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结束开始》 1 大梦一场 深秋的秋雨虽然停了,但是天气反而越发潮湿,四周雾蒙蒙的,仿佛随时有雨落下来。 南方就是这样,遇上雨季,阴冷的让人哆嗦,站在山顶还能看到远处的大江,江上雾气缭绕,远处的深山绿林都在浓密雾气中,景色山峦十分壮丽。 章辛想,爸爸和奶奶长眠在这里也算不错,母子两因为那个男人,一辈子过的都不开心,死后长眠在山水中也挺好的。只是可怜了妈妈一个人独自在北方。 对父亲死后陪葬在奶奶身边,她并没有什么怨恨,她早已经麻木了,幼年丧母,成年后弟弟也没了,爸爸也没了,这世上就剩她一个人了。 章辛背对着身后的人群,身后白发的章泰民看着长子的墓碑,大约是心里有痛吧。但她看都不看这帮跟着上山的人,一个人面对着墓碑站着,很久才让开站在旁边等着其他人祭拜。 她站一侧垂首连他们的脸都不想看到,章泰民深深看她一眼,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等一行人祭拜结束,云雾已经漫过来了,仿佛有雨要来了。 山里的路不好走,盘山路又多,她开着牧马人走在最后,心里恨得麻木,大约是走神吧,一脚油门踩到底,冲前面的车轰过去,拐弯的几辆车都离得不远,她只记得最后的轰鸣声。 时间是个奇妙的东西,总让人生出一种错觉,感官慢慢放大,仿佛慢镜头一样,甚至都捕捉不到思绪。 她慢慢睁开眼睛,被晴天朗日的感觉照到睁不开眼睛,觉得不可思议,心里想我开着越野车从山里的盘山路的高崖下飞下来,还能活着吗? 但是意识是真实的,身体的疼痛也是真实的,脑袋仿佛炸了似的,痛的生不如死。 侧耳能听到房间外面走廊里隐约的说话声音和脚步声,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打在地板上,光隙中隐约有尘埃浮动。 一帧一帧的慢镜头,五感才慢慢回归了。 她清醒后心里有点恐惧,门外的声音很清晰,她连自己颤抖都没察觉,唯一想到的那种可能,她根本不敢想。 想起身但是痛的丝毫不能挪动,失神注视着门口,也不知道多久护工推门进来,见她醒了,像是松了口气,说:“你醒来了?我去叫大夫。” 甚至都没有和她讲一句话。 她一个人望着门口惊讶,两分钟后,和大夫一起进来的是她的弟弟章恪。一头摩丝像个红粉小生,穿的像是夜总会里的陪酒小弟,恶心死人了。 她死死盯着弟弟,像是要想起他从前的样子,章恪去世太久了,久到她连做梦都梦不见他了,她震惊的都忘了开口。 章恪进来见她醒了就开始说:“祖宗!你可终于醒了,你吓死我,怎么好好的就撞车了?不是说去追星了吗?要是真看上那个男生我去帮你安排?你别胡来呀……” 章恪像个老妈子一样,喋喋不休地说,见她居然不还嘴骂人,担忧问:“怎么了?哪里疼啊?你别是不认识我了吧?” 章辛看着跟个傻子似的弟弟,眼泪像决堤了一样,哭到不能自已。 她居然从二十六岁,回到了二十一岁。 这时候的她,还是个混子,恋爱、闹分手、和狐朋狗友追星,喝了酒醉驾,撞了车。 也是,她二十年过的混账极了,一个放养长大的混子,除了花钱什么都不会,每天不是攀比就是花钱, 直到弟弟没了,她才算是痛下决心,有了脑子,开始学会去做正经事。 章恪小她两岁,现在才十九岁,但也不是好东西,姐弟两个整个就是不干正事的败家子。 这会儿她才大学毕业,学的还是艺术,准确说现在是二月,她七月才毕业。 章恪学的还不如她,工商管理在读。 章恪见向来暴躁的像狮子似的姐姐居然哭,立刻就慌了,回头急着问医生:“怎么办?她是不是不认识我了?她是不是还疼?赶紧看看啊。” 大夫倒是好脾气,顺着问:“有哪里不舒服吗?” 章辛只管摇头:“没有,太疼了。其他的没什么。” 大夫也说:“中度脑震荡,外加多处软组织挫伤,两处肋骨骨裂,最重要就是要注意休养。尽可能卧床休息。” 科室里传闻这位住进来找了领导,听说酒驾,要有刑法处置的。 但是章辛知道,自己没有酒驾,开车的是二世祖朋友,叫马慧敏。虽然是败家子但是脑子很聪明,马慧敏在家里比她受宠多了。 当年这事发生后,爸爸不在家,家里没人管她。马家为了马慧敏免受法则,让她承认自己是司机,私下给她划了一笔钱,她因为这笔钱动心,替马慧敏顶罪。 之后马家又给给章家赔了一些生意,马慧敏自车祸后,就被送出国去了,再没回来。 等大夫走后,章辛才问:“爸爸呢?” 章恪臊眉搭眼说:“爸快气死了,打电话把我骂了一通,被爷爷叫回去收拾了一顿,回头又把我骂了一顿,怨我怎么没看住你。” 章辛闭上眼睛,好半天都没出声。 妈妈死的早,他们姐弟就像荒地里的野草一样,爸爸倒是宠爱好钱给钱,从不训骂,但从来不管他们。 所以章恪出事后她和爸爸也闹掰了,她怨恨父亲没有尽到责任,从来没有教育过他们…… 但是说什么都晚了,章恪再也回不来了。 章恪忍不住问;“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撞车了?” 章辛只说了一句:“马慧敏开的车。我怎么知道。” 看着章恪心不在焉的,章辛吩咐:“你哪也别去,在这儿陪着我。” 章恪应该是有约了,被她叫住也不敢反驳,只好说:“行吧,祖宗只要你没事好好的,我守着你。你等等我和他们说一声。” 姐弟两大眼瞪小眼,章辛问:“谁给爷爷说的?爸明明在出差,怎么就回来了?” 章恪:“你都出事了,爸怎么可能不回来看看。” 章辛撇他一眼问:“你不在学校上课,出来混什么?” 章恪顿时卡壳,更看怪物一样看她:“你,怎么好意思说我的?爷爷可是等着回去削你呢。” 章辛听的一梗,爸爸去世的时候她二十六岁,弟弟已经去世两年了。 他们两个有自己的自甘堕落的主因,也有别人推波助澜的诱因。 只有她最可怜,一家子就剩她一个人了。 她固然和爸爸关系不好,但是这个家就是个泥潭,还是早早逃出去为好。 章辛在医院里住了一星期,除了章恪和爸爸的助理冯凯,没有人来看过她。她也不见外人,听说前一晚爸爸来看了她一趟,不巧她睡着了,大约是见了冯凯知道她没事了,就又去出差了,冯凯和她再三确认,谁开的车。 她保证自己坐在副驾驶,并且提早冯凯尽早和交警那边确认现场,和查看监控。并且一再强调她不接受探视,谁也不见。 一周后,冯凯接她出院,章恪被她拘在医院一个星期,心早飞了。一听她今天出院,就说学校有课跑了。 她还在追问:“冯叔,事故鉴定出来了吗?” 她很少这么较真,冯凯跟章择明好些年了,对他们姐弟两的感官很复杂。只是冯凯是个很谨慎的性格,从不多嘴。 见章辛这会儿也乖了,解释:“也是你提醒的早,已经从周边行车记录仪确定了,你坐在副驾驶。” 章辛一听,就知道这件事并没那么好处理。 果然,等她上车了,冯凯看她几秒钟,迟疑说:“马家那边起初一口咬定是你开的车。” 章辛闭着眼睛笑了下,才说:“我再混账,也知道喝了酒不能开车。” 冯凯见惯她平日里的嚣张样子,和老板吵得不可开交的叛逆模样,简直浑身都是刺。 这会儿见她乖巧了,又说:“你要记得教训,再不能这么胡闹了,你爸过几天就能回来了。” 要是平时章辛肯定又要背后刺几句。 但今天她什么也没说:“我知道了,以后都不会了。直接回南湖的房子吧,我不想回去听教训。” 其实由不得她,因为三堂会审已经摆开了,老宅的司机已经来接她了。 来的是爷爷的司机,冯凯也有些难办,章辛看了眼人,只好说:“那先回老宅吧。”反正她这会儿病怏怏的,谁敢动她,她就讹谁。 路上她还打听:“那马慧敏怎么样?” 她其实没有想和马慧敏交恶的意思,出事了为自保自私一点也无所谓。主要是马慧敏是个很聪明的人,她和这些败家子不一样,她后来学历高能力也强。 冯凯以为她心里不忿,只说:“鉴定结果出来,就和你没关系了。” “我知道,她会被拘役吧?” “会。已经拘起来了。” 章辛记得当初爸爸气得暴跳如雷,她和爸爸的暴躁脾气对上,就跟失心疯了一样,因为钱认了这个罪状,怎么都不听,被拘役了两个月终于老实了。 等出来才知道马家让出生意做赔偿,她又伤心,居然没人管一管她,教育她一声,为了生意和马家做朋友,简直畜生行径。 总之她和爸爸的关系一直都不好,和老宅里的人关系更不好。 正胡思乱想着,进了家门,一家人几乎齐齐整整的。她记忆里憎恨的人,依旧那么令人厌恶。 刚下车,冯凯要下车搬行李,她就说:“不用下来,我就是回来听一通骂,一会儿还要回去的。” 冯凯见她好像和前几天浑身是刺的样子不太一样了,也不多嘴,她要是遭此一难能听话些,老板也能少操心些,他也能少一些麻烦。 章辛进门,家里保姆站在窗台前浇花,先看到她,对里面的人说了声。 爷爷就坐在主桌上喝茶,家里只有两个姑姑在。老太太穿着暗红团花的旗袍,坐在老爷子身边喝茶,一副老派世家作派,拿腔拿调。 见她进来急着说:“辛辛回来了?你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酒驾,出个乱子可怎么了得,你爷爷担心你几天了。” 章泰民盯着她,冷冷看了眼。 她因为头疼,走得很慢,远远听到声音,就觉得厌恶极了这幅做派。 她亲奶奶是七几年下乡的知青,只是比丈夫晚回城几年,隔着遥遥南北,这位从良的继室就登门了。 二叔只比爸爸小两三岁,接着两个姑姑…… 爷爷靠着自己钻营的本事起家,下海奔波自己的生意。 大房被离婚,二房成了正室也就这么隔着南北,同时存在着。 她妈妈得病没了,奶奶在南边住着,从来不回来。 爸爸性格有几分暴躁,大约是年少和奶奶过的凄苦,南方的奶奶没有保住自己原配的地位,所以要求爸爸一定要保住长子长孙的位置,没有成年就跟着爷爷在工厂里工作。 可有什么用呢? 老爷子看见她就骂:“混帐东西,还有脸回来!” 丝毫不在意当着客人的面骂她,章辛觉得厌恶,一言不发听着老夫妻两个一唱一和。 爸爸愚孝,当惯了孝子,章家的企业从开始的制造业,到后来沾染了地产商场连线,叔叔大约是占尽了先机,损了运道,从小身体就不好。 爸爸这么多年依旧管着老爷子起家的制造业工厂,吃力不讨好。但叔叔管着家里的地产生意。到了最后,爸爸越做越败落,制造业转型升级失败,他一个卖家要让出一部分回扣点去求着买家来买,可见最后传统制造业有多卑微。 最后还是背上亏空侵占的名声。不甘心的死在半路…… 章辛看着老爷子,觉得厌恶至极,连同南面的那个奶奶也觉得糊涂透顶了。 真真是一家子没骨头的行径。 两个姑姑跟着搭腔,大姑姑章晗一双吊梢眼阴阳怪气:“辛辛年纪不小了,该懂事了,你姐姐都出国留学,毕业都进公司。你也要跟着你爸爸进公司学习学习。别以整天只知道出去闯祸胡闹。” 怎么不让我去最赚钱的地产公司,制造工厂就那么些,我一个学艺术的去了能学什么? 章辛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几个人骂着也没滋没味,见她不像往常一样跳脚,老爷子又骂了句:“像你爸妈一样,没一点出息样子!” 章辛原本是准备回来听训的,她听了,爸爸就不用被骂了。 但是听着听着火气就起来了。 “是,我没出息,我爸没出息,我妈妈没出息,我奶奶也没出息,我们长房都没出息。您满意了吧?您非要这么分得清,您直接分家不就行了?” 老爷子被她骂的登时站起身,拄着拐杖,在地上杵的咚咚响,大约是在那位客人面前丢了脸,恨不得一口吃了她。 客人大约是好奇,扭头看着她。 章辛没劲的很,心里厌恶得要命。一群道貌岸然的东西。 “你再说一遍!” 章辛一点不怵他,结果那母女三个人错错落落的声音喊:“辛辛,你怎么和你爷爷说话的?快道歉。” 章辛想她都骂出口了,多说一句少说一句也没什么:“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何必这样虚张声势骂我们?您要是不待见,我们长房的人以后不来就是了,反正您和二房的过了一辈子了。反正也没人当面说你们什么是什么出身。” 她说完也不管那帮气死的人,扬长而去。 她就是故意的,不是巴着人不放吗? 那就好好当自己的二房,当妾就要有当妾的自觉,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背后撺掇有意思吗? 姚淑?琴活到快六十了,陪在老爷子身边这么多年,南面那个泥菩萨她根本没放在眼里。还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是二房的妾,这个王八孙子怎么敢的! 章辛上了车就说:“冯叔回去了。” 路上给章恪打电话,章恪不知道在哪里鬼混,听着吵闹的很,她用很轻声音说:“给你半小时,我回到家之前你要是没回来,我要你好看。” 章恪急着说:“祖宗,我最快也要一个小时才能到家!” 章辛理都不理,直接挂了电话。 章恪前脚进门,后脚见冯凯拉着章辛回来,他这会儿狗腿了,问:“姐,怎么着?让阿姨弄点吃的?” 章辛问冯凯:“冯叔吃了再走吧。” 冯凯见她和从前真的不一样了,笑说:“我一会儿要去公司,不吃了。” 家里阿姨见他两回来,章恪追着她问:“你们回老宅了?我还以为老爷子会教训你一通,没想到你这么轻松就回来了?真没骂你?” 章辛盯着他:“所以你就是怕挨骂,就不去接我?” 章恪被她盯的也气短:“不是,我真的有课。” 章辛这会儿看谁都不顺眼,没好气:“挨了顿骂,我也骂回去了。扯平了。” 章恪惊讶看着她:“你完了,你肯定完了,完了,爸回来会骂死我们的。” 章辛想的是其他的事情,对年少很怕的事情现在已经有恃无恐了,她在想去哪里赚钱,或者是自己创业,至于家里的事情她不可能有什么说话的机会。没有契机,就不可能有改变,除非。 除非爸爸结婚,而且对方要及其有钱。或者是她有钱,有钱到家里没人敢惹她。 等阿姨端着汤出来,章辛还靠在沙发上脑子放空看着窗外的景色一动不动,章恪还没见过她这么颓败过,觉得她真的有点撞傻了。 “你在想什么?” 章辛随口说:“在想上哪找个妈?” “什么?” 章辛:“你再喊就滚出去,还有,把你这身恶心的衣服换了。” 章恪不可置信看着自己的粉色外衣,再看看章辛的衣服,“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章辛:“你皮痒了是吧?你那个小月亮还没分手?你尽快给我分了,我有事让你做。” “你自己好到哪里了?你一次还谈三个男朋友呢!我说过你什么?我还帮你追了!” 章辛在他叛逆的嚷嚷声中,终于慢慢有了回到二十一岁的真实感。 确实,她还交往的都是些不正经的东西。 至于她那晚为什么跟着去喝酒追星,因为她和顾岩分手了,想起顾岩,遗憾有,痛也有,更多的是怅然若失。 至于那个马慧敏现在估计被拘役了,当晚几个人是强烈要求她来开车的,她当时也不是不敢,是因为喝的太多,太兴奋,当晚一起喝酒的是娱乐圈音乐选秀的新人,还有一些追求成名的人。 章辛现在想最主要的就是拿到毕业证,这几个月内她需要慢慢想一想,不着急。章恪倒是狐朋狗友们很多,还有就是她要看住章恪,不能让他出去鬼混。 等她上楼回房间,看着调色盘一样的衣帽间,每一件都有大logo的名牌,简直晃得眼睛疼。 不光衣帽间,房间里堆成山,什么时尚买什么,她回头问章恪:“有认识二手回收的人吗?” 章恪真以为她疯了。 “你这是怎么了?被顾岩哥气疯了吗?我知道他最近新找了个舞蹈学院的,你要是不高兴,我替你去和他说。” 章辛默默转头就那么看着他,这是他弟弟,虽然是个混蛋,但是真的很听她的话。 章恪被她看的心虚:“你到底怎么了?从医院开始你就这样,你要是哪里不舒服你就说。看得我害怕。” “那我是什么样的人?” “有话就说,有脾气就发,不爽了就干他们,怎么舒心怎么来。” 章辛问:“然后呢?最后捅娄子,谁收拾?” 章恪被说的一愣。 章辛:“我不想这么混了,我想正经工作,或者找点事情认真去做,比如去考研。” 章恪听了仿佛被雷劈了似的,问:“你要考研?你疯了不成?你能考上吗?” 章辛就那么一说,只是她总要给自己找个事情做,就说:“我找人补课学,一对一补课,一年不成两年,两年不成三年。” 章恪真觉得她疯了,心里慌里慌张,拍拍她肩膀问:“你别不是我姐了吧?” 听的章辛心里直颤,却故作镇定回头盯着他:“你最好在家陪着我,要不然我的车你不要碰,你那些小月亮,小草莓,还有去年谈的那些不正经的恋爱,我通通告诉爸,到时候有你好果子吃。” 章恪一瞬间从幻想中清醒,还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姐姐。 “祖宗,咱们不是都过去了吗?怎么还翻旧帐?” 直到阿姨上来叫姐弟两吃饭,两人还在整理衣柜,主要是章辛指挥,章恪在整理。章辛把自己的那些夸张的包,时尚到不能理解的衣服,全都清理了。要是平时她是不会管的,但是这次她盯着章恪,让他自己拍照上架卖掉。 2 曾经的爱情 章恪也只是贪玩,见她走路都不敢用力,扶着扶梯下楼,每走一步都要休息一会儿才能挪动,他就舍不得了,只好:“行吧,我这几天就在家里卖货,到时候钱直接转你,你买新的。” “我缺你那点钱?” 章恪:“嘿嘿,那你不缺,正好给我。” 他心里想,姐姐还是疼他,卖了那些包包首饰衣服,怎么的也能收拢小几十万。 章辛在饭桌上开始查看班级群消息和学校通知,她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延迟毕业,时间隔得太远,也不能这么说,是从前过得太浑浑噩噩,很多事情她甚至都没什么印象。 她只印象深刻记得章恪出事后,她才开始工作,最先是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策划,一个底层人累得要死不活,后来跳槽,最后自己和人创业一步一步,吃了很多苦头。 