的针线,并用萧凌琰身上找到的火折子过火,封住他心脉几处穴位,引针放毒血。 “条件有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听天由命吧。” 做完这一切,殷月拧紧秀眉席地观察。 一刻钟后男子恢复生机,却仍未醒来。 这绣花针果然还是不行,达不到银针刺穴的效果。 不过,命暂时是保住了。 正当殷月考虑着要不要等他醒来时,竹林深处又传来一阵异动。 殷月抬眸警惕地望向林间,似乎有人在往此处靠近。 “对不住了,我这点实力还是先自保要紧。” 说罢,殷月歉疚地看了一眼昏睡的男人,便悄声离开。 萧凌琰眼睫轻动,似乎感知到了什么。 终于在殷月身影消失的瞬间睁开了双眼。 那深邃的眸子骤然望向她离去的方向:京都何时有这样的一位医术不凡女子? 其实施完针后不久,萧凌琰便已经逐渐恢复了意识。 只是一时无法醒来。 他伸手抚向胸口,看着自己凌乱的衣襟,应是她方才施针所致。 “主子!”墨影赶到时,萧凌琰早已长身自若而定。 哪里还看得出,是刚刚差点毒发丧命之人。 “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看到地上的杀手尸体,墨影担忧萧凌琰受伤。 他们越接近都城,杀手便越凶狠。 行至京郊,萧凌琰忽然毒发,杀手逮到机会,更是毫无顾忌。 墨影为了护主,将杀手引向竹林深处。 没曾想,外围竟还有杀手,幸好主子没事。 萧凌琰淡声道:“无妨,速与墨风汇合。” 话落,萧凌琰半敛着双眸,望了眼殷月离开的方向,转身与墨影消失在密林里。 此时的殷月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殷月没离开多远,便看见一条河流。 眉间喜色一闪而过,她身上有些许擦伤,应当是为躲避山匪,滚落山坡时被石头和树枝划破的。 正好借河水清理下伤口和周身血渍。 此处虽然荒无人烟,但对她来说,这山间遍地是宝。 殷月沿路寻到了不少疗伤止血的草药,她将草药捣碎,为自己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便起身离开。 这点伤对殷月来说稀松平常。 她的药太逆天,时常会有人追逐她的踪迹,甚至偶尔还会遭到追杀。 但往日她都会随身携带各种毒药和急救药,还从未这般狼狈过。 殷月莞尔一笑,至少她现在还活着,不是吗? 拖着疲累的身子,脚步缓慢的朝着都城方向前行,搜索着脑中原主的记忆。 几日前,原主与其二妹殷文瑶一同前往法华寺,为生辰将至的祖母斋戒祈福,抄颂百卷佛经。 因着府上小厮来报,称主母生病,原主便让殷文瑶先行回府,为母亲侍疾。 自己则独自留下,继续抄经。 而原主抄完经文,回城时。 却在路上遭遇山匪,与丫鬟车夫逃散,跌落山坡。 殷月双眸微眯,这事情甚是蹊跷。 这两个匪徒不劫财,连劫色也都是顺便而为。 买凶杀人? 思及此,她忽然勾唇邪魅一笑。 不知道,这殷文瑶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第3章 将流言坐实 失了清白 云黎国都城 看着近在眼前的城门,殷月嘴角露出了笑意,总算到了。 殷月本就体弱,加之身上有伤,寻常人半个时辰能走完的路,她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到。 不过庆幸的是,她终于在城门关闭前赶到了,否则就要露宿荒郊野外了。 可是如今这副模样回城,定是少不了麻烦。 “小姐!”就在殷月思绪游离之时,听到了婢女香兰的声音。 “小姐,您总算回来了,吓死奴婢了。” 香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向殷月,又担心殷月身上有伤,赶紧后退将殷月全身上下都查看了一遍。 “我没事,只是摔了一跤,擦破了点皮。” 香兰是从小跟殷月一起长大的贴身婢女,两人感情深厚。 殷月怕吓着她,并没有与她细说经过。 为了让香兰安心,还特地转了一圈。 香兰见殷月确无大碍,总算稍稍安心些。 京郊走散后,香兰找了很久都没有见到殷月的身影,抱着最后的希望,跟车夫一起在城外等着。 “小姐能回来就好,还请小姐快快上马车进城,再过一刻钟城门就要关了。” 车夫黎叔是相府的老人,殷月母亲在世时宽厚善良,从不苛待下人,黎叔也是深有感念。 因此,才会和香兰一起在此等候。 殷月主仆入城时,已是夜色落幕。 城中灯火陆续亮起,街道上依然热闹喧嚣。 “听说了吗?相府大小姐失踪了,说是被山匪掳走了!” 路边摊贩声情并茂的跟摊前一个妇人谈论起来。 “可不是嘛,据说是跟二小姐一同去的法华寺,还好二小姐先回来了,不然还不知道会不会一个下场。” “二小姐人美心善,自有菩萨庇佑。” 妇人一脸庆幸地附和,好像大小姐出事就无关紧要一般。 “京中谁不知道相府二小姐,才貌双全,那是云中月一般的人儿,而那大小姐可是出了名的陋颜无才,这种废物活着也没什么用。” “如今被山匪掳走,失了清白,还不如死了算了!” ...... “小姐,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怎可如此胡言,毁坏小姐名声。”香兰听到马车外的议论声,气得涨红了脸,就差没冲出去与人理论。 殷月眼底闪过一丝凌厉,转而笑着安抚道:“无妨,他们也是人云亦云罢了。