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 第0001章 本书主角挂了 留给周青峰的时间不多了。 ...... 睡梦中，一声呼喊惊醒了他，睁眼便瞧见个缺牙的丑老头正凑过来，咧嘴一笑比鬼还吓人。 周青峰‘啊’的一嗓子就从床上跳起。 等等......，床？ 根本没有床。 周青峰瞬间清醒。他眼前已是时空变化，换了人间。 有个皮色黝黑，满脸皱褶的丑老头正冲他呵呵傻乐。四周还有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家伙盯着他笑。 原有的房间卧室家具床铺全都不见了。 空间骤然开阔，取而代之是一片冷风嗖嗖的山岭荒野。 犬牙交错的碎石山坡，荒草萋萋的石缝沟壑。枯萎草茎随风倒伏，干涸河谷乱石回响。 从山坡眺望，举目是无边无际的森林。其面积之广，一直延伸到极远处，看不到尽头。 “我这是在哪里？” 此情此景，周青峰冷汗淋漓都不敢随意言语。他后退几步试图避开靠近的丑老头，却发现身前身后被围住，退无可退。 噩梦？不是。 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周青峰生疼。 丑老头高鼻深目，面目可憎。 其烂絮般的衣服上起了层黑亮的腻子，两条裤腿破得只剩半截，脚下踩着胡乱捆扎的兽皮。乱塞的干草从兽皮中冒出，算是保暖措施。 就这么个又脏又臭的老头，还拿了柄破刀硬塞在周青峰手里，大声喊道： “维克多·雨果，你是我们中最年轻，最厉害的一个。勇敢的年轻人就应该去创造奇迹，快去吧！” 周青峰震惊——这老头说的什么话？为什么我居然听得懂？ 丑老头还捶了捶周青峰的胸口，乐呵呵展示后者的体格。 他自己也低头看了眼，发现一贯偏瘦的自己突然形象大变——高大，强壮，线条分明，力量刚健，五肢发达。 老子穿越了。 周青峰摸了摸脸——没有高鼻梁，没有深眼眶，模样没变，自己还是自己，。 再瞧了眼手里满是锈迹的缺口破刀，他生硬地问了句：“你们要我干嘛？” “去寻找宝藏啊。” 丑老头哈哈大笑，指了指山坡不远的密林。 “树林后有个洞窟，你进去就能找到宝藏。快去吧，没什么危险的。 林子里已经很安全，顶多洞口还有一两个骷髅。 我们人多，大家一起上，肯定没问题。 进去找到宝藏，你拿最多，分我们一些就好了。” 这话听着便是蛊惑。 周青峰心中狐疑，可围着他的这帮家伙手持棍棒刀叉，急不可待的要他在前头开路。 摆明就是武力威逼选个炮灰嘛。 穿越而来根本没个思想缓冲，周青峰就被赶鸭子上架的陷入生存危机。 他想抗拒，可身前身后的恶徒却不答应，推推搡搡地硬把他顶在前头。 如若不从，一把粪叉子就戳过来。 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周青峰晕头晕脑的就被推进了阴暗的树林。 林中晦暗，树木都扭曲成怪异的姿态，好像树干内囚禁着饱受折磨的灵魂。 这些灵魂正发出无声的嘶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树林中远远近近还不时响起奇怪的声音。 像狼叫，又像牛吼，又或者什么其他可怕的东西。 总之听这声音就是一种警告，提醒周青峰不要靠近，最好扭头就跑。 “跑......？我能跑到哪里去？” 周青峰左顾右看，丑老头带人跟在他身后三五米。 见他扭头回望，一群丑了吧唧的家伙全都皮笑肉不笑地呵呵，却绝不允许他后退。 毫无准备就出现在陌生环境，每一步都令人心头不安，忐忑。 有系统么？ 有金手指么？ 给老子开个挂呀！ 周青峰心里已经把满天神佛都喊了个遍，可没有任何反应。 他完全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被逼着穿过树林。 树林后是个山崖，山崖断壁处有个巨大的洞窟入口。 洞窟前没有路，只有一段崎岖不平的乱石斜坡。周青峰便站在斜坡下。 抵达洞窟外，丑老头那队人却待在树林内探头探脑的不肯出来，只呼喝威逼。 几把粗陋的弓箭对准周青峰，要他赶紧进入洞窟内去拿什么宝藏。 “维克多.雨果，别怕。洞窟里就只有几个亡灵骷髅。 它们跑不快也没脑子，你把它们引出来，我们帮你干掉。你就可以安全地进去了。” 丑老头还在隔空指挥，可他却不敢像在林地外般大呼小叫，似乎生怕惊动洞窟内的什么？ 丑老头等人畏头畏尾地躲在后头，周青峰也怕呀。 他站在山坡下不肯再朝前走，转而怒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洞窟里到底有什么？” “宝藏。” 丑老头等人异口同声的喊道，“很大一笔宝藏。有无数的金币和宝石，昂贵的魔法药剂和附魔装备。 还有被囚禁的美丽公主等着你去救呢。 维克多.雨果，快去吧。你是一名勇者，注定要成为英雄了。我们都支持你！” 一群人说谎都不打草稿的，拼命鼓动周青峰进洞窟。 他听着心头大骂，“勇者？我进去只怕就变成死者了。就算洞里有宝藏，但里头肯定也有莫大的危险。” “我不去，你们肯定在骗我。”周青峰站在斜坡上不肯动，他把破刀一指。 “你们说实话，洞窟里到底有什么？如果只是几个好对付的骷髅，你们怎么不跟上来？” 丑老头的脸当即一垮，向身后一挥手。 几个持弓的恶徒很干脆的朝周青峰瞄准射箭，几枚箭矢就朝他嗖嗖而来。 卧槽，这帮混蛋来真的。 周青峰心一紧便慌了。他平常连打架都远远躲开，哪里经历过被利箭攒射的状况？ 看着箭矢射向自己，他连忙掉头逃跑，手脚并用的朝斜坡爬上去。 箭矢就那么一路追着，硬把周青峰逼着进了洞窟。 靠近洞窟入口，便有一股硫磺的气息涌出。 他本想找个地方躲躲身后的箭矢，却冷不丁看见洞窟内的一侧站着个年轻女人。 这妹子长得真漂亮！ 头发凌乱，脸蛋蒙灰，穿着的长裙多处破烂，可她却生得面容娇美，国色天香。 其高挑的身姿玲珑有致，虽身处困境却难掩其出众姿色，反而有种明珠蒙尘的独特气质。 只是这美人冷冷注视从洞窟外冒出来的陌生人，不声不响，也面无表情，就那么站立不动。 周青峰大为意外——不是说有骷髅吗？骷髅在哪里？怎么反而是个女人？ 难道是红粉骷髅？可这骷髅长得太好看了。 又或者真有美丽的公主被囚禁在此，等待英俊勇敢的英雄前来搭救？这我可就不害怕了。 周青峰站直了身子，还想打个招呼说一声‘嗨’。 年轻女人却先开口，叹息地低声说道：“笨蛋，还不快跑？” 跑啥？ 没看见骷髅呀。 洞窟的深处忽然传出沉闷如雷的响动，两颗巨大而明亮的竖曈在黑暗中睁开。 硫磺的气息在翻涌，有个体型庞大的家伙在缓缓移动。 无形的威压如潮水般扑来，空气的温度迅速提升。 洞窟外传来丑老头等人惊骇逃窜的怪叫，洞窟内则窜动着燥热的气流。 周青峰觉着自己的心被攥紧，都要爆了！ 黑暗中先露出一张长满獠牙的丑陋嘴颚，接着是酒桶般的鼻孔喷出阵阵热流。 其粗糙的鳞片仿若在熔岩中煅烧，散发粼粼暗红。 最后...... 一颗狰狞可怖，邪恶至极的头颅隐隐浮现。 洞窟内燃起一团火光，照亮这个可怕的家伙。 一只庞大的怪兽闪亮登场——卧槽，这该死的洞窟里居然有一头龙！ 巨龙的竖曈睁开，映照出洞口弱小的人类，其目光透出极端蔑视。 它只打了个响鼻，附带硫磺气息的炙热气流便喷涌而出，瞬间将发傻的周青峰烧成了焦炭，落地成灰。 本书主角挂了！ 第0002章 无耻之徒 卧槽！ 我居然挂了...... 垂死之中惊坐起，周青峰一睁眼又从自己的床上跳了起来。他再次愣住..... 噩梦？ 不! 凉飕飕的山岭，阴沉沉的树林，还有一群皮笑肉不笑的恶徒，以及上前要来拉他的丑老头。 根本没有床。 “勇敢的年轻人啊，快快去创造奇迹吧。”丑老头又塞了一把破刀过来。 看到这把破刀，周青峰就火冒三丈。他挥刀一劈，大声骂道：“你们这帮混蛋又想骗老子去那个洞窟。可洞窟里有一头龙，一头龙啊！老子刚刚进去就被......” 咦......，我为什么要说‘又’？ 周青峰左看右看，愣在当场。他仔细回想，自己好像真的死了一回，还是被一头龙打个响鼻喷死了——死之前见到的那个妞挺漂亮，腿长腰细胸大脸正，印象深刻。 破刀一挥，十几个歪枣裂梨般的恶徒连忙退开几步。可他们的棍棒刀叉却都冲着周青峰，逐渐收敛笑容，目露凶光。 丑老头身手敏捷的朝后一跳，惊讶地反问道：“维克多·雨果，你居然知道洞窟里有条龙？你从哪里偷听的？” 偷听？老子亲眼见到。 不对，现在的关键是好像一切又从头开始了。 周青峰紧了紧手中的破刀，转了一圈就发现自己被恶徒们包围了。他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丑老头和恶徒们被这幼稚的问题逗得哈哈大笑，“小子，你跟我们就是一伙的。现在装什么装？不管你怎么知道洞窟里有龙，反正你就是得进去。” 话音刚落，周青峰就觉着身后刺痛。抓粪叉的家伙朝他身上戳了一记，痛得他惨声大叫。他回过头想反抗，前后左右的棍棒如雨点般落下。 丑老头指挥恶徒，厉声高喊：“不管这小子愿不愿意，把他赶到洞窟那边去。” 周青峰抱头躲闪，舞了几下破刀也防不住，惊恐中被赶进了树林，再次出现在洞窟的斜坡下。几把简陋的短弓甚至把箭矢射在他身上，弄得他鲜血淋漓地跑进洞窟。 洞窟内，落难蒙尘的年轻女子依旧站在原处。她见着伤痕累累的周青峰，没再说什么‘笨蛋快跑’，反而是叹息一声‘唉......，又来个倒霉的家伙’。 我是挺倒霉的，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惊怖的气息涌来，狰狞的龙头从洞窟的黑暗中再次浮现。一个鼻息压住了周青峰的愤怒呐喊，又把他给喷成了灰。 ...... 卧槽，老子又又挂了！ 周青峰惊声跳起，一切恢复到初始状态。山坡，树林，恶徒，没有床。丑老头笑呵呵地靠近，张口便是‘勇敢的年轻人啊......’。 ‘勇敢的年轻人’的心还在狂跳，手掌一抬，疾声阻止道：“你别过来，莫挨着老子。我想静静。” 静静？想静静也没用啊。 丑老头还是把破刀塞过来，蛊惑周青峰去洞窟内拿宝藏。其他恶徒依旧笑哈哈的，却紧抓手中棍棒，随时准备动粗。 都死两回了，周青峰被搞的没了脾气。他不得不开动自己的脑子收集信息，接过破刀后反问一句：“你们为什么非要我去洞窟？谁规定的？” 恶徒们都看向丑老头。丑老头还是一副无害的笑容，上前一拳捶在周青峰胸口，“维克多·雨果，我们都觉着你去比较合适，毕竟你最年轻最厉害嘛。” 周青峰等丑老头靠近，突然抽刀猛劈对方，紧跟着就朝恶徒包围圈外跑。只是他自觉必中的一击却落个空。 丑老头表现出和年龄体态不相符的敏捷，力量也大得很。他猫腰朝周青峰身后一闪，抬腿就把后者踹倒，又大骂着朝其腰腹猛踢，几下的功夫就把周青峰踢到胆汁都吐出来。 周青峰痛的几乎晕厥，蜷缩身子倒在地上，方知自己轻视了眼前这帮不起眼的恶徒。什么‘最年轻最厉害’，他明明最弱——后头的事不用说，又挂了，又活了。 苍天还是那个天，大地还是那个地，轮回始终不停。接下来，周青峰演练了很多种死法。他试图一登场就反抗，也试过进入树林再逃，还试过上斜坡后打死不动。 结果他要么被乱棍打死，要么被弓箭射死，但最多的还是被逼着进洞窟，直接火化成灰。 死的次数多了，周大爷表示自己心态平和。他甚至总结了一下不同死法的不同感受。比如丑老头最歹毒，看似一把年纪实则武力值远超常人，不听他的话就会被折磨死。 山崖洞窟的一侧有悬崖，从树林逃走有一定几率跑过去。可跳崖后不会有什么奇遇，也没有什么大树半途托住自己，顶多是坠落的那一刻感受很神奇，但死状最惨，成了肉饼。 洞窟另一侧的树林里则真的有亡灵骷髅，数量不详，比丑老头还厉害。只要靠近十米内，它们闻着活人血肉的气息就会扑出来，怎么打都打不过，必死。 这不停的死呀死，周青峰被折腾的都要麻木了。他几乎把所有能想的办法都干了一遍，可每次复活还是见到丑老头那张慢慢靠近的缺牙臭嘴。 唯一的进步是周青峰原本在丑老头手下一招都撑不住，死的次数多了逐渐摸索出不少打斗经验，可以跟对方对拼几招，闪避几次攻击乃至反杀对手。 可恶徒数量太多。对方一包围，他双手难挡群敌，怎么都是个死。 如此算来，进洞窟被那头恶龙喷死反而是最轻松。周青峰甚至能优哉游哉地自己跑进洞窟，在恶龙鼻息喷过来之前朝被囚禁的年轻女子喊一句： “嗨，美女，你叫什么名字？看在我为你死这么多回的份上，认识一下吧。” 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年轻女子自然不会跟周青峰有任何进一步的沟通。对方要么看着他被喷死，要么惋惜他的生命就要死去，要么...... 周大爷死的太多太无聊，他复活就朝丑老头喝道：“闭嘴，我知道你要说啥，也知道你要我干啥。那把屁用没有的破刀不用塞了，也不用吓唬我。我自己去洞窟。” 人生便是痛并快乐着。他推开恶徒，大踏步穿过树林，腿脚利索的上了斜坡，进了洞窟就朝年轻女子冲过去，喊了声‘宝贝，我又来送死啦’，说完一把将对方搂住就亲。 女子就站在距离洞窟入口几米处，周青峰冲到她面前只要一两秒。等那头恶龙探出脑袋，只见有个蝼蚁般的家伙正搂着自己未婚妻在亲吻。 卧了个大槽啊！ 哪来这么个胆大包天的小子，居然敢欺负到龙族头上？ “人类，你这是在找死！” 恶龙瞬间觉着自己脑门变绿。它之前都是轻蔑的打个响鼻干掉周青峰，现在却是雷霆震怒般张开大口，怒不可遏地喷吐一道烈焰龙息。 龙息的高温足以融金化铁。熊熊火焰冲击，将洞窟地面的石头都化作滚烫的琉璃。高温甚至不可阻挡的喷出洞窟，化作二三十米长的焰流。 “小妞，你的嘴真甜！”在年轻女子红艳艳的双唇上亲了个够，生死度外的周青峰本想哈哈大笑，展开双臂等着被龙息喷死去复活。可当两人唇舌触碰，他的心便下沉。 早就知道这年轻女子很美，凑到极近才发现她的美貌是世间无双，倾国倾城。清澈的大眼，娇嫩的肌肤，柔弱的红唇，每一处都是那么的完美。 而女子的身材更是必须用404词汇描述，只能意会。 更吸引人的是女人内媚的气质，沉稳，端庄，矜持。哪怕处于片刻失神的惊讶，她也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从容。 两人唇分，周青峰忽然间不想死，只想活下去。女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弄呆，没做出任何反应。倒是她体外出现一圈护罩将两人笼罩，连龙息都未能摧毁。 这一定是爱情的力量！ 烈焰之下，周青峰回头一看恶龙。恶龙巨大的竖曈也正盯着他。对方抓狂于自己堂堂巨龙被个人类当面羞辱，虽然可以杀这混蛋泄愤，可绿帽戴上就无法摘下。 倒是被强吻后，年轻女子愣神中爆发怒火。她站立不动，面挂寒霜的一声呵斥，扬手就是一巴掌。这一掌的力量之大比丑老头还狠，抽的周青峰天旋地转。 在周大爷头晕目眩之际，女子还拔出一柄利剑把他捅了个透心凉，大骂一声：“无耻！” 第0003章 好惨啊！ 周大爷又滚去复活了。可这次复活，他却跟个傻子般站着不动，任由丑老头连推好几次，他才幽幽的说了句：“那么漂亮的美人，如鲜花，如暖阳，如火焰。让我不自觉的亲近。 那深深一吻瞬间夺走我的心。我能一亲芳泽，死而无憾了。唉......，亲她之前，我觉着自己配不上她。亲她之后，我觉着自己不配上她。” 丑老头还在讲‘勇敢的年轻人’那一套，听了周青峰这段废话，竟然莫名的停了停，扭头向其他恶徒问了句，“这小子是不是傻了？刚刚还很正常啊。可他现在说的我都听不懂。” 再回过脑袋，丑老头抓着周青峰的脖领就使劲摇晃，大声骂道：“维克多.雨果，别给我装傻。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反正喂龙这事就是轮到你来干了。” 丑老头还以为翻脸后，周青峰要哭喊耍赖或者逃跑。谁知道年轻人猛然一挣，反而将丑老头的脖领给揪住，拎起来喊道：“我也不会放弃。勇者斗恶龙嘛，套路我都懂。 美人肯定是被恶龙掳掠到洞窟内的，她在里面都不知受了多少苦，我一定要把她救出来。这一定就是我来到这里的使命，是我无数次死亡后才勘破的秘密。 倾国倾城的美人必然是强者才能拥有，而我就是......”周大爷说到这愣是卡壳了。他挠挠头想想自己死那么多回连那头龙的毛都没碰上，这实在不像个强者所为。 丑老头到这会才挣脱周青峰的手，把破刀塞了过去，恼羞成怒的喝道：“小子，别跟我们演戏。你必须去洞窟里见那头龙，否则我们不会放过你。” 周青峰本不想搭理眼前这些穷凶极恶的垃圾，可他仔细想想却觉着自己或许尝试的还不够多。于是他主动而大胆的挥刀喊道：“跟我走，金银珠宝全都有。” 见年轻人竟然如此主动，恶徒们都大为奇怪。他们鱼贯的跟上，穿过树林一直到洞窟外的斜坡。 周青峰瞄了瞄洞窟，毫不犹豫地爬上斜坡钻了进去。美人照例还站在洞口朝外看。他也不搭话，极速跑过去拉着对方就走。 失败......，年轻女子倒没拒绝周青峰的拉扯。可她被拉动几步却自己停下，诧异望着突然出现的男孩子，摇摇头没有跟着离开的意思。 周青峰只能呆呆的望着女子，不明原因。女子温柔而苦涩的一笑，蕴意复杂。痴男怨女就此对望，仿佛情深义重——愤怒的绿帽龙头在数秒后按时出现，一口龙息喷出。 烈焰之下，周青峰和美女在护罩下手拉手，相视无语。烈焰后护罩破碎，一支龙爪把周大爷揪了起来掐成肉酱，送回原点。 再来...... 周大爷又跑一次，他冲进洞窟就朝女子喊道：“美人，快告诉我该怎么救你？” 数秒内让女子说啥？对方完全愣住。 龙头又把周青峰送了回去。 还来......，周青峰冲进洞窟就喊道：“美人，你为什么不逃走？” 女子不明所以，只是苦笑摇头。 龙息送回。 死了好多次后，周青峰终于发现在龙息喷吐下保护自己的护罩应该是某件物品的功能，它可以抵御一次龙息。因为每次护罩消失，他都能听到女子胸前传出碎裂声。 重来......，周青峰改变策略，冲进洞窟就朝女子身上乱摸，试图找到那件防护物品。恶龙为此大怒，女子更是羞辱之下抽出利剑，将他捅死——死得好惨，双份的。 坚持，不要放弃。 在无数次的练习后，周青峰终于能飞快冲进洞窟，迅捷抢走女子的利剑，鬼魅般从女子颈下抽出一根带心形石的项链，还在她脸蛋上亲一口，最后胜利般大叫着冲出洞窟。 整个过程绝对不超过三秒，辗转腾挪如行云流水，协调同步令眼花缭乱。在女子发怒反击之前，周青峰早就跑了。 就那么一瞬，连那头恶龙都来不及反应。在它眼皮子底下——有个爬虫般的人类在窜进窜出，拿了剑和项链，临走还飞快的在它绝世无双，美丽端庄的未婚妻脸上占便宜。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等恶龙咆哮着冲出洞口，周青峰先是撒腿朝洞窟一侧悬崖方向跳。结果他啪叽一下砸在崖底成了肉泥，那条项链对于自杀毫无效果。 于是周青峰下次逃出洞窟朝有骷髅的树林方向跑。察觉到活人靠近，亡灵骷髅迅速合围。他之前靠一柄破刀愣是打不过这些无惧无畏的死物，现在换了一柄利剑却完全不同。 数具骷髅张开骨爪扑上前，心形石项链感应到危险立刻展开防御。周青峰安全无忧的握剑横扫。剑尖面对亡灵竟然主动划出一道白芒，隔着半米的距离就将骷髅切成两半。 这柄剑之锐利神奇，超乎想象。 就跟周青峰前后脚，洞窟内的恶龙带着极度的震怒窜了出来。它第一眼锁定却不是溜之大吉的周青峰，而是听闻龙怒吼叫而瘫软的丑老头等人。 在这吼声中，周青峰只觉眼黑心悸，恐惧无力。实际上他在逃跑中就真的晕倒好几次，奈何他一次不行就再试啊。多试几次，他在精神层面对抗龙威的能力大幅提升。 每次周青峰逃出洞窟，丑老头等人还是原本状态。他们没能拦住飞快逃走的周青峰，更没能在龙怒中保持镇定。一个个慌得犹如无头苍蝇，相互碰撞。 对于自己洞外的十几个恶徒，洞窟内的恶龙早就感应到了。可谁会特意驱赶脚下的几只蝼蚁？只要不进洞窟，它都懒得搭理。 实际上，恶龙在洞窟内待的太无聊了。它跟山下的村民达成协议，允许这些蝼蚁给自己送食物的同时也带走些好处。 只是能不能领到好处就看恶龙的心情，而它的心情时好时坏。于是每次来领好处便是赌命，死亡概率极大。 这本是恶龙消遣的游戏，没想到其中一只蝼蚁竟然胆大包天敢闯进来捣乱，洞外十几个蝼蚁肯定是负责接应的。 盛怒下的恶龙才不管蝼蚁之间是什么关系？它一口愤怒吐息全喷在了丑老头等人身上。 洞窟外出现十几个哇哇大叫的火人，烧了一会后便趴在地上活活成灰。恶龙再要去追周青峰，洞窟内的女子却跑出来喝道：“够了，我没受什么伤害。放过那些可怜的家伙。” 恶龙咆哮道，“那个家伙闯入我的巢穴，抢走了你的佩剑，还亲了你的脸。而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不能容忍一个人类的欺辱。” “我是被你抢来的，不是你的未婚妻。”女子傲然抬头，“你若是去追，我就立马去死。整整百万金币的赎金，你一个铜币都拿不到。” 恶龙气的哇哇大叫却根本不顾女子的劝阻。它振翅跃起便划过一百多米，敏锐的龙目锁定地面逃窜的周青峰，一个扑击就把后者给踩死。 本书主角又挂了。 美丽的女子绝望而悲愤，干脆从洞窟另一侧的悬崖跳了下去，好像殉情了一般，实在凄凉。 第0004章 存档 每次复活，留给周青峰做出反应的时间都不多。可他这次终于看到了希望。 从复活的山坡出发，进入阴暗的树林，十几个恶徒紧紧跟在周青峰身后。他回头一望，是一张张虚假的笑脸。他对这十几个人都很熟悉，每一个都交手几十上百次。 最开始，周青峰只能跟这帮恶徒比拼一两个回合。不管他如何精确的计算和预判，对手人数太多，他打不过也逃不掉。 现在如果突袭，周青峰有把握在一眨眼间用手中的破刀干掉其中两三个，甚至可以拼死作为头领的丑老头——他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拼杀时如论血性还是技巧都大幅提升。 拼死丑老头不是周青峰的目标，恶徒还是能将他截住，乱棍之下绝无侥幸。于是他放弃这个做法，改为在树林中走到一半，忽然敏捷的朝一颗树后闪动，迅速向远处逃离。 恶徒们要愣个两三秒后方才哇哇大叫地发动追击。可他们对树林的了解远不如周青峰。后者熟悉林子里的每一块土，每一根草，每一棵树，闭着眼睛跑都不会出错，因为跑了不知多少回。 以近乎百米冲刺的速度穿过树林，周青峰来到洞窟外的斜坡。他故意抵达靠近悬崖的一侧，默默等待，恢复体力。 十几秒后，丑老头带人如期而至，他们气急败坏地冲出树林要把周青峰抓回去。可当他们靠近到两三米的距离，周青峰却又继续爬上十几米的斜坡，一口气冲进了洞窟。 恶徒们绝对不会追击，全都站在悬崖边的位置，呆呆地看着快速跑去送死的周青峰。他们是龙巢附近村子的恶徒，无意间得知恶龙存在，为恶龙提供食物和消遣。 恶徒们派出周青峰去洞窟内试探那头龙的心情，对方心情好就能得到赏赐，心情不好就成了灰。对周青峰来说，这个过程持续了几百上千次，可对他们来说都是第一次。 周青峰窜进了洞窟，一眨眼的功夫又跑了回来。他疾步冲下斜坡，手中的破刀不知何时换成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 丑老头一看剑光临近，想都不想就下令弓手射箭阻拦。其他恶徒也举起棍棒刀叉，准备抵御周青峰的逆袭——这时洞窟内恶龙才刚刚抬出脑袋，考虑今天是心情好还是心情差。 不用多考虑了，今天肯定是心情极差！ 简陋的弓箭先一步命中周青峰，威胁性的攻击激活了心形石项链，护罩出现保护他的安全。他则径直朝前扑，不理会任何一名对手，呼吸间就冲出了悬崖，直线朝下落。 恶徒们都来不及反应，周青峰已经跑到他们身后去了。倒是洞窟内传出震耳欲聋的愤怒大吼，那头体型巨大的龙钻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举着棍棒，拉满弓箭的恶徒们。 一名恶徒弓手只觉眼前一花，周青峰溜了，换了巨龙盯着自己。他手中的弓弦一松，箭矢软软的射出十几米距离，叮的撞在巨龙体表的坚韧鳞片上。 窜出来的恶龙被气的失去理智。它惊声怒吼道：“你们这些卑微的爬虫蝼蚁，不但闯入我阿拉提斯的巢穴，欺辱我的未婚妻，还居然在外头设下埋伏准备袭击我？” 恶龙探出爪子捡起地面那根歪歪扭扭的劣质箭矢，啪的一下将其掐成两段，气急反笑的喝道：“你们认为这种小玩意能伤害得了伟大的阿拉提斯？你们在自寻死路！” 呼的一口龙息喷吐，将傻眼的十几个恶徒全部烧死。恶龙将挑衅的人类烧死还不够，还上前猛踩几脚，甚至将他们的灵魂抽出来反复折磨，聆听这些爬虫永无止境的惨叫。 直到怒气渐消，恶龙方才再次回想刚刚发生的事件。它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杀死那个闯入洞窟的人类——一切都在数秒内发生，等恶龙反应过来，那家伙只留个背影给它景仰。 在斜坡上的洞窟入口，美丽的年轻女子孤零零的站着。她也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只知道自己正望着洞外的天空发呆，忽然有个男人冲进来。 抢剑，摘链，亲脸，一气呵成。 整个过程没有恶意和危险，守护项链的护罩没有激发。女人也就傻愣愣的任由事情发生，她只依稀记得亲自己的是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小子。对方冲进来时不但不害怕，反而极为兴奋。 那小子是谁？他突然跑出来想干嘛？怎么动作如此的熟练？他又跑哪里去了？还活着吗？ 看着恼羞成怒的恶龙不停折磨恶徒的灵魂，年轻女子扶着洞窟入口的石壁，眼睛却望向洞窟一侧那道上百米高的悬崖。 ...... 悬崖下，摔落百米的周大爷掉在一颗树冠上。虽然有护罩防护，可他还是摔的七荤八素，天旋地转，差点没背过气去。 可当他从树冠落到厚实的地面腐叶上却立刻爬起来，忍着都浑身散架的疼，飞快的朝树林深处跑。 哈哈哈...... 老子逃出来了，终于逃出来啦！ 周青峰跑出约莫百米距离，迅速将地面的腐叶刨开，钻了进去。没一会的功夫，他能听到地面上传来呼啸的振翅咆哮，以及龙息喷吐的声音——那是恶龙发现他掉落悬崖的秘密。 那头恶龙会检查周青峰砸坏的树冠，探寻他在地面留下的脚印，用龙息焚烧树林引发大火。它会用种种凡人想得到或想不到的方法寻找目标。 周青峰为此应对了无数次，才知道该如何伪造坠落现场，如何抹去行踪痕迹，如何选择合适的逃跑距离，如何挑一块安全的位置，快速挖坑把自己埋进去。 握着心形石项链，他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快速平复，连呼吸都尽可能的舒缓，全身放松，最好干脆催眠入梦。他也不知道自己最终能不能躲开，反正就是不断的试验呗。 周青峰不知道的是，那块心形石项链不但能激活护罩保住他的小命，更屏蔽了那头恶龙的动用预言系术法的感知和追踪。只要他能逃出一定距离，就可以安然无恙。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青峰在厚厚的腐叶下竟然真的睡着了。他试验无数次，死亡无数次，虽然每次身体都恢复如常，可精神早已疲惫衰弱，是求生的欲望在支撑他，可他也急需休息。 长久的睡眠修复了周青峰残破的意识，让他在精神层面变得极为坚韧而强大。当他从沉眠中醒来，眼睛尚未睁开，视网膜上闪出一段文字..... ‘试炼结束，处于安全状态。现在需要存档吗？’ 第0005章 营地 存档？ 这穿越了还能存档！ 周青峰思维一动，关于存档的详细解释出现：“以被选者穿越前的存款为基准，转化为基本点券。试炼结束后可保存或提取某个时间点的状态。 每次存档消耗‘2的n次方’点券，n是等级。读档费用是存档费用的一百倍。你当前等级为零级，初始给与十二万点券。 当前存档费用为一元，读档费用一百元。” 视网膜图像上赫然列出了十二万点券的数字，这就成了周青峰保命的基本。 乍一看...... 当前存读档费用不高，可只要稍微计算，就知道当等级升高后这个费用会变得非常可怕。 十级时存档要1024点券，读档就要十万多。这就能将一次性把周青峰现有的点券全部耗尽。 二十级存档就跳到百万，三十级就要十亿多点券才能存一次，读档更是再加两个零——这么贵，谁死得起啊？！ 继续看说明。 周青峰穿越到剑与魔法的世界，十级便是高手，再想升级便很难。十五级达到传奇状态，若是能到三十级便是半神。四十级到顶，已经是神灵阶层。 至于不同等级有多强，视网膜画面上给出参考——把周青峰杀死无数次的恶龙阿拉提斯是一头刚刚成年的红龙。按龙族标准，它还很年轻，才十二级，连传奇阶层都没到。 不过考虑种族优势，十二级的红龙已经可以抗击传奇强者。 周青峰看到这里，不知该高兴还是沮丧。四十级到顶的话，这钱.......，还是花不起啊！ 他当前才零级，花一块钱存档，算是把自己死了千百次才获得的短暂安稳保存下来。可再看看自己当前的点券，不由得愁眉苦脸...... 这些点券明显不够用。 “我还可以赚钱提升点券数值么？”周青峰脑子里一想，视网膜画面很快给出答案‘请继续探索未知的世界，开启更多的能力’。 这说了等于没说。 算了，不管它。 周青峰从藏身的腐叶下爬出，看看保住自己小命的心形石项链。原本完整的心形石变得碎裂。他躲在腐叶下也没能完全避开那头红龙的攻击，全靠项链撑起的护罩才活下来。 地面已是焦土，但没能燃起大火。这森林的树木坚硬，暗沉，模样古怪，似乎很难被点着。碎裂的心形石项链虽然已经废了，但周青峰还是戴在脖子上，目光看向那柄利剑。 剑身不长，是专门为女士设计的短剑款式。剑柄剑鞘精美华丽，一看就是贵族用的高档货。按动绷簧拔剑，寒光四射。剑身如镜，映照出周青峰当前的模样。 脏兮兮的脸，乱糟糟的头发，以及回归十八岁时的年龄。从体格和相貌上来说，周青峰没啥可抱怨的。他爬上一棵树向四周瞭望，森林辽阔，却不知该何去何从。 悬崖那边肯定是不能去了。 周青峰只能远离，他现在可不能随便乱跑，毕竟过了所谓‘试炼’，读档便是一百块。这看似不多，可点券只够支撑一千来次。他在悬崖上头就死了超过一千次。 天空本就阴沉，树林中更是光线暗淡。沉积的落叶枯枝在地面腐烂，一脚踩上去软绵绵的。受惊之下，大量爬虫蛇蝎从落叶下冒出，没命的乱钻，叫人又害怕又恶心。 扭曲的枝干时不时的划过头颈，勾住衣服，牵拉扯拽中带来莫大的麻烦。偶尔还有吸血的虫子爬过来，叮一口就又痛又痒。 走过很远一段距离，当周青峰拨开几根枝杈，视野忽然开阔。他穿过树林来到一块小小的河滩边。 一条土路沿着河滩蜿蜒，靠近河滩有一块空地，一圈石块搭建的篝火营地。这似乎是专门给过路行人准备的，方便人们在此短暂停留，驻足休息。 这一发现让周青峰又惊又喜，有营地必然有人，这总比他独自在野外乱窜强。可营地内寂静无声，石块搭建的火塘里面是尚未燃尽的几块木柴。 火塘温度已冷，但地面有些吃剩下的食物残渣。周青峰把那些野兽骨头之类的玩意从灰烬中踢出来，查看断折的缺口，确认这个营地不久前还被使用过。 周青峰决定不再乱走，留在营地等待下一波行人。问问话，打听消息，再来确定行止。否则靠他目前的体力再乱走一气，指不定就半道扑街了。 从天亮等到快天黑，河滩道路上总算来个人。瘦高个，二十来岁，骑着匹马，模样普通。周青峰见着来人便心中高兴，可他不动声色，只和来人对望一眼，算是打招呼了。 瘦高的来者倒是把周青峰仔细打量了一番，从他穿的衣服鞋子到被怀抱的短剑都不放过。确认安全后，他才把马栓在营地的柱子上，又在营地外捡来几块烂木头丢进火塘，取出打火石把火点着。 没一会，道路上来了一支车队。一辆简陋的木轮车缓缓进入营地，车上拉着个囚笼。笼子很小，里头关着个蜷缩身子，手脚被缚的丑陋大汉。 拉车的是两匹龇牙咧嘴的大狼，笼子两边站着七八个手持长矛的......，地精。 没错，就是地精！ 这些绿皮怪物个子不高，体表长着一层粗毛。它们面目扁平，鼻孔粗大，耳朵很尖，嘴里有细碎的尖牙，模样极其丑陋。 地精们叫喳喳的把囚车赶进营地，就欧克欧克的乱叫扑到火塘旁边。它们相互指示对方去干活，却谁也不肯动手。 周青峰看到这帮非人生物后呆了半晌，可想想自己连巨龙都不怕，怕这帮鸟玩意做什么？现在唯一苦恼的是吃喝问题。在林地里穿行一整天，体力消耗极大，他饿得受不了。 天色继续偏黑，在完全入夜前一刻，河滩道路上传来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十几匹高头大马带着一辆马车涌入营地，七八个地精被吓得惊叫逃开。 马背上是甲胄齐整，威风凛凛的骑士。为首一人头发花白，他勒住嘶鸣不已的战马，扫视营地。 地精和瘦高匪首都没能吸引老年骑士太多注意。倒是看到周青峰时，他目光猛然盯住后者抱着的短剑。 看到对方锐利的目光，周青峰就知道自己太菜鸟了。他抱着的那柄短剑太惹眼，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只是现在一切都迟了...... 老骑士径直下马走向周青峰，他身后的骑士们也立马围拢上前。周青峰不得不起身相对，手按剑柄。他心中暗想：“要糟了，这么多人围着老子肯定又要挂。 我抵达这路边营地忘记存档。这要是挂了不但得浪费一百块，还得重新走那段林间道路。可累人了！” 第0006章 老骑士 白发老骑士走到周青峰面前，沉着脸紧盯那柄锐利短剑。他主动伸出手，说道：“年轻人。我是来自奥斯公国的纳瑟骑士，身后是我的部下。” 营地篝火烧的噼啪响，地精们躲在远处低声叫喳喳。瘦高匪首事不关己，却也注目观察。连被关在囚笼里的丑陋大汉也盯着瞧。 老骑士的手就停在两人中间，他身后一票骑兵全都板着脸，似乎带着怒气。周青峰瞄了眼对方的手，缓缓松开剑柄和对方握了握。他想起自己被丑老头呼喊的名字，应了声：“我是维克多.雨果。” 老骑士笑了笑，似乎对周青峰的平和感到满意，“雨果阁下，很高兴在这样偏僻的荒野遇见你。不介意我问几个问题吧？只要你提供的信息有价值，我会支付丰厚报酬的。” 报酬？这一下戳中了周大爷的软肋。他现在又累又饿，兜里还没钱。如果回答问题能赚点吃喝也是好的。 “你问吧。” “我能看下你手里的剑吗？”老骑士问道。十几个骑士围着，面目森冷，每一个看起来都比丑老头那一伙强得多。 周青峰死了无数次，自问自己还没能力一口气对付这么些对手。他感叹自己又要交学费读档，于是很大方的把剑递出，想看看后续情节。 短剑落在老骑士手里，他轻轻抚摸剑柄剑鞘上精美的花纹，长叹不已，确认这柄剑的来历。等抽出剑身，露出寒光，更是引发一阵小小的惊叹。 年轻的骑兵们欢喜的喊道：“是伊妮莎公主的佩剑，我们终于找到她了。” 外围的地精原本‘欧克欧克’的乱叫，剑光一闪，小矮子们全都踮脚伸脖，禁声瞪目。瘦高匪首则两眼冒光，却还是不做声。 倒是被关在囚笼的那位瓮声瓮气喊了句，“这剑真不错。” 老骑士将短剑归鞘，大松一口气。他向属下要来一个钱袋，轻微晃动发出叮当作响的声音，说道：“年轻人，能告诉我，你在哪里得到这柄剑吗？” 钱袋被直接塞进周青峰手里，他掂了掂，沉吟一会却反问道：“在我回答之前，能告诉我这柄剑的来历吗？你们为什么对它感兴趣？” 对于自己所处的状况，以及当前的世界，周青峰还一头雾水。他虽然逃离了丑老头那伙恶徒，也从暴怒的恶龙掌下脱身，可他对穿越后的情况了解太少了。 老骑士神情暗淡，低声说道：“我来自奥斯公国，这柄剑是公国伊妮莎公主的随身佩剑。一年前，她在自己十八岁的生日宴会上被一头叫阿拉提斯的红龙给掠走了。 按照它离开时的誓约，我们必须在一年内找到它，并且交上一笔赎金换回公主，否则公主就将成为它的妻子。为了找它，我们想尽了办法，现在距离一年期限没几天了。 如果找不到公主，我作为她的守护骑士，唯有自刎。所以请你告诉我，这柄剑是从哪里得来的？你见过公主殿下吗？她是否安好？” 老骑士目光专注，语气诚恳。营地内安安静静，所有人都盯着周青峰。他挠挠头，不知该如何作答？ 又是那个囚笼里的丑陋大汉，抢着问了句，“是奥斯公国的伊妮莎.冯.奥古斯特.腓特烈公主吗？听说她出生时受过天使祝福，连爱神都妒忌她的容貌和智慧。” 周青峰正苦恼呢，忍不住瞥了眼被关在囚笼里只能坐着蜷腿，连腰和脑袋都要弯曲缩紧的丑陋大汉。他心里吐槽一句：“大哥，你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听八卦？” 老骑士还盯着周青峰，继续沉声说道：“年轻人，请你帮我。只要能找到公主，我愿意再支付给你一笔报酬。” 钱袋里的撞击声听着就响亮，后续的酬劳肯定更是吸引人。地精们在‘欧克欧克’的朝周青峰乱叫，丑陋大汉倒不言语了，瘦高匪首确实扭头盯上老骑士押送的那辆马车。 “呃......，我得承认我确实见过你们的公主。她被一头龙困在个洞窟内，穿着一条破烂的粉色长裙，精神还算好。这短剑么......，是她交给我的，让我出来求援。” 周青峰说的半真半假，后半句就是瞎说了。老骑士一直温和的听。可当听到胡扯的两句，其领口的一枚胸针模样的配饰亮起微弱的红光。可他也不动声色，继续微笑。 “雨果阁下，你可以带我去那头龙的巢穴吗？就是你所说的洞窟。” “呃......，那头龙只怕不会太高兴再看到我。这会影响你们跟它的交涉。” “没关系，只要你能领路就行。”老骑士很坚持。他根本没问周青峰的来历，也不问周青峰怎么会出现在龙巢洞窟外。他再次强调了后续报酬，并希望连夜出发。 周青峰能体会到老骑士焦虑的情绪，但可怜他在森林里漫无目的走半天。再回头，他却不认识路。尤其在黑灯瞎火的夜里行进，那就更加困难了。 “抱歉，我逃离那个破洞窟时根本没能分辨方向。让我夜里再回去是做不到的，明天天亮后再试试吧。”周青峰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老骑士看看自己领口那件正散发绿光的配饰，再想想周青峰说的有道理，也只能点头认同了。他又询问龙巢的周围的环境，周青峰的描述是...... “刀削般的山峰直插天际，狂烈的风潮在峰峦间呼啸。山峰下是一道陡峭的悬崖，悬崖外是连绵不绝的树林。我就是从悬崖出发，花了半天时间穿过树林，入夜前来到营地。” 周青峰描述了大概的状况，老骑士连忙找出一张犹如抽象画的羊皮地图寻找具体的地点。 地精们在窃窃私语，听起来就是‘欧克欧克’的乱叫。囚笼内的丑陋大汉则嘟囔了一句什么，可谁也没听清。至于瘦高匪首......，他不知啥时候就不见了。 老骑士算是把周青峰拉入伙，专门派两名部下照顾他，给他吃喝还不用干任何活，却也盯着不让他离开。他则悄默默的给自己加个新存档，同时希望自己别那么容易挂掉。 当夜深人静，周青峰躺在火塘旁睡的正香甜。可周围突然声音嘈杂，他猛的惊醒，睁眼一看，骑队所有人爬了起来，神情戒备。 地精赶的那辆囚车还在，可地精们不见了。笼子里的丑陋大汉依旧蜷缩在里头，他哼哼冷笑几声，盯着周青峰说道：“那帮地精去招呼同伴了，它们肯定是打算夜里来抢劫。” 第0007章 我会回来的 营地内只有火塘一个光源，十几人的骑队在火塘周围向心构成阵型，影子在地面拉出老长。 周青峰也翻身蹲起，想要给自己找一柄武器——他的那柄公主佩剑上交，老骑士就没还回来。 正寻摸间，囚笼内的丑陋大汉忽然开口道：“把我放出来，我可以帮你们打地精。”——骑队的人却并未理他，就连负责指挥的老骑士也只稍作犹豫，并未采纳这个意见。 周青峰好不容易分到一柄普通长剑，他迅速朝囚车后一蹲，把笼子里的丑陋大汉当掩护。营地外已经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响动，情况有点糟糕。 地精这玩意成群结队，最喜欢四处打劫。丑陋大汉扭头看向周青峰，瓮声说道：“我闻到那些绿皮小矮子的臭味了，你们应该把我放出来。” “你得去求那位纳瑟骑士，问问他愿不愿意放你出来。”周青峰才不放着丑家伙出来呢。因为靠近了才发现，关在笼子里的是兽人。 兽人的面目和人类迥异，两枚突出的犬齿是其最大特点，看着就可怕。他在笼子里哼哼了几声，答道：“托德从不求人。” 切......，不求就算了，又不是我倒霉——周青峰也不管，只留心观察老骑士的安排。 骑队的人已经搜索，将随行的马车和囚车作为屏障摆在最外头。老骑士亲自从马车上搬下个小箱子，郑重的放在身边。 “箱子里是什么？”周青峰好奇地问道。 “价值百万金币的宝石。”老骑士肃容说道，“根据誓约，这是找到那头红龙后要提交的赎金，否则它不会把公主殿下交还给我们。” “这恶龙也太霸道了吧，抢了你们公主躲起来，被找到了居然还要勒索。”周青峰很不理解，“你们怎么会有这样的约定？” 老骑士对此问题报以苦笑，并不回答。 周青峰又问道：“你们就不怕那头龙带着公主跑了吗？” 老骑士摇摇头，“根据誓约，阿拉提斯在掠走公主后一年内只能待在固定巢穴，不能远离。要么等我们找到它。要么等到了一年期限，公主成为它的妻子。” 好奇怪的誓约，这不像是个单纯的恶龙掠走公主的故事。周青峰也不再多提，反而问及一些关于这片森林以及奥斯公国的事。只是老骑士心事重重，不愿意多开口。 骑队中不单单有骑兵，还有猎人和游侠之类的。十几人抽刀搭箭，做好了死战准备。营地外忽然安静了一会，老骑士等人却越发紧张，屏息倾听树林里的动静。 周青峰的眼睛东瞄西看，什么也没发现。数秒后，树林中窸窸窣窣犹如逐渐沸腾的开水，先是冒出些杂乱的叫喊，然后是越来越吵闹的脚步和怪叫。 欧克，欧克！ 黑暗中不断冒出绿毛地精。它们露着尖牙利齿，抓着短矛短弓，一窝蜂般地扑了上来。这一出现便是密密麻麻的大堆大群，铺满了树木间所有的空隙。 奶奶个熊，刚刚七八个地精居然召集了数百号同伴发动围攻。它们就好像蝗虫一般，瞬间挤满了营地内所有视野。 周青峰也算身经百战，经历各种惨死磨炼到神经粗大。可地精多到数都数不过来，看不见的更不知多少——只这一波，他就知道今个事情难了。 老骑士的队伍还算冷静，所有队员构成圆阵。外围十二三名骑士举起盾牌，内部五六人抓着弓箭拼命射击。所有人一声呐喊，便毫不留情的开始杀戮。 周青峰在圆阵内，又兴奋又紧张。透过盾牌缝隙，能看到外围聚集的地精密不透风。可这些小矮子冲向营地过程中却花样百出。 比如冲在最前的地精会突然停步，让后头的同伴到前面去。后头的地精也不傻，一发现自己跑到前头，它们干脆就地一趴，把身后的同伴暴露出来。 这还不算啥，更有地精在欧克欧克的乱叫，自己不冲反而拿刀戳同伴的屁股，逼着前头的同伴不断向前——交战刚刚开始，地精们自己先乱作一团。 周青峰看得叹为观止，觉着自己开了眼界。圆阵内的老骑士却不会等着地精来冲。他和部下早料到这伙绿皮逗逼会闹出笑话，于是十几个人构成好几个战斗组，轮番冲击。 骑队的战斗组一冲，双方迅速对撞，当即爆开一团团血花和惨叫。穿厚甲用重剑的魁梧队员会猛力劈砍，迅速而果决，每前进一步必定斩杀一头地精。 只要死一个地精，后头的地精会立马掉头逃跑。战斗组也不贪功，彼此掩护，冲个七八米就后撤，保持圆阵的完整。 圆阵内层使用短弓的猎人则轻快地拉动弓弦，主要攻击十米外的目标。无甲的地精完全无法阻挡雨点般的杀戮之箭，由于它们数量太多，有时甚至会一箭射穿两三个。 老骑士的队伍显然在应对地精上经验丰富。他们稳定的输出，冷静的组织，确保掌控整个战斗节奏，既不浪费宝贵的体力，又足以让地精难以威胁到自己。 只要骑队圆阵不断的猛打猛冲，地精的数量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它们在死伤一批后便迅速逃开，站在远处咋咋呼呼。 如此冲杀半个小时，地精们的士气跌到极点。它们似乎也杀不动了，就要干脆退去。可被困在笼子里的丑陋兽人却忽然开口道：“小心，外面又来了一波人。” 周青峰在圆阵内还为自己连无事可干而叹气，树林中却忽的飞出数根沉重的标枪，紧跟着就是七八个豺狼人挥舞粗苯的武器冲了上来。 碰到地精，老骑士等人还不害怕。可碰到狼头人身，身高超过两米的肉食动物出现在视线中，队伍内的气氛瞬间紧张。 前头那些地精不过是开胃菜，真正的战斗开始了！ 豺狼人高大，强壮，速度极快。丑陋兽人发出警示不过两三秒，这些凶悍的家伙就发动了强行冲击，直接攻入老骑士的圆阵队伍当中，挥动粗陋的手斧或木棒，乱劈乱砸。 周青峰就听见邦邦几声重击，在外围抵挡的重盾骑士就被打的不住后退，甚至有人被打的吐血倒飞，落地不起。 圆阵告破，形势危险了。刚刚逃散的地精也再次涌了出来，十几人的骑队犹如陷入怪兽组成的汪洋大海，迎击一波一波的攻击浪潮。 “稳住，我们无路可退。”老骑士挥舞战刀，迎战两名扑向他的豺狼人。他这会还不忘把周青峰推给自己的部下，“带这小子突围，只有他能带我们找到公主，保住他的性命。” 除了豺狼人，树林中还杀出来二十多名人类匪徒。这帮人利用地精耗费骑队体力，再用豺狼人强行冲击，最后跑出来捡便宜。十几人的骑队根本抵挡不住。 周青峰明白获胜已无希望，只能握着一柄普通的长剑，迅捷的朝包围圈外冲。树林这种复杂环境，他战斗过无数次，无论攻击还是逃窜都非常快。 两名人类匪徒嗷嗷叫的想要拦住周青峰，举刀上前却没看清他的行迹，反而觉着眼前剑光划过，就被抹开了脖子——眨眼便是血水洒落，丢了性命。 两名人类匪徒太轻敌，后头的地精又开始一哄而逃。周青峰就跟在怪物们后面，把两名要保护他的队员都甩下了。只是当他跑出个二三十米就要逃进黑夜中，忽然觉着身侧传来阴冷气息。 不等周青峰做出反应，肋下便有温血喷出。可他连攻击来自何方都没察觉。只这一下重创，他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他喘着粗气停下，扫视正厮杀到白热化的营地，再看周围的树木阴影，辨认出一个模糊的人形。 人形缓缓靠近，阴恻恻的朝周青峰冷笑。那眉目赫然是不久前离开的瘦高匪首。他饶有兴致的盯着周青峰，好像发觉某种很有意思的情况。 周青峰也不怕，低头看了眼伤口，虽剧痛难忍仍很淡定的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攻击我？” 瘦高匪首呵呵笑道：“整个黑森林的赏金猎人都知道，奥斯公国的那支骑队带了价值百万的宝石。无人不为之狂热。 为了实施今晚的抢劫，我已经谋划了半年时间，现在终于要成功了。而你，看到你手里那柄佩剑，我就应该杀你了。 我其实有些好奇你说的那些话，什么恶龙啊，公主啊，誓约啊，听起来很有趣。我甚至想过要不要活捉你来拷问。但我放弃了，毕竟真要有什么恶龙，也不是我能对付的。 至于我的名字么，一个死人没必要知道啦。” 哈哈哈......，瘦高匪首在笑，周青峰也跟着笑。他明明要死了，却把对方笑得瘆得慌。瘦高匪首阴着脸反问道：“小子，你笑什么？” “我记住你了，马上会来找你的。”说完，周大爷自己抹脖子了。 第0008章 兽人 江湖险恶啊，处处都是危险，一百块没了。 周青峰有两个存档。一个是他从龙巢洞窟跳崖，一个是他遇见老骑士纳瑟。仔细想想，他还是从跳崖后重新进入异界，再次从悬崖下的腐叶中爬出来。 伊妮莎公主的佩剑还在，心形石项链已成粉碎。他再次爬上一颗树冠，很快找到自己曾经遇见瘦高匪首，地精囚车，奥斯骑队并最后挂点的那个路边宿营点。 仔细想想，周青峰却一时算不准自己该怎么做？理智的行为是尽快离开这个充满怪物和危险的森林。可情感上来考虑，他很不爽自己被算计的事实。 从曾经‘昨天’的情况来看，老骑士纳瑟的队伍早就被黑瘦男子给盯上了。那个匪首先一步赶到路边宿营点，并且集结了豺狼人在内的一伙匪徒半夜抢劫。 至于地精，以它们的战斗力，很可能只是临时起意想要抢一把。毕竟这片森林应该就是它们的地盘。对于外来者，那些绿皮怪历来是胆大包天，执行能力却极差。 周青峰不知道其他道路，只能沿着‘昨天’走过的路线再次赶到河滩边的宿营地。由于方向确定，他提前两小时抵达。营地的火塘依旧，要等到天快黑，黑瘦匪首才会出现。 周青峰没有按‘昨天’的状况等下去，他沿着黑瘦匪首出现的方向前进，同时还藏好了那柄公主佩剑——塞进裤腿，用衣服遮好。 根据昨天东问西问得来的信息，周青峰目前所处是个叫‘黑森林’的地方。森林北面是飞鸟难渡的冰原山脉，森林所处的一大块地域叫‘北地’，有十几座分属不同公国的城市散落其间。 前进半小时，周青峰首先听到清脆的马蹄声。一身黑衣的瘦高匪首骑马出现了。对于这等相遇，他并没表现出太多异常。 倒是瘦高的匪首瞥了一眼，居然阴笑着凑上来，“嘿，小子，知道附近有个叫‘剃刀村’的地方吗？”他还摸出个银币在手心抛了抛，“告诉我在哪，这银币就归你。” “不知道。”周青峰毫不犹豫地摇头，心说：“老子现在不找你麻烦，你居然来惹我。”他估摸自己还打不过这家伙，径直朝前走。 瘦高匪首倒是颇为惊讶，再仔细看眼前的年轻人，就觉着对方浑身上下都有些不寻常——既无背囊，也无马匹，还独自一人在危机四伏的黑森林土路上行进。这非常奇怪。 周青峰继续向前，又走了大概半个小时。这会太阳偏西就要天黑了，运载丑陋兽人的囚车出现在道路上。他依旧不想搭理押运的那伙地精，闷着头继续朝前走。 七八个押运的地精看到周青峰独身一人，还两手空空。它们反而兴奋的大叫‘欧克’，抓着短矛就化身强盗，冲上来拦路打劫。 欧克来，欧克去，你们地精就不会喊点别的么？ 周青峰被这伙绿皮怪气得大怒——老子对付不了那个实力不俗的瘦高匪首，还能对付不了你们这些小矮子？ 他从裤腿里将那柄利剑抽出，逆势冲击地精的队列。‘昨天’老骑士的部下对付地精就是猛烈冲击——只要狠辣地斩杀其中一个，另外的一定会逃。 伊妮莎公主的佩剑绝非凡品，在周青峰这么个菜鸟手里都能发挥极大威力。剑光一划，锋芒飞出，抢在地精的短矛扎过来之前，就将对方脑袋切成两半。 这帮怪物太矮了，周青峰现在一米八的个头，想劈它们的身子都劈不到。 当一个地精的脑壳开了瓢，其他地精果然被吓的‘欧克’乱叫，气势汹汹的抢劫立马化作散漫无序的溃逃。 绿皮怪们的小短腿跑不快，被周青峰追上从后背又杀死两个，其他的要么逃进路边的树林，要么直接跳进河滩。整场打劫没能坚持半分钟，周青峰头一回赢得如此轻松。 地精们一逃，两匹拉车的座狼还在龇牙咧嘴的低吼。倒是囚车上的丑陋兽人一直保持沉默，他被塞在空间狭小的囚笼内，冷漠地看着周青峰杀怪。 ‘昨晚’天黑，周青峰只记得这兽人面目很丑。现在天际还有些余光，他靠近后才看清这家伙还真是丑到家了。 对方有宽大额头，突出下颚，朝天鼻，血盆嘴，两枚獠牙露出唇外。再加上粗糙浓厚的体毛和灰色的皮肤，这分明是个妖怪嘛。 周青峰从囚车外走过，那丑陋的家伙盯着他手里的佩剑赞叹了一声‘这剑真不错，就是用的人配不上’。 周青峰气得直冒火。他不理对方，继续朝前走。只是走过一段距离，他才回头道：“喂.....，你不求我把你放出来么？” 丑陋兽人憋屈的都只能蜷缩在囚车里了，却和昨晚一样摇头道：“托德从不求人。” 切，矫情！ 周青峰大步离开。可走出老远距离都看不见影子了，他还真没听到那个兽人开口。于是他蹦跶蹦跶的又跑了回来，歪着脑袋问道：“真不求我放了你？” “托德从不求人。”兽人还是这句。囚车的笼子用一根木棍拴住，可捆住兽人的是几根又粗又韧的藤条。他在里头盯着周青峰，周青峰也在盯着他。 想了想，周青峰还是一剑将囚车劈开。里头的兽人不但不感激，反而轻蔑的瓮声喝道：“小子，你看上去弱得很。可要想清楚。” “想清楚什么？”周青峰反问。 兽人继续说道：“打开这个囚笼就意味着跟黑森林的马格鲁部落为敌。像你这样的菜鸟却招惹那伙讨厌的地精，用不了几天也会像我一样被关进笼子里的。” 听起来好吓人...... “那你算好人还是坏人？” “这世界上大概没好人，你把我当坏人想会更好些。所以你最好考虑清楚。” “你这人真有意思，被关在笼子里居然劝我不要救。”周青峰也不屑地嗤笑道：“我讨厌地精，看你这傻大个还算顺眼，所以还是放你出来吧。” ‘昨晚’面对豺狼人的强势冲击，骑队的人类骑士无论体格还是力量都无法予以遏制。或许当时真应该把这个兽人放出来，才能予以抵挡。 利剑挑断了束缚兽人的藤条，这大家伙揉了揉手臂，猛然一扩胸，就把木制的囚笼给彻底打碎。他跳下囚车，一把将拉车的座狼抓了过来，直接塞进嘴里啃噬，当场血肉飞溅。 两匹座狼对周青峰还凶了吧唧，面对脱困的兽人却屎尿俱下，只能发出悲鸣。等兽人连毛带皮的生吞了大半只狼，满嘴血腥朝天大吼，“兽人永不为奴！” 这吼声既震撼又吓人。周青峰连忙后退几步，偏生他嘴欠地跟了句，“除非包吃包住？” “胡说！”兽人凶目一瞪，“其实只要包吃就可以了。” 第0009章 再来 从龙巢洞窟逃离的惨痛经历就告诉周青峰，一个普通人想要在陌生的困境中找到一条生路就必须大量试错，从一条条死亡路径中寻找被隐藏起来的机遇。 周青峰拯救被囚禁的兽人也是想看看救了之后将如何？至于会不会有危险，他并不怎么考虑。毕竟他死啊死的都习惯了，无非就是存档读档，顶多心疼钱而已。 兽人托德须发张扬，身高在两米三以上，体重超过两百公斤。一米八的周青峰在其面前矮一大截。他骨架宽大，肌肉鼓胀，长的虽丑，可身躯充满爆炸般的力量。 两头座狼都被托德给生吞活剥，吃得只剩个骨架。他吃饱后抹了抹满口血腥的嘴，朝周青峰问道：“小子，你为什么不跑？” “我需要跑吗？”周青峰倒不是很害怕，就想知道眼前这个暴力的丑大汉究竟是个什么性格，能不能沟通。 托德鼻孔‘哼’了一声，“我要是饿了，就把你吃了。” 哦......，周青峰漫不经心的答道，还在打量兽人那张丑脸，“我叫维克多.雨果，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托德，没有姓。” “你这么厉害，怎么会被一伙地精给关在笼子里？”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托德闻言蹦了起来，大怒骂道：“都是灰泥坑的老修斯害了我，他趁我喝醉把我卖给了那伙地精。等我找到一把斧头，我非要去砍了他的脑壳。” “为什么要把你卖给地精？” “因为我饿肚子的时候经常去打劫森林里的马格鲁部落，也就是那伙地精。” “马格鲁部落很强吗？” “不强。地精有什么强的？”托德先一摇头，可过了会却恨恨的骂道：“那些绿皮的家伙就是数量多，怎么杀也杀不完。整个黑森林里到处都是它们的巢穴，至少十几万。” 十几万听起来也不多呀。 在周青峰的印象里，十几万也就一个镇的人口。这样的城镇在种花家多如牛毛。他继续问道：“你说的黑森林是什么样子？有多少城镇？距离我们最近的人类城镇有多远？” 这个问题难倒了直肠子的兽人，托德困惑的思索半天，摇头道：“我不知道黑森林是什么样子，我只知道走那些路可以去那些地方。 冰原山脉的黑森林太冷太偏太危险了，怪物遍地都是。你们人类在这里也没有大型的城镇，只有些穷困的小村庄而已，加起来恐怕才两三千人。” 才两三千？ 这么对比，就显得马格鲁部落的地精很强大了。毕竟蚁多咬死象啊。 “既然这里如此危险，人类实力又小，为什么大家不搬走？” “搬走？能搬去哪里？”托德觉着这问题就是个笑话，“黑森林的人类靠采集，狩猎和伐木为生。这里虽然生活辛苦，可特产也多。很多冒险者都来这里发财。 只要赚了钱，自然有商人把面包和麦酒运进来。就算没钱，树林里有很多食物。只要你够强就不会饿肚子。” 问了一圈，周青峰大概了解自己所处的环境。托德则问道：“小子，你有斧头吗？” “你看我像是带有斧头的样子么？”周青峰只有手里的一柄佩剑。 “不问问怎么知道？说不定你就能给我拿出一把大斧头来呢？”托德摇着脑袋，“从来没有那个人类会救一个兽人。你们不是把我们当奴隶，就是把我们送进斗兽场。 不过你们人类都很神奇，打打杀杀不太行，但擅长造东西。斧头和麦酒是你们最好的造物了。对了，你们人类还非常狡猾，黑心的奸商特别多。” 两人正在聊天，道路上传来隆隆马蹄和车轮声。周青峰扭头一看，知道是老骑士纳瑟的队伍来了。他连忙将佩剑塞进裤腿遮好，然后拉着托德站到路边。 人类骑士慢速经过，无不侧目路边年轻人类和健壮兽人的奇怪组合。再看被打碎的囚车和地上两具地精的尸体，那场景就更加奇怪了。 顶盔披甲的老骑士纳瑟在马背上望了一眼却没有停下。骑队继续向前去追寻自己的使命。周青峰对这老骑士还蛮有好感的，忍不住对托德说了句...... “黑森林里出了什么热闹啊？我上午才看见一条龙，入夜又见到这样一支骑队。” 周青峰说得不轻不重，轻飘飘的一句话随风传出。就那么一瞬，骑队十几号人全部勒马，一扭头齐刷刷的盯着他。托德连忙拆下囚车上一根木棍，横眉冷目的蓄势以对。 前头的老骑士一抬手，整个骑队都停下。他本人更是拨转马头，迅速返回并下马走向周青峰，“年轻人，下午好。我是来自奥斯公国的纳瑟骑士，你刚刚说自己看到一条龙？” 托德也奇怪，扭头问道：“你什么时候看见一条龙？” “就今天上午，一头带暗红鳞片的龙，就在离这不远的山峰上。那是一座刀削般笔直的山峰，那头龙待在个洞窟内。洞窟外还有一道非常高的悬崖。” 周青峰说的非常仔细，他就想帮帮老骑士纳瑟，同时不爽红龙阿拉提斯居然要娶漂亮的伊妮莎公主为妻，存心捣乱。 老骑士近一年听多了各地关于龙的传闻，都是乡野愚夫愚妇的口头臆想。他下意识的低头瞧了眼领口上别着的配饰，心头便是狂跳——‘辨识谎言’的魔法配饰发出绿光。 苦苦寻找快一年，心力憔悴近乎绝望。临近期限的最后几天居然有了确实的消息，老骑士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身边的部下也都看向他领口的配饰，莫不惊讶于喜从天降。 “年轻人，能带我们去你说的地方吗？”老骑士有些激动，靠前了几步。他‘又’取出一个钱袋塞给周青峰，“请你帮帮忙，我们一直在找那条龙。” “其实不远啦，你们穿过一片树林就到。现在快天黑了，我可没办法带路。”周青峰确实想介入‘勇者斗恶龙’这事，但不是亲自跑进去打打杀杀。 这事难度必然极大。为了找到正确的切入角度，周青峰必须抽丝剥茧般小心。现在他只想指个路，才不愿意黑灯瞎火的跑回去见那头恶龙。 “对了，这附近盗匪特别多，还有豺狼人呢。你们一定要小心。”周青峰又提醒道。 老骑士看看天色，只片刻耽搁，森林里的光线又暗淡几分。但他还是想把周青峰拉上，正考虑如何开口呢...... 托德粗着嗓子喊道：“给我一袋钱，我带你们去。” 周青峰一抬头，朝傻乎乎的兽人问道：“你要带他们去哪里？” “我在黑森林生活，这里没有我不熟悉的地方。‘刀削般的山峰’，有洞窟还有悬崖，不就是附近的剃刀崖么，我摸黑都能走过去。”托德拍胸脯打包票，“只要给钱，我就领路。” 老骑士大为意动，周青峰则抱着脑袋觉着事情脱离控制。他呐呐说道：“呃......，既然你们有向导了，那我就不去了。” 托德却一把按住周青峰的肩膀，“你是个好的人类，为了报答你，我要带你去屠龙。龙巢的宝藏，我分你一半。” “等等.......，屠龙？”周青峰一呆，气急骂道：“屠你妹啊，你当那头龙是蜥蜴么？想死不要拉上我，我的存款不够这么白白的去死。” 第0010章 恶龙与公主 周青峰自然可以不管‘公主与恶龙’这事。但在经历过龙窟逃亡的千难万险之后，他已然明白单纯逃避毫无意义。越是想逃，死得越快。只有积极介入才能把握住一丝机会。 况且这里头说不定还有利益，更是需要周青峰抽丝剥茧般去发掘。‘昨天’他死于瘦高匪首的黑手，这便是一个小小的警告——世界处处是危险，躲不开的。 不过凭个兽人就叫嚷着要去屠龙，周青峰是不敢苟同。他朝旁边站开，对同样诧异的老骑士说道：“这兽人大概喝多了，他刚刚还被一伙地精关在囚笼里。我看他可怜才放他出来，其实跟他不熟。” 老骑士细问了几句，托德这个大嘴巴就把周青峰被地精拦路打劫的事说出来。骑队的人一个个忍俊不禁，‘被地精打劫’和‘醉酒被地精囚禁’显然都是半斤对八两的破事。 老骑士也没想过要跟恶龙大战一场，他很正色说道：“我们首先要做到是把公主救出来，也愿意为此支付合理费用。但能不发生争执就不发生，必须保证公主殿下的安全。” 一行人就此达成协议，骑队再次出发。由于看到希望，老骑士等人士气高涨。十几人前行不久抵达河滩边的营地，穿黑衣的瘦高匪首已点燃火塘，等候多时了。 见到周青峰，托德以及骑队一起出现，瘦高匪首显然非常惊讶。他搞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却主动朝兽人喊了句，“托德，听说你被一伙地精给抓了。” 周青峰也讶然不已。‘昨晚’兽人在囚车里被关了一夜，没见瘦高匪首跟他说一句话，却不成想两人居然认识。 一提‘被地精抓’这事，托德就火冒三丈，大骂不止。瘦高匪首又紧跟着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周青峰心知不妙，老骑士也连忙注目，却拦不住兽人一张大嘴，“我们要去屠龙。” 嘚......，坏事了。 瘦高匪首满脸讶色，也被惊得无语。他盯老骑士的队伍很长一段时间了，知道这十几人队伍的来历以及‘公主和恶龙’的传闻，更知道价值百万的宝石就在骑队的马车上。 可瘦高匪首万万没想到，就在他召集一批豺狼人和恶棍预设埋伏准备今晚抢劫，周青峰横插一手救了托德，还把恶龙的具体位置告知纳瑟骑士。 “你们要屠龙？”瘦高匪首的惊讶毫无虚假。 老骑士一看情况泄露，只能站出来强调道：“不，我们不屠龙。我们只需要找到那头该死的大蜥蜴，完成一个契约。” “你们知道那头龙在什么地方？”瘦高匪首再次问道。 托德又急急喊道：“当然，维克多见到了那头龙，就在附近的剃刀崖。” 见着兽人一指自己，周青峰只能在心里叹气。这个大嘴巴，什么秘密都保不住。难怪他会被灌醉后卖给地精。真想把他继续塞进笼子里，顺带把嘴堵上。 托德还在嚷嚷，“这附近有个剃刀村，村里住着一群恶棍，混球和强盗。那是黑森林里出了名的匪窝。在剃刀村附近就有个剃刀崖，崖顶上有个很大的洞窟。 这跟维克多说的一模一样。我还知道这附近有条路可以很快抵达那个村子，从村子再到龙巢，顶多一个小时。然后我们就可以去屠龙了。麦肯，你跟我们一起么？” “托德，我们不屠龙。”老骑士再次强调。 周青峰盯着瘦高匪首，算是知道这家伙叫‘麦肯’。匪首也盯着周青峰。两人之前在路上遇见，黑衣男子问起剃刀村在什么地方作为试探，周青峰说‘不知道’。 而等托德说了一大通，在场所有人都已经认定周青峰就来自剃刀村——黑衣麦肯在冷笑，老骑士提高警惕，骑队成员无不对周青峰侧目。 除了托德，有心人都觉着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阴谋。可谁也没说破，大家都装作不知道。骑队取出食物在火塘边加热，默不作声地吃了，接着便修整刀剑，束紧甲胄，随时准备战斗。 周青峰从骑队那里分了些食物，却明显感觉大伙都对冷淡了许多。他的半路相遇显然是‘刻意为之’，不再是提供信息的路人，反而是引人入坑的诱饵。 只有托德这家伙没心没肺，之前吃了两头狼还不够，又啃掉了半袋干粮。他吃饱喝足就拍拍手，招呼老骑士走小路去剃刀村，“我保证，你们半夜就能见到那头该死的龙。” 小路没办法走马车，老骑士又让人从车上抱下一小箱子，所有人举着火把徒步行进。托德在前面领路，其他人一一跟上。 周青峰原本跟在老骑士身边。可没一会的功夫，瘦高的麦肯阴笑的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拖到队尾。周青峰很不爽被‘仇人’拽住，冷面相对地喝道：“你想干嘛？” “小子，你们剃刀村是不是有什么布置？”麦肯一副‘我已看穿’的表情，“纳瑟骑士是战神坦帕斯的信徒，可不好对付。他对你保持忍耐并不是软弱，只因为他想救伊妮莎公主。”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周青峰挣脱麦肯的手，依旧冷着脸。 “别装了，你的谋划被揭开就不值一提。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救那个托德那傻子？但无所谓，我是来谈合作的。 不得不说‘恶龙在剃刀崖’这故事编的不错，‘肥羊’被你直接引到陷阱里，这更好。我也有一批人准备吃下纳瑟手中的宝石，人手都准备好了。 托德那个傻子挺听你话的。你不如跟我合作，让托德故意迷路绕个圈子，我马上去调人过来。只要抢到宝石，我可以分你一成，这绝对比你在剃刀村拿的多。” “我对你的提议毫无兴趣。”周青峰当即拒绝，并紧走几步回到老骑士身边。只是纳瑟骑士再看他出现，神情更是冷淡几分。这让他意识到自己犯下大错。 队伍举着火把继续前进，前方山野出现几团火光。靠近了才看清是好些林间木屋，杂乱错落的木屋外有人点燃篝火，影影绰绰。 林间木屋盖的歪歪扭扭，屋间道路弯弯曲曲，就这么凑成了一个定居点。不少凶神恶煞般的家伙在建筑间晃荡，或高声喝骂，或醉酒打斗，又或鬼鬼祟祟。 村里人都没个好模样，秃头龅牙朝天鼻的比比皆是，甚至有些都不是人类。托德大步进村就好像回到家似的，乐呵呵的不住与人打招呼。 只是村里人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托德身上，全都瞄着甲胄齐全的纳瑟骑士等人。对于这些外来者，村里的匪徒们极为紧张，不少人抓起了武器。 等着周青峰也出现，村里挤出上百号恶形恶状的家伙堵住道路。有个满脸横肉的胖子站出来喊道：“维克多.雨果，你这坏小子不是去山崖上喂龙了吗？你带来的这些是什么人？” 托德又充当大喇叭揭秘，“这是来自奥斯公国的纳瑟骑士，他要去你们村后的悬崖洞窟上找那头龙。话说你们这真的有龙？” 众人哗然。 此时此刻，老骑士纳瑟明知是陷阱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他面对一群毫无信义的无赖恶棍，朗声喊道：“请帮个忙，我们要去你们村后的山崖上找那头龙。只要你们愿意让路，我可以支付报酬。” 哈哈哈......，村里人发出震天的哄笑。 “维克多.雨果，你小子总算干了件好事，给我们送了这么大一头肥羊来。”横肉胖子笑的最夸张。他死盯纳瑟骑士一行人，兴奋的两眼冒光。 “真不敢相信，你就是奥斯公国的纳瑟？整个黑森林都在传你的消息，以及价值百万金币的宝石。你想去找那头龙？我的回答的是.......，”他转而满脸狞笑，“不行！” 第0011章 剃刀村 剃刀村就是个匪徒定居点，毫无规划的村舍和丑陋狡诈的居民是其特色。夜里进入村子的骑队很快面临极其糟糕的状况，有上百名亡命之徒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都是些名声狼藉之辈，穿着破烂的皮甲，抓着简陋的武器，带着满口黄牙和浑身臭气。为了一枚金币，几块面包，甚至无缘无故的争吵，这帮亡命徒都会抄家伙来拼命。 面对围堵，老骑士纳瑟一行人却表现的极其平静，甚至有种本就如此的从容，根本无惧威胁和死亡。他只稍稍抬头仰望天空，“愿战争之王护佑我！” 当恶棍匪徒们混杂贪婪的笑声肆意狂放，骑士们拔出刀剑，做好了准备面对最恶劣的情况。可这时......，有个清脆的声音大喊了一声，“等等，让我先问几个问题。” 喊话的人原本没谁在意，只是当一柄寒光四射的利剑从周青峰的裤裆里抽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于他身上。老骑士更是带着愠怒喝道：“这是伊妮莎公主的佩剑，她人在哪里？” “别急，让我把话问完。”周青峰亮出的佩剑引来上百双觊觎的目光。不管是骑队成员还是村里的恶棍，全都安静下来想听听这小子要说什么。 周青峰剑指恶棍中最先开口的横肉胖子，“跟我说说龙的事？你好像对我能活着回来很意外。” 横肉胖子的体重超过两百多斤，壮实的像座小山。他轻蔑地冷笑几声，唾了一口骂道：“维克多.雨果，你胆子变大了不少啊，敢用剑指着我了。 你这是找到新靠山了？可你该清楚，村里的人比你身后的什么骑士多十倍。只要我随便吹个口哨，你活不了多久的。” 周青峰也是嗤笑，继续问道：“你离我不过五步，信不信我一剑劈死你？”他真的一剑挥出，剑身虽然不及，但剑刃划出的白芒却从横肉胖子眼前掠过。 横肉胖子被吓得一惊——维克多.雨果过去是村里武技最差的，他才敢站出来靠那么近。可这一剑看似轻松随意，可无论力道还是角度都犹如练习千万次般凌厉。 “别废话了，说说龙的事。”周青峰依旧剑锋虚指对手，“我只要前冲半步，死之前有绝对把握将你切成两半。” 横肉胖子惊怒之下，哼哼了几声，咬牙恨道：“一年前，村后的悬崖上来了一头龙。它要我们定期提供食物并保守秘密。作为交换，它偶尔赏赐些东西给我们。 但去拿赏赐的人并不是每次都成功。那头龙偶尔心情不好，或者纯粹戏谑，会把进洞窟的人喷死。我们作为村里的头领保守了这个秘密，每次都派你这样的倒霉蛋去拿赏赐。 至于奥斯公国的传闻，我们有所听闻却管不着。直到今天你把那个什么骑士带来，我们才知道确有其事。” 周青峰点点头，又回头向纳瑟骑士问道：“您不介意也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当然不介意。我甚至感激你，让我距离拯救公主殿下只有一步之遥。”老骑士倒是很客气，“但年轻人，你隐瞒了很多事实导致我们身处困境，我也感到愤怒。” “能告诉我，您和那头龙到底有什么誓约吗？”周青峰问道。 老骑士沉默数秒，觉着生死即将见分晓，便毫无保留的说道：“三年前，奥斯公国来了个叫阿拉提斯的年轻人。他有着非凡的能力和智慧，向国王腓特烈十三世求娶伊妮莎公主。 伊妮莎公主的美貌在整个北地是尽人皆知，无数权贵想要娶她为妻，国王从来不答应。但阿拉提斯向国王许诺，只要将公主许配给他，他愿意三年内帮助奥斯公国征服整个北地。 国王要求阿拉提斯先征服北地，才肯将公主许配给他。不过王后舍不得公主嫁人，给约定加了一条——如果不将公主许配，则以价值百万金币的宝石作为报酬。 接下来的事情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根本不到两年，阿拉提斯不断带兵出征，每次都能获胜。他的对手不是突然暴毙，就是无端投降，又或者死于天灾。 国王陛下开始很高兴，但这种毫无道理的胜利太多之后反而带来莫大的恐惧。所有人都意识到阿拉提斯绝非常人。 王后派人调查其来历，可调查的过程将阿拉提斯激怒了。在公主十八岁生日那天，他突然在王都宫廷内显露原形，那是一头刚刚成年的红龙。它要求国王兑现承诺。 国王陛下自然不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头龙，尤其是以残忍凶暴著称的红龙。他拿出当初签订的魔法契约，表示阿拉提斯并未彻底征服北地，拒绝履约。 阿拉提斯愤怒地表示如果不履约，它将把奥斯公国毁掉。可国王也早就有所准备，宫殿巫师团聚集全部力量，强行要求阿拉提斯修改契约。” 故事说到这，剃刀村里竟然落针可闻，安安静静。就连最桀骜的匪徒也闭上嘴，瞪大眼，仔细聆听这闻所未闻的奇异故事。 老骑士稍稍停顿缓口气，托德就急急问道：“契约修改成什么样？” “契约修改为，阿拉提斯可以带走公主，一天内躲在北地任何地表位置，并在今后的一年内不许移动。 如果一年内它躲得好好的，公主将成为它的妻子。如果一年内奥斯公国派人找到它并奉上价值百万金币的宝石，它就将公主交还。此后它必须离开北地，不许再回来。” 哇......，原来事情是这样的。村里的恶棍匪徒听的心旷神怡，平日可没人跟他们讲如此神奇的故事。 但横肉胖子却趁周青峰分神，早早的躲到人群后头。他厉声喝道：“不行，我不能允许你们奥斯公国的人去见那头龙。” “为什么？”周青峰骂了声，“人家找公主，管你屁事啊。” “那头红龙说只要一年内不让奥斯公国的人找到它，就给我们十万金币。”横肉胖子对村里的恶棍们大声嚷嚷，“这伙骑士现在应该还带着价值百万金币的宝石，我们怎么能放过？” 十万？百万？ 剃刀村的人渣们数完手指脚趾都数不出这么大的数。他们只觉头皮发炸，一个个两眼发红，全都盯着纳瑟骑士等人。后者队伍里携带的小木箱太过显眼，一时成为众矢之的。 包围圈越发收紧，搏杀随时爆发。老骑士叹了一声，从身上取出一份卷轴，低声叹道：“我早就知道，这趟寻找之旅越是接近尾声，越是艰险。战斗总是无法避免！” 周青峰站在骑队和恶棍们之间，双方都不愿意接受他。倒是托德也站在中间成了恶棍们拉拢的对象。 横肉胖子就朝他喊道：“托德，你傻愣着干嘛？这些外人可是你引来的，快把他们的队列打开个缺口，否则待会你就得哭求我们饶了你的性命。” 这傻大个也正在犹豫呢，可横肉胖子一句话却起了反作用。身高两米三，体重超过两百公斤的大块头闷哼一声，如炸雷般喝道：“托德从不求人，我要跟你们干一架。” 说完，托德就把手中的大木棒如车轮般抡开了。 第0012章 屡战屡败 一言不合，当场开打。 托德抢先动手，抡起棒子就把距离他最近的几名恶棍打的东倒西歪，骨断筋折。最狠的却是始终温和忍让的老骑士纳瑟，他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在手，喊了声‘防御，闭眼’。 围拢的骑队成员迅速后退半步并闭上双眼，纳瑟骑士则高举手臂，掌心爆开了刺眼的强光。 托德突然动手，周青峰也想继续试试公主殿下的佩剑到底有多强。他轻划剑光就劈断一名凶狠恶徒手中握着的连枷，顺带将其半只手掌切下，鲜血淋淋。 就当周青峰正欣喜于短剑的锋利，黑夜中突闪的强光晃瞎他的眼，导致目盲——打打杀杀无数回，强光致盲倒是头一回。他连忙就朝地上一扑，翻滚躲避可能的袭击。 剃刀村的恶棍们可没周青峰如此处变不惊，恐慌和叫骂声响成一片，好多人大叫‘我的眼睛’。他感觉头顶劲风刮过，应该是有人乱舞兵器以求自保，却跟周围的人惨烈厮打。 “这招真好用。”周青峰趴在地上被人连踩好几脚，痛得直咬牙。十秒后视力恢复，只见场面大乱。老骑士仅仅十几人的队伍正朝前冲击。刀锋见血，盾击碎骨，村里的恶徒被杀的屁滚尿流。 场面太乱，抬头全是人影。周青峰都不敢起身，只能趴在地上专门劈人的小腿和脚板。他手中的利剑实在锋利，每次乱劈，不是把人杀的跳脚大骂，就是倒地哀嚎。 连续劈倒数名恶棍，周青峰滚到村内一栋破屋子的台阶旁。在他面前，又高又壮的托德不辨敌我，逮谁揍谁。无赖恶棍和骑队成员都是他的目标，现场最凶的就是他。 村里的横肉胖子在人群后大呼小喝，指挥匪帮成员将骑队团团围住。他见托德最狠，手中便摸出一张卷轴，对准狂暴的托德射出一道亮白的光线。 这光线命中兽人后竟在他体表冻出一层冰霜，让托德的行动变得非常僵硬。 兽人的动作一缓，立马就有几名装备重剑和砍刀的匪徒向他发起狂攻。数秒功夫，这个乱打乱砸的家伙就被劈倒，连带其身后几名骑队成员也被砍得手忙脚乱。 随着时间推移，村里的恶棍匪徒们也缓过劲来。他们借助自己地形熟悉的特点展开围攻，从村内建筑的黑暗角落射箭，投石，或者释放奥术进行攻击。 老骑士带队冲了二十多米就冲不动了，部下开始出现死伤，人数劣势让他终究走不远。 周青峰一直没动手，同样躲在黑暗中观察。他看到老骑士血战到底，看到价值百万的宝石被群起哄抢，看到村里的匪徒分赃不均再次厮杀，看到村里火把晃动，腥气四溢，直到整个村子没剩下几个活人。 老骑士的骑队全灭，村里一百多号匪徒也没能活一半。抢到宝石的纷纷逃逸，生怕成为别人袭杀的目标。等周青峰再次从隐藏处走出来，剃刀村已经跟屠宰场差不多，地面滑腻，到处都是碎肉和血块。 老骑士纳瑟倒在村内的一端台阶上，他断了一只手，胸口甲胄被破开，已然不活。当周青峰靠近，他竟回光返照般再次睁开眼，虚弱地从怀里取出一张羊皮卷。 “孩子，求你帮帮我。这是奥斯公国腓特烈十三世和红龙阿拉提斯签下的契约，把它展示给那头龙，救回伊妮莎公主。 我不行了，但我的信仰不允许我放弃。帮我一下吧。按照契约，阿拉提斯不能伤害你，还必须给你一份好处。这可是红龙给的好处，不可能太差的。” 老骑士的手在抖，羊皮卷上沾满了他的血。周青峰叹了声伸手接过，却平静问道：“你们带来的宝石被村里的无赖恶棍们抢走了。这张契约还有效么？” 老骑士眼中的光当即暗淡，“宝石被抢走了？那......，阿拉提斯是不会认账的。我的使命未能完成，我失败了。” “我帮你去问问那头龙吧。或许它突然良心发现呢。”周青峰跟那头恶龙‘打交道’太多次，他心知自己去了肯定必死，但只要死得有价值...... 火把光影扭曲跳动，有个人影突然蹿出，一柄短匕狠狠的扎进了周青峰的后背。他抓着手中的利剑被人顺手扯走，契约也被抢走。有个笑哈哈的猖狂声音在飘来飘去。 匕首扎进了周青峰心室，根本没得救。他一回头，望着几步外咧嘴狂笑的人影，气急骂道：“麦肯，又是你这王八蛋。我跟你没完！” 夺走利剑的正是瘦高的刺客麦肯，他抓着伊妮莎的佩剑，却对周青峰说的‘又’字很奇怪，反问道：“我们以前交过手吗？” “我饶不了你！”周青峰说完便咽气，扑通倒地。 读档，复活，又一百块没了。 还是那条山岭土路，几具地精的尸体倒在地上，囚车被脱困的托德砸成碎片。发狂的兽人正抓着两头座狼生吞活剥，大快朵颐。他马上就要咆哮的喊那句‘兽人永不为奴’...... 周青峰先问道：“喂......，托德，包吃包住能雇你不？” 托德正大吃大嚼，差点被这句问话给噎死。他瞪着铜铃般的大眼，恶狠狠的喝道：“你凭什么雇我？你身上有钱吗？ 我们兽人从不接受屈辱性的雇佣。不过你刚刚救了我，我可以听听你的开价。只要条件合适，我也不是不可以帮你些小忙。” 唉......，这个傻大个哟。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等我一会。”周青峰扭头就向道路另一端走去。 托德在后头喊道：“要等你多久？若是吃完这两头狼，你还不回来，我可就自己走了。我是绝对不会饿着肚子等你的。” 周青峰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他从裤腿里抽出伊妮莎的公主佩剑，大步向前。没一会的功夫，前头尘土扬起，老骑士纳瑟的骑队出现了。 看到个年轻人大大咧咧的举着把剑站在路中间，骑队还以为自己遇到拦路打劫的。可等看清那柄装饰华丽的短剑，骑队所有人都发出惊呼。老骑士更是连忙下马，几步上前。 “纳瑟骑士，我叫维克多.雨果。我想跟你做笔交易。我知道伊妮莎公主和阿拉提斯在什么地方，也知道该如何去找他们，更知道你们接下来要遇到什么麻烦。我希望你们能听我的。” 周青峰说的昂扬而神气。老骑士怔怔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低头瞄了眼自己领口的配饰。他不禁又问一句，“为什么我跟你说话，你总喜欢瞧这冒绿光的玩意？” 看到绿光，老骑士的心跳就禁不住的加速。他如释重负般松口气，伸手与周青峰相握，温声说道：“很高兴认识你，雨果阁下。想来你对我已经有不少了解。 看来吾主总算怜悯我这个四处奔波的老头子，把你送到我面前。至于这枚配饰的绿光，它在证明你说的都是真话。” 啊......，原来老子之前撒谎早就被人识破啦？！ 第0013章 屡败屡战 可以辨识谎言的配饰？ 周青峰倍感新奇，他暗想这不是随身的测谎仪么，不由得专注瞧了瞧。老骑士便将其摘下递过来，“年轻人，送给你。” 啊.......，萍水相逢的，这怎么好意思？我不是贪图你的东西啊。 “不必在意，收下吧。”老骑士温言说道：“我是伊妮莎公主的守护骑士，向神灵立誓效忠于她。可这一年来，我的寻找都毫无成果。你今天给我带来好消息，我非常感激。” 周青峰讷讷的不知该不该伸手，老骑士已经将配饰戴在他的领口。仔细看，那是一枚水晶质地的胸花，小巧而别致。 “这是‘辨谎胸花’，但它并不是每次都能将谎言辨识出来。这取决于你和骗子之间的智力和感知对比。如果你碰到一个擅长欺诈的对手，它将毫无作用，乃至误导你。”老骑士说道。 哎呀......，得了人家的东西，这不帮忙都不行了。 “伊妮莎公主就在附近一个叫剃刀崖的地方，阿拉提斯把她拘禁在山崖的洞窟内。山崖下有个剃刀村，住着一群恶棍和匪徒。呃......，我算是那个村子里的人。” 周青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同时低头看那枚胸花。胸花毫无反应。他再看老骑士，问道：“你不怕我骗你么？” 老骑士宽厚的笑笑，“这世间有许多神秘之事，强大神谕和高阶奥术都能起到窥探机密的作用。我作为一个凡人，并不奢望看穿每一件秘密的内幕。 这枚胸花跟随我几十年，但我只看你的表情和动作也可以做出判断。我知道你的话里哪些内容可信，哪些不可信。年轻人，你其实不擅长说谎。继续吧。” 周青峰囧的一张脸都红了。他尴尬地笑笑，“剃刀村的匪徒负责帮阿拉提斯保守秘密，他们不会允许你们登上剃刀崖。也许你们可以偷偷潜入，但我不保证一定成功。 此外，你们队伍携带天价宝石的事在黑森林流传甚广。有个叫麦肯的纠集了一批强盗，包括七八头豺狼人和同等数量的人类盗匪。那家伙就在前面的营地，他打算今晚袭击你们。 哦......，对了。我刚刚从地精手里救了个叫托德的兽人，那家伙傻傻的，不过应该挺能打，还非常熟悉这里的环境。花点小钱就可以雇他帮忙。 消息就这些，你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反正问了，我也只能撒谎骗你。接下来，你们可以想想该怎么办？我就一个要求，帮忙宰那个叫麦肯的混球，我要把他千刀万剐。” 骑队的成员缓缓上前，有人在外围警戒，大多数人还是围在老骑士身边。听了周青峰的描述，他们或兴奋，或惊疑，又等着纳瑟骑士做出决定。 老骑士沉住气，仔细思索好一会，问了周青峰不少细节。在他做出决定前，有个大嗓门走了过来嚷嚷...... “嘿，维克多，我还以为你跑了呢，原来你没走远。我考虑过了，接受你的雇佣。包吃就行，住都可以免了，我随便找个地方都可以睡。” 又壮又丑的兽人咋咋呼呼的过来，把骑队的人都吓一跳。周青峰望了眼，给双方介绍道：“这是托德，他之前因为喝醉酒被一伙地精给抓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周青峰揭底，托德急躁地骂道：“都怪老修斯那个混蛋，我要是有把斧头，现在就去砍了他。还有该死那些地精，我见一个就杀一个，绝对不会放过。” 周青峰继续介绍，“这是纳瑟骑士。”多余的话，他就没说了，省得这个大嘴巴到处嚷嚷。 老骑士还想跟托德握个手，但兽人却摇头道：“我不想跟你们这些人类拉关系，你们的贵族太矫情，商人太奸诈，农夫又太胆小。对了，你们有斧头吗？” 对托德这种不着调的言语，周青峰只能尴尬赔笑。老骑士望了望周青峰，倒是不在意兽人无厘头的言语，反而问了句：“托德阁下，你很熟悉这片森林吗？” “当然。”托德毫不犹豫的说道，“这里就是我的家。” “你可否帮我个忙。”老骑士说道。 托德却把脑袋摇来摇去，“我可不随便帮别人什么忙。” 周青峰还在想自己要不要翻白眼，老骑士却笑道：“那就先让我帮你个忙吧。”他回头吩咐一声，骑队成员就从马车上取来一柄开山斧。 这是一柄真正的大斧头，专门用于在险要地段破除障碍，开辟道路。一支骑队在野外行进少不了它。 哇哦......! 当斧头递到兽人手里，托德欢呼大叫。他把斧头抢到手里就抡的虎虎生风。一边抡，一边喊，像个孩子般哈哈大笑。他舞得浑身臭汗方才停下，跑到老骑士面前套近乎。 周青峰搞怪地抢着喊了句：“兽人永不为奴。” “闭嘴，从来没有这个说法。”托德大急，先朝周青峰瓮声瓮气的怒喝，又对老骑士扭捏一番，捏着粗嗓子，“看在送斧头的份上，你们都是好人。不管你们想砍谁，我都愿意帮忙。只不过我胃口比较大，你们得多备点食物。” 老骑士只是笑却没心情跟两个逗逼浪费时间搞怪。他对托德隐瞒了部分信息，只说自己要带队穿过剃刀村去剃刀崖，村里的匪徒肯定不让他通过，问有没有小路可以穿行。 托德是真熟悉黑森林的每一个角落，他摇头道：“除非能飞，否则要上剃刀崖必然经过剃刀村。剃刀村里有一百多名恶棍悍匪，是绝对不会允许外人穿过的。 想要偷偷潜入不是不行，但人数就不能太多。因为那帮恶棍都非常警觉，实力还挺强的。” 周青峰提了个意见，“也许可以假传消息，把村里的人引出来。只要说有价值百万的宝石等着去抢，他们绝对跟狗吃屎般，拦都拦不住的。” 主意简单，但有效就行。只要有足够的诱饵，不愁那帮混蛋不上当。只是现在的周青峰玩阴谋诡计只会纸上谈兵，出的主意在细节上总是不妥。 老骑士听了后直接否定。他‘前次’带队进入剃刀村是掌握的信息不够多，现在周青峰几乎把话全说清楚了，他的意见是干脆在村内放火，很容易引发混乱。 果然姜是老的辣，这主意比诱敌还简单。周青峰原以为纳瑟骑士是特别宽厚的人，现在才知道人家该心狠手辣时一点不含糊。于是他也没了意见，跟着骑队继续向前。 由于路上相遇耽误不少时间，骑队到了河滩营地已是彻底天黑。周青峰就想仗着人多势众，把待在营地烧火塘的麦肯围起来宰了，让这个混蛋死个不明不白。 只是到了营地，情况却跟周青峰预想的不同。这块林间空地一片漆黑，中间的火塘根本没火，麦肯更是无影无踪。 纳瑟骑士到火塘边摸了摸，“有人在这里点过火，但不久前离开了，还朝火塘里浇水降温，制造无人出现的假象。雨果阁下，你要找的麦肯只怕是察觉了什么异状。” 第0014章 甩脱 纳瑟骑士的队伍进入河滩营地，作为匪首的麦肯就躲在阴暗的树林中默默窥视。他假装路人提前来到营地，就是为了掌控骑队的具体状况，为深夜的偷袭做准备。 可骑队却因为周青峰的出现而耽搁了半个时辰，这对于已经算计好时间的麦肯来说就是某种警示，一定是有什么意料外的事情发生了。 麦肯立刻抹去自己在营地出现的痕迹，潜入树林向骑队前来的方向探查，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到半路相遇的周青峰加入了骑队，还有被地精抓住的托德也在。 奇怪，很奇怪！ 因为觊觎纳瑟骑士携带的天价宝石，麦肯盯这支骑队大半年，从未见过周青峰这号人。他更清楚黑森林里不知多少盗匪都想抢这队肥羊，只是老骑士机敏强悍，瓦解了大量袭击，绝不会轻易相信任何陌生人。 周青峰却能轻松获得老骑士的信任，连带还把一名兽人给拉了进去，这实在匪夷所思。为此麦肯决定躲在暗处，仔细看看骑队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 在营地内，托德正在啃一根烤羊腿。周青峰饿了一天，也只能忍着腥膻先吃饱再说。纳瑟骑士手握一柄小小的剔骨刀，削着肉片朝嘴里塞，边吃边说...... “维克多，我们被盯上了，营地周围应该就有埋伏，应该就是你所说的麦肯那伙。若是真有一队豺狼人加入，还真不好对付。他们肯定会来夜袭。” 周青峰一呆，回想‘前日’夜里遇袭时见到的豺狼人，那都是些禽兽般的家伙。两米多高，一百多公斤重，七八个跑动起来又快又凶，地皮都被它们震的发颤。 “那怎么办？” 老骑士苦笑道：“没什么办法，迎战而已。我的部下原本有五十多人，一年来只剩下这些。我们遇到过比这更恶劣的状况，躲不过去的。”说着他给周青峰递来一颗亮晶晶的石头。 “豺狼人有夜视能力，黑暗中很占便宜。必要时捏碎这枚宝石，里面封印了‘闪光术’，可以短时间照瞎敌人的眼睛。记得捏之前得提醒同伴闭上眼睛，否则大家都看不见。” 周青峰接过宝石，算是知道‘昨晚’让自己目盲的是什么东西了。可这一颗宝石在混战能发挥什么作用？ 托德啃完了羊腿，用腻乎乎的手拍拍周青峰肩膀，“放心，我也能在黑暗中看清敌人。而且我鼻子特别好用，若是真有豺狼人靠近，我一定能闻到它们那股子臭气。” 纳瑟骑士为此笑了笑，他拉拢托德有些冒险，却也是看中兽人的天赋——既不是‘强力’，也不是‘狂暴’，而是‘警觉’。兽人有种超乎寻常的直觉，可不仅仅是鼻子灵。 周青峰听着稍稍宽心，跟着呵呵笑。老骑士看着他握在手里的那柄佩剑，忍不住开口道：“雨果阁下，我不清楚你是怎么拿到公主殿下的佩剑，但你似乎并不懂利用它？” “它不就是很锋利吗？还能划出漂亮而危险的剑芒。”周青峰握着佩剑不松手。经历过实战，再看托德对大斧头的热爱，他算是知道一柄好武器的重要性，再也不肯把佩剑让出去。 老骑士倒是想收回这柄奥斯公国皇家的宝物，只是看周青峰的样子就是不肯撒手。他只能点醒道：“剑柄上的宝石恒定了预言系奥术‘敌意感知’，有危险靠近，它会示警。” 周青峰一低头，剑柄上宝石果然亮起微弱的红光，他惊讶的喊道：“麦肯这个混球现在就要来袭？” 老骑士却摇摇头，“敌人至少在百米外，位置不确定。也许就是你说的麦肯，但他应该还没准备好。” “那怎么办？”周青峰可不想再稀里糊涂死于豺狼人的夜袭。 老骑士看向托德。兽人吃饱了，拍拍胸脯喊道：“不是要去剃刀村么？有我领路，你们可以不打火把，快速躲开敌人的视线。 到了剃刀村，我们就去放火，保证村里的混蛋烧的到处乱跑。然后你们就可以上山去了。” 想到要放火，托德就乐不可支。老骑士则去整顿队伍，准备做最后的拼杀。营地内安静而有序，完全看不出这些人马上就要去战斗。 “纳瑟阁下，如果放火不成功，我们怎么办？”周青峰问道。‘昨晚’老骑士进入剃刀村，一开始用多种手段打的非常不错。可人数终究只有对手的十分之一，拼到力竭而死。 老骑士笑笑，“我在奥斯公国成为骑士后经历数百场战斗，最大的经验就是别把对手当傻子。能诱敌能纵火能潜行，这自然最好。可还是要做好准备硬拼。” 骑队成员把装宝石箱子带上，找来细绳相互连接，又熄灭火塘避免暴露，随后跟着能夜间视物的兽人出发。 周青峰也在队列中。托德就在他前头。兽人低声了句：“那老头说的很对，能硬拼了才能耍诡计。否则什么诡计都没用。” 豺狼人和兽人都有夜视能力，但也就近二十米，太远了同样看不清。营地内火焰熄灭，托德还能靠二十米的视野领路，但百米外的麦肯一伙就无法监控。哪怕是豺狼人也失去目标。 黑暗中，麦肯正琢磨目标发生什么变化，忽然就发现营地熄火了。这绝对不对头。 “糟糕，这伙肥羊想跑。”麦肯二话不说，带着他汇聚起来的队伍先向营地方向而去。等他们窸窸窣窣的赶到营地，骑队已然远离。 “找，那伙人不可能不留下痕迹，找到了就追上去立刻发动袭击。”夜袭即将发动，目标却跑了。麦肯已然气急败坏，催促手下的豺狼人。 豺狼人可不是什么好部下，这帮黑夜怪物习惯用肚子来思考问题。麦肯为了蛊惑它们加入猎杀队伍，可费了不少劲。双方并无太多信任，随时可能翻脸。 喝骂引来豺狼人的抵触吼叫，但这些同样嗅觉灵敏的怪物还是服从命令，追寻骑队留下的气味，发起了追击。 此刻，托德带队的十几号人正在密林小路上快速行进。所有人都闭嘴疾走，因为他们身后野狼般的叫声在不断靠近。 纳瑟骑士在队尾，回头冷哼一声。他从自己背包里取出个密封的瓶子，用力砸在地面，碎裂。 没一会的功夫，追上来的豺狼人就被一股极其刺鼻的辛辣气息灌进肺腑。它们嚎了半声，全都掉头乱跑，纷纷干呕。 后头的麦肯跟上来，犹如迎面撞上无形之墙，眼泪鼻涕止不住的流，也只能抱头乱窜。偏这时在前头逃跑的骑队绕了个圈，从上风头反杀而至。 第0015章 又回来了 纳瑟骑士给周青峰上了一堂标准的战术课——诱敌追击，预先埋‘雷’，迅速反击。整个过程简简单单，甚至是在仓皇逃离的紧张过程中随手而为，效果却出奇的好。 猎物和猎人的身份在一瞬间就翻转。老骑士听到后头传来呛鼻的咳嗽和骂声，立马就下令回头。黑漆漆的夜里，十几人的队伍非常有默契的返身攻击，就连托德都很有默契。 骑队成员重新打着火石，点燃十多根沾满油脂的火把。在密林间的道路上，周青峰跟着火把跑的跌跌撞撞。听到‘丢火把’的命令，这些火把被甩手扔了出去。 周青峰也算身经百战，于黑夜的幽闭环境中倒不怎么慌乱。他能闻到那股浓烈的辛辣臭气，也能看到火把的光芒下到处乱窜的追击者人影。他此刻感受风向，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待在上风头。 能在短促和紧急的状况下做出正确决策，纳瑟骑士和他的部下丰富的战斗经验应变起到了关键作用。相比之下，后头的麦肯只有些小聪明，豺狼人更是区区勇力而已。 老骑士想尽办法给己方创造良好的态势，不过真正厮杀还是要靠每一个武装人员自己去拼命。周青峰面对乱晃的人群，一时没有进入战斗，只抽剑在手，拖后观望。 托德抡着大斧头冲在最前，战力比前次抡木棍高一倍有余。面对那些突遭意外的追击者，他是痛打落水狗，毫不留情的照着对手脑壳上劈，挥舞的斧刃上时不时就飙起血水。 兽人在前面打开缺口，骑队成员在后头两三人配合。他们的攻击更加干练，面对单个目标就左右夹击，面对多个目标便协同防守。他们每次攻击都极其短促，又快又狠。 一名持斧携盾的豺狼人试图反抗，边打边退。它口中发出威慑性的低吼，传递自己不好惹的信息，可它两眼却因为被辛辣气息熏的正着个不断流泪，视线都变得模糊。 一名骑队成员发出吼声，干扰豺狼人的听觉，吸引其注意，并且强行攻击其持盾的左手。当它脑袋转向左边，右侧的骑队成员持刀突破，在其肋下划开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 周青峰看着那名豺狼人左支右绌，不断地受伤流血，最后倒地不起。他不禁感叹这种厮杀的残酷。 ‘前次’骑队遭遇豺狼人突袭，被打得狼狈不堪。这次是豺狼人倒霉，没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对决的明明是相同的两拨队伍，有准备打无准备，境遇就完全不同。 周青峰正在观战，一名豺狼人负伤突破，逆向冲到他面前。这头怪物不敢恋战，抓着面破烂的盾牌试图强行撞开拦路的年轻人类。此刻这家伙一百多公斤的体重就是最好的武器。 周青峰并不侧身让开，他只小步快退，始终挡在对手正面，同时手中那柄短剑不断劈刺，锋利的剑芒如剥壳般解除对手的防御。 一剑劈开盾牌边角，再一剑削去对手露出的肩膀，又一剑刺中对手的头皮，等到四五剑后，那名豺狼人的半个脑壳被削去，尸体扑通倒下，脑花如一碗豆腐脑，泼洒在地上。 这是周青峰在龙巢洞窟外跟丑老头那伙人反复练就的绝招，面对狂攻的对手一直后退，保持平衡和冷静，反复削弱对手，直到一击致命。 他靠一口破刀能同时应付两三个同等级对手，现在换了削铁如泥的公主佩剑，杀戮效率大幅提升。 反击的纳瑟骑士并不贪功，杀伤追击者三五人后便呼哨一声，重组撤退。顶多是喊回托德时有些麻烦。那家伙一个人冲出十几米，回来时身上中了两箭，还都是带毒的。 兽人的灰色脸皮都变青，可他不在乎的乐道：“没事，我一会就好。这点毒素对我没什么效果。” 老骑士纳瑟检查后竟认可了这个憨货的话，捡回几根火把照明，加快速度离开搏杀现场。倒是看到被削了脑壳的豺狼人，他反而惊讶的多瞧了周青峰一眼，对年轻人的身手高估几分。 骑队一走，过了不到一分钟，咬牙切齿的麦肯就从黑暗中跳出来。以他脚下为中心，周围二十米范围内倒下了三具尸体，两个皮开肉绽的伤员。 这伤亡看似不多，却严重打击麦肯队伍的士气。一个小队七个豺狼人，死了两个，重伤一个。此外还有三十多号聚集起来的匪徒过半逃散，还能重聚的也都战战兢兢。 这便是疏忽大意被老手抓住机会反击的后果。 “头，怎么办？我们还追吗？”几个匪徒同伙从林地道路两旁冒出，望着地上的尸体和火把，就等着麦肯做出决定。 “不追下去，我们吃什么？”麦肯脸一黑，狠心喝道：“让那两个要死不死的闭嘴，剩下的继续跟我追。 顺着这条路，前头好像是......，剃刀村。那可是个贼窝。那老家伙不走大路反而钻树林，他突然逃跑很不寻常，必须跟上去看看。我总觉着今晚要出大事。” 林间小路延伸，托德带着骑队跑的飞快。在穿过茫茫树林，大概两个小时后，队伍抵达剃刀村附近。 周青峰看看佩剑的剑柄，红宝石毫无亮色。他刚要松口气，纳瑟骑士却说道：“敌人距离你超过一定距离，剑柄上恒定的奥术也是无作用的。” “这个距离是多远？” “视敌意强烈程度而定，大部分超过两百码就感应不到了。” 两百码接近两百米，这至少也能确定目前是安全的。 周青峰还是松口气，他望着黑夜中亮着几团篝火光线的剃刀村，想想自己原本的身份居然被村里的恶棍送去喂龙，就难掩心中恨意，“我要烧了这座破村子。” 纳瑟骑士则从自己的背囊里取出一块鳞片，仔细摸索后松口气，说道：“阿拉提斯就在附近，我们要找到那头该死的恶龙了。” 骑队的十几名成员闻言既振奋又唏嘘。周青峰则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是龙鳞，从阿拉提斯身上掉落的。距离本体越近，它的温度会升高。”老骑士还把那块鳞片递给周青峰，“你摸摸。” 周青峰伸手触摸，觉着这鳞片确实温温的，“你们就靠这东西来寻找恶龙？” 老骑士点点头，“奥斯公国的宫廷巫师用预言系奥术寻找阿拉提斯的位置，但那头恶龙抵抗术法的寻找，我们只知道它在黑森林里，但不知道它具体在什么地方？ 当初修改契约前发生过争斗，这片龙鳞是从阿拉提斯身上击落的。我们就靠它来确定恶龙的位置。现在就剩下最后一道难关——通过剃刀村。” 一时，骑队和周青峰的目光全都盯着那座荒野中的破村子。 第0016章 焚烧 剃刀村与其说是恶棍匪徒的老巢，不如说是一群人渣在别处混不下去，只能找个地方报团取暖。虽说黑森林里没有法律，但也没有那个村子会喜欢一帮无法无天的家伙。 说是‘村’，其实像个满是违章搭建的贫民窟。因为有剃刀崖的溪流供应水源，加上地势险要，才有了这个简陋的定居点。 村子很小，常住人口不过百来人。歪歪扭扭的建筑就好像牛皮癣般，看着极其碍眼。村里由两三个匪帮控制，平日就靠外出劫掠为生。 为了防止被仇人找上门，村口设置了岗哨。几个地精正在打闹，还有两个匪帮喽啰在岗哨内打瞌睡——‘昨夜’老骑士带队前来，岗哨就发出了警示。可今晚有所不同...... 周青峰一个人大大咧咧的走近村子。打闹的地精能黑夜视物也很警觉，首先看到了他。两名匪帮喽啰被‘欧克欧克’的叫声吵醒，骂了几句地精，也认出了应该被喂龙的年轻人。 “维克多.雨果，你这坏小子活着回来了？”匪帮喽啰很是奇怪，擦了擦眼睛要再看清些。过去喂龙的人就如同去了鬼门关，很少能安然无恙回来的。 “我应该死了，对吗？”周青峰走到近前，“其实我确实死了，而且死了很多回。” 喽啰不解，凑近的周青峰已然动手。锋利的剑芒骤然出鞘，寒光闪动就划破一人的喉咙。另一名喽啰当即惊声大喊，转身就跑。 剑芒的寒光就是信号，一名喽啰倒下后，村外迅速射来几枚箭矢，要么命中逃跑的另一名喽啰，要么将乱喊的地精给一一射死。 周青峰将倒下的尸体拖到黑暗的角落，进村的土路上很快出现纳瑟骑士等人的身影。老骑士抓着一张短弓，警惕的扫视尚且安静的村子，低声问道：“去剃刀崖的洞窟怎么走？” 啊......，不知道啊。我是从山崖上掉下来的——周青峰不好说自己其实才第二次来这村子，只能回头看托德。 兽人倒是‘嗯’了声，“跟我来，我知道怎么走。不过这村里的恶棍非常警觉，过会就有人来巡哨。我们得快点放火制造混乱，否则很快会被发现的。” 夜里的剃刀村并不安静，不少匪徒喝多了出来耍酒疯，极尽醉生梦死之能。周青峰举着根火把朝村里走，就有好几个酒鬼朝他嚷嚷。有的在说醉话，有的则在喊他的名字。 按托德的描述，村里有草垛子，还有专门的柴房供应生活燃料。这是一个定居点必备的设施。柴房的工作又苦又累脏兮兮却不可或缺，都是靠抓来的奴隶完成。 既然是奴隶就不要指望什么工作积极性，甚至有奴隶受不了干脆点燃柴房。所以奴隶入夜后就被关起来，柴房无人看守。 周青峰在村里七扭八扭，总算找到一个露天搭建的草棚子。他感受一下风向，就要将火把朝柴垛上丢，一个暴怒的声音在后头大声喊道：“维克多.雨果，你个小坏种在干什么？” 火把已然丢出，落在干枯的柴草上，火苗逐渐蔓延，火光迅速变亮。当光芒大盛，映照出一张扭曲的肥脸。这不就是昨晚跳出来威胁周青峰的横肉胖子么，他大概是喝多了出来撒尿，正好看到有个举着火把的身影。 “你......”横肉胖子当即跳了起来。 荒野小村最怕就是失火。火势烧起来，自私自利的匪徒们只会没命的朝外逃，绝不会留下来救火。可每次失火就意味着村里的匪帮头领损失惨重。 火势不大，还有挽救的机会。 横肉胖子当即喊了声‘着火啦，有人在纵火，快出来砍了他’。这话还没喊完，周青峰锵啷拔出短剑朝冲了过来。 对面的那家伙好像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脑门一个激灵，站在原地喊了一声：“维克多.雨果，你敢杀我？” 银白的剑芒一闪而过，瞬切横肉胖子的肚皮。这家伙本高大壮硕，比周青峰大好几圈。可他这会喝多了酒不清醒，没有一点躲闪的意思，只低头看了眼流血的肚皮，站立不动。 这下火势无人阻挡，迅速波及整个柴草垛，火光冲天。 周青峰连忙上前摸尸，找到钱袋和一个卷轴，揣进了口袋。他又去把关奴隶的屋子劈开，低喝一句：“不想死就出来造反，否则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 耀眼的火光下，飘飞的灰烬很容易把临近的建筑也给点着。一个火点迅速变为多个。火势烧起就难以遏制，噼噼啪啪的响声迅速惊动了村里的百来号人。 周青峰原本还担心有人来灭火，可村里的恶棍们才没这么大义凛然。他们顶多站在远处看着，少数头目气急败坏地搬运些财物而已。 财物，财物，这才是要命的关键。一个匪帮头目在抢救自己那点可怜的财产，其他匪徒很难站在旁边充当守法良民。 一开始还只是顺手牵羊地偷拿，但随着火势加剧，要抢救的财物越来越多，混乱犹如爆发的传染病，瞬间扩散。 纵火进行得很顺利，周青峰赶着回去跟老骑士纳瑟等人汇合。结果走半路就看见托德正操着斧头在砍人，好几个匪徒正在围攻他。 这家伙猛是猛，大斧头抡得呼呼响，可面对围攻也危在旦夕。周青峰很清楚被人包围的感受，稍不留神就会被砍成肉块。他连忙上前去解围，从侧后偷袭两名匪徒的颈背。 伊妮莎公主的佩剑实在犀利难挡，只一击就将两名目标的要害重创。其中一名匪徒脖子中剑，捂着伤口惊骇回头，血水从他指缝呲呲的朝外冒。 围攻的匪徒少了两个，其他的慌忙后退。托德赶紧跟着周青峰开溜，朝村内无人的角落跑。 当问起为什么开打，兽人只说道：“村里起火，一大群匪帮成员朝外逃。人太多撞上了我们。当时乱糟糟本没人在意，可突然有人喊是我们点的火，于是就被围攻了。” “纳瑟骑士呢？”周青峰问道。 “他留下部分骑队的人引开那些匪徒，自己带着两三个亲信朝村子后山跑，通往剃刀崖的路就那一条。”托德一摊手，“我负责帮他断后，你要是来晚一步，我就死了。” 这憨货的身上，手上和斧头上全是血。他是真的不在乎生死。周青峰却知道自己和托德终究是外人，纳瑟骑士要去救公主，肯定不会带上自己。 点火的明明是周青峰，却有人指出待在村口的托德等人在纵火。他不用多想，就知道十有八九是麦肯那帮人又跟了上来。想想自己两次死在对方手里，他就对托德招呼一声，“走，我们去龙巢。” “要屠龙吗？” “屠你个鬼！真见到那头龙，你不尿裤子就不错了。” 第0017章 山路 为了生活方便，剃刀村建在山脚下。在村后有一条崎岖的小路通往刀削般的山峰。在山峰的悬崖边，红龙阿拉提斯的庞大身躯正蹲在自己的洞窟门口，盯着山下正燃烧的村庄。 在恶龙身边，被囚禁一年的伊妮莎公主扶着洞壁，同样望着直线距离仅仅千米开外的村子。她漂亮的眼眸中是跳跃的火焰，可以想象正有一群人在不断厮杀。 年轻的红龙发出哼哼的冷笑，“亲爱的，你的守护者似乎找到这里了。这一定是前几天那起意外造成的后果。那个逃走的爬虫溜得真快，就那么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真是很难想象，竟然有那么一个弱小的人类会为了你不惜冒如此巨大的风险。他拿走了你的佩剑和项链，一定想要当做信物引来你的守护者吧。 他是谁？怎么会那么熟练的闯入我的巢穴？又是怎么跑得那么快？我都没看清他长什么样。他甚至很熟悉你，靠那根项链逃脱我的感知。我为此非常好奇，想要得到答案......” 恶龙的笑声邪恶而无情，它轻轻挥动了自己的爪子，在洞窟一侧的树林里就走出几十个骷髅武士。 公主殿下立马瞪眼死盯红龙的脑袋。这头龙则哈哈大笑道：“按照契约，我不能直接或间接伤害奥斯公国的搜寻者。但契约又没说我不能伤害任何人。 美丽的伊妮莎，请不要这样瞪着我。你知道，哪怕你生气的模样也是魅力无穷。我只想说，我只允诺一年内不离开这个洞窟，也不伤害持有契约的人。 可你的守护者若是不小心在战乱中把契约丢了，或者没能带来足够的宝石，这总不能怪我吧。我只想让这个游戏变得更有趣些。” 红龙是极致的混乱和邪恶，是所有龙族中最贪婪的。它们傲慢，自信，又轻视其他智慧存在，还总是想方设法增加自己的宝藏。这宝藏可不仅仅是某件物品，也可能是美人。 公主殿下抿着嘴唇，她被掳掠后就没跟这头红龙说过一句话。偶尔有外人来送食物和生活用品，她才开口几句。可只要跟她说过话的人，都难逃一死。 随着‘召唤不死生物’，脚步踉跄的骷髅武士带着锈迹斑斑的武器冲下山去。它们接受的指令是杀死山下村子里的居民。但阿拉提斯知道，骷髅会把所有活物视作敌人。 骷髅武士在朝下冲，老骑士纳瑟正在朝上赶。他能感应到怀里那块红龙鳞片越来越热，那代表自己离目标越来越近。 纳瑟骑士只带了两名亲信带着装宝石的箱子跟随。其他部下都留在山脚下的村子，阻止任何外人靠近。可在他身后不远，一个人影正在黑暗中跃进，迅速靠近。 在更远处的剃刀村山脚下，周青峰和托德举着根火把刚刚进入山间小路。在路口倒着两名把守的骑队成员，他们背靠背站在一起，却都死于近身割喉的一刀。 “是麦肯那个混球。”托德看了眼伤口上流出的黑血，“他喜欢在自己的武器上淬毒。人类的身体太弱，无法抵抗毒素的侵袭。只有我们兽人的身体才扛得住。” 托德原本被几支毒箭射中过，脸都青了。可现在他屁事没有，堪称体壮如牛。周青峰扫了眼尸体，撇撇嘴给自己存个档，然后高举火把向山峰上爬。 爬了约莫四五百米的距离，山路上又看到一具骑队成员的尸体。这次是背心受创，同样一刀致命。周青峰站在尸体前感同身受，因为他‘昨晚’就是被这样杀死的。 回想昨晚遇袭的感受，周青峰就感觉自己身后传来一股阴冷气息。站在旁边的托德怒喝一声，抡起斧头就朝他身后力劈。 可这一下已经迟了，阴冷的气息触及周青峰的身体，就要穿透他的心脏。他迅速向前猛窜，速度快的眨眼跑出数米外，和袭击的阴冷气息迅捷拉开距离。 同时周青峰还抓出纳瑟骑士送给的那颗宝石，捏碎后朝上一抛，喊了一声：“托德，闭眼！” 嘭......，强烈的闪光突然爆发。林间的阴影迅速消散，躲在阴影中的人形彻底曝光。穿黑衣还蒙面的麦肯就站在强光之下，保持持匕追击的姿势，却被瞬间目盲。 周青峰回身反扑，利剑出鞘划出半米长的清冷光芒，直击目标前胸要害——麦肯倒也极其机警，目盲后迅速收脚后退，并竖起耳朵分辨来袭的武器风声，试图用匕首格挡。 只可惜剑芒无声，哪怕麦肯后撤也还在其攻击范围内。他右手举起短匕，手臂正好拦在剑芒路径上——锐利的寒芒切开其上臂的外衣和皮肉，飞溅的鲜血中露出深可见骨的创口。 只此一击，成名多年的北地刺客就被废掉了右手。主要是这次目标逃命的那一下太快太快，让麦肯有绝对把握的背刺失效。 周青峰为了尽快从龙巢里跑出来，用无数次的死亡练了一手绝招。比别的也许不行。但论逃命，他是专业的——稍不留神，连龙都看不清他的背影。 右手被废，麦肯的短匕迅速交给左手。他还处在目盲状态下，看不清周围任何东西。但他不吭也不叫，只一个劲地后退便是。等强烈的闪光消失，他再次躲进林间的阴影中。 麦肯没吭声，托德却惨声大叫，舞着手里的大斧头呼呼起风。他破口骂道：“维克多，你在搞什么鬼？我看不见了。” “我叫你闭眼的。” “你说闭眼，我就闭眼啊。” 嘚......，默契不够。 等过了十几秒，托德的视力方才恢复。周青峰一手火把一手短剑，正环顾四周在寻找什么。兽人还在骂道：“刚刚那个是谁？麦肯？你居然从他手中活了下来。” 托德看到了地上的血线，找了一段距离就喃喃骂道：“这个混蛋止血挺快的，他伤到哪里了？” “我把他右手废了。”周青峰摸摸自己的后背。衣服上都破了个小洞，他自己距离一命呜呼也就只差一步。 “你废了麦肯的右手？”托德发出‘哇哦’的惊讶声，“我认识那个混球很多年了，还从未有人让他受伤过。维克多，你是第一个。” “人生总会有无数个第一的。”周青峰还在左顾右看。刚刚没能一剑毙杀对手，这让他很不甘心——麦肯逃跑时也挺快的。 托德感叹后就劝道：“不用再找了，麦肯必然躲起来。不过那家伙报复心很重，未必会离开。” “我不是找那个只会躲躲藏藏的混球。”周青峰举着火把在地面上找到另一条黑色血滴落下的痕迹，一路向前走了约莫百米，“纳瑟骑士，我是维克多.雨果。” 喊声响起后，几颗合拢的树木下显露一件半透明的斗篷，斗篷下是躺倒的老骑士。他胸前尽赤，脸色苍白，显然受了重伤。看见是周青峰举着火把出现，他长叹了一声，“年轻人，能帮我个忙吗？” 周青峰也是叹口气，“不知道山上的恶龙见到我会不会直接把我喷死？但那头大蜥蜴肯定恨死我了。” 第0018章 无惧 不同的人适应不同的环境。 若是开阔地形的正面对决，十个麦肯都要被纳瑟骑士宰了。可在阴暗的山间林地，复杂多变的地形让这个匪首如鱼得水。 此消彼长之下，老骑士带的人手一一身死。连他自己也遭受重创，靠着一件随身的隐形斗篷才短暂躲避。可血迹和伤势都不允许他撑下去，当周青峰出现，他只能冒险现身。 老骑士的脸带着不正常的铁青，他将装宝石的小木箱推出，还从怀里摸出一张羊皮卷，气息紊乱的说道：“年轻人，我不知该不该这样信任你，但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请你帮我把契约和宝石送到龙巢，阿拉提斯就在那里待着。这是血誓契约，它必须遵守。很抱歉，我不能给你什么回报。不过只要将契约送上去，你可以向那头红龙提个要求。” 小木箱很朴实，看不出什么特别。只是箱子上沾染了不少暗红的血迹，有新鲜的，有陈旧的。不知多少人为了它而丧命。 托德跟在周青峰身后，瞟了眼木箱就‘哇’了声，“我听说过这个木箱，价值百万的宝石哦。我还想过要去抢它，可一直不知道该怎么抢？” 老骑士倒在树干下，身上隐形斗篷的效果到时，失去遮掩功能。他肺部中了一刀，不但大量失血，还被剧毒侵染。虽然用了药物治疗，但显然已经没有余力继续战斗。 周青峰从地上捡起小木箱，转手就丢给托德。 托德惊讶的喊道：“这些宝石给我了？” “想不想去见识一头红龙？”周青峰盯着兽人的眼睛。 托德正为手头价值百万的宝石而不知所措，可听到周青峰的提议，他睁大眼睛连连点头道：“要要要，大家都说龙是这世间最厉害的，我一定要去见识见识。” 周青峰又从老骑士手里接过誓约羊皮卷，拎着利剑就朝山上跑，“走吧，托德。带你去见见我的‘老朋友’阿拉提斯，我打赌你会尿裤子。” “不可能，托德什么都不怕。我不怕死，不怕拼命，就绝不会怕一头龙。”兽人将十来公斤重的木箱背在身后，抓着开山斧，愤怒的驳斥周青峰的‘污蔑’。 “你怕饿。”周青峰一句话把托德给堵死了。 两个临时搭档蹭蹭蹭的沿着山岭小路前进，可只爬了两三百米，前头的树林就传来吱嘎吱嘎的怪响。拥有‘警觉’专长的兽人当即停步，瓮声喝道：“我闻到死灵的臭气。” 周青峰手中的剑柄上则亮起刺眼的红光，他反而扭头看向身后的山路，“麦肯又跟上来了。这家伙废了一只手都还不罢休。” 阴暗的树林被山风吹的哗哗直响，拥有夜视能力的托德抢上前方。一具骷髅武士踩着碎石冒出来，眼眶中的红光锁定了活物。它的下颌不断开合发出哒哒哒的响动，挥舞锈刀冲上来。 兽人的喉咙发出低吼，上前半步便是一斧头劈在骷髅武士的颅骨上。但看似脆弱的骨骼只爆开一团碎屑，骷髅武士只歪了歪脑袋，重击并没能消灭它。它反而无畏无惧的继续进攻。 双方交手，另有几名骷髅武士也显露身影。周青峰跟这帮死灵交手多次，吃过大亏。每次当他觉着一堆烂骨头也不过如此，这些死不透的家伙总能要他性命。 “托德，小心点，这些死灵有尸毒，靠近了还会喷鬼火。除非你把它们脑袋砍碎，否则就是把它们劈成两半，它们还能继续战斗。” 一个，几个，十几个，几十个，越来越多的骷髅武士在山路涌现。托德劈了几斧头也大叫起来，“我们得后退。” 周青峰手握利剑，高举火把，背对兽人却不参与正面战斗。他只有一颗存储‘闪光术’的宝石，现在只能靠手头的火把消除身边的影子——对于手段诡异的麦肯，他深深忌惮。 只是火把照明不稳也不强，晃动的光线反而让阴暗的山路多了许多扭曲的影子。周青峰的眼睛来回扫动，却难以判断这些乱跳的影子是自然形成的，还是敌人袭击的信号。 唯一能肯定的是，公主殿下佩剑的剑柄红光变得极亮，强烈的敌意就在附近——有托德在前头吸引骷髅武士的火力，能引发如此敌意反应的就只有麦肯了。 托德的斧头劈得正欢，大开大合的不断暴击来袭的骷髅武士。每一击都能打碎几根脆化的枯骨，打的那些死灵或飞或倒。 只是围上来的骷髅武士越来越多，却无一个被完全打碎。受红龙召唤的死灵受过特别强化，虽然还是笨拙了点，可抗打击能力极强。 挥舞斧头的托德不得不后退，以求更大的活动空间进行攻击或防御。周青峰也不得不离越打越暴躁的兽人远一点，免得被波及和影响其发挥。 就当两人间出现稍大的空隙。林间晃动的阴影忽然变得活跃，有一块影子就试图朝空隙内钻。警觉的托德大喊一声，“维克多，那混蛋在我身后。” 周青峰也感到一股阴冷气息向自己背心袭来，他刷一转身，火把调头。利剑划出锐芒，劈向那块跳动的阴影——突然转移的火把光线映照出黑衣的麦肯。 但剑芒落空了！ 那是个虚假的影子。 影子背后才是真正的麦肯。 这家伙右手受创，换了左手持匕，面罩遮面，恨意浓浓的死盯周青峰——周青峰转向极快，快得一点不比敏捷出众的刺客差。只是他一剑不中，造成了很大的空档。 麦肯的身形直驱而入，避开干扰的火把，短匕戳向周青峰胸口。他多年来第一次遭受重创，不杀周青峰都不罢休。而当匕刃泛起绿油油的毒光，一道白色亮光却抢先命中了他。 霜冻射线，‘昨晚’横肉胖子用来对付托德的那张卷轴，今晚落在周青峰手里了。丢出火把阻敌那一刻，卷轴就被激发——这只是个低级戏法，伤害不高，却可以让对手减速。 被射线命中的那一刻，麦肯就知道要糟。可他机敏的身手却因为霜冻效果而变得迟缓。周青峰挥出的短剑反向收回，剑芒伸展，长度超过一米，再次划过对手持匕的左手。 “这小子一连串动作怎么能这么快？”这是麦肯第二次中剑时的心声。他右手被周青峰劈了条大口子，现在左手也要废了。 这小子看着是个菜鸟，偏偏挺熟悉我的躲藏和背刺技巧，两次袭击都被他躲开。躲开也就算了，他的机敏完全不输盗贼，不论是直线逃跑还是迅捷转身，速度极快。 麦肯再次惨叫一声，左手中剑，鲜血飞溅。周青峰对他恨之入骨，这一击径直将其左手齐肘劈开，连皮带骨都断了。 左右手都废，麦肯立马就变成没牙的老虎。他痛得几乎晕厥，踉跄着只想逃开。可周青峰持剑的手腕在小幅度内不断划动。 千万次死亡磨炼出来的杀戮技巧发挥到极致，公主佩剑的锐利也发挥到极致。麦肯的皮甲被切开，胸腔破入，肺部浸血，咽喉中剑，气管破损，乃至脸颊被削，眼睛都被刺瞎。 只呼吸间，周青峰连续攻击七八次。每一剑又轻又快，仗着剑芒锋利，硬是把偷袭成性，暗杀过上百人的匪首麦肯给虐到死。 当其尸体倒下，周青峰也气喘吁吁。敌人的诡异袭击让他在短时间内彻底爆发，此刻近乎力竭，手臂酸软。他正想歇一会，托德却大声喊道：“维克多，来帮忙，这些骨头架子好难打。” 第0019章 尿裤子了 除掉麦肯，托德却被十几个骷髅武士给围住了，外围还有几十个亡灵在试图包围两人。正常人被他的大斧头劈一记，不断成两截也要肚破肠流。可这些骨头架子却硬的出奇。 以兽人比普通人类大两倍的力量，好半天才爆开其中一个骷髅武士的脑袋。 “后撤，绕过去。” 周青峰低喝道。没了麦肯的牵制，他和托德就得以自由的活动。他很清楚这些骷髅武士的特性——骨架硬不说，还特别擅长包围。他之前只有一把破刀，一旦被围住就是死。 托德手里的斧头相当于白板武器，周青峰手里的佩剑却附带魔法伤害。他瞅准一具站都站不稳的骨头架子，一剑刺击捅向其脑壳。 死灵的脑壳硬得很，斧头劈上去都只爆开些骨屑。可被锐利的剑芒穿刺，它们却如同豆腐脑般被轻松洞穿——骷髅脑壳里是它们仅存的灵魂，只要轻轻一搅，就能让它们灰飞烟灭。 一具骷髅武士倒下，便有两三具骷髅武士朝周青峰扑来。它们似乎意识到那柄利剑的威胁，距离两三米就张开森森白骨的下颌，猛然喷出一串碧绿幽幽的鬼火。 绿色的火焰阴冷深寒，喷出后叫人皮肤起疙瘩。鬼火扩散，爆开成气团，还附带尸毒，闻上半点就叫人头昏眼花，沾染上更是会皮肉溃烂，痛不欲生。 周青峰吃亏太多，发觉骷髅作势张口，他喊上托德掉头就跑。跑出一段距离后就绕过去，绕不过就上去砍，砍掉一个两个就后撤。 如此打打逃逃，哪怕骷髅武士跟在他们屁股后头追都无所谓。反正对方速度是硬伤，根本追不上。 “维克多，你怎么知道那些骨头架子会喷绿火？”托德跟着周青峰，问道。 周青峰本想说自己死在那些骷髅手中太多次，想了想还是说：“我跟那些鬼东西打过很多次。” “可你明明是菜鸟。”托德不忿道，“你还没我厉害。” “废话少说，前头就是龙巢了。我建议你先撒泡尿，免得待会弄湿裤子。” 周青峰已经回到最初降临时的那块山地。穿过最后一段树林就是通往龙巢洞窟的斜坡。他实在太熟悉这段路了，闭着眼睛都能跑过去。 托德却还要硬撑，怒目而视道：“你个菜鸟都不会害怕，我更不害怕一头龙。” “随你，待会尿了的话，麻烦离我远点。”周青峰带头穿过树林。很快就感应到龙威带来的心悸心慌。这是不可言语的感受，皮肤烧炙，大脑刺痛，叫人恨不能扭头就逃。 红龙阿拉提斯已经蹲在洞窟外的斜坡上。黑暗中，陡峭的山峰是它的背景，天空的雷霆是它的伴奏。它两眼犹如燃烧的明灯，望之心惊，显得格外恐怖骇人。 托德跟随周青峰走出树林，抬头就看到这头体型是他上百倍的顶级存在。他预想的愤怒，不甘，抗争，视死如归全都化为乌有，眼眶被巨龙的影像占满，身体犹如定型，脑子里一片空白。 面对巨龙，凡人犹如蝼蚁。 周青峰不知感受过多少次龙威，此刻也心慌意乱，脚步难以挪动。那头龙就在十几米外，可这点距离仿佛无穷远——有个意识闯入他的脑海，要他屈服，跪下，顺从。 龙威被催动到了极致。 操他娘的！ 周青峰开始几步还能勉强自己走。但仅仅几米的距离，他便觉着浑身如同被山峰压住，呼吸困难，气都透不过来。他不得不用手来搬动自己的脚，一步一步地挪上去。 阿拉提斯瞪直了双眼，怒火在眼眶中燃烧。它认出了眼前的爬虫，这不就是前几天突然闯入它的巢穴，调戏它的未婚妻，还眨眼就溜之大吉的家伙么？ 可这家伙再次出现竟然带着留有自己血誓的契约，若非这份契约的束缚，阿拉提斯脑子里有一千种方法来折磨这小子。 伊妮莎公主也望着举步维艰的周青峰。她很清楚龙怒之下一介凡人是何等的境遇，能站着不动的都是强者，还能硬拼意志不断朝前挪的则是不折不扣的勇士！ “这人是谁？我从未见过他。是父亲招募来的冒险者么？还是皇家培养的死士？”公主殿下没开口，但看着周青峰一步步的靠近，她也忍不住心潮起伏——靠前点，再靠前点，契约就要生效。 当周青峰挪到恶龙的爪子下，身上的龙威重压忽然消失大半。他喘了口气，抬头只见阿拉提斯瞪着巨大的眼睛盯着他，问道：“人类，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维克多.雨果。”周青峰挺直了腰杆子，摸出怀里的羊皮卷，“我来送这份契约。” “人类，你让这个游戏的结尾变得有趣了那么一点点，我本以为这会很无聊的。能拯救美丽的伊妮莎公主，你一定觉着无上荣光吧？”恶龙的声音语调沉缓，恢弘大气，带着至高无上的威严。 羊皮卷化作星星点点，散落无形。 周青峰呵呵大笑，“我其实是想来看看你这老朋友。” 阿拉提斯感到一阵恼怒，鼻孔喷出滚烫的高温热流。它眉头皱起，沉声道：“第一次，你溜得实在太快了。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为什么我感觉你对我很熟悉？” “别问那么多，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周青峰叉着腰，“带上宝石，你可以滚了。” 阿拉提斯更是恼怒，“人类，你是否太张狂了？我只需付出很小的代价就可以推翻立下的血誓，让你后悔对我如此的不敬。” 周青峰却叉腰大笑，心里暗想：“死了不知多少回，大不了再死一次，一百块读档而已。看不起大爷么？我像是一百块都付不起的人吗？今天这个逼说什么也要装下去。” 这笑声是如此的倨傲无礼，完全冒犯巨龙作为顶级存在的尊严。在公主殿下看来，这位勇者的气度超乎想象，世间无人能与之相比。 阿拉提斯忍了又忍，最后还是觉着不值得为一个蝼蚁般的人类让自己付出代价。它已经收到了羊皮卷上的誓约，但......，“宝石呢？价值百万金币的宝石。” 周青峰一回头，兽人苦着脸还在斜坡下站着，两腿发抖呢。 “托德，把装宝石的箱子搬上来。” “我上不去。” “拜托，你有点志气行不行？上来。” “我真的上不去，我的腿动不了。” “你之前叫嚷什么？现在怎么能如此窝囊？别让我下去踢你屁股，快给我上来。” “我还是上不去。” “为什么？” “我尿裤子了。” 第0020章 有限许愿 心悸带来的黑视逐渐消退，倒在树下的纳瑟骑士重新看清阴暗的树林。天空有些许月光，让地面不至于完全漆黑。他丢下手里的解毒剂药瓶，检查简单包扎的胸肋伤口，努力爬起来。 红龙的鳞片依旧发热，表明阿拉提斯还在附近。老骑士没有放弃自己的职责，也不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个初识的愣头青，他还是决定朝山峰洞窟的方向前进。 天很黑，脚下的乱石很不平整，崎岖的山岭也没有路。纳瑟骑士行进的非常缓慢而辛苦。他只是抱着一份执念，要履行自己的责任。不过前进数百米，一份欣喜等着他。 一具尸体绊倒了老骑士，他本是心中一凉，以为找到了维克多.雨果的尸体。可当点燃引火用的火绒线团，微弱光线照亮的是个蒙面的黑衣人。 是麦肯，那个纠缠不休的抢匪。 这份欣喜让老骑士大为振奋，死状极惨的麦肯更是让他很是解恨。就是这个擅长暗中刺杀的家伙，连续让骑队好几名成员死于非命。现在他的手臂，胸口，脸庞都是致命伤。 呸......! 纳瑟骑士忍不住哈哈笑了几声，牵动胸肋的伤口方才停下。麦肯死了，从其伤口来看，杀死他的正是维克多.雨果手持的那柄利剑。 “很神奇的小子，来历肯定不寻常。” 老骑士继续向前爬，一步步的抵达山坡，穿过树林，来到洞窟的斜坡下。他感受到龙威带来的重压，心中却愈发的欢喜，直到看见阿拉提斯那庞大的躯体蹲在巢穴洞口。以及......“公主殿下。” 美丽而端庄的伊妮莎公主看到了自己忠心耿耿的守护骑士，心头最大的一块石头也终于放下。她心知大局已定，轻迈步伐越过红龙阿拉提斯，走下斜坡。 “尊敬的伊妮莎公主。很抱歉，我来晚了。”老骑士遵照贵族礼仪，不顾伤痛便要屈身，单膝跪倒。 一直不开口的伊妮莎公主美目流转，轻手拍击纳瑟骑士的右肩。她作为战神坦帕斯的战斗牧师，‘治疗中度伤害’以及‘祝福圣水’两个神术随手使出。 老骑士的伤势和毒素侵染顿时大幅缓解。他缓缓站直，再看红龙方向。周青峰正带着托德将十几公斤的木箱搬到阿拉提斯面前，重重的丢在地面上。 所有条件达成，邪恶的红龙嘟囔了一句，“你们人类真讨厌。我本来不过想抢个公主玩玩，但长达一年的禁足实在让我感到腻烦。但看在宝石的份上，游戏到此结束吧。” 说完阿拉提斯展开巨大的翅膀就要带着宝石离开，但一直不说话的伊妮莎公主却朗声开口道：“等等......，阿拉提斯，你还没有完成契约。” 恶龙大概是真的不耐烦了，恼怒地喝道：“伊妮莎，我现在已经有些讨厌你了，别再让我心烦。” 公主殿下却迎着阿拉提斯的凶狠目光，无惧地喊道：“契约是神圣的，特别还是用你的血立下的契约。你别忘了契约中有个条款是专门用来奖赏完成契约的勇者。” 伊妮莎先向自己的守护骑士告歉道：“尊敬的纳瑟，我相信这一年来肯定付出了很多。但请允许我将最终的奖励送给那个年轻人。” 老骑士倒不在乎，反而沉声道：“公主殿下，您的裁决非常公正。那个年轻人叫维克多.雨果，他挽救了我的声誉，理应获得这份奖励。” 伊妮莎的漂亮眼睛转向周青峰，语音清脆地说道：“维克多.雨果，虽然还不是很了解你，但我要感谢你救了我。你的勇敢和无畏令我感动，契约中规定的奖励自然属于你。” 纳瑟骑士提及过所谓契约中专门给勇者的奖赏，这奖励还是由红龙阿拉提斯发的。周青峰也抬头看着那头大蜥蜴，好生奇怪自己将获得什么。 受限于契约，除非周青峰放弃，否则阿拉提斯必须给与奖励后才能离开。它暴躁的对不到自己小腿高的人类喝道：“你想要什么？” 周青峰一耸肩，他哪里知道自己该要什么？只能看向漂亮的公主殿下。 谁知阿拉提斯当即朝伊妮莎和纳瑟施展沉默术，让这两人无法开口提醒。它低下脑袋带着玩味表情看向周青峰，“人类，给你十秒时间考虑。否则我就走了。” 要什么奖励......，装备，宝石，技能，或是其他？周青峰是真不懂。他正在快速的开动脑筋，想着是不是要存档读档来测试，身后的托德忽然开口道...... “我们兽人有过一个古老传说，如果一个凡人能获得巨龙的奖励，那就选‘有限许愿术’让自己变得非凡。” 托德说完这句，阿拉提斯当即变色。年轻的红龙万万没想到自己堵住了公主和她守护骑士的嘴，却被一个傻乎乎的兽人给道破了秘密。 周青峰连忙喊道：“我要‘有限许愿术’让自己成为非凡。” 许愿术分两种，一种是七级的‘有限许愿术’，一种是九级的‘完全许愿术’。后者听起来能实现任何愿望，但没人会轻易使用它来获益，因为这个奥术超级坑人。 比如你许愿‘金玉满堂’，这个强力奥术会把你丢进一个全是黄金和玉石的位面。但这个位面很可能就只有你一个人。 再比如你许愿‘永远快乐’，‘完全许愿术’为了保证术法的彻底施行，十有八九会把你变成个‘永远快乐’的傻子。别人暴打你一顿，你都会非常开心。 没有那个巫师会轻易动用‘完全许愿术’，反而是会失败的‘有限许愿术’更加实用些。巫师们早就找出了许多许愿规则，保证让受术者不会受到伤害，只会得到好处。 阿拉提斯气得要死，可也没办法。为了完成契约，它只能用龙语开始吟唱，召唤魔法的力量给与周青峰最大化的利益。 在周青峰看来，他的眼中多了许许多多莫名其妙的符号。符号在龙语的吟唱下进行排列组合，最终汇聚成一条条魔力线条进入他的体内。 视网膜上再次出现闪烁的文字，前次是出现‘存读档’的能力，这次跳出一行字‘血脉潜能激活，晋升为一级，职业选定......’。 选定的光标跳了好久，好像死机般没反应。等啊等的老半天，最终蹦出两个字——暴君！ 第0021章 失落 暴君，专制而冷酷的统治者。 经历无数的死亡和残酷的磨炼，拥有超常的心性和意志，敢于挑战一切困难与强敌，暴君的特性是——天赋异禀，基本属性获得大幅增益。 施展完‘有限愿望术’，阿拉提斯就不想继续再停留。它对别人都视若无睹，唯独盯了周青峰一眼，仿佛要牢牢记住年轻人这张脸，之后便振翅起飞，跃入黑夜之中。 等山崖上重归安静，剩下三人大松一口气。 周青峰先存个档。升级后存档费反而增加，读档费也提升一倍——原本可坚持一千来次读档的点券，现在直接折半。 苦命也，这样下去很快就会死不起的。 “好啦，各位，我们终于摆脱了那头龙，非常幸运的还活着。”恶龙一走，周青峰还是很欢快的。他就想去龙巢里看看，说不定能收获点啥。他原以为公主殿下也有兴趣....... “等等，雨果阁下。”伊妮莎正色喊道：“我想我也应该给你些奖励，不过你得先还我两件东西。” 呃......，周青峰看看手里的那柄短剑，实在有些舍不得。这件武器用的太顺手了，妥妥的高档货。只是人家公主殿下开口要回，他也不好死赖着不给。 “我是战神坦帕斯的信徒，战争之王的牧师。你手里的剑是我的权力象征，你拿走的项链也是我的私人物品。恕我不能送给你，请还给我。”伊妮莎语气轻柔，却态度坚定。 周青峰交出了短剑，还把那条已经碎裂的心形石项链从脖颈上摘下递了过去，“很抱歉，你的项链被弄坏了。我也赔不起。” 老骑士纳瑟见到周青峰同时交出这两样东西，大为惊诧。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嘴唇讷讷最终还是保持沉默。 伊妮莎接过短剑和项链，也微微发出轻叹，“没关系，你用它们救了我，我应该感激。我理应给你更多的报酬，但现在的状况显然不太允许。不过我可以做点小小的补偿。” 公主殿下说完便扭转身子，朝树林方向低声吟唱。一会的功夫，之前摄于龙威而不敢靠近的骷髅武士缓缓走出来，它们还剩下四五十具，形象可悲而凄凉。 “这是过去一年被阿拉提斯杀死的人，有的是恶棍，有的只是奴隶。它们死后化作亡灵，已经没有生前的记忆和鲜活的躯体，但还保留了基本的意识。 阿拉提斯强化过这些亡灵，但强化的效果顶多维持一两天，它们又会变成非常脆弱的骷髅。虽然它们缺点很多，但我可以将它们改造一下，也许给带来些你的助益。” 公主殿下说完，又再次吟唱咒语。几十具骷髅武士的骨骼开始拆分，先是散落一地然后再次重组。破碎的骨头被抛弃，取而代之是二十七具较为完整的骨头架子。 虽然它们数量变少了，但显然更加稳健，至少走路不会一摇三晃。唯一美中不足是它们的武器依旧锈迹斑斑，这点难以改变。 “我将它们送给你，也许它们派不上是太大用场，用于战斗也撑不住几下。但它们将是非常不错的亲随，可以为你不断冲杀，直到意识涣散，白骨腐朽，最终化为尘土。” 公主殿下随手一挥，二十七根意识长线从她手中飞出，落在周青峰掌心。后者顿时觉着自己可以在脑海里对这些骨头架子下达简单命令，指挥它们作战或者干活。 这倒是非常不错的助手，很叫人满意。 送出改造的骷髅武士，伊妮莎公主再次向周青峰微微低首致敬，“很抱歉不能继续和阁下长谈，我必须立刻返回公国。希望有天能在奥斯公国的国都见到你，我必定热情欢迎。” 低首致意后，伊妮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朝山下而去。老骑士纳瑟则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钱袋，递给了在后头的兽人托德，也是感谢其相助，随后便追着公主殿下离开。 君臣二人穿过树林，下了山坡抵达仍在着火的剃刀村。村里已经乱成一团，匪徒们自顾不暇，完全没人去救火。伊妮莎公主收拢了原本骑队的成员，人数只剩下原来的一半。 见到公主殿下安然无恙，骑队倒是士气大振，连忙护着伊妮莎离开这荒野村落。在返程的路上，老骑士纳瑟就低声向公主建议道：“殿下，您为什么不招揽维克多.雨果？ 那个年轻人虽然来历不明，但应该很有才能，也许对我们今后很有帮助。” 伊妮莎于黑夜赶路，自觉颇为狼狈，“我现在这样子实在太难看了，不适合招揽一个无畏的勇者。我现在只想马上返回公国，回去见我父亲，回到我的房间里好好休整。” 对于公主殿下的期望，纳瑟骑士听着心头酸涩。他忍不住的长叹，不得不实言相告道：“殿下，有个情况我必须告诉您。您需要有个心理准备。” 听自己的守护骑士语气严肃，伊妮莎面容收敛，肃容说道：“我离开的这一年，公国内发生了什么事吗？” “公国......，被颠覆了。” “什么......，我父王呢？” “您被阿拉提斯掠走后，公国发生了严重的内乱。您的父亲腓特烈十三世死于乱军之中，国都被叛乱者攻陷，腓特烈家族被肆意屠戮，现在只剩下您一人。” 老骑士的话语带着莫大哀伤，伊妮莎也被这个消息震惊得眩晕。她惊声问道：“公国被颠覆？那我们岂不是都成了......，流亡者？” 纳瑟骑士苦涩地点了点头，“奥斯公国现在只剩下我们这些人了。其他的要么叛乱，要么死亡。我也为此极其痛苦，现在只能靠公主殿下您来复国了。” 伊妮莎公主被囚禁一年也没放弃过希望，但这一刻她忽而万念俱灰，天旋地转的晕了过去。 而在悬崖上，公主殿下刚走，周青峰忽然开心地大声哈哈笑，回头就对托德喊道：“来，见面分一半。看看纳瑟骑士给了多少钱？” 兽人当即捂着钱袋不肯给，粗声粗气地嚷嚷道：“维克多，你太无赖了。你已经得了那么多好处，为什么还要分钱？” “要不这些骷髅分你一半？” “我有自己的斧头，从来不要这些骨头架子，你自己留着吧。” “没义气啊，我就不该把你从地精笼子里放出来。” “维克多，那是我被人算计造成的，你能不能不提这事？” “对了，你还想屠龙。结果刚刚尿裤子的是谁？” “停停停，钱分你一半。以后你给我闭嘴！” 钱袋打开，里头有十多枚金币，三十多银币和铜币。周青峰不懂币值，托德却兴奋的大笑。两人一人一半，都非常开心。 然后......，去龙巢里瞧瞧。 第0022章 龙巢 龙这种东西历来是宝物收集狂，只要是亮晶晶的东西都喜欢。金币，宝石，名贵魔法器物乃至漂亮妹子都是它们的最爱。 虽然阿拉提斯只是一头刚刚成年的红龙，剃刀峰的龙巢也只是其临时住所。但周青峰觉着这个地方还是有很大的开发价值——显然他错了。 “这鬼地方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周青峰双手高举两根火把，他还让新获得的每一个骷髅武士也各高举火把照亮整个洞窟。结果是真的啥宝贝都没发现。 洞窟很大，内部很干燥，弥漫着硫磺气息。一处高台是阿拉提斯盘踞的休息处，伊妮莎公主则住在一个单独的小洞穴。 洞里有些小隔间，里头存储了大量肉干类的食物。大多是森林里的野兽，也有少量家畜，都是剃刀村的匪徒进贡的。 公主殿下的小洞穴有些简单生活设施，看得出她在这里过着极其清苦的生活。天天被一头龙盯着，这日子想想也难。 除此之外，洞窟内就啥都没有了。周青峰想找的金银财宝一样都没发现，倒是找到两个大坑。一个坑里是吃剩下的野兽骨架，一个坑里是堆积的粪便，全都奇臭无比。 崩溃了...... 周青峰捂着鼻子找来找去，除了骨架和粪便，啥东西都没有。倒是托德看到存储食物的洞穴乐得直笑。斧头就先放一边，他烧了堆篝火就在洞窟里弄烤肉吃。 “吃吃吃吃吃，这么臭的地方，你怎么吃得下？”周青峰看托德吃的满嘴流油，就气的冒火，“你跟那头龙一样，也是个造粪机器。” 托德抓着一根鹿腿不松手，咬的含含糊糊地说道：“我可拉不出龙粪来。你要是想赚钱，把那些龙粪拉出去也是可以卖的。有些炼金术士会要那玩意。” “你在开玩笑。”周青峰觉着托德在耍自己。就算巨龙全身都是宝，但也不包括龙拉的屎吧——这要是真的，周大爷说不定哪天就抓一批龙来逼着它们天天拉屎。 兽人吃饱了肚子就有好脾气，很委屈地辩解道：“据说龙粪上可以长出些特殊的施法材料，效力比普通土壤种出来的更加强劲。所以龙粪真的可以卖钱，很多人愿意高价收购。 还有啊，洞内的高台是恶龙睡觉的地方，你应该可以找到些琉璃状的东西。那是滴落的龙涎结晶，也是巫师的施法材料。不过红龙的龙涎有剧毒，你要小心。” 这不是龙屎就是龙的口水，能不能来点别的东西？ 周青峰一脸便秘般的纠结。洞窟的厕所里囤积了阿拉提斯一年的大粪，考虑成年红龙的食量和体型，那个大号厕所里真是粪量十足。还有所谓‘龙涎’，也叫人别扭。 “我应该卖给谁？” “你别问我，我不知道。” 托德害怕的连连摇头，生怕沾染上这笔散发独特气味的生意。可周青峰现在对‘赚钱’二字非常来劲，一门心思想要提升自己的存款数额。 吃饱喝足，托德就开开心心的去洞窟食物储藏间搬运肉干，运到悬崖下的剃刀村去。里头的肉干足够阿拉提斯吃两三天，换兽人和周青峰可以吃两三个多月了。 托德从未有过如此丰厚的食物储备，高兴得好像过年，欢天喜地就差锣鼓喧天。周青峰则在琢磨要怎么赚钱，哪怕是龙粪也不放过——可要他去清理那个超大的厕所，那是死也不干的。 深夜，周青峰也实在困了。他从伊妮莎住的洞穴抱出些被褥，就在洞窟外的树林里给自己搭了个窝。强壮的骷髅武士布置在他周围充当警卫，确保没人能轻易偷袭他。 一觉睡到天亮，等他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视网膜上又跳动一行字——异界的神奇填补现实，现实的技术改良异界。 哦，互补的穿越啊！ 现实时空设定。后头跟着几个选项。 a，上世纪八十年代。b，上世纪九十年代。c，新世纪零零年代。d，新世纪壹零年代。 仔细看说明，原来这趟穿越还能从剑与魔法的世界再返回自己原本的时空，并且能选择返回某个具体的时间点。而用于存读档的存款点券就靠在现实时空赚取。 周青峰第一反应是返回自己所熟悉的新世纪壹零年代，毕竟那个年代商品经济高度发达，更好赚钱嘛。如果能存取档，随随便便卖彩票都能大赚特赚了。 但很可惜，存取档能力不能在现实世界使用。再则，异界的物品可以随意向现实世界运送，种类和数量不受限制。 但现实世界的物品就不能随意向异界运送。热兵器和电子设备就不能运送，只有普通物资可以获得许可。每次要运也只能每二十四小时运等同周青峰体重十分之一的物资。 非战斗状态可以随时开启时空门往返。异界和现实两个时空的时间彼此冻结，不相互影响。 如此所想，周青峰到底返回那个现实时间点就必须从长远考虑。他固然熟悉新世纪壹零年代，但之前的年代似乎更容易把握发展方向，相当于拥有作弊的金手指。 那是不是越往前越好？ 周青峰看向‘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选项，否定了。他对那个年代太陌生，根据简单的印象，那是个几乎没有多少商品经济的时代——想赚钱太难了。 ‘新世纪零零年代’又太近，作弊的优势太小。所以最终能选的就只有‘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九零年，那是个狂躁的年代，变革的年代，风起云涌的年代。 无数风云人物在那个年代兴起，发达，衰退，灭亡。风骚一时者如过江之鲫，历久弥坚者却屈指可数。 现在回首，那个时代的大破大灭铸就了其后二十多年的崛起基础，也留下无数隐患。无数人痛恨那个年代的混乱，也有无数人怀念那个年代的激情。 周青峰反复犹豫和斟酌后，选定了‘b’项。选定就不可改变，确定了——时空门开启，他走了过去，从茫茫山野出现在另一个山野间。 前方村舍炊烟袅袅，路边沟渠污水发臭。几头黄牛在池塘中泡澡，两三个光屁股的孩童在水里嬉戏。周青峰就站在一根电线杆下，有点皱眉。 这分明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村子，起点可真够低的。视网膜上列出了基本信息——天阳市崇康县溪水镇南头乡马王村，周青峰的身份是普通村民。 任务：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三个月内靠种地赚取五千元。任务奖励按完成数值计算，超出的数额转为点券，失败扣除五万点券。 还有任务？ 种地赚钱！ 周青峰莫名的就想到了那堆龙粪。 第0023章 现实世界 周青峰穿越到异界面临的是打打杀杀，回到现实看到的却是一穷二白。天阳是南方城市，地处山区。他所在的马王村是个山沟的小村，百来户，人口不到一千。 原本还想着九十年代再怎么差，好歹也能从现实弄点啥支援自己在异界的发展，可周青峰想错了。 安南是个贫困县，这马王村更是贫困中的贫困，穷得叮当响。村里是土路土墙土房，破衣破砖破瓦，叫人完全没了指望。 遭灾的村民小组处在山沟里，位置非常偏，破砖烂瓦中连个鬼都见不着。周青峰沿着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走了二里地，才看到马王村的其他村舍。 村内入眼也是些低矮破旧的房屋，几个柴草垛胡乱堆着，鸡鸭在草垛里乱跑啄食。正是午饭时候，村民捧着饭碗在晒谷场上闲聊，见着周青峰倒是招呼了几声。 有个披着外套的老头从村里出来，见着周青峰便是一愣，似乎以为这年轻人是来堵自己的。他长叹一声，上前说道：“青峰啊，吃饭没？要不到老叔家吃一口？ 唉，你家的那个情况啊，我是知道的。可村里也没法帮你。要不这样吧，今天隔壁村老姜要开拖拉机去县里拉砖头，我跟他打过招呼了。 他在县里认识不少人，应该能带你找份搬砖的小工，先争点钱再说。你这高高大大的，长得又俊，说不定去了县里还有姑娘看上你的。 就这样吧，我还要去趟乡里，你自己好好打算。我先走了。” 老村长说完便逃也似的离开，他这话令人摸不着头脑。可过了会还真有辆带拖斗的运输拖拉机路过村头的田坎。司机四十几岁，脸皮粗糙，手如砂纸。 这位老叔找着周青峰也是一脸同情，“后生啊，我去县里拉砖头。有几个工地上招人，你要是愿意，我顺路带你一程，去问问成不成？要是成了，一个月好歹能挣点钱。” 这个局面简直就是地狱模式。但周青峰倒是融入得快，他却不想去工地搬砖，反问一句：“老叔，县里有人收野味不？” “野味？”老姜叔答道：“你要是打了什么山鸡兔子啥的，我顺路就帮你卖了。” “野猪呢？”周青峰又问道。 “你还想打野猪？”老姜叔诧异了，“你这后生实在了得啊。真要打着野猪了，县里有杀猪的，卖给他们就行。” “县里有人收木材吗？”周青峰继续问道。 “木材？”这下老姜叔摇摇头了，“县里林业局不让我们砍的，抓着就罚款。再则好些年前大炼钢铁，山上的大树都砍光了，搞得连野味都跑了个精光。想砍木材也不容易。 不过你要是真能弄到好的木料子，肯定有人来收的。县里现在盖房打家具的人多，木材很紧缺。偷偷弄几根，林业局也不怎么管的。” 周青峰为此点点头，他的任务是种地赚钱，可好歹要先解决生存问题，筹集启动资金。他首先便想到异界龙巢里那些风干的野兽肉食，其中不少野猪之类的。 托德正把那些野味搬下山去大快朵颐，周青峰完全可以运过来卖钱嘛。还有木材，现在城里人盖房打家具少不了木材。黑森林里别的没有，参天大树多得是。 “老叔，现在猪肉多钱一斤？” “两块多吧，你问这干啥？难不成你真打到一头野猪？” “老叔，我还真弄到一头野猪，可我这会离不开。要不我把野猪卖给你，一块八一斤。还有些山鸡兔子啥的，你一块帮我卖了。你卖多少，我不管。回头把钱给我就行。 要是你有空，顺带帮我买些米面粮油来。我这都已经断炊了，等米下锅呢。” 听了这么一大通，对面那位老叔直愣神，显然是有些不信。可若真有一头野猪经他的手贩到县里，哪怕一斤只赚两毛也是划得来。 这年头汽油柴油都不贵，拖拉机运费便宜。这年头能开车可是不错的职业，老姜替村里跑运输，少不了给自己也跑点生意。拉一头猪去县里肯定是不亏的。 周青峰见对方不相信，便让对方等会。他掉头就朝自己那山沟沟的村民小组跑，躲着无人处打开时空门前往异界，半个小时后拉着满满一板车的野猪野鸡跑回来。 一般野猪个头都不大，可异界黑森林的那口野猪膘肥体壮，得有个四百多斤。半尺长的鬃毛，一尺长的獠牙，吓死个人。 这猪还是已经开肠破肚风干了的，其原先的重量更大。要不是周青峰天赋异禀，力量是常人三倍，这野猪压在板车上推都推不动。 “哎呦，我的乖乖！这猪哪来的？”老姜叔眼都瞪直了，“这么大的野猪，老虎碰见都得跑啊。”可他转念一想，“这要是一斤赚两毛，转手岂不得赚八九十块？” 想到赚钱，这位老叔的心都跳快几分。现在这年月虽说比过去好些，可农民赚钱依然不容易。一个退休老干部的工资才六十好几呢，这头猪抵得上十个退休老干部。 “后生，你这猪到底哪里来的？”老姜叔还是想问个清楚。 “总不能偷来的吧？这么大的野猪，想偷也没处偷啊。”周青峰说的明白，“老叔要是不愿挣这个钱，我就找别人了。” “没事，没事，我就问问。”老姜叔的态度迅速软化，嘴里啧啧不停。他和周青峰合力把野猪抬上拖拉机，连带还有十几只风干的野鸡野兔，随手也丢进拖拉机的后车厢。 为了搬这头野猪，周青峰和老姜叔差点累死，不得不在村里又叫了几个人来帮忙——这头猪运过来就是靠几个骷髅武士合力才穿过时空门。 等着拖拉机突突突的上路，村里人都好奇的问周青峰这么大这么凶的野猪是怎么来的？他只说是自己设陷阱抓的，其他嘿嘿嘿的只笑不答。 逮着大野猪的消息迅速在村里刮起一阵风潮，全村的人都在绘声绘色的描绘看到野猪的奇景。 好些人跑到周青峰这来询问猎杀野猪的经过，顺带问问山里头还有没有野猪。他连忙回家关闭时空门，对任何问题是能敷衍就敷衍，敷衍不了就装傻。 其后一段时间还真有不少村民进山去捕猎，也想撞大运弄些野物。只是村后的山岭除了凉风啥都没有，这更叫人羡慕周青峰的狗屎运。 第0024章 卖猪 拖拉机去了县城，当天回不来。到周青峰这来凑热闹的村民没问出个究竟，天黑前也都回家去了。顶多是碎嘴的婆娘心里嫉妒，鼓动自家男人也去山里碰碰运气。 周青峰所在的村民小组被山洪冲垮，残垣断壁间只有他一个人。破屋子都成了危房，连个能住人的地方都没有。 入夜后，确定周围无人，周青峰再次开启时空门把二十几个骷髅武士给召唤过来。这些头脑空洞，眼眶中亮着诡异红光的怪物开始加入到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伟大事业当中。 先清理废墟吧。 死灵可以黑夜视物，干活比人类还方便。它们就是脑子笨点，必须有操控者指引。而且不能离操控者太远，否则会脱离控制。 骷髅武士在异界只能打打杀杀的制造破坏和死亡。在现实，它们则任劳任怨，勤劳肯干，不拿工资也不存在工伤，实在是非常好的低阶劳工。 被冲毁的房屋建在一条山谷河道旁。这是近几十年因为人口膨胀而扩张出来的村民小组。为了抵御洪水，村里只修了一条土坝，碰到十年一遇的山洪就得垮。 房屋废墟里没什么值钱东西，从倒塌的墙体和烂砖烂瓦中顶多找出些锄头铁锹之类的农具。不过有了农具也好，加快清理速度。 清理一夜，周青峰大致熟悉如何操控骷髅武士干活。不得不说只要组织的好，它们的工作效率挺高，在不靠任何机械设备的情况下，清出了大概两分地的面积。 接下来便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周青峰让骷髅武士把龙巢里那些龙粪运过来。每天能运往异界的工具有限，就只能委屈骷髅们直接用骨掌了。反正它们都已经死了，应该不在乎脏臭。 托德说龙粪特别适合种植些高档的施法材料，周青峰也想过是不是在异界种。可剃刀村那个地方连个平地都难找，还不如把这些粪肥运到现实来试试。 忙到天亮，也只铺开半分地的面积。反正是试验，周青峰也不在乎大小。他在被冲毁的田地里找到不少作物种苗，水稻，花生，红薯，萝卜，茄子，黄瓜，葱姜蒜等等。 一股脑的全移植过去。 周青峰属于从来没干过农活，压根不会种地的棒槌，移植后顶多知道浇点水。他捂着鼻子在龙粪田旁边看，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移植的作物蔫不拉几，好像要死。 完蛋了，还以为有奇迹呢。 “为什么不是卖点野味赚五千块呢？否则我卖上十几头野猪肯定就赚够了。让我种地赚五千块啊，这不是为难我么？” 苦恼的挠挠头，天都亮了。周青峰也有些犯困，他把骷髅送回异界，在龙巢里找了一支风干的野鸡烧了吃，填饱肚子又返回现实，随便在破屋子外找个地方倒头就睡。 睡了约莫半天，忽然听到有阵大声的叫喊。紧跟着就有人急促的跑近。人未到，声先至，“青峰，后生，你怎么睡在这里？让我找你好一会。” 周青峰迷迷糊糊睁开眼。昨天帮他去卖野猪的老姜叔满脸堆笑的跑过来，凑近了压低嗓音说道：“你小子发大财了。知不知道昨天那头野猪卖了多少钱？” 看看天，约莫是中午了。太阳正当头，肚子饿的咕咕叫。周青峰这一觉睡得深沉，揉了揉眼睛问道：“多少钱？” “昨天县里都轰动了，从来没人见过那么大的野猪。我开拖拉机把猪拉到菜市场，被一圈人围着看。所有人都来看热闹，小孩都吓得哭啊。”老姜叔描述的眉飞色舞。 周青峰连‘大肚子蜥蜴’都见过，才不在乎一头猪呢。他只再问一句：“赚了多少钱？” 老姜叔却继续描述异界野猪带来的轰动：“县里卖猪肉的几个都吓住了，他们也说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野猪。那头猪还没切开，就有人喊着要买了尝尝鲜。 我把那头猪分给了好几个摊主，几百人围着抢购呢。事后称重，你那头野猪足有四百三十多斤。皮厚肉多，就是没啥肥膘。平常猪肉顶多两块五，可昨天那头野猪卖两块八一斤。 猪骨，猪尾，猪心，猪肺，猪腰子，全都有人要。大伙都说这猪十有八九是成精了，天蓬元帅下凡，肯定大补。有人还特意高价把猪脑买走了，说自己孩子要考大学，拿去补补。” 听着有人特意买猪脑补补，周青峰嘀咕了一句，“吃猪脑补人脑，这能补得上？花钱的人莫不是个猪脑子？” 老姜叔闻声大怒，敲了周青峰脑袋一记，“混小子，你怎么说话的？人家花钱买你的猪脑子呢，你咋不领情？”可说完他自己也嘀咕一句，“是啊，猪脑补人脑，这不太对啊！” 这个话题不说，老姜叔继续说卖猪的事。 “我昨晚住县里招待所，就有干部专门来点这个炒野猪肉。那道菜端上来，连招待所的厨子都说从没见过这么香的野猪肉。我听他们说，那头猪的肉一点不老，又嫩又有嚼劲。 今早我回来的时候，招待所就有人跑来说领导喜欢，问这种猪肉还有没有，愿意高价订购。还说就算现在没有，以后有也直接送招待所，不要再卖到菜市场了。” 老姜叔说得欢欢喜喜，到最后一段‘领导喜欢’的情节，他竟表现出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自觉上档次了一般。 周青峰只能再问一句：“到底赚了多少钱？我这等米下锅呢。” “有有有。”老姜叔从口袋里抓出个钱包，里头是一张张的十元‘大团结’，“总共是四百三十斤，各部位价格不一样。菜市场的肉贩子给我开了高价。 老叔也不占你便宜，一斤给我一毛就好了。那头猪真的太大，居然卖了七百四十块。你说要买米面粮油，我也给你买了。” 采购只花了几十块，东西都在拖拉机的拖斗里。剩下六百多块已经是一笔巨款，老姜叔郑之又郑地数了一遍，递给周青峰要他再点点数。 “没事，多谢老叔你了。”周青峰只瞄了眼自己领口的‘辨谎胸花’，没多数就从六百多块里又抽出十块，塞了过去，“以后有事，我还得麻烦你。” 老姜叔死活不要，说自己已经拿了不少。他帮着把采购的物资搬下拖拉机，又望着周青峰那栋都快倒塌的屋子，说道：“有了钱别乱花。把房子修一修，可以娶个媳妇了。 你要是再打着啥野味，喊我一声就行。我还给你运到县里去，保证可以卖高价。” 周青峰点点头，却不想继续出售啥野味了。弄这么一头野猪就闹腾如此大。天天卖野猪就别想过安稳日子了。他应承说有事还找老叔帮忙，便送对方离开。 等等老姜叔开着拖拉机突突突的离开，周青峰回头在想自己确实得有个住的地方。危房肯定不行了，可重新建房子似乎又太夸张——六百块资金应该投入到再生产当中，不应该....... 周青峰正琢磨呢，随便去瞄一眼自己的龙粪田。他只希望自己瞎种的作物别死就行，可真等他瞧见田地里的状况...... “卧槽，我的这些菜都成精了！” 第0025章 种地 一分地是66平米，半分就是三十平米左右，大概就是个客厅的面积。周青峰原本自信满满能从异界运来大量的物品，现在才知道他的运输能力很有限。 周青峰现在体重大概八十五公斤，每天能运输自身体重十分之一的物品穿过时空门前往异界。骷髅武士只带过去两把铁锹和一个篓子，像玩泥巴般把粪肥运过来。 这些龙粪和地面的泥沙混合，铺了半分地。骷髅‘农夫’在被山洪冲毁的田地里随便拔了些种苗，歪歪扭扭胡乱插在龙粪田内，这其中甚至包括杂草。 周青峰能分清葱蒜就算是阿弥陀佛了。他还指望种苗能像魔豆般落地生根，转眼长成一片。可这些苗没被他折腾死就算不错。 等他跑去睡一觉再回头来看......，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龙粪田旁有几颗辣椒苗，原本长得不错，已经结出小小的青辣椒。刚刚粗暴插进龙粪田后，只能蔫不拉几地倒在土里。 现在回头再看，那些辣椒苗全部重新长稳了根，茎秆粗了一圈，苗高了半尺。十几个小指大小的青辣椒也大了不少。 辣椒长势喜人，其他种苗也是如此。越是幼苗，长得越快。比如几根青葱原本就冒个嫩芽，现在愣是超过一尺高。红薯的藤叶匍匐在地，现在突生十几个横向的芽芽。 其他的水稻，花生，葱姜，无不被拔高一截。这生长速度把周青峰这个从来没干过农活的都吓着了。 “可以啊！简直就是黑科技。照这样生长下去，农作物一年到头可以拼命的长。”周青峰这下更是觉着哪天应该抓一批龙来。让它们吃了睡，睡了吃，除此之外就是拼命拉屎。 造福全世界了。 周青峰正胡思乱想，琢磨该如何把龙粪种地这事发扬光大。又有人从道路上过来，正高声喊他，“青峰啊，在家么？” 回头一看，是昨天披了件外套出村的老村长。他乐呵呵的过来，隔着十几米就嚷嚷道：“哎呀，你小子可出息了。我今早才回村，就听人说你昨天打了一头好大的野猪。 刚刚我见着老姜了，说那头猪卖了好几百块呢。你小子这不声不响的，竟然赚了这么大一笔钱，真是走了狗屎运。” 周青峰跟这老村长不熟，只是昨天的拖拉机好歹也是人家联系的，这会也得陪着笑脸相迎。 “有钱了，咋打算呀？”老村长问道。他现在还是肩头披着外套，弓腰驼背，模样滑稽。 “我打算......”周青峰本想说‘打算种地’。只是想想自己卖个野猪都惊天动地，这要是种出奇花异草，养出了珍禽异兽，那还了得？ “我想先找个地方住。”周青峰还特意回头望望自家的危房，他现在都不敢随便进去。生怕进去了，房子一塌，他就交待了——现实世界可没法读档。 老村长会错了意，也瞄了眼周青峰身后的破房子，再看看他露天打地铺，肯定的说道：“要修房子啊？应该的。” “不，不是修房子。”周青峰摇头，“村里有谁家方便我借住的吗？最好能包一日三餐，我可以付房租和伙食。” 想着周青峰兜里有钱，年轻人肯定舍得花销，老村长都想把这小子拉自己家去。只是他家十几口，房子都不够住，实在没地方再塞个外人。 “二娃媳妇那里倒是挺合适的。前几年严打，那小子因为偷东西被枪毙。她媳妇带着个孩子，日子过得挺苦。你能帮衬一下也好。不过你要是住过去，村里肯定有人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 “嘿嘿嘿......，二娃媳妇是外村嫁过来的，年轻又水灵。那身段，那屁股，出来走一圈，村里的闲汉都起哄，家家的婆娘都咒她。不过这种事，哪个村都有。一点不稀奇。” 老村长说这话时，眉角都笑得上翘，胡子一抖一抖。好事者八卦的模样暴露无遗。周青峰却只关注一点，“她做饭好吃么？” “村里各家的红白喜事都找她当厨娘呢。” “那就这家吧。闲话什么的，嘿嘿......！”周青峰冷笑举起拳头，他这种死了不知多少回的人，哪里在乎这个？“谁敢说老子闲话，问过我拳头再说。” 穷乡僻壤的，历来是拳头大的有道理。 对周青峰的蛮横，老村长也不以为意。他说了半天仿佛才说到正题，“二娃媳妇那里，我帮你去问问。她不敢不答应。我今个来是想问你个事，能不能借点钱给村里？” 周青峰现在兜里有六百多块现金，可以称得上是全村首富。一家抵得上别人十家。等过几天消息传开，必然有媒人来上门了。 “要借多少？”周青峰都不问老村长借钱做什么？ “五百块。” “我能有啥好处？” 老村长便是一愣，这么直白的话倒是少见。他忽而严肃的说道：“村里不知多少男人馋二娃媳妇呢，只是没那个机会。我把你直接推到她家去，剩下的事还要我教？” 周青峰摇摇头，“我有六百多块呢，真要舍得花钱，谁家媳妇挡得住？想要我出钱，这点好处可不够。” “除非你不要村里还这笔钱。” “借给村里的钱，还能指望要回来？” 嗨......，这小子脑筋咋长的？ 老村长盯着周青峰沉吟不语，似乎有了别的主意，“如果你捐赠五百块给村里，我兴许能给你弄个不小的好处。” 这事似乎便如此‘定’下了，周青峰继续朝自己‘龙粪田’里傻乐，却有些不知该怎么把这黑科技给悄默默的扩大化。他自己胡乱思虑， 过了大概一个钟头，有个轻巧的脚步犹犹豫豫的靠近，隔着很近的距离才弱弱的喊了声：“周家兄弟，听说你要租房子住？” 听到脚步声，周青峰就已经回头。二十来岁的少妇俏生生地站着，似乎不愿意来又不得不来——老村长说得没错。这脸蛋，这身段，小山村的穷地方竟然藏着个尤物。 “村长让我来跟你谈谈。”少妇看周青峰直勾勾看自己却不说话，几乎要扭头躲开。 周青峰将少妇打量一番，心里赞叹了几句。可他并没露出个发情的模样，转而淡然问道：“你是......，我就叫你嫂子好了。先问个事，嫂子你懂种地不？” 第0026章 嫂子 二娃媳妇姓何，村里熟悉的都叫她‘玉兰’，身上一件皱巴巴的‘的确良’衬衫。估摸这衣服有点年月了，颜色发黄，尺码明显偏小。下身一条灰裤子，旧解放鞋，朴素得很。 这年轻妇人脸蛋倒是圆，头发有些乱，随意扎了个圈，束在脑后。她相貌乍一看寻常，可眉眼口鼻却很协调，属于耐看的模样。 年轻妇人原本很是紧张，可周青峰问她会不会种地，她忙点头应了声‘会’。于是男人又问她，“现在种什么比较挣钱？” 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周青峰错开身，指了指自己那块龙粪田。乱七八糟种的半分地让年轻妇人忍不住笑了声——这地种得也太差了，好几种作物全混在一起，不过胡乱种得苗倒是长得不错。 “别笑，我认真的。就想知道现在种什么挣钱？”周青峰板着脸问道。 笑过之后，年轻妇人倒是不那么羞。她瞄了眼那半分菜地，低声说道：“要是真的能种，花生最好。现在油料贵，不愁卖不出去。花生也不挑地，河滩边沙地最好了。” “哪里会收花生？” “乡里就有榨油坊，只要运过去，他们就收。一毛八一斤呢。一亩地若是种得好，收个四五百斤也不难。” 听起来不赖嘛。 两人就种花生的细节聊了好长一段时间。周青峰把生产到销售差不多问了个遍，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要靠正常办法种地赚够五千块犹如天方夜谭。哪怕用上黑科技也是诸多难关。 聊了一个钟头，年轻妇人忽然诧异地问了声：“我怎么觉着你种的茄子比刚才大了些？” “你眼花了。”周青峰心知自己种的那些植物长得特别快，连忙拉着少妇的胳膊就要把她拽走。“说说租房的事吧。我这屋子没法住了，问了村长，他说你家应该有屋子租。” “是，我家还有好几个屋子空着。”说到租房，年轻的妇人家就缩了缩脖子，怯声说道：“你要租的话，一个月给十块钱就行了。若是要包吃，再加个十五块就够了。” “十五块钱，一餐？这够吃个什么？” “当然是一个月。”年轻妇人怕周青峰误会，连忙摆手，刻意强调。 十五块一个月？一天五毛，这能吃个啥？白水煮萝卜也不够啊。 周青峰从口袋里掏了五张‘大团结’塞了过去。年轻妇人好像被烫着一般，抓了钱却不肯收，又要塞回来。他板着脸说道：“我顿顿要吃鸡鸭鱼肉。这是伙食费，不够再给。” 顿顿都吃鸡鸭鱼肉，这是要当皇帝吧？ 现在城里一个人每月有个三四十的生活费都可以过的非常不错了，这乡下一个月花五十那真是给个神仙都不换。 年轻妇人怔怔不安，她也听说这周小子赚了大钱，却实在想不出这样大吃大喝是个什么日子？她正想劝说省着点，周青峰却摆手道：“你别管我怎么花钱，照我要求做就是。” 攥着手里的钱，年轻妇人头一回感受到花钱的豪气。对于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的人来说，这是莫大的心理冲击。不管她之前如何看待周青峰，现在这年轻小子简直浑身散发金光。 “你真的要花这么多？”年轻妇人还是有些不确定，想要周青峰给个肯定答复。 周青峰却根本不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唇舌，他反而靠近妇人几分，压低声音问道：“嫂子，如果我有一批花生想脱手卖掉，但我不想让人知道是我卖的，你有什么办法么？” 男人靠的太近，气息都凑到妇人耳朵里。她平日听多了风言风语，最是讨厌村里的男人凑前。她又不敢躲，脑袋一低盯着鞋面，声如蚊蚋地说道：“夜里偷偷卖不就好了。” 周青峰又点头又摇头，“我一个人夜里没法偷偷卖啊。我也不知卖给谁。乡里榨油坊的大门朝那个方向，我都不知道。” 妇人的心啊，听着这句就扑通扑通的乱跳，“你要真想卖，找人帮你不就好了。” 周青峰再问：“有可靠的人吗？” 妇人的心这下真是跳到嗓子口，脸蛋唰地变红，心里在想：“这小子这话什么意思？他夜里想找我干什么不成？我该怎么说才好？还是我多想了，他兴许就是问问。” 妇人不答，周青峰也没继续问。他也觉着八字没一撇的事，没必要谈那么细。再说他和这妇人也初识不熟，没可能聊的太深入。 “行吧，我先住你家再说。老姜叔上午给我买了些粮油米面，找个板车就运你家去。至于被褥啥的，唉......，我这被褥真是烂得够可以，也先搬过去再说吧。” 周青峰没啥好搬运的，他自己家就有个板车，把些日用品装上就可以运走。最重的是一麻袋五十公斤的粮食。城里户口的商品粮才两毛钱一斤，他这个花了高价，却也没多少钱。 跟年轻妇人聊过后，周青峰就想试试种植花生来完成任务。首先得观察龙粪田里花生从发芽到收获要多久，然后估计一亩地产量。 如果产量足够高，周青峰将会在他那片被山洪冲毁的河滩地里种个几亩花生——他住的地方偏，平时压根没人来。就算有人来，他也会想办法赶走。 至于种花生的劳动力，自然就是二十七个骷髅‘农夫’了。它们将在夜里出来，白天返回——这山沟里天一黑就没人外出，不担心曝光。 只要能有足够产量，周青峰觉着自己肯定能在三个月内完成任务。至于生产出来该怎么销售，他觉着届时肯定有办法的。 自信满满的离开自己那破旧危房，周青峰推着满满一板车的货物去玉兰家。开始一段路，两人还说笑几句，只是等到了前头主村的路口，立马就有几个闲汉站在路边笑。 年轻妇人脸皮薄，当即低着头急匆匆就要跑过，想着赶紧回家。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带个陌生男人住自己家，这必然惹来闲话。可日子总得过啊。 什么闲话嘲笑，这几年都已经习惯。无非再等些年自己年老色衰，自然就没人再议论。村里的闲汉要议论也是议论年轻的闺女媳妇去。 只是快步走出十几米，身后却有一阵叫骂和争吵传来。有人高喊：“臭小子，你干嘛打人呀？说你几句怎么了？论辈分，我是你爷爷。” 年轻少妇一回头，就看到周青峰正揪住个闲汉的脖领，一拳一拳的把人打的满脸是血。周围几人原本还在劝架，可那二十不到的年轻人却下手极狠，打一拳就骂一句...... “喜欢背后说人是非，是吧？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爷爷！” 第0027章 龙粪田 异界，剃刀村。 周青峰一把火把大半个村子烧成白地，村里的匪帮散去大半。可黑森林虽大，却没什么容身之处。剃刀村虽然破了点，好歹也能遮风避雨。于是隔天就有各路匪徒纷纷返回。 回来的匪徒发现自家破碎的老巢内多了个大大咧咧的兽人，后者抢先一步占据了村里所剩最好的屋子。谁若是对他不满，他就操起一把大斧头将不满者劈死了事。 剃刀村便是这等规矩，只要实力够强，任何人都可以当头目，哪怕是个兽人都行。聚拢的匪徒甚至觉着兽人更好，以后外出打劫更有威慑力。 只是托德属于地道的好吃懒做。他从龙巢扛下来好些肉干，不愁吃不愁住，就懒得考虑其他，整天窝着不动。直到发现肉干吃的所剩无几，他才想到要再去山上搬些食物下来。 “维克多那小子一直在山上待着，也不知他到底在干嘛？”托德没什么朋友，一向随遇而安，自由自在习惯了。想起救自己出地精囚笼，还带自己见识巨龙的年轻人类，他就想顺道去看看。 阿拉提斯一直住在剃刀崖，村里的匪徒可不知道这头恶龙已经离开，压根不想去招惹。托德扛着斧头爬上山去，就看见二十几个骷髅武士居然放下锈刀，改为在山坡上种地。 “维克多，你这是在干嘛？”托德觉着精神错乱了。 亡灵这东西一向是生人勿进，极其讨厌又可怕的存在。它们散发的负能量会侵蚀活人的生机，严重威胁生命。 伊妮莎控制二十几个骷髅武士送给周青峰，也是感激对方的救援，让这些骨头架子当周青峰的随身打手——可周大爷别出心裁，让骷髅种地。 能想象二十几个骷髅挥舞锄头耕种的景象么？正常人都想象不来。反正托德晃了好半天的脑袋方才确认自己没看错，这实在太违背常理了。 周青峰就站在山坡地块旁，指挥免费的骷髅劳动力干活。见到托德，他只耸耸肩说道：“你不是说龙粪很有用么？我就想试试它们能不能种粮食。结果发现这确实是非常神奇的肥料。 正常水稻最短要三到四个月才能从播种到成熟。可在龙粪田里，只要光照和浇水能跟上，五天就够了。这山上有水源，光照也很充足，我就想种种地。” 这其实是为了尽可能的利用时间，把龙粪的效能最大化。骷髅太弱，无法长久存在，半年内就会损耗完毕，那不如让它们尽可能的多干活。 在现实世界，周青峰解决了自己住的问题。他花钱让隔壁村的老姜叔开拖拉机，把被山洪冲毁的农田重新开垦出大概五亩。这已经是很大一片土地了。 这些田地因为铺满了泥沙，用来种水稻就不太合适，但种花生反而挺不错。周青峰在异界就地取材，制造了不少藤篓木筐，夜里就让骷髅将龙粪从异界运到开垦的田地里。 为了充分发挥龙粪的效能，骷髅‘农夫’将田里的泥沙和龙粪混合搅拌。前后已经耗费半个月时间，尽可能的铺满了五亩地。 恶龙阿拉提斯是死都想不到，自己这一年拉的屎全被仇人给利用起来肥田。那个大大的粪坑已经被掏空，剩下点渣渣都没浪费，被铺在洞窟外的山坡上种上了蔬菜。 由于没有拖拉机，再加上山坡不平条件差，周青峰只种了大概三分地。可地里的南瓜，茄子，辣椒，豆角，萝卜，黄瓜比花生长得还快。黄的，绿，青的，紫的，非常好看。 由于肥力的神效，这地里的蔬菜全部都是每三天就成熟一茬，轮流不断。 二十几个骷髅每天累死累活的，不是在现实世界的五亩地里种花生，就是在异界的山坡上种蔬菜。五分地看着不大，三百多平米呢，种出来的菜天天收不完——龙粪还有增产效果。 近半个月，每天都是满满十几箩筐的蔬菜朝现实送。周青峰不得不将自己原本的那栋危房稍稍加固，用来囤放收获的蔬菜和花生。 异界这块菜地其实还好对付，毕竟只有五分地。可现实的五亩花生田就很恐怖了。五天就收一茬这速度快的惊人，每亩花生带壳毛重产量还特别高，大致估算在三千斤。 要知道普通花生田也就五百斤产量，精耕细作才有一千斤。周青峰搞出的花生不但产量大，粒大饱满，实在是上品。 就这样不停的耕种，不停的收获，龙粪田依旧保持充沛的肥力。周青峰估计三个月内自己都不愁收获的问题，反而是二十几个骷髅‘农夫’忙不过来。 为了合理利用劳力，五亩花生田不得不分开种植。每次播种一亩，收获一亩。 此外还要发愁的是如何把那些连泥带壳的花生卖掉。毕竟那栋危房的仓储空间有限，一亩地五天就产出一吨半的带壳花生，很快就要爆仓了——二十几个骷髅每晚光是种花生拔花生就快忙不过来了。 只是周青峰这番创举在托德看来实在太离经叛道了，他很不理解地冲上来大喊道：“维克多，你是一名直面恶龙的勇者啊，怎么可以甘愿当一名低贱的农夫？” “当农夫也没啥不好的呀。”周青峰每天看着地里不停的产出蔬菜和花生，心里真是超级开心。满满的收获感令人心情极度愉悦，他觉着再没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了。 “不行，不行。”托德把硕大的脑袋摇来晃去，“你可是比我还勇敢的人类，是我见过最了不起的人类，你怎么可以甘愿当个毫无名气的农夫？这绝对不行。 我应该带你去闯荡更加广阔的世界，去挑战更可怕的敌人，去完成不可能完成的功绩。在这个山头上种地当农夫太无趣。你看这些骷髅武士都变得不那么可怕了，它们都变得堕落。” 拜托，亡灵就是堕落的。 托德却不由分说，拉着周青峰就走，“你跟我下山去，这剃刀村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我知道该去哪里？我们一定要成为传奇！” 周青峰被扯着踉跄，还在大声嚷嚷，“等等，让我收完这茬菜。今天萝卜可水灵了，不收就浪费啊。” 托德还是要扯...... “等等，我好歹得带上我的骷髅农夫吧。多好的免费劳力啊，不带上就太浪费了。”周青峰还在喊。 这下兽人倒是松手，却认真地矫正道：“维克多.雨果，你的骷髅不是农夫，它们是可怕的亡灵。你也不是农夫，你是无可比拟的勇者，你必须去创造奇迹！” 对于托德怒己不争的言语，周青峰没法正面反驳，他只在心里默默嘀咕道：“种田有啥不好的？大概我的天赋大概就是不停的种田，种得别人没田可种为止。” 第0028章 忽悠 托德要拉周青峰离开剃刀峰，后者也觉着该去别的地方闯荡了。但种田这事令人上瘾，不能放弃。这涉及到赚取点券的问题，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犯错。 否则越是闯荡，越是升级，越是变强，结果却没点券读档而挂掉，那就是玩脱了。 周青峰把异界的那块菜地给挖了起来，全部运到现实世界马王村自家危房前铺开。虽说种出来的只是些蔬菜，但好歹也是种田的收获，一天都有一千多斤了，不能舍弃。 种地已经半个月，种了那么多菜和花生，夜里活动的骷髅‘农夫’收获好几茬。有些菜放着又不能卖，时间长就烂了。周青峰决定还是要把它们都换钱。 问题是该怎么卖？周青峰自己是没空的。村里各家各户都有自留地，没谁会买他的菜。甚至连乡里都不行，只能穿乡过镇，到县里去才有足够大的市场。 这就需要有人来运输，这人还得可靠。 周青峰从自己危房的菜地出来，背着装满茄子辣椒白菜豆苗的箩筐，走过二里地的山路返回马王村。由于骷髅大多夜晚工作，所以他也是日夜颠倒，白天才返回玉兰嫂子那儿睡觉去。 走了半小时，到了少妇家门口。就见着一大早有个中年妇女堵在门外，叉着腰撒泼大骂。对方骂的极难听，污言秽语少不了跟男女那点事搭边。 泼妇见着周青峰出现，反而更来劲了。周青峰懒得理她，推开虚掩的院门，放下箩筐就进了厨房。 早餐已经备好了，五个煮熟的鸡蛋放在碗里，一个小锅装着肉粥放在旁边，外加一碟榨菜。这已经是非常好的伙食了。桌边坐着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鸡蛋。 周青峰随手敲了个鸡蛋，剥了壳递给孩子。那孩子六岁了，可营养不良看着只有四五岁。他摇摇头，“妈说这蛋只能你吃，我不能吃。” “废话真多，让你吃就吃了。”周青峰自己剥了个鸡蛋，一口塞进嘴里，问道：“你妈去哪了？我有事找她商量。” “我妈在屋里哭呢。”孩子道。 “外面的恶婆娘在骂什么？” “不知道，那婆娘时不时就来骂。村里人说，她欺负我们家没男人。” “你不就是男人了。” 周青峰拍拍小孩脑袋，从厨房灶台抓了把火钳塞过，“去收拾外面的恶婆娘，不能让人看扁了你。” 孩子眨巴眨巴眼睛，却摇头不敢动手，“那婆娘的孩子比我大，我打不过他们。” 唉......，周青峰摇摇头，看见厨房灶台的洗锅水还挺烫。他端起大锅出了厨房，朝站在院门外的中年妇女泼了过去。 洗锅水大概五六十度，烫的那泼妇哇哇大叫。等看清是周青峰泼自己，她反而没声，落汤鸡般的扭头走了。 小孩从厨房出来，躲在周青峰身后看了全过程。看见泼妇倒霉，他便一溜烟就进了里屋，向他妈汇报去了。 没一会何玉兰快步出来，先看看周青峰拎着的那口锅，再看泼在院门前的那一滩热水，又急又气又不知该说啥？ 周青峰放下铁锅，关了院门，把那一筐蔬菜拎上，还推了女人家一把，“玉兰嫂子，我要跟你说个事。” 何玉兰站在院子里，不知是惊还是怕，总之不动。 周青峰不耐烦地回头说道：“我在你家住半个月了，真要欺负你，你拦得住吗？我真欺负了你，你喊破嗓子也只能忍。别傻站着，让你过来就过来。我有个赚钱的事找你谈谈。” 俏生生的小女人站定一会，认命似的跟着进了屋子客厅。结果周青峰连大厅正门都要关上，她立马后退几步，捂着胸口的衣襟喊道：“周小子，你要干啥？” 大厅内光线一暗，周青峰把那箩筐的蔬菜摆上来，问道：“帮我想想，该怎么不引人注意的卖掉这些菜。” 搞这么大阵仗就为了卖菜？还以为你要做什么坏事呢？ 女人家看着筐里那些萝卜茄子，恨恨地骂道：“你要卖菜就卖菜，送到乡里卖就是了。关门做什么？周围邻居都看得见，我还活不活了？” “如果我要卖的菜每天都有这么十几箩筐呢？如果我能让你一个月挣上百块呢？如果我能让你以后不受欺负呢？别人看见又如何，还不如让他们误解好了。” 周青峰还招招手，指着桌前的凳子，“离我那么远干嘛？坐下。” 一个月挣一百？ 玉兰显然有些蒙。她性子软，磨磨蹭蹭显得不情不愿的坐下，还故意把凳子拉开些，侧着身子表示自己不愿意凑太近。她孩子被赶进了里屋，却冒出个小脑袋在门口偷听。 “唬我呢，你都不会种地，怎可能每天都有这么十几箩筐的菜。一个月挣上百块，这好事也轮不到我。”女人家说完，脑袋都低下了。 现在是九零年，农村人均可支配收入也就一千冒头。折算下来每月就一百块。可马王村是贫困地区，还远达不到全国人均水平，一个月能有五十就不错了。 女人家志气短，周青峰耐不住嘲讽道：“你是不是姓蠢名傻呀？天天被人欺负，都变成猪脑子了不成？” 这话激起了玉兰几分火气，她侧着脸不忿地嘀咕道：“你们男人骗人的时候，都这个德行。要么说好听的，要么拐着弯骂人。我说不过你。” 周青峰只能又耐着性子，低声问道：“我就一句话，你帮不帮得上忙？帮得上，一个月少于一百块，我倒贴你。帮不上，我找别人去。” 玉兰总算认真了几分，抓过放在桌面上的箩筐，扒拉一番里头的蔬菜。她想开口问个什么，周青峰抢先道...... “别问我这菜怎么来的？也别问怎么有那么多？你就当我有仙术，吹口气就能让地里的菜苗长大。” 这年头农村居民文盲还不少，普遍迷信。讲科学道理太枯燥又听不懂，还不如编故事哄人来得方便。只要能哄的他们一愣一愣，说‘喝尿能治病’都有人信——这是真事。 玉兰在马王村势弱，她是别村嫁过来的，天天受欺负，不太可能跟村里其他人抱团。周青峰打听过她的背景，她娘家有几个兄弟，也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闹不出什么大事。 果然......，周青峰一说自己有‘仙术’，这女人愣住了，心里竟信了几分——之前打死大野猪，也是用的仙术吧。 第0029章 贩卖 有周青峰催促，玉兰白天回了趟娘家，天黑前她爹带上全家唯一的‘家用电器’赶到马王村。周青峰白天睡觉，夜里爬起来见到这位满脸褶子的农家老汉。 何老汉见了周青峰就发愣，也不知该怎么称呼，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沉默的卷烟。农家自己种的烟叶晒干切丝，报纸裁的卷纸，粗粝的手慢慢卷上，点着火一明一暗的抽。 前几年‘严打’，老汉的女婿因为手脚不干净被逮了个正着。等玉兰听着消息找到人，她丈夫已经被押赴刑场。人没了不说，还害得家里名声败坏，抬不起头来。 玉兰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实在过不下去，没奈何才同意周青峰租自家房子。那晓得这小子路子野得很，住了半个月便要指使她想办法去卖菜，量还特别大。 “你们不用担心我的菜来路正不正。附近没有那家村子有这么多菜来偷抢。但你们也别问我是怎么来的？就当是我从其他村收的。” 为了防范未然，周青峰必须开头就把话说狠些。他大马金刀的朝大厅上首一坐，气势就不一样。玉兰倒是嗔怪的瞪一眼，气恼他吓唬自己父亲。 老汉吧唧吧唧地抽烟，许久问了句：“到底有多少菜要卖？” “一天十五个筐吧。”周青峰踢了踢脚下的箩筐，里头至少上百斤重的各种蔬菜。他之所以先拿蔬菜出来也是试探，后头还有更大头的花生呢。 “这么多？”老汉也有些不信。 农民为了挣钱，贩卖些自家种的蔬菜是常有的事。可一般都是就近贩卖，量也不大。哪怕有人专门在乡下收购，也不可能天天有。这其中费时费力很辛苦，一般人干不来。 “你们得找辆车来运，拖拉机也好，小货车也行，否则靠人力运不了那么多。县里卖不了就去市里，不要怕花钱，我可以垫付最开始的费用。 这事关键是别让太多人知道，一旦泄密，我无非是换个人来卖，你们就没钱赚了。”周青峰觉着自己考虑的还是比较周到。但他走不开，细节就需要有人来执行。 玉兰连忙说道：“找车很贵的，还不如找人来挑去卖，能省不少钱。” 周青峰眼一斜，只吐一个字，“笨。” 玉兰气得张牙舞爪想挠他。 老汉却咳嗽一声说道:“找车肯定是不行的。十几箩筐的话，拖拉机都装不下，得找辆小四轮。可小四轮不好找，跑一趟县里都得五六十块，说不定得上百，肯定不划算的。” 这么贵？周青峰还以为现在的运输费很便宜呢——他是完全不清楚，现在的车辆运输费用极高，东风卡车拉货跑一百公里的费用都上千。 何老汉继续道：“这事真要怕人知道，运到县里还不保险，不如直接运到市里。我看那萝卜茄子辣椒都种得挺好，市里人多，有菜市场专门收，也能卖得贵几分。” 周青峰问道：“去市里不更远？” 何老汉笑道：“所以不能用车嘛，得用船。我们村有条小河，可以直通到天阳市的唐江。顺河下去就方便了。” 河运？ 周青峰还真是没考虑这茬，河运确实便宜。他立马想到冲垮自己所在村民小组的山洪，马王村附近确实有条不小的河道流过。 “河运好走吗？” “好走，我们村那条河不大不小，沿途都没修拦河坝。顶多是河面有不少横跨的桥，但小点的渔船可以穿过桥底。这样就省下运费了，毕竟几十块呢。 实际上从你们村口那条河也可以走。只是这样跑一趟挺累的，家里农活就耽误了，所以赚不多就很亏。” 何老汉说完便瞧着周青峰，若非听说这小子一下子赚了几百块还租住自己女儿家，他都懒得来。卖菜的事只当是听人吹牛了。 只是到了马王村，周青峰却拿出好几筐的新鲜蔬菜。每筐都上百斤，里头啥菜都有。他还表示赚的钱三七分，何家可以拿走毛利的三成。 何老汉宁愿相信这些菜是周青峰从各家村子收来的，这就好歹也要成本。直接拿走毛利的三成就很可观了。 “你们要是同意，我现在就可以给几筐菜，白送你们了。每天都可以来我这里运菜走，一个星期结一次账。你们怎么都不会亏。”周青峰开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厚，实在大方。 屋子大厅里，父女俩对望几眼，都感觉这事实在梦幻。周青峰说得太夸张，等于赊货给他们卖，犹如送钱上门。可现在似乎越来越像那么回事，这就叫人心情激动了。 九十年代物价开始疯涨，粮食价格从一毛多一斤涨到一块多，可农村种地的收益反而下降。现在打工潮还没开始，农民的日子反而更糟。若是有赚钱的机会，谁都不想放过。 一箩筐菜百来斤，哪怕是最便宜的萝卜也能卖几块钱。如果是十五筐，那就是几十块钱。就算只赚三成，至少也是十五块的纯收入了。 这可是一天赚的钱。一个月下来不得好四五百？ 老汉一直闷头抽烟，可心里算了一番竟发现自己有些不会算数了。到底是赚四百还是五百？哪怕是一百也不得了啊！ 现在小商小贩的也多。个体户嘛，都在想办法赚钱呢。当前社会乱得很，只要能赚钱，杀人放火的事都有人干。何况这只是跑个运输卖个菜。 这么好做的生意，别说周青峰特意叮嘱要保密，老汉自己就会死守秘密，绝不让人知道——这生意只要做上几个月，家里打光棍的儿子都可以娶媳妇了。 老汉看着心如止水，心里却开始翻腾。他瞥了周青峰一眼，说道：“你要是愿意，我先把这几筐菜送去卖卖看。明天我就找人弄船，说不定能弄条机动船，运费不会超过二十。” 水运就是比陆路运输便宜得多。 说到‘二十’这个词，老汉手里的卷烟都抖了一下。当前农村人均收入之低是新世纪年轻人无法想象的，一年赚不到一百块的人都大把。他这句话显得不把‘二十’放在眼里。 周青峰却觉着弄条机动船最好了，装得多，速度快，二十块运费更不是事。他也不多说，现有的四五筐就当白送，任由何老汉运走。 “说实话，我现在箩筐不够。下次你们来得自备箩筐，我们换着装。”周青峰也不卸货，直接就把板车上的菜算是当见面礼相送了。这一送就等于送了几十块钱。 每一个箩筐都装得满满，老汉挨个检查后沉声说道：“以后别种那么多萝卜和红薯，这两样不值钱。多种点辣椒和蒜头，这两样贵。” 还有这点门道？ 周青峰当即应道：“行，以后市场上什么贵就种什么。” 无意间出现一条赚钱的路子，六十岁老汉都很激动。他拧亮自家唯一的‘家用电器’手电筒，就要连夜推着板车回家。玉兰怕父亲走夜路出事，帮忙打手电照路。 周青峰自然回自己的菜地，准备修正经济作物的种植面积。他甚至想着减少花生的种植面积，改为多种辣椒。 毕竟收花生太麻烦，要从土里拔出来，还得用水把泥洗掉。辣椒种好后就不断生长，采摘方便。不过想想花生的超高产量以及食用油的价格，周青峰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头，老汉和玉兰推着板车在乡间土路上回家。夜里道路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要不是有手电筒，什么都看不见。 推到半路，老汉忽然问自己女儿：“丫儿，那小子欺负过你么？” “爸？!”玉兰惊叫，却不知该驳斥啥。这话换别人问，她都要翻脸。可她爹问，就只能脑袋一低，气鼓鼓的不说话，又羞又恼。 老汉沉默，心里已然有底，继续推着车走。父女俩气氛尴尬得很，又推了一段距离，老汉叹声道：“丫儿，你还年轻，可不能守寡。守寡太苦了。” 玉兰更是沉默，不吱声。 老汉继续说道：“别在乎那些风言风语。能挣到钱，别家只会羡慕。至于刚刚那小子，被他欺负了也没啥。但他不像个老实人，你降不住他。你得有个度，明白爹的意思么？” 玉兰只觉脸皮发烫，半晌才支吾了一句：“明白了。” 第0030章 卖光了 老汉夜里回家就跟做梦似的。要不是还有几筐子菜带回来，他都得抽自己几巴掌才能醒——一个人的命运啊，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也要考虑历史的进程。 老汉六十好几了，生养几个子女，嫁的嫁，娶的娶，却还剩下那么两个在家打光棍。他把在家的两个儿子喊来吩咐几句，隔天就去乡里找人借船。 周青峰闯入现实世界九十年代的时空，落脚在马王村这山沟里，半个月来对玉兰的娘家摸过些底细。老汉一家风评还行，不霸道也不愚笨，就是老实而已。 当前这个年月，办事都得找关系或者砸钱。周青峰给了基本的启动资金，老汉便去拉关系，只要谈妥利益，仇人都好说话。 对外统一口径，就是老汉家在乡下村社收购的蔬菜朝县市里送，赚个买卖钱。当前社会心思活络跑个体的人多，这理由听起来也可以接受。不少人确实是这么发财的。 建立联系的第三天傍晚，何老汉和两个最小的儿子赶到周青峰这儿，都推着板车，带着箩筐。双方暂且不熟，见面聊不起来。 周青峰早把十五个箩筐的蔬菜都备好了，卸下空的箩筐，把装满的箩筐朝板车上堆。板车不大，得堆两层，用绳子捆扎固定。 何老汉带着儿子简单清点，把手电筒绑在板车上照路，推着车就走了。摇晃的三辆板车回到何老汉所在村子，村子旁边就有条河，一条带小马达的渔船已经停在那儿了。 渔船上有蓄电池供电的照明灯，只要水面平静，夜里顺着河道一样可以行船。船不大，但堆十五个装菜的箩筐是轻而易举。 船是乡里一座小水库的，装了台十五马力的柴油机当动力。现在柴油便宜，一块多一升。但由于现在河里都没鱼，这船闲置很久了。 何老汉找亲戚作保，按十五块一天给租了下来，稍加休整还能用。接下来的事便是启动马达，柴油机突突突的响，带动个小螺旋桨推着渔船出发了。 船只在弯弯曲曲的村落间行进，沿途都是水塘和田地。遇到河面的桥梁，压低船身从桥底穿过去就行。如此一夜行船，天亮前就进入穿过天阳市的唐江，直接抵达市区。 由于唐江穿市而过，市区有不少专门的码头。市内大量生活物资就靠唐江运输。天蒙蒙亮时，江面上已经有几十条船只正在逐一停靠。 来之前，何老汉已经开船专门跑了一趟。 市里有客运码头，货运码头，乃至专门装运蔬菜肉禽的菜市码头。有菜贩子在码头蹲点收货。市里的老百姓也知道码头菜市场的价格便宜，人流量特多。 一大早，菜市码头就人头涌动，熙熙攘攘。穿制服，带袖标的人威风凛凛的站在码头边，给所有靠岸的货盖章收税给发票。也有人不要发票，私下给钱能便宜点。 何老汉照着规矩，按运输量给工商税务的人付钱。交了税，管理码头市场的人就跑来告诉他们把货朝那里运——严禁乱摆乱卖，违者罚款。 这一路上，老汉和两个儿子都紧张。他们一辈子种地，偶尔挑担外出顶多去乡里，卖个自家的蔬菜鸡蛋就算出远门。过去他们镇上都很少去，现在跳过镇穿过县，跑到市里。 刚进天阳市的市区，老汉一家就被河道两旁联排的水泥房子给镇住了。密密麻麻的电线如蛛网般在城市内蔓延，岸上的店铺比他们一辈子见过的都多。 若是周青峰来，见到粉刷不一，高度参差，布局杂乱的街道建筑，必然会感到‘浓厚的历史气息’。可这在何老汉看来已是无比的繁华和热闹，完全不是乡村土房子能比。 装菜的箩筐运上码头，找个地儿先放下。何老汉便想去寻个菜贩子把菜卖掉。市场的菜贩子一般都有固定的进货渠道，像周青峰这般想方设法直接送货上门的真是少见。 老汉一家也不懂，只当城里人买菜都是这般。他们初来乍到，唯唯诺诺的不敢乱声张，按规定把箩筐在码头菜市场摆好，就只能等着买家上门。 十几个箩筐的菜卸下来，很快就有菜贩子过来看货。只是看过的人无不皱眉大骂，说各种菜全混在一起，这叫人没法收——不要。 这都是周青峰的锅，他的菜地里乱种一气，骷髅‘农夫’也是乱摘一气，结果何老汉一家光顾着高兴，运到市里更是乱堆一气。 不要？ 这下真是傻了眼，老汉一家不知该怎么办？ 这十几筐菜是绝没可能再拉回去的，怎么说也要卖掉，再便宜也得卖掉。 何老汉让两个儿子看着菜，自己东跑西跑去找菜贩子求，就盼着谁家能多少卖下点。两儿子也是慌，站在菜市场的一角，傻不愣的守着一个个箩筐，还得瞧着停在码头上的船。 可菜贩子不收，几个买菜的大妈凑过来，在箩筐里挑挑拣拣，“这菜怎么卖呀？” 农家孩子别的不会，种地卖菜却是基本技能。他们平日报个价都是按‘几分几角’算，在乡里集市多少钱，现在自然也是多少钱，压根不敢报高了，生怕没人买 这价钱比在市里便宜一大截呢。 有个大妈拿起一根水亮的黄瓜，听了报价就欢喜的喊道：“称一下，多少钱？” 原本指望卖给菜贩子的，老汉一家压根没带称，论根卖吧。 一听论‘根’卖，挑菜的大妈眼睛就亮了，她立马挑了三根最大的黄瓜，丢下五毛钱就跑了。 这一跑还不算，大妈转头就去通知认识的街坊邻居——菜市场来了几个乡巴佬，卖的菜又水灵又便宜。快去买，等他们回过神来就买不到了。 这一传十，十传百，守箩筐的两兄弟面前顿时围拢十几号人，全都跟不要钱白抢似的采购。两兄弟也是蒙，他们也没预想是这个结果，一边脑门冒汗，一边快速的喊价收钱。 所有的菜不是论‘根’就是论‘个’，甚至还有论‘把’的。由于根本没称，交易速度反而特快。一群大爷大妈先把个大的蔬菜买走，剩下卖相不佳的干脆变成买一赠一。 一个箩筐里足有百来斤的各色蔬菜，周青峰啥都种，品种极其多样。来占便宜的人多，围上来用不了五分钟就能清空一筐。接下来又是一筐打开继续卖。 连卖几筐后，两兄弟浑身冒汗，口干舌燥，心跳扑腾扑腾。因为他们兜里收进来的钱就塞满了口袋，一时半会根本数不清——收啊收的，连手都开始在抖了。 一眨眼的功夫，兄弟两人收进来四五十块，差不多是老汉全家半个月的收入。 这才不到半小时呢，钱也太好赚了！ 箩筐清了一个又一个，清空的箩筐就叠在一起，清清爽爽的。来买菜的人却越来越多——这年头就是人来疯，便宜个一毛钱都有大把的人来抢。更何况两兄弟初来乍到不懂价，便宜了几乎一半多。 何老汉在市场上磨破嘴皮子，几乎跪下来求菜贩子收购。几个菜贩子联手把价格压的极低，几乎以白捡的架势要拉走这十几箩筐的菜。老汉哪里敢答应，这货可是赊的，可不能卖得太便宜。 结果时间过去一个多钟头。 “你们的菜呢？”总算有个菜贩子答应采购，跟着何老汉走到两儿子面前，可摆摊那块地却空空如也，只剩下十来个箩筐叠在一起，地上还有些挑剩下的烂菜叶而已。 老汉的两个儿子傻憨憨地站在旁边，就是不说话。老汉还以为运来的菜被抢了，急的心火上升，连忙上前询问，却得知......，全卖光了。 “你们这样扰乱市场秩序是要被罚款的，工商税务要来抓你们，把你们这些乡巴佬丢进派出所去。”菜贩子觉着自己被耍了，气得火冒三丈，当场翻脸且破口大骂。 老汉这会才真正意识到......，这卖菜的生意真是做得。 第0031章 挣着钱了 回到周青峰这儿。 昨晚何老汉把菜运走。车子一走，就只剩下玉兰陪着周青峰。夜空连个星光都没有，玉兰连忙找自己爹留下的手电筒——这黑灯瞎火的，身边还有个男人，就好比小肥羊旁边蹲了头饿狼。她实在慌。 “在我这呢。”周青峰拧亮手电筒，递过去。 两人再次挨得近，让玉兰觉着自己随时可能会被扑倒。别说这事没可能，她很清楚村里男人都想些啥——来她家堵门撒泼的婆娘都是这么骂的。什么野地里偷汉子的事，描绘得好像真的一样。 “走吧，我送你回去。”周青峰说道。当前的农村不安全，乱溜乱窜的闲汉很多。很多案子发生了都没人知道，受害者只能忍气吞声。 玉兰低着脑袋走了几步，没话找话地问道：“周小子，你的菜是自己种的？” “知道越多，死得越快，叫你别问就别问。”周青峰对这个问题总是说狠话，又想想这太不近人情，“我山中遇仙了，学了法术，现在能变出菜来卖，今后能点石成金的。” 当前这年月，乡村里多有巫婆神汉，神神道道吓唬人的事常有。就犹如二十年后，乡村流行信教拜耶稣唱改良版河南梆子，一样的套路。 听周青峰说得好像村里算命的老婆子，玉兰嘴巴一瘪，反而胆子大了几分，“你小子还没我岁数大，装老成吓唬我干嘛？我才不信你会杀我，尽骗人。” 周青峰一回头。跟在后头的玉兰没刹住脚，一头撞在他身上。两人一触即分，玉兰顿时脸皮火辣辣的烧，举拳就捶了几下，“周小子，你不学好，占我便宜。” 这几下跟挠痒差不多，玉兰捶完就跑，心跳得都要蹦出胸膛。她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回家，却发现混小子压根就没跟上来——周青峰夜里要指挥骷髅干活，白天才住她家。 虽然双方有过约定，但回到家的玉兰却在想：“要不要给那混小子留个门？还是拴上门让他在外头吹风？混小子夜里都不回来住，也真是奇怪了。” 这年头农村夜里要拴门的，不拴门很容易出事。 玉兰想想两人撞上的那下，脑子就有些发晕。她也不明白为啥，心跳就是快，脸皮就是烫。她还是把大门拴上，躺床上却一直听着屋外动静，生怕周青峰要回来。 这一夜睡得迷迷糊糊。第二天，这女人家醒来都不爽利，懒洋洋病了似的。直到周青峰来敲门，她才意识到自己起晚了，早饭还没做呢。 慌里慌张地把大门打开，玉兰都不敢看这混小子的脸，又忙着去打扫庭院。周青峰本想回来就有早饭吃，喊了‘嫂子’一声却看愣住了。 玉兰扫了半天才发觉周青峰站在大厅门口不动。她抬眼一敲，再低头一看，便知道这混小子在偷瞄啥。 这真是又羞又恼，玉兰跑回里屋换上衣裳再出来，恶狠狠地瞪了周青峰一眼，嗔怒骂道：“看什么看？再看就挖了你的眼。以后看你自己媳妇去。” 刚刚一幕若是别的男人看见，这会不是死皮赖脸的凑上来口花花，就是动手动脚的耍赖皮。 周青峰却只略带尴尬地笑了两声，转身就去厨房找水喝。他不是没反应，更不是没见过女人，只是还要些脸面。 玉兰都想好，若是这混小子胡来欺负自己该如何呵斥反抗。可这混小子只是笑过后就转身离开，反而让她握紧的扫帚都没了用处，所有设想全落空。 简单做了早饭，周青峰吃饱后照例去补觉。他要到中午吃午饭才醒来。玉兰看他守规矩，不知该心安还是失落，只是家里地里都有活要干，忙起来就不想这茬了。 等到下午，去卖菜的老汉又坐着船回来了。这次他比前次还小心，进村就跟做贼似的，生怕被人看见，偷偷摸摸的进了自己女儿家。 这鬼鬼祟祟的把玉兰都吓一跳，“爹，你这是干什么？” 老汉进了屋，头一句就问：“周家小子在吗？” “在屋里睡觉。他也是怪，白天不出门的。”玉兰看自己父亲大异往常，也跟着压低声音问道：“爹，出啥事了？卖菜搞砸了？” 老汉摇摇头，他也没进里屋，先把女儿拉到厨房关上门。借着门缝里透着的光，他从自己裤腰带里掏出大把大把的零钞碎票，铺了满满一桌。 玉兰嘴一张，惊得都要叫起来。老汉连忙嘘声，“别声张，千万别声张。这钱来得太容易，被人知道就坏事了。” 这年头财不露白，有钱也不能让人知道。玉兰捂住自己的嘴，连忙跑出厨房，把自家院子的大门都关上，落栓。 “爹，这就是昨晚那十几箩筐的菜？” “是啊，菜市场那边差点不收。但你两个兄弟傻人有傻福，一个来钟头就全卖光了。”老汉细细说了经过，又是心惊又是得意，“没来得及细数，可今天至少卖了一百来块钱。” 一百来块呀，周青峰答应给三成，这至少就是三十块了——一天要是能赚三十，这生意豁出命去都得干。什么起早贪黑，什么累死累活，什么偷偷摸摸，那都不是个事。 对于炒菜放盐都得省着点的家庭，一天能挣一块钱都开心。一天三十块，一个月就近千，给个国家干部都不换——市里管个上百人的厂长也就这个数，还得效益好的才行。 桌上的钱被细细数了好几遍，总共一百二十四块八毛五分。父女俩望着那堆钱，愣神好半天，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穷怕了的人家，突然发财反而不适应。 到了中午，周青峰爬起来却发现家里没人，倒是院门和厨房门紧闭。他肚子又饿的咕咕叫，张口就喊了一声‘玉兰嫂子，人呢？’ 厨房里父女俩跟触电般一怔，方才回神。老汉叹了口气，“去开门吧，让那小子进来。这钱得亏人家帮忙，我们才挣到的。我们要三成太多了，要两成就够。钱多了呀，也烫手。” 第0032章 铺网 农家的厨房历来不怎么讲究，灶台黑乎乎，地面脏兮兮，饭桌油腻腻。屋内角落必然堆满柴火，屋顶挂满陈年蛛网，落着积灰。 厨房光线不好，可放在小饭桌上的钱却极为显眼。周青峰进来便心知肚明，看玉兰父女俩紧张忐忑的表情，又好笑又可怜。这年头的农民是真的苦，地位还不如建国初。 “赚了多少？”周青峰问道。 “一百二十四块八毛五分。”老汉报了个数，“我们想着自己也没出啥力，要三成太多了，两成就行。租船花了十五，但若是每天都租，一个月顶多两百就够了，一天七块。 把菜卖给菜贩子太亏，我们觉着还不如自己卖。哪怕卖便宜点，也比给菜贩子强，中间差好多钱呢。还有就是......，下一批菜什么时候到？” 老汉一把年纪，却得在周青峰面前陪着小心。他把桌面上的钱推了推，示意清点。周青峰低头看了眼领口的‘辨谎胸花’，就把钱分做两份。 “我知道你们辛苦，运输销售都不容易。说好了‘三七分’的，就不改了。顶多是运费从你们那里出，我就不管了。”周青峰拿了自己那份，剩下的推回去。 哪怕扣除租船运费，老汉拿的也比两成多。双方结算完毕，都很欢喜。 “下一批菜现在就备好了，天黑后运走就是。你们想自己卖，我不干涉。不过到县市里是别人地盘，碰到啥麻烦，我也帮不上忙。”周青峰不想管琐事，他只负责供货。 老汉听到下一批菜已经备好，欢喜得啥麻烦都不怕。他皱褶的脸皮都笑的舒展几分，连连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我今个就在市里转了一圈，菜市场不止一个。 我打算把家里儿子儿媳叫上，上了码头一人背一个箩筐，躲着点工商税务啥的，走街串巷就把菜给卖了。我们的菜特别好，卖得也便宜，不愁卖不出去的。还能挣更多钱。” 这年头的农民为了赚钱是真拼命，不怕辛苦。周青峰问了句，“你们那船装得了那么多人么？” “大不了就在市里吃住啊。哪怕住小旅馆都不怕。我盘算过了，让丫儿帮你弄菜，我随船押送，家里其他人就在市里找地方吃住。 货送过去就卖，从早到晚都行。我们人力又不值钱，可比种地轻松了。今天是第一趟，好多情况不熟悉。其实十五筐菜一点不多，只要多跑几趟，挣得肯定比现在还多。” 行啊，很敢想嘛！ 一张靠家庭成员构成的销售网就出现了，直接从田间地头到老百姓的餐桌，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周青峰为此怔怔，切实的感受到了朴素的劳动热情。只要有机会，中国农民是真能干出一番事业。他也不多问，“行，就这么定了。” 看着自己老爹揣起了三十几块的零碎票子，玉兰高兴地喊道：“爹，给我几块钱。我去买几斤肉，再弄半斤烧酒，炒几个菜，你跟周小子喝几杯。” 老汉自然痛快掏钱。周青峰直接按住了，掏了张‘大团结’过去，“我喝酒不行，但我吃肉肯定可以。这钱我来付。” 中午一餐，宾主皆欢。天黑后何家人马再次过来，又一次拉走十几个箩筐的蔬菜。明知这货源来的奇怪，可老汉一家却只当啥都不知道。 他们如同阿里巴巴撞见四十大盗的宝藏，只关心能从宝藏中得到多少好处。至于宝藏从何而来，根本不在乎。 夜里，手电筒的光线远去，所有菜再次拉走。又只剩下周青峰和玉兰两个人。这次玉兰倒不慌，静静的由周青峰送着回家。 “周小子，为啥我都不记得村里有你这号人？”玉兰走得慢，一步一蹭的。 “都说了我有仙术，主修《洞玄子十三经》。如今道行有成，得以入世。你们肉体凡胎自然看不透了，这不怪你。”周青峰说得滑稽，一点不正经。 玉兰听的发笑，伸手就掐了他胳膊一记。痛得他怪叫连连，干脆大着胆子抓住了玉兰的手，把她拉了过来——昨晚两人撞一起，玉兰气恼地跑了。今个却...... 玉兰却不动了，心跳得厉害却任由男人抱着。周青峰又不傻，低头想亲。她却伸手抵住，“不许乱来，顶多让你抱会。” 周青峰心猿意马的，哪里肯老实？ “不行！”女人家一会就连连告饶，“我怕，你莫欺负我。你这样，我以后咋见人呀？” 周青峰是钢铁直男，如何知道女人心里所想？他只觉搂着女人在怀里就满足了，生怕太欺负这小女人，她就要翻脸生气。“好好好，我就抱一会。你身子软，抱着可舒服了。” 玉兰原本怕极，可听了周青峰安慰的话，心里反而有些酸溜溜，“这傻子，我说让你只抱不亲，你就真的这样呀。亲一下也是可以的。” 第0033章 定居点 异界。 夜色笼罩的黑森林比白天更加危险，不但气温下降到滴水成冰的程度，强大的怪物也喜欢在黑暗中出来捕杀猎物。 在这片辽阔的地域，每一片腐烂的树叶下都是层层叠叠的死难者遗骸。 那些可怕的存在有着各种怪异的癖好，它们也许喜欢咀嚼活生生的血肉，也许喜欢折磨可怜的灵魂，也许仅仅因为无聊就会摧毁一座村庄。 在森林内的一个洞穴，兽人托德正费劲的将一块大石头堵住洞口，只留一点小小的缝隙透风。他很细心地完成这个工作，因为任何疏忽都将带来致命的威胁。 两人离开剃刀村好几天。对于消失的骷髅和龙粪啥的，周青峰没解释，托德也懒得问。兽人只说要带周青峰去冒险，结果兽人明显是三分钟热情。他第一天还兴致勃勃叫嚷的要成为伟大的英雄，第二天就因为没带够食物饿成了狗熊。 由于不会算数，托德记不住龙巢里存储了多少肉干。周青峰不但把龙粪弄去肥田，还把存储的一半肉干也搬走。等两人一上路，个人携带的物资还不够路上吃的。 相比之下，周青峰则更是个野外生存的菜鸟。 “我不明白，像你这样什么都不懂的怎么会一个人跑到黑森林来。”托德把洞口堵好，回头看向洞内的一团篝火，“这里根本不适合新手活动。” 周青峰在现实的夜晚搂了玉兰两三个小时，直到夜里风冷才罢休。他把骷髅‘农夫’留在时空门的现实一侧冻结，自己回到异界就忙着朝篝火里填柴，让火焰烧得更旺点。 托德又大声骂道：“别烧太旺，你想让我们两个都窒息死吗？或者你想半夜里把所有柴火全耗光，然后活活挨冻？我还是想问一次，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黑森林白天气温高，夜里却冷得要死。被一个臭气烘烘的兽人鄙视，周青峰也只能忍了。 这个大块头粗胳膊粗腿，铁塔般的身材，看似粗豪，实则有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野外就是托德的家。从出生的那一刻，这个兽人就在学习如何适应这个残暴而无情的世界。 有托德在，周青峰学习辨识黑森林里那些地方危险，那些地方安全，那些东西可以吃，那条路可以走。这些知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千金不换。 “这只蛇颈鸡也是倒霉，居然被你这么个菜鸟给打死了。它很可能刚刚跟入侵领地的其他敌人战斗过，否则它能连续发射魔法飞弹把你轰死。” 托德尽情的嘲讽着，挪揄周青峰的无知。他回到篝火旁，眼馋的看着架在火上烤的鸡肉，“蛇颈鸡其实挺可怕的，我平常都不愿意招惹。不过这种鸡的肉很好吃，非常美味。” 火架上烤着一只硕大的野鸡，是周青峰白天猎杀的。这只怪鸡被拔了毛，开肠破肚去掉内脏，用根棍子穿过架着烤。鸡肉被烤的金黄，油脂滴下，嗤嗤作响，喷香扑鼻。 托德看着眼馋。他也不怕烫，伸手撕下一条粗大的鸡腿，配着一颗黑蘑菇乱嚼乱啃。 周青峰拧另一条鸡腿。不等他把鸡腿拧下来，兽人三口两口就把鸡腿吃成了鸡骨头。 这只鸡有二十来斤，一条鸡腿就有三四斤重。周青峰好不容易把自己那份滚烫的鸡腿扯下来，托德已经很不客气的将剩下的整只鸡抓在手里，胡吃海塞。 跟托德在森林里乱跑，劳累奔波一整天，周青峰饿得前胸贴后背，却没办法像托德那样大口大口地吃。他吹一口，吃一口，没等他吃完，托德把整只鸡吃得只剩个骨架。 这所谓的‘蛇颈鸡’肉质很嫩，无需任何调料就非常美味。还有那不起眼的黑蘑菇，吃起来竟然脆生脆生的，既补充水份，还有股甘甜的滋味。 周青峰本觉着自己没办法吃完手里的大鸡腿。可吃啊吃的，竟然也给他消灭干净。当肚子传来饱胀感，他舒服的长松一口气，浑身暖洋洋，竟然有股美滋滋的轻松。 “托德，你这几天带着我到处乱跑，到底要去哪里？” 兽人也是吃饱喝足，瘫在篝火旁打着饱嗝，说道：“我没说要去哪里呀？我一直就是在到处晃悠。” 啥......？ 周青峰立马坐起，怒道：“你把我从剃刀崖上拖下来，就是让我也跟着你瞎晃？” 托德瞪大眼睛，仿佛才想起自己当初的目的。他猛地一拍脑袋，“啊.....，我说要带你去冒险的。”看周青峰发火，他忙喊道：“明天我们去附近的定居点找找有没有事可干？ 别担心，黑森林里时时刻刻都有纷争。我保证只要在这里待上一个月，你的仇人就遍地都是了，不愁没架打的。” 周青峰眼神一缩，“你在说什么？冒险就是去找人打架结仇？” “难道不是吗？”托德一摊手，无辜地说道：“我们兽人的冒险一向如此呀。只要你打架够多够狠，你就会出名。等到所有人都怕你，你就是英雄了。” 去你的兽人！ 老子是人类！ 我怎么可能像你们那样没志气，天天在森林里瞎逛打架？ 看周青峰都要走到发怒的边缘，托德连忙喊道：“好吧，我知道你们人类不一样。可你前次挑战恶龙也是在不停打架啊，只不过你能抗住龙威，这点让我特别佩服。” 兽人絮絮叨叨，保证明天就去找事做。两人就在篝火旁和衣而睡，一夜就此过去。 隔天。 洞内的篝火已经燃尽，兽人托德推开堵住洞穴的石头，小心探查外面的动静。今天天空阴沉，偶尔雷鸣，似乎要下雨。 “我没闻到地精的那股子臭气，外面应该是安全的。”托德钻出洞穴，操着自己的大斧头在树丛中跑了一圈。接下来他花半天时间穿过树林和山坡，找到个人类定居点。 白鸦营地。 相比之前胡乱搭建的剃刀村，白鸦营地的建设要好得多。它位于一座低矮的山坡上，有超过五米的木制围墙，墙体填充了两米厚的泥沙。简单而实用的设计带来强大的防御能力。 围墙上构建了结实的箭塔，每座箭塔内有专人操作威力巨大的弩炮。围墙下则是深深的壕沟，插着尖利的木桩，任何想要跨越的人都将付出点代价。 当托德带着周青峰出现在营地外，营地内的人立马警觉。隔着几十米就听到有人在高声呼喊，两座箭塔上的弩炮瞄了过来。 “别太紧张，更不要躲。白鸦营地的人还算好说话。”托德故作轻松的向围墙上挥挥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你是陌生人，营地里的人肯定会盘问，所以你最好别惹事。” 距离近了，更能看出这营地并不大，里头应该也就两三百号人。 木制的建筑简单而粗犷，不少木料连树皮都没剥，就用儿臂粗的藤条层层捆扎，构成建筑的墙体。这结构坚固耐用，几乎牢不可破。 营地的围墙没有门，只有个吊篮可以进出。有守卫在墙头认出了兽人，喊了一声：“托德，听说你被一伙地精给抓了。” 托德气得差点把斧头抡出去。 第0034章 隐秘 白鸦营地的围墙上，好几个守卫在哈哈大笑。 “该死的，能不能别提这事？”托德在围墙下气恼地骂道，“我迟早要去找老修斯的麻烦，让他后悔出卖我。现在能不能让我进去，我们还给你们带了个朋友来。” 墙头上的人早就看到了周青峰，于是问道：“这小子哪来的？” “他叫维克多，我也说不清他是哪来的？不过他救了我。否则我现在已经被那些绿皮的家伙丢进锅里炖成熟肉了。”托德拍拍周青峰的肩膀，算是给他做了担保。 营地的人放下吊篮，把托德和周青峰给拉了上去。 坚固的围墙后犹如一个军事要塞，人们大多穿着皮甲，带着刀斧之类的武器。就连女人都体格粗壮，有一股子蛮力——当然，也都很丑。 白鸦营地的人冷漠，排外，却安静，沉稳。有人在整修甲胄，打磨兵刃；有人在运输箭矢，加强防御；有人在默默祈祷，希望平安。 能在黑森林里讨生活的人，都不会是等闲之辈。这些满面风霜，目光森冷的家伙往往被称为冒险者。无论武力，战绩还是经验，他们都比寻常菜鸟强的多。 一个冒险者往往会带两三个武装侍从，再加五六个仆人或奴隶。他们或骑马，或乘车，或者干脆徒步，往来黑森林的各个定居点。这个群体从来不事耕作，他们靠打打杀杀为生。 冒险者们称不上友善，目光警惕而凶狠，对外来者带着审视般的挑衅。托德朝周青峰叮嘱道：“黑森林里太危险了，背叛和偷袭时常发生。对于陌生面孔，大家都没什么信任。 营地都不喜欢接待访客，除非是送来补给的商队。对于陌生人，不管你多可怜都会被赶走。要不是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搭理你，更不会把你带到营地里来。” 营地内建筑都是木制。围墙，房屋，工坊，马厩，地方虽小但设施齐全。有这么个落脚的地方也让周青峰安心许多。至少今晚不用跟臭烘烘的托德在野外洞穴里度过了。 营地头领叫陆坎斯，是个凶狠的守林人，招募了一批亡命徒来这个危险的地方建设营地，靠运输和出售黑森林里的特产而发财。 托德自言跟陆坎斯有些交情，便要带周青峰去认识。只是在营地的酒馆和集市问了一圈，周青峰方知兽人所谓的‘交情’是他认识陆坎斯，陆坎斯仅仅见过他而已，未必记得。 酒保和行商只跟托德打个招呼，问及营地头领的所在却都含糊的说不清楚。守卫则总是打趣托德被地精抓去的糗事，对头领去向全都闭口不答。 这让托德想要找活干的期望完全落空。他站在马厩旁叹气，挠着头对周青峰耸肩：“我有时觉着你们人类真讨厌，总是欺负我们兽人太傻。我感觉他们在耍我，没说真话。” “他们确实没说真话。”周青峰领口的‘辨谎胸花’亮半天红光了，早就预示营地内众人在撒谎。只是他和托德都是外来者，人生地不熟，站在营地内直发愣，压根没人理。 封闭社会内的人抱团欺负外来者，这一点也不意外。但要想寻找突破口也不难。 马厩里养着各路冒险者的马匹，臭气熏天。可这地方却是穷鬼和奴隶的安乐窝。住不起酒馆的外来者会来此将就一晚。 一个老马夫推着干草要去喂马。周青峰摸出一枚银币在指头轻轻一弹，发出叮的脆响。 老马夫浑浊的眼睛立马抬起，朝周围扫视几眼后哑着嗓子说道：“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营地里发生了什么事？”周青峰拿出银币却不给，“陆坎斯头领在哪里？” 老马夫摇摇头，“一个银币可买不到这消息。” “马厩里不止你一个，或许我得去找别人问了。”周青峰可不喜欢被敲诈，作势要收回银币。 等等......，老马夫再次朝周围瞧了瞧。他招招手把周青峰领进马厩内，压低声音说道：“莫迪大师出现在营地附近的树林，陆坎斯头领封锁了消息，亲自去找大师占卜求知。” 周青峰皱了皱眉头，回头问托德：“莫迪是谁？” “是个先知。”托德说道。 “骗子一类的？” “不，莫迪阁下是真正的大师，但很古怪。几年前他出现在黑森林，在各个定居点游荡，行踪不定。没人知道他的来历。 但莫迪大师不索要钱财和供奉，只向人提问。如果你能回答他的问题，他就会允许你向他提个要求。金银，隐秘，知识，或者帮你占卜未来，他都可以慷慨给与。 莫迪大师无所不知，无所不有，几乎全知全能。很多人从他那里得到好处。陆坎斯肯定是想独占利益而下了封口令，所以营地的人都不敢告诉我们情况。” 听托德说完，周青峰就把银币抛向老马夫，问道：“那个莫迪大师在哪里？” 老马夫接过银币在手里擦了擦，皱褶的脸皮呵呵笑道：“大师在营地东面的树林，但陆坎斯头领派人守在树林外，不许外人进去。你们如果想去可有些麻烦。” 周青峰和托德对视一眼，转身就走。只是他们进营地容易，出营地难。营地的守卫早就知道消息必然泄露，于是做出规定——现在营地许进不许出，直到陆坎斯头领回来为止。 这真是没辙。 当周青峰和托德被堵在围墙下发愣，营地内的守卫，行商，奴隶，冒险者，上上下下都发出哄堂大笑。就连刚刚拿了一枚银币的老马夫也跟过来，显然是早知道会发生这情况。 守卫小头目站在围墙上挪揄道：“托德，你的智慧连地精都不如，还想去见莫迪大师？陆坎斯头领下令不许任何人去捣乱，你们两个别做梦了，乖乖待在营地内吧。否则......” 十几个守卫在墙头拉开短弓，几名营地冒险者抓着刀斧冷笑连连。其他侍从奴仆则连连嘘声，似乎要激怒两个外来的土包子，然后看他们被己方乱箭乱刃所杀。 托德气得暴跳如雷，大骂营地内的人无耻卑劣。可对方人多势众，他也只能骂几句而已。倒是周青峰平静的多，拍拍兽人的胳膊喊道：“别骂了，省点力气吧。” 托德却不服气，恨恨怒道：“知道不知道遇见莫迪大师有多难？他可是真的给实实在在的好处，还不收任何费用。” “白给好处不要任何回报，这听起来不错，但总叫人觉着诡异。” “你怎么知道诡异？你见过？” “没见过，但可以去见见。” 读档，二百块点券还付的起。 第0035章 莫迪大师 白鸦营地的墙头上，有守卫认出了兽人，喊了一声：“托德，听说你被一伙地精给抓了。” 托德气得差点把斧头抡出去。 回到此刻的周青峰一把拉住了自己朋友，“别生气，别生气。但他们这样侮辱你，我实在看不下去。这鬼地方就不去了。” 诶......，兽人把斧头一顿，奇怪的看向周青峰，“我是很生气，但这是附近唯一的定居点。现在已经下午了，天黑前绝对走不到下一个定居点的。” “我知道。”周青峰一扭头，“可这白鸦营地显然不太友好，大不了我们再露营一天。你觉着东面的树林怎么样？似乎挺不错的。” 托德倒是觉着肚子饿了，可要他求着营地的守卫放他进去，他也不乐意，于是傻乎乎的就跟着周青峰走。两人先原路返回再朝东面的树林走。 入林几百米，托德忽然停步下蹲，伸手拉住周青峰，低声道：“不对头，这树林里有好多人，至少五六十。” 说明来对地方了。 周青峰说了声‘去看看’，托德也起了好奇心，想知道这些人在干嘛？可他绕了好几圈也没找到悄无声息靠近的办法。 树林内几十号人分成外圈内圈。外围至少三十个武装守卫。悄悄潜入太难。周青峰看看天都快黑了，干脆大摇大摆的站出来。 树林里立马就冲出来五六名守卫，试图阻止两人靠近。但这会已经晚了，周青峰扯着大嗓门喊道：“你们这些人在这里干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无法无天的黑森林，不讲道理的事多了。别人遭遇守卫突袭都被吓的掉头就跑，傻子才会开口问怎么回事？ 这一声喊响彻整个树林，守卫们羞恼的恨不能砍死周青峰。但树林内圈却传来个低缓的苍老声，“任何人都可以来见我，不应受到阻碍。” 冲上来的守卫如中定身术，手脚僵直无法动弹。他们眼中满是惊慌无奈，看着周青峰从身前走过，进入内圈。 圈子里还有二十多号人。其中一个光头的‘阴鸷脸’恶狠狠瞪着进来的两人。托德看热闹不怕事大，低声说那就是白鸦营地的头领陆坎斯。 周青峰笑道：“这下他肯定认识我们两个了。” 内圈是块林间空地，一圈人环绕而坐，好像在举行某种仪式。从各自位置来看，他们并不都来自白鸦营地。至少周青峰很意外的看到伊妮莎公主和纳瑟骑士等人。 相比前次分别，公主殿下憔悴了许多。她还穿着那件旧裙装，裙角却多有拉扯撕裂，不复雍容华贵。 美人容貌依旧，只是弯弯的眉毛下，一双明亮大眼却略带血丝。这让她端庄中少了几分柔弱，更显强硬的力度。 低垂的发丝在伊妮莎娇嫩的脸蛋上撩动。这本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但此刻看不到她的骄傲和笑意，只有哀伤和不甘。 公主殿下也看到周青峰，略有惊讶却不做声，微微朝他点点头，态度冷静。后者觉着气氛严肃，连忙拉着托德也找个地方坐下，看看情况。 托德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一屁股坐下后便东张西望。最受关注的自然是被围在中间的一个老头。对方面容枯槁，低头盘腿，没有任何动静。可其身上却能传出声音。 “好了，我们继续吧。”枯槁老头发声道：“谁能跟我谈一谈幽暗地域？” 问题一出，在场二十多人全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好像考前获得题目的小学生，紧张组织自己的答案。 周青峰懵逼，低声问托德，“啥是幽暗地域？” 托德却猛然一惊，压低声音说道：“我知道这些家伙聚在一起做什么了？中间那位是莫迪大师。他每到一处就喜欢向人提问。只要能回答他的问题，他就能回馈一份奖励。” 行了，行了，你‘已经’说过一回——周青峰还是低声问托德，“啥是幽暗地域？” 托德摇摇头，“我要是知道就抢着回答了。莫迪大师的回馈非常丰厚的。尤其是知识和隐秘，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不知道的。人们都说大师在借此寻找合适的传承学徒。” 能挤进内圈的二十多人来自不同地方，大家都在抓耳挠腮，好像焦虑的猴子。周青峰和托德则像上考场就大脑空白的学渣，只有看的份。 白鸦营地的头领陆坎斯得到消息最早，也准备的最充分。二十几个人中有小半都是他的人，连书都翻出来搞开卷答题。 可人手多不一定有用，伊妮莎公主和纳瑟骑士讨论一两分钟后就开口道：“莫迪大师，我希望能回答您的问题。” 低头盘腿的‘大师’动都不动，只有声音传出道：“请说吧。” “我们所处的世界叫费伦大陆。幽暗地域是大陆的地下世界，那里荒芜而阴冷，聚集了很多危险的生物，......”公主殿下侃侃而谈，说了大概三四分钟。 说完后，莫迪大师却沉声否定道：“说的太笼统了，都是公开信息，并没有什么特别隐秘的内容。你的回答价值不高。” 公主殿下神情一暗，叹声说道：“很抱歉，我的学识确实不甚丰富。但您能否......” 不等伊妮莎说完，莫迪大师就打断道：“作为亡国的公主，就凭你身边几个人想复国根本不可能。 你需要的是可靠盟友，可黑森林里不存在什么盟友。考虑到你好歹回答了几句，我这里有些财物，外加一张地图，就算资助你了。” 大师确实大方。他话音落下，身边的木箱就自动打开，十几枚金币飞向伊妮莎。众人顿时看的眼红，这随便说几句‘价值不高’的回答居然也能得到奖励。 “还有其他人要补充吗？”大师继续问道。 伊妮莎的收获把陆坎斯刺激的坐立不安。可幽暗地域一贯隐秘，地表种族知之甚少。他和手下查了半天书，结结巴巴的回答了几句..... “幽暗地域里有黑暗精灵，非常可怕。还有灵吸怪，还有黑龙，都非常可怕。”陆坎斯完全是在重复伊妮莎的话，说了没半分钟也没啥新内容。 大师很不耐烦的打断道：“别浪费时间了。没人补充的话，我就问下一个问题。” ‘幽暗地域’这道题显然太难，二十几个人吃瘪，只能等下一题了。 托德低声感叹，摇摇头道：“我曾想过自己要是遇到莫迪大师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回答后要什么样的东西最好。但现在看来我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他说的我根本听不懂。” 学渣总是能理解学渣，周青峰点点头。可当莫迪大师要继续，他却忽然举手喊道：“大师，您可以跟我们谈谈幽暗地域吗？” 别人说话都细声细气，慢条斯理，周青峰却大嗓门恨不能所有人都听见，“就谈一点点，让我们这些无知的人多了解些未知的领域。” 枯槁的莫迪大师一直像个死人般端坐不动，其他人听了周青峰的话也都屏息静气，不敢造次。他们不明白周青峰想干嘛，却眼珠子乱转，都盼着周青峰能试出一条新途径。 大师的声音有些不愉，但沉默几秒还是没拒绝周青峰的要求，简单说了一段，“幽暗地域是地底世界的统称，住着畸形和邪恶的生物。 辉光岩，发光苔藓是地底光源。有地下暗流和湖泊供应水源。地底也有城市，比如黑暗精灵的魔索布莱城，灵吸怪的奥尔灵多城。这些城市......” 虽然只讲了四五分钟，众人都听的如痴如醉。连作为地道贵族的伊妮莎公主也是头一次听闻诸多关于地底的秘辛，才知道地表下还有个和地面完全不同的世界。 莫迪大师讲完后继续下一个问题，“谁能谈谈永聚岛？” 第0036章 附体 “我......，我......，我来谈谈永聚岛。”周青峰高高的举起了手，回答问题的态度极其积极。 画风突变，学渣突然变学霸。众人侧目盯着后来的年轻人，疑惑重重。不少人彼此低语，相互询问，却不知道这年轻人的来历——黑森林里没这号人呀。 “请说吧。”形容枯槁的大师体内传出声音。他完全无所谓谁来回答，只确保愿意回答的人不受阻碍。 周青峰心中乐坏了，郎朗说道：“在两万年前，数百名高等精灵巫师试图用强大的奥术建立一个完美的精灵家园。结果法术失控，强大的奥术能量将大陆强行撕裂。 永聚岛原本是日精灵居住的岛屿。在精灵主神的谕令下，为了逃离大陆撕裂的灭世灾难，整个大陆的精灵开始迁徙到永聚岛。目前永聚岛......” 叽叽呱呱讲了一大通，得意洋洋的周青峰完美演绎了什么叫做‘复读机’。莫迪大师在树林提出问题，能回答的寥寥无几。但每次他都会恳求大师给出答案。 不知是心情好，还是怜悯无知愚人，周青峰要求得到答案的请求被满足了。到后来大师甚至主动在提问后给出答案，还越说越详细。 到了夜深，大师表示要休息。众人不肯离去，纷纷要求在树林间守卫大师安全。周青峰则一读档，回到进入森林的那一刻。他刚刚坐下就‘谈了谈幽暗地域’，引得众人皆惊。 关于‘幽暗地域’的信息都属于‘神秘学’，一般人根本没机会了解，只有钻研奥术的巫师或者专门的学者才会掌握。可大多数巫师学者也难以说清楚幽暗地域的特质。 周青峰在几分钟内侃侃而谈，言语简单，条理明晰。莫迪大师都很惊讶他的描述，特意问了句，“年轻人，你去过魔索布莱城？” “呃......，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幽暗地域里魔索布莱城有八大黑暗精灵家族？你甚至说出了每一个家族的名字？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莫迪大师疑惑。其他人也又惊又惧，还以为自己身边突然来了个游历过幽暗地域的高手。可周青峰厚着脸皮呵呵笑道：“我听人说的。” 没错，说的是真话。 就是听莫迪大师说的。 大师明显带有疑惑，却没过多追问，淡然说道：“年轻人，你回答的不错，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 托德激动万分，压低声音喊道：“维克多，你要点钱。据说莫迪大师最大方了，给钱特别痛快。” 周青峰对此严词驳斥，“我跟大师这是学术上的交流，要钱多俗啊。”他一转头笑呵呵的说道：“大师，您那么睿智，肯定明白我最需要什么？” 大师一直都是那副低头盘腿的死人样，动都不动。可周青峰却能感觉到有一道冷厉的目光注视自己，仿佛被扫描了一般。 大师的声音沉稳说道：“年轻人，你确实需要一些金钱。这一百金币拿去吧。” 话音落下，大师身旁一个箱子再次自动打开。前次给伊妮莎是十几个金币，这次整个钱袋飞出来，落在周青峰面前。 钱袋入手，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头全是黄灿灿的金币。 之前营救伊妮莎公主，纳瑟骑士为了表示感激几乎倾其所有，给的钱袋里也就十几金币而已。莫迪大师随手就给一百金币，这可不是小钱，在黑森林财富榜立马成进入前二十。 托德看到钱袋，惊讶的羡慕不已。周青峰倒是大方，抓了一把金币塞过去，乐呵呵的说道：“来来来，有福同享。” 接下来就是周大爷绽放光彩的巅峰时刻，他谈了‘永聚岛’，讲述了‘魔法七姐妹’，试论‘狂乱魔法波动表’，还表示自己对‘深渊的恶魔’也有所研究。 等到第六个问题，周青峰终于卡壳。原本的问题是‘竖琴手组织’，可他回答的实在太嗨太顺，莫迪大师改口问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维克多.雨果。” “你对神灵有多少了解？” 诶......，神灵？‘之前’没讨论这个问题啊。 大师，你突然改问题，我就很苦恼了。 “我对神灵了解不多。”周青峰立马蔫了。他不是‘了解不多’，而是根本不懂。但他前几个问题回答的实在太好，谁也不信他会了解不多。 费伦大陆的神灵是实际存在的，基本上任何一个智慧生物都会知道些。哪怕是无信者，好歹也知道主要神灵是谁？可周青峰是真不知道。 想想自己太出风头，周青峰决定见好就收。不过在回答‘幽暗地域’后，莫迪大师就没再提回馈的事。他也不好追着问，以至于后面连续四个回答都没兑现好处呢。 现在决定见好就收，周青峰却不打算放弃自己赢得的利益。他期期艾艾一番，说道：“大师，我刚刚回答了四个问题，是不是可以提四个要求？” 大师没有拒绝，反而招呼道：“维克多.雨果，你上前来。” 周青峰屁颠屁颠的上去。 大师身旁的长匣子打开，里头飞出一柄细长的剑。这剑暗淡无光，甚至锈迹斑斑。可在场之人纷纷感叹，因为大家都看出这柄剑绝非凡品。 附魔武器。 附魔便是在装备上增加额外属性。比如吸血，撕裂，毒素，厉害的还能附加元素伤害，或者其他神奇的能力。比如伊妮莎的佩剑就有多种附魔属性，极其好用。 相比白板武器，附魔武器相当难得，千金难买。一名冒险者宁可不要黄金，也会选择一件好的装备。因为装备好就能更好的生存，自然不愁钱。 莫迪大师给了金币不说，还要送一柄附魔的细刺剑给周青峰，如陆坎斯之流无不眼红的要滴血。他们想尽办法要弄点好处，却不如周青峰乱窜乱闯的跑进来占便宜。 “维克多.雨果，你刚刚的回答很让我满意。我原本应该给你四个小小的奖励，但现在我决定给你一个大的奖励。这柄细刺剑送给你了。” 周青峰握住剑柄，神奇的魔力开始运作。原本锈迹斑斑的剑体出现漂亮的花纹，隐隐有些淡淡的光芒透出。 大师说道：“你的力量还不错，所以重些的武器更适合你。这支细刺剑增加了重量和韧性，同时附加锋锐。” 看着轻飘飘的一支剑，入手其实极为沉重，犹如一柄重斧。周青峰轻轻一划，一道锋利的黑色剑芒透射而出，这更让他大为欣喜。 大师朝周围众人喊道：“好了，这次的集会到此结束。我该离开了。” 离开？之前不是说要休息么？ 就当周青峰有些诧异，细刺剑中再次涌出一团阴冷气息，沿着手臂直窜入他的脑海。这东西闯入后就发出低沉的声音，“年轻人，你的表现很奇怪哦。” 卧槽，难不成鬼上身？！ “你是谁？”周青峰在心中惊骇问道。 入体的外来意识仿佛一团混沌，它发出叹息，“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猜自己也许是个神灵，可我失去了本源意识。我一直在四处游荡寻找机遇。或许你可以为我寻找答案。” 第0037章 陨落的神 神灵是什么？ 神灵在周青峰眼里就是木胎泥塑的破玩意，是旅游景点用来骗钱的幌子。谁信谁傻逼。可剑与魔法的世界真的有神灵，强大到匪夷所思，常人不可揣测。 在来白鸦营地之前，周青峰就知道自己必然碰上麻烦。他早就做好了打打杀杀的准备，却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中邪——有个自称是‘神’的家伙缠上自己。 这家伙假称自己是什么‘莫迪大师’，在黑森林里游荡了好几年。过去它总是以不同面目出现，实质上就是附体在不同的人身上。 这事可比遇上一条龙还惊悚，完全是恐怖片的套路。周青峰被吓的就想读档。但有读档这个最后手段在，他又稳住了心神——读档也是要花钱的，好歹先看看对手的能力吧。 现在可有更麻烦事呢。 ‘神’挪到周青峰身上，他就发现所谓的‘莫迪大师’就是一具已成枯槁的干尸。换人附体后，整个问答奖励游戏就玩不下。‘干尸’身体一歪就栽倒在地上，彻底凉凉。 周青峰被吓了一跳，可同在现场的陆坎斯却大叫道：“大师又转世了，我们应该守护大师的财产，帮他寻找转世者。” 一通乱叫，呼啦啦围拢上来二十几人，全都面目不善。周青峰连忙抽出刚到手的细刺剑，朗声喝道：“各位，没必要这么着急吧。” 附魔细刺剑的剑尖探出黑色剑芒，随着周青峰握持的意念而吞吐不定。围拢的众人不知他的底细，更摄于附魔武器的威名，暂时没敢动手。 伊妮莎公主一行人靠前几步，低声呼喊道：“雨果阁下，你可以信任我们。我愿意回报你当初的救援。” 托德也操着斧头大喊道：“喂，陆坎斯头领，你太不要脸了。我朋友得了附魔武器，你难道想抢不成？” 除了树林内圈二十多人，外圈还有三十多号白鸦营地的武装人员，听到呼喝正快速赶来。周青峰毫不犹豫的退向伊妮莎和纳瑟等人，寻求帮助。 奥斯公国的流亡者早就抽出兵器，保护周青峰的左右和后方。他们都是追随纳瑟骑士多年的老手，单人战斗力远比陆坎斯一方要更强。 可人数劣势无可弥补，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快速突围。周青峰一退，伊妮莎等人也跟着退。外围的武装人员很快将他们包围，陆坎斯等人则从正面发起攻击。 双方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白鸦营地的头领抓着一把大砍刀，厉声喝道：“小子，把莫迪大师给的奖励留下，我可以放你离开。否则你就死定了。” “废话多的人才往往死的快。”周青峰冷哼一声。闯入他脑海的‘神’则给与莫名的提醒，“让那个战神的女牧师给你加持圣力，突袭你右边第三个敌人，可以一击必杀。” 啥......，这鬼东西竟然在指点我？ 周青峰没空多想，倒是决定试试这个办法有没有效。他正对步步逼近的陆坎斯，朝站在身侧的公主殿下喊道：“伊妮莎，给我加持圣力。” 公主殿下握着利剑掩护周青峰右侧，听到这话略有惊诧，却还是依言举起圣徽大声祈祷。她这一祈祷，陆坎斯等人都停住脚，只有周青峰右侧第三个家伙反应慢了半拍。 召唤圣力，力量，体质，敏捷都会得到提升。以伊妮莎当前的等级，她可以将受术者强化百分之三十——圣力犹如从天而降的一道光，笼罩在周青峰身上。 周青峰敏捷本就强，速度极快，再强化百分之三十就快如光影。他向右侧一冲，瞬间拉近自己和目标的距离，黑色剑芒唰的刺出半米，轻松洞穿一件皮甲，扎进血肉之躯。 右边第三个目标是个持斧的大汉，力量大，敏捷却不够。别人都小心防御，他却被周青峰抓住了机会。就那么半秒的差别，这人失去了同伴的掩护。 如果没有‘神’的提醒，周青峰看到这半秒机会也将错失。可当他提前预知，其手中的细刺剑就变成夺命利器。简单而直接的一击就要了对方性命。 一剑建功，围攻众人更加惊讶。 周青峰明明没多强，可表现出来的眼光和经验却极其老辣。这看似简单的攻击实则需要千锤百炼般的厮杀才能拥有，绝对不是一个菜鸟能掌握。 杀了一人，‘神’再次开口道：“强攻那个叫陆坎斯的家伙。他已经胆寒，逼他后退。” 周青峰剑光调转，黑色的剑芒刺向正嗷嗷狂叫的陆坎斯。这位营地头领正要袭击周青峰侧翼，却冷不防被自己的目标针对。 凌厉的剑芒在小角度内不断发起穿刺，周青峰完全发挥自己以快打慢的优势，近乎同归于尽的狂攻陆坎斯。 附魔的细刺剑发挥出极大的威力，连续几次拼击中丝毫不怕对手的砍刀，反而爆出一团团金属火光——正常的细刺剑轻飘飘，可附魔的这柄却分量很重。 陆坎斯没能拿捏好力度，拼击后方知估计错误。他面对周青峰不要命的攻击，一时手忙脚乱，只能不断闪避。 “后退。”‘神’说道。 周青峰立刻停步向后撤。一枚箭矢从斜侧方嗖的擦过，差点就给他来个透心凉。对面的陆坎斯两三个回合就被杀的汗流浃背，他身旁就有属下上前协同解围。 伊妮莎手持利剑就跟着周青峰右翼。等后者退下半步，她就挥剑迎击为陆坎斯解围的属下——月华般的白色剑芒瞬息而过，一剑割开对方的脖颈。 男女二人这下配合堪称完美——周青峰狂攻又迅疾后退，引得敌人进击。伊妮莎在他后退的那一刻仿佛有预知般补位，正好将追砍来的对手击杀。 连伊妮莎自己都没想到能和周青峰配合的如此之好，对手简直就好像自己撞到她剑刃上来一般。 陆坎斯真的冷汗淋漓，方才意识到自己遇着麻烦了——伊妮莎是公主，其身份在出现时就被确认。那么跟她配合如此默契的年轻人又是谁？ 此人必然不是无名之辈。 双方交手还不到半分钟，陆坎斯一方就倒下两人，全都是跟周青峰有关。现场众人都不得不重视几分，觉着他不可小觑。 ‘神’再次发来提醒，“你身后的几名骑士已经打开缺口，可以突围了。陆坎斯的那帮人士气跌落大半，不敢乱来。” 老骑士纳瑟带几名骑士逼退了外围的武装人员。周青峰喊了托德一声，趁势撤退，迅速避入林中，一眨眼就不见踪影。 这时机拿捏的太好，后头的陆坎斯人多势众却不敢追的太紧，几分钟后就丢了周青峰的踪迹，只能愤怒发泄。 第0038章 阴影 伊妮莎带路，把周青峰和托德从陆坎斯的围攻下给救了出来。否则光靠他们两个，面对四十多人的围攻，时机把握的再好也得被呜呼归西。 奥斯公国这批流亡者只剩下七人，他们在树林外藏了五匹马，实质上比周青峰和托德还狼狈落魄——后两人无忧无虑，是专门跑出来没事找事的。公主殿下可是心怀复国大业。 九个人，五匹马。 树林内的陆坎斯并未罢休，他只是暂时被甩脱。可这片树林到底是白鸦营地的周边，营地的人随时可能再次追上来。 “纳瑟，分两匹马给雨果阁下。”伊妮莎明明自己都马匹不够，还是分了两匹给周青峰和托德。 周青峰当即要拒绝，可流亡者们并没觉着公主殿下的命令有何不妥。纳瑟骑士很痛快的牵马过来，还主动劝道：“别推辞，陆坎斯的人很快就会追出来，没有马匹是逃不掉的。” “可你们怎么办？”周青峰觉着自己应该去读档了。 “所以我们得分开走。”老骑士一声呼哨，伊妮莎公主带着两名骑士立刻上马。他则领着剩下的三名骑士又重新潜入树林，负责引开追兵。 伊妮莎扯着缰绳，干脆利落的喊道：“雨果阁下，朋友有难，我绝不会坐视不管。我目前在巫毒沼泽落脚，你可以在那里找到我。”说完她就轻夹马腹，蹄声隆隆就要离开。 周青峰一急眼，把自己刚刚到手的钱袋拿出来抛给伊妮莎，“接住，我用不着这么多钱。” 时间紧急，伊妮莎也不推辞。她接下钱袋，挥挥手就迅速消失。 托德感叹一下‘公主殿下真是好人’，便跨上一匹强壮的战马，对周青峰喊道：“快点，陆坎斯马上就要追出来了。我们没时间，别浪费公主殿下的好意。” 伊妮莎公主确实是好人，但她送马的决定有点草率。因为——周大爷根本不会骑马。他站在马头面前，还在考虑自己应该从左边上去还是从右边上去。 树林中传来树枝断折，落叶踩踏的追击声。托德急问道：“维克多，你在发什么愣？” “我要说我不会骑马，你能接受吗？”周青峰一耸肩，表示很无奈。 托德一脸惊恐......，树林中已经射出箭矢。 闯入周青峰脑海的‘神’倒是出来救场，“年轻人，我来教你骑乘。我拥有无数的知识和能力，可以教你很多很多。” 周青峰都还没搞清楚这该死的‘神’是个啥玩意，他的视网膜上跳出一行字——获得技能‘骑乘’。 周青峰获得的技能不少了，比如‘平衡’‘攀爬’‘跳跃’，这些都是他在最初试炼任务中反复磨炼获得。‘野外生存’跟托德学习获得，但还不熟练。 倒是这个‘骑乘’最简单，‘神’只说了一句话，周青峰意识中对马匹的感觉由陌生转为熟悉。他很轻松地套鞍，上马，策行，仿佛演练过千万次一般。 托德一看周青峰骑马的动作比自己还熟练，气得大骂道：“维克多，别开这种玩笑，我会被你吓死的。以后你再这样，我非揍死你不可。” 陆坎斯的手下追到树林边，两人总算策马上路，如丧家之犬般逃之夭夭。狼狈逃跑的颠簸马背上，周青峰才有空问问附体自己的这位‘神’是个怎么回事？ “在我脑子里的这位大神，该怎么称呼你？” ‘神’回答道：“你可以叫我‘阴影’，我觉着这个称呼挺好的。” “你打算在我身上待多久？” “我不知道。我觉着你很有意思，所以选择在你身上依存。如果哪天我明白自己是谁，也许我就离开了。” ‘阴影’大神表现的很平和，但它给周青峰的感觉很不好。它也没商量的打算，反正就是赖上了。 可没谁喜欢鬼上身，神上身也不行。 “托德，这世间有什么神？”周青峰又问托德。 “神？这世间有很多神灵的。比如人类有暴政之神班恩，战神坦帕斯，死神克兰沃，魔法女神午夜，风暴之神塔洛斯。这些都是非常强大的神灵，还有好些不强大的。 我们兽人有兽人的神灵。精灵，矮人，侏儒，哪怕是地精和狗头人都有他们自己的神灵。此外有好多消散陨落的神灵连名字都不可知。它们可能永远消失，也有可能复活。” 听起来神灵体系还挺复杂的，这对判断周青峰身上附体的‘阴影’是谁毫无帮助。 托德说了一大段，看向周青峰问道：“维克多，你信什么神？” “我......？”周青峰觉着大家都信神，自己不信一个似乎太不合群了。可要他随随便便就信个神，他又实在不乐意。“我还没想好。” 托德大奇，惊讶问道：“维克多，你该不会是个无信者吧？无信者死后会被送去冥界，钉在无信者之墙上受尽冥风吹袭的苦。” 周青峰这倒不怕，他死后只会读档，唯一的麻烦就是存款不够。想到存款，想到钞票上的伟人头像，他就幽幽说了句：“骗你的，我其实有信仰啦。” “你信那个神？” “我信毛爷爷。” 啥......，还有叫这个名字的神？ 世间神灵实在太多，托德能记住些主要神灵就算不错了。他诧异得反问：“有叫这个名字的神？” “有啊。” “信他有什么好处？” “好处很多，关键信毛爷爷就有钱。” 啊.......，提到‘钱’这个字，一向很穷的托德大赞道：“这个信仰好。” ‘阴影’又开口道：“年轻人，你真的很奇怪，明明就是无信者，可回答我几个问题时，你表现的非常博学。可跟兽人的对话却又显得如此的无知。 兽人说的那些东西只要随便在一家酒馆里待上半个月，吟游诗人就能把各种古老传说全灌进你脑子里。偏偏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无知不无知，跟你有什么关系。”周青峰不爽的答道：“我只想你从我身上离开。” “那是你还不知道神灵的伟大，我会让你明白的。”神秘的‘阴影’不说话了，无声无息，仿佛不存在似的。 在剑与魔法的世界，神灵也并非永世不灭。 人世间潮涨潮落，兴盛哀亡，不知多少国家和民族在更迭。高高在上的神灵也同样如此，每隔几百几千年，执掌不同神职的神灵也有生有死，都会换一拨。 周青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撞上了什么，不过他倒也不怎么害怕。除了有‘读档’这个手段，关键在于他对神灵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种花家的人么，对神灵都是走实用主义，把信神当一件交易来进行——灵就信你一两天，只要不灵了...... 求雨不成的种花老百姓往往会把龙王从庙里拖出来打。打了还不下雨，这龙王只怕没啥用处，更没啥本事，烧了算了。 暂时就这样吧，这个‘阴影’大神好像还能给点好处，且相处一段时间再说。 第0039章 入夜 周青峰和托德骑马逃跑，天黑前两人都跑不动了。 兽人在白鸦营地没吃饭，饿着肚皮就很狂躁。周青峰则因为初次骑马，大腿和屁股被磨的生疼，实在忍不住要停下。他落地后连走路都踉跄，必须岔开腿，像个鸭子般挪动。 这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只能在路边的树林里过一夜。两人把马拴在树上，得为露营做准备。 “维克多，你留下看守马匹。我去树林里看看能不能找点吃的。”托德一看周青峰的鸭子步，就知道不能指望他什么事了。 马鞍后头挂着些喂马的豆子，周青峰一边喂马，还得想办法去附近捡些柴草木料。夜里必须点燃篝火，否则刺骨的冷风能吹进骨头里把人冻的麻木。 托德进了树林，三五下就不见了。周青峰捡了些干柴却半天等不到兽人回来。他不得不钻进树林去找，很快就发现这片树林古怪多。 快入夜了，林子里非常阴暗，没有虫鸣鸟叫。只有呼啸的山风吹过枝头，发出嚓嚓的怪声。 托德身高体壮犹如一头蛮牛进入树林。地面上全是他的大脚印，不少枝杈被他折断，留下明显的痕迹——只是入林一百多米，兽人的脚印忽然消失。 周青峰极为惊讶，警惕的在树林间来回扫视。 林中极为安静，气味难闻，只有心跳和呼吸在紧紧伴随。风从树冠上吹过，可树林内却有凝聚不散的雾气。他四处张望，试图找到新的线索，可树林中却什么都没有。 等等......，有腐臭的味道。 树林中常年累积的枯枝落叶，以及各种怪物死后留下的残骸在腐烂。可臭气中却又夹杂着淡淡的血腥，这肯定是刚刚留下的。 周青峰想顺着血腥气过去看看情况。 “小子，停下。你想死吗？”‘阴影’在周青峰脑海里说道，“这地方对你来说太危险了，怎么可以到处乱走？” “有什么问题吗？”周青峰反问。 ‘阴影’出声提醒道：“你前面有个套索陷阱。再走过去就会被拴住脚吊在半空。这片树林显然有埋伏。” “有埋伏？”周青峰停住脚，睁大眼睛来回扫视，“谁在埋伏？在哪里？”他只看到不远处有一根藤条从树上垂下，可这种藤条在树林里随处可见，并不稀奇。 “你需要黑暗视觉。”‘阴影’大概是施展了什么术法，让周青峰在林间的视力大大提升，他可以看的更远更清了。“森林里有各种怪物，最常见的就是地精。你仔细观察。” 在藤条后的数米外，腐败的落叶构成一个掩体，几个地精正躲在里头屏息静气。要让这些绿皮怪物如此的有耐心，完全是因为久居森林的它们察觉到有猎物在靠近。 阴森森的树林里视野很差，哪怕近在咫尺也难以发现目标。地精的眼睛能黑夜视物，它们在地上刨出一个个的浅坑，把自己埋在里头，盖上落叶，就等着猎物自己上门。 明明听到猎物靠近的松软脚步声，可等了好一会却不见猎物落入陷阱。要知道这片树林里已经密密麻麻布下数不清的套索，窝弓，地陷。触发任何一个都将致人死命。 等了十来分钟，一个地精失去耐心。它抬起头，顶开掩盖身形的树叶，想看看猎物到底跑哪儿去了？ 可就当它冒头，树干的阴影中忽然出现一柄尖利的刺剑。剑尖透射出锐利的锋芒，轻松洞穿其胸膛穿的破烂皮甲，以倾斜的角度扎穿了其薄弱的下肋。 突袭和剧痛让这只地精瞬间丧失抵抗和逃跑的能力，它只慌乱的一挥手就倒在地上，手脚乱舞，发出‘欧克’‘欧克’的怪叫。 对于这种小个子的生物来说，这一击就要了它的命。 同伴遇袭，其他埋伏的地精也大惊失色。它们从来不是什么勇敢的生物，嗖嗖嗖的从躲藏的树叶下冒出来，无头苍蝇般到处乱跑，在树林中引发不小的混乱。 阴影中扎出的细刺剑缓缓收回，周青峰因为攻击而无法躲藏。他显露出身形，看着地面还没死透，尚企图站起逃跑的地精，惊讶的说道：“还真的有埋伏啊。” 地精们乱跑一阵子才发现自己的敌人只有一个。几名地精小头目‘欧克’了两声，一伙一伙的地精小兵就抓着短矛展开弧形的包围圈。每一伙都有七八个。 虽然敌人弱小，可数量却占据绝对优势。它们矮小的身影在树丛，腐叶，乃至枝头跃出，瞬间占据视野的每一个角落。 周青峰握着细刺剑，感觉自己的眼睛都有些不够用，难以兼顾围攻上前的敌人。他正想是不是该朝一个方向发起突击，脑海中的‘阴影’沉声喊道：“你就不会后退吗？” 后退？ “别以为地精就好对付，它们永远不跟你正面对抗，还喜欢在武器上沾染了毒素。只要划破一点皮肉，你不是麻痹，就是昏厥，甚至直接死亡。我现在很虚弱，没办法治疗你。” ‘阴影’的语气低缓，从容不迫。它大概活了悠久岁月，见惯了生死厮杀，对眼前的场景毫不动容。 “哦......，敌进我退，是吧？”周青峰一副‘我学到新知识’的语气，连忙向后一跳，躲进一片阴影中，避免自己被围攻的困境。 发现对手逃走，地精小头目叫喳喳的指挥手下向前。就听树林中传来一连串细碎的脚步声，目标以很快的速度脱离，转向地精们的侧翼。 地精小兵们持续发出‘欧克欧克’的警示，调转手中的短矛或短弓，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它们犹如潮水般一拥而上，或一呼而退，从侧后方向目标射箭或投掷短矛。 周青峰游走于树林的阴影中，但‘阴影’很快就提醒他——地精在森林中视野极好，简单的躲藏毫无意义。真想对付它们，就必须比这些矮小的绿皮怪更加狡诈。 更加狡诈？ 周青峰不得不再次后撤，拉开更远的距离，预测地精进袭的方向，寻找落单的个体——规则很简单，但在复杂多变又危机四伏的树林中，这是个非常考验智力的战斗。 周青峰有很强的‘感知’，但‘阴影’的感知比他还强几倍。它不断提醒危险的存在，指引周青峰向乱糟糟的地精队伍发动袭击，于是细刺剑的附魔锋芒总是会出乎意料的突袭而来。 第0040章 学习 绕行，迷惑，声东击西，诱敌深入。‘阴影’教的都是简单而使用的战术，周青峰对字面意义早就滚瓜烂熟，可那么多年来却头一回实践。 剑尖让开短矛的格挡，穿透了一名地精小兵的脖颈。细刺剑看似轻巧，实则重量相当于一柄重斧，毫无阻挡的穿刺难以抵御，中者非死即伤。 受创的地精小兵这下连‘欧克’喊不出来，捂住脖子，张口就吐出血水。 两名地精爬在树干上，抓着粗劣的短弓瞄准突然出现的人类，嗖嗖便射出数支毒箭。箭矢噗噗的穿过枝叶和阴影，没入地面的腐叶当中。 周青峰一击得手，早已闪身。地精们个体弱小，但数量优势太可怕。他必须时刻走动，绝不能贪功，更不能停留。否则几十上百号地精就会扑过来将他淹没。 树干上的地精弓手发出指示，地面的地精集体调头。周青峰又仗着自己‘身高体长’的优势敏捷后退，避开地精的攻击。接下来他用同样的办法，连连得手，又杀了两个地精。 连续的死伤让其他地精小兵士气崩溃，一眨眼就逃的没了踪影。 周青峰小胜一场，哈哈大笑。 脑海里的‘阴影’却淡然的提醒道：“地精容易崩溃也容易聚集，它们的士气持续不了多久，恐惧也不会持续多久。用不了十几个呼吸，它们又会朝你发起攻击的。” 树林中已倒下四个地精，周青峰用刺剑扎了扎其中一具尸体，确认其不会再有威胁，“那我要怎么办？” “撤离吧，你的同伴很清楚自己没可能彻底消灭树林里的地精，根本就没和这些小怪物纠缠。你也一样，没必要在这些绿皮怪身上浪费时间。它们数量太多，杀不完的。” 周青峰也有些厌烦，他能轻松杀死一两个地精，费点功夫杀死十几个都不成问题。可就这片树林有至少上百个地精试图反杀他。 这些绿皮怪真的只有十几秒的记忆。它们会惊叫逃跑，过一会又围拢上来，根本不怕死。或者说完全没害怕这个意识。 “好吧，这片树林不安全。惹不起，我走！” 靠着神秘‘阴影’的帮助，周青峰脱离和地精的接触。 幽暗的黑森林中安静而隐秘，处处都有危险。在看不见的角落中蛰伏着大量能力各异，凶狠狡诈的怪物，就连林子里的环境都会致人死命。 这里的一片落叶，一根藤条，甚至一团雾气都可能暗藏危险。没有相应的辨识和生存能力，在这种环境下几乎是寸步难行。 “你左边是块腐败泥沼，这种泥沼其实算一种有微弱自主意识的活物。它会在森林里缓慢移动，吞噬任何踩在它上头的生命。” “腐败泥沼的上空必然会附带毒瘴，这是死亡的猎物腐烂后形成的。它凝聚不散，毒性猛烈。这东西可以用来制造莫名的死亡。” “向前走，跳过去，留意你头顶的蛛网。那是寄生蛛的领地。这东西喜欢在猎物体内产卵。被它抓住的猎物还能活很长时间，直到猎物体内的血肉被几百只幼蛛吃光为止。” “不过寄生蛛的的蛛丝是好东西，跟黄金等价。它是最好的弓弦材料，魔力亲和性极好，可以多层附魔。” “你不要乱碰蛛网。那只母蛛就在你头顶上。” 危机四伏的林地中，周青峰从一个阴影跳向另一个阴影。他总是能在不同的陷阱和怪物领地间找到安全的道路，小心翼翼的通行。 这背后全是‘阴影’的功劳，换周青峰自己不知得读档多少回，还未必能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这让他想起试炼中对付十来个恶徒中经历的大量死亡，有人指导肯定成长的更快些。 ‘阴影’的指点还真不一般，只言片语也比兽人托德说的清楚。它似乎浑浑噩噩好多年，不断附身某个生物企图找回本源。 之前被‘阴影’附身的人要么吓的半死，要么想法驱逐，就没一个能如周青峰这般淡然接受，虽然别扭却选择合作的。 “喂，我要怎么帮你找回本源意识？”周青峰就当自己多了个免费的老师，也就没什么特别的不满。他只是多弄几个存档，以防万一。 ‘阴影’对此也默然，“我不知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总之彻底忘记了过去。你无需为此烦恼，只要不断变强就行。我将随你一起强大，说不定哪天就恢复记忆了。” 在‘阴影’的指点下，周青峰的视网膜面板上就多了个‘知识’条目。只要‘阴影’谈及的内容，都会记录在这个条目下。比如‘黑森林’，‘神秘学’，‘怪物手册’。 ‘阴影’说的越多，周青峰对这个剑与魔法的世界了解的也就越多。‘知识’的内容不断增加，他甚至觉着自己头脑灵动，常识显著提高，鉴别能力暴涨。 这个免费的神级老师真是万金难求，来的太是时候了。 关掉视网膜的虚拟面板，周青峰抬头看向树林的枝干上。 黑森林地域偏北，冬季苦寒，树木生产极其缓慢。十几米高的树木往往要生长一两百年，好处便是这里的树木材质极佳，非常的坚韧，硬实，是极其难得的好木材。 周青峰追着托德的脚印进入树林，很快就发现没了对方的踪影。‘阴影’提示说，兽人发现了地精埋伏却懒得理会，于是借助蛮力爬上树干，从半空中跳跃前进。 “那个兽人应该是在别处遇到麻烦了。”‘阴影’说道。 周青峰在仔细观察后，果然在一些树干上发现攀爬的痕迹。地面掉落枯老的树皮，树干上留下巨力撕扯的痕迹。 在树林的另一处，去狩猎的兽人托德正拎着巨斧，警惕的盯着身前的一团灰色浓雾。显然，他也遇到了麻烦。 浓雾翻滚，传出犹如厉鬼的尖笑，时不时还冲出几个摇摇晃晃的地精骷髅，抓着锈蚀的刀盾杀过来。 普通的地精本就战力弱小，一个成年人可以很轻松的对付两三个。变成骷髅的地精更是弱成渣，跑几步就会掉下几根骨头，自己就能把自己绊倒。 只是这些地精骷髅的数量太多了。 第0041章 好老师 托德随便抡一斧头就能劈掉三四个脆弱的地精骷髅。可那片灰色浓雾里已经出来了十几波地精骷髅，统统被劈成碎片后，还在不断涌出。 若是托德想跑，那团浓雾就会扑上来，试图将他吞噬。浓雾中的尖笑声断断续续，不停的消磨兽人的斗志。 “大块头，你逃不掉的。抵抗毫无意义，放弃吧。我正想制造一个强壮的僵尸，你的尸体会是最好的材料。我真舍不得将你切成碎片，这太浪费了。” 灰雾中的尖笑声忽东忽西，扰人视听。 托德的注意力却并不在这难听的尖笑上，他更加留意身边的影子。因为树林的阴影中还藏着个不知名的家伙，偷偷扎出来的匕首才最为致命。 如此僵持了半个多钟头，托德脚下的骨骸都铺了一层。 兽人并不慌乱，反而是灰色浓雾中的尖笑声变得越来越不耐烦。这声音忽然催促的喊了一嗓子，“荆棘，你睡着了吗？还不干掉这家伙，否则你怎么取悦我们马格鲁部落？” 距离托德不远的树影下传来一声叹息，有个人影露出个轮廓。他对不急不躁的兽人喊道：“托德，你为什么还不放弃抵抗？你贸然撞上了马格鲁部落的潜伏队伍，逃不掉的。” “我绝不会放下自己的斧头，更不会向散发恶臭的地精屈服。”强壮的兽人听着声音，斧刃刷的面对强敌，“像你这样为地精卖命的家伙，真是太丢脸了。” “兽人的倔强还真是够让人讨厌的。”闪出身影的是个人类，手里握着一柄长剑，剑刃上血水已干，留下黑色的痕迹。 相应的，托德后腰上有一道伤痕，从牛皮甲的缝隙穿进去，不过伤势并不重。 阴影中的人说完又藏了起来，语气平淡的低喝道：“马格鲁部落想要征服整个黑森林，所有人类定居点都将遭到攻击。想要活命的人要么逃亡，要么屈服。 托德，你可别怨我。让我们结束这场争斗吧，我喜欢痛痛快快的杀死对手。你将是我送给马格鲁部落的第一个祭品。” 敌人发出了一决生死的挑战，凶悍的兽人以战吼作为呼应。怒涛般的声浪向四面传播，阴沉的树林都为之一振。 在声浪外，周青峰手握细刺剑，猫着腰从下风头中悄悄靠近。有‘阴影’的指点，他隐隐看到托德身边有个快速移动的人类身形，还有个藏在灰雾中的地精术士。 “那是个盗贼。以你的能力，对付他太难了，对付地精术士容易些。只要你能干掉那个术士，盗贼说不定自己就会逃。” 周青峰穿过了有地精埋伏的树林，在树林的另一个方向找到了正遭受攻击的托德。兽人的状况却不太好，他受了点轻伤又被两面夹攻，虽然沉稳却还是应对的相当吃力。 对手显然是想先耗一耗托德充沛的体力，慢慢磨死这个凶悍的兽人。 周青峰来的正是时候，他仔细观察灰色浓雾，能发现雾气中有个矮小的地精术士在挥动手脚。对方专心致志的复活一些骷髅，把它们当炮灰送去干扰托德的行动。 盗贼在藏身树林，不时从阴影中跳出向托德发动袭击。 “耐心，你得有耐心。耐心非常重要。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这才能保持头脑冷静。” ‘阴影’指导周青峰如何走路，如何观察，如何呼吸。这位来历不明的家伙从最基本的教起，教啊教的竟然生出一股‘好为人师’的愉悦感——周青峰虽然是个菜鸟，可学习能力很强。 提着细刺剑，周青峰慢慢靠近地精术士。前头的托德正大呼大吼，斧头抡的犹如风车般，阻止盗贼向自己发动背刺袭击。可兽人的体力不是无限的，迟早会消耗殆尽。 地精术士对此哈哈大笑，尖利的声音传遍树林的每一个角落。它从自己的背包里不停取出一颗颗缩小的地精骨骸，手中法杖一点就让这些屈死的冤魂在尸骨上复活。 大量地精骷髅涌出灰雾，如潮水般扑向托德，直至将其淹没。 托德不得不将斧头舞动的更加快速，并准备发起突围。可他对甩掉一个经验丰富的盗贼也没多大把握，眼下只能拼死战斗，直到最后一刻。 兽人的凶悍超乎地精术士的预料，这个矮小的家伙有点心疼自己炼化的骷髅傀儡，于是从材料袋里摸出一张奥术卷轴，准备给托德来一记狠的。 而这时，周青峰已经悄无声息来到地精术士的背后。托德的战吼完美掩盖了他行进中发出的声音，目标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兽人身上。 盗贼围着托德绕圈寻机，忽然看到地精术士身后有些不寻常的光影波动。他当即大喊道：“小心你后面。” 地精术士正要释放卷轴中的威能，闻言就被吓的一哆嗦。它扭头一看，身后真的突然出现个人影，正手持一柄刺剑扎向它的背心。 啊......，剑芒闪动，突刺而来。 惨叫声如约而至，地精术士还没中箭就开始叫。它试图逃跑可速度却不够快，没能避开这背刺一击。它看着剑尖穿透自己的身体，从后背贯穿前胸，血水还顺着剑尖滴落。 细刺剑一穿就收，持剑的周青峰迅速闪开，躲避对手可能的濒死反击。 可这一剑的威力够大了，地精术士没有强壮的身体，扛不住这样的伤害。没有什么后续动作，它直接扑通倒地，握着的奥术卷轴也掉落。 托德大喜过望，怒吼连连，挥舞巨斧追着另一个对手的影子跑。 盗贼看着自己的同伴死在关键时刻却毫无办法。他小心谨慎的性格不允许他继续留下，于是一溜烟的逃走，不再回头。 地精术士一死，灰色的浓雾逐渐收拢，归于其手中一件魔法物品。托德喘着粗气走过来，见着周青峰便咧嘴大笑。 “维克多，没想到你能跟上来。我刚刚想猎杀一头灰狼，结果碰到了敌人。你又救了我一次，我非常感激。” 托德一身血汗，酣战多时的他冒着热气，昂然而立。他本以认定自己难以幸免，就想在死亡之前维持自己最后的尊严，却没想到还能大难不死，劫后余生。 周青峰有些腼腆的笑笑，并不居功。他忽然觉着自己附身自己体内的‘阴影’还算有点用——暂时可以不读档，继续学习，继续观察。 第0042章 巫毒沼泽 嘿嘿嘿...... 见到周青峰出现，托德只会傻笑的表示感谢。他顺手翻检了那具地精术士的尸体，摘下个小戒指和一个布袋。 “这是迷雾戒指，可以用来遮蔽视线。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强力的魔法物品，但对你这个菜鸟而言应该挺实用的。 这袋子里的东西也归你了。估计有些卷轴和金币之类的，我就不要了。”托德相当豪爽，没有平分战利品的意思。 其实这场战斗是两人联手完成的。若不是托德拼死到底，周青峰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周大爷也不矫情，接过戒指和布袋掂了掂，笑道：“有机会我请你喝酒，喝个够。” 兽人带着周青峰远离战场，取出随身携带的伤药给自己后腰的伤口包扎。他还摇头苦笑道：“这次我们真的有麻烦了，想喝酒只怕没那么容易。 刚刚那个盗贼绰号叫‘荆棘’，是黑森林里有些名气的家伙，很擅长偷袭刺杀。可他居然投靠了地精。” “有人类投靠地精而已，你为什么觉着奇怪？”周青峰反问道。 “因为马格鲁部落的地精很可怕。”托德说的丧气却是事实，“根据‘荆棘’的描述，那些地精正在扩张。整个黑森林所有定居点都有麻烦了。” 冰原山脉地域广大，黑森林幅员辽阔，人类探索过的地方不足十分之一。未知区域有大量实力强悍的怪物，甚至有传说中通往深渊和炼狱的入口。 对于未知领域，贸然进入和找死没两样。随便跳出来几只邪眼和灵吸怪什么的真是毫不稀奇。黑森林对外联系的唯一道路就是地精栈道。 “黑森林并不是人类的地盘，反而是地精最多。但只要给过路费，马格鲁部落的地精并不阻止人类在黑森林里行动。可现在不知发生了什么，前不久地精变卦了。”托德说道。 号称‘全知全能’的‘阴影’也插了句，“马格鲁部落不单单是要统治人类，他们只怕还看重了黑森林的产出。 森林里的地精已经有十多万数量，它们想要养活自己就必须扩张，否则就要成片的饿死。但地精能力太差，必须靠奴役人类来获取更多资源。” 说来说去，口里说的是为部落而战，实际还是生存的问题。周青峰问道：“阴影，你有什么主意吗？” “没有”‘阴影’答道，“你可以选择逃离黑森林，也可以选择挑战马格鲁部落，甚至向地精投靠也行。在我看来，这都是生存的道路。有我帮助，你在哪里都可以出人头地。” 周青峰才不要投靠又丑又臭的地精。他向托德问道：“我们现在该去哪里？总得找个落脚点吧？否则等那些地精漫山遍野的跑出来，我们就真的就不用跑了。” 托德挠挠头，他最怕的是饿肚子，其次讨厌地精。现在白鸦营地去不得，那就只能再找个人类定居点。“嗯......，公主殿下不是让我们去巫毒沼泽么？不过那里......” “那里怎么了？” “那里比较乱。” ‘巫毒沼泽’的地名就没法给人好印象。可两人都快成丧家之犬了，还在乎什么乱点？周青峰让托德领路，两人回去找到马匹，连夜转向黑森林里有名的恐怖地带。 森林里的环境千奇百怪。大部分是林地，其间夹杂着河谷和山岭，此外还包括腐烂发臭的沼泽。 平静的沼泽中总是附带一层白色的雾气，横七竖八的烂木头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若是有人不小心踏入其中，沼泽的烂泥便会缓慢而不可逆转的将其吞噬。 这种吞噬是一种极大的心理折磨，其过程往往持续几个小时，甚至几天。受害者从没入脚踝到淹没腰际，再到只剩脖颈，任何挣扎和呼救都不会改变死亡的命运。 哪怕是实力不俗的冒险者，面对黑森林的沼泽也极为恐惧。因为沼泽中不但有粘稠的烂泥，还有可怕的怪物。 比如某些指头大小的食腐幼虫。它们平时藏身泥沼，一动不动。可若是察觉动静，便会群聚而至，咬破受害者的皮肤，钻进其体内。 这种虫子不喜欢新鲜血肉，反而会释放毒液，加速肢体腐烂。 然而沼泽里的食腐虫很受死灵系巫师的喜爱，虫粉是重要的施法材料。为了捕获这种价值不菲的虫子，有不少人冒险在危险沼泽边安家。 “食腐虫只是巫毒沼泽的一种出产，这里有不少好东西。聚集的人多便形成定居点。”托德带周青峰穿行山岭和林地，最终抵达一片茫茫的沼泽边，“这里生活太苦，太危险了。” 托德反复谈论巫毒沼泽的穷苦和危险，还有这里糟糕透顶的环境，“这是个没有希望的地方，生活在此的人不过是在等死。但我们也没更好的落脚点了。” 周青峰骑在马背上，笼罩在雾气中的破落定居点浮现在他眼前，“我们也不过是在挣扎求生而已，没啥好挑剔的。” 相比拥有高墙，壕沟，弩炮，戒备极为森严的灰泥坑和白鸦营地，眼前这个定居点毫无防护。它只有低矮的木栅栏，杂乱无章的窝棚，脏乱恶心的营地，以及活死人般麻木的居民。 定居点没有守备，也没有什么核心头领。来这里的冒险者都很少，只有三百多蓬头垢面的普通人在其中苟且偷生。也不知伊妮莎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落脚？ “沼泽里时不时冒出毒气，还会冲出些可怕的怪物，随时都会要人的命。像陆坎斯那些人看不上这里，更不愿意冒险。连地精都不愿意来，视这里为禁区。 可很多穷人没有选择。他们无法进入正规的定居点就只能来这里，赌上自己的性命从危险的沼泽中换取少量出产。”托德解说道。 黑森林里正在发生一场大变，地精的马格鲁部落想夺占更大的生存空间。若是不反抗，黑森林里的人类不是被送去做血祭，就是被抓去充当奴役。 周青峰来到巫毒沼泽是为了有个暂时的落脚点，也为拓展视野，更多更深入的了解黑森林，了解异界。可真当他来到这里，深受震撼。 巫毒沼泽给周青峰的印象就是极度的贫苦。可若是以为这里贫苦的人好忽悠，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穷，所以愚昧，所以胆怯，所以蠢笨。 这确实是个没啥希望的定居点，想要在这里生活实在是个挑战。 第0043章 侏儒巫医 巫毒沼泽的入口竖着一杆千疮百孔的破旗子，棋子上不知鬼画符涂了什么颜色，总之像块抹布。旗子下的木栅栏上挂着好些怪物的头骨，也有很多人头挂在上面。 人头干瘪，有的在咧嘴大笑，有的则在放声哭嚎，还有的皮肤皱褶，丑了吧唧。都不晓得这些人死之前经历了什么，竟然有如此丰富的表情，还都被保留下来。 周青峰骑马进来，定居点入口的窝棚里蹦出好几个黑乎乎的家伙，仔细一看全是些脏兮兮的家伙。他们胡乱穿着些兽皮衣服，散发着恶臭，叫人望之生厌。 这些家伙甚至很难被称之为人，一个个模样怪异，露着发黄发黑的牙齿，带着献媚的恶心笑容向周青峰打招呼，推销自己从沼泽里弄来的各种出产。 “先生，需要泥沼爬虫的毒腺吗？” “先生，需要剧毒水蛇的獠牙吗？” “先生，.......” “滚开！” 托德更是一声爆喝，大斧头都摆了出来，“离老子远点，你们这些散发臭气的垃圾。敢靠近我就劈死你们。” 斧刃之下，献媚的贫民们不得不后退。 托德对周青峰提醒道：“别对这里的人太好。他们都是无赖。我在这里有个侏儒朋友，是个老巫医。他的窝棚就在前头，我们可以去他那里问问消息。” 黑森林里怪物横行，正儿八经的战士巫师很少见，倒是不少玩毒药，诅咒，乃至尸体的巫医萨满喜欢在这里厮混。 在巫医当中，巫毒沼泽的老博格很特别。他既是老奸巨猾的黑心商贩，又时常接济周围的穷人；他时不时就拿活人试验药品，可出售的药品又效果颇佳。 这家伙明明可以把巫毒沼泽整合成一个正式的人类定居点。可他偏偏就是不干，天天待在自己的窝棚里熬制难闻的药水，进行各种奇思妙想却毫无效果的试验。 托德把周青峰领到个不起眼的窝棚前，下马撩开门帘走进去。窝棚内空间不小，中间一口大锅，咕嘟咕嘟的冒泡。里头黑乎乎的液体散发难闻的味道。 走近了一看，大锅里竟然有一具无头骸骨在里头煮着。 凌乱的角落摆放着稀奇古怪的东西。有的像木头桩子，有的是风干的动物内脏，还有摆满玻璃瓶的木架子，泡着不明来历的标本。 大锅旁站着个穿斗篷的侏儒，光头，长须，面容阴沉。这家伙正握着把小刀在一张桌子上切肉。等周青峰靠近了，才认出切的是一条人腿。 桌子上还有其他人类肢体，看得出是刚刚被肢解，鲜血淋淋。 周青峰本就被大锅里煮的味道弄得极其难受，看到被肢解的尸体更是反胃，忍不住想吐。这地方简直就像个屠宰场，干活的是个变态杀人狂。 托德个子太高，进来后不得不弯腰低头。他也不习惯这窝棚的环境，朝解剖尸体的侏儒喊道：“嗨，老博格，停一停。我是托德，你还记得我么？” 不是说好了是朋友么，这话问的好见外啊！ 老侏儒这会才注意到有人进来，他回过头看了眼托德，却忽然两眼放光的跑到周青峰面前，语带惊讶的喊道...... “小子，你这幅身体真不错，四肢匀称，比例协调，是我最近几年见过最完美的。等你死了把尸体卖给我吧？我想给你做个解剖。” 周青峰正捂着嘴强忍恶心，闻言冷哼道：“解剖......，你这也配叫解剖？我看你才需要解剖，找个杀猪的来都比你干的漂亮！” 老侏儒却欢蹦乱跳的反问道：“你认真的？哪里能找到比我更懂解剖的杀猪匠？我想去学。” 果然，托德脑子不灵光，他认识的侏儒也是脑子有问题。 周青峰也不懂什么解剖。但......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初中《生理卫生》好歹是教过人体生理结构的。 所谓‘神经系统’，‘呼吸系统’，‘血液循环系统’，‘消化系统’等等，就没见过那张解剖图是把人剁成七八块再来研究的。 周大爷捂着鼻子，冷着脸，神情极为鄙夷。一旁的托德立马捧了一句，“这是维克多.雨果，他可了不得，连巨龙都不怕。” 说最后那句时，兽人的丑脸笑出了一道道褶子，挤眉弄眼的，“老博格，我跟你讲哦。前几天，我跟维克多在剃刀崖碰见一头红龙。是真的红龙，我绝对没有骗你！ 当时我，诶......，我的话题就不提了。维克多他竟然能直面红龙，他一点也不怕龙威。你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况吗？那真是太神奇了，我们解救了奥斯公国的伊妮莎公主耶！ 对了，公主殿下在村子里吗？” 周青峰扭头瞥了眼托德，低声道：“你这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你自己？” 兽人则特意压低嗓子，认真说一句：“放心，维克多。我知道你很低调，想要当一个隐者。我还知道你搞了那些恶心的龙粪。放心，我嘴巴一向很严，不会给你说出去的。” 这一唱一和的，周青峰直翻白眼，心说‘你个大喇叭什么时候嘴巴严了？’ 老侏儒却被唬住了。眼前的年轻人确实与众不同。高大健壮，气度不凡，脸上连个疤痕都没有，这绝不是黑森林里长期生活的人，只有上流社会的贵族才可能有这样的外貌。 “伊妮莎公主？她近段时间常把我们这里当落脚点。她昨天回来过，但今天一早又离开了。你就是维克多.雨果？公主殿下提起过你。你得在这等等，她过几天也许就回来。” 伊妮莎离开定居点，没人知道她的去向。这在信息不畅通的异界是常事，想要找人或传个口信都很难。 老博格倒是对周青峰有些兴趣，他让开半边身子，指着自己身后的‘解剖台’问道：“年轻人，你对解剖有所了解？那么对我的研究有什么评价吗？” “我不懂解剖，也不知道你在研究什么，没有什么好评价的。”周青峰可没工夫浪费时间，“黑森林现在到处是地精，我们只是想找个地方住，可以付钱的。” 周青峰的拒绝让老侏儒很不高兴。它皱眉说道：“找地方住？随便。定居点空地多得很，没人会赶你走的。” 空地？我们要吃喝拉撒睡，可不是要找块空地。 周青峰看向托德。托德也一耸肩，表示老博格就是这个脾气——顺毛驴，必须说好话。 对此僵局，‘阴影’忽而开口道：“这个侏儒在研究毒剂，但他的配方错了。” 第0044章 传言 黑森林里的巫医少不了研究毒剂，老博格把尸体大卸八块也是为了观察毒剂的效果。周青峰眉头一皱，顺着‘阴影’的提示道：“巫医阁下，你的毒剂配方错了，工艺也不对。” 老博格本要赶人的，闻言更是脸一沉，“年轻人，不要随便非议别人的专业领域。我才是巫医，我的配方绝对不会错。” 周青峰摇摇头，指着解剖台上尸体的尸斑说道：“你在配置麻痹药剂，还拿活人做实验。可这人外伤中毒后至少苦熬半天才死，他的皮下全是淤血，正常的麻痹毒剂可不是这种效果。” 老博格顿时张口结舌，喃喃半天后不得不降低调门，“年轻人，你真懂配置药剂？我的配方可能真有问题，但一直不知道哪里有问题？你有正确的配方吗？” 正确配方？当然有！ ‘阴影’开口，周青峰复述，一个正确版本的‘麻痹毒剂’配方出现了。材料选用了黑森林的蝮蛇血清，吸血藤髓等等。需要蒸馏，萃取，定量合成等多种精细的加工手段。 根据‘阴影’的描述，周青峰认为这是一种神经毒剂，起效快，适用广，有效期长。毒剂可以涂抹在箭头或刀刃上，一旦进入血液便可以强行干扰神经系统，让心脏骤停。 这可比一般毒剂狠辣，更比拿小刀乱切人肉碎块高深多了。 周青峰口头转述，老侏儒一听开头就觉着新奇。他连忙找来纸笔，一句一句的把药方和制造过程细细抄录，记下后还反复诵读几遍。 读过之后，老侏儒就认定周青峰绝对是‘医学高手’。他本人不知是哪条野路子出身，瞎琢磨搞研究，没有任何系统的学习和积累。 只看这窝棚里乱七八糟堆放的东西，就知道其水平很有限。不过巫医本来就是这样，跟民科差不多。 ‘麻痹毒剂’的配方并不复杂，可能用简单的几句话就把事情讲清楚，这本身就是专业的表现——关键是......，“你用魔化蝙蝠粪做毒基，其实应该用龙涎才对。” 对周青峰的话，老侏儒逐字逐句的揣摩，不懂的关键点就反复询问。周青峰还顺口给它科普几句人体生理构造，让对方感觉大有收获，喜不自胜，当场手舞足蹈，开心大笑。 只是谈到龙涎，老侏儒就脸一垮，“我也知道该用龙涎，可我上哪里找一条龙？”话说完，他忽然眼睛一亮，“刚刚托德说你们碰见了一头龙？你有龙涎，对吗？” 托德在周青峰耳边说道：“老博格是‘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的信徒。他对财富和地位没兴趣，最喜欢研制毒药了。你给他龙涎，他肯定收留我们。” 相比各类强大神力的主神，塔洛娜只是微弱神力，实力相差很远，根本不是一个层次。不过这个神灵也不是啥善良的存在。 塔洛娜的信徒不是啥好人，它们希望得到足够的敬畏却性格扭曲。谁要是敢惹他们，就会被暗中下毒或者染上疾病作为报复。 “我说......，老博格，你能不能别在我眼前乱跳了？”周青峰制止了侏儒老头失心疯般的快活，提醒的问道：“你这里有配置药剂的工具吗？烧杯，试管，加热皿之类的。” “有有有，我当然有了。”老侏儒细心收好了周青峰提供的药剂配方，冲着窝棚外大喊一声：“我愚蠢的仆人们，快进来把屋子收拾一下，今天有尊敬的客人来了。” 窝棚外进来几个畏畏缩缩的仆人，手忙脚乱的开始清理。 清理工作主要是把一些被随便乱丢的尸体内脏装进木框，然后把几把剁尸体的刀具拿去清洗。顺带给窝棚内通通风，让血腥和恶臭的味道散去一些。 仆人们在忙，老侏儒也对周青峰呵呵笑道：“年轻人，我第一眼就发觉了你的与众不同，你一定出身某个显贵的家族。不知我能否知道您的家族全名？” “我......？我叫维克多·雨果。”周大爷想了想，抬头挺胸的喊道：“我的出身自然无比高贵，我所在的民族有数千年的历史传承，我的族群更是拥有龙的血脉。” 龙的传人有龙的血脉，没错吧。 可这话却把老博格却是吓一跳，兽人也极度震惊。 剑与魔法的世界，巨龙血脉可不是开玩笑的。敢这样说的人绝对来历不凡，背景深厚。托德就眨巴眨巴眼睛，低声问道：“维克多，你的血脉真的可以追溯到某条巨龙？” “当然。”周青峰肯定的说道。他心想：“我没说自己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就不错了。一个十几亿人口的庞大帝国在等着我呢，就是不知道哪天可以去上岗。” 这回答半肯定，半调侃。 托德却又叹了口气，“维克多，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天生贵胄，却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高贵的血脉。难怪你根本不怕那条叫阿拉提斯的红龙。” 就连‘阴影’都对周青峰的‘龙脉’血统很感兴趣，它反复琢磨了一番，竟然没有否认‘龙脉’的真实性，只疑惑的问道......，“维克多.雨果，你的血脉继承了哪条巨龙？” 来历不明又能力非凡的‘阴影’问得很认真，周青峰却只想以手扶额——我只是想装个逼，你们怎么都信了呢？ “不能，这是秘密。”周青峰拒绝回答，毕竟也回答不出来。他只对老侏儒催促道：“我以这个药剂配方作为报酬，再给你点龙涎。你总可以给我们找个地方住吧？” 托德也在一旁帮腔，“对对对，黑森林马上就要大乱，我们必须做点准备，好好休息。”他又对周青峰说道：“维克多，别那么小气。多给老博格点龙涎，我知道你有很多的。” “只要给我点龙涎，我立马给你们安排住处，保证住得舒服。”老博格惊叫起来，“雨果阁下，拜托你大方些。我可以出高价收购的。” 周青峰和托德好像演双簧似的，一番谈话实在唬人，巫毒沼泽的老巫医被吊起了莫大的好奇心，眼睛睁的老大。窝棚内收拾的仆人们都竖起了耳朵，一个个目光游移，交头接耳。 所有人心里都已经认定——巫毒沼泽来了个身份高贵的大人物。他居然有巨龙血脉，还拥有宝贵的龙涎。 等着仆人们收拾完走出窝棚，这消息就跟长了翅膀般在定居点内传播，越传越神奇，越传越离谱。每过一个人的嘴，传言就要添油加醋一把。 没一会功夫，传言就变谣言了——某个拥有龙族血脉的强大术士来到了巫毒沼泽，他拥有神奇的宝物，要去寻找森林里隐藏多年的巨大宝藏。 当这个谣言‘出口转内销’回到周青峰耳朵里，他直接呆掉了。 龙族血脉？ 强大术士？ 隐藏宝藏？ 我只是个一级的菜鸟啊！ 第0045章 淤泥怪（1） 周青峰随身带了些龙涎，转手给了侏儒巫医。随后老博格就按正确的配方和工艺，花费一天时间调制好小瓶的‘麻痹毒剂’。 ‘阴影’评价侏儒巫医手法低劣，药材不纯，灵性缺失，毫无可能称为真正的炼金术士。至于炼制出来的药水更是品质极差，药效接近零，只能给食人魔当漱口水喝。 可药剂调配出来，老侏儒自己却兴奋得狂呼大叫。他说自己这次发挥得极其完美，配出了前所未有的‘麻痹毒剂’。这药效之强超乎想象，巨龙喝了也会倒下无法动弹。 为了表达谢意，老侏儒给周青峰和托德提供了住处和生活物资，包括吃喝拉撒睡等一切用品。只是...... 这巫毒沼泽实在太穷。哪怕贵为上宾，周青峰的晚餐竟然是一份臭咸鱼——就这么一份难以下咽的东西，端上来的仆人竟然还流口水。 “我这哪里是在避难啊，我这分明是在自虐啊。” 周青峰每天可以从现实携带体重十分之一的物资到异界。但马王村也是个穷地方，有钱都买不到东西。 才半个多月而已，马王村的鸡鸭差不多都被周青峰吃掉小半，连打鸣的公鸡都快要惨遭毒手。小嫂子必须到邻村收购肉蛋等食材，否则根本不够他吃的。 臭咸鱼被推给了托德，兽人倒是不忌口，抓着就塞进嘴。周青峰从住的屋子出来，打算在定居点走走，随便逛逛 巫毒沼泽面积很大，可沼泽旁的定居点却不大。除了老博格的巫医窝棚，就只有一家货栈提供商业服务。 货栈门面不大，门口守着两个壮汉。由于谣言的传播，他们见到周青峰倒是保持最起码的敬意，邀请其到货栈内参观。 巫毒沼泽的出产大多跟沼泽有关，定居点的补给过半靠这家货栈供应。货栈主的是个中年人，獐头鼠目，身材干瘦，好像一阵风就会被吹跑。 见着周青峰进来，这猥琐的家伙小跑着迎上前，献媚般地招呼道：“雨果阁下，见到您真是荣幸。我叫卢比奥，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 周青峰想要一把便携的十字弓，也就是弩。相比轻便的弓箭，弩要笨重的多。可黑森林中的怪物都皮厚肉糙，威力小了根本射不死。 黑森林的人都带弓弩以应对不测。面对地精埋伏时的弓手，周青峰也痛感自己需要远程射击能力。否则被几张弓压制，他只能到处逃窜。 弩矢没有尾羽，有效射程只有三四十米左右。轻型弩用杠杆上弦。其特点是在重量和射速都不算太差的情况下保证了威力，一分钟射速为五发，能射穿普通的皮甲。 虽然轻弩的威力比不上更笨重更强悍重弩，不过若是搭配上毒剂，只要射中裸露部位，稍稍蹭破点皮就够了。关键是选用的毒剂效果如何？ 周青峰向侏儒巫医提供了正品龙涎，‘阴影’还改良了对方的配方和工艺，生产出的麻痹药剂在两头野狼上测试——一分钟内肌肉麻痹，五分钟后死去。 这等毒效非常可怕了。 就连毒抗很高的托德都吓一跳，直言以自己的块头，碰上这种狠辣的毒剂，没解毒药的情况下也撑不住几个小时。 买下一张轻弩和两壶弩矢，周青峰继续看货栈内的商品。他找到不少肉干，大概是兔子和山鸡之类的小家伙，数量还挺多的。 考虑到异界物品可以自由穿越时空门，周青峰完全可以利用现实世界储备些食物。他决定将所有肉干全部买下，这样每天可以再拿回来食用，就不需要吃臭咸鱼之类的玩意了。 不过等着要掏钱的时候，周青峰就发现自己这样不停的消费，迟早要发生财政危机。轻弩和肉干都不便宜，加上他买的又多，钱袋瞬间少了三分之一。 “你们这有什么赚钱的工作吗？”周青峰问道。 “赚钱？”货栈的黑心奸商当即笑了，他垄断了定居点的商业，卖的货物价格比别处高一倍，利润自然丰厚。而现在周青峰问起‘工作’，他更是好像看到免费的打手般。 “最近定居点附近的沼泽里来几只很可怕的淤泥怪，它们经常潜伏在沼泽边缘的烂泥里发动偷袭。我手下的奴隶去沼泽捕捞特产，接连被怪物偷袭，已经死了好几个人。 我一直想除掉这些怪物，可它一来隐蔽，难以发现；二来表皮非常滑腻，普通攻击基本无效。如果雨果阁下能铲除它们的话，我愿意支付一笔酬金。” “多少钱？” “每杀一头淤泥怪，我支付五枚金币。” 周青峰也不知道酬劳合不合理，他只点点头，离开了货栈。等他找到托德一问，兽人差点要操斧头去把卢比奥给砍了，“才五枚金币就要我们去杀淤泥怪？让那个奸商自己去吧。”。 老侏儒也来找周青峰，闻言就皱眉说道：“每头五枚金币肯定是太低了。不过若是麻痹毒剂能在淤泥怪身上有效，也许我们可以试试。 淤泥怪挺可怕的。尤其是在沼泽，它可以在发现目标后可以突然跃出几米远，咬住猎物后在几个呼吸内窜回沼泽里。它们不但影响了卢比奥的生意，也影响了我的生意。” 老博格愿意每头加五金币的酬金，这倒是让托德觉着比较合理，可以一试。不过新配置的麻痹药剂对淤泥怪是否有效？ 周青峰只能去问‘阴影’，“淤泥怪可以被我们配置的麻痹毒剂克制吗？” “淤泥怪？”‘阴影’嗤笑一声，“我好久没听到这种爬虫的名字了。你们配的‘漱口水’虽然效力差了点，但用来对付爬虫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你最好别离那种爬虫太近。淤泥怪凶猛，敏捷，速度快。你现在的实力可不怎么样。” 听了这话，周青峰心里有底了。他向老侏儒说道：“这个工作我们干了。不过淤泥怪在沼泽里？是不是该弄点诱饵？” “诱饵？”老侏儒哈哈大笑，“我们定居点有的是诱饵。”说完他就喊了一声，让仆人们弄个‘诱饵’来。很快窝棚外走进一个面容枯萎的男子，佝偻着背，跪在地上。 用人当诱饵？ 周青峰惊讶的难以言语，托德倒是面色如常。老侏儒着嘻嘻哈哈的说道：“来巫毒沼泽的人都活不长，只要给钱就能买他们的一条命。我平时炼制药剂就经常这么干。” 果然是‘毒药和疾病女神’的信徒，对人命根本不在乎。 周青峰心里微微叹息，他脑子里就有诡异的家伙，身边碰到的也不是什么好人，连带对手也是一群地精——这那里是什么黑森林，分明是恶人谷。 枯萎男子好像还得了什么重病，说话都没力气。周青峰用一枚金币买下对方的性命，事成后付给‘诱饵’的家人。 能用自己的命换一枚金币，‘诱饵’便感恩戴德的连连称谢，表示愿意去引出危害巫毒沼泽的淤泥怪，方便‘雨果老爷’猎杀。 老侏儒的窝棚外，定居点的人很快就知道今天来的‘龙脉术士’要去猎杀淤泥怪。他们望着枯萎男子缓缓走向沼泽方向，后头是拎着轻型十字弓的周青峰。 定居点就建在巫毒沼泽附近，离开定居点不到百米就是飘着白雾的危险之地。人们在沼泽边搭建了十几座栈桥，他们平日会乘坐特制的浮船前往沼泽深处，获取本地物产。 浮船和岸边栈桥用绳索相连，必要时可以用人力把自己拉回来。由于沼泽里危机重重，遇到危险根本无法营救。所以每次出行都等于赌命，很多人出去一次就再也回不来。 托德抓着大斧跟着周青峰，他为了彰显勇武而拒绝使用毒剂。此刻听着身后呱躁，他回头瞪眼，阻止看热闹的人们跟上来。 可定居点的人却不肯散开，隔着十几米的距离远远跟着，叽叽喳喳的议论个不停。这里的居民因沼泽而受苦，也靠沼泽为生。他们在其他地方活不下去，都跑到这鬼地方来卖命。 定居点的人对地精什么的都不害怕，反正他们到哪里都是被奴役。可最近冒出来的淤泥怪却严重影响他们的生计。不能进沼泽干活，他们就只能活活饿死。 老侏儒带着一根法杖跟在托德后面，有人就明知故问的远远喊道：“博格先生，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离远点，我们要去猎杀淤泥怪。”老侏儒挥了挥法杖，却并不强行驱赶。他这么做更激发人们的兴致，几乎半个定居点的人都涌出来，要看看周青峰怎么杀怪？ 当诱饵的枯萎男人慢慢走到沼泽边的栈桥，跳上一艘圆底的木船。他回头朝周青峰露出个苦笑，抓着船上的牵引绳索逐渐离开岸边。 按照老侏儒的描述，过去淤泥怪只袭击深入沼泽的人。可现在它们的胆子越来越大，已经开始靠近沼泽岸边的定居点，就是欺负定居点的人们拿它们毫无办法。 周青峰给轻弩上好了弦，弩矢卡入机匣。他之前试射了十几发，这武器用的材质非常不错，二十米内精度相当高。现在就看箭头上的麻痹毒剂有多大效果。 托德抓着斧头站在周青峰身旁，保护后者的安全。周青峰站在栈桥上，目光盯着烂泥塘般的沼泽，捕捉眼前任何动静。 可等了足足半个小时，泥沼中除了偶尔冒起一两个气泡，什么都没发生。围观的人们逐渐有些不耐烦，叫叫嚷嚷的不停非议。 当周青峰也觉着守株待兔不是办法，脑海里的‘阴影’却发来警讯，“小子，注意！你左边大概三十尺外，烂泥下五米有个东西钻过来了。它的目标可不是你放出去的诱饵。” 有怪物过来了？ 目标不是诱饵？ 那么目标是谁？ 该不会是我吧？ 第0046章 淤泥怪（2） 黑森林中怪物多，不同的怪物往往都有各自专属的传说。越是可怕惊悚的怪物，传说越是丰富，能止小儿夜啼。 对于淤泥怪，巫毒沼泽的人们都认为它们是被沼泽吞噬的亡者因为极度的怨恨而进化来的。它外观上犹如爬行的人，四肢长蹼，外表光溜溜，脑袋特别大，犹如一个瘤子。 瘤子脑袋上没有眼睛，没有耳朵，只有中间裂开一张满是尖牙的大嘴。 淤泥怪对外界震动很敏感，也有传言说它能隔空感应。 发起攻击的时候，它总是偷偷摸摸的从沼泽深处靠近，突然从淤泥中窜出，张口撕咬猎物，拖进淤泥中溺死。受害者一旦被盯上就不可能逃脱，必死无疑。 侏儒巫医老博格绘声绘色的讲述淤泥怪的可怕，周青峰听着都有些心惊肉跳。他端着轻弩，原以为怪物会将作为诱饵的‘枯萎男子’作为目标，可现在看来...... “后退。”周青峰低喝道。 托德不明所以，就看搭档蹬蹬蹬几步就从深入沼泽的栈桥上跑了下去。老博格抓着法杖在桥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现在距离诱饵太远，淤泥怪来了都射不着。” 周青峰的心跳却在加速。‘阴影’正警告他，“来了一头特别大的爬虫，是淤泥怪首领。这定居点应该是被一窝淤泥怪给盯上了，还有三到四个普通淤泥怪在附近。” 作为一个菜鸟，正面硬刚淤泥怪这样凶狠的怪物，实在不是明智之举。‘阴影’的提醒让周青峰迅速后退，他还取出一张来自地精术士的卷轴，随时准备释放羊皮纸上附带的魔力。 围观的人们等了半个小时，一直没看见周青峰有何动作。这会却发现这位‘龙脉术士’忽然后撤，就连充当诱饵的‘枯萎男子’都感到奇怪，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 随着周青峰后退，沼泽岸边污水中忽然冒出一阵气泡。这下现场瞬间安静，众多目光都盯着气泡，这现象往往意味着淤泥下有什么东西在活动。 就连老博格都显得面色凝重，轻轻挥舞法杖，施法召唤来一头幽影狼护卫自己。 可周青峰只朝气泡的方向瞥了一眼，目光却锁定没什么动静的另一侧。他还叮嘱了身边的兽人一句，“托德，看我这边。淤泥下面来了个大家伙，待会需要你的斧头。” “可那边好像才有点不对头。”托德还是关注冒气泡的那片污水烂泥，因为水下的气泡越来越多了。 腐烂的淤泥总是不停的产生气泡，若有什么怪物在沼泽中活动，冒出水面的气泡是观察它们活动的最明确指示。人们总是习惯用自己往常的经验，可周青峰更相信‘阴影’些。 ‘阴影’正不停警告，让周青峰后撤多些，不要轻易涉险，“那个大家伙要出来了，再后退两步。闪电术卷轴先别用，这东西对付淤泥怪的效果并不好，让兽人先上。” 周青峰依言再后退两步，双手握着轻弩，目光专注。老博格正盯着冒气泡的方向，一看他竟然盯着另一边，便喊道：“嘿，小子，你搞错方向了，是这边......，啊！” 侏儒巫医在巫毒沼泽住了好多年，见过的怪物数不胜数，可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一块平静的污泥水面忽然泛起涟漪，紧跟着水面破开，一个超大块头的淤泥怪窜了出来。 这怪物带着大量泥水腾空而起，犹如在半空中飞行。它体型极大，是正常淤泥怪的两倍以上，瘤子般的脑袋上裂开大口，一根长长的舌头射了出来。 周青峰也是心惊，怪物的凶狠比他想象的还可怕。他继续后退，附魔细刺剑迅速划动。半米来长的锋芒命中怪物那根细长的舌头，竟发出叮的金属撞击声，没能将其切断。 关键时刻倒是兽人顶了上去。 托德大吼一声，震撼全场，鼓舞士气，举着斧头大步上前，无畏的发起冲击。斧刃上甚至亮起光芒，那是狂暴攻击的征兆。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沼泽水面下哗哗哗的跳出来好几只小个头的淤泥怪。说是‘小个头’，那是跟淤泥怪头领相比。 平常这些‘小个头’也是巫毒沼泽的噩梦，不知吞噬了多少人命。这一窝淤泥怪不再满足于小打小闹的吞食一两个猎物。它们这次集体杀上岸，就要饱餐一顿...... 撞上了正要赚钱顺带试验麻痹毒剂的周大爷。 卧槽！ 兽人的战吼附带振奋作用，把周青峰的精气神给提升上来。他立马对自己刚刚的走神感到万分羞恼，后撤几步就抬起十字弓就瞄准淤泥怪首领...... ‘阴影’忽然大喊一声，“别管那头首领，先杀那些小的。那个侏儒要顶不住了。” 老博格刚刚召唤了一头幽影狼作为护卫，结果从沼泽下跳出三头淤泥怪向它发动围攻。脆弱的幽影狼被一只淤泥怪直接拍散，没能起到任何阻挡的作用。 突发的大场面引起围观人群一阵阵惊呼，他们倒是距离更远，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可他们也不上来帮忙，反而看热闹看的更加起劲，眼睛一个个瞪的老大，就怕错过精彩瞬间。 老博格气得大骂一声，法杖再次挥舞，几声吟唱后地面竖起一面石墙。 发起冲击的三头淤泥怪速度极快，刹不住脚径直撞在墙上，撞的墙体嘭嘭直响。可石墙并不能阻止它们，这些可怕的怪物只轻轻蹬腿就爬上墙顶，翻越过来继续发动攻击。 老博格就趁这两三秒的时间，迈开短腿立马开溜。可跑动从来不是侏儒的长项，面对追击而来的淤泥怪，它根本逃不掉。 一头淤泥怪趴在两三米高的石墙上，裂开的大口发出‘嘶嘶’的叫声。它扭动恶心的瘤子脑袋，在向全场示威。 定居点的人们这会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连老博格都对付不了这么多淤泥怪，接下来淤泥怪只怕要搞出一场大屠杀。 顷刻间，围观的人们惊慌乱叫，四散而逃。兽人托德正在跟淤泥怪首领苦战，吼声震天。侏儒巫医老博格一边逃一边回头，完全没料到怪物会来的这么多，根本无法应对。 而就这时，一枚弩矢带着风声，嗖的一下射进了淤泥怪张开的大口。 嘎......，被口爆的淤泥怪发出难听的叫声，当即闭嘴。 第0047章 淤泥怪（3） 为了生存，黑森林里的人类想尽了一切办法。他们在筚路蓝缕的苦难中建设家园，在艰苦奋斗中开辟荒野。 哪怕只一个四面漏风的窝棚，一个沼泽中建立的简陋定居点，也总比幕天席地强多了。 同样为了生存，人类把自己的智慧发挥到极致。黑森林里的每个人都有双巧手，制造和维修武器是必备技能。 在森林中，人类很难跟拥有尖牙利齿的怪物近身肉搏，这时一把轻便的弓弩能大大提升外出冒险的安全性。它将敌人和威胁阻挡在一定距离之外，进可攻，退可守。 周青峰买的轻弩对得起那份价钱，弩臂用的是森林里最好的百年楸木，寒冷的天气让这种木料非常坚韧。弓弦也不是牛筋或藤条，而是‘阴影’之前说过的寄生蛛丝。 万千条蛛丝拧成细细的一束，有着极佳的强度和弹性。它不怕水，不怕潮湿，不怕干燥，几乎任何时候都值得信赖。若是附魔，还能赋予箭矢以魔法伤害。 周青峰就用这么一具轻弩，给了一只淤泥怪当头爆击。一发弩矢准确的射入怪物张开的大口，穿透后脑，透出锋利的箭头。 可是...... ‘阴影’喊道：“快跑，小子。” 淤泥怪的生命力极其顽强，被射爆头都不死。被弩矢命中的淤泥怪直接裂口咬合，露在外头的半截矢尾被咔嚓咬断，它满不在乎的继续扑过来。 卧槽！ 周青峰怪叫一声，连忙后退拉开距离。他实力虽然菜了点，逃跑速度倒是挺快，跟脚下抹油似的。 三个普通淤泥怪看着都毫发无损，再次扑了过来。它们带着满身泥水，四个脚蹼在地面噼啪噼啪的踩动，扭着躯体快速向前。 周青峰一边跑一边在心里骂，“‘阴影’，这是怎么回事？怪物杀不死，毒剂都没起作用，爆头了都还活蹦乱跳。” ‘阴影’鄙夷的说道：“这种爬虫的脑子很小，外皮又韧，你射的弩矢没命中要害，自然杀不死它。不过矢头上的麻痹毒剂已经起作用了，这需要点时间。” 周青峰跑出十几米再回头。只见三头淤泥怪中，被弩矢射中的那头确实拖在后头，追了一会就变得步伐踉跄，歪歪斜斜，明显跟不上。 剩下两头淤泥怪则去追速度慢的短腿侏儒。眼看老博格就要被怪物咬死，它手中却亮起魔法光芒，一张‘油腻术’卷轴被激发，布下大片滑腻腻的油迹。 两头淤泥怪冲的极快，直接踩进油迹中。它们立马四脚打滑，相互碰撞，速度大大降低，愣是在老侏儒面前停了下来。 可油腻术只能阻挡一时，过不过多久两头淤泥怪就能脱离油迹。老侏儒再次逃跑，大叫道：“再射！维克多，再射！麻痹毒剂起效很快，快点再射。” 周青峰却调头去看正在酣战的托德。 那头淤泥怪首领可厉害多了，无论力量还是速度，乃至狡猾程度都比其他三头强的多。它的皮肤就是天然甲胄，又滑腻又坚韧。 托德的斧头砍中对手好几下，换普通目标早就被大卸八块。可在淤泥怪首领身上只留下几道皮开肉绽的伤势，根本没办法造成致命一击。 反倒是托德在短暂的战斗中已经险象环生，他的斧头完全没办法应对淤泥怪头领那根灵活的舌头——那根舌头足有两三米长，舌尖锐利，犹如附带穿甲能力的矛头。 托德已经被这根‘舌矛’命中好几次，全靠他身上厚实的牛皮甲才抵挡住。可牛皮甲防护不到的四肢却是麻烦，比如他大腿上就挨了一记，当场被洞穿，血流如注。 受创的兽人更是狂化，斧刃舞动的像风车一般。淤泥怪头领却狡猾的不断后退，摆明就想拖到托德流血流死。 这种情况下，周青峰飞快的拉动轻弩上的杠杆，拉动弩臂向后绷紧。一根附带麻痹毒剂的弩矢装入机匣的凹槽。 “托德，后退！”周青峰大喊。 兽人已经有些气喘吁吁，激烈的打斗大幅消耗他的体力。他口中发出蛮横的叫喊，可两条大腿却已经不由自主的僵硬——淤泥怪这种东西，其‘舌矛’上必然附带毒素。 淤泥怪的毒素虽然比不上‘麻痹毒剂’，可还是给兽人带来巨大的麻烦。 听到周青峰的喊声，托德停下脚步，大松一口气。他也没料到这淤泥怪头领竟然这么难缠，力量大，速度快，防御还特别强，完全把他死死压制。 淤泥怪头领原本跟托德拉开距离，可当周青峰上来，它立马扭动那颗丑陋的无眼脑袋，裂开大嘴发出示威般的嘶鸣。然后...... 这怪物意识到了周青峰的危险，竟然迅猛发力，直扑上来。它速度极快，巨大的体型裹着风声窜到周青峰面前，大口一张，‘舌矛’犹如弩炮般射出，发出震动空气的爆音。 当‘舌矛’即将洞穿周青峰的胸膛，两者间忽然亮出一道蓝汪汪的电流。从地精术士那里缴获的‘闪电术’卷轴被激发了，一道儿臂粗的电光骤然亮起...... 沼泽岸边瞬间变成黑夜，所有人眼里只剩耀眼的闪电，耳中响起轰然雷鸣，震人心魄。不少人正慌乱逃跑，被这雷鸣震的两眼一黑，倒地不起。更有人在强光下失明，乱撞乱跑。 周青峰也没想到这‘闪电术’的场面如此之大。奥术激发后，他被震的两耳嗡嗡，眼睛发白，呆在原地没有动弹。冷不丁就感觉有人把自己抱起，拖着倒退十几米。 过了数秒，周青峰才恢复些两眼视力，重新看清战场环境。拖走他的是托德，兽人为了救他连斧头都丢下了。 ‘闪电术’起效快，用来即刻阻敌倒是效果极佳。 淤泥怪头领被电之后‘舌矛’收缩，可巨大的躯体却余势未歇撞了过来。要不是托德动作快，周青峰就要被怪物扑倒，脑壳都要被啃掉大半。 就这么电光火石的一瞬，托德已是强弩之末。他的斧头没了，一条大腿流出的全是黑血，无法移动。这个固执而勇敢的兽人只能对周青峰说道：“维克多，靠你自己了。” 对面的淤泥怪头领也被电的皮焦肉烂，原本滑腻的体表处处开裂，露出里头猩红色的血肉。它的前肢足蹼被电的气化大半，行动能力也大幅下降。 可这怪物没死，反而更加疯狂。它张开大口发出刺耳的嘶鸣，不顾一切的扑上来，试图要咬死周青峰这个最后的威胁。 “为什么这怪物总喜欢张那么大嘴巴？”周青峰抬起十字弓，对准那张可怖的丑陋大嘴，嗖的射了一发进去。 弩矢再次爆头...... 第0048章 淤泥怪（4） 爆头，可淤泥怪头领就是不死！ 周青峰的冷汗出来了。 托德倒下，无力再战。老侏儒是个巫医，两个普通淤泥怪把他压箱底的本事都逼出来了。周围的人们四散而逃，没人能来帮忙。 危险临近，只能靠自己了。 ‘阴影’也知道眼下情况危险，特意提醒道：“小子，麻痹毒剂在起作用的。不过这大爬虫体格相当健壮，需要至少半刻钟才能放倒它。你快朝后跑，它追不上你。” 半刻钟？ 在分秒见生死的搏杀中，这时间够周青峰死个上百次了。他刷的一下将细刺剑握紧，原地不动，心中喊道：“我跑了，托德怎么办？他腿受伤了，可动不了。” “你还真是无私，可你不跑就会死，还能救这兽人？” “我是自私，极度自私。因为我很清楚，只靠我自己，逃跑了也得读......，也是死！” ‘阴影’提醒周青峰快跑，只要一跑绝对安全。因为淤泥怪头领已经受创，跑不动的。可周青峰死活不跑，也不读档，非要守在倒下的托德身边战个痛快。 淤泥怪头领就在四五米外，张牙舞爪。这怪物被闪电术伤的不轻，可强大的自愈能力下，溃烂的皮肉却正在不停蠕动。它大嘴一合，咬断射入的弩矢，发出嘶鸣咆哮。 周青峰手持刺剑，试图将拖延时间，把这怪物从托德身边引开。可淤泥怪首领很是明白，它发出嘲讽的嘎嘎声，径直扑向倒在地上的兽人，张口就要咬下这个大块头的脑袋。 托德气喘吁吁的倒在地上，只能举起拳头等着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 可仅仅抓着一根细刺剑的周青峰却逆势而上。他发出拼死一搏的呐喊，将自己的敏捷发挥到极致，猛的斜击一抽，附魔的锋刃和剑体都抽在怪物的脑袋上。 细刺剑被刻意强化了‘重击’效果，方便将周青峰力量大的优势发挥出来。怪物脑袋好像挨了一记铁棍，附魔的锋锐更是将它抽的外皮溃烂，血肉横飞。 淤泥怪首领被抽的嗷嗷叫，迅速前扑要擒抱撕咬。周青峰猛抽后避开怪物的脑袋，跳到其背上。 双足一点，周青峰就感觉这巨大怪物的表皮极其滑溜，更别提它还在剧烈运动，其后背根本站不稳。他的姿态不稳，手中的细刺剑顺势朝下一扎，穿透正蠕动愈合的怪物皮肉。 细刺剑附加锋锐，这一击穿透淤泥怪头领的躯体，甚至将其钉在地面上，极其疼痛。它在距离托德仅仅一步之遥处强行被停下，转而剧烈翻腾。 而周青峰在刺穿一击后竟没有从怪物的后背离开，他留了下来。 怪物的后背太滑溜站不稳？ 他干脆趴下，死死抓住刺剑的手柄贴在淤泥怪头领的后背。为了获得更大的稳定，他还抓着腰侧箭壶里的弩矢扎进淤泥怪头领颈后溃烂的皮肉，以此固定自己。 淤泥怪头领再怎么狡猾，也没想到周青峰竟然做出如此冒险的举动，这就是在玩命。它翻腾扭动，反向下压。 周青峰都要被这怪物压的背过气去。可他就是不怕死，咬牙硬撑不松手。怪物试图扭头撕咬，可无论它的脑袋怎么扭都没用。对手的脑袋离它的大口近在咫尺，就是咬不到。 周青峰连牙齿都用上了，一口咬住淤泥怪头领颈后滑溜腥臭的表皮，死不松口。他的勇敢和胆气不但彻底激怒了怪物，还大大的激励了兽人的士气。 托德原本都在等死了，下一秒却看到了胜利的可能——面对就在眼前的怪物，周青峰都能无畏的顶上去，不惧生死的兽人没道理会胆怯。 豪情暴涨的托德用炸裂般的吼声运足力气，用尽全力挥舞拳头，砸向淤泥怪头领那颗丑陋的脑袋。 兽人习惯戴金属拳套，拳头硬的很。这一爆击打过去，怪物的脑袋都被打出了飙飞的血水。 其裂开的大口原本要扭过去咬周青峰，此刻却发出痛苦的呜鸣，好几颗牙齿被打的断折，崩解。 一拳击出，托德大声吼道：“该死的蠢物，我还没死呢。想要杀我朋友，先得把我变成尸体。” 说完兽人狂性大发，他又狠揍几拳，打的怪物血肉乱飞。几拳后，他甚至伸出粗壮的手臂，直接将淤泥怪头领那颗肉瘤般的脑袋给搂住......，死死按在地面上。 那张可怕的大口还在不停开合，于是托德干脆将自己整个身体压上去，以自己两百多公斤的体重压住怪物，将肉瘤般的怪物脑袋按到泥沙中去，还不停施与暴揍。 “去死，去死，去死！”不顾一切的托德狂揍大喊，他拳套上很快出现一层肉酱，证明再厉害的怪物也有要倒霉的时候。 周青峰终于有空从淤泥怪头领的后背上下来。他跑向一边，捡起刚刚被丢下的十字弓，重新上弦。 另一边，两头普通淤泥怪早就脱离了油腻术制造的麻烦，正在跟老博格召唤来了几个僵尸和骷髅作战。 光头侏儒使出浑身解数，却没办法阻挡两个怪物的攻击，急的哇哇大叫，直到一发弩矢从十几米外射过来。 弩矢没能射穿普通淤泥怪的防御，只在滑腻的表皮上留下一个小口子。这一击引起怪物的注意，等它们扭头看过来，却发现自家老大正在被暴打，甚至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周青峰也弄得自己浑身脏兮兮，满身都是淤泥怪头领身上那股散发恶臭的烂泥味道。他张口一吐，嘴里还有半块连肉带血的怪物皮。 生死搏杀中激发周青峰内心的血性，他气定神闲的上弦，嘴里骂骂咧咧，“王八蛋，想搞死我？我先搞死你们，看看谁更厉害！” 以淤泥怪那点可怜的脑子，从来没碰到不害怕自己的人类，更别提胆敢反抗甚至反杀的人类。周青峰站在不远处，气势汹汹的架势反而让淤泥怪感到犹豫。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周青峰用带毒的弩矢不停射穿淤泥怪的皮肉，加速其神经麻痹的速度。 淤泥怪头领从最开始的拼命挣扎，不断扭动，很快就变得无力乃至僵硬。它偶尔还能将压住自己的托德顶起来，可顶起的幅度不断减少，直到最后停止不动。 淤泥怪还是活物，不是死物。麻痹毒剂直接作用于怪物的神经。哪怕它们还活着，也会逐渐死于呼吸衰竭。 最早被周青峰射中的淤泥怪已经倒下了，身体僵直。现在头领也挂了，没了声息。剩下两个淤泥怪开始感到畏惧，其中一头也被弩矢命中，行动变得迟缓。 它们终于明白，今天遇到了不好对付的敌人。 当意识到自身有危险，剩下两头淤泥怪立马掉头逃跑，其中一头还越跑越慢。它们没有什么尊严可言，本能畏惧强者——眼前这些人类看来很不好惹，尤其是手持轻弩的那个。 怪物一逃，紧张的气氛顿时散去。 老侏儒长叹一声，战斗虽然不长却极其凶险。他这会松弛下来，就感觉累的两腿酥软，就想坐在地上。 周青峰此刻控制全场，两眼几乎冒血。他大喊一声：“老博格，过来。托德需要治疗，他好像中毒了。” 这嗓子把老巫医都吓的一激灵，却乖乖的跑过来给兽人查看伤势。 托德还抱着淤泥怪头领的那颗肉瘤脑袋，可脸皮都发黑，意识变得不清醒。老博格给他翻了个身，抽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割开兽人的裤子，直接在伤口上切了一刀。 血水如浓黑的墨汁，泊泊而出。 侏儒巫医随身带着伤药，给兽人外敷口服，还叫来几个人弄副担架过来。 周青峰站在一旁，就听沼泽方向传来惨叫声。 刚刚逃走的两个淤泥怪，一头快要倒毙。可另一头正在攻击作为诱饵的男人，拼命的撕咬那个可怜的家伙，发泄怒火。 但这并不能让人畏惧。 巫毒沼泽的人们面色凛然，不自觉的向周青峰靠拢，望着这个神奇的年轻人...... 他们第一次不再畏惧吞噬自己同类的怪物。哪怕可怜的‘诱饵’正发出濒死的惨叫，鲜血淋漓，肢体破碎。可所有人都明白，那不过是怪物最后的逞凶罢了。 弱小的人类从不缺乏勇气和自信，无数怪物的尸体便是证明。 第0049章 名望 自人类文明诞生，战斗就与其形影不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人类在厮杀和牺牲中走出荒蛮，文明在毁灭和挫折的中进步。只要种族不灭绝，人类就不会停下前进的步伐。 在刀光血影中，勇气和自信是铸就传奇的基石。在血与火的炼狱中，人类总能找到克服困难，走向成功的正确道路。 当惨烈的厮杀停歇，赢得胜利的强者昂然挺立。无数目光的注视下，涌动的人潮在大声呼喊。人生的奋斗，他人的认可，在这一刻凝结成‘威望’。 巫毒沼泽的烂泥滩头前，倒下三具淤泥怪的尸体。其中一头特别大，特别可怕，模样狰狞。往日遇到这种怪物，人们只有亡命奔逃的份，不敢有半点抵抗的心思。 但此刻人们围拢过来，朝地上的怪物尸体指指点点，啧啧感叹。这个年月，强者享受理所应当的崇敬，众人看向周青峰的目光都带着畏惧，臣服，和讨好。 强者不受指责，强者拥有权力，跟着强者才能更好生存，这是弱者在苦难生活中掌握的真理。强者能收拢人心，掌握资源，实践意志，因而更加强大。 不管周青峰乐不乐意，哪怕他现在只是个‘水货’强者，可只要众人认可他，他的地位便自然而然的提升。更别提定居点的人还相信他是个贵族，这更是自带领导光环的身份。 老侏儒累的半死，可战果也让它无比喜悦。他喊了几个人，弄个担架把受伤的托德抬去巫医窝棚。后者中毒昏迷，必须尽快医治。 还有些人则聚在周青峰身边，崇敬又畏惧。有人壮着胆子上前询问：“尊敬的老爷，需要我们做点什么吗？” 紧张的搏杀刚刚结束，周青峰正骨肉松软，带着事后的无力感，站在原地都不能动弹。被一群人围拢后，他还有些怕怕，不知道这些人想干嘛？ 当一声声恭敬的问候响起，周青峰方才松口气。‘阴影’在嘲讽他就是命大，侥幸活下来。他自己却说不清刚刚的勇气是怎么来到？竟然敢跳到淤泥怪头领的后背去拼一把。 “有多少人愿意接受我的命令？”周青峰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他也不知自己要干嘛，却总觉着士气可用，不趁机把定居点的人聚集起来就不对。 围拢的人们都上前一步，吵吵嚷嚷的举起手，大声呼应周青峰的召唤。具体人数难以清点，可至少也有上百人。 虽然只是些缺衣少食，品性顽劣的乌合之众。可大战一场的周青峰正心气爆发，他相信只要组织的好，哪怕是‘一盘散沙’也能被他利用起来——连骷髅都要被他用来种地，更何况人乎？ 反正这些人本就低劣卑微，如同蛇鼠一般被人鄙视。有周青峰当头领，肯定要比他们自己混的日子更好。这正是定居点人愿意依附的最大原因。 有了人气和名望，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来十个人，把剩下这几具淤泥怪的尸体搬到老博格的窝棚去。问问它，这玩意有没有用处？” “再来三十个人组成巡逻队，要自备武器的。分成三组，我给你们选个小头目，在定居点内外点起篝火来。尤其是面朝沼泽的方向，日夜巡逻，防止怪物和敌人入侵。” “巡逻队到我这里来领麻痹毒剂，抹到武器的箭头刀刃上。我的毒剂要比你们过去用的更强，以后要让怪物见到你们就逃跑。” “定居点谁有存粮？我愿意高价购买。再来十个人负责准备食物，跟我干的人绝对不会饿肚子。” 巫毒沼泽饱受沼泽怪物的侵袭，常年死伤惨重，早就应该抱团自卫。只是整个定居点缺乏核心人物，人人都自私自利，谁也不愿意为他人付出，结果就是大家倒霉。 现在由周青峰出面除掉淤泥怪，凝聚人望，总算组织起一支稀稀拉拉的队伍。定居点的人有了点盼头也有了点动力，心中欣喜，凝聚力油然而生。 淤泥怪头领的尸体被抬起来，拖往侏儒巫医的窝棚。这怪物看着就可怕，平日无人敢招惹。今天它来袭本应该在定居点制造一场血雨腥风，没想到却丢了性命。 抬尸体的人是喜笑颜开，脚下生风。这种怪物头领都有领地意识，一个地方往往就这么一头。有它在，其他可怕的怪物一般不会靠近巫毒沼泽。 同样的，除掉这头淤泥怪头领，逃掉的那头淤泥怪也不敢继续留在巫毒沼泽。至少半年内，定居点的安全性大大提升。 虽然淤泥怪头领浑身发臭，它的肉也带有浓烈的腐尸味道，没法吃。可这种怪物一般浑身是宝，可以利用的地方太多了。 周青峰猎杀了这头怪物，等于自然拥有了一笔不小的财富。为他工作的人都不担心这位‘贵族少爷’付不起钱，只懊恼不能为他干更多的活，换取更多的食物和报酬。 巫毒沼泽自打建立以来，还是头一回如此热闹。 刚刚还四处逃跑的人们又纷纷涌回来，冲着怪物尸体啧啧称奇，惊叹不已。碰到这么强的怪物，定居点居然能不死人，这可是了不起的奇迹，值得高兴。 至于杀死怪物，保护定居点的‘维克多.雨果’老爷，那更是被众人看好。当周青峰回到定居点内，沿途见到他的人们都恭敬的退到两边，弯腰低头向他问好。 有些激动过度的甚至干脆跪下，感谢雨果阁下为自己被吞噬的亲人报仇。 周青峰在搏杀中弄得浑身发臭，他拔回自己的细刺剑，随便喊了个人问道：“定居点里平日洗澡怎么解决？” 洗澡？定居点人一个个摇头，他们不洗澡。 “你们平日用水怎么办？” “回老爷，我们有一口水井。”有人答道。 “去给我烧些热水，我要洗澡。”周青峰不比这破定居点的居民，他只要有机会就希望自己能干干净净。 “可是老爷，我们没有烧水的锅。我们平日洗澡只能用个木桶。” “谁有锅？” “老博格有，他经常用大锅熬药。” “去问老博格借，有什么需要的都去问他借。我会向老博格支付费用的。”周青峰一句话解决问题，“对了，多烧点热水，让定居点的人都来洗澡，今天大家都快活快活！” 今天天气有些冷，有热水澡洗可是一大快事。可就这么简单的需求，穷困的巫毒沼泽都没办法普及。 周青峰宣布所有人都可以洗澡后，定居点里竟然响起一阵欢腾的声音。这比看到可怕的怪物被猎杀还要令人兴奋，大大的提升人心士气。 真正的领导者总是能让部下感到高兴愉悦，幸福感便是从点滴事情做起。从这一刻，周青峰隐隐登上头领的位置，无人质疑。 第0050章 伤势 天黑前，整个巫毒沼泽的乱局就回归平稳。怪物来袭的恐慌转化为平安无事的欢喜，定居点的三百多号人头一次觉着生活有了希望。这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周青峰来巫毒沼泽只为了有个落脚点，却没想到忽然间一呼百应。当人们围绕他欢呼时，他有那么一刻也觉着自己是不是天选之人，万民救星。但‘阴影’提醒了他一句...... “世间凡人大多愚昧，如果你不能提供更多好处，不能竖立更强的威严，他们拥戴你只需一刻，抛弃你也只需一念。” 这话完全是‘阴影’的提醒，可配合人们一张张恭敬而妄图不断索取的笑脸，却让周青峰感到脊背发凉。他依旧是在走钢丝，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活人可不是骷髅，不会那么听话。 可该干的是还是要干的。 趁着人们的兴奋劲，周青峰简单的把人手组织起来。至于这些人到底能多听话，那真是不能有太多指望——可他连骷髅都要拉出来种田，定居点的废物们总比骷髅强吧。 托德被送往老博格的窝棚，周青峰安排好定居点里的事务就跟了过去。巫医窝棚内还是那股子血腥和腐臭混杂的难闻味道，侏儒巫医正在施法——‘延缓毒发’，‘治疗轻伤’。 兽人在最后关头用身体压住淤泥怪头领，还将其丑陋的脑袋死死按在泥沙中。那只邪恶的怪物自然要拼命挣扎，两只前爪不断攻击托德的胸口和脑袋。 等到淤泥怪头领被麻痹毒剂克制，托德胸口的皮甲已经碎裂，胸腹受伤极重，头脸上也留下大量撕裂性的伤势，被弄得面目全非，危及生命。 侏儒巫医施法后便摇摇头，对周青峰说道：“我的能力有限，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他很可能从此变成个废人，或者永远昏迷不醒。想要救回他需要高阶牧师，而我不是。” 老博格就是个野路子的巫医，能施展的治疗神术效果一般，勉强让托德不死而已。周青峰点点头，没有过多的强求。他向‘阴影’问道：“我该怎么救我的朋友？” “你？你救不了这个兽人。”‘阴影’毫不客气的否定道，“除非找到高阶牧师，否则就是救不活。” “你也救不活？” “我现在非常虚弱，帮你附魔武器就是我能力极限了。” 周青峰听了便是心中一暗。 托德就躺在巫医窝棚内，老侏儒见惯生死，照顾一番后转而兴奋的看向三具被送来的淤泥怪尸体，特别是那只头领的尸体，更是让它赞叹。 “维克多，我真要谢谢你。你不但提供了麻痹毒剂的配方和工艺，还猎杀了前来袭击的怪物。这也免除了我的一场灾难，我更是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淤泥怪，绝对是惊喜。” 老博格说着就想在那具巨大的尸体上动刀子进行解剖，但周青峰却制止道：“这怪物是我和托德杀的，你是不是该先问过我才对？” 呃......，侏儒巫医所谓的解剖就是拿斧头和切肉刀在尸体上乱开口子。周青峰的话让他尴尬的笑笑，反问道：“雨果阁下，你肯定不会想要这具臭烘烘的尸体，对不对？” 周青峰点点头。 “那么除了之前答应的酬劳，我再支付五十个金币......” 不等老博格说完，周青峰就摇头道：“我想要救托德，你帮我想想办法。只要能救他，淤泥怪的尸体可以送给你。” 侏儒巫医当即沉默，回头看看病床上气息微弱的兽人，叹了声：“你跟托德认识很久了吗？” “没多久，不到一个月吧。” “你为什么想救他？” “今天这事完全因我而起，是我想要赚点钱才去猎杀这凶狠的怪物。托德是为帮我而重伤，我必须负责到底。” 这理由在周青峰看来理所应当，可在老博格听来却有些匪夷所思。他再次叹声道：“我认识托德十几年了，还没你认识一个月来得交情深。” 叹完后，老博格还是摇头，“要救托德很难，他伤得太重了。我刚刚还是朝好的方向说，但他很可能连今晚都撑不过去。我也没办法。” 拍拍周青峰的胳膊，侏儒巫医出去了。只留他一人站在窝棚内面对陷入昏迷的托德。呆立一会，他忽而盯着那头淤泥怪头领的尸体，怔怔的似乎要做什么重大决定。 ‘阴影’倒是奇怪得问了句，“小子，你想做什么？” 周青峰打开淤泥怪头领的大口，找到其口中那根尖锐而灵活的舌矛，从舌矛中空的尖孔中抽出几滴致命的毒液装入个小瓶子。有了这些东西，他径直打开时空门。 看到时空门，‘阴影’都大为惊奇。它莫名的问道：“维克多·雨果，你来自某个异位面吗？你开启的不是传送门，而是一扇位面通道。” 周青峰不答，只带着毒液一脚踏入时空门。穿越后他出现在自己危房的屋外，仔细感受了一番，惊喜地发现那个附体在自己脑海的神秘‘阴影’并未跟随。 穿越时，周青峰就默想排除这个附骨之疽，不让‘阴影’来到现实。 至于说失败了怎么办？ 再穿回异界读档呗，还可以顺带把托德重伤的事件给抹去。只是周青峰觉着自己不能事事都读档，还是要动脑子来解决问题。 比如现在托德中毒濒死，既然看着对方死亡何不干脆冒险一试，返回现实来寻找解决办法？试验的结果很成功，周青峰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他眼下要做的就是去找医生。 现在是夜里，卖菜的生意进行了好几趟，合作双方都越来越熟练，尤其是何老汉一家更是尝着甜头，积极性极高。 卖菜的何老汉带着两个儿子推着三辆板车刚刚离开。返回现实的周青峰急匆匆地追上来，“何老伯，等我一下。” 何老汉父子三人有些诧异，周青峰追上去问道：“老伯，能告诉我哪里能找到擅长治疗中毒的医生么？我有个朋友被毒物咬伤。” “治疗外伤中毒？”何老汉都不用多想，“让玉兰陪你去一趟乡卫生所，那里有医生专门治疗毒蛇毒虫的咬伤。不要担心，我们村有人被咬了都是连夜送过去。只要动作快，不会有事的。” 周青峰关心则乱，总觉着托德那么严重的中毒，必须得去什么大城市的大医院才能有解决办法。现在他才醒悟到，九十年代的中国虽然穷了点，但乡村也是有基本医疗的。 社会主义好啊！ 第0051章 求医 虽然从未见过周青峰有什么朋友，何老汉还是挺关切这事。他让女儿玉兰陪着周青峰去一趟乡里，还特意叮嘱不能耽误，必须尽快去。 异界时间已经冻结，托德的伤势就不会恶化。 周青峰得知乡卫生所就有救治手段，心里大大安稳。他倒不好意思深更半夜的耽误小嫂子休息。只是话已出口，他又不能表现的无所谓。 从马王村到南头乡大概十公里，徒步要三个小时。周青峰带着异界来的怪物毒液，由玉兰陪着连夜出发。 乡间机耕道，倒也不难走。连续走三个多小时，浑身都冒汗。深夜的南头乡万籁俱寂，除了遇见几头翻垃圾的野狗，啥都没看见。 乡卫生所不大，就是个挂木牌的小院落，门口亮着灯。乡村经常有病人连夜送来寻求救治，卫生所有医生住在里头值班。 玉兰比周青峰还急，哐哐哐的就砸门喊医生。值班医生反应也快，披了件外衣迅速就开了门，问了声：“出啥事了？” “医生，我有个朋友被毒物咬了，生命垂危。”周青峰说道。 “谁被咬？人呢？”卫生所的医生也急，看看周青峰，再看看何玉兰，又看向黑洞洞的门外，“你们没把伤者送来啊？” 小嫂子一脸为难的也看向周青峰。她提醒过这小子，要看医生得把病人带来——可周青峰总不能带个青脸獠牙的兽人过来吧。 医生连骂周青峰误事，转身就要去找医疗箱，打算跟着这糊涂蛋跑一趟。周青峰却按住医生道：“那个啥......，病人不方便来。但我把咬人毒物的毒液带来了。” 周青峰的手里还抓着五张‘大团结’，尴尬地塞过去，“我也知道这事有点麻烦。但能不能不看病人，只看毒液，开出治疗方案？药品，器械啥的，我另外再花钱买。” 给医生塞红包的，周青峰不是第一个。给医生出难题的，周青峰更不是最后一个。来乡卫生所的多是周围的居民，经济收入非常有限。能一下子拿出五十块红包的，这才是绝无仅有。 值班医生很顺手的红包，‘深夜被吵醒’以及‘遇到奇葩难题’的不耐迅速消失。他反而和蔼地招呼道：“小伙子，坐坐坐。患者没来，是吧？给我描述一下患者状况吧。” 当前时代，偶尔也是会出现一些不方便到医院就诊的病人。值班医生显然是‘理解’的。 周青峰对此很欣慰，“我那个朋友在山里遇到个野兽，被咬了。野兽是被打死了，可他却中毒昏迷。 他伤口肿胀，流血发黑，面色青紫，呼吸微弱，没有自控意识，陷入休克。我也不知该如何描述那头野兽，只能把它毒牙里的毒液带过来。” 值班医生听完后微微点头，说道：“伤口有溃烂吗？” 周青峰仔细回忆，摇头道：“没有。” “伤口有肿胀，应该不是神经性毒素。伤口没有溃烂，应该不是细胞类毒素。按你的描述，推测是血液性的毒素。” 值班医生看不到实际状况，只能按治疗毒蛇咬伤的经验来判断。不过......，周青峰毒液都带来了。他想想兜里的钱，就说道：“你愿不愿意花钱做个试验？” “什么试验？” “天亮后就有人会到乡里来贩猪仔，十几斤的小猪仔很便宜。把你带的毒液打进猪仔体内。我们再来想办法救治。” 值班医生看着眼前这后生，周青峰也看着值班医生。 这个主意......，很妙嘛。 周青峰心里更踏实了。他来现实寻求救治手段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若是能找到有效办法，他自己以后在异界都安全得多——毕竟老博格制造的解毒剂总是叫人不放心。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多了，天刚亮就有人从十里八乡的挑着猪仔来乡里赶集。周青峰按值班医生的主意，买了一头当试验品，把淤泥怪的毒液注射进去。 那头倒霉的小猪仔当场就浑身肿胀，鼻腔，牙龈，眼膜全都渗血，表现出急性的肾衰竭，并且很快休克。 乡卫生所的医生找了对症的一支抗蛇毒血清给它注射进去。几个小时后，这头猪仔的中毒症状大幅缓解。医生还专门给小猪仔吊瓶输液，稀释血液中的毒素。 “这个猪跟人差不多。动物的毒素呢，其实也就是一种酶。只要找对了药，患者是可以康复的。”看到自己治疗有效，值班的医生觉着自己也不算白拿周青峰的红包。 “我现在可以给你开抗毒血清，再加上几瓶氯化钠注射液。你朋友身上还有撕裂伤，就再配上‘破伤风’的注射液，吊瓶打进去就好了。” 医生洒脱地开了一堆药，还卖了不少医疗器材。周青峰还问医生要了些磺胺和青霉素之类的消炎药，以及感冒拉肚，止血包扎的药品药材。最后这些干脆集成进一个医疗箱。 周青峰还在乡卫生所顺手买了本《乡村常见病医疗手册》，他打算没事的时候翻一翻，说不定可以在异界混个神医当当。 如此事情皆大欢喜，医生和玉兰嫂子都催着周青峰赶紧去救治病人。他无法推辞，干脆背着不到十分之一体重的医疗箱尿遁，在公厕开时空门穿了过去。 老博格的巫医窝棚散发着浓重的腥臭和药材气息，自称神灵‘阴影’再次附体，幽暗混乱的气息萦绕在周青峰身边。他又回到异界。 ‘阴影’对周青峰的穿越大为惊奇，它很快有所判断，“小子，你开启的是位面通道。你刚进入就返回，这说明你前往的位面时间流速和主物质界差异极大。 你身上没有恶魔和魔鬼的气息，所以这个位面通道不是通往深渊和炼狱的某个角落。你身上也没有神圣气息，说明不是天堂山之类的神国。 你不是能量体，所以肯定不是来自元素位面。你也不可能去了星界，那是神的墓园。你去的是‘印记城’？不对，你不像是‘痛苦女士’的属下。难道你来自别的晶壁系？” ‘阴影’嘀嘀咕咕，自问自答。它也不要求周青峰作答，只是犹如卖弄学识般说个不停。随着它的讲述，周青峰关于‘神秘学—位面’的知识迅速提升。 周青峰自己却不多话，他打开医疗箱，取出一支抗毒血清，用针筒抽取后给托德做肌肉注射。同时将‘破伤风’注入吊瓶内，给托德挂打点滴。 接下来就是等效果了。 第0052章 教授 周青峰在为救治托德而绞尽脑汁，定居点内却正热火朝天。 人类社会要发展，分工是必须的。巫毒沼泽一直穷困，很重要的一点便是这里的人们彼此不信任，没办法进行分工合作。本就微弱的力量也不能凝聚起来加以利用。 直到周青峰出现，才让定居点内有个统一发号施令的头领。仅仅是安排人手进行巡逻，烧些热水的工作，就让一堆愚民意识到只有合作才能过上好日子。 森林里不缺木材，夜里点燃的篝火大幅提升人们的安全感。老博格借出了几口大锅烧水，人们直接露天洗浴，清洁自己身上多年积累的死皮污垢。 洗完澡的人们到篝火旁烘烤各自的衣物，一件件破衣烂衫都当宝贝般，热腾腾的水雾中倒是充满难得的笑声。 清洁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人人都知道南丁格尔的故事。可很少有人知道，在南丁格尔之前，英国在克里米亚战争中伤员的死亡率超过百分之四十。 南丁格尔仅仅是把伤员用的纱布煮沸消毒，就让伤员死亡率呈数量级的下降。因为其卓有成效，甚至是开创性的工作，她才被称为‘提灯女神’。 周青峰习惯干净，他也就下意识地对其他人有如此要求。为托德完成治疗后，他觉着窝棚内气闷，走到外面透透风。 可一出来，就有人啪叽一下扑倒在周青峰面前，大声哭喊道：“雨果老爷，你手下的暴民把我的货栈给抢了。” 巫医窝棚外点着火把，周青峰借着光偏头瞧了眼。趴在地上的是定居点的奸商卢比奥，就是这家伙鼓动他去杀淤泥怪的，还欠他一笔赏金呢。 “出什么事了？”周青峰问道。 老博格就在外头，帮忙解释道：“维克多，你手下的人把卢比奥的货栈给抢了。” “我手下的人？”周青峰心想自己手下没人呀，难不成定居点那些人现在都算他手下？ 细一问才知道，还真是如此。 杀死淤泥怪后，定居点的人们纷纷拥戴周青峰。他当时心里高兴，开口就许诺让服从他命令的人都能吃饱喝足，还表示有什么需要去问老博格借，费用算他的。 这是一种朴素的拉拢手段，说白了是周青峰收拢小弟的本能行为。毕竟让他孤身一人在异界，想有几个手下仆人什么的，这点需求很合理吧。 可巫毒沼泽的居民可不是什么好货，拿着鸡毛当令箭。他们还不敢随便对老博格怎么样，却打着周青峰的招牌，把卢比奥这个奸商的货栈给抢了个精光。 哈哈哈.....，周青峰得知情况反而笑了起来，“卢比奥，你愿意服从我吗？” 这个么.....，趴在地上的奸商有些不明所以，眼珠子转来转去。周青峰接着说道：“你想挽回损失，就自己想办法吧。那些抢劫你的人不受我保护，更不是我的部下。” 周青峰摆摆手就把卢比奥打发走了，他想起‘阴影’说的那些话——愚民大多自私自利，拥戴只需一刻，抛弃也只需一念。 思考半天，周青峰也没什么特别的好办法来改善局面。他睡不着，就在窝棚外来回走动。在天亮前，老侏儒博格忽然惊讶地跑来喊道：“维克多，你对托德做了什么？” 侏儒巫医把周青峰拉进了窝棚内。后者还以为对方看到了吊瓶而太过惊诧，他就解释道：“我把托德的斧头当挂架，给他输液。这是一种治疗手段，希望能让他的状况好转。” 托德因为重伤而大量失血。在不能输血的情况下，及时输液也是一种有效的保命措施。周青峰已经给兽人连续输液好几瓶。从目前的效果来看...... “这东西叫‘输液’？”老博格仔细瞧了瞧挂起的玻璃瓶和输液管子。他能看到瓶子里的药液不停滴落，随着输液管和针头进入托德的静脉。“这看起来是神奇的办法。” 经过一夜的治疗，托德的状况大幅好转。虽然他好几处伤口依旧存在，但至少最致命的中毒效果被清除了。他躯体的肿胀大幅消缓，伤口渗出的血液也逐渐恢复正常。 “维克多，你好像并不是一个牧师。”老博格问道。 “我当然不是。”周青峰耸耸肩。 “可你用‘输液’的手段达成了‘中和毒素’的效果。这可是四级神术，需要七级牧师才能掌握。而我只是个三级巫医，距离掌握四级神术还有很远的距离。” 老博格忽而上前抓住周青峰的手，激动地喊道：“求你教教我这个‘输液’技能吧。” 哎呀......，周青峰挠挠头——输液本身不难，可输液使用的药液却是极其复杂工业体系下的产物。哪怕是一瓶氯化钠注射液也不是可以随意获得的。 看周青峰不说话，老博格继续喊道：“维克多，你是不是想掌控巫毒沼泽？那些卑贱的家伙肯定让你很头疼吧。我来帮你收拾他们。包管三天内就让他们乖乖听话。” 老博格是巫毒沼泽第一批建设者，周青峰很确信对方有能力让定居点的人老实点。可他摇摇头，指着输液吊瓶，“这东西用起来不难，难的是里头的药水。我也不知该如何配置。” 老博格点点头，“如果是普通毒素，我施展‘减缓毒发’就能治愈。可淤泥怪的毒素极其凶猛，能中和这种其毒性的药水肯定不容易配置。” 听侏儒巫医完全搞错了概念，周青峰只能苦笑。不过他对老侏儒刚刚的提议有那么一丝兴趣，于是说道：“等托德伤势恢复，我可以给你摘录一些医学知识。” 老侏儒自然是大喜，异界的信息传播极没效率，知识极其宝贵，想学一点有用的技能需要付出很大代价。周青峰愿意传授，那自然是极好。 只是周青峰却有些暗自皱眉，他在异界使用的是一种通用语。可他光会听说，不会读写。想想之前轻易学会‘骑乘’技能，他就朝脑海里的‘阴影’问道：“能教我通用语吗？” ‘阴影’并未立刻答应，反而开口说道：“可以告诉我，你的位面通道是前往何处吗？” “不能。”周青峰才不会说。他以为谈话就此罢休。 可是...... ‘阴影’继续说道：“我可以教你通用语，还可以教你很多种语言。兽人语，矮人语，侏儒语，甚至是偏门的地精语。 你平常听到那些好似胡闹乱叫的‘欧克欧克’，其实语调和语速的变化都有不同含义。 我甚至还可以教你更高级的恶魔语，魔鬼语，精灵语，巨人语，龙语。或者你们人类早已失传的耐瑟瑞尔语。这都是拥有神奇力量的语言。 比如龙语，叫托德的兽人说你碰到过一头红龙。不知你有没有见识过用龙语施法的效果，那可以让你瞬间拥有强大的实力。” ‘阴影’还想继续说下去，可周青峰却打断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像个拙劣的推销商？说得这么好听，确实令人心潮澎湃，但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想恢复神志？本源？意识？好像无须许诺，我也得帮你，毕竟我也不知怎么把你从我脑子里踢出去。” 哈哈哈......，‘阴影’发出清爽的笑声，“因为我好奇，你到底来自何处？我猜测你来自其他晶壁系位面。 犹如主物质界的龙族和精灵都来自其他晶壁系。连人类也有从其他晶壁系迁移来的。比如穆罕瑞德神系的子民。每个未知位面的来客总会带来些不同，我想知道你的独特之处。 原本我的好奇仅限于观察。但你刚刚救治兽人的手段就很令我意外。我作为神灵都有些惊诧。 你显然还不知道我所能给与的知识是多么宝贵。没关系，我们不如先来些小小的交易。你不是想要掌握通用语吗？只需要完成一个简单任务就可以。” 周青峰选择......，先存个档！ 第0053章 奖励 过了一夜，托德的伤势大幅好转。现实带来的抗毒血清和‘破伤风’吊瓶起到了大作用。天亮后，这个体壮如牛的家伙竟然从休克状态苏醒，虽然依旧虚弱，却睁开了眼睛。 “啊......，我还活着？”托德的目光逐渐聚焦，看清守在自己身边的周青峰，“维克多，你怎么在这里？” “你别乱动。”周青峰按住想要爬起来的兽人，“我不在这里，能在哪里？有个坏消息，你伤的很重。腹部，胸部，脸部，都有大开口的撕裂伤。 老博格不懂清创，胡乱把你的伤口缝合，这显然是医术低劣的表现。我正在考虑要不要把那些蜈蚣脚般的缝合线剪开，重新缝合。可我的手艺未必就比老博格强。 好消息是，你体内的淤泥怪毒素应该已经被中和，最致命的危险已经被排除。此外你身体确实足够强壮，伤得这么重，还被庸医瞎折腾，你居然半天后自己就醒了。” 托德听了竟然呵呵呵地笑，“我运气一向不错，看来这回也死不了。” “你运气好个鬼。”周青峰一扭头，朝蹲在旁边‘学习医术’的老博格问道：“是不是长得大块头的家伙，脑子都比较笨一点，也比较喜欢傻乐？” 老博格斜眼瞪着比自己‘大块头’的周青峰，不知该说啥。 周青峰眨了眨眼睛，“算了，这句话忘掉。”他又对托德说道：“你躺着养伤，其他事不用多想。我会让你恢复健康，重新爬起来耍斧头的。” 给托德口服消炎的磺胺，安排人熬肉粥喂饱兽人的肚子，周青峰从满是药味的巫医窝棚走出来。他朝跟在后头当学徒的老博格问道：“你说你是三级巫医，这是怎么划分的？” “自己的感觉。”老博格答道，“能力提升是可知的。高等级的人有经验，感知能力高自然能有判断。比如我能感知你是个一级菜鸟，应该擅长近距战斗，具体职业不清楚。 托德则是个二级，职业是野蛮人。但低等级的人很难对高等级有清晰判断，超过一级两级还好说，超过三级就有被精神压制的感觉。如果遇到这样的敌人，一般还是逃跑吧。” 周青峰目光扫向老博格，确实看不透对方实力。但巫医并非战斗职业，他本人经受龙威反复洗礼，意志强度远超其外在表现，倒不觉着被压制。 而看向巫毒沼泽那些零级状态的普通人，周青峰倒是能清楚感知对方的大致状态。他的‘暴君’职业自带强势气度，很容易构成精神压制，让普通人面对他时战战兢兢。 奸商卢比奥在不远处偷望，看周青峰似乎心情不错，小跑着过来奉承道：“雨果老爷，我遵照您的吩咐，已经把昨晚抢劫货栈的那些贱民给抓住了。” 周青峰略微皱眉，卢比奥干脆跪下喊道：“老爷，我愿意服从，成为您最忠心的仆人。我愿奉上所有家产，只求能侍奉像您这样高贵的人。” “你只怕压根没抓着什么人，被抢的家产也没追回来，是吗？”周青峰心无波澜，只冷笑道：“想靠我的威望和力量来减少损失，说不定弄好了还能再赚一笔，是吗？” 卢比奥怔怔，又趴下喊道：“老爷，你真是睿智，言语充满智慧的光芒。我的私念被您犀利的目光一眼看穿。我既感到羞愧，又感到鼓舞，您确实是值得我追随的主人。” 说完，黑心奸商还要爬过来抱周青峰大腿，说不定还要亲他的鞋面。周大爷猛地一跺脚，“够了，演戏演过头就没意思了。 虽然你年纪大，长得丑，又没有什么妹子相送。但你献上所有家产且奉我为主，我也确实需要伺候的仆人。这么诚心的要求，我接受了。” 啊......？ 这位主一点不客气呀。 趴地的卢比奥一抬头，只见周青峰扭头看向老博格，“借点人手给我整顿定居点，回头我给你一张正确的人体解剖图。当然了，仅限于人类。” 老博格很痛快，喊了十几个仆人，还特意带上武器，听候周青峰的命令。周青峰立马转手就把借来的人手交给黑心奸商。 “去吧，卢比奥，我忠诚的仆人。你的货物都属于我了，昨晚抢劫的暴民便是我的敌人。带上你的手下，再加上这十几个人，应该可以将被抢走的货物通通收回。 对了，不要对我撒谎。我能辨识你的每一句谎言。” 周青峰一挥手，被召集来的武装人员就瞪着卢比奥。黑心奸商这才意识到似乎不太妙。这外来的年轻人并不是势单力孤，他就算投靠也没办法将其架空，所有设想倒是落空了。 可现在‘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也得干。 作为确实有不少定居点的蠢货借周青峰的名义到处破坏，抢劫卢比奥的货栈便是重点。他们抢了后以为缩在自己家里就能平安无事。没有一个人愿意交出抢走的东西。 有了老博格支援的人手，卢比奥好歹也算人多势众。他把满腔怒火全发泄在抢劫的家伙身上。 定居点又不大，抓人的过程轻松至极。二十多个倒霉蛋分散居住，卢比奥把他们记得牢牢的。好些人还想着有周青峰的名义将平安无事，迷迷糊糊中被抓出来，完全懵逼。 昨天杀淤泥怪的热闹就让定居点的居民极其过瘾，今天抓人的热闹同样让居民们喜笑颜开。卢比奥在不自觉间竟然成了周青峰的头号狗腿子，得意洋洋的带着倒霉蛋们‘游街’。 巫毒沼泽其实压根没什么街，就是一条烂泥路，两边搭建大量简陋窝棚。被抓的倒霉蛋用绳子拴着，又惊又慌的踩在泥水当中。 卢比奥手握一根鞭子，时不时就给倒霉蛋们抽上一记，然后大声宣扬‘雨果阁下’对这些坏人的处罚。 “这些人辜负了雨果阁下的信任，违背了雨果阁下的命令，拒绝了雨果阁下的拯救。他们将要接受惩罚，比死亡更加恐怖的惩罚。” 周青峰得知有人打自己名号抢劫时，恨不能把那些蠢蛋全部处死。可仔细一想又觉着不能如此轻易饶恕那些白痴，必须把每一个劳动力都利用起来。 惩罚就是要这些蠢蛋成为奴隶，为自己白干活。 人类的生活就是要有比较。巫毒沼泽的日子过得苦，可现在有人更苦更倒霉，大家心里顿时舒坦了许多，潜意识里对‘雨果阁下’的权威更加认可。 不经意间，定居点的执法权力就落入周青峰手中。 游街小半天，人们就知道违背雨果阁下命令的后果。定居点平日生活苦闷，缺乏谈资，现在大家总算找到点娱乐活动，津津有味的讨论这两天的变化。 ‘阴影’也幽幽说道：“维克多，你干的不错，第一个任务完成。你将彻底掌握‘通用语’，我甚至将再奖励你‘耐瑟瑞尔语’，这可是珍贵的魔法语言，一般巫师都学不到。” 周青峰一惊，“等等，你可没发布什么任务，我更没接受你的任务。” ‘阴影’只呵呵笑，“没关系，任务由我默认完成，现在奖励也由我发出。你可以猜猜看，接下来你将完成什么任务，又将得到什么奖励？” 周青峰眉头皱的更紧，这‘阴影’的神经病又犯了，随便找理由给奖励。偏生他还不能拒绝，视网膜上显示——‘知识—通用语’‘知识——耐瑟瑞尔语’已完全掌握。 第0054章 去抢劫 周青峰笑纳了卢比奥的财产供奉和人身依附，手里的物资比之前丰富多了。他还借用老博格的人手，把卢比奥当如狼似虎的走狗使唤，对巫毒沼泽进行治安整肃。结果...... 定居点风纪状况大为改善，自由散漫的习气大幅收敛，人人意识到权威和纪律的降临。干瘦猥琐的卢比奥狐假虎威成了定居点的巡逻队长，带着十几二十人在四处巡逻。 当黑心奸商卢比奥逮捕抢劫的暴徒，人们不说话。大部分人没抢劫。 当走狗豺狼卢比奥惩戒散漫的无赖，人们不说话。大部分人都战战兢兢。 当忠仆凶奴卢比奥向全村发布训令，人们......，发现仅仅几天的时间，定居点最坏的那批家伙都被收拾，日子似乎好过了些。 伟大的维克多.雨果阁下很英明神武嘛！ 周青峰这几天也没闲着，来回现实和异界好几次，哪怕被‘阴影’盯着都不在乎。他又从乡卫生所买来不少葡萄糖注射液给托德吊瓶，同时学着重新清创缝合，把托德乱糟糟的伤口重新整理一遍。 虽然缝合手艺是很差，但那本《乡村常见病治疗手册》还是派上用场的。周青峰用酒精清创，把伤口的烂肉割掉，用上专门的缝合线，配上青霉素消炎。 老博格拿到了他要的人体解剖图，上面有通用语修改的注释。他对此如获至宝，反复揣摩。周青峰给托德重新清创，缝合，包扎，他也跟在旁边学，求知欲极其旺盛。 侏儒巫医也不是没有拿手的技艺，他每天都施展一个‘治疗微伤’，可以立竿见影的让托德的伤口迅速愈合一小部分，又或者将周青峰看不到的内脏损伤进行治疗。 五天后，托德就叫嚷着不要吃肉粥，要大块吃肉——行了，这兽人应该是真的死不了。 搞定兽人的伤势，周青峰还面对另一个麻烦——巫毒沼泽实在太穷，他在这个破定居点住的很不习惯。又脏又乱又臭，贫民窟都比这里强。 还有更糟的。因为地精闹事，生活在巫毒沼泽的人们要断粮了。 马格鲁部落的威胁远比周青峰想象的要严重，那些地精正全面侵袭黑森林的人类定居点。 灰泥坑的老修斯做了‘带路党’，定居点里的平民被强令为马格鲁部落供应后勤，毕竟地精也是要吃喝拉撒的。灰泥坑的人类不愿当地精的奴隶，纷纷逃亡。 地精的动员能力很差，可十几万数量的庞大部落，胡乱动员也有几千上万兵力。目前十五个人类定居点已经有五个背叛，剩下定居点中有好几个如白鸦营地般遭到攻击，大量人口都在逃亡。 这两天就有不少人逃到巫毒沼泽来。根据他们的描述，整个黑森林这次都难逃劫难。 白鸦营地的人说来袭的地精‘数不清’，可灰泥坑的难民提供了更加准确的数字。后者负责运输供应五百人左右的口粮到前线——其实就是几公里的林间小路，没多远。 一个人的口粮大概可以满足两三个地精，也就是说围困白鸦营地的地精大军数量撑死一千五。可白鸦营地总人数也两百多武装人员。 周青峰回忆自己亲眼见过的地精，暗想：“地精就靠数量多，玩不出什么太复杂的战术。它们的战争如同大规模械斗，喜欢玩一波流。可那些绿皮怪是真的缺根筋，不怕死。”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散。 就这么简单。 地精内部也有强大的存在，可它们这糟糕透顶的组织性，就注定了其组织上有大量可以利用的漏洞。只要能抓住这些漏洞，未必不能搞垮马格鲁部落挑起的这次战争。 把周青峰喊到巫毒沼泽的伊妮莎公主却不见踪影，一点消息都没有。兽人托德是个傻憨憨，啥事都无所谓。老侏儒博格也是随波逐流。他根本无人商量，只能自己做决定。 于是...... 在逐渐收紧的困局中，卢比奥向巫毒沼泽的人们传达‘雨果阁下’的新命令——现在黑森林的地精通道被封锁，我们快没粮了。 眼看大家就要饿死，仁慈的雨果阁下决定招募人手外出抢劫。 目前只有十五个名额，要求体格健壮，忠诚无畏，敢打敢杀的勇士。雨果阁下保证给被招募者提供一日三餐，管饱。 招募勇士去抢劫？ 巫毒沼泽的人都感到莫名其妙，谁也闹不清雨果阁下又要干什么？可定居点确实面临生死困境，没有外来的商人前来采购贩卖，早就有人在挨饿了。 周青峰这几天提供了少许救济，可架不住三百多张嘴拼命吃。当外出抢劫的消息传开，饿红眼的人们急急忙忙跑去侏儒巫医的窝棚前，接受雨果阁下的挑选。 结果等一群人赶过去却被告知——应聘结束了，十五个‘勇士’都招满了。 所谓十五个‘勇士’不过是蓬头垢面的家伙而已，顶多是前几天洗了个澡，模样好看些。周青峰从组织的巡逻队中挑选了人手，这会‘勇士’们正在吃早饭。 新鲜出炉的烤面包，面粉里只加了三分之一的木屑，每人还有一碗加了盐的蘑菇热汤。就这点吃食便是顶级的好伙食，愣是把好多人馋的肚子咕咕叫，觉着雨果阁下果然仁慈。 十五个‘勇士’都蹲在侏儒巫医的窝棚外，满意的享用自己的食物。围观的目光让他们全都飘飘然，就有种地位提升，成为人上人的快感。 周青峰从窝棚里出来，却只看到自己的手下散漫无序，松松垮垮，当即大吼道：“吃饱了没有？打起点精神来，我们要外出行动了。” 一群临时拼凑的游兵散勇，见到周青峰只会傻兮兮地笑。他们很多人说话都不利索，脑子里全是一团浆糊，装备的武器也相当低劣，顶多是人手一把轻弩，算的是制式武器。 望着眼前这些蠢货，周青峰只能用嘴骂，用脚踢，用鞭子抽，然后期望他们中能出现一两个脑筋灵光点的笨蛋——这概率跟中五百万大奖差不多。 没办法，定居点的每一个人看起来都比其他的更蠢一些。周青峰心中哀叹：“唉......，我就要指挥这么一帮人去拼杀，真是命苦啊！” ‘阴影’却适时的跳出来说道：“要不这就算个任务？只要你外出抢劫成功。我可以给与一份新的知识奖励。” “不要。” “为什么要拒绝呢？维克多.雨果，我很乐意给与你丰厚回报的。比如这一次，你将学到些新知识‘怪物学’，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我不会对你提太高的要求。” “因为你肯定有阴谋，我是坚决不会上当的。” 第0055章 编组 冷清的山野间冷风萧萧，崎岖不平的河滩就成了荒野中难得的道路。黑森林里到处都是原始风貌，人类的活动被局限于仅有的几条天然道路之间。 河滩同样是各种怪物经常出没的地方，人类如有必要通行，必须集合十人以上的队伍才保险。否则被怪物吃了，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周青峰骑在他的矮脚马上，再次体会到两股刺痛的感觉。他倒是愿意下来走路，但老侏儒的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这个念头——贵族总是喜欢高高在上的。 贵族，很可笑的词。 但巫毒沼泽的愚民们就吃这一套。他们自甘低贱，脑子里有严格的上下等级，不可逾越。身处困境时，他们就期待有个高贵的上位者前来救赎。 周青峰很完美的饰演了愚民们心目中贵族的角色——精致，帅气，英武，强硬，睿智，掌握权力。 贵族老爷若是跟愚民一起走路，这是不可想象的。 幸好老侏儒提供了一种黑乎乎的创伤药膏，涂抹后伤口有种清凉感，也就舒服多了。 周青峰带队从巫毒沼泽出发，公开表示为了生存要出去抢劫。和他随行的‘勇士’们也不以为意，甚至觉着理所当然。这人吃人的世界，不动用武力抢劫还真的过不下去。 这也是周青峰自己的无奈选择，他手头的资源有限，好不容易搞定巫毒沼泽，可定居点三百多人就是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有限的物资若是耗尽，什么身份都将失去光彩。 现在就连那匹可怜的矮脚马都面临饿肚子的窘境。托德从白鸦营地出来时带了些豆子做饲料，现在连豆子快吃光了。 到时候连个落脚点都不存在了。 再回头看看自己招募的‘勇士’，周青峰真想一头撞死。那帮家伙个不高，体不壮，说话都不利索。万幸的是他们常年在黑森林生活，顺从，忍耐，拥有基本的战斗技能。 从巫毒沼泽向南，经过河滩小路走三四公里，负责哨探的‘勇士’回来报告道：“雨果老爷，前面就到通往白鸦营地的路口了。道路上没有新的车辙印，地精的辎重队应该还没来。” 看看天空的太阳，周青峰估摸着时间在上午十点左右。最近逃进巫毒沼泽的难民提供了情报，马格鲁部落的地精每天都要给前线运送补给。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周青峰已将这场由地精挑起的‘战争’降格为大规模械斗。不论是人类还是地精，双方都在不断的犯错，完全是在比拼谁的组织和指挥技能更低下。 说白了，就是在比烂。 人类一方，十五个定居点各自为政，彼此还有仇怨。本就人少，还无法形成合力。每个定居点就那么两三百人，有的还叛变投靠了地精。 地精一方数量庞大，又有人类带路党帮忙，在背地里谋划了很久。它们动手之后攻势如潮，但没几天变得就磨磨蹭蹭，好像迅速陷入倦怠状态。 “而且它们还很狂妄。”周青峰骑着矮脚马来到地精辎重队必经的路口。这么重要的道路上连个站岗巡哨的都没有，这不摆明等着被对手捣乱搞破坏么？ 哪怕以周大爷那点贫乏的军事知识，也知道要在交通线上安排巡逻队啊。犹如当年小日本在铁道线上每隔一公里就修个炮楼。否则后路被切断，这仗还怎么打？ 饿着肚子打么？ “进树林，原地休息，不许乱走动。来两个哨探，分别朝灰泥坑和白鸦营地两个方向去侦查。记住，必须搞清楚地精的状况。” 周青峰从口袋里摸出两枚银币，斟酌半天弹给了老侏儒手下跟来的仆人。两个仆人喜笑颜开，拿了银币就上路。其他‘勇士’原本伸长脖子想赚这个钱，却又大失所望。 不是周青峰偏心，实在是怕这帮蠢货偷懒。 中世纪的军队就有个毛病，领主打仗就把自家农奴带上。农奴上战场必须要有军官盯着，一旦脱离军官视线，他们必然躲起来偷懒。任务没完成不说，还极其耽误事。 所以古代军队很难进行什么复杂的战术机动，只能是以方阵形式在战场上硬碰硬。而周青峰手下这些废物，只怕比农奴还垃圾，就是一群会说话的牲口。 不给物资激励，‘勇士’们就不愿意动。给了钱，也怕他们找个地方躲起来，回头上报一个‘平安无事’。要是等敌人杀到眼前还没反应，周大爷就要傻眼了。 这次出战，周青峰把老侏儒给拉进队伍，也带上了后者的几个仆人。这些仆人好歹被老侏儒压制着，应该比临时募集的‘勇士’靠谱些。 但愿吧..... 手下不给力，周青峰也头疼。他现在只能带人躲在路口旁边的树林里，等待着。 老侏儒博格骑着头野猪跟着周青峰出战。它一路上就在观察周青峰，看他发号施令，组织队伍，分派人手，直到在路口隐蔽下来。 进入树林修整也不是无事可做，周青峰逐个检查手下的装备，保证每个人手中的武器都能派上用场。总的来说，在他不断的吼叫和抽打下，一切都还算顺利。 这次埋伏，所有人都装备轻弩。只要敌人的辎重队不是强的太夸张，周青峰都将指挥手下先轮番射上几波附带毒剂的弩矢再说。保管把对手射的人仰马翻。 “维克多.雨果，我现在真的相信你是一名贵族。”老侏儒凑近了说道，“你不但学识丰富，还拥有极强的领导能力。” 在林子里休息的‘勇士’们也都竖起耳朵，要听八卦。 “什么？”周大爷正烦着呢。他手下简直就是十五头猪。 不对，这么说是对猪的侮辱。 “我说你真的是一名贵族，而且还是家世高贵，非常强大的那种。”老侏儒一副‘我已把你看穿’的表情，“你之前说自己拥有龙脉血统，其实我还不怎么相信。但现在...... 你的学识和能力绝不是一般家族能培养出来的，只有那种历史极其悠久的家族，比如王族，才会教授本族的子弟如何统帅，如何带兵，如何打仗？ 虽然只是很短的行军，人数也不多。但你布置哨探，约束士卒，重视侦查，鼓舞士气，这一路上的表现，堪称完美。” 老侏儒说完还认真的点点头，就差竖起大拇指给与夸奖。 其他‘勇士’们也跟着点点头，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感觉自家老大很厉害，不愧是制霸整个巫毒沼泽的男人。 周青峰顿时苦笑，暗想：“我可是接受九年制义务教育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我骄傲了么？不是我太厉害，明明是你们太渣，好不好？” 第0056章 出击 剑与魔法的世界，社会结构和中世纪的欧洲差不多。 所谓贵族不过名头好听，可十个有九个是废物。他们无知，贪婪，愚蠢，完全就是造粪机器。所以当出现一个能力还凑合的贵族，那真是犹如‘天降圣人’。 可周青峰并不觉着自己有多优秀。要是优秀的话，他应该统帅上百号人出战，而不是只带十几号人搞个‘武装游行’——真逞能带一堆人出来，只怕就是顾头不顾尾的丢人了。 在路口的树林边等了足足两个小时，派往灰泥坑的哨探惊慌失措的跑了回来，结结巴巴的汇报道：“雨果老爷，那些地精来了，数量很多，还有好几个大家伙。” 数量很多是多少？ 几个大家伙又是什么？ 周青峰气的眉头皱起，反复问了许多次，靠老侏儒上前解释才弄明白。 数量很多就是超过三十。这没法靠手指头来计算，充当哨探的仆人把脚指头算上也数不清，只能急的满头大汗。不过应该没超过五十，否则仆人只怕会惊吓的晕在半道上。 至于几个‘大家伙’，问了半天应该地精的亲戚‘熊地精’。这是地精的变种，听名字就知道块头很大，是比一般兽人还可怕的大家伙。 熊地精狡诈，暴躁，凶残，一般作为地精中的军官。它们粗壮而威猛，嗅觉灵敏，懂一定的战术，被激怒后容易发狂发起没头没脑的攻击，不死不休。 这不是好对付的敌人。 听到敌人数量占优，还有几个很厉害的熊地精坐镇，跟周青峰出来的‘勇士’们便脸色发白，出现情绪低落的畏惧心理。他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青峰敢打赌，如果熊地精这会就出现，他手下的废物们会立马尖叫的逃窜，头都不回的溜之大吉。 “怕什么？不就是几个熊地精么？”周青峰不得不站出来鼓舞士气，“我可是连淤泥怪头领都杀的男人，熊地精就交给我了。你们只管杀那些‘欧克’乱叫的地精就行。” 哈哈哈...... 这话一说，众人的心情方才好点。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现在‘高个子’就是周大爷了。最苦最难的活由他包揽，其他人就觉着轻松多了，都能开口大笑。 老侏儒倒是压低声音问了句，“你真的能对付熊地精？它们生性狡猾，多疑，可真不好对付。” 周青峰对此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放心，我有办法的。” 老侏儒半信半疑，不再多说。 周青峰却是压力山大，他连忙把派出去侦查的仆人喊过来，仔细询问敌人还有多远，队形布置如何。仔仔细细问过之后，他又把手下十几个‘勇士’分成两组。 “所有人都保持安静，不许说话，十字弓上弦。地精的辎重队还有大概半刻钟就到，待会我下令朝谁射击，你们就朝谁射击？” “记住，熊地精在辎重队的后头。所以待会地精的车队出现，谁也不许先射。把敌人的前队放过去，先干掉威胁最大的再说。谁要是不听号令乱射，我就先干掉他。” ‘勇士’一听，全都愣住——感情老大你说‘交给你对付’，就是这样的对付啊？这还不是逼着我们来拼命？ 周青峰却没空废话。他亲自充当督战队，站在两组手下的后头，语调强硬，面容凶煞。他和老侏儒分工，一人带一个组。待会见到熊地精出现，先集火射那几个大块头。 严肃的号令让气氛骤然紧张，所有‘勇士’进入战斗状态——不少人的牙齿开始嘚嘚嘚的响，呼吸都急促，冷汗直流。 巫毒沼泽的人还从来没干过这样的‘大事’。他们过去都是逆来顺受，碰到麻烦就逃，碰到危险就躲，主动招惹黑森林势力最大的马格鲁部落还真是头一回。 如果目标只是地精还好，可熊地精比地精强大的太多太多。难免有人心头忐忑，左顾右看，习惯性的就想逃避。若是有人带头，眼前十几个人只怕就要控制不住。 老侏儒跟这些废物待久了，太了解他们的性格。他也知道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旦退缩就全功尽弃，于是也站出来低喝道：“现在谁敢逃走，我就把他抓起来解剖。” 侏儒巫医干的那些事，巫毒沼泽里无人不畏惧。老博格好歹也算个会施法的冒险者，还特别的冷血无情，逼着众人收拾自己那点小心眼，咬牙想着如何战斗。 高压过后，周青峰又低声喝道：“只要杀了两个熊地精，其他地精根本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待会抢来的物资，我和老博格只要一半，剩下的一半给你们分。保证你们发财。” 威逼利诱，强行收拢人心。 听到能分一半的好处，一群乌合之众终于露出那么点‘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杀气。漂亮话说再多还不如直接给好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为了搏个富贵，还是有人愿意拼命的。 路口的树林里总算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瞪着两眼等着敌人出现。约莫过了五六分钟，就听道路不远处传来吱吱嘎嘎的车轮转动声。 没过多久，地精特有的那股子酸臭味随风飘来。领头出现二十几个抓着短矛的地精士兵，懒懒散散的走在前头。它们彼此打闹，偶尔追逐，毫无半点紧张感。 后头还有十几个地精弓手，也是东张西望，不知道所谓。 埋伏的队伍心头一喜，敌人毫无戒备总是好事。有人面带笑意就想开口说话，交头接耳，被周青峰恶狠狠的盯一眼，弩矢所指，连忙想起要保持安静。 领头的地精走过，后头跟着好几部用骡马拖曳的车辆，速度很慢。有些人类奴工负责驾车，时不时的要被矮一大截的地精拿鞭子抽，哆哆嗦嗦的。 拖曳的车辆应该是辎重，堆着满满当当的麻布袋，里头装的是粮食。毕竟已经有好几百地精把白鸦营地围困住了，必须给它们送粮食。 在车队的最后，两个高大的熊地精扛着自己的武器，正在低声交谈。它们说着地精语，不知道在聊什么，时不时的露出凶残的笑容。 车队越来越近，周青峰自己的心跳也在不断加速，树林内的空气变得紧张。十几张轻弩正缓缓移动准星，瞄着即将进入杀伤范围的目标。 就这时，一头熊地精抽动鼻子，疑惑的嗅了嗅空气，嘟囔了几声。另一头熊地精则抓起扛着肩头的重锤，朝周青峰埋伏的树林眺望。 不太妙啊，对手好像发现了什么...... 第0057章 熊地精 “欧克！” 一头熊地精大喊，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前头嘻嘻哈哈的地精回头观望，不知道自己指挥官想干嘛？ 透过树林间的稀疏叶片，周青峰能看清两个高大敌人的外表。 它们相当高大，都在一米八以上，体格粗壮，有着淡黄色的皮肤，覆盖一层粗糙的毛发，绿眼睛里有个红色的瞳孔，獠牙外露，附带一对尖耳朵。 熊地精戴着铁盔，穿着厚重的皮甲，带着大盾和重锤，防御上堪称强大，外表也显得极其凶恶。它们四肢有力，手脚都长着利爪，习惯在腰间挂着敌人的干瘪头颅，以示威慑。 只有真正面对才能感受到这种散发恶臭的怪物有多强大。埋伏在树林里的‘勇士’隐隐躁动不安，又有要崩溃的迹象。 “谁敢动，我就杀了谁？你们手里的武器难道是烂木头吗？别忘了哪怕是淤泥怪头领也无法抵抗我的麻痹毒剂，待会记得朝敌人裸露的四肢上射。” 战斗之前，周青峰也没意识到对手究竟多厉害。可这会强敌出现，他立马发觉两个熊地精比托德还壮硕几分，可眼下退无可退，反而只能冷静。 一头熊地精朝有埋伏的树林观望，它再次叫喊几声‘欧克’，前头开路的七八个地精就垂头丧气的走向树林。这是有所怀疑，想要确认。 埋伏的队伍就在树林边，地精只要一进来就会发现。周青峰在瞬间就做出决定，刷的抽出自己的细刺剑，对身边的老侏儒说道：“你来指挥射击，我去把熊地精引过来。” 老侏儒‘呃’了半声，不等它开口阻拦，周青峰冷着脸从自己躲藏的位置跳了出去。 林子外，懒懒散散的地精正在靠近。这些绿皮怪极为机警，听到林中传来细碎而迅捷的脚步声便惊讶的停住脚，树林的阴影中嗖的扎出一柄细刺剑。 领头一只地精惊叫后退，可锋利的剑尖准确穿透其胸膛，随后轻松的抽出。血水从剑尖制造的细孔飙射，带出一连串的血珠。 攻击来的太快...... 到这时，阴影中才闪出一个迅捷的人影，擦边从地精面前窜过。 ‘阴影’欣喜的赞道：“小子，你的悟性很不错。我前次才教了几句而已，现在你从阴影中发起偷袭的技巧掌握的非常好。” “闭嘴，别废话。或者说点有用的。”周青峰一击建功，立刻飘飞远去。 领头的地精突然遇袭，当即乱叫后退。可车队后的熊地精军官再次大叫，威慑部下不许溃散，必须顶住。 一根根粗制滥造的地精短矛集合起来，构成一排矛阵。这简单的配合若是碰到托德那样手持巨斧的兽人，三下两下就被劈散，可不擅攻坚的周青峰就对此只能避开。 避开不表示没办法，周青峰退后个几米，摘下自己背着的轻弩，瞄准列阵的地精就射了一发。 对面的地精弓手也装备远射武器，同样是箭头抹毒，嗖嗖嗖的射了七八根箭矢过来。只不过黑森林里的地精力量小，手艺不佳，它们造个短矛还凑合，造的箭矢就差的很。 双方对射的结果是一只地精矛手被弩矢射穿，钉在地上。周青峰则被乱射的箭矢逼的犹如狗急跳墙，狼狈打滚方才避开。 人类的轻弩，对于地精来说就是重型。 周青峰再次退到十几米外，摇动杠杆快速上弦。对面的地精弓手则抓着它们那可笑的弓箭，叫喳喳的费力拉弦。 等周青峰再次瞄准，对面持矛的地精追又追不上，它们一看情况不对，干脆把武器丢下，‘欧克’一声就乱跑。地精弓手发觉前面没了同伴，也喊了几声‘欧克’，乱射后撤。 歪歪扭扭的地精箭矢软弱无力，没能再造成多大威胁。在后面压阵的熊地精早料到会出现这等情况，高声呼嚎，举着大盾和重锤，踩着沉重的步伐冲上来。 这两个大块头显然是被激怒了，它们看到有个人类正追着地精士兵不断刺杀。溃逃的地精往往慌不择路，没头苍蝇般乱跑。周青峰根本就不客气，附魔的细刺剑杀的特轻松。 一头熊地精被周青峰肆无忌惮的屠杀给激怒了，脸色涨红，嚎叫震天，脚下速度骤然加快，整个人犹如蛮牛般冲了上来，恨不能一锤子把可恶的敌人砸成肉泥。 这加速便如一堵墙在临近，威势不小。可当这头大怪物冲刺靠近，树林中忽然响起响亮的呼号，“瞄准前面那头熊地精。预备，射！” 嗖嗖嗖的弩矢如泼水般从林间飞射而出。一眨眼的功夫都没有，弩矢近身，正在跑动的熊地精眼看就要被十几发劲射的弩矢命中。 这怪物在听到呼号时便是大惊，连忙扭转身体，将大盾移向侧面，同时再次加速——这一动作确实有效，数发弩矢都射在其手中的厚重大盾上，还有几发擦着飞过。 近距离内，轻弩的威力不小，却也要命中才有效。而两次加速的熊地精显示出超乎寻常的敏捷。它对林中的突袭暴怒不已，舍弃周青峰，调转方向冲进树林内，找那些偷袭者复仇。 还有一头熊地精同样察觉到危险。它原本从车队的另一侧冲向周青峰，当发现树林中有埋伏，也高声大吼几句‘欧克’，剩下的地精士兵连忙将手头的短矛当标枪抛投。 至少有十几枚短矛被投入树林，朝大概的方向进行压制。然后这头熊地精举起大盾，呼喊其他地精士兵跟它一起，要冲进树林先打垮威胁最大，数量最多的人类弩手。 树林中，十几个‘勇士’成功的射了第一波。有些人就欢呼起来，觉着要胜利了。可等受伤的熊地精露出一张凶暴可怖的脸，另一头熊地精再指挥短矛投射，并发动冲击...... 哇呀...... ‘勇士’们立马就犹如遭受精神爆击，惊骇大叫。 十几根短矛在树干的阻挡下，其实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可嗖嗖嗖打落的树干和落叶就让‘勇士’们被吓的心惊胆战。 更别提两头粗壮的熊地精舍了命也要杀进来，这凶悍的架势立马让‘勇士’们显露原形，当即士气崩溃，抱头鼠窜。 老侏儒原本还想指挥射击第二波，可他根本控制不住乱窜的手下。这时候啥威逼利诱都没用，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巫医，被雪崩般的溃逃弄得心慌意乱，止不住的想逃走算了。 可在树林外头，一个身影却趁攻守双方都乱套的时候，跳上了高高的投石机。他端起重新上弦的轻弩，瞄准了那头熊地精，嗖的一下扣动了扳机。 淬毒的弩矢准确命中熊地精无防护的后脖颈，矢头穿透皮肤，扎进其颈椎的位置。 受创的熊地精负痛大吼，伸手就将颈后的弩矢给拔了出来，然后扭头，瞪着血腥的大眼锁定站在投石机上的周青峰。 这仇恨拉的十足！ 熊地精两眼通红，手中重锤奋力一掷。粗大的锤头夹杂恶风，呼的一下砸中了周青峰的胸口——嘭......，血水喷飞，周青峰的胸口肉眼可见的塌了下去。 熊地精还是太强了点。 读档吧。 第0058章 我反悔了 巫毒沼泽。 一群临时拼凑的游兵散勇构成了要去抢劫地精的队伍，他们见到周青峰只会傻兮兮的笑。他们很多人说话都不利索，脑子里全是一团浆糊。 周青峰原本大骂，脚踢，鞭抽，期望手下能服从指挥。可原本激动的他突然冷静，乃至面目呆滞的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刚刚被熊地精砸中的他要死没死，倒在地上犹如散架。 颇有些万念俱灰...... 想想抢劫个地精运输队而已，定居点的十几个‘勇士’一个比一个废物。周青峰心中哀叹：“唉......，我就要指挥这么一帮人去拼杀，真是命苦啊！” ‘阴影’又适时的跳出来说道：“要不这就算个任务？只要你外出抢劫成功。我可以给与一份新的知识奖励。” “好的。” “为什么要拒绝呢？维克多.雨果，我很乐意......。等等，你刚刚说什么？你同意接受任务？这跟你之前的态度可不一样啊。”‘阴影’劝了两句才反应过来。 死了一回，当然不一样了。 ‘阴影’继续说道：“我很高兴看到你合作的态度。这一次你将学到些新知识‘怪物学’，好不好？” “不够，再加点更有用的知识。而且我要求先学习掌握。”周青峰何止是态度不一样，分明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什么都没干呢，先要奖励。 ‘阴影’也被突发的转变搞得很是奇怪，但它并未深究，只当是这来历不明的人类小子脑筋突然开窍，“好的，我可以把‘怪物学’直接传授给你。另外再加上一点‘药剂学’。” ‘知识-怪物学’。 ‘知识-初级药剂学’。 周青峰脑海中迅速接受了这两项知识，犹如复制了一份文件进入他的大脑。怪物学中包含几千种异界常见怪物的外貌，习性，生活地域和环境，特质和能力。 在熊地精这一项，清楚的表明了其特点——强壮，警觉，智力等同人类，嗅觉灵敏，在森林中擅长潜行，极端暴力。 初级药剂学则包含大量基本配置药剂的知识，另外还附带了几十种效果各异的药剂配方。其中就包括之前透露过的‘麻痹药剂’。 周青峰当即把卢比奥喊来，让其指挥招募的‘勇士’搞立正训练，他则把老博格喊来——知识进入大脑就等于已经掌握，但配置药剂还是要有些手眼配合的熟练度。 这活还是让侏儒巫医来干吧，它比较擅长。 “老博格，你想不想配置‘混乱粉尘’？” 可怜的侏儒巫医简直是被周青峰当劳工使唤。他连忙点点头，开心的喊道：“混乱粉尘？听起来就是不错的东西。它有什么用？” 周青峰照本宣科的念‘药剂学’上的内容，“这是一种有强烈刺激性气味的粉尘，它可以令嗅觉灵敏者遭受难以控制的伤害，乃至在精神上狂乱，难以控制自己的行为。” 念完后，周青峰想起纳瑟骑士为逆袭麦肯的抢劫团伙，就曾经用这东西把靠气味追踪的豺狼人整的极其狼狈，从而成功发动反攻。 按‘怪物学’上的描述，熊地精的嗅觉比豺狼人还强些。这种怪物要是遇上‘混乱粉尘’，只怕遭受的刺激更加强烈。 周青峰把配方抄写在一张莎草纸上。老博格低声念道：“混乱粉尘的材料为食腐虫粉，山肉蔻根，......。材料我这里都有，马上配置。” 侏儒在配置药剂方面是有些天赋的，周青峰的行动也就等于拖后一天。等他再次带队出发，腰上挂着几个小陶瓶，里头就是配置好的‘混乱粉尘’。 昨晚周青峰在定居点实验了一下，把之前贬做奴隶的暴民当目标，甩了一个陶瓶在他们中间。 结果二十几个暴民当场‘暴乱’，叫喳喳的四散而逃。有几个当场被熏晕过去，还有的出现意识混乱，恶心呕吐，语无伦次的后遗症。效果挺好的。 于是...... 周青峰‘再次’出发，‘再次’带队，‘再次’接受老博格的夸奖，并‘再次’埋伏在灰泥坑通往白鸦营地的林间道路上。十五个‘勇士’还是老样子，他指挥起来倒是更得心应手，或者说明白这帮人的下限在哪里？ 负责侦查的仆人气喘吁吁的跑回来，预示每天都要经过的地精运输队再次来临。同样是两名熊地精押运，对手同样攻击发起前就察觉到了异常，林内的废柴‘勇士们’惶惶不安。 只是这次......，周青峰没有开出一半劫掠货物的赏赐，而是大声喊道：“给我把药瓶子丢出去！” 警觉的熊地精还在树林外的道路上喊‘欧克’，树林内就扔了一波陶瓶子出来。这种看似壮硕笨拙的怪物扭动敏捷的身躯，其中一头熊地精更是再次上演了加速再加速的闪避技能。 啪......，一个陶瓶砸在加速的熊地精前头。碎裂的瓶子里散发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气味，辛辣，恶臭，浓香全部混杂，强烈的刺激性粉尘冲进了熊地精的鼻子。 体重两百多公斤的怪物在冲击过程中猛然扭动自己的脑袋。它发狂般嚎叫，可叫的越响，呼吸的越深，遭受的刺激越强烈。 这头熊地精很快就脱离了‘混乱粉尘’的扩散范围，可它的不但鼻子难受，连眼睛都开始流泪。它双目血红，爆发般挥舞手中的重锤和盾牌，妄图和看不见的敌人战斗。 几头地精挤在自家头目面前，先是被遭受刺激的熊地精一通踩踏，跟着就被乱舞的锤头波及，被砸的脑壳破碎，脑浆撒了一地。 周青峰此刻才从树林的阴影中跳出来，原本要搜索树林的地精已经炸锅。两三个地精矛手在乱撞乱窜，被附魔的细刺剑重击，扫的鲜血淋漓。 一头熊地精被‘混乱药剂’折磨的惨了，红着眼冲进树林，找那些乱丢药瓶子的‘勇士’算账。车队另一侧的熊地精受到的影响较小，它看到了正在屠杀自己手下的周青峰，脚步沉重的发起怒吼冲击。 周青峰已经有过一次教训。他这次再来，带上了从之前地精术士那里缴获的‘迷雾戒指’。戒指激活后扩散出一团看不透的灰色雾气，将他包裹在其中。 怒气爆发的熊地精还是冲了上来，向一团灰雾发起进攻。灰雾中却射出一支强劲的弩矢，正中其胸口。 第0059章 作弊 据说现代化学的实验室里，某些有机物的毒性之猛烈，可以让人嗅一口便立马归西。 只可惜‘阴影’提供的‘麻痹毒剂’配方没这么快速的效果，毕竟实战中还要考虑使用者的安全性和毒剂的长效性。 根据之前在淤泥怪头领上的经验，体型巨大，毒抗高的怪物可以撑三到七分钟才死。这段时间内，周青峰最好躲开点，免得被中毒的怪物拼死一搏给搞挂了。 一发弩矢射中熊地精的胸口，周青峰就缩头准备向后跑。他这一缩头干脆下蹲，因为头顶飞过呼啸声——受创的熊地精甩手丢出了手里的重锤，，差点把他给砸中。 地精车队此刻大乱，几个地精弓手转过来，端着粗陋的弓箭朝迷雾射击。筷子般粗细的箭矢也有不小的威力，虽然远射不太准，但带毒的箭头在近距离内足以带来致命的威胁。 周青峰冒险一击，本指望‘迷雾戒指’给自己提供掩护，可转眼就被乱射的箭矢撵的鸡飞狗跳。他加速冲进道路另一侧的树林。在他脑海里，感知超高的‘阴影’不断发来提示...... “翻滚，向右扑，爬起来加速跑，再向前翻滚。” 每一句提示就代表后头有新的攻击来临，周青峰灵活的好像只猴子，不停在短距离内做出一连串的闪避动作。 在地精弓手看来，它们瞄准的目标灵活的不像话。不管怎么射，他总是能及时闪开。 只是不停翻来扑去的周青峰却是大吃苦头，他的手臂在翻滚中出现大量擦伤，衣袖破烂，鲜血淋淋，看着惨不忍睹。痛的他只能咬牙硬撑。 连扑好几下，严重影响周青峰逃离的速度。受创的熊地精挥舞又拔出一柄巨大的弯刀，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不可阻挡的追了上来。 几个地精弓手原本正在拉弦搭箭，就因为正好堵在路上，被怒火汹汹的熊地精野蛮撞击，顿时骨断筋折，惨叫连连。 周青峰连续闪避地精弓手的攻击，给了熊地精拉近距离的机会。虽然他还在迷雾当中，可当他要从翻滚中再次起身加速，一记竖劈带着恶风，呼的朝他头顶砸下来。 “向左翻滚。”‘阴影’正想尽办法给周青峰提示。 受创的熊地精挥舞冲进了周青峰所处的迷雾，大开大合的挥舞巨大的弯刀。虽然它看不见周青峰的所在，却成功逼的周青峰不断闪避。 周青峰向左一翻身，弯刀就砸在他原本坐在的地面上。硬邦邦的地面被刀刃劈的崩飞，碎裂的土块四射。 “去抓刀柄，带动身体站起来，快！”‘阴影’又喊道。 凶狠的熊地精就在眼前，那柄可怕的弯刀落在旁边，竟然叫人去抓刀柄？ ‘阴影’喊道：“它看不见你。” 周青峰没功夫多想，他真就抓着刀柄带动身体。 熊地精收回弯刀，自觉手头一沉，方才发现可恶的人类竟然胆大到靠近自己。它干脆张开大口就想咬周青峰的脖子，可周青峰借势站起后又滋溜朝下一窜，从熊地精胯下钻了过去。 “古有韩信的胯下之辱，今天周爷爷有胯下一击。”周青峰敏捷的一起一躺，手中的细刺剑朝上一扎。当他从熊地精两腿间穿过。 锋利的细刺剑直接捅穿！ 这头熊地精嗷呜的一嗓子，膝盖弯曲，两腿迅速合拢一夹，身体就没法动了。它夹紧的力度之大，让周青峰都没办法将自己的武器拔出来，愣是留在原地，被其夺走。 刚刚为了逃命，周青峰就已经丢掉了轻弩，现在连细刺剑都没了。可追击他的熊地精这下也没了滔滔凶焰，只能站着原地直哆嗦。 这一击实在有点狠，比用毒可怕多了。 可周大爷不能没有武器啊。他险死逃生又从地上爬起来，本想撒腿就跑，可回头一看敌人并没有追上来，甚至没了动静...... 于是周青峰悄默默走到受创的熊地精背后，抓住自己的细刺剑用力一拽。 第一下没拽动，他还用脚踩住熊地精的屁股借力，再拽一次。 胯下中剑的熊地精再次发出惨烈的嚎叫。它丢了自己的弯刀和大盾，捂住胯间痛的直跳。 后头原本还有一群地精士兵跟上来准备帮忙，结果看到这凄凉的一幕。所有地精也不自觉的感到胯下一痛，惊骇的看着前头制造这一惨剧的罪魁祸首。 等周大爷再次刺剑在手。地精们望着看不透的迷雾，呼啦一下就掉头逃跑，追都追不上。 这时候，半分钟时间过去。‘麻痹毒剂’开始逐渐起效。 受创的熊地精依旧凶悍，可身体慢慢发僵，手脚难以控制。麻痹感从它的胸口和两腿间扩散，顺着血液的流动遍及全身，直到大脑和心脏也在毒剂的作用下停止工作。 气喘吁吁的周青峰连忙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他那些废柴手下发挥的唯一作用就是丢‘混乱粉尘’，把第一头熊地精给吸引走了。 等赶到预想设伏的树林，只见那头吸了一肚子刺激性粉尘的熊地精正狂性大发的乱砍乱劈，却因为饱受刺激而战力大减。 原本埋伏的那些‘勇士’竟然被发狂的熊地精劈死两个，其他逃的不见踪影。周青峰找到一具丢下的轻弩，朝狂化熊地精连射好几发，最终将其磨死。 在狂化熊地精的尸体上，其穿着的黑色靴子吸引了周青峰的注意。‘阴影’表示那是一双恒定附魔的靴子，相当难得。 魔法物品？难道这头熊地精多次加速就因为这双靴子？ 周青峰从熊地精的大脚板上脱下其穿的靴子，‘阴影’立刻施加了一个鉴定术——速度之靴，平时提升百分之二十的速度，行走时降低百分之三十响动。每天一次‘极速爆发’，速度翻倍，维持三秒。 完成鉴定后这双靴子自动缩小，穿在了周青峰的脚上。他跑动几步发现速度确实更快——不要小看这百分之二十的速度提升。要命的关头，提升百分之一都是优势。 一个普通人，只要进行适当的训练，百米短跑获得十二秒的成绩并不是难事，能达到这个水准的人很多。 可穿上这双盗贼之靴，提升百分之二十，百米耗时只需九秒六，这可是跨入十秒内的顶级成绩，是全世界极少数天才级选手才能竞争的领域。 再加上‘极速爆发’，这可是用来突袭或逃命的最佳技能。周青峰原本就拥有远超常人的敏捷和速度。再有了这双靴子加成，他简直是如有神助。 “一头熊地精竟然穿这么好的靴子？这总不可能是它自己制造的吧。”周青峰对这靴子又喜欢，又疑惑。 ‘阴影’含糊的解释了一句，“从款式来看，这是精灵打造的魔法物品。黑森林里有一座精灵的城市遗址。有机会，你可以去探险。” 探险是以后的事，此刻地精辎重队已彻底溃散，周青峰消去迷雾效果，在战场上找了半天才找到老侏儒。 “我说老博格，你不至于也这么窝囊吧？”周青峰见到这个老侏儒时，他将自己肥胖的身体蜷缩在一个非常显眼的树洞里，“你这样子能躲开地精的搜捕？” “我只是个巫医，战斗从来不是我所擅长。再加上我又跑不快，不躲怎么办？”老侏儒从树洞钻出来扫视树林，惊讶的问道：“熊地精都死了？” “难缠的大家伙都死了，剩下的地精见势不妙也都逃走。只可惜庞大的车队靠我们两个可搬不走，估计只能一把火烧掉。”说来周青峰是真恼火。 这烂仗第二次打，可结果也太丢人。遭到偷袭埋伏的对手没崩，占尽优势的己方先崩了。 看到两头熊地精的尸体，老侏儒倒是大喜过望。他连连摆手说没关系，然后掏出个哨子塞进嘴里，尖利的哨音在树林上响起，传播到老远。 没一会的功夫，树林中又探头探脑的出现几个逃走的家伙。这些‘勇士’刚刚没头没脑的乱窜，竟然都没逃远，听到哨音又逐个溜了回来。 等看到死掉的熊地精，再看几乎毫发无损的地精车队，尤其是装满补给的车辆，这些‘墙头草’顿时发出狂热的欢呼声，然后围拢在周青峰身边大声的拍马屁。 “雨果老爷，你真是无敌的强者，竟然一个人就杀掉了两头可怕的熊地精。” “雨果老爷，你真是我们的救星。你的光芒是如此的耀眼，我们卑微的都不敢直视。” “雨果老爷，请允许我们向您表示祝贺。您是我们至高无上的统帅，我们将永远忠诚于您。” 这帮废物平时木讷的连个屁都放不利索，拍马屁倒是擅长。 ‘勇士’们心里的小九九算的很快。这个车队运输的物资是如此之多，哪怕只分一点点也足够让人开心。于是大家更是媚词如潮。 “雨果老爷，您真是太仁慈了。我们衷心拥戴您。” “雨果老爷，您做出的惩罚无比公正，我们绝无怨言。请允许我们继续追随您的脚步。” “雨果老爷，......” “够啦！你们这帮混蛋统统闭嘴，给老子干活去。” 第0060章 松口气 细刺剑上还残留黑色的血迹，破损的衣服和浑身的擦伤更彰显几分英武，搏命过后的周青峰显得杀气腾腾，口中喝令简短而明确，叫人不得不信服。 地精和‘勇士’的战斗力都差，战斗完全看指挥者的能力。不过一场烂仗换来的收获却是巨大的。 周青峰完整缴获了两部完整的轻型投石机，连带操作投石机的人类工匠也没跑掉，全被他抓了个正着——确切的说，是工匠看到他这个人类冒险者，哭着喊着跑出来投靠。 这些工匠来自黑森林外一座叫‘寒风城’的城市，据说有两万人口，属于北地较大的城市。他们被灰泥坑的老修斯用欺骗，绑架，威胁等手段弄进了黑森林，成了地精的奴隶。 周青峰成了工匠们心目中的人类解放者，饱受折磨的他们几乎是扑倒在地，纳头就拜，祈求英雄的救助。 “这些工匠总比巫毒沼泽的废物强些吧？”周青峰将工匠们逐个扶起，简单的问了问姓名。他们总共五个人，有个叫威尔逊的中年人看着沉稳些，被指派为组长，指挥其他人。 “把投石机运走，我们以后也许用得上。把后面的车辆也带上，马上撤离。老博格，你带人抹除痕迹，别让那些地精追踪到我们。”周青峰下令道。 拉车的牲口有牛有马，甚至还有地精特有的座狼。那些座狼不肯接受人类的驱使，只能被当场杀掉。狼尸还能用来加餐，狼皮也能御寒。 草草检查车队中的物资，里头有一车野战装备，一车马料，一车肉干，两车黑麦面粉，外加一箱子金银币。这些都是给围困白鸦营地的部队准备的，其中金银是为了奖励人类叛徒。 工匠头目威尔逊表示，这些都是马格鲁部落花重金从寒风城购置的。为了控制黑森林，地精想尽办法，把多年积累的家底全掏了出来，孤注一掷。 黑森林穷的要死，所有物资都要从外界购入，花费极大。要是没能达成预期目标，马格鲁部落的势力将遭到重创——地精攒钱不容易，损失太大的话，实力真是会一落千丈。 按说花费如此巨大，赌上种族命运的行动，好歹每一步都要仔细研究，用心布置，免得功亏一篑。可如此重要的后勤辎重队居然只有两头熊地精带队保护，这也太大意了。 可从威尔逊的描述来看，这‘粗心大意’又在情理之中。地精么，它们就这个德行。有点势力就信心爆棚，可好不容易积累的财富又会很快浪费掉。 现在折损了一支辎重队，车队里的好东西全便宜了周青峰。随行的‘勇士’围着车队转了好几圈，无不欢欣鼓舞，士气又一次高涨，有几分英勇的模样。 周青峰不得不再次严肃纪律，要求‘勇士’们统统闭嘴，不许泄露这次行动的任何细节。他只一句话就让手下全体封口——让巫毒沼泽的其他人知道的越多，你们分的就越少。 就这么威逼利诱，半蒙半骗，周青峰带队在天黑前返回巫毒沼泽。定居点里的人自然大为惊奇，可不管他们怎么问，队伍里的‘勇士’都不开口，被问急了便蹦出‘纪律’这个新词。 只是出去一趟，半天的时间就有如此大的收获，定居点的人们全都红了眼。立马就有上百号人涌到周青峰的帐篷前，哭着喊着要求成为‘雨果老爷’的部下。 成不了部下，只要给口饭吃，当个奴隶也行啊。 吵吵嚷嚷的声浪都无法遏制，不断有人试图冲进周青峰的帐篷内。眼下定居点里已经要断粮，饥肠辘辘的人们为了活命是不顾一切。 “养这三百多口真是不容易啊。”周青峰把十五个废柴‘勇士’布置在外，端着轻弩才挡住不断赶来的人。 说实话，他本意肯定是不想养任何一个废物。可现在这状况下，不养也得养，至少得养一半。同时让另一半别饿死，别造反。 “先熬粥，吃大锅饭。”周青峰喊来卢比奥，任命其为临时管家，开放一定数量的粮食安抚躁动的定居点废物。 等着一碗稀粥下肚，周大爷又下令扩编。他让十五个废柴‘勇士’当组长，各自招募十个组员。招募进来的人就开始干活——修整巫毒沼泽。 制造工具啊，填平道路啊，清理垃圾啊，扎牢围墙啊，打井挖厕啊，洗衣做饭啊，总之工作是干不完的。干的好不好，周青峰亲自检查，也决定了干活的人能不能吃饱饭。 老子这是在创造就业岗位啊！ 只要稳住就业，有个温饱，人民群众就不会闹事。自然也就稳住了周青峰当前的地位。 一夜无话，随后两天周青峰干脆待在定居点里调教手下。 至于地精那边么，竟也是过了两天才确定这件事——己方有个运输投石机的辎重队迟迟没有从灰泥坑抵达白鸦营地的前线，应该被人给抢了。 这反应速度之慢，实在令人咂舌。 最早察觉不对劲还不是待在灰泥坑的地精，而是负责围困白鸦营地的人类叛徒，灰泥坑的头领老修斯。 这个丛林游荡者有一双凶狠而奸猾的眼睛。为了自己的利益，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出卖任何人。这次他认为马格鲁部落的胜算更大，于是毫不犹豫的对己方同类举起屠刀。 在周青峰打劫成功的当晚，老修斯就在白鸦营地外的宿营地里暴躁大骂。两个熊地精押送的辎重队不但将运来摧毁坚墙的投石机，还要运来一批帐篷。 黑森林白天气温舒适，晚上就很冷。地精们都要躲进树林里避风，人类更需要有个温暖的住所。老修斯带了五十名手下轻装赶到白鸦营地，当天夜里就在野外靠篝火苦熬了一宿。 这样的苦熬严重消耗体力，对战事有极大影响。按说帐篷应该很快送到，可老修斯等到夜里，来的只有寒风，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该死的地精，它们肯定耽误事了。”老修斯第一个怀疑的倒不是有人拦路打劫，他反而觉着是地精的懒散和混乱导致后勤物资没送到。 毕竟那伙地精做事一向不靠谱。 中低阶的地精士兵和军官只会‘欧克欧克’的乱叫。它们的地精语就只有这一个发音，所有意思全靠音调中的变化来表示，外人压根听不懂。 能说通用语的地精都是高阶，可它们最擅长的就是跳大神，向祖先之灵祈祷。让它们干点需要协调和组织的工作，一定会搞砸。 围困第二天，老修斯啥事没干。他的手下一个个脸色铁青，等第三天连忙派人返回灰泥坑监督物资运输。 灰泥坑有几个人类叛徒负责管理后勤，他们听说有物资没送到前线也是破口大骂，同样认为是地精的懒散坏了大事。 于是叛徒们连忙调查那支辎重队到底跑哪儿去了？ 调查一整天，老修斯的人马继续在寒风中又熬了一夜，苦不堪言。缺衣少食的情况下，好些冒险者都被冻的生病了，出现非战斗损失。 等到开战后的第五天，正式战斗还没打响，反倒是一份调查报告放到了地精老萨满祖尔.灰皮的面前——有一支人类部队袭击了我们的辎重队，造成了重大损失。 竟然是人类先动手？ 至于是谁袭击了地精辎重队？ 那些逃散幸存的地精都说不清，可它们有个深刻的影响——人类的头领裹在一团迷雾中，武器是根细刺剑。他最坏了！ 第0061章 淤泥怪套装 不知道是大战前的平静，还是这黑森林里‘大规模械斗’的水平太低。在抢劫地精辎重队后，周青峰就担心敌人会立马杀上门来报复——可等了两天，屁事没有。 这两天时间相当宝贵，周青峰原本只想给自己在异界找个安稳的落脚点，为了过好日子却卷入一场战争。 异界的技术和社会结构都很落后，周青峰能利用的信息渠道相当有限。他只能不断派人探查敌人的状况，同时细心整合手头能利用的所有人力物力资源。 这次抢劫地精辎重队，最大的收获不是那几车的物资，而是五个消瘦憔悴的人类工匠。他们被人类叛徒逮进了黑森林，打造投石机，制造和维护军械，算是吃够了苦头。 周青峰把威尔逊等人救出来，他们是感激不尽，涕泪直流。得知他要跟地精和人类叛徒为敌，五个工匠毫不犹豫的表示愿意加入。 被抓来的工匠在寒风城都小有名气。威尔逊等人信仰工艺和锻造之神贡德，技术实力相当不错。周青峰分配二十个人给他们打下手，让他们发挥更强的实力。 这年头的工匠，手艺不局限于干点木工活。他们基本上类似钳工的角色，啥事都能干一点，否则没法应对复杂多变的环境和客户需求。 制皮，锻造，木材加工，建筑修建，威尔逊等人都懂一些。威尔逊本人甚至是寒风城工匠协会的会长，就是因为名头太大，才被人类叛徒给盯上的。 因为要建造，运输和维护投石机，威尔逊等人的工具都随车队运输，到了巫毒沼泽就可以开工干活。他们首先制造一些简单的工具，提升定居点人的劳动效率。 比如有个工匠懂得如何锻造，便搭建了一股小型的熔铁炉，把缴获的地精武器全部丢进去重新熔化锻造一遍。 死掉的两头熊地精身上带着的重锤，铁盾之类的东西全部变成了十几把铁锹和斧头。有了这些东西，修整定居点的进度大大加快了。 还有个工匠懂得快速修制皮革，他和侏儒巫医联手，将之前猎杀的淤泥怪头领表面的那层皮给剥下来。 这头大怪的表皮极其坚韧，用老博格的硝化药剂处理后又变得非常柔软，保暖。工匠挑选其中最好的几块皮革给周青峰做了全套的皮甲，外套，护腕，护膝，手套，皮盔。 有这么一套东西，别说地精的低劣弓弩，就连人类打造的轻型十字弓都无法轻易穿透其防御，顶多是剧烈的疼痛。 除非使用钝击的重武器，或者重弩穿刺，或者碰到实力强悍的冒险者，否则普通兵卒的刀剑砍上去也只留下一条白痕。这大大提高了周青峰的安全性。 除此之外，作为寒风城工匠协会的会长，威尔逊还是工艺和锻造之神的牧师。为了感激周青峰的营救，他专门向神灵祈愿，获得制造神术。 “淤泥怪头领的舌头是一件非常可怕的武器，我可以将它改造成一件特别的臂弩。”威尔逊在老博格的窝棚里，将差点要托德性命的那条‘舌矛’给割了下来。 “它可以装在你的手臂上，利用其舌矛超强的弹性和自动回缩的能力，将其打造成一件出其不意的装备。淤泥怪头领的舌尖非常锐利，可以破甲，轻松洞破一般的甲胄。 它每三秒可以发射一次，每天可以连续使用十次，极限是十五次。但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因为这样会永久的损失其弹性。当然，危急时刻你应该顾不了那么多。 你可以在舌矛的尖头上涂抹毒剂，提升其杀伤力。不过它的缺点也很明显，就是受限于其最大长度，只能攻击两米内的目标。” 威尔逊郑重的将这件轻巧的臂弩送给周青峰，“非常谢谢你，雨果阁下。只有你这样品性高贵，勇敢无畏的人才有资格使用这件武器。 我也希望能借这件武器来表达我的心意。希望您明白，我在地精那里承受了多么大的痛苦，对您的感激就有多么强烈。” 这件武器附带莫大的深意。威尔逊显然是吃了大苦头，毕竟向神灵祈愿降下制造神术也是要付出不小代价的。 周青峰接过这件被命名为‘淤泥怪舌矛’的臂弩后，同样诚恳的感谢道：“威尔逊先生，我一定用这件武器多杀几个地精，让您体验到复仇的快感。” 威尔逊顿时大笑，帮周青峰将臂弩装在左臂的手腕后。 周青峰对着半空，轻轻扭动手腕就能激发这件‘淤泥怪舌矛’，锋利的舌尖迅疾射出，带着啪的一声音爆命中两米外的一块木靶。 坚韧的楸木当即被洞穿，留下个小洞。 舌矛又唰的一声收回，缩进臂弩的机匣内，三秒后便可以再此激发。 简单，易用，威力大，这件臂弩真是来的太及时了。 虽然其缺点也很明显，但周青峰已经非常满足。有了这玩意，前次被熊地精逼近要靠钻胯逃脱的困境就可以避免——直接用臂弩射对方脑袋就好了。 多了皮甲和臂弩总是令人高兴的，周青峰袭击地精辎重队的后果也逐渐显露。 占领灰泥坑的地精只能再运一批物资给负责围攻的老修斯。可他们没了人类工匠，又没了投石机，要直接硬冲白鸦营地的高墙重弩，这可不是容易的事。 马格鲁部落的地精也总算吸取教训，给自己的运输线布置了岗哨，给运输队增加押运的兵力。同时待在灰泥坑的人类叛徒开始调查到底是谁偷袭了己方的辎重队。 在灰泥坑，绰号‘荆棘’的盗贼在恭敬的通报姓名后，轻轻推开了定居点议事厅的大门。一张椭圆的厚木大桌摆在中间，首上坐着佝偻驼背的地精萨满。 ‘荆棘’缓缓上前，弯腰低头，沉声说道：“灰皮阁下，我前来听候您的召唤。” 议事厅内极为阴冷，墙壁上烧着的火把没能提供多少热量，倒是摇曳的光影中时不时闪耀怪异而扭曲的影子，让人心头惊疑恐惧。 阴影中，首上坐着的地精老萨满正在翻阅手头几份羊皮卷，微微抬眼看了看‘荆棘’。 ‘荆棘’只觉着身体微颤，有什么东西正在扫描自己，看穿自己。他把头压的更低，又恭敬的说道：“尊敬的灰皮阁下，您喊我来，有什么吩咐吗？” 老萨满面容怪异，丑陋。若是细看，它干瘪的脸部皱褶都是一条条的刀疤和伤痕构成。刀疤和伤痕中还时不时飘出黑气，幻化成一张捉摸不透的脸。 祖尔.灰皮一开口，声音低沉却带来侵彻灵魂的震动。低头的‘荆棘’感觉心脏都被人扼住，仿佛随时可能毙命。 “有个敌人正在破坏我们的伟大事业。他应该很年轻，使用一柄细刺剑，似乎是个盗贼，但也未必。他组织了一场漂亮的埋伏，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现在我需要你把他找出来，除掉他。” 听到‘细刺剑’这个词汇，‘荆棘’心里就跳出托德那个新同伴的模样。他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了，于是把脑袋低了又低，顺从的答道：“遵命阁下，我必将践行您的意志。” 第0062章 花生米 当异界黑森林的地精想要除掉周青峰这个祸害。他却来回异界和现实，忙着把自己种的花生弄去卖了——危房改建的仓库已经容不下，不卖不行。 马王村山沟村民小组还是老样子，一条土路通往偏僻之处。顶多是山洪冲毁的田地里多了一片旺盛的绿意。田里的花生长的矮壮，随手一拔便是累累果实。 危房老家前清出了一大块空地，最近天气晴好，铺上大块的篾席，收获的花生摊在上头晾晒。为了拔花生，摘花生，清洗晾晒，二十多个骷髅农夫可算是没日没夜的干活。 高强度的劳作让骷髅农夫都开始劳损，周青峰很是心疼。他现在一点也不怕这些散发浓郁负能量的亡灵，反而像爱护劳动工具般疼惜它们——没了它们，谁去龙粪田里干活呀？ 毕竟种地不但要技术，还是辛苦活。 一亩龙粪田每五天产出三千斤湿花生。带壳的湿花生摘下后清洗干净就可以送去榨油厂，每斤价格大概在一毛左右。五亩龙粪田，每天收益就能有三百块，一个月就近万了。 这年头的万元户还是很夸张的，每月赚一万就更夸张。普通人能想到的路子都在刑法上写着。 周青峰现在的收入别说在马王村，在天阳市也是一笔不可想象的巨款。这笔钱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他不敢去乡里榨油厂出售花生——财不露白，古今明训。 卖头野猪赚几百块就引发十里八乡好大轰动。要是让人知道这小子还卖花生赚更多，这日子真是不用过了——好事不一定有，坏事肯定有。 为了解决隐患，周青峰只能先把花生晒干。只要天气好，每批湿花生三天左右就可以晾晒成只有三分之一重量的干花生。 干花生再剥壳，重量和体积继续缩小近一半。这既方便运输，也提升价值，收益还将继续增加——为了提高效率，周青峰专门花两百块从乡里买了台手摇的花生剥壳机。 繁重的工作让骷髅农夫忙的不可开交。周青峰大概算过，等到三个月任务到期，龙粪田肥力消耗的差不多，他将得到大概二十吨剥壳的干花生。 但等到最后再来出售，风险太大。 第一个月产量少些，目前囤积了大概六吨干花生。周青峰在乡里购买了足够的麻袋进行包装。他准备花一笔钱喊辆轻卡来一次性运走当月出产的干花生，直接送到市里卖掉。 哪怕以每斤六毛计算，这一下就能让周青峰赚到大概七八千，可比卖菜的利润高多了，想想都令人激动。实际上花生米的零售价格在一斤八毛左右，偶尔还能跳上一块。 但用车辆运输实在显眼，躲不过村里的‘红眼病’。再三考虑，还是走何家卖菜的水路用船运比较好。 如果说运输只是有些麻烦，那么销售这么一批货要想完全不惹人注意就根本不可能了。现在这年月各路牛鬼蛇神到处乱跑，社会秩序相当糟糕。 “必须做好最坏打算，必要时做些预防性的工作。” 大白天的，骷髅农夫躲在倒塌的房舍阴影里剥花生。安静的偏僻山谷内，只能听到剥壳机滚筒和纹杆挤压花生壳的咔嚓声。 随着单调的声音，风力出口吹出大量碎裂的花生壳。花生粒会自动落下，装入麻袋。 哪怕有半机械化操作，可工作量还是太大，亡灵们二十四小时都不能停。到下午，它们收拾好花生再去地里摘菜。每天十五个大箩筐，从来不少。 何家父子会在天黑后过来运菜，每天给周青峰创造至少七十块的收入。这虽然比不上种花生的产出，却提供了稳定而充足的流动资金。双方合作也越来越默契。 “何叔，市里有收购花生的吗？”三辆板车装满了售价较高的辣椒和葱姜。起运前，周青峰便问这么一句。 “花生啊，肯定有的。”何老汉做了近一个月的生意，虽然起早贪黑累的不行，可精神头反而更加旺盛。他对贩卖中的门道也越来越清楚。 这条致富之路给何家带来莫大的信心，就连跟他来运菜的两个儿子也时常面带喜色，跟周青峰偶尔说笑——一个月赚的比过去一年都多，谁能不喜呢？ 周青峰继续说道：“我有一批花生米，量不少，想找个买主。” 听到要卖货，何老汉连忙正色道：“有多少？” “现在有六吨多。” “六......，吨？”对于习惯用‘斤’做单位的何老汉，骤然听到‘吨’时都没反应过来。可等他完成换算，就惊呼一声：“一万多斤啊！” 周青峰点点头，“是，装粮食的大麻袋，一百斤一包，有一百三十包。我估摸着要零售挺难的，得批发卖出去。我想再专门租条船走河运，哪怕每次卖一部分都行。” 想着一万多斤的量，何老汉都没张口说替周青峰卖，这实在超出他能力范围。他只应了声，“我去市里卖菜，也算认识几个管市场的干部，帮你问一声吧。” 周青峰则只管卖，谁给钱就卖给谁。这么大的量，何老汉也不知道谁有能力收购。他把这事记下了，运着菜就去了市里。 等夜里十几筐辣椒装上船，十五马力的柴油机突突响。河风吹拂中，何家两个儿子就向自己老爸抱怨，“周家那小子怎么不把花生交给我们卖了？一万多斤，能挣不少了。” 何老汉训了句，“就是因为一万多斤，人家为啥要让你卖？这可是一万多块钱，凭啥让你挣？” 两儿子脑袋一耷拉，却不服气的嘀咕道：“那小子不都把我们家妹子给睡了么，他也算我们妹夫，当然该让我们挣钱了。” 何老汉气得操起一块桨板就想砸过去，大骂道：“你们俩要不要脸呀？这样编排自家妹妹？丫儿那点对不起你们两个哥哥了？” 最小的儿子还是不服，“那小子要不是贪上小妹的身子，怎么可能把卖菜的生意交给我们？两人都一屋住了，啥风言风语都有，我们也不算编排。” 何老汉放下桨板，正色说道：“你们想错了，现在啥风言风语都没有。那小子在他们村已经成了个霸王，谁不服就揍谁。乡下历来是这种规矩，这种人想睡谁家媳妇睡不成？” 想想自己那准‘妹夫’高高大大的身材，两儿子顿时没了言语。何老汉又叹了声，“我就觉着眼下这卖菜的生意不长久。” 两儿子大惊，卖菜的生意现在成了何家命根子，全家都指望从中赚钱。他们盖房娶媳妇的事就靠这门生意了。这要是不长久，死的心都有。 小儿子讶声问道：“爸，那不成周小子又看上别家媳妇不成？” 呸......，何老汉唾了一口，“你们俩有点出息啊，为啥总想着靠别人给我们送菜贩卖？ 我们就是伺候田地的，不会自己种么？过去是不知道有这条路子，现在路子趟开了，接下来就该自己走了。我们村里都是山，没啥田地。想挣钱还得找别的路子，种菜就不错。” 理是这个理，可种地总是辛苦。单纯卖菜可轻松多了。两兄弟对视一眼，不知该做如何选择？ 清晨船到天阳市的菜市码头。何家的人为了多挣些钱，在天阳市郊租住一栋屋。一家其他几口人在天亮前就从租屋出发，赶来菜市码头背走一筐筐的新鲜辣椒到市里贩卖。 何家卖的菜现在都小有名气。新鲜，漂亮，口感好，随便清炒都很下饭。每天走街串巷的不愁卖不出去。 何老汉到了码头卸货，照例先去交市场税。随后他就到处的打听，询问花生的行情，以及谁能吃下大批的花生米。周青峰为了让他探探路，特意给了五十公斤的货。 龙粪田里收获的花生颗粒极大，货色上品。倒是有不少人来买个几斤，却没人会想轻易买上一大麻袋。 何老汉原本也没指望第一天就有确定消息，直到有个常来买菜的大妈出现问了句，“你们这花生不错呀，还用麻袋装。哪里进的货？我们单位正想给职工发福利呢。” 职工福利？！ 第0063章 佟主任 何老汉去市里一趟，回来便欢欢喜喜的说联系上市里一家单位的工会会计。这国营单位逢年过节都要给职工发些福利，平常不是杯子毛巾就是牙膏牙刷，这次人家打算换点花样。 “这城里人真是矫情，不花钱有杯子毛巾发还不高兴，非要整些不一样的。这不，人家问我花生米哪来的？我说是自家种的。她又问有多少，我就说有好几吨。她居然高兴死了。 市里一家单位上百号人，发的福利得挑大家喜欢却有足够量的。前些年为了弄些猪肉，单位工会的人都要到处跑门路。 现在人家猪肉都吃腻了，来寻我们这花生。恰好我们的花生啥门路都不要，量还足够，正好满足需求。” 周青峰也是柳暗花明意识到这条不寻常的门路。他同样高兴的问道：“那工会会计要多少？” “她说先要五百公斤，看看货色。”何老汉笑哈哈的答道。他之前不是不想替周青峰贩卖花生，而是觉着自己吃不下。可若是真有门路，他也乐意赚这个钱。 “先卖半吨也好，探探路。”周青峰摸了摸下巴，觉着运输贩卖这事给何家些利润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人家女儿都落在他手里了，不给些好处过意不去。 “这样吧，明天的青椒放一放，一天不卖也不会坏。先送十包花生过去，一包五十公斤，总共半吨。只是这次费用，我只付三十块。能运吗？” 周青峰开了口，就不再提三七分了。不过何家父子倒是高兴，因为这相当于批发。只要把货运到菜市码头卸货就好，简单又轻松，赚的也不少。 于是原本十几箩筐的青椒换成了十麻袋花生米，夜里运走，隔天早上到市里。周青峰在家等着收钱便是。 可不等着晚上，中午时分何家父子三人就土头灰脸的回来了。何老汉脸上还多了块青紫。 这是怎么了？ 玉兰嫂子正在家做饭，见到自己父亲被人给打了，连忙找来药水。周青峰原本还在睡觉，一看这样子就知道坏事了。 “谁打的？” “佟二堡。” “谁？” “码头菜市管理处的主任。” “他为啥打人？” 何老汉长长的叹了口气，又气又怒。 “那家伙应该是早就盯上我们了，看我们生意好，故意找茬。他说我们过去一个月随意摆摊，不遵守市场管理，影响极坏。我以为他想找我们要管理费，可他看我们运的花生。” 说到这，何家两个儿子已经在恨恨大骂。何老汉一贯吞声忍气的脾气也禁不住爆发，他拿出一张轻飘飘的纸来。 “佟二堡说什么花生买卖必须经过他的手。我原想让他捞点钱也就算了，可他却打白条给我们。” “他打白条？”这下连周青峰都被气乐了。 白条啊，九十年代的特色。 何老汉沉着脸，他两个儿子又恼怒又无奈，夹七夹八的把事情说完——十包花生送过去都很顺利，可交易过程却被横插一手。 ‘市场管理处的佟主任’硬是写了张条子就把货给拿走了，还公然说要把何家父子给抓起来。 周青峰接过那张白条，上头连个公章都没有，只有佟二堡的私印。这种印章屁用没有，找块萝卜都能雕。何老汉自然不肯卖了，可货在人家地盘上就要不回来。 双方起了争执，何老汉脑门上就挨了一记。 十包花生米，总价三四百了。何家累死累活一个月也就赚到这么些钱，根本赔不起。现在只拿回一张屁用没有的白条来，父子三人只能可怜巴巴的望着周青峰了。 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碰到这事只能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这人叫佟二堡，是吧？”气过之后，周青峰反而乐了。他抖了抖白条，呵呵笑道：“买卖做了一个月才碰到这种事，已经算运气好了。 其实我最喜欢这种见不得光的人和手段。既然大家都凭本事赚钱，那么接下来谁也别怨谁。” 何老汉沉声说道：“佟二堡算是菜市一霸，他那么蛮横，兴许是有后台的。我回来时问过，据说他姐夫是个当官的。” “欺行霸市嘛，我懂的。可这后台就不要提了，真有背景不会在个菜市混了。”周青峰把白条揣进口袋，“没关系，小事一桩。知道姓佟的住哪里吗？” “他就住菜市的办公室，手下有几个管理员，都是街上混混，平常靠收市场管理费赚了不少。管理费什么的，我从来没少交，却没想到他竟然会给我打白条。” 何老汉说来也是恨自己最近赚钱赚的太容易，一时疏忽酿成重大损失。他恨不能抽自己两耳光，却被周青峰拦住了。 “赚钱嘛，总会有麻烦的。这种不上台面的小人物，我来收拾吧。”周青峰看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他漫不经心让何家父子先吃了午饭，然后跟着乘船又出发去市里。 换过去，周青峰碰到这种市井恶霸般的人物，也必然是束手无策——你讲道理，人家讲蛮力。你讲蛮力，人家有背景。这不是二十多年后，普通老百姓根本惹不起这种滚刀肉。 只是这次碰到此类麻烦，周青峰却不会有半点犹豫。 何老汉本想跟着，周青峰却只喊了何家小儿子帮忙开船。下午出发，天黑没多久就到市里。唐江的江面上黑漆漆的一片，水声哗哗，全靠蓄电池供电的灯具照明。 “那里。”小儿子指着一片乱糟糟的水域，“那里就是菜市码头。白天会有好多船运东西来，卖鸡卖鸭卖猪肉的都有，最多还是卖菜的。城里有好几个这种码头，这个最大。” 九零年的小城市，基建都不怎么样。码头夜里没人，靠近栈桥漂浮大量脏污。浑水中都是些烂菜叶和鸡毛鸭毛，散发着浑浊的臭味。 天阳虽然是个小城，但历史悠久。秦朝时便驻军设县，隶属九江郡，是郡治的南大门。因为有唐江穿城而过，水运发达，物流相对便利。只是近代铁路开通，这座城市衰落了。 小船停在码头栈桥。小儿子就压低声音，指着码头台阶上几处微弱灯光，说道：“市场管理处在那儿，佟二堡就住里头。那家伙吃喝嫖赌，名声极坏。可他是管理处的主任，谁也拿他没办法。” 周青峰上了码头，让何家小儿子在船上等他。他随口说了句：“这种管理处主任根本不是官，没有编制的，顶多算是个小吏。” 何家世代农民，那里分得清这个，只看对方穿个制服就怕了三分。周青峰白天听着自己种的花生被换成白条，心里就有气。虽然早有预料会有麻烦，却没想到这麻烦来的如此低级。 这分明是抢钱，还是抢周大爷的钱！ 活腻味了！ 码头脏乱，码头上去的菜市就更脏乱。垃圾成堆，走道上连个落脚地方都没有。管理处只管收钱，其他事根本不干。周青峰从码头拾阶而上，一步步靠近管理处办公的屋子。 屋子是老式的砖混结构，外墙斑驳根本没有修整。门口倒有个垃圾桶，里头装满了吃剩下的汤汁剩菜，看样子就是好几天没清理了。 亮灯的屋内传来哗哗哗的响声，有人在吆五喝六的叫喊，一听就是在搓麻将。不时能听到‘又胡了’‘主任，手气真好’‘再来，再来，今晚我这手气太好了，谁都不许走’。 周青峰上前推门，推不开，里头被反锁了。可他手上猛然用力爆发，常人两倍的力量作用在门上。 嘭的一声，反锁的房门犹如遭重物撞击，门板开裂被强行推开。屋内一张麻将桌，七八个人叼烟光膀，或站或坐。他们原本都专注于牌面，此刻全都惊愕的扭头看向门口。 平日都是管理处的人去砸别人的门，今个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麻将桌上摆着不少钞票，其中一人面前堆的最多。站着的几个都在他身后，不断的出主意帮其出牌。这人又胖又壮，胸口一条纹龙甚是显眼，架势颇大 周青峰闻着浓重的烟气，扇了扇鼻子，厌恶的从黑暗中走进去，冷声问道：“你们这乌烟瘴气的，真是脏死了。谁是佟二堡呀？” 第0064章 剪除 佟二堡坐于方桌上首，直面办公室正门。他这会正手风奇顺，把把开胡，开心的笑容满面，欢声震屋。就这兴头上，哐当一声，房门开裂，外头走进个年轻人。 听人直呼自己姓名，佟主任怒中生恶，瞪着来人，猛拍桌子大喝道：“小子，你挺狂啊。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屋内其他人或怒容满面，或不知所措。只见进来的年轻人并不多言，他大步上前，隔着宽大的麻将桌，出手如电揪住了佟主任那颗圆溜溜的光头。 这就当场动手啦！ 佟主任平日作威作福，体重都快两百斤。他胸口专门纹了个龙头，肥壮的身材朝前一站便叫人退让三分。可今日正麻将桌前逞威风，却被人当头抓住了脑袋。 年轻人五指如钳，硬生生掐住佟主任脑袋上的皮肉，将其肥硕的身躯给抓小鸡般拔了出来——麻将桌哗啦啦的一通乱响，桌歪椅倒，牌面落地。那模样就好像拔颗葱般简单。 屋内其他人见状大怒，就要上前逞威。可进来的年轻人抡起拳头，他们便转而大惊——那砂钵大的拳头上简单绑了圈烂布，朝着佟主任脑袋上便一拳一拳的砸了下去。 佟主任正拼命挣扎，手脚乱抓乱蹬，嗷嗷直叫。可不管他如何动作，始终无法摆脱年轻人的控制。 第一拳下去，佟二堡脸上就开了花，眼角裂了口，血水嗤的朝外冒； 第二拳下去，佟二堡下巴就脱了臼，不知那块骨头碎了，口中哗哗的流血； 第三拳下去，人就不行了，啪叽一下摔在地上，没了声息。 从年轻人进来，到三拳打完，整个过程不知有没有十秒。这势头太凶太狠，屋内其他人就算还有怒意，这会也被震慑的只剩凉意——不用说，这是遇上对头来寻仇了。 周青峰三拳打完，方才松口气。他解开手头上绑的布条。布条上已然沾满了血，连带地面也是溅射了好大一片。他将布条随手一丢，转首望着屋内几人。 这公然处刑的手段过于迅捷狠辣，麻将桌前几人都来不及有所反应。他们被这凶人目光注视，无不心惊胆战。坐着的三个全都离桌，其他几人更是后退靠墙。 周青峰反而拉了张椅子朝桌前坐下，指了指桌上的赌资，问道：“谁赢了？” “佟主任。” “不不不，佟二堡。” “他赢的多，我们就是陪他玩玩。” 几人战战兢兢的答道。 周青峰再问：“他赢了多少啊？” 几人连忙把桌上地上散落的钞票迅速捡起汇总，乖乖的放在桌前。周青峰都不用数，就估摸着有五百以上。他收了钱，又问道：“佟二堡不该只有这么点钱吧？” “他还有小金库。”有人朝房间角落一指，就是个上锁的床头柜，木制的，“里头有钱，不少钱呢。” 周青峰上前踹了一脚，床头柜就烂了。柜子里还真有不少钱，大概是近期收的市场管理费，全在里头。大票小票全都有，他伸手一抓就全部揣进了口袋。 床头柜上还有一串车钥匙，周青峰随手操起，问道：“这家伙有车？” 又有人答道：“有辆二手的嘉陵摩托，就停在门外。” “这车归我了，你们没意见吧？”收了车钥匙，周青峰就准备朝外走。其他人站着不敢动，生怕惹来这凶人的恶意。 倒是刚刚被打晕过去的佟主任居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晕头晕脑的喊道：“孙子，你要么今晚把我弄死，否则你就等死。” “我不太会说狠话。”周青峰压根不为所动，只抓起靠墙的一把铲子。那铲子大概是用来清理卫生的，老长时间没用，木柄都落灰。他抓起铲柄就朝撑起的佟二堡后背猛力一抽。 啪......，木柄当场就被抽断。佟二堡嗷了一嗓子，啪叽一下再次趴地上，后背透出一道血痕，彻底没了动静。 周青峰再回头看向剩下几人，“热闹看够了没有？等我给你们送行么？” 屋内几人哗啦啦的慌忙离开，一分钟不到就远离这菜市管理处。周青峰在屋内拿了个大号手电筒，出门找到那辆二手‘嘉陵’，他也不点火启动，只推着就朝码头方向而去。 码头栈桥上，何家小儿子正翘首观望，看到有人打着强光手电来，慌的以为周青峰被人收拾，连忙就要跳上船赶紧逃。周青峰低喝一声：“是我，慌什么？” 小儿子听了声音才确认是周青峰，看他居然推了辆摩托回来，惊讶的问道：“佟二堡呢？” “不知道。” “这摩托咋来的？” “佟二堡送的。” 船虽小，但运辆摩托倒不难。何家小儿子看周青峰一去一回就弄了这么个好东西，羡慕的不行。 黑夜里，两人启动汽油机，开着小船突突突的就朝回跑。这江水无痕，无人看见，码头上很快寂静无声，断绝任何追索的可能。 到了深夜，周青峰坐船回来，顺带启动摩托，带上何家小儿子回了马王村。这会何老汉还在女儿家接受照顾，夜里听着门口突突突的摩托声响，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门一开，何家小儿子先跳了进来，张口就喜笑颜开的喊道：“爸，事成了。” 何老汉脑门上贴了块膏药，夜里披了件衣裳出来。他都不看自己儿子，先看推着摩托的周青峰，立马知道事情肯定是解决了。他猛的一拍儿子脑袋，低喝道：“别说话，进屋。” 只是人能进屋，摩托不能进屋。连玉兰都穿好衣裳出来看个新奇——现在一辆摩托可贵了，进口的动不动就上万一辆，国产都要好几千。 按现在的经济收入，能开摩托的绝对是大款。 虽只是一辆二手‘嘉陵’，外表也破旧了些。但这车开出去一点不丢份，反而倍有面子。开这车回来，周青峰自己其实也心中暗爽。只是他不动声色，只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 大把钞票摆在大厅的桌上，立马把何家几口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周青峰随便数了数，约莫有个两千多块。他抽了五百出来，“何叔，这是佟二堡赔你的医药费。” 这么多？！ 何老汉都不敢去接，周青峰随手塞给小嫂子。女人家也惊的发慌，却又不想松手，只能看向自己父亲。 何家小儿子则眉飞色舞的低声说道：“我把周小子送到菜市码头，他一个人就去会佟二堡。我在码头等他，就听到几声响。前后不到五分钟，他就推着那辆摩托回来了。” 周青峰把剩下的近两千收起来，想了想又抽出一百递给小嫂子，“这是我下个月房租和伙食费。” 听着是给自己的，女人家大方收了钱却嗔怪的横了男人一眼，仿佛责备他太生分。两人都这关系了，还在乎这点钱不成？ 倒是何老汉望着钱，叹了一声后对小儿子说道：“你还有力气不？昨天没去卖菜，也没赚到钱。现在再跑一趟，赶在天亮前回去帮周小子把该卖的菜都卖了。” 何家小儿子倒是还精神着呢，跟着自己父亲去运菜，一路嘻嘻哈哈的笑道：“爸，五百块呢，你脑门上这一下没白挨。” 第0065章 菜市场 又是一夜过去，何家租的小船在汽油机的推动下，出现在天阳市的菜市码头。 晨曦中的码头从黑暗的死寂中恢复活力，已经有十几艘船停在栈桥旁装卸。码头连着菜市，早上来捡便宜的大爷大妈特别多，都贪图这一刻的新鲜和便宜。 询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叫卖声不绝于耳。只是这习以为常的景象却少了些什么，许多人都翘首看向菜市管理处的办公室大门，低声窃语。 那扇门被暴力破开，门锁成了废物，和管理处那块招牌一样，正遭人嬉笑指点。 因为市面上辣椒贵，周青峰大量种辣椒贩卖。不知是不是龙粪田还有啥特别效果，何家运来的青辣椒已经算是个小品牌，好多市民专门来采购，哪怕价钱贵那么些也乐意。 只是有些大爷大妈还是怀念何家最早运来那十几箩筐的‘大杂烩’，不少人都记得黄瓜萝卜茄子等等特别水灵，随便炒一盘都好吃。 何老汉去交市场税，就察言观色的打听。实际上压根不用打听，不少卖菜的大妈就主动在传播消息——管理处的佟主任昨晚被人给打了。 “哎呦，打的老惨哦。脑袋都肿的跟猪头差不多，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那家伙肯定是得罪人了，不知是谁把他打成了瘫子。” “打瘫了？打的好啊，那个王八蛋当主任才一年，把这菜市搞得乱七八糟。” 市场内议论纷纷。只要随便走一圈，就有人主动通报。何老汉脑门上还贴着膏药，听着佟二堡被打，他心里就直乐呵。直到他听见...... “我邻居他二姨的小媳妇他哥在市人民医院当班，说佟二堡的脊柱被人给抽断了，在医院人事不知。” “抽断啦？打他的人得多狠啊！他家里人肯定得闹，警察管这事不？” “警察早就来了，还找了昨晚跟佟二堡打麻将的人。可那几个人都说啥没看清，肯定是不想惹这麻烦。” “活该，这恶人自有恶人磨。就佟二堡平常干的那些龌龊事，被打死都不冤枉。” 何老汉听的一愣一愣，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从眼前看，佟二堡进了医院，他的手下全都跑了。 菜市码头没了管理处的人，反而更叫人开心。就连收税的都脸色好些，生怕被打击报复。只是周青峰的花生还在家里屯着，不知找谁卖去——或者零售？ 也不知道周青峰肯不肯？毕竟一万多斤，再按三七分，换何老汉自己都不肯。想想周青峰甩手就给了五百块，他又觉着‘一九分’都能接受。 卖完菜，何老汉没急着回家。他在菜市场上转了几圈，想继续问问有没有什么门路把花生卖出去——市面上零售的花生比批发稍微贵点，却也贵不了哪儿去。 花生要比大米贵大概一倍价格，这码头菜市的零售价在八毛左右。何老头觉着自己若是一斤便宜个一毛，兴许就大有人买。 一斤便宜一毛，一百斤就便宜十块了。现在一般单位职工的月收入也在三四十左右。这个让价算不错了——国内最早的超市不过是油盐让利几分钱，就能让老百姓踏破门槛。 二十多年后廉价超市‘costco’在魔都开店，也是引发一通哄抢。 正晃晃悠悠瞎想呢，何老汉忽然发现周围有人朝自己指指点点——老汉当即被吓的寒毛都竖起来。他也不知啥情况，只知道肯定是坏事。 只是何老汉要走，前天要买花生的那位会计大妈却跑出来。后者很是八卦又很是探寻的问了句：“老何，佟二堡是你找人打的吧？” 何老汉更是心慌，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就是卖个菜，怎么可能摊上这事？” “看你慌的，肯定有鬼。”会计大妈笑哈哈仿佛早已看穿，指着何老汉额头的膏药道：“不是你还能是谁？几百块的仇呢，我不信你能忍得住。” 何老汉慌的几乎没了言语，风吹日晒的一张老脸都要白了。早知这样，他就不该再来这菜市场——毕竟菜市场的人只知道他姓何，却不知他哪里人？ 会计大妈却摆摆手道：“你别怕，佟二堡没啥背景，就是个混人。遇到比他更狠的，他就是个菜。我就想问问，你们的花生还卖不？” 还要买花生？ 老汉的心情起伏的好似风浪般，喘了一会才平复气息。他既怕被追查，又不想放弃销售的路子，最终还是跟市里一家小机械厂定下了半吨的花生订单。 会计大妈本也想把何老汉请到机械厂去打白条，何老汉死都不答应。双方扯皮半天，约定还是在码头菜市交易，必须现货现款。为此何老汉宁愿在价格上做出优惠。 又要卖菜，又要卖花生，运力不足了。何老头干脆多租了一条船，让自己儿子开。第一次销售失败，第二次不敢多运，也就十包，生怕再出事。 然而船到菜市码头，昨天那位买菜的会计大妈乐呵呵的跑过来，“老何啊，我们厂里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能不能易货交易？” 听着拿不到钱，何老汉气得都要把所有花生通通运回去。他反问道：“你们一个国营厂子买一千斤花生，拿不出七百块钱？” 这下换会计大妈挂出尴尬表情，只一个劲的说好话，还说自家成品非常不错，拿过‘省优部优’啥的荣誉。 这好事多磨，何老汉终究还是没答应。他表示要回去找人商量商量，然后把运来的花生就在菜市上零售——或许是没了管理处作梗，来买菜的人反而更多，这天卖掉了一包。 卖不掉的只能暂存在天阳市租的屋子里，何老头回马王村后就跟周青峰说：“那家什么机械厂也是骗人，还想拿什么‘汽车滤清器’给我们抵账。我都不知道那东西是干嘛的？ 其实我们的花生放着慢慢卖还是能卖掉的，一点不发愁。以后那个会计再来，我就懒得理她。” “机械厂？”周青峰可是知道，九十年代开始，国内很多小城市的小厂子因为技术落后，产品陈旧，质量低劣而引发大量问题。最后拖累银行和社会，差点把国家搞崩了。 老外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预言中国什么时候崩溃？当时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大量有能力的精英不是在外逃就是在吃里扒外，老百姓对政府的信任持续下降。 周青峰管不了大问题，他倒觉着自己或许可以做点什么，于是问何老头，“那个机械厂不是嫌弃自己的杯子毛巾太多么？我们拿花生跟他们换，换回来就在乡下卖，赚双份钱。” 啊......，何老汉都没想到周青峰思路转化居然这么快？他苦着脸摇头道：“我们全家现在都在卖菜，两个儿子跑水路，几个儿媳住在城里帮忙零卖，就连家里老太婆都忙着给全家做饭。实在没人了。” “没人不会请人么？”周青峰没停下思考，继续说道：“机械厂，水平再怎么烂，也能生产些简单的机械吧。或许做点别的生意呢。不过步子别迈太大，容易扯着蛋，先观望一下。” 第0066章 城乡贸易 周青峰卖花生的事注定还有些波折。他让何老汉除了把花生零售外，也少量换取些城市职工多余的廉价工业品。 毛巾，肥皂，布料，水壶水杯，锅碗瓢盆，乃至二手自行车之类低端工业品。