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死无生:这惊悚游戏有点废人》 第一章:一切开端 天空乌云密布,风裹挟雨水掠过冒尖绿芽,晃动间地上洇湿一片。 此刻青藤陵区。 刚下葬的女人墓前站了好些人,凄凄沥沥地雨滴迸溅在清一色的黑伞上,噼里啪啦炒菜声不断。 场面低沉无比,如同为了符合气氛。 但众人脸色大多悲伤中透着微妙。 乌泱泱地人群中,脱颖而出地要属一个瘦高男孩。 一套合身的墨黑运动装,戴在头上的连帽,缕缕水流顺着纹路往下滴落,额前略长的发须被打湿,面上说不出的冷漠。 想来他是众人眼中的异类吧,当得起薄凉冷血一词。 亲眼看着母亲死在自己面前,内心却始终毫无任何情绪。 妆芜恙眼眸缓缓垂矣,脑海中放空。 大概两月前。 母亲领回来一个带着女儿的中年男人,奔着弥补自己缺失的父爱,就此宣布结婚。 妆晏霆,与父亲妆晏丞一字之差,连长相也有六分相似, 巧合到如此程度。 父亲死亡本就蹊跷,以母亲的性格,绝不会还不设防到领回家来,这其中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那男人一开始也算称职,但一只嗜血的野兽总要有足够的利益才能让它沉寂。 不知什么原因,导致他很快失去了耐性。 母亲的房间内时不时传出逼问的声音,他好像是在找一样东西,奈何母亲却怎么也不松口,家里的佣人也莫名的装聋作哑。 最后一次逼问是在家里的走廊上,那个男人怒极之下将母亲推下了楼。 他在拐角处亲眼看着母亲摔下楼将观赏鱼缸砸的四分五裂,自己也如同破碎的蜡像,锋利的玻璃从后背穿透前胸,淌了一地的血。 男人却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妆芜恙趁机来到母亲身边,近距离的看着她红着眼眶青筋鼓动,用尽最后地力气从皮肉里剜出来一样东西急促地交到自己手里,随后再也没有任何呼吸。 连一句交代也没留下。 那个男人现在恐怕也并不知道,他全程目睹了这场“谋杀”。 “恙恙,跟外公回家吧。” 从背后伸出一只苍老的手搭上了妆芜恙的肩膀。 他缓缓回头,看着面前仿佛又苍老了许多的老人,淡漠的选择了拒绝,同时心里颇感诡异。 为何外公明明如此伤心,却对母亲的死因没有深究? 而他,在没有查清楚情况之前,也不会轻举妄动。 以那个男人如此肆无忌惮的表现来看,想来死一个人对他根本造不成威胁,与其这样,还不如把敌人放在身边,才更能敲动真相。 见妆芜恙不愿意,姜茶霖轻轻叹气,知道他这是打定了主意要继续留在那个家里,就没有再劝。 只怕往后没有了母亲的帮衬,妆晏霆难免不会苛待他。 在墓前做足了戏的男人回头见两人站在一块儿说话,神色微不可查的一顿。 他快步来到近前,亲热的拉过了妆芜恙的胳膊,冲姜茶霖说道:“爸您就放心吧,淑华虽然不在了,但恙恙我可是当亲儿子看待的,往后留在我身边绝不会让他受了委屈。” 姜茶霖定定地看了他一会。 不放心又能怎么样,他家小外孙自己都愿意留下来,还能给他绑走不成?。 雨渐渐小了,众人也都准备离开,妆芜恙默默地跟在妆晏霆身后往回走。 就在他们渐行渐远时…… 在不远处的侧柏下,有两个青年定定的看着离去的人群,其中一人替身旁的男人撑着伞,嘴唇一张一合。 “老大,伥鬼这么果断的杀了人,不会是已经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了吧?” 身旁的男人不知想到什么,嘴唇微微一抿,摇头道:“他要是已经得手,也就不会再留着他身后的那只小羔羊了。 走吧,还有一个大惊喜正迫不及待地等着他们迎接呢。” 车子缓缓在别墅前停下,妆芜恙下了车。 身后的男人开口叫住了他:“恙恙,一会家里会来两个对爸爸来说很重要的人,你必须得陪爸爸一起迎接……” 见他没有搭理自己,急着要走,男人又强硬道:“等人到了,我会让刘嫂上去叫你。” 妆芜恙终于吝啬撇了他一眼,勉强也算是回应。 回到房间…… 妆芜恙来到床边坐下,随后手掌缓缓从床板隔层里掏出来一颗黑色的珠子。 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间有黑色的寒气缓缓从珠子上传递进了掌心,尖锐的刺感顿时传来,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像是没有痛觉的机器。 这是母亲最后塞给自己的东西,但不知为什么,这东西莫名透着古怪,也不知道她如此拼命护着这么一颗除了制冷外,一无是处的珠子有什么用…… 还因此丢掉性命。 难道妆晏霆如此费尽心机地接近,也不过就为了得到这么一个不知何用的东西?。 有时候还真是命运使然,父母原本不想让自己掺合的事情,最后还是落到了自己肩上。 也不知时间以何等速度流逝…… 房门此刻忽然被敲响,外面传来刘嫂隔着房门,有些闷声闷气地声音:“少爷,妆总叫您下楼见人了。” 随手将珠子收进衣服口袋,妆芜恙应了一声就走出房间。 人还没到楼下,隔着老远就已经听见整个客厅内轻荡着说说笑笑的声音,好不热闹。 等他走近了,隔着家里的落地摆件看去,桌上此时坐着四人。 妆晏霆跟他那十一岁的女儿妆棉他都认识了。 另外两人倒是“新鲜”,一个一眼就知被保养得很好的中年女人,和一个面容像是手工精雕的沉稳少年。 那中年女人正用涂着红色蔻丹的手,将一只盛了鸡汤的青花瓷碗递给妆晏霆,回眸间蜜意流动不断。 妆芜恙不动声色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随后郑重地拿起碗筷,就开始旁若无人的进食,多出来的动静显然让女人几不可查地一愣。 妆晏霆回过神,脸上溢着点意味不明的笑意,他用手指扣了扣桌子道:“恙恙,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他微微看向身旁的那个女人,心情好得都不用细瞧:“这位阿姨叫舒含盈,是爸爸的爱人,你的妹妹小棉就是她跟我的女儿。” 妆芜恙愿意下楼本来也就为了按部就班的填饱肚子,无心看他表演。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妆晏霆开口的同时,立刻就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及时修改了他的这种想法,莫名的强制他乖巧的抬起头,细细接受了这段话里的内容。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又水到渠成,就好像经历过无数遍。 可这次妆芜恙却察觉出来这股违和的感觉,陡然生出的一种强烈不对劲充斥着他的大脑。 但这种表现在妆晏霆看来,却是让他习以为常,没有一点意外,唇角似乎还弯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意味深长。 他温柔地握了握舒含盈的手,又介绍起了那个将食不言寝不语发挥到极致的少年,只是其中夹杂了很多别的味道。 他神色慈爱的看了一眼那个少年后,对妆芜恙道:“这位是你舒阿姨的儿子,叫祀邻桉,这小子可真是一表人才,才能卓越啊……有时候我都觉得我是不是老了,越来越赶不上年轻人了。” 一旁舒含盈连忙一阵安慰:“哪有的事!你就是爱多想这些!” 本以为话题就此结束,谁知末了他又对妆芜恙添上一句:“你以后随妆棉叫他哥哥就行,你们年轻人可以多接触接触,能学到不少……” 听见这句话,祀邻桉终于抬了抬他那矜贵如同手办的头颅,冲妆芜恙微微点头,全程都没一点多余的情绪流露。 妆晏霆这才终于略过了这一段,随后关心了一下妆棉后,就自顾自的跟舒含盈两人蜜里调油。 接下来妆芜恙整个人都越来越浑浑噩噩,脑中的异常临近炸裂,桌上三人后面的动静他再没听进一个字。 就仿佛蒙了一层厚厚的纱布,格外朦胧又混乱,违和感从始至终都挥之不去,直到他猛的放下碗筷,算得上仓皇而逃。 身后及时传来妆晏霆的呼喊声,还有一道隐隐约约却哪怕他浑噩也无法忽视的视线。 踉踉跄跄地,一直到出了门走了很长一段距离,那种怪异的炸裂感才逐渐消退。 随即也毫不意外地察觉到身后有一些跟踪自己的身影,他不在意,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人。 直至此时他才有心环顾四周,这才发觉自己走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两边略有些老旧的居民楼一路延伸,最底层有着稀少的店铺,中间的道路狭窄,勉强算是阔出来的小道。 妆芜恙驻足沉默片刻…… 他现在绝不会想再回去,那就只能沿着小路继续往前走走看,随遇而安就行。 “叮铃……” 就在他再次抬脚往前走时,一旁陡然传来几声自行车急促的铃铛声,没等他回头看,整个人却突然间下坠,随即而来的是眼前一黑。 后面方才按铃的年轻女孩吓得跌下车,也顾不得疼,跑到洞口边往下看,见什么也看不清,顿时紧张得大喊道:“天呀!这可怎么办!我不是故意害你的!快来人帮帮忙!有人掉进下水道了!” 这喊声穿出很远,但妆芜恙此刻却根本听不见。 有极亮的光随着眼眶扩散在了妆芜恙的眼皮上,他颤动着睁开了眼睛,耳边隐隐传来数道交流声。 眼前一阵恍惚后,印入眼帘的是一扇巨大的石门,门前三三两两地站着些人,交谈声从他们嘴中传出。 随着视线转动,更多景象出现在他眼中。 那扇石门被嵌在了山壁里,整座山壁一眼望不到边,陡峭无比且寸草不生。 石门风格怪异,与山壁结合,莫名像是一道地狱封印线,压迫感十足,把众人通通隔离在了外面。 还未等他搞清楚状况, 异象却突生。 此刻在他眼前,突然漂浮出了许多蓝盈盈的细小颗粒,速度由慢而快,像是被胶水粘上似得,组成了汉字,上面显示着此时妆芜恙还不太理解的内容。 第二章:任务开始 已抵达任务接取地。 剧情磁条开始读条。 接下来的字体倏然颤动起来,蓝色颗粒逐渐暗淡,变成了深暗的血红色,整个画面以三d呈现。 任务接取人∶妆芜恙 (一阶) 接取任务总数:0 接取币总数:0 特殊能力∶增强感知e级(特殊性可成长) 械器储备∶湮牙刃b级(特殊性可成长) 任务核心: 存活至任务结束。奖励:200接取币 特殊副线: 1.干掉威胁者。奖励:500接取币 2.干掉任务线鬼怪,一只奖励:1000接取币,随机f级特殊能力 注:任务中通常伴随着很多特殊的支线任务,需接取人自行探索。 妆芜恙看着眼前冲击感十足的血红色字体,没有如同身旁一些人一样惊慌失措,反而是先福至心灵,似有所感地把手伸到衣服口袋里面探了探。 母亲交给自己的那颗珠子不见了。 虽有可能是他刚才一路浑噩冲出门时掉落了,但强烈的预感让他觉得,眼前这一幕一定是它搞的鬼! 难道这就是母亲所要守住的秘密吗?真没想到会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呈现。 重新将重心放回字体上,他注意到在字目最下方,还有一条足以被忽略掉的注释。 上面写着: 继承接取者,上任接取人之子,条件成立。 “吱呀~” 前方石门突然被打开,发出令人不适的声音,在场不少人都皱了眉。 股股阴风豁然从开口处贯出,让人忍不住打个寒颤。 从门内缓缓走出一个不能称之为人的怪物,头脑肿胀,黑恶的脓水爬满了整张面孔,睁开的双眼处灰白一片,猩红的长舌从口腔中延伸,一直耷拉到地上,整个畸形的身体都被黑色的发丝缠绕,随着它每挪动一步,腥臭的脓水就溢出一步,在地上流下一摊足以腐蚀地面的痕迹。 