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攻受拒绝恋综修罗场》 1 恋综 夏天的海风像是沙漠中的甘霖,风声卷着大海的气息吹拂过这座聚焦无数视线的游轮。 各大视频平台的直播间中人声鼎沸,弹幕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整个屏幕: “好好好,又到了我最爱的真心话大冒险时刻!” “打起来打起来,为我们家皎宝血流成河!” “我嗅到了修罗场的味道!!” “啊啊啊我要看兄弟盖饭!” 镜头之下,眼下最火的恋综——“山海之约”,刚好结束了一期位于泰山之巅的“山盟之章”,迎来了二期漂泊在大海上的“海誓之章”。 经过一期的播出,如今,整个恋综中话题度最高的嘉宾便是以“笨蛋美人”标签火遍全网的明皎,也就是此刻坐在首位,即将在接下来的真心话大冒险中第一个转动转盘的人。 明皎其实是全场唯一的素人,他原本是一家蛋糕店的员工,偶然之下被邀请来参加这季山海之盟。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这个看似除了美貌一无所有的青年居然轻轻松松地赢得了所有网友的青睐。 节目组准备的转盘在明皎的按动下开始转动,他托着下巴闪着大眼睛,跃跃欲试地打量着周围神色各异的其他嘉宾。 在观众们聚精会神的关注下,箭头缓缓停在了一个青年面前。 那青年先前似乎有些走神,被指针指到后先是一愣,而后轻轻挑了挑眉,明皎本就大的眼睛在这一刻睁得溜圆,当即对那人惊喜道:“好巧,是星哥哥哎!” 弹幕也激动道: “!!!啊,是星星!!” “好好好,皎宝真会转啊!” “月亮就该配星星!!星皎股上大分!!” “可恶啊,云皎党气哭了要” 段星阁,目前恋综中的人气top1。 当然这是除去明皎而言的,毕竟在大部分粉丝眼中,明皎是主角,剩下的是被他攻略的npc,主角自然不参与人气排名。 而段星阁能拿下这么高的人气,自然有其原因。 按年龄算,他是所有嘉宾中最年轻的,比明皎还要小一岁,完美符合“年下爱人”这一主题,可他的英俊却和年龄完全成反比,无论是高挺的鼻梁,还是深邃的眉眼,都优越得让人妒忌。 这种外貌特质再配上他的年龄,很容易就会显得英俊有余但成熟不足,也就是显幼稚。 可段星阁身上完全没有这种生涩感,他这种与同龄人不同的成熟,大抵和他曾经的经历有关。 段星阁的身世在整个娱乐圈都不算秘密。 毕竟为了自己的珠宝公司能够上市亲自出道打广告拉赞助,还身兼明星、总裁、股东数职的应该也只有他一个了。 公司掌舵人亲自出道,这是许多人嗤之以鼻的。 然而段星阁就是以这种让无数人嗤之以鼻的手段,仅仅用了几个月的时间便让公司成功上市,在看不到的地方惊掉了无数人下巴。 待这些人回过神后,那些嫉妒和恶意几乎淹没了他们的理智。 于是无数关于段星阁身世的文章开始在网上疯传。 原来所谓资产过亿,发愤图强到不惜亲自出道的年轻总裁,真实身份不过是一个保姆的儿子。 据说段星阁是通过从小给云家少爷当牛做马,兼职暖床,才勉强从对方指缝中换来了一点漏出来的资源。 可惜他拿到资源后飘了,没过多久便和他那个名义上的哥哥决裂了。 奈何决裂后没多久新公司便断了资金链,不得已他才只能亲自出道。 然而这些言论并未起到造谣人意料之中的效果,反而让不少网友对段星阁的出身产生了同情,给段星阁的人气又点了一把火。 而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背景故事中的云少爷,此刻也在游轮之上。 当真心话大冒险的转盘转到段星阁时,镜头便很有灵性地给到了那人。 明皎说完后也下意识看向那人,不过并不符合观众们的期待,那人神色淡淡,仿佛和段星阁是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他穿着一身浅色的休闲装,可手上却带着丝质的黑色手套,放在别人上无比古怪的搭配,落在他身上却十分相得益彰。 他便是方才那段轶事中,段星阁青梅竹马的“哥哥”,也就是那位传言中把保姆的儿子当佣人兼情人使,最终才使得段星阁和他决裂的云家大少爷——云栖。 不过眼下应该不能再用这个称呼了,月云珠宝董事长的名头或许更适合他。 和段星阁朝气蓬勃的气质截然相反,云栖只是坐在那里,周身的气场便无端让人心下发怵,但这些不足以让人忽略他惊艳到让人目直的容貌。 比起英俊这个词,似乎用俊美形容他更恰当一点。只不过和大部分人印象中相貌端正的俊美不同,云栖的眉眼美得有些锋利,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 至于那双丝质手套,作为国内乃至世界知名的珠宝设计师,佩戴手套已经成了云栖的习惯,只有在工作精度需要时,他才会摘下手套。 截止目前,没有人,至少没有外人接触过云栖藏于手套之下的那双手,也无人知晓如果触碰会发生什么。 名字似乎确实能代表些什么,云栖就像是云端高不可攀的冷美人,美则美矣,但比起明皎少了分接地气的单纯。 有时太过于高不可攀,反倒让人畏惧。 当所有人都在观察云栖时,全场唯一一个没有看过来的人是段星阁,明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两人之间的气氛后,最终眨了眨眼道:“星哥哥选真心话好不好?” 段星阁抬眸笑了笑:“好啊,你想问什么?” 明皎眼神一亮,而后连忙压抑住神色,好奇道:“其实我一直想问……星哥哥的手腕是不是受过伤?” 段星阁画上去一般的笑容居然在此刻蓦然消失了,但他很快便恢复了笑容,仿佛什么都未发生一样。 隔着屏幕,画面有些失了真,观众们并未察觉出什么,唯独明皎见状一愣,背后猛地升起了一股寒意。 可那抹异样闪的太快了,快到明皎几乎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小明观察得真仔细。”段星阁若无其事地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没想到这点小伤都能被你看出来。” 一期时明皎不知道段星阁的年纪,便一直喊星哥哥,段星阁让他改他却不愿意,之后段星阁便也调侃般地给他起了个“昵称”——小明。 粉丝们只当段星阁是逗他,嗑得相当起劲。 明皎闻言理所当然道:“我只是有点笨,又不傻,星哥哥干什么都很少用左手,是个亲近的人都能看出不对劲呀。” 此话一出,有些人忍不住看向了坐在圆桌另一侧的那个人。 唯独明皎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一样,继续对段星阁关怀备至道:“星哥哥的左手当时是因为什么受了伤?现在还疼吗?” 段星阁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反而抬眸看向了远处的云栖,似乎在微妙地暗示什么。 这股微妙一下子凝滞了场上的气氛。 直播间的弹幕却刚好相反,静了三秒后立刻压来了许多问号,眼看着观众们已经开始猜云栖之前家暴打孩子时,段星阁在此刻终于开了口。 “之前小不懂事。”段星阁带着笑叹了口气,嘴角还带着酒窝,一副知错但完全不打算悔改的样子,“做了点坏事,算是当时留下的教训。” “啊?”明皎闻言睁大了眼睛,“就算是犯了错那也不至于手腕都——” 云栖突兀地打断道:“那是他活该。” 明皎一噎,段星阁闻言却不恼,反而很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活该。” 明皎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半晌道:“……星哥哥手腕现在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当时确实挺疼的。”段星阁闻言轻笑道,“不过再疼我也还是觉得不亏。” 他说得有些语焉不详,也不知道不亏到底指的是干什么不亏。 观众们只当他是故意在跟云栖抬杠,两人之前互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家都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只在心下暗暗加深了两人决裂后关系果然不好的想法。 云栖闻言没再说话,他这个态度配上两人对话里的微妙,粉丝们立刻便品到了不对劲,弹幕当即道: “星星一定是在向皎宝撒娇吧!” “emmmm什么坏事能把手腕弄成这样啊,不会是云栖打的吧,就这之前还有人嗑他俩cp呢,分明就是情敌啊心疼我星” “火药味好浓啊,之前哪个营销号还说他俩是情侣的?害得我差点站错cp,这明明就是兄弟抢老婆戏码好嘛!” “当然是皎宝那个笨蛋啊,一期还天天想着撮合他们俩,没想到人家俩都看上我们笨蛋宝宝了啊” 弹幕对此讨论得热火朝天,镜头之下,这个话题却到此结束,转盘继续。 圆桌旁,云栖看似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其他人可能看不出来,段星阁却知道——云栖在走神。 方才那段对话像是什么开关,打开了封尘多年的宝盒。 耳边的浪花声逐渐远去,回忆宛如触电般闪过了什么,光怪陆离的画面让云栖忍不住蹙眉。 那时他和段星阁还住在那栋旧别墅中,只不过两人的关系已经在破裂的边缘摇摇欲坠了。 昏暗的房间中混杂着某人沉重的呼吸,灯管偶然间坏掉了,还没来得及修,段星阁狼狈不堪地被拷在床头,嘴角还带着被人扇了一巴掌后渗出的血。 但手铐和他的手腕之间还塞着棉花,很难说把他锁起来的人是什么心态,到底是心疼还是恨铁不成钢,亦或者两者皆有。 可这小子看到云栖推门而入后,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他笑得甚至有酒窝,看起来还有点甜,称得上人畜无害,可说的话却是:“哥哥——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我怕你到时候账没还完人先昏过去……要不你还是把我松开吧,也为自己考虑考虑嘛。” 他话说得语焉不详,具体是什么账也没说明白,似乎笃定两人对此事一定心照不宣。 不过这些威胁云栖似乎已经听腻了,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走过来将饭放在床头。 其实段星阁原本还有一根能自由活动的胳膊,可惜被他自己作没了。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这话放在别人身上是比喻,放在段星阁身上就是结结实实的白描了。 摸了的下场自然是两根手臂都被锁在了一起,除了必要生理活动外没有任何动作的余地,可以说是自讨苦吃的典范,但偏偏他还乐此不疲,甚至相当自愿。 按理来说这种场合似乎在某些边缘反复横跳,但这手铐是段星阁亲自递给云栖的,完全属于双方自愿的范畴。 可惜这招以退为进在云栖身上似乎完全不管用。 段星阁靠在床头,看了看饭又看了看云栖,最终眨了眨眼道:“哥哥不给我解开吗?” 云栖一言不发,只是放下碗筷后开始挽袖子。 段星阁看到那截手腕后呼吸不由得一滞,回过神后笑道:“哥哥难不成是想看我跪着吃饭?你有这种癖好早说……” 云栖却用一句话让他骤然闭了嘴:“我喂你。” 段星阁的话登时卡在嘴里,而后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云栖仿佛没看见他的神情,径自坐在床边,低头端起了那碗饭。 屋里的灯光有些昏暗,看不清他的神色。 可从段星阁的角度看过去,那截因为角度而无比清晰的脖颈,却在黑暗中如月色一般白,白的晃了人的眼睛。 云栖上一次这么喂他,还是他十七岁生日当天,发了高烧没法吃长寿面时。 其实那时候他也没多虚弱,可他为了离云栖近一点,硬是装得跟个霜打的白菜一样,可怜巴巴地央人喂他。 当时他们之间的距离比眼下近得多。 云栖被人占了无数次便宜,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狗崽子长大了,这次他好不容易长了记性,卡好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完全不清楚段星阁的疯劲到底有多大。 这小子吃饭全程乖巧得吓人,最后一口饭喂完,他却又开始作起了妖,非要云栖喂他喝水。 云栖蹙眉看了段星阁三秒,黑暗之中,那小子的眼神无辜得像极了小狗,让他不禁想起了小时候这小兔崽子还没这么叛逆时,发着高烧向他要水喝的情形。 于是云栖又一次心软了,可当他放下碗筷去床头端水时,无意间缩短的间距让某些狼崽子嗅到了机会。 云栖刚端起茶杯,便骤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响声,下一秒,脖子被人用胳膊勾着压了下来。 猝不及防间,茶水当场撒了一半,云栖下意识按在了离手边最近的支撑物上,入手间布料的濡湿和布料之下滚烫的肌肉让他当即一愣。 可他还没回过神,嘴上骤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湿软,而后便是混杂着酥麻的刺痛,以及逐渐弥漫的血腥味。 所有人都以为,段星阁手腕上的旧伤是因为犯事挨了云栖的打才留下的,然而真相只有他们两人清楚。 ——那是他为了亲云栖一口,不惜自己亲手扭断的。 这是两人之间不曾为外人道的隐秘,是除了云栖没人见过的,段星阁藏在温柔体贴之下,真正而恶劣的本来面目。 那简直就条不择手段的疯狗。 嘴唇上似乎又浮现了那股酥麻混杂着刺痛,暧昧到让人头皮发麻的触感。 云栖忍不住蹙了蹙眉,转盘在这时却恰到好处地转到了他的面前,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云栖蓦然抬眸,刚好直直地撞进段星阁的目光中。 “真巧。” 和记忆中截然相反的青年露出了得体的笑容,眼底却潋滟着深不见底的情绪,他早已不再叫他哥哥了: “云总是想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2 大冒险 可能是刚才的“修罗场”让观众们有些意犹未尽,看到这一幕后,直播间的弹幕立刻便兴奋了起来: “哎哟哟情敌要撕头花了!!” “哈哈哈哈皎宝被夹在中间好可怜啊” “两面包夹芝士!!” 然而场上的气氛却不像直播间中那么热烈,云栖率先在对视中收回目光,垂眸淡淡道:“真心话。” “真心话啊……”段星阁挑了挑眉,却没有第一时间下命令,反而扭头看向了明皎:“小明有什么想问的吗?” 明皎一愣,其他人的目光顺势看了过来,他有些慌乱道:“啊?我吗?那、那个……” 他结结巴巴地犹豫了半晌,才软软地开口道:“其实也有……我一直想知道,阿云你……哭过吗?上一次哭是因为什么呀?” 明皎给每个人的称呼都很有特色,段星阁比他小,他却执意喊对方哥哥,云栖比他大四岁,他却喊对方阿云。 此话一出,云栖还没有什么动作,段星阁的表情却有些古怪,好在镜头并未给到他,无人察觉他的异样。 镜头之下的云栖连睫毛都没动一下,没人知道他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到底想了什么。 最终观众们只是听到他开口:“上一次哭是八岁的时候,当时不小心在花园里摔了一跤。” 明皎一愣,而后露出了一个意料之中又有些失望的表情:“这样啊……我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劲爆一点的故事呢,阿云好无趣哦!” 他说话的样子不像是抱怨,倒更像是撒娇,还带着一点可爱的嗔怪。 云栖闻言轻轻垂眸:“抱歉,让你失望了。” 段星阁见状连笑都不笑了,甚至蹙了蹙眉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观众们见状则纷纷表示: “嗨,果然” “真男人从不掉眼泪” “星云简直是截然相反啊,毫不怀疑星星上周才哭过,你云怕是只有老婆不要他了才会哭吧” “哭包攻仙品,但麻烦别用星云,这是拆家cp名谢谢” “emmm好像星星他们公司就叫星云?不用这么敏感吧” 下一轮游戏继续,可段星阁却在镜头转开之际,一言不发地看向了云栖,眼神深不见底。 云栖对上他的目光后心下蓦然一跳,回过神后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两人心知肚明,这是云栖心虚的表现,因为——他说谎了。 别人看不出来,但段星阁清楚地知道他上一次是为什么而流泪。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接下来的几轮转盘中,指针都没有转到云栖,段星阁倒是被转了不少次。 可最后一轮时,转盘的指针却缓缓停在了云栖面前。 这一轮需要发起命令的人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男明星,不过这人主要在电视剧方向上工作,和段星阁只能算半个同行。 游戏规定,同一个人不能选两次相同的玩法,比如云栖上一把选了真心话,这一次就只能选大冒险。 云栖选了大冒险后抬眸看向那个发起命令的人,那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思索了片刻后突然眼睛一转道:“要不……麻烦云总亲一下五号吧?”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和镜头齐刷刷地看向了五号,段星阁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连脸上的愕然都没压下去便出现在了直播屏幕上。 明皎见状眼神大亮,拍手起哄道:“好啊好啊,快亲快亲,阿云你自己选的大冒险哎,可要愿赌服输啊!” 段星阁回过神后却没和往常一样露出笑容,反而一言不发地抿了抿嘴,而在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几乎要把扶手给捏碎了。 弹幕见状不知道段星阁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到喉咙了,只当他对云栖依旧很抵触,纷纷在弹幕调侃道: “哎哟星星这个脸黑的” “笨蛋皎宝,怎么还没回过劲啊!” “这大概就是我嗑的cp都爱上了我吧”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又这么笨蛋的万人迷啊!皎宝来让妈妈亲亲!” 观众们似乎并不担心两人真的亲上,而最终的结果也和他们想的完全一样。 相较于段星阁的反应过度,云栖的反应就显得平静了许多。 他神色淡淡道:“不了,我接受惩罚。” 听到对方宁愿接受惩罚也不愿完成大冒险,段星阁一顿,随即终于露出了熟悉的笑容,观众们见状也纷纷坐实了刚刚的猜测,殊不知在桌面之下,扶手上镶的装饰物硬生生被人掰掉了一块。 节目组为众人准备的“惩罚”是一杯极其难喝但很营养的果汁。 其他人可能无法接受果汁又苦又涩的味道,云栖对此却无动于衷。 对于他来说只要不是含酒精的饮品,便是最苦的中药他恐怕也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 当云栖端起果汁一饮而尽后,今天的游戏也就到此结束了。 眼下离晚饭还有一定时间,按理来说中间的空档是让嘉宾们用来交流感情的。 可能是那杯果汁实在太难喝了,也可能是某些不该泛起的回忆平白扰乱了思绪,游戏结束后云栖第一个起身,不顾身后的目光,忍着胃中的不适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望向大海,夕阳艳丽的色彩从天际铺到海面,浪花声阵阵袭来,云栖却总感觉自己仿佛和周身的世界间隔着一层说不清的纱,那些景色美则美矣,却与他毫无关系。 收回视线,他推开门回到屋内,脱下手套洗了把脸后,那股说不出的情绪终于消退了一些。 当他一个人独处时,像是壳子上破了一个口一样,那些情绪如潮水般后知后觉地开始弥漫。 情绪是无形的毒药,连躯体都要成为它的奴隶。 身体毫无征兆地开始发烫,烫到手上失去力气,手机应声落地。 当热意混杂着痒意袭来时,云栖勉强从无边的情绪中抬起了一点头,炙热又熟悉的灼烧感终于让他发现了一丝不对——这是酒精过敏的前兆。 ……那杯果汁里被人放了酒。 云栖撑着发昏的头勉强支撑起了身体,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快得近乎淹没了听觉。 节目组明明特意宣布了果汁中不含任何酒精,他刚刚喝的那杯果汁里怎么会有酒? 云栖来不及思考,探手去抽屉中摸过敏药,然而入手之间——空旷无物。 他本该感到寒意亦或者恐惧,可惜云栖似乎天生缺少这方面的情绪,反而在心底产生了“果然如此”的感觉——有人偷了他的药,那果汁里的酒就不是意外了,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有什么结论在此刻呼之欲出,可热意此刻已经攀上了大脑,为了缓解症状,云栖咬着下唇解开了衬衫的扣子,床头斜对的镜子中,红印在白皙的脖颈上触目惊心。 他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脱了衬衫后用凉水冲一下,于是他缓缓褪下了半边衬衫,可还没等布料全部落地,恰在此刻,门被敲响了。 云栖呼吸一滞,想开口时却发现自己似乎在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以一种和平日几乎没有任何差别的语气开口道:“谁?” 云栖故作镇定得天衣无缝,再加上他只说了一个字,便是医生来了恐怕也难发现他现在的状态。 可是站在门外的人闻言却很明显地顿了一下,随即开口道:“你怎么了?” 像是老化了的机器,云栖反应了三秒后,脑海中轰然炸成了一片。 ……这是他眼下最不想遇到的人 在镜头之外的地方,这人已经很久没喊过他哥哥了。 可即使他不喊,云栖也能轻而易举地辨别出对方的身份。 云栖忍不住闭了闭眼,咬着下唇没有出声。 可下一秒,门锁突然从外面响起,云栖一愣,此刻想要把那半边衬衫套上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半边印着红痕的白皙肩膀彻彻底底地暴露在那人的视线中。 随即渐进的脚步声结结实实地顿在了门口。 段星阁逆着光站在门口,眼神发暗,很难用语言形容从他视角看到的一切以及他此刻的心情。 云栖抿着唇回眸,结结实实地撞上了段星阁深不见底的目光。 空气在这一刻凝滞了下来。 云栖没问对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段星阁从小就不是什么乖孩子,撬门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小时候这小子更是为了和云栖一起睡觉,不知道撬了他卧室门多少次。 段星阁娱乐圈里的那些粉丝恐怕永远也想不到他们眼里年轻英俊还温柔的偶像,私下里撬某人的门却已经熟门熟路到易如反掌的地步了。 凝滞的三秒过后,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开了口: “……出去。” “你喝酒了?” 听到云栖的命令,段星阁的神情在阴影中越发晦暗不清起来。 而云栖听到对方的质问后,整个人却难得懵了一下——段星阁是怎么知道他酒精过敏的? 可没等云栖想清楚这个事,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他陡然回神,来不及想其他的,咬着牙忍着手腕的软意,以最快的速度反手把衬衫套在了身上。 未曾想有个人反应比他还快,前一秒还跟雕塑一样一眨不眨看着他的段星阁,听到门外的响声立刻便回了魂,拽着门把当场砸出了震耳欲聋的气势。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门是从里面关上的,这也就意味着——段星阁把他自己和云栖关在了一起。 门锁响起的一刹那,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过于熟悉的氛围让两人呼吸一滞,再加上刚刚那场不合时宜的真心话大冒险……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某些本该被封存的回忆。 云栖下意识坐直了身体,段星阁则是忍不住扭了扭手腕。 这都是那段时间留下的后遗症。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相对无言了,但他们对彼此的故作镇定和粉饰太平心知肚明。 按照以往,在这种气氛中率先败下阵来的应该是段星阁,可今非昔比,云栖被痒意折磨得头皮发麻,只得深吸了一口气,说出来的话甚至都是烫的:“你怎么知道我酒精过敏?” 对方却不置可否,反而反客为主地质问道:“你的药呢?” 他的语气很危险,还带着某些隐忍的不快,听得云栖有些匪夷所思——自己过敏,他在不快些什么? 其实段星阁此刻出现在这里,无论是从对方能自由进出他房间推测,还是从对方不知道为什么得知他酒精过敏的事推测,这人都无比可疑。 而且无论是从两人曾经决裂的过去看,亦或者从现在两人“情敌”身份看,段星阁的动机都十分充足。 可离奇的是,云栖完全提不起该有的警惕心,反而沉默了三秒道:“……药被人拿走了。” 言罢他又补充道:“情况不是很严重,到不了休克。” 言下之意不吃药也能抗,过一段时间就自愈了。 段星阁闻言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去,过了三秒后他几乎气笑了:“你——” 但话到嘴边,段星阁似乎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没有在云栖面前生气的资格了,于是他硬生生截住了那句话,沉默整整三秒,才勉强恢复冷静。 “节目组的医务室那边应该有过敏药。”段星阁沉着脸转过身,“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回来,谁来都别开门。” 没了镜头下的笑意,段星阁英俊的眉眼间此刻透着说不出的戾气。 他似乎来找云栖有什么事,但在这一刻那些事都被他抛之脑后了。 两人自从这期恋综开始,再没像眼下这样独处过,这还是头一次。 纵然身体还在发热,云栖却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到,原来这小子真的已经长大了。 见云栖盯着自己,段星阁却误解了他的意思,脚步一顿后略带嘲讽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想让你的小朋友给你送……但没办法,忍忍吧。” 也不知道他这笑到底是在嘲讽谁。 云栖回过神没接话,只是垂眸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对酒精过敏?” 段星阁闻言一顿,和他对视了三秒,突然挑了挑眉:“原来云总还有好奇的事情?” 云栖听到他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忍不住蹙了蹙眉。 段星阁见状,心情不知为何好了几分,他转身推开了门,背对着云栖道:“那就麻烦云总先好好想想,等我回来了再告诉你。” “哦对,给个提醒……”段星阁侧过脸,语焉不详道,“那次你昏过去了,是我帮你喂的药,不过也不用谢我。” 云栖眉心一跳,以为他又要说什么他们已经两清的屁话。 却未曾想段星阁一顿,扭头眼神发暗地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道:“因为当时没外人,是我帮你换了衣服。” 