换来的东西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这些东西到手后转而向马王村在内的周边农村销售。 至于何老头说的人手不够，那真不是啥问题。 现在农村最大的麻烦就是人口过剩，尤其是天阳市所在的南方内陆省市。山区地形没有田地可种，机械化耕作更是搞不起来，去沿海打工还未兴起，空闲人力太多了。 何家找几户亲戚就能拉出十几号的销售队伍。真正的麻烦是何家在村里露脸了，难免有人会寻思他们家是怎么发财的？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周青峰迫切想要尽快赚到五千块种地的钱，确保自己的任务完成。他已经有些耐不住继续待在马王村，倒不是小嫂子不好玩，而是乡下生活实在太苦。 为了激发何家的积极性，周青峰对转售工业品的钱一概不要。这一下立刻让何老头全家上下激奋不已——因为这其中的利润大的惊人，哪怕良心点都能赚一倍的钱。 周青峰卖花生能赚近一万，何家通过转售赚个几千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至于农村缺乏现金，消费能力低下——没关系，用蔬菜家禽抵价也行。反正何家要运货去市里的。 城市职工获得优质农产品，乡村农民获得廉价工业品，何家的商业网络就把钱给赚了。周青峰提供起步资金和产品，大捞一笔也顺便把任务完成——四全其美。 转售交易的第一天，何老汉运了五包花生米去市里，拉回来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机械厂的人说了，他们家的东西卖出去收不到款，三角债层层叠叠，只能拉回这些破玩意抵账。抵账抵的多了，各家都屯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比如这些肥皂是市里日化厂的，也不知道谁抵给了谁，反正最后落在机械厂的库房里再也抵不出去。机械厂每月就拿肥皂抵一部分工资发给职工。厂里职工早就腻味了这东西。 对了，现在城里的职工甚至有任务，每个人要帮厂里销售多少货。我听牵线的会计说，销售任务下放到每一个人，连一线工人都有。所有人家里都屯了一堆破烂，大家都愁死了。” 何老汉的船运回来一堆一堆的货，价格都非常便宜。城里的职工发不了工资，宁愿亏钱也要把它们清空，否则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像这个搪瓷碗，一斤花生就换了五个回来。”何老汉从个包装箱里抓出好些掉漆的碗，乐呵呵笑道：“这东西在乡供销社要一块五一个呢。” 周青峰接过搪瓷碗，就发现这玩意质量极其低劣。碗上的搪瓷大量脱落，坑坑洼洼难怪卖不出去。 “怕啥，不就是卖相不好么。能用就行，乡下人哪里在乎这个？主要是便宜啊。这一个碗算下来不到两毛。 我拿这碗去换五毛的茄子，肯定有人要。乡下的茄子又不值钱，运到市里一卖，翻倍的赚啊。” 何老汉哈哈哈哈的笑，乐的嘴都合不拢。他特意带了些碗来女儿家，就为了向周青峰炫耀自己赚钱的法子。 “我跟几家亲戚谈好了，货赊给他们卖，回头折算各种菜给我就行。他们都乐意赚这个钱。除了这些碗，我还拉回来好些东西，都是平常各家各户用得上的，价钱都便宜。” 周青峰拿着手里的破碗，不由得想起了二十多年后的‘并夕夕’。城市里的居民嘲笑廉价电商靠低价销售劣质产品，却不知道没有话语权的农村一直存在大量消费需求。 谁能满足这个需求，谁就能赚到钱。因为中国人口实在太多了，只要掌握其中很小的市场份额都能发财。 接下来的情况就不需要周青峰插手了。南头乡的几个村子很快就知道何家在天阳市有关系，能弄到相当便宜的工业产品。价钱相当于供销社同类商品售价打折再骨折。 都是乡里乡亲的，消息传播的极其迅速。一开始只是何家的亲戚在帮忙销售，后来知道的人多了，农民们不想让何家亲戚赚中间价，主动挑着自家出产来换购。 何老头既欢喜又焦急，他家愣是变成了个小集市，每天家门口都熙熙攘攘的。他的亲戚也不用主动去推销，待在他家当售货员就好了。 城里纺织厂生产的劣质毛巾，洗两下就掉色掉毛，但只要三毛一条。各村农户不必跑老远去乡里，直接把菜挑到何家就可以换到——乡里供销社卖的也是这种劣质品，还贵的要死。 好几个村的蔬菜供应能力比周青峰的龙粪田还大，何老汉租的两条船很快不够用。他不得不继续租更多的船，雇上几个人来开船运货，甚至要在菜市码头那边租个仓库进行存放。 没过几天，老何家发达的消息就漫天乱飞。人人都觉着何老头肯定走通了市里什么当官的门路，否则怎么突然就如此厉害？ 对于市里那家机械厂便是奇迹出现，厂里的职工突然就发现自家仓库里惹人嫌的破烂货居然在慢慢清空。过去这些东西压根没人要，现在居然能还回来不少日常生活物资。 厂里的党委高度重视这事，连夜开会研究决定——赶紧的，把仓库里那些烂货全部卖掉。亏钱都在其次，活命最重要。 为了讨好何老头这个重量级‘客户’，机械厂都要把他当大爷般供起来——厂里把周青峰那六吨多花生全包了，后面两个月的出产也包了。拿到花生，他们还高兴的要死。 毕竟花生可以吃可以卖，至不济还能榨油。这属于畅销的生活必需品。仓库里的肥皂可啃不了，耗子都不吃。 机械厂自家的产品卖不出去，干脆让职工帮何老头卖菜算了——如今何老头运输的船从一艘变两艘，两艘变四艘。二十四小时不停的跑运输。 天阳城区人口好歹几十万了，消化几个村的农产品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政府已经开始搞‘菜篮子工程’，就是因为城里居民数量快速增加，农产品产量跟不上。 很多年后，天阳市某机械厂的老职工都笑谈，说当年厂子都要倒闭了，救活自家的办法压根不是什么技术创新，更不是体制改革，是全厂上下跑去卖菜。 第0067章 联合 周青峰在现实卖菜卖花生的事好似解决了。而在异界，拖拖拉拉半个月，黑森林里的‘大规模械斗’总算开始了。 马格鲁部落的地精和灰泥坑的人类叛徒对白鸦营地的抵抗者搞了一场蚁附登城的攻击。 几百号地精叫喳喳的冲向仅有一百多人防守的定居点，被五座箭塔上的重弩射了几波，死了几十号，就败退下去不肯上前。 人类叛徒也不愿意正面硬抗白鸦营地的重弩，那玩意能破重甲，被射中便必死无疑，连遗言都交代不了。 进攻方这才意识到之前损失的两台投石机和工匠是多么的重要。没了它们，就得用性命去填白鸦营地的壕沟和围墙。 地精萨满祖尔.灰皮为此怒气冲冲，一口气处决了多名地精军官和人类叛徒。目前的‘战争’要消耗大量物资，吃喝拉撒就是无底洞般的开支。这对落后的地精部落来说太可怕了。 祖尔.灰皮坐镇灰泥坑，将更多的熊地精，地精，乃至人类叛徒投入到战斗中。白鸦营地的存粮不多，省着点吃也撑不过半个月。只要围困下去，胜利迟早还是马格鲁部落的。 战况并不保密，每天都有人在到处逃亡。杂乱的信息汇总到周青峰面前，他愕然发现自己就是整个黑森林最弱小的势力，手底下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连他本人都是个菜鸟。 掌握的信息越多，周青峰发现人类一方也面临危机——没投降的人类定居点普遍存粮不够，抵抗意志在动摇。地精们如果不是名声太差，手段灵活些的话，局面立马会有颠覆。 “我必须有所行动，否则真是要被地精撵的到处跑。这也太没出息。” 在巫毒沼泽磨蹭了半个来月，抢来的粮食被消耗到快见底。伊妮莎公主依旧不见踪影，周青峰只能在定居点再次征召一支新的‘抢劫’队伍，人数扩大到五十。 有了前次‘抢劫’的巨大收获，这次想加入队伍的人更多，更踊跃。一个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家伙挺直胸膛，跑到周青峰面前来做勇武状。 面对这些身材瘦弱，战力低微的废物，周青峰只能‘矮子里挑高个’，捏着鼻子把队伍的人数凑齐。他强调纪律和服从，这几天在定居点好好干活，有团队协作精神的优先。 其实就是挑些比较听话，少偷懒的人。能满足这两点的就是好兵员。什么认真，负责，积极性高，勇猛，顽强，不惧牺牲，这些优点就别指望了——定居点里压根没有这种生物。 否则怎么叫巫毒沼泽呢？ 不就是烂泥巴的意思么...... 组建新队伍需要个两天，这工作交给了威尔逊。对方好歹也是个工匠协会的主席，组织能力只怕比周青峰这个半路出家的还强，跟地精还有大仇。 现在这个情况下，要人尽其才嘛。 至于周大爷自己，他则打算和老博格一起去联系盟友——现在这个情况下，必须去看看黑森林的其他人类定居点。不把愿意反抗的人类势力集合起来，那就是自寻死路。 以地精低劣的组织性和战斗力，黑森林内的人类若是能联合，未必不能与之对抗。关键是要怎么说服大家——为了这件事，周青峰特意制作了一张黑森林的狼皮地图。 “我们首先要去铁矿谷，那是黑森林里最偏僻的人类定居点，人数不多，也很穷。我打赌他们这会只怕已经断粮了，应该是最好说服的。 铁矿谷的头领费哲威望挺高。如果能让他加入我们，其周围至少有三个定居点应该也会加入。届时下一步计划就比较容易实现。” 周青峰是说走就走。从巫毒沼泽去铁矿谷的路上，要经过好几个人类定居点。这些定居点无不戒备森严，看到他和侏儒巫医出现都如临大敌。看到他们轻飘飘的远去，又无比疑惑。 有的定居点甚至派人出来，追上周青峰询问其来历。交谈过后才知道，好些定居点消息闭塞，只知道关起门来当缩头乌龟，对外界情况是一无所知。 周青峰是陌生面孔，但老侏儒却很多人认识。其他定居点的人急切的打听消息，想知道现在马格鲁部落的地精究竟怎么样了？ “也没怎么样，那些地精就是派兵围住了白鸦营地，但攻打的并不顺利。只是现在大家都缺粮，如果不想变成地精的奴隶，我们必须反抗。” 老侏儒还替周青峰做了一把宣传，“我身边这位朋友叫维克多.雨果，他是个正直而高贵的人，正在为此事奔忙。我们将很快联合几个定居点发动反击，必须让那些地精尝尝厉害。” 相比大多毛糙而不修边幅的冒险者，周青峰的外貌还真有些高贵的模样。可他实力不咋地，又太年轻。其他定居点的人听的半信半疑，不敢随意做决定。 只是联合反抗的提议很实在，很快就有几个定居点派出代表加入周青峰的队伍，要看看他将如何去说服铁矿谷的头领费哲。 “我是来自熊吼峰的卢克，我是一名游侠。” “我叫娜尔，是个德鲁伊，来自灰烬湖。” “我是杰森，是个巫师学徒，我从寒风城来，原本是来游历的，现在被困了。” 两男一女，都是看上去挺古怪的人。冷清而寂静的森林道路上，两人的队伍变成了五人。 新加入的三人都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周青峰，试图从年轻人身上发现某种秘密。他们中，卢克和娜尔都久居黑森林，对侏儒巫医博格相当熟悉。 黑森林里医护人员可不多。就算有，宝贵的神术也不会轻易动用。所以作为巫医的博格一向很受大家尊敬和欢迎，他出售的各种药剂价格合理，一向销路极好。 因为有老博格在，周青峰才能被其他三人接受。可也正因为老博格的夸赞，也让周青峰承受不少怀疑和压力。 周青峰对新加入的三人既不矜持也不倨傲，只淡淡说道：“欢迎各位加入黑森林的人类抵抗联盟。请相信，我们必将取得胜利。” 第0068章 马屁 游侠卢克年纪不小了，满面风霜，擅长弓箭，据说百步之内绝不落空。是个经验相当丰富的老猎人。 娜尔是个‘胳膊上能跑马，拳头上能站人’的女德鲁伊。她和男人一样粗野，长的也丑，背着一柄双手大剑，身边带着条体型巨大的冬狼。一人一狼都非常凶狠。 至于巫师学徒杰森，他来自寒风城的某个贵族家庭，专门跑到黑森林来游历，采购巫师所需的施法材料。他穿着长袍，握着法杖，颇具巫师气度。 这三人都在二到三级左右，属于黑森林里的中坚。他们加入队伍后总是有意无意的跟周青峰聊天，讨论些关于当前战斗和局面，旁敲侧击的询问周青峰的背景来历。 很多问题刁钻，周青峰回答不上来便直接就说不知道，非常坦然。倒是老侏儒又给他吹牛，吹着吹着就把周大爷带队抢劫地精辎重队的事给说了出来。 战斗过程没什么好提的，倒是周青峰带着一群乌合之众也能行军战斗这事很新奇。这年头能战斗的都是专业的战士，受过多年的训练才能上战场。 士兵什么的就是农奴，顶多干点后勤之类的杂活。 指挥农奴打仗，这事闻所未闻。 外加周青峰在巫毒沼泽还瞎折腾不少事，愣是让三百多废物的定居点焕发新生，几天功夫就大有不同。 卢克和娜尔很惊讶周青峰的指挥才能，杰森则好奇的追问周青峰管理上的想法。周大爷立马倒苦水，大声痛骂巫毒沼泽那些废物又蠢又懒又笨，给他惹了多少麻烦。 “你们都不知道，巫毒沼泽的那些废物都不能称之为人，说是牲口都不为过。他们完全没有脑子这个东西，要让他们听懂我说的话，可费劲了。” “他们不但蠢，还特别贪婪。真是一点财物都不能交给他们保管，一眨眼就会被他们偷走。怎么样惩罚他们都没用，讲道理也是浪费口水，必须用鞭子才有点效果。” “对他们不能太好，否则他们就会觉着自己地位比你高。要不是我够心狠，都有人想来指使我干活。” 周青峰想起自己这半个月的管理工作，脑袋都大了。他真是睡觉都得睁大眼睛，提防那些废物犯蠢。 杰森就问道：“雨果阁下，贱民愚蠢，这点我们都懂。那么你是如何让一群劣等的愚民顺从的呢？” “第一，别让他们太闲着，给他们找活干。那些蠢货一旦闲下来就会惹事；第二，让他们相互监督，划分派别。必须让那些蠢货自己斗起来，我才能从中制衡； 第三，人事安排和财物分配的权力必须掌握在我手里。我必须掌握武力，保持高压态势，又时不时的奖励那些蠢货，给他们点甜头，督促他们一点点进步。 就这么简单几点，可我却操碎了心。为了改造那些蠢材废物，我比他们的父母还尽责。” 几句话而已，都是周青峰这些天来工作经验的总结。过去只会纸上谈兵的键盘苦力，现在被逼着把自己平日侃侃而谈的学识结合实际利用起来。 经验就那么些，话都不多，简单粗糙。但三个冒险者听得都很入神，他们其实也懂类似道理，甚至实际干的比周青峰还好，却没办法像周青峰总结的简单易懂。 卢克听完就哈哈大笑，拍着大腿说道：“对待那些蠢货确实如此，我特别赞同第一条，就是不能让他们闲着。一旦闲下来，他们犯下的蠢事会让你后悔没杀了他们。” 杰森则把周青峰的话默念了一会，偷偷记在心里。他又对周青峰笑道：“雨果阁下，您的老师是谁？” “老师？呃......，抱歉，不方便说。”周青峰心想：“我的老师都不在这个世界，教的也是语文数学之类的知识，说了你们也不知道。” 杰森又点点头，“能教出雨果阁下这样聪明的学生，您的老师一定是个非常睿智的人。您刚刚谈到的那些管理方法在我们家族也同样存在，可一般的人根本学不到。” 这记马屁拍的，来无影，去无踪。 周大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倒是老博格又插了一句，“这小子的家族可是拥有龙脉传承的。” 龙脉？ 如同侏儒巫医首次听到这事一样，三个冒险者也是一脸的震惊。倒是周大爷尴尬的很，感觉自己‘吹牛逼吹的太厉害，以至于现在都没办法收场’。 没法否认，又不好承认。 周青峰只好沉默。 三个冒险者还以为周青峰会顺势吹嘘一番，却看到他脸色不太对，明显不愿意谈这事。他们想当然的认为这血脉只怕藏着某种禁忌，以至于‘雨果阁下’在老侏儒面前说漏了嘴，现在则不置可否。 德鲁伊娜尔策马靠近周青峰，低声问道：“雨果阁下，你会在黑森林安家吗？我手下也有些不听话的蠢货仆人，一直管理不好，不知能不能请你代为管教？” 周青峰面露讶色，却摇头道：“很抱歉，我并不想在黑森林待太久。要不是那些讨厌的地精突然封锁了黑森林的出口，我恨不能立刻离开这里。” 说完这话，周青峰又觉着眼前是个拉拢朋友的好机会。他又说道：“娜尔女士，您愿意相信我，这是我的荣幸。 现在地精挑起的纷乱短时间内只怕不会停歇，我也无法离开。等我返回巫毒沼泽，您可以把仆人送来，我也许可以教他们一些基本的工作技能。一定让您用起来更舒心。” 德鲁伊娜尔的块头都比得上兽人托德。得到肯定的许诺，她朗声大笑，就差扑上来给周大爷一个结实的拥抱。可她还是伸出手，重重的拍拍周青峰的肩膀，说道...... “雨果阁下，我觉着你人不错，我们是朋友了。” 女德鲁伊的力气跟一头黑熊差不多，差点把周大爷拍的吐血。 被拍的心头气闷，周青峰还得面带微笑的说道：“我们现在是同一个阵营，彼此帮助才能共度难关。到了铁矿谷，我有信心和更多的人成为朋友。 只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胜利必然属于我们。” 这话说的，众人都若有所思。 前头就到铁矿谷了。 第0069章 装逼（1） ‘铁矿谷’，顾名思义跟矿山锻造有关。这里是黑森林里的一个峡谷，峡谷内挖了十几个矿洞，围绕矿洞建立定居点。 细长曲折的峡谷终年有不停歇的风**袭，谷内的崖壁被强劲气流打磨的光滑圆润，只有少数背风处构建起房屋建筑，供人类生存。 定居点内铺设有大量木制轨道，运输矿石的滑车顺着轨道进出矿坑。挖出来的矿石会被运到熔炼室，熔炼过后再送往锻造室，那是定居点里最为火热的两个地方。 据说由于铁矿谷的峡谷常年刮风，居民们就建造风车来利用这免费的动力。风车的齿轮带动绞盘，吱吱嘎嘎的为沉重的滑车提供动力，也可以拉动风箱给熔炼室鼓风加热。 巨大的风车叶片有十几米高，每个来到铁矿谷的人都能第一眼看到峡谷内那座高大的风力建筑。它永不停歇的转动，已经成了铁矿谷的精神图腾，人们生活全靠它为基础。 周青峰一行人抵达谷外，峡谷出入口的哨兵早已看到他们。照例是几具布置在围墙箭塔上的重弩瞄准过来，要求来者停止前进，表明身份。 老侏儒博格的外貌很显眼，上前挥手喊了几声，定居点围墙上的吊桥就落下来。一会的功夫出来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穿着全身重甲，带着厚重的头盔，手里握着重斧或连枷。 这奢侈的装备是整个黑森林里独有的。 “老博格。”士兵头目认出了侏儒巫医，他警惕的看看周青峰等人，问道：“现在这个时候，你们来我们这做什么？” 老侏儒回过头，让开位置。周青峰策马上前，沉声说道：“我叫维克多.雨果，来见你们的头领费哲。我有些事关黑森林人类生死的大事想跟他谈谈。” 哈哈哈......，几个重甲士兵都发出大笑。领头的斜着眼睛看向周青峰，嗤声问道：“小子，你又是谁？该不是肚子饿了来我们这要饭的吧？” 这嘲笑声让老侏儒等人的脸都绷不住，怒容隐现。 周青峰从背囊里取出事先绘制的地图递了过去，“我这人不喜欢废话，把这个图给你们头领看。我只等他半刻钟。他如果觉着我的到来毫无价值，我转身就走，绝不打扰。” 士兵头目狐疑的上前接过狼皮地图，随手打开瞄了眼。看的第一眼，他还满不在乎。刚刚硝制的狼皮上还透着血腥气，抓在手上黏糊糊的。可当他多看几眼，眉头皱起...... 狼皮上画着几条简单曲线，乍一看就好像孩童的涂鸦。可熟悉铁矿谷的人都能认出来，这上头画的就是定居点所在的峡谷地形。 而地图上标出了铁矿谷十几个矿坑的准确位置，以及矿坑内部的走向。如果狼皮上仅仅画了这些，士兵头目顶多有些惊讶——怎么会有人对自己定居点如此熟悉？ 可关于矿坑的部分，狼皮上却有更加详细的放大图。图中画出了矿坑的大量细节。有的是士兵头目知道的。有的他也不清楚却是定居点人一直想探索的空间。 “这图是从哪里来的？”士兵头目又惊又怒的问道。 “我昨天画的。”周青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谷内矿坑内的情况？” “因为那根本不是你们的矿坑。几十年前这里也不是什么铁矿谷，而是黑森林银叶城的矿石提炼场，是精灵建造了这里。五十年前精灵撤离此地，才让你们占了便宜。” 除了早已知道的老侏儒，铁矿谷的士兵和跟来的三个冒险者都大吃一惊。特别是卢克三人，他们都以为周青峰要来铁矿谷痛陈利弊，劝说铁矿谷的费哲入伙。 谁知道周青峰冷不丁就拿出一份关于铁矿谷的地图，还说出定居点的来历，当场将定居点里的人给震住了。这背后隐藏的秘密可让黑森林的人类寻找了几十年。 周青峰又指着几名士兵的甲胄，说道：“精灵手艺不比矮人的差，当年的银叶城禁止人类进入黑森林，却一直对外销售他们打造的武器和甲胄。 你们穿的应该是当年留下的半成品。真可悲，几十年过去了，你们也没能将它们变成成品，更没有将这个锻造场真正利用起来。” 短短几句话直指要害。 铁矿谷的士兵被弄得心头大乱，不知所措。他们一直严守铁矿谷的秘密，以为外界根本不知道。可现在随随便便跑出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就把他们老底给揭开了。 随行的游侠卢克也是首次得知铁矿谷的来历。他震惊之余策马上前，对士兵们冷冷低喝道：“难怪你们不允许外人在定居点里常驻，更不允许陌生人靠近你们的矿坑。原来这其中隐藏着如此大的秘密。” 女德鲁伊娜尔则靠近周青峰，问道：“雨果阁下，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巫师学徒杰森也竖起了耳朵。 “我认识一个活了很久的老家伙，它告诉我的。”周青峰的信息来自自称神灵的‘阴影’，“半刻钟就快过去了。我是不是该转身离开，换个定居点找人谈谈合作的事？” 游侠卢克当即喊道：“雨果阁下，请原谅我们之前的失礼，你可以去我们熊吼峰。你可以提任何要求。关于精灵锻造场的事，我们很愿意听一听。” 女德鲁伊娜尔眼神闪烁，她没有轻易拉拢周青峰，而是从背包里取出一张便签，用炭笔在上面飞快的写了几句，再将便签装进一个小木筒，交给自己的冬狼伙伴，低语几句。 那匹巨大的冬狼呜呜叫了几声，叼着小木筒，转身便跑，迅速返回灰烬湖。 巫师学徒杰森苦笑不止——这位雨果阁下年纪不大，来历神秘，说出的消息却无比惊人。可黑森林距离寒风城太远了，他现在就算知道秘密也没办法外传，唯有留下静观。 面对三个冒险者不同的举动，铁矿谷的士兵们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倒是老侏儒博格大骂一句，“蠢货，还不快去通报你们头领费哲？让那个脑袋像岩石般顽固的家伙亲自来迎接。” 几个士兵慌了神，闻言立马掉头朝定居点方向跑。他们穿重甲出来时威风八面，慢慢腾腾，回去时却跌跌撞撞，步伐笨拙。 定居点的箭塔上，哨兵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当即敲响了警钟，要整个铁矿谷进入战备，甚至连吊桥都收了起来，断绝内外。 笨拙的重甲士兵跑的气喘吁吁，回到定居点的围墙下，大喊着说明情况。围墙上很快站出个络腮胡的大汉，面目凶恶，咆哮的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士兵们断断续续把情况说完，络腮胡大汉也陷入惊骇之中。而站在定居点外的周青峰已经调转马头，正要转身离去。 第0070章 装逼（2） 大概五十多年前，恶魔打破位面屏障进入主物质界，落脚点就在费伦大陆的北地。 它们肆意屠戮生灵，引发整个大陆的智慧种族强烈的危机意识。数个公国拼尽全力将强大的恶魔大军给消灭了。但北地遭此浩劫，民生凋敝，很多种族不得不搬家远离。 按照‘阴影’的讲述，位于黑森林的银叶城因为恶魔入侵而生机断绝，居住于此的精灵对此毫无办法，不得不搬家远离。 不过精灵既高傲又小心眼，它们不能容忍自己的城市被别的智慧生物占据，于是想尽办法将整座银叶城藏了起来。希望有天实力恢复，美丽的银叶城再次回归到精灵的手中。 毕竟精灵动不动就活几百岁，它们等得起。 五十年来，大量人类冒险者慕名进入黑森林。他们在森林中收集珍贵的出产，也寻找被隐藏的银叶城。可找了这么多年，线索不多。除了铁矿谷的早期定居者。 在其他人类定居点建立之前，铁矿谷就存在了。定居点的人以那座巨大的动力风车而自豪，并且声称那是他们自己想办法修建的。 也许当年有人对此疑虑过，可铁矿谷这么些年来一直都穷的叮当响。他们虽然出产各种矿物，打造各种武器，但出产始终不多，也就比最倒霉的巫毒沼泽强些。 “为什么铁矿谷穷？因为当年精灵将十几个尚能开采的矿洞都封闭了，留下的都是开采一空的废矿。当初占据铁矿谷的冒险者无法破除精灵设下的禁制，就只能在废矿里捣腾。 为了保守秘密，铁矿谷的统治者又不愿意请外人来帮忙，于是只能守着金山当乞丐，可怜兮兮的。” 周青峰一边拨动马头，一边转述‘阴影’的话。这位神秘存在虽然来历不明，但它确实知识丰富，总是讲些别人不了解的信息，似乎世间没有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卢克等人都跟听故事般恍然大悟，顺带奇怪周大爷是怎么知道如此隐秘的事。可他们又不敢问，倒是衬托周青峰的形象越发神秘莫测，来历绝非常人所能想象。 半刻钟时间到了，周青峰作势要走。铁矿谷方向立马追出来一群人，领头一个络腮胡的大汉，隔着老远就在喊‘雨果阁下，等一等，请等一等。’ 十几号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拉出一路烟尘。 女德鲁伊娜尔哼哼冷笑，对身边的卢克低语道：“我认识费哲十几年了，那家伙一向以顽固蛮横著称，号称整个黑森林里最固执的人。现在才知道他的固执都是假的。” 对于黑森林的银叶城，卢克也探索了很多年，一无所获。今天他才知道铁矿谷的这些混蛋明明知道些线索却死死保密，宁愿自己开发不了，也不愿意和别人分享。 “费哲这个蠢货，他哪里是固执？他分明是贪婪。倒是雨果阁下最开明，为了黑森林所有人类的利益，直接将银叶城的秘密公开。”卢克顺势还夸了周青峰一句。 周大爷脸皮微红，不好做声。他心里自嘲道：“老子可不是什么高风亮节，对什么银叶城也是一无所知。要不是为了活命，谁会轻易把这种关系重大的遗迹和他人分享？” 铁矿谷的人很快靠近，满脸络腮胡的头领费哲追上来，冲着周青峰喊道：“雨果阁下，请原谅我的怠慢。我的手下说您知道一些秘密，希望您可以到定居点里详谈。” 作为头领，费哲很客气。但他的手下却并不是，他们追上来后隐隐散开呈半包围的态势，显然是自家秘密被人被泄露，大有绝不能放周青峰等人离开的架势。 卢克和娜尔非常敏感，两人一看情况不对，当即锵啷几声将武器抽了出来。就连一直安稳的杰森也取出法杖，摸出一张奥术卷轴。 一言不合就动手开打的事太常见了。 费哲对此视若无睹，就盯着周青峰，既怀疑又惊惧。 他刚刚听到消息时可谓气急败坏，严守几十年的秘密竟然如此轻易的被外人看破。可他又升起几分希望，毕竟遇宝山而不入的感觉太折磨人了，今天也许遇到破局之人。 周青峰翻身下马，微笑的走到费哲面前，伸出手说道：“尊敬的费哲先生，我其实是来求助的。现在我们都面临危机，危险中藏着机遇。就看我们能不能把握住了。” 费哲人高马大的，比周青峰壮硕好几倍。只是相对沉稳冷静的年轻人，他反而有些心虚浮躁。当周青峰伸出手，他总算松了口气——这表示还有的谈。 两人相握之后，双方气氛缓解，一同走向定居点。 “雨果阁下，请问你......”费哲陪着周青峰身边，自然想知道年轻人的来历。 周青峰安步当车，面带微笑。不等他想好如何作答，另一边的老侏儒就直接呛道：“费哲，你这个伪君子就别问了。雨果阁下是真正的贵族，身世高贵，不是你能揣度的。” 游侠卢克也是看费哲很不顺眼，也跟着帮腔道：“费哲，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却没想到你居然瞒了我们这么多年。 雨果阁下是真正仁慈的勇者，是为拯救整个黑森林的人类而来，他的身份怎么会轻易告诉你？你只需要保持谦卑就行了。” 费哲一身的腱子肉，体格粗壮，须发张扬，看着就是那种粗中有细的狠人。只是现在接连被挪揄，外加受周青峰压制，他羞臊的满脸通红却还不能还口。 周青峰从头到尾都没说几句话，却没想到自己装逼装的如此成功。可他再不开口，合作的气氛就要出现裂痕，于是说道：“费哲先生，我能理解你的自私。大家都想独占利益。” 费哲惊讶的一抬头。 周青峰继续说道：“但现在我们面对共同的敌人，共同的麻烦。接下来大家必须坦诚点，有什么需求直接说，有什么困难一起扛。再不团结协作，我们就算不死也会被奴役。” 费哲更是惊讶，不禁当场问道：“雨果阁下，你到底想做什么？” 周青峰也简单，“我可以帮你打开精灵锻造场的其他矿洞，也可以告诉你们银叶城的具体位置。我现在只希望能把黑森林还没屈服的十个人类定居点团结起来。 所以我要费哲先生帮个忙，立刻派人通知除铁矿谷和巫毒沼泽的其他八个定居点，我需要集合尽可能多的力量，先打垮那些人类的叛徒，再扫荡那些可恶的地精。 至于找到精灵遗迹的收益，我一分不要，全部给你们。” 费哲听的怔怔出神。 一分不要？ 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好的人啊！ 第0071章 装逼（3） “老子现在就是个弱到渣的一级菜鸟，手底下只有些墙头草般的废物点心，靠着命大和暗中算计才能活到现在。你们就是给我金山银山，我能拿的走么？” 萧瑟风中，周青峰是一脸正直，视钱财如粪土的伟岸和大气，让费哲等人都敬佩不已，暂时算是糊弄住了。 其实周大爷心里明镜似的，他之前是没啥名气，不为人知，搞出点事来也没谁专门为难他。可现在为了活命，大家就要真刀真枪的干架了，再想躲在暗处玩阴的...... 且不说这样格调不高，还很容易自己把自己阴死。 阴谋只是旁门左道，阳谋才是堂皇大气。 费哲等人在黑森林这种穷困环境下进化成跟人精似的，居心叵测，心狠手辣。他们只是摸不清周青峰底细和来历，暂时被蒙住了。 等发现周青峰就只有‘三板斧’，谁知道他们会做什么？感恩回报就是笑话，落井下石几乎是必然的。 一行人怀着满肚子算计和揣测，进了铁矿谷。费哲派人联系其他几家尚未屈服的人类定居点，以利益为先导，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 整个黑森林就那么两千多人类，刨掉投靠地精的三分之一，就只剩下一千六百多。再刨掉巫毒沼泽那三百多混吃等死的造粪机器，刨掉各个定居点过半的仆役杂工...... 真正能打的人类武装力量就只有四五百左右。 就这么点人，还分散在八九个定居点里各自为战，彼此矛盾重重，互不服气。 要不是周大爷‘勇敢’的站出来整合，十几万地精抢占黑森林简直是易如反掌。马格鲁部落从今往后做梦都要笑醒。 进了定居点，周青峰立马摆谱。他要求一间干净的屋子，两个伺候的女仆，还要立刻洗澡，要干净的衣服，要美食佳酿。反正他能想到的贵族应该如何生活，他就如何提要求。 铁矿谷穷的很，可费哲有求于人，不得不竭尽全力的满足周青峰的要求。屋子，热水，衣食都还好说，唯独这女仆真心...... “太丑了，被这样的女仆伺候，夜里会做噩梦的。”看到费哲精挑细选送来的‘女仆’，周青峰如坐针毡，眼皮子直跳，“这哪里是女仆啊？分明是夜叉！” 这黑森林的男人都粗豪，女人则称得上粗壮，反正能活在这种地方就不可能有多讲究。 ‘阴影’感应到周青峰‘丑拒’的心态，在他脑海里哈哈大笑，“小子，你还是做我的信徒吧？只要你每天不停的赞美我，我可以让你当首席大祭司，你想要什么漂亮女人都有。” “你不是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么？信你不如信一坨狗屎。”周青峰洗了个热水澡，浑身放松。他待在自己的单间里把一盘烤肉塞进肚子里，舒坦多了。 这末日般的世界，吃饱喝足穿暖和就是绝大多数人梦中的幸福。 邦邦邦......，敲门声响起。 这会天已黑，但铁矿谷派出去的信使相当给力，其他定居点的头领得知消息后也非常果决，周青峰聚集所有抵抗势力的愿望实现了。 有的定居点派来特使，有的定居点是头领亲自赶来。有地精和饥饿的双重施压，黑森林的人类都希望能找到一条求存的道路。 费哲亲自来请，整装一新的周青峰出现在定居点的议事厅，厅里足有三四十号刀头舔血的悍勇之辈在等着他。一个个目露精光，煞气十足。 当周青峰走进大厅，别人都在惊讶这位揭破精灵遗迹秘密竟然是一个年轻人。可这年轻人一出现，他的目光却首先关注缓缓关闭的厅门和厅内的穹顶。 厅门由橡木制成，厚实沉重，但门轴做的非常圆滑精确，摩擦力很小。门上还依稀能看到雕刻精美的花纹，描绘往昔郁郁葱葱的黑森林，以及精灵们曾经的生活。 至于穹顶，那更特别。 白鸦营地的议事厅兼做酒馆，走进去空间不大，格局粗陋。可这铁矿谷的议事厅却非常宽大，内部足以摆下好几张厚木圆桌，四角的立柱还将空间划分，隔成不同的功能区。 “各位，你们以前来过这里吗？”面对众人疑惑，探求，惊异的目光，周青峰首先开口。他指了指黑乎乎的穹顶，“有人能看清穹顶上的壁画吗？” 众人跟着抬头向上，只能依稀看到穹顶上挂着几盏落满灰尘的吊灯。不过他们确实得赞叹这里的建筑结构非常精致宏伟，其他定居点是万万比不上的。 “壁画？我没看到什么壁画。”老侏儒也在围观周青峰的人群中。它个头矮，身体又胖，圆球般的身材导致没脖子，抬头都困难，只能踮着脚尖，来回转动脑袋。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议事厅，这里是精灵锻造场的工匠休息室。”周青峰径直走向大厅的角落，伸手摸向墙壁，“这里不但有精美的壁画，墙壁上还有浮雕，有各种生活设施。” 四周的墙壁上封着一层厚厚的木板，简陋而粗糙。 “谁来帮个忙，把这里拆开。”周青峰喊道。 “雨果阁下，你想干什么？”作为地主，费哲急急问道。容许周青峰进入定居点，无奈的请来了其他定居点的代表，还把所有人都集中起来，他已经觉着自己备受打击。 现在周青峰居然想要拆墙，简直就是反客为主，费哲必须站出来阻止。 只是这个络腮胡的男人喊出口，在座的众人全都怒目以对。所有人得知消息都一肚子火，急匆匆的赶来就是想要知道铁矿谷的更多秘密。 谁敢阻止，必然遭到群起攻击。 周青峰站在角落，回头笑道：“别太紧张，我只是觉着厅里的光线不足，想把穹顶上的吊灯点燃，顺带让大家看看精灵留在上头的壁画。艺术可是那些尖耳朵家伙的终生追求。” 大厅内点着火把，要说光线还真的不太好。 女德鲁伊娜尔主动站出来，粗声粗气的喝道：“雨果阁下，我来帮你拆那几块木板，倒要看看谁敢阻止我？” 德鲁伊都是直性子，脾气火爆的很。娜尔站出来，费哲摄于众怒只能退让。周青峰指着角落的一块木板，这个大块头的女人低吼一声，伸手硬扣，厚实的桦木瞬间变得粉碎。 一指厚的木板被捣了个大洞，大厅里其他人纷纷围上来想看个究竟。周青峰原本就只想拆一块木板就好，可娜尔拆开一块就发现木板后有一堵石墙，于是她继续暴力强拆。 “浮雕！”人群中有人惊呼，“该死的费哲，他故意用这些木板遮挡后面石墙上的浮雕。这里果然是精灵建造的。” 费哲此刻懊恼的直骂娘，可又无可奈何。其他冒险者已经是群情激动，纷纷上前加入拆墙的行列。 这下稀里哗啦，嘁哩喀喳的一阵响动，一面被封闭几十年的精美雕饰墙壁再次展露在人类面前。只看那雕饰的风格就不是人类的。 繁花与古树，清泉和草地，俊美的精灵男女在月光下穿梭于树林之中。它们高贵，优雅，聪明，美丽，和善良的独角兽为伍，享受精灵诸神的宠爱。 雕塑都极为精美，展现当年黑森林中银叶城的生活。阳光温暖大地，月光抚慰心灵，一切都非常和谐——这异族的美丽和风情一直让人类向往。 真相被揭开，无可抵赖。 费哲垂头丧气，颓然坐下，“铁矿谷当年确实是精灵的锻造场。精灵离开后，我的祖父最早发现了这里。他当时欣喜若狂，把我们整个家族都搬迁进来。 但这里也是个诅咒之地，我们家族并没有因此得到任何好处，甚至比以前更穷。家族的孩子没有足够的衣食，族里的女人穿不上漂亮的衣裳，我不止一次想要带着家族搬走。 可我不能，我不能离开此地。我父亲死前，我向他发誓必将守护这个定居点，一定要让家族兴旺。可我能力有限，我根本无法破除精灵留下的矿场禁制。” 费哲说着说着便痛哭流涕，他拉了张椅子坐下，近两米高的汉子哭的像个孩子一般。他自责，难过，又极其悲愤。 “你们恨我也没用，我也很痛苦。因为那些该死的精灵封闭了整个矿场，我们家族根本没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在场众人原本对费哲满怀恨意，但此刻却心怀戚戚，感同身受。他们大多也跟费哲一样，怀着某个伟大的梦想留在黑森林，但现实却让他们如临深渊。 对于这悲伤的讲述，只有周青峰还能面带微笑，“费哲先生，别太难过，我可以帮你。”说着他就伸手指向墙壁上的一个精灵女子浮雕，在其胸口凸起的位置轻轻一戳。 啪嗒一声，墙壁内的机关被触动，墙后有齿轮啮合的声音，紧跟着穹顶上传来滑石打火声，挂着上头的吊灯纷纷被点亮，光线逐渐充足，大厅内变得明亮。 穹顶上的黑暗被驱逐，众人纷纷抬头，眼前显露出一幅巨大的精美壁画，最为醒目的便是一轮散发光芒和热力的太阳悬挂其上。 它是光热之源，是生命之源，是文明之源。 太阳，太阳出现了！ 众人从未见过如此绚丽的一幕，内心震撼，纷纷惊叹。 昔日的辉煌必将重现。 第0072章 团结 精灵穹顶在瞬间光辉重现，其恢弘大气的景象令在场众人抬头仰望，怔怔以对——艺术是精神世界的具现，高明的艺术是情感和理智的统一，能带来强烈的思想冲击和认同。 生活在黑森林的人类生活困苦，见到精灵的艺术品就犹如乡下土包子突然闯入大观园。有人默然片刻便暗自神伤，低头抽泣；有人神授魂予至心怀震撼，不能自制；更有人跪地祈祷，赞美神灵，只是片刻后又大声唾骂，捶胸顿足。 人们活于世上，往往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苦苦追寻什么？而现在，穹顶上绚丽的太阳壁画带来莫大的心理冲击。众人心头打开一片天地，有了新的需求。 黑森林的生活太过阴沉，整个世界仿佛没有光彩，让人心头抑郁。周青峰待了半个多月，一直受限于低下的生产能力，觉着苦闷烦恼。他的苦恼来自于知道太多，其他人则因为无知。 “好了，各位。大家坐下吧。”周青峰招呼一声，把失魂落魄的众人喊到大厅的桌边，“我来谈谈后续的事。未来永远是美好的，但需要大家为之努力。” 穹顶壁画带来的心理冲击下，众人既兴奋激动又心生迷茫，才知道原来黑森林的精灵竟然如此奢华。听着招呼，圆桌前很快挤满了人，周青峰仿若被尊为的先知，让他们找到了主心骨。 这一切都是‘阴影’提供的帮助，它很迷醉于周青峰这一连串的谋划，对周青峰借助精灵遗迹收服人心的套路非常满意，“小子，你的谋划让我感到愉悦，做的非常好。” 黑森林的人类抵抗势力从陌生和怀疑逐步到聚集且认可。这一步步操作可跟‘阴影’没关系，全靠周青峰自己动脑筋，想办法。 只这一点，‘阴影’就觉着自己附身的年轻人有着非凡的想象力和行动力，抓住了几乎每一个转瞬即逝的机会。 “我的计划是......”周青峰很自然的站到了大厅圆桌的上首，被众人集体注视。他摊开手上又一副更大的黑森林地图，慷慨激昂的说道：“让黑森林重新归于人类掌控。 我可以告诉你们，被隐藏的银叶城就在我们所处的森林内。当年精灵撤离时施展高阶奥术，将整座城市变成了地下城，改变了城市所在的地形地貌。 想要寻找银叶城就必须深入森林，就必须先把那些散发酸臭味道的地精赶走。想要赶走地精，就必须先扩大我们的势力，就必须把那些投靠地精的叛徒拉回来或者除掉。” 众人听完一片哗然，他们纷纷从各自的座位上站起，仔细盯着周青峰面前的地图。那副地图上绘制了银叶城的具体位置，甚至包括不同的城区划分。 有人听的心头火热，急急问道：“雨果阁下，我对您的能力已无怀疑，你具体打算怎么做？” “诛除首恶，胁从不问。这次黑森林的危局是地精部落和灰泥坑的部分人策划的，这些家伙必须被铲除，以儆效尤。但是另外一些人不过是被胁迫的墙头草，还是可以争取的。 现在马格鲁部落的地精正在攻打白鸦营地，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必须予以还击。首先拿下距离灰泥坑最近的兽人据点，遏制敌人的扩张，减轻白鸦营地的压力。” 兽人据点？ 随着周青峰的话语，众人的目光聚集在地图上的一个小点，眉头紧皱。除了烂泥般的巫毒沼泽，黑森林的人类定居点没一个好对付的，攻击能力不足，但守备力量都相当强大。 黑森林的好汉们都不怕死，可前提是死的有价值。谁也不愿意去硬拼围墙上的重弩。那东西是用来对付森林里各种可怕怪物的，对付人真的太小意思了。 一发重型弩矢射出来，可以轻松的把好几个冒险者扎成烤串。 又快又准，根本没的躲。 周青峰倒是笑笑，“别担心，我们有投石机。” “对，对！”老侏儒欢快的跳了起来，“我们有两部投石机。” 投石机？！ 众人更是惊讶乃至骇然。 投石机是用来攻城的，黑森林里哪有什么城？十几个人类定居点规模都不大，只能叫村。围墙再高再厚，也扛不住投石机一顿砸。 若是有投石机，怕不是能在黑森林里横着走。 周青峰是笑而不语，老侏儒得意的把前天他们偷袭地精辎重队，抢了敌人两部投石机外加营救五名人类工匠的事说出来。 厅里的人听着心惊肉跳，又后怕不已。倒不是周青峰的偷袭多么精妙，而是投石机能用来对付白鸦营地，就能对付其他定居点。 黑森林里不少定居点的主意都是以拖待变，被动应对。可地精偷偷摸摸拥有投石机的消息事先谁也不知道。要是早知道了，就不是五个定居点投降，而是十五个定居点全都得投降。 巫师学徒杰森就惊讶的问道：“雨果阁下，你救了我们寒风城工匠协会的威尔逊先生？我这次来黑森林，其实就有个使命为寻找他的下落。” 周青峰微笑点头，“威尔逊先生目前就在巫毒沼泽，他和他的同伴接下来将会是我们队伍中最重要的战力。任何叛徒和敌人都将受到威尔逊先生的惩罚。” 话说的漂亮，众人都跟着哈哈大笑。 有投石机助战的话，就不需要靠人命去拼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甚至有人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就大干一场。 在场的人都不是白痴，地精能拿出来的战力其实并不比抵抗的定居点强多少，最可怕的也就是它们数量实在多而已。 可地精只能打顺风仗。一旦风头不对，它们逃的比兔子还快。只要人类抵抗势力能整合的好，打个翻身仗并非做不到。 “还有什么困难吗？为了胜利，我希望大家坦率的提出来。”周青峰就是负责整合的关键。他说话，在场众人都愿意听。 此刻众人心头火热，也愿意为接下来的战斗献计献策，让周青峰粗陋的战斗计划一步步变得更具可行性。 “我们的粮食严重不足了。” “每个定居点能出多少人？” “需要考虑防守的问题吗？” “各部的指挥和联系怎么解决？” 众人越谈越觉着胜利可期，能解决的问题当场解决，不能解决的也提出来加以注意。周青峰并不直接参与决策，可他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 ‘阴影’对这场面极其欢喜，“小子，我很喜欢你操控他人命运的行为。你天生就拥有超强的统帅能力，这么困难的局面都能被你逆转，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到。 继续努力吧，维克多.雨果。我将继续观察，希望你能再玩弄些漂亮的手段，我将更大方的奖励你。” 第0073章 返回 铁矿谷议事厅的吊灯亮起后，就没人愿意再将火光熄灭。 来自不同人类定居点的冒险者们心头火热。他们集思广益，商讨到深夜。这期间有争执，有矛盾，甚至有剑拔弩张的时刻。 可只要看看穹顶上那副灿烂夺目的太阳壁画，所有人又都对未来满怀期望，冷静下来继续商议。 有的定居点表示自己极度缺粮，有的定居点担心兵力被抽调太多，有的定居点愿意多出兵以抢占更多利益。诸多问题引发争吵，最后吵到不可开交，就只能让周青峰来裁决。 周青峰键盘苦力出身，嘴炮强者，其实也不擅长解决这等实际纠纷。可现在事情是他引发的，众人需要他站在尽可能公正的立场进行调停，他就只能硬着头皮让各方妥协。 “各家可以保留一定的存粮，但粮食多的必须救济粮食少的。出兵多的可以优先获得粮草补给。 我提议老博格做粮食清查员，他可以到各个定居点去检查存粮，我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确保胜利。 关于兵力的问题，我要求所有参与的定居点把能调动的兵力都派出来。我们要组建一支强大的部队，尽可能在短时间内把敌人打垮。这也能解决粮食的问题。 杰森先生来自寒风城，我希望各位接受他作为兵力协调员。任何定居点不许保留实力，否则将成为公敌，事后的利益分配也将予以惩罚性减少。” 周青峰为了让自己的计划确实可行，也是绞尽脑汁。有些问题根本没法调和，就只能以未来的利益预期作为诱饵，靠他好不容易积攒的威望强行通过。 他这一晚上都没睡，隔天一早就安排人手去调集部队，尽可能两天时间完成集结，三天后发动进攻——战斗双方压力都很大，工作更要做的细致，一旦出错没有改正的机会。 周青峰熬了一夜，头脑便有些昏沉沉。他天亮后洗了把脸，随便吃了点东西便要返回巫毒沼泽去把投石机和工匠带出来。 连带昨天下令组建的五十号‘草包’也得亮相登场。 鉴于投石机和周青峰的重要性，临时组建的人类抵抗联军都不放心让他一个人走。卢克和娜尔继续跟着他，另外各家都派一个人在周青峰身边听用，美其名曰‘负责联络’。 其实是周大爷此刻隐隐成为有些实权的吉祥物，附带别人不具备的威望。他的生死关系重大，几乎是决定了黑森林人类势力的命运，可千万不能出了差错。 而此刻的马格鲁部落一方，负责追查辎重队失踪的盗贼‘荆棘’正借助阴影的掩护，悄悄进入了巫毒沼泽。 他原本并没想要来这个环境恶劣的定居点。毕竟这里就是个废物集中营，定居点的人只有舔胜利者鞋子的份，根本不可能站出来反抗任何势力。 可马格鲁部落的萨满向祖先之灵祈祷，希望获得指点，结果得到一副晦涩不明的图案——一块腐烂发臭的沼泽地里，站出个高举旗帜的年轻人。当年轻人发出呐喊，便放射万丈光芒。 ‘荆棘’对这没头没脑的‘预言’表示极其困惑，可黑森林里就只有巫毒沼泽有恶心而危险的沼泽。至于年轻人，也跟周青峰的形象完全符合。于是他只能来这里跑一趟。 来了之后就发现，这定居点还真的不一样了，处处透着诡异。 ‘荆棘’偷偷进了沼泽定居点，躲在个窝棚的阴影中。几个居民排着队从他面前急匆匆的走过，光这一点就令人惊奇。 过去的巫毒沼泽，那真是烂的犹如一包屎，定居点的人就犹如屎里面扭来扭去的粪蛆，叫人望而生厌。人们大多得过且过，反正生活无望，无非是早死晚死而已。 ‘荆棘’之前也来过巫毒沼泽，见到的人不是狡诈的推销各种假货，就是懒懒散散的倒在某个地方挺尸——列队而过这种事真的新奇。 刚刚走过的人还抬着筐，筐里装着从定居点各个角落清理出来的垃圾。这些东西要么堆起来一把火烧掉，要么挖坑掩埋。 周青峰下达清理的命令完全是给人找事做，同时通过劳动进行筛选，挑出一些还有用的劳动力。可这清理工作对‘荆棘’来说太奇怪了，很难想象一群废物竟然会在乎干净。 抬筐的劳力走的还挺快，甚至有相互竞争比赛的意思。就听有人在喊：“快点快点，第一个完成任务的队伍有工分奖励啊。” 好奇，实在好奇！ ‘荆棘’从阴影中探头。他认出喊话的人却更是疑惑，“这不是巫毒沼泽有名的奸商卢比奥么？他不开货栈做生意，在瞎嚷嚷个什么？” 卢比奥干瘦干瘦的，手里握着个木头的扩音筒，扯着嗓子在叫嚷。他的货栈被周青峰强行买空，生意没得做。于是他干脆给周大爷当走狗，还当的挺开心。 周青峰知道卢比奥在定居点里人缘不好，就留着这家伙专门盯着其他人干活。这家伙没有实权，就履行监督义务，向留守的威尔逊汇报，决定每个劳动力一天的工分。 开始时卢比奥还有抵触情绪，但很快就发现‘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贵贱’，监督也是‘为人民服务’——拿着扩音筒撵着那些废物点心干活，看他们急匆匆的步伐，特有成就感。 过去卢比奥顶多以次充好，缺斤少两，强买强卖。可当个小奸商哪有给周大爷当狗腿子威风？定居点的穷鬼都得看他的脸色行事，偷懒不干活便是怠工，轻则饿饭，重则挨打。 定居点人虽然讨厌卢比奥，却拿他和他的手下毫无办法，只能忍着。这其中自然有打击报复之类的不公正，但周青峰又没打算在这破定居点长待，引发民愤造反也不是现在的事。 再说了，真要引发民愤闹得不可收拾，无非就是照方抓药，借卢比奥的人头一用，效果显著，成本还低——周大爷也是看过《三国》的，不会同情一个奸商。 只是躲在阴影中的‘荆棘’哪里懂这些？他只知道这破地方一段时间不见就透着邪性。定居点的人都好像中了‘狂暴魅惑’之类的术法，全都性情大变，再也不同以往。 “地精祖灵给出的提示应该没错，这鬼定居点确实有问题。”‘荆棘’决定好好调查一番。 就在这时，周大爷带着一大票人马，威风凛凛的回来了。 第0074章 改革从厕所开始 “想当年，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拢共才十几个人，七八条枪。” 周青峰哼着不着调的曲，乐哈哈的回到巫毒沼泽。他这次出去总共才两人，现在却撬动了十个定居点，几十名冒险者，数百武装人员，上千号人口。 这就是ppt做得好，盈利预期的故事讲的美妙，成功拉来了风险投资啊。 有了这笔起家的第一桶金，周大爷就不是过去的周大爷了。他已经成为本次黑森林人类抵抗联盟的盟主。 黑森林里的人类势力不属于任何一个王国政府，是一个荒蛮的化外之地。每个定居点的头领会有七八个骨干人员作为属下，每个属下又会有几名武装侍从和数量不等的奴仆。 这便是黑森林里的权力金字塔。 定居点的骨干人员都以武力来维护自己的权力和地位，他们拥有游侠，战士，骑士，巫师，德鲁伊等等不同职业。他们是一个定居点内的中坚，每次打打杀杀都是主力。 这些拥有特殊能力的骨干人员有个专门的称呼‘冒险者’——说白了就是到处惹是生非，打家劫舍，追逐财富，挖掘宝藏，开拓领土的惹事精。 周青峰就是团结了这么一批‘惹事精’，当他们的带头大哥，括弧‘名义上的吉祥物’，没实权的那种。 可名义上的，那也是带头大哥啊。 古有苏秦，配六国相印。 今有青峰，成十村之长。 现在‘衣锦还乡’，周青峰骑在矮脚马上还想吟诗作赋一把，只是捉耳挠腮好半天却文采不够，想想还是算了——十村之长也是村长，实在没啥可以夸耀的。 说白了就是一村干部，手下没几个兵不说，还穷的要死，得意个啥呀？ 只是周青峰来回两天，引发的效果却是轰动性的——十几个盔明甲亮，马蹄隆隆的冒险者老爷涌进定居点。自家老大还是众星捧月被簇拥的那一个，这是头一回啊！ 队伍出现，人们奔走相告，从墙角屋后冒出脑袋，既胆怯又新奇的望着。大伙都瞪大眼睛，屏住呼吸，心里却都挺高兴的。 女德鲁伊娜尔跟在周青峰身边，仔细观察定居点的人——一样的瘦弱胆怯，一样的愚昧不堪，一样的低贱无知。可跟她手下那些贱民奴仆相比，巫毒沼泽的废物又有些不同。 最明显的，定居点人并不那么畏惧这些外来的老爷们。 黑森林里的冒险者都是有家有业的，谁家都有那么几个使唤的仆人杂役。那些低贱的人见到老爷们往往畏畏缩缩，垂头耷脑。 巫毒沼泽的这些废物虽然怕，但躲躲闪闪的却敢直视。 这行为显然缺乏尊卑，可娜尔等人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周青峰是个有能力的上流贵族，又觉着定居点的贱民这么做很新奇。 另一边，游侠卢克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直言问道：“雨果阁下，您手下的人似乎不够恭敬？” 我手下的人？我来这地方也就半个多月，都不能算建立起有效的统治。 周青峰心里默默吐槽，嘴上只淡然说道：“相比形式化的恭敬，我更希望这些蠢货有点脑子，所以我不禁止他们思考。这会让我驱使起来比较方便些。” 卢克微微一愣，娜尔在内的其他冒险者都若有所思——他们过去都觉着奴仆太蠢，用起来不顺手，却又禁止奴仆有自己的思想，以保持严格的等级。 以此为背景，周青峰的想法显然很特别。 队伍行至侏儒巫医的窝棚，一声高呼骤然响起。斜刺里跑出一个人，扑通趴在马蹄前，仰着头朝周青峰大喊道：“老爷，老爷您回来了。我是您最忠诚的仆人卢比奥啊。 在您离开的两天里，我严格履行了您赋予的职责，完美监督定居点的废物们干活。您看看这定居点，是不是干净了许多？” 看到黑心奸商突然来抱大腿，周青峰直皱眉头。他不喜欢这种弄臣的做作。 卢克等人却立刻扫视定居点里的街道——定居点里就一条烂泥巴路，天干扬尘，落雨成汤。还是定居点人天然的垃圾场和公共厕所。 周青峰第一天抵达就对这地方怨念深重，逮着机会就要进行清理。他倒不是要建设什么巫毒沼泽的美好家园，纯粹就是要罚定居点的废物干活，让他们看看自己干的好事。 卢比奥虽然不理解周青峰为什么要搞环境清理，但他很高兴手中有权指使定居点的所有人干活，以至于都有点吹毛求疵。 效果就是两天时间，定居点内的垃圾被清理一空，路面被填了一层土，挖了几条排水沟。工程倒不复杂，但效果显著，至少目前来看舒服多了，连臭气都淡化许多。 看到周大爷出去一趟就带回一大票队伍，卢比奥远远看着就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抱上了一条金大腿。他急匆匆跑过来，狗吃屎般趴在地上，努力表功。 “老爷，我遵照您的吩咐在定居点修了十个厕所。我还派人用鞭子教那些蠢笨的废物如何上厕所。现在定居点的人都已经懂了要保持干净，没有任何人敢随地拉屎。” 愚昧的人跟畜生差不多，吃喝拉撒都在同一个地方。 周青峰下令修厕所，其实就是让定居点的劳力挖了十个大坑，铺上几块木板，再用木篱笆围起来而已。毕竟他自己对此也有需要——就算贵为皇帝，也要亲自拉屎啊。 可卢比奥这么一说，一帮冒险者老爷就要求参观厕所。看到厕所居然还分男女，他们更是发愣。 “这个好，我也要让仆人们在家里多挖几个。”卢克首先表示赞叹，“我家的仆人就喜欢到处拉屎，我骂了他们无数次。现在想想他们确实缺乏一个专门拉屎的地方。” 女德鲁伊娜尔还问道：“雨果阁下，为什么厕所还要分男女？” 弄个厕所而已，居然被围观。 周青峰本就有点无语，娜尔的问题更是让他发蒙。 厕所分男女不是很正常吗？难道还要混用？这不乱套么！ 对这个问题，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周青峰想了半天只能敷衍几句，“呃......，这是一种......规则，一种礼仪。我希望的仆人们懂得男女有别，相互尊重。” 又是十几张若有所思的脸，还有人不住的点头。 娜尔更是陷入沉思，她这个大块头，一直没觉着自己跟男人有什么区别。可要她否认周青峰的话，又确实与现实不符，也只能沉声说道：“雨果阁下，你说的话都很有道理。 你的仆人也很忠心，能把你的吩咐统统办好，这确实很难得。给你修厕所的这个就很不错，他叫什么名字？” 卢比奥正受到十几个冒险者老爷赞许的关注，作为一个常年从事奸商职业的他来说，今天几乎是他的人生巅峰。 他弯下腰，主动开口道：“尊敬的夫人，我叫卢比奥，是雨果老爷的管家。” “这管家不错。”娜尔又看向周青峰，“雨果阁下，能把你的管家卖给我吗？我愿意支付五个金币。” 卢比奥的脸当即刷白。他明明是自由人，现在却要卖身为奴了？关键是这价格也太低了。 周青峰原本没好气的看卢比奥表功，这会差点要笑破肚皮。他挪揄的瞪了眼老奸商，心里骂了句‘活该，让你使劲表功，这下看你怎么办？’ 卢比奥露出哀求之色，周青峰现在也离不开这么个‘得力’的手下，只能委婉的说道：“娜尔女士，很抱歉，我只能拒绝您的这个要求。 这个仆人其实是临时投靠我的，虽然他还相当蠢笨，可我暂时离不开。不过我毕竟不会在黑森林长待，等我离开的那天，您可以再招揽他，连五个金币都可以省下。” 卢比奥听的大喘气，就怕周青峰把他给卖了。他自己承认是周青峰的管家，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倒是娜尔闻言笑容满面，死死盯住了这个黑心老奸商，说道：“卢比奥，在雨果阁下身边多学点，我会招募你当我的管家。” 说完，女德鲁伊又看向周青峰，“雨果阁下，您替我省下了五枚金币的钱，我也绝不会让您吃亏。这样有能力的仆人实在很难得，我一定送您一份厚礼。” 周青峰呵呵笑笑，不再拒绝。其他冒险者都羡慕娜尔招揽了一个既忠心又能力不错的管家，不停祝贺。 只有卢比奥的脸色变得相当尴尬。 第0075章 迁移 巫毒沼泽是黑森林里最差的人类定居点，一堆烂人聚居于此。可对于毫无根基的周青峰来说，他也就只能依靠这破地方作为自己安身立命的基业。 定居点的人在周青峰手里接受改造，说好听点就是‘通过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来拉动就业，维护社会稳定。’ 目前来看，效果还是很明显的。至少所有废物无不称赞雨果老爷的仁慈，在外部交通断绝的情况下，竟然还让人们勉强能吃个饱饭，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 为了让定居点的人口为己所用，周青峰不得不将粮食在内的宝贵物资拿出来收买人心。虽然明知道修个路，挖个井，建个厕所对他也没什么太大意义，但这些事是不得不干。 如此改造其实难以长久，但至少暂时光鲜。卢克和娜尔等外来者来到巫毒沼泽，自然处处看的新奇，觉着大有收获。 一行人到了侏儒巫医的窝棚，在此地主持工作的是威尔逊为首的五个寒风城工匠。见到工匠和投石机，卢克等人都大松一口气，对接下来的行动更多了几分信心。 周青峰也没空瞎扯淡，他时间紧迫，直接询问威尔逊，定居点队伍组建的如何，能不能立刻开拨出发？ 威尔逊细心汇报道：“五十人的运输队已经准备好了。我将他们编成了五个组，我们五个工匠亲自带队。可以保证投石机在内的所有车辆正常出发。” “此外我觉着只有运输队是不够的。我还另外征召了五十人的后勤队。主要是做饭，扎营，干些杂活。接下来要打仗，这些工作必须要有人做。” “此外我们拉走定居点的一百人，还把粮食都带走，剩下两百多怎么办？对此，我不知该如何处理。毕竟粮食实在不够。” 威尔逊做汇报时，心里有些忐忑。他大概知道周青峰想干什么，却有些心软，于是自作主张用‘后勤队’的名义又征召了五十人。这样定居点里应该能少饿死些人。 周青峰其实也知道定居点那些‘皮包骨’的家伙干不了什么后勤工作，带上他们完全是负担。可他微微闭眼考量一番后，也跟着叹气道：“再招一百个后勤人员吧。” 大战将临，周青峰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本，足够的舞台去展现自己的能力。巫毒沼泽这块跳板的作用就大大降低。他这次带队离开后只怕不会再回来。 留下的人没有衣食，用不了几天就会出现大规模死亡。 这时候能跟周青峰走，就好像上了‘辛德勒的名单’，有活命的机会。 可队伍里每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干不了什么活的人，也多一张吃饭的嘴。要让这些人恢复劳动能力，负担极大——周青峰从现实带来的物资也就够他自己用。 多招五十个就让威尔逊很不安，听到周青峰居然开口又多招一百个，他更是惊愕。原本那点忐忑转化为惶恐，他忍不住提醒道：“雨果阁下，我们的粮食只怕......” “多招一百个人，粮食还够吃几天？”周青峰阴着脸，压低声音问道。 “最多四天。”威尔逊遮遮掩掩的竖起四根手指，生怕被别人看见，“可一旦开始干活，哪怕是奴隶也得多吃点，否则一天就能累死。所以兴许只能撑两天。如果人少点的话........” “没必要人少。”周青峰断然摇头，“两天足够了。两天之内我们必须打下兽人据点，去抢那些叛徒的粮食来喂饱自己。 还有，告诉定居点的人，想活命的就跟上。我没有多余的粮食给他们，但可以给他们找个活路。” “你要带上这个定居点的所有人？”威尔逊这下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雨果阁下，我知道你的仁慈，但你真的没必要拯救这里的所有人。 生活在巫毒沼泽的其实都是些流民，窃贼，盗尸犯，根本不值得同情。我很清楚这些垃圾的品性，就是给再多好处，他们也不会有半点感激。” “我知道。”周青峰苦笑的点头，“我知道这破定居点里都是些垃圾，也没想拯救他们。我只是给他们一条活路而已。如果有人敢捣乱，处死就好了。” 这行为除了换来威尔逊一句不理解的‘太仁慈’，确实不能给周青峰带来任何表明的好处。可他这么做也是没办法。人力不是韭菜，死了难以再生，能保住一个是一个。 不谋长久者不足以谋一时，周青峰若想以后过得好，现在就得精打细算的积蓄势力。 卢克等人来巫毒沼泽不是做客的，他们确认工匠和投石机都完好后，就要押送这批宝贵的人员和物资迅速离开，赶赴战场。所有人忙的只能随便吃点干粮，没有半刻停歇。 周青峰下达命令，威尔逊只能照办。 当集合出发的号令响起，巫毒沼泽真正的一面展露在冒险者老爷们面前。 一个个衣不遮体，半人半鬼的居民从窝棚里走出来。他们步伐蹒跚，目光呆滞，非洲难民都比他们活的好。有的人瘦的犹如活骷髅，眼窝深陷，肋骨可数，走几步就累得不行。 “雨果阁下，你要带上这些人上战场？”娜尔最是震惊，她手下最差劲的仆人都可以将眼前的废物成片的干翻。“你太仁慈了。这些累赘毫无价值，他们只会拖累我们。” “我知道。”周青峰也叹气。他也是头一回把所有人聚集起来，也是第一次知道饥饿能把人变成鬼。望着那些只能等死的人，他心里也是一片悲凉。“我并不是仁慈，我不过是......” 话到最后，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定居点中能生活自理的人顶多一半，剩下的不过如行尸走肉般。要不是周青峰这几天给所有人施粥，他们早就开始大规模死亡了。可现在这些人也不过是比活人多口气而已。 有人真的是在集合的过程中就扑通倒地，再也起不来了。 冒险者们都是高高在上的老爷，再苦再穷，一时半会也饿不着他们。 刚刚进定居点时，随行的冒险者们都为周青峰治理定居点的各种举措而好奇。可现在看到他的家底如此寒碜，又有些狐疑加鄙视。虽然嘴上不说，可他们心里却在犯嘀咕。 当威尔逊费了好大劲把所有人都集合起来，当运输队和后勤队的人都赶着推着马车准备离开，当还剩下一百多本将被抛弃的废物无助的看着车队带走所有生存物资...... 被遗弃者的情绪都陷入低谷。 这是一场无声的死亡行军，跟不上队伍的人只会成为路边的饿殍。 “我必须说点什么，我必须给他们点希望。” 当队伍开始出发，周青峰却骑马来到路边，站到高处，扯着嗓子喊道：“巫毒沼泽的垃圾们，我是维克多.雨果，听我说几句。” 第0076章 鼓舞 “巫毒沼泽的垃圾们，听我说几句。” 当周青峰站到道路边的矮坡，一时成为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卢克等人正挥舞鞭子，强行让巫毒沼泽的废物们组成队伍上路。威尔逊忙的满头大汗，让车队尽可能的紧紧成形，不要拖拖拉拉。 定居点过半的人领到了一小份烤制的面包作为午餐，随便塞进嘴里，跟着队伍出发。剩下小半则是被认为无用之人，他们只得到一个集合的命令，下意识的试图跟上队伍。 惊慌，无绪，忙乱的气氛影响了所有的人。跟周青峰一起的冒险者们也心浮气躁，组织队伍行军可是比战斗更让他们头疼的事情，需要关注的细节太多，太繁琐了。 当周青峰站到高处，当所有人都看到他的身影，乱糟糟的队伍忽然安静下来。他口中的‘废物们’也不再乱跑乱窜，而是抬头望着他，逐渐变得平静。 深吸一口气，周青峰又发出无力的长叹。他朗声说道：“我要告诉你们，定居点的粮食不够吃了。我们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去其他地方抢。 可你们应该很清楚，巫毒沼泽是整个黑森林里最弱的。你们中有些人连地精都不如，打仗不行，干活不行，什么都不行，就像这随处可见的烂泥一般，毫无用处。 我本想抛弃你们的，这不会给我带来任何负罪感，更不会有任何损失。我甚至能省下点粮食，喂饱那些对我有用的人。” 车队刚刚离开定居点，三百多号人挤在定居点的一片空地上。‘废物们’都呆呆傻傻，愣愣的看着矮坡上的年轻人。他们仿佛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在某一刻就已被决定，或者...... 逆来顺受。 威尔逊原本对周青峰要带上所有人口的命令非常抵触，他一点也不喜欢定居点的人。这些卑劣的下等人大多是在其他地方混不下去，原因往往被归结于‘卑贱’之类的理由。 威尔逊是平民出身，靠自己努力成为工匠协会的会长。他努力和上流社会的贵族拉上关系，又和下等的贫民划分界限。 卢克等人相当于地方上的豪强，哪怕是黑森林这种穷地方，他们也拥有某一块土地的所有权，建立了一栋大屋子，拥有侍从，仆人，杂役，乃至奴隶，成为最低级的掌权者。 这些人同样没法理解周青峰的所作所为。他们还算不上贵族，但他们绝不会轻易怜悯最底层的贱民——这个世界粮食产出很低，医疗条件差，无论贵贱，人命真的不值钱。 对于最基层的统治者来说，死掉一些毫无价值的贱民，社会反而更加稳定。 但周青峰不这么认为，不管有没有任务的需求，他都难以无视那些‘废物们’的死亡，他还没有融入这个世界，也许永远无法融入。他继续说道...... “能领到面包的人，我要祝贺你们。我认为你们对我还有那么一点点价值，才愿意拿宝贵的粮食填饱你们那无底洞般的肠胃。可粮食不是白给你们吃的。 我将驱使你们，压迫你们，乃至奴役你们，我要你们为我工作。我希望你们多动动自己的脑子，努力干好我吩咐的每一件事。因为只有我才会养你们，换别人早把你们抛弃了。 我本来只想带上五十个部下，威尔逊心软加了五十个，我又仁慈的加了一百个。别让我的仁慈变成笑话，否则你们唯有死路一条。机会只有一次，抓不住就别怪我无情了。” 车队中的‘废物们’一阵骚动，听懂了。 真正的豪强老爷应该是卢克那些人。他们不需要太多的部下，因为黑森林里根本没办法种植开垦。他们只需少量强力侍从，几个能干听话的仆人，顶多外加一些杂役。 这就够了。 太多了养不起。 对于流民，豪强老爷根本不需要。他们连自己的人口都要养不活。 现在想活命就真的只能紧紧跟在维克多.雨果的身边，只有他才会对低贱的流民抱有那么点怜悯之心，才会利用他们那点微薄的劳力。 能加入车队的自然是幸运儿，而不能加入车队的呢？ 那些才是形销骨立的垃圾。他们拖在队伍的后头，脚步蹒跚，好像一具具丧尸。连周青峰都想不出这些家伙还能有什么用？死亡也许对他们而言是种解脱。 周青峰的目光看着那些‘丧尸’，缓缓摇头道：“对于没能加入车队的人，我想你们是真的没救了。 我没有那么多粮食来浪费，只能舍弃你们，让你们死在这个注定没有活路的定居点里。” 丧尸般的人比垃圾废柴还呆傻，他们对周青峰的话仿佛无动于衷，顶多眨眨眼睛，好像聋了一般。 “但是......”周青峰又语气一转，“我不愿意那么残忍，我决定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我们将要前往大概十二里外的铁矿谷，我在那里等你们。 我会每隔两里地就留下些食物，只要你们能跟上车队，你们就将可以填饱自己的肚子，继续走下一段路途。只要你们能走完这十二里地，我将接纳你们加入我的队伍。 我知道这段路对你们将是一场考验，一场折磨。那些傻子，白痴，弱者会在第一时间就放弃生存的机会。我也将大松一口气，死掉的人就死掉了。 只有那些求生欲最强的人，意志最坚定的人，愿意拼尽一切的人，才能完成这段路途，才能活下去。我将欢迎这样的人。 好了，别说我没给你们生存的机会，出发吧！” 周青峰一挥手，不再有任何犹豫的跳下矮坡，骑上自己的马。 整个车队的人正为这段讲话而愣神，看到这一挥手犹如被抽了一鞭子，精神猛然一震，脚下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力气，跟随周青峰向前。 卢克等人原本认为周青峰有点太过仁慈，可他的话语中却是彻底的功利主义，字里行间没有任何伪善的空话假话，反而无情的揭示当前的危局，顶多算留下一点点的希望。 可就是这么无情的话语，反而藏着最大的柔情。一点点的希望就是最大的仁慈。 原本乱糟糟的车队几乎在瞬间变得安稳，车队内的人们也不再吵吵嚷嚷，反而沉默的各司其职。不需要任何人的鞭打，他们就能紧紧跟上。 而在车队后，被抛弃者有的发愣，有的叹息，有的干脆坐地哭泣。可还是有不少人迈动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挪的朝车队离开的方向跟上。哪怕车队越离越远，他们也不放弃。 周青峰找到威尔逊，命令道：“去准备些食物，每走二里地就留下一些，我亲自来处理此事。” 威尔逊被周青峰的决定弄得极其震撼，反问道：“阁下，你真的认为那些极度虚弱的贱民中会有人能跟上车队吗？” “如果有呢？”周青峰也沉声反问道，“被丢下的足有一百多人，哪怕只有十分之一能跟上，也是十几个人了。 顺便说一句，我们不过是比被抛弃的人多几天的口粮而已。所以越是艰苦的环境，越是需要强调意志的作用。 如果他们能完成这段艰苦的路程，那就是真正的勇士。他们将犹如焕发新生，过往的任何污点将无足轻重，我没道理不收留他们。他们将成为我手下真正的勇士。” 第0077章 乐观 巫毒沼泽的车队迤逦而行，一百多体弱者被无情的抛下，无人照顾。一开始还有不少人追赶车队，但很快就不断有人掉队。 艰苦的生活让这些犹如丧尸般的人极度虚弱。待体力耗尽，他们必死无疑。可还是有些人咬牙坚持，走一会，停一会，喘一会，不断向前。 周青峰在路边发表动员讲话时，盗贼‘荆棘’就躲在一片树林的阴影中。当时周青峰身边防卫松懈，他本可以发动袭击，可他却安安静静的听完了全部讲话。 特别新奇的感受。 ‘荆棘’从来没听那个上位者说过类似的话。不管是那个教会，不管是那个上位者，都不会说这种话。 比如现在马格鲁部落目前主持黑森林事务的祖尔.灰皮，说话就带着威严和恐怖的压力，只会叫人战战兢兢的去完成任务，从来不会...... ‘荆棘’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对周青峰讲话动员的感受，好像有一种摆事实，讲道理，催人振奋的效果，或者说逼人振奋。总之给人的感受不是畏惧，而是紧密相随。 “很奇怪的小子。”‘荆棘’看着周青峰带队离开，放弃了在路途中偷袭刺杀的想法。他听到这支队伍的目的地，却不知道周青峰要去铁矿谷做什么，“或许我应该跟上去看看。” ‘荆棘’动身上路，不断超越一个个缓缓前行的巫毒沼泽居民。他发现虽然有不少人放弃追随周青峰，也有不少人半途倒毙，可还是有些人真的是咬着牙不断追赶。 “这些人又脏又臭，瘦弱的跟骷髅没什么两样，他们能追上前面那支车队么？”‘荆棘’摇摇头，最终懒得搭理那些为求生而不断努力的人，快步前行。 在前头的车队中，女德鲁伊娜尔刚刚从一辆简陋的马车上跳下，骑上她的冬狼伴侣。游侠卢克策马向娜尔靠近，问道：“你觉着那个兽人能恢复过来吗？” 娜尔点点头，“他受的伤很严重，但恢复的极好。我释放‘治疗轻伤’，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真正恢复。我最惊异的是维克多.雨果竟然救活了他，这非常不可思议。” 两人说的是坐在一辆马车内的兽人托德，他是车队里唯一带着的病号。这家伙叫嚷着要骑马，表示自己已经完全康复。可周青峰还是决定让他坐马车。 托德在黑森林也算一号人物。这家伙实力不差却不属于任何一个定居点，算是到处打零工的流浪冒险者。 卢克和娜尔都认识托德。对于兽人的遭遇，他们从老侏儒博格那里了解的很清楚。一般碰到这种情况，他们顶多悲伤朋友的不幸，却绝不会想尽办法拯救个必死之人。 黑森林里的死亡太平常了，谁也不会难过太久。 “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维克多.雨果。”卢克看向正走在车队前列的周青峰，向娜尔低声说道：“不过从朋友的角度来看，托德是幸运的，他没有被抛弃。” “那个年轻人连巫毒沼泽的废物都没有抛弃。”娜尔更多关注车队中随行的人口，她语气冷漠却又暗藏不解，“我不明白雨果为什么这么做？他不像是个会做傻事的人。” “至少这些人都愿意紧紧追随雨果。” “追随？太可笑了。这些无用的废物有什么资格追随？我不认为雨果真的需要这些可怜虫，可这些人真的需要雨果。” 两人商谈许久，最后沉默。他们过去与人合作总是要多带几分提防，这其中十分实力顶多只能用五分。可跟维克多.雨果合作却叫人很舒服，年轻人很坦诚，会为他人着想。 周青峰的‘仁慈’并不让所有人理解，黑森林的冒险者们甚至有些鄙夷。可他这份‘软弱’却也是无害的标志，团队中十分实力至少能发挥出七八分，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龌龊。 至于不放弃重伤的托德，这倒是赢得了冒险者们一致的赞美，认为这是一种可贵的美德。哪怕大家都称得上心狠手辣，翻脸无情，可没谁会喜欢一个随便抛弃队友的家伙。 车队前进二里地，周青峰真的留下来给可能追上来的体弱者准备食物和热水。这同样是一件不被理解的事情，可车队中的人们却任劳任怨。 所有人其实都在默默关注，看看周青峰是不是真的说到做到——如果雨果老爷连那些最没用的废物都不放弃，那么肯定不会轻易放弃他们这些状况更好的。 树林中找水不容易，需要跑好一段距离，也没人抱怨什么。临时进入树林收集柴火也很危险，周青峰就亲自探路。 烧好的热水所有人都有份，就连卢克等人都能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壶灌满滚烫的开水，贴在身上又暖和又舒服。有热水供应，车队的士气都能保持稳定，短暂休息后继续前进。 周青峰端了碗烧开的热水，走到拉着托德的车厢前。近几天的功夫，这个兽人已从面容枯槁到满面红光。淤泥怪头领的毒素被彻底清除，只是好几个撕裂性的伤口无法复原。 托德变得更丑了。 周青峰把热水递过去，托德叫嚷道：“我又不是个孩子，我真的已经康复了。” “昨天那个骑在马背上直晃的人是谁？”周青峰继续端起碗，还递上一根肉排，“多吃点东西，你的身体才真正会康复。” 听到康复，托德作为兽人都感到唏嘘，“对决淤泥怪时，我以为自己必死了。可你竟然把我救回来，连老博格都说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对了，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准备反攻，先收拾那些人类叛徒，再去捣毁地精的巢穴。希望你康复的快点，帮我操斧头去砍人呢，否则就只能听我吹牛了。” 啊哈哈哈...... 周青峰的乐观让托德也跟着放声大笑，他明白自己当前的处境，也明白自己的朋友没有放弃他。 兽人抓住周青峰的手，恳切的说道：“维克多，你居然真的组织起人手干那帮地精？过去从未有人干过这事。我就喜欢操斧头砍那些绿皮怪，砍的他们哇哇大叫。” 第0078章 接见 车队走二里地就停下来，这速度也太慢了。可黑森林里压根没有正经的道路，沟沟坎坎的特别多，时不时还得上坡下坡，队伍想快也快不了。 被丢下的巫毒沼泽民将近一百五十，能跟二里地走到第一个补给点的却不到五十。他们在寒风中麻木行走，远远望去真的犹如一具具丧尸。 当这些人靠着一股顽强的意志，奋尽全力赶来。当他们看到周青峰真的留在路边等他们，这些家伙激动的都能多喘几口气，脚下步伐纷纷加快。 补给点的热水管够，但填肚子的面包只有巴掌大那么小块。这点食物胡乱塞进肚子，反而叫人更加饥饿。 能追上来的人无不面孔黝黑，可他们麻木许久的眼睛此刻却透着亮光。周青峰发完五十块面包，只留下一句‘我在前头等你们’，就带着补给点的几个人离去。 于是那些丧尸般的家伙继续缓缓前行...... 德鲁伊娜尔跟在周青峰身边，低声问道：“雨果阁下，你为什么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周青峰的矮脚马被用来拉堆满烧水大锅的拖车，他坐在车辕上苦笑说道：“给别人希望也是给自己希望。我要维持这支队伍却给不了他们别的东西，那就只能给个希望了。 娜尔女士，我给不了你权势和财富，但我也给了你希望。你相信我能带领黑森林的人类从地精的威胁下解脱出来，相信我能帮你们找到传说中的银叶之城。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维持队伍的凝聚力。我要让所有人相信我，相信追随我必然有更好的未来。” 娜尔听的很认真，过了会她却摇头苦笑道：“我一直生活在黑森林里，不太懂外面的贵族是什么样子。不过我觉着你挺能说服人的，说的话好像都挺有道理。希望你不要骗我。” 队伍继续前进，周青峰履行自己的承诺，每隔二三里地就设置一个救助站，帮后头那些虚弱者继续前进。 但能跟上来的人越来越少，好些人甚至在就要得到救助的那一刻倒下，死去。 五六公里的山路走了一整个白天，能跟随周青峰安然抵达铁矿谷的人口只有两百二十多。这比预计的几乎多一倍。能活多少人关系到周青峰今后的发展，他必须重视。 没错，在今天行军的路上，他确实在考虑将来的事。这些巫毒沼泽出来的废物就将是他日后起家的资本。一段齐心协力的路程对整个团队的精神状态都有好处。 到了铁矿谷，周青峰让卢比奥去安排宿营和吃喝的问题。他去见定居点的头领费哲。 经过昨晚的动员，加入抵抗联盟的人类定居点基本都按计划调派兵力和物资聚集到铁矿谷。负责监督的老博格和杰森也表示各家难得遵守了承诺，没有在细节上耍心眼。 “主要是银叶城的诱惑太大了，大家都不愿意放弃这几十年来才出现的机会。”再次见到老博格，这个光头侏儒都显得非常兴奋，不停向周青峰汇报自己一天的工作。 杰森也感叹道：“铁矿谷的精灵壁画让大家看到了另一个世界，就连我本人都深感震撼，觉着自己过去争夺的那些太低级了。大家的野心在你的挑动下重新活跃，甚至膨胀。” 此刻铁矿谷的议事厅，两三百号来自不同定居点的冒险者涌入其中。他们借着头顶的吊灯，欣赏穹顶之上那副绚丽灿烂的太阳壁画。 看过之后，有人无语，有人抽泣，有人感叹，总之百态尽显。 当周青峰推开议事厅的橡木大门，老侏儒在他身后用很响亮的声音喊道：“维克多.雨果阁下驾到。” 这一声来的极为突然，周大爷愣是被这唱名的吆喝吓一跳，回头就看老侏儒还很得意的朝他挤眉弄眼。他只能收起翻白眼的冲动，低声说了句‘谢谢，博格先生。’ 唱名声犹如附带魔力，原本嘈杂的大厅肃然安静。 厅内的人们正被穹顶壁画震撼的激动兴奋，不少人在今天里经受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冲击，无不心怀激荡。听到唱名后，他们连忙起立站好，以最恭敬的姿态看向走进来的年轻人。 作为地主的费哲连忙抢出几步，站到周青峰身边，面朝众人骄傲的喊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把我们所有人召集来的维克多.雨果阁下，一个睿智，公正，伟大的人。” 周青峰脸上带笑，对所有人都微微点头致敬。可他心里却在吐槽道：“伟大的鬼啊！我现在不过是个小菜鸟而已。给我戴再多高帽子，我也不会给你们一毛钱。” 可有老侏儒和费哲造势，大厅内众人的情绪更是被撩拨的无比激动。有人急匆匆的几步走上前，两眼带泪的抓住周青峰的手，哽咽的报上自己的名号。 “尊敬的雨果阁下，我是来自落叶营地的安泰，非常荣幸能见到您。我一直希望能认识真正高贵的人，今天我终于如愿了。” 这份激动的心情，没有半点虚假。 周青峰微笑点头，也公式化的回答一句‘能认识你也是我的荣幸’。 有个带头的，后头呼啦啦涌上来一波人，纷纷挤到周青峰面前要跟他握手介绍自己，描述心中难以名状的感受。好像能跟他认识便是莫大的光荣，可以吹嘘几辈子的那种。 眼看人潮汹涌，周大爷都要担心自己的小身板会不会被这些彪形大汉给挤死。 幸好跟他熟悉的游侠卢克站了出来，重重的咳嗽一声，愠怒的喊道：“各位，注意点礼仪，雨果阁下是我们的客人。你们这样吵闹实在太丢人了。” 涌过来的人群受此呵斥，总算有序了许多。好多大老粗为了跟周青峰握个手，把自己的手掌在身上连搓了好几遍，就为了搓干净点。 更有人觉着握手不够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和尊敬，干脆走到周大爷面前单膝跪下，当场就要宣誓效忠。 “幸好老子不是个女的，否则这些家伙是不是要玩出吻手礼？”周青峰脸上挂着笑，犹如元首接见封臣一般，听这些横行黑森林的狠人恭敬的介绍自己，心里却是哭笑不得。 两三百号人挨个都要到周青峰面前走一遭，真是要浪费不少时间。周大爷原本是要来议事的，没想到时间全浪费在繁文缛节的礼仪上。 只是这收买人心的大好机会，周青峰却又不能放弃。他只能任由时间缓缓过去，折腾快两个钟头，整个接见的仪式才圆满完成。 只要跟周青峰握手，或者向他跪地效忠，那简直就犹如三十年前出国，仿佛镀了一层金身。 在场众人无不面带喜色，目放光彩，腰背挺的笔直。他们说话都开始咬文嚼字，变化腔调，好像瞬间从土佬成了文化人。 第0079章 刺杀 热闹的接见结束，周青峰被众人簇拥着坐到议事厅上首的位置。所有人都喜气洋洋，一团和气，快乐的很。 大厅的椭圆长桌位置不够，能坐下来的都是各家定居点的头领。其他人就只能挤在各自头领的身后，继续看热闹。 坐下后，周大爷只询问各家带来的粮食和兵力情况，同时介绍自己带来的两部投石机，五十人的运输队，以及一百五十人的后勤队。至于其他事情，他只带耳朵听，一概不插口。 接下来该怎么调兵遣将，该怎么围困，怎么进攻，怎么应对敌人的反扑，怎么扩大战果。具体细节都有各家头领相互商量着办。遇到争吵，周大爷才开口平息矛盾。 这么好的吉祥物，上哪里找去？ 既不揽权，又不瞎出主意，更不索取人口财物，说话还特别客气，姿态放的极低，对谁都特别有礼貌。在场众人无不觉着...... 雨果阁下果然天资聪慧，器宇不凡，亲切仁慈，和善大度。他就是我们的大救星，是我们的指路明灯，是我们的航行舵手，我们都非常喜欢他。 议事厅里的气氛因此非常热烈，众人对胜利的预期也不断拔高。周青峰笑的脸都僵硬，直到深夜才强行宣布早点休息，择日出兵开战。 铁矿谷建于峡谷内，忽然间涌进了几百号人马，能宿营的地方是捉襟见肘。周青峰从议事厅离开，被夜里的冷风一吹，瞬间清醒了许多。 天气冷，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少数篝火照亮咫尺区域。除了永不停歇的风潮，峡谷内大多数地方都极为安静，偶尔能听到欢腾的人类冒险者在吵吵嚷嚷。 身边无人，周青峰忽觉心头寂寥，诸事都很荒谬。所见所闻所遇，都是他过去从未想过的。这几天一直忙着挣扎求存，今晚难得一切就绪，明天就要开打，反而心思平静。 接下来的战斗是否顺利？敌人的反应将会如何？自己这个键盘军事家到底是不世出的奇才，还是个纸上谈兵的赵括？ 周青峰顺着一条石板铺就的道路前往自己部队的宿营区。因为在铁矿谷内，所有人都觉着很安全，也就没人跟在他身边。他也想一个人待着，整理一下纷乱的思绪。 抬头望天，漆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周青峰就这么发呆，放空，思绪向外延展，感觉身边万籁俱寂。直到...... 锵啷一声，细刺剑脱鞘而出，恶狠狠的扎向石板路旁的一片黑暗。 黑暗中有人影扭动，仿若有什么鬼怪暗藏其中。几下剑刃交击，冒出金属的火花，一团浓墨般的黑影乍起乍落，又隐而不见。 周青峰手持刺剑，沉静不动。过了两个呼吸，他原地暴起，‘速度之靴’加持，身形前冲带动衣袂哗哗，瞬息间窜出数米外，再次一剑刺出。 这一击突刺快的犹如电光，剑尖所指的黑暗中再次人影扭动，被暗沉的剑刃黑光拦截了去路。阴影被迫停下，持剑于周青峰对峙，惊讶的问道：“小子，你突然间变厉害了。” 周青峰却不答话，绷着脸继续发动突刺。他甚至启用了自己那枚迷雾戒指，将形体隐藏其中，主动融入黑暗，继续发动攻击。 黑暗中的人影更是惊讶，只能拼着正面交手几下，遏制周青峰的攻势。他再次讶然说道：“小子，你的感知和力量都无可挑剔，比我初次见你时厉害多了。” 迷雾和黑影中，周青峰拼尽全力去感知对手的位置。他左手的‘淤泥怪舌矛’已经准备好了，只要锁定就能给对方致命一击。 就在刚刚周青峰宁静沉思的片刻，‘阴影’突然向他发来警示，告知有危险靠近，有人正躲在黑暗中试图对他发动刺杀。 难得平静的时刻居然还有人来搅局，周大爷的火气蹭一下冒出来，主动发起攻击。 对手的能力比周青峰高一截，哪怕有‘阴影’的提醒，他也一直无法抓住对方的具体位置。他瞪大眼睛啥也看不清，只能把听力发挥到极致。 除了几下武器交击的动静，对方的行动几乎无声，就连主动开口说话，声音也飘来飘去，叫人捉摸不透。 呼吸间交手数个回合，周青峰都在考虑是不是开口喊人来帮忙。可这实在有损他好不容易竖立的‘伟光正’形象，会被一下子被打回原形的。 黑暗中的对手也不轻举妄动，似乎就是在不断的移动，避免被锁定，更不距离周青峰太近。 僵持了一会，周青峰冷面开口道：“你是那个叫‘荆棘’的盗贼吧？我在白鸦营地见过你。真难得你居然能找到这里来。不过你来迟了一步，黑森林的局面就要逆转了。” 黑暗中的盗贼退到五米开外，反问道：“我记得你叫维克多，托德那个蠢货挺照顾你的。你似乎混的挺好，我看好多人都围着你转。可你到底想干嘛？”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有尊严的活下去。具体的，你很快就会知道。”周青峰说道。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黑暗中的盗贼发出几声冷笑，片刻后又无声无息。 周青峰在黑暗和寂静中高度戒备，‘阴影’却低声说道：“小子，对方已经走了。附魔的细刺剑将你的力量优势发挥的很不错，对方的手臂至少得痛一晚上。不过对方的敏捷超过你。” 细刺剑低垂，归于剑鞘。 周青峰皱了皱眉头。对于遇袭之事，他没有声张，只是把脚下的石板路走完，抵达手下聚集的宿营之处。 营内点着乱糟糟的十几个篝火，篝火间布置了几十个帐篷。这些原本应该运到白鸦营地给老修斯的帐篷，现在成了周青峰手头的军需物资。 没人放哨，没人巡逻，营地里没有丝毫正规性，睡在里头的真正是一群游兵散勇。 “废物头目带着一大群废物兵，还真是相配啊。”周青峰苦笑吐槽自己，不断摇头。 正沮丧间，就听身后的石板路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在喊‘雨果阁下’。周青峰一回头，铁矿谷的头目费哲鬼鬼祟祟的带着几名亲信跑过来。 “什么事？”周青峰刚刚遇袭，警惕性尚在。 费哲却东张西望，这身高体壮，一脸络腮胡的家伙跟做贼似乎靠近，压低声音说道：“雨果阁下，您之前说能帮我们打开精灵封闭的矿场，是不是真的？” “是。”周青峰立马明白对方想干嘛了，他也是有立场的人，毫不犹豫的板着脸说道：“现在大家当团结一致，专注于对抗地精的压迫。矿场等获得胜利后再打开吧。” 费哲听到周青峰说‘是’，便是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雨果阁下，你说的很对。地精是大敌，我们应当团结。 不过这里有一件我祖父当年在这精灵锻造场发现的东西，您能不能代为鉴定一下？” 费哲似乎很舍不得，却还是把东西塞到周青峰手里。很有原则的周青峰低头一看，当即说道：“这个东西我也不是太懂，鉴定需要一段时间。要不你先放我这里？” “当然可以。”费哲又是一咬牙，“那么矿场的事......” 周青峰当即高风亮节的说道：“唉......，原则问题是不能通融，我们还是要讲团结的。不过我今晚无心睡眠，正好想参观一下你们定居点，就从矿场那边开始吧。” 第0080章 精灵魔像 精灵动不动就活六七百岁，命长的甚至活一千多岁，导致这帮家伙有大把的时间去挥霍，去完成一些普通人类难以想象的事情。 为了让周大爷在原则问题上做出点通融，铁矿谷的费哲头领不得不把自己祖父留下的一件宝贝拿出来请他‘鉴定’。 硬塞到周青峰手里的就是一件小雕像。天黑光线不好，他用手指摸了摸，只觉着雕像挺精致的，细节却看不清。 东西入手，‘阴影’就发出‘哦’的一声长叹。周青峰便知道是好东西，自然要留下鉴赏，顺带同意费哲去矿洞的要求。 两人同行，费哲似乎还怕周青峰不识货，刻意对小雕像介绍了几句，“这雕像是当年在议事厅角落找到的一尊精灵武士像，一直是我祖父的最爱。 精灵的艺术品一向注重细节，这尊武士像几乎跟真的一模一样。它的样貌，神情，服饰，武器，都经得住最挑剔目光的鉴赏。这东西要是买到寒风城，绝对值一百个金币。” 这世界的币值极高，一只鸡只要两铜币，一枚银币就够三口之家好好吃顿大餐，一百金币都能买套宽大奢华的房子了。费哲虽然有些夸口，但送的这份礼绝对不轻。 周青峰闻言嗯嗯，却听‘阴影’在他脑海里疯笑道：“小子，你身边的白痴根本不懂，他在胡说。” “胡说什么？”周青峰跟着费哲正好走过一堆篝火，借着火光照亮手里的小雕像，确实是个非常精致的精灵武士，巴掌大小的一块木料被雕刻的栩栩如生。“这雕工确实不错。” 精灵武士身姿矫健，相貌俊美。它背着一张反曲弓，手握一柄短刀，看样子是个丛林弓手——周青峰把玩一番也颇为喜欢。 可‘阴影’还是嗤笑道：“这根本不是雕像，而是一枚橡木雕刻的魔像。这东西应该是一套的，这只是其中一枚而已。 精灵能轻松活几百年，它们的族人个个都擅长奥术，喜欢制造各种各样的奥术物品。这个雕像便是其中很平常的一种。” 魔像？好像是什么很厉害的玩意。 周青峰听着直愣，问道：“这东西怎么用？” “制造者会给魔像设定口令，一般是精灵语的某个单音。你试试‘敕’这个音。”‘阴影’说道。 周青峰握着雕像发出‘敕’的音，毫无反应。 费哲还在大谈特谈这雕像是如何的神奇，如何的精美，如何的难得，对雨果阁下的怪异表现完全没有准备，听他喊了一声‘敕’，呆在当场。 ‘阴影’又说道：“试试‘昆雅’。” 周青峰又喊了声‘昆雅’，还是没反应。 费哲身边还有好几个手下，看周青峰跟傻子般冲着个手里的雕像喊话，都觉着这位‘盟主’老大是不是精神失常了。 ‘阴影’也有点不耐烦，又说道：“试试‘辛达’。” “辛达！”周青峰再次喊道。 嘭的一下，黑色的木制雕像忽然化作一团烟雾，骤然扩散又再次凝聚。 周青峰的手都哆嗦，再看费哲等人更是一口气窜出去老远，正隔着七八米躲在一栋屋子后，探头探脑——好像在确认周大爷死了没有？ 篝火的照耀下，周青峰面前多了一个身穿精美皮甲，手握短刀，身背长弓的精灵弓手。它模样阴柔，表情自然，两只眼睛非常灵动。 周青峰这会被吓的心脏狂跳，可‘阴影’却酸溜溜的说道：“小子，你走运了。从这雕像散发的威能来看，应该是精灵长老级别的人制造的。 它能自己从魔网中汲取能量，不需要你提供魔力便可以每天运行一刻钟。它手里的短刀只普通货色，但它背着的那把反曲弓可是好东西，每天一次灵能箭，威力很大。 不过这东西是个未完成品，所以精灵当年搬家的时候才会将其随手丢下。可对于你来说，倒是很合适。试试‘昆雅’，应该能把它回收。” 周青峰正由惊吓变成狂喜，看清状况的费哲已经一蹦三跳的跑了回来，大声赞叹道：“雨果阁下，你果然是博学之人。这......，这是什么东西？” 费哲绕着精灵弓手的魔像转了几圈，呼吸都粗重几分。他的手下也再次跑过来，惊讶之中就带着几分不善的神色。 弓手魔像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嗖的一下跃出数米外，长臂伸展就将背着的反曲弓抓在手中，弓弦拉开，一道明亮的灵能箭出现，随时可以发射。 “多重箭。”不知为何，弓手魔像还声音呆板的喊了一声，箭矢瞄向费哲等人。 费哲这会正悔的肠子都青了，他一直以为祖父传下来的只是尊好看的精灵艺术品。若是能用艺术品换取矿洞的开启，相信故去的祖父也不会怪罪他。 可现在才知道这东西是一尊魔像，那就不是一百金币能买来的。 一万金币都未必买得到。 有价无市啊！ 亏了，亏了！ 亏大发了！ 有那么一刻，费哲就想反悔，哪怕拔刀相向也要将这宝贝抢回来。他手下更是心有灵犀，立马就做出了反应，想要杀人夺宝。 可这魔像的行动却比费哲等人更快，紧跟着周青峰也是脚底抹油，嗖的一下窜到弓手的一侧，脸上微微笑，手里的细刺剑却拔了出来。 “费哲头领，我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你家传的这件雕像确实是一件好东西。想收回这件雕像吗？” 费哲的目光一会盯着精灵雕像，一会盯着周青峰，神情变化极大，无法做出决定。他只觉着对面那尊弓手魔像已经锁定自己，只要他敢轻举妄动，必然成为攻击目标。 可要他放弃......，又实在不舍。 双方僵持好几分钟，都不说话。 一会的功夫周围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黑暗中有大量人员涌了过来。他们站在篝火的光线之外，惊讶的看着处于对峙状态的双方。 周青峰目光冷冽，一动不动。 费哲则朝周围扫了一眼，不知为何，集合在他定居点的各路人类冒险者都跑了过来。大家首先都盯着那尊弓手魔像，再看周青峰，最后望着费哲。 来自寒风城的杰森站了出来，他只扫了一眼就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在他身后是同样来自寒风城的威尔逊。 工匠会长原本在宿营地休息，亲眼目睹周青峰激活雕像，又跟费哲几乎闹翻的过程。他被吓的魂不附体，连滚带爬的前往议事厅，将还在厅内吵吵嚷嚷的冒险者全给带过来。 杰森站出来，卢克和娜尔也很快站出来，跟着其他几个定居点的头领也都站出来。大家都从威尔逊口中大概知道了事情经过，来的路上就已经有了计较...... 雨果阁下负责平衡所有人的利益，他可以占便宜，铁矿谷的费哲绝对不行。 不用过多言语，光是看这么多人都站到周青峰那边，费哲就知道自己没机会了。他只能看了眼弓手魔像，叹声说道：“雨果阁下既然知道这尊雕像的用法，那就送给阁下好了。” 周青峰刚刚还真有点怕费哲无脑翻脸。可现在他人多势众，只需微微一笑，“多谢了，费哲先生。还需要我为你打开矿坑吗？” 众人闻言，纷纷变色。 第0081章 太阳 自古以来，家里有矿的都是富豪。 铁矿谷因矿成名，却守着矿洞穷的要讨饭。因为当年精灵撤离时将矿洞给封了，只留下几个开采一空的矿脉。 对于费哲而言，精灵遗迹都是很缥缈的事，自家矿洞才是正经的事。他给周青峰送礼就是希望能提前将封闭的矿洞打开。 原以为送个艺术品小雕像，结果却是个价值不菲的魔像。一时犹豫还闹得满盘皆输，差点翻脸。 刚刚在议事厅，周青峰亮相时，黑森林的人类头领一个个都恭敬的前来拜见，握个手就让他们与有荣焉。可涉及具体利益，他们立马显露贪婪自私的本性。 为了敲打费哲，周青峰不但收了对方送来的弓手魔像，还将其充满私心的图谋公开。其他定居点的头领又不傻，立马知道费哲的心思，把他放在对立面上。 费哲高大魁梧，面相凶恶，本就憋着一口气，现在更是憋了一肚子火。 可现在众目睽睽，他在自己的地盘反而处于弱势，只能顺着周青峰的意思，粗声粗气的说道：“雨果阁下若能帮忙，那自然是最好了。” 周青峰朗声轻笑，喊了声‘昆雅’就将弓手魔像收回，又对来给他撑场子的其他头领一招手，“虽然很晚了，不过肯定没人愿意休息。大家一起来吧，见识见识精灵的矿洞。” 哗......，各家头领和部下一阵喧哗，齐齐朝周青峰身边涌。同时就有十几个人开口询问关于矿洞的事。毕竟有矿就有钱，有钱就有势力，有势力就有地位。 关系生死的大事，不可不察。 这表面上是给费哲送大礼，实际上却在给对方挖坑——费哲还得自己跳进来。 众人七嘴八舌，周青峰却对任何问题都不回答。他熟门熟路的穿行，沿着地面运输滑车的轨道走了好几百米，来到最近的一个矿洞入口。 矿洞建在村内峡谷的一块绝壁前，斜斜的向下开挖。洞口被木板封堵，已经很多年没有开启。周青峰在洞口前停步，身后就有人低声问道：“要拆开吗？” “嗯。”周青峰点头。 几个头领一使眼色，当即就有七八个壮汉手持刀斧上前，稀里哗啦一通乱砸，将数米高的矿洞入口破开。 碎裂的木板散落一地，露出个一堵带有精灵浮雕的土墙。 动手开拆的几个大汉让开路，周青峰举着一根火把上前，映照出土墙上的浮雕图案。众人当即围拢而上，啧啧称奇。 费哲正一脸的不爽，不知是希望周青峰打开矿洞，还是打不开。他站在人群后恨恨的说道：“精灵就是事多，封堵矿洞就算了，还把封堵的洞口弄的好像艺术品。 不过你们别小看这面土墙，我们想尽了办法也没办法破坏它。你就算把它挖开，它马上就能复原，让你白费力气。” 众人闻言再次议论纷纷，有人感叹精灵对艺术的追求，一面墙都要弄得如此漂亮。还有人怀疑这是不是矿洞，因为这跟人类的矿洞相差太大。 更多的人则嘲讽费哲的无能，游侠卢克就毫不留情的挪揄道：“蠢人当然打不开这精灵留下的矿洞，但公正无私的雨果阁下肯定可以。” “对啊，雨果阁下最聪慧，最博学了。我们做不到的事情，他肯定可以。”当即有人张口附和。 更有人夸赞的都没谱，“在我心里，雨果阁下的伟大是无法想象的。他就像我们见到的那副太阳壁画，穿透我们的心灵，照亮了这个阴暗的世界。” 对着没技巧的马屁，周大爷听着怪膈应的。他举起火把仔细观看土墙，上面在不同的位置绘有古树，繁花，麋鹿，野兽。还有一根根线条将这些图案联系在一起。 “这不是浮雕，是精灵的封闭法阵。”‘阴影’说道，“那些尖耳朵的家伙就喜欢玩这套。黑森林的人类太蠢了，他们对魔法的了解几乎为零。伸出手，我教你如何进去。” 周青峰便抬起手，按在封闭土墙中间的古树上。然后他的手指顺着古树的枝条滑向右上角一头麋鹿。 麋鹿的图案便被点亮了。 哗...... 身后跟着的人群惊讶之后纷纷闭嘴，屏住呼吸仔细观看周青峰的动作。 周青峰的手掌就这么在土墙的图案上滑来滑去，看似随机实则有一定顺序，最后当四周的图案都被点亮，中间那颗古树也放出光芒。 原本实体的土墙泛起波澜，虚化...... 周青峰的手掌便陷入土墙中，跟着他一抬腿，整个人就走进土墙内。 费哲原本在人群后嘀咕，看到周青峰轻松破解禁制，当即唰的迈步前冲，也想进入土墙内。 可土墙将周青峰放入后却再次由虚转实，费哲嘭的一声狠狠的撞在墙上，反弹之后扑通倒地。这家伙被撞的鼻血直流，却狂呼大叫道：“这是我的矿洞，快放我进去。” 其他人类冒险者也纷纷涌上，挤在土墙前，又摸又砸。在发现土墙并没有打开后，就有人尖叫道：“我们上当了，那个维克多.雨果是个骗子，他把我们所有人都给骗了。” 众人扭头一看，这不是刚刚还大声赞美雨果阁下‘公正无私’的卢克么。他近两天都跟在周青峰身边，见证了后者展现的一系列奇迹，可一旦涉及利益立马反水。 骗子？！ 不得不说，黑森林里的骗子太多了。 被周青峰聚集起来的这么些人，那个不是在奸猾狡诈的阴谋中长大的？大家都是骗人的高手，发现情况不对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人给骗了。 费哲最是气愤，他站在洞口高声叫骂道：“该死的骗子，你没权占有我的矿洞。这是我的地盘，我才是这里的主人。” 后头更有人想象力丰富，“这是个阴谋，一个巨大的阴谋。我们被这小子聚集在此地，肯定是有人想把我们统统干掉，夺占我们的基业。” “我们的定居点现在都缺乏防守，随时可能被攻破。” “这个骗子肯定跟地精是一伙的，他故意引诱我们，就是想把我们全部堵在铁矿谷。” “我们真是太蠢了，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被骗。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完蛋了，我们真的要完蛋了。” 吵吵嚷嚷的叫骂声喧嚣沸腾，所有人都跟无头苍蝇般乱窜，没人能拿个主意出来。而过了好一会，原本封堵的土墙突然消失..... 费哲正跟失心疯般拼命捶墙，怒火汹汹，骂骂咧咧。土墙消失，他直接啪叽一下摔在地上，跌了个狗吃屎。 正吵吵的人群则瞬间安静，一个个扭头看向黑洞洞的矿洞，全部发呆。 洞内亮起火光，举着火把的周青峰迈着轻飘飘的步伐走了出来，望着外头一片混乱的人群，奇怪的问道：“我把矿洞打开啦。可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你们在搞什么？” 周青峰还低下头，看着就趴在自己脚下的费哲，问道：“你这一脸的血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趴在地上？谁打你了？” “我......，我们......，非常担心雨果阁下的安全。我刚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非常懊恼，就想一直追随您的步伐。这脸上的血么......，我太激动了，不小心撞的。 因为您就如同天上的太阳，我们期盼了几十年才把您盼来，您对我们太重要了。”费哲的脸涨的通红，支吾半天，憋出这么一段话。 众人原本都乱套了，在洞口前群情激动，吵得乌烟瘴气。可这会他们却跟小鸡啄米般齐齐点头，异口同声的答道：“对对对，您就是太阳，天上的太阳。” 第0082章 神降 依照‘阴影’给的提示，周青峰解除了矿洞的封堵禁制，走进洞内。 想象中，矿洞这地方就算不是污水横行，也是坑坑洼洼，绝不是什么舒适漂亮的好地方。 不过这精灵的矿洞还真有些不同，其内部很干净，地面也平整。就是空气不太好，多年没通风了，带着一股呛人的土味。 周青峰进来时还举着火把，他担心窒息就想灭了。‘阴影’却让他继续朝洞内走，“不用急，把法阵核心取走，门口的禁制土墙自然会消失。 精灵没太看重这里，设下的禁制并不强。这地方独立运作了五十多年，法阵的防御已经很弱了，伤害不到你。” 于是周青峰举着火把，顺着一条矿坑轨道朝洞内走了一段距离。 精灵撤离时，几乎将能带走的全带走了，洞内几乎找不到什么好东西——除了用来封闭矿洞的法阵核心。 那是一个飘在洞内的光团，散发幽幽冷光，周青峰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阴影’说道：“这里十几个矿洞共用同一个法阵核心。你抓不住，说明找到的不是核心本体。” “那核心在哪里？”周青峰问道。 ‘阴影’说道：“我也没来过这里，但精灵的洞口肯定有矿洞逃生图，你找找看。这个矿洞应该和其他矿洞相连，核心本体应该在别处。” 于是周青峰高举火把照亮洞口的位置，还真找到一副地下矿洞的结构图。他按照结构图的指示，从一个矿洞走到另一个矿洞，一连跑了好几个地方，总算找到那颗法阵核心。 那是一颗蕴含魔法能量的菱形白水晶，已经孤寂在这冷清的矿洞里待了五十多年。 “这白水晶的品质一般，剩下的能量也不多了。用不了几年，即使你不来这里，矿洞也将自然打开。”‘阴影’说道，“按我说的念，你可以收取这枚白水晶，就把它作为你这段时间顺从我心意的奖励吧。” “我可没顺从你的什么心意。”周青峰冷淡应道。 ‘阴影’在哈哈哈的笑，仿佛嘲弄周青峰的傲娇。它在周青峰的脑海里说出了咒语，“艾尔达，菲乐瑞，诺多，......。” 周青峰跟着说出十几个音节的咒语，那颗白水晶脱离法阵落入他的手心。一股精纯的魔力缓缓浸染他的躯体，汇入他的脑海。他本有种玄奥的感觉，可魔力的流速忽然加快。 哈哈哈......，‘阴影’突然狂笑，“魔力，我需要的正是这个。没想到这颗白水晶里的魔力如此纯粹。我好像找回了些许记忆，我是谁？我是神啊！” 周青峰意识到不妙，可手中的白水晶却仿佛黏在他手心。‘阴影’更是大笑道：“维克多，你上当了。你其实可以直接抓取这颗白水晶，我教你的咒语是在彻底激活它。 你拥有便是我拥有，白晶中的魔力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知道吗？在你进来后，那些口口声声要追随你的人类头领立刻咒骂，并妄自揣度你的行为。阴谋，背叛，欺诈，多么美妙的一幕啊。” 周青峰感到手脚失去控制，他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阴影’继续说道：“你引发的一切让我感到愉悦，我想明白我是谁了。我可以将你直接传送到灰泥坑。你可以和马格鲁部落联手，给那些背叛你的人重重一击。” 周青峰强行打断道：“你让我投靠地精？做梦去吧。” “不，我说是现实。我喜欢看人类暗中谋划，彼此背叛。我喜欢让爱人相互仇视，让盟友相互攻伐，让和平和秩序化为乌有，这就是我的职责。 你引发的猜忌和背叛给我带来不小的触动，再加上这颗白水晶内部的魔力，我感受到本源在回归。”‘阴影’的语调忽然提高几个调门。 周青峰觉着自己后颈传来沉重的压力。他脚下发软，双膝不得不弯曲，身体几乎被强制的屈膝低头。 “维克多.雨果，我赐予的细刺剑是不是很好用？你每用它杀一个生灵，就为我提供一份灵魂力量。哪怕只是些地精也对我助益不少。 你是不是想把我赶走？可你却一直在强化我的力量，你越是成功越是令我喜悦。 别人对你的行为不理解，可我却能感受到你并不如表现的那般无私。哪怕是救治兽人托德，救走巫毒沼泽那些无用的废物，也是为了给你自己增加些筹码。承认吧，你也同样卑鄙。 维克多.雨果，顺从我。我将给你一个荣耀的机会。我是神，神上之神，是世间唯一真理。你去杀光那些愚民，伪信者，异教徒，让所有人陷入恐惧，不安和无尽的内斗。” ‘阴影’在周青峰脑海里大吵大嚷，它不单单说给周青峰听，也是在说给自己听。周青峰感觉有强大的威严正凌空而下，仿佛从遥远的神国传来代表法则的力量。 至高王座，混乱邪恶，谋杀，谎言，欺诈，阴谋，幻象，一个又一个代表莫名含义的词汇灌入周青峰的脑海。每一个词汇都代表不可匹敌的无上权威。 冥冥之中，周青峰明白‘阴影’真是个神灵。这家伙因为突然得到白水晶内的魔力成功激活了本源意识，现在正从其原本的神国召唤力量，准备在他的体内复生。 如果让‘阴影’成功，周青峰就将失去所有。他原本的意识将被这该死的神灵所同化，他的一切都将属于‘阴影’。 读档，读档，快读档！ 承受重压的周青峰在心头狂喊。等感觉肩头一松，人已经回到了矿洞外的封闭法阵，他正画完解开法阵的最后一笔，古树，繁花，麋鹿，野兽等图案被连成一体。 周青峰身后，一票黑森林的人类头领正紧张的盯着。他回头看了眼，头领们全都朝他呵呵笑。 回想刚刚差点被精神同化而成为一个只知称颂神灵的奴仆，周青峰就不寒而栗。他真想转身离开，找个地方静静。可‘阴影’就在他脑海，根本甩不掉。 怎么办......，难道扭头就走？ 不行。 第0083章 扭转 矿洞的封闭法阵已经破开，众人翘首以盼。 “我要进去了，你们在外面稍微等会。不要慌，我马上就出来。”周青峰刻意说了这句，试图让身后的人安心。然而没用，他看到的还是一张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挂满了虚情假意。 唉......，周青峰还是迈步穿过了破开的法阵。而当他消失，费哲依旧哭天喊地的扑上来，撞了个鼻子流血。其他人也纷纷涌前，发现自己进不去便大骂不止。情况和刚刚一模一样。 矿洞内还是老样子，周青峰感到气闷。他熟门熟路的在矿洞内穿行，找到法阵核心所在的白水晶。‘阴影’奇怪的发问道：“小子，你怎么这么熟悉这个矿洞？曾经来过？” “矿洞壁上不是有结构路线牌么，看一眼就明白了。”周青峰望着那颗白水晶，犹豫不定。 ‘阴影’再次说道：“按我说的念，你可以收取这枚白水晶，就把它作为你这段时间顺从我心意的奖励吧。” “我不需要。”周青峰伸个手就把白水晶给收了，装入自己的背囊。他在伏击熊地精的运输队后，跟‘阴影’一直合作的不错，言听计从。可现在他的想法又发现扭转了。 ‘阴影’感到莫名其妙，觉着这个人类年轻人的脑子总是不可预估。它诧异，不解，却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周青峰经常一会东，一会西，实在古怪。 周青峰既不解释也不激动，哪怕刚刚差点彻底完蛋，他也保持冷静。当他转身就要离开，一时没注意脚下，不小心踢中个箱子。那箱子还挺结实，把他脚指头撞的生疼。 嘶......，周青峰一边疼的直抽气，一边放下火把，低头看地上到底是什么东西？看清是个箱子后，他又一脚将其踹翻。 噼里哐啷的一阵响，翻倒的木箱里有东西在来回撞击。 周青峰好奇的上前箱子打开，里头是一柄长刀。这柄刀的刀体发亮，刀柄附带防滑条，护手上有精美的花纹。其款式简洁，非常轻巧。 想到‘阴影’借用附魔的细刺剑可以获取汲取灵魂，周青峰当即就将那柄极其难得的细刺剑给抽出来丢在一边，换上眼前这柄长刀。 “这是精灵佣兵的制式骑兵刀，批量制造的廉价货色。”‘阴影’鄙视道，“可能是精灵撤走时无意留下的。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这东西太垃圾，精灵根本不在乎。你干嘛要换这柄长刀？它不如我给你附魔的细刺剑。” 周青峰抓起这柄长刀，冷淡的说道：“细刺剑跟我形象不符，我觉着这把骑兵刀不错。” “好吧，我可以将这把骑兵刀也附魔。”‘阴影’继续说道：“不过我觉着你没必要换，这完全浪费我的施法能力。” “不，不需要。我觉着这把精灵骑兵刀挺好的，不需要附魔。”周青峰将捡来的精灵长刀抽出。这柄长刀的刀体长达一米二，单面开刃，上厚下薄，非常锋利。 “不错，不错。”周青峰试了几次挥刀劈砍突刺，新到手的骑兵刀轻重合适，用的很顺，叫人愉悦。 ‘阴影’很是不解，可它只问了句‘你真不需要我帮忙附魔’。得到周青峰肯定答复后，它又沉默不语了。 回到进来时的矿洞入口，法阵内的能量正好完全耗尽，封堵土墙消失。只听洞外传来一阵喧闹，啪叽一声摔进个人来。接着便是一个个呆若木鸡的脸，以及瞬间的冷场。 费哲，卢克，安泰，这些人全都傻了眼。 周青峰举着火把走出来，不用多想就知道外面这些家伙在搞什么鬼。他原本以为黑森林的底层人类一盘散沙，没想到作为骨干的头领们也是如此。 挪揄几句，一票人就异口同声的大喊‘太阳’。周青峰对此只能翻白眼，他挥挥手说道：“好了，矿洞已经打开，你们可以进去看看。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话没说完，一波人流呼啦一下就从周青峰身前涌过，上百号人一股脑的冲进了矿洞内。 周青峰不得不改换话题，大声喊道：“你们别乱跑啊，矿洞里线路复杂，别进去了出不来。明天还要打仗呢。” 可惜没人听这话，原本趴在地上的费哲跑的最快。他连呼带喘的涌进矿洞，顺便带起一股潮流，好像洞里有什么精灵密宝似的，其身后的人也一窝蜂的冲了进去，争先恐后。 周青峰身前很快变得没几个人，他挠挠头，苦笑连连。 工匠头子威尔逊是留下的几个人之一，他也是苦笑不已，走到周青峰面前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们的人没受什么影响吧？”周青峰主动问道。 “没有。”威尔逊摇摇头，“我们带来的都是些贱民，被规定夜里不许乱走动。” “你不想进去看看？”周青峰又问道，“精灵的矿洞跟人类的应该还是有些区别。” 威尔逊还是摇头，“没错，精灵的很多技术都比人类要高。我想去看看，但肯定不是现在。”他顿了几秒，又觉着自己应该提醒几句，“雨果阁下，其实刚刚......” “你不用说，我知道。”周青峰打断了威尔逊的话，“我很清楚自己面对的都是些什么人。以我们现在的实力，不但没资格挑部下，也没资格挑剔盟友。所以......，无视吧！” 威尔逊也叹了一声，“是的，阁下。您的想法总是如此的特别，又如此的明晰。”他恭敬的曲身弯腰，低头说道：“我现在明白您为什么要收容那些贱民了。 不得不说，您虽然年轻，但您的宽容和大度有种特别的魅力，能凝聚人心。再桀骜的蛮子也会在您面前选择信服。” 周青峰对此只有苦笑——谁要特别魅力？谁要凝聚人心了？我难道不想横行无忌？还不是因为老子太弱么！ 没一会的功夫，落叶营地的头领安泰从矿洞内出来，哈哈大笑的举着一柄细刺剑喊道：“看哪，看哪，看看我捡到了什么？一柄附魔的精灵细刺剑。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费哲从矿洞内冲出，大喊的扑上去喊道：“混蛋，矿洞里的所有东西都属于我。快把那柄精灵宝剑还给我。” 两个黑森林的头面人物立刻扭打起来。‘阴影’此刻幽幽说道：“维克多，你刚刚丢掉这柄剑真是不明智。你看多少人喜欢它啊。” 威尔逊也看的愣神，低头瞧了瞧周青峰腰上挂着的制式长刀，靠近半步低语道：“阁下，那柄剑好像是......” 周青峰斩钉截铁的说道：“那不是我的剑，你认错了。” 第0084章 旁观 睡了几小时，周青峰再次爬起来。天还没亮，可他再也睡不着。因为他犯下一个错误，总在考虑要不要读档——昨晚开启矿洞实在太草率，以至于后续计划出现重大阻碍。 开启铁矿谷矿洞后，聚在定居点的各路人马当即发生哄乱。精灵早就把矿洞里能搬走都搬走了，只剩下些粗苯的采矿设备而已。但昨晚那柄附魔的细刺剑却引发了一场斗殴。 安泰捡到了周青峰丢下的细刺剑，费哲扑上去索要。两人拿出搏命的架势，打的不死不休，连带双方所属势力都牵连下场，上百号人拼死相搏。可打到最后...... 那柄惹来麻烦的细刺剑竟然不知去向。最可笑的是双方大规模斗殴一个多小时，鼻青脸肿的一大堆，却没死人。 这‘惨烈程度’让旁观的周青峰直发笑。他现在每每有读档想法都会先缓一缓，后续情况发展往往会让他了解更多内情。 黑森林的人类势力昨晚还信誓旦旦要团结，要抵抗。转眼就因为抢一把剑而暴露本性。他们疯狂的涌入铁矿谷的矿洞意图寻找精灵遗留的‘宝物’，把正事全给忘记了。 这犹如一盆冷水浇在周青峰脑袋上。他没见过这么混乱无序的状态，回到自己的屋子也辗转难眠——读档又有什么用？读档改变不了那些自私而贪婪的人。 乱局一时无法收拾，周青峰只能听之任之。幸好他从巫毒沼泽带出来的两百多人没参与哄抢的混乱，也许是因为太弱，也许是因为没资格，总之这批人还算听话。 天不亮，周青峰就像个基层的连排级军官一样早早爬起来，带着一肚子闷气把手下的事物统统安排好。 两百多从巫毒沼泽出来的人口中，体虚的占一半。这些人啥也干不了，只能当病号般先养着。 按黑森林的生存法则，体弱的贱民根本没有生存的资格。被抛弃是常规操作，有的甚至会被直接杀掉。养他们完全是浪费极其宝贵的粮食。 “起来，起来，统统给我起来。去找自己的组长，列队。” 周青峰脸色难看，咬牙拿宝贵的口粮给体弱者熬粥，好歹吊着他们的性命。至于另外一半状态稍微好些的，那就吃饱喝足，要准备干活了。他亲自盯着煮粥的大锅，发现没有盐。 不管剑与魔法的世界多么神奇绚丽，这不会改变底层人口困窘的生活，也不能改变生产力低下的现实。黑森林里不产盐，外面运输进来的盐价格非常贵，贱民根本吃不起。 谢天谢地，现实世界的中国再怎么穷，盐还是无限量供应的。周青峰按体重的十分之一带来了八点五公斤的食盐。当他挖一大勺子盐倒进沸腾的大锅，咸盐带来的鲜味飘入空气。 哇啊......，不少没精打采的贱民正围在大锅旁，闻到咸盐的气息都精神一震。卢比奥守在周青峰身边，看到一勺咸盐被如此随意的倒进锅，忍不住叫了句：“这都是金币呀。” “黑森林的人吃不起盐吗？”周青峰问道。黑森林里能提供的食物太糟，他自从‘享受’过臭咸鱼后就只吃现实世界提供的食物。 卢比奥怔怔一会，不知该如何向自己老爷解释。兽人托德倒是捧着个大碗过来，嚷嚷了一句，“能吃到咸盐可是贵族的生活。我们最奢侈的日子就是有充足的肉干。” 工匠头目威尔逊也靠近大锅，十分艳羡的说道：“哪怕是在寒风城，一磅咸盐的售价在五金币左右。我在城里的收入算不错了，也不可能这样大方的朝食物里放盐。” 一磅就是九两，不到一斤。黑森林的金币一枚大概九克，纯度虽然不高，但也可以大概估价。五枚金币折算，哪怕是按九零年的金价算，也在七十元。 以当年的物价衡量，七十块钱若是买不到一斤盐，老百姓非得造反不可。而在异界，威尔逊在城里算中产阶层，吃盐的价格都如此贵，更别提黑森林这种破地方了。 卢比奥就对周青峰小声道：“老爷，我知道您有神奇手段能弄来咸盐。可这盐还是交给我来保管吧。贱民能吃上些咸味就满足了。您这样随便一大勺，我都替您心疼。” 可周青峰撒了一勺不够，又一口气连续撒了十几勺。按他的标准，“每人每天食盐摄取量要在六克，但这是轻体力劳动。重体力劳动应该在十克以上。” 两百多号人，一天的食盐消耗就需要至少两千克。周青峰只简单心算，就把手里一袋盐全部倒进了几口翻滚热气的大锅。他很痛快的规定，“以后每百人每天吃两袋盐。” 看着白花花的食盐哗啦啦的倒进锅，卢比奥犹如个吝啬鬼般颤抖双手，“金币啊，这吃的都是金币啊。一袋盐就是一袋金币啊！” 托德捧着个木碗愣了几秒，抓了把木勺就朝大锅里搅，还嚷嚷道：“我块头大，我应该多吃盐。”说着他就朝自己碗里舀了几大勺肉粥，也不顾烫，乐哈哈的朝肚子里灌。 跟随周青峰的人口都可以挤上来领一碗热腾腾的肉粥当早餐，吃到远比平常鲜美的咸盐滋味，无不喜笑颜开。甚至有其他定居点的人员跑过来，也想分一碗羹。 卢比奥是属吝啬鬼的，他亲自守在大锅旁，举着木勺怒斥外来者，“这是维克多.雨果阁下赐予的恩典。不是我们巫毒沼泽的人，不许来吃。” 肉粥就是隔夜的面包加碎肉煮的，哪怕加了咸盐，周青峰也毫无兴趣。可这粗劣的食物在别人眼里已是难得的美味珍馐，闻着味道就叫人流口水。 “卢比奥，不要那么小气，可以开放咸盐换购。新鲜的野味啊，多余的面粉啊，哪怕是愿意投效我们都可以获得咸盐的。”周青峰觉着自己也没必要太死板。 两个世界的咸盐价格差别那么大，盐又是生活必需品，不用来换取些好处就太不明智了。 黑森林的人类头领们还在铁矿谷的矿洞里瞎胡闹的探宝，原本制定的行动计划不得不暂时搁置。利益熏心之下，没谁听周青峰这个‘吉祥物’的话。 所以周大爷干脆也不客气，在背后不声不响的占便宜了。 第0085章 神器降临 铁矿谷的混乱暂时不会停，精力旺盛的各部头领都跟红了眼一般在矿洞内划分势力范围。不等补给耗尽，他们是不会出来的。周青峰也没法劝，只能干自己的事。 在决定用食盐换取物资后，很快就有人带着打猎的收获来交易。要知道城市里一头羊才一金币，一头牛不过十金币，一只鸡只需两铜币。如此换算就知道周青峰能有多暴利。 只用区区一千克的盐，周青峰就获得了几十只野鸡，兔子乃至野猪在内的收获。其中部分肉食被用于内部人口消耗，还有一半被他带着运到了现实。 二手嘉陵的后座被周青峰加了两个大箩筐，换来的野味被一股脑的丢进去。他骑着摩托轰隆隆的离开马王村朝乡里跑，徒步需要两三个小时才能走完的路，骑摩托顶多半小时。 对于周青峰突然弄出辆摩托，马王村的人从开始的惊讶，不解到习以为常。毕竟现在南头乡最火热的话题是何老头一家搞出来的城市乡村商业网络。 不到一周时间，乡里就有上百户家庭从这个粗陋的商业网络中获得好处。城市里积压的工业品找到了销路，乡村出产的农产品也卖的更好。 不少人眼红嫉妒，已经开始琢磨仿照何家的路子发财或者背地里捣乱。乡村那条常年流淌的小河顿时成了‘黄金水道’。相比之下，周青峰的摩托反而不那么引人注意。 摩托车开到乡里，周青峰直奔乡卫生所，“余大夫在吗？” 卫生所里出来个中年医生，正是前次帮周青峰搞定淤泥怪毒素的那位。他很热情的招呼道：“原来是小周。听着外头摩托响，我就猜是你来了。今天有什么事啊？” 周青峰将两个大箩筐搬进了卫生所。余大夫低头一看，里头全是些野味，至少五十只。山鸡，兔子，柴狗，甚至还有些认不出名的大型鸟类。 “这是......？” “我想让你帮我看看，这些东西能不能买？就怕有什么寄生虫，传染病之类的。” 这话让余大夫对周青峰刮目相看了。这年头乡下的村民打了什么野味都是直接卖了换钱，谁在乎什么病不病，虫不虫的？可很多传染病还真就是吃野味吃出来的。 余大夫抓起一只大雁般的鸟，上下看了看，“野外的生物难免有些寄生虫，一般不吃内脏，做到彻底煮熟就还好。顶多是宰杀时的皮毛处理有些麻烦。” 周青峰顺势说道：“要不这些野味放在卫生所这里代售？您给把把关。卖多少钱，给我一半就行。” 诶......，这好像又是件送钱上门的事。余大夫感到莫名其妙，盯着周青峰瞧两眼，不明白这小子葫芦里卖什么药？ “余大夫，我想问几个病例。”周青峰放下了装野味的箩筐，掏出手里那本《乡村常见病治疗手册》。这本书都被翻的卷边了。“主要是皮肤病方面的。” 异界的生活条件差，皮肤病非常普遍。几乎人人都有皮癣之类的痛苦，虱子跳蚤更是一抓一大把。不但底层贱民有，连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都有。 虽然神术中‘治疗疾病’可以消除几乎所有病痛的困扰。但掌握这个三级神术的人却很少，比如老博格只是个三级巫医，每天最多获得一个二级神术，和两个一级神术。 面对广泛的皮肤病，牧师那点可怜的神术根本无济于事。比如托德常年在森林里流浪，各种皮肤病几乎跟他如影相随，养的虱子都可以开运动会了。 皮肤病虽然一时半会要不了人的性命，却能让人寝食难安，无比的烦躁和痛苦。这大大影响工作效率，降低生活品质。 听完周青峰的描述，余大夫倒是司空见惯。他只淡然的说了句，“你买些硫磺香皂吧，可以治疗常见皮肤病和虱子跳蚤什么的，效果都挺好，价钱还便宜。” 看了看周青峰带来的两大筐野味，价值不低，余大夫干脆从自己的药品柜里拿出一大袋硫磺皂，“这些不值几个钱，就送给你了。” 魔都硫磺皂，用过的都说好。 周青峰一拍脑门，暗想自己怎么把这件‘神器’给忘记了。硫磺皂不能常用，对皮肤和头发伤害很大。但它可以在短期内迅速改善多种皮肤病问题，实在是一件非常好的普及型药物。 余大夫还从自己的药柜底下搬出个落灰的罐子，从罐子里舀了些药粉装在小瓶里递给周青峰，“土霉素，广谱抑菌，可以口服，适当使用治疗常见炎症。 不过这玩意现在一般不给人用了，都是兽药。我听你刚刚描述，好像也不怎么讲究，只要便宜好用就行。那土霉素就非常适合你的需求了。记得自己别用，否则牙就没了。” 小瓶子也白送给了周青峰，又收获一件‘神器’。这玩意廉价又好用，比青霉素还方便，用来治疗异界那些牲口般的贱民再好不过了。 “还有阿苯达唑，也就是‘肠虫清’，估计你也用得上。治疗肠道寄生虫效果非常好。”又一件‘神器’。 用两筐野味交个人情，换来三件‘神器’，周青峰乐呵呵的离开了卫生所。他又跑去乡供销社买食用盐。一斤一袋，买了二十袋——这也是‘神器’来着，用得好，所向无敌。 骑着摩托开开心心的回马王村，等够二十四小时，周青峰又带了几公斤的食盐和药品返回铁矿谷。谷内还才刚刚吃完早饭，他又叫人把煮粥的大锅洗洗。 “给我烧开水。所有人脱衣服，剃发，洗澡，喝药。老爷我今天给你们送来卫生和健康啦。”周青峰就跟玩闹似的，站在两百多号手下面前哈哈大笑，十足的魔王形象。 浑身毛发的托德站出来，惊恐的问道：“维克多，你要做什么？” “我要给你剃个毛。”周青峰表示自己很认真，不是开玩笑。 兽人摸摸自己这浑身毛发，扭头就走。可周青峰上前一脚把他踹翻，高声喝道：“你们这帮混蛋，虱子养的都跳到我身上来了。今天非得给你们来个痛快，一个都不放过。” 托德重伤刚刚恢复，力量还没周青峰大。他趴在地上跟杀猪般的叫道：“要我洗澡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剃毛？兽人永不为奴！” “都已经包吃包住了，你哪来那么多意见？”周青峰踩住不断挣扎的托德，回头就对正要逃跑的侏儒巫医喊道：“老博格，你难道不想学习最先进的皮肤病治疗技术吗？” 老博格又矮又胖，脑门光秃秃。他惊恐的摆摆手摇头道：“维克多，我没有什么毛，就不用剃了吧。” “是吗？”周青峰狐疑的扫视老侏儒，“不管了，通通都得洗澡泡药水，谁都不许逃跑。领导干部更是要以身作则！” 这下卢比奥和威尔逊的脸也白了。 第0086章 后勤 “首先，我需要十个能跑腿，脑子好使的来传达我的命令，联系部属和友军。” 大中午的，周青峰正在给自己的手下安排工作。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一群‘歪枣裂梨’，把人吓的浑身直哆嗦。 巫毒沼泽的人全都脱光衣服，剃光脑袋，挨个进入灌满热水的大桶。桶里煮了硫磺药皂，闻起来有股可怕的气息——两百多号人，十来块药皂根本不够用，只能融化到热水里稀释。 所有人都必须到大木桶里泡上十分钟，连头皮都必须浸泡到。硫磺附带强烈的刺激性，会让皮肤刺痛。 木桶外还有专人拿着刷子进行搓皮，务必让泡澡者的皮肤和药液充分接触。这更是让不少人鬼哭狼嚎。 周青峰在巫毒沼泽也搞过全员泡澡，但没有现在这般强制性。每个泡澡的都被刷子搓的红通通，光溜溜的从药液中出来，垂头丧气的到周青峰面前接受检查。 每个人再‘坦坦荡荡’的喝一口‘土霉素’药液，穿上同样浸泡过药液的衣服，然后被安排工作。 周青峰的命令不容违背，巫毒沼泽的人挨个排队，无奈的接受命运。经过行军动员后，这些榆木脑袋似乎开了那么一点点窍，行动积极了一点——不服从的会被赶走，毫不留情。 托德等人被周青峰亲手丢进了药液木桶，泡澡时他们全都嗷嗷叫。泡澡后的水黑乎乎的极其恶心，不过泡完之后所有人好歹舒服了点。 兽人托德全身都是毛，剃光了也不好看。于是周青峰强令他必须泡够半小时，还被狠命刷了一通。 干瘦干瘦的卢比奥也逃不过泡澡，泡完后被任命为通讯班的头目。三角眼的黑心奸商算周大爷手下‘一员大将’，好歹能听懂他的命令，还能根据实际情况作出调整，把活干好。 就这点灵活性和行动力就值得烧高香表示欣慰了！ 威尔逊和工匠们则属于技术人员，他们负责把极其重要的投石机收拾好。接下来的战斗能不能成功，就看这两部战争机械是否正常工作？有五十人供他们调配。 最后就是烧水做饭的后勤杂役，又是几十号人。由于实在没有可靠的管理者，只能是周青峰自己亲自指挥他们干活。否则队伍里的蠢货不知道会整出些什么破事来？ 偷吃偷藏都是小事，要是搞出个食物中毒就乐子大了。毕竟这帮家伙根本没有一个良好的卫生习惯，比三哥还脏。 乱而有序的工作挺让人惊奇，连铁矿谷的人都跑来看热闹。德鲁伊娜尔来找周青峰，顺带给他带来五个仆人——这些仆人也被剃光头，被托德按进几乎成污水的澡桶里消毒。 周青峰站在排开的案桌前，确定要把多少面粉拿出来做面包。不同的任务人员有不同的口粮标准，吃饭的人数也各有差异。一般废柴连数数都不利索，全靠他来把控。 虽然周青峰一直冲着手下破口大骂，可具体问题到他面前却能得到很快解决，任何错误都能被他一口道破，迅速修正。这份能力无可挑剔。 娜尔在一旁看了许久才上前打了声招呼，“雨果阁下，午安。前次您表示愿意帮我训练几个仆人，我正好将他们送过来，顺便再次向您表示感谢。” 要打仗了，饿着肚子可不行。周青峰作为‘吉祥物’，主动承包抵抗队伍的后勤和三餐供应。毕竟烘烤面包也是门手艺，好多人压根不会。 受训的仆人正被托德搓的鬼哭狼嚎，娜尔则看周大爷像个厨娘般对杂工大喊大叫，干些低贱的工作——他反复强调所有人必须剪指甲，洗手保证卫生，这点很难让人接受。 但做出来的食物确实干净了许多。 正好有一盘面包刚出炉，热腾腾喷香扑鼻。 周青峰随手递了一个给娜尔，“尝尝看，我们作战期间的主食就是面包加肉干，另外配足够的热水。我将保证所有人都能吃饱肚子去厮杀。” 趁着娜尔品尝试吃，周青峰的目光扫过被送来的仆人，沉声问道：“有识字的吗？” 五个受训的仆人在药液桶里一起摇脑袋。 “算数呢？” 只有一个脑袋点了点，其他四个还是摇头。 周青峰就朝那个点头的脑袋问道：“四乘四等于几？” 点头的脑袋顿时呆住，然后把十个手指头竖起来，试图进行计算。 “停下。”周青峰一摆手，“我知道你们的水平了。洗完澡，吃完药，把自己弄得清爽些。 你们加入通讯组吧，卢比奥将是你们的头。那个黑心奸商虽然心眼不太好，但能力还凑合，希望你们能在实习期学到东西。” 三言两语就把五个实习仆人给打发了，周青峰再回头看娜尔。 女德鲁伊把面包吃了大半，她不知该如何评价周青峰的‘泡澡行动’，却很认真的举起手里的面包，“如果每餐能吃到充足的面包和热水，我想接下来的战斗我们赢定了。” 哈哈哈......，周青峰只当是恭维。 可娜尔却很认真的说道：“我们派人去白鸦营地侦查过，据说老修斯那帮人在野外别说吃上热食，就连干粮都没办法保证。 有大量地精士兵被送到前线，每天都因为饥饿而逃散。就连灰泥坑那些叛徒都受不了，纷纷抱怨这场战斗的补给完全是一场灾难。 补给并不是没有，都在灰泥坑囤放着呢。可仅仅几公里的距离，东西就是运不上去。我猜马格鲁部落的管理能力连您的一半都不如。” 娜尔说着话，很郑重的将吃剩下的一半面包放进自己的背囊里，又拿出水壶跑到热水组的大锅前灌满一壶开水，背在腰后。“如果不愁吃喝，胜利真的将非常容易。” 女德鲁伊这次轻轻拍了拍周青峰的肩膀，以示鼓励。对于接下来的战斗，她的信心变得比周青峰还强。 倒是周青峰愣了愣，暗想：“吃饱喝足难道不是常规操作吗？”他又反问道：“矿洞里那帮家伙闹够了没有？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娜尔苦笑摇头，“我也不知道，实际上矿洞里什么也没有。但估计等他们饿肚子了才会出来。大概......，明天吧。” 结果等到三天后，费哲等定居点头领才达成妥协。他们留下部分人员守卫各自霸占的矿洞地盘，集合少量人员交给周青峰指挥，离开铁矿谷向数公里外的兽人据点前进。 三天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了。费哲等人再见到周青峰手下的人员都颇为新奇——所有人都被剃光头，但精气神比刚刚抵达时好很多。就连体弱的家伙也恢复些力气。 没法不好，包括最不愿泡澡的托德都大赞周青峰配置的药水杀死了他身上所有的虱子。好多人平生难得不痒不痛的睡个好觉。老侏儒更是五体投地的拜服，赞叹他无可比拟的医术。 个中原因，外人难以了解。可人们却真切的感受到了好处，无不对周青峰大为感激——只有‘阴影’对他的行为极为不满，毫无道理的不满。 临行前，每个参战人员都从周青峰的后勤组那里领了一日份的面包，灌满一壶热水。就这么简单个事，竟然引发一波士气高涨。 费哲等人折腾两三天，疲惫不堪。这帮白痴让周青峰极为失望——真是不能对这些黑森林的土包子有太高期望。他们的下限永远是正常人想象不到的。 当发现自家‘盟主’不声不响把吃喝安排的井井有条，各家头领高兴之余又若有所思——过去他们内部搞械斗，可从来不考虑这个。后勤都是自备，吃完了就回家。 现在有人专门搞后勤，似乎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进步。 就此，周青峰骑上战马，带着两部投石机和工匠们踏上前往战场的征途。与此同时，兽人据点的哨探屁股尿流的逃进自家定居点，惊慌失措的喊着‘来了，来了，那些捣乱的来了。’ 第0087章 兽人据点 兽人据点开发时间晚，当年这里的狂暴动物多。狂暴狼，狂暴熊，连蝙蝠都有狂暴种。这类动物体型巨大，性情暴躁，凶猛，攻击性极强，无法被驯化。 这里居住的大多是兽人或者半兽人，跟狂暴动物厮杀多年才站稳脚跟。他们多多少少继承了当年先辈那股子不畏死的性格，算是黑森林里最另类的蛮子。 地精打仗拖拖拉拉，黑森林的人类也好不了哪儿去。周青峰带队出发时都感谢老天爷，敌人没有趁这个机会来突袭他们。否则不用打，一败涂地后读档吧。 选择兽人据点作为首要攻击目标，因为此地是多个定居点的交通路口。卡住这里就等于封住了马格鲁部落和其他几个背叛定居点的联系，有一定的战略意义——这个意义是周青峰自己定的。 此刻在兽人据点的围墙上，头领施罗德正双拳拍击胸脯，大声嚎叫。他身边也挤着十几个野人般的蛮子，光头纹身，穿着兽皮，带着战斧之类的重武器，大吼个没完。 这叫声传的老远，随风被吹到数百米外都能听见，带着满满的雄壮气息和无畏气势。仿佛靠这招就能把敌人吓退似的。 同在墙头上，身为盗贼的‘荆棘’却一脸鄙夷。瘦高个的他在一群蛮子中显得非常苗条，也收获了大量鄙视的眼神。兽人据点的男人都看不起他这个盗贼，觉着他没种。 “‘荆棘’，你就是被这么一帮杂碎给吓的逃跑了？”施罗德头领扶着围墙的垛口，回头大声嘲笑。他油亮的脸上绘着好几个白色的纹身，每一个纹身就代表其杀死的强敌。 这家伙整张脸都快被画满了，叫人望之生畏。 兽人据点围墙外三百米，几个骑马的‘联军’前卫在来回跑动，确认道路安全，没有埋伏。随后一名工匠带着十几个没武装的普通劳力前来勘察，确定待会投石机的布置地点。 就这么些人，确实没啥威慑性。跟‘荆棘’描述的‘大军’相差甚远——施罗德为此大笑，引发他部下更大声的嘲讽。定居点的兽人鄙视盗贼相当于‘政治正确’。 ‘荆棘’心里有气，再次提醒道：“你们最好小心，至少坚持两天。白鸦营地那边的攻击很不顺利，灰泥坑那边能给与的支援可能会很晚。” “地精的支援？”施罗德怪叫的一挥手，不屑的说道：“我不需要什么支援，也不会让任何外人进入我的地盘。只要我在这里就没人能攻下兽人据点，因为我们是最强的。” 围墙上的蛮子听的个个挥舞武器，发出欢呼。 ‘荆棘’对此真想扭头就走，把这些脑袋顽固的蛮子丢下去死。可他现在只能耐着性子继续说道：“我再说一次，外面那些家伙不好对付。他们的头领很特别。” 这话更让施罗德鄙夷。他撇着嘴，故意压低声音，扭头跟身边的亲信说道：“马格鲁部落派来的人都是软蛋。看看这家伙，他被一个菜鸟率领的队伍给吓的要尿裤子了。” 哈哈哈......，一阵哄然大笑。 ‘荆棘’这下真的生气了，他恨恨的骂道：“那个叫维克多的小子绝不是菜鸟，他已经抢劫了我们的一支车队，弄到了两部投石机，还蛊惑了至少上百号贱民跟随。 他不知怎的跑到铁矿谷，把其他好几个定居点的人都联合起来。地精萨满已经下了严令，要求我们必须杀死他。 我前几天跑去刺杀，还没靠近就被他发现了。那小子的感知特别高，速度还特别快，实战经验也不差。所以你们最好有点脑子，别太轻敌。” ‘荆棘’用尽全力的喊，却只换来几声傲慢的嗤笑。他几乎要为此抓狂，施罗德等人却忽然紧盯围墙外的道路——一支‘庞大’的队伍出现了。 两百多名武装人员，其中有五十多正式的冒险者，战士，游侠，德鲁伊，巫师学徒，各种职业都有。剩下的是他们的战斗侍从，全都甲胄齐全，士气高昂。 队伍中间，兽人托德充当护卫，周青峰则如众星捧月般被簇拥向前。他作为本次作战的吉祥物，按讨论过的决议下达命令。 “卢克，带你的人去兽人据点左翼，前出二里进行侦查。娜尔，你负责右翼，盯着点敌人的援兵。我不希望今天的战斗中有其他队伍突然出现。” “安泰，你带人布置据马。兽人据点的白痴要是敢出来跟我们打，你必须顶住他们第一波攻势。” “杰森阁下，麻烦让你的魔宠飞到天上为我们看看敌人的动静，我们必须掌控一切。” “威尔逊，准备堆据马墙，安置投石机，待会就靠你来打垮敌人的防御。” “老博格，布置你的伤兵营地。卢比奥，让后勤的人烧开水，虽然我希望能一天时间拿下兽人据点，但也要做好野外宿营的准备。” “其他人随我休息，可以轮流吃点东西。” 随着命令的不断下达，约莫四百人的攻击队伍由行军展开为战斗状态。 周青峰心里颇为紧张，他还是在细节中发现自己‘键盘军事家’的各种不足。没默契的队伍充满混乱，非常脆弱。 兽人据点的人只要敢冲出来，付出一定代价必然给周青峰沉重打击——让他有命上考场，却没命战后总结。 可兽人据点的蛮子全都无动于衷。 ‘荆棘’在围墙上紧张的两眼发直，在他看来对面那支队伍明明充斥大量乌合之众，却行动整齐，号令清晰。忙碌中互有配合，比他见过的地精部队强一百倍。 那些地精只会‘欧克欧克’的一窝蜂乱跑，一旦跑开就没办法再收拢回来。至于各家人类定居点的武装也只能执行十几个人的小分队配合，三四百号人的行动是根本做不到的。 刚刚还在大笑的施罗德也有些愣，蛮子的脑袋里只有个人的勇武。他平常作战就是带头冲锋，直接去找对手的头领硬拼。 如果是上百人的对决，施罗德只要想一想就会头疼。他大概会很快找不到自己的侍从。而武装侍从也会听不到施罗德的号令——一场战斗很快就会变成一锅粥。 “头领，我们要不要冲出去杀一波？”有部属问道。 “笨蛋，没看到那些杂碎比我们人多吗？” 施罗德气的大骂，他还特别关注了带队向他两翼包抄的卢克和娜尔，“我们要是出去，肯定会被包围的。所以我们哪也不去，等那些杂碎上来送死。” “可是......”还是有部属隐隐觉着不安，“敌人有投石机。我们墙头的重弩可够不着它们。” “放心，投石机准头差，砸不中我们的。我们的定居点足够坚固，躲在围墙后就好了。”施罗德拍拍自家的围墙，还是很有信心。 而在围墙外，威尔逊正压着嗓音对一名投石机炮手喊道：“小心点，给我把那辆车停好。车上的罐子是老博格搞出来的要命东西。要是砸地上了，我们可就惨了。” 第0088章 布阵 围墙上，‘荆棘’见到两部被运上来的投石机。他见过那玩意试验时的威力——人头大的石块能抛掷到三百米外。不过要获得较好的准头，需要拉近到两百米内。 这个距离，围墙上的重弩也可以发挥一下了。好歹能让发射石块的工匠别太猖狂。 至于兽人据点能不能撑两天，‘荆棘’觉着应该还是没问题的。这定居点当年多次遭到狂暴动物的围攻，围墙造的非常坚固，又高又厚。光靠投石机砸肯定没办法轻易摧毁。 只要围墙在，墙外那些不肯屈服的杂碎就不敢轻易靠近。顶多怕他们冒死在夜间发起攻击，可兽人据点都是些蛮子，死伤越惨重，他们的斗志越强烈。 再说了，墙外的那些杂碎未必敢来拼命。 只要能撑过两天，‘荆棘’觉着灰泥坑的马格鲁部落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派援兵来的。 和‘荆棘’一样，兽人据点的蛮子都登上了围墙，缩在垛口后向外观察。他们看到敌人派出些散兵监控据点两翼，还看到正面来敌布置据马。 “那帮家伙的据马看起来好怪。”头领施罗德不爽的自言自语。 据马就是用几根木头简单搭个架子，阻止敌方快速突击，没啥技术含量。可在兽人据点的人看来，外面那些杂碎的据马上居然安了轮子，还配上厚厚的木板当盾牌。 三五个杂役推着做工粗糙的轮式据马，缓缓抵近到离围墙不到两百米的位置。这个距离，围墙上的大型重弩已经可以射击了。 “射一波。”施罗德当即下令，他虽然对自家的围墙很有信心，却也不希望敌人的据马靠自己太近。 和手持的轻弩相比，围墙上的重弩是台笨重的大家伙。上百公斤的重量，半固定的布置，怪物筋腱做的扭力弹簧，只为换取超远的射程和强大的威力。 定居点正面有两部重弩，得到命令后立刻射击。手臂粗的弩矢带着尖利的呼啸，嗖嗖的飞向正在靠近的轮式据马。 百多米的距离一飞而过，打的倒也挺准，金属矢头嘭的穿透了据马正面的厚木板，扎了进去。 突然钻出来的弩矢爆开大量木刺，把推据马的杂役吓的半死，当即不听指挥掉头就跑。后头督战的武装侍从挥鞭大骂，试图将杂役赶回去。正好第二波弩矢又飞了过来...... 弩矢没打中据马，倒是从一名武装侍从的头顶飞过，将他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当场失禁。 哈哈哈...... 兽人据点的墙头上响起成片的哄笑。虽然隔着老远，可垛口后的蛮子们还是看到那些如蟑螂般乱跑的人影，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便放松下来。 外面来袭的那些杂碎看着人多，也不过如此嘛。 可推据马的杂役劳工很快又回来了，因为他们发现自己推的据马虽然笨重，可防御还能值得信赖的。兽人据点的重弩虽然射穿了轮式据马的厚木挡板，却没伤到自己分毫。 于是六七个草草制造的简陋据马被推到了距离围墙一百五十米的位置。这个距离简直就是一种挑衅，完全不把兽人据点的人当回事了。 “施罗德头领，我们冲出去杀一波吧。外头那些杂碎太可恨了，我都能闻到他们身上散发臭气。”几个蛮子骨干纷纷请战，就想冲出去拿斧头砍碎那些据马。 “不，敌人数量太多，出去便是送死。”施罗德冷哼一声，断然拒绝道：“稳住，我们能赢！” 轮式据马就位，杂役劳工又通过人手传递的方式将一个个装满沙土的麻袋运上来，将据马工事建的更加牢固。这一过程得到了几十号冒险者和武装侍从的保护。 等着工事构成，时间都过去两小时了。双方似乎都很有耐心，一个死守，一个慢条斯理的准备。 周青峰将自己的指挥部放在距离兽人据点三百米外的树林边，他组建的通讯班正到处跑来跑去，保证参与战斗的所有人都明白自己当前的情况，了解自己的职责。 这一点同样很新奇，参战的人发现自己知道的越多，心情越是放松，应对自然就越发从容。 搬运据马和沙袋的杂役劳工就是周青峰的手下。他们轮流上场，每完成一次任务就能回到临时营地喝口热水，吃口面包，稍稍休息。这让他们保持还凑合的士气，能连续干活。 这种作战方式还真的奇怪，铁矿谷的费哲负责保护这些劳工，他和手下的武装侍从就很是不解。一名侍从低声嘀咕道：“这些贱民居然能干一会活，休息一会，还有东西吃。” 费哲过去攻击其他定居点，就是带着武装侍从和一批奴隶般的杂役堵在敌人的家门口，骑着马耀武扬威进行挑衅。对手如果受不了便会出战，双方面对面的捉对厮杀。 贱民们的作用么？基本就是摇旗呐喊，事后当个苦力，其他的啥也干不了。 周大爷指挥下，却是各位老爷们观战。一帮贱民居然成为主力，还有吃有喝。别说费哲极不适应，其他各家定居点头领都不适应。 可目前看来，这种安排似乎也没啥不妥的。参战的老爷们连汗都不用出，一道据马防线构筑完毕，两部投石机这才被推上场，开始展开。 时间都是下午了，距离天黑只剩两三个小时。战斗气氛一点都不浓烈，好些武装侍从骑着马来回跑，悠闲的好像在郊游。也不知道当天能不能打起来。 围墙上的施罗德也觉着气闷，他还想着来袭的杂碎会无脑冲击自家的围墙，就好像过去那些凶暴动物一样，被堵在围墙下遭受墙上人类的各种屠杀。 最好还有个把强者能登上墙头，斩杀己方几个蛮子，一时无人能敌。于是施罗德大爷挺身而出，在众人惊惧之时力挽狂澜，将强敌斩于斧下，再次拯救了家园。 这种战斗才完美嘛！ 可今天围墙外的那伙杂碎不玩这套，慢条斯理的好让人心焦。施罗德只能不停给手下讲笑话解闷——看哪，菜鸟指挥战斗就是这么没意思，好半天都不死个人，连血都见不着。 哈哈哈...... 于是围墙上再次哄笑。 施罗德懂的笑话就那么些，翻来覆去讲多了，手下的笑声都敷衍，一听就是假笑。这等啊等的，半天时间过去了。忽然听到围墙外传来轰隆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翻滚。 施罗德连忙抬头观看，敌人的据马墙后布置好了投石机。投石机的配重下沉，甩臂扬动，兜网中的一块石头被高高抛起，越过一百多米的距离...... 呼的一下落在兽人据点的围墙后。 石块携带不小的动能，啪的落地变得粉碎。溅射的碎石噼里啪啦的乱飞，打在营地内的建筑上造成一团乱响。这一击威势不小，真要挨上不死也残。 墙头的蛮子都有些心惊肉跳，施罗德却大声笑道：“看，我就说投石机打不准吧，伤不了我们半根寒毛。外面那帮人打不进来的！” 第0089章 臭气 费了两个多小时，轮式据马推上兽人据点外一百五十米的位置，堆上了沙袋提升防御力。如此小心就是为了保护后头两部作为攻击重心的投石机。 等着一切防御布置好，就等于废掉了兽人据点围墙上的重弩。操控投石机的贱民们就可以安心待在据马墙后干活了。 轻型配重式投石机，高三米多，甩臂长五六米，利用杠杆效应将五公斤左右的石块投掷出去。寒风城的工匠会长威尔逊负责打造了这玩意，现在也由他来指挥攻击。 投石机好说，关键是投掷的石块是随便捡的，重量大小都不太一致。这丢起来的精度就是个玄学。威尔逊只能将大致相同的石块归类，然后进行试射。 第一发试射打的还挺准，直接落入兽人据点内部。接着又发射了几块石头，落点各有偏差，造成的破坏却基本为零。这跟预想中摧枯拉朽的战况相差甚远啊！ 围观的各家头领和武装侍从有点心凉。按这种打法，别说一天攻下兽人据点了，十天也打不下来呀。到时候据点内的施罗德都能用丢进去的石头盖房子了。 当众人情绪浮动，负责投石机的威尔逊总算对不同重量的配重和石块有了较为精准的把握。他对身后的仆役一挥手，“把老博格的罐子拿上来。” 一听老博格的罐子，投石机阵地的气氛骤然紧张。 被指派去拿罐子的仆役瞬间脸都白了，战战兢兢的跑去二十多米外，从一辆马车上抱着个用麻绳捆扎着的陶罐。 那一圈圈的麻绳就是为了防止运输途中磕碰导致陶罐破裂。可正是如此，捧着陶罐的仆役感觉双手重逾千斤，没走几步就满头大汗，浑身发软。 “该死的，我让你们小心点，不是让你们被吓的走不动路。” 运陶罐的仆役手指发白，威尔逊知道这些蠢货在犯傻。他连忙走上前将陶罐接过来，小心放入一部投石机的兜网内。 投石机附近，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上了那个不起眼的陶罐。 调整投石机的配重后，威尔逊亲自踩下发射踏板。上百公斤的配重以梁架圆轴为中心，从高点落下。势能转化为动能，另一头的甩臂在杠杆力矩作用下猛的上翘。 挂在甩臂上的兜网画了个圆弧，将放在里头的陶罐给抛射出去。 捆着麻绳的陶罐带着呼呼的风声在空中翻滚，飞过百多米的距离，数秒后啪叽一下落在兽人据点的围墙后，摔了个粉碎。 据点内的蛮子挨了好几轮石弹，虽然躲在垛口后很憋气却也安然无恙。顶多是有些房子被砸中破损而已，这都不算什么。 这次对面又丢了个黑乎乎的‘石头’过来，施罗德等人满不在乎的靠着垛口聊天，听到点破碎声还苦中作乐的说笑，大谈等外头那些杂碎拿自己没办法后要如何狠狠的报复。 可没一会的功夫，一股极度恶臭的气味弥散开。 施罗德不知说了什么新编的笑话，他和手下正张嘴吸气，一个个乐哈哈的。可忽然一口气吸进肺里，所有人都脸色大变，连忙捂住口鼻，就想把刚刚吸入的那口气吐出来。 可好些蛮子吐气后又是一吸，顿时觉着头晕眼花。 臭啊，实在是太臭了！ 这股臭气叫人只吸一点就会直冒冷汗，脸皮发白。 臭气散开，兽人据点的蛮子立马就跟巢穴被发现的老鼠似的，四处乱窜，狼狈奔逃。 就连施罗德本人都哇的叫了声，又迅速憋气。他再没心思说笑话了，一个劲的乱跑乱窜，实在耐不住臭气的攻击，就想找个有新鲜空气的地方躲着。 这时空中又有呼声传来，啪叽一下听着是什么东西碎裂。 施罗德这次看的清楚，被抛投进来的是个陶罐，摔碎后就冒出一个屎黄色的气体。就是这东西，奇臭无比！ 哇呀呀呀...... 人可以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不拉屎不撒尿，你不能不呼吸啊！ 兽人据点的蛮子却被臭气逼的无处可逃，吸一口气，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就跟在地狱里待了十年似的，折寿啊！他们原本躲着好好的，这会全都跳了起来，被臭气逼的无处可逃。 有人被熏的哇哇乱叫，有人憋气涨的满脸通红。有人在臭气中恨不能在地面刨个洞，有人无处可逃干脆跳进了定居点的井里。 据点里很快到处都是臭气，蛮子们待不下去，纷纷自己翻墙逃出来。他们大多被熏的手脚无力，逃的匆忙连武器都没带，只求能换个地方喘口气，否则再吸下去，脸白眼绿命都要没了。 臭气随风飘散，隔着三百米连周青峰一方都能闻到些。如费哲等人只嗅到那么一点点，立马神情大变，不敢说两股颤颤，却也是心生惧色。 再看那些狼狈逃出来的兽人据点蛮子，大家伙都心生同情——侏儒巫医老博格不知道搞了什么鬼，怎么弄出这等可怕的东西？ 不知何时，周青峰也捂着鼻子策马上来。他沉声下令道：“愣着干什么？敌人已经垮了。吹号，全体出动去抓人吧。折腾一上午就为这一刻，敌人都成软脚虾了。” 费哲等人一听，心中倒是欢喜。他们在黑森林里打生打死这么些年，什么苦战硬仗都经历过，今天却是最轻松的一次。 坚固的围墙没能起到任何作用，几个臭气罐子就让那些头脑跟石头般硬的蛮子自己跑了出来。 费哲一扬马鞭，对自己的部属和武装侍从喊了声：“随我上，去抓那些蛮子。看看他们跑的多快，今天肯定可开心了。” 这一嗓子让众人哈哈大笑，只是笑过几声又纷纷闭嘴。营地方向飘来的臭气越来越浓，兽人据点有的人甚至都被熏晕过去。费哲等人都感到极大的不适。 施罗德被臭气熏的暴怒不已，却也逃了出来，像无头苍蝇般乱跑。他这会都没空咒骂朝他地盘丢臭气弹的那些杂碎，只想快点找个地方呼吸点新鲜空气，甚至想把肺都掏出来晾一晾。 实在是太臭了！ 超级无敌的臭味啊！ 臭到两眼冒金星的时候，施罗德就听到马匹蹄声靠近，自己手臂和身子一紧，有个绳套落在他身上，一拽就将他拖到。他连忙想挣扎，可吸了一肚子臭气导致他力量大减，无力抵抗。 绳套绷紧，施罗德身体失稳，就被人在地上像条死狗般拖着走。 拖了大概两百多米，就听有人在得意的大喊：“雨果阁下，本人非常荣幸的向您介绍一下，兽人据点的头领已经被我抓住了。” 被拖了这么一阵子，施罗德倒是觉着呼吸的空气好多了。他又逐渐恢复几分力气，两支手臂运劲就想挣脱。结果就听几声爆喝，外加一连串刀剑出鞘的锵啷声。 好些人都在怒声大骂，“卑劣的叛徒施罗德，以你那点微末的力量竟然还敢反抗。在伟大的雨果阁下面前，你的渺小犹如萤火微尘，除了投降你别无选择。” 施罗德犹如困兽，气喘后抬起头，怒声咆哮道：“我是强大的施罗德，不可战胜的施罗德。你们可以杀死我，休想让我投降！” 周围簇拥的人群中，众人气势昂扬，目光却俱是鄙夷——一个被臭气打败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人群中有个年轻人，正捂着口鼻看着蛮子头领，厌恶的摆摆手说道：“去给他洗个澡，尤其刷个牙，实在太臭了。我最讨厌不讲卫生的人。” 第0090章 搜刮 战斗结束的太快，兽人据点半天就被干翻了。基本上前几个小时都在做准备，真正发起攻击只用了十来分钟。 就这十来分钟，几颗由侏儒巫医制造的臭气弹就把躲在坚固围墙后的蛮子们全给赶了出来。有一个算一个，全被熏的口吐白沫，毫无抵抗之力。 原本单调乏味的战场突然变得热闹，紧跟着就胜利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在场所有人都难以预想，就连操控投石机的威尔逊都没想到，臭气弹的威力如此之大。 充当主力的各家老爷和武装侍从们全程看戏，只在最后抓俘虏时派上用场。他们兴高采烈的抓住施罗德等人后，自己也有些后怕——这臭气弹若是落在自家定居点头上...... 肯定也挡不住啊！ 巫师学徒杰森身边很快围拢了各家头领，旁敲侧击的询问这种投石机战术该如何抵御？ “正规作战，防守方应该有巫师进行协助。碰到这种情况，一个狂风术就能解决。你们之所以会觉着难以应对，只有一个原因——你们太弱了。” 杰森说的云淡风轻，叫人不敢怀疑他这个巫师学徒的见识。毕竟他从寒风城来，知道的应该更多。可他自己看向周青峰，心里也隐隐有些忌惮。 巫师的奥术中就有‘臭云术’，可这个术法历来是用于小规模的战斗。直接将类似的臭气弹用于攻击坚固要塞，这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哪怕让寒风城的城主派人来扫荡黑森林的这些定居点，也没办法比‘雨果阁下’做的更好了。年轻人靠一己之力把矛盾重重的队伍聚集起来，还凭借天才般的想象轻松取胜。 该怎么形容？ 睿智？ 伟大？ 还是可怕？ 施罗德等兽人据点的人全部被捉，脱的赤条条被吊起来，被仆人们用热水冲洗，还特意用毛刷子刷他们的臭嘴。这帮家伙一个个叫骂不休，又被热水烫的哇哇大叫。 周青峰让老博格去处理丢进兽人据点的臭气弹，主要使用些草木灰中和，另外将被污染的地面铲掉，挖坑掩埋。 轻松拿下一座定居点，‘联军’队伍士气再次提升。各家头领纷纷前来向周青峰祝贺，顺带表表忠心。 周青峰不咸不淡的应付几句，继续安排任务就把来人给打发了。偏偏有这么一场胜利打底，聚拢在他身边的各家部众都大受刺激，觉着上位者就该平静中带着些傲慢。 “卢比奥，你带去人兽人据点清点人口和物资。从现在开始，这个定居点的一切都是我们的战利品。” “威尔逊，让你的人收起投石机和据马，进据点修整。” “卢克，你带人向灰泥坑方向侦查。马格鲁部落这会应该收到我们发起攻击的消息，我猜他们很可能明天就会出兵来援。” 周青峰下达命令的地点就在一块空地上，旁边就是刚刚发威的两部投石机。没有参谋，没有助手，连个桌凳都没有，他就站着对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下达指令。 众人来来走走，所有琐事都需要周青峰一人负责。一会的功夫，他就觉着头大。手底下的蠢人太多，对命令的理解千奇百怪，这指挥官的活真不好干。 等到下午，周青峰要带队进定居点驻扎。卢比奥贼兮兮的跑到他身边，挤眉弄眼的低声说道：“雨果老爷，你绝对猜不到我在兽人的地盘发现了什么？” “大量的粮食？”周青峰反问。 卢比奥神情一呆，“老爷，你怎么知道？” 周青峰微微撇嘴，“我还知道各部头领嘴上叫缺粮，实际上肯定藏着不少存粮，否则他们怎么可能沉得住气，任由地精封锁黑森林的对外通道，根本不着急。 现在这个状况，除了粮食，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你特意来表功。我甚至认为你也隐藏了不少家产，给我的那些货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卢比奥闻言就要叫天撞屈，可被周青峰冷冷的一瞪，他只能讪笑一二，挠挠头继续说兽人据点的事。 “我在据点内找到几个被熏晕的仆人，告诉他们施罗德已经死了，他们便主动告诉我施罗德的秘窖在何处？ 我打开地窖简单清点了一下，就发现里面的粮食足够我们自己的队伍吃上半个月。此外地窖里还有药材和金银币。” 说着话，卢比奥将一个小木盒捧起递给周青峰，“老爷，我大概数了一下，有一百多金币，三千多银币。这是不小的一笔钱了，应该是施罗德家族过去几十年的积累。” 黑森林里很穷，能积攒下上百金币可不容易。周青峰将小木箱抓住，手便朝下一沉，还挺重的。他瞟了卢比奥一眼，问道：“你拿了多少？” “没有。”卢比奥一挺腰，双手连摆，“这座定居点现在都是老爷您的，我怎么敢拿您的钱？” ‘测谎胸花’的检定通过。 卢比奥这黑心奸商居然说了真话。 周青峰更是怀疑，再次问道：“卢比奥，你不要钱，我反而很奇怪。那么你想要什么？” 卢比奥顿时局促，干瘦的老头不安的连连搓手，好半天后他才低声说道：“雨果老爷，我现在相信您真的是一名极其特别的贵族。这一战后，谁还敢怀疑就是蠢货了。 我从未见过谁能如此宽容对待他人，从未见过谁能把四百多人指挥的如此好，从未见过谁能轻易的攻破一座定居点。哪怕是传说中狡诈又凶残的食人魔巫师也没有这个能力。 可您呢......，您只靠一批贱民，一批从来没人在意，甚至被抛弃的贱民就完成了这一战。太神奇了，真的太神奇了。您做到了我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我想追随您，真正的追随您。可我知道像我这样有诸多污点的贱民是没有资格追随您这样高贵的人。可我又心存幻想，也许您并不在意我的卑贱。” 卢比奥这番话让周青峰感到很是奇怪，他反问道：“你应该识字吧？” “当然识字。”卢比奥低头答道：“我曾经在寒风城的学校读了好多年。也找过一份抄写员的工作。阅读，书写，计算都没问题。” “那你为什么不在寒风城待着？”周青峰又反问道：“黑森林里有什么好的，要让你待在巫毒沼泽当个奸商？” 卢比奥长长的叹了声，解释道：“因为我的祖父是罪人，我们家是被流放之人。我隐瞒身份去的寒风城。我在那里求学，求职，但最终被识破，被赶了回来。” 话说到这，黑心奸商居然一直没撒谎。 周青峰终于露出微笑，再次说道：“这确实有点惨。好吧，能写能算就是个人才，你在我身边当个管家吧。哪天干的好，我就赦免你家族的罪。” 周大爷也就随口这么一说，卢比奥却浑身颤抖，眼中的光芒跟星星一样，神情被雷劈似的惊愕。 让罪人恢复名誉，这是莫大的恩德。 第0091章 粮食 周大爷不死一兵一卒，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攻下了兽人据点。当他施施然的带队进驻此地，首先就去确认卢比奥找到的地窖存粮。 地窖在头领施罗德的主宅里，卢比奥亲自给周青峰领路。它被建的相当隐蔽，地面用木板封闭，再覆盖一层厚厚的土。 若不是周青峰发起的臭气攻击太过凶狠，一举打垮防守方蛮子的意志，光靠他来找还真找不到。 地窖现场，土层被刨去，封闭的木板也被挖走。用麻袋装着的小麦面粉堆成个小山。只经过粗陋的清点，周青峰心里一直悬着的粮食问题总算得到缓解。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啊！ 卢比奥跟在周青峰身边，压低声音问道：“老爷，现在除了我们，没人知道这批粮食。” “公开这个消息。”周青峰听懂了卢比奥的意思，可他很坚定的说道：“告诉我们阵营里的每一个人，我们有足够支撑一周的粮食了。” “可是......，这是我们的粮食。” “只要能让他人为我所用，我不介意被占些小便宜。今晚的伙食弄丰盛点，面包里不用掺木屑了。一定让所有人都吃饱吃好吃高兴，就说是为了庆祝今天的胜利。” 卢比奥为周青峰效力好些天了，见证了年轻人的种种与众不同和神奇能力。 别说黑森林里没有能与雨果阁下能力匹敌的人。就连在寒风城，卢比奥也没见过有那个贵族比周青峰显得更加聪慧，更有领袖气质。 当兽人据点被一鼓而下，卢比奥难以克制自己主动投靠的冲动。他希望能将自己常年积累的知识和能力作为进阶的敲门砖，追随一名真正强大却还名声不显的贵族。 周青峰的特异之处只有接触他的人才有更深体会。别人有点好东西都藏起来，可他却要拿出来与所有人分享。别人拿他当冤大头，他还乐此不疲。 看到卢比奥不理解，周青峰不得不解释一句，“当头领就是要让手下不停的占便宜，激发他们的战斗热情，同时避免他们的贪婪过度膨胀。小气鬼是没办法当老大的。” 不同的地位有不同的思考方式。卢比奥又跟被雷劈似的，好像头脑中被打开了新世界。虽然万分不舍，可他似乎明白了一点周青峰做事的原则，正努力为这种原则寻找一种解释。 同一时间，兽人据点的战事传到灰泥坑。 ‘荆棘’追踪周青峰到铁矿谷，却没能除掉这个年轻人。不等他找到再次下手的机会，几天后一支数百人的大军就从铁矿谷杀了出来，锋芒直指兽人据点。 马格鲁部落大部分精力都在琢磨如何攻下硬骨头般的白鸦营地，没想到不经意间黑森林里出现了另一波势力，直接从后头捅了自己一刀。 施罗德在定居点被围前就向在灰泥坑的祖尔.灰皮汇报情况，说是有一波不自量力的杂碎跑来自寻死路。他压根没要援兵，只是通报一声。 地精老萨满也没把施罗德的通报当回事。它正为迟迟攻不下的白鸦营地而头疼，马格鲁部落明明有数量庞大的地精，却始终没办法发挥出多少实力。 可当吸了一肚子臭气的‘荆棘’狼狈逃出兽人据点，下午抵达被地精占领的灰泥坑。一番通报后...... “兽人据点被攻占了？敌人有数百冒险者为主力？还有投石机？”祖尔.灰皮听到消息时惊的怒声如雷。 阴暗冰冷的营地大厅内回荡着阵阵声浪，爆裂和低沉。层层叠叠的声浪不断交击，‘荆棘’就觉着胸口发闷，哇的吐出血水——早知这样，我就不该回来汇报。 ‘荆棘’心里后悔死了，他正被附带精神震荡的怒声弄得丢了半条命，又觉着眼前光线一暗，佝偻着后背的地精萨满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手中的骷髅法杖指向他的头颅。 不......，‘荆棘’只来得及喊这么半声，就犹如中了定身术般不能动弹——骷髅法杖的触碰下，他大脑里的记忆被萨满巫术给提取出来，投影在大厅中。 ‘荆棘’的记忆开始回溯。首先播放他在兽人据点的墙头被臭气弹熏到头昏脑涨，然后是在铁矿谷的黑夜刺杀，再就是初次碰面时那次埋伏陷阱。 周青峰和‘荆棘’就只接触这么三次，每次见面都很短暂。可衰老丑陋的地精萨满却看的越多脸色就越难看。 “那个年轻人是怎么做到的？”老萨满低沉严肃，浑身黑袍无风自动，“那小子刚刚抵达白鸦营地时很明显还什么都不懂。才半个月的功夫，他就带了一支军队来攻打我们。” 因为施展自己的邪恶力量，祖尔.灰皮的两只眼睛变得血红，充满了混乱和恐惧的气息。它紧盯记忆投影中的周青峰正脸，发出难以理解的询问。 ‘荆棘’无法回答，他已中了定身术。 老萨满自言自语道：“那年轻人若是真的指挥上百名冒险者杀过来，还真是不好对付。现在到处都人手不足，抽不出兵力再打一仗。” 祖尔.灰皮是五级萨满祭祀，这在普遍二三级的黑森林已经是高手了。它手中的骷髅法杖更是一件相当不错的装备，确保它在任何战斗场景中都占据一定优势。 可就算如此，地精老萨满也不愿意面对一大群敌人的围攻——而因为周青峰捣乱，马格鲁部落原本以为可以轻易达成的胜利，现在却越来越遥远。 “我必须亲自去会会这个年轻人，感受一下他到底有多厉害。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将他的头颅割下来。不管他是什么来历，祖先之灵必然会喜欢他的鲜血和灵魂。” 地精萨满发出嘎嘎嘎的呱躁笑声，它并不是因为高兴，反而是极其愤怒。大厅的火把照耀下，他佝偻的身体后闪动着巨大而可怕的阴影，随着它的笑声而扭曲起舞。 “而你这个废物么......”老萨满又回头看向瘫倒在地上的‘荆棘’，“你们人类总是因为贪心而丧失自己的立场。既然投靠了我们马格鲁部落，就不该辜负了我的期望。” ‘荆棘’浑身僵硬，可眼珠子还在乱转，只是他想哀求却做不到，只能看着地精萨满带着残忍的笑容将骷髅法杖指向他。 祖尔.灰皮哼哼冷笑道：“无能的失败者没资格活下去，成为一名亡灵刺客吧。你会变得更强大的。” 骷髅法杖轻轻一点，迅速剥夺了‘荆棘’的生命力，他的皮肤瞬间变得灰白，两眼失去光泽。 在死之前，恐惧和仇恨充盈这个盗贼的大脑。邪恶的力量灌注他的身体，其皮肤破裂，血肉绽开，骨刺突显，整个身体瞬间异化。 第0092章 抢掠 攻占兽人据点是迈向成功的第一步。可这第一步走完之后，不等周青峰稍微喘口气，麻烦就紧随而至——毫无纪律观念的‘联军’人马进入据点后就开始抢劫。 施罗德等为首的武装人员被一举成擒，兽人据点就失去了所有防卫力量。于是公然的抢劫便顺理成章。耀武扬威的外来者们挤进了狭小的定居点，占据建筑，抓捕人口做奴隶。 根据传统，兽人据点的人都认命，非常乖觉的向外来强者投降。倒是由周青峰率领的‘联军’自己因为分赃不均引发矛盾，乃至发生火拼。 周青峰占据了施罗德的主宅，这块地方被默认属于他这个‘联军’吉祥物。等他自觉收获不小，心情大好之际，却看到卢比奥连滚带爬的从外头跑进来喊道：“老爷，出事了。” 卧槽！ 周大爷听到‘出事了’，心都跳到嗓子口了。他最怕的便是马格鲁部落来了个‘兵贵神速’，突然调兵快速杀了个‘回马枪’。等他想着自己又要读档，才听卢比奥说清状况。 自家队伍因为抢劫而在火拼？ “这帮混蛋，他们都是蠢货吗？才只占领一个定居点而已，就不能给老子消停点？”周青峰气的七窍生烟，火冒三丈。他第一反应就是，“有多少人在火拼？” “不多，两伙，二三十个而已。”卢比奥回答。 二三十个还不多？ 老子总共就只带了两百多兵力，一百多后勤啊。 周青峰再问清是什么人在火拼，立马让身边的通讯兵去调集其他兵力。他想带队包围正在火拼人员，大不了强行缴械——让他一个人去制止火拼，那是给十个胆子都不敢的。 可卢比奥却摇头道：“老爷，恐怕现在没法调兵，其他头领也在定居点里抢东西呢。就跟当初您的手下把我的货栈给抢了，事情一模一样。” 嘶......，周青峰听了更是火大。这下别说七窍冒烟了，他浑身毛孔都在冒烟。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便是如此，革命军队是不存在的，从贱民到领主都是崇尚暴力。 托德跟在周青峰身边，无所谓的嚷嚷道：“胜利后抢劫是我们这的习俗。你只能等费哲他们抢完了再出面。现在过去，那些头脑发热的家伙说不定会无视你的威望。” 哈......，周青峰仰天叹气，咬牙骂道：“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公然抢劫，我还得忍着他们的坏毛病？这帮无组织无纪律的家伙，我有个鬼威望。” 牙齿一咬，周青峰沉着脸思虑片刻，又问道：“被我们抓住的施罗德在哪里？” “在据点外，那伙人刚刚被清洗干净，还被捆着呢。”卢比奥说道。 “带我去找施罗德，那家伙如果想活命就得站在我这边。”周青峰想了想，那帮混蛋要抢就抢，要火拼就火拼吧。他让卢比奥领路，又从据点内到据点外。 施罗德被五花大绑的捆住，和他的手下一起被丢在据点外的围墙下。这帮家伙从臭气攻击的困窘中缓过劲，正一个个破口大骂，桀骜不驯的求死，把负责看守的贱民吓的不轻。 等周青峰过来，看守的贱民才恢复胆气，不再畏畏缩缩。施罗德顺着看守的目光，扭头就见着有个年轻人正盯着自己。 “我不服，用臭气弹打仗的不算男人，我要再战斗一次。”施罗德狂呼大叫，倒在地上的他不顾手脚被缚，拼命挣扎。 头领一喊，兽人据点的其他蛮子也跟着嚷嚷个不停，梗着脖子要求再打一次。 周青峰失笑嘲讽道：“你们的老巢被我攻占了，房子被我的手下瓜分了，就连你们的家眷，子女以后也只能当奴隶。你们还有什么不服的？” 施罗德闻言冷哼，“抢我东西无所谓，黑森林里历来是胜者拥有一切。我的女人也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现在无非是再被抢一次而已。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费哲，安泰，卢克那些懦夫聚集起来的，我只知道你赢的不光彩。怎么可以用臭气弹来熏人呢？除非你跟我硬拼一次，否则我就是不服。” “你服不服关我屁事。”周青峰听的哈哈笑，“我只问你想不想活？” 正好老侏儒博格带着手下从旁边经过，很不高兴的训斥道：“施罗德，你知道站在你面前是谁吗？就你那点能力，跟雨果阁下拼再多次也是输。” 托德也嚷嚷道：“维克多可是挑战过巨龙的贵族，他指挥十几个贱民就击溃了马格鲁部落一支精锐熊地精部队，击败淤泥怪头领，拯救了整个巫毒沼泽的数百人口。” 卢比奥也蹦出来帮忙吹嘘，“雨果阁下是个伟大无私的人，他揭开了五十多年的谜团，让铁矿谷恢复原来的面貌。他找到了隐藏的银叶城，却把这个城市的秘密分享给黑森林的所有人类。” 老侏儒最后总结，“施罗德，不是我贬低你。雨果阁下吹口气都能击败你这个废物。你的挑战很快将被证明是个笑话。” 老侏儒越说越得意，越说越夸张。周大爷却隐隐感觉有些不妙。他是被‘联军’的抢劫行为给气的，各家头领全都好似土匪，完全不把他这个老大放在眼里。 这种抢劫行为将极大的影响周青峰的权威和形象，这时候若是敌人有能力杀个回马枪，那真是能把他好不容易整顿起来的队伍打的落花流水，狼狈而逃。 正因为这份无可奈何的气恼，也有点担心火拼失控扩大化，胆子特小的周青峰离开据点，同时来看看有没有有可能收服施罗德这伙蛮子。 这么做既可以提升‘联军’实力，也能培植点不同势力，虽然不是嫡系，好歹让手下之间有个制衡。 可周大爷只打算‘以德服人’啊，他暗想：“我就想耍个嘴皮子，看看能不能把施罗德这个蛮子收服？可老侏儒话里话外是个啥意思？这分明是要老子用武力降服对方。” 托德也朝周青峰挤眉弄眼，甚至压低声音说道：“维克多，现在正是你表现的时刻了。跟这些蛮子讲道理完全是浪费口水，必须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 只要将施罗德击败，他的手下就是你的，他的地盘也是你的，他的一切都是你的。作为拯救伊妮莎公主的勇者，我相信你肯定有这个实力，一定能赢！” 光头侏儒笑的嘴巴都合不拢，卢比奥自我感觉给周青峰配合演了一出好戏，托德则特有信心。 可周大爷这个内心感受就很复杂了，他回头看了眼还在嬉皮笑脸的几个‘猪队友’，心里暗想：“你们几个该死的是不是想害我？谁说一定能赢？我就不这么觉着！” 卢比奥听了托德的话，对周青峰露出震惊加钦佩的表情，故意压低声音说道：“老爷，你真是太聪明了，太睿智了。我明白了您的想法。 用常规的办法是没办法平息火拼，唯有用些奇妙的主意。我马上就派人去据点内宣传，告诉所有人，您要公开跟施罗德这个蛮子比武，借此收服他。 想必所有人都会感兴趣的，他们肯定没心思再瞎折腾了，绝对会出来看热闹的。火拼自然就停止了。这办法真是太妙了，我实在佩服。” 卢比奥越夸越离谱，兴奋的转身就招呼几个人回去喊人。周大爷愣在原地，只来得及喊一声‘等等’...... 施罗德却高声嚷嚷道：“比武，我要比武。只要能击败我，我认你为主。否则我就是不服，整个黑森林的男人都会瞧不起你。你就是个懦夫。” 周大爷这个气啊！ 比武？比你个鬼的武啊！ 托德哈哈哈看热闹不嫌事大。 老侏儒自以为得计，哈哈大笑。 卢比奥听到周青峰喊，回头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施罗德鼓噪不休，连带他手下的所有蛮子也一起在喊。 这分明就是把周青峰架在火上烤，难以拒绝。 卢比奥还问了句，“老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几个坑货啊！ 周青峰想说‘不比武，行不行？’可话到嘴边，他苦涩的叹了声，“我......，我让你多喊点人来。” 卢比奥拍着胸脯，打包票道：“老爷放心。您要跟人决斗，我保证‘联军’所有人都会出来。” 第0093章 赌斗 咚隆咚隆的低缓马蹄声在林间小道上回荡，数匹高头大马徐徐前行。 一队骑兵出现在通往兽人据点的道路上，带队是个年轻的美丽女人。她头戴荆棘盔，肩系暗红披风，身姿矫健，目光森冷。 相比黑森林里一堆不修边幅，粗犷大气的男女，这支小队虽然满面风尘，却又严整肃穆，穿戴上一丝不苟，跑动中毫不喧哗。 这小队跑了一上午，远远都能看见兽人据点的围墙。领头的女子忽然一抬手，队伍立马散开，弓弩上弦，高度戒备。 “谁在哪里？出来！”女骑士冲着树林边低喝道。 树林中先是细细碎碎的枝叶拨动，传出一声‘别紧张’。游侠卢克在林中半隐半现，他带着几名手下朗声问道：“美丽的女士，我想提醒您，兽人据点方向正在发生战斗，最好不要前往。” 女骑士风尘仆仆，听到前方有战斗发生，她更是眉头紧皱，戒备更深。她身边站出一名头发花白的老骑士，主动喊道：“卢克，我是纳瑟。你不在熊吼峰待着，跑到施罗德的地盘来做什么？” 卢克认出老骑士的身份，他不禁多看几眼带队女子，“能让纳瑟骑士追随的一定是奥斯公国的伊妮莎公主了。您的美貌比传闻中更加动人。不过我还是不建议您继续向前了。” 道路上出现的骑队正是已经亡国的伊妮莎和纳瑟，原本十几人的骑队只剩一半部下。他们现在无家可归，只能在黑森林各个定居点间来回跑，希望能招募些人手。 这半个多月来，美丽端庄的伊妮莎清瘦了不少，被恶龙囚禁都从未如此难过和无助。可越是困苦，这位公主殿下越是坚强。 虽然已是无根浮萍，连个落脚点都找不到，可伊妮莎头脑中所想的却是如何壮大实力，返回奥斯公国恢复腓特烈家族的统治——作为战神牧师，她必须永不认输。 对于战斗，战神信徒也是永远感兴趣。伊妮莎朗声问道：“兽人据点发生了什么战斗？谁和谁之间的纷争？” “是我们黑森林十家联合的抵抗联盟在反击那些投降地精的可耻叛徒！”游侠卢克说道。 谁......？ 公主殿下完全没听说过什么抵抗联盟。她心中胡思乱想。老骑士纳瑟则主动问道：“贵方头领是谁？” “我们十家定居点一致推举维克多.雨果阁下担任头领。”卢克说道。 谁......？ 伊妮莎和纳瑟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从剃刀崖离开后，就跟丧家之犬般四处流浪。地精栈道被封锁后，他们也被困在黑森林里。 一个月以来，奥斯公国这些流亡者始终没能安顿下来。他们去过巫毒沼泽，去过白鸦营地，还碰到了大名鼎鼎的‘莫迪大师’，更撞到了周青峰和托德两人。 周青峰和托德就听公主殿下的话，跑去巫毒沼泽找人。可伊妮莎却在隔天离开，甚至来不及给周青峰留个确切的口信。不是她不想，而是她做不到。 巫毒沼泽的条件太差了，伊妮莎在那里根本发展不起来。她到处打听消息希望找个可能的落脚点，却一直不成功。可当她这次转来转去试图去兽人据点碰碰运气，突然得知...... 维克多.雨果成了人类抵抗联盟的头领！ 这个是个什么鬼头衔？ 卢克也知道己方这个联盟名号太水，呵呵几声后笑道：“我们不愿被地精欺压嘛，自然要抵抗了。推举维克多.雨果当头领，也是看中了雨果阁下优秀的领导能力。” 维克多.雨果还有领导能力？你们这些黑森林的狡诈之徒该不是拿人家做傀儡吧？ 公主殿下和纳瑟骑士都惊讶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在他们的记忆中，那个敢于挑战红龙阿拉提斯的年轻人确实勇敢，无所畏惧。但领导能力似乎不怎么跟他匹配。 伊妮莎近段时间一事无成，听到这消息反而更加震惊。她朝卢克说道：“雨果阁下曾经帮我摆脱困境，是我的朋友。既然他领导了这次抵抗联盟，我自然是要加入的。” 卢克接到的命令是不让任何人靠近兽人据点，可他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个正儿八经的一国公主，地道的上位贵族。从本心考虑，他不希望这帮奥斯公国的残兵加入联军。 可伊妮莎名气大，态度是要合作，卢克反而不好拦截。 处在困境中的伊妮莎有自己的考虑，她也不给卢克多想的时间，对身后的骑士一挥手就决定直接硬闯，“前进，既然我们来了就不能坐视。惩戒人类叛徒的事，人人有责。” 反正兽人据点不远了，冲过去还是很容易的。 骑兵小队一走，树林中卢克也很无奈，只能射出一支响箭向兽人据点方向发出警示。这响箭让伊妮莎有些不安，却更加坚定了要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策马飞驰，暗红色的披风烈烈作响。马背上的女骑士气势如虹，犹如疾风贴地，拉出一道残影。她是战神牧师，马背上长刀出鞘，咬牙运劲，做好了厮杀战斗的准备。 任何人胆敢阻挡这支骑兵小队，必然要付出惨烈的代价。 就当这‘马如龙，人如风’的队伍一通高速突击抵达兽人据点外，一点阻拦都没碰到。 手握长刀的公主殿下鼓足了劲跑到兽人据点的围墙外，却看到一大波人潮正从里头涌出来——乌压压的人头啊，至少上百人。还都是手持武器的冒险者。 “不是说战斗么？”伊妮莎猛的一拉缰绳，坐骑在嘶鸣中强行终止了冲击。她面前这上百冒险者都是武力不凡，全都嗷嗷直叫的扑向据点的另一个方向。 伊妮莎再怎么自负，也不敢对抗如此一波敌人。她不得不停下来，调转马头，惊疑不定的看着这波人潮从自己面前冲过。 这要是冲上去，自己一眨眼的功夫就会被淹没。 再想一下，这么些冒险者要攻击谁？又有谁能成为这么多凶悍家伙的敌人？人潮对面是不是有个更加可怕的家伙？ 老骑士纳瑟在黑森林待了一年，细看一遍认出了不少人。都是各部头领和骨干，还有他们的武装侍从。这些人从据点内跑出来，就意味着此地的头领施罗德肯定完蛋了。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这时，人潮后头跟出来一个干瘦的老头，正扯着嗓子喊道：“一赔十啦，一赔十啦，赌施罗德赢的到我这里下注啊。雨果阁下战力不明，失败几率极大，快来赌一把啊！” 干瘦老头一喊，真有好些人跑过来将他团团围住，掏出几个银币要下注。大多数人被‘一赔十’的巨大赔率吸引，纷纷押施罗德赢。 干瘦老头将一块狼皮裁开，用炭笔记录。可他吆喝半天也只收到些许银币的赌注。这点钱对于赌盘来说实在太少了，搞不好是要亏本的。 赌博？ 这么大的阵仗居然就为了赌博？ 抓着长刀的伊妮莎顿时有点泄劲，这状况似乎跟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她松了口气，策马到干瘦老头面前问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在跟施罗德赌战？” 呃......，收赌注的干瘦老头不认识眼前的美丽女子。他眨巴眨巴眼睛，反问道：“女士，您从哪里来？” “我是奥斯公国的伊妮莎，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号。我听说维克多.雨果在这里，能带我去找他吗？”公主殿下骑在高头大马上，俯视只到她大腿位置的干瘦老头。 当伊妮莎微微俯身，干瘦老头就觉着自己整个人都被对方的阴影笼罩。听到‘奥斯公国’这个名号，他心里也是发出赞叹——黑森林里谁不知道这位艳名传扬的公主殿下啊！ 见到真人才知道这位公主殿下比传闻中还美丽。 “您好，殿下。”干瘦老头先弯腰表示自己的敬意，谦卑的说道：“我们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决斗，输赢将决定兽人据点的归属。和施罗德对决的正是维克多.雨果阁下。” “维克多.雨果亲自参加对决？”伊妮莎更加诧异，“他不是你们的头领么？” “是的。”干瘦老头一点头，故意含糊的说道：“我们这次十个定居点举兵来到兽人据点，施罗德阁下已经战败。但他不服，还是要跟我方头领雨果阁下决斗定生死。” 马背上的伊妮莎虽然还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她能感受到现场气氛并不紧张。赌斗的现场离她不远，刚刚从据点里涌出来的人潮已经将那边的空地团团围住。 看来真的是一场赌斗。 “我和雨果阁下是朋友，请带我过去。”伊妮莎说道，“既然是决斗，我要亲自为他助威。” 见公主殿下主动示好，干瘦的卢比奥都为自家老爷倍感骄傲。他把伊妮莎等骑士领到了围观的人群外。 其他人都站着，骑在马上的公主殿下天然拥有更好的视线，能清楚看到被围拢的现场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身高超过两米，体重近两百公斤，彪悍而强大的兽人头领施罗德。 另一个则不起眼了，只是个年轻人。他身高一米八，体重也才八十多公斤，体型上相差甚远，跟施罗德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这还用赌斗吗？ 维克多.雨果必输无疑啊！ 现场围观的人群都在议论纷纷，其中不乏好手，准确感应出周青峰的实力就只有一级，而兽人施罗德则是三级。双方实力差距很大的。 不少人心跳加快，两眼放光。在反反复复仔细打量场内的年轻人，以各自多年厮杀的经验，不少人断定施罗德赢定了。 立马就有一群人偷偷摸摸的跑到卢比奥面前问道，“现在还能下注吗？” “当然可以。” “我下一个金币，赌施罗德赢。” “我下两个。” “我也要下注。” “等等，只有赌施罗德赢的吗？那我们赢谁的钱？” ‘联军’的人马压根没啥信义，看到自家老大实力差，都想来发一笔。只是一堆人下注，却都盯着卢比奥——这老头说什么‘一赔十’，他拿什么赔？ 卢比奥压根赔不起，他只能赔笑。 就当下注的人追问不停，伊妮莎丢出一个钱袋，大声喊道：“这里面的宝石应该价值一千金币，我压维克多.雨果赢。一个能挑战红龙的勇士，怎么可能会输？” 自家老大挑战过红龙？好些人的脸瞬间就白了。 第0094章 妹子来了 对于生存在黑森林的人来说，仁义道德不过是个笑话，利益诱惑也只是权宜，归根到底还是要看谁的拳头更大？实力强的人根本不需要多废话，自然拥有统治弱者的权力。 跟兽人比，周大爷的外形上是没什么威慑力的。若非他气质独特，形象出众，否则站在一群彪形大汉中简直如同个仆人。 对第一次见到周青峰的人，他很难有存在感，更别提震住场子让人心服口服。可也正因为如此，当听到他要跟施罗德‘决斗’的消息，抵抗联军的所有人都显得极为激动。 兽人据点内，原本有两伙人手持武器，隔着数米的距离在高声叫骂，相互挑衅。而在外围，上百号跟随周青峰而来的冒险者们正看的津津有味，大呼小叫，撩拨战火。 这就是卢比奥所说的‘火拼’。一名灰烬湖的武装侍从发现了个长相不错的侍女，立马将其占为己有。可落叶营地的一名头领也看中了这名侍女。双方便起了纠纷。 灰烬湖的武装侍从在争夺中被砍死了，胸前一道伤口几乎将他劈成两半，鲜血和内脏撒了满地。他的同伴自然喊了更多的人来，于是双方算是斗上了，谁都不肯相让。 围观的人正对‘火拼’的双方评头论足，讨论打起来谁将获胜。他们是真的巴不得多死几个人，顺便削弱些‘盟友’的势力。至于这会不会引发抵抗势力的全面崩溃，压根没谁在乎。 不过当卢比奥跑了过来，扯着嗓子喊了声‘雨果阁下决定要收服施罗德，双方约定决斗定胜负。大家快去做个见证啊’。 这一声喊，喧闹的‘火拼’现场立刻安静。众人齐刷刷的扭头，都盯着神情兴奋的黑心奸商。 跟随周青峰的各家头领都见识过‘雨果阁下’的种种神奇能力，也对他的神秘有足够的敬畏。可这还不够，大家兴头过后难免嘀咕，都不太清楚年轻人到底有多能打？ 这个世界有个根深蒂固的观念——能打的才是真正的老大！ 若是能见证施罗德和雨果阁下的比武，联军内的所有人自然对以后的胜利更加期待，更加信服。于是他们潮涌般跑出来，一股脑的把周青峰和施罗德给围了起来。 周大爷心里那叫一个不乐意啊！ 这真是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 偏偏为了维持自己强大的形象，周青峰还不能拒绝这场被强加的决斗。他甚至要表现自己毫不畏惧的气势，用蔑视的目光看着对手。 “很难。”‘阴影’难得低调一把，“这个兽人比你强多了。除非你成为我的信徒，我能强化你的实力，否则你死定了。别以为我恐吓你，你自己都能感受到对手有多强！ 正常交手，你挡不住施罗德几次攻击。你还丢掉了我附魔的那支细刺剑，这更是给你增加不少难度。你自己考虑一下吧。” “你给我闭嘴。”周青峰不为所动，一句话拒绝。 当人群汇聚，就有人主动跑出来给施罗德等蛮子松绑，甚至还将一柄重斧塞了过去了。 施罗德解脱束缚，就从地上蹦了起来。他恶狠狠的瞪着双眼，眼神都能把周青峰生吞活剥给吃下去。接过重斧后，他还随手耍了几下，就将斧头丢在地上喝道...... “太轻了，这不是我的斧头。” 施罗德本人的斧头不知丢哪儿去了，于是托德这个傻货把自己的大斧头塞了过去。他还朝周青峰喊道：“维克多，别担心。他要是杀了你，我替你报仇！” 报你个鬼仇啊！我就想好好活着。要是死了，你报仇有个屁用。 周青峰气的脸皮涨红——我倒霉就倒霉在你们这些猪队友身上。 野蛮的施罗德把斧头舞动的呼呼生风，凌厉狠辣！ 这是要把周青峰乱斧分尸么？ 得了斧头就算完事吗？ 不！ 施罗德高举斧头绕场一周，高声呼喝。其他兽人据点的蛮子也被一一松开捆绑，活动活动手脚后也跟着自家头领高声爆喝，似乎要把败于臭气的怒火都发泄出来。 不明所以的人都要以为施罗德已经赢了呢。 就在蛮子气势高涨的一刻，正在收钱聚赌的卢比奥忽然尖叫的大声喊道：“来自奥斯公国的伊妮莎公主殿下投入一千金币的赌注，压维克多.雨果赢。 一赔十的赔率啊！这可是几十年从未有过的发财机会，还有谁要来买？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啦。一赔十，一赔十啊！” 现场众人围着圈，目光都集中在就要决一生死的施罗德和周青峰身上。可经过纳瑟骑士一年来的寻找，伊妮莎公主的名号在黑森林里也是如雷贯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听到卢比奥大喊公主殿下出一千金币赌雨果老大赢，众人先是安静数秒，紧接着便是群情激动。他们纷纷涌到卢比奥面前，从口袋里掏出大把的金币银币要下注。 周青峰正专注于跟施罗德的对决，考虑自己待会要读哪个时间点的档案？突然听到什么公主殿下，他也跟着扭头——马背上的伊妮莎公主正朝他微笑。 隔着二十多米的距离，周青峰还是看清了那名美丽的女子——她风采依旧，消瘦让她显得柔弱，可脱下裙装后又多了几分干练。 这是周青峰降临异界以来唯一能看入眼的美人。特别是两人第一次在洞窟见面，在被恶龙鼻息喷死前的那一刻，以及其后千百次的死亡。 让周青峰在痛苦的轮回中坚持下来的便是某种难以明说的感觉。在种种必死的结局下，见到伊妮莎是他最简单的追求——虽然他其实并不了解对方，却是当时唯一值得去做的事。 再次出现的伊妮莎和过去不一样。她脱下了裙装，换上暗红的披风，博大胸怀被一件皮甲包裹。强健而修长的大腿夹着马腹，估计连核桃都能夹碎。 周大爷本已经对战斗不报太大希望，想着要读档也就随便应付一番。可是自己喜欢的妹子就在眼前，我总不能就此认怂吧？必须要雄起一把！ “老子什么生死苦难没经历过？连一条龙都不怕，还能怕一个野蛮愚昧的小地头蛇？今天说什么也要把他给宰了，让现场这些土包子开开眼！” 第0095章 不屈 斧刃击地，当啷作响。 施罗德高声呼喝，绕场一周。他发达的肌肉粗犷结实，每一块都充满了力量感，轻松赢得全场喝彩。从野蛮凶残的角度来说，他确实相当骇人。 周大爷这边就安静多了。他既不鼓噪，也不走秀，只将自己那柄细长的骑兵刀拔出来，缓缓踱步上前。哪怕‘阴影’说他难以获胜，他也不会轻易放弃。 有喜欢的妹子看着呢，好歹要脸！ 当周青峰握刀入场，围观的众人全都安静。大家对他的感觉很是特别，既承认其才能和‘吉祥物’的地位，却又对其武力表示担心。毕竟谁也没见过他动手。 施罗德正在绕圈，耀武扬威。听到全场无声，他立马扭头，目露凶光，一手抬斧指着周青峰，破口大骂。 “不知是哪里来的小骗子？蛊惑了一堆白痴来我施罗德的地盘惹事。你就是个玩弄小把戏的丑角，看我怎么把你剁成肉泥。” ‘阴影’也提醒道：“小子，对方的力量远远超过你，战斗经验更是你的上百倍。我建议你顺从我。否则你的胜算......” 神灵的话还没说完，周青峰暗喝一声‘闭嘴啊’。他脚下发力，身形前冲。众人都盯着他，想看看自家老大能否创造奇迹——光影一闪，年轻人长刀亮起，迅捷进攻。 施罗德的脸上正挂着狰狞的笑容，扭曲的笑意带着莫大的挑衅。他意图彰显自己的勇武，贬低对手的能力，甚至朝地上吐了一口，以此来激怒对手。 寒光一闪，刀刃顺着施罗德举起的斧刃，在他手臂外侧轻轻划过。周青峰高速冲进了对手身前，借助对手狂妄大叫的疏忽，刺向其咽喉。 兽人头领非常敏捷。哪怕面对突袭，他侧颈偏头，轻松让开了周青峰冒险进击的一剑。其手中的斧刃转瞬便犹如刀轮般高速舞动，反击的极为迅速而高效。 “你这菜鸟，以为偷袭就能击败我？”为了展示自己的实力，施罗德铆足了力气，长柄战斧大开大合，劲风割面。 周青峰的敏捷为‘十三’，他希望借助‘速度之靴’百分之二十的加成来掌握速度优势。可落空的一击却反而让他陷入极端的危险——施罗德力量超过他，敏捷竟然也不差。 这可就糟透了。 战斧的锋刃划破空气，带着呼呼的风声。势大力沉的攻击逼的周青峰不住后退。他手中的骑兵刀不适合跟重武器格挡，不能招架，面对敌人的狂攻只能游走，无法反击。 在场众人顿时嘘声大作，大家几乎在瞬间就看清了周青峰的窘境——反击无力，逃跑不成，这样撑不了多久真的会被剁成肉泥。 伊妮莎在场外看的心跳加速。只一个回合，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判断似乎有些错误。这个连恶龙都不怕的小子，似乎没想象中那么厉害。 卢比奥这会正踮着脚眺望场内。当看到自家老大被对手的战斧逼到连连后退，险象环生，他一身冷汗瞬间榨出，大脑空白，一粒粒汗珠顺着脸颊滚溜溜的朝下掉。 黑心奸商刚刚才向周青峰投靠，希望找个牢固点靠山获得发达的希望。他见识了周大爷各种神奇之处，下意识觉着自家老大必然很能打，可谁知道...... 开出‘一赔十’的赔率只为赚钱，可先决条件是周大爷得赢啊！ 实际上卢比奥根本没那么多钱赔付，这不过是‘扯虎皮，拉大旗’。他意识到情况不妙，立马就想缩头逃走，可一转身...... 好几个下赌注的壮汉拦在卢比奥面前，带着嘲讽的冷笑喝道：“贱民，你想去哪里？说好的‘一赔十’，待会我们要求优先赔付。” “好的，好的，当然没问题。”卢比奥一看拦截的人都手按刀柄，就知道自己无法走脱，只能尴尬的讪笑。 此刻场上又发出一阵喧闹，周青峰一击不成，便遭遇对手绝对实力的压制。他力量不占据优势，敏捷稍好，却被逼的退到场地边缘。 这开打才三四个回合而已，基本是胜负已分。 在场的各家头领也意识到周青峰是真的不擅长正面搏杀，再打下去自家老大非得挂了不可——这可是关系到黑森林人类前途命运的关键人物，决不能死在这里。 低一级的武装侍从也跟着喧哗，也有人对周青峰报以信心，在他身上押注。可现在显然是押错了，他们嘘声大作，纷纷扭头来找卢比奥，又拿出口袋里剩下的银币。 “再押一次，这次押施罗德老大赢，一赔十啊！”众人大吵大嚷，气势汹汹。 卢比奥那里还肯接受‘一赔十’的赔率，他连连摆手喊道：“封盘了，封盘了，一旦开打就封盘了。不再接受任何赌注。” “不接不行。我们不能亏本。” 锵啷啷好几把刀剑压在卢比奥脖子上。武装侍从们如何肯罢休？他们把自己兜里的所有金银铜币全给掏了出来，不做任何记录就塞进卢比奥的手里，逼着他收钱。 刀剑加身，黑心奸商欲哭无泪，动都不敢动。他只能站着原地接收了数倍于之前的赌注——都不用看了，他都知道自己赔不起，这次非得把命拿去陪不成。 场内，施罗德正放声大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他笑的开心畅意，一洗心头抑郁。这笑声不单单是为了即将到手的反败为胜，更是像在场众人彰显自己的强大。 斧刃闪着寒光，带着血腥和杀戮的威压。 周青峰的心头犹如压着一块重石。‘阴影’在他脑海里喊道：“小子，认输吧，这次的对手真的太强。快向我崇拜，信仰我，侍奉我，遵循我的路，听从我的教导。 我在故长在，我存故长存，我是世间一切主宰，超越万物，无比神圣。接受我赐予的神力，你将变得无比强大。只有这样你才能击败对手。 年轻人，任性将使你败亡，顺从将让你重生。你已经没有别的机会，再迟一步便是死亡。我是......，我是......，我好像有些明白自己是谁了？” ‘阴影’语调森冷，语气空灵，仿佛居于苍穹之上的至高王座，俯视大地上的渺小生灵。被它注视者，战战兢兢；被它关注者，惶恐不安；被它青睐者，荣耀辉煌。 谋杀，谎言，欺诈，这个自称神灵的家伙再次要触及自己的本源。 可是...... 你给我死开！ 老子是个无神论者，神灵在我眼里都是垃圾。我便是我，不会向任何强权屈服。 周青峰对脑海中的声音置若罔闻。他咬紧牙齿，微微气喘，紧绷的脸上挂着即将滴落的汗珠，平静的面对施罗德，说道：“蠢货，你如果就只有这点能力，那么可以去死了！” 嗯......？ 正耀武扬威的施罗德更是大怒，吼叫一声，双斧交斩。他从未如此浓烈的憎恨一个对手，滔天的怒意让他恨不能将眼前这小子大卸八块。 斧刃劈砍，刮出狠辣的劲风。 劲风之中，亮着一双明眸的年轻人逆势而行。其速度再次爆发，刀光闪动，一瞬间再次劈向敌人的咽喉。 迷雾展开，极速爆发！ 冲击，瞬发舌矛。 第0096章 逆转 ‘极速爆发’，速度之靴上自带的技能，每天一次，持续三秒。三秒内，周青峰的速度可以翻倍。他从未在别人面前展现这份能力，今天也是被逼急了。 施罗德确实很强，远比周青峰厉害。正面对决根本不是后者的长项，以他的身体素质就不应该在开阔场地跟一个兽人赌斗。 习惯在丛林作战的周青峰很快就为此尝到了苦头，他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对抗施罗德斩击劈砍的大斧头——那就只能出绝招了。 含怒之下，周青峰本就奋尽全力，‘极速爆发’是他的底牌之一，技能发动后瞬间快如闪电。 数值‘十三’的敏捷已经是正常成年人的两倍多，如果翻倍更是惊世骇俗。而施罗德速度虽然不差，可被迷雾笼罩后，更是让其丧失了视觉。 刀光来袭，施罗德嗷的一嗓子，扭头偏转就要避开锋芒。他战斧劈砍本没错，可手臂力道用尽后就难以改变。猛然间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依靠听力。 如果周青峰还是原本的速度，这就不是破绽。施罗德无非快速后退，或者狂暴劈砍。可现在周青峰速度加倍，就能抓住对手斧刃间那么一点机会发动突袭。 啪的一声，淤泥怪舌矛射了出去。速度和突袭结合，迅速改变了场上的局面。在场众人无不感同身受，刀光瞬闪不过是晃人耳目，迷雾中的瞬射才最致命。 大家原本都认为周青峰就要完蛋，可心情忽然骤变陷入愕然，片刻后情不自禁的代入施罗德的位置。 周青峰的招式并不精湛，可他的速度完全无解。这一击来的如此之快，叫人怎么避开？ 速度之靴，加速百分之二十。可以轻松将一名短跑健将变成最顶级的短跑天才。而‘极速爆发’则可以让短跑天才变成速度之王。 短跑竞赛中，百米耗时如果是十五秒，那就是个笑话。可速度翻倍，耗时七点五秒，那就是前所未有，举世无双，超出常人所能想象。 周青峰本来就速度极快，当下的迅捷也到了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地步。施罗德挥舞战斧，瞬息间只露出一点点空隙，舌矛的矛头就穿过空隙。 施罗德听到了舌矛瞬射的空气震动，千百次的训练和实战让他本能的闪避。可这一切都来不及，他感到胸口一痛，跟着发麻。 糟糕，这是附带毒素的攻击。 不过兽人体格强壮，对抗毒素的能力很高，应该没事吧？ 施罗德连忙后退，可迷雾并不停在原地，同样以极高的速度追在施罗德身后。迷雾笼罩却无法分辨周青峰具体在何处？他只能不断的挥舞大斧头，意图阻止后续攻击。 ‘极速爆发’的三秒还没结束呢。 施罗德亡魂直冒，万万没想到看似不起眼的年轻人竟然有如此手段。他怒声大吼，震荡的声波朝外扩散，斧刃上亮起白光——兽人的狂暴攻击。 吼声让在场众人心头乱颤，高速挥舞的斧头更是带着不可抵挡的气势，护住施罗德全身。他不再后退，反而发动反击。 周青峰爆发一击的速度太过出人意料。施罗德无法保留实力，他以无畏的气势在迷雾之中大砍大杀，妄图以此破局。凝聚的迷雾剧烈翻滚，蒸腾不休。 如此暴力破解显然是完全凭实力碾压，用来对付速度快，防御低的对手最是合适。就当围观的众人觉着迷雾中雨果阁下要么被砍的四分五裂，要么被逼的逃离......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从迷雾中传出。十多秒过后，身材魁梧的施罗德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他的胸口，肩膀，后背，大腿上全都血流如注，狼狈不堪。 败了，败了，彻底败了！ 这一进一出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 刚刚施罗德还威势震场，骄傲的不可一世。谁也没想到周大爷一发狠，他就败的如此之快。众人还注意到兽人的伤口流着黑血，显然是中毒了。 迷雾散去，露出周青峰冷峻的脸。年轻人昂起头，胸膛起伏，微微气喘，“施罗德，我本想给你个机会，但你想错了。 我不需要你的臣服，不需要桀骜不驯的部下，不需要你毫无意义的承认。你不过是个普通的定居点头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有价值。我本可以让你活，你却自寻死路。” 施罗德完全没料到自己会败。双方交手也就十来个回合，他一直占据优势，可眨眼就受伤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受伤的，因为他很确定年轻人根本没机会靠近自己。 同样的疑问涌上现场所有人的心头，伊妮莎骑着马背上，可她也没能看透迷雾。她一开始以为是周青峰的骑兵刀劈伤了施罗德，可那柄细细的精灵长刀上根本没有沾血。 众人的目光很快盯上周青峰的左手，手腕后前臂上有个小盒子。盒子口还有些血迹。 是一具精巧的臂弩。 在场众人都是行家，一眼就看穿周青峰的手段。他利用极速优势逼近施罗德，以快打慢抢的先手。不等施罗德重新稳住阵势，他用迷雾戒指扰乱判断，逼着对手爆发大招。 兽人放大招往往失去理智，他们攻击的威力会大幅提升，防守却出现空缺。于是周青峰给了施罗德致命伤害——臂弩是用来偷袭的利器，近距离内几乎无法闪避。 只是明白这手段，众人还是一个个冷汗淋漓，苦思片刻后都觉着无解——一旦看穿，雨果阁下的招数都不怎么出奇，也不算有多冒险。可他爆发出的奇快速度却是无解。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嘛！ 周青峰长刀直指，屈指计数，口中冷冷喝道：“还有人想要来挑战我吗？”说完这句，他还在脑海中说道：“‘阴影’，你的判断是错的。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也能赢。” 围观的众人也沉默了，紧接着就爆发震天的吼叫，“维克多，维克多，维克多，我们的维克多。” 绝境重生的还有黑心奸商，卢比奥本以为自己要跟着周大爷陪葬了，一会的功夫竟然反败为胜。他眼泪都飙出来，连忙将收到的赌注装进口袋，跳出来大喊。 “雨果阁下不可战胜，他就是胜利象征。还有谁要来挑战？接下来的赔率将会是一赔一百。快来下注啊！” 周青峰赢的如此干脆利落，谁还敢上去招惹？就是施罗德手下那些蛮子也缩头了。 输掉底裤的施罗德已经毒素攻心，手脚冰冷，头昏眼花。求生意识让他摔倒在地，用尽全力的喊道：“我认输，我认输，救我，救我。” 可没人去救。失败者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的生命。 第0097章 傲气 一场刀光血影的胜利强过一百次苦口婆心的说服。 不管之前的周青峰表现的多么睿智，聪明，仁慈，善良，那些听起来都是弱者的代名词。只有当他在众人面前，以凌厉狠辣的方式干翻强劲的对手，才会让人彻底无话可说。 因为这是个糟透的时代，是个噩梦的时代，是个悲惨的时代。阴沉的森林布满怪物，复杂的地形难以开垦，愚昧的人类无法团结。 黑森林里不但有凶狠的野兽出没，还有可怕的豺狼人和诡异的吸血鬼。就连讨厌的地精都无比嚣张，胆敢公然入侵人类领地。 要对付那些怪物，靠嘴皮子是没用的。得用斧头或者大棒敲碎它们的脑壳才行。 当身高体壮的施罗德扑通倒地，呼吸停止，围观的冒险者们终于完全认可周青峰当自己的头领。因为没谁再敢站出来表示自己更厉害些。 当众人欢呼周青峰的名字，他却冷着脸喝道：“够了，给我停下。你们这些人渣，恶棍，废物，我把你们聚集起来不是让你们逍遥快活，不是让你们看我怎么跟人拼命。 打破据点后，你们就去抢劫。为了抢劫，你们还彼此火拼。你们和死掉的施罗德没什么两样，狂妄而无知，贪婪而自私。我本以为你们值得拯救，现在真为你们感到羞耻。 你们有多强，只要看看对手就知道了。 如果我是你们的敌人，我会立刻带兵赶来反杀一波。只要趁你们在抢劫的混乱，一定能杀的你们人头滚滚。可你们的敌人是蠢的不可救药，反应迟钝犹如白痴的地精。 你们觉着这很值得高兴吗？ 不！ 这只表明你们跟地精一样蠢，否则你们早被消灭了一百次！” 刀头见血，最能激发男人的烈性。 周青峰之前只杀过地精，了不起杀了个淤泥怪头领也是靠托德拼上死命。施罗德可不输淤泥怪头领。一直暗中帮忙的‘阴影’反而在拖后腿，想利用这个机会压制他，控制他。 当面对满脸横肉的施罗德，当被斧刃斩击的劲风刮过脸皮，当被围观的嘘声嘲弄，周青峰也有过那么一刻大脑空白。他并不确定自己的杀手锏是否有效，他只知唯有拼死一搏。 周青峰环视全场，众人目光俱都闪烁，不敢与他对视，更被他气势压迫，心中有愧——战斗后抢夺战利品是劣根性，这点毋庸置疑。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么做非常危险。 “我根本不该拯救你们，不该对你们抱有任何期望。我又不是黑森林的人，你们被地精欺压关我什么事？我一个人去闯地精栈道，说不定早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不欠任何人的，只有你们欠我的。你们整天只想从我这里得到好处却自私自利，就留下来等死算了。” 说完，周青峰又高声喊道：“卢比奥，你个奴才在哪里？给我滚过来。” 人群外，捧着好些金银币的黑心奸商挤了进来，佝偻着背讨好道：“老爷，我在这里。您的勇武无人可比，无可争议。我刚刚为您挣了一百多金币。” 卢比奥喜笑颜开，用衣服托着大量钱币，送到自己主人面前。可周青峰却直接挥手一拍，将上百枚的钱币拍的四处飞散。他大声吼道：“赚这些蠢货的钱有什么意思？ 他们为了几个金币，可以把自己卖给卑贱的地精；他们为了一点可笑的权力，可以彼此勾心斗角；他们没见过市面，不知天地有多大，心眼小的只有鼻屎那么大。 我真可怜他们，一个个就好像井底的青蛙，以为天空就是头顶那一小片。 把这些钱还给这些蠢货，去召集我们自己的队伍，离开这里。让这些蠢货留在这里腐烂发臭，让他们成为地精的粪便。我们回巫毒沼泽去，我能带领你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周青峰声音响亮，形象猛然拔高，一番话说的众人心头无比的羞愧酸楚。就连一贯卑微的卢比奥，看到价值不菲的钱币被弃之如敝履，先是心痛，可跟着却满怀豪情。 我家老爷根本看不上这点钱啊！ 我家老爷根本看不上眼前这些人啊！ 我家老爷根本看不上黑森林这块地方啊！ 作为我家老爷的忠狗，我是不是也可以骄傲一下，把腰杆挺直一点？ 周青峰挥手撒了一波金钱雨，大摇大摆的就朝兽人据点内走。他还大喊卢比奥和威尔逊等人的名字，咋咋呼呼的要收拾东西离开。 