见众人都噤若寒蝉,她满意的张了张嘴,露出腐烂异常的唇内尖利脏污的牙齿,它猝不及防地卷起火红的舌头,就朝最近的一人身上舔了舔,被它舔中的人立马惨叫一声,身上被舌上的粘液腐蚀了大片,鲜血立刻淌了出来。 但显然那人是个老手,猝不及防之后就很快有了应对。 妆芜恙静静注视着,不知他从哪儿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对着嘴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 不过几吸的功夫,他身上的伤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住了血,但伤口却仍然狰狞无比。 那怪物迅速的将舌上的鲜血卷入了口中后,一副满足不已地模样,回味之后,它才指了指身后漆黑一片的门洞。 “各位玩家这边请,本次密室游戏开放的是主题串烧,内含三条故事线,保证足够惊险刺激,让各位玩家们尽情颤栗,无人生还!” 随着怪物的语气起伏,面上的脓水随着兴奋逐渐汹涌扭曲。 离妆芜恙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年纪看上去不大的男孩。 在听到怪物的话后,他嘴角忍不住抽动,随后也不知是脑袋缺根筋,还是年纪小足够无畏。 他居然忍不住跟怪物抬杠:“什么叫无人生还?人死光了你还拿什么把你这破密室开下去?到时候就等着饿肚子吧!” “一看就是不懂得割韭菜!一茬接一茬了你们这些秽鬼才能吃得饱啊!” 他话音一落。 在场的,不只是怪物腐烂的面上一鼓一鼓地呈现愤怒,连不少接取人也是面色阴沉,可能是害怕被连累。 不怕死的倒也见过,急着投胎的倒是稀奇。 真不知道这人是站在哪一边的,还替怪物出上主意了…… 这怪物一看就不好对付,惹怒的后果大概率不是他们所能承担的。 正在众人防备着怪物愤怒之下忽然动手时,最放松的反而成了那个“罪魁祸首”。 就像是有某种底气支撑着他,让他一点儿也不害怕怪物会被激怒,对他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惩罚。 事实也的确如此。 怪物激烈鼓动的脸竟然缓缓平息,最终归于平静,对于面前地“食物”,它好像变得足够宽容。 那男孩拿话激它,最终竟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轻拿轻放地不当回事。 随后怪物像是遵循某种流程,主动退到一边,抬起布满脓水的畸形手示意:“那就请各位玩家里面请吧,不要耽误时间了。”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愿意第一个进入。 妆芜恙趁此机会,不着痕迹的观察着这些人。 粗略数数,在场的加上自己也只有七人。 有些彼此交换着眼神,想来一定是相互认识的。 等了将近两分钟,直到那怪物都显然有些不耐烦了,才有人站了出来。 是个着装颇为妖娆的女人,她刚抬脚往前走了两步,就立刻被她身旁的男人给拦住了。 那男人向她摇了摇头,低声耳语了句什么。 女人点了点头,转而让男人先走,自己跟在了男人身后。 男人第一个朝着那漆黑的门走去,在经过怪物身边时,那怪物又不怀好意的舔了舔唇,就像是嗅到了什么“珍馐佳肴”,恐怖的面孔上竟能看出陶醉。 刚才犯傻那男孩儿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妆芜恙身边,带着点嫌弃的模样说道:“啧啧,这东西一看就是秽鬼中的“瘾君子”啊,要不得的哦,要不得的。” 他说完转头看着妆芜恙,有些贱兮兮的继续道:“诶,兄弟!第一次啊。” 这句话怎么听都带着点儿贱嗖嗖的味道。 妆芜恙纯当没听见。 他继续注意着进去的男人,本以为能看出点什么。 敞开的石门内就像是个漆黑的漩涡,男人在穿过时直接就被吞没了,没有激起一点儿波动,始终不能看出黑暗的背后藏着什么。 正当他沉思时,身边的小子又开口了:“不用看了,这秽鬼的任务就是为了让我们快点跟任务接轨,那扇门后的黑雾可也不是那么容易被看破的。” 秽鬼? 这个称呼已经从这男孩嘴里出现几次了。 像是看出了妆芜恙的想法,男孩主动解释道:“秽鬼是接取人对这些怪物的统称,之所以是统称,是因为每只鬼或者怪物它们的形态和出现方式是不一样的,除非你和它对上了,才能从任务系统提示中知道单个秽鬼的具体名称。” 男孩见妆芜恙听得认真,随即画风一转:“当然,任务中一般的常识我都知道,你后面要是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我。”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丞炀,刚满十七。” 说完后他认真的看着妆芜恙,整个人微不可查的有些紧张。 察觉到他的异常,妆芜恙看了他一眼,心里盘算着:这个人知道的不少,后面说不定对自己还真有点用处,要是有别的阴谋,留在身边反而更好控制。 思及此,他一改之前的态度,自认为是友好,实际是面无表情地道:“你好,我叫……妆小羊。” 见他终于搭话了,丞炀心里狠狠松了口气,语气也更热情了。 “我叫丞炀,你叫妆小羊,咱俩还真是缘分!都是羊!” 妆芜恙:…… 有了第一个人探路,后面的人神经明显松了一些。 大家陆陆续续地进得差不多了,见妆芜恙还没动作。 丞炀不禁问道“进去吗?” 妆芜恙点点头,随后跟丞炀一前一后一头扎进了未知的黑暗。 进入门内,四周骤然漆黑一片。 妆芜恙转动着眼珠,视线内没有出现任何变化,就像是突然失明,正当他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时,身后有什么温热的肉体突然撞上了他的后背。 “哎哟!”后面传来丞炀的声音。 他转过身,凭感觉面向丞炀。 丞炀偷偷揉了揉磕到的鼻子,随后道:“先不慌,小羊,我给你看个大宝贝!” 妆芜恙:…… 随着丞炀话音落下,妆芜恙眼前逐渐亮起了幽蓝的光。 他看向发光处。 丞炀手上正握着一盏老旧的油灯,灯托上凝固了斑斑血迹,上面雕刻着精致的并蒂莲花,红彤彤的灯油浸润着灯芯,材质明显不太正常。 ”走吧!”丞炀示意。 他拿着油灯主动走在前面,妆芜恙默默跟在他身后。 虽然有油灯照亮,但四周的黑暗明显压制着油灯,使它的光源堪堪笼罩了两人之后,再扩大不了一分。 就这样走了将近十多分钟,期间丞炀总是各种嘴贱,还不着痕迹的打听着妆芜恙的情况。 妆芜恙心眼子不多,也就一个蜂窝煤吧,“险些”就把小时候穿开裆裤的事情都告诉他了。 随着丞炀再一次被妆芜恙话题终结,他们仍然都没有弄清楚周围是什么地方。 知道这天儿指定是跟妆芜恙聊不下去了,丞炀半天没再开口。 黑暗中的油灯光芒似乎比一开始要微弱了一些,四周寂静无比,要是长时间待在这种环境里,内心很容易生出些不太好的情绪。 丞炀明显也是闲不下来的主,他很快就被这压抑的氛围弄得有些烦躁,同时嘴里又不禁开口抱怨道:“这地方到底得走到什么时候?这不是考验小爷的耐性吗?谁扛得住这么造啊?” 随后他又头也不回地问着妆芜恙,语气里尽都是郁闷:“小羊,你说前面进去的人都去哪儿了,怎么会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你半天也不吭声,这来个人跟我说说话也好啊……” “按说咱这速度也不慢了,走了这么久,也早该看见他们了啊。” 察觉到后面的妆芜恙又是半天没有说话,丞炀也没在意,他此时也不过是想凭借着说话的方式,疏散一下心里的压抑。 只是慢慢地,他越发觉得身子阵阵发冷,冻得他都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丞炀疑惑地转过头问道:“小羊你有没有觉得身上越来越……” 冷字还没说出口,接下来的话尽数都堵在了他的喉咙里。 此时他身后哪还有什么妆芜恙的影子,有的只是一个像是被硫酸泼过的躯体,上面坑坑洼洼,隐隐还泛着清水溅进油里的迸溅动态。 长而脏乱地头发完全将面部遮住,只剩中间一点缺口隐隐约约漏出了已经脱臼的下颚骨。 一只黑红色的蠕虫从泛黑的残牙中掉到地上,又迅速的朝着丞炀蠕动过来,仿佛已经被饿得急不可耐。 也不知道这东西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跟在了他的身后…… 第三章:我是农民 合着他一直在跟鬼聊天? 这不是让人细思极恐吗!? 冷汗瞬间就打湿了丞炀的脊背,配着油灯蓝悠悠的微光,他顿感头皮发麻,此刻也顾不得有别的想法,脑子里就只剩下了求生欲。 不等那只秽鬼反应,他转头撒丫子就跑,手中紧紧攥着那柄油灯,边跑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我刚才只是说想遇见个人陪我说说话,不是转头遇见鬼啊!” 至于为什么有了油灯的保护,这些秽鬼依然能够偷偷将妆芜恙换掉的同时,还能近自己身。 这种情况在任务里再正常不过了,他手里的油灯也不过只是个f级道具而已,任务内的危险层出不穷,能保得住命就算谢天谢地。 …… 而此刻半天没再听见丞炀开口的妆芜恙也同样察觉了不对劲。 在他们刚刚前进的这段时间里,前面的人始终背对着自己默默往前走,两人之间就真的没再有任何交流。 总不能是这小子被他堵得没话说了? 虽然两人才刚认识,了解得不多,但以丞炀之前的表现来看,他哪怕被噎了,也不大可能忍得住一直保持安静才对。 妆芜恙想到这里,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也就在此时。 前面的丞炀就好像是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猛然之间停了下来,随后不管不顾,发了疯似的朝前狂奔,不经意间回头看向妆芜恙的脸上,还带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惊恐。 嗯?他这是什么意思? 总不能是嫌在他这里套不到想要的信息,所以一怒之下故意想把自己甩开? 妆芜恙下意识追了几步后,就眼睁睁看着丞炀快速的跑远,周围很快就看不见一点光亮,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他静静地在原地站定,脑海中开始一帧帧仔细回忆着一路走来的一幕幕。 这件事情透着诡异,丞炀方才脸上的惊恐不像是作假,要知道,现在可是在恐怖任务内!丞炀很可能是看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这么惊慌! 只是又为什么,感觉他那一眼,就像害怕的是自己…… 尽管什么也看不见,妆芜恙还是本着谨慎地目的,伸手向四周摸索了一圈,并没有摸到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 没办法,现在没了油灯照亮,他就只能抹黑往前走了,期间耽搁的时间肯定不少,前面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在等着他。 正当他准备动身慢慢往前走时,有东西却忽然缠上了他的脚踝。 随后不等他有所反应,越来越多的禁锢从他手臂和腰身上传来。 他用力挣了挣,无意中触碰到了缠在身上的东西,像是一种非常细长的线状物。 不清楚是不是缺少了油灯的照明,这些线状物才会纷纷‘诈尸’缠上了自己。 看似很长,实际也就只几秒的呼吸间,线状物便越缠越紧,胸腔内留存的氧气被迅速挤压出来,妆芜恙浑身出现割裂般地伤痕。 