那几年想起来就像噩梦一样。尤其是章恪出事后她很少能安然入睡。从前混日子的时光想起来真的恍如隔世。 章恪也乖觉,一下午姐弟两窝在客厅,章恪来劲了,让阿姨帮忙搬东西,章辛见不得他这个蠢样子,指挥他:“我房间衣帽间最上面有块窗帘你去拿。” 章辛也真听话,噔噔噔上楼去拿了。 章辛又说:“你把窗帘拉上,把衣架拉过来,窗帘搭在衣架上,铺在茶几上,把包放在茶几上。” 章恪起初不得要领,阿姨却明白了,帮着章恪铺好,章辛起身把餐桌上的花瓶拿过来,这么看氛围是有了,章恪看了会啧啧:“有点意思了。” 他举着相机拍了会,这项工程很大,章辛衣帽间的东西太多了。 章恪在张罗着卖她的旧东西,她躺在旁边沙发上买新衣服。 她当初拘役了三个月,三个月后出来,名声扫地,好长时间都没办法工作。 所以这三个月她能做很多事情。 章恪还在上传照片,就看到有人购买了,最贵的两万的包有人问都没问就拍了,他激动的喊:“姐!姐!有人买了!” 章辛还在看符合她实际年龄的衣服,漫不经心说:“当然了,都是限量款,折价这么划算,买的人自然多。” 等晚上的时候,章恪已经进账小十万了了,这可比出门鬼混有收获多了。这会儿也不需要人督促了,他自己上楼搬运,把章辛的衣帽间清空,全都搬到楼下,开始挑选,章辛只挑出来几件不那么浮夸的衣服,将剩下的全都交给章恪。 章恪这会儿了才想起来问:“衣服都卖了,你穿什么?” 章辛:“买几件合适的,这些太丑了。” 章恪:“那你给我也买几件。” 章辛挑剔看了眼弟弟,长得有点清秀,身高也不矮,她慢吞吞上楼翻出来几件白t恤,和牛仔裤。 章恪换上后,章辛问:“我给你理一理头发怎么样?” 章恪有点抵触,主要是舍不得这个发型:“你会吗?你别是害我吧。” 章辛才不管他,她早不是二十一岁的混子章辛了,压着他坐在洗手间,修修剪剪了一通,然后用吹风机给他吹干。 章辛挑剔看了会儿,才说:“还行吧。” 章恪生怕章辛哪里不高兴,毕竟她是个病号,他不敢惹她。主要是章辛这次真的有点瘆人,她也不哭也不闹,突然变得安安静静,他有点怕。 这会儿站在镜子前看着,居然觉得还挺好看的。 虽然穿着有点简陋,但是看着帅气不少。 大晚上折腾了一通,结果听到院子里有车声,章恪嘟囔了一句:“谁啊。” 不多会儿听到门铃响,阿姨开门听到门外的人问:“心心回来了吗?” 章辛听到顾岩说话声,躺在沙发上动都没动,章恪看她的样子,起身问:“岩哥来了?” 顾岩进来有些匆忙解释:“我才出差回来,怎么这么寸,前脚走后脚就出事了,怎么听说你姐开车出事了?怎么弄的?有没有事啊?人没回来?” 章恪也说不清章辛和顾岩的事情,看了眼沙发指指:“在那儿躺着呢。” 顾岩他绕过来就看看到了章辛。 见她素面朝天,居然穿了身居家服,裹得严严实实的。 要知道夏天她从来只喜欢热裤吊带衫,怎么潮怎么穿。 顾岩吓了一跳,凑过来问:“你好点了吗?这是撞哪儿了?” 章辛的态度就显得很冷淡,二十六岁的章辛只是静静看着二十二岁的顾岩,还有些稚嫩。 想想,未来几年两人不停地分手、和好,最后分道扬镳…… 而此时的顾岩对她的喜欢是真的,花心也是真的。 他就是这样的人,不停和她说,她是他最特别的人,但是听着真令人遗憾,最特别的,不是最爱的。 年少的爱恨浓,三天五天的闹一场,居然几年都不散。 “怎么傻了?问你话呢?” 章恪见姐姐不说话,就说;“她刚醒来的时候,连我都不怎么认识。我怀疑她有点失忆了。” 有一个单纯而愚蠢的弟弟,总是能缓和一些莫名其妙的气氛。 章辛坐起来一直都一声不吭,顾岩听了章恪的话,伸手过来想摸摸她的额头,被她一巴掌拍开。 顾岩就笑起来:“哪里是不记得了,是头疼不耐烦多说吧?” 章辛还没想到怎么和他处,他可以是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包容她的坏脾气和她的无耻。 但真的没办法做恋人,即便她当年是真的很喜欢他。 一个缺爱的女孩子,喜欢都带着肆无忌惮的试探和挑衅。还有完全的占有欲和嫉妒心。 没人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可显然顾岩是没见过她这么乖巧的时候,她从前化妆化全妆,穿着最潮,性格也最烈。要是知道自己出院他才来,这会儿早开始骂人或者揍人了。 之前两个人闹的凶的时候章辛把顾岩的房子砸的稀巴烂,可想而知她的暴躁。 但这会儿她就很乖,就那么静静看着他不说话,白白净净。剥离了那些光怪陆离的伪装,露出小白兔一样的迷蒙。 章辛要是知道顾岩这会儿想什么,只会说他瞎了心了。 因为他这会儿已经有几个好妹妹了。 “怎么没把你的好妹妹们带来?” 顾岩一个趔趄,惊疑不定看着她。 是了,两个人之前就闹分手,已经闹了很久了。 章辛再见到决裂的前男友这么焦急她,心里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顾岩家里是做建材生意的,和章家不分伯仲,一直都是朋友。 顾岩毕业就回家里公司上班了,一个年轻帅气有钱的经理,多得是女孩子追捧,而且他嘴甜性格好,女孩子们统一都是好妹妹,天底下再没有这么棒的情哥哥了。 “那个,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章辛摇头:“我鬼门关走了一趟,哪都不好。现在不想谈感情这些事了,你那些好妹妹也不用藏着了,要不然总有人偷偷摸摸给我打小报告,我也觉得烦了,你到时候大大方方,就说我们早分手了。但是我要是要你帮忙,你必须帮我,要不然我会让你好看。” 章恪惊的目瞪口呆,不知道章辛这是发哪门子的疯了。 他可是知道,她去年还因为顾岩在夜店亲了一个妹妹,被她连着甩了几个耳光,闹的顾岩灰头土脸的。 姐姐从十六七岁喜欢顾岩,这都多少年了? 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顾岩是外面玩的花,但是对章辛是真心的好,有求必应,章辛的事情他办不到求人也要办到。 章辛在他眼里就是他的老婆一样。 她美丽、骄纵又脆弱,她永远是十六岁和他表白最真挚的章辛。 这么多年两个人吵吵闹闹,他总说她是个坏脾气的孩子,章辛对他是满心满眼的喜欢,可是就是这样的章辛,和他说不喜欢了。 顾岩直愣愣看着她,章辛笑了下回头;“你看我在处理这些了。” 章恪吓了一跳,他一晚上才收获小十万,别是让他还钱吧。 顾岩也看到了,整个客厅里乱糟糟的,都是拍照留下的,他缓和的情绪,觉得章辛这只是发泄情绪而已,只管说:“不喜欢这些了吗?那就买几个新的,你上次不是说定了包和衣服,到了吗?” 章辛见他下意识逃避,又开始给她撒钱,还是觉得好笑。 一觉醒来,早就成仇人的前男友还在上赶着给她花钱,这真是。 “怎么这么晚来?” 顾岩被章辛问的顿时口干舌燥,他一回来就听身边的人说,那个女疯子酒后驾驶撞车,差点没了,他吓得魂飞魄散,哪里顾上的吃饭。 章辛又改主意了,回头和阿姨说:“方便给他煮碗面吧。” 然后才说:“你们坐下说话,我仰着脖子头疼。” 顾岩见她态度软和了,才说:“怎么回事?” 章辛很无所谓说:“你说错了,不是我开车,是马慧敏开车,我坐在副驾驶。马慧敏被拘役了吧,估计人家嫌丢人就不吱声,只说我开车自己撞的。” 章恪听得有点炸了,‘嘿!’了声:“什么人呢,我说怎么到处传的是你酒后开车撞了。” 章辛也不说话,反正这种事像是她能干出来的,她就是那个暴躁的犟种。 顾岩也认识马慧敏,点头说:“我知道她,不是你开车就行,那天一起出去的人多吗?” 章辛摇头:“不少人。已经过去不想提了,等车修好就卖了,我也不开了。” 章恪想说话,但是见她精神不好,也不敢说了。 章辛也不想和顾岩说那么多。 五年前那次车祸,等她出来已经六月了,本就不招人喜欢,性情暴躁,最后还成了个法制咖,她有理闹成没理,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没脑子成那样。 那也是她和顾岩的导火索,他教育她可以胡闹,但起码要遵纪守法,她自尊心被挫,觉得顾岩侮辱她,想解释不是她开车,可拘役都受了,还在狡辩。真的属于品质问题了。 她这会儿也不想面对顾岩,熟悉的陌生人,不想开口,恋爱是肯定谈不下去了。 至于朋友怎么做,她还没想好。 “行了,我已经没事了,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头太疼了,要早点睡,你们聊,我先上去睡了。” 顾岩想留下照看她,虽然两个人闹成分手,大半个月没见面,但是章辛就是章辛,可以让他无数次回头。 章辛站起身,看也不看他,慢悠悠穿过客厅上楼去了。 她要是像平时那样生气骂娘,章恪还能和她犟嘴几句,但是她这会儿跟个瓷娃娃似的,说话都轻声细语,本来就瘦白,现在更是瘦的吓人。 章恪根本不敢犟嘴,只好说:“你先上去睡觉。” 然后和顾岩说:“她自出事后就心情不好。这几天几乎一整天都不说话,我也不敢和她多说。” 顾岩还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心疼极了,嘱咐章恪:“你好好照顾她,我明天过来看她。” 等人走后章恪上楼,见她躺在床上看手机,问:“你不是说分手了吗?我看着不像啊?” 章辛目光平静看着他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分手吗?他的好妹妹又多了三个。你觉得我要继续和他闹一场还是打一架比较好?” 章恪哪里是她的对手,“祖宗,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就分了吧,不必在意。” 结果第二天一早六点,章辛起来就破门而入催章恪:“快起床,等会儿出门。” 章恪打游戏到后半夜,这会儿困的人事不省,坐起身好半天都没有意识。 章辛威胁他:“你要是不想去,昨天卖东西钱给我,我自己去。” 章恪一秒钟清醒,狗腿说:“我这不是迷糊了一会儿嘛。” 果然他们前脚走,顾岩还有几个朋友后脚就来了。 章辛是没什么朋友的,她性格嚣张惯了,可以说是目中无人,毫无教养。 但是她认识的很多人也是顾岩的朋友,这些友情都是顾岩在维持。 听说姐弟两一早出门去了,顾岩还急着问:“昨天还头疼的不能走,怎么就出门去了?” 阿姨也说不上来,只是好脾气的解释着。 章辛带着章恪去了随园,大早上的这里并没什么人,本来就是开发的园区,章恪也不知道她来这里做什么。 但是章辛在园区酒店里开了套房,他在旁边小房间睡觉去了,章辛一个人去楼下吃早餐了。 其实她自从醒来后,一直都没有睡着过,还一直觉得自己胃疼。很多伴随的疼痛,其实身体未必是真的疼,因为后来那两年她工作加班熬夜非常严重,她才有的胃病,现在身体还是有这种记忆反应,很不舒服。到后半夜会莫名觉得饿的疼。 就连整夜整夜的失眠也是。 她只记得七月份这里举办了一场宴会,当初家里花了很大功夫,章家的几个孩子才去参加了,从这场宴会上见了交往的对象。 她走路慢吞吞的,几乎是蹒跚前进,穿过游廊,往餐厅走都要花很长时间,转过游廊听见有人说:“你得了吧,还不知道他,他从去年开始就戒色了……” 然后听到那个声音说:“行了。” 章辛听得一紧张,回头看了眼,游廊空无一人,盛夏的早晨还有些凉爽,她立刻决定折回去绕另一头穿过去,结果几个人听到了响声,转过来看人,只看到一个白生生的姑娘,绿色宽肩带吊带裙,走的慢吞吞,像残疾了似的。 晨光下更显得人白得耀眼。几个人还啧啧了几声,回去吃早饭了。 李珩眯着眼看了眼,就认出来了。 等章辛慢吞吞到达餐厅刚寻了个位置坐下,就见李珩冲她过来了,见她慢半拍的样子,才说:“走吧,跟我回去。” 章辛:“……” 章辛和他之间的事,根本说不清,有心争辩几句,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李珩呢,只是觉得自己的女人,让别人色眉色目盯着不像样子。 3 前尘往事 章辛看着李珩觉得很恍惚,他好像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从来没变过。 时隔多年再见,她说不出什么话,犹豫了片刻真的起身跟着他的背影穿过酒店餐厅,心里还在想,她刚准备在这儿租个长期住房,偏偏转眼就撞上他了。 李珩的院子就在湖正对面。随园最中心湖边别墅区,门口还停着车。 李珩回头看了眼,见她落下一段距离,回头望着湖,他也不惯着她,只管进门去了。 章辛没来过这里,更不知道李珩在这里有房子,前世等她拘役结束已经快七月了,连毕业典礼都没有参加了。 想一想觉得真奇妙,她的时间仿佛被折叠了,居然越过了节点到了这里。 因为她身上有伤,进门的时候提着裙摆,李珩一眼看到她腿上的青紫,白生生的腿泛黑的淤青看着触目惊心。 她娇气的时候非常娇气,能忍的时候也是能忍。 李珩皱眉问:“怎么回事?” 章辛见他看着自己的腿,心里冷哼,不要脸。 “没事。” 她才不想提自己的丢人事。 李珩见她嘴硬,也不问,就说:“进来坐。” 章辛也不装了什么仪容了,直接瘸着腿进了客厅,中式风格,简约而有格调。她心里知道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 和李珩有了男女关系,也是巧合,因为开始的太混乱,从头到尾她心里很回避这段关系,大约觉得难以启齿和自卑吧。 尽管李珩在金钱方面对她几乎不设限,她衣帽间里大半东西都是李珩的钱买的,最后也是她主动离开了。 虽然她名声不好,脾气不好,简直一无是处,但也知道唾弃这种不正当的关系。李珩是影响她最多的人,她最后能进到最好的广告公司工作,都是李珩安排的。 去年夏天,因为顾岩把妹,她撞见后冲着那个女孩子就是打耳光撕扯,闹得很难看,丢尽脸。自己太伤心就去酗酒放纵,也是作死,那晚借着酒劲去骑在李珩腰上。 男人到嘴的肉,怎么可能拒绝,一切发生的顺理成章,二十岁交代给了李珩。 虽然事后李珩给了她补偿,但是她心里难受啊,在令人讨厌,也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并不是酒吧里身经百战的常客。 她脾气更坏了,面对顾岩就难免心虚,和顾岩关系缓和,结果没过两个月,顾岩故态复萌,她也是破罐子破摔,正好遇上李珩出差给她带了礼物,男女之间的联系,只要有人主动,就是藕断丝连。 就这么奇怪而叛逆的不健康关系一直牵扯着。 李珩大她十岁,他手里的权力和财富不是她能想象的,这样的男人可不会惯着她,更不会像顾岩那样嘘寒问暖,鞍前马后。 两个人坐在餐桌上静静吃早饭,等饭后李珩就说:“回房间吧。” 章辛瞪着眼睛看他,眼睛里都是不可置信,你是不是人?我都这样了,你就只知道睡觉? 再说了,离上次见面好些年了,她对李珩的感情都很复杂。就算是当初,两个人也是几个月没见面了。 李珩才不会惯她,前一晚他后半夜才睡,今早才回来,他需要补觉。 章辛一个人坐在这里,也是悻悻的,没出息最后还是起身跟着他进了卧室。 二楼的房间进门是八角屏风,屏风上是几幅字帖。绕过屏风李珩已经冲了澡坐在床上,她犹豫了几秒钟才说:“我脑震荡头疼,不想……” 李珩冲她招手,她过去坐在另一侧还在试图和他讲一点人生的意义,比如,将来她应该有不错的事。没等她想好措辞,他已经撩起裙边看了眼她腿上的青紫,皱眉问:“怎么回事?” “那天喝酒,开车撞的……” “你不长脑子?喝酒开车?”,李珩骂得很不客气。 “不是我开的。” 章辛觉得李珩对她仿佛像个严厉家长,总是对她充满不满,章辛从前很厌烦他这 个人,但又惧怕他的严厉,在她眼里李珩的形象很矛盾,有一种长辈的气质。 她心里想还是舍不得他给的钱太多。 是的,从两个人有关系开始,章辛刷的卡大部分都是他的。 她后悔自己草率的放纵,但性格别扭拧巴,痛恨顾岩的背叛,继而报复性的和李珩继续着不正当的关系。 所以在弟弟出事后,她和李珩爆发了一场非常大的争执,主要是她对自己的厌恶和自卑。从那以后才开始学着自立,和李珩断了。 可现在她不是二十一岁的章辛了,她已经不天真了,她现在只想要钱,要赚多多的钱。只要不犯法,道德不能束缚她。 李珩看她一眼,见她低眉顺眼的,难得乖,头发扎起来清清爽爽,低着头后脖子的绒毛都清晰可见,白生生的让人忍不住伸手。 他的手宽大而干燥,握着她的小细腿,看了眼才说:“以后开门口那辆车,跑车本来就不安全。” 章辛脸上不以为然,心里诽谤真是有钱烧的,对女人倒是大方。 也不知道睡了几个女人,车够不够分…… 李珩看到她的小表情就知道她心里骂他了,就像再看一个闹别扭的小孩,他这个年纪了对小女孩已经没有说情话逛街的闲心和悸动了。 只是伸手捏了捏她的淤青…… “嘶!……”章辛痛的人都变形了。 这么不是人。 李珩冷淡说:“还能骂我,看着挺有精神。” 章辛也是赌气,拉着被子果真躺下了。 狗男人活得真精致,盖的被子都比她的舒服。 李珩见她赌气老实了,看着好笑,也顺着躺下,两人相安无事睡了一早上。 这是章辛醒来后睡的最踏实的一次。 章辛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缘故,她坏心思想,上年纪的男人气息沉静,所以助眠。 她自从醒来开始,这么久了一直都整夜整夜睡不着,总是半醒半睡梦见的都是从前,有时候梦见的是章恪出事浑身是血,有时候是南面山里的雾气朦胧的山头,但无一例外都是她一个人在哭喊…… 其实李珩是被她吵醒的,她蜷缩在身边一直哭,大约是做了噩梦。 