围观的众人自动给他让开一条道路，畏畏缩缩，不敢造次。 卢比奥屁颠屁颠的紧紧跟上，离开时很是不舍洒落的金银币，却还是把头高高昂起，装作满不在乎——哪怕是当狗，给雨果老爷当就是不一样的。 周大爷一走，现场众人真有些傻眼。 他们完全是因为周青峰而聚集起来。现在主心骨要撤资散伙，他们可怎么办？这可不是也跟着散伙就算了的。 众人面面相觑，都一脑门子的汗——谁也没想到吉祥物会撂挑子啊！ 各家头领能对周青峰阳奉阴违，是觉着周青峰无法离开自己的支持，于是见便宜就占，见好处就抢，见到麻烦就躲——要不是周青峰弄来投石机，兽人据点之战根本打不起来。 可周大爷真的火大了要离开，众人才发觉自己对此似乎没有任何办法。 没了吉祥物居中调和，各家头领彼此都有矛盾，聚在一起就能打起来。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了主意。 一会的功夫，就听人圈外传来马蹄声，负责警戒的卢克和娜尔都带人跑了回来。他们俩远远看到兽人据点外聚着一帮人，齐声大骂。 “你们在干什么？没听到我发的响箭预警吗？奥斯公国的公主殿下杀来了。” 伊妮莎公主殿下就在人群里呢，她回头淡然说道：“卢克，我就在这里呢。不过你们好像惹到一些麻烦。能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聚集在这里的吗？” 周青峰杀死施罗德的那一刻，伊妮莎也有些鄙夷对方赢的不是那么光彩。可接下来周青峰一番话震慑全场，连那价值不菲的宝石都给撒了。 还不止价值上千金币的宝石呢，里头还有其他参与赌盘的金银币。赌斗的变化引的众人心潮起伏，几乎掏干了所有人的钱袋。 这么一笔巨款，足以让整个黑森林里每一个人眼红。可那个叫雨果的年轻人随手一挥，全给撒了——这份大气，在场没人能学得来。 现在被伊妮莎问起怎么回事？众人全都苦瓜脸。 卢克也搞不清状况，目光就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就扫到侏儒巫医老博格的头上。他一把将其揪出来问。 老侏儒却摇头道：“唉，你们真的是一群蠢货，连我都觉着你们很丢人。有个好头领是多么幸运的事，却因为你们的自私给搞砸了。 雨果阁下是高贵的人，他不可能再怜悯你们了。现在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家散了吧，等地精来收拾我们好了。 唉......，指不定连地精都觉着我们是些笑话。” 第0098章 不高兴 周青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抬头望着天花板。 落满灰尘的屋梁上有一只蜘蛛在织网，很小的一块网。很难想象那只蜘蛛就靠这么一张网来生存。 织网很快，但过程并不顺利。特别是当周青峰注意到这张网时，他会随手找点什么东西丢上去，把网弄破。他就是这么故意恶作剧，靠看那只蜘蛛忙碌来打发时间。 “唉......，这蜘蛛没脑子么？它怎么就没意识有我在捣乱，这网是永远织不成的？”周青峰靠在一张破躺椅上，胡思乱想。 躺椅很大，就是脏了点，原本属于施罗德。可现在躺椅连同这栋屋子，连同整个兽人据点，连同定居点的一切，都属于周青峰了。 有那么一瞬，周青峰真的想放弃。 带不动啊！ 真的带不动。 这黑森林里的人类势力真是太渣了。 底层的贱民愚昧无知，笨拙麻木。地位高些的冒险者们贪婪自私，目光短浅。 周青峰自己都有些糊涂，“我为什么要帮他们？为什么要率领他们去对抗马格鲁部落，为什么要反击地精势力的扩张？这跟我真的没半毛钱关系啊。” 好像最开始是因为周青峰跟托德无处可去，像丧家之犬般要找条活路，稀里糊涂就去了巫毒沼泽，为了又去了铁矿谷。 一步步走下来，事情都很顺利。虽然有些波折，但黑森林的人类定居点被整合起来了，士气也鼓舞了，‘联军’也捏合了，连第一战都赢的很轻松。 “可我为什么要去帮那些没脑子的蠢货？”周青峰下达收拾东西准备搬家的命令，自己就找了个屋子，进去发呆，“我其实在骗那些蠢货，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精灵遗迹。 我只是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找个舒服的地方生活。难不成我真的要带领那些蠢货战胜地精，去赢得彻底的胜利？去探索被埋入地下的精灵城市？ 我这是何苦来栽？！” 片刻失神，再看房梁上那只蜘蛛。它不知是第几次又把蛛网给修补好了，正待在网上等着猎物上门。 周青峰手里捏着个小土粒，屈指要弹，又叹气的放弃了，“算了，生活不易，大家都命苦。我何苦要去为难这么一只小蜘蛛？” 叹息间，房门外传来敲击声，“雨果阁下，我是威尔逊，方便和您谈谈吗？” 这语气说的极其小心，似乎生怕惹恼了周青峰。 周大爷正躺着呢，闻声便一跃而起，背着手，板着脸走向屋内一面墙壁，要表现自己的怒气。 可走到一半，他又觉着这么做不太对，于是又回到躺椅上恢复懒散的模样，说道：“请进，威尔逊。” 房门打开，工匠头目轻手轻脚的进来。黑森林穷苦，房屋建的倒是很厚实，门窗却尽可能的小，内部采光非常差劲。他看了半天才发现自家老大靠在一张躺椅上，百无聊赖。 “阁下，地窖里的粮食都装车了。还找到些铁器工具和武器，我也打算都带上。您下令要回巫毒沼泽，大家都没意见，队伍随时可以出发。 不过马上就要天黑，现在行军不安全。可不可以吃了晚饭，明天再走？”威尔逊说了自己的安排。 “随便，我无所谓。”周青峰一挥手，“其实我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离开。我觉着我也是太蠢了，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惹那么多事？我一点好处都没有，还冒着巨大的危险。” 威尔逊连忙点头，“是，是，是，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带领一帮蠢货确实太让人烦恼了。尤其这帮蠢货还特别不听话，我也有类似的体会。真是恨不能让他们死掉算了。” “对啊。”周青峰一拍大腿，他伸手指向门外，“那些所谓的冒险者，我就不明白他们的脑袋是怎么长的？一个个觉着自己很厉害，其实一个比一个蠢。 就说铁矿谷的费哲吧，长的像个人，实际是头猪。 不对，说他是猪，那是对猪的侮辱。他连头猪都不如。精灵的锻造场在他手里没能发挥半点作用。 其实只需要很基本的神秘学知识就可以打开精灵留下的禁制法阵。可几十年的时间，他宁愿受穷也死守秘密，不想想如何去学习打开矿洞的办法。” 周青峰待的屋子外，蹲几十上百号人，全都默默无声，保持安静。哪怕咳嗽一声，都会被其他人怒目以对，恶狠狠的威胁。 屋子里痛骂费哲连头猪都不如，屋外众人就盯着蹲在角落的铁矿谷头领费哲。这个络腮胡的大老粗听的清清楚楚，顿时脸皮涨红，无比羞愧。 周青峰又问，“今天火拼的是谁？” “是落叶营地的安泰，他为了抢一个侍女，杀了灰烬湖的一名武装侍从，引发了这场火拼。”威尔逊说道。 啊......，周青峰大笑起来，“我记得那个安泰。在铁矿谷时，他见到我就跑来表示恭敬，看上去似乎非常顺从。可实际上也是个蠢货，为了抢女人把所有人置于危险之中。 如果火拼不受控制，规模扩大，整个兽人据点都会变成厮杀战场。等马格鲁部落的地精赶来，只怕就会笑死，一边骂我们愚蠢，一边把我们的尸体丢去喂座狼。” 挪揄的笑声传到屋外，落叶营地的安泰接替费哲，成为众人仇视的对象。因为抢战利品引发的混乱确实可能扩大，届时大家很可能被卷入一场莫名其妙的厮杀，死的不明不白。 威尔逊也是叹气，觉着自己肩负的任务真的很沉重。作为主心骨的年轻人怨气很重，只怕是很难劝说。可他又不能放弃，毕竟若是没有周青峰带领，连他自己都要遭殃。 没了周大爷领导，‘联军’必然士气大跌。届时不用马格鲁部落来打，他们自己就面临崩解。现在谁都不能承受这种后果，也都非常忐忑。 周青峰还痛骂施罗德，“那个蛮子以为自己会耍把斧头就了不起吗？我原本想好好劝说他投降，结果他还要跟我赌斗。他有什么资格跟我斗？看不清形式的人，活该去死！” 威尔逊继续点头，“是啊，施罗德太蠢了。他本可以追随阁下，拥有更好的前途，却非要做无谓的挑衅。他死的活该。不过......，兽人据点怎么办？” “兽人据点跟我有什么关系？” “理论上，您现在拥有兽人据点的一切。” “兽人据点还有个鬼的一切，都被那些蠢货抢干净了。” “不不不，您处决施罗德后说的话让很多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那些蠢货都后悔了，他们把抢劫的东西都送了回来。您依旧拥有兽人据点的一切。也许您可以......” “啊......，一个破地盘，对我有什么用。威尔逊，这地方就送给你了。我是没可能再管这里的破事，我连巫毒沼泽那些废物都不想管。我应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周青峰说的洒脱，威尔逊面露难色。 就这时，屋外传来蹡蹡的脚步声。光线一暗，有个黑影身穿披风，脚踩马靴，走了进来，娇声喝道：“雨果阁下，你说的对，外面那些都是白痴，但你不能放弃啊。 我听说了你的事迹，亲眼目睹了你的实力，更已经明白你的重要性。可我也相信黑森林一定有你想要的。说出你的条件吧，只要我们有的，一定满足你。” 第0099章 香水 伊妮莎不是黑森林的本地人，一年前她还生活在温暖的黑森林以南，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漂亮屋子，有个幸福的家庭。 每天，阳光会在清晨时分穿透屋子的窗户，金色的光芒照亮漂浮的尘埃，在地板上留下瑰丽的图案。她可以穿着真丝的睡衣，懒懒的躺在松软的被窝里，等着仆人前来伺候。 那时的伊妮莎有漂亮的彩色发夹，有飘逸的波浪长发，有塞满几个衣柜的衣服和鞋子，有一张娇嫩而美丽的脸蛋，还有无数人的宠爱。她是腓特烈十三世最宠爱的小女儿。 可现在有什么？ 无尽的北风整天刮个不停，阴暗的森林犹如地狱的地毯。愚蠢的仆人张着缺牙的嘴，天天在问‘主人，明天就断粮了，我们该怎么办？’ 天知道伊妮莎这几天是怎么度过的？她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大小姐变成了殚精竭虑的头领，她必须带领腓特烈家族最后几名忠臣去复兴自己的家族和国家。 这次来兽人据点，伊妮莎是想将施罗德收入麾下。为此她带上了自己手头仅有的财富，那可怜的一小袋宝石，价值一千金币，就是她最后的筹码。 哪怕明知道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但伊妮莎必须来试试。她寄希望于奥斯公国的威名还有点用，或许有人会为一个不值钱的虚衔而卖命。 伊妮莎已经从温室中初绽的花蕾变成野地里盛开的玫瑰，她还期望自己的魅力能发挥些作用，能收容几个裙下之臣——这很让她羞耻，可她也别无选择。 哪怕伊妮莎面带寒霜，男人也会为她倾倒；哪怕她目光森冷，男人也会为她迷乱；哪怕她成为亡国的流浪者，她坚信男人还是会如飞蛾扑火般涌过来。 因为伊妮莎.冯.奥古斯特.腓特烈的美貌举世无双，光彩夺目，无人能敌。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呀！ 施罗德居然挂了，替代他的是个年轻人。这年轻人脾气还挺大，气势巅峰之时竟然撂挑子不干，打算收拾东西要回家。 对此突发事件，各部头领茫然无措，几十号悍勇的冒险者面面相觑。上百号武装侍从更是变成无头苍蝇。它们只会叫叫喳喳的胡乱议论，一副世界末日要来临的惶恐。 伊妮莎第一次发现当自己登场，她不再是众人目光的焦点，甚至没人前来向她问候，讨好，献媚。 年轻人发怒，痛骂全场。 底下的人比死了爹妈还难受，这场景让伊妮莎感到惊讶，又无比惊喜——有人在抢她的风头，比她还有号召力。可这正是一名领袖应有的品质。 老侏儒博格在叹息，说众人失去了一个好头领。伊妮莎细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才知道在自己四处流浪的时候，维克多.雨果居然整出了一番不小的事业。 这个年轻人愣是用巫毒沼泽这手烂牌打出了王炸的效果。他只用两三天的功夫就把几个定居点的人员组织成‘联军’，一口气干翻了兽人老巢，对马格鲁部落的计划造成莫大威胁。 联军内部都觉着这年轻人天然背负领导的责任，享受他卓越组织能力带来的好处。可他就在这关键时刻大发脾气——你们想抢劫就抢劫，想火拼就火拼，想干嘛就干嘛，大爷我不伺候了。 “神奇！”伊妮莎心里给周青峰如此评价。她忽而心头火热，又如久旱逢甘露般欢喜，“这小子比施罗德那个蛮子优秀多了，跟谁合作都不如跟他合作。他还曾经救过我。” 相比黑森林里一堆有勇无谋的蠢货，伊妮莎在周青峰身上看到了更多智慧的闪光。她想离开黑森林，可她不能两手空空的离开，她需要一个可靠的盟友。 周青峰远不是一个普通的勇士，他对朋友不离不弃，对贱民心怀仁慈又不过分宽容。最让伊妮莎心动的是年轻人的手段，他对各家头领想尽办法的拉拢利诱，关键时刻却断崖般的抛弃。 “只看这些蠢货现在混乱的样子，让他们干什么都会答应。这份对权力和人心的掌控绝对一流，公国几位重臣的权术也不过如此。” 伊妮莎咬咬牙，认定了周青峰如此做派肯定另有图谋。她决定以自己相对超然的身份介入此事，谋求更多的利益——于是这位英姿飒爽的公主殿下直接闯到了周青峰面前。 “维克多.雨果，我们又见面了。能跟你好好谈谈吗？” 周大爷正傲娇呢。 屋内光线昏暗，只能看到有个人影站在自己面前，倒是有一股香气随着涌动的气流飘过来。 很淡雅的气味，非常好闻。 黑森林里，汗臭味，腐尸味，淤泥味，血腥味，发霉味，这些气味才是主流。能闻到香气真是叫人精神一震，成功吸引了男人的注意力。 周青峰对香水没什么了解，但他对这香气很熟悉。当人影向他飘来时，他其实就知道是谁来了。 这份淡雅的味道令人舒适，飘然，犹如在阳光明媚的花丛中游走。鲜花和晨光化作一片海，周青峰就浮在海中央——这曾是他对抗红龙时唯一的喜好。 “是‘爱恋者之泪’。”好久没说话的‘阴影’开口了。 “爱恋者之泪......，这是什么鬼东西？”周青峰在脑海中问道。 “来自奥斯公国的顶级香水，王族专用，产量很少，价格极高。因为香气持续很久，小小的一瓶也能用很多年。你眼前的女人出身不凡。” 这妹子是我看上的公主殿下，当然不凡了。 大概是之前想坑周青峰却没坑到，‘阴影’态度平缓了许多，特意多了几句解释。周大爷也没办法生气，只能在心底的小本子上给‘阴影’记上一笔。 至于眼前这女人...... “公主殿下，我在巫毒沼泽等你好久，一直没你的消息。我还以为你返回南方，再也见不到你了。”周青峰稍稍坐起身，“你怎么还留在黑森林？” 听到这句问候，伊妮莎心头一沉，难过的几乎落泪。她低声轻语道：“我已经不是什么公主殿下了，我所属的奥斯公国被人颠覆，我的父亲死于乱战，王位属于别人了。” “这听起来很糟糕。”周青峰叹道。 伊妮莎苦笑，继续问道：“维克多，你呢？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被囚禁的洞窟？” “我要说是巧合，你信吗？” “当然相信。” “那么请坐下吧，我们都可以放松些。你身上的‘爱恋者之泪’很好闻，我非常喜欢。” 第0100章 打情骂俏 热恋的男女一旦落泪，悲伤将会持续很久。 奥斯公国的香水工匠找到一种香气持续长达数月的配方，为了获得良好的营销效果，特意将其命名为‘爱恋者之泪’。 这种香水气味清雅，活泼，适合未经人事的少女使用。真正的贵妇人反而会追求一些较为浓烈，附带魅惑效果的香水。 若非周青峰忽然提及，伊妮莎都要忘记自己用的香水名字。她被红龙阿拉提斯掠走时身边只带了个小包，‘爱恋者之泪’是包里少数几件物品。她隔几天才用一次，现在也见底了。 谈到香水，伊妮莎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威尔逊搬来一张烂凳子，还点亮了油灯。她顺从的坐在年轻人的右手边，借着微弱的光线静静看着对方的面容。 “你怎么知道是‘爱恋者之泪’？”女人问道。 “偶然知道的。”周青峰笑笑，他自然又主动的抓起伊妮莎的掌腕，“你应该是滴在手腕后吧？” 伊妮莎挣了一下却没用多大力，最终放松。她手掌不大，皮肤依旧娇嫩。周青峰大胆的将女人的手掌抓住，微微起身放在鼻端细细闻了闻，赞叹道：“真的很不错，我喜欢。” 周青峰犹如做吻手礼，又把伊妮莎的手掌放下。可女人反向抓住他的手，用力握住，“维克多，谈点正事，你不介意吧？” 有意思的交谈，看似娇弱的亡国公主并不是想象中那般胆怯。想想自己曾经多次因调戏她而被捅死，周青峰就想发笑。 伊妮莎的嘴角也忍不住翘起。好久没人这么跟她谈笑了，以至于她的笑容都有些生疏。心情放松，她还是决定进入正题，“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想让你陪着聊会天啊。”周青峰和女人的手握着，双方都没松开的意思，看似亲密却仿佛角力。 伊妮莎深呼吸一次，严肃的沉声说道：“我觉着你的计划是可行的，距离成功已经没多远了。我愿意带纳瑟骑士在内所有部下加入你的联军。” “你和纳瑟骑士都是好人，你们愿意认可，我非常感激。可现在的联军真是一滩烂泥，我看他们每一个人都生气。我真是不想管了。天一亮，我就回巫毒沼泽。” 周青峰还是懒洋洋的态度，忽然手掌一痛。伊妮莎正用力捏他，还故作嗔怒的喝道：“认真点，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你可以教训那些蠢货，可以提要求，但你不能放弃。 而我，我和纳瑟骑士等人都是遵守战神教义的。我们视荣誉如生命，视挑战为甘露，我们尊重所有的敌人，遵守基本的战场法则。你会发现我们是最好的战友。” 这段话音量很高。 说完后伊妮莎又凑近到周青峰面前，压低声音说道：“我知道你的想法，无非是想敲打那些头领而已，让他们交出更多的权力，更听话些。我有些建议，也许你可以采纳。” 周青峰在躺椅上，伊妮莎坐在旁边。女人为了挨的近一些，伏下身子几乎和他脸贴脸，油灯的光影照耀下，两人似乎在亲吻。 这时屋内只有男女二人，威尔逊很乖觉的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可屋子外头还挤着上百号心中忐忑的各家头领和冒险者。自从伊妮莎进屋子后，他们就伸长脖子，探出脑袋，犹如雨后冒出的蘑菇，试图从屋子门口看清里头的状况。 结果就看到一向高冷的公主殿下把年轻人‘压’在躺椅上，一堆人都酸溜溜的议论开了。 “卢克，你没希望了。伊妮莎不喜欢你这个老家伙，她喜欢年轻的小伙子。” “滚开，别瞎扯。那可是一国公主，我从来没想过去追求她。” “你们没发现这次是伊妮莎主动的吗？完了，我们都没希望了。” “我们本来就没希望，那个女人看我们就好像看见一坨坨的粪便。” 屋子外吵吵嚷嚷，屋子内却极为安静。 彼此靠近后，周青峰闻到了更加浓烈的香水味。这次气味来自伊妮莎的脖颈，特别是她耳后。至于气味，不再是‘爱恋者之泪’的淡雅，而是魅惑，挑逗，甜蜜...... “是迷诱兰，巫师施展幻术的重要材料。爱神淑娜的信徒也喜欢用这东西来制作信物，一般是情人之间才会用上这东西。看来这女人找不到别的，只能拿这东西来慰藉自己。” ‘阴影’又发言了。 周青峰眼神怔怔，被伊妮莎身体传来的香气撩的心气浮躁，脸都通红。女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也发现年轻人根本没在听，她迅速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有些尴尬。 “你能不能认真点？”伊妮莎还怪罪周青峰，“听到我在说什么了吗？” 周青峰仔细盯着女人的脸，低声说道：“这又不怪我。谁让你在自己身上涂抹迷诱兰的花蕊粉末，你应该知道这东西对男人有什么作用，它不应该被当做日常用的香水......” 够了！ 伊妮莎低喝打断周青峰的话，她重新坐直了身子，气恼的问道：“你年龄不大，怎么懂这么多？连迷诱兰都知道。 你这样子像极了我当年见过的那些贵族垃圾，别的什么都不懂，就懂男女那点子事。整天脑子里想的就是如何祸害女人，如何寻找**？” 这简直就是倒打一耙！ 周青峰幽幽说道：“迷诱兰是女人专门用来.......” 住口！ 伊妮莎再次打断，因为她自己的脸也红了。迷诱兰是做什么的，她知道的很清楚。正因为太清楚了，她必须阻止周青峰继续说下去。 “收起你的龌龊心思。我只是找不到合适的生活用品，又喜欢这股香气，但平时也从来不让男人太靠近我。”女人气势汹汹的喝道。为了脸面，她不得不恶形恶状。 “我又没说什么。”周大爷觉着自己很委屈。好话坏话都让这不讲理的女人给说了，他都插不上嘴。 伊妮莎在黑森林的剃刀崖上待了一年，平日都要忍受一头红龙的粗鲁无礼，可她自己也有些被同化。看到年轻人嘴角上翘，她没来由的更加恼怒，抓着周青峰的手再次握紧。 哎哟......，周青峰痛的叫了声，“你这么用力做什么？” “你给我认真点。” “我很认真。” “认真就重新履行你的职责，继续带领大家去赢得胜利。” “胜利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自己一团糟，我根本带不动。” “那是你根本没努力，也没几个帮手。现在我愿意帮你，你会轻松很多。” “有你也不行，那些家伙实在太烂了。啊哟哟......，不许再掐我，痛啊！” “维克多.雨果，你到底答应不答应？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勇敢的人，怎么可以遇到困难就放弃。你知不知道目前的机会多难得？” “我一点也不认为眼下是什么机会。啊哟哟......，你这女人的力气怎么这么大？不要掐我！” 屋子外，寒风中，一群看热闹的人脖子都伸的酸痛，就听到屋子里......，好像在打情骂俏。 第0101章 整合 穿越到剑与魔法的世界。完成试炼后，周青峰一直觉着自己两倍于常人的力量应该挺强的。可现实却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这世界的怪物有着千奇百怪的能力，哪怕是弱到渣的地精都可以黑夜视物，擅长隐蔽潜行，奸猾狡诈。而力大无穷，皮厚肉糙的怪物更是随处可见。 比如兽人的基本力量就是人类的三到四倍，托德抡十几公斤的大斧头就跟玩似的。还有在树林中遇到的豺狼人，彪悍凶猛，不但力量大，速度快，还极其敏捷。 人类自己则可以通过非比寻常的不同增益强化自己。不管是老骑士纳瑟，还是各部头领如费哲，卢克等人，基本属性都是两三倍于常人的力量。 现在碰到个看似娇媚的公主殿下，伊妮莎纤弱的手掌发出的力量比男人还大。 战神牧师，能借助神力来提升自己。 摆脱恶龙控制的伊妮莎平静，温和，彬彬有礼，端庄而大气，身处困境也不忘保持仪态。可成为亡国公主后，她变得冷峻，骄傲，强硬，不服输。 伊妮莎不愿成为流浪者，她对周青峰组织的‘抵抗联盟’很有兴趣，希望借助这个平台来实现自己的抱负。可周青峰却懒洋洋的居然想散伙，这让她极为不高兴。 明明有这么好的领导天赋，还打下了相当不错的基础，甚至轻松获得一场小小的胜利，这小子怎么可以不努力？ 不就是未能建立绝对权威，笼络的势力全都是‘墙头草’么，这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 伊妮莎的本意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说周青峰‘振作’。可周青峰压根无需任何人来劝说，他这会就是懒懒的不想动。 两个年轻男女都是倔强脾气，明明都欣赏或喜欢对方，却谁也不肯相让。直到门口传来一声低咳，纳瑟骑士站出来缓和气氛，“公主殿下，也许我们该给雨果阁下一点时间。” 老骑士一头白发，态度宽厚，对周青峰挺不错。他不好在对方面前躺着摆架子，很自觉的站了起来。 伊妮莎也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过于强硬，转身就朝外走。可到门口她又回头，“维克多.雨果，我永远感激你救过我。所以我很希望跟你合作，你会认识到和我合作的价值。” 君臣二人离开，周青峰闹了个没趣。对于如何跟女孩子交往，他是理论知识丰富，实操经验为零。他不懂讨女孩子欢心，明明挺喜欢对方，却又故意搞得特矫情。 在现实世界也是小嫂子让着周青峰，才让他轻松得手。换别人才没那么容易给他好脸色。 卢比奥从屋外进来问道：“主人，天已经黑了，我们还回巫毒沼泽么？” “回去干吗？等死么？”周青峰没好气的堵了一句，“那些自私自利的家伙在哪里？我有话要跟他们说。” 各部头领和骨干都在屋外，他们听墙角般听了半天好戏。周青峰从屋内出来，一改懒洋洋的态度，语气冷漠的喝道：“经过今天的一系列事情，我想我可以摊牌了。 你们都想保持自己的独立性，贪图利益，不愿付出。我也想把你们整合起来对抗地精部落，并建立自己的势力。这本来是各取所需。 正如伊妮莎所说，我并非不愿意留下。但我已经付出很多，该你们出出力了。我不要求你们完全听我的，但我要求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你们每家让出十分之一的兵力给我指挥。 你们若是不愿意，可以退出我建立的‘抵抗联盟’，无论是保持中立还是敌对，我都不在乎。反正我已经占有兽人据点，今后这个定居点将改名为‘和谐村’，它属于我了。” 听到周青峰要拿自家十分之一的兵力，费哲，安泰，卢克等人都议论纷纷。谁都不愿轻易答应。可如果不答应，周青峰就要他们滚蛋，别来碍手碍脚。 不等议论有结果，周青峰高声喊了句：“托德，这里的兽人在什么地方？施罗德死在我手下，那帮家伙还是打算抗拒我么？” 院子内烧着十几根火把，托德呼喊了一声就有十几名破衫烂甲的兽人站出来。这都是据点原有的武装力量，此外还有些兽人妇孺以及人类居民乃至奴隶站在院子外头，有一百多号。 兽人是强壮的野蛮种族，成年后一般选择成为战士，少部分会选择成为萨满或者巫医。可他们的文化一向落后，靠捕猎和采集为生，典型的个体强大，群体弱小。 “我会给你们每人一把大斧头，一件厚实衣裳，一双耐穿靴子，一件坚固皮甲。我还会让你们吃饱肚子，治好你们的疾病，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告诉我，你们的选择是什么？” 失去头领的十几个兽人战士彼此相望，别无选择，要么屈服，要么被各家势力瓜分。不擅言辞的他们很快朝周青峰单膝跪下，抚胸低首，承认对方是自己的头领。 正如托德天天叫嚷的——兽人永不为奴......，除非包吃包住。 凭空多了十几个能打的蛮子，周青峰底气大增。他再回头看费哲等人，那帮‘墙头草’立马意识到周青峰对他们的依赖大大减少——有地盘又有人，谁还在乎他们？ “我给你们两天时间考虑，考虑好了给我答复。别指望我会平白无故的对你们好，责任和义务是对等的。你们可以滚了，记得别给我惹事。现在这个定居点属于我。” 周青峰一挥手，让费哲等人滚蛋。 后勤队依旧做饭供应晚餐，老博格给村民们提供基本医疗。原有的奴隶被解除人身契约，恢复自由。有了新头领撑腰，兽人也就不是随便欺凌的对象。 只一个晚上，兽人据点就转化成人类和兽人杂居的和谐村。原有的社会关系被完全打乱，大家都有些不适应的茫然，可总比彻底战败更好。 以托德带头，兽人战士们瞬间忘记原头领被杀的事实，把满腔恼怒转移到其他定居点的人马身上。 小小的和谐村挤进来四百多号人，完全住不下。定居点里所有地方挤满了，伊妮莎一行人只能占据一个马厩充当落脚点。 当周青峰对各路人马的处置传来，她禁不住赞叹道：“天才的统帅。他有巫毒沼泽的两百多人口当基础，再拉拢兽人作为自己的班底。一瞬间成为黑森林人口最多的势力。 十几个兽人战士已是不小的力量，我们这七八个骑士也不可能不帮他，维克多.雨果就立于不败之地。 其他定居点头领若是有脑子，只能乖乖交出十分之一人马的指挥权，这些人马一旦交出去只怕就要不回来。可如果他们不交......” 伊妮莎闭眼沉思，一时想不到其他定居点的人若是没脑子不合作，周青峰要如何处理——毕竟这黑森林没脑子的人居多，目光长远的几乎没有。 第0102章 机修厂 天黑了，新的‘和谐村’逐渐安静。除了必要的岗哨外，村内已经看不到多余的人在走动。可在村落一角的屋子里却还点着火把，十几二十个黑森林的头面人物正聚在一起。 德鲁伊娜尔重重一拍桌子，怒声喝道：“你们真的想被地精奴役不成？马格鲁部落能调集两三百的熊地精，四五千大地精，数万的地精炮灰，我们不联合起来怎么打的过？” 另一头的费哲也是怒声如雷，同样拍桌驳斥道：“祖尔.灰皮不可能调集那么多兵力，连一半都调集不到。那伙地精虽然数量多，可它们散落在整个黑森林，不可能有那么多。” 娜尔大骂道：“所以你就想捣乱，是吗？最终拖的大家都去当地精奴隶？” “我是为大家好。没谁可以消灭所有地精。”费哲是毫不示弱。 安泰坐在中间，低声调解道：“大家冷静点嘛，我们现在讨论是要不要把十分之一的兵力交给维克多.雨果指挥？这跟地精有多少兵力没关系。” “当然要/当然不要！”娜尔和费哲同声喊道，针尖对麦芒般的瞪着彼此。 同在桌前的卢克则沉声道：“白鸦营地恐怕真的要撑不住了。等地精腾出手来，肯定要来打被维克多.雨果占领的兽人据点。我们要在这里跟地精硬拼吗？硬拼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这取决于维克多.雨果有多强的实力。他如果愿意硬拼，我倒是不介意帮帮忙。”作为外来的旁观者，巫师学徒杰森一直保持超然态度。可他背后是寒风城，站位很关键。 ‘取决于维克多.雨果有多强的实力’，恐怕这点才是关键了。 在村子中心的院落内，周青峰手握一把斧头和几件皮甲，哭笑不得。这就是他手下兽人战士的装备，破烂溜丢，几乎毫无价值。 哪怕不懂冶炼，可周青峰也能分辨出手里这把生铁打造的斧头实在是差劲。生铁太脆，稍有磕碰就会出现缺口。它还容易锈蚀，难以保养。 兽人文明程度低，冶铁技术极差。用普通的炉子靠木材是没办法融化铁矿，只能得到些松软的海绵铁，通过反复烧炼锻打清除些许硅一类的杂质，得到柔软的熟铁。 熟铁再进行炭化得到坚硬的生铁，兽人战士用的就是这种材料打造的烂货斧头。 之前纳瑟骑士送给托德一把开山斧，则是更进一步用生铁和熟铁叠加烧热后反复锻打形成的‘花纹钢’。这种材质打造的武器算得上精良，是异界人类社会能提供的顶级品。 可对于现实世界，所谓‘花纹钢’根本不是钢材，它不过是地摊文学中被附会大量传奇色彩的古代神器。对于现代冶炼技术来说，它的性能还不如被到处打击取缔的地条钢。 周青峰所处的现实世界好歹是九十年代的中国，钢铁厂通过高炉和转炉可以清除硫磷，添加镍铬，生产高质量铁水，经过锻压等后续加工以及热处理，得到性能优异的合金钢。 现代钢材和古代铁料完全是不同时空，不同维度的两种东西。周青峰丢下手上的烂斧头，回到房间开启时空门，准备去给自己的部下弄些真正的好斧头。 要弄斧头其实不难，乡下供销社就有斧头卖。很小巧的一把，一公斤不到，用来劈柴非常方便。 若要大些的斧头则是消防斧，用优质锰钢打造斧刃，强度高，耐冲击，耐挤压，耐磨损，用来劈砍破门都毫不费力。但这种斧头也不会超过两公斤，太重了不好用。 正常人类就不会使用十几公斤的大斧头，那纯粹是给自己找麻烦。可那帮兽人非要这种重量才行，斧头太轻了对他们来说不啻一种侮辱。 看来只能定制了。 周青峰想到何家在市里联系的那家机械厂，决定去那里寻求解决方案。可他找小嫂子问了声，结果女人都比他有见识。 “你不就是要买把斧头么？怎么要跑到市里去？乡里就有，你骑摩托去还快。” 周青峰争辩了一句，“我是要定制的。” “种地的锄头，铁锹，犁耙那个不是定制的？乡里铁匠干活还勤快，你要啥有啥。去市里，未必有人理你。要是弄把斧头就得去市里，我们乡下还干不干活了？” 玉兰嫂子说的在理，笑话周青峰啥都不懂。乡村对铁制工具需求大，不可能都靠市里解决。他无言以对，只能乖乖的骑着摩托去了趟乡里。 南头乡还不止一家打铁的，甚至有专门的机修厂，农忙的时候要保障全乡农田机械的有效运作。农闲的时候就帮十里八乡的老百姓打造些工具。 机修厂就是个大院子，两个车间叮叮哐哐的响。摩托停在厂门口，就有个师傅出来问，“小伙子，要买啥？” “想买几把斧头。”周青峰扫了眼这机修厂。这地方貌不惊人，土里土气，设备老旧，人员普通，一看就没啥科技含量——可斧头对现代工业来说同样没啥科技含量啊。 厂里师傅听着要买斧头，把周青峰领进了厂子的陈列室。他指着墙角的一排斧头，“小的七块，大的十五，你随便挑。” 周青峰随便抓了一把，问道：“这斧头能破甲，呃......，能劈铁不？” 师傅哈哈一笑，抓起一把斧头，找了根几毫米粗的钢条，随手劈成几段，“斧体是铸铁的，斧刃是高碳钢，经久耐用，绝对好使。坏了免费给你修。” 周青峰抓了把小斧头掂了掂，觉着这玩意完全可以当自己的备用武器。他又问道：“有更大的斧头吗？” “你要多大？” “我不要木柄，只要斧头，但得上八公斤的料，分量得足。”按体重算，周青峰一次只能带八点五公斤的现实物品运往异界，太重了他带不过去。 师傅摇头道：“哎呀......，没这样的斧头，也没这样的卖法呀。” 周青峰嘴里蹦出一句，“定制，您只管报价就好了。” 只管报价？ 想起这小伙子是骑着摩托来的，厂里师傅心里转了一圈，试探的说道：“定制很贵的，一把斧头得上百，不划算。” 上百就是讹人了，周青峰砍价道：“我要二十把定制的大斧头，不要木柄。但要坚固耐用，斧刃能斩断几毫米的钢条。你给报个价。” 二十把大斧头，这是要开斧头店呀！ 厂里师傅把周青峰上下打量一番，“五十块一把，先交一半定金。” 五十也贵了。周青峰喊了个一口价，“三十块一把，我立马交全款。我又不要木柄，给我留好斧孔就行。” 三十块一把，二十把便是六百块。周青峰把钱都掏出来以示诚意，顺口还要个赠品，“钱在这，绝不反悔。我以后买工具还常来。你们再送我一把小斧头，如何？” 看到几百块钱，厂里师傅终于确定——这家伙确实是要开斧头店的。 第0103章 谋杀之神 南头乡机修厂有锻机有磨机，造一把斧头用不了多久。第一把定制斧头造出来还带着温热，周青峰拿来掂量几下，很是满意，痛快的掏了全款。 机修厂的人也高兴，看周青峰就跟看财神差不多，开开心心的收了六百块，并表示剩下的斧头隔天就全部打好，还真送他一把小斧头当赠品。 小斧头大概巴掌大，又轻又薄，不到半公斤，整体用高碳钢冷锻，两次淬火硬化，斧刃开口，磨的极其锋利——机修厂的人说了，钢材太好，不用机械都磨不开。 周青峰开开心心拿了一大一小两把斧头走，约定第二天再来拿剩下的。等二十四小时过去，他正好可以将两把斧头带到异界的屋子。 和谐村还是大半夜，威尔逊等工匠被喊来给斧头配手柄。托德跟周青峰时间长了，知道这小子经常莫名其妙弄到些好东西，听到消息就跑来参观。 弄个斧柄不是难事，几下功夫就好。倒是工匠们借着篝火照明，凑一起反复观察莫名而来的斧头——这斧头的材质太好了。 斧刃被磨的光亮可鉴，犹如镜面。威尔逊拿起来就看到自己的脸，一般斧头可磨不出这种效果，哪怕是最好的花纹钢也做不到。他们竟然无法判断这是如何打造的？ 对于金属工具，一般都要求坚韧。生铁太脆，熟铁太软。唯有铁碳合金的钢材才符合要求。添加其他有益金属元素的合金钢就更是好上加好。 院子里就有一把锈迹斑斑的生铁斧头，周青峰抓起高碳钢的斧头用力一劈，坚硬的生铁竟然被他一劈两半。他握着的斧刃却依旧光亮，刃口没有丝毫损伤。 工匠们当即啧啧称奇，惊讶于花纹钢也做不到这一点。托德看的欣喜，跑过来把新斧头抢了过去，抡圆了又朝被斩开的生铁块上猛力一劈。 兽人这两天恢复的极好，力量比周青峰还大。他一劈就把斧头都劈进了地面，生铁块就跟崩飞了一般，碎裂乱飞。 其他人都吓一跳，唯有托德抓着斧头到篝火前看半天。发现斧刃依旧完好无损，他当即宣布这把斧头归他所有，任何人不许抢。 配上一米多长的斧柄，新斧头也上十公斤了。按说托德肯定会叫嚷偏轻，可这次他完全没啥意见。恨不能将那把斧头当自己老婆般抱着睡。 威尔逊给周青峰的小斧头配上手柄，全重也不超过一公斤。试了试刃口，随手一划便割破手指，他为此惊讶至极，问道：“雨果阁下，这斧头用的什么材质？难道是进行了附魔？” 附魔？没有啊。 ‘阴影’似乎也惊讶于周青峰那柄小斧头，很低沉的说道：“这斧头没有任何附魔便如此锋利，是掺入了什么魔法金属吧？如果对它进行附魔，效果肯定更好。” 想想那柄不知所踪的附魔细刺剑，周青峰就对‘阴影’的话报以极大警惕。‘阴影’却似乎很了解他的想法，沉声说道：“维克多.雨果，你有足够的潜力，想成为一名选民吗？” “你又要我做什么？”周青峰反问道。 “我不喜欢你最近做的事，你必须做出改变。”‘阴影’的语调变得冰冷，“否则我不但不会给你奖励，还会施加惩罚。如果你取悦我，我就指导你变得更加强大。” “哦......，是吗？”周青峰表示不在乎。 ‘阴影’却哼哼冷笑，“你知道吗，之前被我附体的人最后都会发疯。” “他们肯定是意志力太差了。” “你对自己的意志力很有信心喽？” “也许你已经知道了，我曾经在一头叫阿拉提斯的红龙面前挺直站立。如果你对我施加的影响不能超过那头红龙的龙威，就少废话了。毕竟你也说过，自己现在弱的很。” ‘阴影’哼哼哼的冷笑，“维克多.雨果，你的所作所为完全背离了我的理念，你就这么等不及被我毁灭吗？ 我给了你机会，你却无视。我无法再忍受你的无礼和亵渎，必须对你进行惩罚。当你痛哭流涕的那一刻，便是我荣耀的那一刻。” 周青峰感到脑后飘出阴冷的气息。他连忙扭头，就看到一团紫色的影子中飘着个虚幻的骷髅头骨。 头骨空洞，带着极强的邪恶和恐怖气息。它一出现，整个院子便如坠冰窟。威尔逊和托德等人犹如定身术，恍然无觉。 头骨的眼眶中燃烧火焰，传出冷酷无情的言语。 “维克多.雨果，我不喜欢你对贱民的仁慈，不喜欢你的宽容。你本应蹂躏他们，欺凌他们，奴役他们，就像世间所有贵族一样。你应对高高在上，踩着累累白骨登上王座。 维克多.雨果，我也不喜欢你对其他人类头领的说教。他们对你撒谎，欺骗，敷衍，只想从你那里获得利益。 你本应借助我给与的知识和力量去惩罚他们，以阴谋对阴谋，以谎言对谎言，以欺诈对欺诈。可你居然将一切都坦然告知，而那些蠢货无能到极致，被你逼的毫无办法。 我不喜欢这样的局面，这完全背离我的本源。 我喜欢混乱的杀戮，无情的背叛，残酷的死亡。可你没有做到以上任何一点。待在你身上甚至让我感到极端的虚弱。你的意志力确实超乎我想象，所以我更要毁掉你。” ‘阴影’说完，嗖的一下就朝托德的脑后附体。原本定身不动的兽人立刻面容扭曲，紧抓手中战斧，两眼逐渐变得赤红。 周青峰迅速冲上去，猛力一拳打在托德后脑，将还未恢复的兽人当场打晕。‘阴影’嗖的飘出，又去附体威尔逊。工匠头目还不如托德，仅仅被周青峰掌击脖颈便倒下。 ‘阴影’再次窜出，飞出墙头，寻找下一个合适的附体目标。它一进入黑暗之中，周青峰立刻找不到其去向。 倒是刚刚被打晕的托德摇摇晃晃的爬起来，大声骂道：“维克多，不就是抢你一把斧头吗？你居然要打我？” 周青峰一蹦上墙，左顾右看不知该向那个方向追。他朝托德喊道：“还记得我们在白鸦营地碰到的莫迪大师吗？” “什么？”托德自然记得。 “那家伙其实被邪神附体了。他死后，邪神一直在我身上。它控制不了我，刚刚就想去控制你。我打晕你是为了救你。可邪神又跑了，我现在找不到它去了什么地方？” 邪神？ 怎么冒出了邪神？ 托德完全懵懂，不明白‘莫迪大师’怎么就跟邪神有关。可他还是选择相信周青峰的话，连忙喊道：“去找那个公主，她是牧师。战神牧师有对抗邪神的责任。” 邪神可以引发多大的麻烦，亲自感受过的周青峰也非常清楚。他急匆匆找到刚刚睡下的伊妮莎告知情况，也顺带承认自己能有现在的成就确实得到了邪神的帮助。 “我不想遵照邪神的要求去做，它就想毁灭我和创立的联军。” 对于周青峰的描述，伊妮莎和纳瑟骑士也被弄得完全发懵。公主殿下倒是很快冷静，沉住气说道：“维克多，我就觉着你和前次相遇时多了些邪恶气息，竟然是被邪神附体。” 纳瑟骑士倒是夸了周青峰一句，“能摆脱邪神的控制，并让它自己离开，这表明雨果阁下有相当强的意志力和自控。” 周青峰却没空废话，“邪神能很轻松的让一个普通人变强。而且......，我丢了一柄由它附魔的细刺剑。我怀疑它在背后还藏有其他信徒。” 伊妮莎却摇头道：“邪神不会随意附身，也不是随便谁都可以从它身上获得好处。我现在必须确定这个邪神是谁？你在跟邪神接触中有没有获得什么特别的提示？” 提示？ 周青峰立马想起自己在铁矿谷的矿洞差点被‘阴影’同化，当时.......，“我曾经听到一些词，至高王座，阴谋，欺诈，谎言，幻影。” 有‘至高王座’这个词就够了，这是神国的名称，只有一个家伙住在里头。它是谎言之王，是黑色太阳，是暗日，是世间所有纷争之源。 伊妮莎当即变色，纳瑟骑士更是凝重。君臣两人默然对视，好一会后异口同声的说道：“是谋杀之神——希瑞克。人类众神中最疯癫的，没有之一。” 第0104章 内外交困 谋杀之神希瑞克，费伦大陆人类神系仅有的几个强大神力之一。 它喜欢编制谎言和阴谋，传播纷争和谋杀。它让挚友背叛，爱人反目，亲属相残。其信徒到处散布谣言，蛊惑人心。它喜欢将凡人引向毁灭，扰乱世间秩序的正常运行。 ‘暗日’不止一次的证明，为了获得力量，它可以使出任何手段。因为对力量的极度渴求，因为企图成为神上之神，它总是干些损人不利己的事。 别的邪神做坏事都是坑敌人。希瑞克太坏了，坏到极致，坏到疯癫，以至于它做坏事第一个坑的是自己。 为了让所有凡人乃至神灵都来崇拜自己，希瑞克消耗极大的神力制造了一本‘希瑞经’。这本蕴含强大威能的经书宣传希瑞克是世间唯一的真神。 只要看过这本书，任何凡人和神灵都会毫无条件的成为希瑞克的信徒，被它肆意操控和指使。结果这本书写成之后，希瑞克因为太高兴了，它自己第一个翻看了‘希瑞经’。 于是受这件至强神器的影响，希瑞克竟然成了个只知道自己称颂自己的白痴，直接就从神国陨落，跌落凡间。 其强大神力烟消云散，其神念分化瓦解，其头脑浑浑噩噩，落得要依附某个凡人才能苟延残喘的下场。 可就算如此，希瑞克保留部分神性，不是寻常人能抵御的存在。它依旧性格恶劣，喜爱玩弄阴谋诡计，乐于看到凡人在它的威胁和谎言下自相残杀。 这就是周青峰在白鸦营地碰到的‘阴影’，失去本源意识的谋杀之神希瑞克。在发现附体自己的竟然是个曾经拥有强大神力的真神，他的反应是‘卧槽，没多捞点好处，亏大了。’ 希瑞克确实是个宝藏啊，光是它传授给周青峰的知识就千金难得。在异界，知识的价值极高。需要身份地位，需要金钱财富，需要机会运气，才有可能学到一点皮毛。 明白事情紧急，周青峰等人全都蹦上了和谐村的墙头，就等着看谁会被附体跳出来捣乱。奈何加上原本兽人据点的一百多人，现在新的和谐村挤了五百多号人，却始终静悄悄的。 “我可以保证，希瑞克不可能附体我的部下。”伊妮莎严肃说道：“我们都是战神坦帕斯的虔诚信徒，对邪神附体必然强烈反抗。” 纳瑟骑士跟着说道：“希瑞克也不会随便附体一般的贱民。但他最喜欢玩弄阴谋诡计，暗中操控局面，很可能会控制某个关键人物，在特定的时刻引发一场叛乱或者暗杀。” 说到暗杀，周青峰自己就是希瑞克现在最想干掉的目标。他存了一个档案，叹声说道：“看来只有我能把被附体的人引出来。”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伊妮莎落脚的马厩。 托德连忙跟上，“维克多，你要去哪里？” “去睡觉。” “邪神要杀你，你居然还去睡觉。” “是啊，就是要去睡觉。” 伊妮莎和纳瑟骑士对视一眼，连忙招呼几名部下跟上周青峰，鱼贯进入村内主宅，充当护卫。而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周大爷真的去睡觉了，等着有人来刺杀他。 然而一夜无事，整个村子都平平安安。等到第二天醒来，周青峰是神清气爽，反而是守了一夜的伊妮莎等人有些困顿。 “卢比奥，给伊妮莎公主等人安排食宿。以后他们和我们就是一伙的了。”昨晚一顿闹腾，反而消弭了周青峰和伊妮莎双方的些许隔阂。两人都不再谈争吵的事，专注于眼前。 “威尔逊，去清点一下我们地盘的人口。所有人都要建立上下级关系，最好有个花名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要让每个人都明白自己该听谁的，负责什么事？” 周青峰把工匠头目当管家使，相同职责的还包括托德和老博格。而他自己直接管理十三名兽人战士，把这批蛮子收拢在身边充当近卫——蛮子其实好管理，喂饱了就没什么麻烦。 可‘联军’其他势力不受周青峰直接管辖。昨晚开出条件，那批人也没一个回复。他怀疑失去记忆的希瑞克就附体在其中某人身上。重点怀疑费哲这家伙，私心最重。 可一个白天过去，村里啥事也没发生。没人捣乱，没人逃跑，没人来暗杀。倒是娜尔跑来表示愿意脱离灰烬湖，以个人身份加入周青峰麾下。 周青峰心中正多疑，看谁都像是被希瑞克附体。对于三级德鲁伊娜尔，他既不热情，也不拒绝，只简单说了声欢迎，就让对方进入自己的队伍。 入夜前，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巫师学徒杰森赶来，也表示要加入到周青峰领导的‘抵抗联盟’。他还带来其他头领当前的状态...... “十几个人就有十几个意见，没完没了的吵架。我试图劝说他们认清现实，可他们却越吵越凶。卢克和费哲甚至不知为什么打了一架。我实在受不了那帮蠢货了。” 杰森是理智的巫师，天然就受不了一伙糙人。可他对周青峰也一直不甚热情，这会跑过来会不会是被希瑞克附体？ 杰森来了之后，卢克也赶了过来。他鼻青脸肿的一身怒气，来了就宣布自己所属的熊吼峰愿意交出十分之一的人手归周青峰指挥。其中就包括他自己。 这显然是一种妥协，十分之一的人手加入周青峰麾下，却肯定还是被卢克盯着。这家伙会是受希瑞克鼓动的内鬼么？ 卢克来了之后，其他头领也纷纷跑过来。他们突然间捐弃前嫌，都表示愿意答应周青峰的条件，交出十分之一的人手，保持‘抵抗联盟’的团结和完整。 每一个人看起来都义正辞严，有正当的理由。‘辨谎胸花’完全无法分辨谁在说假话——希瑞克是谋杀之神，掌握了‘谎言’神职。它附体的目标肯定有着极高的谎言技巧。 就因为希瑞克的脱离，周青峰不得不把大部分精力放在辨识内部的附体者。对地精的关注都降低。 可入夜没多久，一名猎人急匆匆赶回村内汇报，“灰泥坑的地精出动了，它们调动了上千的兵力，目标是我们这里。” 上千兵力？ 周青峰感到一阵头疼，内鬼没找出来，外敌上门了。敌人势大，可不迎战又不行，地精有夜视能力，自然喜欢夜袭。人类却没有，夜里战斗必然一团糟。 面对来敌，要么守在围墙后等到天亮，要么主动出击半路埋伏拖到天亮。周青峰不得不把各部头领喊来，告知情况。 众人一听地精主动杀过来了，全都表示要固守等待天明，压根没人愿意在深更半夜跑出去跟上千号怪物拼杀。就连伊妮莎等战神信徒都不干这种莽撞的事。 周青峰在黑夜同样是瞎子，对举着火把进入环境复杂的林间道路拦截地精毫无把握。他同意了固守的决定，并命令在村内村外多点火把，确保照明。 而几个小时后，地精老萨满祖尔.灰皮亲自带队。六七十头熊地精，三百多大地精卫队，一千多地精长矛手和弓箭手，总数近一千五百的绿皮怪出现在新生的和谐村外。 黑漆漆的夜晚，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可敌人的攻击即将开始。 周青峰站在村子的围墙垛口后望着来敌。前天是他进攻此地，现在换他防守。形势很是不妙，他能不能撑住在三个小时？ 第0105章 死战 天黑前，一支庞大的地精队伍从灰泥坑离开，踩着嘈杂的脚步声，沿着崎岖不平的道路向兽人据点方向进发。 部落萨满祖尔.灰皮也站在围墙上，手持骷髅法杖，犹如一团被黑暗笼罩的雾气，冷漠的注视着夜色深处。 黑森林里的人类定居点相距都不远。可就几公里的距离，却给马格鲁部落的征服作战带来极大的麻烦。 “我很不理解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是怎么指挥战斗的？”祖尔.灰皮低沉自语，在它面前是一批身披重甲，武力强大的熊地精战士。“但没关系，马上就会知道了。” 熊地精是凶残和狡诈的结合，是地精部落中的强者。它们的块头能超过兽人，单体战力更是高出一倍。兽人还算是类人生物，熊地精则是地道的丑陋怪物。 这些壮硕的家伙皮厚肉糙，不怕普通的刀劈斧砍。它们脑子也不笨，任何轻视它们的对手都将服从惨重代价。若说缺点，便是地精天生的混乱习性让它们永远没办法相互配合。 熊地精后头是大地精，这是另一种地精表亲。它们类似人类社会中的武装侍从，比地精杂兵强，但远不如熊地精。可它们算是地精部落中唯一有纪律观念的种类。 大地精装备劣质的砍刀和木盾，排着队列走出灰泥坑。它们是地精部落的中坚，有足够的数量也有相当的能力。祖尔.灰皮想要稳固自己的统治，靠的就是大地精部队。 在大地精后头就是杂乱无章的地精杂兵，一窝蜂般的挤在道路上推推搡搡。它们抓着短矛和短弓，叫喳喳的不停闹腾。这是地精部落中的绝对多数，占九成以上。 托德口中怎么杀也杀不完就专指这些地精杂兵。它们战力低微但数量实在太多，涌出来便铺天盖地。论个体，它们到处都是天敌。但论群体，它们则是很多智慧生物的天敌。 经过几个小时的行军，祖尔.灰皮带领它们出现在周青峰的和谐村外。一路上啥事也没法说，黑暗是地精的主场，没谁敢在夜里挑战上千数量的地精部队。 祖尔.灰皮骑着一头座狼，身边隐隐还有个苍白皮肤的亡灵刺客跟随。在看见和谐村围墙上的火光后，它指挥的熊地精们就发出‘欧克欧克’的吼叫，脱离队伍直接发起攻击。 地精就这样随兴，只要有足够数量，它们连巨龙都不怕。 祖尔.灰皮对部下的唯一指挥就是将手中的法杖朝村落方向一指，其他的啥都不干，也干不了。 熊地精开始‘猪突’般的冲锋。大地精紧跟其后。地精杂兵也变得兴奋，抓着武器犹如潮水般铺开，乱喊乱叫的发出巨大噪音，造成更大的混乱。 周青峰站在围墙上，身边是五十名手持弓弩的武装侍从。 在围墙里头，两部投石机的兜网内装上缠绕绳索的火油罐。绳索浇了火油，火把一点就着。威尔逊亲自指挥，将火油罐抛了出去。 投石机的梁架发出滚动的摩擦声，投臂在配重的势能作用下，将火油罐抛飞百米，落地烧成十几平米的亮光。 在亮光中可以看清抓着粗陋武器的熊地精在快速冲击，这些大块头的丑脸都被看的清清楚楚。周青峰暗骂道：“果然是怪物，就这么愣头愣脑的杀过来，真是不怕死。” 地精还真就是不怕死。相比之下人类除了有一颗好用的脑袋，身体素质从不占优，受了很多限制。 比如人类没有黑暗视觉，天黑后必须依靠火把照明。为了让武装侍从看清目标，投石机就必须制造火光。而等光亮照射出敌人的身影，负责指挥的纳瑟骑士一声高喊，“射击。” 长弓射的远，最先抛射一波。随后是轻弩，密集射击。所有箭头上都涂抹‘麻痹药剂’，中箭者会在三到七分钟内毙命。 除了武器抹毒，‘混乱粉尘’也被用上。围墙上专门有猎人或游侠在使用投石索，将极具刺激性的粉尘裹在烂布里抛出去。弥散的粉尘会让进攻的熊地精咳嗽，流泪，皮肤刺痛，乃至发狂。 怪物的吼声响彻夜空，头前十几个奔跑的熊地精举着重盾抵挡住了弓弩的攒射，却防不住‘混乱粉尘’的气味。它们扯着嗓子大喊，却跑的更快，十多秒就冲过百米距离，抵近围墙。 卧槽......！ 周青峰被这些熊地精的野蛮给震撼到了。他亲眼看着对方不讲道理的冲上来，越过三四米的壕沟，攀上五六米的围墙，甩出武器将墙头上射箭的武装侍从砸到脑壳破裂。 这些怪物被粉尘刺激的剧烈咳嗽也没停下脚步，甚至连个减速都没有，根本无惧生死。 周青峰心里骂了一声，只能招呼身边的兽人卫队顶上去。他甚至刚开战就不得不放出自己的底牌，呼喊‘辛达’释放出精灵魔像。 魔像一出场就抓起自己的长弓，连抽三支箭矢射向不同方向的目标。在混乱的环境下，两头熊地精被其强劲的箭矢射中胸口，一头更是被射中了眼眶，当场毙命。 周青峰站在围墙上不能退，他呼喊传令兵让村内的冒险者上来抵挡。可蛮横的熊地精却仗着自身防御够强，直接突击防线。 更多的熊地精顶着盾牌冲上来，它们踩着同伴的肩膀就能跃上围墙，至少要三四名兽人战士才能挡住一头。 围墙上空间有限，无法布置太多兵力。但兵力不够就挡不住发狂的熊地精。 周青峰很快意识到自己构建的兵力和火力层次不够，搭配的不完善。他必须立刻把预备队拉上来。然而不等他下达命令，好几个熊地精忽然冲上前将他团团围住，狂暴攻击。 挂了...... 面对狼牙棒，大砍刀之类的重武器，周青峰那柄精灵骑兵刀就好像绣花针一般无用。退无可退的情况下，他力量不如熊地精这种怪物，敏捷和速度优势也没能发挥出来。 读档...... 周青峰沉着脸出现在战前的战术布置会议上。热血厮杀的激动还未能从他脑海退去，眼前就是费哲，卢克，安泰等‘墙头草’正拍胸脯要跟地精决一死战。 “老子窝窝囊囊被砍死的时候，你们这帮家伙在哪里？”周青峰气恼的很，他心知自己布置错误，不该把这些墙头草当预备队放在二线。他作为指挥官才应该在二线。 “娘希匹！”周青峰一拍桌子，火冒三丈的骂道：“我虽然只是个没啥经验和天赋的键盘军事家。但你们这帮王八蛋别光给老子说好听的，通通给我顶在围墙上去。” 第0106章 战事重开 嘭......，厚重的木桌被拍的一弹，周青峰怒气勃发，恨不能咬死面前这帮只会夸夸其谈的墙头草。 “再过几个小时，地精就会大队来袭，你们还在叽叽歪歪的浪费我的时间。它们将以超过五十头熊地精为先导对围墙发起冲击，只一波就可以突破我们的防御。” 一大群熊地精搞‘猪突’的场景给周青峰留下太深的影响。他‘当时’在围墙上根本来不及下达几个命令，敌人就把他围住，死于乱刃之下。 封闭的屋子内点着牛蜡，十几个与会的头领正在吹牛。谁也没想到周青峰会做如此‘假设’，可要说马格鲁部落会不会这么强攻，还真没法否认。 怪物就是怪物，论野蛮远超人类。地精是胆子小，可熊地精恰恰相反。它们自身的表皮就相当于穿着一件重甲，凭借身体优势强行冲撞是对付人类的有效招数。 根据外围人员的侦查，来袭的敌人确实有几十号熊地精，没谁可以否认遭遇这种战术的可能性。只是要如何对付？ “围墙上必须上重盾和重武器，弓手只能在两翼进行侧射。”周青峰一开口就把讨论半天的战术给彻底推翻。他将桌面上摆放的几枚代表兵力的棋子彻底打乱。 “我会把兽人战士顶上去，你们也得把自己手下最强的战士顶上去。必须遏制敌人的强攻，连你们自己也得上围墙。谁敢后退，弓手就射死谁！” 气恼不休的周青峰强推了自己定下的战术布置，其他人没办法，只能承认这是对抗熊地精强攻的最好布置。 于是战时重开，黑夜中响起嘹亮的号角，村落内‘再次’展现肃杀气氛。周青峰将自己的指挥点后移，在一个屋顶搭起梯子，靠传令兵下达命令。 祖尔.灰皮带队抵达，照例是几十头熊地精狂性大发。它们毫无组织纪律的观念，举盾抵挡两翼箭矢，抓着铁斧，砍刀，狼牙棒之类的粗陋武器，嚎叫着发起强行冲击。 村内提前投掷火油罐，制造成片火光。两翼布置的重弩发挥了些许作用，加强布置的武装侍从射出了两三波箭矢，从侧面造成一定杀伤。 费哲，卢克，纳瑟等人提着重盾，和周青峰麾下的兽人顶在第一线的围墙上。托德拎着他的高碳钢大斧头，迎头重击试图翻墙上来的熊地精。 一头熊地精举着厚重的木盾，踩着同伴的肩膀跳上围墙。托德一斧头就将其盾牌劈开，就好像劈柴般轻松。锋利的斧刃劈进了熊地精持盾的胳膊，血浆溅射。 第一波爬上围墙的熊地精数量较少，强行冲撞就面对至少三名人类冒险者的抵抗。它们粗大的狼牙棒需要连续重击才能破开人类的镶铁盾，它们自己也要面对各种重武器的攻击。 周青峰在指挥点上心潮澎湃，他来回扫视自己布置的各个要点，随时准备让伊妮莎公主的预备队去补漏。 围墙上血肉横飞，双方都有死伤。但至少比第一次防御强多了，防线并未崩溃。然而后续的熊地精还是接二连三的冲上来。防守的人类冒险者不断倒下，不断顶上。 在熊地精后头，三百多号大地精分成两拨，冲击了在侧翼的围墙上射箭的武装侍从——敌人数量实在太多，武装侍从根本挡不住，于是防线又崩了。 周青峰看着围墙上抵抗的人类冒险者被打的尸横遍地，他手里抓着的预备队都不知道该去堵那个防御窟窿才好。因为处处都是窟窿。 等着敌人大部冲过围墙，他的骑兵刀再次成了绣花针。 操......！ 周青峰骂了一声，又在乱刃分尸下回到布置战术的屋子内。卢克和费哲正在吹嘘自己将砍下多少地精的脑壳，他则阴着脸骂道：“你们都给我闭嘴吧。 敌人将以至少六十头熊地精冲击我们的正面围墙，并且以两百以上的大地精冲击两翼。正面必须上重盾重武器才能挡得住，但我们侧翼太薄弱了，必须强化。” 照例是推翻原有的战术布置，周青峰用黑炭在议事的大桌上画出村子内外地图。他指着围墙外，“杰森巫师，你和老博格在敌人攻击前在把所有的‘混乱粉尘’全撒出去。 还需要把你们的‘油腻术’，‘蛛网术’全用上。熊地精数量实在太多了，必须阻止它们快速冲击我们的围墙，尽可能发挥我们弓弩方面的优势。 伊妮莎公主，你和纳瑟骑士各带五十名武装侍从布置在村子两侧。那些大地精如果冲上来，立马攻击它们的侧翼。 威尔逊，你带人去村外点起篝火，试射投石机。先一步设定好射击配重，等地精一出现，以最大射程攻击村外的这片空地。不能让这绿皮怪安安稳稳的向我们发起冲击。 娘希匹，我就不信搞不死这帮乱叫‘欧克’的地精！” 这都死两回了，周青峰好歹总结了不少经验教训。他把己方兵力用到极限，连奴隶都抓起武器，充当预备队。 战事重开...... 这回地精大队刚刚从林间道路杀出来，骑着座狼的祖尔.灰皮刚刚将骷髅法杖一指，两颗燃烧的火油罐就从三百米外带着呼啸声砸了过来。 火油四溢，地面燃起耀眼的亮光。 紧接着又是几颗臭气弹和罐装的‘混乱粉尘’掉在密密麻麻的地精队伍中。等祖尔.灰皮施展狂风术把臭气和粉尘吹跑，上千地精中已经有至少三分之一乱套了。 几十头熊地精还是发起了强行冲击，举着重盾向前。可它们接连遭受重弩，弓弩的侧射，付出一定死伤后又闯入油腻术和蛛网术的区域。 蛛网术可以构成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圆形区域，这个区域内将遍布坚韧的蛛丝。陷入其中的猎物越是挣扎越是被困，难以逃脱。 油腻术则构成直径超过五米的圆形滑腻地面。闯入者很难保持平衡，很容易摔倒且难以再次站起。 以熊地精的庞大数量和凶狠攻势，杰森和老博格也被吓一跳。他们根本不敢留手，连储备的卷轴都用上，只为尽可能阻止这些强悍怪物的靠近。 如此连番削弱，发起冲击的熊地精在靠近围墙前就死伤过半。守在正面的托德等人总算能抗住对手的攻击。 而两翼袭来的大地精队伍则遭到伊妮莎和纳瑟侧击，五十人一队的武装侍从使用长矛将大地精捅的惨叫连连，硬生生将对方拦住围墙外。 周青峰手头就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充当预备队。就在他觉着自己咬牙硬拼总能抗住今晚的攻击，上千的地精杂兵被祖尔.灰皮重新组织起来，像潮水一样涌入战场。 与此同时，村内突然被人纵火。浓烟和烈焰把村内的建筑不断化作灰烬。联军瞬间士气崩溃，数百人呼啦啦的败退撤离，且陷入到被地精追杀的困窘境地。 黑暗和混乱让周青峰也难以适从，他忙乱中只带几个村民狼狈逃走，根本不知要去哪里？某个提着附魔细刺剑的家伙如影而至，突然向他发动了袭击。 当剑芒穿透周青峰的后背，有个沙哑的声音在嘲笑他，“维克多.雨果，你不是很得意很骄傲吗？你为什么会像只老鼠般被地精撵着跑？ 你的同伴呢？你的村民呢？你的公主殿下呢？他们都死了吧？” 第0107章 主动出击 我干你娘的！ 嘭......，周青峰毫无征兆的一拍桌子。屋内正讨论战术兼吹牛的一票村落头领全都愣住。只见自家老大眉毛倒立，目红如血，咬着牙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周青峰向左看看费哲和卢克，向右看看安泰和娜尔，再巡视屋内其他人，觉着每一个都有嫌疑。他汲取了两次失败的经验，第三次布置防御，已经是极尽所能，几乎完美。 当地精一方投入所有兵力，前线压力巨大，防御岌岌可危。周青峰咬牙带着两百多老弱病残充当预备队去搏一把，未必不能击退祖尔.灰皮的夜袭——可村内突然被人放火。 接下来便是士气溃散，一败涂地。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 屋子内众人正在讨论如何抵御马格鲁部落的大军，这会全都看着发狠的自家老大，不明所以。周青峰根本不知道偷袭他的人是谁，但能在村内放那么大火，肯定不是底层杂兵。 “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周青峰拍完桌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叛徒就是你们中的某一个。他被邪神希瑞克附体，要配合即将到来的地精覆灭我们的队伍。” 伊妮莎知道这事，神情稍微好些。其他村落头领无不大惊，也全都莫名其妙的左顾右看。费哲头一个喊道：“不可能是我，我绝不会受邪神控制去跟地精合作，更不会背叛。” 周青峰恶狠狠的瞪了费哲一眼，心想：“不用邪神附体，你都好几次给我捣乱了。” 卢克也举起手嚷嚷道：“邪神？怎么会有邪神？它附体我们做什么？” 托德抱着斧头解释了一番，重点谈及白鸦营地的遭遇，“过去的莫迪大师就是被邪神附体的傀儡。维克多之前被邪神盯上，但他成功摆脱了。现在邪神不知在谁身上？” 众人更是哗然，这下看谁都深深怀疑。只是怀疑不解决问题，周青峰沉声说道：“我希望你们提高警惕，但更现实的麻烦是来袭的地精。它们数量实在太多了。” 周青峰三次抗击，最后一次把手中的实力全部发挥出来，可面对数量庞大的地精也不敢说必胜。就算胜利也是惨胜，屋子里过半的人都会死去。 包括托德，包括纳瑟，包括伊妮莎，周青峰看到了很多人的死亡。大规模战争的凶险超乎常人想象，无数厉害角色会像炮灰般消耗在里头，化作无意义的血浆和残肢。 “困守是没出路的，我们必须对敌人进行拦截，阻止地精靠近我们的防线。”周青峰说完便扫视众人，“我要去半路拦截，谁跟我一起去？” 屋内众人没像周青峰一般经历三次地精的进攻，对于主动拦截对手毫无信心。他自己要不是被逼急了也不会冒死离开围墙的保护，跑到黑洞洞的森林里去跟地精打。 “夜晚进入森林会不会太冒险了？”伊妮莎委婉的表示反对，“我们缺乏夜视能力，总不能打着火把去拦截地精吧？” 托德倒是喊了句，“我能黑夜视物，村里的兽人都可以。我可以带队去拦截。” 众人又看向托德，觉着让兽人去骚扰一下地精的部队完全可行。周青峰却表示，“我会亲自去。”他的想法很简单，被希瑞克附体的内鬼应该会跟着他走，一定要把这个家伙找出来。 伊妮莎看了周青峰一眼，似乎明白他的想法，也点头说道：“如果你坚持，我会陪你一起去。纳瑟骑士留下指挥防御就好。” 周青峰又看向其他人。 娜尔抬手道：“我是德鲁伊，亲近森林和动物，黑夜不是我的阻碍，我可以去。” 杰森也抬起手，“我本不太适合参与夜袭。但现在那里都不安全，我的奥术或许还能给隐秘行动带来些便利。外加我有几瓶夜视药剂，服下后能短时间内拥有夜视能力，便于战斗。” 还有其他人么？ 几个头领竟然不说话，都没有参与的意思。 算一下人数，十几个也够了。只是去偷袭拦截，给敌人制造麻烦。人多反而难以施展。卢比奥倒是给周青峰出了个主意——带上十几罐火油。 火油原本是用于防守的，任何敢于强攻围墙的敌人都很头疼这东西。一旦点燃，这种油脂就会猛烈燃烧，造成高温高热，还遇水不灭，覆土不熄。沾上一点能把人骨头烧穿。 这玩意相当可怕。 不过黑夜中，要如何用好这些火油却是个麻烦。 娜尔把纵火这事给揽了下来，保证准确还高效。周青峰想问问到底用什么办法？可看众人对此都没意义，他也就不再多问了。 离开和谐村，周青峰就立刻体会到黑森林的夜晚对人类有多么的不利。天黑风大，这些都还能克服。但无边无际的黑暗下，人类会轻易的失去方向感，路都看不清。 十几骑人马行动极为快速，开始一段路还是打着火把。 作为巫师学徒，杰森有一只渡鸦做魔宠。渡鸦能黑夜视物，飞出二里地为奇袭的队伍提供了夜间侦查，能提供至少十几分钟的预警和基本导航。 周青峰等人就靠渡鸦引路，前出大概两公里，选择在道路旁的一片山坡作为埋伏地点。 为了隐蔽，火把熄灭。 周青峰立马啥也看不见，他缓缓下马，能听到身边还有同伴在，却睁眼如盲。一会的功夫，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他先是闻到‘爱恋者之泪’的香气，可很快香气变浓...... 迷诱兰的催情气息在向他靠近，暧昧，柔美，叫人心跳加速。伊妮莎递过来一个瓶子，“这是杰森巫师的夜视药剂，提供两小时的夜视能力。” 周青峰‘嗯’了声，默默接过瓶子。伊妮莎又递过来一个圣徽，“希瑞克现在极度虚弱，正是灭杀它的好时候。被它附体的人若是袭击你，拿我的圣徽对准它。” 每一个牧师都会有对应神灵的圣徽，释放神术就靠这玩意。周青峰接过战神坦帕斯的圣徽，低声问道：“有这玩意就行？” 伊妮莎低声说道：“吾主痛恨希瑞克，一旦感应到绝对不会手软的。” 周青峰想了想，收下了这枚圣徽。接下来就是等地精出现，或者等内鬼上钩。 第0108章 夜袭 火把熄灭，漆黑一片。 失去视觉，人类难免不安。 周青峰在埋伏点下马，并喝下杰森提供的夜视药剂。古怪的药液进入肚子，眼中的黑夜中逐渐蒙蒙发亮，森林中的景物出现朦胧的轮廓。有点像夜视仪的视角。 有了‘夜视药剂’，人类好歹在黑暗中扳回点劣势。埋伏的小队在路边的山坡上准备就绪，人员和马匹都安静的等待着。 侦查的渡鸦飞回来，杰森报告了敌人的动静，“灰泥坑方向真的来了一支部队，全部都是地精。它们数量上千，挤满了整条林间道路，前后足有数百米。” 确认敌人来袭，埋伏小队的成员开始调整呼吸和心跳，让自己兴奋起来以便进入战斗状态。 地精战力垃圾，可数量弥补质量。若是它们被血腥术之类的刺激，也能勇猛的冲一波。蚁多咬死象，再强的冒险者也得扭头逃跑——地精的萨满正好就特别擅长这类无赖打法。 十几个冒险者的埋伏骚扰能起到多大作用，周青峰心里也没底。反正夜里袭击上千的怪物大军肯定是一件犹如送死的事。但不试一试，谁也不知道效果。 等待中，林间小路传来沉重的呼吸和脚步声。 几十头熊地精扛着武器从道路上经过。它们前前后后散布在二三十米的距离内，气势躁动。 由于地精在森林中极为警觉，周青峰等人待在下风头几十米外。他们无法直接看到自己的对手，却能感受到大股敌人从附近经过的可怕气息。 而等熊地精通过，数量更多的大地精队伍跟了上来。杰森通过渡鸦看的清清楚楚，通知埋伏的队伍。 娜尔向周青峰打包票能把火油利用好。这个女德鲁伊正缓缓爬到埋伏点的前方，体型快速膨胀，化身一头巨熊。 而在道路上，黑夜的寒风中传来吵闹声，也传来地精那股浓烈的酸臭味道。 熊地精走在前头拉出好一段距离，后头是拖拖拉拉绵延足足一里地的地精队伍。三百号大地精还算齐整，可后头一千地精杂兵就跟郊游的小学生般打闹。 祖尔.灰皮作为部落头人，尊贵的首席萨满，此刻却在干督战队的活。它骑着座狼，带着狼骑亲卫，监督队伍前进——如果不这么干，整个地精队伍能拖出好几里地去。 老萨满手握骷髅法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它是萨满，是沟通祖灵者，每夜祈祷往往可以从逝去祖先的灵魂获得些关于未来的模糊提示。 这种提示往往就是个莫名其妙的画面，或者一个模糊的人影。今晚行动前，祖尔.灰皮用巫术进行占卜，得到的结果都是胜利。 但此刻老地精的耳边却响起幻听般的窃窃私语，今晚黑森林里游荡的死魂灵们特别躁动。它们在嘶鸣，窥探，拥挤着相互碰撞，从四面八方涌来，发出活人无法听到的叫声。 老地精也听不到这些声音，但它能感应到那些充满怨恨和绝望的死魂灵。后者围绕在它身边，游來荡去，仿佛在等待一场饕餮盛宴——濒死者的恐惧和惊慌是它们最爱的食物。 “这是在预示什么？”老地精陷入思考，“我即将获得一场伟大的胜利，死魂灵们在等待吞噬敌人的灵魂，又还是某种危险？” 越是靠近兽人据点，无形无质的死魂灵就越来越多。它们极其脆弱，毫无意识，是无处归去的弱小灵魂演化而来。每当即将发生惨烈的死伤，它们最为敏感，蜂拥而至。 不等祖尔.灰皮的思考得出结论，前头的地精队伍忽然停了下来。推推搡搡引发的嘈杂叫喊越来越响，吸引了地精老萨满的注意力，“前面出了什么事？那些蠢货怎么不走了？” 地精的队伍变得拥挤，速度越来越慢。可队伍前后隔着一里地，祖尔.灰皮本事再大也搞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狼骑亲卫挥舞鞭子将堵路的地精矛手赶到路边，到前面去询问发生了什么。折腾半天它才回来报告一声，“尊敬灰皮阁下，前面的路上突然倒下了好几颗大树，堵住了路。” 黑森林里的路不好走，别说突然倒下几棵树堵路了，有时候连路都会莫名消失。前头的地精为了翻越堵路的大树，必然减速导致道路拥挤。 可之前熊地精是怎么跑过去的？ 祖尔.灰皮当即尖利的大叫道：“蠢货，快让队伍散开，别挤在一起。” 老萨满的声音只带恐惧效果，被夜风吹的老远。听到它命令的地精更是慌乱，相互拥挤，彼此乱撞，生怕惹来一发夺取生命的绿色光线。 可就这时，道路旁的一块土坡上。化身巨熊的娜尔昂然站立，于黑夜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伴随巨大的声浪，她抓起脚下一小桶火油，奋力掷向道路上挤作一团的地精队伍。 娜尔本就是个粗壮的大块头，成为巨熊后身高直接超过两米五。她的力量更因此加倍，变得极为巨大，将十多公斤一桶的火油丢出三四十米远。 圆滚滚的木桶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当它经过高点就要下落，公主殿下在土坡上张开手中的反曲弓，一箭射出，快速追上抛飞的木桶，并且将其射爆。 木桶裂开，里头的火油犹如天女散花般抛洒，笼罩一大片面积。 周青峰原本还在为如何让火油的焚烧效果最大化而头疼，却没想到身边的冒险者有着相当成熟而高效的技艺。当他看清火油被夜风吹散，禁不住高声叫好，抚掌大笑。 黑森林里，箭法好的人随处可见，这算是基本的生活技能。看似娇弱的伊妮莎竟然有一手惊艳的射术，她射爆火油木桶后，又飞快的再次抽箭拉弦。 这次射的是一枚裹着烂布头的箭矢，布头被火油浸泡，用火石轻轻一擦就点燃，嗖的一下射向正慢慢洒落的那一片火油。 轰的一声，黑暗中忽然光亮大作，整个林间道路上爆发出耀眼的火焰。火光随风飘洒，快速蔓延，笼罩路面和林地，将地面上脑袋耸动的地精队伍吓的呆立当场。 呆立不过一瞬，落下的都是一滴滴正在燃烧的火油。它们落地后如同附骨之疽，难以解脱——拍不灭，滚不熄，燃烧的高温带来极大痛苦，不烧干净就不会停。 火光之下能看到如同蚂蚁般乱窜的地精，哪怕是强壮的熊地精粘上也会被烧的嗷嗷直叫。眼下倒霉的是大地精，它们当即四下奔逃，完全无法阻止。 山坡上，化身巨熊的娜尔将一个又一个的火油木桶丢出去。为了覆盖尽可能多的地精，她甚至不断变化位置。其身后还跟着好几个随行的冒险者，帮她搬运火油桶。 虽然临时用大树堵路，让地精的队伍尽可能密集，可对方远远近近还是有数百米的队列。娜尔跑出去，射箭引火的伊妮莎等人也紧紧跟上。 当地精在火焰中悲哭哀嚎，埋伏的十几号人士气大振。敌人的死伤就是他们最大的功勋，也是最大的激励。 纵火战术还要持续一会，埋伏的土坡上还剩下周青峰和托德。兽人拍拍巴掌，操起斧头，乐呵呵的说道：“维克多，走吧。情况比我们想想的更顺利，我们去杀一场！” 黑夜中不时爆开火油抛洒的亮光，托德只带了几名兽人战士却犹如领着千军万马，拎着斧头从土坡奔跑而下。 周青峰跟在后头一同前进。他一看托德竟跑去迎击返身杀来的熊地精，再看手里好似破刀片的骑兵刀，只能摇头——对付怪物得上重武器啊。 第0109章 鏖战 托德从未见过那把斧头可以将一块生铁劈开却毫发无损。但周青峰带来的那把高碳钢斧头就可以做到。在他看来，这样的斧头犹如神器，没有比之更好的了。 刚刚跑过的熊地精返身杀回，这个愣脑袋的憨货毫不犹豫的就迎了上去，准备试一试他的新斧头。跟着他的兽人战士也是胆大包天，也不看对面的熊地精挤满道路，嚎叫的冲上去。 熊地精的体格比兽人还粗壮，领头一个举着盾牌格挡，抡起手中的狼牙棒就拦腰横扫。那块盾牌用完整的楸木制造，足有两三厘米厚，十几公斤重，不是力大无穷根本用不了。 论力气，托德倒不比熊地精差。他把重斧用力一抡，手抓斧柄猛力下劈。超越常人四倍的爆发力嘭的一声全作用在锋利坚韧的斧刃上。 换生铁斧头，这一击就得碎了不可。 但高碳钢的斧刃承受住了这巨大的冲击，让托德能将自己的力量完全发挥出来。楸木盾牌被当场劈成两半，盾牌后的熊地精万万没想到自己会遭此暴击。 斧刃劈碎盾牌，破空而至，啪的一下轻响就落在熊地精的脑壳上。那颗丑陋而硕大的怪兽头颅被一劈两半。 爽....... 痛快...... 够给力...... 托德从未打出过如此暴击，高兴的发出狂吼，“兽人永不为奴！” 整个林间道路都能听到他这疯狂的喊声，撕心裂肺般的战吼有着难以置信的催化效果，跟着托德的另几名兽人战士当即狂化，体型瞬间粗大一圈，同样是操着斧头扑向熊地精。 周青峰好不容易摸黑找到自己的马匹，准备借助马力冲一次，好歹把托德等人给拉回来。当他喊出‘辛达’口令召唤来精灵魔像辅助，耳朵里就灌满了托德这句怒吼。 狂化的兽人在道路上刮起凌厉的劲风，犹如利剑捅进熊地精的队伍。双方都是蛮子，谁也不肯相让，必然是不死不休。 托德便是冲击的锋锐，手中斧刃闪动亮起辉光，剧烈的呼吸如风箱作响，踏过一段火油燃烧的地面，一往无前的杀了上去。 大地精被烧的哇哇叫喊，恐惧和痛苦迫使这些绿皮怪发出自己最大的噪音。它们跑来跑去，没头没脑的相互乱撞，不停推搡，直到死亡或昏厥的那一刻。 地精队伍中原本还打着几杆马格鲁部落的旗帜，现在那几面涂鸦般的旗帜都被踩成碎片，又被踩的没入泥土之中。 领头的熊地精被劈死，后头又跟上来三四头熊地精。，它们无视己方死伤，吼叫着挥舞手中的狼牙棒，将身边乱跑的大地精士兵打的骨肉成泥，迎战托德等人。 迎面而来的劲风中传来一股凌厉刺骨的寒意。野外的黑森林里本就气温低，可这股寒意直入骨髓，逼人心魄。 道路上的熊地精持棒抓盾，怒吼中却在控制不住的冷颤，毛发因低温而根根竖立，危险的气息正向它逼近。一道霜冻射线从树林中射出，准确命中一头熊地精。 紧跟着树林里响起老博格的咒语吟唱，地面亮起一片油腻，正好出现在冲击返回的熊地精脚下。这些粗壮的家伙刹不住脚，全都踩了进去，当即脚下失稳，扑通倒下。 托德带着兽人战士正好扑上，完全不放过这等好机会，操着斧头就朝霜冻僵硬或摔倒难行的熊地精劈去。 高碳钢的斧头真是逮谁劈谁，简直无物可挡。熊地精一向自信自己皮厚肉糙，寻常武器根本砍不动自己，可面对托德却是非死即伤，硬抗的办法是绝对没用的。 数把斧头乱劈，落入油腻术陷阱的三头熊地精当场被劈死。可是更多的熊地精正在返回，乌压压的挤满了整条林间小路。 周青峰骑马上来喊了声，“托德，别犯傻，给我回来！” 精灵魔像跟在后头，张弓瞄准扑上来的熊地精大队就连连射击。它手头的长弓力量大，准头足，连续几箭射中冲在最前的熊地精，射的对方吼吼乱叫。 托德大概是过足了瘾，一看己方小胜占了不小便宜。他乐哈哈的收起斧头立马带队后撤。 死魂灵们正发出撕裂般的叫喊。一场混乱中的屠杀正在上演。伊妮莎也寻回了自己的马匹，带着两名家臣骑士沿着道路驱赶遭遇火油袭击的大地精队伍。 这些怪物遭遇突袭，转来转去堵在道路中间，无法逃避。当马蹄声响起，它们唯有硬着头皮，挥舞砍刀进行防卫，意图靠己方的数量优势遏制敌人的强冲，拼死换取活命的机会。 可是......，乱成一团的大地精被马匹撞的飞起，犹如被犁开的地面，又如碎裂的波浪。 披坚持锐的伊妮莎从黑暗中冲出，荆棘头盔的微光照亮她冷漠无情的脸，她手中的长刀轻轻一划，一阵风似的从挡路的大地精队列前吹过。 几名大地精正蓄势以待，却忽觉手中一轻，武器断了。它们来不及分辨发生了什么，又一名家臣骑士冲过来，同样是简单的借助马力持刀划过——几个大地精的手腕又齐肘掉落。 不等大地精们感到疼痛，发出惨叫，最后一名随行骑士继续冲过。又一刀砍上它们的脖颈——几颗丑陋的头颅便身首分离，咕溜溜在地上打滚。 无头的脖颈喷出热血，再扑通倒地。怪物的生命就此终结，尸体很快就会在夜风中被冻的硬邦邦。 黑森林的死魂灵们发出欢叫，它们来到正爆发火焰的林间道路，跟在冲击的骑队后头，扑向那些刚刚脱离身体的灵魂。 它们不停的撕咬，啃噬，引发败亡者的精神共鸣，让战场变得越发惊怖。 伊妮莎的小小骑队犹如穿凿的利箭，在火焰燃烧的道路上将敌人打的落花流水。 普通的地精步兵遭到火油攻击后就乱套了，被点着皮毛的就乱跑乱叫，幸运点的就被吓的丢弃武器，头也不回的逃进路边的树林。这些怪物从未想过人类居然有胆子来夜袭。 夜晚的森林历来属于怪物，人类只配待在围墙后瑟瑟发抖。可今天大量地精遭到屠戮，两三百米的一段路途就被伊妮莎带队砍死几十个。 虽然只是远观，周青峰也对这干脆利落的攻击感同身受，大为赞叹。在冲击一段距离后，伊妮莎忽而收拢缰绳，调转方向，喊了声‘撤退’。 躲在树林中的娜尔等人已经把十几桶火油都丢了出去。骑队前方地精的队伍虽然也陷入混乱，却没有遭到攻击，还有大批大批的兵力保持完整。 几十头熊地精也恢复士气，以密集的队形发起反向冲击，嗷嗷叫的要跟周青峰和伊妮莎这区区十几个夜袭队伍拼个你死我活。 来偷袭的人类一看情况逆转，当即见好就收，拨马就走。 偷袭埋伏是以弱击强，最忌贪功不知进退。娜尔等人也都回来了，所有人都喜气洋洋，对今晚的战果非常满意。大家都不多言语，简单清点人数后就上马入林，分散撤离。 第0110章 黑夜 周青峰等人刚走，遭遇偷袭的林间道路上，几十支火把发出噼啪哔啵的响声，照亮路面。 带领地精队伍的祖尔.灰皮站在路边，面无表情。它脚下跪下大量哆哆嗦嗦的地精士兵，正发出‘欧克欧克’的哭求声。而在之外的道路上，是五六十具地精尸体和满地的血迹。 一场惨败！ 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地精队伍的伤亡近百。作为队伍中坚的熊地精死了四个，大地精死了二十多。剩下的地精杂兵根本不是周青峰等人直接杀伤，而是混乱中死于踩踏。 如果仅仅如此损失，对地精来说也不算什么，甚至可以说毫发无损。毕竟马格鲁部落别的没有，就是兵力充沛。随随便便找个地精巢穴里都能拉出几百号叫喳喳的绿皮怪来。 可除了死伤，还有大量逃亡。 祖尔.灰皮能耐再大也只是个体，面对己方队伍在遭受攻击时的士气崩溃，它都来不及施展‘血腥术’之类的进行挽救，只能看着几百号地精在火雨中惊叫的窜进树林。 大部分地精杂兵就这么再也不回来了。 出师未捷，己方崩了差不多四分之一的兵力，这仗还怎么打？ 虽然知道自己的同族是个什么德行，可地精老萨满还是气的犹如即将喷发的火山。它一张脸涨的通红，须发张扬，不可遏制。 祖尔.灰皮不愿意去尝试失败的滋味。它恶狠狠的一咬牙，骷髅法杖重重的朝地面一顿，一道环形的灰色气劲勃然爆发，向四周扩散。 老萨满身边本就围着大量地精属下，后者接触到灰色气劲后无不倒地哀嚎，翻滚不休。其灵魂中的痛苦犹如在地狱中经受酷刑，要把整个黑夜都吵醒。 几分钟过后，一个个地精杂兵重新站起来。它们变得僵直，呆滞，麻木，却纷纷服从地精萨满的命令，一股脑的涌向周青峰等人撤离的方向。 祖尔.灰皮还不断的挥舞法杖，口中念念有词的说道：“去吧，去吧，你们这些废物，我简直羞于与你们为伍。竟然你们不能活着鼓起勇气，那么就死后再去厮杀。” 祖尔.灰皮释放自己法杖中积蓄的威能，将上百杂兵变成了亡灵，驱使它们一波流的涌进树林，追踪周青峰而去。熊地精和大地精也二话不说，带着哼哧哼哧的粗气去复仇。 周青峰等人没想到祖尔.灰皮竟然如此邪恶，如此的不顾一切。他们来的路已被地精占据，就只能进入树林中和敌人拉开了距离。 原本以为这场夜袭就此完美结束。但没多久，地精们就追了上来——森林的夜晚属于怪物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黑夜中的森林里除了寒风就只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动，这往往是夜间觅食的小动物。可今天这漆黑的森林要恐怖的多。 树林中没有路，周青峰等人越走越分散，一分散就难以联系。在树木的遮挡下，他很快就不知道其他人在什么地方，只能听到些脚步声。 要糟...... 林间没有道路，周青峰很快把马抛弃，迅速向队友的脚步声靠拢。可当他穿过一片树林就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对面是一具具脚步迟缓的亡灵地精。 亡灵地精后头跟着熊地精和大地精，此外还有个速度极快，擅长潜行和躲藏的家伙。当周青峰意识到危险，隐秘的黑影就从树林中窜出，一道剑光直刺他头颈。 周青峰手中的骑兵刀飞速一拨，格挡来袭剑光。黑影几乎和他撞上，却又在他反击的那一刻飞窜逃离，再次没入树林的黑暗之中。 一击不中，立刻远遁。 行动堪称果决。 可黑影要逃，周青峰却立刻紧随而上。他预知了敌人将会逃离的方向，手中的‘淤泥怪舌矛’瞬时而发。锋锐的矛头在暗中如电光闪出，轻松洞穿对手的后腰。 挨了这一击，偷袭的黑影顿时遭到重创，速度稍稍减慢。 直到这一刻，周青峰才看清对手是谁——是投靠地精的人类盗贼，绰号叫‘荆棘’的。只是其形象大大改变，没了生气，已经变成了亡灵。 该死的，怎么会是亡灵？ 亡灵对毒素，即死，心智等很多种伤害都免疫。除非打烂它的头，或者把它切成碎片烧成灰，否则它都不在乎——这是希瑞克教周青峰‘怪物学’中传授的知识。 受创后，亡灵刺客转过身，灰败的脸庞面对周青峰。它发现自己一时半会逃不掉，立马掉过头来要解决对手。 虽是亡灵，可‘荆棘’还保留生前意识。他知道就是周青峰害自己变成当前这般凄凉景象，凌厉的剑锋不离周青峰几处要害，每一道剑光都附带莫大的恨意。 而就在这时，树林中又出现一个黑影。他的脚步比‘荆棘’还诡异，提着一柄附魔的细刺剑，躲在暗中寻找机会。 周青峰将自己的感知提升到极致，还听到黑夜中的森林越来越吵闹，有大量密集的脚步声正在靠近——那帮地精还没放弃呢。 ‘荆棘’主动脱离战斗，跳入树林的阴影中，可它阴恻恻的笑声却在不断回荡，“维克多.雨果，你可知我现在有多么的痛苦？” “我管你有多痛苦，反正我挺高兴的。”周青峰放出了‘迷雾戒指’，顺带还将精灵雕像再次唤出。 树林中，无畏无惧的亡灵地精正漫山遍野的冒出来。它们眼中冒着针尖般的红点，带着不可名状的邪恶，犹如潮水翻滚。 嘎嘎嘎......，‘荆棘’在怪笑中高速移动。它从一颗树后窜到另一颗树后，总是抢到周青峰的前方。它不求造成杀伤，却迫使周青峰停在原地。 只要拖住一会，后头涌上来的亡灵地精淹都能把周青峰淹死。而当他想要强攻突围，隐匿不动的另一个阴影突然从黑暗中窜出，尖利的细刺剑恶狠狠的扎向他的胸膛。 “老子等你好久了。”周青峰突然炸毛，脚下速度暴增一倍，迎着阴影就发动对攻。当刀刃交击爆开明亮的火花，偷袭而来的阴影竟然还裹着脸，看不出其身份。 附魔细刺剑划出黑色的锐利剑芒，其剑体纤细却势头极重，无论是刺击还是格挡都大占便宜。这本是周青峰的佩剑，他太清楚这柄武器的狠辣之处。 现在唯一能让周青峰赢得优势的便是‘极速爆发’带来的三秒爆发，以及淤泥怪舌矛出其不意的攻击方式。 偷袭的阴影不声不响，跟周青峰交手两下就要后退。他显然很清楚‘极速爆发’有时间限制，只要拖个三秒就好。而那具早已放出的精灵魔像瞬射三箭，封堵其后路。 周青峰正跟偷袭的阴影做白热化的生死搏杀。化作亡灵的‘荆棘’又窜了过来，一剑刺向周青峰后背。 眼看周青峰就要躲无可躲，弓弦上已无箭矢的精灵魔像则虚拉一记，乳白色的光辉出现在弓弦之上。灵能箭出现，瞬射轰击，嗖的命中‘荆棘’的胸口，当场炸开。 解除身后的危机，周青峰也将‘淤泥怪舌矛’对准了偷袭阴影的脑袋。附带毒素的锐利舌矛飞射而出。但这只是虚招。真正的杀手锏来自伊妮莎送来的那枚圣徽。 “不管你是谁，去死吧！” 第0111章 迷路 黑夜的森林中劲风回荡，被希瑞克附体的‘阴影’在瞬息间不停闪现，又不停的消失。 那柄附魔的细刺剑也如同鬼魅般，每次挥击莫不从无声中迅疾而来，不离周青峰双眼，咽喉，胸口等要害，叫人防不胜防。 骑兵刀扛不住附魔武器的撞击，已经断成数截。周青峰手持尺把长的断刃在苦苦顽抗。当‘阴影’哼哼冷笑就要了解这场战斗，一枚圣徽高高举起，自动漂浮。 战神坦帕斯的圣徽，外形是一面火焰状的血红盾牌，盾牌上镶嵌一柄银剑。圣徽一般需要本职牧师才能发挥其作用，但如果目标是神灵讨厌的家伙就不一样了。 当圣徽飞到半空，盾牌上的银剑忽然脱离并迅速放大。它划出一道月色光华径直劈中了附体的‘阴影’，‘阴影’当即发出凄厉的惨叫，慌忙倒退。 战神圣徽内响起粗豪的哈哈大笑，有个极具威严的声音喊道：“希瑞克，你竟然落得如此地步，这正是对你胡作非为的惩罚。” ‘阴影’后退十几米，惊恐的问道：“你是谁？你在跟我说话？你认识我？那么我是谁？” 威严的声音转而怒道：“阴谋与谎言，欺诈和谋杀，虚影与幻像，此等皆是永恒。众神不会否认其存在。但众神组成的审判团正在裁定你的状态。 希瑞克，快结束这场无聊游戏，回归你的神国履行职责。你如果无法胜任谋杀之神的神位，我们将剥夺你的神格，换一个人上台。就如当年的你，午夜，以及克兰沃一般。” 圣徽中的声音消失，可希瑞克附体的‘阴影’还未觉悟。他刚刚被战神圣徽中放射的利剑劈中，当即无力再战。可看着手持断刃的周青峰，他的目光再次转为怨毒和仇恨。 “维克多.雨果，我不知道我是谁，但我知道我很讨厌你。你等着，这场争斗还未结束。” 话音未落，‘阴影’就朝外逃离。 周青峰也是强弩之末，追也追不上。他举起圣徽搞定了被附体的‘阴影’，精灵魔像则搞定了那个化作亡灵的‘荆棘’。 一发‘灵能箭’正中‘荆棘’的胸口，将其胸口炸开一个大洞。‘荆棘’被炸的身形僵直，犹如活靶。周青峰逼退了‘阴影’，转身就朝‘荆棘’射出‘淤泥怪舌矛’。 锐利的舌矛轻松命中了亡灵刺客的下颚，穿透其脸颊。这名亡灵刺客偏头躲避，只避开舌矛爆头的后果，可它半张脸以及一侧的颅骨就没了。 变成亡灵的‘荆棘’不会疼痛，它也不顾自己狰狞的面目变得更加可怕，两腿后蹬逃避追杀。周青峰如何会放它走？他举着断刃就撞了上去，一刀劈开‘荆棘’破烂的脑壳。 呸......，没了脑袋，你总该死了吧？ 周青峰回过头，战神圣徽结束传话，无声掉落地面。希瑞克附体的‘阴影’撂下几句狠话，逃之夭夭。他在电光火石的战斗中也出尽了底牌，这会只能急促喘息。 在仅仅数十米外，手握法杖的祖尔.灰皮正咬牙切齿。十几个熊地精在它的喝令下朝周青峰扑去，可那具精灵魔像却履行自己的职责，在树林间敏捷的跳跃活动，射出的箭矢又重又准。 魔像的后背挂着两个箭壶，总共二十四支箭。箭如飞蝗的一通射，重创五头熊地精，灭杀一头。此外被射死的大地精有十几个。如此凶狠的射术把不怕死的地精都给吓住了。 只是箭壶一空，精灵魔像只能回到周青峰身边。不远处的祖尔.灰皮则打定主意不管付出多么大的代价，今晚必须留下几个偷袭的人类。 树林传来稀里哗啦的树枝断折声，周青峰的气息都没喘平，就只能收起魔像继续逃命。今晚这场战斗是先胜后败，他狼狈到都不知该朝何处去，没头没脑的在森林里乱窜。 逃亡的路上，周青峰走的很艰难，深一脚，浅一脚的。地面并不平整，布满了树木的根茎和杂草。他很想找一根拐杖来省省力气，结果只能用自己的剑鞘代替一下。 更糟糕的是......，夜视药剂逐渐失效，周大爷再次变成睁眼瞎。距离天亮还有很远，他却在黑森林里彻底迷路——啥都看不见，也就无所谓东南西北。 “操，我明明打了胜仗，怎么搞的这么惨？要不要读档？” 周青峰本应回到和谐村却接受众人的欢呼和崇敬，为下一次胜利奠定更好的基础——前提是他能回得去。 “真该死，伊妮莎和托德几个去哪里了？为什么就是见不到人？”周青峰扶着一颗树干，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经过一阵稀里糊涂的乱窜，好消息是地精的追兵也不知道周青峰跑什么地方去了。坏消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不管是托德的指导还是希瑞克的教育，都指出黑森林里处处是危险。茫无头绪的到处乱跑，不是遇上什么吸血藤就是碰到嗜血蛛。 他停在一颗树下苦笑不已，睁眼如盲的感觉真的太糟。他转个身，随便抬腿迈了半步——真的只走了半步，结果一脚踩空，整个人就掉进了一个坑里。 掉进坑里还不算，那个坑还特别的大，特别的深。 周青峰掉进去后就不停翻滚，一路朝下滑。坑底好像永无止境般，让他不停的跌落，不停的碰撞。他只能蜷缩成一团，像个球似的抱着脑袋，直到触底为止。 “操他娘的，我还以为自己会被什么怪物咬死，没想到居然地上有个坑。”周青峰在翻滚中几乎全身散架，四肢百骸无处不痛，张口骂人的同时，一口血水吐了出来。 躺在坑底几乎动弹不得，周青峰都要哭出来——我这异界冒险怎么就这么倒霉？一阵好，一阵坏，真叫人无语。好不容易获得点成绩，转眼就挂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啊！ 周青峰没读档，硬是躺在坑底让身体恢复，等手指逐渐又能动弹，他慢慢的重新坐起来，拍拍屁股，四处摸摸坑底的状况。 这不是一个坑，更像个洞。 等到天亮了，有些光线透进来，周青峰确定洞壁粗糙，以非常陡峭的角度斜向深入地下。当他想要爬出这个洞时，忽然发现洞内有人工修建的痕迹。 一个隐藏在洞底的遗迹？ 第0112章 洞底遗迹 黑森林之前遭遇恶魔大军的入侵，一座叫‘银叶城’的都市被精灵抛弃了。 仔细搜索后，周青峰确定自己无意间闯入一处遗迹。很诡异的是这个遗迹在一个深深的洞里，洞外是黑森林的一座小山。他昨晚就是扶着洞口的一棵树，一脚踩空掉进来。 洞底有不少骸骨，一看就是冒险者留下的。骸骨上有刀劈斧砍的痕迹，应该是发生过夺宝之类的搏杀。 周青峰从一具干枯腐朽的骸骨上捡到火把和打火石，总算照亮了整个洞底。这是个占地不小的洞窟，四壁干燥，地面坑洼，布满碎石。 有火把照明，洞内展现更多细节。本以为洞底遗迹是人造的，但被希瑞克附体这么些时间，周青峰倒是学到不少东西。‘神秘学’知识就告诉他，这建筑是精灵风格。 “这应该就是被沉到地下的精灵银叶城吧？”周青峰以为自己发现一座地下城，但很快他就发现又错了。 这就是一座单体建筑，从建筑上雕刻的精灵神像来看，它是一座监狱。 作为一个城市，少不了有统治机构。在统治机构之下，少不了暴力机器。暴力机器的各个部门中，监狱是必不可少的。 “这个监狱很特别。”周青峰举着火把走进空荡荡的洞底遗迹，随手将一块腐朽的木板拆开。木板酥化，落地就成了一堆碎渣。 遗迹内气温低，有股阴寒，浑浊，带着浓重土腥的味道。这味道令人胸闷气短，头脑发晕。火把照亮遗迹内部空间，那是个陌生的世界。昏暗，阴沉，色彩发灰。 遗迹的大门都没了，精灵主神科瑞隆的神像竖立在大厅内。周青峰举着火把在厅内来回走动。 科瑞隆神像带惩戒之意的愤怒神态，根据希瑞克教的‘神秘学’知识，神灵的不同形态会用于不同场合。愤怒的科瑞隆具有镇压之意，所以这个遗迹是附带审判所的监狱。 “这里已经被冒险者发现且扫荡过，什么都没留下。” 周青峰举着火把穿过一扇扇灰败的木门，像个游客般在遗迹内到处乱跑。除了火把的噼啪声，就只有脚步声和心跳在伴随他。 他很快找到楼梯，螺旋上下。整个洞底遗迹一片死寂冷清，到处都是被破坏拆解的痕迹，啥有用的都没留下。 好吧，也不是啥都没有。 墙壁上有描绘神灵和森林的壁画，天花板上还吊着油灯，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只是年代久远，壁画褪色残缺，油灯挂满蛛网，地毯踩一脚上去便大片撕裂。 “这监狱不大呀，我都没看到监牢。”周青峰到处乱跑，最后回到大厅正中那尊精灵守护神的怒容神像前，好奇半天。 “银叶城一向备受冒险者的觊觎，想来发财的人如过江之鲫，可成功的寥寥无几。这里孤零零没有附属建筑，应该不是囚禁精灵的监狱，而是囚禁外来者的监狱。 以精灵的骄傲，它们是不会允许陌生人住在自己的城市，所以这个监狱没有被设置在银叶城内。至于监牢，也许我该找找地下室。” 周青峰凭借自己的‘神秘学’知识，脑补出一系列解释和猜想。他也是胆大包天不怕死，竟然想着来了一趟不能空手而归。 这监狱的地下室也不难找，就在科瑞隆的神像后头，不太引人注意。 地下室入口有个简单的法阵封闭，可天长日久早就没了效力。倒是入口那扇锈蚀的铁门把周青峰堵在外头，青铜打造的门锁生了绿锈，钥匙孔都堵死了，根本打不开。 整个监狱建筑内啥好东西都没有，周大爷就指望能到地下室去瞧瞧。可他对那扇厚重的铁门毫无办法，气的朝铁门上重重踢了一脚。 哐当一声，整个阴暗的监狱内都在回荡撞击的声音。天花板上扑扑落灰，墙皮在连续掉落。周青峰也没想到这响声如此之大，连忙就要捂住耳朵。 而随着巨响，周青峰感觉到地下室有东西正在快速涌出。他像兔子般撒腿就跑，没跑出多远，厚实的铁门后窜出个白色的影子，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 一个愤怒而暴躁的声音直接窜进周大爷的脑袋，“是谁在打搅我的长眠？” 鬼啊！ 周大爷溜的飞快，可他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能穿墙的白色幽灵。眼看一道负能量射线就要断绝他的生机，他脑袋一低在地面翻滚。 负能量射线擦着头皮而过，命中一块挂在墙壁上的木版画。那是一张用橡木雕刻的画板，被负能量侵蚀后当即酥软，犹如尘土般扑棱棱的掉落。 周大爷被白色幽灵撵的鸡飞狗跳却不怎么紧张。他从大厅一侧的楼梯窜到另一侧，又跳回到正中的神像身边。 科瑞隆的神像面露怒容，在几十年的封闭中早已变得冰冷。可就这么一尊神像却成了周青峰的庇护所，白色的幽灵在冲到神像三米外就停步。 跑动中火把早就掉了，遗迹内一片黑暗。只有那个白色的幽灵怪物在张牙舞爪。 周青峰的心跳超过一百八，响的犹如擂鼓一般。可他贴在神像下稍稍平复情绪，便对白色幽灵骂道：“来呀，有种你跟精灵主神的雕像较较劲。看它会不会灭杀你这样的亡灵？” 阴冷的地下监狱里回荡吼声阵阵，天花板上灰尘在飘散四溢，碎裂的墙皮在落地弹跳。 周青峰紧紧贴着科瑞隆的神像，吸了一鼻子的灰。三米外有个不断变化外形的白色幽灵，能把平常人吓到心肌梗死。但‘神秘学’知识告诉他，不用怕。 精灵主神科瑞隆可不是希瑞克那个逗逼，任何亡灵胆敢靠近它的神像都是找死。 白色幽灵无法靠近精灵守护神的神像，却也不肯就此罢休。它反而来回飘动，愈加暴躁，“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想做什么？” 幽灵的吼声直接传入大脑，带来莫大的恐惧和心悸。周青峰听了对方半天的废话方才开口说道：“嘿......，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白色的幽灵就是一团光，看不出其原本是什么？它犹如癫狂的疯子，受刺激后就拿周青峰当做发泄的目标，不是大骂年轻人打搅自己的长眠，就是喝问年轻人的来历。 可不管周青峰说什么，回答什么，幽灵毫无反应，它就是一个劲的吼叫，如同脑残。 鸡同鸭讲的折腾好久，周大爷终于放弃了言语的沟通。他摸摸自己身上，各种装备到还在，可普通的武器只怕对付不了幽灵，唯有那尊精灵魔像的灵能箭。 周青峰掉进洞底十几个小时，他想试试魔像能不能用。当他说出口令‘辛达’，白色幽灵明显吓一跳。可接下来......，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第0113章 监狱幽灵 精灵语中，‘辛达’是‘赞美’的意思。 ‘辛达’一词出口，先有反应的不是弓手魔像，而是一直毫无动静的科瑞隆神像。沉寂多年的神像忽然亮起微光，神像的双目犹如活化，带着威严的气度扫视监狱大厅。 科瑞隆的双目射出一道光，照射在弓手魔像上。数秒后神像的微光消失，精灵魔像反而光芒大作。它仿佛被完全充能，从棋子化作人形，毫不犹豫的拉开弓弦射了一箭。 远超平常的灵能箭激射而出，命中了白色的幽灵。这一击威力极大，将聚散不定的白色幽灵轰的四分五裂。 爆炸来的太过突然，巨响在密闭的空间内来回震荡。周青峰的耳朵都被震的嗡嗡乱响，挨炸的幽灵当即哑火，分裂的各个部分迅速溃逃，想在远处重新汇聚，复原。 “再射一发。” 白色幽灵出场把周青峰撵的到处跑。现在看到对方倒霉，他立马胆气壮大，狐假虎威就要灭了对方——实际上魔像每天就只能射一发灵能箭。 听到还要再射一发，散裂的幽灵光团也被吓到了，它汇聚的速度加快了那么一点，可这远远不够。眼看精灵魔像就要让自己魂飞魄散，彻底消亡...... 周大爷的脑子里凭空多了个哀求的声音，“别......，别杀我。我投降，我屈服，我愿意奉你为主。求你可怜可怜我，我被囚禁在这里几十年。你放过我吧。” 主人？ 这声哀求让周青峰有些犹豫。他倒想知道这白色亡灵究竟是什么，于是问道：“当你的主人有什么好处？” 说话间，幽灵光团完成再次汇聚，只是遭受重创后体积远比之前小。 光团中间还分离出一小块飘过来，对方说道：“我是一个半恶魔半亡灵，愿意在精灵守护神的见证下，奉上灵魂契约。主人可以掌控我的一切。” 光团核心悬浮在周青峰面前，他伸手轻触，立马明白所谓的‘灵魂契约’。 感谢希瑞克的用心教导，给与他很多世人难以了解的知识。光是‘神秘学’一项，他就比很多专门研究的大学者还了解的更多。 契约本身没问题，明确主人和臣属的权力和义务罢了。只是契约用的恶魔语，想跟周青峰签下契约的是个半恶魔。 和一个半恶魔签下主仆契约，周青峰可以获得不少好处。比如根据恶魔的血脉获得不同的‘恶魔之躯’，力量，体质，敏捷都将大幅提升。 代价是必须用自己的血肉喂养这个奴仆。如果血肉不够，就得用自己的灵魂去喂。 看到周青峰对‘契约’似乎很感兴趣，幽灵光团大松一口气。它觉着自己应该不会被彻底消灭，主动说道：“主人，只要你愿意接受这份契约，我将为您献上全部的忠诚。” “恶魔有忠诚这种品质么？”周青峰不屑的反问道。 恶魔是混乱邪恶的化身，它们的字典里压根没有‘忠诚’这个词，反而是跟‘背叛’相关的字眼特别多。 白色光团却继续卑微的说道：“主人，我只是个半恶魔，并不是纯种恶魔。为了让我更好的侍奉您，还希望您可以先帮我一个忙。” 契约都还没签下，就开始提要求？ 周青峰微微皱眉，“要我干嘛？” “我被囚禁这里已经几十年了，哪怕化作幽灵也无法逃离，因为我的骸骨还被困在地牢里。” 幽灵低声说道：“您跟精灵的关系好像不错，不但有精灵的秘法魔像，还能激发神像内残留的信仰之力。我愿意成为您的仆人，能不能把我从地牢里放出来？” 原来这团幽灵被囚禁在此地。 幽灵光团继续解释了一番，“我本是一头深渊魔马。是五十年前恶魔入侵时，‘梦魇’和普通马匹杂交的后代。我可以成为您的优良坐骑。” 恶魔入侵？希瑞克提到过这段历史。 银叶城的精灵当年和恶魔作战，俘获了不少恶魔后裔。这头深渊魔马应该就是那时候被囚禁的。很显然，小心眼的精灵撤离黑森林时没有带走它，也没有释放它。 这匹魔马死在地牢里并转化成了幽灵，它必须依附自己的骸骨才能存在。除非有人帮忙，否则它无法脱离。 幽灵光团遭受重创后反而清醒不少。它恢复原型，化作一匹深渊魔马的外形。其四蹄粗壮，身躯高大，浑身覆盖骨甲，狰狞可怖。 它脑袋却又跟马匹完全不同，是个长着獠牙巨齿的怪兽脑袋，头盖骨非常厚实，头顶更如独角兽般长着一根锐利尖刺，看着就是个擅长野蛮冲撞的粗野家伙。 周青峰的矮脚马被丢在树林里，只怕已经被地精抢去加餐。现在来了一匹这玩意，看着就很厉害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会，又问了句，“地牢里还有些什么？” “地牢？”幽灵光团弱弱的说了句，“你们人类冒险者总是想扫荡一切。” 周青峰重新点燃了一根火把，照亮监狱大厅。 火光之下，白色幽灵显得黯淡无光，不复刚刚穷凶极恶的模样。它被魔像爆击之后气势大减，献上灵魂核心更是让它失去反抗之力。 可周青峰并没打算跟一头半恶魔签下灵魂契约。虽然签约后，他将获得不小的好处。但跟恶魔捆绑在一起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哪怕对方是个半恶魔，也很危险。 恶魔奴仆最常干的事就是噬主。 根据深渊魔马的讲述，它的状况跟周青峰猜的差不离。银叶城的精灵在跟恶魔的战争中俘虏了大量恶魔的仆从，这些仆从大多被直接处决，少量被关押起来研究。 “研究什么？”周青峰举着火把，好奇的询问。 深渊魔马哼哼说道：“研究怎么跟恶魔作战呗。我们这些俘虏就是试验品，用来训练新一代的精灵战士。结果它们发现自己打不赢就撤退，却把我们丢在监牢里活埋。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我无数次的祈求有人能来救救我。我只是一头半恶魔，我没做什么恶事。战争都已经结束了，为什么不能放了我？ 可我的祈求没有获得任何回应，于是我气愤，恼怒，暴躁.......，我发誓如果谁敢来救我，我一定要吞噬他。 主人你从外面掉进来，我就察觉到了，我就在等你下来。可我没想到你居然还带了个精灵魔像，这东西还挺厉害的。所以我愿意奉你为主。” 深渊魔马说完便蔫头耷脑的，没了脾气，一副很乖很乖的样子。 可契约的事怎么办？ 第0114章 深渊魔马 “我不跟你签灵魂契约。”周青峰将深渊魔马献上的契约做了修改，不可能用恶魔语，“我可以跟你签一份雇佣契约。” 通用语没有魔法效应，周青峰想了想，改用希瑞克教的耐瑟瑞尔语写契约——神志不正常的希瑞克相当好说话，教了他很多看似没用，实则不可多得的知识。 “雇佣契约？”魔马幽灵收回自己送出去的灵魂碎片，仔细阅读了上面被修改的条款。它惊讶的发现周青峰放弃成为自己的绝对掌控者，转而是相对平等的雇佣主人。 这么修改的好处是主仆双方的关系没那么紧密，周青峰保留随时解雇对方的权力。 “可主人你就没办法享受灵魂契约带来的强化了。”魔马幽灵说道。它的血脉来自深渊‘梦魇’，其外形就是巨大而强壮的深黑色骏马。 火焰环绕‘梦魇’的铁蹄，负能量从它的鼻孔喷出，恐惧光环围绕它的四周。任何与它对视的敌人都要经受精神冲击，一旦抵挡不住便会被它侵蚀灵魂。 这种可怕的怪物很少允许被骑乘，只有最强大的邪恶存在才能以它为坐骑。 作为‘梦魇’的后代，和深渊魔马签下灵魂契约是可以享受力量方面的属性加成。周青峰以后能跟兽人掰腕子。但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你到底签不签？” 雇佣契约规定，魔马不能攻击周青峰和他的盟友，不能背叛，服从命令。对于权力和义务，契约上的规定挺详细。它得到的好处是逃离精灵监狱，血肉和灵魂什么的就别想了。 雇佣期限只有两年，到期是否续约由双方再订。 深渊魔马没想到周青峰的警惕性这么强。可它也没办法，只能接受这份契约，再次交上自己的灵魂碎片。 “既然你是一匹马，血脉来自‘梦魇’，想来应该跑的很快，以后就叫你‘疾影’吧。” 深渊魔马对此没意见。它的真名又长又拗口，自己都不想用。 契约成立，周青峰立刻感应到自己对这个半恶魔的掌控权。双方在近距离甚至可以直接在思维层面进行沟通。他大松一口气，举着火把，回到地牢入口。 锈蚀的青铜牢门还堵在那里，根本没办法用正常手段打开。不过精灵魔像上前踹几脚，直接将门框给踹烂，踹倒。 牢门后是一条斜向下的漆黑走道。狭窄，干燥，又极为粗糙。‘疾影’想领路，周青峰却让魔像先下去，附带指令——遇到任何附带恶意的目标，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 “下面除了我，就只剩下些骨头，没有危险了。”‘疾影’嘀咕道。 “什么骨头？” “我的骨头，还有其他恶魔仆从的尸骸。当年这底下囚禁了我的不少同类，可成功转化为幽灵的就只有我一个。其他的都消散了。主人下去看看就明白了。” 弓手魔像下去溜了一圈，安然无恙的回来。于是周青峰举着火把下去，踩着石质台阶，听着单调回响，沿着螺旋走道抵达地下监牢。 这地下的空间充满了游离的负能量，因而更加阴冷刺骨。周青峰高举火把，小心的挪动脚步。他眼前是七八间幽暗的囚室，儿臂粗的铁栅栏后关着一具又一具的怪物尸骸。 “这是狩猎蛛。”‘疾影’在一间囚室前介绍道，“它是恶魔大军的侦查兵，擅长潜行，隐藏以及刺杀。精灵非常痛恨它，在它身上试验了很多种应对方法，最后将其肢解。” 第一间囚室里头是一具被大卸八块的巨大蜘蛛，它遗留的骨骼上布满武器劈砍和奥术轰击留下的痕迹。其每一部分都被拆下来研究过，又被彻底摧毁。 “它的遗骸还有些用处么？”周青峰只关心这个。 “它的骨头还能卖点钱。”‘疾影’说道，“也许会有巫师感兴趣。” 望着那具都被拆散的蜘蛛骨架，周青峰啧啧几声，“巫师？我倒是认识一个巫师学徒。也许可以敲他一笔。” 第二间囚室关着个牛头怪，骨架酥软，都化成灰了。‘疾影’说这玩意曾经是恶魔仆从军中的步兵主力，无畏生死，不怕伤痛，又比较容易指挥。 精灵巫师在牛头怪上试验了大量奥术，导致其死后灵魂直接消散，连骨头都无法保留。周大爷隔着囚室栅栏，指着地面那些飞灰问道：“牛头怪的骨灰有什么用吗？” “也许巫医会喜欢吧。”‘疾影’摇摇头，“其实我也不太明白。” 第三和第四两间囚室是空着的，第五间关着‘疾影’。周青峰看到了其死后留下的骸骨，那是一具极为高大的马匹状怪物。 它有一人高，骨骼粗壮，浑身附带骨刺。化作幽灵的‘疾影’回到自己的骸骨上，其空洞的眼眶亮起红光，颌骨张开，獠牙外露，显得头部尤为狰狞。 “主人，麻烦你把束缚我的镣铐去掉。我就可以跟你走了。”‘疾影’抬起蹄子，它只剩骨头的大腿被四条粗大的锁链束缚，限制其行动。正因此，它被关在这里五十多年。 四条锁链不一般，是精灵特意为囚禁恶魔而打造的，上面雕刻魔力符文。‘疾影’对它们毫无办法。 周青峰站在囚室外，对自己新坐骑的外形表示满意。他指挥魔像先拆开囚室的铁栅栏，再将锁链从囚室的墙壁上撬下。 至于符文锁链就只能缠绕在‘疾影’的骨腿上，等回去再想办法去掉。但锁链被破坏后，某种施加其上的禁制也被打破，整个地牢内游离的负能量都在朝‘疾影’汇聚。 获得自由的深渊魔马当即一声吼叫，汇聚的负能量从其体内翻滚四溢。它四蹄踏地，将囚室地面踩的咚隆乱响，紧接着头一低，猛的朝囚室的铁栅栏撞了过去。 儿臂粗的铁栅栏都禁不住它的蓄力撞击，迅速弯曲。其中一根更是被它额头上那根锐利的尖刺戳中，直接洞穿。它再撞了几次，将整个地牢都撞的隆隆作响，微微晃动。 这头深渊魔马只剩骨架，但它脱困后大量吸收监牢负能量，迅速恢复实力，隐隐要失去控制。“停下，你想造反了不成？”周青峰操控灵魂碎片，强行命令‘疾影’安静下来。 ‘疾影’眼眶中的红光大盛，以极其凶狠的目光瞪着周青峰。它不停的以蹄踏地，鼻孔中喷出浓郁的负能量气流，头顶的尖刺闪耀黑光，似乎要冲过来把主人撞死。 “我让你停下。”周青峰在脑海中迅速解析‘疾影’的灵魂碎片，抓取最高控制权限。几息过后，这具骸骨战马忽然发出悲鸣，前蹄发软，直接跪下。 “收起你的负能量，以后不准对我使用。”周青峰下令。 ‘疾影’身上的锁链上附带某种奥术花纹，一直在对抗负能量的侵蚀。可失去完整性后，锁链在负能量的侵蚀下变得犹如炼钢炉里的废铁，逐渐红热，乃至液化。 ‘疾影’操控这些液化的金属覆盖自己的骸骨，对几个要害出做出防御强化。十几息过后，它的身体就变成金属和骨骼混杂的状态，外形更加残暴可怕。 完成自我进化后，这头深渊魔马才变得老实了点。它走到周青峰身边挨挨蹭蹭，讨主人欢心。 周青峰也懒得多废话，他继续走向后面的囚室。有的是空的，有的关着一具骸骨。到最后一间则有些不同，囚室里悬浮着一颗透亮的水珠。 “这是什么？”当周青峰望着这颗透亮水珠，水珠就飘了过来，主动向他靠近。 ‘疾影’回了一句：“这里原本关着一群魔化精灵，都是在战场上被恶魔污染或改造的受害者。骄傲的精灵不允许自己被玷污，很多人都自爆了。 那水滴应该是他们留下的生命精粹，可用于强化晋升。但对亡灵就是毒药了，所以我从来不碰。” 第0115章 地下监牢 阴冷黑暗的地牢深处，最后一个囚室内漂浮着一颗水滴，晶莹透亮。当周青峰注视到它，它就自己飘了过来，悬浮在年轻人手掌上。片刻后融入其体内。 视网膜上出现一行字——等级提升！ 折腾那么久，终于二级了。 不容易啊。 周青峰差点喜极而泣，他感觉自己更加强壮。在技能方面有个突破，‘疾影’被认定为坐骑，它本身有个技能‘冲刺’。 人马合一后‘冲刺’和‘极速爆发’叠加，进化为‘战争践踏’。 ‘战争践踏’，三秒内骑士和坐骑的战力提升百分之三十，且进入‘霸体’状态，无视杂兵的普通攻击。 ‘战争践踏’有效期内每杀死一名敌人，技能持续时间增加一秒，战力再次提升百分之五，上限为百分之百。 这简直是为无双割草配备的专用技能，最适合对付大量杂兵，冲破敌人的阵型。 等级提升一级，周青峰每次从现实携带到异界的物资也提升到体重的百分之十五。以现在体重算，上限为十二点七五公斤。 完成这些事，周大爷开心大笑。这趟洞底遗迹之行还是有所收获的。他在监狱内割了几块还能勉强用的地毯当包裹，将这精灵监狱内能打包的全带走。 哪怕是地牢里那些怪物的骨头骨灰都不放过。反正包裹都让‘疾影’驮。 对于离开监狱，‘疾影’则是兴奋过度，到处乱窜，不停嚎叫，扛包裹都最是积极，苦活累活全是它干，任劳任怨。 主仆俩带着大包小包离开监狱，从洞底深坑里爬出来，抬头仰望阴沉沉的天空。一人一马都尽皆无语，颇为唏嘘，恍如隔世，吵闹一通再次上路。 ‘疾影’是深渊魔马，身大力不亏。它变成了亡灵，反而没了疲倦这个感受，驮着周青峰在森林中穿行不休。任何复杂地形都无法阻止它，若是树林太密，它干脆费点功夫撞出一条路来。 周青峰自然要回和谐村，可他压根不认识路。‘疾影’更是在监狱里待了五十多年，听都没听说过什么人类定居点。主仆俩费了半天功夫兜圈，终于从森林深处跑回来。 返回的路上，周青峰还去现实跑了趟乡机修厂。他的骑兵刀废了，痛定思痛下决定给自己装备重武器，花了五十块专门给自己打造了一把重型长剑。 零点八米的剑身，剑体足有一厘米厚，完全锰钢打造，剑刃开锋，足足五公斤。这可比之前那把轻飘飘的骑兵刀重几倍——反正现在有坐骑了，负重大也不用他背。 此外还有五把半公斤的小手斧，十米近距离用来抛投。 周大爷乐呵呵的觉着自己是时来运转，胜利大逃亡。可等他到了村口，就发现自己手下的村民推着一辆辆吱吱嘎嘎的木轮车从村里出来，正排成队伍驶向远方。 村外压根没人放哨，直到周青峰靠近，村民们才发现‘疾影’这副骸骨战马的可怕形态。他们全被吓的半死，慌忙逃散。 “跑什么？是老子回来了。”周青峰在马背上大声一吼，“我维克多.雨果回来了，你们应该高兴才对！” 逃跑的村民大多是周青峰从巫毒沼泽带出来的。认出是自家头领后，他们又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哭哭啼啼的跑回来跪在路边。 “你们在搞什么鬼？老子顶多才离开两天，你们就居然要散伙？那个混蛋下的命令，我要砍了他的脑袋。”周青峰看到了运输物资的木轮车，立马意识到情况不对。 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懒得管手下的垃圾废物，可谁要是敢越俎代庖解散他的队伍，周青峰绝对是要火冒三丈，跟人拼命的。他一时怒火朝天，底下的村民更是哭诉不已。 “老爷，不是我们想走啊，是那些头领赶我们走。” “老爷，你离开这两天，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老爷，那些地精派人来和谈，说是要停战。各家头领正在商量，看样子是要答应了。” 听了简单几句话，周青峰把脸一沉。埋伏结束后，他没能及时返回，还长时间没有消息，这对‘联军’的信心是个巨大的打击。 队伍没个头领，那还怎么打仗？根本没人能代替周青峰当老大啊！ “你们不用怕，谁也不用走。”周青峰心里是又恨又恼。他在马背上高声喊道：“因为老子活着回来啦。” 底下的村民一个个喜极而泣，围拢在骸骨战马旁边不肯散去，簇拥着周青峰返回村内。 进了村，看到周青峰的人更多。 村内原本死气沉沉，众人没精打采的收拾。好些人有气无力，愁眉苦脸。可看到高头大马上的周青峰，他们纷纷蹦了起来。 有人哈哈大笑，有人手舞足蹈，还有人四下奔走，狂呼大叫。 走到村内一块空地，威尔逊正带着几名工匠拦在两部投石机前。他面前是好几个骂骂咧咧的冒险者，正手持刀斧要把投石机砍成碎片。 威尔逊声嘶力竭的喊着：“你们为什么要听信那些地精的话？你们熊吼峰的人要投降，为什么要来破坏我们巫毒沼泽的投石机？这两部投石机是我们生存的基石啊。” 只是手持刀斧的冒险者不听，喊着‘协议’‘生存’‘必须’之类的话，几下功夫就将威尔逊等人推搡开。 周青峰靠近，阴着脸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谁要破坏我的投石机？” ‘疾影’打了个响鼻，一股负能量喷了出来，状如烈火却阴寒冰冷。它还故意大声叫嚷道：“你们都瞎了吗？竟然敢与我为敌？对抗我的主人便是对抗我。渣渣们，受死吧！” 没见过这么癫狂的亡灵马，还这么多话。 几个冒险者慑于‘疾影’的可怕模样，全都愣住。他们呐呐的嘟囔道：“根据卢克老大和马格鲁部落达成的协议，只有毁掉这两部投石机，地精才会重新开放栈道。我们才能.......” “卢克？”听了开头两句，周青峰心头已是怒火燃烧。他一扭头，就发现兽人据点的几个蛮子正在旁边看热闹。他顿时怒声骂道：“你们愣着干什么？给我砍死这几个蠢货！” 村里的蛮子见到周青峰回来，正围在旁边傻乐。听到这声怒吼，他们方才想起年轻人就是自家老大。听到命令，这些兽人立马抄家伙杀了上去。 “住手！” 眼看现场就要见血，有个声音蛮横的插进来，怒声喊道：“谁那么大胆子？要破坏黑森林所有头领签订的和平协定。按照协议，这两部投石机必须被毁掉。” “所有头领？那我算什么？”周青峰一回头，玩味的冷笑道：“卢克，原来是你呀。我就说谁能把细刺剑用的那么好？被希瑞克附体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搞的什么狗屁和平协定有个鬼用，老子不点头，统统都是擦屁股的厕纸！” 第0116章 众正盈村 周青峰深夜得到情报，主动带队埋伏，夜间偷袭了正行军赶来的地精部队。结果胜利返回时和他人走散，愣是跑到荒废的精灵监狱去了。 地精的部队被半路袭击打的失去组织，其混乱的天性暴露无遗。祖尔.灰皮把兵力撒出去容易，收回来太难，不得不土头灰脸的停止了这次进攻，重组后再说。 周大爷这一消失，可把‘联军’的人马吓的不轻。负责照顾他的伊妮莎不顾休息，连夜又从村里拉出一大批人，漫山遍野的去找。 找了两天，连跟毛都没找到。 ‘联军’上下顿时陷入恐慌——周青峰之前说要撂挑子走人，大家虽然担心却也觉着雨果阁下未必真走，就是发发脾气而已。可现在他真的消失无踪，麻烦就来了。 有人指责伊妮莎图谋不轨害死了雨果；有人认为维克多.雨果抛弃了大家；有人怀疑自家老大是不是已经死在战场上；还有人觉着周大爷是不是偷偷投靠了地精。 七八个人类定居点的头领聚在一起，相互争吵咒骂。吵着吵着，一群人就拔刀子说要散伙，又或者新仇旧怨要一起算。 大敌当前，伊妮莎被这帮蠢货气的直跳脚。她是真的希望趁此机会整合黑森林的人类势力，恢复荣光。奈何她来的晚，威望不够，实力不足，压根没人听她的话。 众人整整争吵了两天，最早认识周青峰的卢克却突然拿一份所谓的‘和平协议’。他公然表示这是自己派人去灰泥坑跟马格鲁部落谈判的结果，是为了大家好。 众人为此极其惊讶，疑心重重。可面对眼下的乱局，能联络上地精的卢克隐隐把握主动权，有取代周青峰的趋势。 ‘和平协议’规定马格鲁部落和黑森林的人类势力立刻停战，地精栈道重新开放，允许各家定居点的人类通过栈道和外界进行商贸活动。但前提是...... 黑森林的人类联军必须立刻解散，还要赔偿地精一笔军费，销毁‘大威力杀伤性武器’，严惩挑起事端的战犯。括弧——特指维克多.雨果。 看到这份‘和平协议’，伊妮莎立马认定被希瑞克附体的就是卢克，恨不能立马把他给砍了。其他各家头领也纷纷摇头，坚决不答应这份协议。 大家又不傻，这次黑森林的人类势力原本危如累卵，能咸鱼翻身全靠周大爷领导的‘联军’。要不是己方势力强大，肯定不会有什么和平的。 在有外部威胁的情况下，原本都要散伙的‘联军’无人要退出，反而一致对外。 至于赔偿军费，大家荷包都不宽裕，提钱多伤感情，都无视了。 唯一能商议的就是销毁‘大威力杀伤性武器’，也就是两部投石机。严惩战犯那条也被众人都无视——都两天了，周大爷还没回来，连伊妮莎都觉着那小子只怕死在外头。 ‘联军’并不想销毁投石机，可争吵两天愣是发现兽人据点的粮食都快吃完了。卢比奥梗着脖子说村里已经没粮食。 在饿肚子的情况下，再坚持所谓的原则就很可笑，先恢复对外商业联系才是正经。 于是能用来攻击村寨围墙的投石机将被销毁，周青峰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巫毒沼泽队伍也被赶回家。‘联军’保留，却没有正式的核心，想来用不了多久自然就会崩溃。 地精方面的谋划不费力气全都实现了。 结果协议就要执行，周大爷威风凛凛的带着大包小包回来了。他正好看到自家队伍如难民般被赶出来，看到好不容易弄来的两部投石机面临劫难，看到自己的手下对此毫无办法，看到卢克拿出一张废纸。 无名邪火蹭的一下就冒上心头，周青峰的坏脾气当场就炸了！ 老子的人，老子的势力，老子的投石机，和谐村的局面都是老子一手一脚打出来的，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替老子做决定？老子要跟他拼了！ 不管周青峰对黑森林有多嫌弃，但一旦有人想拆他的台，那是绝对不能答应的。他怒喝村里的蛮子拿刀砍人，他自己更是紧紧盯上了卢克，或者说希瑞克的附身者。 “卢克，知道附身在你身上的是谁吗？”周青峰骑在骸骨战马的背上哼哼冷笑，缓缓抽出了自己新打造的合金钢重剑。 见到周青峰回来，卢克也是大吃一惊。可他马上脸色一沉，“雨果阁下，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但我都是为了大家好。我们又不可能消灭马格鲁部落，能实现和平不更好吗？” 周青峰却还是冷笑，“附身于你的是谋杀之神希瑞克，一个脑壳坏掉的邪神。你应该也是本就有野心取代我，才会被希瑞克看中。不过你之前隐藏的真好，我一点都没看出来。” ‘疾影’原本还气势十足，听了周青峰的话却忽然压低声音问道：“主人，你在说什么？对面那家伙被希瑞克附体？你......，你的对手都是这样的吗？” 伊妮莎带着纳瑟骑士正匆匆赶来，她接过周青峰抛回的战神圣徽，心里所有的担心全都落下——眼下的乱局只有这个年轻人能解决。他愿意出手，一切就好办。 卢克的表情在数秒间反复变化，最后化作一张苍白的脸，他的瞳孔透出摄人的光芒，轻轻从腰间拔出自己的佩剑——他原本携带的长剑只剩下一个壳，里头是柄细刺剑。 “维克多.雨果，你为什么就这么顽固？”卢克的声音变得怪异，犹如变调的录音带，“投降并不可耻，顺应大势才是正确的选择。” ‘疾影’忽然叫道：“我其实很想顺应大势，可我驮着的这位显然不这么想。” “疾影，你给我闭嘴。”周大爷不想听任何关于投降的词汇。他在马背上高举重剑，大声喝道：“这里有谁想要屈辱的和平？” 无人搭话，村民们摇头。 “有谁想当地精的奴隶？” 武装侍从们摇头。 “有谁想要散伙？” 冒险者们彼此对视，摇头。 等周青峰的目光盯上挤过来的各家头领，就连墙头草费哲都猛然挺直了背，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你们......”卢克就想大骂这些蠢货，“你们刚刚跟我谈的可不是这样。” “很好。你们这些废物总算让我满意一回。”周青峰收回目光，恶狠狠的盯上了来捣乱的卢克，“很抱歉了，尊敬的谋杀之神，你恐怕得再换个傀儡。” 伊妮莎举起了圣徽，呼唤圣力加持。周青峰重剑下劈，可怕的骸骨战马猛的一窜，头顶黑色的尖刺一低，直接撞向前方。 ‘疾影’的冲击附带莫大的声势，四蹄擂动，劲风随身，呼吸间就窜过十多米。卢克没想到周青峰说打就打，迅如雷霆。他试图闪身躲避，可周青峰人马合一骤然再次加速。 战争践踏！ 合金钢重剑带着呼啸，逼着卢克用手里的附魔细刺剑对拼。 当啷一声脆响，附魔后加重加固的细刺剑突然蹦断。其黑色剑芒戛然而止，碎化无形。反倒是周青峰借助双倍马速给与对手暴击。 卢克的细刺剑蹦断，其虎口开裂，血光四射。这下各部头领也看清形势，当即大声叫喊。 “雨果老大回来了。” “去他娘的该死协议，我们有救了。” “雨果老大，不要急。我费哲最是忠义，早就看穿了卢克这个奸贼的面目，看我一刀劈死他。” “费哲，你太不要脸了。雨果老大，他刚刚骂你是‘关键时候就不见人影的胆小鬼’。” “你们都给我闭嘴，没看见老大正在砍人么？我安泰最看不起你们这些墙头草了，只有我才是洗心革面，决定终身追随雨果阁下。” “维克多，你刚回来肯定累了，休息一会。卢克这恶棍就交给我托德来对付。” “大家一起上啊，谁不上谁就是叛徒。” 呼啦啦......，各家头领如同一窝蜂般的涌上来。 卢克正面临周青峰带来的庞大压力，忽然间身前身后全是敌人。他痛声大骂道：“你们这帮卑鄙的杂种，刚刚还说要向现实低头，转眼就改变立场。 懦夫，胆小鬼，毫无信义之人，你们竟然敢围攻我？我可是有神灵护佑的人，马格鲁部落更不会放过你们的。” 稀里哗啦一通乱砍，卢克招架不住只能外逃。这家伙不知从希瑞克那里获得了什么好处，受了好些伤都不在乎，拼着流血还能跳上了墙，转瞬就逃之夭夭，不见踪影。 ‘疾影’望着卢克逃走的背影，气得叫骂道：“天底下哪有这么弱的神灵？刚刚把我吓死了。主人，我没有对你不忠啊，我只是有点过激反应。” 第0117章 希瑞克的傀儡 被希瑞克附身的卢克这次败的好冤枉。 周青峰回来就怒火爆发，卢克正好撞在他的枪口上。其他头领既心中有愧，又很是害怕被清算，那就只能把知道所有内情的赶跑了。至于投降...... “这个奸贼蛊惑我们好几日，是铁了心要投靠那些发臭的地精。他哪有资格代表我们投降？”忠勇无畏的费哲刚刚砍了卢克一刀，转而又向周青峰献媚。 “雨果老大，我们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不会抛弃我们。所以我们守在这兽人据点，坚决不投降，还挫败了卢克这贼人的诡计。” 安泰也上前抱大腿，尤为关注深渊魔马。他对这匹雄壮的骸骨战马特别感兴趣，虽然这匹马已经转化为亡灵，反而更显得威武不凡，骇人心魄。 卢克被赶跑没多久，一群人就围拢上来表忠心，唱赞歌。他们都不问周青峰这两天跑哪里去了，只问‘老大，你看上去又很有收获，下次发财能不能带上我们？’ 周青峰高坐马背之上，对下面这帮混蛋不耻至极。他们要是有忠心，黑森林都要成人间乐土。他一撇嘴，沉声说道：“我不过是抽空去了趟银叶城的遗迹，弄了些东西回来。” 听到‘银叶城遗迹’几个词，全村的人的耳朵全竖起来。他们再看骸骨战马上的大包小包，两眼更是闪着精光，一个个喜不自胜。 “我才走几天，你们就闹的不像话。”周青峰目光扫视，众人尽皆低头不语。“威尔逊，现在还有粮食吃吗？” 工匠头目站在人群外，对突然回来的周青峰既高兴又畏惧。他挤进来施礼说道：“雨果阁下，村里突然多了几倍的人口，原本的存粮都吃完了，我们也是不得不离开。” “没粮食？那就算了。地精不是答应开放栈道么，我们正好去买粮食吧。其实精灵遗迹里也没啥好东西。你们看我，去了一趟也就弄了一匹马，还是匹死马。” 周大爷拍拍‘疾影’的马背，一派淡定。 死马？这种死马可精贵了。 各家头领恨不能上来拍马匹，却怕拍的不对被‘疾影’撩蹄子踢死。他们只能围在周青峰身边不走，一派赤胆忠心。 费哲就大声嚷嚷道：“阁下，千万不能放过那些不讲信义的地精啊。我们铁矿谷还有粮食，愿意供给大家打下去。” “对对对，我们灰烬湖也有粮食，足够大家吃半个月的。雨果阁下，你不用为粮食发愁，请带领我们继续打下去吧。”连娜尔都在叫嚷，上来就拉住周青峰的大腿不放手。 安泰和老博格都兴奋的唾沫直飞。他们恨不能把自家老底都贡献出来，只求周青峰别走。 托德小心翼翼的上前摸摸‘疾影’的屁股，死马扭过头来不爽的问道：“该死的兽人，你想干嘛？把你毛茸茸的脏手从我身上挪开。” 一堆人七嘴八舌的，放出来的粮食够‘联军’吃两个月。他们允诺的粮食越多，周大爷的火气就越多——当初他在铁矿谷做动员，口水都说干了，这些家伙赌咒发誓没粮食。 现在看到周青峰出去一趟，满载而归，粮食问题立马就解决了。 “我带领的都是一帮什么样的人渣呀！”周青峰在马背上还得呵呵笑。威尔逊在马下朝他耸耸肩，表示现实就这样，一点不稀奇。 粮食的问题解决，作战意志和指挥权的问题也自然解决了。 周青峰要求各家头领立刻运粮食来，不运粮食来的没资格继续待在联军内。他还下令扩大自己直接指挥部队的数量，由原来总兵力的十分之一提升到五分之一。 这进一步剥夺了其他头领的权力，维护了周青峰的权威。但各家头领无不答应，恨不能给雨果老大当个马前卒。 和谐村是一片欢腾。被马格鲁部落控制的灰泥坑却是另一番景象。一场残酷的屠杀正在进行中...... 在高举的火把照耀下，凶恶的熊地精破开一栋栋简陋的房屋，将所有贫民拖出来，拖到灰泥坑中央的空地。 挣扎，哀求，推搡，怒喝，一片混乱。地面出现凌乱的拖痕，碎裂的衣裳。贫民被拖到一口挖开的血池中，刀锋割开喉咙，强行放血到池子里。 这一切做的犹如屠宰牲口，下手的熊地精毫无怜悯，反而兴奋。人类居民痛苦的哭喊，尖利的哀嚎。绝望和无助犹如汹涌的潮水，淹没整个定居点。 原头领老修斯已经因为作战不利而砍下了头颅，尸体成为地精的祭品堆在血池旁的高台上。 祖尔.灰皮正高声赞美部落的祖先之灵，祈求获得力量。随着他一声声高亢的呼喊，天空上阴雷滚滚，闪电划破天空。森林中有一股阴森的气息正在汇聚...... 血池里的血液慢慢沸腾，飘起大量气泡。每当气泡在空中破裂，围拢在血池旁的地精们便发出激动的欢呼。它们也加入祈祷当中，越加狂热，越加的混乱。 至于那些为血池供血的贫民，它们不是在欢呼中发出惊怖的叫喊，就是已经躺在地上濒死抽搐。没有人可怜他们，地精们绝不会有丝毫怜悯。 这一切是马格鲁部落在孤注一掷，它们为了打破僵局，迫切需要提升己方的实力。于是举办了血祭。当血池内的血液化作血雾，几十头熊地精列队走了进去。 灰泥坑的天空，雷鸣轰隆，电光劈闪，庞大的威压将大量地精逼的只能匍匐于地。哪怕尊贵如祖尔.灰皮也是脑袋贴地。 就当这位地精老萨满还在祈祷，血池中却突然大爆，刚刚进入血池的熊地精从血雾中走出。它们愈发丑陋，皱褶的脸皮坑坑洼洼，两寸的獠牙露在唇外，斗大的眼里一片血红。 可最惊奇的却不是这些熊地精，而是血雾退下后，有个带着乱发的消瘦男子站在一头熊地精的肩膀上。那头熊地精不但不恼怒，反而显得极其顺从。 “你是谁？”祖尔.灰皮连忙抓起手边的骷髅法杖。它感受到这个人类男子身上犹如潮汐般汹涌的魔力波动，血祭的大部分威能被这个家伙给吸收了。 男子面目不清，身份不明。他随手一抖，地面的血迹就迅速汇聚，形成一柄细长的刺剑。他又朝周围看看，最终目光落在祖尔.灰皮身上。 老地精立刻感到难以承受的威压，膝盖一软就趴在地上。消瘦男子用低沉空灵的语调说道：“我不知道我是谁？我好像看了一本书，随后就一直在流浪。 我感应到你们这里有屠杀，有背叛，有谎言和欺诈，这里让我感到舒适，我就来了。有人叫我希瑞克，可希瑞克又是谁？地精，你能告诉我吗？” 希瑞克？ 祖尔.灰皮心中升起大恐怖。它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语气紊乱的说道：“您是暗日，是伟大的谎言之王，是黑色的太阳。” 啊......，消瘦男子仿佛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我是希瑞克。可我怎么会在这里？这具身体真是太糟了，我的力量竟然如此弱小，我必须尽快返回神国。 等等......，在返回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我记得一个名字，叫维克多.雨果。这家伙又是谁？地精，你认识他吗？” 祖尔.灰皮的牙齿嘚嘚，已经只能微微点头，表示自己认识。 第0118章 神的复仇 当周青峰再次醒来，黑森林的天空蒙蒙发亮。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现在正是夏季，太阳一大早就热力四射。 村内安静而有序。后勤队的人早早起来，在村内空地上架起大锅，烧热烤炉。底层村民穿着破烂衣裳，和武装侍从一起排队领食物。 翻腾的大锅里冒着热气，食物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 周青峰组建的后勤是‘联军’中最受欢迎的队伍。虽然每餐只供应单调的热汤和面包，但这在黑森林里极为难得，过去从未有过的。 不用为吃饭而费神，这大大降低了生活中的时间成本。所有人都发现自己多了很多可自由支配的时间，甚至有空休息。 距离前次卢克被附体叛逃已过了七天，地精的威胁依旧没有消除。为了抗击敌人随时可能发起的进攻，周青峰不得不每天劳心劳力的布置。 现在不单单是地精的问题，谋杀之神希瑞克的怒火更不是开玩笑的。周青峰用屁股思考都能想到二者很可能合流。敌人要么不来，要么倾巢而来。双方已是不死不休。 命令巡哨外出，探查敌人动静。命令各家头领轮流戒备，时刻进入作战状态。命令村民完备村落工事，强化防御。周青峰四处绕了一圈，心情不太好。 黑森林的各家势力真的像土匪，除了伊妮莎似乎有点家学渊源。其他各家，从头领到小兵，全都不咋地——没文化真的很可怕。这样的队伍极不靠谱，士气只能维持五分钟。 后勤队的食摊前，几名武装侍从带着热腾腾的面包走过，见到周青峰纷纷肃立致敬。后者心事重重，问了句：“最近的伙食怎么样？” “感谢雨果阁下的仁慈，伙食非常好。”武装侍从们腼腆的笑了，“能每餐都吃到这么好的食物，我们很满意。” “你们过去吃不到吗？”周青峰留意了几名武装侍从的打扮和穿着，他们追随的冒险者应该混的不错。 武装侍从的地位比贫民要高，他们的年龄从十一二岁到二十五六岁都有，靠为主人作战来换取收入。他们的主人就是各家定居点的骨干冒险者，有穷有富。 主人实力强大，侍从的生活自然好过些。可随着周青峰愈发深入的了解，武装侍从这个阶层的日子参差不齐，但普遍不好过，装备和训练都很差。 实际上要解决这些问题并不难，既然可以统一提供食物，装备和训练也可以统一。周青峰觉着只要自己掌控这些人，只要三个月就能让他们的战斗力提升几倍。 周青峰已经在黑森林摸爬滚打快一个月，不管他乐意还是不乐意，他都已经深入参与到十几个定居点的管理当中。 不单单是武装侍从，还有村民组织，人员协调，技术发展，许许多多地方都有很大的提升潜力。只要让周青峰掌控这些人。 奈何......，掌控这些人才是最难的。 周青峰思维发散。对于他的问题，侍从们都面带苦笑，难以回答。好半天才有人低声说道：“我们的主人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可必须等主人吃完后，才有我们的份。” 主人吃完才有份？那还吃个鬼啊！ 可严格的等级制度下，规矩便是如此。 周青峰设置专门的后勤队伍，这其实是个了不起的创举。它避免了克扣，保障了队伍里所有人都能吃饱饭。 难怪武装侍从们领到面包后都眉开眼笑，这伙食待遇相比之前高太多了。每餐都能吃饱可是头领才能有的待遇。 周青峰嗯嗯两声，“多吃点，近两天应该要有一场恶战，吃饱了才有力气跟敌人拼命。” 武装侍从们只嬉笑几声，不敢乱说话。不过等周青峰走远了，他们中就有人低声说道：“要是天天能吃上这么好的面包，拼命也可以啊。” 周青峰走到分发面包的后勤队摊前，跟在他身后的卢比奥直接插队，向分发面包的厨子要了双份的早餐。厨子看见周青峰，连忙从盛放面包的托盘里挑出最好的。 摊前排着长长的队伍，有几个蛮子手握鞭子维持秩序。对于卢比奥的行为，不管是排队的还是维持秩序的，都一声不吭。大家忙着向‘雨果阁下’致以问候，态度亲切。 周青峰没一步到位的搞什么人人平等。他接过卢比奥递来的面包和蘑菇汤，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就开始吃喝。咬了两口面包后，他满意的说道：“今天的面包味道好多了。” ‘联军’从铁矿谷出发时，后勤队烤制的面包也挺不错。但没个两天，面包就难吃的要死。 周青峰问过，队伍里手艺好的厨子就那么一两个，水平发挥还波动极大，说白了就是经验不足。但今天这面包看上去是真不错，吃起来还能入口。 卢比奥哼哼的笑了几声，说是伊妮莎公主指点了那些厨子几句。 这会村外的巡哨走过来回报，还带着一名趾高气昂的......地精。 巡哨的表情很凝重，低声说道：“雨果阁下，我们在北面发现一支正在开进的敌人部队。马格鲁部落又聚集了大量兵力朝我们杀过来了。他们还派了个地精来送战书。” 决战来临，意料中的事。 不过...... 战书？ 这地精有神经病么！ 小个子的绿皮怪蹦了出来，它个子也就比周青峰的腰高些。和只会喊‘欧克’的低贱种不同，这地精会讲通用语。它大大咧咧的上前，张口便声若洪钟...... “听着，低贱的伪信者。我对你们这些软弱的家伙非常了解。我知道你们正满怀恐惧，因为你们的死期到了。 我并不是来向你们劝降的，因为我并不打算饶恕你们。不管你们如何哀求，哭泣，忏悔，这都改变不了你们灭亡的命运。 我是邪恶的象征，是恐惧的见证，是黑暗的君王。我已经想起了我是谁，我是伟大不可匹敌的暗日。 我将把你们的血涂满地面，把你们的脑袋挂满枝头，把你们的肠子丢去喂狼。你们将在我的愤怒下战栗发抖，因为你们触怒了代表终极邪恶的我。 准备好了吗？ 我的复仇已然来临！” 当宣战的声音喊到最后，地精直接爆炸，轰然碎裂！ 第0119章 死战到底 狂躁的风**袭大地，树林的枝梢被吹的噼啪乱响。阴沉沉的黑森林犹如蜷缩的病人，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 被血祭强化的熊地精们在不断前进，其中一头熊地精的肩膀上站着个消瘦男子。他的乱发和披风一起卷动，气息也和这森林一般，既幽暗刺骨，又放肆无忌。 熊地精后头是完整的地精大队，整个群体沿着蜿蜒的林间道路前进。 七天前，同一支队伍也在这条道路上前进，兵强马壮，气势汹汹。可它们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偷袭打的当场崩溃——漫天的火油淋下，队伍里的地精杂兵死伤惨重。 指挥那支部队的老地精只能黯然退回。花了一周的时间，这支地精部队再次重组，兵力不减反增，更加凶悍。 经历血祭的熊地精和消瘦男子一般狂放。它们甲胄碎裂却面带狠色，体表污秽却沉默隐忍，行进间煞气十足。 和原先的熊地精相比，从血祭中获得力量的熊地精更加凶恶。它们队形散乱，但不可一世的气势更加超出。 五十多头披挂重甲的熊地精在集体前进，沉默中营造出来的气势令人心颤。远远望去，它们犹如一道洪流，如墙如林般不可阻挡的压过来。没谁愿意直面这样的敌人。 老萨满耳朵里听不到别的声音，只有熊地精们沉重的脚步和粗犷的呼吸。其他的一切仿佛都被淹没，唯有地面在微微震颤。 相比之下，后头的大地精部队就没什么气势。更别提永远处于混乱状态的地精杂兵。坚毅，沉默，忍耐，不屈，这些词跟绿皮怪完全绝缘。但它们的数量铺满视野，亦如黑潮。 这份恐怖的压力，周青峰感受到了。 为了这场战斗，和谐村的人马在过去七天准备了很多。在村外左右翼各有三十多名装备精良的骑兵，围墙上是一百多名准备厮杀的重盾冒险者。 墙头上布满了重弩，墙下是大批预备队。周青峰站在垛口后，觉着自己已经极尽想象，出尽全力。 在巫毒沼泽时，周青峰就不断向异界运输物资。除了他自己的口粮，其他的都是锄头铁锹之类的工具。最初他还运完整的锄头过来，但很快运来的就只有工具的金属部分。 再后来，周青峰意识到运力不够。他不得不忍着手下那帮烂厨子的低劣手艺，把食品从运输名单上剔除，专门运异界难以获得的优质金属工具。 当和谐村保卫战要开打前，周青峰就积累了超过二十多把锄头，五十多把铁锹，小巧的工具用刀超过一百。他用这些工具制造了大量的箩筐，然后将村外空地挖的坑坑洼洼。 半米见方，一米深的坑，到处都是。密密麻麻数不胜数。有了这些坑，谁也别想随随便便直接冲击围墙。村内的骑兵则可以铺设木板进出，掌握一定的机动优势。 坑里还有倒插的锋利木枪。怪物们很少穿鞋，哪怕熊地精掉进去，脚底板也得被扎出血来。所有木枪上全部涂抹毒液，不敢说见血封喉，但绝对狠辣。 可当地精大军出现在视线内，周青峰明显感觉到自己手下的不安——领头的那群熊地精看着就不像好对付。它们两眼赤红，皮肉魔化，覆盖骨甲，已经不是怪物，而是妖魔。 纳瑟骑士扶着垛口，眺望两百多米外的熊地精大队。他看到了有一头熊地精显得格外高大，其肩膀上站着个乱发飞动的消瘦男子，“那个是......，卢克？” 不......，周青峰冷漠的否定道：“卢克已经死了，那是个被希瑞克占据的皮囊。谋杀之神现在相当于圣者降临。不过从神的角度看，它现在极度虚弱，并非不可战胜。” 说着话，周青峰抽出一支小匕首在指头上轻轻一割，用自己的血在淤泥怪皮甲上画了个‘2’。纳瑟问这是什么意思？他只简单的回答道：“做个记号，给自己提个醒。” 这是‘第二次和谐村守卫战’的意思。 第一次还没开打，周青峰就被希瑞克派来的自爆地精给炸死了——就是那个来送战书的。 因为死的太窝囊，他读档复活后就下令——见到地精就给我一律格杀，啥废话都不要说，也不要听，就是杀杀杀杀杀！ “投石机，丢火油弹。”周青峰一挥手。围墙后的威尔逊就指挥两部投石机抛投燃烧的火油罐。 着火的罐子带着呼呼风声飞向熊地精的阵列，站在头前的希瑞克对此不屑一顾。它手中长剑化作长弓，随手抽射两箭就将火罐拦截。 碎裂的火罐掉在坑坑洼洼的空地大坑间，除了烧起一堆火光，没能发挥任何作用。希瑞克对此面无表情，倒是它身边的老地精被吓一跳，方知人类投石机能攻击如此之远。 “那个小子是我的。”附身版的希瑞克指向和谐村的围墙，“释放血腥术吧，其他的归你们。” 祖尔.灰皮恭敬的低首表示顺从。它挥舞骷髅法杖，释放暗红色的烟雾。闻到这些烟雾，大地精和地精杂兵立马两眼通红，狂躁而吵闹，精力充沛无处发泄，处于失控的边缘。 这是血腥术的效果，可以短暂提升士气，强化对鲜血和杀戮的渴望，让胆小易挫的地精也能经受残酷的厮杀。这对于拥有巨大数量的低劣种来说，是核武器般镇场子的术法。 狂躁的地精们叫喳喳的，随着自家老萨满法杖的轻轻一指，它们立刻犹如泄洪的水流，汹涌出闸，冲向前方。 头前的熊地精更是发出撕裂空气的嚎叫，举着盾牌冲上前。它们完全无视前方坑坑洼洼的地面，也无视墙头的重弩和投石机，只一味的向前冲击。 由于地面障碍太多，地精们前进的速度只有正常状态的三分之一。围墙上的重弩嗖嗖的发射。可妖魔化的熊地精却展现出极其惊人的抗击能力，就连它们手持的盾牌都加重加厚了一倍有余。 重弩多射了两轮，可熊地精还是冲了上来。有些熊地精都被儿臂粗的弩矢穿透，却跟没事人似的继续嚎叫，一点也不在乎。 守在围墙上的托德领着十几个兽人战士，抓着新配发下来的重斧，拼死搏杀。周青峰退到二线的指挥点，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防线被敌人蛮力突破。 附身希瑞克在村外放声大笑，嘲弄周青峰的不自量力。它仅仅是对熊地精进行些许强化，就让后者所有努力化为泡影。 很快，周青峰皮甲上的标记就改成了‘3’。 第0120章 心如铁石 “费哲，把你们铁矿谷收藏的精灵甲胄拿出来。邪神强化了那帮熊地精，光配备重盾重斧还不够，必须给他们配上重甲。” “安泰，把你们落叶营地的粮食全都搬出来。我要给所有干活的村民加餐，挖更多的工事，扛住更猛烈的冲击。必须让每一个干活的人都吃饱。” “娜尔，你去熊吼峰接替卢克的位置。把整个熊吼峰的所有人员和物资全部给我迁移到和谐村来。一点有用的都不许放过。” “纳瑟，你去白鸦营地。那里遭受半个多月的围攻，死伤惨重。其头领陆坎斯已经向地精投降了。你带二十几个人就可以把它拿下，杀光反抗者，迁移人员物资到我们这来。” “托德，你带兽人战士去攻击那些投降的定居点。我知道那些家伙都在看戏，准备最后出来捡便宜。可我们必须集中所有能集中的力量跟希瑞克死拼到底，不能让他们太逍遥。” 周青峰两眼血红，戾气暴涨，恨的咬牙切齿。他召集在和谐村的各部头领，压榨后者出全力来抵抗邪神。 这些命令完全就是在敲骨吸髓，各个定居点的头领当即炸锅不干。 费哲就公然跳出来喊道：“维克多.雨果，你什么意思？张口就要这要那的，我们又不是你的奴仆，不会随便任由你欺负。” 安泰也霍然站起，领着其他头领大声鼓噪道：“维克多.雨果，我们已经同意了你的大部分要求，你为什么还不满足？前日就不该把卢克赶走，现在确实到了该和谈的地步了。” 被聚集起来的各部头领无不表示反抗，他们觉着周青峰这就是在敲诈恐吓，在要他们的命，挖他们的根。就当他们觉着战事该有一个了断时...... 周青峰将重剑抽出来砸在议事的桌面上，恶狠狠的喝道：“真是受够你们这帮垃圾了，畏头畏尾，胆小怯懦。我不是要跟你们商量，我是要下达命令。你们愿意妥协，我不愿意！” 费哲也不甘示弱，抽出砍刀就大骂道：“要打架，是吧？维克多.雨果，我们会怕你？你不过是个外来小子，凭什么指手画脚？我在外头都布置了人，只要喊一声......” “你倒是喊啊！”周青峰懒得废话，挥动重剑就向近在咫尺的费哲发动攻击。他剑势极重，又快又狠。 费哲没料到这小子说翻脸就翻脸，连忙抽刀抵抗。刀刃撞击，他只三两下就被劈的手忙脚乱，险象环生，不得不大喊道：“铁矿谷的人都给我杀进来啊，砍死维克多.雨果！” 托德在桌子另一边，一看周青峰动手，他毫不犹豫的就抱住要反抗的安泰，将其脑袋死命朝桌面上撞，撞的嘭嘭响。 屋里本挤了十几个人，过半不是周青峰的人马。可开打之后刀斧无眼，虽一时不分胜负，却是各部头领慌乱逃窜。 当乱局一起，屋子的墙壁突然破开。早有准备的老骑士纳瑟带人操着斧头杀进来，立马将反抗的各部头目砍的哭爹喊娘。 费哲被周青峰逼到角落，杀的冷汗淋漓。他大声骂道：“维克多.雨果，你这个贱种早就想着吞并我们。可你就是杀了我，也拿不到铁矿谷的任何好处。” 费哲的砍刀跟周青峰硬拼几记，扛不住锰钢重剑的对砍，当啷一声就碎了。重剑下落，破开他穿的皮甲，将其砍倒在地。 就那么半分钟的时间，议事的屋子内充满血腥，厮杀极其惨烈。周青峰煞气冲天，一剑砍下费哲的脑袋，揪在手里大步走出去。 屋子外有费哲等人带着的手下和武装侍从。袭杀事件突发，他们人多势众，听到自家头领厮杀呼救的动静，足有上百人围拢要杀进来。 可在屋前有十几个兽人战士操着斧头阻拦，各部人马鼓噪不休却无人想要拼命。等周青峰将费哲的脑袋拎出来，大声喝道：“你们的头领已经死了，谁还要跟我对抗？” 除了费哲，安泰等几个定居点头领的脑袋也都被丢了出来。这些人的部下无不大惊，谁也没料到情况竟然如此急转直下，一时士气大跌，仓皇无措。 在村内的屋顶上，又依次冒出两三百号手持弓弩的村民。他们武力不如冒险者和武装侍从，可乱射之下保证能灭杀在场一半的反抗者。 为了聚集所有能聚集的人力物力，必须用尽极端的办法。 周青峰一身是血，大步走出来喊道：“如果不想动手，就听我说一句。你们的头领太无能了，他们不但想跟地精妥协，还一直以来照顾不好你们。 想想我近段时间对你们如何？同样是吃穿，你们过去能像现在这般吃饱穿暖？同样是搏杀拼命，看看我给兽人配的什么武器，再看看你们拿的是什么破烂？” 托德冷哼一声，将费哲的断刀拿出来。他举起自己的重斧朝断刀上劈。那柄断刀被周青峰的重剑砍断，又被重斧劈成两半。他乐呵呵的摸了摸依旧光亮的斧面，将其展示给众人看。 对于众多冒险者而言，附魔武器太过高档昂贵，能用得起钢制武器就不错了。一柄花纹钢斧头就叫人垂涎三尺，可托德这把斧头比花纹钢的材质更好。 “我不会过多劝说。愿意跟我干的，站到我的右手边。”周青峰指向自己空荡荡的右手边，“不愿意跟我干的，就站在我的左手边。” 各部人员中，最先动摇的是那些地位不高的武装侍从。尤其是死掉头领的亲信侍从，他们已是自由身，可以选择自己的立场——至于报仇什么的，根本不在考虑范围。 接下来就是各部骨干冒险者，他们在犹豫。可只要看看周青峰那双血红透亮的眼睛，无人不被震慑——这个‘吉祥物’突然间变得心狠手辣，站在左手边肯定得死。 于是这一百多号人不管愿不愿意，反正都朝右边挤。周青峰神情稍缓，大喝一声：“卢比奥，给我滚出来。” 干瘦的黑心奸商弓着腰出来，路过地上几颗狰狞的头颅，心中惊骇。他不敢相信这些就是之前黑森林的实权人物。可现在这些人都成了刀下之鬼。 一向温和仁慈的雨果老爷突然变得手段酷烈，完全不计后果。 “给这些投靠者登记姓名和所属定居点。让铁矿谷的去熊吼峰抄家，让熊吼峰的去落叶营地抄家，让落叶营地的去灰烬湖抄家，......”周青峰布置的滴水不漏，谁也别想偷懒耍滑。 现在一切废话休提，所有人力物力都要集中起来打仗。 想起几天后就要来袭的邪神希瑞克，周青峰心中大骂：“老子跟你耗上了，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榨干所有人类定居点所有的力量来反抗！” 第0121章 对攻 又是大战之前，这次的和谐村真是一点不和谐。 从其他人类定居点掠夺来的人力物力全都堆积于此，过去各部积累的钱粮全都被周青峰发挥到极致。所有人吃饱喝足就一个心思——对抗即将带来的邪神大军。 原本和谐村有五百人，现在足有一千五百人。过去吃不饱饭的普通村民基本上全都汇聚于此，他们一天三餐，有肉有菜。光是每天吃掉的盐就二十公斤。 这些物资靠周青峰来提供是死都做不到。全靠打土豪抄家，从原本各部头领家的库房搬出来。底层的村民奴隶是极其高兴，中层的武装侍从也无所谓。 原定居点的统治者倒是不停反叛，全靠伊妮莎带领的家臣骑士和托德带着的兽人战士去镇压。为了获胜，周青峰已然疯狂，这种疯狂传染给了他麾下所有人。 七天时间，和谐村外挖了四条壕沟。沟不宽，但很深。沟表面铺了层薄薄的木料架空，里头是倒插的锋利木枪。 这些壕沟外表看不出问题，人走上去也可以承受，但沉重的熊地精踩上去就必定塌陷。掉下去想出来至少得费些功夫。 每次熊地精都从同一个地点，同一个方向发起攻击，周青峰也就只守围墙的一个面，省掉了很大的功夫。 为了拦截那些发狂的怪物，周青峰还把其他定居点墙头的重弩全都给拉过来。三十多具重弩布置在围墙两翼，甚至正对地精部队来袭的那条林间路口。 这火力密度比过去高十倍，就不信拦不住敌人的强攻猛冲。 周青峰还从十几家定居点的仓库里搬出一大堆的武器装备。尤其是铁矿谷，重型铠甲有一百多具。只要力气够，前线的兽人战士完全可以穿两件。 这次指挥战斗的也不是周青峰，而是纳瑟。要论视人命如粪土，这位老骑士才是真的心如铁石。既然都要拼尽全力，那就别在意伤亡数字了。 至于周青峰自己，他骑上‘疾影’，抓着铁盾和重剑，亲自带一支骑兵小队。他将在开战后绕过村外的陷阱区，直接冲击邪神所在的位置。 在骑队后头是一千多领了武器的普通村民。他们将跟随周青峰出战，攻击地精后队那些杂兵——不就是要拼命么。地精数量多，人类的数量也不少啊！ 为了激励所有人拼命战斗，周青峰还规定了赏格。 地精杂兵的脑袋价值十铜币，大地精的脑袋一个银币，熊地精的脑袋十个金币。能站在第一线不后退的，战后都能领十金币。至于操控重弩和弓箭的，每人箭杆上写记号，战后按杀伤记功算赏钱。 这套体系极为粗陋，但眼下管用就行。至少听到杀敌能有赏钱，整个和谐村内的战斗欲望立马提升一两个数量级。 当一切就绪，希瑞克带领的地精大军如约而至。它甚至是大白天杀过来的，依旧是站在那头体型格外巨大的熊地精肩膀上，以极其蔑视的态度扫视周青峰布下的防御。 “释放血腥术。”希瑞克乱发披肩，消瘦的脸上毫无表情。地精老萨满催动术法，让大群的地精杂兵变得极其狂躁，追随熊地精发起冲锋。 一切看上去都跟‘往常’相同。围墙后的投石机照例要来分散一下希瑞克的注意力。等它两箭射爆火油弹，熊地精的冲锋队列正好踩上第一道壕沟陷阱。 单薄的树枝承受不住两百多公斤的熊地精，哗啦一下就掉进去四五头。沟里的尖锐木刺立刻扎穿熊地精的脚底板，扎的它们嗷嗷乱叫‘欧克’。 后头的熊地精跳过第一道壕沟，但很快踩上第二道。这次掉进去的数量更多，十几头熊地精跌了进去。 嗷......，一头熊地精掉下后痛的猛然跳起，可它落下还是掉在壕沟里。于是二次伤害发生，它又嗷的一嗓子蹦了起来。一连好几次，嗷嗷叫个不停。 过去粗壮的身体，超常的体重是熊地精横冲直撞的依靠。可这次反而是体重将它们压在木刺上，越是重的扎的越狠！ 一共四道壕沟陷阱，六七十头熊地精掉下去过半。等它们带着血淋淋的脚底板和屁股爬出来，再也不敢随随便便的朝前硬冲，必须确定地面坚实才敢上前。 周青峰要的就是这些怪物停在无遮无挡的空地上。布置在围墙两翼的三十多部重弩立刻就有了最好的靶子，那些身躯庞大，行动缓慢的熊地精成了集火的目标。 第一波三十五根重型弩矢有过半命中目标。粗大的弩矢特意装了附带倒刺的铁制尖头，原本只能穿透盾牌，入肉三分，现在扎穿盾牌，扎入熊地精体内，甚至是贯穿。 血祭后的熊地精好像完全不知道恐惧和害怕，但巨大的贯穿伤还是给它们造成重创。这一波就有七八头熊地精丧失战斗力，极大减轻了围墙上的压力。 剩下的熊地精再经历两波重弩攒射，才能脚步踉跄的冲到围墙下。它们的数量已经由六七十降低到四五十。 围墙上，托德带着铁盔，穿着重甲，由两名抓着重盾的冒险者协助防御。他挥动大斧头，冲着一头爬上来的熊地精恶狠狠的劈下。 血祭熊地精的力量获得强化，手里的盾牌更重更厚实。爬上来的这头就高举木盾硬抗，手臂嗵的一声震动，还真抗住了托德的力劈。 斧头卡在木盾里，拔都拔不出来。 攀爬的熊地精倒是借助托德拽斧头的拉扯，挥舞一根粗大的狼牙棒横扫。两名持盾的冒险者立马顶上去。他们抓持的盾牌更厚更重，不知是哪个定居点用于围墙防御，盾底还装了活动支架，专门用于硬抗。 一面重盾遭受沉重敲击，发出嘭嘭的声响。只是厚重的盾牌足有上百公斤，粗大的支架牢牢顶着，持盾的冒险者甚至不费力气。 倒是托德终于拔出了自己的斧头。他再次抡斧劈落，避开熊地精的盾牌，瞄着对方抓持狼牙棒的手臂。一斧头劈下，还没爬上来的熊地精终于发出惨叫，这怪物的胳膊断了。 握着狼牙棒的手臂落在围墙的垛口，断臂的熊地精掉了下去。围墙其他方向的情况也类似，爬上来的熊地精被不断削弱，空有一股蛮劲和力量优势也要面对人类厚实的防御。 围墙上的兽人战士和冒险者全都带着重盾或重甲，黑森林所有人类定居点最好的装备都被集中在这里。 偶尔有一两头熊地精爬上来也难以逞威，它们要么砸不开重盾，要么破不开重甲。就算有一两个冒险者在攻防中被打的吐血，可更多的熊地精跌下围墙，被杀死杀伤。 希瑞克还站在两百多米外，并未亲自动手。它对和谐村厚实的防御似乎毫不意外，薄薄的嘴唇依旧是轻蔑的嗤笑，“一群愚民，根本不懂神灵的伟大！” 第0122章 无畏冲击 当发现正面防御抗住了熊地精的强攻，周青峰为之大喜。他举起重剑，向身后的骑兵以及跟随的人马大声喊道：“跟我上，去杀地精。” 周青峰身后是伊妮莎的几名家臣，二十多名骑马的冒险者，还有几十名徒步的武装侍从，以及上千名充当预备队的普通村民。 当熊地精狂攻正面围墙，剩下的大地精和地精杂兵就成了‘香饽饽’，在所有武装村民眼里，那都是些跑动的赏金。不用太多动员，他们群情激动，嗷嗷向前。 周青峰位于冲击前列，骸骨战马四蹄如雷，跑动中隆隆作响，不断加速。它那颗怪兽头颅发出难听的嘶吼，负能量用其鼻端喷出，化作刺骨寒焰围绕不散。 当速度逐渐加快，马背上的周青峰平举骑兵刀，感受高速下狂风呼啸的天地。地面的景物在他眼眶中不断后退，前方的敌人犹如静止不动，停在原地就要跟他径直撞上。 这速度太快，快到两百多米距离不过呼吸间拉近，快到周青峰自己都难以做出反应，他的目标就是对面那头特别壮硕的熊地精，以及其肩膀上站着的希瑞克。 望着策马而至的周青峰，对面的希瑞克只轻蔑一笑，其手中的细剑忽而化作一杆乌黑发亮的长枪。 长枪？！ 就当王对王即将撞在一起，‘疾影’忽而怪叫一声，强行将冲击的角度偏转分毫。它已经刹不住脚，只能脑袋一低，头顶上那根锐利的尖刺冲在最前，一股脑的扎了过去。 冲刺！ 极速爆发！ 周青峰也没想到‘疾影’跑起来速度快如飞行。眼看自己就要跟敌人撞上，他立马将自己压箱底的保命技能都用出来。 刹那间，战争践踏！ 希瑞克身旁是地精狼骑，它们穿着部落内最好的重甲，握着最好的武器。当熊地精冲刺离开，它们就是希瑞克和老地精祖尔.灰皮的护卫。可它们万万没想到有人会直接冲上来。 来的好快！ 迅如雷霆，势若电闪，那匹狰狞可怖的骸骨战马带着隆隆蹄声，一眨眼的功夫就逼到眼前。 撞击？ 地精狼骑根本没速度，只能原地挨打。头排的狼骑无法做任何招架和格挡，只能高举武器想要硬拼。可这次对面冲过来的不是一般的骑兵。 护卫的地精狼骑发出怒喝，却眼看那头骸骨战马把脑袋一低，其头顶锐利的尖刺将自己捅穿。所谓甲胄在这根尖刺面前就跟豆腐做，没能起到任何防御作用。 撞击的力量太大了！ 不但甲胄无效，狼骑的身体在撞击中也没能阻挡分毫。当骸骨战马那颗怪兽头颅顶上来，被撞击的大地精和它的坐骑直接四分五裂，嘭的一下化作漫天乱飞的碎肉，炸了！ ‘战争践踏’，三秒内战力增幅百分之三十，杀死一名敌人，时效加一秒，威力增幅再加百分之五。 人马合体的威势并没有在撞击中减弱，反而增强。头排的地精狼骑血肉解体，后头的狼骑遭受的撞击更加惨烈。随后又是第三名狼骑轰然碎裂。 周青峰骑着‘疾影’，就犹如出膛的穿甲弹，一炮轰出，糜烂十多米。负责护卫的狼骑阵型愣是被他打了个对穿，原地留下一条血胡同。 爆开的碎肉泼洒一地，场面犹如屠宰场，极其骇人。穿阵而过的周青峰只觉眼前一亮，敌人都在身后了。 对于跟随周青峰的伊妮莎来说，作为主帅的维克多.雨果冲的太前太快，甚至是越冲越前，脱离了己方队列的保护。这架势真乃一骑绝尘，遥遥领先，难望项背，拍马都追不上。 伊妮莎惊讶一会便是愕然，其他骑兵也是纷纷傻眼。他们坐骑的速度远远比不上‘疾影’，只有在后头吃灰的份。 周大爷真的是勇敢啊，一个人冲上去的。 那匹骸骨战马跑的太快，根本追不上。启动快，加速快，冲刺快，那速度远超寻常马匹。后头的骑兵望尘莫及。 不过几个呼吸，双方首领面对面，王对王。伊妮莎都不知该做何想法，周青峰已经连人带马撞上了。 跟随的人类骑兵中响起一声声尖叫。见到双方撞击的那一刻，他们发出不可置信的喊声——真撞啊？！ 真的撞了！ 临撞击前，周大爷的马速还突然暴增一倍，冲击的势头更强。 就是这么蛮不讲理的一头撞上去。 完蛋了...... 撞击前，众人心里拨凉拨凉的。在他们预想中，雨果这无脑的撞击势头挺足，可顶多撞倒两三名两三名地精狼骑，就将不得不停下——没了速度的骑士就是待宰的羔羊。 三下两下就会被敌人砍成肉块。 奈何叹息声还没响起，对面的地精队列突然爆开漫天血雾，无数的肉块和碎甲纷纷上天。 嗖的一下就是奇迹出现，众人眼尖还是看出些许端倪——第一个地精狼骑爆了，第二个也爆了，接着第三个也爆！ 谁都没想到，就那么轰的一下，爆了一串啊！ 无数的血，无数的红，无数的残肢碎肉，以超乎想象的方式突然出现了。 这一冲击的威力太强太强，一排地精狼骑都抵挡不住。不但抵挡不住，连稍稍延误一会都没做到，直接甲胄碎裂，肉体瓦解，成就了一场震撼人心的突击。 震惊？骇然？恐惧？ 没有，没有，众人心里这会啥情绪都没有。只有一个大写的懵逼挂在大家脸上，完全不可思议，脑子空白的那种。 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们家的老大好像一个人冲上去。 在这种绝对不被看好的情况下..... 对面的地精狼骑好歹也是近卫，此刻就跟弱渣似的，被撞的纷纷自爆。 一帮随从刚刚还满是不解的暗想‘真撞啊’，数秒后他们在脑海里以更加强烈，更加震惊声音喊出了灵魂之音——这还是人吗？！ 不但周青峰一方没想到，地精一方也没想到。祖尔.灰皮在发现自己招惹到邪神后也是骇然震惊，却更觉着己方有这么一位大牌坐镇，应该是没人敢来招惹了。 只是老地精这想法到了战场就化作泡影，周青峰一方层层抵抗，没有丝毫崩溃投降的意思。村外更是铁蹄隆隆，一头巨大的骸骨战马冲了出来，风行雷动。 这一亮相，想不注目都难。 骸骨战马的蹄声突兀，于纷繁嘈杂的战场上也无法压制，反而愈发明显。老地精佝偻驼背，手握法杖，神情比活见鬼还复杂——对面那小子对神威丝毫无惧，径直朝希瑞克杀过去。 轰...... 平地响起惊雷！ 老地精看到了希瑞克手中细剑变长枪，也看到骸骨战马偏离，它更看到周大爷大发神威，撞上地精狼骑的一幕——漫天血污轰然爆开，三层队列犹如薄纸，一击而穿。 老地精都来不及惊讶，巨响和血污爆发距离它太近。它骑乘的那匹座狼都被惊的跳了起来。底盘不稳，坐在上头的祖尔.灰皮当即跌下，扑通摔在地上，佝偻的身材满地打滚。 情形看起来已经糟无可糟，但熊地精肩膀上的希瑞克却依旧冷笑，淡然说道：“维克多.雨果，你对神灵一无所知。” 希瑞克的声音不响却贯彻全场，每一个人都能听见。所有人仿佛都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皮肤苍白的消瘦男子，他只轻轻虚刺一剑。 这一剑就好似穿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脏。 僵硬，麻痹，濒死。 周青峰正骑着‘疾影’在砍那些乱跑的地精狼骑，胸口就忽然扎出一根尖利的剑头。剑头上挑，他的身体便无力的脱离深渊魔马的后背，凭空飞到希瑞克面前。 谋杀之神正朝他冷笑，“维克多.雨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天都做了什么吗？我清楚你的一举一动，我很欣赏你的狠辣无情，你的果断刚强，你的智慧谋略。 但你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明白吗？都是徒劳。” 周青峰的躯体无力的挂在细剑的剑头，脑袋耷拉，双手下垂。他听到风中传来伊妮莎的悲切呼声，“维克多，我们必须先杀光希瑞克身边的地精，否则不能靠近邪神太近。” 听到这句，原本等死的周青峰强撑着抬头，对双目摄人的希瑞克问道：“我应该先杀光你身边的地精，再来杀你，对吗？” 希瑞克却笑着问周青峰，“你皮甲上画了个‘3’，是什么意思？” 周青峰已经是口鼻流血，仍强撑着笑道：“你马上会看见它变成‘4’。” 第0123章 顽强 周青峰又来了！ 这次他安排托德等重装兽人和冒险者正面硬抗吸引熊地精，又把一千多武装村民喂的饱饱，让他们抓着自备的轻弩，从左右两翼射击来袭的地精杂兵。 他自己干脆不冒头，躲在村内亲自指挥投石机朝地精头顶丢火油弹。 失败...... 希瑞克发现地精数量大幅减少后，直接冲进了村内把周青峰给杀了。两人交手只一招，邪神附体的那具身躯明明没多厉害，但它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一剑捅穿了周青峰。 邪神于杀戮的经验太丰富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杀人。 皮甲上的数字变成了‘5’。 周青峰又组织武装侍从和村民半路袭扰，在希瑞克来袭的过程中反复发起攻击。 每次都是一百多人在他发布的悬赏下被忽悠的去杀地精。每次都能杀死一部分，再把另一部分地精杂兵赶进茫茫森林再也不回来，可每次武装村民都死伤惨重。 希瑞克还是老办法，它一旦发现身边的地精数量过少，就会主动来找周青峰。不管周青峰怎么躲，它总是能找到——每次都是一招两招就将他毙命于剑下。 皮甲上的数字很快从‘5’跳到‘6’再跳到‘7’跳到‘8’，周青峰甚至带队杀向灰泥坑，又或者把重弩布置在森林道路上层层阻击。 他甚至组织起督战队，逼着不肯拼命的武装村民去杀地精。每一次都是死伤极其惨重，每次他都不服输，每次他都要死在希瑞克的剑下。 每死亡一次，周青峰的心越狠辣一分。每当他觉着自己已经极尽想象，拼尽全力，榨取出所有的资源，发挥出所有的实力，可下一次读档他又会变得更加极端，更加疯狂。 皮甲上的数字很快上升到两位数，‘11’‘12’‘13’。周青峰成功的把希瑞克引诱进一个封闭山洞，在山洞里成功的拼了三招。当他认为这就是自己的极限，下一次...... “希瑞克，你这家伙还真是难杀啊。”周青峰放弃了和谐村，带着全村一千五百多人构成了向心包围圈，一股脑的向邪神发起围攻。 穿重甲的托德带队扑向熊地精。 伊妮莎领着骑士冲向大地精队列。 一千多武装村民服下用牛头怪骨灰配置的‘恶魔尘’，红了眼般跟地精杂兵混战不休。哪怕他们战后就会纷纷死去。 周青峰骑着‘疾影’，正面硬刚站在粗壮熊地精肩膀上的希瑞克。邪神在冷笑中虚刺一记，当剑头从周青峰后背探出。他手腕一抖，重剑在自己身后挽了个剑花。 当啷一声，锰钢剑锋将突刺而来的细剑击歪，让这必杀一击无功而返。 希瑞克有些惊讶，他大大咧咧的身处包围之中，前后左右都是厮杀的人类和地精。周青峰就在离他十多米外，既不远，也不近。它皱眉问道：“维克多.雨果，你怎么能预料这一剑？” “我要感谢你的教导啊，是你在逼着我不断进步。”周青峰说话间，再次挥动重剑在自己胸前划过。 一截无形的剑芒就此化为乌有，被强行打断。 “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有天会如此的努力，一切都只为击败你。你用死亡和痛苦教了我太多太多。我获益匪浅。” 周青峰的倔强让希瑞克深感不悦，邪神动怒了。它又是随手一剑刺出，可这次攻击却不是冲着周青峰。 正跟一头熊地精战斗的托德突然惨叫，一截锋利的剑尖扎进了他的背心，兽人当即毙命。 “维克多.雨果，你的朋友死了。”希瑞克冷笑道，“他因你而死的。” 周青峰不为所动，既不激动，也不气馁，“托德死很多回了，这不是他第一次死在你手里。” 希瑞克一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它再次朝周青峰虚刺，一下出现两枚剑尖。周青峰用重剑劈开一枚，再用铁盾格挡一枚。 希瑞克又是一刺，这次攻击的却不是周青峰，而是在不远处施法的伊妮莎。战神牧师正在辅助攻击祖尔.灰皮，突如其来的剑尖直接穿透她的防御，让她香消玉殒。 “维克多.雨果，你喜欢的姑娘也死了。”邪神大声喊道，其声音中附带莫测的蛊惑之音。 周青峰听了之后倍感心疼，这一刻仿佛生无可恋，泪水灌满眼眶，恨不能立刻死去。可他依旧不为所动，因为他已经伤心了很多回。 守护伊妮莎的纳瑟骑士却是真的当场崩溃，嚎啕之下不管不顾的朝冲了过来，随后被希瑞克轻松杀死。 “这是无影无形的第六剑。”周青峰根本不管身边的死伤。他仿佛在做算术题一般说道：“你身边的地精已经少于五百了，你该朝我发动狂攻了。” 熊地精被重甲的人类冒险者们死死缠住，其他大地精和地精杂兵终究撑不住人类村民的大肆攻击。大量地精像割麦般被杀死。 希瑞克感觉自己好像陷入某种算计，尤其是当巫师学徒杰森拿出压箱底的‘火球术’卷轴，一发将被围攻的祖尔.灰皮给轰死了。 老地精这一死，原本士气爆棚的地精们仿佛被戳破的气球，纷纷陷入没头没脑的惶恐当中。座狼开始溃散，四处乱窜。就连希瑞克踩着的那头粗壮熊地精都有失控的迹象。 杰森在下一秒就被突然发怒的希瑞克杀死，可他死之前喊了一声：“我明白了，马格鲁部落信仰的是祖先之灵，要先杀它们的萨满。” 这话说出口，杰森就被希瑞克一剑劈成两半。邪神转首看向周青峰，后者正驱动‘疾影’冲过来，大声喊道：“希瑞克，你根本没恢复，只是靠这个老地精抽取力量，是吗？” 希瑞克狭长的双眼越发透出阴冷目光，他猛的跳离熊地精的肩膀，凌空直扑周青峰面门，“你觉悟的太晚了。我是神，现在要杀你依旧不难。” 邪神的扑击快如闪电，明明无处借力却半空扭转，擦着周青峰挥动的重剑锋芒而过，全身撞入后者胸口。其看似消瘦的身体似乎没多重，可这一撞击却将周青峰胸膛撞到塌陷。 周青峰被撞的脱离马背，摔倒在地上不断抽搐。希瑞克身体漂浮的落下，伸手就要按住周青峰的脑袋，试图抽取他的魂魄。 然而希瑞克虚弱的连濒死之人都控制不住，周青峰一把扯住对方的手掌，狞笑喝道：“你是神又如何？我从来不信神，我还会回来的。” 第0124章 14是个很吉利的数字 和谐村内。 周青峰用匕首割开手指，在自己的皮甲上画了个‘14’。对于血红色的‘4’，他苦笑吐槽道：“不祥的预兆哦。” 伊妮莎站在一旁，面色冷冽的问道：“什么预兆？” “我胡扯的。”周青峰摇摇头，“在我的故乡，有些地方的人读‘4’和‘死’是一个音，认为这是不祥的数字。但......，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大吉！” 说出‘大吉’两个字，周青峰拄剑在地，重重的一哼。他正坐在村内一块马槽石上，身边却只有伊妮莎，托德，纳瑟，卢比奥，老博格等寥寥数人。 和谐村原本乌央乌央的上千人，此刻却都不见了。托德扛着斧头，憨傻的他难得露出严肃面孔，问道：“维克多，你真的要一个人留下？” 其他人对周青峰的决定都万分不解，可谁也说服不了他。近几日，这位联军‘吉祥物’突然变得极其狠辣，连续剪除诸多掣肘，以不可思议的手段整合十几个人类定居点。 胆敢反抗的势力无不遭到灭顶打击。每次有祸乱的苗头，‘雨果阁下’就未卜先知般抢先动手。他仿佛掌握神鬼莫测的能力，将每一份人力物力都发挥到极致。 和谐村的实力如吹气球般膨胀，哪怕是见过世面的纳瑟骑士都暗自心惊。他手下原本只有区区几名亡国骑士，没几天一口气膨胀到上百名冒险者。 虽然这些冒险者能力参差，素质低劣，毫无纪律。可维克多.雨果硬是能想方设法喂饱这些人的胃，笼络其人心，鼓动其士气，让他们加入到对抗地精大军的行列中来。 而当一切就绪，周青峰却忽然命令所有参战人员撤离村子，只有他一个人留下。老骑士对此万分不解，“雨果阁下，你一个人能撑多久？” “你别管我能撑多久？”周青峰哪里知道自己能撑多久？他只坚持一点，“邪神要杀的是我。我干什么，他都知道。可它现在实力有限，很可能只能关注我却忽略其他。 邪神也许能强行抽取地精的信仰，精神力，生命力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维持自己。所以我能撑多久全看你们什么时候能杀光那些地精。干掉操控地精的萨满，我就能活下来。” 老博格推了推身旁的巫师学徒杰森，低声问道：“这家伙说的是真的吗？” 杰森也是苦笑，“不知道，我又没对抗过邪神。其实我很想逃跑的，毕竟我只是个巫师学徒。” “逃不掉的。”周青峰心里默念了一句，“我早就试过了，根本逃不掉。”他挥挥手对众人说道：“按计划进行吧。我拖住邪神，你们干掉地精。让尽可能多的人活下来。” 众人还在怔怔，思考这么干到底值不值得？ 周青峰抬头对伊妮莎说道：“不击败邪神，不足以控制黑森林，你想复国也无从谈起。只要击败邪神，你必将名声大噪。黑森林十几个定居点，你可以以此为地盘。” 有地盘有人才能谈复国，这对于四处流浪的伊妮莎来说无法拒绝。 周青峰又看向杰森，“巫师阁下，把你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吧。我答应转述邪神传授的‘神秘学’知识给你。这应该值得让你拼命了。” 对于老博格，周青峰只吐出几个词，“初级药剂学，也来自邪神。” 至于托德，兽人大大咧咧的喊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就为了追求自由。” “兽人永不为奴，是吗？”周青峰呵呵笑道：“你这次不会再尿裤子了吧？” 托德大怒，重斧击地，“胡说，从来没有这回事，我从来没有尿过裤子！” 听到‘尿裤子’，众人全都看向托德。倒是‘疾影’挤了个怪兽脑袋过来，“主人，我有什么好处？” 换周青峰大怒道：“我活着不就是给你最大的好处么？” 富贵险中求，想想周青峰能给的好处，他身边众人各自思量，而后纷纷离去。只有‘疾影’留在他身边，一人一马在等待决战的时刻到来。 和谐村内空无一人，风声萧萧。地面的尘土垃圾被风卷的到处跑，徒增几分肃杀。风中的气息慢慢多了股酸臭的味道，由淡变浓，令人厌恶。 村外忽而响起密集的沉重脚步，咚隆咚隆的震动。 周青峰坐在马槽边，一条土路直通围墙。他手边就是锰钢重剑，身侧是骸骨战马，眼睛则盯着地面几只乱跑的蚂蚁，仿佛神游天外。 围墙外传来惨叫和痛呼，是那些壕沟陷阱发挥作用。但围墙上空无一人，两翼的重弩也无人操作，仿佛上演空城计。 沉重的脚步越来越近，围墙外攀上来几支毛茸茸的粗大胳膊。一头熊地精举着盾牌，吼叫着跳上围墙。它举起手中的狼牙棒，随便一扫，试图击退可能的抵抗者。 可让它惊讶的是什么抵抗都没有，围墙上，村子内，连个鬼都没看见。只有三十多米外的村内空地上，有个人影孤零零的坐着。 “欧克！”熊地精仰天大吼，发出欢呼。它身后爬上来更多的同伴，无不惊讶于胜利来的是如此的轻松。 六十多头熊地精全都冲进围墙后，除了外头那些壕沟，啥阻碍都没有。过了会，一头极其魁梧，极其高大的熊地精从围墙外爬了进来。它犹如头领般统领所有的熊地精，一眼就盯上了村内唯一的敌人。 “维克多.雨果。”粗壮熊地精的肩膀上站着......，站着个干瘦衰老的老地精祖尔.灰皮。它正呵呵直笑的朝周青峰嘲讽。 “你是不是非常惊讶是我来杀你？你的那些精心安排，全都在伟大暗日的注视中。你不过是在做无聊的挣扎而已。” 周青峰不再看蚂蚁，只低头瞧了眼皮甲上的数字。 ‘14’，没有变。 这是个很吉利的数字。 老地精哼哼冷笑，“不管你做什么，你都赢不了。暗日去杀你的部下，朋友，爱人，它将最后再来收拾你。让你永远绝望和痛苦。” 祖尔.灰皮期待看到周青峰慌乱表情和苍白的脸，但冷毅的年轻人却无动于衷。后者只从身上摸出一盒火柴，擦的点燃一根。他低语道：“说那么多废话，有个屁用。” 小火苗被护在掌心，以防被乱风吹灭。 地精萨满则将骷髅法杖朝前一挥，几十头熊地精全都朝周青峰大步奔来，要将他生擒活捉。 当妖魔般的怪物们高速逼近，周青峰只将手头的火柴朝地面一丢——浇过汽油的柴草立马燃烧起冲天的火焰。他自己则戴上氧气面罩，拧开氧气罐的阀门，拉上防火服的拉链。 来啊，王八蛋们，看看你们这些怪物怕不怕火烧？！ 第0125章 烈焰熊熊 汽油来自乡供销社，氧气罐和面罩来自市消防队，火柴是马王村小卖部买的。每次异界读档就代表周青峰之前的投资化为水泡。他又要花至少几百块买装备。 十几次下来，几千块就化为乌有，这些是现金。还有读档的费用，每次四百块。十几次又是几千没了。周青峰总共就那么十万块点券，这就是战斗的消耗。 因为花钱多，乡里机修厂现在真把这年轻人当财神爷了。 可这次周青峰没买斧头装备托德等兽人了，他近七天把每二十四小时的运输配额用在纵火和防火装备上。现在的汽油不贵，但那套防火服贵的要死，穿上后还特别难受。 当泼洒在村内的汽油被点燃，轰的一下冒起冲天大火，在防火服上花的几百块就值了——汽油着火跟普通火势大不相同，它会快速向空气中挥发，遇到火苗极容易发生爆燃。 着火的瞬间就是如同爆炸般的轰鸣，目光所及全是高温火焰，空气的温度会猛然提升到上千度。氧气被迅速消耗一空，炙热浓烟会灌入受害者的肺部，把人的五脏六腑都烤焦。 火焰之中，一切景物都失真。哪怕是经过血祭的怪物，浑身皮毛都迅速倒卷。它们坚实的躯体能抗刀劈斧砍，可在高温下吱吱作响，只需数秒就变成焦黑。 “来吧，让我看看你们有多强？”周青峰全身封闭，靠防火服的面罩观察外物。他抓起手边的锰钢重剑，大步走到一头熊地精面前。 这是冲的最快的熊地精，粗犷的体格极其发达。可它在火焰面前却天生恐惧，手中的武器可灭不了火。它丢下狼牙棒，扭头就跑。可周青峰在其腿弯上恶狠狠的砍了一刀。 锰钢重剑又重又利，轻松劈开熊地精坚韧的皮肉，砍断它大腿的肌腱。这头怪物正因为炙热的空气而犹如呼吸火焰，剧痛让它惨呼一声，失稳倒下。 一剑立功，周青峰迅速冲向另一头熊地精。 火焰中难以分辨方向和周围情况，冲入火场的怪物都在乱挤乱撞，这给了周青峰莫大的机会。他以极其迅捷的速度左劈一剑，右劈一剑，每次都朝怪物的大腿上攻击。 十公斤的钢剑发挥出极其可怕的杀伤，配上周青峰不小的力量，杀的怪物们嗷嗷乱叫。他要么砍脚掌，要么劈腿弯，要么就给熊地精做个粗暴的阉割手术。 迅捷，阴狠，毒辣，周青峰在火焰中犹如死神一般。 总之......，要想尽办法将这些怪物留在高温火场内经历焚烧。为了制造这场大火，整个和谐村内被周青峰堆满了柴草。一处点火，全村着火，汹汹大火不可收拾。 除了周青峰，深渊魔马也在从中捣乱。亡灵原本怕火，可‘疾影’的半恶魔血统给它带来极高的环境耐受。它甚至对火焰极为欢喜，如鱼得水。 周青峰是拿刀砍，‘疾影’是用头顶的尖角顶撞。它每次都能给与目标要害重创，尖角能造成撕裂，不可抑止的给对手放血。 六十几头熊地精，至少半数就在火焰造成的混乱中被周青峰留在火场。当剩下的怪物们终于找到离开的方向，周青峰翻身骑上‘疾影’后背，沿着道路迅速发起冲刺。 两三头熊地精正嗷嗷叫的朝外跑，却不防备从后头冲上来的周青峰。锋利的剑锋借助‘疾影’的速度，刃口劈在它们的后颈和脑壳上。 熊地精有着粗大的肌肉和强壮的骨骼，一般武器哪怕能劈开它们坚韧的皮肤，也会受阻于厚实的肌肉而无法继续造成伤害。 可对于周青峰来说，这些阻碍仿佛不存在。‘疾影’的加速带来巨大的动能优势，熊地精厚实的肌肉在锰钢重剑面前就好像案板上的肉块。 一剑劈下，什么粗大的肌纤维都能切开，什么厚实的骨骼也要被削去。周青峰砍翻了一头熊地精的脖子，又劈开一头熊地精的脊背，最后一剑枭首，把个丑了吧唧的脑壳切成两半。 熊地精原有的旺盛士气在火焰和残杀面前被烧成了灰，逃出火场的怪物们没头没脑的朝外跑。站在围墙上的祖尔.灰皮连句喝止都没有，只能看着自己手下最强的部队彻底崩溃。 前后不过一两分钟，一场大火就让局面完全改观。 当周青峰骑着‘疾影’冲出火场，对面的老地精竟然在发抖。后者明明拥有压倒性的等级优势，可面对前者却根本提不起什么信心——这场大火来的太凶，不可抵御。 周青峰离开烈焰，马速却不降反增。他朝围墙上那头最粗壮的熊地精冲刺而去，血淋淋的锰钢重剑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你......，一个卑微的绿皮怪，能死在我手下也算无怨了。”周青峰一把扯掉自己戴着的氧气面罩，憋闷的呼吸立刻通畅。他举起重剑向前冲锋，将马速提升到极致。 祖尔.灰皮没了言语，只伸出骷髅法杖朝前一指，绿色的射线迅疾射出。而在射线命中前，周青峰举起一面铁盾，同时对‘疾影’喊道：“撞死它！” 绿色的射线附带浓郁的负能量，被其命中有很大可能直接死亡，甚至转化为亡灵被施术者操控。铁制盾牌在负能量射线的作用下迅速酥软，脆化，犹如尘土般剥落。 然而当周青峰下令撞击，‘疾影’迅速四蹄蹬地，腾空而起。其速度骤然加快一倍，动能提升四倍——‘战争践踏’。 人马合一，发动冲撞！ 负能量射线被跃升的‘疾影’挡住，亡灵体质的它犹如获得大补，凭空暴涨一倍的力量。它将这份力量全部加到自己的冲撞当中，头一低，尖角撞向那头粗壮的熊地精。 周青峰则高举重剑，扫向祖尔.灰皮那又细又瘦的干瘪脖颈。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 极其粗壮的熊地精挥舞一柄巨大的锤子。可它的动作太慢，不等蓄力结束，‘疾影’就撞上其胸膛。看似简单的撞击，造成的效果却是......，开裂，碎裂，崩裂！ 粗壮的熊地精仿佛不过是肉多了些，一点没能挡住‘战争践踏’的冲撞效果。它的身体从前胸到后背迅速炸开，‘疾影’那颗怪兽脑袋犹如撕裂一张破布，从围墙上一跃而过。 伴随漫天血肉，祖尔.灰皮的脑袋也被周青峰砍下。这个衰老的地精还想施法，可它的法杖被迅速靠近的周青峰抢先劈断，紧跟着便是它那颗长着几根秃毛的头。 一人一马从起跳，撞击，落地，一气呵成。 周青峰带着浑身血水，斩杀了造成这场黑森林变乱的罪魁祸首。 接下来，希瑞克在哪里？ 第0126章 食屎啦！ 当和谐村的汽油发生爆燃，冲天的火光照亮大半个天空。希瑞克正站在一根树枝上，冷漠注视树林中分散开的一千多村民，以及负责整合的伊妮莎等人。 对于周青峰‘诱敌深入’的想法，伊妮莎等人都表示强烈反对。但在过去几天，周青峰用极其酷烈的手段整合黑森林的人类势力，压榨出了谁都想象不到的人口，物资和财富。 这位周青峰树立了极大的威望。所有的不可能在他面前都变成现实。 当一车一车的物资运出仓库，当成百上千的人员加入联军，当人们不管情愿还是不情愿都选择依附维克多.雨果，没有谁敢选择与之对抗。 在活着的人看来，任何与周青峰对抗的人都在短短几天时间内被清洗一空。从此，死人不会开口抱怨，活人选择闭嘴。 地精大军抵达和谐村外，熊地精立马就冲入围墙。后头的大地精和地精杂兵乌压压的犹如一窝蝗虫。 伊妮莎就待在村外的树林，心头直跳。她向坦帕斯祈祷，祈祷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无畏无惧。然而心头惊兆突生，公主殿下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一颗树上站着个身材消瘦，皮肤苍白的男子。 “希瑞克！”伊妮莎发出尖叫，她立刻举起圣徽，召唤圣力加持。 同在附近的纳瑟骑士心中冰凉，他不知自己应该恐惧还是应该奋发，仿佛两者都毫无意义。他没有太多犹豫，抽出战刀就向自己守护的公主殿下靠拢。 杰森和老博格也在附近，两人都是愣在当场，不知该怎么办——不是说好了邪神应该去找维克多.雨果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头顶？ 托德缺根筋，操着斧头向身旁的德鲁伊娜尔喊了声：“跟我上，能砍希瑞克一斧头，我死也值得了。” 邪神对此只是冷笑。 托德才走几步，凭空就有一股威压降临在他身上。仿佛有十倍百倍的重力在拉扯他的身体，他跑动的步伐瞬间停下，并很快就只能靠斧头拄地才能支撑。 树林中还有成百上千的普通村民，武装侍从以及冒险者。他们也感觉到了这股不可抵御的威压，全都扑通扑通的倒在地上。有的直接晕死，有的肝胆俱裂。 伊妮莎有圣徽保护也是两腿颤颤。她知道自己处在神威的影响下，会下意识的选择屈服。不远处的纳瑟也和她一般。可没有圣徽保护，老骑士就只能以武器拄地。 论体格，伊妮莎远不如其他人。眼看她的膝盖就要触及地面，纳瑟骑士猛然喊道：“殿下，撑住。向邪神屈服会令你丧失神恩的。” 伊妮莎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如此狼狈。她恨不能拔剑自刎，以免受羞辱。可她连动个手指都难，大脑必须强行专注，否则便会控制不住的想要赞美希瑞克。 这便是神的威压，凡人不可抵御。 几个人中最惨的是托德，憨直的兽人因为大喊要砍希瑞克一斧头，因而遭受邪神直接注视。他的两个膝盖几乎要断折，可他口中依旧在狂呼，“不......，兽人永不为奴！” 止不住的血水从托德的口鼻眼耳中流出，可这无法让他停止呼喊。他的两条腿好像失去作用，全靠双手扶着斧柄才能支撑。后来连双手也撑不住，他把自己的牙挂在斧柄上吊着自己的身子，死活就是不肯屈服。 希瑞克站在树枝上，阴冷的脸扫视一轮，终于开口低语道：“你们这些愚民，面对真神，你们竟然敢反抗。 我应该把你们统统改造成傀儡，让你们的灵魂和躯体永远称颂我的伟大。或者我应该把你们一个个的杀死，看看谁的死亡会让维克多.雨果这个渎神者感到悲伤？” 邪神的目光首先看向伊妮莎，手中的细剑就要穿刺。可他忽然脸色一变，神威大幅降低，再一回头就看见远处的村落围墙上——祖尔.灰皮连同那头粗壮的熊地精被撞成了碎片。 太出乎意料了！ 村落里着火并没让希瑞克感到奇怪。可着火之后，周青峰居然还能反杀，这就出乎希瑞克的预计。它眼中的维克多.雨果虽然讨厌，但实力极其低微，还没到抵抗火焰的地步。 伊妮莎感到身上压力一松，再看其他人全都解脱。她连忙大喊一声，“维克多成功了。去杀地精，所有人都去杀地精。” 听到‘杀地精’，希瑞克就冒火。它现在也是极度的虚弱。从神灵的角度，它弱的像个笑话。可正因为虚弱，它更不能容忍反抗。听到伊妮莎的呼喊，它毫不犹豫的刺出细剑。 诡异的细剑扎进空处，剑头却隔着十多米的距离，从伊妮莎的后背穿出——可一发‘魔法飞弹’射了过来，啪的将剑头打歪。 不远处的巫师学徒握着一根小小的法杖，如劫后余生般满头大汗。可他却喘着气喊道：“魔法女神在上，我不能向希瑞克屈服。你们去杀地精，我来对付邪神。” 这话没说完，希瑞克的细剑就扎向了杰森。这次是一根榔头将剑头砸歪，跟杰森站在一起的老博格挥动榔头大骂道：“希瑞克，刚刚我躺下了。可我肚子比较圆，所以不算跪。” 连续动手居然不成功，树枝上的邪神变得更加愤怒。托德又迈着大步冲上来，挥舞斧头高喊道：“我要砍这家伙一斧头，必然成为兽人中的英雄。” 托德还没跑几步就被娜尔给撞倒。女德鲁伊给兽人当替身，诡异的细剑从背后穿透她的肩膀。化身巨熊的娜尔嚎叫爆发，反手想要抓住剑头，可剑头却化作腐臭的血水。 此刻空气中传来狂烈的呼喊，“希瑞克，你在哪里？给我滚出来。” 周青峰骑着‘疾影’跃出围墙，如风驰电掣般朝伊妮莎等人的方向赶来。他隔着老远就能看到站在树枝顶上的邪恶身影，故意高喊挑衅。 希瑞克缓缓转过身，冷漠的看着迅速靠近的周青峰。它低声言语，如广播般传送整个战场，“维克多.雨果，为什么你会觉着自己能战胜神灵？这种顽固的念头是从哪里来的？” 周青峰手提重剑，哈哈大笑道：“想要知道为什么？看看我皮甲上的这个数字，跟我一起念——食屎啦！” 第0127章 人生看淡 希瑞克听不懂周青峰说的啥，但他知道这小子一定在侮辱自己。想到自己给了这小子那么多好处，他居然一点也不感恩戴德，哪怕是邪神也要火冒三丈啊！ 希瑞克纵身一跃，跳离树枝朝周青峰凌空扑击。它的身体好似违反物理规律，跳跃的那一下速度极快，落下时更是加速冲刺。其势能极大，令人防不胜防。 希瑞克限于凡人的躯体无法施展强大的神通。可它能将区区凡人躯体的潜能全部发挥出来，简单的扑击就显得极其凌厉，又快又准，总能把握住极其微小的机会造成杀伤。 可周青峰挨过这一招了。看对方跳起，他就策马偏转，预估其落点，挥剑猛劈——跟希瑞克交手十几次，各种惨痛的教训让他凭空多了个‘预判’的能力。 希瑞克身形一动，周青峰脑子就高速运转。他刹那间就判定对方的运行轨迹，提前躲避且挥剑劈在空处——换别人压根没这种反应，但希瑞克偏就跳向周青峰劈击所在。 当啷一声，血水化作的细剑跟锰钢重剑相互撞击。希瑞克借力反弹，细剑虚刺，穿透空间出现在周青峰后背。 周青峰的反应比希瑞克还快，他只感应到后背出现阴冷，立马挥剑格挡。希瑞克又抽剑刺向他前胸，他则驱使‘疾影’发动撞击。 希瑞克身形飘忽，一会东，一会西，绕着周青峰跳来跳去。没几下功夫，它就一剑扎穿‘疾影’的怪兽头颅，将这匹深渊魔马先给干掉。 没了灵活机动的‘疾影’，周青峰面临的状况便是左支右绌。不一会的功夫，他就被希瑞克刺中大腿，中剧毒而倒地身亡。 希瑞克恨恨上前还想痛骂几声，可地面的场景再次变化，周青峰皮甲上的标记从‘14’变成‘15’。后者骑乘‘疾影’避开了希瑞克刺穿头颅的一剑。 啪......，锰钢重剑全力防守，淤泥怪舌矛骤然射出，擦着希瑞克的乱发而过。‘疾影’通过契约和周青峰心思相连，人马协调一致，在极小的范围内辗转腾挪，愈发灵活。 这匹深渊魔马都在发狂般的叫喊，“我真是疯了，我一定是疯了。我居然追随了一个胆敢挑战希瑞克的主人，这世界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疾影’的四蹄好像在跳舞般扭动。为了躲避或攻击希瑞克，这匹深渊魔马发挥出浑身解数。周青峰在它后背上战斗的大汗淋漓却死活不罢休，反而越战越勇。 “希瑞克，你就这点本事吗？”周青峰喊出这句，就被邪神随手脱离的细剑贯穿了胸口。可下一秒他皮甲上的数字变成‘16’，他照样喊出这句话，并将飞射来的细剑击飞。 希瑞克扬手虚召，脱手碎裂的细剑又回到它掌心。面对周青峰的挑衅，它乱发狂乱飘动，怒声如雷的喝道：“要不是这具躯体限制了我，你早死一万遍了。但我依旧可以杀你。” “来来来......，我什么没见过？”周青峰汗流浃背依旧高呼邀战，他现在攻少防多，打的其实非常艰难。 似乎专门为了向周青峰展示实力，希瑞克将细剑舞动的犹如狂风席卷，黑刃密布。大地泛起波涛，一道道无形杀气猛然爆发。 周青峰举剑格挡却如同被万箭穿心，当场被扎成一滩烂肉。 这个大招消耗不低，希瑞克用过后，原本苍白的脸皮都变得半透明。他望着周青峰的尸体骂道：“这个见过吗？重新站起来回答我呀！” 周青峰果然又站起来，皮甲上的数字变成‘17’——时间回溯数秒，希瑞克又是那招无形杀气爆发，万箭穿心而来。他提前怪叫一声‘这个真没见过’，骑着‘疾影’转身就跑。 人和马一口气跑出几十米外，总算躲开了这个大招。脸皮变半透明的希瑞克没能喊周青峰‘重新站起来’，它只惊讶于这臭小子时机拿捏的太好——大招刚放，对方就跑了。 抬手看自己皮肤色泽不对头，希瑞克猛然扭头看向树林。 树林中的一千多人类村民压根不知道有个邪神来了，他们顶多惊讶于刚刚稀里糊涂的晕倒，这会却为了周青峰颁布的赏钱而跟地精大军死拼。 祖尔.灰皮死了，熊地精被周青峰烧死一半，剩下的也大多逃散。就算有那么十几头还想回到战场，装备精良的托德等人也根本不怕。 上百号人类冒险者穿着重甲，带着重武器，十打一的尽情围殴熊地精。至于那些大地精和地精杂兵，虽然有血腥术的激发，可还是无法抗击被组织起来的人类村民。 远了用弩射，近了用刀砍。一会的功夫，同样上千的地精杂兵就死了过半，剩下的也溃不成军。 周青峰骑着‘疾影’跑了半圈又杀回来，提着重剑，喘着粗气。看到希瑞克愣神的模样，他终于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希瑞克，这一切该结束了。我跟你耗到现在，就是为了证明.....” 希瑞克一甩手，这次是连手臂都脱离躯体，抓着细剑飞射周青峰。这一剑极快极狠，附带莫大的恨意，唰的一下将周青峰胸口射穿，不但射穿，还打了个大洞。 周大爷扑通倒下。 可没一会，时光再次回溯，连带手臂飞射的细剑被周青峰双手握剑劈开。细剑的剑刃在他胳膊上划出一条血槽，血槽瞬间发黑。 皮甲上的数字变成‘18’。 周青峰毫不犹豫拔出匕首，一刀将中毒的皮肉割下，随后气急败坏般骂道：“希瑞克，你都要死了，让老子把话说完。我就是要证明，人定胜......！” 断臂的希瑞克骤然前冲，狂飙般发挥出极速，直接撞击。锰钢重剑劈在其头颅上，飞溅的血水中，其躯体被劈分成惨烈的两半。 可这一击并未杀死希瑞克，它在冲击时便虚化体表，灵魂和躯体脱离。锰钢重剑劈中其躯体，它则化作幽影摆脱躯体束缚，径直撞上周青峰。 也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有心而为。希瑞克的幽影在撞上周青峰后，将后者的灵魂从身体内给扯了出来。两个虚化的影子都没了武器，只能用手脚对拼。 打了没几下，双方就把嘴巴牙齿用上，不断的擒抱撕咬吞噬——你咬我，我咬你。 当希瑞克的幽影要占上风时，光影回溯。皮甲上记着‘19’，周青峰在灵魂被撞出躯体前放出了精灵雕像。 一天一次灵能箭，一箭射中了跟周青峰灵魂纠缠的希瑞克幽影。 嘭的一下，希瑞克的幽影在暴击中被打散。周青峰顺势反咬，一口一口把邪神散裂的幽影吞进肚子里。等他发狂般的吞啊，终于发现自己灵魂要爆炸，有一股脑的全吐了出来。 这一下，双方耗尽所有力气，都无力再战了。 吐出来的幽影重新组合，化作一团蠕动的黑雾。 双方你看我，我看你，仿佛都在喘气休息。 黑雾虚弱至极，休息一会便缓缓飘飞，天空上则打开透亮的通道，一道光柱笼罩黑雾。黑雾就顺着光柱向上，不断向上。 天地无光，黑暗降临。强烈的威压再次出现，空中雷鸣震动，有一大堆祈并者出现，它们高唱赞美希瑞克的圣歌。嘹亮的歌声遍布大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 祈并者们歌颂阴谋，崇尚谎言，鼓励背叛和欺诈，将世间一些邪恶视作美好，四处传扬。 操，这是啥？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东西？ 黑雾中传出个声音，“维克多.雨果，你赢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你确实赢了。你好像打着打着就会进步，不断变强。这很让我意外，你足以以此自豪。” “干你娘的。打不赢就要跑，是吧？”周青峰的灵魂也显得很不稳定，聚散无形。‘疾影’驮着他的躯体过来，他踉踉跄跄的和身体重新结合。 黑雾中的声音极为阴冷，犹如刺骨寒冰。它漠然，冷淡，自带高大上的气势，“这场失败对我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我舍弃了很多不必要的自傲，彻底清醒，恢复纯粹的本源。 我将回归神国‘至高王座’，重归不朽。我将再次统领世间一切邪恶，为信徒所称颂。维克多.雨果，我再次提醒你，你赢的仅仅是这一次，但神是杀不死的。” 周青峰却毫不示弱，他回到自己的躯体后稍稍动了动手指，虚弱的抬头看着越升越高的黑雾，有气无力的喊道...... “希瑞克，我也要提醒你，老子从来不信有谁永生不死。神灵在我眼里就是厉害点的怪物而已，老子刷怪很厉害的。欢迎你再次再来，我迟早把你给灭了。” 希瑞克只留下一串哼哼冷笑，“愚昧的凡人，你对神灵一无所知。” 第0128章 爽完了 深夜，和谐村外的战场火把如林。然而夜里浓雾泛起，光线幽明，火把和人影在视野中通透不定。 在浓雾和火把的映衬下，周青峰坐在块石头上，重剑横膝，衣甲破碎，浑身是血。 地精大军被击败，邪神希瑞克也升天，乱局算是告一段落了。黑森林的人类群体大半投入到这场战斗中，他们或欣喜，或恐惧，或茫然，但一场胜利掩盖所有不满。 人们抓着刀斧四处奔杀，只为追杀地精以换取周青峰许下的赏金。少有人知道这场战斗中有邪神降临，更不知作为统帅的维克多.雨果已将不可抗拒的神灵给击败了。 ‘疾影’绕着周青峰转圈，又仰着脑袋看看希瑞克离去的天空。这匹深渊魔马想说几句，评论一下，感慨一番。可它的主人精疲力尽，完全没有击败神灵的欢喜和振奋。 太累了，实在太累了。 周青峰在恶龙面前死了上千次。可无知无畏，知道自己没啥可失去的，一直不怎么害怕。但跟邪神战斗不一样，战斗复杂太多，涉及面太广，好不容易获胜，反而精疲力尽。 “主人，你好像一点也不高兴。” “你要我怎么高兴？” “你击败了希瑞克呀。谋杀之神希瑞克，万神殿中少有的强大神力存在，这可是值得载入史册，记入传奇故事的一战。”‘疾影’呼喊，跳跃，来回跑动。 “主人，你成名啦！你将不朽！ 你会被所有人类视为英雄，无数吟游诗人将传唱你的事迹，你以后将拥有独特的名号，你应该高兴才对。哪怕我是个亡灵半恶魔，都为能参与此战而感到荣耀。” 相比‘疾影’的欢心雀跃，周青峰只低头看看皮甲。他的淤泥怪皮甲变得破烂溜丢，已经全毁。左臂上还划了条血口子，皮肉削掉，可黑血依旧在流。 残破的皮甲上，数字固定在‘19’。 周青峰为此苦笑不已，苦战了十九次方才胜利，心中暗想：“都说‘九死一生’来形容艰难困苦。老子这次死了十八次，吃了一堆苦头才活下来，我有什么好高兴的？” 左臂依旧麻木，毒素攻心，周青峰觉着自己又快死了。他此刻就想静静的待会，放松一下，说不定又得重来一次。 “维克多，你伤的怎么样？” 浓雾，伊妮莎穿过忙乱的人群。公主殿下的剑上也沾满血迹，但其英姿飒爽，锐气勃发。尤其她倒提利剑快步疾行，风吹乱发，血染衣襟，亦如战地女神。 伊妮莎走近后便看到周青峰左臂上的伤口和黑血，她连忙从衣角上扯下一条，给周青峰捆扎住靠近心脏的一端。她试图再放血，可伤口已经削开，一时无措。 “维克多，你被邪神的武器击中了，普通治疗手段无效。” 这句话几乎宣判周青峰注定死亡。 ‘疾影’站在旁边，兴奋的劲头猛然的下降。它沉声说道：“主人他击败了邪神，他创造了奇迹。” 啊......，伊妮莎从战场外而来，就是为了看看周青峰和希瑞克对决的结果。她抱着见敌必战的信念而来，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可按‘疾影’的话，“邪神被击败了？” “是的。希瑞克战败，回归神国。可我的主人只怕也不活了。”‘疾影’叹声喊道：“这可是击败神灵的功绩，无可比拟的功绩。主人，你放心去吧。以后我将把你的威名传播到整个大陆。” 浓雾中走出更多的人，纳瑟，托德，杰森，老博格，威尔逊，娜尔。大家目光坚毅，明知必死却都过来帮忙，可看到的却是正被剧毒侵袭的维克多.雨果。 胜利和死亡紧紧相连。众人心头沉重。 “死马，你给我闭嘴。”周青峰叹了一声，就准备读档去了。 伊妮莎却忽然一狠心，抓出把刀子再次给周青峰割掉伤口的烂肉，“忍着点。邪神的气息在侵蚀你的身体，除非找个高阶牧师。否则你将被迫向希瑞克臣服，它将俘获你的灵魂。” 周青峰苦笑道：“这鬼地方哪有什么高阶牧师？” 伊妮莎仔细瞧了瞧周青峰的脸。年轻人的精神很不好，伴发高热。可就是他领导了黑森林的这次绝境之战。 他狠辣卓绝，杀伐果断，对敌人无情，对自己严格，对部下都施行高压。可也正因为他的卓越努力，一场灭顶之灾消于无形，还击败了不可战胜的邪神。 “维克多，你确实是个英雄，你不该就此死去。否则公正无存。”美丽的公主望着周青峰的眼睛。 嗯......？ 周青峰奇怪的和伊妮莎对视。 这女人犹如流落凡尘的明珠，是如此与众不同。两人相互帮助，彼此协作，仿佛天生有种信任，这才有了当下的胜利。只是周青峰没搞明白女人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你，黑森林的人类必然被地精侵袭奴役，邪神将获得一切，人们都要失去自由。你的努力解救了大家的命运，你应该活下去。” 说着话，伊妮莎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密封的小瓶子。 拔开瓶塞，淡淡的香气飘出，闻着是......‘爱恋者之泪’。 “你把香水拿出来干嘛？” “傻瓜，这不仅仅是香水。” “是什么？” 伊妮莎将瓶口倾倒，露珠般的水滴落在周青峰肩膀的伤口上。水滴闻着气味淡雅，到了伤口却如同落在滚烫的油锅般，劈啪作响，爆开一朵朵血花。 肩膀的血肉在毒素作用下出现脱水，表现出极为奇怪的炭化现象。水滴落入后，剩下的肌肉痉挛般抽搐，潜藏其中的黑气冒出，纠缠盘结。 周青峰原本失去了手臂的知觉，他甚至觉着呼吸都困难。现在他却痛的惨叫，就地打滚。伊妮莎为了免得他伤口撕裂，不得不俯身按住他，努力安抚，不让他乱动。 痛了一阵子，周青峰带着哭腔问道：“这是什么？好痛啊！” “来自生命神殿的圣水。我把它和‘爱恋者之泪’混在一起。近一年就靠它，我才能在黑森林里摒除邪恶，抗拒混乱。” 伊妮莎替周青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忍一忍，它能帮你去除邪神的影响。” 疼痛过后，周青峰确实觉着肩头不再火辣辣的难受，身体舒服了许多，连精神也变得振奋。可伊妮莎却摇头说‘去除的不彻底’，又将小瓶子里的圣水滴在他肩膀上。 油锅中煎熬的感受再次出现，甚至比刚刚那次更加强烈。周青峰痛苦的完全无法控制，不停的在地上挣扎，惨叫不休。为了免得他伤到自己，伊妮莎不得不骑在他腰上压住。 周青峰痛的拼命挣扎，颠来倒去。女人宽慰他不要乱动，又强行压制他，免得伤口恶化。如此折腾好一会，等到肩头的伤口处理完毕，两人都是一身大汗，累的不行。 周青峰躺在地上直喘气，浑身无力。剧烈的疼痛让他眼泪都流出来了，可左臂的伤口竟然真的好了，甚至在快速愈合，被削去的血肉正重新长出来。 伊妮莎结束治疗，擦了擦额头的汗。她望着手中彻底空了的小瓶子，微微一叹，“你休息会，有力气了就起来活动活动，记得把伤口重新包扎一下。我去忙了，过会来看你。” 女人理了理凌乱的衣角，起身离开。 周青峰躺了一会，就发现身边多了好些看热闹的人。大家原本是怀着难过的心情给他送别最后一程，可现在发现——这个祸害好像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悲伤迅速消失。 就连‘疾影’都不再难过，探头凑过来——明明是一头骸骨战马，那颗怪兽脑袋真是好奇心过剩的模样。 “主人，你爽完了吗？” “你这说的什么屁话？” “没想到主人也有被人骑的一天。” “疾影，你欠扁，是吧？” “主人，你刚刚就好像处子的第一次，遇到个没经验的伴侣，既不情愿又得忍着，痛的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死马，闭嘴啊！” “想不到主人竟然喜欢被女人骑。啧啧啧......，这个癖好真是妙啊！” “你个死马，我非要杀了你！” 第0129章 奖励 周大爷满血复活，从地上蹦了起来，追着骸骨战马绕圈跑了一千多米，累的几乎脱力。其他人一看他都活蹦乱跳，也就没什么好哀伤的了，竟觉索然无味，纷纷散去。 倒是周青峰在大声嚷嚷：“喂，你们什么意思？我可是打退了地精，击败了邪神的英雄啊。我已铸就传奇，必将名垂青史。这等亘古未有的辉煌战绩，难道不应该祝贺一下么？” 几个村民正在不远处拆解熊地精的尸体，上头的甲胄似乎还能用，遗留的零碎里找到几枚银币，引来一番打闹。 杰森跑去翻地精萨满祖尔.灰皮的尸体。 托德和娜尔去抢地精大军的辎重。 就连一向沉稳冷静的老骑士纳瑟都没搭理周青峰，反而和威尔逊组织人手去村里灭火。 只有侏儒巫医老博格没走，可他却站在卢克的尸体旁叹气。周青峰发现自己获胜后居然没人理，没好气的问道：“你叹什么气？” “卢克这人其实不坏，在黑森林里算是难得的好人。可惜他却被邪神附体，落得这般下场。” “别胡扯，我最讨厌每次坏人死后都被发现情有可原的垃圾剧情。坏人就是坏人，痛痛快快去死就好了，活下来的自然是好人。”周青峰瞎扯一通。 老侏儒还是叹气道：“卢克有个统一整个黑森林的梦想，做这个梦做了一生。他尝试了很多办法，可岁月消磨了他的斗志，掩埋了他的雄心。也许正因此他才被邪神看中。 我不是在说他的好话，也不是为他辩解，只是有些......，这大概就是命运。”老侏儒到没说清楚只是‘有些啥’。他摇摇头，离去了。 卢克的尸体最终被丢进柴堆，和被杀死的地精一起火化焚烧。失败者便是这等凄凉，无人关心。 等着再次天亮，村外的战场恢复如常，雾气朦胧，里里外外变得安静。但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放松，战乱总算结束了，生活还得继续。 为了干掉邪神希瑞克，周青峰心力交瘁。此刻晨光朦胧，浓雾笼罩。见周围无人，他干脆开时空门返回现实，在马王村小嫂子家先美美的吃上一顿，随后倒头大睡。 无忧无虑的生活才最好。 只是天没亮，睡梦中的周青峰就听屋外传来嘈杂的脚步，模糊的叫喊，以及乒乒乓乓的琐碎碰撞。他在异界久经厮杀，精神高度紧张。听到点动静，他立马就醒了。 醒了之后，周青峰也不惊不叫，第一反应就是摸武器，摸到的却是小嫂子软软的身子。女人家呢喃几句，转个身继续睡。他在黑暗中瞪着两只眼睛，方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屋子外在搞什么？ 难不成进贼了？ 抓了件衣服随便穿上，周青峰就从里屋出来。村子里还黑沉沉的，但院子外却有手电摇晃的光柱。他从院子围墙上悄默默的探出头，只见十几个村里人正推着板车，挑着担。 这是要干嘛？ “坏小子，你天不亮就爬起来做什么？”小嫂子察觉到周青峰不在床上，也从里屋出来，就看男人莫名其妙的扒在墙头。 “外面那些人是在干啥？” 周青峰每次读档，异界时间会复原。但现实世界的时间并不回溯。他在两个世界来回穿梭，等成功获胜击败邪神，现实世界已经过去三个多月。 现在别说乡村，就是大城市里天黑都没啥动静。这帮天不亮就一群人出动实在很奇怪。小嫂子把男人拉下来，低声解释道：“也是卖菜的，学我们一般做生意。” 周青峰顿时恍然大悟，追问一句，“贩卖到市里？这样的人多吗？” “多，特别多。”小嫂子说完还叹息一声，“我们家的生意都越来越不好做了。” 周青峰‘三个月内靠种地赚取五千块’任务已经完成。靠出售蔬菜和花生，他前后总共赚了四万多块，大大超出任务需求。 二级‘暴君’每次读档需要四百点券，周青峰前后花掉近万左右。但完成任务被评价为‘完美’，他获得三万点券的奖励。综合下来，略有盈余。 至于现金，由于在异界反复厮杀，每次都要花几百块购买物资。每次战斗失败，花掉的现金就打水漂了。