云栖闻言一愣,回过神后瞳孔骤缩:“你——” 可没等他回话,段星阁便转身走了出去,反手关上门。 落锁声响起,屋内再次归于平静。 云栖却感觉自己身上像是烧着了一样,说不清是因为过敏更严重了,还是因为谁的哪句话。 过热的大脑烧得理智都断了一半,他以为自己在飞速旋转,实则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才想起来自己某次在一场珠宝沙龙中不小心喝到鸡尾酒,最后断片从家中醒来的事。 那次苏醒,他的嘴角很疼,似乎是破了,嗓子干得说不出话,大腿也有些发酸,当时他只当是过敏的后遗症,如今想来—— 云栖冷着脸差点把枕头攥出褶子,倘若段星阁在这里,那枕头恐怕早就扇在对方脸上了。 正当云栖因为段星阁一句话恼羞成怒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随即一声尖叫当场拉回了云栖的所有思绪: “有、有人落水了——!” 3 重生 云栖闻声轻轻蹙眉,蓦然松开了攥在枕头上的手,抬眸看向门外。 门外紧跟着响起了嘈杂又喧嚷的声音,有导演声嘶力竭的声音,也有什么人惊慌失措的声音。 不过云栖自己都没意识到,当他的注意力从那些陈年往事中挣脱出来时,身上的热意居然也离奇消散了。 很难说刚刚的热意到底是因为过敏,还是因为某个人。 眼见着拿药的人迟迟没有回来,甲板上的声响却越来越大。 方才段星阁说的“不要出去”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了,他们两人本就是谁也劝不住谁,要不然也不会闹到分道扬镳的地步。 云栖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褪去红痕的手腕,最终在叮叮咣咣的声响中,披上外套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甲板上不出意外地乱做了一团,海风吹得人生疼。 “明皎……明皎掉海了!” 云栖闻言一愣,万万没想到没想到掉海的居然会是明皎。 直播间的弹幕看到自己的亲亲宝贝掉下去之后几乎都要炸开了: “啊啊啊啊皎皎!!” “快下去救皎宝啊!” “我的宝贝老婆可不能出事啊qaq” “节目组干什么吃的我靠!!安全防护措施都做不好吗?” 此刻掐了直播影响更大,那些观众没了直播,便会立刻从直播间分散到各大平台,到时候无论人救没救起来,舆论的压力都不是节目组能承担的。 故而节目组的人根本不敢掐直播,导演组恨不得亲自跳下海去营救,而其他地方,某几个嘉宾已经准备亲自去救人了。 一时间嘈杂的声音嗡嗡作响,整个甲板乱成一锅粥,导演组声嘶力竭的声音响彻整片大海: “救生圈,快把救生圈拿过来!” “等下,程溪,别冲动——” “至少穿上救生衣再下去啊!” 海风大得吓人,吹得云栖的外套都卷了起来。 耳边的声音嘈杂错综,云栖心下一紧,可他还没来得及为明皎担心,突然,一道声音惊雷般在云栖耳边响起:“段总好像也下去了!快快快,把备用救生圈都拿过来!” 弹幕闻言也惊起轩然大波: “不愧是我星!” “啊啊啊英雄救美,我相信你星星!!” “宝宝一定没事的qaq你一定要把他救上来啊星星!” 段星阁跳海了?! 云栖方才还有些走神的情绪瞬间回笼,原本平静的心率一下子飙到了一百多。 恰在此时,又一波海浪拍岸而来,砸出的声响宛如在耳边响起的心跳声一样,振聋发聩。 云栖眉毛紧蹙,想都没想便抬脚走到游轮的边缘处,抬眸眺望海平面,他攥着外套的手心惊起了一层薄汗。 游轮的光线只能照出一小片的海面,除此之外的地方尽是黑暗,翻滚的浪花吞噬了一切,除此之外什么看不清。 云栖借着那点光极力寻找着黑暗中某个人的身影,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的他已经乱了阵脚,他只是下意识地作势要脱去外套,甚至忘了自己不会游泳的事。 然而就在此时,变况陡生。 又一朵浪拍在游轮上,众人的喧闹声中,一股巨大的力气从云栖身后传来,猝不及防间云栖被推得直接向海中摔去。 “——!” 骤然传来的失重感使得他根本没有机会回头,这一切又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周围的人都在忙着处理明皎的事,根本没空注意这处。 电光石火之间,杯子里的果汁,抽屉中消失的过敏药,一切都像是珠子一样被串到了一起。 可是此刻想明白已经来不及了。 落入海中的前一刻,云栖逆着光看到了一个带着鸭舌帽的身影,那人压了压帽子后喊道:“云总也跳下去救明皎了!” 下一秒,云栖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海中。 不会游泳的人落入水中的一瞬间还会下意识地吸气,咸湿的海水瞬间灌入口鼻之中。 云栖控制不住地开始咳嗽,下意识想要挣扎,可呛水引起的咳嗽反而会使更多的海水灌入,周而复始,直至死亡。 难以描述的灼烧感从肺部传来,酸涩的痛苦直冲天灵盖。 铺天盖地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回笼,云栖感到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可时至现在,他依旧是有求生欲的,而且极强。 但那点求生欲根本不足以和大海的力量抗衡。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本就被过敏消耗过的力气在挣扎中消散殆尽,云栖感到自己开始不断下沉,一直沉到头顶代表着海面的光斑渐行渐远,沉到深不见底的黑暗缓缓吞噬他的身体和思绪。 濒死之际,云栖的脑海中毫无征兆地闪出了什么走马灯一样的画面。 像是人临死前看到的幻觉,又像是命运在此刻突然发了善心,在云栖濒死之际,那不存在的造物者勉强让他窥探到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真相。 冥冥之中云栖突然意识到,原来他和段星阁本该是一本小说中青梅竹马的主角,纵然分道扬镳,最后也应该破镜重圆。 可现实却是,这故事似乎太俗套了,大家都想看他们这对本该成为情人的“兄弟”为白软可爱的小美人反目成仇,而书的主角也便因此换了人。 现在这本书的主角叫做明皎。 明皎是个迷糊到空有一张脸蛋的笨蛋美人,偶然之下穿到了一本未完结的耽美小说中,迷迷糊糊上了恋综后开始了他的团宠万人迷之旅。 明皎不知道故事的走向,一开始他极力想撮合原著的主角攻受,却不料两个人居然都爱上了他。 而且除这两人之外,恋综中的其他人也几乎对他青睐有加。 明皎在这么多追求者中,却察觉不出任何人的心意,终于,大家实在是忍不住了,居然不约而同地决定在真心话大冒险后的当晚和明皎表白。 可还没来得及表白,明皎便因为意外跌入了水中。众人纷纷跳下水去救他,显而易见,谁能把人救上去,谁就是正牌攻,然而剧情到此却戛然而止,像是故意留下的悬念。 这便是迄今为止的所有剧情。 云栖突然感到了莫大的荒谬和讽刺,以至于生理上的那些痛苦都不重要了。 肺中火辣辣得像要燃烧一样,他却忍不住想笑。 他的人生,乃至他身上发生并且即将发生的一切,原来不过是为了某人而生的设定。 在剧情中,他和段星阁是彼此之间不能说的禁忌,那些在恋综一开始疯狂嗑他们cp的弹幕成了后期被打脸的对象。 他们的粉丝眼睁睁看着他们俩为了某人“反目成仇”,最后要么倒戈,要么销声匿迹,跟着一齐直呼夹心饼干好好吃。 没做成情人的兄弟翻脸,为了迷糊的小美人变成情敌,小美人却还傻乎乎地嗑着两人的cp,在他们中间可怜兮兮地摇摆不定,不知道选谁。 这既符合某些读者的洁癖,又符合他们想看的刺激情节。 他们既要求他们为主角守贞,又要求他们理论上,不清不楚过。 只有曾经有过情分,有过暧昧,但又没有实质进展,最终为了同一个人反目成仇时才有看点。 至于他们两人之间是为了什么分道扬镳,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是如何走到分崩离析的,剧情却只是只是一笔带过,甚至连百分之一的篇幅都不到。 因为对于读者和观众们来说,他们想看是修罗场而非主角两个后宫之间的故事,他们二人之间的故事不但完全不重要,而且无法详细描写。 没有哪个主角粉丝会真的想去看主角后宫之间的故事,那只会平白让他们不快,他们要的只是存在于背景板中的设定,仅此而已。 云栖的意识逐渐在光怪陆离的画面中模糊,连海上传来的落水声他都已经听不见了。 过去的一切如走马灯一样闪过,那些家族内的龃龉,事业上的艰辛,以及那些固执的,不敢直面而封存的过去,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过往如云烟般消散,所有的一切最终定格在了段星阁脸上,清晰得不可思议。 熟悉而焦急的容貌出现在面前,记忆和现实在此刻惊人地重合。 云栖蓦然回神,不可思议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段星阁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了,明明濒死的人是他,可眼前人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水流从四面八方灌到肺中,云栖肺里还是灼烧一样,甚至比刚刚还要严重,可他却没那么难受了。 但生理反应不是人能控制的,他只得一边咳嗽,一边用最后一丝力气在水流中抬手去推身上人,想让他离开。 可下一秒,段星阁突然疯了一样扣着他的脖子猛地凑了上来。 大口大口的气从对方口中渡了过来,意识到段星阁在做什么后,云栖愣了三秒蓦然回神,如回光返照般,他蓦然收回了一身的力气,挣扎着想要侧过脸,竭力推着身上人,可对方贴近的唇却越来越紧。 气泡从两人相接处不断产生不断弥漫,直至飘到海面,像人鱼最终化作的泡沫一样消弭在海浪中。 与此同时,岸上传来了什么声响,似乎是什么人被救起来了,可沉在海底的人已经听不清了。 弹幕欢呼作一片: “啊啊啊啊皎宝没事吧!” “呜呜呜我宝没事就好” “星星呢?星星跳的那么急,一定是去救皎宝了吧,怎么没见星星啊” “好好好,皎宝终于平安无事了!!” “你们这群男人干什么吃的!能让我宝掉水里,怎么放心让你们当女婿啊” “呜呜呜吓死我了,来人,谁把我宝救上来的,赐妃位!” 游轮之上欢呼作一团,而海底之下,死亡却在悄无声息地降临。 海底的黑暗近乎要把人给吞噬了,在广袤的大海中,段星阁渡过来的那点氧气不过是杯水车薪。 ——哪怕早已分道扬镳,他亲手养大的小狗还是义无反顾地来救他。 看着面前人焦灼又充满绝望的眼睛,云栖只是感到了很多的不舍和遗憾。 他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酒精过敏的。 他也没来得及问……离开家这么多年了,他一个人过得好不好。 他更没来得及告诉他……原来他们本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爱人。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海底像极了星空,闪烁着熠熠的微光,而他的星星此刻却在为他而哭泣。 到了此刻,痛苦已经逐渐消失了,眼睛疲惫得睁不开,身体暖洋洋得像是泡在水里。 云栖用最后一丝力气,抬手轻轻摸了摸面前人的脸颊。 段星阁一愣,蓦然睁大了眼睛,瞳孔不受控制地收缩。 他发了疯一样抱上来,似乎在云栖耳边声嘶力竭地说了什么,可云栖已经听不见了,他竭力想要开口,最终却只是比了个口型:“……别哭。” 而后他便什么也看不见了,世界归于寂静。 一片荒芜中,所有的痛苦消散得无影无踪,时间仿佛从此刻凝滞了,空间也失去了意义,变得扭曲而绚烂。 过了不知道多久,年轮突然被上了发条,钟盘也开始倒转。 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又像是仅仅过去了一秒。 当云栖再次感受到光线,睁开眼睛看向眼前的一切时,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时空重启,过了三秒。 肺中那种如影随形的灼烧感似乎又弥漫了上来,云栖蓦然回神,侧身撑着床猛地咳嗽了起来,似乎想把肺中不存在的海水给咳嗽出去。 他咳了很久,久到床头柜的手机不断传来消息声时才勉强从那种滔天的窒息中回过一点神。 云栖蹙眉,带着尚未回神的痛苦和迷茫,凭借着最基本的习惯拿起手机想去看时间,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看日期,一条推送便率先撞进了眼帘: “昔日情人变情敌?白软美人究竟花落谁家?顶级恋综山海之约再次开播,海誓之章于游轮之上给你答案!” 4 线索 手机屏幕上的那行字清晰无比,可云栖硬是用了整整三十秒的时间才意识到它在说什么,以及这句话透露出来的另一层含义——他回到了恋综二期尚未开始的时候。 他重生了。 云栖一时间有些恍惚。 死亡的感觉实在是太清晰了,身体仿佛还被水流包裹在海底,甚至嘴唇上还残留着熟悉的触感。 短短二十四小时内发生的一切,让云栖完全无法将这当做一场梦去看待。 他蹙眉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撑着不适划过那则推送,垂眸看向时间——六月二十七号。 如果云栖没记错的话,此刻离他死亡的时期,还差整整两个月。 濒死时窥探到的真相,推他下水的不明人,还有那个吻……或许不足以称之为吻,称之为人工呼吸更合适。 等等……人工呼吸? 云栖陡然惊起了一身冷汗,他想起弥留之际和他一起留在海中的段星阁,原本浑噩的大脑在这一刻陡然清醒,连四肢都在此刻恢复了知觉,冷得彻骨。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回忆起段星阁很早就考下了潜水资格证,而且从各种暗示来看……他应该是那本小说中,作者和读者钦定的最终人选。 云栖想到这里反而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被抛弃的人是自己。 人一旦松了气,那些经历过死亡的后遗症便宛如烟花一般炸开。 幻觉般的酸涩和不断响起的海底嗡鸣声交错在一起,惹得云栖忍不住蹙眉,只感觉头脑胀得发烫。 至于那个人工呼吸和那背后在绝望中孕育出的暧昧,云栖却全然不敢去面对。 他自我催眠般告诉自己,眼下最要紧的事当属弄清楚那个将他推下船的人到底是谁。 如果没猜错的话……向果汁中加酒以及进入房间拿走他过敏药的和推他下海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信息错综复杂得让人头疼。 云栖闭眼揉了揉眉心后撑着发胀的脑袋坐了起来。 缓了半晌他还是没缓过劲,起身走到厨房,拉开冰箱门从中拿了一杯冰水,正准备喝时,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碎片突然一闪而过。 他看着空荡荡的冰箱,想起很多年前,他们家冰箱里还是满满当当的状态,只不过里面塞的都是冰镇汽水。 当时段星阁还只有十七岁,正是年纪小又贼心不改的年龄。 这小子中考时特意考了离家近的高中,那所高中明明能住校,但他却偏要走读,一下晚自习跑得比兔子都快。 跟他一起走读的同学见状随口调侃道:“星哥,你那山地车的链子都快被你蹬冒烟了,天天这么急回家,怎么着,嫂子给家等你呢?” 高中这个阶段,尤其对于男生来说,正是嘴上没个把门又爱胡开玩笑的年龄。 段星阁听了却不恼,反而搭着自行车笑,笑完一挥手:“别胡说,我回去找我哥哥,你们慢慢走,打球的事周末再说,回见!” 那几个同学看着他远远离开的背影,有一个人忍不住揉了揉手臂,扭头小声道:“牛牛,就你有哥……你在家也这么喊你哥吗?” 那男生立刻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怎么可能!我喊我表姐都不用叠字,要这么喊我哥他怕是得骂死我!” 然而真到了周末,一周的压力下大家难得打场球,好不容易尽兴了,结束了当大家都想去约饭时,段星阁却又开始归心似箭了。 同学们没办法,好说歹说劝不住,便只能让他回家了。 段星阁打完球一身汗,还穿着个背心,明知道家里某人看了要骂他,却还是故意拎着外套不穿,一回家就拉开冰箱拿可乐,也不管胃受得了受不了,看得云栖眼皮直跳。 那时云栖还不知道段星阁的心思,只当是小孩子叛逆欠管教,见状从楼梯上走下来冷声道:“胃要是不想要了直接去医院切了,也省的走这些流程,浪费时间。” 段星阁可乐刚灌到一半,听到他的声音猛的一顿差点把自己呛死,云栖见他呛到的样子不似作假,蹙了蹙眉,略带担心地走过去:“我早说了让你——”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对方便先发制人,凑上来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又咳嗽了两声后连忙清了清嗓子,随即撒娇一样道:“我错了嘛哥哥,就喝这一次,下不为例。” 云栖剩下的话一下子就卡在了喉咙里,沉默了三秒后勉强点了点头:“……下不为例。” 段星阁闻言扬起了一个笑脸,凑上来一口亲在了他的侧脸上。 云栖一愣,心下过电一样泛起怪异的涟漪。 他回过神当即就要把对方的手从脖子上扯下去,未曾想段星阁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腕,歪了歪头好奇道:“哥哥,你怎么在家还戴手套啊?” 云栖头皮瞬间开始发麻,冷着脸故作镇定道:“为了防你这种一身汗还凑上来的狗东西,滚去洗澡。” 段星阁看了他几秒后笑着松开了他的手腕,放下可乐罐转身进了浴室。 手机的提示音骤然响起,瞬间将云栖的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他灌了一口冰水,任由那股浸透心脾的凉意顺流而下,一直等到大脑在冰冷中彻底冷静下来后,才拿出手机看向屏幕。 秘书发来了一段宣传部门做好的广告视频,让他拍板。 视频内容没什么问题,云栖回复后却被提醒了什么。 他对可能的凶手毫无头绪,不妨从直播的录屏视频中下手,或许能窥探到一些端倪。 然而这节目组相当重视自己的版权,云栖找遍了视频平台,也只找到了一部分直播切片,没有找到官方录播。 直接找官方要倒不失为一种办法,但能在果汁里动手脚,还能趁他不在打开房间门,种种迹象表明,凶手很有可能就是节目组的人。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最终云栖还是端着冰水走到客厅坐下,靠在沙发上逐一翻找起了那些切片。 愿意费尽心思录屏并且冒着版权风险剪辑切片的,大部分都是cp粉,而这些cp粉中的大部分,不出意外,基本上都是明皎的cp粉。 不过说是cp粉,其实应该说是团宠粉或者万人迷粉更合适。 云皎就扫到过同一个博主在两个不同的明皎cp超话下发过切片。 他们似乎并不在乎cp中的另一个人是谁,只要是宠爱明皎的都可以。 这些视频中不乏云栖本人的影子,看着视频中的自己,明明按现实算只过去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可云栖还是从心底生出了一股恍若隔世的感觉。 在这么多对明皎的cp中,星皎党和云皎党的数量一骑绝尘,云皎虽然不敌星皎,但产粮速度完全不差,热度也完全不遑多让。 只不过这两对cp时常一起出现,网友们似乎很吃这种修罗场的感觉。 比如一段不到三分钟的云皎cp向切片,展示了一期时云栖把外套递给明皎的场合,仅因为段星阁出场并且和云栖同框了几秒,这段切片的转赞数就达到了大几万之多。 评论区更是乐开了花: “草,你云这么高冷一霸总,外套居然说给就给,这就是一见钟情吧” “哎哟,云把外套给皎宝的时候,星星的脸色真好看啊哈哈哈” “你星果然是吃醋了吧!” “让我捡到修罗场了,皎妈又幸福了谁懂” 评论的事云栖不怎么在意,只是看视频时让他想起了一期和明皎的第一次见面。 当时对方在初春,还不是特别暖和的季节,却穿得无比单薄,两人一见面他就小小地打哆嗦。 一场对话下来,明皎自然又可爱地要走了他身上的外套。 当对方歪着头笑出酒窝的时候,恍然间让云栖想起了一个人,待他回过神时,外套已经递了出去。 不过当时他完全没注意到段星阁在旁边还投来了这么不快的目光。 然而云皎cp再怎么火也比不上圈内真正的top。 相较之下,星皎超话本身的热度就高了不止一个量级,切片质量也好了不少,而且几乎是段段出圈,连细节分析向的博文都比云皎超话多许多。 当然,两个超话的相同之处就是带对方tag的视频会更热,两个圈的人似乎都喜欢看修罗场。 比如星皎超话下,目前热度第一的切片和前面的大差不差,只不过这次从云栖送外套变成了段星阁递咖啡。 视频中,因为他们三人的晚到,场上的饮料只剩下了茶、汽水和咖啡。 段星阁笑了笑问明皎喜不喜欢喝咖啡,得到肯定回答后率先把咖啡递给了对方,然后在剩下的饮料中选了汽水。 视频中的人还是那三个人,唯一的不同是顶流cp粉说话的气势硬了不少: “星星不喜欢喝碳酸饮料吧,他最喜欢的不是黑咖啡吗,有好几次拍到他把喝一半的可乐放一边,还拍到他早上端着黑咖啡出现在片场” “他居然把咖啡给皎宝,他好爱” “每次云总跟皎说话他都打断,弱智星云cp粉还说是糖,这分明就是吃醋吧!” “草,星星把咖啡递过去的时候云总看他的眼神貌似要杀人,你们兄弟修罗场这么恐怖吗” 云栖看到最后一条评论时感到有些匪夷所思,然而点进视频中一看,他当时看段星阁的眼神居然真的又冷又臭。 云栖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他们俩分道扬镳这么多年,他一看到段星阁喝汽水居然还是下意识黑脸。 ……这也太丢人了。 其实据云栖所知,段星阁最不喜欢喝的就是咖啡和茶叶,最爱的就是可乐雪碧等一系列带汽的东西,基本上是“垃圾食品”的忠实拥趸。 段星阁睡眠质量相当好,但是一碰茶或者咖啡就睡不着,他上学时从来不碰这些东西,他自信于不需要用睡眠来换取那点微薄的学习时间自己也照样能考上重本。 然而步入社会后这小子才意识到工作有多不容易,以及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黑咖啡作为知名的消肿提神神器,对于艺人来说简直就是仙药,故而每天早上一杯已经成了段星阁出道以后的习惯。 但他真不爱喝这些,曾经有一次,在两人决裂后因为某种原因偶然相遇的酒桌上。 段星阁仗着自己喝多了,宴会后醉醺醺地抱着云栖小声呢喃:“哥哥……我好累,我不喜欢喝咖啡,也不喜欢早起,创业好烦啊……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明明是几个月前的恋综,云栖却记不清,反而是这些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黄历,却惹得云栖又有些心不在焉了。 他喝了口冰水,冰块已经化了一半,放下水杯后不经意地看了眼评论,却瞟到了一楼高得离谱的评论楼。 云栖之前其实不怎么看微博,珠宝设计需要的灵感似乎和这些大众向的媒体工具不怎么沾边。 段星阁曾不止一次和他说过下沉市场的事,云栖却完全不在意,手机里连个微博都没有。 一直到两人分道扬镳,段星阁出道后,云栖才故作“不经意”地下了微博,又“不经意”地关注了段星阁超话,然后就被一通业内黑话糊了脸。 不过拜这点经历所赐,评论区吵架的内容他还是勉强能看懂一点的。 起因是一个人在那条段星阁给明皎递咖啡的切片下面弱弱地评论了一句:“那个,星星好像不喜欢喝咖啡……反倒是云总挺喜欢喝茶的。” 一句真话反而像是滴在油锅里的水,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下面的回复将近一百楼,几乎全是冷嘲热讽的: “点进主页,成分正确” “星云姐啊,你都嗑星云了我还是让让你吧” “厕品姐就待在厕所好吗[流汗]” “星皎你是真的火了,后面忘了,总而言之星云姐你是没有家吗非要来别人家撒野?” “来点邪.教cp笑话,她们还真没有家,不会有人不知道星云超话广场都被屠了吧?” 原本云栖看之前的评论只是一笑而过,但这条评论下面的污言秽语却让他不禁蹙了眉。 看到那些人不停地抨击这个姑娘的主页,云栖忍不住点了进去。 她的主页没多少内容,只有几条转发,还大部分都是切片。 只不过那些切片很明显是云栖和段星阁的cp向剪辑。 可怜的是,这姑娘转发的切片,无论是从点赞数还是评论数看,都不到前面两个视频的零头。 云栖看完那两个切片后,依旧没发现关于凶手的痕迹。 思考了良久,最终他还是带着些许别扭顺着那两个切片上的cptag进了超话,并且不断在心中给自己催眠,自己只是去超话里看看有没有线索,和其他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一期结束后,原本就不多的cp粉此刻已经所剩无几了。 云栖本已经做好了超话一片荒芜的准备,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和段星阁的cp超话中几乎全部都是他们俩为了明皎争风吃醋的修罗场文学,勉强在夹缝中才能看到一点少得可怜的同人文,还几乎没什么热度。 ——这个超话已经被各种明皎的cp粉占领了。 云栖一时间有点说不清此刻自己心中到底是什么滋味。 他停顿了良久,刚从被攻占彻底的cp超话中退出,便恰好看到那条骂战下面新增了一条评论,甚至这条评论就是这个星皎分析博主亲自回的:“笑死,你但凡是云皎跳脸我都不说什么了,毕竟皎妈一家亲么。但你一个□□cp粉,你到底哪来的自信啊? 一期几百个小时的直播加一块剪不出十分钟的糖,正主都快反目成仇了还嗑呢。行,爱嗑就多嗑点,二期马上要开始了我看你们还怎么发洗脑包。” 一大段打完对方可能还嫌不够,云栖刚把那段看完,对方又发来了一段慷慨激昂的结束语: “他俩要真能在一起,我直接把屏幕吃下去!” 5 罚酒 云栖在此刻微妙地体验到了段星阁平日的感受。原来身为公众人物,在网上看到陌生人信誓旦旦地评论自己时,心情居然是这样的。 不过没等云栖继续往下翻,尽职尽责的秘书便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云栖看了一眼,原来是有个客户想邀请他晚上一起吃顿饭。 时间过得有些久远,云栖回忆了一会儿才从前世的记忆中挖出关于这个客户的信息。 这位客户是锦溪珠宝的老板,穆锦荣。 锦溪珠宝算不上什么大品牌,他们主要负责销售,珠宝设计方面并不出名。 云栖想起前世他应该拒绝了这个客户,也拒绝了当晚的晚宴。 但恋综二期用到的那艘游轮似乎就是锦溪珠宝赞助的,他们为了打出知名度下了不少功夫。 目前从直播录像中得不到任何关于凶手的信息,从赞助商角度下手,或许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云栖忖度了良久,最终改变了前世的做法,选择了答应下这场饭局。 他随手拿起手机跟秘书回复道:“可以,饭店位置发我一下。” 原本云栖只是照常问一下,可过了片刻,秘书却发过来了一个云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位置——“穆老板说位置定在了隆庆国际,具体位置已经发给您了。” 这个熟悉的名称让云栖一直到酒店楼下站定时才勉强缓过神。 隆庆国际恰如其名,整个酒店以中西结合为风格,外部以中式为主,配以各种亭台楼阁;内部的装潢则以西式为主,称得上金碧辉煌。 熟悉的酒店,当云栖带着人推开包间的屋门时他才发现,原来连订的厅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云总。”