他觉得好笑,一个性格这么霸道的人,能有多大委屈? 章辛在他眼里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天真任性,想要的就要得到,得不到就翻脸,跟霸王似的,一个被宠坏的孩子,任性又妄为。 大约是自己活的太寂静了,整日应付那些老狐狸,反而和这种直白的人相处不累。连她的吵闹也不觉得吵。 章辛被他叫醒来,迷朦中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好一会儿才问:“几点了?” 已经过了十二点,居然睡了这么久。 她起身太快,脑袋嗡嗡的疼,她捂着头嘶着声看了眼手机,未接来电几十个。 她看了眼,章恪打了几个,剩下的都是顾岩的。 将手机反扣在床上,她才问:“随园你有参与开发吧?” “没有。” 章辛才不信,他这样的人,除了自己,谁也信不过,一句真话都没有。 她也不在意,起身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景色,问:“你们这个园子里生意可真好。” 她笃定李珩在这里有股份,那年这里举办过两次商业活动。 李珩见她这回不一样,也不问,他是一个从来不猜女人心思的人。 想要什么就要开口管他要,看他会不会给。 “我想做一点生意,不知道该做什么。” 李珩没当回事,以为她今年毕业没地方工作。 “你不是学艺术的吗?” “艺术是很空泛的专业,我不想做艺术。我想自己做点生意。” 李珩听着有趣,就起身下楼吃午饭了,章辛以为他会问自己,结果老男人一句不问。章辛现在认识的干正事的人只有他。而且目前也只有他会帮她。 但是他位高权重,反而不好安排。 她只好起身跟着他下楼,午饭因为两个人睡到这会儿,吃的就简单。 她胃口不好,给章恪回复:你要是呆不住就回去吧,我在这边住几天 章恪难得长脑子了,问:你是不是在躲顾岩? 章辛:不是。 章恪:那行吧,你住着吧,这边还清净,等你想回来了,我来接你。 李珩见她不吃饭,难得在饭桌上问:“你想做什么生意?” 章辛以为他不准备搭理自己了,没想到他又问了,她赶紧问:“你有什么建议吗?” “没有。” 章辛定定看他,老男人根本不为所动。 “那你的生意呢?” 李珩撇看她一眼,声无波澜问:“你要做钢材生意?” 章辛:“……” 她肯定是做不来钢材生意,她知道李珩的生意抠一点下来就够她吃半辈子,但是她不能做。 就像他随便给她花钱,但是不会教她做生意。 她挑挑拣拣不肯好好吃饭,李珩看她一眼,最后问:“那你说说,你能干嘛?” 章辛犟嘴:“我什么都能干。” 李珩又抬眼瞥她一眼。 章辛见过他这种眼神,其实就是有点警告的意思了。 “我给人做过广告,你知道我是学艺术的。” “我不知道。” 章辛看着他有些倔强,这是有点抬杠的意思了。 她想了想自己的话,确实没说清楚,没头没尾,有点说空话的意思。 李珩是个务实的人,说话要落在实处,他才愿意听。而且和他说话要坦诚。 就比如她要说自己喜欢衣服包包,他就会给钱。 但是她要是说自己喜欢玩喜欢自由浪漫,他肯定当没听见。 “广告分创意和媒介,我做过媒介推广,成绩还不错。” 李珩有些意外,放下筷子说:“说说。” 章辛没想到他这么难说话,别人养的女人,那是花钱捧着,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摘月亮,她虽然算不上他的……,就算是,也不用像他的员工一样吧,说话居然这么费劲。 但是求人就是这样。 “就比如,一个产品上线,负责创意的出文案广告,另一条线负责出软广投放和推广,这是可以同时进行的,至于落地那是另一条线,我只做过媒介推广。” 李珩有些意外,这大半年来他算是够了解她了。 说难听点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喝酒泡吧谈恋爱,什么混账事都做。 说好听点,她是个天真的孩子。 章家他也知道,只是没有业务往来,互相没见过面。 章家起步晚,生意做得不少,他和她第一次有关系,他就查清楚了。 毕竟年纪小,又是第一次跟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懂得孩子。他也不是无情无义,该保护还是会保护好她。 李珩点点头,吃饭时候他是不怎么说话的。等他慢条斯理吃完了,才说:“这种活动倒是也有,也可以给你锻炼锻炼,但你干不了,因为你没有人。” 章辛不是真的二十一岁女孩子,她吃过苦,受过气,被人欺负过,创业过,成绩还很不错,也见过凌晨三点的夜色,也被领导骂得狗血喷头过,她盯着李珩的眼睛保证:“我可以做,你相信我。人我随时都能找到。” 李珩微微皱眉,不知道她受什么刺激了,他不是个胡闹的人,见章辛的时候不多,离上次见她已经一个多月了,要不然他也不会不知道她撞车了。 想想也是,章家至今都像个民国家庭,大房二房共居,就有了利益纠纷。 章辛知道,李珩看不上她的本事,但是这是她第一次开口,笃定他不会拒绝的。 她务必要抓住这次机会,章家的生意她不可能沾手的,谁也不会让她进公司的。 爸爸管理的制造工厂并不赚钱,那是爷爷起家时候的老底子,她也没兴趣掺合进去。 二叔的地产公司才是重头戏,那一家人现在想转型,二叔的女儿章楠比她大两岁,研究生即将毕业,已经在科技公司任职,章家大小姐的名声很响。 小姑的女儿李子妍比她小两岁已经把自媒体那套玩明白了,家里已经注册了娱乐公司,李子妍坐拥几百万粉丝,要脸蛋有脸蛋,要名声有名声,虽然学习一塌糊涂,但小姑送她留学,就等着她镀金回来进娱乐圈捞金。 她呢?什么都没有。 爸爸这个长房长子的位置都保不住,哪里顾得上管她呢,再说了她也不喜欢,制造工厂是个讲资历和真本事的地方非内行是管不住下面的人的。 再说了她和爸爸见了面就能吵起来,爸爸呢,始终都不放弃工厂,他像个幼年的孩童,一心去讨好他的父亲,帮助家族完成资本累积,然后供家里的其他新型公司去起飞。 在家里和所有父亲一样,宠着她和弟弟,可惜他从来没有时间把心思花在他们姐弟身上。 所以她需要赚钱,需要很多很多钱。 李珩在吃完饭,就进了书房,关于刚才说的,他没有确切消息的时候是不会再和她多说什么的。。 章辛只是和他有关系,对他的事情其实一概不知,包括他的朋友。 二十岁因为少女肆无忌惮的任性和霸道,和顾岩闹僵了,才和他有了关系,但是对二十岁的她来说,毕竟是第一次和异性有亲密关系,她心里是恐惧的,而掩饰恐惧的办法,只有蛮横无理,虚荣和自卑,因为她没有别的本事。 令人厌恶,但不是犯罪,没必要背负那么大的道德压力。 得到一些东西,就要付出一些代价,这是很公平的。 二十六岁的章辛,再见到李珩,已经没有了怨恨和不甘心。 因为她不喜欢顾岩了,自然对李珩也没有脾气和怨恨了。 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和这个人相处,因为李珩对她来说其实有点陌生,他站的太高了,她从前仰头都不曾看到他身上的荣光。 李珩感觉到她不一样了,见她盯着自己,但是只当她受了刺激。 又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卡递给她,“想买什么自己去挑。” 章辛看了眼银行卡,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将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立刻收起来,甚至冲着他虚假笑着说:“谢谢李董。” 李珩看她一眼,不知道她撒什么邪风。 章辛问:“这个项目着急吗?我这样还不能自理,可能还要半个月才能行走自如。” “你自己去沟通,你不是人多吗?让人提前准备。” 章辛刚吹的牛,这会儿就被顶回来了。 大男人心眼这么小。 李珩的生活很规律,说是休息。果真一点都不谈工作,连同朋友过来找他,他也是坐在客厅里喝茶聊天。 章辛得了他的确切消息,就继续回去午睡了,她难得有睡意,自己都觉得惊奇在李珩身边居然这么好眠,等再醒来已经下午了,她睡眼惺忪站在楼梯上看着客厅里的人,没想到李珩居然把朋友带到家里来了。 她知道自己不是李珩的女朋友,这会儿站在楼梯上,也不知道该不该下去。 徐斯年最先看到章辛,一回头看到楼梯上站着的小姑娘,这不就早上遇见那个么。 白生生的,看着身条,怕不是很有料,跳舞的吧? 没想到李珩爱这款,怪不得这几年清心寡欲的,妈的,居然喜欢这种,藏的真好。 因为徐斯年扭着脖子,另外两个都跟着回头,杨元松是个爱开玩笑的性格,戏谑:“哟,小嫂子好。” 李珩看了眼,见她睡的头发乱蓬蓬的,刚睡醒来大约是还没清醒,一脸惊疑看着楼下的人,大约是吓着了。 还是个任性的小孩子。 李珩招呼她:“下来坐会儿。” 章辛这会儿也知道要脸了,回了句:“等等,我拿个手机。” 转身就跑上楼了。 4 老男人 李珩倒是看了几眼楼梯,惹得几个人开了几句玩笑。 徐斯年戏谑看他问:“我说早上你就不见人了,原来是回家陪小嫂子了?” 李珩没有否认,但也没承认。 章辛进了洗手间见自己这幅样子,闭着眼睛心里发黑,真是失算了,向来好面子,但这副邋里邋遢的样子,颜面尽失。 她猜李珩给她的生意就在楼下那几个人手里,她连衣服都没带,只是换了绿色的裙子,洗了把脸,也没有化妆。 二十一岁是最好的年纪,什么都不用做,天生的靓,真是看着哪哪都好。 以前真是糊涂,什么都敢往脸上抹。 等她再下楼,几个人已经分开坐了,李珩身边的位置空着,她自然就坐在他身边。几个人早就等着看热闹,不用李珩都开始自我介绍,杨元松年纪最大且已经结婚了,家里是做能源的。徐斯年和他关系最亲近,家里也是是从事重工的。但他本人和李珩做的是地产。 对面单人沙发坐着的陈玉生家里是做旅游的。他们应该是从小认识,大约陈玉生和他们的关系稍微远一些。 三十几岁的男人,都不是简单角色,和网上风光无限炫富的那些富二代不一样,他们当然也是富二代,但是早已经进场厮杀,涤荡来回,站稳脚跟了。所以这些人平日里不会露出一点风头。传统行业的人就是这样,有一股深沉在。 几个人开玩笑李珩倒是很无所谓,转头看她问了声:“吃药了吗?” 章辛一脸问号,我吃什么药? 他指指她的腿,章辛没懂他的意思,顺着他的目光抖开裙摆,绿色的裙子下面白生生的腿上都是乌青黑紫,看着确实挺吓人,徐斯年一眼就瞧见了,这位小嫂子看着年纪是真的小,身高很可观看着要有一米七了,尤其是白的发光,是真的靓。 他哎了声:“这是怎么造的?” 几个人都看到她腿上的乌青了。 还没等她说话,李珩居然开口说:“酒后驾驶,狂的。” 章辛真服了他造谣的嘴,赶紧解释:“你胡说什么,我说了我坐在副驾驶。”。 她也说不清和李珩相处哪里别扭,从前也是他教训她最多,最后分开也是他安排她进的广告公司,其实两个人一点都不熟悉,就算有关系那两年,见面也并不多。 徐斯年:“酒驾可不行。” 章辛没办法,只好解释;“不是酒驾,开车的司机喝了酒,在二环玉河桥旁边的高架桥上出事的,我坐在副驾驶位置。活着也是万幸了。” 李珩这个人,怎么说呢,就很心机。 他本来就为了问她哪儿撞的。但是呢,他不会追着问,因为章辛肯定不会说的。 陈玉生问:“玉河桥?马家被拘役那个小女儿?” 章辛听的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们居然认识马慧敏,她不想自己和李珩的关系被家里或者认识她的人知道。 “你认识马慧敏?” 陈玉生见徐斯年和李珩看他,解释:“我妈那边的亲戚,怪不得前段时间……” 他说到一半看了眼章辛,显然是知道章辛的身份了,哟,也是个小千金呢。 这么说来也不像是李珩养着玩的,再说了李珩是个正经人,不好色。 陈玉生态度就正经很多了。 徐斯年好奇问:“前段时间怎么了?” 章辛见他不说了,就知道他知道她是哪家的人了,她也知道藏不了,她今天是揽生意的。自己解释:“马家起初想让我背锅,承认是我开车,然后他们自己运作。马慧敏应该要出国,不能耽误。” 徐斯年错愕看了眼李珩,见李珩也皱眉看着她。 章辛:“周边行车记录仪有记录,交警怎么可能允许。反正勘测过后剩下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的。我在医院呆了半个月。” 她今天的表现,让李珩很意外,要是以前她肯定是发脾气发疯的,因为她没处理过这种事情,更没受过这种委屈。 李珩有点怀疑她了。 章辛也没办法,人最藏不住的就是经历。 因为眼睛里的清澈和愚蠢是藏不住的。她眼睛里有了东西,李珩能看的出来。 徐斯年靠在沙发上,轻松玩笑说:“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陈玉生见章辛坦诚,也不避讳了,说:“怪不得我妈说马家说小女儿被章家的女儿连累,出了车祸。” 意思就是章辛开车,马慧敏被祸及。 李珩看她一眼,见她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是很不愉快。 就问她:“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都喝得醉醺醺的,还敢开车回来?” 章辛迟疑了片刻,才转头看着他,心里怪异你怎么连这个都要问? 李珩直视她,显然是想问到底。 “就是……去酒吧喝酒了。” 没想到陈玉生挑眉看热闹拱火,一点都不怕起火。 “不是吧,小嫂子不诚实,你们不是追小鲜肉去了吗?” 杨元松和徐斯年都笑起来。李珩听得眼睛里都有了笑意。 朋友之间的玩笑,他是不当真的,而且章辛什么性格,他也是知道的,她看着装腔作势,其实胆子不大。 章辛悻悻挫败说:“我现在转头都不能太快,要不然看人都是重影,不能笑话我一个伤员吧。” 徐斯年只管笑,杨元松笑说:“这个事情还是要给小嫂子办齐了,要不然背着个酒驾的名声不好。“ 章辛也知道,马家肯定是要含糊其辞,让马慧敏这几个月拘役悄悄过去,事后好说,毕竟谁也不想当法制咖。 就比如现在大家圈子里都含糊其辞说是她开的车,马慧敏被她连累。 因为两个当事人都销声匿迹,事情可不就是人云亦云了。 她是不想惹事,也不想和马慧敏交恶,所以也就由着她们随便说。反正以后也不会和她们一起胡闹了。 李珩却脸色阴晴不定盯着她,章辛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起码从前他是没有让自己见过他的朋友。 章辛不能不接话,也不知道生意在谁手里,只说:“我损失惨重,不光人差点回不来,还报废了一辆车。就等着谁能给我一单生意,让我赚点零花钱。” 陈玉生看她,好么,这也真是瞌睡等来一个枕头。 但是小嫂子看着年纪小,刚刚合适,话说到这里,陈玉生就热络了。 陈玉生平日里爱玩,女朋友也多,和他们三个性格秉性什么都不一样。 陈玉生:“这个好说,我这里倒是正有个机会,来加个联系方式。” 章辛没想到这么顺利,下意识的就回头看李珩,偏偏李珩低着头看手机没理会她。她这一回头让徐斯年给瞧见了,看的徐斯年嘿嘿的笑。 等章辛扫码之后,翻开她的朋友圈,她从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删除了。 一张白纸。 陈玉生看了眼,感觉和她的形象挺符合的,毕竟在座的谁也看不出来她从前是个太妹。 李珩从头到尾都没说话,机会给她了,她也抓住了。 而且因为她的模样,把几个人都镇住了。 李珩心里好笑,一个小孩装成大人模样,坐在这儿装腔作势。 因为陈玉生的热络,几个人下午一起在这儿吃了晚饭,做饭的阿姨很细心,特意给她炖的汤。 几个人聊天也不避着她,徐斯年说:“我好不容易休息几天,要不去你的马场看看。” 陈玉生爱玩,立刻问:“西疆那么远,来回费劲,要不我组个局,和朋友们一起郊外玩两天?” 杨元松开玩笑说:“你得了吧,带一帮女朋友,你照顾得过来的吗?别搞丢了上哪找去?” 陈玉生爱玩,身边环绕着一帮网红,因为手里生意多在宣传,和媒体关系也亲近,小演员也就凑过来了。但从小长大的这帮人,酒局也多,大部分都会遇上。 徐斯年知道,李珩不喜欢这些,所以极少邀请李珩参加这种局,他们是自小认识,所以玩伴始终就是这几个人。 等晚饭后人走了,章辛才迟疑问:“所以,我是和陈玉生对接?” 李珩看她一眼,但是没说话。 章辛从前觉得他像个老年人,古板冷漠。但是现在觉得他可能是单纯觉得她幼稚。 可能她脸上写着的愚蠢,让他都懒得说话。 因为她知道他今年上半年签署的港口基建合约金额高达上百亿,而她这点小生意,实在难以令他开口。 他不说话,她也不生气,给钱的就是老板,她很懂事的。 吃过苦的人就是不一样,首先学会的就是察言观色。 她给章恪发消息:你在哪儿?我有个小生意需要你帮忙,到时候给你分钱。 章恪一秒钟回复:爸明天早上回来,我什么时候接你? 章辛下意识看了眼李珩,站起身说:我要回家了。 李珩皱着眉看她一眼,“明早送你回去。司机今天不在。” 章辛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从来不自己开车,他有两个司机,一直都是司机接送。 章辛:“我弟弟来接我。” 李珩一招制敌:“生意不要了?” 章辛人穷志短,立刻说;“那还是明早上吧。” 晚上李珩给她介绍了几句:“陈玉生这个生意,好做也不好做。” 