我们在京郊遭遇山匪,前后不过半日,城内便留流言四起,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此番幸亏你聪明,知道在城外等我,待我们回到府中,流言自然不攻而破。” 马车一路向相府行去,殷月耳边环绕的,都是这些不堪的言语。 日落微光,透过车窗缝隙洒在了殷月新换的衣裙上,殷月思绪渐深。 如果是原主还活着回来,该是何种悲凉。 一路回城,没有看到一个相府的人出去寻她。 万家灯火辉煌,与殷月而言却更像远飞的萤火,忽闪忽闪地越来越昏暗。 行至朝阳街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姐姐,你没事吧,妹妹听说你被山匪掳走,甚是担忧。”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 殷月顿住正欲掀开车帘的手。 马车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停滞不前,原来是有人拦了车。 “这不是相府二小姐吗?传言果然是真的。” “都说那个废物大小姐被山匪掳走性命不保。这是活着回来了?” “我看马车里的人八成就是她,居然还有脸回来,一个失了名节的女子,哪家高门还愿意求娶。” “还不如死了算了。” 百姓议论声不绝于耳,殷文瑶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京中百姓不乏见过她的人。 她一出现就被人认出来了,而这正是殷文瑶想要的。 “是二小姐!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香兰听出了是殷文瑶的声音,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家小姐。 “自然......是来找你家小姐麻烦来了。” 殷月勾唇一笑,这就坐不住了? 人才刚进城,就迫不及待的想将流言坐实。 殷文瑶得知殷月已经逃脱,并成功进城了,暗骂嬷嬷找了两个废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解决不了。 绝不能就这么让她回来。 杀不了,毁了也好。 掀开车帘的瞬间,殷月看见了这个全城百姓口中的天之骄女。 只见殷文瑶着一身华丽的海棠紫蜀锦烟纱散花裙,头戴海棠琉璃尧珠钗,肤若凝脂,顾盼生媚。 诚然殷文瑶是个小美人,但那眼底一闪而逝的傲慢,让殷月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思及此,殷月故作懵懂地眨了眨看向殷文瑶:“妹妹何出此言?” 殷文瑶看到殷月形容完整的出现在面前,眼中划过一瞬阴鸷,面上却佯装焦急道:“见姐姐入暮未归,妹妹心中甚是担忧,又听闻姐姐被山匪掳走了,这才出来寻找。” “二小姐真是心善,对一个废物还如此关心。” “这么晚回城,恐怕早已失了清白。”百姓议论声又起。 殷文瑶眉头轻锁,似乎是不认同百姓之间的污言秽语。 但那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了她:殷月...我倒要看今日过后,你还有没有脸继续活下去。 第4章 机智破流言 “妹妹有心了,我今日午后方将百卷经文抄完,回来的时辰晚了些,让家中担忧实在是姐姐的不是。” 殷月处变不惊,从容应对。 今日这傻子似乎有点不一样,殷文瑶咬牙攥紧手帕,用着关切的口吻说道: “原来如此,不知是何人如此传言,说的绘声绘色,像是亲眼所见似的,误导妹妹以为姐姐是真的遇上了山匪,这才迟迟未归。” “如今只要姐姐平安归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殷文瑶身旁的婢女雪萍附和道:“是啊,大小姐,我家小姐听说你被山匪掳走,焦急万分,担心大小姐清白不保会想不开。” “不过大小姐放心,相爷和夫人都是菩萨心肠,就算你失去了清白,也不会不管你的。” “姐姐莫要担心,若真的如此,我相信父亲母亲会理解你的,大不了相府养你一辈子。” 殷文瑶避重就轻,一直在绕着山匪这件事,引导百姓认定殷月已经没了清白。 “这大小姐莫不是真的已经遭遇了山匪?” 百姓之中读书之人甚少,流言于他们而言都不过是娱乐消遣,谁会在意真相是什么。 “那还用说,我看八成是这样。”又有人附和。 “多谢妹妹关心,我并未遇到山匪,不知母亲病情如何了。” “家中传话说母亲病的不轻,妹妹在母亲院中侍疾还能听到此间流言。说来姐姐也好奇,这流言到底从何处而起?” “妹妹今晨方才回京,不过半日,留言竟能传的全城人尽皆知,莫不是有人刻意为之?”殷月抚了抚衣裙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淡淡地说道。 殷文瑶脸色瞬间青白,这废物莫不是知道的什么? 不可能,此番身边的人并没有直接出手,以殷月对她的信任,不可能想到是她们的安排。 “看这大小姐形容得体,难道真是有人刻意散播谣言,想毁她清白?” 此时围观的百姓才发现,殷月仪态端庄,身上衣裙虽然看着不怎么合身,却周身整洁,并不像遭了匪徒该有的样子。 “可是这相府大小姐素来深居简出,谁会去设计坑害她。” “就是!