周青峰花掉了一万多块。但剩下的钱也堪称‘富豪’。 龙粪田的肥力耗尽。骷髅农夫没了负能量支撑再次化作枯骨，一切似乎都恢复原状。周青峰也不想继续种田了，但他完美的完成了任务，带动的可不是区区五千块的事。 乡村消息封闭，但不表示农村人就笨。周青峰指了条明路，何家站上风头快速敛财，早就有人眼红。背地里使绊子的都一大堆，更少不了有人也利用乡间水道贩运货物。 南头乡有个得天独厚的优势就是水网密布，通往天阳市的水道没有被大坝阻断。水源丰富，水道常年不断。何家现在有三条船在跑运输，可跟风的船已经超过十条。 三个月以来，何家赚的钱超乎想象。这年月商品流通需求大，但从业人员少，竞争低。只要找对路子，赚钱很容易。 乡政府都注意到了民间自发的商贸活动。有的官员就想设卡收税。也有的官员想鼓励发展，扩大乡村经济。还有听之任之，继续观察的意见。总之什么意见都有。 马王村是穷中之穷，但有赚钱的路子却不会看不见。 “你每次回来都不关心村里的事，村里人卖菜都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不肯把菜卖给我们何家，凑钱也要弄条船运到市里。就算去不了市里，他们去县里也行。” 周青峰过去夜里指挥骷髅干活，白天东跑西跑购买物资装备，或闷头大睡。他真不知道村里的变化。 小嫂子说来有些愁绪，何家现在收入比以往大大增加，可这么多人来抢生意终究不让人高兴。 但从整体来看，有周青峰这根小杠杆轻轻撬动，南头乡的十几个村子隐隐要成为天阳市配套蔬菜生产基地的趋势。 一旦老百姓找到赚钱的路子，这股趋势会如洪流般冲破任何阻碍，直到极致。周青峰至少让这股洪流提前五年到来。 蔬菜贩卖的竞争将越来越激烈，何家的买卖顶多再红火半年就会归于常态。但这不是一个人一个家庭的事，这是南头乡一两万人口今后的福祉，一条致富的道路。 当周青峰心头有所明悟，一块虚拟面板在他面前亮起——超额完成社会发展任务，发布额外奖励。你可选择： 1，五万点券。 2，二十万现金。 3，学会一项奥术戏法。 第0130章 GDP任务 还有额外奖励？ 周青峰对‘第一’‘第二’项奖励看都不多看一眼。要金山不如要金手指，他就盯上第三项‘奥术戏法’。 根据希瑞克教授的‘神秘学’知识。异界有诸多学科，如神学，药剂学，占星学，灵能学。可种类繁多的神秘知识和能力中，利用魔网施法的奥术是当之无愧的明珠。 魔网由魔法女神掌控，公开的魔网有九级，分别对应九级奥术。巫师的进阶就是研究结构，进而联系上更高等级的魔网，犹如电池板吸收太阳能般，获取源源不断，永不枯竭的魔力。 可在正式的一级魔网之下，还有些戏法类的能力。这是巫师在入门阶段就应该掌握的技能。它可以不链接魔网，紧靠巫师自己的精神力塑成。 周青峰不是对抗红龙就是对抗邪神，被龙威神威洗礼了一遍又一遍。他现在的精神力远超常人，实现了数量级上的超越。这正好用来学习某种奥术戏法。 奥术戏法数量繁多，功效各异。虚拟面板上出现了一长长的列表，由周青峰挑选其中一项学习掌握。 是学攻击性的‘酸液飞溅’或者‘冰冻射线’？还是辅助性的‘侦测魔法’‘静寂门户’？前者可以用来打架，后者可以用来做贼。 又或者‘法师之手’，可以心灵遥控大概两公斤的物体。“传讯术”可以让周青峰在远距离与人交谈。还有‘魔法伎俩’，玩些魔术般的小障眼法。 不，以上都不是周青峰的选择。挑了半天，他决定选一个不起眼的‘修复术’，修复普通物品的非结构性损伤。 选这个戏法的原因很简单。按异界的标准，只要不是魔法物品都是普通物品。那么现实里所有物品都是普通物品。从普通的手表自行车，到卫星计算机，全部都是。 啊哈哈..... 拿到额外奖励的周青峰笑了几声，把小嫂子都给吓一跳。他安抚女人继续回房睡觉，脑子里却想着该如何靠修复术发财。以他目前的精神力，每天能施展十个修复术。 回屋的时候，周青峰随手就把十个修复术通通丢在自己那辆二手‘嘉陵’摩托上——那摩托至少用十几年了，发动机喘振，减震簧无力，就连脚撑都断了，是后来焊上去的。 施法后，内在问题不知道有没有解决。但二手摩托锈迹斑斑的外表大为改变，掉漆的外壳重新变得光鲜亮丽，跟新的一样。 周青峰为此大喜，高高兴兴又搂着小嫂子睡觉去了。这一睡就是大半天，等小嫂子又来喊他起床，推了几把说道：“村长来了，在客厅等你呢。” 村长？ 周青峰迷迷糊糊的爬起来，穿了衣服出去。老村长这次手里却拿着一个小本本。 本本上已经记下了好些条目。周青峰隔着几米扫了眼，记录的是村民姓名，跟着个数字。数字大多就是‘123’之类的个位，大于五的都没有。 老村长先咳嗽一声，瞄了眼把周青峰喊出来的何玉兰，当即就把小嫂子臊的脑袋一低，红着脸跑开。他转首又呵呵呵的冲周青峰笑，极暧昧的说道：“周小子，多久了？” “有事说事。”周青峰才不愿意搞这些风言风语。 何家赚了钱，小嫂子这两三个月来手头也宽松了许多，家里无论是吃穿用度都上了个档次。她穿着打扮都换新，还买了辆市里滞销的自行车，行动方便，活动范围都大了许多。 钱是好东西，二十来岁的女人家多了几分光彩，不复当初的土气模样。村里的闲汉被周青峰收拾过，可背地里议论的更加热烈。 老村长笑了几声，可见周青峰不接招，也只能再咳嗽一声谈谈正事，“前次跟你说那五百块的事......” 周青峰早有准备，刷刷刷拍出一叠钱来，“五百块在这呢，我也不要啥收据，你就说说能给我什么好处吧？” 没丝毫讨价还价，这么有气魄的一拍，倒是把老村长给镇住了。他愣了几秒，感叹道：“小子，你最近偷偷摸摸的真赚了不少，我看你院里的摩托又换新的了。” 老村长收钱数了数，还是给周青峰开出了一张收据。他边写边说道：“村里亏空的厉害，实在没钱开支。我也不欺负你个年轻后生，这钱算向借你的。 除了填补亏空，我也打算给村里弄条船去跑运输贩菜。我原本想多划几亩地给你，可你好像也不在乎田地。你愿不愿意再花点钱，我给你弄个更大的好处？” “要多少？” “你再给两百块，我帮你找关系把户口迁到乡里去。” 户口？ 再过十年左右，城乡户口之间的差距将大幅缩小。但周青峰等不了十年。种地的任务完成后，他早就想去市里闯荡。但没城市户口是个很大的麻烦。 不说别的，光是个住就是难题。 何老汉全家干买卖，不得不在市里租个房——就这么个破事，还住在市郊，就受尽市里人的刁难和白眼。九十年代的社会歧视相当严重，妥妥的‘笑贫不笑娼’。 换周青峰遇到那些龌龊事，他不知要打杀多少人。 老村长肯定没能力把周青峰的户口挪到市里，但帮他前进一步挪到乡里还是可以的。乡里看似跟村里没啥差别，但也算是小小的进阶。 这年月找人办事也就塞包烟，用上一瓶酒的效果就跟手榴弹差不多。两百块就是核弹了，没有轰不开的麻烦。毕竟老村长自己也要得些好处。 周青峰也不想继续在马王村待了。他想去市里发展，奈何超额奖励下发后，新任务就下来——去南头乡为社会发展做贡献，半年内让乡里的gdp提升百分之十。 失败倒赔五十万点券，扣完就抹杀。 周青峰好不容易完成任务，总共才存了不到十五万点券。这新任务就是逼着他必须成功，不许失败。 gdp，国民生产总值，这任务可不是让周青峰一个人赚钱了。任务要求必须是乡里实际创造的价值，不能单纯靠贩卖不属于现实的物品来搞gdp造假。 有难度哦！ 第0131章 修理铺 南头乡卫生所。 突突突的摩托声停在门口，余大夫笑哈哈的走出来，热情的招呼道：“哎呦，小周，又来了。最近可忙啊，好几天不见人了。你还买新摩托了。小伙子真是有前途。” 周青峰把摩托停好，从后座上卸下两个箩筐。他的二手摩托修的好似新的，发动机油耗降低一半，开的还平稳，样子也气派。 现代工业品越来越精细，很多损坏往往就是细微处的问题。小到发动机气缸磨损，大到电路短路，实体上差别并不大——只要不是刀劈斧砍的结构性损坏，修复术都可以起效。 筐里头又是些野味，尽是水鸟野鸡兔子什么的。余大夫上前搭把手，就把箩筐里的野味卸下送到卫生所对面一家卤肉铺。 野味这东西好吃却麻烦，尤其是鸟类更是危险，万一搞出寄生虫传染病什么的就亏大了。余大夫有点职业操守，他不卖生肉卖熟肉。卤肉铺就是他老婆在忙活，赚的还多些。 周青峰时不时就会送些野味来。他也不要钱，专门换些药品——邪神已经被击败了，黑森林的和谐村正在搞建设，人口暴增。防病防疫的压力骤然提升。 野味送到，余大夫就从卫生所给周青峰搬出一大堆药皂肠胃药消炎药，还有些普通医疗器械。这都是些常见病药物，便宜量大，基本上算是半卖半送。 可这对增加乡里的gdp没什么大帮助啊。 南头乡穷的很，人均年收入不到五百块，全乡年产值还不到一百万。理论上说，周青峰只要在半年内创造十万块的价值增长就算完成任务了。可实际上没那么简单。 药品到手，周青峰没马上离开。他向余大夫打听道：“乡里有空闲的店铺么？我想租一间。” “你想做啥？” “我把户口从村里挪到乡上了，重新办了身份证。以后就不种地打野味，改行搞搞家电维修什么的。” “你还懂家电维修啊，这可是门不错的手艺。” 九十年代的家电维修还真是一门不错的养家技能。这年代不比二十年后，手机坏了随便一丢就换新的。现在电视机坏了就得想办法修，修理费还不便宜呢。 “其实不单单是家电，我啥都能修一修。钟表，车辆，机械，冰箱，洗衣机，电视机，......。” 周青峰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列数一遍。他没了龙粪田就没法种地，打打杀杀也不适合在现实世界提升gdp。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刚刚学到手的‘修复术’，先筹集些创业资金。 “啥都能修？”余大夫从卫生所的柜台后拎出一台风扇，乐呵呵的说道：“别吹牛啊，这风扇能修不？” “风扇看着还是新的，怎么坏了？”周青峰也是奇怪。 余大夫一肚子苦水，“现在的东西不如过去的耐用。这是给我儿子结婚买的，当做彩礼送给亲家。用了不到三天就坏了，亲家把这破玩意送回来。你说我这脸朝哪搁？” 余大夫还对比了卫生所里一台六十年代的老电风扇，用了快三十年了，一点问题都没有。新电风扇还花了他不少钱，却快把他气死了。 周青峰抓起新电风扇，应了声：“我先得找个铺子，这风扇回头修好给你送过来。” “哎呦，还用找什么铺子？卫生所对面一件店铺就是我家的。你把这破风扇给我修好，我免你三个月店租。”余大夫大包大揽，硬给周青峰安排好了。 余大夫家的店铺还挺大的，十几平米，还带个小仓库，又临近街道，交通方便，里头还可以住人。周青峰很是满意。他花了百来块购买家用，还弄些桌柜充当门面。 家电维修么，少不了电烙铁，万用表，示波器之类的玩意。这些东西可贵了，周青峰想着自己压根用不上，干脆就没买。他连店名都懒得弄，就在门口放了个招牌。 ‘专业维修各类家用电器，手表，自行车，摩托车。’ 前面这段还算正常。后面是...... ‘专业维修核潜艇，核弹头翻新保养租赁。二手航母改装抛光喷漆内饰，大修核反应堆，清洗油槽。航天飞机三包维护，高空作业擦洗卫星，太阳能电池板表面除尘。’ 这种招牌放出来，乡下人压根看不懂，只知道街上来了个傻子，开了家傻子店铺。周青峰开业第一天，门可罗雀。他一人趴在店铺的柜台后，店里空荡荡的，连狗都不上门。 这他娘的能筹集几个资金，创造个鬼gdp！ 余大夫看他可怜，决定当第一个上门顾客，“小周啊，我那风扇修好了没有？这要是修不好，我找别人看看。” 这店开的也太凄惨，余大夫不禁后悔许诺三个月免店租。这妥妥是没法回本的。周青峰没精打采的，指了指柜台上摆着的电风扇，“修好了。” 真修好了？ 余大夫都不相信。他根本没看见周青峰动手，店里啥工具都没有，就看见这小子发呆。 “你啥时候修的？” “我这是一种先进的云修理模式，就是......，就是把乡里搜集到的待修物品送到市里去。现在不是好多人开船贩菜去市里么，我这也是一条路子。这个解释，你接受不？” 周青峰是一本正经的瞎胡扯。余大夫被唬的一愣一愣，眼中满是对智障人士的关爱。可解释不顶事，修没修好才顶事。 三天就坏的电风扇，再次通电。 嘿......，扇叶它哗啦啦的真就重新转起来了，还能摇头。余大夫大喜，“周小子，你有两下子嘛。刚刚说啥修理来着？” “云修理。” “你这云修理不错嘛。但这要是再坏了，可怎么办？” “半年内免费再修。” “好好好......” 余大夫抱着电风扇乐呵呵的回家。周青峰看对方背影，忽然扬手喊了一声：“本店开张大酬宾，三天内免费修理。” 余大夫瞬间刹住脚，猛回头，死盯人，“周小子，你说啥来着？” 周青峰尸山血海都经历过，却被余大夫这渗人的目光吓一跳。他口气放低，弱弱说道：“本店刚开张嘛，为服务广大人民群众，我决定一天内免费修理。” “周小子，做人要诚实守信，你明明说三天免费来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呃......，好吧。三天就三天。” 余大夫再次变脸，乐呵呵笑道：“小周啊，你真是好人。我家还有好些东西要修的，这就给你送过来。其实修不修不要紧，大家都这么熟，我就是给你提供个练手的机会。” 一小时后，余大夫用板车给周青峰推了满满一车的废旧物品。 从坏了的手电筒，到烧了的电灯泡，再到锈迹斑斑的自行车，还有不能用的收音机，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小周，你不是说自己啥都能修来着？我决定考考你的能力。”余大夫满头大汗，神情兴奋。 面对乌七八糟的一大堆东西，周青峰已经傻了眼。他指头颤颤朝板车上一点，“这里头怎么还有几个破碗和破镜子？” “哎呦，这是我家隔壁老奶奶她二姨的媳妇的侄子送来的。过去破碗破镜子也是能修的，现在有这门手艺的都是高手。你要是能连它都修好，便是‘破镜重圆’，寓意多美好？” 寓意？ 你们这是来吃饱了撑的来占我便宜吧。 第0132章 女老师 手电筒，修了。 电灯泡？这个不修。 自行车，链条断了，修。 收音机，这个可以修。 破热水瓶？这要老子怎么解释是如何修的？ 破碗破镜子更是靠边站，修这东西又不赚钱更不增加gdp。老子修它干嘛？ 周青峰放言三天内免费维修，门可罗雀立马变成门庭若市。乡里人也不管他能不能修，翻箱倒柜把一些积年累月的废品翻出来，通通朝他店铺里塞。 大多数东西都是‘鸡肋’，留之无用，弃之可惜。于是它们纷纷被送到周青峰这里来‘死马当活马医’。反正是免费的，万一能修好，岂不是赚了？ 周青峰被老百姓的实用性生存观给折腾死，他只能严词拒绝胡搞的待修物品，尽可能选择那些可以给出‘科学解释’的待修物——否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会出现在他面前。 白天收待修物品，讲好了让物主过两天再来拿。实际上周青峰随手就施展修复术，对物品进行修理。能修的当场就能修好，坏的太严重的就只能放在单独的货架上，等待退回。 瞎折腾一天，修东西不累，忙忙乱乱可累了。等着日落西山，周青峰就把店门关了，准备洗洗睡觉。这年代夜里黑灯瞎火，没点娱乐活动。长夜漫漫，实在无聊。 门口忽然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有人在外头敲了敲门，一个细细的声音喊道：“师傅，能帮帮忙吗？” 店门再次打开，外头站着个年轻的姑娘。她打着手电，很是歉然的说道：“师傅，你能修桌子吗？” 我......，要不是看在这姑娘长相还不错，周青峰都想骂娘了——怎么修啥的都来找我？能不能让我修点高价值的东西？钱不钱是一回事，好歹尊重一下来自异界的神奇奥术啊！ 姑娘很是着急，万般恳求。周青峰也不好说啥。他看看姑娘身后，“桌子呢？” “在学校。”姑娘低声说道：“我没法把那桌子扛过来。” 合着要我上门服务——周青峰挠挠头，心想：“反正夜里没事，就当是做好事了。” “桌子怎么坏了？” “桌子腿断了。明天县里领导来视察，那张桌子要当主席桌。可现在桌子断了腿，我实在找不到别的大桌子来顶替。师傅，帮帮忙。你开个价，我有多少钱都给你了。” 周青峰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修桌子，他甚至连锤子钉子之类的工具都没有。姑娘也是病急乱投医，不知从哪里打听他会修东西，于是急匆匆的就上门了。 “走吧，我去你那里看看。先说好哦，我未必能修。”周青峰把店铺给锁了，跟着年轻姑娘走。 乡里有一所小学，大概两三百学生。这姑娘是学校老师。见周青峰愿意帮忙，她大松一口气，主动自我介绍道：“我叫马婧，师傅你该怎么称呼？” 明明是个年轻小伙，师傅师傅的把周青峰叫得眉头都皱起来。他只能纠正道：“你叫我小周吧。” “小周师傅。”姑娘还是不忘把‘师傅’两字带上，“这次真是谢谢你。”她看周青峰两手空空，小心提醒道：“师傅，你不带工具吗？” 周青峰一脸郁闷，他很想告诉对方，自己修东西属于玄学，有没有工具都一样。“你不要急，我先看看情况。” 南头乡小学，破围墙内破操场，破操场后破楼房，破楼房里破桌椅。 老师办公室里有一张用红布盖着的长木桌。这一看就是为迎接上级领导做的安排。 学校里冷清清，只有这位马老师在忙。办公室里只有一盏昏黄灯光，照亮三四张堆满备课本和作业本的办公桌。 “你们这条件真差，根本不像个学校。”周青峰的话让马老师张了张嘴，却低头没说什么。 盖红布的长木桌有些年月了，桌面坑坑洼洼，全靠那张桌布遮掩。一条桌腿断裂，只能靠在墙边撑着。红布上有个清晰的皮鞋印，泥印子还有些湿，刚踹上去的。 “这桌腿是被谁踹断的？” “我不小心踹的。” “你小小的个子，穿四十一码的鞋？” 周青峰连问两句，马老师又低头不说话了。半天后她才诺诺的低声哀求道：“师傅，帮我修一下，行不行？修不好这桌子，明天领导来了连个讲台都没有，我很难办的。” “这桌子没法修。”周青峰拒绝道，马老师顿时哀苦。他继续说道：“我给你换一张桌子吧。” 马老师又升起几分希望，弱弱说道：“要一张大桌子。” “放心，你等一会。我马上就回来，保证给你一张大桌子。”周青峰才不会修什么桌子呢。他装模作样的离开学校，吹着夜风回到自己的店铺，去了异界。 时空门一开一关，周青峰扛着又笨又重的超大方桌出来。这桌子足有一百多公斤，百年橡木打造，坚固厚实，风格粗犷。不知是哪个人类定居点头领的桌子，现在被搬到现实。 这桌子大白天扛出来都能把人吓着，夜里扛出来也极其拉风。周青峰连人带桌是脚步沉重，踩的地面都咚咚响。等他把桌子扛到小学，却听到教师办公室里传出个男人的声音。 “马婧，我向你道歉，我刚刚不该踢你的桌子。可我也是为你好啊，你待在这个乡下学校当个民办老师，这有什么前途？你跟我去县里，我保证让我爸给你安排正式教师编制。” 办公室外停着一辆进口的川崎摩托，看样子也是二手的。周青峰扛着桌子绕过摩托，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喊了声：“我回来了。” 马老师耷拉着脑袋。一个中等个头的男子正把她堵在墙角，还对她动手动脚的拉扯。厚重的桌子被直接扛进了办公室，哐当一声放下，把室内两人都吓一跳。 周青峰稍稍喘口气，拉扯的男子扭头就发愣。无论年龄，身材，相貌，气度，前者都给后者带来浓浓的威胁感。男子立马满是敌意的问道：“你是谁？” “你又是谁？”周青峰觉着莫名其妙。 男子脸色大变。马老师飞快的逃离墙角，跑到周青峰跟前就扯着他的胳膊，贴着上身挨过来，“我有男朋友的，你走吧。” 周青峰脸一板——我明明是个修桌子的。 男子大恨，睚眦欲裂。他上前一脚就猛踢新搬来的橡木大桌。就听咔嚓一声惨叫，桌子没事，这人腿断了。 第0133章 希冀 余大夫的乡卫生所半夜收个病人，小腿迎面骨骨裂，哭天喊地的叫唤。因为这家伙叫唤的太厉害，怎么劝都不听。余大夫急的满头大汗，只好给他用了一针‘杜冷丁’。 把人送到卫生所，周青峰和马老师才算解放。时间走向深夜，孤男寡女站在幽暗冷清的乡村街道上，四目相对。 “这家伙是谁呀？” “县教育局的，几个月前来我们学校支教。他不好好上课，整天就烦我。他天黑前就来过一趟，一脚踹坏了我们明天要用的大桌子。那晓得他天黑后又来，这下他没踹坏桌子。” 是啊......，桌子没坏，脚坏了。 马婧耷拉着脑袋，时不时的瞟周青峰一眼，忽然问了句：“你多大？” “二十五。”周青峰一米八几的个头，体格健壮，远比现在的普通人高大。他身份证上的年龄也改大好几岁，方便办事。 马老师嘴一瘪，手电照了照周青峰的脸，“骗人，你顶多二十四。” 哈哈哈......，周青峰被这带着傻气的话给逗乐。他也仔细端详这位女老师一番，年轻漂亮，身材也还行。考虑到现在的妹子绝对纯天然的脸蛋，难怪她被人疯狂追求。 “刚刚那家伙要给你在县里安排教师编制，你不感兴趣么？” “我又不傻，这种人一句实话都没有，信他只会上当受骗。再则，乡里学校本就缺老师。我要是走了，两三百个孩子怎么办？” 年轻的女老师长叹不已，脑袋耷拉的更低，“其实我也想走，可走了又很亏心。然而不走吧，学校条件太差了，学生也学不到什么。 乡下孩子混个小学毕业，之后大多还是回家务农，很难去镇上读中学。而我，当初分配来也踌躇满志。可现在明白的很，我什么也改变不了。” 马婧心里这番话憋很久了，这大半夜遇到个陌生的男孩子，忽然就倾诉给对方听。她说完便苦笑，心想对方只怕是听不懂。 周青峰其实很明白，低语道：“都是钱的事。整个国家还太穷，农村孩子的父母自己也没文化，很难下决心供孩子上学。少部分就算想节衣缩食，可归根结底还是穷，做不到。 乡里没出路，读书多又不会带来明显的好处，反而耽搁农活。农村父母自然就更不愿意供孩子上学。如果能有更多的出路，更好的就业，读书变得有益，自然有人愿意读了。” 马婧很少听人说这样的话，她想不出自己在乡下随便找个开修理铺的年轻人会有这等见识，不禁反问道：“那该怎么办？永远如此吗？” “只有工业化才能强国。”周青峰直男性情发作，生硬的喊了句口号，又觉着说的太宽泛，又细细说道：“其实商业也可以缓解当前局面。你看最近乡里的农民搞蔬菜贸易......” 南头乡的农民靠水运往天阳市贩运蔬菜，从而赚钱获益。这事已经传的全乡沸沸扬扬。周青峰就是这事的策划者和参与者，由他口述讲了很多细节。 “乡里其实并非没有优势。首先是物流便宜，水运的价格很低，不到陆路运输的十分之一，甚至是二十分之一。这就让农民能承受运输的费用。” “第二，天阳市的几十万人口提供了一个广阔的市场。这个市场可以不受限制的让南头乡农民自由进出。不要小看这个市场的价值。很多生产者往往因为得不到市场而被困死。” “第三，南头乡的村民有足够的能力和意愿提供农产品，而天阳市也给他们提供了合适价位的低级工业品。双方才能进行有效的商业流通，从而产生良性循环。” “现在城市的工业技术落后，但不表示产品就没人要。很多破事是管理落后带来的，导致质量低，成本高。这需要打破很多窠臼，开发合适的市场。其实农村很需要工业品。” 周青峰当键盘侠好多年，脑子里的信息远比马婧丰富。他也是难得抓了个听众，越讲越多，越讲越兴奋。年轻的女老师眼睛就越亮，满是仰慕的小星星。 “我......，可以把你刚刚说的那些话记下来吗？” “记我说的话？我就是随便说说。” “可我觉着你谈的挺好的，说不定是解决当前问题的办法。” “哪有那么容易？当前社会桎梏很多，我说的这些只能让乡里的农民赚点钱，城里积压的产品卖掉一些。归根到底......” 周青峰很想说：“归根到底是要‘复关’要‘入世’，加入即将更名的‘世界贸易组织’。不能‘闭关锁国’，要真正去迎接全球化的冲击。 在危机和阵痛中去真正改革。利用全球的资金，技术和市场，从几亿件衬衫和无数的玩具做起，从产业链的低端一步步的吃向高端。 这世界还有很多工业化比中国还差的国家，他们就和这普普通通的乡村一样，买不起昂贵的西方产品，只能购买廉价的中国产品。 此外开发十几亿人口的国内市场，发展内需也很重要。这是‘曾经’的中国所忽视的。不要每次都等到经济危机的时候，才想起自家人口比西方发达国家加起来还多。 ‘入世’是2001的年末。 那时就算最乐观的人，也就预测中国要在2030年超越日本。 可实际上中国只用了九年时间，在2010年就超越日本，gdp全球第二。” 但这些话没法说。 现在还是九零年呢，国内经济正面临严重问题。 “做好眼前的一点一滴吧。”周青峰苦笑了，“我现在就是个家电修理工，尽可能给咱南头乡提供便宜又好用的工业品，提升劳动效率。毕竟乡里也有一两万人的市场。” 女老师眼里的小星星都要冒出来，她再次捅了捅周青峰的胳膊，“我觉着你说话挺有意思的，以后可以来找你聊天吗？” “当然可以。”周青峰哪能拒绝，“我求之不得呢。” “那我以后上完课就真的来找你哦。” “我全天闲着呢，你什么时候来都行。” 把年轻的女老师送回学校，双方约定有空长来往。周青峰回到自己的破店铺，看着满铺子的待修物品，脑子总算回到现实。 “这修复术好像也不怎么赚钱啊，我当初是不是选错技能了？这乡村可以维修的高价值商品太少了，修理费也不可能多贵，半年提升全乡百分之十的gdp，这还有点难度嘞！” 周青峰关了店门，开时空门去了异界。 第0134章 大礼包 击败邪神也好些天了，黑森林里重归平静。 周青峰坐在和谐村的围墙上，仰望天空，静静发呆。锰钢重剑就在手边，是他坚实依靠。这柄剑在击败希瑞克后发生了质的变化，成了一柄附魔武器。 锋锐强化，克制邪恶，百分之二十几率强制击退。因为参与一场克制邪神的战斗，这柄剑在周青峰的脑海里甚至有个专属名字——‘破邪’。 “雨果阁下。”来自寒风城的杰森登上墙头，“您找我？” 在黑森林的大乱中，这位巫师学徒一直对‘联军’的事务不感兴趣。直到最后周青峰发威压榨所有定居点的潜力，他才被迫的靠拢。 对阵邪神的过程中，参战的骨干只要在神威下坚守意志，战后都获得了不小的晋级。得到实质的好处，杰森阁下才对周青峰有了更深的认同感。 “请坐。”周青峰也不废话，他指着脚边几个大大小小的包裹，“看看这东西值多少钱？” 包裹里周青峰从精灵监狱弄来的零零碎碎，他骑着‘疾影’返回和谐村，就把这些东西全带回来。之前忙着开战，这些物品都被丢在仓库。现在他手头缺钱了...... 管理一千多人，建设一个大村子也是要花不少金币的。 大包小包随意铺开，周青峰捡起了个奇怪的怪物头骨丢给杰森。这些东西有部分给了侏儒巫医老博格调配药剂。剩下的没人要，只能想办法卖掉。 巫师学徒看到包裹还有些奇怪，但头骨入手后很快脸色大变，“这是什么东西的头骨？似乎天然就是亡灵系奥术的施法材料。魔网亲和度极高。” “你就说这东西能值多少钱吧？”周青峰一脚踩着个包裹上，板着脸发问。 杰森紧抓头骨不放，连忙抢到周青峰身边，盯着他脚下的包裹皮，惊讶的问道：“这是什么？” “呃.......，好像是块地毯。从精灵的遗迹弄来的。我看它还算结实，就割下来当包裹用。”周青峰随意答道。 铺开的包裹皮大大小小好几块，周青峰脚下是最大的。 杰森怪叫了一声，“你.....，你......，你居然把精灵的手工地毯割了当包裹用？这东西可有价无市啊。 还有这头骨，绝对来历不凡，不是普通的怪物头骨。阁下，请说清楚这头骨哪来的？你快说，快说......” 巫师学徒抓着个头骨，使劲在周青峰面前晃动，魔怔的都快要发癫。 周大爷一撇嘴，“不就是个狩猎蛛的头骨么？我在精灵遗迹里随手捡来的。你快给我估个价，我想卖掉它。千万别跟我说它不值钱。” “狩猎蛛，这东西不是已经灭绝了么？”杰森听到这个名字，音调都高了好几个八度。等周青峰说要卖，他立马将狩猎蛛的头骨朝怀里一塞，“这东西我买下了，价钱你开。” 周青峰大喜...... 这态度就是一头肥羊啊！ 杰森紧紧抓住手中那颗狩猎蛛的头骨，激动不已。 巫师作为一种神秘的存在，其强大的基础是建立在极大的消耗上。它的生存和晋级方式和其他冒险者职业完全不同。 普通的战士，只要吃饱喝足，勤于锻炼，不断厮杀就能提升自己。他们外出冒险也顶多要求披坚持锐，不会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牧师比战士还简单，虔诚祈祷就够了。 至于其他的...... 德鲁伊要求亲近自然，游侠要求野性生存，盗贼要求机灵手巧，要求都不高。 可巫师就不同，光是各种施法材料就意味着一大笔钱，更别提还有繁多魔法物品的需求。此外学习奥术知识也很花钱。很多东西只知道名字，却不知道上哪里去找。 黑森林这地方环境恶劣却还有人类定居点，就是因为这里独特的出产是其他地方所没有的。不少特产备受巫师青睐。而周青峰这大包小包，随便拿出个头骨就令人眼热。 这是狩猎蛛的头骨，它是半恶魔。 五十多年前，恶魔打破空间壁垒，强行来到主物质界，横行一时。当时的人类巫师就发现，因为位面法则的差异，恶魔全身都是宝。 残酷的战争造成了惨痛的损失，可激烈的厮杀中却诞生了许多强者。这其中冒出了一大批高阶巫师，他们全都受益于恶魔带来的剧烈思想冲击。 新的知识，新的材料，新的技艺。 有人被恶魔屠杀，有人被恶魔引诱，有人死于试验。但总有一些幸运儿总结出了一些利用恶魔的经验，进而变得非常强大。 战争总是能极大促进技术的进步。 但惨烈的战争结束，巫师们突然发现关于恶魔的材料断了来源。 五十多年过去，杰森只能在老师的讲述中领略当年巫师们为获取恶魔材料的疯狂。现在别说一颗半恶魔的头骨，哪怕只是一点骨头渣都足以令人惊喜。 “狩猎蛛的头骨可以用来强化施法速度，对附魔系和死灵系奥术都有提升效果。”杰森激动的起鸡皮疙瘩，再看周青峰屁股底下那个大大的包裹，幸福的都要晕过去。 巫师学徒不得不强行掐了自己几把，好让头脑清醒点。他又对手中的头骨施展‘鉴定术’，确认其价值，结果便是欢喜加倍。 巫师学徒凑近周青峰，低声说道：“雨果阁下，我对你的货物非常感兴趣。但是我财力有限，只怕没办法全部买下。或许我可以向你介绍我的老师。” 周青峰微笑点头，却又摇头，“我相信你的老师肯定拥有更强的财力和人脉，能给我带来更多的好处。但我其实喜欢和实力对等的人交往。你的老师会不会太强了？” 杰森眼睛一亮，更是欣喜。他知道周青峰的意思，显然是对太强的贸易对象心怀戒心。这很正常——这年头‘信义’二字无比精贵，就因为它太匮乏了。 “我的老师是一名七级炼金术士，他自然要比我强大的多。至于他的信誉么，在整个寒风城都是广为流传的。”杰森只说‘广为流传’却不说好坏，意思很明显。 周青峰也点点头，他随手一指脚下的包裹，“还是先估个价吧，我可以接受各种交易方式。金币，粮食，奴隶，土地，房产，魔法物品，以及值得珍惜的友谊。” 杰森哈哈大笑，主动伸手与周青峰相握，“我一定给出个公正的价格，绝对不会让阁下吃亏。” 光是狩猎蛛的头骨，杰森就给出了一百五十金币的价格。这笔钱足够在黑森林里买下一个村子了。 周青峰在精灵的监狱里主要弄到的是几种半恶魔生物的骸骨，这些东西经过鉴定，价格超过两千金币。这笔钱对于一个巫师学徒来说也是巨款，一时间拿不出来。 对骸骨完成估价后，杰森的手都在抖。他依靠家族的支持学习奥术也十多年了，见过不少价值不菲的好东西。可他现在敢打赌，他的家族也凑不出足够的金币来购买这些骨头。 除了骸骨，周青峰还从精灵监狱中弄来不少艺术品，主要是雕像，画作，装饰品。就连监狱里的几个吊灯，都被他想方设法拆下运了出来。 精灵用的东西极为精美别致，在人类市场上都能卖出高价。只是杰森已经被那些骸骨弄得提高了眼光，眼花缭乱的精灵艺术品只被估了个八百金币的‘低价’。 “总共三千五百金币。这只是你去了一趟的收获。而传说中黑森林里还有一整座精灵城市在等待我们去发掘。老天，我们这次真的要发大财了。” 巫师学徒估价完毕后，幸福的直叹气，脑袋晕晕，一片空白。 第0135章 魅魔 黑森林的人类定居点有大概两千四百多人口，周青峰把所有定居点整合起来，集中了大概一千五百人口，以及大量粮食，布匹以及贵金属货币。 失去这些物资，不愿归顺者就泛不起什么波浪。这其中贵金属总价值也就三千多金币，还被兑现战绩承诺的周青峰甩手当奖金发下去了。现在他可穷的很。 从精灵监牢里弄了些恶魔骨头就价值三千五百金币。这笔钱若是能到手，将立刻缓和周青峰的资金压力。 不过杰森也就是个巫师学徒，没可能直接支付这么大一笔现金。他表示自己要回一趟寒风城。正好威尔逊等工匠头目同样来自寒风城。现在战事结束，他们也需要回家。 周青峰干脆把卢比奥喊来，让这位前奸商跟着去一趟寒风城。他无法供给黑森林一千多人口的生活物资，必须花钱从其他地方购买。为了保证运输安全，托德和兽人卫队也跟着去。 为了加深跟周青峰的关系，杰森刻意从口袋里取出一颗黑色的石头，“雨果阁下，这件物品应该归您所有。” “这是什么？” “从地精萨满祖尔.灰皮的尸体上获得的，是一颗位面石。” 周青峰眉头一皱，杰森立马跟着说道：“我向您保证，这是地精萨满身上唯一有价值的东西。我确实试图占有它，但总归还是放弃了。” ‘辨谎胸花’检定通过，除非像邪神希瑞克，否则一个巫师学徒还没能力在意志力上超过周青峰。 “位面石是什么？” “这东西需要灵魂绑定，可以开启通往其他位面的通道。不过具体通往何处就要看运气。马格鲁部落能在最近十几年快速崛起，应该跟祖尔.灰皮获得这颗位面石有关。它允许绑定者和其他位面的存在进行交易。” 这个解释并不能让周青峰释怀，他追问道：“杰森阁下，你为什么不用它？” 杰森很是苦笑了一番，“阁下，我们生存的主物质界是最平和的位面。可就算我们这里，各种邪恶和恐怖的存在都比比皆是。其他位面可不是我这样一个巫师学徒可以探寻的。 您想想看，我能跟什么位面沟通？深渊的恶魔还是炼狱的魔鬼，还是四大元素位面的可怖存在？ 难道我能指望天堂山之类的神国天使回应我吗？若是一不小心闯入希瑞克的至高王座，我连灵魂都无法逃脱。我很有自知之明，这种东西不该属于我。而且......” 杰森笑了笑，“交易是需要付费的。位面间的交易可不流通金银，最平常的货币是灵魂，强大的灵魂晶体。我可不想拿自己的灵魂去交易。” 听起来这位面石是双刃剑，用得好有大收获。用的不好......，祖尔.灰皮便是范例。 周青峰接过这块黑乎乎不起眼的石头，大脑立刻与之连接。他本身就开启了一个通往现实世界九十年代的时空门，这颗位面石也是与此类似的物品。 新的位面石里有一扇祖尔.灰皮留下的时空门。石头里甚至有地精萨满剩下的财产，一些低劣的灵魂晶体。其中大部分是地精等怪物的，少量是人类的。 周青峰有点奇怪，他并未如杰森一般对位面石带有惧怕情绪，反而思维轻触祖尔.灰皮留下的时空门。火焰构成的光环在他面前骤然出现并迅速扩大，一扇时空门就此打开。 第二扇时空门后的景象很奇怪，是一个大大的杂货铺。 铺子里层层叠叠堆着好多货架，大量物品杂乱的放在上面。有兵器，有骨头，有矿石，有药材。就连天花板上都被利用起来，挂着看不出用途的东西。 杂货铺中间摆着一张大大的柜台，有个长着扭曲弯角的恶魔正趴在柜台上打盹。几个小怯魔围着柜台打转，忙忙碌碌的在搬运，相互打闹。 杰森就在周青峰身边，他看到带弯角的恶魔就尖叫一声，“是深渊，这扇时空门通往可怕的深渊。” 无限位面之深渊。无穷无尽，令人窒息的恐怖之地。环境恶劣，杀机四伏的危险之地。毫无伦理，永不停歇的暴虐之地。 这里是没有友情，亲情，爱情，只有背叛，杀戮，毁灭的邪恶居所。是致力于死亡和毁灭的恶魔家园，也是混乱邪恶灵魂的归宿。 杰森发现时空门通往深渊，立马扭头就跑。时空门开启后，杂货铺内打盹的恶魔瞬间警觉，立马从柜台后坐起来。它两眼微眯，竖曈的双目露出警惕的神色。 无形的恐惧气息穿透位面屏障，令人心脏悸动，头疼如刺，试图以无情的威压攫取弱小者的灵魂。可如果恐惧效果不好...... 恶魔也能看到周青峰，它立马挥手变身，化作妖娆的人类美女，“啊......，这颗位面石换主人了吗？原本那个又老又丑的地精终于死了，现在来了个帅气的人类小子。” 时空门由周青峰掌控，他忍住了头皮胀痛，怒视对面的恶魔。他倒不担心恶魔能冲出来，只是皱眉反问道：“呃.....，你是谁？你这样子是......” 怪物学知识表明，这是一只深渊的魅魔！ “小家伙，我叫梅黛丝。”魅魔可谓是媚视烟行，妖娆动人。它的一举一动一个声调都在散发无穷诱惑，它是人类潜意识里对色欲的极致想象，引导人类堕落是它的终极目标。 有希瑞克的教导，周青峰太清楚魅魔是什么样的存在，他一撇嘴，“够了，我可是牢牢记得你恶魔的外形，也很清楚你们恶魔是什么德行。” 魅魔闻言咯咯直笑，放浪的展露自己完美火辣的身材，意图祸乱众生。周青峰却绝对理智，“消停一下，行不行？否则我只好关闭这扇时空门，并且将位面石丢到粪坑里。” “等等！” 不等周青峰动手，魅魔喊了停止。它气恼这人类年轻人对魅惑的毫无反应，更不爽这小子的态度。只是过一秒...... “好了，好了。”魅魔自己恢复常态，摆摆手不跟周青峰生气，“好吧，年轻人，看来我们对彼此还不够了解。但我想和你保持联系，如果可能的话，做些交易。” “不是魔鬼才会诱骗人类么？什么时候恶魔也开始干这行了？” “魔鬼只会骗人，可我们恶魔是真的做交易。你想不想获得强大的力量？” 毫无新意的开场白，周青峰都要翻白眼。 魅魔却不以为意，继续笑道：“年轻人，你也看到了，我这里是个商店。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能给我弄来灵魂。不管是你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我都愿意对等交易。” 周青峰还是嗤之以鼻，魅魔伸出手指，微微摇晃，“先别拒绝，更不要认为我在诱骗你。深渊和地狱的血战永无休止，恶魔领主需要大量炮灰。炮灰从哪里来？” 魅魔指了指周青峰，“都从你们主物质界来。人类是智慧生物中唯一存在大量无信者的族群。 那些毫无地位的贱民，那些困苦落魄的穷人，那些走投无路的失败者，他们不会被任何神灵接受，死后若是不想去无信者之墙吹风，就只能前往深渊或者地狱。 我们实际上在拯救你们。最低级的灵魂将转化成为血战的炮灰。如果灵魂质量高些，转化的恶魔或魔鬼也将有更高等级。” 魅魔说完，手头一挥，好几颗不同色泽的晶体凭空出现，赤橙黄绿青蓝紫。 “这些就是灵魂晶体，是无尽位面中最流行的货币。灰色是最低级的，将会转化为恶魔蠕虫。它们一出生就相互吞噬，进化成怯魔。 随着晶体颜色的变化，灵魂的品质也在提升。我这里最好的晶体是黑色的，转化后可以直接变成炎魔。不过顶级的晶体是纯白色的，那是至纯至善的灵魂，是恶魔的最爱。” 不管魅魔说什么，周青峰始终板着脸，无动于衷。 魅魔还是笑盈盈，“说了货币的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混乱而邪恶的深渊能给你提供什么回报，对吗？这里的出产确实不太适合你们人类，不过总会有些东西让你们感兴趣。 我有各自等级的魔法物品和材料，保证强效而威力巨大，价格还比主物质界便宜。我在主物质界有很多客户，可以帮你们传递消息和物品，只收少许手续费。 我还有各自各样的知识。无论你想成为哪一方面的专家，我都可以提供。比如你想成为强大的巫师吗？我就可以满足你。 至于金钱，美女，权势和地位，这些都将唾手可得。只要你愿意给我弄来灵魂晶体，你的任何要求都将满足。怎么样？年轻人，好好考虑一下。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周青峰皱眉沉吟，好半天后说了句，“让我看看你具体有什么货物？” 第0136章 梅黛丝 魅魔梅黛丝。 这是个普通又不普通的恶魔，它居住在一个叫‘万渊平原’的地方，据说是无尽深渊的最顶层。那是一片渺无人烟，寸草不生的贫瘠之地。 炙热的深渊红日下，万渊平原里要么是一望无际的平地，要么是庞大丑陋的钢铁要塞，要么就是蜿蜒曲折的冥河。这里是恶魔和魔鬼进行血战的集结地，无穷无尽的战争永不停歇。 “我住的地方叫熔岩堡垒，是个巨大钢铁城市。这里住着数不清的恶魔，以及从不同位面前来历练和赚钱的强大冒险者。 每天都有恶魔领主来这里征兵，也有大量恶魔为了变强而加入残酷的血战。我得承认，血战的死亡率特别高。很少有恶魔能在血战中活过十场战斗。 但请相信我，血战是提升实力最快的办法。一个劣魔如果运气好，很快就能成为强大的炎魔。 为了让血战更残酷，更持久，我不得不每天想方设法为主人招募佣兵，这就需要灵魂晶体。如果你能给我提供灵魂晶体，哪怕是最低劣的灰色晶体，也能换取巨大的好处。” 无尽深渊里有数不清的恶魔，它们的来源就是充满罪孽的凡人灵魂。人类的罪孽不停止，恶魔就永远生生不息。 比如愤怒产生了弗洛魔，嫉妒孵化出迷诱魔，暴食孕育出纳巴斯魔。魅魔就来自于人类不受控制的情欲，它集狡猾，美丽，邪恶于一身。 魅魔店主梅黛丝从柜台后站起身，及腰长发自动缠绕她凹凸有致的身体。它现在是一位婀娜多姿的美人，永远带着戏谑的微笑，双眼中流转着危险的热辣情火。 魅魔的外貌是如此的妖艳，目光自带不可抗拒的媚惑。它的红唇轻吐，声音足以迷乱众生。正在工作的怯魔立马被它的魅力吸引，相互碰撞闹出不小的乱子。 哈哈哈...... 魅魔店主发出轻笑，随手从武器架上取下一柄骑士剑。它透过屏幕向周青峰展示，笑道：“根据我的感应，你有一匹半恶魔血统的骸骨战马，要不要配上一柄炼狱剑？” 周青峰脑海自动出现‘炼狱剑’的属性——免疫即死和毒素，每次命中必定吸血，用持有者灵魂召唤恶魔，自带亵渎光环，喝令不死生物，让持有者的力量和体质各增加五点。 希瑞克曾经笑周青峰那柄锰钢重剑是破烂。跟这种真正强大的武器相比，他之前用的武器确实够差劲。 “这柄剑价格多少？”周青峰问道。 “一百万灰晶，或者一枚蓝晶。我还可以送你一套火焰铠甲，外加五瓶‘狂战魔之血’，五瓶‘猎魔蛛毒液’。”魅魔店主笑道。 灰晶就是普通无信者的灵魂，差不多是文盲状态。但无信者不一定能抽取出合格的灵魂。灵魂要凝结成晶体，对精神力有不小的要求。 蓝晶是极度邪恶者的灵魂，白晶是至纯至善的灵魂。它们之间的价值天差地别。 周青峰对那柄剑没兴趣，他摇摇头。 魅魔也不气恼，继续介绍它店里的货物。 这杂货铺看着不大，但随便拉开一个货架，里面都有巨大的空间。 周青峰看到魅魔从个货架小抽屉里取出一件巨大的马铠，说是可以给坐骑用。还有奥术法袍，给巫师用的。 除了武器装备，店铺里大量的魔法护符，奥术卷轴，神秘药剂，有来自不同位面的奇珍异宝，甚至包括活生生的奴隶和仆人。 “永聚岛的精灵，可漂亮了，要不要来几个？幽暗地域的灰矮人呢？虽然脾气差点，但擅长挖矿和锻造。还有隐形仆人，可以干各种家务杂活，很便宜的。不来点吗？” 魅魔拉开一个又一个的货架抽屉，从里头取出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东西。周青峰每摇一次头，它就把手头的东西乱丢，继续去翻下一件货物。 没一会的功夫，小小的魅魔杂货铺里就乱的一团糟。负责清理的怯魔仆人不得不忙个不停，又把货物重新规整好。 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快将魅魔都淹没，周青峰看得眼花缭乱，却知道这些东西要么不适合自己，要么贵的买不起。 直到一件破破烂烂的货物被魅魔甩出来，周大爷忽然一愣......，“那是什么？” “啊，终于有你感兴趣的东西了吗？”魅魔从货物堆里冒出个脑袋，也看向刚刚丢出来的玩意。可仔细看了看后，它自己都挠头，用恶魔语向手下的怯魔问了半天。 怯魔也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好一会后，魅魔耸耸肩反而向周青峰问道：“小子，你对我所有的货物都不感兴趣，唯独问了它。你知道这是什么，对不对？告诉我，好不好？” 周青峰皱着眉头，心里乱的很。 他当然认出了对面那件东西——那是一台笔记本电脑，轻薄机身，十几寸的屏，屏幕还碎掉了，露出个大洞。 恶魔所在的深渊怎么会有这玩意？ 魅魔看着周青峰，默默不说话，只笑嘻嘻的等着。 周青峰沉默半天，问了句：“你从哪弄来这玩意？” “忘记了。”魅魔也抬头思索，想了半天还是摇头，“好像是个什么人抵押在我这里的，说是一件奇物，哭着求我收下。 我贪便宜就答应了，结果那个抵押的人很快死在血战中，灵魂不知去向。这东西在我手里很久了，无人知道它能干什么。你知道，对吗？小子，你果然很不寻常哦！” 魅魔笑眯眯的，看周青峰就跟肥羊一般。 周大爷才不要当肥羊呢。他摇摇头，“这东西已经损坏，没法用了。”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破个大洞，傻子也看得出这玩意已经坏了。 魅魔皱了皱眉头，又跑到自己货架的抽屉里去翻，翻了半天翻出一颗黑乎乎的石头来。它皱了皱眉头，思索一会后说道：“抵押者死后，他身上掉落了这颗位面石。 可我用尽所有办法也无法将其打开。小子，你认识抵押者带来的物品，应该可以连通他原本的位面，要不要这颗石头？” 又一颗位面石？ “它要多少灵魂晶体？”周青峰问道。他没有灵魂晶体，但在脑海中，用来存档读档的点券竟然可以当做通用货币，和灵魂晶体进行兑换。 最低等级的灰晶是一百点券，最高等级的白晶是千亿点券。后者基本兑换不起，不用想了。但前者或许还可以考虑一下。 从那台笔记本电脑的外观来看，那颗位面石通往的世界至少比周青峰所在的现实晚二三十年。开通这样一个时空门对周青峰来说有极大好处。 魅魔思索了一下，想把握住周青峰的底限，“这可是打开一个位面的权限，可不便宜哦。我要一颗绿晶。” 根据兑换比率，一颗绿晶价值百万点券。 周青峰脸一垮，“太贵了。” 毫不犹豫的表情变化反应这开价确实太高了，魅魔立刻改口，“等等，一颗黄晶也行。” 黄晶的价格是十万点券。周青峰现在就只有十三万点券。 要不要买？ 第0137章 电商位面 周青峰在和谐村建了个桑拿浴室。 就是选了一间保温性好有带通风的空屋子，搬了几张简陋的椅子进去。屋子中间放个烧石头的火炉，等石头烧热了浇一瓢冷水上去。 嗤啦一阵响，热腾腾的水蒸气呼呼冒出。围在炉边的土包子们便感到滚滚热力扑面而来，惊叹不断，一个个大声叫好。 黑森林昼夜温差大，寒冷的夜里蒸个桑拿，确实非常舒服。就是陪着蒸桑拿的这帮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全是大老爷们，实在美中不足。 桑拿室外，还有马蹄声在撞门，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进来。周青峰没立刻答应魅魔的位面石交易，烦躁的隔门骂道：“疾影，你个亡灵死马蒸个鬼桑拿啊，给我滚远点。” 门外传来不高兴的嘟囔声，马蹄子撞门的动静不情不愿的消失了。 石头又被烧热了。老侏儒博格欢快的喊着：“水瓢给我，快给我。这次轮到我浇水了。我从未想过洗个澡还能这么好玩。” 一瓢水浇上去，又是翻腾的水蒸气。土包子们就跟获得新玩具的孩子般哈哈大笑。尤其是老侏儒，它的身材好似矮冬瓜，一辈子没洗过澡，流出来的汗全是泥水，黑乎乎的。 周青峰看着恶心，拿出一把毛刷子说道：“老博格，搓一搓你身上的泥。” “不搓，搓了会生病的。”老侏儒裹着一条破布遮羞，任由脏兮兮的汗水朝下流，美美的蒸桑拿却死活不肯搓泥。 “按住它。”周青峰一声令下，身边冒出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托德最是积极，“今天非得给它把泥搓了不可。” 平日大家正经严肃，开玩笑也是口头占便宜，现在却全都笑哈哈的上前。都不用周大爷动手，托德拿着毛刷子把老博格搓的鬼哭狼嚎，搓的它浑身皮肤发红，再一瓢冷水浇上去。 “啊......，你们这帮混蛋。以后生病别来找我。”老博格没遭过这个罪，拼命挣扎。可等冷水浇下，它被冻的大呼小叫，又一个劲的嚷嚷好爽好爽，精神焕发。 黑森林的人们都不爱卫生，桑拿房里的人谁也不比谁干净。大战结束，众人心情放松，终于有闲暇享受生活。 周青峰想到要蒸桑拿，一堆人跑来看稀奇，凑热闹。深更半夜不睡觉，全挤进他粗陋改建的桑拿房——‘疾影’都对这事也好奇，想进来感受一番却被赶跑了。 众人享受热腾腾的蒸汽，同时赞叹‘雨果阁下’的聪明智慧。能挤到这桑拿屋的都是和谐村内的骨干，连暂时还没走的巫师学徒杰森都脱了衣服，笑哈哈的混进来。 舒爽的桑拿浴获得一致好评，可大家挤过来却不单单是为了享受蒸汽。重要的是能和周青峰一起蒸桑拿，这更是一种身份象征。 战事结束后，和谐村开始重建。 周青峰打下来的地盘，他不可能不管。可他不愿意管事，日常工作就是伊妮莎在处理。卢比奥东跑西跑，作为周青峰的御用狗腿子和耳目，负责保证黑森林的发展不脱离控制。 伊妮莎身边的老骑士纳瑟担任防务官，整合黑森林的武装力量。周青峰从各村抽调人员，组成了一支百人规模的常备武力。 有了地盘，有了名义上的统治机构，剪除了原有的利益团体，还有一支精悍的武装，黑森林里就此建立起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政权。 这个团体还很弱小，经不起什么风吹雨打，因此成员们都很低调。 规章制度照搬周青峰记忆里的各种条例，拿来用就好了。权利架构简单明了，职责清晰。对这事，土包子们都赞叹‘雨果阁下想法精妙’，只有伊妮莎和纳瑟专注入神。 后两人都曾在权力的漩涡里打过滚，深知编制一个简单可靠的管理架构是何等的不易。这绝不是普通人瞎琢磨能搞定的。 可对于从小就在组织内成长，从少先队员到共青团员再到企业社畜一路走过的周青峰来说，设定简单的行政架构就跟呼吸般简单——这事谁不会啊？ 周青峰洗了一身泥，趁着热乎劲又朝身上浇了几瓢冷水。毛孔收缩，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他洗完后换了身干净些的衣服，走出桑拿房。 “维克多.雨果，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魅魔的声音在周青峰脑海响起。通往深渊的时空门已经跟他融合，梅黛丝随时可以与他联系。后者一直试图推销那颗‘无用’的位面石，价格是等值十万点券的黄色灵魂水晶。 付了十万点券，周青峰就真的会‘死不起’了。他必须不断的去完成现实世界的任务，赚取点券保命。这让他实在有些犹豫。 可留下点券就能活更久么？ 在桑拿房里蒸了半天，暴露在夜晚的冷空气下，周青峰的大脑变得极为清晰澄明。他知道自己是想要那颗位面石，可魅魔拿捏住他的底限，死活不肯再降价了。 “好吧，一颗黄晶。” 随着肯定的应答，周青峰的账户上的数字飞快减少，只剩下三万多。相应的位面石从深渊传送而来，凭空出现在他的掌心。 完成交易的魅魔发出清脆的笑声，“亲爱的，谢谢你的慷慨。以后我们的合作会更加愉快的。” 和深渊的联系中断，新的位面石向周青峰连通。但这颗位面石却没有开启对应的时空门，反而是在他脑海闪出一个类似电商的购物界面。 “这是几个意思？位面淘宝？” 电商位面联系现实世界的2020年，这界面类似个网站。所有物品都靠周青峰支付点券购买。 “有没有搞错啊？我挣些点券容易么？怎么净盯着我这些储蓄？”周青峰在电商位面内浏览，就发现这位面的商品极其丰富，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但交易受到极大限制。 电商位面的物品被禁止流向异界，只能出现在九十年代的现实世界。此外这类似淘宝的位面，商品售价好贵啊。周青峰扫了半天，愣是发现自己那些点券买不什么好东西。 还有个叫周青峰恼怒的状况，这电商位面施行会员等级制。大部分商品不向二级‘暴君’开放，每周只能购买一次。 “老子能买的就只有垃圾，2020年中国产生的垃圾。” 卧槽，垃圾也要买！ 第0138章 未来的垃圾 生活垃圾，工业垃圾，建筑垃圾，经过分拣处理的可回收垃圾，一吨......核废料。 竟然还有核废料，这玩意谁敢要？ 电商位面，不同垃圾的价格还不一样。生活垃圾最便宜，每吨只需零点一点券，随意购买。便宜是便宜，但其价值也最低，处理也最麻烦。周青峰目前根本不考虑。 建筑垃圾每吨一点券，就是废砖烂瓦甚至是挖坑的黄泥。利用价值也不高。 工业垃圾每吨十点券，但不知道是什么。可能是废钢铁，废轮胎，也可能是废玻璃，废化纤，更可能是有毒的工业废水。 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经过分拣处理的可回收垃圾’，每吨十点券。但具体是什么则完全随机，无法控制。每周只能采购一次。 深夜，周青峰在南头乡租下的店面仓库内左思右想，支付了十点券购买一吨‘可回收垃圾’——电商位面的时空门正式打开，出来一堆盘结扭曲在一起的...... 废弃共享单车？ 几十辆共享单车像拧麻花似的出现在小仓库内，黄的，绿的，蓝的，红的，什么牌子的都有。乱七八糟就没一辆好的。周青峰上前扯了扯，费了半天劲才扯出来一辆。 共享单车的风潮持续了两三年，靠风投资金维持的产业最终纷纷崩盘，剩下的也是在苟延残喘。原本城市街头的靓丽风景线，现在成了垃圾堆放场里碍眼的废物。 一辆共享单车出厂价从数百到数千，成为废物后就一文不值，形成了数百上千亿的资金黑洞。这些废物现在被传送到三十年前，摆在了周青峰面前。 车轮扭曲了，车把掉了，车体生锈。全车除了铃不响，到处都在响，真是叫人哭笑不得。这东西卖废品的价值顶多十来块钱。 浪费啊，太浪费了，看着都叫人心痛。这么多钱干点什么不好？结果就便宜了金融资本。 周青峰很是叹气，丢了个修复术，扭曲的车体像面条般扭动，在奥术力量的作用下开始复原。 数秒后，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出现了。 再一个小时，十辆花花绿绿的自行车复原了。小小的店铺仓库被挤的满满当当，倒是叫人看的喜庆。 等着天亮，连招牌都没有的维修铺前推出来十辆款式新颖，外观漂亮的自行车。跟南头乡坑坑洼洼的街道和破破烂烂的房屋相比，这些色彩艳丽的车实在亮眼，吸引诸多目光。 在维修核潜艇和航母的招牌旁边，周青峰用硬纸壳写了块新广告——浙江温州，浙江温州，最大皮革厂，江南皮革厂倒闭了！ 王八蛋老板吃喝嫖赌，欠下了几个亿，带着他的小姨子跑了。我们没有办法，拿着钱包抵工资。原价都是一百多、两百多、三百多的钱包，通通二十块，通通二十块！ 王八蛋老板，你不是人，我们辛辛苦苦给你干了大半年，你不发工资，你还我血汗钱，还我血汗钱！ 周大爷写的太嗨，写完了才发现自己写错了。他手头没了纸壳，只能用毛笔把‘皮革’和‘钱包’两字划掉，改成‘自行车’。结果便是这块广告牌像鬼画符似的，丑的要死。 但......，有效果就好啊！ 修理铺前立马围拢了一群村民，不少人来拿之前‘免费维修’的物品。一看这牌子可比‘修核潜艇’的明白多了，当即就有人来问：“小周，你这自行车二十块一辆？” 问话的就是街对面乡卫生所的余大夫，他还想着要周青峰给自家免费修点啥。这些自行车刚刚摆出来，他几个箭步窜前看热闹，大声问道：“真的只要二十块一辆？” “当然了，说二十就二十，童叟无欺。”周青峰其实挺苦恼的。卖三十年后的自行车不属于创造价值，不实际增长gdp，只能是筹集资金。他打算现在乡里销售试试水。 考虑过当前乡村的消费能力，二十块的价位应该还算合理。 太贵没人买得起啊！ “可这车太小了。”余大夫拍了拍车座，挑剔道。 现在的自行车都是‘二八大轮’，说的是车轮二十八寸。这种款式后世被淘汰，压根见不着。 “这车太轻，还没后车架。”余大夫把自行车双手拎起掂了掂，又挑剔道。 现在人们要求自行车坚固耐用，轻飘飘总叫人觉着不结实。而且后车架可以载人载物，是非常实用的需求。 “这车还没锁。”余大夫终于发现这自行车的最大缺陷。共享单车原有的电子锁没法用，周青峰在修复过程中将其去掉了。 周青峰不乐意了，觉着客户不能要求太多。“这可是时尚款，小巧美观，年轻人喜欢。再说就二十块钱的东西，要啥锁呀？自己配一个吧。” “不行不行。”余大夫连连摇头，“连锁都没有，二十块太多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们也齐刷刷跟着摇头，全都叫嚷太贵太贵，没锁没后车架肯定不行。 “这么漂亮的自行车，二十块还叫贵？”周青峰鼻子都气歪了。这车原价可是上千的。最贵的甚至要六千多一辆——天知道怎么会有这么贵的共享单车？ 可围观的人还是叫贵，余大夫使劲的嚷嚷，要求降价。周青峰只能指着几辆质量差些的共享单车，说道：“这些十五块一辆。” “那这辆呢？”余大夫指着造价六千多的一辆共享单车问道。 周青峰哼哼冷笑：“那辆三十。” 余大夫琢磨了一下，要求试乘‘三十块’的那辆。他骑着车在南头乡的街道上转了一圈，回来后都不下车，直接掏出三张‘大团结’递给周青峰，“这辆不错，我要了。” 诶......，围观的人还在看热闹，没想到最好的一辆竟然已经被人买走。于是立马有人也抢前一步，抓住一辆同样‘三十块’的喊道：“我要这辆。” 中国是‘自行车王国’，九十年代的时候对自行车的需求还是很大的。当前摩托车几千上万，轿车二三十万，普通工薪阶层只能购买百元左右的自行车。 周青峰出售的共享单车有这样那样的不好，但它实在便宜啊！ 余大夫骑了一辆就走，哈哈哈的笑个不停，仿佛占了天大便宜。其他围观的人哪能不眼热，立马掏钱把店铺门口放着的剩余九辆抢购一空。 所有人试骑后都觉着，这些车骑着还不错，外观更是市面上从未见过的艳丽喜气。虽然有诸多不实用之处，但二三十的价格太超值了！ 买，买，买！ 抢购到手的全都喜气洋洋，没能买到的两眼巴巴。周青峰只能一摊手，“今天没有了，明天才有货。” 等着第二天一大早，五名店铺的仓库里又搬出十辆，一个大喇叭在放录音：“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大家快来看看啊。 江南皮革......，不对。江南自行车厂倒闭啦，王八蛋老板带着小姨子跑了。原价三百的自行车，现在统统只要二三十啦！” 第0139章 共享单车 七天时间，周青峰偷偷摸摸弄来的共享单车全部卖光。基本上他摆出来多少，就能卖掉多少，乡里的老百姓挺喜欢，顺带还把乡里几家锁具店的生意给提升了一把。 压根没人问这便宜自行车来自何处，倒是不断有人上门问还有没有货。很多年轻人早就厌恶了老款自行车土气的模样和颜色，共享单车的外观立马让他们喜欢。 中午时分，乡小学的马老师下课就跑过来，嘻嘻哈哈的进了店铺就问：“周青峰，我看街上多了好些挺漂亮的自行车，都说是从你这里买的。” 由于店铺没招牌，别人提及都说是‘乡卫生所斜对面那家’。马婧一听就知道是谁，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周青峰正捧着午饭，筷子一指店铺墙角，“给你留了一辆。” 共享单车太多家了，为了提高自家辨识度，各家都在自行车的外观上下功夫。周青峰留下的一辆不敢说质量最好，但外观最花俏——色泽靓丽，七彩全有。骑在路上绝对最拉风。 九十年代正是中国年轻人脱离旧的思想束缚，追求更高品质生活的年代。旧的产品已经无法满足人们的审美需求，国外产品在外观上的突破迅速抓住了人心。 周青峰卖的共享单车一看就像是‘进口货’。马老师一眼就动心，开开心心的扑上去，东摸西摸。 “这车多少钱？” “这车有人出五十，我都没卖。” “啊......，这么贵？我一个月工资都不够。” “但你要的话，直接骑走就行。” 诶......？ 马婧年轻活泼，不比总藏着心事的小嫂子。她听周青峰说可以‘直接骑走’，立马哼哼笑道：“坏小子，这么讨好我，有什么图谋？我可不会轻易被糖衣炮弹腐蚀的。” ‘糖衣炮弹’这个词，后世的年轻人懂的都不多了。只是年轻女老师笑颜如花，清纯自然，也是后世不多见的。 “马老师啊，你能留在一家乡村小学从事教育事业。这非常难得。送你一辆自行车是为了表达我心中的敬佩和尊重，你的付出和牺牲应当得到回报。” 周青峰说的一本正经，马婧却上来就掐了他胳膊一把，“叫你胡说八道。这么板着脸做什么？比我们校长还能瞎扯。” “不不不，不是瞎扯。”周青峰连连摇头，“只送你一个人肯定不行，毕竟做出付出和牺牲的不止你一个。我应该给你们学校每一个老师都送一辆。” 马婧惊讶的小嘴张成了o型，她又捶了周青峰一拳，“真的假的？为了讨好我，这么舍得本钱？我们学校可有十几个老师。你可得送十几辆。” “这可不是为了讨好你。重视教育，人人有责嘛。”周青峰觉着自己这个想法还是挺好的。十几辆共享单车而已，他又不是送不起。反正提升gdp不能靠卖自行车。 马婧又是狐疑又是惊讶，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绷不住。反正她是不信周青峰会无缘无故的一口气送十几辆自行车，这肯定是有图谋。这图谋还昭然若揭，瞎子都能看见。 “你真送？” “当然要送。” “那我先替学校的教职员工谢谢你了。” 周青峰一本正经，马婧霞飞双颊，也只能一本正经的回答。可她觉着这样聊天太拘束，又岔开话题，说道：“今天县里教育局领导来了，你昨晚扛来的那张桌子可派上用场。” “好用吗？” “当然好用，又大又结实。唯一缺点就是太重了。你昨晚怎么扛来的？今天两个男老师都抬不动，喊了五六个人一起，累的满头大汗才布置好。” 马婧伸手捏了捏周青峰的胳膊，捏了之后又脸蛋红红的骂了句，“臭小子，长的这么结实。” 骂完后她又认真说道：“今天领导找我们座谈，我把你的那套什么物流商业体系给说了。领导都说大有启发，还鼓励我写一篇调查报告，可以发到县教育局的内部刊物上。” 周青峰听着嗤笑，“县教育局内部刊物，这是个什么鬼东西？能有几个稿费？” 马婧气恼的重重撞了周青峰一肘，不许他胡说八道，“能在县里刊物发文章是很严肃的事。”她又惊叫一声，“不跟你浪费时间了，我午饭还没吃呢。回头再找你。” 年轻女老师蹦蹦跳跳跑出店铺，过了会又跑回来问道：“你真送我们学校老师每人一辆自行车？” 周青峰笑着点点头，“你现在就可以骑走这辆。” 马婧却摇头，狡黠的笑道：“等你送过来再说。” 说完她就真的跑掉了。 店铺外不少人看的清楚，乡小学的马老师像只花蝴蝶般飞来飞去，她来的时候开开心心，走的时候脸色酡红。 没一会，街对面的余大夫就溜过来，‘包打听’般凑到周青峰面前，“马老师也来你这买自行车啊？” “是啊，不过我不打算收她钱，想着送她和她学校所有老师一人一辆。”周青峰说道。他是轻描淡写，余大夫却惊到了。 “送？还一人一辆？” “是啊。乡里的民办老师不容易，收入不多，工作繁忙。我这自行车又不值钱，一人一辆而已，不算啥。” 余大夫顿时沉默，愣了数秒又问道：“你这便宜的自行车还有么？我还想再买一辆。” “过几天吧。我现在没货。”周青峰吃完第三碗面，打个饱嗝，把碗筷送到隔壁面馆去。他是随便说了一句，可余大夫却记在心里。 这剩下半天功夫，周青峰把店门关了，骑着摩托去镇上，去县里逛逛。他每天的修复术用完就没活干，乡里也没啥娱乐，只能骑着摩托到处跑，兜兜风。 可周青峰一走，有个传言就很快在南头乡的街道上传播——街上开修理铺的周小子为了跟乡小学的马老师处对象，硬是要送小学所有老师一人一辆新款自行车。 就是那种特别漂亮，特别好看，却没锁的自行车。 等到天黑，乡政府所在的几条街都知道这事。所有人都议论纷纷，不敢相信有人要花至少两三百块只为哄美人一笑。可大家也等着看周青峰是不是真的送？ 学校的十几个老师听到消息也变得万分期待，少不了找马老师问几句，旁听侧击想知道是不是有这事？ 马婧期期艾艾想说‘有’，又怕周青峰随口胡说不当真。若只是空穴来风，最后就难收场了。年轻女老师为此可忐忑的连觉都睡不好。 一周时间过去，电商位面又开放了。 周青峰夜里回来，支付十点券购买‘可回收垃圾’。他满以为这次依旧是废弃的共享单车。可等一吨‘垃圾’进入仓库，他就发现自己得到什么东西完全是随机的。 这......，可就有些麻烦了。 第0140章 捐赠 南头乡最近两三个月舆情相当躁动，八卦消息满天飞，老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聊充满了各种臆想的劲爆消息。 种种新闻中，除了逐步成形的乡村城市贸易网，便是马王村的一个小伙子发了财——卖了头大野猪，骑上了大摩托，开了家修理铺。总之人们都觉着这年轻人有能耐。 各村媒婆都找他三百遍了。 今个这年轻人又搞出了新鲜事，他要向南头乡小学捐赠自行车，还所有教职工每人一辆。害的校门口收发室的大爷都在算计，自己算不算教职工。 校领导对此倒是高度重视，亲自把传出消息的马婧马老师给喊了过去，详细询问了其中内情。年轻的女老师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的说自己再去确认一下。 有爱心民众给学校捐赠，这是好事啊。说明学校办学成功，获得人民群众的认可嘛。校长倒不是真在乎自行车，但觉着这事要是成了，年底总结是一笔充满光彩的亮色。 马老师肩负重任，隔天就被派去周青峰那儿问个清楚。她刚出校门，就看见周青峰骑着他那辆‘崭新’的二手摩托到了校门口，摩托后座挂着两个丑不拉几不匹配的箩筐。 “你......，你来干嘛？”马婧急了，一向爽朗的她忽然扭捏，“大白天的你跑到学校来找我做什么？让人说闲话。” 周青峰穿着皮夹克，套着喇叭裤，脑袋上还别着个带标签的蛤蟆镜，一派港台青年的二逼打扮，怪模怪样的。他一摊手，“我不白天来，难不成晚上来？晚上你们这没人啊！” 再说了，马婧时不时朝周青峰的铺子跑，也没见她忸怩。换成周青峰找她就不行了。被反问一句，马老师顿时脸红，“谁让你晚上来了？你爱来不来......” 两年轻人正斗嘴，门口收发室大爷把脑袋伸出窗，硬生生插了句，“晚上来好啊，没人，干什么都方便。马老师，这是要捐赠的小周吧。长的真帅气。帮我问一声，教职员工有我一份吗？” “没有。”马婧猛一回头，恶狠狠的回应道，给收发室大爷碰一鼻子灰。 周青峰乐得直笑，忙回答一句，“有有有，都有。” 收发室大爷方才哈哈哈的笑了。 马老师抓住周青峰的胳膊想先问个底，却看到摩托后的两个箩筐里放了不少东西。她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 周青峰一脸的无语，仰头叹气，“先别管了，我找你们校长，谈谈捐赠的事。你们学校条件差，我作为一个‘先富起来的人’，应该来带动一下你们。” 马婧被气乐了，狠狠瞪了一眼。只是看看箩筐里的东西，她又觉着这小子还真舍得本钱。 箩筐隔得远，门口的收发室大爷把脑袋伸的像乌龟般也瞧不见。他只关心自行车，喊了一声：“后生，啥时候发自行车啊？” 自行车？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周青峰摇摇头，沮丧的说道：“没自行车了。” 大爷这脸啊，一下子就阴了。 摩托车推进了学校，周青峰由马婧陪着去见校长。收发室大爷觉着好气，立马上街去宣扬——姓周的小子在骗人哩，他根本不捐自行车，就是在哄人。 这年头见不到人好，消息翻转更是传播迅速。周青峰发财惹来不知多少人嫉妒，等收发室大爷的消息传出来，背地里拍手称快不在少数，大家都觉着这小子说不定要完了。 ‘坏’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少人想看热闹就往学校方向凑。到了学校围墙外，就发现操场上正在摆桌子，铺个临时的主席台。就连正在上课的两百多学生都被喊出来列队。 “这是咋回事？”有人趴在墙头问了一声。 几名男老师正卖力的布置，简短的回应了几句，“本乡年轻企业家周青峰，致富不忘家乡教育。在我们学校马婧老师的鼓舞下，他决定为本校捐赠一批教资教具。” 教资教具？ 这官话套话听着别扭。 墙头上的人越趴越多，问的人也越多，“还捐自行车不？” 一个男老师毫不犹豫的否决道：“要啥自行车啊？我们是那么眼皮子浅的俗人吗？我们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我们奉献牺牲可不是为了自行车，我们只要教资教具。” 还是听着别扭。但人们基本确认——闹了半天，没自行车啊？！ 学校围墙不到两米高，年久失修，墙头破损。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昨天县里领导来都没这么多人围观，今天搞个捐赠仪式愣是快弄得里三层外三层。 听着围墙外在谈论自行车，几个男老师就很不乐意。他们也不搭理外头那些闲人，只一个劲的指挥学生搬桌子，努力摆出个漂亮的台面来。 没一会的功夫，简陋的主席台布置好。校领导带头，马老师领路，把周青峰如贵宾般从教师办公室请出来——围墙外一圈人伸长脖子，恨不能像长颈鹿般抢个视野好的位置。 周青峰被人众星捧月，笑的极为尴尬。他原以为自己过来把赠品给马婧，让后者分发给学校的老师就得了。可校领导不答应，校里的老师都不答应。他们课都不上，非要办个现场捐赠会。 今天这个捐赠会仪式感一定要足！ 不可马虎。 出了办公室，周青峰还不能去刚刚摆好的会场。他得被领着去参观学校的教学楼——其实就是两层平房，七八间教室，破破烂烂，门墙斑驳。 教学楼墙壁上挂着些掉色的画像，依稀还能辨认出马克思，恩格斯，詹天佑，**，**等人。还有好些画面都糊了，实在认不出原形。 周青峰看得尴尬。可校长倒不以为意，只说学校条件差，确实需要社会力量的资助。此外校领导还要表扬几句马婧马老师——忠于职守，甘于奉献，为了人民教育事业扎根基层。 于是马老师的脸也被说的红通通，都不敢抬头了。 等着参观完毕，周青峰才被正式请到铺了红桌布的主席台上。别人请他落座，他还不忘把摩托上挂着的两个大箩筐拎上来——几个男老师想帮忙，愣是拎不动，太沉。 两个大箩筐真是丑的要死，跟现场氛围完全不搭。操场围墙外的人们都瞪大眼睛，试图看穿箩筐里装的啥？ 马婧也觉着这两个箩筐太碍眼，忍不住低语一句：“你要捐赠的东西价值上万，就不能别的东西装吗？” 周青峰无奈道：“我也想搞的漂亮点啊，可我只有箩筐。不多说了，快把这事搞完吧。这仪式太累人了。” 第0141章 高档家电 在主席台上正襟危坐的感觉真不好，让周青峰如坐针毡。台下两百多孩子站在破烂的操场上，更是让他不时的扭来扭去，很不舒服。 现在还是九零年，南头乡这地方的贫穷是三十年后人们早已淡忘的。穷到什么程度？不说孩子们满是补丁的衣着，不说他们营养不良的身材，不说他们匮乏的家庭背景...... 同一个班里能混进年龄相差五六岁的孩子，一年级里既有七八岁的，也有十二三岁的。女生在班级里的比例不到四分之一，严重偏少。 周青峰以为九十年代已经没这种事了，可现实给了他狠狠一耳光。不管他在异界有多风光，在现实有多少金手指，可他生活的这块土地还有很多很多需要改善的地方。 箩筐里带来的所谓‘赠品’在现实面前是如此的可笑，叫人难为情。周青峰觉着自己太过自满和清高，以俯视的架势来送东西，可实际上学校里的孩子需要更多更多的资源。 学校的破喇叭响起校长热情洋溢的讲话声，对周青峰是大夸特夸。接下来一票校领导上场，又讲了老半天。听的太久，叫人屁股都疼。 还有老师代表要讲话，学生代表也要讲话。最后破话筒才递给了周青峰，要他也讲两句。 “我就不多说了，给东西吧。”周青峰早就不耐烦，抓起话筒站起来，“我这有些......，从沿海地区弄来的家用电器。考虑到学校应该有需要，我愿意捐出来给学校当教具。” 听了半天讲话，学校围墙外的‘长颈鹿’们都快变成‘望夫石’，等了半天总算碰到个爽快的，大家就想知道周青峰这场‘没有自行车’的捐赠到底能拿出些啥东西？ 首先第一个。 嘭......，双卡四声道立体声录音机从丑到家的箩筐里拿出来，重重摆在主席台的桌面上。 哗......，围观的人们一片喧声。 这东西可够给劲啊！ 这应该是南头乡第一部豪华录音机，从来没有过。 谁买得起啊？一千五百块一台呢。 普通职工几年不吃不喝也未必能存下这么大一笔钱。 天阳市只怕都没有。 现在日本夏普三洋之类的家用电器开始进入国内市场，但只限于几个大城市极少数人有这种消费能力。这比后世有钱人卖豪车还夸张。 这东西放在家里都要顶礼膜拜，得铺上厚垫子，盖上绣花布防尘。不如此不足以显示它的价值。 周青峰昨晚想再弄些废弃的共享单车，结果来的是一堆早就过时淘汰的家用电器。还是那种特古旧但特经典的电器。 八九十年代的文艺青年，经常干的事就是扛着一部录音机，穿上喇叭裤和白衬衫，戴上蛤蟆镜去广场上扭迪斯科。这种行为在后世看来特傻逼，但在当时却是时髦的象征。 注意，录音机是扛在肩膀上的。 不是提在手里，更不是别在腰间。因为老旧的磁带式录音机实在太大，必须扛在肩膀上才行。可想而知跳这种舞的方式有多难受，可当时就是流行啊！ 三十年后喜欢跳广场舞的老头老太太，三十年前也就是这批人喜欢在广场上扭来扭去。几百上千块录音机扛在肩膀上，就是向周围的人们炫耀自己多有钱。 都是同一批人。 这东西一台的价格抵得上几十台自行车，可以用来当镇校之宝！ 但围墙上的人们只知道惊叹，却不知道这东西的价格。于是好事者纷纷在背后议论，只要一提这东西至少上千块，绝对引发咂舌般的吸气声。 太贵了！ 国家干部也用不起吧。 实际上周青峰拿出来的是后世东莞小厂的产品，绝对杂牌。可当校长亲自拿出一盒磁带放进录音机，一按键，四声道便传送出大家熟悉的《运动员进行曲》。 高音嘹亮，低音深沉，大功率喇叭将音乐传播到整个学校。 东莞小厂还发挥出了独特的山寨改装技能。这录音机不单单可以录放磁带，还配有卡拉ok配置，连上一根麦克风，它就可以开现场演唱会。 校长亲自抓起麦克风，在欢快的乐声中向周青峰表示感谢。他头一回听到自己的声音能如此的清晰明亮，这可比学校的破喇叭强多了。 这个东西好，实在是好。几个校领导眼睛都冒火花，这年头还没卡拉ok呢，但不妨碍他们的想象。他们不知道这东西以后就是用来给人唱歌用的，并且很快就被vcd给淘汰了。 之后dvd淘汰vcd，mp3又淘汰dvd，手机又淘汰mp3。总之这是不知被淘汰了多少轮的东西。 送了超豪华的录音机，第二件拿出来的是一台录像机。这东西黑不溜秋的，好多人根本没见过。可见过的人却更加喜不自胜，高兴的合不拢嘴。 土包子们，这录像机比录音机还贵啊！ 在娱乐节目匮乏的年代，港台的动作片就靠街头巷尾的录像厅在大陆肆意传播。各种明星就此被千家万户所熟知。 当年不知多少人就想拥有一台自己的录像机，下班回家吃了饭，全家老小看个录像，其乐融融啊。 送了录音机，周青峰还送了一百多块录像带。他还特意挑了挑，选已经公映过的片子。打的名号自然是赠送教学影视工具。 学校的老师全都心领神会，全都约好了今后下班不回家，留校学习如何‘操作先进教学工具’。 因为周青峰不但送了录像机和录音带，他还从个大箩筐里搬出本次赠送的真正重头戏——三十二寸老款的crt纯平大彩电。 全场惊爆！ 这彩电又笨又重，也不知是哪个杂牌厂的产品。它被搬上主席台就挤占了好大地方，引发了更大的一场惊讶之声。也就是看到了这玩意，校长才执意要办一场捐赠仪式。 实在是因为这大彩电太耀眼了！ 它一摆上台，什么录音机录像机都得靠边站。只它的体量就足以引发全场轰动，所有人都把眼珠子盯在上头，眼睛都要冒血。 这会再看周青峰，依旧是云淡风轻。可其他人看他，无不心情复杂。现在这种尺寸的大彩电，一台就得上万块。这小子竟然一出手就送出上万块，了不得啊！ 原本还喧嚣的声音逐渐沉默，除了校长还抓着麦克风对周青峰的赠送表示感谢，其他人都难以言语。 马婧头一回见到这么大的彩电，更是怀疑周青峰到底为什么要捐这么贵的电器，觉着自己看不透这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了。 这小子图个什么？ 年轻的女老师面红耳热，心思乱飞。 第0142章 走私货 夜里，南头乡小学的操场挤满了人。 三十二寸的大彩电仿佛被供上神龛，披红挂彩放在高高的主席台上。录像机里塞了一盒‘第一滴血’，席尔维斯特.史泰龙在屏幕上彪悍的大战美国警察。 画面，音质，剧情，火爆的动作片把全校师生和围观群众深深吸引。就连乡政府的人都跑过来大呼过瘾，觉着看老外的片子是种享受。 捐赠的教具第一次使用就是公开放电影，可把南头乡的男女老少给乐坏了，也震撼坏了。很多人平时也就听个广播喇叭，一下子接受这等视听盛宴，如坠梦中。 不......，梦里都不会梦到这等好看的电影。 黑沉沉的夜里，操场上只有电视机传出的厮杀枪声和搏击怒吼。观影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咳嗽一声都会引发众怒。 ‘第一滴血’确实好看，哪怕三十年后也是经典，国内难以拍出这样的片子。可周青峰坐在学校教学楼的二楼栏杆后，望着画面闪动下乌压压的人头，无思无想。 相对其他观众的激动，马婧倒是更关注周青峰。倒不是女孩子不喜欢动作片，而是她身边的男孩子更吸引她。 “刚刚有同事来问，你还有收音机吗？”女老师问道。 给学校捐赠三件电器后，周青峰还给学校的孩子发奖品，挑出三十个‘品学兼优’的学生，每人一台国产收音机。 ‘回收垃圾’里的收音机很小巧，只有巴掌大。它们甚至没有坏，就是不适应市场，卖不出去而已。 周青峰对外对外一律说是进口货。实际上大家也信。毕竟现在国产的收音机压根做不到这么小，音质方面也多有失真。 有人来问收音机，周青峰点点头，“不但有收音机，彩电录音机录像机乃至磁带录像带都有。只要花钱就可以买到。” “要多少有多少？” “呃......，这倒不一定。现在有货但不表示以后也有。” 周青峰可不敢把话说满，天知道下次买来的可回收垃圾里都有啥？ 马婧悄默默离开，一会又回来问道：“那种大彩电，多少钱一台？” “谁要？”周青峰问，“你要的话，我送你一台。” 马婧呼吸一滞，昨天说送自行车，那顶多也就上百块。可这大彩电就不一样了，跟她聊天的所有人都一致表示这种档次的彩电不会低于一万。 “周青峰，你这些货是走私来的吗？干嘛不去市里卖？这乡里谁买得起啊？”马婧很是疑惑，她不敢想周青峰真要送，自己敢不敢收。这要是真收了，怕是只能嫁人才能回报。 换别的姑娘，若是有一台价值上万的彩电当彩礼，立马就要点头答应婚事。换别的男人，用价值上万的彩礼下聘，什么姑娘娶不到？ 马婧心里慌的很，脑子里一团乱麻。她跟周青峰才认识一个星期，实在不晓得这小子怎么会出手如此阔绰？对方好像不把钱当钱一般，随手就送了。 光影之间，周青峰看到了女人脸上的疑惑。他若说自己毫无私心白送礼，只怕谁也不会信。若要不被怀疑，就只能自污了。 “这些东西确实是走私来的，我这不是想卖个好，为以后的买卖铺条路么？你就告诉我，是谁想买吧？” 这话听来才是合理解释，这比偷偷贿赂又更高明，好处摆在明处，又是捐给学校。谁也挑不出毛病——马老师心里已经脑补出一连串的内幕，反而觉着周青峰谋划甚深。 只是想到这小子不是为了自己而赠送，女孩子心里又觉着很是失望。她刚刚还在想着周青峰若是真送上万块的大彩电，自己要不要答应。一转眼却又发现对方不是冲自己来的。 好矛盾的心思。 真讨厌！ “乡里领导想买，但这个价格么......”马婧看了眼周青峰，“这种彩电，你卖多少钱？” “三千一台。我还有几台尺寸小点的，价格会便宜些。此外录像机录音机都是正常售价的三折，外加三个月保修。” 三千一台大彩电，马婧考虑一下自己的工资，心里咂舌。三折也不是自己能买得起的。她又悄默默的离开一会，回来后说道：“乡里想要两台彩电，三台录像机，五台录音机。 你送给学生的收音机，有几十个人想买。还有你卖的自行车，想要的人就更多了。有人骑着你卖的自行车去了镇上，连镇上的人都看着新奇。 我刚刚听人说，猜你是借水路从天阳市弄来的走私货，所以平常都没人看见。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乡里没谁在乎这事。只要能买到便宜货，什么都好说。” 话到最后，马婧还犹豫了一下，再次压低声音说道：“刚刚那些话是乡长说的，他跟其他乡政府的头头就坐在那边。” 女老师朝黑暗的操场边指了指，周青峰目光锐利，隐约看到有几个中年人站在那儿在彼此交头接耳。他们对电影不怎么在意，显然知道自己有机会弄到独享的家电。 至于是公家还是私人来付账，周青峰不在意。这情况跟他设想的基本一致，并没有太大的差异。头头脑脑让马婧来传话，显然也是不想直接跟走私贩子有啥直接联系。 但这样对大家都好，周青峰也不愿意搭理这些官僚，沟通起来太累。马婧犹豫一会，刻意傲娇的说道：“我不想白拿你的东西。但你的自行车又让我很喜欢。我付钱买下。” “给你留的那辆车售价五十块。”周青峰倒不客气，伸出了手。 “这么贵？”马婧忽而觉着心酸——果然是骗我的，拿我当工具使，就为了跟乡里领导搭个桥。用人脸朝前，不用脸朝后。果然不该相信男人，没良心的负心汉，居然要价这么贵？！ 五十块是马婧一个月的工资了。她想到刚刚周青峰还说要送自己价值上万的大彩电，现在却对一辆自行车斤斤计较，巨大的反差让她委屈的想哭。 坏蛋，原来一切都是骗人的。 年轻的女老师强忍着泪，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五张皱巴巴的钞票，“给，我买了。”给钱的那一刻，她实在控制不住，说话都带着哭腔。 马婧平时省吃俭用的，现在花一个多月工资买自行车，要不是她话已出口，心里实在舍不得。 周青峰收了钱，却从口袋里又掏出个小巧的玩意递过去，“车子在店里，明天你自己去骑。这个东西送给你了。” “我才不要你的东西。”马老师要维护自己最后的骄傲，绝不为蝇头小利低头。她把那小东西给推了回去。 周青峰却硬塞了过来，“拿着吧，别哭哭啼啼的。你把车到县里转手一卖，一百块都有人要。这个才是真送给你的。” “这是什么？” “随身听。” 第0143章 随身听 对于乡村的人来说，露天放电影不是什么稀奇事，甚至是常事。南头乡小学操场放的电影画面还小，三十二寸对于站太远的人还是模糊不清。 国内明明处于经济爆发和社会转型的前夜，遗老遗少的思想却钻进了反思和推墙的死胡同，尽拍些无病呻吟的伤痕文学。国内电影碰到好莱坞大片，直接被暴打。 ‘第一滴血’放完，小学操场的人群久久不肯离去。因为看得太兴奋，人们摸黑都要彼此议论，并要求再放一遍。 校长拿出麦克风来大吼了一场，方才组织教职工先把观影的学生送回家，还顺带给高年级学生布置了观影作文，要求八百字。一帮孩子兴奋的叽叽喳喳，却被作文愁的面露苦色。 围观的群众恋恋不舍，只好打着手电筒各自回家。可今后几天南头乡的社会舆情必然热闹非凡，街头巷尾少不了谈论。 隔天就有不少人来周青峰的店铺问价，也想买录音录像电视的‘新三大件’。只是来问的人知道了价格，无不咂舌，只能败兴而归。 又过了两三天，放电影的影响传播到镇上和县里，陆陆续续有些真有钱的人开着摩托，乃至坐着汽车来光顾周青峰的无名小店。 摆在货架上的各色家用电器很快就被买走，哪怕价格好几千都无所谓。毕竟天阳市再怎么落后，几十上百万人口中还是有不少‘富裕人家’。 在这个‘蛇有蛇路，鼠有鼠道’的年代，已经出现一批‘先富起来’的家庭。不少人听到‘原价三折’，十分满足于自己大占便宜，甚至想打听周青峰的进货来源。 甚至有人邀请周青峰去县里市里开店，愿意入股之类的。还有人觉着周青峰窝在个南头乡太没出息，顺带调侃他放在店门的两块滑稽招牌，大谈去市里能赚更多。 对于企图在自己面前装逼的顾客，周青峰对店内商品一律原价出售。立马让好些人原形毕露，灰溜溜的走了。 第二批‘可回收物资’大多是些废旧家电，少量手表和过时服饰。因为体积小，重量轻，数量颇为庞大，比前一批共享单车数量多，利润提升十倍。 赚最多的是不起眼的收音机，巴掌大的收音机，周青峰给普通人零售只卖十五块一台。有人觉着便宜就想批发买下贩卖到别处去卖。 只可惜花言巧语骗不过‘辨谎胸花’，批发价反而是三十块一台。别问为啥，周青峰目前对如何提升南头乡实际gdp还没个概念。他下意识的把所有商业行为在南头乡完成。 但在口头上...... “我就想给咱南头乡的普通老百姓带来点实惠，让他们接触更多的外来信息，拥有更广阔的视野。等实力够了，我要去给全国的老百姓实惠。赚钱不赚钱的，我根本不在乎。” 隔天中午下课，马老师又来周青峰的店里聊天。她静静趴在柜台上，一脸崇拜的看男人吹牛逼，感受一番心怀天下的高尚和伟大。 店门口摆了台普通的二十一寸彩电，录像机里放詹姆斯.卡梅伦的‘终结者’第一部。一脸冷酷的阿诺德.施瓦辛格不需要什么演技，板着脸照样火遍全球。 虽然没有第二部‘终结者-审判日’影响力大，但第一部就足以让无名小店外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乡里的小屁孩不上课都要来看，逼着马婧威胁要关电视机。同样入迷的大人们才把小孩通通轰走。 周青峰在柜台后啃鸡腿，满嘴油腻。他身处一个尚且落后的时代，可他脑子里全是超前思想。明明是个‘时空走私贩子’，演绎出来却是要劈波斩浪的弄潮儿。 年轻的女老师就喜欢看他不羁的样子，听他吹牛都是一种享受。在南头乡这不但物质贫穷，同样精神贫穷的文化荒漠，有这么个男人就如同黑夜的萤火虫般吸引人。 “学校正派人去县里翻拍录像带，准备组织学校老师看些教学片，提升教学水平。我们还打算组织学生上大课，用那台大彩电搞统一学习。 你昨天送的那些收音机把孩子们高兴坏了。他们今天来学校明显更认真，都想哪天考个好成绩，也拿奖励。还有你送我的‘随身听’，真是好东西。” 红色的超薄型‘随身听’，带耳机也可以外放，这玩意轻轻松松别在腰带上，现在拿出来简直就是亮瞎眼。周青峰给的还是山寨多功能版，可以当收音机和复读机用。 马老师今天上课都忍不住把它带上，现场给学生们循环放音乐。周青峰还送她好些充电电池和充电器，免得她还要不断花钱买电池。 这玩意拿上讲台，全班学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马婧当场宣布，谁能考上镇中学，这台‘随身听’就当奖励送给谁。 “你都不晓得，过去那些孩子调皮捣蛋，上课都不认真。现在有个‘随身听’刺激一下，他们一个个眼睛都亮了。”马老师贼兮兮的笑，为自己的机智而得意。 “万一全班都考上，怎么办？”周青峰吃完鸡腿，苦恼的看看自己的手。现在没纸巾，他只能端着饭碗去洗手，得用肥皂才行。 “去年我们学校一个都没考上。”马婧的眼睛跟着周青峰转，“今年能考上一个就好了。” “如果多考上几个呢？” “那......，我自己掏钱给他们买。” 女老师说的豪气，可下一秒就弱了气势，“这‘随身听’是不是很贵？” 周青峰只哈哈笑。 贵？何止是很贵？ 当前一台超薄型‘随身听’的价格超过昨天首先亮相的‘双卡四声道录音机’。‘随身听’的磁头和减震系统都是高科技。国内没得生产，全靠日本进口。一台就要两千多块。 马婧一年工资都买不起半台。 准备卖身吧。 年轻的女老师有时特讨厌周青峰戏谑的笑。每当他露出这种笑容，肯定是在嘲讽自己犯傻，低估了某种事物的价格或困难度。 马婧不服气的说道：“要是太贵，大不了我就食言呗。顶多给考上的学生送一台收音机，收音机便宜些。” 周青峰逗够了这单纯的女老师，大包大揽的说道：“告诉你的学生，我给他们留十台最新款的超豪华‘随身听’。只要能考上镇中学，他们的奖励，我包了。” 马婧听了，嘴角微微翘起，想笑又想矜持。 这男人还真是大气！ 第0144章 和谐村 受限于周青峰的修复术能力，每天能处理的‘可回收垃圾’也就十件。他一边在现实世界卖电子产品，还要顾及在异界的和谐村。 大战结束后，周青峰消除了一切对手。不但地精的危险被剪除，就连黑森林的所有人类定居点也被强行整合。 原有的定居点头领不是被杀就被驱逐。获得大胜的周青峰成为黑森林里无可置疑的人类头领，也是唯一的头领。 周青峰高屋建瓴的建立规范制度，具体杂务却通通丢给想要复国的伊妮莎。公主殿下倒是很乐意接手战后整顿工作，花了半个月时间来精确统计人口和物资，恢复生产和贸易。 和谐村原本是兽人据点，内部设施建设相当稀烂。战时整个据点被周青峰一把大火烧个精光，臭虫，蟑螂，老鼠全完蛋，战后正好大搞基建。 第一个项目便是‘盖房子，挖水井，拆围墙，修厕所’。 巫毒沼泽的村民都是周青峰的死忠，跟随时间长，经历最多，凝聚力最好。这批人吃好喝好，还有基本的医疗，身体素质得到极大提高。以他们为骨干组建了施工队。 威尔逊战后跟随杰森返回寒风城，没多久他又被周青峰以五金币一个月的高薪返聘，并从寒风城带来一批工匠。这批工匠基本上什么活都能干，是地地道道的多面手。 周青峰进行集权统治就必然集中人口。过去分散求生的人类定居点模式不适合调动人力物力，还会产生权力分配问题，他想要的是一个足够大的集群生活生产体系。 有技术人员，有骨干力量，还有大量廉价劳动力。再加上足够的粮食和资金，建设计划很快就开始施行。 决议下达的第二天，和谐村里就开始稀里哗啦的拆掉旧房子，按新的规划布局重新建设。居民区，商业区，工匠区，军营区，仓库区，行政区——麻雀虽小，也要五脏俱全。 村子很快变成了一个工地。基建第一件事，修厕所。 按理说应该先修住的房子，但周青峰就是跟厕所较上了劲，他在巫毒沼泽就修厕所，兽人据点改为和谐村后，依旧是修厕所。 因为只有先修厕所，才好修上下排水系统。修好排水系统，才不会让村子内变成烂泥坑，才能安排好后续规划，建设生活生产建筑。 过去村里人要方便，真的是随便找个角落就解决了。周青峰对此绝对无法容忍，伊妮莎作为一国公主，同样无法容忍。现在不管是谁，一旦被逮住随地大小便，至少抽三鞭子。 ‘疾影’带队监督，老博格一天内被逮住两次。求情都没用，周青峰亲自出来抽，通报全村，毫不容情。原本不少人对此抱有非议，挨鞭子后就都老实了。 “为什么非要修那么多厕所？”老博格对此是真不理解，“村子里有那么一两个地方屙屎不就好了，居然还挖那么多。” 按照周青峰的规划，和谐村会有一千人的常住人口，这在异界已经算个镇子了。他要求每家每户都有马桶，村里还需要有大量公厕。基本上每百人就有一个厕所。 在剑与魔法的世界，这厕所密度真是有点高。 可周青峰表示——在厕所的问题上，我们不能连阿三都不如啊。 阿三是谁？没人清楚。 老博格一大早被修厕所的嘈杂声吵醒，村子里真的在修公厕，还是分男女的那种。 “这真是浪费钱呐。”老博格对此非常不理解，他对修公厕的村民看了半天，就发现到点了还有人给他们送饭，面包配蘑菇蔬菜汤，管够。 “啊......，那些劳工居然还有配餐。他们吃的也太好了。”侏儒巫医倒不是嫉妒，他是对自家存粮有深切了解，“这样吃下去，用不了一个月所有粮食都将消耗完。” 工地上已经挖了个坑，简陋的公厕初见雏形。到饭点的村民就坐在挖出的土堆上，抓着烤好的面包，端着木碗喝汤。 土堆旁边是拆解旧据点产生的废料，能再利用的就用上，不能用的要清运走。整个工作量不小，必须吃饱饭才能干好。 这种苦活累活靠所谓‘冒险者’是不行的，必须靠数量众多的普通村民。为了让村民发挥出更大的劳动力，周青峰特意创办了集体食堂。 老博格的早中晚三餐也在食堂解决——所谓食堂，就是搭起十几个土灶，架起烤炉，大锅和烧水壶，盖上点避风避雨的草棚子。 黑森林里的铁制品很贵，质量低劣。食堂的大锅水壶都是周青峰从现实世界带来的。因为是日常所必须，这些金属炊具比武器更能发挥作用。单单是热汤热饭就带来莫大便利。 集体食堂能节约每个人的时间，这大大提高了劳动效率，强化了社会分工。潜移默化中，每个人都不再是单独的个体，必须和其他人配合工作。 但一个人体会到集体带来的生活便利，他就离不开集体，也就必然受集体的制约。所有人都要归到集体之下，服从集体的命令。这就是周青峰的统治方法，简单而有效。 老博格吃了集体食堂的早饭，就要去他的医馆上班。说来有些怪异，过去他在巫毒沼泽不受管束，自由自在，可现在他竟然甘愿听从周青峰的驱使。 击败邪神后，老博格的精神得到淬炼。加上周青峰提供的诸多医学知识启发智慧，老侏儒实力提升成为四级巫医。他的巫医窝棚改制成为医馆，不再是想干嘛就干嘛。 看似受到束缚，可周青峰并不对老博格下达强行命令，允许他自由离开。可和谐村能提供安全而便利的生活，还有一千多人需要医疗服务，反而是他离不开和谐村。 不但老博格离不开和谐村，德鲁伊娜尔也离不开，威尔逊也离不开，卢比奥也离不开。如果之前的费哲，卢克，安泰能放低姿态，放下权力，相信他们也将离不开。 是在混乱无序的环境里，当一个顶多两三百人的小头领，还是处在安全稳定的环境里，为一千多人提供服务，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选择。 至少对老博格这样没啥野心的人来说，现在的生活显然更好些。 第0145章 改造 改造了快一周，村子被弄的面目全非。被烧毁的老旧平房被推倒，开始在原地建起三层的新房子。 森林里的空地非常宝贵，并不是任何地方都适合搞建设。周青峰的实力还不足以开发原始森林，出于节约用地，他要求房屋必须是三层。 这样的建筑在技术上有一定要求，在外观上就显得非常高大，特别容易带来震撼感，收服人心。 黑森林里木头多的是，只要出人工，建材几乎不要钱。人口从各处汇聚，原来的定居点也被周青峰下令拆掉搬迁。 还是谈和谐村，原本迁移的人口都担心生计。可到了村里吃上一顿有肉有菜的饱饭，大家的疑虑倒是打消不少，开心的加入到建设队伍中去。 黑森林的居民品行是低劣了点，可吃苦耐劳却是没话说。只要组织的好，劳动起来效率很高。 一般的木头房子盖起来也简单，所有村民吃饱了都是熟练工。有足够的激励和鼓动，大家对于建设新家园有一种强烈的热情。 周青峰建好了厕所，开挖了水井，规划了道路，甚至还包括下水道和排污管。他为此在泥板上画了好些设计图，尽可能让所有人都明白今后的村子将会是什么样子？ 老骑士纳瑟手里握着一根精钢打造的锯条，又惊又喜。他是熟悉铁质武器和工具的人，深知优质钢材的价值。现在他手里这根锯条轻薄坚韧，刃口淬火，性能极佳，实在难得。 “这么好的锯条，北地根本见不到。” 穷的地方，连个好铁匠都找不到。有能力的人都会朝外跑，没能力的才留下。在费伦的世界，南方将冰原山脉这一片视作荒蛮之地，就是因为这里找不出什么强大的势力。 老骑士面前是一整箱锯条。村民们将这些锯条组装成锯子，用来加工木料。光是这么些锯条，在寒风城一根都要六七枚银币。一箱锯条就要六七十金币了。 在生产工具中，锯子可是了不起的发明。有了它，人类对材料的加工能力实现数量级的提升。 “太奢侈了。这样搞，几千金币也不够花。”老骑士当然清楚优良工具带来的优势，可这背后就是哗哗如流水般消耗的金钱。他再看周青峰画出的规划图...... “你还要修酒馆？” “当然，我要修附带住宿和餐饮功能的酒馆。这样可以通过服务业来吸收大量人口，促进就业。对于黑森林这种没啥出产的鬼地方，就只能靠服务业来生存了。” “维克多，我不太明白你说的话。什么服务业？你修酒馆还想赚钱不成？谁会来你这里喝酒住宿啊？只有活不下去的人才会来黑森林拼命，这是整个北地最穷的地方。” 老骑士对周青峰的规划是万分不解，他觉着年轻的首领应该带领大家多砍树多狩猎多开矿，利用这些初级原材料进行对外贸易。 可周青峰对此毫无动作，就一门心思的改建村子。现在他还要修酒馆，一修便是四个。还是什么‘一期工程附带二十个客房，二期目标五十个客房’的大型酒馆。 真他娘的见鬼了，修这么多房子给鬼住么？ 有钱难道就如此任性么？ 周青峰不单单修酒馆，他还修锻造场。 不是小打小闹的铁匠铺哦，是正儿八经的大型锻造场。锻造原料就来自铁矿谷挖的矿石，燃料是巫毒沼泽发现的煤炭。这将会是和谐村的支柱产业，将提供数百个就业岗位。 光这个锻造场就投资上千金币，从寒风城专门雇了个矮人来督建，一百多名武装侍从改行当铁匠。矮人的月薪就是十金币，愣是吸引了好些落魄的山丘矮人来应聘。 周青峰花真金白银雇工干活还包食宿，整个黑森林的人都乐意来赚一笔。就连黑森林外的寒风城都不断有人前来投靠，可老骑士却觉着这样花钱不长久。 “雨果，你这样浪费，再多钱也会花光的。你难道就是为了给黑森林的人们建一个新的村子，所以胡乱编了个借口给大家送好处吗？” 老骑士苦思冥想好几天，差点怀疑周青峰是个圣人。 周青峰当即摇头，“白送好处？你想多了，我是为了吸引更多的外来游客和冒险者做准备而已。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亏本的。不但不亏本，反而还将大赚特赚。”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要不是见识过周青峰的各种手段，老骑士都要认为自家头领已经疯了。可他看不透这些手段的用意，只能让公主殿下来劝说。 入夜时，周青峰点着蜡烛正在忙。伊妮莎敲开他的房门，径直坐到他面前，问道：“维克多，你在做什么？” “我在看书，《小型炼铁炉手册》，《简易锻造设备》。这都是些技术性的书籍，我都打算学一学。不过说实话，我不是很懂。我觉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去读冶金方面的专著。” 伊妮莎似乎没在听周青峰的话。她又随口问道：“你哪里来的那么多优质工具？我还看到你给了老博格不少药品，村里人都赞叹说用过后效果非常好。 我留意了一下，村里人现在气色都大大改观。卢比奥跟我说，过去底层贱民很容易因为一场小病就死亡。比如腹泻，可现在这种情况几乎绝迹了。 我过去在奥斯公国从未接触过底层的人，但纳瑟骑士却很了解。他说自己的庄园内就经常发生佃户因病死亡的事。如果能改善这种情况，每一个贵族都会很高兴的。” “你知道位面石吗？” “知道，我父亲就曾经有一颗，是花数万金币从一名传奇巫师手里购买的。它连接了阴影界，我父亲经常用它召唤阴影生物来助战。” 公主殿下对于多元位面并不陌生，周青峰也就好解释了，“我也有连接其他位面的方法。” 伊妮莎想了想，觉着周青峰拥有一颗位面石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他没有才叫人奇怪呢。不过公主殿下要问的不是这个...... “你现在花这么多钱盖房子修建村子，真不担心会亏本吗？” 周青峰知道公主殿下担心什么，“我最近安排劳力清理通往寒风城的道路，你知道吧？” 伊妮莎点点头。 “我还在打造马车，打算开通每天一班前往寒风城的便捷交通。你也知道吧？” 伊妮莎还是点点头。 “整个北地的冒险者有多少？” 北地是个宽泛的概念，黑森林和寒风城都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这个区域人口不多，经济落后，但冒险者的比例却极高。 大家都穷的要死，出来拼命的人就特别多。伊妮莎琢磨了一下，只能给出大概的数字，“大概两三万吧，或许更多。” “你觉着这些人会对精灵遗迹感兴趣吗？” “当然，黑森林的银叶城太有名了。谁不想来赚一笔？” 周青峰呵呵笑道：“有个叫加利福尼亚的地方，曾经盛产黄金，吸引了无数的淘金客去碰运气。少数人发了大财，可大部分人却血本无归。因为黄金不是那么好淘的。 但有一种人却大赚特赚，就是服务那些淘金客的商人。黑森林的精灵遗迹就是这么个大金矿。但开采金矿又危险又辛苦，我们为什么非要挖金子呢？除非有一块大金子出现。” 周青峰的笑容犹如黑夜中的光芒，让伊妮莎精神一松，几日的焦虑瞬间消融，呼吸都变得轻快。她问道：“你......，你没想独占精灵遗址，还愿意将其开放出来？” 周青峰神情幽幽，“我其实想让那些冒险者来给我开发黑森林。” 第0146章 狼狈 通过大搞建设，和谐村正逐步成为一个自带服务性质的森林社区。 周青峰通过供应充足食物，改造生活条件的办法，成功将零散的黑森林人口整合起来。这证明了一件事——只要组织的好，最低劣的贱民也可以发挥强大的作用。 与此同时，黑森林的深处走出来一支狼狈不堪的队伍。寒风城的‘炼金首席’，七级炼金术士，法布罗阁下带着五六人的队伍逃离地精的追杀，正急切的希望得到修整。 ‘炼金首席’的状况很不好，他那身昂贵的奥术法袍成了破烂的乞丐装，腰间的卷轴袋空空如也，手头的法杖消耗完毕，这会连当个拐杖用都做不到。 队伍里有巫师，有战士，有游侠，有盗贼等等人手，可现在死伤过半。活着的也早已精疲力尽却连口热水都没有，补给不是在战斗中丢失，就是消耗殆尽。 “杰森。”‘炼金首席’将自己的学徒喊了过来，“我们现在不适合返回寒风城。你在黑森林待了一段时间，有适合落脚的地方吗？” 巫师学徒的状况比自己老师还糟糕。他半张脸焦黑，身上带伤，一支手吊在脖子上，疲惫的走路都困难。眼下的状况确实没法返回寒风城，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更恨自己老师。 因为法布罗阁下是来捡便宜的。 邪神希瑞克被赶回神国，地精的全面侵扰被完全挫败，黑森林又恢复到完全无序的状态。但周青峰宣传精灵银叶城的消息还是传开了。 杰森受命帮周青峰卖掉来自精灵监牢的恶魔物品。他个人的实力有限，只能请自己的老师法布罗帮忙。 可这位‘炼金首席’想到的却是立马组织一支探险队，去寻找神秘的银叶城。法布罗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巫师在探险寻秘方面可是有天然优势的。 但黑森林的恶劣状况远远超出法布罗的预期。在折腾一个月后，他闹了个土头灰脸，大败而归。刚刚过去的遗迹冒险，完全是一场灾难。 首先便是补给，十几人的队伍，每人一匹马。可高负重的情况下，一匹马能吃掉五个人的口粮。 法布罗想着这场探索不会太久，但他错了。结果就是马匹携带的补给都不足以喂饱它们自己。森林内环境太过复杂，马匹的作用也远远不如预期。 弃马进入森林后，伤亡就出现了。杰森提醒过自己老师，精灵遗迹周边有大量怪物，尤其是地精特别多。 可法布罗却根本没把地精当回事，觉着一发火球术就足以把那些绿皮怪吓跑——毫无名气的维克多.雨果都能击败地精萨满率领的大军。他可是七级巫师，没道理做不到。 结果呢？法布罗连精灵遗迹的边都没碰着，整整一个月的冒险全是在跟地精战斗。 所有的死伤都来自那些不起眼的绿皮怪。它们藏在树冠上，灌木中，淤泥里，永远在你想不到的地方躲着。它们还擅长用毒箭，陷阱，埋伏等手段制造麻烦，防不胜防。 刚开始的时候，一发火球术确实能起到良好的震慑效果。地精们会逃的像兔子一样快。可随着时间推移，这些狡诈而蠢笨的生物用生命为代价，找出对付外来者的办法。 绿皮怪们无穷无尽，杀不胜杀，直到把法布罗等人拖垮。它们甚至会用同类做诱饵，故意吸引火力，趁猎物疏忽大意时发动袭击。 一个月的时间里，前十天都是法布罗等人占尽优势。可当他们发觉自己的补给即将耗尽只能撤退时，连续不断的攻击出现了。 漫山遍野的地精如潮水般出现，怎么也杀不完。它们犹如噩梦中才会出现的怪物，无所畏惧，只知道‘欧克欧克’的冲上来。 除了地精，还有熊地精，蜥蜴人，豺狼人，狗头人出现。后者更加阴险狡诈，也更难对付。这些怪物适应黑森林的环境，神出鬼没，杀之不尽。 法布罗的队伍进入黑森林时有十几人。等他们出来却只剩下五六个伤痕累累，饥肠辘辘的逃亡者。其他的都丢在一望无际的森林里了。 所有人都精疲力尽了。 杰森说道：“离我们最近的是灰泥坑，但那个定居点被毁灭了。我们现在只能去兽人营地，现在叫和谐村。”他言语恭敬却深深的低下头，因为法布罗的蛮干让他吃尽苦头。 好不容易逃出来，队伍里所有人都支撑到了极限。杰森说要去‘和谐村’，没人有意见，可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踉踉跄跄的走半天，一行人走到个岔路口。天快黑了，可距离目的地还有好几公里路呢，森林里的好几公里可是要走很久很久的。 夜晚的黑森林非常危险，队伍里又升起紧张气氛，谁也不想随便露营。就这时......，岔路口驶过一辆四轮马车，马车的车厢上坐着好些欢声笑语的冒险者。 这是怎么回事？ 体力耗尽的逃亡者们傻傻的站在路边，都不明白黑森林里怎么会出现如此一幕。倒是驾车的马夫挥鞭路过时，大声喊了句：“坐车吗？一个银币一位，团体购票有优惠。 你们是半路上车，算半价好了。两个银币就把你们带去和谐村。村里有酒馆，有客房，有热水，有美食。看样子你们似乎还需要医生。没关系，村里虽然没有牧师，但有巫医。” 马夫得意的搓搓手，声音洪亮，“我说各位老爷，还犹豫什么？只要你们肯花钱，村里连漂亮女人都有。怎么样？快上车吧。” 逃亡者们还在发愣，阴沉恐怖的黑森林里冒出这么个状况，反差也太大了。法布罗扭头去看自己的学生，杰森连忙问道：“是维克多.雨果的和谐村？” “是啊......，就是原来的兽人据点，现在改名了。你们上不上来？不上来，我可走了。这可是黑森林唯一的马车，错过了就只能在森林里过夜。”马夫策马扬鞭，作势欲走。 杰森撑不住了。他是巫师不是战士，体力早就耗尽，恨不能立刻躺下休息。他自己掏钱，让队伍的人挤上了车。车厢里挤不下，只能外挂两个，再分两个去跟车夫挤一挤。 巫师学生和自己的老师挤进了车厢，满车厢的人都愣愣的看着他们。师徒二人都累的不想说话，可还是有人主动问道：“看你们这样子，是不是去探索了精灵遗迹银叶城？” 师徒两个面面相觑却又无法隐瞒。杰森点点头，‘嗯’了声算是承认了。 哗......，车厢里原本就热热闹闹，这一声‘嗯’更是点燃了乘客们的激情。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至。杰森不得不简单回答几句。 “遗迹是真的？” “当然。” “很危险吗？” “这不废话吗？” “有很多地精和怪物，对不对？” “是的。” “死人了吗？” “我们的队友死了过半。” 听了杰森的描述，车厢内的冒险者们更是大声喧哗。 “看来我们选择购买‘银叶城探险大礼包’是完全正确的。否则的话，贸然进入一个陌生地域去探险，结局就跟这支队伍一样。” “对啊，对啊，为什么要省钱呢？想探险就不能省钱啊。尤其是准备工作一定要做好，这是铁律。大家看看，这就是血的教训啊。” “看来和谐村还是很值得一去的，这钱花的非常值。” 话题到最后已经是车厢内一票人的内部讨论。大家看到法布罗小队的遭遇，都很满意自己不久前做出的决定。 可作为寒风城的‘炼金首席’，法布罗阁下显然不乐意这样被人评说。他忍不住开口问了句，“嗯......，什么大礼包？” 第0147章 搞得跟网游似的 天黑前，法布罗一行抵达了和谐村。 黑灯瞎火的村子，看着也普通，连围墙都没有，只有一圈木栅栏隔离内外。村口有全副武装的人员执勤，任何进入村内的人都必须验证身份。 购买了‘银叶城探险大礼包’的人都受到了热情欢迎，好些穿着整洁的侍者会高声唱名，大喊一声‘某某某阁下驾到’。 这份仪式化的特别礼遇会让外来者倍感亲切。某某阁下也许就是个到处流浪的倒霉蛋，但只要花钱，这丝毫不影响他在和谐村成为老爷。 这就跟某些不可描述的风俗店一样，有客人路过都要喊一声‘老板，进来玩啊’，客人走的时候还要喊一声‘老板，记得下次再来’。 客户体验一定要好，反正喊几句又不费力气。 法布罗很怀疑村里所谓的侍者就是刚刚洗干净泥腿子的贱民，虽然后者看起来像模像样，但难掩干瘦的身材和骨子里的粗俗。 法布罗累了，不想探究太多，迫切需要休息。当他跟着人流向前走，却有人拦住喊道：“先生，你是半路上车，没有购买我们的‘大礼包’服务吧？” 拦路的是个矮个村民，这种货色平常根本没资格和寒风城的‘炼金首席’说话，连对视都不可能。法布罗阁下一挥手就可以让其灰飞烟灭，他很不高兴自己被拦住...... 杰森从后头上来，低声说出自己的身份。村口执勤的人员倒是认识他，也就准备放行。可杰森却低声问道：“这个大礼包是怎么回事？” 执勤人员解释道：“为了方便外来冒险者更好的去探索未知，我们村推出了一条龙的后勤服务。首先就是马车接送，既节省时间又免去贵客一路劳顿，广受好评。 到了和谐村就不用愁，全天管家式服务，仆人随叫随到。餐饮，休息，补给，一切琐碎工作都可以交给我们来完成，冒险者们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紧张刺激的遗迹探索中去。 此外我们还推出了‘大礼包尊享版’，只要多付点钱，可以有美丽的女仆提供深夜服务，还有经验丰富的向导带领进入黑森林。 对于某些不喜欢直接打打杀杀的贵宾，我们还提供‘代打’业务，就是组织一支强力冒险团，陪着贵宾到黑森林里去见识一番，保证刺激又安全。 目前‘大礼包’采取包月服务，新手版特惠价只要五金币，尊享版为二十金币，贵宾版为一百金币。如果连续包月，还可以打折。” 这番解释说的简单明了，杰森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主意。他对此只能感叹——维克多那家伙脑子里是怎么想的？我在黑森林里差点连命都没了，他却在村子里躺着赚钱？ ‘炼金首席’只想找个地方休息，可听了几句也意识到和谐村的与众不同。他疑惑的问道：“有人来买你们的‘大礼包’吗？” “当然有了。”执勤人员兴奋的喊道：“这服务超乎想象的受欢迎，尤其是比较便宜的新手大礼包，只要五个金币就可以省去探索过程中的很多麻烦。 我们专门派人到北地的各个城市去宣传，吸引更多贵宾来黑森林探险。现在村子的建设还没完毕，但所有客房全部爆满，很多人只能住帐篷。可还是有很多人不断赶来。” 感觉这是一笔大生意 法布罗随便算了算......，一个新手版大礼包就卖五金币。若是有一百人购买，岂不是就能赚五百金币。哪怕刨掉成本，纯利润也不会少于一半。 这钱也太好赚了。 法布罗在寒风城当‘炼金首席’，可赚钱也没这么容易。他细算后不仅呆住，转身对学生杰森说道：“我记得你说过，跟黑森林的土包子有点交情？” 杰森也正惊讶于周青峰的天才想法和大手笔。被法布罗问起，他心里不禁腹诽道：“现在才来问，你早干嘛去了？若是探索遗迹前愿意听我说几句，何止于搞得这么惨？” 巫师学徒承认了自己认识些黑森林的掌权者，也说了几个头领的名字。这其中自然少不了目前风头最盛的‘维克多.雨果’。 法布罗‘嗯’了声，说了句‘也许我该见一见这位创造奇迹的少年’。完了之后他还加了句，“既然你在这里认识人，给我要一份‘尊享版’的大礼包。” ‘炼金首席’说完便摆摆手，喊来村里的仆人，询问今晚将有什么样的生活礼遇，以及有多少陪伴女仆可以挑选。杰森在后头恼怒的直磨牙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掏钱付账。 付了钱，巫师学徒也是好奇的进村，想看看周青峰到底把这个村子建设成什么模样。 每个进村的人都会有个村民向导，好歹告诉外来的客人应该在村里如何生活——至少别随地大小便，被抓着会挨鞭子的。 村子面积大了许多，规划好的道路上插着火把，方便照明。首先被建好的是村里的酒馆，名字取的很有当地特色，‘老骨头’酒馆，推门进去便是滚滚热力涌出。 酒馆里聚集了上百人，宽大的空间内摆下三四十张桌椅。四角的壁炉烧着火，热气通过预设烟道，为整个酒馆加温。 酒馆的侍者都是过去的村民，对于如何伺候人还不怎么精通。高薪从寒风城聘来的女招待倒是穿着清凉，不停端着酒水四处穿梭。 偶尔有人不老实，她们要么高声大骂，要么直接把酒水淋到对方头上。若有人闹的太过分，坐镇吧台的女德鲁伊娜尔会化身巨熊，教那些闹事的家伙如何做人？ 老天哪！ 不管如何想象，杰森都无法将眼前的状况和一个月前还濒临毁灭危险的兽人据点联系起来。这里的人好像都忘记了那场可怕的纷争，转而开始及时行乐。 “嘿，娜尔。”杰森来到吧台前，朝魁梧粗壮的女德鲁伊打招呼，“你怎么会......？” “喔哦......，杰森。你终于回来了。”娜尔哈哈大笑，伸手拍拍巫师学徒的肩膀，“酒馆太乱了，这地方若是没个能打的震慑，用不了一刻钟就会乱成一团糟。” 娜尔说话间，就有两桌人喝多了在吵架。他们想操起桌椅，就发现所有桌椅都是固定在地面的，于是只能用拳头和牙齿问候对手，其间夹杂问候对方家世的污言秽语。 “嘿，你们在干什么？要我给你们冷静一下吗？”女德鲁伊重重的一拍吧台的桌面，嘭的一声把酒馆的客人都吓住了。整个酒馆响起哈哈大笑的声音，因为打架两伙人认怂了。 娜尔回过头来，对杰森问道：“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杰森却叹气道：“维克多干的真不错，挺新奇的。我就倒霉的被迫去了趟森林。我老师也来了，想见见他。提醒一下维克多，我老师可不是个好人，他来自寒风城。” 娜尔呵呵直笑，“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通知他的。不过从目前来看，没人能从维克多手上占任何便宜。你老师也不会例外。” 第0148章 交易 和谐村，仓库区。 火把照耀的库房内亮起一团微光，那是一轮暗淡的传送门正在成型。周青峰站在传送门前，等待一批交易物资的抵达。 在周青峰的脑海里，魅魔正发出轻笑，“亲爱的，谢谢你提供的赤晶，祝你今晚有个好梦。也期待你下次送来更多更好的灵魂晶体，你要的一切都会得到满足。” 笑声撩人，回荡不休。 周青峰微微闭眼，用一千点券兑换的赤晶变成数吨粮食，以及大量锅碗瓢盆，棉布纱巾之类的生活用品。 走服务业吸引人口的设想展开后，周青峰就发现自己大大低估了这事的繁琐性。不是光有吃喝就能把花钱的大爷们伺候好。 盖房子这事简单，只要人力物力足够就可以完成。可要培训出一批餐饮服务业人员来，还真是挺烦人的。 黑森林里啥都缺，就地采购和制造都来不及。周青峰从现实世界只能带来少量‘高档’金属工具和药品，低档生活用品真的难以解决。他试探的向魅魔梅黛丝发出采购需求，对方居然答应。 采购的物资包括五吨粮食，六百匹布料，还有成堆的普通生活用品。周青峰是债多不愁，迫切需要这些货物来解决燃眉之急。 托德，卢比奥，老博格，伊妮莎，纳瑟，娜尔，一堆人在为各种新鲜事物而头疼。周青峰搞的应急培训班就没停止过，可最终解决问题还是靠花钱。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我们的货物成本低，资金回笼快。”周青峰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精灵遗迹的消息传出后，整个北地都轰动了。 异界没有便捷的信息和媒体，但这事的火爆程度只要去村里还没完全建好的酒馆看看就知道了。 才仅仅一个月，就有两百多号冒险者从寒风城跑过来，一股脑的冲向黑森林试图探索精灵遗迹发大财。哪怕他们压根不知道遗迹在什么地方，可这也无法阻止他们到处乱窜。 冒险者有穷有富。穷的就拿把刀直接杀进森林里去搏命，一般很难再活着出来，就算出来也不会有什么收获。富的则想方设法的组队，尽可能的筹集人手和补给，集体行动。 不管是穷是富，目前黑森林里唯一能招待冒险者落脚的就只有周青峰的和谐村。吃喝拉撒睡都得靠他才能解决，这给正在建设中的村子带来大量客流，也带来巨大的收益。 一磅磨好的上等小麦在产粮的南方只需要两个铜币。可到了北地价格就得乘以十。若是要运到偏僻的黑森林，价格还要再提高。 周青峰借助魅魔的力量将粮食传送过来，每磅小麦面粉的价格依旧是两铜币——恶魔天生拥有施法能力，魅魔作为一名位面商人更是擅长于此。 请梅黛丝传送，货物售价不变，它只收运费。本次传送的花费是一枚赤晶，花了周青峰一千点券。说贵不贵，说便宜也不便宜。关键是立刻把东西运过来满足和谐村的需求。 只要转手出售面粉，就足以让周青峰赚十倍以上的金币。他利用自己弄来的廉价粮食不但掌控黑森林各家人类定居点的命脉，还给来这里发财的冒险者们提供丰富的食物。 这是周青峰无法比拟的优势。 哪怕有人明白周青峰是怎么做的，也没办法来跟他抢生意。毕竟优质的魂晶在剑与魔法的世界太少见，太宝贵——若以伊妮莎的角度来看，周青峰用魂晶换粮食，绝对亏大了。 灰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哪怕第二级的赤晶也极为难得。但周青峰可以用点券兑换，这让他稍稍掌握些便利。毕竟在现实世界完成任务就可以获得点券。 但周青峰并不是没有麻烦。他不单单需要粮食，他还需要食盐，油脂，蔬菜，纸张，蜡烛，需要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这些东西在黑森林里根本不出产，只能依靠外运。 然而货源并不是无穷无尽的。恰恰相反，异界的粮食产量很低。任何商品都是手工业生产，效率差的很，质量也不稳定。 周青峰一次性就将费伦南方某个城市内能调集的存粮给全部买光了。虽然魅魔保证自己在主物质界还有其他联系，可以给他继续弄来粮食，但总量却有个上限。 顶多喂饱两千人。 想要搞发展就必须有人口，周青峰希望把和谐村开发出来反补现实。毕竟黑森林环境恶劣却资源丰富，是个非常好的原料供应地。可粮食却卡住了所有发展计划。 周青峰走出仓库，对等在外头的卢比奥说道：“粮食在里面，清点入库吧。” 老奸商探头朝仓库里瞄，喜笑颜开。他乐不可支的说道：“老爷，你真是太厉害了。有这等手段弄来粮食，黑森林里肯定没人是你的对手。” “黑森林太小太偏了，我只想以这里为基础不断壮大，日后肯定要去其他地方的。可我现在最多只能养活两千人。其中还包括至少五六百外来的冒险者。” “其实人均口粮定额降低点的话，我们可以养活三千人的。” “养三千瘦弱的废物么？”周青峰一句话就把卢比奥给堵了回去，“两千就两千吧，先赚点钱再说。后期我会想办法种地的，希望这段时间不要出什么麻烦。” 说到麻烦，卢比奥就不得不咳嗽一声，提醒道：“老爷，杰森先生回来了。” 杰森之前带卢比奥去寒风城，将恶魔骨头换来的三千五百金币采购成物资运回和谐村。前者还帮周青峰招募人手，宣传探险大礼包，成果卓著。他算是和谐村的可靠盟友。 “哦......，他怎么样？？” “很糟糕，据说杰森跟他老师去森林里探险，死了不少人。他老师法布罗阁下也住进了我们村子，还说想见您。” “见我做什么？” 周青峰想起杰森曾经提及其老师法布罗，言辞之间没什么好评价。可在黑森林里，一个七级炼金术士的实力不可小觑。他虽然不怕对方，却不可能逮谁都冲上去打打杀杀。 似乎有点麻烦。 第0149章 客户体验 到了和谐村，寒风城的炼金首席法布罗阁下也大松一口气。尊享版的服务待遇确实令人满意，他一头扎进了‘老骨头’酒馆提供的客房，召唤一头魔法兽警戒，随后闷头大睡。 玩奥术的人，脑子虽然好使却没有几个体质好的。法布罗专注于炼金术，更是长期接触各种有毒有害的材料，身体弱的很。平常行动，他必须靠奥术和药剂支撑。 一个月的黑森林探险让法布罗明白，他面对的最大敌人不是凶恶的怪物，而是恶劣的环境——在崎岖不平，危机四伏的林地里不断前进，对巫师来说太难了。 法布罗既不是擅长攻击的塑能系和咒法系，也不是擅长躲避危险的预言系，强调耐受环境和释放警报的防护系则与他对立。他是炼金术士，善于创造，说白了就是个研究者。 野外探险对法布罗来说简直就是遭罪。 睡了一天一夜，法布罗从梦中醒来。借着起床的一会功夫，他想明白自己当前的处境，以及应变的方法——巫师需要时刻保持理智，不可能是笨蛋和莽夫。 法布罗起床后，就开始享受二十金币换来的尊享版大礼包。虽然酒馆的客房才刚刚建成，各种设施都还粗陋，但服务还是没话说的。 房间里有单独的卫生间和浴室。只要拉个铃，门口就会有仆人赶来伺候。热水全天候供应，只要开口就有人用大木桶抬着送过来。 ‘酒馆管家’强烈推荐了酒馆刚刚建好的桑拿浴。但法布罗听说是一帮大男人脱光了挤在一起，立马拒绝了这种不符合身份的享受。他顺带提出要一名女仆来帮自己沐浴。 早餐有熏肉和麦片粥，还有一碟盐水煮苜蓿。 能在黑森林吃的有荤有素，这实在让法布罗万分惊奇，更让他感觉二十金币的钱并没白花。毕竟在寒风城里，权贵们能吃到的食物也乏善可陈。 吃饱喝足，梳洗完毕，‘酒馆管家’还贴心的给法布罗送来一套新的外套。对于法袍碎裂的‘炼金首席’来说正好维护了体面，这更让他对和谐村感到好奇。 “一个在黑森林里提供服务的村子，距离揭开神秘面纱的精灵遗迹又非常近。这地方的掌控者想不发财都难。” 法布罗有了狼狈不堪的切身体会，更能体验和谐村各项服务的难得。他离开房间，走出酒馆，喊上自己的学生杰森做随从，打算好好观察一下这个奇特的村子。 杰森也是刚刚睡醒，同样对周青峰建造的村子非常好奇。这师徒二人上了街，立刻就感受到和谐村的诸多不寻常。 昨晚天黑，又极度疲惫，法布罗一行人到了酒馆便睡觉休息。现在天亮了才发现，这村子一来面积大，二来人口多，三来相当忙碌——一千多人聚居，这在北地已经是个小镇。 “很难想象黑森林里居然有了如此热闹的一个定居点。”法布罗站在规划好的村子街道上，扭头望着自己的学生，似笑非笑的说道：“杰森，你好像对我隐瞒了什么？” 杰森连忙摇头，“老师，您误会了。我也是才发现这里的变化，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是吗？”法布罗呵呵两声，显然不信。就在他面前，十几个村民挑着箩筐，推着石碾正在平整道路。“这里的掌控者根本不是在经营一个村子，他的野心不小啊。” 普通村镇的道路都泥泞狭窄，坑坑洼洼，是生活污水和人畜排泄物的天然倾倒地，走一遍肯定满脚烂泥，恶心透顶。 可周青峰规划和谐村的道路，下意识的就设定双向两车道。路面没有水泥硬化，却也必须碾压结实平整，还必须有排水沟。他觉着这就是最低标准了，不能更差了。 “可这得花多少钱？”法布罗哼哼两声，“我问过酒馆的仆人，他们都说掌控这里的雨果老爷为了改建村子花掉了几千金币。这个数字连我都感到震惊。” 几千？维克多.雨果这家伙可真舍得花钱啊！他大概是把自己搜刮到的钱都投入进来了吧。 杰森也是呆愕，他的年收入能有几百金币就很开心了。几千金币啊，法布罗一年的收入也就这么多。 村子里到处都在搞建设，师徒二人走了一圈，对那些卖苦力的贱民没啥感觉，顶多奇怪他们干活效率为什么那么高？ 不过村里还是有那么一个地方吸引了法布罗的注意。他返回酒馆时就发现酒馆的冒险者们都鬼鬼祟祟，一群人跑到某处尚未完工的屋子后头。他也好奇，便跟了过去。 一堵正在建造的木墙下站着匹体型狰狞的骸骨战马，正口吐人言的在跟冒险者做交易。这匹马身边放在好些纸卷，跟冒险者们交谈几句，便是一方交钱，拿走某个纸卷。 法布罗看了好久也没搞清楚怎么回事？直到骸骨战马面前的冒险者都走空，它自己嘶鸣的喊了一嗓子，“喂，左边墙后的两位，快过来吧。别躲，我都看见你们了。” 对面明明是个亡灵半恶魔，但堂堂‘炼金首席’也不能弱了自己的威风。他沉住气，带着杰森走出去，到了骸骨战马面前，凝视了对方那颗怪兽脑壳，再看其面前的摊子。 “想要点什么？”骸骨战马主动问道：“我这里可是最新的黑森林探险秘籍，刚刚从我主人那里偷偷复制出来的，目前尚未流传开，都便宜卖了。 一枚金币，就告诉你关于精灵锻造场的情报。两枚金币，你可以得到黑森林怪物势力简报。三枚金币，我可以给你整个的银叶城遗迹地图。 如果你能出十枚金币，我就告诉你某个尚未被挖掘的遗迹，同类情报我顶多卖出五份，绝不多出售。我个人还附赠一份黑森林攻略，或者深渊恶魔召唤手册。 想要的话就赶紧啊，这可是我瞒着主人出来赚零花钱。一旦被发现，这生意可就没了。如果你们全部都买下，我还可以打八折。要下手可得趁快。” 望着能说人话的亡灵半恶魔，法布罗也是愣了好半天。杰森却在心里骂道：“这套路怎么如此眼熟？肯定又是维克多.雨果在搞鬼。” ‘炼金首席’迟疑好半天，伸手就想抓个纸卷验验货。 骸骨战马鼻子里喷出浓郁的负能量，不爽的冷哼道：“都给我规矩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可是恶魔裔，惹恼了我，就把你吞噬掉。” 法布罗的手果然停下，心里衡量半天。若是全盛状态的他，未必就怕了这头亡灵半恶魔，但现在他的卷轴法杖施法材料都消耗殆尽，面对这么一头凶兽，还真讨不了好处。 “全部买下多少钱？” “五十金币。” 法布罗斟酌半天，从兜里掏出五十金币，所有纸卷都来一份。他就想知道这些纸卷里到底都有些啥？ 第0150章 npc 法布罗和杰森师徒俩都心事重重。 老师带着花了五十金币高价买来的情报，缩进了自己的房间。学生则找个借口又溜出酒馆，再次找到了躲在一堵木墙后的骸骨战马。 “疾影。”巫师学徒喊了一声，跑到骸骨战马面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偷偷的卖遗迹情报？” 骸骨战马望了眼，没精打采的叹道：“杰森阁下啊，你好。刚刚那个就是你老师？他挺大方的嘛，一出手就是五十金币哦。这可是我开张以来最大的客户了。” “大方个鬼。”杰森骂了一声，等着骸骨战马的下文。 “我现在就是在卖情报啊。” “维克多知道你这么干嘛？” “就是他让我这么干的。” “他让你干的？” 唉......，话题被揭破，连骸骨战马都觉着尴尬。它刨了刨蹄子，无奈说道：“主人大建和谐村时，就说要搞一个‘探索主题’。为此他花了好大功夫来折腾我们。” “探索主题？”杰森从未听说过这个。 ‘疾影’点点头，“主人说现在让冒险者深入黑森林去探索精灵遗迹，他们九成九都得死在半路上。可如果让他们死太多，不说打击士气，也影响我们赚钱。所以...... 主人要对冒险者进行指引。可公开的指引只怕没人听，所以最好把指引包装一下，顺带多赚点钱。比如我，怪异，狰狞，残暴，形象独特，就很适合成为可怕而神秘的任务npc。” “啥......，啥任务npc？”杰森听的聚精会神，却没听懂。 ‘疾影’鼻子一叹气，“抱歉，我也不理解。可我主人就是这么说的。他说白给的东西别人不会相信，只有偷偷摸摸得来的才会珍惜。他还打了个比喻，叫什么......” 骸骨战马思索片刻，明显对要说的话记不太清，“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关键是要吊人胃口。所以我就只能躲在这个地方等着那些冒险者来了。 其实整个村子里，像我这样的npc还有好多。主人说一定要给冒险者们枯燥的生活增加乐趣，比如侏儒巫医老博格，比如老奸商卢比奥，比如坐镇酒馆的娜尔，都是如此。 我们发布任务和信息还有技巧的。比如有人不舍得花钱买情报。当他犹豫不决时，我就会说‘只要购买，就附赠一个大秘密’。 人类都是有贪便宜的心理，往往为了附赠的信息而花钱。实际上，我对所有人都附赠秘密。可大家都喜欢不花钱的东西，殊不知免费才是最贵的。” “难道你们在演戏？”杰森想了半天，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不是演戏，所有情报和信息都是真的。只是主人说必须让冒险者们每天都有新的喜悦，新的发现，新的成就，新的任务。这才能保持黏度，一直在我们这里消费。” ‘疾影’好像已经被折腾够了，很无语的给出结论，“与其说演戏，不如说游戏。游戏玩的好，甚至有奖励。 比如你若是能找到某个特殊物品，说不定还能在酒馆获得艳遇。那里不同的女招待都有不同人设，也会发布任务。你若是让她高兴，她不介意跟你睡一晚。 从目前来看，来和谐村的冒险者们都很吃这一套，很喜欢不停完成任务，获取奖励。他们在私下传言，说村子里处处隐藏神秘人物，需要跟每一个村民对话，才能把任务完成。 有的冒险者正事不干，天天找人聊天，说是要刷好感。现在村里挑大粪的老头都有人去搭讪，这世道简直乱透了。” 骸骨战马抱怨的一大通，杰森听得都要精神错乱。可他最关注情报真实这一点。他再看‘疾影’面前那些纸卷，低声问道：“你们真的知道精灵遗迹的所有秘密？” “是啊。我现在卖的都是些精灵遗迹外围的隐藏建筑位置，比较安全，适合新手去探索。包括我跟你说过的恶魔监牢，那地方已经被我卖了二十多次。现在属于赠送内容。” “你们怎么能知道这么清楚？” “因为......，这是个秘密。” 涉及到关键点，‘疾影’就不肯说了。实际上，周青峰的信息来源很广，比如黑森林的情况来自托德和老博格。‘恶魔学’来自‘疾影’和梅黛丝，伊妮莎则可以提供不少贵族信息。 对了，要重点提一下希瑞克。 周青峰跟希瑞克争斗发生灵魂吞噬，他把谋杀之神都给吃进肚子里，后来因为消化不良，为了免得被撑爆只能把希瑞克给吐出来。 希瑞克是意识体，吞噬的过程中有大量零散信息留在周青峰的灵魂内。对这些信息的吸收和解读让他获得很多稀奇古怪的知识。 这些知识包罗万象，其中就有银叶城的大量内容。 银叶城有上千年历史，面积相当大。主城位置在黑森林深处，可周围还有大量小的定居点和建筑可以发掘呢。周青峰随便说点什么，就够那些冒险者挖一辈子了。 杰森好气啊，他心想：“我累死累活什么都没捞到，维克多那小子却舒舒服服的躺着收钱，可恨啊。”他不爽的说道：“你家主人真是太坏了。” ‘疾影’连忙点头，压低声音说道：“我也觉着他太坏了，比炼狱的魔鬼还狡诈，比深渊的恶魔还贪婪。你都不知道他坏起来是多么的没底限。 他明明答应赚钱了分我一部分的，扭头就不承认说过这话。我搭上自己的脸面给他白干活，可他一个铜子都不给。 他硬说我现在就是一把烂骨头，嘲笑我要钱没用，只能买壮骨粉。还说什么先给我存着，要花的时候再给。 我只是一匹退休的老马，自带干粮供他驱使，发挥点余热而已，弄点钱跟人赌几把也开心啊。戏弄我这样忠心耿耿的部下，他还有良知，还有尊严吗？太抠门了，真的太抠了。 当然了，说他坏的可是你，我只是表示赞同。你要是去我主人那里告状，我是绝对不承认的。” 骸骨战马可劲吐槽，杰森听得更是不爽。他指着‘疾影’面前的纸卷说道：“这些情报，每种给我一份。” “好，我给打个对折，再抹去个零头，诚惠二十金币。” “我也要付钱？”杰森都要跳起来了，“我帮你们打败地精大军。现在居然连我的钱都要赚？你们主仆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啊。” 第0151章 疑惑 杰森恹恹的回到酒馆，最终还是没买‘疾影’手里的情报。他原以为凭自己跟周青峰的交情，白拿些关于黑森林的信息是很平常的，但‘疾影’死活不答应。 之前为拉拢杰森参与和邪神的战斗，周青峰在战后履约给了不少来自希瑞克的‘神秘学’知识。这些知识给杰森研究奥术带来极大帮助。 回到酒馆，杰森想着是不是直接找周青峰再要些知识信息。法布罗就把他喊了过去，并关上房门。 “杰森，你对维克多.雨果了解多少？”法布罗神情严肃的问道。 巫师学徒有些惶然，反问道：“老师，发生了什么事？” 法布罗阴着脸，“你之前说维克多.雨果击败了邪神，但我怀疑邪神根本没有被驱逐。” “不对啊，我们跟谋杀之神的战斗真的胜利了，暗日在黑森林的影响被剪除了。”杰森也被吓一跳，连忙进行辩解。 法布罗没跟周青峰并肩战斗过，毫不犹豫的摇头怀疑道；“那可不一定，暗日最擅长设下阴谋和骗局。”说着话，他指着桌上摊开的好些纸卷，“因为这些信息都是真的。” 花了五十金币嘞，这可是很大的一笔钱，能不真么？ 法布罗却眉头紧皱，“我研究银叶城几十年了，可我几十年的收获还不如这五十金币买来的纸卷。这里随便一张地图描绘的都比我私人笔记上记载的还清楚。 我原本想着五十金币买来的信息，只要有那么一两条内容是真的就很超值。可那些信息全是真的，这不但没让我欣喜，反而害怕。 我甚至希望找出其中半点错谬，可好些内容根本不可能作假，必须是当年住在此地的精灵才知道。如果能早点获得这些信息，我们这次探索不会遭遇如此惨重的失败。” 杰森知道自己老师的意思——五十金币虽贵，但跟这些纸卷带来的信息优势相比，那就是赚大了。毕竟能少死不少人，不至于弄得血本无归。 法布罗继续说道：“我看完这些纸卷后，深受震撼。我有种怀疑，能提供这些知识的人真的驱逐了暗日？他会不会依旧被暗日附体？” 对于老师的一惊一乍，杰森很想吐槽。但法布罗最后一句却把他吓的不轻，毕竟神灵不是常人所能揣测，谁能肯定的说维克多.雨果一定获胜了？ “如果是你，获得这么多难得的知识和信息，会将它们公开吗？”法布罗问道。 杰森顿时哑然，摇摇头说道：“不会。” “那为什么维克多.雨果会？这还是一头亡灵半恶魔透露出来的，实在太诡异了。”法布罗年纪大，勾心斗角的事见多了，遇到任何事都朝坏处想。他从不天真的认为天上会掉馅饼。 顺着自己老师的思路去考虑，杰森也感到害怕。他弱弱的说了句，“我亲眼见过维克多.雨果联系深渊的恶魔。他相当坦然的和一头魅魔交谈，完全没有被魅惑的迹象。” 正常人想不被魅魔影响，心智得极端稳固。不是传奇级的存在，根本没这种能力。法布罗以及推人，更觉着周青峰深不可测。 “大量冒险者被吸引到和谐村，这会不会是个阴谋？”法布罗心里冒出如此想法，越是觉着心惊肉跳。他本来还想见一见周青峰，但此刻却只想快点远离是非之地。 法布罗说走就走，召集队伍里其他人离开，可出了门却又不得不找村里的马车。他的马匹早丢在森林里，现在也没记忆‘坐骑术’，若是靠徒步返回寒风城，那真是太痛苦了。 村里每天一班马车前往寒风城，不到时间不会走。法布罗等着心焦，只能装做若无其事的在酒馆外等着。好不容易等到马车要出发，一批从寒风城来的冒险者先抵达了。 车厢上先下来一人，是侏儒巫医老博格。他刚刚去了趟寒风城，接回几名‘疫病之母’塔洛娜的信徒。 这些人打扮都极为怪异，有人头戴枯枝，有人耳挂毒藤，还有人身上脸上画着莫名的纹身，细一看全是毒蛇蝎子之类。他们身上挂的零碎饰品也很吓人，包括一颗颗缩小的嚎叫人头。 看到这些人，法布罗就有几分恐惧。因为这帮一步三摇，好像痨病鬼的家伙信仰剧毒和疾病女神，他们可是出了名的难搞。 老博格下车后却大声欢迎的喊道：“这就是和谐村，整个北地最棒的村子。维克多.雨果是个不错的头领。他能宽容的收留我这样的异类，也会收留你们的。 雨果阁下非常有智慧，他对医学了解极深。我将向你们展示他传授的隐秘知识，保证你们从未了解过。还有他赐予的强效药物更是闻所未闻，这个村子的人因此少了许多病痛。” 老博格翻着花样把周青峰给夸了一遍，‘疫病之母’的信徒们半信半疑的进入村子。因为信仰和日常行为，他们在别处备受歧视和驱逐，能获得一个安稳之地实在难得。 等这些‘痨病鬼’离开，车厢又上下来一人，佝偻驼背，步伐踉跄。除了握着木杖的手露在外头，他全身笼罩一件破烂的黑袍中。 可就是那支露在外头的手掌，干瘪，灰败，腐朽的如同棺木中的木乃伊。法布罗只看这身装束，立马大惊失色的跳开几步，全神贯注的做好了立刻开战的准备。 黑袍微微抬起，里头是一双暗红色的眼睛。沙哑的笑声从袍子下传出，“法布罗，好久不见啊。你那件花了一千金币卖来的奥术法袍去哪里了？” 法布罗的额头在冒汗，全神贯注不敢有半点分神，甚至感到恐惧。因为对面这家伙是巫妖之神维沙伦的信徒。虽然对方不是强大的巫妖，却是一名可怕的死灵巫师。 黑袍巫师冷笑了一阵，砂轮般摩擦的声音低喝道：“滚吧，法布罗，我现在没兴趣杀你这个懦夫。我不想来到此地的第一天就闹出纷争，这里的统治者肯定不会高兴的。” 法布罗冷汗淋漓，他本觉着维克多.雨果很可疑，现在更认定对方一定有问题。因为北地的可怕家伙都跑到这诡异的村子来了。他战战兢兢的爬上马车，催促车夫赶紧离开。 “不是玩毒药和瘟疫的变态，就是操控灵魂和死亡的恋尸癖，还有个可能被邪神影响的阴谋家，这该死的地方俨然要成为邪恶者的聚集之地。” 第0152章 奇人异士 周青峰正在自学《简易木工机械和木制建筑设计》，学的废寝忘食，头皮炸裂。门口的‘疾影’喊了声：“主人，老博格带了些朋友来找你。” 侏儒巫医已经站在门口了，它身边跟着些高矮胖瘦不一的怪人。他们看着像从原始部落出来的，浑身上下挂着各种动植物的零部件做的饰品。 “嗨，维克多，你不是一直想找个牧师么？我向你介绍一下我的朋友。他们和我一样信仰‘疫病之母’，等级在二三级左右，应该可以帮到你一些。” 老侏儒指了指怪人们，觉着自己的推荐必然令周青峰满意。可周大爷看到这些痨病鬼般，脑子都要疯了。 ‘疫病之母’？不就是剧毒和疾病女神塔洛娜么！ 根据‘神秘学-神灵’，周青峰很清楚‘疫病之母’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是个又老又丑还极其心理扭曲的变态。他心里不禁哀叹：“为毛跟老子打交道的都是邪神啊？ 我很希望来几个善神的信徒啊。比如爱神淑娜的女牧师，热情奔放。魔法女神的女儿们，美艳多情。 月神苏伦的信徒，漂亮温柔。至不济来个黑皮伊莉丝翠手下的妹子也行啊，她们天一黑就最喜欢脱衣服跳舞了。” 周青峰陷入日常呆滞，其他人还以为他在思考是否接受‘疫病之母’的牧师。‘疾影’又在门口嚷嚷了一嗓子，“主人，你好像成名了，又有人要来拜访你。” 周大爷停止无意义的叹息，没好气的反问道：“我这里已经快成菜市场了，又是那个邪神派手下来了？” 房门口出现一个笼罩黑袍的佝偻老者，他用沙哑而难听的声音笑道：“邪神？作为一名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的死灵巫师，我信仰巫妖之神维沙伦，吾主还真是邪神。” 周青峰一拍脑门，抓狂的喊道：“老天啊，我难道要成为邪恶势力的大boss么？” 按先来后到的顺序，老博格先介绍自己的朋友，“我们擅长贩售毒药，解毒剂和药品，还在费伦各地低调地旅行，只为寻找新的疾病与感染症状，并致力于提升‘疫病之母’的威望。 我们的努力都是为了获得尊重，也为了让凡人更多的了解疾病和毒素。我们照料病患，埋葬死者，或受雇于统治者免受疾病和毒药的伤害。 ‘疫病之母’的信徒并非不讲理的人。但如果有谁胆敢驱逐或惩处我们，不论出于何种理由，我们都将会在当地引发严重的瘟疫，为这种侮辱索取代价。” 周青峰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等老博格的长篇大论说完，他只敲了敲桌面，问道：“你把这些人带到我这来做什么？” “我们可以研制毒药和解药，也能散布和祛除疾病。我们只需要一块小小的空间，还有少量资金的支持。”老侏儒看得出周青峰的不耐烦，却还是努力争取。 “他们可以治疗病痛吗？” “当然可以。” 和谐村还是需要医疗人员的。 周青峰也是个痛快人。他一拍桌子，大声喊道：“行了，不说废话。我不太喜欢你朋友‘不人不鬼’的模样，对什么‘疫病之母’也没啥了解。所以......” 老博格心中一沉，痨病鬼们倍感失望。 “所以不可能给你们多少支持。但和谐村医馆人手严重不足，你们每月预算费用五十金币，不能再多了。” 医馆是什么鬼？这意思是愿意收容我们么？ 痨病鬼们疑惑的望了眼老博格，老博格先连连点头乐道：“好好好，能收留我的朋友就好。”可他又马上摇头道：“医馆每月五十金币真的不太够。一百金币吧，我保证村子里不会有任何中毒和疫病发生。” 周青峰却强硬道：“我说五十就五十。先看看你朋友们的能力如何，如果他们都跟你一样很差劲呢，我岂不是白花钱？” 老侏儒听到后一句差点没气死，“维克多，你这样贬低我太没礼貌了。我好歹是你的朋友。黑森林里的人都认为我炼制的药剂很有效。” 周青峰‘嘿嘿’的笑，没有半点改变主意的念头，“只要能让我的村民少生病，让我的部下远离毒害和瘟疫，让我们这小小的势力走的更远，你们会得到回报的。 我欢迎各位的加入，也期待你们做出点成绩。但我希望你们把自己的打扮改一改。我知道你希望获得尊重，但尊重不是靠误解和畏惧来获取，更不会带来感恩和信任。” 周青峰甚至主动站起身，朝一名‘痨病鬼’伸出了手。 几个‘痨病鬼’都愣住，望着周青峰伸过来的手掌怔怔半天。其中一人犹豫了半天才把自己干枯，皱褶的手掌伸出来，苦笑自嘲道：“很久没人愿意跟我握手了。” “其实我也有点怕。”周青峰笑道，“但我有那么一点信心，也愿意付出那么一点信任。我相信老博格不会辜负我的这点信任。” “当然。我虽然不是好人，但也有行事原则。”老博格喊道，“我从不伤害那些愿意尊重我的人。” 周青峰对此说了声‘好’。他很清楚一点，早期的医学研究就是从莫名其妙的巫术中发展出来的，为此饱受误解和歧视。 为了一张人体解剖图，现代医学的先行者们甚至要去偷盗尸体。可研究毒素和疫病的人，转个身就可以成为当前最好的医生。 剑与魔法的世界有更神秘莫测的力量，但基本的道理不会变。老博格在别处被人憎恨驱逐，甚至只能躲到黑森林来生活，但不代表他们掌握的能力是无用的。 周青峰又扭过头，后一个来访的是笼罩在黑袍里的死灵巫师。除了他那只如木乃伊般被烂布条包裹的手臂，就只有一双眼睛在黑袍内透着红光。 这是个不请自来的家伙，没人邀请他。他听说精灵遗迹出现，也听说了和谐村的故事，然后就登上了寒风城开出的马车。这家伙甚至用奥术影响了车夫的神志，车费都没付。 “这位先生，表明你的身份吧，顺便把来的车费付一下。否则我们没法交谈。”周青峰说道。对于痨病鬼们，他只是不喜欢对方的外表。对于这位死灵巫师，他就真的讨厌了。 要是人人都上车不买票，这怎么行？ 开车都会没动力。 “我的名字？”阴恻恻的死灵巫师嘎嘎发笑，“我活的太久了，用过无数的名字。你随便叫我什么名字都可以。至于车费么？我敢给，你敢收么？” 黑袍下，死灵巫师伸出另一只手。这是一只怪兽之臂，毛茸茸长满了密集的钢鬃，还极为巨大，粗壮。其手掌摊开，掌心出现一枚闪耀奇异光泽的钱币。 怪兽之臂轻轻一抖，钱币飞起落在周青峰面前。众人注目观看，这钱币残破，图案模糊，但其表面却附带一层光芒。 老博格看到这枚钱币，当即惊声喝道：“维克多，别碰那枚该死的钱币。这家伙是‘摄魂者’蒙迪诺，他用这招夺去了无数人的灵魂。” 第0153章 摄魂者 闪亮的钱币在桌面上放射着妖异的光辉。 周青峰瞥了一眼，先伸手安抚了情绪激动的老博格，再扭头向死灵巫师问道：“摄魂者？能跟我解释一番您这个绰号的来历吗？” 自打拥有‘辨识谎言’的能力，周青峰就很喜欢跟别人聊天。他可以从言语中判断别人的心理状态，在交谈中掌握主动。 谎言其实也附带信息，至少知道别人想隐瞒什么，想误导什么？当信息量够大，谎言被剔除的够多，真相也就藏不住了。 在别人看来，现在的周青峰特别亲和，跟谁都喜欢聊几句。因为他在聊天中就可以摸底，掌控的信息越多，统治就越牢固。 死灵巫师嘎嘎直笑，他倒是坦然，“因为我摄取了很多人的灵魂，所以别人给我按了这么个绰号。” “想必这个绰号很贴切。” “是啊。但我从不强迫别人，也不欺骗。我信奉公平交易，一切后果都讲的很清楚。只是愚蠢的人们从不承认这一点，他们只看到我拿走了灵魂，却从不说我给与的好处。” 拿走灵魂？ 周青峰忽然心中一动，反问道：“你在深渊或地狱的存在打交道？” ‘摄魂者’眼睛的红光爆闪，这次他没有发声，而是以灵魂震荡的方式隐秘的向周青峰反问一句：“难道你也认识那些邪恶至极的家伙？” 周青峰冷笑的注视对方，低声言语道：“我认识一个深渊的魅魔，它老是在诱惑我给它送去强大的灵魂。我就想你会不会也是如此？” 死灵巫师却好像看见了同道，语气变得尖利而急促，夹杂欢喜的语气的问道：“想不到啊，你认识一个魅魔？我一直想召唤魅魔却始终不成功。 我认识的是一个居住在炼狱的老鬼婆。相比魅魔，老鬼婆太丑了。它们的皮肤长满了颗粒状的肉瘤，面容苍老的像脱水的橘子，头发犹如腐烂的水草。啧啧啧......，太丑了。” 周青峰有种怪异的感觉，有了共同话题后，这个死灵巫师突然变得健谈。两人甚至可以当朋友了。他挪揄了一句：“你都已经这样了，还在意什么美丑啊。” 死灵巫师却愤然喊道：“你以为我愿意变成这个模样吗？我当年也是正常的巫师，都是被那个老鬼婆给害的。我被称作摄魂者，就是为了满足老鬼婆对灵魂的无度索取。 兄弟，我要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对待那些邪恶至极的家伙，要时时刻刻多留心。否则你就会变成我这样的，想后悔都没用。 为了获得灵魂，那些邪恶的家伙会给你设下无数的陷阱，不断的压迫你，让你苦不堪言。以后你跟深渊做交易若是有疑惑，都可以来问我。我在这方面经验太丰富了。” 死灵巫师有满肚子的苦水，难得遇到周青峰这样同病相怜的‘朋友’可以倾诉，一口气说了大堆的话。后者看看对方这幅见不得人的模样，也是点点头提高警惕...... “好说，好说，以后我们可以搞个专门的研究课题，就叫《邪恶生物特性以及灵魂交易规则》，相信肯定会有很大收获的。”周青峰甚至主动伸出手..... 死灵巫师倒是哼哼直笑，笑的好难听。他也连连点头，表示以后可以在这方面多多交流。周青峰则指着那枚妖异钱币，“阁下，继续说。我很有兴趣。” 炼狱是魔鬼的地盘，但炼狱里不止有魔鬼。老鬼婆也是一种极其狡诈邪恶的生物，可大多数人却对其没有多少了解，更别提与其做交易了。 “我在一场探险中找到个古老祭坛，它帮我联系上了一个待在炼狱的老鬼婆。它要灵魂，我则要奥术知识和施法材料，彼此满足对方的需求。 一开始，交易很愉快。可随着时间推移，我晋级的步伐越来越慢，需要的材料越来越多。到最后我甚至不得不把自己的灵魂抵押给了老鬼婆，进而把自己搞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可邪恶的老鬼婆不会就此满足，它要求我去收取更多的灵魂，我不得不想点办法——我制造了这种摄魂钱币。任何掌控钱币的人，都可以借用我准备的奥术和能力。 每提供一个灰色的灵魂，就可以使用我当天准备的全部零级戏法，赤色的灵魂对应一级以下奥术，橙色对应二级以下，以此类推。我最高可以提供四级奥术，对应绿色的灵魂。” 听到这个对应关系，周青峰就摇头道：“这样的交易性价比太低了。一根火球魔杖才五千金币呢，可以一口气喷十发。难道火球魔杖可以换十颗黄晶？一颗都换不到。” 死灵巫师没想到周青峰直接喝破这其中的关系，不禁有些汗颜。他连忙说道：“对于不能施法的人来说......” 周青峰强行打断，“我不如花钱买火球法杖，便宜又好用。” 死灵巫师倒是不恼，继续说道：“摄魂钱币还可以让你使用我全部的能力，等同于成为一名死灵巫师。我的能力可不仅仅是施法，还包括我数十年的学识。” “有的人活数十年也是废物。”周青峰还是摇头，“你被称作‘摄魂者’，最后肯定连带使用这枚钱币的人也被你收取了灵魂。不行，不行，这其中肯定还藏着诡计，太亏了。” 死灵巫师连连摆手，“没有诡计，没有诡计，都是公平交易的。只要你使用钱币后付出相应的灵魂，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关键时刻多一份能力，反而能让你活的更久。” 但周青峰就是摇头，摇头，还是摇头，说道：“对于不能直接掌控的力量，我宁愿不要。蒙迪诺阁下，你如果是来推销摄魂钱币，不如直接加入我的队伍。” “什么？”死灵巫师有些愣了。 “只要不作恶，我的村子可以成为你的落脚点。你可以自由来去，我不干涉。如果我有需要，也许会向你提出要求，并支付报酬。” 蒙迪诺忽而失笑，“雨果阁下，你好像只有二级，而我则是七级死灵巫师。这是在招揽我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周青峰不置可否，“我对一名死灵巫师的能力很感兴趣，但绝不强求。” 蒙迪诺陷入沉吟，转而问道：“我听了传言，说你们跟地精打了一场，还击败了邪神附体的替身。有这回事吗？” “有没有，请自行判断。”周青峰只是笑笑，“哦......，对了！你是死灵巫师，会召唤骷髅吧？” 蒙迪诺觉着这小子是在明知故问。 周青峰却猛一击掌，兴奋的喊道：“我对骷髅真是太有好感了。” 第0154章 突如其来 ‘摄魂者’蒙迪诺，北地有名的死灵巫师。他倒没有制造什么罄竹难书的人间惨案，也没引发什么惊天动地的灭世灾难，而是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收割好些灵魂。 如果蒙迪诺收割的都是些普通的贱民灵魂，哪怕他闹出的乱子再大些，都不会有当前的名气。可他根本不碰底层的贱民，目标直指能力不低的冒险者，甚至是上位者权贵。 传言中这位‘摄魂者’每次出手都用一枚附带诅咒的钱币收购灵魂。被他收购灵魂的人都无法逃脱其魔掌，最终都落得凄凉境地。 “那些谣言根本不值一驳。只要想想这么多年一直有人愿意跟我做交易，就知道我的信誉还是毫无问题的。 有很多人以自己的灵魂做抵押，租用我的能力去完成平常无法完成的任务。他们大多在获得胜利后用对手的灵魂支付，从而获得成功。虽然也有人失败，但那跟我没有关系啊。 实际上我的客户很多，不少时候是需要预约，甚至是竞价抢购。” 死灵巫师的解释简直无懈可击，‘辨识谎言’的能力也没发现他在说谎。周青峰收下了他的那枚摄魂钱币，决定有空的时候试试看。 蒙迪诺答应在和谐村住一段时间。毕竟现在这里聚集了很多的冒险者，这些人都红着眼想发财，是最好的潜在客户。肯定有人对租借死灵巫师的能力感兴趣。 只是大多数冒险者的灵魂品质太一般，蒙迪诺看不上眼。倒是周青峰作为同道中人，让他更为关注——这年轻人到底是怎么跟魅魔合作的？ 在蒙迪诺的猜想中，周青峰建设和谐村，吸引大量冒险者聚集此地应该是个阴谋，为的只怕就是收割灵魂。可村里的事却让他看不懂，因为年轻人不像是搞一锤子买卖。 建设和谐村一个月，收容四方豪杰，招纳社会贤良，黑森林里俨然成了人间乐土，地上天国。各位好汉乐不思蜀，激情昂扬，纷纷投入到挖宝寻珍的伟大事业当中。 如果不想探险，还可以在村子里接受雇佣换取报酬。和谐村现在搞大建，需要大量木材，伐木都可以赚钱。 人口一多，村子里为此充满了各路牛鬼蛇神和盗匪奸贼。从‘疫病之母’的牧师，到收魂吸魄的死灵巫师，最后是三脚猫，独脚鼠般乱窜的冒险者。 村子里三天两头的打架斗殴，治安状况迅速恶化，造成了极坏的社会影响，引发了村民严重的不稳定情绪。还有随地便溺的情况再次抬头，苦口婆心的说教压根没用。 周大爷前两天出门执法，居然遇到公然挑衅，暴力抵抗的状况。有些冒险者竟然在暗中串联，想要在村里开帮立派，独立山头，意图推翻雨果阁下的英明统治。 “居然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闹事，当我是香港那帮只会打嘴炮谴责的废物么？”周青峰勃然大怒，立马平息乱党——他让死灵巫师召唤了一百个骷髅。 骷髅是会动的骨骸，遵循邪恶主宰命令的傀儡。它们空洞洞的眼眶里闪耀红光，只能接受命令，没有自主能力。 别人用这种不死生物来打架，周青峰却用来掏粪和种地。这个脑回路总是比较清奇。村子治安差，他也立马想到是不是可以用骷髅来震慑，毕竟这个不花钱也不用付工资。 但死灵巫师毫不犹豫给拒了——召唤骷髅倒不难，可控制骷髅却很费神。没谁会整天吃饱了没事专注于此。再则巫师的精神力有限，也不可能操控一百个骷髅。 “蒙迪诺阁下，你能操控几个骷髅。”周青峰问道。 “七八个吧。”死灵巫师报了个保守的数字，实际上他能操控十个。但那将逼得他全神贯注，再无法进行其他施法。 才七八个？ 周青峰察觉对方没说实话，他给蒙迪诺的操控能力加一倍，却还不到他本人的一半呢——当初伊妮莎送来二十几个骷髅，他操控的一点不费劲。 “那给我召唤十个骷髅。” “没问题，请付费一颗赤晶。” “太贵了吧。” “其实我更好奇您要这么多骷髅要怎么安置？” 安置？ 周青峰过去安置骷髅还真是麻烦。他也没办法天天带着骷髅在屁股后面跑，只能在两个时空位面挪，需要的时候再拉出来驱使。 “你们死灵巫师是怎么安置自己召唤的不死生物？” “死灵巫师一向被死神克兰沃所厌恶，知道是为什么吗？” 周青峰立马调动自己脑子里的‘神秘学’知识，进而恍然大悟，“你们把不死生物安置在冥界？” 冥界是死神克兰沃的地盘，所有亡者的归宿之地。死灵巫师的基本技能就是打开通往冥界的通道，他们召唤的不死生物往往来源于冥界，也安置在冥界。 这行为等于强行打扰冥界的安宁，死神当然非常讨厌了。不过千万年来，冥界的死者实在太多，强大神力的克兰沃也管不过来。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搅动冥界，它就当看不见了。 “雨果阁下，如果你真的需要骷髅，我可以免费为你召唤一些，召唤一百个也没问题。但我觉着你也许需要一颗连同冥界的位面石。” 蒙迪诺从自己的黑袍下伸出怪兽之臂，掌心是一颗黑色石头——卧槽，又来一颗位面石。这东西难道可以批发不成？ 周青峰疑惑的问道：“这石头是怎么来的？” “我炼制的啊。” “你可以制造这种石头？” “当然，这是我们死灵巫师的基本能力。设定好时空坐标，打开冥界通道，开辟一块不被神灵注意的空间。花费大概一万五千金币的魔法材料，就可以制作一颗位面石。” 又联系一个位面？ 周青峰有些动心，问道：“靠这块石头，我可以去冥界？” “不行。”蒙迪诺断然否定，“冥界是死者的世界，除非你是三十级的半神，否则去了就必死无疑。 冥界充满了负能量，大部分主物质界的生物和物品在里头不是死亡就是腐朽。你只能将其当做受控不死生物的存放场，有需要的时候将其召唤出来。” 这听起来就是个收纳不死生物的空间。 “这颗石头卖多少钱？” “一颗橙晶。” 橙晶？也就是一万点券。 周青峰顿时觉着之前魅魔卖的电商位面石太贵了，是十万点券的黄晶。他在脑海中向梅黛丝发送信息，抱怨对方开价太高。 梅黛丝毫不犹豫的反唇相讥，“通往冥界的位面石都烂大街了，我至少有十几颗。但那颗神秘位面石别人用不了，只有你能用。这么特殊的东西，我只要你一颗黄晶算便宜了。” 周青峰顿时卡壳，他询问了魅魔的冥界位面石价格，发现蒙迪诺的反而还便宜些。死灵巫师为了推销，答应送一批骷髅和幽灵赠品。 异界的和谐村没什么压力，所有事务都在逐步走向正轨。大量北地冒险者带着赚钱的希望涌入黑森林。在和谐村提供的支持下，对精灵遗迹的探索每天都有新进展。 现实世界暂时不回去，冻结gdp任务时间。周青峰计划先把和谐村建好，等村子能提供更多的原材料，一切就会水到渠成。毕竟森林里资源不少，但人类的开发能力太差了。 花了一万点券买下连接冥界的位面石，获得一批骷髅和幽灵。点券余额就只剩下两万多，进入危险的红线，但这应该还能承受。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势力一点点的提升，生活是何等的悠闲。每个人都觉着状况在越变越好，对前途充满希望。 就这么过了三个月，和谐村即将完成全部建设。可在毫无警兆的情况下，黑森林里的十几万地精突然狂躁的涌了出来，直接把周青峰的心血淹没。 村子里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 第0155章 又死了 卧槽！ 老子又...... 周青峰猛的从床上坐起，脸色苍白，气息粗重，脑子里还是山呼海啸的厮杀和惨叫。他回到三个月前，时间点是蒙迪诺等人加入村子的那一刻。 三个月后的一天清晨，和谐村被铺天盖地的地精包围。十几万绿皮怪覆盖了村外整片区域，犹如洪水淹没大地，将一切都冲毁。 前次地精萨满不过组织了几千地精大军，就几乎把黑森林的人类定居点连根拔起。这次来的地精比前次多几十倍，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 当战事发生，周青峰只在村子的围墙上望一眼，就知道自己哪怕死一万次也没可能守住和谐村。 是地精来报复吗？ 不，不是的。 周青峰清晰记得自己被无数地精淹没的景象，那些绿皮怪根本不是要来杀他，而是仓皇的逃窜。他也不是被杀死的，而是被成千上万的地精不断推挤，踩踏，碾压，最后成了肉泥。 地精，大地精，熊地精，不单单是这些地精家族。几乎整个黑森林都在躁动，凶狠狡诈的豺狼人，邪恶诡异的蜥蜴人，和地精一样逗逼的狗头人，甚至包括双足飞龙展翼飞过。 这些怪物不是在进攻，而是在逃亡。和谐村成了这些怪物们逃亡路上的障碍，于是被一波推平了。它们在逃避什么？是什么把十几万地精吓的如此惊慌，屁滚尿流？ 周青峰醒来后脑门上全是汗，他换了身衣服，推门离开卧室，走出自己的宅院。屋外的和谐村正在静谧的黑夜中休憩，一百多根火把照亮每个角落，兽人警卫巡逻的脚步时时响起。 夜风嗖嗖，酒馆方向不时传来喧闹，外来的冒险者们正在纵酒狂欢。劳累的村民却早已睡下。值夜的托德抱着斧头靠在屋檐下。见着周青峰出来，他只看了眼，继续休憩。 这是周青峰好不容易建设的家园，他为此极为自豪。他想尽办法吸引来大量北地冒险者，让他们去探索危险的黑森林，顺带驱赶怪物，开辟林间道路。 这些免费劳力的吃喝拉撒不但给和谐村带来巨大的消费，还帮和谐村建立了好些伐木场和矿场。砍伐的木材不但可以用来搞建设，以后可以拉到现实世界去卖呢。 可三个月后这一切都将毫无道理的被毁灭——是谁把黑森林的怪物吓的如此惊怖？谁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红龙阿拉提斯的复仇？还是邪神希瑞克又在背后作怪？ 怪物潮来的太突然，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 等等，有线索。 周青峰转首看向村子北方，怪物潮就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哪个方向有什么？ 精灵遗迹。 被尘封在黑森林内的银叶城。 难道是那座精灵城市出现了什么变故？ ‘和谐村建设的三个月期间’，数千人次的冒险者对精灵遗址进行探索，还真说不准是不是精灵留下的可怕禁制被触动了。 “维克多。”值夜的托德喊了声，“你半夜不睡觉，又爬起来做什么？” “睡不着。”头发里的汗液在夜风中吹干，凉飕飕的。周青峰苦思不解，反问道：“托德，黑森林里有什么是连十几万地精都感到害怕的？” “地精弱的很，谁都可以欺负。”托德说了半句，才想到周青峰问的是‘十几万地精怕什么’。他又一摇头，“要说整个黑森林的地精怕什么，我还真想不出它们会怕谁？” 对啊，十几万地精耶。 就算碰到一头龙，龙都得躲开朝天上飞。龙息再怎么厉害，一口气喷死上千地精算了不起了。一头龙又能喷几次？比如红龙阿拉提斯，它喷上十次，自己就得累趴下。 三个月后的地精大潮若是不能避免，难道周青峰就此放弃和谐村，赶紧逃难？不行，这不等于一切从头再来么？ 周青峰还可以读取更早时间点的存档，但这段时间的所有投资就全白费了。比如一万点券购买的冥界位面石就会消失，花出去的点券可不会退回来。这么大的损失，他无法承受。 “这慢吞吞的发展跟不上外在情况的改变啊。我得想办法到黑森林里去看看是什么引发了这场恐怖的地精大潮，是谁在背后挑动了如此可怕的灾难？” 周青峰不得不修改自己按部就班的计划，又庆幸自己在‘曾经’的三个月里一直在支持北地冒险者深入黑森林探险。那些探险获得的信息就在他的脑子里，并未因读档而消失。 “我要组织一支强大的探险队，给他们配上最好的装备，对他们进行合理的训练，最后杀进森林里去调查个清楚。三个月，我必须在三个月内完成这项工作。” 近段时间，因为没有危机，周青峰变得相当懒散。此刻关系生死存亡，有了明确的压力和目标，逼得他再次振作。天亮后，他便是脸一沉，言语简练，行动果决。 村子里的村民和管理者立刻感受到自家老大的变化。他们仿佛被抽了一鞭子，回忆起击败邪神时期的高压经历。那时的周青峰死了一次又一次，变得杀气腾腾，不容任何违抗。 人们鼓足干劲的同时也私下议论——不知又有谁要倒霉了。 “伊妮莎，我要带队去一趟黑森林深处。村子就交给你管理了。” “托德，召集兽人卫队，我们要去找人干架。” “卢比奥，准备足够二十人野外生存半个月的补给，另外组织一百人的后勤队。行动起来，我们要干点事了。” “威尔逊，我将亲自带队探索前往精灵遗迹的路，你负责带人跟在后头，给我把路开出来。” 一声令下，整个和谐村一千多人动员起来。这就是集权统治的好处，周青峰能调动的人力物力比过去任何一个定居点都多，权力延伸到每一个角落。 周青峰摊开黑森林的狼皮地图，依照‘曾经’三个月冒险者探险汇总的信息，他在地图上亲自标上了几个重要的点。 听到要出去砍人，兽人最是兴奋。装备了周青峰弄来的重斧重甲，他们却只能每天在村里来回巡逻，实在是闲的无聊。托德凑到周青峰身前问道：“维克多，我们要去哪里？” 周青峰指着地图上新标的第一个点，“我们需要先去这，拿下深入黑森林的第一个落脚点——豺狼巢穴。” 第0156章 豺狼巢穴 在‘曾经’过去的三个月，从和谐村出发的冒险者带着周青峰给的粗陋地图，开始探索精灵遗迹。探索过程中首先被确认的地点是个豺狼人的巢穴，特别适合当补给站的地方。 这是由七八头雄性豺狼人和两三倍雌性豺狼人以及幼崽构成的巢穴。它距离和谐村仅仅十公里左右，建在一个有水源的丘陵上，易守难攻，可以作为良好的中途休息区。 死亡总是能让周青峰绷紧神经，他下决定要搞清楚是什么激发了黑森林的怪物潮，立马就编组了一个临时的探险队。主力是十几名熟悉森林的兽人，此外还有几名冒险者部下。 带上装备，喊上人手，队伍立刻出发。经过数日的探索，道路进入难行的黑森林深处。起伏不平的林地内弥漫遮挡视线的浓雾，树丛和灌木中隐藏着致命的危险。 德鲁伊娜尔伸手轻抚一颗林间大树。她闭上眼沉默了一会，半分钟后对身边的周青峰说道：“森林很安静，但我不确定周围有没有怪物。” 托德一挥手，抱着重斧的兽人呈扇面交替向前。他们作为尖兵，穿过树林，越过山谷，按照地图上标识的方向前进。 周青峰有蒙迪诺赠送的骷髅和幽灵，但骷髅走不快，幽灵感知弱，不适合用来侦查。开启冥界位面需要消耗精神力。正常情况，他不会随便将不死生物召唤出来。 扭曲的树干上，一条吸血藤缓缓下垂。藤条上的尖刺突起，正等着猎物自投罗网。可这次靠近的猎物却提前注意到了这条危险的怪物。 探险队中的猎人抬起弓箭就要射击，老博格却从走上来阻止道：“别射，让我来。吸血藤既是动物，又是植物，它的藤髓对很多疾病有特效，遇见了可别错过。” 老博格主动带了几名‘疫病牧师’加入探险队，他可以给队伍内的人员提供医疗，也顺便收集些罕见的魔法材料。 树干上的吸血藤感应到了危险，迅速缩了回去。它不断抖动自己的藤条，传出吱吱嘎嘎的怪响。 “它在召唤共生者。”娜尔低声喊道：“雨果，注意周围。吸血藤的共生者是豺狼人，他们相互保护，协助共生。我们很可能进入豺狼巢穴外围了。” 地图太过粗陋，难以确定位置和距离。茫茫森林中，周青峰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在什么地方。但根据‘曾经’的记录，豺狼人确实用吸血藤作为巢穴外的警戒生物。 悄悄潜入靠近失败...... 周青峰扬起手，二十多人的队伍逐渐收缩。队员缓缓停下，无声的构成相互掩护的队形。在静谧的树林中，他不需要开口，靠手势就能和其他人沟通。 老博格在施法捕捉吸血藤。这个罕见的生物在隐藏时非常致命。但它行动缓慢，一旦被发现便难以逃脱。此刻它盘踞在几根树干上不断挥舞藤条，抵抗神术施加的禁锢之力。 在藤条抽打的动静中，由远及近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周青峰闭上双眼，森林中‘聆听’能力比视力更好用，他能清楚的判断来袭者的数量和方位。 “大概有五头豺狼人正从西面靠近。”周青峰低语道，他超强的精神力带来远距离的感知，这也是受希瑞克教导和逼出来的，“另外三头在东面，想趁乱偷袭我们。” “隐蔽。”托德指挥兽人卫队，“我们兽人天天跟豺狼人在森林里干架，正好让它们尝尝我们新斧头的厉害。” 熟悉丛林的人都知道，狼头人身的豺狼人不好对付。它们高大，强壮，更凶残，更狡诈，比同等数量的地精难缠多了。 可跟随周青峰的兽人卫队成一个半圆阵，缓缓上前，在队伍中形成一个显眼的突出部。他们不再是过去穷酸的模样，手中的斧头和身上的甲胄都极为精良，这带来足够的自信。 嗖......，浓雾中射来一枚骨矢。 这仿若一个信号，紧跟着十几根骨矢接连不断的密集射出。一波紧接着一波，毫不停歇——前出的兽人卫队直面密集的箭雨，他们稍稍缩头躲在树后，彼此掩护。 哆哆哆的中箭声响起，树木，地面，以及周青峰举起圆盾都遭受冲击。有的冲击还特别强劲，撞击盾牌的那一刻发出嘭的闷响。 是豺狼人的短标枪！ 这是豺狼人对付人类盾阵的常用办法。它们会先来一波箭雨，再投掷沉重的短标枪。就算破不了人类的盾牌，却可以让持盾的人类战士非常吃力，防御露出空隙。 “辛达。”周青峰喊了声。嘭的烟雾泛起，精灵雕像出现在他身边。强劲的反曲弓立刻张开，几支激射箭矢嗖嗖的没入浓雾之中，回应了豺狼人的盲射。 密林中传出嘶吼般的惨叫，那是受创的豺狼人在爆发怒意。 那些人形畜生冲出来了。 树林中响起树木断折声，两头豺狼人举着骨棒冲了出来。托德头一个迎上去，抡斧力劈，爆声喝道：“尝尝我的新斧头。” 丛林里的怪物日夜厮杀，彼此配合经验极其丰富。两头豺狼人并肩前冲，几步后就左右一分。一头抛掷短标枪，一头骨棒换盾牌。两声闷响同时发生。 短标枪命中托德前胸，硬木打造的枪头同样极其坚韧，却被托德身上两件重甲给挡下来。负责抛掷的豺狼人头一次见到这种兽人对手，一击不穿后就看着呼啸的重斧劈在同伴的木盾上。 豺狼人的木盾比人类用的重两三倍，极其厚实。可钢制重斧劈上去便将其破成两半，盾牌后的豺狼人哼了一声，丑陋的狼首就被削去大半。 两名兽人在后方掩护托德侧翼，豺狼人抛硬木标枪，他们就抛锰钢飞斧。小小的斧头只有兽人巴掌大，挂在腰间随身携带，比短标枪轻便的多。 锋利的斧刃打着旋命中豺狼人的胸口，在兽人的巨力下切开其带浓厚毛发的坚韧表皮，劈进腑脏。 这同样是致命一击，中斧的豺狼人被硬生生止住前冲之势。它低头看了眼嵌在胸口的飞斧，随即就被协同的兽人卫队给劈成肉块。 只一波对冲，来袭的豺狼人就遭到重创。还有三头豺狼人弓手躲在林中盲射，却没想到同伴的冲击没能起到任何效果。 老博格已经完成对吸血藤的捕获，随手给娜尔一个‘野性之力’。娜尔立刻化身巨熊，犹如一头坦克般撞断了林间树木，带着嘭嘭的脚步声，向豺狼人弓手扑去。 第0157章 遭遇 豺狼人是非常可怕的怪物。相比数量庞大却战力弱小的地精，它们的数量更少却更危险。它们一旦成群行动，连巨魔都要绕着走。 成年的豺狼人强壮魁梧，身高普遍超过两米，力量强大。它们有着灰绿色的皮肤，暗黄色的绒毛，喜欢捕猎类人生物为食，是典型的夜行肉食动物。 这些丛林猎手对猎物的惨叫声有特殊癖好。落在它们手里的人类都很凄惨，在被吞噬前必然遭受残酷的撕咬，反复折磨后才能断气。 相比数量一多就乱糟糟的地精，豺狼人更有纪律性。它们为了填饱肚子，会想出各种狡诈的办法。在数量众多时，它们毫不犹豫的发动强攻。 周青峰不是第一回跟豺狼人打交道，可这次是最痛快的一回。豺狼人弓手还在拼命射箭，可它们低劣的骨矢根本无法对化作巨熊的娜尔造成多少伤害。 箭矢扎在熊皮上，也就出点血，带来些许疼痛。暴怒的女德鲁伊抡起重拳就砸趴下一头豺狼人，紧跟着抓住另两个相互碰撞。骨骼在撞击中发出嘎嘎的响动，仿佛在按地摩擦。 敌势已挫，探险队迅速反攻。 周青峰领头窜出去，掠过几颗枝叶茂密的灌木，两头企图隐蔽潜行的豺狼人顶着落叶伪装出现在他面前。怪物狡诈的眼睛迅速转为凶狠，挥棒就砸。 武器搅动的气流从周青峰脸皮前擦过，他根本不与豺狼人正面对抗，反倒是‘疾影’从他身后撞开树杈，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发动撞击。 一头豺狼人只关注了周青峰，被‘疾影’撞个正着，扑通倒下。另一头豺狼人挥棒砸中了‘疾影’的骨质肩胛，却被覆盖在上头的符文金属层给挡住。 紧跟着林中射来一支利箭，准确命中第二头豺狼人的咽喉——精灵魔像的身影在树丛中快速闪现。 咽喉中箭的豺狼人依旧不死，其顽强的生命力驱动它快速后撤。可就在它转身的一刹那，刚刚避开的周青峰迎面杀来，一剑切开其大腿肌腱，令其重重摔倒。 血腥弥漫，战斗只持续了两三分钟。豺狼人狩猎者遇到被周青峰武装起来的探险队，立马就被完虐。它们空有体格和对环境的熟悉，但无论装备还是组织，都远远不如。 树林间响起濒死的嘶吼和狼狈的逃窜声。 “老博格，有人受伤了。”周青峰回到队伍中喊了声，对一名倒下的猎人说道：“别担心，你死不了。” 豺狼人六死一伤，剩下的见势不妙就逃走了。探险队里有人类猎人被乱射的骨矢命中，伤口流出黑血，已经中毒快要休克。 一名‘疫病牧师’走上来，简单看了看伤员的伤口，施展神术进行治疗。 ‘疫病之母’的信徒最擅长用毒解毒，‘减缓毒发’可以清除普通毒素，再来一个‘治疗轻伤’就能让伤者重新站起来。队伍里哪怕只有一两个低级牧师，也能大大提高士气和战斗力。 几具豺狼人尸体没什么好看的，这些怪物除了野性本能外一无是处。它们穷的很，装备比兽人还差，只能使用些天然武器。 唯一受伤的豺狼人在娜尔手里。这怪物生命力极强，肋骨断了好几根还不服输的张口乱咬。周青峰忍着臭气，让老博格上来给施展‘魅惑类人生物’。 只要是长的像人的怪物都会被这个二级神术所影响。意志力检定不通过，受术者就会将施法者视作最亲密的朋友，并对后者的命令无条件执行。 老博格懂些豺狼语，他转述了周青峰的命令，要求被魅惑的豺狼人带路去找其巢穴。探险队二十多人紧随其后，悄默默的准备再次厮杀。 队伍必须在天黑前有个落脚点，否则待在怪兽巢穴附近就太危险了。 “它说我们已经杀掉了巢穴里近半的成年雄性，但它们的巢穴里还有十多个成年豺狼人，二十多个幼崽，三十多个奴隶，以及一头食人魔。” 幼崽和奴隶不值一提，十多个成年豺狼人也不可怕，但豺狼巢穴里有一头食人魔？这可是周青峰所不知道的。他在‘曾经’的三个月内没得到这个报告。 食人魔比豺狼人还可怕，是巨大，丑陋，贪婪的猎食者。它们个头在三米左右，体重能达到半吨，还喜欢吃腐肉。 这种怪物懒惰而暴躁，总是寄居在某个更弱些的其他怪物群体内称王称霸，武器往往是一根巨木棒。它们数量不多，偶尔独来独往，但每一头都是大祸害。 单论力量，化作巨熊的娜尔都不是食人魔的对手。这种怪物对抗毒素的能力还特别强，希瑞克曾经嘲笑老博格调配的‘麻痹药剂’效果差，就说那玩意只能给食人魔当漱口水。 周青峰伸手看表，距离天黑只剩两三个小时。逃走的豺狼人肯定会把探险队来临的状况传回去，偷袭已经不可能。对方肯定固守不出，等天黑后再来。 “问问它，距离巢穴还有多远？”周青峰看向被魅惑的豺狼人俘虏。 老博格叽里咕噜的问了几声，转述道：“走过前面的山梁就到了。豺狼巢穴修筑在山坡上，由碎石堆砌，很难强攻。” 周青峰看过曾经的冒险者报告，豺狼巢穴其实是个露天营地，碎石堆了内外三道两三米高的墙。营地内没有任何防卫设施。但探险队就二十多人，强攻肯定是不行的。 发狂的食人魔可以挥舞巨木棒从巢穴冲出来，这东西的表皮极其坚韧，不是魔法武器根本难以破开。它却可以凭借无可比拟的力量把探险队打的稀里哗啦。 如果巢**的豺狼人聪明点再跟着反冲击，周青峰就要去读档了。 “娜尔，准备陷阱吧。” “老博格，我需要魔化武器。” “‘疾影’，卸下包裹，你恐怕得跟我一起冲了。” “托德，你带队准备把食人魔引出来。” 众人听令，各自准备。骸骨战马驮着大包小包上前，嘴里抱怨道：“我是一匹战马，是无畏的坐骑，是冲击强敌的锋矢，为什么......” 周青峰一句话堵过去，“因为你是亡灵，比较适合干苦力。”说完他还调动精神力打开冥界通道，对‘疾影’喝道：“进去把那些骷髅和幽灵喊出来。” 疾影负载能力强，驮着足够整个探险队用几天的后勤物资。它卸下大包小包后，缓缓走进打开的冥界通道。 和深渊通道不同，冥界通道犹如一扇水波般的镜面，阴阴沉沉根本看不穿另一头的状况。若要召唤受控的不死生物，周青峰就必须将精神力探入其中进行链接。 精神力进入冥界会受到负能量的极大阻碍和消耗。但有‘疾影’在，事情就简单多了。这头亡灵半恶魔不但不会受负能量的伤害，反而能获得增益。 穿过冥界通道，‘疾影’进入一个荒芜，阴暗，静寂的环境。由浓郁负能量凝聚的灰雾充盈冥界，上百的骷髅和幽灵就呆立其中。 “这地方可真舒服。” ‘疾影’深深一吸，负能量灰雾便灌入体内。它眼眶中的赤红火焰变得愈加明亮，其精神力也跟着提升。它朝骷髅和幽灵喊了声，“走吧，主人需要炮灰。该你们上场了。” 第0158章 食人魔 几个灰蒙蒙的幽灵领头，十几个抓着烂盾锈刀的骷髅跟随，一支炮灰部队缓缓越过山梁，向不远处的豺狼巢穴发起进攻。 巢**的豺狼人从碎石围墙后冒出头，龇牙咧嘴的朝外嘶吼，似乎以此就能壮壮声势。一头特别高大的食人魔扛着巨木棒，推开看热闹的豺狼人幼崽，大步来到巢穴入口。 兽人长的丑，好歹还被称作‘人’。食人魔的丑就真的是‘魔’，它除了体格粗壮，最大特征就是长着獠牙的巨大头颅。其头颅上的五官毫无规则可言，大小不一，好像被造物主恶意挤成一堆。 粗大的鼻孔，爆瞳的双眼，狭长的下颌，破烂的耳朵，外加浑身散发腐臭气息，食人魔绝对能在怪物丑陋排行榜上挤进前一百——考虑到异界的怪物种类繁多，这个排名已经是极丑的代名词。 看到有外敌来袭，食人魔发出巨大的吼叫，声音在四野传播。它暴躁的脾气不能容忍任何挑衅，尤其当来敌竟然是一贯弱小的兽人和人类，这更让它气愤。 巨木棒在碎石墙上砸的乱响，食人魔在巢**随手一抓，就逼迫两三个豺狼人出去迎战。被驱赶的豺狼人也发出吼叫，却不肯轻易发起进攻——刚刚的失败给它们留下太深印象。 这伙来敌不好对付。 前导的幽灵进抵豺狼巢穴外围，左右散开朝两翼探查。这种不死生物没什么特别实力，也就只能吓唬吓唬弱者。它们也就做点侦查的工作。 操控幽灵的是‘疾影’，同为亡灵的它在这方面比周青峰还灵活，可以汇报更多信息，“就只有一条路通往这个怪物巢穴，山坡其他方向都是乱石，很难爬上去。” 抓着烂盾的骷髅摇摇晃晃的抵达山坡下，同样是‘疾影’操控它们举着盾牌朝上爬。碎石围墙后的豺狼人开始投掷石块，轻飘飘的骷髅一旦被砸中就很难再爬起来。 托德带着兽人出现在山坡下，咋咋呼呼的高声叫骂。豺狼人和兽人在森林里犹如死敌，谁看谁都不顺眼，也都懂点对方的语言。双方都知道该如何发起挑衅。 在托德后头，娜尔带人借助兽人掩护，在山坡通道后的密林中布下好几个陷阱。周青峰骑着‘疾影’则在陷阱后待命，他再次喊出‘辛达’召唤精灵魔像，伸手一指山坡上的食人魔。 “射它的脑袋。” 山坡上下大概超过五十米，场面有点乱，通道被十几个炮灰骷髅给堵住了。有的骷髅已经被砸倒，瘫地不起，形成障碍。 精灵魔像张开反曲弓，虚拉弓弦，准备释放每天一次的‘灵能箭’。明亮的虚化箭矢搭在强弓上，随着弓弦释放，弓臂回弹，嗖的一下飞射而去。 灵能箭没有实体，箭速特别快，且去不受外界气流等环境影响，基本上是指哪打哪。巢**的食人魔正在抓豺狼人，准备搞一波突击。冷不丁外面寒光瞬闪，不等它做出反应，硕大的脑壳已经中招。 啪的一下，食人魔的脸颊被射中。灵能箭的威力得以完全释放。它脸部毛发炸开，皮肉乱飞，血流满面，伤口深可见骨。 若是个普通人，这一击可以炸碎脑袋。以食人魔的体格却只是皮肉伤，但剧痛难忍。这丑陋的怪物当即爆发，抓起巨木棒就急不可待的想要报复，嗷嗷叫的跳出巢穴围墙，顺着山坡冲下来。 几十米的斜坡让体型巨大的食人魔加速冲击。它沉重的脚步踩的地面咚咚作响，手头的巨木棒被舞的呼呼生风。其巨大的体型在众人眼中迅速扩大，威势不可阻挡。 堵在山坡通道上的十几个骷髅就好像可笑的玩具，被巨木棒抡风车般砸的四分五裂。倒下的骷髅更是被食人魔一脚踩碎，直接完蛋。 巢**的豺狼人原本畏畏缩缩不敢胡乱发起攻击，可现在食人魔冲了下去。它们立刻觉着时机成熟，也呼呼喝喝的跟着冲了出来。 山坡通道上杀声四起，烟尘覆盖，怪物们颇有一往无前的架势。山坡下嘲讽的托德只来得及喊了声‘兽人永不为奴’，掉头就带着同伴逃跑，钻进密林中。 一看对手背对自己，食人魔和豺狼人更是爆发式的大吼。五十米的山坡跑下来也就是一口气的功夫，紧跟着它们就盯着托德等兽人的背影冲进了密林。 高大的食人魔一脚踩入，腐败的落叶中就弹起一个巨大的捕兽夹。这个捕兽夹是如此之大，几乎就是专门给食人魔定做的——确切说是周青峰组织探险队进入森林后，专门为可能遭遇的巨大怪物定做。 南头乡机修厂的师傅接到这份订单时，私下都在谣传周青峰这是打算去猎熊。实际上熊都没那么大的脚掌，也经不起特制捕兽夹巨大的咬合力。 普通的捕兽夹利用的是优质钢片的弹力，让两个啮齿夹片咬合。但黑森林的怪物普遍强壮，于是周青峰的设想更加狠毒。给啮齿夹片提供咬合力的不是什么钢片，而是粗大的扭力弹簧。 弹簧是从废弃车辆上拆下来的减震弹簧，可以承受几吨重的压力，也自然可以产生同等力度的咬合。单个人根本没法打开这种超强捕兽夹，必须借住杠杆靠五六个人合力才能撬开。 周青峰曾经拿牛腿试过这种捕兽夹的威力，咬合力直接将牛大腿给切成两半，连腿骨头都能切开。他费了多次才将三部捕兽夹的零件运到异界，今天是首次使用，立马建功。 食人魔一脚踩中超级捕兽夹，啮齿夹片在扭力弹簧的作用下迅速闭合。啪的一下，巨大的力量作用在这怪物的小腿上。 那条毛茸茸的怪物小腿有周青峰腰粗，被夹住后立刻让食人魔发出惨叫。它几乎是原地蹦了起来，一条腿上抬，高高跃起又重重砸下。密林的腐叶被砸的闷响，哗啦震动。 当食人魔爬起抬腿，才发现自己被个巨大的夹子给夹住了小腿。啮齿夹片紧紧咬住它的皮肉，深及骨髓。它当即将巨木棒丢下，震怒大吼，伸手就要将捕兽夹掰开。 凭借近乎常人二十倍的巨力，食人魔平时在黑森林里横冲直撞，压根没遇到什么对手。可它竟然拿这捕兽夹毫无办法。 啮齿夹片纹丝不动。食人魔又痛又怒，发出狂暴的怒吼。扯了半天扯不动，它又捡起巨木棒，一瘸一拐的想找对手发泄。 密林中，‘疾影’正在加速。周青峰骑着它后背上，手持‘破邪’钢剑，撞断了大量阻拦的树木，进抵食人魔面前。 骸骨战马把头一低，额顶的尖角闪动黑光。周青峰挥舞钢剑，锐利剑芒拉出半米长。人马合一，战争践踏。 撞！ 第0159章 野蛮 食人魔的可怕在于其野蛮。 这种怪物为了生存可以吃掉所有能抓到，偷到，抢到的一切生物。为了达成这一目标，它们无惧任何威胁，痛苦，折磨。靠着远超常人的力量和极其强壮的躯体，它们可以用野蛮来解决任何麻烦。 当发现自己小腿被捕兽夹牢牢夹住，豺狼巢穴的食人魔彻底发怒了。它的怒意就是破坏，不顾因果的打砸。手中的巨木棒将四下横扫，靠近它的一切都成为目标。 周青峰迎头撞上的就是这么个狂暴的家伙。锰钢重剑的附魔属性中就有一条，对邪恶目标造成加强伤害。 锋利的剑芒劈中的毫无疑问是个极端邪恶的家伙，剑芒不但切肉入骨，还直接伤害灵魂。 食人魔的巨木棒舞动的像风车，像轮锯。它野蛮暴击抡中了冲上来的周青峰。后者三秒内无视普通伤害，可强大的力量还是传导到周青峰身上。 双方都在第一时间命中对手。 周青峰在撞击中被打的飞起，连‘疾影’都无法承受这强劲的力量。一人一马被迫分离。这是‘战争践踏’用了这么多次以来头一回被敌人强行打断。 周青峰被打的脱离马背，撞在附近的树干上，无力落下。‘疾影’则冲进了后续的豺狼人队伍，头顶的锐角捅穿了某个倒霉豺狼人的下颚，直接杀死了对方。 狂暴的食人魔则发出凄厉的惨叫，它的左胸到右肋有一条极其明显的伤口，这是‘破邪’给它留下的深刻印记。附魔剑芒不但让它躯体重伤，灵魂上也仿若被切成两半。 强烈的痛苦无法遏制，愈加激发食人魔的凶性。它压根不顾小腿被夹，开膛剖腹的惨状，操着巨木棒就去找被砸飞的周青峰，嘶吼乱叫中闷头闷脑的狠命抡。 密林中这一刻可谓是地动山摇，树倒枝塌。巨木棒砸的稀里哗啦，几乎无物不摧。周青峰都没料到食人魔发起蛮来竟是这等凶残，就好像打不死似的，受这么重的伤也无所谓。 ‘战争践踏’被强行中断，但‘霸体’状态好歹保住周青峰没受伤。他被砸飞掉落后迅速爬起，没命的脱离食人魔的攻击范围。 树林间，好几把飞斧嗖嗖的投掷而来，准确命中食人魔的后背。托德带着手下来援，举起被临时附魔的重斧，恶狠狠的冲上来劈中食人魔后背。 两米高的兽人在人类面前魁梧雄壮，可在三米的食人魔面前就好像小孩子。托德要高举斧柄才能够着敌人后背，奋力劈砍也仅仅是入肉三分。 强壮的食人魔正制造风暴般密布的攻击，这一刻它无视疼痛，压根没在意后背的伤害，托德在它眼里跟虫子一般。它还死盯着正在远离的周青峰，因为就是这个人类给它的伤害最大，痛苦最强。 “托德，去杀那些豺狼人。”周青峰好不容易跑远点，喝止了兽人头领的送死行为。食人魔只要回头扫一棒子，这个傻憨憨的家伙就得脑壳爆裂，再好的医术也救不回来。 食人魔一只脚被夹，行动不便却死咬周青峰不放。它撵的后者到处乱跑，抡棒子砸倒了大片密林。周青峰还指望拖时间等这头大怪重伤自毙，可转了几圈却发现这家伙在自愈。 真他娘变态的怪物，难怪是森林里的一霸，取个名字就叫‘食人魔’。 战斗开始时，‘疫病系’人员就躲的老远。当发现战况激烈而焦灼，他们也不得不上前加入。老博格掏出圣徽朝食人魔高呼，引导数名低阶牧师一起祈祷。 ‘打击邪恶’，一道光凭空落在食人魔的头顶，同样是直接攻击其灵魂。这头怪物感受到疼痛方才扭转脑袋，寻找新的目标。 密林中杂草忽然疯长，细弱的草茎相互盘结构成粗长的草鞭，缠在食人魔的大腿上。化身巨熊的娜尔从一颗树上猛的落下，举拳重击食人魔的脑袋——暴击后立马跳开。 周青峰最缺德，他把另外布置的两个超级捕兽夹给找出来。趁队友袭扰食人魔，吸引其注意，他抓着个捕兽夹从一颗大树后窜出，跳起，猛力一扣。 超强的扭力弹簧再次建功，啮齿钢片猛力合拢，死死夹住了食人魔的后脑。锐齿深入其脸颊，血流不止。这大怪好像戴上了一个奇怪的头冠，死命用力也摘不下。 连番被戏耍的食人魔变得极其暴躁，它连巨木棒都丢了，粗大的手掌死命拽扯脑袋上的捕兽夹。可捕兽夹用的是钢铁，极其牢固坚韧。它越扯越是痛苦，啮齿入肉越深。 当食人魔越发狂躁，它的危险反而降低。 周青峰把最后一个捕兽夹用上，夹住了食人魔的另一条腿。这野蛮的怪物一转身，追赶，扑倒，伸手，撕扯，啃咬，所有招数全部用上，却还是没能抓住这个用心险恶的人类。 当身上多了三个捕兽夹，这头食人魔的末日终于来了。它无法快速移动，冲撞也越发无力，跑动没有速度，就只剩下没完没了的大吼。 周青峰避让在七八米外，硬是看到食人魔最先遭到劈砍的胸腹伤口竟然完全愈合。他叹了一口气，心里暗想：“要是让普通冒险者来，不知要死多少人才能干翻这家伙。” 近距离内，精灵魔像拉开弓弦，一箭射入食人魔的眼眶。墨绿色的血液爆浆般溅射，只引发一阵咆哮。于是另一只箭将其两只眼都射瞎，贯穿入脑。 就如此惨状了，这头食人魔还能趴着装死，意图绝地反击，打烂了几具手持锈刀要来分尸的骷髅。周青峰很有耐心的继续派骷髅去分尸，直到把食人魔的丑陋脑袋砍下来为止。 等到战事停歇，浑身是血的托德扛着斧头过来，朝食人魔的尸体上唾了一口。他朝周青峰回复道：“我们只砍死了一部分豺狼人，其他的逃散了。巢**的幼崽和奴隶没逃掉。” 食人魔的野蛮把整个探险队的成员都震撼了。过去他们只听说过这种怪物，现在才知道见过这怪物的大概都死了，能干掉它实在是运气。 巢穴里的豺狼人凶残而狡诈，一看势头不对就逃。周青峰浑身是枯枝烂泥，冲着食人魔的尸体骂道：“架起火堆，把这头怪物火化。这应该就是附近最厉害的家伙。 我们现在可以松口气了。走，去巢穴里看看有些啥？” 第0160章 巢穴之秘 入夜前，探险队占领了豺狼巢穴。这个由碎石堆积的简易巢穴其实个露天营地，内部比猪圈还臭，堆满了粪便，垃圾，食物残渣和遇害者骨骸。 之所以占领这里，是因为在和谐村建立后，大量冒险者在‘曾经’的探寻中发现这个营地足够宽敞，又有水源，非常适合中途落脚。但流传出来的情况缺失了大量具体细节，或者最早的占领者故意隐瞒。 “从来没人汇报说这里有一头食人魔。”周青峰站在豺狼巢穴的碎石围墙内，眺望周边的森林。 为了避免血腥气味引来更多的怪物，战斗中的尸体必须尽快处理。巢穴外堆起了几个巨大的篝火，‘疾影’指挥骷髅完成了这项费力的工作。 豺狼人逃跑时抛弃了幼崽，周青峰毫不犹豫下令将其全部杀掉。巢**的奴隶也是毫无价值的地精和狗头人，同样被处死。所有尸体连同食人魔一起被丢进了篝火堆。 成王败寇，黑森林的生存法则就是如此残酷。 森林中能听到阵阵狼啸，那是逃走的豺狼人正躲在黑暗中发出愤怒而悲戚的呼声。它们被屠戮，被驱逐，失去了宝贵的定居点。弱肉强食，猎食者成了猎物。 空气中弥漫焚烧的焦臭，周青峰只能捂着鼻子。骷髅们当苦力，处理完尸体后还要清理巢**的垃圾，否则探险队根本没法住下。 接下来，探险队继续驱逐周围森林里的怪物，卢比奥和威尔逊将调来村民在林间修建简单道路。这原本是和谐村的冒险者花一个多月才完成的工作，现在大概需要一个星期。 探索茂密的森林是费时费力的工作，周青峰再急也得按部就班来。贸然硬来只会死的快。当夜色降临，篝火噼啪，负责搜索的老博格高声喊道：“维克多，你最好来一下。” 巢**被碎石围墙拦成一个个隔断，越朝里的隔断越臭。最里头面积最大的隔断是食人魔的住所，是卧室厨房厕所垃圾场的集合体。里头的地面垫高一层，细一看全是骨骸。 探险队里有挖掘用的斧头和铲子，骷髅借此清理地面，将大量附带腐肉和油膏的骨骸运出去烧掉。周青峰捂着鼻子进来，老博格正带着‘疫病牧师’围着个粗陋的木箱打转。 ‘疫病众’天天摆弄尸体毒药，他们大多有鼻炎，对臭气不敏感。周青峰让他们在巢**清理，可豺狼人穷的叮当响，没啥财物可以充当战利品。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食人魔的木箱。 箱子早就被打开，里头是些莫名其妙的骨头，矿石。老博格抓起一根骨头就乐呵呵的说是什么珍禽异兽，三句话不离他研究尸体的老本行。在周青峰眼里它们都一文不值。 “喊我过来干嘛？”周青峰也看着箱子，但半天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老博格指着箱子旁被清理出来的几件东西，说道：“这些都是精灵制造的，出现在食人魔的箱子里可有些奇怪了。” “银叶城的遗迹就在黑森林里，食人魔找到些精灵的东西很好理解啊。”周青峰说道。 老博格却摇头，“不，食人魔才不会喜欢精灵的艺术品。它们没那个欣赏能力。这种野蛮的怪物只懂得生吃活嚼。” “或者这些精灵雕像本来就在这里。”周青峰说完就眉头微皱。老博格也停住翻检的动作，若有所思。 “维克多。”娜尔也走过来，手里抓着一块碎石，“也许你该看看构成这个巢穴的围墙。” 豺狼巢穴的围墙其实就是乱石堆砌。天长日久，墙体都长满了苔藓和杂草，看不出其原本的模样。娜尔也是无意间踢中脚下的石头，却发现石头上有花纹。 “这根本不是石头，这是砖头。”周青峰随手扒开一堵墙体上的杂草，抓了块‘石头’出来，“这地方原本不是豺狼巢穴，很可能是某个精灵建筑废墟。” 精灵在黑森林生活很多年，肯定更清楚这里什么地方更适合居住。他们修建的建筑遍布各处，找到那么几个遗迹一点不奇怪。 此刻夜晚已经降临，四周一片黑暗。探险队已经无法看清整个豺狼巢穴的布局。但从巢**围墙的布局来看，这地方确实不是豺狼人这种低智慧种族能构建的。 杂草掀开，构成巢穴围墙的碎砖被码放的整整齐齐。有些墙面还被重新拼接，这可不是随手就能搞定的。更绝不是豺狼人或者地精奴隶会干的事。 很显然，豺狼人是后来者，鹊巢鸠占抢了这块地方。那么之前是谁修整了此地？ 精灵？精灵在五十年前就撤离这里。 周青峰意识到自己似乎碰到一个秘密，一个‘首次’占领此地的冒险者刻意隐瞒的秘密。没人报告此地有食人魔，没人报告此地其实是精灵遗迹，没人报告这个遗迹被整理过。 现在首次占领豺狼巢穴的是周青峰，他就很轻易的发现了这处遗迹的异常。顺着被隐藏的信息去思考，这个秘密的关键在于......，食人魔。 就算上报豺狼巢**有食人魔，周青峰也不会太过惊讶。可为什么没人上报？ 食人魔是领地意识极强的怪物，它在一个地方称王称霸就不会随便乱跑。周青峰碰见了它，‘曾经’占领此地的冒险者没道理不碰见它。 “那头食人魔的尸体还在吧。”周青峰一扭头。 托德从外头走进来，愣神说道：“啊......，我刚刚把它丢进篝火里烧。” 周青峰又朝老博格一招手，“你们牧师好像有一招叫做‘死者交谈’。” 老博格摇摇头，“那是三级神术，我才四级巫医，还没那个能力获得。” 娜尔倒是站出来说道：“维克多，你想问什么？我可以向森林中的树木询问。不过森林知道的信息往往很模糊，回答的只有只言片语。” 周青峰沉思片刻，“我想知道是谁整理了这个精灵遗迹，这个人又在何处？” 娜尔点点头，在黑夜中步入巢穴外的森林，找到一颗年岁最古老的大树。她手扶粗大树干，轻轻呢喃发出询问，片刻后就皱着眉头回来说的：“古树说整理这个遗迹的就是这头食人魔。” 不可能，食人魔怎么会干这种事？这跟周青峰等人的预想完全不一样。 娜尔又继续说道：“古树说最早待在这个遗迹废墟的就是被我们杀死的食人魔，还说她在夜夜哭泣中守护这座废墟。豺狼人是被它抓来的奴仆。” 啥......，食人魔会哭泣？ 周青峰等人环顾这又脏又乱又臭的豺狼巢穴，以及特别脏乱差的食人魔住所——住在这个鬼地方的怪物竟然还有些文青气息？ 这是什么种类的食人魔？ 第0161章 被封禁的精灵 食人魔这种可怕的怪物，连周青峰都深感忌惮。‘怪物学’中描述，砍下食人魔的脑袋就可以让其彻底毙命。但周青峰却对此不放心，还要烧成灰才算完。 豺狼巢穴外的篝火烧的正旺，架在上头的食人魔尸体都被烤熟了。周青峰站在篝火外眉头不展，越发觉着这头怪物很特别。 从食人魔的居所来看，这家伙住在豺狼巢穴很久了。可问遍探险队里所有常住黑森林的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头大怪。也就是说这头食人魔是个死宅，从不外出。 这不合乎常理。 周青峰思来想去，掏出了蒙迪诺的那枚摄魂钱币。他用一百点券兑换灰晶，投入钱币中。钱币中立刻建立无形的线条，将他和远在和谐村的死灵巫师联系起来。 ‘摄魂者’沙哑的声音跨越距离的限制传入周青峰脑海，“尊贵的雨果阁下，有什么需要吗？” “我需要借助你的能力？” “要施法吗？” “不，我需要奥术视觉。” “我已收到你送来的魂晶，请便吧。”死灵巫师的声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掌握的基本能力——奥术视觉，视野中看到的不再是具体的事物颜色和外形，改为观察魔力反应。 这是巫师的基本能力。 视线转变，周青峰眼中的状况立马有所不同。死去的食人魔尸体应该没有任何魔力反应。但奥术视觉下，它的心脏位置却散发异光，好像冰封一般。 “熄灭篝火，把那具食人魔尸体扒拉出来。”周青峰下令，几个兽人战士就上前。熊熊火堆散发高温，常人难以靠近，要靠几根木棍才把那具巨大的尸体弄出来。 食人魔的尸体被烧的焦黑，皮肉溃烂还散发高温。周青峰抽出小斧头劈砍，破开其胸膛，卸掉肋骨，强行将怪物的心脏给挖出来——实际上那不是心脏，而是一颗黑色的珍珠。 老博格惊讶的喊道：“这头食人魔的心脏怎么变成了这样？” ‘神秘学’，检索。答案是...... “这是生死转化，很高明的奥术。”周青峰此刻大概明白‘曾经’的冒险者为什么没上报这头食人魔了。他们肯定也是察觉某种异状，最终发现了这块黑珍珠。 对于这看来就神秘的东西，自然是掩盖所有信息为好。 擦掉污血，黑色的珍珠显得极为漂亮，在火光中闪闪发光。当周青峰注视它，它仿佛也在注视周青峰。 当精神力灌入其中，黑珍珠的表层竟然还产生抵触。等周青峰提升精神力强度，有个微弱的声音传入周青峰的脑海，“请离开，不要打扰，让我永远如此吧。” 这食人魔果然有问题，其内部竟然还躲着个灵魂。 周青峰又惊又奇，他回应道：“我叫维克多.雨果，是个普通人。你是谁？” “能击败食人魔的怎么可能是普通人。不过......，无所谓了。”微弱的声音听起来像个女子，软绵无力，仿若风中烛火，随时会熄灭。“至于我，一个可怜的精灵而已。” “精灵？你为什么会进行生死转化，躲在一头食人魔的体内？”周青峰又问道。 “待在食人魔体内并不是我的选择。”微弱的声音答道，“但我自愿被封印，只为赎我无可饶恕的罪。和讨厌的食人魔在一起便是惩罚。离开吧，人类，让我独处就好了。” 黑珍珠内的声音慢慢沉寂，似乎要就此自闭。 “等等......”周青峰加强精神力的输出，犹如喝问般说道：“你知不知道这头食人魔吞噬了多少生灵？干下了多少坏事？你躲在它体内是什么意思？” “我说了，这是对我的惩罚。我只能在夜里控制这头食人魔。它白天做了什么，我不知道。这座散发恶臭的废墟就是我的监牢，丑陋的豺狼人就是狱卒，我是个赎罪囚犯。” “你这算什么赎罪？你这完全是在逃避。要赎罪就应该有个赎罪的样子，比如做点有益的事。。” “我什么也不想做了，我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既然你是精灵，应该可以帮上我一些忙。”周青峰说道。 “对不起，我只是个可怜的精灵。我已经被封禁了五十年，帮不了你什么。” 封禁五十年？ 周青峰略作思索，继续说道：“人类和恶魔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被封禁的精灵回复道：“我知道。” “银叶城被沉入了地下。” “我也知道。” “可银叶城的遗址被无数怪物占领，其中包括大量地精。” “啊......？” 精灵的自傲真不是随便说说，这个风中残烛般的精灵残魂听到自己的家园被地精占领，也忍不住冒出几分火气。“那些肮脏的地精怎么可能占领银叶城？” “我没说谎。”周青峰也不是菜鸟了，很清楚应该如何打动精灵这种生物。他继续说道：“现在黑森林里生活着十几万的地精，到处都是这种污秽肮脏的小怪物在乱跑。” “十几万地精？”微弱的声音提高几分音量，可一会之后她又变得无奈，“很抱歉，我想我做不了什么。我只是一个可怜的精灵，我不再纯洁。” “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会被困在一头食人魔里。” “我......，我在和恶魔的作战中被俘了。我不再被族人接受，连我族的生命女神都不愿怜悯我。我选择放弃一起，和食人魔为伍就是对我的惩罚。 今天很高兴见到你，更谢谢你陪我说话。但请离开吧，我只是个可怜的精灵，对这个世界也没什么留恋，慢慢消散就好。” 真要没什么留恋，就应该干干净净死去，连灵魂都不留下。 被封禁的精灵就是一副不配合的模样，但周青峰却不罢休。他沉声说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不可饶恕的罪，也不在乎。 但我现在要前往化作遗迹废墟的银叶城，你正好是个向导。你并不是毫无作用，我需要你。就当这是对你的惩罚好了。否则......，否则我就把你供起来让世人景仰。” 精灵残魂沉默了，过了半天才再次开口，“我不喜欢你这种为难人的态度，我都说了我想慢慢消散，可你还是要强迫我。 但如果你确实需要我的帮助，我也不会拒绝。我就当自己是个奴隶，你是主人。不过我已经非常虚弱，什么也做不了。毕竟我只是一个可怜的精灵，你看着办吧。” 这哪里是可怜的精灵，分明是极度傲娇的精灵。 第0162章 希莉 谁能想到一头食人魔的体内藏着个精灵的残魂？这个精灵被极高明的奥术‘生死转化’封印在一颗黑色珍珠里，还极度傲娇。 不是谁都有周青峰这般远超常人的精神力。藏有精灵残魂的黑珍珠落在别人手里，只怕也就是被拿去卖钱。可他从一开始就觉着豺狼巢穴很奇怪，才会想法设法的去探究内因。 既然精灵残魂被发现了，就得做好为社会建设做贡献的思想准备——连骷髅都被周大爷榨出油，更何况一个精灵？ 微微撇撇嘴，周青峰将那具精灵弓手的魔像取出来，“你能操控这玩意吗？” “弓手魔像？”黑珍珠飘起，绕着小小的魔像转了几圈，“这魔像好像还被神灵祝福过，你想让我进去？” “这是我在银叶城的锻造场弄来的，挺好用。但我希望它更好用。” “好吧，我确实可以帮你操控这尊魔像。但我必须告诉你，我附体这尊魔像后，魔像就无法再使用灵能箭矢。 它的威力不但不会变强，反而会减弱。好处是我可以操控魔像一直跟着你，没有时间限制。你还希望我依附这尊魔像吗？” 这倒是个麻烦。 灵能箭挺好用的，关键时刻能当杀手锏。可这东西一天只能用一刻钟，限制太大了。这必须有所取舍。 周青峰感到头疼，他又从背包里取出在铁炉村矿洞里弄到的那颗白水晶，“如果加上这东西呢？” “纯白之心？这可是好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黑珍珠又飘到白水晶上转圈，“这水晶可以用来链接高阶魔网。如果配上它的话，我每天可以射几支灵能箭，视威力而定。” “那就好。”周青峰将魔像和白水晶放在一起，“这些都是你的了。可以吗？” 精灵残魂低语道：“我无所谓。你想怎么处置我都行。毕竟我只是一个可怜的精灵，早就该死了。” 黑珍珠突然炸裂，一个橙色的残魂飘出来。它先进入魔像，顺带融合了那颗白水晶，然后向周青峰传送一份毫无底限的主仆契约，主动成为一个附庸。 “奴役我吧，尽情奴役我吧。我只是个可怜的精灵，一切都是对我的惩罚。我绝不反抗。” 周青峰面前腾的冒起一股雾气。等雾气散开，精灵弓手的实体站在面前。它摆动一下四肢，苦恼的说道：“这尊魔像根本没完成，还是男性的外貌。我不喜欢。” 说完，魔像的形体就发生变化。片刻之后就前凸后翘，身材高挑。 真正天使面孔，魔鬼身材。 唯一的缺陷就是魔像因为材质的原因，始终保持暗沉的木制纹理。可这无法改变，只能作罢。 周青峰对这变化看得直愣神，好半天后对魔像低声问了句，“你可以随便改变形体？” “当然可以，只要消耗白水晶里的能量就行。”魔像回答道，“白水晶可以链接魔网，每天可以获取少量的魔力。” 原来如此...... “那么你能再做点改变吗？” “你是主人，要我改变什么？” “呃......，我的审美和你们精灵略有不同。你能让胸口再挺一点，再大一点吗？” 魔像这下半天不说话，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周青峰。 周大爷略有点不自然，但不打算放弃这个要求，“你都说我想怎么处置都行。那么反正能量都已经消耗了，再消耗点也无所谓。这也是为了追求美观，毕竟我是主人嘛。” 魔像还是不说话，半天后胸口微微高了那么一点点，大了那么一些些。 “再高点，再大点。” 于是又高了一点，又大了一点。 “唉，这还不够啊。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胸衣欲裂’，我冒着404的危险给你描述一下。你照办就好了。 还有啊，你的脸型能不能变一变？为什么一定要尖耳朵呢？当个人类不挺好的么？来来来，按我说的做，我相信你一定能行。” 到最后，魔像的脸冷的都能凝结寒霜。而她的体态终于得到周大爷的赞扬，“太棒了，我一直想要个二次元的妹子，今天机会难得，终于得偿所愿。 这可是超级无敌的j_cup啊！ 对了，你还没名字呢。想来你也不愿意用自己原来的名字，不如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叫鞠川静香如何？我以后就叫你静香了。” 魔像低头，发现视线受阻都看不到自己的脚了。她委屈至极，气恼的骂道：“这是对我的惩罚吗？你真是个超级无良的主人。变态，去死啊！” 极度弱势的精灵残魂突然爆发，它操控魔像一脚踹中周青峰胸口，愣是将自己的主人给踹飞了出去。 周大爷这是恶趣味，他愣是强迫精灵残魂按照他的意见，把对方寄居的魔像外形变成了人类女性的样子。还按自己喜欢的某个动漫人物给人家取了个怪名字。 不过魔像死都不愿意接受，最后双方达成协议——体型，周大爷说了算。名字，魔像自己说了算。 “我叫希莉。”魔像低头看胸，又恶狠狠的瞪着周青峰，“不许给我乱取名字。” “好的，没问题。”周大爷揉了揉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希莉踹他倒不疼，就是有点没面子。但......，有胸既是正义，其他都是浮云。 魔像希莉一转身，避开周青峰的眼神。她就没想到自己随便认了个主人，竟然会遭到如此待遇——她宁愿被火烧，被酸蚀，被冰封。她可以接受任何羞辱，酷刑和折磨...... 只要能恕她的罪。 谁知遇见一个变态。 偏偏这个变态主人还死死盯着她那副奇怪的身体看个不停。 “你在做什么？”希莉怒道，内心极度委屈。她一扭头就看见周青峰还在盯着自己脖子以下的部位。 “我在评估你这具身体的仿生学性能。” “说人话。” “你的身体是软的还是硬的？” “变态，你怎么可以问女孩子这种问题？去死吧！” 嘭的一下，周大爷又挨了狠狠一脚，差点被踹到火堆里。当他再次从地面爬起，心里居然在想：“可惜......，是硬的。没办法在战斗中看乳摇了。看来魔像还有改进余地啊。” 第0163章 升级 为什么一个精灵会自我封禁在一头食人魔的体内，为什么她待在豺狼巢穴这个废墟始终不离开？为什么放弃一切甘愿受罚？这些是希莉的伤心往事，她都不愿多谈。 精灵残魂看似柔柔弱弱的性子，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命运，现在交给了周青峰，任由摆布。当然，底限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比如若是把她惹急了....... 周青峰又揉揉胸口，觉着第二次挨的比较疼。他是不怕死，也不在乎这封禁的精灵残魂是什么来历，反正就收留了——毕竟邪神希瑞克都在他身上待过，其他的不算啥。 探险队的众人全都莫名其妙，一眨眼就发现队伍里多了个‘人’，来历还极为奇特。虽然外观只是魔像，可希莉却是极其漂亮的魔像。 一米七的个头，体态匀称，背挂短弓，挂着箭壶，希莉堪称英姿飒爽。加上周青峰恶趣味搞出的独特身材，实在引人注目。‘疾影’凑过来打招呼，绕着魔像转不停。 和希莉成为主仆后，周青峰就发现这个精灵残魂有着远高于他的等级。哪怕被封印了五十年，她献上主仆契约后就反馈周青峰，给主人强行提升一级。 三级暴君。 每天可从现实获取的物品重量提升到体重的百分之二十，目前为十七公斤。从电商位面购买物品有更多权限，买过的物品将留下历史记录，每五次可指定购买曾经买过的物品。 希莉还间接提升了周青峰的诸多技能和专长。比如‘估价’能力，和陌生人交易时将获得一定折扣，和魅魔交易时可以更精准的判断商品属性和价格。 希莉的等级被强行降到三级，她是一级巫师加二级游侠，拥有精湛的远射和施法能力。她使得周青峰掌握‘基本射术’，多掌握一种奥术戏法，每天可用戏法提升到十五次。 周青峰选择了‘巫师之手’，可以在近距离用精神力控制物体的奥术，最大可以挪动近一公斤的重量。平常可以给自己倒个酒，关个门。战时用来近身搏杀再好不过。 再说希莉。她还活着的时候，黑森林还是精灵的地盘，对现在的森林却完全陌生。对于有什么东西能让十几万地精突然仓皇逃跑，让整个黑森林都陷入毁灭，她也说不上来。 但希莉对精灵遗迹却熟悉的很，她很肯定的表示银叶城已经被废弃，不可能有什么东西能驱赶十几万地精。