章辛听的很认真,她毕竟不是学生,想了一会儿下午见到的几个人,最后试探问:“因为,他身边的聪明女孩子很多是不是?毕竟这种小生意难度不大,只要撒钱谁都能做,我这属于生抢,是吗?” 李珩见她脑子灵光,笑了下。 “所以你要把事情做漂亮,要不然他也不好看。” 兄弟和女人,很显然李珩眼里兄弟可比女人重要多了,毕竟不能为了感情影响了交情。而且她还算不上感情, “我知道,我说了我是专业的,我虽然没有那些女网红粉丝多,但是谁还没有几个有钱朋友,对不对?”,章辛把话说的很轻松。 李珩见她不傻,也不再说了,最差无非是自己给她善后。 “让我看看伤。” 章辛不可置信看着他,李珩见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男女之间的事情,他又不是真的只有荷尔蒙,就算是是养只宠物也有感情了。 下午坐在楼下,她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他那一刻是想站起身让她回去,幸亏她自己机灵。 金屋藏娇是每个男人都有的恶趣味,偶尔为之,也是小情趣。 章辛见他心思清明,就知道他又要教训自己,她两条腿全是淤青,因为快散开了,淤青青黑泛紫,显得有些恐怖,李珩不知从哪里拿的药膏,开始给她抹,膝盖以上因为空调温度低,他的指腹触摸在她的皮肤上,痒意顿生。 那些被掩埋的记忆,破土而出。或者因为光影错乱,她竟然无法看清他眼神里的情绪,而记忆中那些更复杂的东西,那些在他眼里错纵交织、暧昧难懂的情绪,那些她不想想起的记忆,他曾经搂着自己安睡的夜晚…… 她原本是很理直气壮的,毕竟最后分道扬镳,自己得了利益,总是好的。 可是现在,还是不习惯,尤其是这种陌生的感觉。 手机屏幕亮了,是顾岩发消息问她到底在哪儿…… 李珩用余光都能看到她手机里的内容,但是他依旧细腻无杂念给她抹药。 章辛解释:“我明天要回去了,我的朋友们都等着来看我。” “嗯。”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解释。 等抹完药,他才说:“这几天少走动。” “我知道。” 她还是觉得难为情,虽然长这么大唯一亲密的异性就是他,但还是不习惯。 李珩睡觉警觉,身边向来不睡人,所以也不习惯身边有人,章辛睡觉轻晚上睡着什么姿势,早上醒来还是什么姿势。 他觉得有意思,这么张牙舞爪的性格,睡着了居然这么乖。 他原本是不会和她有交集的,只是那晚人太多,又喝多了酒,那晚她十分猖狂骑在他腰上撒野,他是看不上浓妆艳抹的样子,但是她浓妆下的模样分明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 身边有个叽叽喳喳的小东西,小玩闹也算有个热闹听。 她那些小脾气他都看在眼里,算不上喜恶,因为和他没关系,所以也由着她。 她这回学乖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李珩早不在了。 章恪来接她的时候,她还是穿着那件裙子,坐在车里闭着眼睛继续睡觉。 她也是奇怪,和李珩躺在一张床上,和中老年夫妻似的,居然睡得十分安稳,不光能睡的沉,而且连噩梦都不会做。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想着陈玉生的那个生意,等回家爸爸已经在家里等着她了,和爸爸一起在家的还有顾岩。 章择明其实算得上是性格很好的人,因为妻子早丧,对两个孩子十分放纵,或者可以说从来不管,他的心思全都在工作,所以对章辛和章恪的生活几乎不怎么问但是章辛这次太出格。 “又去哪里鬼混了?”,章择明冷着脸凝视她。 章辛一进门就被父亲盯着。要是之前,章辛肯定争锋相对又吵又闹。 顾岩赶紧说;“心心一直在家,快一个月没出门,这几天出门散散心也好。” 可此时没人知道章辛在想什么,她心里很害怕,隔着时差,甚至不敢认真看爸爸,连眼神都不敢直视他,生怕自己哭出来。 那是她都没来得及见一面,就去世的爸爸。等她收到消息的时候,父亲已经去世并且火化,她只是在山上送了他一程…… 她躲着爸爸的眼神回头看了眼弟弟,镇定地撒谎:“我去同学家逛了一圈,毕业答辩结束,等着拍照领毕业证。我总要先准备一下。” 章恪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赶紧点头:“是,我这不刚把人接回来。” 两个人也是谎话连篇,她哪里来的同学,除了一个宿舍的,关系还很一般,其他的同学估计她都不怎么认识。 章择明想骂,但是看两个人鹌鹑似的,火气也下去了,再说了顾岩还在。 姐弟两个无法无天,但有一样好,就是互相扶持很关爱。 再加上顾岩又说:“章叔,这个我可以作证。” 章辛莫名看他一眼,心想初恋男友为我出门私会男人打掩护,想想都觉得好笑。 章择明见她走路还是小心翼翼的,问:“怎么就出院了?我不是说了让你住久一些?” 章辛坐在单人沙发里仰头看着还年轻的爸爸,掩饰着情绪:“医生说了我可以出院了,我就回来了。” 章择明听着她的鬼话,冯凯说了她这次吃到教训了,从头到尾都没喊一声疼,看着像是长大了。 他也欣慰,盼着她能长大,能成熟。前脚觉得她长进了,结果她后脚就捅娄子,听说她回老宅那边闹了一场,老爷子大发雷霆,看她的样子还是死不悔改。 但是他刚回家,也不好再教训她,恨恨瞪了眼,没说话。 章辛见他面有倦色,就催着说:“爸爸快去休息吧,午饭好了我叫你,到时候你再骂人。” 章择明看了眼儿子,见儿子坐在章辛身边的沙发扶手上,见了他倒是低眉顺眼。 最后还是在顾岩面前,没骂人,和顾岩打了声招呼,就上楼去了。 5 做事就要做绝 顾岩等章择明上楼后才问:“你们两去哪里了?” 章辛因为那陈玉生送她的那单生意,对方已经给他推荐了名片,并给她发来了简介,她要开始作准备的。 回头见爸爸已经上楼了,她没有回答顾岩的问题,而是问:“你们认识的自媒体博主多吗?给我介绍几个。” 顾岩因为她车祸的事情,挺愧疚,这段时间对她百依百顺。他之前觉得章辛说的分手也不过是赌气,可这段时间看来,章辛是来真的。 但是他在外面玩的开,朋友也多,章恪看了眼顾岩,才说:“岩哥认识的比较多吧。” 顾岩确实认识的主播比较多,章恪只认识一些游戏玩家。 之前章辛和他怄气,所以后来总不能好好说话。 但是顾岩是可以做朋友的,他这个人比较义气。 她才说:“那就给我介绍一些。” 她说完又改口说:“还是算了,我到时候直接找你,你那些妹妹要不然会起乱,到时候闹出风波更麻烦。” 顾岩被她说的尴尬,急着狡辩,“没有的事,你的事最大。” 章辛笑起来,一双眼睛奇异的发亮:“你不用急着狡辩,我当初甩你耳光,但是你也哄我了。我们其实从那开始就分手了,后来不过是为了彼此不丢面子而已。不要和我记仇吧?不过你那是什么眼光?那姑娘捂着下巴像牙擦苏,真的不好看。况且她还故意气我。” 章恪噗嗤笑出声,没想到姐姐这么损。 顾岩也无奈笑,只是笑的有些勉强。 她一句话就把两人的关系定性了,十六岁喜欢的人,情窦初开的人,她最后都没有得到,强求过,哭过闹过,最后没完没了的闹,和好也不过是说一句软话,花钱买开心,直到最后,老死不相往来了。 实在是没意思。 李珩是教训她最多的人,而顾岩是容忍了她所有的坏脾气,虽然顾岩从来都是道歉,即便他辜负了十六岁的章辛,但是不得不说他是个合格的朋友。 顾岩平日里花丛留恋花言巧语,最讨人喜欢,此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因为章辛眼睛里静的看不出一点波动,对他竟然真的没有一点情绪了。 爱慕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的眼睛是藏不住的。 他心里泛苦,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让自己不这么尴尬。 章辛见他一言不发,故意问:“真不愿意帮我?好歹是初恋,一点都不讲情面了?” 顾岩这才抬头看着她笑起来:“怎么会,要月亮我都给你摘下来。” 章辛看着他,突然笑起来。 她和顾岩,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 顾岩见她终于笑了,和她相视而笑。 章辛开门见山:“我要拍一支广告,后期的广告投放需要宣传,你们说我该怎么做?我一定要一鸣惊人才行。” 章恪这个废柴看着她一脸懵。 顾岩问:“怎么突然想起做这个?” “我大学毕业了,总要自己赚钱了,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她见章恪只是盯着她,就问:“你东西卖完了吗?不会一直指望着卖我的旧东西吧?” 章恪就算是个败家子,也知道要脸,看了眼顾岩赶紧说:“怎么可能。” 但就是不说把钱给她。 章辛看了眼弟弟说:“那你帮我办好,我到时候赚了钱分你。” 章恪眼神都亮了,姐姐从小就打他骂他,但是有一样好,她有的他肯定有,从来不会舍不得给他。姐弟两个说相依为命都不为过。 章恪知道姐姐的意思,满口答应:“没问题。” 顾岩见她好一些了,自然要哄着她为主,问:“那什么时候给你组个局,庆祝一下你出院。” 是了,她以前钟爱各种聚会,用各种名义,好能晒她的新购的名牌衣服、包包,像个暴发户一般,身边狐朋狗友一大群,没几个正经的,大家都一样,所以她自己也多是笑话。 “算了,都不够丢人的。不办了。安安生生等着毕业。” 顾岩也知道她这回真的吓着了,安慰她:“要不要出去散散心?我给你定好。” 章辛没好气:“你钱多是吧?直接打给我不就好了,何必让中间商赚了?” 章恪听的噗嗤一声笑出声,见姐姐阴着脸看他,赶紧收起笑。 总之三个人又像小时候一样,说说笑笑。 顾岩走后,章择明还是将姐弟两教训了一通,章辛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放在心里。章择明通知:“过几天回老宅吃饭,别以为你躲在家里就没事了。” 章辛听着他这话,觉得十分别扭,她从前从来没有这么怀疑过爸爸的用心,可现在等她回过神后,后知后觉才发现,她确实没有感受到爱。 第二天陈玉生那边的人真的联系她了。 和她对接的是一个部门经理,叫夏艺,二十几岁的小姑娘,看着十分干练,因为没有见面,只是加了联系方式,夏经理打电话来和她沟通。 章辛不知道陈玉生是怎么介绍的,但是夏艺的态度不像是对乙方那么咄咄逼人,但也有几分敷衍的意思,更多的是有点劲儿劲儿的,好像很看不上她的意思。 她想着自己是凭借李珩的关系才拿到的这个生意,人家可能自己有自己合作伙伴,她横空插入,态度难看一些也是正常,所以从头到尾都是好声好气。 但是她现在不可能出去跑业务,最后在手机翻着了很久,都没找到几个正经做事的朋友,最后在宿舍群里犹豫半天,还是问了句:现在有个兼职,谁愿意干? 其实她和舍友有点陌生,舍长杨清是隔壁市,家境不错,性格挺开朗的。另外两个,一个叫袁姣姣家境不怎么好,一个叫于丽是本市人。 她问了后好久都没有人回复,其实她也不抱什么希望。 结果舍长问:干多久? 章辛:几个月吧。毕业前肯定能完成。 舍长回复后,于丽也立刻问:能兼职吗?我就在本市! 舍长单独问她:是你们家的生意吗? 宿舍里都知道她家里有钱。因为她平时太高调了,狂得恨不得上天,但是大家并不知道她家里干什么的。 章辛:不是,我也缺钱,自己找的项目,一个广告。 舍长听了她介绍,有点退怯:我不会啊。 她看得笑起来,刚毕业的人确实什么都不会。 章辛:有人教我们。 舍长:那我就干,谢谢啦。 章辛回复了一个表情,没有说什么。她晚上睡不着,就研究完夏经理的东西,连夜起草了策划,章恪天不亮被消息吵醒,起来喝水看到她房间灯亮着,章恪推门进来,见她还在工作,吓了一跳问:“你一夜没睡?” 章辛因为睡不着,身体就不舒服,除了那天和李珩躺在一起她睡的很安稳,其他时候要不是睡不着,就是做噩梦。 章辛一边揉眼睛,一边招手叫他进来,给他看了自己的策划,问他:“你能当好我的助理吗?按照这个执行,我给你分红。” 章恪下意识拒绝:“我才大二。” 章辛炯炯有神看着他,问:“大二赚钱犯法吗?你要是不干,我就让爸爸断了你的零花钱。” “你这就不讲武德了。断人财路……” 章辛才不会和他讲道理,她弟弟她太了解了,就是个傻蛋富二代,胆子不大但是爱凑热闹,跟人去泡吧,打游戏,谈恋爱,慢慢胆子也就越来越大了…… 她一定要盯紧了他,绝对不能让他出去和人鬼混,更不能去赛车。 见他坐在自己床上,她又说:“我的车回来后就卖了,你要是帮我做,卖了钱给你,到时候我给你买辆新的。” 章恪被她的大手笔震住了。 “你哪来的钱?” “我正在赚。” 家里给的零花钱都是有数的,章恪一直怀疑爸爸多给章辛钱了,因为章辛比他有钱太多了。 但是也没多到随手买一辆车的地步,尤其他看上的车不便宜。 章辛才不会解释,她包里有李珩的卡,只要她看上的,当场就能买。 “你就说你帮不帮?” “那肯定是帮的。” 章辛把资料发给他,然后重新建了群,将他拉进群里,并且介绍以后有跑腿的全都给他。 天已经快亮了,但是她依旧睡不着,感觉到心脏砰砰跳,心率很快,依旧睡不着。 早餐的时候,章择明又开始教育儿女。 章择明自认多儿女多有宠爱,但是两个孩子太让他失望了,语重心长问:“好好的,怎么就撞车了?” 章辛知道爸爸只是想听她解释,或者是想听一个他觉得说得过去的理由。 她已经从折叠五年时间的冲击中缓过来了,心里也觉得没什么和他好生气的,之水瓮声瓮气说;“我没开车,但是喝了酒,我再也不会了。” 章择明愕然看着她,她哪次不是叫嚣着冤枉,虚张声势给自己开脱。 章恪也以为她这次被吓坏了,赶紧说:“她刚开始连我都不认识,她真的知道错了。” 章择明瞪他一眼:“还有你!” 章恪嘟囔:“我好好的。”,而且还打扮清爽了。 章择明见章辛低着头不说话,就改口教训儿子:“上学就住在学校,整天混来混去像什么样子!” 章恪跟鹌鹑似的,他大学本来就上的混日子,这会儿更是不敢犟嘴,生怕章择明断了他的零花钱。 狡辩:“我回来送我姐,她一个人在家不方便。” 姐弟两个倒是相亲相爱,章辛也不介意弟弟拿她作挡箭牌。 章择明吃完午饭站起身:“晚上回家吃饭。” 章辛抬头看着爸爸,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老宅闹了一场,依旧执着让她和弟弟去听闲话、挨白眼。 章择明见她看着自己,教育她:“没大没小,眼里还有长辈吗?还有没有规矩?那是你爷爷。” 章辛心里很憋屈,又是要她去认错服软,他们什么时候把他们当成孙子了?明明大家都一样,二叔家的章一帆和章楠甚至都不用毕业就能进地产公司实习,章楠可以自己创业,而她和章恪呢?没有一个人为他们考虑过。 “我不去,医生让我静养。”,她犟的时候,谁也拿她没办法。 章择明:“必须回去!” 章择明狠狠盯着她,章辛辩解:“我去了也是挨骂,一家子都教训我一个,你脸上就好看了?” 章恪生怕;两个人吵起来,赶紧说:“我去,我去。” 章择明盯着她最后说了句:“我现在没空修理你。” 章择明刚走,门外就有人来送东西。 李珩那天给她抹的跌打损伤的药膏。他的助理说的很清楚。 章恪看着来人气质不太像,问:“谁给你送来的?” 章辛答非所问:“我买的药。” 结果晚上章择明并没有回来。 下午只有章恪一个人回家去了,等章恪下午走后,章辛和夏艺聊了关于这次东荆山景区的宣传。陈玉生的生意是景区外围的茶山和民宿。 章辛也不知道他们发什么疯,怎么想起去做茶叶生意了。 她琢磨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先拍宣传片,和传统广告不同,她计划拍一个系列的片子,外加游客体验式的宣传方式。 她一个人一直在写策划,晚饭后章恪一个人回来,章辛听到楼下车进来了,但是迟迟不见章恪上楼。 等她写完东西就下楼看他们,结果没找到章恪,问了声阿姨,阿姨大约是见章恪了,眼神示意后面,章辛不明所以,进了后面书房,才看到见他脸上的伤,右脸都已经肿了,额头上还在流血,肯定不止一个耳光,脖子上也还在流了血…… 她定定看着章恪,好久了才轻声问:“谁打的?” 章恪看着她,见她脸上居然还带着笑,但是眼睛里的怒意已经快喷出来了。 章恪怕她生事,又怕她有个好歹,赶紧说:“没事,我也打了。” “我问你谁打的?” “曹平。” 她听的甚至笑笑,点点头:“很好。” 她伸手检查了一番,章恪左胳膊可能扭着了,他疼的直吸气,她检查完一言不发转身上楼去了,取了手机给李珩打电话理直气壮说:“我现在要两个保镖,不,五个,会打人的那种。” 李珩问:“干什么?” “自己家里打架。现在就要。” 一个小时后,院子里进来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两个穿冲锋衣的年轻人进来,章辛从沙发上站起来,章恪吓了一跳问:“你干什么?” 她只说:“你跟我来。” 章恪看了眼车上的几个壮汉,有些胆怯说:“你别胡来。我真没事,你们干嘛的?” 章辛从头到尾都阴着脸不说话,一行人直奔老宅。 进了院子,老宅的司机还在院子里,她带着人兴冲冲进来,已经有人发现不对劲了,出声阻止问:“你们干什么?” 章辛领着人只管推门进去,她阴着脸,看着客厅里其乐融融一家人,心里骂道,妈的,你们倒是合家欢乐了。 一家人被突然闯进来的人打断,都错愕看着进来的几个人,老爷子到底稳重,沉声声音宏厚问:“你这是干什么?