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亲后,庶女成了侯府当家主母》 第一章 换亲 花朝宴后,长姐央着嫡母调换两家合婚庚帖,谢婉盈便知,她也重生了。 上一世,谢婉盈与嫡长姐谢容音在花朝宴上双双被高门瞧上,一户是世袭罔替的簪缨世家安阳侯府,另一户便是江东首富孙家。 谢家虽在京城做官,但也就是六品的闲散官职,自诩文官清流,在这遍地权贵的京城之中,无权无势。女儿若能外嫁地方大富商,表面上已是门当户对,实际上可是占了大便宜,至少银钱不愁,一生富足,还能用银钱帮助岳家朝堂上再上台阶。 像安阳侯府这等公侯勋贵,更是谢家不敢肖想的门第。 当然,安阳侯府能看上门第不高的谢家也是有原因的,将要继任的安阳侯沈文渊,未成亲就有了外室,并且还生下了庶子。 那外室原是沈文渊的白莲花青梅,后来流落歌舞坊,再次见到她时,非但没有嫌弃,甚至比幼时更加痴迷,花了万两黄金替她赎身,安置在侯府外的大宅,与她生儿育女,他曾公开承诺,誓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老侯爷直接被气死。 这等荒诞的行径,早已让家世相当的公门侯府避之不及,谁也不想把自家女儿嫁过去遭罪受辱。 门第相当的不好找,侯夫人只好降低要求,只求女子聪慧能干,端庄贤惠,能帮助稳住家宅为好。 花朝宴上,便相中了谢家的两个女儿。 饶是安阳侯府如此,对谢家来说,也是泼天的富贵。 可惜,没有谢婉盈的份。 只因谢婉盈是庶女,亲娘柳氏,原是嫡母王氏的陪嫁,在谢家并不受宠,只生了谢婉盈一个女儿,多年来母女俩活得谨小慎微。这样的亲事,就谢家这样的门楣,还能勉强匹配的也只能是嫡女。 上一世,谢婉盈嫁入江东富商家,长姐嫁入安阳侯府。 新继任侯爷一味偏宠外室,更是天天在府外与外室厮守,一年也难得回来几次,老夫人伤心失望之余,作为补偿,将侯府的管家权早早的给了她,希望她能安稳家宅,好好守住侯府,更希望她能尽快生下嫡子,这样可以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上。所以更是事事替她考虑,给她荣耀。 一时间,谢容音在京城贵妇圈内风光无限,日子也过得格外舒心惬意。 可惜,好景不长。 她仗着自己颇有些小聪明,不能忍受自己堂堂侯府主母,竟然要容忍一个卑贱的外室,偏要与那外室争个长短,时时闹腾,处处设计。由此,沈文渊对她更是厌恶,经此推波助澜,反而和外室的感情愈发忠贞坚定,一次大闹之后,老夫人也失望离世。 至此,沈文渊堂而皇之地带着外室回府,先是以蛮横无理为由,收了谢容音的管家权,然后又被误会谋害庶子,一纸休书被送进了家庙,孤苦了一辈子。 而谢婉盈,嫁了富商庶子后,日子反而越过越好,一年后,孙家病弱的嫡子过世,孙尚南成为新一代家主,生意越做越大,产业由江东扩展到京城,又一路由民商升级到官商。 可不要小看这官商的称号,一旦成为官商,实际就脱离了商籍,家族子孙可以参加科考,可以入朝当官,也可以被授予官职,是阶层极大的跨越。 况且是京城的官商。 孙尚南不负众望,辛勤经营,产业遍布天下,为朝廷贡献了很多税收,最后从官商跻身为皇商。 一入皇商,便深得内务府重视,内务府代表的就是皇家,往后更是风光无二,一路带领整个孙氏家族做到了六大皇商之首,并被当今天子授予从一品荣禄大夫,地位要远远高于侯府。 谢婉盈便跟着孙尚南这么一路升了上来,还被孙尚南请封了诰命,当真是荣耀无限。 谢容音那时,还在家庙里关着,她日日听着家中庶妹夫妻如何伉俪情深,荣华富贵,经常发出阵阵怪笑,没过多长时间就殁了。 谢婉盈来不及叹息,没多久也因为一场风寒,积弱已久的身子再也撑不住,病逝了。 再次睁开眼,谢婉盈便重回她十四岁,议亲之时。 正错愕间,便听到丫鬟竹青来禀。 “姑娘,我听夫人房中的黛蓝姐姐说,大姑娘誓死不嫁安阳侯府,一定要嫁给孙公子。” 谢婉莹一怔,随即一笑。 看来,这重生的稀罕事也不是只有她一人,她那嫡长姐也重生了。 “姑娘,咱家大姑娘平时看着端庄大气,怎么能作出抢妹妹亲事的事情呢!只是,侯府这么高的门第,她看不上,反而相中了商户?就算大姑娘不要,恐怕侯府这么好亲事也不会落到姑娘身上,反而白白丧失了一门好姻缘。” “虽说孙家是商户,门第不显,孙家二公子也是庶子,但是德才兼备,家中嫡子又病弱,所以那偌大的家产之后必定是二公子的,况且后宅又干净,没有那些乱的腌臜事,对姑娘来说那也是顶好的了。只是这样一来,姑娘的婚事可要被耽搁了。” 竹青担忧道。 谢婉盈看着她,浅笑起身,“她要抢,便给她抢。” “可是……这一辈子的大事,姑娘恐怕再难觅此良缘!” “一辈子,长着呢。况且,姻缘自有天定,非人力可以逆转。” 望着头顶云卷云舒,谢婉盈淡然一笑。 想抢便抢吧。 因为以后,她就会知道。 孙尚南能走到高位,靠的可不是他自己,而是她谢婉盈。 是她一步步扶持铺路,帮孙尚南走上高位,为自己挣得一切荣光。 她那个嫡长姐不会当真聪明的认为,抢个男人就能抢人生了吧? 她要抢,谢婉盈便给她,她倒是等着看,谢容音发现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的情形会怎么样。 光是那和睦友善的孙家,就够她幻灭一阵的。 “行了,咱们回吧。” 谢婉盈说完便带着竹青回到自己居住的稻香园。 一晃几日。 谢婉盈一如往常在后宅安心练字和刺绣。 “婉盈,你自小虽非养在我跟前,但总归是我谢家的女儿,你的事,母亲自是放在心上的,如今给你寻了一门好亲事,安阳侯府荣耀满门,聘你为正妻,以后便是安阳侯夫人,真正是了不得的福气,你意如何?” 高坐上,嫡母道。 谢婉盈听着嫡母的话,心中不由得诧异。这安阳侯府再怎么降低要求,也不会要她这个小官家的庶女做正室? “原本这门亲事是你长姐的,她体恤怜爱幼妹,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了你,你可要记着她对你的好,以后要想着回报,彼此照应。” 谢婉盈心中不由发笑,明明是谢容音换了自己的亲事,却被嫡母说得是她让给谢婉盈,还想着让她记着这份恩情,真是既要面子又要里子,一个都不落。 不过,依着谢婉盈看来,安阳侯府真真算是一门顶好的亲事了。虽然沈文渊有外室,那不是更让人省心? 她谢婉盈一生不求情爱,就想做当家主母,做最风光、最富贵、最惬意的当家主母。 谢婉盈脸上半分异色不显,温顺道,“谢谢母亲和大姐姐关爱。” 见她这般乖顺的模样,嫡母王氏甚是满意,稍微平息了心中的不快,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向聪明伶俐的女儿是怎么了,这么好的亲事偏不要,这才便宜了眼前这个笨拙木讷的庶女,不过好在是个懂事乖巧的,即使嫁到了侯府,想来也逃脱不了自己的手掌心,况且她那个亲娘柳氏还在自己手里拿捏着,翻不出大浪。 王氏起身,拉着谢婉盈的手坐在榻上,“婉盈,出嫁后你要时刻记住,你永远是谢家的姑娘,以后要照拂姐妹,帮衬家里,永远同气连枝,一荣俱荣。” “是。” 谢婉盈依旧乖巧。 她这般顺从叫谢氏甚是欣慰,继续道:“如今你也是要嫁入侯府了,这庶出的身份总归不妥,我同你祖母和父亲商量过,择个吉日,就将你记在我名下,按照谢家嫡女的身份,定让你风光大嫁。” 也不知道谢家是怎么周旋的,反正亲是换过来了,三家都准备嫁娶。 “全听母亲安排。”谢婉盈还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让王氏更加满意。 说着,便将一只手上的镯子戴在了谢婉盈手上。 谢婉盈嘴角微弯,望着手腕上成色极佳的翠绿镯子,眼底总算浮上两分真挚的开心。 什么都是虚的,真金白银才是真的。 谢婉盈想,这么好的事情能便宜自己,无非是谢家不肯放过安阳侯府这门好亲事,既然一个不愿意,就换另外一个,可放眼整个谢家,年龄合适又未婚配的,除了谢容音,就只有谢婉盈,所以他们必定要想办法,谢家是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的。 索性就给她抬成嫡女的身份,对谢婉盈而言,有这身份,不光是面子上好听,好处还体现在切实的嫁妆上。 上辈子给她的嫁妆,就是薄田几亩,一个不赚钱的铺子,还有少量的金银首饰。 今日她如此恭顺,作为嫡女,嫁的又是侯府,想来在这嫁妆上,谢家是短不了她半分。 只会比上辈子多,不会比上辈子少。 她低眉笑着,便觉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谢婉盈一抬头,就对上谢容音的目光。 第二章 记名 谢容音领着一群人从门外走进来,看到谢婉盈坐在王氏身边的榻上,微微一怔。 “妹妹即将嫁进侯府,以后必定风光无限,娘必定是赏了不少好东西。”她盯着谢婉盈,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谢婉盈面上不显,乖巧的回答:“全靠母亲慈爱,以后定当尽心协力,回报母亲和长姐。” 看她跟往常一样乖顺,谢容音眼底幽深之色更添了几分安心。 果然,只有她如此聪慧之人才能重生。 谢婉盈,你只是区区一庶女,不配拥有那般荣耀,这一世,换亲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将会是她的! “我乃堂堂嫡女,又是长姐,岂会需要你的回报?我嫁的人,必定是人中龙凤,就算现在他明珠蒙尘,我也相信自己能慧眼识珠,将来他必定飞黄腾达!”谢容音一脸骄傲之色。 “别怪我没提醒你,侯府的日子可没你想得那般好过,何况你一个庶女,到时候可别在家里哭。”谢容音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姿态。 谢婉盈心里暗自敛着笑,脸上却满是担心和害怕。 见她如此,谢容音更是得意的坐到王氏旁边,王氏宠溺地睨了她一眼,“都要嫁人的人了,以后可不许任性,况且你妹妹就要嫁入侯府,我和你父亲商量过了,让婉盈记在我名下,以嫡女的身份,同你一天出嫁,你们以后要相互扶持。” 谢容音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自己怎么可能要她扶持,到了侯府,有她哭的时候,只盼到时候别拖累自己就不错了。 谢婉盈看着她这个自诩聪慧过人的长姐,就算重来一次,也没什么长进。 把所谓的小聪明都摆在脸上,也就是在谢家这样的小门户里,显得颇为伶俐,矮个里面充将军,才会有了聪慧的美名。放到大家族内,这点道行真是上不得台面。真正的聪慧,必是那种不显山露水。 她便等着看她这个自诩聪慧过人,又知天机的嫡长女能不能先过孙府那一关。 谢婉盈看着她们母女情深,自己很识趣地离开了。 一连几日,谢婉盈都在稻香园内看账,学习如何掌家理事。 本来作为庶女,是不用学习这些的,只是因为这一世,她嫁的是侯府,所以王氏该教的还是要教的,哪怕是恶补,也得先学起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家族看不上庶女的原因,因为从小,嫡庶之间的培养教导方向就是有明显差异的,比如像管家、看账、御下之类的事情,必须要从小培养,耳濡目染,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学会的。 谢婉盈倒是不必担心这些,因着前世的经历,后宅事务,自己早就已经驾轻就熟,上一世,孙家那么大的产业,都一直是她在背后操持打理,这点事情,算不得什么。 不过,通过这几天看翻查账目,谢婉盈也大概了解谢家的产业概况。 谢婉盈她爹是谢家的二房,总共有宅子5座,田庄20个,店铺50家,库房内字画古籍100箱,上等名贵木材200车,名贵锦缎500匹,各类金银首饰头面不计其数。 这些资产对于平民百姓家而言,那是多少辈子都挣不到的家业,但是在这京城,不要说勋贵之家,就是实权的京城六品京官,家业也比这丰厚得多。 家底甚至都不到现在孙家的十分之一,更别提上一世鼎盛时期的孙家,那真是千万贯巨富,光是最赚钱的盐业、丝织、药材等买卖,每年就有上百万两的盈收,真真是繁盛至极。 谢婉盈之所以看这些,就是盘算下谢家能给自己的嫁妆,她得做到心中有底,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从上一世的经验看,无论什么时候都得有银钱傍身,尤其自己要嫁的安阳侯,本就不中意自己,更不可能成为后半辈子的依靠,她只能靠自己,靠实实在在能掌握在手上的产业和金银。 要想自己往后的日子过得舒心,第一步就是要拿到足够多的嫁妆,嫁入侯府。 谢婉盈不痴心于情爱之事,心无旁骛地一心经营自己手上的产业,况且这辈子不用从最低等的商户开始熬,靠着侯府的威望,起点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三日之后,谢氏宗祠。 各位族老齐聚一堂,王氏与谢婉盈在宗祠后堂,还有族中其他三房的当家主母,谢婉盈正式行了嫡女的跪拜之礼后,王氏给了一匣子首饰,然后,有下人将谢婉盈的名谱传到前面祠堂。 族长将谢婉盈的名字加入族谱,并宣布自今日起正式成为谢氏家族二房嫡妻王氏的嫡次女。 虽说,庶女记在主母名下,等同于嫡女,但也只是表面上好听些。 不过这也是极难的,一般家族中为了避免嫡庶混淆,除非是有重大功绩或者是为家族作出巨大贡献,否则是不可能被允许记在嫡母名下。 谢氏族老们之所以同意这件事,也是因为谢婉盈即将嫁入侯府,这侯府的亲事攀上了,对谢氏家族发展大有裨益,所以才会同意破格擢升。 “婉盈,快到大伯母这来。”以前,谢婉盈这个木讷呆板,丝毫没有存在感的庶女,可从来没有入过在座当家主母的眼,今日聚的倒是齐全。 只不过因着谢婉盈要嫁入侯府,所以大家都借着今日恭贺记名的由头,来跟谢婉盈拉关系,而且都准备了厚重的贺礼。 这不拿白不拿的银子,谢婉盈怎会放过,别管嫁过去之后能不能坐稳当家主母的位置,至少顶着侯府的名头,又为自己赚得一大笔银子。 “拜见大伯母。”谢婉盈乖巧道。 “当真出落得亭亭玉立,这通身的气派,只怕要把容音那丫头都给比下去了,真不愧是要做侯府夫人的人!”大房主母看着谢婉盈,一脸堆笑。 旁边的王氏听到这大房的嫂子竟然通过贬低自己女儿来抬这个谢婉盈,脸上虽笑着,心中甚是不悦。 尤其,本来这亲事可是在自己亲生女儿名下,未来可是显赫的侯府主母,也不知道这往常聪明伶俐的女儿非闹着要嫁去商户,还让她目光要放长远,说孙家这个庶子将来可以做到皇商,加官进爵,自己还要做诰命夫人。 一开始,王氏只以为中了邪,可她言之凿凿,整日跟她磨,而且跟变了脾性似的,还威胁自己说要是强迫她嫁过去,那就是逼着她去死,总归看得了一时看不了一世,如果人在侯府闯了事,那第一个治罪的就是谢家。 王氏思索良久,再想想沈文渊做得那些荒唐事,也许真不是良配,毕竟是亲身女儿,总也不会因为富贵,就真的误了女儿一生,这才答应了将两人亲事换过来。 要不然,如今这些人伏低做小的对象可是自己,这些贵重的贺礼也会收入到自己囊中。 王氏此时听到那一直与自己较劲的大房主母,说着恭维讨好谢婉盈的话,心中郁结异常,没想到这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庶女,现在竟然压了自己正经嫡出的女儿一头。 她心里的不满,向来惯会逢迎,前些时日还直夸谢容音此女只应天上有的三房主母郑氏,同样也不会管,谢婉盈乃是将来侯府的当家主母,傻子才会不来巴结呢! “好孩子,我从小就觉得你不一般,恭顺乖巧,沉静温婉,从不任性,比容音懂事多了,知道为家族长远考虑,二嫂,你说对吧。” 王氏听到这里,心里更加窝着气,想想这些人前几日的面孔,在看看现在这副嘴脸,当真是些势利小人。 自从亲事换了人之后,就处处数落她家容音,真真是可恨!这些人等着,等他那姑爷加官进爵,女儿被封诰命,还不狠狠打她们的脸,哼,让她们拜高踩低。 从宗祠回来之后,谢婉盈就被王氏喊去了鹿鸣轩。 第三章 添妆 谢婉盈到王氏居住的主院鹿鸣轩时,院子里热闹极了。 王氏的娘家,金陵王家的人也到了,王氏也算是金陵名门之后,只是到本朝王家已大不如从前,所以才会把姑娘嫁进门第不显的闲散文官谢家。 谢家连嫁两女,再加上谢婉盈又记在了王氏名下,作为娘家人,必得过来送添妆和贺礼。 “母亲。” 谢婉盈在禀告过后,安静地站在屋内。 高榻上,坐着三位深宅妇人,谢婉盈见过,王氏嫂子林氏,弟媳汪氏,还有一位是经常来谢府走动的嫡妹小王氏,也嫁在京城,翰林陈家。 “婉盈,如今你也记在我名下了,叫你过来,是拜见下两位舅母还有姨母。” 王氏面上颇为喜悦道。 看来这两位舅母代表金陵王家过来,铁定是给了相当丰厚的添妆,毕竟两个嫡女出嫁,而且还有嫁入侯府,出手肯定阔绰。 当然,这些添妆能否按份额到达谢婉盈手上还未可知,反正统一都交到嫡母王氏处,由她安排,这谢婉盈能拿到多少,可想而知。 重来一世,谢婉盈再也不会如前世一般忍气吞声,该是自己的那份,就一定要想办法拿回来。 谢婉盈往后示意竹青递上来一个大匣子放在桌上。 “今日上午,我得了众位伯母婶婶的添妆,想着既然是和长姐同时出嫁,母亲教导姐妹之间要互相友爱,互帮互助,所以我拿来分长姐一半。” 谢婉盈打开,满匣子的金银,还有一些珠翠钗环、头面首饰。 这满当当的金银锭子,看着又多又晃眼,首饰也特地挑的看起来鲜艳出彩,但实际并不名贵的大件头面。 主打看起来既大个又鲜亮,也就是面上好看,实际上并不是名品。 “这么多啊,婉盈真是懂事乖巧,心中知道敬爱长姐,将来必是有出息的。”王氏的长嫂林氏首先开口夸赞。 “我与姐姐同一天出阁,妹妹也应该恭贺长姐嫁得如意郎君,故而拿来一半送与姐姐添妆。” “这孩子太懂事知礼了。”弟媳汪氏也跟着赞不绝口,“姐妹同时出嫁,长辈亲友的添妆理应一人一半,真难为小小年纪,如此大方守礼,真不愧是文官清流之家的女儿,颇有大家风范。” 她这一番夸奖,王氏脸色阴郁。 这话是什么意思? 言下之意,容音的添妆也得分给她一半! 王氏瞅着谢婉盈带过来的匣子里的东西,除了些金银,其余都是普通物件,加起来充其量也就一两百两。可容音收到的东西,哪家不是送了有上千两! 谢婉盈就是要用这招先发制人,先带着东西送上门,那王氏想要寐下她的那份,就没那么容易,至少不敢那么明目张胆。 王氏暗自咬了牙,继续问:“这就是早上伯母婶婶给的?” “是。”谢婉盈面色如常,人畜无害的天真答道。 其实出来之前,她把好的值钱的都挑出去了,只拿了些看起来显眼的,毕竟当时送的时候匣子都是关着直接交到谢婉盈手上,所以王氏并不知道具体是哪些东西,也不好去问。再怎么明面上也是给谢婉盈的贺礼,理应她自己收着,现在她主动拿出来一半,已经占了先机。 上辈子她就没拿到过这些人的任何添妆,这一世,谢婉盈要用相同的方法还给她嫡母! 问也问不得,发火也发不得,王氏只能生咽,转而换了和善的表情。 “刚好,容音今日也得了不少添妆,本来也就有你一份,本想着待会给你送过去,你即来了,正好一起带回去。” 谢婉盈顺势道,“谢谢母亲和各位舅母、姨母厚爱。竹青,把东西回去好生收着,一一登记造册,将来都要作为压箱底带去侯府,这都是亲人的心意,可得时时拿出册子,提醒自己不忘长辈之慈爱,以后有机会,定要回报一二。” 特地说将东西登记造册,是给在场其余三人以及后面要送添妆的亲友听的。 东西都在王氏那里,说到底,给了多少全由她做主。那谢婉盈就说都登记下来,这样送礼的人都知道有多少东西真正到了谢婉盈手里。 凭着谢婉盈嫁去的是安阳侯府做当家主母,谁不想在她这表示心意。 这样一来,王氏就没办法私下分配这些东西,面上总要顾忌,添妆上不好厚此薄彼,至少不会亏待了谢婉盈。 这些亲长,待日后,总免不了在自己面前说起大婚之时是给过添妆,好拉近彼此的关系,以至跟侯府攀上交情。 上一世,谢婉盈没有在这些事情上纠缠,给了多少就拿多少,不争不抢。 这一世,既然知道内里的这些龃龉,就别怪她才出手了! 要做好当家主母,这第一件事情就是懂得反击,有仇必报,才能震慑下人。 经此一事,如水的东西往稻香园里送。 翌日,谢婉盈的亲娘柳氏来了稻香园。 柳氏衣着朴素,身形瘦弱,胆怯的面容上看得出以前也是个美人胚子。 “婉盈,你如今得了侯府这么好的亲事,以后到沈家,要好好过日子,孝顺老侯爷夫人。” 柳氏这么说,倒让谢婉盈有些诧异,在她的印象里,她这个亲娘一向都是忍气吞声,在谢家也是不争不抢,万事以王氏为先,从来不敢有自己的想法。 谢婉盈以为,她过来必是要叮嘱自己,出嫁以后还是要听王氏的话,好得有个娘家人依靠,相信来这之前,王氏必定好好敲打过这个亲娘了。 上一世,柳氏过来就是跟她说了那一番话,所以谢婉盈总认为她是被洗脑了。 可是,如今好像有点不一样。 不仅完全没提王氏的话,而且提到安阳侯府,也没有让她出嫁从夫,万事以沈文渊的喜好为主,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嫁去这么高的门第,嫁妆银子最好是越多越好,这些是我的私房,你全部带着去沈家吧。”柳氏把一沓地契给她。 谢婉盈更加愕然,连忙说,“娘,你留着自己傍身,父亲和母亲必不会少了我那份的。” 上一世,柳氏也大概是这时候到自己的院子里来的,只不过那时候谢婉盈没有被记在王氏名下,只给了一个偏僻的小铺子,还有一百两银子。 谢婉盈光看柳氏手上的那沓地契,光是第一张就是城南最繁华大街上的铺子,真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也就是说前世柳氏手上就有这么多好东西,可是当时为什么没给自己呢?难道是这个导致了差距,还是说柳氏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是根据情况下菜碟。 谢婉盈又觉得不像,就是上一世,柳氏最后可是谢家后宅最后的赢家,在谢容音被关起来不久,王氏也跟着病了,后来柳氏就管起家了,并且后面渐渐地外面都说谢家的小娘很是有些本事,亲生女儿那般荣耀,自己在家里也掌控后宅,当真是人生赢家,只不过后来谢婉盈也病故,所以并不知道柳氏最后的结局。 上一世,谢婉盈只以为柳氏是因为自己地位提升而被重视。 经此一事,原来从这么早的时候,就已经懂得了不管在谢家,还是在侯府,能靠的永远都不是夫君,而是那个能带给自己实际利益的人,对于柳氏而言,在谢家,她只能依靠王氏,而对于谢婉盈,真正能决定她以后生活的,却是沈老夫人。 原来自己的亲娘也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懦弱无知,如果按照这个逻辑,上一世能掌控整个谢家,那现在的牌面要更加好,那是不是能更早的实现呢。 不过,这也就省去了谢婉盈一桩麻烦,如果柳氏真如看起来那样,那王氏手里可就真攥着这张王牌,那谢婉盈做起任何事情就得受制于她,变得缩手缩脚了。 柳氏把地契塞到谢婉盈手里继续说,“不过,我听说,沈文渊的外室可不是一般人,她在歌舞坊所唱的曲调,新颖无比,行事更是新奇洒脱,直言人生当追求自由,男女平等,见过的男人都为她着迷,被称为世间少有的奇女子。” 谢婉盈听到这,眼睛微亮。 她想到上辈子小侯爷能为她不惜违抗父命,不尊世家礼法,将一歌舞坊的外室,罪人之后强行抬为正氏,成为侯府的主母。 那外室确实不是一般人。 只是,无所谓。 “她不犯我,我不犯她。”谢婉盈风轻云淡。 她又不是谢容音那自诩聪明,事事都只在表面争那些无伤大雅的东西。 看着是个聪明相,实际上却是个糊涂蛋,外强中干,上一世作为侯府夫人,非要去跟个外室争高低。 她谢婉盈嫁过去,就是为了做侯府的当家主母,可不是争宠,去谈情说爱的。 “婉盈,你能想明白最好,只要那外室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越界,你倒是可以不用理她,只要不苛待她,伤了侯府的面子就行了。” 谢婉盈点了点头,看来这谢家也是藏龙卧虎,不过一切都在朝更好的方向发展,至少自己手上掌握的银钱,比上一世不知多了多少。 第四章 教引 这几日,谢婉盈的稻香园忙了起来。 喜娘绣娘,进进出出,给她量体裁衣,为大婚做着准备。 这日,侯府派来的教引嬷嬷也到家中来,提前教习规矩。 谢婉盈上一世可是跟着孙尚南一起见识过很多大场面,请封了诰命,进宫请安,礼仪仪态早早学过,教引嬷嬷稍加指点,她就能做得规范。 教引礼仪的孔嬷嬷频频点头,心里极为满意。 谢婉盈也是表现得极为谦虚懂礼,只夸是孔嬷嬷教得好,并封了个大红包。 孔嬷嬷也直夸谢婉盈天资聪颖,大方得体,完全不输世家贵女,一举一动都是大家风范,主母之姿。 这一世,谢婉盈还没过门,就通过孔嬷嬷的嘴令侯府老夫人就对谢婉盈好感倍升。 上一世,谢容音可没抓住过这最初的好感,凭的全是老夫人对儿媳的亏欠。 原以为,教习就这般结束,她也能落得清闲,好好盘拢手里的嫁妆,田庄、铺子还有人契。 没想到,翌日一早。 先是王氏以教授谢婉盈夫妻之事为名,派了一个身边二等嬷嬷过来。 一同跟这个李嬷嬷过来的,还有她的女儿茜红。 这茜红比谢婉盈大两岁,人如其名,长相妖艳,穿着打扮也颇为艳丽。特别是一双媚眼,甚是勾人,走路的姿势和身段也像是特地调教过,柔软的腰肢左右摇摆,更衬得风情万种,哪个男人,经她这一撩,还能不心痒? 看来,王氏是准备让茜红作为陪嫁跟谢婉盈去安阳侯府。 依着今天这副做派,这茜红就是随时准备爬床的主。 这方面谢婉盈倒不是很介意,毕竟她嫁过去也不是争宠的,如果茜红能乖乖听话,她也不介意给她一个小妾的位置。至于能不能如愿,就得看茜红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王氏必定是认为谢婉盈既木讷又无趣,肯定斗不过那能歌善舞的外室,想要牢牢抓住侯府这个高枝,必定要选个跟她性格截然相反,善于勾引男人,而且有情趣的人过去。 王氏料定谢婉盈肯定是在她手里控制得死死的,那接着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如何控制住沈文渊。 以为沈文渊那样的名声,必定是声色犬马,特地选了妖娆勾魂的茜红,正适合这个风流公子,这样正氏、宠妾都在她手上,还愁将来侯府不在掌控之中。 不得不说,真是好算计。 不过,王氏的这个如意算盘,恐怕是要落空了。 以上一世谢婉盈对沈文渊的粗浅了解,他似乎不像是贪图女色之徒。 至于偏宠的歌舞坊外室,一方面是有自小青梅竹马的情谊在,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那女子个性实在新奇,很难让人不动心。 不过,谢婉盈还是会把茜红带去侯府,因为留着她,对谢婉盈有大用处。 但如今,最为棘手的问题,既然是陪嫁,王氏并没有把李嬷嬷和茜红的身契给自己。 只给人而不给身契,那就相当于自己并不是她们真正的主子,也不好拿捏,更别指望真心为自己办事。 这不就相当于身边时时刻刻有眼线盯着自己,谢婉盈可不希望自己还没去侯府,就先束手束脚,以后更是个大妨碍,所以必定要想办法把茜红的身契要过来。 李嬷嬷的身契谢婉盈可以不要,毕竟名义上是嫡母身边伺候的老嬷嬷,强要身契说不过去,王氏让她跟着自己无非也就是做个眼线,并且可以时刻摆弄自己,听从她的安排。 这些谢婉盈不担心,等到了侯府,就是自己做主,随便找个由头冷着或者打发回来就是,反正身契也不在自己手上,真要这么做,王氏也说不出什么,总不能就因为这个事情就跟谢婉盈闹掰了。 不过,茜红可不一样,谢婉盈是打算培养她日后成为侯府最受宠的小娘,那身契就一定要在自己手上拽着了。 只是,要如何在不惹王氏不快的情形下拿到茜红的卖身契,那就要动点脑筋了。 最好是不用自己出面,就有人替她说,看来自己也要学着做个绿茶白莲花了。 因为谢婉盈知道,不管自己用什么说辞提出要身契,王氏都可以找借口推脱,况且既然这么做了,王氏也是想好了推脱之辞,自己也不能就强行要,不然一个不尊嫡母的帽子扣下来,对谢婉盈大大的不利。 就算是王氏勉强给了,也必定是得罪了王氏,而且打草惊蛇,谢婉盈现在还没有能力与王氏对抗,让她对自己有所防备,更加得不偿失。 谢婉盈现在就只能表面维持任人摆布的样子,只剩扮猪吃老虎这一条出路。 等成亲到了侯府,并且立稳了脚跟之后,谢婉盈才能徐徐图之。 但是目前,谢婉盈自己不出面,还会有谁会开这个口呢,还得有一定的份量? 谢婉盈想到了一个人,整个谢家也只有她开口,王氏不能反驳,并且她很大可能也会替自己开这个口。 可是如何去跟她说呢?谢婉盈正在等最恰当的时机。 正在愁神之际,机会就来了。 晌午,谢老夫人身边的方嬷嬷过来传话,说让谢婉盈去松鹤院陪着用午膳。 谢婉盈想着也该到这个祖母出场的时候了,毕竟自己要嫁去的可是侯府,以前一个庶女,老夫人可以当不存在,现在她即使想忽视也忽视不掉。 到了松鹤院,除了老夫人,还有王氏和谢容音也在。 谢婉盈还是第一次和谢老夫人一起用膳,一来是因为老夫人本来就深居简出,专心在院子里礼佛,甚少需要人在身边,再加上以前作为庶女,自己知道身份,谢婉盈也从来不往这边凑。 只是如今因着谢婉盈即将成为侯府主母,所以即便老夫人心里再看不上,面上也得多关心疼爱。 “老二媳妇,这二丫头,一段时间不见,身上的气度都不一样了,可见你调教得好啊。容音也越来越有长姐风范,知道谦让妹妹了,难为你替老二操持着,这两个姑娘不久都得出嫁,准备得怎么样了?” 谢老夫人对王氏一通赞叹,表面上是说谢婉盈和谢容音懂事,实际上却夸的是王氏。 可要说是夸吧,就显得有些奇怪,毕竟如果是真心称赞,就不会有后面问准备得怎么样的问话。 显然,并不是真心夸赞,恐怕真正要表达的是后半句话,前面只是说的一些场面话,后面的内容才是正题。 就这一句话,谢婉盈就知道,这老夫人和王氏并不如外面看到的婆媳间关系亲密和谐,能如今当着小辈的面直接如此质问王氏,值得深思。 这段话,还透露出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已经知道王氏安排陪嫁的人给谢婉盈,多半也应该知道没有给身契的事了。 谢婉盈暗自惊叹,没想到看着平时不管俗事,只在佛堂潜心念经的老太太消息会如此灵通,这般本事可真是不可小觑啊! 王氏一时沉默,没有开口,想必已经知道老夫人话中的责怪之意了。 确实,如果真的是夸赞,必定不会多问,既然问了准备得怎么样,那换句话说,就是指责自己准备得不好,当真以为她这个老人家什么都不知道,来问一个儿媳妇呢。 既然开口问了,就是指责。 这也是王氏这么多年第一次受老夫人这般责问,所以一时愣着没反应过来。 王氏心里暗暗咬牙,老夫人看着嫁去侯府的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开始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 要换做是容音嫁过去,老夫人还不得比之前对她更加和蔼,原来还认为自己这个婆婆是多么和善的人。 现在自己作为嫡母,要给记在自己名下的庶女,安排陪嫁这样的小事情,这婆母也要管吗? 看着谢容音还一脸高兴的看向自己,王氏差点气吐血,这平常看着挺聪明的女儿,此刻怎么这么听不出弦外之音。 再看看旁边的谢婉盈,那低垂着的头,外表上看着跟平时差不多,可总觉得她似乎不一样了,肯定也听懂了老夫人这意思,所以才会做出那种被人摆布后害怕的表情来配合。 谢婉盈心想,恐怕这桌上四人之中,只有谢容音一人没听懂老夫人的话,还以为是夸奖,等着王氏赶紧说话表功呢! 见王氏没开口,老夫人心想既然敲打过了,也不能不给面子,毕竟是家中当家主母,不好太过为难,所以转了个话题。 “婉盈丫头,你嫁的是侯府,虽说茶艺插花,琴棋书画,并不是必学的东西,可一旦上了一定门第,尤其是侯府这样的勋爵人家,这些东西就是另一番说道了,该学的也总归要学的。 我身边有位温嬷嬷,对这些技艺颇为在行,就让她跟着你去侯府,帮衬一二,毕竟是我谢家出去的姑娘,万不可给别人挑出瑕疵来。” “感谢祖母慈爱,婉盈必定跟温嬷嬷好好学习,将来在侯府绝不辱没我谢家文官清流之名。” 不管老夫人派温嬷嬷在自己身边的真正原因是什么,谢婉盈都只能拜谢,毕竟长者赐,不可辞。 况且,王氏刚给了一李嬷嬷,这老夫人又给一温嬷嬷,这两位教引嬷嬷的名额都给定完了。 所以老夫人既然这么做,肯定会给谢婉盈相应的补偿,这样彼此才能心照不宣,自己才能不反感,那样老夫人派温嬷嬷跟着自己的目的才能达到。 “既然人给你了,那身契自是要一并给你的,走的时候连人带身契一起带回去。” 谢婉盈赶紧起身推辞,“祖母能让身边用惯了的温嬷嬷指点孙女已经是慈爱了,怎好再拿身契,以后温嬷嬷在孙女身边,就如祖母时时在旁耳提面命,怎好再拿老嬷嬷的身契,以后温嬷嬷觉得我上道了,或者祖母身边需要温嬷嬷,自然还是得听祖母差遣的,孙女万不敢拿。” 谢婉盈说着赶紧到老太太跟前,半蹲着,那样子恭敬至极。 谢婉盈可不会认为老夫人真会把温嬷嬷的身契给自己,只是做做样子,为底下的要说的事情有个话头罢了。 不过面上得做出一副祖母慈爱孙女孝顺的祥和气氛,这真真是活得都是面子。 老太太很是受用,满意的点点头,“虽这么说,是我这孙女孝顺,可我这做主母的也不能倚老卖老,就再给你个干事利落的丫头当陪嫁,平时帮你做些粗活也可,这下可不能再推辞了,她的身契你可得收着,不然到侯府压不住,我们谢家出去的这些人,万不可再给你添麻烦。” 来了,谢婉盈等的话终于到了。 这下再看王氏的脸,铁青一般,老太太这一出,打乱了她的部署,老太太赐的人都给了身契,那茜红的也就得给了,这步棋算是废了。 更让她气愤的是外表上不理事的老夫人,竟然也安排了人到谢婉盈身边去。 那将来自己能不能控制住谢婉盈,就不好讲了。 原来都是自己的东西,现在平白还要分一杯羹出去,怎叫她不气。 王氏觉得,自从谢容音嚷嚷着换亲之后,自己碰到的全是糟心的事情。 这让她再一次怀疑,自己这个女儿到底是怎么了,以前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如今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 这又不经让她怀疑谢容音说得笃定的孙尚南的那些前程到底可不可靠,可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她还不得懊悔得肠子青! 王氏甚至都想,赶紧让这谢婉盈出嫁到侯府,看着她过得不好才能平了自己心头的愤恨。 谢容音此时心中跟王氏同样的想法,这些天她也感觉跟前世自己要嫁去侯府之前的众人巴结的境况不一样,所以她现在就等着谢婉盈赶快嫁到沈家去受罪,想想回来哭诉的悲惨情形心里就痛快。 谢婉盈自然不会管这母女二人的想法,但她也同样等着走出谢家进入侯府做主母的日子早点到来,那里会是属于她的地盘,同时也会是她下一个战场! 第五章 陪嫁 大婚前日,聘礼、嫁妆摆满了谢婉盈的稻香园。 足足一百零八台嫁妆。 谢家自诩清流,不仅不昧女儿家聘礼,还得出一份丰厚的嫁妆。 两个嫡女,一视同仁,各二十箱。 谢婉盈共128抬嫁妆,而谢容音100抬嫁妆。 这100抬,其中孙家不过是个江东的商户,给了66抬,谢家陪嫁20抬,亲友添妆4抬,王氏私库给了10抬,总共才凑了100抬。 样子上虽然没比谢婉盈少太多,但谢婉盈的嫁妆每一抬都是实打实的,而谢容音很多都是虚抬。 一床被子,一个恭桶也算一抬,两张板凳也算一抬。 这点谢婉盈是最清楚的,就是孙家送来的66抬,一大半也都是虚的。 这一世,在嫁妆上,谢婉盈比上一世多了上百倍。 真真是足够从生花到死,若换算普通市井人家,都够一村子人开销一生! 除了嫁妆,还有陪嫁的人。 按照嫡女的配置,两个教引嬷嬷,两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八个粗使丫头,16个外院车马护卫等。 两位陪嫁嬷嬷,自然是茜红的娘李婆子和老夫人送的温嬷嬷作为教引跟去侯府。 两个一等陪嫁丫鬟,竹青是谢婉盈的贴身丫鬟自然要跟过去,替谢婉盈打理衣裳首饰。 另外一个是茜红,王氏打算的是过去以后开脸当姨娘。 至于四个二等丫鬟,老夫人和王氏都未插手,留给谢婉盈自己挑。 谢婉盈倒是很认真的挑选这四人,要去侯府做当家主母,恐怕是会有不少人给自己来下马威、使绊子。竹青倒是衷心,但性格绵软,茜红存着别的心思,更是用不得。 鉴于这些因素,谢婉盈做了一番周密的部署。 第一个人选,挑了嘴巴伶俐的丫鬟松花,毕竟到后宅很多方面都是靠一张嘴,所谓颠倒黑白,如何掌控舆论那是至关重要。 而这松花原是谢家厨房的三等配菜丫头,那是吵遍各房丫头无敌手,她倒也不是瞎闹,而是摆各种有利于自己的事实,让别人纵使被骂还挑不出错来,在整个谢家就没人吵得过她,骂名在外。 谢婉盈就是需要这样的人,以后作为当家主母,很多方面不方便亲自开口,但为了不憋屈自己,松花恰好是自己的最强嘴替。 第二个人选,就是柳氏院里的打扫丫头苍艾,这丫头年纪不大,却四肢粗壮,孔武有力,正常4个家丁也打不过她。 谢婉盈想光是嘴上耍功夫可不行,万一遇上蛮横的,有苍艾也是种震慑。 谢婉盈跟柳氏要人的时候,柳氏哈哈一笑,直言她这是按照悍妇的标准去挑的丫鬟,一个能骂,一个能打,不过这也极好,至少明面上谁也欺负不了她这个女儿。 既然谢家不是一个能为谢婉盈撑腰做主的门楣,那么她自己学会保护自己倒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至于第三个人选,谢婉盈选择了府中账房之妹素采。 府中账目从未出错,其他人都只当是账房的功劳,可只有谢婉盈知道,这账房完全是靠着她妹妹在背后指点。 谢婉盈能发现素采的能力,也是上一世在帮助孙尚南打理生意时一次偶然发现的,那时的素采可是赢了孙家一众老账房先生,之前名声不显,想来是怕盖过了兄长的才华。 谢婉盈这一世,就要让素采为自己所用,把这笔嫁妆好好经营起来,纵使往后在侯府呆不下去,谢家又不接纳她,自己靠着手上的营生,也足可以安稳度日。 至于第四个人选,谢婉盈想要寻个懂药理的,须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身边有个知医术的,那可以给自己挡掉无数暗箭。 可是,放眼整个谢家,谢婉盈也没找到合适的人,这世上女子学医就很少,所以只能往后留心,看能不能碰到机缘。 既然没有懂药的,谢婉盈便把目光投向了府中懂香粉的魏紫。 这魏紫可不一般,原是王氏给嫡长姐精心挑选的陪嫁,上一世也是她跟着谢容音嫁到侯府,刚开始也是利用自己善制香的优势,帮助谢容音挽回丝沈文渊的心。 谢容音由此便觉得是自己彻底斗赢了外室,同时也害怕魏紫利用这些手段获得沈文渊的青睐,故而找个理由便把魏紫打发到庄子上,还准备给她配个泼皮无赖。 魏紫也是个有手段的,暗中竟然联络了沈文渊保住了自己,一直衣食无忧地在庄子上生活。 直到谢容音被赶到家庙,沈文渊把外室接回府的同时,竟也将魏紫从庄子上接了回来,并且抬成了贵妾。 上一世,谢婉盈病故之前,侯府中魏紫也与那外室白莲花斗得不相上下,沈文渊也并未责怪魏红,侯府中地两人隐隐呈现平分秋色。 可见这男人的情爱是最不牢靠的,沈文渊为了青梅白莲花外室,甚至不惜休了谢容音,却也会对一个丫鬟魏紫格外恩宠。 这后宅之中,想要获得地位,靠的从来就不是男人,而是自身的价值,地位牢固到夫君甚至整个家族都轻易撼动不了的时候,才能开启自己真正的惬意人生。 魏紫要手段有手段,要技艺有技艺,关键是上一世能入得沈文渊的眼,这一世,同样可以。 对于谢婉盈而言,魏紫是制衡那白莲花陆诗雅的最强利器。 这一世,虽然王氏同样给谢容音安排了魏紫陪嫁,可嫡长姐再也不会带着魏紫出嫁了。 不肖谢婉盈开口,谢容音就以爱护幼妹的名义,把自己的陪嫁魏紫给了她。 因为谢容音不会看着谢婉盈这么好过的嫁去侯府,她就要让魏紫跟着她,也让她感受自己前世所受的屈辱,到时候沈文渊左有青梅,又有宠妾,看谢婉盈如何在房中恼怒发疯。 谢婉盈看着被送过来的魏紫,嘴角轻笑。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嫡姐如此蠢钝,前世她的处境跟魏紫可丝毫不相干,当初要不是魏红利用制香技艺暂时稳住了沈文渊,就凭她小官家女儿的身份,老早就失宠了。 不仅不知道笼络住魏紫,反而妒才把她赶走,彻底寒了底下人的心,更加不会尽心办事,所以才有后来被冤枉谋害庶子,被休出门。 谢婉盈不一样,对于有才能,不背主的人,会给她们足够大的舞台去发展,而不是去打压。 谢婉盈的对手从来都不是自己手下的这些人,用好了这些人,会成为自己一个个的助力,反而要精心培育她们,这样,自己也才能这个过程中更加的壮大,能力才会更上一个台阶,等自己可以统管成千上万个有才之人,那自己的能力手段得进阶到何等高的程度。 谢容音不会真认为抢个人,就能改变得了人生吧? 谢容音以为是塞来了破瓦罐,却不曾想是送走了个金镶玉。 谢婉盈就要让谢容音看看,这一世,魏紫在自己手中,是如何发挥作用,协助自己登上高位! 第六章 大婚 大婚当日,谢府四处张灯结彩。 谢婉盈寅时就被喜娘叫起,开面上妆。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肤如凝脂,眸若星辰,脸上的神情却是淡淡的,犹如雨意空蒙中的白玉兰。 她竟然又嫁人了。 看着自己身上大红的喜服,头戴沉重的金色头面,更增添几分端庄沉静。 柳氏给她盖上喜帕,迎亲喜轿上门,谢婉盈在喜娘祝福声中,开始了大婚的繁复流程。 接亲,上轿,下轿,拜堂,送入洞房。 可惜,这次谢婉盈没有小女儿的期待和悸动,侯府的婚宴到半夜才停下来。 谢婉盈一直被盖着喜帕,百无聊赖的坐在新房中,门也终于被推开。 烛火幽幽,在盖头下的视线李看到一双大红靴站在自己面前。 “你就是谢家的那个庶女?”声音年轻激扬,但也充满冷漠和不屑。 谢婉盈温顺地颔首。 “告诉你,本来母亲是不会让一个小官家的庶女,来做侯府主母,后来还是诗雅善良,为你说了很多好话,宽慰于我,才有你如今能嫁进侯府做主母这份荣耀。” 原来如此,谢婉盈之前就觉得奇怪,就算沈文渊做了这些离经叛道的事情,也不至于要娶个庶女为正妻。 看来主要起推动作用的在这白莲花外室身上,陆诗雅为了防止真正的世家贵女嫁入侯府威胁到她,所以撺掇沈文渊索性就娶了自己,毕竟身份不高,以后好拿捏,将来就算要休弃,也不会引起大麻烦。 “我可先跟你说清楚,是母亲逼着我娶亲,我并不心悦于你,你也不要痴心妄想企图让我怜惜你。” 男人的声音冷硬,没有丝毫温度,说话到现在连红盖头都没掀开。 谢婉盈没有半点异常的应了一声。 “我更加不会碰你,也绝不可能跟你声孩子。” 谢婉盈差点笑出声来:“嗯。” 沈文渊见她乖顺,没有任何反驳,原本想着必是一番吵闹,是带着强硬的怒火进来的,现在只能敛住气焰,转而语气软了几分。 “你若是不作不闹,安安分分当一个摆设,好好管理后宅,不要干涉我和诗雅的事情,侯府还是有你的容生之地。 “是,全听侯爷吩咐。” 谢婉盈声音绵软冷静,她要的便是如此。 沈文渊因为谢婉盈的好脾气,心中怒气渐消。 今日若是个脾气差的,早就与他闹开了,再好说话,也总也要顶撞几句,他也正等着撕破脸,拂袖而去。 可现在却找不到理由走出新房,一时间进退两难。 但让他今夜接纳谢婉盈那是断然不可能的。 “侯爷,今日忙碌一整天,若是没其他事情,妾身想要梳洗安置了,侯爷若还有事要处理,那妾身就不耽搁侯爷正事。” 谢婉盈心中坦荡,语气也是温婉恭顺。 这本来也是沈文渊希望的早点离开洞房去陪诗雅,可是听到谢婉盈如此风轻云淡,心中倒些微有些不爽。 但也未多想,安静半晌,道,“那你自己揭了盖头,早些休息。”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洞房,出了侯府。 大婚当夜,新郎转身就走,侯府内已然传遍了新夫人不受宠的消息。 可谢婉盈知道,她这开局已经赢了一大局。 上一世,谢容音嫁进侯府。 沈文渊也是如此,谢容音那自命不凡的性子当夜就跟他闹得不可开交,摔盆砸东西,折腾了一夜。 沈文渊顺势与她彻底翻脸,第二日侯夫人怪罪起来,他就说谢容音霸道彪悍,让唯一站在她这边的侯夫人也没那么足的底气。 这番闹腾后,三日后回门,沈文渊更是以此为由耍脾气不去,侯夫人也拿他没办法。 而如今谢婉盈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她不吵不闹,温柔娴静,丝毫没有让他厌烦的理由,而且还给了他台阶让他出门,虽然沈文渊仍旧走了,但以后在她面前也多两分亏欠。 谢婉盈的这番表现,在侯老夫人那里的好感和感激更加拉满。 就像柳氏提醒过她的,在这个侯府,她要攻略的不是侯爷沈文渊,而是婆婆侯老夫人。 因为只要老夫人在一日,沈文渊就不可能将外室领进门,所以谢婉盈要趁着老夫人身体健朗,得赶紧在侯府立稳脚跟。 “卸妆,安置了吧。” 谢婉盈自己拿下了红盖头,对着房内大气都不敢出的众人道。 翌日一早,果然,新郎大婚当夜直接离府的消息传遍了侯府,直到第二日给老夫人敬茶都没出现。 正在梳洗的谢婉盈听到这些消息,不以为然。 “竹青,等下你陪我去给婆婆敬茶,茜红,你留在屋内收拾东西。” 茜红明显脸上不高兴,她是带着任务跟过来的,昨夜的情况她也知道了,侯爷对姑娘不上心,那如今能让自己当上姨娘的只有老夫人,今日刚好可以表现一番,让老夫人知道自己可比姑娘能笼络侯爷的心。 谢婉盈也没有多做解释,倒不是她害怕茜红争宠,只是如今自己是受委屈的那一方,如果她带过去的人太跳脱,反而不止失了那份愧疚,还会叫老夫人厌烦。 “是,姑娘。”茜红压下不满的情绪,应声答道。 “姑娘,我也跟着你去吧。”李嬷嬷看着自己的女儿受委屈,插嘴。 “昨儿您在侯府受了好大的委屈,侯爷这般欺人,不把谢家姑娘放在眼里,老奴定要好好跟老夫人说道说道,也好给您讨回公道!” 谢婉盈抬头淡淡瞥了一眼,“李嬷嬷,我如果受了委屈自有家中长辈替我做主,况且昨日侯爷是有急事才会突然离开,哪是嬷嬷讲的侯府欺我,你在我新婚第一日,就挑唆我与侯府长辈关系,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话说得虽然严重,但是谢婉盈说出来是慢条斯理,温柔娴静。 