锦溪珠宝的老板穆锦荣看到云栖后立刻站了起来,笑着上来迎他,“我是穆锦荣,您喊我老穆就行,能见到您真是荣幸至极。” “哪里。”云栖收回思绪和他握了手并且寒暄道,“按理我该喊您一声穆叔,您喊我云栖就好。” “不敢不敢。”穆锦荣的笑容一下子更加真挚了,走到座位旁边特意为云栖拉开椅子,“不过人还没到齐,可能得劳烦云总稍等一下,见谅见谅。” “无妨。”云栖向来不是多话的人,闻言也没问剩下几个姗姗来迟的人都是谁。 待云栖和他带来的人都落座后,穆锦荣为了防止冷场,连忙起了个话头:“最近我姑娘在看您参加的那个综艺。” 云栖闻言一顿,突然明白了演员或作家在公共场合被人提及自己作品的感觉。 然而穆锦荣似乎并未看出他的异样,反而兴致勃勃道:“我虽然年纪大不看这些,但听我姑娘说,他们大学有一半人都知道了月云珠宝,您公司这本就不小的知名度一下子就更高,要么说这一行还得是您和——” 穆锦荣话说到一半差点没刹住车,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立刻止住话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回过劲后连忙找补道:“……还得您这种年轻人有想法!不像我们这种老顽固,做了这么多年,一点名声都没打出来。” 云栖心知肚明对方想说却没说出口的那个人是谁,但也没有拆穿,继续和对方聊着,只是脑海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当时参加恋综的真正原因。 原本以云栖的性格,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参加什么恋爱综艺。 然而时隔两年没有联系的段星阁却突然在综艺开始前找到了他,无比可怜地说自己之前签了个恋综,但是因为最近公司的业务问题他本人没办法去。 如果违约了,掏违约金事小,就怕全网骂他耍大牌,影响声誉连带着影响刚刚上市的星云公司,更甚者还会影响云栖的名声。 当时二人几年未见,私下里也没什么交谈,云栖完全想不明白他不去参加一个恋综怎么会连累自己的名声。 但那小子的话术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妙,一通话恨不得从西伯利亚扯到澳大利亚,听得人头疼。 云栖懒得理他,但对方持之以恒, 最终云栖实在是看他可怜,又被他闹得没办法了,才终于答应。 未曾想恋综开机第一天,云栖便撞见了据说是没空上恋综的段星阁本人,镜头下得知自己被骗了的云栖当场黑了脸,当天晚上就拉黑了段星阁的所有联系方式。 观众们不知道段星阁用了什么坑蒙拐骗的手法,只知道云栖全程一看到段星阁就黑脸,于是更加变本加厉地以为他们俩是在争风吃醋了。 而得知此事的某个知情人士则表示:“没听过谁俩决裂后联系方式都不舍得删的,你们俩玩得真花。” 穆锦荣见云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立马就换了个话题:“唉,说起来这里一个吃饭的地方,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绕了,不过我看云总挺轻车熟路的,您之前来过?” 云栖回神道:“之前来过一两次。” “那怪不得。”穆锦荣笑道,“我之前一直在荣禧堂那边吃,这边还真没怎么来过。订位的时候还差点闹笑话,好在有人帮我订了。” 对方显然想卖个关子,也不说这有人是谁。 云栖也识趣地没多问,当然更重要的是,如此熟悉的包间,让他不禁想起了上一次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云栖喝不了酒,故而很少出席这种宴会,因此每一次出席他都记忆尤深。 当时国内珠宝行业的巨擘是云、金两家。 随着云家第一代掌门人云崇化离世,家业落到了他大女儿云明月手上。 凌云珠宝也是在那时正式改名为明云珠宝,而明云的明便是云明月的明。 可过了不到十年,原本压着金盛珠宝打的云明月离奇死在了一场珠宝展上,云家因此被她丈夫闻风林全权接管。 闻风林是个完全不懂珠宝的货色,却借着入赘的风接管了公司,大刀阔斧改了很多不该碰的东西。 但奇怪的是,他唯独没有改前妻息息相关的公司名,公司依旧叫做明云。 眼见着云明月的死和闻风林撇不开关系,而且他一接手便和金家眉来眼去,集团高层走的走撤的撤,因此经历了第一波比较大的动荡。 可没过多久,就像是诅咒一样,闻风林好不容易弹压下了剩下的人,他自己却突发脑血栓,直接瘫痪在了床上。 当云栖接管过公司时,云家几乎已经日薄西山了。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都知道云明月在世时,云家慷慨解囊替保姆养了儿子,那姓段的小子和云栖更堪称青梅竹马,天天一口一个哥哥亲的不得了。 可现在云家内忧外患,云栖刚接手公司没多久,行内便传出了段星阁和他决裂的消息。 彼时段星阁刚“离家出走”,业内的人都等着看云家的笑话。 金盛公司的人邀请云栖去喝酒,却叫来了当时刚刚出道的段星阁,还故意把他安排在了云栖身旁,俨然一副把兄弟阋墙的戏码当下酒菜的架势,几乎就是摆明了要把云栖的脸往地上踩。 酒桌之上,金盛的人都知道云栖不能喝,却还是笑着劝他喝。 云栖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权当没听见。 可对方变本加厉,眼见着云栖的脸色越来越黑,秘书作势站起来替他喝,金铭却夹着烟笑道:“小姑娘,这桌子上没你说话的份。” 那秘书刚刚研究生毕业,是云栖接了公司后新选的,业务能力很强,但因为云栖几乎不出席酒局,她也完全没经历过这种事。 听了这话后秘书不禁一愣,脸上便火烧火燎的,但她硬是忍着委屈开口道:“金总,我们云总他真不能喝……” “不能喝就找人替啊。”金盛的人笑道,“今天特意找了这么多陪酒的,云总挑一个呗。” 其他人闻言纷纷发出了哄笑声,云栖死死地攥着酒杯,看了他们半晌后突然笑了。 他笑得很浅,可坐在他正对面的金铭却突然止住了笑声,眼神有些发直地看着他。 云栖端着酒站起来,金铭蓦然回神,以为他服软了要自己喝,一时间赞不绝口道:“小云总不愧是明月姐的儿子,长得漂亮不说,还这么识时务。” 云栖端着酒杯正准备发作,旁边却突然伸出来了一只手截下了他的酒杯。 云栖一愣,扭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没了笑意的段星阁。 “云总喝不了,这一杯我替他。”段星阁言罢在一众人略带意外的目光中,端着酒杯仰头一送,低头又给自己满上,“金总拿来的好酒半天才下去这一点,看来是我们陪酒的错了,我自罚一杯。” 段星阁大大方方地接了方才那人的嘲弄,反倒让他们有些下不来台了。 云栖蹙了蹙眉想说什么,段星阁喝完那杯后却非常自然地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按在了座位上,随即又给云栖倒了一杯:“云总喝不了归喝不了,倒点压压桌。” 有人见状开口调笑道:“看来传闻中说的都是假的,我看人兄弟俩……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对,伉俪情深的。” 众人哄笑作一团,金铭闻言却有些不乐意了。 “不会拽文就夹住你的嘴,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空穴来风的事。”金铭半阴不阳道,“这也就是新时代了,搁原来,戏子都算下九流……” “士农工商。”云栖把酒杯往桌子上一砸,冷声打断道,“若是这么算,在场的又比下九流好到哪里去?” 场上的气氛一下子凝滞了。 云栖气得连自己都能骂进去,段星阁这个当事人却不恼,反而接过酒杯笑道:“我们云总他不是这个意思。” 为了替云栖“道歉”,他主动端着酒瓶敬了一圈。 其他人可能是从云栖的脸色中品到了欺压小辈的快感,再加上段星阁要喝一圈,他们只用喝一杯,也没设防,基本上属于段星阁倒多少喝多少。 未曾想段星阁转完一圈,酒倒了两瓶,他自己却跟没事人一样。 而后他又以自己公司马上要上市请各位老板多照应为由,又过了一圈。 等到酒局彻底结束时,段星阁过了不知道多少圈,硬是凭借一己之力喝吐了一众人,以金铭为代表的金家人烂醉如泥到几乎是被人托回包间的。 云栖新招的那个秘书第一次参加应酬就看到疑似把人喝出殡的场面,一时间瞠目结舌,回神想跟云栖说点什么事,却发现他们家云总和旁边那位喝吐一圈人的帅哥已经不见了。 云栖找到段星阁的时候,对方正在洗手池旁边洗脸,额前的碎发被他抹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英俊中却透着让云栖感到陌生的成熟。 从镜子中看到身后人,段星阁关水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云栖看着镜子中他被水打湿的脸,再联想到刚刚酒桌上发生的事,陡然意识到昔日为了一点事跟人打架的小孩原来已经长大了。 一时间他心下某个角像是陷下去了一样,又软又酸,但他嘴上却依旧不饶人:“所以你又是离家出走又是出道的,到头来做了这么多无用功,何必呢?真不知道你这到底是图什么……” 云栖一边说,一边却从旁边的机器中拿了一次性毛巾,走上前打算递给段星阁。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段星阁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回头,手臂猛然发力,拽着他西装领带一扯,直接将他按在了墙上。 云栖:“……!” 他的话被迫戛然而止,因为没有防备还被吓得微微睁大了眼睛。 段星阁为了洗手特意把袖子挽了起来,此刻从云栖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对方小臂上偾张的肌肉。 他掐着云栖的腰低头在对方颈侧轻轻吻了一下,笑得完全不似刚刚那般得体无害,反而充满了危险和说不出的幽暗。 淡淡的酒气在耳边弥漫,云栖瞳孔骤缩,汗毛一下子起来。 “你觉得我这是图什么呢?”段星阁得寸进尺般侧头吻了吻他的脸颊,作势去摘他的手套,研磨着云栖从手套下露出的一点手腕道,“云总?” 云栖骤然回神,蓦然用力想将人推开,却发现这小子跟个山一样,根本推不动。 “哥哥可怜我?”段星阁手上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嘴上却卖得一手好惨,连称呼都变了,“那不如多可怜我一点……哥哥,我好累啊,我不喜欢喝咖啡,也不喜欢早起……哥哥既然可怜我,那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你想回没人拦你。”云栖擦了擦嘴角,忍着颤抖冷声道,“起来,你喝多了。” “今天陪酒陪了这么久,不喝多才奇怪吧。”段星阁非但不在乎其他人对他的态度,反而抛出了一个问题,“哥哥想让金盛死吗?” 云栖眼见这人状态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哪不对劲。 “隔墙有耳。”云栖蹙眉警告道,“我想不想让他死另说,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哥哥担心我?”段星阁却嗤笑了一声,“原本想让那狗东西多活几天,可他今天竟然敢那样看着你,真想把他眼睛挖出来……” 他话里面的寒意不似作假,可他说完又话锋一转,声音一下子温柔了下来,拽着云栖的领带慢条斯理道:“我知道哥哥想让他死……你亲我一口,我就让他连人带公司一起去死,好不好?” 正常人听了这话都该感到一丝凉意,段星阁话里的危险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可云栖不是正常人,他听了这话只觉得自己很危险,闻言冷笑道:“大言不惭,等你真的把事做成了再来讨赏吧。” 言罢他开人扭头就走,一副镇定自若的上位者风范。 云栖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的落荒而逃,但把领带丢在对方手里的事实却暴露了他色厉内荏的本质。 段星阁站在原地勾着手中的领带站了一会儿,蓦然笑了,那是一个露出獠牙又势在必得的笑容。 那场酒局后的一周,星云公司正式上市。 又过了不到一个月,金盛集团偷税漏税的事突然被他们自己的财务以鱼死网破的架势爆了出来,紧跟着还爆出了金盛总店开业时打生桩的事,而后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金铭本人畏罪自杀,其他高层没过多久便做鸟兽散了。 此后星云公司蒸蒸日上,时至今日,珠宝界只知道明云和星云,已经没有金盛珠宝这个品牌了。 恰在此刻,回忆仿佛和现实重合了一般,熟悉的包间门被人从外面拉开。 云栖不经意抬头,刚好直直地撞上来者的目光。 他愣了一下后微微睁大了眼睛,心脏蓦然一紧,疼得他却有些分不清现实和回忆。 穆锦荣看着来者开玩笑道:“段总终于来了?您可是最后一个到的,待会儿云总要是罚您喝酒,我可没法帮您说好话。” 段星阁进来后先是深深地看了云栖一眼,那眼神像是隔了一辈子一样,幽暗中充满了说不出的情绪。 可没等云栖看清楚,段星阁便立刻恢复如初,听到木槿荣的话后,他轻笑了一下,拉开椅子相当自然地坐了下来,说笑般开口道:“当年也是在这厅,为了云总两斤酒也喝了,就当那次已经把今天的罚酒给喝了吧。” “还有这事呢?”穆锦荣一愣,而后笑道,“我就说还得是云总的面子值钱,怪不得之前请不来段总呢。但我得说句公道话,一码归一码,当年的两斤是当年的,今天的该罚还得罚。” “好说好说。”段星阁勾了勾嘴角看向云栖,“不过这两天感冒了在吃药,恐怕喝不了酒。要不……麻烦云总换点别的什么惩罚?” 6 黑名单 段星阁话音刚落,屋内人的视线纷纷集中在了云栖身上。 云栖:“……” 段星阁原本只是随口一说,见云栖不说话,他也只是一笑。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云栖对他的冷淡,毕竟云栖不久前才被他骗上恋综,眼下看到他不请自来,没有起身就走已经算是很给他面子了。 未曾想当段星阁已经做好了被忽视的准备时,云栖却淡淡地开了口:“不知道你要来,事先没准备,先欠着。” 段星阁一愣,这次惊讶的人换成了他,不过他很快便回过了神笑道:“好,那就先欠着。等云总什么时候想好了再罚也不迟。” 穆锦荣自作主张把段星阁请来,事前没跟云栖打招呼,原本心里还有点发怵,眼下见两人相处之间居然没有传言那么僵,当即便松了口气,随即笑道:“没见到真人前差点被我姑娘骗了,还真以为二位有什么不和……看来网上的话都是假的,当不了真。” 段星阁以为云栖会出言嘲讽,却不了对方竟然胡乱应了,别人看不出来,他却清楚对方心不在焉的有些走神。 见人齐了,穆锦荣连忙招呼人开始上菜打酒,顺便趁着这空档又聊了点合作的事。 段星阁一边应酬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云栖。 实际上云栖从他进屋的那一刻开始,心就有些乱了。 记忆中在海底之下焦急的脸庞和现实陡然重合,让本就尚未从死亡中回过劲的云栖一下子乱了思绪。 从早上醒来开始,云栖强迫自己去相信段星阁不会有事,又在强迫自己相信后刻意回避不去思考这件事,转而把注意力放在寻找凶手身上。 可直到刚刚看到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真人,云栖才从自己陡然松了口气的事实中发现,原来他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他明明在意得不得了,却还要粉饰太平地妄图骗过自己。 一道道精美的菜肴鱼贯而入,待凉菜上齐美酒斟满后,酒局正式开始。 穆锦荣废了这么大力气把眼下两大品牌的掌舵人都请来,肯定不是简单地喝酒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两杯酒下肚,他便含蓄地透露出了合作的想法。 云栖不置可否,段星阁倒是很大方,对方一开口他便直接答应了下来。 穆锦荣大喜过望,没过多久云栖思量过后也松了口,酒桌上的气氛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只不过这个热闹和云栖关系不大,和段星阁的关系倒是挺大的。 基本上云栖说一句话,段星阁能说十句,堪称八面玲珑。 而且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能接上,他滴水不漏的话术就和他在镜头之下的笑容一样无懈可击。 但只有云栖清楚,段星阁演得有多逼真,这小子本人又和他演出来的样子有多大差距。 云栖喝水的档口看了段星阁一眼,发现对方今天吃个饭还特意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跟孔雀开屏一样。 不带偏见地平心而论,这身西装和他确实很搭,看起来也确实帅,也难怪他粉丝都喜欢看他穿西装。 但其实段星阁完全不喜欢穿西装等一系列构造复杂层数多样的服装,甚至更极端一点,他压根就不喜欢穿衣服。 这人高中在家的时候最喜欢光膀子,无论冬夏,高考完那个暑假还尤其偏爱光膀子套个围裙给云栖做饭,晃得云栖眼疼。 别人青春期都在初中,而段星阁却和常人不同,高考完成年后的他似乎彻底不打算演了,大学那段时间才是他最疯的时候。 当时闻风林把云明月留下的家业几乎快败光了,云栖在等待时机,没有把握时宁愿忍耐也不愿出手。 段星阁却不管那么多,他以灵活无比的道德底线把闻风林这样的畜生都气得忍不住指着他鼻子骂他是条野狗。 可能是段星阁黑脸唱得太好了,以至于闻风林直到躺在病床上浑身插管时,还没意识到他儿子的心思,反而拍着床瞠目欲裂地让云栖小心。 云栖却轻描淡写道:“没事,就算有一天我真死了,我就是把钱给他,也不会给你那个私生子的,你放心。” 闻风林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后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拍着床却被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愤怒又无力地指着云栖。 没过多久闻风林彻底偏瘫,段星阁还专门去看过他。 年轻英俊的男大学生站在病床前,露出的却是恶魔一样的微笑:“我早说了让你把那个私生子的地址给我,我好给你个善终……可惜了。” 段星阁收敛了笑意,眯着眼看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人:“你一个吃软饭的,死到临头还敢把钱转出去,既然你打算跟外面那对母子站在一起,那下场你也得受着,毕竟是你自找的。” 云栖站在病房外,听到屋内传来了闻风林声嘶力竭的谩骂声:“你就……你就是个畜生!你不过是云栖那狗娘养的…咳咳……床上的一条狗,你们两个恶心东西,云明月个婊子当时就不该让你进家门……咳、咳咳!” 等到他骂完,云栖和旁边的私人医生道:“照顾好闻风林,东西还没找回来,别让他轻易死了。” 一个攀龙附凤的赘婿,靠着妻子发迹之后,却也敢寻花问柳,在外面生下私生子不说,甚至还想把明云的股份分出去。 不过无论云栖废了多少功夫才保下他母亲留下的家业,时至今日,这些豪门的龃龉在死亡和重生面前已经不值一提了。 云栖放下杯子,他和段星阁今天都没喝酒,但对面的穆锦荣已经喝得半醉了。 再加上一连谈下了两个合作,他的心情明显很好,心情一好话难免就多。 “段总,你这名字……星阁……起的是真好。”穆锦荣喝得半醉赞不绝口道,“星云布霜天,流光映彩阁……” “穆总文化人,眼光也这么好。”段星阁像是被人夸到了心坎里,笑容都真诚了几分,“说起来之前就因为这名字太好,我还因此跟人打过架呢。” “真的假的?”穆锦荣一下子来了兴致,“打赢了吗?” “当然赢了。”段星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虽然是一打五,但那可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咽下去了,好在穆锦荣喝得半醉,被他两句话岔开了注意力,转头聊起了别的。 至于段星阁的未尽之意到底是什么,云栖心知肚明。 ——“那可是我哥哥亲自给我取的名字,我怎么敢打不赢。” 段星阁打架那次的起因倒是挺简单的。 当时段星阁初中托了云家的关系,转学去了当地有名的贵族学校。 他妈段云感恩戴德,一天嘱咐他三次在学校要低调,段星阁本人却仗着自己转学来第一次月考就拿了年级第一,谁的面子都不甩。 同级的几个纨绔被他落了几次面子后恼羞成怒,放学直接把段星阁堵在了学校旁边的小巷里,嘲讽他不过是一个保姆的儿子,连爹是谁都不知道,只能随母姓,活脱脱一个野种。 段星阁被骂成这样却不恼,反而挑了挑眉反唇相讥道:“跟妈姓就算没爹的野种?那你们这群跟爹姓的算什么?有爹没妈的野种?” 这话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一群人被他喷得当场怒了,一个人口不择言道:“说话这么下贱,我看你叫段野狗差不多,什么东西也配叫这名字!” 然而这句话算是戳了老虎的脊梁,段星阁登时收了笑,一双眼睛黑得吓人:“你说什么?” 那人以为自己骂道了痛处,见状洋洋得意道:“我说——你也配叫这个……啊!” 那人话还没说完,段星阁的拳头便砸了上来。 云栖到派出所的时候,段星阁刚包扎完,从绷带下渗出来的血看得人心疼,小孩坐在位置上看到他后眼神间还有些心虚,完全没了之前以一敌五的战神样子。 云栖在来的路上已经得知了事情的起因,见状径直走了过去。 “……哥哥。”段星阁抬头看着他,“他们说我不配叫星阁。” “我起的名字。”云栖拎着给他拿的外套,半蹲下来看着他,无比认真道,“我说配就配。” “真的吗?”刚差点把一群人肠子打出来的段星阁闻言一下子委屈起来了,“你不会把名字……收回去吧。” “不会。”云栖抬手把外套披在了他身上,“走,回家。” 人家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段星阁则恨不得当三百六十行的状元。 云栖回忆的档口,他便又跟穆锦荣聊起了养狗的事,聊得还头头是道的。 “不管是养狗还是养别的什么,都有个说法。”段星阁信誓旦旦道,“你只要给它起了名字那就跑不了了,跑再远也知道回家,甚至那些稍微有灵性一点的,到了下辈子还得跟着你。” 云栖心下一跳,端着水杯一下子磕在了骨碟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穆锦荣闻声吓了一跳,酒都醒了一半,连忙抬头道:“云总有什么别的意见?” “没什么。”云栖压下那股惊心动魄的感觉道,“不过这话确实不作真。” 穆锦荣不知道他俩打什么哑谜,闻言不明所以道:“怎么不作真了?” “取了名字也会丢。”云栖擦拭着杯子上的水道,“我之前养的就丢了。” 穆锦荣闻言还以为他真丢了宠物,刚想说点什么安慰话,旁边的段星阁便意味不明道:“它说不定是想给你点惊喜,况且你又没去找他,说不定找到他就回家了。” 云栖冷着脸道:“他爱回来不回来。” 一顿饭吃下来,穆锦荣不出意外地喝醉了,撑着和两人道完别后便先一步离开了。 这个发展似乎有些似曾相识,云栖见状眼皮直跳,难得警惕心高了一次,趁着段星阁出门接电话,准备作第二个离场的,下楼时还特意选了离包间较远而且比较隐蔽的电梯。 未曾想还是棋差一步,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云栖一抬头结结实实地撞上了电梯门口打电话的段星阁。 云栖:“……” 段星阁看见他似乎也有些诧异,忍不住挑了挑眉,嘴上却不避他,继续跟电话那头讲:“现在捆绑炒作就让他们炒去,不用管,到时候有的是他们哭的时候。” 云栖趁着他打电话,带着秘书抬脚就要走。 未曾想跟段星阁擦肩而过时,对方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姑娘,麻烦你门口稍等一下。”段星阁挂了电话跟杨秘书颇有礼貌地笑道,“我跟云总说两句。” 似曾相识的场面再度上演,云栖忍不住后背发麻。 那股大海的苦咸似乎又弥漫了上来,云栖总是忘不了他临闭眼前段星阁的那双眼睛。 以至于他对段星阁的态度都忍不住软了几分,最终默认了段星阁的话,可小子却完全不识抬举。 杨秘书见云栖没有出言反对,便识趣地点了点头,拎着公文包走了出去。 这电梯本就偏僻,电梯口的空间也不算宽敞,杨秘书走后,空间反而显得更加闭塞了。 来赴宴还戴着手套多少有些不礼貌,故而云栖今天难得没戴手套,却不料被这小子钻了空。 段星阁握了人的手腕还不够,偏偏还要往上走。 “有事说事。”对方指腹触及手背的一刹那,云栖登时头皮一麻,宛如被踩了尾巴一样咬牙道,“我警告你这有监控。” “有监控怎么了?”段星阁不说正事,反而笑了一下,颇有些流氓意味地不依不饶道,“要是拉个手就得进局子,那我高中的时候也不用纠结住不住校了,直接住号子里得了。” 云栖气结:“你——” 云栖气得说不出话,抽又抽不回来,但此刻钳制住他的人心情实际上也没找到哪去。 段星阁眼神发暗,看起来有些不快。 他不快的点在于,云栖的手套自然不可能一出生就戴上,而在这双手套戴上之前,原本早就已经习惯了段星阁的触碰。 云栖从八岁开始学珠宝设计,真正养成不愿意别人碰他手的习惯差不多是在十二岁。 但这些“别人”中,原本并不包括段星阁。 甚至一直到段星阁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他还能仗着自己受宠,肆无忌惮地把云栖的手套摘下,牵着他的手去吃饭。 云栖像极了他母亲云明月,处事利落至极,感情上却是个实打实的铁木头,完全不知道自己养的小狗藏了什么心思,他想对人好就一门心思对人好,任由对方牵手亲昵甚至搂搂抱抱,然而等到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时,木头芯子都快被人含到嘴里了。 可一切都在段星阁暴露出獠牙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也是那时段星阁才意识到,原来习惯并非一成不变的。 短短几年的时间,便足以让云栖的身体下意识把他放在“外人”那一行列。 云栖却不知道段星阁发什么疯,只得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你到底有什么事?” 段星阁闻言面上并未发作,反而勾了勾嘴角诱骗道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云总似乎把我拉进黑名单了?” 云栖:“……你坑蒙拐骗匪事做尽,我不该把你放进黑名单吗?” “嗨,那怎么能说骗呢。”段星阁轻笑道,“劳烦云总把我放出来嘛,现在都是合作关系,日后也好联系……云总应该不想哪天早上看到我出现在你办公室门口吧?” 明云珠宝和星云珠宝作为整个业内最大的两家品牌,是个人都知道他们俩是竞争关系。 倘若哪天段星阁真的突然发疯,一个人直接大摇大摆地进了明云大厦,那恐怕两家的股份会直接发生十级地震。 云栖心下咬牙切齿,面上却无可奈何,只得当着段星阁的面把他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落荒而逃之际,云栖甚至对这破地方都产生了阴影,之后若是谁再把饭局定在这里,估计怎么着也把他请不来。 