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章辛充耳不闻,回头又问章恪:“谁打的你?” 章恪这会儿真有点羞愧,显得自己像个告状的小孩子。 “我和表哥……” 章辛根本不等他说完,冲身后的保镖说:“把他拉过来。” 曹平是大姑姑的儿子,因为大姑离异儿子就养在章家。 很好,可惜小叔和他的儿女不在,只有两个姑姑和她们儿子在。 保镖是拿钱办事,当真冲过去抓着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曹平,直接就扯过来了,她伸手就是两个耳光。 章晗尖叫的冲上来,尖叫声咒骂:“章辛,你个畜生……” 呵斥声不绝于耳,乱成一锅粥,五个保镖,两个守在她身边,三个充当打手。 她手里还提着棒球棍站在那里,盯着曹平,说:“给章恪道歉。” 老太太怒道:“章辛,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曹平笃定她不敢在家里行凶,眼神挑衅,无声骂她:“小.婊.子,你倒是打呀!” 章辛看着他冷笑,伸手就是一棍,曹平惨叫一声趴在地上跟条死狗一样,章辛还是那句话:“和章恪道歉。” 几个女人要冲过来,但是被几个安保挡着。 曹平惨叫着,刺耳的尖叫声终于静下来了。 老爷子问:“章辛!你要干什么?” 章辛看他们一眼:“你们最好给我闭嘴,我可不保证我会不会开瓢。” 客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曹平没想到她这么疯,真的敢在家里动手,他实在疼的受不了,开口:“对不起。” “大声点。” “对不起!” 在场的人静悄悄的,章辛根本不讲武德,环视一眼,阴狠说:“谁特么也别跟我提家教、王法。我妈死的早,我没家教。章恪哪里做的不对,和我说,我会教训他,但是谁特么再敢动他一下,谁再敢欺负他,我下次直接打折腿,不信和我试试。别跟我提一家人,我爸是我爸,我是我。你们要告我,只管去,先看看曹平是不是干净,吃拿卡要他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张保生愿意给你走后门,让你发票上动手脚,你们只管窝里搞,不怕死你尽管去告我,我说的出来就能弄死你。” 章晗哭喊着诅咒她:“你不得好死!章辛你这个畜生!” 章辛定定看她一眼,没做声,转眼看了眼老爷子,见老爷子只是阴沉着脸盯着她不说话,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的怒不可遏。 她赌定了老爷子心知肚明,不过装脸色,谁也没比谁高贵。 她冷笑一声,说完理都不理会,拉着章恪就走了。 章恪脑子都是懵的,姐姐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妈的,他简直眼泪开闸了似的,关都关不住。 丢大人了…… 6 做人嘛 从前的章辛和他一样半斤八两。一样不受待见,可她现在这么护犊子。 章辛打了人一点都没有气愤,章恪见她这样都害怕。 回家的路上她教训章恪:“你和他们吵什么?好好跟着我赚钱才是正事。” 章恪这会儿听话的要命:“我知道了。” 话没说完,章择明的电话就来了,那边的咆哮声传来,章辛面无表情听着,一句都不犟嘴,由着那边骂。 人都打了,爸爸骂一顿又不会少块肉。 他们两个没妈的孩子,受得欺负多的数不清。 曹平小时候捉弄章恪去捡哑火的炮仗,他自己不敢去,就怂恿章恪,章恪太小不懂,追过去,结果炮仗炸了,章恪额头被炸的血糊的一脸,那时候章恪才五岁。 章晗一口咬定是章恪调皮,老爷子居然还教训了一通章恪。 这种事情数不胜数…… 就连章恪出车祸,都有曹平的影子。章恪是蠢一点,但是不傻。平白无故的怎么可能去和人飙车。 断曹平一条腿,他挨的不冤枉。 等回去章辛就用李珩送来的药膏给章恪抹上,章恪一边嘶哈,一遍多嘴:“你别说,还挺管用的。” 章辛知道,爸爸回来肯定会暴跳如雷的,但是她不在乎,章恪怕他,但是章辛不怕。 章恪试探问:“你要不要再出去住几天?” 章辛心无杂念,依旧专心给他抹药:“我去哪住?” “就……你不是毕业了吗?肯定要工作的,出去住。” 他原本想说,就前几天那个酒店,但是又改口了。 还是担心爸爸回来会找她算账。 大晚上章择明依旧是怒气冲冲,他就像没看到章恪肿成猪头的脸,指着姐弟两个:“你们这是想干什么?居然把你表哥的腿打断了!你到底想干什么?章辛,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章辛看着父亲,突然觉得很悲哀。 “你看不见章恪被打成什么样子了吗?” “他挨打,你就去打断人家的腿?好端端的别人为什么要打他?” 章辛听得冷笑,看着他眼神里都是讥讽:“是啊,好端端的为什么挨打?曹平打章恪,从小到达,每次都是这样,严重的时候差点出人命。你说为什么?因为我们两是没娘,没人管的野孩子。从小到大他们几个可以随意欺负我们。是你非要让我们回家吃饭的,一家子吃饭,都好好的,就章恪被打得鼻青脸肿。你说为什么呀?你告诉我啊?你要是觉得我无法无天,只管让曹平去告我,我无所谓。” 章择明被她顶撞的气急败坏,指着她:“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章辛听的心里暗痛,但是面上丝毫不让。只是盯着父亲,好半天才说:“爸爸你该结婚的,你要是结婚了,才像个家。” 章择明被她说的气急败坏,“入室行凶,你当是小事情?动不动就打断别人的腿,你真以为没人管得了你?你跟谁学的这些混社会的败类行径?” 章辛知道和他讲道理讲不清楚,他的心真是够硬。 从头到尾没有关心一句章恪怎么样了。 她也懒得再和他争辩,冷冷看着他:“曹平出任那个分销经理后,这两年一直都在代理商那边吃回扣。他连税务的事情都敢沾染,我不信你们不知道,你们养蛊也好,纵容也罢,让他只管去告我。我只是打架伤人,他可就未必了,我说的出来就拿得出证据,你们尽管去吧。” 章择明听得惊愕不已,不知道她为什么成这个样子了,以前是混子,现在倒成了刺头。 父女俩自然不欢而散。 但是章恪立刻缠上来问:“你怎么知道曹平吃回扣的事情?我们弄死他啊。” 章辛的脾气一秒钟就收起来了,仿佛心情没有一点影响,看着有些兴奋的弟弟说:“他脏是他的事情,和我们没关系。我把工作安排给你,你找人也好,花钱也好,自己去拍,一个月之内我要看到片子。” 章恪今天开始觉得这世上她最亲,恨不得给她卖命。 平时她就爱骂人,这会儿才不在乎她的威胁。 “没问题,你要星星,我都给你摘下来。” 章辛知道这回自己可能有麻烦,她说归说,但没有证据。但是她太生气了,纯粹是因为从前没有发出来的气。 这会儿了才知道后怕了,给李珩发消息:我闯大祸了。 李珩没有理会她。 也是,她和李珩的关系,向来就是要断不断的。但是人是他给的,谁要是找她的麻烦,她就拉李珩下水,反正她不是好人。 她自己不能开车,就打车去了随园,因为上次来有了钥匙,这次直接登堂入室,她以为李珩平时不住在这儿,这里只有两个阿姨在家,正好她住着合适。 结果等晚上她洗完澡出来,见李珩居然回来了。 她因为没有带行李,穿的还是李珩的衣服。 这个样子难免就气短。 李珩像是一点都不意外她会回来,听见动静甚至头都没抬起来,问:“撒完气了?” 章辛眼睛四处转了转,意兴阑珊说:“撒完了。” 她和李珩从来不聊天,大约是今天她办的事太出格了,见血的事情果然会让人亢奋。 李珩也不问,她自己又忍不住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废物?而且这次闯了大祸,故意伤人罪,你也跑不了。” 李珩看她一眼没说话,不言而喻。 最后淡淡说:“好了,我让陈安处理,没你的事。” 章辛没想到他居然还给善后,所以投桃报李说:“陈玉生的那个生意我已经在准备了,一个月后给你们看成绩吧。我说过会做好就一定会做好的。” 李珩倒是鼓励了一句:“那就好好做,到时候给你奖励。” 章辛见他像哄小孩的口气,也不恼,反正她的事情他都知道。 他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和她说好听话,她呢,为了赚钱,无所谓了。 章恪确实满世界找人去了,他学到就是视觉艺术,但是章辛给她的东西太通俗易懂了,整个策划方案很完善,连将来成片后的推广方向都有了。 章恪自己能看懂,就觉得自己也能拍,属实是有点盲目自信。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托人找了几个科班出身的班底,花钱不要紧,主要是钱要花的值得,不能给章辛惹麻烦。 章辛一追都在和那个夏经理协调策划,曾经那帮狐朋狗友不停打电话约她,她都拒绝了,住在随园里的好处很多,比如这里很清静,她开始起草未来的创业计划, 再加上李珩第二天就出差走了,这边房子她住着更舒心了。 杨清和袁娇娇负责配合章恪的拍摄和甲方的沟通,反正几个人忙的团团转。 章辛工作分配好,就开始忙自己的事情,身边的中途倒是和顾岩吃饭聊了几次创业的方向,饭局上遇到了几个朋友,注意到她着装的变化,以前挺非主流一个人,现在乍一看有高级感了,一个人的变化太大就会自然而然引起其他人的好奇,章辛只当作不知道。 半个月后等章恪再回来,被晒黑了一些,傻小子见了她就傻笑:“我真给你赶出来了。” 片子有些粗糙,但是不要紧,后期加工。 章恪像求表扬一样,给她讲,我们商量了好几个版本,后来又和你那两个同学商量,他们多写了两个脚本,一共拍出来七个版本,到时候看能用几个。就是钱……花了不少。 章辛:“等会儿我把钱给你。你要是喜欢拍,以后可以自己去拍,去正经拜师去学习。” 章恪大约是第一次跟着人去干这种活儿,很兴奋,和她讲:”确实挺有意思的,累是累了点,繁琐的很,但是挺有成就感,我还要去看后期剪辑,等好了我通知你。我这次真的遇到一个很厉害的师傅,反正很厉害!” 也不知道那帮人去哪里做后期去了,等临近月底,李珩才出差回来,徐斯年也一起来了,章辛在家准备后期的推广,徐斯年见她坐在沙发后面的书桌前,伸着细长脖子低头在写东西,笑着问:“小嫂子,这是大好了?” 章辛已经大概了解李珩的朋友了,徐斯年和杨元松是兄弟,就算不联系也不会影响感情的兄弟,陈玉生就很普通的朋友。 她摇头:“我叫章辛,你叫我名字就好。” 李珩回头看她一眼,但是没说话。 徐斯年觉得他她特别好玩,又问:“我听李珩说陈玉生那边的广告给你了?” 章辛听的好笑,明明是当着你们的面谈的事情,怎么现在装作好像真的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一样。 演技怎么这么好。 徐斯年是不怎么相信她能办好事情,毕竟年纪小嘛。 李珩养在家里都不准别人看,看着就单纯的很。 他有点明白李珩的爱好了。 这么个清清静静的小姑娘,一点都不闹人。 俗话说盲目猜测,真是全凭感觉。 章辛:“广告是下个月初上线,到时候你们就能看到了。” 她一点不喜欢交际场合那套,更不会讲‘到时候你们给我提意见’这种假话,因为她相信倒数五年,她拿的出手的东西,一定是最好的。 谁也挑不出她的毛病。 李珩想得更简单,其实也不是多大的生意,但是章辛很认真在做,那就让她做,如果效果不好,就花钱让别人做好。 难得她最近乖得很,也有个正经事情做,其实他之前想的是,等她毕业了给她找个轻松的工作,毕竟她爱热闹爱时髦。创业是个苦差事,她吃不了这个苦头。 章辛见两个人不打算出门,问:“要在家里吃吗?” 她问的理直气壮,是真的忘了,这是李珩的家。 徐斯年笑问:“小嫂子有招待?” 章辛抬头有点认真摇头:“没有。那我和阿姨说一声,我见她们买了牛肉,说晚上做。” 李珩看了她几眼,因为自从他进门,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要是从前的话,她肯定是问他讨要礼物,或者钱。 因为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发生在那个特定的夜晚,脱离了那一夜,两个人的关系其实并没有任何改善。 她始终像个负气的小孩,简单好猜,虚荣又骄傲。 只是出了场车祸,人突然就沉静了,他有点意外,尤其是她对他的态度,大约是他是她第一个有亲密关系的异性,她后悔但说不出口,所以对着他变本加厉的花钱,仿佛向他提醒她失去了什么。 有点呱噪,但也不失一个乐趣。毕竟他的生活有迹可循,连认识的朋友都超过三十年…… 但是现在,乐趣眼可见没有了。 章辛起身进厨房和阿姨说了一声,等出来,见李珩坐在刚才她的位置,徐斯年坐在一边两个人聊的是港口的事情,她对这种大生意没兴趣,毕竟和她没关系。 她就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发呆,脑子里想的都是创业的事情,回头见徐斯年叫她,她才回神,啊了声,问:“怎么了?” 李珩看了眼她写的策划,说实话非常出乎意料,而且非常亮眼。就仿佛她对这个电商行业非常了解,包括策划中写的未来的方向,短视频的兴起…… 每一条都有迹可循。 徐斯年问:“琢磨什么呢?这么认真?这策划你写的?” 章辛:“嗯,我就是在想这个。” 因为不好做,毕竟有不确定因素,工作的开始,都需要慢慢铺垫。最重要她拿不出那么多资金。 李珩合上桌上的东西,最后挑选广告的策划打开,不动声色问:“为什么不直接找代言推广?” 章辛:“我的预算有限。” 徐斯年坏笑:“陈玉生不差钱,你不用这么给他省钱。” 章辛一本正经说:“不是给他省钱,是给我省钱。他付给我的钱是固定的,省了钱不就是我赚的。” 李珩没来由笑起来。她居然也知道省钱了。 徐斯年则是怂恿她:“只管花费,到时候我帮你要。” 虽然和陈玉生还没有签合同,因为是熟人介绍,但是她最后还是需要李珩帮忙,这个价格不能太高,但也不能低,毕竟她的策划和整个广告效果更好。 章辛很自信问:“我做的是正经生意,不是一锤子买卖。而且我敢说我的这支系列广告是会成为今年最亮眼,而且变现最成功的案例。我觉得他付我的钱,是物超所值。根本不用谁帮我说好话。当然这是李珩帮我牵线,这是前提。” 她再傻也知道说话讨好李珩,毕竟她的工作,有很多地方真的需要他的帮助,甚至未来需要他投资。 这是李珩觉得第二意外的地方。 章辛现在在他眼里有种违和感,就好像她是一夜之间就成熟了,从前的踪迹居然一点都没了,所有的脾气都收起来了。 他不否认她可能本来就聪明,但是不太相信她居然脱胎换骨的这么彻底。 徐斯年听完看了眼李珩,伸手翻开桌上的策划案细细看了会儿,回头看了眼:“小嫂子,失敬了。” 章辛笑嘻嘻站起身说:“好说好说,你们聊,我去厨房看看。” 她人一走,徐斯年就问:“你这是哪里找来的宝贝?有点东西啊。” 徐斯年也觉得她的策划写的好。 李珩看着策划案,一直都没说话。 大约是后来他疏忽了,几乎没有收到她的账单,也没有过问陈安,所以他也不确定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疯狂扫货的。而且她的生活习惯,妆容和着装方面也有了很多改变。 “偶然认识的。”,李珩并不太正式的介绍。 章辛今天心情很好,因为章恪给她发视频,在机器前剪片子,他从头到尾都盯着,这次章辛一共给他的酬劳高达七位数,整个报酬都不一定能能拿到这个钱。 但是他能沉下心办事,她心里很欣慰,愿意给他奖励。 章恪可能真的找到兴趣了,以前精致的和发廊小哥一样,现在蓬头垢面的也不在意,只管给她炫耀自己剪辑的几个片子。她看了眼初步的成片,心里还是挺满意的。 所以今晚吃饭的时候她很愿意捧着两位男士。 李珩从头到位都不动如山,甚至都没有接她的话。 章辛也不在意,但心里唾弃老男人真是拿腔拿调。心里诽谤归诽谤,还是承认他有钱了不起,因为他自己在去年带领团队开辟了一条港口项目,投资高达七百亿。 徐斯年一顿饭后,对两个人的感官印象又不一样了。 感觉李珩并不像是养着金丝雀,毕竟章辛言行举止看着很骄傲,一点都不惯着李珩,李珩对她倒是多有忍让,两个人反而有点像正经谈恋爱…… 徐斯年也有点摸不准了。 晚上等人走后章辛和阿姨说了一声,也不理会李珩,直接上楼去了。 她以为她住在西面的卧室,李珩肯定懂她的意思了。结果等她洗完澡出来,李珩站在门口皱眉问:“怎么睡这边?” 章辛看着他的脸,很想问:你是怎么问出口这么不要脸的话? 但是男人的脸皮真的弹性之大,超乎她的想象。而且李珩和她从前印象里的样子根本就不一样,她在真正二十岁的时候,只觉得李珩是个有权势的男人,冷漠高傲,不可接近。 但是现在看来,他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 “我一个人睡这边。” 李珩听了她的话,也不反驳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陈玉生公司本来有固定合作的广告商,你们的合同没有签,将来……” 章辛听得咬牙切齿,就知道他不是东西。 心里恨死了,但是还是要仰仗他。 最后还是没骨气跟着回了主卧。 李珩洗完澡,头发还有些潮湿,短短的每一根都很精神的直立,看着很炸刺,一看就知道脾气不好。 章辛端详看他眉骨高耸,眼神毫无波澜,仿佛含着海纳百川,脾气说不上多坏,但毫无波澜,说翻脸就翻脸。 阴晴不定的。 