虽然他痛感不敏锐,但唇色也在身体受到伤害后迅速泛白,汗水从额间滴落,通告着受到的伤害不小,同时脑中已经在迅速想着对策。 他会死吗?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自出生起便情绪残缺,此时自然也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格外的平静,但这并代表他没有求生欲望。 这也使得他在这种情况下,还依然能够保持头脑清晰。 身上的线状物越缠越多,就在妆芜恙有些失血过多而恍惚时,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不! 他可不会把自己的命交代在这种东西手里。 随着他脑海中一个指令祭出,眼前浓郁的黑暗陡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斩破,一把散发着刺骨寒意的长刀浮现在了身前。 这是他械器库内本就存在的东西,名为“湮牙刃”! 这不知道是每个人都有的初始性武器,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存在的长刀,此刻却成了他无可奈何之下的最后尝试。 既然被备注着可成长,那一定就要有配得上这个设定的特殊之处! 他手指艰难的动了动,立刻就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流出。 情况显然比预想的要糟糕,因为被缠得太紧,手臂根本无法动弹。 但就仿佛感受到他现在的困境,湮牙刃刀体一颤,自主以一种完全融入景物的速度,迅速斩向了他身上的缠绕物。 原本锐利异常的细线被刃尖触碰到的一瞬间,就像是碰见了“天敌”一般,几乎顷刻间就被尽数瓦解。 重获自由的一瞬,妆芜恙控制不住滑倒在地,身上密密麻麻受到的严重伤害刺激得身体微微发热,大量的鲜血早已浸到了衣服上。 他敢肯定,如果没有湮牙刃,自己很快就会被细线切割成无数块! 身上的衣物显然已经不能要了,否则后面被其他接取人看见,难保不会又产生别的麻烦。 光从字面意思就能猜测到,任务通关后的奖励不简单,足以使人性欲望展露了。 不等他缓口气,身边的线状物又好像活了过来,仍然坚持不懈地往他身体缠绕过来,但又及时被湮牙刃斩断。 这场单方面碾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妆芜恙因为失血过多头脑早就开始发晕,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线状物的进攻终于缓缓开始衰竭,直到最后彻底停止。 但因为此刻在黑暗中看不见,妆芜恙并不知道,之前持续被斩下的细线都变成了一缕缕黑色的雾气,一部分缓慢被吸收进了自己的体内,另一部分被湮牙刃吸收,这直接导致线状物无法做到“回血”,这才逐渐衰竭,最后被斩杀殆尽。 黑色的雾气在被他吸收进体内后,一股令他感到温暖的力量开始扩遍全身,身上的疼痛和出血量也在减轻。 妆芜恙不明所以。 为什么身上的伤会自己愈合? 但经过这一事,时间早就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赶快走出这个地方才是正事。 也不知道那个丞炀现在脑袋“搬没搬家”。 “叮!” “恭喜接取人斩杀发鬼,奖励500接取币!” 系统的提示声此刻姗姗来迟。 妆芜恙将湮牙刃收回械器库,艰难起身的动作一顿。 这任务系统是不是还在测试阶段?延迟怎么这么严重? 想着任务开始时的提示内容,他对最后的奖励结果颇有微词。 才五百接取币? 他记得副线任务有一个是斩杀任务线鬼怪,奖励1000接取币和随机特殊能力。 两者奖励为什么会不一样? 这如果不是任务系统的问题,那就只能说明是他还没有正式进入任务线! 另一边…… 丞炀好歹是通关过两次任务的接取人,保命的手段还是有的,他凭着手里一张克制秽鬼的符纸,最终成功甩开了那只跟在他屁股后面追的“老腊肉”,虽说身上也挂了彩,但一路也算有惊无险。 他加紧往前走,很快就穿过了那片漆黑的区域,来到了任务线触发的地方。 此时他再回头看,才算看清楚方才那一片漆黑的区域是什么地方。 那是一片造型诡异的树林,树干像是被雷劈过,泛着深浅不一的焦黑,枝上长的也不是什么正常的树叶,而是一簇簇密密麻麻神似头发的长长线体。 树干相互盘根错节,酷似头发的线体将树顶的空隙遮得严严实实,只在下面流出小小的甬道,供给了他们这些接取人通过。 丞炀越看脸色越差…… 转而又看向身前的任务主线触发地。 一栋看上去非常老旧的酒店。 框上牌匾的字迹都已经看不太清了。 待丞炀缓缓走近,看到门外已经站着两个人。 是最先进入黑暗石门的那个男人,和跟他一同进入的那个妖娆女人。 男人见只有他一个人走出来,神色明显有了些不虞,他问道:“你来的时候没有碰见其他人吗?” 丞炀摇摇头:“没看见。” 他才不会傻到把自己倒霉催的遇到秽鬼,和妆小羊走散的事情说出来。 他这一路真算得上是惊险,可在暂时安全后又难免有些替妆小羊捏把汗。 第一次接任务就被这么上强度,这一对比,自己前两个任务就显得不够看了。 好歹秽鬼不会出现得这么早…… “哎……” 丞炀忍不住接连叹气,时不时的还要无奈摇头,好不容易拐了个队友,可不能还没出场就挂了吧。 一旁一直注意着他的那个男人嘴角紧绷,虽然从呛秽鬼开始就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但也还是再一次被他神经质的状态刷新了认知。 但他也懒得管,任务内脑子有病,心理扭曲的人多得是,只要不耽误他完成任务,拿来当探路石,或者自己往枪口上撞,杀掉就好。 丞炀默默地陪着两人等了一会,其余人陆陆续续都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了妆芜恙迟迟不见人影。 就在丞炀内心有些焦急时,一个慢慢悠悠地人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仔细一看,那人一身裹得严严实实,众人一时间没有认出来是谁。 就在众人怀疑他是不是主线npc时,他已经走到了近前。 妆芜恙看着酒店门前站着的这些接取人,有些不明白这些人在搞什么,他们既然率先到了任务主线触发地,又为什么不先想着开始任务,反而要在这里等着。 他不是看不出众人眼中的警惕之色。 只是自己那一身衣服已经被发鬼给割成了碎布,为了掩盖身上的伤口,他只能从商城内,用自己刚刚杀死发鬼获得的接取币,从突然开启的任务商城中,兑换了一身宽松的黑色连体牛仔服换上。 因为脸上也被发鬼割出来很多伤口,他额外兑换了口罩跟鸭舌帽,叠戴着衣服自带的帽兜,帽檐压得低低的,可谓遮得密不透风。 这样一来,他们认不出自己是谁也很正常。 他静静地在众人面前站定,丞炀大着胆子围着他转了一圈,随后有些不确定的抓住妆芜恙的手臂,道:“我靠!小羊?你怎么换了一身衣服,我差点儿都没认出来你。” “说来话长。” 妆芜恙抬头看了看众人,轻声问道:“你们站在门口干什么,怎么不进去?” 第四章:斩杀发鬼 丞炀偷偷朝其他人看了几眼,凑到妆芜恙身边小声说:“他们大概率都怕得要死,非得等到所有人都到齐了才肯过任务,无非就是想着能多拉点冤大头当垫背,好分散主线boss的注意力……” “不过这次的新人好像就你一个,那些人难免不把心思放到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身上,毕竟能挡一下是一下。” 妆芜恙听到这里认真的撇一眼丞炀。 丞炀立刻懂了,连忙否认道:“我可没有这么想啊小羊!” “我绝对是看你气质出众,迟早就是成大佬的料,才想着趁早和你打好关系,后面好能抱你的大腿。” “真的!” 丞炀一脸真诚。 不过他也确实没有说错,妆芜恙现在的确只是个新人…… 见人彻底到齐了,这时忽然有人提议。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进去看看再说吧。” 众人点头同意,随后纷纷涌入酒店内。 就在大家踏进酒店的同时,脑海中也同一时间想起了主线触发的提示。 偌大的堂厅内,最先入眼的是一个杂乱不堪的前台,和整个就脏乱差的环境。 因为天花板上的灯具早就破碎的缘故,就只能靠几扇玻璃都破了窟窿眼的窗户透过光亮,好些地方凭肉眼都看不清楚。 配上积沉的灰,厚厚交纵的蛛网,一切都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众人不约而同地从系统内拿出了商城内2接取币就能兑换的加强版道具“长明手电。” 昏暗的大厅中瞬间就多出了几缕光柱。 丞炀献宝似的主动拿了一个塞到妆芜恙的手中。 妆芜恙没有拒绝,默默接过,不过他也因此又多了一个问题。 “既然有手电可用,那为什么在发鬼区时,我打开商城却没有找到这一类物品?” “这很正常,只要你发现商城内那一刻没有出现那类物品,就说明在当时那种区域,那类物品是受到绝对限制的,毕竟在商城内出售的物品,也不过都是一些加强后的日常用品而已。” “除非是像我的“人魂灯”这类,从任务奖励里获得的特殊道具,才可以抵抗这种限制,正常使用。” 不是,等等…… 丞炀脸上忽然露出了不可置信。 “开启任务商城!?你已经触发过别的特殊任务了?并且还完成了!?” 这倒没什么可隐瞒的,妆芜恙很诚实的回答他:“没有……” 丞炀刚想松口气,谁知妆芜恙下一句就惊得他差点跳起来。 “我杀了那里的一只发鬼。” “什么!?” 丞炀眼瞳瞪圆,滑稽得像只吉娃娃。 他颤颤巍巍的把住妆芜恙的手臂,抚着有些骤停的心脏。 “哥,你别吓我。” “你知道在任务里杀死一只主线秽鬼有多难吗?可能得集当个任务内所有接取人的能力,特殊道具才行,且还得是完成过多次任务的接取人足够多的情况下。” “就像我上一个任务,大家为了杀死那个主线boss,接取人都差点团灭!我要不是出任务出得快,也会因为伤势过重而死在任务里了。” “不过这一点任务系统做的倒是良心,在任务里只要不是瞬死,任务结束后出了副本就又是条好汉,再重的伤势都会恢复如初。” “虽然你杀死的发鬼还不是主线boss级别,但那也很难对付了!至少不是一个人能够杀死的存在!” 丞炀倒也不是不相信,而是惊叹于妆芜恙能够在自己还是个新人,没有任何特殊能力和道具帮助的前提之下,就凭一己之力杀死了一只秽鬼。 妆芜恙也没有想到,想要在任务中杀死一只鬼居然会有这么大的难度。 他嘴唇紧抿。 看来湮牙刃的存在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否则会带来很大麻烦…… “你果然不愧是我看中的大佬,就是厉害。” 丞炀显得很是高兴,仿佛已经预见到了往后抱大腿的苏爽日子。 妆芜恙没有拆穿他的痴心妄想,转而是问道:“所以你们最后杀死了那个boss鬼。” “对啊。” “你得到的特殊能力是什么?” “我得到了……” 丞炀话说了一半反应过来,及时住了嘴,这个特殊能力他现在还不能说出来,不然有些事情就可能适得其反了…… 他不愿意说,妆芜恙也没有进一步逼问,等于是略过了这个话题。 他也不过是想试探一下,看看丞炀从一开始就目的明确地缠上自己,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特殊能力的因素。 借着众人手电聚成的大量光线,他粗略的扫视了一遍整个大厅。 酒店前台柜柜面上铺陈地厚厚灰尘并没有被触摸过的痕迹,但隐约倒是有不少虫子的尸体摆放在上面,其密密麻麻地程度是会让密恐患者尖叫的地步。 