可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里,用尽手段把自己从黑名单放出来的段星阁却并未发来什么消息。 云栖完全不知道这人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反而深感清静。 因为之后还要上二期,云栖平白少了将近一个月的设计时间,为了弥补这一个月的设计空白,他这些天白天几乎每天都呆在设计室中,而晚上他则还要抽出时间学游泳。 在水中经历过死亡的人是会下意识对水产生恐惧的,好在云栖天生不知道恐惧二字如何写,很快便适应了水中的感觉。 时间一天天的过,云栖列了一些怀疑对象,可最后都被他以缺乏线索为由推翻了,事情又陷入了僵局。 不过好在二期将至,一切都将浮出水面。 当云栖因为缺乏灵感从设计中抬起头时,他才恍然间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而下周一就是二期开播的日子了。 既然一时半会都没有灵感,云栖索性放下笔打开了手机。 网上的反应不出意料,等了一个多月的网友们已经彻底坐不住了,微博通告一出,评论区就跟炸了锅一样热闹: “千呼万唤始出来” “好好好,二期终于来了!” “都是你们这群bt太吓人了,我宝都不敢去蛋糕店上班了” “嘿嘿嘿,说不定皎宝已经被云总绑去做金丝雀了” “我星第一个不同意,都是总字辈,买股也该平等竞争啊” “好好好,我要看血流成河!!二期快来!” 云栖扫了几眼后没了兴趣,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手中的半成品中。 这一次他倒是灵光乍现有了灵感,可没等他画几笔,恰在此时,半个月前就被他从黑名单中放出来的人终于憋不住发来了一条消息:“违约金我已经跟他们谈好了,二期如果你不想参加我跟他们说一声,钱你不用担心。” 云栖回复道:“不用,照常上。” 一句话不知道踩到了段星阁哪条尾巴,隔了没多久那边便又发来了消息,内里带着几乎昭然若揭的试探:“一期的时候不是不想去吗?怎么一期结束就突然改了主意?” 设计到了关键点,云栖蹙眉看着手稿,突然被打断,拿起手机扫了一眼都没过脑子便随手回道:“找人。” 他的潜意识里似乎对段星阁从不设防,一直到消息发出去了好一会儿才陡然回神,意识到自己把前世的事暴露了,云栖连忙放下笔,未曾想还没来得及解释,段星阁便率先沉不住气把电话打了过来。 云栖的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接起来刚想说话:“我——” 段星阁理直气壮中还夹杂着一些委屈的质问声骤然响起:“你想去找谁?” 7 开播 段星阁话中理直气壮的架势几乎把云栖唬住了,他闻言一愣,心率过速了半晌才意识到段星阁的意思。 原来这人没察觉什么,只是借题发挥而已。 想清楚这一点,云栖反而松了口气,随口安抚道:“想去找你。” 段星阁显然不信,只当他是在敷衍,一时上头便忍不住酸溜溜地阴阳道:“找我?这话云总自己信吗?想去你的小朋友就直说,我又不会说什么。” 云栖“啧”了一声:“你打电话来要只是因为嘴痒,那我建议你拿鞋自己扇两下。” 段星阁闻言憋了半晌终于说到了正事:“老穆那边跟我说,想提高宣传效果,让咱们二期配戴一下他们家的首饰。” 这是前世未曾发生的事,云栖动作一顿:“自己牌子不戴反倒去戴别人的,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段星阁:“老穆那边的意思是愿意拿百分之十的股份出来。” 云栖:“……他疯了还是你疯了?” “后续肯定还要合作嘛,人家就图个名,甚至不用他们的珠宝,用咱们的挂名也行。”段星阁不知为何格外卖力,“到时候就说是三家联名,不过他们家推过来那款我看了,设计过得去,不会丢大设计师的脸的。” 云栖忍不住蹙眉,总感觉哪里不对。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总让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时,他刚把段星阁从通讯录拉出,而后没过几天就被这小子坑到了恋综上。 但作为一个珠宝商,他不能不为那百分之十的股份考虑。 最终在明知段星阁不对劲的情况下,云栖还是松了口。 只不过他打死也不愿意承认,就算时隔这么多年,他还是容易对这小子心软。 “行,不过你负责沟通他那边,我懒得趟你们的烂泥。”云栖随手开了一个新文档,“不需要他们的东西,我一周内出一款新设计,允许他们挂名,他们提供我要的东西,可以指定形式,其他细节不许指手画脚,股份三七。” 谁三谁七不言而喻。 “还是这么霸道……”段星阁面对如此丧权辱国的霸王条款,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行,听你的,那边我去说。” 挂了电话,云栖继续手头的设计。 这一份手稿马上要完成时,办公室的门却突然被人敲响了。 云栖仅是听了脚步声就知道来者是谁,闻声头也没抬道:“进。” “表哥,哥哥哥。”刚从国外出完差的云皑拎着包直接冲进了办公室,“大设计师,你快看看我新买的包好看不。” 云栖抬起头一看,那包白底粉标,对比度拉满,整个包上印满了logo,就差把某奢侈品的标志直接糊脸上了。 他实话实话:“土。” 言罢生怕不够似的,又补了一句:“土得掉渣。” “哎!这可是新上的草莓牛奶!”云皑不依不饶,“嘴这么毒,你就不能委婉一点吗?” 云栖低下头继续画设计图:“我一直都这样。” “一直都这样?”云皑挑了挑眉,直接揭了他的老底,“之前那谁买了个丑到爆炸的木雕……你现在还给它摆床头呢,别以为我不知道!” 她没说那谁指的到底是谁,两人却对此心照不宣。 或者说,只要是稍微知情一点的人,在云栖面前都不敢直接喊某人的名字。 就像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禁忌,但这禁忌的存在感却相当强。 被拆穿了双标的本质,云栖当场“啧”了一声道:“所以你出差回来不回去休息,来这到底是干什么的?” “哎……”云皑拎着包转了一圈,往办公桌上一靠,“其实就是……那什么,哥你看网上那些评论了吗?” 云栖明知故问:“什么评论?” “就那个破恋综的评论嘛!二期马上要开播他们又觉得自己行了,你是不知道网上那群人都在说什么。”云皑蹙眉骂道,“妈的一群什么东西,还拉你做——” 云栖眉心一跳打断道:“你再说脏话就让舅舅接你回家。” “哎哎哎,我错了行了吧,以后不说了。”云皑撇了撇嘴,道完歉却还有些不甘心,又小声补充道,“之前那谁跟人打架挂彩还差点进派出所,你都没舍得骂他一个字,我就说个脏字你就……” 云栖抬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云皑立刻端正坐姿道,“我就是觉得,网上那群人不识抬举,居然拉你跟那谁做明皎的后宫,也不看他配不配……二期要不哥你还是别去了吧。” 倘若只是得知了真相回到了现在,云栖或许对这个恋综就真的失去了兴趣。 可那个藏在暗处的凶手就像是埋的地雷,不知道何时就会爆炸。 敌在暗我在明的情况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云栖摇了摇头:“我自有安排。” 云皑却误解了他的意思,闻言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微妙,看了他一会儿后突然真诚无比地开口道:“我就知道你们俩藕断丝连……你能给我剧透一下星云这cp还有嗑下去的必要吗?” “我看你头是想被磕了。”云栖抬眸看向她,语气难得真诚了几分,“你这么喜欢星云,可以跳槽去,我不介意。” “不不不,”云皑立刻摇头表忠心道,“我说的不是公司!我对表哥你忠心耿耿,什么段星阁我根本就不认识!” 说完她又小声补一句:“不过那狗东西开个公司都得叫星云,要是你们俩真成了他不得给你纹脑门上天天显摆你是他老婆……说你们俩真决裂了谁信啊。” 云皑年纪和段星阁差不多,小时候又经常去云栖家,一来二去间跟段星阁掐得昏天地暗,因为云栖到底是谁哥哥的事两人没少打架。 小姑娘还因为性别不同不能跟表哥一起睡觉的事哭得惊天动地,一边打嗝一边指着段星阁不依不饶:“我不行……那他凭什么能跟表哥睡!” 段星阁语出惊人:“因为哥哥答应了将来要嫁给我啊。” 此话一出,云皑连哭都顾不上了,眼睛睁得溜圆,显然是被这个不要脸的偷哥贼给震惊到了。 回过神后小姑娘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冲上去抱着云栖道:“不行……我不要表哥给他当老婆!” 段星阁一听这话急了,两人登时吵作一锅粥。 云栖没法,最终从压岁钱中掏出了一部分,斥巨资一人买了一个新款机甲玩具才勉强哄下来。 时至今日,这招还是屡试不爽。 云栖叹了口气道:“包多少钱买的?记我账上,回头打你卡上。” 方才还对某人意见颇大的云皑闻言立刻多云转晴,但想到了什么又有点小心翼翼:“那个……哥,我买了不止一个。” 云栖头都没抬:“都记我账上。” 云皑当即眉开眼笑:“老板大气,老板吉祥,老板早生贵子!” 在云栖不咸不淡一声“滚”中,云皑终于麻溜地滚出了办公室。 当云栖彻底从设计中抬头时,已经是晚上了。 他彻底把接下来一个月的工作安排完毕,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但也感到了一丝放松。 唯有设计能让他彻底从繁杂的思绪中剥离出来,感到短暂的宁静和专注。 云栖回到家脱了外衣和手套,换好衣服后先下泳池中游了一圈。 这是他这么多天来的习惯。先前他不学游泳是觉得没有必要,但只要是他认为有必要的事,他便会拿出百倍的认真,最终没有做不成的。 游完泳,云栖披着浴巾进了浴室。 暖黄色的灯光下,温热的水流缓缓包裹住了尚未舒展的肌肉。 云栖靠在浴缸中想到了白天云皑对网上言论的过激反应,他有些好奇,于是拿起手机随手点进了微博。 眼下二期开播在即,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因此节目组几乎是动用了所有资源在搞宣发。 云皑对段星阁公司的名字颇有微词,可网上的关注点却和云皑的关注点截然相反,评论区下,他们的重点全部放在除星云之外的cp名上: “嗯……就星皎cp名谐音和星星本人的荷尔蒙,很难不怀疑皎宝会被do到起不来床” “草,谐音梗上大分” “那可是年下啊!年下!可怜我宝的腰了” “可恶,云皎怎么能输在这上面!我们年上胜在经验丰富花样多,高岭之花疼老婆不要太带感好嘛” “流哈喇子了要,要我说还得是夹心饼干好吃嘿嘿嘿” 眼见着话题已经有点危险了,节目组为了宣传不惜剑走偏锋,硬是买了一条“夹心饼干”的热搜。 好巧不巧,不少路人以为这热搜指的是真饼干,猝不及防点进来却撞见了这么多的狂言浪语,一时间都惊呆了。 有个不明所以的路人随手发了一句:“照这么说,年下小狼狗x高冷霸总,破镜重圆还是伪骨科,甚至加入情敌变情人的要素,这不是更好嗑。” 其他不明所以的路人也随口附和了两句:“确实好嗑,还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这两句话在铺天盖地的星皎和云皎党中不值一提,但不知怎的激起了千层浪。 一众粉丝应激一般把那两个路人给冲了,评论区乱做一锅粥: “星云大姐能别装路人吗?厕品味冲破天了” “能不能抬起你的狗眼看看这是谁的tag?夹心饼干看不懂是吧?有病吧你们” “这么喜欢ky拉别人家双1作cp啊,祝你老公跟你男朋友在一起哦” “一期云总看到星星就黑脸,就这还能嗑的下去?还伪骨科年下?吃点好的吧我只能说” “重圆你马呢,镜都碎的不能再碎了,这能重圆我给你磕一个,重圆不了你给我皎宝磕一个” 评论区掐的天昏地暗,不少真路人进来也挨了一鼻子骂,火气登时就上来了,局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节目组对此却乐见其成,网友们吵得越凶流量越大,甚至打脸圈外无知路人也是粉丝们的一种爽点。 故而节目组并未阻拦,反而暗戳戳地发了二期预告片,预告中暧昧地描绘了游轮之上可以“双人同屋”的住宿要求,一下子又把网友们讨论的热情拉到了新的巅峰。 在这种全网狂欢的情形下,山海之约的热度愈演愈烈。 开播的前一周,云栖站在泳池中看向远处的夕阳,半晌拿起手机拨通了秘书的电话:“帮我跟节目组说一声,就说我对花生和蟹黄过敏,让他们在安排餐品的时候注意一下。” 云栖确实对蟹黄过敏,但他故意隐去同样过敏的酒精,加上了自己并不过敏的花生。 知道他酒精过敏的人,除了段星阁外,在世的人中便只剩下他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父亲了。 而知道他蟹黄过敏的人,唯有死去的云明月……当然云栖也拿不准段星阁这个嗅觉敏锐的疯狗知道不知道这事,不过这不重要。 毕竟他从未把段星阁放在怀疑对象中。 把过敏源分开散布,如此一来,便能确定凶手到底是在节目组中还是另有其人,也更能确定背后主使到底是谁。 万事俱备后,戏幕缓缓拉开。 时间走过了整整一周,终于迎来了万众瞩目的开播日。 数不清的设备前,无数人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上人数不断增加的直播间。 直播间内尚未开播,一片黑屏之际便迎来了数不清的弹幕: “啊啊啊啊千呼万唤始出来,终于来了!!” “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我的娇娇宝宝么么么快出来让妈妈亲亲” “最爱的修罗场节目即将开始,请有序入席” 镜头尚未投射的地方,云栖面无表情地看着穆锦荣个土老帽指定的鸽子蛋戒指,一时间心如死灰。 虽然这戒指是云栖自己亲手设计的,但无论怎么设计,钻石和戒指的形式是不变的,而其代表的含义也早已深入人,更不用说这还是对戒了。 云栖抬眸望向远处缓缓驶来的游轮,深知这一次的二期恐怕比前世更加波涛汹涌。 他默默把钻戒项链往衣襟中塞了塞,只能把为数不多的希望寄托在段星阁身上,希望那小子不要脑子发热戴手上,更不要戴在某根特定的手指上。 不过可惜的是,段星阁在做事高调这一准则上从不让人失望,尤其不会让云栖失望。 当戴着锦溪珠宝标志的豪华游轮缓缓驶入港湾中时,直播间的屏幕也跟着亮了起来。 蔚蓝的大海充盈了屏幕,无数人激动地敲着键盘,弹幕瞬间铺满了整个屏幕: “啊啊啊啊我的二期你终于来了!!” “我看到海了我看到海了!” “游轮!啊啊啊我已经开始激动了!到底是星星会和皎宝住一屋还是云总会啊!!节目组太会勾人了啊啊” “云皎党永不为奴!!” “星皎才是真的!星皎给我狠狠地涨!!” “我要看3p!我要看夹心饼干!我要看他们仨颠龙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8 钻戒 镜头之下,蔚蓝的海面和天际相交,海鸥和游轮一起从二者相接处向这边而来。 镜头缓缓拉远,终于在无数人的期待中,一旁等待登船的诸位嘉宾出现在了画面中。 节目组深谙观众们的偏好,第一个人物镜头自然给到了人气最高的明皎。 只见明皎穿着一身淡黄色的休闲装,还带着竹编的帽子,看到镜头过来后立刻扬起了大大的笑脸,挥手示意道:“各位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如此大方自若的表现,完全不像是没有拍摄经验的素人。 观众们见状弹幕自然是激烈无比: “想想想!!想死你了宝宝!!” “皎宝比一期明艳了许多,是我的错觉吗ovo” “被滋润过了(bushi)” “啊啊啊啊不是错觉!我宝好piu亮,便宜那帮臭男人了!” 给足了观众们反应的时间后,镜头才缓缓移开,此时游轮已经靠岸,镜头给过去的时候其他嘉宾已经开始在主持人的指挥下登船了。 众人都拎着各自的行李,阳光照射下,唯独有一个人的行李上闪着璀璨的光。 观众们被晃得过了半晌才意识到那是段星阁手指上戴的新戒指。 明皎率先发现了这一点,连忙拎着行李凑了上来:“星哥哥!好久不见!” 他个子小,拎的行李又多,走过来时摇摇晃晃的,段星阁闻言脚步一顿,见镜头紧跟着过来,他特意停下来把自己的行李换到右手。 可做了这些他还怕不够,在明知道镜头会跟着明皎的情况下,段星阁生怕观众们看不见他手上的钻戒一样,硬是接过了明皎的行李:“慢点,别摔了。” 弹幕见状立刻兴奋了起来: “啊啊啊啊还得是我星星!” “我靠钻戒戴中指,你小子有点东西,而且这一看就是特别设计的,设计得也太好了,妈呀” “钻戒戴中指不是意味着热恋或者订婚吗?哎哎哎,等下谁答应跟你订婚了,你小子!” “好大的鸽子蛋,差点闪瞎老子狗眼” “上来就宣誓主动权是吧?我猛猛嗑!” 明皎脸一热,看着搭在自己行李上的那只手赞叹道:“好大的钻戒……是星哥哥公司新设计的吗?” 主持人也在此刻登船,见状也恰到好处地发出了相同的疑问,段星阁却只是但笑而不语。 云栖瞟了一眼见段星阁虽然没把戒指戴在无名指,却戴在中指上,相较之下完全没好到哪去,登时眼前一黑,抿着唇和他拉开了距离,避免这人想整个大新闻还拉上他。 待大家终于都登船完毕后,工作人员进行常规检查时,明皎欢快地上来跟大家打起了招呼,顺便聊起了这段时期的见闻。 段星阁一如既往地健谈,云栖则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众人交谈时,他抬头观察着剩下的人。 参加恋综的一共八位嘉宾,除了他们三人外,有两个是段星阁的同行,剩下三个则分别是业内知名作家、一幅画能拍上天价的画家和一个刚从偶像团体单飞出来的流量歌手。 其中,那两个演员一个叫白一鸣,一个叫洛光。 白一鸣和段星阁还曾经合作过一部作品,而洛光便是前世在真心话大冒险上让云栖亲段星阁的那个明星。 洛光为人开朗活泼,平时也大大咧咧的,在那种情况下提出那样一个要求似乎也并不违和。 只是联想到后面那杯果汁,如果洛光便是凶手似乎一切也说得过去。 云栖正打算分析剩下的人,那个叫鱼思危的画家眼尖看到了云栖衣襟后露出的一小截项链,于是便好奇道:“云总今天也换了新首饰吗?” 联想到方才段星阁如此张扬的架势,云栖心下一紧,更是完全不敢把项链露出来了,当场摇了摇头表示不方便说。 然而云栖越是不愿意说,反倒越发惹人好奇,观众们显然是好奇中的一员,弹幕紧跟着便猜起了那见不得人的项链到底是什么: “!!不会是要送给皎宝的礼物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是一个印了皎宝名字或者相片的项链” “仙品!高岭之花为小美人私下变成痴汉简直不要太带感!” “云总自己就是搞珠宝设计的,这么不好意思拿出来,不会是自己亲自设计要送给老婆的吧?” “呜呜呜那么自信的大设计师却因为心上人而变得小心翼翼,kswl!” 和弹幕一样好奇项链长什么样的人还有明皎,他见状直接凑过来忽闪着眼睛道:“这条项链是新的吗?之前都没见过哎!” 云栖轻轻点了一下头,未曾想他点头的同时明皎又补充了一句:“能给我看看吗?” 云栖动作蓦然一顿,可事情已经来不及了,明皎闻言以为他同意了让自己看的要求,于是笑得弯了眉眼,撒娇一样凑了过来。 云栖万万没想到他会直接凑过来,一时没防备竟然真的被他勾住了项链,段星阁见状神色明显沉了下来,镜头颇为上道的当场推进,弹幕立马打了鸡血一样开始吆喝,可没等弹幕吆喝几声,明皎便“恃宠而骄”地从云栖衣襟中勾出了那条项链。 节目组还特意将镜头拉进给了个特写,硕大的鸽子蛋在阳光照耀下差点没闪瞎直播间前无数观众的眼睛。 待到耀眼的光芒消退后,挂在项链下端,那和段星阁手上如出一辙的戒指暴露出来后,全场顿时鸦雀无声起来。 方才还热闹非凡的直播间一下子安静得落针可闻,就像是屋内的大象一样,明眼人都知道不对,可硬是没一条弹幕敢率先跳出来说什么。 而在此刻,一旁的洛光口快道:“哟,不愧是云总,鸽子蛋这么大……等等,好像跟段总的还是情侣款。” 明皎有些手足无措地放下那条项链,不可思议地在二人间来回转移视线。 洛光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有些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云栖抿着唇将项链塞回衣领,隐晦地瞪了段星阁一眼,对方虽然没什么太大的表情,云栖却能明显看出这小子的心情好了不少。 主持人眼见情况不对,连忙尽职尽责地念起了广告词:“尊敬的各位观众,尊敬的各位嘉宾,欢迎大家来到由锦溪珠宝赞助的《山海之约》二期现场!买首饰,送父母,送爱人,就到锦江珠宝!” 一串铿锵有力的广告词念完,观众们这才从方才的鸦雀无声中回过了神,弹幕纷纷松了口气,紧跟着自顾自地把事情的起因给补完了: “这什么神经赞助商,怎么让星星和云总戴对戒,懂不懂宣发啊” “怪不得云总不想拿出来,是怕皎宝伤心吧” “你宝是个只知道嗑cp的铁憨憨,不过就算如此,你们俩也该好好哄哄老婆吧!” “+1,你们俩这么大的总,不想接的宣传完全可以不接,怎么能为了一点利益把老婆的心情放地上踩,我要看火葬场哄老婆!” 众人“虚惊一场”后,弹幕从吆喝着要看修罗场变成了要看火葬场。 可在弹幕的夹缝之中,亦有了些和以往不尽相同的弹幕: “!对戒?刚刚星星是不是故意拎行李就是为了露戒指啊!” “按理来说以他们俩的咖位,不想接的广告确实可以不接,嘶,难不成……” “!!别这样,要是真的杂食人可就开嗑了,这综艺播出前我还真嗑过星云!” 不过这些弹幕的数量此刻还是过于微不足道了,并未能掀起什么风浪,而镜头之下,念完广告词的主持人继续推进着流程。 有了一期的打底,二期开始后便省了自我介绍环节。 主持人简单地组织大家聊了两句后,紧跟着便介绍起了二期的第一个重头戏:“看大家手上都还拿着行李不是很方便,那不如我们先分了房间,等到放完行李后再继续其他活动。” 得到诸位嘉宾的同意后,主持人转身介绍起了这一期的住宿规则: “接下来我们的八位嘉宾要在我们的游轮上一起度过长达两周的美好时光,想必不仅是嘉宾,直播间的观众们也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我们的房间分配问题,那接下来就由我来为大家介绍——” “本期我们的豪华游轮上一共给大家准备了豪华单人间七间,豪华双人间一间,具体如何入住,将由各位接下来的抽签决定,完全随机,全屏运气。” “值得一提的是,抽到双人间的嘉宾拥有指定舍友的权力,且对方不得拒绝,当然该嘉宾也可以放弃该权力,选择独自一人享受我们的豪华双人间。” “在我们的一轮抽签结束后,会有二轮抽签,主要决定各位的房间位置。这一轮抽签是不公开的,这也就意味着每个人不清楚其他人的房间,要通过每天活动结束后的“约会”环节得知对方的普通房。” 此话一出,弹幕的注意力立刻便被转移了过来: “!!我靠,双人间房主可以选舍友?对方还不能拒绝??” “啊啊啊啊这什么强制爱剧情!!”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对不起了皎宝,不是妈妈不爱你,但这一次这房主妈妈是真不希望你当” “哈哈哈哈皎宝:qaq” “可怜的小美人被人强制选中,游轮之上的金丝雀!!我太可以了!” 有了前世的经历,云栖清楚地知道上一世抽中双人间的人到底是谁…… 他隐晦地瞟了眼远处的段星阁,不过这次他并不担心会出什么事故。 段星阁虽然时而疯得毫无征兆,但以云栖对他的了解,这小子只是私下里疯。 明面上,他对自己的事业相当看重,从出道开始,他在镜头之下一直都是温柔有礼的人设。 一旦打破这种人设,不仅会给他带来麻烦,还会给他公司的股票乃至公司本身带来麻烦。 所以当节目组把抽签筒拿过来后,云栖毫无后顾之忧地随手抽了一下,结果不出意料和前世一样,他抽到的依旧是普通签。 云栖故意把签标倾斜了一下,用余光去观察注意自己的人。 明皎大大方方地看了一圈,凑过来看完云栖的签后便去看段星阁的了。 洛光则直接叹了口气把自己的签亮了出来:“倒霉,是普通签……原本我还想和皎皎住一起呢。” 他话虽这么说,视线却在打量着周围人手中的签,同时也“不经意”地扫过了云栖手上的签。 云栖忍不住眯了眯眼,恰在此时,明皎的惊呼声响起:“星哥哥抽中了双人间哎!” 其他人闻言纷纷侧目,不禁发出了羡慕的声响。 面对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发展,云栖对此无动于衷。 然而对于一无所知的观众们来说,这几乎是他们最想看到的发展,弹幕闻言立刻激动起来: “!!!星星抽中了” “woc节目组太会了点吧!!啊啊啊星皎上大分!!” “哦哟,云总是不是吃醋了,眯眼的云总好a啊啊啊这个修罗场我好爱” “啊啊啊啊刺激起来了!!” 前世的发展和眼下一样,只不过最终段星阁谁也没有选,他似乎不愿意强迫任何人。 从开播至此,观众们从未见过段星阁有过丝毫的强人所难行为。 他似乎永远温柔,永远体贴,永远掌握大局却又善解人意。 前世在此刻的弹幕纷纷为他的绅士风格而感动,夸他“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温柔又绅士。 故而云栖也没往心上去,他不经意地看了眼段星阁手里的签,正准备移开视线,却发现对方正直直地看着自己。 云栖心下猛地漏了一拍,突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事实证明一旦遇到段星阁,他的第六感基本上都是正确的。 在全船人和全直播间观众愕然的注视下,段星阁朝着云栖扬起了一个完美的笑容,可他的眸色却暗得深不见底:“云总,有兴趣跟我一起住吗?” 此话一出,全场骤然安静了下来。 方才还在直播间中吆喝的弹幕突然像被什么人卡住了脖子一样戛然而止,无数人直接愣在了屏幕前,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9 震惊 段星阁此话一出,莫说直播间,便是现场专业的主持人都露出了略显诧异的表情,更不用说其他嘉宾了。 明皎更是直接睁大了眼睛,露出了愕然又不敢置信的神情,而全场唯一没有表现出震惊的反而是云栖。 作为眼下聚焦所有视线的当事人,他完全想不明白这一世的发展为什么和前世出现了偏差。 但他又不能表露出自己的疑惑,只能在心底暗暗咬牙把段星阁骂了个狗血喷头,面上则面无表情道:“……我能拒绝吗?” 段星阁扬起了一个颇为开心的笑容,笑得酒窝都出来了,可说出来的话却强硬得和他的笑截然相反:“不能。” 云栖深知多说多错,心中再怎么暗骂,面上也只是冷着脸,没再说什么,看起来就好像没怎么挣扎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然而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但凡抽到双人间的人不是段星阁,云栖有一万种方式拒绝,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段星阁显然清楚这一点,笑得甚至都有些肆意了。 最终剩下的六个人再次抽签决定各自单间的位置。 一直到众人再次抽签完毕,直播间的观众才堪堪回过神,这次弹幕倒是还想找补,可联系上刚刚的对戒事件,明皎的cp粉自开播以来头一次有了控不住屏的情况: “上来就是情敌同居?!我怀疑下一步房间门要上锁,然后不do就不能出去了” “!!少看点隔壁市的文吧!!” “……我靠,纯路人,被什么星皎吸引来的,但现在感觉星云才是真的吧,好好嗑,什么星皎云皎真不是你们脑补出来的吗?” “好嗑什么啊,星星是为了不让情敌有机会才故意选云总的吧,既不让皎宝为难又限制了情敌,你小子挺有心机啊” “恶心情敌是吧,云总脸都黑了,你小子是有一手的” “那什么……对戒加同居,不是恶心情敌能解释的吧?