她坐在床边,试探问:“所以他让那个经理和我对接,其实就是应付的意思?” 李珩坐在床头看了眼手机,然后将手机放在隔壁的桌上。 问:“你确定要和我聊这个?” 章辛;“那不然呢?” 他冲她招手,跟招宠物狗似的,她皱眉倔强着不肯过去。 李珩不耐烦,探过身,撩起她裙摆,见她膝盖上的淤青散的差不多了。 章辛吓了一跳,以为他要霸王硬上弓。伸手一巴掌拍在他手上,声音清脆而突兀。 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么大声。 李珩看她的眼神,眼可见没有了和煦。 章辛讨好笑:“我……误会了。” 7 吃最大的亏 李珩深深凝视她,章辛难得露出这种讨好的笑,李珩退回去,冲她招手,章辛以为他会还回来,想都没想顺着过去伸手给他,任他还回来。 结果李珩冷笑着近乎粗鲁的将她押进被窝里,章辛在心里和他很陌生了,已经几年不见的人。 可是李珩却对她却很熟悉,甚至连怎么取悦她都一清二楚。 萦绕在耳边的声息,灼热、潮湿、沸腾的呼吸…… 章辛只记得自己双手抓着他炸刺的头发,掌心里都觉得刺刺,她吃尽苦头,李珩也不知道是不是憋的太久,又或者是他就是故意的折腾她,简直没完没了。 等第二次洗澡出来,她缩起来就睡着了。 李珩见她不像平时那么张牙舞爪,蜷缩着乖的像只小狗。 其实李珩的审美喜欢白里透红,圆润一点的。章辛两条腿细长,有种病态白,他不了解其实章辛是冷白皮,觉得她不健康, 可很矛盾章辛的两条长直腿也是他的心头爱,但是她太瘦太白在他看来甚至都不健康,他不是很满意,平日里总教训她吃的太少,她也就是仗着年纪小,穿衣服实在有点猖狂了。 这个月开始,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对她的改变是很满意的,尤其是少了那些乱七八糟的鬼画符一样的妆容和发型,白白净净就很讨人喜欢。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审美,章辛有一百个令人不满意的地方,但是总有那么一两点是长在他的审美点上的。 人就是这么奇怪,心里设置了很多规矩,但又喜欢规则之外的东西,显得自己不那么无趣。 第二天醒来,章辛一个人茫然了片刻才想起自己睡在哪里。 二十六岁的章辛,想起昨晚的事情,有种肆无忌惮的脾气。 二十一岁的章辛当年对李珩爱恨交织,所以才会试探着发脾气。 也是,老男人当初不就是觉得她简单嘛。 早饭过后,顾岩给她打电话问:“章恪说你们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让我统计帮你推广,你这边准备好了吗?要不要我帮忙?” 章辛本来让舍长对接博主宣传,但是顾岩自己送上门,不用白不用。 “你等等,我三两句说不完,你要是有时间见面说吧。” “好,中午想吃什么?我定好地方等你。” 章辛挂了电话一回头就见李珩站在她背后,正盯着她,面色喜怒莫辨。 她一点都不心虚,大大方方问:“你今天不出去?” 李珩看她一眼,却一句不说,转头进去书房。 什么毛病。 她中午换了身新买的裙子,黑色吊带裙,又怕太阳晒,披了件防晒衣,两条细腿又白又长,她对所有事情都不满意,但是唯独爱惜自己的身体。 李珩看了眼问了句:“不开车?” 章辛若无其事说:“我怕被撞死。” 忒能噎人了。 李珩也是好涵养,只当作没听见。 顾岩已经找好了地方,点的菜也都是她喜欢的。见她来了顾岩眉开眼笑问:“看着像大好了?我去你家里,阿姨说你不在家里住,你搬出去了?” 章辛:“在家我爸整天教训,出去躲几天。” 顾岩问:“章恪给我说的含含糊糊,你们都准备好了吗?真不用我帮忙?” 章辛:“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 她给顾岩介绍了很久,连菜都没吃几口,顾岩听明白了,她需要他约着朋友们去度假村茶庄玩两天,最好是有女生,有摄影师拍照出片,然后图交给他们来统一修图。但同时还需要发表对茶园的观感体验,优点大大方方的夸赞,缺点也大大方方指出来。 说实话她这个思路是比较新颖的。粉丝上百万的网红游玩拍照宣传。这种软广宣传方式,效果一定会不错。 她不点明让他邀请那帮女网红们去,而是隐晦提了两句,顾岩就明白了。她是真的不在意这些了。 她接的工作就是推广。 顾岩想都没想就答应:“这有什么,你让我回去计划计划时间最迟这个周末,约上朋友们一起去,到时候你也去。” 章辛摇头:“我不行,我还需要准备我的工作室的事情。你们玩你们的。我可以报销。” 顾岩给她盛了汤,无所谓说:“不着急,我先回去联络联络。” 他毕竟工作了,说起工作和平日里还是不一样。 章辛见他没有隔阂,满口答应,点点头说:“等结束了请你们吃饭。” 顾岩不在意笑说:“不用,再说了你能赚多少,自己留着花吧。” 他眼里的章辛,还是那个娇气任性的小公主,爱漂亮爱时尚,尤其是不食人间烟火。 所以她突然变懂事了,大家都有种她一夜之间就长大了的感慨。 回去的时候顾岩要送她,她摆摆手拒绝了,只说:“我还要和人去逛街,带着你不合适。” 她确实要去买东西,但是独身一人,买了些日用品就回家了。 没想到大中午李珩居然还在家里,阿姨说他一直没有出门,等她上楼后不久,陈安来了直接上楼进了李珩书房,平日里这里二楼几乎不会有人上来,陈安隐约听到有人打电话,好奇问了声:“谁在说话?” 李珩低头看着需要签字的文件,头也不抬答了句:“别管她。” 陈安突然就懂了,人在他房间里。 章辛二十岁的时候是没有午休的习惯的,但是二十六岁的时候有,因为从早到晚工作,中午要是不休息她身体受不了,即便现在回到了二十一岁,但是身体对午休的渴望非常强烈。 但是章恪打电话一直和她强调后期快要完成了,最快这个周末,到时候她务必要亲自去看一下,并且强烈谴责她的舍友,做事情很笨。 章辛也不知道究竟怎么笨的,毕竟是刚毕业的学生,又不是名牌大学出来的,笨一些也正常。 但是章恪居然被气的暴跳如雷,她听着好玩,硬是好脾气哄了大半个小时,最后两个人又聊了半小时的成片和后期。 这是姐弟两这么多年第一次打电话正经说工作,等她挂了电话,午休那会儿的困顿也已经过去了。她可能是心里不甘心吧,接着躺下继续睡,闭着眼睛,听见门口李珩进来问:“出什么事了?” 她闭着眼睛装睡,不肯回答。 李珩已经站在床前了,看着她装睡,也不拆穿,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见没有异常,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章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真的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再醒来,都能看夕阳了,她坐在床上呆愣愣地看着窗外红霞满天,心里奇怪,我在家明明一整晚都睡不着,怎么搬到这儿了,居然天天睡不醒来。 等再下楼,李珩已经不在家了。她看了眼招聘信息,开始联系工作室办公场地,周末前一天,她才约了时间,和室友们吃饭。在舍友眼里,她们不过是几个月没见,但是在她看来,她们已经阔别几年了,印象都不真切了,即便曾经也住过一个寝室。 她性格不好大家都知道,而且也不怎么服从管理,当初年轻的辅导员都很怕她闹事,最严重一次,她和班里的副班长闹到打起来。 因为对方看不惯她中二又张扬的模样,因为她拒绝参加任何班集体活动,毫无集体荣誉感,她见不得人家惺惺作态,一副官里官气的模样,自那以后班里人轻易不敢惹她,毕竟在校大学生,其实都比较乖。 所以寝室的人也没想到她会给她们几个赚外快的机会。家庭好一些的可能是舍长,父母都在体制内工作,她是隔壁市的,回家高铁也就一个小时左右,见了她仿佛看见了陌生人很惊讶问:“章辛?” 章辛素面朝天,穿的也是通勤款,最简单的牛仔裤短袖,主要是心理年龄大了,整个人看起来从容又安静。看她们就觉得是小孩,自然显得很好脾气。 “舍长。” 旁边一起来的叫袁娇娇,是南方人,当时她没有说话,但是没想到她也来了。 看着她快人快语问:“你怎么换风格了?原来是很奢侈风。” 章辛笑起来问:“是暴发户风吧?” 舍长爽朗大笑起来。 章辛的话不多,更多是问这次推广和后期中协调的问题,尤其是接下来推广博主们的文案和视频审核等特定的关键词,等等。 工作就是这样,细致繁琐,章辛问的很仔细,杨清听得十分惊讶,根本没想到章辛对工作的事情清清楚楚,尤其是章恪说的问题。 章恪说的的后期需要的配合,然后随口说,不是单单指这次的工作,就是将来在这个行业,杨清和袁娇娇需要走出去,和那些客户有交集,后期的工作开展的才更顺利。 三个女孩子聊起未来都满是憧憬,杨清是准备二战考研,袁娇娇是没找到合适的工作,还在努力中。 目前为止,两个人的工作仅限于电话和微信和夏位经理进行了沟通并转达了对方的要求,尤其上个星期章恪发火的原因,是对方的临时要求宣传点并且提了一些要求,让后期工作没办法做了。 章恪也是犯浑,知道这个活儿是她接的,对方肯定是不能这么为难人。 谁知道两个舍友傻乎乎,对方说什么她们应什么。 章辛点头:“我的建议是你们两去和夏经理当面见面,费用统一报销。工作是别人介绍给我的,但是我认识的人不管这个,我不好越级去和人沟通具体的广告细则。总要见见这位,看看她究竟什么意思。” 杨清很积极点头:“没问题,我回去联系夏经理,接下来章恪那边的已经准备好了,下个星期就能上线。还有顾经理那边的整合资料也已经到位了,娇娇的热点文案都准备好了,到时候分发,顾经理说到时候交给他就可以了。” 章辛知道顾岩够义气,点点头。 下个星期广告上线,到时候给她们发红包,说来好笑,她大学四年,也就是这个段时间才和同学最亲近。 杨清笑着开玩笑说:“等你回校,当初追你那些男生怕是后悔死了。” 章辛错愕看着她,呆愣愣的,看着格外可爱。 袁娇娇大笑:“她肯定不记得人家谁追过她了。” 章辛很久没有感受过年少青葱的岁月了,大学的时候也有男同学喜欢她,尽管她那时候很糟糕,但是还是有人喜欢她。 她一颗心放在顾岩身上又不甘心,陪在李珩身边,更不甘心。 最后闹到两败俱伤,黯然离场。 两手空空。 她难得觉得脸红,改口问:“于丽怎么没来?” 杨清:“她家里有事,所以这段时间都是我和娇娇一起忙的。” 章辛招呼了声:“先吃吧,再过两月我们回校领毕业证了。” 袁娇娇好奇问:“你是开公司了吗?” 章辛笑起来:“等这边结束,我就又无业了。拿什么开公司?” 饭吃到一半,顾岩也在这儿请客吃饭,远远看过去好像是章辛,他特意穿过大厅,叫了声:“心心?” 章辛本能回头见顾岩过来,她笑起来,冲几个舍友开玩笑说:“哟,遇到买单的人了,咱们今天吃大户。” 这话是说给顾岩听得,也是开玩笑,顾岩问:“就你们几个?” 章辛好笑问:“你想见谁?我帮你约。” 顾岩见她顽皮,解释:“章恪不在?” “他忙着呢,你约人吃饭?那正好帮我买单。” 顾岩笑笑,章辛如果和他分的太清楚,他才觉得见鬼了。从小到大章辛就是这么吃大户的,但是他毕业参加工作接的第一单生意,出了岔子章辛自己的钱甚至借了一笔钱全都给他救急了,很真心的一个人。 杨清乍一看到帅气的顾岩,和袁娇娇两个人顿时挤眉弄眼。 顾岩也猜出来了,是她的同学,“那你们先吃,我先去送人。” 章辛很不客气摆摆手:“退下吧。” 杨清听得笑起来。等人一走袁娇娇就问:“你男朋友好帅!” 章辛摇头:“不是,这是我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 杨清不相信摇头。 “真的,要是男朋友不得坐我身边来。” 袁娇娇满脑子罗曼蒂克,问:“你们肯定不是单纯朋友,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章辛非常诚实说:“他是我前男友,所以花他钱我一点没有负担。” 几个女生哈哈笑起来,顾岩送了人又折回来听到章辛背后说他也不恼,站在她身后,衣服风流倜傥的模样,非常吸引女孩子。 他伸手拨了拨她头发:“吃人嘴短,你是理直气壮。” 章辛仰头看他一眼,挪过去给他腾地方问:“听说你们在重新建工厂?” 顾岩:“筹备期,到时候我要回南方建设工厂。” 顾岩也只是和她聊了几句,转头问:“这是你舍友?” 杨清嘻嘻笑:“是啊,帅哥怎么称呼?” 顾岩笑起来:“顾岩,心心的……听她自己介绍为准。” 章辛也不在意他耍心眼:“心眼不要那么多,往好听讲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往难听说是前男友。” 袁娇娇笑嘻嘻问:“我不信,哪有你们这种分手还这么好的。” 章辛也不解释,她是真的愿意和顾岩做一辈子的朋友。少女时期那些所有的喜欢和不体面的手段她都用过了,最后都没有用,那就是没办法。 而且最后她是真的不喜欢了。 或者说,她像李珩说的那样,最后她长大了,不是那个一味索取的小孩子了。 8 生意归生意 等饭后正好顾岩开车要送她回去,路上她又买了些东西,因为她有了门禁卡,顾岩的车直接开进了随园,路上顾岩的电话就不停,她在门口的单行道上让他停车,并催他:“真是日理万机,你快忙你的去吧,咱们下次见。” 顾岩回头看了眼,以为她是租的地方,替她将东西送到门口才说:“行了,我就不进去了,那边确实在等着我,下次再来看你。” 章辛嘱咐他:“路上注意安全。” 等人走了,她一回头就看到二楼露台的李珩正在那里打电话,正在凝视着她,她手里提着东西,因为工作都吩咐清楚了,这会儿也轻松了。 等她进门李珩也下楼了,她甚至都给阿姨买了礼物,分发礼物的时候。 李珩问:“你工作做完了?” 她不知道他想问的其实是顾岩,抬头诧异看他,心想不愧是资本家,就见不得她清闲。 两个阿姨收到她的戒指,笑着说:“哟,还有我的呢?这么时髦的,我这个年纪怕是不适合了。” 章辛:“怎么会。” 她见李珩看自己,就理直气壮说:“不好意思,没有给你买,因为刷的是你的卡。” 李珩都被她气笑了,哪里有长进了?这不还是个小孩嘛。 这个家里平时最多四个人,她和李珩,还有两个阿姨,她要是不找别扭的话,就很和谐,比如晚上她坐在沙发里打电话,阿姨在厨房准备第二天的早餐,李珩坐在桌案前看东西。 章恪不知道人在哪里,身边非常嘈杂,章辛问了几遍,他都听不清楚,她的火气已经上来了,血脉压制不是没道理,这么久没见他没见他,看来是要翻了天了。 她看了眼时间站起身,决定自己去找章恪,李珩问:“去哪?” “看我弟弟。” 平时李珩肯定是不管她的,但是这两个月他们一直住在一起,即便李珩经常不在家,但是关系还是亲近了不少。 章辛以为他是嫌弃自己像从前一样半夜回来,解释:“我看一趟就回来,不会吵到你。” 大约是她的前科太多了,李珩也关了消息,站起身说:“走吧,” 章辛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位爷居然真的去送她,本能拒绝:“不用吧,我自己去。” 李珩像是看穿她的小伎俩了,随口说:“要么你自己开车,晚上外面的车进不来。” 章辛问:“司机都下班了。哪有你这样当老板的?” 李珩看她一眼不说话,自己进车库去开车了,章辛极少见他开车,原来不是不会开啊。 等两人出门,章辛看了眼群里的消息,她还在联系新的业务。章辛指着路,等到地方,是一条饮食街夜摊,烧烤城外面一整片都坐满了人,夏天的晚上就是这样,所有人都坐在马路边上,章辛望着一片人海,好半天都找不到章恪,没想到李珩是真的有事,连车都没下来,只说:“结束了给我消息,我出去处理点事情。” 章辛巴不得他赶紧走,等他走了,她才走进人群里,慢慢寻找章恪,她都要感觉自己迷失在人群里了,环视了一圈正准备发消息,没想到听到身后有个声音喊:“老板娘,有烤腰子吗?越骚越好!不骚不给钱!” 呵呵,都这么骚了? 旁边几个大汉笑骂他,你个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就这么欠了! 还敢调戏人家老板娘了。 章辛回头照着脑袋就提溜起他的耳朵,问:“重新说说,你要什么?” 章恪给她吓得够呛,回头嘴里还叼着肉,结巴问:“你怎么来了?” 和他一起的还有三个人,而且年龄都不小了,大约是常年在户外工作,晒得油亮,看见她有点错愕。 章恪毕竟才十九岁,最是好面子的时候,章辛也只是吓唬吓唬他,松开手站着他身后等着他介绍。 章恪起身去别处搬来凳子让她坐下,才说:“这是我姐,章辛。也是我的老板。这是这次的是摄影师,也是我师傅赵兴,这是他的两个同事,汪海城,刘志。都是老大哥。” 他才不准许在场的这帮糙老爷们碰到玉一样的章辛,章辛在他眼里有一万个缺点,但敢为他杀人放火的姐姐,这世上也不多。 天上的神仙都配不上。 几个老爷们也惊讶看着这个白得发光的女孩子,年纪是真的挺小。 章辛大大方方笑着说:“章恪年纪小,学习也不好,要是给你们惹了麻烦,你们只管和我说,我来教训他,别人打他我舍不得。” 旁边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寸头男人爽朗笑着开玩笑说:“看着就像姐弟,这小子聪明着呢,就是基础有点差。这回全是他掏钱,他是我们的老板,谁敢打他?” 章辛立刻说:“他既然是跟着你们学习,那就是学生,学生掏学费是应该的,不用和他客气。而且,他要是不给你们花,也是给其他女孩子花了,还不如给你们花了。” “诶诶诶,这个就没必要说了。” 