天下皆知的陋颜无才之女,能挡了谁的道。” “这可说不准,再怎么样她都是相府长女,是澜太傅外孙女。” 人群中有个别权贵公子还是知道殷月的外祖澜太傅是帝师。 学生布满朝野,就算是如今没有实权,但声望还在,对文人的影响可是很大的。 言论的方向不再如刚开始那般一面倾倒。 百姓们面面相觑,甚至有一些人开始将视线定格在殷文瑶身上。 丫鬟雪萍急得涨红了脸,还想说些什么煽动百姓,却被殷文瑶阻止了。 殷文瑶是个会审时度势的,面对突然变狡猾的殷月,扯着僵硬的笑,斥言道: “定是哪个奴才在外听了闲言碎语,竟敢在府中乱嚼舌根,待母亲身体康复,妹妹定要禀明母亲,为姐姐做主。” 殷文瑶不得承认,今日是她太过着急了一些。 原想着,大庭广众之下,以这个废物的懦弱性格,只要对百姓加以引导,定是能让她百口莫辩,坐实流言。 这样,表哥就不会再想娶一个失了清白的废物了。 只有她才配的上晟王妃的位置。 殊不知,殷月原先在山坡打滚,身上确实是脏污的不能看。 但她素爱洁净,早就借着河水,清洗了周身的灰土和血迹。 上了马车后,香兰又替她重新梳妆,换了一身干净衣裳,身上部分擦伤也皆是在衣袖之下,自是看不出有何不妥之处。 京中贵女注重仪表,出门都会备一两套衣服,以防不时之需,正好解了殷月燃眉之急。 殷月似笑非笑地看着殷文瑶,差点没把她气得失控。 “原来如此,想来那乱嚼舌之人也是受人指使,此番流言不攻自破,还要多谢谢妹妹为姐姐正名。” 见殷文瑶一脸菜色,殷月忍着笑,热情地邀请道:“妹妹可要上马车与我一同回府?” “不必了!母亲今日念起,聚福斋的密耳酥,就在这附近妹妹去去就回,姐姐舟车劳顿,还是先行回府休息吧。” 殷文瑶急促地拒绝了殷月,转身之时眼底狰狞一闪而过,紧握的双手指甲深深嵌入手心。 这贱人何时变得这般伶牙俐齿,再跟她多待一刻,怕是要忍不住上去撕了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今日的殷月好像与往常不一样,没那么好对付了。 马车中香兰,一副欲言又止憋了很久的样子,看得殷月忍不住笑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香兰深深地喘了口气。 “小姐,二小姐今日分明是有意在此为难您,若是百姓因此相信了流言,那于小姐而言,可是万劫不复啊。” 殷月眉梢微挑,笑望着香兰,“不错,是个聪明的。” “小姐还有心思取笑奴婢,今日谣言虽然没有坐实,但对小姐的名声多少还是有影响的。” “流言止于智者,不必过于在意。况且,今日这关已经过了,我们能平安回来已经是万幸。” 香兰并不知道,现在的殷月里面的芯已经换成一个现代的灵魂。 不似原主那样懦弱,也不像寻常闺中小姐那般,会让这些虚无的东西捆绑住自己。 既来之,则安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活着开心才最重要。 香兰还想说什么,但看自家小姐似乎并不在意,她也就不再多言。 只要小姐开心,她也就跟着开心。 第5章 璟王萧凌琰 璟王府。 干净规整的书案上,随意放着一个银色面具。 男子立于窗前,身长如玉,白衣不染纤尘。 “主子,据暗卫探查,今日城门并未看到主子所说的那位女子进城。”墨影禀道。 男子深邃的眼眸依旧定格在窗外,好像没有在听。 月色从窗外倾泻而下。 洒在男子脸上,衬得他肌肤莹白胜雪,眉目如画,轮廓如刀刻一般的。 完美的无可挑剔,似囊尽世间颜色。 如果殷月此刻能够见到的话,定然惊叹,世间怎会有如此逆天颜值。 而他,正是今日京郊被殷月所救的,那位戴面具的神秘男子,云黎国璟王——萧凌琰。 “今日城中可有异常?”萧凌琰薄唇微动,声音平静的没有丝毫起伏,却总让人有种压迫感。 墨影迟疑片刻,似乎明白了主子想法。 “回禀主子,今日全城都在传一则流言,宰相府长女今日在京郊被山匪掳走。” 萧凌琰微垂的眉眼突然变得凌厉:“派人去查,本王要知道她今日所有的行踪。” “是。”墨影应声而退,立刻着手让人去查探。 宰相府。 殷月主仆二人回府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记忆中,原主过的并不好,从小便被扔在相府一个偏僻的小院落里,院里陈设也很简陋。 隐月轩......果然是个被人忽视的院落。 殷月生母澜氏在她六岁的时候病逝。 殷月也在那个时候生了一场重病,身子就变得弱不禁风,被全府认为是一个不祥之人,是先夫人阴魂不散导致。 就连她生父,也因此不喜欢她。 澜氏过世不久,老夫人便做主,妾室邹氏上位成了主母。 这也难怪,邹氏是当今皇后的庶妹,而父亲殷修远当时还只是个礼部侍郎。 老夫人想让自己儿子攀附上皇后的势力,从而官运亨通,这么些年她也确实如愿了。 邹氏上位后为了博个好名声,头两年对殷月还是不错的,这也使得府里原来的老人渐渐开始乖顺。 至于不服她的人,都被以各种理由或辞退,或发卖。 奔波了一整日,加之在城外受了伤,殷月早已精神疲惫。 这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差。 香兰为她准备了热水,殷月沐浴完一身清爽,用京郊寻得的草药碾成药泥,涂抹在伤处,便休息了。 连晚膳都没用。 翌日。 “小姐,快起身,奴婢伺候您梳妆。一会儿您还要去福祥居给老夫人请安。” 清晨殷月在睡梦中被香兰叫醒。 “香兰,本小姐的满汉全席被你喊没了,一口刚要咬下去啊。”