某素人粉是不是有点太自信了?” “小丑无能狂怒的样子真挺好笑的” 眼看着弹幕火药味逐渐重了起来,先前碍于明皎粉丝数量庞大有意见也不敢发言的观众,此刻却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虽然弹幕目前尚在可控范围之内,但山雨欲来的气氛已经被烘托了起来。 只不过这些暂时影响不到镜头下的嘉宾。 房间分好后,嘉宾们拎着行李回到各自房间修整一小时,一小时后大家在餐厅共进午餐,至于第一天下午的活动是什么,节目组倒是卖了个关子没有说。 其他人拎着行李纷纷开始往各自的房间走,唯独明皎捏着自己的房间卡心不在焉地看向星云两人。 云栖似乎心情不怎么样,面无表情地拎着行李往前走,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段星阁的心情倒是相当不错,察觉到明皎的视线后,朝他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然而没等明皎感到太多的宽慰,段星阁便换了只手,用左手拎着行李跟上了云栖的背影,转身消失在了游轮的转弯处。 嘉宾的房间内自然不可能安装监控,这也是观众们唯一看不到的地方。 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不仅是嘉宾们的修整时间,也是网友们的修整时间。 直播间的海面风平浪静,可从直播间涌出去的网友却直接把其他娱乐平台炸得掀了锅。 开播仅一个小时,有关山海之约的热搜便出现了三四个,一开始登顶的自然是“二期修罗场期待”,可过了没多久,节目组买的这个热搜便直接被“对戒”给冲爆了。 当住宿结果真的出来后,全网直接炸做了一锅粥。 恋综开播前,无数吆喝着要看修罗场的人在无可雄辩的事实面前像是被扇了一巴掌,任他们再怎么找借口,先前那些被他们压着打的网友们也并不买账。 不过这一切都是拎着行李回到房间的两人所不知道的。 云栖冷着脸拎着行李率先进门,反手打算把门甩上将某个疯子拒之门时,一只戴着钻戒的手挤进来硬生生抵住了门框。 云栖看见那戒指就来气,握着门框想用力,却陡然想起了段星阁左手手腕上的伤,动作随之一顿。 可就是这千万分之一秒的心软,便让人钻了空子。 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门扉侧,小臂明显紧绷发力,优越的肌肉线条让人看得嫉妒,一点有伤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可段星阁推门而入,把行李往地上一放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假惺惺地揉着手腕告状道:“云总气这么大,震得我手腕疼。” 云栖想起他为了秀钻戒,故意用左手拎行李的行为,当即冷笑一声:“你活该。” 段星阁非但不恼,反而笑了一下,把手腕凑上前来语出惊人道:“要不云总给我揉一揉吧。” 云栖正准备收拾行李,闻言动作一顿,扭头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段总的脸皮难不成城墙做的?” “过奖过奖。”段星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 云栖冷声道:“你那些粉丝想看什么你最清楚不过,今天你是高兴了,明天开盘,星云的股价想必异常好看。” “无所谓。”段星阁耸了耸肩膀,完全不像往日那副精英又负责的样子,一副纨绔模样,“反正星云是我的一言堂,股价跌就跌了,要是实在没办法,大不了我去跳海一了百了。” 外界先前嘲讽星云珠宝是段星阁搞的小作坊,董事会他一个人一手遮天,别看现在他还能靠脸骗到这么多赞助,等到将来他日薄西山年老色衰了,整个星云都得跟着他陪葬。 到时候要么整个星云分崩离析,要么献祭段星阁自己勉强保存一点基业。 段星阁顺着那些嫉妒者的话随口一说,可“跳海”两个字一出,就跟踩了老虎尾巴一样,云栖当场冷了脸,突然毫无征兆地一巴掌拍在段星阁的手腕上。 段星阁猝不及防疼得变了脸色,可缓过来后又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揉得不算,得摘了手套揉。” “用不用连你的脑仁一起帮你揉了?”云栖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我看你是活腻了。” 云栖气得一副恨不得再给他手腕撇断一次的样子。 可段星阁却完全不怵,反而笑道:“星云的股份我一个人能扛,但倘若外界知道这钻戒是云总亲自设计的,身为董事却和对家集团有勾连,你猜明天开盘……月云的股价会如何?” 屋内霎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 云栖抬眸不可思议地看向段星阁,似乎完全没想到这人能这么不要脸。 过了片刻,云栖咬着牙用词库中最恶毒的词汇评价对方:“……王八蛋。” 然而这话对于从小听惯了污言秽语的段星阁来说简直不痛不痒,他反而笑得放肆道:“多谢夸奖。” 宽敞的双人间在此刻突然显得有些闭塞。 窗外的大海风平浪静,一片祥和,半掩的窗帘内却充满了粘稠的暧昧感。 段星阁靠在门上惬意地抬着手,眼神却如恶狼盯着猎物一样□□,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人,生怕露过对方的任何一个动作。 云栖被他气得浑身发抖,原本只是简单地脱个手套,可此刻对他来说却宛如当着段星阁的面宽衣解带一般羞耻。 丝质的布料缓缓褪去,露出了藏在布料之下,莹润修长的双手。 白皙的指腹随之搭在面前人的命脉上,微凉而柔软的触感从接触处传来,微微弯曲的手指看起来很想直接掐到面前人的脖子上,可最终手指的主人却硬是忍着怒意轻轻按揉了起来。 等到云栖终于从屋内出来时,全网已经为了方才的事闹腾了整整一个小时,直播间的气氛也变得相当诡异。 云栖并不知道这些,而且当他到了餐厅时,其他人已经落座,彼此之间的气氛一如既往,称得上融洽,故而他并未察觉什么。 云栖是倒数第二个到的,但本该跟他一起出现的段星阁却不知道因为什么迟迟未到。 明皎已经收拾好了情绪,此刻又恢复了先前的状态,见状眨着大眼睛以一副“大度”的姿态开口道:“阿云,星哥哥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不知道。”云栖拉开椅子坐下,冷着脸道,“兴许是投河自尽了。” 明皎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他一句话噎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神色间难得有了一些不知所措。 他有些紧促地咬了咬筷子尖,腮帮子上的软肉微微凸起,看得弹幕心疼不已: “我宝受委屈了qaq” “干什么啊,你们吃醋生气能不能别牵扯上老婆啊,老婆又做错了什么” “……无语,情敌哪有又是对戒又是同居的,节目组的剧本有点恶心了,我宝善解人意但你们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吗?” “如果后面没有火葬场反转,导演记得保护好你的马” 但经过方才一个小时的发酵,弹幕显然已经不是明皎粉丝的一言堂了,他们一开口,其他弹幕紧跟着就拥了上来: “有没有可能这里是恋综,不是你宝的后宫?” “别说,你还真别说,乐子人有点逆反了,你们越跳我越期待星云成真的样子” “哈哈哈哈某家素人粉无能狂怒的样子真好笑” “人家郎才女貌,轮得到你们这群妖怪来反对?” “支持夹心饼干剔除不好吃的夹心,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眼下饭桌的形状是长方形的,没有转盘,明皎坐得离云栖有些远,他叼着筷子委屈了一会儿后,软软道:“我想吃榴莲酥。” 那叠榴莲酥恰好摆在云栖面前,云栖闻言却没有动作的意思,反而有些走神。 原因无他,段星阁小时候也好吃榴莲酥,云皑也喜欢吃,但两人偏偏都要吃云栖手里的,盘子里那些他们看都不看一眼,而且为了争宠,都吵着要云栖喂他们。 云栖烦不盛烦,最后为了治他们,硬是冷着脸谁都不搭理。 最后云皑率先败下阵来,小姑娘可怜巴巴地跑到厨房偷吃披萨去了。 唯独段星阁不一样,从那时起他就表现出了非人的疯劲。 云栖不理他他就硬饿,饿到最后差点没把自己饿出事来,吓得云栖直接找来了医生。 可医生却说这就是他自己把自己饿的,云栖实在拿段星阁没办法,最后只能恨铁不成钢地妥协了,不过妥协过后,等到段星阁吃饱了饭,他面临的便是云栖为数不多的怒火了。 明皎见云栖走神,一点没有给他夹榴莲酥的意思,眼神间闪过了一丝委屈,随即看似关切实则催促道:“阿云在想什么呢?” 他话音刚落,段星阁推门而入,新仇加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云栖见状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地冷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起某人小时候连饭都不会吃还得人喂的蠢样子。” 段星阁的手上有点湿,似乎刚刚洗过手,他刚来便兜头挨了顿骂却也不生气,闻言一顿后反而笑了一下。 云栖原本在镜头前出了口恶气,以为自己搬回了一筹,可他看到段星阁脸上露出的熟悉笑容后心下却蓦然一跳,那股不详的预感骤然浮现。 事实证明只要一牵扯到段星阁,云栖的预感就总是准的离谱。 只见段星阁径自走过准备和他打招呼的明皎,带着水珠的手往云栖椅背上一搭,语气轻松道:“没想到小时候的事,云总还记得这么清啊?” 云栖警惕地没有接话,段星阁却并不在意,反而自顾自地往下道:“那我也记得有一件事……” 在全网人震惊的目光中,他搭着椅背俯下身,那是一个无比亲昵的动作,可云栖已经无暇顾及了,因为段星阁故意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带着笑意轻声道: “小时候哥哥似乎答应要过长大后要嫁给我呢……现在还作数吗?” 10 双标 段星阁说话间的热气扑撒在云栖的耳边,宛如鸿毛落在静谧无波的湖面上,激起了一层涟漪。 云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听到这声“哥哥”,段星阁的声音很轻,可落在他耳中却如炸雷一样,惹得他心肺骤停,呼吸一滞,生怕其他人听见。 其他人和直播镜头不负期望地看向这边,身为合格的演员,段星阁此刻在镜头下露出了标准无比的笑容,垂眸看着椅子上的人道:“云总难不成打算说话不算话?那不如让大家评评理……” 他向来知道怎么拿捏云栖,或者说,他们两人向来知道怎么拿捏对方。 段星阁话还没说完,生怕他把那些事当着镜头面说出来的云栖当场便打断道:“……不用评,作数。” “当真?”段星阁挑了挑眉,“不勉强?” 面对他如此得意又不要脸的态度,云栖直接夹了一块榴莲酥丢在他盘里,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能堵住你的嘴了吗?” 段星阁见好就收,带着笑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至于那块榴莲酥,夹的人似乎早就顺了手,坐下的人也十分心安理得地夹起来吃了,唯独看到那块榴莲酥的明皎微微一愣,心里突然泛起了一股说不清的滋味。 眼尖的观众们也察觉到了这点,一时间好奇的弹幕和生气的弹幕混杂在一起,直播间热闹非凡: “什么什么,所以云总到底承诺了星星什么!!” “没人注意到云总刚刚说的话吗??谁要人喂,怎么喂用哪喂?请细说!!” “woc他们俩都吵架了云总还给星星夹榴莲酥哎,乐子人都要被感化了,真的好好嗑啊啊啊” “这动作真的好像那种虽然已经决裂了,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给弟弟夹菜……骨科之魂狠狠觉醒,谁懂” “血糖也磕?我宝要了半天榴莲酥没一个人给他夹!宝都快哭了!!” “天呐节目组你们怎么舍得,真是为了流量马都不要了” 紧跟着不知道是谁发了一句: “嘶,你星刚刚低头那个动作,是不是有点过于娴熟了?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也许,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俩睡过?” 只这一句话,瞬间点燃了整个战场,因为段星阁突然间发的疯,还没消停一会儿的网友直接从直播间掐架掐到了微博。 云栖压根不知道这事,但饭吃得着实有些心不在焉。 虽然他很想直接拽着段星阁的领子质问他突然间发什么疯,但对方的一席话还是让他想起了两人年幼时的事情。 当时段星阁只有八岁,跟着段云刚来他们家一年多。 段星阁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时常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没有爸爸,他虽然是个从不内耗也不自卑的人,但他毕竟是个孩子,在那种环境下难免缺乏安全感。 而云栖又像自己母亲云明月,从小话就少,难得开一次口说出来的话大概率也不中听。 所以面对寻求安全感的段星阁,云栖只能说一点干巴又简短的安慰,他自己听起来都觉得敷衍。 可段星阁是个会自己哄自己的人,他硬是凭借这一点点的偏爱,蹬鼻子上脸到异想天开的地步。 云栖还记得自己拎着箱子从学校回到家的那个下午。 街头下着雨,司机给他拉开了车门,无趣的生活似乎就像此刻的天空一样黯淡。 可他刚下了车,一个在雨中跌跌撞撞跑过来的身影却让他愣在了司机的伞下。 “哥哥!”那个浑身泥巴的小孩,手中却举着一束娇艳欲滴的鲜花,连叶子都不曾沾染泥土,“妈妈说只有结婚的人才能永远在一起……那等我长大了,你能嫁给我吗?”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以至于云栖哪怕是现在扪心自问,他发现自己还是不忍拒绝。 小孩子哪懂婚姻与爱情,段星阁不懂,云栖也不懂。 一个兴高采烈地说了,另一个虽然沉默了良久,最终却也没舍得拒绝,反而就那么应了。 那时段星阁八岁,云栖十三岁。 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段星阁一直把这事挂嘴边。 云栖哪天烦了不想搭理他,他就越发变本加厉起来,追在云栖屁股后面当个只会喊哥的复读机:“哥哥,你为什么不理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一定改!我不想当哥哥不喜欢的小孩……” 云栖如果还是不理他,他便拽着人的袖子委屈巴巴道:“哥哥之前答应我的事……难道不做数了吗?” 他烦人烦的相当有技术含量,最后一定得缠着无可奈何的云栖表示承诺作数才肯罢休。 只不过这种状态直到段星阁离家出走的那天起才不复存在。 自那天之后,段星阁再也没有提过关于这事的半个字。 云栖以为他忘了,也以为自己忘了,可时至今日他才知道,原来他们两人谁也没有忘。 云栖不知道的是,段星阁成年之后得知的第一个道理便是,没有十全把握前,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真实的愿望。 愿望念了太多次,就不灵了。 段星阁信,但云栖根本不信这些有的没的,他眼下只是在心中默默腹诽,这小王八蛋小时候眼巴巴求他的样子还勉强称得上可爱,不然他也不会一心软就答应了。 ……所以当时可可爱爱的孩子是怎么长到现在这种人见狗嫌的样子的? 云栖匪夷所思之际,餐桌上又上了一道甜点,看起来异常美味。 上菜的侍者特意把第一碟包子放在了云栖面前,云栖见状动作一顿:“请问这包子是什么馅的?” “香菇猪肉馅的。”那人回答道,“每位一份,不够了厨房还在做。” 说话间后面几碟也端了上来,和那位侍者所说的一样,每位嘉宾面前均有一碟。 由于前世的事,云栖上船后对船上的食物酒水都有了警惕。 段星阁曾经在一出美食综艺上炫耀过自己特意练过品尝食物的技巧,哪怕是馅料中只是放了一点姜水和鸡蛋清,他也能清楚地分辨出和其他食物的不同。 当时有嘉宾好奇他为什么特意练这些有的没的,段星阁闻言开玩笑一般道:“技多不压身嘛,说不定等到将来年老色衰没工作了,还能去给谁当试毒员。” 当时嘉宾和观众都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星星试毒员”的词条还在热搜上挂了一阵。 云栖故意等段星阁咬了一口,见对方没有反应后才放心夹起了自己的包子。 云栖的天赋似乎全部加在了对珠宝的审美和设计上,至于美食,他作为云家大少爷,却连虹鳟和三文鱼都有些分不出来,除了对油大的东西有些不太喜欢外压根没有忌口。 就算他天生对酒和蟹黄过敏,只要把这样东西和其他足量的食物混在一起,他便完全分辨不出来了,不然也不会在前世将那杯果汁一口闷下。 这一世他倒是长了记性,可惜味蕾没跟着长。 云栖一口咬下去时,压根没觉得这包子有什么问题,甚至还感觉这包子馅挺有味的,做得不错。 明皎咬了一口自己的包子,蹙眉艰难地咽下去后开口道:“这猪肉好油啊。” 段星阁闻言一顿,蓦然抬头看向云栖,见对方这么不喜欢油大的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立刻察觉出了不对劲。 没等云栖反应,他直接从对方筷子下面夺过了对方吃到一半的包子,而后直接就着云栖刚刚咬开的地方咬了下去。 观众和嘉宾都看呆了,完全不知道这人此刻又发什么疯。 段星阁有洁癖这事在业内根本算不上新闻。 先前明皎从自己的保温杯里倒了杯水递给段星阁,他虽然没喝但是端了许久,直到水冷才倒掉,只这一点便被无数cp粉截出来嗑了好几天,说他对明皎不一样,虽然洁癖无法改变,却害怕伤了明皎的心,所以他才选择不辞劳苦地端着那杯水。 可眼下的情形却让无数人瞠目结舌,先前那些一帧一帧的截图和上千字的分析在这一刻似乎都成了笑话。 事后有人为了找补,不惜谩骂段星阁以洁癖为人设欺骗粉丝。 可眼下段星阁却顾不得是否有人会怀疑他故作洁癖人设的事了,因为他一口下去当即便吃出了不对。 云栖这笼包子的馅确实也是猪肉的,但制作者没有用一抿就化的五花肉馅,反而特意用了油少的瘦肉。 而这瘦肉之中,便掺杂了一点蟹黄,厨师处理得巧夺天工,不但吃不出螃蟹可能有的腥味,反而异常鲜美。 段星阁尝了一口后当场黑了脸,直接连筷子带包子一起放在了盘子上:“别吃了。” 言罢他不知道从哪立刻摸出了一枚单片装的药,直接放在云栖面前:“把药吃了。” 云栖低头一看才发现那是枚过敏药,他完全没想到段星阁居然会随身携带过敏药,愣了一下后开口道:“你吃出什么了?” “包子里面有蟹黄。”段星阁一眨不眨地看向那个侍者,语气冷得吓人,“明明说的是猪肉馅,为什么里面会有蟹黄?而且满桌上的包子都是猪肉馅,唯独给他一个蟹黄过敏的人上掺了蟹黄的包子,厨师到底想干什么?” 段星阁出道这么多年,上的综艺没有八个也有六个,总时长加起来得上千个小时,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像眼下这样失态的样子。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头无处可退,拼命护着伴侣的狼,露出的獠牙和阴沉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侍者被他吓得不轻,连忙道:“我、我帮您去问问……!” 因为段星阁的突然发作,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僵了下来。 诡异的安静中,没人敢开口触段星阁的眉头,观众们却纷纷回过了神,震惊过后,密密麻麻的弹幕随即铺满了整个屏幕: “我靠……这真是那个从不发脾气而且还洁癖的段星阁?” “你管这叫洁癖?啊?那之前微博巴巴分析一堆的某家cp粉岂不是成了笑话?” “你小子也太双标了啊啊啊我真的要开嗑了别拦我!!“” “啊啊啊啊间、间接接吻……!哦莫我直接昏过去了” “妈呀代入感太强了,感觉我成了那个皇后难产马上要被皇帝处死的太医” 不过相较于段星阁的洁癖问题,更多的人还是在关注云栖的状态: “云总是单单对蟹黄过敏还是对海鲜都过敏??要是海鲜过敏,严重会死人的吧,卧槽不会是那种商战小说里写的,对家要买厨师害云总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月云珠宝的对家就是星云,星云老板就在旁边坐呢,现在还在发疯” “发疯这词用的太好了,完美形容了你星这一期美妙的精神状态……嗯,星云,之前我怎么没发现,这公司名起的也挺美妙的” “!!什么段总公司叫星云?!” 段星阁是个看重自己事业的人,先前他在镜头之下从未这么失态过。 故而不止观众和嘉宾意外,云栖见状也有些不可思议。 可云栖除了情商外,其他方面堪称顶级的聪明人,不可思议过后,他立刻就从段星阁的这些异常中升起了一种猜测。 一种更让他在意,但又不敢去深思的,一旦想起便让他近乎绝望的猜测。 云栖压着心头的悸动拆开了药片的包装,没有喝水,塞在嘴里直接咽了下去。 随身携带的过敏药、对食物过于在意的态度、强硬地要求他同居的变化、以及镜头下不再伪装的样子。 一切的一切,和前世出现了巨大的偏差,就好像…… 那个隐约的猜测呼之欲出,云栖却有些不敢相信。 他不敢相信,那个拥有潜水证,明明能轻松回到游轮之上,去拥抱大好未来的人,却选择去拥抱一具悬于海底的尸体,选择放弃生机,将希望和年轻的生命一起,埋葬在无边幽冷的大海中。 药效还没起来,过敏症状先浮现,云栖突然感觉嗓子紧得发胀,药的苦涩在口腔中弥漫。 苦得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11 热度 场上凝重的气氛一直等到侍者从厨房询问过后小跑进来才得到一丝微不足道的缓和,他喘着气解释了自己从厨师那里得知的一切。 “刚刚那一碟包子是有人特意嘱托厨师做的,那、那位先生其实是想给明先生一个惊喜。”侍者解释道,“他说明先生不喜欢吃五花肉馅的包子和饺子,更喜欢吃瘦肉馅和蟹黄馅……” “厨师长提前收到过云总蟹黄过敏的提醒,所以那碟包子是完全放在另一处器具中加工的,没想到最后还是上错了……真的不好意思,这完全是我的失误,真的很对不起。” 云栖闻言没说什么,段星阁却蹙了蹙眉打算开口,显然是想质问这个人到底是谁。 不过没等他开口,便有人主动承认了。 “那个……那碟包子是我让厨师做的。”一旁的程溪突然开口道,“我是真不知道云总蟹黄过敏,我就是想给小皎一个惊喜,对、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段星阁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反而眯了眯眼:“既然是上给明皎的,一共就只有八个人,怎么还会上错?” 听到他直呼自己的名字,明皎显然一愣,神色间染上了些许黯淡和委屈。 侍者闻言则是连忙道:“是厨师——” “是我跟厨师说的位置。”程溪连忙解释道,“你们来之前小皎一直在云总的位置坐着,我记了位置后就去厨房跟厨师说了,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小皎被洛光拉到那边坐了……我实在不是故意的,真是对不起。” 程溪的歉道的很诚恳,但唯独一点段星阁无法接受:“不是故意的,那你刚刚为什么不承认?” “我……唉,段总你刚刚那副样子就跟、就跟要吃人一样,我哪敢说。”程溪不好意思道,“我是真没见过你发这么大脾气……云总,实在对不起。” 段星阁神色间还是有些阴郁,明皎见状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对、对不起,阿云。我不知道他给我准备了惊喜,早知道我不该换位置的。” 云栖摆了摆手,情绪却还沉浸在方才未完的思绪中。 好在包括段星阁在内都未察觉到他的异样,明皎见他不说话忍不住关切道:“阿云你脸色有点不好……星哥哥的药不管用吗?要不要先回屋休息一下?” 这给了云栖一个绝妙的借口,他清了清嗓子道:“喉咙有点肿,药效可能得等一会才能起来,我先回去休息一下,你们慢慢吃。” 言罢顺势起身,转身率先离了场。 他离开时压根没敢看段星阁,他不敢面对这个可能的……因他而死的梦中人。 段星阁却不知道云栖在想什么,只知道明皎让云栖回屋,对方便一句话没跟自己说地真走了。 段星阁收回视线,面上没说什么,只是垂眸轻轻敛去了眸底发暗的情绪。 过了没多久,其他嘉宾也结束了午饭,纷纷起身准备回屋休息。 嘉宾们临散之前,主持人预告一下今天下午的活动:“各位午休完毕后请到一楼活动室集合,今天下午的活动名称为赝品大拍卖,奖励和惩罚都比较特殊,所以各位记得穿薄一点的衣服哦!” 活动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主持人并未详细描述,至于那个需要穿薄衣服才能进行的惩罚到底是什么,他就更没有说了。 观众们的好奇心虽然被大大地勾了起来,但在下午的活动没到来之前,他们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有了中午这一出插曲,山海之约节目组敏锐地抓住了热度,秉承着黑红也是红的架势,他们什么热搜都敢碰,连“疑似豪门内斗,云氏掌门人险些遇害”这样的词条都敢买,更不用其他cp类的话题了。 于是一时间你方唱罢我登场,微博成了大乱斗平台。 先前明皎那些cp一家独秀时节目热度虽然不错,但这只够吸引原本就喜欢看恋综的网友,而一个优秀的综艺想要真正破圈,需要的还是更复杂更有张力的话题度。 无数路人看到如此劲爆的热搜还以为是什么关于豪门内斗的新闻,点进来一看才发现是恋综,可没等他们失望退出,便被词条下庞大的骂战给震惊住了。 于是原本收视率只能算是中上的恋综,一下子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热度,但与此同时,直播间也因此涌入了一大批毫无恋综观看经验,甚至毫无综艺经验,只是为了吃瓜看热闹的真路人观众。 这些观众最终带来的影响自然是巨大的,甚至扭转了整个恋综的弹幕和评论导向。 但眼下网络上的事情云栖并不知情,他回到房间没多久,嗓子的症状便差不多消退了,然而没等他松口气,身上又传来了熟悉的痒意。 他已经吃下了段星阁给的药,虽然他自己也带了过敏药,但两种药显然不能混着吃。 而且药效显然起了作用,痒已经算是最无足轻重的症状了,以云栖的经验来看,只需要用凉水敷一下就能缓解。 然而他刚从洗手间洗了毛巾出来,正准备脱下衬衫时,屋门却突然被人打开了。 云栖蓦然抬眸,光线投射进来的那一刹那,两世似乎在这一刻发生了重叠,似曾相识的场面再度上演,恍若隔世的感觉让云栖心脏都跟着紧了一下。 大脑一片空白间,他忍不住开口想直接问出那个问题:“你……” 段星阁却比他快了一步:“厨师的口供和姓程的一样,没有形成既定事实,报警不一定有实质效果,但我总感觉……” 他神色间还有些不快,显然不太相信这真的是巧合,在思索要不要报警,不过他话说到一半顿住了,反手关上门道:“我怎么了?你刚想说什么?” 云栖却蓦然从那种情绪中回过了神,垂眸默默看着自己发白的指尖。 如果事情真如他猜想的一样……在事情没弄清楚而且有把握之前,他不能再把段星阁拖下水了。 而且对方说的和他的想的一致,现在报警无非是打草惊蛇,在无法确定前世凶手到底是几个人的情况下,倘若放跑了一个,下游轮后的结果都是不可估量的。 要么不做,要么就把事做尽。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云栖抿了抿唇,抛出了和前世类似的疑问,“你怎么知道我蟹黄过敏?” 