最先进入任务的那个男人此刻在柜台前站定,缓缓开口道:“大家都认识一下吧,有便于之后交流。” 他此时脸上再看不见一点先前的不虞,反而表现得很是随和,他率先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叫岳麓,是五次接取人。” 随后他又指了指身旁那个妖娆女人道:“她叫冯洁,是我的队友,也已经是三次接取人。” 众人听后神色各异。 妆芜恙微微偏头,看向岳麓。 任务的通关奖励可是有着超脱凡俗,通往成神道路的诱惑。 在有了足够利益的前提下,总会有人愿意为之铤而走险,任务内的危险可也不仅仅来自于任务本身。 虽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两人关系匪浅,但直接就这样有恃无恐地挑明,是对自己的能力有着足够地自信? 想到这里,他撇了一眼身旁的丞炀。 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子在众人眼里,也已经跟自己绑在一起了。 大家见有人开了头,也都还算配合的简略介绍了一下自己。 这种情况下,很显然信息获取度并不高。 另外三人,其中一个带着金框眼镜,穿一身高定西装,整个人都很有病娇气质的男人名叫万悸书。 穿着校服,个头不太高的学生妹叫垸恬恬。 另一个衣服松松垮垮,一副痞里痞气,手臂和身体侧面还被一开始的秽鬼舔出狰狞伤口的男生叫李宁。 介绍完毕,众人合计着先把酒店全面搜索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接下来大家选择分头行动,这样只要后面汇总到一块儿,效率自然比所有人一起行动要高。 当然,达成这一点的前提,肯定是要排除掉有人藏私。 丞炀自然是要粘着妆芜恙的,别人怎么组队根本不在他的关注范围内。 大家各自散开后。 妆芜恙先是来到前台操控位中。 伴随着他的走动,一地的灰尘漂浮而起,他回头看了看,众人刚刚踩踏过的地方都出现了明显的脚印。 柜台上除了收银器和监控台,还有一个装着酒店名片的小盒子,其余都是一些纸笔之类的杂物。 妆芜恙先是摆弄了一下监控台和收银器,又转而拿起盒子内的名片。 也不知道这家酒店荒废了多久,这些东西都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毁,名片上的字迹虽然没有酒店门外的招牌损坏严重,但也不太看得清了。 只能连蒙带猜,上面大概印的是雀湾酒店几个字样,至于下面的联系电话,可能也就只有住在这里的鬼知道了…… 因为柜台呈n型,他和丞炀决定一人一头开始搜。 而此时在另一边地毯式搜索的丞炀却突然朝妆芜恙轻声喊道:“小羊,你先来看看这个!” 妆芜恙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身,几步来到丞炀身边,他顺着丞炀手电光照去的地方看去。 只见在柜台边沿的地方,印着一个非常清晰的手印,很明显是才蹭上去不久的。 且从长度和纤细程度来看,应该是个非常瘦弱的女人! 丞炀冲其他接取人搜索的方向瞥了瞥,冷静地分析道:“他们应该没那么无聊故意在这种情况下恶搞咱们,排除掉这种可能,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丞炀面色变得有点难看。 “真没想到这次任务的主线boss,居然这么快就出来露面了!” 妆芜恙见状问道:“我听你话里的意思,按照任务中正常情况来说,主线boss不会过早就出现干扰我们?” 丞炀稍微缓和了一下面容,趁机向妆芜恙科普道:“那当然!任务也是分等级的。” “就目前受所有接取人统计出来的任务一共也就只有十三个星级,就像我之前的两个任务,一个是一星级,一个是二星级。” “一星级就是为了给新人能有个适应过程,勉强算是任务规则为了给后面的任务留点苗子,降低了对接取人的很多限制,尽量多筛选点有能力活下去的种子,不至于后面完全没韭菜可长。 “但从二星级开始,除了达成通关主线任务的条件之外,还会额外增加别的副线任务和很多需要接取人自己主动去触发的特殊任务,你完成的越出彩越好,最后结算的评价就会越高,得到的额外奖励就越丰厚。” 他说完后,表情古怪的看着妆芜恙。 “真不知道该说你运气好还是不好,怎么一上来就是高星任务。” “而且我还观察到其他人至少也都不像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这把我们铁定得高端局啊小羊。” 妆芜恙:…… “别废话了,还是赶紧干正事吧!” 妆芜恙打断了这人浪费时间的话题,说得好像他是什么倒霉蛋一样,连进个任务都要被任务模式坑一把。 不过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有点那么回事,犹记得之前斩杀发鬼的奖励,任务系统就给他搞延迟播报。 整得就像是不想给他…… 第五章:雀湾酒店 接下来两人又将柜台下面的抽屉挨个搜了一遍,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妆芜恙走出前台,晃着手电的光向四周照了照。 好半天,他才隐隐看到。 就在他的左侧较远的位置,有面巨大的玻璃门,整个平面上污渍厚厚一层,但好几处好像都已经被什么东西给打碎了,因为距离隔得太远,光线昏暗下也看不清楚门后有什么。 他招呼了一声丞炀,就朝着那扇门走去。 两人来到玻璃门前。 妆芜恙将手中的手电扣在了玻璃门上的裂洞处,光源透了进去,照亮了门后的空间。 他将一只眼睛凑近洞口,没有出现什么面门杀,门后那一片漆红的桌椅就映入眼帘。 丞炀学着妆芜恙的模样凑到了另一个破口处,在看到里面物件的同时,嘴里也忍不住惊叹出声:“我靠……这不会就是在恐怖场景里面,出场率极高的那种用人血漆红的家具吧,这规模得杀多少人才能做的出这种数量来啊……” “不过这是个什么地方?怎么看上去好像是个餐厅。” “我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妆芜恙将洞内的手电取出,从商城里兑换了一叠手纸,将门上的一块擦拭干净之后,才将手放了上去,用力的往一边推。 本就破败不堪的门框,顿时就在这种力道下发出了快要寿终正寝地咯吱咯吱声,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此刻也正面对着妆芜恙,看着他愤恨的挠着门。 这道令人不适的声音瞬间就将周围的黑暗映衬得更加幽深,听得丞炀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在门被妆芜恙彻底推开后,那个刺耳的咯吱声也立即停止了。 两人没有犹豫的抬脚走了进去。 待站在门内,他们这时候也才算真正看清楚这个空间内部的整个构局。 这里应该就是酒店供给顾客日常用餐的地方,很多酒店也都会有这样的配置,是为了保证顾客进食需求的同时,如果菜品味道还足够出众,那也不失为一种带给酒店宣传性的特色。 如果从妆芜恙两人进门的方向看,餐厅的内部空间大概呈一种横亘的长条形。 餐厅内惨白的墙面上并没有安装窗户,整个空间也格外的大,最起码妆芜恙往左右两侧延伸出去的距离看去,一眼根本就看不到底。 大门正对着的除了摆放齐整的桌椅,斜对侧还开出了一个小门,上面挂着厨房重地字样的牌子。 认真确认了里面没什么问题后,妆芜恙先是直接越过了身边像是用血浸染过的桌椅,来到了厨房的小门前。 他抬手推开了厨房看上去像是铁做的小门,没有想象当中的重量,随后探头往里看了看。 “唔……” 一股恶臭的味道直冲面门,妆芜恙险些没忍住胃里翻涌的胃酸,他急忙捂住了口鼻,同时也借着手电的光看清楚了厨房的内部情况。 整个人工操作的台面上,都像是被糊了一层黑色的不明物,上面放着起码腐烂了大半的木头案板,案板上堆满了发着霉的疑似肉类的东西,密密麻麻地苍蝇将那里围了一圈。 臭味大概就是从那儿传过来的。 妆芜恙缓步来到案板前,用手电照在那块霉团上看了看。 随后果断转头在四周找了一根还算能拿得了的长筷。 他将长筷的一头直接插进了霉团内,筷尖传递而来的触感是一种令人格外恶心的软糯,明显是已经高度腐烂,在青灰色的霉菌中,隐隐浮出的一个个蛆虫吃得肥肥胖胖,光照在上面都泛起了“流动”的反光。 妆芜恙将手中的长筷抽了出来,筷尖与霉肉接触的地方立马带起了一种丝状。 要是被其他接取人看见了,很难不感到一阵恶寒。 台面上的瓶瓶罐罐妆芜恙也粗略的看了看,都是些平常的佐料,没什么稀奇的。 厨房门被站在一边的丞炀抵着,这是为了防备当两人都进入了这个小空间后,门会被什么诡异力量给关闭,给他们俩来一个关门放狗。 他此时好奇的声音传了过来:“那里有些什么。” 妆芜恙回答他。 “都是些烂掉的肉类,至于是什么东西的肉,以这腐烂的程度有些不好判断。” “那我们还是赶紧先出去吧,这味道太上头了。” 丞炀声音透着一些隐忍,妆芜恙没有急着回应他。 他先是四下看了一圈,这个厨房比起外面餐厅的面积可谓是小得可怜。 除了一个简陋的操作台和炒菜的气灶台外,角落里就只剩下一台半人高的冰柜,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他朝着那台冰柜走去,垫着手纸将卫生程度恶劣的柜盖打开看了看,期间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检查完冰柜后,这里就已经没有探索的价值了,他索性也就选择跟丞炀走了出去,然后将门给关紧。 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丞炀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先觉着胃里剧烈翻涌,慌乱的在一边吐了起来。 好不容易吐完后,他忍不住吐槽道:“怎么这么臭!谁家会把屎和烂肉给混一块去啊?” 妆芜恙:…… 等他平复一些后,妆芜恙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我皮糙肉厚着呢。” “那我们就聊聊正事。” 妆芜恙回忆着刚刚在冰柜里看到的场景。 “冰柜里也是一些烂掉的冻肉,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看形状似乎是属于人类的残肢。” 人类残肢? 丞炀内心觉得惊悚。 这家酒店难道是专程给秽鬼提供服务的地方?所以就连食物都是以人类作为食材? 而秽鬼当然只吃荤不吃素! 不过也不能这么早就下定论,如今要想彻底弄清楚这里是什么样的存在,就只有尽快找到别的线索,才能知道答案了。 妆芜恙刚想说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大堂内却突然传来了一声破空的惨叫。 “啊……!” 这一嗓子石破天惊,直接让妆芜恙两人瞬间就警戒起来。 但这声惨叫最多也只是维持了一瞬,场面就又归于了平静,随后就再也听不见外面的任何动静。 这是直接就死了? 外面的天好像不知不觉间,在什么时候完全陷入了黑暗,就连一开始,大厅内那几缕透过窗户的昏暗光线都彻底消失了。 “哒……哒……” 奇怪地高跟鞋落地声从空旷的大堂内传来,意外的有些清晰。 担心光亮暴露了位置,他们立即做出了反应,迅速地将手里的手电给关闭了。 妆芜恙看了眼周围的桌椅,随后示意丞炀躲在桌下,自己也迅速地蹲了下去。 “哒……哒……” 那声音越来越近了,近得仿佛就在耳边…… 整个环境的光线太暗,手电的光也被关闭了,这下两人是彻底抓瞎。 就在妆芜恙脑子高度运转,思考着对策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两只眼睛开始微微发热,就像是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融进了眼中,迫使他闭上了眼睛。 待那股热意褪去之后,妆芜恙刚想睁开眼,接下来的一幕就令他停下了睁眼的动作。 他整个人静默在当场。 此时在他的脑海内,就像是忽然被谁投影出了一幕画面,虽然不是特别清晰,但勉强能通过那个画面看见。 那个从外面缓缓传进两人耳朵里的脚步声,是一个穿着高跟鞋和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发出来的。 不。 那个东西准确来说,应该不能称之为人。 它肤色惨白,浑身没有一处完好,大片大片腐烂成圆形创口的伤痕,浮现在它裸露在外的面部和手臂皮肤上,头颅向身前微垂,走路的姿势缓慢而诡异,看上去有点神似末日片里的丧尸。 那团杂乱而污秽的头发黏腻在骇人的脸颊上。 而在它脖颈,嘴侧,手臂和腿脚的关节处,也都被一条条细密地针线缝补了起来,就好像被散落成数块之后,又被谁用细线重新固定在了一起。 它沿着通往餐厅的路线,逐渐接近了妆芜恙两人所在的餐厅。 而伴随着它每走一步,裂缝处就会被拉扯上一回,这样显得它整个身体都有些不协调,仿佛随时都会濒临散架。 “呼!…呼!” 身旁是丞炀悄咪咪从另一张桌子底下猫过来,运动加紧张后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却意外将妆芜恙沉寂的意识从那种诡异的投影里给拉了出来。 丞炀紧挨着妆芜恙的身侧,好像这样就能令两个人都更加有安全感一样。 妆芜恙:谢谢,他不需要…… 本想着再往旁边给他挪一点位置出来,却反而换来丞炀缠绕过来的双手,妆芜恙感觉到他那双用力到有些微颤的手静静把住自己的胳膊。 ……正常情况下,他现在是不是应该给丞炀来上一脚?好让他跟那个脚步声来个甜蜜的见面? 就目前看到的这种胆量,他到底是怎样做到完成前两次任务的? 妆芜恙陷入了沉思…… “哒……哒……” 脚步声此刻已经彻底进入了餐厅。 就在妆芜恙又打算闭上眼睛,看看还能否将那团投影继续开启时,两股温热的液体却突然从他的两只眼眶内流了出来。 他抬手抹掉,浓郁的腥味瞬间就传入了鼻腔。 是血! 同时极快伴随而来的就是头脑中控制不住的眩晕。 一旁正严阵以待的丞炀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却又不敢开口询问,只能内心焦急的轻拍了一下妆芜恙的手臂。 没有得到回应。 好在从门外进来的脚步声没有停留的意思,径直的穿过了两人躲藏的桌子,来到了他们刚才出来的那扇厨房门前。 它没有急着进入,反而是在门前停下了脚步,腐烂的鼻孔轻微扩张,好似嗅到了什么,眼神缓缓落到了角落里的一堆不明物体上…… 妆芜恙此刻终于扛过了那阵强烈的眩晕感,用手安抚了一下身旁逐渐不安的丞炀。 这一动作让神经绷紧的丞炀总算松了口气。 但随即又觉得不对。 等等…… 他们好像忽略了什么…… 那个脚步声怎么没动静了? 第六章:异能初现 妆芜恙并没有像丞炀一样整个人都陷入了对未知的恐惧,全程心里都没有太大的波动。 他们现在这是被发现了? 不过好在那个脚步声寂静了一会儿,又响动了起来。 耳边传来厨房门被打开的声音,那个怪物缓缓踏进了后厨。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出了切砍钝物的声音。 就像是那个女人正拿着刀,剁着案板上那滩不堪入眼的腐肉,随着手中的刀起刀落,甚至还传来一些细小残渣被溅得到处都是微不可查的细响。 随后是什么瓶罐被打开的响动。 这整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那个怪物就再次从厨房走了出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它好死不死地选择坐在了妆芜恙两人藏身的这张桌子旁。 丞炀全身紧绷。 因为这只怪物的双脚离他已经到了非常近的距离,近到他不用眼看,光凭嗅觉就能判断出来的程度。 那股属于肉类腐蚀过后的强烈异味逼得他屏住了呼吸。 在任务副本内不会存在这样概率的巧合。 那么现在这种情况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怪物的确已经发现了他们,之所以没有直接对他们动手,要么是没有达成它屠杀的规则,要么就是它在满足自己的某种恶趣味。 他们已经做好了跟这只秽鬼最终硬钢不了,转而逃跑的准备。 头上传来牙齿碰撞在一起的咀嚼声,配着吞咽的咕嘟声,这只秽鬼的双腿也随着轻轻晃动起来,似乎心情格外不错。 丞炀想象到它此刻嘴里吃的可能是什么东西后,刚咽下没多久的胃液又重新涌了上来。 怪物进食的速度很快,没多久桌上的动静就停了下来,随后它像是彻底陷入了休眠,场面也随之陷入寂静。 敏锐的直觉让妆芜恙感觉到不对劲,同时,身旁的人也突然攥紧了他。 原本丞炀听见进食的声音停下了,就已经立刻提高了警惕。 谁知危险来得这么快。 一个冰凉的东西猝不及防下贴到了丞炀的侧脸上,他颤抖着伸手一探,意料之中又情理之外,是一张微微有些粘稠却布满很多坑洞的脸,那张脸颊上的发丝还瘙挠着他的指尖。 一阵恶寒席卷了丞炀的整个身心。 干! 这他娘的侧脸往后是不能要了! 冰冷而又怪异的声线,此刻从这张脸冰凉的嘴里传入了他耳中。 “嘿嘿,找到了!” “新鲜的食材!” 丞炀头皮一麻,已经没心思再想别的了,他当即反应迅速地将一张符纸猛的拍在了那张脸上。 感受到脸上的东西瞬间被定住后,他拉起身边的妆芜恙就跑。 头上的桌子被他用头顶直接撞开,发出了咚的一声响,也不知道之后脑袋上会不会起个大包。 此时。 整个一楼的空间内,都充满了他俩疯狂奔跑地脚步声。 丞炀有些慌不择路地紧拽着妆芜恙。 一路抹黑,顺着酒店的楼梯跑上了二楼的区域,直接就碰到了已经探索完了上面几层客房,准备下楼的其他五个接取人。 岳麓隐晦的观察了他们一眼,皱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俩在跑什么?” 见路被挡住,丞炀紧张的朝后面看了好几眼,急切的催促道:“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岳麓见状,就组织着众人来到了二楼最尽头的一间客房,因为二楼就只有这间的门锁完好,随后他将门给关紧。 示意丞炀现在可以说了吧? 丞炀刚才肾上腺素飙升得太快,现在腿有些发软,他一屁股坐到床上,将之前的经历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 “所以那张符纸也就只能定住它五分钟而已,一旦过了这个时间,它就是自由的,同时还不排除它后面会追过来的可能。” 众人顿时神情凝重。 冯洁显然不相信他话里的内容,最先出声质疑道:“这怎么可能!任务内除非是高星级的副本,不然不会这么快就有秽鬼现身杀人,你不会是想要告诉我们,这次的任务已经是高星级副本了吧?” “虽然我和岳哥是多次任务接取人,但之前过的也不过是一二星级的任务,完成数量远远还没达到要上三星级任务的程度。” 岳麓在一旁并没有出声,但赞同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见冯洁的话成功令众人脸上出现了怀疑的神色,才面带笑意的说道:“我们的最终目的,也不过都是为了能够完成任务保住自己的命,所以就不要再互相给对方制造麻烦了,努力通关才是正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丞炀当即就跳了起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愤怒。 妆芜恙及时将他摁住。 丞炀不解? 这两人已经一唱一和的往他们头上扣制造恐慌,传递假信息的屎盆子了,他怎么还能忍得住? 冯洁和岳麓的话看似很有逻辑,但有一点很可疑。 正常人听见丞炀说的这件事情,表现得都是不可思议和害怕,就算心里有些质疑,也一定不会这么坚定的就排除掉这种可能。 而这两个人不仅当即就提出否决,还话里话外都有将他和丞炀变成众矢之的的意思。 这么看,他们一定是存在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不会目的这么明确! 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妆芜恙冲丞炀眨眨眼,后者虽然不太懂他是什么意思,但也听话的选择冷静下来,转而冷冷的看了那两人一眼。 妆芜恙见安抚住了丞炀,这才开口对岳麓说道:“信不信本就由个人,谁也没有义务管别人找死。” “你!” 岳麓脸上的笑意险些没绷住。 众人再就这一问题纠缠下去显然也没什么意义。 妆芜恙平静地将目光落到了房间内的格局上。 客房正中间摆放着一张淡灰色的双人床。 与一楼的灰尘仆仆不同,这里打扫的非常干净,床上的被子被铺得整整齐齐,床头两侧的墙内还有嵌入式立柜,上面陈列着一些日常用品。 妆芜恙拿起来看了看,因为不掌握任务内的时间线,所以很难判断出这些东西过没过保质期。 床的正对面是挂墙式电视机,电视下方也被安置着一个小型储藏柜,上面摆放着一则入住手册。 他将视线落在了那张手册上。 妆芜恙缓慢拿起手册,上面罗列着几条入住须知: 1.一间客房最多只能入住两位客人! 2.听见敲门声请一定确认好是谁再斟酌要不要开门! 3.夜晚时间请不要企图独自出门! 4.请客人保持安静,趁早进入睡眠! 虽然只是四条看上去好像再正常不过的提醒,却莫名又透着很大的问题,说不定只要利用得当,也能作为保住小命的办法。 手册看完,众人已经开始复述起了在酒店内探索后的成果。 整个酒店一共也就四层。 上面几层楼的客房目前都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每个客房的装饰都差不多,无非是大小和门锁好坏的差距。 当然,这其中有没有人发现了什么线索,或者得到了什么有用的道具,只要他们自己不说,那就不得而知了。 等众人讨论完这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后。 妆芜恙最后才问出了那个一开始被岳麓两人搅和,随后被大家有意无意忽略掉的问题:“你们之前有谁在下面遇到过意外吗?” 冯洁最先不耐。 “怎么?你还想用你们那套扰乱视线的话题?” 妆芜恙不知道生气是什么,反而还模仿着刚才岳麓的微笑,对着她语气正常的道:“啧,你总这么急着否认,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那个人认识呢。” “或许……” “那个人还受了伤?” “毕竟发出了那么大的惨叫声,是个聋子都能把耳朵震通了,你居然要说没有听到吗?” 冯洁脸色微变。 她急着辩解道:“那说不定也是你们故意为了扰乱我们的判断,从而偷偷搞的鬼!……” “行了!” 岳麓及时制止。 他脸上没了之前的云淡风轻,眼神变得阴翳的看了一眼妆芜恙。 像是心虚,又像是等着秋后算账的做出了妥协。 “手册上的规则我们最好还是照做,外面的天色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 “你们要还想活命,就抓紧时间找间房住下吧!” 虽然都没有承认,但妆芜恙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现在时机也不对,他果断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缠。 岳麓二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很明显是想让其他人去别的房间。 众人也没有在意,毕竟能上锁的房间又不只这一个。 在确定门外没有危险后,就各自去选了间不同楼层中,门锁完好的房间进入。 临进门前,那个叫万悸书的男人却忽然朝他们走了过来。 妆芜恙和丞炀奇怪地看向他。 万悸书站在两人面前,眼神至始至终都只停留在妆芜恙的身上,旁边的丞炀好像根本没被他放在眼里。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镜片在手电光的照明下闪过一丝亮光。 “岳麓。” 他直直的看着妆芜恙的眼睛,表达方式有些独特。 “我看见他受伤了。” “我知道。” 妆芜恙点头。 “你还有什么事吗?” 万悸书没有再开口,反而是意味深长的离开了。 “这人有病吧?” 丞炀一边关门一边咬牙切齿道。 他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那个叫万悸书的男人从始至终没拿正眼瞧他,所以让他感到不爽了。 妆芜恙没有理会他的不满,而是进门后先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格局果然如同那些人说得那样大差不差。 电视墙的后面是专门隔出来的一间卫生间,与房门斜错相对。 卫生间的门口还有个洗手池,池子上方镶嵌着一张带有玫瑰边框,镜面却已经有些泛黄的镜子。 要是有人进门,镜面都会第一时间映照出来人的模样。 妆芜恙在房间内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才按照手册须知乖巧地躺到了床上,盖好被子。 丞炀在他旁边躺下。 他忍不住鼓蛹了几下,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所以你早就猜到了那个人是岳麓?” 第七章:入住手册 “嗯。” 妆芜恙闭着眼睛回道。 “那声惨叫你如果愿意仔细回忆,同样也会想起来是谁,只是你之前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一时没想到也正常。” “那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岳麓一定就受伤了?” “你错了。” “不是我肯定。” “是他们太心虚了。” “你难道没有发现?岳麓当时的整条左臂都显得很僵硬,至少是从我们上楼遇见他们开始,一直到房间内他们故意针对我们。” “他都曾有意无意的将注意力放在他那条左臂上,可能是疼痛让他失去了原有的谨慎。” “而更坐实这件事情的,反而是冯洁。” 丞炀听得目瞪口呆,他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因为不止是她总在刻意的想要否定这件事情本身,还有她多次看向岳麓左臂的视线。” “不过。” “能够让他们两个人都显得这么紧张的伤口,恐怕并不简单啊……” 丞炀静静听完了妆芜恙的分析后,整个人直接就陷入了沉默。 因为他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全程都跟小羊待在一起,怎么搞得好像中途又断片了一样? 他按照小羊说的思路在脑子里面回忆了半天,结果发现好像真的如他所说,一直都是自己太紧张所以没多注意…… 他想到这里。 偷偷朝身侧的人看了一眼,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变得呼吸平稳,好像已经陷入了睡眠。 随后他又不知是想到什么,面色缓缓黯淡了下来。 …… 妆芜恙也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睡着的。 他只记得自己替丞炀答疑解问后,脑子里面又思考着另一件事。 没记错的话。 在这些接取人之前的谈话中,他们都曾不止一次的提到过,低星任务前期,与主线有关的秽鬼大概率不会出现得太早。 如果是按照这个思路。 那一开始出现在大厅柜台上的手印,和那只秽鬼又是怎么回事? 它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大厅里,还弄伤了岳麓? 妆芜恙在脑海里设想了很多种可能,但让他觉得最可信的,是岳麓在分开探索的时候大概率触发了什么,才导致刚刚那种局面出现。 想着想着,妆芜恙的眼皮莫名的开始打架,脑子在这一刻也如同没入了澡泽,不受自控的往下陷。 在任务内毫无顾忌的陷入死睡,不用想也知道很大概率会发生点什么。 可这股睡意明显不是来自于他自己,就像是有什么外力在控制着他。 他根本来不及抵抗,意识在这一刻彻底宕机。 可也并没有沉寂多久。 睡梦中。 耳边好像有一股嘈杂的声音,像是谁在对自己说话。 妆芜恙睁开眼,发现自己此刻正站在一个昏暗的虚空中。 身边空无一物。 他转动着脑袋环顾四周,很快就发现了那股嘈杂声的由来。 那是一个看上去格外眼熟的东西,但一时间又莫名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有光亮隐隐从那上面透出。 妆芜恙脑海里,忽然强烈涌出一个毫无根据的想法。 他现在就好像被困在一个牢笼中,而唯一能够逃出生天的地方就在那里。 这想法随强烈,可妆芜恙却迟迟没有动作。 “小伙子!” “快醒醒!” “要睡回你自己房间睡去!别在这儿睡!” “一会儿你要睡出事了让谁来担这个责?” “这破酒店!一天天的尽给我找事儿!干脆辞职算了!谁爱干谁干去!” “我说让你快醒醒!还睡!” 妆芜恙额头淌着汗,身体被推攘得一晃一晃的,脑袋发晕的醒了过来。 他睁开迷蒙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上空。 思维还停在被吸入那抹亮光前的时刻。 好半晌才终于有了反应。 等他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那躺的笔直的身体立刻就弹坐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场景变换,让刚从那个黑暗地方逃出来的妆芜恙显得有些木讷。 一时没搞清楚当下的情况。 四周已经被灯光照得亮如白昼。 而自己眼前还站着个中年女人,看上去或许有个四五十岁。 那女人此刻正在用一种特别厌恶的神情看着自己,嘴里还不断说着抱怨的话。 妆芜恙静静地听着。 很快便从女人的只言片语中,弄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他此刻正莫名其妙地睡在酒店的走廊上。 而站在自己面前的中年女人,应该就是这家酒店客房部的经理。 她好像对这份工作有着不少抱怨,话里话外都有要甩手不干的意思,甚至已经彻底将这种情绪带到了妆芜恙的身上。 结合她一些话里的意思。 酒店客房部刚才突然被投诉,原因是酒店内放任尸体随地乱丢,差点就绊倒了来店里入住的客人。 于是这个倒霉催的客房部经理,在顶完了上头的一顿批斗后,就被赶了过来。 “怎么还活着脑子就出了问题?” “来酒店有好好的客房不睡,非得装死人睡在走廊上,这不是存心耽误事儿!” 妆芜恙:…… 莫名就背了这口锅。 不过也没觉得有什么争辩的必要,他默默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还谨慎的跟这个女人隔开了一点距离。 自己这是被任务里的诡异力量给影响了? 他不是按照手册上的规则做的吗?怎么还是触犯了条件…… 那女人骂了半天,累了。 抬头看他木木楞楞的,显然没在听自己讲话,当即脸色更难看了。 但随后她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耐着性子道:“住哪间客房?我把你送过去。” 妆芜恙刚想说不用,就听见那个女人在后面又小声的补了一句。 “别真有点什么病一会死在半路了,我还得再跑一趟。” 妆芜恙:…… 现在他们的位置应该是在二楼。 因为不太想要与其他人挨得太近,他和丞炀当时就选择了最顶层,结果顶层就一个房间的门锁能用。 最后为了不打脸,丞炀就硬着头皮拉着他住了进去,原本就只是个不太吉利的楼层,现在又加上了最不吉利的房号。 444号房。 妆芜恙将房号告诉了她,那个女人就带着他朝楼上走去。 一路上并没有遇见任何人,也没有遇到想象当中的秽鬼。 两人站在444号房门前。 在身后经理炙热的目光下,妆芜恙迟迟没有动作。 自己刚刚忽略了一件事。 之前的客房之所以能够被打开,是因为整个酒店的供电系统早就坏死,也就不需要所谓的房卡开门。 直接从外面打开,再进去将里面自带的门栓锁好就行。 可现在。 整个酒店变得亮堂异常,明显供电功能正常,现在自己没有房卡,又怎么将门给打开? 是当着这经理的面,将门给踹开吗? 就在妆芜恙斟酌着从哪儿下脚时,那个经理却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了属于444号客房的房卡,递给了他。 他只楞了一秒,就面无表情的接了过来。 …… 丞炀一觉醒来,猛的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地方。 四周漆红的桌椅板凳,铁做的厨房小门,不正是之前遇见那只秽鬼的酒店餐厅吗? 他心里猛的一咯噔。 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难道是那只秽鬼又找上他了? 但很快他又发现不对。 等等…… 这里的灯为什么亮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丞炀懵逼的四处张望。 他此时坐着的,正是当时和妆小羊躲藏的这张桌子,而在他周围的其他餐桌上,还坐着很多嘴里正囫囵吃着饭的人。 过道里有人进进出出,一盘盘丰盛的菜色被端上了桌,丞炀的肚子却突然在此时“咕噜”作响。 按说任务已经进行到晚上了吧…… 这大晚上忽然多出来这么多人,还都不赶紧回房间睡觉,全都聚在这儿干饭? 自己和小羊不都已经按照手册的内容,乖乖躺到床上了吗? 怎么这一转眼。 自己还是走上了窄路? 丞炀内心惊悚不已,手里不自觉已经将任务空间内的最后一张符纸攥了出来。 这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啊? 明明已经有好好按照自己的能力所示,接近小羊了啊,怎么反而还越来越倒霉了? 从一进任务运气就没好过,接连不断的各种事故。 正在他内心郁闷不已时,一盘香气扑鼻的炒饭忽然被放在了他的面前。 丞炀低头看去,没有禁得住那股香气的诱惑,嘴里忽然忍不住分泌出了大量唾液,他猛的吞咽了一口。 就在他手都已经摸到了碟子边的筷子时,脑子里面却忽然想起了当时在厨房门口,闻到的那股令自己作呕的腐烂恶臭,和小羊说的都是人类残肢。 