章恪要面子,见章辛抖落他的丑事,他就急了,平日里都是他吹牛逼的。 几个人都笑起来,章辛是管着弟弟的姐姐,比较有当姐姐的自觉。这种孩子坏不到哪里去。 章辛看着他说:“以后零花钱一个星期一领,谈女朋友就正经谈,但是你要是敢和你那些朋友一样胡来,我绝对敢抽死你。” 她故意在外人面前吓唬他,落他的面子就为了让他长记性。章恪胆子不大,从小没妈,其实没人护着他,他本心不坏,只是跟着一帮狐朋狗友鬼混,最后没走正路。 章辛看着白白净净,和烧烤摊一点都不搭,但是一点都不矫情,和章恪坐在一起吃烧烤,和几个业内的老资历聊天一点都不落下风,尤其她曾经也在外景参加过拍摄,走过很多地方,吃过苦头的人,其实都不会倨傲,能力怎么样另说,但可以说她的工作经验是很足的。 最后章恪都惊讶她能侃。 另一面李珩开车进了会馆,这边安静归安静,但是商务的会馆,总归是喝酒、应酬、消遣的地方,遇见熟人的机会也多。 他刚进了大厅,就遇上了熟人,只是浅聊了几句,仰头看见徐斯年出来找他,离得远远的徐斯年就叫了声,他才脱身。 徐斯年笑着说:“小章怎么没来?” 徐斯年和杨元松几个人给他打电话,他就是不出门。今晚也是自己过来的,徐斯年是故意侃他。 李珩也不在意,不在意徐斯年调侃,两人上楼站在大厅的落地窗前,他低声和徐斯年嘱咐说:“陈安说胡东生回来了,我最近一直都在开会,确实和他没得谈,至于托你们要人情的事情,港口那边已经定下的事,不可能再改了。”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说话办事一直都说得很清楚。 徐斯年也低声应说;“我回绝了他,元松那边也是。但是他从开始就找了陈玉生。本来也没打算从我们这边讨,玉生的心思多,小章和他有了经济来往,他可能以为你有松口的意思了。” 李珩低声笑了下,垂眸收敛笑意:“我花七百亿投建的项目,他拿不到一百万的广告费就想来敲门?” 徐斯年知道他有点动气了。 两个人就站在走廊的绿植旁边低声聊着,背后是大楼玻璃窗外的灯火璀璨,徐斯年知道那些嗅到腥味凑上来的人肯定没戏,李珩的这个项目准备了几年了,他花足了时间,最后的阶段几乎全天候住在办公室准备这个项目的促成。直到去年年底才成了,他才终于又开始出来喝酒了。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就是项目终于谈成后第一次喝酒,他就遇上了章辛。 等李珩再回到这条街,烧烤摊上的人少了一些,所以他远远的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其中的章辛,她的颜色太亮眼了,章辛正和几个老摄影聊西疆的景色,几个人曾经给央视拍过纪录片。 章恪也是走了狗屎运,这次原本找的是赵兴的女儿,因为给的钱足够多,正好赵兴家就在东荆山,他女儿赵嘉敏干不了,所以赵兴出山做指导,让章恪和这几个人搭上线了。 李珩等了两分钟,见章辛已经拿起第三支钎子了,当即打电话过去,章辛看了眼手机,谈兴戛然而止。 站起身说:“不早了,章恪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 章恪正听到她讲到哈萨族人送羊…… 怎么转头就要回去了,他一脸茫然“你回哪去?” 章辛不答,只是嘱咐他:“忙完就回学校去。” 她回头看了眼,果然,老男人的车就在那里。 对面的赵兴一眼看到了李珩的车,他看了眼章恪见他乐呵呵的,好像什么都知道,赵兴认识李珩,也认识那辆价值几百万的车。见章恪不以为意,心里惊讶怪不得才十九岁,就舍得花上百万拍片子练手,敢情人家姐夫是当家人。 告别了烧烤摊上的人,章辛上车后还惊奇问:“你的事情这么快就处理完了?” 其实李珩只是进去坐了坐,连酒杯都没碰,和徐斯年聊好后就出来了。 “嗯。” 章辛见他没什么谈兴,也不自找没趣,开始看章恪他们剪的成片,里面居然有个女孩子,但是很漂亮的那种,站在茶树中间,只有侧脸,没有回头,但是真的很漂亮。 她看完后问李珩:“我要怎么约陈玉生?” 李珩:“他会联系你的。” 章辛才不信,杨清昨天才说,那个夏经理不是陈玉生公司的,她是华众传媒的人,所以,就是说,她现在在替人家广告方干活,到时候的作品归属可能都会有问题。别到时候她白忙一场,最后倒贴百万,那样的话她真的会发飙,唾弃李珩的朋友。 9 属狼的 等回去后两个阿姨在楼下打扫卫生,章辛修养了两个月身体好一些了,阿姨在饮食方面还是很小心,问她:“明天想吃什么?” 她凑跟前嬉笑了一句:“我想吃辣一点的菜。” 没想到楼梯上的李珩说了句:“赶紧去洗澡,一身烟火味。” 章辛:“……” 她也没想到李珩这么嫌弃烧烤,但她理亏在先,只好忍气吞深闻了闻,问阿姨:“真的味道很大吗?” 阿姨有点一言难尽,仿佛她被李珩吃的死死的,微微摇摇头。 章辛气闷上楼,去了南卧室洗澡,她被李珩气着了。吹毛求疵,不过是有点烧烤糊味而已,居然这么嫌弃,活该你孤家寡人。 章辛心里阴暗想,这么久她从来没见过李珩联系过家人,或者是家人联系过他,可见他也是孤寡命。 等洗澡出来收到宿舍的消息,下个月回校拍照领毕业证,最后一次在学校碰面了。 她看着消息有点怅然若失。仿佛时间再怎么挤都不够用。 当晚洗完澡就闷头睡了,隐约听到好像有人进来过,但睡得太沉没醒来。 杨清和袁娇娇最后也没能约到那位夏经理,但是七个成片已经完成了,上线在即。顾岩周末就约了朋友们去东荆山里去露营,带的是专业的摄影师,后期的照片质量非常高,离广告上线不到三天了。 章辛在犹豫了几天,还是将原片和一些客片都发给了陈玉生,并且说了一句:陈总,广告都已经到位。 陈玉生倒是很热情当天就来了,不巧的是李珩又出差了,这几天都不在家。 陈玉生能来其实她很惊讶,因为一百万的广告对李珩他们来说,真的不值得亲自走一趟。 陈玉生一手插裤兜站在客厅窗前,回头见她从楼上下来,问:“小嫂子一个人在家?” 章辛见他来得突兀,听得很怪异,点头但是没回答。 他又问:“五哥今天不在家?” 章辛定定看着他,脑子已经想得很远了。至于李珩为什么排行第五,她也不是很关心。 陈玉生也大约是意识到自己连着追问的太多,改口说:“虽然之前开玩笑,但是这回广告真的不错,你发我卡号,我直接转给你。” 章辛问:“不签个合同吗?” “嗐,我还能信不过你吗?你就当是私活,钱放心收着。” 章辛突然就明白,他那天来家里,也是为了和李珩搭上线,包括今天也是。 她的工作室早就注册好了,偏偏他不肯走公账,钱他可能不会少,但是这个人情是用来找李珩的。 李珩肯定也知道,陈玉生是冲他来的,所以前几天人就出差去了。 她突然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她仿佛成了李珩放在门前的铃铛,李珩听着铃铛响,而判断上门的人是客还是敌。 她站在楼梯上,慢吞吞说:“那不着急,等广告上线后再说。我的东西拿的出手,我确信值那个价。” 她心里知道,她没资格计较这些,本来这个单子就是她上赶着要来的。 求人在先,不管什么时候,这个道理都适用。 而且目前她真的需要李珩的帮助。 陈玉生并没有呆多久,仿佛真的只是路过进来坐坐。 但章辛还是和章恪还有顾岩打电话简单讨论了一会儿,广告提前两天上线。她决定不通知甲方,至于陈玉生的那笔钱,他能给固然好,不给就让李珩掏钱。 她以为自己会因为这次广告,能让工作室崭露头角。结果最后可能什么都捞不到。 她想了一夜,从前想的那些事真的简单了,她还是太想当然了,把自己从前的经验当成手段用。 想必李珩开始就知道陈玉生的目的,但是他还是不动声色给她介绍了陈玉生…… 广告提前两天上线,当天的四支短片同时上线,在各大网站、app渠道投放,非常亮眼。 顾岩那边的第一批朋友圈开始陆续出片,所有参与这个项目的人对全网的好评都很激动。 但章辛失了最初的兴致,对广告上线的事情不闻不问。 章恪却很激动,甚至开车来接她,说是要去庆功。 愚蠢的可爱。 她最后也没拒绝,跟着章恪去了饭局,今晚到场的只有参与的这几个人,顾岩来得晚,进门就顺势坐在她身边,问:“怎么样?效果还不错吧?我见他们几个人组局都说要去东荆山露营。” 对面的杨清简直两眼冒光,她非笃定顾岩喜欢章辛,俊男靓女,总是让人偏爱。 章恪开始讲这两天的状况,讲这些片子拍摄期间的故事,总之现在回忆起来充满了荣耀。 袁娇娇笑着说:“我这段时间好分裂,一边上班一边忙这个,但是感觉这个比上班更有意思。下个月回校拍照到时候我们自己带相机自己拍。” 章恪接着就说:“那么麻烦做什么,我到时候去给你们拍。” 顾岩没什么坐相,身体歪在章辛这边,笑着说:“是该庆祝一番,心心终于大学毕业了。” 他就是这样,风流多情,总是能把稀疏平常的一句话说的深情款款。 几个人就坐在酒店餐厅的半隔的包间里,章楠一进门就看到堂妹和身边的顾岩。 他们吃饭的地方是顾岩定的,本来就是在顾岩家的酒店,只是今晚酒店有活动,包间被活动承包了,所以他才陪着几个人坐在大厅里。 章楠身边跟着小姑的女儿李子妍,她盯着顾岩,看了很久,直到身边的人李子妍问:“那是不是章辛和顾岩?” 李子妍性格像个炮仗,看到人就径自走过来了,章辛和顾岩背对着他们,直到人到了身后,两人都没有察觉,章辛见杨清仰头看着她背后,她才回头,见表妹和堂姐两人。 她若无其事回头,倒是章恪问;“你们这是?” 章楠看了眼顾岩,她长得清秀,说话也是温言细语,笑着说:“远远看着像你们两。” 李子妍嘴巴泼辣,因为上次章辛领着人冲进老宅把曹平的腿打折,家里人对章辛简直深恶痛绝,妈妈和姨妈都叫章辛疯狗。 尤其是姨妈章晗找了律师,找了安保,要找章辛报仇,只是最后被老爷子压下去了。 李子妍嘴巴一张就来:“哟,大舅也不说管管你,年纪轻轻搞□□那一套,动不动就见血,真是……” 章恪一天就急了,急着说:“你闭嘴吧。” 李子妍笑话章恪:“不过是表哥教训你几句,谁和你似的,告状精,多大了你丢不丢人?” 顾岩皱眉看着两人:“你们在说什么?” 章楠笑笑,仿佛真的不知道这回事,“没事,可能是大家有些误会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章楠生的不算很漂亮,但是气质和韩国女星似的,十分的端庄。但脾气手段一点都不温柔,她在家里的地产公司任副经理,权利很大。 章辛从头到尾都没说话,见顾岩回头仰着脖子,样子十分迁就章楠,就问他:问:“你吃不吃了?不吃就出去聊。” 顾岩冲她笑起来:“怎么不吃?菜都没上齐。” 章楠看了眼章辛的后脑勺,心里突然觉得屈辱。被她教训顾岩的态度刺激到了。 他为什么偏偏就对这个太妹言听计从?十几年如一日的哄着章辛? 谁也看不进眼里,凭什么?章辛凭什么? 李子妍见章辛根本不理会她,正要张嘴讽刺几句,章楠却说:“那你们吃吧,不打扰你们了,楼上今天有个活动,是商会的人举办的。我们要上去了。” 说是参加,其实她也是托关系进去蹭个席位,因为今晚到场的人不是他们这种年轻小辈们能接触到的。 章辛从头到位都没说话,甚至都没有看姐妹两个。 顾岩问章恪:“你们打谁了?” 章恪看了眼章辛,章辛则很平静答:“曹平。” 杨清和袁娇娇两个人大气也不敢出,根本没想到居然能遇上这种豪门修罗场。 大约是生来就骄傲的不可一世,给旁人的眼神都欠奉,欲望都赤裸裸的,她们一眼就看清了章楠和章辛之间的恩怨。 因为顾岩。 显然章辛是胜出的那一个,而且赢得一目了然。 两人对望一眼,豪门里果然是修罗地狱,在外面都这么让人心惊肉跳。 顾岩看了眼章辛,见她面色平静,一点没有解释的意思,要是从前她肯定咒骂曹平做的那些烂事,和章楠还有李子妍是如何的虚假…… 章辛喝完汤才说:“这次的钱我直接转你们账户了,查收一下,忙碌了这么久,大家可以开心一下了。” 她说是开心,但是脸上丝毫看不出来开心。 但杨清和袁娇娇很兴奋,笑着说:“今天广告的效应非常好,因为画质拍摄的漂亮,脚本也写得好,我看了所有网上的评论都非常好。” 章恪紧接着就说:“那是自然,都是很牛的老师,他们也说我们这次的广告很厉害。要是到时候得奖了我一定要去领奖。” 他脸上喜滋滋的,章辛看着他愚蠢的快乐着,心里知道这次的广告很可能给别人做嫁衣了,但她还是不甘心,所以嘱咐章恪:“回去好好谢谢几位老师。” 章恪:“还用你教,三天一顿小烧烤,我安排的妥妥的,我一准让他们满意。” 章辛笑笑,几个人用完饭,几个人出来又坐在大厅的休息区,手里的工作完成了,这会都放松了。 虽然陈玉生做事不仁义,但是给钱痛快。她做工作不会摆烂,后续的收尾也会处理清楚,顾岩说:“我那边的照片和视频你随便用,到时候我请他们吃饭就好了。” 章辛已经在调转方向,杨清因为想考研所以至今没有找工作,大约是这次见到了和章辛一起工作的好处,所以还是想继续跟着她做兼职。 李珩这几天一直都在开会,新建港口的投资涉及到将来参与进来的企业,他作为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要全权负责,几方的谈判和协调工作都不好做。 这次也是徐斯年的祖父举办的活动,徐斯年也知道他这半年压力大,特意请动了祖父回来,说是老朋友聚一聚,但是哪里少得了人。 闹哄哄的一整天,像章家这样混进来的人不在少数。但是都未必能见得到李珩, 李珩在祖父身边呆了一整天,这帮老人们也未必没有其他心思,所以他看着放松,但说的每一句话都经过考虑,徐斯年就佩服他这一点,不相干的话,他一句都不会流露出来,他的嘴和上锁一样。 等晚间,祖父到底心疼他,催着他早些回去,剩下的老朋友们一起聊一聊就好。 他一起身,身边的几个人也都跟着起身,从房间里出来,穿过大厅,里面人声鼎沸,很多人见他们几个都好奇观望。 章楠看着偏头和徐斯年说话的李珩,低声问哥哥:“这是谁啊?” 章一帆早已经在地产公司任职,认识的人要比章楠多得多。 他看着人出了大厅,才回了句:“是大家踮着脚也够不到的人。” 章楠越发好奇,李珩下楼还在和徐斯年商量这几天活动安排,徐斯年的意思是他稍微放开口,毕竟他手里留了一些机会,做生意嘛,张弛有度,不能总这么紧绷着。徐斯年是觉得他一直这么不松口,难免不会有人从上面给他找麻烦。 李珩和他低声解释:“政策还没有出文,我现在肯定是不能松口的。” 徐斯年惊愕看他,果真是属狼的,就等着猎物送上门。 两人已经到了门外,李珩也是一回头,看到玻璃窗内,章辛笑的很开心,正和身边的男孩子说着什么,她笑起来很好看,只有很开心笑的时候,那一对酒窝才明显,像个十足的乖乖女。 章辛喜欢身边的男孩子,他从开始就知道,小女孩哪一个不是这样,天真可爱,热情洋溢。看着别人陷入这种爱情觉得有意思。 他只是静静看了片刻,门口的车已经在等着了,徐斯年见他没答话,顺着他的目光看进去,章辛已经不再看旁边的人,背对着门外,徐斯年问:“你看什么呢?” 李珩:“没什么。” 他进了车里,长长舒了口气,改了主意说:“先送我回去,剩下的事明天再说吧。” 徐斯年本来带他去另一个场子,那才是年轻人该玩的地方,但见他确实累了,李珩平时也不怎么进出那些场所,他从小就这样。 很多人说,家业庞大的世家,家里长子都是性格稳妥,平稳接手家业,早婚早育性格稳重,但是李珩和他哥哥正好相反,他哥哥李盛爱刺激、爱冒险,周游世界,恋爱一百八十次。反而李珩性格从小就沉静。 而太惊险刺的生活,注定会出现意外。 所以李珩的哥哥英年早逝,对李家的打击非常大,李珩有两年时间几乎闭门不出,一直在家里陪着长辈。等再出门就接手了家里的生意,让家里长辈们休息了。 谈了女朋友,就是那种四平八稳的谈着,对方还是圈子里很有名的学霸美女,不论哪一样都和他很配,但是他谈恋爱也没有新意,在那两年里,对方受不了他的冷淡,最后也分手了。 一个目标很强的人,注定过的很辛苦。 李珩回家后就上楼休息了,这一个星期他一直都没怎么睡好。 章辛只比他晚半小时,不同的是她带了很多东西,路过旁边的商场一群人进去转了转,因为赚了钱大家都很开心,她也不能扫兴。 等她上楼看到房间里灯亮着,她狐疑回头看了眼楼下,轻手轻脚凑门口朝里看了眼,李珩坐在床上看手机,两人四目相对,李珩就那么静静看着她,让她没来由的心虚。 章辛以为李珩会问她,会教训她,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倒是叫她有理变成没理了。 她有很多可以质问的,但是李珩不给她机会。气氛低迷的时候,谁都没有开口的兴致了。 两人无话可说,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所以这段时间章辛一直张罗自己的工作室。 10 不痛快 到六月底,章辛的工作室已经初具规模,签约孵化的两个博主都有了不错的成绩,短视频里证明,她的内容输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六月底,回校领毕业证,她看了眼以前那些群里的消息,和她经常玩的那几个不是延迟毕业,就是出国了。 她对那段岁月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群消息看了眼舍友发的消息。 章辛去学校那天,章恪和顾岩真的都来了,章恪这段时间一直在学习拍摄技术,章辛给他的钱大多买装备了,差生文具挺多。 大早上,她才换了身很学生气的衣服,站在校门口,她全是感慨,居然又能回到这里。从这里开始,她是重新出发,那些没有珍惜的机会,失去的人,因为自卑而变得蛮横无理的青春岁月…… 她一个人站在校门口愣愣看着上面的字发呆。 