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刚走到门口,准备来领谢婉盈去敬茶,听着这番话,暗自赞叹谢婉盈的通情达理,端庄大气。 “李嬷嬷,虽然你是我母亲安排跟我嫁过来的,怕我受委屈我都理解,可是我既嫁进了侯府,侯府便是我的家,只有侯爷好,我才能好,明白了?” 李嬷嬷忙点头,“姑娘说得是,老奴谨记。”再也不敢说着面上是护着谢婉盈,实际挑拨两家关系的话了。 “今日,就竹青陪我去就行了,其余的人按照各自的分工当好差事。”说完,谢婉盈就领着竹青跟着来接的嬷嬷离开了。 晚翠园,老夫人的院子。 “她当真这么说的?” “是的,老夫人,夫人还训斥了身边的嬷嬷,我瞧那嬷嬷是夫人嫡母安排过来的人,似乎夫人在谢家过得不太如意。” “自然,谢家不过是六品小官,自诩文官清流,但是到底不如咱们勋贵之家这么厚重的底蕴,挑选的主母自然气度见识自然有限。” 老夫人在听说谢婉盈为儿子辩解,又在下人面前澄清侯府不曾欺她,手上握着绿如意手柄,眉头舒展,点头道:“虽说是庶女,没想到教养得如此懂事识大体,既然这样,我也不可亏待了她。” 这时,传来通报声。 “老夫人,少夫人过来奉茶了。” “快请进来。”老夫人站起身。 “母亲。”谢婉盈行礼,老夫人握住她的手。 “乖孩子,你昨日受委屈了,我待会让人把文渊那小子抓回来,可得让他好生跟你赔礼。”老夫人满脸慈爱地看着谢婉盈。 刚开始,她对谢婉盈也谈不上不满意,但也不反对,毕竟是个庶女的身份,就算记在嫡母名下,教养方面总还是不一样的。 但是自己那儿子本来就不肯成亲,非要陆家那丫头,好不容易说要娶就娶谢家的女儿,老夫人没办法这才同意。 前几日,教引嬷嬷回来称赞说这儿媳有多端庄识大体,一开始还不信。 今日的这番言行,还有昨日新婚之夜的包容,她对这个儿媳妇现在是十分的满意,大大超过自己的预料,也不输世家贵女,现在倒是真心地疼爱。 自家逆子是指望不上了,这儿媳恭顺明礼,自己得加倍对这儿媳妇好,这样才能替自己撑住侯府,说不定还能让沈文渊那小子转性子越变越好。 “母亲,是儿媳做得不够好,没能留住侯爷。” 谢婉盈放下姿态,把一切错处都归结到自己身上,更加博取了好感,毕竟没有人会愿意听到是自己儿子的错,哪怕是真错了,心里也不愿意承认。 所以,谢婉盈也不在这些事情上计较,面子上服点软,并不是什么事,只要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就行了。 如今自己表现得这般懂事,侯老夫人虽然做不得沈文渊的主,但是在银钱上更加不会亏待自己。 上一世,她对谢容音都那般宽容,更别提自己表现的比谢容音优秀太多。 “侯爷又去了青果巷?” 下人沉默不敢回答。 老夫人更加生气,“还不快派人把他捆回来,大婚当夜,不顾礼法,弃新妇外出彻夜未归,今日必须受罚!至于那惯会装柔弱的陆家狐媚子,给我乱棍打出去。” 上一世,老夫人也是给谢容音出气了。 只是单单叫了沈文渊,没有提陆诗雅。 因为全侯府的人都知道,陆诗雅真真是侯爷护在心尖上的人,要是动他,那就彻底得罪侯爷,轻易动不得。 当初安置在外宅,那时老侯爷还在世,已经闹得鸡飞狗跳,关系降到冰点,老夫人没办法也就不去管,算是默认了。 平常反正不在侯府,老夫人也是眼不见为净,对她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看不见。 老夫人话刚落下,谢婉盈赶紧拦住。 第七章 掌家 “母亲,我没事的,既与侯爷成亲,那么夫妻就是一体,不必在乎那些虚的,只要我好好做好一个妻子的责任,时间长了,侯爷自然能明白。 至于那陆姑娘,侯爷与她自小的情谊我也有所听闻,现在侯爷本就与我心存隔阂,如若我刚进门,母亲就把她打发走,只怕会引起侯爷误会,认为我容不下人。 侯爷这样的少年郎,性情中人,意气风发,如果轻易处置了陆姑娘,只怕更会造成他的逆反,到时候伤了母子情分倒是我的罪过了。” 谢婉盈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宽容大度,直说到老夫人的心坎。 沈文渊再怎么胡闹,毕竟老侯爷已走,只剩下这唯一的儿子,她也不想伤了母子情分。 “婉盈,你真是个好儿媳,能得你进我们侯府,真是我沈家之幸。” 老夫人握紧谢婉盈的手,立刻吩咐,“自今日起,安阳侯府由夫人掌家,景嬷嬷,去将掌家的对牌拿给夫人,并吩咐全府所有人协助夫人,有不听吩咐,从中捣乱的,严惩不贷!” 老夫人多年的掌家自然锻炼出铿锵之势。 谢婉盈看着手中的对牌,“谢谢母亲信任,我原先在家中也曾看着嫡母管过家,只是谢家跟侯府自是比不得。 媳妇先做着试试,如果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母亲尽管批评,我一定尽快上手,碰到有不懂的地方,还得麻烦母亲多指点。” 老夫人满意地点头:“只管大胆去做,侯府就你一个儿媳妇,自然是你掌家,如今有你,往后我肩上地担子也能轻松些了。” 谢婉盈乖巧的收下掌家对牌,“儿媳自当不辱使命。” 老夫人越看越喜欢,这儿媳妇是找对了。 端庄大方、进退有度、恭敬沉稳,懂得夫妻一体,为整个家族谋划,就这份气度,怕是世家女也就是如此了。 或许这新妇,真的能把安阳侯府撑下去。 老夫人又叫景嬷嬷回房,拿了价值不菲的彩云流光锦缎,一对猫眼耳坠,还有一串青金项链,项链中间还有一颗色泽通彻地琥珀。 谢婉盈暗叹侯府不愧是百年世家,老夫人随便拿出手的东西都比上一世在孙家得到的东西贵重得多。 “三日之后,就穿戴这些东西回娘家,我也没有个女儿,这些压箱底的东西当然是要给你这个儿媳妇。”老夫人慈爱地笑着。 这一套东西可是难得的东西,是自己还在国公府做姑娘时,她母亲留给自己的,珍贵异常,并且情谊深厚。 谢婉盈双手接过,“谢谢母亲。” 就在这时,外面又有通传声。 “侯爷回来了。” 听到通传,原本谈笑风生的氛围一怔。 谢婉盈转眸,就见帘子被撩开,一个身穿墨绿翠竹圆领锦袍的意气风发的少年昂首阔步走进来。 五官俊朗,剑眉星目,安阳侯府虽是武将世家,沈文渊却长得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京城中早有公认,安阳侯虽然行事恣意,但模样生得却是极好。 比起上辈子嫁的孙尚南那普通的长相,好看太多。 进来后,沈文渊表情清冷,棱角分明的脸庞,彰显着张扬与不羁。 “你这逆子昨晚又去那边了?” 沈文渊闭嘴不言。 老夫人看到他这样,火气又窜上来。 谢婉盈赶紧在旁安抚:“母亲,您的身子要紧,侯爷既然回来了,就别因为一点小事气着了身体。” 老夫人这才慢慢顺了气,闭目靠在榻上,一副懒得见他的模样。 谢婉盈也赶紧给沈文渊使眼色,让他注意老夫人身体,放软语气,哄哄老人家。 老夫人看谢婉盈如此的温婉恭顺,眉眼舒展。 沈文渊并没有接受谢婉盈的好意,还是那副样子。 “母亲,有些人惯会虚与委蛇,搞一套虚情假意。” “你还好意思说婉盈,她恭顺知礼,哪像你外面那个就知道整日缠着你,你好好的一个少年郎,不想着读书上进,整日与她厮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诗雅她活得真实,不虚伪不做作,勇敢独立,聪明勤奋,你们就是有偏见!” “我有偏见?婉盈是你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妻子,对于你新婚当夜外出,非但没有怪你,还一大早到我跟前替你尽孝,如此这般,你说她虚伪? 你口中不虚伪,勇敢独立的佳人,撺掇着你成亲之日去外面陪她,这是一个大家姑娘该遵守的礼仪吗? 当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不辨好坏。要是有偏见,也是你对婉盈有偏见。” 沈文渊是对谢婉盈有偏见。 自从他再次遇见陆诗雅,感觉到她真实有趣,不如一般的世家女做事刻板无趣。她想法新奇,自由独立,说出的很多事情让自己醍醐灌顶,而且有勇气质疑不公正的现象,当真是他从未见过的奇女子。 虽然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但是现在的陆诗雅更让自己着迷,她好像跟这个世间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 像谢婉盈这样的闺秀,整日端着一副架子,看着温顺谦让,实则刻板无趣,还整日看账掌家,其实是每日充满算计,沾满铜臭的庸俗之人。 虽是这么想,但是谢婉盈就是没有丝毫错处能让沈文渊拿来被说,再加上看到她从容坦然的样子,自己反而多了几分亏欠。 她,确实没有半分对不起他。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做不得主,她也同样做不了主。 只能说自己心中先有了诗雅,但这错并不在她。 而且她一直乖顺,就像昨夜在自己面前,没有说他半个错,也没有对他发难,不争不抢,云淡风轻。 沈文渊毕竟是勋贵之家长大,虽然有些叛逆,但也并不是完全不知礼仪不重规矩。 谢婉盈做成这样,规行矩步,对他也是忍让包容,没有半分错处,的确是无可挑剔。 “不管如何,三日之后,你可能好好陪着婉盈回门,就当是赔罪,听清楚了嘛?如果做不到,你以后也不要叫我母亲,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算了!” 老夫人撂下一句狠话,便不再管他,拉着谢婉盈进了内室。 谢婉盈又在屋内宽慰了她好一阵,离开的时候,老夫人看她的眼神就跟亲生女儿一样,彼此之间也亲厚了很多。 老夫人又叫景嬷嬷拿了不少价值连城的物件,之说以后在侯府有自己给她撑腰,什么都不用怕。 遇到难以处理的事情,叫不动的下人,或者不懂的情况,都可以直接安排景嬷嬷。 谢婉盈知道,这才意外着给了实在的掌家权。 上辈子,谢容音只拿到了对牌,并没有给她安排人。 世家大族,能动用人才是权力的核心。 只给对牌,其实掌家的权力并不大。 因为侯府内错综复杂的关系,那些下人之间盘根错节,并不是一个对牌就能叫得动的,何况很多府里的下人就会推活和卸责,更不要谈阳奉阴违。 对牌只是表面,实际的掌控权还是在老夫人手里。 谢婉盈只有看的权力,并没有处置的权力。 不过也正常,自己才刚嫁过来,有多大能力,老夫人还不知道。 当然要慢慢考验,逐步放权,怎么会刚开始就给自己所有权力,也怕谢婉盈掌控不住。 所以,要想渐渐接触到侯府的核心,先就要让老夫人看到自己掌家的能力。 这是入门考核,自己必须要先过这关,才能谈以后在侯府有自己的势力,站稳脚跟。 第八章 御下 偌大的侯府,看着人员简单,其实各处是不同主子的地盘分割。 安阳侯府算是京城世家里后院简单的,侯府的下人主要分三大派系。 第一类派系,是侯府的家生子,这些人祖祖辈辈延续下来都是侯府的人,也是侯府奴仆的主力,大约占侯府下人的一半以上,他们中的核心人物都是各房管事,一般管着铺子、田庄,都是沈家老太爷留下来的那批后人,这些人一般掌控的区域在外院的经营上。 特别是庄子的管事,不要小看这份差事,是可以世代相传的,也就是说爹是一个田庄的庄头,那么这个职位是可以直接传给他的儿子,一般侯府主子不得干涉,就相当于约定俗成的旧例,也是为了让他们尽心尽力办事,将他们的利益与主家的利益深度绑定。 第二类派系,是贺老夫人从娘家国公府带过来的陪嫁,由于后宅归主母管,所以这些人来了之后就逐渐掌控了内宅,经年累月,当年的各大陪房已经做到内宅的管理层,掌事大嬷嬷,教引嬷嬷,账房,库房等重要位置上,简而言之,就是掌控内宅的核心人群。 第三类派系,就是族学的人。京城中但凡大的家族,在宗祠都设立了族学堂,一个家族是否兴旺,就看能出多少优秀的读书人,所以在族学中办差事的下人是一群特立独行的存在,虽然可能也不是家生子,也不是主母的陪嫁,因为掌握着读书这个地方,所以府内各房各院都不敢轻易得罪,在侯府中有一种超然的地位。 如今老夫人让景嬷嬷帮她带人,就是愿意让渡部分权力,谢婉盈就可以自己安排人员在后院。 这也是实打实的认可谢婉盈的表现。 当然,谢婉盈也不可能把人全部换掉。 第一个派系和第三个派系自己目前都插不上手,所以就从第二个内宅的下人开始。 谢婉盈认为,掌家御下,无非是恩威并施两种手段。 从老夫人的晚翠院出来,一堆丫鬟朝谢婉盈恭敬地行礼。 众人想必已经知晓,从今天开始由谢婉盈这位新任侯府夫人掌家,从态度上来看,还算恭敬,表面上算是认可她这个女主人。 这世上,从来都不是靠男人的宠爱和怜悯,靠父亲的是公主,靠夫君的是皇后,只有靠自己的才是女王。 即使是女子,只要手上有实权,有足够的金钱,走到哪里别人都不敢轻视,也能得到别人真正的尊重。 此时谢婉盈心情舒畅,对竹青说,“等下回去多准备些喜钱,这些天忙着婚宴,大家都辛苦了,通知各房各院的下人,下午到咱们滴翠园来领赏钱。 另外替我置办几桌酒席,让各房各院的管事,大嬷嬷,大丫鬟中午到东边的梧桐苑聚餐,各式菜样、果品、糕点都到城南最大的鼎华楼去定回来,务必要让各位管事吃好喝好。所有的银子都从我的私房里出,不走公账。” 话音刚落下,滴翠园的下人都面露喜色,盼望着下午领的赏钱。 谢婉盈知道所谓的恩威并施中的恩,刚开始就是利用小恩小惠,让侯府众人对自己有个先入为主的好印象,简单点说,就是用钱收买人心是最快的。 中午,谢婉盈安排两个大丫鬟和四个二等丫鬟,代表自己去参加了准备的酒席。 简单的一场宴席,不仅让滴翠园的人收获了府中一众人的好感,而且让这6个陪嫁丫鬟,以后也将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快速跟厨房、库房、账房等各个重要的管事结交,为自己初步建立起了府中的信息网。 谢婉盈也是给她们一次锻炼的机会,让她们熟悉人员的同时,快速的进入侯府掌家的状态,这6个人培养好,将来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那谢婉盈就可以腾出更多的精力,进行长远规划。 下午,谢婉盈让竹青,带上算账能力突出的素采负责发放喜钱,根据侯府下人的花名册,对于领取的人挨个进行登记,以便谢婉盈能迅速掌握情况。 不一会,滴翠园就热闹起来了。 “夫人真是大气。” “对对,本来这些差事就是我们应该做的,如今夫人还多发一份赏钱,真是宅心仁厚,懂得体谅咱们下人。” “听说都是夫人拿的自己的私房银子,并没有动用公中的钱,一看就是大家小姐的做派,才不是那种用着别人的银子自己做好人的那样伪善的人。” “真不知道侯爷怎么想的,放着这么好的夫人不管,成亲当日就跑出去青果巷那边了,可见那位就是个狐媚的,缠着男人不放,连我们下人都知道的礼数她都不懂。” “谁说不是呢,一个歌舞坊出来的外室,这正头大娘子进门了,连新婚之夜都不让侯爷回来,你说这还了得,偏咱们夫人还如此识大体,不吵不闹,还赏赐咱们下人,真是顶好的主母了!” 谢婉盈听着大家的议论声,看来自己又获得了侯府下人的一众好感,并且因为昨日晚上的情形,大家都为自己鸣不平,这样不管将来陆诗雅是继续待在外面的宅子,还是被沈文渊接进侯府来,对自己都没有太大的影响,毕竟这第一印象,自己是妥妥的赢了。 等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谢婉盈让素采查看下还有没有没过来拿的,既然好事做了,可别遗漏了谁,反而遭了人恨。 “夫人,基本都领过了,只是花名册上还有侯爷书房伺候的5人没有来领。” “是不是忘了通知了,侯爷的书房虽然在外院,但终归是在侯府伺候的人,要一视同仁。” “已经通知过了。”竹青有些为难,支支吾吾道。 谢婉盈觉似乎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怎么回事?” 竹青小声答道,“奴婢上午去通知的时候,见到一位叫立夏的姑娘,自称在侯爷的书房伺候,说下午书房很忙,不得空过来领赏。” 这沈文渊整日都不待在侯府,书房伺候的人应该空闲才是,怎会有忙的一说,难道是下人看沈文渊对自己的态度,故意不理睬滴翠园的人。 竹青猜到了谢婉盈的想法,摇摇头反驳道,“其实并不是书房忙,也并不是侯爷交代不能来,而是……” 谢婉盈没有急着追问,而是找到了重点,沈文渊作为一男子,书房中伺候的人应该是小厮才对,怎么会有丫鬟在内。 “奴婢打听过,立夏不是府中的家生子,是侯爷从牙行买来的,上一任主家是陆家,陆家获罪后,被再次变卖,侯爷特地从牙行把人找回来,安置在府内书房。” 原来如此,原来是陆诗雅家以前的丫鬟,可是既然是她的丫鬟,不把她安置回陆诗雅身边,怎么会到侯府来呢。 谢婉盈没嫁进来之前,侯府就只有老夫人一个妇人,自然不可能将立夏放在老夫人身边,那只能放在自己的房中,可是因着陆诗雅的身份,又不能在房内,只能安排在书房。 这一番周到的想法,估计沈文渊这个男子是没这么细心的,也就是说陆诗雅的安排。 可是陆诗雅为什么要安排立夏在侯府呢? 原来,立夏是给陆诗雅做这侯府的眼线,这样即使她在外宅,府中有任何动向自己都能知道,就相当于是个耳报神,尤其是谢婉盈嫁进来之后,更可以替她传递消息。 谢婉盈不由得佩服这个素未谋面的陆诗雅,不愧是奇女子,看来是有几分本事。 “不来就不来吧。”既然想通了这个事情,那么立夏不来就很正常了,她怎么会到滴翠园来,而背叛自己真正的主子。 但是,谢婉盈也不打算放过这件事,自己刚想要立威,就送来了这个靶子。 施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能让侯府这些人都认为这个新来的主母是个老好人,那将来还不顺着杆子往上爬。 要想御下,还得配合立威这一招。 谢婉盈看着拿赏钱的这些人表面都很恭敬,找不到发作的由头,那这个不配合的就别怪她杀鸡儆猴了。 枪打出头鸟,自古就是这个道理。 既然立夏,包括背后的陆诗雅,要给自己这么一个不痛快,那自己就回敬一招,来而不往非礼也。 “茜红,侯爷的书房这么忙,从今日起,你就去帮忙,我看名册上书房还没有管事,你好好表现,如果能得侯爷夸奖,以后的管事就是你的了,另外带上4份赏钱给书房其余的人,立夏姑娘既然不要就不发了。” 茜红听到这里,面上极为惊喜,这到侯爷的书房伺候,就是能直接接触侯爷的人,甚至比在夫人身边还要好,那自己离早日当上姨娘的日子又近了一大步。 立夏不是仗着自己是陆诗雅的人趾高气昂嘛,那自己就安排茜红过去,要知道茜红可是时时刻刻做了爬床的准备,让她过去,跟立夏在一块,两个人不得是针尖对麦芒,也给陆诗雅弄点烦心事。 到时候立夏就天天回去禀报,茜红是如何扭动着那柔软的身段在沈文渊身边红袖添香,她就不相信陆诗雅听到这些一点都不着急,只要她着急,把茜红当作对手,那就中计了。 谢婉盈就是要告诉她们,自己是主母,她们还不够资格来算计,先斗赢了自己派出去的第一个小卒子再说,由此开始,她们就会应接不暇,疲于应付,就没时间和精力来给自己找绊子了。 所以,你的层次是由你的对手决定,你何种层次的人作为你的敌人,那你就处于何种地位。 再说了,谢婉盈就不相信,茜红这么一个妖娆女郎整日围着沈文渊这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他真能一点不动心,但凡有一丝动心,那对谢婉盈都是极大的胜算。 茜红收了东西,立刻就去了外院书房,看那架势,都不用谢婉盈特地交代,就是准备去跟立夏开干的架势。 其实谢婉盈让茜红过去,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她先离开自己身边一段日子,虽然有她的身契在,毕竟还未完全收服,作为一等大丫鬟又不能事事背着她,所以安排出去最好。 两边得利,何乐而不为,既全了她的心思,自己身边又走了一个妨碍。 这样,谢婉盈身边空出一个大丫鬟的位置,就可以从二等丫鬟里面升一个上来。 谢婉盈本就是看中前世做了侯府贵妾的魏紫,虽然她没有跟谢容音到最后,但她却是衷心的,直到最后,她都没有害过自己的主子,就凭这点,谢婉盈这一世就会给她这个机会。 等过段时间,魏紫受到沈文渊关注,自己就做主把她提成一等丫鬟。 没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有人来报,说书房立夏要来见主母。 谢婉盈把从老夫人手上拿到的一部分人的身契让素采保管,哪知道翻过之后,竟然没有立夏的身契。 也就是说要么在沈文渊手里,要么就在陆诗雅手里。 沈文渊作为一个外男,必然不会拿着一个丫鬟的身契,老夫人讨厌跟陆诗雅有关的一切人,更不会拿着,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在陆诗雅手里。 可翻看账册,立夏的月例是在侯府领的,而且还是领的最高的一等大丫鬟的月例。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立夏拿着两份钱,侯府给一份,陆诗雅那里再给一份,陆诗雅那里的钱也是侯府出的。 一个人拿着侯府的两份工钱,卖身契还不在侯府中,如果谢婉盈让这种事情继续下去,那自己不是最大的冤大头。 得了这么大的便宜,还敢跟主母对着干,不过是刚派去了一个茜红,立马就要闹到自己跟前来。 既然有胆量来,那就别怪谢婉盈对送上门的这个鸡来大开杀戒,以儆效尤。 “让她进来!” 谢婉盈安排嘴巴伶俐的松花站在自己身后,只要立夏开口一句,立马找到错处进行回怼,她说多少句,松花就得回她多少句,直骂到她无话可开。 谢婉盈则打算自己风轻云淡坐在榻上看着,最后再给一个大大的处置。 谢婉盈要通过立夏来立威,让侯府那些藏在身后,正在观望,想要蠢蠢欲动的人,趁早收了那份心思。 也好让众人都知道,这个主母虽然好脾性,但是不听话的人,露头就打,对于好好当差的,那也是赏赐不断。 做好当家主母的第二步,当要知人善任,赏罚分明。 第九章 挨打 谢婉盈让人搬来太师椅坐在庭前,并且嘱咐竹青把院门开着,从滴翠园经过的下人都不经从门外往里面瞧。 凡是侯府里的人,没有不知道立夏是陆诗雅的人,仗着侯爷的偏爱,拿着最高的月钱,怎能不遭人记恨,那些在府中老老实实干活的家生子,还得从三等丫鬟慢慢熬,不知道多少年才能熬成一等丫鬟,这立夏刚进侯府没多久就有这待遇,自然遭很多人眼红。 立夏后面站的是陆诗雅,陆诗雅后面有沈文渊撑腰,所以这次立夏跑过来找谢婉盈,相当于代表外室对当家主母发起的第一次对决。 这底下的下人也要根据这次对决的结果,进行站队。如果谢婉盈这个当家主母胜了,那么她们就一心一意听主母的安排,还有那些仍然在徘徊的,也会更倾向于滴翠园多一些。 如果让立夏胜了,亦或者沈文渊直接就给立夏撑腰,也就是打主母的脸,那谢婉盈这个当家主母在侯府众人心目中的份量估计就会跌落很多了。 所以这一战,谢婉盈必须拿下,而且还不是自己拿下,最好自己全程当个局外人,由身边人带自己开口,这样就算沈文渊之后追究起来,谢婉盈也可以解释,不至于那么被动。 “我要见夫人,凭什么随便安排一个人进侯爷的书房,侯爷可是特地交代了,书房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随意乱入,怎么夫人刚进门第一天,就要跟侯爷对着干!” 立夏一路走进来,看着门口站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就故意大声嚷嚷,丝毫没有顾忌。 谢婉盈听了这话,心中冷哼一下,原来还以为有多大的本事呢,也不过就这点手段,每一句话都能被人挑出毛病,看来今天要发落她是必然的事。 “大胆,主母的院子岂容你放肆。”松花立即大声呵斥,还没等立夏回话,继续怒道,“底下所站何人,先自报家门,在侯府哪房当差,现在是什么职位?” 松花先不答她的话,也不急着找她的错处,只先让她禀报自己的身份,这在气势上就压了立夏一头,明知道她是什么人,就要让她当面说出来。 作为一个奴婢,哪怕是再受宠,当家主母身边的人问话如果不答,那就先是她的错,所以,就要用身份上的差别压制她。 “我叫立夏,在侯爷书房当差,目前管着书房的笔墨纸砚的事情。” “既然是在书房伺候的,就更应该懂得规矩,一个奴婢,在主母面前自称我,是在哪学的规矩?咱们夫人向来和善,念你是初犯,这次的错误先放着,如若再出言不敬,那就是故意破坏侯府规矩,决不轻饶!” 立夏被一番话噎得暂时没回。 松花继续问:“书房伺候,为何花名册上没有你,你是侯府家生子还是外边买来的。” 说到这里,立夏脸上又得意起来,自己的卖身契并不在侯府,所以就算要拿自己的错处,也没有办法,如果到了侯爷那里,凭着自己小姐在侯爷面前的受宠程度,肯定不会怪罪自己。 也许觉得自己找回了点场子,昂起头骄傲道:“我并不是侯府的奴婢,是夫人还没嫁进来之前,侯爷带我进府,也并不在内宅伺候。” “不在内宅当差,为何领的是一等管事的月钱?”素采拿着账册质问。” 侯府惯例,就算是主子带进来,在外院当差,只要是公中发放月钱,就得听主母安排。看来,这毕竟不是府里的人,不懂侯府勋贵之家的规矩。” 立夏立刻急着辩驳,“这可是侯爷同意的,你们也敢在这里说三道四。” “大胆!娼妇生的小贱蹄子。也配在夫人跟前你啊我的,怕是跟你主子一般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一个外人敢到侯府来抖威风,娼妇生的不懂规矩! 从你进门开始,一再挑拨侯爷和主母的关系,口口声声指责主母,出言不逊,处处制造主母与侯爷对立,你是何居心?” “我说的是事实,你们不要强词夺理……” 立夏还想往下说,苍艾一个箭步冲上去,就甩了她两个巴掌。 谢婉盈也没阻拦,骂都骂了,打也打了,她的丫鬟为她立威,闯出什么祸事,都有她这个做主子的撑腰担着! 立夏直接被打蒙了,自从进这侯府,还从来没有人敢动过她,放纵得她把自己当半个主子看待。 苍艾打完之后,就站在立夏身后,那不苟言笑、孔武有力的模样,好像随时准备再次下手。 松花继续恶狠狠骂道:“下作的小娼妇,就知道你来没好事,瞎嚷嚷,想要败坏主母的名声,好恶毒的心思。 第一次出言顶撞,主母已经宽容的饶恕了,只是你不知收敛,更加放肆,这两巴掌是告诉你,这府中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素采接着开口,“主母,既然立夏不是家生子,身契也不在侯府,那按规矩,侯府以后不能再发放月钱,是否要通知账房,从下个月开始停了?” 谢婉盈微微点头,仍然没有开口,从立夏进门到现在,她任由身边的这几个丫头轮番上阵,自己不发一言。 倒不是因为要搏个和善的名声,主要是立夏不够格,能在她这个侯府当家主母面前说上话,够格回事的人,最起码得各房的大管事,而且还是得重要地方的管事,其余的下人根据等级会由各类管事直接负责管理。 就算现在陆诗雅在自己面前,作为一个外室,都没有被侯府正式承认,无论在沈文渊心目中如何重要,从身份上来讲,谢婉盈都可以不用理睬,身份不对等,也就不可能平等对话。 “我在侯府当差,怎好不发我月钱,莫非侯府由夫人做主之后,就这般欺压下人。”立夏见要停掉自己月钱,急了。 啪啪啪! 又是连续三个巴掌,这三下,苍艾可是使了七八分力气,直打得立夏脸上立刻红肿了一大片。 “作死的小贱蹄子,屡教不改,刚教训了不能对主母不敬,说事就说事,怎么每一句话都要拉踩别人,仍然句句指责主母,跪着说话,什么时候学会好好说话了,再站起来。” 松花也是相当气愤,在谢家都没出现这么放肆和大胆的奴才,反而在侯府竟然出现了这么奇葩的人,真是不怼她都对不起自己伶牙俐齿的名号。 松花刚说完,苍艾立刻配合的一脚踹向了立夏的膝盖,让她跌着跪下,并且狠狠地踢了三脚。 这下立夏总算有些老实了,虽然脸上很气愤,但是也不敢随便开口,生怕再挨打。 素采替谢婉盈管着人员账目,所以开口道:“要想领月钱,就得交出卖身契,如若不交身契,还想留在侯府干活,那就是自愿没有工钱来侯府帮工。” “不过,侯府的门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既然是侯爷带进来的,夫人就破例一次,准了你不要工钱在府里伺候。但是,书房管事你是干不成了,统府你去打听打听,就算是家生子,哪个不是一阶一阶努力干上来的,你一个外奴,一没有立过大功,二来进府时间也短,凭什么能得管事之位。况且侯爷只是说让你在书房伺候,也并没有交代你就是一等管事,这府中上下的次序,岂可因为你一人而乱了规矩。” 素采话说到这里,在外面听着的下人各个点头称是。 “说得不错呀,我还是家生子,在府中当了将近十年差,从来没有出过错处,如今也不过才二等管事,她才来几天,竟然做到这位置,也配?” “对,平常看她在书房里就指手画脚,其余伺候的人比她时日长,还得听她训斥,这下夫人管家,可得好好整治一番,这侯府被这样一个外人这样搅和下去,失了体统。” “看着她那狐媚的做派,天天在书房里也不见有什么活干,只知道和她那青果巷的原主子一样,在侯爷面前扭来扭去的做派,哪知道是不是干的正经事。” “哈哈哈。”这一番话引起旁边几个人哄笑。 本来大家对立夏就不满,只不过以前敢怒不敢言,现在有主母身边的管事来整治她,个个拍手叫好。 不过能达到如今这般好的效果,也是松花那番话里,一口一个的外奴的叫着,天然把立夏跟这府里的众人来了个对立,毕竟相对于外人,作为侯府的人还是团结一致对外。 看着众人的反应,松花还准备开口奚落几句,谢婉盈适时给了个眼神,提醒她今日差不多了,再惩罚下去,估计沈文渊要过来跟自己闹了,况且今日自己要通过她立威是达到了,接下去,就要实施下一个目的。 谢婉盈给素采使了个眼色,她立刻明白,开口道:“立夏,现在问你,你以后当差是要月钱还是不要?” 立夏见还有转圜的余地,毕竟现在领着两分钱,那可比一般门户的小姐的月银还要多,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拿回家的钱也多了很多,在家里的地位都高了许多,甚至连讲话都变得大声。爹娘和弟弟对自己也是夸捧,再加上小姐对自己的差事也满意,额外又赏了不少银子。 所以,现在她是万万不想丢下这笔不菲的收入。 “我……奴婢想要领取月钱。” “既然要正常在后宅领取工钱,就得交出身契,你自己选择吧。” 这对立夏,可是个两难选择,如果她选择交出身契,先不论陆诗雅肯不肯,就算肯,以后自己的生死就在主母手里攥着,那肯定就不可能给小姐做事,自然,小姐也不会相信一个身契在敌手的人真正会对自己衷心。 如果选择不交出身契,那不仅少了一份工钱,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外奴,在府中地位低下,更加打探不了多少有用的消息,那对于自己小姐来说,自己就失去价值,那原来的赏钱不仅没有,还能不能允许自己在身边伺候都成问题。 谢婉盈就是要让她做这种选择,既然她今日选择与自己难堪,那就要让她付出代价,不论怎么选,都得得到惩罚,只是谢婉盈也很好奇,这精明势利的立夏会如何选择,陆诗雅知道她的选择,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十章 怜香 “奴婢需要三日禀报主子后方可回答夫人。”立夏此刻清醒下来了,自己是绝对不能背叛陆诗雅,该何去何从还得听她安排。 素彩看向了谢婉盈,谢婉盈点头示意同意。 “那便放你三日假,回去好好歇歇,要是想回侯府当差,随时回来。”素彩声音一向温和,听不出喜怒。 立夏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挂着红肿,转身羞愤地跑出了滴翠园,在这里所受的屈辱,一定会想办法找回来。 哼,一个不受宠的主母,怎么跟自家姑娘相比,不说侯爷对她的情分,光是生了一儿一女的份上,将来的日子可比她这空壳的主母风光多了。 “夫人,只怕今日发落了立夏,外边的那位必然会撺掇着侯爷过来找麻烦。”打骂得虽然过瘾,但此时竹青还是有些担忧。 再看向其他几人,也都是忧思的模样。 “不必担心,我既然默许你们这样做,就必不会让你们受牵连。” “松花,素彩你们二人出趟门,帮我去看下我嫁妆里城东三间铺子的生意如何,怎么好似近两年都是亏损的状态,机灵着些,不要让掌柜知晓你们身份,也就当给你们放半日假,回头侯爷若是过来了,你们恰好出去,他也说不得什么。” 竹青还是有些担忧,“只是这样躲着,侯爷会不会生气明日不陪夫人回门?” “放心,我自有安排。” 她们出门后,谢婉盈叫来惯会调香的魏紫。 上一世,魏紫能帮助谢容音短暂挽回过沈文渊的心,那么必定是手里有让人心境平和,甚至让人改变心意的香料。 立夏不是会撺掇着陆诗雅在沈文渊面前上眼药嘛,那谢婉盈就用魏紫来化解沈文渊的怒气,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谢婉盈相信,人的喜好和口味是不会轻易变化的,前世的魏紫能隐隐与陆诗雅分庭抗礼,那么这世也不会例外。 感情本来就很脆弱,吃不消一点点的裂缝,那就先从一丝裂缝开始,她倒要看看沈文渊对陆诗雅的感情是否真能做到忠贞不一。 一生一世一双人? 谢婉盈暗自笑了笑,这世上古往今来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见魏紫过来了,谢婉盈看着她,娇俏秀丽,素雅的蓝色衣裳,细腰如葱,娇娇怯怯,一看就很是惹人怜爱。 魏紫的容颜和茜红不一样,茜红是妖娆妩媚,而魏紫是娇俏可人,特别是那柔弱的眸光让整体的姿容更甚三分。 “去换一套白色的衣衫,我身体不舒服先去内室休息,待会侯府过来,你替我先伺候着。” 谢婉盈也是前世偶尔听谢容音说起,这沈文渊喜欢穿白色衣衫的女子,可能是各人口味吧。 而这点上,谢婉盈倒是和谢容音一样,喜欢穿红、绿、蓝等正色的衣裳,所以给人多了份端庄刻板的感觉。 也难怪沈文渊不待见她们谢家两个姑娘。 但这一世,谢婉盈也足够大度了,不仅准备了茜红这样妖娆勾人心魄的,还特地给培养了魏紫这样娇羞惹人怜爱的解语花,这沈文渊可是艳福匪浅。 不过谢婉盈是征求过茜红和魏紫二人意见的,她们也希望自己走这条路,所以作为主母,也乐意见得如此,毕竟对自己有利,又能称了别人的心。 她可不是谢容音那般善妒的主母,偏要拦着底下人的上位之路,结果遭人记恨,以至于暗箭从何方射来都不知道,实在得不偿失。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沈文渊果然一脸怒气的走进了滴翠园。 沈文渊刚走进来,见屋内没有其他人,就见一个俏丽的女婢垂首站立窗下。 只那一抹剪影,就令沈文渊意动,她眉目微垂,身姿轻盈,一束暖阳斜照在她那浅色的衣裳上,安静独立,温和舒雅,惹人怜爱。 就连这屋内的飘散的香气也使他身心舒畅,进来之前他还带着怒火,只是闻着散发出的清香,不仅不怒,反而沁人心脾。 这女婢与陆诗雅完全不一样,雅雅在他心目中清贵高洁,她既有跳脱这世间女子的轻灵之气,又自带一番清雅高华,如九天圣女般不然俗尘。 而眼前的女子,温柔小意又青春活泼,素色的衣衫衬托得头上的簪子流光溢彩。 魏紫见到走进屋内的沈文渊,侧福着身子行了个礼。 沈文渊此时暂时放下找谢婉盈算账的心思,坐到榻上。 魏紫按照计划,在衣衫和袖子上也熏了淡淡的香气。 端着一盏茶走到沈文渊身旁的矮几上。 随着魏紫走进,尤其是宽大的衣袖拂过沈文渊的鼻尖,清香悠远。 “侯爷请用茶。” 娇滴滴温温柔柔的声音响起,沈文渊如此近的观察魏紫,眼中似含晶莹的泪光,小脸娇俏,乖巧可人。 窗外八月燥热的风裹着阵阵蝉鸣,更加让人心烦意燥。 沈文渊如此深情的注视,魏紫更加娇怯,脸上甜美的笑容,梨涡浅浅。 沈文渊开口问道,“你是夫人的陪嫁?” 魏紫还是一副娇羞的样子:“奴婢魏紫,是夫人身边伺候香粉的二等丫鬟。” “原来善制香粉,难怪身上有股奇特的清香。”沈文渊对此香味真的很喜欢,已经分不清是香粉的香气,还是魏紫身上淡淡的清香,似乎融为一体。 “这是何种香料?如此清新舒畅。” “此香名为怜香,是奴婢自己闲来无事,用莲花加上白色的栀子花调制而成的,能入了侯爷的眼,真是奴婢三生有幸。” “莲香,怜香,果然好名字,香如其人,格外惹人怜爱。”沈文渊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香粉的作用掩盖下,说话更是大胆,在正房内与丫鬟两人共处一室,传出去总归不好。 他倒不是忌惮谢婉盈,反正这就是母亲逼着娶的人,自己对她既无感情又无兴趣,可是这房内的小女婢倒是很合自己的胃口,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并不是只会对陆诗雅一人有感觉,原来认为他不会对任何女人心动,可是经过此刻,他就不是那么笃定了。 幸亏这是在侯府,要是在外宅,被陆诗雅看到,不知道会怎么跟自己闹腾,自己承诺过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在第一次,自己对此誓言有了质疑。 谢婉盈就知道沈文渊肯定会喜欢,因为给魏紫设计的这一切,都是按照沈文渊的爱好私人订制的,再加上香料香粉的作用,沈文渊还能如此这般的克制,在男人中已经算是够坚定了,可见,他对陆诗雅的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撼动的。 沈文渊定了定心神,准备离开,也顾不得找谢婉盈算账了。 可是转眼又看到魏紫娇小的身躯,在白色纱衣之下,夏日的风微微浮动,直晃入沈文渊的心间。 再瞧向那魏紫莹莹的泪目,沈文渊准备迈出的步子又停下了。 “侯爷,夫人身子不爽,在里间休息,可要奴婢去通知?” “不用,既然身子不舒服就歇着吧。” 沈文渊想到魏紫刚才站在窗前落寞的神态,不禁起了保护欲,便问道:“刚才你站在窗前伤心,难道夫人对你不好,要不要换个地方伺候?” 沈文渊想着既然谢婉盈安排了一个丫鬟去自己的书房吗,不如跟她说下,让眼前的丫鬟过去。 “不是的,夫人对奴婢很好,只是我是二等丫鬟,明日没有办法跟着夫人一起回谢家?” “原来是想家了?” 魏紫双眸弥漫起水雾,“奴婢原来是谢府的家生子,我娘前几日病了,我不放心,好想回去看一看。” “这有何难,我跟夫人说下,明日带你回门带你回去就是了,别伤心了。” “真的可以吗?奴婢谢谢侯爷恩典。”魏紫一副崇拜又激动的看向沈文渊,狠狠满足了沈文渊作为男子的骄傲。 魏紫仍然一副婉转地低声询问:“侯爷会一同去吗?” 沈文渊本来道滴翠园来的时候是不打算陪着谢婉盈回门的,好给她点颜色看看,免得她以为做了这侯府的主母,连诗雅身边的人都敢随意发落,可是现在见到柔弱的魏紫带着期望看向他,他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况且如果真的不跟着谢婉盈回门,回头母亲那又得数落自己好一阵,实在不行,自己明日就给谢婉盈这个面子,陪她回门,也算是对她成亲当日乖顺表现的回馈,免得对她有愧疚。 最主要的是他现在回去,陆诗雅要是知道他没有给立夏做主,自己又得哄着,要是再提出明天回来带谢婉盈回门,陆诗雅绝对不会同意。 可看着眼前的佳人,他自己刚刚答应了她,又不忍心让她伤人,所以他决定干脆今晚就不去青果巷,留在侯府住下,正好自己也想待在院子里跟魏紫相处。 如果谢婉盈知道沈文渊动了这样的心思,估计得乐翻天,她倒不是一定要把沈文渊留在身边。 可是摆明了侯夫人那边就是想要谢婉盈留住沈文渊,让他收敛心思不要整日再往青果巷那边跑。 所以就算谢婉盈不想动作,但是也得先把沈文渊留下来,最起码得先留一段时间在侯府,这样自己对老夫人也有个交代。 至于沈文渊留在侯府,是在自己的院子,还是在书房,老夫人先也不会管,毕竟能见到自己儿子收心,已经是极大的成效了。 谢婉盈虽在内室,也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向,脸上一股傲娇明媚之色。 站在身旁的竹青,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夫人要这样做,让魏紫去与侯爷亲密接触,而她自己则在内室,这换成一般的当家主母,手底下有这样的人早就想办法打发了,难道自家姑娘不在乎侯爷? 不会。 夫人既然嫁进了侯府,那侯爷便是她以后得依靠,不过夫人怎么都有自己的打算。 不过依着她看来,虽说魏紫和茜红长相都不错,各有千秋,可是都不如自家夫人,自家夫人只是刻意不打扮,穿着又多选老气的颜色,所以就会给人感觉无趣刻板。 可竹青知道,自家姑娘打扮起来,是何等的绝代风华,清丽无双。 谢婉盈见本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魏紫真是不负自己期望,果然出色的完成了任务,现在该是自己出去的时候了。 她得出面赶走沈文渊,今日她可不打算让他待在自己的院子,当然她不会认为沈文渊是因为自己,他现在估计是想时刻对着娇怯柔弱的魏紫。 可不能让他这么容易得逞,她要让沈文渊自己一点点的改变,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魏紫后面还有大的用处。 况且,现在沈文渊对陆诗雅感情还是相当深,光是靠外力的作用并不能有重大影响,她要让他们内部一点点出现裂痕。 “侯爷过来了?”谢婉盈走出内室,进入厅内,脸上一副病容。 “魏紫,侯爷来了为何不及时通知我出来迎接?”谢婉盈故意指责魏紫。 沈文渊立马替魏紫辩驳,“是我让她不要打扰你休息的,既然病了就该好好躺着。” 谢婉盈装作没听出来沈文渊对魏紫的特殊,出言感谢,“多谢侯爷关心,只是妾身要跟您请罪,侯爷书房内的立夏,今日到我的院子里来,当时我正好忙别的事情,我院子里的丫头因为看着她不在侯府的花名册,以为是乱了规矩的人,丫头之间互相吵了几句嘴,我那两个丫头并不知道具体情形,这也怪侯爷没讲清楚,我已经罚了那两个丫头,但终归是我身边的人,她们的错,就是我的错,还请侯爷惩罚,我带着身边众人甘愿领罚。” 沈文渊一愣,本来谢婉盈自己开口认错,自己就可以将计就计数落她一阵给诗雅出口气,没想到谢婉盈直接拉上自己身边所有的丫鬟一起,那岂不是魏紫也要跟着受罚。 这如何使得,罢了,反正自己心里也并不喜立夏在自己书房,当初就是诗雅要安排她过来,自己又实在没地方安置她,所以没办法才放在书房,可他也知道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本来也打算过些日子将人送回诗雅那里。 “算了,以后管束好就行了。” 现在既然谢婉盈替自己做这个恶人,那他刚好顺着她,让立夏出府算了。 谢婉盈认为沈文渊现在满脑子都是眼前的魏紫,她也知道,能有如此好的效果,也多亏这“怜香”的香料。 谢婉盈悄悄地使了个眼色给魏紫,让她趁沈文渊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把香料熄灭了,这香料对身体倒是完全没有影响,但是谢婉盈并不喜欢这些,尤其在这夏天,她嫌脂粉气过重,反而更喜欢瓜果的清香。 “侯爷现在过来可是有事?” 沈文渊有些尴尬,他总不能说本来是准备来找她算账,给陆诗雅出气的,可是这恐怕会让魏紫多想,便随便找了个理由,“我是过来跟你说下明日回门的事情,母亲已经准备好礼物,明日我们早些过去,我中午有事,就不留在那用饭了。” 谢婉盈脸上没有丝毫不高兴,仍是规矩的称是。本来嘛,他能跟着回去,已经能狠狠打谢容音的脸了,想必现在谢容音肯定认为沈文渊不会陪自己回门。 上一世,沈文渊就没有陪着谢容音回门,当时谢容音回去可是发了好大的脾气。 她要明日看着谢家众人惊掉下巴,她们绝对想不到安阳侯能陪她这个庶女回门,给她涨面子。 沈文渊觉得谢婉盈甚至无趣,但是现在倒是希望谢婉盈开口留自己晚上住下,这样自己就能跟魏紫再次亲密接触。 可谢婉盈仿佛没看懂他的心思一样,竟然直接下了逐客令,“那时间不早了,我就不留侯爷了,侯爷要是今日不出府,不妨在外院书房歇下,我已经派了身边的大丫鬟茜红先行过去准备了,侯爷慢走。” 还不等沈文渊开口,谢婉盈就做出了送客的架势。 但是他还不能说什么,因为昨日大婚当日,是自己说不会留宿在她院子的,现在总不好刚说的话就不算数。 沈文渊又看了下魏紫,眼神有些不舍的走出去了,得想办法把魏紫调去书房伺候。 沈文渊不知道的是,谢婉盈给他书房准备的茜红,也会让他惊喜,她就等着看茜红今晚能不能上位,机会已经给她了,能不能成事就看她了。 前一世,茜红并没有跟着进侯府,所以谢婉盈不知道她的手段到底怎样,如今就拭目以待,看今晚的情形吧! 第十一章 轻浮 翌日。 谢婉盈还在梳洗装扮,竹青便在耳边讲昨晚外书房发生的事。 作为贴身的大丫鬟,竹青也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前世跟着自己也没过几天舒服日子,在孙府被压榨得积劳成疾,身子虚空,年纪轻轻就走了。 这一世,谢婉盈决不允许任何人再欺负她,弥补这个最大的遗憾,给竹青一个安稳的人生。 “昨儿侯爷从这走后,竟然真的没去青果巷,而是到了外院书房休息,原来都是立夏霸着书房不让任何人插手,茜红下午过去之后,先是立夏告假出府,接着三下五除二把其余的人都给制服了,所以侯爷到书房的时候只见到了茜红一人。” 如今竹青在府里打探消息是越来越如鱼得水了。 “起初侯爷是看不上茜红,准备让她回夫人这边的,可是据说侯爷还没说出口,茜红就换了衣衫进去了。” “夫人,您猜茜红穿什么?不是我说她,夫人您可得好好说说她,好得也是夫人的陪嫁,怎么作风如此这般轻浮!” 竹青有些气不过,认为茜红这么做有损谢婉盈当家主母的名声。 “没事的,后宅的事情也就传传罢了,有谁会真的当真,无非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况且第一日我就说了茜红是嫡母给我的人,母亲的赏赐我怎好拒绝,对我名声无碍,在府内传开,都只会同情我,不仅有外室的威胁,连身边的丫鬟都急着想上位,岂不是对我更加有利。” 