殷月翻了个身,成大字形平躺在床上。 殷月环顾了一下眼前的闺房,和自己身下这个比前世小了不止一倍床,满脸无奈。 自己真的穿越了,成了一个弱不禁风,又楚楚可怜的小姐。 香兰噗嗤一声笑道:“小姐说什么呢,是不是饿了,待从福祥居回来就可以用早膳了。” 殷月当即起身,洗漱后来到镜前,让香兰为她梳妆,没办法,是真的饿了。 梳妆镜前,殷月左右摆动着头,打量起原主这张脸。 发现原主其实长的不赖,五官精致,就是面色有些蜡黄,也不至于被传成丑女啊。 不禁多看了两眼。 倏然间,殷月眸光一寒。面色蜡黄,眼白暗沉,双唇无色,不对...... 素手搭在自己探脉上。 结果和猜想的一样,果然是中毒了。 这是一种会慢慢消耗生机的慢性毒药,中毒之人形容憔悴、免疫力下降,比常人容易生病。 而且是一场病,一场消耗,直至油尽灯枯而死...... 殷月虚岁十四,比殷文瑶大一岁,殷文瑶看着却更像姐姐,气色也比殷月好很多。 这副身子如此瘦弱,原是这慢性毒药所致。 从脉象上看,毒素已经在体内沉积了多年。 六岁那年重病,应该就是被下毒的时候。 殷月肃然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倏尔又垂眸看向这双白皙却瘦弱的手,心中想的是,六岁的殷月是如何在这吃人的相府中生存至今的。 对一个小孩都下的去手。 这相府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殷月性格洒脱,不喜这些尔虞我诈。 在她看来相府这种生活,并不是她想要的。 万一一个没忍住,毒死了一两个就不好了。 殷月豁然通透了,这当相府小姐,还不如离开做一个江湖郎中自在。 不过......离开前,昨日的账还是得算一算,她可不是个吃亏的性子。 但以眼下的境况,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先解毒才是。 否则就如今这病弱的身子,再加上目前的窘境,啥也干不成。 第6章 该不要脸就不要脸 香兰动作麻利,很快便为殷月梳妆完。 虽然不见得明媚动人,倒还算干净清爽。 主仆二人来到福祥居时,老夫人还在用膳,便在前厅候着。 半个时辰之后,厅门处渐渐传出殷文瑶的嬉笑声:“祖母惯会拿我打趣,瑶儿年纪还小,还想在家中多陪祖母几年,大姐姐婚事都还未定,怎么着急起我来了。” “祖母也是为你着想,瑶儿觉得晟王如何?”老夫人轻拍殷文瑶的手,语重心长的问道。 殷文瑶赧然道:“表哥乃人中龙凤,自是个好的。” “他是你的表哥,近水楼台先得月,只要你得了他是欢喜,这婚事就能成。” 说着,祖孙二人已经来到了前厅。 “姐姐何时来的,怎的没进去一同用早膳?”殷文瑶面上带着天真的笑,眼中却写满了得意之色。 殷月自幼不受祖母喜爱,就是晨昏定省,也都被当做透明的存在,相府中人时常都忘了府中还有一个大小姐。 像陪老夫人用膳这种事,是轮不到她的。 可恨的是,表哥竟然因为殷月外祖的声望,而有意要娶她。 虽然表哥许诺过,将来登上帝位之时,定会废了她,立自己为皇后,可她还是不甘心,一想到有可能要屈居一个废物之下,就难以忍受。 殷文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殷月却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上前向老夫人问安。 “祖母安好。” “嗯......”老夫人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抬起浑浊的双眼望着殷月道:“昨日京中的流言,我也听说了,既是知道时辰晚了,回个信跟府里说一声便是了,何故又闹这一出,险些污了殷家的名声。” 对于老夫人而言,没有什么事比殷家的声望重要。 她并不担心殷月是否真的受辱,只要不影响殷家就行。 殷月挑眉望了一眼殷文瑶,应道:“祖母可是冤枉我了,昨日家中传信,称母亲身子有恙,我便让二妹先行回府看望母亲。” “二妹临行前,我可是跟她说过大致回来的时辰,实在不知道流言因何而起。” 难怪殷文瑶今日这么早来,原来是在老夫人面前给她上眼药了,两个唇瓣一张一合的,谁不会。 殷文瑶着急辩解:“许是姐姐记错了,妹妹当时心里只念着母亲,不曾记得姐姐有说过这话。” 殷文瑶攥紧手中的帕子,眼底划过一丝阴冷,这废物长本事了,竟敢当着祖母的面胡言乱语。 “二小姐这话说的可就怪了。” 几人说话间,姨娘梅氏带着相府小少爷来请安,“老夫人万福。” 梅氏见完礼,话锋又转向殷文瑶。 “你们二人一同在法华寺抄诵经文,即便是大小姐没有交待,你又怎会不知,大小姐独自留下来抄诵经文,需多耗些时辰。” “大小姐一心为老夫人祈福晚归,二小姐为何隐瞒不报?” 殷文瑶眉头深锁,咬牙切齿地对梅氏说道:“梅姨娘这是何意?难不成认为昨日的谣言是我散布的吗?” 殷月安静的在一边看着殷文瑶跳脚,这就沉不住气了? “祖母万福,轩儿见过大姐姐,二姐姐”六岁的殷明轩脆生生的问安,打断了拔剑弩张的局面。 “来人!给小少爷备些糕点”老夫人堆满褶皱的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向殷明轩伸手。 “来......到祖母这儿来。” 老夫人将他抱在腿上,稀罕的很。 殷家人丁不旺,宰相殷修远只得三男两女。 