他当即那股作呕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这该不会是用什么不明物体做出来的东西吧?不然为什么会这么香,都香得都有些诡异了。 将桌上的那碟子东西推远了一些,丞炀站起来就准备往外面走。 一旁这时却传来了一声温柔细语的疑惑:“怎么?客人是对这儿的饭菜不满意吗?” 他抬头一看,面前是个穿着小白裙的漂亮女人,身上还系了一个围兜。 女人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于是又继续问道:“你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 丞炀头摇得像拨浪鼓,他真的很想说,没别的问题,让自己走出餐厅就好。 但想到什么,又给憋了回去。 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这儿又处处都透着诡异。 他这时候还真不敢乱说话,万一说错了什么,这里这么多“人”,怕是不死都得脱层皮。 他望着面前表情格外认真的女人,心里急得不行。 “你怎么不说话?”她再开口时,面容已经微微发生了变化,显得有些怪异了。 冷汗从丞炀的脑门儿上淌了下来,他在脑子里想了半天,最后只能硬着头皮道:“这位美女。” “我外面还有个朋友没到,我得先出去找找他,找到之后我再回来,你看行吗?” “是吗?” 女人直直的看着他,好像在斟酌这句话的真实性。 就在丞炀觉得自己死定了,要等着小羊来给自己收尸时,那个女人居然松口了。 “那好吧。” “你去吧。” 丞炀松了口气。 下一秒就猛的冲到了餐厅门前,他可能是用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 第八章:人体活剖 众人见岳麓二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很明显是想要占下这间房。 大家也没有在意,毕竟能上锁的房间又不只这一个。 而且要真有鬼来了,锁门也没用。 在确定门外没有危险后。 他们就各自去选了间不同楼层中,门锁完好的房间住下。 临进门前。 那个名字叫万悸书的男人,此刻却忽然毫无征兆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仿佛害怕他过来是为了抢走自己室友一样。 丞炀顿时就警惕起来。 他不着痕迹的将身边的妆芜恙给挡在了身后,同时那双看向万悸书的眼睛里,也透着很大的敌意。 万悸书脚步最终停在了两人面前。 他眼神至始至终都只停留在妆芜恙的身上,旁边的丞炀就好像是个背景板。 他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镜片当即就在手电光的照明下,快速的闪过一丝亮光。 “是岳麓。” 他直直的看着妆芜恙的眼睛,表达方式显得有些独特。 “他受伤了。” 妆芜恙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他朝万悸书点点头,问道。 “你还有什么事吗?” 面前的人没有再开口。 反而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妆芜恙后,意味深长的离开了。 “这人有病吧?” 丞炀一边关门一边咬牙切齿道。 他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那个叫万悸书的男人从始至终没拿正眼瞧他,所以让他感到不爽了。 妆芜恙没有理会他的不满。 而是进门后先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格局果然如同那些人说得那样大差不差。 电视墙的后面是专门隔出来的一间卫生间,与房门斜错相对。 卫生间的门口还有个洗手池,池子上方镶嵌着一张带有玫瑰边框,镜面却已经有些泛黄的镜子。 要是有人进门,镜面都会第一时间映照出来人的模样。 妆芜恙将房间内都检查了一遍。 没发现什么问题后,他才摘下口罩,走到洗手池去冲了把脸。 冰凉的水滴缓缓从他脸角滑落,面上原本残留的血迹也被清水给冲唰干净,他顿时感觉脑袋清醒不少。 而此刻身前那面泛黄的镜子,也清晰的映照出了他已经完好无损的脸。 妆芜恙也是在这时才发现。 脸上那些被发鬼弄出来的伤口,竟然已经全部消失了! 他摇了摇头。 甩掉脸上残留的水迹后,随手将口罩丢入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才开始按照手册须知,乖巧的躺到床上。 一旁的丞炀早就躺下了。 他忍不住鼓蛹了几下,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所以,你早就猜到了那个人是岳麓?” “嗯。” 妆芜恙闭着眼睛回道。 “那个惨叫声,你如果愿意仔细回忆,同样会想起来是谁。” “只是你之前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一时没想到也正常。” “那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岳麓一定就受伤了?” 丞炀还是有些疑惑。 “你错了。” “不是我肯定。” “是他们太心虚了。” “你难道没有发现,岳麓当时的整条左臂都显得很僵硬?” “至少是从我们上楼遇见他们开始,一直到房间内,他们故意针对我们。” “他都曾无意识的,将注意力放在了那条左臂上。” “大概是疼痛让他失去了原有的谨慎吧。” “而坐实了这件事情的,反而是那个叫冯洁的女人。” 丞炀听得目瞪口呆,他下意识问道。 “为什么?” 妆芜恙这次沉默了半天。 他没想到丞炀跟那些人在一起呆了那么久,居然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脑子里莫非装的浆糊? 他都开始觉得自己跟丞炀组队是个错误的决定了。 可能是没有听见回答。 丞炀又催促了一回,妆芜恙才终于回答道。 “因为不止是她总在刻意的想要否定这件事情,还有她那同样多次看向岳麓左臂的视线。” “不过。” “能够让他们两个人都显得这么紧张的伤口,实际恐怕并不简单……” 丞炀静静听完了妆芜恙的分析后,整个人直接就陷入了沉默。 因为他想不明白。 自己明明全程都跟小羊待在一起,怎么搞得好像中途又断片了一样? 他按照小羊说的思路,在脑子里面回忆了半天,结果发现好像真的如他所说,一直都是自己太紧张所以没多注意…… 他想到这里。 又偷偷朝身侧的人看了一眼。 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呼吸平稳,好像已经陷入了睡眠。 随后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缓缓黯淡了下来。 …… 妆芜恙也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睡着的。 他只记得自己替丞炀答疑解问后,脑子里面又思考着另一件事。 没记错的话。 在这些接取人之前的谈话中,他们都曾不止一次的提到过,低星任务前期,与主线有关的秽鬼大概率不会出现得太早。 如果是按照这个思路。 那一开始出现在大厅柜台上的手印,和那只秽鬼又是怎么回事? 它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大厅里,还弄伤了岳麓? 妆芜恙在脑海里设想了很多种可能,但让他觉得最可信的,是岳麓在分开探索的时候大概率触发了什么,才导致刚刚那种局面出现。 想着想着,他的眼皮就莫名的开始打架,脑子在这一刻也如同没入了澡泽,不受自控的往下陷。 在任务内毫无顾忌的陷入死睡,不用想也知道很大概率会发生点什么。 可这股睡意明显不是来自于他自己,就像是有什么外力在控制着他。 他根本来不及抵抗,意识在这一刻就彻底宕机。 但也并没有沉寂多久。 睡梦中。 耳边好像有一股嘈杂的声音,像是谁在对自己说话。 妆芜恙挣扎着睁开眼。 却发现自己此刻正站在一个昏暗的虚无空间中。 身边空无一物。 他转动着脑袋环顾四周。 而随着他的转动,四周的画面才终于开始发生变化,缓缓变成了一间昏暗的诊疗室。 诊疗桌那儿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反而是相隔着一堵墙的房间里传出了响动。 妆芜恙探头往那扇门里看。 这个房间的光线更加昏暗,甚至靠墙的外围还垂着不少白纱,要不是隐隐有什么仪器在发出微弱的光芒,人进去就真的只能抓瞎了。 这时, 一个女人微弱的声音又从里面传了出来。 “呜呜……放…放开我。” “快放我出去……” “我没有病……” “放我出去……我没有生病……” 那道微弱的声音喊到最后,显得越来越弱,甚至最后直接就消失了。 妆芜恙此刻也已经悄悄挪到了白帘后面,这整个过程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等那道声音又再次想起时。 他才试着伸手,轻轻撩开了面前的那几圈白纱。 顿时, 帘子后面的诊疗床上,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出现在了妆芜恙眼前。 因为光线太暗。 太多的东西都看不清楚,他只觉得那女人胸腔位置的形状有些不对。 出于谨慎。 他也并没有立即就上前查看。 而是等了几分钟。 之后那女人可能是喊累了,床上也没再有了动静。 妆芜恙心里明白。 他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现在还没有弄清楚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如果按照惯性,这唯一的突破口,可能就在这个女人身上了! 想到这里。 他决定不再干等了,于是几个跨步就来到了女人床前。 等他凑近了些。 视线终于落到女人的胸腔处时,才算彻底弄明白,刚才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怪异了。 因为这个女人的身体已经整个被剖开,胸腔袒露而出,身下的被单被染红一片,而胸腔里也空荡荡的,显然脏器已经全部被摘除掉了。 还是活摘! 而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查看时。 床上的女人却突然睁开了那双空洞的眼睛。 她视线陡然和妆芜恙对上,顿时滚滚的黑血就从中流淌而出,嘴里也发出了哭泣般的呜咽声。 妆芜恙整个人都为之一滞。 随后就像是完全被这双眼睛控住了一样,着相般的,嘴里开始不停呢喃。 “我没有病!为什么……为什么不放我出去。” “我没有生病!” “我好痛!” “我好痛啊!为什么要剖开我!” “为什么!!” 哗啦! 这疯狂的呢喃并没有持续多久。 身边的景象就像是镜子被打碎般,突然开始了四分五裂。 这整个过程速度极快,画面很快就仅剩下了一开始所呈现的虚无。 而在妆芜恙的背后。 还出现了一道怪异的窗口。 那是一个看上去格外眼熟的东西,但一时间又让人莫名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有极大的光亮倏然从那上面透出来,照到了妆芜恙身上。 