就算侯夫人知道了,也只会欣喜沈文渊留在府内,至于是哪个丫鬟,本来就是夫人的陪嫁给儿子做个通房也不是什么大事,肯定是乐见其成。 谢婉盈就更悠然自得,她可不想自己成为那个靶子,所以想办法把枪口调转了方向,这下茜红将成为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不过她还真挺好奇,茜红到底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让府中上下都在议论昨晚的事情。 “听说,昨日茜红的行事,说出来可真羞死人,轻浮放荡,堪比那秦楼楚馆窑姐儿。 先是将书房好好装扮了一番,屋顶上垂挂着红色的纱幔,风起漂浮层层叠叠迷人眼。然后穿着红色纱衣,那纱衣透得几乎都遮不住身子。听其余下人讲,屋内只点了一盏宫灯,她竟然在灯影下跳起了舞,那些下人盯着窗户上的影子,那一个妍姿艳丽,光是那薄薄的纱衣包裹着曼妙的身姿,婀娜异常,舞动时还伴着铃铛的清脆声响,妖娆至极。” “那些下人们都看得目瞪口呆,夫人,您说说看,这茜红是不是太过了,这做派轻浮得还是正经人家吧,可得好好惩罚?” 谢婉盈听得也是惊奇,茜红知道平常的手段对沈文渊是不起作用,只能兵行险着,毕竟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像她这样长期在底层的人,一旦有一点机会,都会牢牢把握住。 不过也真能豁得出去,谢婉盈非但不会惩罚,还会赏她,敢作敢为,正好是谢婉盈想看到的。 “侯爷昨晚留下她了?” “哪能呢?侯爷看她折腾完这些就让她出去了,看来是不喜欢这样了,哪个正经男子会喜欢这样不入流的轻浮妖精?” 谢婉盈倒不这么认为,茜红虽然不对沈文渊的口味,但有多少男子会拒绝这种绝美妖姬,就算能拒绝一次,此次如此,天天在他身边晃悠,还能吃得消。 就从沈文渊最后没有将茜红打发回来,就能看出他还是动了些心思的,至少不像是表面上表现的反感,估计昨日先是被魏紫给迷住了,又见有下人看着,他也没想到茜红会如此大胆,所以才不好太过放肆,换一个场景还真不一定是这个结果。 “茜红之后可是发了好大的脾气,她自己勾引侯爷,没有成功,还有理了,这会正生气呢,不过还是很懂规矩的,一早就过来说要给夫人请安,我见夫人睡着,就没让她进来。 哼,还算她有几分良心,没忘了自己是夫人的丫鬟。” 谢婉盈原本就没觉得茜红会一击即中,让她吃瘪也好,这样才能知道光靠她自己学的雕虫小技,想要攻下沈文渊这样的贵家公子,恐怕还是上不得台面。 也好叫她知道,只有靠着她谢婉盈,得自己的指点才能获宠,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要她认清楚,谁才是能真正决定她命运的人。 经过昨晚一事,沈文渊是留下了茜红了,至于魏紫他应该也不会要过去了,毕竟原来是还没见过,以为谢婉盈派过去他书房的必定也是那般容颜一般,古板无趣的人,没想到却是个大大的惊喜。 至于魏紫,谢婉盈原本就没准备放人,只有留着她,沈文渊才能被吊着胃口,经常来这滴翠园。 沈文渊经常过来,那在外人看来,这当家主母就不算失宠,在沈老夫人那也能交代过去,让她觉得自己这个儿媳妇没白娶,刚来第二天,就能把原来一个月都不着家的儿子留在家中,那还不是十二分满意,给谢婉盈各种丰厚的赏赐自然不会少。 果然,今日一大早,老夫人就派人送过来了厚礼,说是让谢婉盈带回谢家,说是给亲家的礼物,感谢谢家为侯府培养了这么好的一个当家主母! 谢婉盈看了下送过来的东西,各种名人字画,稀奇珍宝整整五大匣子,真是既得面子,又有里子! 谢婉盈满眼欢喜的看着这些东西,只有真金白银是真爱,其余的一切都是虚的。 她可不会傻得把这些好东西带回去给王氏,还有那从小就不曾关注过自己的父亲,但还是挑了些好东西待会悄悄给娘亲柳氏。 只要自己在侯府好,谢家那些人想来也不敢苛待她娘,说不定还得巴结着呢。 至于给其他人的回门礼,谢婉盈就只随便从她收到的贺礼中挑了几样一般货色,老夫人给的都是些好东西,自然是让素采放入自己的私库,她的小库房东西越来越多了,除了嫁妆,这才两日又得了老夫人这么多好东西。 想到这些,谢婉盈微微一笑,这侯府里的难度当真是比上一世在孙家低多了。 第十二章 回门 三朝回门日。 幸亏谢婉盈早有安排。 先是老夫人下了死命令,还有昨日魏紫的功劳,不然还真不确定沈文渊会不会陪她回门。 今日,是她和谢容音回门的大日子,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回去,谢婉盈倒是没什么,但是绝对会被王氏和谢容音嘲笑。 谢婉盈轻舒眉宇,她在看人方面极准,与沈文渊接触时间不长,但他绝不是个不通人情的主。 虽然做事上有些离经叛道,但也确实不是个小人。 就从他并未对茜红如何,对魏紫,甚至在香料的作用下,还能克制自持,也才不会使得谢婉盈太过难堪。 他这个人,终究还是讲些礼法,懂得是非对错。 谢婉盈自认为进府之后,并未招惹他半分,而且忍让谦和,不曾让他为难,不仅如此,还送上了两个貌美性格各异的女婢,已是极大度的当家主母。 沈文渊即便对她没有半分情谊,也认为她古板无趣,也还是会敬他两分。 只这两分敬意,再加上魏紫的助攻,他必然会陪自己回门。 话音刚落,屋外便传来丫鬟的通传之声。 “夫人,世子爷来接您,准备回门了!” 屋内的几个人皆是惊喜,只有谢婉盈一如往常,露着一切尽在掌握的淡然微笑。 不过一会功夫,谢婉盈便梳洗结束,带上竹青和魏紫出门。 今日,她盛装出场。 平时为突显端庄沉稳,谢婉盈都是深蓝等较为暗色系的打扮,整个人给人感觉持重。 今日一身精致的红裙,锈着百蝶穿花长褙子,里边是同色系石榴红的交领长裙。 一身红裙,不仅没有掩盖艳丽,反而衬得她绝代风华,再加上灿烂绚丽的笑容,让人一下子就觉得很惊艳。 穿戴结束后,谢婉盈又拿出前日老夫人送她的彩云冠戴上,发髻上还插着赤金红雀羽暂,颈上是一个嵌红宝石的祥云璎珞项圈,通身的气派,耀眼夺目,既端庄又华美。 妆容上,谢婉盈本就长相灵动,简单娥眉淡扫,明艳出众,直叫人看得挪不开眼。 出门之前,外披一件新作的浮光锦,如云舒展的材质在阳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沈文渊看到她的时候,看的都愣神了,单纯的被美貌折服。 今日的她与前两日完全不一样,想不到官宦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也有这样的国色天香。 沈文渊不得不承认,单论容貌,诗雅是比不过眼前的女子的。 但她也只是徒有其表,要论品性,哪比得过自信独立,新奇聪慧,精灵古怪的诗雅! 虽然这么想,但是眼睛还是一直注视着。 还是谢婉盈说:“侯爷,我先行上马车。” 沈文渊才反应过来,对上谢婉盈一如往常的浅笑眸光,微微颔首。 沈文渊和谢婉盈言笑晏晏走出大门,府中众人看到这一对璧人,纷纷称赞是金童玉女,极其登对,只有这样的仙人之姿才配做这侯府的当家主母。 那青果巷的外室,如何能跟端庄善良的大家小姐比。 在沈文渊与谢婉盈双双登上马车的时候,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偏僻的地方,有一人静静地看着。 陆诗雅因为沈文渊一晚上没回去,着人来侯府叫人,也被茜红挡下了。 终是不放心,一早就到了侯府门口等着。 没想到,此时看到沈文渊身边的女子。 在朝阳中走来,面容白皙,柳眉如新月,双目璀璨,浅浅上扬的嘴角,温柔又不失威严,贵气又雅致,富贵精致得如九天玄女。 此刻,她得心里只能用金尊玉贵,绝代风华来形容。 自己,在这样的容色面前,倒显得自己单调浅薄。 毕竟所谓特色,在绝对富贵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陆诗雅此刻无比心慌,这份心慌使得她想迅速逃离了此地,这就是文渊的妻子,跟她想象得很不一样。 此时,谢宅。 王氏主母的院子。 热热闹闹坐了一屋子人。 “容音回来了,不愧是嫡女风华,这一嫁人,更是容光焕发,真长大了,嫁得不错,快跟姨母讲一讲,成亲后的生活。” 说话的是谢容音的小舅母,这个外甥女一直看着就不错,现在打趣的拿她开玩笑。 “相公对我极好,谢谢各位长辈关心。” 坐在众人中心的女子,身着一件正红色绣金线的华服,全身上下珠光宝气,头上琳琅华美,身上佩玉珠串。 谢容音绣帕掩着娇羞地笑道,眼中流露出幸福与满足。 既是对众人赞誉地回应,也是由衷地对自己生活的满意。 是的,她这次嫁得非常好。 跟孙尚南成亲后这两日,他对自己浓情蜜意,两辈子终于尝到了做女人的滋味,正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之时,脸上的气色也是红润闪亮。 这个夫君,她抢得对,她很满意! 只是对不起她那庶妹,现在谢婉盈应该能体会到侯夫人的难当了。 虽然这么想,但谢容音毕竟是自己掌握了先机,天选之女,谢婉盈也怪不得自己。 谢婉盈也不想想,如果真有这么好的事情,自己这么聪慧怎会让给她,还真以为嫁去贵门是好事,她就替自己在侯府受罪吧。 这一世,替她这个嫡长女嫁入侯府,是她自己的命数! 众人正打趣间,王氏那妹妹,姨母小王氏开口:“婉盈怎么还没到?这嫡长姐都回门了,这作为庶女的妹妹怎么还未到?莫不是做了侯夫人架子大了吧?” 听到此,谢容音想起上一世的尴尬,沈文渊也是如这一世一样,新婚之夜拂袖而去,之后因为没有他相陪回门,自己差点成了谢家的笑话,她可是嫡女啊! 当时看着谢婉盈夫妻恩爱缱绻的携手而归,凭什么这个庶女可以比她还风光。 所以从那时起,她就想着如果有机会要换个人嫁,后来皇天不负有心人。 这重生的机会终于被她等到了。 幸亏这一世她换了这个如意郎君,尴尬的再也不会是自己! 谢婉盈区区庶女,沈文渊更不会把她放在眼里,想来绝不可能陪她回门。 “恐怕今日妹妹不会回门了。” “为什么?” 房内众人惊诧问。 谢容音神色黯然,义愤填膺道,“这几日,京城勋贵公子间流传着安阳侯,咱们谢家的新女婿,我那侯爷妹夫。 新婚当夜,就扔下妹妹独守空房,而自己却到外面与外室厮守,恐怕妹妹每日在新房内孤独难眠,以泪洗面到天明,应该到如今都没有同房。” 此话一出,厅内众人顿时哗然。 没想到安阳侯府却是这般光景,欺人太甚。 只不过以众人对谢婉盈的了解,她从小胆小懦弱,卑微顺从,绝不会回来告状,让谢家帮她主持公道。 不过就算她回来哭诉,王氏也只会让她自我反省,要想办法赢回夫人的心。 谢婉盈绝对不敢一人回门。 众人都认定,今日谢婉盈回门恐怕是绝对不成了。 第十三章 打脸 众人正务必笃定谢婉盈今日不会出现之时。 王氏的管事嬷嬷在外通传:“夫人,二姑娘回门了,人已到了大门口。” 随着这声落下,众人震惊,尤其是谢容音,原本笃定的脸色一僵。 自己刚才有没有听错? 谢婉盈回门了? 她怎么敢自己一个人回门? 面色微征的谢容音心想,估计是回来告状的,她应该是比自己上辈子的遭遇还惨。 哼,这个沈文渊,连一个平时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庶女,都被欺负得都敢回来告状,可见行事多么混账! 王氏脸色也同样不好看,刚听到谢容音讲的情形,也猜到了只有谢婉盈独自回来,侯府这样同样打的也是谢家的脸。 对这庶女,打小就不曾关注,不过倒是一贯乖顺谨慎,从不惹事找事,给自己添麻烦。 怎么这次如此不识大体。 索性不回来也就算了,眼不见不烦,反正也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如今一个人回门,这不是让自己在娘家人和这些妯娌面前失了面子。 再怎么说,谢婉盈名义上总归是记在她这个嫡母名下,这不是在打自己脸嘛! 庶女就是庶女,真上不得台面,太不懂事,不受宠就在侯府待着得了,还要回来现眼! 这次谢家两女的议亲,她本来就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将侯府这么好的亲事让出去,生怕她过得比谢容音好,自己和女儿的选择反遭人嘲笑。 不过看如今这形势,嫁过去要遭这般羞辱,那她也算替容音挡了灾! 谢婉盈过得越不好,她心里越平衡。要真是这么好的事情让给她了,自己还不呕死,再不然,也会被她这些妯娌给嘲笑挤兑死。 王氏胸口的气总算顺了一些,满屋子的伯母舅母姑母姨母也都纷纷揶揄疑惑地看向门口,满脸期待看好戏的神色。 一般姑娘和姑爷回门,作为家主和主母是要在门口迎接的,尤其谢婉盈还是嫁的是侯府。 可是谢婉盈那个父亲,想必也知道她在侯府的状况,既然勋贵的女婿都不上门,自己自然也不会去迎接一个庶女。 而王氏自然也就更加不会去门口迎接了。 所以大家都认为谢婉盈回来后必是直接来王氏的院子,所以正襟危坐的在榻上等着。 此时,谢婉盈和沈文渊已经从大门口下马车一路往府内走来。 谢家家底单薄,院子不过三进。 柳氏早已等在垂花门处,衣着虽然朴素,但头上祥云银簪插入了发髻,虽是上了年纪,但看得出保养得很好,倒越发显得年轻了,本来就出众的样貌更显得白皙柔美。 谢婉盈迎上来,“娘,我回来了。” 柳氏点了点头,看向旁边一起回来的沈文渊,极为欣慰的微笑点了点头。 看来自己这唯一的女儿嫁得不错,侯爷女婿也不是自己想象的蛮横跋扈,能陪着婉盈回门,已经好得她不敢想了。 母女之间眼神交流,她便知道女儿把自己成亲之前的嘱托听进去了,这样就好。 短暂说了会话,柳氏就一起陪谢婉盈去王氏的院子。 而沈文渊被管家领去了谢之礼的外书房。 王氏和谢容音一众人盯着门口好一会,终于看见了走过来的一群人。 一女子为首,后面跟着一群奴仆。 前面的女子,头戴七彩祥云冠,身披流动闪耀的浮光锦,上午明媚的阳光一照,如同散发着云霞光彩的仙子一样,瞬间看得所有人眼睛都瞪圆了。 好半响,小王氏才惊诧道:“这是……谢婉盈,就那个庶女?” 其余的人也都同样的疑惑,只是被小王氏先开口了,还是不相信地揉揉眼睛,确认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不对,要是幻觉也不可能这么多人同时出现幻觉。 “婉盈,真的是你!”开口的是大舅母林氏,满眼的不可置信。 “母亲,各位伯母,舅母,姑母,姨母安好,婉盈给各位请安,让长辈久等,是婉盈的过错。” 谢婉盈一如往常的恭顺有礼的请安行礼。 屋内众人,一下子活泛开来了。 “真真是侯府主母的容姿。” “如今这通身的气派,这要在外面,我都不敢认了。” “谁说不是呢,刚刚从门口进来,我还以为是清贵的王妃郡主。” “对,我也是这种感觉,这气派放在王侯公爵世家都丝毫不逊色。” “怪不得公侯府贵气养人呢,这才出去短短三日,就像换了一个人,衣衫华贵了不说,气度也养出了雍容典雅。” 谢家的众多亲戚也都是门第差不多的清流之家,在往外的旁支中很多都是种地的穷亲戚。 所以,谢婉盈是整个谢氏家族嫁得最好的。 一入勋贵侯门,自然与她们寻常小官宦拉出了天堑鸿沟。 谢婉盈在一群人的恭维之下向正榻上走去。 落座后,小王氏首先上前,一脸亲热的凑到她跟前:“这一身贵气的衣衫头面,一看就价值不菲,可是花了不少银子吧?” “这嫡母疼你,给了这么多嫁妆,也不能如此浪费,有钱不说回来孝敬回报长辈,只顾着这些穿戴,显摆给谁看呢?” 说话的是谢家旁支的一位落魄商户继室,平时就没少来巴结王氏,现在估计就是想冲锋,替王氏出气。 谢婉盈并未理睬她,如今她是正经的侯府主母,就是王氏在自己面前也不好过分指责,她算个什么东西,既不是长辈,又不是嫡亲的要紧关系。 仿若没听到般,只对着小王氏道: “谢姨母夸赞,这是婆母给的,这是长辈的疼爱,我也不好拒绝,婆母还特地交代我,要穿戴这些回门,方才能体现侯府对我的重视,我这才应下,不好辜负了她的一翻好心。” “那是自然。”小舅妈汪氏马上附和,怎么谢婉盈的情况跟之前容音说得完全不一样,看来非但没受委屈苛待,反而得宠得很。 放眼四周,有哪个婆母,对刚进门的媳妇出手就这么大方,就连自己当时的门第,进入金陵王家,还在婆母面前立了好一阵规矩,更别提这么重的见面礼了。 一直在旁边不发一言的谢容音,此时更加惊愕。 甚至是气愤! 怎么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自谢婉盈进门,谢容音就看见了她身上浮光锦,还有头上七彩祥云宝石冠。 这两样东西,她前世就见过,那是沈家那老太婆压箱底的宝贝。 自己一开始还觉得她一定会给自己,毕竟就这一个儿媳妇,可直到她去世,都没拿出来。 怎么谢婉盈一进门,就给了她呢? 凭什么? 自己可是嫡女,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王氏也看出身边女儿的不对劲,握住了她的手,提醒她注意场合。 接着谢婉盈看见跟自己一同回门的李嬷嬷在王氏旁边耳语了几句,王氏错愕片刻,惊喜道:“婉盈,你在侯府掌家了?” 谢婉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徐徐答道:“回母亲,婆母宽厚,让我先跟着学掌家。” 她的话落下,又是众人的一番恭维。 “新媳妇进门,婆母就让出管家之权,该是十分器重咱家婉盈了!” “到底是侯府,勋贵世家做事果然大气周到。” “那也是婉盈能干,又得婆母信任。” 恭维声此起彼伏,这时候,大伯母开口了:“婉盈是个好孩子,刚进侯府就掌家,甚是不错,没有辱没我谢家家风。” “容音,你呢?婆母可让你管家了?” 第十四章 碾压 这大房主母历来跟王氏不对付,自然一逮着机会,就往她伤口上撒盐,专往她最疼的地方捅。 王氏心里愤恨,大房明知道容音嫁的是个庶子,上头有嫡长子,管家自然是交给嫡子的夫人,怎会轮到她女儿。 哪壶不开提哪壶,偏生这时候提出这尴尬的事情来,就纯粹给自己找不痛快。 谢容音听到大伯母这么问,非但没生气,反而不疾不徐道: “夫君怕我刚成亲累着,提议管家的事情还是交给大嫂。” “不过婆母说了,也让我先跟大嫂学,夫君的长兄身子不好,等我学会了,就让大嫂把掌家的事情交给我,也能让她专心照顾病重的大哥。” 大房心想,谢容音当真是个蠢货! 这摆明了就是孙家老太婆给她下的套,家管好了都是大儿媳妇的功劳,管不好出现任何差池,还不都推在她这小儿媳妇身上,估计还等着她用自己的嫁妆去贴补呢! 这些说辞可骗不了她这个深谙后宅事的当家主母,也就谢容音这被鬼迷了眼的会相信。 敢情,以前那聪明伶俐劲都用在算计自己人身上了,如今嫁了人,在婆家就跟个鹌鹑一样,蔫巴了? 在场的人,无一不是人精,也瞬间懂了。 王氏的脸色,更是在听到这番话后,立马冷了下来变了,这个被自己宠到大的女儿,到底是没有经历过风浪,尚不懂人心莫测。 谢婉盈垂眸,这个事情她最有发言权了。 前一世,孙家老夫人也是如此同自己说的。 刚开始她以为那孙老夫人是个慈善的,可是后来才渐渐明白,她们就是拿自己出来当靶子,有需要削减开支,整治弊端的得罪人的事情全让她出面。 明明,自己没有在管家时得到一丝一毫的权力,反倒是整日劳心劳力,还落得全府下人一通埋怨,认为她刻薄蛮恨,反而孙老太太处处当好人,在府里博了慈善的好名声。 要不是后来谢婉盈凭借自己的能力助孙尚南谋上高位,那些人才不敢动。 在场的众人只有谢容音一人还被蒙在鼓里,还装作关心谢婉盈道:“妹妹,妹夫怎么没一起回来?你姐夫可是一早就陪我过来了,此时正在父亲的书房说话呢!” 谢容音的言语中,百分之百确定,谢婉盈是自己一人回来的。 她再怎么装得在侯府受宠得势的样子也没用,沈文渊是不可能陪她回门的。 看到谢婉盈的脸上还挂着淡定的浅笑,非要认为她是强颜欢笑。 正在谢容音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外面的嬷嬷通传:“夫人,大姑爷,二姑爷过来了。” 话音落下,谢容音满眼的不可置信。 屋内众人再一次向门口看去。 两人并肩而行。 只不过,一个身形挺拔俊朗,穿着天青色的云锦长袍。另一个在身旁人的映衬下,中等个头,容貌普通,身上穿的也是昂贵的丝绸长衫。 先不论长相容貌的差别,就光是身上的穿着,沈文渊已经是碾压孙尚南。 沈文渊身上的云锦,本来产量就少,由金陵织造进贡到皇宫,只有极少数能流出宫外,也是极为勋贵之家才能得到几匹,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而且并不是谁都有资格穿上身的。 再加上云锦上天青色的渐变之色,那也不是普通的印染技术。 这种特殊的颜色,均是采用极其名贵的天然稀有植物,再加上手艺人的反复提取所制成的染料,并且会根据不同的衣料选择不同种类的植物,费时费工不说,成百上千匹中,真正能做出的成品也就那么百里挑一。 像孙尚南这样的商人之子,就算是有钱也没处买,就算能买到也是穿不得的,否则就是僭越。 虽然本朝对于商户并不是压制得厉害,但很多比如说吃穿用度等很多方面限制也颇多,像孙家这样的地方巨贾,虽然不差银钱,但跟真正世家贵族还是无法比肩的。 来人正是沈文渊和孙尚南。 这时,谢婉盈才幽幽地回答谢容音的问话:“长姐说笑了,瞧,侯爷不就跟姐夫一起来了吗,他不回来,我怎好一人回来惹母亲烦忧!” 他,竟然陪着谢婉盈回门了。 原来谢容音还认为自己这辈子嫁的孙尚南无论是样貌还是人品都要比沈文渊好过不知道多少倍。 可是如今两人对比眼前,光是这样貌差了就不止一星半点。 没有沈文渊的对比,孙尚南还能看看,可在这尊贵的安阳侯面前,她的夫君简直黯然失色。 再说家世,那就更没得比了,一个是侯门独子,一个是商门庶子,碾压。 原来认为的沈文渊苛待谢婉盈也没有发生,反而还陪她回门,并且谢婉盈如此得那沈老夫人喜欢,还给了她实实在在的掌家权。 又被碾压。 怎么会这样,难道她选错了? 可是明明上一世不是这样的,为什么换成谢婉盈就不一样了,到底是怎么了? 今日种种,都没有按照原先的轨迹走,第一次,连谢容音都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质疑。 不过这个想法立马就被她否定了,不可只看表面,孙尚南将来肯定是会飞黄腾达的,只是暂时其余人都没发现他的优势罢了,也只有她这样聪慧的人才会掌握天机。 同样想不通的还有王氏,这孙尚南哪哪看着都不如沈文渊,怎么自家那丫头就那么笃定将来会出人头地,可是她硬是就找不出他身上有任何一点闪光的地方。 不要说王氏了,整个屋内,除了谢容音以为,就没有一个人认为孙尚南有丝毫可以拿来跟沈文渊比较的,完全的碾压! 不过,当谢容音发现沈文渊进入屋内,眼睛却不看向谢婉盈,而是直向后面像找寻什么人似的。 她知道了。 哈哈,谢婉盈的生活,也并不是表面上看去的这般如意,一切还是原来的轨迹。 谢容音想要碾压自己,庶女而已,能有什么作为? 沈文渊想要碾压夫君,做梦吧,还是改不了那多情浪子的本色! 第十五章 遐想 王氏见到两位姑爷进来,赶紧起来,对身边嬷嬷道,“快,把准备的红封拿过来。” 沈文渊看了谢婉盈一眼,接下了。 来都来了,这个面子他还是要给谢婉盈的,毕竟她在家中也是给自己顾全了脸面,这当娘家人的面,自然不好叫她难堪。 两位姑爷一起道了谢。 “好好好!”王氏连赞三遍,讨好的走到沈文渊身边留饭。 “岳母恕罪,我还有些事,得早些回去,让婉盈留下用饭,早些回去。”沈文渊答道。 自己得要赶紧回去诗雅那边,一晚上没见到他,估计都急疯了,还是赶紧回去赔罪,自己确实也放不下她。 “是呀,母亲,夫君还有事,女儿留下来陪母亲。” 谢婉盈笑着,也心知肚明沈文渊今日做得够好了,自己也不要耽误他更多时间。 王氏留了几句也未过多挽留,客套道,“若以后无事,常回家坐坐,婉盈这丫头,从小性子温吞敦厚,也不开口,很多事情上做得不好,还要亲家老夫人和侯爷多多包涵。” 沈文渊急着走,但也回道:“夫人在府中做得很好,岳母教得极好。” 沈文渊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一愣,不是说感情不好吗?怎么如此维护谢婉盈。 王氏也是一喜,嘴上还是谦虚,拉着谢婉盈一副母女情深的模样,听得谢婉盈都嫌烦。 沈文渊敷衍了几句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是朝谢婉盈后面瞧了一眼。 谢婉盈重新坐下,看着对面的谢容音和孙尚南夫妇,两人旁若无人的低声耳语,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羡煞旁人。 不得不说,孙尚南在伪装方面做得还是很好的,如果不是上一世跟他做过夫妻,说不定谢婉盈也会被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样子给欺骗。 谢容音盯着谢婉盈看了一眼,眼中充满了张扬和骄傲。 嫁入侯府又怎么样,沈文渊才待了这么一会就迫不及待地走了,所以刚才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虽然不知道谢婉盈使了什么手段,能让沈文渊回来。 她想得正精彩,连孙尚南喊了她几声都没听到。 谢婉盈看着她那得意的模样,心中不禁冷笑。 这个嫡长姐,重回一世,怎么还不明白,女人这一辈子,要想活得好,靠的从来都不是男人。 如果把自己的目光都陷在这些小情小爱上,那到时候失望的将只会是自己。 谢婉盈真相看看到时候,长姐发现她自己费尽心机抢得的夫君根本不是上一世的走向。 她以为官商的位置这么容易谋到。 要不是前世,自己为孙尚南奔走在各位官家夫人们之间,通过夫人的门路,一点点为他打通了路子。 并且为了他,改变了自己不爱与人交往的性格,处处委屈地去逢迎,哪会有孙尚南如此容易的脱去商籍。 谢容音如果做不到这些,孙尚南怎么会有那些大好的锦绣前程。 沈文渊走后,一屋子的其他女人也陆续地走了。 本来今天也是为了瞧一番好戏,只是并不像外面传的那样。 不过至少证明了一点,谢婉盈嫁的安阳侯府确实不错,也很受重视。 有里有面,风风光光。 外人走了之后,谢婉盈就跟王氏提要去看看亲娘柳氏,王氏自然也不拦着。 等谢婉盈走后,谢容音又跟王氏念叨说,孙尚南不久后就可以接管孙家了,再过后,就可以进入官场一路青云直上。 今日让谢婉盈出尽了风头,可既然亲事已经换过来,走到了这一步,哪容她后悔。 孙尚南倒是极为恭顺道:“母亲,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容音,不让她受苦,还请岳母放心。” 王氏满意地点头,如果没有沈文渊的比较,她对这个女婿还是很满意的,毕竟家世也还可以,虽说是庶子,但是毕竟嫡子病弱,将来整个孙家还不是自个女婿的。 谢容音这会也逐渐找到了自信,虽然今天的事情跟上一世有些出入,但她了解到安阳侯府那样的虎狼之地,反正沈文渊总会想办法休了谢婉盈,让陆诗雅进门,况且还有一个魏紫跟在她身边虎视眈眈,母亲又安排了茜红过去,难过的日子在后头呢! 而自己就不一样了,她会跟着孙尚南一路高升。 孙尚南才是那个宝贝,只有跟着夫君,才有好日子过。 自己必须牢牢抓住他,不能让他跑掉。 况且,她也真是满意现在的日子,包括孙家。 上一世嫁入侯府,那也是规矩森然,礼仪之多压得自己都喘不过气来,过得一点都不痛快,如今嫁到孙家,不像侯府那么多规矩,就母亲教自己的那些管家的技能也没有用处。 所以她就打算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如何赢得孙尚南长久的宠爱上,她认为只有这样才是正确的道路。 而谢婉盈跟着柳氏回到了她的院子,柳氏也在王氏的旁边看了今日回门的整个过程。 谢婉盈如今的日子过得真是让她很满意,能得婆母看中,立刻给了管家,可见她听进自己的话了,先攻下婆母站在自己这边,才能慢慢在侯府站稳脚跟,只要在侯府站稳脚跟了,那么无论是谁都不能轻易动婉盈了。 “婉盈,让娘好好看看,果然不错,脸色都好像圆润了些。”柳氏是满心满眼的欢喜。 “娘放心,女儿会过得好的,娘也要保重身体。” “我这里你不用担心,娘好着呢,因着你的关系,你父亲这几日来过我这院子好几趟,府里的下人都知道看脸色,对我也很好。娘还是那句话,不要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男人身上,只要能给自己带来好处,不妨谦让的地方就谦让,该示弱的时候就示弱,这样才能有实实在在的好处。” “娘真是聪慧,我都听娘的。”反而这一世,自己跟柳氏更为亲近,因为她也是出嫁之前才知道这个娘亲原来也是很聪明的,在王氏统管的后宅,能谋一席之地,并且还生下她,也是个白莲花的始祖。 “不过,眼下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娘要提醒你。” 第十六章 提点 “如今,除了在侯府要掌家,还有侯爷外室的事情要处理好。” 谢婉盈没料到柳氏还有这份心机和远见,正好也想听听她的意见,正好帮自己参谋参谋。 “虽然咱们不用跟外室去争长短,可侯爷的这个外室人不一般不说,还有最棘手的问题。” “娘说的是那两个孩子。” “正是,一个外室成不了气候,侯老夫人也不会让她进门,可是这两个孩子,尤其是那个小子可不好办呢。打发不得,不然不止侯爷不愿意,恐怕连老夫人都会不满意,毕竟是她的亲孙子,侯府的血脉。” “现在那个外室没反应过来,眼看那两个孩子到了上学开蒙的时候了,可是外室子的身份,哪个有名望的老师肯去教授。 所以只剩下两个选择,一个是将孩子接回侯府,记在你名下,不过我看那外室不一定会愿意,如果让孩子到了你身边,她就没有可以倚仗,那说发落她就发落了,所以她一定不会愿意。 那么只会剩下第二条路,就是她带着孩子入府。” 谢婉盈也是沉思半刻,这也是自己目前最为担心的事情,倒不是自己容不下一个陆诗雅,反正无非是外室变成妾氏,对自己仍然没有影响,就当替沈文渊多养一房人算了,反正花的也是侯府的钱。 可是,只怕陆诗雅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是个庶子的身份,那沈文渊就有可能用孩子作为谈判的条件,让老夫人同意陆诗雅进府做平妻。 以前侯老夫人不同意陆诗雅进门,那是因为沈文渊还没有成亲,进了门就没办法议亲了。 可是现在情形不一样了,谢婉盈已经进门,而且谢家的门第较低,就算是再娶个平妻,也不至于闹出大事来。 毕竟最大的筹码在孩子身上,老夫人也不会让自己的孙子流落在外,所以只要沈文渊和陆诗雅咬定不放松,那么还真有可能办成。 外室,妾氏都没什么,可是要是平妻就不一样了。 沈文渊本身就不属意她,就不说谢家了,估计就是在这侯府,自己恐怕也很难立足了。 这与自己要做这世上最富足最惬意的当家主母的目标是背道而驰的,所以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 如果自己没猜错,很快,陆诗雅就会意识到这件事情。 毕竟以前没有谢婉盈,陆诗雅不会很着急,因着沈文渊昨日一夜未去她那,而且今日陪自己回门,此事恐怕是瞒不住,早晚会知道。 一旦被陆诗雅知道,她有了威胁感,肯定会利用孩子进一步的绑住沈文渊。 所以谢婉盈想到眼下的唯一破解之法,就是让沈文渊再多几个孩子。 一个孩子沈老夫人或许稀罕,可若再多几个孙子,那情形可就不一样了,就没那么宝贝,那陆诗雅手上的筹码也就没有那么重要,自然平妻的事情她是别想了。 要想做平妻绝对不可能,要想进侯府只能是姨娘。 在自己没有完全掌控侯府之前,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 “婉盈,你有什么想法?” “娘,我是这么想的,那外室也想自己的孩子能有个好的身份,毕竟这牵涉到以后一辈子的事情。大人倒是没什么,她这样跟侯爷在府外过得潇洒自在,可是孩子还得读书和长大,她想必知道外室子是绝对没有任何好处的,所以肯定是想以平妻的身份进门。” 柳氏赞同的点点头。 “我若想阻止,靠自己的力量那是不可能的,指望父亲和嫡母,那更不可能了,所以我只能依靠婆母。” “婆母虽然喜欢孙子,可是那也是讲究出生的,毕竟外面那孩子都快四岁了,已经懂事了,这些年在外面也没有经过正规的世家教养,现在接回府里,假如性子不好,能不能掰过来还能说。 况且还有那外室往后的耳提面命,恐怕想教养成才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侯府出生的孙子,从出生之时就开始教养,才会是最满意的。” “婉盈,你说得不错。侯爷对你暂时没有感情,估计短时间生孩子有些困难。但是如果是府里的姨娘生的孩子呢,生下来,就抱到自己跟前养着,也是一样的。” “娘亲说得不错,我正好有两个人选,可以努力让她们试一试。” “你说的其中一个是不是魏紫?” “娘亲也看出来了?” “侯爷今日的眼神,我看着就一直注意着魏紫,这倒是个好的人选,看着那丫头也不像是个背主的样子,只要你确定了,倒是可以培养。那另外一个人选呢?” “娘,你看茜红如何?” 柳氏想了一下,“茜红这丫头,看着就是个不安分的,不过既然身契在你手里,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这个人稍显轻浮,而且看着也不像是侯爷中意的样子,恐怕不是最佳人选。” 柳氏想了想,还是摇头表示否定。 “看看侯爷有没有从小有没有屋里人,一般像侯府这样的家族男子,成亲之前,都会给安排个通房,也不过明路,只等着以后主母进门,看着给抬成姨娘。如果能找到这样的人选是最好的。那外室不是跟侯爷有自小的情分吗,那咱们也找个也有情分的,而且这样的人用起来放心,侯老夫人给侯爷选的通房那必定是千挑万选考察了的,也必定是侯爷满意的。” “对你来说,也是极好的事情,在老夫人那里也能博个贤良大度的名声。以后就会对你更加满意,那自然就会更支持你,侯爷那边自然也不会极力反对,这是最合适的了。” “还真有一个这样的,听说在我进府之前,侯爷原先有个通房,叫红鸾,后来重遇了外室,就把她送到庄子上了,一直也未理睬。我看倒是可以看看她的情况,毕竟那红鸾有这番遭遇,早就应该对那外室记恨上了,如今我给她这个机会,她必定会听从我的,让她知道只有跟着我,才能有出路。” “这人,我看行,不过得快,就让魏紫和红鸾同时努力,最好两个都能有喜,那就更加好了!” 谢婉盈说完这些,也就回王氏那用饭,之后就回侯府,派人去接了庄子上红鸾回来。 第十七章 挑衅 谢婉盈坐在回府的马车上。 突然,马车一停。 “怎么了?” 谢婉盈疑惑道。 “夫人,前面有一女子带着两个孩子拦在车前。”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 谢婉盈掀开车帘往外一瞧,只见前面人群中有一女子,一身月白色的广袖衣裳,脸上挂着一张雪白色的面纱,梳着少女发髻的女子,一左一右拉着两个孩子挡在车前。 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好奇地看着。 谢婉盈皱了皱眉头,对眼前站着的人心下有了几分数。 “马车内可是安阳侯府的人?” 竹青对于这拦车的女子,一脸戒备:“你是何人?为何拦我家夫人的马车?” 周遭围观的人也带着好奇的眼神看着。 “安阳侯爷,是我两个孩子的父亲。我与侯爷,自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也曾说过携手共度一生。侯爷亲口许诺,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陆诗雅背脊挺得很直,一副高傲的样子,在众人面前,说得她与沈文渊情比金坚。 “但因为世俗的偏见,我与侯爷有情人难成眷属。可就算如此,侯爷仍然信守承诺,与我生儿育女。本来我们一家人过得安稳美满,虽然没有锦衣玉食,奴仆成群,但是夫君常伴在侧,儿女绕膝,这样简单的生活,我们也过得无比开心。” 说到这里,人群中立刻就有人表示赞同。 “真是一对有情人,为了爱情放弃金尊玉贵的生活,世上又能有几人能做到如此。” “对啊,平时只在话本里听过这样爱美人舍江山的故事,想不到还能被我们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这样的传奇,这位姑娘也是勇敢独立的当代奇女子,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谁说不是呢,有些女子,费尽心机,攀上高门大户的公子,最后还不都是哭着闹着要跟着进侯府过好日子。可这位姑娘,品行高洁,不攀附权贵,只为真情!” 谢婉盈听到这些,脸上依然神色平静,就仿佛只是当个故事听而已。 竹青此时也猜到眼前的人是谁了,一脸愤慨,正打算打开车帘,开口呵斥,却被谢婉盈按住了,示意她继续听陆诗雅说下去。 “可是,自从侯爷被家中强行安排娶亲之后,新娶进门的夫人,立马逼着侯爷与我们断绝来往,撇下我们母子三人。我乃一介弱女子,家中无权无势,自然无法反抗侯门贵妇,可我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已经好几日没见到父亲了,今日在此拦轿,不是我胡搅蛮缠,实在是情非得已!” 说得一副正义凛然,眼眸中还泛起晶莹的泪光,通身洁白的衣裳,更衬得此时的陆诗雅如山谷中的幽兰,单纯柔弱,洁白清高。 谢婉盈仍是坐在马车内,岿然不动。 听着外面陆诗雅,颠倒黑白的说着部分事实,嘴角浮起浅浅的笑意,可是眼眸却越发幽深。 很好,她还没去找陆诗雅,竟然敢先来挑衅她。 前面所说的话,也是说一半留一半,无非是想引起周围人对谢婉盈的误会,以及对她的同情。 不急,先让她得意一会,自己倒要看她还能说出什么来。 既然陆诗雅要扮可怜,谢婉盈就成全她,待会就让她用自己搬起的石头砸自己的脚! “真可怜,看这俩孩子的样子,真是于心不忍。这侯爷夫人就算容不下这位姑娘,可也不能如此狠心,强行不让孩子见父亲啊。” “听说这安阳侯新娶的夫人,也是官家的小姐,怎么如此不容人?何况是这位姑娘与侯爷先认识有了感情,这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明明知道侯爷有了心上人,还要嫁进侯府去,非要拆散鸳鸯,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啊!” “什么官家的小姐?听说也就是个庶女,说不定使了什么下作的手段,不然怎能进得了侯府的门?” “对了,说不定就是个贪图荣华富贵的小人,自然容不下侯爷这青梅竹马的情谊。” 竹青听着外面这些人越说越不像话,掀开车帘,冲下车去。 “大胆,你这女子,大街上公然拦着我家夫人的马车!还在这里颠倒黑白,污蔑我家夫人,赶快速速让开,否则别怪我们报官,治你个聚众闹事,危言耸听之罪!” 陆诗雅见出来的是一个丫鬟,盯着马车的方向看了一眼,继续加码接着表演。 “小女子实在别无他法了,还请众人帮着我向马车内侯府的人讨要个说法。我只要孩子能每天见到父亲,仅此而已。如果实在容不下我,也不用劳烦这位姑娘去报官,我今日就自绝于马车前,只求善待我一双儿女!” 说完就作势要去撞马车,竹青也未料到她会来这一招,一下子愣在当场。 而陆诗雅身旁的两个孩子,却紧紧攥着她的手不让她上前,并且大声地哭求,说要跟着娘亲。 一大两小,三人哭着抱做一团。 这一场景,任何人看见都会有所触动,心生怜悯。 立马,就有人开始朝马车内吼道:“车内可是安阳侯夫人,你欺得这姑娘如此可怜,竟然还待在马车内不下来?莫不是做贼心虚,不敢下车了吧?” “谁说不是呢!就是再硬的心肠,此刻也应该软化了,好得看在孩子的份上,也是侯府的子嗣,非要弄得血溅当场才肯罢休吗?” “毕竟是你抢了人家的夫君,赶紧下来,跟这位姑娘道个歉,把她们接回去好生将养着。既然已经称心如意地嫁入侯府,做了主母的位置,就不要再对这母子三人赶尽杀绝了!” “对!咱们可不会看着她这个恶毒的妇人,欺压了这位可怜单纯,无亲无故的善良姑娘。” 谢婉盈听着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她倒也不担心,马车四周都有侯府的车夫围着保护,他们想近车身也不容易。 陆诗雅以为煽动这些自以为正义感十足的无知群众群众,就能逼自己就范。 她想得美! 待会就会让她尝到反噬的恶果,现在这些人有多同情她,待会真相揭开,他们就会有多厌恶她! 今朝,谢婉盈就要让她尝一尝,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不是要与沈文渊日夜相伴,夫妻、父子团聚嘛! 好,那自己就送她一程,可是到时候她可别后悔,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来招惹自己。 不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还以为自己好欺负呢! 就要让她受一次大教训,往后才能记住,再也不敢来挑衅! 第十八章 会装 谢婉盈搀扶着竹青,缓缓走下马车。 众人此时方看清,这位安阳侯夫人与刚才认为恶毒的妇人形象截然不同。 只见她一身正红色的华服,端庄高贵,真正的世家风范。 同样的面纱半遮,但不同意陆诗雅的半透不露,谢婉盈戴的是与衣裳同色系的绯红色面纱,绣有精致的纹样,虽然轻薄,但并不透,脸被遮得严实。只露出清灵的眉眼,散发出来自书卷的清香。 两相对比之下,则显得陆诗雅张扬浅薄,而更衬托出谢婉盈的大气稳重,知礼低调。 “这位姑娘,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小姐?既说是与我夫君有了子女,可我怎从未听婆母及夫君提及过?别是不怀好意之人,冒着侯府的名头在外行骗?” 谢婉盈声音柔软,笑容温婉。 众人听了这话,也觉得事有蹊跷,这女子拦轿只说与安阳侯爷感情深厚,育有子女,可并未说出具体的身份。 谢婉盈就是要把众人的视线往陆诗雅身份上引,歌舞坊的出生,怎好当众对人说出。 见陆诗雅抿着嘴,不说话,此时人群中就有人开口。 “侯夫人说得对!姑娘,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既然要大家为你做主,你可要说清楚来路。看着侯爷夫人也不是那不明事理之人,兴许其中有误会?可别冤枉了好人!” “我叫陆诗雅,父母都已亡故,家中如今只留下我一人,也是侯爷因着从小的情谊,彼此心悦对方,我又怎会弄错?”说着又是一副伤心悲痛,可怜至极的模样。 谢婉盈感叹这陆诗雅当真会装,妥妥的青梅白莲花! 众人一想也是,两人青梅竹马的情谊,岂是能轻易受骗的,果然侯府欺她是个孤女,才不同意亲事。 见众人又要被她装出的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欺骗之时,谢婉盈也装出一副不知世事的样子继续道: “原来是陆姑娘,既然是说与我家侯爷是从小一起长大,那想必也是个大家族,只是不知道是哪个陆家,令尊又是哪位?” 她陆诗雅张口闭口青梅竹马的情谊,说得像谢婉盈才是那个拆散他们强行攀附之人。 那现在就要她自己亲口脱下伪装,说出她是哪家人? 陆诗雅没想到谢婉盈会把事情扯到这上面来,而自己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回答。 “我是……” 众人见陆诗雅就是不说话,便觉得事情有可疑,但也不打算就此放过,毕竟刚才他们都险些成了她的冲锋卒。 陆诗雅见事情没有如自己预料的那样,眼看无法收场,突然就像悲痛不已,为难万分的样子给晕倒了。 谢婉盈可不会让她将这件事就这么容易的遮掩过去,立刻装出一副很担心的样子,吩咐竹青把陆诗雅扶上马车,同时十分心急地通知人去请大夫。 谢婉盈也学着刚才陆诗雅的样子,装出一副请大家做主,施施然道: “还请众位留下做个见证,这陆姑娘刚才口口声声说我欺负于她,此刻又晕倒了,倘若之后发生别的事情反而会赖到我头上,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是等大夫过来看诊之后,让陆姑娘把事情始末与我们说清楚,也好洗刷了我家侯爷的冤屈!我在这里谢谢各位了!今日留下的人,都可以登记到侯府名下的酒楼吃一桌酒席,就算是我安阳侯府对众为主持正义的报酬!” 一听说有免费的酒席吃,众人更加不会走了,本来他们就想知道这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毕竟能留下来看热闹都是好奇心特别重的,也是特别爱传播家长里短的消息的。 谢婉盈就是要通过这些人,进一步坐实自己侯府当家主母的好名声,而陆诗雅这个外室,如果再想与她做对,利用舆论的压力,那就是不可能的! 谢婉盈料定陆诗雅不敢说,是因为她的身份特殊! 陆诗雅的父亲,陆琰霆,原来是正四品的礼部侍郎,因受多年前五台诗案牵连,全家男子获罪流放,女子则充为官妓,所以陆诗雅才会流落到歌舞坊。 可是自从她到歌舞坊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出口皆是能流传千古的诗句,并且所唱的曲调和舞姿也都是极为新奇,并且公然宣称,要男女平等,女子也可以有自己独立的生活,追求自己的人生理想。 总之都是一些骇人听闻的言论,但是却大受欢迎,所有见到她的男子,都为她的真性情和新奇的个性所着迷。 沈文渊也是在这里重新遇见陆诗雅,只这一次相见,比以前更加痴迷,如果是之前只是一些小儿女的情谊,那么那时候就是深入骨髓的倾慕,沈文渊花了千金为她赎身。 还说要娶陆诗雅! 沈老侯爷直接被这番操作给气病了,没多久就过世了。 这之后,老夫人也坚决不同意。 可也架不住沈文渊的闹腾,无奈之下让步同意,只说沈家绝不允许歌舞坊的女子,进门当正氏,要娶只能是个妾氏。 