长子殷明彦是戍边将领,常年不在京城,次子殷明阳,是个不学无术的。 府中也曾有姨娘怀孕,却都不幸小产,殷明轩算是宰相殷修远老来得子,老夫人更是宝贝这个小孙子。 殷文瑶见此不满的低声嘀咕着:“一个庶子而已,老夫人是昏了头了这么宠着。” 说来,梅氏也算是这相府里唯一一个对殷月还存有善意之人。 年幼的殷月失去母亲,在相府没了依靠,当年梅氏还是新进府的姨娘,不敢得罪主母,但偶尔还会偷偷去隐月轩看看她。 只是原主单纯,被殷文瑶母女带偏,觉得这个相府里,只有她们才是真心待她好的。 梅氏是相府小少爷殷明轩的生母,生的娇媚动人,典型的江南美女,是府内最得宠的姨娘,也是殷文瑶母女最讨厌的人。 殷文瑶轻蔑地望了梅氏一眼,一个妾室而已,得了些宠,就以为自己是主子了。 “祖母莫要听信谗言,我一个闺中女子,如何能做得那些事。” “这可未必,我与妹妹相差半日回城,谣言如何能传遍京城。” “众人皆知我自幼体弱,连相府的门都没出去过,除了这府里的人,还有谁会注意到我。” 殷月看似平淡,话中之意却直指殷文瑶。 “姐姐慎言,没有证据的事,怎可信口胡诌,况且我何故要去害你?” 殷文瑶攥紧帕子的手心,渗出了些许汗水,即便是知道殷月拿不出证据,但局势确实是对她不利。 若真让祖母生了疑心,怕是会对她心生厌弃,她多年来乖顺善良的形象怕是要立不住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嫉妒我得了晟王高看,想制造谣言毁我清白。”话落,殷月抬眉挑衅地望向殷文瑶。 第7章 给她点回礼 殷月并没有提起山匪之事,而是故意一脸得意地看向殷文瑶,用她最在意的人恶心她。 殷月却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晟王确实想打她的主意。 山匪一事,若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殷文瑶母女所为,反而会令人遐想她真的清白不保。 一个弱不禁风的闺中小姐,根本不可能从山匪手中逃脱。 殷文瑶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殷月,难道表哥找过她了? 不可能。 殷月一直在她的眼皮底下,她不可能见过表哥,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人。 殷文瑶面目狰狞,怒气冲冲地瞪着面前的殷月,仿佛要将她活剥了。 殷月挑眉,难道真被她说中了? 老夫人凝视着殷月,目光中充满的探究之意,放缓语气说道:“月儿所言可是真的?晟王真的对你有意?” 老夫人推测着她话中的真实性,犹豫是否要重新衡量这个废物的价值。 殷修远虽然位居宰相,但殷家原籍是江南,朝中根基并不如世家强盛,京中百年世家多是看不起外地来的殷家人。 晟王乃皇后所出的五皇子,德才兼备,是最有希望问鼎之人。 老夫人对殷文瑶好,本是指望她能嫁入晟王府,他日殷家也能出个皇后,吐气扬眉。 见老夫人眼底露出犹疑之色,殷文瑶抬起僵硬的手指着殷月哆嗦道:“殷月,你别不要脸,晟王殿下怎么会看得上你。” “那可未必。”殷月轻轻勾着唇角,转身对殷文瑶说:“毕竟我外祖父可是当朝太傅,曾任太学祭酒监兼掌天下学府,德高望重,学生遍布天下,这点我想晟王殿下应该是知道的。” 老夫人沉默,端起茶盏茗了一口,虽是不满殷月将外祖家的声望立于相府之上,但她说的也是事实。 只要能成就殷家,谁嫁过去都一样。 但只有殷月自己知道她就是过过嘴瘾,故意激怒殷文瑶,为的就是撕碎她伪善的嘴脸,给她点回礼。 反正过些时日她便撂杆子走人,谁还管晟王是哪个葱。 梅姨娘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这丫头脸皮何时变得这般厚了?还知道反击了。 不过......她喜欢,只要能让邹氏母女不顺气,她很乐意配合。 “大小姐说的确实有理,你说呢?二小姐。”梅姨娘忍俊不禁。 殷文瑶将几人神色看在眼里,顿觉一股血气冲上头顶,开始口不择言。 “殷月,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就应该直接被山匪掳走,还敢攀扯晟王殿下,你痴心妄想!” 殷文瑶话落,满院静止。 连院外洒扫的吓人都停了手上的活计,震惊地望向前厅的方向。 方才那个声音是二小姐的吗? “啪!”随着一声脆响,老夫人手中的茶盏应声落地,碎片散落。 老夫人不可置信地瞪着殷文瑶,“你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个嫡小姐的样子,竟还对长姐口出恶言,简直就是个市井泼妇!” 殷文瑶面目狰狞,歇斯底里的继续吼道:“我哪有说错,她殷月也不拿个镜子照照自己,她也配得到晟王青睐?简直恬不知耻!” “来人,将二小姐拖出去,关进祠堂闭门思过。”老夫人按住自己的额头,急着叫身边的嬷嬷将她拉走。 殷月心中嗤笑,这老夫人看似责罚,实际上是维护殷文瑶的名声。 再这么闹下去,万一今日之事传出去,怕是殷文瑶在京中经营多年的温柔贤淑形象就要破了。 殷文瑶发泄完,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失态。 看着满院上下看她的眼神,她突然慌了......