同时根据她的描述，要寻找银叶城就必须穿过一个峡谷。 血流峡谷。 在周青峰的狼皮地图上有这个名字，这是‘曾经’的三个月后，冒险们拿下豺狼巢穴后探索的第二个地点。因为死了不少人，那个峡谷被按了个挺吓人的名字。 “那里原本叫鲜花谷，但叫血流峡谷也行。因为那是当年银叶城的精灵和恶魔的最后战场，我的族人在那里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只要谈及当年的战争，希莉的心情就很低落。 “因为当年惨烈的战争，现在的峡谷内肯定遍布危险，我猜峡谷内已经成为亡灵的乐园。食人魔闯进去都占不了便宜。 血流峡谷距离这个豺狼巢穴挺远的。以队伍现在的补给，半路就得饿肚子。”希莉知道准确的距离和路径，这将大大减少周青峰的决策难度。 探险队也出来好几天了，兽人吃的又多，‘疾影’驮载的物资差不多快耗尽。不过占领了豺狼巢穴就有个落脚点，周青峰打算先返回和谐村，组织更多人力物力把这里经营好。 托德，娜尔，老博格等人都留下驻守。只有周青峰带着希莉，骑着‘疾影’快速折返。骸骨战马的野外行进能力极强，主仆三人只花一天时间就回到和谐村。 周青峰带队离开的这几天，村子还是老样子。来来往往的冒险者不断进出，人流带来难得的繁荣。 车轮滚滚碾过路面，每天一班的马车抵达和谐村，运来大量碰运气的冒险者。扬鞭的车夫喊了声‘下车’，车厢里陆陆续续跳下几个人。 精灵遗迹的消息传出，整个北地都变得躁动。想探险的冒险者只能选择在和谐村落脚。因为这是黑森林里唯一允许外来者修整停留的地方，任何人都可以进入。 只要花钱，村子里有吃有喝有女人，还有基本的安全保障，这就是莫大的方便。 “但这村子不仅仅有这些，它还提供更多的服务。” 跳下的冒险者跟随招待的村民入村，零零散散的前去酒馆。但有两人却聚在一起并不入村，反而在村外游走。 一颗‘秘法眼’悬浮飞出，窥探尚未完成建设，依旧显得凌乱的村子。施法的赫然是之前来过和谐村的寒风城‘炼金首席’法布罗。他以指导的语气解说这村子。 “村子里有巫医，会出售药品并提供医疗。但那些巫医都是‘疫病之母’的信徒，他们丑陋而污秽，身上长满了脓包和烂疮。 别的城镇都不断驱赶这些传播疾病的黑手，维克多.雨果却收容了他们。只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的野心和罪恶。 除了巫医，村子外还有一座被黑雾笼罩的塔楼。被整个北地唾弃的蒙迪诺也来到这里，那是极其邪恶的死灵巫师。能收服‘摄魂者’，维克多.雨果的实力不可小觑。 这村子是如此的热闹，因为维克多.雨果招募了整个北地的亡命徒前来效力。有传言他已经花掉了三千金币，并还将继续花掉一万金币来建设他的邪恶巢穴。 维克多.雨果的蛊惑能力令人发指。这村子里的村民都是没有灵魂的傀儡。他们劳作的多勤快啊，简直比宫廷里的侍者都能干。我打赌这肯定是某种邪恶术法的效果。 如果你去问他们话，他们都会说自己很快乐。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了自己的灵魂，成了独裁暴政的牺牲品。 所以我认为维克多.雨果很可能依旧被暗日附体，之前所谓‘击败邪神’的传言就是骗局。他笼络北地知名的邪恶之人，蛊惑了大量的村民和冒险者为他效力。” 法布罗的语气居高临下，对另一人下令道：“任由这样的人类定居点被恶人统治实在是一种亵渎。我们有道义将它从维克多.雨果的手里夺过来。” 另一个人只听不说，不住的点头。直到最后这句，他方才咧嘴讨好的笑道:“首席阁下，您的智慧远非我所能理解。这深入黑森林的村子真值得我们寒风城给与如此多的关注？” 法布罗微微冷哼，“这定居点很能赚钱，我说的够明白了吗？” 第0164章 窥探 ‘秘法眼’是一颗漂浮在半空的隐形眼睛，它所看到的景象会透射在巫师面前，法布罗将其释放后深入‘邪恶定居点’的核心，以此窥探一定距离内的状况。。 随法布罗而来的另一人穿着灰扑扑的甲胄，发如乱草，面容粗糙。他默默听着‘炼金首席’的言语，时不时点头，看似随意，实则警惕的观察四周。 ‘炼金首席’离去又回来，中间不过半个月。仅仅这段时间，和谐村的主体架构已经基本完成，总算有些新村镇的气象。 村子里的酒馆是最热闹的地方。但横竖几条宽敞的大街上多了不少其他功能建筑。 最显眼的要属老博格等‘疫病牧师’建立的医馆。这年头能提供医疗服务的地方太少太少了，就算是大城市里的权贵，也往往会因为一场小小的伤寒而上吐下泻，痛苦死去。 至于贫民......，婴幼儿死亡率高的吓人，妇女饱受病痛折磨。哪怕是地位稍高的男性也很容易因为意外得病而死，能活过三十岁就算高寿。 医馆出现是和谐村最大的福利，比提供些许吃喝住宿还有价值。周青峰一直致力于对外出售药品，他卖的药都有奇效，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品牌。 治疗皮肤病的硫磺皂。 治疗肠胃寄生虫的‘肠虫清’。 治疗常见炎症的土霉素。 治疗腹泻拉肚的黄连素和蒙脱石散。 还有止痛片之类的万能药，头疼脑热吃一片就能抗个半天，至少给人个缓冲。高阶牧师一天也准备不了几个治疗神术，相比之下普通病症靠吃药至少能大幅缓解。 医馆开业当天就被一大堆冒险者给挤爆了。‘疫病牧师’们忙的要死，馆内提供的药物被一扫而空，半天功夫全部卖光。这极大减轻了周青峰的资金压力，回笼了大量货币。 接下来的日子，村里的人可以用较低的价格获得医疗服务，解决了不少人的病痛问题。光这一点就足以受人夸耀，让和谐村充满希望之光。 异界社会以扭曲无序为常态，好与坏混杂在一起。‘疫病之母’的信徒在别的地方都犹如过街老鼠，被无情的驱逐，囚禁乃至烧死。他们完全没想到自己在和谐村能受到如此礼遇。 唯一让周大爷不爽的是——这帮家伙感动之余扭头就向‘疫病之母’祈愿，表达自己心中欢喜之余，把一切改变都归于神灵的威能。至于接纳他们的雨果阁下顶多放在第二位。 “我在黑森林暗中调查了一段时间，维克多.雨果使用极端高压的手段夺取了所有人类定居点的控制权。本地土著迫于淫威不得不屈从他的统治。”法布罗继续自己的解说。 灰甲男子低声问道：“需要我联络一些敢于反抗维克多.雨果的人吗？哪怕一两个也好，熟悉本地的向导能提供不少便利。” 法布罗微微摇头，“这就是维克多.雨果厉害的地方，他实力不高却能操控数百名实力不等的外来冒险者。任何胆敢反抗的人都被他杀死了。就连我的一个学徒都被他蛊惑。” 听到这里，灰甲男子也吓一跳。他只看这村子的规模，人口数量，商业活力，评估敌人的势力在一个相当强大的水平，不好对付。 ‘秘法眼’在村内盘旋一圈，让灰甲男子粗略感受了一番邪恶巢**的气氛。当它从‘老骨头’酒馆前掠飞而过，灰甲男子忽然表示要看看酒馆外的告示栏。 “鲍威尔，您想看什么？”法布罗也凝目瞧几眼。 两人都在村外，灰甲男子指着‘秘法眼’窥探到的告示栏，上面用炭笔写的几行字，“这村子在招募冒险者。我可以试试混进去，应该会有更多发现。” 法布罗点点头，“这正是我要你做的，我马上要再次深入黑森林去寻找银叶城遗迹，没空管这个村子。所以需要有人来替我做些事。 铲除维克多.雨果是我们的责任么。我对这个村子感兴趣，所以必须了解它是如何运作的呢？维克多.雨果统领这么大的村子却丝毫不乱，肯定有他的秘密。 我们若是贸然动手，就算把这村子抢到也没办法赚到钱的，所以深入了解很有必要。村子正好招募人手，这就是了解此地的最好机会。” 灰甲男子算是知道自己此行的任务是什么了，他不得不承认法布罗这话有道理。加入村子比随意潜入窥探更费事，但效果更好。 北地的冒险者也不是个个都有钱。还有不少水平不咋地，混的极差，穷困潦倒的。这些人平日就只能偷鸡摸狗，横行不法，成为盗匪和窃贼，或者拦路强人。 和谐村对外经营，人流骤然增大，不可能对外来者一一甄别。村子里很快变得乌烟瘴气，乌七八糟。 周青峰为了维护内部秩序可是发了狠心。他时不时就要砍死几个不守规矩的家伙，以儆效尤。但强行压制并不能解决问题，招募一部分冒险者为己用才是正途。 只有解决就业问题，社会才会安定嘛。这是土共几十年发展的经验总结，不学白不学。但这也给了外来者潜伏进来的机会。 灰甲男子指着告示栏上的招募启事，低声说道：“这上面写着村里需要铁匠，木匠，泥瓦匠。嗯......，还有伐木场和铁矿场。 我可以去干个铁匠，这是受人尊敬的职业，应该可以接触到这村里更多的人，了解他们到底想干嘛？” 灰甲男子又指着招募启事的下一栏，“这里还招募人手去清理村子周边的树林，猎杀靠近道路的地精和豺狼人。甚至连鞋匠，缝补匠的工作都有。这里的统治者野心真大。” 法布罗点点头，“我曾经来过这里，维克多.雨果很可能知道我的身份。维克多.雨果的野心也引发我的警惕，这正是需要你的原因。” 灰甲男子知道该自己登场了，他和法布罗约定联系方法便目送对方离开，自己则以外来冒险者的身份入村，按告示栏上的提示走进酒馆，寻找负责人力资源的招聘处。 酒馆角落，一张桌子挂着个大大的幌子。幌子上画着两个显眼的字母‘hr’，老奸商卢比奥正没精打采的坐在桌子后，看酒馆里的冒险者喝酒吹牛，无聊到打呵欠。 灰甲男子上前问道：“听说你们这里招募铁匠？” “是啊。”老奸商眼光毒辣，察觉眼前这人实力不低却故意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他打量一番眼前这位，“我们施行绩效工资，根据工作能力提供不同的待遇。” “我叫鲍威尔。”灰甲男子都没怎么细听待遇的事，就表示想要获得铁匠的工作。他去过北地的很多地方，应聘铁匠历来是件非常简单的事。 老奸商抓出一个身份牌，写上名字和职位递出去，还特意叮嘱对方‘不要把身份牌弄丢了，否则会受罚的。’ 可鲍威尔没把老奸商的提醒当回事。在他看来眼前这个长着鼠须，面目猥琐的老家伙也许就是个小工头，又或者是村里某个头领的亲戚，被打发来守个烂摊子。 按照往常的认知，这种头脑昏沉的贱民不是少数。他们大多是些草包，过着庸庸碌碌的生活，每个村落和城市的角落都有他们的踪影。 接过身份牌，鲍威尔就按提示去村里的锻造场挂职。他很清楚一个优秀铁匠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极受重用的，只要自己露几手功夫，应该就能得到赏识，进而知晓更多信息。 法布罗是炼金术士，有着巫师特有的傲慢，觉着世间一切非施法者都是蛮子。他看中了这个村就想得到它，于是这位叫鲍威尔的寒风城密探就受命而来。 但在村外浮光掠影般的窥探显然不足以深入了解和谐村。鲍威尔踏入村口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这是一场相当奇妙的历险。 第0165章 密探 在鲍威尔想象里，村镇里的铁匠铺就是个封闭的大棚。里头用砖砌几口大炉子，一两个铁匠搭配五六个学徒，大汗淋漓的围着铁砧不停挥舞锻锤。 可当鲍威尔问路走到和谐村的锻造场，花掉周青峰几百金币建立起来的‘铁匠铺’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融铁炉的炉口火光四射，喷涌的气流在储热室内循环，高耸的烟囱热力十足。一个陶铸的管道引来水流，既冷却烟囱的温度，也为村子里的村民提供热水。 光是这个融铁炉和储热室的设计和规模就让鲍威尔停住脚步。他抬头眺望足有七八米高的烟囱，只简单评估，就感到这里完全不像一个黑森林里刚刚建立的村子。 “嘿......，你是新来的？”锻造场里出来个毛糙糙的矮人，招招手喊道：“过来，过来，我给你安排下工作。” 走过融铁炉，是畜力破碎机。两匹马带动碾棍，将开采来的铁矿石进行初步破碎。破碎的矿石经过筛选和多次细化破碎，可以提高品位，减少燃料消耗，提升冶炼效率。 周青峰一直想要炼焦，技术上也有难度，同时没有找到合适的高热值煤炭。巫毒沼泽的泥炭只能当普通燃料，没办法用于冶炼。 和谐村只能用木炭，按说用于冶炼也没问题。可融铁炉不知出了什么问题，炉温死活升不上去，目前无法得到液态铁。 融铁炉后是锻造场。熔炼的海绵铁从炉口扒拉出来，很快就会进入下一步的锻造流程——海绵铁的质量太差，必须经过锻打来去除杂质，这完全不符合周青峰的预期。 冶炼是一门极其专业的科学，连耐火砖都分酸碱性。这对于随便挖泥烧砖砌炉子的和谐村来说，欠缺的科技树实在太多了。 可和谐村建立也没多久，能搞定现在这个程度就超出锻造场所有铁匠和学徒的预期。在他们眼中这已经是个奇迹。这个奇迹更是把鲍威尔给吓住了，深藏黑森林的和谐村居然有个上百人工作的锻造场。 虽然没有焦炭，但黑森林提供了丰富而廉价的木材当原料，铁矿谷的矿石也源源不绝，为冶炼生产提供了便利条件。海绵铁虽然烂了点，但产量还是不少的。如此发展下去，这个村子想不富裕都难。 “给我一个铁砧和一把锻锤，我可以打造你们想要的任何东西。”鲍威尔看了几名正在抡锤锻造的铁匠学徒，稍稍恢复几分自信，“我可是个非常不错的铁匠。” 锻造场的矮人捏捏鲍威尔的胳膊，点头表示赞许。可他又摇头道：“你不需要做学徒干的事。我们这里的锻造也跟别处不太一样，不需要太多的精湛技艺，倒是需要几分耐心。” “耐心？”鲍威尔又笑道：“我的耐心也很好。” 矮人却还是摇头，继续把鲍威尔朝锻造场里领。后者很快看到一台正在工作的巨大锻机，锻锤在不停的上下活动，撞击放在铁砧上的海绵铁。 这台锻机之大，超乎鲍威尔想象。更让他震撼的是锻机并没有靠人力或者畜力。活动的锻锤似乎自己就在动，锻造的力量还相当大，每一次撞击都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震的胸肺都在颤抖。 “这是......”鲍威尔的脑子嗡嗡直响，却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在成名之前当了多年铁匠，确实有一手精湛的锻造手艺。可他从来没见过这哐哐响的玩意啊。 “你们矮人什么时候造出这么可怕的东西？” 矮人摇摇头，“不，不是我们造的。每个来这里的铁匠都会被这玩意个吓到，我们矮人也不例外。这是风力锻机，借助黑森林里永不停歇的风潮来带动锻锤。这玩意非常够劲！” 确实非常够劲，锻锤至少五十公斤，拉起一米的高度落下，力度远远超越正常人类。鲍威尔就算施加‘蛮牛之力’也敲不出如此刚劲的力度。只怕需要云霄巨人才能与之媲美。 “那这是谁的主意？” “是本地的领主，我们的维克多.雨果阁下的想法。他从黑森林的铁矿谷带来一批人类铁匠，仿照精灵锻造场的风车，建造了这玩意。 经过锻造的海绵铁将获得大幅品质改善，再交给锻造场的学徒进行进一步打造，生产出优质的工具和武器。” “这里的领主居然懂锻造？” “大概吧。” 矮人把鲍威尔领到锻造场内部，可以看到一个十来米高的风车正在屋顶转动。风车的尺寸不大，但好处是动力均匀，几乎永不停歇。 据矮人介绍，现在锻造场只安装了一部锻机。机器还很粗糙，时不时的出问题需要修理调整。为了让这玩意正常工作，十几个人类和矮人工匠日夜都得守着它，必须耐心十足。 因为过去没谁用过这玩意，大家都没经验。雨果阁下更是撒手不管，只说搞出可靠的风车和风力锻机，他就发奖金让大家高兴。 “别看这锻机力度大，可就是因为力度大，太容易坏了。它每工作一两个小时就必须停下来检修，否则它自己就能把自己搞散架。” 矮人不停的抱怨，可语气里却是满满的自豪。因为只要锻机工作一个小时，它的锻造能力超过一百个熟练铁匠。坚韧的铁料在它面前柔软的像面团，省却了不少力气。 锻造场里的一百多学徒大部分干的都不算铁匠的活。他们负责将锻机处理过的铁料做进一步锻打，修饰等精细处理，生产效率远超异界的普通铁匠。 正所谓‘大力出奇迹’，风力锻机的锻锤轻松解决海绵铁中疏松多孔，变形氧化等诸多毛病。这是再熟练的铁匠都没办法解决的难题。 为了发展冶炼业，周青峰想尽办法从现实世界带来半成品的机械部件。但他过去每次只能带来不到十三公斤的物品，被迫将真正的融铁炉，破碎机，锻机不断拆解简化，到异界后再次拼装。 奈何这个拼装的过程都问题不断。 可是...... 鲍威尔随手捡起一把锻造过的长刀半成品，轻轻一弹就能感觉到这刀体细密，质地优良。哪怕在锻造业发达的几个南方城市，这也是上等品。 就那么一瞬，鲍威尔竟然改变了主意——我要掌握这锻机的秘密，不能让邪恶的维克多.雨果封锁这一不可思议的技术。一定要把它偷出来。 这玩意一定能赚大钱。 第0166章 风力锻机 周青峰不懂锻造，也不懂机械。但他好歹知道靠人力发展太慢了，必须提高劳动效率。想要做出点不寻常的事业，就得在动力上做文章——工业革命就是这么来的嘛。 和谐村建立后没多久，制造业就开始发展。手工制作也是制作呀。 黑森林里没有大的河流，倒是风力几乎无限。 周青峰初到铁矿谷时，对谷内巨大的风车印象极深。建设和谐村后，他立马从铁矿谷调来不少熟练工造风车。 风车不好造，矿石破碎机和重力锻机更不好造。这其中动力传输和轴承机构最难也最容易，从现实世界弄些传动链条和轴承就解决问题了。 但要把整个机械组装并且平稳运转，这就考验设计者和制造者的基本功和总体能力。有些部件重量显然大于十几公斤，无法拆解也就无法从现实世界获得，只能自己造。 偏生周青峰没什么压力就特懒。在怪物潮发生前，他就给出大概的想法，把组装的难题交给自己搜罗来的铁匠和木匠。工匠们倒是惊叹于他的构思的奇妙和部件的精巧，但也一个个头大的很。 幸好有铁矿谷那个大风车做实物范例，人类工匠常年维护，再加上后来的矮人工匠也不仅仅会打铁。折腾一个多月，总算搞出一台风力锻造原型机。 可这玩意刚刚装好就是个灾难，不是梁架在锻击中断裂，就是铁砧在撞击中歪斜。要么风车的传动链润滑不够，摩擦发热进而卡死，要么锻机工作几个小时后发现地面下沉。 最后这个麻烦是最严重的，差点要拆了锻造场重新盖。 普通铁匠用的锻锤才二三公斤，十几公斤的锻锤就不是普通人能抡的动，更抡不了几下。可风力锻机却不同。 几十公斤的锻锤从一米高度砸下来，势能太大，还连续不停。各种预想不到的情况不断出现，甚至附带莫大的危险。完全没经验的工匠们为此叫苦不迭，疲于应付突发事件。 但锻造场内所有人都对风力锻机的能力报以极大热情。因为哪怕它极端的不可靠，但只要工作一小时，其完成的半成品就足以媲美这世间最好的锻造大师，产量更是完爆。 这么好的东西，谁不喜欢？ 外来的鲍威尔第一时间就将自己原本的目的抛之脑后，决心要好好的研究眼前这台神奇的机器。 其实机器架构都很简单，就是一个简单的龙门架，风力带动的锻锤在龙门架内上下活动，撞击放在铁砧上的锻件——太复杂的也造不出来，对不对？大家都是新手，经验为零。 锻造场的矮人工头很苦恼，“这东西看着很简单，但用起来总是出问题。现在的麻烦在于龙门架那个一米长的滑槽。 它是由好几段拼接成的。用过一段时间，这玩意就会变形。一变形，整个锻机就会损坏。所以我们必须时刻盯着，发现变形就要立刻停机修理。” 鲍威尔站在四米高的锻机下，感受锻锤落下时的重击力度。每次锻击，铁砧上红热的铁料就会爆开大量火花。铁料内的杂质和孔洞也就在这个过程中大幅减少，变得细密紧致。 一个小时后，龙门架滑槽果然变形。锻机立刻停工，几个工匠连忙将其拆开，敲敲打打的将其恢复原状。如果无法复原，就只能换个新的上去。 鲍威尔力气大，主动请缨要求修滑槽。其他工匠懒得出力气，就站在一旁告诉他应该在哪里敲，敲到什么状况就停手。他心里高兴，舍得卖力，敲一会就受到矮人工头的夸奖。 敲完之后，鲍威尔还抢着动手学习如何组装。可装配过程中，他忽然发现跟自己搭手配合的同伴很眼熟。对面一人也正盯着他，双方都大吃一惊。 折腾一个多小时，锻机再次恢复工作。 鲍威尔和眼熟之人却大眼瞪小眼，他们不约而同的避开众人，走到僻静处汇合。鲍威尔看周围无人盯着，低喝一声：“马丁，你这个‘铁匠之王’的首席锻造者怎么在这里？” ‘铁匠之王’是工艺和锻造之神贡德的尊称，首席锻造者往往是贡德在某地最虔诚的信徒，也肯定是最好的铁匠。 叫‘马丁’的铁匠个头矮壮，五大三粗。他警惕的朝周围乱扫一眼，同样惊讶的问道：“鲍威尔，你这个寒风城的密探不也在这里么。别告诉我，你是专门来这里打铁的。” 鲍威尔把脸一沉，“我是来此地自然有我的职责。当个铁匠不过是为了方便我行动而已。而你呢......，你没道理也来打铁吧？难道你是为了......” 鲍威尔的目光看向那台正在工作的风力锻机。锻造者马丁当即脸一沉，“你别乱想，我是被邀请来的。这里的矮人工头布鲁诺是我朋友，他询问了一些问题。我好奇便过来了。” 呵呵......，鲍威尔打量对面这位锻造者的打扮，嗤笑摇头道：“朋友？你这话只能骗小孩子。首席锻造者阁下居然会干这种苦力活？ 这台机器的出现只怕连你也感到不安，对吧？它的锻造能力甚至能轻松超越你，却属于一个邪恶势力的掌控。这对于‘铁匠之王’的教会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何止不是好事？简直遭透了。 对锻造有如此革命性影响的机械，原理也算不上复杂，可它竟然是由一个根本不懂打铁的外行指导制造的。这让‘铁匠之王’的脸往那儿搁？这是会动摇信仰的。 这种东西，要么把它毁掉。要么偷学出来，自己也造一个。 只是这等心思不能与外人讲述，被当面揭破后，锻造者马丁显露几分怒意。他冷哼道：“你这个密探到底想要什么？可别把我惹急了。” 贡德的信徒都是直肠子，被惹恼了就干脆操锻锤跟人干架。鲍威尔深知这帮脑袋里只有锻造的家伙不好惹，连忙说道：“别急，你知道我也当过铁匠，同样对这机械感兴趣。” “你也想偷......，学习制造这种机械？”马丁沉声问道。 鲍威尔连忙点点头。 两人沉默，又各自朝周围扫视了几眼。马丁招招手，把鲍威尔领到锻造场内的厕所。两个男人在里头低声讨论。 “这东西还不成熟，毛病特别多。但就算如此，也有很多技术是我无法掌握的。尤其是风车那边用了不少精灵才有的机械技术，比如有个叫‘轴承’的东西，最是重要。” “没办法从什么地方获得这种技术吗？或者锻造场里谁懂的最多，我们把他绑架走。” “绑架？你去绑这里的维克多.雨果吧。这东西是他设计的，轴承也是他拿出来的。据说原始图纸就在他的卧室内。至于其他铁匠能力有限，还没我明白的多。” “那现在怎么办？” “倒是有个办法，听说有人在卖这个图纸。” “那赶紧买啊。” “你确定那不是个圈套，而且图纸太贵了，居然要五百金币。” “嘶......，确实太贵了。” 两人正在厕所里讨论，周青峰带着希莉刚刚返回。无所事事的‘疾影’溜达溜达出现在锻造场外。他朝管理此地的矮人工头问道：“今天有新人吗？没有的话，我明天再来问问。” 矮人点点头，说今天刚来一个。‘疾影’顿时大喜，就进锻造场找人去。 第0167章 傲娇 拿下豺狼巢穴是探索精灵遗迹的重要一步，周青峰返回和谐村后立刻安排卢比奥和威尔逊在森林里修路。要想富，先修路嘛。这将大大延伸他对黑森林的控制能力。 村里没啥特别的事，伊妮莎完全按照周青峰的安排进行管理。美丽的公主殿下其实也是行政菜鸟，她过去从未接触过实务。有周青峰的成熟规划，她反而大松一口气。 在村里巡视一圈，一切都好。 二次元风格的希莉守在屋子门口等着周青峰回来。两人一见面，魔像身体的女精灵就板着脸问候道：“下流而邪恶的主人，欢迎你回来。” 嘿......！ “我招你惹你了？”周大爷原本挺高兴的，可这下心里气啊，“希莉，我把你从食人魔躯体内解脱出来，你不感激我，居然还污蔑我？说清楚，我怎么下流邪恶了？” “你把我的身体弄出现在这个丑陋的样子，还不够下流邪恶吗？”希莉脑袋一低，虽然没有眼泪，语调却极为悲愤。 周青峰不同意这个观点，“明明很漂亮嘛。” 希莉却哭着控诉，“我只是个可怜的精灵，犯下不可饶恕的罪，我必将接受惩罚。待在食人魔躯体内又如何？我可以接受。 我已经被监禁了五十多年，做好了接受任何酷刑的准备。但我还是太单纯，这个世界的恶意超乎我的想象。但这就是我的命运，所以尽管羞辱我吧，我不会反抗，我都可以的。” 希莉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模样，好不可怜。 这精灵的脾气还真是......，古怪啊！ 不过希莉的身材还真是被整的确实有些过分了。 周青峰自知理亏，只得平心静气，压低声音问道：“希莉，你就算要忍辱负重，为什么要站在我屋子门口？” “这难道不是你对我的惩罚吗？”希莉气呼呼的说道，“你这个主人果然是最邪恶下流的。所以不管多么羞辱的惩罚，我都不会反抗。” 顺着希莉的目光，周青峰这才发现自己屋子周围探头探脑挤着一大群人。有些甚至没事找事，不断的从道路上经过，目光全都盯着希莉看。 自打周青峰从豺狼巢穴回来，村里人很快就发现了与众不同的希莉。因为她不但长的漂亮，身材更是令人惊叹。 所有见过希莉的人，不管男女，基本上都犹如中了‘弱智术’般失神半天。别说黑森林，整个北地也从未有人想过女性能如此的......，令人堕落！ 二次元的身材，这个剑与魔法的世界从来没有啊！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希莉感到极为羞耻，痛不欲生的那种。偏偏她在极度羞耻之下，认为这是一种最残忍的惩罚，于是主动站到了周大爷的家门口。 周大爷的家门口变成菜市场一般热闹。大半夜了依旧熙熙攘攘，来来往往，每时每刻都有人经过。好多人都在暗中讨论——雨果阁下从哪里弄来这么个诱人的女仆？ 邪恶吗？ 非常邪恶！ 有人壮着胆子来问希莉为什么要站在门口，希莉悲伤的回答一句话——为了迎接邪恶而下流的主人回来，我必须站在门口。这是我的命运。 别提你的命运了，行不行？ 周大爷这个气啊，这分明是侮辱我的清白。精灵女仆的身材确实是我捏的，可我啥时候下过这么无聊的命令？ “散了，散了，散了啊！”作为管家的卢比奥倒是很为主人着想，主动喊道：“你们这些贱民看什么看？漂亮女仆自然是为老爷准备的，你们禁止联想。” 周大爷差点没被这话噎死。 傲娇，希莉这分明是极度的傲娇！ 过了头就成了弱娇。 周大爷拿自己的精灵女仆没办法，只能单独下令，“以后不许在外头乱晃，没事就帮我做些事，尽一个女仆该有的职责。” “这也是对我的惩罚吗？”希莉耷拉着脑袋，弱弱的问道。 “是的。你就当是惩罚吧。” “好的，我不会反抗邪恶而下流的主人。毕竟我只是一个可怜的精灵。” “你能不能别老是提‘可怜’两个字？我现在看不出你哪里可怜了。待在我身边总比待在又脏又臭的豺狼巢穴里强吧？” “好的，邪恶而下流的主人。毕竟我只是一个无助的精灵。” “哇呀呀......，邪恶和下流这两个词也不许提。还有，你怎么又变无助了？” “‘无助’也不能用吗？好的，卑劣而龌龊的主人。只要是你的命令，我都遵守。毕竟我只是一个被抛弃的精灵。” “你.....，非要跟我玩文字游戏，是吧？”周青峰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可争吵半天，却只能放弃纠正希莉用词的念头。 这个精灵女仆绝对是文学专业的，违禁词搞的越多，她的花样也就越多——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说不出来的词。 有希莉加入，周青峰的日常生活当天就得到极大改善。洗衣做饭，清洁打扫，维修改造，除了不能暖床，她几乎什么活都能干。比如下厨这事，她绝对是超一流的高手。 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得抓住他的胃啊。 周青峰自己不会下厨，伊妮莎会指点，但绝对不动手。他平时吃饭都是从老侏儒那里借个厨子。 可黑森林的厨子水平差异太大，简直辱没了厨师这个职业。他们不是炖就是煮，做出来的饭菜只能叫做‘吃不死人’，实在难以下咽。 希莉抵达和谐村的当晚就用最简单的食材做了一顿晚餐。周大爷回来后吃过之后都掉眼泪，感觉自己飘飘然的从地狱到了天堂，满满的幸福感。 老侏儒对吃没什么要求。它家厨子做的面包硬的能当狼牙棒使。希莉做的面包松软可口，香气扑鼻，能让人把舌头咬下来。 老侏儒的厨子做蘑菇汤，要么加太多盐能把人咸死。要么就不放盐，反而把毒蘑菇放进去，叫人吃了上吐下泻，精神分裂。 希莉则能清楚分辨所有蘑菇的种类。她做的蘑菇汤，鲜美浓郁，唇齿回味，堪称一绝。光这一手本事就能让周青峰忍受她那点弱骄的毛病。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 要把希莉的本事推广开。 第0168章 反差 周青峰吃过晚餐就把自己队伍里的后勤人员喊来，集体向希莉学习如何做饭。谁要是学的不认真就抽鞭子。学不会的蠢货想必也没什么其他用处，赶走。 周大爷甚至肆意畅想，是不是要给希莉来一套黑白色的蕾丝女仆装，穿长筒丝袜，头上还要扎花的那种。他从电商位面弄来的可回收垃圾里还真有类似的服装。 “这也是对我的惩罚吗？”希莉低下头，“让一个高贵的精灵，以极度羞耻的模样，从事下贱的工作。毒辣而狠心的主人，我知道你不会对我有任何怜悯的。但我不会反抗。” 听到要去教人做饭，精灵女仆可怜兮兮的。听到还要穿女仆装，她更是哭哭啼啼。周大爷却要抓狂了。 “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贵贱的，好不好？烹饪食物是一件非常正经的工作啊，怎么就下贱了？在我眼里，哪怕挑大粪都是很光荣的。”周青峰觉着自己也算是苦口婆心了。 “挑大粪？”希莉一声悲鸣，更加屈辱，更加凄苦。 “可怕而歹毒的主人，你的心肠到底有多黑？居然要我去挑大粪，这让我何等的难堪？比死亡还可怕。好吧，这是对我的惩罚，我不会反抗。毕竟我只是一个卑微的精灵。” 希莉若是能落泪，只怕已经嚎啕大哭。 ‘疾影’正好从锻造场回来，乐呵呵的从屋子外探出硕大的脑袋。骸骨战马原本挺高兴的，听到这段话就惊骇不已，心中暗道...... “主人简直比深渊的恶魔领主还邪恶，他居然想出‘挑大粪’的方式来折磨人。幸好我只是一匹马，否则......。等等，万一他那天也让我拉一车散发恶臭的人类排泄物。” 想到‘拉大粪’的悲惨，哪怕狰狞，恐怖，狂暴如深渊魔马也禁不住四蹄发软。‘疾影’都变成亡灵了，按说不会有惧怕这种心理，可它想象中还是感到犹如末日降临。 希莉嘤嘤泣泣，转身就走。 周青峰只能连忙上前拉住自己的女仆，一脸晦气的说道：“我错了，我错了。希莉，我说错话了。但拜托你不要那么弱娇，好不好？我只是一个比喻，不是让你真的去挑大粪。” 希莉还是悲伤满面，“虚伪而狡诈的主人，你这是为了欺骗我更好的为你卖命而故意撒谎吗？好的，我接受你的道歉，毕竟我只是一个......” 闭嘴！ 周青峰终于火了，板着脸一指门外，“别玩哭哭啼啼的把戏了，适可而止。去教那些挑选出来的村民如何烹饪食物。你现在是不需要休息的魔像，把时间利用起来，多干点活。” 哦......，希莉被严厉的命令给吓住了。她愣了几秒，不再废话，转身去准备开办烹饪夜校——其实就是教后勤的厨子如何做大锅饭。 处理完希莉，周青峰捏捏头终于可以去休息了。他准备入睡前，还命令‘疾影’夜里在村子周围四处走走，“反正你也是个不需要休息的亡灵，充当一下巡哨和警卫的工作吧。” “主人，你果然够邪恶。让自己的马去巡哨，你却睡觉。”‘疾影’唠唠叨叨，像个话痨，“你内心不会感到不安吗？” “你再这么多废话，我就让你永远闭嘴。”周青峰嘭的一声关上卧室房门，把自己疲惫的身体挪上床——带队攻占豺狼巢穴，途中就没好好休息，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过去没有可靠的手下，周青峰睡觉都提心吊胆，生怕半夜有人进来杀他。就算没人来刺杀，他也担心临时拼凑的‘联军’会不会半夜闹出点幺蛾子。 以那些黑森林那些冒险者的秉性，出事才正常，不出事是奇迹。 而现在，总算有一帮盟友分担工作和责任。就连身边也多了两个稍微靠谱的‘仆人’可供驱使了。 最妙的是，一个魔像，一个亡灵马，它们都不用睡觉，也不用付工资。这对于手头拮据的周大爷来说，不知多省心啊！ 虽然一个自怨自艾，哭哭啼啼。一个废话连篇，唠唠叨叨。可它们好歹听话，顺从，还能力突出！ 有这两个优点，周青峰就要喊‘阿弥陀佛’，感谢老天爷了。 哎呦，我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还得琢磨如何应对怪物潮。 当周青峰躺在床上，锻造场的宿舍内，‘铁匠之王’的信徒马丁正呆呆傻傻的坐在油灯前。 鲍威尔与之面面相觑，心思沉重的问了句：“马丁，你觉着今天那匹亡灵马的开价合理吗？” 马丁倒在木床上，手软脚软，疲惫的摇摇头，“我不知道，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一匹马跑出来售卖风力锻机设计图。” “这会是骗局吗？” “你见过一匹马出来骗人吗？” “没见过。” “我们要买吗？” “五百金币耶，你付的起？” “或许我们可以凑钱。” 两人议论了一会却都不敢做决定。只是到了半夜，到处溜达巡哨的‘疾影’跑到了锻造场宿舍，马蹄子撞门。 鲍威尔和马丁心思重，立马被惊醒。黑乎乎的夜里，就听门外有个刻意压低的声音问道：“喂，来偷锻机秘密的，你们到底想的怎么样了？五百金币，全套图纸，一点不贵啊。” 半夜被喝破来此目的，屋内两人惊的都冒冷汗。他们小小心心的把房门打开，只见外头有眼眶燃火的亡灵正瞪着呢。 按照冒险小说的写法，这会正义的人类就要跟邪恶的亡灵大战一场。但鲍威尔反而势弱，东张西望的看看门外动静。 ‘疾影’不耐烦的说道：“别看了，就我一个。大家都不是好人，你们也别装了。想要偷学和谐村的至高机密，就立马掏钱吧。” 没见过这么直白的亡灵，鲍威尔和马丁都不知道该说啥，惊疑不定。他们白天就跟这匹马接触过，那晓得对方晚上居然又来了。 “唉.......，你们不用太担心啦。我可是在村里经常卖情报的，你们可以去找人问问，我最是公平公正，从不骗人，更不会举报。只要你们给钱，一切好说。” ‘疾影’从自己后背叼来一个布袋，“你们要的锻机图纸就在这里，五百金币就卖。现在不买，以后就涨价了。” 鲍威尔和马丁再次面面相觑——这村子里的每一件事看着都透着诡异。 第0169章 又是机修厂 觊觎和谐村这块地盘和村内技术的人不止鲍威尔一个，各路牛鬼蛇神心思杂乱。周青峰也没可能把所有人的脑壳都撬开来查看，只要不是特别恶劣的事件，稳住大局不失控就好。 村子建立几个月，这套维稳的办法一直挺好使。随着时间推移，村子实力变强，心思诡异的人不得不打消了很多火中取栗的念头，转而从合作中寻求利益。 像鲍威尔和马丁这种人，村里一抓一大把，根本管不过来。 可突如其来的怪物潮打乱周青峰所有按部就班的发展计划，逼着他只能重新奋发进取，不能懒散度日。要去精灵遗迹探险，就不能是小打小闹。 占领豺狼巢穴作为前进中转地。后续的人员，训练，装备，都需要强化。 周青峰的锻造场让众多人类和矮人铁匠颇为惊叹，可他自己却不满足。融铁炉的炉温不够高，矿石只能被烧成海绵铁，这点不能容忍。锻机不可靠，一天罢工几次，更不能忍。 细节决定成败，周青峰过去顶多是个键盘侠，对很多事的理解都是半桶水晃荡。为解决大量问题，他只能前往现实求教。这其中土法炼钢的冶炼是基础，必须先解决。 南头乡机修厂......，旁边的小饭馆。 大厨就是这乡下人，平日开饭馆做生意。乡里村里偶尔有红白喜事，也请他去掌勺。后厨的大锅此刻热油似火，一盘青椒炒野猪肉正要装盘。 肉香扑鼻，令人垂涎欲滴。机修厂的几个技工都要坐不住了，他们算乡办集体企业，可平日收入有限，没办法敞开吃肉，甚至是有钱也买不着肉。 七八十年代猪肉一斤七毛，九十年代开始猪肉飙升到一斤两块多。听着好像还便宜，可折算到后世的价格，相当于一斤两百块。这么贵，谁吃得起？一个月有点油腥就不错了。 今天周青峰请客，野猪肉是他弄来的，加工费就是猪下水。饭馆大厨也高兴，青椒炒猪肉刚上桌，锅里还焖着红烧肉。另外时鲜小菜更是随便上，都是猪油炒的。 机修厂的几位闻着肉香就胃口大开，菜一上桌就扫光。一个师傅看徒弟们实在不像话，忍不住喝了一声，“够了啊，人家小周都没动筷子，肉全被你们吃光了。” 桌边一通笑，机修师傅自己喝了烧酒，又对周青峰问道：“小周，有啥事直说。我们都是老交情了，今个这一桌太丰盛，可不能让你白花钱。” 乡里机修厂近两三个月从周青峰手里赚了好几千块，任谁看到他都犹如看到财神。他也不客气，就问道：“我就想问问乡里有没有人懂炼钢炼铁之类的。” 机修师傅一拍桌子，乐道：“小周，你这是有备而来啊。这算问对人了，我就懂啊。当年市里有个小钢铁厂，我从司炉工干起，工作了二十多年，离开的时候都快成车间主任了。” “我想弄个小高炉。”周青峰从怀里摸出一本翻皱了的书。 机修师傅一看书名，《土法炼铁》，文革版。他当即哈哈大笑，使劲的拍周青峰的肩膀。桌前几个徒弟也乐不可支，一个劲的嘿嘿嘿。 这笑声太讨厌了，周青峰闹个老大没趣。 “你看这书炼钢？这个书不行的。”机修师傅给自己倒了一杯‘土烧’，认真的说道：“冶炼是个技术活，要讲科学，不能乱来。你从哪里弄这么一本书？ 这种‘土法什么什么’的，内容太简陋，甚至是错的。照书里说的搞只会浪费钱，炼出来的铁根本没法用。这都是当年胡来的事，千万不能信。” 周青峰更是没趣了，面子挂不住。可他还留有后手，从餐桌下拎出一个大箩筐。 对，又是丑到爆用来装菜的竹篾箩筐。 机修师傅低头一喜，伸手就从箩筐里抓起两三个小铁盒。另外几个机修厂的学徒也是眼睛发亮，面带喜色。 “肉罐头嘞，生产日期很近，这可是好东西。”机修师傅一口气抓出十几盒，摆满面前的桌面。他再看周青峰，压低声音问道：“小周，你是不是想承包我们机修厂？” 承包？我没这意思呀。我是计划受挫，原本想利用异界的冒险者开发黑森林，借助丰富的资源搞点加工什么的。 可现在突然冒出个怪物潮，搞得我只能大干快上的搞建设。但金属工具因为冶炼的问题搞不定，我就想问问该怎么炼铁。 周青峰讷讷的不好开口，考虑怎么把话题转回到如何土法炼钢上。他挠挠头，“我......，没打算承包机修厂啊。” “少来了。”机修师傅一副‘我懂’的表情，“明人不说暗话，谁不知道你跟乡领导有关系？大彩电都送过去了，乡里干部只花一点小钱就卖了一大堆家用电器，还都是难得的进口货。 乡里谁不欠你个人情呀？只要你开口，机修厂肯定是你的。厂里前几个月都快发不出工资了，要不是你突然下单采购，我们早就喝西北风。你愿意接手，肯定没人不同意。” 是是是......，一堆机修厂的学徒也跟着连连点头。有个学徒滑稽，还特意笑道：“周老板花了几个星期来打通关系，有实力啊！我们厂要是跟你干，日子肯定好过。” 周青峰还是懵，强调道：“我是说钢材的事。” 机修师傅也压低声音，“钢材好说，厂里有小电炉。废铁炼钢没啥特别的技术含量，我帮你把关，一点问题没有。 我们天阳市虽然穷，但山区小水电特多，电费便宜。你这又请吃又送罐头的，这么大面子，我绝对支持你。” 等等.....，这话题完全背离周青峰的预想，他不好再开口提‘土法炼钢’的事，只能点点头，装作承情的模样先大笑几声，引得桌上大伙都笑。实际上他都不知道自己在笑啥。 酒足饭饱，周青峰得到一堆‘支持承包’的承诺。他想问问炼钢炼焦的事，结果啥也没问到，苦恼的回到自己的修理铺，没一会马婧老师又贼兮兮的来了。 “坏小子，听说你想承包乡里的机修厂？” 周青峰就想摇头说自己其实没这个打算，可马老师却凑近了低语道：“我帮你去乡里问了，领导都说同意。乡长还说你挺懂事的，主动给乡里卸包袱。” 有没有搞错？我根本没这个想法呀！ 我就是想问问如何大炼钢铁？我在异界的土法炼钢连铁水都没出。结果我一开口就被人嘲笑，还被扣了一顶‘承包机修厂’的帽子。 周青峰一脸震惊。年轻女老师方才发现两人挨太近，又拉开些距离，骄傲的等表扬。他期期艾艾好半天，“这事吧，只是个意向，还需要从长考虑。需要仔细研究一下可行性。” “谨慎是应该的。”马老师夸道，“毕竟一年上万的承包费呢。” “是啊，是啊，我其实思考从钢铁原料方面着手，比如矿石处理啊，燃料来源啊，如何耐火砖，炼焦这些事。这其中困难重重，我必须充分了解后才能得出准确的评估。” 周青峰很委婉的表示自己压根没考虑这事，马老师却会错了意。她立马大包大揽的喊道：“我这就去帮你打听。现在乡里没人不给我面子。连乡长办公室，我都敢闯。” 诶......，慢着！ 周青峰心想要坏事，他连忙招手就想把马婧喊回来。 马老师还真就回来了，低声说道：“机修厂的人说你手里有不少肉罐头。知道你们男人面子薄，不好意思去跑。快给我些，我帮你去送礼。” 这......! 为什么你们都误会我的意思？我真没想承包什么机修厂啊！ 第0170章 承包 “机修厂的问题挺大的，只有十几个人干活，却养着三十几个职工。设备老旧，产品卖不出去，有能力的职工都跑了，剩下的更干不成事。这些跟报纸上说的普遍情况完全相符。” “炼钢呀......，你怎么老是问炼钢呢？都说了土法炼钢不靠谱，我们南头乡没有煤矿，难道用木材炼铁？就算有煤，煤要变成焦炭才能用。炼铁这事难着呢，你就别想了。” “你这肉罐头是怎么来的？味道怪好的。孩子们都喜欢，特爱吃。小周啊，你这有门路真是好。我也占个便宜。” 南头乡小学，老校长拉着周青峰聊天。 第三次点券兑换‘可回收垃圾’，来的既不是共享单车，也不是家用电器，而是一吨过期肉罐头。看标签好像是供应军队的，少部分是八十年代生产，还有些是七十年代产品。 三十年后，军队清理库存，这种肉罐头只能被丢去喂猪。可到了周青峰手里，却成了‘刚刚生产没几年的好货’。他自己不愿意吃，却大有人抢着要。 肉罐头买不起价，一吨也就两千罐，以当前的肉价顶多两三千块，远不如卖家用电器来得利润高。 周青峰干脆拿这些肉罐头送礼，顺便给学校拉了半吨，学生老师每个人都有——好些孩子七八岁了还瘦瘦小小，面有菜色，看着叫人心疼。 密封的罐头保存期长，只要不膨胀就可以吃。算是给学校改善了几顿伙食。老校长为此乐的胡子都翘起来，硬拉着周青峰坐下聊会，特别关心后者‘承包机修厂’的事。 这事一两天时间就传遍南头乡，闹的周青峰都没法否认。可他手里只有不到五万块资金，不觉着自己能承包一个厂。 只是除了周青峰，其他人都觉着只有他能办成这事。因为机修厂最大的麻烦就是缺流动资金，厂里人心涣散，几乎要停工了。而他想推却推不开，正心烦着呢。 校长吃着周青峰送来的肉罐头，替他出主意。乡政府忽然来了个干事，到处找他，一直找到学校。后者开口就问：“小周，承包机修厂这事是不是真的？” 八字没一撇的事，怎么就越传越真呢？ 周青峰气的鼻子都歪了。可老校长不等他说话，放下手里肉罐头，抢着说道：“当然不是真的啦，机修厂那包烂账，我们又不是不清楚。 小周响应政府号召，率先致富，给我们乡带来多大的好处？可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肯定不能投到机修厂那搁烂摊子里去。小周，你说是不？” 周青峰斜着眼睛看了眼校长，心说：“我的话都让给你给说了，你让我说啥？” 乡里的干事竟然不恼，反而主动坐下招手道：“诶.....，你们这肉罐头闻着挺香，给我一罐。边吃边谈嘛，不要这么大火气。” 老校长却一手按住自己办公桌上的肉罐头，冷着脸喝道：“都是同乡的人，别打马虎眼。交个底，乡里到底什么条件？说清楚，这些罐头都是你的。” 这年头的基层干事油滑的很。他嬉皮笑脸的抢了一罐，手指一扣就打开盖，吸了一口肉香，乐呵呵笑道：“乡里能有啥条件？找人丢包袱呗。 小周不声不响给乡政府所有人都送了份礼。你之前卖的进口收音机质量真是好，我儿子特别喜欢，才二十块，便宜。 你这招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比那些只会上门送礼的可利索多了。想要东西的，直接把东西留下就好。想要钱的转手把东西一卖就行。叫人完全挑不出刺来。” 周青峰听着直呵呵。他上一批家用电器里最多的就是收音机，其中不少还是带包装盒的。这批收音机大部分都被乡政府的人买走，这帮人买了之后转手一卖就能赚一笔。 所有人都觉着这小子就是暗地里在送礼，乡政府的人也都在等着周青峰开口提要求。等着突然传言这小子想‘承包机修厂’，乡里的头头脑脑们反而放下心来。 送这么大礼，还以为会提什么天大的难题。原来是这么一件小事。这年头不少国企经营困难，空手套白狼的大有人在。一个小小的乡机修厂而已，白送给周青峰都行。 乡里的干事呼噜呼噜把一盒肉罐头吃了个精光，连铁盒里的汤汁都没留下。他抹了抹嘴角的油迹，低声说道：“乡里是希望小周能接手机修厂的所有债务和人员。” 老校长一切手，“不行。” 乡里干事自己也摇头，“我也觉着不行，谁会那么傻？机修厂的债务有十几万呢，还有好多不干活的闲人。 厂里也没啥值钱东西，就只有几台老爷爷辈的机床冲床磨床锻床。折旧这么些年，那堆破烂早就一文不值。” 干事对周青峰说道：“小周，你要真想弄个厂子，何必折腾我们乡的机修厂？不说县里，镇上都有好几个厂子开不出工资，求爷爷告奶奶般的等着人接手。” 周青峰心里没好气的回复一句，“我这不是被任务限制，只能在南头乡发展么。想要彻底脱离这地方，还得看我具体为乡里做了多少贡献。” 为南头乡提升百分之十的gdp，现在这事还没谱呢！ 干事就是来问个话，传个消息。他下意识觉着这事难成，都不等周青峰给出答复，又抓了两盒肉罐头就要回去复命。 正好马老师风风火火的突然出现，还领着好几个人冲到周青峰面前，嘻嘻哈哈的说道：“坏小子，你看我今天给你把事办的多好？机修厂的财务，会计，老工人都给你带来了。” 姐姐，我真是......，谢谢你啦！ 周青峰抓狂般的抓住脑袋，难以言语。乡里干事要走，他就差高呼欢送。谁知道马婧又来捣乱，他真想大喊一声：“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要承包机修厂啊！” 可机修厂的人比周青峰还积极，财务和会计把厂里账本都搬来了，直接摊开一桌子。马婧还主动招呼，“来来来，慢慢谈，先吃一盒肉罐头润润喉。别跟这小子客气，他有钱。” 一看这架势，老校长沉住了气，乡里干事又回过头。机修厂的人看周青峰面无表情，端坐不动，都觉着‘此子气度沉稳，城府颇深，手段了得，绝非池中之物’。 账目铺开，财务就朗声说道：“南头乡机修厂现有职工**人，其中退休人员**，在职员工**。厂里欠职工工资多少，欠供应商货款多少，欠供销社多少，欠储蓄所多少，应收账目多少多少......” 简单报账都报了一个钟头，可把周青峰给郁闷坏了。他最后实在不耐烦，制止还想继续翻账目的机修厂会计，冷冷喝道：“你们告诉我，这么烂的厂子还能救？” 财务和会计全都愣住，没任何主意。跟来的一名老工人从头到尾默不作声，此刻才开口说了句：“厂子是没救了，但不表示厂里的工人和设备就没用处。” 第0171章 一厂之主 冲压机在哐当哐当的发出单调声音。冲头下的模具每经受一次撞击，就会有一枚‘金属饰品’从热钢条上脱离，掉进机器下的收集槽。 异界的锻造场才刚刚建设，融铁炉生产效率低，连铁水都无法生产。粗制滥造的风力锻机问题百出，只能将低劣的海绵铁加工成柔软的熟铁。 将熟铁和生铁叠加再锻打，才能得到所谓的‘花纹钢’。但这个过程效率很低，远远不能满足周青峰目前的需求，打造大件物品还能凑合，但小件金属器就很困难。所以...... 南头乡机修厂内，老式冲压机上掉落的‘金属饰品’怎么看都像是箭头。完成冲压后，这种‘金属饰品’还会被工人拿去打磨，钻孔，构成大小一致的合格品。 周青峰绝不会承认这是箭头，出货单上也明确写着是‘金属饰品’。它为菱形，边沿锐利，钢制，很轻，重量在十克左右。以他的携带量，每天可以带走近一千三百支。 在技术落后的异界，一千支箭矢是很大数量。人们很难生产这种精巧的金属件。兽人甚至只能用骨制箭头，人类也用铜来铸造。像挤香肠般的冲压，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而在技术落后的南头乡机修厂，老旧的冲压机每天可以冲几千个‘金属饰品’。完全满足周青峰的需要。这些产品将被运往异界，装配上木制箭杆就是上好的箭矢。 生产‘金属饰品’只是这乡间小厂的小任务，它现在的主要工作其实是维修。‘机修’厂嘛，机械修理的意思。 周青峰被赶鸭子上架，原本是想研究一下‘土法炼钢’，却硬生生的承包了南头乡唯一的制造企业。 全厂三十七人，干活的只有十三个。其他都是吃闲饭的。厂里还欠下一屁股烂债，高达十几万。 这个烂厂子是全乡最大的包袱，乡里早就想把它踢出去，奈何一直找不到‘接盘侠’——在考察过厂里的债务和资产状况后，周青峰断然拒绝当这个冤大头。 但周青峰转口就表示自己愿意租用机修厂的厂房和设备，并单独聘用职工，成立新的机械厂——过去的麻烦别来找我，我只要新开炉灶。 乡里倒是痛快，干脆让原机修厂破产，同意周青峰的重组要求——但凡能安置些职工，缴纳些利税就算好的，省得他们整天闹事。 这机修厂虽然破，但比周青峰在异界的锻造场可强多了。他正儿八经的成立了一家企业‘圣光机械’，所有手续都有人帮他去跑，接手的当天就重新聘用原本厂子的二十多人。 没错，周青峰还多聘用了几个人，月薪从五十到一百五十不等。他借此一举成为南头乡制造业巨子，并被公认为首富。企业受聘职工对此颇为自豪，与有荣焉。 深入了解机修厂后，周青峰才发现这家乡里的集体企业是‘烂船也有三斤钉’。它账面上没现金只有债务，但在乡里居然有好几个仓库，库房占地大不说，里头堆了大量破烂。 除了加工周青峰指定要的箭头状的‘金属饰品’，他在企业成立当天就将创造效益放在第一位——老少爷们都别闲着，开始干活吧。 机修厂嘛，重点其实是农机修理。 原本的厂子为什么衰败，周青峰也不管了。反正都是些吃里扒外，狗屁倒灶的事，一点不新鲜。类似的情况在九十年代多如牛毛，谈太多不和谐。 成立新厂后，周青峰没给‘圣光机械’什么特别的优待。他就是剥离了原有的包袱，并注入了一万多块资金，给供应商现货现结，给职工发一笔安家费，让所有人又有了奔头。 原机修厂的仓库里积累的待修设备全部翻出来，小到农田水泵，中到车辆发动机，大到电网变压器，啥乱七八糟的都有。 小问题的，周青峰用修复术随手搞定。当天就有十台水泵被送到几个村里，农田灌溉都要用的。大件设备若是结构损坏，则需要厂里老师傅带着学徒手动加工零件进行替换。 实际过去几年积累的工作，两三百件待修设备，二十来个职工只用半个月就搞定了。单单是修好一台变压器，就让乡里两个村子的电网恢复正常供电——为此增加的gdp就要算在周青峰头上。 过去南头乡机修厂沦落到只能打造镰刀锄头等农具的地步。现在还是那些人，还是那些破设备，却好歹能真正干点活了。 修好一台拖拉机，就能立马大幅降低耕作中的劳动强度，把劳动效率提升十几倍。好的设备谁不想要？只是过去的机修厂实在被折腾废了，拖累乡里的农业生产。 在‘圣光机械’证明自己的工作能力后，全乡十几个村子立马又送来上百件需要修理的农机。 这才是真正的创造价值，带动gdp的增长，让周青峰有些歪打正着的欣慰。他出售‘未来垃圾’获得的资金终于派上用场——这叫做投资拉动经济增长。 乡卫生所的余大夫一大早上班，就看到门口的街道上排着长队，都是各家村子用板车三轮车拖拉机运来的待修机械。街道上吵吵嚷嚷的，很久没那么热闹了。 余大夫好奇的扫视一番，就发现周青峰的那家修理铺居然还在开门。门口两块写着玩笑话的广告又摆出来。一堆不上学的小屁孩和闲汉在门口蹲守，就等着电视机搬出来放录像。 “小周，你的厂子都挤满人了，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开店呀？”余大夫急忙赶过去，只见大彩电上头放了一盒《星球大战》录像带——哎呦，这可是好片子，不容错过。 周青峰正在给录像机插电，头不回的说道：“我最近又进了一批出口转内销的针织衫。老哥，你要不来几件？价格绝对便宜。” 无名修理铺的门口真挂了几件款式色彩都相当新潮的衣裳，大多是年轻人喜欢的类型。余大夫瞄了眼却不太在意，他一把抓住周青峰的手，急切问道：“你都开厂了，还在乎什么铺子呀？” “我又不懂机械修理，去厂子里捣什么乱呀？”周青峰还扬了扬手里的录像带，与民同乐的喊道：“今天看美国好莱坞大片《星球大战》，这片子可带劲了。” 一堆小孩闲汉跟着起哄，都乐不可支的等着。 余大夫却比周青峰还急，“你好歹是一厂之主，二十多职工的领导，怎么可以不去厂里盯着？” “我搞绩效工资的。”周青峰懒懒说道：“一台待修设备从入厂检测到出厂交付，所有经手的人都需要签字确认。是亏是赚，赚多赚少都看职工自己努力与否。我何必要去盯着？盯得过来么？” 这话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但余大夫还是觉着哪里不对劲。换他花费一个多月积累人脉，打通关系，投入大笔钱进去开个厂子，那绝对是从早到晚，二十四小时盯着。 一按录像机的电源，《星球大战》开始放映。伴随恢弘大气的星战进行曲，无数的星辰点缀，浩瀚无垠的宇宙呈现，壮怀激烈的战争在观众面前拉开序幕。 周青峰一拍大彩电，叹息说道：“不是我不想管，是我不能管。我要关注大局，把握好方向就行，事情交给员工就行了。事必躬亲是会累死人的。” 第0172章 技术进步 虽然只是二十几个职工的破落厂子，无论设备还是技术都烂的够呛。但周青峰还是觉着劳心劳力，管理一座工厂还真是个挑战。 和异界和谐村的管理相比，‘圣光机械’的人数更少，可工作却更精细。周青峰没可能动不动就用暴力解决问题，更不可能把刺头宰了以儆效尤。 除了把‘大锅饭’改成绩效工资，周青峰没对‘圣光机械’做过多修正。他不是什么管理天才，只能慢慢尝试，有问题及时解决就好。 回过头，周青峰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异界即将发生的怪物潮上。他要给自己的村子和探险队继续提升装备。 每天一千两百多枚金属箭头被运到和谐村，还需要有足够的箭杆装配上去。但尺度统一，又圆又直的优质箭杆甚至比箭头更难制造。 在和谐村开始建设后不久，村子内就有个叫‘四号’的区域是高度戒备，禁止外人靠近。周青峰在规划时就将‘四号’区放在村子中间，用行政，军营等功能区包围。 相比热热闹闹的酒馆，‘四号’区与之相隔不过百米，也不时发出嘈杂的声响。可它的所有动静基本会被更嘈杂的锻造场掩盖，少有人注意。 在‘四号’区工作的大多是最初跟随周青峰离开巫毒沼泽的村民。他们经过反复筛选，简单培训，总人数不到五十，却是他真正的嫡系，与外人绝不相同。 这些嫡系既不孔武有力，也不高大强壮，走出来模样也非常普通，和村子里其他人并无分别。可他们的吃穿住宿乃至婚配，周青峰都给与最高待遇。 因为在和谐村的人口登记表上，这些人的身份区别于‘杂役’‘服务员’‘公务员’‘农户’——他们是工人。 ‘第四’区的建筑也无甚特别，规模也不大，很平常的几间宽敞平房。村民转化来的工人从早期就开始接受周青峰的亲自培训。 反复的教育，反复的训练，反复的实践，只为让这些工人掌握少许知识。能读写少量简单文字，进行加减计算，会背‘九九表’，对尺度单位有基本认识。 这水平放在文盲遍地的和谐村，已经算得上知识分子了——之前村子里好多人连名字都没有，称呼就是喊个绰号。叫‘烂泥’‘狗屎’‘臭球’的人比比皆是。 就用这帮低水平的工人，周青峰组建了一个木工作坊。工人最开始只专注于学习使用加工工具。在怪物潮的预警来临后，他们迅速开始自己的第一个产品。 笔直，匀称，大小一致，轻重合一的箭杆。 不要小看了箭杆，它很重要。生产难度甚至超过箭头。 在抵达异界后没多久，周青峰就发现这里所有的产品都没办法做到大批量的一致性。生活中的锅碗瓢盆，工具中的规尺笔划，战斗中的刀枪甲胄，全部都是一件一个样。 人类缺乏尖牙利爪，最重要的武器就是可以远距离攻击的箭矢。最大的消耗品也是箭矢。箭矢中箭头可以凑合，最大的难点反而是匀称的箭杆。 冒险者们用的箭矢各不相同，长短粗细差异极大。有经验的猎手最大的本事就是适应不同的箭矢。因为靠手工削制箭杆很难做到一模一样。产量还特别的低。 周青峰在铁矿谷会师黑森林‘群雄’，亲眼见过那些土佬拿把匕首自己劈开木材削箭杆。削了半天还端起来靠目视判断是否笔直。至于粗点细点，要求不能太高。 一个弓手削半天也未必能削好十支箭，射出去却只要几息而已。战斗时箭矢射完了咋办？操刀子上去干架呗。 在周青峰脑子里，能远射就不要近战。他在占领兽人据点后就琢磨箭矢的事，开建和谐村后上的第一个工业项目就是造箭杆的木工车床。 好歹也是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人，周青峰依靠现实世界的南头乡机修厂，找厂里的师傅定制，很快有个简单的车床设计。 轴承，螺杆，主轴，刀架，等等等等。小型木工车床的零件不会太重，它们连同各种规尺和简单工具一起，由周青峰分批运过来组装。 木工车床的组装可比锻机简单。有了它，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车床靠人力摇动运作，可以日夜不停的工作。它一旦动起来就等于打开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粗加工的细木杆夹在台架上旋转，刀具顺着杆体轻轻滑动，半分钟就可以得到一根优质箭杆。它工作一小时的效率比得上十个木匠干一天，干的还更好! 有了第一部木工车床，和谐村木工作坊的加工进度和效率远远超出手工，可以加工更精细的零部件。 再配上风力锯床，简单木材加工就不是难事。有了大量木制板材，村子的建设速度就可以大幅跃进。一步一个脚印，稳的很。 相比锻造场里那台不靠谱的风力锻机，木材加工的体系更简单，更实用。正因为木工作坊的重要性，周青峰根本没让外人插手，只用自己信得过的嫡系人马。 黑森林里的木材资源给这个作坊提供了丰富的原材料，几部车床日夜不停。一天就可以提供三四千支箭杆。搞的周青峰提供的箭头反而不够用了。 在装配完钢制箭头后，优质箭杆还有多。村里锻造场也生产有些生铁箭头，这次次等品就被周青峰一声令下，“卖，拿出去卖！” 当面临怪物潮的威胁，周青峰决定强化村里冒险者的装备，“凡是购买探险大礼包的客户，都可以用的低廉的价格购买我们生产的装备。箭矢十支一捆，敞开了卖。” 森林冒险，箭矢是相当重要的武器。和谐村酒馆对面开了一家武器店，店里主打商品就是成捆的箭矢。 生铁箭头略有瑕疵，但箭杆几乎一模一样，每一根都仿佛精挑细选过。弓手再也不用为不同箭矢的差异而头疼，他们只要适应了一支箭，就能连续射好下一支箭。 这是让装备来适应人。 武器店旁边就有个小靶场，想去发财的冒险者全都涌过来试射。只要用过‘和谐’牌标准箭矢，人们无不交口称赞。这对于很多箭术不佳的人来说，用户体验太好了。 最难得的是‘和谐’牌标准箭矢制造精良，价格还便宜。毕竟箭矢是消耗品，一场战斗射十几二十支是常事。若是太贵了实在用不起。 为庆祝和谐村的开放，武器店优惠大酬宾。一捆十支只要一枚银币，这价格比其他地方少一半。买十捆附送箭壶一个，买二十捆送‘麻痹药剂’或‘混乱粉尘’一瓶。 这边店铺一开张，门口就挤了一堆冒险者掏钱购买。预先准备的一百捆箭矢很快销售一空，不得不再加售一百。 卖了箭矢，店里的售货员还要加问一句，“尊敬的客人，购买了箭矢，不想再来一瓶附魔药剂吗？关键时刻可以斩杀强敌，也可以保命再战。限时促销，不可错过啊！” 第0173章 村中异常 又在锻造场忙活一天，来自寒风城的鲍威尔疲惫不堪。他已经在和谐村待了好几天，早已没了刚来时的新奇。因为村里有个神奇的工作制度，逼着每一个人都在不停劳累。 大多数冒险者都很懒散，基本上‘干一天就要耍三天’，赚点钱就花在喝酒和女人肚皮上。可在和谐村，这种懒散是不受欢迎的。 村里的锻造场每天都在招募，但一周才结算一次工钱。每天都要按时上班，迟到早退都会被工头骂。扣钱事小，谁若是想旷工则会被直接开除，一个铜板都赚不到。 这让习惯自由自在的冒险者们很是抱怨却又无可奈何。村里的工作薪资比别处高，压根不愁招募不到人手，不守纪律的就得滚蛋。 鲍威尔不单单想赚那点薪资，他还想偷学锻造场的技术。可跟北地其他城镇不一样，和谐村的技术并不保密，反而公开教授。可就算如此，竟然没几个人能学得会。 太挫败了。 锻造场三班倒的工作，鲍威尔完成一个白班后就去村里的酒馆。他已经习惯下班后来这里放松一会，喝点酒，舒缓心情。 ‘老骨头’酒馆的人很多，大把的冒险者聚集此地商讨发财大计。鲍威尔只要坐着听一会，就能知道黑森林一天发生的所有事。 今天议论的重点是酒馆对面新开的武器店，批量出售的箭矢引发了议论——价格低，质量不错，买的人很多。 鲍威尔举着酒杯，知道冒险者们肯定会惊奇。箭矢就是由锻造场的学徒组装的，他已经惊奇过一回了。 寒风城的工匠也生产箭矢，这是每个冒险者外出必备的装备。野外猎杀，锐利的箭矢能带来莫大好处。一壶精选箭矢在寒风城至少要两三个银币，还未必买的到。 可这东西在和谐村批量出售了。 有那么一瞬，鲍威尔又想去学如何制造优质的箭矢。那肯定也能发大财，说不定比学如何制造锻机还简单些。可这念头刚冒出来，他便失笑。 这破村子里神秘的地方太多了。锻机好，箭矢好，地方干净，秩序井然，连这酒馆都好。 喝完酒，鲍威尔朝吧台上瞄了眼。酒柜上放着一个小巧的机械钟，现在时间是夜里九点。这个钟也是和谐村的奇景。 为了知道时间，别的村镇计时用沙漏，或者建造高大的钟楼。可和谐村却有非常精巧而准确的机械钟。酒馆有，锻造场有，村里行政中心有。 钟表能引发人们的好奇，也会带来极大的影响。精准的计时仿佛把所有人上了发条，说几点就是几点，没法再拖延糊弄。村里几个首领甚至还佩戴更小巧的机械手表。 比如医馆的老侏儒博格就时常故意展示自己短粗的胳膊，就为等别人向他问时间。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实在令人讨厌。 九点了，鲍威尔该回去休息了。他走出酒馆，任由冷风吹吹脑袋，顺着碎石路回锻造场的宿舍。回去的路上要路过村内军营，火把通亮的训练场吸引了他的目光。 周青峰正在挑选豺狼巢穴的驻扎人员，至少要有五十人才能在那个地方长期驻守，稳住那个据点。 黑森林里所有适龄人员都被周青峰挑选了一遍，矮子里挑高个，初步选了上百号人编组成队。这些人的条件也没多好，但吃饱穿暖两三个月，精气神还是有明显改善的。 这一百多人顶多算民兵，有男有女，出身各异。经过一段时间的协同劳作，他们思想方面有了初步的服从性，听得懂简单命令，有一定的纪律。 民兵正在编组。上百号人分成十个小队，分发刀剑和弓弩。 路过的鲍威尔首先注意到了指挥指挥的老骑士纳瑟，“哟......，这地方还是有些棘手的人物嘛。” 纳瑟是标准的公国骑士，行为举止一板一眼。他在场边游走，任何疏漏和错误都被他指出，做得好的也会得到夸奖。 鲍威尔放慢脚步，仔细观察。他对那些民兵的观感不高，觉着顶多就是一群武装侍从的水平。可当驻足看了一会，他不禁感到惊讶。 民兵们确实都是菜鸟，没有接受正规训练，非常的稚嫩。理论上说，他们人数虽多却毫无作用，应该一击即溃。 可实际编组过程中，民兵们乱而不散，有组长约束纪律。纳瑟骑士下达的命令能得到快速执行，训练场上没太多嘈杂的吵闹——不乱不吵，这就不是一般的农奴兵了。 鲍威尔越看越骇然——这邪恶的村子果然有些不寻常，眼前的一帮菜鸟也值得注意。 剑与魔法的世界存在着严格等级体系。像纳瑟这样的正规骑士必定有相当高贵的出身，从五六岁时就要开始学习如何成为一名贵族，十岁左右要去当一名骑士侍从，锻炼战技。 贱民的孩子出身时只怕连母亲的奶水都吃不上几口，成长中更是面临生存的难题。其身份被锁死在社会的底层，能给贵族当个仆人就是幸运，根本没有正常的进阶机会。 只有在黑森林这种地方，周青峰可以不看重身份，招募百来人来接受教育和训练。后者必须在训练中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纪律性和协作能力，否则就会被淘汰。 在鲍威尔眼里，参加编组的民兵应该猬集一团的碰来碰去，无头苍蝇一样嗡嗡响。军官要撕心裂肺般的叫喊，底下的人却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要干啥？ 这才是贵族侍从的常态。 可纳瑟骑士只需站在训练场的旁边，冷冷看着就行。他发布的命令都很简短，简短的仿佛压根没说话——周青峰下令制定标准条例，所有命令和手势都必须明确而有效。 鲍威尔思索自己认识的所有贵族，没有一个可以和纳瑟骑士相比——大多数骑士也许武技高超，但管理能力低下。他们往往只会大喊大叫的发脾气，却不知如何统帅部下。 想到纳瑟骑士的出身，鲍威尔片刻后又释然，“奥斯公国来的骑士果然不一样，无论气度，能力都远超所想。和谐村能有现在这番场景，奥斯公国的流亡者才是中坚。” 来和谐村之前，法布罗一直灌输‘维克多.雨果是村里最值得注意的’。但鲍威尔现在有了不同看法——老骑士纳瑟有大将之风。 在训练场一侧的阴影中，伊妮莎公主也无声的关注正在编组的民兵。她欣喜的向身边家臣说道：“维克多这人真是全才，他的练兵和统帅能力之高，北地绝无第二人可比。我现在对复国更有信心了。” 第0174章 越干越亏 锻造场，屋顶的风车转动，用一条铁链拉起锻锤。到一米的高度后，锻锤落下撞击铁砧上红热的条形铁，撞击的轰鸣持续不断。 撇除初见时的震撼，这机械的工作过程便如此往复，单调而乏味。哪怕是‘铁匠之王’教会的首席锻造者，马丁在工作一段时间后，激情过去只剩下不停歇的劳累。 这破机器实在是个坑货。花大价钱买机器设计图的人更是蠢货。而因为手头缺钱，把随身携带的魔法物品抵价来买设计图的人更是蠢上加蠢。 这个蠢货正是马丁自己。 谁能想到一匹马居然会制造紧迫气氛？谁能想到一贯沉稳的首席锻造者会紧张？谁能想到这该死的和谐村为了赚钱会出尽损招？ 结果就是鲍威尔和马丁凑钱凑宝，买下了厚厚一叠的所谓‘风力锻机’秘密设计图。买了图纸后，两人还庆幸自己虽然花了大价钱，但图纸应该是对的，这就不亏。 买图纸的当晚，鲍威尔和马丁就想赶紧逃跑。可锻造场的矮人头目立马堵门来喊他们去上夜班，还嘿嘿嘿的笑问道：“你们俩也花钱买图纸了？花了多少？” 这问话直接揭底，鲍威尔和马丁更加紧张，觉着自己被识破了。可矮人的话语似乎又不像是揭发警告，反而像是挪揄看好戏。 ‘首席锻造者’马丁就反问矮人工头，“布鲁诺阁下，什么叫做‘也买了’？难道你也买了吗？” 矮人自嘲的笑了笑，“我来的第一天，那匹死马就向我推销。当时我太激动，被那台锻机的力量所震撼，认为这是不可估量的伟大发明。 头脑发热的我到处借钱，花了两百金币买下图纸。后来发现锻造场里不少工匠都花钱买了。其实那匹死马就是趁我们被锻机吓傻的时候来，一卖一个准。你们花了多少钱？” 什么叫‘一卖一个准’？ 这是在说傻子么？ 鲍威尔脸色一白，“我们凑了一百多金币，实在没钱了，只能压上了我的一件魔法物品。那匹马还说不够五百金币，愣是让我们签了一百金币的欠条。” “五百金币？”矮人不可思议的瞪眼，哈哈大笑，“你们两个真是大肥羊。这下我心里舒服多了。欠钱不要紧，留下来干一年活吧，基本就可以还清了。” 锻造场的夜班工匠都呵呵呵直笑，对新来的两人报以深深的同情。事情虽然没有讲清楚，但马丁和鲍威尔动动脑也明白自己这是被坑了。 鲍威尔怒道：“你们怎么不提醒我们？难道这些图纸是假的？” 矮人一撇嘴，“我是来自幽暗地域的灰矮人，不能让我一个人吃亏。我们缺人手，所以你们别想逃，也别想着偷懒，否则我就举报你们。 安心留下来吧，我们这里的生活其实挺不错，比别处好多了。锻造场确实有些新技术可以学，只要能把那台风力锻机搞定，我们都将成为锻造大师。你们的金币就不算白花。 顺便说一句，图纸是真的，只是它还不完善。” 灰矮人话没说完，就有个人类工匠跑过来报告道：“头，我们又有麻烦了。” “锻机滑轨又弯了？” “不，比那更严重。锻锤的冲击力太大，铁砧裂了。” “啊......，这该死的锻机，居然能把铁砧捶裂。我用我祖父的酒杯发誓，地底的灰矮人从未见过这种情况。你们两个别愣着，快过来一起帮忙。” 鲍威尔和马丁面面相觑，感觉自己好像是上了贼船下不来。 这劳累就是一天又一天，鲍威尔和马丁再没有兴奋感。他们付出了几百金币，若是一走了之反而更亏，只能留下来上班赚钱还学技术补回些损失。 不停的上班下班，每天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回锻造场和宿舍。一个是寒风城的密探，一个是‘铁匠之王’的首席锻造者，两人都觉着自己这样混有点太傻，以至于怀疑人生。 鲍威尔问马丁，“你觉不觉着自己越来越沮丧？” “我不是沮丧，而是累的很，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今天在锻造场，那台该死的锻机把铁砧搞坏了。我们正费尽全力打算重新弄了个铸钢的铁砧。 可制造一个大型的铸钢件很有难度，我们十几个工匠为此头疼的很。维克多.雨果得知此事还专门到锻造场来鼓励，说是什么‘现场调研，视察工作’。 我今天才见到那个年轻人，他还给我一个金币的赏金，说什么科技进步就是点点滴滴的细节改善，要我们不要气馁，勇于试错。” 马丁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为了搞那个铸钢铁砧，我当时脑袋昏沉，非常疲惫。听了那几句话，我竟然感动的愿意为他效力。这是什么样的心智奥术？太可怕了。” 两人在屋子里唉声叹气，就差抱头痛哭。 马丁也问鲍威尔，“你这两天在干嘛？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 鲍威尔是密探，有空闲就在村里到处走。他也倒在宿舍的木床上不想动，懒懒说道：“发现了很多异样，你想听那件？” “随便。”马丁就想舒缓一下精神。 “维克多.雨果前不久带队清剿了森林里的一个豺狼巢穴。他要在那里建一个据点，方便冒险者继续深入探索精灵遗迹。村里组织一支规模更大的探险队，正在招募人手。” “这事我听说了，据说还猎杀了一头食人魔，还带回了一具非常......奇特的人形魔像。” 马丁想起锻造场里听来的消息，但鲍威尔却摇头道：“我这两天都去了训练场关注新组建的探险队。很难以置信一支由贱民和侍从组成的队伍，竟然让我有种......” 鲍威尔很难形容自己第一次看百多人列队的场景，一个十乘十的方阵而已，队伍也不甚整齐，却可以熟练的左转右转后传，服从统一号令。 贵族家的农奴兵哪有这种本事？ “知道吗？维克多.雨果根本不在乎我们。他根本不在乎我们觊觎锻机的技术，不在乎有人窥视他的村子，不在乎我们那点小小的心思。他就是想让我们干活。可我们......” 鲍威尔想了半天，无奈的低语道：“好像只能干活才不亏，可又觉着越干越亏。” 第0175章 表彰 夜里，和谐村的政务中心。 这栋简陋的建筑刚刚完全建成完工。它盖了整整五层，由二十几个房间和一个宽敞的会议大厅组成。 为了简化工程难度，整个建筑是逐渐递减的金字塔形，最高处只有一个钟楼。可二十多米高的主体再加十多米高的旗帜，让它成为黑森林里的地标。隔着老远就能看到钟楼顶上耀眼的红色。 大厅里点着油脂火把，上百号人挤在里头。周青峰站在首上的位置，笑脸面对底下乌压压上百号人。来的人都没啥规矩，吵吵闹闹，熙熙攘攘，相互之间打招呼，或者瞪眼吵架。 “请各位安静。”政务助理卢比奥扯着嗓子大喊，却还是盖不过人群的吵闹声。直到端庄明媚的伊妮莎公主站出来，土包子们方有所收敛，场面得到控制。 周青峰得空说几句，“各位，很高兴你们能来。我更高兴......” “高兴的话，就请我们喝一杯。”人群中响起怪叫，引发一阵哄笑。今天聚会的大多是外来的冒险者，一个比一个糙，毫无礼貌和修养。 周青峰对此只是笑笑，等声音平息后继续说道：“和谐村建立以来，有不少人为它的繁荣付出了努力。今天是个表彰会，有些工作特别努力的人将会收获荣誉和奖励。” “别拿那些空话骗人，我就想知道荣誉能换钱吗？”说怪话的人又开口，照例又是哄笑不断。他们显然把政务中心当酒馆了。 面对这些没规矩的家伙，周青峰决定还是快点把流程跑完算了。他看向身边的卢比奥，后者连忙拿出一份表格，喊了个名字，“阿德里安阁下，请出列。” 召集开会前就说过是表彰会，可没谁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会议厅里摆着椅子，也没任何一人老老实实的坐着。 现在卢比奥点名。人们左顾右看，躁动半天。大家都奇怪这个叫‘阿德里安’的家伙干了什么事，居然被头一个叫出来。 好一会没人出来，卢比奥不得不提高音量又喊了几句。人群中这才走出一个外貌滑稽的家伙。他个头不高，带着顶可笑的帽子，长也的不好看，像个小丑，步态特别扭捏。 周青峰也很意外，问了句：“你就是阿德里安？” “是的。”小丑忸怩答道。他挠了挠头，很不适应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而他一开口露出嗓音，众人听出刚刚怪叫闹场的就是他。 难道是要把这人叫出来收拾一顿？ 周青峰也脸一沉，心里不停劝自己‘我是领导，是头领，我要带领整个团队，要有容人之度，不能随便生气。’可他还是瞥了卢比奥一眼，暗想：你们怎么挑这种人来表彰？ 卢比奥也尴尬而忐忑，硬着头皮念报告，“阿德里安先生，你在两个月前抵达和谐村，参加了我们的巡逻队。两个月里，你连续五十次执勤从不缺岗。这份工作态度非常值得表扬。” 表扬声让小丑反而不安，他又开始挠屁股，“呃......，其实是我缺钱。村里给的工钱挺让人满意的，而旷工一次要扣不少钱。我还没办法作假，每次都有人来查岗。” 会议厅的人们哈哈大笑，大家都是为赚钱来和谐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周青峰有些惊讶，没想到这滑稽的家伙还真干了一些事。 卢比奥继续说道：“你忠于职守，没有偷奸耍滑，在巡逻中六次发出准确预警，避免队伍被森林里的怪物袭击。你还拯救过一名队友，让他从地精的陷阱中脱身。 你让我们的团体减少了损失，维护了士气和利益，这很难得。我们非常高兴能有你的加入，并且愿意为你的工作进行表彰。” 为这点事表彰？ 小丑面容怔怔。他耸耸肩，满不在意的说道：“我没觉着这有什么特别。你们说的那些事，我当时并没有多想。我并不是出于什么特殊原因而这么努力的。” “没有多想就对了。”周青峰脸色转而严肃，从手边一个托盘里取出小徽章，“阿德里安先生，很多人初见你都会报以轻视，连我也不例外。 但你是本月的劳动模范，有这点就够了。你将晋级为巡逻队的队长，还将有三金币的奖金。能允许我给你佩戴这枚徽章吗？ 凭这枚徽章，在有人取代你之前，你在村里的个人消费都可以打八折，包括喝酒。” 徽章很简陋，就是个刻字的小木块。 小丑阿德里安再次怔住，他摘下自己头顶的帽子，愣了半天不知该如何是好。周青峰站在台上朝他微笑，这表彰好像不是在作假或捉弄人。 深吸一口气，阿德里安低声说道：“呃......，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这些事而得到什么。真的要奖励我？我都不明白什么是‘劳动模范’。” 周青峰还是笑笑，沉声说道：“请上前，这确实是一份奖励。” 哇哦......，会议厅里发出惊叹声。 “老天啊。我有点慌，不知该说什么？”小丑紧张了一会，小心的上前几步，面对周青峰呆立许久，方才以帽抚胸，深深鞠躬致敬。场内瞬间鸦雀无声，集体愣神。 “雨果阁下，请原谅我刚刚的无礼。我现在心里真是万分愧疚。” 阿德里安是个真正的小丑，演滑稽戏的那种。他懂点戏法，身手敏捷，擅长逗乐，一般跟随某个马戏团在城镇间来回巡游，又或者自己在街头和酒馆表演，赚点糊口的饭钱。 黑森林传出精灵遗迹的消息，大量冒险者汇聚，和谐村的名气也逐渐传扬。阿德里安倒没想过去探险，他没什么志向，就是觉着人多的地方好赚钱，于是付了车费赶到和谐村。 可到了村子里，阿德里安连进酒馆喝一杯的钱都没有。正好伊妮莎通过招募人手的方式解决村子内的治安问题，他就加入了巡逻队，混口饭吃。 阿德里安没有高尚的理想，填饱肚子活下去就够难了。他的勤勉完全是因为太穷，经不起任何损失，必须老老实实的工作。可他从未想过因为自己没有偷懒就能得到奖励。 “雨果先生，我很高兴能获得奖励。我过去靠作贱自己，引人发笑为生，从未想过能有人能认同我。言语无法表述我内心的感激，我只能说声‘谢谢’。” 阿德里安低下头，长时间的保持鞠躬姿势，忽而止不住的哽咽。他甚至想趴下亲吻周青峰的鞋面。 周青峰毫不犹豫的拒绝，“阿德里安先生，请站好。你的尊严无比宝贵。” 第0176章 和谐之梦 对于一个小丑而言，尊严简直就是奢望。当周青峰强调必须站直，阿德里安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止不住的流。在他身后，受雇为和谐村工作的村民和冒险者们更是倍感震撼。 等级社会，尊严是什么？ 若不是混的穷困潦倒，少有冒险者会接受村子的雇佣。他们说好听点是一群走南闯北，自由自在的人。可实际上只能算是些鸡鸣狗盗之徒，从未有谁认真对待他们。 驱逐，咒骂，歧视，这才是一个小丑的日常。 对于社会底层，生活中从未有‘容易’这个词。 周青峰伸出手将阿德里安扶起。这位小丑先生抹了抹泪，告谢后缓缓退下。表彰仪式继续，卢比奥又喊了一个人名，这次是个普通的村民，因为老实工作不偷懒而被表彰。 在别的地方，一个低等的贱民能在统治者手下拥有一份工作就是莫大的荣耀。他们必须谦卑，顺从，恭敬，永远低着头。 但周青峰不这么想，从来不这么想。从感性来说，他从未觉着自己比别人更高贵；从理性来说，一个相互压迫无法协作的社会，治理成本太高，内耗太大，效率又太低。 仪式的场面逐渐变得肃穆，在场的人摆正自己的手脚，调整站姿，心中变得渴望，渴望能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喊响。 每个被表彰的人也觉着极为光荣，享受众人瞩目的场面，骄傲的接受简陋到可笑的劳模徽章。 总共有十几个人获得表扬，他们兴奋的脸庞通红，犹如打了一场胜仗，又如挖到了巨大的宝藏。没能获得徽章的人竟然觉着很是嫉妒，虽然这份荣耀带来的好处并不多。 获得表彰似乎很容易，没有谁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功绩，没有谁完成什么不可能的任务，大家都是完成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但在场众人更清楚——这份荣耀来的太难太难。 除了和谐村，除了维克多.雨果，别处的权贵绝对不会对一般土包子笑脸相对，更不会谈什么尊严。 “再次感谢大家为村子建设而努力，也希望其他人以他们为榜样，在今后的工作中越干越好。我绝对不吝啬荣誉，地位和奖励。” 周青峰简短致辞，和所有劳模握手后结束了表彰仪式。众人全都晕乎乎的，大多生平第一次参加这么正式的活动。这可比敲诈勒索，打家劫舍，坑蒙拐骗上档次了。 不管明白还是不明白，大家潜意识里感到这是一条提升自己身份，打破天花板向更高层次进发的道路。他们将不再局限于自己过去的卑微，拥有一个全新的发展平台。 伊妮莎等村子里的骨干也在表彰现场。他们原本以为周大爷又要搞点什么花样来戏弄人。可表彰仪式后，连同这些骨干人员都若有所思。 伊妮莎是地道的贵族，还是最顶级的那一小部分。她曾经很自信自己在展示高贵方面能超过周青峰。 周青峰却用现实告诉所有人——能附身低首，能令人信服，能凝聚人心，高贵的身份才有价值。只会高高在上的端架子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对于阿德里安等底层，他们也从未想过自己能获得阶层跃升。可在和谐村只要愿意努力，哪怕贱民也能获得成功。只要向维克多.雨果效力，就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只要我制定好的规则，树立好的榜样，底下的人自然会去努力，不需要我天天劳心劳力。要放手让人民群众去创造奇迹嘛。 我把这称作‘和谐之梦’。”周青峰大言不惭的喊口号，“我不问出身，唯才是举。打破原有的阶层枷锁，给那些拥有才华，拥有梦想的人一个新的选择。你们觉着怎么样？” 哪怕心中震撼，可伊妮莎等人全都翻白眼。他们对类似的官腔都听腻味了。虽然周青峰每次打官腔内容都挺新鲜，效果也非常不错，可听着总像是在骗人白干活。 伊妮莎就低声道：“维克多，你是为自己偷懒找借口吧，现在村子里的情况也没见多好。来投奔我们的全都是一群名声狼藉之辈，其中有好多人渣恶棍，可没那么容易乖乖听话。” 纳瑟骑士也笑道：“要不明天我就在村子里宣布‘三天之内无禁忌’，看看你说的榜样力量有多大？村子里又会乱成什么样？” 别......，周青峰当即笑着认怂告饶，“怕了你们俩，当我没说，当我没说。高压政策还是要继续的，胆敢为非作歹的还是要毫不留情的清除掉。要保持稳定啊，一定要维稳！” 就村子里这龙蛇混杂的状况，稳定真是第一要素。几百号无法无天的冒险者一旦不受控制，分分钟就反噬周青峰自己。到时候他除了逃跑，没别的出路。 但是...... “今天这个场景在铁矿谷也有过一次。当时我召集了黑森林里大部分村子的头领，展示精灵的壁画和穹顶。他们当时也热泪盈眶，纷纷向我效忠，表示要永远追随我。 可实际上他们全是墙头草。每每遇到麻烦就看不到他们的身影。能坚定跟我站在一起的，都是一无所有，无路可退的最底层。 你们别以为我真的在偷懒。我是痛定思痛，觉着自己还没有真正下到基层。我没有把那些真正做事的普通人提拔起来。我放任那些村子的头领去控制人力物力。 从现在这一点要改变，权力已经归于我。要让愿意投靠我，愿意向我效忠的人，拥有梦想，并且实现它。对于那些三心两意的墙头草，必须给与惩戒。” 伊妮莎和纳瑟听的怔怔，半天无法消耗这段话。 周青峰说完后，昂然走出会议厅。守在厅外的‘疾影’凑过来说了声，“主人，你刚刚的讲话太好了，那些人思想境界太低，无法理解你的伟大。其实我也有一个梦想！” “一边去。”周青峰刚刚发表重要演讲，心气正高的时候却被打断了。他没好气的说道，“你个死马，别总想着钱的事。” “我就不能有梦想吗？”‘疾影’气的跳起来，“你这主人也太坏了，抢人家的钱也就算了，还抢人家的宝贝。你把那枚‘不屈护符’还给我。那可是我费了好大劲从肥羊那里弄来的。” “你个死马都一把骨头了，要魔法护符做什么？难道还指望改行不成？”周青峰毫不犹豫的拒绝，“护符这种东西自然是归我了，对你也没什么用。” “无良啊，你怎么能这么坏？”‘疾影’将负能量化作泪滴状，从眼眶里喷涌而出，“早知这样，我宁愿待在地牢里也不跟你出来。” “真的？” “假的。” 主仆俩插科打诨，相互嘲讽，一步步返回住所。 第0177章 振奋 黑色是黑森林的基本背景。 这里地面是黑的，道路是黑的，山峰是黑的，没有欢声笑语，没有肆意洒脱。经过无需的残酷竞争和善恶演化，人们的心都是黑的。 但人类的本质向往光明。当周青峰能给出希望时，来自四面八方的人很自然的聚拢在他的麾下。怀才不遇者一旦得到认可，往往就愿意供他驱使。 得到劳模徽章的阿德里安整夜没睡，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他想不起自己上一次被认可是什么时候了。大概还是孩提时代，偶尔被父母表扬吧。 北地的日子太苦了，苦的容不下多少亲情。富裕的人家能给孩子多碗饭吃，穷的就只能把孩子赶出门去流浪。 流浪者卑微的犹如烂泥，死的也犹如烂泥。他们往往走出家门五十里就会一头栽倒，再也起不来。正因为太过卑微，大部分人根本没有梦想这个概念。 只要闭上眼睛，阿德里安就能想起周青峰给他佩戴徽章时的称呼，“阿德里安先生，哈哈哈......，我竟然被人称为‘先生’。平常人们都是冲着我喊‘嘿，那个小丑’。” 烙饼似的翻了一夜，阿德里安隔天一早就爬起来。他本有一天休假，可内心的喜悦和冲动在驱使他。他要去村里新建的政务中心接受新的职位，正式成为一名巡逻队的队长。 半路上有一支百多人的小队正离村而去。这是周青峰组织的第二支探险队，他们拥有更充沛的人力物力，可以大大推进对精灵废墟的探索。 托德等人在豺狼巢穴急需支援。 周青峰这几天又是提升村里的制造技术，又是表彰有功之人，就是为了稳定后方。当他腾出手，立刻带队出发。 第二支探险队聚集了村子里的不少好手，包括‘摄魂者’蒙迪诺。这位亡灵巫师也对探险很有兴趣，决定加入。 此外村子还有三四百外来冒险者将要跟随。毕竟人多力量大，出什么麻烦都不怕。 不用吃喝还力量极大的‘疾影’是最好的苦力，驮着大包小包充当后勤劳动力。在茂密的丛林里，它完全无可取代。 “早安，雨果阁下。”阿德里安站到路边，向周青峰行礼致敬。 “早安，阿德里安先生。”周青峰全身披挂，重装在身。他也微微还礼，却并不多话。 阿德里安望着队伍离开，忽然紧走几步追到周青峰身边，问道：“雨果阁下，您这是要去森林里头吗？” “对啊。”周青峰点点头。 “您需要一个侦察兵吗？”阿德里安挺直胸膛，“请允许我自荐一下。我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完成了五十次森林巡逻，没有出现任何失误。我能加入您的队伍吗？” 哈哈哈......，周青峰笑了。他倒不缺向导和侦察人员。希莉就对黑森林的了解无人能及。但阿德里安愿意加入，他不会刻意打击对方的热情。 “我们将要去探索精灵遗迹，要深入森林很远的距离，挺危险的。”周青峰特意提醒道。 阿德里安却嘿嘿笑道：“既然挺危险，那么酬劳一定不低。我正好缺钱，非常希望能为您多多效力。” 周青峰笑着点头，“太好了，森林里危机四伏，侦察人员永远不嫌多。为了队伍的安全，我很高兴你的加入。” 阿德里安乐不可支，很自然的就步入队伍当中。希莉跟在周青峰身后，问道：“阿德里安先生，你不需要做点准备吗？” “不需要，我所有的装备随身携带。”阿德里安摇摇头，自来熟的说道：“叫我‘小丑’就好了。叫我‘先生’，怪不自在的。” 希莉平常的表现永远是柔柔弱弱，笑着低语道：“好的，小丑先生，欢迎你的加入。” 不同语境下，‘小丑’的含义都不一样。阿德里安觉着自己算是队伍的一员了，他乐呵呵的向队友们介绍自己，连阴森恐怖的死灵巫师都不例外。 介绍到最后，阿德里安和穿灰甲的鲍威尔站在一起。他个子偏矮，仰着头朝对方伸手道：“嘿，我是小丑阿德里安，很高兴认识你。” 鲍威尔跟阿德里安握了握手，简单应了声就不搭话。周青峰为了探险进行全村动员，鲍威尔是锻造场的工匠，必须负责大量后勤工作。他其实想加入探险队却竟然没资格。 对于鲍威尔又贪又恼的苦，阿德里安完全不了解。他只拍拍前者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我们队伍这么多人，进入森林也不会有事。只要用心效力，你一定会受到重用。” 阿德里安还挺了挺胸，得意的展示他佩戴的劳模徽章。这份荣誉代表他的地位，尤为值得珍惜。 鲍威尔愣了一会，表情都在扭曲。他心里继续咆哮道：“重用？你这是在嘲讽我吧。我可是个密探，是专门来对付你们这些恶棍流氓的。我的背后可是寒风城。 我现在只是蛰伏。 蛰伏，懂吗？ 我会查清这座村子的所有底细，只为有天能更好的干掉你们。流浪的冒险者届时只有屈服逃散的份，你们会看到真正的贵族是如何统治一个村镇的。” 在阿德里安看来，鲍威尔难看的脸完全就是妒忌，妒忌自己获得的荣誉。他心里更是高兴，继续拍拍‘新朋友’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你会成功的。” 鲍威尔真是气的要吐血，觉着这村子里的人全都非常可恨。 周青峰此次的探险队堪称超豪华配置，不但人员众多，还带有不少施法人员。上百匹驮马携带大量工具和补给，足够的人力投入将极大扩展和谐村的实力。 当然了，抱怨的家伙还是有的。 “我是战马啊，是战马啊。为什么要让我干这种活？”‘疾影’撩蹄子表示自己受了委屈，“这就是马善被人欺，你们太可恶了。我驮的这些东西，没有一样是给我自己用的。” 骸骨战马体型巨大，负载能力超强。除了周青峰和希莉，它还驮了三百公斤的后勤物资。队伍里大量重装备都由它背负。对它的牢骚话，大家却不予理会，顶多笑笑。 两天后，周青峰带领的先导人员返回豺狼巢穴。 第0178章 进展 周青峰离开豺狼巢穴后，被驱逐的豺狼人数次发起攻击，试图将抢占自己地盘的入侵者赶走。但它们每次都无功而返，损伤越来越重，直到难以为继。 当周青峰带队返回，豺狼巢穴外的山坡上竖着几根尖刺木柱，几具被杀死的豺狼人被穿在上头，彰显威势。这是兽人的习俗，专门用来威慑和嘲讽对手。 巢**积累的垃圾已经清理了大半，大多数是粪便和食物残渣。这些东西被堆起来烧成灰，免得惹来病害。 巢穴周围的植被也遭到砍伐，一来干燥后作为燃料，二来清除视野死角，避免遭遇偷袭。这些都是豺狼人所没有的想法，大大改善了巢**外的环境。 周青峰抵达时已将入夜，托德等人正在烤肉，一头凶暴的懒熊成了他们的晚餐。老博格则忙着处理新采集的药材，巢穴附近人迹罕至，疫病牧师们收获极大。 “你们这几天似乎过得不错。”周青峰扫了一眼，驻守人员都还在，没有伤亡，精神十足。 托德看到‘疾影’带来的物资，张开油腻腻的手来要食盐。他乐呵呵的笑道：“那些豺狼人被我们杀的到处逃窜，它们现在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豺狼人的战斗力一点不比兽人差，只是现在托德一方的装备太好了。再加上老博格等牧师的支援，那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死灵巫师蒙迪诺走进豺狼巢穴，很是惊讶这样一处露天营地竟然是早年的精灵废墟。他向周青峰问道：“阁下，你打算如何经营这里？” “修路盖房子呗。”周青峰答道：“老博格说这附近有不少珍稀资源，都可以送到寒风城去卖钱换物资。就算不送到寒风城，我也可以利用魅魔转售，赚的还更多些。” 死灵巫师苦笑道：“当年银叶城的精灵可是禁止人类进入黑森林。若非位面壁垒被恶魔破开，我们根本没机会进入这片精灵禁地。” 周青峰心中一动，问道：“五十年前的恶魔入侵是怎么回事？” 死灵巫师摇摇头，“那场战争隐秘特别多。主物质界的强者也都向神灵祈祷，希望得到指点，可我们什么也没得到。 神灵对此讳莫如深，根本不透露半点信息，只要我们击败恶魔就好。为了生存，整个北地不得不拼尽全力。战斗打的很惨，许多国家和文明被毁灭了。银叶城就是其中之一。” “看来这其中藏着很大的秘密啊。”周青峰哼哼几声。 死灵巫师的视线转向树林，低声说道：“越是进入森林，死魂灵越多躁动。” “死魂灵是什么？” “就是死去而无所归依的灵魂。人类的，精怪的，各种智慧生物的。黑森林是当年恶魔入侵的主战场，当年死亡的人口以百万计算。 能皈依神灵的灵魂并不多，这世间还是无信者和泛信徒为主。死亡的灵魂四处流落，理论上它们会慢慢消散，但黑森林的负能量非常浓郁，反而让这些死魂灵越积越多。” “它们有什么用吗？” “死魂灵没有什么神志，混沌而无知。巫师或牧师可以从中召唤幽灵，培养后可以充当隐形仆人。不过首先要对幽灵进行强化，否则根本不堪使用。 不过隐仆的能力也不强，智力有限。一般巫师会弄几个隐仆端茶倒水什么的，仅此而已。” “端茶倒水也挺好啊。”周青峰觉着自己的酒馆里就缺人呢。毕竟愿意跑到黑森林来的女侍太少了，用男侍又缺那么点意思。弄几个隐形仆人来，岂不是更有趣？ 一天到晚琢磨让死灵当苦力的也就只有这位了。 ‘摄魂者’觉着这事根本不值一提，张口就想干脆送周青峰几个好了。可他转念一想年轻人的想法总是与众不同，这或许还能做笔生意，“你要多少个？” 周青峰这倒是沉吟许久，反问道：“这取决于它们到底能干些什么活？端茶倒水这个概念太宽泛了。它们能听懂多少指令？” 蒙迪诺送了一百骷髅和幽灵给周青峰，可现在后者眼光也高了，一般货色满足不了要求。 “隐仆可以听懂简单命令，就跟愚昧的贱民差不多。它们的缺点在于力量非常小，真的就只能端个茶水而已。连推个椅子都需要好几个一起上，否则就推不动。 它们的智力非常有限，活动范围也很小。脱离主人五十码就难以控制，只能重复主人最后交代的简单工作。” “听起来确实没什么大用。”周青峰适时闭嘴，他知道蒙迪诺肯定又要谈‘魂晶’。他现在三级了，享受一系列好处的同时，读档费用涨每次八百点券。而他只剩两万多点券。 财政危机已然来临，再也没法大手大脚花了。 有个笑谈，说为什么中国累死累活也要搞自己的全套工业体系？外部封锁是一方面，当年兜里没钱无法进口也是一方面——都是被逼的。 周青峰也是压力山大，穷的叮当响。所有事务还是自己搞定为好，能省一点是一点。他挠挠头去找希莉，询问这位来历神秘的精灵。 得知周青峰居然把脑筋打在死灵身上，希莉忍不住不屑的说道：“邪恶而无知的主人，你又不是死灵巫师，为什么会想驱使隐仆这种不死生物？ 隐仆脱离主人就很难控制，感知能力也很差，只能对周围十米左右的事物有反应。超过这个距离，它们就等于聋子瞎子。” “如果性价比合适，我不介意操控一批隐仆。”周青峰的第一桶金就是骷髅劳工赚来的，他就想开发不死生物的不同能力。 “如果你想拥有强大的不死生物，去精灵遗迹还真是最好选择。” “在那里可以召唤强大的不死生物？” “不，强大的不死生物是培养出来的。哪怕弱小的幽灵和骷髅，也可以在不断的强化中变得极其强大。 培养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死灵系奥术，另一种则是炼金术。我猜你肯定不喜欢成为死灵巫师，那么银叶城的遗迹里还真有一件奇物能满足你的要求。”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第0179章 血流峡谷 几个幽灵飘忽忽的向森林深处前进。‘疾影’跟在后头，靠蛮力硬生生开辟一条小路。周青峰，托德，希莉，蒙迪诺，老博格，阿德里安组成一个特别的道路探索队伍。 前进的方向是血流峡谷。 灰蒙蒙的森林里，枯枝落叶铺满地面，瘴气浓雾干扰视觉，队伍行进很容易失去方向。所以探索道路的人员不多，都是精锐。 娜尔留在豺狼巢穴，组织后续跟上的卢比奥队伍扩建据点。阿德里安加入队伍，则是因为这个小丑特别机警，擅长干些鸡鸣狗盗的事。 ‘疾影’体型大，挤压树木的声音咔嚓咔嚓响，惊动了森林里大量生物。不断有猎食者隐藏在杂草中潜伏靠近，却往往会被一支激射的利箭命中。 有的怪物负伤后会嗷嗷逃离，也有被激怒而咆哮冲出。 周青峰站在灌木丛中，滴血的剑下倒着两具狼尸，十几个地精正在仓皇逃离。但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这帮绿皮怪又会跑回来袭扰，直到死光为止。 阿德里安从一颗树上跳下，带来一窝鸟蛋以及两只剧毒捕鸟蛛。老博格乐呵呵的接过捕鸟蛛，小心的将其装进个透气的木笼子，“这是蓝腹捕鸟蛛，极其罕见，售价很高呢。” 死灵巫师拄着手杖上前，对捕鸟蛛倒不怎么关注。他反而对周青峰发出警示，“我感觉到越来越浓郁的亡灵气息在森林中翻涌，似乎要将我们包围。” 森林中的雾气给队伍的前进带来极大困扰，很难把握方向。异界可没有卫星导航，阿德里安不时的爬上树冠，将一些显眼的红色布条系在高处，只为提供些许方向指引。 希莉从树林里带回一只中箭的小怪。原以为是一头活物，可箭尖上插着一只扭曲的腐鼠，是个散发恶心气味的亡灵。 开路的‘疾影’操控幽灵探路，也借助主仆契约隐秘的向周青峰汇报道：“主人，森林里有什么东西在窥探我们。” 队伍前进的道路是希莉选的，拨开杂草和灌木还能看到当年精灵修建的路基。可五十年的时间，森林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谁也不知道这片区域被什么新的强悍怪物占据。 探险队利用幽灵探路，隐秘的存在也在借助各种手段探究他们。幸好队伍里还有个正牌的死灵巫师。 但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蒙迪诺忽然要求停步。身材佝偻的他披着黑袍，步伐缓慢的走到一颗大树下。 拨开一层青苔，露出一块奇怪的树皮。树皮已经破烂腐朽，却明显保留被人工处理的痕迹。剥开树皮，露出个树洞。凑上前的老博格讶然低语，“是树葬。” 树洞里有一具蜷缩的尸骸，年岁久了，早已白骨化。尸骸上有细密的藤条，至今依旧牢固。蒙迪诺发出嘎嘎的笑声，“我就说这里为什么如此诡异，原来有人用活体祭祀。” ‘神秘学—邪居’，活体祭祀，创造一块冤魂缠绕之地。死者的灵魂无法脱离，永远受苦，借此可以在主物质界模拟冥界的环境。这是极端邪恶的仪式，要杀很多很多人。 ‘疾影’也凑热闹，怪兽大脑袋挤到来看一眼，“大家都是亡灵，感觉树洞里这家伙比我还惨。” 蒙迪诺解除束缚尸骸的藤条，施展‘死者对话’，用奥术将被活祭困住的灵魂召唤出来问话。白骨尸骸逐渐化为粉糜，灰蒙蒙的灵魂飘飞。 活人根本不懂亡者的话语，周青峰只听到脱困的灵魂在阵阵叹息。蒙迪诺问了几句就放其离开，转而低语道：“血流峡谷就在前面，常年浓雾笼罩。峡谷内有大量死灵。 被困的是几十年前闯入此地的冒险者。有个化作亡灵的恶魔刻意将此地化作邪居，我们现在等于闯入了它的地盘。但我无法知道其生前是什么存在？” “对手有多强？”周青峰问道。 “不知道，至少不会比我更弱。但我对峡谷内更有兴趣了。”蒙迪诺抓起手杖轻轻挥舞，他身前的地面忽然泥土翻滚，通往冥界的通道被打开，一头巨大的亡灵被召唤出来。 这是...... 缝合怪，也叫肉身魔像，是用大量尸体拼接而出的构装体。近三米高，四五百公斤。它的块头跟食人魔差不多，但比食人魔还可怖。 都是魔像类的，希莉漂漂亮亮的，缝合怪却溃烂发臭。其躯体内有尸蛆在里头翻滚，呈现恶心的绿色或者灰色。它行动迟缓，意识涣散，看上去似乎连控制自己都很困难。 可任何敢小看它的对手都要付出巨大代价。 这头缝合怪一出现，周青峰立马退避三舍，躲避臭气。蒙迪诺却控制它代替‘疾影’，一路推搡踩踏，硬生生在森林中开出道路。 老博格脸都白了，战战兢兢的说道：“‘摄魂者’的名号真不是传闻。这位蒙迪诺阁下大概把死在他手下的挑战者通通塞进了这头缝合怪里。” 除了力大无穷，缝合怪有个特点就是可以靠吞噬尸体来补充自己。别看这东西没脑子像个癫痫病人，其实非常难对付。 蒙迪诺不知为何突然出手，跟暗中窥视的对手顶上了。众人不明所以，默默跟上就是。前进一两公里，果然看见一处被黑雾笼罩的庞大区域，入口就是个峡谷。 峡谷外寸草不生，乱石遍布。时不时能看到倒伏的尸骸和锈蚀的装备夹杂其间。一根光秃秃的旗杆斜插在石缝中。从旗杆残余的布条来看，其原貌必然幅面巨大，迎风招展。 希莉走到那根旗杆前，伸手摸了摸。木制旗杆风吹日晒几十年，一碰之下就断裂落地。她被吓一跳，愣神，紧跟着就无声抽泣。 蒙迪诺耀武扬威般操控缝合怪来到峡谷入口，峡谷的浓雾风云汇聚，迅速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脸，传出阴冷的低吼声，“外来者，离开。这里是亡者之地，不属于你们。” “一个鬼面术可吓不到我。”蒙迪诺嘎嘎直笑，想要发布些宣言之类的。 周青峰却抢先上前喊道：“喂，我叫维克多.雨果。我能问个问题吗？” 浓雾鬼面凝视周青峰，“我是塔斯特.温吉尔，这片峡谷的掌控者。只要你不闯入我的地盘，我可以回答你些许问题。” “峡谷里有什么能把十几万地精撵的到处跑的存在么？”周青峰问道。 浓雾鬼面一皱眉，“人类，你问的问题很奇怪。我无法回答。但过去几十年，峡谷内的亡灵从未离开过。你若是要找什么地精，到别处去。” “那有别的路可以去银叶城遗迹吗？”周青峰又问道。 “翻过峡谷两侧的山峰就行。”浓雾鬼面哼哼冷道，“你们快点离开。我今天心情不错，不追究你们的冒犯。” 峡谷两侧是冰原山脉，湿冷冻滑，山顶还下大雪。这摆明就是不让人过去。周青峰为此哼哼冷笑。 希莉走上前，低声问道：“你是谁？这鲜花谷什么时候成了亡灵之地？又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地盘？” 浓雾鬼面又看向希莉，对这具魔像上下打量了半天。队伍里一个个好勇斗狠，偏生是最弱气的希莉冷笑抓弓抽射，灵能箭射入浓雾之中，只一击就将鬼面炸的崩溃。 浓雾翻滚，传出更大的阴沉低吼，“你们这是找死，找死，找死。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不许闯入我的地盘。” 第0180章 入口 血流峡谷的入口灰蒙蒙，地面乱石堆积，状况不明。几个幽灵领路，十几个骷髅跟随，外加一头巨大的缝合怪镇场，周青峰等人缓缓步入其中。 雾气太浓，十几米外就看不清状况。周青峰用地面的枯骨制造了十几根火把，让探路的骷髅一手一根。这样好歹提供点照明光线。 峡谷有数百米宽，原有的花草全都枯萎，只剩下些死树在烈风中吱呀摇摆。步入百米就看到地面长着成片枯萎的花丛。 这花丛也就一米多高，外观干瘪，枝叶苦败。它们有着巨大的叶片和花盘，随风乱摇，哗哗做响，好像是被干涸贫瘠的土地折磨的失去活力。 可发现这些植物后，老博格止不住的欢呼雀跃，欢呼着扑上去。要不是周青峰一把将他死死拉住，立马就要发生一幕乐过头的悲剧。 “这是食人花。”老博格大声宣布，“这是由恶魔鲜血浇灌的异化植物。若是有活物从身旁经过，它们会立刻张开附带利齿的花朵，一口将猎物吞噬，吃的连渣都不剩。” 周青峰对此撇嘴道，“所以你就要以身喂花？” 在食人花附近，‘疾影’正用马蹄刨土。它的脚下是一个骸骨堆积之处，可能是当年恶魔大军抛弃尸体的地方。 听着老博格的呼喊，骸骨战马不屑的说道：“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我当年就在这里征战过，大场面见多了。食人花根本不算什么。” 周青峰奇怪问道：“疾影，你当年来过这里？” “对啊，我是半恶魔，参加过恶魔征战主物质位面的战斗嘛。当年银叶城的精灵可真难对付啊。” ‘疾影’忽而莫名感叹道：“他们顽固的就犹如坚硬的岩石，不管怎么冲都冲不破。就算死的只剩最后一人也绝不后退。” 这莫名的感叹让周青峰好生奇怪，他看看希莉站在远处，在主仆契约里偷偷问道：“‘疾影’，你参加过很多战斗？” “不多，十几场而已。”‘疾影’答道，“不过骑在我背上的主人换了至少三十多个，有时候一场战斗就要换好几个。我都记不住那些主人的脸，只知服从命令冲锋就是。 我对危险有独特而敏锐的直觉，靠着远超其他深渊魔马的智慧生存下来的。战争对我而言是一门玄学。你是我第三十七个主人，希望你能活久一点。” 一头亡灵魔马而已，说话居然老气横秋，语带沧桑。 最讨厌的是周青峰听完之后觉着很不舒服——这马......，似乎......，有点......，妨主啊！ 惨烈的战争中换了三十几个主人耶，想来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疾影’的蹄子刨啊刨的，地面露出一具奇怪的尸骸。骸骨战马瞪着两眼凑上去看，结果那具尸骸突然从地下翻滚，露出个狂战魔的骨架。 死去的恶魔似乎等这天很久了，粗壮的手骨抓住‘疾影’的怪兽脑袋，嘶吼着要将它的灵魂吸出来。骸骨战马被吓的挣扎大喊：“主人，快来帮忙，这里有个好东西。” 周青峰抽出‘破邪’就来动手。死灵巫师正在别处，听到动静连忙跑过来。当看到狂战魔那标志性的扁平颅骨和后背骨刺，他惊呼道：“不敢相信，这种深渊怪物怎么还能存在？” 狂战魔张开阔嘴，附带锐利牙齿的大口正试图将‘疾影’一口吞下。骸骨战马不擅长这种贴身搏杀，它除了晃动自己的怪兽脑袋死命挣扎外，就只能寄希望于主人的帮助。 ‘破邪’就要蓄力重劈，蒙迪诺却喊道：“让我来，我就知道这个峡谷肯定有好东西。这幅狂战魔骨架可是宝贝。千万不能弄坏了。” ‘疾影’正被化作亡灵的恶魔拖着走，它气得大骂，“蒙迪诺，你在胡说什么？再不动手，我以后也不帮你了。” “你现在不是还死不了么，急什么。”死灵巫师开始施法，一记‘喝令不死生物’的音波轰在那头狂战魔脑袋上。 骸骨化的狂战魔被轰的大怒，却又接二连三的遭受死灵巫师针对性的克制术法。就当它想逃回到泥土里，一个黑影突然窜到其后背，细长的尖刺捅进了其空洞洞的脑壳。 小丑阿德里安给了这恶魔致命一击，又迅捷的跳下远遁。死灵巫师见之大喜，连忙上来收取恶魔的魂魄。就连‘疾影’也突然发威，咬住狂战魔的颈骨，将其保留最完整部分占为己有。 等‘疫病牧师’一伙也过来想帮忙，就看看那匹死马正乐呵呵给自己换一条脊骨，还高声叫着‘赚了，赚了，我这下要升级了。这狂战魔的骨头非常好，还保留有骨刺’。 远遁的阿德里安又跑回来，低声问道：“这些骨头真的好吗？” 一贯神秘寡言的死灵巫师此刻都嘎嘎笑道：“我不知道这些骨头好不好，可我知道这里保留的恶魔灵魂真是好。我们这下要大赚一笔，谁也别想拦着我。” 一行人的脚下，是破碎的土地，朽坏的遗骸。当年残酷战争留下的武器装备四下散落，逐渐腐朽。可就在漫漫尸骨间，还是有不少破烂值得一捡。 大家捡破烂捡的开开心心，几个小时都不休息，忙的不可开交。只有周青峰用不上这里的尸骸，顶多捡些当年精灵留下的饰品。可负能量侵蚀下，普通物品大多锈蚀，变得毫无意义。 “几十年了，就没人来过这里吗？”周青峰望着阴暗不定的峡谷，低声问道。 “以前是没人敢来，后来不但没人敢来，甚至没人知道这个地方。”老博格挖了好几颗食人花，心情大好，解释了几句，“如果不是希莉带队，我们只会在黑森林里乱转。” “峡谷入口就这么多好东西，那么峡谷深处有什么？”周青峰看向峡谷黑暗的更深处。 结果其他几人全都摇头，非常默契。大家看向希莉，可希莉进入峡谷后就一直沉默，不怎么说话。 ‘疾影’斩钉截铁的说道：“峡谷深处肯定很危险。我们最好别乱跑，只要找一条穿行的道路就行，别的事情不要多想。” 死灵巫师也认真说道：“在入口就能碰到狂战魔的不死化身，里头肯定有更高阶的存在。就算运气好些，碰到几个高阶阴魂，我们也通通都得留下。” 老博格则笑哈哈的说道：“这里有成片的食人花，至少上百株。我只要能把这些食人花挖走就很满意了。至于其他的，我实力不足，不敢碰。” 一群人仿佛很有自知之明，都专注于眼前，根本不去考虑其他。‘疾影’请死灵巫师帮它安装狂战魔的脊骨，忽然发散性的问了句...... “威胁我们不许进入的那家伙在哪里？它好半天没动静了，是不是正在准备把我们全干掉？” 众人一听，全都凝重。 第0181章 心事 血流峡谷是冰原山脉的一个缺口。这里本是个宁静漂亮的地方，气候温润，适合游玩。可经历了惨烈的战争，现在只有看不透的浓雾笼罩峡谷，犹如雾海终年不散。 峡谷内早已没了往日的瑰丽景色。远远望去，它阴森森犹如缺牙的大嘴。充满负能量的浓雾阴冷刺骨，将整个峡谷侵蚀的光溜溜，连个活物都看不见。 ‘疾影’对这峡谷颇为感怀，“我们待的地方只是出入口，往里走应该能看到好几个残破的精灵堡垒和数不清的巨大尸堆。现在应该是骸骨堆了。 当年的恶魔大军冲击此地，银叶城的精灵拼死抵抗。双方都损失惨重，死伤加起来有十几万。我曾经在这里冲过几次，基本上每冲一次就会死掉一个主人。 知道精灵最终为什么战败吗？因为死的恶魔实在太多了，流出的血水汇聚成河，污染了整片土地。所有精灵进入这块峡谷都会受影响，实力大幅下降。” 骸骨战马惆怅的回忆往事，希莉忽然放声大哭，转身逃开。其他人不明所以，周青峰只能去追，跑出一百多米才看见希莉正扶着一块大石头在抽泣。 “希莉。”周青峰伸手轻拍精灵的后背，“对不起，也许我不该带你来这里。这肯定让你很难受。我可以留下来陪你，让其他人去搜索。” 希莉没有眼泪却伤心欲绝。她转身扑在周青峰胸前，无法停止自己的悲伤。 周青峰搂着她，寻了个地方坐下，低声安慰。 浓雾中。希莉转身搂住周青峰的肩膀，低头依靠的说道：“坏坏的主人，你愿意听我讲故事吗？” “你说......，我愿意听。” “曾经......，我就是个很普通的精灵，生活在这片森林里。那时的森林很美，麋鹿穿行，松鼠乱跑，鲜花常开，虫鸣鸟叫。溪流终年不歇的流动，花木四季轮转的变化。 我享受族人无微不至的关照，有大把的时间去挥霍，什么事不干，就希望整天快快乐乐的。别人都对我说‘希莉啊，你不能这么贪玩，必须学习承担责任’。 我还有爸爸和妈妈，有哥哥和姐姐，轮不到我来做任何事。我不觉着我有什么责任，我不聪明，也没什么天赋，就喜欢天天自由自在的玩。我从未想过这一切会改变。 可有一天恶魔入侵，爸爸战死了，妈妈也战死了。哥哥上战场，隔天就死了。我哭着抱住姐姐，求她不要再离开。但她只笑着说‘希莉啊，等我死了，希望你要坚强哦’。” 希莉抓紧周青峰的胳膊，用足了全身力量，却还是在不停颤抖，“我全家战死在这条峡谷。我只要闭上眼，就能想起姐姐回首对我说‘再见’的模样。 那一刻，乌云在翻滚，飞龙在嘶吼，森林在哭泣，姐姐带领银叶城最后一支部队冲了上去。我们尽力了，真的尽力了。我们流尽最后一滴血，可挡不住那些恶魔。 银叶城剩下的老弱就要死绝了，没有任何人来帮助我们。然后就是我.....。我是一个罪人，失去所有荣誉的罪人。我要背负所有的罪，我愿意承受所有的屈辱。” 希莉在哭，止不住的抽泣。 周青峰叹息，深深叹息。 整个黑森林都在叹息。 哭了一会，希莉忽然牵着周青峰的手，熟门熟路的踩过地面的石头，跳过干涸的河道，跨过一颗又一颗倒伏的枯树。两人仿佛漫无目的的在峡谷内穿行。 峡谷里环境复杂，地面坑洼，浓雾缭绕。哪怕有黑暗视觉也难以行走。可希莉敏捷的跳来跳去，犹如幽灵穿行黑暗之中。 精灵少女不说话，周青峰也不惊扰。他只静静的跟随，寸步不离。 主仆俩一前一后，敏捷而迅速的移动，只在踩踏石头时稍稍发出些声音。如此穿行一个多钟头，他们跑出数公里，直接进入了血流峡谷深处。 越过密集零散的乱石，穿行尘土覆盖的沟壑，爬上怪石嶙峋的悬崖，希莉牵着周青峰来到峡谷深处一块平台。这是一座精灵堡垒的遗迹。 平台上碎石堆积，残留不少锈蚀断折的武器。靠峡谷的一面是倒塌的围墙。围墙内外都有大量爆破留下的深坑，有的坑底一片焦黑，散发着浓郁的阴沉气息。 希莉来到一个超大的深坑前，站在坑边凝望。周青峰小心的跟在她后头，问了几句没回应，就朝周边观望——这个平台周围修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应该是堡垒的指挥所。 那个炸开的深坑似乎是堡垒的核心。 “希莉。”周青峰再喊一声，上前紧紧拉住女仆的手，“这是什么地方？你半夜里跑来干嘛？” 峡谷内影影绰绰，鬼怪横行。周青峰不得不将感知能力发挥到极致。这地方肯定是当年恶魔强攻的核心区域，虽然已经过去几十年，可复活几个厉害的怪物是半点不稀奇。 希莉转过身低语道：“我的姐姐，丽贝卡.多恩.欧斯瑞尔，战死在此。” 唉......，周青峰只能叹气了。 希莉又指向峡谷前方的黑暗处，“我的哥哥，银叶城被称作‘天资卓绝’的齐赛亚，参战当天就面临绝境。他在前头的堡垒拼死抵抗，被炎魔吞噬。” 希莉又指向前方，更前方，她父母丧生之地。银叶城的精灵为抵挡恶魔大军，在峡谷内修筑了好几座大型防御堡垒。可每修一座就被攻陷一座，每陷落一座就要死掉一批精灵。 “当年恶魔从幽暗地域征召了十几个灵吸怪，用心灵震爆的方式强行破开了我们苦心建立的防线。我亲眼看见精灵武士的脑袋一个个炸开。 灵吸怪是极其黑暗恐怖的怪物，它们喜欢吸食敌人的脑汁。越是美丽，越是强大的敌人，它们越是喜欢将其亵渎。姐姐力战不敌，逃不掉了。她只能选择灵魂自爆，与敌协亡。” 希莉的这番描述语气平缓，仿佛事情跟自己无关。可周青峰能听得出，她是太伤心了，伤心到浑身无力。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她的族人全死在这里，她连悲愤都做不到。 精灵少女缓缓走进姐姐战死的深坑，拨开表面一层浮土，细心寻找，挖出底下的一些黑色泥沙。她将这些泥沙小心装进自己的箭袋里，极为郑重。 “我原本已经彻底放弃，放弃了生命，放弃了尊严，放弃了存在的意义。我被封禁在食人魔的体内，从未想过还能重见天日。但从现在开始，我希望有一天能向恶魔复仇！” 第0182章 不死灵吸怪 血流峡谷内的浓雾在涌动，刮起了一股气流。风潮所向，飞沙走石，地面隆隆，细碎的尘土漫天飞起，犹如龙卷侵袭。 身处陌生之地，主仆俩很敏锐的发现这等异常。两人一牵手，迅速返回峡谷入口。而在他们身后，浓雾中疾风突进，隐隐藏有雷鸣般的闷响，沿途没有任何物体能够阻挡。 当这气流风潮越来越近，其冲击之势积累蓄积，变得犹如一列火车，夹杂着震爆在高速前进。 周青峰带着希莉在峡谷内走‘之’字形。他回头观望，只见身后疾风犹如蚕茧，里头有个模糊的人影，带着一堆人马。 为首的人影裹着一团凌乱雾气，手持一柄巨大的法杖。它越是逼近越是凌空飞起，形象怪模怪样。 峡谷内隆隆作响，入口处的托德等人早有发觉。等周青峰回来，疾影就抢前一步将他驮起快跑，拉开和来敌的距离。 探险队众人，蒙迪诺等级最高。他法杖一挥，地面就升起一道烈焰火墙。在负能量充盈的地方，火焰能与之天然相克。巨大的缝合怪站在火墙后，准备抵御冲击。 火光侧面，老博格玩了一把‘制造圣水’，然后全部泼洒出去。 ‘疾影’四蹄燃烧，带着周青峰和希莉腾空跃起跳过火墙。紧追其后的疾风中响起一个愤怒叫喊：“我警告过你们，不许进入我的地盘。既然你们不听，就一个都不许离开。” 疾风中的人影直接撞上火墙，燃烧的魔法火焰因此爆开一道圆环。熊熊火光中照亮好些赤红的怪物形体。有的形体红的像煮熟的大虾，耀眼夺目。 希莉施展‘侦测邪恶’，愣是被敌人全都给标上了记号。火焰跟疾风对撞抵消，露出形体高大的敌人。它好像一团烟雾，只有上半身是个人形，全身黑如浓墨，聚散不定。 缝合怪发出乱吼，手臂乱摆。它巨力无穷，无畏无惧，直接撞入浓墨之中。 ‘墨汁’完全由负能量构成，看一眼便觉着阴冷彻骨。它身后更是连绵不绝的奔腾之声，大量的亡灵怪物在跑动中咚隆作响，把地面踩的如战鼓擂动。 ‘墨汁’人形刚刚开口，先是被缝合怪搅动，跟着被老博格的圣水浇上。这家伙只一挥手，负能量构成的护盾将圣水阻挡在外。可紧跟着一支灵能箭射来，啪的将黑色护盾击破，紧跟着...... 周青峰骑着‘疾影’从侧面绕行，一个加速便是‘战争践踏’，‘破邪’重剑拉出剑芒，带着呼啸瞬杀而至。 ‘墨汁’人形的护盾才破，周青峰就连人带马撞了上去。他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对手没能做出反应——碰撞发生。 探险队一方的协同攻击分毫不差，但谁也没料到来的竟是个无形体的幽影。周青峰感觉自己撞进了一团黑雾，听觉，嗅觉，视觉，所有感知被全部封闭。无视普通伤害的他却全身彻骨冰寒，仿佛生机就此断绝。 与此同时，‘疾影’浑身爆发火焰，凶猛燃烧。‘破邪’重剑的剑芒更是将‘墨汁’人形一劈两半，伤害加倍。 ‘墨汁’人形发出惨烈嘶吼，构成身体的黑雾在撞击中炸开，分裂，又再次聚合。穿过其身体黑雾后，周青峰犹如穿过一个世界，这一下他理解到了啥是负能量。 ‘墨汁’人形的后头跟着个同样高大的怪物，牛头人身，四肢粗壮。它抓着一根大棒就朝周青峰脑袋上砸，可处于‘战争践踏’状态的‘疾影’速度更快，一瞬就其面前穿过。 ‘破邪’重剑的剑芒正处在最盛处，哪怕周青峰此刻有些脱力，锋锐的剑芒照样划过牛头怪的躯体。一剑之下就将这怪物抓大棒的臂膀给卸了下来。缝合怪反而落在后头，乱舞的粗壮手臂砸在牛头怪身上，巨力将其一拳打倒。 此刻‘疾影’才四蹄落地，周青峰却知道今天遇到麻烦了。这‘墨汁’怪物比食人魔还难对付。心念一闪，他就在主仆契约中对‘疾影’下令，“向左。” 倒下的牛头怪正因失去臂膀而丧失战斗力，其后头还有两头长相跟黑熊差不多的怪物。这两家伙的反应比牛头怪差些，‘破邪’剑芒已到眼前，它们还在一股脑的朝前冲。 因为希莉的‘侦测邪恶’，来的所有怪物身上都被点缀红光。周青峰得以在黑暗环境中看清对手的轮廓，第三剑正中熊状怪物的脑壳，锋锐剑芒劈入，加倍伤害一击将其灭杀。 此刻蒙迪诺等人方才看清来敌到底是个什么面目——人形躯体的脑袋部位是个有十多根触角的章鱼头。 老博格很干脆的给对方一个‘治疗轻伤’，同时惊声呼喊道：“是灵吸怪巫妖。” “放屁。”蒙迪诺正撕开一张‘火球术’卷轴，还不忘破口骂道：“真要是巫妖，我们早死了。这就是个灵吸怪化作的不死怪物，不会比我们强太多。” 死灵巫师此刻也是头大的很，他擅长的死灵系奥术对付同类其实限制极大，现在只能用塑能系奥术卷轴——火球轰轰轰的对付不死系敌人是最好的。 在血流峡谷碰到化作不死生物的灵吸怪，这出乎探险队众人的预料。像托德这种纯肉搏的战士就只能抓着斧头在后头直傻眼，他和阿德里安都不适合干这种活，根本派不上用场。 那头墨汁般的灵吸怪也是大为惊怒，完全没料到自己会碰见这么一波不怕死的——灵吸怪自带恐惧光环，凡人冒险者靠太近都会战力大减，不是掉头逃跑就是跪地求饶。 谁知道冲上来的人类骑着一匹骸骨战马。‘疾影’已经是亡灵，根本不怕心智类的术法。周青峰则是久经考验，龙和神都没能拿他怎么样，一头死掉的灵吸怪就更不用提了。 被‘战争践踏’撞上后，这头不死的灵吸怪又挨了希莉今天最后一记灵能箭。聚散不定的形体惨遭**，引发它极端的恨意和怒火。 等黑雾般的形体再次汇聚，这头怪物放大招。它聚集起灵魂内所有精神力，来了个灵吸怪的绝技.......心灵震爆。 无形的精神力场瞬间爆发，扩张。它无视任何防御，甚至无视敌我，直接攻击灵魂。蒙迪诺等级高顶在最前，首当其冲挨了这一击。 死灵巫师佝偻的躯体当即一声不吭的倒下，手中一张闪电束卷轴都没能放出去。 老博格用完‘治疗轻伤’的神术，对负能量构型的敌人已经没了什么办法。他本想退出战场向后方撤离，可不等他转身迈步，心灵异能的震爆传来，也是哼都不哼就栽倒在地。 托德和阿德里安更惨。他们离得远，受的影响小，却在心灵震爆中口鼻流血，头颅几乎炸裂，思维近乎被轰成白痴，倒在地上抱头惨叫。 希莉在更远处，可作为全靠灵魂驱动的魔像，心灵震爆对她的影响却最大。她的躯体立刻失控，完全无法动弹，犹如中了定身术一般瘫倒。 放过大招后，不死的灵吸怪后背变前脸，章鱼头上的触角嘶嘶乱舞。周青峰伏倒在‘疾影’后背上，一扭头，两眼血红。 第0183章 ‘章鱼头\’ 不分敌我的心灵震爆一举干翻了蒙迪诺等人，也把‘章鱼头’手下的怪物震晕震死。周青峰同样遭受精神重创，两眼充血，头脑空白。就连‘疾影’都失去控制，马失前蹄摔倒在地上。 全场只剩下‘章鱼头’和周青峰了。 这头大怪也是精神力几乎耗尽，控制黑雾躯体的能力大大下降，体型直接缩小了两三圈。可它依旧蓄势跃至高处，双手高举乌重的法杖，杖顶黑亮放射负能量射线。 法杖落下，‘章鱼头’还狞声高呼‘死亡降临’。其阴冷的气息肆意扩散，势如狂潮来袭，巨浪拍岸，不可阻挡。 ‘疾影’倒地，周青峰被摔了个七荤八素。他回首便看到负能量射线来袭，只能以剑向抗。‘破邪’的剑刃放光，和漆黑的射线直接碰上。 两者互不相容，彼此泯灭，一瞬间引发剧烈爆炸。轰然巨响撼动浓雾，血流峡谷内好像出现一道分界线。一边是光，一边是暗。 光芒一侧，周青峰浑身衣甲破碎，乱发张扬。其身体如遭撞击，弓步后退，在地面划出一道泥浪。爆裂的爆炸气劲还在他皮肤上切割出条条伤口，血水飚飞。 一秒后，光暗消融，峡谷内乱流涌动，犹如鬼哭狼嚎。炸起的尘土漫天乱飞，又扑棱棱的掉落。游荡的死魂灵被这爆炸惊吓的四处乱窜，无声的嚎叫仿佛末日降临。 爆炸后，周青峰失去战力，手臂酸麻，连重剑都要抓不住。‘章鱼头’也耗尽力量，被强行按住了攻势，它脑袋上的触角都不再乱抖，只能瞪着顽抗的人类年轻人，仿若喘息。 双方都是一连串的攻击被硬生生打断，不得不停下来休息。谁的同伴或部下能先醒过来一个，或许就能奠定胜局。 爆炸距离周青峰更近，他脱力后吐了一口鲜血。肺部的血水还呛到呼吸，胸肺剧烈起伏，又咳嗽吐出好几口血水。 ‘章鱼头’也遭了罪，原以为自己带大队赶来，必然势若破竹般的一通冲杀。外来的冒险者怎么也不会是它这个地头蛇的对手。 那晓得这伙冒险者竟然如此难缠，根本不怵亡灵一方的冲击，反而强势对攻。现在可好，双方在短时间内绝招尽出，骑虎难下，却又必须继续战斗下去。 “你到底是谁？”‘章鱼头’瞪着周青峰，仿佛两人曾自我介绍过。它还可以贴身搏杀，进行擒抱。可那柄‘破邪’重剑却让它极为忌惮。刚刚被其劈入体内，立刻给它灵魂重创。 “你的记性真差，我都还记得你叫什么‘温吉尔’。”周青峰也不想跟一头灵吸怪近身搏杀——怪物学里有明确记载，灵吸怪的触手有吸能的作用。如非必要就别靠其太近。 双方问了一句谁也不搭话。‘章鱼头’等级更高，恢复更快。当它身体的黑雾逐渐增大变浓，周青峰只能出大招，呼唤在深渊的梅黛丝。 “你有什么可以东西能对付化作亡灵的灵吸怪？” “灵吸怪？化作亡灵的？”梅黛丝正在杂货店内睡觉，听到这句忍不住哈哈大笑，“我亲爱的小维克多，你招惹了什么麻烦？” “别废话，快说你能帮上什么忙？” 周青峰感应到对手的精神力在快速增强，一分一秒都不能拖延。他想过是不是读档算了，可现在读档也不便宜。这头大怪堵在血流峡谷更是绕不过去的。 “对付亡灵么，除了神术就是塑能系的火球比较好了。来一根火球魔杖，如何？一口气连射十发，绝对能干掉你的敌人，只要一颗黄晶。” 一颗黄晶十万点券。有这么多点券，周青峰早读档去了。他稍稍恢复些力气，重新站起来。对于魅魔的漫天要价，他只冷冷回应道：“或许我该向炼狱的魔鬼问个价，它们也许便宜些。” 魅魔也搞不清周青峰到底啥状况，“那就只能一颗橙晶换一张火球术卷轴了。” 橙晶也是一万点券了。还不如花八百点券去读档呢。 “这价格也太贵了。一颗赤晶能换什么？”周青峰问道。‘章鱼头’已经开始试图再次施法，他有些等不及了。 魅魔对此只报以哈哈大笑，“小家伙，你若是没有魂晶，不如将自己的灵魂抵押给我。” 大笑声中，周青峰干脆将通往深渊的位面通道彻底打开。妖娆多姿的魅魔横躺在杂货店的柜台上，正在搔首弄姿的卖弄风情。它透过位面镜像一眼就看到了正对面的‘章鱼头’。 ‘章鱼头’也看到了突然出现的位面通道，还看到周青峰手中用一万点券兑换来的橙晶。这怪物也是一惊，深渊的硫磺气息透过位面通道喷涌而出，这代表对面的魅魔实力不凡。 确定周青峰还有后招，刚刚恢复的‘章鱼头’反而先退缩了。它一个闪身就将手中的术法打消，换成了更快速的逃脱术，一眨眼就远离十几米外。 怪物一跑却不彻底放弃，它只是待在更远处恢复而已。不等周青峰做出什么反应，倒是趴在地上的‘疾影’一个猛子跳起来。 ‘疾影’锐角断折，骨架疏松，受创不轻，却一瘸一拐的起身，飞快的溜回。它头一低就把周青峰挑到自己后背，嘴里还一个劲的嚷嚷道：...... “当年的恶魔战场上，我可是身经百战，见多识广，一看对面情况不对头，就知道要如何才能保命。比如装死这一招，我可是极其纯熟，把这门玄学练到了最高级别。” 周青峰还在跟‘章鱼头’对峙，见状大骂道：“死马，你早就醒了，不来帮忙？” “主人，我能帮什么？”‘疾影’驮着周青峰一溜烟快跑，逃回蒙迪诺等人身边，“帮你朝对手吐口水么？” 周青峰跑回托德身边，用脚将晕过去的兽人和小丑给踢醒。这两人不在前头硬抗，虽然耳鼻全是血，好歹没彻底晕死。他们又去扛蒙迪诺和老博格，随同抱着希莉的周青峰一起落荒而逃。 浓雾中的‘章鱼头’一直没找到机会。它也尚未彻底恢复，只能在峡谷内传出钻心的低语：“愚蠢的人类，尽管逃吧。我知道你们还会回来，那将是你们的死期！” 第0184章 打不赢 气喘吁吁的跑出几百米，在黑乎乎的森林里跌来撞去，弄得满头是包。回头再看，那头‘章鱼头’没追出来。 周青峰天黑就啥也看不清，他抱着希莉有马骑，状况还好些。后头的托德扛着蒙迪诺，跑的脚步咚隆，横冲直撞，差点把死灵巫师那把骨头架子给颠散了。 “停，放我下来。”蒙迪诺被颠醒了，“亡灵不能随便离开自己的领地，那个不死灵吸怪应该是被束缚在血流峡谷内，它追不上来的。” 有了这句提示，队伍才稍稍喘口气，停在一片树林内。 蒙迪诺才落脚，立马恶狠狠的喝道：“我一定要再次进入血流峡谷，里头肯定有好东西。”死灵巫师的缝合怪都丢在峡谷浓雾内，他不回去找场子才怪。 老博格晕头晕脑的，听阿德里安复述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同样痛心骂道：“我的食人花，我挖的十几颗食人花全丢下了。峡谷里好东西太多了，绝不能就此罢休。” 托德和阿德里安彼此对望，他们两人也是挫败感极强。一个叫嚷着没把好斧头，不能好好打一架。另一个叹息峡谷内肯定是个精彩的历险之地。 至于周青峰，他开启冥界通道让受伤的‘疾影’进去复原，自己则搂着依旧沉睡不醒的希莉直愣神——只剩灵魂的精灵少女好像被封闭了，不管怎么也唤不醒。 同样被封闭的还有周青峰的那支‘破邪’重剑，因为跟负能量射线直接对撞。爆炸中这柄附魔武器因为光暗泯灭而变成灰色，它的属性还在但无法发挥出来。 通过主仆契约，周青峰的精神力探入精灵魔像内，触及希莉的灵魂。心灵震爆差点将希莉的灵魂之火熄灭，她失去了和外界沟通的能力，只能发出哀鸣，并传出一份峡谷路线图。 五十年前的鲜花谷，谷内不但有秀美的风光景色，还有数座精灵神殿。在希莉传出的路线图上对其中一座神殿有特别表明——精灵神系中的生命神殿。 除了这份标记路线的简陋地图，希莉再也无法回应周青峰的任何呼喊。蒙迪诺对他问道：“雨果阁下，我需要休息几天准备奥术。你会再次进入血流峡谷吗？” “这支探险队就是我组建的，我当然要再次进去。”周青峰左手是晕死的女仆，右手是灰色的重剑，他如何能善罢甘休。 “那么你需要做些准备。”蒙迪诺指向周青峰的重剑，“这柄武器不错，但它被负能量侵蚀了。必须用极致的高温才能让它复原。” “要多极致？” “炽热的火焰。” 炽热？两千度而已。 普通木材燃烧连一千度都达不到，在蒙迪诺看来‘炽热’是个难以企及的极致高温。但周青峰立马一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对了，这柄剑被锻造的非常优良，但材质还有些欠缺。如果能添加些魔法金属就更好了。比如在锋刃上加一点点精金，它将威力大增。” 死灵巫师在心灵震爆下毫无抵抗，反而是靠周青峰才逃出峡谷。他为了再次进入峡谷，尽可能的做出提醒，好让队伍更加强大。 知识——魔法材料。 希瑞克倒是跟周青峰谈起过‘精金’‘秘银’什么的。精金往往用于附魔武器，秘银则是打造奥术物品的最佳选择。两种东西都犹如添加剂般，能起到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 可精金是个什么鬼东西？ 死灵巫师为了说明‘精金’的重要性，特地从自己口袋里取出一小粒银白色的金属，并提醒道：“这东西可以用魂晶向深渊的魅魔购买。” 周青峰特意多瞄了几眼，还借来试试手感。这精金小小的还挺沉，他思索自己所知的金属，最后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元素周期表里的第七十八号金属，大名鼎鼎的‘铂’。 “我明白了。”周青峰把小粒的‘精金’还给蒙迪诺，心想：“我何必要去挨魅魔的敲诈，现实世界的铂虽然贵了点，但又不是什么买不到的东西。” 铂是非常优良的催化剂，能让很多难以发生的化学反应得到高效进行，在工业领域用途广泛。有这点提示，周青峰立马想到自己或许应该对元素周期表多多研究一下。 比如‘秘银’又是对应什么金属？稀土类金属又有什么特别作用？ 奇思妙想中，一个慵懒的声音打乱周青峰的思绪。梅黛丝主动发起联系，娇滴滴的问候道：“我亲爱的小家伙，你生气了？” 想到这该死的魅魔在要命的关头敲诈自己，周青峰就一肚子火气。他生硬的回应道：“你是不是觉着我只能依靠一个待在深渊的恶魔？我想你需要明白，我不止你一个选择。” 周青峰将深渊的位面镜像打开，又请蒙迪诺接通和炼狱的联系。死灵巫师也是机灵，接通一个转动着浓浓湿气和黑雾的位面通道。 通道里传出嘎嘎乱叫犹如乌鸦般的沙哑声音，炼狱中的老鬼婆极不耐烦的喝问道：“蒙迪诺，你欠我的魂晶打算什么时候还清？我已经在考虑是否收走你可悲的灵魂。” 两个位面通道相对，彼此都能感应到对方的邪恶存在。梅黛丝当即愤怒喝道：“够了，维克多.雨果。我要求你马上关闭和炼狱的联系，我可以给你最大的优惠。” 对面的老鬼婆也感应到了魅魔。深渊和炼狱无休止的血战，双方是血仇中的血仇，一见面除了干架没别的选择。 老鬼婆也厉声骂道：“蒙迪诺，这是怎么回事？你居然背着我勾搭了一个魅魔？我绝对不接受这样的威胁。快把那个婊子赶走，我可以跟你好好谈谈债务的问题。” 接下来就是魅魔和老鬼婆吵架，双方都在揭对方的短，批判彼此的隐私和卑劣，教训周青峰和蒙迪诺不要上对方的当。这让两人处于超然地位，还知道了不少难以获知的信息。 当然，以恶魔和魔鬼的智力，这场相互诋毁的把戏没持续太久。它们很快威逼挑事的两人做出选择。可当周青峰拿出之前兑换的橙晶，询问谁能提供更优质的服务和商品...... 魅魔和老鬼婆立马又大吵起来。最后竟然是老鬼婆出价更低，以一堆不同类型的奥术卷轴换走了周青峰的橙晶。这让魅魔梅黛丝气到发狂，恨不能突破位面屏障来撕逼。 橙晶价值一万点券，这场交易极大的恢复了周青峰的战斗力，却让他的点券储备降低到一万多点。以目前读档需要八百点券计算，生存危机日益显著。 周青峰不得不打开通往现实的时空门，下定决心要先把南头乡的gdp任务先完成了再说。 第0185章 推动历史发展 周青峰一大早从无名修理铺出来，街道上已是车水马龙，比平日热闹几分。一堆闲汉守在他店门外，就等着他把大彩电搬出来给大伙放录像。 “散了，散了，散了。”周青峰店门只开一半，又重新锁上。他近段时间返回现实比较少，只处理了几件小事。 比如乡里有几个毛贼盯上了修理铺的财货，半夜偷偷来撬门。这些人被周青峰打了个半身不遂，用不了多久就得英年早逝。 共享单车，废旧家电，库存罐头，这些都卖光了。周青峰还弄了第四批‘可回收物资’，是一吨库存积压的服装。他留少量送人，大部分转手买到县市，回笼了几千块资金。 这些都不算gdp，对完成任务没有直接帮助。 倒是无意中创办的‘圣光机械’发挥些作用。乡里不少人来求购经过修理的二手小型柴油机和汽油机，油耗高些都不要紧，毕竟现在柴油汽油都便宜。 这些发动机大多被买去装船，从事河道运输。大家都盯上了天阳市几十万城市人口的‘巨大’市场，想尽办法依靠便捷廉价的水路把产品卖出去。 周青峰出门想去厂里看看。他口头上说不管工厂的管理，实际上隔三差五还是要去看看。特别是现在点券危机，他得想办法加快乡里的gdp增长啊！ 可这一出门，马婧马老师就像欢快的小鹿般蹦过来。她穿着一身粉色连衣裙，脚下黑色小皮鞋，青春活泼，靓丽动人。和乡下土了吧唧的黑灰色调相比，她实在太显眼了。 “坏小子，我的文章发表了。”马婧扬着手里一份杂志，笑呵呵的跑来，几乎要撞进男人怀里。她很得意的将自己的大作翻给周青峰看，美滋滋的等着被夸奖。 “嗯......，不错，不错。年轻人有前途。”周青峰像撸猫般挠了挠马婧的脑袋，表扬了几句。距离第一次见面讨论所谓‘物流体系’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文章也该发表了。 可爱的马老师先是腼腆的笑，脸蛋都红通通，跟着就拍掉周青峰的手，娇嗔的骂道：“臭小子，你比我小，不许碰我的头。” 文章题目是《试论乡村新气象——河道运输大有潜力》。这种标题带着浓厚的时代气息，内容基本都是周青峰之前谈过的城乡物流。马老师自己理解后写出来。 刊登的杂志还真是崇康县教育局的内部刊物，刊名就叫《崇康教育》。这年头电子排版还没推广开，这杂志用的铅字印刷，字体缺失甚多。翻几页，手上全是油墨。 文章就写了那么两千字，观点也不怎么深入。周青峰谈的很多细节问题都消失了，有些是马婧自己没理解，有些是刊物主编认为不符合当前情况，自作主张给删掉了。 就这么一篇文章，价值有限。 马婧之所以高兴，因为这是第一篇阐述当前南头乡农民自发搞运输创业，解决城乡矛盾和发展局面的文章。 如今下水运输的船只已经超过二十多条，不但南头乡的人再搞，另外几个乡也看到了发财机会。周青峰点了个‘星星之火’，现在迅速燎原了。 如果仅仅是乡村卖点农产品，这事影响还不会很大。可等城市剩余工业品也被卖到乡村，这就给陷入困境的大量国营工厂提供了一条销售渠道。 马婧的文章把城乡联动，内需发展，物流管理等等关键都提及。很多概念是打破原有窠臼，挑战当前思想的——在过去，现在，以及‘将来’，城市漠视乡村成了常态。 但现在的局面逼着各级官僚去动脑子，去思考。这是典型的底层倒逼高层，情况已经发生，总不能装作看不见吧。 文章贴近现实，有理有据，影响扩大后很快被人传阅。马婧这两天先是被县里喊去做汇报，还参加了一个专题讨论会。正因此，她才欢欢喜喜的来周青峰这里求表扬。 “我建议你再写几篇文章，趁热打铁，把这做成一个系列研究。”周青峰下意识的又讲了几句关于物流管理方面的事项，都是按‘后世’的公开经验侃侃而谈。 马婧对此言听计从，硬把周青峰拉到自己在学校的办公室，两人关起门来讨论。一天时间就写了四五篇文章——有序竞争，政策保护，重视内需，强化基建，高效管理。 周青峰嘴巴上说的头头是道，马老师则下笔如神。从一大早写到天黑，两人连吃饭都在办公室里凑合。 写完之后，马婧亲自跑去乡政府，打电话给县教育局，说自己有相关问题的深入稿子。教育局竟然推荐马婧以新时代基层教师代表的名义，把稿子发到市里。 若是今晚送去，当晚过审，赶在明天天亮前就可以印刷，登在天阳日报上——这份殊荣让年轻的女老师心花怒放，笑声在办公室里连绵不绝。 “坏小子，你骑摩托把我送到市里去。” 此刻是刚入夜的七点半。马婧抓住男人的胳膊，撒娇般的摇晃，挨蹭。周青峰也是头一回在正式刊物上发表观点，当发现自己的想法在实践和舆论上得到认同，心中亦是暗爽。 这才是真正改变了社会，推动了历史发展嘛。 现在的乡村道路不好走，南头乡骑摩托去市里，最快也要三小时。可不管是马婧还是电话里的市报主编，都迫不及待想要把‘系列报道’发表出来。 这是一个风潮，一个热点。但不管市里还是乡里，很多人都对此懵逼。官僚体系的迟钝是出了名的，少有人能系统的阐述其中的发展脉络和相互关系。 可按马婧的说法——市领导都等着要看呢。 吹了三个小时的夜风，‘嘉陵’摩托进入市区，十一点多才找到市报社。由于报业的特殊性质，夜里加班的大有人在。 马婧想拉周青峰一起进去，可周青峰却在报社外的冷风中摇摇头。 “我不太适合公开露面。” “为什么？我把你的名字作为第一作者了。” “那就把我的名字删掉。” 周青峰为此苦笑，他本能的抗拒将自己和突然爆红的‘文章’联系起来，“我对名望毫无兴趣，你帮我承担这份责任吧。这份荣誉对我来说毫无用处。” 夜风萧萧，报社门口安安静静。 这年头想出人头地很难。大家削尖了脑袋去钻营，逮着机会就向上爬。一篇受上级重视的稿件看似轻飘飘，却有可能是千金不换的‘敲门砖’。 “你干嘛对我那么好？”马婧瞬间感动，文艺女青年脑补出周青峰的一往情深。她眼泪夺眶而出，“臭小子，你好坏。又聪明，又能干，还这么大气，让我觉着都配不上你了。” 当前的报社外还有武警驻守，冷冷的看着大门口的男女对视，看着他们靠近，看着他们轻轻拥抱在一起，交颈呢喃——这是大型虐狗现场，专门欺负单身狗的。 第0186章 打广告（1） 凌晨一点，天阳报社还是灯火通明。报社编辑要在此刻定稿，赶在两三点前把稿样送到印刷厂。印刷厂必须赶在五点前完成印刷，七点前报纸就要出现在街头巷尾的报刊亭和机关单位的收发室。 报社门口冷冷清清，除了站岗的武警，路上连个鬼都没有。此时已经是入秋，夜风挺大，吹的人发冷。 周青峰站在大门口又不能走，只能发呆。他现在真是怀念可以移动通信的手机，好歹问问审稿的情况如何。 报社收发室里亮着灯。值班的老大爷看周青峰在外头站了许久，问了几句就让他到屋里坐会，聊聊天打发时间。 收发室有报刊架，周青峰随手抓了一份报纸，翻了翻就问道：“大爷，海湾战争爆发了没有？” 啥......？ 收发室的老大爷没听清，更没听懂。周青峰把近期的报纸搜出来翻了翻，九零年的八月份，伊拉克已经杀进了科威特。只用一天时间，伊军占领了科威特全境。 唉......，周青峰叹了声，有种身处历史转折点的兴奋。可兴奋没个两分钟，他又觉着索然无味。 中国因为海湾战争而大受刺激。原本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结果受了刺激不得不把很多军工项目又捡起来。可这事不是一般人能插手的，他只能干瞪眼。 海湾战争之后，苏联解体。 从报纸上的信息来看，九零年就有好几个加盟共和国宣布独立，其中就包括俄罗斯。历史大势不可扭转，美国此刻正是如日中天，天下无敌。 中国还在摸索自己的发展道路呢，说的好听点叫做黎明前的黑暗。周青峰看看收发室外阴沉的夜晚，苦笑不已。 “老爷子，在天阳报社打广告有啥要求吗？”周青峰翻了翻报纸，还是看到几份豆腐块般的广告。好多都是啥农业新技术推广，还有什么厨师培训班。 这么low的广告，我也可以打几个嘛。 老大爷点点头，“你可以去联系报社广告部，小广告也花不了几个钱。不过你得有单位介绍信，得盖公章的。” 周青峰心想：“我就是厂长，介绍信不就是我自己写么？”不过他的破厂子连个电话都没有，对外联系仅靠乡政府那边。 但这年头传统媒体的可信度还挺高，老百姓还算认可官媒的宣传，打广告的好处是看得见的。很多产品平平无奇，打个广告就名满天下。 现在国企不需要打广告。私企才刚刚发展，大部分处于个体户状态，打不起广告。但周青峰完全有这份朝前思想。他是急性子，想到兴奋处就坐不住，立马就问老大爷要来纸笔，随手就写了一份南头乡‘圣光机械’的介绍信。 简单几行字，写完了就盖上工厂大印——工厂印章就在周青峰口袋里，签字更是他自己随手一划。要多简单有多简单。 这等臊操作，愣是把收发室老大爷看愣了，“小伙子，这介绍信可不能随便写啊。得找你们单位领导。” “我们单位领导就是我。”周青峰得意的笑，年轻的脸上神采飞扬。 老大爷不说话了。这年月‘倒爷’满天飞，各种皮包公司到处跑。随身带公司印章的又不是没见过，只是像周青峰这般草率的确实不多见。 介绍信搞定，老大爷又特意提醒一句，“小伙子，想在市里报纸打广告，还得有担保人。这担保人必须是党员，最好是体制内的。” 周青峰脸一僵，挠了挠头。他感觉这老大爷蔫坏蔫坏的，在这等着看他吃瘪。他此刻上哪里找担保人去？ 但这事解决的竟一点不难。凌晨两点左右，马婧既兴奋又疲惫的从报社里头出来。周青峰见着她头一句就问：“你是党员么？” “我是预备党员，怎么啦？”马老师一张脸红扑扑的，抓住周青峰的手就激动的说道：“你知不知道，市里对现在南头乡的情况挺重视的，已经派了调研组下乡收集情况。 报社主编都说我这种来自基层的信息非常及时，内容详实，条理清晰，有重要的参考价值。有些你不让我写的问题，主编都说无需避讳，可以公开讨论。” 年轻的女老师越说越兴奋，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周青峰却只关心一点，“我想在天阳日报上打个广告，需要担保人。” 收发室老大爷看了半天戏，总算找着机会插一句，“我们这可是正规报纸，一般乡镇企业的广告可不接。” 周青峰没好气的一回头，“老大爷，你们报纸上不是卖生猪猪仔，就是食用菌种植培训，再就是厨师速成班。我好歹也是一家厂子，是制造业体系内的，怎么就不行？” 老大爷一张脸被堵的涨红。 马婧拉了拉周青峰的手，“你想打什么广告？” “招人。我想招募几个懂机械和电机开发的人员，把我的厂子做大做强。”周青峰说的雄心勃勃，“现在市里经济不好，工厂开工严重不足，我相信肯定有人才被埋没的。” 收发室老大爷很是不忿，在后头酸溜溜的说了句怪话，“小伙子，不要好高骛远啊。你们这乡镇小厂子，啥保障都没有，谁愿意去啊？市里的年轻人宁愿待业也不屈就的。” 周青峰再次一回头，语气高亢的说道：“五百块一个月的工资，有没有人愿意干？入职就送全套家私家电，有没有人愿意干？年终干得好，我直接送一套房，有么有人愿意干？” 话语说的爽利，令人开怀。 马婧作为女孩子就喜欢听这样的豪言壮语。她抓起周青峰的手，打包票的说道：“跟我来，报社主编刚刚还说有什么麻烦尽管找他。这人情过时作废，我这就带你去。” 年轻男女兴高采烈的又进了报社大楼，留着收发室大爷郁闷的要死。老人家被周青峰开口说出来的话语给震住了，半天才大声骂道：“这个小流氓，尽吹牛！ 市里机械厂都要活不下去，你个乡镇小厂还开五百块一个月？我们市长都没那么高工资。鬼都不信你有那么好条件。” 老大爷叫骂半天，报社主编在办公室也正想下班回家。他见马婧一扭头又带个小伙子要来打广告，开始也是热情接待。可等听了周青峰要打的广告词，他当即摇头。 “你要用大字号把‘五百元月薪’这几个字印出来？这可不行，我们不能刊登虚假广告的。” 报社主编看周青峰年轻就连连摇头，觉着这广告一点不靠谱，纯属吹牛皮。他再看青春靓丽的马婧跟这小子手牵手，不禁哀叹——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第0187章 打广告（2） 周青峰回到九十年代也好几个月了，可他很少跟企事业单位打交道，因为根本不适应。‘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这都是形容当年老百姓面对官僚的苦。 这年头的文化人挺值钱，还有股傲气。面对马婧，报社主编更是带着俯视基层的优越感。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拿来对付周青峰，周青峰差点要拂袖而去。 马婧从中调和，周青峰才忍了下来。他要掏几千块钱打广告，时间是一个月。不是《天阳日报》，而是《天阳电视周报》。后者是普通家庭看的，发行量还大些，但逼格就不高。 ‘五百元月薪’几个字是别想了，报社主编想用‘圣光机械厂高薪诚聘.....’一段话在报纸上弄个豆腐块。这话平平无奇，效果肯定差。 周青峰反复强调自己付的起这个工资，但人家一句话顶回来——夸大宣传对社会影响不好，不适宜使用容易引发群众误解的广告语。 但广告就应该简单明了，直奔主题。最终双方相互妥协，定了个‘两百元月薪’的广告标题，后头才是‘圣光机械’的名号和具体招聘事项。 留个联系地址和电话号码是南头乡政府的，也算是提高公信力了。交钱付款，周青峰花了一天时间到处盖章才算是把广告这事给办下来——在异界厮杀都没那么累。 这算特快加急了，还是马婧的专题报道受领导重视，有那么三分薄面从中作保，跳过好多审批环节，从中帮忙的结果。否则不折腾半个月，这广告搞不定。 从报社出来，周青峰苦笑连连，第一次尝到了社会改革的必要性。他从路边小店里随手买了两罐‘健力宝’，叹声说道：“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查尔斯.狄更斯，《双城记》。”马婧笑着说出了这句话的出处，还以为周青峰要跟自己文艺一把。 周大爷心里苦胆都要爆了，喝了口甜丝丝的汽水，脸上才有些笑意，“马婧，想办法把自己调到市里来吧。特别是你这次露脸了，肯定有机会。” 女老师一愣，呐呐说道：“我只是个中专学历，怎么可能来市里？” “那就去考一个学历，弄个进修指标也是好的。”周青峰一口喝干了饮料，扬声喊道：“想要改变时代，改变社会，就先从改变自己开始。你看我，我今天就忍着脾气没杀人。” 这话说的笑哈哈，马婧重重捶了男人一拳。 摩托突突突的，把两人拉回乡里。女老师在后座搂着周青峰，问道：“坏小子，你为啥非要打广告？想招人有的是办法，打广告可花掉几千块呢。” 想想数出去的几千块，马婧都替周青峰心疼。她觉着自己到退休都未必能存下这么多钱。可周青峰却满不在乎的说道：“现在这个时代，传统媒体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我打的不仅仅是广告，而是知名度。我也不是高薪招募几名技工和设计师，而是在给‘圣光机械’扬名。 我也知道可以直接去市里找一家机械厂，堵在门口去招人。这样花不了几个钱，但能有几个人能相信我，相信一家窝在贫困乡镇的小厂子？可在报纸打广告就不同了......” 马婧立马欢快的喊道：“有心找工作的人肯定会觉着这家厂子应该还有点实力，是个正经工作。他们会打电话，写信甚至亲自来看看。两百块一个月的工资嘞，换我肯定动心。” 女老师像雀儿般，欢欢喜喜的跟着周青峰回家。而在他们离开市里没几天，《天阳电视周报》就刊登了那则‘两百元月薪’的广告。 这年月，人们获取信息都靠读书看报，广播电视。能在报纸上占有一席之地便是实力象征。很多企业因为广告打的好，在那个时代获得超乎想象的利润。 《天阳电视周报》面向天阳一市十四县的范围发行。这是周刊，一个月就只有四期。除了村里少有人订，乡镇都有很广大市场。一份地区性小报，发行数量轻轻松松几万份。 周青峰吐槽自己打了个豆腐干大小的版面，可实际上大多数广告只有两根指头宽，字体也很小。他的广告好歹有块豆腐大，版面也最好，黑粗体的‘两百元月薪’极其醒目。 天阳市的人们收到报纸，打开一看就会被广告标题吸引。现在整个社会经济都不好，两百块一个月对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来说都是不可想象的收入。 广告发行的当天，接待过周青峰的报社主编回到家。他爱人就新奇的拿着报纸问道：“你们报社刊登的这广告是真是假？” 报社主编一看那行黑体字，就摇摇头道：“我也不知是真是假。” 主编爱人压根不信，“两百块一个月嘞，比你这国家干部的工资还高。你们报社就没查这家‘圣光机械’的老底？” 周青峰之所以拒绝跟马婧一起在报道上署名，就是不喜欢被人查老底。可他要发展，又不能默默无闻。给企业登广告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均衡的道路。但他还是低估了传统新闻媒体的调查能力。 “接这广告的当天，我就打电话问了南头乡的文宣干事。这家‘圣光机械’是他们乡突然冒出来的私人小厂，开这厂子的是个年轻小伙，估计是搞走私赚了点钱，膨胀了。” 走私？ 主编爱人就来兴趣了。 现在有走私门路的不但不被社会鄙视，反而是能力的象征。像报社主编这样的体制内人士，谁家要是没几件进口货，那是要被鄙视的。 “走私好啊，那小伙子走私啥？”主编爱人高兴着呢。 报社主编也笑了，“听说那小子能耐不小，啥都走私。从进口自行车到进口家电，甚至还有些港台流行的衣服。我觉着给个面子，说不定是条路子，才给他做这个广告的。” 新闻媒体的嗅觉最灵敏，报社主编早就知道南头乡有人在私下卖进口的大彩电。体制内的人都想着能不能联系上，顶多奇怪这货源怎么会出现在一个穷乡僻壤。 最后总结...... “报社里不少人都知道这事，那小子来打广告，我们就先看看情况。他要真有能力，正好问他买点进口货嘛。” 第0188章 广告效应 打开新一期的《天阳电视周报》，老调重弹的各类新闻早就无法吸引老百姓的注意。读者们顶多关注一下这份报纸上几个电视台的节目单，确定自己该在什么点看什么节目。 广告版面平时没人看，上头大多是些培训班。这可不是后世的艺术文化类培训班，尽是些杀猪养鸡种蘑菇当厨子的培训广告。招聘广告还很少见，开价就两百块月薪的更是绝无仅有。 八十年代，一个熟练工月收入在三十多左右，到九十年代就加个‘零’。九零年正是‘物价飞涨，工资不涨’的起步阶段，所有人都觉着钱不够用了。 普通乡镇的老百姓看到这条招聘立马咂舌，这月工资抵得上一般职工半年的收入，实在惊人。不过‘圣光机械’要招的也不是普工，而是技术人员。 大多数人只能把这条招聘广告当饭后谈资，啧啧称奇。可还是有些人仔仔细细的阅读了广告上的每一个字眼。 天阳市无甚特色，工农业都不行，顶多是因为当地特有矿产，有色冶金方面还稍微值得一提。市内有十几家制造业国企，但一家比一家凄惨，大多只能靠银行贷款度日。 周青峰打通市内积压工业品到农村的销路，但这对成千上万的企业职工而言只能说是杯水车薪。不少有能力的老职工为了给自家孩子弄份工作，只能是自己提前退休。 这种国企内退休换上岗的做法，也算时代特色了。 ‘圣光机械’招聘模具，机械，电机等方面的设计制造人员。要求至少十年以上工作经验，有劳模称号的优先——这年头竟然还有人看重‘劳模’称号？ 豆腐块般的广告，半个巴掌大。上面留的电话号码是南头乡政府的，似乎多了几分可信度。不少人心里犹豫，可广告上有一句实在吸引人——可接受周末假日临时工作方式，按绩效支付报酬。 嘿......，这是谁想出来的招？ 周末假日工作，也就是不用放弃原有单位的关系，赚个外快而已。这种灵活实在难得，很多人愿意一试，找个报刊亭或者单位电话就给南头乡这边拨号问询。 乡政府倒是配合，毕竟不少人算是间接收了周青峰的好处。负责文宣的龚伟龚干事最积极，主动给‘圣光机械’充当话务客服。有啥情况，他都给与回复，尽可能的说好话。 广告刊登的当天就有十几个想应聘的电话打过来。大多都支支吾吾，遮遮掩掩，既不说自己是谁，也不说自己是什么单位，就问是不是有高薪招聘这事。 龚干事帮忙收集好电话内容，出了政府就跑到‘圣光机械’小破厂找周青峰汇报情况。他就是前次闹承包主动跑到乡小学吃罐头的那位，老油条一个，很滑溜的一个人。 周青峰两三天才会到厂里去一趟，毕竟这小厂子就那么二十来个人，几间教室大小。他又不懂机械，顶多是要求工作规范些，把设备和地面搞干净些，出问题能抓出责任人就好。 龚干事就跟见领导般，拿出个小本本把记录的信息逐条念出来。周青峰也在想自己应该有一两个跑腿的秘书，没想到这免费的‘秘书’就来了。 “昨天一共十三个电话，听口音什么人都有，年轻的就关注两百块月薪是不是真的。年纪大的沉稳些，倒是不断打听厂里人员设备和经营状况。 这些人都不肯开口说自己身份。有一个上年纪的人问了句，说我们这里要不要退休人员？还问大学教授一个月能拿多少工资？但这人却似乎没多少应聘意愿，倒像是在打听消息。” 退休？大学教授？ 周青峰脑门上冒出好几个问号。他立马说道：“这人留下联系方式了吗？” “没有。”龚干事摇摇头，“他说过两天有意向再来问。” “这人若是再电话来，你直接跟他说，若是大学教授，我以月薪一千聘用。”周青峰开口就给了极高的薪资。 龚干事被这个月薪给吓着了。这年头只有极少人能合法的月入千元。在生活水平普遍雷同的社会环境里，大家穷的模样都差不多。突然有人暴富，其震撼程度跟后世月入百万千万差不多。 但周青峰画饼的本事也是很有开创性的，“工作半年后，若其能力得到认可，我可以给他配一部小轿车，并聘用为总经理。” 小轿车？ 龚干事不再吓着了，差不多是头晕目眩。南头乡的领导都没小轿车呢，出行能有一部吉普车就算上档次。现在别说进口轿车，就是国产的‘桑塔纳’也要二十万一部。 若要类比后世，可以在这个价格后头加个零。 轿车还不是有钱就能买到，得有门路。说难听点，得去求爷爷告奶奶才能得到批条。一般只有政府部门才有这个能力，普通老百姓还是老老实实存钱买自行车吧。 “真能配小轿车？”龚干事觉着周青峰在吹牛了。这可不比弄点进口家电，轿车这种大件要弄到天阳市，肯定惊动一大批人。 周青峰挠挠头，也觉着这个牛皮似乎吹的太过头。他皱了皱眉，“轿车确实有点麻烦。那如果没轿车，我就给他涨月薪到两千。” 千金市马骨啊！ 真有大学教授来，花两千块养着当‘吉祥物’也是极好的宣传品啊。就好像‘北大才子卖猪肉’，这等人设噱头卖了好些年，一样有人买账。 听到周青峰喊出‘月薪两千’，龚干事两耳轰鸣，已深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能多读书也去当个教授。这一个月收入抵得上他近两年的工资，说不眼红是不可能的。 “真的两千一个月？”龚干事瞪的两眼发直。 “当然了，说到做到。”周青峰该花钱的时候绝对不小气。 这等豪气让龚干事很受伤，他收了周青峰一包烟，默默的回了乡政府。隔两天上班，电话又打到他这儿了。 抓起话筒‘喂’了半声，就有个年老的声音很客气的说道：“您好，我姓郑，前天我有打电话来问......” “退休教授，是吧？”龚干事没了平日的油滑和活力。当发现自己孜孜以求的目标在别人眼里不值一提，或唾手可得，他反而有些蔫不拉几。 “呃......，是的。”老年声音很谦和，承认了。 龚干事没好气的说道：“我问过‘圣光机械厂’的周厂长了，他说你要真是教授，只要愿意来他的厂工作，一个月工资一千。 半年内转正就配小轿车，如果没能配轿车，就提工资到两千。他还说要让你当厂子的总经理。” 这话说完，电话另一头的老年人也很吃惊。龚干事更是痛不欲生的问道：“你们当教授的就这么吃香吗？你在大学里能拿多少一个月？ 周厂长还说什么要‘尊重知识，尊重科学’。可我真的不服啊，我干一年都不如你干半个月。这差距也太大了！” 第0189章 探访（1） 放下电话，天阳冶金学院的郑平郑教授在客厅沙发上沉思不语。他再看看报纸上那条广告，好奇和疑惑兼而有之。 作为一名曾经的大学教授，六十多岁的郑平享受退休干部待遇。他有学校分配的房子，拿着优厚的退休金，享受多种福利待遇。无论吃穿住行，他都是天阳市最好的一批人。 但是...... 万事就怕个‘但是’。 郑教授退休返聘，还在学校担任教学任务。昨天就有学生拿着一张报纸来，兴奋的请他参考——今年毕业实习能不能去这家乡镇企业‘圣光机械’。 这企业烂不烂是一回事，关键是两百块一个月的工资实在动人心。干一个月，一年的生活费就到手了。 学生的想法自然被郑教授给否决了。现在大学生还包分配，实习单位一般就是日后的上岗单位。这可不能随便跑到一家没名气的乡镇企业去，影响前途的。 只是机械制造的圈子在天阳市很小。随便一打听，郑教授就知道已经有好几家企业的技术人员对这广告动心。只是没谁做出表率，无人敢吃这第一个螃蟹。 两百块一个月呀，这对很多人来说是不可抗拒的诱惑。市里不少企业贷款发工资，发到最后连贷款都没有了，个别企业都开始欠薪。管理层还能撑，可普通技术工人可撑不住。 郑教授敢打赌，用不了几天就会有人去这家乡镇小厂试试水。特别是广告上对工作时间要求还特别灵活，周末去上班都行。 放下《天阳电视周报》，再拿起《天阳日报》，这可是天阳的大报。不是说它有多厉害，却是党政喉舌，上面的文章不是随便乱写的。 最近日报上连载了几篇来自南头乡的新闻。基层群众自发利用天然水道充当运输线，把乡村和城市的经济联系起来。类似报道过去不是没有，但这几篇切入点很有意思。 讲物流，讲管理，讲规划，一看就是有实践经验才能写出来的文章。好多人以为这是什么下派干部的手笔，没想到作者是个小学民办老师，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现在‘春天的故事’还没开始，但经济问题刻不容缓。南头乡若是能搞出点名堂来，市里上下都乐见其成。当目光聚集，这个乡的其他事也就自然上报了。 南头乡机修厂资不抵债，不得不停产整顿。其厂房和设备租借给新成立的私营企业‘圣光机械’。这家乡办集体企业的职工也分流，被私人老板重新雇佣。 乡里是希望把这事当做一个甩包袱的尝试和政绩，小心翼翼的对外通报了一把。于是在周青峰毫不知情的状况下，他自己的大名已经出现在报纸上了。 两份报纸合在一起看，关注‘圣光机械’的人比关注什么南头乡商业物流的人还多。毕竟一个是真的提供工作机会和高薪酬，另一个似乎跟普通老百姓没啥关系。 郑教授打电话去问，不过是个试探的动作。他本人没想应聘，但这事越琢磨越有意思，令人好奇心倍增，很想去实地看看——两千一个月的薪酬，连退休教授也动心啊。 又等了一天，退休的老教授按捺不住。他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没通知任何人，只让两个学生作陪，打算去南头乡看看。就算‘圣光机械’让人失望，他也当去乡下散散心。 出门要安排车，结果学校的司机不愿意去南头乡，说下乡的路太差，越野吉普跑一趟都划不来。司机推荐坐船，让老教授去菜市码头，随便一问就有南头乡跑运输的船。 “坐船？” 郑教授倒是新奇，他还真没体验过坐船下乡。一路泛舟也是美事，他觉着是个好主意，又带着学生去菜市码头找船。 教授和学生都久居象牙塔，早已脱离普通百姓生活。他们到了菜市码头，既厌恶码头的脏乱差，又惊讶于这里商贸活动的旺盛。 因为周青峰出手，码头管理处没了人，市场处于自我管理。大量来自农村的货物日夜不停的运来，同样有大量初级工业品借助码头运走。 一看这状况，郑教授就意识到问题。市里口头上说重视，只怕头头脑脑们就是看各级报告，压根没人来实地调研过。他立马对自己的学生说：“带相机没有？把这里的情况拍下来。” 学生抓出相机，把整个菜市码头的喧闹，混乱，活力，全给拍下。郑教授更是找了市场上买菜卖菜的市民和商贩，直接问询情况，得知许多商业流通的细节。 这些细节一问，跟马婧写的文章全部一一对应。有那么一刻，郑教授都在心里惊叹——南头乡的那位女教师实在了不起，她对社会的观察鞭辟入里，写出了问题的症结和痛点。 “难得呀，简单的几篇文章，一点空话套话都没有，城乡的优劣和困境表露无疑。文章不但写了现象，还写了内在原因，更给出了解决方案。这位马婧老师待在个乡下小学真是埋没了。” 郑教授中午出门到菜市码头，一下午都泡在这个遍地水渍的市场。他满以为天一黑，市场就要关闭，他也就只能等明天再去南头乡了。可谁知道天黑了，码头都不安静。 船只白天运来农产品，夜里就把工业品运走。市里企业都有了默契，天黑后开车把各家挤压的初级产品拉来，供各家商贩挑选。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交易特别痛快。 这一天至少三十多条小船在码头停靠交易，夜里船只运货离开，贸易网络不仅仅是某个乡镇。郑教授一咬牙，不顾学生劝说夜里行船不安全，问其中一位船老大能不能送他去南头乡？ 船老大看郑教授年纪大，带的学生也斯文秀气，笑哈哈的就答应了。等上了船，马达突突响，船头灯光照亮水面，凉风吹拂，夜色笼罩下竟有股别样的滋味。 郑教授对这夜间行船好奇的很，反复向船老大问些细节，“你们这船从哪里来的？” “这是以前打渔的船，发动机是新装的。” “新装的发动机，市里买的吗？” “市里的发动机好几百，我们可买不起，这是南头乡‘圣光’厂修的二手柴油机。他们现在到处收集二手机械，修一修就卖给我们。价钱不到新机器的三成，一样好用。” 老教授来劲，趁着行船的路途，就问道：“师傅，说说这圣光机械厂。我正想去哪里看看哩。” 船老大哈哈大笑：“那家厂子的事可真是能说这一路都不停哦。” 第0190章 探访（2） 夜里船只返程，好几艘一起走。蓄电池的灯光亮的刺眼，也算有个照应。船老大满面风霜，看着苍老。一问岁数，他还得喊郑教授一声‘老哥哥’。 夜里行船到南头乡也得三四个小时。谈起‘圣光机械’，一把年纪的船老大是感慨连连，“开厂的那个后生实在不得了，这才一个多月就把亏了好几年的机修厂给救活了。” 郑教授静静的听，一点不急。 “过去我们乡下种地，愣头愣脑的就只会种点稻子交公粮，每年赚不了几个钱。现在才知道得想办法搞副业，养鸡养鸭养猪，哪怕种菜也比种粮食强。 乡里有人担心我们不种稻子，征粮的任务完不成。可‘圣光机械’跑了全县十几个乡镇，搜罗来二十几台报废的拖拉机，半个月全给修好了。他们现在都去其他县收废品。 有了这些拖拉机，省了不知多少人力。现在乡里的人都觉着过去太蠢了，为什么没把那些拖拉机用好呢？为什么就一直没人想着去修？” 听到这，似乎真的有个天才来打破局面。郑教授忍不住问道：“这些拖拉机现在归谁所有？二十几台，谁买得起？” 船老大哈哈大笑，“没谁买。都是‘圣光机械’牵头，修好的拖拉机租给乡里。乡里再安排人手给每个村用，耕地，播种，收割，运输。一天能干过去半个月的活。 这样乡里省事，村里省事，种地的也省事。就是得有人出来先掏钱。过去就是没这样的傻子，现在这个傻子冒出来了。 不过‘圣光机械’也没花多少钱，毕竟那些拖拉机都是坏的。他们是大多以收废品的价格弄来。” 说到这，船老大自己有点卡壳。好像这事没那么简单，拖拉机要是好修，过去早就修了。毕竟一台几千块，不可能轻易将其报废。 郑教授没察觉这细节，只惊叹道：“这家乡镇企业很厉害嘛。”他想了想，只能用‘厉害’来形容这种自己掏钱便宜别人的壮举。换其他企业才不干这种占用大量流动资金的事。 殊不知周青峰为了守护南头乡的gdp，现在是操碎了心。 船老大也很是自豪的点点头，咧嘴笑道：“我们不少人跑船搞水运，十二马力的柴油机也是从‘圣光机械’租的。 他们不但租拖拉机，柴油机。连水泵，电机，变压器什么的都租。据说厂子账目上看一堆东西，实际上已经垫进去好几万块了。” 听着‘好几万’，郑教授也吓一跳，忙低声问道：“私人垫进去的？” 船老大点点头，也沉声说道：“那小子有钱，有本事。” “他哪来的钱？” “听说是搞走私生意赚的。他在乡里开了家小铺子，前不久卖出来好多进口货。听人说赚了不少钱，才能扔进机修厂里来烧。说来也怪，他就算赚钱容易，怎么要这么糟蹋？” 对于这个问题，没谁理解。船老大也只能瞎猜，他倒是又谈到‘圣光机械’私下干的一件事，“那家厂子不但搞设备出租，还偷偷的放贷款。” 啥......？ “高利贷？”郑教授对这个挺震惊的。 船老大摇摇头，“那小子的厂里原本只有二十来人，这个月初突然又从乡邮政储蓄所请了几个退休的老会计，合作搞什么小额贷款。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要放高利贷，可消息出来后却说利息并不比储蓄所贷款高，反倒是贷款条件降低了。不过也贷不到多少钱，大多才五十一百左右，多了也不给。” 这就更叫人不可理解了，周青峰这么干简直就是大善人啊！ 农村想要贷款简直比登天还难，普通农民穷的叮当响，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抵押。有的人家徒四壁，真是一点不夸张。但农村发展又迫切需要些小额贷款，否则一点小小的变故就能毁掉一个家庭。 一场小病，一场事故，农药化肥没买到，农机没能及时开始工作——城里人已经想着消费升级，少有人看到农村的生活还极其卑微。 为了提升农民消费能力，为了大幅提升gdp，周青峰毅然决然的要把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钱拿出来给别人花。左手赚钱，右手花钱，中间就图个乐呵，他别提多心痛了。 可钱没了还能赚，守护gdp的任务没完成，命就没了。周青峰甚至干脆用自己的厂子向南头乡储蓄所抵押，贷款三万块来给乡里农民提供经营的资金。他不赚钱反而亏钱。 只是大家都知道周青峰的走私生意特别好，乡储蓄所还巴不得给他多贷点钱，毕竟所里也是要完成放贷任务。贷给别人不如贷给他，安全。 “那别人如果不还债，怎么办？”郑教授听说不是高利贷，对周青峰的观感大为提升，反而要担忧这个‘好心大善人’别给搞崩了。 船老大又哈哈笑了，“‘圣光’厂这个贷款特别鸡贼。它不直接给你钱，它就问你有啥需求。 你如果是要治病，那么钱给乡卫生所。你如果要买农药化肥，那钱也是给县农资公司。你如果想租农机，那钱就直接记在‘圣光’厂的账上。你如果想拿钱去赌，就别指望了。 想贷款还有个要求，就是有小孩在乡小学读书的家庭才有资格。最近半个月，乡里小学的孩子多了不少。因为孩子读书的学费也可以贷款，还免利息。” 郑教授听着猛的一拍大腿，“这是好事啊！” 何止是好事？简直就是天降圣人啊！ 这周青峰思想觉悟也太高了，不怕苦不怕累，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都比不上。别人都得好处，就他背一屁股债。 郑教授兴奋的搓搓手，恨不能立马见到这位改变基层局面的年轻人。就连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学生都极其震惊，想不到现在急功近利的社会有这样的人物。 夜里行船，三个多小时后靠上南头乡的小码头。码头上黑乎乎的，靠渔船的灯才找到路。郑教授要去乡招待所住一晚，走上码头后的街道，就看到整片街区一片黑暗，只有远处亮起灯光，还传来微弱的机器声。 郑教授兴奋道：“那肯定就是圣光厂。船老大说了，全乡就他们才三班倒的干活。走，我们先不急找地方住。夜访一番吧。” 第0191章 探访（3） 和郑平教授预想的有些差异。周青峰的招聘广告在刊发当天，不但立马有电话打到南头乡咨询此事。还有人自觉条件合适，等不及在电话中获得信息，骑着自行车穿过糟糕的乡村土路，主动上门问个清楚。 ‘两百块月薪’的魔力是无穷的。 来求职的人中，有的是翻砂师傅，有的是机床师傅，有的刚刚中专毕业，有的在市里某家设计院所。当天入夜前，就有七八个外来者走进了‘圣光机械’那扇破旧的厂门。 对于愿意来求职的人，不管是谁，周青峰都好饭好菜的招待。他把乡招待所给包下，专门用来安置这批人。 就算有人看了破旧厂房和简陋设备而大失所望，也能领到两块钱路费，被客气的送离。这等礼贤下士的手法让不少人多了几分信心。乡镇企业是差了些，但待人接物毫无问题。 尊重人才这句话，‘圣光机械’是做到了。 来的人都一一登记，然后面对同一个面试难题——谁能帮周青峰设计一款小型汽油发动机？ 从外壳模具，到机加工零件，到生产组装，到测试出厂，甚至包括对外销售。周青峰需要全套解决方案。这是一人计短，众人计长的项目，任何人都可以讨论，能被采纳的意见都将获得回报。 这款小型汽油机有什么特别么？ 一点不特别，性能上甚至堪称普通。它被要求5排量，三到四马力的功率，体积要小，油耗不能太夸张。关键就是要能方便生产。 它用在什么地方呢？改装三轮车。 周青峰在九零年生活了几个月，对农村的最大感受就是交通和通讯太不方便了。这其中交通最是致命。老百姓迫切需要一种廉价好用的交通工具。 这让他想到后世乡村常见的违章机动车，就是一辆三轮车配上小发动机。这种车子能装货能拉人，马力足够，适应能力强，改装费用非常低，三十年后顶多一千多块搞定。 这种改装三轮在行驶中不安全，也就只能在乡镇的道路上跑一跑。若是开着它碰到交警，罚款一千到两千，有驾照扣分二十以上，行政拘留五天起步。 但若是能在这三十年前搞出来，情况就不同了。只要够便宜，把售价压缩在三百块以下，周青峰保证把这车买到全国去。 路边零售的小摊小贩肯定喜欢，要进城的农民也喜欢，小批量的廉价运输也能发展起来，经济活力绝对大幅提升。 关键是这东西没啥技术含量，就是个二冲程的汽油机。一辆三轮车装上它，再配上脚刹，手排挡，油箱，电瓶，排气管等等配件，就可以成为一辆不是摩托的摩托车。 这种小车拉个几百斤货就跟玩似的。至于油耗高等缺点，那都不是问题。现在油价便宜，一升才一块多，普通老百姓也用得起。 面对这个奇思妙想却似乎有些道理的项目，‘圣光机械’内部进行了大讨论，从熟练技工到入门学徒，大家都可以畅所欲言。每个人都可以从自己熟悉的角度来考虑。 比如小发动机外壳就不能靠机加工，为了便宜得用铸铁气缸，翻砂和模具师傅就有发言权。但气缸和活塞必须机加工，懂车床的师傅可以说道说道。就算是学徒，也可以从制造难易度给出自己的意见。 周青峰不排斥从外部订货采购零部件，从市里赶来的应聘人员就可以推荐自己原单位的产品。哪怕这只是一个山寨拼装货也不要紧，只要能造出来就好。 初步的方案肯定很粗糙，但随着从市里赶来应聘的人越来越多，随着有专业的设计人员同意来当周末工程师，随着各项资料越来越丰富。一个逐步成熟的方案就将摆在周青峰的桌面上。 天阳市工业能力再差，造这样一种低技术的汽油发动机还是没问题的。所有零部件都是货架产品，全部可以在市内某家企业采购到。‘圣光机械’只要把零件拿来组装就够了。 生产没问题，但这样一个项目要运行的好，需要成熟的管理团队来掌控进度和成本。周青峰总览大局没问题，可他不懂具体技术，细致的活靠他就得抓瞎。所以他需要一个懂行的项目经理，一个抓总的负责人。 郑教授就是这时出现在‘圣光机械’的厂门外。他来的时候都夜里十二点了，听着工厂修理农机的声音而来——厂里最近在修一台收割机，南头乡愣是没人用过，不懂怎么修。 厂门开着，碘钨灯把里头的院子照的通亮。厂里的老师傅们还在琢磨收割机的刀具该如何传动。 郑教授背着手，就跟游客般走了进来。厂里的人忙忙碌碌，也没人搭理。他就站在场外看了半天，听了半天，才忽然开口道：“你们没有装配图，没有零件尺寸，怎么可能修的好？” ‘圣光机械’的技工目前大多是来自原本机修厂，大家对于修理熟悉的农机都不在话下。可南头乡土地少而破碎，这台收割机是从另一个县当废品收购来的，缺了不少零件。 郑教授一开口，几个修理的师傅也是叹气。有人就问：“老爷子，你有办法么？” “我也没有。”郑教授摇摇头，“我就是路过，看你们这半夜还亮着灯，就进来瞧瞧。” 看打扮和容貌，郑教授就不是乡里人，没谁信他是路过的。只是他深更半夜的出现也是出乎厂里人预料，有个师傅就主动招呼道：“老爷子，进来喝杯茶吧。这机器只能先放着了。” 说是放着，可所有技工和学徒都收拢现场工具，清理工作面，就连地上的机油都尽可能的清理。这本是常规操作，但管理不到位的工厂压根没人管。 这点让郑教授很是惊奇，市里的工人都难得有这种随手清理的习惯，他们只会到处乱丢。 “你们这管理挺严的呀。” “因为会扣工资啊。” “你们厂长的规定？” “是啊，我们厂长年纪不大，什么都好，就是翻脸特别快。上周刚刚开除了两个人，一点情面都不留。他说‘一百块的工资要有一百块的纪律’，啥都好说，这条不能改。”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郑教授依稀记得是什么国外企业家的说过类似的话。他跟着几个技工师傅走进厂子的休息室，惊讶的发现......，“你们还有夜宵？” 哈哈哈......，众人大笑。铁律带来的怨气都消散其中。论福利待遇，‘圣光机械’可是一点不差。 休息室内还有办公人员，一台电话传真机摆在正中，光鲜亮丽。传真机旁边还有一台电脑，这设备在天阳市都不多见，乡镇小厂居然配上了。 “你们居然配备了电脑？”郑教授可是知道这样一套办公设备可贵了，好几万呢。 机修师傅的夜宵是肉包子配豆浆，他们分了几份给郑教授，同时问道：“老爷子，你懂用这进口的洋玩意？我们厂长都不懂，正要找人来用它。” 第0192章 废旧电器 时间回溯两天，报纸广告的效应越来越强。不但有更多的人来电询问招聘的事，还有更多的人来问走私进口货的事。 “市里消息灵通的多，不少人都打听到我们南头乡有不错的便宜走私进口货。‘圣光机械’的广告一登，影响就更大了。” “这是天阳报社的求购名单，一共十二个。这些人能耐可大了，有好事他们不搭理，有坏事他们可来劲，千万别怠慢了。” “这是市局方面打电话来问的，开口都是领导秘书。咱更是一个都得罪不起，我都给你标明了，几十号人呢。” “这是市里企业方面的，说话就客气多了。有些人是来问进口货的，也有人问我们要不要购买啥设备？” “还有就是些来路不明的，估计是听到消息想来占便宜。但搞不清这些人的背景，也得小心伺候。否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会惹来麻烦。” 周青峰的修理铺都快成他的办公室了，乡政府的龚干事拿着一摞记录跑来找他。如今他卖便宜进口货的名声都传开了，有意向的人蜂拥而至。 幸好周青峰在南头乡。小地方，偏僻，暂时没人来直接找他的麻烦。要换在市里，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可不管怎么躲，事情终究躲不开。 接过记录清单，上头密密麻麻写满了单位，人名，职位。周青峰被其中一条气乐了，“市老干部局和党史办也派人来找我？” 龚干事浸淫官场几十年，油滑的很。他陪着笑说道：“老干部能量大啊，千万别看不起人家。党史办是清水衙门，但说不定也有人脉来着，经营好了是千金不换。” 道理是这个道理，这年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人情社会下有人求你，那是你能力的表现。九十年代一张良好的人脉关系网是真的难得，若非周青峰一出手就是大彩电，别人还不找他呢。 “让我想想。”周青峰挠挠头，很是苦恼。 龚干事一脸猥琐，乐呵呵的把记录清单给了周青峰，还给他只一招，“小周，你别觉着这是麻烦。分出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问题就简单了。 这单子上，我给你画红笔的，你重点关注一下，也就十来个人，应该不难。画蓝笔的，先别拒绝，拖一拖再说，问题不大。其他的就看你心情和能力，也不是那么难对付。” 嘿......！ 几次接触，周青峰对乡里这位獐头鼠目的文宣干事没啥好感，觉着就是个基层小吏，靠跑腿为生。但对方最后这番话很有启发性，让他忽然想起《红楼梦》里的‘护官符’。 如果是个人，循规蹈矩是可以不搭理官场。但一家企业要做大做强，就必须有公关人员。周青峰记起这干事叫龚伟，就问道：“龚干事，你熟悉这天阳的各级领导？” 龚伟四十多的人了，摆摆手还是要谦虚一把，“谈不上熟悉，只是这乡镇县市跑了半辈子，总归有些经验。” 好说，我就是要有经验的。 鸡鸣狗盗，城狐社鼠也有用处啊。 就比如异界的奸商卢比奥和小丑阿德里安，用得好能派上大用场。周青峰收起轻视之心，从自己修理铺内拎出来几盒肉罐头和两件针织衫，“小小意思，多谢龚干事帮忙了。” 看到肉罐头，龚干事笑的合不拢嘴，不客气就收下了。他直接说道：“小周，你就是这点好，痛快，爽利。乡里领导都说你懂事。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帮你盯着。” 龚干事乐呵呵的走了。 周青峰关了店铺的门，走进了店内的小仓库。他要想在半年内提升乡里gdp，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投资拉动，还得大笔投资。 不管是搜罗二手农机维修出租，还是设立小额贷款服务乡村，这些都需要大量资金。为了资金，周青峰把自己的厂子都抵押给了乡储蓄所，可这还远远不够。 周青峰还需要更多的钱去投资，龚干事拿来的记录清单就是最好的钱袋子。当前社会已经有了贫富分化，部分阶层对进口货的需求极其旺盛。 这个市场极大，但国内却没办法满足。 比如八十年代中期，光进口小汽车，一年就要花掉二十多亿美元。八十年代外汇极度紧张，这等状况下却出现巨大的奢侈品需求，实在极其夸张。 周青峰在脑海里打开了电商位面。提升到第三级后，他在电商位面的权限获得一点小小的提升——每随机购买五次垃圾，可以购买曾经买过的特定一项。 现在正好是第五次了。前四次中，最有价值的毫无疑问是废旧电器。周青峰这次选择十点券指定购买‘可回收垃圾——废旧电器’。 时空门开启，哗啦啦的掉落一吨废品。周青峰满以为这次指定购买，来的肯定还是前一次的那些老款彩电，录像机，收音机什么的。 结果废旧电器居然还能再次随机。这次来的垃圾竟然是一台台像砖头的‘大哥大’，第一代模拟移动通信设备。 这玩意......，好啊！ 一部‘大哥大’当前的价格在一万五到两万，还有入网费五千左右。这是地地道道的奢侈品，做这方面生意的都发了大财。 一台‘大哥大’的重量可比大彩电轻多了。这一吨里大概十几台了。这要是全部卖出去，岂不是就可以赚二三十万？ 现在正是‘大哥大’在国内流行的时代。有钱的土豪不但要买，还要专门配个小弟携带，不如此不足以彰显自己的财力和地位。 这玩意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用来砸人都没问题。周青峰抓起一部‘大哥大’，修复术用上立马将其恢复如新。 这批‘大哥大’不知是国内什么厂子仿冒‘摩托罗拉’的，仿的还挺像。充电底座什么的都很齐全。有部分甚至带有包装盒和说明书。 除了通讯设备，剩下的废旧电器里还有十几台电话传真机，针式打印机，以及配有显示器的老款电脑，大概是386之类的。电脑用的甚至还是五英寸的软盘，配置差的可怜。 可就这么一套玩意，当前没几万块买不下来，会用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我滴个老天爷啊！”周青峰有点头疼了。弄来的这些废旧电器好是好，可他自己都不会摆弄。如果要卖，客户要演示学习，他都只能干瞪眼。 周青峰修了五台‘大哥大’，五台电话传真机，还有五台零散电器，包括那套386电脑。对于那台卧式机箱的老款电脑，他是见都没见过。 拆开电脑机箱，里头的主板能修复如新，古董级的布局则让人发懵——这年头显卡就不要指望了，内存更是叫人认不出型号。还有......，硬盘呢？难道要靠五寸软盘启动？ “我得找个推销员才行，至少得找个技术员，懂电脑的。可这年头懂机械的应该不少，可懂电脑的就真是凤毛麟角了。” 隔天，周青峰就跟挤牙膏般拿出两三部‘大哥大’，找来龚干事，直接言明是走私货，没有完整的外包装。之前他卖的家电都是三折，这次不能再这么低价了——必须五折。 “我来打电话约定交易细节。你帮我联系了客户，我也要谢谢你。每卖一台，我给你提成五十块。”周青峰也不让龚干事白干，把这批货卖了还是要给好处的。 虽然相比几千上万的交易价，五十块的提成显得太少太少。可龚干事却看中了细水长流，当即愿意帮忙联系跑腿。“小周，你放心。我在天阳跑了二十多年，绝地不会让你吃亏。” ‘辨谎胸花’检定，红绿光芒闪动。龚干事这话说的真假参半啊。 第0193章 探访（4） 把‘进口货’的联络事务交给龚干事处理，出现猫腻在所难免。周青峰铺开的摊子越来越大，需要一个真正的管理体系来辅助。目前分身乏术，只能逮谁用谁，以利益驱使。 按照龚干事的电话客户记录，周青峰挨个回拨。电话中聊的都很客气，他只讲明自己手里目前有些什么货物，型号几何，价格多少，询问对方有无兴趣，并请代为宣传。 现在做生意不比后世商场里琳琅满目，网页上花样繁多，刷卡扫码就可以把商品买回家。现在买个几千上万的电器就跟后世花几十万买豪车一般，肯定要反复权衡比较的。 不过就算某人不卖也没关系，他大可以把信息传给自己的朋友同事，如病毒感染般进行营销。某种程度上比打广告还高效。 周青峰从乡邮电所接了一根电话线到‘圣光机械’厂。钱到位，三个月才能装好的电话三天搞定。他还想试试‘大哥大’，问过后才知道乡里没开通移动通讯服务，只有市县才能用。 没有良好的通讯手段，沟通效率低的发指。周青峰想继续扩大‘圣光机械’的人员编制都难以做到，因为有能力的文职人员都招不全，乡里根本没有。 就是这个时候，市里的郑教授半夜行船，听着‘圣光机械’的奇妙传闻，带着满心惊叹走进周青峰的视野。 老教授参观了破厂房，吃了顿不错的夜宵，看看代表‘最高科技水平’的个人电脑，溜达一圈厂里各种早该淘汰的设备，也留意了技工和学徒身上被强制推行的管理和纪律。 这真是一个夹杂了落后和先进，混乱和有序的企业，越琢磨越有趣。 夜里，厂里的师傅帮郑教授安排了乡招待所的住宿。隔天他还去拜访了乡政府，逛了逛乡下的街道土路，从多方面了解周青峰给这个偏僻小地方带来的变化。 街市上车水马龙，地面脏乱。低矮的瓦房墙面斑驳，路边零星摆着几家摊贩，老百姓生活清苦。随便找个小摊买个早点，郑教授多问几句，街上的人都说这几个月乡里热闹了许多。 周青峰的无名店铺，郑教授也去了。店门紧闭，也不知有没有人。问了隔壁卤肉摊的大婶，说小伙子行踪不定，骑着摩托一会东一会西，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乡里现在好热闹，周小子给厂里的师傅发工资特别大方。按绩效算，好多人一个月上百块的收入。连学徒工的工资都够养家了。他们有钱就愿意花，我们生意也好做了。 乡里十几个村子都盯着这家厂，租他们的农机特便宜，花不了几个钱就能把过去累死人的活给干了。谁不喜欢？” “听说这厂子还发贷款？” “是啊。他们派人到市里用船运化肥农药来，折算贷款卖出去。类似的事太多，大家都喜欢，但只贷给供孩子读书的人家。说什么愿投资教育的人更有信用，才能还得起钱。” “那村子小学不得多招好些学生？” “过去村里人懒得把自家孩子送来读小学，尤其是女娃不读书。结果周小子说了，供养女孩子读书的家庭是目光远大，贷款利息可以降一半。结果就这一周，学校里的学生多了大半。” 聊了好一会，郑教授觉着浑身又燥又热。他是老夫聊发少年狂，激动的浑身起鸡皮，脑子里嗡嗡响，都快手舞足蹈了。他见到的这些怪招简直就是乡村发展的新选择，新路子。 街道上突突突的响，一辆‘嘉陵’开到修理铺前。卤肉摊主一指骑摩托的年轻人，“喏，他就是周小子。” 入秋了有点冷，周青峰穿了身皮衣，戴着墨镜出现。他下了摩托就去开店门，扬手朝卤肉摊喊了声：“来两份烧鹅，一斤卤肉。” “好嘞。”摆摊的大婶咧嘴就笑，“肉汤米饭给你管够。” 郑教授在旁边看着，仔细打量这张扬的年轻人。 高大，帅气，年轻，实在太年轻！ 陪教授来的两个学生，一男一女全都愣神，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小地方冒出这么一位大神。衣食住行，言谈举止，事业抱负都跟普通人不一样。 这大街上，别人都穿的土里土气，灰不溜秋。不少人衣服还是补丁压补丁。郑教授三人倒是衣着簇新，已经算上档次了。 可只要一对比，周青峰就好像是外太空来的。他一身黑亮的皮衣皮裤，还包括高帮的战斗靴。加上他个子高，一下车，别人就只能仰望。 郑教授这种老派的人还真无法接受这种新潮穿着。他原本想上前打个招呼，算正式认识一番。可早有人守在修理铺外，看见周青峰就扑上去问候。 “周老板，我县里建筑队的老郭啊。听说你们‘圣光’厂要修房子，想跟你谈谈这个工程。”一个土老帽般的包工头抢先蹦了出来。 建筑业对于拉动gdp也很有帮助啊，周青峰如何能放过？他早就放出风声要改造厂房，最近来联系业务的人可不少。 “你好，你好。”周青峰随便跟包工头握握手，却歉然说道：“我们改造厂房的项目已经包给别人了。你要是愿意，去跟我们乡小学那边联系。他们现在贷款改造学校。” 卤肉摊的大婶端着两碗烧鹅过来，闻言惊问道：“周小子，你又给人贷款啊？这次贷出去多少？” “几万块吧。”周青峰挠挠头，苦笑不已。直接盖房子投资，拉动gdp效果极其显著。只要房子盖好，任务指标就会大幅提升。 “几万啊？你真舍得！”大婶咂舌不已，完全不理解，“你咋不存钱娶媳妇呢？十个媳妇都能娶回家了。存银行吃利息就够用一辈子了，借给别人可就难收回来喽。借给学校建房子，那不等于打水漂？” 大婶开头几句还引发周青峰感叹，可听到‘存银行吃利息’，他就摇头了。“大婶，听我一句劝，有钱就买房吧，千万别存银行吃利息。 现在几万块能买豪宅大别墅，二十年后连个厕所都买不到的。到时候你会后悔死的。” 这话听着太惊悚，卤肉大婶猛摇头，“莫骗我，那可能有几万块买不到个厕所？有那么多钱，我就存银行。” 周青峰叹口气，就见到一直在旁边看戏的郑教授。一对眼，他就察觉对方不是普通人。 第0194章 探访（5） 六十几岁，满头白发了还能有好气色，这年代可不容易。 周青峰只看一眼，就主动向郑教授伸手，“这位老先生该不会也是来堵我的吧？” 郑教授哈哈一笑，倒觉着这年轻人挺爽利，握手后坦言道：“我姓郑，市里冶金学院来的。看了你们‘圣光机械’在报纸上的广告，又听了许多传闻，觉着必须来涨涨见识。” 市冶金学院？周青峰有些底了。他把修理铺的店门打开，请老教授一行人进来，随手拖来几张椅子，将隔壁卤肉摊送来的饭菜摆在柜台上，笑问道： “到饭点了，要不一起吃个晚饭？隔壁老婶子做的饭菜还不错哩。有什么话，大可以边吃边聊。有什么好奇的，我都尽力解答。” 郑教授自然乐意，周青峰又喊卤肉摊多弄几个菜，多送几幅碗筷。两个大学生帮忙摆桌，女的那位目光流连，男的则忍不住问道：“周先生，你是怎么搞出‘圣光机械’来的？” “你是想问我哪来的钱胡乱糟蹋吧？”周青峰也不避讳，乐呵呵的说道：“靠出售些市面上紧俏的商品嘛。开始是些普通物品，最近是办公设备，包括移动电话。” 仿佛要推销一般，桌面上摆开几部修复过的传真机，打印机，以及‘386’电脑。周青峰还特意问了句，“会用这电脑吗？” 男大学生当即慌乱，半天后支吾一句，“我是学采矿机械的。” “以后不管什么工作，都离不开电脑的。设计机械用cad软件可方便了。”周青峰又看向郑教授，笑哈哈的说道：“要不我送你们学校一批电脑，外加这些传真机，打印机。 你们把我这个厂子当做勤工俭学的地方，派一批学生来实习，如何？我给的工资挺不错的，也不要求毕业生，周末不上课的时候来干活就行。 我这里不但缺技术人员，行政人员也缺，是个人才都能派上用场。” 九零年全国人口已经达到十一亿四千万。高中生就是很多人的求学顶点，读个中专就是高学历。 全国大学报考人数才两百八十多万，录取人数六十万。能接受高等教育的国民还是极少数。大学生毕业包分配，挺稀罕的。 周青峰手下严重缺人，尤其缺懂技术的知识分子。他想把厂子办大，想赚更多钱，提升更多的gdp，就不能靠一群文盲来干活。 “现在厂里管理一团糟，只有几个财务和会计兼任管理工作。我还缺个处理常务的经理，打算花一千元月薪招聘，目前找不到人可以胜任。你们若是有合适的人选，大可以推荐。” 周青峰边吃边笑，谈及自己的广告从‘五百月薪’改成‘两百月薪’，谈及企业发展的困难，谈及人力的窘境，更谈及当前市场的紧缺。 两个大学生面对满桌子的好菜却听的直愣神。若是没仔细调查过，他们肯定觉着这小子在吹牛。可仅仅一天一夜的经历，却已经充分展示了这年轻人的实力。 一千元的月薪，叫人口干舌燥了。 郑教授边听边吃，偶尔赞叹几句，顺带提醒自己学生吃饭吃菜，免得太过尴尬。听到经理月薪一千，他就笑问道：“这个经理要做什么？” “首先要搭建管理架构。”周青峰拿出一叠稿纸，上面是他对‘圣光机械’规章制度，人员体系，发展方向等等的思考记录。他很坦然的拿出来，请三位评点。 现代企业管理是一门复杂的社会科学，周青峰压根不懂。他只能凭借自己对后世企业种种耳濡目染的记忆，结合当前的情况写了这么一番规划纲要。 老教授的学生不懂，看周青峰写的东西不时冒出新鲜概念和词汇，就已经无话可说，只剩拜服——这年轻小子怎么什么都懂一般？随便说点什么就显得玄奥高深。 一个个岗位还标明了工资，上面动不动就是三位数，四位数居然不止经理一个。机械，电机，电子方面都招人，总负责人全部都是千元月薪。 两个大学生坐立不安，都很想问问这上头的薪资是不是真的？周青峰一如既往的灵活，“其实我们招聘的研发人员，工作时限和地点都可以调整。比如在市里弄个设计部。 现在有传真机，有电话，联系起来也方便。不过为了鼓励现场办公，在市里工作，只能拿薪酬的百分之八十。” 两个大学生脑子已经乱了，如坐针毡般看着郑教授。后者有足够的阅历，看过周青峰的规划稿件，沉声问道：“接下来，你还会朝这个厂子里投多少钱？” 周青峰拿出一部‘大哥大’，“这是‘摩托罗拉3200’，外面一部两万三。给邮电局交钱后三个月才能拿到。 这款在我手里至少有十部，拿到市里卖只要一万二，就是十多万块的收入，全部投入到我的厂子里。这仅仅是一部分，我后期还会投入更多。传真机电脑什么的，也很值钱哦。” 至少十多万投入？ 两个大学生已经晕晕乎乎。 郑教授接过周青峰手里的移动电话，确认这崭新的玩意不是玩具，而是真货。‘3200’去年公开销售，要四年后才进入国内市场。他不敢相信有人竟然能以半价卖。 小兄弟，你图个啥呀？ 老教授一直沉稳，光听周青峰说话，光看周青峰规划，他都不会特别激动。可现在看到一部实实在在的‘大哥大’要半价销售，他也如自己的学生一般坐不住了。 国内青年要是都跟周青峰似的，那真是跑步进入共产主义，实现四个现代化。别说‘赶英超美’，‘灭日屠美’都不在话下。 “郑教授。”周青峰笑呵呵的扫光了自己面前的四五盘菜，顺带吃掉三碗米饭，一大碗肉汤。微微半饱之下，他洒脱笑道：“这种移动电话，我打算在企业管理层普及，人手一台。” 哐当...... 那位男同学没坐稳，一屁股摔在地上，哼哼唧唧。他再看那部‘3200’，眼睛都红了。 一万二啊！ 不对，原价两万三啊！ 这年头走私的都这么有钱么？让人有纳头就拜的冲动。 郑教授觉着手里一沉，这‘3200’要是摔坏了，他都赔不起。轻轻放下移动电话，他苦笑道：“小周，你这个发展思路......，很有魄力。可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为什么？ 四年后，一部《北京人在纽约》就会将在美国刷盘子的生活描绘的淋漓尽致。国内寒窗苦读十几年的清北毕业生会削尖了脑袋跑出去，有门路的都想出国。 有钱的出国投资，有智力的出国留学，啥都没有的漂洋偷渡。 有人为了去日本，卖掉自己在魔都的房子，在日本埋头苦干二三十年，连妻女都无法照顾。等他把所有青春耗尽，还洋洋得意自己一番辛苦得到回报。 无数人想尽办法脱离苦海，去投奔自己想象中美好的自由世界。 当然，后来魔都的房价涨破天了！ 周青峰是俗人，没有那么矫情。他是被要命的任务驱使，同样也只为一件事，“我知道所有人都觉着我傻。可我也想实现一下自己的人生价值，想要争口气啊！” 第0195章 反正吹牛不上税 郑教授在南头乡考察了两天，返回天阳市。他离开前啥都没说，只是留下自己的个人联系方式，邀请周青峰有空去市里，务必到他家做客。 周青峰对邀请表示感谢，安排船只又把老教授给送走。而对跟老教授来的两个学生，他就直接多了。 帮我招人，按不同职位，拉来一个人头给十到五十块。 帮我联系移动电话以及办公设备的买家。每成交一笔，提成五十块。 大学里家境一般的不在少数，更有需要靠奖学金生活的。以‘圣光机械’的工资，不愁没有吸引力。在两个学生离开的几天，天阳冶金学院就来了二十几个人。 有的是学生，有的还是讲师。他们基本都冲着周末工作的便利，星期五晚上乘船来工作，星期天再乘船回去上课。 就靠这么一堆零零散散的技工，学徒，财会，讲师，学生，‘圣光机械’在随后的一个月里搭建起粗陋的管理，研发，制造，销售架构。 一个多月的时间，周青峰又五次购买电商位面的可回收垃圾，并再次指定购买废旧电器。如移动电话之类的紧俏商品全部销售一空。他自己跑了几趟天阳市，专门见采购者，还要陪着去市邮电局帮人办sim卡。 一张卡五千块，概不还价哩。 总共三十多台‘大哥大’，过半卖给了市局的人。还有些分给了报社，企事业单位和个人。能半价拿货，对很多人来说都是莫大的情谊。 周青峰靠这些情谊，迅速在天阳市建立自己的人脉关系。虽然大部分都是点头之交，但真要办事的时候，在人情社会认识人和不认识人就是两码事了。 除了移动电话，剩下的办公设备大多也是半价卖给了天阳报社，部分捐赠给了冶金学院。因为郑教授在反复琢磨半个月后，最终答应出任‘圣光机械’的常务顾问一职。 其实就是总经理，只是一个教授给乡镇企业当经理不好听，叫顾问就显得清贵些。——一个月一千块顾问费。 周青峰为此专门在《天阳电视周报》上打广告——热烈欢迎天阳冶金学院机电系郑平教授担任‘圣光机械’顾问一职。 原本还要印上‘顾问费每月一千’，以此产生轰动效果。结果郑教授宁死不屈，死活不让登这句，并表示‘你要登，我就不干’——周青峰只好作罢，并深深惋惜。 多好的炒作话题，居然不能用。 不能公开用，就私底下用。可其实不用周青峰去宣传，‘千元月薪聘请大学教授’这事一眨眼就传遍整个天阳市——群情激动啊！ 冶金学院内部就跟沸水开锅了般，连续议论了一个月。过去一天十几个电话来咨询招聘的事，轰动效应出现后，‘圣光机械’刚装好的两部电话就没停过。连带南头乡都出一把风头。 报纸杂志以及电视台都来采访，周青峰顺势编故事给自己洗白。 事情是这样的...... 几十年前，该死的果党逃离大陆，裹挟大量无辜百姓充当壮丁。天阳市崇康县溪水镇南头乡马王村有一户周姓人家为此骨肉分离，家中一男丁被抓走了。 几十年过去，这名男丁在海外打拼，拥有富可敌国的家产。在其弥留之际，叮嘱孙儿周青峰一定要回家。所以他怀着祖父辈对故乡的念念深情，毅然决然的带着亿万家产回乡。 远望大陆兮，不能相忘。建设祖国兮，赤子心肠。 这个故事感人至深，催人泪下。 海外游子对祖国的深情是如此的无法割舍，这也成功解释了周青峰为毛能弄来那么多进口货。至于他最开始怎么会出现在马王村那个鸟不拉屎的犄角旮旯，就没人不长眼的提及。 登报纸，上电视，连市领导都被唬住。市侨办还特意前来慰问，鼓励海外归国人员放心投资，同时问他——你就不能在市里办企业么？非要跑到南头乡去折腾？ 一个月来，周青峰在媒体上讲了很多遍这个故事。每次故事雷同，但他爷爷发家地点就会不一样。 一开始周青峰的‘爷爷’在台湾，后来在香港，再后来又成了新加坡华侨，再后来干脆成了美国归来，资产遍及全世界——在吹牛这件事上，他的脸皮是越来越厚。 不是没人对这个故事报以质疑，至少马王村就能找出上百号人来证明——周青峰就是村里长大的野小子，从小撒尿玩泥，偷鸡摸狗，没少干坏事。 现在这小子有钱了就不认亲戚。找他打秋风，他居然敢打人，还放言谁再敢乱认是他爷爷，就揍死谁。 洗白过程太过粗陋，但周青峰不在意，也没谁在意。大家都盯着能不能从他身上赚到钱，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半个月的时间，周青峰要的微型汽油发动机开发出来的。确切的说，这种小发动机就有现成的设计。 郑教授对周青峰的设想给与肯定，向自己在魔都的同学打个电话就解决了问题。周青峰花二十万块从魔都发动机厂买来全套模具夹具工装，就是他要的五排量小汽油机。 整个天阳市的工业体系被摸底调查，好些过不下去的厂子接到‘圣光机械’发来的资料和器械，开始签订单供应零部件——货款三个月一结，质量不达标就退货。 现在企业三角债太严重，货款一年能结算就是阿弥陀佛了。三个月结算是相当良好的条件。可就这样，好多厂子还是积重难返，压根没办法完成订单，连样品都造不出来。 周青峰不得不又投钱，鼓动好些有技术有能力的私人出来自己开厂。又是他自己掏钱入股，把卖‘进口货’赚的钱全部垫进去，就跟孵化器般孵化一个个新的小企业小厂子。 这期间，郑平教授体现了很大的顾问价值。他帮周青峰搞定小排量汽油机的整个生产链，让他的制造业计划能顺利实施——很多人觉着有设计图就可以搞生产，图样啊！ 也是郑教授帮忙摸底天阳能配套的企事业单位，让啥都没有的‘圣光机械’能牵动其他十几家国营单位。 在某些国营企业主客观不愿意配套时，也是郑教授东跑西跑，帮忙鼓励并组织了七八家私人小厂的建立，让整个小发动机生产链得以建立起来。 有郑教授帮忙，周青峰才可以打打嘴炮就把事给办了。 第0196章 小项目 想要获得一个配套的发动机生产体系，不是一两个月可以搞定的。 郑教授参观‘圣光机械’后，周青峰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内与其反复沟通。在确认对方不是个吉祥物，专业能力也无碍后，他主动上门拜访，诚心聘请。 对于制造业，周青峰只能说懂个锤子。他就是按自己在农村的实际体验和后世记忆，想着要开发一个带发动机的三轮车项目。 这种项目很有‘土法上马’的意味，反而让郑教授相当感兴趣。双方反复讨论，最终确定了项目需要的人员，技术来源，以及生产组织。充足的资金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郑平年轻时当过矿工，建国后考的大学，学的就是矿山机械。他毕业后从矿山的生产科长干起，有十多年实践经验。后来他调去研究所当研究员，最后在天阳冶金学院成为教授后退休。 正是这份难得的履历，让周青峰真心想要聘请这位老教授来帮忙。特别是人家主动上门来考察，双方也算是有缘了。 有这位退休教授当顾问掌舵，很多技术路线的细节问题就不需要周青峰去操心了。这位老爷子拿着千元月薪，很痛快的跑到南头乡招待所住下，并且把自己的好些学生也拉来。 周青峰要做的就是安置好这些专业人员，给他们创造合适的生活环境和激励条件，让他们卖力干活。首要一件事就盖房子，因为乡招待所已经要住不下了。 房地产能快速拉动gdp啊！ 水泥，钢筋，砖头，管道，内饰，这些都是都需要大量花钱。能实实在在花掉的钱就能转化为gdp——周青峰深恨自己为什么没早想到这招。 南头乡机修厂的老厂房破旧不堪，急需修缮——花钱，改建。 南头乡小学的校舍惨不忍睹，学生难以安心上课——给贷款，改建扩建。 南头乡的街道缺乏硬化，土路泥路占大部分，乡村发展受限——这个......，老子没那么多钱，修不起。但可以把码头那边修一修，方便水路货运。 为了在半年年堆出合理的gdp，周青峰把自己挣的钱毫不犹豫的花出去。乡所属的崇康县好几个建筑队都被喊来施工，要盖好几栋三四层的楼房嘞。 包括厂房，宿舍，校舍。要买家具，课桌椅，门窗，玻璃，上下排水管网。设计标准都得按周青峰的要求来——他的标准在很多人看来犹如梦幻一般。 这确实符合周青峰目前的人设——来自海外的归国赤子，有钱的大傻帽，会走动的人形提款机。 只是这些建筑队来了之后，施工效率低的发指。他们能用人工的地方全用人工。不说挖地基，砌砖修墙之类的活，连水泥搅拌都靠人力。这又慢又费劲关键量还特别小。 九零年县里的建筑施工队竟然没啥工程设备？ 周青峰想到的是后世工地上普及的水泥搅拌机。不就是个大罐子配上一组电机，用齿轮啮合带动么？这玩意难道造不出来？ ‘圣光机械’最近狠狠的招募了一批来自市里的技术人员。汽油机这种大批量的制造项目难度不小，需要郑教授去统筹规划。弄个移动式水泥搅拌机就不用那么费劲了吧。 厂长一声令下，厂里几十号人立马动员起来。 先用钢管焊接个可移动的架子，轮胎都用废旧汽车上拆下的就行。再用薄钢板焊出个一端带口，可以上下摇摆的罐子。接下来就是焊齿轮，装电机和减速器。 三天时间就搞定——‘圣光机械’修了大大小小几百台机械设备，第一台自产的设备竟然是水泥搅拌机。 这机器造好后，全厂职工都站出来夸奖周厂长高瞻远瞩，英明伟大，以极其敏锐的市场嗅觉指导五十多名员工奋战三昼夜，完成了南头乡历史上第一件自产设备。 乡里的文宣干事龚伟偷偷跑来问，要不要庆祝这历史性的时刻，放个鞭炮听个响，请乡领导来给这台机器剪彩？ 一边去！ 我们不搞这些形式主义的歪风邪气。 周青峰听着火大，他自己主持了这台设备的启动仪式——就是推上三相电的电闸，让这台搅拌机空转了那么一会。 啪啪啪.......，众人鼓掌，庆祝搅拌机试运行的成功。然后这台设备就被运到厂房的改造工地，按比例把水泥，沙子，水倒进去。通电搅拌——半小时后电机烧了。 检查了一下，齿轮不匹配，阻力太大。 刚刚还在鼓掌的技术人员默默的把电机拆下来，换个新的上去。仔细检查齿轮并进行修整，并再次通电——半小时后电机又烧了一个。 众人的脸开始白了。 再检查一下，粗制滥造的减速器似乎有些问题，长时间运行发热导致减速齿轮啮合不到位，电机过载，电流过大。 再换一个电机吧。 这次推电闸的技工老师傅手都在抖。一台电机就两三百块，烧掉一个就是两三百变成了灰。第三次电机运行了几个小时，还是烧了。 负责制造这玩意的十几个技术人员都快抓狂，最后是冶金学院的一个书呆子跑过来看了眼，幽幽说了句，“你们用的电机是不是功率太小，带不动？” “不能啊。”技工师傅觉着自己受到侮辱，“我们也是计算过的，功率绝对合适。” 书呆子还是幽幽说了句，“那可能是你们买的电机质量太差了，天阳市本地产的吧。现在市里电机厂的东西都没法用。” 一看电机铭牌，果然是市里产的坑货。 重新设计了齿轮，重新调整了减速器，重新选了合格的电动机。造这破搅拌机用了三天，改造也用了三天。等到第四次测试，全功率输出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这玩意终于可以用了。 周青峰默默的把坏掉的三部电机修好，命令采购将出售烂电机的企业列入负面清单，最后看着自家生产的第一台设备在工地上发挥出几十个普工的搅拌效率。 后世的绿茶婊喜欢用种种美好的词汇来描绘纯净的田园生活，却又极度排斥工业化。其实她们喜欢的是被工业化产品包围的田园，让她们下地干活是绝对不干的。 真正的美好生活只有工业党人才能创造。 过去建筑队的砌墙师傅得等搅拌的普工在一块空地上搅合半天才能提供些许混凝土。现在换了搅拌机，通个电的事，混凝土就源源不断的连续供应。 建筑队可以用更少的人干更多的活。好多修了一辈子房屋的老师傅就好像看怪物般看着这台机器——周青峰对此只能哀叹，这他妈的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为此惊异？ 搅拌机才用了一天，县里建筑队的工头就跑来问周青峰，“这机器多少钱一台？” 算成本，这移动式搅拌机还真不贵，造价加人工不到五百块。周青峰开了个良心价，“两千块一台。” “有点贵了。” 这还嫌贵？有了这玩意，建筑队里减去多少人工，提升多少效率？ “难道你想租？一天二十块，包维修。”周青峰反问道。他觉着租的话太不划算，还不如买更好些。 谁知道工头听到二十块一天竟然面露喜色，伸出三根手指，咧着黄牙大嘴笑道：“我想租三台。” 第0197章 搅拌机 经济在经历停滞，混乱，乃至倒退之后，中国从九十年代又开始新一轮的基础设施建设。建国初的基建主要项目是钢铁矿产类的重工业和水利设施，当前则开始强化城乡建设。 说白了，九十年代种花家的城市和乡村建设水平太差了。不要说跟欧美比，甚至比不上东南亚那帮猴子。好多人出个国，发现别说新加坡，泰国曼谷都比魔都建设的好。 要基建，要盖楼，自然不可能是一两层的砖瓦房，不能是低矮土墙，不能是靠人力建设几十米上百米的高楼大厦——美国著名的帝国大厦，高381米，是1931年建成的。这靠的就是机械。 建材方面，中国的钢筋水泥产量迅速飙升至世界第一，生产的巨量建材基本都是自己消耗掉了。同样的，代替人力的建筑工程机械也拥有广阔市场。 