陆诗雅也是心气极高,誓死不为妾。 沈文渊虽然也想娶陆诗雅,可毕竟父亲被自己气死,也不想母亲再被自己气病,所以只能暂时放弃! 没办法,既然进不了侯府的门,陆诗雅又不可能放弃沈文渊,所以只能被沈文渊安置在外面,做起了外室,接连为他生了一子一女。 陆诗雅原来的想法是,只要紧紧抓住了沈文渊的心,再加上有一双子女,等将来侯老夫人过世之后,那侯府夫人的位置还是自己的,那索性就等着,总会等到那一天的! 上一世,陆诗雅是真的等到了。 虽然,当时沈文渊也是迫于压力娶了谢容音,可是一直就是独守空房,对她没有威胁,再加上谢容音容不下其他与沈文渊有关系的人,所以侯府也没有子嗣出生。 后来,谢容音被休入家庙,陆诗雅进府,是何等的风光,她生下的孩子也就是侯府的嫡子嫡女,享受着侯府的富贵。 不过,就算最后她等到了这一切,日子也并不是如表面上的好过。 沈文渊经过那么多年,对陆诗雅的新奇感早就消失了,转而更喜欢和宠爱样样都更契合自己真正喜好的魏紫。 人就是这样,或许会因为新奇而一时关注那些特别的,可是时间长了,新奇之感慢慢淡了,还是会回到自己真正深爱的人和事上来。 本质上,身在世家的沈文渊内心深处还是很注重礼法和秩序的,虽然会在年少之时被那种极致的新奇之感吸引,可最终还是回归正常,回归原位! 而这一点上,魏紫就做得很好,无论是娇俏秀丽的样貌,温柔活泼的性情,还是制香品茶、诗词歌赋的雅好,每一样都长在沈文渊的深爱的点上。 这样的魏紫怎能不让沈文渊视若珍宝,如痴如醉。 就算是在庄子上那么多年,还是被沈文渊一直惦念,等到机会就把她接回了府中,那时候甚至不顾陆诗雅用一双儿女作威胁,也要把魏紫安排贵妾的位置。 上一世,就在谢婉盈病逝之前不久,还听说,沈文渊将要升魏紫为平妻的事情! 所以,陆诗雅此刻所认为的,她与沈文渊之间从小到大的情谊,共育子女的深情,到最后一切都是空。 女子如果指望别人的情分过日子,就是把自己堵入穷途末路苦苦挣扎。 攀附他人得来的终究不牢靠,就算一时拥有,也不可能长久。 所以,谢婉盈才不会把精力用到这些情爱上来,最明智的做法,是利用现在侯府当家主母的身份,积累财富,最好是闷声发大财。 但是谢婉盈不主动去招惹陆诗雅,反而陆诗雅还来挑衅,那就别怪她了。 陆诗雅其实是装晕,一直都清醒着,现在又不能主动起来,但就这么躺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她原来想着可以通过晕倒把这件事情揭过去,哪知道这个谢婉盈是真的精,竟然把自己这条路都堵死了。 如今只能静静的躺着,找机会见机行事了。 谢婉盈这里岂能看不出陆诗雅的这点伎俩,所以当场请大夫,还让周围的人不走,看待会怎么当众羞辱她! 第十九章 羞辱 谢婉盈看着装睡的陆诗雅,也不着急。 她可以装晕,但是两个孩子还在现场呢。 见众人都还是一副等着看热闹的神色,谢婉盈朝两个孩子走去,轻柔地说: “娘亲生病了,你们可知道爹爹叫什么,家住哪里,我派人去叫你爹爹来接娘和你们俩可好?” “我爹叫沈文渊!” 谢婉盈听到这,装作慌张急切地进一步追问:“沈文渊?你爹真叫……沈文渊?” “当然,我爹可是安阳侯爷!” 谢婉盈听到这,仿佛如五雷轰顶的模样,竹青适时地配合着扶了谢婉盈。 众人见谢婉盈眼中充满了泪光,也都为此事感到惋惜,虽然刚才大家就已经猜出了十有八九,可当孩子亲口说出来,还是震惊不已。 谢婉盈扶着竹青,颤颤巍巍地勉强站着,声音中充满了无限委屈,“看来,这位陆姑娘说得不错,她真是与我家侯爷相识,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都是我的错,我如果知道侯爷早与他人情定三生,就算一辈子嫁不了人,也决计不会拆散鸳鸯,都是我的错!” 众人见谢婉盈一副自责不已,伤心欲绝的样子,立刻有人安慰。 “侯夫人,这事怎么能怪你,毕竟你也不知道,不知者无罪!” “这位大婶说得对,说起来,夫人你才是受伤害之人,嫁进门后,才知道男人与别的女子连孩子都生了,该多难受啊,将来我找个女婿,敢这样对我女儿,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不过,这陆姑娘看着也是可怜人,好好的一段感情硬生生被拆散了。” 本就装晕的陆诗雅听着众人议论的风向渐渐变了,也不提要她说出身世的事情了。 而且似乎还发现一件对她极有利的事情,谢婉盈似乎还不知道自己与沈文渊的事情! 这正好,如今挑明了最好。 她必定会回去跟文渊闹,只要一闹,文渊本来对她愧疚的心,反而会认为她狭隘,容不下自己与两个孩子,就能彻底使他们离了心。 如果谢婉莹再傻一些,因为这事跑回娘家,甚至要与文渊闹和离,正好可以给自己让位。 想到这,陆诗雅觉得此时不宜再装晕。 得趁热打铁,既然有人为自己说话,赶紧把这事情坐实了。 谢婉盈看陆诗雅装模做样的悠悠醒来,也装作很关心她的模样: “陆姑娘,你身子怎么样?原来你说的都是真的,果真是你与夫君有感情在先。如果真是这样,我定不会让姑娘难过,绝不夺人所爱!” 陆诗雅没想到这谢婉盈如此蠢,竟然帮着她说话,还要给自己让位。 似乎,今日之事,进展得比她想象中顺利许多。 可还没等陆诗雅得意多久,谢婉盈继续开口: “只是,刚才听姑娘说,因为世俗的原因才与夫君不能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谢婉盈见陆诗雅脸色一僵,继续添了把柴。 “我看婆母是极和善明理之人,不像是会嫌弃媳妇身世的势利小人。” 为了让众人相信,谢婉盈拿自己举例子。 “大家也都知道,我父亲只是一个六品小官,我还是个庶女,婆母尚且给了丰厚的彩礼把我娶进门。 并且进门之后,对我宽厚仁慈。 我相信婆母绝对不会因为姑娘的家世匹配不上,而反对你跟侯爷的。 还请姑娘说出具体原因,我也好回去劝慰婆母,早日成全你跟夫君。” 陆诗雅见问题又绕回来了,心中一气,这谢婉盈到底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处处要往她难堪的地方提。 这原来可以用的装晕这一招,此刻已经不能再用第二次了,她脸上无比尴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我……他……” 周围人见她吞吞吐吐,以为她是害怕,还在旁边大声安慰她。 “姑娘别怕,如这安阳侯府老夫人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说出来,我等会帮姑娘你讨一个公道。” “对啊,况且夫人也说了,她绝不会做那拆散有情人的事!放心大胆的说,我等也好奇,这老夫人到底是什么原因不同意?” 陆诗雅愣在当场,正在她想办法搪塞的时候。 “她骂我娘,说我娘是歌舞坊的人,不配进侯府的门!” 孩子无心的话,让众人皆愣在当场。 随即,大家看向陆诗雅的眼光,也带上了鄙夷之色! 一个歌舞坊的妓子,勾栏瓦舍专门勾引爷们来取乐的场所,也敢肖想进入侯府,还想做当家主母! 这怕是比痴心妄想还要会想。 难怪人家侯老夫人不同意,这放到哪家能同意? 不要说是侯府,就是一般人家,也不可能让一个娼门窑姐进来,就算是妾氏,也绝无可能。 这时候,众人也纷纷反应过来。 “我看这姑娘不老实,一开始听她说得可怜万分的样子,原来故意骗我们同情。” “我也说嘛,既是青梅竹马的感情,老夫人为何就不同意,原来是她自己的问题。” “什么姑娘,不就是供男人消遣玩乐的贱人,还装出一副圣洁的样子,这孩子是不是侯爷的还不一定呢!” “对,那种地方出来的女的能有什么好人,我呸!” 见众人越说越狠,陆诗雅急切地辩解: “众位误会了,我不是大家想的那样。” 接着又开始装出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 “我原是好人家的女儿,后来因为家族连累,才会被充入歌舞坊,可我一直洁身自好,在坊内也是卖艺不卖身,从不曾做出辱没家门之事!” 陆诗雅这下真是急哭了,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下被这番羞辱。 “我与侯爷是真心相爱,如果不是老夫人逼着他另娶她人,也不会弄得咱们夫妻离散,骨肉分离。” 可是,这一次众人都不在上当。 “我呸,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你一个娼妇,还敢让老夫人答应你进门,你当侯府是你待的妓院呢,想进就进!” “自己学了下作手段,勾引男人,还说卖艺不卖身,当咱们大家傻子嘛!” “像你这样居心不良的贱货,本来就该发卖,还有脸叫人家明媒正娶的侯府主母给你让位,哪来的道理,你们说说看,能有几个正经的人家,能同意让这样的货色进门?” “还夫妻离散,骨肉分离?谁跟你是夫妻,只要与你睡过的都是夫妻,那小娘子你的夫君得要有百来是个吧!哈哈!” “对对对,小娘子,看看我是不是你的侯爷夫君,来跟大爷我回去好好玩玩!” “对呀,这小骚蹄子,还戴着那半透不露的面纱,这不就想着勾引爷们? “别装正经了,还不把面纱摘下来,让爷几个好好瞧瞧你的脸,改明也陪着我们玩玩。” “这如今一个歌舞坊供人取乐的玩意,也敢拦着侯府主母的轿子,还句句说人家正经的侯爷夫人仗势欺人,谁给你的脸呢!” 陆诗雅听着这些骂得粗俗不堪的话,脸上涨得通红,这下真要晕过去了。 可惜谢婉盈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大夫已经到了,在边上候着,只要她一晕,就上前医治,必会把她弄醒。 况且,这才到哪,谢婉盈还没上场呢! 陆诗雅一直给自己营造的勇敢独立,孤苦无依,被人夺取所爱,品行高洁的人设。 谢婉盈今天要一一拆穿她! 像上一世,对待谢容音那样,妄想如法炮制,赶走谢婉盈,由她陆诗雅进侯府当主母。 做梦!今日,谢婉盈就要绝了她这条路。 想要进侯府,只能是贱妾,别的任何身份,休想! 并且,这还得要看谢婉盈,愿不愿意接纳。 谢婉盈待众人说得差不多,依然是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走到陆诗雅身旁: “陆姑娘,你口口声声说婆母欺你,夫君弃你,并且指责我抢了侯爷,那我便问你几个问题,大家也一起听一听,看我说得有无道理,免得将来传出不好的流言,反倒是我这个当家主母的错处。” 众人见谢婉盈柔弱却脸色坚强的站出来替侯府说话,对她同情以外的敬佩之情又多了几分。 这才是侯府主母,遇事不慌,端方大气,真正的世家主母风范! 第二十章 拆穿 “陆姑娘,你说我抢你夫君,那么请问,你们可曾有过婚约?” “我与文渊哥哥,自小一起长大,很多人都知道,我要嫁入侯府。” 谢婉盈浅浅一笑。 “那就是没有婚约了?自古,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媒无聘,我不明白,姑娘为何说是我抢了你的亲事?” “我谢婉盈,是经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过足六礼,沈家八抬大轿正式迎进门的儿媳妇。 而姑娘你说的所谓亲事,既无定亲信物证明,婆母和夫君从未跟我提过,也没有任何人能证实。” “所以,以后还请姑娘慎言! 我被误会了并不打紧,可是婆母的名声和侯府的声誉,要是因为此事受了影响,安阳侯府,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谢婉盈说得义正言辞,处处不提对自己的影响,只说陆诗雅的话影响婆母和侯府。 一方面,让众人进一步觉得陆诗雅不顾大局,在外说话做事不考虑影响;另一方面,也为自己后面对陆诗雅的处置,先做提前烘托。 陆诗雅被谢婉盈当面戳穿此事,脸色一阵发白,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难对付。 “虽然没有婚约,可是文渊对我情深不改,并与我生下一双儿女,难道不足以证明他对我的感情吗?” “姑娘又错了,侯爷与你感情究竟如何,我并不清楚。 至于两个孩子,侯府的族谱上,并没有记载,那就算不得是侯爷的孩子。 通常这样的情况,别人称其为野孩子。 之后,除非夫君和婆母认下,否则我也做不得主。” 谢婉盈此时当然不会承认此事,反正是一问三不知。 至于孩子的问题确实是个大麻烦,一个外室的孩子,不能进族谱,将来入学堂,请教授先生都会受影响。 不过那又怎样,又不是她的孩子,她才不会操那份心。 也不知道沈文渊和陆诗雅两个人怎么想的,就顾着他们自己不受约束的逍遥,却丝毫没有为孩子考虑过。 既然把孩子生下来,父母之爱子,,就要计深远! 他们俩可以不在乎这世俗的偏见,可是孩子不一样。 他们要念书,将来还要成亲,世人皆会以门第身份看待他们的品行。 外室子的身份,本身就极其尴尬,将来发展更会步步受阻。 “不过,姑娘所说的容不下孩子的事情,我从未做过,以后永远也不会做!” 这点是谢婉盈做人的准则,就算是上一世在孙家后宅,算计谋划,也从未对孙尚南的庶子庶女出手,哪怕是养出来的白眼狼,自己也不会磋磨欺压手无寸铁的孩子。 “不要说我之前,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就算现在知道了,如若将来婆母和夫君决定接回府中抚养,我作为嫡母,必定会悉心抚养,视为己出!” 众人听到这里,再一次称赞谢婉盈的大度无私。 “至于姑娘言之凿凿地说,在外生活清苦,那我就更不明白了? 姑娘身上穿的是霓裳阁最新样式的衣衫,蜀锦的缎子,上面是暗纹苏绣,十几个绣娘花费三个月才能得一匹,价格要500两!” “呲,竟然要500两?就她这一件衣服,够我们一家人吃用十年的,真真是败家啊!” 谢婉盈继续开口讽刺:“难道这就是姑娘所认为的清苦生活? 如果这样还算清苦,那我只能说是姑娘不知人间疾苦! 你看看大家,哪个不辛苦,哪个不是终日为了生活奔波,日夜操劳,打碎牙还得往肚里咽! 哪有姑娘这般好,金尊玉贵在宅子里养着。 如果这叫清苦,大家都要这样的清苦。” 周围听着的众人,也都深有同感,更加看不顺眼矫情的陆诗雅。 “所谓的勇敢独立,应该是靠自己的能力和本事,养活自己和家人,就算遇到任何困难,都绝不放弃,勇往直前!” 谢婉盈清贵的面庞,透出坚韧和不屈。 “姑娘嘴上说着自己孤苦无依,可实际上,吃穿用度都靠侯府的供养,这叫独立? 姑娘明知我与侯爷已经成亲,今日是我回门之日,非要拦车,当众数落侯府,这叫勇敢?” “如果这就是陆姑娘认为的独立勇敢,恕我不敢苟同! 我作为侯府当家主母,必定会规范自己一言一行,在内,打理好家宅,在外,展现世家风范,绝不会为了一己之利,置整个侯府脸面不顾!” 谢婉盈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周遭人皆是用倾佩的眼神看着她。 要说真的勇敢独立,谢婉盈无论是在谢家的忍辱,还是上一世嫁到孙家后的艰难处境。 自己每一步,都是在荆棘中找出路,想尽一切办法,利用一切资源,尽量为自己开拓出一条好走的大道。 “还有,陆姑娘言语之中将自己塑造成不攀权贵、品行高洁之人,却暗戳戳指责我贪图富贵、自私恶毒。 我且问姑娘一句,歌舞伎的身份,让婆母如何允你进门? 既然长辈不允,今日却来当众逼迫于我是何意? 难道是仗着跟侯爷的情分,逼着我让你进门做妾?” “我和文渊哥哥青梅竹马,怎可为妾?”陆诗雅脸上气得通红。 谢婉盈不屑地嗤笑。 “不做妾,难道姑娘还妄想做正氏? 我谢家虽称不上是名门望族,但也是文官清流,家中祖训规定,绝不允许和一个歌舞坊出身平起平坐!” “不过,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也可以对你格外开恩。 如果能证实是侯爷的亲生骨肉,自当求了婆母首肯,全了夫君对你的一番情谊,纳你进门做姨娘。” “你们这些古人,没听过一夫一妻吗,文渊既许了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劝你趁早离开。 还有,难道你不知道羞耻吗?为什么非要缠着文渊不肯放,赖在侯府不走! 想要让我做妾氏,门都没有!” 谢婉盈都要被她这番胡言乱语,胡搅蛮缠给气笑了。 “姑娘的话,我确实不懂。 我相信,不止我一个人不懂,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懂! 我不知道,你哪来的底气,让我这个当家主母,给你这个外室让位? 羞耻? 我和侯爷三书六礼,正式拜堂成亲。 你呢,无媒无聘,不顾礼义廉耻,偷偷生下孩子,到底是谁不知羞耻? 好心让你进侯府做妾氏,那是我大发慈悲,日行一善! 那是看孩子的份上,可怜他们从小跟着你,得不到好的教养。 不然,就凭你,这般不懂规矩,不知礼节,行事放肆的人,就算想进我侯府当妾氏,你也不配! 再说了,姑娘开口闭口的瞧不起妾氏。 我倒想问问,难道在你心目中,堂堂侯府的妾氏,难道还不如现在你无名无份的在外做外室?” 众人都认为陆诗雅脑子坏掉了,再怎么说妾氏的地位也远远高于外室啊。 有些贵妾甚至都可以进族谱,受到宗族认可,生下的孩子有出息的还会强过嫡子,妾氏,怎么看也比一个流落在外无名无份的外室强。 “你既看不起做我侯府的妾氏,从今往后,你在外面的所有开销侯府不会再负担,正好也成全你独立勇敢的好名声!” 陆诗雅不是要好名声,不是看不起妾氏嘛,那需要的银子,谢婉盈也不会给一分一毫! 总不能一边拿着侯府的银子享受,一边不敬重她这个主母,还一边看不起侯府正经的妾氏。 谢婉盈说完这一大段话,心中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不然总是装腔作势,那还不把自己憋坏了。 给她台阶她不要,陆诗雅不是看不起妾氏吗,那谢婉盈就成全她! 反正,如今两个孩子外室子的身份,已经当众过了明路,要想偷偷教养已然不可能,那就只能带进侯府抚养。 至于她陆诗雅,到时候可别求自己让她进门。 就算是进侯府做她鄙视的姨娘,也得看她谢婉盈,给不给她这个脸! 第二十一章 进府 谢婉盈说完这番话后,正打算扬长而去。 眼神就瞟到闻讯赶来的沈文渊,他神色慌张的朝这边奔过来,走到陆诗雅和两个孩子中间,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受伤,转而对向谢婉盈。 “我与诗雅早有感情,并生下孩子,如果你有什么不满,尽管冲我来好了,何必为难她和两个孩子?” 谢婉盈被沈文渊开口质问的话也说得来气了,敢情天底下就他们委屈,仿佛就他们有资格指责别人。 但是谢婉盈却没有在此时此地与沈文渊对峙,而是调整了心神,语气婉转悠长。 “侯爷,我自娘家回府的途中,陆姑娘带着两个孩子拦轿,直言是妾身阻碍了侯爷与她的亲事,可我想着毕竟在外,还要考虑侯府的声誉,所以才为了母亲和侯府说了几句实情,实在非有意得罪陆姑娘。” 谢婉盈一副诚心诚意的样子,处处从侯府的利益考虑,沈文渊想要发作却无从下嘴。 他再看向陆诗雅和两个孩子,从谢家回门先回去之后,原来准备先去陆诗雅那看看,可是后来想着自己一夜未归,还是买些东西回去赔罪,好好哄着些。 可就在沈文渊到青果巷不久后,陆诗雅派回去通报的人正好遇见了他,他听说谢婉盈竟然当街指责了陆诗雅与他,并且知道了两个孩子的事情,感觉不妥。 关于孩子的事情,他也打算找个机会与谢婉盈说,最近他连续找了几个先生,都因为现在他们尴尬的身份,被拒绝了。 想到孩子一天天大了,到了必须要启蒙的时候,所以,他也打算将孩子接到侯府中去,既然是侯府的孩子,找先生应该会容易很多。 至于谢婉盈那里,他也打算跟她开口,反正她也知道自己与陆诗雅的关系,而且自己也与她说过了,要与诗雅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们顶多是名义上的夫妻,所以她这边,应该问题不大。 之所以这事情一直没落实,是沈文渊怕刺激到陆诗雅。 她一直就不同意以妾氏身份进府,可是母亲那里也咬死了不松口,现在娶了谢婉盈就更加不可能让他迎娶诗雅为正妻了,可是让诗雅同意孩子跟着自己回侯府,沈文渊都能想到,陆诗雅绝对不会同意,又要对他讲那番,自己教导的话来。 有时候沈文渊也被她这些大胆不顾后果的想法所震惊,哪家的孩子不是请名师大儒教导,这些对他们将来的考学都有好处,讲究的是一个师出名门。 可是陆诗雅并不能理解,坚持认为孩子必须自己教,不过如果教的好也就罢了,沈文渊看过几次她教孩子的东西,完全不着边际,虽然听着有些新奇,比如说她会教孩子另外一种语言,诗雅说是暹罗国的语言。 可是沈文渊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个国家,也并不知道为什么陆诗雅非要让孩子学习这种语言。 而且教写字,也是一些古怪的字,陆诗雅偏说那是简体字,说我们这些古代的人写出来的字那么复杂,完全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 虽然沈文渊觉得那种写法是某种程度上能简化很多,可是光是自己知道没有用,光是他们的孩子会这种写法,其余的人都不认可,就是认为写得是错字。 如此种种,沈文渊真的不放心给陆诗雅去教孩子,正经的三字经、百家姓不教,偏说那些是糟粕,应该被舍弃,而她教的那些东西,在沈文渊看来一点用处都没有,也不会得到别人的认可,那将来考学怎么办? 所以,想了很久,沈文渊还是觉得应该带着孩子回府,尽量也要让陆诗雅进府,毕竟他也不舍得让她与两个孩子母子分离。 这也就是沈文渊为什么昨日不回陆诗雅那边的原因,是为了让她紧张,而能够同意跟着自己回府。 今日被这么一闹,沈文渊一想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正好谢婉盈也都知道了,索性连诗雅带孩子一同接回府中,也免得自己总是在府外被母亲念叨。 “好了,既然都碰到了,婉盈,我也正想与你商量,我准备接诗雅和两个孩子入府,你看着安排下吧!” 谢婉盈听着完全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命令的口吻。 “进府?夫君可要征求下母亲的意思?” “你去与母亲说吧?大概的情况她也是知道的,况且这两个孩子也是她的孙子,你这个做主母的都同意了,想必母亲必定会同意。” 谢婉盈装作乖顺的点点头,这她倒不介意做,去老夫人那说,至于怎么说可就在于自己了,到时候把自己说得委屈些,老夫人少不得又给不少好东西补偿自己,何乐而不为! 至于,陆诗雅进府,也并没有说给与什么名分,那自己就也不言明,就让她这么不明不白的进了府,至少等谢婉盈那里物色好人选,并且提前一步抬个姨娘出来,最好也能生下孩子。 “好。一切都听夫君的,只是陆姑娘那边?”谢婉盈用眼神示意了陆诗雅那边。 “她那里我去说,只有一样,你作为当家主母,要好好对待诗雅,千万不可委屈了她,她毕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与我又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也是为了我,多年来受人指摘,现在更是为了孩子的将来,情非得已进入侯府,所以,你一定要好生对待她。” 谢婉盈都被沈文渊这段话给气笑了,还真当自己是个好脾气,要自己对一个外室向一个祖宗一样供着,他对陆诗雅有感情有亏欠,关自己何事,沈文渊就一点没有觉得这是强人所难,反而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自己天生就要这般做,天经地义,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是这个侯府的当家主母,就要为了他擦屁股吗? 现在还不到时候,自己还是暂时先忍着,等到自己不用再忍的时候,看他们在自己跟前还如此的嚣张? 第二十二章 选人 果然不出所料,陆诗雅最后还是跟着入府了,至于沈文渊怎么劝动的,谢婉盈并不关心。 反正只要是侯府主母一日,他就要敬重她一日。 当晚,老夫人陆老夫人让景嬷嬷又来安慰了一番谢婉盈,并交代她不用把陆诗雅当回事,该当训诫的时候只管拿出主母的架势出来。 言语中,也并未提及陆诗雅的名分事宜,也就只当是侯府里多养一个人。 此事也是陆诗雅不愿意,她不愿意做个妾室,本来沈文渊还觉得这样太过委屈她了,可见她自己坚持,也就不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了。 这日,谢婉盈过去老夫人院里,闲聊中主动提起。 “侯府里一下子添了两个孩子,外面难免议论纷纷,免不得有些流言蜚语,我倒想着……不如为侯爷挑两房妾室,等再有庶子出生,流言也就散了。” 老夫人十分感动,拉着谢婉盈的:“你真的肯?” 谢婉盈表现出十分恭顺。 “只要是为了侯府的名声和利益,做媳妇的定当尽心竭力,怎会生出那般想法。” 侯老夫人赞赏地点头,她确实看不上陆诗雅,可是要说子嗣的问题,确实是她的一块心病。 侯府本来就人丁单薄,老夫人还是希望在孙一辈中能多几个,这样好生培养,也能将来把侯府发扬光大。 就拿刚知道陆诗雅的事情上来说,本来也是竭力阻止的,后来两个孩子出生,她就不是那么心定了,不管如何,她也定是要将两个孩子接回府中,所以老夫人才会着急给沈文渊议亲,亲事定了,主母一进门,那就可以借着姨娘的名义,两个孩子也就可以进府了。 只是毕竟谢婉盈才进门不久,老夫人还不好意思直接跟她提,如今由谢婉盈自己提出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老夫人思索片刻,也就顺理成章的同意了谢婉盈的想法。 “婉盈,你既如此为侯府着想,叫我做婆婆的如何能不夸你,真是懂事的孩子,府里这些年是该添些人丁了。只不过,你放心,不管是谁进门,都不可能撼动你的地位。” 老夫人还苦口婆心地劝。 “你别光顾着别人的事,自己的事也要放在心上。文渊虽然有些混不吝,但是心肠却是极好的,也有责任感,尤其心软的特点,你多顺着他些,时间长了,他自然会向你靠拢,如果能尽快生下嫡子,对侯府也是大功一件,那你在侯府的地位也就稳了,这些庶子庶女自然也妨碍不了,你说是不是?” 旁边的景嬷嬷看出老夫人对这个主母是真心的满意,也就帮腔劝。 “正是这个道理,侯爷经常不去夫人的院子里,那夫人可以多想一想方法邀一邀侯爷过去。老夫人说得不错,侯爷自小我带大的,脾气我最清楚了,万事都顺着他点,可以适当的做法新奇大胆些,更能吸引侯爷的注意。” 谢婉盈听到这里,有些震惊地看着老夫人和景嬷嬷,她们竟然在教自己如何勾引沈文渊,不由得羞红了脸。 “老奴知道夫人脸皮薄,但是夫妻之间的事,偶尔越了规矩,也不甚打紧,就算说出去,也是夫妻之间的情趣,对名声上并没有影响,夫人尽管放心。” 老夫人也跟着点头,她也极其满意这个儿媳妇,只是什么都好,就是做事极重规矩,就会让人感觉刻板无趣,而自己那个儿子她最清楚,就是喜欢新奇,所以就算谢婉盈内里再多优秀,只要还是对她是这般印象,两人就极难走到一起去,所以,还得她这个老太太来提点下谢婉盈,让她早日与儿子圆房,自己也能早日抱到嫡孙,那就十分圆满了。 谢婉盈听着两人的话,觉得自己是真做对了,安排的茜红和魏紫两人,当真是对了沈文渊的口味。 她也听清楚老夫人的意思了,如今侯府人丁单薄,确实需要多几个孩子出来,那她就正好,给沈文渊多纳几房妾室,多生几个孩子,反正不管哪个生的孩子,到时候抱养到自己身边,那还不都是她的孩子。 谢婉盈低垂着头:“我知道了。” 正好趁机开口:“母亲,至于要新入府的人选,我想去庄子上挑选,也顺便选些年纪小的丫鬟,充实一下府里的人手。” 老夫人有些诧异,“庄子上挑?” 谢婉盈点了点头,“媳妇听府里的老人说,在我没进门之前,原先侯爷房里是有几个贴身伺候的人的,只是后来都被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老夫人点点头,这件事情她倒是知道的,就是重遇陆诗雅之后,自己那个逆子把原来给他准备的通房,以及很多从小贴身伺候的婢女都打发到庄子上了,很明显,是为了让那搅家精放心,如今谢婉盈既然想到要把人接回来,也确实是个好办法,那些人也都是自己精心挑选的,留着给儿子将来做姨娘的,有几个还是当初自己花心思去培养的,当时也是为了将来媳妇进门,能帮着管家的,所以那时候,这些人被打发去庄子上,自己还为此事怄了好一阵,只不过时间长了,后来渐渐忘记了。 “这也可以,庄子上有几个,也是以前经常在文渊身边伺候的,做人也比较老实,你倒是可以看着提拔任用。” 谢婉盈知道老夫人这是同意了,并且给了自己暗示,庄子上的确有几个是她瞩意的,可以将这些人看着带回府中。 “是,媳妇一定去庄子上选些合意的,要是能找到以前就伺候过侯爷,以后对我也是一个助力。况且,既然是以前侯爷满意的,想必,是有情分的,也能更早为侯府再添几个孩子。” 老夫人笑着点头,直言让她自己看着安排。 谢婉盈决定去庄子上挑人,除了是上面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从庄子上挑选的人才能更容易对自己衷心,因为是她这个当家主母给了她们机会,才能脱离那里,回到侯府,况且只有在庄子上历练过,知道了生活的艰辛以及得到机会的不容易,才会不遗余力跟着自己,尽自己一切力量往上爬。 做好当家主母的第三点,要懂得激励有能力的下人,培养她们的野心,激发出上进心,让她们竭尽全力的替自己拼搏,这样手底下才会有更多可用之人。 第二十三章 红鸾 翌日,谢婉盈就带着温嬷嬷还有竹青,到了京郊侯府的庄子上。 温嬷嬷安排跟过来的其他人在偏院落脚,庄头带着管事的媳妇过来请安。 至于挑人的事情,谢婉盈怕竹青年轻,压不住场,所以让温嬷嬷出面交涉。 “去把庄子上年轻的媳妇、丫头们都叫过来,还有前几年前从府里发落来的人,一并带过来,夫人要挑几个带回府里伺候。” 庄头和媳妇立刻应下,出门就赶紧召集人。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外面站了乌泱泱一群人。 谢婉盈在屋内高坐上,看着站在门外的这些人,虽然都是衣着朴素,但还算清爽干净,精气神看着也好,似乎都跃跃欲试地想要表现一番。 唯独,站在最边上的一个丫头,远远看着有几分姿容,脸上神色却似乎淡漠,瞧不真切,但似乎与周围的人都不一样,让人从脸上看不出她内心真实想法。 有点意思。 管事媳妇一一给谢婉盈介绍着她们的情况,走到那特别的丫头面前,有些拿不准,畏缩着小声回道。 “夫人,这就是之前从府里到这里的红鸾姑娘。” 谢婉盈向下看了一眼,吩咐身边的竹青:“让她进来。” 竹青走出去,看到红鸾的样子,大感意外,来之前,特地从府中的人那里打听过红鸾,听说是个心高气傲和目中无人的,自命不凡的样子让府中很多人看不顺眼。 再看向眼前的这个人,哪还有半点高傲的影子。 竹青不经感叹,这才几年时间,就被磋磨成这样,一脸的狼狈,灰头土脸的样子,一开始竹青还真心里犯嘀咕,莫不是自己打听错人了? 这要是让侯府众人看看红鸾现在的样子,估计打死他们也不相信。这容貌的改变倒是其次,最主要是那份高高在上的心气变了。 竹青跟管事媳妇耳语了几句,只见管事媳妇站在红鸾跟前,居高临下地呵斥:“红鸾,还不快进去跟夫人请安?” 红鸾没想到点名让自己进去,颇感意外,慢步走向屋内。 只是进来后,就立刻朝谢婉盈跪下:“求夫人做主,救奴婢出庄子!” 竹青皱眉,刚想出声呵斥。 谢婉盈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这外边站了那么多人,各个都说自己衷心肯吃苦,为什么我要选你?” “夫人,奴婢自三年前,从府里到这庄子上后,一直被安排做粗活,一刻不得停歇,可以说,奴婢在这里,把前半辈子没吃过的苦都吃遍了。” 谢婉盈静静地听着,的确是,红鸾这样的侯门里伺候的通房大丫头,过得可比外边普通人家的小姐要滋润多了。骤然来到这清苦的庄子上劳作,肯定如坠入地狱一般,日日在痛苦中煎熬,就盼着有人从天而降,带自己脱离这苦海。 “奴婢从侯府那样的高处跌落至此,可以说,在这段时间里,我尝遍了人情冷暖。因此,我也比那些人更知道机会的重要性,也才会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这也正是谢婉盈之所以要选择红鸾这样从府里被发落过来的人的原因。 一个人如果没有出过苦,再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也不会珍惜。相反,只会觉得那是她自己应得的,从而并不会对于这些唾手可得的机会好好利用。 只有享受过人间富贵,又从高处落下,在底层历练过的人,才会切身的体会到上天给的每一次机会都来之不易,如果自己不把握住,很可能就不会再有第二次这样好的时机。 也只有这些人,也才会真心感谢她这个带她走出泥潭,脱离深渊的人。这样的人,才知道碰到知遇之恩的不易,也才能心甘情愿地回报自己,真心为自己所用。 谢婉盈感叹,这红鸾当真是个聪明人,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踩在自己想听的点上。 自己身边衷心的有之,能打能吵的有之,妩媚的有之,娇俏的有之,会算账的有之,就是缺少了一个聪明且有闯劲的得力助手。 就从刚刚简短的几句话,谢婉盈就看出来红鸾执行力很强,一进门就准确把握住了自己是改变她命运的人,立刻抓紧机会,说出自己诉求。 红鸾脸色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嘴唇,不是古典的樱桃小口,而是偏性感的唇形。俗话说,嘴大吃四方,此刻红鸾的脸上充满了向上拼搏的野心和闯进。 这股劲头这是自己想要的,只不过对于应该效忠谁的问题,谢婉盈还需要再试一下,看红鸾是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 “你刚刚所讲的都是对你的好处,可我作为侯府当家主母,府里愿意听我差遣的大有人在,为何我偏偏要用你?” 红鸾听到此,恭敬地朝谢婉盈跪下,诚心发愿:“奴婢保证,只要夫人肯拉我一把,以后我就为夫人马首是瞻。” 谢婉盈并不开口,红鸾想让自己出手,可这点虚言可不够。 “依奴婢看,夫人除了身边的人,其余侯府内的众人,即使差遣,也是看着夫人是侯府主母的身份,而我听从夫人一切命令,却只是因为夫人这个人,是带我逃离此地,给我机会的再造恩人,无关夫人的身份!” 谢婉盈心里很满意,红鸾一点就通,知道自己不同之处在哪,也知道利用自身的价值为自己创造机会。 “再者,奴婢是整个侯府里最了解侯爷的下人,我知道侯爷的一切生活起居习惯,饮食穿衣偏好。最重要的,我也算在府中伺候很长时间,知道侯府很多盘根错节的情况,能够帮助主母进一步掌握侯府内部状况。 我瞧着夫人身边的这位姐姐虽然聪慧,可到底不是这侯府中人,就算打听,也未必能知道侯府一些不为外人知道的辛秘。我恰好能成为夫人手中,知己知彼的筹码。 况且,我与侯爷到底是有些感情在,但奴婢愚钝,如果夫人能指点一二,奴婢有信心可以跟那府外的对拼个几回合。” 话都说到这里了,谢婉盈决定将红鸾接回侯府。 “你从前也是个心气高的姑娘,只是这次你跟着回去,还得先从侯爷的通房做起,只要你有办法让侯爷对你重新有意,我才会考虑将你擢升为姨娘。” 嘴上说得再好也是虚的,要想得到自己的帮助和提携,红鸾还得拿点本事出来给谢婉盈看看,这就算是对她进行的入门考核吧! 红鸾抬起头,有些自嘲:“夫人,说笑了,从前的我说好听点是心高气傲,其实在他人眼中,我根本就不配,不然也不会说被发落就发落出去。现在想来,我以前不过是眼高手低,不知好歹罢了,自己认错了主子,才会错将侯爷当成终生依靠。” 谢婉盈点头:“过去的事就不说了。这次过来,我已经和老夫人提了带你回去的事。你想好了,真的愿意?” 红鸾郑重道:“奴婢愿意!以后定当竭尽全力,为夫人效劳!” “先去换身衣服吧,现在这样子回去,恐怕被笑话,等重新梳洗穿戴了出来,我有事要吩咐你。” 不一会,换好了衣裳出来,修整了妆容,又像变了个人似的。 因在庄子上的清苦,身材更显出女子的纤细,本就出色的面容,却因为这段时间性子被磨过了,竟生出了沉静之感,整个人让人感觉别有一番韵味。 谢婉盈倒很有兴致地想知道,沈文渊看到这样的红鸾,是不是能旧情复燃! 第二十四章 野性 红鸾梳洗装扮后,从里间款款走出来。 谢婉盈和竹青同时一惊。 嚯!高挑挺拔的身材,深邃得摄人心魂得明媚双眸,花朵般娇艳盛开的丰满红唇,自然卷的茂盛长发披散在肩。 像是从壁画上飞升出来的异域神女! 不仅美,而且美得与众不同,从骨子里都透出狂野! 谢婉盈看到这样装扮的红鸾,大为惊喜,不按套路出牌,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好,还要别具一格,野性十足! 她表现出来的极致狂野,让人越发产生对她的渴望,以及探索她不为人知面的冒险挑战,仿佛蓄势待发! 有点意思,今日已经是第二次感到震惊了。 红鸾极具异域风情的样貌,使得她的美,带有很强的侵略性,浑身散发着野性的神秘魅力。 果然标新立异! 红鸾以前是刻意掩盖这与别人有差异的相貌,并且还东施效颦模仿传统女子柔和婉约的装扮,所以就显得有些别扭,不伦不类,特别是在陆诗雅清新脱俗衬托之下,更加泯于众人,所以并未受到沈文渊的过多关注。 可现在红鸾找到属于自己独有的野性特质,并恰当的展露出来的狂野,必将会在美女如云的侯府中脱颖而出。 上一世,沈文渊的后宅,似乎并没有红鸾这号人物。谢婉盈猜测应该是红鸾被发配到庄子上后,因为谢容音没来过这里,所以她这般野性没被发掘出来。 不过就算被谢容音发现,也不会如自己这般帮她,估计最后的结局也是老死在田庄上, “不错,往后就如此装扮。” 谢婉盈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既然要搞事,那就不妨再搞大点。 这样的野性,再加上刻意装出的可怜。她就不信,沈文渊对红鸾产生不了浓厚的兴趣,沦陷其中!到时候,也让侯府众人大开眼界,闪瞎他们的眼! “我们暂时不回去,我要暂时在庄子下歇几天,你也陪我多待两天,我再帮你改变一下。 红鸾有些诧异的点头应下。 谢婉盈原先的计划,是今日就将人带回去,然后趁热打铁,禀告过老夫人之后,就重新安排红鸾成为通房,再次放在沈文渊身边。 可是就在刚才看到改变后,狂野妩媚的红鸾,充满个性,既狂野,又惹人怜爱。 谢婉盈心里重新有了个计划。 她要再加把劲,全方位给红鸾打造一番,把特色做得更加特别。倾力打造有性格、够狂野、又有魅力的“荒野感”女人,像迷一样,让人一见倾心,惹人探究。 至于,谢婉盈为何决定要在庄子上待几天,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暂时避让陆诗雅。 并不是自己怕她,而是为了躲避麻烦。 古语皆云,对手风头正盛之时,自己应当先避其锋芒,甘居其后,然后控制损失,韬光养晦,接着暗自发力,构建反击优势,最后等到对手疲惫惰归,露出马脚,再攻其短板,一击即中。 此时,陆诗雅才刚进府,少不得上下一番折腾,沈文渊如今觉得对不起她,也亏欠两个孩子,必定会样样依着她胡闹。 可陆诗雅是存了心要闹腾,必定会想尽办法给自己找麻烦。倘若现在回去,自己作为当家主母,对于陆诗雅提出的无理要求又不能坐视不理,不然就是与沈文渊对着干。 所以,为了维持自己一直以来营造的宽容大度的主母形象,还得花费一番心思,咽下不满精心给她安排。 如果光是费些精神吃些辛苦,倒也没什么,怕只怕是出了力气,陆诗雅那边还得挑刺,到最后,下人也是跟着自己一样事情做了不少,还落得一堆埋怨,别说下人对自己埋怨,就是她自己,最终也是落不得一句好话。 这费力不讨好,还给自己遭人恨的事情,谢婉盈可不会上赶着回去抢着做。 谢婉盈总结的做好当家主母的第四条:要有超前的预见性。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懂得在将来可能对自己不利的境况下,提前避让。最好是想办法将自己完美的摘出来,这样以后纵使出了问题,也与自己不相干,自己也不会有一点点可能与过错沾边,导致最后被问责。 明知道有些事情本来就是个坑,而自己又阻止不了。 因为上面比你权位高的人,有时候会有一些“奇思妙想”的花点子,但是上位者可并不会思考这种想法是否因地制宜,是否具有实际的可操作性。在她们眼里,这是一种创新。 所以这时候,你如果提出来质疑这件事情的可操作性,他们就算心底认为你说的是对的,可人性的弱点使然,也不会对你有好印象,只会指责你为什么不想出更好的法子来完善这个计划。到最后,这会变成你的错误,你也这就彻彻底底地得罪了她。 结果,可想而知,这样的事情是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会有好的成果,因为从根源上就已经走错了方向。 就像这次一样,谢婉盈并不觉得处理陆诗雅最好的办法是现如今把她接回府中,还由着她不给任何名分。 不过就如同上面说的一样,谢婉盈可不会去提出反对意见,那样不仅在外显得自己小气容不下人,也会彻彻底底地得罪沈文渊。 那么这时候,就得想个办法或者理由,即把这个事情推出去,又不能让上面的人反感,把自己不着痕迹的就给摘出去,而且别人还说不出什么来。 这样以后出了事情,才能保证自己不受牵连,也才能更长久的保存自身。 待时间久了,别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出过纰漏,而只有你好像从未犯过错,也不曾有过大的疏漏,这时就是你显著优于别人的时候。 在外人眼里,这样的你,就比别人更靠谱,更稳重,也才会获得上面更多的赞誉与封赏。 但是避让,并不代表自己什么都不做,只是换个方向做。 现在的侯府,反正都是在给沈文渊找女人进府绵延子嗣,那自己就用红鸾来出奇制胜! 与自己将要打造的形象相比,现在的红鸾还是太瘦了,需要把体态养得再丰腴些,这样才更完美。 因为毕竟侯府熟悉红鸾的人很多,要想效果再轰动一些,红鸾就必须再加特别,更加惊艳,才能一出场就引起舆论哗然,一击即中! 如果只靠沈文渊曾经对红鸾的一丝情分,第一不新奇,很难确定是否能再次得到沈文渊的关注,第二,也不够轰动,因为很多时候人的很多决定和行为,都是看其他人的动向。 如果府里的所有人都在议论红鸾,那即使沈文渊之前再不感兴趣,也会觉得好奇,从而还未重新见面,就对红鸾产生浓厚的兴趣,然后谢婉盈再设计一出爱而不得,那就能彻底锁死沈文渊,红鸾的姨娘之位也就稳了。 没错,谢婉盈就是要把红鸾捧成侯府最受宠的姨娘,来与陆诗雅抗衡,趁着她刚进府,根基还不稳的时候,就狠狠压制住她! 沈文渊不是喜欢新奇嘛! 那她就让红鸾再与众不同些,不同于柔情似水的小绵羊,她与沈文渊身边的女子都不一样,狂野、冷艳、自信、率真! 再配合谢婉盈为她特别设计的衣裳和配饰,量身定制的舞蹈,包括走路的姿势和微笑的表情都得重新再调教,就看到时候红鸾的惊鸿出场! 等着吧,野性与柔美的完美结合,到时候,沈文渊可别太深陷其中,也不枉费谢婉盈的这番心思。 至于陆诗雅,红鸾,就是自己送给她入府的大礼,就等着看她如何接招,还能不能接住! 第二十五章 出场 三日后,清晨。 安阳侯府大门口。 门房看到走下马车的谢婉盈,赶忙打开正门迎接。 走在最前面的当家主母,一身宝蓝色家居常服,仪态端方,高贵典雅。 后面跟着七八个仆妇、丫鬟和小厮,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府。 门房低着头,恭迎主母入内。 在人群的最后,走来一个明媚耀眼的红衣女子。 初生的骄阳照射下,她身穿鲜艳的红色纱裙,头戴金色的头冠,光洁的额头上金珠流苏点缀,红色的面纱遮挡着白皙的脸庞,脖颈间金色的项圈与头冠相呼应,火红的热辣与金色的华贵相得益彰。 她轻盈的脚步走过,红色薄纱包裹的曼妙身材,异域风情的饰品点缀,犹如“西域舞娘”,摇曳之间,婀娜多姿,无比的灵动和魅惑。 门房的眼睛都看直了,这位成熟妩媚的红衣女郎是谁? 他赶紧拍拍身边的人,问道“这妙龄女子,也是跟夫人一起回来的?” 被拍的人也看痴了,只见窈窕女郎,一路走过,红色的裙摆随风飘动,一颦一笑间,散发出无尽的风情,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夫人前几日去了庄子上啊,那要不就是从那里带回来的?可我怎么没听说,庄子上有这么一位绝色的美人?” “哇,你瞧,庄子上竟然有这么个妙人!你瞧,这女子的长相好特别,那双眼睛灵动勾人,鼻梁高挺立体,好像西域画上走出来的美人。” 今日的出场,是谢婉盈刻意设计的,要的就是足够的引人注目,引起轰动。 红色是最显眼的颜色,搭配同样高调张扬的金色装饰,更为耀眼,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众人的焦点,让人无法忽视。 她就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让红鸾的回府就不一般,不似陆诗雅那样悄无声息,而是引起众人的注意和讨论,这样不肖自己刻意介绍,就会有人传到沈文渊和陆诗雅耳中。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引起足够的兴趣之后,就等待他们自己上门探寻! 一路往府内走,小径两旁的众人,也纷纷停下来驻足围观。 “天哪,这女子是谁啊?面纱之下的烈焰红唇隐隐浮现,真想看一看这面纱之下的美人,到底是何等绝色!” “她怎么敢如此穿,纱衣之下,面露出的大片美背,双肩之上两根纤细的肩带,荷叶边裙摆摇曳之间,白色的腿若影若现。” 