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都是这个贱人,她一定是故意激怒自己的,殷文瑶双眸死死地盯着殷月,不甘地退了出去。 “你们都给我听着,今日这院中之事,谁都准在提起,更不能往外传。” 老夫人不怒自威,目光凌厉地扫了院中众人。“若是被我发现,谁私底下乱嚼舌根子,我定不轻饶。” 下人们连忙应是,老夫人气势逼人,生怕迟疑片刻便会受到责罚。 封了下人的口,老夫人转而看向殷月:“昨日之事,不管根源如何你二人都得谨记一点,相府是你们安身立命的根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再有此等损害相府利益的行径,我定不轻饶。” 内宅里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夫人,怎会看不出其中的猫腻。 “月儿谨记祖母教诲。”殷月乖顺应下,眼底的冰冷一闪而逝。 她本就没想在老夫人这里要什么公道,以老夫人对殷文瑶的偏爱,今日已经算赚到了。 至少,撕破了她那张虚伪的嘴脸。 “妾身明白,老夫人放心。”梅氏对此早已见惯。 说落,便带着儿子起身告退。 梅氏今日心情甚好,这大小姐似乎得有意思了...... 第8章 或许真的不是她 经这么一闹,老夫人的头疾又犯了,疲惫地摆手让人都退下。 今日一早翠玉轩来人禀告,说邹氏身体不适怕过了病气,便不来请安了。 昨日还好好的邹氏,这病的也太突然,老夫人心里清楚,此间的风波很大可能是出自这对母女之手。 老夫人一直对殷文瑶寄予厚望。 不想,平日温良乖顺的殷文瑶,竟如此沉不住气,定是那邹氏不安分惹的事。 事已至此,真相究竟如何,对于老夫人而言不是最重要的。 在她眼里只看得到,谁对于相府来说更有价值。 邹氏母女这次的事情做的过火了些,险些危及相府利益,是该敲打敲打才是...... 福祥居外。 受了惊吓的殷明轩,终于忍不住向自己的姨娘问道:“二姐姐今日是怎么了,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你二姐姐没变,这只是你平时没看到的样子罢了。”梅氏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殷月的声音便从身后响起。 梅氏转身望向殷月,毫不掩饰眼底的探究之色,眼前的女子看似没什么变化。 但这周身气度和胆量,与之前可是大不相同,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大小姐。 “梅姨娘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殷月狐疑地问道。 殷月对梅氏的态度与对殷文瑶不同。 毕竟她曾经给过殷月一点善意,只不过,年幼的殷月天真好骗,还刻意疏远她。 梅氏妩媚一笑,挑眉道:“我看大小姐不是脸上有花,是心眼上开花了。” “我当你是夸我了。” 殷月弯唇,第一次对她露出了这般轻快且真心的笑容。 随即,转身对香兰说:“我们回去吧,本小姐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只大象了。” “是,小姐,奴婢回去马上就给您备早膳。” 香兰迷糊,不明白大象是什么,但是听懂了小姐是饿了。 今日福祥居内发生的事,对香兰来说可谓是冲击不小,一向沉默少言小姐竟能连连怼得二小姐失去理智。 还有......小姐何时见过晟王? 她怎么完全不知道。 恐怕小姐对晟王唯一的了解,还是自己跟她说过,看见二小姐在府中与晟王私会吧? 不过,见老夫人发怒,受罚的是二小姐,自家小姐并没有吃亏,香兰心情也很愉快。 梅氏看着殷月离开的背影,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舒姐姐,月儿好像长大了。” 璟王府。 墨影进入书房时,萧凌琰正在书案前,处理堆积的密报。 “回禀主子,暗卫探查到,昨日京中流言是相府二小姐命人暗中散播。” “大小姐是从法华寺程马车回城,入城时间较晚,在朝阳街与二小姐相遇,生了些口角,不过最终流言并没有坐实。” 萧凌琰手中翻看未停,瞥了一眼墨影问道:“就这些?“ “还有一件事情可能与此事有关,墨羽卫在京郊竹林不远处的一个山坡下发现两具男尸,皆是一击毙命,凶器是细长的尖细之物,疑似女子的发簪,只是...” 墨影迟疑了片刻继续说道:“相府大小姐自幼体弱多病,根本不可能杀死两个成年男子,且这大小姐年幼丧母,从未出过相府,在府里日子过的也并不好,不太可能会医术。” 不是她?又会是谁? 萧凌琰眉头轻蹙,修长玉如的指尖轻敲桌案,思忖片刻后道:“查查那两具尸首的来历。” “是。” 墨影继续道:“另外,回朝的大军已行至汾州,预计五日后抵达京城。” 萧凌琰颔首:“通知老六,按计划行事。” “是,属下告退。” 三年前,北地动荡,北燕国入侵,云黎国连失城池。 朝中武将众多,却无人能抵挡北燕国凶悍的骑兵。 在朝堂纷乱之时,三皇子萧凌琰踏入宣政殿,请命出征。 谁也没想到,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少年,竟有如此谋略,用兵如神。 不到半年,便夺回云黎国丢失的半壁江山。 至此,势如破竹,乘胜追击,直扫漠北三城。 