周青峰考虑事情不可能面面俱到。他发现乡村急需廉价运输车辆，决定要上马搞改装的机动三轮车，却又无意间发现如今建筑队居然还没普及最基本的搅拌机。 一台超级简陋的滚筒式混凝土搅拌机，上料，出料，进水都还要靠人工完成。最大生产率为每小时五个立方。按照后世的标准来说，这是垃圾的不能再垃圾的产品。 让建筑队的包工头掏钱购买，他不肯。但让他租用，他就乐意。周青峰还是太嫩，换他肯定直接买下。但租也可以呀，反正这东西造价便宜，技术含量超低。 “给老子生产十台移动式简易混凝土搅拌机。”周青峰觉着这个生意还是可以做的，毕竟生产出来转为租用也是gdp。他甚至可以专门成立一家公司开展这个业务。 有了第一台的经验，第二台搅拌机只用两天就生产出来。周青峰立马安排一名大学讲师把整个生产流程规范化，把标准给详细记录下来。材料，工时，检测，一切必须有规范。 想‘当年’电视广告里天天放什么产品符合‘iso******’的标准，周青峰听的耳熟能详，不明觉厉。‘iso’什么的，他是不懂，但依葫芦画瓢，这还是没问题的。 “现在企业人越来越多，我不可能管理每一个人。所以我反复强调规范。从设计，采购，制造，销售，维修，财务，培训，必须给我弄出一个具有可操作性的合理规范来。 我以后只看规范不看人，每一个工种都必须有自己的规范。哪怕规范是错的，在修改之前也必须按规范来。能设立或修改规范提出更合理意见的，则可以得到奖金。 厂里所有人的工资都比别处高，高工资就应该有高效率。哪怕是厂里的清洁也必须有规范。想拖拖拉拉的糊弄，我一定开除。” 周青峰是懒，懒到没心思在内部搞太多事。所有员工最好都像机器一样，按照设定程序去工作。 土法上马嘛，没有规范就自己建立一套喽。建立规范的过程同样是个学习的过程，这说不定比单纯的照搬别人的规范还好些。 设立规范的事丢给别人去头疼，周青峰没把第二台搅拌机投入到自己厂房改造的工地，反而让人找县市其他建筑队的工头，开车拖去给人演示推销——不买没问题，可以租的。 不但可以租，‘圣光机械’还紧急培训了一批搅拌机操作维修人员。每台搅拌机配两人，保证让客户拿到设备立马就能用，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一点问题都没有。 承诺三包！ 包修，包退，包换。 客户不是上帝，客户是老板。老板不满意就没有钱拿。这等服务意识绝对超前，远比企事业单位那副僵尸脸好看多了。 光是天阳市区就有十几家工地表示愿意试用‘圣光机械’的搅拌机，县市以下的大小工地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大家都对租用设备很有兴趣。 ‘圣光机械’终于找到一项拿得出手的短平快产品。采购人员开始向天阳市的制造企业下单，采购薄钢板，电机，齿轮，减速器，轮胎，轴承。以两天一台的速度快速生产。 厂子内部专门成立了一个租赁部，雇了一百多号人简单培训，两人一组带着搅拌机到处跑。租用者要包服务人员的吃住。 租金贵了些，可有一台搅拌机，工地上至少省下十几个普通工人的工资，连带管理人员都可以少些。工期加快，工作效率提升，谁家不爱？ ‘圣光机械’雇的好些都是乡镇里无业的年轻人，一个月只要四十块工资就能开心的蹦起来。他们大多只有小学文化，没啥工作岗位可以选择，不是待业在家，就是无事生非。 四十块一个月，这工钱在乡里真不少了。好多家庭的父母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听着‘圣光机械’招人，他们抓着棍棒，揪住耳朵，押着自家孩子来报名，逼着他们上工地。 小年轻们对此是万般不愿意，他们向往的是城市，是清闲又富足的生活。可当年英国工业革命是怎么把失地农民赶进工厂的？ 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嘛。 乡派出所出手了，无需任何理由，无业流荡就是罪。对于不听话的小青年，抓进局子里关一夜，尿桶旁边拷一宿，第二天都精神焕发的去上班干活了。 这招特好使，逮一个治一个。现在的警察叔叔可不比后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啊。如此折腾，南头乡到处乱窜的小混混都近乎绝迹，全都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去了。 乡卫生所紧靠乡小学，跟周青峰相熟的余大夫透过窗户就能看到破旧的学校一天一个样。拿了周青峰提供的几万‘贷款’，学校立马改建，破土动工。 破教学楼旁边，一栋两层的新楼正在快速建设中。楼层不高，地基不需要多深。几十个工人在地面划线，一周就开挖完毕。接下来的速度真是快的很。 工地全天施工，钢筋水泥什么的就好像不要钱一般运来。周青峰靠卖电器构建的人脉网在发挥作用，建材从市里用水路运来，一直不缺。 余大夫老婆也在窗口看着，不解的问道：“不是说现在钢筋紧缺么？我们乡一年难得买到几吨。” “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工地？缺谁的建材，能缺周小子的？他大把花钱，大把疏通。从乡里到市里，谁不给他个面子？” 余大夫扭头看看桌面上那台修过的风扇，再想想转给亲家的那部‘进口’自行车，叹气又服气的说道：“周小子确实能耐大，不像是咱们乡里能出的人。” 周青峰安排好工作，正跟马婧老师并肩坐在小学后山的草丛中，面前就是日新月异的小学教学楼——学校得到新楼，建筑队赚到了钱，他得到了几万gdp。 皆大欢喜。 马老师在夕阳下笑容娇艳。周青峰趁机偷吻她的脸颊，惹得女老师脸蛋羞红，拼命捶他的一顿。可捶完了，女老师还是要被他搂在怀里，附带忸怩挣扎。 两人正情浓意切，周青峰脑海里某个阈值触动，突然跳出一句‘gdp任务已大幅超额完成，是否领取奖励，提前结束？’ 第0198章 自荐枕席 周青峰接的任务是‘半年内提升南头乡百分之十的gdp’。乍一看这个任务还挺难的。开头的时候，他手头只有四万来块钱，又没了龙粪田这块盈利，卖电商位面商品还不算数。 从开头折腾修理铺，卖个共享单车，修航母修核潜艇高空作业给卫星擦尘做起。三个多月时间，愣是靠‘撒币’把这任务给搞定了。 投资能有效拉动经济，后世经济诚不欺我！ 南头乡是个地道农业乡，经济死气沉沉，唯一的机修厂欠债十几万。全乡一年gdp不到百万，只要能创造十万元生产价值，就能完成百分之十的经济增长。 可周青峰这种‘狠人’，他硬是把自己三个多月赚来的五十多万全部拿出来投资。南头乡要评选年度感动人物，他绝对是唯一的人选——无私无畏的做贡献，全天下就只有这一号了。 创办‘圣光机械’，陆续招募两百多号工人，打广告在全市推广，花大价钱组建小排量发动机生产链，还发掘了市里的工程机械市场，顺带推动了乡里教育事业的发展。 哦......，对了！ 城乡物流体系的建立，这个gdp增长也算在周青峰头上。明面上他投资五十多万，可实际上他带动的经济增长上百万。也就是说今年的南头乡gdp直接翻倍。 任务系统大概是觉着没必要再继续这个gdp要求了，干脆提前结束发奖励——完美级完成，获得十万点券。周青峰的点券余额提升到十一万多，又可以去异界浪了。 三个多月的时间，对于人口只有一万多的贫困乡，不单单是带动就业，多了百来万流动的资金。周青峰还消费了大量水电，盘活了闲置厂房，对经济的带动效果极其明显。 周青峰领了奖励，满意的倒在草丛中。马婧刚刚还在死命挣扎，一看男人放手，她又凑上前，侧身躺下，支着脑袋说道：“最近学校多了好多学生，都是被实物贷款政策逼来的。” 实物贷款，就是给乡里的农民发放百元左右的救急贷款，利息非常低。周青峰本意是促进消费，毕竟光靠投资拉动经济也不长久，得让老百姓手里有钱。 马婧很支持这个贷款，还帮周青峰完善了一番——单纯给钱不行，乡里村民的素质不能保证他们拿钱去进行生产，吃喝嫖赌的多了。只能给等价实物。 因为农民无抵押，所以给等价实物还不够，必须考察贷款人的信用。一般的考察毫无意义，成本高，效果差，村里人根本不会说实话。 干脆......，只贷款给送孩子来上学的家庭。以村民过去的公开行为来判断他们的观念如何？每家有一个孩子来上学，就有一百元的贷款额度。女孩上学还能提升到两百。 这招简直绝了！ 这个消息传来，南头乡的村民几乎懵逼。不少家庭迫切需要现金来摆脱贫困，但目光短浅的他们却往往选择让孩子尤其是女孩待在家里。 现在好了，想要贷款？可以。把孩子送学校来，至少要一个学期才能得到贷款——孩子若是学习成绩好，还能获得不同额度的免债免息奖励。 其实这花不了几个钱，但就为了这点便宜，南头乡小学短时间内学生多了一倍。老师和校舍都不够用。周青峰更是兴奋的抱着马婧转了几圈，还强行亲了一口。 文章刊登在市级报纸上让马婧很高兴，县教育局给她进修名额也让她高兴。可只有操场上的孩子越来越多，山坡下的新校舍初具雏形，她才真正的满足，感到自己为乡村的孩子们做了点实事。 “青峰，你送给学校的大彩电和录像机，被县里教育局拿走了。”马婧也躺下，“他们说我们小学用不上那么好的设备，要给县重点中学用。早知这样，你还不如把彩电卖了。” 大彩电一万多的原价，平白被县里抢走，全校师生都极其愤怒。周青峰扭头望着女老师的侧脸，安慰道：“别担心，我再送一台给你们。” 马婧又噗嗤一笑，“我们也不亏，县里给了我们学校五个教师培训名额。过去那些官老爷可是一个都不给，说什么培训我们纯属浪费。校长还要县里给了一批旧课桌，替换我们那些缺胳膊短腿的烂桌子。” 课桌？ 周青峰想起自己曾经想把异界的木材运来卖，但木材占地大，太显眼，不如‘进口电器’价值高。他连忙说道：“我给你们学校弄一批木材，你们自己想办法弄些课桌椅。” 马婧抿嘴一笑，“像我第一次见你，弄来的那张又笨又重的大桌子么？” 别瞧不起那张桌子啊，那可是地道百年橡木。乡里人不识货，压根不知那张桌子超级值钱，只知道那张桌子用的木料特别扎实。 想想初见马婧时，这女老师畏畏缩缩一副极度委屈的模样，周青峰自己都不觉发笑。可他笑了，马婧却恼了，又伸手来掐，半个身子都压过来。 两人卿卿我我的很快亲在一起，唇舌难离——山坡下一伙熊孩子冒出头，跟土拨鼠般眺望草丛里的男女，一个个嘻嘻哈哈的低笑。等马婧听着声音发现不对，她已经被围观多时了。 想着自己教师形象‘大损’，马婧又把男人捶了一顿，红着脸把自己的学生一个个轰走。周青峰躺着挨捶，却乐不可支。 整理了头发和衣服上粘着的草茎，马婧回头问道：“诶，你晚上来我宿舍不？” “咦？要自荐枕席了么？我等好久了。”周青峰死皮赖脸的惊喜。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明明是个乡里的大人物了，你张口就尽胡说。”马婧再捶了一顿，“我下个月就要去进修。想着你立了大功，亲手给你做顿饭而已，你胡思乱想个什么？” 说完也不等得到答应，女老师飞快的在男人脸上亲一口，转身就跑掉了，像落荒而逃的小兔子。周青峰则一直躺在这学校后山的草丛里，仰头看着天上的云朵，傻乐。 一只蚱蜢在草丛中跳动，弹跳越过周青峰眼前。他口袋里突然跳出一根只有十几克重的铂银飞梭，在‘巫师之手’的操控下，嗖的飞起将蚱蜢穿透，又无声回归。 一切看上去都很不错啊。 第0199章 真相 ‘圣光机械’的大门正在整修，几个建筑工忙着砌砖。乡里的龚干事骑自行车从厂门口离开，撞上一户出殡的人家。 孤儿寡母披麻戴孝，扶着棺材从街道上嚎啕而过。道路两旁洒落不少纸钱，惹来老百姓沿途旁观。 “什么人死了？”一个外乡的建筑工抓着泥刀，不解的看向出殡的队伍，“怎么还两具棺材呀？” “乡里联防队的，死的是父子俩。”龚干事低声答复了一句，又觉着自己多嘴，避讳的连忙骑车走了。他在乡政府那边没什么事就喜欢朝‘圣光机械’跑，基本上充当周青峰的秘书。 “父子俩都死了？”外乡建筑工更是惊讶，“咋死的？” 问话得不到回答，龚干事已经飞快的离开，要去县里跑一趟。他最近正在思考个问题，要不要从乡里辞职到‘圣光机械’应聘，专门干公关方面的事。 至于从厂门口出殡的队伍，龚干事不敢多言。他东跑西跑，消息灵通，知道最近两三个月乡里死了不少人。十几条人命说没就没了，都死于意外。 有的是喝了假酒，有的是突发脑淤血，有的是走路不小心掉沟了溺亡。至于为什么浅浅的河沟能溺死在乡里住了几十年的联防队长？不知道，不敢说。 联防队长溺亡，他儿子气急跳骂，说是乡里有人故意谋害，要去县里告状，一定要把谁谁谁告倒。结果当天夜里，队长的儿子也溺亡在同一个河沟里，一模一样的死法。 消息传开，无人同情，只噤若寒蝉而已。两口棺材从厂门前抬过，这就是死者家属仅剩的不满和发泄。只是对这事，大伙背地里还要拍手称快，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乡里横行霸道的人太多了，无非是过去心狠的遇到个更狠的。 龚干事只听说联防队找过‘圣光机械’的麻烦，干了十几年的队长派人传过话——不让他儿子白领一份工资，厂子绝对开不下去。谁来求情都不好使，只有他的话才好使。 于是传话的隔天，人就死了。 乡联防队不是第一个派人来传话的，也不是第一个死于意外的。龚干事若是消息再广泛些，他会知道最近天阳地区的人身意外实在有点多。 市里都有位高权重的人物因为日理万机，死于积劳成疾，搞得要开追悼会收场。更有些习惯吃拿卡要的小吏突然中风，口鼻歪斜，生活不能自理，只能退休，需要组织照顾。 意外到底有多少，难以统计，也没人统计。只是意外发生后，往往河海清宴，天下太平。素餐尸位的倒是少了许多，老百姓反而觉着高兴，赞叹老天爷开眼了。 出殡的队伍从街头号丧走过，厂里的清洁工出来清扫洒落的纸钱。扫完后朝垃圾堆一倒，街面上就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老百姓该干嘛干嘛，谈笑自若，仿佛毫无影响。 乡卫生所就在街上，余大夫站在路边对远去的出殡队伍叹了几声。乡里头打架斗殴是常事，为非作歹的不在少数。有些人称王称霸习惯了，觉着谁都可以惹，于是踢上铁板。 街上几个邻居出来嘀咕，就笑问余大夫，“这父子俩怎么死的？有啥内幕没？” “我怎么知道有啥内幕？”余大夫惊叫一声，压低语气，“都说是溺亡了，你们别背后乱说话。” “骗鬼哩。”几个邻居撇嘴不信，继续问道：“不是让你去验尸么？没看出些啥来？” 余大夫更惊，“我是被喊去急救的，到的时候尸体都硬了，也就填个死亡报告，估算个死亡时间。这父子俩都喝了酒，半夜掉沟里没起来，肺部都有溺水痕迹，没啥特别的。” 邻居们还是摇头，继续问道：“会不会是那小子干的？” 余大夫脸一垮，“想死么？一张嘴就瞎咧咧，出事的两天晚上，那小子都有不在场证据。他不是在厂里跟几十号工人加班，就在小学那边开夜校培训。” 邻居们这下笑了，“余大夫，瞧你急的。我们都没说是谁？你先抢着说了。这事背后肯定有鬼，否则联防队这父子俩咋可能前后两天死在同一个地方？” 余大夫真生气了，恶狠狠的骂道：“管不住自己的嘴不成？有种大声嚷嚷，到那小子面前去嚷嚷。看他对会不会心慈手软，会不会把你们按进那个脸盆大的河沟水坑里去？” 几个邻居不敢言语，讷讷的散了。余大夫则长叹一口气，不知该如何想才好——这意外来的太诡异，方才叫人觉着害怕。最大的嫌疑人一直公开露面，这更叫人害怕。 那小子一向以人傻钱多著称，好像谁都可以上来薅个羊毛，还薅的特别开心。可现在羊毛薅到手，方才发现羊皮底下很可能是一头凶狠的饿狼。 要说大伙不心惊是不可能的。 余大夫严厉斥责了邻居的‘谣言’，自己却心事重重。他在卫生所里坐了半天，到了下午听着外头有一声喊，“余大夫。” 余大夫吓一跳。只见周青峰从外头走进来冲着他笑道：“卫生所有棉纱布么？我想买点。” “棉纱布？有有有。”余大夫连忙起身帮周青峰去找，翻出一大袋子。周青峰掏钱要买，他连忙制止道：“算了，算了，不用钱。” “那怎么行？”周青峰还是要付账。 余大夫小心而尴尬的说道：“小周啊，你看过去两三个月，我从你那里占了不少便宜。自行车啊，手表啊，收音机什么的，你肯定亏了，要不我给你把钱补上？” “为啥要补？”周青峰摆摆手，“我不亏。” “你看最近乡里.....，死人挺多的。我这心里有点那个啥.....。”余大夫搓搓手，却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周青峰仿佛没听懂，“哎呀，合理合法的交易，能有个啥呀？我以后有个什么麻烦，还得找余大夫你帮忙呢。 至于最近死人什么的，我也觉着蹊跷呀。那可能是有些人做坏事太多，出门遇见鬼，跟我能有什么关系？不多说，我晚上有约会，走了。” 年轻人离开，余大夫心里反而放下一块大石，轻松了许多。卫生所外几个邻居探头探脑，隔着老远问道：“老余，你跟那小子说啥呀？” 余大夫心里一松，见到这些邻居又火大，怒声喝道：“你们尽传谣言，搞得人心惶惶的。死的那些王八蛋肯定是坏事做太多遇见鬼，这不很正常吗？” 此刻在‘圣光机械’的老厂房内，一台用于熔炼金属的反射炉中，铂条正在两千度的高温下融化。在旁边的电热炉上，‘破邪’重剑被加热到通红，即将重铸。 第0200章 装备 离开乡卫生所，周青峰在马婧那儿吃了顿晚饭，随后就被轰了出来。房门反锁，门后的女老师骂他是动手动脚耍流氓的坏小子，死活不让他再进去。 闻闻满手余香，坏小子满足的离开。他去‘圣光机械’拿回自己的重剑和装备，回到无名修理铺内，开时空门返回恐怖惊悚的异界，要再闯一次血流峡谷。 gdp任务耗时近四个月，周青峰一直待在现实。对于在血流峡谷外的蒙迪诺等人，他不过是开启时空门走进去，随后又走出来，整个形象就变了。 对于时空和位面，死灵巫师等人并不陌生，顶多惊异于周青峰可以随意打破位面屏障，来回穿梭。剑与魔法的世界本就存在大量不可思议之事，谁也没过多询问。 为杀回血流峡谷，探险队众人就必须做好准备。蒙迪诺在准备奥术，老博格在祈祷神术。只有托德和阿德里安没有魔法武器，也缺乏施法能力，对付亡灵还真有些困难。 周青峰回来却正好解决这个难题，他从现实世界背来一个大背包，里头装着瓶瓶罐罐，分给托德和阿德里安。 “这是什么？”托德抓起一个瓶子，就想去拔上头塞着的一团棉纱布。 “我要是你，就不会去拔。”周青峰抓起一个玻璃瓶，严肃的说道：“这是用来纵火对付亡灵的，但它也很危险。我给你演示一下。” 瓶子里装着黑色的粘稠胶体，用棉纱堵住了瓶口。周青峰从身上抓出一盒火柴点着小火把。再用小火把点着了棉纱。 棉纱浸泡在瓶子内的粘稠胶体内，散发一股刺鼻的气味。周青峰举着瓶子说道：“我把这东西叫‘炽火胶’。请一定记住，千万别让瓶子里的东西掉在自己身上，否则你就可以自杀了。” 托德和阿德里安听的发怵。周青峰将点着棉纱布的瓶子用力抛出，砸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上。玻璃瓶碎裂，瓶中溅射出犹如猪油膏般的粘稠胶液，并且被燃烧的棉纱布迅速点燃。 黑森林里潮湿，阴冷，树木坚实难以燃烧。但被‘炽火胶’覆盖的树干却猛然烧起大火，火势散发高温和浓烟，极其猛烈。黑乎乎的粘稠胶液看着极其恶心，却又极为耐烧。 托德和阿德里安看着呆傻，没想过会有这种以纵火为目的而制造的物品。连处在冥想和祈祷状态的蒙迪诺和老博格都睁开眼，万分不解是什么东西造成如此凶猛的火焰。 “这炽火胶的威力和杀伤范围远不如火球术。”蒙迪诺想半天，找出这么个缺点。 “但它比火球术便宜多了。”周青峰一次性可以带来十七公斤的物品，他的背包里全是这种半斤一个的瓶子。瓶子里是溶解了废旧轮胎碎粒的汽油，简单讲就是凝固汽油。 这东西的可怕之处在于燃点低，一旦着火很难扑灭。它的热值高，所以燃烧中释放高温，很容易就把附着物烧穿。沾上一点就立刻把皮肉割掉吧，否则要么截肢，要么自杀。 托德抓起一瓶炽火胶，学周青峰般点火投掷。他甩臂轻松丢出三四十米，落在一片杂草丛中。同样是瓶子碎裂爆开，引发大片不可扑灭的火焰。 这东西用起来真方便。只要不是对火焰减伤，免疫，吸收之类的怪物，都会被它烧成重伤乃至毙命。不过它的缺点也很明显，对付移动速度快的机敏怪物效果就很差了。 队伍休整三天，周青峰分两次带来炽火胶，每个人都配上，连蒙迪诺也不例外。大家都喜欢这种方便携带的物品。在第三天，他则带来一面银光闪闪的圆盾。 精金天然具有破邪功效，周青峰那柄重铸的钢剑在剑刃镀上一层铂银合金，对邪恶目标的杀伤提升两倍，并自带‘抵抗负能量侵蚀’，还拥有破甲效果。 蒙迪诺早就注意到了周青峰重铸的‘破邪’，但当银光闪闪的圆盾出现，他更是惊讶的莫名激动，“秘银盾？” 对于巫师而言，秘银比精金跟重要。蒙迪诺几乎是扑上来，凑到周青峰的银盾前。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认错了，“这不是秘银盾，是什么材质？” 秘银是最顶级的魔法金属，要是这么大一面盾牌都用秘银，蒙迪诺只怕会当场翻脸来抢。但周青峰显然还没能搞定秘银，他淡然说道：“这是铝镁合金盾。” 啥......？ 蒙迪诺显然不懂。 和普通的铝型材不同，经过热处理的铝镁合金是可以用来做装甲的。它轻便坚固，是周青峰好不容易请郑教授从魔都找朋友弄的材料并代为加工。这面盾牌就一千块了。 为什么不直接用钢盾？合金钢更坚固呀。 因为这是个实验。根据神秘学——魔法金属的记载，周青峰猜测铝镁合金很可能具有反射负能量的作用。现实世界没有负能量，就只能拿到异界来实验了。 周青峰把‘疾影’从冥界召唤回来。经过三天的时间，这匹骸骨战马已基本复原。不死生物就有这点好处，只要不被彻底摧毁，它们可以在浓郁的负能量中得到恢复和强化。 “朝我喷负能量。”周青峰抓紧‘银盾’，朝‘疾影’下令。 “主人，你确定？”‘疾影’看了看那面小小的盾牌，“我的负能量可以幻化为深渊之火，一般金属无法抵抗的。” “你说的一般金属是钢铁，可我这并不是铁盾。”周青峰示意自己的坐骑别废话了，“快点，让我看看效果。” ‘疾影’体外就有一圈负能量萦绕，它鼻孔一吸，灰雾般的负能量自动进入其体内，随后怪兽大口张开猛力喷出，一道暗绿色的火焰凶猛喷出，正中持盾的周青峰。 周青峰低头缩脑，尽可能的躲在盾后。他手臂上传来重重的冲击之力，片刻后盾牌就传来滚烫的热力，仿佛要将他的皮肤烤焦。 可在旁边人看来，负能量化作深渊之火，撞上银盾后就向四周散开，颇有被反射的迹象。 在‘疾影’的鼻息之后，周青峰抓盾的手被烫的哇哇乱叫。但他本人却安然无恙，还能大喊大叫什么‘老子忘记加个石棉的缓冲隔热层了。’ 其他人看到这状况，都默默对望几眼，心里记下——要是碰到亡灵的负能量射线逃不掉，就让这小子抓盾顶到前头去。 第0201章 峡谷深处 血流峡谷终年浓雾笼罩，哪怕是晴朗的大白天，谷内也是光线昏暗，阴阴沉沉。周青峰的探险队选了太阳初升之时，以十几个幽灵领路再次闯入这片亡者之地。 之前跟老鬼婆的交易中，周青峰弄到不少低阶但有效的奥术卷轴。他给自己套上‘灵甲术’和‘防护箭矢’，举着银盾步入峡谷。 蒙迪诺分给队伍内所有人一瓶‘夜视药剂’，让大家能看透峡谷内弥漫的雾气。影影绰绰中，复活的死者到处摇晃，腐朽的战争装备遗留在地，破烂的旗帜无风自动。 偶尔能听到几声嚎叫，那可能是某个无法脱离此地的恶魔投影正在发泄日积月累的怒气。也可能是潜藏在地下的怪物突然跑出来寻找猎物。 ‘章鱼头’没有堵在入口，倒是蒙迪诺的那头缝合怪被拆的稀巴烂，残骸丢弃在地面上。老博格采集的食人花也被弄的粉碎，洋洋洒洒随意乱丢。 看到自己的召唤物被毁，死灵巫师却不怎么生气。他佝偻着身躯缓步上前，轻念咒语重新召唤。构成缝合怪的各部分纷纷聚集，重组成了那头恶心而可怕的怪物。 “呵呵呵......，想要毁掉我的召唤物，可没那么容易。”蒙迪诺再次驱使缝合怪继续向前，“那个‘章鱼头’应该被束缚在峡谷的某地，状况比我们想象的要惨。” 老博格看看散落的食人花，又叹息又愤怒。他摇摇头，跟上蒙迪诺，说道：“这里可以收集的好东西太多了。我建议我们步步前进，先搬一点东西到谷外，免得又一无所获。” “这里曾经是恶魔和精灵死战之地，好东西当然多了。”周青峰一手持剑，一手抓盾，望着茫茫浓雾说道：“我们恐怕得分开，我要到峡谷深处去找一座精灵神殿。” 众人意图不太一样。蒙迪诺对血流峡谷很感兴趣，老博格只想采集稀有的药材，周青峰则想先把自己的精灵女仆弄醒。剩下两个纯属来帮忙的。 几人商议，探险队就分成两部分。周青峰先进入峡谷深处去探探状况，其他人就在峡谷入口慢慢推进。双方彼此呼应。 ‘疾影’驮着昏迷的希莉跟周青峰走。主仆操控几个幽灵缓缓消失在浓雾中。越朝峡谷深处走，负能量构成的浓雾越是影响精神力探查，越是令人不可名状的心惊肉跳。 在这种环境下，添加了精金的‘破邪’重剑散发毫光，‘抵抗负能量侵蚀’的作用在保护周青峰不受伤害。 ‘疾影’体型庞大，脚步沉重，总是弄出很大动静。它跟在周青峰后头东张西望，虽然不惧负能量，却忍不住发牢骚道：“主人，为什么我们不多找些人来？” “找谁？” “就算不找伊妮莎公主，也可以多找些冒险者吧。” “我们轻装前进，距离豺狼巢穴也有两三天的路途。弄个几十号人过来容易，可他们的补给怎么办？没有补给的探险必然失控，而我讨厌失控。” “可我总觉着就靠我们，人手实在太少了。” ‘疾影’还在吐槽，周青峰忽然停步，竖指嘘声。他在主仆契约中隐秘说道：“别开口，这里真的亡灵挺多的。你是死马无所谓，可它们对我的气息非常敏感。” 进入峡谷前，老博格给周青峰加持了‘亡灵气息’，可以让低阶亡灵难以察觉他。可峡谷内的亡灵一个比一个厉害，等级高的不在少数。稍有差池，他就会被围攻。 主仆俩在浓雾中辨识道路和方向，绕过碎石和残骸，躲避奇奇怪怪的不死生物。很多亡灵生前极其强大的存在，死后虽然大幅衰弱，对活人的气息反而更加警觉。 在阴影中潜行半天，难以估算时间的流逝。 周青峰抬手看看表，发觉峡谷内的时间好像有些不对劲，时快时慢。他此刻已进入战斗状态，无法开启前往现实的时空门，一旦遇敌要么战斗，要么死。 当机械表的时针转过一圈，周青峰都有些搞不清自己所处的位置。他试图沟通昏死的希莉，但精灵少女的灵魂毫无反应，只留给他一张极其粗陋的地图。 天空已经变暗，峡谷岩石的阴影下逐渐凝聚几团鬼怪状的形体。一发精金飞梭被‘巫师之手’驱动，从近距离突然射出，瞬间穿过鬼怪形体的内核，将其击溃。 周青峰从隐蔽处跳出，快速跑到即将溃散的鬼怪灵魂前，掏出一张死灵系卷轴‘死者对话’。亡灵的意识迅速与他的大脑链接。 鬼怪灵魂发出阵阵叹息，倾诉自己长久被困的哀怨。周青峰在意识中向其发出询问，在凄凄切切的诉说中获取自己需要的信息。他的运气不错，死去的鬼怪生前是个精灵战士，指出了一条明确的道路。 “亡者的灵魂说峡谷内的空间和时间发生了扭曲，连方位都发生了改变。”周青峰眉头紧皱，“这种能力真是太夸张了。” ‘疾影’点点头，“当年的战争中有领主级的恶魔参与，它们确实拥有扭曲时空的能力，否则怎么打开位面屏障到主物质界来收割灵魂？不过这种扭曲的能力不可能长久。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周青峰回忆希莉给的路线图，“‘生命女神’的神殿原本在峡谷中间。可根据亡者的讲述，这座神殿被挪到了北面。真见鬼，我们还要跑好远的距离。” 指南针在峡谷内没作用，主仆俩只能调转方向，像无头苍蝇般到处找路。就当他们晕头转向之际，峡谷内浓雾裹挟，尘土涌动，有个熟悉的家伙又来了。 “糟糕，快躲。”周青峰原本还蹑手蹑脚，看到这大动静立马跳上‘疾影’后背，迅速向反方向躲避。 一队只剩骨架的牛头怪举着破烂的大盾冲出浓雾，‘章鱼头’那颗标志性的触手脑袋出现在视野中。它带着比前次更多更强的部下出现，浑身黑雾缭绕，阴森恐怖。 这俨然是一支不死军团，几十号重装亡灵徐徐而进，犹如浪潮冲岸。它们发出嘈杂的响声隆隆而过，无畏任何对手。 几头腐尸犬散布在亡灵大队的左右两翼，来回奔跑，咆哮乱吼。当‘章鱼头’跟周青峰擦身而过，感知灵敏的腐尸犬却似乎发现了什么。有几头留下来朝一颗乱石狂吠。 精金飞梭无声飞出，迅疾穿透一头腐尸犬的脑壳，搅烂其堕落的魂魄。另几头腐尸犬不但不逃，反而低吼着扑向乱石，溃烂的大口张开，露出獠牙利齿。 乱石后唰唰劈出两道剑刃。头前两头腐尸犬被劈的皮开肉绽，尸分两半。精金强化的锋刃立刻将它们灭杀。 最后一头腐尸犬才意识到应该呼喊同伴。可不等它停步叫喊，刚刚飞出的精金飞梭转了个圈，扎穿了其后脑，爆开一团黑色的碎渣。 四具破烂溜丢的犬尸将地面污染，其腐化的躯体迅速化作脓水，散发令人头晕目眩的恶臭。周青峰静静无声的看向已经远离的‘章鱼头’队伍，扭头看向其杀出来的方向。 这伙亡灵好像在守卫什么，这到底在搞什么鬼？ 第0202章 谜怪 血流峡谷内的空间和时间都扭曲了，但大队亡灵在地面留下的痕迹不会扭曲。‘章鱼头’带着手下隆隆而过，周青峰远远避开的同时也好奇这帮家伙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顺着地面的痕迹过去看看呗！ 一人一马一魔像，沿着崎岖难行的道路行进。他们原本顺着想象中的峡谷走势寻找‘生命神殿’，可顺着亡灵留下的痕迹却要翻越峡谷两旁的陡坡峭壁。 翻过陡坡峭壁，穿越浓浓迷雾，摸着地面粗糙的痕迹，周青峰在不合常理的道路上越是前行越是疑惑。 夜视药剂的效果都消失了，他不得不捡起地面一根附带油脂的骨棒，撕下衣角绑上充当火把。 可雾气越来越浓，当他某次查看地面痕迹，一眨眼就连近在咫尺的‘疾影’都看不见，也感应不到。 主仆契约虽然还在却联系不上，茫茫中犹如瞎子般失去方向感，连前后左右都要分不清了。 哪怕打破寂静朝四周大喊也得不到回应。浓雾仿佛遮蔽了一切。可越是茫然，他越是好奇。‘破邪’成了唯一依靠，精金镀层散发的毫光帮助他在近乎冥界的环境中生存。 这种情况下已无法判断时间。 他经常一低头，手表上的时针在缓缓转动。仿佛这一低头就像慢动作般过去半天。也有可能他再走动几步换个位置，明明觉着时间过了好久，可秒针动都不动。 难道机械表坏了？ 东走西撞的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雾气中有条分叉道路出现在周青峰面前。 左边的地面铺着砖块，细密的杂草从砖缝中长出，绵延向前是一片树林。路边有两排几乎枯萎的行道树，枝枯叶落，行将凋零。 右边地面则是乱石铺就，空旷而宽大，幽深处黑漆漆，时不时传来雷鸣般的震动。偶尔有影子在乱窜，却看不清是什么。 好不容易发现道路，却不知道该朝那边走？ 周青峰正左顾右看之时。浓雾突然翻滚，有个惊怒的声音从背后传出，“人类，你怎么闯到这里来的？这是亡者的国度，你如何能活着来到此处？” 回头一看，化作不死生物的灵吸怪冒了出来。它头上章鱼般的触角因愤怒而乱舞，巨大的眼睑瞪着周青峰，传来犹如音波般的定向心灵震爆。 周青峰立刻举盾持剑，无形震爆带来的伤害远比前次轻。‘章鱼头’盯上了他手里亮起白色光芒的‘破邪’，讶然喊道：“精金？你居然换了一把剑。” 话音未落，一道负能量射线又再次射来。可周青峰只是轻轻举盾，能让器物轻松腐朽的负能量也没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顶多盾面出现冻结的寒霜。 两次交手没反应，浓雾中响起隆隆作响的冲击声。‘章鱼头’没敢乱上来领教‘破邪’的威力，却把自己手下的那队化作亡灵的牛头怪驱使上来。 十几头只剩骨架的牛头怪顶着尖角，操着粗陋锈蚀的武器，没头没脑的冲击。周青峰左躲右躲都不行，只能向后一跳，随便选了个方向，朝有杂草和行道树的那条路跑去。 进去之前，先存个档。 牛头怪冲到道路外就止步，‘章鱼头’飘过来恶狠狠骂道：“人类，你死定了。这里是幻境，没有谁可以从谜怪面前逃生。” 周青峰走进砖石铺就的树林道路，对‘章鱼头’的咒骂嗤之以鼻。可他依旧处在迷乱的环境中，前行一段距离，道路中央出现一头石雕的狮子。 雕像下躺着倒下的‘疾影’和希莉。作为亡灵半恶魔的骸骨战马先找到了此地。但看状况，他们显然遇到麻烦了。 周青峰进来后，石雕狮子斑驳的体表落下一层灰屑。它睁开双眼盯着持剑而来的人类，用低沉的语调说道：“年轻人，我有些谜题，你如果做出正确的回答，就可以通过此地。” 倒在地上的‘疾影’和希莉都一动不动，周青峰能感觉到两者的灵魂已然消失，只剩下一个躯壳。他挥动手里的‘破邪’，“我可不太喜欢猜谜。” 石雕狮子对此报以冷笑，“人类，你进入了我的领域，就必须接受我的规则。现在，我问你答。否则留下灵魂归我。除此之外没第三种可能。” 啥......，还有这种怪物？ 周青峰愣住了。 石雕狮子立刻阴笑的提问，“人类，告诉我。你最大的秘密是什么？” 周青峰毫不犹豫的挥剑攻了上去，锋利的剑刃三两下就把石雕给劈成了碎屑。可石雕破坏后，坚实的地面忽然化作泥潭，转瞬间就将他陷了进去，直接吞噬。 挂了！ 卧槽，还有这种不讲道理的怪物。 周青峰读档回到岔路口，‘章鱼头’驱使部下嗷嗷叫的发起冲击。他依旧是躲不开，可这次却朝乱石空寂的道路窜了进去，灵吸怪还是喊了那句‘没谁可以从谜怪面前逃生’。 踩着乱石向前，幽暗的道路中间也出现一座石雕，只是这次是一头山羊。这怪物睁开眼，同样说道：“人类，......” “你也要瞎乱问我的秘密？”周青峰抢先问道。他还特意踩了踩地面，“我要是把你劈成碎片，这地面会冒出什么？” 啊哈哈......，石雕山羊的发出咩咩的笑声。周青峰搜索记忆才想起这是什么东西。 怪物学——谜怪，炼狱生物，魔鬼的一种。它有两个脑袋，平时就彼此给对方出难题取乐。任何进入其领域的存在都将面对它们的质询，只要同样掌握领域力量才能击败它。 领域是进入十五级传奇之后才能拥有的。十五级以下的存在进入谜怪领域后将受压制。也正因此，外头的‘章鱼头’不肯向前踏足一步，生怕被谜怪的领域俘获。 血流峡谷内怎么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东西？不好好打打杀杀竟然要玩谜题游戏。周青峰将‘破邪’朝地上一拄，朝石雕山羊喊道：“我们一人一个问题，好不好？” 石雕山羊竟然大乐，“好的，好的，但必须我先提问。” “好。”周青峰痛快答应了。 石雕山羊立马兴奋的问道：“我的真名是什么？” 魔鬼的真名？ 周青峰瞪着那头笑嘻嘻的山羊，明白自己还是图样了点。他原本想用读档的办法混过关，可这该死的谜怪居然要他回答自己的真名。 恶魔和魔鬼的真名是拥有非凡力量的。谁知道其真名，谁就可以操控这头邪恶的怪物。除非它们本身遭到绝对压制，否则不可能说出自己的真名。 比如跟周青峰联系的魅魔，梅黛丝只是对方的代称，其真名是复杂繁琐的一长串恶魔语。就算告诉他，他都未必记得住。 见到眼前的人类垮下一张脸，石雕山羊哈哈大笑，“年轻人，你只有五分钟来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就要收走你的灵魂。” “等等，我还没有问我的问题呢。”周青峰制止道。他同时向深渊呼唤，“梅黛丝，我碰到一头谜怪，有什么办法对付吗？你要是没主意，我就去问炼狱的老鬼婆。也许一头魔鬼更了解如何对付魔鬼。” 深渊传来愤怒的回应，梅黛丝前次就被周青峰这招气的要爆炸，听到他又玩这个把戏，更是火冒三丈的骂道：“维克多.雨果，你这是在挑衅我的能力！” 第0203章 问答 “谜怪在深渊和炼狱的血战中屁用没有。它们本身毫无杀伤力，只会到处找人提问。随便一头高等恶魔就能把它们撕成碎片。” “但对于十五级以下的存在来说，闯入谜怪的领域确实挺麻烦。五级以下几乎必死。它们最喜欢出一些没有答案的谜题，看着目标陷入自己编织的困境中，送上甘美的灵魂。” “对付谜怪，必须要在一开始就设定好谜题条件。不能随便让它出题。比如最重要的一条，任何问题都必须有准确答案，或者可以拒绝回答。否则让你猜它的真名，你就死定了。” “维克多，你该不会已经开始跟一头谜怪猜真名了吧？它们最喜欢的问题就是这个。真要这样，我也救不了你。”魅魔以教训的语气把周青峰呵斥了一遍，方才问他当前状况。 周青峰为此直翻白眼。希瑞克肯定知道怎么对付谜怪，但邪神传授的怪物学还是笼统了些，压根没说低等级的存在要如何对付这种奇葩的怪物。 魅魔还捎带了一句，“谜怪经常被用来镇守宝藏，它们和普通魔鬼不太一样，虽然狡诈却还守信用。只要你能通过它们一轮三道问题，它们就满足你的一个合理要求。” 听了魅魔的一番解释，周青峰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他朝石雕山羊说道：“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但我有个问题你肯定回答不出来，因为那是隔壁那头狮子告诉我的。” 石雕山羊笑咩咩，对这个状况却是一愣，“你见过那头狮子？不可能。你见到它就无法到我这里来。” “我不但见过那头狮子，它还说你绝对无法回答它的问题。”周青峰大言不惭的说道，“我也觉着你肯定答不出。” “不可能。”石雕山羊愤怒否定，“人类，你别想用话术来摆脱命运。你已经输了。不过在你死之前，我可以听一听你有什么猜不出的问题？但你的问题必须是合理的。” 对于谜怪这种怪物，不让它玩弄问与答的游戏，它会憋死的。为了跟周青峰较量，它主动提出一系列的问答规则，比梅黛丝讲述的还要周密完善。 魔鬼就是以各种钻空子的契约而闻名。魔鬼语更是同一句话完全可以有两种理解——类似汉语中的‘能穿多少穿多少’，经常让人上当受骗。 在给出一系列限定后，石雕山羊才让这个人类年轻人开口提问，“说吧，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的？我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你。” “我才不要你的什么秘密。”周青峰微微一笑，“我就想问问，谋杀之神希瑞克在最近一次失忆后给自己取的代称是什么？” 这个问题......，石雕山羊顿时傻了眼。 谜怪为了获取答案，有很多手段。比如耍赖直接读取出题者的思维，或者用真知术向无所不知的某个神灵询问。 周青峰的精神力远比他的等级强太多，石雕山羊也无法读取。双方都有侦测谎言的能力，谁也别想轻易把对方骗到。 至于真知术，作为魔鬼的谜怪打算问谁？难不成向希瑞克询问？信不信那个喜怒无常的疯神会落雷劈下来。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石雕山羊问道。 “你的真名是什么？”周青峰反问。 “我怎么可能会告诉你？” “根据对等条件，我也不需要告诉你答案啊。” 石雕山羊只有眼睛和嘴巴能动，全身上下就是一块大石头。它得不到答案，眼睛和嘴巴都在哆嗦，好半天后才说了句，“我们第一题都没答出来，现在换第二题。” 谜怪的山羊脑袋就要开始第二轮，周青峰却大声喊道：“等等......，根据规则，这次应该是我先出题了。” 石雕山羊张了张嘴，只能遵守规则，“好吧，这次你出题。” 周青峰嘿嘿嘿几声，“我是怎么从狮子脑袋那边来到你山羊脑袋这边的？” 这......？ 石雕山羊再次张了张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就犹如它的真名，是周青峰最大的秘密，绝对不会告知外人。 根据谜怪的特性，猜谜者要么答不出来被收走灵魂，要么杀死谜怪脱困而出，绝对没可能见了一颗脑袋又去戏弄另一颗脑袋。 “你真的见过那颗狮子脑袋？”石雕山羊十分疑惑。 “这是疑问句，根据规则算第二个问题。我的回答是‘我见过’。我还知道有一匹亡灵半恶魔的骸骨马和一具精灵魔像倒在狮子脑袋面前，他们是我的同伴。” 周青峰说的话都是真的，轻松通过谜怪的谎言检定，顺带把第二回合赢了。 山羊脑袋的面部表情再次挣扎，嘴巴上的羊须乱抖。它虽然没有发出声音，却似乎在跟谁在质问和争吵。半天后，它一脸怒容的喝道：“人类，你在戏耍我。你绝对没见过我的那颗狮子脑袋。” 周青峰哈哈一笑，“根据规则，无法被检定为假的话语就是真的。我的问题和回答是假的吗？当然不是。所以我说的是真话，我确实见过那颗狮子脑袋。” 过去都是谜怪利用规则戏耍解谜者，今天碰到一个利用规则耍谜怪的。山羊脑袋心中困惑更深，简直是心痒难耐。可依照规则，它却拿周青峰没办法。 谜题只能进入第三轮，换山羊脑袋提问。它立马询问：“你是怎么见过狮子脑袋后还能来我这边的？” 周青峰立马一摊手，“我认输，拒绝回答。”认输就可以不作答。他立马问出自己的第三个问题，“谋杀之神希瑞克最近是被谁强行赶回神国至高王座？” 这个问题又涉及神灵，石雕山羊没有答案。它恼怒的骂道：“你为什么就胆敢直呼神名？还老是问涉及‘暗日’的谜题？” 周青峰一撇嘴，“根据规则，第一轮结束了。你这是第二轮的第四和第五个问题。好吧，我可以回答你。答案分别是，我不怕希瑞克，我对希瑞克比较熟。 第一轮三个问题，我回答了一个，你一个也没回答出来，我赢了。第二轮，我已经回答了你两个答案。 现在该我提问了，希瑞克前次陨落后失去记忆，他在什么地方游荡，又化身为什么大师？” 有奖问答，希瑞克专场。堂堂谋杀之神成了周青峰不断提问的源泉。谜怪的山羊脑袋全都回答不上来，气得要发狂。 周青峰一摊手，坦然说道：“我已经赢了两轮，你得满足我两个要求。第一，把我同伴的灵魂放回来。第二，把我们送到血流峡谷的生命女神神殿去。” 第0204章 生命神殿 乱石和幽深装饰的幻境逐步消融，谜怪的本体显露。它是一尊数米高的岩石雕像，顶部分别有两颗不同的兽首。狮头和羊头见面就吵，大骂对方无能，导致谜题困境被破解。 狮头骂羊头问的太蠢，羊头骂狮头被泄密导致被动。两个雕像都不能动，却在对骂这事上极具功力，相互吵得不可开交。 之前看到的两条道路不过是谜怪制造的假象，无论走那条都逃不掉。‘疾影’是亡灵，在血流峡谷深处和他分离后，反而先一步找到这里，结果却中招被掠走了灵魂。 站在谜怪的雕像下，周青峰觉着两颗吵架的怪兽脑袋很是可笑，“你们打算一辈子待在这里吵下去吗？” 狮头和羊头同时一扭，异口同声的说道：“人类，你想继续猜谜吗？” “可以啊，你们想继续猜谋杀之神希瑞克的事么？”周青峰耸耸肩。 两颗兽首连忙摇头，再次同声说道：“下次必须设立规则，不许问关于神灵的谜题。” “那就下次再说吧。”周青峰还有正事呢，“我要求你们先满足我的要求。” 受限于规则，狮头交还了‘疾影’和希莉的灵魂，让他们回归自己的躯体。倒地的骸骨战马猛的跳起，不知它上了什么当，醒来就大声骂道：“混蛋，我拒绝回答。” 希莉的灵魂太过虚弱，连自主能力都没有。她已经没办法再回到那具魔像内。周青峰喊出咒语‘昆雅’，将魔像躯体收起。精灵少女的灵魂暂时进入他的脑海，好歹有个寄居之地。 谜怪的幻境消失，显露出血流峡谷深处光怪陆离的景象。成片的树木倒伏在山峦坡地，巨大的石像支离破碎。河道干枯，崖壁坍塌，无数的古老建筑挤压堆积，化为荒芜废墟。 终年笼罩峡谷的负能量浓雾在此消失。阳光之下，飞鸟禁绝，走兽消失，所有花草树木全部枯萎，只剩下一个扭曲衰败的世界。 “这里是......，当年的鲜花谷？”周青峰回头看向谜怪，就发现这个雕像怪物制造的幻境就堵在峡谷中间，仿佛一个看门狗，阻止外来者进入谷地深处。 两颗兽首对视，既摇头又点头，同声说道：“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当年有个恶魔领主将我们强行召唤来此，作为峡谷的第二道守卫。第一个守卫就是那头‘章鱼头’。” “所以你们就这么一直守着？” “是啊，我们又不能动，就只能守在这里。” “你们在守卫什么？” “不让外人通过这个峡谷前往精灵遗迹银叶城。” “后面还有第三个守卫吗？” “有。” “是什么？” “你猜？” 谜怪的两颗脑袋同时发生邪邪的笑声，似乎就等着再来一场猜谜游戏。周青峰才不要浪费时间。他存个档，骑上‘疾影’向破碎的山谷前进。 经历战争的摧残，精灵的鲜花谷成了血流谷。峡谷内碎石堆叠，风声幽幽，阳光下也毫无生气，只剩些残花败树，凄凉景象。 希莉给路线图此刻才排上用场，在辨识出几个明显的地标后，‘疾影’在碎裂的地面跃动前进，很快找到一座在崖壁间修建的精灵神殿。 十几根巨大的门柱已经大半倒塌，门柱外的台阶断裂残破。拾阶而上，巨大的石块从神殿穹顶掉落，将绘有精美花纹的地板砸成龟裂。 残垣断壁间尚且保留不少当年盛景。壁画，雕像，装饰窗，虽然这些都落满灰尘，但其色彩，工艺，规模和气度还是能看出当年银叶城的繁华和强大。 在神殿门口，‘疾影’就不肯进去了。它摇头道：“我是亡灵，这种神圣的地方不适合我。” 周青峰点点头，从自己脑海取出希莉的魂魄，双手捧着走进神殿。殿内空间开阔，但此地经历过惨烈的战斗，地面上倒下不少精灵与恶魔的遗骸，层层叠叠塞满了每一个角落。 因为神殿的神圣属性，这里的遗骸没能化为亡灵。但行走其间，还是能让人有些怕怕。比如一具六臂蛇魔倒在神像前，气势张扬，无比狰狞。几名精灵武士与之同归于尽，遗骸残缺，极其壮烈。 周青峰小心的从六臂蛇魔旁边走过，脚下踢中一颗石子弹在蛇魔遗骸上。巨大的骨架遭受轻轻碰撞，酥软的不断掉灰，并很快摊成一地。精灵武士也如此，尘归尘，土归土。 不管当年拼杀的多凶狠，此刻都平等了。 继续向前，神殿前方树立一座高大的神像。其体态是个婀娜女子，双臂抱怀，衣裳**，姿态丰腴。 精灵的生命女神安格芮丝，她本应以怜悯的神情俯视走进圣堂的信徒。但神像上多有损伤，连头部都碎裂掉落，散在地上。 这里残破至此，周青峰不知道精灵少女让自己来有个什么用。他朝手里的魂魄呼唤道：“希莉，你最好醒醒。我们到神殿了。可这地方啥东西都没有呀，我要如何让你恢复？” “主人，请在女神的神像前虔诚祈祷。”神殿内响起空灵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希莉的灵魂正借助此地的特殊环境发来共鸣。 “神像的脑袋都没了。”周青峰很想讲述自己这一路而来的经过，以及这神殿的损毁情况。可他觉着那些都是废话，还是老老实实跑到残破的神像前。 希莉的声音再次响起，虚弱的说道：“主人，请低首，心怀虔诚。呼唤女神的圣名，你需要获得女神的认可才能让我复原，但这将面临考验。” 周青峰有些抓狂的问道：“还有考验？” 希莉说道：“我的罪只有生命女神才能宽恕，也许她能看在我受了五十年的苦，再给我一个机会。” “这听起来似乎挺麻烦的。” “请随我一起呼喊圣名。” “圣名是什么？” “阿凡德国度之后，三位一体的女神，眷顾众精灵之母，伟大的安格芮丝。我向你呼喊......” 周青峰紧随希莉的精灵语呼喊，把一连串的圣名念完。他身前的无头神像透出虚影，有个衣裳飘逸的高大女子隐隐出现，似乎朝他微微一笑。有个轻柔的笑声从天际而来...... “小家伙，就是你把希瑞克打回了神国？” 第0205章 安格芮丝 当神像上出现虚影，周青峰如坠漩涡，身体失重猛然下坠。他根本没听到任何声音，自己倒是惊呼大叫道：“卧槽，这地方在搞什么鬼？” 残破的神殿骤然消失，原地亮起几扇恢弘大气的光之门。门后变化万千，分别对应不同场景。周青峰倒在地上，惊魂未定。 希莉的灵魂飘了起来，“主人，你需要面对女神的考验。每一扇光门都是不同的难题，也对应不同的奖励。若是要让我复原，只怕要选最难的。” 周青峰靠近一扇光之门，门后显露阴暗的巨大空间。在大量悬吊的钟乳石下，是大量通道和洞窟构成的地底城市远景。地底的顶部犹如黑暗的天幕，阴沉压抑，显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希莉说道：“这是幽暗地域的魔索布莱城，任务应该是去杀蛛后罗丝的高阶牧师。完成这个任务应该能得到神的眷顾，但太难了。” 蛛后罗丝是精灵众神的死敌，其高阶牧师必然是传奇级的存在。周青峰若是去了，碰到那些玩蛇鞭的黑皮妹子，不是变成受虐狂，就是得****。 太可怕了...... 有空再去。 又靠近另一扇光之门，门后出现的画面是刚刚离开的神殿。残垣断壁间，坍塌的建筑凌乱不堪，女神的脑袋都碎一地。 “这应该是要主人重建神殿，荣耀安格芮丝，是个辛苦活。”希莉说道，“若是真的干成了，奖励肯定极高，说不定能成为女神的选民。” 周青峰翻白眼，他哪有空干辛苦活？ 再看一扇光之门，门后是一个黑暗的漩涡，不知通往何处。 希莉也莫名其妙，只能猜测，“这可能是探究某个未知之地，也许是废弃城市，也许是灵怪谜巢，也许是死亡之地。考虑到神殿被恶魔摧毁，也可能是去找某个恶魔领主复仇。” 恶魔领主，怕了，怕了。 几个光之门里的任务全都不合适。等走到最后一扇华丽装饰的门前，周青峰瞪着眼犹豫半天，“好像只有这个任务可以做。可这个难度么......” 希莉呐呐，好半天才说一句，“女神这是为难人呢。” 最后一扇光门内就显示一句话——取悦女神。 周青峰对此极为挠头，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他对讨好妹子历来拙计。只能向精灵少女问道：“希莉啊，你是精灵妹子。对如何取悦精灵女神有经验么？” 音乐，绘画，歌唱，情书，美食，首饰，华服，能取悦女神的手段还是多种多样的。可周青峰没一样精通。不管是小嫂子还是女老师，在一起时经常骂他是个不懂体贴的笨蛋。 根据希瑞克传授的神秘学知识，精灵都特矫情，眼光特高。 安格芮丝是精灵神系中三位一体的女神，出了名的难伺候。她不但是精灵的生命女神，还是精灵的爱神，翼精灵守护神，幻像和死亡女神。 这女神的来历就很特别。 精灵主神科瑞隆的原任老婆叫罗丝，因为叛变被流放到无尽深渊，成为有名的蛛后。老婆跑了，科瑞隆自然不高兴。 正好科瑞隆和罗丝有个女儿叫莎罕妮.月弓，非常漂亮，也极受宠爱。大概是日久生情，当了鳏夫的科瑞隆竟然把自己这个女儿给娶了，于是有了安格芮丝。 周青峰知道这段黑历史时是极度震惊。 卧槽，什么意思？老婆叛逃了就娶自己女儿为妻？科瑞隆很会玩嘛，想不到它竟然如此下流。当女儿的时候叫莎罕妮.月弓，当老婆的时候叫安格芮丝，超乎寻常的想象力啊！ 这算不算‘肥水不流外人田’？神灵的世界，凡人真是搞不懂啊。 希莉说道：“主人，你懂艺术么？” 精灵女神么，喜欢艺术是肯定的。可活了无数岁月的安格芮丝什么没见过？想取悦高贵的她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艺术？”周青峰站在这最后一扇光之门前，愁眉不展。他压根没啥艺术细胞，喜欢的那些调调基本都在404范畴内。但他还是存个档，迈步走进了‘取悦女神’的光门内。 光芒笼罩周青峰，又再次消失。当视线恢复，他还站在破败的精灵神殿内，女神的神像依旧碎裂。 既然选择了这项任务，那就没有后退的余地。 希莉的灵魂飘在周青峰手心，叹声说道：“主人，我带你去浏览一下精灵的艺术品吧。每一座精灵神殿都是精灵的艺术馆。” 神殿规模很大，不单单有破碎的穹顶大厅，还有倒塌的浮雕画廊，更有陷落的塑像广场和蒙尘的音乐之殿。希莉带周青峰四处走走，也顺带介绍自己种族的历史。 费伦大陆所在的位面叫‘拖瑞尔’，有记载的文明史大概起源于三万五千年前。因为文明载体迭代多次，关于早期的历史，精灵也所知不多。初始的创造者种族已经彻底消失。 在早期的原始怪物之后，龙族，巨人，分别建立了自己的文明。精灵属于第三个智慧种族。但他们也并非‘拖瑞尔’的原住民，和周青峰一样来自其他位面。 只是在‘拖瑞尔’位面的费伦大陆住的时间长了，精灵看上去像原住民。他们在两万五千年前建造了龙狂迷锁，摆脱了龙族的统治，正式开始自己的文明。 在这两万多年的时间里，精灵的文明几起几落。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度过了自己的兴盛期，被人类赶到远离大陆的永聚岛去了。 漫长的岁月里，精灵创造了无数的绘画，诗歌，音乐，舞蹈。每一个精灵都有数百年的寿命，他们在挥霍时间的同时创造了灿烂的文化，成果根本数不过来！ 周青峰一个人怎么跟两万多年层出不穷的精灵艺术家相比？在希莉眼里，他想得到和想不到的，精灵都创造过。精灵寿命远超人类，后者没法超越他们在艺术上的成就。 神殿失修已久，损毁的东西太多太多。但仅仅留下的极少部分也足以让周青峰看花眼。光是挂在各处的绘画就有几百幅，其中有一些还保存完好。 这些绘画技法不同，风格各异，表现形式千差万别。但无一例外，画的都是生命女神安格芮丝。 在漫长的岁月里，精灵的艺术家们确实穷极所有想象，将自己的女神画的极美。眼前这些都是其中的精品，每一张都能令人神魂颠倒，注目不舍。 画家笔下的女神，或温柔，或羞涩，或母性，或自然，或成熟，总之各种美好品质都能在画面上展现。只看这些画作就能让信徒对其心生爱意。 在介绍中，希莉对这些艺术品极为自豪，“主人，你能画出比这些更好的画吗？能摆到神殿来的绘画都是精品，你必须超越它们才行。” 精灵的艺术品在人类社会都有极高价值，周青峰也叹服，“我确实成不了绘画大师，我连涂鸦都不会。想取悦女神得想点特别的办法才行。幸好这些画还是有些美中不足。” “这些精选之作还有美中不足？”作为精灵，希莉都有些不高兴了，“这可是银叶城千年来历代大师的画作，全都是登峰造极。每一幅都可以名传后世。” 周青峰却耸耸肩，“这些绘画都是静态的，如果让它们动起来呢？” 嘶......，动起来的绘画，希莉略有思索，“动起来的叫什么？” “笨啊......，动画呗。” 第0206章 欧阳老兄 剑与魔法的世界有一种‘映像石’，用来短暂记录动态的画面和声音。巫师用之于交流信息。也有些魔法物品可以展示活动的图案和声音，还有傀儡，构装体之类活化的物品。 但这些东西都只考虑好不好用，从不考虑是否真实反映实物。周青峰从精灵绘画中看到的所有画作都类似现实世界的西方油画，还没精细到摄影的程度。 油画版的安格芮丝女神美则美矣，但不够真实。构图都偏庄严神圣，缺乏动态的灵性。 “希莉，我想把这些绘画作品通通转化为实景风格，你觉着怎么样？” “实景风格是个什么样子？” “就是看上去像真正的女神出现在你面前。我希望能以安格芮丝女神的形象做一个实景的短片。” “短片又是什么？” “就是连续的画面，人物会在画中动起来。” 周青峰解释半天，希莉还是不解。他反而信心大增，这至少表明动画确实没出现过。“以‘女神的微笑’为主题，从几百副画作中挑出十副加以演化，进而得到动态的画面。” “这听起来像是映像石。”希莉似乎想劝几句。 神秘学中介绍过映像石，周青峰不屑的说道：“映像石中确实有立体画面，但都不清晰，人物动作偏僵硬，更缺乏一个打动情绪的故事架构。” 映像石中投影的画面顶多达到电影默片时代的水平，人物粗糙斑驳，动作一跳一跳的。周青峰想要的显然更进一步。不过要达到他的要求，首先得有个高明的画师。 打开时空门，周青峰抱着几副卸掉相框的女神画作步入现实世界。他回到南头乡，首先打电话给郑平教授，询问天阳市能不能找到懂绘画的高手，最好是懂画女性的。 “天阳师范大学有专门的美术系，我帮你问问吧。”郑教授好歹也是学术圈的，打听一番，很快给出一个电话和一个地址。“你要懂画女性的，市里倒是有一个。不过......” 不过个啥，郑教授没多说。他是知道周青峰的古怪。要论‘不过’，这年轻人身上就有一堆‘不过’。 “欧阳君，天阳师范美术系讲师，应该很年轻。”周青峰放下电话，拿起抄写的纸片。郑教授给的信息不多，事情还得他亲自跑一趟。 天阳市不咋地，大学还是有几所。师范啊，医学院啊，冶金学院啊，这些在本地区还是有些知名度的。师范类肯定有艺术专业，可就是不知道水平如何？ 周青峰的打算是找人弄个动画短片，再用老式的投影机反映。可天阳没有影视产业，这么做肯定是不行的。不过奥术中有些戏法可以解决类似难题，他要做的先找个能画画的。 去了学校美术系办公室，欧阳君不在。但他有个单独的画室，门上竟然贴着一张征婚启事。从启事的相片上观看，这位仁兄个不高，微胖，戴着眼镜，一头艺术家特有的乱发。 “欧阳君，二十七岁，无不良嗜好，擅长西方人体艺术，体制内工作，经济收入稳定。欲求有缘女性共度余生，没什么要求，雌的就行。” 雌的就行？ 这位的要求真低......，但怎么看都不太靠谱啊！ 画室没锁，几个学生进进出出。听到有人来找欧阳老师，一个个全都面色古怪。周青峰问学生能不能看看这位老师的画作，于是立马见到了放在角落的几幅素描。 全都是裸......，大家都懂的。 周青峰不懂美术，难以评判好坏，只能说这位欧阳老师的某些癖好上可能超出了当前社会的接受能力。他画的女性胸肌......，浮夸了一点。 在画室等了半天，没见着欧阳君，也不知道对方去了哪里。现在没手机，人与人之间联系十分的不方便。眼看都要下午了，周青峰只能试着去这位老师的住处找。 欧阳君在天阳师范附近租住的民房。周青峰按地址过去，是一栋普通的居民楼。顺着阴暗的楼道爬上去，确认门牌号敲了半天门，房东从楼下跑上来...... “你找谁呀？” “找欧阳君。” “他被派出所抓去了。” “啊......，为什么？” “他半夜跑上楼顶，偷看对面家的闺女洗澡，被人家发现了。一声尖叫，整栋的人都出来抓他。他还抵赖说在楼顶研究星星，可当晚是阴天。” 这......，至于吗？ 周青峰瞬间后悔来这一趟了。他找的哪里是美术讲师？分明是变态。在房东看同案犯的目光注视下，他默默下楼，脑袋都不敢抬。 走到楼下，房东还特意指着对面楼一个晾衣服的女青年，说道：“喏，偷窥的就是那个姑娘。小伙子，跟你朋友说一声，他眼光真是不咋地。” 被偷窥的女孩长的跟‘如花’一般，叫周青峰眉头皱的更紧。他难堪的脸皮发热，跟房东低声解释，“您搞错了，我不是欧阳君朋友，都不认识他。” 房东呵呵冷笑，显然是不信，“那你找他干什么？” “有些业务上的事想联系他。不过现在想想，算了。”周青峰就想撇清关系快点走，这场面实在没法待。 结果就这句话，房东来劲了。他一把抓住周青峰的胳膊，“有业务？能赚钱吗？欧阳君两个月没交房租了，给他个机会吧。好歹让他赚点钱，把房租交了。” 我......，佛慈悲啊！ 没来由摊上这么件事，简直祸从天降。 那家伙不是有正经工作么？怎么会弄得没钱交房租？ 这下不管怎么解释都没用，周青峰想挣却差点把袖子给扯了。房东硬把他抓着去了附近的派出所。那急切的架势，他要是不去只怕会被当做欧阳君的同类报警。 见到欧阳君时，这位仁兄缩在派出所拘留室的角落，油头垢面，精神萎靡，大概蹲傻了。周青峰打电话找人说情，欧阳君才被警察叔叔放出来。 经过房东介绍，欧阳君算是认识了主动找来的周青峰。他蔫头耷脑的应了句：“找我？能先借点钱吗？这个月生活费都没了。” 呵呵呵......，这还有天理吗？我真的是路过啊！ 周大爷都要哭出来，这果然是来做慈善事业的。可事情都遇上了，房东还在旁边盯着，他只能在路边找馆子请欧阳君吃顿面条。 欧阳君那张脸大概好几天没洗，油脂分泌旺盛，看着滑腻腻的。他还留着一头长发，颇有文艺青年的气质——事后问过他，说是没钱理发，有钱了只想剃光头。 鸡蛋面吃了一半，欧阳君好像才回魂似的，抬头问了句：“这位......。兄弟，你怎么称呼？找我啥事？” “欧阳，认真点。这位老板找你谈业务的。”房东还跟在一旁呢，急急说了句。他倒是诧异的盯着周青峰，好像见鬼一般。 因为周大爷觉着自己也不能白来，干脆把晚饭也解决了吧——于是桌面多了一叠碗。 同样是面条，欧阳君的碗里除了面条顶多有个鸡蛋。周青峰的碗里又是蛋又是肉，双份的。他还一口气吃了五碗。路边摊老板瞠目结舌，来吃面的好多学生也惊讶不已。 欧阳君朝面馆扫了一圈，不少人正关注周青峰。他懒懒的问道：“谈啥业务？” “我要找人搞些绘画，尤其是西方女性外貌的。”周青峰没好气的说道，“打听到你似乎擅长此事，就想过来谈谈。到处找你，没想到你在派出所里。” 欧阳君为此叹了一声，“唉......，人生艰难啊！” 第0207章 艺术灵感的事 九零年的天阳市，街上的电线杆还拉成蛛网般，道路错综复杂，小巷甚多。居民店铺往往把生活污水泼到路面上，弄得泥水四流很不爽利。 小面馆里人来人往，年轻朝气的大学生坐下便笑谈阔论。天之骄子们充满活力，也少不了瞄几眼角落里的几个人。 欧阳君扒拉碗里的面条，含糊的嘟囔一句：“现在这状况......，我也不想的。可当晚突然间就有种无法克制的冲动。 仿佛某种艺术灵感涌上心头，也如魔鬼的诱惑将我扯向炼狱。虽然最终酿成惨剧。但我事后检讨，这种对艺术的追求并没有错。” “行行行，我不是来跟你讨论人生哲学的。顺带说一句，你在学院的工作肯定没了。”周青峰吃完了，掏出手帕一抹嘴——这年头没纸巾，得随身带手帕。 欧阳君一愣神，筷子上的面条哗啦掉进碗里，面汤飞溅。此刻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啥艺术灵感都灰飞烟灭——工作没了可是天崩般的大事。 这要是换几年前严打，说不定就被拉去枪毙了。 心中害怕，欧阳君脸都白了。他没了心思吃面条，猛的拉住周青峰的手，问道：“你刚刚让我做什么来着？” “你也别太害怕。我能把你从派出所捞出来，就能帮你度过眼前难关。”周青峰语重心长的看着欧阳君，“就看你能不能帮上我一点忙。” 当前的流氓罪可不是开玩笑，欧阳君就跟抓住救命稻草般，急声问道：“要我做什么？” “我想做个几分钟时长的动画。画面一定要最优质的。不要在乎钱，我先期可以投资个几千块。”周青峰是雄心勃勃。 欧阳君听到要做动画，头皮都要炸了。他是美院里教西方艺术史的讲师，擅长油画方面的。这跟做动画完全两码事，八竿子打不着啊。 再听到‘几千块’的预算，欧阳君更是心里却又转了个念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就算不懂动画也知道这方面的花费极大。 年轻人，你在开玩笑呢。几千块对个人来说是不少，但这点钱就想搞动画？你没睡醒吧。 “老板，就这点钱，我很难给你办事啊！”欧阳君很想傲然的一甩长发，露出个文化人的不屑笑容。可他这句话被堵在肚子里，没能说出口。 旁边的房东飞速按住欧阳君的手，重重一击把他的思想拉回现实，“欧阳，你现在搞出偷看人家女孩子洗澡的破事，工作肯定丢了。 按说我不该再打击你。可你已经两个月没交房租了。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这个月再不交，我只好轰你走了。” 嘎......，欧阳君的表情由茫然转向悲愤。他木然的看了房东两眼，又扭头看向周青峰，喉头鼓动半晌，挤出个勉强的笑容。他很想拒绝，可现实的压力下...... “老板，可以的。几千块也有几千块的做法。虽然我只是学美术的，但动画跟美术相通嘛。” 谈着谈着竟然谈到钱上。周青峰也叹了声，他喊面馆老板买单，又对欧阳君说道：“这事没那么容易，我也怀疑你的能力。去你家坐坐吧，细谈。” 房东又插嘴道：“欧阳那个屋子太乱了，要不去我家谈？欧阳你也该洗个澡，换身衣裳，把胡子头发剃一剃。要给老板一个好形象嘛，否则怎么做大事？” 欧阳君心乱如麻，却硬气的一摇头，拒绝房东的‘善意’。他又转向周青峰一伸手，破罐子破摔般蹦出一句，“借我点钱吧，否则我没法工作的。” 周青峰被憋出便秘的表情，问房东，“他一个月房租是多少？” 房东开心笑道：“不多，不多，我的房子很便宜。一个月十块钱，两个月才二十。水电都按市价算。连租一年还有优惠。” 周青峰摸出十块给房东，搞得房东和欧阳君都愣神。他则指着欧阳君对房东说道：“记住他还欠你十块钱房租，千万别让他跑了。” 这也是够损的。 面条不吃了，欧阳君急切的先回学校打听消息，结果得知派出所早就通知了学校，学校领导正在考虑对他的处分——还用怎么考虑？直接开除呗！就等过两天对外宣布了。 欧阳君又惊又惧，蔫不拉几的回到家。打开门就是一股馊味，里头是简单的一室一厅。客厅摆着几块画布，绘画颜料弄得到处都是。 几个石膏像放在墙角，待洗的画笔乱丢。有些半成品画稿贴在墙壁上。 房东进来就两眼发亮，啧啧称奇之余不断的评头论足，感叹文艺青年的生活就是好，还老是打听裸模啥啥的。 欧阳君去开窗通风，屋外已经天黑。对面居民楼的阳台亮着灯，随着窗帘拉扯传来‘啊’的一声尖叫，‘如花’在阳台后骂了句‘死流氓，不要脸。’ 倒霉仁兄欲哭无泪，拉了张靠背椅坐下，哭丧脸摊手说道：“我当时也就是拉个窗帘啊，怎么就把我抓派出所去了？现在我工作丢了，名声臭了，什么都全完了。” 房东却来补一刀，“欧阳，你可是被邻居在楼顶抓住的，跟窗帘没什么关系。不过我这倒是有个主意可以立马帮你摆脱困境。” “啥主意？”欧阳君急了。 房东先叹了一声，“你现在要是能拿出五百块当彩礼去提亲，说不定对面那家就把闺女嫁给你了。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诚意足一些，给钱痛快些。到时候啥偷看不偷看的就是小年轻谈恋爱，不值一提，反而是一桩美事。” “要我娶对面那姑娘？”欧阳君断然拒绝，“我可是有理想有追求的人，万万不能为了当前的苟且而放弃未来的自由。我希望我的伴侣能与我实现灵与肉的契合......” 房东嗤笑的插一句，“你说的我都不懂，我只知道你半夜偷看对面姑娘家洗澡却被逮个正着。现在你还欠我十块钱房租呢。 其实你也可以先交往，求婚，送彩礼，摆平对面姑娘家的愤怒。以后你还可以感情不和而分手嘛。 没有现在的苟且，肯定没有将来的自由。其实更难的是你怎么弄到足够的一笔钱。就你现在这状况，我看是麻烦哦。” 话说完，欧阳君和房东都扭头看向周青峰。屋里脏乱的让后者都没地方落脚，他只能苦笑的一耸肩，“只要你能帮我做个动画，五百块算个什么？五万都有。” 第0208章 灵活对策 九十年代是很灵活的，实在太灵活，以至于混乱。 房东一句话就把欧阳君从沮丧中惊醒，“对面姑娘家的经济条件不好，你真拿五万块过去，她父母不但不为难你，还能连夜上门把你绑去成亲。 你跟那姑娘相处个几个月，等风头过去就啥事都没有了。你再去派出所找人帮忙撤销案底，学校的工作和风评自然能扭转。” 欧阳君的脑子霍然开朗，甚至傻笑，“我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冲动的犯下一点错误。”他又看向周青峰，“我帮你做个动画，你真给我五万块钱？” “先考虑五百的事吧。”周青峰从屋内找出一张皱巴巴的报纸，指着上头的黑体字广告，“圣光机械就是我的企业，我叫周青峰，就是这家企业的老板。” 房东和欧阳君都大为震惊，没想到这位的来头如此之大——‘圣光机械’在报纸上打广告，如今天阳市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实力之强，引发全市议论。 这位可是‘海外归来的商业巨子’。 欧阳君深吸一口气，猛然动手收拾自己的屋子，沾染颜料的桌面被迅速清理，地面的垃圾被踢到角落。他自己还跑进卫生间刷牙洗澡剃须换衣服。片刻后再出来就跟换了个人。 “周老板，你好你好。”欧阳君端正态度，笑容满面，“听说你是归国华侨，要在天阳市投资创业。太好了，动画产业现在发展十分迅速。我们就应该向国外学习。” 停......，周青峰止住了欧阳君的突然热情。他随身还带着一个圆筒，里头装着七八张卷起来的安格芮丝女神画像。 随意展开几张，女神倾国倾城的容貌缓缓显露。欧阳君当即呆住。他可不比周青峰，好歹算专业人士，只一眼就知道这画作绝对出自名家手笔，价值极高。 “这是谁？”房东还在旁边凑热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他是不明觉厉，只知道画布上的女人极漂亮，又美又艳又媚，还有种令人顶礼膜拜的庄严。 “你要我画这样的？”欧阳君既惊又颓，“这构图，色彩，光影，所有绘画要素都用到极致。这种水平的作品，我，我，我......” 连说几个‘我’字，欧阳君摇摇头，“我不行的。” “男人怎么可以随便说‘不行’？”房东只知道画上的女人漂亮至极，却不知道其中难度。他还惦记着房租，当即给欧阳君鼓劲道：“你不行，叫别人帮忙也行啊。” 欧阳君再看几眼，更是颓然道：“这已经称得上传世名作，国内油画界完全不用想了，完全没可能的。” 房东也束手，周青峰只淡然道：“如果换水墨画风格呢？” 安格芮丝的画像全是油画风格，讲究细腻写实。周青峰也不认为国内有谁能比得过那些动不动活几百岁的精灵艺术大师。所以换一种飘逸洒脱的绘画风格是必须的。 希莉说要取悦女神，那就给她从未见过的，水墨画成了必然的选择。水墨以浓淡来区分层次，在技巧和表现上和油画有着极大不同。 房东对油画完全不懂，但对水墨画自觉有几分熟悉。他连忙双手鼓掌，拉着欧阳君，高声乐道：“欧阳，水墨画简单啊。‘小蝌蚪找妈妈’嘛，你肯定可以的。 我就知道你是个人才，真是一点没看错。看我帮你多大忙呀，既给你出主意摆平麻烦，还给你拉来了送钱的老板。这个月房租必须涨一点，十二块一个月了。” 欧阳君脑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僵硬，听到‘水墨画’后，他支吾几声道：“可我学的是油画，对水墨画不怎么擅长......” 房东连忙捂住欧阳君的嘴，扭头对周青峰笑道：“欧阳说他愿意，非常愿意。今天就上班，现在就上班，立刻上班。但需要预付半个月工资，否则他没钱交房租。” 欧阳君面容纠结，最后只能叹气道：“学校里学水墨画的不少，我认识好几个，可以请他们帮忙。但我有个小小的条件。” “什么条件？” “这事肯定不是几个人能搞定的，必须多招人来干。教师学生都招些，按画作论价。招募的人手中，能不能有女生？” 想想这位仁兄走出派出所的狼狈，周青峰真是深深理解他的饥渴，非常同情的点点头，“如果可以，我尽可能给你招女生。” 欧阳君为此大乐，他连忙外出找电话亭打了几个电话，东跑西跑联系认识的朋友同事乃至学生。此刻他被逮住的消息已经传开，大家避嫌都不愿意见。可是...... 欧阳君直接说‘圣光机械’的老板想招人干活，一个月赚一百外快都小意思。这‘有钱能使鬼推磨’，立马就有好几个学校老师赶过来，找个饭馆吃晚餐。 美术系的老师，说来清贵，可现在这些人也没啥来钱的路子。现在搞什么艺术培训的风潮还早着呢。就算有家庭要找补课老师，也是找数理化方面的。 周青峰掏钱当肥羊，招待这群苦逼。餐桌上鸡鸭鱼肉通通上，几个艺术青年是大快朵颐。 “这位是周老板，海外归来，上过报纸的，反正有钱就是了。”欧阳君一指周青峰，算是介绍了，“他现在要做个水墨动画，现在招人呢。 我算是跟他干了，月薪一千。你们有没有意向？”欧阳君是胡吹牛，可把餐桌上几位个吓着了。 “月薪一千？”几个艺术青年立马变得庸俗了许多，看周青峰的目光也变得热切。 周青峰却撇嘴，“别听欧阳胡说，他要是干的不好，我也开除他。但他要是干得好，几百块的月薪不是上限。” 一个戴眼镜的老师激动了，问道：“周老板，听说你雇了冶金学院的一个教授，月薪一千。有这回事么？” 看......，这就是广而告之的名人效应。都不用太多介绍，周青峰只需提自己的名字和‘圣光机械’，立马就能让人敬重三分。 “我上个月在冶金学院附近租了办公点，招募了学员二十多个老师和学生。其中就包括郑平郑教授。他们负责给‘圣光机械’开发一款机动三轮车。 我给他们有的按月薪算，最低也是两百块一个月。有的按日薪算，周末工作，五块钱一天。还有些学生只能晚上来，我按时薪五毛发工资。 他们的工作非常有成效，我也很满意。至于郑教授，他负责统筹规划，月薪一千。可实际上他不是我们公司唯一月薪一千的。比如我们有个模具师傅也是这个收入。 此外还有电机，变速器方面的好几个职位也是五百块以上的月薪了，对了，我最近还想招几个外观设计师，应该跟你们美术专业有关，月薪不会低于三百块。” 开价这么高，几个人呼吸都急促了。 第0209章 女神画作 天阳这种四线小城，没啥好企业，学习好的都得考到省外读书工作。师范专业大多回原籍教书，能留校当个助教拿个上百月薪就不错了，还得烧香跑门路才行。 老师当中，数理化还算好的。美术音乐之类的教职在很多九十年代家长眼里纯属多余。画画，唱歌，跳舞之类的还要专门去学？以后就业咋办？ 当周青峰开出个三百月薪的收入，原本哼哧哼哧的几个美术系老师顿时没心思吃饭了——换别人说这话，大家只当听人吹牛。可‘圣光机械’实实在在开这么高工资。 每个星期，周青峰就可以购买一次未来的‘可回收垃圾’。每五个星期，他就会指定购买‘废旧电器’。每个周期他都能得到价值二三十万的货物。 之前为了省事，周青峰将这些货物在天阳当地打折销售。现在如非必要，他干脆弄一张火车票南下广州，或者东进魔都，两万三的移动电话最多便宜到两万。 从资金角度看，周青峰确实能撑得起一个两百多人的企业，不断给与强力输血。更何况这个企业很快就能自我造血，回馈他的扶持。 ‘圣光机械’高工资聘请人才的消息在天阳市传开，市里很多人做梦都想自己有天也能被伯乐青睐，平步青云上一个台阶。可绝大多数人都只是梦里想想。 向‘圣光机械’自荐求职的人很多，每天都有人以直接或间接的方式来询问，但真正能获得职位的还是少数。 周青峰正在编制预算，规划部门和岗位，安排企业发展方向。‘圣光机械’已经过了第一阶段的人员扩张期，急需稳定下来进行磨合。 可招募几个外观设计人员也没啥，对不对？企业肯定需要的。周青峰就用这个当鱼饵，让聚拢在面前的几个美院老师砰砰心动。 众人坐不住了，半夜都不休息，干脆把周青峰请到了美院内部的画室。欧阳君把几幅安格芮丝女神的大幅画像平铺挂起，引发惊叹之余，大家都在认真琢磨该如何展现自己的能力。 “我需要以这个女性形象做一个动画，考虑到难易度，选择水墨版。你们把她想象为女神，生命女神。她慈爱，温柔，美丽，祥和，要把她的魅力在动画中表现出来。” 周青峰给出详细要求，几个美院老师立刻交头接耳的议论，虽然只是半专业人员，但考虑的更多些。 既然是动画，就需要剧情。既然有剧情，就需要人设。有了人设，再来考虑人物形象等细节问题。 欧阳君在水墨画方面插不上嘴，但他建议把舞蹈专业的老师请来——编舞的人想象力比较丰富，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周青峰拿三百块钱出来当活动经费，让欧阳君去找人。现在是项目设计阶段，集思广益是很有必要的——不要怕花钱，大爷有的是钱。 土豪随手就是几百块，把美院的老师们刺激的热血沸腾。他们干脆各自呼朋唤友，甚至到宿舍把学生都喊来，一起参与到‘女神项目’当中。 天亮前，美院领导都惊动了，差点以为发生了什么群体性事件。问了一圈，他们才知道‘海外归来’的企业家周青峰先生想跟天阳师范有个合作项目。 ‘海外归来’这个头衔实在太好用，明明是周青峰影响了学校的正常教学秩序，结果愣是成了一件送礼上门的大好事。 学校的学生大早起醒来，就得知年轻企业家周青峰向美院提供一批世界顶级的油画精品，每一幅都堪称传世之作。美院领导全都赞叹，欣赏后无不色授魂与。 高年级的学生被组织起来参观且素描临摹女神的画像，临摹优秀者加入每天补助一块五的‘女神项目’。就靠一个月不到五十块的津贴，周青峰愣是收获了两三百廉价劳动力。 天阳师范整个艺术类师生都对周青峰提供的‘生命女神’画像表示极大的震撼，并积极加入到他的动画短片项目中。 舞蹈专业的师生不但帮周青峰出主意编动画，还特意打电话给魔都和帝都方向的专业动画创作艺术家，请他们来小小的天阳市看看‘艺术至宝’，并给与技术指导。 周青峰三天时间撒出去两千大洋，把天阳师范上下哄的开开心心。美院的领导亲自出面动用私人关系，请了魔都美术电影制片厂的人来。 能供奉在神殿的精灵艺术精品有着无可比拟的魅力，越是专业人员越是惊呼不可思议。 魔都动画制片厂的人又打电话，把魔都美院的人给喊来看绘画作品的巅峰之作。 魔都美院的人半信半疑的来了，惊讶过后又把帝都的人给喊了过来。 帝都的人觉着小地方的美院就是水平差，见着点好的作品就大惊小怪，不情不愿的来了之后差点要跪拜。 最后大家汇聚一起，共同欣赏不知名艺术家的惊世大作——每次来人都要问创作者是谁，周青峰都只能挠挠屁股，说自己从海外购买，不知道是谁的作品。 痛惜，呜呼哀哉！ 这等艺术精品现世，却不知道是何人之心血，实在令人叹息——这是某个西方艺术大师的流传？还是现代艺术家的心血？或者是不知名的奇才苦心孤诣的创造？ 要知道很多所谓名家名作都是作者死了之后才出名的——最典型的就是窝囊一辈子，死后却被捧上神坛的梵高。这家伙实在是倒霉到家了，干啥都不成功。 艺术家的圈子很小，一部分人认可，很容易呼朋唤友拉来一大帮人共赏。结果便是‘女神画像’突然爆红。 这下不单单是天阳市的报纸杂志电台电视台在宣传了，魔都帝都的新闻工作者都跑来好几个。大家都听着周青峰编的故事，细细欣赏女神真颜。 话说这么多人来观摩，发布了无数赞叹，愣是没一个人发现安格芮丝压根不是人类。女神的容貌和正常人有不小的差别。这是精灵女神啊！ 倒是一堆媒体围着周青峰打转，不断问他是如何发现这埋没的艺术奇迹，又是什么样的心态要将其放在天阳美院展出？ 我......，我不过是想弄个动画。 周青峰气的想打人。他不得不继续编故事，讲述自己在海外什么地方，什么跳蚤市场，什么人手里，花多少钱购买的女神画像。 谎言说的越多，破绽越多。 事后还真有人听了瞎编的故事，跑去东南亚一带找寻‘失落女神’系列——没错，这些画像被冠名为‘失落女神’。 能在国内小范围出名，这就让天阳师范的领导是笑开了花。本地媒体一宣传，又是跟‘圣光机械’有关的新闻，天阳市的老百姓也觉着新奇。不少人也来美院凑热闹。 美院干脆将这些画重新装裱，放入玻璃相框，进行公开展示。一来方便师生临摹，二来也吸引更多的关注。 老百姓看了无不啧啧称奇，说不出哪里好，可就是觉着好。美院师生也为这些画作神魂颠倒，不管他们如何临摹，可就是难以将女神独特的气质表露出来。 哪怕用摄像拍摄再翻印，普通人也可以一眼区别出真品和赝品。这实在太神奇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等效果？ 无人知道，供奉在神殿的画像描绘的是安格芮丝，实则是给信徒看的。 神殿的所有艺术品都会恒定简单的一级奥术——魅惑类人生物。所有的人见到画作，都将为之深深吸引，情不自禁的心生仰慕。 只有周青峰这个精神力变态的家伙对此毫无反应。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抓狂揪住欧阳君的脖领大声质问：“这都一个月了，老子的水墨动画啥时候能搞定？” 第0210章 砸钱 周青峰经常是以三十年后的标准来提要求，结果便是他经常把身边的人逼的极惨。现在的受害者就是欧阳君。 这位老兄风流倜傥，以至于手头留不住钱，搞得连房租都要欠账。现在为了赚五百块，可算是被折腾死了。 天阳美院没有动画制作能力，哪怕因为‘女神画像’吸引来不少业内专家，可专家也没办法凭空变出一个全套的动画生产团队。他们顶多从旁指点，规划。实际干活的还是美院的师生。 九零年别说国内的动画制作，哪怕是欧美日的动画效果也不能达到后世用电脑制作动画的流畅和精美。偏生周青峰要的就是自己印象中绚丽多姿的画面，必须尽善尽美。 普通的动画，人物开口三帧，闭口三帧。为了节省经费，还时不时端个杯子遮掩口型来糊弄动作。这办法骗骗小孩子也就算了，拿来应付周青峰只会惹得这位大爷火冒三丈。 这可是要拿去取悦女神的，正儿八经的精灵女神啊！ 随便糊弄是想要周大爷去死么？ 普通视频每秒有二十四帧就够了。可要画质细腻，请上三十六帧的画面。人物和背景还得随时互动，复杂度直线上升。 现在的电脑动画还只有好莱坞在少量大片中使用，国内既没技术也没从业人员，完全不用指望了。靠手工绘制是要把美院的师生累死！ 一秒钟三十六帧，一分钟就是两千多帧。周青峰原本还想要五分钟的时长，可他就是逼死欧阳君，后者给美院所有教职工打鸡血也干不完这话。 明白难度后，任务要求只能妥协——十五秒就够了，就当是个短视频吧。 时间短了，内容就要精炼。这需要五百多张极其细致的画稿，每一张都不能出错，必须尽善尽美。为了这个得到这个要求，周青峰只能用钱砸。 一切都是为了让女神满意。 二十万块砸下去，一定要出效果。 所有纸张笔墨等耗材自然是周青峰掏钱，所有人工勤务等辅助也是周青峰掏钱，所有专业人员的食宿路费补贴更是周青峰掏钱。 为了更好更合理的花掉这笔钱，周青峰甚至专门组建了‘圣光机械’的财务部。把报销这件事给尽量规范化，否则美院的不少人恨不能把自家的厕纸费用都算在他头上。 天阳美院依然靠这二十万更新了多年失修的画室，装备了最好的绘画工具和用品，改造了两个时髦的电教室，给师生装备了高档录像机，充实了艺术影像库，还外聘了几名魔都帝都的绘画名家进行指导。 二十万把美院的近千师生喂的饱饱的。二个多月，天天大鱼大肉，三餐有水果，加班有夜宵。不少画技出色的师生这一个月赚到过去一年多的收入，月入千元不是梦想。 甚至因为一波宣传，隔年美院的招生分数都上升了不少，生源质量大幅提升。不少天阳的市民来参观过女神画像后，回去就琢磨着要把自己的孩子也培养成艺术大师。 周青峰这样的舍得花钱的土豪真心百年难遇，逮住了就拼命的薅。原本美院的人还嫉妒冶金学院有土豪撑腰，现在轮到冶金学院看美院眼红。小钱钱的魅力实在无穷。 也正是在二个多月内花掉二十万，美院的大批师生爆发出强烈的创作动力。最终画好的成品画稿只有五百多张，可废品上万张。其中包括好几个不同版本的创作故事，最终只挑其中表现力最好的一个。 为了赚够钱让自己摆脱麻烦，保住工作，恢复名誉，欧阳君老师可谓是鞍前马后的跑了二个月。到最后别人都胖了，就他瘦了。按他自己的话说：“我这二个月吃的苦比过去二十几年吃的还多。” “至少你这二个来月脱胎换骨了。”周青峰花掉二十万，得到的是五百多张连续的水墨画稿。从画稿的质量来说，天阳美院的师生在二个月内的水平可谓是突飞猛进。 三百多名师生加上外聘人员，十五秒画面就分成十五个组。每个组只负责一秒三十六帧的图画。从初稿设定到后期修改调整，每一帧都凝聚无数的汗水和智慧。 在学校的一间画室，五百张画稿被小心的放在桌面上，厚厚的一叠。周青峰仔细检查每一张。欧阳君数着自己的五百块报酬，对当前的结果充满疑惑。 现在黄金才几十块钱一克。二十万块都可以买一堆黄金了，就换这五百张画稿，是不是太亏了？ “老板，你不是要做动画吗？” “嗯......，有这些画稿就够了。” 周青峰心不在焉的回答。欧阳君更是不解，继续问道：“院领导让我来问，那几幅女神画像能不能......” “我不会捐的。但可以暂时放在你们美院，供你们临摹。”周青峰打断了院系的念想。当看过画像的人都出现某种迷恋，他就意识到这些精灵艺术品只怕带有某种魔力。 这种东西可不能随意外流。 欧阳君大失所望。包括他在内，每一个欣赏安格芮丝画像的人都有心情宁静，放松，愉悦，舒适的感受。这种美好既让人享受，又让人不解。 七副画像在美院的不同画室展出，但很快想要来欣赏的人太多，只能进行限流。无数人想要临摹，却永远画不出安格芮丝的神韵。 “这七副画的影响正在扩大，帝都和魔都的几位著名画家下个月要来鉴赏。但他们都不信有什么画能超越‘蒙娜丽莎的微笑’，有些人甚至在私下嘲笑我们。说我们在胡搞。” 听到周青峰只暂借展览，欧阳君不知该高兴还是失落。他谈起当前的状况，又对这些画作竟然受到质疑而恼怒。 周青峰费了一整天的时间来检查，五百多张水墨画非常完美。他对欧阳君的抱怨没多少反应，顶多笑笑——天阳这小地方，不被大城市的人认可才正常。想要一鸣惊人可不容易。 检查完毕，所有水墨画稿被打包带走。 周青峰对欧阳君说道：“你想不想换个工作？” 啊......？ 因为被砸了二十万块的钞票，美院的上上下下都没心思关注欧阳君那点破事。欧阳君自己也努力，里里外外的做好周青峰和美院之间的沟通工作。 不得不说这样一个沟通的角色非常非常重要，就犹如异界的卢比奥和威尔逊，圣光机械的郑教授，南头乡的文宣干事龚伟。有他们在，才能把周青峰的想法传达出去。 欧阳君的麻烦已经解决，美院也没再提要开除他的事。同事朋友只当他经历一场糗事，偶尔说笑而已。可周青峰突然问他要不要换工作？ 美院的教师工作好歹是事业编制，铁饭碗。收入少却有保证，不知多少人梦寐以求。可周青峰出手大方，性格豪爽。在他手下工作极其痛快，没那么多勾心斗角的心累。 “我......”欧阳君顿时犹豫不决。 “你考虑一下，我先走了。”周青峰带上沉甸甸的画稿，准备去交任务了。 取悦女神啊！ 不知女神要是高兴了，会给什么样的奖励？ 第0211章 动画 周青峰在天阳市内暂租了一栋房子，简单装修后住了进去，作为自己在城里的落脚点。水墨画稿到手后，他将其搬回家，开时空门运到异界的女神神殿内。 数百张高清女神画面叠在大大的相框中。一张‘魔法伎俩’的戏份卷轴被撕开，奥术的力量作用在相框上——卷轴来自之前与老鬼婆的交易。 ‘魔法伎俩’是最低级的奥术戏法，周青峰一直认为这个奥术只能用来玩点变魔术的戏份。但希莉提醒了他，哪怕是变戏法，只要用得好也能创造不同凡响的效果。 只要少许魔力，相框中的水墨画稿就唰唰唰的自动翻页。生命女神展露魅力无穷的动态笑容——或风情万种，或温柔妩媚，或成熟性感。画面极为精致，清晰度犹如真人在场。 水墨画有种别致的简约风格，又附带晕染效果。十几秒的画面是个女神用微笑打破寒冰，感化世人的小故事。安格芮丝不再是不可亲近，高高在上的神祇，而是和蔼可亲的家人。 这十几秒看似普通却不简单，初见之人绝对惊叹。希莉看过之后都异常喜悦，“这种画作看似简单，但确实从未有过。 我们精灵擅长用浓厚的油彩绘制绚丽图案，在繁杂多变等技巧上浸淫数千年。可还真很少有人简约到只用黑色水墨来作画。而这水墨画居然能动，好新奇。 主人，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到的？” “要我生孩子就不行。”周青峰捧着自己劳心劳力，花了一个多月搞出来的动态相框，走到安格芮丝的神像前，既欢喜又忐忑的自言自语道：“希望女神能喜欢。” 神殿还是那副破败的模样，毫无变化。 周青峰和希莉再次呼唤精灵生命女神的圣名，一扇光门出现。相框被送入门后，消失在一团光芒之中。 周青峰就在光门前等着，犹如像女神表白却还没得到答复的单身狗。他既怕女神毫无反应，又怕对方开口拒绝，心情很是患得患失。 只是等了几秒，光门依旧，任何事情都没发生。周青峰心中一沉，这不对劲——光门之后就是神国。祈愿之后，神灵反应很灵敏的。 希莉也满怀希望，觉着动态画像肯定能打动女神，可是......，“主人，那个相框很好，你的创意也很有灵性，我就从来没见过类似的东西。 但女神存在了上万年，有无数的精灵崇敬她，供奉她。她可能早就见过水墨动画，但这不表示你做的不好。你别太难过，救不救得了我都无所谓，毕竟我是个被抛弃的精灵。” 希莉的性格比周青峰还敏感，受点挫折就干脆退缩。 但是.......，为什么？ 我做的动态图像绝对是异界独一无二的。 这本是满怀信心的作品，为何却落得毫无反应？ 周青峰心头冰凉，费劲辛苦却一无所获，这等感觉可不好受。他猛的一扭头，生硬的说道：“别说了。让我想想，再做个更好的。我就不信了，我认识的事物中就没有能超越这个世界的。” 希莉默然了一会，低声说道：“主人，女人的心思是没法猜透的，女神也如此。我们凡人又如何知道神灵喜欢什么？要不，算了吧。我们只要直接向前，就可以脱离这个峡谷。” “不行。我有我的执着而已，让我再试一次。”周青峰情绪不稳，愤愤不平，还带着点固执。“这里有足够的时间供我挥霍。” 在现实世界一个多月，周青峰也返回过异界几次。天阳美院的师生在画女神，他在那种氛围内也学着素描，学的还挺快的。 因为血流峡谷的环境特殊，时空扭曲，时间被拉长。周青峰其实在这个独特空间内已经待了一年多。这么长时间里，他将被封闭的神殿内外都逛了个遍。 这里曾经是恶魔和精灵最后决战之地，遭受严重摧毁。可就算如此，荒废的战场上还是有不少东西。比如残留的精灵艺术品就被周青峰一股脑的运到现实世界当做收藏。 神殿的一侧还被布置成绘画角，周青峰从现实搬来一块大大的画板。几根炭笔随手丢在画板下。他闲来无事就在荒废的神殿内到处乱走，随意临摹些景物。 断裂的石柱，残破的雕像，乃至碎裂的骨骸，当然最多的是神殿内随处可见的安格芮丝。画板上就是周青峰的一副素描，女神沐浴图——舒缓心情的游戏之作。 画布上，山泉流下，水花中的安格芮丝体态妖娆，从容而优雅。简单的线条中透露女神完美的曲线。虽然简单，可还是挺养眼的。 这是在神殿的一年多来，周青峰学习画作的结果。没有女神当模特，全靠想象和脑补来绘制。他完全从头学起，也没想成为绘画大师，就当是打发时间。 可现实世界一个多月的投入和辛苦做了无用功，任谁都会沮丧和愤怒。周青峰满心以为自己的创意和努力至少能获得点回报，却没想到一无所获。 虽然有希莉安慰，可想到自己不知还要劳累多久才能成功，不知多久才能脱离血流峡谷，周青峰就心情烦躁。他伸手就要将素描的画布扯下来，揉碎，撕掉，丢弃。 可这一抬手要抓，手指才刚刚张开。周青峰身后就传来一声娇喝......“人类，住手！谁允许你毁掉我的画像？哪怕是你画的也不行。” 诶......，谁在说话？这片被摧毁的峡谷和神殿完全死寂，周青峰晃荡一年多也没见到个活物，连个鬼都没见着。他被吓的连忙回头，可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娇喝声换了个位置，再次从他背后响起，“人类，你不能直视我，快转过去看画布。” 什么情况？ 周青峰呆了又呆，僵硬的扭回头。画布上是正在沐浴的女神，不着寸缕，形象毕露。这画的可有些大不敬了。 一支白嫩纤细的手附带幽香，从他颈后伸出，指着画布上胸口的位置说道：“你这里画错了，我的......，更大些。” 第0212章 取悦女神 手臂芊芊，肌肤娇嫩，指尖在画布上划过一条大曲度的弧线。娇喝声转而轻柔，点出重点道：“这里明明应该更大更圆润些，形状也不对，应该上翘的。不能因为素描就敷衍。” 指尖划过的地方，素描图案自然而然的发生改变，沐浴的女神变得更加丰腴而美丽。周青峰却盯着那只手，仿佛受了魅惑效果般，很想把脑袋转过去看看身后到底站在什么人？ 或者说......，什么女神？ 动态相册送过去没反应，年轻人还以为自己失败了。那晓得这娘们不声不响居然亲自跑了过来，还说什么素描画的不对——我他娘的又没见过你真身，怎么知道你什么模样？ 周青峰的脑袋不断偏转，看到白嫩的手指，粉润的手掌，修长的小臂——一声冷哼强行打断他欣赏女神的旖旎心思，“人类，你若是直视我，立马就会死。愿意么？” “那算了。”周青峰立马把头偏回来，专注的盯着画布。 咯咯咯......，娇声笑语，芊芊手臂缩了回去。周青峰觉着身后幽香远离，对方似乎去参观残破神殿的其他方向。他壮着胆子问道：“您是.......，安格芮丝殿下？” “我是谁很重要吗？”娇笑声在碎裂的神像前响起，“人类，其实你也可以看我。只是看过之后，你将永远被我魅惑，陷入对我的极度爱慕而无法自拔，很快就会死去。 我可以把你的灵魂带走，让你留在我身边。你将成为只知道欣赏我，赞美我，渴求我的祈并者，直到我有天陨落为止。要不要试试？” 光是听清脆的笑声，周青峰心中就升起不可名状的渴望和爱慕。他想象自己若是真的回头看一眼，必然禁不住女神的强大魅力，拜倒在其裙下。 若是虔诚的信徒，能追随女神自然是千肯万肯，倍感荣耀。但周青峰微微闭眼，不断安抚自己砰砰乱跳的心，低声说道：“我还是希望活着当个凡人。” “正确的选择。”娇笑声带着几分赞许，“我身边有够多的祈并者了，所以希望你留在主物质界，创作出更多让我开心的东西。不得不说，你做的那件小玩意挺有意思。” “殿下能喜欢就好，这是我的荣幸。” “不过看到你本人，我却有些失望了。”娇笑的声音又回到周青峰背后，“你并不是我的信徒，不是因为爱慕而取悦我，你甚至不是个精灵。说吧，人类，你想要什么？” 视网膜上跳出一行字——隐藏任务‘取悦女神’，完成。 呼...... 周青峰深呼吸，克制自己乱跳的心。他将希莉的那团弱小灵魂捧出，“殿下，您可以将这个可怜的精灵女孩复原吗？” 哈哈哈......，娇笑的声音变得响亮而挪揄，“你费了这么多心思就为了救一个女孩子？你可知道这个灵魂是谁？” “说实话，我不清楚。我只是无意间将这个叫希莉的灵魂从一头食人魔的躯体内救出。她愿意和我在一起，这让我很高兴。可前不久我们碰到化作亡灵的灵吸怪，希莉遭到重创。” 周青峰大概讲述了自己带探险队来到血流峡谷的经过，但怪物潮的事自然闭口不提。娇笑的声音对此只哼哼两声，“你想去探索银叶城遗迹？勇气可嘉。 我可以给这女孩重塑身体，让她陪你继续探险。我甚至还可以给你一份奖励，毕竟几百年来，你很难得的让我开心大笑了一场。 不过我是精灵的女神，奖赏只给精灵信徒。你如果想要获得我的青睐，必须先转化为精灵才行。你愿意吗？” “呃......，算了。我觉着当个人类挺不错。殿下能把希莉复原就好。”周青峰还想多获得点奖励。但要放弃当个人类，他就不干了。 委婉拒绝后，周青峰就耳边一热，娇笑声贴上来低语道：“就这样放弃了？这可不像你刚刚气呼呼的固执模样。要不要对你破例呢。你就不再坚持一下？” 笑声入耳，周青峰心跳飙升，半张脸都变得滚烫。他不明白自己为毛像个初哥菜鸟，对一个正脸都没看到的妹子如此紧张——这那里是女神，分明是女妖，太磨人了！ 大概是把人类年轻人调戏的差不多了，娇笑声在背后接连不断。一支纤手轻轻拍上周青峰的肩膀，淡淡的魔力传导到他的掌心。 希莉的灵魂犹如一团混沌的灰雾，弱小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垮。那道淡淡的魔力灌注其中，一个精灵的外形就从灰雾中隐形。 希莉的身体在呼吸间重塑，精灵少女恢复如常。可娇笑声却转为严厉呵斥，“银叶城的希莉.多恩.欧斯瑞尔，你还记得自己犯下什么错误吗？” 精灵少女当即跪下，弱弱说道：“伟大的安格芮丝女神，谢谢你的仁慈。我从未忘记自己犯下的错，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赎罪。” 女神的声音稍稍平和些，“任由别人将自己封禁在一头食人魔身体里就是赎罪？你应该很清楚要如何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希莉呆了呆，眼眶中流出泪水，“是的，我很清楚。我不该逃避自己的职责。当年许下的诺言，我一定会去完成。” 处理了精灵少女，女神又恢复娇笑声，“维克多.雨果，我知道你是谁，知道你做了什么，更知道你有些小秘密。 但我无意追究你到底什么来历？因为你把希瑞克那个混蛋给收拾了，这才是真正让我高兴的事。现在整个万神殿都在传扬谋杀之神的糗事，所有的神灵都很开心。 你的出现让我心情不错，让我在漫长的时光中有了点乐趣。我可以破例给你些奖励，不过你必须为我完成三件事。”娇笑声说道。 周青峰顿时暗喜，沉住气，“殿下请吩咐。我一定尽力去做。” “首先，你必须完成这幅画作。”芊芊细手指向画布，“两万多年来还真没几个精灵有胆子给我画沐浴图。就算有人敢画，也没谁敢献。就算有人敢献，我也必须表示恼怒。 嘻嘻......，一般的画，我都看腻了。你画的沐浴图不要送进光之门，就放在神殿内，我自己偷偷过来看。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画哦，画的不好，我可是生气的。” 难不成周青峰‘愚者千虑，必有一得’？随手画点404风格的图，竟然获得女神青睐？这女神的癖好真特别。 考虑安格芮丝亦女亦妻的身份，周青峰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心说：“科瑞隆肯定是个醋坛子，见不到有精灵画自己女人的那啥图？可这要求真是......，我一定要满足她。” 细手收回，娇笑声继续说道：“其次，你既然要去探索银叶城遗迹。顺带把这个峡谷和遗迹方向的邪恶存在都清理一遍。” 周青峰点点头，“好的，峡谷内‘章鱼头’和那些亡灵，我都可以清理干净。还有那头谜怪，我再想想办法。” 娇笑声却冷哼了一下，“你最大的麻烦可不在峡谷内，而在峡谷北面。当年的恶魔入侵此地，逼得城市下沉。它们为了永久亵渎这片土地，留下了很讨厌的东西。” 周青峰一愣，想到谜怪谈及的‘第三个守卫’，也想起了将会发生的怪物潮。他隐隐觉着这跟安格芮丝现在谈的‘讨厌东西’有关系。 “殿下，能给点提示吗？什么东西连您都觉着讨厌？” “你去了就知道了。” 女神殿下没直说，娇笑笑语的似乎琢磨了一下，“第三件事没想好，等你完成这两个任务后，我再通知你。” 周青峰立马腹诽道：“安格芮丝，你是个神灵耶。你不是没想好吧，这分明是吊着老子好驱使。”可他没法辩驳，只能低头表示认可。 见人类年轻人完全接受自己的要求，娇笑的声音变得嘻嘻哈哈，乐不可支。她高兴的笑道：“人类，我可以给你一滴生命之泉，但你也不能太得意。若是完不成任务，我可是会收回这份奖励的哦。” 先拿到奖励再说，其他都是废话。 “殿下，我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和期望。” “那么闭上眼睛。” “为什么......，接受奖励一定要闭眼吗？” “你以为生命之泉是什么？” “不是泉水吗？” “当然不是普通的泉水哦。我拥有‘丰饶’，‘种植’，‘出生’等神职。我是精灵的生命女神，生命之泉就是......。总之闭上眼吧，不许偷看哦。”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周青峰理不清。他乖乖的闭上眼睛，就觉着身边有衣裳开解带来的香气飘动。过了一小会，一滴带有浓郁芬芳的水液落在他额头上。 水液迅速扩散，逐渐覆盖并包裹周青峰的身体。暖暖的，柔柔的，少年觉着自己忽而变轻，身体旋转蜷缩，仿佛回到胎儿状态。他明明被水液浸泡，却呼吸无碍。一张口...... 生命之泉居然是奶味的。 第0213章 完美之躯 女神走了......，但整个残破的神殿内充盈她带来的香甜气息，萦绕不散。与之相遇的整个过程都叫人回味无穷。 周青峰脱了衣服，注目观看自己获得的全新身体——完美之躯。他从今以后将永远年轻，永远是英气勃勃的十八岁青年，目光炯炯，面容清朗，如初升之日，精神焕发。 在不晋级的情况下，周青峰的属性全部提升一点，免疫即死类奥术。比如力量达到十四，相当于常人的二点八倍，快比得上天生强力的兽人了。 完美之躯让周青峰在体型不变的情况下，体重增加到一百公斤。这不但让他体格更扎实，从现实到异界的携带量也小小的增加到每天二十公斤，顺带拥有了‘黑暗视觉’。 生命之泉是安格芮丝给与信徒的最高奖赏，可以让虔诚者恢复青春，重塑身躯。他将不受疾病的侵袭，不惧毒素的浸染。他将魅力无穷，拥有强大的力量，死后直接成为天使。 真正接受女神馈赠的高阶信徒将在实力上获得质的飞越，最低都将进入传奇阶段，拥有大量强力技能和属性。不过周青峰获得的好处相对较少。 “除非你变成精灵并且成为我的信徒，否则生命之泉给你带来的益处仅只于此。”女神离开时如是说，“但我看得出你并不是个愿意乖乖听话的人。所以......，去冒险吧。 银叶城遗址内也有一件很不错的奇物在等着你。你的小女仆会告诉你如何得到它的。不过遗址内的危险也不少，你最好小心点。” 芳影渺渺，来去无踪。得到女神的警告和提示，周青峰迈步离开残破的神殿——给女神画画的事可以慢慢来。他现在倒想穿过峡谷，去银叶城遗迹方向闯一闯。 “希莉！” 高高兴兴的周青峰大喊了一声。 重获身躯的精灵少女还沉浸在被神灵责罚的低落中，呆呆的跟在自己主人身后。可听到这声呼喊，她立马警觉的后退半步。 “你不再是魔像身体了，快让主人抱抱。”周大爷张开手臂，乐呵呵的扑上来。 希莉大概一米七五的个头，修长而苗条。安格芮丝给她重塑身躯，附带一套精灵武姬的紧身衣。一看自己的主人上前，绷紧的大腿立马从装饰性的衣摆下飞踹而出。 周大爷胸口中了一脚，乐极生悲的飞出神殿的立柱回廊，掉下碎裂的台阶，一路滚到枯萎的花坛草丛中。‘疾影’正趴在草丛中睡大觉，惊吓中诧异的问道：“主人，你又挨踹了。” “什么叫做‘又’？”周青峰的脸着地，狼狈的爬起来，没事人似的拍拍衣服，活蹦乱跳的喊道：“快看希莉，她的大腿好有劲。” 希莉臭着脸，背着短弓走下台阶，冷漠的教训道：“维克多，虽然你是主人，但给我正经点。” ‘疾影’在旁小声嘀咕，“主人，希莉的这个严肃语调就表示她真的生气了。其实，这是我见过最不正经的女仆。你看我就从来不叫你的名字，这太不礼貌了。” “没办法，颜值既正义。本主人就好这一口。”周青峰一摊手，果断的歧视自己的坐骑。 好了，神殿的事完结。希莉恢复如常。周青峰却背上了安格芮丝女神交代的工作。他得清理血流峡谷的亡灵，以及盘踞在银叶城遗迹内的‘恶心东西’。 想了想，周青峰觉着这事不能自己一个人来干，还是得去找队友来帮忙。骑上死马，带上女仆，他又逍遥自在的向峡谷南方跑——如果没死的话，蒙迪诺等人应该还在跟那头‘章鱼头’对抗。 沿着破碎的峡谷道路，先返回浓雾之中，闯入了谜怪的地盘。迷雾不再出现幻境，狮头和羊头的石雕一起出现。 见到周青峰，这只魔鬼的两个脑袋第一时间就大声喊道：“本次问答不许涉及神灵，尤其不能涉及谋杀之神。” “哦，是吗？”周青峰嘿嘿嘿的笑，“既然你们提了限制要求，那么这次由我先提问了。你们猜我刚刚在什么水液中泡了个澡？” 狮头和羊头顿时面面相觑，又同时盯着周青峰看半天。两个脑袋低声嘀咕着，羊头说道：“这小子怎么突然变强了一些？我闻到一股特殊的奶味？” 狮头也变得摸不准，“血流峡谷内明明什么都没有啊，除了废墟还是废墟。这个人类怎么可能突然变强？可你说的没有错，他身上不但有股奶味，还附带强烈的神圣气息。” 完美之躯是在精灵女神的乳液中进化的，不神圣才怪了。 谜怪猜破脑袋也想不出答案，只能放弃。可它们立马给周青峰出了个难题，“轮到我们提问了。无尽深渊有一位食尸鬼君王多瑞森，它居住在什么地方？” “在无尽深渊的四百二十一层，白骨之国的尸骸堡垒。”周青峰一耸肩，回答的轻轻松松，“你们正好问到我知道答案的问题。” 谜怪的两个脑袋一惊，先就看向周青峰骑着的亡灵半恶魔战马。可‘疾影’却喷个响鼻，“别看我，我连多瑞森是谁都不知道。可我的主人认识一头深渊的魅魔商人，还认识炼狱的老鬼婆。” 谜怪就是魔鬼的一种，最熟悉的莫过于炼狱和深渊。可周青峰若是在这两个位面都有关系，它还真未必能难住这个人类。 嘿嘿嘿......，周青峰再次笑道：“又轮到我来提问喽。” 等等......，谜怪的两个脑袋同声制止，“不用再猜了，你这家伙不对劲，我们放你过去。 但你过去后肯定会碰到那头不死灵吸怪。只要你帮一个忙，我们就告诉你如何轻松击败它。” “咦......，你们难道不是一伙的？”周青峰问道。 “不知是哪个恶魔领主强行把我们召唤来的？硬逼我们从炼狱投影在主物质界。”谜怪的两个脑袋叫苦不迭，“我们已经在这里镇守了五十年，实在不想再待下去了。” 听起来是怨念深重，谜怪告诉周青峰如何在峡谷内找到一个垒骨之地，里头有‘章鱼头’的遗骸，“那头灵吸怪的遗骸被束缚在垒骨之地，这也导致灵吸怪永远无法摆脱。 你们一把火把那里烧了，整个峡谷内就将重见天日。扭曲的时间和空间也将恢复原样。我们也可以从这里离开。” 第0214章 垒骨之地 谜怪放开了阻拦的道路，放周青峰主仆回到血流峡谷的前半部分。这头魔鬼还指点一条通往垒骨之地的途径。只要摧毁此地就能让整个峡谷恢复原样。 听起来不错，但魔鬼的话顶多信一半。周青峰存个档，还是决定去试试。他骑着‘疾影’再次回到昏暗的黑雾之中，借助刚刚到手的黑暗视觉快速前进。 所谓‘垒骨之地’，就是堆积尸骸之处。越是靠近此地，越是能看到累积成小山般的骸骨。这些遗骸并未完全白骨化，而是呈现缓慢腐烂的状态，不但散发恶臭，还流淌尸油。 精金飞梭在黑雾中唰唰唰的穿行，将影影绰绰中缓缓行走的几头僵尸打爆。其亮色的形体在视觉中留下显眼的光痕，表明其隐秘的攻击路径和对亡灵的加强伤害。 一头干瘪的食尸鬼趴在骸骨堆上，张开溃烂的唇舌，白森森的牙齿间发出示威的叫喊。这头亡灵察觉到了活人的靠近，却又对一股神圣气息感到畏惧。 飞梭很轻，只有十几克。在‘巫师之手’的精神力操控下，亮银色的光芒骤然而至，以极快的速度侵袭。食尸鬼感应到威胁，跳下流淌尸油的骨堆，张口就咬。 精金飞梭顺势穿透其头颅，泯灭其腐朽的灵魂——拥有完美之躯后，周青峰对精神力的操控更加自如。过去他施展‘巫师之手’，每次顶多持续十秒，现在可以持续半分钟。 食尸鬼的躯体倒下，溅起一滩粘稠乌黑的尸油。‘疾影’踏步过来，也觉着恶心的说道：“作为一匹坐骑，我真是命苦。什么脏活累活都是我干。背行李是我，踩在尸油里也是我。” 周青峰和希莉骑在‘疾影’后背，两脚死活不沾地面。他们穿行在一堆一堆的骸骨之间，猎杀不断冒出来的亡灵怪物。 “垒骨之地肯定藏着什么极其邪恶之物。它让尸体不能化为尘土，让灵魂受困无法脱离，也让亡灵不断复生。”希莉抓着短弓，经常抽箭射击十米外的目标，这是‘巫师之手’无法攻击的距离。 垒骨之地令人惊悚，堆起的骸骨犹如灵龛，扭曲的尸体随处可见。周青峰主仆一路走进，灭杀了几十头低阶亡灵，忽觉地面干燥，心悸之感却更加强烈。 一具灵吸怪的遗骸漂浮在前方，其表皮带着滑腻感，浑身漆黑，张扬的章鱼脑袋尤为瞩目，十几根触手散乱盘结，却陷入定身状态——这头可怕的怪物死了，但它的遗体成了某种死灵法阵的中心。 “看，那头灵吸怪的脖子上有什么东西。”希莉指着前方说道。 ‘疾影’也忽然止步，低声说道：“主人，我不能向前了。这是针对亡灵的囚禁法阵，它既控制亡灵，也拒绝亡灵的靠近。只有活物才能进入其内，我进去立刻被其操控。” 在操控一圈亡灵的法阵中间搞个禁止亡灵进入的区域，设立法阵的家伙很会想嘛。周青峰下马向前，希莉再次停步，低声道：“维克多，这个法阵也在压制精灵。” 实际上周青峰也觉着心跳加速，精神上遭受极大的负荷。他紧握‘破邪’重剑，靠完美之躯的神圣属性硬抗才坚持住，“你们留下，我上去看看。” 灵吸怪具有强大的精神操控能力，这座法阵就借助其遗骸来维持。周青峰一步步靠近，脚步越是沉重。他也注意到那具遗骸脖子上佩戴物品，正是它散发极度阴冷的侵蚀力量。 “这东西应该是‘奥喀斯的绝望灵核’。”希莉在主仆契约中隐秘说道。 “什么奥喀斯？”周青峰搜索了一下自己知道的‘神秘学’和‘怪物学’。 ‘疾影’抢先回答道：“无尽深渊中有数不尽的层面，也有数不尽的恶魔领主。这些领主中有三个最强的，分别是恶魔王子狄摩.高根，乌黯君主格拉兹特，亡灵君王奥喀斯。” 奥喀斯存在了无数岁月，外层位面的第一个亡灵就是它创造的。据说这家伙又肥又胖，长的好像一头带蝠翼翅膀的人形山羊。哪怕在混乱邪恶的深渊，它也是臭名昭著。” 呃......，周青峰走到灵吸怪遗骸的底下了，抬头望了几眼，犹豫的说道：“这东西听起来挺厉害的，我到底要不要来惹这个麻烦？” 希莉说道：“奥喀斯经常设计一些亡灵法器，绝望灵核是他的成名作品。但会制造这玩意的又不仅仅是奥喀斯。天知道是谁把这么个玩意留在这里？主人你一击将其打碎就好。” “注意要一击打碎，否则肯定激发起防护。”‘疾影’强调道。 如果要一击打碎，精金飞梭的威力只怕还不够大。周青峰抽出了‘破邪’重剑，奈何......，这具灵吸怪遗骸漂浮在半空，他举起剑挥出剑芒，也顶多劈中其脚底。 见鬼，老子又不会飞。 周青峰在灵吸怪遗骸下蹦啊蹦的，试图测算自己该用多大力气，跳多高。希莉和‘疾影’正在远处忐忐忑忑，看到这模样不禁有些丧气。 自己主人明明是个人才，是个做大事的人。他胆大心细，手段灵活，能完成种种不可能的任务。可每次搞事到关键时刻，这小子就会变成逗逼。 周青峰正在跟灵吸怪的脚底板抗争，蹦啊蹦的试图去抓这具遗骸的脚。希莉叹了一声，摇摇头说道：“主人，你能不能找个东西垫脚？” “那至少要找个三米高的东西来垫脚。”周青峰除非加速冲刺，否则再怎么跳也不能跳五米高，环顾四周自然是没有现成的梯子。他一筹莫展的叉着腰，“好事多磨！” 上哪里找个足够高的垫脚架子？ 周青峰左顾右看盯上附近一具无头的骨架。不知道是什么恶魔的半截身子，歪歪斜斜的倒在沙土中。他跑过去用力拉扯，坚硬的地面和骨架连在一起，得使出吃奶的劲才行。 这边蛮力拉扯，声响传的老远。希莉就变得紧张，她握着手里的短弓，警惕的观望四周，总感觉周围的怪物正在朝己方聚拢。 ‘疾影’也心惊胆战，“主人，你最好动作快点，同时声音小点。否则我们要有大麻烦了。” “动作快了，声音就小不了。”周青峰也觉着苦啊！ 第0215章 亡灵暴动（1） 周青峰铆足力气，拖着个无头骨架缓缓而行。这玩意又笨又重，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让外围的希莉心惊肉跳。声音传到更远处，有些晦涩不明的阴影正在移动。 “主人，快点，要没时间了。”希莉警告道。她的精神力还没周青峰高，不能太靠近‘绝望灵核’，也不能独自逃离，就只能站在原地等待。 这种等待最是折磨人。 垒骨之地的黑暗中确实有亡灵正在苏醒，骨堆上爬出不同形态的怪物。它们数量也越来越多，怪叫声逐渐密集，黑暗中亮起点点鬼火，已经能看到一个个恐怖的身影。 漂浮，爬行，奔走，亡灵们正已各种方式浮现。一双双或暗红，或燃烧，或油绿的眼睛逐渐浮现，全都盯着希莉和‘疾影’身上。 随着周青峰闹出的动静，灵吸怪的遗骸也出现变化，它的章鱼脑袋动了动，黑黝黝的瞳孔内出现一条缝隙，赤红色光芒透射而出，带着极度邪恶的气息。在它脚底下，周青峰才刚刚把无头的骨架搬过来。 “维克多，我们被亡灵包围了。快劈碎那颗灵核。” “一会就好，一会就好！” 周青峰搬来的骨架也才一米多高，助跑跳跃踩上去也就刚刚摸到‘章鱼头’的小腿。他也看到外围的情况不妙，再也顾不上轻手轻脚，伸手抓住大怪的腿把自己硬给拉上去。 灵吸怪遗骸漂浮，被周大爷这么一拉，身子微微倾斜。它双眼的缝隙睁的更开，眼眶里根本没有眼球眼珠，完全就是两个充满赤红火焰的空洞。 希莉面前，一个阴魂最先冒出来，凝化成型露出劣魔的样子。重获躯体后，精灵少女的反应更加迅捷，她毫不犹豫的拉弓射箭，灵能箭矢准确没入劣魔妖魂脑袋。 这个怪物的躯体遭受暴击，骤然膨胀炸裂。可这头妖魂一扑，其他亡灵怪物也争先恐后，生怕慢一步就吃不到猎物。 旁边的‘疾影’直接冲了出去，尖角放低撞上两具快速靠近的猎魔蛛，负能量放开，就要强行吞噬其灵魂。 希莉则使出浑身解数，手指不断拉动，将自己体内魔力化作灵能箭矢，劲射而出。同时她还接手了周青峰那枚精金飞梭，同样施展‘巫师之手’在身前乱窜。 几具骷髅刚刚冲上来就被短弓射中眼眶，无力倒下。后续跟上来的僵尸被精金飞梭穿刺，也魂飞魄散。但这挡不住数量庞大的怪物们...... 眼看怪物越逼越近，希莉只能再退一步，同时大喊道：“维克多，还要多久？” 灵吸怪遗骸的眼睛完全睁开，赤红色火光喷出眼眶。黑暗中亮起两道耀眼火苗，无形的威能在向外扩散——扑上来的怪物们瞬间收住脚步，一动不动的盯着漂浮的法阵核心。 周青峰抓住灵吸怪的小腿，扯着这具恶心怪物的躯体向上爬。等爬到其腰际，他从后背猛然抽剑，‘破邪’剑芒面对邪恶爆发耀眼之光，一击削去遗骸头部盘结的触角，露出其脖颈上挂着的那颗绝望灵核。 当剑芒亮起，‘绝望灵核’自保般爆发一层黑色冲击波。扩散的冲击波首先撞上‘破邪’剑刃，接着抵达希莉和‘疾影’身后，随后传递到整个血流峡谷。 刚刚还止步的亡灵们骤然狂躁，它们奋进全力的围拢，或青面獠牙，或利齿鬼脸，或扭曲变形。遍布垒骨之地的骨骸堆积犹如爆发般翻腾，这一瞬间所有亡灵都被激活。 周青峰首当其冲，被这道黑色冲击波打个正着。可他手中的剑芒却将黑色的波纹劈开，不受阻碍的命中那颗‘绝望灵核’。灵核破裂，里头蕴藏的负能量失控爆发。 作为魔鬼，谜怪用不清不楚的话语给周青峰设了陷阱。破坏垒骨之地的这颗灵核确实会让整个血流峡谷恢复正常，却会在一瞬间激活峡谷内所有亡灵。 周青峰的视野瞬间变灰，所有物品都失去光彩。他被强大的负能量命中，瞬间就要被转化为亡灵。 但黑色冲击波发起，希莉就立刻抓起周青峰留下的‘银盾’，抵御这场负能量爆发。‘疾影’则无惧负能量冲击，反而顺势发起‘冲锋’，飞快窜到周青峰身下，拖住正好掉落的主人。 原本呆立漂浮的灵吸怪遗骸四肢乱抖，眼瞳中的赤红光芒几乎要化作火柱。它在复生，在召唤自己的灵魂，在耗尽一切只为爆发。 完美之躯救了周青峰。击碎绝望灵核后，他就知道自己将遭受一次冲击。掉落‘疾影’后背，他更是立刻激活‘战争践踏’，战力提升，速度加倍，杀出去！ ‘破邪’亮起银白色的光芒，拉出一米多长的锋刃。随着‘疾影’的加速，这道锋刃瞬间划过两三头亡灵的躯体——光芒触及，亡灵便犹如火中之烛，迅速燃起惨白的焰色。 希莉抓弓持盾，敏捷的跳上‘疾影’马背，坐在周青峰身后。她将短弓和银盾挂好，从腰间抓出一颗炽火胶——啪嗒一声，机械的煤油打火机点燃了浸泡汽油的棉纱布。 一团火光亮起，装炽火胶的玻璃瓶被高高抛出。希莉还迅速再次拉开短弓，一箭将半空中的玻璃瓶射爆。 炸裂的凝固汽油散开无数胶状液滴，并迅速被燃烧的棉纱布点燃。火势迅速扩散成数平方米的面积散落，附着在垒骨之地散发恶臭的尸油和骸骨上。 轰的一下，火焰迅速蔓延，无数刚刚复生的亡灵就陷入火海之中。炽热的高温在炙烤它们堕落灵魂和腐朽的躯体，要将这峡谷用火焰涤荡一遍，彻底净化。 灵吸怪遗骸在火光中发出暴虐的嘶吼。 一个黑雾缭绕的虚影正发出尖利的惨叫，不情不愿的从垒骨之地外被强行召唤回来。魂与体相互结合，‘章鱼头’摆脱了自己的诅咒，却要面临彻底灭亡的绝境。 一道尖利的声线窜入空气，那是‘章鱼头’最不甘的呐喊。它发现峡谷内所有的亡灵都失控，囚魂法阵失效，火光遍布视野，一切状况都走向最糟。它能做就是去毁灭一切。 “该死的人类，与我一同灭亡吧。” 第0216章 亡灵暴动（2） 因为空间和时间的扭曲，周青峰在血流峡谷内部待了一年多，外面的时间才过去一天。他忙着给安格芮丝女神画写真集，他的同伴却在跟峡谷内无数的亡灵苦战。 ‘章鱼头’的遗骸被困在法阵内，它的灵魂却在到处肆虐。周青峰之前与之擦肩而过，在他后头的蒙迪诺等人却迎头碰上这头大怪。 蒙迪诺等人也算准备充分，开心快乐的将收集的各种宝贝从峡谷内搬出去。哪怕是托德和阿德里安都变得极其高兴，因为他们随手弄到的几件恶魔遗骸都价值不菲。 偏生这么开心的时候，一帮亡灵如潮水般将他们给围住了。‘章鱼头’操控部下发起波浪般的进攻，不断的消耗蒙迪诺等人准备的法术。 这头大怪知道以冒险者的贪婪，绝对会再来。而在过去的几十年，不少闯到血流峡谷的冒险者都被他拿去树葬，用来营造诅咒之地。倒是今次来的这波冒险者特别难对付。 因为炽火胶用来克制亡灵太好用了。 蒙迪诺作为七级亡灵巫师，所有法术位加一起也不过十来个，这还包括只用作辅助的戏法。可托德一人就携带个大背包，里头是周青峰留下的五十瓶炽火胶。 一般的火焰类的奥术，制造的温度也许不低于炽火胶，杀伤范围也更大，但持续时间绝对以秒计算。 炽火胶则至少可以附着性持续高温燃烧几分钟，只要被它黏上，不死也重伤，杀伤效果实在出色。 托德丢一瓶炽火胶，爆开后的凝固汽油可以覆盖好几个冲上来的亡灵。若是面对火球术，强大的亡灵还能选择硬抗。可面对炽火胶，大多数只剩骨架的亡灵会被烧成灰。 十几个亡灵牛头怪操着生锈的板斧向前冲，冲不上十几米就被砸了迎头一波炽火胶。等它们到托德等人面前已然浑身火焰，骨头都烧的酥脆。 这样的牛头怪，托德一个能打十个。打到最后，兽人站在一堆燃烧的碎骨头中间，操着斧头哈哈大笑，吆喝着‘章鱼头’继续派手下来送死。 只是炽火胶好用却也就几十瓶。不管是周青峰还是蒙迪诺，都觉着有这么多已经足够了。真要几十瓶炽火胶都防不住亡灵的进攻，还不如早早逃跑为好。 可就是炽火胶太过好用，用的爽就拼命用。等发现轻轻松松干掉上百头亡灵后，托德就惨叫一声：“糟糕，只剩下最后一瓶了。” 燃烧的骸骨把蒙迪诺等人都围了一圈，可峡谷内的亡灵却跟无穷无尽般继续涌来。‘章鱼头’对他们恨之入骨，决定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也要干掉这几个讨厌的冒险者。 等到最后一瓶炽火胶在黑雾中炸开熊熊烈火，托德就只能操起斧头准备跟亡灵们肉搏。蒙迪诺等人也没办法继续看戏，必须考虑突围的事。 只是刚刚丢炽火胶丢的太嗨，现在想跑却难了。 ‘章鱼头’发出嘶嘶的叫声，不断叫嚷着要将托德做成兽人僵尸，将蒙迪诺彻底转化成骷髅巫师，将矮胖的老博格熬成油，将阿德里安做成亡灵小丑。 可当亡灵们总算在炽火胶的疯狂输出下缓过劲，‘章鱼头’自己却突然一声尖叫。它由黑雾构成的躯体被无形的力量拉扯，不可反抗的朝峡谷深处飘去。 蒙迪诺等人开始还以为这是亡灵的啥诱敌之计，但很快就确认‘章鱼头’确实遇到了麻烦。构成包围圈的低阶亡灵失去指挥，逐渐只能靠本能行事。 “我们突围的机会来了。”老博格跑不快，就想快点跑。 蒙迪诺却制止道：“等一下，情况对我们有利。” 托德操着板斧，轻松扫平几个冲上来的骷髅，呆呆的说了句：“应该是维克多又在干什么坏事了。除了他，没别人。” 周青峰此刻也是叫苦不迭。被点燃的尸油冒起冲天火焰，受高温加热的空气在加速膨胀。火焰蔓延的同时，一道环形的狂暴气浪正在成型，对峡谷内的所有都一视同仁。 涌动的气浪夹带隆隆的震动，追击的速度一点不比‘疾影’的四条腿慢。可逃跑的路上，还有一堆刚刚复生的亡灵想要拦路。 一头残缺肢体的猎魔蛛从骨堆中跳出，弹起就朝周青峰喷吐毒刺。周青峰挥舞‘破邪’，顺带冲过，一剑劈击。 这头狩魔蛛也是半恶魔种，血统不纯。但其骨骼外露等于拥有天然甲胄。周青峰曾经在精灵地牢中收拾过这种怪物的骨头，深知这玩意看着很轻，实则很硬。 破甲——剑刃拉出的锋芒极其锐利，一击就将狩魔蛛的背甲劈开，露出里头散发腥臭气息的内脏。剑刃上的精金镀层附带净化效果，阻止其自愈，连逃跑都做不到。 “卧槽，重铸的‘破邪’好锋利。”周青峰劈的太顺手，干脆利落的斩杀令人心情大好。每击杀一个灵魂，‘战争践踏’的持续时间就将增加一秒，他的战力也将提升百分之五。 狩魔蛛扑击，其他怪物也不甘落后，一口气就有七八个凶狠的猎杀者一致行动，拦路阻截。周青峰大喊道：“疾影，喷死他们。” 骸骨战马深吸一口，浓郁的负能量注入它的胸腔，呼出时转化为喷涌的深渊烈焰。焰火冲击，一头尸鬼妄图用附带利爪的长臂撕破周青峰的脸，却被喷个正着。 焰火先命中尸鬼丑陋的脑袋，将那颗龇牙咧嘴的头颅炸成无数碎片。深渊火焰冲击前行，连带尸鬼后头好几个亡灵一起喷倒。‘疾影’就在火焰之中突围而出。 然而围拢上来的亡灵还是越来越多。尸鬼后头是有头变形怪，变形怪旁边是魔化蜥蜴，魔化蜥蜴的背上蹲着犬魔。 变形怪正化作希莉的模样，手持尖刀作势劈砍。魔化蜥蜴喷出烈火吐息，张开的大口中附带可注入毒素的獠牙。犬魔躬身跃起，幽暗的双眼射出迟缓光线，并从另一侧绕击。 在不断加速的‘疾影’面前，阻拦的亡灵全都慢了一步。 ‘破邪’的剑芒劈开了变形怪的手，捅进了其尚未变化完全的胸口。锐利的锋刃顺势切开魔化蜥蜴的半边身子，还将跃起的犬魔四条腿砍断。 变形怪扭曲翻滚，魔化蜥蜴肚破肠流，犬魔跃起后就摔倒撞地。周青峰面前的怪物被清空。当他挥剑砍向另一边，几名骸骨射手站在远处，连珠箭劲射数枚箭矢。 滚滚涌动的火焰热浪追了上来，将正白热化搏杀的双方全部裹了进去。火光冲天，谁都逃不掉这场高温的洗礼。 第0217章 亡灵暴动（3） 箭矢鸣镝，呼吸而至。 周青峰策马冲刺中连续劈砍，手下无一合之敌。可火焰腾空之际却面临更多的危险。他右侧被清空，左侧的怪物却到了身前。 一头吸血魔蝠从怪物群中窜出来，挥舞翅膀就要叮一口。 ‘疾影’驮着周青峰和希莉在亡灵中横冲直撞，战果不小，一直维持‘战争践踏’的强化效果。可好不容易闪过魔蝠的扑击，才发现远处飞来三支带着呼啸之声的利箭。 热浪在后，余势已尽，躲是躲不开了...... “希莉。”周青峰心念间向自己的女仆传令，同时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极致，‘破邪’的剑刃拉出一米多长的灵能光芒，手眼高度协调，小范围的构成一道防御，阻止箭矢的靠近。 希莉射速极快，身上携带的箭矢已经全部耗尽，战果是十多米外几名骷髅施法者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感受到身后烈焰熊熊，她干脆将手中的短弓丢弃，腾出手撕开一张卷轴。 ‘防护能量伤害——火焰’。 魔法的保护灵光亮起，携带高温的热浪下一秒就将周青峰等人团团包裹，要将他们化作灰烬。 周青峰却正在劈击来袭的箭矢。 第一枚箭矢被剑芒劈中，断成两截。第二枚箭矢紧随而至，也被一剑劈成两截。可第三枚实在劈不中了。射中周青峰心窝...... 霸体！ 硬抗！ 叮的一通乱响，劈中和没劈中的箭矢一股脑撞上周青峰的身体。他能抗普通伤害，可第三枚箭矢上居然附带电击。中箭的那一刻，他麻痹僵直，手中的长剑都要握不住。 幸好没连中三枚，否则都要被电的掉下马去。 箭矢挡住，可头顶那只吸血魔蝠在扑击而下。在被劈成两半前，它在周青峰脸颊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这该死魔蝠的口器居然是天生的魔法武器。 远处的骸骨弓手要射第二波，近处有个亡灵牛头怪从火光中跑出来。这鬼地方的怪物实在太多了，杀之不绝。 跑，必须快跑！ “希莉，准备狂风术。”周青峰指挥‘疾影’冲向了骸骨弓手。不把这个远射的敌人干掉，他跑也跑不远。 骸骨弓手在十几米外举起长弓。炽热的火焰烧烤下，它竟巍然不动，眼眶中的赤红犹如灯笼，将那颗骷髅脑袋都照的透亮。它又是一连三发，拉动弓弦快速抽动。 但不等箭矢射出，周青峰挥剑大喊，“滚开，别挡路！” 狂风术勃然而出，一道暴风之墙陡然升起，阻止了挥动斧头的亡灵牛头怪，也干扰了骸骨弓手射出的箭矢。 ‘战争践踏’下连续杀敌，周青峰主仆几个人一起接受强化，速度加倍，力量提升，防御巩固，并迅速缩短和敌人的距离。 ‘破邪’剑芒抢先捅进了弓手的脑袋，从其裂开的鼻梁缺口进入，随意搅动，熄灭其灵魂之火。 ‘疾影’从骸骨弓手身边掠过，希莉觉着对方手里那张弓挺特别，随手就将其一扯，连带化作白骨的胳膊都给扯了下来。 扯了就跑，撒丫子开溜。 后面一堆怪物轰隆隆的撵了上来，最显眼的就是那头复生合体的灵吸怪。那家伙在火光中瞪着铜铃大眼，被砍烂的章鱼头恢复如常，在嘶嘶咆哮中发出恶毒的诅咒。 在峡谷边缘的蒙迪诺等人刚刚摆脱困境，正在考虑是撤离还是等等看。他们听到谷内的黑暗中燃起冲天火光，伴随万马奔腾般震动大地的隆隆巨响。 惊疑不定之际，只见有个人影呼的一下从眼前窜过。 这不是维克多.雨果大爷么？ 托德大声欢呼，高声喊道：“维克多，你给我们的炽火胶太好用了，这些亡灵根本扛不住。之前那头‘章鱼头’就被炽火胶赶跑了。你还有这种好东西吗？” 声音传的快，周大爷跑的更快。托德还为自己朋友安然归来而高兴，就等着他停下来跟自己一起战斗。只要有足够的炽火胶，扫灭几百号低阶亡灵也是手到擒来。 可‘疾影’拉出残影，周青峰压根不停。他只在风中丢下一句——快跟我跑，我屁股后面追着的更狠。那头灵吸怪复生啦！ 听了周大爷的话，托德等人又扭头看向他跑出来的方向。隆隆响动中，一冒头就是两个飞在半空的食尸鬼，再后头出来个身躯高大的骸骨巨人，更后头是跑出来十几匹影狼。 魂体合一的‘章鱼头’更是漂浮在半空，黑雾萦绕其身，鬼怪周旋其外，一副恐怖大君降临的模样，能把人活活吓死。 老博格被吓的当即嗷声大叫道：“维克多，要论闯祸，我真是服了你。每当我觉着自己遇到的麻烦已经够大，你总是能刷新我的认知。可怜我腿短，跑不快啊！” 别说侏儒巫医跑不快，死灵巫师蒙迪诺也跑不快。亡灵大潮来袭，后者将自己所有的召唤物一口气全给拉出来。 高大的缝合怪去对撞骸骨巨人，十几个骷髅勇士拉开防御线，四五个骷髅射手站在后头拼命的发射骨矢。 老博格也连忙将手头好些什么‘油腻术’‘泥沼术’‘蛛网术’卷轴全部撕开，一股脑的散布出去。 体表溃烂的缝合怪踩着地面咚咚响，乱舞粗臂跟骸骨巨人打在一起。这两个都是行动迟缓，意识涣散的大块头，完全靠蛮力打烂架。 十几个骷髅勇士构成单薄的防线，只为争取几秒钟的时间。骷髅射手抓着破烂的长弓，手指粗的箭矢劲射而出，穿过黑暗，瞬间没入二十多米外。 这么做只为拦住那些行动迅速而敏捷的影狼，免得被这些讨厌的畜生拦截了后路——几声狼狗般的悲鸣同时响起，有一半的影狼暂时退却。 可这只能稍稍阻止亡灵的攻势，尤其当完全体的‘章鱼头’飘上来，探险队面前挤满了复生的鬼怪。 缝合怪和骸骨巨人打的难解难分，倒在地上。骷髅勇士被一波湮灭，拆散了架。骷髅射手的数量太少，射了两三轮就不得不后退，否则也会全完蛋。 周青峰骑着‘疾影’一冲而过，回头看同伴全都逃不掉，他只能又掉头来帮忙——冥界的位面通道打开，上百的骷髅涌出参战充当炮灰。 骨头架子嘎吱嘎吱的举着破刀。它们也就是拼个消耗。蒙迪诺等人赢取喘口气后退个十来米，就要再次被包围。 蒙迪诺叫苦不迭的喊道：“那个‘章鱼头’现在至少九级，我们都打不过它。维克多，快想想办法。” 第0218章 亡灵暴动（4） 蛛网术困住了十几个亡灵，泥沼术也陷住了十几个亡灵，还有油腻术也起到些作用。但血流峡谷内的亡灵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巨量的亡灵原本被绝望灵核束缚，只能待在峡谷前半段担任守卫，积聚负能量让整个峡谷不见天日，扭曲时空。现在好了，它们全被周青峰给放了出来。 完全体的‘章鱼头’至少操控了好几千亡灵来追周青峰，把探险队这些人打的叫苦不迭。也幸好大部分亡灵速度慢，能飞能飘的实力又不强，这才给了他们一丝喘息之机。 可现在密密麻麻的邪恶存在杀之不尽，不突围是肯定会死的。蒙迪诺还留有余力，却还是指望自家队长能爆发一把。周青峰可以骑着‘疾影’撒腿就跑，可其他人必死无疑。 “老博格，召唤魅影马。” “托德，拉上阿德里安。” “蒙迪诺，你自己想办法。” “希莉，灵能箭全开，轰那个‘章鱼头’。” “所有人跟着我反向冲。” 啥......，反向冲？ 周青峰策马在战场上转个圈，又要朝峡谷内部杀进去。此刻血流峡谷的黑雾失去法阵束缚，正在消散。 谷内垒骨之地的大火烧的正旺，还在不断蔓延。无数的亡灵正在乱跑，一眼望去数都数不清。 蒙迪诺也不知周青峰到底怎么想的，可他很明白这个小子做事虽然经常不靠谱，但从来不会胡乱送死。他召唤来一头构装蜘蛛，坐上去紧跟‘疾影’。 老博格接过周青峰抛来的卷轴袋，掏出从老鬼婆那里购买来的大量低阶卷轴，挑出一张‘魔法灵驹’，召唤‘魅影马’也爬上去。 只有托德最辛苦，兽人没有坐骑，还要负责把小丑阿德里安扛上。两人一个迈步跑动，另一个撕卷轴开路，勉强也算跟上了。 希莉抓着抢来的长弓，一口气连射十发灵能箭矢，把体内的魔力全部耗尽。十发灵能箭持续攒射，把‘章鱼头’轰的寸步难进，哇哇大叫。 周青峰刚刚放出一百个骷髅当炮灰，趁着这些炮灰还没死绝，‘疾影’带着他又冲向大队大队的亡灵。 精金飞梭在‘疾影’周围十米内来回窜动，清扫拦路的低阶鬼怪。它随周青峰精神力操控来回扭动，灵活如蛇。 偶尔有精金飞梭杀不死的目标，‘疾影’就凭借速度和体格硬撞上去。撞不死也能撞的对手东倒西歪，方便马背上的周青峰挥剑劈砍。 ‘破邪’的剑芒几乎横扫一切，克制邪恶的能力在亡灵成堆的环境中犹如黑夜中的明灯，无数魑魅魍魉在它面前遭到削弱，显露原形。 看着周青峰等人在自己面前绕圈，‘章鱼头’气得触角乱抖，嘶嘶叫喊。它从自己的脑袋上扯下一根触须，施法‘吸血鬼之触’，直接甩了过来。 灵吸怪的触手跟鱿鱼须差不多，触及目标就会发生缠绕，吸能，灌注负能量。希莉举起‘银盾’，嘭的挡住这根恶心乱扭的玩意，喊了声：“维克多。” 周青峰回身一剑劈中缠在盾牌上的‘触手’，剑刃之上附加对抗邪恶，将其化作腐臭的烂肉。 蒙迪诺追在周青峰身后，看了眼还在地上跟骸骨巨人纠缠的缝合怪，既惋惜又无可奈何。他举起法杖朝自己的召唤轻轻一点，由各种尸体拼接而成的构装体立刻甩脱骸骨巨人，转而扑向距离不远的‘章鱼头’。 ‘章鱼头’对周青峰颇为忌惮，可对其他目标却不屑一顾。它扫了眼扑上来的缝合怪，不屑的伸手一指——解除魔法。 行动迟缓的缝合怪发出沙哑的叫声。它摆动双臂，拳头如风车般挥舞，利用自己被亵渎的身体发挥出巨大的力量。 这攻击完全无迹可寻，可缝合怪就是如此狂躁的压上来，利用身体重击对手。沿途的亡灵被打的乱飞，连食尸鬼之类的都会被打成肉酱。 这头构装体在战斗中早已被打的皮肉破烂，可它一直满不在乎。‘章鱼头’一招‘解除魔法’，灰色的奥术灵光飞射而出，没入缝合怪体内。 缝合怪似乎毫无反应，依旧挥舞巨大的手臂横扫。可在挥击过程中，腐朽的肉块犹如遇到滚烫的开水，扑棱棱的朝下掉落瓦解，很快连骨头都酥软松弛，散落一地。 没了一支手，缝合怪继续挥舞另一只手。‘章鱼头’却不得不避开些距离，并再次施展‘解除魔法’——前后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周青峰已经带队绕路，切入大队的亡灵中间。 死灵巫师低喝一声——爆！ 缝合怪高大的躯体直接炸开，十几米范围内的目标被轰的全数扑倒。 ‘疾影’冲破层层阻碍，已经杀出一条满地尸首的道路，窜到了几十米外。探险队的其他人也都紧紧跟随，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 亡灵们都在朝谷外跑，压根没想到周青峰等人会朝谷内冲击。等‘章鱼头’脱离缝合怪自爆的范围，土头灰脸的它就发现那伙讨厌的冒险者都快跑远了。 大队的亡灵又不得不止住脚步，掉头再来追。可亡灵啥都好，就是灵活性极差。等‘章鱼头’重新整队，周青峰一伙早就跑到两三百米外了。 蒙迪诺坐在构装蜘蛛的后背上，看着前头的周青峰切瓜砍菜般的杀亡灵，可亡灵还是层出不穷。他不得不高声喊道：“维克多，我们要去哪里？” “穿过峡谷，去银叶城遗址。” “可这峡谷足有几十里长，不等穿过去，我们就要被潮水般的亡灵给淹没了。” 周青峰现在砍的爽，不代表他能一直这么砍下去。之前蒙迪诺等人丢炽火胶也是这帮爽，眨眼就被虐了。 复生的亡灵多如牛毛。不管是蒙迪诺还是老博格，又或者托德和阿德里安，全都看着毛骨悚然。可他们现在跟着周青峰，想后悔都做不到，只能硬着头皮不断向前。 几个人的队伍被‘章鱼头’追的堪称屁滚尿流，杀的精疲力尽。它们一直向前向前，直到冲进另一片迷雾之中。 谜怪的两个脑袋正嘻嘻哈哈，它们看到了峡谷内的火焰，听到了乱七八糟的动静，更感应到犹如暴动般的亡灵复生。 狮头和羊头正在庆祝自己骗了个傻小子去送死，一转眼.....，“人类，你怎么又回来了？” 蒙迪诺等人看到两个脑袋的谜怪，全都呆住了。周青峰骑在马背上，朗声问道：“要跟我玩问答游戏吗？” 谜怪两个脑袋同时摇动，撕心裂肺的大声喊道：“不不不，别过来。你走，快走！整个峡谷的亡灵都在你屁股后头呢。” 第0219章 第三个守卫 恶魔跨越位面屏障，发动远征进入主物质界，落脚点就在费伦大陆的北地。这是一块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背靠冰原山脉，向南是黑森林，再向南是丘陵和平原。 精灵的银叶城在黑森林里有上千年的历史，却在这场极端残酷的战争中被摧毁。残余的精灵为了生存不得不逃离，他们在走之前将整座银叶城沉入了地下。 五十年过去，这座经历血与火的城市只在民间传说中能听到。 要抵达银叶城，就必须穿过鲜花谷。这条几十里长的谷地是当年精灵保护家园的主战场。战后，十几万的尸体堆积，将这片风光秀丽之地变成了血流峡谷。 发动远征的恶魔领主在峡谷南段建立了垒骨之地，构建法阵，留下‘奥喀斯的绝望灵核’束缚所有亡者的灵魂无法消散，还抓了个叫塔斯特.温吉尔的‘章鱼头’来此镇守。 周青峰把灵核给劈碎了，等于释放了峡谷内十多万亡灵。他带队冲过‘章鱼头’的阻挠，一口气跑到了峡谷中段的谜怪镇守处。 失去法阵束缚，亡灵如潮水般涌动。 谜怪原以为十几万亡灵肯定是朝谷外扩散。可它们千算万算没算到周青峰会带着亡灵朝峡谷内跑。 幻境对不死生物一点用都没有。谜怪可以轻易抽取闯入其领域的低阶灵魂，可抽的了一百个抽不了一千，抽的了一千抽不了一万。 原本是把周青峰引的去送死，那晓得这小子又回来了。 “人类，你快退回去。” “不，我要答题。” “鬼才要跟你答题，你快退回去。” “按照规则，我和我的同伴每个人都有资格进行问答。” “我们一点也不想跟你玩什么狗屁问答。” 周青峰还在跟谜怪争吵，‘章鱼头’已经带队杀了上来。没有灵核束缚，它也无需顾忌，随手一挥就是几百号亡灵涌到谜怪的领域。 狮头和羊头顿时惊怖大叫，“不，我们这里受不了这么多。” 一波亡灵劣魔涌入，后头跟着上百死亡精灵转化来的骷髅，再后头是食尸鬼和缚魂尸。一颗‘秘法眼’飘在亡灵大军的上头，‘章鱼头’就靠这颗魔法眼睛观察前方的战况。 ‘腐囊脓肿’，‘召唤邪力’，‘污秽护甲’，几名亡灵施法者站在‘章鱼头’身旁，不断给冲杀的同伴提升增益。前头的亡灵炮灰被强化，无畏的冲向谜怪和周青峰等人。 周青峰还在叫嚷着要问答，作为石雕的谜怪却抓狂乱叫。偏生它作为一块石头，缺点极为突出——没有外力协助，它就是动不了。 “够了！”谜怪的两颗脑袋高声大喝，制止了周青峰的车轱辘话。它的两颗脑袋快速嘀咕一阵，其巨大的石雕躯体迅速缩小，同声喊道：“我们放开幻境让你们通过，你们把我们也带上。否则大家只能一起死。” 魔鬼语的契约瞬间完成，周青峰一剑将其劈散，换成了耐瑟瑞尔语。 双方不多言语，成交！ 谜怪缩小后也有一张方桌大，上百公斤，死沉死沉。周青峰打开冥界通道，和托德合力将这个来自炼狱的魔鬼给丢了进去——狮头和羊头一看自己要前往冥界，破口大骂。 把谜怪搬走，幻境消失。周青峰等人继续撒丫子跑路，一头钻进了破碎的峡谷北段。‘章鱼头’带着大票亡灵追在他们后头。 就这么追啊追的，峡谷的环境突然改变，地面长出杂草，树木逐渐增多，显然是已经脱离亡者的地盘。原始形态的森林中出现虫鸣鸟叫，一派自然和谐的景象。 “不是说还有第三个守卫么？”周青峰被追的狗急跳墙，一口气跑了几十里。这么远的距离别说托德等人快要累死，‘疾影’都因为消耗了太多负能量，也要跑不动了。 希莉坐在周青峰后背，指着树林的某个方向，低声叹道：“从这里向前再走一段路，最多半天就可以抵达银叶城。当年恶魔突破了峡谷，整个城市就无法防守。” 蒙迪诺骑着构装蜘蛛上来，回头看看峡谷，低声说道：“那些低阶亡灵追不上来了。但那个‘章鱼头’不会放弃的。” 亡灵的存在就基于仇恨，它们会极其怨毒的追踪自己的目标，不死不休。周青峰在峡谷内的垒骨之地点了一把火，烧死了好几万不死生物。作为头领的灵吸怪会停手才稀奇。 到现在为止，周青峰都没有脱离战斗状态，依旧可以听到‘章鱼头’在远处发出的嘶嘶怪叫——那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偏偏还打不过它。 闯过血流峡谷固然值得高兴，可天色就要入夜，探险队众人很担心找不到安全的地方休息。现在精疲力尽，真不适合继续战斗了。 “向前吧。”周青峰看看‘疾影’的背囊，很多补给在战斗中遗失，大家现在连口水都没的喝。其他人也没办法，只能听命。 眼前的树林五十年没有外人进入，当年精灵留下的道路都被荒草覆盖。探险队沿着废弃的路基走了数百米，就听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所有人都停下脚步，不敢掉以轻心。 可琐碎的声音并不消失，反而越来越响。 没多久，草丛中冒出一只蚂蚁——超大号的蚂蚁。它足有一条狼大小，至少十几公斤重。头顶两根触须轻轻晃动，嘴颚夹来夹去。 这蚂蚁可太大了，周青峰都觉着紧张。‘疾影’倒退几步，也怪叫道：“希莉，你们银叶城的蚂蚁养这么大？” 精灵少女撇嘴说道：“你没发现这些蚂蚁都是半恶魔种么？它们应该跟你一样，属于当年恶魔留下的东西。” 草丛中窸窣声越来越多，冒出来的超大蚂蚁也越来越多。探险队众人都大声叫苦，全都掉头逃跑——一个蚂蚁好对付，一窝蚂蚁就难了。 除了地面爬行的大蚂蚁，树林中甚至出来好几只带翅膀的飞蚁。周青峰都怪叫起来，“卧槽，有没有搞错？这里的蚂蚁都成精了。” 可朝回跑没多久，‘章鱼头’那飘忽忽的黑色身影就出现了。它火红的双眼紧盯周青峰，厉声骂道：“人类，你成功的激怒了我。我们之间必须有一个倒下。” 章鱼脑袋上的触角在愤怒而抖动，一波又一波的精神力冲击试图将周青峰变成白痴。当后者持剑抓盾准备迎战突围，有个冷漠的声音直接闯入他的大脑。 “警告，在蚁群的势力范围内禁止任何搏杀。” 第0220章 嗜酸蚁 冲出血流峡谷的荒废之地，距离银叶城遗址只剩一步之遥。可周青峰等人却遇到更大的麻烦，他们撞进一窝蚂蚁的实力范围。 按照希莉的猜测，这些蚂蚁是当年受恶魔血液侵染而异化的半恶魔种。它们冷漠，无畏，集体行动，特点是群体数量极其庞大。 马格鲁部落的十几万地精就把黑森林搅的不得安宁。这些蚂蚁的数量绝对比地精还多。更可怕的是蚂蚁从来不是个体生物，它们由蚁后统一控制。 草丛中，树根下，泥土里，不断钻出数不清的超大蚂蚁。它们将周青峰和‘章鱼头’团团围住，铺满了视野内所有地面。 “这是嗜酸蚁。”‘疾影’在主仆契约里默默传来声音，“它们的体内有酸腺，能分泌存储强酸。酸液是它们的武器，跟有力的嘴颚一样好用。” 围拢的大蚂蚁们越聚越多。周青峰等人不敢轻举妄动，包围的蚂蚁将他们压缩都在一个十米直径的范围内，也没进一步举动。 倒是追上来的‘章鱼头’抖动触角叫嚷道：“该死的蚂蚁们，那几个人类应该死在我的手下。” 不死灵吸怪身后跟着好些实力不弱的亡灵。它们没头没脑的从峡谷内追上来，直接踩踏外围的蚂蚁，双方已经发生争斗。 一头飞蚁在周青峰头顶盘旋，舞动的触角传来一个意识，“人类，你们闯入了嗜酸蚁的国度。任何闯入者都是囚犯，你们现在要么被关进蚁巢，要么被我们吞噬。” 希莉拍拍周青峰的肩膀，低声说道：“这是蚁后的心灵联系，杀了这只飞蚁也没用。蚂蚁的想法只怕跟我们不一样，我来跟它们谈谈。” 周青峰点点头，希莉抬头向飞蚁说道：“我是银叶城的希莉.多恩.欧斯瑞尔。” 飞蚁头顶的触角缓缓舞动，意识中回答道：“据我传承的记忆，银叶城的‘欧斯瑞尔’家族已经灭亡了，再也没那个精灵有资格使用这个姓氏。” 希莉神情一滞，原本柔柔弱弱的语气迅速变得强硬，“你错了。我叫希莉.多恩.欧斯瑞尔。欧斯瑞尔家族的人还没死光呢，我还活着呢。” 飞蚁的触角微微轻点，“无所谓，银叶城都毁灭了，没谁在乎。你们闯入了我们的领地，现在就是囚犯。” 希莉在交涉，周青峰正跟冲过来的‘章鱼头’正面对抗。这头大怪的等级高出太多，动手就是强力的心灵异能。若非‘破邪’重剑和铝镁合金的‘银盾’附带抵抗邪恶，他早就撑不下去。 ‘章鱼头’施展‘吸血鬼之触’，其脑袋上的章鱼触手动不动就脱离飞出，像乱舞的长鞭般强行汲取周青峰的生命。 老博格给周青峰施展两次‘治疗微伤’，就只能在后头动用所剩不多的卷轴。不擅长肉搏的蒙迪诺不时给周青峰一个‘虚假生命’，或者给‘章鱼头’一个‘喝令不死生物’。 至于托德和阿德里安，两人拼尽全力也只能抗住几头强化尸鬼而已。 探险队所有人被逼着步步后退，什么精妙的招数都排不上用场。可他们不能一直后退，因为身边的空间太小。 希莉一扬手，精金飞梭从她掌心飞出，从一头尸鬼的眼眶射进去，顺带干扰‘章鱼头’的施法。她不慌不忙的面对头顶的飞蚁，质问道：“我们是囚犯，那些不死生物呢？” 飞蚁的复眼转向灵吸怪带来的亡灵，同样传出喝止的心灵联系，“停下，塔斯特.温吉尔。否则你将遭到蚁群的攻击。” 滑腻腻的灵吸怪触手离体乱舞，总是能找到机会避开周青峰手中的‘银盾’和重剑，从后者身上汲取生命。它狂放的嘶嘶大喊，“我说过，这个人类必须死于我的手下。” 周青峰的状况正岌岌可危，听‘章鱼头’的大叫，他还以为自己就要挂了。可围在附近的嗜酸蚁忽然躁动，它们先是喷吐酸液，接着便不顾死活的爬到怪物身上，拼命撕咬。 几头尸鬼朝托德喷吐毒雾，冷不丁脚上就爬上来十几只嗜酸蚁。这些大号蚂蚁什么都不怕，酸液迅速腐蚀尸鬼的腿骨，冒出浓烈的白烟。 尸鬼很快顾不上托德。虽然它轻轻一跺脚就能甩脱攀附的嗜酸蚁，挥舞的手爪可以轻易抓破嗜酸蚁的脑壳。但后续的蚂蚁还是爬过来，用自己头上的颚钳磨尸鬼的骨头。 只那么一眨眼，几头尸鬼满身都爬满了嗜酸蚁。哪怕它不停的咆哮，挥手，跺脚，乃至满地打滚，都毫无用处。直到一只蚂蚁爬到它们的脑壳上，酸液在上头开了个洞。 托德扛着阿德里安一路跑了好几公里。哪怕体壮如牛也累的脱力，若非意志支撑，他早就累趴下了。尸鬼倒地，他也一屁股坐在地上...... ‘章鱼头’为之大怒。盘旋的飞蚁却径直从它撞了过去，近距离内被这怪物的护体黑雾搅的粉碎。可飞蚁死去，‘章鱼头’却仿佛遭受重创，嚎叫一声就萎靡，漂浮的躯体从半空跌落。 蚁群中随机又出来一头兵蚁，在意识中公开喝道：“温吉尔，你好像忘记这片领地由我们嗜酸蚁说了算。” 在狭窄空间内，‘疾影’无法冲刺也就帮不上忙。战斗停歇，他才朝周青峰低声说道：“主人，以后要冒险，能不能不要拉上我？你总是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敌人。 之前你就碰上邪神，这次不是成千上万的亡灵，就是炼狱的谜怪，再不然撞上精灵主神，现在又碰到一窝蚂蚁。我虽然是一匹死马，但也受不了这种反反复复的刺激。” 周青峰一翻白眼，累的都不想说话。蚁后的意识又直接进入他的大脑，“人类，看来你是这些人的头领。不管如何，你现在都是我的囚犯。生存还是死亡，你选一个吧。” 这话说的真是狂妄，但必须承认这窝蚂蚁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周青峰连挨好几下‘吸血鬼之触’，就算完美之躯也在喘气。他苦笑着在脑海里回复道：“囚禁我们却不杀，你们嗜酸蚁遇到什么不可解决的麻烦了吧？” 蚁后不知藏在蚁巢的什么地方，其精神力却能依附在族群的任何一只蚂蚁上。被附体的兵蚁舞动触角，冷静的答道：“人类，现在有麻烦的是你。” 是我？ 周青峰心里呵呵直笑——没碰到你们这窝蚂蚁之前，我还以为是血流峡谷的亡灵制造了不可阻挡的怪物潮。但现在看来，能把十几万地精撵的鸡飞狗跳，只能是这些蚂蚁了。 要说你们嗜酸蚁没遇到什么大麻烦，我才不信呢。 第0221章 蚁巢 单个的嗜酸蚁没什么太大危险，它们的酸液喷吐顶多射个半米，除此之外没别的手段。可如果被它们一窝围住就不妙了，刚刚那头横行霸道的‘章鱼头’就是例子。 探险队几人挤在一起，比面对亡灵还困窘，全都束手无策。周青峰倒是轻松，耸耸肩对其他人说了句：“谁身上还带了吃的？我有点饿了。” “维克多，你还有心情惦记吃？”托德大战一整天才是又累又饿，可他面对密密麻麻的嗜酸蚁，一点胃口都没有。 大家再次对视一眼。不说还好，一说到吃，除了‘疾影’和蒙迪诺这种不用吃饭的外，其他人都觉着饥肠辘辘。众人的补给早就丢没了，不但饿，还渴呢。 希莉低语道：“过去森林没有这种性情暴烈的蚂蚁。蚁后拥有强大的心灵异能，躲在蚁巢的最深处。它们只有整体，没有个体。 哪怕灭杀蚁后也只能造成短暂的混乱，蚁巢里立刻就会孵化一个新的蚁后。它们的心灵感应是可以传承知识和历史的，不会有什么损失。可我们会立刻被失控的兵蚁全部撕碎。” 面对成千上万的嗜酸蚁，众人没别的办法。周青峰无所谓，倒觉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到处找怪物潮的源头，现在终于找到了。 至于其他人......，惊吓过后倒是很快泰然自若。特别是发觉周青峰都不怕，他们更是莫名的心安。 老博格就向传话的兵蚁喊道：“我们很愿意去蚁巢当囚犯。不过这个亡灵牛头怪的骨头看起来很不错，能让我带上吗？还有我在峡谷里采集了不少食人花，能帮忙运过来吗？” 蒙迪诺也插嘴一句，“嗜酸蚁的酸液似乎很值得研究，可用来制造酸液炸弹。也许......” ‘疾影’撩蹄子凑近，“主人，能不能问问这蚁后，它应该熟悉环境，知不知道哪里能找到高等恶魔的遗骸？我想找个‘梦魇’的独角用来强化我的身体。” ‘章鱼头’倒下，巫师，牧师和死马立刻来劲了。他们又开始抓紧机会搜罗乱七八糟的战场遗物，甚至想让蚁后帮忙找东西。 传话的兵蚁发出冷冷的低喝，“作为囚犯，你们的要求太多了。跟上兵蚁的队伍到蚁巢来。也许我心情好，可以满足你们的一点点要求。” 没义气的同伴重新聚集。‘疾影’头一个倒戈，主动凑到传话兵蚁面前讨好，“伟大的蚁巢之母，真是很抱歉打搅了您。主人说你们有麻烦，没关系，我们很愿意帮忙。 虽然我的能力有限，但我的主人最擅长创造奇迹了，没有它解决不了的难题。你只要认识他久了，就会知道他是个非常神奇的人。 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小气，经常克扣我的零花钱。这非常影响我们主仆之间的感情。我相信您一定是个大方的头领。不知道解决麻烦之后，我们能有些什么好处？” 兵蚁的触角舞动了几下，仿佛在打量眼前这匹长着怪兽脑袋的死马。它转而对周青峰说道：“阁下，你的这匹坐骑似乎有些缺乏管教，也许应该换一匹没那么多废话的。” 包围的蚁群中来了上千只个头小些的工蚁，它们将萎靡的‘章鱼头’抬起运向蚁巢。一头飞蚁代替传话工作，在周青峰等人头顶盘旋，说道：“囚犯们，认清你们的身份。不要试图反抗，更不要逃跑。” 周青峰没多废话，他拉上希莉和自己同乘，带着其他人跟着嗜酸蚁走。约莫一个小时后，众人的视野中出现巨大的土堆。蚁巢的入口便在土堆下方。 入口看着很小，但大量嗜酸蚁从巢穴里跑出来，飞快的改造了整个土堆，将其扩建成连‘疾影’都能进出的通道。 蚁后的心灵感应适时出现，“囚犯们，发什么愣？蚁族是最好的建筑师，成为我们的囚犯是你们的荣幸。蚁国是这世间最安全，最舒适的家园。” ‘疾影’嘀咕了一句，“虽然我是个亡灵，晒太阳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可我有严重的幽闭恐惧症，我还是喜欢待在地面。” 周青峰翻白眼，策马进入地下。 蚁族在挖洞建造方面确实有着令人类望而兴叹的能力。数千只嗜酸蚁来来回回的跑动，仅靠头顶两根触角相互沟通，就能协调一致，整齐劳作。 蚂蚁们在前头将狭小的通道扩大，等周青峰等人能通过，又立马将后头的通道堵塞，避免外敌进入。这期间还要保持和外界的通风，忙而有序。 蚁巢的结构极其复杂而精致，周青峰等人是眼花缭乱，长了见识。在深入地下十几米后，通道宽度骤然扩大，出现了宽敞的地下道路和建筑。 就连周青峰也感到惊叹。其他人更是发出‘哇哇’的惊叹。人类对于蚁巢的认知非常有限，他们这等于踏足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 蚁巢是巨大而立体的地下空间，嗜酸蚁们掏了一个又一个的大洞。洞**有着四通八达的悬空交通网，就犹如人体的血管一样，允许蚂蚁们在其间来回穿行。 光是要支撑如此复杂的建筑体系，就需要精准的计算和施工。这绝不是普通智慧所能完成的工作。‘疾影’非常新奇的向蚁后反复问道：“喂喂喂.......，你们怎么做到的？” 传话的飞蚁习以为常，却又很是自傲，“这是蚁群的本能，我们天生就会。” “蚁群的一切都受蚁后控制？”周青峰也问了声。 传话飞蚁不屑的说道：“人类，你显得很愚蠢。这同样是我的本能，没什么值得惊奇。” 地下空间冬暖夏凉，隔绝了外面恶劣的自然环境，也阻挡了各种怪物的入侵。蚁巢的道路和洞顶有大片的发光苔藓和地底菌落，嗜酸蚁在地下种植这些东西做食物。 “你们这里的生活挺不错。”周青峰带着万分警惕，可进来后还真觉着若是安于现状，这地下的日子可比地面强多了。 队伍不断前进，深入地下。周青峰等人都不知自己所在何处，最终停在一排由发光苔藓照明的窑洞外。传话飞蚁冷漠喊道：“囚犯们，你们的监牢到了。” 第0222章 囚禁 监牢是在蚁巢内临时挖的一个大洞，洞口很狭小，有兵蚁驻守。洞内又有几个小些的窑洞，算是隔间。每个‘囚犯’都有一间，连‘疾影’都分配有单独的套房。 除此之外，啥都没了。 洞顶有几块发光苔藓，冷光照射下，探险队的成员们面面相觑。大家又累又饿，却不知道嗜酸蚁为什么要囚禁自己。 好歹脱离战斗状态，周青峰开启前往现实世界的时空门，走之前问了句：“你们需要些什么？” 托德对周青峰的时空门都见多了，只嘟囔一声：“我肚子饿了。” 蒙迪诺则要些施法材料，比如‘铁屑’‘细绳’‘鸟羽’‘煤灰’‘盐粒’之类。‘疾影’要求去冥界吸收负能量。只有小丑阿德里安的要求最怪，他要一小撮羊毛。 “羊毛？”周青峰还真有些挠头，不晓得天阳市能不能找到羊。他穿过时空门，很快就带回众人需要的东西，二十公斤。 众人先吃吃喝喝填饱肚子，托德就去睡觉了。老博格和蒙迪诺各自挑了个窑洞隔间去准备神术和奥术。阿德里安拿到要的羊毛，呵呵一笑。 “你要羊毛做什么？”周青峰不解。 阿德里安将羊毛在手心搓了搓，轻念咒语。其身体轮廓立刻暗淡许多，近乎半透明，如果站立不动就很难分辨。他还是笑了笑，答道：“我是小丑嘛，也会些简单戏法的。” 朦胧术，这个戏法好啊，用来偷香窃玉挺不错的。 阿德里安还从口袋里抓出一些粉末朝身上撒了撒，身体的气味也变得极淡。他说了声‘我去外面看看’，就朝蚁巢监牢外走。看守监牢的兵蚁对他毫无反应，任由其离开。 大家都是能人啊！ 周青峰挠挠头竟发现在监牢里无事可做。希莉待在自己的小隔间里，好半天没动静。他到门口喊了声，只见精灵少女坐在简陋的床台边，手里抓着一张长弓。 从垒骨之地逃离时，希莉从一个骸骨弓手那里抢来这张弓。弓臂反曲，布满花纹，样式独特。它射出的箭矢附带闪电伤害，应该不是普通货色。 “这弓挺特别的。”周青峰进来找自己的女仆，没话找话。 希莉苦涩的咧了咧嘴角，“这弓是德鲁叔叔的。” “德鲁是谁？” “就是被你用长剑捅穿脑壳的那个骸骨弓手。” 啊......？ 抢走这张弓时，希莉顺带还扯走了弓手的手骨。现在那截手骨就在地上放着。“五十多年前德鲁叔叔随我父亲出战，硬拼恶魔，宁死不退。 想不到他死后却化作亡灵。那具骸骨弓手的实力不足当年德鲁叔叔十分之一，否则我们两个早死了。不过这张弓倒是保留下来。” 希莉伸手拨动弓弦，屋子里响起轻盈的震弦声，“它叫‘展翼’，一张魔法弓，是德鲁叔叔的宝贝。用它射箭附带闪电伤害，还特别容易射连珠箭，箭速极快。” 周青峰看看地上那截手骨，再看‘展翼’弓。明明得了一件不错的武器，可故事听着却挺伤感的。 提到过去的往事，少女的心情会立马变得低落。周青峰蹲下抱住希莉的双肩，主仆俩顺势依偎，彼此依靠。在这冰冷孤寂的地下空间休息，好歹有些温暖。 就这么过了大半天，阿德里安还没回来。一头兵蚁却进入监牢，传递蚁后的命令，“人类，你还想活下去么？” 不给吃喝的晾半天，普通囚犯都该意志消沉。可周青峰等人填饱肚子，反而恢复了几分精神和体力。他自己甚至还搂着绝色的精灵软妹子，睡一觉好像补魔了似的，活力焕发。 “说吧，你们嗜酸蚁遇到什么麻烦了？”周青峰懒懒散散的。 蚁后借助传话兵蚁，恼怒的喝道：“人类，面对统治上百万蚁族的王者，你应当谦卑。收起你这份狂妄的态度，否则你将后悔的。” 切......，周青峰淡然的说道：“你们遇到的麻烦肯定特大，将很快逼得你们只能全族出逃，离开建设多年的家园，到地面去寻找其他栖息地。我猜的对不对？” 这麻烦大到引发整个黑森林的怪兽潮，顺带把周大爷好不容易打下的地盘都给淹没了。他穿越森林，冲过峡谷，费劲辛苦的寻找精灵废墟，不就是为此而来的么？ 周青峰的话如一针见血，让蚁后疑心大增。后者略带诧异的问道：“人类，你知道些什么？” “要不是麻烦特别大，你怎么会只囚禁我们却不杀？” “我们蚁族有蓄养奴隶的习惯，你们随时会从囚犯变成奴隶。” “听起来挺可怕的。你们都蓄养了一些什么奴隶？” “我不是来跟你谈奴隶的事。” “那你到底要谈什么？” 周青峰就这么不急不慢的，反倒把作为集体意识核心的蚁后给气的不轻。一股惩罚性的精神冲击朝他大脑撞来，他立刻同样凝聚精神力进行对抗。 普通的兵蚁无法成为蚁后和周青峰比拼的平台。其硬壳的脑袋内承压太大，鼓起的复眼当即胀裂，流出恶心的组织液。 一个凄厉的心灵尖叫立刻在蚁巢内来回震荡，蚁后发狂般的叫嚣道：“人类，你居然敢反抗？” 希莉手中一紧，就要准备战斗。周青峰轻拍女仆的手臂，自己走到监牢门口。看守此地兵蚁正在涌入，数秒内就将他团团包围。 一只飞蚁从外头窜进来，震动翅膀，于半空中盯着周青峰，说道：“人类，你不怕死吗？” “好好说话，说不定我还能跟你谈谈。否则最终倒霉的一定是你们这窝蚂蚁。”周青峰一点不怕，暗想：“我就是为了获取更多信息才故意激怒你们的。大不了，我就读档去。” 希莉抓着‘展翼’，托德扛着战斧，休息过后的老博格和蒙迪诺也再次恢复。大家都站出来，位于周青峰身后。 飞蚁扫视一遍，愤怒的喝问道：“你们怎么少了一个人和一匹马？” 周青峰耸耸肩，打开冥界通道把‘疾影’喊出来，又说了句：“我们有个同伴尿急，他去找厕所了。” 第0223章 诅咒 不知是周青峰的硬气起作用，还是蚁后认清现实想抓任何一根救命稻草。总之嗜酸蚁妥协了，它们没追究这伙外来冒险者的态度问题，反而把他们从监牢领到一个深坑边。 这大概是蚁巢的最深处，幽冷清静。发光苔藓照亮道路，行进间只有呼吸和脚步在回荡。在深坑外，传话飞蚁忽然止步，说道：“麻烦就在前面，你们自己去看吧。” 诶...... 周青峰发现自己当前所在的位置犹如一个分界线。在他身后还有大量的嗜酸蚁在活动，可深坑方向就一个蚂蚁都没有。 连无数嗜酸蚁都无比畏惧的东西，那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众人疑惑，不明所以。蚁后却不再解释，只说到深坑前看一眼就知道。周青峰没奈何，对死灵巫师说了声，“点个火，我要看的清楚点。” 小戏法点燃不灭的火光，照亮直径十几米的大坑。坑口黑黝黝，深不可测。但站在坑边就能看到里头堆积了大量的蚂蚁。 确切说......，是巨量的嗜酸蚁尸体。 这是一个巨大的尸坑，里头不知填了几千还是几万的蚂蚁。它们层层叠叠，数量巨大，都快将这个深坑塞满。蚁尸散发着一股不可名状的酸臭气息，令人作呕，更令人惊怖。 希莉看了一眼就扭头，其他几人见了也是皱眉。谁也没料到这藏着地下的蚂蚁国度连搞个尸坑都如此夸张。 倒是‘疾影’探着长长的怪兽脑袋，奇怪的问道：“这些蚂蚁怎么了？我好像还看到一个白白胖胖的，那是......” “那是上一任蚁后。”传话飞蚁平静说道。 上一任蚁后体型巨大，约莫有四五头牛的体积。可蚁后白色的身体上布满黑色斑点，仔细看好像是一个个溃烂的伤口，有些地方甚至溶解了。 ‘疾影’更加惊讶，“蚁后，你也会长成这么大？那得吃多少东西呀？” 蚁后不理这种傻问题。 周青峰回头问道：“你们内部发生的动乱？” “蚁群不会有动乱，我们是一体的。”蚁后说。 “那这是......” “是瘟疫。” 作为疫病牧师，老博格开口插话。他又抬头向上看，众人才发现深坑上方有由蚁巢各处通往此地的管道。这些管道时不时就会滑出一具嗜酸蚁的尸体，跌落深坑中。 蒙迪诺一招手，某具蚂蚁尸体还未掉落，就被他召到眼前。众人近距离仔细观看——落下的蚂蚁还没死透，触角尚在舞动。但它身体多处溃烂，肢体无力，已是奄奄一息。 真的是瘟疫？ 周青峰吓了一大跳，这地下国度的封闭空间出现瘟疫？他气得直腹诽‘难怪蚁后不早说，若是知道这鬼地方有造成如此规模死亡的瘟疫，我还不如在外头拼命算了。’ 不过...... 周青峰躲开几步，大声喊道：“好了，不用怕。我们这里有信仰‘疫病之母’的老博格，他最擅长这事了，肯定有办法的。” 蚁后的语调稍稍提高，“事情如果可以这么简单的解决就好了，但情况恐怕比你想象的糟。” 老博格也沉声说道：“我从未见过这种瘟疫，也许可以研究，但没什么把握。” 周青峰顿时心头一凉...... 蚁后继续说道：“确切说，这是‘腐烂诅咒’。它从我们嗜酸蚁族诞生时就一直伴随我们。哪怕贵为蚁后也无法逃脱这种瘟疫的感染。我们对此只能忍耐，直面死亡。 你们看到深坑并不是蚁巢中的唯一。实际上我们居住在此后，类似的深坑已经挖了几十个。每个深坑大概能用一年。填满几万蚁尸后就只能将它覆盖，然后再挖一个。 为了抗击这种瘟疫，我们想过很多办法，但没有任何一种有效。我们也早就习惯了和这种诅咒为伍，单个的死亡并不可怕，只要族群还在就行。 瘟疫会将年老和体弱的个体筛选掉，反而让整个蚁族更加强大。但这次有个新的情况......，过去从不感染的孵化室也出现了病例，并且在快速扩散。 蚁卵如果都被传染，我们族群要完蛋的。我不杀你们，还把你们领进来，就是希望有人能破解蚁族承受的诅咒。” 周青峰强行打断，高声问道：“嗜酸蚁诞生时就有这种诅咒？那至少几十年了。你们几十年都搞不定的事情，我们这些人能搞定？你这不就是要我们死么？” 蚁后依旧很冷静，“别抱怨了，虽然我知道你们找到解决办法的希望渺茫。但我已经没有其他路可走了，你别指望一个就要灭亡的族群会讲道理。” “你......”周青峰这下心里真是凉透了。众人心里都凉透了。他们待在一个深入地下的蚁巢，还是个瘟疫爆发的蚁巢——天知道这瘟疫会不会传染到人身上来？ 因为搞不定这个瘟疫，所以整个蚁巢的嗜酸蚁都涌到地面逃命？所以把黑森林里的怪物撵的到处跑？所以顺带把建立才半年的和谐村给覆灭了？ 这可不是打打杀杀，读再多次档也解决不了啊。难不成只能抛下和谐村的基业，有多远跑多远？ 周青峰满脑子的无解难题。 蚁后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派上用场？但若是有什么主意能解决蚁群的瘟疫，你们需要什么尽管提，我尽可能满足。 如果你们能成功，我将给你们难以想象的财富和宝物。嗜酸蚁积累数十年的藏品都将开放，供你们挑选。 可如果你们想逃，或者说等这个深坑填满，你们还找不出任何办法的话。你们也会被丢进深坑做陪葬，我说到做到。” 众人看向老博格，侏儒巫医耸耸肩，说自己对诅咒没什么研究。 众人又看向蒙迪诺，死灵巫师嘎嘎苦笑，说自己虽然对死亡和灵魂有些了解，但诅咒在神秘学中也是最神秘的一部分。 众人再看向希莉，精灵少女微微摇动脑袋，说诅咒千变万化，有强有弱。能持续几十年的诅咒，这情况绝对不是随随便便能解决的。 最后大家都看向周青峰。这位大爷挠挠头，一摊手说道：“我顶多会拿刀砍人，也不懂啥诅咒呀。” 完蛋了，谁都不懂。天大的危机啊！ 第0224章 毫无头绪 一天的时间很轻易过去。 周青峰前往精灵遗迹，穿过血流峡谷跑进嗜酸蚁的巢穴里。这个庞大的地下国度在峡谷北面两三公里外，蚁群在地下构建了一个立体的城市结构。 这是个安静无声的族群，五十年来都不为外人所知，现在却面临灭族的危机。一种叫‘腐坏病’的瘟疫缠绕着蚁族，不断蚕食这个种群的生命。 嗜酸蚁为了自救想了很多办法，抓外来‘囚犯’为己效力也是其中之一。它们在巢**构建单独的房间，其中最大的一个给了‘疫病牧师’老博格——其实老博格是个巫医。 虽然只是微弱神力，但剧毒和疾病女神塔洛娜是个相当难缠的家伙。它一直受众神排斥，连带希瑞克这样的坏种都鄙视它，觉着它搞的那些毒啊病啊的不入流。 扭曲的心理让塔洛娜把自己遭受的不公和苦难加倍还给其他神灵的信徒。谁敢惹它，它就用疫病进行报复。 作为散布瘟疫的高手，大家的期望都落在老博格这个‘专业’人员身上，希望能发生点奇迹。 在嗜酸蚁构建的大房间里，荧光苔藓布满天花板和墙壁，幽幽冷光提供勉强凑合的照明。房间的布设好几个土台子，就充当简陋的研究场所了。 老博格正在解剖几具嗜酸蚁的尸体。周青峰等无关人员站在门口看个热闹——从手法上来讲，他就觉着异界的医生不像是在搞医学研究，像是农村杀猪掏肠子准备做祭品。 实际上老博格还真就是这么干的。他把病死的嗜酸蚁切开，把内脏腺体一一掏出来摆好，再点上些熏香什么的，就开始跪下向‘疫病之母’祈祷，请求神灵给与提示。 如果一次得不到回复，那肯定是仪式过程哪里做的不对，或者是心灵不够纯洁，不够虔诚，于是再做一次。 这跟跳大神有啥区别？ 等老博格宣告第三次跳大神失败，并且认为今天大概时运不对，塔洛娜女神太忙所以没回应。 周大爷只好去隔壁，死灵巫师也在忙。‘摄魂者’倒没有搞解剖之类恶心的戏码，他试图从灵魂角度获得突破，可搞了半天照样愁眉苦脸，不清楚如何解决正快速蔓延的瘟疫。 “我只希望这种瘟疫别传染人，让我死的时候能好看些。”周青峰长吁短叹，正好碰到在四处溜达的‘疾影’。他把死马拉到一边，问道：“你是不是有办法了？” “没有啊。” “可为什么我看你好像挺高兴的样子？” “主人，你不知道啊。这嗜酸蚁在血流峡谷外东爬西爬几十年，搜刮不少好东西啊。我之前找到一条狂战魔的脊骨就觉着收获巨大，结果蚁后说它们有完整的‘梦魇’骨架。 蚁后说只要我们能解决困扰它们的瘟疫，就把‘梦魇’的骨架送给我。反正它们要那些恶魔残骸也没什么用。那可是‘梦魇’的骨架啊，可以飞的哦。诶......，主人，你去哪里？” “走开......。我为有你这样傻兮兮的坐骑感到羞耻。要命关头，你居然还能笑的出来，真是毫无半点忧患意识，做白日梦倒是挺厉害。” 周大爷一肚子气。他抬手看看表，方才记起三分钟之前自己刚刚看过，“这地下世界隔绝内外，搞的我生物钟都紊乱，心情烦躁。” 深入地下的蚁群国度忙忙碌碌却又安静无声。所有的嗜酸蚁都不会说话，它们作为一个整体，除了蚁后能利用心灵感应传送信息外，其他蚂蚁都靠碰撞彼此的触角进行沟通。 整个蚁国的环境又是如此的错综复杂，周青峰就在地下不知十几米还是几十米深处的洞**，仰望头顶横七竖八的通道和建筑。 发光苔藓和地底菌群到处都是，它们负责为蚂蚁们提供空气和食物。暗河地泉水量充沛，保证所有蚂蚁不至于渴死。食物，空气和水，生态循环构成完美的平衡。 可现在这个平衡被正在蔓延的瘟疫打破了。几只工蚁领路，周青峰去蚁巢的孵化室。那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大麻烦，真正威胁到蚁群的生存。 过去嗜酸蚁饱受‘腐烂病’的折磨，它们靠不断的繁衍来对抗瘟疫的传播。可现在这种诅咒般的病症出现在没孵化的蚁卵上，一下子就给整个蚁群敲响了丧钟。 在看过老博格和蒙迪诺所谓的诅咒研究后，周青峰就对他们大为失望。牧师只会问神灵，神灵要是不回复，他们就束手无策。 死灵巫师的手段也高明不了哪儿，他们问灵魂是怎么得病的。蚂蚁要是能回答，蚁后至于极度绝望么？ 至于其他的...... “真苦恼啊，老子又不是兽医。”周青峰胡思乱想，“不对，蚂蚁生病也不归兽医管。天知道这所谓瘟疫是怎么回事？病毒？细菌？寄生虫？传染源是谁？传播途径是什么？” 只要看看世界文明历史，就知道传染病有多可怕。无数文明和种族因为那无形的诅咒而分崩离析。人类饱受疾病的折磨中对瘟疫产生深深的恐惧。 孵化室到了，是个大大的山洞。数万蚁卵密密麻麻的堆积在洞内的地面上，看上去有点像异形的卵。大量工蚁负责照顾这些还未出生的蚂蚁宝宝，不断进进出出。 在发光苔藓的照射下，健康的蚁卵有乳白色的光泽，受感染的则出现黑斑。 “只有这一个孵化室吗？”周青峰问道。 蚁后的心灵感应直接入脑，“有十二个孵化室。” “所有孵化室都出现感染吗？” “是的。” “负责照顾蚁卵的工蚁也有感染迹象吗？” “有。” “见鬼。你们难道不知道感染者和未感染者应该隔离吗？” “没有用，这招我们早试过了。可受感染的蚁卵还是不断出现，甚至变得更多。哪怕将刚刚产出的蚁卵完全封闭，过一段时间也会出现腐化的黑斑。” 周青峰瞬间卡壳......，他对传染病的认知除了可怕外，就是被感染者必须隔离。可如果隔离都没有用，那该怎么办？ “能不能告诉我，最近几年来‘腐烂病’的发病数量，易感群体，发病地点。我想做个数据上的分析。”周青峰提出了新要求，他希望了解这个无形瘟疫的更多信息。 然而...... 从后方出现的杂乱脚步打断了周青峰和蚁后的沟通。他转过身，就看见几个衣着不同却都趾高气昂的人类出现在面前。 第0225章 竞争者 人类？这蚁巢里竟然不止周青峰这一伙冒险者。 为首一人瘦长脸，卷发深目，系着一条披风，步伐铿锵。他走上来就微微发笑，颇具玩味的目光打量周青峰。几名随从相当高大，目光中透着狐假虎威的臭屁气息。 “你就是维克多.雨果？”‘瘦长脸’比周青峰高一些，挑着下巴问道，“我听说过你和你的村子。” 周青峰皱眉，向蚁后问道：“这人是谁？” “不知道，我也不在乎。”蚁后说道，“现在光靠我们族群是没办法解决瘟疫的难题。反正我把你弄进了蚁巢，那么再弄几个也就无所谓了。 这些人比你更早出现，通过飞行术穿越峡谷，降落在蚁巢附近，应该也是来探寻银叶城遗迹的。我让子民们出动包围了他们。不管是谁，只要靠近我们巢穴的，一律抓进来。” 听起来像是‘同患难’的冒险者。大家都倒霉要完蛋了，应该彼此帮助啊。可这帮人的傲气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周青峰更奇怪，对面的人倒是主动表明自己的身份。‘瘦长脸’继续笑道：“雨果阁下，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会认识你？因为我去过你的和谐村，还买过你的尊享版大礼包。” 一名侍从站在侧面，朗声说道：“这位是寒风城城主科伦菲尔.长腿之子，北地英雄‘长腿’利文的直系后代，拥有高贵血统的马布里.长腿阁下。” 寒风城的人？ 周青峰更是皱眉，只淡淡一句：“没听说过，什么长腿来着？怎么会有这么怪的姓氏？你们家的人腿很长吗？” ‘瘦长脸’脸色变了变，他身后几名随从更是面带怒意。蚁后的声音再次入脑，“我劝你们冷静点。在我这里没有什么高低贵贱，谁能解决我们族群的问题，谁才能活下去。” 周青峰手按剑柄，对方敢乱动，他绝对放大招轰杀。只是孵化室附近的蚁群逐渐汇聚，构成了实质的威慑力。双方谁也不敢先动手，只能瞪眼作罢。 ‘瘦长脸’也进入蚁巢的孵化室。其身后还有一名巫师打扮的家伙，捧起一颗被传染蚁卵，反复观察。他本人则继续高声喊道：“我尊贵先祖留下的笔记中提到过蚁群的诅咒。 很幸运的是，先祖提出一种构想来解除诅咒，我记得其中的内容。他在书页的一角写到‘我想到一个精妙的主意，只可惜这里页面太小，写不下。’” 说完，‘瘦长脸’得意的看着周青峰。这一刻他仿佛光芒附体，智珠在握，已经掌控一切。这姿势保持了好久。 周大爷还真被唬住了那么一会，但等了半天却没等到下文，不得不主动开口问道：“然后呢......，什么精妙的主意？” ‘瘦长脸’还是仰着头，好像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都说了‘写不下’，就是‘写不下’呀。” “我问你有什么解决问题的主意？” “我先祖说‘写不下’。” “这他娘的是什么狗屁主意？所以你也不知道喽。” “这表明我们家族血统的高贵。” “你大脑畸形长在腿上，所以姓‘长腿’吗？” “这是对我们家族名誉的羞辱，我要跟你决斗。” 双方都不是好脾气，剑拔弩张又要打起来。蚁群不得不强行将两人分开。 倒是捧着蚁卵研究的巫师哈哈大笑的回来，“马布里阁下，我想我有解决的办法。我的炼金术可以配置些独特的药剂，这诅咒可以破除。” ‘瘦长脸’大喜，再次恶狠狠的瞪了周青峰一眼。蚁后对他们的态度顿时热络几分，要求他们尽快解决，并许下重诺——可以尽一切能力满足解决者的任何要求。 这帮莫名其妙的家伙趾高气昂的离开，让周青峰一肚子气，更有浓浓的生存压力。 对方那名巫师走之前还特意瞥了他一眼，森森冷笑的留下一句，“维克多.雨果，我是寒风城的‘炼金首席’法布罗。我的学徒向我提及过你。 正是你的和谐村给我们的探险提供了支援，让我们可以只带少量人手就越过那条遍布亡灵的峡谷。现在我们距离银叶城遗迹只有一步之遥，而你也认识我了。” 法布罗？ 双方的见面很不愉快。 回到地下蚁国的住处，周青峰捧来好几颗受感染和未受感染的蚁卵。他把自己碰见寒风城势力的事告知众人，也忧心忡忡的表示这破解蚁群诅咒的事成了一场难解的竞赛。 “蚁后说那帮家伙是靠飞行术越过峡谷的。什么飞行术能一口气飞几十里？”周青峰问蒙迪诺。他所知的飞行术可飞不了多远，能飞几里地就了不起。 “只要花足够多的金币购买足够多的飞行术卷轴，你想飞多久都可以。”死灵巫师不假思索的说道：“寒风城好歹是一座城。法布罗那家伙名声不好，但水平还是不错的。” 老博格更关注双方的竞争，“蚁后是集体意识，在面临族群灭亡的危机面前，它不会在乎我们的死活。 谁能帮它解决问题，它就亲近谁。我们若是不能抢先解决问题，它真会把我们丢到埋蚁尸的大坑里去。” 这状况真糟糕。 周青峰还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两种蚁卵，“蚁群数量庞大，可以承受一定的‘腐烂病’死亡。但它们绝不能接受蚁卵受感染的情况。所以我们必须重点关注这个问题。” 老博格和蒙迪诺来到桌前，仔细探查两种蚁卵的不同。他们摆弄来摆弄去，最终都将问题归结于‘诅咒’。 “诅咒是一种非常神秘的力量。它太过复杂，凡人难以了解。”老博格语气低沉，他已经连续向‘疫病之母’祷告了一整天，折腾到精疲力尽，还是一无所获。 死灵巫师也摇头，“我对蚁族的了解太少，对它们灵魂的解析也毫无收获。” “可为什么寒风城的那帮人说有办法解决？寒风城的什么‘长腿’还说他先祖想到什么精妙办法。”周青峰反问道，“法布罗就看了几眼，也立马表示诅咒可以破解。” 老博格和蒙迪诺顿时哑然，‘疾影’忽然插嘴道：“要不我们偷偷去窥探一下寒风城的人在干嘛？” 周青峰没好气的一撇嘴，“蚁后将我们两组人隔开了，这地下空间这么复杂，上哪里找他们去？” 之前外出‘找厕所’的阿德里安已经回来了，他倒是忽而举起手，乐道：“我知道。我不但搞清楚了蚁巢最底层的布局，还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地方。” 第0226章 逃跑？ “整个蚁巢大概有十几层，我们处在最低部。但我们下面其实还有一层，应该是蚂蚁们的通风通道。为了保证地下蚁国的空气流动，通风通道应该是从地面直接打到底部的。” 阿德里安出去溜了一整天，收集了不少信息。他在地面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标明周青峰等人当前所处的位置。 “这是我们的监牢，这是通风通道。从监牢打个洞下去就是。我还找到另外几个监牢。有的监牢里相当可怕，已经没了活人，只剩被啃噬的遗骸。 我认为不管最终是否解除嗜酸蚁的诅咒，这些半恶魔都不会放过我们。与其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快点顺着通风通道寻找逃脱办法。” 阿德里安用简单的线条和方块表示通道和空间，将蚁巢底部的状况叙述的非常清楚。周青峰问道：“你确定这些通道的方位？” 阿德里安呵呵发笑，“我有时候会潜入某个骑士庄园或者开挖贵族城堡的密室，在不通知原主的情况下拿走些值钱的东西。方位不确定很容易就被抓的。” 小丑笑的尴尬，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想过来偷和谐村。周青峰只关注通往更底下一层的通道位置，这可能是脱困的路线，“你说的通道在我们监牢的那个位置下面？” “应该在蒙迪诺阁下那个屋子朝下挖。”阿德里安说道，“大概挖三尺厚的土层就可以挖穿。” 几个人脑袋凑一起，眼神对视一番。蒙迪诺低声说道：“我有一张‘化石为泥’的卷轴，可以直接打穿三尺厚的土层。但也就只有一张，如果定位不准确就浪费了。” 三尺厚？按费伦的度量衡来算，还不到一米呢。为了不浪费卷轴，周青峰打开时空门，从现实带来一根类似洛阳铲的螺旋钻杆。几个人合力在蒙迪诺的卧室地面开洞。 嗜酸蚁构建的蚁国基本是砂岩土层，它们用自己的唾液和土层混合构成三合土性质的建材。这种架构轻便，坚固，但面对钢制的钻杆就扛不住了。 干活的事都不周青峰动手，托德扶着钻杆，转动曲柄，飞快的在地面穿了个洞。钻杆有一米五，穿到底也没穿透土层——阿德里安当时脸都白了。 但众人也不气馁，连续钻了十几个洞。最终确定下一层的通道跟阿德里安的预估偏差两米，监牢底下确实还有另一个空间。 ‘化石为泥’的卷轴用来打开阻隔，嗜酸蚁构建的地板松软掉落。一个大洞出现，洞底下还透出发光苔藓的冷光。 周青峰头一个下去，接着是阿德里安，蒙迪诺，老博格，希莉都来了。最后‘疾影’把破洞刨开，硬生生挤了过来。 死灵巫师召唤来几个幽灵，沿着通道四处探查。幽灵感知差，智慧低，勉强确认这监牢下层没什么太多嗜酸蚁，到处空荡荡的。 “跟我来，顺着这条通道走一段距离，前头有个竖直方向的通风管。”阿德里安一摆手，头前领路。幸好队伍里众人都有黑暗视觉，行动无碍。 嗜酸蚁的巢穴建的千篇一律，粗糙的通道环境完全雷同。为了指路，阿德里安用发光苔藓在地面留下标记，免得迷路。悄默默的行进百来米，周青峰看到通道侧壁有好几个洞。 “这也是监牢，里头只有遗骸，没活人。”阿德里安说道。 周青峰好奇的挨个监牢看一遍，洞穴和遗骸倒是没什么稀奇。可有个监牢的洞壁上却留下一些花纹和图案。“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 废弃监牢中的图案很奇怪，几个人都凑上前试图破解其意思。只有托德抓着斧头，站在一具骸骨前低声叹道：“死在这里的是兽人战士。” 从遗骸的颅骨外形看，被囚禁致死的确实是兽人。托德又看向洞壁，低声道：“这是兽人密语，不外传的语言。死在这的兽人告诫后来的同族不要相信嗜酸蚁的任何承诺。” 听到托德能看懂洞壁图案，其他人都让开。托德的手指轻轻划过一行行由奇怪花纹构成的密语，继续解读道：“蚂蚁流着卑劣的恶魔之血，狡诈而不守信用。 蚁巢太过复杂，通风管有陷阱和看守，想逃离得另外找路。还有就是......，这里有一副图，标明了蚁巢的结构。” 洞壁上确实画着一副蚁巢结构图，虽然画的很粗糙，但比阿德里安用一天时间探查的要详细的多。蒙迪诺特意释放照明术，好让大家都看得更加清楚仔细。 托德继续说道：“我们所处的确实是最底层，距离不远就是蚁巢的尸坑。这里有好几条路，向上都不行，会被嗜酸蚁发现。向下么......” 其他人都在听，却一直没个下文。‘疾影’等不及，问道：“向下是什么？” “向下是库房。”托德似乎有些困惑，“兽人密语很简单，不如通用语表达准确。我看这上面的意思似乎说要后来者去库房，然后跟嗜酸蚁拼一场。” “库房？库房里有什么？”周青峰问道。 “这上面没写。”托德看向倒在废弃监牢的遗骸，“估计他写到这就死了。” 周青峰又看向蒙迪诺。死灵巫师摇摇头，“遗骸的灵魂已经彻底消散，无法再沟通了。” 大伙对托德解读的最后这段话很是莫名其妙——如果说库房里有什么财物，叫后来者去占便宜也就得了。可死去的兽人却让后来者去库房，然后拼命。 这库房在哪里？ 阿德里安和托德一同研判半天，最后确认废弃监牢洞壁上指出的蚁巢库房就在他们附近，但要掉头返回。嗜酸蚁有意将库房封闭，没有正常的入口。 “死在这里的兽人不可能写无意义的话。我也相信嗜酸蚁可能对通风管道设有防备，还是过去看看这个所谓库房里都有啥吧。” 周青峰做了决定，其他人也都同意。于是一行人又在黑洞洞的蚁巢通道内折返，前往另一个方向。他们最终找到的一堵被封闭的墙体，外观上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库房。 但死灵巫师蒙迪诺靠近墙体，干枯的骨掌轻轻触摸，嘎嘎笑道：“我有种感觉，这堵墙后有我需要的东西。” 第0227章 蚁巢库房 地下蚁国的最底层，灰扑扑的一堵墙被周青峰等人强行扒开。泥沙混合嗜酸蚁的唾液，干燥后会变得非常坚硬，拆起来很费劲。 托德不缺力气，却必须控制不能引发太大震动。嗜酸蚁的视觉和听觉很一般，但对气味和震动非常敏感。 哗啦啦的土层被撬开，踩在鞋底咯吱乱响。这地方尘封多年，大概很久没人来过。直到周青峰用螺旋钻杆猛戳一记，手头阻力忽然消失，墙体多了个小洞，被打穿了。 孔洞后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到。‘疾影’却兴奋的叫起来，“我感觉到一股深渊的气息，硫磺的味道。” ‘化石为泥’是五级奥术，蒙迪诺根本没掌握。这种卷轴已经相当高阶，只有一张。逃离监牢用过后，要将小小的孔洞扩大可就得靠人力。费了半天劲，这个工作才完成。 照明术亮起，墙体后被封闭的库房重现人间。看清里头的东西后，周青峰等人无不目瞪口呆——蚂蚁们早年打扫血流峡谷战场，将收集来的各类奇货全部囤积在此地。 只是对于半恶魔血统的嗜酸蚁来说，不管是精灵，恶魔，还是人类，战场上遗落的装备对它们都不合适。蚂蚁基于简单的集宝心理去收集，可收集之后却发现自己用不上，于是丢在蚁巢的最底层。 可这些东西对于别人来说就是宝贝。难怪死去的兽人要后来者打开此地。 “哇啊......！”当库房的土墙被启封，守在外头的‘疾影’不断的撩蹄子踏地，激动的忘乎所以，“我已经等不及了，里面肯定有好东西。” 库房的封闭墙体彻底打开....... 最先看到的便是一具高大的炎魔骸骨，狰狞的骨架超过三米，骨骼粗壮，气势可怖。其关节处遍布锋利骨刺，骷髅状的头颅保留棱角，依旧散发着滚滚邪恶气息。 蒙迪诺紧跟其后，对着炎魔骸骨竟颤颤不敢动弹，既兴奋又恐惧的喊道：“真难以置信，这不是恶魔投影，是一具真正的恶魔本体遗骸。它怎么还能留在主物质界不被泯灭？” 周青峰第三个进去。不等他表示感慨，老博格就说道：“这里的东西都是恶魔用的。维克多，你现在浑身散发神圣气息，最好别打它们的主意，对你没好处。” 对恶魔物品感兴趣的也就是‘疾影’和蒙迪诺等人。周青峰就在外头看看，惊叹于混乱邪恶的深渊到底有些啥。 可就这么看几眼，魅魔梅黛丝忽然主动联系。“亲爱的，我闻到一股硫磺的味道从你那里飘来。这味道浓烈的甚至穿越了位面屏障，你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周青峰正小心的走过一堆恶魔武器旁，里头有巨大的砍刀，粗陋的锁链，还有闪耀诡异辉光的法杖，都是些邪恶的玩意。他回复道：“我遇到点麻烦，被困在一个蚂蚁窝里。” “蚂蚁窝？”魅魔也有些好奇，“亲爱的，你有什么困难应该告诉我，我能帮你。必要的时候，我甚至可以请我的主人出手。只要你能支付魂晶，一切困难都能解决。” 周青峰又走到另一堆战争器械前，头一个就是巨大的攻城锤。锤头上是一颗活化的巨兽脑袋。当察觉有活人靠近，这颗脑袋竟然张开独目，张口欲噬。 年轻人连忙后退，对这仓库里的东西既兴奋又有点怕怕。他对魅魔吐槽道：“把你的主人引来，困难是被解决了，我也要被解决了。” 梅黛丝对此咯咯咯的笑，“维克多，你说话总是那么幽默，比我身边那些粗鲁丑陋的家伙可爱多了。不过，你真不打算跟我说说碰到了什么吗？我感觉也许我们可以做些生意。” 魅魔的声音又娇又柔，永远带着撒娇和讨好的意味。若不是周青峰各种片子看得多，真要被她诱惑的身不由己——主物质界能有他这样定力的人可是太少了。 “我正待在一个仓库里，这里堆积了五十年前恶魔入侵北地时留下的大量战场遗弃物品。”周青峰简单描述了当前状况，忽然问道：“梅黛丝，你对当年那场大战了解多少？” “那是禁忌。”魅魔低语道。 “什么禁忌？” “你问的就是禁忌。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可我没办法告诉你太多信息。我就算知道也不敢说。深渊的几个强大领主下了禁言术，任何恶魔讨论相关话题都会被知道。” “什么领主这么霸道？” “我连它们的名字都不能说。那是真正的上位者，拥有的威能超乎想象。相比之下，我只是个小小的魅魔。还是谈生意吧，你看到的那些战场遗弃物品，我都想要。” “破烂你也要？” “你太小看那些破烂了。当年的入侵......，不能说，不能说。总之你去跟那些蚂蚁谈谈，那些破烂我愿意买下。” 只要想想当年的银叶城因为恶魔的入侵而衰亡，就知道当年恶魔入侵的规模有多大。嗜酸蚁花了几十年的时间在战场遗迹上到处扒拉，搜罗的‘破烂’堆满了一个巨大的库房。 周青峰从库房外进来，触目所及还不到整个库房面积的十分之一。整个库房约莫相当于半个足球场。 嗜酸蚁现在面临灭族危险，这些‘破烂’对它们当前没什么用处。蒙迪诺沟通的是炼狱的魔鬼，恶魔装备在他那里也是大打折扣。所以这生意简直就是白送给周大爷的。 “梅黛丝，我是背着蚁巢的嗜酸蚁找到它们的库房。”周青峰回复深渊的魅魔，“要把它们送进深渊还真得费些功夫。” 魅魔毫不意外的笑，“亲爱的，我想你不会就此罢休吧。根据你的描述，那些蚂蚁囤积的装备可是价值不少魂晶。” 周青峰打开了链接深渊的位面通道，让梅黛丝可以直接看到整个库房内的状况。当魅魔简单清点，看到几件炎魔斩首刀和蛇魔镜片甲，它兴奋的尖叫。 “维克多，只要你把它们送来，我愿意给你巨大的好处。一座可随身携带的高级炼金工坊，怎么样？你肯定用得上，这可价值一颗黄晶。” 黄晶可是十万点券，确实价值不菲了。 深渊的装备通通附带强力诅咒，正常人类根本不能用，连碰都最好别碰。但对于恶魔来说却是相得益彰，互有补益。 “维克多，我愿意跟你签订契约。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梅黛丝下决心一定要吃下这批货，绝不能让炼狱的老鬼婆给抢了。 周青峰为此深思片刻...... 第0228章 宝藏啊！ 相比恶魔在战场上遗留的大量装备，精灵在血流峡谷也留下些遗物。不过大部分精灵死亡时往往选择玉石俱焚，外加精灵的有序撤退，好东西留下不多，有也被带走了。 就算有些不被带走，精灵的装备也受不了负能量充盈的蚁巢环境，几十年下来都在不断朽化。 周青峰尚未想好该跟魅魔提什么条件。他走进库房洞窟的另一侧，看到是些失去光泽的刀剑和铠甲。嗜酸蚁也收集了一些精灵的装备。 希莉对隔壁恶魔的装备自然没兴趣，看都不多看一眼。她坐在一堆精灵装备中间，抓着个狭长的丝质布袋，试图用手恢复绣在袋子上的金线花纹。 “这是什么？”周青峰很好奇。精灵的装备也堆了有篮球场大小，希莉别的都不抓，唯独抓着这个奇怪的袋子。 希莉苦笑道：“那些蚂蚁不懂保养，任由大部分装备沾染了恶魔之血，基本上都不能用了。 只有这个袋子......，很难想象我还能见到它。这是我母亲用过的‘无尽箭袋’。上面的花纹还是我绣的。” 箭袋上的花纹组成一行精灵语。周青峰跟希莉学过几句，连蒙带猜估摸是一个人名。只是金线已经残破，箭袋也有些破损，战争留下的创伤再也无法复原。 希莉将残破的箭袋背在身后，轻轻吹了声口哨。哨音一响，从仓库的各个角落嗖嗖的飞出好几只蒙尘的附魔箭矢，唰唰唰的归于箭袋之内。 精灵少女回头数了数，再次苦涩笑道：“我的一家人不是死亡，就是毁灭，和这箭袋里的箭矢一样散落流离，再也无法团聚。想不到，我竟是结局最好的一个。” 不等周青峰有所安慰，希莉又起身离开仓库，同时说道：“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除了这个箭袋和箭矢，蚂蚁们收集来的精灵装备全都报废，一点用都没有。” 伤感被强制终结，周青峰总担心自己的女仆要憋出精神病来。等他想追上去，‘疾影’却带着哈哈大笑从恶魔装备库跑出来。 这头深渊魔马进出一趟，形象大幅改变。它那颗怪兽脑袋的尖刺换了一根，骨架的骸骨体表原本覆盖一层符文金属，现在金属覆盖的面积更大，基本包裹了身体。 最特异的是‘疾影’身体两侧多了一副破破烂烂的羽翼。那羽翼像骨头又像金属，边沿极其残破，卖相很差。 死马鼻子里原本喷涌着负能量，现在则变成淡蓝色的寒气。它哈哈大笑之际，气流就在口鼻和马蹄处缭绕，外形凶恶，姿态嚣张。 亮相结束，‘疾影’屁颠屁颠的跑到周青峰面前卖弄，“看，看，这就是‘梦魇’的骨架。主人，我厉害不厉害？” 周青峰从头看到尾，板着脸说道：“厉害是挺厉害。可你这浑身冒冷气，我以后怎么骑？想把我变成冰棍吗？” ‘疾影’立马将寒气一收，凑上来讨好道：“主人，冰棍是什么？听起来像是一种食物，味道怎么样？我没吃过。” 你个亡灵吃个鬼啊，我不理你这头傻马——周青峰气的一扭头，又去看其他人。 希莉没走远，幽幽的对‘疾影’说道：“装傻很好玩吗？” 死马把声音压低，“唉......，给人当奴仆嘛，姿态总得放低些。主人越来越厉害了，不可揣测。初见时我能把他吓个半死，现在他能把我吓个半死。 所以我明明可以冲杀无忌，横行不法，现在主要靠说笑话扮丑角为生。这是一门生存玄学，你们高傲的精灵不懂的。” 希莉翻白眼。 众人都有收获，不算白来一趟。就连阿德里安都找到一件破烂的精灵绿叶甲，强化潜行和隐秘能力。虽然希莉说那件甲胄烂的不像话，可小丑却满不在乎，当场就给穿上了。 托德则找到一顶蛮族头盔，大概是当年银叶城给雇佣军打造的。这顶附魔头盔赋予他‘英雄气概’，提升了力量和防御，抵抗邪恶。 老博格得到一根受损的精灵法杖却秘不示人。问他有什么作用，他死活不说，生怕别人会抢似的。蒙迪诺则得到了炎魔真身骨架，这可比他之前被毁的缝合怪强力多了。 只有周青峰还两手空空，正在考虑魅魔的交易要求。他走出破开的库房洞口，却感觉一阵阴风吹过，当即警觉的向队友呼喊，“快出来，我们有麻烦了。” 阴冷的蚁巢最深处，通道尽头亮起两点红光。一群嗜酸蚁窸窸窣窣的率先爬出来，紧跟着是漂浮半空的老对手‘章鱼头’。这家伙之前还对蚁后吵吵嚷嚷，现在似乎已经归顺了。 “人类，你叫维克多.雨果，对吗？再次介绍一下，我叫塔斯特.温吉尔。”‘章鱼头’哼哼冷笑，“你该不会觉着此地无人看守吧？ 我真是要谢谢你给我制造的一系列麻烦，让我摆脱了垒骨之地的束缚，却又被一窝蚂蚁囚禁。为了表示感谢，我将你列为死敌。” 周青峰抽刀持盾，冷着脸准备战斗。在他身后，‘疾影’冲上来大喊道：“主人，请允许我展示一下全新躯体的威能。我要高声宣布，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 换了新骨架，‘疾影’升级了。 老博格也跳出来，抓着那根烂木头似的法杖，怪声笑道：“我也要试试这根森林之杖。让这头亡灵感受一下生命的气息。” 蒙迪诺还未完成对炎魔骨架的操控，手里却抓着一根细细的粗劣锁链，狠狠骂道：“这该死的灵吸怪毁掉了我的缝合怪，正好拿它试试这根来自深渊的囚魂之链。” 托德戴上蛮族头盔，阿德里安穿上绿叶甲。希莉抓起魔法弓，无尽箭袋中的附魔箭矢自动出现在她的弓弦上。 魅魔梅黛丝也传来信息，“我亲爱的维克多，需要一些强力的战斗卷轴和魔法物品吗？我允许你用灵魂做抵押，事后用那些恶魔装备支付就行。” 整个探险队实力暴增，终于可以跟‘章鱼头’正面对抗。然后......，然后他们就被无穷无尽的嗜酸蚁吞没。 第0229章 通灵术 周青峰盘腿坐在监牢内，离他不远就是两头负责把门的嗜酸兵蚁。在长期的昏暗环境下，大号蚂蚁的复眼严重退化，近距离也看不清物体。但它们用头顶的触角和腿部的绒毛构建了对嗅觉和震动的超强感知。 阿德里安正在讲自己对蚁巢探查的成果，建议打开监牢地板，从通风管道逃离。可刚刚读档回来的周青峰知道，不管是啥方式，都不可避免的要面对海量的嗜酸蚁。 难道读更早期的存档？可蚁巢底层库房内的好东西又叫人舍不得。梅黛丝开价一座便携式炼金工坊收购库房里的恶魔装备，那可是价值十万点券的东西。 只是再三思考，嗜酸蚁的数量实在叫人无解。这蚁巢里的蚂蚁至少几十万，杀之不尽。阿德里安说的逃跑计划就被周青峰给否了，必须想点别的主意。 探险队几人坐在一起讨论，‘疾影’也凑上前来。 死马听了好几个主意不靠谱，忍不住开口说了句：“主人，被你丢进冥界的谜怪还没死。我前次出来，它一边骂你，又一边说愿意合作。” 谜怪？ 周青峰在血流峡谷坑了那头魔鬼一把，就把它丢进冥界，还以为它早完蛋了呢。 ‘疾影’说道：“谜怪本体就是石头，冥界浓郁的负能量也杀不死它。如果我们不理它，它就会一直待在里头。它说我们肯定会遇到嗜酸蚁，还说知道如何破解蚁群诅咒。” 周青峰脑子转了一圈，打开了自己的冥界通道，对‘疾影’说道：“去问个清楚，那头谜怪到底有什么主意。告诉它，我是不会轻易相信一头魔鬼的，不老实就永远待在冥界。” ‘疾影’去冥界，一会带回谜怪的回答，“它说曾有嗜酸蚁进入峡谷，被它吞噬。它知道蚁群中发生了诅咒危机，愿用通灵术帮我们把死去的上任蚁后喊出来，询问诅咒源头。” 通灵术是某些怪物的特长，用来召唤死去的灵魂。这比死灵系的‘死者交谈’更加高级，擅长玩弄灵魂的魔鬼就经常拥有这种能力。 至于诅咒源头，周青峰还真没太多考虑这个问题。因为他和身边的队友对诅咒完全无解，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谜怪有什么条件？” “它既不想回炼狱，也不愿意待在冥界，想留在主物质界。” “它想继续待在主物质界收割灵魂，谋划的挺好。”周青峰对此哼哼直笑，他又看向蒙迪诺，“问问老鬼婆，我这里有一头谜怪投影，它有没有兴趣？” 蒙迪诺依言询问，片刻后却摇头道：“老鬼婆对谜怪不感兴趣，它说这种魔鬼除了玩问答谜题，一点用都没有。但它又说，我们若是要对付谜怪，它可以提供点帮助。” 老鬼婆的帮助不会是免费的。花掉了周青峰一千点券兑换赤晶，换来一张用高阶魔鬼血液写下的契约卷轴。这张卷轴将强行约束某个低阶魔鬼，无需掌握其真名。 ‘疾影’用这张卷轴再次前往冥界，把那头倒霉的谜怪又给扯了过来。这家伙返回主物质界就想展开幻境，控制领域内的所有智慧存在，结果发现自己才是被控制的。 “你们真是太无耻，太卑鄙了。”狮头和羊头同时大喊，怒气冲冲，“什么时候人类变得这么坏？竟然反过来欺骗我们魔鬼？” 谜怪还是一百多公斤的石雕模样，两颗兽首瞪着周青峰骂个不停。后者只撇撇嘴，“别废话了，说说你的通灵术。” 受强制契约控制，谜怪只能屈服道：“把我送到上任蚁后的尸体前，我可以把它消散的灵魂召唤回来。一切问题就会有答案。不过别让嗜酸蚁知道你们要这么干，这应该是蚁群的秘密。” 周青峰看向阿德里安。小丑点点头，从自己的百宝口袋里倒腾出好些小瓶子，“我可以让看守监牢的蚂蚁暂时失去知觉，醒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持续时间不会太久。” 几个人说干就干。小丑通过释放些许带迷迭香的粉尘，让看守监牢的兵蚁失去意识。周青峰和托德抬起笨重的谜怪，快速奔向蚁巢深处的尸坑。他们必须在巡查的兵蚁发现之前再次赶回，否则那些嗜酸蚁‘又’会狂躁的到处找。 尸坑散发酸臭，极其冷寂。嗜酸蚁出于本能，也不愿意靠这块死亡之地。仅仅两三天时间，坑里上任蚁后的白胖尸体被其他蚁尸覆盖，这说明蚁巢内的死亡数字相当惊人。 “快点施展通灵术，我们的时间不多。”周青峰催促道。 谜怪的两颗脑袋却提出新要求，“我们需要一颗赤晶才能施法。” “什么？”周青峰怒目而视，“你这个魔鬼别给我找麻烦，别忘了强制契约还有效。” 两颗兽首一起摇头，“我们没找麻烦，赤晶是通灵术的施法材料，是必须品。” 该死的魔鬼，最后关头才提要求，分明就是早就算计好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周青峰只能又兑换了一千点券，将一颗赤晶给谜怪。 两颗兽首同时大笑，它们这下倒是真开始施展通灵术，低声吟唱道：“以对等交换的原则，以逝者的尸体为灵媒。虚空，我要求召回一个逝去的灵魂。” 赤晶逐渐化作粉糜，向虚空飘散。蚂蚁尸坑中的那具蚁后尸体随机变得腐朽，衰败。随着咒语声越发高亢，四面八方传来一股气流，逐渐在尸坑上方汇聚。 白白胖胖，体型巨大，触角晃动，腿足退化，上一任蚁后的灵魂被通灵术从过去的时间召回了。它一出现，心灵链接直接穿透众人的意识，空灵的声音响起。 “人类和魔鬼，你们为什么召唤我？” 周青峰站前一步，仰头说道：“因为我有一个问题。蚁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蚁卵也开始被诅咒侵蚀？” 现任蚁后强行囚禁了周青峰等人，既要他们解决瘟疫却故意隐瞒瘟疫产生的缘由。那就换个蚁后来回答呗。 按照通灵术的规则，被召唤来到灵魂必须回答召唤者的问题。周青峰等人就站在尸坑前，等着知道惹出这无妄之灾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第0230章 不可知的禁忌 上任蚁后的灵魂虚影发出叹声，触角来回碰撞。它有些不乐意，却必须开口解答，“我们嗜酸蚁是五十年前在恶魔入侵时，受恶魔之血的侵染而转化的半恶魔体。 指挥入侵的恶魔领主命令我们留下，负责挖掘被沉入地下的银叶城，寻找城内一件奇物。但银叶城的精灵大奥术师们能力极强，他们在下沉城市的同时还移动了城市的位置。 我们自从开始挖掘就受到诅咒，这就是腐烂病的来源。而在半年前，我们终于找到了银叶城的地下主城。” 唉......，听到此处，周青峰不知该庆幸还是喊衰。这帮蚂蚁竟然抢先一步进入了银叶城的遗迹。他继续问道：“然后呢？” 上任蚁后说道：“当从银叶城挖掘的物品被带回来后，我才发现工蚁们挖的是墓园区。其中有些物品明显是给神灵的祭品。 其中有一件带满月花纹的桂冠最是可怕，它碎裂后释放了强大的诅咒之力。从那以后，蚁群遭受的诅咒突然变强了，我产下的所有蚁卵都会陆续腐烂。” 希莉听到嗜酸蚁挖了‘墓园区’就发出惊呼，听到诅咒增加更是恍然大悟。她当场嘲讽道：“满月花纹的王冠，知道那是谁的标志吗？你们胆子还真大，活该被诅咒。” 上任蚁后答道：“工蚁没有多少智慧，根据它们传回的信息，我只知道挖开了地下城遗迹已经非常残破。 工蚁在一座石柱和屋顶都倒塌的废墟找到看不清原貌的雕像。满月花纹的桂冠就是在雕像残骸中找到的。后来我才知道，那些倒塌的是神像。” 希莉继续冷嘲热讽，“什么都不懂就敢乱挖乱拿，你们嗜酸蚁活该遭受这次劫难。” “为什么？”包括周青峰在内，所有人都问了这句。 希莉冷冷说道：“满月花纹，那是莎罕妮.月弓的圣徽。她是精灵主神科瑞隆的女儿，安格芮丝女神的化身之一，执掌精灵死亡神职的预言和幻像女神。 你们这些卑劣的半恶魔蚂蚁闯入了莎罕妮.月弓的圣堂，还拿走她的桂冠。这是公然亵渎的行为，她不诅咒你们灭族才怪。” 啊！ 事情到此真相大白，众人就跟听了一场八卦般满足。周青峰又问希莉，“有办法破解这个诅咒吗？” 希莉瞪自己主人一眼，低声说道：“若是一窝蚂蚁把你惹恼了，你会怎么做？” “一脚踩死，踩了不过瘾再用开水烫。或者放点糖和饭粒在蚂蚁窝外头，把它们引出来再浇开水。 若是有闲工夫，我还会把蚂蚁窝挖开，直接把开水灌进去，看着被烫死的蚂蚁从蚁窝里飘出来。这事我小时候常干。” “神灵都很有闲工夫。” 完了，这窝蚂蚁没救了。 难怪之前在精灵神殿，安格芮丝女神要求周青峰消灭闯入银叶城遗迹的‘恶心东西’。这指的就是嗜酸蚁啊！ 周青峰一拍巴掌，众人都在骂娘。 上任蚁后继续说道：“我们其实知道大概出了什么问题，也试图挽救。但我们只是异化的半恶魔蚂蚁，高高在上的神灵根本不会倾听我们的求饶之声。 我们试图将拿走的物品放回墓园区，我甚至亲自前往废墟遗址发出请求。结果就是我回来后也感染了腐烂病，受了半个月折磨后死去。 新的蚁后诞生后，应该也在为这个问题困扰。可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只有灭亡在等待我们。” 缘由很清楚了，可问题依旧存在。 周青峰正在头疼，负责主持通灵术的谜怪忽然开口问了句：“当年命令你们挖掘银叶城的恶魔领主是谁？” 上任蚁后的灵魂忽然呆滞，紧跟着虚影颤抖。受限通灵术规则，它必须说出自己知道的名号，可它也知道这个名号是个禁忌，绝对不能谈及。 谜怪的提问引发了周青峰的注意，他想起魅魔梅黛丝就不愿说关于当年恶魔入侵的任何细节，更不愿说当年恶魔领主的名字——可谜怪却故意开口询问。 狮头和羊头紧盯上任蚁后的虚影，上任蚁后在强行克制自己开口。希莉等人也是好奇，等着知道当年是谁带队入侵的主物质界。周青峰却意识到危险，锵啷一声抽出‘破邪’。 剑芒克制邪恶，眨眼劈落。 两个兽首怪叫喊道：“我们在提问。” “去死吧，你这个双头怪物。我就不该信魔鬼的话。”周青峰一剑击碎狮头，将其打爆。 羊头当即大叫，催促上任蚁后的虚影道：“快说出那个名字。” 精金飞梭迅疾射出，穿透了老蚁后的灵魂虚影。嗜酸蚁的灵魂也是邪恶存在，照样要受到加倍伤害。老蚁后就要说出的名字被打了回去。紧跟着精金飞梭多次穿射，将其驱散。 周青峰劈了一剑后，顺势一脚将上百公斤的谜怪石雕踹倒。狮头已爆，羊头惊呼道：“等等，我履行了契约，不应该被杀。” 第二剑劈至，将羊头也斩成碎片。 其他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有周青峰稍稍气喘，制止了这场诡计——他不知道老蚁后说出禁忌之名的后果，但从谜怪的表现来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这头谜怪在冥界时应该就想到了周青峰肯定上当，却没想到魅魔梅黛丝在无意间提醒过周青峰。 谜怪死了就死了，队伍里其他人也不在意，只看刚刚的不正常状况，就知道周青峰动手是对的。 “我们现在怎么办？”蒙迪诺问道。 “先回监牢再说，别让那些嗜酸蚁发飙。”周青峰尝过一会被蚂蚁覆盖的苦头，不想再尝第二次。 托德和阿德里安把谜怪碎片丢进尸坑，免得嗜酸蚁发现异常。托德在翻检石块时，捡起一团黄色的气团，“维克多，这头怪物留下点东西。” “是幻境迷核。”蒙迪诺摇摇头，“玩障眼魔术的玩意，可以制造一个不设防的小空间，野外生活能过的舒服点。” 周青峰接过黄色气团，很自然就将其释放开。众人周围的场景立刻从阴冷发臭的蚁巢尸坑旁，变成个窗明几净的房间。只要他脑中所想，房间内就会出现桌椅家具等东西。 蒙迪诺还是摇头，“这就是个幻境，很容易被识破，也很容易被攻击。不过若是能找到好的炼金师，倒是可以升级一番，或许能更有用些。” 听起来评价不高，但免费得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周青峰收起‘迷核’，挥手道：“走，先回去再说。” 第0231章 法布罗的作用 幽深的蚁巢深处，十多米高的洞窟顶端，一团灰色的阴影倒吊在粗糙的洞壁边沿缓缓爬行。 灰影的手脚上套着精致的抓钩，方便他牢牢固定。可抓钩时不时碰到随处可见的发光苔藓，移动时苔藓掉落，飘向地面爬来爬去的嗜酸蚁。 有只工蚁的触角碰到掉落苔藓，抬头向上看。可习惯黑暗生活的蚁群双眼退化，对于头顶的灰影视而不见。过了会，一只飞蚁受命过来探查。灰影已经离开那片区域。 在灰影下方的平台上，寒风城的‘炼金首席’法布罗正忙的满头大汗。蚁群能提供的试剂和设备太少，远不能和他在寒风城的实验室相比。他只能绞尽脑汁用各种土办法上马。 在法布罗身后是城主之子马布里和另外几名属下。他们被抓的时间更久，在周青峰面前表现的趾高气昂是为了维持所谓的‘贵族气度’，实则更加心浮气躁。 “法布罗，到底还要多久才能配出正确的药剂？”地下世界危机四伏又无聊透顶，除了蚁群就是苔藓和蘑菇。马布里盯着法布罗，一天能催一百多遍。“你难道就不能加快进度？” “阁下，这必须有耐心。”进入工作状态的法布罗倒是不讳言当前的困难，“我现在有些头绪，但面临太多困难，请不要太打扰我。” “可我的祖父明明在他的日记中说有精妙的方法。” “也许您祖父错了。” “我的祖父可是北地英雄‘长腿’利文。” “但您祖父并不是炼金术士。” “法布罗，是你从和谐村买到的黑森林地图，也是你出主意要借助飞行术直接找到银叶城遗址，结果我们却被困在一个蚂蚁窝里。知不知道光是购买飞行术卷轴花了多少金币？你居然这样跟你的资助者说话？” “所有人都应该明白，对未知领域的探索不但有回报，更多的还是风险。” 在马布里失去理智前，他的随从苦劝将其从法布罗面前拉走了。空荡荡的洞穴平台上只剩下专注而苦恼的法布罗，一大堆嗜酸蚁弄来的药剂，外加大量实验报废的蚁尸蚁卵。 以及洞顶吊着的灰影。 几天不眠不休的辛苦，法布罗的蚁巢实验室里堆积了大量报废的药剂和测试失败的蚁卵。腐坏的气味充盈整个实验室，可‘炼金首席’已经嗅而不觉。 小丑阿德里安待在这简陋实验室的洞顶，静静观察了好几个小时。法布罗在他眼皮子底下反复做实验，嘀咕着莫名其妙的配方，推翻各种猜想。 “我需要毒甘蓝，需要鬼颠茄，需要三头蒸馏器，我需要我的实验室。”法布罗的眼睛已经由发红到发黑，可他依旧没能成功。“我明明可以做到的，可这样的条件怎么继续？” 在抑郁和重压之下，‘炼金首席’的情绪处于崩溃边沿。他突然抓起台面上的药剂皿，高声叫道：“这是我见过最可笑的炼金器械，一窝蚂蚁用口水和黏土给我造的。 用这些东西，我怎么可能炼制出合格的药剂？我找到合格的配方又有什么用？我什么也做不了，没办法再继续试验了，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法布罗噼里哐啷的乱砸，发泄心头不满。吊在洞顶的阿德里安将洒落的几张纸页悄悄收起，瞧了几眼却看不懂。 大家都面对困境，谁也不比谁好过。阿德里安从洞顶爬下，小心的靠近到法布罗几米的外，低声喊道：“尊敬的炼金首席，您似乎遇到困境了。” 法布罗因为多日工作，法袍被乌七八糟的药材药剂弄得脏兮兮。发黑的眼眶显示他正处于极度的疲惫和窘迫之中，听到有人喊，他甚至以为是幻听。 阿德里安又喊了几声，顶着毛糙乱发的法布罗才转过脑袋来。他看到了洞壁上挂着的灰影，意识却没恢复正常，只愣愣问了句：“你是谁？” “我叫阿德里安，为维克多.雨果阁下工作？” “哦......？”法布罗总算有所反应，“维克多.雨果，那个邪恶的家伙派你来做什么？” “雨果阁下想问问，您愿不愿意跟他合作？” “合作......？一个小村子的头领居然来招募我？”法布罗忽而暴怒的跳起来，“我是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炼金术士，一个脱离恶俗思想的信徒。我怎么可能为恶人工作？ 你们太小看我了，这种随意的招募是对我的侮辱。我就是死，死在这个蚁巢，被嗜酸蚁吞噬，也绝不会向维克多.雨果低头的。你们做梦去吧！” 法布罗操起一个蚂蚁打造的培养皿，恶狠狠的朝阿德里安砸了过去。