红白两种颜色,给众人视觉上极大的刺激。 “对呀,穿成这样就出来,这是哪来的不知羞的女人?” “大胆归大胆,不过还挺好看的!你们瞧,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妩媚和灵气,尤其刚刚那一笑,唉吆喂,妩媚、灵动、魅惑!” 红鸾一路走,身段窈窕,婀娜多姿,独特的异域风情,撩人于无形。 听到周围人的议论,红鸾嘴角微翘地露出妖冶的笑容,本来立体冷艳的面容,媚眼含羞,勾魂夺魄,惊艳四座! 还有一些人,则在互相之间小声议论,仿佛带着看戏的神情。 “这下府里可热闹了,才刚进门了一个歌舞坊的外室,现下又来了个如此迷人的妖娆女郎,那还不得打起来!” “谁说不是呢,听说是夫人在庄子上带回来的,这模样和气质可比那外室抢眼多了。看她还对我们横挑鼻子竖挑眼,这些天把我们折腾得够呛,也不知道她得意什么?” “你们说说看,就那位的出身,才刚进府,就不把我们这些伺候多年的下人放在眼里,也不知道她有啥好得意的?没名没分,高傲得什么劲,整天鼻子朝天,谁稀得去伺候她!” “还不是仗着有两个孩子,可看如今这架势,这么个美人,看来府里又得添喜了。” “对呀,这女子是由夫人亲自带入府的,估计马上就会安排成为通房,等将来生下个一子半女那就是姨娘了,啧啧,好福气啊,气死那贱人!” 看来这三日,陆诗雅的闹腾,已经把府内的很多下人都得罪了,恐怕这以后都不用自己出手,这些人就不会让她好过。 这府内,经年累月伺候的下人,互相之间哪个不是盘根错节,这陆诗雅刚进府,势单力薄,就把这些人给得罪了,不是自己找麻烦嘛! 她以为仗着沈文渊的宠爱,就能在府里为所欲为!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这里毕竟是侯府,可比她待的外宅人员关系复杂多了,想必这以后,给她下绊子的不在少数了! 又有人看着显眼的红鸾,总觉得很熟悉,像在哪里见过。 “你们觉不觉得,这红衣女郎有些像咱们侯爷原先的通房,好像是叫红鸾吧?”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后来被打发到庄子上去了,眉眼确实有七八分像,可是红鸾哪有这女郎的气质,绝不可能是她!” “这倒也是,红鸾怎么可能出现在府里?估计现在还在庄子上干着苦差事呢。” “是啊,那里哪是一个娇弱的姑娘能待的地方呢,连我们这么壮的身体,过去都得脱层皮,整天累死累活的干!” 听到这里,红鸾紧紧地攥着手,自己再也不会回到那鬼地方去了。 她一定要会紧紧这次机会,这心人看着,重新回归的自己,再也不会如从前那般蠢笨任人欺压和摆布了! 谢婉盈带着红鸾,在一路上,侯府下人的瞩目下,回到了滴翠园。 她让竹青安排红鸾在侯府西边一处偏僻空置的院落住下。 “夫人,红鸾不在屋内伺候吗?” 竹青不解的问。 “当然不了,今晚她有大事要办,如果住在我院子里,恐怕侯爷都不会过来,又怎么能成事呢!” 红鸾刚才的轰动出场只是第一步,先是一个引起舆论的热场环节,重头戏在晚上! 晚上的大戏,才是能否成功的关键,谢婉盈会提前布置妥当,观众只针对沈文渊一个人! 过了今晚,红鸾将来能不能在府中有一席之地就会明朗了! 今晚,红鸾就要化身洛神,与沈文渊神秘梦幻的“初见”,在月光下翩若惊鸿! 第二十六章 纳妾 晚上,谢婉盈正打算用饭,这时,沈文渊过来了。 “我来跟你说下,诗雅住的地方,我已经安排好了。她既然带着两个孩子,就让她住我原先的昭明馆。” 谢婉盈乖巧的答应,“但凭侯爷做主。” 沈文渊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本来以为必定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谢婉盈能这么爽快,历来主君的院子都是与主母同住的,即使主母重新开了新的院子,也不应该让外人住进来。 自己如今通知她这样不合理的安排,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会让她这个主母,在下人面前的尴尬和难堪。 她不止没有一句怨言,还能如此的包容自己。所以,如今沈文渊在心里对谢婉盈又多了份歉疚,毕竟自她进门开始,并无任何过错,只有自己对她有过分的要求,她能如此忍让,已实属不易。 之前明明是诗雅主动去找她麻烦,在大街上当众拦车为难她。自己却做主让诗雅进府,她知道后也没有一句指责和不满,还主动去庄子上避开诗雅,不让他有半分为难,也不让侯府在外人面前笑话。 沈文渊越发觉得,谢婉盈这个主母当得十分称职。这也是沈文渊,第一次审视谢婉盈这个人,原来清流官宦培养出来的女子,也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刻板与无趣。 至少谢婉盈做的每一件事,都恪守礼节,规矩端雅,没有任何出格之举,给自己和侯府添过麻烦,反而是她,不停的在为自己解决麻烦。 而陆诗雅就完全不一样,说得好听一点,就是打破传统,追求自由,可是给自己惹了多少麻烦,沈文渊也在反思,这种为了一己的自由快乐,给别人增添麻烦的率真烂漫,是不是当真值得倡导和赞扬。 毕竟生活,并不只有他们俩自己,他和诗雅始终都要与人交往,也必须承受因为他们自己的任性而为,外界所产生的负面影响。 沈文渊同时也在心理暗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能由着陆诗雅的性子胡闹。还得要找个机会掰一掰,好好地搏她一次闹腾,让她也明白规矩的重要性。 眼下,他自己让着诗雅闹腾倒是没什么,可是长远来看,两个孩子会受牵连,父母不当的言行举止,会给孩子造成不良影响。 谢婉盈知道沈文渊的想法,也能理解,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是一旦有了孩子,就有了责任感,自然不如年少时那般无所顾忌。 沈文渊本打算说完这件事情就出去,可现在谢婉盈答应得这么爽快,毕竟让她受了委屈。如果自己转身就走,又觉得太过势利,所以没话找话的聊天。 “听说,你从庄子上带了个人回来?” “是的,侯爷,原是母亲觉得府里人少,想多找些人回来伺候。我考虑找外面的,不如到庄子上知根知底,伺候起侯爷来也方便。” 沈文渊听到是给他准备的,怕陆诗雅又要多想,连忙摆手。 “我身边伺候的人已经够了,况且庄子上的人,大半不懂规矩的,听说今日回府的穿着就引起过诸多非议,留在府里不妥,还是送回去吧!母亲那里,我自会过去说。” 谢婉盈没料到沈文渊会直接拒绝,想不到陆诗雅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这么高,真打算为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谢婉盈当然不会让事情无功而返,既然沈文渊是担心陆诗雅的态度,那自己就用她的名头,让红鸾留下,看沈文渊还有什么话讲。 “侯爷,既然不愿意再多一个人伺候,妾身自然是听从侯爷的意见。只是……” 谢婉盈有些支吾地故意不往下讲。 “只是什么?”沈文渊此时完全没觉得陆诗雅是在故意反对他的意见,只当是她有难言之隐。 “侯爷,陆姑娘虽然是进府了,可如今并未有任何名分,外界也并不知道侯府内多了位姨娘。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是内宅妇人,将来外出抛头露面的机会少,所以,我们多照顾些陆姑娘,外人也不会说什么。” 沈文渊赞赏地点点头,觉得谢婉盈处处替自己考虑,陆诗雅就是不愿意做姨娘,自己也拿她没办法。谢婉盈能如此对待他这个夫君心爱的女人,替自己多方照顾她,已经非常难得了。 谢婉盈这么说,就是要让众人,包括沈文渊在内,都先入为主的认定陆诗雅进府,只能是姨娘,从来没有其他的可能。 所以,这一世,陆诗雅再也不会如上一世那样,做继任的侯府主母。谢婉盈现在,就抢先断了她这条路。 “只是,两个孩子一天天大了,总要见人,尤其福哥儿,也快到了启蒙上学堂的年纪,将来要是被问道父母是谁,孩子难免会觉得尴尬,认为自己是不是见不得人的野孩子,对孩子不好?” 陆诗雅可以没名没分地进了侯府,还自己骗自己,认为她才是沈文渊真正唯一的爱人,可是沈文渊作为男子,绝对不会让他的子嗣承受外人的指指点点。 “所以,我想着,既然陆姑娘一时还想不通,不肯做侯爷的姨娘。那咱们为了孩子考虑,侯爷就得新纳一房姨娘,哪怕是名义上的,只说是从小伺候侯爷的人,有了庶子庶女,也才好记在族谱上,不会耽误了孩子进学?” 沈文渊仔细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谢婉盈刚进门没几天,也总不好说是主母的孩子,可自己眼下并没有姨娘,那孩子的出身的确会遭人诟病,谢婉盈的想法也不失为一个折中的好办法,谁让诗雅闹着别扭,非不肯做自己的妾室呢! 其实在沈文渊的心里,陆诗雅不管是什么身份,哪怕是妾室,他也会遵守自己的承诺,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又为什么不能理解自己的难处,如谢婉盈一样包容自己。 难道他们青梅竹马的情谊,她又为他孕育了两个子女,自己还能亏待了她? “侯爷,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与侯爷夫妻一体,侯爷的孩子,也就是妾身的孩子,我一定会悉心栽培他,让他有一个前程似锦的未来,将来撑起这侯府!” 谢婉盈说到这里,一脸的真诚善良,仿佛一切都在为沈文渊考虑。 沈文渊也大为感动,世间有几个女子能真正将别的女人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来替他筹划周全。 谢婉盈当真是侯府,最优秀的当家主母,对婆母孝顺伺候,对丈夫顺从乖巧,对子女悉心教导! 反观陆诗雅,作为亲生母亲,只知道由着自己的性子胡闹,却没有为孩子未来考虑,高下立现!就论做侯府主母的资格,谢婉盈的确确实实实要比诗雅更适合。 “难为你替孩子考虑得这么周全,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只是别太张扬,低调的办吧!” 谢婉盈点头答应,并状似无意地提醒沈文渊。 “那姑娘,接回府之后,我做主把她安置在最西边的小院子,那地方平时人去得不多,我也交代她,没事不要出来乱走动,免得被陆姑娘见到了,会造成误会!” “你想得很周到,辛苦你了,只是也别亏待她,一应的吃食、穿戴和月例,都不可短了,虽说是名义上,可也别让那些不长眼的下人,欺负苛待了她!” “侯爷放心,妾身会处置妥当。妾身在这里,替她谢过侯爷的心善和关爱。” “只是,既然是母亲做主,让我把人从庄子上接回来的,侯爷还是抽空去看下那姑娘,免得母亲觉得是我们阳奉阴违,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对陆姑娘的印象怕是更加不好了!” 沈文渊经谢婉盈这一提醒,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既然人接回来了,自己也同意纳了她,总不好连面都不见一下,省得到时候母亲又在自己面前唠叨,更会怪罪诗雅,觉得是她撺掇的,更加对诗雅有偏见。 沈文渊这次带陆诗雅回府,也是希望能有机会,近距离相处,能让沈老夫人看到陆诗雅的优秀,慢慢的能接纳她,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只要提到就来气,自己夹在中间也不好过。 既然决定要去西边院子,看一看刚进府要做自己姨娘的人,那索性沈文渊就不先不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在谢婉盈的滴翠园与他一起用了晚饭。 一顿饭,吃得相当舒心,谢婉盈身边的魏紫在旁边伺候用饭,她似乎知道自己的喜好,布的菜的品种都是自己爱吃的,安静娇俏的站立一旁,尤其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更让他觉得务必舒坦,沁人心脾。 沈文渊并不知道,谢婉盈特地让魏紫调了这香,给将要在沈文渊面前惊鸿出场的红鸾,添了一味助兴剂! 第二十七章 惊鸿 夜晚掌灯时分,谢婉盈送走了沈文渊。 沈文渊走出滴翠园,今晚的夜色柔和怡人,月光洒落西府的花园,娇嫩的花瓣上倒映出清露般的银色光辉。 红鸾身穿谢婉盈准备的一套蓝色纱裙,白天耀眼夺目的红衣绚烂至极,而晚上,尤其在幽幽月光之下,最适合的是清新神秘的蓝色衣衫,神秘魅惑,冷艳高贵,能让红鸾如同迷一般梦幻,令人无法抗拒。 红鸾,身披蓝色纱裙,轻移莲步,步步如莲,在月亮清辉照拂中走入花园,如同月光下孕育的神女,分外妖娆好看。 沈文渊到的时候,一抹倩影已经站立在花园之中,周围幽幽的烛火环绕在她身旁。 月光下,妙龄女子外貌娇美,一头微卷如缎般的乌发,让人最无法忽视的,是那一双深邃的眼睛,仿佛幽静的宝石般投射出醉人的魔力,和蓝色纱裙相互辉映。 珠饰面纱遮盖绝色容颜,这位神秘的蓝色妖姬,美得不可方物,神似丛林深处的神女,妖而不艳,媚而不俗。 真是月光下的蓝色妖姬! 妖娆多姿,仿佛是暗夜中的女王冷艳张扬,带着些许狂野的气息,又如同神女一般神秘,是不慎跌入凡间的蓝色妖精! 沈文渊定定地看着她,妖娆妩媚的身段在轻薄纱衣的包裹下展露无遗,凌乱的发丝、惑人的身姿,媚态含羞,在浓烈的异域造型之下,有一种别样的摄魂夺魄! 眉眼虽高冷,性感之中却带着淡淡的忧伤,反衬出一种另类的高傲与圣洁,清新又神秘,如天山雪莲般的纯净。极致的魅惑,极致的纯洁,太阳之下,红衣的她热情如火,月光之下,蓝衣的她,圣洁梦幻! 微风吹过,带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沈文渊感觉此时的月下就只剩下自己与眼前的神女。 红鸾媚眼瞟见沈文渊痴痴的样子,莞尔一笑,一时间百花失色。 妖而不艳,媚而不俗,欲言又止的女子,带着一丝羞怯和一份坚定,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随性。 刚刚隐入云间的月亮又露了出来,月光撒到了树枝上,花朵缓缓绽放。 同时,这月光下的蓝色妖姬,手持琵琶,开始翩翩起舞。 衣裙飘动,流苏飘带直冲云霄,飘曳的裙带,腾起云雾般凌空翱翔,轻若流纱,摇曳多姿,更增加了几分灵动神韵,极其的柔美和魅惑。 仰俯之间,妖娆多情而不做作,蓝色的薄纱舞动起来,既轻盈又有仙气,饰品点缀更有摇曳之风,素衣裹体,妍丽妖娆,举手投足,无不流露媚态,摇曳的舞姿与娇羞的面容相互衬托,撩人于无形! 沈文渊看着月光下起舞的异域舞姬,蹁跹影惊鸿,直叫他看得如痴如醉。 一曲惊魂,一舞动人! 微风吹拂,蓝衣神女脸上面纱飘落,露出圣洁的面容。肤如凝脂、俏丽如画,此时含情的双眼如露珠一样晶莹。 沈文渊心头一滞,有些意乱情迷,本能的上前,想要抓住这月光下起舞的神秘冷艳的蓝色精灵。 而此时正在舞动的惊鸿倩影,如小鹿受惊般的似乎急切地想要逃窜,却不小心与想要过来一窥佳人的沈文渊撞了满怀。 “侯、侯爷……” 她一脸的惊惶。 沈文渊坚硬的胸膛,眉眼冷硬,却在被撞互相贴近之时,柔情万分。 “你……”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觉得十分眼熟,却一下子想不起来,这是不是梦里才会出现的圣女? 红鸾趁势挣脱了他的怀抱,立刻想跑。 在红鸾转身又想逃跑的时候,抓住了她的手腕,冷冷一笑:“你想往哪里跑?” 红鸾泪光盈盈的摇头。 沈文渊却不肯放手,拦住去路,冷冷地勾着唇角:“你是夫人从庄子上带回来的?” 红鸾并不答话,只是一脸惊慌害怕,惹人怜爱,又后退了几步,趁沈文渊一个愣神,转身就朝旁边的小径跑了。 沈文渊想追,她却故意跑得若影若现,翩影惊鸿,却一时没办法追上。 红鸾却没有回西院,而是在拐弯处回头,又悄悄从旁边的小径去了谢婉盈的滴翠园。 夜色黯淡,沈文渊因为红鸾的故意躲避,没能追到人。又赶着去西院找寻,仍然未等到人回来,没办法,只能依依不舍地回了自己和陆诗雅的昭明院,心里却隐隐有遗憾,今日就算了,看明日,她还能如何跑! 而这边,谢婉盈正坐在高榻上,等着过来的红鸾。 “红鸾,你果然听了我的话。只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今日接纳侯爷吗?” “奴婢愿听夫人赐教。” 谢婉盈笑笑,悠悠开口解释。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谢婉盈问红鸾:“你觉得侯爷是什么样的人?” 红鸾从小就伺候沈文渊,对于他的性格自然是了解的。 “侯爷这个人,既要顺着他来,又不能太顺着他。” “奴婢记得侯爷小时候,很想要一把剑。可是当时老侯爷觉得他年纪小,用不上给糟蹋了。后来侯爷想方设法也要得到,那一年拼命学会了各种剑法,才最终让老侯爷看到他的决心,给他了。但是得到了之后,却很快又丢开了,再不曾碰过。” 谢婉盈满意点头,继续提点。 “如今夜你这般,自投罗网,然后又逃脱掉了,既让他喜欢,又不让他立马得到,这才是最佳的手腕。” 红鸾拧着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谢婉盈继续说:“你一时不明白也不打紧,只要信我,按照我的计划进行,可有一样,我要提醒你。” “千万不要对侯爷用真心,你可以奉承他,伺候他,但不可丢了心。侯爷已经有了心上人,只有这样,你才能过好以后的日子,不受情伤。” 沈文渊对陆诗雅恐怕就是这样,陆诗雅有办法让他抓心挠肝地一直惦记着,甚至忘了自己身为侯府子弟的责任,多年之后再相遇,仍然会愿意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是不知道这一世,陆诗雅早早地进了府,谢婉盈又给沈文渊安排了众多娇美娘子,他是不是还能如前世一般,对陆诗雅牵肠挂肚。 谢婉盈淡淡一笑,恐怕再也不会了,既然已经得到了,自然也是丢在后院,该纳妾照样纳妾。 红鸾听到这里,虽然有些难受,但转念也想通了:“夫人,奴婢在庄子上的那几年,侯爷都没把奴婢接回来,反而是您给奴婢机会。奴婢以后,只为您当牛做马。” 红鸾确实聪明,很快就领悟了,只是谢婉盈不需要她当牛做马,只是要她在关键时候,不在背后给自己添麻烦。 第二十八章 交锋 翌日一早,谢婉盈正在梳妆,外头就有人来通报,说陆诗雅在外边的耳房要见她。 “夫人,我们还没去找她算账,她倒先来了,是来示威吗?索性就晾着她,挫挫她的锐气,好叫她摆正自己的位置,搞清楚谁才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 竹青气愤道。 “不过是一个无名无分的外室而已,能让她进府,也是老夫人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咱们夫人可是正经的主母,她都闯到咱们院子里来了,不去见她,反而会认为我们怕了她,要躲着她,岂不是对夫人的威信有碍。” 松花一张巧嘴,仿佛随时准备战斗,只要有人来挑战,她就会立马用嘴回击。 谢婉盈笑着点点头,对松花道,“先带她去正堂等着,我稍后就去见她。” 竹青见谢婉盈说还要把她迎到正堂去,更加气不过:“夫人,凭什么,岂不是给她脸了,上次在大街上当众为难夫人,干嘛对她这么客气?” 谢婉盈笑着,松花赶紧给竹青解释,“夫人不是要对她客气,而是要让她知道什么是规矩,在正堂一般是见客,让她知道自己在府里的身份,只是一个客居的人,你想想,既然是客人,往后府里的下人,哪会尽心的伺候巴结,时间长了只会觉得她没名没分赖在侯府,更加让她无法容身。” 谢婉盈觉得竹青到底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以前在谢家人员相对比较简单,所以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不过对自己忠诚,看来要把她放出去再历练历练,将来才能给自己挑大梁。 谢婉盈带着四个丫鬟到达正厅的时候,陆诗雅正坐在太师椅上,姿态孤傲。 谢婉盈坐下,并未开口,后面四个丫鬟肃穆地站立着,无形之中有股威严的气势。 “你整日这么端着不累吗?”陆诗雅非常看不惯这些世家女的做派,整日一副端庄高尚的样子,特别的装。 “大胆,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这样对夫人出言不逊?” 陆诗雅听到这里,立马冷下脸:“你一个奴婢,也敢对我呵斥,这就是你们世家女的规矩?” “我是奴婢,可我也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在侯府中有正氏登记的人员,伺候主母,维护主母权威是我份内的差事。只是不知道陆姑娘你,以何身份在府里,是客人?姨娘?” “我怎会是低贱的姨娘?” “那既然不是主人,就是客人,这天下有客人指责主人家的道理吗,姑娘是哪来的规矩,难道就如你这般,姑娘的身份,却有两个孩子,这不低贱?” “你们这些古代的人,就会在后宅逞嘴皮上的功夫,有本事去外面闯翻事业,能如男人一样建功立业,这才不枉走这世上一遭,也总好过你们这样,日日待在后宅之中,为一个男人斗来斗去?” 谢婉盈听了陆诗雅这番话,来了兴趣:“不知道陆姑娘如今建了何等功业?” “如今虽还没有,可是我脑子里面有很多想法,是你们这些人想都想不出来,只要弄出来,肯定能大受欢迎,万人空巷,争抢一空?” “如果真能如此,那就要恭喜陆姑娘了,我敬候佳音。” “这还用你说,我可不是像你一样,空有一般身份和皮囊,而我和文渊是能够心意相通,我是能与他站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能对他的事业提供极大帮助的人?” “放肆,竟然口出狂言,只有夫人是能站在侯爷身边的那个人,姑娘到底有多少新点子,奴婢不知道,可是这厚脸皮的功夫奴婢倒是佩服,无亲无故的在侯府住着也不嫌害臊。” 陆诗雅眼里怒火熊熊,反驳道:“侯爷只嘱意我一人,却被谢婉盈抢了我正妻的位置,你也就是个庶女,放在我们现代,你就是个私生女,哪有资格做文渊的妻子。” 陆诗雅说话时带着满满的不服气和嫉妒:“再说,你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见识浅薄的内宅妇人,能帮文渊什么?既没有显赫的家世,自己又没有本事,只知道使些下作的手段,引得文渊心猿意马!” 谢婉盈仍然是淡淡地开口,“既然陆姑娘自己说跟侯爷如此合适,又是能帮助到侯爷的人,怎么反而还会担心他三心二意呢?姑娘既然如此有自信,何必在这里找我摆威风呢?” “我就是来提醒下你,识相地最好识趣点,别爱着我和文渊的路,否则,只怕这侯府没有你待的地方,别以为靠拍马屁老夫人,侯爷就不敢休了你,等将来老夫人去了后,整个侯府还不都是文渊的,是文渊的就是我的,我和文渊一生一世一双人!” “诗雅,不许胡说。”沈文渊这时候从外面走了进来,本来听说陆诗雅来找谢婉盈,怕她受刁难,特地赶过来准备护着她,哪知道刚到门口,就听到这般对她母亲不敬的话,直接就呵斥。 “文渊哥哥,她欺负我?” “你刚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跟我回去吧,免得传到我母亲那里又是一桩事,况且,纳姨娘是我决定的事情,也是为了咱们孩子考虑,你别为难她!”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你要纳姨娘?沈文渊你再说一遍,你跟我的保证,说此生只有我一个女人,先是娶了谢婉盈,你说那是你母亲之命,不得不从,对她没有感情,之说是名义上的夫妻,我也同意了,可你现在竟然要纳姨娘?你有尊重过我吗?我为你的这一切牺牲又算什么?你说,沈文渊,难道这么短的时间你就移情别恋,见异思迁!” 沈文渊本来以为是陆诗雅知道了昨晚的事情,来找谢婉盈,哪知道竟然不是,反而在这种场合如此质问自己!让自己在谢婉盈面前,毫无当家之主的威严,他可以忍受陆诗雅在自己面前撒娇闹腾使小性,但却没想到她如此不识大体,在主母和这么多下人面前顶撞自己,更加不为两个孩子将来考虑。 “对,我就是要娶姨娘!” 沈文渊也赌气地说。 陆诗雅听完,把一个茶盏扔在了他身上跑开了。 第二十九章 姨娘 看到陆诗雅极其悲伤的跑出去了,沈文渊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不该如此生硬地对她讲出这件事情,虽说是为了两个孩子的身份认定,但自己也确实存了些私心要纳了那特别的异域女郎。 沈文渊愧疚地立马转身追了出去,全程,都没有看谢婉盈,仿佛他此次过来真的只是怕自己为难陆诗雅。 “夫人,那女人不懂规矩也就算了,怎么侯爷也如此纵着她,非但没怪她过来跟主母闹腾,还头也不回的追出去了,让外面的下人看了算怎么回事。” “对啊,夫人,看这架势,侯爷还得什么都依着她,那不乱了府里的规矩,咱们得狠狠的治住猖狂之气。” 谢婉盈依旧表情淡淡:“不急,会有人对付她的,咱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 这几日,侯老夫人把侯府这几年的账册搬了过来,说让她看看,好了解侯府产业的基本情况。 谢婉盈不在意沈文渊和陆诗雅之间如何闹腾, 纳妾的事情敲定之后,第二日,红鸾一早就过来万分恭敬地给谢婉盈敬茶,喝了这盏茶之后,她就是侯府正式的姨娘了。 “奴婢红鸾感谢主母抬爱,以后一定尽心侍奉主母。” 红鸾一脸虔诚道。 “自今日起,你就是这府中的第一位姨娘了,切记,一切要以伺候好侯爷为主,早日为侯府诞下子嗣最为要紧。” 谢婉盈笑着接过红鸾双手捧过头顶的茶盏,然后让竹青递上一份重礼,也算是她的抬妾赏赐。 红鸾是真心感激,原以为自己回府最好的安排还是先从通房做起,等过个几年有了子嗣,一般主母才会做主抬成姨娘。 没想到刚回府,主母就有本事让自己一下子成了姨娘,而且还是这府中唯一的姨娘,连陆诗雅那个贱人将来就算要抬妾,也得排在自己后面,真是大快人心! 只是那贱人到现在还不知道侯爷要纳的姨娘会是自己吧。还有立夏那个下流胚子,当时仗着陆诗雅的关系,一到府里就被安排到了书房伺候,那时候可没少为难自己,就是她这个耳报神,害得自己成了陆诗雅的眼中钉,甚至都没见过自己,就被直接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昨日,刚打听到,这次立夏那贱丫头也跟着陆诗雅一起进了府,只是这次不在书房,而是重新回到她主子身边贴身伺候,毕竟立夏在这府中三年,对侯府的情况最为了解,陆诗雅放她在身边也更有利于尽快掌握情况。 她们两个人等着,自己现在在侯府,身份可是高于她们的,再加上又有主母撑腰,看自己整不死她们! 更令红鸾惊喜的是,主母给重新安排了一个院子给自己,不是西边那个偏僻之地,而是离侯爷主院昭明馆,最靠近的一个精致的院子,在一个山丘的半腰,听鹂轩。 还给自己又安排了两个小丫鬟伺候,这真是一步登天,红鸾从来没想过在侯府自己能有今天这番地位和待遇,心情十分激动,自己真是跟对了主母。 “至于月例,因你是侯爷的第一个正经姨娘,就参照府中以前老太爷那些姨娘的旧例,再酌情添一点,每个月10两银子,另外一年四季的衣裳各四套,还有腹中的铺子会定期送来首饰头面,都按照位份可以另娶,胭脂水粉也定期会安排人送过去。平时年节各种赏赐也都是按照府里的位次多有封赏。” 红鸾更是睁大了眼睛,主母真是慷慨,一般如这般侯府的姨娘一个月顶多也就5两银子?而且胭脂水粉、衣裳首饰的置办费用也都包含在内。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方的主母,不仅会安排妾氏伺候侯爷,而且还主动为她们争取身份,而且给的份利,普通人家的正氏都不一定有这么好的待遇。 红鸾真庆幸自己押对了宝,坚定站在主母这边,否则就依靠着侯爷那点情分,自己怕是早被忘到九霄云外,此生只能老死在庄子上了,哪有如今的好日子。 真不明白,那陆诗雅脑子是不是缺根筋,这侯府中的姨娘待遇这么好,主母又明白事理,月钱又多,赏赐还丰厚,又有主母撑腰,下人对自己只能敬着。 虽说姨娘从本质上还是下人,只比丫鬟好一些。可是那也得分情况,一般要看主母的态度,如果主母是个宽容大度,愿意给妾氏脸面的,那姨娘的地位就大为不同,就是正经的主子,而且如果再对主母恭敬,那么府中的下人更加不敢苛待,就如同尊重主母身边的管事一样,敬重着姨娘。 如果主母能允许姨娘诞下子嗣,那就万事无忧了,即使孩子不养在自己跟前,那也能时常见着,况且,在嫡母身边长大,无论是教养方面,还是跟嫡母的感情,都跟普通的庶子很不一样,以后有了好的前程,自己作为生母更加会荣宠万千。 这么好的事情,陆诗雅非闹着不要,反而把这首位姨娘的位置让给自己,是不是傻! 需知道,侯府中的惯例,姨娘的身份高低,是按照进门先后排的,早进门资历就高,以后的赏赐,衣裳首饰的选取都是可以先行挑选的,哪怕只早进门一天,也比后进门的身份要高。 自己占了先机,以后的所有事情她都得矮自己一头,看她还能得瑟到何时! 谢婉盈又从自己的私库中拿出了两身水云锻的料子做成的衣衫赏了红鸾,还亲手从手上摘了个镯子,再加上陪嫁中的一副赤金头面给她戴上了,好让她当上姨娘的首日,从自己的院子里风风光光的走出去。 也给侯府等着看新姨娘的众人看看,跟着自己这个主母的红鸾,曾经被打发到庄子上,如今也能如此的荣耀风光。 红鸾一身富贵逼人的走出门,后面跟着两个丫鬟,抬头挺胸,风光无限地走着。 她要在侯府众人面前,狠狠露一把脸。不像前日回府那样,戴着面纱遮遮掩掩,而是堂堂正正、风风光光地走在路上。以侯府首位姨娘的身份,完全露出明艳的脸庞,叫一路好奇张望的众人,看看自己究竟是谁? 她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众人看到自己的惊讶表情,她红鸾,霸气回归了! 第三十章 热闹 “天哪,她就是府里的新姨娘?夫人身边的竹青姐姐已经通知我们,赶快将把侯爷旁边的听鹂轩收拾出来,说是给新入府的姨娘。” “真的吗?我可听说那原来是侯爷的内书房,虽然小些,可是精致得很,再加上离主院比较近,先前以为是那陆姑娘住,可她偏要跟侯爷住在一个院子里,如今倒便宜了这个新姨娘!” “是呀,住在侯爷的院子里,哪有独自开个院子好,自由自在,还能有规定的份利。” “快看!她是不是……红鸾?” “那日就觉得有些像,只是穿着打扮异常,不敢认!今日,她穿得如此富贵,但也终于看清了,真的是红鸾!” “是了,当时红鸾就是被发配到的京郊的庄子,真是神了,真幸运,能够被夫人看中了带回来!” “真没想到她还有回来的一天,以前在府里就是一副头抬在天上的主,这次回来还不更加得意。” “如今这打扮真像个主子了,以前虽然是贴身伺候的,但是身上看着还是跟我们一样,丫鬟的样子。” 红鸾一路走,耳边听着别人议论自己,心里五味杂陈,以前是自己太过招摇了,连一个真正感情好的都没有,知道是自己后,没有一个人过来打招呼。 “吆,这不是红鸾姑娘吗?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府里的新姨娘,看来庄子上真是养人啊,改明也带我们去逛逛,也改改头换换面,学学本事!” “哈哈,这样的本事我们可学不来!” 周围人一阵哄笑,在她们眼中,是真正嫉妒红鸾的,就是嘴上酸,毕竟原来和自己差不多的人,突然成了主子了,大家接受不了,通过羞辱她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红鸾听着笑一笑,如果是以前的自己,肯定立马就上去撕烂她们的嘴,大吵一架。 可如今,从夫人身上看明白了,要真的想要报仇,完全不在打嘴仗上,多的是办法让那些不听话的受到教训。 “诸位,咱们也都是老相识了,这次是夫人开恩,觉得我是侯府的伺候惯侯爷的人,所以把我带回了,你们在这里诸多议论,何不去夫人跟前说?” 红鸾身后的丫鬟,是从谢婉盈身边出来的,听这些人竟然敢非议夫人的决定,立刻开口呵斥。 “你们这都闲得没事干了?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背后议论主母,还有没有规矩了,咱们后院可容不下这等口角是非的人,尤其是你,刚才不都羡慕庄子上嘛,待会就回了主母,都到庄子上去!” 这一番话,说得刚开口的那些人瑟瑟发抖。 “另外,以后都得称呼为姨娘,听到了没有,以后再听到直呼姨娘名字的,小心都被送去庄子上!” 说完,没有人敢再开口,估计以后再也不敢了,本来红鸾是通房,主母进门抬成姨娘也是理所当然,她们就是嫉妒,见不得别人好! 就在众人准备各自去干活的时候,又一道挑衅的声音。 “这侯府的规矩,难道就是让犯错被打发到庄子上的丫头,还成了侯爷的姨娘?这可是侯府,又不是青楼楚馆,专门安排下不三不四的人,学了那些下作的手段来勾引侯爷?” 刚才被骂的众人,连连点头,虽然嘴上不敢再吱声,可是心里却很高兴,说出了她们一直想说的话。 红鸾开口看向眼前的人,还真是一个老熟人,没想到今日会是她第一个找上门挑衅自己。 “原来是立夏姑娘,如果我没记错,你好像不是侯府的奴婢吧?我虽说是被人陷害受委屈去了庄子上,但不管在哪,都是侯府的人,夫人作为主母,知道我是冤枉的,也才会主持公道,怎么现在一个外面的下人也敢指手画脚吗?不过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咱们侯府自然是最重规矩的,自然不会允许外面的人到府里来撒野!” “你竟然敢指桑骂槐?我们姑娘住的可是主院,那是侯爷亲自安排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就非要往身边凑,以为住在旁边就能让侯爷对你动心了吗?你做梦!” “是我做梦,还是你们主仆不知羞耻!既然跟了侯爷,怎么连个名分都没有,住着主院,还姑娘姑娘的叫着,哪个人家这样不明不白的跟了人,还好意思,在外大声嚷嚷!” 这时,竹青听到动静走了过来,“是谁在这里吵闹?还有没有规矩了?” 立夏仗着陆诗雅受宠,根本不把谢婉盈这个主母放在眼里,自然身边的大丫鬟也不当回事。 现在的竹青也越发有管事的样子了,不怒自威。 “是红鸾,她刚才庄子上回来就耀武扬威,还敢骂我们姑娘,非叫侯爷教训她,这样的人怎么能当这侯府的姨娘?” “我倒不知道,现在这侯府是立夏姑娘当家了?侯爷要纳谁为姨娘,原来还要你一个外面的奴才指责,看来是上次受到的教训还不够!” 立夏想到上次,被狠扇的巴掌,虽然有些害怕,可自己并不是这府里的人,如今姑娘肯定会给她撑腰,怎么怕这个名义上的主母的丫鬟。 “我并不是侯府的人,你们谁敢动我!” “立夏说得对,既然不是我侯府的人,那我侯爷后宅也容不下你,来人,把她赶出去,以后不得再进侯府!” “你们敢!” “还不动手,也想跟着她一起被赶出去,她的身契不在府里,你们的可在呢,想想清楚!” 立刻上来一群人,把立夏押走了。 此事,立刻传遍全府,下人们都在悄悄议论,这府里跟着主母才有前途,只要让主母满意了,才能有好发展! 而且主母有能力,让人焕然一新,改头换面,连红鸾那样长相异样,被发落到庄子上的人都能被重新擢升为最受宠的姨娘,本事可不一般。 经此一事,谢婉盈在府里又进一步站稳,对侯府众人的威望又加深了一重,众人更加不敢再生事端。真心愿意为谢婉盈所用的人越来越多,连管家的事情都轻减了许多,不会有人想着给她下绊子,自己自然又省心了不少。 不过,立夏出去了,就相当于除掉了陆诗雅的左膀右臂,她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第三十一章 刁奴 “夫人,奴婢刚打听了一圈,昭明院那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立夏似乎又被安排去青果巷外宅中继续守着。” 这倒让谢婉盈有些意外,陆诗雅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看中立夏,不然不可能没有反应,至少这丫头在府中的时间较长,总能帮助到她。 至于这其中的原因,谢婉盈并未多想,反正是一个丫鬟而已,打发就打发了。至于沈文渊那方面,本来就对立夏不甚感兴趣,自然也没多问。 谢婉盈合拢手上翻看完的账本,经过这几日,已经将侯府里的各项事务都了解清楚了,接着便也要开始归拢安排自己陪嫁的庄子和产业了。 “素采,最近这段时间,你出府在铺子上和庄子上看看,准备开始囤积粮食。” “可是,这眼看还有几个月就到秋日收获的季节了,那时候再收购心凉不好吗,夫人如果现在收购的话,只怕是去年的陈粮。” “这个我自有用意,你只管采买,有多少收多少,如果价钱上稍微高点,也不用管,收回来之后全部存放到庄子上,派些妥当的人看着,粮食不能出任何问题。” “那侯府的铺子呢?也尽量收些,只是价格合适的买些,能够我们府内支撑到明年粮食收获就行了!” “是。”素采管账最为在行,所以让她去办这件事情也很放心。 谢婉盈作为重生者,是知道一些往后会发生的大事,如何利用这提前掌握到的信息,助力自己赚钱,为实现自己最富有的当家主母的目标。 记得上一世差不多再过些时候,会发生一场很大的灾荒,主要的几个产粮区几乎都是颗粒无收,粮食的价格自然是蹭蹭地往上长,后面更是重金都难买到。 记得上一世,谢婉盈那时正怀着孕,孙家的粮食也不多,自然还都紧着家主和大房那边,她那时候跟着孙尚南可受了不少苦,每日饥不饱腹,一餐只能有一碗稀粥,何况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乃至于后来孩子生下来之后,也因为粮食紧缺,奶水也不够,不但自己的身子从那时候就落下了病根,孩子也从小体弱多病,一直就未养好,也在差不多几年之后,一场大病之后早逝了。 上一世,她提前掌握这个先机,先把粮食多多囤起来。这米粮虽不如山珍海味美味,可如果一顿没有,还真饿得慌,所以,缺什么也都不能短缺了粮食。 下午,谢婉盈院内的议事房内聚集了不少了。 侯府内管家嬷嬷都照例找谢婉盈汇报府中大小事务。 谢婉盈一边看着呈上来的账目,指间顿了顿。 “这几日厨房的开销怎么会多了这么多?” 管着厨房的管事嬷嬷上前来回话。 “回夫人,最近府中添了不少人,而且样样吃食都要新鲜好吃的,有些府里做不出来,还得花钱去大酒楼买了带回来,所以多了些开销。” 谢婉盈默不作声,骗鬼呢,虽说是因为陆诗雅和红鸾进了府,可也不会相差这么多,估计这些人是以为自己前些日子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如何培养人留住沈文渊上,并不曾把自己管家当回事,随意欺瞒着。 现在,还敢拿府里多了人做借口搪塞自己,以为沈文渊对陆诗雅的宠爱,自己这个当家主母的必然不会去管她的事。 可这些人想错了,陆诗雅那边开销的事情,她可以暂时不管,但是这府中账目混乱的事情可是要管管了。 原先,因着侯府要出青果巷那个外宅的开支,又不好明目张胆的在账上支取,怕老夫人看着糟心,所以都是变着法子走的账。 可是,既然陆诗雅已经进府了,那外宅那部分开销自然是用不上了,没想到这群人仍然还是记的一笔糊涂账,只当她这个当家主母真是个摆设呢! “哦?嬷嬷说的也对,这人多了,自然开销就大了。可是这些东西的价格,我看不明白,还情嬷嬷大声念出来,也好叫众人都听听。” 这个嬷嬷原先还是一副没事人的神情,在听到要读账本时,有些难堪,记得那些东西确实说不出来。 原本,她还会按照差不多的采买价格稍微提高点记上去,可是后来看着不管自己记多少,府里根本不会有人管,自己记多少实际上就认多少,所以慢慢地她也就懒得麻烦了,反正都是凭着自己手上写写,甚至越写越离谱! “这,这,奴婢这几日眼神不好,怕是看不清。” “哦,看不清?那就让厨房负责采买的嬷嬷来读。” “是,夫人。”这负责采买和管事一直就不对付,因为采买回来的东西要交到管事手中,由管事收获核定价格,这其中真实的价格,她们二人心中都清楚,只是给采买的多分了,管事的就少了,管事的拿了大头了,采买自然只能赚取些蝇头小利。所以,这两人历来都是互相监督的存在。 “白菜二十斤10两,点心3匣子50两,猪肉50斤,80两!” 采买的一边报着,旁边的管事均是倒抽一口气,原来这厨房这么会寐下钱。 就刚刚报的这几样,加起来都不用20两,也就在酒楼定的点心稍微一些,其余都是超过真实价格的十倍不止。 这厨房管事更是觉得十分丢脸,自己贪墨不假,可被这么大庭广众的拿出来说,老脸上还是过不去。 不过,随即想到自己是老夫人身边的陪房是自家的表姐,要不是有这位亲戚在侯府中替自己撑腰,自己也不至于长期霸占着这厨房管事的肥差。再加上,这其中可也有相当一部分银子作为孝敬,进了她的口袋,所以更觉得有恃无恐。 “夫人,想是我这几日眼神不好,一时记岔了也是有的,我在侯府当差这些年,从来都是用心做事,这些老夫人都是知道的,以前也从未说过什么,况且,为什么厨房的账目有出入,夫人还是亲自去问侯爷吧,我也是听吩咐做事,还请夫人不要因为要跟别人怄气,为难我们这些下人!” 众人看着她如此的强硬,也知道她的表姐在老夫人房内内管着事,况且又提到了侯爷,自然又都有些怕她,更加不敢乱动,连采买也都停下,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下去,看着仍然是一脸淡然的当家主母。 不知道如今既然都牵扯到老夫人和侯爷了,这个主母会不会就此敷衍了事,还是真有本事来整顿下侯府这混乱不堪的账目! 第三十二章 整治 谢婉盈原就知道这府里的账目有问题,只是之前没腾出手来,所以暂且忍着。 再加上侯府的下人看着这主母进府这些天,一直都是好脾气的做派,连外面的那位闹到她跟前,还抢着主院住,也不曾责罚过半分,这才叫这些原本捞着油水的人放松了警惕。 “这位嬷嬷一看就是府里伺候惯的老人了,做事想必是有章法的,如果是因为眼神不好,一时记岔了,我如果怪罪,那反倒会寒了府里下人的心,倒显得我容不下人,太过苛刻了!” 谢婉盈的声音很温柔,这管事嬷嬷一看便是好说话的,以为此事就此过去了。 “不过,这本账可也是你经手的?” 谢婉盈把账本交给竹青,竹青一下扔到那个老虔婆面前。 “好好睁眼看看,你上面记的每天族学的开销?” “就光一个孩子每日吃食上就要10两银子?只怕这样的学没几个人能上得起?老太爷当初办族学的原因,也是希望沈家多出几个读书人的后辈,好撑起侯爷的门楣,所以,本就带着资助能上进的家境不好的孩子,被你这样一闹,还有几个人敢来上?岂不是让族人戳脊梁骨!” 见这事被牵扯出来,这个管事的确实有些意外,虽说银子不少,可当初说好了,也就是象征性的记下,只说超出的部分再由族中发展的比较好的家族分摊。 可族学开了这么多年,都是侯府自己担着这笔银子,以至于她都忘记了还有这么个规矩,反正想着自己记多少就多少,谁也不会关注这块的账目,就大着胆子越记越多。 如今,谢婉盈将这事拿出来,自己还不好辩驳,如果是侯府的开销,自己还有理由,说是侯爷默许做的假账,来分担外面的开销,可是族学的开支那却是单列的,完全没有别的理由。 “这,这,也许是族学的孩子多吧?” “也许?这就是你管事嬷嬷的本事?有多少人不知道,那是怎么采买的,每天到底吃些什么东西?” 这管事看到这儿,立马有些心虚,她不知道谢婉盈到底抓住了她多少,“夫,夫人,我脑筋一下记不起来了……” 谢婉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看来嬷嬷这身体真是不大好,眼神不灵不说,脑筋也不太好,这还让在府里伺候着,倒是我的罪过了!竹青,待会回下老夫人身边的大嬷嬷,说这管着厨房的管事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就送去庄子上将养着吧!” 听到自己要被送到庄子上去,管事的脸色一白,立刻发狠道:“夫人,我是老夫人的人,没有老夫人的首肯,谁也不能动我!” “嗷?是吗,这些年嬷嬷手上捞的东西可不少吧?听说在外面买了大宅,也是奴仆成群,你看看这些东西?” 竹青把一堆地契扔在她脸上,这些人都是家生子,卖身契都在主子手上攥着,没有主子的允许,私蓄田地可是触犯刑律的,所有财产没收归主子所有不谈,还得去蹲监牢。 谢婉盈继续道,“嬷嬷,是不是还要请老夫人来做主啊!也让老夫人和侯爷看看,这些年你到底有多尽忠职守,只怕你这衷心的再待个几年,整个侯府都被搬空了!” 谢婉盈这话虽然轻柔,但是份量极重,旁边还有些管事听到这里,也不由得心中发抖,这样的事情她们也没少干啊,如果主母要彻查起来,自己恐怕也没有好下场。 原本还等着厨房的管事先出来挑个头,她们也跟着后面站出来,这样法不责众,就算她是当家主母,可毕竟也是后来的,也不能一下子罚这么多人。 “我虽说是接替母亲管了些日子的家,本来也没想过分为难各位,只是这规矩还是要立的。” 谢婉盈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气,只是目光凌厉的盯着下面跪着的一众人。 “我不管你们以前怎样,是这个给的特权,还是那个特别的吩咐。自今日起,一律不得再出现张冠李戴,觉得有不好记账的地方,就随便编个名目出来,或者是再账目上添油加醋的做假账!所有的开支实报实销,如若再被发现,通过这种手法贪墨的事情,就连之前的这些事情一块,严惩不贷!” 谢婉盈刚接手侯府的账目时,就觉得杂乱不堪,各项支出收入都很混乱,而且非常不统一。因着以前毕竟有外室的开支这个浑水,所以,府内众人刚好在浑水中摸鱼,能捞一笔的就捞一笔。