北燕是马背上的国家,燕国人骁勇善战加之北地气象恶劣,战火持续了三年。 打的北燕国军心涣散,对萧凌琰闻风丧胆。 北燕王无奈停兵请求和谈。 最终,以北燕国割让城池赔偿而结束战事。 当初那个少年皇子,已然成了云黎国百姓心中的不败战神。 然而,在战火刚刚结束,举国欢庆之时。 璟王萧凌琰嗜血凶残,杀人如麻的消息便传入京城,致京中百姓心中惶惶不安。 萧凌琰立下赫赫战功,朝中一直保持中立的官员,都开始私下讨论皇帝会不会立萧凌琰为储君。 同样也有另一批人认为,萧逸宸乃皇后嫡出,是最有可能的储位人选。 萧凌琰声势日渐壮大,京中自是有人容不得他,这也是萧凌琰秘密提前进京的原因。 既说他嗜血凶残,那他便坐实了这个名声...... 第9章 本小姐饿了 隐月轩。 殷月看着桌上一碗寻不见米粒的清粥和发黄的青菜时,才想起来这些年原主吃的都是这些毫无营养的食物。 “府里是真的穷成这样了?”殷月嗤笑,一个相府嫡长女日子过成这样,说出去恐怕没人会相信。 香兰递筷子的手紧了紧:“今日后厨只送了这粥来,青菜还是奴婢从小厨房灶台边上找到的,卖相是差了点,但肯定可以吃的。” 这些年邹氏嘴上说着关爱殷月的话,却一顿饱饭都没给她吃上。 以宰相为官清廉,府里开销太大哭穷,自己与殷文瑶身上穿金戴银只说是宫中皇后赏赐的。 原主性格懦弱又善良,傻傻的信以为真。 殷文瑶偶尔把她不要的衣裙送给她,她心中还万分感激。 以为邹氏母女是真心待她,亦不敢奢求太多。 香兰却不这么认为。 殷月体弱,平日里连晨昏定省都没要求她去,只待在自己的院中。 可香兰是时常在府里走动的,也知道只有自己小姐过的是这样的生活。 或许,小姐只是不愿意去争罢了。 “你说这菜是咱们小厨房里的?”殷月反应慢了半拍,转头问香兰。 香兰被问得突然愣住了,机械式地点了点头:“嗯......” 殷月扔下筷子,就往正院侧边的耳房走去。 隐月轩除了她和香兰,就只有两个粗使婆子。 殷月正是奔着二人的住处去。 香兰不明所以,急忙跟上殷月的脚步。 二人刚靠近门口,就已经闻到了饭菜香,殷月提起一脚,便踹开了虚掩的房门。 看得香兰愣在当场,小姐何时,这样霸气了? 只见,屋内的矮桌上,满满的摆着四菜一汤,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大小姐怎么不敲一下门,这样踹门进来吓了老身一跳。” 两个粗使婆子见到殷月进来,不但没起身相迎,手上的筷子更是不停的将鱼肉往嘴里送,口中还含糊地抱怨着。 殷月双手抱臂,看着满嘴油的二人,嗤笑道:“两位嬷嬷的伙食可真是不错,我一个小姐吃的都没你们好。” “大小姐说什么呢,你身体不好,不能吃这些荤腥的,只有老奴代劳了。” 林嬷嬷嚣张地瞥了一眼殷月,丝毫不把这个小姐放在眼里。 这大小姐向来懦弱,就算被她看到了,也不敢拿她们如何。 “合着你们吃的是本小姐的膳食,让本小姐成日吃一些下人都不吃的东西。” 林嬷嬷鄙夷地看着殷月道:“一个不得宠的小姐,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想挑三拣四。” “啪!” 殷月不再废话,对着林嬷嬷的脸,一巴掌就了扇过去:“大胆刁奴,谁给你的胆子,这样和主子说话。” “反了你,居然敢打我?”嬷嬷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这大小姐今日是发了什么疯。 被打的林嬷嬷双目狰狞,扔下筷子,抬手就想还殷月一巴掌。 一旁稍微理智的陈嬷嬷急忙出手拦下了林嬷嬷,对她耳语道:“再怎么不得宠,她都是这府里的正经小姐,要是事情闹大了,咱们也讨不到好处。” “小姐小心。”香兰见状亦将自家小姐护在身后。 香兰的举动,让殷月心间划过一丝暖意。 这丫头是个真心护主的,尽管她只是一个落说魄小姐。 两个嬷嬷仗着是主母派遣过来的,一直没把这个没了娘的小姐放在眼里。 看着殷月软弱可欺,夫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变本加厉,胆子越来越大,都快把自己当主子了。 殷月拍了拍一下香兰的肩膀,上前一步。 冷睨着眼前的两人:“怎么?你还敢对主子动手了?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你们这个胆子。” “走吧香兰,咱们去翠玉轩找夫人问问,看这两个欺主的刁奴是受何人指使。”殷月转身便要出去。 林嬷嬷顿时清醒了过来,憋红着脸急忙出声阻止殷月离开。 “小姐息怒......奴婢方才......是一时冲动冒犯了小姐,还请小姐恕罪。” “奴婢看小姐如今身子骨有所好转,是该调整一下膳食。”陈嬷嬷赔笑道。 殷月停下脚步冷声道:“既是如此,还不快去准备,本小姐饿了。” “奴婢这就去。”陈嬷嬷吓出一身冷汗。 离开耳房前,殷月回头,目光凌厉地射向二人,说道:“往后,若再有怠慢,隐月轩便不留二位伺候了。” “奴婢不敢......”这一眼看的二奴浑身一激灵,寒毛都竖了起来。 主仆二人离开后,二奴面面相觑,这相府怕是要不太平了。 从踏出耳房起,香兰脸上就一直挂着傻笑,怎么想都觉得过瘾,她两眼放光地望着殷月。 “小姐真厉害,早就该治治她们了。” 殷月笑容明媚的对着香兰说道:“放心,以后再不会任人欺负了。” 一句话,瞬间让香兰湿了眼眶。 香兰发现,小姐自从法华寺回来了之后,就好像换了一个人。 