段星阁闻言一改方才的阴霾,反客为主地挑了挑眉,故意拖长了声音道:“云总——质问别人之前,不如你先解释解释,你吃包子之前为什么偷偷看我啊?” 云栖心下一紧,平白浮现了几分慌乱,他完全没料到段星阁居然察觉到了。 此刻旁人恐怕看不出云栖的紧张,但段星阁却一目了然。 “难不成你早就知道我能尝出来?”他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嘴角道,“可是我记得我只在一次综艺上说过这事啊,云总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一个人偷偷看我的综艺?” 云栖猝不及防暴露了自己在两人决裂后却偷偷看段星阁综艺的事实,在这一刻,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他只能两厢其害取其轻,找了个也不算多完美的借口:“……我从微博上随便看的。” 段星阁却不打算放过他,反而了然地点了点头:“哦——那就是云总专门为我下了微博,还偷偷看我的词条。” 云栖:“……我没有。” 段星阁故意往前走了两步,撑在床头,压低了声音道:“敢做不敢当……云总暗恋我啊?” 云栖气结:“都说了没有!你要点——” 云栖恼羞成怒想骂他,可话说到一半,他却突然想起了那个万分之一的可能,想起了那深不见底又冰冷彻骨的海底,剩下的半截话便陡然卡在了嘴边。 段星阁见他突然不说话,以为他过敏症状又起来了,当即正色道:“怎么了?药效不管用吗?嗓子还堵得慌?” 云栖不想继续方才的话题,便顺水推舟地摇了摇头道:“不堵,只是身上有点痒。” 然而他却不知道这话是在把自己从一个火坑往另一个火坑里推。 云栖原本只是随口一说,他万万没想到段星阁能从行李中拿出专用的涂抹式药膏。 云栖见状眼皮不由得一跳,突然生出了一种对方是多啦a梦的错觉。 他不知道段星阁上一世是否带了相同的药膏。 如果带了,说明哪怕两人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可段星阁还是带着药膏以备不时之需,哪怕云栖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所做的一切。 如果前世没带,那便说明两世发生了微妙的差别。 那这差别到底是因为他恋综前选择了和段星阁见面而导致的蝴蝶效应,还是…… 云栖抿了抿唇,像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一样,抬手准备接过药膏,嘴上则不依不饶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过敏的?” 段星阁闻言一顿,却没有把药膏给他的意思,反而说了句驴唇不对马嘴却又意味深长的话:“谁让你对我总是这么不设防。” 云栖蹙眉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段星阁拿着药膏走近,“云总应该多问问自己,为什么每次过敏时总是一个人待在卧室里不锁门,你到底是对自己有多自信,才会以为能瞒过同在屋檐下的人,更何况这人还对你——” 说到这段星阁突然顿了一下,勾了勾嘴角没再说下去,转而冷不丁冒出一句:“你知道你每次过敏哪里最喜欢红吗?” 云栖一愣,意识到这大逆不道的小王八蛋到底说了什么下流话后气得脸一下子滚烫不已:“你——” “想知道?”段星阁故意曲解了云栖的意思,凑上前趁着云栖气结,抬手轻佻地从对方衣领中将那条项链勾了出来,“那把衣服脱了,乖乖让我给你上完药,我就告诉你。” 12 初吻 云栖咬着牙一巴掌扇掉了段星阁不怎么干净的手,对方手指间的项链应声而落,充当吊坠的钻戒在屋内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我看你是活腻了。”云栖冷声道。 “云总这么激动干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抹药了。”段星阁完全不在乎自己被打到发红的手背,反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道,“而且这钻戒设计得是真不错,如果外界知道了它的设计者居然是云总——” 又是快用烂的那一套威胁,可它偏偏就是好用。一旦和股份联系起来,云栖就有些身不由己了。 午后的阳光伴着大海的声音从窗间流淌进屋内。 云栖面无表情地褪了半边衬衫,实则牙都快咬碎了。 段星阁将药膏挤出,在手心捂热后才将其均匀地涂抹在面前人的后背和脖颈上。 他的动作十分娴熟,仿佛真如他自己说的那样,抹药的事他做了许多次,可云栖对此却毫无印象。 炙热的温度隔着药膏的滑腻从背后传来,过了一会儿才感受到手心和身体相贴的感觉。 云栖强迫自己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不由自主挺直的脊背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一开始云栖还带着些难以言喻的羞耻感,可过了一会儿,意识到段星阁的手法真的很熟练自己却毫无印象时,他在心底忍不住想到——难道段星阁真的照顾过他很多次,可他却并不知道? 倘若真是如此,那故事似乎就变了个性质,有些像童话里的小美人鱼,明明救了王子却被人彻彻底底地忘记。 云栖一时间有些心虚,但他心虚的表现却是先发制人:“……药也涂了,该你兑现承诺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段星阁这次倒是没哄他,闻言一边擦药一边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高中的时候,是你过敏最频繁的时候。那时候公司乱得很,你不愿意让人知道你的弱点,于是每次都咬着牙坚持,谁也不肯说。” 云栖闻言一愣,推算了一下时间,段星阁上高中时,正是云明月刚刚去世,闻风林接手公司的日子。 只是闻风林的位置坐的并不稳,毕竟比起闻风林这个外人,云栖显然更适合那个位置。 公司高层不止一个人有这种想法,一来二去间,闻风林几乎视云栖为眼中钉。 再加上他早在外面有了私生子,云栖并非他唯一的儿子,故而他越发没了忌惮。 但二人总归是父子,闻风林又极好面子,面上不好把事情做得太直白,于是那些兵不血刃的暗流便在私底下涌动开来。 “我十六岁那年,第一次看到你过敏。”段星阁继续道,“当时你自己在卧室上药,衣服脱了一半。我看到你情况不对进去时,你已经过敏到快要休克,连我是谁都认不出来了。但当时的你却硬是牵着我的手让我保证不会去找医生。因为医生是闻风林的人,你并不信任他。” 云栖蓦然记起自己有一次过敏时似乎确实跟什么人说过这段话。 可他那时跟世界仿佛隔了一层纱一样,整个人又热又痒,完全看不清那人的脸。 那段时间闻风林动作频出,云栖白天精神紧绷,堪称草木皆兵,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再加上醒来后他发现卧室内只有他一个人,于是云栖便以为那只是自己过敏严重时产生的幻觉,亦或者只是一场梦,最终也没往心上去。 只是没想到……原来那并非梦境。 云栖忍不住抬头看向面前的镜子,只见背后的段星阁低着头,有些看不清楚他的眼神。 “你不让我去找医生,我便只能在屋里守着你,守了整整一夜。”段星阁垂眸敛着眸色道,“你根本不知道我当时心里的滋味……我只能看着你,什么也做不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云栖心下却没由来的一紧,随即泛出了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我那时恨你把我当小孩子看,更恨自己无能。”段星阁嘴上难得深沉一次,手下却顺着脊椎一路往下,偏偏话里还是严肃的样子,“你总问我白忙活这么多年到底图什么,一开始我只是不想在看到你生死未卜地躺在我怀里,至于后来……欲.望是会随着权力而变大的。” 云栖心下发麻,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又忍不住想起了那片海。 如果他的猜测为真,那么他养大的小狗忙忙碌碌一辈子,到头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在他怀里。 一如他十六岁当年一样束手无策。 所以段星阁当时到底是带着怎样的绝望,拥着他的尸体赴死的呢? 云栖不敢去想。 沉默在房间中弥漫,过了有一会儿云栖才陡然意识到那股麻意并非从心底而来,而是从尾椎处传来的。 他蓦然回神,一把握住了身后人的手:“……你在抹哪?” 段星阁似是看出了他低落的情绪,顿了一下后笑道:“不过守那一晚也不算白守,云总不用愧疚,该收的报酬早就收过了。” 段星阁就是这种人,每次云栖想要可怜他时,他总能搞出点新东西把云栖气死。 云栖眼皮一跳,心下陡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道:“……你干了什么?” 段星阁闻言轻笑了一下,笑得云栖更加毛骨悚然了。 接下来段星阁就以一副无比平淡的口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他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 哪怕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八年那么久,段星阁还是对那一天记忆尤深。 时至今日,依旧没有什么形容词能彻底形容出那抹白皙上的殷红到底给他带来了多么大的冲击。 当时云栖应酬到半夜才回来,段星阁担心的前半夜根本就没睡着,听到那人回来的动静后立刻从卧室出来,然后他便看到了一缕光从微微敞开的门缝中露出。 他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当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时,门缝中的一切却让他蓦然僵在了原地。 那个人微微仰头,衬衫半挂在肩头,莫名的红痕斑驳在白皙的脖颈上,他的喉结不住地滚动,蘸着药膏的修长手指从脖颈处一路抹到小腹。 从门缝处看去,段星阁甚至能清楚地看到那人颤抖的睫毛。 那时十六岁的段星阁只感觉脑海中有什么轰然炸开了。 可那人是背对着段星阁的,被过敏症状折磨的他并未察觉到门口灼热的视线。 过了没多久,衬衫全部脱下,蝴蝶骨轻颤,云栖反手顺着腰窝缓缓揉开药膏,可他再往上就够不到了,便只能先探手往下,但还没等他将药膏抹开,整个人便因为症状严重半昏了过去,直接倒在了床褥之上。 段星阁蓦然回神,连忙推门而入。 然而当他真的走到床边看到床上人的状态时,瞳孔不受控制地收缩,心跳几乎当场乱了。 被汗浸湿的鬓发凌乱地扑撒在枕头上,因为过敏急促呼吸而微微张开的唇,唇瓣发红,舌尖若隐若现。 白皙的锁骨上还带着融化到一半的透明药膏。 段星阁喉咙发紧,整个人都快烧化了,手上动作却很迅速,他一只手搂着腰便把人抱了起来,另一只手拿起床头云栖的手机就打算找医生。 可那人却以最后的一丝理智勾住了段星阁的脖子,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力度,整个人几乎贴在了段星阁的脖子上。 段星阁的动作蓦然一顿,随即感到一抹发烫的柔软压在他的耳朵边,带着颤抖道:“不、不能找医生……他是闻风林的人……” 段星阁看到他这幅样子急的快被点着了,他咬着牙问道:“那怎么办?!” “药在……书房柜子里。”云栖说完这句话后便彻底昏了过去。 段星阁闻言不敢怠慢,几乎是争分夺秒地跑去书房拿了药,可回来时云栖已经彻底神志不清了,他的牙关紧闭,根本喂不进去任何东西。 无可奈何之下,段星阁只得掐着他的下巴,硬生生撬开他的唇舌将药喂了进去。 云栖的口腔极度的烫,段星阁喂着药头皮却不住地发麻,偏偏云栖的舌头还在无意识地把药往外顶,段星阁脑袋一热,当即恶狠狠地咬了一下对方的舌尖,像是在惩戒怀中人的不乖,又像是在报复他的隐瞒。 昏迷中的人吃痛收了舌尖,没敢再把药往外顶,最终乖乖地把药咽了下去。 云栖过敏最严重的地方在腿根,段星阁一晚上几乎要给他抹三四次药,偏偏对方失去意识后腿却夹的很紧。 擦药把段星阁擦出了一身火气,一半是对未来的绝望,一半是欲.望。 冰冷的火焰烧得人生疼。 那天晚上雨下得很大,段星阁一晚上没睡,看着窗外倾盆一般的大雨,第一次意识到了,如果他只是云栖听话又懂事的弟弟,那他将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保护不了。 段星阁还记得自己当时扭头看着窗外的大雨,抱着浑身滚烫的人,语气却和心绪一样无比平静:“哥哥,你如果死了,我就杀了闻风林再去陪你。” “这就是那天发生的全过程了。”段星阁一摊手道,除了最后那句话,剩下的经过乃至心路历程,他都事无巨细地和云栖说了。 他似乎完全不知道羞耻是种什么体验,当他毫无保留地坦白完时,整个屋内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平心而论,段星阁的坦白毫无保留,除去内容不谈,态度上堪称无可挑剔。 然而问题就在于根本没法除去内容,这内容实在是有点变态,变态得让云栖恨不得扇他。 云栖气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过了半晌才勉强找回言语能力:“你——” “哦对,说了这么多忘了一开始那个问题了。”偏偏段星阁自己还加了把火,他微笑道,“你过敏后症状最严重的其实是腿根,只是你每次昏过去的时候夹得都太紧了,弄的我手都是酸——” 他话还没完,便被人拿着枕头直接摔到了脸上。 云栖气得难得脸上有了点神态,大脑热得发胀,咬着牙过了半晌才问道:“……你喂了几次药。” 他看似问的是喂药,段星阁却明白他的意思,闻言挑了挑眉直抒胸臆:“四次,每次你都不愿意好好吃药,所以每次都亲了。” 言罢他趁着云栖气得说不出话的档口又补充了一句评价:“你有时候会回应,也不能算我强迫——” 于是剩下一个枕头也砸到了他脸上。 13 蒙眼 短暂的午休过后,等到下午的活动终于开始时,在嘉宾们看不到的地方,关于山海之约牵扯豪门商战的词条已经大爆特爆了。 对于当代网友,谁跟谁谈了睡了分了离了固然是不小的乐子,但豪门商战加下毒的劲爆程度明显高出前者不少。 于是当下午正式开播时,无数新观众涌入,直播间一时间人满为患,过了没多久竟然罕见地出现了屏幕卡死的状况。 节目组毫无经验,见状连忙请了几个程序员,加班加点才分流出几个备用直播间。 而等到直播间好不容易修好时,画面一闪,除了云栖和段星阁外的剩余六个嘉宾已经在活动室站定了。 无数冲进来吃瓜的新观众完全不知道曾经发生的事以及当下恋综中微妙的弹幕环境,他们甚至都不是冲着恋综来的,见状直接兴奋地推理道: “没来的是明云老板和星云老板吧?他俩还住一起啊?会不会下毒的就是星云老板!” “赶上商战现场了,俩人不会在屋里火并吧” “果然真实的商战只需要最简单的方法——把对方老板弄死” 有一些粉丝想给自己的cp吸引一下新粉,便发弹幕造起了势: “皎宝好漂亮,哪个姐夫又有福了” “纯路人,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小美人好好看ww能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11,好像是我最爱的可爱娇气美人哎!” 然而其他的观众就跟自动屏蔽了一样,眼里只有云段两人: “你们吃瓜没吃全,据说明云的云总养大了星云的老板,但是兄弟俩不知道为什么反目成仇,这次估计是蓄意报复” “我悟了,真假少爷争家产是吧,刺激,让热闹来得更猛烈一点吧!” “我觉得不应该这么明目张胆,会不会是厨师捣的鬼?就那种最后发现厨师是上一代的私生子,为了抢夺家产,所以痛下杀手!” 观众们兴致勃勃议论之际,话题中心的两人终于姗姗来迟。 听到二人推门而入的声音,嘉宾们纷纷扭头,镜头也紧跟着推近。 只见二人听从主持人的建议,穿得都比较休闲且单薄。 段星阁穿了一件浅蓝色的短袖,配上他那张脸,如果忘记他中午发狠时的戾气,一眼望过去几乎要以为这是哪个大学的校草了。 而有了前世记忆的云栖,则选择了和前世一样的白色衬衫。他并不担心自己会遭到惩罚,但还是走流程一样选了件薄一点的衣服,毕竟下午的温度会比上午高一点,穿得薄一点也凉快。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前世的他并未在开播的第一天就过敏,也并未和段星阁住在一起。 虽然经过一中午的恢复,他身上因为过敏而出的红痕已经基本上消退了,但是腰侧和尾椎上面一点的地方却清晰可见地印着被人按摩后的手指印。 而段星阁当时按摩到那里时,云栖正沉浸在愧疚中,故而他对那些在衬衫下隐约可见的痕迹一无所知。 云栖冷着脸出现在镜头前时,刚冲进直播间打算吃豪门大瓜的路人哪能预料到所谓的云总竟然是这样的一张脸,弹幕就跟被人清了一样霎时安静了下来,无数毫无防备的新观众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呆呆地愣在了屏幕前。 而云栖身旁的段星阁却笑得春风和煦,仿佛中午发疯的人不是他一样。 直播间安静了三秒后轰然炸开,许多弹幕变脸的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 “卧槽,怎么没人告诉我云总长这样?!” “什么云总,这是我老婆,所以你们谁暗算我老婆的?啊?站出来!” “我想说从此以后跟明云的对家星云不共戴天……捏妈星云老板怎么是段星阁?!” “姐妹你网速是有多慢,我一个不追星的都知道段星阁出道是为了给他公司拉赞助……不过这张脸真捏妈伟大,确实够养活一个公司了” “我原来一直以为星云取名是为了跟明云打擂台才故意也带了个云,我今天才知道明云老板叫云栖,还是把段星阁养大的人……卧槽你小子有点不对劲过头了吧!” 弹幕疯狂之际,镜头按照流程缓缓拉远,然而好巧不巧的是,镜头刚一推近,便拍到了云栖向室内走时,衬衫下摆间隐约可见的腰侧。 衬衫不经意的晃动间,盖着指痕的劲瘦腰肢一闪而过,白的地方白得人晃眼,红的地方则红得人面红耳热。 那抹殷红仅是一晃而过,便惹得人心意乱,本就疯狂的弹幕这下子直接达到了恋综两期以来的巅峰: “啊啊啊我靠指痕?!那一定是指痕吧?!这是我能免费看的??” “介么白介么细你跟我说这是腰???这明明是我的命好么!!” “行啊你段总,老婆这么好看都不给兄弟们说,自己天天偷偷摸是吧,你真行” “不是你们老粉吃得这么好都不带说的???嘴挺严啊你们” “破镜重圆,养兄弟,年下,死对头,同居,指痕……别急,我在思考” 纵然分流了三四个直播间,可每一个直播间中,新观众炸开锅一样的弹幕还是直接把整个屏幕给占满了。 一时间压根没人去关注下午的新活动到底是什么,更没人去管镜头之下宽阔而明亮的活动室。 云栖进了屋大致扫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只见活动室的正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展柜,旁边则摆放着数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铺着丝绒的桌布和相应的工具。 哪怕没有丝毫其他信息,云栖只需要扫了一眼场上的工具,便能猜出活动的方向,更不用说他还拥有前世的记忆了。 这其实是个鉴别珠宝的小活动,根据前世的记忆,节目组会让他们分为两两一组,而后从柜子中随机拿出一组珠宝,由四组人分别鉴定,一共会拿出八组珠宝,最终积分最高的一组获胜。 不过每次鉴定,同一组的两个人中,一人只能看不能触碰,而且不能移动,另外一个人则只能摸不能看,但是可以移动。 每次鉴定时,由前者指挥后者从节目组指定的桌子上将珠宝拿过来。 这也就意味着有一个人需要戴上眼罩从场上寻找东西,另一个人则需要将双手捆在身后,坐在位置上指挥另一个人,二者均全程不能摘下眼上或手上的东西。 这条规则的加入,大大丰富了游戏的互动性。 比如前世白一鸣和段星阁一组时,因为白一鸣的错误指挥,段星阁拿宝石时不小心碰到了明皎的手,惹得弹幕嚎叫连连。 后来他还差点撞到不能移动的云栖,而云栖则是眼疾手快地侧了一下身,直接把段星阁给绊倒了,弹幕喜闻乐见地称之为情敌之间的报复。 而这一世,事情似乎有了些许不同。 主持人正准备开始介绍规则,段星阁还没听规则便率先收回目光,挑了挑眉和云栖道:“赌一把?” 云栖正因为方才的事恨得牙痒痒,闻言抬眸看向他:“赌什么?” “这活动不用看肯定是辨别真伪,不如就赌谁的辨别出的真货多。”段星阁说着抛出了一个非常诱人的诱饵,“我要是赌输了,随便你提要求,任你处置。” 云栖闻言眯了眯眼,显然来了兴趣:“那你如果赌赢了呢。” “云总这么没自信?”段星阁挑了挑眉,“如果我赌赢了,那就麻烦云总当着镜头的面……把小时候答应我的事重复一遍。” 云栖反应了三秒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事,脑海中轰然炸开,脸上控制不住地一热,嘴上几乎立刻就要拒绝,段星阁却先他一步笑道:“怎么,难道云总怕了?” 云栖话到嘴边一顿,许是方才在房间却是被气得有点狠,最终他竟然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点了点头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好。” 面对二人的赌约,新来的观众其实有些不明所以,完全不知道段星阁在打什么哑谜,好在旧观众也不怎么清楚。 二人刚打完赌,主持人紧跟着便介绍起了今天下午的活动规则,内容和云栖记忆中一模一样,没什么好惊讶的。 但其他嘉宾和观众显然是第一次听到,尤其是观众,听到每组的两个人中,有一个人需要双手被缚,另一个人则需要蒙眼时,弹幕直接激动了起来: “?!您好,我是新来的盲人,请问这是正经恋综吗?” “您好,不是,这里是18x鉴宝节目” “草,节目组是不是派人去隔壁岛国研习过?” “输入关键词:蒙眼、束缚、控制与服从……您是否想找:字母圈” “神特么字母圈,弹幕是懂提取关键词的” 其他嘉宾从惊讶中回过神后纷纷看向在场唯二的专业人士。 明皎则看向了主持人:“请问分组是怎么分的呢?” “我们的分组由抽签决定。”主持人微笑道,“完全随机。” “可是这样的话……”明皎鼓了鼓腮帮子道,“如果星哥哥和阿云分在一组的话那就太作弊了吧!” 云栖闻言眉心一跳,忍不住看了明皎一眼,这话他前世并不曾说过。 明皎见他看过来便眨了眨眼:“阿云你都那么专业了,如果再加上一个星哥哥,我们剩下的人直接投降不就好了嘛。” 明皎这话说得确实在理,其他嘉宾一听也忍不住点头表示赞同。 “那不如这样呀,如果阿云和星哥哥抽到了一起,就不做数嘛。”明皎难得出了一次主意,“然后再麻烦节目组的哥哥姐姐重新组织一次抽签不就好啦。” 此话一出,整个活动室霎时安静了下来。 过了三秒,云栖正准备开口,段星阁挑了挑眉率先道:“我听明白了,小明兜兜转转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和云总一组。” 云栖话锋一顿,忍不住扭头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 明皎脸一热,连忙否认道:“没、没——” “那不如这样,如果我们俩真分在一组了——”段星阁直接打断他道,“戴眼罩的那个人让你们一只手,不戴眼罩的那个……就戴个近视镜增加一点难度,怎么样?这次公平了吗?” 云栖眉心一跳,忍不住道:“你自己想增加难度就自己一组,别扯上我。” 奈何主持人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当机立断拍板道:“这样确实公平了不少,大家有异议吗?没有的话就这么决定了。” 云栖陡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刚想开口否决,段星阁直接替他开口道:“没有。” 许是感觉到了云栖不善的目光,段星阁笑了一下回头道:“我们还不一定能分到一组呢,云总这么急着否认干什么?娱乐而已,好胜心不要那么强嘛。还是说……云总特想跟我一组?” 云栖冷笑道:“跟你一组我不如扭头跟墙一组。” 事实证明话不能说太满,不然容易变成回旋镖砸向自己。 前世时云栖其实真的如明皎所愿和他抽到了一组。 这一世他却犹豫了,在一众的抽签球中,他看着那个熟悉的球最终却没有选,而是避开了它,从剩下的里面随机挑了一个。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从球中取出写着数字的纸条,上面赫然印着“3”. 云栖陡然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一世抽到三的是白一鸣和段星阁,这一世只能寄希望于—— “我和一鸣哥哥一组哎!”明皎脆生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云栖一顿,缓缓扭头,刚好对上段星阁无比愉悦的笑容,对方扬了扬手中的纸条,只见上面同样印着一个数字“3”。 云栖:“……” “哎呀呀,这么巧啊云总?”段星阁挑了挑眉揶揄道,“云总不是说跟我一组还不如跟墙一组吗?做人不能这么口是心非啊云总。” 云栖冷着脸没搭理他,段星阁见好就收,也没再撩闲,可嘴边的笑意完全没收,是个人都能看出他愉悦的心情。 两人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似乎已经回到了曾经熟悉的样子。 节目组为四个组准备了四把椅子,分别放在房间的四个角落,不过为了方便一位嘉宾给另一位捆手,椅子和角落的墙壁还有一定距离。 为了增加互动性,节目组要求每组的两人需要亲自给对方戴上眼罩或者捆住双手。 至于每组中两个人的角色怎么分配,节目组准备了抽签盒,两人可以商议决定,如果决定不了的,也可以到主持人那里抽签。 然后不负众望的,云栖和段星阁谁也不愿意做那个被捆的,最后直接成了全场唯一一对商量不清楚只能抽签的。 不过可能是上天看云栖倒霉的时间太长了,这次终于让他幸运了一次,没抽到被捆的那一方。 捏着手里的签,云栖居高临下地看了看分配给他们的那个椅子,扭头对段星阁冷笑道:“段总,请吧。” 段星阁愿赌服输,把纸条往框里一扔,三步走到椅子前坐下,一双长腿往地上一□□气势差点把那普普通通的椅子给坐成龙椅。 不过他坐下后没多久便发现了椅背上挂的的眼罩,兴致一下子就起来了。 段星阁从椅背拿起那个眼罩在手里转了一圈,对着云栖挑了挑眉道:“我绑了手之后就没法伺候云总蒙眼了,还是劳烦云总屈尊降贵凑近点,先把眼罩戴了再捆我也不迟。” 云栖抿了抿唇,冷着脸走了过去,他原本想站着让对方戴,段星阁却顺势站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将他按在了位置上。 云栖眉心一跳:“你——” 他话还未说完,段星阁抬手便将那段纯黑色的眼罩套在了他的眼前,不等云栖拒绝,他牵着带子便向后探去,绕过耳朵时,手指还“不经意”地蹭过了对方的耳垂。 云栖:“——!” 云栖几不可见地颤了一下,却不好发作,只能抿了抿唇忍下这股心悸。 他坐在椅子上被迫仰着脸任由面前人动作,可是镜头却是从段星阁的身后照过去的。 