虽说侯府家大业大,不在乎这些钱,但是长久以往,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对整个家风确实也不是好事。 “另外,我管事这些日子,还发现有一个现象,现在府内各房各处,都由采买和管事共同管理,这样难免有了问题,相互推脱,从今往后,每房都只有一人负责,我只认那一人说话,管事和采买都由一人负责,如果出了任何问题,我就只找她的责任!” 底下的认听着隐隐有些兴奋,原来这种模式,还有人看着监管自己,这下都是自己做主了,那岂不是全是自己获利! 其实,管事和采买分开,初衷是为了让一人去牵扯另外一人,这是惯用的法子,上至皇家下至百姓,都用这样的方法。 可如此监管之下,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仍然时有发生,而且屡禁不止。采买的纵容商贩漫天要价,从中间谋取大笔差价。本来正常一两银子的东西,能卖到10两甚至20两。 表面上看,无人牵制,贪墨更方便。可实际上,水至清则无鱼,如果都由一人负责,每月给定额的银两,采购剩下来的银子也不收回,全当是赏钱,这样,哪有不尽心尽力的。 这底下的人,怕丢了这个肥差,一定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当差。之前总是买多少东西,便去账房支多少银子,不管多大,明面上一分也流不进自己腰包,所以才挖空了心思作怪。如今,有了这个正当的法子,只要自己精心货比三家,剩下的可就名正言顺是自己的了。 其实这法子也不是自己的首创,还是上一世偶尔听谢容音提起的,说是陆诗雅指责她管家不利,而想出的法子,之后把侯府治理得井井有条,两番对比之下,更显示出她的能力了。 谢婉盈上一世听了之后,也是觉得此法子非常实用,之后用在孙家生意的管理上,也是做得风生水起。 这一世,谢婉盈就用这个办法,提前好好管理侯府,可再也不会让自己成为别人对照般的存在,要让侯府,在她的管理之下,蒸蒸日上,进一步坐稳主母的位置。 另外,经过这一件事情,很多本来贪墨的管事都被移出了管理层,空出的位置,谢婉盈就可以安排自己的人填充进去,这样以后对侯府的控制力就更大了。以后但凡自己有任何指令,很快就会贯彻到全府。 谢婉盈总结出,做好当家主母第五点,就是多安排自己的人在关键的位置上,确保政令畅通。 第三十三章 点子 众人见平时油水捞得比较多的管事各个都被撤职了,这番雷厉风行的处置,直接震慑了剩下来的其他人。 谢婉盈之前一直温温柔柔,这一番操作后,全府都知道了这当家主母还真不是那么好骗,想要糊弄,门都没有。 当然作为当家主母的手段,狠狠拿下了一些人,那么对于剩下的一些人自然要给些甜枣的,所谓恩威并施,也不可就完全打消了底下做事之人的积极性。 “大家跟着我做事,聪明灵巧些固然是好,不过衷心是第一位的。只要以后各位能好好当差,账目清楚明白,赏钱方面,自然不会亏待大家!” “是,夫人!” 众人齐声道。 谢婉盈拿起案前最后一本账册,这次未等她问出口,负责的管事就主动站了出来,小心地回禀道: “夫人,这是城南的一间茶肆的营收账册。” 谢婉盈大概了解过侯府铺子的总体状况,米铺、药铺、成衣铺、酒楼、茶肆等总共将近200间,而这其中营收最稳定的就是茶肆,尤其城南的这家,每日进账都有上百两,虽然不是赚钱最多的,但却是收益最稳定的。 “为何这个月要歇业?” “回夫人,是侯爷让我们重新装修,说经营茶肆赚得都是稳当钱,赚不了大钱。” 茶肆的管事嬷嬷看着谢婉盈的脸色,内心腹诽,可千万不要把这笔账算到自己头上来,她也认为这做生意,关掉稳赚钱的生意,去经营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东西,太冒险了,虽说做生意都有风险,可放着十拿九稳的赚钱行当不做,非要去赌那不知道结果的事情,十足的傻子! 她心理嘀咕,嘴上可不敢说,谁让侯爷做的主呢。这锅她可不能背。 “侯爷可说了要重新开什么铺子?” 管事嬷嬷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的时候,听到夫人问道了,就直接回。 “说是要开一个冰饮店?” “冰饮?” “侯爷吩咐我的时候,陆,陆姑娘在旁边。说是有一种是用茶叶、鲜奶再加上冰制成。” 谢婉盈了然,原来是陆诗雅想出来的点子,冰饮倒是新奇的想法,虽然世家大族炎炎夏日都会用到冰,可做成喝的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这成本可不便宜!” 管事的嬷嬷连忙点头附和,幸亏主母是个明白人,这怎么看都不是一门可以做的赚钱生意。 先不说茶叶,一般的人家都只能喝点粗茶,可这就粗茶还是精贵得很,可这陆姑奶奶还要当年的好茶。再说这鲜奶,不管是牛奶还是羊奶,那就更精贵了,难找不说,还难储存。至于冰,那就更是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都是根据各家族的身份地位,定量供应的。 “侯爷一个月前,就让我们根据陆姑娘给的图纸,停业重新装修,还说开了这个冰饮店肯定会赚钱!” 底下有人小声嘀咕,“说得好听,怎么赚钱,就那几样东西既贵又难得,纯粹是瞎折腾!” “对呀,肯定是原来外面的那位折腾起来的,就是真做出来,一杯不得要个十两银子,能有多少人喝得起,只怕到最后还不得赔死!” 谢婉盈听后眉头微挑,既然是陆诗雅撺掇着做的,沈文渊也同意了,总归赔了赚了与自己不相干,而且以她的估计,这门生意能保本就不错了。 要知道,她前世可是幕后操持着孙家的所有生意,而且最后能成为皇商,也是她一步步谋划得来的,对于一门生意能不能赚钱,谢婉盈这种最基本的预见性还是有的。 首先,陆诗雅想出的这冰饮成本就高,而选择的城南铺子,又多是普通百姓的聚集之地,能有多少大富之家能去那消费。二是这冰饮的生意,只能季节性的卖,而且只适合是夏日,冬天怎么办?原来的茶肆那可是一年四季都赚钱的,而且收益已经很稳健了。三是这冰饮对人身体伤害可是很大的,女子大多体寒,偶尔尝一点不要紧,也不能多喝,更加不能天天喝,所以即使是消费得起的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也是不能常喝的,所以,即使能开起来也必定是卖不出多少的。 不过,这个想法倒是很新奇,谢婉盈也想看看陆诗雅到底如何经营,就当是给自己探探路,如果她真的有独特的想法,自己也倒不介意跟她学习。 谢婉盈做人的准则就是,与她不对付归不对付,但是对于别人的优点,尤其是超过自己的地方,她是绝对会吸收学习的,就如同一棵树,通过不断的吸收水分和养料,不断地发展壮大,直到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如今这家店面装修得怎么样了?” “回夫人,已经装好了,可以开业了!”管事回道。 管事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跟谁汇报,既然主母问起,干脆先回了。 虽说是侯爷直接找的她,叫她去扩建改造,可是到底是侯府的产业,侯爷又一向不管家中的生意,怕到时候真有个闪失,亏了钱,问罪到自己头上。 所以这时候,赶紧跟主母汇报,才是最明智的。 不然,到时候倒霉的就是她了! 竹青站在旁边,盯着谢婉盈看,就希望自家夫人能利用这件事情,把陆诗雅叫过来教训一番。到现在,还拎不清自己的位置,一个无名无份的在侯府里赖着的主,竟然敢撺掇着侯爷,动侯府的产业,如果这铺子赚了钱,估计她还不得尾巴翘上天,所有赚的银子还不进了她的口袋。 这就是侯府给她做嫁衣,到时候夫人这个正牌当家主母,管理府里的铺子的能力,还不被她抢了风头,只怕那些不长眼力见的下人又要有别的心思了。 侯府下人众多,错综复杂,多的是惯会见风使舵的人,只要势头上稍微有一点点弱,他们就要开始观望,甚至直接调转队伍,重新站队。 毕竟,谢婉盈这个当家主母,对侯府还没有完全把控到位,也没有完全站稳脚跟,所以这时候,绝对不能有一丝丝势头减弱的趋势,得叫所有人知道,只有她这个当家主母,才能把府中各项事管理得好,就算是别人出众,那也得是在自己的提点、指导之下。 谢婉盈赞许地看着这个管事,“你叫什么?” “奴婢金玉。” “好,金玉,以后这家冰饮店的账本都送到我这,不过开业运营方面的事情还是问侯爷。” “是!” 第三十四章 开业 今日是沈文渊和陆诗雅弄的冰饮店重新开业的日子。 一大早,红鸾就到了滴翠园。 自从被抬为姨娘后,她每日都按时到谢婉盈的院子里请安,也算是恭顺。 只是这些日子,沈文渊被陆诗雅缠得还没机会去红鸾的听鹂轩,再加上又在忙新店铺开业的事情,所以除了回府那日见过,至今两人还未再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见如此情形,红鸾心中有些懊悔,是不是听着夫人的欲情故纵,有些纵过头了,侯爷对那小贱人的感情,她是知道的,如果自己还不赶快加紧行动,恐怕时间一长,新鲜劲一过,就更加记不起自己了。 谢婉盈自然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但也并不打算过多的说什么,如果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提点,那红鸾就难成大器,自己也用不着花这么多精力去培养她了。 其实,沈文渊虽说是纨绔子弟,但也还是要上进的,并不想别人看他一事无成的样子,也想做出点成绩给众人开眼。 正好此时,陆诗雅提出的建议符合了他此时心中所想,正跃跃欲试等着大展拳脚,好给老夫人和侯府众人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沈文渊本来就还是个少年,自然觉得自己有能力干一番大事业,所以这时候,男女之事并不在他首选的考虑之中。他如今亟待证明自己的实力。 这就是谢婉盈为什么不着急安排红鸾与沈文渊的事情,此事,陆诗雅占了先机,红鸾就得避着些,静静地等待,等到出问题的时候,这时候再出手。 谢婉盈就把这点当做是对红鸾的一次考验,希望她别让自己失望。 如果红鸾此时沉不住气,偏要主动往沈文渊那边凑,那这颗棋子基本上就废了,她就永远不具备跟陆诗雅斗的能力了,那自己就得选下一个栽培的目标了。 可是假如红鸾能够相信自己的安排,严格按照自己的嘱咐,先沉住气按兵不动,那将来作为自己的冲锋卒子,谢婉盈也会给她贵妾的身份,作为奖赏。 要知道侯府的贵妾可不是一般的妾室,那就只比当家主母低一点点,是可以协助主母掌家的,而且在府内跟真正的主子也差不多,孩子也是可以留在自己身边养,就算是主母一般也轻易发落不得,已经算是能基本上脱离奴藉了。 所以,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在于一个“信”字。 如果红鸾能信任她这个当家主母,有能力把她捧上高位,那泼天的富贵就在前面等着她。如果她不信任自己,认为她这个自己都得不到侯爷宠爱的当家主母,没有能力帮助她,擅自行动的话,那以后她的路,就得自己走了。谢婉盈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跟资源。 “夫人,听说侯爷在城南的铺子今日开业,咱们何不也去看看热闹,看看那姓陆的如何折腾侯府的产业,如果搞砸了,夫人恰好名正言顺的教训她一番。” 谢婉盈也想去瞧一瞧,索性浅浅一笑,“行吧,咱们也去瞧瞧新鲜!” 城南店铺的门口,招牌上金灿灿的“陆氏冰铺”四字,陆诗雅此时正容光焕发的站在店铺门口,在做着开业前的训话。 “夫人,你看,这明明是侯府的产业,她还有脸挂着陆家的招牌,这不摆明了打着侯府的幌子,赚自己的钱嘛!” 竹青气愤得全脸通红,陆诗雅此番做的目的,摆明了就是在向众人展示她可以动用侯府的产业,搞得她才是当家主母一般。 谢婉盈则是轻轻一笑,就先让陆诗雅得意着。 依她的想法,陆诗雅这么做,对自己来说,没什么不好的,假如这门生意成功了,正好在外头来说也是侯府的产业,总归是对侯府铺子的生意有好处。 如果办砸了,那陆诗雅可是挂的她自己的招牌,自然是她背这个锅,跟谢婉盈和侯府都毫无关系。 扯大旗这件事,得要做得有技术和水平,才能有利自己,保证出了事情后,还能片叶不沾身。 陆诗雅想来还不明白这一点,以为靠着侯府这棵大树好乘凉,可能不能接住这波好处,还得看她有没有这般本事。如果没有这个本事,小心被反噬! 店铺门口正在激情演说的陆诗雅,此时正是斗志昂扬。 作为穿越者,除了在古代谈一场跨越千年的旷世奇恋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利用现代各种新奇的点子,震惊和惊艳这里落后的古代人民! 她老早想好了,等她这个铺子赚了钱,就开连锁,一定让自己的产业遍布天下,实现真正的大女主,过上财富自由、人生自由的神仙般生活! 这般新奇的冰饮店,开业之后绝对会引起轰动。她现在都能想象,以后每天排队的人得要占满几条街,店内更是人满为患,座无虚席,她将要日进斗金,赚得盆满钵满。 陆诗雅瞥见站在人群之后的谢婉盈和红鸾二人,马上换上一副傲慢鄙视的目光。 你们这些可怜的古代女人呐,只知道为了一个男人在后宅斗来斗去,好像离了男人就活不了似得。哪有自己的眼界的远见,抓紧忙事业才是最要紧的,以她的经商才能,在这古代搞店铺,还不是手到擒来! 到时候她青史留名,这些无知的古人到时候仰慕她都够不到脚尖。好得自己也是堂堂二十一世界刚刚毕业的大学生,那么多年的书能白读了? 红鸾被她这轻蔑地眼神,给气得直跺脚,心里干着急。 陆诗雅就跟看猴子一样,仍是挑衅和鄙夷地睥睨了她一眼。 谢婉盈则暗暗摇了摇头,这红鸾到底是有些浅薄了,如此这般沉不住气,将来怎么成大事? “她强任强好,清风拂山岗。切记,自己要内心坚定,不可轻易受她人左右。暗自努力,迎头赶上即可。” 谢婉盈还是出言提醒了一番,毕竟是自己要扶植的人,不能在对手面前露了怯。 红鸾脸上不忿的情绪稍稍减退了些,但让她见到眼前这个差点害自己永远不得翻身的人,耀武扬威、蒸蒸日上的活着,对她是一种极难忍受的煎熬。 一阵敲锣打鼓,鞭炮齐鸣之后,冰饮店正式开业。 “感谢各位客观光临,陆氏冰饮店开业首日,所有人全部免费获得赠饮一杯!” 陆诗雅还提前让人高价去造纸作坊做了一批牛皮纸做成的类似于现代的奶茶杯和吸管。 金玉提前把这笔费用给谢婉盈看过,就这所谓的牛皮纸做成的杯子和管子,1000个就花了1000两。谢婉盈只指示让拿去给沈文渊盖上个人签章,就让账房拨了这么大一笔银子。 现在刨去人工和店铺的开销,光是材料的成本,就得10两一杯。 可听说,本来陆诗雅定好的价格是一两银子一杯,这还不得把裤衩都赔掉,卖一杯就得亏一杯,谢婉盈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到底这么做赔本的买卖有何用意。 而陆诗雅,却嫌一两银子还是太贵,在她们那个时代,冰奶茶可是很便宜的,一两银子,相当于后世200块钱了,能有多少人会花上百块钱喝一杯奶茶。 虽然也知道这样定价是要亏,可做哪样生意不得先亏钱占领市场,等着吧,这些人早晚会看到她卓越的商业眼光的! 第三十五章 火爆 听到今日免费,周围看热闹的人全都冲了进去。 这年代很多人都穷得吃不饱,甚至还有每天等着施粥才能活下去的人,外面大热的天,突然听到有免费的冰吃,还有奶,更是激动得连忙冲进去抢,生怕去晚了就没了。 “天呐天呐!是真的,真的是随便拿!” “大家快来,凉凉的,还甜滋滋的,里面竟然还放了糖,比那大酒楼的做得还好吃。” “对啊,对啊,快抢啊!” “听说这铺子背后可是侯府的,这摆明了是做善事!” “对啊,只见过有免费施粥的,还没见过送这般好吃的东西,叫什么冰饮?” “不得了,还没尝过这么好吃的,竟然里面还有冰!” 那些站在外面挤不进去的人,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前面出来的人,两只手捧着有七八杯。 陆诗雅本来是规定好,每个人只能免费拿一杯,哪知道现场根本就不受她控制,这些人跟几百年没见过似的,直接往里面冲,也不听劝,见到就抢! 原来柜台上放着有50杯已经做好的,没几分钟,全部被抢完了! “怎么这么快就没有了,不是说今日免费的吗?” “是呀,既然是侯府的铺子,说话可不能不算数啊!” “这姑娘是这家铺子的老板吧?既然代表侯府管着事,可不能拿我们开心,赶紧的让伙计做,我们都等着呢!” 原本被火爆的人群挤到边上的陆诗雅,还有些气愤,心里骂道,这群古代人,真是没见过世面,不过是一杯奶茶,至于这么抢吗? 还想着好好在众人面前展露一下自己的多才多艺,等着大家夸赞一番自己,没曾想这些人压根就看不到自己,就只顾着抢东西! 不过,听到人群中有人大声地喊,认为她是侯府的管事,那不就相当于认可她才是当家主母,这脸色立马好看了不少。 陆诗雅施施然走上前,还是一身素白的衣衫,带着白色的面纱,“各位,放心,我说到做到,安阳侯府绝对不会说话不算话!” 说这话的时候,还朝谢婉盈这边挑衅地看了一眼。 谢婉盈懒得理她,就她这种做生意的法子,空有一个点子,不核算成本,开业毫无任何准备,就凭着一腔热血,说干就干,到时候恐怕不仅钱赚不到,还会碰得头破血流。 陆诗雅可不管这些,还认为自己赢了谢婉盈一局。的确,这段时间以来,她每做一件事情都被谢婉盈压着,今日,总算一雪前耻,出了自己长久憋闷的这口恶气。 陆诗雅不耐烦地催促柜台后面正在制作的人:“快着些,别让客人等久了!” 另外,又找来金玉,让再多准备200杯的材料。陆诗雅原来只让准备了100份,现在看这个情形,再准备200份都不一定够! 金玉一听,还要再准备200份的材料,立刻劝阻道:“陆姑娘,真的不能再送了,这个成本非常高,要10两银子一杯,就相当于每人都送100担米,真的亏太多了。” 陆诗雅听了非常生气,在她的观念里,这金玉就是故意给自己找麻烦,这冰奶茶能有多贵?堂堂的一个侯府,连这点都要斤斤计较,肯定是谢婉盈在背后给她使绊子。 她立刻搬出沈文渊来,“金管事,侯爷吩咐的事情,你还记得吧?这可是侯爷要开的铺子,妨碍了他的大计,是你担当得起的嘛!” 陆诗雅一番话,威力十足,接着沈文渊的名号,十足端着一番当家主母的架势,质问数落起金玉。 金玉虽然看不惯她,可是也没有办法,谁让这位小姑奶奶得侯爷宠爱呢,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顶多亏多了,被数落几句,反正所有的决定都已经请示过侯爷了,也给主母汇报了,就算出事了,她也不会是主要责任。 赶紧又让人,紧急准备了200份材料,连着刚运过来准备明天用的也紧急调配过来了。 “呸,这什么东西,这一杯怎么这么苦?别是放坏了吧?” “不可能啊,我这口感挺甜的,是不是忘了放糖了?” “什么?这还能忘了放,不行,得让他们给我换一杯,什么破东西!” 说着,就把手上的东西摔在了地上。 平常人家平时奶都比较难喝到,这看被摔在地上的东西,还真有几个没挤进去的人捡起地上的东西喝了起来。 总归是奶,还有这极罕见的冰,能有多难喝。 哪知道,喝了一口,的确是太难喝了。 “这味道咋这么贵,把好好的奶和茶叶都糟蹋了。” “这侯府咋能干这事,我们平时连顿好的都吃不起,他们竟然这么浪费,把这好好的东西瞎弄一气,虽说不要钱,不恶心人嘛!” “走!去找他们去!” 陆诗雅见有人上来闹事,忙叫人挡在前面,问清楚是什么事情! 还别说,陆诗雅虽说自认为是见过大场面的,可面对这群本来就因为没挤进来,想要闹事,并且还不嫌事大的这帮人,是真有些怕! 她生活的年代,治安管理各方面比较严格,一般不会遇到这种事情,所以就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一下子被这场面给吓住了。 挡在前面的伙计终于问清了事情的原委,陆诗雅在后面也听明白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事情! 难道他们不知道什么叫无糖奶茶嘛!多少的女生为了怕胖,还要专门的无糖零卡! 何况,这些大老粗的男人,难道还喜欢喝甜的? 这还是陆诗雅特别要求准备的,要有适合不同口味人的五分糖、三分糖和无糖。 这些都是后世喝奶茶的必备选项。 所以,在场拿到的众人才会觉得这口味不对,有的甜,有的不怎么甜,而有的就纯粹是苦的。 “你们难道不懂吗?糖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无糖的最健康!你们可不要不识货!” 陆诗雅忍不住开口,她可是严格按照后世的配方来做的奶茶,怎么会口感不对! 谢婉盈看到这里,摇了摇头,转身上了马车。 这陆诗雅怎么会如此的奇葩? 这吃点心也好,喝汤品也好,怎么可以不放糖?尤其这些外面的百姓,糖是多精贵的东西,一年都难得能碰到一点点,她竟然会认为大家会有那么多糖吃? 谁会喝她那苦苦的东西,可不糟蹋了那些奶、茶叶和冰! 陆诗雅那边也觉得憋屈,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些人怎么就如此理解不了?不知道要控糖吗?为了他们身体好,竟然还来砸她场子! 都是些不知好歹的愚民!未受教化,愚不可及! 唯一觉得这冰饮里面不放糖好的,恐怕就只有金玉了!这糖也精贵啊,这么送实在吃不消! 虽然她也觉得没人会喜欢不放糖的东西,但也算是陆诗雅这被门挤了的脑袋想出来的点子,自己第一次举双手赞成的! 这开业第一日就闹出这么多事,这明天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金玉暗自求神,希望明天一个生意都不要有,这么赔钱的买卖,她都替侯府觉得亏!这也是给侯府经营店铺以来,自己第一次不喜欢铺子生意好的! 第三十六章 收场 开业第一日的火爆,倒是让沈文渊着实高兴了一番,他和陆诗雅都认为后面还会有如此的生意。 光开业第一天,再加上重新装修的费用,就整整花去了1万两。 面对亏损,谢婉盈心态稳极了。 就当做点善事,也让这不食人间烟火烟火的两人早日看清现实,不要动不动想到个点子就以为能赚钱,给自己找麻烦,亏多了老夫人说不定还认为是她管家能力不够。 谢婉盈可不会浪费口舌去说服沈文渊和陆诗雅二人,他们这种从来没有真正经历过生活艰苦,满脑子只有美好和幻想的认,是叫也叫不醒的。 只有无情的现实才会打醒他们,省得都以为天下他们最有本事,趁早接受自己的平庸和失败,对他们也真有好事。 谢婉盈觉得自己这个做当家主母的当的还真是不容易,平时已经够忙了,全府上下都得管着,遇上婚丧喜庆的事宜更是要忙得不可开交。 现在还得像带孩子一样,教着这个长不大的安阳侯,甚至连他的爱妾,谢婉盈都要连带一起管教。 现实很快就打脸了,连续三日,一杯都没卖出去,拿出来的冰因为没有储存好,也都化了。 金玉在店外贴出了关门歇业的告示。 正赶过来的沈文渊和陆诗雅看到,“怎么这么早就打样了?” “姑娘,东西供应不上了。” 陆诗雅听完,以为生意一直这么火爆,便骄傲的昂起头,“文渊,我就说一定能赚钱吧!你看,都不够卖了,明日还要多准备!” 可刚说完,就看到伙计抬着坏掉的奶还有化得都变成水的冰抬出来。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供应不上嘛!怎么有这么多坏掉的东西?” “姑娘,除了开业那天免费的时候来了很多人,可是等第二天就没有人再来买过。按照姑娘的意思,到晚上关门之前卖不掉的都送出去。那些人,专门等着快关门来等免费的。” “一个人都不花钱买?” 沈文渊有些不可思议,这几天他就没来过,只听陆诗雅说过生意是如何的火爆,众人都争抢完全不够卖。 而陆诗雅也只来了第一日,后来因为天气太热,也并不想这么辛苦,以为最艰难的第一日到场就行了,自己也只用出个场,露个脸,让别人都知道是她的新点子,将来赚钱就都是她的功劳。 至于具体做事和盯着生意,她可不会那么辛亏,完全是一副背后大老板的做派。 谢婉盈当时听说这个情况,就不禁嗤笑。 这做生意嘛,所谓力不到不为财! 这二位可好,只想着赚钱,不想着吃苦。还真当钱都这么好赚。 “是不是你们价格定的太高了,让大家都买不起,我不是说过了嘛,刚开始不要怕亏钱!那些做大生意的,一开始哪个不都是通过亏钱来吸引顾客的,等大家习惯了之后,就是我们大赚钱进行收割的时候了!” 陆诗雅正是一个新毕业的学生,并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难免会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别看她已经二十三岁的年纪,可是思想上还不如谢婉盈这个活过两世的十六岁的谢婉盈。 陆诗雅就是没弄明白,明明在她生长的那个年代,社会鼓励大众创业,万众创新。 各种新点子新思潮层出不穷,很多新贵就是在创业成功后成为大佬。 大资本也是疯狂地进行撒钱,宁愿亏钱也要抢占市场,扩大客户,获得流量。 整个社会的包容度也非常高,显得蒸蒸日上,欣欣向荣。 “姑娘,定价已经够低了,还不到成本的一成,可就是1两银子这么低的价格,仍然没有人来买。” “我就说价格还是定得太高吧,没有做不出去的生意,只有不合适的价格!1两银子,是我身边丫头两个月的月例,一般人怎么可能花这么多钱来吃冰饮呢?” 金玉心里嘀咕,你这姑奶奶还知道自己捣鼓出来的东西价格高啊,她当时就提醒这东西卖不出去,还怪自己目光短浅。 现在好了,她都已经打算亏成这样了,还是没有人愿意买。 陆诗雅估计现在还以为自己正在培养市场,吸引人群和流量呢,还活在后世以为流量可以变现的时代,只要有足够的关注就能赚钱! 可她没想到,毕竟时代不一样,21世纪那是有工业革命的基础,物质极度繁华,而且依靠强大的互联网技术,很多的生意才能做得起来。 不然那么多互联网大佬才能混得风声水起,那是因为一切都水到渠成,文明发展到一定阶段。不然,就算把那些大资本家放到这个年代,同样会因为商业基础的薄弱限制大众消费的氛围尚未形成,仍然不可能取得成功。 只有国家的政策扶持,良好的社会氛围以及经济基础,才能催生出商业的繁华,从而使得蛋糕越做越大,也才会培养出亿万的消费群体。 陆诗雅所谓的培养市场、宣传造势和砸钱留住客户的事情,只是概念很好,其实根本不能实现。 客观的现实变了,而还是根据固有的思维去做事,怎么可能会成功! 陆诗雅就是靠这些新奇的名词,让沈文渊一门心思的支持她,认为真的能赚钱! 其实这两人真的是什么都不懂,也从来没有做生意的经验,就是人傻钱多的瞎搞! 谢婉盈上一世能帮着孙家一路做到皇商,在听到陆诗雅这些理论之后倒是没有如别人那样不理解而嘲笑。 她真心觉得这是一种做生意的方式,给自己开阔了一条思路,只是现在还不成熟,但将来只要条件成熟,稍加改良,谢婉盈感觉这点子完全可以替自己赚到钱! 甚至,有可能比前世的孙家,还要做得大做得好! 沈文渊还是真没看错,这陆诗雅还真是个宝! 谢婉盈不知道同样是这个朝代的人,陆诗雅看上去还这么年轻,怎么会有这么多新奇的想法,甚至是自己想都没想过的。 按理说,上一世,她也算见过很多大场面的人了,对于陆诗雅她还真是了解得少,总感觉这个女子身上有很多神秘的地方值得探索。 谢婉盈隐隐觉得,只要好好利用这些想法,说不定能帮助自己重新建立一个属于她的商业帝国! 第三十七章 好感 当沈文渊拿到金玉交到他手上的账册,才开业了三天,加上前期的投入就出去了整整一万两。 现在摆在面前的有两条路。 第一条,就是陆诗雅说的,现在是抢占空白市场,要扛得住前期的亏损,继续撑下去。 第二条,就是立即关门,及时止损,亏掉的这部分钱就亏了,只是自己又得做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侯爷,靠着老子留下的家财纨绔下去。 沈文渊其实并不懂陆诗雅说的那些生意经,只是单纯的想干一番事业,好让大家瞧得起。 他自小就知道自己不是一块读书科举的料,至于习武方面,也更是没有基础。 所以,有时候并不是他不想努力,也并不是自己就想混日子,而是找不到方向。 陆诗雅提的他们可通过经商赚钱来做出成就,确实是真的说到他心坎上了,他也对这门生意抱有了很大的期望。 可是现在突然被现实来了一闷棍,如果他要坚持,那就需要继续拿银子出来,这亏的1万两,如果母亲问起来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况且被知道了,又要责怪诗雅撺掇自己。并且还要逼自己读书致仕,那些书自己真的读不进去。 可是如果就此放弃,他也不知道往后该干什么,他这个侯爷就是个父辈荫封的虚职,现在文不成武不就,总不能就混一辈子吧! 真是自己的能力撑不起他的野心。 正在不知道如何办的时候,又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谢婉盈的院子,这么多的亏空无论如何都要跟她交代下。 “这次亏掉的银子,你能不能先瞒着母亲。” 沈文渊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毕竟自己对她一直也说不上好,还爱搭不理,现在有事就找到他,确实说不过去。 “好。” 谢婉盈平静地答应。 沈文渊原以为谢婉盈会利用这次他和谢婉盈的失误,狠狠告一次状,或者给他们些难堪,但想不到她如此的大度和包容,甚至都没有任何条件的答应,也没有提让自己多来她屋里。 “至于这1万两银子,我会想办法填上的。” “嗯。” 谢婉盈仍是一脸乖巧的应声。 “还有……还有,如果可能的话,能不能从账上再支1万两银子,我想再试几天,看生意会不会有好转,诗雅她又有了几个改进的点子。” 沈文渊都被说得一脸羞愧,自己作为一个男子汉做生意亏钱也就罢了,还要妻子再拿钱出来贴补,并且明知道亏钱,还要再要拿出来。 “好。” 沈文渊听到谢婉盈这么痛快的答应,十分感激地看着她。 “不过,这笔银子不能再在公中拿了,不然婆婆会知道地,我从自己私库里拿吧!另外,那1万两也由我给侯爷填上吧!你在外做生意应酬交际的地方多,每个月的月例就留在身上用,万一出去谈生意,身边没现银也不行!” 谢婉盈的这番话,说得沈文渊无比的舒心和感动。 沈文渊真心觉得,能娶到谢婉盈这个妻子,真是他的福气。 不仅从来没有为难他,也不是每天光说好话哄着自己,虽然平时话不多,也从来不争不抢,可是当自己遇到困难,却是有能力出手帮助自己和替自己解决麻烦的人。 沈文渊觉得,她的这种好,与母亲的不同,母亲虽然也会替他收拾烂摊子,但是却会一大堆的教训,自己有时候宁愿不让她知道,也不愿意听她唠叨。 可是谢婉盈的帮助,并没有给自己任何的负担,很舒服很轻松,她真的理解自己,支持自己的事业。 相比较之下,陆诗雅只知道说她的点子,要求自己支持她,相信她,按照她的办法来,还要自己给她收拾烂摊子。 陆诗雅就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要摆平这些事,也非常的为难,也很丢脸,尤其还是向自己这个从来没有好脸色的妻子来提这么过分的要求,他觉得非常的尴尬和丢脸。 “谢谢你!等生意赚了钱,我一定第一时间还给你,毕竟是你自己的嫁妆银子,我会加倍还给你的!” “嗯,我相信!” 沈文渊说完,转身带着羞愧和感动地走了。 竹青在身边听着,非常不理解。 “夫人,侯爷和那搅家精惹出来的事情,为什么您要拿自己的私房银子去贴补,就他们那做生意的手法,怎么可能赚到钱?不去老夫人那告一状就很不错了,还要再给他们钱?” 谢婉盈笑了笑,“谁说是侯爷和陆诗雅的生意了?现在前面亏掉的银子是我出的,这又拿了钱过去,前前后后都是用的我的钱,将来这铺子可不得就是我的?” 竹青有些不明白,如果自家夫人要开铺子做生意,完全可以在自己的铺子里做,何必用他们这不赚钱的呢? 其实谢婉盈早就看中了侯府产业中这位于城南的茶铺,原来还因为盈收一直很稳定,不好随便转手。 幸亏沈文渊和陆诗雅这么一折腾,把原来赚钱的生意弄成亏钱的铺子,这一进一出相差得大呢。 到时候他们经营不下去,也还不起的时候,自己可是债主,当然会优先抵给自己,这也就是沈文渊刚才过来要钱,她一口答应的原因。 恐怕,沈文渊现在还在感动着呢,以为她这个妻子如何的善解人意,温柔大房,他想得美! 谢婉盈对沈文渊可没有感情,他只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自己也与他没有丝毫的情谊,况且还总是给自己惹麻烦,她怎么可能贴自己的钱给他们去折腾。 况且,陆诗雅这些点子确实很新奇,再给他们点钱,看还能想出什么奇招,到时候可以一并拿过来。 她陆诗雅不了解实际的情况,可自己懂啊,如果有她新奇的想法加上自己的经验,那说不定还真能做出一门生意出来呢。 反正将来都要花钱收这个铺子,倒不如自己先拿钱出来,还能获得沈文渊的好感,老夫人知道了之后,想必心里更是高兴,儿媳妇还能自己贴银子给儿子收拾烂摊子,哪个婆婆能不高兴,到时候还不得厚厚的补偿自己。 谢婉盈手上真正属于自己的钱财和产业还不够,暗地里悄悄收购一些比较有潜力的铺子,这也不失为一个壮大自己实力的好方法。 第三十八章 前夫 谢婉盈刚从自己私库里拿了2万两给了沈文渊。 第二日,沈老夫人就把谢婉盈喊到了她院子里去陪她用饭。 侯府的人员简单,老夫人对谢婉盈也比较满意,所以并未如一般的世家婆母那样,每天都过去伺候用饭,在跟前立规矩。 谢婉盈觉得让陪着用饭,应该就是有事要说,或者有话要问。 估计八成是自己给钱的事情,老夫人知道了。到底是上一任侯府的当家主母,虽然把管家的权力全都交给自己了,但是这府中发生任何一件事,还是逃不开她的眼睛,大宅院里这么多年的主母,对侯府的掌控力可见一斑。 谢婉盈梳洗完毕之后,带着竹青往老夫人院子里去。 特地还叫人通知了红鸾,自从她被封为姨娘之后,还未正式去拜见过老夫人,今日借着这个机会,一并见了。 “婉盈来了,快坐下,陪着我这个老婆子用点饭。” 沈老夫人直接拉着谢婉盈坐下,并不是让她在旁伺候,就证明对昨日的事情大抵也是满意的。 “是,母亲。” 既然看出来老夫人是真心,谢婉盈也没有太过客气,而是亲热的依着老太太坐下一起用饭了。 沈老夫人看着一同过来的红鸾,点点头。 “红鸾这丫头,从前也算是我房中的人,今日一见,果然如府中传闻那样,大不一样了,到底还是婉盈会调理。” 接着又是正色地开口道:“夫人怜惜你,还让你在侯爷身边伺候,你要知道感恩,好生伺候好夫君和主母,切不可如那般不懂规矩的野丫头一般,让侯府丢脸。” 沈老夫人这段话里,既是敲打了红鸾,也给谢婉盈这个当家主母撑了面子,也表达了对陆诗雅的不满。 红鸾恭敬地答道:“奴婢一定不负老夫人从小栽培之恩,尽心伺候侯爷和主母!” 沈老夫人听到这里,才让红鸾起身,她则继续跟谢婉盈说话,红鸾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两位主子用饭。 “婉盈,虽说夫妻一体,可文渊那小子在外瞎胡闹,你该多劝着则是,怎么反而还给银子助着他!” 谢婉盈看出来,老夫人虽然这么说笑着怪自己,可是那眼中却是流露出满意,所以对自己地举动,一定是非常认可甚至是支持的。 “母亲,侯爷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事情,儿媳自然是要支持他的,况且我看着侯爷忙得高兴,这总算也是件正经事,莫要说这点钱,即使要我拿全部的嫁妆来支持侯爷做生意,儿媳也一定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的,只要侯爷真正求上进,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同他一力承担。如有做错让母亲不高兴的地方,还请母亲责罚。” 谢婉盈作势要跪下请罪,还没站起来,就被老夫人拉着制止了。 “哼,那臭小子真是哪辈子烧了多少高香,娶到你这么个媳妇。罢了,你们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省得我管多了,反而影响你们小两口的感情。” 老夫人笑意盈盈地说着。 “对了,这两日,我总是梦见老侯爷,去年,我在三清山上给他立了个长生牌位,最近也该去给他上柱香,也好跟他唠叨唠叨,告诉他文渊这臭小子娶了你这么个好媳妇。” 老夫人说着一副缅怀往日的情谊,看来老侯爷生前,他们应该是极恩爱的,这也是侯府为什么人口相对简单的原因。 “婉盈,我想着,你也陪我去山上住几日,也好拜一拜,那有一处送子娘娘庙,听说是极灵的。你跟文渊也成亲快一个月了,不是我要催你,始终有那个女儿在中间横着,你得赶快怀上嫡子,这样在府中的地位才能长久不衰。” 谢婉盈装作害羞的模样,跟沈文渊生孩子,她可不愿意。不过,要去三清山上住几日,偷得浮生半日闲,她倒是有些兴趣的。 如今正是夏日,山中清凉,况且三清山风景秀丽,茂密的树林,潺潺的流水,古朴的道观,清幽舒爽。 “儿媳自当陪母亲前往,备上果品给父亲磕头上香,请他保佑侯府长盛不衰,侯爷平安欢乐!” “好孩子,真是孝心难得。那就准备下,咱们用过午膳后出发。” “是。” 从侯府到三清山,将近两个时辰的车程,差不多接近申时左右到了山上的三清观。 老夫人因为一路舟车劳顿,便早早的在道观客院那歇下了。 谢婉盈带着竹青和松花,打算趁日落之前,在这清幽的山上逛逛。 原来是安排红鸾一起过来的,只是出发之前,她突然说自己不舒服,所以就留在府中了。 谢婉盈自是知道红鸾为何不愿意来,恐怕她还是着急了,毕竟就算当家主母如何支持,如果沈文渊不待见她,还是没用。 哎,谢婉盈没有勉强她,路都是自己选的。当然,谢婉盈也不会拆穿她,只要她不给自己找麻烦,由着她吧! 自己则趁这几天,抛开侯府的俗事杂务,好好地放松一番。 三清观,在三清山的山顶,四周都是参天的古树,有溪水自上而下缓缓流淌。难得的是东边有一处大湖,里面全是盛开的荷花,谢婉盈走就湖边去观赏荷叶。 恰此时,一位书生打扮的青衣男子从树荫处走来。 树叶缝隙间,斑驳的眼光洒在那年轻男子意气风发的脸上。 谢婉盈看向那身穿青衣纱袍的男人,脸上是淡淡的笑容,看上去给人温润谦和的感觉,让人觉得阳光开朗,如沐春风。 谢婉盈瞧见他,他也瞧见了谢婉盈,四目相对时,男子微微错愕,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他走到谢婉盈面前站住脚步,施上一礼,“原来是姨妹。真是有缘。没想到在这深山道观也能遇到,倒像是约好了似的!姨妹,可是一人来的?侯爷怎么没陪在身边!这山中人少,恐有野兽,我甚是担心姨妹你,不如由姐夫陪着你,一起回歇息的地方,这样我才能放心!” 此时谢婉盈碰到的,正是上辈子自己的前夫,孙尚南。 第三十九章 嫂子 谢婉盈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然后,又装作害羞的低下头,暗自敛了下心神,调整好情绪抬起头。 冲着孙尚南微微一笑,声音清丽:“好!” 孙尚南狭长的眼睛里闪现一抹惊喜,原来想着毕竟是侯府夫人,讨好些总归对自己有好处。 要说别的长处他没有,可这哄女人的技术倒是一流。 成亲之前,沈文渊听说家里为自己定下的是小官家的庶女,还有些不高兴,但让他意外的事,后来竟然换了嫡女嫁过来。 他也就越发得意了,侯府又怎么样?还不是自己有本事,那谢家想必也是看中了自己的相貌和才华,才会争抢着要把嫡女嫁过来,只是没想到,带过来的嫁妆那么一点,谢容音还看得特别紧,也没有主动拿出来替自己去铺路。 倒是这嫁到侯府的庶女,从回门当日的一身装扮,皆是价值不菲,富贵逼人,尤其还听说侯老夫人把侯府都交给她管了,那这小庶女手上的银钱可不会少。 孙尚南一边暗自盘算,这真是天赐良机,那沈文渊是个大傻子,还拿着大把的钱出去养女人。 如果换成自己,老早已经让那些公主县主倒贴着,拿着大笔的嫁妆嫁过来了。 真是蠢得要死,竟然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资源! 孙尚南再看向眼前这娇羞的庶女,此刻必定是被自己谦谦君子的形象给迷住了,在家中想必也不受沈文渊待见,这不正是留给自己的一个大便宜嘛! 他只要再使把劲,还愁她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到时候哄得她神魂颠倒,拿着侯府的钱来补贴自己,人财双收,岂不是人生一大乐事! 孙尚南脸上的洋洋得意,完全收进了谢婉盈的眼底。 谢婉盈上一世就知道,孙尚南这温润君子的外表之下,是无比的卑鄙龌龊! 沈文渊只是有些纨绔的个性,但是人品不差,而这孙尚南看着风度翩翩,实际内里却是个卑劣的小人行径。 上一世,自己作为庶女嫁到孙家,刚开始孙尚南还是伪装得很好,连谢婉盈都被他那副情深意切的样子给蒙骗了,再加上他时不时的还附庸风雅,给自己写了很多篇的情诗,并且为了给自己扬名,故意把这些酸诗流传散布出去。 所以后来做了皇商,外界才会传言,谢婉盈跟他是如何的夫妻伉俪,恩爱甜蜜。 后来,谢婉盈怀孕,孙尚南借着要接手家里生意的借口,明里暗里地要她拿嫁妆出来。 谢婉盈才发现不对劲,但凡一个要点脸面的男人,谁会惦记着妻子的嫁妆?所以就找了借口回绝了他。 自那之后,孙尚南就经常言语中讽刺她,说就谢婉盈这样的容貌,胆小无趣的性格,又是个卑贱的庶女能嫁给自己都是烧了高香了,竟然还敢给他甩脸子。 搞得好像谢婉盈还要求着他来花自己的嫁妆银子一样。 谢婉盈从前世到现在,都搞不懂这孙尚南的脑回路。 明明他也只是个商贾的庶子,竟然还自命不凡的挑剔自己这个正经官家培养出来的庶女,哪来的自信? 其实上一世,以谢婉盈在谢家的地位,本来就不会有多少值钱的产业傍身,孙尚南竟然连她这点东西都不放过,确实是因为他在孙家根本接触不到任何钱财。 本来嘛,就是一个庶子,虽然嫡子体弱,可嫡庶之分泾渭分明,何况是一个商户,更不会注重在外的名声。 孙家的那个老虔婆更是把孙尚南这样的庶子压制得死死的。 要不是上一世,谢婉盈凭着自己一路艰辛忍辱,殷勤巴结,一层层的向上结交上层贵妇圈,走夫人路线,一点点地为孙尚南铺路,能有他日后的富贵无极? 前世,孙尚南所得到的一切都是自己在背后为他筹划,不然就凭他? 想到这些事情,谢婉盈对走在身边的孙尚南就恶心至极,之所以现在还与他虚与委蛇,一部分原因是现在的处境,四周无人,他要是真生出来什么不轨的念头,就算并不能真得逞,可也与自己的名声有损。 另外一个很重要的缘故,谢婉盈在上一世就知道一个其他人都不知道的隐秘事情。 当然上一世,因为谢婉盈成亲之后积极为孙尚南的前途奔波,也算是杰出表现,所以那件事就被扼杀在萌芽里了。 可是这一世,换成是谢容音嫁进的孙家。 而谢容音是绝对不会,也没有那个能力替孙尚南部署之后的一切。 没有能力不谈,从钱财上来说,谢容音带进孙家的银钱,本来就不多,而且完全不肯拿出来替孙尚南铺路。 那前一世被孙尚南放弃的那条路就说不定会更大概率的实施了! 孙尚南这个人的品性,谢婉盈最是了解不过,本事没多大,但却是自命风流,而且还是那种会骗女人钱的卑劣小人。 男子汉大丈夫不想着如何自立自强,做出一番惊天伟业,却时时刻刻地在欺骗妇人的龌龊事上钻营,这比那些逢迎拍马、点头哈腰求上位的人还要无耻和没品! 而这孙尚南一开始相中的那个,能被他哄骗,替他铺路的女人,就是他的嫡兄,孙尚东的妻子,秦氏! 秦氏出自名门之后,只是家族没落,才会嫁到孙家。刚嫁进来的时候,孙家的生意做得也比现在的大,只是到了孙尚南父亲这一辈才越来越不行,完全退出来京城的商圈,而是退居到江东,成了普通的富户。 可是孙家想要重新立足京城商圈的野心不减,就从两个儿子的亲事上就能看出来,都是在京城中选择进门的儿媳。 而秦氏原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成亲后一直照顾久病卧床的丈夫,心中郁结。 孙尚南又很会伪装,装出体贴关怀,呵护备至的痴情模样! 至少,上一世,秦氏是被哄骗得动过心思的,只是后来谢婉盈的出色表现,让孙尚南放弃了这条路。 孙尚南要利用秦氏这个孙家当家主母的位置,暗中支持他,与他一起对付病重的嫡兄,才能顺利接管孙家的全盘生意! 要不是上一世谢婉盈的出色,把孙尚南的胃口养大了,不局限在小小的孙家。 况且,再怎么说,毕竟是自己的嫂嫂,传出去终究有些难堪,日后会被人诟病。 而这一世,没有谢婉盈的背后扶持,那孙尚南的龌龊心思,估计又是要动起来了! 谢婉盈隐约记得,在上一世,也是这个时候,孙尚南的确陪嫂子秦氏来过三清观! 天呐,难道这时候,他们就已经勾搭上了? 谢婉盈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等着想看今晚的好戏了! 第四十章 私会 “姨妹,山中景色清幽,荷香阵阵,后面有一片紫竹林,夏日凉爽宜人。晚上在林中的明月亭中,品茗赏月,实乃千古风雅之事。” 孙尚南一路极力表现他文采斐然,想用自己的魅力哄骗眼前这个单纯且不受宠的侯府夫人。 “姐夫真是风雅之人,只是嫡姐也来了吗?” “容音最近查出来刚有了身孕,不大方便出门。” 谢婉盈听后,果然如此,他一贯的做法,放着怀孕在家的妻子不管,自己到山中来逍遥,是个极为冷血且重利之人。 “那恭喜姐姐、姐夫了。那姐夫这次来是……” “哦,家兄近日倍感身体不适,胸闷气喘严重,大嫂来请道长配些特制的丸药服用。我特地护送着过来,天色比较晚了,所以就在山上留宿一晚。” “姐夫对兄长真是关心!” 谢婉盈违心地称赞,恐怕他那大哥就是因为那些丸药,身体才总不见好。 “山中夜间漫长,想邀请姨妹今晚到竹林亭中一起赏月,吟诗作对,才不辜负这么美的景致。” “姐夫相邀,本来不该推辞,只是我答应了婆母,要在殿前诚心跪拜,为逝去的公公祈福。” 