她的人生就像是虚焦后,重新定焦。 另一种方式证明,有一种她确切存在过,却被困在时间里的感觉。 孤独,不自由。 等进了校园,遇见的人每一张脸都仿佛似曾相识,杨清和袁娇娇已经在等她了,见她来了赶紧带她去院办去领东西。 另一个室友于丽大约是好奇,见她们三个人站在一起聊天,特意问章辛:“你肯定是回家继承家业了吧?” 章辛见她好像比印象中洋气很多,问:“我吗?我是灵活就业人员,要不然还能找你们帮忙?等这一单生意结束,后面有生意我再找你们,当然如果需要的话,我找人帮忙给你们写推荐信。” 于丽知道她因为入职没有理会这个混子一样的舍友,所以错过了这个机会。她是故意说给杨清和袁娇娇说的,难免觉得有点嫉妒她两的运气。 看着素面朝天的章辛,心里感慨真是豪门家的女儿,生的就比普通人有贵气,不论是从前高调炫富,还是现在低调奢华,依旧是最耀眼的。 她酸溜溜想偏偏就等毕业了,这个二世祖改邪归正了。 怎么好事就轮不到她呢。 几个人就站在草坪边,顾岩和章恪来的很早,远远看见了就冲章辛招手,两个人一来像护花使者似的,让其他跃跃欲试的男生都靠近不了,章恪更是狗腿,处处护着章辛,生怕她受磕碰。 杨清和章恪接触多了,也觉得他有意思了,问:“这里追你姐姐的男生不少,你能防得过来吗?” 章恪笑起来,油头粉面的,笑眯眯说:“将来追我姐姐的人先过我这一关,别说牵手,见面都要经过我同意。” 章辛听着他说话,忍不住笑起来。她不可能让章恪碰见李珩。 说是拍照,其实和她拍照的人很少,主要是班里她和谁也不熟。顶多个三个舍友站在一起拍了几张合照。 她腿上的淤青还没有彻底褪去,隐隐还有痕迹,所以她穿的也是牛仔裤,尽管这样但是还是白生生的很突出,漂亮的人总是受人偏爱。 顾岩有心,和章恪两个人拍给他们拍照 章恪最近迷上了摄影,顾岩和她站在一起,确实是郎才女貌,她也配合。 顾岩一边和她拍照一边聊她那支广告觉得很有新意,两个人抛开了感情,真的可以有很多可以聊的。比如说起创业,比如顾岩给她介绍了两个比较厉害的营运的人。 顾岩问:“怎么?以后就打算自己创业了?” 章辛意兴阑珊答:“不然呢?我和你可不能比,我们家的家业可轮不到我。” 顾岩问:“你把曹平腿打折了?” 章辛头也不回看着章恪的镜头,一边笑着说:“章楠到底没忍住和你告状了?” 顾岩有些尴尬,摸摸鼻子,解释:“昨天家里去你们家老宅,你姑姑说的,说你买凶杀人。” 章辛很是无所谓说:“他们都是怎么骂我的?” 顾岩:“真的非要这样吗?对你没好处。你爸毕竟占着……” “占着长房是吗?有什么用呢?我连毕业实习都没地方去,而章楠已经是华茂地产的经理了,曹平的管着销售,章一帆将来是要继承家业,连李子君和李子妍都前程无忧。只有我和章恪两个什么都没有。” 顾岩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她身上的刺,变成了锋芒,让他哑口无言,她甚至说的心平气和。 顾岩赶紧改口:“对不起,我就是随口一说。” 章辛用手挡着太阳,和他面对面站着,仰头看着他,笑起来。 “你说谎的时候就会习惯示弱,和我服软。这是你的优点,也是缺点。我说了不计较就是不计较,我其实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对不对?所以章楠和你说了什么,或者我们家的人和你说了什么,我其实并不在意的。我只是不喜欢别人指责我,毕竟我没有真的做错什么。” 顾岩看着她,觉得她从没有过的陌生。 章辛自己知道,很多时候很多人不是顿悟,是渐悟。 而她真的懂事,就是从失去章恪开始,代价大到她痛不欲生。 顾岩见她转开视线,章恪还蹲在一边拍漂亮姐姐,一回头就看到了姐姐的死亡凝视,他立刻嬉皮笑脸哄她:“我不是练一练手嘛。” 章辛问:“你涂防晒霜了吗?” 章恪脸晒得通红,姐弟两一样的冷白皮,一晒就脸通红。 章恪:“我一个大老爷们,晒一晒也无所谓。” 章辛瞪他一眼,还是掏出喷雾给他露出的皮肤全都喷上,顾岩知道她一直护着章恪,别看章恪挨她的打,但是她从来都不准别人碰章恪。 可就是这样的章辛,才是他这么多年分分合合,一直都舍不得的任性公主。 等中午拍完照片就没事了,顾岩和章恪非要给她庆祝一番。 加上章恪处理好了照片,顾岩当即就发了朋友圈祝贺她毕业。 她看着照片里的自己,也觉得好玩,二十一岁的章辛,从新开始,一切都来得及。 她直接挑了九张照片发了朋友圈,身边有朋友,有弟弟,她确实觉得开心。 李珩因为这段时间陪在长辈面前,除了中途去出差,等他回来杨元松和徐斯年都跟着忙前忙后。李珩的祖母已经打发人来接老爷子了,也是因为当着长辈们的面,李珩松口,京口港的事情不是没得谈,也是因为他松口,老爷子一走,他的局都排到下个月了。 陈玉生当晚就来了,跟着徐斯年,几乎寸步不离,徐斯年都无奈笑了,当晚的酒局就定在酒店餐厅,陈玉生和他们三个不一样,从小不是一个路子长大的,所以和李珩聊天,只能从章辛那里开始,他笑着说:“小嫂子今天毕业,看着挺热闹的,怎么没叫她一起来?顺便庆祝庆祝。” 他压根没提和章辛广告的事情,倒是徐斯年问:“你们那支广告挺不错,小章还是有点本事的。” 陈玉生被问得一愣,他是个场面人,立刻笑说:“对,非常棒。” 说着翻找章辛的朋友圈给徐斯年看照片,徐斯年大约是没想到章辛身边站着两个男生,他夺过手机端详了片刻,然后打趣好友:“哟,小章果然很不错。” 他说着将章辛和顾岩的照片放大,特意给李珩看。 李珩看了眼,但是没吱声,章辛和他的微信只有对话功能。 他居然接过真的认认真真看了,最后什么都没说,甚至关于章辛的话题,他一句都没提起,陈玉生大约是看出来他情绪不高,再没提起。 李珩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但章辛还没有回来。 等他洗簌完出来坐在书房,听到楼下窸窸窣窣的声音,章辛提着一袋乱七八糟的东西和一个很大的礼物盒子。一些学校领回来的东西,和章恪和顾岩送给她的毕业礼。 她也没想到李珩会无聊到等着捉她晚归。 一个从书房出来,静静盯着她,一个两手提着东西,四目相对。 章辛诧异问:“你怎么还不睡?” 李珩:“没有和你说过,不能晚归吗?” 章辛很是不在意:“我又不是小孩子。” “所以呢?” 今晚的李珩罕见的有些不依不饶。 章辛也觉察了他心情不好。 章辛性格并不强硬,改口说:“我先去放东西。” “你如果想有前程,就不要再去鬼混。” 章辛其实还没有想好怎么和他谈,关于陈玉生那单生意的事情。 但是李珩轻飘飘的鄙视还是伤到她自尊了。 她知道自己过去混账,自己蠢不可及,但是她能做,别人不能说。 她转身直视他:“你什么意思?” 李珩:”你觉得你的生意稳了是吗?” 章辛本来不想怪他,这种事情本就是她上赶着接活儿,怪不到他身上。 可他高高在上的态度,实在让她厌烦,她讨厌所有看轻她的言语。 因为她听够了。虽然李珩可能并不是真的鄙夷。 她收起乖顺的态度,眼神冷冷地看着他:“你不用动不动威胁我,你自己心里清楚,陈玉生为什么给我生意,你们怎么想我的,我都不在乎。你还不是一样看着我一头扎进去跟个傻子似的,最后白干一场,有意思吗?” 李珩眼睛里有惊讶,只是变得有些严厉:“你是承接方,知道没有合同,为什么不问?” “对啊,我为什么不问?我问谁啊?问你吗?从头到尾你不都看着我踩坑吗?我要是不进去,你也会想办法让我踩进去的,我何必多此一举?你和陈玉生之间的账,我不想知道,所以我的事情,你也别问。” 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这是她第一次和李珩吵架,从来都是李珩教训她,她每次都是理屈不敢还嘴。 其实她能理解李珩的动机,只是理智和情绪,没办法和睦相处。 她从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教训,每一个教训都让她遍体鳞伤。 她缺的是一个贴心人,一个知道她犯蠢依旧能包容她安慰她的贴心人。 一个明知道她笨,但依旧能好声好气和她说话的人。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她就出门了,李珩起来不见人,问阿姨:“她人呢?” 阿姨摇头:“她很早就走了。” 李珩进她的房间看了眼,桌上只有些散碎的纸。他皱眉看了半晌,最后什么都没说。 11 所有的事情 章辛大清早就找那位夏艺,杨清和袁娇娇当初约不出来,所以她直接追到老窝里去了。 夏艺就职的并不是陈玉生的公司,而是陈玉生合作的广告公司华众传媒。也是她曾经的老东家。 夏艺的上司叫周游,也和陈玉生关系极好。别人不知道,也打听不到,但是她很清楚,因为她曾经在这里工作过几年。 她不知道的事情,总有人知道。 因为她提前上线广告,夏艺非常不满意,章辛根本没有理会她在微信里面的质问,等人到了公司,大厅里看到夏艺,也是大厅里很普通的一员。 对方惊愕的眼神中,章辛看了眼这里,和记忆中没有区别,连空气里都飘散着势力的味道。 她笑着问:“夏经理这么久都不肯见人,怕什么?” 夏艺在华众传只是一个普通职员,上司周游随手分派给她一个小任务,协助章辛等人完成东荆山茶园名宿的广告宣发,这只是一个很小的项目,因为这个工作让她错失了下半年度很大的项目。所以她的态度并不好,只是她没想到章辛的创意和执行会完成度这么高。 周游说的很清楚,这是个人情,她就是填坑的,去补充完成这个项目。 没想到这支广告这么亮眼,同步上线后,会冲上热搜。 广告上线一个礼拜,东荆山的预约都满了,很短暂的时间,东荆山成了热门打卡的景点。 广告的成绩亮眼到,周游都忍不住将这个名声揽在名下。 一支让所有人都亮眼的广告,一个好的创意,是完全可以做招牌的。 最顶级的广告公司,最看重的就是创意。 这种烂事都是心照不宣的,因为周游知道章辛没有合同,没有委托,什么都没有。 只是他们忘了,还有李珩。 因为章辛的到来,已经有人注视她们了,夏艺冷着脸说:“章小姐,跟我来。” 章辛扫视了一眼大厅,笑了下,重回老东家的感觉并不好。 她曾经就坐在靠窗的第三个位置,太阳一出来就能晒到,她在这里涨了很多教训,也吃了很多苦头,但也学到很多东西。 等两人进了旁边的小会议室里,章辛丝毫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好整以暇问夏艺:“夏经理,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她笃定夏艺讨不到好,这件事情就是糊涂账,现在周游将商标挂在华众广告名下了,但母带和摄影师都在章恪那边。 前世她入职华众的时候,周游已经南方任职,职位很高,她也没有见过夏艺。 眼下一支并不盈利但创意很好的广告,对周游来说,是他升职时履历上添笔墨,实际好处并不能用钱来计较,她想明白后,就不气愤了。 有来有往的事情,就不是坏事情。 网上的事情谁能盖的住,只要她想,眼下就能锤死周游和夏艺。 可惜夏艺看不清这个形式,依旧说:“你想听什么?这本来就是华众的广告,只是你加塞进来的……” 夏艺的做事情很干脆,只是入职时间不久,太年轻。章辛笑笑,也不反驳她,掏出手机给陈玉生打通电话。 陈玉生大约是意外,笑着说:“哟,小嫂子,什么事啊?请我吃庆功宴?” 章辛笑了声,真是服气。 “陈总客气了,我前几天收到你的广告款,就是想问问,这里面包括和我对接的夏经理的报酬吗?人家和我忙了几个月,我这个人呢,做事情最诚实,不能当没看见的。” 陈玉生笑着说:“见外了,给嫂子的就是嫂子的,你这是瞧不上我办事?她也不是我的人,自有他老板心疼她。上次去家里,五哥说你不在家,没见着你。下次请五哥和你吃饭,请务必赏光啊。” 章辛依旧笑吟吟的,看着夏艺脸色都变了,她依旧不紧不慢说:“他没说吗?他惹我生气了,就和他吵了一架,把他骂了顿出门散心去了。这不是花钱了,才想起这钱是我一个人的,还是人人都有份。我只花我的钱。” 陈玉生一听就明白意思了,笑着说:“嫂子的能力在周游之上,周游也承认。散心归散心,不能让五哥一个人在家,五哥那么深沉一个人,这么着,明晚我做东,给你们两当一次说客怎么样?” 章辛笑出声:“得了吧,你少和他学,心眼太多讨不到老婆的。好了,不和你说了,你忙你的吧。” 她说完就利落挂了电话,就许李珩利用她,她也能利用他。 既然是相互的,那就别在意名声。 她要想利用李珩的名声赚钱,那真是太容易了,只是她不想做这种不上台面的事情。 她看了眼夏艺,慢条斯理说:“我可以很肯定和你说,你在华众干不下的。陈玉生这个人好面子,你要是想明白,可以找我,我正在招主管,我的工作室正在组建,我相信你可以做好的。你可以考虑考虑。” 她说完也不等夏艺答话,越过她只管出门去了。 夏艺听明白了,陈玉生是她的上司周游的大客户,而陈玉生一口一声五哥,是他都攀不上的人物。陈玉生请这位吃饭,都需要她赏脸。 是她倒霉,撞进这桩是非里,主要是章辛这几个月完全看不出来她背景这么深。也对,要是没点本事,怎么可能平白加塞进来,陈玉生摆明了就是把这个小工作特意送给她做添头。 夏艺本就才入职一年,从文案到策划,一步一步都很吃力。 章辛根本不担心她会不会来,她只是在考虑自己工作室的事情,她之前想做广告,觉得这是她擅长的,但是这短时间她换了想法,她的目的是赚钱,那为什么不直接去做最赚钱的呢? 李珩自从那晚回来,之后一直都不在家,杨清继续回家复习,袁娇娇都已经入职,她目前的员工组建已经九个人了,其中就包括和章恪找的赵兴的女儿赵嘉敏,赵嘉敏的能力怎么样,她暂且不说,但是她有赵兴这个爸爸,章辛就是发工资养着她都可以。 结果陈玉生说的那个饭局还真凑足了人。 李珩承建的东京港一线七个集合港口纵横连线。眼馋的人太多了,除了钢材生意,其他剩下的港口基建,眼红的人太多了。其实李珩没有其他人想的那么一言堂,毕竟他的年纪在一众国企前辈们面前,还不够老辣。 但是他手里目前的生意也大得惊人,要不然上个月只是徐斯年家里约老爷子,宴会就持续了快半个月。 今晚已经是熟人局,杨元松老婆怀孕,人不在。 徐斯年和他焦不离孟,不同于他的四平八稳的端坐,徐斯年歪着半边身子靠在他身边笑着说:“瞧见没有,你如今就是唐僧肉,别说女人,男人都想上来咬一口。” 李珩看了眼坐在陈玉生周围的人,他右手边那位叫周游。 他没理会徐斯年的调侃,他今晚坐在主位,今晚来的人不少,连章辛的小姑父李源都来了,章家是开工厂的,后来转型开了做了地产开发,现在又想转型投资多媒体。 章辛的小姑父家里是做钢材经销商起家的,今晚也是搭了人情才来的,他年纪不小了,和老朋友坐在一起,一桌将近二十号人,李珩也不是都认识了。 服务生开始上菜后,陈玉生就笑着冲李珩说:“前两天小嫂子给我打电话,说和你吵架了在外面散心,五哥一个人在家,今天可要好好喝。” 徐斯年惊愕看了眼李珩,大约是没想到他还有这种闺房之乐,又觉得好笑,陈玉生这孙子这么损,非要当着面冲李珩来这么一下。 李珩面色淡淡的,似笑非笑,只说:“我酒量不好,尽兴就好。” 徐斯年赶紧说:“他今年不喝酒,来,咱们兄弟来喝。” 今年是李珩的哥哥李盛的五周年,他们兄弟两个虽然性格完全不一样,但是感情非常好,李盛那是他们的大哥。 李珩的哥哥是开车出的事,李珩这几年都极少碰车。 李盛爱冒险,爱户外活动,在西疆有个马场,他去世后,李珩每年都会去西疆在马场里呆一段时间。 别人不知道,但是徐斯年在这方面非常注意,陈玉生知道,和他们三个的关系没办法比,也不强求,只管笑着说:“来,咱们两喝。” 饭局的开始,一杯酒就能热场。 周游来也不是为了找合作的,他是来找投资的,他有跳出华众传媒的打算,所以想寻一寻投资人。只是这个契机不好找。 所以特意给李珩敬酒:“李总,敬一个。” 李珩只是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处事并不傲,甚至很平易近人。 他端起酒杯,冲周游示意,但却开口说:“听说你们这边最近的广告做的不错。” 周游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问的心里一突。无缘无故李珩不可能来这个一句。 陈玉生见两人聊到这里了,就顺势介绍:“就东荆山的广告,是小嫂子做的。” 周游因为这句话就明白了,那支广告最后的总策划是他,执行是夏艺。李珩果然是冲这个的。 周游立刻收起应付的态度,陪笑说:“说实话不是我的手笔,而且这次的广告可能会获奖。” 他实话实说,李珩也不为难他。 聪明人就是这样,点到为止。 话题一带而过,其他人甚至都没有察觉两个人说的事。 李珩当晚并没有喝多少酒,大家都在聊最近随园将要举办的新媒体大会,和互联网最近的风口和投资…… 随园的园区非常广阔,当初是李珩的父亲和人联合开发的,后来李珩的父亲因为长子的事情就半退休了,李珩接班了祖父的工作,父亲那边的工作他精力不够,就分股给了徐斯年,由徐斯年负责管理。 说起新媒体大会在座的人都能聊,饭局很晚才结束。 而李源最后也真的和陈玉生搭上了关系。 李珩回去的很晚,没想到章辛还坐在餐桌那里抱着电脑写东西。 李珩站在门口看了她一会儿,他以为她气疯了,没想到等他过去后章辛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好奇问了声:“要喝水吗?” 李珩定定看她,不得不说,他看走眼了。 这个小东西心思一点都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