所以从观众的视角只能看到段星阁的后背和云栖露出的一点点下巴,这种视觉差导致的结果便是,云栖看起来就像是被人按在角落里强迫着抬起了下巴一样。 弹幕霎时安静了下去,无数人在直播间前屏住了呼吸,是个人在此时都意识到了段星阁方才换位置绝对是故意的。 而当段星阁系好眼罩的带子并且从云栖身上移开时,直播间前无数双眼睛愕然地睁大了。 14 捆绑 镜头之下,只见云栖上半张脸几乎全部被黑布遮住,只露出了白皙的下半张脸。只是他的唇色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他自己咬的,比平时要鲜亮不少。 那双凌厉的凤眸被遮住后,云栖整个人身上的气势弱了不少,而且他本就常年在办公室,身形上比段星阁这个身兼数职的明星要单薄一点。 再加上他又处于坐着的状态,无论是此刻的他本人和往日的他相比,亦或者是他和段星阁之间,反差感都瞬间拉满了。 而当段星阁从他身前移开的一瞬间,云栖立刻抿着唇低下了头,看起来他就像是在故意跟段星阁置气,又因为位置和力量悬殊,没有别的有效举措,只能别开脸生闷气一样。 云栖从恋综开播以来,一直都是冷傲凌厉的气质,那种上位者的感觉比故意收敛的段星阁不知道强到哪里去。 以至于观众时常会忘了段星阁和云栖一样都是巨型企业的掌舵人,这点在称呼上会更加明显,弹幕单单将云栖称为云总,少有人称段星阁为段总。 但是在这一刻,容貌的冲击还是其次的,那种将上位者剥开揉碎的冲击感才是真正会心一击而且致命的。 无数双眼睛愕然地看着这一幕,在短暂的沉默后,发疯的弹幕差点把直播间给冲跨了: “卧槽?卧槽!啊啊啊啊啊节目组你干得好啊啊!!” “!!!像是那种高岭之花大佬一朝失势,被自己亲手养大的弟弟绑在凳子上捏着下巴强吻……啊啊啊啊我好bt,我忏悔!!但是真的好香啊啊” “草,弹幕老师多来点,你同人号多少我火速去关注!” “不是,养兄弟体型却差介么大的吗??你要是真这样,我可就真情实感了啊!” “这眼罩太懂事了啊啊啊啊啊涩得我直接童话里做英雄” “这种扑面而来的性张力谁懂啊啊” 段星阁戴眼罩的动作比其他组利落不少,不过他们这边戴上没一会儿,弹幕嚎叫的功夫中,其他组也都戴好了。 相较于其他人,尤其是明皎戴上眼罩后手忙脚乱的样子,云栖戴上眼罩后的状态要娴熟不少,尤其是他摸索到绳子后捆段星阁手时,那动作简直麻利得让弹幕瞠目结舌。 然而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除了麻利外,云栖的手法还异常老练,他握着绳索在段星阁手腕间转了几圈,非但不显凌乱反而有股说不出艺术感。 而当绳索捆到最后时,云栖冷着脸猛地一扯,一个漂亮但又难以挣脱的活结便出现在了段星阁的手腕上。 绳索压根没勒到段星阁的旧伤上,可他还是半真半假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多年过去云总还是这么……不会是等着报复我吧?” 他故意没把话说全,反而更惹人回味了。 云栖闻言冷笑道:“报复你还用等到现在?” 他自以为是在回怼段星阁的自作多情,可这话说完他自己便品出了另一重含义——他其实压根就没想过报复段星阁。 云栖呼吸一滞,心下暗骂一声后支着椅背站起来。 段星阁显然也听出来了这层意思,挨了顿骂后嘴角反而上扬了几分。 观众们陡然回神,弹幕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嗯????什么意思??啊??” “什么叫这么多年云总还是这么熟练??你小子之前被这么捆过是吗??” “明明被捆的是星,可我怎么还是感觉星云更带感啊!!” “因为dom总裁受配年下就是仙品!” “啊啊啊已经脑了男大不听话被金主栓床头骑的剧情了” “?不是,你们新来的选手发言都这么疯狂吗?” 弹幕一片调侃之际,镜头之下游戏已经正式开始了。 按照之前的承诺,云栖只能使用一只手触碰节目组给出的珠宝,而段星阁也相应地戴上了节目组准备的高度近视镜。 原本高度近视镜这种东西几乎是谁带谁变丑,视觉上缩小眼睛不说还会显得双眼无神。 然而段星阁戴上后,非但没什么影响,反而使他看起来像极了坐在位置上百无聊赖等着下课的男大学生,青春靓丽到无数非粉观众都嚎叫着想垂直入坑。 而作为触碰的一方,只能用一只手的云栖犹豫了良久,最终为了那点微不足道的好胜心,他硬是抿着唇褪下了右手的手套。 段星阁见状呼吸一滞,忍不住从椅背上坐直了身体,眼神立刻就暗了下来。 然而观众们并不知道褪下手套对于云栖来说意味着什么,随着主持人的一声“开始”,活动正式拉开序幕。 云栖不想占前世那点便宜,幸好段星阁的目标也并非他前世就鉴定过的那组珠宝。 “皎皎直走,对对对,右拐,右,不是左啊宝贝!” “程哥你先别动,向你左手边旋转九十度,对,然后往前走五步——对,停!就那个!” 场上的指挥声一时间叠在了一起,而段星阁因为戴了高度近视镜的缘故,屋里人一走起来,他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偏偏嘴上还要胡指挥:“直走,对就直走,信我啊云总,直走绝对没问题。” 抬手已经摸到墙了的云栖:“……” 最后云栖直接屏蔽了某人的信息,凭借着前世的记忆,走到了最后一个展台前。 此时其他组的人基本上已经把他们的目标带回去给搭档了,而云栖却刚刚触碰到那两枚微凉的宝石。 他用右手分别将那两粒宝石捏起,经过多年训练,异常敏感的指腹在触碰到宝石的一刹那便有了大概的忖度,再加上入手之间两枚宝石重量之间微妙的差别,云栖心底稍微有了一点把握。 不过他就是再厉害,不通过观察也没办法得出完全准确的答案,毕竟一枚宝石的成色没有得到鉴定前,业内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夸下海口直接鉴定。 云栖顺着来时路和段星阁絮絮叨叨的方向走去,感觉距离差不多后,他在段星阁面前站定道:“什么颜色?” 段星阁却直接了当道:“不知道。” 云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什么时候色盲的。” “就刚刚。”段星阁睁着眼睛便开始说瞎话,“真看不见,劳驾云总离得再近点。” 云栖暗暗磨牙:“……你别得寸进尺。” “我怎么得寸进尺了?我是真的看不清。”段星阁一脸无辜,“再说了,云总把我捆得这么紧,我就是想得寸进尺也是有心无力啊——” 云栖拿着宝石顺着段星阁话音的方向胡乱往他面前一伸,语气不善道:“赶紧看。” 段星阁隔着镜片半垂着眸子观察,呼吸喷洒在云栖的指尖上,云栖指腹本就敏感,头皮一阵发麻,几乎要站不住了,只能从牙缝挤出一句:“好了没?” 这时眼尖的观众已经看出了云栖的不对劲,不过没等弹幕吆喝起来,墨迹了半晌的段星阁终于开口道: “左边那粒有包裹体的应该是祖母绿,不过品质一般……右边那个带一点点黄,可能是沙弗莱,但也不好说……你摸着像什么?” 云栖给出了自己的答案:“铬碧玺。” “铬碧玺?我觉得不像啊,你拿近点我再看——” 段星阁说着想靠近一点,未曾想嘴唇好巧不巧地蹭过了云栖的无名指。 炙热中带着一丝柔软的触感顺着指尖一路烫到了心头,云栖蓦然一颤,手指下意识收回间,宝石一下子掉在了段星阁裤子上某处不可言说的位置。 正准备兴奋的弹幕立马安静了下来,整个直播间安静得宛如暴风雨前的黑夜。 偏偏云栖对此毫无知觉,他完全看不到宝石落在了哪,再加上像祖母绿这种宝石,碰一下基本上就碎了,于是他连忙伸手去捡。 伸出的手指隔着布料好巧不巧地按在了段星阁的腹肌上,一开始热度还没泛上来,云栖也没反应过来,甚至顺着肌肉纹理打算继续往下找。 段星阁蓦然回神,意识到他要干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眼睛微微睁大,情急之下连称呼都变了:“等、等等,哥哥——” 观众们听到这称呼时眼睛都睁大了,可没等他们发疯,本就单薄的布料在此刻一下子发挥了百分之二百的作用。 滚烫的热度终于从衬衫下透了出来,沿着指尖一路蔓延,云栖愣了一秒后登时烧红了脸,找到宝石后慌不择路地收回手。 可他实在是太慌不择路了,起身时因为看不见不小心绊到了段星阁的腿,再加上右手还握着宝石不敢用力,怕磕碰,左手又不能用。 云栖:“……!” 慌乱中,云栖直接硬生生地摔在了段星阁怀里,而好巧不巧的是段星阁也被捆住根本没办法接他,于是椅子顺势倒下,一声巨响后,两人直接摔在了地上。 场上瞬间安静了下来,连直播间也陷入了难言的震惊。 云栖揉着手腕吃痛,然而揉了没两下,他却蓦然僵在了原地。方才的事情突然回笼,他陡然意识到段星阁刚刚当着直播间无数人的面喊了他什么。 云栖安静了三秒后,在一片黑暗中小心翼翼地探手向下,入手间一片硬热,随之而来的是某人倒吸的一口凉气。 意识到自己此刻正坐在哪里后,云栖指尖一僵,清楚地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而安静了十秒的直播间,终于跟地震了一样轰然炸开。 15 爆炸 此刻山海之约的直播间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热度,爆炸开来的弹幕几乎把整个屏幕都给盖上了: “???不是,我幻听了??” “星星你刚刚喊云总什么?!我问你刚刚喊他什么??!!” “哥哥我的妈,你小子真会叫啊啊啊啊我疯了别拦我” “好好好,一期装不熟装不认识装决裂,一口一个云总叫的好不冷淡,原来都是演的是吧!!” “啊啊啊啊这个姿势我都不敢看” “云总还戴着眼罩啊!!节目组配享太庙!!” 这一次虽然嘉宾们依旧看不见弹幕的情况,但云栖用头发丝想也知道直播间现在会是什么一种境况。 连他本人猝不及防听到那声哥哥后心头都不由得一麻,更不用说那些被段星阁纯良外表哄骗到现在的观众们了。 云栖忍着耳根的热意,一边在心中暗骂那小子口无遮拦,一边抿着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起来,攥着宝石的右手没有支撑点,只能被迫撑在段星阁的腹肌上。 纵然云栖用了百分之二百的自制力,可他的手腕还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当他好不容易站起来并且摸索着把段星阁从地上拎起来时,其他组已经趁此机会完成了第二轮的检验。 而他咬牙完成这一切的时候,段星阁就跟被毒哑了一样全场一声不吭,仿佛生怕自己一开口就暴露出什么不可言说的端倪来。 眼下的好消息是,第一轮云栖的判断是正确的,除了祖母绿外的那枚宝石不是段星阁一开始认为的沙弗莱,而是云栖判断的铬碧玺。 但是坏消息是,脆弱的祖母绿上还是留下了一点点划痕。 赔两人当然是赔得起,然而按照一开始的规则,节目组并不要求他们赔偿。 按照规定,虽然最终的鉴定结果是正确的,但他们依旧要选出一个人,和鉴定错误的那组一样受到惩罚。 主持人看完宝石的状况后很“遗憾”地给出了这个结果,看着两人等待他们出一个倒霉蛋接受惩罚。 按理来说是云栖把宝石划了,也理应该由他接受惩罚。 然而恰在此刻,半晌没说话的段星阁总算开了口,他开口前清了清嗓子,可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些沙哑:“……云总刚刚痊愈,还是我接受惩罚吧。” 他难得正经了几分,可敏锐的弹幕却不打算放过他: “?你小子声音怎么有点哑,你不对劲” “半晌不说话开口还一副上火的样子,星星这压枪技术不行啊,得去隔壁研习一下” “哎哟哟哟,刚刚还喊人家哥哥,扭头就喊云总,你小子,念作云总,写作哥哥,学名老婆是吧,懂得都懂” “又开始装不熟了,这演技,立马让那姓燕的下来,下届全票推举我星当影帝,谁赞成谁反对” “这云总叫的,带着三分克制三分疏离两分情愫一分复杂” “?笑死,什么扇形统计图” 弹幕前所未有的火爆,镜头之下的两人却难得安静起来,第二轮和第三轮下来,他们竟然离奇地没有拌一句嘴。 难得的协作之下,结果自然是一路顺风。 然而碍于一轮的失误,虽然二人准确率百分之百,最终却还是因为检验次数不够堪堪拿下第二名。 节目组显然照顾了其他非专业的嘉宾,准备的珠宝也比较容易辨别。 不过云栖和段星阁显然并不在乎和其他人之间的胜负,他们只在乎和对方之间的胜负。 后面两轮二人的鉴定结果虽然一致,但第一轮却并不一致,段星阁认为是沙弗莱的宝石实际上是铬碧玺。 按照一开始的约定,三比二赢下段星阁的云栖罕见地勾了勾嘴角:“段总,愿赌服输啊。” 从恋综开播以来,云栖几乎没在镜头下笑过。 此时海上的夕阳余晖透过游轮的窗户斜射而入,给云栖身上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一下子柔和了不少,再配上他嘴角淡淡的笑意,弹幕一下子看呆了。 段星阁显然也顿了一下,但他毕竟没弹幕那么没出息,很快便回过了神,笑着举起双手表示:“愿赌服输……云总想罚我什么?” “没想好,先欠着。”云栖显然心情很好,言罢冷不丁补充了一句,“两次了。” 段星阁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云栖说的是不久前他在酒宴上迟到,因而欠的那次“罚酒”。 他蓦然一笑,被记了罚反而跟受了赏一样:“好好好,两次了,记着呢没忘,反正债多不愁。” 观众们不明所以,有些敏锐的弹幕正在质问他们之前私下是不是见过面时,节目组准备好了道具,主持人微笑着请他们去甲板上接受惩罚了。 有了前世的经验,云栖早已经知道了惩罚的内容,问题不禁看了段星阁一眼,心里还泛起了几分同情。 不过联想到前世段星阁也因为倒数第一的分数接受了惩罚,以及这王八蛋今天以来恶事做尽的态度,云栖突然就没那么同情他了,反而升起了一股微妙的幸灾乐祸。 众人在甲板上站定,咸咸的海风缓缓吹过,看着节目组准备好的三大桶冰水,嘉宾们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睛。 “冰、冰水挑战?!”明皎不可思议道。 眼下需要接受惩罚的只有倒数第一组的明皎、白一鸣,以及损伤了道具的段星阁。 当下的温度称得上炎热,可纵然如此,被冰水兜头浇下也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明皎哆哆嗦嗦的,拽着白一鸣的衣服死活不肯当第一个。 老观众们见状纷纷被激起了怜爱之情,弹幕全是亲亲抱抱等安抚之词。 这种情绪在白一鸣结束惩罚后达到了顶峰,尤其是当明皎可怜兮兮地抱着肩膀瑟缩在冰桶下,被冰水灌了一身后娇软地喊了一声“呀——”时,心疼的弹幕瞬间铺满了整个直播间: “快让我抱抱我宝!!” “可怜死了qaq,一鸣哥你怎么这么菜啊” “快拿毛巾啊!!没看皎宝都冻成这样了,你们怎么还跟柱子一样那么没眼力见呢!” “这种活动对我们皎宝这种漂亮笨蛋根本就不公平啊!节目组以后能不能设计点简单的活动啊” 明皎粉丝声讨间,程溪连忙拿着毛巾迎了上去。 此刻场上便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没有接受惩罚的人了。 镜头和其他嘉宾们的视线一起给到了段星阁。 段星阁见状一笑,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坦然地准备接受惩罚。 虽然没有怎么营销,但段星阁作为星云的老板,拍戏时却向来是亲力亲为,而且无论是他的身材还是身体素质,都是业内外出了名的。 故而区区一个冰桶挑战,原本对他来说该完全不成问题。 观众们没看出什么异样,云栖却不知为何微微蹙紧了眉毛。 弹幕间的可怜声少了一些,逐渐多了一些起哄的声音,而这种声音在段星阁真的被冰水兜头浇下后蓦然顿住了。 只见宛如瀑布般的冰水顺着他的头发一路浇到身上,段星阁当即闭上了眼,本就紧身的布料此刻彻底贴在了身体上,半透的视觉冲击比全透还要刺激百倍,精壮的肌肉纹理一览无余,从胸肌到腹肌,形状分明却又看不真切。 有不少观众们前一秒还在可怜小美人,下一秒就看直了眼睛,直接呆在了屏幕前。 过了大概三秒,段星阁面无表情地在水中缓缓睁开眼,不知为何他的神色有些冰冷,眼神直勾勾地看向远处。 他微微蹙眉,似乎嫌头发碍事挡住了他的视线,于是抬手将挡在眼前的发丝往上抹了一下,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往日表演出来的温柔悉数褪去,莫名的压迫感带着说不出的张力扑面而来,不知为何爆发的荷尔蒙让新老观众都看呆了,回过神后弹幕直接呈几何式增长开来: “???这么a?!” “卧槽卧槽,你还是那个我认识的星星吗?” “这个腹肌我靠,这个眼神,还有刚刚的那声哥哥……!!啊啊啊可盐可甜的狼狗谁能顶住?!嗑死我吧!!” “太a了,妈呀成年人的x张力,看得我面红耳赤的” “镜头能不能懂点事?!星星到底在看谁!!” 观众们只顾着狂欢,云栖抿着唇看着远处直勾勾看着自己的段星阁,心跳越来越快,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呼之欲出。 ——段星阁的状态很不对。 前世倒数第一的也是白一鸣,这人基本上是谁跟他一组谁倒霉,连段星阁跟他在一组都带不动他,最终只能一起受罚。 但那时接受惩罚的段星阁相当生龙活虎,被浇了一头冰水后立马就站起来有说有笑的,并未出现眼下的情况。 其他人看不出来他的不对,弹幕还在兴奋地赞赏着段星阁的腹肌,云栖却忍不住蹙了眉,连本该戴上的手套都忘了戴。 电光石火间,云栖突然想到了前世工作人员说的一句话:“节目中使用的冰水是用海水急冻成的,因为其中有无机盐和其他物质,所以比纯冰水稍微冷一点,不过其中掺杂了纯净水,温度不至于太低,请各位放心。” 云栖瞳孔不受控制地收缩了一下,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段星阁在畏惧海水。 云栖心中一颤,忍不住走了上去,然而没等他开口询问,段星阁却毫无征兆地抬起手,一把握住了云栖尚未戴上手套的右手。 “——!” 冰水顺着两人双手的相接处缓缓往下淌,冰得云栖忍不住发颤。可冰水覆盖之下,段星阁的手不知为何异常滚烫。 云栖愣了一下后蓦然睁大了眼睛,第一次当着镜头的面红了脸,颤抖着抽手却抽不出来,气得张嘴想要骂他,一抬头却对上了段星阁抬起的眸子。 该怎么形容那双眼睛呢? 像是在水底握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希望和绝望并存,又像是在黑暗中抓住了即将熄灭的萤火。 云栖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子顿住了,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海底,世界在这一刻都静谧了下来。 等到他回过神时,已经来不及了。 段星阁得寸进尺地攥着他的手,他耳根都在不自然地发热,手指不住地想要蜷缩,却硬是被对方一根一根掰开,一言不发地攥紧摩挲。 云栖整个人都快化了,咬得下唇泛红,眼底差点起了水汽。 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纵然有了防备,可骂又不舍得骂,打也不舍得打,抽更是抽不出来,云栖最终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握着手占尽了便宜。 开播至今,观众们何时见过云栖如此模样,一时间都看呆了。 在这一刻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云栖为什么总是戴着手套,本就沸腾的直播间在这一刻安静了不到两秒,随即便被发疯的弹幕蓦然淹没了。 16 同床共枕(修) 观众们见状瞠目结舌,回过神弹幕前所未有地激动起来: “啊?!!介么涩??” “干嘛干嘛,我们都看着呢怎么就拉起小手了?!” “不是,这握的不像是手,反倒像是——” “啊啊啊啊这一根一根掰手指的慢动作,我直接狠狠代入抓着床单被扣起来的样子” “我都不敢想他们俩在床上时,前一秒云总还在居高临下的骑x,下一秒被人摸了小手就腾然红了脸,骂都骂不出来只能任人摆布” “香死我了香死我了啊啊啊啊仙品!!” “弹幕中怎么这么多bt……我不一样,我是大bt,这么敏感的手如果被人强制性要求用手背堵住哭声,自己咬自己的手指的话……嗯” 弹幕文思泉涌地创作之际,段星阁缓缓回过了劲儿,但他依旧没有松开云栖,反而攥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如果说一开始段星阁在冰水中确实是有些应激的话,那之后他缓缓回神,发现云栖居然不知道出于什么状态没有推开他时,剩下的动作就属于蹬鼻子上脸了。 而当对方反应过来时,段星阁为此付出的代价便是晚饭时云栖全程冷着脸没搭理他。 然而这次的观众却没有再把云栖的冷淡误解成吃醋,反而津津乐道起来。 晚饭结束后,主持人宣布了明天一整天的活动。 云栖对此早有预料,果然不出意外,明天白天节目组会组织海钓比赛,而晚上则是甲板烧烤,每个人吃自己钓到的东西,没有钓到的人只能饿肚子或者请求其他人施舍。 主持人介绍完,二期的第一天便算正式落下了帷幕。 鉴于有嘉宾是第一次乘坐游轮,故而前两晚没有夜晚约会,给了大家充足的修整时间,也给了观众们充足的讨论时间。 二期明明才开播了一天,可吸引来的新观众便有了和先前粉丝势均力敌的迹象。 开播至今,“星云”这个词条第一次不是以公司名,而是以cp名的形式登上了热搜。 随之而来的自然是腥风血雨。 然而他们两人的cp风评隐约间迎来反转之际,话题中心的云栖却暂时没空管这些事,因为—— 被蒸汽铺满的浴室门从里面被人蓦然拉开,云栖陡然回神,下意识抬眸,直直地撞上了仅裹着一条浴巾的段星阁。 水珠顺着他的发梢向下淌,沿着腹肌缓缓流到人鱼线处,最终没入浴巾之中,消失不见。 ——因为云栖蓦然发现,他从早上便回避到现在的事终于避无可避了。 时隔多年,他要和段星阁再次同床共枕了。 并不狭窄的双人间在这一刻却显得有些拥挤,似乎连空气都因为莫名升起的暧昧而变得黏糊起来。 明明两人之间还有两三步的距离,可云栖却好似感受到了段星阁身上那股带着沐浴露清香的热气。 段星阁勾了勾嘴角,眸色明明在光线下却还是显得有些发暗。 云栖蓦然回神,当即收回了视线,故作镇定地掀开被子,甚至没给段星阁擦头发的时间便直接关了灯。 段星阁顿了一下后失笑,自顾自地走到落地镜前,一边在黑暗中借着星光擦头发,一边调侃道:“云总不会睡觉还不摘手套吧?又没有外人,防备心这么重干嘛?” 云栖闻言冷哼一声:“防贼。” 不过他嘴上这么说,犹豫了半晌后,还是取了手套放在床头。 节目组为了节目效果,都能强行把两个人安排在同一间屋了,显然也不差一床被子。 云栖先一步洗完了澡,此刻头发已经差不多干了。他看着仅有的一床被子,迟疑了半晌还是躺到了自己掀开的被褥中。 从段星阁离家后,云栖再没有跟人同床共寝过,眼下的一切都显得熟悉却又充满了不确定性。 ……毕竟段星阁已经从那个会追在他屁股后面喊哥哥的小可爱进化成了一头衣冠楚楚的疯狗。 透过海上的星光,云栖隐约看到段星阁擦头发的手臂和肌肉紧实的后背,和印象中的那个小孩判若两人。 他抿了抿唇收回余光,突然犹豫起了睡觉时褪去手套的双手到底该放在哪。 放在被子上总感觉不太安全,可放在被褥中似乎更不安全。 正当云栖犹豫之际,不知道什么时候擦好头发的段星阁突然毫无征兆地掀开了被子。 云栖吓了一跳,没等他回神,对方便直接把被子盖在了他身上,云栖的双手自然也被直接裹在了被子里。 见段星阁已经替自己下了决定,云栖犹豫了三秒,接受了这个结果。 当他打算就这么睡时,他轻轻翻了个身,下意识调整到躺平的姿势,未曾想这一下翻身宛如兔子进了狼窝,身旁人在被褥中毫无征兆地伸手,直接攥住了他的右手。 “——!” 云栖蓦然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就要挣扎,他的挣扎并非那种欲拒还迎、宛如兔子一样有一搭没一搭的挣扎,而是正儿八经的推拒。 右手被攥住软得没办法动,他便咬着牙用左手去掰段星阁的手,未曾想对方就跟个石头一样,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云栖气结,动作一不小心幅度有点大,直接结结实实地在段星阁手臂上抓了个口子。 可即便如此,对方依旧没有放手。 云栖入手间摸到渗出来的血珠后,心下蓦然一跳,登时停了挣扎,刚想说话,抬眸却直直地撞上了段星阁近在咫尺的眼神。 黑暗之中,窗外的点点星光反射在段星阁的眼眸中,可那些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似乎都没有眼前人重要。 相较白天那个开朗明媚的段星阁,此刻的他安静得宛如一棵无声的松柏,又像是在沉默中酝酿着什么的深渊。 云栖突然间想起来了,幼时的段星阁本不是一个擅长说话的孩子。他那些迫不得已的圆滑,都是跟随母亲颠沛流离时磨练出来的。 刚来云家时,夜晚的段星阁甚至还没有云栖话多。那时他没有安全感,紧张得睡不着觉,却什么都不愿意说,而是喜欢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发地握着云栖的手,直至睡去。 而就在这无声的寂静中,云栖突然明白了段星阁是在紧张,也明白了他在紧张什么。 ——明天海钓结束后,后天便是那场真心话大冒险了,也就是……自己的死期。 黑夜中无声的呼吸,像是没有钟声的倒计时,此刻的他们就像是故事中两条被海浪拍在岸上的鱼,相濡以沫,却不知是否能活下去。 似是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不对,段星阁眼神微闪,又露出了平日那副熟悉的笑容。 “明天海钓。”段星阁仿佛是怕云栖看出什么来,便故意握着他的手,狭昵般捏了两下,嘴上则没话找话道,“云总要是不行趁早服软,可别为了面子把自己饿着。” 云栖先前不会钓鱼,更没有海钓的经验。 前世的他虽然因为学习能力强,上手算得上快,但也没钓上来几条。 不过相较之下明皎就更惨了,直接成了嘉宾中唯一的空军。云栖见他可怜得像极了曾经连饭都吃不起的某个小狗,想把鱼给他时,却还被不识好歹的段星阁截了胡。 明皎面对他们两人递来的鱼,一时间犹犹豫豫,不知道该接受谁的,观众们见状自然以为他们又在为明皎争风吃醋,弹幕一时间好不热闹。 不过云栖难得发一次善心的下场就是,下午的他什么也没钓到,最终晚上挨了场不大不小的饿。 云栖现在回想起那一天,确实过得有点糟糕。 段星阁侧躺在枕头上,见他不说话便猜到了他的意思,随即牵着他的手轻笑了一声:“要不云总叫声好听的,我先预支两条给你,以防饿着我们的总裁大人。” 那笑声震得云栖心头一颤,但回过神后听到这话,那点旖旎瞬间就没了,气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段星阁见他不语,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下一秒说出的话让云栖羞恼得恨不得拿枕头砸他: “云总不知道喊什么的话,那不如……就喊声哥哥吧,如何?” 17 海钓(修) 云栖躺在靠窗户的一侧,而段星阁这么侧脸对着他,半张脸刚好被月色笼上。 那张足以让一个公司起死回生的脸就那么近在咫尺地对着他笑,不知道是下午的冰水惩罚太冷,还是方才擦头发的时间过长,他的声音比平常低了不少,带着前所未有的磁性在云栖耳边响起。 如此优越的声色,让人恨不得原谅他说出口的一切冒犯。 上午得知二人要佩戴对戒时,云栖只是紧张,后来被强迫住在一起时,他只是有些无语,哪怕是下午不小心摔在段星阁身上时,他也只是有一些羞恼。 从来没有哪次像眼下这样,让他又气又羞,心跳声在黑暗中振聋发聩。 “……想听什么去梦里找吧,梦里什么都有。”云栖气得一把甩开那只手,一个翻身直接用背对着段星阁。 