孙尚南眼中有些失望,不过算了,本来今夜就有别的安排,何况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下手。 “那就不打扰姨妹尽孝了。如果姨妹有空的话,还想麻烦能约容音多出去走走,我瞧着她一个人在家,也闷得慌。” 谢婉盈点头,“好。” “如此便不打扰姨妹休息了。如果有事,尽管来西边的客院找我!” 几句寒暄过后,孙尚南也识趣地离开了。 谢婉盈同孙尚南一世夫妻,以为没有太多的感触。 没想到,今日遇见,还是被他那温润谦和的外表触动,毕竟前世也算是不错的搭档,一起生活那么多年,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也不现实。 不过,他内里确实是个薄情冷情之人,也许是常年生活在长兄的阴影里,又没有得到过关注和帮助,所以才非常渴望出人头地。 可是偏偏能力不突出,很难达成所愿。 “竹青,松花,你二人入夜到后山的紫竹林悄悄待着,别让人发现,看到什么回来之后告诉我就行。记得,你们小心些。” “夫人,放心吧,我的拳脚功夫一般人都不是对手,一定保护好自己和竹青姐姐,绝对不会让人发现。” 谢婉盈颔首。 她打算再给孙尚南一次机会,如果他没有对自己兄长下手,谢婉盈就不会对付他,顶多是不理睬,反正这一世也不是自己嫁给他。 可是如果被她发现,他迫不及待地现在就要加害孙尚东,那么她就要有所行动了。 只因为,她欠孙尚东一份情。 上一世,谢婉盈在孕中,孙尚南也是在外难得回来,因为饥荒,本身府中就粮食紧张,再加上下人又苛待,她饿得昏过去,肚子里的孩子差点不保。 幸亏,被恰好经过的孙尚东看见,把自己的膳食给了她,之后也多翻照应,才使得谢婉盈顺利地产子。 只是后来不久,孙尚东的身子就因为药石无医去了。 以前没有办法还的恩情,谢婉盈想在这一世弥补,怎么也得让他自然病逝,不能受孙尚南和秦氏的加害。 晚间时分,谢婉盈去陪老夫人一起用了晚膳,并且去殿内给老侯爷的长明灯前祭拜一番,就各自回房歇着了。 而谢婉盈正等着竹青和松花的消息。 亥时左右,两人才回来。 “夫人,果然那孙家姑爷不是个好的,竟然跟一妇人打扮的女子,在那亭中搂搂抱抱。” “真是没想到,原以为大姑爷只是家世不好,又是庶子,不过胜在人品好,后院又没有糟心事,虽然比不得侯府,可总归是一件不错的姻缘。” “没想到,这人面兽心,趁着大姑娘有孕,就带着女人到道观中来厮混。” 谢婉盈倒是不意外,继续问道: “可看清那女子是谁了吗?” “光线不好,又在暗处,实在看不清楚,只是穿着一身素衣,身材高瘦的模样。” “可听到他们说什么了没有?” “我们怕被发现,不敢靠得太近,只是隐约听到,大哥,三个月寿命,药丸,要加大量……” “貌似要像害谁一样。” “不止是个伪君子,还是如此歹毒之人,不止行苟且之事,还想着要害人性命,真是天理难容。” “夫人,要不是竹青拦着,我定是会出去教训这两个恶毒的人!平白污染了这道院清净之地!” “幸好夫人没嫁给这姓孙的豺狼,不然,如今还不知道会被他怎么折磨呢!” “只是,咱们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大姑娘?” 松花看着谢婉盈,她之前在谢家并不是伺候谢婉盈的,所以并不知道她和谢容音的真正关系,只是单纯的询问。 “不必了,咱们无凭无据,参和长姐的家事,恐怕她也并不会真心感激我,只会觉得我是故意让她丢脸,给她难堪。” 谢婉盈才不会做这种傻事,再说,夫妻之间的这些事情,双方自己是最清楚的。 如果到现在,谢容音还是一点都不知道的话,那自己即使告诉她了,她也不会相信。如果她已经有所觉察,那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枉做这个小人。 眼下,已经确定了孙尚南和秦氏是要通过丹药,让孙尚东赶紧病逝,那么他这个庶子才能名正言顺的继承孙家的家业。 所以,必定是要调换药丸,还得想办法通知孙尚东。 这也是谢婉盈唯一能为他做的了,虽然不一定就能让他从此好起来,不过也得想办法保证他自然过世,不被身边人暗害。 “夫人,我等那两个不要脸的走了之后,到亭子里看了下,捡到了这个。” 谢婉盈接过来看了下,是一个香囊,只见不显眼的地方绣了一个蓉字。 没错,那女子就是孙尚南的大嫂。 打开香囊,里面就闻到了扑面的香气,拿出来一看,竟然真是药丸。 谢婉盈把丸药拿出来,仔细闻了闻,然后,把自己一直吃的形状相似的补药放了进去。 然后,让松花赶紧悄悄地送回原处。 第四十一章 登门 等第二日,再去看时,昨日放回去的荷包已经不在了。 秦氏听说侯老夫人和谢婉盈也在山上之后,特地还来道了别。 老夫人出于给谢婉盈撑场面的考虑,倒是对她很热情,毕竟是儿媳妇长姐的嫂子,虽然是商户,但好得也拐弯沾着亲。 秦氏走时,看着谢婉盈,犹豫片刻继续道: “侯夫人,弟妹刚查出来有孕,还望得空了莅临寒舍探望,也好宽慰孕中多思。” 谢婉盈听此,“改日定当上门叨扰!” 秦氏闻言,便离开了。 谢婉盈没料到孙尚南竟然叫秦氏来邀请自己,迫不及待地想跟自己攀关系。 他准是想着,作为连襟姻亲,走动多了肯定会给他找些好处资源,总是把这些心思花在攀附关系上。 孙尚南长期处在弱势地位,准是知道想要到达高位,靠的可不是真才实学,而是背后的势力。 你背后依靠的是谁,代表哪个利益团体,和哪帮势力深度绑定,便能决定被推到何种位置,到达何等高度。 孙尚南不过是一个庶子,娶的也是六品文官的女儿,岳家势力那么弱,他又能靠着谁! 上一世,谢婉盈为了让孙尚南在如此逆境下出头,当真也是费尽了心血。 好在这一世,自己不用跟这种无用的男人绑定在一起,拖累自己,谢婉盈若想安稳度日,也必定要费这个力气帮他筹谋,才能一荣俱荣,免得跟着他一起受罪。 她那长姐,既然是谢家嫡女,费尽力气抢她的姻缘,这等福报就留给她。 何况,现在谢容音正怀着孕,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心力保得住腹中的孩子。 如此对比下来,谢婉盈觉得身心无比舒畅。 这重生嫁到侯府的日子,过得当真是舒坦。 用过素斋之后,谢婉盈也随着老夫人一起回去。 她刚回府,便接到孙家来的消息。 “夫人,孙家下来帖子,邀请您最近去孙府拜访,二夫人刚查出来有孕,想同自家妹妹聊天闲叙。”温嬷嬷道。 谢婉盈听后,嗤笑一生,孙尚南的动作还真是快。 正好,自己也想见孙尚东一面,提醒他注意自己庶弟和枕边人。 “好,我明天就去一趟。” 人家不止当天邀请,甚至还立刻专门下了帖子,自己若是拒绝,就太说不过去了。 好得是自己嫡长姐。 翌日。 谢婉盈备下礼品,去往孙家。 孙宅。 孙家在京城的宅院,还是以前的旧居,自然比不得侯府的恢弘,不过好得以前位列十大商家,较之于谢家,还是宽敞许多,内部装饰虽有些旧,但是仍能看出昔日的辉煌。 加之孙家嫡子娶的又是官商家的独女,秦氏,总之,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孙家,在京城还是有些小地位的。 外界不少人都觉得,倘若嫡子身子能有好转,孙家日后还是能重整旗鼓,况且现在还有侯府这门亲戚,在这条街上,隐隐有起势之象。 谢婉盈这一世,要重新踏入这熟悉的门第,心中感慨万千。 刚下马车,两个守门小厮便走上前来呵斥,“你们是何人?可有拜帖,没有不得入内!” 谢婉盈特地没有坐带有侯府印记的马车,身边也只带了竹青一个丫鬟,故而门房才会误认为是她们是闲杂人等。 其实判定一个家族是不是有底蕴,不仅在于宅院的大小,位置的繁华与偏远,就只从门房的态度就能看出端倪。 世家大族,就算是没落了,可是到底有深厚的底蕴,下人的规矩也是刻在骨子里的,绝不可能出现这样无理得罪外客的道理。 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显赫之家都把心思放在外在的行头上,那些低调行事的高官显贵大有人在,所以真正有规矩的人家,并不知道客人的真实身份,绝不可能如这般让人难堪。 况且,今日,谢婉盈是受邀而来,还并未等竹青拿上帖子,就被唐突一番。 这还说明,秦氏是故意给自己一个难堪。 如今是孙家是秦氏当家,况且孙尚南下帖子,肯定也是会告诉她的,再者,在三清寺院,孙尚南就让秦氏当面请过谢婉盈。 既然是请客上门,那第一件事就是交代门房,免得他们一个不长眼,唐突了客人。 现如今,竟然出现被小厮拦门的现象,必定是秦氏想给她个下马威。 可是为何她会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敌意。 另外,就这点小心机,还能嫁祸到谢容音身上,以为是这个嫡姐见不得高嫁的庶妹,登门时才会故意为难。 看来,谢容音在孙家的日子也不是太好过呢! 摆明了是让谢容音来背这个黑锅。 谢婉盈把这些小心思落在眼里,自己上辈子作为秦氏的妯娌,却是没有受到过这些算计。 也许是谢婉盈从刚开始就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并且及时阻止了她和孙尚南的有可能发展的感情,所以并未被秦氏作为对手来算计。 想到这,谢婉盈给竹青使了个眼神。 竹青立刻会意,板起脸喝道:“大胆,这位是安阳侯夫人,是府上二夫人的妹妹,还敢阻拦,难道这就是孙家的待客之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进这孙家这样的名门府邸了!” 门房听到这里,连忙赔罪,这二夫人的妹妹不重要,侯府的夫人才是重点。 侯府可是正经的勋贵世家,甚至是有资格进宫的,就算是孙家再向上发展,沈家也是不可轻视的存在,甚至是要巴结的对象。 “是小的眼拙,唐突了贵人,快去请大夫人出来。” 守门小厮心中叫苦不迭,这顿板子是逃不掉了。只是既然是受邀而来,作为门房怎么没收到消息,这不是让他们这些下人顶锅嘛!那些当主子的自然不会承认是他们的疏忽或者故意为之,到最后只会怪罪他们这些最底层的人。 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一边点头哈腰地赔罪认错。 “原来是安阳侯夫人到访,有失远迎!看来夫人当真是关心嫡姐,怕孙家照顾得不妥,放不下心,这才会昨日刚知道,今日就上门来,也是我的过错,没有来得及打扫除尘,贵人就来了!” 秦氏一脸的笑容,只是这笑中参杂了明显的不满和算计。 第四十二章 愚蠢 “孙大夫人,这话就说得奇怪了。明明是贵府先下的帖子给我家夫人,怎么听着话里的意思,倒好像是我们唐突上门了?” 秦氏稍微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是了,我昨日就跟夫人当面说过,只是没想到,二弟妹又下了帖子。夫人别误会,您这样的贵客,我们请都请不来,怎么敢怠慢呢!” 谢婉盈懒得跟她在口舌上相争,“麻烦大夫人带路去长姐的院子吧。” 一路走,秦氏热忱的走到谢婉盈身边,“今儿确实是我疏忽了,想必二弟妹也在房里等急了,我年纪比夫人大些,也就舔着脸随弟妹称呼一声妹妹,妹妹如不嫌弃,也可称呼我为嫂嫂。等下嫂嫂给你们俩一起赔罪。” 秦氏开口上来,就与谢婉盈攀关系,先从称呼上开始,嫂子妹妹的叫着,那就是自家人,那对待自家人纵使有所怠慢,也不好太过计较,不然只会显得谢婉盈这个侯夫人咄咄逼人。 谢婉盈并不搭话茬,“孙大夫人客气了,疏忽慢待我不打紧,毕竟我来一次只有一次,即使有不顺心的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长姐毕竟是要日日待的,如今又有了身孕,如果有什么疏漏,那只怕姐夫第一个就要心疼了。” 谢婉盈懒得跟她表现言语中的唇枪舌剑,完全没必要,如今秦氏再也不是压在自己头上掌家的大嫂了,自己是堂堂的侯府当家主母,完全是身份上的压制,就根本不屑和她在这方面过招,浪费精力。 秦氏听到这里,笑嘻嘻的脸上一滞,眼神一闪,无视谢婉盈话中的刻意疏离,而是直接挽上她的胳膊,“哪能呢,二弟妹如今有孕在身,我们全家都把她当眼珠子疼,哪敢叫她有一点不舒服。若是出了岔子,我第一个难辞其咎。” 谢婉盈真的是佩服秦氏能屈能伸,自己都那番摆脸子了,她竟然还能忍。要知道上一世,就算后来自己即使被封诰命,她这大嫂还是端着架子,样样都得以她为先,而谢婉盈还说不出什么,毕竟长幼尊卑在那压着呢。 “不过,妹妹,你也是当家主母,自然知道嫂嫂的难处,府里上上下下不要咱们操心,家里其他人都是吃现成饭的主,不仅不能帮助咱们什么,不惹点麻烦就不错了。咱们呢,就是些劳碌命,如若府里有一点差错,那些等着看笑话的都狠不得小事往大了说,咱们难呐!” 这秦氏,竟然拿出自己与她同为当家主母这样的相同关系,让谢婉盈与她共情。 也是,人嘛,都是有感情的,一旦找到了相似之处,自然会相互理解,尤其现在的适当卖惨,也是为了进去之后谢容音说出不合适的话来先做个铺垫。 最重要的是让谢婉盈明白,也是让她理解,作为主母,肯定不能方方面面都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再次说明,要是有不到位的地方,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秦氏这番操作,先是拉近关系,然后放低姿态,适当卖惨,再来个找共情点,完全让谢婉盈就算要想借题发挥,完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谢婉盈对于秦氏的举动和用意,当然是了然于胸。不过,她却是想错了。 谢婉盈此次来的目的,既不是因为姐妹之情,来看谢容音,也不是以自己侯夫人的身份,来给谢容音在孙家撑腰。 谢容音这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自己帮了她,说不定还认为自己在她面前显摆,完全是一个拎不清的人。 对于这种拎不清的人,谢婉盈直接会无视,肯定不会枉做小人。 说来说去,她又没有那么在乎谢容音。只要跟她没有核心利益的冲突,谢婉盈才不会为她出头呢! 谢婉盈主动拍上秦氏的手,“嫂嫂说得对。本来今日,也是因为长姐怀孕,代母亲来看看,也来拜会下孙老夫人。” 谢婉盈这时给了秦氏一个台阶,直接顺着她的意思改了称呼,把谢容音那边的事情揭过去。也顺便提出拜见老夫人。 秦氏见谢婉盈这般通情达理,立马眉开眼笑,忙热络的朝谢婉盈解释。 “妹妹今日来得不巧了,母亲这两日在佛堂里清修,吩咐说是斋戒,不让打扰。早知道夫人过来,母亲必定是要接待的。” 看着秦氏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的样子,谢婉盈心中无比的畅快。 这辈子,从一开始,自己就是上位者,秦氏就得把所有的脾气和架子都收着,只留下讨好。 所以,这人与人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天生的敌人,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 当你在别人眼中有价值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冲着你笑,对你和颜悦色,向你展现人世间最美好的一面。 不过,孙家那老虔婆竟然在佛堂待着。 原本,谢婉盈这次是打算把秦氏和孙尚南要害孙尚东的事情委婉告诉她的。 主要是因为自己是女眷,想要见到病中的孙尚东并不容易,如果隐晦地提醒下他的亲生母亲。 虽然这孙家老太婆也不是善茬,上一世可没少磋磨谢婉盈,若不是为了还这个人情,她才不会愿意跟这老太婆有任何牵扯。 可如今,这老虔婆不在,自己又得重新想个办法。 谢婉盈跟着秦氏很快就到了谢容音的院子。 依旧是上辈子自己住的地方,修饰上要比自己好太多了。只不过跟如今自己在侯府的吃穿用度比起来,那自然是千差万别的。 谢婉盈人还没紧握,秦氏就朝着里面高声提醒,“二弟妹,侯夫人过来看你了!” 她们等了下,并未看到里面的动静。 秦氏尴尬的笑了笑,只能自己带着谢婉盈往里走。 绕过屏风,一眼就看到斜靠在贵妃榻上,穿着粉色旧衫,梳着妇人发髻的谢容音。 虽然月份小,未曾显怀,但脸色的气色不是很好,整个人懒洋洋的,不大有精神的样子。 谢容音看到走进来的谢容音,还是端着一副嫡女的架子,只是眼皮抬了下,脸上并未有任何表情,倒像是谢婉盈上赶着来似的。 态度敷衍,完全没有亲切之感。 谢婉盈也未表现出不悦,这个嫡长姐,还认为自己是谢家的嫡女,处处能高于自己呢。 她就没想到对自己这样,等走后,秦氏会如何在孙老太婆和孙尚南面前上眼药。 而孙尚南现在巴不得要拉近与侯府的关系,作为夫人的她,如此这般对待自己,孙尚南能有好脸色对她。 真真是白长了一副聪明相,活了两世,这一点道理都想不明白,当真是愚蠢! 第四十三章 吃瘪 “你来了?” 这家姐妹过来探望,这态度确实敷衍,尤其是现在谢婉盈的身份比她高,来孙家这里可以说是屈尊降贵。 谢容音还当这是在谢家做姑娘的时候,以对待庶妹的态度对待现在的谢婉盈,一点面子都不给。 秦氏看着谢容音这个态度,也勉强从今日大局出发,出来继续打圆场,“二弟妹想必是孕期疲惫,我那时候比这还惫懒呢!” 秦氏也算给足了她面子,可是谢容音却是一声冷哼,“哪能跟大嫂比呢,大嫂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哪怕再来多少事情也不够忙的。我这样做事不灵巧的,自是能躲懒就躲懒的!” 秦氏:“……” 这谢容音想必在孙家没少吃闷亏,这都不顾她这个外人在场,直接呛起秦氏来了。 虽然秦氏跟孙尚南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谢婉盈也觉得恶心。可就今天这件事上,她做得比谢容音好,至少在面上,秦氏这个当家主母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完全符合一个主母的身份。 “好了,大嫂,我同长姐说两句家常话,待会再去嫂子那叨扰。” 秦氏感激地看了谢婉盈一眼,“那好,我先出去,你们姐妹俩好好说说体己话。” 秦氏走后,谢容音仍是没有挪动一下。 竹青也看不得自家夫人被这样冷待,收拾了个地方,让谢婉盈坐下。 谢婉盈也不着急,而是淡然地拿起茶杯,喝起了茶。这茶叶的品质跟侯府的那真是没得比,不知道谢容音心里有没有后悔过这世与自己换亲。 “妹妹,你是专门过来喝茶的吗?” 一句揶揄的话,说得大家都难堪。 谢婉盈还没开口,竹青抢先道:“我家夫人是接到了贵府的帖子,而且大姑爷和孙大夫人几次三番当面相邀,说是大姑娘有喜,让夫人来看看陪着多说说话。不然以夫人现在侯府当家主母的身份,每天需要操持侯府那么大的家业,忙自己家的事情都忙不过来,要不是看着姐妹的情谊,尤其是几次三番相邀,否则怕是抽不出空来的!” 这番话呛得谢容音极其激动,“大胆的丫头,好得还是咱们谢家出去的人呢,在侯府就这么没规矩吗?这要是还在谢家,看母亲怎么惩治你!” “大姑娘,我怎么做奴婢,自有我的主子管着。不过好歹大姑娘也是出阁的人了,怎么还总惦记着娘家的事情呢,免得被人说手伸得太长!” “谢婉盈,你就是这么教导地下的奴才吗?” “长姐,我的丫鬟自会管束。只是长姐你现在也是双身子的人了,脾气怎么还如此的急躁,这孕中最是要保持心情舒畅,可不能如在家那般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 谢婉盈这番话说出来,首先定死了谢容音在家就是刁蛮跋扈的人设,把她前期在谢家辛苦维持的端庄聪慧的形象打破。其次也貌似关心的点出了孕中不能急躁发脾气,让谢容音有火都发不出来。 这时候,谢容音身边的巫嬷嬷站出来,“二姑娘,您别生气,我家主子是在这孙府受了气了,不是有意冲您,这孙家也太不是东西,尤其是老太太,完全偏心大儿媳妇。姑娘,二姑娘今日是特地来看你的,你在孙家的处境,她不会不管的。” 巫嬷嬷是王氏特地给谢容音挑选的陪嫁,说话做事要更沉得住气。三言两语就把谢容音今日的过错给越过去了,话里还明里暗里绑架自己要去帮谢容音出头,为她处理孙家这堆破事。 本来如果谢容音今日好好对待自己,看在同是谢家女的份上,她也不会吝啬给她说几句话,撑个腰。而现在这个态度,再加上秦氏确实面上并未多为难自己,就更加不会去做这个恶人了。 “妹妹倒是有心情来管我孙家的事了?还是先把侯府的一堆事情料理明白吧!还得我都即将有自己的孩子,听说妹妹那边,侯爷把那外室和两个孩子接回侯府教养,想必你也没少受气吧?妹妹可不要在侯府没地方撒气,跑到我孙家来摆架子!” 谢婉盈直接无语:“……” 巫嬷嬷赶紧拦住谢容音继续要说下去的话,“二姑娘千万要体谅,大姑娘这是有了身子难免语气上会冲些。大姑娘,你如今有了身子,缺了少了都亏不得,如今这孙家都不给我们冰用,这窝里热得实在受不了。” 谢婉盈也觉得进来之后非常的气闷,原来注意力在谢容音的态度上,现在才注意到,确实跟侯府没办法比,谢婉盈现在的房中冰可是用得很足的,夏日里凉爽宜人。 谢容音本来孕中就体热,再加上以往在谢家,虽然冰少,那也是紧着她这个嫡女用的,哪受过这个罪。 巫嬷嬷特地提出来,莫不是还指望着谢婉盈送些冰过来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想法,那真帮不了她们!简直是痴人做梦!就算自己多得用不掉,也不会给谢容音这个白眼狼用。 见谢婉盈不开口搭腔,巫嬷嬷继续:“不知道二姑娘方不方便体恤下姐姐孕中体热,既然他们孙家不管,咱们娘家人可不能不管。” “哦,那巫嬷嬷没有跟母亲提起吗?母亲那边怎么说?侯府冰倒是有,可总归不是拿回去孝敬爹娘,而是拿来孙家,怕被侯府其他下人知道了,会背后笑话姐姐!” 谢婉盈就是用这个话来反击谢容音的态度,还当她是谢家的庶女一样,任她怎么呲呢! 她怀孕了,怀的是孙家的孩子,没有冰用,不找孙家,也不回去找王氏这个亲娘,反而来算计自己。认为侯府物资多,难道就该给她嘛? “嬷嬷,别说了,不帮就不帮。我的事,不用她管!” “既然如此,那妹妹就不打扰,姐姐可得好好休息,如果有不顺心的,可千万别憋着,多与姐夫说说。当初姐姐可是放弃侯府选择的他,姐夫必定是感怀在心,一定会为姐姐做主的,好好对待长姐的!” 要戳人,就往心窝上戳。 第四十四章 故人 “妹妹,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让夫君多关心我,我看还是好好管一管妹夫,听说这侯府又纳了一房姨娘。作为长姐,我也必须要提醒你一下,可别种了别人的田,荒了自己的地!” 谢婉盈看着谢容音那傲娇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八成还指望着孙尚南不久之后就成为官商,脱掉商籍庶子的帽子呢! 谢婉盈也不打算跟她在啰嗦了,放下茶盏,准备站起身,“看姐姐如今的样子,应该是过得不错,是妹妹多操心了。” “那是当然,我如今有了孩子,夫君也在为他的前途劳累奔波。虽然他不能日日陪在我身边,但也是为我们的将来在努力。” 谢容音脸上露出期待的神色,顺便还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连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很柔和。 上辈子,她没有孩子。 这一世,有如此优秀上进的丈夫,还有以后完美的人生,再加上肚子里自己的子嗣,想想都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倒是被她换亲的谢婉盈,她永远都得不到沈文渊的半分爱意,更是被外室压得死死的,如今又要被侯府中新纳的姨娘抢去那为数不多的老夫人的恩宠。更加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还要替陆诗雅养着那两个野种,心底里的气又顺了几分。 不过也别怪她,谁让谢婉盈只是个庶女呢,一切美好的东西当然都是她这个嫡女的! “不过,我劝妹妹,虽说得不到妹夫的爱,但还是不可一味由着他的性子胡来。你斗不过那外室就让着些。但是还是劝着侯爷要上进,毕竟靠祖上的封荫,坐吃山空,并不能过一辈子。万一,侯府哪天衰落了,老夫人又去了,你不得沈文渊的照拂,日子会比现在更难过。倒不如趁现在老夫人还在,多督促侯爷读书上进,等他将来能有功名在身,对你也是个退路。” 谢容音一副先知先觉的模样提醒她,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上一世,谢容音就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与陆诗雅的斗争上,从来没有从侯府长远的角度考虑过,也没有想到沈文渊的前途,所以到最后,等老夫人走后,立马自己地位大不如前,才会越加不忿,错漏百出,让沈文渊和陆诗雅有正当的理由处置了自己。 谢容音也许是怀着孕的原因,想着多行些善事,到底是自己抢了谢婉盈的安稳人生,如今提点了她,也就当还了这份亏欠。 不过,谢婉盈能不能有足够的能力影响到沈文渊,那就得看她的本事了。 谢婉盈听到谢容音这个提醒非常意外,也许是她良心发现了,便点了点头。 “长姐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便走了。” 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谢婉盈想了想,还是回了头:“听侯府庄子上种植的积古老人讲,今夏天气太热,很多地方都出现了干旱,恐怕秋日的粮食收成不好。长姐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还是提前备些米粮,免得到时候出现短缺。” 谢婉盈就当自己日行一善,毕竟和谢容音也是一个父亲,给她些教训是可以,不过要让她如自己前世那般忍受那般饥饿,谢婉盈却是万万狠不下心来,所以还是把这个重要的信息告诉了她。 她从来不会亏欠任何人,对她有善意的,她都会给人回报。就算是自己以前淋过雨,但也会在有伞的时候给别人撑。 谢婉盈虽然面上看着性情冷淡,但对孩子却是真心的,毕竟大人再怎么错,也不能为难那些尚在襁褓中的幼儿。 如果因为自己的提醒,能让谢容音顺利诞下孩子,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 毕竟自己能够重生,也是上天的垂怜,自己自然要在可能的范围内,多做善事,回报老天。 “哪有妹妹说的这般夸张,妹妹可别忘了,孙家可是江东的大商户,哪能就沦落到缺米缺粮的地步!怎么到了侯府,做了当家主母之后,还如在家中的那般胆小怕事的小家子气!” 谢婉盈看她全然不在乎的样子,这才想起,谢容音也是重生的,自然也经历过那场大范围的饥荒,只不过,上一世她生活在侯府,自然不可能少了她这个当家主母的吃食。 虽然谢容音当时也掌家,但那只是面上的,很多侯府的人员都不在她的控制中,这种大事还是跟老夫人禀报,所以,她才会认为谢婉盈小题大做,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这番提醒。 既然她不当回事,那自己也不会多讲,“我们走吧。” 谢婉盈走出谢容音房间的时候,见到一个打扮得鲜亮的貌美婢女迎面走了过来。 她向自己拂了身子简单行了个礼,就走进去了内间。 谢婉盈瞟了她一眼,一边继续往前走,很多前尘往事浮现在脑中。 刚才那丫鬟,谢婉盈太熟悉了,她是孙尚南的通房丫头,莲心。 外人只当是孙尚南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富家公子,内院并没有腌臜事。 可也只有府里的人知道,这孙二少是如何的胡作非为,只不过是成亲之前,对外界蛮得紧,再加上孙家这样的门楣,也没有太多人愿意关注,去仔细打听,所以才会有了风评比较好的名声。 其实,孙尚南老早是通房一大堆,凡是他身边的丫头,没有几个逃脱掉他的毒手,只不过在成亲之前都打发出去了。 所以谢容音还以为孙尚南是她的好夫君。 而这些通房中没被轻易发落的,就只有莲心一人。 如果自己没记错,莲心这时候,想必也已经有了身孕了。 她必定会如上一世那样,想尽办法爬上姨娘之位。 上一世,谢婉盈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也伤心难过了好一阵,也是从这件事上,逐渐看清了孙尚南虚伪的模样。 那莲心以为她有了身孕,便有了筹码来要求孙尚南纳了自己。 可她也没看清楚这主子孙尚南的真面目,凡是对他没有用处的人,他是不会在乎的。 前世也是这个时候,在自己有身孕的同时,莲心也有了。既然是嫡妻有了,那孙尚南自然不会在意莲心肚子里的孩子,只是多番拖着她。 而那莲心却认为是谢婉盈在为难自己,所以就暗中加害谢婉盈,并且故意趁着府里缺粮的时候,不给她足够的吃食,自己那时候可没少受她的罪。 后来,还是谢婉盈拼着命去为孙尚南铺路,证明自身对他的价值,才能为自己挣一条出路。 而孙尚南也最终权衡利弊,当然是捧着谢婉盈这个嫡妻,自然将那莲心也打发了,甚至连她腹中的孩子一起丢开了。 这就是孙尚南的人品,极其的自私冷酷,而且利益至上,任何对他没有帮助的人,都会毫不留情,哪怕是从小跟着自己的女人和亲骨肉,也是弃之如敝履。 当然这莲心也并不值得同情,也是黑了心肠的人,自己怀着身孕,还对主母和肚中的孩子下手,也是罪有应得。 不过,以如今谢容音在府中的地位,再加上莲心的手段,恐怕孙尚南不会那么容易的放弃她。 所以,谢容音的孕期生活不会那么如意了,恐怕得要学会忍受着多一房姨娘了。 谢婉盈很难想象,这件事被捅破了之后,谢容音将会是如何的晴天霹雳,又会如何的在孙家闹腾,而作为母亲的王氏,又如何给她这个宝贝嫡女做主,还有她那个同样冷酷的父亲,是否会为谢容音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做主,跟孙家翻脸。 不过,不管怎样,谢婉盈都得想办法把自己摘出去,免得殃及池鱼。她既与孙家没有任何关系,才懒得管孙家这些破事呢! 不过,对于孙尚东,自己还是要还了他那份恩情,这也是谢婉盈此次愿意再次踏进这恶心的孙家的主要原因,等这次之后,她就再也不会进这门,永远不会! 第四十五章 计成 “夫人,这似乎不像是通往孙大夫人主院的路?” 竹青看着谢婉盈走的不是进来时秦氏带领的路,小声地出声提醒。 “我知道,咱们不去那里,跟着我走,我有另外的法子通知孙大少。” 谢婉盈极其熟悉的穿过一个月洞门,又拐进另外一条小径,然后在不起眼的角落穿过偏门,七拐八绕地快速向前走。 竹青感到很意外,自家夫人竟然对孙宅内部的结构和道路如此的熟悉,甚至可以用了然于胸来形容。 难道夫人曾经来过这里? 不可能,竹青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自己从小就跟着夫人,夫人绝对没有可能来过孙家。 不过,疑惑归疑惑,竹青并没有开口询问。 主仆多年这份信任和默契还是有的,夫人不告诉自己,自然有她的道理,作为贴身丫鬟,她也谨记:不该问的,坚决不问;不该讲的,打死不对外说。 谢婉盈当然对这里熟悉,她不仅熟悉这宅子里生活的每一个人,包括主子和管事的下人,还熟悉这里的每一处院落,哪怕每一个偏僻的角落都刻在脑中。 这里是谢婉盈上一世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怎么能不记忆深刻。 她了解并掌握这府里的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事项,她清楚每个人背后的利益团体以及她们的渴望。 上一世,她就是凭借着外在不断地向上社交,结交权贵贵妇,对内,对孙家牢牢地把控,牵线着每一个大小角色的举动,让她们都能为自己所用,作为自己实现目标的垫脚石。 不过,这一次,她不会再与这些人为伍,也不会在孙家这个泥潭里艰难的向外挣扎。 就跟现在要做的事情一样,她要通知孙向东,哪里还需要千方百计地找理由见面? 她只需凭借记忆中地一点信息,就能让自己不必亲自开口地情况下将消息传递出去。 竹青跟着谢婉盈走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中,看着院中的景象,倒是像长期无人打理的模样,有些荒废和破败,但也并不是完全没人管,毕竟看得出杂草还是被定期清理的,不然这样植物疯长的夏日,眼前就应该是杂草遍布了。 院子中间有个小小的大约一丈高的戏台。戏台同样是被长久废弃了的样子,阴影处遍布着斑驳的青苔。 不过这院落中却有好几棵树,周围三棵梨树上面结了不少小果。 而这三棵树的后面中间的位置,是一棵极其茂盛的桂花树。这棵桂花树和这周围稍显败落的景色都不一样,尤其的翠绿和丰茂,有着隐隐向上生长之势。 “竹青,去那桂花树下东边的位置,挖开看看,可有一个坛子?” 竹青没有提出疑问,而是直接走过去,用旁边的碎瓦片一点点的挖开泥土,越往下挖,就越能闻到有股浓烈的香味飘散出来。 这股香味不像是寻常的香味,倒像是带着某种神秘的奇香。 不一会,果然发现了有个像是瓷坛的盖子露出来,竹青继续加快速度。 下面还真埋了个坛子,竹青把坛子捧给谢婉盈看。 谢婉盈点了点头,让竹青把坛子打开。 竹青小心翼翼地启封坛口,特别害怕里面出现可怕的东西。 却是没有,只见坛子中是上百颗龙眼大小的药丸。刚才那沁人的香气就是从这些药丸中散发出来的。 看着一颗颗药丸,晶莹剔透,也甚是好看。 竹青疑惑地看着谢婉盈,“夫人,这树下怎么会有这些药丸?这些丸子到底是谁埋在这的?又有何作用?” 谢婉盈没有回到竹青,“先不说这些,”转而从身上拿出一个香囊,香囊里是上次从秦氏身上调换掉的丹药。 “把这包药丸放进坛子里,然后将坛子封好埋进去。” 竹青接过装有药丸的香囊,正打算放进去,又觉得这香囊毕竟是夫人的贴身之物,放进去不妥,正打算把丹药取出来的时候,被谢婉盈制止了。 “连这香囊一起装进去,放心吧,这不是我的东西,我按照上次捡到的秦氏的香囊的样子又重新让人制作了一个,要被误会,也只能是误会她,牵扯不到我身上来。” 竹青这才放心的重新埋好了坛子,并且把上面覆盖的土向四周重新拨了拨,确保看不出来被翻过的痕迹。 “咱们快些回正房那边去,记住,假如孙大夫人问起,就说咱们不认识路,已经快走到西边的栊翠庵的佛堂,才知道走错了,才又折了回来。” 谢婉盈之所以这么叮嘱竹青,是因为以秦氏小心的性格,必定会有所怀疑,刚刚谢婉盈走的路,都是选择比较偏僻,不容易碰到下人的地方。 如果不是对孙府极为熟悉之人,绝对不可能如此清楚,就算走错路,也必定会遇到路过的下人,自然会给她们带路,而任由她们走错的可能性不大。 何况,即使现在秦氏没发现异样,等以后哪一天觉察出来了,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谢婉盈,毕竟这时间只有她一个外人出现过,而且还因为走错了路,在府中消失了一段踪影,所以只要一推断,恐怕就得怀疑起谢婉盈。 但谢婉盈也不想给自己树秦氏这样一个敌人,毕竟从今日的表现来看,秦氏除了跟沈文渊搞在一起这件事有点让自己反感,其余的方面倒也没有特别让自己讨厌的,反而是她今日多番在自己与谢容音面前打圆场。 既然这一世,无仇无怨,自己也不会就特地针对她。 谢婉盈只是想报孙尚东的恩情,才想方设法提醒他,这也算是给秦氏积点德,不要让她再错下去,害了他人的性命。 而谢婉盈特地要让竹青提西边栊翠庵佛堂,是因为刚才的旧戏台在府中的东边,与西边那是南辕北辙。到栊翠庵路程要更远些,正好抵消掉竹青挖坛子放药埋土的时间,这样从时间上来说也能对得上,也免得自己有去东边院子的嫌疑。 况且,如果是外人,绝对不知道孙府有一个叫栊翠庵的佛堂。 因为在谢婉盈的记忆中,这佛堂在谢容音嫁进来之前刚刚建成,就是这名字也是由老太太想出来的,所以就算是以前跟孙家熟悉的人,也绝对不知道这府里西边新建了个佛堂,而且还取了这么个特色和雅致的名字。 如果不是谢婉盈有原来的记忆,也绝对不会知道,况且,去栊翠庵的路确实都是小路,那孙老太婆装作潜心礼佛的样子,也故意不让人在周围打扰,所以也才能印证前面谢婉盈所说的走错了路,但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人的原因。 秦氏作为如今孙家的当家主母,对府内各处都熟悉,而谢婉盈作为上一世的当家主母,对孙家更为熟悉,甚至比秦氏还要熟悉,所以,只要她找的借口,秦氏绝对发现不了。 谢婉盈就是不想牵扯到自己,还想悄无声息的把这个恩情还了。 就算是孙尚东之后发现坛子里多出来的药丸,要调查起来,也绝对怀疑不到自己身上来。 毕竟自己今日所有的行程几乎都由秦氏陪着,就不见的一点点时间,也有充足的并没有去过那里的证明。 至于,孙尚东拿到谢婉盈留下的这个线索之后,能查到什么程度,会不会对秦氏和孙尚南进行反击,就不在谢婉盈关心的范畴内了。 纵使以后听到了,也只当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果然,到正院后,秦氏已经在那等着了,竹青按照谢婉盈交代的说,并未引起她的怀疑。 谢婉盈推脱侯府还有事情,婉拒了秦氏的留饭,带着竹青直接扬长而去。 而此刻还在外院书房等着谢婉盈的孙尚南,终是憋不住的来了谢容音的院子,一打听才知道,谢婉盈没坐多会功夫就走了。 直气得差点维持不住一贯的好形象,已经处在要对谢容音发火怪罪的边缘了。 而此时的莲心,也是一番火上浇油,直气得谢容音发了好大的脾气,又闹了一达通。 而孙尚南直接没惯着她,一甩手,带着莲心一起,准备之后都去书房安寝了。 第四十六章 偏心 谢婉盈回到侯府的第一时间,就听到了红鸾与沈文渊的消息。 “昨晚世子歇在了红鸾的听鹂轩?” “是的,昭明馆的那女人发了好大的脾气,今早夫人去孙家之后,她又跑去闹了一大通,两个人还扭打了起来。” 松花向谢婉盈汇报着侯府的情况。 “本来要论身手,她怎么可能是红鸾的对手,红鸾可是在庄子上待过几年的,力气上自然比她大。” “两个人可受伤了?” “奴婢瞧着,红鸾倒是没事,就只是发髻散乱了些。可那位,脸上像是肿了,估计下手不轻。也难怪红鸾这般,当初就是因为那个女人的挑唆,她才到庄子上受了三年苦。” 这倒也不意外,毕竟红鸾对陆诗雅的恨意藏都藏不住,彼此之间水火不容。 谢婉盈接着问起沈文渊的去向。 “侯爷现在人呢?” “一早就出去了,说是送两个孩子去族学了。” 沈文渊这是打算把两个孩子送到族学中去了,看来是放弃了找名师大儒来教授的想法了,本来这种想法就不切实际。 只是庶子勉强可以送进去,可是那个庶女是绝对进不了学堂的,一般都是请教养嬷嬷在家教些刺绣和厨艺。 不过,一般勋贵人家的嫡女却是会找女先生回来教授,但初衷也只是让女子读书镀层金,还是希望这样让她们有更高的资格嫁得高门,最终是为家族谋取更大的利益。 “侯爷知道陆诗雅过去闹的事情了?” “应该是知道的,前两天夫人陪着老夫人去三清山上的时候,红鸾就趁着使了些手段,引侯爷去看了她。”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当天晚上侯爷并没有留宿。” 还能有什么原因,无非是考虑陆诗雅的感受,抬了红鸾做姨娘,她已经不高兴了,如再留宿,陆诗雅估计能闹翻天。 “红鸾没想到那女人在侯爷心目中还是如此重要,也着实是气着了,第二天,就在那位面前故意说破了沈文渊去看她的事情,而且添油加醋的说成是侯爷对她情意绵绵。” 谢婉盈笑笑,这红鸾就是想这么刺激陆诗雅,让她闹腾起来,只要她一闹,沈文渊就会更加不耐烦,也才有可能再次来她这里。 “夫人,您猜,那位跟侯爷吵的时候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谢婉盈觉得陆诗雅能说出什么话都不奇怪。 “她竟然说,要侯爷带着她还有两个孩子去私奔,您说是不是太不可思议了?她难道不知道,如果这样做了,连侯爷也保不住她,被抓回来,她是要被尘塘的,何况两个孩子也会因为她这样的举动而见不得人。” 其实,有一点谢婉盈真的不明白。陆诗雅为什么连私奔和做外室都能接受,偏偏不愿意做姨娘。 自己这个当家主母从来没有为难过她,就算是红鸾这样的被打发到庄子上之后也照样给接回来安顿做了姨娘,吃穿用度一切都不曾苛刻。 就算是红鸾现在有了自己的心思,谢婉盈也只是不再帮她,也没有故意打压。 “陆诗雅有没有说为何要跟侯爷一起私奔?” “她竟然说,说她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正室。夫人,您听听,她竟然还存了这样的心思。不过侯爷回答她的也倒是解气。” 谢婉盈倒是认为沈文渊决不会如此糊涂,肯定会拒绝。 “怎么?侯爷没答应?” “当然了,奴婢听说,侯爷不止没答应,而且斩钉截铁地告诉她,绝对不可能,让她不要痴心妄想!” 沈文渊当然不会同意。开玩笑,他虽然行径有些自以为是的轻狂,但是却没有陆诗雅这般很多思想都很离经叛道。 原来,沈文渊确实对陆诗雅很着迷,可是毕竟两人都那么多年了,早已没有刚开始那么多的激情。 任何东西,就算再喜欢,也经不住时间的磋磨,慢慢变得平淡和寻常。 何况,陆诗雅又一次次地因为谢婉盈主母的位置,红鸾被抬为姨娘与沈文渊争吵了许多次,更是冲淡了激情。 再加上,如今因为给两个孩子遍求名师不得的事情,也逐渐明白了并且有点渐渐接受了这个世界的世俗正轨,就更加觉得陆诗雅这样的身份再在侯府待着,对自己对子女都有影响。 他欠陆诗雅一个名分,但绝不会是自己正妻的位置。 撇开谢婉盈不谈,就是陆诗雅的出身问题,沈文渊觉得母亲也坚决不会同意,现在就连他也渐渐觉得陆诗雅并不合适。 更别谈如今,谢婉盈这个当家主母,做得自己是相当的满意。 谢婉盈做的事情,桩桩件件,都让他信服。 恐怕就算换成了其他任何一人,也不会做得比谢婉盈好了。 沈文渊又不傻,就算他真的跟陆诗雅私奔了,别提带着两个孩子了,就是他们自己都过不下去。 平时听陆诗雅讲做生意说得头头是道,甚至连他都被说动了,任何可以发展这方面的事业。 哪晓得光是纸上谈兵的本事,真的试验了下,开的铺子全是赔钱,最后还得谢婉盈帮着他们收拾烂摊子。 离开了侯府,他们将什么都不是,而且会被人唾弃,母亲还健在,就和别人私奔,还抛下了这么称职的妻子,那自己就是再混蛋也不能这么做啊! “侯爷见怎么跟她说都说不通,索性一赌气,就准备去书房睡了。” 松花说得高兴时,脸上的表情相当丰富,谢婉盈看着她的表演,也开心了几分。 “夫人,您猜怎么着,茜红姐姐现在不是在侯爷书房伺候嘛,当初立夏走了之后,她就顺势做起了书房的管事。只是侯爷把那女人接回府之后,几乎就没去过。茜红正愁找不到机会伺候呢,这还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可惜,红鸾见上次诱惑没成,就打算重整旗鼓,把侯爷又哄到她屋里去了。” 谢婉盈听着松花说到茜红,的确自己把她安排到书房之后,就再没怎么管过她。 恐怕这次在红鸾手里吃了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何况,既然红鸾没有听自己的安排,自己有了小心思,那确实也不能真的为谢婉盈所用了。 谢婉盈还是要再捧出一个人来,原来是打算安排魏紫,沈文渊对魏紫也确实有这方面的心思。 可又想到,如今还不是魏紫能发挥最大作用的时候。何况自己就只剩下魏紫这一张既然笼络沈文渊,又能牵制住陆诗雅的王牌了。 现在就打出来,以后怕是无牌可出了。 所谓的王牌,当然是要最后出场,一击即中的时候才能打出来。 正好,还有一个茜红。 这茜红,可是王氏专门找人训练过的。 要论姿容和手段,那都是要优秀于红鸾的。一直没有成功的引起沈文渊的注意,那是因为缺少自己背后的点拨和调教。 谢婉盈既然有本事能把当时被打入谷底,又没有多少容貌优势的红鸾捧起来,那照样,可以如法炮制,捧茜红上位。 只不过,谢婉盈也不是轻易会出手的人,得要看茜红能做到真正为自己所用,而不是跟她娘李嬷嬷站在一头,只听从王氏这个主子。 “夫人,茜红因为这事,似乎有些不乐意,认为是您从中作梗,放着她这个陪嫁的丫鬟不帮,反而更看重红鸾这个外人获得了姨娘之位,言语之中似乎是说您偏心了!” 偏心?谢婉盈就是偏了。 谁有能力,并且能为她谢婉盈所用,她这个当家主母就会给她最好的资源,最好的待遇! 第四十七章 茜红 “让茜红回去想清楚两个问题。第一,她到底愿意做谁的人?第二,想我出手帮她,看她能拿出什么有价值的见面礼来投名?” 谢婉盈风轻云淡的眼底带着掌控全场的自信。 “红鸾到现在都没来过?” “是的,夫人。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她以前指着夫人帮的时候,装作伏低做小,恨不得就长在咱滴翠园。如今,侯爷两个晚上都歇在她那,尾巴到翘上天了。明知道夫人已经回府,连面都不露。哼,当初夫人就不应该帮她,让她在庄子上自身自灭!” 谢婉盈眉眼间一片冰凉。 这红鸾该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个不受宠的主母,反正她现在都已经做了姨娘,自己没有可以拿捏她的地方了吧? “她是用的什么法子吸引侯爷过去的?” “听说专门等在侯爷回昭明院的半道上,待侯爷走近了,故意装作摔倒的样子扑进了侯爷怀里,然后顺势就装模作样说扭伤了脚,让侯爷陪她去了听鹂轩,直到天亮时分,侯爷才离开。” 谢婉盈低哧一笑,好老的套路。 不过,也就骗骗那些男人。可架不住大把的男人相信啊!也不知道他们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也有可能既然是美人惊怀,顺坡下驴,岂有放过的道理? “那侯爷跟她歇在一起了?” “哪能呢!