他立刻就从那种着相的状态里清醒了过来。 可还没等他彻底缓过神来,脑海里又强烈涌出另一个毫无根据的想法。 他现在就好像被困在一个牢笼中,而唯一能够逃出生天的地方就在那里! 那个透出光亮的地方! 这想法虽强烈,可妆芜恙却按耐着迟迟没有动作。 直到他耳边响起了呼喊声。 “小伙子!” “快醒醒!” “要睡回你自己房间睡去!别在这儿睡!” “一会儿你要睡出事了,让谁来担这个责?” 妆芜恙额头淌着汗。 整个身体被推攘得一晃一晃的,脑袋发晕的醒了过来。 他睁开迷蒙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上空。 思维还停在最后被吸入那抹亮光前的时刻。 过了好半晌才终于回过神来。 但等他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时,那躺的笔直的身体,立刻就弹坐了起来。 第九章:诡异经理 那是一个看上去格外眼熟的东西,但一时间又让人莫名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有极大的光亮倏然从那上面透出来,照到了妆芜恙身上。 他立刻就从那种着相的状态里被拉了出来。 可还没等他彻底缓过神来,脑海里又强烈涌出了另一个毫无根据的想法。 他现在就好像是被困在一个牢笼中,而那个想法告诉他,唯一能够逃出生天的办法就在那里! 那个透出光亮的东西! 这想法虽强烈,可妆芜恙却始终按耐着迟迟没有动作。 直到他耳边响起了呼喊声。 就像是梦境快醒了。 “小伙子!” “快醒醒!” “要睡回你自己房间睡去!别在这儿睡!” “一会儿你要睡出事了,让谁来担这个责?” 妆芜恙额头淌着汗。 整个身体被一双手推攘得不停晃动,最后脑袋发晕的醒了过来。 他睁开迷蒙的眼睛,有些直愣愣的看着上空。 思维还停在最后被吸入那抹亮光前的时刻。 过了好半晌才终于回过神来。 但等他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时,那躺的笔直的身体,立刻就弹坐了起来。 眼前突如其来的场景变换。 让刚从那个诡异地方逃出来的妆芜恙,瞬间又开启了防备状态。 他一时也搞不清楚当下的情况。 四周的环境已经跟之前大相径庭,整个空间被灯光照得亮如白昼。 而自己眼前还站着个中年女人,她看上去或许有个四五十岁。 任务npc出现了! 那女人此刻正在用一种特别厌恶的神情看着自己,嘴里还不断说着抱怨的话。 妆芜恙静静地听着。 很快便从女人的只言片语中,弄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他此刻正莫名其妙地睡在酒店的走廊上。 而站在自己面前的中年女人,应该就是这家酒店客房部的经理。 她好像对这份工作有着不少抱怨,话里话外都有要甩手不干的意思,但偏偏又因为某种原因,不能这么做。 到后面她甚至已经彻底将这种情绪,牵连到了妆芜恙的身上。 结合她一些话里的意思。 酒店客房部之前突然接到投诉,原因很是邪门,竟然是投诉酒店内放任尸体随地乱丢,差点就绊倒了来店里入住的客人。 于是这个倒霉催的客房部经理,在接受完上司的一顿批斗后,就被赶了过来处理这具“尸体”。 “怎么人还活着,脑子却像出了问题?” “来酒店有好好的客房不睡,非得装死人睡在走廊上,这不是存心想给别人找事儿吗!” 妆芜恙有些哑然。 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这堂堂妆家众星捧月的大少爷,还能有莫名替别人背黑锅的时候。 不过对面前这位暴跳如雷的大婶儿,他心里也没觉得有什么争辩的必要,于是自己默默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然后出于谨慎,还是跟这个女人隔开了一点距离。 自己多半是,被任务里的诡异力量给影响了。 不过他已经按照手册上的规则做了,为什么还是触犯了条件…… 那女人骂了半天。 累了…… 抬头看他心思没放在自己这边,显然没在听自己讲话。 当即脸色就更难看了。 但还没等发作,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心情突然间又由阴转晴,竟然开始耐着性子问话。 “你住哪间客房?我把你送回去。” 妆芜恙刚想说不用,就听见那个女人在后面又小声的补了一句。 “别到时候真有点什么毛病,一会死在半路了,我还得再跑一趟。” 妆芜恙这次是真无话可说了。 看样子现在他们的位置,应该是在二楼。 之前因为不太想要与其他人挨得太近,他和丞炀当时就选择了最顶层,结果顶层就一个房间的门锁能用。 最后为了不打脸。 丞炀就硬着头皮拉着他住了进去,等于是两人变相将四楼包场了。 原本四楼就是个不太吉利的数字,最后竟然还加上了个最不吉利的房号。 414号房。 死一死。 妆芜恙将房号告诉了她。 那个女人就径直带着他朝楼上走去。 一路上并没有再遇见别的npc,也没有遇到想象当中的秽鬼。 两人最终站在414号房门前。 在身后经理炙热的目光下,妆芜恙迟迟没有动作。 他忽然想起,自己似乎还忽略了一件事。 之前的房门之所以能够被打开,是因为整个酒店的供电系统早就坏死,也就不需要所谓的房卡开门。 直接从外面打开,再进去将里面自带的门栓锁好就行。 可现在。 整个酒店变得亮堂异常,明显供电功能正常,现在自己没有房卡,又怎么将门给打开? 是当着这经理的面,将门给踹开吗? 就在妆芜恙斟酌着从哪儿下脚时,那个经理却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了属于414号房的房卡,面无表情递给了他。 妆芜恙只是楞了一秒,就若无其事的接了过来。 送上门的枕头。 不睡白不睡。 …… 丞炀一觉醒来,猛的发现自己竟然出现在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地方。 四周漆红的桌椅板凳,铁做的厨房小门,这不正是之前遇见那只秽鬼的酒店餐厅吗? 他心里猛的一个咯噔。 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难道说,那只秽鬼又找上他了? 但很快他又发现了不对。 这里的灯亮了,身边还有很多人在走动。 丞炀懵逼的四处张望着。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现在屁股下坐着的,好像正是当时和妆小羊藏身那张桌子配套的椅子。 而在他周围的其他餐桌上,还坐着很多嘴里正囫囵吞着饭的人,其进食速度堪称鳄鱼之口。 过道里有人进进出出。 一盘盘丰盛的菜色被端上了桌,又快速的被桌上的人吞近肚。 他都不禁怀疑。 是朝廷的赈灾粮断了,闹饥荒了? 正想着。 丞炀的肚子竟然也开始在这时“咕噜”作响,顿时一股强烈的饥饿感,仿佛传进四肢百骸,胃也发出了哀嚎。 他强压下这股饿意。 因为他知道,这很不正常。 在进任务之前,他刚搓了顿好的,现在根本没到饿的时候。 按说任务已经进行到晚上了吧…… 大晚上的突然被传送到这里,看着这么多人……干饭? 自己这是触发哪条规则了? 丞炀内心越想越觉得惊悚不已。 手里不自觉的。 就已经将任务空间内的最后一张符纸给攥了出来。 好像这次任务从一开始,自己运气就没好过,接连不断的各种事故。 正在他内心郁闷不已时。 一盘香气扑鼻的炒饭,忽然被一双手给放在了他的面前。 丞炀低头看去。 硬是没能禁得住那股香气的诱惑。 嘴里忽然忍不住分泌出了大量唾液,他猛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就在他手都已经摸到了碟子边缘的时候,脑子里面却忽然想起了当时在厨房门口,闻到的那股令人作呕的腐烂恶臭。 和小羊说的。 冰柜里都是人类残肢的话。 他当即那股作呕的感觉又涌上心头,连被香味蛊惑的神经都正常了不少。 这该不会是用什么不明物体做出来的东西吧? 不然怎么会这么香,香得都有些诡异了。 他将桌上的那碟子东西推远了一些,然后站起身就准备往外面走,他怕再晚一会就会做出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 一旁这时却传来了疑惑声。 “客人是对这里的饭菜不满意吗?” 丞炀抬头一看。 说话的是个穿着小白裙的漂亮女人,身上还系了一个精致的围兜。 女人等了一会儿。 发现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于是又继续问道。 “这位客人。” “你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 丞炀头摇得像拨浪鼓。 他真的很想说。 没别的问题,让自己走出餐厅就好了。 但想到什么,又给这话憋了回去。 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这儿又处处都透着诡异。 他这时候要还敢乱说话,指定会死得很难看。 他老实了。 望着面前表情格外认真的女人,丞炀心里简直急得不行。 “你怎么不说话?” 女人再开口时。 面容微不可查发生了点变化,开始显得有些怪异了。 冷汗瞬间从丞炀的脑门儿上淌了下来。 他在脑子里想了半天。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道。 “我外面还有个朋友,可能得先出去找找他。” “找到之后我再回来。” “你看……行吗?”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他,好像是在斟酌这句话的真实性。 就在丞炀觉得自己死定了,要等着小羊来给自己收尸时。 那个女人居然松口了。 “好。” “那你去吧。” 丞炀猛的松口气。 当即也不再啰嗦。 他脚下生风,下一秒就冲到了餐厅门前,他敢肯定,这次是用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 还没出去,他就已经透过面前的玻璃门,清楚的看到了外面来来去去的客人,还有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 现在竟然是白天? “等等。” 身后又传来声音。 丞炀回过神来,整个人有些僵硬的转过头。 眼看就要走出去了,身后的女人这时却又喊住了他。 到底是要搞什么! 他内心忐忑的问道。 “还有什么事吗?”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在他的注视下缓缓朝他走来。 丞炀心里的警铃瞬间在疯狂摇响。 眼看着她在不断接近自己,整个画面好像都被放慢了数倍。 他将手里的符纸松了力道,做好了随时拍在她身上的准备。 但实际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女人径直来到丞炀面前。 她抬手指了一下桌上的那盘不明物体道。 “要记得回来把它吃掉哦。” “粮食可是很珍贵的。” 丞炀下意识就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她只要不是阻止自己离开这里,其他的什么都好说。 他脑子转得飞快,硬着头皮承诺道。 “行,我一定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