红透了的耳根昭然若揭地展现了他的兵荒马乱,可云栖自己并不知道,反而害怕对方看出端倪似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般补了一句:“别忘了谁给你喂到这么大的,明天谁挨饿还不一定。” 黑暗中,段星阁闻言似乎顿了一下,半晌轻笑道:“是是是,云总威武,那就看明天云总的表现咯。” 他的笑声近在咫尺,像是一把小刷子故意撩在心头。 云栖咬牙在心底暗骂一句,闭着眼没搭理他。 段星阁见他不搭理自己,不死心道:“真睡了啊?” 云栖抿着唇不说话,而段星阁也没吭声,就这样过去了良久,海浪和潮汐一同淡去,在云栖即将睡去之际,他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像是在梦呓一样的声音:“好吧,那就……” “晚安了,哥哥。” 那声宛如梦呓般的晚安小的不能再小了,可云栖闻声还是蓦然从半醒半熟中惊醒,他醒后又生了一股说不出的情绪,一时间只敢装睡,唯有不住颤抖的睫毛暴露了他的真实状态。 然而背对着的姿势使得身后人什么也看不到。 自分道扬镳那日起,段星阁怕云栖再也不认他这个弟弟,便只敢在梦里这么唤他。哪怕到了现在,他胆子那么大一个人,却也只敢在云栖睡着后如此唤他。 段星阁等了半晌没有反应,似有些遗憾,但他还是在黑暗中笑了一下,不知是在笑自己的不知足,还是在笑自己的胆小。 最终,段星阁轻轻翻过身睡去,而云栖装着装着也就那么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晴空万里,大海一片蔚蓝,直播间内一如既往的热闹,只不过这一次出现了许多新面孔: “啊啊啊我是昨晚那场大战慕名而来的!!年下伪骨科在哪?!我直接大嗑特嗑!!” “我愿称昨天晚上的热搜现场为二战转折点,真尼玛热闹啊” “?什么,怎么了怎么了” “居然有人不知道吗,昨天一个叫白云皑皑的太太拿到了星云超话主持人,删了超话内所有的不干净内容,怒发十二条微博跟对家互喷,战斗力那叫一个超群(虽然感觉大部分内容都在造谣,但发癫式打脸的感觉真的很爽)” “啊啊啊啊但是真的很爽,明明我们星云才是先来的,被打了一档期后终于站起来了!!” 不过随之而来的也有一些和往日不同的皎粉发言: “我们all皎也上了热搜好吗……别搞的跟你们星云一家独大一样,能不能百花齐放啊” “+1,皎粉自家的粮还吃不完,没空去你们超话吃粑粑,别没事虚空打靶” “无语子,星皎当了这么久美帝都没你们星云这么能ky” “纯路人,就一个综艺,不会真有人zqsg以为他们这样身份的人会真的在一起吧,既然cp都是假的,那你们1v1也没比all向高贵到哪里吧” 于是嘉宾们还没出场,弹幕便直接吵了起来: “笑死,星云一上桌吃饭你们就开始岁月史书了是吧?一个个都成白莲了?” “不好意思,爱情如果不是1v1那算狗屁爱情,纯爱薄纱一切” “!!弹幕老师太会说了qaq不是1v1的算什么爱情!!” “星皎也配叫美帝?谁家美帝tag里天天有拆家啊,小丑美帝” 弹幕越吵越凶,直接把路人都给看傻了,眼看着要把昨天晚上微博发生的一切再上演一遍时,嘉宾们终于姗姗来迟,在主持人的带领下来到了甲板上。 为了防晒,明皎穿了个纱织的外套,还带着白色的棒球帽,纤细的手臂在纱衣下若隐若现的,他的粉丝立刻便没了吵架的兴趣。 然而没等他们把弹幕数刷上去,简单套了个短袖的段星阁和几乎全副武装的云栖便出现在了镜头下。 云栖罕见地戴了副墨镜,整张脸被遮了一小半,看起来越发得冷傲起来。 而段星阁则几乎是另一个极端,除了短袖休闲裤外,什么防护措施都没有,也正因为如此,他手腕上的很明显的抓痕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暴露在阳光下。 哪怕是戴着墨镜,观众们都能察觉到云栖向段星阁这边投来的不善眼神,可他本人却偏偏跟没注意到一样,跟镜头挥手打招呼时甚至都用的是那只带伤的手,观众们又不是傻子,见状一下子便兴奋了起来: “!手臂上有抓痕!!你小子是故意秀出来的吧?!” “原本我想说云总好a的,可是这个抓痕一露出来啊啊啊啊宝贝你好辣!!” “星星:?你喊谁宝贝呢?” “我都不敢想他们俩昨天晚上干了什么!!” “虽然大概率什么都没干,但有没有太太写个if线!就那种明明还没有破镜重圆,但是被关在一起却被要求ooxx的” “我早说了破镜重圆还带伪骨科设定的星云就是仙品!!” 看到段星阁手腕上的抓痕,平日里好奇宝宝一般的明皎这次却什么也没说。 其他嘉宾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也都没有开口询问。 但这显然不耽误段星阁自娱自乐,打招呼都非得用那只手,云栖瞪了他几次都不管用,最终只能抿着唇别过头,不再搭理他。 和前世一样,主持人先是请专业人员给他们做了示范,又一一指导过后才正式开始今天的海钓比赛。 一早上过去,段星阁的收获依旧名列前茅,如此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样子看得观众们瞠目结舌。 而明皎不出意外的又一次空军,不过可能是段星阁昨天的一席话真的起到了激将法的作用,云栖反倒比前世多钓了几条上来,而且他的技术也比前世纯熟了不少。 段星阁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见状微微一怔,片刻后移开视线,什么都没有说。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明皎虽然什么都没有钓到,但他凭借着可爱的外表和委屈巴巴的表情,赢得了一众嘉宾的心疼,鱼自然也有人分给他。 只不过这一世分给他鱼的人群中,却少了两个人的身影。 午餐按照节目组的计划在甲板上通过烧烤解决。 中午浓烈的阳光照射在海面上,波光潋滟间,绚烂得让人挪不开眼。 会做饭的几个人跟着厨师去厨房拿工具了,云栖站在甲板上,看着那片熟悉的海面有些走神。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眨眼而过,云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些似乎是他偷来的时间,如果命数已定,这将是他的最后一天。 而明天结束,没有人能保证奇迹是否会发生。 走神之际,挂着围裙的段星阁端着处理好的鱼和其他人一起走了出来。 他脸本就好看,此刻穿着短袖,因为洗菜而挂上的水珠顺着他精悍的小臂往下滴,如此荷尔蒙爆棚的穿戴外却又挂着一条围裙,那种带着反差的居家感一下子就让弹幕受不住了: “草,星星好贤惠一男的,又会钓鱼又会做饭的,什么六边形战士” “啊啊啊啊这个肌肉,星星一定很会炒菜吧嘶溜” “??你这个炒菜他正经吗?” “反差这么大啊啊啊啊啊我已经忍不住开始脑补厨房y了” 其他人惊叹之际,云栖见状却想到了段星阁高中时在家做饭时的样子。 这小王八蛋扬言夏天太热,冬天开了暖气家里依旧很热,做起饭来就更热了,于是每次做饭都裸着上身单挂一件围裙。 任他技术再好,也难免有被油溅上的时候,于是他每次被油伤了头发丝那么大点的伤口,也要哼唧着让云栖给他上药。 别的本事怎么样先另说,这小王八蛋撒娇卖乖的本领堪称一绝。 云栖回忆的档口,白一鸣跟在段星阁旁边一起走了出来,此刻他正夸张地跟程溪比划道:“你不知道,我们刚刚去厨房,皎皎连围裙带子都没找到在哪呢,他星哥哥就直接套上了……段总要照我说,你这放隔壁岛国多少得封个围裙仙人。” 明皎被他逗得前仰后合,笑完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段星阁:“对不起啦,我是个笨蛋嘛……拖星哥哥后退了。” 段星阁一边往架子上架烤鱼一边头也不抬道:“小事。” 明皎见状忍不住道:“星哥哥在家经常做饭吗?” “之前经常做,不过最近很久没做了,有些生疏。”段星阁也没说到底是具体到之前什么时候,“待会儿第一盘烤出来的鱼不好吃别赖我。” “怎么会呢。”明皎善解人意地笑道,“星哥哥穿围裙那么利落,那选围裙有没有什么讲究啊?我之前在蛋糕店工作,奶油老是沾到我身上,洗都洗不掉,可讨厌了。” “这你算是问对人了,我买过的围裙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段星阁一边娴熟地烧烤一边和人吹嘘自己,“之前高中的时候在家学做饭,为了防止油溅到衣服上,我跑了十几家店试了好多围裙——” “真的假的?”明皎眨了眨眼道,“我还以为星哥哥会是那种运动型呢,没想到这么贤惠。” 段星阁挑了挑眉道:“不信的话你问云总。” 明皎一下子有点卡壳,似乎听到这里才陡然想起来,原来段星阁的高中也是和云栖住在一起的。 那些他不曾参与也从未知晓的岁月,他们两人一直都在一起。 云栖正在走神,听到段星阁喊他名字回神道:“什么?” 明皎却抿了抿唇,不知为何有些不愿说,一旁听了全程的白一鸣好心道:“段总说他高中时天天给家学做饭,皎皎没想到他这么贤惠,段总还说他为了不让油溅到衣服上,特意跑了好几家店挑了上千件围裙——” “上千件?他怎么不说家里是卖围裙的?”云栖正沉浸在回忆中,闻言想都没想便冷笑道,“听他胡说,还怕油溅到衣服上,他高中在家做饭根本就不喜欢穿衣服——” 话说到一半,云栖蓦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截住了话头,可一切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空气霎时安静了下来,前一秒还在为段星阁的身材而激动的弹幕一下子像被卡住了脖子一样,骤然没了声音。 18 预言家 对上其他人愕然的表情,云栖脸一热,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场上一片寂静之时,作为另一个当事人,段星阁却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道:“实践出真知,就是因为买了大几百件围裙发现根本没办法阻止油溅到衣服上,我才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这话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直接坐实了云栖的言论,沉浸在震惊中的观众们一下子便坐不住了: “啊???所以说你小子真不穿啊?” “不是,等等,男高+围裙y,啊??你小子当时就那么会了吗??” “等下,星云超话那个很癫的太太昨天晚上是不是说过类似的话……woc难不成她说的都是真的?” “星星这个身材裸穿围裙,这谁顶得住??” “这什么花市剧情啊啊啊啊云总的手还那么敏感,去厨房端菜的时候要是不小心碰到星星,岂不是直接大do特do” “勾引,赤裸裸的勾引!!” 云栖整个人都快被烧着了,面上却故作镇定,架在鱼竿前打开手机,看似有事要处理,实则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是下意识的逃避。 偏偏段星阁那个不知廉耻的王八蛋还在后面轻笑,像是在故意调侃他的慌张。 云栖耳根发烫,转移注意力般点开微博,漫无目的地翻了两下,然后他才发现在短短一天时间内,网上关于山海之约的评价居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云栖微微从走神中抽回了一些思绪,轻轻蹙眉,略带认真地一行行扫过去。 只见托段星阁的“福”,昨天直播的切片眼下飞的满网都是,曾经偃旗息鼓的星云党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只不过扬眉吐气的他们却不需要和先前的云皎以及星皎党那样长篇大论的分析,他们只需要随便抛两个直播切片,无数圈外人便直接垂直入坑,丝滑得让被打压了整整一期的cp粉恨不得哭出来。 星云超话中早就没了拆家的身影,各种物料中掺杂着老人的哭泣和新人的震惊: “泪目了家人们,没想到我cp也有当美帝的一天qaq” “呜呜呜呜喜极而泣,感谢爸爸妈妈呜呜呜我一期的时候都不敢说话” “其实之前一期的时候我一直很想说,星星很明显是在吃mj的醋,根本就不是和云总吃醋……但我真的不敢说,怕被皎粉喷qwq” “???不是,我是昨天才入坑的新粉,啊??星云这么真还用看他们脸色??我们看的是一个综艺吗??” “新粉+1,我以为星云一直是圈内美帝来着,震惊,原来还有这种故事吗,我说直播间偶尔怎么有什么奇怪的弹幕在跳,震撼我全家” 阳光普照之下,段星阁递来了一串东西,云栖看都没看接过,一边吃一边继续往下翻,然后他就在其中发现了一个可疑无比的id:“白云皑皑”。 看到这个熟悉的id,云栖眉心一跳,登时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他深吸了一口气点开那人的主页,而后果不其然地眼前一黑。 这博主的微博可以追溯到一个月前,而内容则异常强悍,基本上全是和明皎粉丝对喷的长篇大论,也就说她至少在二期开播前就已经开始在星云超话里舌战群雄了。 那时超话里的环境和眼下自然不能同日而语,然而面对如此险境,白云皑皑依旧以一敌百,为了跟人证明星云是真的,她还发了很多看起来就完全不真的“爆料”: “你懂个屁,你星名字都是他老婆取的,你家正主还一口一个星哥哥,cp名还有脸叫星皎,偷别人的东西还好意思跳!” “你星爱这名字爱的紧呢,为这名字还跟人打过架,哎就问你气不气。” “谁说77不爱他,要是不爱,段狗小时候发癫说要娶他当老婆,以他那脾气怎么可能答应。” “笑死,怎么可能没亲过,你以为那小子是什么柳下惠吗?偷亲了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不过这事他老婆应该不知道。” “77是谁?你星给他老婆取的小名,之前通讯录存的比这个还黏,叫妻栖,但是本人应该也不知道,因为太离谱怕被本人发现,现在估计只有他那个宝贝老年机里存的还是这个称呼。” “老年机是他高中上学的时候他老婆给他买的啊,不然他怎么那么宝贝。” “为什么是老年机?那当然是因为他拿个智能机恨不得一天给他老婆打十个电话,大课间还去五楼小教室打,被路过的教导主任听到他黏糊至极的撒娇声,还以为是哪对早恋的小情侣,推门一看才发现是带手机的,于是某人人赃俱获被教务处抓了通报,没办法才换的老年机。” “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当然是你星为了炫耀亲自跟我说的,不然我还能真去睡他俩床底啊。” 随着二期的播出,无数路人涌入直播间,恋综的风评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反转,但哪怕是真情实感嗑星云的,也没太多人把白云皑皑真的当成相关人士,反而把她的微博当成了一种特殊形式的同人文看。 尤其是晚上九点恋综一结束,有不少人就开始在她的微博下嗷嗷待哺起来: “摩多摩多,皑皑老师麻烦再多造谣一点” “呜呜呜老师说的我都要信了” “星星可是云总养大了,在某个时空中肯定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我不管!白云老师说的就是真的!!” “妈呀带手机去学校就为了给哥哥打电话,呜呜呜小狗真的我哭死” “难道没人发现,最后是教导处抓了云总才迫不得已让星星换手机的吗,哪怕他天天被星星烦也没想过换啊!双向奔赴太好嗑了呜呜呜” “啊啊啊啊妻栖是什么绝世大甜饼啊!!但我又觉得好真怎么办,我真的要信了,白云老师请多说点!我给你打钱!!” 其实如果一直是这样那也还好,大家都当她是在造谣,白云皑皑本人也不反驳。 分享的分享,图一乐的图一乐,星云超话没那么多明皎粉丝后,这事顶多也就算个cp粉圈地自萌的自娱自乐,也没人当真。 但要命的是,白云皑皑在昨天晚上为了跟一个人吵架,吵上头后直接在微博转发那人的评论后回复道: “段星阁根本就不喜欢穿西装,谁跟你说的他喜欢穿西装?他高中跟77住的时候压根就不穿衣服,人家俩玩裸.体围裙y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如此大放阙词的言论实在是过于离谱了,以至于原本偃旗息鼓的明皎粉丝忍不住把她这条评论挂在了自己的超话中,不免引来了一堆嘲讽: “……发什么癫,星云颠婆” “这里是皎宝超话,能不能别什么一眼假的垃圾都往这里倒啊” “连缩写都不用的,真牛,还敢带dxg大名……之前还喊什么段狗,真不怕人告她” “神经,还星星给云总备注妻栖……这种娇妻文学到底跟他们俩这种纯1哪沾边了???” “……美帝解什么时候能收收味,别嬷我家1了行不行啊” 他们已经不敢再去星云超话说什么,只敢在自己的超话下面暗戳戳地嘲讽,而白云皑皑却挨个把那些评论@了出来,直接回复道: “你星云姐吃个国宴把你急成这样?我劝你先别急,不然我cp结婚的时候怕把你急死。” “笑死,你信不信他现在正给屏幕后面偷着乐呢,还告我,他小子给我磕头都来不及。” “哟,这不是前美帝星皎姐吗,几天不见这么拉了?” 她过于嚣张的言论和离谱的战斗力把一帮人气得够呛,可除了白云皑皑本人外,似乎无论是星云粉还是明皎粉,都没把她说的话当真。 唯独一言不发看到这里的云栖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段星阁个王八蛋到底给他备注了什么,当他面无表情地退出这个可疑人物的评论区,再回头时,不出意料的,这微博的粉丝数量正在呈几何倍增长。 因为云栖随口说漏嘴的一句话,之前冷嘲热讽白云皑皑造谣的人此刻都像是被扇了一巴掌在脸上一样,就连本就喜欢看白云皑皑发疯的粉丝们也万万没想到她说的会是真的。 短暂的震惊过后,网友们突然意识到了一种更让他们不可思议的可能——白云皑皑说的不会都是真的吧? 于是热搜,不出意料的爆了。 云栖深吸了一口气退出白云皑皑的微博主页,刚好扫到热搜榜上赫然出现的两个新词条:“白云皑皑预言家”和“裸.体围裙”。 19 名场面 后面那四个大字简直不堪入目,也不知道是怎么上的热搜,居然没被屏蔽。 这两个词条因为是新增的,所以排行不是很靠前,但云栖用头发丝也能想到,这么好的流量节目组怎么可能拒绝。 他抿了抿唇,全当无事发生地退出了微博。 恰在此时,段星阁将烤好的鱼递了过来。 云栖方才完全沉浸在微博的热闹中,并不知道段星阁烤好第一条鱼后在那挑了半天刺,海鱼虽然刺少,但也需要花费不少心思,周围人见状眼神越发震惊起来。 偏偏云栖还没从方才的劲中缓过来,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瞪了段星阁一眼。 段星阁莫名其妙挨了一眼瞪,思索了三秒后露出了了然的表情:“云总难不成想让我喂你?早说啊,来——” 云栖:“……” 云栖一把接过鱼,低头咬了下去,汁水四溢。 他似乎并不惊讶鱼里为什么没有刺,而剔了半天鱼刺的段星阁也丝毫没有邀功的意思,似乎这早就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习惯,只是因为一些事情中断了,但没有消失。 那些习惯还是那么存在着,如同两人手机中永远保存的那串号码一样,等待着某个时机被再次启用。 托“白云皑皑”的福,云栖短暂地从死线逼近的情绪中抽离了一些,可吃完午饭后,继续回到钓位上,看着广袤无垠却又似曾相识的大海,思考着明天越来越近,那种说不出的情绪便如同实质般再次积压在了胸口。 其实凶手到底是谁,云栖基本上已经有了些许眉目,无非就是那几个人选中的一人。 那人太急了,如果没有那碟掺了蟹黄的包子,云栖或许还没办法这么早得出眉目。 万事俱备,按理来说他只要在明天拒绝一切食物,并且在真心话大冒险结束后“提醒”明皎远离船边,注意安全,之后无论明皎是否再次跌入海中,云栖都有办法确定最后的人选。 而后他便只需要故意卖个破绽,让凶手在镜头下原形毕露,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可……真的会如此轻松吗? 云栖看着船外风平浪静的大海,心绪却总是有些不宁。以至于下午的比赛他心不在焉拿了个倒数的名次。 好在中午钓的鱼足够,才没落得个饿肚子的下场。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入睡前夕,云栖洗完澡看着镜子中倒映出的自己,才突然间平静了下来。 眼下的这些日子本就是侥幸偷来的,哪怕一切早已注定,他也早已不亏了。 可就算是偷来的,云栖也绝不会放弃到手的东西,至于明天往后的剩下岁月,那就要靠他自己去抢了。 云栖从来不是喜欢坐以待毙的人,面对闻风林时如此,此时亦如此。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云栖洗完澡,和秘书发了一条信息,让她明天随时待命,接到他的消息后就直接报警。 秘书没有过问出了什么事,收到消息后立马道:“好的。” 云栖又退到通讯界面,思索了良久,站在浴室中拨通了一个电话:“喂,表姑,我是云栖。有些事我现在不方便报警,但明天……” 他说了很多,对面的女人安静地等到他全部说完才回道:“没有确切证据和报警记录的情况下,即便我是局长也无法提前给你进行警力部署,这违反规定,不过明天的事我会持续关注,有事第一时间组织安排。” 她顿了一下后又提醒道:“如果你所说的是真,那就算是你亲手做的东西也不要再碰了,以防万一。” “好,我知道了。”云栖垂下眸子道,“谢谢表姑……替我向姑父还有表哥表姐问好。” 挂了电话,云栖看了看手机,最终还是没点开微博。他清楚的知道有云皑在,此刻网上应该早就吵成了一锅粥。 但网上的血雨腥风在即将到来的死线面前不值一提,那些热闹还是等到明晚再看吧……如果他能活下来的话。 如果他不能……至少这一世,他会让另一个人平平稳稳地走完这一生,不再被他所连累。 窗外的星空被乌云遮住,黑压压的夜晚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段星阁罕见的沉默,洗完澡早早地靠在床头,低头一言不发地划着屏幕。 云栖洗完澡过去时瞟了一眼,发现那似乎是备忘录的界面,对方记录了什么,在这时翻看着提醒自己不要遗忘。 他没来得及细看,段星阁便蓦然熄了屏。 云栖动作一顿,也没多问。 按照段星阁的习惯,哪怕他不让云栖看此刻也该解释些什么,不让云栖误会。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云栖熄完灯躺进被褥中时,一言不发地攥住了云栖的手,就像幼时每次有大事前的晚上一样。 云栖清楚地记得,段云葬礼前的那个晚上,段星阁的手也是这么冷。 重生这两个多月来,云栖被段星阁摸手的次数都快超过前辈子的总和了,以至于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状态,唯独对段星阁脱了敏。 他就那么闭上眼,任由段星阁攥着自己,听着窗外海浪的声音,即将睡着时,却听到了枕边人毫无征兆的询问。 “你后悔吗?” 段星阁的声音很轻,而且前言不搭后语的,可云栖却听懂了。 ——你后悔让我进了云家,后悔给我名字,后悔把我养这么大吗? 更进一步……后悔答应了我的请求,上了恋综后却下落不明吗? 沉默在黑夜中弥漫。 等了良久没等到答案的段星阁轻轻垂下了眸子,他似乎对答案早有预料,他并不难过,只是有些遗憾。 可即便没有等到答案,他依旧不愿放开云栖的手。 然而正当他打算就这样睡去时,却听到那人道:“从来没有。” 段星阁心下一紧,在黑暗中蓦然睁开了眼睛,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云栖,看了良久,久到像是要把他深深地刻在眸底一样。 第二天一早,晴空万里。 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的观众早早地冲进了直播间,弹幕异常热闹: “真心话大冒险!!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啊啊啊啊希望节目组给点力,我要知道白云皑皑太太说的是不是真的!!” “破镜重圆的年下伪骨科搭配真心话大冒险……哦莫!!” “裸体围裙、双标型洁癖……你们俩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都给我通通交代!” “大冒险能直接让星云do给我看吗?癌症晚期,看不到星云do爱死不瞑目的那种,do不了亲嘴也行” 相较于激动无比的观众,已经经历过一次的云栖坐在熟悉的圆桌上,看着熟悉的一切,心情反倒平静异常起来。 然而当众人按照前世记忆里的顺序落了座,段星阁却迟迟未到,云栖蹙了蹙眉,主持人见状解释道:“大家稍等一下段总和我们的道具,他昨天烤鱼的时候偶然得知后厨人手不太够,所以特地起了个早,去后厨帮忙制作惩罚用的饮料了。” 话音刚落,云栖原本早已波澜不惊的心绪此刻却像是被开了个口子,一时间五味杂陈,酸涩混着难言的冲动破土而出,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时至今日,他终于百分之一百地坐实了心底的那个猜测。 段星阁端着那几杯由他亲手准备好的饮料出来时,云栖蓦然闭了闭眼,用了全部的力气才没让其他人看出什么端倪。 主持人接过饮料放在桌子上,介绍完真心话大冒险的规则后,笑道:“感谢我们的段总帮助后厨进行了饮料的准备,不过感谢归感谢,待会儿如果段总回答不上来,该喝照样也得喝。” 众人闻言纷纷露出了和善的笑,段星阁已经拉开椅子坐下了,闻言笑道:“保证知无不言,要是有回答不上来的我直接喝两杯。” “不过虽然不能在游戏结果上开后门,但是在程序上,为了感谢我们段总辛辛苦苦准备那么多杯饮料,”主持人话锋一转道,“那就由段总坐在首位率先提问吧。” 云栖正沉浸在难言的惊涛骇浪中,闻言一怔,没有想到今天的发展从一开始就和前世出现了不同。 这一世率先按下转盘的人不再是明皎,反而成了段星阁。 可有些事似乎又完全没有改变,比如当段星阁乐意至极地按下按钮后,云栖刚从思绪中回过神,指针便好巧不巧地转到了他的面前。 他抬眸直直地撞上了段星阁的目光,而后便听到了那句熟悉的:“真巧,云总想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云栖深吸了一口气,和前世一样,他回答道:“真心话。” 他以为段星阁会跟着前世的做法,询问明皎想问什么,便做好了无论他问什么都如实回答的准备。 他表姑云英说得对,就算这一次所有的饮料都是在段星阁的帮助下完成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只要从根源上避免喝下饮料,那所有的事情都将不攻自破。 所以……云栖做好了无论段星阁问什么都选择回答的准备。 可没有料到的是,段星阁在听到他的选择后半晌都没有开口,似乎在思索到底要询问他什么。 明皎见段星阁半天不说话,开口道:“星哥哥,如果你不知道问什么的话,我倒是有一个想问阿云的——” “不用。”可段星阁却在此刻径自越过了他,他抬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云栖,“我想好要问什么了。” 那种熟悉的,不详又让人心下发颤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云栖蓦然抬眸,对上了段星阁晦暗不明的眼神。他眉心一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下一秒,段星阁的声音便如一声惊雷般在场上响起: “我记得我八岁那年,哥哥答应要嫁给我,现在……还做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