听伺候的人过来回禀,说是分榻歇着的。红鸾使出了浑身解数,咱们侯爷愣是没碰她。” 竹青说得一脸的鄙夷,这忘本的丫头当上了姨娘又如何,不听夫人的叮嘱,非要在这时候勾引着侯爷过去。 这点倒在谢婉盈的意料之内。 一来,现如今,沈文渊就算跟陆诗雅闹了些别扭,可到底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马上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二来,沈文渊花心大少的性格在府内也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曾经有多少投怀送抱的丫头想主动往上凑,如果这样有用的话,那沈文渊的后宅老早是人满为患了,又怎么会对陆诗雅独有的专情。 谢婉盈叹了口气,像红鸾这样的人,恐怕永远都只会盯着眼前的利益,看得见的成果。 而事实恰恰相反,很多最后成功的事情,往往都是采取迂回的手段。 谢婉盈原本对于红鸾的整个安排:轰动回府,引起众人关注是第一步,点到为止;第二步,就是与老夫人见面,敲定她的姨娘身份;接着第三步,打造她与沈文渊月光下的梦幻初见,突破沈文渊对她的原有印象,让其耳目一新,过目不忘,让他浅尝辄止,则刚刚好。 可惜,红鸾只到了这第三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一步到位,企图重新获宠、迅速上位。当然,最后的结果也只会是戛然而止。 其实,按照谢婉盈对红鸾原本的安排,后面还有三步,才能真正发挥情到浓时,水到渠成的牢牢吸引住沈文渊的最终效果。 红鸾这样的一个乱招,破坏了之前谢婉盈给她营造的整个氛围,一切都又归于平凡。 而且,最重要的是,红鸾被谢婉盈简单的一试,就试出了心底真正的想法。 还真当她自己是独一无二,谢婉盈这个当家主母就能那么稀罕她。就凭着她那点小伎俩,谢婉盈就能毫无保留的帮她? “夫人,难道如今就眼睁睁看着红鸾这个小贱婢,靠着夫人你的帮助坐上姨娘之位,春风得意。她现在巴不得一脚踹开咱们,翻脸不认账。就看着侯爷一天天的往她屋里跑,保不准什么时候就真的与她同房受宠,还不反手想来压制我们!” 谢婉盈无所谓道:“不急,还不到收拾她的时候。” 想要让她谢婉盈做别人的垫脚石,就红鸾这点本事,还成不了气候。 谢婉盈之所以还不出手,是因为她知道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要趁势而为,对方得势气运未衰之时,如果出手,反而要花很大的力气。 如今也不是不能把红鸾就此给料理了,谢婉盈堂堂当家主母,还能收拾不了一个区区的姨娘?想让她不好过,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 可是特地收拾红鸾这么一个小人物,谢婉盈认为没这个必要,纯粹浪费精力。 沈文渊如今对红鸾还有几分新鲜感,自己如果对付她,还要先做好安抚住沈文渊的后手,太费劲。 就红鸾这样的姿色和资质,谢婉盈敢保证,没有自己在背后的帮助,靠着原先指点给她的一丝丝异域风的装扮,沈文渊又能对她新鲜到几时? 再等几天,沈文渊对她兴趣稍减,谢婉盈再安排茜红华丽登场,那时候就到了红鸾落幕的时候。 哪用谢婉盈花精力特地对付,顺带就给解决了。 这安阳侯府,也如同一个小小的戏台。 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戏幕起,粉墨众生,众口嚣嚣。戏幕落,一哄而散,黯然神伤。戏中人,都是过客,谁也不可能成为永远的主角。 除了谢婉盈这个当家主母,幕后布局排戏之人,能掌控和左右剧情的走向,其余的人都只是配合需要出演! 如果谢婉盈预料得不错,茜红今天之内,必定会到自己跟前真正投诚。 那么,接下来,谢婉盈就让侯府众人看看,她这个当家主母是如何有手段捧起茜红! 茜红跟红鸾又不一样,她没有跟沈文渊从小伺候身边的情谊;也没有红鸾那样奇特的异域外表,吸引眼球;况且之前她已经在紧靠着沈文渊的书房当差,都不能成功近水楼台成功上位。 众人理所当然的会认为,相比之下,要捧红茜红的难度可大多了! 谢婉盈就是要打造茜红这个在众人眼中,也只是中等偏上的姿色,是如何能脱颖而出,在当家主母的金手指之下,另辟蹊径,成功出位! 当然,对于以前给红鸾的那些招数,到茜红身上显然就不适用了。 谢婉盈会给茜红量身定制一个计划,这次不用那么多复杂的步骤。 只需要一步,踩着红鸾之前百般努力之势,主打一个快、准、狠,一击即中! 果然,不过半日的功夫。 “夫人,茜红拎着包袱,跪在门外等着求见!” 第四十九章 选择 “让她进来吧。” 谢婉盈很好奇茜红能拿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茜红给夫人请安。” 谢婉盈听到声响,眼睛没抬,手里随意摆弄着金玉送过来的新制冰饮。 虽然陆诗雅经商的能力不行,但是主意倒是很新奇。如今冰铺的生意完全被谢婉盈接手,是幕后的大老板。 而陆诗雅只提供些点子想法,会得到相应的报酬。当然这些陆诗雅是不知道的,她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在给谢婉盈打工。 茜红在底下一直跪着,看谢婉盈也不让她起来,自然就不敢乱动。 谢婉盈见差不多了,抬起头来,慢悠悠地说了句:“起吧。” 茜红不但没有起身,还跪拜了三下。 自从来到侯府的首日,茜红就被安排去沈文渊的书房了,原来在谢家也没伺候过谢婉盈,所以她现在还摸不清这当家主母的真实想法。 而茜红的这端正的态度,倒是让谢婉盈有几分舒服。 “别拜了,你毕竟是从我院子里出去的,这要回来也不是大事,我让竹青跟底下管事的嬷嬷说声,还是回我身边吧!” “全听夫人安排。” “只是,你原先是我身边的一等陪嫁丫鬟,之后去了侯爷的书房,位置已经被素采顶了。如今既是要回来,恐怕得先从二等丫鬟做起了。” 谢婉盈盯着看了下茜红的脸色,她先是诧异,没想到自己出去这么短的事件,位置就被顶了。 不过她也想过了,与其争那一等丫鬟的位置,还不如待在夫人身边,那可是实实在在府里权力的中心。在这里的二等丫鬟,可比那不受关注的书房的一等丫头好太多了。 “只要能在夫人身边伺候,不论什么差事,奴婢都愿意。” 茜红此时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有一大半的真心,她也明白,此时她面前站着的,可不是谢家那个不受宠的小官家的庶女,而是侯府正经的当家主母! 刚来的时候,茜红还自以为是王氏这个嫡母安排给谢婉盈的,再加上她娘李嬷嬷原来又是王氏房里的管事,所以一直觉得谢婉盈不敢拿自己如何。 谢婉盈也确实没拿茜红如何,而是让她觉得书房才是能接触沈文渊这个侯府当家人最容易的地方。 但是茜红去了之后,才直到书房看着接触沈文渊容易,但是实际上架不住他不来,也就立夏那时在的时候,来过一次,之后陆诗雅进府就再也没踏入半步。 不过,茜红也算看清楚了,就算是沈文渊过来了,自己爬床成功了,那也得不到自己期盼的好日子。 沈文渊看着是安阳侯,实际是个实实在在的银样镴枪头! 原先侯府由老夫人掌管着,谢婉盈嫁进来后,也不知道这以前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一个区区庶女,怎么就能得了侯府老夫人的认可,几乎把整个侯府都交给她管理了。 所以现在谢婉盈住的滴翠园才是整个安阳侯府大家都巴结的地方。 “不过,你也放心,素采被我安排在外面替我管理铺子和庄子上的事情,等过段时间,她完全上手了,就会长期在外面管事,那她的位置就还是你的。” 谢婉盈知道,对于茜红这样的人,还是要一步步的画个小饼,才能调动她往上的积极性。但好处一下子也不能给太多。 人性的弱点本就是这样,给的好处多了,反而不被珍惜,认为那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也只有让茜红有这一番书房的挫折,她才会真正珍惜在当家主母身边伺候来得多不容易,以后,也才能真正从主观上愿意替谢婉盈尽心办事。 “奴婢谢谢夫人为我考虑得这么周到。” “只要你好好当差,对我衷心,你们每一个人的前程我都会替你们考虑好的。总归要按照你们的意愿,在我身边伺候的人,有两条出路:第一,是一直在我身边伺候,等到年纪,遇到合适的条件好的,我会做主让你们配个好人家,去外头做个正式娘子;第二,要是有人愿意给侯爷收房,我也可以帮忙,反正作为陪嫁,这也是你们应该享有的权利。” 谢婉盈真心地看着身边的这些人,现在也到时候把这些情况跟她们交代清楚,免得自己替她们做主违反了她们自己的真正意愿。 “你们大胆讲,我是真心拿你们当身边人。” 不出谢婉盈所料,除了茜红,别的人都愿意出去找户人家当正室,毕竟外头再不如侯府富贵,但好得由她们自己说了算,就算没有荣华,但日子过得也舒心。 不过,让谢婉盈有些意外的是魏紫的态度。 “夫人,奴婢暂时没有想清楚。” “哦?你仔细说说,哪些没明白?” “是,奴婢以为,去外头配个管事的当正头娘子当家作主看着是好,可是我也不能保证所嫁之人就是个良配,万一他成亲前掩饰的好,那这一辈子,既没有享受过富贵的生活,也没有得到夫君的疼爱,到最后可能两个都不落。况且,奴婢之身,嫁个当差的,就算是管事,生下来的孩子一辈子也都是奴才,这样以后下一辈的指望和出路就更难了,我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了以后孩子的一辈子。” 谢婉盈很有深意地看着魏紫,怪不得前一世能把谢容音打败,而且还能凭自己一己之力,战胜青梅竹马的陆诗雅,到最后也得了平妻之位。 这样的眼界的确比一般的丫鬟要高多了,就这份气度,就已经十分难得了。这样既聪明又明白的人用着,谢婉盈也放心,她不会得寸进尺,当然也会在不背叛主子的前提下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这样的人,谢婉盈觉得是最适合当左右手,甚至是伙伴的。 “那你就也是要当侯爷的姨娘了?我会为你铺路的……” 话还没说完,魏紫又开口了。 “夫人,恕奴婢不知好歹,这姨娘之位,也不是奴婢所愿!” 旁边的竹青听到这里,先是生气的呵斥:“好你个魏紫,不想当姨娘,难道还想当侯府的主子不成!” “是,魏紫想堂堂正正的主子,不是管事的媳妇,不是侯爷的姨娘,而是正经的主子!” 所有人皆是一愣,这魏紫是不是傻,就算有这么大的志向,那也不能在当家主母面前说出来啊! 谢婉盈笑了笑,“接着说下去!” 第五十章 情郎 “我想跟着夫人身边多待几年,学些本事,我要用自己的价值挑选夫婿,我想要一份平等的婚姻。” 谢婉盈赞叹地看着魏紫,她有这样的抱负很好,无论如何,自己作为主子,也得帮她试一试。 “好,我充分尊重你们自己的意愿。” “茜红,你要做侯爷的姨娘,我可以帮你达成愿望,只是毕竟是从我身边出去的,你之后的事情我也得对你负责。” 茜红了然的点头,从身后的包袱里拿出一叠信,还有一枚玉佩。 谢婉盈接过信看了看,茜红手上的这东西还真是个惊喜。 “东西哪来的?” “这是奴婢的娘给我的。” 谢婉盈点点头,也只有李嬷嬷贴身这么多年跟着王氏才有可能拿到这东西。 “你过来我这边的想法跟李嬷嬷说了,她是怎么想的?” “我娘让我好好跟着夫人,她也打算回去谢家跟太太请辞,准备告老还乡。” “李嬷嬷舍得在太太那边这么好的差事?” “娘说她绝不会成为奴婢的负担,也绝不会让夫人为难。” 谢婉盈觉得李嬷嬷还真是有魄力的,为了茜红的前途,也为了让谢婉盈放心,避免她在身边继续替王氏传递消息,所以干脆就舍了那差事,不干这两边不落好的事情。 王氏想必也不会拦着李嬷嬷的,留得住她的人留不住她的心,与其让她在谢婉盈身边被收买,不如就放她归乡。 “李嬷嬷告诉你,与王氏通信的晏嵩现在何处?” 茜红摇摇头。 不管怎样,这东西对谢婉盈还是很有用的,有了王氏的这番信件在手,她就不可能在用柳氏这个亲娘的卖身契来随意拿捏谢婉盈了。 前一世,或许谢婉盈嫁到的是孙家,所以李嬷嬷并没有将这东西拿出来给谢容音。 谢婉盈真没想到,王氏那般看起来正经古板的人,也会有那样少女多情的时刻。 这些信是王氏还在闺中,与她的情郎晏嵩的信,互诉衷肠,郎情妾意,情意缱绻的样子。 这样的信本来应该不外露,老早就被销毁的,只是不知道李嬷嬷使了什么手段,拿到了这些东西,还保存了这么多年。 这白纸黑字的东西要是拿出去,王氏包括谢家的面子全都没了。 谢婉盈当然不会选择让这些信公布与众,但是适当的时候,拿出来给王氏亮相下,让她掌控不了柳氏,继而牵扯不到自己还是可以的。 更让谢婉盈没有想到的是,王氏和谢婉盈的父亲成亲生下谢容音之后竟然还有书信来往。 甚至还给谢容音定下了娃娃亲,晏家还送来了玉佩作为定亲信物。 不知为何,这谢容音都成亲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晏家没来人求娶。 谢婉盈在谢家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晏家的事情。 看这些信件,应该都是从金陵送来的,最后一封还是十年之前。 这么多年,谢婉盈并未听过金陵有任何名门是姓晏,难道是没落了? 也不应该啊,即使是没落了,那既然亲事不成了,那作为定亲礼的玉佩也应该要回去啊。 谢婉盈捏着手上的玉佩仔细地瞧着,看着材质和花纹,都非凡品,只要拿着出去打听,想必是能探出一二。 谢婉盈倒不是想揭人私隐,只是这样的隐秘事情,既然李嬷嬷会有些留着,就怕晏家那里还会有人留着东西以保将来好要挟王氏,或者是谢家。 再怎么说谢婉盈也是谢家女,总不能看着自己的把柄在别人那里攥着吧。 这事得安排个妥当的人暗中悄悄探查,再做打算。 “茜红,这东西我收下了,只是这件事不管你知道多少,如果在外透露半个字,不仅你想要的东西,就是你的身家性命包括李嬷嬷的,我都保不住,你明白了?” “奴婢晓得轻重。” “现在来说下你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吸引侯爷的注意?” “奴婢也想求夫人照着给红鸾准备的衣裳首饰,也让我打扮得焕然一新。” 谢婉盈摇摇头:“你和红鸾不一样,她长相与咱们中原的女子不大一样,带有异域的深邃之感,只要设计些符合她特色的衣裳,就能给人耳目一新的奇特之感。” 茜红脸上有些失望:“不过,你也具备她没有的优势。这样,听说,你刚到书房那天晚上,穿了一件红色的纱衣,就选那件吧!” “可是,侯爷似乎不大喜欢那样式的?以前听立夏说过,似乎昭明馆的那位经常穿白色的,听说侯爷格外偏爱。” “陆诗雅的长相是清新脱俗型的,穿白色显得高洁才相得益彰,你和她气质不同,白色的反而发挥不出你的优势。” “那……” “衣裳的事情你就别管了,不用在这上面多费心思。依我看,你要想让侯爷对你印象深刻,还得在地方上下功夫。” 茜红一脸茫然,“地方?什么地方?” “得是一个特别的地方。” “夫人的意思是到外面去?” “不,既然是准备做姨娘的,况且又是我的陪嫁,就不能如外室的行径那样。还得是在府内。” “可是侯府能有什么特别新奇的地方?侯爷从小在这府中长大,对于侯府比奴婢熟悉多了,实在想不到还有哪处院子,就算是偏僻的地方也都有人经过。” 谢婉盈神秘的一笑,“地上的院子侯爷知道,那不还有地下的吗!” “地下?夫人您是说……地窖?” 谢婉盈邪魅地点点头,“知道为什么那次在书房你没成功吗?” “难道是地方不对?” “对了,你想书房那地方四处轩敞开阔,人来人往,四通八达,侯爷对你又不熟悉,怎么可能存那心思。” 茜红立刻接话:“如今选择地窖,府里藏冰储酒的地方,昏暗幽闭,又不会有人打扰,那说不定侯爷对我还真能动一番心事。” “那你这几天准备着,我会提前给你布置好,另外找个合适的时机,让侯爷去那边一趟,天时地利都给你准备好了,能不能成事,就看你自己的发挥了!” “是!” 第五十一章 地窖 三日后,酉时时分。 金玉按照谢婉盈的授意,请示沈文渊说是冰铺生意持续火爆,藏冰已然不够,准备要将侯府用来藏冰的地窖扩大,毕竟他是名义上的主事人,所以请他实地查看给指示。 其实也就是象征性地哄着他,大事让沈文渊决断,好让他觉得生意赚钱都是他指导有方。 因为之前也有过类似的决策是要沈文渊实地勘察决定的,所以他这次并没有怀疑。 而是在说好的时辰到了地方,看着周围没人,以为是在地窖里等着,所以就索性从入口下到地下去了。 等他一进去,谢婉盈提前安排在附近藏身的松花就去把门从外边锁住了,然后守在门口,不让其他人靠近。 沈文渊也是第一次下到地窖来,越往下走越冷,而且周围很黑暗,只有少数几盏烛火亮着。 虽然地窖阴冷,但是布置得却很雅致,一应该有的摆设都有,所以沈文渊也没想着回头上去,而是一路往下往里走,看看里面到底是何景象。 走到地窖的最底层,这里空间很大,四周分布了好多间小屋子。 沈文渊一路走过去,有藏酒的,有储存些名贵的食材,当然四周包括每个屋中都堆积着大量的冰块。 走进最里面亮着星星点点红色烛火的房间,沈文渊看见很大的房内,四周堆着整齐方正的硕大冰块,中间是一张木床,床四周遮着红色的纱帐。 明暗的烛火在四周透明冰块的掩映下,更如彩霞的颜色,红色的帐幔更增添了神秘诱惑的氛围。 沈文渊走进去,看见纱帐内似乎有一抹倩影,迷人的身姿更刺激了神秘探究地欲望。 沈文渊虽然感受着周围肃冷的气息,但是还是想过去一探究竟,他慢慢地往床边走去。 只见床内红色纱帐中的妙人似乎也在招手让他进来,并且发出娇滴滴,魅惑地声音: “进来呀,公子!” 沈文渊感觉周遭散发出一股不同寻常地热意,带着甜甜的香味,那些香味似乎是从四面墙壁上的烛火燃烧时发出来的。 虽然帐内有着窸窸窣窣的脱衣声音,但是在如此幽暗的环境下,还是令人毛骨悚然。 怪不得说,玫瑰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沈文渊完全没有丝毫的惧怕,而是随着声音的来源,慢慢摸索到床边,刚一撩开帐子,就被里面身出来的柔荑给拉进了帐内。他手心袭来一抹柔软,浑身僵硬。 沈文渊只隐隐约约看到帐内的女子,虽然是披着红色纱衣,却已是半遮半露,待他一进来,女子就柔弱无骨的靠了进来,娇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并且摸索着脱去他的衣衫。 她抬手轻摸着男人的下颚,发出更加媚骨的呻吟,接着摸到他健硕的胸膛。 昏暗的地窖里的一场艳遇,沈文渊眸色渐深。 茜红纵身一跃,跨到沈文渊身上,双腿紧紧缠在沈文渊的腰上,双手也是紧紧抱着。 沈文渊闻到女人身上的独特清新,她娇软的身体晃来晃去,他眸中便是翻江倒海,意志也逐渐消散,把紧紧缠在他身上的女人拽出来,然后脸色一沉,终是控制不住自己,翻身占据主动…… 茜红情动之时,脸上带着十分的娇羞,看向沈文渊,“侯爷,我可等到你了。” 沈文渊目光落在茜红那张白皙明媚却大胆火热的脸上:“你是?” 茜红整个人都躺在沈文渊怀中,明艳的眸子挑了挑,想到刚刚床间的旖旎,小脸上爬上了粉色的红晕:“奴婢茜红,原先在书房伺候过侯爷……” 沈文渊听到这故意发出娇滴滴的造作声音,笑得如此明媚大胆,似乎记起来了。 这丫头第一天到书房,那大胆地做派就毫不掩饰,他笑了笑,看着她双臂环胸娇羞的模样,又想到刚才她闹出那么多的花样,真是酣畅情趣。 见沈文渊这般眸光深沉地看着自己,茜红媚眼明亮,勾起唇角窃笑地挑逗:“侯爷,刚刚还没有看够?” 沈文渊暗下眸色,再次凑近,看着眼前的女人娇嫩甜美的脸,攫取她红润的唇瓣,手下细滑的触觉极大的刺激了他,茜红看着沈文渊高大魁梧,精干有力的身形慢慢朝自己压来,有些抖索,刚才的事情,她到现在感觉两腿之间还酸疼着呢! 她此时莹亮的眸子划过狡黠的光芒,想到他双手捏着自己的腰飞快…… 茜红瞬间腰间一紧,沈文渊健硕的手臂圈抱住她,相互之间身体的摩擦,同时倒在床榻上。 松花一直等在地窖出口,直到明月高空,才看到沈文渊和茜红相继走出去。待他们走远之后,悄悄地回了滴翠园。 沈文渊很晚才回到昭明馆,躺在床上,想到地窖中热情奔放的茜红,尤其那软玉温香的身子往怀里钻,不安分地乱动,他只觉得当时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不由自主地就与茜红成了好事! 要说这丫头真是大胆,竟然能想到在地窖里?不过确实很合自己心意,不然自己也未必会那般把持不住,前几日红鸾那样引诱自己,可他还是拗不过那个劲,自己也只是和陆诗雅憋气,才会到她屋里去,要真跟她有什么,沈文渊还真没想好。 可茜红在地窖里,确实出乎自己的意料,也许是幽暗的环境,让自己并不是那么排斥,而且确实茜红各方面都很勾人,自己也就比平时冲动了几分。 这一番下来,连原来跟陆诗雅置的气,此时也顺畅了许多。 也许是因为觉得心有歉疚,沈文渊主动去跟陆诗雅赔了不是,说是前几日态度不好,又是一番连哄带骗,两人总算和好了。 陆诗雅以为沈文渊是真的知道错了,又愿意如此低声下气地哄自己,也就顺水推舟地重归于好。 “夫人,事情成了!两人刚刚从地窖出来了。” 谢婉盈点点头,“让人连夜把北边花园旁的玉蕊阁收拾出来,明日府里又新添一位姨娘了!” 不知道陆诗雅明天知晓沈文渊是因为今晚跟茜红的事情,才回去主动示好,会是如何疯狂的反应? 第五十二章 妄想 果然,不出谢婉盈所料。 沈文渊第二天一早就过来,就郑重地跟谢婉盈提出要收了茜红。 “看在她是你陪嫁的份上,也不用从通房做起了,直接就是姨娘吧!” 谢婉盈勾起唇角笑道:“都听夫君的。” 她当然乐意之至,这本来就是自己一手安排的。 茜红穿着一身桃粉色衣衫,扭着身姿,眼底洋溢着喜悦,整个人鲜活灵动。 沈文渊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在茜红给他敬茶时,目光停顿了片刻,那目光粘腻得像长在茜红身上一样。 谢婉盈接过茶盏,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开口道: “茜红,自今日起你要好生伺候侯爷,争取早日为侯府绵延子嗣。” 茜红姿态轻柔,袅袅拜倒,点头应声。 谢婉盈朝向沈文渊,笑得格外温婉大方:“妾身已经准备了新院落给茜红,夫君今日新纳了姨娘,自然要陪红姨娘回去,可不能第一日就冷落了人家。” 沈文渊脸上浮现笑意:“劳烦夫人安排。” “只一件事情,茜红的事情,我还未曾跟诗雅提起,待会想必又是一番闹腾,夫人要是能帮着劝慰些甚好,她要是有些过激的举动,还请看在我的份上,让她一让。” 谢婉盈面上不显,心中觉得好笑,男人啊,自己搞不定的莺莺燕燕,竟然要妻子帮忙收拾。 不过,谢婉盈还是露出得体的笑容,温声细语:“我知晓,陆姑娘与夫君青梅竹马的情分,又有两个孩子,我自然会把她当自己的姐妹看待,好好开导她的。” 沈文渊听了之后,有些感动地看着我:“夫人真是贤惠大度,可为京中妇人楷模。” 我低下头,装作乖顺地掩唇而笑。 “夫人,侯爷竟然让您正经的侯府主母去让一个妾氏,岂有此理!” 谢婉盈倒是饶有兴趣,倒不是她多仁慈,她其实现在都有些怜悯陆诗雅了。 以前沈文渊对陆诗雅是极好的,虽然不能给她正氏的身份,但却是一心一意。 所以纵使陆诗雅对沈文渊娶了自己颇有微词,但却也没伤多大感情,就算关于红鸾的事情,沈文渊多半也是用她来气陆诗雅。 这次,虽然有谢婉盈的刻意安排,再加上魏紫特质的香料,才能最终成事,但也算是撕开了一个不小的口子。 这撕开的口子只会越来越大,陆诗雅势必要重新接受她与沈文渊之间的情谊。 依谢婉盈对陆诗雅的了解,恐怕她却是一时之间很难接受,她引以为傲一直挂在嘴上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即将成为笑谈,这是对她不小的打击。 其实谢婉盈对陆诗雅不存在仇恨,只要她不来惹自己,威胁不到自己的地位,她完全会给她在侯府特别好的待遇。 确实,也非常欣赏陆诗雅在很多方面的奇思妙想。 谢婉盈心想,如果自己能劝动她放弃满脑子的情爱思想,她们一起联手,说不定能干成一番大事。 所以,在这之前,谢婉盈就得阻断陆诗雅对沈文渊的任何幻想,早日开始大干事业! 只是,令谢婉盈没想到的事,第一个找上门的竟然不是陆诗雅,而是红鸾。 想必茜红的事情,红鸾此刻必是知道了。谢婉盈本来不想见她,她自己的选择,如今难道还希望蛇鼠两端,痴人做梦! 可她就在滴翠院前,一直跪着,来来往往的下人指指点点,她不嫌丢人,谢婉盈还嫌她扰了清净呢! 正好,谢婉盈身边的这几个丫头连日来都在背后骂红鸾背信欺主,如今有了她送上门的机会,早就准备奚落她了。 作为当家主母,自己手底下人的情绪自然也要照顾到,得给她们发泄不满的渠道,也好震慑下其余想拿自己做跳板的人。 “让她进来!”谢婉盈此刻端坐在上方,威信十足。 自从庄子上第一次见,红鸾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侯府当家主母的气势。 以前谢婉盈对她都是神态怡然,就算是吩咐也都是轻言细语,而且也会考虑到她的意愿,极其大方和善。 以至于红鸾错把这份恩德当成了本分,越发觉得主母在拉拢自己,自己就可以借着杆子往上爬,忘了自己的身份,真当这侯夫人只有自己可用。 所以红鸾才会自作主张,认为凭自己的姿色、手段和能力,让侯爷宠爱自己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哪知道,原来自己能惊艳风光的再次回侯府都是主母的安排和谋划。如果只靠她自己,这两日,侯爷还是因为跟昭明院的那位置气,才赌气的到了自己的院子,原来红鸾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这次可以真的飞上枝头了。 哪知道,侯爷虽然来了两个晚上,却对自己兴趣缺缺,任自己使出了千般本事,他也不甚感兴趣。 这时候红鸾才真的意识到,自己与侯爷早就相识,如果真是自己的那点姿色和本事,老早就应该出头了,也不会有被陆诗雅几句话就发落到庄子上的事情。 究其根本,还是夫人有本事,拿捏住了侯爷的每一步,所以自己在打造之下才能脱胎换骨,重新得到青睐,可自己毕竟没有这样的本事,离了夫人的帮助,她还是一个普通的丫鬟,只是一个普通的通房。 红鸾想到自己使出浑身解数都没成功的事情,茜红轻而易举的就成了,这背后,恐怕又是夫人筹谋安排的本事,不然,茜红待在侯爷书房一个月,近水楼台都没成功的事情,重新回了夫人身边立马就得尝所愿了。 所以,自己要想在这府里有立足之地,还得靠当家主母,得紧紧抓住这棵大树,不然,等陆诗雅回过头来对付自己,那也难免会再次被丢到庄子上去。 如果再被发落过去,那自己就真的完了,再也不会有一个这么仁慈的主母会像谢婉盈一样救自己于水火,而且能善待自己。 所以,红鸾明知道谢婉盈舍弃了自己,还要舔着脸跪在院门口求,只希望夫人能看在自己能继续帮助她打压陆诗雅的份上,重新收入麾下。 对,自己对夫人还有用!她这次愿意完全做个马前卒,来对付陆诗雅! 是了,不然夫人也不会让自己进院子,看来有戏。 红鸾想到这里,背也不自觉地挺了挺直。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想得不错,谢婉盈就算是当家主母,也得用人给她做事,自己可是侯爷从小跟在身边伺候的通房,那也不是轻易动得了的! 第五十三章 倚仗 “夫人,听说府里如今又多了一房姨娘?” 高坐上,谢婉盈平淡地扫了她一眼,并未开口,懒得开口。 红鸾明显感到了当家主母的冷淡和疏离,但如今还是要为自己拼一把: “只是,老夫人那里,可也同意了?原先,我也在老夫人房里伺候过些时日,她老人家就经常嘱咐咱们,到侯爷身边的人必定得知根知底的,茜红虽说是夫人您的陪嫁,但听说原先在谢家也并不是伺候夫人的,况且,她自打进了侯府,就已经去了书房伺候,算不得夫人房内的,而且她那些下作手段,如今府里都传遍了。夫人如此护着谢家出来的奴婢,恐怕会让侯府里伺候的老人寒了心!” 谢婉盈冷嗤一声,眼睛中尽是讥讽,还搬出老夫人来压自己,看来是给她脸多了。 松花立马高喝道:“这鸾姨娘,好大的派头,如今竟然直接代表老夫人了? 侯爷和夫人要抬一房姨娘,还得先请示你呗!好大的脸! 再说了,侯爷身边需要什么样的人伺候,自会同当家主母说,何时轮到你指指点点了。 老夫人是何等尊贵的人物,身边有贴身伺候的嬷嬷无数,岂会对你一个二等丫头说侯爷的事情。 下作的手段?只怕鸾姨娘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趁着夫人不在家,使了手段把侯爷拉到你房里去,只是,没能成事,如今气急败坏了,要说上不得抬面,你怕是第一个吧?” 红鸾没想到如今自己都是姨娘了,竟然被一个二等的丫鬟数落了,上来就朝松花打过来。 松花又岂能让她得逞,一身好力气,就率先朝红鸾脸上甩了个巴掌,“今日,我就代夫人好好教训你,虽说是姨娘,那也不是正经的主子,在主母面前我啊,你啊的,这是哪里学的规矩? 如今要再不教训你,怕他日丢了侯府的人,害侯爷夫人丢人也就算了,咱们夫人那是正经的当家主母,自然不会跟你一个小贱妾计较。 可是既说老夫人身边出来的,免得毁了老夫人的英明,破坏了她老人家的规矩。” 谢婉盈拿起高几上的茶盏,云淡风轻的抿着沁香的茶水,对于松花的举动并未制止,还隐隐带着撑腰的意思。 红鸾被打了一巴掌,更加气急了:“夫人,难道就放着身边的人以下犯上,一个丫头也敢随便动府里正经的姨娘!这还是官宦人家的世家小姐的规矩吗?” “姨娘?哪家的姨娘敢在主母的院子大声嚷嚷?松花出手,自然是代表我教训你,怎么,在这府里,我这个主母还动不了你了?听你的意思,倒还像不服气? 今日,本夫人就告诉你为何要打你:一是你妄议侯爷和主母,主子做的决定,随意编排;二是作为姨娘,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个高级点的奴才,主母对你仁慈,但是你不仅不知道感恩,而且言语上冲撞,开口你我的,毫无规矩可言;三是既然在老夫人面前受教多时,不仅不能为老夫人争光,而且还妄图挑拨主母与老夫人的关系,存心不良,为避免你再失礼人前,本夫人不止要教训你,待会就禀了侯爷,禁足半个月,好长长记性!如果以后还是以下犯上,直接发配到庄子上去!” 红鸾听到这里瘫坐在地,她最害怕的还是来了,原来这侯府从来就没有自己说话的地方。 原本想着这两天老夫人不在府里,茜红做姨娘的事情还没得到这个侯府最大掌权者的首肯,当不得数。 只是自己算漏了,如今的谢婉盈虽然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把侯府的权力拢得有七七八八,老夫人和侯爷都极其信任她,他们又岂会因为自己而落堂堂当家主母的面子。 谢婉盈话音刚落,就有旁边的小厮把红鸾托起来送回听鹂轩,这半个月的禁足她是逃不掉了。 至于老夫人那里,谢婉盈想着,既然是沈文渊自己先开口要了茜红的,老夫人想必不会有太大的意见。如今也是能放权的地方都交给谢婉盈了,所以这才腾出功夫来,说要回娘家去看看兄长。 老夫人娘家当初可是国公府,只是后来子孙不济,如今也是衰落之势,也就靠强撑着。兄长年纪也大了,嫂子去年走了,家中一个小侄女还在闺中。 老夫人可怜在外的内侄女,打算这次回去,就把她接到自己身边来教养,也好在这京城之中为这个侄女寻一门好亲事,毕竟是自己的娘家人,老夫人可是一心一意要办好这件事,所以临走时,就交代谢婉盈要准备一个院子,给表妹来住。 谢婉盈当然懂得投桃报李,从自己嫁进侯府来之后,老夫人就一直待自己不薄,如今这么郑重其事地吩咐下来,自己当然要出十二分的力气,万不好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数。 虽说是内侄女,因老夫人膝下无女,自然就把这娘家的侄女当成亲女儿看待。 况且,老夫人还是认为,自己是国公家出来的,这侄女自然是国公府的小姐,自然一应吃穿用同度都得好的。 所以,谢婉盈把老夫人赏赐的东西中挑得上好的拿出来,准备给这位表小姐裁制新衣,又把府里东边一处最大的院子收拾出来,各类摆件也都是库房中挑得最好得,伺候的人也是比照沈文渊的规制,觉不怠慢。 谢婉盈想着自己可得小心对待这位国公府的表小姐,这背后站的可是老夫人,这凡事年纪大的,是最护着娘家人的。 谢婉盈又想着,只怕即使住也住不了多久,老夫人既然亲自去接人了,想必挑的人家也就八成定了,到时候这些事情肯定都需要老夫人亲自去办的,自己是最好不要插手,这种事情凑上去,十有八九到最后落得一身埋怨,与其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不如尽量避开着些,只好吃好喝招待着就行了。 “竹青,过些日子,府里会来一位表小姐,提醒咱们院子的人,对这位表小姐务必恭敬些,另外,她有任何要求,都尽量满足,反正咱们心里有个数,到时候有贴补的地方,老夫人自然心里有数的。” “好的,奴婢会交代下去的,只是这位表姑娘听说是公府家的嫡出姑娘,想必是知书达理,谦和温婉,自然比咱们家原来的大姑娘那要是高贵典雅。” 谢婉盈淡然地笑笑:“希望如此。” 第五十四章 决绝 该来的总会来的。 陆诗雅来的时候,谢婉盈确实没想到是这一番景象,没有想象中的歇斯底里。 “你赢了!” 陆诗雅一身白裙,遗世独立般的清雅高洁。神色淡然,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挫败感。 “我终究是不如你。我原以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凭借知道的比你们都多,超前的思想,就能找到一心人,获得忠贞不渝的爱情,彼此不论境遇如何,遭遇如何,都能够是彼此生命中的唯一,钟爱一生。” 此时的陆诗雅周遭散发出一股独特的魅力,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特有的骄傲。 “可是,原来我错了,从头到尾我自己都是一个闯入者,我期盼着改变别人。而最终,不但没能改变任何人,反而变得越来越不认识自己,逐渐变得一个连自己都讨厌的人。在你面前,我就像一个小丑一样。” “你别这样想,侯爷心里还是有你的,自小的感情,在他的心里,你仍然是很有份量的。” “呵呵,我为他失去这么多,没名没份这么多年,替他生儿育女,最后只得到在他心里有一点点份量的结果。” 谢婉盈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原本准备她要是再来吵闹,顶多是按照沈文渊的关照,稍微让着些。 现在这样的情况,一下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 陆诗雅似乎也不在乎谢婉盈的回话,而是眼神悲伤而迷茫地在喃喃自语: “如果是这样,我宁愿回到原本我的世界去。明明说好的携手一生,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在这里一直陪着他,可是他,还没到世界的尽头,我们还有很多的地方没有去过,他就已经背弃了我们的誓言,放弃了我们的曾经。原来,从头到尾就是我一个人傻。” “谢婉盈,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同意做沈文渊的小妾吗?” 谢婉盈叹了口气,“从我的本意,如果有得选择,我也不会嫁给一个与自己没有感情的人。其实,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虽然侯爷没有娶你成为正妻,但是他给了你自由自在,你不用在这侯府为了他人的观感,而委屈自己,约束自己的言行,大胆哭,放肆笑,由着自己的心意来,这样活着,是很多女子的愿望。可是,你要知道,在这累世的官宦世家,无论怎样的出身,如果是正氏,都无法做到。所以,抱歉,你要的正氏之位,并不是我抢来的,即使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 陆诗雅笑着摇摇头打断了谢婉盈的话:“你错了,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正氏的位置,而不愿意嫁给他的吗?不是!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如果真的跟了他,无论是正妻还是小妾,我都将被困在这小小的四方宅子里,我就再也不是那个来去自由的自己。 在我的家乡,有那么一句话,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未自由顾,两者皆可抛。 如果爱情注定不能永恒,那我至少拥有自由。” “你想走?” “对,我想回去了!” “好,只要侯爷同意,反正青果巷的房子都一直还留着。” “哈哈,我怎么可能还回到那里去。我得回到我的世界里去了,那里都是与我三观一致的人,我再也不会是个异类。那里,没有你们任何一个人。” “这……恐怕侯爷不会同意。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哪里,但是你舍得下两个孩子吗?” “孩子就留在侯府吧!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会为难稚子的人,所以,交给你,我很放心。没有我这个亲娘,你就可以毫无顾虑地把他们当作自己地孩子。我去的那个地方,他们去不了,况且他们生于斯长于斯,这里才是他们真正的家。” “你真的决定了?” “我决定了。”陆诗雅说得相当决绝。 “派人把侯爷叫过来。”谢婉盈吩咐竹青,如今这个情况已经完全超乎了自己的预料,沈文渊惹出来的事情让他自己解决。 自己如果答应陆诗雅走的事情,那将来沈文渊肯定会埋怨自己,她可不会做这样不落好的事情。 不过,陆诗雅如今的模样,才应该是女子真正该有的模样,不能总想着依靠任何人,期盼别人给你一个想要的未来。合则聚,不合则分。 “不要!我今日来主要是来把两个孩子拜托给你的,至于沈文渊,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跟他道别。” “好,你们的问题自己解决。但是,我想告诉你一句话,其实,即使对感情失望,也不一定要选择离开,其实,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可以做。如果,你改变主义了,我这里随时欢迎你回来!” “好!” 陆诗雅转身走出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背后仿佛闪烁着一圈光芒。 谢婉盈此刻深深的觉得,也许她真的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不期而遇的从天而降,如今难道又要悄无声息地离开,不带走一丝前怪,潇洒的离开。 第五十五章 初见 谢婉盈按照和陆诗雅的约定,等到入夜时分,将此消息告诉了沈文渊。 沈文渊刚听到陆诗雅离开消息的时候,呆楞了一下。 谢婉盈诧异地盯着他,他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只是一瞬间地恍惚,之后一切如常地在滴翠园用完了晚饭。 原以为他不会太在意,准备起身送他离开。 “我能不能今晚在这里歇下……” 谢婉盈呆愣在当场,这成亲这么久他都没有提起过同床的事情,莫不是今天哪根筋不对。 正在踟蹰间,谢婉盈不知道用什么样的理由拒绝的时候。 “我躺榻上就行,今天,我不想孤单一个人,有好多话想说,很想说给懂的人听。” 谢婉盈心想他这什么意思,自己怎么会是懂的人。 正打算拒绝之时,抬眼看到沈文渊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孤单和无助。 这让谢婉盈想到了自己曾经在谢家最艰难的时候,在自己还小的时候,娘亲柳氏并不得宠,嫡母王氏也甚少理过她们母女二人,所以底下的下人便时常刁难。 那时候的谢婉盈特别想有个人从天而降来到自己身边,帮助自己。 也许心诚则灵吧,还真有个少年来到了她身边,陪着她走过了一段艰难的岁月。 可是很快,她的那个少年郎,就回到了原本他的那个世界。 也是在分别的那个晚上,年纪还小的谢婉盈第一次说了挽留的话语。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本来就是个倔强不服输的人,要开口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话本里的故事终究没有发生在谢婉盈身上,那个少年听后,只是微笑着说了句:“后会有期!” 谢婉盈当时看着他温柔的笑脸,转身哭着离开了。 从此之后,她便懂得,不要依靠任何人,哪怕是再痛苦,也得自己学会成长,能够独立,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熬过去。 原以为自己已经够心如磐石了,看着眼前孤单落寞的沈文渊,谢婉盈仿佛看到了那时候的自己,孤单无助地期望别人地陪伴。 “侯爷,如果想要找人说话,我让人通知茜红那里准备着。” 沈文渊苦笑着摇了摇头,站在原地没离开。 “那要不让红鸾,虽说禁了足……” “不是她们,我今晚就是只想和你说会话,无关情爱。” 谢婉盈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拒绝。 这一夜,她让守夜的人全都出去了。 房内只剩谢婉盈和沈文渊二人时,谢婉盈给他倒了杯茶,自己也斟了一杯,她知道,今晚要有一个很长的故事。她不需要说话,只要安静地倾听。 “我和她从小就认识,第一次见她,是去当时的陆府做客,我因年少贪玩迷路了,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前院,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注定,就到了她住的院子。” 沈文渊说着,眼睛望向外面的黑夜,仿佛看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她们。 “那时候的她,穿着绿色的衣裳,特别的清灵可爱,两个小小的发髻在白皙圆圆的脸庞。 当时她正在抓蝴蝶玩,却因为小小的身子怎么也捉不到,急得直跳脚,旁边伺候的人想要帮忙,她还闹着不准。” 谢婉盈苦涩地笑了笑,那时候的陆诗雅在扑蝶,而自己却在帮着娘做些活计贴补总是不够的月例,别说扑蝶了,也许连看的心思都没有吧。 所以,人和人必定是不一样地。 哪怕自己已经是侯府当家主母,陆诗雅在自己面前,仍然是一番倨傲的表情,原来谢婉盈以为她是专门做给自己看的。 原来不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如此骄傲的人。就连走也走得不同寻常。 谢婉盈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走到这种地步。 “我看到这么生机的女孩,就顺手一挥,一只彩色的五彩蝶就到手里了,我自然将这拱手送给她,作为回报,她带着我回到了宴会的地方。 也许是家世相当,两家总有来往,之后我们也就一直来往相处,也许那时候并不知道情为何物,但总觉得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直到后来有一天,听说她家里出了事,全家流放,我那时候也才13岁,我不顾一切地奔出去,可是娘拦住了我,爹也朝我摇了摇头,说没用了,说陆家已经走了,这是圣旨,谁都违抗不了。 那段时间我很伤心,可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我也渐渐接受了她的离去,也只把这当作一段少年的往事。” “可是,哪晓得这天下的事情无巧不成书。当我都快遗忘的时候,有次,书院的几个同窗约着一起去歌舞坊,我原本不是喜欢去那里的人,也可能是鬼使神差,冥冥之中,上天注定。 我再一次遇见了她,可这一次我们之间已经是云泥之别,就像隔了一个银河一样,原来她自从家里出事以后,就流落到了歌舞坊。 总算相识一场,原只打算为她赎身,让她离开之后就算了。 谁知道,她竟然拒绝了。” 沈文渊笑着摇了摇头,看向谢婉盈。 “你都不知道,她拒绝我的时候是那样的高傲,仿佛不染俗世纤尘,由于九天神女。 我没料到,从前那么灵动的姑娘,会变得如今的高冷,但就这份清冷深深地吸引了我。 就算我想跟她再续前缘,可是她就如同不认识我一般,对我一如旁人的冷淡,仿佛那些过往的曾经都不存在。 她越冷淡,我就越冲动,几乎疯魔了一样,想要她关注我。 可是,她竟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不管我如何为她一掷千金,对她千依百顺,她都没有多给我一个特别的关注。 我不知道是怎么了,我以为她就是怪我,怪我在她出事的时候没有护着她。 可是我当时也只是个半大孩子,我又能如何呢?” 沈文渊叹了口气,“也许这就是她所谓的经不起考验的爱情吧! 再次见到的她,嘴里时不时会冒出很多听不懂的词,有很多新奇的奇思妙想,这些我听都没听过。 她就这样吸引着我,吸引着我去追寻她,可她还是不曾对我另眼相看。 直到那一次,才出现了改变。” 沈文渊叹了口气,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谢婉盈觉得他仿佛在述说别人的故事一样,那么遥远和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