变得勇敢,不再退让,也开朗了很多。 难道是菩萨显灵了? 这样的小姐真好,香兰眯着眼喜滋滋地望着殷月。 “傻丫头。”殷月抬起手帕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第10章 惹了一身骚 片刻后。 二人果然重新备了份早膳送来。 殷月拉着香兰一同用膳,香兰也不扭捏便坐了下来。 香兰比殷月大两岁,两人虽是主仆,但是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这些年很多时候是香兰护着她。 方才的稀粥,还是香兰将自己的份匀给了殷月,碗中就留了两口米汤草草填了个肚子。 现在看到这些菜,也是忍不住大快朵颐。 殷月本也不是这闺中小姐,做不来细嚼慢咽,主仆二人吃得津津有味。 而此时,廊下两个婆子却胆战心惊,生怕多年来苛待小姐的事情被揭发。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向好欺负的傻小姐,眼神居然会那么可怕。 其实,殷月本也来也没打算对她们做什么,实在是那饭菜真不是人吃的。 这副身子不但中了毒,还长期营养不良,必须改善伙食,调理身体,好方便离开。 填饱了肚子,殷月开始想着给自己解毒的事。 可是殷月空有一身绝世医术,却没药草,没银针。 更要命的是没有银钱......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正在苦恼之际,突然脑子灵光一闪。 “香兰,这府里没给本小姐月银吗?” 香兰抬头,无奈地望着自家小姐。 “小姐,您莫不是忘了,自从大少爷离京之后,管家就再也没有给咱们院里送过月银了。” 香兰话落,殷月立刻破愁为笑,喜色溢满眉梢,完全忽略了香兰口中的大少爷。 “香兰,随小姐我去要钱去。” “小姐,要什么钱?”香兰懵里懵懂地望着自家小姐,还没回过神来,殷月已经起身走出门了。 翠玉轩。 殷月主仆二人还未靠近院门,就看见了前院方向小径上,管家带着一个男子款步而来 萧逸宸是上门探望邹氏的,邹氏是当今皇后庶妹,而晟王萧逸宸乃是皇后嫡出五皇子。 “你退下吧,本王自己进去看望姨母就行。”萧逸宸远远看见殷月,便挥退了曹管家。 殷月记忆中并不认识这人,本想忽视他,直接进翠玉轩。 不料,萧逸宸却上前一步,拦住了殷月的去路。 “这位......可是殷大小姐?”萧逸宸温声开口,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 萧逸宸猜想,府中只有两位小姐,眼前这看着弱不禁风的女子身旁跟着丫鬟,兴许就是他今日想要找的人。 殷月见此人一身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流云的滚边,腰间束着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竖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瞧着穿扮颇为尊贵雅致,定然身份不凡。 遂,只能停下脚步,免得冲撞间失了礼:“你是何人?” “在下萧逸宸,殷大小姐可是要去翠玉轩看望姨母?” 萧逸宸靠近,嘴角微微扬起,用自以为很吸引人的笑颜抬眸望着殷月。 萧逸宸对自己的容貌固有自信,更是势在必得,想要俘获少女芳心。 然而,当殷月眼角余光捕捉到萧逸宸自恋又陶醉的笑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男的不装还好一点,这模样长的也算俊雅。 可这一副花孔雀开屏的傲娇模样,登时让殷月感觉一阵恶寒。 萧逸宸借探望邹氏之名,本就是为了伺机接近殷月。 他早就探清了殷月在相府所住的院落位置。 原打算在邹氏这走个过场,就绕去隐月轩,没想到在这就见到殷月。 “小女殷月,见过晟王殿下。”殷月垂眸后退半步行礼问安。 没办法,人家是王爷,皇帝的儿子,再不情愿也得见礼。 “本王得知姨母生病,特地前来探望,不想在此能有幸遇见佳人。”萧逸宸再次靠近。 他今日下朝,可是特意回府换了一身贵气又不失高雅的长袍。 便是想靠这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让殷月对他一见钟情。 “王爷慎言!”殷月轻蹙秀眉,感觉浑身寒毛倒竖了起来,这晟王如此风骚吗? 明显就渣男一个,殷文瑶不会是眼瞎吧? 难怪今晨提起晟王殷文瑶就炸毛,这萧逸宸该不会,真的想打她的主意? 只是......这算盘是不是打的有点歪? 当初原主被邹氏母女带偏,疏远了澜家,也伤了外祖的心,与澜家已多年没有联系。 见殷月退避,以为殷月不过是羞怯。 毕竟,京中大部分贵女见到他,都是这副羞赧的样子。 思及此,萧逸宸眼底精光一闪,带着一丝讥笑,迈步欲再度靠近殷月。 萧逸宸却不知,此时的殷月脑子里想的都是她的银子。 殷月抿了抿唇,视线在萧逸宸和他身后的翠玉轩之间流转。 今日的计划恐怕是要落空,银子要不到,还惹了一身骚。 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离开时,殷文瑶急切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