小丑根本没闪避，只后退隐藏没入洞顶的黑暗中，留下一句...... “那真是太遗憾了。雨果先生说，你面对的诅咒是神灵降下的，冒然破解只会引来神的愤怒。” 法布罗扔了一个还想再扔第二个，可听到‘神的愤怒’，他立刻停手喊道：“你说什么？诶......，等等！这招募太没诚意了，一句话就跑？” 阿德里安还真就点到即止，悄然隐退。他从洞顶返回周青峰等人所在的监牢，将搜集来的几页莎草纸递过去，“雨果阁下，我找到了法布罗。不过那家伙的状况不太好。” 周青峰将莎草纸递给了老博格。侏儒巫医懂些药剂学，仔细看过后既点头又摇头，“这些是炼金术的记录，跟药剂学差别很大。法布罗的品行不好，但似乎还有些能力。” 老博格翻阅一遍后忽而将纸页抛向半空。他单膝跪下，口呼‘疫病之母’的称号，大声喊道：“吾主，请鉴定这些记录是否能对抗嗜酸蚁的诅咒？” 纸页飘飘，凭空燃烧并迅速化作灰烬。 一直没动静的‘疫病之母’塔洛娜忽然做出了回应。燃烧的灰烬没有落下，反而组成一个紫色背景，带三颗琥珀泪珠的三角。泪珠又转化为眼睛，注视了跪在下面的老博格。 老博格大唱赞歌，兴奋到战栗发抖。他的呼喊声带有某种韵律，在深坑所在的洞穴来回震荡——在泪珠眼睛的目光下，这个老糊涂般的侏儒获得了晋升。 周青峰冷冷旁观，心中有种怀疑——人类不知道的知识，神灵也不知道。只有人类发现了什么，神灵才能掌握。这跟之前的推想完全相反。 现实世界的文明只发展了几千年，人类都开始探索外太空了。这异界文明发展了几万年，怎么还如此的落后？好像永远在原地踏步。 祈祷结束，化作灰烬的纸页又再次出现。莎草纸化作羊皮卷，原本抄录的知识被重新汇总，有所精进。 老博格如获至宝，称颂不已，再次赞叹法布罗有才华，有突破——向神灵提供有价值的信息才能获得如此奖励。 但是.....，老博格还是加了句，“疫病之母说法布罗设计的药剂只能对付普通的诅咒，对于神灵降下的诅咒只有些许表面效果，无法根除。” “只有表面效果？”周青峰沉思片刻，“有表面效果就够了。” 第0232章 慷他人之慨 空旷的监牢内，周青峰等人在窃窃私语。负责看守的兵蚁待在堵在监牢门口，舞动触角似乎想听到些什么。可‘囚犯’的讨论很快结束，周青峰大胆的要求兵蚁传讯给蚁后。 “我们的侏儒巫医找到解除你们族群灾难的办法了，‘疫病之母’降下了一份克制诅咒的羊皮卷。不过我们需要材料来配置药剂。没有材料，我们什么也干不了。” 兵蚁的触角乱动，蚁后的意识朝周青峰手中的羊皮卷传来，似乎要验证这玩意的有效性。片刻后，它询问道：“你们要什么材料？” “你们的诅咒似乎跟神灵有关，而你们族群是半恶魔，必须找些来自深渊的材料才行。不管是血流峡谷还是银叶城遗迹，都是当年恶魔入侵的战场，你们应该收集了不少。” 周青峰的意思就是要蚁后开放被隐藏的恶魔装备库，他还对梅黛丝提出的交易要求万分不舍，这个便宜一定要占。 谈到‘诅咒跟神灵有关’，这是蚁群从未提及的状况，蚁后就信了几分。双方谈论具体要些什么，结果便是周青峰狮子大开口，一边骂蚁巢环境太差，一边列举大量听名字就很离奇的炼金材料。 嗜酸蚁的文明程度不高，它们擅长在地下阴暗世界生活，连火的使用都很匮乏。铁器，玻璃，陶器之类的玩意更是见都见不到。 蚁群处于对原材料利用率极低的状态，有点技术含量的事都干不成。 周青峰提了一大堆要求，说的头头是道。逼得蚁后只能带他去最底层的库房，这次封闭的墙体是嗜酸蚁自己扒拉开，队伍里众人再次惊呼一边，纷纷淘宝。 希莉拿到了箭袋和附魔箭矢，老博格拿到森林之杖，其他人也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有周青峰还是‘一无所获’。而且不管他走到哪里，身边总是跟着一头飞蚁或者兵蚁。 “维克多.雨果，我要再次警告你。我已经满足了你的所有要求，但你若是敢戏弄我，你将会无比凄惨。”蚁后的心灵异能总是能轻易突破周青峰的意志屏障，钻进他的大脑。 ‘疾影’正在组装‘梦魇’的骨架，欢快的大喊大叫。‘梦魇’是地道的深渊恶魔，外形就是火焰或寒流环绕的黑色骏马。‘疾影’正是‘梦魇’的后代，它现在等于返祖了。 其他人也大多如此，进库房就好像进了阿里巴巴的宝藏。也正是他们太开心，让蚁后心生狐疑，“人类，找到你需要的药剂材料了吗？” “没有。不过我知道该如何得到我要的东西。” 周青峰打开了通往深渊的位面通道，梅黛丝也‘再次’表达对嗜酸蚁库房内所有恶魔装备的兴趣。 蚁后对此报以更大的警惕，却只能看着蒙迪诺召唤来几十具骷髅，将库房内一部巨兽攻城锤送往深渊。 这部攻城锤是用来冲击城堡的，足有两间教室那么大。它用无翼龙的外皮覆盖顶部，能抗击火焰和酸液之类的攻击。冲锤是一颗巨型怪兽的脑袋，钢板都能被它一口咬破。 嗜酸蚁用不上这部攻城锤，周青峰也用不上。但梅黛丝却对这玩意惊喜连连，点名要将它首先运向深渊。 “人类，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能联系上深渊的恶魔。”蚁后没有阻止周青峰的交易，因为魅魔确实给他送来一套高档炼金工坊，很微缩的那种，可以放大缩小。 放大后，炼金工坊足有一百多平米。缩小后，这座工坊可以放进一个小口袋，随身携带。不过工坊里什么设备都没有，空荡荡的好像毛坯房。 梅黛丝开出条件，要周青峰用库房里其他恶魔装备来换。 “换不换？”周青峰向蚁后问道。他之前杀死谜怪弄到‘幻术迷核’，这颗迷核正好跟炼金工坊结合。 工坊内由此铺上了木地板，天花板吊顶出现明亮的灯具。墙壁刷的雪白，贴了墙纸，鲜花蔓藤从角落长出。 当然了，这些只是幻像，并非实体。 “维克多.雨果，希望你的炼金术和药剂学能配得上你的想象力。”蚁后能怎么说？它恨恼周青峰的得意，却还指望他能真搞出克制神灵诅咒的药剂。 接下来，库房内的‘破烂’在骷髅的搬运下不断被运往深渊。梅黛丝在惊喜尖叫中收获了‘咒魔杖’‘尸骸兽’‘熔岩爆弹’之类的玩意。 周青峰看着几柄六臂蛇魔专属的吸魂矛送进位面通道，而他的炼金工坊内则多了两张带有强力通风橱的药剂实验台。 对于炼金工坊等器物类，蚁后不怎么在意。可位面通道打开后，它就时刻盯着周青峰，随时动用‘次元锚’阻止他利用时空门逃跑，同时甄别后者获得的这些赠品，判断其实力。 凡是能立刻提升周青峰战斗能力的，蚁后一概拒绝。比如为了获得更多的好东西，梅黛丝提供了赠品，十几个给工坊打杂的灵奴。 蚁后确认这些半透明的奴仆没什么战斗力，方才允许。结果等库房被清空，炼金工坊内变得极其热闹，搞辅助工作的灵奴在搬运魔法材料，将一个个药品柜塞满。 半透明的灵奴属于超自然生物，类似由幽灵转化的隐仆。但它们更有智慧，无论力量还是感知都更强，语言和沟通都没有障碍，工作能力远远超出普通仆人。 周青峰要求灵奴变成体态各异的人类外观。按萝莉御姐，日优洋马等类型区分，体态上讲究多种多样，火辣劲爆，观赏性上有很高要求。 当然了，更低级的隐仆也没放过，弄上一百多个配给灵奴打打杂也是好的。它们甚至不需要安排专门住宿，平常藏在地板，桌椅，天花板里头就好。 嗜酸蚁的库房彻底空了，就连那些被希莉判定为‘无用废物’的精灵装备也被运进了炼金工坊。 周青峰总算有所收获。蚁后冷冷的催促他，“人类，该展现你的能力了，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嗯......，周青峰点点头，“万事俱备，只欠苦力。我还缺个炼金术士，把寒风城的法布罗给我叫来吧。该他干活了。” 蚁后这才明白——原来你小子只会开口使唤人啊？！ 第0233章 摊牌 剑与魔法的世界，奥术师是掌握神秘力量的职业。 八大奥术学派中，塑能系就是轰轰轰，死灵系就是恶心诡异，预言系最莫名其妙，防护系都是属乌龟的，咒法系犹如玩魔术，魅惑系最无耻下流，幻术系就是吓唬人。 只有擅长创造的炼金术士最清贵也最富有，待在巫师之塔里进行魔法研究就能创造一切——寒风城‘炼金首席’法布罗阁下是这么想的。 至少他在碰到维克多.雨果之前确实如此。 嗜酸蚁辛苦几十年收集的战场装备，被周青峰甩手就运往深渊换东西去了。这‘慷他人之慨’换来他自己用的炼金工坊。工坊有了，材料和助手都有了，就差个炼金术士。 于是法布罗阁下登场了。 只要能拯救自己的族群，蚁后才不管事情合理不合理。寒风城的几号人被通通赶到周青峰面前。包括法布罗和马布里.长腿在内，全都狼狈不堪。 前几日，寒风城的人马还趾高气昂。可数日无功也消磨了蚁后的耐心，反倒是周青峰后来居上，既展示了接受过神灵认可的羊皮卷配方，又把‘无用’的库存换来有用的工坊。 再次见到法布罗，这位‘炼金首席’衣袍溃烂，头发凌乱。他冲着周青峰等人尖叫，“骗子，小偷，他们偷了我的配方。明明是我找到的解决方法，可我需要材料啊。” 寒风城的其他人也对周青峰怒目而视。 法布罗的惨状倒是出乎周青峰的预料。可他只是笑笑，指了指自己身后的炼金工坊，“阁下，别废话了。我们是拿了你的笔记，现在原料和设备都在这里，开始干活吧。” 这深入地下的蚁巢突然出现一座超豪华的炼金实验室，法布罗瞪着眼睛竟不知所措，他隔着老远用鼻子猛吸几口，再次怪叫道：“你们从哪里弄到的巨怪唾液？这东西北地根本没有。” “我和深渊的恶魔做了笔交易。”周青峰一摊手。 “和恶魔做交易？”法布罗的眼睛瞪的更大，“我没看错，你果然是个邪恶至极的家伙。” 巫师总是接触神秘存在，也对神秘保持最大的敬畏。从成为学徒时开始，所有巫师都被灌输一个概念——别没事找事去呼唤深渊或炼狱的存在，一旦被发现绝对严惩。 看看蒙迪诺的惨状就知道，以恶魔和魔鬼的极端邪恶，任何呼唤者都逃不出它们的控制，进而祸害整个巫师群体——也就周青峰是野路子出身，什么都不懂还胆大包天。 任何巫师都可以讲述跟邪恶存在勾结的可怕后果，但蚁后却打断了法布罗的话头，“别浪费时间了。我的子民每分每秒都在遭受诅咒的折磨，你们给我快点。” 面对死亡威胁和困窘的现状，法布罗长叹一声只能屈服。他走进炼金工坊，望着几张实验台上齐全的设备，还是忍不住问道：“恶魔也不会随随便便就给这么多设备吧。” 通风橱，多臂蒸馏器，细颈瓶，冷凝器，滴管，试管，蒸馏皿，水浴器，酒精灯，熔炉，三脚架，回流管，等等等等。 这林林总总的设备分门别类摆满了四五张实验台，更别提墙角摆满的药品柜，这像极了中学的化学实验室了。有些设备和耗材甚至豪华到连法布罗都头一次见，实在很夸张。 “你们是用飞行术直接穿越血流峡谷，我就比较苦命，跑去跟峡谷内的亡灵打打杀杀才冲过来。不过我正好知道嗜酸蚁在这片战场上扒拉了几十年，就把它们收集的东西跟恶魔交换。” 蚁群几十年的收集换来的？ 有这种好事怎么不早说？ 法布罗听了恨不能一头撞死，挠心挠肺，痛不欲生的那种。他要是早知道如此，也会舍命去联系深渊的恶魔了——明知道身边有这种便宜却没占到，这种感觉太痛苦。 偏生关键性的工作还得法布罗来完成，所有成果都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 眼下..... 走进炼金工坊，灵奴随时候命，隐仆前来打杂。老博格抓着被汇总过的羊皮卷，低声提点实验概要，担任助手外加监工。 这等软硬件组合，法布罗在寒风城的实验室里都享受不到。他再次长叹，斜瞥了周青峰一眼，默然想起阿德里安曾经的提醒——嗜酸蚁的诅咒来自神灵。 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药剂配置开始，周青峰就插不上手了。蚁后发现他竟然能打开时空门后，就对他严加看管，随时动手压制——战斗状态，他也没办法前往现实世界，于是只能发呆。 法布罗要的材料，设备，助手，一切齐全。三天后，克制诅咒的药剂制备完毕，蚁后很快就拿去进行试验。又过了一天，一头飞蚁就来传话，要求法布罗制备更多药剂。 “你们的药剂有些效果，但不彻底，还是有些蚁卵会在孵化前得腐烂的黑斑。而且你给的药剂数量太少，我需要更多。”确认药剂起效，蚁后语气都变得缓和。 但周青峰很清楚，所谓的‘起效’撑不过三天。嗜酸蚁不过是抓了根救命稻草，莎罕妮.月弓会让接受药剂治疗的蚁卵直接糜烂发臭，一切都是无用功。 趁药剂效果还没戳穿，周青峰收起炼金工坊，把所有人都召集进入备战状态，对传话飞蚁说道：“药剂效果不彻底的根源不在药剂，而在诅咒。 我们召唤了前任蚁后的灵魂，知道你们这窝蚂蚁遭受的根本不是普通瘟疫，是神灵降下的惩罚。我们有银叶城的精灵，她给出的意见是必须去诅咒的原发地才可能彻底解决。” 蚁后顿时警惕，“你们要怎么解决？” “我觉着我们得回到地面才能讨论这个问题。” “人类，你该不会是想跑吧？我知道你们无时不刻都在想逃离。” “你们这些嗜酸蚁该不会是想一直把我们困在蚁巢里吧？如果在永久为奴和壮烈死亡之间做个选择，我们的选择毫不意外会是后者。” 话题就此卡住，双方矛盾突显。 第0234章 对拼（1） 周青峰手握‘底牌’不愿意再次让步，他跳到‘疾影’的后背，让深渊魔马释放寒气护身。队伍里的其他人也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探险队全员待在蚁巢的最深处，眼前是嗜酸蚁耗费上百代更迭构建的复杂国度。各种悬浮的地下道路复杂多变，大量的蚂蚁正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人类，你想怎么样？”蚁后的意识在地下洞**发出凶狠冲击，它用尖利的语调愤怒喊道：“你们待在我的国度，身边是无数的嗜酸蚁。 乖乖交出炼金药剂的配方，制造足够多的药剂，解除蚁群内流传的瘟疫诅咒。我就放你们离开。否则就是巨龙来到蚁巢，也会被我轻易杀死。” 随着蚁后的怒火爆发，一波又一波的嗜酸蚁从多个通道涌出，靠近周青峰等人。它完全没料到本该乖乖听话的人类居然有了失控的迹象，但它依旧觉着情况尚在掌控之中。 蚁群冲向周青峰，犹如汹涌冲击的海浪。头前就是密密麻麻堆叠起来的数百只巨大兵蚁。它们冲上来就喷上一波腐蚀性极强的酸液，紧跟着就无畏生死的靠数量进行撕咬。 蚁群中又出现了那头姓温吉尔的‘章鱼头’。这头大号怪物对周青峰恨之入骨，一登场就扑上前，试图拉近距离发动‘心灵震爆’。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周青峰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无法抵抗蚁群的攻击。可他却再次高喝：“别想用谎言蒙骗我。今天不回到地面，我宁愿死去。你们这窝蚂蚁则什么都得不到。” “至少我能得到你的灵魂。”‘章鱼头’甩动触手，它又要玩‘吸血鬼之触’的招数，直接吸取周青峰等人的生命力。 滑腻腻的触手飞射到面前。周青峰策马迎击，高声大叫：“看看谁的灵魂要完蛋。来尝尝一万点券兑换的宝贝。” 在‘之前’逃离蚁巢监牢的行动中，周青峰挖开蚁巢库房却碰上‘章鱼头’。这头大怪是整个蚁巢实力仅次于蚁后的存在，要让蚁后认识己方实力，必须灭杀这个讨厌的家伙。 周青峰原本想用嗜酸蚁库房里的恶魔装备兑换魔法物品。可之前蚁后盯的太紧，任何杀伤性的装备都会引发它激烈的反对。 然而现在撕破脸就无所谓了，周青峰手里别的没有，点券好歹有个十一万多。他找魅魔或老鬼婆要高阶魔法物品，要求能确保灭杀效果，首要目的就是能干掉化为不死生物的灵吸怪。 ‘章鱼头’就在二十多米外，数百嗜酸蚁随它突击，脱离的触手正飞射而来...... 周青峰手里多了一支小巧的法杖，通体红亮，散发热气。他举杖一指，法杖就化作一道汹涌喷发的火龙，带着超强的冲击力呼的延伸到几十米外。 蚁巢内的路径错综复杂，空间都不大。通道和通道相连，除了嗜酸蚁自己，谁也不确定某条道路到底延伸到何处？ 但被强大魔力推动的火焰却能找到任何可以喷涌之处，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章鱼头’觉着自己在二十米外，顶多需要注意希莉的弓箭，没想到自己先挨了一波强劲至极的奥术。 ‘强化焰击’法杖，是一道被魔法力量束缚的深渊之火。高温高热的火焰犹如喷发的熔岩，一气喷出无可抵挡，将浪潮般涌来的蚁群冲散，焚烧，炭化，化为灰烬。 ‘章鱼头’脱体飞出的几根触须立刻被喷的不知去向，它自己挨了一记，燃烧的气流将其躯体瞬间烧成了焦炭。它的灵魂虚体也在高温中发出无声尖叫。 向周青峰杀来的嗜酸蚁堵满了好几条通道。等着火焰喷来，焰光在扭曲分叉的通道中来回乱窜，数百嗜酸蚁被迅速烧死。火光之下，一具具烧焦的蚁尸在噼啪碎裂，又被气流吹散。 高温气流在迅速扩散，凶猛的火焰还带来致命的缺氧。蚁巢虽大，可空间有限，通风管内的空气不足以立刻填补缺失的氧气，很快就有更多的嗜酸蚁因为窒息而死亡。 周青峰对决希瑞克时弄来的防火设备都还保留，由‘疾影’驮载。他戴上氧气罩，其他人干脆躲进原本存放恶魔装备的库房，把破开的大洞堵起来，靠里头的空气暂时呼吸。 几头飞蚁从侧面靠近周青峰，它们传来蚁后极度愤怒，极度激亢的声音，“人类，我允许你活下来就是最大的仁慈，你居然认为自己有能力对抗我？ 这真是太小看我国度内的蚁群数量了。你能灭杀我多少子民？一千，两千，还是一万？我会让你知道，蚂蚁的力量有多可怕！” 飞蚁靠近想要发动心灵冲击，可进入周青峰十米范围就会被精神力操控的精金飞梭穿透。在他面前，死掉的蚂蚁散发蒸腾的热气，只剩虚体的‘章鱼头’抓狂般的乱抖。 狭窄蔽塞的环境充分发挥魔法火焰的威力，周青峰制造的高温和死伤足够惊骇。他意念下令，‘疾影’飞速疾驰。 对面的‘章鱼头’正要做垂死挣扎，‘破邪’的剑芒犹如十字交叉，划出闪亮的视觉残留。 这头大怪完全没料到区区三级的冒险者拿出如此超强装备，一下子就将它九级的不死生物逼到绝境——‘强化焰击’犹如连串的火球术，直接打垮了所有防御。 ‘心灵震爆’，‘章鱼头’的无声怒吼终于施展开。对周围的一切存在实施无差别攻击。 一队从远处冲来的飞蚁刚刚进入燃烧后的高温区，立马被这大招绝杀，扑棱掉落。有些兵蚁因为同伴遮挡在酷烈的火焰中活下来，也随后就被强烈的无形震爆破灭了灵魂之火。 单个嗜酸蚁太弱，‘章鱼头’这绝死一击将周围的蚂蚁清空。整个蚁巢都在窜动着蚁后的异能尖叫，因为它的意识依附在每一个嗜酸蚁上，也等于挨了这么一击。 可‘章鱼头’的垂死挣扎没能阻止周青峰的攻击。他硬抗震爆带来的大脑刺痛和心脏悸动，连续挥舞‘破邪’的银白剑芒。 ‘章鱼头’的躯体被烧焦，一击即碎。其灵魂虚体先被火烧，负能量被大幅削弱。精金重剑的斩击给它持续打击，最终将其劈死——黑色雾气化作满地飞灰，什么也没留下。 第0235章 对拼（2） 火焰暴击下，整个蚁巢的空气温度都在提升，这对于习惯阴冷的嗜酸蚁来说也是个警示。只是蚁后绝不会死掉那么一两千嗜酸蚁就停手，‘章鱼头’的死亡更不会让它痛心。 更多数量的蚁群从蚁巢的通道冒出来。甚至周青峰所处的脚下都开始出现松动，嗜酸蚁在挖掘，地面随时可能垮塌。 然而周青峰却一招手，在他身后出现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梅黛丝站在漩涡构成的位面通道后。在魅魔身边，还站在好几头可怕的炎魔。 周青峰沿着蚁巢通道策马冲击，在遇到一堵阻拦的蚁墙后，烈性喝道：“别逼我把炎魔从深渊召唤过来。” 蚁后依旧尖叫道：“你能召唤多少？能有我手下的子民多吗？” “我得感谢你们嗜酸蚁的慷慨，几十年积累的恶魔装备足够我挥霍。别忘了，你们是半恶魔，还是最低级的半恶魔。只要有一头炎魔降临投影就足以对你们产生等级压制。” 等级压制，剑与魔法世界的特殊状况。高等级生物对同类低等级生物拥有强制性的威压，同类之间更是如此。之前周青峰就用这招从炼狱弄来一张卷轴控制谜怪。 “只要我把炎魔召唤过来，就不信你一个蚁后还能稳稳当当的躲在蚁巢内控制蚂蚁。”周青峰谋划已久，就是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我甚至能把你从产卵室内找出来，直接灭杀。” 炎魔犹如浑身浴火的强壮人形，头生弯角，体长倒刺，凶恶的面孔带着极致的残忍和暴虐。这是深渊中最顶级的恶魔兵种，比它更强的就只有各个层面的领主和领主亲信。 一头炎魔降临，绝对会给嗜酸蚁带来巨大的麻烦，甚至会直接威胁到蚁后的生死。 蚁后为此发出尖利的叫喊，无数嗜酸蚁在传达同一句心灵嘶吼，“狡诈的人类，快停下。你用我们蚁族的财产召唤恶魔。太卑劣了！” 位面通道后的魅魔则发出更加高亢的叫喊：“亲爱的维克多，快呼喊我的名。你满足了我，我也将满足你。如此多的装备，足以装备一个血战军团，我的主人非常喜悦。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一个小小的蚁巢，一群卑微的蚂蚁，一个不知力量为何物的蚁后，在我主人的威能之下，绝对一击溃散。快......，呼唤我的名，我必降临！” 深渊的位面通道中冲出汹涌的硫磺气息，梅黛丝为了影响周青峰的决策，实力全开，气势比身后几名炎魔还要高涨。 等级压制下，堵住周青峰的嗜酸蚁止步不前。它们触角乱舞，竟有失去控制的趋势。这还是隔着位面通道就如此，若真的让高阶恶魔降临，整个蚁巢绝对大乱。 马背上的周青峰高举手臂，大声喝道：“蝼蚁们，听清楚我的话。别把我的忍让当成软弱，我完全有能力将这里彻底毁灭。” 在蚁巢内隐忍超过一星期，周青峰了解隐秘，窃走配方，沟通恶魔，完成己方强化，最终喊恶魔来撑场子。所有这些努力都是为了能跟蚁后摊牌。 前次打开嗜酸蚁库房遭遇‘章鱼头’，周青峰也喊恶魔来撑场子。他当时他既没有花点券，也没有掌握能临时‘克制诅咒’的药剂。蚁群毫不犹豫的覆盖了他。 现在情况不同了...... 当感觉蚁巢内的空气再次恢复流通，周青峰在主仆契约内向希莉发出命令。躲在仓库内的探险队成员蜂拥而出，连带法布罗等人也被裹挟，齐齐站到周青峰背后。 “放我们离开，否则我就召唤十几个炎魔投影，甚至能召唤更强大的恶魔领主。大不了老子跟你拼个同归于尽，你们这窝蚂蚁全都给我陪葬。” 周青峰气势汹汹的放声大喊，他知道自己此刻绝不能有半点示弱，不能有丝毫妥协，不能色厉内荏——因为现在被逼到绝路的是他，不是那些蚂蚁。 法布罗已经证实自己配置的药剂效果，周青峰给出一条可能解决蚁群生存难题的出路。他不信作为集体意识核心的蚁后还会来拼命，才敢放手一搏。 蚁族是有蓄奴传统的，半恶魔的嗜酸蚁更是如此。它们喜欢囚禁智慧生物在蚁巢内工作，这其中人类奴隶最受它们喜爱。阿德里安在蚁巢内的探查已经证实这点。 之前蚁后的话语中就充满了谎言，周青峰一听便知。他进入蚁巢就是为了探路，可没料到蚁巢内居然有神灵降下的诅咒。 如果蚁后咬死要周青峰破除神灵诅咒才能获得自由，那他不是被永远困在蚁巢，就是成为莎罕妮.月弓泄愤的目标。 所有努力就为了扭转这一局面。 硫磺的气息四下充溢，任何靠近周青峰十米范围的半恶魔嗜酸蚁都在这气息中踟躇不前。正宗的高阶恶魔才有这种强大的压制性气息，正好用来屠杀单体弱小的蚂蚁。 光是从位面通道中冲出的硫磺气息就如此可怕，如果真的让十几个炎魔投影来到主物质界，毁灭整个蚁群是完全有可能的——当然，周大爷自己也没好日子过了。 但周青峰就是有这份搏命的信心，他高举手臂，策马向前，左右是紧紧跟进的队友。嗜酸蚁若是不一窝蜂的上，就只能被逼的原地失控。 只前进了十来米，蚁后就大声喊停，“够了，人类。我可以跟你重新谈谈合作的方式。” “我不想听废话，放我们出去。”周青峰没有丝毫妥协的意识，还是步步前进。队伍周围响起油炸般的吱吱声，那是一只只嗜酸蚁在高阶恶魔的威压下，竟如遭火烧般冒油冒烟。 “人类，你别逼我。” “现在是你在逼我。” 一波嗜酸蚁聚集成厚实的蚁墙，犹如山倾海啸般倒向周青峰的队伍。蚁后还是习惯用威压态势，要让人类冒险者屈服。 周青峰付出一万点券来解决‘章鱼头’，他此刻绝不能后退。哪怕没了‘强化焰击’法杖，‘疾影’深吸一口，爆发出一道强劲的寒流吐息。 第0236章 妥协 寒流足有半米粗，从左到右一气横扫。 ‘疾影’换上‘梦魇’的骨架后，原本的火焰喷吐改成了极致的低温。这种低温不单单冻结血肉和骨骼，还侵彻灵魂。 寒流在视觉效果上似乎不如火焰来得猛烈，却更加诡异难防。它撞上蚁墙，强劲的气流瞬间冰冻，如摧枯拉朽般将上百号嗜酸蚁吹的四下乱飞，尸体脆化，在撞击中粉碎。 寒流吐息之后，周青峰不但没有休整，反而加快速度向外冲。他看到前方有大队的嗜酸蚁正在封堵道路，于是再次命令道：“疾影，打开通道。” 死马在信息链路中秘密回复：“主人，我这种大招一天只能喷一次，现在只能装装样子，干不了别的。” “怎么不早说？”周青峰心中一滞。若是蚁后不让步，靠他自己还真的逃不出去。可气势宜鼓不宜泄，他扭头就想让死灵巫师也来个大招——手头的牌就这么多，用一张少一张。 召唤高阶恶魔就是核武器，是不能打出去的王炸。 就这时，队伍后头传来呼喊声，一颗暴烈火球后发先至，撞在堵路的蚂蚁群中。 前方道路都快被该死的蚂蚁封堵近半，却在威力强劲的火球下被炸开了更大的空间。堵路的蚁群在轰隆隆的爆炸中漫天乱飞，留下满地的蚁尸。 爆炸过后，周青峰才听到呼喊声。是寒风城那帮人跟上来了，一路跑着追在后头。 “雨果阁下，别忘记把我们带上。”那位骄傲的城主之子高声喊道。后头跟着法布罗在内的几个狼狈手下。他似乎拿出了底牌，出手就帮周青峰解决个难题，还显得特别乖觉。 不乖觉才怪，大家都在隐忍，直到有底气才爆发。 冲过被炸碎的通道，前方却聚集了更多的蚁群。蚁后在短时间内就调集了无数的嗜酸蚁，彻底堵住了周青峰等人脱离的道路。 这逼着带头的周青峰不得不停下，他发出长长的叹息，高举的手臂有放下的意图，低声喊道：“梅黛丝。” 位面通道一直跟随周青峰前进，通道屏障另一头的魅魔轻笑道：“亲爱的，我就在你身后。你可以呼唤我的全名，我将亲自赶到你身边，保证你的安全。” 不......，尖利的意识冲击在封闭的空间内回荡。对面密集的蚁群让开道路，一头传话的飞蚁出现，“够了，人类。我可以有条件的接受你的要求。” 周青峰展示了自己的实力和决心，现在该蚁后做决定了。 “先让我们返回地面，再谈条件。”周青峰说什么也不让步，“否则你不会得到任何药剂，我宁愿让恶魔来清场。” “我不会让你回到地面的。”蚁后阴冷说道：“你说要去银叶城，我们就去银叶城。我们已经挖通了连接银叶城遗迹的通道，从地下就可以过去，直达地下遗址的墓园区。” 周青峰的前方，通往地面的道路被嗜酸蚁给挖断了。封闭的地下空间又破开新的通道，无数的嗜酸蚁围绕他。 通往银叶城遗迹？ 幽暗的通道散发陈腐气息，精神力探出找不到尽头，不知其通往何处。周青峰回头看看身后，众人也都望着他——面对天生狡诈的半恶魔，谁也不敢说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周青峰身后的位面通道中，魅魔还在蛊惑他进行召唤。他却挥手切断了双方的联系。这显然是放弃了决死搏命的打算。 队伍里所有人都有种大难逃生的欢喜，大家的目光都看向周青峰，意思是——老大，能不死当然是最好的。现在该怎么办？ 蚁后的意识适时响起，它愤怒的喝道：“人类，我满足你们部分要求。你们不就是想去银叶城么。没问题，我陪你们一起去。 但到了银叶城，我要你们彻底解决蚁群的诅咒。否则不用召唤恶魔，我就能把你们送进深渊。” 斗争便是冲突和妥协。能从蚁巢离开就是周青峰斗争的胜利，虽然他也没脱离嗜酸蚁的控制。无可奈何之下，蚁群强行把众人全都裹挟的朝墓园区而去。 由于整个银叶城的建筑都下沉，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地下城市。表面覆盖的土壤是高阶奥术形成的，向下挖十几米就可以进入地底空间。 挖洞正好是嗜酸蚁的特长。它们在地下挖了几十年就为挖这座精灵遗迹。 只是到了沉入地下的银叶城该怎么办？周青峰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他的大招叫做‘读档’。 在狭窄的地下通道内，嗜酸蚁在窸窸窣窣的行进。空气流通很不畅，黝黑的环境更令人不知身在何方？ 寒风城的法布罗悄悄靠近周青峰，挤眉弄眼的。希莉坐在周青峰身后，瞥了一眼，在心灵联系中说道：“维克多，这个炼金术士在用唇语喊你。我能看懂。” “雨果阁下，我有个办法可以干扰蚁群的心灵联系，让它们出现短暂的混乱。也许我们可以趁机逃跑。”法布罗无声的说道。 五六头飞蚁就在周青峰身前身后盘旋，盯的更紧。他表面不动声色，借助希莉暗暗回复道：“法布罗，没想到你会称呼我为阁下。” 法布罗毫不客气的反讽道：“雨果阁下，我们彼此都不太喜欢对方，但你如果想吵架，我可以陪你吵下去。否则就最好听我说几句。” 基于从巫师学徒坦博斯那里得来的先入印象，周青峰对这位炼金首席没啥好感。但这有才无德的家伙在条件简陋的情况下也能搞出克制诅咒的药剂，说明其学识和能力很不错。 “说吧。”周青峰答道。 法布罗说道：“蚁后的心灵控制也不是无穷远的，这必然有个范围限制。这个范围应该就是蚁巢的大小。我们现在去精灵遗迹，蚁后若是还想控制我们，必然跟在我们后头。 我是炼金术士，平时就喜欢搞些特别的东西。被囚禁在蚁巢后，我就琢磨如何克制心灵异能。你的炼金工坊给我很大帮助，我为此制造一件魔法物品。” 蚂蚁若是离开蚁巢，必然是靠本能行动，只有在蚁巢附近才会受蚁后操控。法布罗说的对，这必然有个控制距离。根据初次碰见嗜酸蚁再到蚁巢的路途，周青峰都能给出判断。 这个距离大概在两三公里。超出这个距离，嗜酸蚁的协作能力就将大幅下降，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你到底造了什么？” “一个心灵干扰器，但它只是粗制品，影响的距离很有限，只有二十码左右。它还很不可靠，最长只能工作十几秒钟。这点时间根本不足以让我逃出蚁后的控制范围。” “所以呢......？” “所以我们得合作，我相信你肯定也在寻找逃脱的办法。” “你想让我来用这个心灵干扰器？” “是的。” 在周青峰等人后头，数百米外。一个由数万嗜酸蚁组成的大蚁团正在缓缓前进。十多只幽魂从通道外壁探出，默默窥视蚁团的内部。 死灵巫师蒙迪诺坐在构装蜘蛛上，用传讯术向周青峰发来无声的信息，“嗜酸蚁的蚁后就在蚁团中间，不过想要攻击它可不容易。” 第0237章 逃命啊！ 血流峡谷外的嗜酸蚁平日没啥知名度，它们安安静静的在地下挖了几十年。外界几乎从不知道它们的存在，也不知道它们的数量。也许几十万，也许上百万。 “不可能有上百万。”法布罗断然否决了这个猜测，“森林里养不活这么多嗜酸蚁。一个蚁后的控制能力也不可能无上限。” 在估算蚁群数量上，大家最终达到一个较为统一的猜测，三十万到五十万左右。考虑到嗜酸蚁的体型，这已经是整个黑森林最大的单一族群。再考虑它们由蚁后统一控制就更可怕了。 周青峰等人被蚁群裹挟，沉默的走在幽暗的通道内。蒙迪诺施展照明术，在法杖上点亮不灭的魔法火焰，火光将通道的细节展露无遗。 通道上上下下都是来回乱窜的嗜酸蚁，触角不断在空中挥舞，靠气味判断身边是否同伴。相比非常完善的蚁巢，这条通往银叶城的通道则很简陋。 “根据上任蚁后的描述，嗜酸蚁一直服从某个恶魔领主的命令在寻找沉入地下的银叶城。它们肯定不止挖了一条通道，我们走过的这条应该最近才挖通。”希莉低语道。 通道堆积的泥土中混杂了成千上万的嗜酸蚁尸体，这些都是为挖掘而付出的代价。‘疾影’大大咧咧的说道：“我还以为这些蚂蚁不会累，不会死呢。” 死灵巫师接了一句，“蚁群只有集体，没有个体。它们数量那么多，根本不在意这点死亡。若不是这次诅咒出现在蚁卵上，它们还会继续待在地下，发展出更大的规模。” 大号蚂蚁浩浩荡荡的前进。蚁后的意识传来，问道：“人类，我们快到了。前面就是银叶城的墓园区，我们在一座神殿内遭到了神灵的诅咒。 我们想了很多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但都无效。现在该你们了。让我们摆脱诅咒，你们就获得自由，否则就死吧。” 通道里每隔一段距离就有通往地面的通气孔，所有通气孔都无比的小，仅能带来些许新鲜空气。这种情况下，周青峰的什么主意都不会用，被困的死死的。 蒙迪诺就嘀咕道：“这次我若是能脱困，回去一定学传送类的奥术，否则太难受了。” 通道陡然向下，里头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见。但好几百嗜酸蚁就这么无所畏惧的爬了进去，更多的嗜酸蚁在等着涌入。精神力扫描只能触及一片空荡荡的区域。 “下面什么情况？”周青峰问蒙迪诺。 死灵巫师操控幽灵探路，“里头是个巨大的空间，里面到处都是倒塌的建筑和石像，还有不死亡灵的气息非常浓郁。你确定要进去？” “进去是九死一生，不进去就是十死无生，你让我怎么选？”周青峰说道，他扭头说道：“各位，准备好了吗？” 一连串‘准备好’的应答响起，包括寒风城的人员。大家都紧了紧手中的武器，准备拼命了。 周青峰深吸一口气，看向在自己头顶来回盘旋的几只飞蚁，冷笑问道：“蚁后，认识半个多月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们蚂蚁没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为什么问这个？”蚁后回答道。 周青峰哈哈大笑，从法布罗手里接过一个类似手雷般的玩意，“我还想以后跟人吹牛，可以说自己曾经杀死过某某某蚁后。可现在只能说自己杀了一只大蚂蚁。” 话音未落，‘疾影’骤然加速朝后方跟着的蚁堆冲，浑身寒流环绕，将身边的蚂蚁冻的无法动弹，沿途无可阻挡。蚁后惊怒道：“人类，你又想干什么？我可以轻易灭杀你们。” 希莉以从马背上跳下，向跟在后头的嗜酸蚁群拉弓搭箭。她轻轻吹了声口哨，无尽箭袋里的精金箭矢全都飞了起来，排着顺序一一落在魔法弓‘展翼’上。 弓弦拉紧，飞射的箭矢后发先至，抢在周青峰之前命中蚁堆。每次命中都会产生剧烈的穿透和电击效应，蚁堆上的嗜酸蚁不断爆开，扑棱棱落下。 ‘疾影’的速度提升到极致，周青峰将那颗手雷般的心灵干扰器用力一捏，朝被箭矢轰开的蚁堆大洞丢了进去。那件魔法物品很快没入密密麻麻的蚂蚁群中，无烟无响。 周青峰又扬起‘破邪’重剑，高声喊道：“法布罗，你的小玩意若是无效，我先砍了你。” 炼金首席在后头紧张的握着法杖，也大喊道：“干扰器启动后要延时三秒才工作。没那么快起效......” 话才说完，强烈的心灵波纹突然从蚁堆内爆开。它没有任何爆炸反应，而改用精神力干扰的模式，针对蚁后和蚁群之间的心灵联系。 这有些类似灵吸怪的心灵震爆，却更有针对性。周青峰觉着大脑刺痛，就好像遭到震撼弹的袭击，在场众人无不受影响。头昏眼花，目眩神移，强制性的进入失神状态。 蚁堆方向更是遭到致命冲击，原本聚集成一团的嗜酸蚁忽然如倒塌的墙体，由大量蚂蚁构成的蚕茧结构在扑棱棱的不断垮塌。蚁后则在心灵干扰中发出尖利的惨叫，贯彻全场。 浑身冒冷气的‘疾影’冲向垮下的蚁堆，冻着那些失去控制的嗜酸蚁。其他嗜酸蚁也就失去组织性，它们茫然的晃动头顶的触角，却连分辨敌我都难以做到。 周青峰则高举重剑，剑芒拉出一米长的利刃劈向蚁堆深处，‘战争践踏’将他和‘疾影’同时加速，无畏的冲击难以记数的嗜酸蚁，试图将层层保护下的蚁后杀死。 ‘霸体’状态保护周青峰不受普通伤害，不断的杀戮还提升他的战力。被踏碎的蚂蚁在马蹄下汁液横飞，如捣浆而出，又被环绕的寒流冻结，灵魂冰封。 连番协作之下，蚁堆被剥去五六米的厚度，依旧看不到藏在里头的蚁后。倒是克制蚂蚁之间心灵联系的干扰器时不时停止了工作，原本乱成一团的嗜酸蚁们偶尔还能接受蚁后控制。 凄厉的叫骂在所有人的脑海响起，那是极度怨恨的诅咒之音，“人类，你们都得死！” 当死的嗜酸蚁越来越多，冲击的‘疾影’反而大喊道：“这些死蚂蚁在腐蚀我的躯体。” 周青峰也被蚁群死亡的酸液溅射，体表火辣辣的疼痛。‘战争践踏’让他几乎所向无敌，可在狭窄的通道内冲的越狠，遭受的酸蚀越强。 蚁后却不知躲在什么地方，也许几米外，也许几百米外。周青峰和‘疾影’却要先完蛋了。 蚁群汹涌而上，将陷在蚁堆里的周青峰重重包裹。一张狂风术卷轴猛然爆发，强劲的环形气墙将大量蚂蚁吹上了天。‘疾影’收拢寒气，又从蚁堆里冲了回来。 马背上的周青峰大声喊道：“那些蚂蚁实在太多了，第一方案失败，执行第二方案。”说完他一马当先，半路将精灵女仆拉上，一股脑的冲向进入地下墓园区的斜坡通道。 第二方案是啥？ 逃命啊！ 第0238章 地下城 周青峰一掉头，早有准备的蒙迪诺和老博格立马出手。‘石墙’‘火球’‘驱逐邪恶’，重重术法一口气连续轰。同时还有‘治疗轻伤’和‘造水术’，冲洗周青峰和‘疾影’体表，修复他的伤势。 遍地火海映照的脸面滚烫，正常人都会为之躲避。可永无休止的蚁群冲入火海，它们发出吱吱的惨叫，毫无畏惧的围拢上前，啃噬挡路的石墙。 ‘驱逐邪恶’也只能让少部分嗜酸蚁停止脚步，更多的蚂蚁前赴后继，相互堆叠。它们就靠数量堆砌就能把石墙挖垮，扑棱棱的翻过来，继续冲击。 心灵干扰器彻底激怒了蚁后，它的心智失去控制，不停朝周青峰等人发起心灵嚣叫，誓言要让所有人跟自己一起陪葬。 蚂蚁数量实在太多，连续的术法不过为周青峰等人争取了顶多半分钟的时间。他们原本的计划就是能杀蚁后最好。可不管杀不杀的死，都必须立刻逃亡。 因为就算杀了蚁后，失控的嗜酸蚁也会攻击它们能感应到的所有目标。没有蚁后的控制，这个物种也就没有理智可言。 周青峰攻击失败，扭头就带着妹子进了蚂蚁挖开的通道，进入墓园区。他和众人商议，都认定深入地下的精灵遗迹是唯一的逃跑方向。要趁蚂蚁还没有大规模涌入，快点进去。 就那么半分钟的时间，所有人都一股脑的逃进了地下。地下墓园区的嗜酸蚁数量也极多，暂时失去蚁后操控而茫然而已。 寒风城的人马也跟着进入地下，马布里.长腿咬牙摸出一张‘震爆术’的高阶卷轴，对准了挖开没多久的通道入口强行轰击。 成千上万的嗜酸蚁正从通道外涌入，被‘震爆术’轰的崩飞。封闭的通道禁不起这等轰击，顶部的泥土哗啦啦的掉落，将炸碎的蚁尸完全掩埋。 等后续的嗜酸蚁再次涌上来，通道已经坍塌。想再挖开至少几个小时。蚁后失去了周青峰等人的踪迹，气得发出疯狂的心灵冲击，震的数百米范围内的目标都能感到心悸。 险之又险的半分钟，差一点大家都得被蚂蚁活活咬死。周青峰忍着心灵冲击带来的头昏眼花，将扑过来的几只嗜酸蚁全数劈死，方才有空观察神秘莫测的地下空间。 没了数量的嗜酸蚁，连菜鸟都可以轻松对付。坍塌的通道下很快亮起几团巫师之火，飘荡照明。蒙迪诺从体内放出十几个幽灵，操控它们四处探查。 地下的空气带着浓烈的土腥味。刚刚的震爆术更是扬起大量尘土，叫人呼吸不畅。众人举目四望，一则寻找逃亡之路，二则......，观察这座闻名遐迩的精灵城市。 巫师之火的照亮了地面铺设的走道，走道旁是败谢的花草。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座雕像，一座花园，或者一座喷泉遗迹。 雕像大多以精灵的生活为基础，花鸟虫兽，英雄神话，内容多变，雕工精美。只是在这阴沉沉的地下，光影晃动下给人莫大的诡异感。 这仅仅是千年城市的一角，却已经拥有远超外界文明的规划和建设。包括周青峰在内，众人不得不叹服精灵所拥有的一切。 周青峰回头看了眼坍塌的通道，“那些蚂蚁还会下来的，我们必须找到离开这里的道路。” 寒风城四五个人，对这地下空间更加好奇。马布里.长腿就问道：“我们这就算是进入银叶城的遗迹了？” “是的，这里是墓园区。”希莉和周青峰骑着‘疾影’，成了众人的向导。她头前领路，穿过几座荒废的花园和走道，来到中心一座倒塌的石质建筑前。 “这是莎罕妮.月弓的圣堂，执掌精灵的死亡神职。你们最好别乱碰这里的东西。那些蚂蚁就是在这里乱搬乱拿，结果被神灵诅咒。” 周青峰都不靠近那座倒塌的圣堂，远远绕开。希莉又指着黑暗中的连片建筑，“在这周围是银叶城历任城主和高阶神职人员的墓穴。外边一圈则是精灵平民的埋葬之地。 按说这些亡者的灵魂都已经前往自己信仰的神灵哪里。可他们留下的骸骨往往成为各种阴魂最喜欢的载体。我劝你们最好都别动。” 听到历任城主和高阶神职人员的墓穴就在此地，不少人大为意动。剑与魔法的世界，挖坟盗尸的事太常见了，这甚至是个专门的职业。比如死灵巫师蒙迪诺就经常干这事。 “这地下的空气好像没想象中那么差。”法布罗抓起地面的一片落叶，举过头顶又任其落下。轻飘飘的叶片斜斜的翻飞。“神奇的地下城，这里甚至有气流。” “因为城里的生命古树还没死。当年撤离的精灵希望有天能恢复这座千年城市，让它重见天日。”希莉在周青峰耳边说道。 周青峰没那么些感慨，“我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在蚁巢待了半个月，我感觉自己浑身都快长毛了。” “这其实不难。”希莉说道，“虽然我们头顶是至少十几米厚的土层，但只要找到银叶城中心的生命古树就安全了。 古树有一百多米高，它的树冠还露在地面。当年的精灵大奥术师留下幻像迷锁，将树冠伪装成了一座丘陵。我们找到古树，树心有通道离开。” 在幽暗阴森的地下，众人紧紧张张，不敢离开周青峰太远。可当有希莉指点，队伍一路畅通，大家又全都大松一口气。 “维克多，我们是不是可以在这座地下城待几天。”最先开口的是不太在乎环境的死灵巫师，“我们难得来一趟，总不能空手离开吧。” 地下遗址黑沉沉，看起来阴森恐怖。可大家都知道这就是银叶城，心里难免又升起寻宝之心。 “你想去哪里？”周青峰问道。 蒙迪诺倒是坦然，“墓园区。” “你就不怕那伙嗜酸蚁打通堵塞的通道追上来？” “这片地下城足够大，嗜酸蚁就是有一百万也铺不满。蚁后的控制范围也有限，我打不过总可以逃的。” 死灵巫师不在乎。法布罗也大为意动，带着寒风城的几个人说道：“反正这片城市都无主了，大家各自划分区域搜刮，不好吗？” 托德和阿德里安无所谓，老博格也想跟蒙迪诺去到处逛逛。希莉并不阻止，只冷笑道：“银叶城确实有很多地方值得一去，但要注意安全哦。” 第0239章 至高之物 坍塌的通道再次被嗜酸蚁们打通，密密麻麻的蚂蚁不顾一切的涌进地下城。它们闯入墓园区后四处蔓延，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法布罗的心灵干扰器不能说没效果，蚁后明显被那小玩意轰的失去理智。它都不去想族群遭受的诅咒，更不管周青峰到底有没有办法，只想把全部的怒火倾泻出来。 这无所顾忌，近似大水漫灌的搜寻波及面迅速扩大。可银叶城是个方圆十几公里的城市。城市没入地下后，不少地区相互阻隔。但其面积依旧很大，很复杂。 宽大的地域，多变的环境，这些都在削弱嗜酸蚁集群冲击的威力。可现在事已至此，无法回头。蚁后只能无脑冲，除了留下些兵蚁把守住通道，其他蚁群都去搜索周青峰等人。 沉寂五十年的地下城在短短一天时间就变得热闹非凡。 在状况变糟前，进入地下城的人类冒险者还能优哉游哉一会。寒风城的几人脱离队伍，离群而去。他们很忌惮熟悉环境的希莉，生怕暗中被算计，宁愿自己找路也不愿留下。 至于周青峰等人...... “去银叶宫吧，那是我之前住的地方，距离也不远。我忽然想回自己住过的房间看看。”希莉提议道。 银叶宫？听起来就是核心区域。 周青峰对此没意见，其他人更是兴趣盎然。连要去墓园区的蒙迪诺都表示要去看看，一伙人悄摸摸的向城市中心区一座宫殿外形的尖顶建筑赶去。 去的路上倒是很顺利，嗜酸蚁还没扩散到此。宫殿没有围墙，只有一片枯萎的树林。希莉也不走正门，她跑到林中一座喷泉内，熟稔的打开个机关，露出一条密道。 密道狭窄，但有气流涌动，顶部还有亮光，是一块块的夜光石。周青峰跟着希莉进去，啧啧叹道：“你们精灵当年真富裕。” “银叶城积累了一千多年的财富。对比现在，我们当年确实生活极其富裕，是真的无忧无虑。”希莉感叹了几声，脚下步伐更快。 周青峰等人进入，‘疾影’身躯太大就只能在外头。死马幽怨的挤了半个脑袋进来，说道：“主人，你又把我丢下了。这地下城就好像监牢。再次声明，我有幽闭恐惧症。” “放心，你在外面等着，马上就有蚂蚁来陪你玩。”周青峰跟上前头的希莉，其他人前后相随，入口自动关闭。 他们沿着忽上忽下的狭窄密道走了几分钟，最后推开一扇窄门，进入个昏暗的空间。希莉在黑暗中却熟门熟路，顺手就在密门外的墙壁上一按，一道光柱从天照下。 光柱照亮一块绚丽多彩的地板，数秒内迅速扩大。周青峰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大厅的边沿。巨大的立柱支撑起高耸的穹顶，漂亮的帷幔装饰华丽的殿堂，金碧辉煌的色彩绽放光芒。 希莉轻步上前，面朝大厅的一端，“看，那是银叶城执政者的王座。” 十几步外，宽大的台阶正中摆着一张用黄金和宝石装饰的橡木座椅。在头顶光柱的照耀下，座椅散发着耀眼的光辉，任何人坐在上头，都会附带震慑心灵的威严。 阿德里安跟在后头，用不可置信的语调喊道：“光这个椅子就值一万金币吧。” 希莉调笑道：“小丑先生，你太小瞧我们精灵了。你完全可以在估算的价钱上再加一个零。这还仅仅是材料费。精灵大师级的工艺费用更不好算了。” 周大爷看到这椅子，再看这富丽堂皇之地，更是苦涩笑道：“好椅子，真是好椅子。可这么贵重的椅子，我又带不走，不知最后会便宜那个幸运儿。” 希莉拉了拉周青峰的手，“好东西其实都被搬走了。这把椅子象征王权，所以才没动。不过没关系，别太在意这些钱财。跟我来，先去我房间。然后我有一件东西要送给你。” “什么东西？” “好东西，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其他人看主仆俩牵手离开，很自觉的没有跟上去。希莉带周青峰绕过大殿，推开一扇侧门。 “千年前，有一支精灵离开永聚岛。他们在费伦大陆到处寻觅，最终决定在冰原山脉下的这片森林定居。因为种下的生命树长出了银色的叶子，所以这里被称作银叶城。” 主仆俩穿过侧门，进入宫殿后方。宫殿的走道内有大量匆忙搬家留下的痕迹，比如乱糟糟的脚印，倾倒碎裂的花瓶，一些来不及收拾的书信画册。 两人找到一条螺旋楼梯，拾阶而上，连上好几层楼，步入一条有夜光石照明的走廊。 “左边是我哥哥的房间。”希莉推开一扇门，想介绍几句。可门后什么也没有，墙壁和地板都光秃秃的，连窗户都破了。她叹了声，“那些搬家的真厉害，连地毯都不放过。” “右边是我姐姐的房间。”希莉又推开一扇门，同样空荡荡的，顶多地上有些早已枯萎的花瓣，还有几条残破的丝巾。“真搞不懂，那些家伙要逃跑了还搬这么些东西做什么？” “也许不是要搬家，而是要找什么东西。”周青峰看到房间的地板和墙壁都有被撬开的迹象，这显然不是单纯的搬家，而是把房间腾空在寻找什么。 “啊......，我明白了。想不出是哪个混蛋的主意？但他们注定什么都找不到。”希莉发出嗤笑，继续拉着周青峰前进，“我想我的房间也不会例外。” “他们是谁？” “就是那些胆小鬼，开战前叫嚷着绝不屈服，开战后却想尽办法推脱不上前线。等我的家人死光了，他们想逃跑却不敢承担责任，都是一帮蠢货。” 所有房门都被打开，但毫无疑问都是被清空的。希莉最后站在个几乎被拆成毛坯房的屋子里，轻叹道：“这是我的房间，原本还想回来拿些喜欢的衣服，但显然是不可能了。” 精灵少女叹了几声，又是摇头，又是苦笑。 “别担心，我可以给你找些衣服。”周青峰说道。他看自己的女仆在这座堪称银叶城统治中心的宫殿里如此熟稔，忍不住问道：“希莉，你原本在银叶城......” 精灵少女却打断周青峰问话，“维克多，知道那些胆小鬼想找什么吗？” 周青峰摇摇头，“肯定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宝贝。” 希莉忽而提高音量，欢快的喊道：“是‘真知之门’，银叶城的至高之物。” 第0240章 真知之门 “你们精灵给好东西起名字的本事倒是挺厉害。”周青峰吐槽了一句。 主仆俩哈哈直笑，希莉笑出泪来，“真知之门由第一代银叶城城主从永聚岛带出来的，是一件炼金奇物，是一座大图书馆。打开它，你可以学到历代精灵积累下来的知识。 那是超越一切的无价之宝。银叶城能在一千多年的时间里成为世间有数的精灵领地，全靠这件宝贝。 它可以让佩戴者掌握任何不相干职业间的能力，可以呼风唤雨，可以喝令善恶，可以控制魔力，可以操纵灵能。 嗜酸蚁受命挖掘银叶城，应该就是要找这件奇物。当年恶魔入侵，也想顺带拿走这件它。撤离的胆小鬼仓皇无措，却也想得到它。 只有银叶城的执政者才能拥有它，所有知道这件奇物的人都认为它能随身携带。可实际上他们不知道，这件宝物自从在银叶城安置好后，就再也没有移动过。” 周青峰神情一凛，“再也没移动过？”他思索片刻，用脚跺了跺地板，再看看被拆的七零八落的房间，“‘真知之门’不是一扇门？” 哈哈哈......，希莉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快步跑上来搂住周青峰的脖子，“维克多，你真的很聪明，很多人想不到这一点。没错，‘真知之门’根本不是一扇门，它就是银叶宫。” 精灵少女从腰际拔出一柄匕首，朝指尖轻轻一割。血滴渗出落下，浸润地板。嘹亮的高等精灵语随之响彻整个宫殿，咒语犹如歌唱般婉转，头颅和胸腔都与之共鸣。 光，无穷的光芒亮起。 周青峰听到森林的声音，花儿在摇曳，鸟儿在鸣叫，轻雾缓缓飘过，溪流滔滔不竭。美丽的精灵少女骑着麋鹿穿过灌木，大笑中惊起枝头几只好奇的松鼠。 银叶宫是有生命的。 随着咒语的吟唱，整个宫殿与之契合。挖掉的地板缓缓修复，剥离的墙壁重新平整。滚动的地毯从门口铺入，丝绸的帷幕在窗口飘飞，精美的家具从天而降。 当华丽回归，宫殿本身却开始急速缩小，呼吸间整个银叶宫就化作一个巴掌大的模型。周青峰和希莉从宫殿内落到宫殿外，掉在地面上。 宫殿模型还在继续缩小，最终成为一颗闪亮的五芒星吊坠。 吊坠落下时被希莉接住，她微笑着向傻眼的周青峰问道：“还记得这颗五芒星吗？你走进正殿，照耀你头顶的光就是它。这就是真知之门，是银叶城最宝贵的物品。” 希莉将吊坠戴在周青峰脖子上，又抓起他的手指也轻轻一割，滴血在那颗五芒星，“维克多.雨果，我把它送给你。正如我把自己也送给你。希望你不要埋没了这件奇物，用它创造出真正的奇迹。” 对于这份突如其来的礼物，周青峰既是欣喜又是不安，“希莉，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希莉.多恩.欧斯瑞尔，伊凡达和艾尔娜之女，欧斯瑞尔家族最小的女儿，银叶城第九任也是最后一任女王，被所有精灵唾弃的背弃者，自我放逐的囚徒。” 精灵少女眼中饱含泪水，“我曾经在神灵面前哭泣，在同族面前哭泣，在恶魔面前哭泣。没用的，哭泣一点用都没有。我的家人都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些逃亡者把我送到恶魔那里，说我现在是银叶城的女王，是来要求投降的。我被迫盛装打扮，跪在了一名恶魔领主面前嚎啕大哭。那份羞辱，我至今记得。 恶魔并没有接受我的投降，它们嘲讽我，取笑我，羞辱我。然后让我回去等死，说要让我品尝濒临死亡前的恐惧和怨恨。要我在憎恨中度过余生。 我就这么迷迷糊糊，像个傀儡一样被人摆布。我失去了精灵众神的眷顾，回到银叶城也被其他精灵大骂无耻。他们把我关进了城外的地牢里，要我永远不许再提及自己的姓氏。 我绝望了，自请惩罚封入一头食人魔体内，只想用更巨大的羞辱和痛苦来麻痹自己。而逃亡者把城市没入地下，跑掉了。 现在......，维克多.雨果，请理解我的无助。我是你的女仆，把一切交给你了。”希莉双手捧起五芒星吊坠，“真知之门是欧斯瑞尔家族的至宝，现在它归你了。” 对希莉的身份，周青峰猜过好多次，还真没想到这个弱气的少女会是银叶城的末任女王。他望着那根吊坠，“喔噢......，这东西肯定跟你一样，来历不凡。” “那又如何？”希莉淡然说道：“我就想把它送给你，甚至迫不及待的想找你接手。它对我而言没有意义。我此刻非常轻松，再也不用背负任何压力了。” 原本宫殿所在的地方已经凭空消失，只留下偌大一片地基。小丑阿德里安正弓着腰，手握一柄匕首似乎在撬什么东西。可显然那件东西不见踪影，这让他愕然不已。 蒙迪诺，老博格，托德也在东摸西摸，似乎要把什么好东西收入囊中。可东西都不见了，连带整个宫殿都消失。 周青峰和希莉就在不远处，阿德里安傻傻的说道：“对不起，雨果阁下。我只是觉着那个王座就那么丢下太浪费了。所以我想撬点宝石下来，可我没想到它竟然会......” 小丑还以为是自己引发了宫殿的消失，把希莉逗的呵呵直乐。她大声笑道：“想要宝石的话，中心区有一家宝石商店。那里肯定能弄到很多宝石。” 血滴落在五芒星吊坠上，周青峰心念一转，吊坠便散发出一道光，原地化作一扇门。希莉伸手将门打开，门后只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屋子，一桌一椅，外加个简单的书架。 滴血的那一刻，周青峰就升级了。 四级暴君，他实力提升的同时，现实物品每日配额提升到体重的百分之二十五。其他权限也有所变化。特别的是...... 当真知之门打开，周青峰的视网膜上投影一张列表——巫师，术士，牧师，游侠，战士，盗贼，德鲁伊，圣武士，等等职业的能力全部向他开放。 这些能力可以在真知之门内自己学习，也可以用点券直接兑换获得——只要氪金就可以变强。如果不强，那一定是你氪的还不够。 第0241章 钢铁魔像 拥有‘真知之门’后，周青峰等于了开启了全职业路线。只要满足等级要求，不同职业的能力就只对应不同的价钱。 这听起来不错。 比如周青峰现在四级，只要花点券，他就可以成为四级的巫师，四级的战士，四级德鲁伊，四级牧师，四级的一切。 只是一看价格——太贵了。 奥术中的零级戏法，每学一个就一千点券。 概不还价。 每高一级的能力就增加十倍费用。最高的九级奥术就需要千亿点券，叫人完全没了氪金的指望。 唯一能给周青峰些安慰的是‘真知之门’送了他一个技能——光之羽翼。可这能力白送，用起来还是要花点券。每分钟一百点券，花钱就能装逼。 可劲飞的话绝对能让他飞破产。 望着由庞大宫殿变成小小学习室的‘真知之门’，周青峰欲哭无泪的问道：“呃......，希莉，为什么它变成这样了？刚刚还是一座宫殿来着。” “因为你还太弱呀。收起来吧。等离开这里，我再教你如何使用它。”希莉完成一件重托，心情变的大好。 收起‘真知之门’，周青峰心里却更加奇怪，“这样的奇物价值无可估量，难道不应该送回永聚岛？” 希莉却摇摇头，“这东西并非来自永聚岛，总之你放心用。我父亲若是知道，也定然会赞同我的做法。 只要你掌握了它，整个银叶城让给别人挖去又如何。只要有时间，你完全可以再造一座银叶城。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想办法摆脱那些嗜酸蚁，离开此地。” 说到离开，在外围的阿德里安发来警示，“雨果阁下，您最好注意一下我们的左前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那个方向似乎有些不对劲。” 蒙迪诺也紧跟着发出警告，“左前方有东西出现了，在快速靠近我们？” “那些蚂蚁来了？”周青峰看向左前方的黑暗。 希莉也忽而紧张，盯着黑洞洞的地城阴暗处，摇头否定道，“不是蚂蚁，是那些逃跑的胆小鬼。他们不甘心失去‘真知之门’，更或许猜到了什么，所以专门留下了后手。我们有些麻烦了。” 一具钢铁魔像出现在前方！ 魔像有很多种，希莉过去的身体是橡木活化而成的，简单灵巧是其特点。蒙迪诺玩的缝合怪也叫肉身魔像，是死灵巫师用尸体拼接而成。 根据构建材料的不同，魔像中最高等级的则是钢铁魔像。 力量大，防御强，免疫绝大部分术法，机动性和自主能力还相当出色，钢铁魔像是炼金术和构装学的最高结晶。巫师喜欢用钢铁魔像来守卫自己的法术之塔，因为它太好用了。 希莉收起了‘真知之门’，触动了一具被藏在附近的钢铁魔像——当年逃走的精灵‘胆小鬼’们意识到没办法找到那件创造出银叶城的奇物，但他们猜真知之门应该在银叶宫内。 当地面传来钢铁魔像沉重的脚步，希莉二话不说，拉着周青峰就走，“快跑，我们打不过它。” 周青峰朝同伴们招呼道：“我们散开，在城内的生命古树下集合。”他又喊了一声，“‘疾影’，你跑那里去了？” 探险队众人迅速散开，朝不同方向跑动。希莉告诉过他们银叶城遗址的大概地图，指出道路和地标。 钢铁魔像出现后就毫不犹豫的盯上了周青峰。这具笨重的构装体加速追击，两三吨重的躯体摆动双臂，呼呼生风。 希莉大声喊道：“维克多，这具魔像会一直盯着持有‘真知之门’的人。你必须跑快点。” 钢铁魔像每跑动一步，地面的碎石都会被震的跳起来。可这具铁疙瘩竟然还越跑越快。周青峰穿着速度之靴，跑起来超越短跑冠军。可后头那具魔像动力更加澎湃，犹如装着大马力发动机的跑车。 沉重的脚步越来越近，地面传来的震动甚至给周青峰的脚底带来强烈的不适。他跑出数十米，从地下城的一条街道穿过，纵身跳跃扒上了道路边的一栋破败建筑。 钢铁魔像速度快，质量大，惯性也比周青峰大的多。它手中握着一柄超大号的砍刀，刀刃挥动就要划过目标的后背。周青峰转弯，它刹不住脚便撞上了地下城路口的一个花坛。 巨大的钢铁魔像将花坛撞了个粉碎，轰隆隆的响动中，石板铺就的地面破开一道碎裂的大口子。而它的躯体毫无影响，一扭头又盯上了攀附在房屋外墙上的周青峰。 凭借黑暗视觉，周青峰也看清对面那具构装体的模样。那是相当粗陋的机械造物，躯体棱角分明，外形都不对称，好像民科发明家用锈蚀的地条钢随意焊接出来的大号玩具。 可就是这怪模怪样的构装体，活化之后却成为致命的机器。 高速跑动中撞烂了石质花坛，换周青峰要断几根骨头，可钢铁魔像却屁事没有。其躯体奋力一蹬，带着满身碎石，跟炮弹似的跳了出来。 周青峰就那么回头看一眼，旋即再次纵身跳跃，从地下街道的一面跳向另一面。他原本攀附的墙面则遭到重击，一块篮球大的花坛碎石被砸了过来，将墙体砸了个大洞。 “卧槽，这魔像太凶了。‘疾影’死哪里去了？我现在需要速度。”周青峰奋力逃离，每一步都变换方向和位置。在他身后，是如飞矢般砸过来的各种杂物。 周青峰必须打起精神，不断感知钢铁魔像的来袭方位，否则就要被砸成肉泥。就当他被撵着跑了百来米，前头忽然窜出来一只飞蚁。 振翅的飞蚁沿途搜索街道，大概是听到搏杀的动静过来侦查。它一眼盯上正手脚并用，沿墙乱跳的周青峰，传来一声愤怒的心灵尖叫，“人类，......” 尖叫才开头，周青峰纵身一跃，‘破邪’划出一米多长的剑芒，一击就将飞行的蚁卫劈成两半。然而就这么一下耽搁，后头的钢铁魔像迅速拉近距离，同样一刀劈过来。 铁疙瘩握着的砍刀就好像一块随意切割的钢板，足有两米多长，挥击而来真的刮面生寒。周青峰在半空中扭动身躯，劈中飞蚁后再回身格挡钢铁魔像的砍刀。 刀刃相击...... 巨大的力量迅速由剑身传来，根本挡不住。周青峰就好像被凌空打中的皮球，嘭的就飞了出去，落下时已在二十几米外。 幸好是在半空中无处借力，弹性吸收了撞击的势能。若是在地面上硬接，不是把周青峰劈成两半，就是将他压成肉泥。 可就算如此，周青峰还是双肘双肩当场脱臼，落下时的撞击更是痛的他两眼发黑——钢铁魔像还在冲击。斜刺里一匹骸骨战马嗖的跑过，叼着落地的周青峰加速跑开。 第0242章 重伤 刚刚希莉带周青峰去收‘真知之门’，‘疾影’身躯太大没有进入密道。等这匹死马在外头溜达一圈回来，自己主人已经跟钢铁魔像打了起来。 ‘疾影’的速度总算比钢铁魔像还快些。赶来之后迅速跟钢铁魔像拉开距离。它还得意的喊道：“主人，我来的很及时吧。我要是稍微慢点，你命就没了。” “你跑哪里去了？”周青峰被‘疾影’叼住后背的衣服，双臂软软下垂，有气没力的说道：“那个钢铁魔像的力气实在太大，我两条手废了。” “脱臼而已，顶多还有些肿胀，不是大问题。”‘疾影’答复道。“除了防御高，钢铁魔像最大的特点就是力量极强。它们可是能跟古龙比拼的构装体，你能活着就不错了，以后多了一项吹牛的资本。” 只是周青峰却气息渐弱，并没有逃出生天后的好转，“我刚刚承受的撞击太重，内脏好像大出血了，必须尽快得到医治。” 大出血？队伍里唯一有治疗手段的就是疫病牧师老博格。可老博格也只是个低阶巫医，医疗手段相当贫乏。周青峰作为团队核心，一不小心就面临濒死的状况。 难道要去读档？ 四级后，读档费用都一千六百点券一次了。 周青峰脑海中迅速闪过‘真知之门’附带的技能列表，翻到牧师这一项。零级神术中有‘治疗微伤’，这只能解决一些小问题，对于内脏大出血毫无作用。 以当前等级，他顶多掌握二级神术，这需要十万点券的学习费用。而且只有掌握十个次一级技能才能学习高一级技能。这就是必须有足够的氪金实力才能变强。 幸运的是一级神术‘治疗轻伤’也能缓解内脏大出血。 周青峰看看自己的点券余额，咬牙花一万点券学了十个零级神术，再花一万掌握‘治疗轻伤’。以他当前的精神力，治疗立刻开始，内脏大出血迅速得到缓和。 濒死状况消失了，但生存危机没有消失。钢铁魔像却依旧感应着‘真知之门’位置，不知疲倦的追在后头。构装体就犹如机器人，被激活后就要么完成任务，要么粉身碎骨。 “疾影，放我下来。”周青峰下令道。 “主人，你确定要我停下？”‘疾影’正疾奔如箭，拉开跟钢铁魔像的距离。它四条腿比周青峰两条腿快多了。 “护符，你之前坑人弄来的那块‘不屈’护符。”周青峰缓了口气，带着伤势未愈的痛苦。他指的护符是‘疾影’从寒风城密探鲍威尔那里坑来的。 ‘疾影’在和谐村充当任务npc，到处出售情报赚钱。精灵废墟的情报没人要后，它就卖风力锻机的图纸。混进锻造场的鲍威尔为了这份图纸，不得不将一块‘不屈’护符抵价。 ‘疾影’调转马身，周青峰从其驮载的背囊里翻出一张魔法物品。他用牙齿将护符咬碎，魔法的能量开始发生作用——浑身疼痛消失，重伤的躯体被稳定在当前状态。 这种一次性的护符是专门给密探用的。重伤逃命的时候，逃亡者用它来稳住自己的身体状况，能获得两刻钟的喘息之机。 两刻钟内，使用者免疫即死法术，承受的任何伤害将减免七八成，可两刻钟之后必须得到足够的救治，否则就会暴毙。 周青峰又恢复行动能力，艰难的从地面爬了起来。远处传来钢铁魔像隆隆前进的沉重脚步，他则翻身上马，抽出‘破邪’。 一人一马在原地不动，原本拉开距离的钢铁魔像再次出现在视野内。这台力大无穷的构装体走直线，破开沿途的大量建筑，举着门板大的砍刀，撞出一路狼藉。 “主人，我们不跑吗？”‘疾影’看着横冲直撞的钢铁魔像，也不敢与之对拼。无论重量，防御，乃至动力，它都远远不如。 周青峰却恶狠狠的瞪着杀到近前的铁疙瘩，激活了‘光之羽翼’。有马匹骑乘，本应出现在他后背的羽翼附着在‘疾影’的身上。骸骨战马的破烂骨翼哗的展开，光芒闪亮。 哇哈......，‘疾影’怪叫一声，骨翼震动就原地腾空，速度比在地面还快两三倍。它大笑飞行，高呼大喊道：“没想到我居然可以这么厉害了！” 每分钟一百点券啊，不厉害才怪了。 在钢铁魔像的感应中，持有‘真知之门’的人类骑马向自己冲来。对方先是突然凌空飞起十多米，紧跟着便是俯冲加速——一道剑芒划过长空，照亮了阴暗的地城街道。 荒废的街道上破碎的满地狼藉，钢铁魔像一脚踩出一个大坑。面对闪电而至的剑芒，它举起门板般的砍刀挥击而上。 当啷一声，刺眼的亮光瞬闪而过，令人眼盲。 钢铁魔像的胸膛发出嗡嗡响动，那是其能量核心在高负荷运转。剑芒劈击的下，厚厚的门板大剑上留下一道深深痕迹。 ‘疾影’四蹄收拢，靠光芒骨翼提供冲击速度。周青峰在其背上一剑力斩，好似从天而降的杀神，‘破邪’的威力在高速下发挥到极致，若是普通魔像会被他斩成两段。 钢铁魔像的门板大剑上留下剑痕却毫无影响，反而靠其巨大的体量带来可怕的势能，搅动气流呼的划过半空，惊的‘疾影’连忙振翅，迅速闪避。 不但挥剑反击，钢铁魔像还朝扑来的周青峰喷出一口毒雾。若非完美之躯毒抗极高，后者能被当场熏死。 这钢铁魔像也太难打了。 走人！ ‘疾影’飞到十几米高度，巨大的躯体划了弧形，掉头就跑。周青峰还处于重伤状态，没空跟钢铁魔像纠缠。有了光之羽翼，他打不赢，逃起来倒是挺快。 “希莉，整个地下城，我上哪里能找到疗伤的物品？”周青峰在主仆契约中发出询问。 希莉好歹在银叶城生活了两百多年，熟知地城的每一处。有她在，周青峰就不用到处瞎跑，很快就得到明确的消息，“向西北方向跑，穿过墓园区去神殿区。” “又让我去找生命女神安格芮丝？” “不，去主神殿的护佑之所。那里是银叶城的医疗点，可能留有当年高阶神殿牧师制作的治疗圣水。” 周青峰看看荧光表上的指南针，按希莉的提示调整方向朝西北飞。在路过墓园区时，一大群飞蚁发现了他，一窝蜂般的追过来，又因为速度太慢被甩掉。 而在墓园区的下方，工蚁抬着一具厚重的棺椁从蚁巢通道出现。覆盖花纹的棺盖打开。棺椁内坐起一个脸色惨白的男子。 蚁后的命令传过来，“跟着我的亲卫飞蚁走，去杀一个人类年轻人。” 第0243章 机械魔姬 沉入地下的银叶城拥有二十多米高的空间，给了‘疾影’足够的高度飞行。它的飞行速度也够快，从银叶宫所在的城市中心抵达神殿区远比想象中更迅速。 封闭五十年的地下城，负能量极其浓郁。‘疾影’疯狂吸收负能量后喷出冰冷寒流。空气中的零星水分被冻结，犹如一道冰凌浮空而起。 几十头飞蚁不怕死的靠近。可只要进入一定距离，低温就会影响膜翼扇动的效率，飞蚁跟喝醉酒般扑棱棱乱撞。没有个几百上千的数量，根本无法叫‘疾影’停下半步。 靠近神殿区，远远看到一尊精灵主神科瑞隆的神像，‘疾影’就必须降落。它这种亡灵半恶魔一向对神灵敬而远之，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不屈’护符的有效时间所剩无几，周青峰看到了科瑞隆神像，找到了主神殿，锁定挂着‘月与星’标志的护佑之所。 高大的门廊化为朽木，门缝间烂出可以穿行马匹的豁口，一具浮雕从护佑之所的外墙掉落，就砸在门廊外，散落一地。 周青峰拔出重剑小步前进，剑刃保持平静，没有发现邪恶时泛起的亮光。他站在门廊便侧身探头，里头倒着几张花纹长椅之类的家具，一只消瘦的黑猫瞪着眼，趴在柜台上。 猫？ 地城里怎么会有猫？ 那只黑猫又脏又瘦，皮包骨一般。它瞥了眼门外的陌生人，懒懒的爬起，跳走。周青峰看看依旧毫无反应的‘破邪’，再看看那只进入建筑深处的猫，莫名其妙。 没空多想了。 周青峰闪身进入门后，一个照明术放在‘破邪’上。这是他刚刚学的零级神术，效果和奥术中的同名戏法一模一样。 根据希莉的提示，护佑之所有好几个地方用来存放治疗药剂。但她也不确定这些药剂在城里精灵逃离时会不会被带走，也不确定药剂是否还安然无恙。 穿过门廊，拐过几个弯，周青峰跳过几根倒塌的石质立柱，用剑挑开一面绘有独角兽图案的帘布。棉质的帘布看似完整，可稍加外力就掉落，成了一团烂絮。 帘布后是护理室，很宽大的屋子。屋内照例非常凌乱，角落的几个药品柜空空如也。周青峰举剑过去，什么都没找到。他很快转身，要去二楼的沉思之厅。 皮包骨的黑猫冷不丁的出现在门口，无声无息的瞪着眼睛瞧着外来者的背影。可它太瘦了，跑都跑不快，周青峰只要紧走几步就能一把将它抓住。 喂......，周青峰没动手，只喊了声。 猫儿还是隐入黑暗，消失不见。看陌生人去了二楼，这只猫又从暗处探出脑袋，还‘喵’了半声。 二楼更乱，好些装饰的花瓶连同吊顶的灯架一起掉在地上。周青峰踩着松软的地毯，重靴下不时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然而当他到了安安静静的沉思之厅，还是一无所获。 厅内有一尊科瑞隆的半身雕像，可希莉说雕像下有个圣水壶却根本找不到。周青峰只能转身，他有些急躁了——早知时间紧，就不该跟钢铁魔像那里瞎磨蹭。 可当周青峰持刀要再去第三个地方寻找，他忽然停步并缓缓转身——这个沉思之厅也是乱七八糟的模样，但地毯上干净了不少，踩上去少了许多硌脚的碎渣，好像被清理过。 环视一圈，厅内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这是神圣所在，亡灵不敢随意闯进来的，否则惹得科瑞隆发怒就不好了。但.....，那只黑猫又跟了过来。 喂......，周青峰这次追了过去。黑猫立马转身就跑，还是跑的又慢又慌，伸手就能把它逮住。等追到楼梯口，猫儿一闪消失，却有个人影站在楼下。 ‘破邪’立马横起，剑刃斜举准备下劈。 人影却站在楼下不动，只呆呆的望着楼梯口的外来陌生人。 借助剑身上的光亮，周青峰看清楼下根本不是什么人影，甚至不是人，而是一具不完整的人形机械骨架。从其胸腰臀的隆起和弧度来看，更准确的描述是个未完成的女性人偶。 女性人偶只有前半张脸，一只眼睛里带有黑宝石般的瞳目，另一只压根就是个孔。她的手和脚只有简单的支架，连指头都不齐全，残缺甚多。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见到周青峰后就发呆。 周青峰一歪头，女性人偶也一歪头。周青峰放下剑刃，她也跟着手臂下垂。周青峰问了声‘你是谁’。她只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缺失的下颌，表示无法说话。 主仆契约里问了问希莉，方才知道这是银叶城大奥术师搞出来的构装体。正确叫法是‘机械魔姬’，组装好之后，她将在巫师之塔里充当助手和仆人的角色。 “维克多，别去管那个构装体。按你的描述，她根本没完工，只怕连基本的意识都没有。你快去找需要的药品。”希莉催促道。 “其实我在护佑之所内还看到一只黑猫，瘦的皮包骨，怪可怜的。”周青峰又说道。 “黑猫？应该是当年城里的人匆忙撤离丢下的东西。能在地城里待五十年不死不化作亡灵，很可能是个炼金产物。当年银叶城的奥术师喜欢制造些玩物，失落几个毫不意外。” 哦......，周青峰仿佛听懂了。他还是得尽快去找自己需要的治疗药物，否则‘不屈’护符的效果消失，他就得读档重来。 周青峰从未完成的机械魔姬身边走过，这具构装人偶很乖觉的让开位置，方便外来的陌生人通行。他好奇这具构装人偶之前躲在什么地方，一激灵下开口问了句...... “这里有治疗重伤的药剂吗？” 机械魔姬呆了几秒，摇摇头。可过了会她又点点头，还抬起手臂指向楼梯的一角。周青峰在角落没看到任何东西，可伸手一推墙，有一扇活动暗门打开了。 刚刚逃走的黑猫就在暗门后趴着。一看陌生人出现，它惊叫的掉头就跑，顺着螺旋斜梯朝下。周青峰这次学乖了，想都不多想就紧紧跟在黑猫后头，很快进入地下密室。 密室不大，但希莉之前提到的圣水壶就摆在一张落尘的桌子上。 第0244章 地下城的幸存者 每日清晨，银叶城的精灵少女都要去森林中采集晨露。神职人员要以最清纯的水滴擦拭祭坛，神台，乃至沐浴和饮用，净化自己的身心，享受自然的恩赐。 圣水壶就是常年盛放露水的器皿。以精灵的技艺和富裕程度，它至少都是银质的，会长期供奉在神像前，时间长了成为一件信仰容器。 信仰历来是历久弥坚。希莉让周青峰来护佑之所，如果找不到专门的药品，就找这些动不动就接受上百年甚至几百年信仰洗礼的老器物，或许能收获一些残留的神圣力量。 当周青峰在护佑之所的地下室触摸到那件蒙尘的银质圣水壶，一股微弱的暖意很自然流入他的完美之躯。这具躯体由精灵的生命女神安格芮丝亲自塑造，几乎等同于圣体。 但银叶城沉入地下五十年，银质水壶上留下的圣力太弱了，不足以治好周青峰的伤势。当‘不屈’护符的效果消失，他还是感到极度虚弱，钢铁魔像对他造成的伤害太重了。 濒死状态再次出现。无力，气喘，疼痛，乃至咳血，这些状况毫不意外的发生。周青峰靠在地下室的桌子旁，拄着‘破邪’，软软坐下休息。 剑身的光亮将地下室照的半明半暗，不大的空间内摆放着好些杂乱的器物。乍一看都是些垃圾，仔细分辨才认出是些炼金材料和构装工具。 这可能是某个奥术师留下的，又或者...... 未完成的机械魔姬顺着螺旋楼梯走下来，黑宝石般的独眼安安静静的看着陌生人。那只骨瘦如柴的黑猫躲在它影子里，也偷偷的打量着。 呵呵呵......，周青峰斜靠着恢复体力，苦笑问道：“你们是被抛弃了吗？” 按希莉的说法，机械魔姬是构装造物。不完整的躯体代表她距离拥有自我意识还有很长的路，创造她的奥术师只怕是觉着这东西连半成品都不是，匆匆撤离时便随意丢下了。 魔姬不会说话。她一会摇头，一会点头，叫人无法明白她的意思。那只惨兮兮的黑猫陪着她，偶尔喵啊喵的叫两声。 “银叶城的遗址被发现了，但这对你们来说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周青峰拄剑起身，叹了声，“知道那里还有能治疗重伤的药品吗？我还不太想读档。” 哪怕死过几百上千次，可周青峰过去死亡都很痛快，现在这样濒死不死的，实在难受。机械魔姬听懂了，残缺的手臂指向地面。 “谢谢。”周青峰沿着螺旋楼梯离开了地下室，看看不成人形的构装体和皮包骨的小猫实在可怜。问了句：“你们愿意跟我走吗？我是说，你们帮了我，也许我也可以帮你们。” 结果这两家伙同时摇头，黑猫甚至惧怕的跑开了。 “看来我魅力还不太够。”周青峰苦笑走出护佑之所。 零零散散的嗜酸蚁已经跑到此地，‘疾影’在外头闲着没事，来来回回的踩蚂蚁玩。几只飞蚁发现了周青峰，带着蚁后的惊叫冲下来吐酸液，被‘破邪’的剑芒劈死，残肢污血撒了一地。 机械魔姬和黑猫站在护佑之所的门廊后，奇怪的看着这场搏杀。周青峰回头对它们摆摆手，“快去藏好，别让人轻易找到。接下来整个地城都不太平。你们太弱了，很容易死的。” ‘疾影’踩了一地蚁尸，跑过来驮载周青峰。骸骨战马的模样太可怕，把魔姬和黑猫吓的缩了回去。 “主人，你的状况好像还是不太好。” “何止不好，简直遭透了。” “现在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护佑之所里头有个不会说话的机械魔姬。问她哪里能得到治疗，她给我指了个方向。具体是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 一人一马离开护佑之殿，没个两百米就看到一座枯萎的魔力花园。花园里倒是动静挺大，寒风城的一帮人竟然在里头咋咋呼呼。 ‘炼金首席’法布罗不知在何处，马布里.长腿站在花园的灌木丛外大呼小叫。他手下的两名剑士正劈砍一颗枯萎的大树。 树心里传出莫名的声音，听起来像个小姑娘在惊慌叫喊，“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攻击我？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们为什么要侵犯我的家园？” 马布里.长腿正手舞足蹈的哈哈大笑，伴随树心里一声声弱弱的哀求，显得格外叫人讨厌。 在魔力花园后是一栋带镶嵌花窗的大房子，破碎的窗户里倒是传出法布罗的威吓。‘炼金首席’正在叫喊什么‘出来，小家伙。你逃不掉的，快给我出来，否则我就把这里烧掉。’ 窗户里不时闪动亮光，看起来是有什么人在施法。但从效果来看都是最低等级的奥术戏法，甚至不带攻击性，顶多是想把外来入侵者吓唬走。 这施法者肯定不是法布罗这个七级炼金术士，反倒像个菜鸟学徒。就这么个时候，周青峰带着一身重伤骑着‘疾影’过来了。 马布里听到马蹄声，当即拒止叫喊道：“停下，雨果阁下。你闯入了我们的地盘。我宣布这片区域所有的一切都归寒风城，你去别的地方寻找宝物吧。” “说的真好笑。”周青峰把剑抽了出来，‘疾影’打个响鼻，眼眶亮起红光。“这里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地盘？” 马布里迅速拿出一颗宝石，恶声恶气的喝道：“维克多.雨果，别招惹我。我的宝石里存储了一道强力奥术，足以轰死你和你的亡灵坐骑。” 见周青峰只孤身一人，马布里甚至觉着眼前是个机会。在他的眼神示意下，两名寒风城的剑士放弃劈砍花园的树木，掉头就发动合围攻击。 周青峰重伤的只能抓住自己的长剑，可他呵呵笑了一声，光之羽翼起效。‘疾影’破烂的骨翼绽放光辉，一跃腾空就窜飞数米高，随后凌空扑下。 骨翼展开足有七八米宽，围攻的剑士左右散开的距离不够，完全在其攻击范围内。‘疾影’怪叫一声：“你们喜欢欺负弱者，是吗？我可是半恶魔，也挺喜欢欺负弱者！” 寒风城的剑士来不及反应，被骨翼扑了个正着。 第0245章 树精和书魅 ‘疾影’的骨翼是获得‘梦魇’骨架后带来的进化，其边缘相当锋利。它空有骨翼却并不能飞，但这个缺陷被‘光之羽翼’给弥补了。 跃升扑击，又快又狠。 两名寒风城的剑士压根没料到这匹死马还会这招。被撞上的那一刻，他们只能用手中的长剑做些简单防御，随机就被重重击退。其中一人被击倒，皮甲上被撕开一道大口子。 马布里握着附魔宝石，一看情况不妙，连忙掉头。他高呼法布罗的名字，跑进了花园后的屋子。没一会，‘炼金首席’不得不充满放弃自己的目标，赶来处理麻烦。 两名剑士狼狈的后退，躲到法布罗身后。这位炼金术士沉着脸试图阻拦周青峰的追击，舞动法杖喝道：“维克多.雨果，你越界了。” “越什么界？”周青峰哼哼冷笑。 法布罗注意到周青峰胸前有受伤时吐的血，阴沉沉的说道：“阁下，你的状况好像不太好。和我们为敌可不明智。” “确实不太好。我刚刚遇到一台钢铁魔像，对拼后差点被打碎了。”周青峰还是满不在乎的语气，“给你个机会，要不要试试能不能干掉我？” 马布里躲在法布罗身后，探出脑袋仔细瞧了瞧，显然大为意动。法布罗眉头一皱，却不敢轻易动手。他只试探的问道：“为什么不找你的恶魔提供救治？” “你啥时候听说过深渊的恶魔能够救治人类？”周青峰还特意耸耸肩。他转化话题，扭头看向魔力花园和后头的屋子，问道：“你们在这做什么？弄得凄凄切切的。” 花园里被劈砍的是一颗高大的橡树，但五十年的地下阴冷环境，这颗树已经快死了。至于花园后的房子，看墙壁上镶嵌的落日圣徽，应该是精灵命运和历史之神的居所，似乎是个图书馆。 看法布罗没动手的意思，马布里连忙否认道：“雨果阁下，我们不过是抓点精怪当奴仆，没有和你敌对的意思。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周青峰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们在抓什么？但强迫别人为奴总是不对的。你们别忘了这里是精灵的神殿区，更别忘了嗜酸蚁因为什么而遭受诅咒。” 法布罗一凛，被贪婪冲昏的头脑方才清醒点。他只想着见着稀有生物的狂喜，却忘记了随意乱来的后果，这其中的利弊必须重新考量。 “滚吧！”周青峰低喝一声，“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非得到神殿区来。整个地城有太多地方值得去挖掘，别在我面前干这些恶心的事。” ‘疾影’一声怒喝：“没错，你们人类真恶心，比我这个亡灵半恶魔还坏。” 周青峰一低头，瞪着‘疾影’的脑门。死马打了个寒颤，连忙补救道：“但我主人例外，这世间只有他才是好人。” 法布罗不想在地下城跟周青峰发生冲突，借个台阶就马布里等人说道：“走吧，换个地方。” 马布里有些不甘心，指着周青峰喊道：“为什么他可以待在神殿区，我们却不行？以精灵的富裕和虔诚，神殿区的宝物绝对是整个地城最多的。” 法布罗恶狠狠的朝马布里骂道：“你没发现他身边的女仆是个精灵吗？之前落入蚁巢就是你闯的祸。现在你想死无所谓，别再给我找麻烦。” ‘炼金首席’难得发飙，掉头就走。马布里气势顿消，带着手下也连忙跟上。周青峰看对方离开，虚弱的身体不由得一松，脑袋一低，背都驼了半截。 “主人。”‘疾影’低声说道：“寒风城的人好像在抓一只树精。” “什么？”周青峰看向那颗要枯死的橡树。 树干上探出一颗七彩发色的小脑袋，她穿着叶片和细藤编织的衣服，仅仅遮住少许体表。见陌生人扭头，她立马缩了回去。 花园的大屋子窗口也出现一个白发的小女孩，她有幽灵般半透明的脸，但没有幽灵的邪恶气息。她同样很胆小，面对周青峰的目光连忙躲避。 “屋子里那个什么，我就不知道了。”‘疾影’摇头晃脑的，“应该也是某种小精怪。” “是书魅，管理图书馆的小家伙。”周青峰搜索自己所知的‘怪物学’，“不管是树精还是书魅，都挺稀奇的。” 他叹了声，提高音量喊道：“银叶城遗址被发现了，一伙嗜酸蚁正在入侵此地。你们最好躲起来。” 周青峰想让这些被遗弃的小家伙逃走，却也知道它们无处可去，银叶城就是它们的家。比如树精必须和橡树待在一起，橡树若是枯死，她也活不了。 书魅是天然的图书馆管理员。因为大量智慧生物长期的阅读和学习而意识共鸣，从而产生了它们。一个空荡荡的图书馆并不会让书魅存活太久，它们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周青峰提出建议，但树精和书魅都没有回应。枯萎的魔力花园凄凉衰败，安静无声。他轻轻策马，命令‘疾影’继续前行，看看什么地方能找到治疗自己伤势的物品。 等周青峰离开一段距离，有个小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喂，外来人，你的身体不太好。若是想疗伤就走错方向了，应该去那边。” 是那只树精在说话。 周青峰原本想去科瑞隆的大神殿看看，但树精指示的方向却完全相反。他还听到那只书魅在跟树精低声窃语，“这家伙佩戴了真知之门，可他却不是欧斯瑞尔家族的人。” “他刚刚帮了我们，那么我们要帮他吗？” “他骑着一匹邪恶的亡灵马，却散发神圣气息。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你要是想指点他，告诉他别到处乱窜了，去奇异生物园找那几个小妖精。” 地城安安静静，书魅说话声音低，可周青峰还是听的清清楚楚，那个幽灵般的少女是专门在说给他听的。 树精躲在橡树里，呆萌的点点头。可不等她开口，周青峰就朗声喊道：“奇异生物园，是吧？听起来就是个有意思的地方。谢谢你们两个小家伙了，再见。” 顺着树精的指点，周青峰向希莉问清奇异生物园的位置，骑着‘疾影’赶过去。树精和书魅呆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愣了好久。 没一会，那只瘦弱的黑猫溜过来，喵喵的朝她们叫，似乎在商量什么。 第0246章 奇异生物园 奇异生物园像一座玻璃大暖房，半球造型，犹如倒扣在地面的碗。整个建筑由六角形的玻璃镶嵌在金属框架上，阳光在白天可以通透的照射进去，显得非常漂亮。 但在阴暗的地城，框架上的玻璃屋顶大多数都碎裂，留下数百个空洞的开口，冷风流动。周青峰站在这座建筑外，高举‘破邪’提供照明，想象它曾经的辉煌。 几十只嗜酸飞蚁锲而不舍的从半空中飞来，锁定周青峰的身影就毫不犹豫的扑下。它们在接近目标后会毫不犹豫的发出震爆——死掉的‘章鱼头’就挨过这招，中招的人一击就晕了。 只是飞蚁靠近周青峰身边十米，来回穿行的精金飞梭就会将它们全部击杀。掉落的蚁尸堆积在地面，没死透的还能再颤抖几下。 飞蛾扑火般攻击仿佛永不消停，拥有强大心灵异能的蚁后附身在自己的子民身上，一波又一波的心灵叫嚣在冲击周青峰的脑海，试图让他眩晕乃至变成白痴。 周青峰的身体状况不好，精神力也被这种疲劳战弄的快要枯竭。他想着是不是要干脆骑着‘疾影’飞走再说，一道金光从黑暗中疾射而出，并迅速分裂成十多支箭矢。 密集的箭矢再次追踪空中不断扑来的飞蚁，一口气将它们全部击杀。这才让周青峰稍稍平静会。 希莉抓着展翼弓从走出来。射出去的魔法箭在天空失去力道，又再次出现在她背着的无尽箭袋中。看周青峰狼狈的很，精灵少女微微笑道：“我的主人，需要帮助吗？” 被射死的飞蚁噼里啪啦的一通掉落，污血撒地。周青峰失笑摇头，“你一开始叫我‘主人’，我挺新奇的。可叫的次数多了，我越来越不自在。” ‘疾影’连忙问道：“那我呢？我是不是也可以换个称呼？” ‘主人’脸一沉，“死马，你很想要自由吗？” ‘疾影’当即装模作样的喝道：“谁？谁想要自由了？没吃没穿的自由有什么好？追随伟大的主人是我毕生的志愿，是无上的荣光，我才不想要什么自由呢。” 周青峰冷哼一声，方才作罢。他又问希莉，“其他人呢？” “在忙着收敛财物呢。”希莉淡然说道，“我随口指点一二，他们就高兴的恨不能时刻称颂我的慷慨和伟大。维克多，你现在想去哪里？” “钢铁魔像对我造成的伤势太重，我都没力气跟人动手了。刚刚遇到一只树精和一只书魅，它们让我来奇异生物馆找什么小妖精。”周青峰耸耸肩，“为什么要我找小妖精？” “哦，我差点忘记了。”希莉一招手，“奇异生物中，小妖精有不少特殊的能力。她们掌握一些简单的治疗术法，可以提供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半球状的奇异生物园像个大型植物园，入园便是两颗高大的云杉。可现在云杉倒伏，把生物园的大门都压垮了。 从云杉的树干下穿过，入口的道路通往连片的密林。密林下原本长着茂盛的灌木和花草，现在花草枯萎，灌木败落，只剩下一些分叉的残枝。 生物园太大，周青峰入园后就不得不跟希莉分开。他要寻找的是一种带翅膀的类人小生物。这种迷你状态的小人喜欢到处乱转，又或者躲在某处搞恶作剧。 奇异生物园有大量精灵从世界各地弄来的动植物。银叶城下沉，这些宝贵的生物难以带走，就只能随着城市而毁灭。 周青峰走到巨兽栏，入眼就是几副大型骨架倒在地上。由于无法适应突然变化的环境，这些不知名的生物被活活饿死了。 巨兽栏后头像个烂泥塘，原本应该是个面积不小的沼泽。一头陆栖魔鱼的遗骸露出半截鱼骨，死的凄凉。据说这是一种史前生物，现在应该都灭绝了。 “黑森林的人类现在连饭都吃不饱，当年的精灵居然有心情到处收集濒危动物进行饲养。”周青峰盯着那头魔鱼的古怪脑袋，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双方文明的差距有那么大？” ‘疾影’也扭头去看那只魔鱼，似乎要考虑这玩意能不能吃。只是瞧了一会，它忽然一扭头，盯着进来的道路，低语道：“主人，我们后头有动静。” 周青峰瞧了一眼手中的重剑，‘破邪’的剑体泛起一层红光，这是侦测邪恶的表示。有敌人来了，他在心底呼唤希莉，并准备搏杀。 来的不是嗜酸蚁，是个穿皮肤的惨白男子，嘴角露出两颗獠牙。它一出现就盯着周青峰脖颈上的五芒星吊坠，嘎嘎笑道：“小子，你的出现让我的等待和付出没有白费。 我等了二十多年终于离开嗜酸蚁给我备下的棺材，进入银叶城遗迹并且见到了‘真知之门’。这件奇物是我一生的追求啊。接下来，我们之间有一场热闹了。” “也许吧。今天肯定是这破地方五十年来最热闹的二十四小时。”周青峰面无表情，于马背上端坐不动。他奇怪的盯着惨白男子的脸，诧异说道：“你不是精灵，你是人类。” 啊哈哈......，惨白男子发出难听的笑声，“没错，我是人类。我和你一样是个外来的冒险者，至少以前是。”他于大笑中折断手头的指节作为施法材料，对周青峰进行降咒。 空气一沉，仿佛重压落下。 ‘疾影’后退，一支利箭从后方射来，穿过周青峰留下的空挡，瞬射对面的惨白男子。双方几乎是同时中招，周青峰就觉着自己心脏一紧，好像被外力强行扼住，当即力竭。 惨白男子的体表亮起‘防护箭矢’的立场，同时还有魂甲术带来的防护。可附魔箭矢夹带电击伤害并迅速传导到其身上，电的他体表冒烟。 “维克多，后退。这家伙不好对付。”黑暗中传来希莉的声音。 惨白男子再次发笑，“当年恶魔大战不久，我就找到了银叶城的遗址。我放弃了整座城无数的宝物，只想获得真知之门。很不幸，我被一窝蚂蚁给抓住了。为此我不惜将自己转化成亡灵。现在......” 说话间，这男子一口气激活了身上好几件魔法物品。其中一个‘次级飞弹风暴’把周青峰打的手忙脚乱，什么躲闪都没用，只能靠魅魔出售的‘石肤术’卷轴硬抗。 卧槽，这种冒险者真是没见过。为了得到某件宝物就把自己弄成亡灵，还被嗜酸蚁困住二十多年——周青峰自问自己做不出这种事，死了算了。 打不过，告辞！ 周青峰迅速激活‘光之羽翼’，‘疾影’振翅一跃便飞上天。人马合一上升到二十多米，撞破生物园顶部一面还完整的玻璃天窗，窜了出去。 哗啦啦的碎玻璃从空中掉落，罩向惨白男子的头顶。这家伙不闪不避，嘭的化形成小小的蝙蝠，也嗖的一下就穿过碎裂的玻璃窗，瞬间出现在跃升的‘疾影’身旁。 周青峰正操控‘疾影’转向，避开地城顶部的土层，冷不丁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个白面獠牙，双手成爪的家伙——卧槽，老子碰到吸血鬼了。 第0247章 吸血鬼 电影里的吸血鬼，男的帅，女的靓，气度不凡，风流潇洒——为毛老子碰到的吸血鬼就是真的鬼啊？ 双方都飞在半空，吸血鬼一支手还抓住周青峰的胳膊，獠牙利齿就要咬上他的脖颈。周青峰无法闪避，毫不犹豫选择跟对方同归于尽，甩手一剑就朝对方脑袋劈去。 要论拼命，吸血鬼真是选了个不怕死的目标。周青峰于生死间经历太多，看淡一切，历来是死也要死的有价值。他这一剑劈开，锋芒大盛，破邪气息逼的吸血鬼都不得不让开。 这一让，展翼高飞的‘疾影’反而撞上了地城顶部的土层。死马姿态失控转而朝下掉落，又从刚刚穿透的玻璃窗跌了回去，降落前滑翔几十米，撞在一堆枯树丛中。 枯枝败叶被砸出一片狼藉，‘疾影’都被弄了个昏头昏脑。周青峰脱鞍在地面滚了七八下，伤势没好反而更重了。他在地面抬头撑起手臂，就发现自己撞塌了枯树丛中一栋隐藏的小屋子。 小屋子就犹如孩童的玩具，但里头的楼层，家具，桌椅一应俱全。几个小小的人儿惊吓中正四处乱躲，不是逃进了小衣柜，就是钻进了小木床。 “抱歉，我遇到点麻烦。”周青峰土头灰脸的站起，吐出口中的泥沙。他向那几个穿灰裙子的小人道歉，“这真是艰难的一天，敌人排队找上门了。” 蝙蝠从空中窜回，化作人形站在周青峰面前，呲牙喝道：“把真知之门交给我，否则你就得死。” “说的好像我交了就能活似的。”周青峰呼哨一声，“疾影，别装死。快起来，该拼命了！” 骸骨战马从泥堆里站起，咆哮大骂道：“那个混蛋把老子摔这么重？我已经很久没这么丢脸了。” 这叫喊还没停，又听见哐当巨响。奇异生物园的金属框架被暴力撞开，一直追赶来的钢铁魔像出现了。这家伙两眼亮的犹如探照灯一般，锁定了倒霉到家的周青峰。 钢铁魔像就是个蛮子，动力充沛，躯体强壮。它一路奔跑不休，始终感应‘真知之门’，不抢到手就不罢休。吸血鬼一看竟然还有竞争对手，手一伸就抓向周青峰的脖颈。 一串利箭瞬射而至，附魔箭矢先一步命中了吸血鬼，阻止其进攻。周青峰连忙跨上‘疾影’，光之羽翼再次展翅冲天。 钢铁魔像已冲到近前，三米多高的笨重躯体蹬步跃起，门板大剑一挥便有七八米高度，就要将刚刚升空的‘疾影’拦腰斩断。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现场无论是谁都难以再做出改变。只有几只抱着脑袋看戏的小家伙从躲藏处探出小脑袋，盯着突如其来的乱局。 有个红头发的小家伙从小屋子的床底下爬出来，身后的小翅膀扇动飞起，指着身处半空的周青峰喊道：“我觉着这家伙是好人，我今天的闪现术可以借个他。” 周青峰正跟‘疾影’一起向空中窜，可他身影忽然消失，紧接着就出现在数米之外。门板大剑扫过空荡荡的马鞍位置，钢铁魔像这一击被差之毫厘的避开了。 只是被斩成两截的遭遇被改变，周青峰却从数米高度掉落，直接摔了个狗吃屎，差点当场毙命。‘红头发’听到他的惨叫，当即一捂嘴，闯祸般的又躲回小木床下面去了。 吸血鬼连中几箭，防御手段接连被破。他哇哇大叫，看到周青峰就在数米外动弹不得，伸手就要隔空去抓其领口的吊坠。 一个绿头发的小家伙从小屋子的破窗户飞出来，指着吸血鬼喊道：“这是坏人，不属于我们银叶城。我今天的闪现术也借给能佩戴真知之门的好人。” 周青峰摔在地上，瘫软无力，动都动不了。他眼睁睁看着吸血鬼来扯自己的脖领，结果一眨眼，他又换了个位置，眼前的敌人换成了刚刚落地的钢铁魔像。 钢铁魔像一剑劈空，正要重新锁定真知之门的位置，就看到目标竟然跟自己脸贴脸的对视。它铁掌一张就朝自己面目抓去。 周青峰还是躲不开，只能看着铁疙瘩那个粗大的脑袋瞪着自己，依然是等死的局面——‘绿头发’也闯祸，立马扭头逃跑。 于是蓝头发的小家伙从衣柜里飞出来，“别怕，我来！让这个有礼貌的大个子再闪一次。” 啪叽......，周青峰从钢铁魔像面门前消失，钢铁魔像的巨掌重重砸在自己的面门上，金属撞击的当啷大响。 可周青峰掉在生物园的烂泥塘里。那头灭绝的陆栖魔鱼遗骸被他砸碎，一根骨刺扎进了他的屁股，痛的惨声不断。他听到一连串小家伙的叫喊，无力哀嚎道：“别闹了，给我治疗。” ‘蓝头发’慌里慌张扭头就躲。 接下来又冒出‘黄头发’‘紫头发’‘黑头发’等好几个小家伙。这次她们好歹不乱给周青峰搞闪现，‘治疗’‘再生’‘镜影’‘机敏’，一连串增益出现在他身上。 奄奄待毙的周青峰终于有力气爬起来，并飞快避开吸血鬼和钢铁魔像的两轮快攻。他再次展翼飞起，脱离地面的纠缠。 钢铁魔像飞不起来，只能随手抓起地面的杂物朝空中抛掷。它巨力无比，几十公斤的物品都能丢二十多米高，打的周青峰到处乱窜。 吸血鬼化作蝙蝠，依旧紧紧追在周青峰身后，抓住机会就会扑上来撕咬。这会飞蚁又来了，数百只一波从四面八方包围，就要把周青峰堵在奇异生物园内。 场面实在太乱，希莉从黑暗中跑出，弹步跳上‘疾影’后背，策马来到被砸塌的小屋子前，对几个巴掌大的小妖精喝令道：“到我身上来，我们得离开这里。” 看清精灵少女的面目，几个巴掌大的小家伙欢快的尖喊道：“希莉，是希莉回来了。我们被困在这里几十年，终于有救了。” 不同颜色的七个小家伙，震动翅膀飞到精灵少女的肩膀上。‘疾影’迅速冲出，并在主仆契约里向周青峰喊道：“主人，一直向前飞。我去接你。” 周青峰光翼闪动，逼开附骨之疽般的吸血鬼蝙蝠，又一口气斩杀十几只飞蚁，快速冲出百来米，和地面的‘疾影’汇合。 光翼和骨翼融合，速度更快。主仆几个迅速和身后的敌人拉开距离，周青峰气喘的问道：“希莉，有什么地方可以躲一会吗？” “去生命古树。” 第0248章 灭杀 来自蚁巢的嗜酸蚁大军犹如泥石流，每分钟都有数百只涌入银叶城的地下遗迹。拥有膜翼的飞蚁扑扇翅膀飞入空中，在蚁后的命令下寻找周青峰复仇。 不得不说法布罗的心灵干扰器确实起到了一定效果，对蚂蚁这种文明等级较低，管理结构简单的生物群产生了巨大伤害。蚁后的精神遭受重创，整个蚁群都陷入无意识的癫狂。 嗜酸蚁已经遍布墓园区，正在向神殿区扩张。它们唯一的缺点就是速度不够快，哪怕飞蚁也远远跟不上在地面跑的‘疾影’，更别提展翅腾空后的‘疾影’。 周青峰带着希莉飞起来，嗜酸蚁的危险就大幅减小。钢铁魔像也只能发出巨吼，靠自己核心近乎永不枯竭的能量供应，紧随其后。唯一能追上来的就是那只讨厌的吸血鬼。 ‘疾影’在振翅乱窜，化作蝙蝠的吸血鬼也一点不慢。后者偶尔还加速靠近发出无形音波，扰乱目标的精神控制。 周青峰一回头，就能看到吸血鬼在快速扇动蝠翼，獠牙外露，模样狰狞。他在心中下令，‘疾影’再次加速。主仆几个越过神殿区，生活区，抵达中心区。 前方出现微光，浮游的亮点好似萤火虫，那是游离的魔力。巨大的生命古树扎根于此，整个地城还有空气流动，也是树心在呼吸，换置空气。 古树的枝干极其粗壮，上千年的生长下，复杂的根茎盘结，犹如一座大厦耸立于此。它直接穿透了土层，树冠主体还在地表外。 周青峰等人降落在古树附近，收起‘光之羽翼’。吸血鬼紧跟着就落地，嘭的恢复人形，伸出长长的利爪，丑陋的嘴脸恶狠狠的喝道：“你们别想逃。” 几个小妖精从希莉的肩膀和头发上钻出来，大大的眼睛盯着对面的吸血鬼，惊声尖叫的大喊，“大个子，快打死那个邪恶的家伙。” 获得小妖精的‘再生’和‘治疗’后，周青峰总算摆脱濒死状况，体力恢复到三分之一。他掂了掂手头的重剑，侧脸应道：“该解决你这个讨厌的家伙了。” 吸血鬼的手爪一紧，就要对周青峰施法。他身后的黑暗中却响起一阵怒涛，戴着蛮族头盔的托德挥舞战斧，咆哮杀出。 ‘英雄气概’，无视邪恶和牺牲，每一份伤痕都能提升战力，典型的越打越强。托德的斧刃上划出锐利锋芒，一道接一道，连绵不绝。 吸血鬼尚未转身，其身形就被斧刃锋芒笼罩。他扬起自己的披风，化作无形屏障进行防御，手中多了一根细刺剑，随时准备在披风的遮挡下予以对手重创。 斧刃尚未劈落，托德身后跑出来一根矮胖的光头侏儒。他抓着一根古朴的木质法杖，朝吸血鬼一指，“解除魔法。” 橡木杖上一道灰色光线先命中了吸血鬼的披风，其刚刚构建的魔法防御当即瓦解。斧刃锋芒顺势落在披风上，黑色的披风连中数下。 吸血鬼惨声大作，其披风上溅出浓稠的黑色血液。他当即改变形态化作蝙蝠，要靠小巧的体型来躲避攻击。 化作蝙蝠后，吸血鬼确实变得极其敏捷，避开托德几招后续攻击，就要飞向空中。可但他再次掉头想朝地面发起无形音波，让对手头昏眼花，地面的黑暗中亮起一具赤红的可怖形体。 高大的炎魔骨架被召唤出来，浑身烈焰环绕。哪怕已经死亡，哪怕失去斩首剑之类的趁手装备，哪怕实力大幅下降，深渊顶级兵种的威能依旧不可小觑。 黑袍披身的死灵巫师站在炎魔骨架后头，轻念一声咒语。炎魔抬起丑陋可怖的头颅，空洞的眼眶中燃烧汹汹烈焰。一句简短的恶魔语从其口中传出——律令.束缚。 看到炎魔出现，吸血鬼就知道自己踢中铁板。他快速扇动膜翅就想逃，至少离地面那些家伙远点。可当恶魔语响起，空中好像出现一条无形的锁链，迅速将蝙蝠给紧紧困住。 嘭的一下，无形锁链收紧，可蝙蝠却不知去向。观战的小妖精当即大喊，“希莉，吸血鬼发动了传送术。他还隐形了。” 小妖精快速的扇动自己身后的翅膀，无数带着闪光的粉尘飘向四周。没一会的功夫，周青峰身前竟出现个白面獠牙的人形，一柄细刺剑恶狠狠的扎了过来，直袭他的胸膛。 然而在突袭的人形之后，又有个人影在闪光粉尘中显形。同样是暗中偷袭，一柄锐利的短剑凶狠的扎入前者的后背。 就听‘啊’的一声，手握细刺剑的吸血鬼猛的一挺后背，痛苦不堪。其袭击的架势自然化为乌有，还要遭受数支附魔箭矢的穿透。 胸膛，咽喉，眼窝，吸血鬼几个要害上插上好几支箭。他拼命想要闪避，奈何距离周青峰太近。目标坐在马背上只冷冷盯着他，压根没动手，其胯下死马倒是喷了一道冰冷的气流。 温度骤然下降，空气中的水分在吸血鬼体表结出薄冰。按说这怪物并不害怕寒冷，但接连受创后竟然行动大幅放缓。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轻敌冒进，被一支冒险者小队给包围了。 这小队人员配置很合理呀。有牧师，有巫师，有战士，有盗贼，有弓手，还有个骑死马装逼的头目。 “你们......”吸血鬼环顾一圈，不复初见时的傲气，反而弓腰驼背，伤痕累累。他再次盯着周青峰，不甘心的问道：“你们是怎么拿到真知之门的？” 希莉的肩膀上探出几个小脑袋，吵吵嚷嚷的喊道：“因为银叶城欧斯瑞尔家族的继承人在这里，尊敬的女王陛下回来啦。” 吸血鬼的眼睛瞪的溜圆，“女王？”他抓狂的骂道：“银叶城的精灵都跑走了，怎么可能还有女王？城里最后一任统治者是伊凡达二世，欧斯瑞尔家族的人早死光了。” 希莉坐在周青峰后背，幽幽说道：“你说的既对，又不对。伊凡达二世是我父亲，他确实与恶魔死战到底，没有辱没自己的名声。可欧斯瑞尔家族没死光，我还活着呢。” 精灵少女轻轻打了个响指，地面泥土破开，弹出几条生命古树的根茎。坚韧的根茎先是缠住了吸血鬼的双腿，紧跟着刺入其腹腔，最后将他团团包裹化作木乃伊一般，拉进地下彻底埋葬。 第0249章 多了一群女仆 联手搞定了吸血鬼，众人才松口气。彼此询问一番，大家都通过希莉的指点大有收获。当年精灵撤离，还是留下不少好东西的。 至于周青峰，他解除濒死状态后，伤势逐渐恢复，倒是有空来看看几个体态玲珑的小妖精。这种小型类人生物大概二三十厘米高，外观上和人类女性完全相同，附带半透明的羽翼。 小妖精喜欢待在花丛中，和树精是朋友。她们性情好动，好奇心强，掌握一些简单的施法能力，但厌恶战斗，实力也不强。要说她们最大的本事是什么......，那肯定是恶作剧。 看到希莉，七个小妖精立马黏在精灵少女身上，在其衣服和头发上钻来钻去。她们叫喳喳的哭诉城市陷落后被抛弃的痛苦，并要自己的女王发誓以后再也不许抛弃她们。 小妖精太好动，外人只能通过头发颜色来区分。周青峰倒是提及自己寻找她们的过程中遇到的书魅，树精，机械魔姬和黑猫。 小妖精们立马激动的喊道：“那些都是我们的朋友，是我们在过去几十年里仅有的伙伴，必须把她们也叫来。我们大家都要跟希莉在一起。” 周青峰点头同意，但也讲清楚目前地城遗址处处危险。不但嗜酸蚁在到处找他，还有那台永不停歇的钢铁魔像肯定还会追过来。 “去找书魅，她在图书馆里待了一千年，肯定知道怎么对付嗜酸蚁。”小妖精立马出主意。 书魅就是和树精在一起的灵体少女。银叶城建立没多久，她就从群体意识中分化出现，想不到已经存在一千年。 周青峰对地城的金银财宝兴趣不大，倒是真的对那几个可怜兮兮的存在很是同情。比如肢体残缺连话都不会说的机械魔姬，还有那只瘦到没几两重的黑猫。 至于书魅和树精......，多多益善。 策马再跑一趟也不怎么费劲，不过神殿区多了大量嗜酸蚁就挺讨厌的。等周青峰赶回到神殿区的大图书馆，蚂蚁们已经在到处跑了。 馆内空荡荡的，馆藏的图书和历史物品被搬运的干干净净。精金飞梭四下穿行，杀死十几只爬来爬去的蚂蚁。小妖精就从希莉的肩膀上探头大喊：“索菲亚，我们的女王回来啦。” 周青峰出现，各种奇奇怪怪的小家伙们还躲躲藏藏。可希莉一出现，书魅就从空空的书架上飘出，模样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文文静静。 树精的外表年龄更大些，十七八岁左右。 机械魔姬和黑猫竟然也在，她们凑一堆讨论的话题自然是今天地城内突发的状况，以及大家要面临的灾难——嗜酸蚁是什么样的东西，她们非常清楚。有希莉在，周青峰也自然获得她们的信任。 “我们必须离开地城，跟希莉一起回到地面上去。”小妖精们叫嚷道。 名叫索菲亚的书魅看看已经没有任何书籍的大图书馆，又瞄了眼周青峰，叹气道:“我可以依附在真知之门上离开这里。喵喵也可以跟着走，没什么障碍。但是艾琳和阿尔茜怎么办？” 树精叫艾琳，她必须和自己的橡树待在一起。两者同体共生，不能远离。希莉问树精道：“魔力花园的橡树是不是还有一截树心保持活力？” “是的。”树精艾琳点点头。 希莉立刻说道：“砍树，把橡树的树心连同一部分根茎挖出来。” 周青峰问道：“挖出来随身带？” 希莉自有安排，“真知之门其实是个半位面，并没有实体。你把炼金工坊与之融合，就能化作基本的地面。把橡树种在炼金工坊内，还能给工坊提供活力。” 书魅索菲亚听到有炼金工坊这等物品，又再次建议道：“把阿尔茜的制造车间也融入进去吧，她也需要有个容身之处。魔姬一旦完成身体构装，是最好的炼金助手了。” “制造车间？”周青峰回想一下，“你说的该不会是护佑之所地下室里那堆破烂吧。” 书魅索菲亚小嘴一瘪，不满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贬低？那是阿尔茜花了几十年，从地城各处收集来的材料和工具。她的形体不完整，力量很小，收集任何一点东西都非常辛苦。” 想想在护佑之所地下室的简陋物品，周青峰抽出自己的重剑，还拿出铝镁合金的银盾，“我先道歉。但机械魔姬若是愿意跟我走，我将给她最好的躯体。精金秘银不在话下。” ‘破邪’和‘银盾’的材质都特殊，拥有良好的魔法亲和性。那根精金飞梭更是完全用的铂银合金，绝对是难得一见。 机械魔姬只扫了一眼，立马把头狂点，拼命表示愿意跟周青峰走。 还有那只叫喵喵的黑猫，原本高冷的对周青峰敬而远之，这会已经绕着他的裤腿转圈，猫尾摇摇，脑袋来回的蹭。细一问才知道，这只炼金兽是猫女，现在惨到根本无法化形。 安排确定，周青峰就先陪着机械魔姬去护佑之所的地下室。虽然里头都是些破烂，但破烂也可能有些价值。希莉则抓着‘破邪’去砍树，要把树精艾琳的栖身之所挖出来。 黑猫此刻已经蹲在周青峰的肩膀上，又好奇的盯着他。机械魔姬坐在‘疾影’后背，也搂着新主人的腰，快速返回地下室。 沿途的嗜酸蚁越来越多，周青峰好不容易恢复些的精神力要在操控精金飞梭中大幅消耗。机械魔姬忽然拍拍他的肩，指了指飞梭又指了指自己。 “你要？”周青峰大方得很，“给你好了。” 精金飞梭才十几克，机械魔姬将其轻轻握住，黑宝石般的独眼注目许久。她的胸膛打开，里头是一台提供动力的能量炉，飞梭就被丢了进去。一千多度就融化的铂银合金立刻变成液态。 能量炉内的火光立刻从橘焰提升为蓝焰。周青峰能感觉到这台构装体的体温在升高，大为好奇。机械魔姬又指了指那面铝镁合金的盾牌。他根本没二话，“给。” 一人一姬已经返回护佑之所。‘疾影’照例不靠近神灵建筑，周青峰和魔姬单独进入地下室。 这台女性外形的构装体回到自己的小窝，立刻从一堆破烂中挑选出十几件东西，把它们通通丢进了自己胸膛的能量炉。能量炉的火焰温度变得更加稳定，热力逼人。 周青峰不得不后退几步，就看到能量炉中的喷出高温火焰，迅速将那面银盾给融化了。转为液态的铝镁合金滴落在机械魔姬身上来回流动，重新塑形成为其躯体的一部分。 没多久，魔姬的下颌变得完整，一条手臂也整备成型。她向周青峰单膝跪下，低头认主道：“感谢主人的慷慨。我是机械魔姬阿尔茜，以后愿意誓死追随。” 卧槽，还能这样？ 周青峰挠了挠头，压低声音问道：“你能接受女仆装吗？” 魔姬抬起头，独目中散发光辉，“主人的意愿便是阿尔茜的意志。” 好好好，总算有个正常点的女仆了。 第0250章 借力打力 构装体的种类很多。比如希莉原本的橡木雕刻躯体，蒙迪诺的缝合怪，正在追周青峰的钢铁魔像，这些都是。把它们理解成有一定智能的魔法机械就行了。 构装体都需要一个能量核心，否则就动不了。钢铁魔像就因为能量核心极其强大，所以能负载两吨多重的躯体，把周青峰撵的到处跑。 被遗弃在护佑之所的阿尔茜也是构装体，可她的能量核心是个残次品，用的材料相当差劲。这类似涡轮发动机的叶片，不耐高温，强度不够，就别想输出多少动力。 “你现在的能量炉可以发挥作用了？”周青峰对机械魔姬的变化还是挺满意的，毕竟这东西比玄奥的术法更好理解一些。 “银叶城下沉时，我被丢弃在一堆废品中。是喵喵给我找来一台报废的能量炉，才唤醒了我。 书魂索菲亚说我用的能量核心太老旧，只能发挥零点几马力的输出，不到设计值的百分之十。有了主人提供的精金，能量转换效率提升一倍，我的行动轻松多了。” 阿尔茜原本连意识都没有，完全是和其他伙伴不断交流，自我进化而成的。初见时，她动作迟缓，一步三摇。现在稍微好些，但周青峰觉着还是有潜力可挖。 零点几马力，提升一倍又能有多少？ “以后有空，我再给你弄个好点的身体。”周青峰把自己炼金工坊打开，先把阿尔茜从城内收集各种破烂丢进去。他随手打开一个袋子，就发现里头装了一大堆闪亮的宝石。 钻石，玛瑙，翡翠，红宝石，蓝宝石，满满一袋子。蒙迪诺他们到处收集不少好东西，可论宝石没有一颗比得上周青峰眼前这批。 剑与魔法的世界，宝石并非只是稀有的装饰品，还有具体的魔法属性。巫师的施法中经常用到它们，这是地道的硬通货。 蒙迪诺等人能弄到一小袋月白石就高兴，可阿尔茜这里是一大袋，低档货一颗都没有，全是价值不菲的高档货。 机械魔姬这几十年为了强化自己的身体，可是把整个地城扫荡无数遍。除了神殿区的宝物不敢乱碰，其他地方的好东西基本被她扫荡一空。 除了宝石，收集的‘破烂’里还有一袋又一袋的魔法材料。她也想尽办法试图弄到精金这种顶级的魔法金属，可辛苦几十年也只弄到半颗米粒那么大一点，还舍不得用。 周青峰把十几克重的精金飞梭随手相送，这份豪气哪怕在银叶城繁盛时期也绝无仅有。机械魔姬立马归心，愿意认主以供驱使。 地下室的‘破烂’才搬了一半，地面就传来隆隆的沉重脚步。不用多想，是那台钢铁魔像又来了，‘疾影’已经发来警示。 “阿尔茜，你先慢慢搬，待会让希莉来帮你。我去收拾了那台讨厌的铁疙瘩。”周青峰不可能让自己被钢铁魔像堵在地下室。他离开护佑之所，骑上‘疾影’就飞上天。 钢铁魔像锁定‘真知之门’，其动力充沛到可以一直追在周青峰屁股后头。在半空中稍稍停留，很快就能看到那台粗壮笨重的躯体由远而近的冲过来。 相比在地面逃命的狼狈，现在的周青峰却能优哉游哉的飞在十几米高的半空。在他下面，嗜酸蚁也从四面八方汇聚到神殿区，叠罗汉似的堆起一座小山，很快就有五六米高。 还有成百成百的飞蚁从黑暗中杀出。它们扇动翅膀的声响连成一片，嗡嗡声震动整个地下空间。 周青峰体力恢复大半。飞蚁的技巧远不能和他比，一旦逼近就会遭受‘疾影’散发寒气的影响，空有数量优势也被杀的如雨点般不断下落。 蚁后的心灵叫嚣倒是接连不断，它已经完全失去神智，连话语都无法维持，只能发出些蚂蚁才能听懂的嘶嘶声。这倒是催动更多的蚁群扑击而来，依旧是靠数量压制的套路。 周青峰这次不再一味逃跑，反而朝嗜酸蚁数量最多的墓园区飞去。此刻已经有数万嗜酸蚁涌入此地，密密麻麻的在地面堆积厚厚一层。 ‘疾影’只要在某个地方稍作停留，蚁群就会相互堆叠，构成七八米高的蚁堆。成百上千的飞蚁扑上来，好似一个球般将他包围。 就这么片刻的停留，钢铁魔像就带着咆哮声追杀而至。它每一步都显得极为暴烈，不但将地面踩的粉碎，还将密布的嗜酸蚁踩的汁水噼啪，好像酱爆的牛肉丸。 周青峰骑着‘疾影’飞在半空。钢铁魔像毫不犹豫的大步冲上去，撞向前头的蚁堆。蚁堆看着大，其实是虚的。几千只蚂蚁在地下承托才有不断抬升的高度。 被钢铁魔像这么蛮力撞上来，叠罗汉的蚁群直接炸开倒塌。呼啦啦的蚂蚁一下就把钢铁魔像给埋住了。 被飞蚁包围的周青峰这才放出大招，刷刷十几刀拉出透亮的剑芒。蚂蚁构成包围圈透出亮光，破开一个缺口，雄赳赳的男儿展翼冲出。 寒气包裹的‘疾影’一口冰封吐息，就将冲到面前的十几号飞蚁全数冻结。其灵魂僵化，扑棱棱掉落。 可嗜酸蚁还是太多太多。杀它一百，它跑出一千，杀它一千，它跑出一万。一人一马只能来回盘旋。地面乱糟糟的蚁群也是阵阵爆发。 数百的蚂蚁呼的被震上天，陷在里头的钢铁魔像将门板砍刀舞出了残影，刚烈的刀劲随手一击就有几十个嗜酸蚁被震碎。 “好厉害。”‘疾影’惊讶的喊道：“这种魔像在当年的恶魔战场上都没见到几个，没想到这里居然有。银叶城的精灵藏着不少好东西。” “如此强大的构装体居然没上战场，这才是银叶城的悲哀。”周青峰注目观望。钢铁魔像的金属身体上落满了死去的嗜酸蚁残尸，残尸中爆开的酸液自然全撒在上头。 钢铁魔像挣脱蚁群，继续朝周青峰大喊大叫。‘疾影’则吊着钢铁魔像飞八字形，它越是盘旋，涌出来的嗜酸蚁就越多。 整个蚁群数量超过几十万，到现在被灭杀的数量都不到五千呢。对蚁后来说这点损失根本不算个事。它的心灵叫嚣越演越烈，指挥蚁群构成海啸般的浪潮。 面对怎么杀都杀不完的嗜酸蚁，飞行状态的周青峰只需对付飞蚁就好了。后者是蚁后的亲卫，数量虽然也上万，但相比兵蚁就少的多。 周大爷只需不断突破飞蚁的围堵，从填塞墓园区的蚁群上空飞过。只能在地上跑的钢铁魔像就会毫不迟疑的撞到拦路的蚁群上，挥舞门板战刀杀出满是碎裂蚁尸的追击之路。 这如同蠕蠕活动的蚁群中多了一台强力搅拌机，隆隆的声响中是一批又一批的蚂蚁在碾压中被破碎沉渣。碎裂的残肢铺陈在地面，绿色的污血汇聚成泥潭。 第0251章 疯狂的蚁后 当钢铁魔像在蚁群中来回搅动，其杀戮的效率比周青峰高十几倍。嗜酸蚁一贯的数量优势在充沛的动力下不过是螳臂当车。受激的蚁后毫不犹豫的将它也列为必杀目标。 可钢铁魔像真不是简单靠数量能堆死的。嗜酸蚁面对它就好比普通蚂蚁面对人类的大脚，伤亡多少根本就是个数字。 钢铁魔像的力量无比巨大，它在蚁堆里无视那些渺小的蚂蚁，随手一击就能成片的屠杀，动不动就是暴击。可它杀的越多，围上来的蚂蚁更多，永无止境。 等钢铁魔像好不容易杀穿一道蚁墙，周青峰又在前头引来了更大一波填谷塞川的蚂蚁。反正后者在天上乱飞，机动性超绝。飞蚁的数量远不如兵蚁多，机动性差也堵不上他。 如此往复好几次，钢铁魔像的外表黏满了湿哒哒嗜酸蚁体液。这些体液全部带有极高的腐蚀性，它们也许还不能立刻把魔像的钢板消融，却顺着关节缝隙渗透进入魔像体内。 周青峰也在半空中飞的叫苦不迭，他的‘光之羽翼’好是好，可每分钟就是一百点券的消耗。十分钟就是一千，一百分钟就上万了。 要不是钢铁魔像对奥术抗力极强，他早就花点券向魅魔购买奥术用品，总花费也许还便宜些。如此飞来转去两个钟头，墓园区充斥刺鼻的酸臭气味，仿佛空气都附带腐蚀性。 墓园区内的上百座墓室被捣毁，上万嗜酸蚁死于钢铁魔像来回跑动中。低洼处流淌着绿色的污血和体液，钢铁魔像踩一脚上去能溅射起十多米高。 在蚁尸构成的泥沼中，动力澎湃的钢铁魔像在逐渐减速。这种减弱看似微不可查，却不可逆转。只要是明眼人，就能察觉这台可怕的构装体终究要被耗死。 钢铁魔像依旧威猛，脚踩刀劈，拳打膝撞，每一击都是地裂屋塌，墙倒石碎，造成极大的破坏。可这不停歇的攻击全落在成堆的嗜酸蚁上，对飞在半空的周青峰毫无效果。 唯一能对周青峰造成麻烦的就只有那些嗡嗡乱飞的飞蚁。发疯的蚁后为了干掉他，将所有的飞蚁全调过来。因为调集的太多太密集，逼着周青峰到处乱窜。 三方都在硬撑。钢铁魔像等着周青峰撑不住掉下来，周青峰等着钢铁魔像在蚂蚁堆里腐蚀朽化。蚂蚁就只能靠数量硬拼，等着啥时候‘光之羽翼’的效果消失。 飞行中的周青峰都放弃靠手中的重剑劈击蚁卫，他让‘疾影’将骨翼展开拉出高速，用锐利的羽翼边沿切割飞蚁的身体。每次划过都能清开一片空域。他撑的越久，魔像的状况就越糟。 钢铁的躯体犹如陷入蚂蚁之海，动力再强也行动不便。任何阻止它的物品，它都会毫不犹豫的用蛮力将其击碎，破坏，杀死。结果就是它几乎泡在蚁尸堆积的酸性体液中。 钢铁魔像不惧刀劈斧砍，不惧奥术神术，唯独怕腐蚀侵袭。它被藏在地下城五十年都依旧能正常运作，可在蚁尸堆里泡上两个钟头，机体就发生严重损坏。 虽然魔像还在执行设定的程序，不断向‘真知之门’的方向冲去。可它速度降低，不断跌到，浑身上下都带着黏哒哒的酸性体液。消耗周青峰近两万点券后，它再也无法动弹。 这具魔像倒下后，无数的嗜酸蚁报复性的将其覆盖，试图用颚钳咬开其钢铁外壳。可不管蚂蚁多用力，它们也是徒劳无功。魔像偶尔还能动弹一二，又搞死几只嗜酸蚁。 借助嗜酸蚁搞定钢铁魔像，周青峰也累的够呛。他迅疾脱离飞蚁的堵截，快速的向地下城中心冲去，返回生命古树。 目前嗜酸蚁已遍布小半地下城遗迹，古树附近也出现它们四处乱爬的身影。当这些讨厌的半恶魔数量变多，古树的地下根茎开始活化，不断抽击鞭打，阻止其靠近。 周青峰展翼落在古树下，希莉带着机械魔姬等被困人员全都回来了。钢铁魔像大战嗜酸蚁，树精的橡树树心和阿尔茜的制造车间都被搬进了炼金工坊。 微缩的工坊递给周青峰，与真知之门融合。打开这扇奇物，门后就不再是一间读书室，还增加一座炼金工坊。 树精艾琳依存的橡树种在工坊中间，黑猫喵喵绕着树干转圈。书魂和小妖精各自找地方居住，连机械魔姬都打算在里头安家——她们都是超自然存在，需要的是魔力。 “钢铁魔像也完蛋了，只剩下最后的嗜酸蚁。”想想蚂蚁无穷无尽的数量，周青峰还是有些头疼。“这才是最大的麻烦。谁有什么好主意？” 生命古树下，蒙迪诺等人哪有什么主意？有主意就不会全都看周青峰了。就连法布罗那伙寒风城的人都被蚂蚁逼的狼狈不堪，不得不逃到生命古树的根茎下。 “不是说古树的树心有离开地下城的通道吗？”马布里.长腿问道。 这位寒风城来的年轻贵族此刻浑身破烂，衣如破片。他身上有不少被酸液溅射的痕迹，腰间却挂着个口袋，应该是捞了些好处，却被嗜酸蚁撵的鸡飞狗跳。 “顺着生命古树的根茎向上爬，你们会找到离开的通道。”希莉指向穿透地下城顶部土层的古树，没有半点阻拦的意思。 巨大的古树根茎上甚至开辟的道路，气流就在一条条由树根构建的通道中流动。马布里稍稍示意，他手下一名剑士就爬进树心，一会后回来确认了通道的存在。 “呃......，你们不走吗？”马布里早就受够了这次历经艰辛的冒险，跟随的手下也出现伤亡，他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幸运。 周青峰当然不走了，他接受生命女神安格芮丝的三个任务，第一个就是要消灭打搅银叶城宁静的‘恶心东西’。不用说，这指的就是嗜酸蚁。 周青峰不走，其他人居然也不走。大家发现有逃生之路随时可以离开，反而安心许多，想继续留下来看看情况。刚刚不是问有什么主意对付嗜酸蚁么？ 谁有主意？ 已经算周青峰依附的书魅索菲亚飘出来，低声说了句：“我有个办法，但难度不少。需要大家配合。” 而此刻，古树外的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嗜酸蚁正如潮水般涌过来。 第0252章 垂死挣扎 七个小妖精闪动翅膀在生命古树周围数百米来回穿行。这种奇异生物天生拥有‘隐形术’，体型小，感知高，彼此之间还能任何施展‘传讯术’，轻易构成一张严密的侦查网。 黑猫喵喵也是潜行高手，到处乱窜能发现普通人难以察觉的情况。希莉和周青峰之间有主仆契约，这些奇异生物则是女仆的女仆。周青峰要收拾嗜酸蚁，她们无条件赞同。 以小妖精看到的情况，蚁后大概是孤注一掷来拼命了，将手头所有的蚂蚁全数压上。蚁后之前有绝对的信心，认为自己能掌控全局。底气就来源于被它操控的巨量蚁群。 周青峰对蚁群反复进行打击，可杀伤能有多少？两万都不到，过半还是钢铁魔像杀死的。人家还有几十万呢。 面对这绝对的数量优势，周青峰能做的就是打打逃逃。等逃到生命古树下，曾在精灵大图书馆待了一千年的书魅给出一个主意——制造新的蚁后跟旧蚁后对抗。 如果一个新蚁后不够，那就是十个乃至几十个新蚁后。蚁群是不会有两只蚁后的。如果有，要么分巢；要么拼个你死我活。 正常情况下，蚁后控制的蚁卵只会生出工蚁兵蚁和飞蚁。只有在蚁后死亡的那一刻，孵化的蚁卵才会转化为新的蚁后，重新控制蚁群。 如果有多个蚁卵同时孵化成蚁后，就会本能的控制附近的兵蚁干掉对手。 这其中的关键在于得有蚁卵。 可这个问题根本不是问题。蒙迪诺，老博格，法布罗，他们都偷偷摸摸的藏了好些蚁卵准备做研究。就连阿德里安都在自己的背包里藏了几个，准备拿去卖钱。 要孵化新蚁后，就必须阻隔现任蚁后的心灵控制。这本来是周青峰面对的最大难题。可队伍里有法布罗这个鬼才。 这位‘炼金首席’人品不咋地，能力却不错。他搞出的药剂连神灵的诅咒都可以暂时阻隔，顺带阻隔蚁后对蚁卵的控制十分轻松。 周青峰面临的难题就是如何把队伍中携带的蚁卵快点孵化。只要新蚁后一出现，它自然会去控制周围的蚁群，从而跟现任蚁后发生争抢——以蚁制蚁的目的就完成了。 “我可以试试让蚁卵快些孵化。”树精艾琳举起了手，弱弱的说道。“催生自然界的动植物是我的本能。这里还有生命古树，又更方便些。” 众人讨论间，扑来的嗜酸蚁已经赶到古树的外围。希莉让生命古树苏醒，从地底抽出大量根茎抽打靠近的蚂蚁，将它们抽死抽烂。短时间内，嗜酸蚁根本过不来。 但周青峰并不感到轻松。他见识过钢铁魔像是怎么完蛋的，就知道这些蚂蚁是可以靠数量压制任何对手的可怕存在。 等到死掉的嗜酸蚁足够多，带有强烈酸蚀效果的蚁尸体液就会发挥出致命的作用。酸液可以把钢铁魔像干掉，也可以把精灵古树的根茎全部消融，甚至可以把地面都酸化。 巨量的嗜酸蚁将层层叠叠，如墙而进，如浪翻涌。密集处能逐渐堆起一米多高，不停的朝前爬，窸窸窣窣的响动都变的极为可怕。面对这等架势，无人不为之胆寒。 “开始加速蚁卵孵化吧。”周青峰看着气定神闲，实际上也是在试错。跟这帮蚂蚁耗了这么些日子，能用的手段都用完了。现在就看‘以蚁制蚁’这招有没有效。 蚂蚁的数量数也数不清，乌压压的布满视野的每一个角落。数千只飞蚁聚集成一团，铺天盖地的涌了上去。 周青峰身后打开位面通道，汹涌的硫磺气息喷涌而出。魅魔梅黛丝打着呵欠，眯着眼盯着他的背影，懒懒问道：“维克多，你这坏小子又想做什么？” 扑击而去的一波飞蚁被硫磺气息全数吞没。高阶恶魔的邪恶如有实质，躁动，疯狂，混乱，犹如岩浆喷涌，天然压制低阶恶魔，更不用说半恶魔了。 只这一股爆发的气息，就将上百只飞蚁失去控制，稀里哗啦的掉落。可后头的飞蚁却无退散的意向，犹如飞蛾扑火，依旧在向前。 蚁后传来呱噪而尖利的心灵意识，“人类，不管你做什么，结局都无法更改。我现在知道你骗了我，我知道你不过是想逃命，我更知道你没办法解除我们嗜酸蚁承受的诅咒。 我们蚁族的生存希望原本已经泯灭，我们将毁掉一切。但我感应到了你身上的真知之门，这正是我们蚁族存在的原因。如果得到这件奇物，我们还能活下去。 如果拿不到这件奇物，你们来给我们陪葬吧。不单单是你们，连带这颗生命古树，还有这座地下城，我都将把它们毁灭！” 当蚁后的话说完，更多的飞蚁兵蚁扑上来。它们完全不顾自身的死亡，只想扑到周青峰面前，位面通道内涌出的硫磺气息都无法压制它们。 梅黛丝略带叹息道：“维克多，你居然还在跟这些蚂蚁斗。这些低阶的小玩意也实在太多太讨厌了。” “少废话，快把东西给我。”周青峰说道。他刚刚一狠心，又花一万点券兑换橙晶，要求购买威力够大的奥术卷轴。 魅魔手里抛出一个卷轴匣，“我手头的卷轴虽然多，但要消灭一整个蚁群也是不可能的。” 卷轴匣穿过位面通道。周青峰取出其中存放的一张羊皮卷，看都不看就撕开卷轴轰出去。他这一轰不要紧，生命古树外亮起刺眼的火光，犹如烈焰从天而降。 火焰熊熊，阴冷的地下城一片暖意。阴霾尽去，仿佛骄阳当头。只要在火光照耀的范围内，弱小的嗜酸蚁不是被烈焰烧死，就是在高温中退缩。 直面火焰的数十飞蚁在瞬间就被烧的分化瓦解，变成飞灰。 周青峰手中的卷轴匣里放着一叠大名鼎鼎的三级奥术，火球术。这算是低阶奥术中性价比最高的。 这种面杀伤的奥术用来对付嗜酸蚁这种数量巨多却实力极差的杂兵效果太好了。当炙热的火焰照亮地下城，古树的外围会被瞬成清空一片。 啃噬树根的蚂蚁在火焰中迅速炭化，发脆，最后一层一层的碎裂。但火球铺开几十平米的面积，火焰中的嗜酸蚁会全部死亡，后面的蚁群也在强光和高温下受不同程度的伤害。 卷轴发到每个人手里，一口气十几颗火球轰击，上千的嗜酸蚁就要化成灰。蚁后的心灵异能依附在蚁群上，突如其来的伤亡让其遭受不小的冲击，变得更加癫狂不可理喻。 火球只持续了十来秒，黑暗再次降临。生命古树的一面死寂，仿佛一切恢复到封闭状态。众人的耳朵里还是火球爆发的隆隆，眼睛在极亮极暗间来不及转化，视觉都失效。 时空通道依旧存在，梅黛丝手里捏着周青峰支付的橙晶，啧啧称奇的说道：“亲爱的，你到底还有多少这种宝贵的魂晶？我询问了在主物质界的所有仆人，都没找到任何答案。 你真是太神奇了，神奇到我日日夜夜都想得到你，想要把你抱在怀里，不停的怜爱，永远的宠溺。让你只属于我。” 魅魔娇媚入骨，诱人心魄。可周青峰望着黑暗的地下城，能感觉到一场更加凶狠的进攻就要带来。 黑暗中，嗜酸蚁在重组。波涛般的心灵异能在起伏，在蓄势。一直叫嚣的蚁后难得平静了一会，它都懒得跟周青峰叫嚣，只传来一句话——我们族群要灭亡了，你们也都得死。 第0253章 以蚁制蚁 黑暗中亮起一层微光，蚁后将自己的精神投影都给传送过来。它虚化的形体在空中若隐若现，看似肥胖呆蠢，实则狠厉凶残。 “人类，我知道神灵不会饶恕我的族群，不会饶恕我们的冒犯。哪怕我们仅仅是无意间闯入了她的神殿，碰了碰她的冠冕，她就要我们全部灭亡。不公平，这绝对不公平。” 蚁后尖利的叫嚣在愤懑中达到极致。它大概就是带着巨大的怨恨，操控整个族群在灭亡前夕对外发动毁灭性的远征。黑森林里的一切都被它摧毁，顺带把和谐村也被抹平了。 嗜酸蚁爬过同伴的尸骨和飞灰，窸窸窣窣的继续爬。精灵的生命古树也意识到巨大的危险，抽取大地中的养分，在地面上长出更多更强的根茎。 之前的一幕再次出现....... 反复抽打，反复死亡，地面被尸液浸泡，冒出黑烟。无穷无尽的蚂蚁被集结起来，继续之前的战术。它们就是这么不停的死，不停的死，直到用自己的尸体把敌人堆死。 希莉站在周青峰身边，手中的‘展翼’不断射出连珠箭。附魔箭矢嗖嗖嗖的飞上天，往往一箭能射穿两三个俯冲而下的飞蚁。 飞出去的箭矢会随着希莉的哨声再次返回，如此往复的射出去。可再高的箭速，再精准的箭矢，面对不断扑下的飞蚁也会有漏网之鱼。 少数漏网之鱼会被周青峰一剑劈落，可数量一多也逼的他步步后退。若是后退都来不及，就会被他很少动用的‘淤泥怪舌矛’钉死。 在周青峰身边，众人早就黔驴技穷。不管是术法还是神术或者其他的什么，全都消耗殆尽。这会只能最简单的刀劈斧砍来应对。 法布罗是众人中最惊慌的，他哇哇乱叫的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心灵干扰器，捏破后甩手丢出去。三秒后无烟无光的干扰器爆开，十米范围内的嗜酸蚁就跟歇菜般停止行动。 可仅仅过了几秒，进攻继续。这帮蚂蚁就这么不畏生死的爬过来，缓缓推进。法布罗抓狂的跳脚喊道：“再这样下去，我们真会死的。雨果阁下，我们逃吧。” 梅黛丝没了前次的急躁，它认准了周青峰的态度，不到最后一刻就不会做决定。于是它好整以暇的等着，观赏周青峰被逼到狼狈不堪的境地，偶尔还欢呼助威几声。 周青峰又用一枚橙晶换了十几张火球术卷轴。可一万点券换来的卷轴连一分钟都没撑住。嗜酸蚁的尸体堆起两三米高的尸墙，可它们还是不断的爬过来。 ‘疾影’冒着巨大危险发起冲击，企图用身体附带的急冻寒气制造一条隔离带。可隔离带用不了半分钟就会被再次填满，一点用都没有。 这下连周青峰都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已经是退无可退，向树精艾琳问道：“新的蚁后孵出来没有？” “孵出来了，不过它很弱小，精神力不足以跟现任蚁后抗衡，同时还抗拒我的控制。”树精说道。 蒙迪诺正在操控炎魔骨架来回冲杀，忽然大声问了句：“雨果阁下，你是不是被神灵祝福过？” “呃.....，是的。”周青峰拥有完美之躯，应该算是被祝福过。 “我们需要你的血。”死灵巫师跑过来抓起周青峰的手就割了一刀。鲜血呼呼的朝外流。蒙迪诺收集了四五百毫升才罢休，允许小妖精给周青峰包扎。 初生的新蚁后像个小小的蚕，只有半个手指大小。它被丢进周青峰的血水中，立刻大口吞食，身体由白色变为殷红，迅速长大。 树精欢喜的叫道：“哇......，新蚁后的精神力在快速增长。主人的血滋养了它。” 眨眼的功夫，新蚁后就长到一条面包大小，正拼命进攻的嗜酸蚁们忽然行动停滞，愕然中就引发混乱。有的掉头，有的转圈，有的撕咬。 周青峰的脑海里响起现任蚁后疯狂而惊悚的叫骂，“人类，你们在做什么？” 蚁群依旧在狂攻，包围圈的收缩导致堆积的蚁尸不断坍塌。生命古树的一角已被嗜酸蚁完全占领。密密麻麻爬行的蚂蚁下全是厚厚的蚁尸。 法布罗一伙直接逃跑，进入生命古树的树干通道，一走了之。周青峰却被逼的向蚁群的包围圈突击。他在战斗中花掉了七万点券，若不成功则损失太大。 可包围圈外还有包围圈，顶多是数量稍微少那么一些而已。这时候真的是弹尽粮绝，想拼命都做不到。 连魅魔都叹道：“亲爱的，你从我手里买走的魔法物品都够打一场小型战役了。我杂货铺里的存货全被清空，什么都没剩下。你还不做决定吗？” 周青峰没空管魅魔的叹息，因为第二只蚁后孵化出来，他又被蒙迪诺放血。哪怕是完美之躯，如此大失血也变的萎靡不振。‘疾影’过来，他就只能趴在马背上，一句话都说不出。 倒是两只新生的蚁后吃饱了血水变得又红又亮，体型快速增长。它原本只有半个手指大，很快就变成个羊角小面包，再眨眼就吃成了一条‘法棍’，精神力更是暴增数百倍。 围拢上来的嗜酸蚁很快就出现倒戈的部分。越是靠近新生蚁后，倒戈的数量就越多，现任蚁后的心灵嚣叫越发尖利。 有新蚁后的帮助，周青峰等人立刻分成三拨。蒙迪诺等人留下，继续孵化第三只新蚁后。希莉骑着‘疾影’带一只新蚁后离开。周青峰展开‘光之羽翼’也带一只新蚁后离开。 新蚁后的心灵异能远不如现任蚁后，它们能操控的嗜酸蚁数量和影响范围都远远不如。但‘以蚁制蚁’的办法让身处绝境的众人总算看到胜利的希望。 毕竟蚁群几十万的数量，他们杀了半天，动用包括大叠火球术在内的所有手段，连十分之一的蚁群都没杀掉——让蚂蚁自己内讧，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办法嘛。 周大爷这一突围，立刻打开了新局面。他原本待的地方，精灵古树的根茎都快被蚂蚁啃光了。可换个根茎还健全的地方，好歹还能继续让古树帮忙扛一会。 “卑鄙啊！”连魅魔梅黛丝都在骂周青峰，“维克多.雨果，你简直比恶魔还坏些。” 第0254章 覆灭 当发现周青峰不但搞得蚂蚁内斗，还挪窝借助生命古树扛伤害，深渊的恶魔都义愤填膺。蚁后更是激动的跳脚骂道：“懦夫。人类，你是十足的懦夫。 为什么不留下来抵抗？为什么不死战到底？我们嗜酸蚁都知道拼死搏命，你们人类居然还要玩这等无耻的阴谋诡计，这真是太卑鄙了。” 如果周青峰硬抗，蚁后还觉着自己完蛋前能拉个垫背的，甚至有胜利的可能。可周青峰耍赖逃跑，这实在是太坏了。 周大爷听到这等评价，破口大骂的反击道：“这叫‘转进’，是为了获得更大胜利的必经之路。‘果党’的绝学，你们不懂的。” 这一溜确实让现任蚁后措手不及。 嗜酸蚁终究行动不够迅速。地下城里空间开阔，少量嗜酸蚁冲上去起不到阻隔作用，反而会被新蚁后强行控制，得不偿失。 周青峰抓着新生蚁后，一次性大概能控制几百只嗜酸蚁。他就带着新蚁后朝蚁堆里钻，让分化的嗜酸蚁彼此自相残杀。新生蚁后肯定输，于是他就后退跑掉，重整再战。 如此反复折腾一天，死掉的嗜酸蚁呈指数上升。孵化出来的新蚁后从一两个变成十多个。 周青峰等人没了补给，干脆把蚁尸烤来填肚子。虽然吃起来又酸又臭，可他却咬牙切齿的逼自己吃下去——一切都为了胜利，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有了食物，完美之躯的自愈能力就能重新造血。于是新的蚁后会迅速成长，控制更多的嗜酸蚁彼此厮杀。 有的新生蚁后会在现任蚁后的心灵冲击下爆掉。没关系，再孵化一只就行。新旧蚁后之间的斗争便是如此残酷，它们会本能的先干掉同类，确保自己的统治权。 周青峰的反击却就此来临。阴沉沉的地城，现任蚁后能直接控制的距离最远只有三公里左右。他只要待在三公里的边沿，就能确保胜局。 “维克多主人，嗜酸蚁在收缩。它们试图退出地城遗址，回到蚁巢里去。”负责隐形侦查的小妖精是最好的耳目，她们敏锐的发现敌人的变化。 现任蚁后明显被‘以蚁制蚁’的战法搞的极其狼狈。只要它没能把周青峰等人一口气灭杀，新蚁后总会不断产生，蚁群自相残杀就不会停止。它每获得一次胜利，实力就会更弱。 “人类，停止你们的行为。我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换取族群的存续。”当局面转换，现任蚁后传来信息改为寻求和解。 周青峰对此不予回答。在接下安格芮丝女神的任务时，他和嗜酸蚁就没了缓和的余地。双方必然有一个要灭亡。 “想跑？没那么容易！” ‘光之羽翼’落在墓园区。 就在钢铁魔像被蚁尸覆盖的原处，铺满地面的嗜酸蚁正试图穿过的通道离开战场。一只新蚁后就在羽翼的保护下降落，并迅速控制周围上千只兵蚁发动了进攻。 在数百米外，一个巨大的蚁团正在缓缓蠕动。那是被重重兵蚁工蚁保护的蚁后。它为了就近操控自己的子民干掉周青峰，不得不从蚁巢出来。现在它却被拦住了返回的道路。 尖利的心灵嚣叫是现任蚁后唯一的主动攻击手段。周青峰从一开始的头疼欲裂到仅仅感到头皮发麻，都逐渐适应了。 “人类，让开。”现任蚁后尖啸不停。它依旧怒气冲冲，喝令自己的子民向前冲。周青峰手里带来的新蚁后制造数千的死亡，却在浪潮般的心灵冲击下当场就爆了。 “你都要逃亡了，还认不清现实。”周青峰扔掉手中的蚁尸，重剑一指，“就这无脑冲击的一招，我实在腻味了。你也不数数自己身边还剩下多少蚂蚁？” 蚁团周围依旧是看似无边无际的嗜酸蚁。可从小妖精探查的情况来看，这个族群的状况远不如之前——蚂蚁也是要吃要喝的，巨大的数量也面对巨大的消耗。 离开蚁巢，时间越长，还能聚集在蚁后身边的嗜酸蚁就越少。 周青峰身后亮起‘光之羽翼’，‘疾影’从他后方闪击而出。一人一马直接合体，光芒扩张，加速前冲。他挥剑高呼，“该结束这一切了，现在轮到我进攻！” 蚁团直径超过十几米，高七八米，这依旧是个庞然大物。可要论绝对数量，它远不如之前。 ‘战争践踏’和‘光之羽翼’相互加成，‘疾影’的飞行速度更快更狠更加肆无忌惮。它低头撞击，额前的黑色锐角上出现压缩空气般的激波。 蚁团上至少数百嗜酸蚁朝‘疾影’喷吐酸液。可所有酸液面对激波就好比撞上一堵厚实的墙体，不但不能落在‘疾影’身上，还被直接反弹。 这是极速的表现！ 碰撞，毫无意外的撞上。 爆裂......，蚁团爆裂了。这是至强的必杀。 成千上万的蚂蚁团聚一起，松松垮垮。它们很多，却已经不够多，扛不住周青峰驾驭骸骨战马发起的强力冲击。 当激波先一步撞上蚁团，受压缩的空气就将挤成一堆的嗜酸蚁由表及里的全数撞开。撞击中传递来的动能大到夸张，有些嗜酸蚁还未飞起，就被碎裂成汁。 大量蚂蚁个体构成数米厚的保护层，可这个保护层已经扛不住周青峰的野蛮冲击。 一击而爆。 无数的嗜酸蚁在溃散，崩飞，塌落，漫天都是。 当激波的冲击犹如强力龙卷来袭，剥落的蚁团下出现一个肥大白胖的躯体。现任蚁后终于显露真身，周青峰与之只有一步之遥。 ‘破邪’划出一米多长的锋刃，重击而下。一面半透明的心灵护盾骤然而生，迎击附带加倍伤害的锐利剑芒。 两者相互抵消，又是轰然爆响。 这已到最后一刻，空气都在震颤。 白胖的蚁后也没料到这个可怕的人类竟能一举突破自己数米厚的群体防御。它的脑袋相对躯体显得极小，头顶两根触角彼此晃动碰撞，一道电弧般的蓝光在触角两段出现。 糟糕，这是心灵异能的实质化体现。蚁后在绝望中要同归于尽，它凄厉中发出悲戚之声：“人类，为什么一定要毁灭我们？” 周青峰手中的‘破邪’还在向前，距离击杀蚁后就只差一点点。可他冲击之势却仿佛被禁锢般，连人带马停滞在半空。蚁后的绝望之弧就要先一步击中他。 黑暗中，七个不同发色的小妖精出现在周青峰身后。她们扇动翅膀，高声吟唱，联手施加自己小小的祝福。 “解除，一切束缚化为乌有” “闪现，剑芒当穿过心灵护盾。” “重击，主人的利剑必然所向无敌。” 瞬间，锐利的剑芒一击劈落，划过蚁后庞大躯体上那颗可怜的小脑袋。它爆成了一团浆糊。 周青峰的厉声高喝随之而来，“我毁灭你，与你何干？” 第0255章 消解 周青峰泡在一包‘浆糊’之中，浑身黏黏嗒嗒的。他满头满脸都是，眉毛，鼻子，嘴巴，无处不是。实际上他泡在蚁后白白胖胖的躯体里。 蚁后挂了，失去控制的嗜酸蚁没有统一控制，顿时成了一盘散沙。几只嗜酸蚁爬到周青峰面前，触角来回晃，觉着这个陌生的家伙带有蚁后的气息，将其视作同类。 周青峰身后，‘疾影’从一摊‘浆糊’中冒出头，大声骂道：“啊......，好恶心。我这是怎么了？我身上黏的这些都是啥？” 呸.....，呸......，周青峰吐了半天，也被恶心的半死。他抬起手发现自己的剑没了，不得不沉到‘浆糊’中去摸，好半天才把‘破邪’给找回来。 蚁后庞大的躯体被周青峰和‘疾影’撞了个四分五裂。他们之前也撞碎过别的对手，可像蚁后这般身躯庞大却又极度柔软的，还真是极其少见。 惊慌的蚁团铺散开，乱糟糟的四处乱跑，无法在聚在一起。 希莉带着魔法弓赶来，还以为要面临一场恶战，却看到周青峰好像身处沼泽，从蚁后的躯体内爬出来，“维克多，你......。你别过来，别靠近我。” “喂，谁给我来个清洁术啊？”周青峰也是苦不堪言，两只手甩啊甩的，甩出好些黏黏嗒嗒的‘浆糊’。可原本要来帮他的希莉扭头就走，根本不靠近。 几个小妖精倒是飞过来，叫喳喳的争吵。 “维克多主人，你看我们发现了什么？” “明明是我发现。” “走开，是我抢到的，自然由我献给主人。” 小妖精在半空中闹成一团，飞来飞去的抢一颗宝石般的东西。看那颗‘宝石’也黏黏嗒嗒的，好像是从蚁后的脑壳里挖出来的。 “今天谁记忆了清洁术？”周青峰问道。 “没有。”小妖精们一起摇头。 ‘疾影’也从蚁后爆裂的躯体内爬出来，使劲摇晃脑袋。周青峰当即惊呼，“死马，你给我停下。” 迟了一步，骸骨战马身上黏着的‘浆糊’到处乱飞。噼里啪啦的，又撒了周青峰满头满脸。 “哎呀......，舒服多了。”‘疾影’说完这句，才发现周青峰脸上身上又在滴滴答答的朝下掉‘浆糊’，“呃......，主人，你说为什么蚂蚁体内的东西会如此的恶心？” “我一脚踹死你。”周青峰真的一脚踹出去，撵的‘疾影’到处跑。 ‘疾影’一边跑还一边瞎嚷嚷，“主人，我已经死了，不可能再死一回。” 如此折腾好几天，整个银叶城遗迹遍地污秽。厮杀时不觉着，等精神放松，浓烈的酸臭气息连周青峰都待不下去。他连小妖精弄到了什么也没在意，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结束了，这场漫长的苦斗总算结束了。穿过生命古树的树心通道，新鲜的空气和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 精灵的幻术迷锁将古树伪装成了丘陵。但树冠视野开阔，一眼望出十多里，还是让人心旷神怡。至此，周青峰在阴暗的地下已经生活了半个多月，阳光甚至让他感到刺眼。 树心通道外，寒风城的人居然没离开，就守在树冠附近似乎要看看结局。当发现胜利者是周青峰，他们又显得颇为丧气。 双方都经历了一番苦难，破破烂烂恍如几个乞丐，重见天日的那一刻如同隔世。双方保持最基本的戒备，谁也没敢动手。 少城主马布里假模假样的来道谢，似乎想跟和谐村结个善缘。周青峰打个哈哈，只说保持联系。法布罗知道自己没机会再进地下城，也过来说了声告辞，也不瞎扯‘邪恶’那套了。 周青峰盯着这位狼狈落魄的炼金首席，奇怪的问道：“法布罗阁下，你明明能力不差，怎么好像很不让人喜欢？尤其是你的学徒最是讨厌你。” ‘炼金首席’这次来银叶城遗址不能说空手而归，但绝对不如周青峰般收获巨大。他只恨恨说道：“雨果阁下，我这次能活下来，确实要感谢你。不过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 我之前与你敌对是不了解你。但北地强者不少，寒风城势力就不弱。你在黑森林里公开了银叶城遗址，无数人都将嫉恨。今后如何，谁也说不准。再见了。” 法布罗掉头离开，拉着寒风城的人马撤离。七个小妖精从周青峰肩膀冒头，问道：“维克多主人，你就这么放他们走？” 周青峰耸耸肩，抿嘴冷笑道：“不放他们走，还能怎么着？杀光么？这位‘炼金首席’说的没错，嫉恨我的人会很多。留着他也许还能产生些便利。如有必要，以后再杀就是。” 整个地下城都被毁了。 带极端腐蚀性的污血遍布遗迹的每一个角落，‘疾影’都没办法自由通行。酸性气体可以直接杀死进入地下城的普通生物，连生命古树都遭受重创。 蒙迪诺等人还是强行返回蚁巢，快去快回。一则灭杀巢**的蚁卵和新生蚁后，二则搜刮一番，什么都不放过。 至于剩下的嗜酸蚁，只要没有蚁后持续产卵，它们自己就会消亡。 脱困的奇异生物们都心有余悸。如果不是跟周青峰逃出来，它们没办法在恶劣的酸性环境中生存。所有人都会消融死去，什么也留不下来。 而现在，大家又可以在太阳下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小妖精跑去森林里采集花蜜和露水，书魅可以待在真知之门的大图书馆里阅读，机械魔姬接手了炼金工坊，树精施法给自己的橡树挖取富含养分和水的土壤。 还有那只黑猫，它在月光下沟通魔网，瘦弱的躯体正在恢复，几天功夫就活蹦乱跳的到处跑。只要不断进化，她迟早可以变身为高冷的猫耳娘，甩着毛茸茸的尾巴伺候主人。 “这次探险还不算太糟糕。”为了完成这次任务，周青峰只剩下三万多点券，可心里还是挺满意的。 嗜酸蚁覆灭，怪兽潮消散于无形。黑森林里没谁知道一场大灾就这么跟他们擦肩而过。 第0256章 历史隐秘 夜深人静，古树丘陵的顶部烧着篝火。所有人都放松下来。 托德躺在个草窝里呼呼大睡，蒙迪诺和老博格在整理本次探险的收获，阿德里安到处游荡，几个奇异生物叽叽喳喳的聚在一起打闹。 引发北地惊奇的银叶城遗迹就在他们脚下，但此刻谁也不想再进去。 大家都累了。 ‘真知之门’打开，原本的银叶宫现在只展开个书房大小。周青峰迈步走进去，从书架上取下第一本大部头。 ‘真知之门’首先是一座图书馆，系统性的记录了精灵所有的历史，文化和技术。书架上的第一本书便是精灵文明史总纲。 这是件成长型的奇物。随着使用者的阅读，书房的面积将逐渐变大，书架上的书籍也越来越多。由原本三四平米的面积扩大到七八平米。 周青峰坐在简陋的桌前，一页一页的翻看精灵编写的历史书。 从三万五千年前的‘雷霆时代’，到两万四千年前的‘破晓时代’，再到一万两千年前的‘第一次繁荣’，大概四千年前的人类崛起......。 远古时期的大陆根本没人类的屁事，甚至连巨龙都得靠边站，那是一些极其古老而原始的生物时代。比如鱼人和蛇人。 在漫长的时间段里，精灵把自己收集到的历史信息尽可能的记录下来。 “真知之门里的书籍来自永聚岛皇冠图书馆，是千年前一位精灵先知做的简单归纳整理。他尽可能挑选一些有用的信息汇编成册，保留了原图书馆大概三十分之一的内容。” 希莉坐在旁边，看着周青峰慢慢翻书，随口解说几句。周青峰则奇怪的问道：“三十分之一就这么多？这个先知是谁？” 希莉只是笑笑，指了指书桌前成排的书架，“我不被允许透露这位先知的姓名。但他就在这些书里。若是得到认可，他自然会出来找你。” 周青峰抬头看向不但增加的书架，头脑昏沉的他伸了个懒腰，让书魅来替他翻书页。他现在专注看费伦的历史书，希望更多的了解这个充满各种位面和无数可能的世界。 希莉又问道：“维克多，你在书籍中有什么收获吗？” 周青峰手里是一本叫《黑暗天灾》的历史集，书里记载大概一万三千年前发生的巨大灾难。有个叫‘麦叶理塔’的精灵国度被持续三个月的风暴摧毁了。 这场风暴是如此的可怕，把整个费伦的精灵都吓傻了。他们相信是‘麦叶理塔’的高等巫师制造了这场风暴。可巫师们为什么要制造这场毁灭自己的风暴，书里没说。 “我有种感觉，每当费伦的某个文明发展到相当高度，就必然会引来一场巨大的灾难。战争，饥荒，恶魔入侵，无理性的自然灾害，于是文明被毁灭，然后重新开始。 每一千到一千五百年，这种事情必然会在费伦的某个地方发生。看看这些历史记录，被毁掉的国度数不胜数。 三万多年前，一种远古蜥蜴建立梅尔绍克帝国。仅仅过了两千年，远古蜥蜴就开始衰败，蛇人控制了帝国。但内乱不断导致蛇人的统治一直不稳定，直到数千年后被巨龙彻底毁灭。 巨龙也没好过，它们和巨人种族之间的战争一直没停，直到有天被精灵用‘龙狂迷锁’彻底搞定。这个强大的物种现在和巨人一样，全都缩到大陆的角落苟延残喘。 至于精灵，现在的人类都觉着精灵隐逸，和平，悠闲。可他们建立的诸多国度之间也曾发生不间断的战争。直到他们自己把自己玩残废，只能灰溜溜的逃离大陆，躲到永聚岛。 人类文明也已经一万年，从四千年前开始兴盛。这期间诞生了很多很多伟大的国度，创造了无数文明。耐瑟瑞尔，伊玛斯卡，卡林珊，这些帝国兴衰沉浮，不断交替。 巨龙，巨人，精灵，矮人，人类，甚至兽人和地精都建立过自己的文明和国度。可他们都逃不过一个周期性的毁灭进程。每当史书上说他们的文明发展到极高程度，灭亡在即。” “这种断崖般的毁灭太没道理。”周青峰在感叹。 希莉却说道：“智慧种族不就是如此么？战争和毁灭天天都在上演，一点也不稀奇。至少在毁灭之前，这些大帝国都曾经繁荣过。” “不，事情没这么简单。”周青峰沉声摇头，“我在和谐村弄了个风力锻机，一直以为这东西过去没人发明过。可看看科技史的记载，精灵，矮人甚至地精都创造过同样的东西。” “地精也有过文明？”希莉惊讶的问道。她无法想象那些只会‘欧克欧克’乱叫的绿皮怪能有什么文明。“‘真知之门’还记载了地精的文明？我竟然不知道。” “这正是我所疑惑的。”周青峰放下手里那本《黑暗天灾》，“五十年前，恶魔入侵北地，银叶城也在最繁荣最强大的时刻遭遇灾难？ 一同被毁灭的还有北地好几个强大的国家。这仿佛是一种惩罚，连恶魔都不敢开口的惩罚，直接断送北地的未来。是什么导致文明不断被毁灭，甚至连一点传承都没留下。” 周青峰心绪混乱。他低头看向书桌，桌面上所有的历史书都告诉他——这个该死的异界，文明没有未来，只有轮回。 “老子就生活在这种鬼地方，真他娘的可悲。”周青峰心里不爽。不停轮回的文明带来直接后果就是他的生活极其落后——住不好，吃不好，穿不好，漂亮妞都没几个。 黑森林里的人吃糠咽菜，生活极其困苦。黑面包里少掺点木屑，底下的人就大赞雨果主席宽厚仁慈。 周青峰原以为是这是黑森林无法种植粮食的原因。可根据魅魔的讲述，哪怕在南方的粮食产区，农作物产量就那么点。贵族们多吃一口，农奴就得饿死几个。 萝卜，芜菁，橡实，这些就是普通人家的正常口粮。好年景可以用来喂牲口，坏年景就自己吃。甚至连杂草类的稗子都会被舂成米当主食。 一个家庭若是断粮三四天，女人和孩子往往就会先饿死。剩下的成年男子就只能逃荒。黑森林里大多数人口就是这么来的。 当和谐村能提供较为稳定的粮食供应，其他人类定居点的头领就控制不住手下的农户逃亡。所有人都要吃饭。饿红了眼，什么狗屁信仰都没用，天王老子都杀给你看。 站在古树丘陵的顶端，遥想森林里无数的种族都在挣扎求存。生存的压力是如此的巨大。 周青峰打开真知之门去翻阅历史，翻完之后心情更糟糕。 这异界的文明轮回了三万多年，肯定不止一个两个智慧种族看出其中问题。可他们都没能解决这个问题......，全都消失在历史中了。 是什么造成了这一切？！ 想要揭开这个秘密，只怕还要经历很多很多。 第0257章 消逝的文明 ‘真知之门’打开。 碧海蓝天之下，一片银白的沙滩铺向远方，翻涌的浪潮轻轻拍打海岸。灵奴幻化成火辣的少女，穿比基尼在来回追逐，嘻嘻打闹。 周青峰躺在一张沙滩椅上，七个小妖精在他身边轻声欢唱，歌声缭绕。黑猫喵喵在沙滩上来回乱窜，追逐一个排球。树精艾琳穿着叶片装，正在给他做推拿按摩。 啊......，周青峰发出一声凄厉惨叫，“艾琳，我让你捶大腿，不是让你掐我。动作要轻柔，手法要曼妙。我这里有一套‘莞式服务108招’可以传授与你。” 艾琳撇撇嘴，用力更大。 ‘疾影’站在‘真知之门’外，怪兽脑袋探进探出。它对沙滩奇景表示万分好奇，问道：“主人，这就是用谜怪那颗‘幻境迷核’制造的？感觉不错，我能进来玩玩吗？” 周青峰甩甩手，“我正在享受假期，你个邪恶的亡灵跑来干什么？我这里是阳光，沙滩，波涛汹涌，多么美好的世界。你一把烂骨头不要乱入，想想都煞风景。” 哼......，‘疾影’不忿的喊道：“每次冲锋送死都让我上，有好事就让我靠边。天底下有比你更无良的主人吗？我也要度假呀。” “你个死马度个鬼假，不要逗我笑了。快去冥界自己玩。”周青峰一挥手，隔空把门都关上了。 ‘疾影’在外头嘀嘀咕咕，好久才离开。 机械魔姬从炼金工坊那边过来，端着一杯用奥术冻过的冷饮，捧给周青峰，“主人，你要的冻奶茶。” 黑猫喵喵蹭的一下窜过来，跳上躺椅，圆溜溜的眼睛瞪着那杯冷饮。周青峰端起奶茶，顺势撸猫，舒服的叹道：“哎呀，这日子真好过呀，太美妙了。” 正进行‘莞式服务’的树精艾琳翻了个白眼，又故意掐了周青峰一把。痛的后者再次惨叫，倒是引发小妖精们一通欢笑。 “艾琳，你会种西瓜吗？”周青峰问自己的树精女仆。 “只要是植物，我都会种。”艾琳答道。 周青峰大喜，“太好了，以后多弄点土，把真知之门内好好的铺个上百公顷地。西瓜，芒果，雪梨，苹果，草莓，香蕉，樱桃，能种的瓜果蔬菜都给我种一种。” 艾琳奇道：“主人，真知之门内是半位面。除非你将它在主物质位面锚定，否则我们就只有‘炼金工坊’那一百多平米的空间是实体。 再则，你不想弄个漂亮的花园吗？我喜欢大树和长藤，鲜花和绿草。你却只想要个菜地。” “呃.....，锚定就算了。我还要带着五芒星吊坠到处跑。不过我们以后肯定会有菜地，可以种些花草树木，点缀一下。但主要还是要能吃的。” “主人，贪食可是罪孽。你为什么会喜欢种地？” “哎呀，你们也知道，我跟那些灵奴类似，来自别的位面嘛。我所处的民族天生就喜欢种地。” 周青峰旁边还摆着一组画架，书魅索菲亚手持画笔正在描绘沙滩上的景色。她忽而开口道：“八千多年前，费伦大陆的落烟沙漠曾经是一片肥沃辽阔的平原。 那里有个伊玛斯卡文明，构成其种族的人类就来自其他位面。根据史料记载，他们也跟主人你一样，黑发黑瞳，黄色皮肤。” 啊......？ “跟我一样？”周青峰奇怪的问道：“那个文明还在吗？” “三千年前被毁灭了。”书魅说道，“连同他们所在的平原都化为荒漠。” 哦......，周青峰一阵失落。 书魅继续说道：“费伦大陆有很多其他位面来的征服者，他们总是能在一段时间内创造灿烂的文明和国度，随后又衰落消失。能延续不断的非常少。” “伊玛斯卡文明是怎么毁灭的？” “被穆兰人毁灭的。穆兰人是伊玛斯卡人从他们原本位面抓来的奴隶。他们像地精一样繁衍，不断向自己原生神灵进行祈祷。穆兰神袛最终穿越位面屏障而降临。” “伊玛斯卡人就这么等死？他们就没有神灵的帮助？” “伊玛斯卡人不信神，但祭拜祖先。他们.....，跟主人你很像，特别喜欢种田。他们就靠耕种来扩张，从八千年前的小部落变成大帝国。这看似温和，实则极其狂暴。” 周青峰挠挠头，总觉着这故事的画风好像有点不太对头。“伊玛斯卡文明是如何衰落的？他们还留下点什么了吗？” “没有，穆兰人想尽一切办法抹去了伊玛斯卡人的一切。建筑，典籍，古迹，城市，乃至人口。伊玛斯卡人几乎死光了。关于他们的衰落成了个秘密。” “几乎死光了？也就是说还好歹留下点喽。” “不知道，反正精灵的历史书中没有任何记载。也许伊玛斯卡人还在大陆的某个角落苟延残喘，也许已经逃回原生位面，也许彻底完蛋了。” 周青峰的心情就不太好了。 “那么穆兰人呢？他们毁灭了没有？” “毁灭伊玛斯卡文明后，穆兰人也很快内乱分裂成多个教派。他们在费伦大陆的东境建立了几个帝国，彼此攻杀数千年。 我们对他们的状况了解不多，毕竟距离太远了。只知道他们由现世的神王统治，类似神灵的圣体降临。” 费伦大陆分东西两边。冰原山脉在西境的北面靠东。黑森林所属的‘北地’远离西境的几个强大文明，属于很偏僻的地方。 “主人，你来自什么位面？”书魅问道。 “我来自一个没有魔法的位面。”周青峰叹道。 “没有魔法？”一堆女仆无比惊奇。就连正在偷喝冷饮的黑猫都瞪大眼睛，感到不可思议。树精艾琳就低声说道：“这样的位面一定很可怜。” “拉倒吧。”周青峰嗤笑道：“我们没有魔法，但我们的世界舒服多了。” 艾琳连忙问道：“在主人原来的位面，有人给你按摩吗？” “呃......，没有。” “有人给你唱歌吗？”小妖精们问道。 “也没有。” “有人伺候主人吗？”机械魔姬问道。 “还是没有。” “有人能活几百岁，能穿越时空，能成神吗？” “都没有。” 切.....，女仆们无不鄙夷。 周青峰从躺椅上坐起，“可我所属的位面，普通人的生活可好过多了。” “主人，你要当个普通人吗？”女仆们问道。 “当然不要。” “那么还是我们有魔法的世界更加美好。”女仆们洋洋得意。 “算了，我懒得跟你们争。”周青峰看向书魂索菲亚，“我要的女神泳装图，你画好了没有？” 书魅一撇嘴，将画架朝周青峰方向移。“维克多主人，我想不到你居然会无耻到如此地步。要是把这样的画像献给女神，你的灵魂将永不可饶恕。” 有炼金工坊在，弄点颜料和画布什么的很容易。而作为在图书馆里待了上千年的书魅，她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绝对超一流大师级的水平。 于是周青峰要书魅画了好几张女神像。区别于过去精灵艺术大师端庄典雅的风格，他的要求就朝404方向去了。 画布上的安格芮丝在沙滩上奔跑，在浪花中嬉戏，在海天之间开心大笑。周青峰大为满意。他一拍手，赞叹道：“好，我总算可以交差了。” 第0258章 女神们 文明的秘密还没轮到周青峰来操心。搞定嗜酸蚁，摆脱了战争状态，他还有个给女神画像的任务。安格芮丝可是要他画沐浴图的。 nice！ 这个我很擅长，定然不辱使命。 光有沐浴系列又怎么够？ 女神的曼妙身材要获得全方位的展示，一定要多来多角度多方位的启动创意。 还应该有田园系列，浪花系列，居家系列，泳装系列，尾行系列，耻辱系列。感谢全球‘404’产业的积累，这方面周青峰真是很有经验，脑子里的灵感火花不停的朝外冒。 于是风情万种，巧笑倩兮的女神以不同姿态出现在画布上了。反正都是书魅动手，周青峰只管动嘴设想就好了。 银叶城遗址内依旧充满难闻的酸臭气息。失去蚁后，残存的嗜酸蚁还在到处乱爬，企图继续活下去。蒙迪诺等人休整了几天，就再次兴致勃勃的进入地城搜刮。 周青峰也在折腾几天后，带着书魅的画作找到了银叶城的神殿区，站在安格芮丝女神的神像下，将一幅幅‘异界很热，自备纸巾’题材的画摆布好。 其实这些画作也没什么极其特别的创新。顶多是女神比较勤俭持家，用尽量少的布料做衣裳，或者是衣裳破了也不肯丢，保持艰苦朴素的本色。 一切就绪，周青峰双手叉腰，志得意满的呼喊了女神的圣名，等待安格芮丝的降临。 “主人，你真是个人才。”‘疾影’陪着周青峰到神殿区，待在生命女神的殿堂之外。它透过主仆契约可劲吐槽。“天底下敢这样对待安格芮丝的，你是头一个。” “自从蛛后罗丝背叛，科瑞隆是出了名的蛮不讲理。所有安格芮丝的画像都讲究端庄典雅，裹的严严实实。他要是发现你把他妻子画成这样，绝对一记神雷劈死你。 你真是太卑鄙，太无耻，太下流了。不过画的倒是真挺好看。安格芮丝的身材有这么好？太难以想象了。难怪科瑞隆那个混蛋把他老婆死死守着，不许外人觊觎。” ‘疾影’愣是化身‘咸湿佬’，对画布上的女神评头论足。 周青峰摆好画布，又特意用轻纱盖上，等待女神降临后亲自揭开。在呼喊圣名之后，一扇光门在他身后开启。 门内弹出一只白嫩的纤足，轻飘飘的衣裙无风自动，美丽的安格芮丝女神再次悄默默的降临。她看到摆好几副画作，好奇而满意的朝周青峰低语道：“人类，不许向后偷看哦。” 这可是正牌女神，强大神力，威能深不可测。 周青峰深呼一口气，保持平静。‘神之容颜’不许凡人直视的，这并非警告，反而是善意的提醒。因为人类的灵魂无法抵抗神灵的魅力。 可出乎周青峰预料的是...... 在安格芮丝之后，又有个火红长发的女士走出光之门。她神态慵懒，衣着随意，眉眼间热情如火，容貌和生命女神一般美艳动人，一举一动流露出不自觉的媚态。 “亲爱的安格芮丝，你把我从神国拉到这里来做什么？”火发女士懒洋洋的询问。她仿佛天生便是如此的随意，永远不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永远都在魅惑众生。 “我有一个特别的爱慕者。他为我画了几幅画，我希望你们能来欣赏。”安格芮丝走到一副画框前，嘻嘻笑道：“我其实也不知道他画了些什么，希望不要把我画的太丑。” 这是自谦又得意了。 火发女士认真了几分，她看到了正站在神像前的周青峰，轻轻‘哦’了一声。但她不以为意，无所谓般的说道：“好吧，那就让我欣赏一下这位爱慕者到底有何等造诣？” 周青峰却顿时紧张，暗想：“怎么回事？两个女神降临？另一个是谁？” 这还不算结束。 光之门又有动静，银灰色长袍犹如宁静的月光照落，一个倩影赶来。她身形朦胧不清，又典雅高贵，静谧中自带威严气息。她话不多，只一句‘我来了’。 银色女士之后，光之门变得热闹。 一名有着水嫩肌肤的黑发女子来了。她穿着浅蓝色的深v领长袍，裙摆上是七颗闪亮的星辰花纹，腰间扣有镶嵌宝石的网状束腰。 紧跟着是褐发棕眼，体态强健又优雅的美女。她不像其他女神般穿长裙，反而是轻甲配束腰长裤。绘有森林和独角兽的披风包裹着她，英姿飒爽。 还有一位紫眼黑瞳的隐秘之女。她仿佛存在，却又时刻虚化。她是原初的黑暗，永远难以捉摸，难以注视。可她一举一动又乍现美丽的身姿，紫色双眸中闪耀令人难忘的深邃。 最后是个皮肤黝黑，身材极高的白发女精灵。她不着寸缕却仪态大方，步伐轻盈如时刻起舞。她的白发闪过银光，如柔和清风摆动裙角，亦如遮遮掩掩的帷幕。 这些女神聚在一起，个个都称得上绝色无双，倾国倾城。她们或热情，或高贵，或神秘，或刚健，或深邃，或典雅。 若是周青峰回过头，必然当场被她们的魅力倾倒，立刻化作裙下之臣，恨不能把所有大腿通通抱一遍——这些可都是真正的金大腿，随便抱一个就享福终身。 等几个女神全部就位，安格芮丝得意的揭开第一幅画像。她们看清画面后莫不惊讶，那是一副日光浴的构图——生命女神躺在一块麦田里，双眼微闭，享受自然之照拂。 画的怎么说呢？很奇特！ 主要是穿的太少。 日光浴么，自然是要让身体和阳光亲密接触。 “安格芮丝，这是你仰慕者画的？”火发女士有些惊讶，更有些淡淡的醋意，她从未见过这么大胆的绘画风格，“你丈夫知道吗？” 安格芮丝笑着摇摇头，第一幅让她有些小惊讶却又很满意。于是她去揭开第二幅，这引发的惊讶声更强烈，那是海边的‘比基尼泳装’——该露的不露，不该露的全露。 泳装这种东西，异界是绝对没有的。 静谧的银发女士也惊讶的很，忍不住开口问道：“这种衣着可真是奇特，我从未见过。但似乎又特别适合在闲暇时到海边穿，令人忍不住想要尝试无拘无束的感受。” 这句话让安格芮丝极为开心。因为银发女士诞生于太初，是几个女神中年龄最大的之一。她都说没见过，那么这泳装画像必然是世间首次出现，这可真是太难的了。 第三幅是安格芮丝的精灵战士装扮。拉弓搭箭的她本应强劲威武，可她穿着的束胸露脐装却透着强烈的野性魅力。衣服的款式是狂放的荒野风格，透着强烈的征服欲。 女神中最刚健的褐发女士睁大眼睛。她莫名就是喜欢上这套衣服，觉着跟自己很配。但这身装扮却出现在安格芮丝身上。此刻生命女神笑颜如花，娇声如莺，心情大好。 周青峰还在神像前傻站着，手指都搅在一起。他不知身后到底来了几个女神，却知道自己只怕有个大麻烦了——你不装逼会死么？这下闹大了。 第0259章 新的任务 生命神殿内，几位女神降临，欣赏周青峰献上的画作。每一幅都出他的创意，由书魅完成，一副比一副独特。 安格芮丝或释放魔法，惩治邪恶；或拯救信徒，展露爱心；或懒洋洋的就只是朝床上一趴，尽显妖娆。这都是异界从未有过的姿态和风格。 不管女神做什么，她都极近自然之美。从未有人画过这样的女神，更没人敢将其献出来。 周青峰忍不住开口说了句，“各位美丽的女士，我是维克多.雨果，很荣幸能获得你们的欣赏。但我有个小小的不情之请，能不能......” 瞬间数道女神的目光落在周青峰后背，看穿他的一切。瞬间，他难以开口。 面对独特的画作，几个女神出于平日友情，都饶有兴趣的评判了一番，心里自然对绘制这些画作的‘爱慕者’生出些许兴趣——而到了最后一副，画布上竟然是空白！ 上面是周青峰吃饱了没事，用精灵语写的一段恭维话——献给这世上最美的女神，您的魅力难以用画笔描绘。 糟糕，惹麻烦了！ 在场几个女神都极美，盯着那空着的画布注目好一会，气氛微妙，甚至有点气恼。 安格芮丝也意识到自己似乎玩过头了。她想将画布上的轻纱放下，可火发女士却主动问道：“等等......，这个叫维克多.雨果的家伙确实有些意思。我知道他是谁。 能让希瑞克那个白痴吃大亏，这让我非常满意。他献上的绘画也让我觉着新奇。但他在写上这句祝语之前，是不是应该多认识几个女神？” 银发女士则极其骄傲，淡然拒绝，“我不认为一个凡人有资格来评论我们的魅力，他们总是太狂妄，太无知。眼前这小子显然也是如此。我甚至有些讨厌他。” 是啊，是啊。在其中一幅画中，月色半遮半掩成了安格芮丝美貌的陪衬。银发女士没把周大爷劈成渣就算是客气了。 神秘女士却给出相反意见，“或许可以给这个凡人一些考验，如果他能拥有一系列美好的品质和强大的能力，我不介意接受他的评价。当然了，他如果让我不高兴，哼哼......” 神秘女士的小肚鸡肠和她的强大都是出了名的。 黝黑皮肤的女精灵则发出呵呵冷笑，“我没看到这个画师有关于舞蹈的画作。如果一个女人不会跳舞，这未免太可悲。又或者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周青峰都要哭出来——各位女神，你们都是大佬，我一个也惹不起啊。我对谁都没意见，我对你们任何一个都极其仰慕，恨不能扑上去抱大腿。可我没想到你们会同时出现啊！ 这么多根修长的金大腿，我就两只手，抱不过来啊！ 漫长的岁月里，世间已经少有什么人和事能引发几个女神的共同关注。她们难得有了些兴趣，有了点竞争之心，想要知道谁是世上最美的女神。 褐发女士点头同意，她调笑的瞟了眼周青峰，呵呵低语道：“这是个不错的游戏，我喜欢绘画的这家伙。 不过我建议立下些规矩，免得引发纷争。比如，禁止直接影响这个凡人。还有......，给他挑个难点的任务。”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周大爷有麻烦了。 画作看过了，也就没意思了。几个女神现在都站在周青峰身后，戏谑的盯着。他真是欲哭无泪，早知道随便画几幅画交差就得了，为毛要自己挖坑埋自己？ 女神们目光交织，一直没开口的隐秘之女反而抢先一步，一伸手拍上周青峰的肩膀，“既然你们都想玩这个游戏，那么第一个任务就由我来指派吧。” 其他女神没意见。 周青峰只觉着肩头压力山大，苦不堪言。隐秘之女一眼看穿他的所有，她冷笑说道：“维克多.雨果，来自异位面的人类，你愿意让我找到一些乐趣吗？” 被女神拍住肩膀，周青峰发现自己存档读档的能力都失去作用。在神灵的威能下，他毫无抵抗能力，只能恭敬的说道：“尊敬的女神，请您吩咐。” 隐秘之女轻笑说道：“其实我们之所以对你有所青睐，完全是因为你收拾了希瑞克。这里没有任何一位女神对那个疯癫的家伙有丝毫好感。 而你不但击败希瑞克，还灭杀了此地的嗜酸蚁，这就等于讨好了安格芮丝。那么取悦我的任务也由此延续吧。 为了保证公平，我不会让你知道我是谁。我甚至会在下达任务后，抹去你在神殿内的这段记忆，直到你达成目标为止。” 啊......？ 周青峰更是叫苦。他连这个女神是谁都不知道，这要如何讨好她，如何取悦她？ 可其他几位女神也都微微点头，觉着这样才更能体现周青峰的本性，也避免几个女神内部的纷争——这只是个游戏，谁也不希望闹的不可开交。 “安格芮丝提前给了你奖励，我也可以先给奖励。”隐秘之女说道。 奖励？ 周青峰就对这个来劲。 隐秘之女一伸手，掌心多了块半透明的胶体，“你之前杀死蚁后，这是它的大脑垂体。” 胶体是七个小妖精找到的。她们为了争是谁发现的这玩意，吵了整整一天。周青峰都不知道这玩意是啥，只是单纯收在背包里。 “蚁脑垂体是蚁后施展心灵异能的器官，它操控蚁巢内的子民全靠这东西。不过蚁后死亡，这东西会迅速失去效果。你没有好好利用它，真是浪费。” 隐秘之女说着话，屈指一弹就将蚁脑垂体打散。其结构完全分解，只留下一堆乱麻般团团盘结的奥术符文。她挥手就将这团奥术符文打入周青峰的大脑。 瞬息间，周青峰觉着自己双眼透亮，精神力暴涨。这团奥术符文链接了他脑海深处成千上万个神经簇，赋予他新的心灵异能。 心灵实体，意识探索，链接网络。 每多一个异能，周青峰的点券就减少一万点。当他惊骇欲死，就发现用来保命的点券只剩一万出头。这下读档都不够读十次的。 “你的资质很不错。”隐秘之女略有惊讶，“我以为你将获得一个新的能力，获得两个就是奇迹。获得三个则完全发挥‘蚁脑垂体’的作用，这非常了不起。” 女神明明在夸，可周青峰却欲哭无泪啊！ 心灵实体，周青峰的精神力强到可以具现，成为攻击和防御的手段。意识探索，这允许他在更远的距离上感知周围环境。 链接网络，这是三个异能中最神奇的一个。他可以在百米距离内将自己的所有仆从链接成网络，发挥出更高效的协同。 比如个体意识淡薄的嗜酸蚁，比如智慧低下的幽灵和骷髅，比如自己的随从和仆人。能链接的数量跟周青峰的精神力有关，比如他现在可以同时操控百米内的嗜酸蚁。 拥有这份能力，确实将大大提升周青峰的战斗力。他晕乎乎的傻笑，转过头走出了生命女神的神殿。原本在他身后的光门和画作也消失。 ‘疾影’在神殿外等着，见周青峰出来就问道：“主人，你见到女神了？” “见到了。” “女神满意你那些不堪入目的画作？” “谁说不堪入目了？那些都是艺术。女神奖赏了我，她还......”周青峰说到这就皱起眉头，“她让我去寒风城。奇怪，她为什么要让我去寒风城？我好像忘了什么。” 第0260章 胜利返回 一百只嗜酸蚁协同合作，扒开了堆叠的蚁尸。破烂不堪的钢铁魔像斜躺在散发酸臭的尸堆中，严重锈蚀。 机械魔姬站在尸堆外，盯着魔像残骸瞧了半天，欢喜的喊道：“主人，魔像的动力核心还保留完整。这是魔像价值最大的部分。” 借助链路网络，周青峰操控一百只嗜酸蚁把钢铁魔像挖了出来。他原本就可以操控骷髅之类的低智力存在。拥有链路网络后操控数量大幅提升，协调也更加精准。 魔像残骸被送进了真知之门的炼金工坊内。阿尔茜将对这台魔像进行分解，获取其动力核心。假以时日，机械魔姬也能拥有强大的动力，不再是个弱鸡。 对决嗜酸蚁之后，探险队又在银叶城遗迹待了半个月。所有人都称得上收获满满。弄到魔像残骸后，周青峰就带队返回。 血流峡谷已经重见天日，峡谷内的亡灵不受束缚，零零散散的四下乱走。它们没有头领和组织性，也就难以拦阻南下的周青峰等人。 等回到豺狼巢穴，娜尔带队已经将深入森林的道路修好。冒险者们可以更方便的四下乱跑，后勤补给更容易。 再往南，重返和谐村。 周青峰等人既高兴又疲惫。大家这次屡陷险境，但好歹都活了下来。只是回到村里，却有个不好的消息等着他。 卢比奥递来一封信，忐忑的说道：“阁下，你外出探险近两个月。村里一切都好，不过伊妮莎公主在半个月前带纳瑟骑士一行人离开了。这封信是她给你的。” 伊妮莎走了？ 周青峰连忙拆开信件...... “亲爱的维克多，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看到这封信，但我知道外出冒险总是要面对诸多艰辛，耗时良久。我也知道你必将平安归来，希望你不要责怪我的任性。 在你离开后不久，村子里有些混乱。外来的冒险者总是不遵守你制定的规矩，我必须想办法让他们懂得礼仪和谦让。幸好你制定的制度非常好，村里没闹出大乱。 不过锻造场有两个叫鲍威尔和马丁的家伙试图偷偷潜入你的卧室，窃取所谓的‘终极锻机图纸’，他们还试图抓走你培养的那些工人，获取村里制造箭矢的秘密。 但这两人失败了，我抓住了他们并进行了拷问。鲍威尔是来自寒风城监察厅的密探，马丁是‘铁匠之王’的牧师。他们谈到一些关于奥斯公国的信息。 维克多，请你理解。我是奥斯公国的公主，我所属的公国王族被叛逆屠戮一空，我必须回去复仇。我本以为还要很久才能积蓄足够的实力，但你是个很神奇的家伙。 我带走了村里一些的物资，包括锻造场里库存的武器，招募了冒险者充当佣兵，还带了些村民充当侍从。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啻于背叛。我对此深感抱歉并希望有天能弥补。如果你愿意，可以来奥斯公国找我，我一定会加倍补偿你。 你的朋友——伊妮莎.冯.奥古斯特.腓特烈。” 信件不长，末尾写的笔迹凌乱。 卢比奥说的情况更细致些，“公主殿下让我和威尔逊留守。她带走了一些金币，粮食，药品和人口，还包括纳瑟骑士训练的民兵。 伊妮莎和纳瑟一走，我一个巫医根本管不住那些冒险者。老爷，你要是再不回来，整个村子都要散伙了。那些冒险者天天在捣乱，都快把我们这里变成匪窝。” 这倒是没想到的事。周青峰挠挠头。他平日在村里就跟大老爷似的，啥事都撒手不管。这村子说是他建的，实际上是伊妮莎和纳瑟骑士在负责。 公主殿下这一走，确实把整个村子搞瘫痪了。 “好了，好了，我回来了。”周青峰耸耸肩，一回头就看向身后的同伴，“各位，伊妮莎要去复仇，我作为朋友只能支持。所以你们也别愣着呀，这村子乱的快散架了。” 跟周青峰回来的包括布置在豺狼巢穴的兽人卫队。 托德一挥斧头，就对自己的同族喊道：“走吧，我们回家了，该整顿秩序。让那些外来的蠢蛋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老博格摇头晃脑，耸肩说道：“伊妮莎是个好姑娘，懂礼貌，又谦和，长的又漂亮。她走了实在让人惋惜。我只能祝她好运了。” 周青峰都不介意，其他人更无所谓。大家进村先砍几颗闹事者的人头，重新稳住局面。 不过没了伊妮莎，要如何让村子焕发生机还真是个头疼的事。希莉和奇异女仆们可以代替伊妮莎进行管理，但她们也没办法凭空变出金币和粮食来。 有些局面就需要周青峰来打破。返回的第二天，他一大早从暖被窝里爬起来，亲自带了块木板跑去村里的‘老骨头’酒馆。 酒馆外的告示栏时时更新各种信息，有村子官方的，也有冒险者私下的。每天大家都会来看几眼，就算不认字，也可以听听议论。 周青峰拎着一把锤子在告示栏上钉了个大大的木板，上面写着几行大字——“冒险新副本‘血流峡谷’强势来袭。新地图‘银叶城’震撼登场。 勇气和梦想铸就传奇，热情和毅力锻造英名。 探险之路永无止境！ ‘血流峡谷’，恶魔与精灵的终极战场。诡异，危险，超级刺激。无穷无尽的怪物在战场上游荡，这是勇者的挑战，是强者的证明，是英雄的起点！ ‘银叶城’遗迹，深藏地下五十年，无数隐秘尘封不起。这是冒险之旅的最佳目的地，直达通道已经建立，正等待智慧和武技双全的冒险者前往。 你准备好了吗？ 新手探险大礼包从今日起正式涨价为每月十金币，尊享版和贵宾版一同上涨百分之五十。准备越充分，收获越巨大，和谐村将为所有冒险者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快来吧，让我们踏上新的征途！ 详情请到政务中心咨询。” 木板外还挂着几幅狼皮地图，详细绘出了黑森林新冒险的路线和提要。连沿途怪物种类和数量都一一标注，可以说是非常的良心。 这木板刚刚钉上，不少早起的冒险者围拢上前。跟随周青峰冒险的小丑阿德里安跳上一个木桶，专门做讲解。 “你们知道吗？我跟随雨果阁下抵达血流峡谷发现了什么？无数的恶魔残骸啊。抓一把恶魔尘带到在南方就可以卖金币。只要你们去了血流峡谷，立马就能暴富。 这次加入探险队的蒙迪诺巫师就收集了不少高阶恶魔的残骸，其中甚至有炎魔的骨架。你们见过炎魔吗？那可是吹口气就能把你们杀死的可怕存在。 血流峡谷还有大量的食人花，那是被恶魔鲜血浇灌站出来的植物。疫病之母的信徒本来挖了不少，结果他们在后来的探险中全部丢失。 老博格都快哭死了。 一颗食人花贩卖到南方，最高售价可以达到八枚金币。而血流峡谷内有成片成片的食人花。那简直就是一片金币之海。 血流峡谷是危险和机遇并存，一般人千万不要去。购买我们的探险服务是最妥当的发财方式。低风险，高收益，保证让各位轻松暴富，跑一趟就赚够退休的钱。 你们想不想花钱买个贵族身份？想不想买块领地雇一大群仆人？想不想过上左手美酒，右手美女的好日子？快做好准备，跟我一起出发吧。” 第0261章 快来氪金 周青峰钉的新副本路线引发了全村的轰动。酒馆的冒险者一拥而上，就只为多获取些详细消息。 阿德里安出身市井，说的粗俗简单却叫人亢奋不已。他自己更是现身说法，大谈特谈跟随周青峰前往探险的收益和好处。 为了增加说服力，告示栏附近还搞了‘血流峡谷宝物展览’。一具牛头怪的颅骨最吸引人，还有恶灵粉尘，食人花茎秆，吸血鬼獠牙什么的。 这些东西都价值不菲，惊叹声此起彼伏。 光是一个‘血流峡谷’就让北地冒险者眼放精光，那‘银叶城’的浮出水面更是震撼人心。 阿德里安继续喊道：“雨果阁下探明了一条安全路线。任何人只要购买和谐村的服务，就可以顺利抵达豺狼巢穴，前往血流峡谷，进入嗜酸蚁巢，探索地下城的废墟。 我必须要警告各位，‘银叶城’的危险远超‘血流峡谷’。那里不但有当年精灵布下的种种防护陷阱，大量秘宝守卫，复活的强大亡灵。更是精灵诸神的禁忌之地。 顺便提醒各位，购买新手礼包，只被护送到豺狼巢穴。购买尊享版可以抵达血流峡谷。贵宾版可以去嗜酸蚁巢。至于‘银叶城’，必须在和谐村刷够友好度才行。 没有我们和谐村专业人员的指点，贸然进入黑森林绝对是死路一条。但只要遵从我们制定的基本探险原则，‘银叶城’遗迹可以令人暴富！ 在此，我还要宣布一条重大喜讯，只要购买和谐村的探险服务，我们高价回收各位在探险中获取的所有装备和宝物。收购价绝对比市价高两成。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心动行动不如钱动。这是绝对保值的服务项目，一次投资，终身回报，保证让大家满意。 再重申一次，我们高价回收‘银叶城’装备。绝对买卖公平，绝无虚假。请大家放心在我们和谐村氪金，因为只有氪金才能变强！” 阿德里安的话语把冒险者们鼓动的面红耳赤，慷慨解囊者络绎不绝。卢比奥跟在一旁收钱，看着金币哗啦啦的入账，村里近乎枯竭的资金流迅速充盈。 而要去冒险，就不能不购买装备和药品。这又一次带动了村里的消费，强化了物资流通，简单讲——制造了gdp。 周青峰钉完了告示牌，又风风火火的跑向村内锻造场。他走到半路上就在高喊：“该死的炼铁炉和风力锻机到底能用了没？我能不能赚钱可就靠它了。” 急匆匆赶到锻造场，管理此地的灰矮人工头正蔫头耷脑的走出来。周大爷心里一凉，沉面问道：“又出什么事？别告诉我，你们折腾那么久，还没弄好那台锻机？” 灰矮人铁匠微微抬头，打了个呵欠，懒懒说道：“雨果阁下，你回来啦。锻机啊，它挺好的呀，可以连续工作一两天不出错了。大家都挺高兴的。” 周青峰更不爽了，“既然锻机好了，你一脸丧气是个什么意思？家里出事了？还是麦酒喝太少？” 灰矮人叹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某种哲学问题——不用打铁的矮人，还是矮人吗？可我再怎么打铁，也比不上那台锻机啊？怎么办？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果然是麦酒喝太少了，矮人都学会动脑子。 进入锻造场，那台叫人抓狂的风力锻机终于可以稳定工作了。在不断强化各个部件强度的同时，其成功的最大秘诀在于......，把锻锤弄小点。 周大爷原本设计时，脑子里想的是那些锻压能力动不动就几万吨的超大型锻机。在他想来，自己搞几万吨肯定是太夸张了，但若是搞的太小就没面子。 最开始设想弄个五百公斤的大锻锤才给劲，奈何周大爷根本造不出这么大的结构件，于是只能搞个五十公斤的。就这样，他还觉着很委屈——自己给穿越者丢脸了。 可周大爷对材料力学，结构力学通通不懂，想当然的照猫画虎出设计图。就是这个五十公斤锻锤可把一票人类和矮人铁匠给坑惨了。 大家都觉着原理挺好，但可靠性就是不行。所有能想的招数都用尽，最后铁匠们都要绝望了，一个学徒开口说了句——要不把锻锤弄小点？ 妙啊！ 铁匠们‘死马当活马医’，把锻锤重量降低到二十公斤。这个重量连普通人都可以拎起来捶两下。大家不敢把这个改动告诉周青峰，生怕这位好高骛远的大爷生气。 就是这个小小的改动，风力锻机终于不散架了。它可以在风车的链条带动下不停歇的工作，将一根根红热的条形铁反复锻打。 溅射的火花下是质量稳定提升的铁料。 锻压能力是小了，可好歹能稳定工作啊。过去只有大师级铁匠反复敲打数天才能生产的优质钢铁，现在就好像灌香肠般从锻机下不断流出。 虽然还有什么含碳量，什么晶体结构，什么热处理的难题有待改善，但和谐村锻造场走出的这一步无疑是冶炼技术的一大步。 这台锻机节省了人力，对铁匠的技术要求大幅降低。普通的学徒就可以从事过去铁匠大师的工作。 为了高额薪水，灰矮人工头费劲心思实现周青峰设想中的锻机。初见这机械时，它就想过一定要把这东西的精髓学会，然后把这玩意带到自己部落去。 有这种机械，擅长锻造的灰矮人一定能获得神灵的宠爱，从而变得更加强盛，扩张势力。可现在这位工头却极度沮丧，极度恐惧。 一名矮人需要上百年的磨炼，才能辨识矿物，把握火候，掌控力度，积累丰富的经验成为铁匠大师。 可风力锻机造出来后，随随便便一个学徒都可以打造出上好的铁料。不需太久，只需要几天就够了——用铁钳给锻件翻面，记住需要锻打多少次，这有多难？ “以后我们矮人是不是就要完蛋了？”灰矮人工头坐在锻造场的门口，向周青峰问道：“有了这种机械，谁还会要我们打铁啊？我们还能干铁匠吗？” 第0262章 技术进步 技术的进步总是在淘汰落后的工艺和工种，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每一次工业革命都让一大批人失去工作。人们甚至会因为走投无路而捣毁机器。 可新技术会让制造变得更加复杂，会创造更多的工作和岗位，对工人提出更高要求。 对于这个大胡子的灰矮人，周青峰能体验到其心情的灰暗。于是他坐下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布鲁诺，来自岩牙部落。当然，你不知道什么岩牙部落。我的老家在幽暗地域，我的部落是黑暗精灵的奴隶。我从地底逃出来，走了很远的路来到这里。” “布鲁诺。”周青峰拍拍灰矮人宽厚的肩膀，“听说你们族人挺狡诈的。” 哈哈哈......，灰矮人工头大笑起来，“被那些黑皮奴役了上万年，你能指望我们还是善良的矮人么？奴役我们的还有灵吸怪，那是更邪恶的生物，会吃你的脑子。” “狡诈的灰矮人是不会为工作发愁的。你以后不需要抡锤子了，这是好事呀。但这个锻造场还有其他活需要干。比如说寻找优质的铁矿，机械能代替你吗？” 布鲁诺闻言发愣，忽而大笑道：“我们灰矮人生活在最黑暗的地底，对找矿开矿是最厉害的，没有谁比得上。” “如何修建更好的炼铁炉，如何分辨矿石中那些元素有益，那些元素有害，这难道不值得去研究么？还有淬火回火也是一门技术。锻机可干不了，只有你才能干。” “是啊。”布鲁诺一拍大腿，“我为什么非要去抡锤子呢？又苦又累，还挣不了几个钱。一个铁匠大师不应该只有一把力气，而应该有脑子。” 灰矮人工头猛然站起来，周青峰也很高兴自己的心理疏导起了作用。可当他以为对方会心情舒畅的回锻造场好好干活，这敦实的小矮子迈着短腿就朝酒馆跑。 “喂，布鲁诺，你去哪里？” “我想开了，要去酒馆喝一杯，庆祝一下。” “现在是上班时间，不许早退，更不许喝酒。你是工头，应当以身作则。” “我现在嗓子眼痒了，不喝酒会死。” 小矮子一溜烟跑的没影，周青峰只能在后头瞪眼骂道：“混蛋，你给我回来。否则老子要扣你工钱。” 布鲁诺装作没听见，不喝个大醉是不会罢休。周青峰只能自己进锻造场视察，连个欢迎他的人都没有。 上百个铁匠学徒正在忙碌，手工将锻压后的铁料再次加工成武器或者工具。十几个正式的铁匠正在装配第二台风力锻机。有了第一台的成熟设计，后续就简单多了。 此外还有另一部风车在搭建，传送动力的皮带正在架设，将为锻造场提供更多的便利。 周青峰喊来个人类副工头，低声问道：“现在我们的锻机可以用了，就不要再让外人接触。单独设立一个锻造车间，只有接受过政审的人才能进入。” 副工头点点头，说道：“雨果阁下，你一个月前去探索精灵遗迹，锻造场逃走了两个铁匠。不过他们没能看到完整版的锻机，掌握的技术不全。 后来有人想逃或者混进来，全部都被秘密处决。现在操作锻机的全是最早追随您的人，都非常可靠。” “很好。”周青峰对此表示满意，“现在锻造场一个月能生产多少装备？” “八千个箭头，一百个矛头，五十柄长刀，二十张镶铁盾。此外我们还打造些铁制的工具，比如锄头，斧头，铁锅，砍刀之类的。 伊妮莎公主离开时带走了一批人和装备，我们原有的库存基本都空了。村里现在已经没多少存货。” 锻造场的产量实在不多。 除了武器，铁制工具的匮乏也是周青峰早就知道的事。黑森林里是真的穷到家，穷的叮当响。当初在巫毒沼泽，整个定居点就找不出几口锅来烧热水。 随着和谐村的人口增加，建设不断，工具比武器还匮乏。人类副工头就抱怨道：“我们现在可以打造更多东西，但炼铁炉能出产的铁料根本不够。” 铁料？液态铁！ 周青峰拍拍自己的脑子，打了个响指把书魂给召唤出来。虚体的索菲亚绕着锻造场飘一圈，回来给出了自己的诊断。 “主人，你给炼铁炉造了鼓风机和预热塔，但你好像忘记储热室了。还有，炼铁炉的耐火砖一定有问题，你肯定搞错了。” 周青峰的脸当即垮了下来。他光看书不求甚解，没有实际经验，连黏土铝土镁石白云石等等材料完全无法分辨。耐火砖还有酸碱性，他更是两眼一抹黑。 四体不勤算不上，但‘五谷不分’说的绝对就是他。之前造炼铁炉，村民随便弄些泥巴砌砖。现在才知道，想要获得高温液态铁就不能随便。 现在有了‘真知之门’，有了书魂，周青峰就不用再去现实世界啃书本了。他把精灵的技术直接拿来用，让索菲亚指导村民去寻找合适的黏土矿，重新造一座炼铁炉。 除了对锻造场进行技术升级，灰矮人工头布鲁诺还受命掌管铁矿坑的矿场。黑森林里难以发展农业，和谐村需要更多的铁矿来冶炼和锻造。 “精灵的采矿机械能用起来吗？”周青峰最关心的就是能不能大幅提升采矿效率。 铁矿坑有当年精灵撤退时留下的全套采矿设备，巨大的风车提供动力，铺设轨道，架设绞盘，用大矿车运输矿石。矿洞内甚至还有专门的采矿机。唯一的缺陷是...... “精灵的日子太精致了，他们的采矿机居然是魔力驱动的。我可不懂魔法和奥术。” 灰矮人被周青峰鼓舞一番后，也觉着自己过去只想抡锤子的理想太低级了。可现在要他玩精灵留下的采矿机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周青峰正要皱眉，灰矮人又说道：“不过我可以把那些采矿机改为畜力驱动，应该也可以用，就是效率会低很多。” “低多少？” “也许只有魔力采矿机十分之一的效率。” “这么低？相比人力呢？” “相比人力自然是至少十倍的提升，甚至是几十倍。那些挖矿的旋刀可带劲了，就跟风力锻锤一样好用。精灵制造的玩意还是有点意思。” 第0263章 普及铁器 灰矮人手舞足蹈解释什么是旋刀，周青峰却翻白眼的拍拍它的脑袋，沉声说道：“布鲁诺，下次你说话先说好的方面。否则我会被你气死的。” 别说提升十倍的采矿效率，就是提升两三倍，周青峰目前就很满足了。毕竟整个北地穷得要死，市场就那么大，生产力落后点也能满足需求。 布鲁诺还想解释精灵的奇妙发明，周青峰却严肃的吩咐道：“我抢占了整个黑森林人类定居点的领地，解放足够的人口。 原先的奴隶都变成自由民，我会派一部分人来挖矿。同时我会让威尔逊过来帮你，给所有矿工签雇佣合同，让他们吃饱喝足有上升空间，能开心的挖矿。” 周青峰的话听起来有点复杂，可布鲁诺却秒懂，“阁下，我明白你的意思。当年我在黑暗精灵手下当奴隶，很清楚生活在恐惧中的日子是何等难过。 黑暗精灵都是玩弄人心的高手，我在他们手下学了很多东西，知道该如何让那些矿工卖力干活不偷懒。您无非更仁慈些，我也就不需要动用那些太残酷的手段了。” 布鲁诺拍胸脯打包票，周青峰觉着自己可能还真的雇佣了一个擅长管理的灰矮人——能从黑暗精灵的手里逃到地面，至少不是个笨蛋。 在粮食有限，人口有限的情况下，周青峰只能走精兵路线。这就需要足够的铁矿石，需要足够的钢铁。有了足够的钢铁，才能让他掌控的小势力变得更具韧性。 有句话叫‘钢铁即国家’，这是不会错的。 以精灵一贯的优雅，让他们到乌漆嘛黑的矿坑里挥舞矿镐是不可想象的。银叶城的精灵为了获取必要的矿石，想尽办法利用他们擅长的奥术和炼金术提升效率。 对于周青峰来说，精灵留下的风力机械还能用用，可那套靠魔力驱动的采矿机就彻底傻眼。希莉也不是大奥术师，无法提供稳定的奥术能源，那就只能...... “还是我们矮人的办法更简单，拉几头役马来驱动通风装置，再弄些牛来推动采矿旋刀。挖好的矿就装上矿车，用风力带动绞盘拖出矿洞。这同样省力，还便宜。” 土办法还是能用的。灰矮人布鲁诺向周青峰保证，自己这招绝对好使，“奥术能源太贵了，也只有地表的精灵用得起。地下的黑暗精灵都是精打细算。” 和谐村养了近两百匹牛马。黑森林里连草料都没有，牛马的饲料和人的口粮一样，全靠对外交易获取。 为了伺候这些畜力牲口，差点没把周大爷亏死。可就算亏死，也得咬牙硬挺。否则靠人力更完蛋。 一车高品质的铁矿石离开铁炉村的矿坑，被马车拉到和谐村的炼铁炉。改进的炉子里烧着从黑森林砍伐的木材，将矿石化作火红的铁水。 木材还需要先进行干馏制成木炭，这又需要一个干馏窑。干馏还可以获得甲醇和木醋酸，这些又是初级工业品。在机械魔姬看来，都是难得的炼金药剂。 铁水倒入模具，凝固成为红热的条形铁。 此刻的条形铁比海绵铁可强多了，但还是充满杂质，且含碳量无法估算。这就必须送入风力锻机进行锻打，去除杂质，消除内部疏松缺陷。 锻造好的条形铁被送去进行后续加工。锻造场的铁匠学徒会用这些铁料生产刀剑盾甲，又或者犁锄锅罐。有了充足的铁矿，周青峰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 给黑森林的居民普及铁制工具。 见过几户人家合起来连口锅都没有的吗？黑森林就有。 见过打磨石头当砍刀去伐木的吗？黑森林就有。 见过一把菜刀能当传家宝，刀柄烂了反复更换用几十年的吗？黑森林就有。 周青峰早就知道自己手下的村民穷成什么样。可在搞定液态铁之前，他只能干看着——之前的海绵铁产量太低，质量还差。 异界的生产能力太差了，过去一个村子的产出实在太少。少到根本没法生存，没法对外扩张。 能彻底掌控足够的人力物力和强大的威望后，周青峰立马翻脸。他在解决希瑞克之前，就下狠手让碍手碍脚的‘墙头草’们滚蛋，清除了黑森林原有的统治体系。 原本生产体系效力太低太落后，直接废弃。精灵的采矿场加上风力锻机，生产能力比过去提升十几倍甚至几十倍。 和谐村的村民终于可以每户一口锅，人均一把刀。 光是砍树伐木这种简单工作都可以干的更快更好。周青峰终于不用再花费宝贵的点券从魅魔手里采购最平常的铁制工具，成功实现进口替代。 “老子做到这一步，容易么？”周青峰手里握着一根钢制的锯条，反复弯曲检测韧性。他身边是锻造场的铁匠和学徒，全都乐呵呵笑。 靠周青峰从现实世界弄来优质铁器，他累死也搞不来多少。但他可以带来一些关键部件，还有索菲亚和阿尔茜解决科技树上难以逾越的难点。 这些关键部件还可以反过来成为技术障碍，任何想仿冒和谐村制造体系的人或势力都将面临困惑和窘境。 相比粗苯的刀斧，锯条算是有技术含量的‘高科技’产品了。斧头可以用普通的铁料打造，锯条就必须用钢。因为锯条的工作环境可比斧头恶劣多了。 锻造场出产的条形铁质量有很大波动。按照正规标准，这玩意连淘汰产能‘地条钢’都不如。可在异界，周大爷的条形铁全部都是优质产品。 从锻造后的条形铁中优中选优，挑出部分质量最好的生产锯条。因为生产锯条的条形铁需要冷轧，需要淬火回火，质量不好就碎了。 “哎呀，以前我们从外面购买锯条，价格贵不说，还经常缺货。我想多买点，人家还不卖。现在我们终于可以自己生产啦。这可省下太多金币了。” 周青峰对锻造场的几个学徒非常满意，“好，你们干的不错，工资全部提一级。另外每人五枚金币的奖金。” 锻造场的学徒大多数是过去的武装侍从，听名字挺威风，其实就是吃点残羹冷炙的杂役。跟着周大爷多好，吃香喝辣，生活好多了。 “好好生产，以后把锯条卖到南方去。我们要把这些铁制工具的价格降下来，让南方的铁匠通通破产。”周青峰乐呵呵的笑，学徒们自然更是哈哈不停。 第0264章 副本开启 当‘血流峡谷’和‘银叶城’的副本开启，原本平静的黑森林再次热闹的像赶集。 无数带着发财梦想的冒险者涌进来。他们在和谐村短暂停留，带上补给和装备就扑向茫茫林海。有的人能发财，有的则被怪物吞进肚子里当了点心。 老博格坐在一辆拉货的马车上，顺着新开辟的道路向森林深处而去。车厢内坐着几个一看就是菜鸟的冒险者，拿刀的姿势都不对。 “我真不明白，这些菜鸟哪来的胆子敢闯黑森林？”老博格朝赶车的车夫聊天，“他们用不了几天就会成为豺狼人拉出来的大便。” 车夫哈哈大笑，却又摇摇头说道：“人家可是购买了贵宾级服务的。啧啧啧......整整两百金币哦。我敢打赌，他们都是北地某家权贵的子弟，偷偷来游玩的。” 进入森林后，菜鸟们很兴奋也很紧张。他们穿着轻薄的铠甲，握着昂贵的刀剑，身前身后有两三个真正的冒险者，专门负责提供安全服务。 当马车抵达某个弯道并减速，带队的冒险者故作紧张的大喊。 “小心，菜鸟们，怪物们总是挑选这种地方发动袭击。啊......，看！一伙地精冲过来了，我们面临死亡威胁，快准备战斗。” 真有那么一伙地精从树林钻出来，发出‘欧克欧克’的乱叫，举着短矛朝马车攻击。车夫扬鞭虚抽，拉车的马便发出嘶鸣，不停扬踢。马车晃动，更增加紧张气氛。 车厢上的冒险者只举起盾牌，高呼道：“拿起你们的弓箭，阻止这些可怕的怪物。记住沉住气，不要慌。只是些地精而已，要是连它们都打不过，你们回家喝奶去吧。” 菜鸟们紧张的直哆嗦，有人连刀都握不住，当啷掉落。还有人拉弓拉不稳，被弓弦反弹抽了满脸的血。一瞬间哇哇大哭喊‘妈妈’的声音倒是挺响亮的。 车外扑上来的地精只是咋咋呼呼，速度一点也不快。带队的冒险者对菜鸟们的表现也见怪不怪，他只上前踢了几个人的屁股，喝令他们勇敢反击。 折腾好半天，车厢内才稀稀落落射出几只箭矢。 只是射的既不准又没力道，目标近在咫尺都射不中。好不容易有个地精屁股上挨了一发，马车都已经驶过那段‘危险’区域了。 菜鸟们惊魂未定，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倒是带队的冒险者大声夸奖：“干得漂亮，你们打败了一次地精的进攻，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但不要骄傲，接下来的路程将更加危险，必须时刻警惕。” 老博格对这闹剧看不下去，又对车夫低声说道：“哄这帮菜鸟很好玩吗？” 哭哭啼啼的菜鸟们正在接受‘战后心理辅导’，车夫也加入夸赞的行列，大谈特谈‘要不是几个伟大的少年英雄强势出手，他的马车肯定要被地精截走。’ 几个菜鸟被吓的手软脚软，又被如潮的夸奖哄的极其开心，一时间真觉着自己像个英雄。车夫夸赞完毕，低声对老博格笑道：“人家花了钱，可不就是要个高兴么？” 老博格对此摇摇头，表示完全无法接受。接下来一路上，车队还遭受好几次袭击。从地精到狗头人，再到一头高大的熊地精，升级打怪的感觉倒是真不错。 菜鸟们就好像在坐过山车，被吓到半死之余又极其过瘾。他们后来甚至有胆子下车围殴那头熊地精，甚至还砍了对方几刀。 可怜那头熊地精呼呼大吼，明明一棒子就可以敲碎菜鸟的脑壳，却只能胡乱格挡几下，靠皮厚肉糙扛到‘战斗体验’结束，最终‘落荒而逃’。 菜鸟们热汗淋漓，极度兴奋。 不过在熊地精之后，前方的道路上倒是躺着好几具鲜活的尸体。一头豺狼人在啃噬血肉。带队的冒险者立马拿起刀盾重弩，驾车的车夫也极为紧张，策马快速通过。 浓烈的血腥味把几个菜鸟熏的脸色刷白，就差屁滚尿流。他们望着那些开肠破肚的尸体，全都说不出话来，深切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倒是那个豺狼人瞧了眼马车上的标记，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嘶吼，拖着尸体进了树林。 豺狼人的出现让老博格都极为紧张。可双方安然无事擦肩而过，实在又极为幸运。 带队的冒险者向菜鸟们‘解释’道：“这些豺狼人极其凶残，可它们吃饱了就不会胡乱攻击。” 有个菜鸟问道：“死的都是些什么人？” “一些觉着自己很厉害的家伙吧。这就是鲁莽的代价。”带队冒险者说道，“没有我们的引导，黑森林是极度危险的。” 远离豺狼人，车夫大松一口气，低声和老博格说了句：“是些不肯付钱又不肯为雨果阁下工作的家伙。每次我走这条路，都能见到这种狂妄的人，死了也活该。” 老博格松口气却更疑惑的问道：“豺狼人一向桀骜，它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车夫却笑道：“豺狼人是桀骜凶残，实力不凡又熟悉森林。可我们装备好，吃喝足，士气高，还有地精带路，托德和娜尔多次带队剿杀它们。 豺狼人头领的皮都被剥下来挂在政务中心当地毯，再加上老巢被端个好几次，任谁都会变老实的。我曾经听雨果阁下说过一句话——论残忍，人类才是第一。” 老博格被说的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最后这句话完全正确——人类看似弱小，可整个费伦大陆到处都有人类，这就说明一切了。怪物们可不是心甘情愿躲进深山老林。 马车在黑森林行驶一天，抵达半途落脚的豺狼巢穴。这个中转站已经盖起了带屋顶的堡垒，拥有十几个房间和厚实的围墙。 几个菜鸟经历整天的战斗和惊吓，再加上一路颠簸，早已疲惫欲死，浑身无力。他们进了豺狼巢穴随便吃喝，倒头就睡。 野外冒险，豺狼巢穴的条件不错了。这里里外两层，结构坚固。驻守的冒险者会二十四小时值哨，确保安全。 到了深夜，还会有一伙地精前来‘夜袭’。昏头昏脑的菜鸟们又会被冒险者教官踢起来进行‘防御作战’，直到把他们最后一丝体力和精力耗尽为止。 ‘夜袭’把老博格也吵醒了，它很不高兴的问为什么要这么折腾，“让那帮菜鸟睡觉，不好吗？大家都轻松。” 带队的冒险者笑着解释：“这是雨果阁下规定的。他说客户付了钱，就要获得全方位的体验，回去可以心安理得的吹牛。 而且不把这些菜鸟的体力耗尽，你就不知道他们接下来会惹出什么麻烦。他们若是偷偷溜出去单独行动，那就麻烦大了，出现损伤会败坏我们的商业名誉。” 老博格对此只能是苦笑，心想：“维克多.雨果为了赚钱，想的真是周到。” 接下来两天，类似的事情不断发生。菜鸟们在不断的‘冒险’中竟然成长了许多，大呼过瘾的同时学到不少东西。 而当马车抵达血流峡谷，一个浑身带血的冒险者忽然从路边跑过来，高声喊道：“峡谷里的亡灵反击了。情况危急，你们带‘恶灵油’没有？” 第0265章 大受欢迎 通往‘血流峡谷’的道路是新修的。人类征服此地，调来了数百劳力进行开荒。树木被砍伐，地面被平整，就连生活在此地的怪物们也不得不表示屈服。 马格鲁部落被周青峰有组织的袭击了几次，每次都死伤惨重，不得不承认人类占据优势。为了获得些食物，地精也愿意接受雇佣，为外来的菜鸟充当陪练。 不过在血流峡谷，情况又有所不同。 老博格乘坐的马车越过路坎，穿过树林，进入一片开阔地。浑身带血的冒险者就是从这里跑出来。一场激斗正在此发生，大量亡灵从峡谷口涌出来，杀声震天。 原本困守此地的‘章鱼头’已经死了，当年恶魔领主布下的囚魂法阵也被一把火烧毁。峡谷内的亡灵实力大大降低，但不表示它们彻底消亡。 峡谷外搭建了十几座木制堡垒，正遭受亡灵的反复冲击。至少三十头骸骨牛头怪操着板斧不断拆堡垒外墙，后头还跟着上千的骷髅和幽魂，不乏高阶货色。 乌压压的亡灵扑来，车厢内的菜鸟当即被吓傻，完全没料到会碰见如此规模的大阵仗。他们正想惊叫逃离，车夫却紧抽马鞭，将马车赶到堡垒。 老博格从车厢跳下，扯嗓子高喊一声：“最新到货的‘恶灵油’，三金币一瓶啦。‘尸毒清’洗液，两金币一大桶。裹伤绷带，附带止血效果，一金币五条。” 侏儒巫医这一叫卖，十几个堡垒里冒出至少上百个脑袋，全在叫骂。有人嗓门高，破口骂道：“老侏儒，你想发死人财么？我们在拼命，你却在后头卖高价。” 老博格压根无动于衷，只继续嚷嚷道：“和谐商号提供最优质的服务，送货上战场，数量有限，有需要的还请尽快。” 堡垒里的冒险者骂归骂，却还是跑出十几号人涌到侏儒巫医面前，带来大量收集来的恶魔骨头或战场遗留物品，吵吵嚷嚷的要求赶紧估价换药。 “快快快，‘尸毒清’来一桶。我有个兄弟要撑不住了。” “裹伤绷带呢？我要一打。” “老博格，我这里有一块精灵腰带，你给估一下价吧。能换一瓶‘恶灵油’就卖给你了。” 面对亡灵冲击，堡垒后却成了买卖药品的集市。 老博格根本不顾那些急到嗓子冒烟的冒险者，慢条斯理的鉴定货物，确定价格后再从马车上拖出几个大箱子，开箱卖药。 冒险者们拿了药就急匆匆的朝木制堡垒方向跑，半路上就乐颠颠的喊着：“药来了，药来了，还可以再刷两天。这次亡灵冲的多，我们要发大财了。” 堡垒上，几个弓手将箭矢粘上买来的‘恶灵油’，专门瞄准那些飘来飘去的妖魂类亡灵。 每每命中，箭矢上涂抹的绿色油脂就会爆开，有效削弱那些不怕物理伤害的虚体。 每个堡垒的围墙后更有几个持斧的壮汉，抓住一瓶‘恶灵油’就朝突击的骸骨牛头怪身上丢。噼啪爆开的油脂溅射开，直接伤害亡灵的核心，引发牛头怪的愤怒嘶吼。 只是持斧的壮汉丢的嗨，后头却有冒险者在骂，“用斧头劈啊，蠢货。溅射太多‘恶灵油’的恶魔骸骨卖不出价钱，你们他娘的是想白干一场吗？” 峡谷外打的火热，老博格的生意也做的火热，倒是马车上几个菜鸟目瞪口呆。他们先是被吓的魂不附体，这会却被怪异的局面弄得无法理解。 有个菜鸟呆呆问道：“为什么这些人如此拼命？” 马车上，带队的冒险者呵呵笑道：“看到那些木制堡垒没有？都是雨果阁下派人修建的。堡垒每天租金二十金币，概不还价。租堡垒的人为了不亏本，自然要拼命了。” 几个菜鸟更是惊讶，“一天二十金币？什么堡垒竟然租这么贵？” “贵？”带队冒险者却羡慕的说道：“这个价钱很便宜了，没有点关系根本租不到。峡谷外地域有限，只能铺开这么十几个堡垒，完全不愁没人租。 每个堡垒都有和谐村提供后勤服务，吃喝拉撒都不用发愁。只要安心拼杀，一周就能赚到几百上千金币。 血流峡谷里的亡灵实在太多，据说数量超过五万。每天至少两拨亡灵冲出来。在这里拼命一个月，一辈子的花销就到手了。不知多少冒险者想来，可惜上不去。” 说完，马车上带队的冒险者还颇为遗憾的低语了一句：“我们实力不够，没办法争取这种油水多的差事，就只能陪你们玩玩了。” 几个菜鸟愤愤不平，“难道我们就没资格加入和亡灵的战斗吗？我们可是能把熊地精打跑的。” 一会的功夫，老博格把手头几箱货物全卖光。他早就受不了那几个眼高过顶的菜鸟，于是向前方堡垒喊了句：“放个骷髅过来，这里有几个少年英雄想见识见识。” 堡垒方向响起一片嘘声，很快放了个手持刀盾的怯魔骷髅过来。这种恶魔身形低矮，面容丑陋，身后长着一条长尾，化成骷髅反而更加灵活。 几个菜鸟受不了激，抓起武器从马车上跳下去，围着劣魔骷髅打转。带队的冒险者苦着脸骂道：“老博格，你真是给我惹麻烦，这些贵宾要是出了事，我可赔不起。” “让这些菜鸟吃点苦头有好处。”侏儒巫医将自己药品换来的恶魔骸骨和战利品收进箱子，重新装上车，“免得他们不知厉害，闯祸惹出更大麻烦。” 几个菜鸟正跟劣魔骷髅打的有声有色，双方来来回回交手好些回合。菜鸟们人数多却惜命，进攻不果断，配合不默契，后撤不迅速。 打了半天，有人被劣魔的尾骨钉中大腿，痛的当即倒地痛哭。其他菜鸟不但不救援，反而转身逃开，眼睁睁看着己方同伴就要被劣魔砍死。 嗖的一箭射来，劣魔骷髅先被钉死在地上。倒地的菜鸟抱着大腿眼泪汪汪，等带队的冒险者赶到后，还不知道自己刚刚差点就死了。 “老博格，你惹出的麻烦，我客户的伤药得你出。” “休想，我这是为他们好。他们应该感激我，出双倍价钱买我的药。” 几个菜鸟跟傻了般，看带队的冒险者和老博格斗嘴。他们围在受伤的同伴身边，总算感受到实战的残酷和可怕。这可比跟地精玩玩闹闹过家家刺激多了。 老博格终究还是给了药，受伤的菜鸟被清洗创口，裹上绷带。伤势稍微稳定，有个菜鸟就突发奇想...... “听说维克多.雨果阁下的年龄跟我们差不多。如果他来对付这个怪物，能打赢吗？” 啊哈哈哈......，正在包扎的老博格顿时大笑，连带保护菜鸟的冒险者也忍不住乐呵呵。 侏儒巫医不无夸张的乐道：“这个问题问的好。可维克多根本不需要来。他只需要下个命令，这个峡谷的亡灵都得被他拿去卖钱。” 第0266章 91年 从‘银叶城’遗迹回来，伊妮莎却带队走了。周青峰把和谐村重新整理一遍，又得考虑自己点券的问题。 他在遗迹的神殿内向安格芮丝献上写真画像，离开时就记得女神吩咐他要去寒风城。可去寒风城干嘛，女神又没说。 寒风城并非仅仅一座城，它还包括城市周边几十公里范围内的大片领地。这些领地属于数百个大大小小的权贵，他们彼此从属，最终效忠于长腿家族。 作为北地大城，寒风城拥有两万多人口。这个人口指的是遍布整个领地内，有合法身份和财产的自由民。它不包括女性，仆役奴隶更不算数。 自由民可以经商，从政，求学，可以到处迁徙。 非自由民可不行，没有这种权利。按照威尔逊的估计，一个自由民背后至少还有十个非自由民。后者不是身份受限，就是穷的叮当响，连活动范围都受限制。 为什么会有人逃进黑森林，就是因为非自由民在寒风城领地内根本活不下去。如此算来，寒风城实际人口超过二十万。这已经很不少了。 周青峰对寒风城不了解，但他好歹知道那是炼金术士法布罗的地盘。还有什么马布里.长腿，据说还是个城主之子。也不知其有多大权力。 总之，寒风城就算不是龙潭虎穴，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闯的。周青峰要去寒风城，就不得不考虑一下自己的点券——只剩一万出头，都不够读十次档的。 要升级在异界，要赚点券在现实。 所以，返回现实吧。 然而现实世界也不太平。 时间走到91年，海湾战争正在进行中。 一月十七日，美军为首的多国部队实施‘沙漠风暴’行动，空袭伊拉克首都巴格达。 二月初，美军干翻了伊军在科威特的部队。 二月二十三日，美军大规模空袭伊军指挥通信情报系统。次日，美军地面部队从沙特境内发起进攻，仅用一百个小时就干翻了萨达姆。 全世界都为这场单方面的碾压而震惊，包括美军自己。比如他们准备了一万六千个裹尸袋，却压根没用上几个。 开战前，国内还在讨论美帝必将如越战般陷入死伤惨重的烂泥塘。 开战后，大家都闭嘴了。 美帝就此登顶，如日中天，群雄莫不束手。 等到年末的十二月底，苏联解体。老大哥也倒下了。 所有人都在感叹一个时代结束了。 殊不知这不过是另一个时代的开始。在随后的三十年里，世界就没平静过，甚至是越来越躁动。 人类从历史中汲取的教训大概就是‘没有教训’。 无数的纷争厮杀反复上演，无数的爱恨情仇如狗血泼洒。无数次揭幕，无数次落幕，舞台上从来没有永恒的王者。 从此刻开始，既年轻又古老的东方大国总算养好了百年战乱的创伤，踏上了新的征途。 凭借四十年的辛苦积攒，它拥有落后却齐全的工业，粗陋却饿不死的农业，低效却广布的商业，以及一个满是毛病却又独具特色的统治体系。 虽然心气不高，步履蹒跚，但中国追赶世界一流的步伐从未停止。它缺乏的只是个机会，而敌人把这个机会送上门了。 当周青峰跨入91年，同样面临危机和挑战。 一月一日，元旦。 天阳师范，天气湿冷。 今天本应该放假的，可师范的美术学院比过去热闹了许多。一幅安格芮丝女神的画像挂在院系大厅的正中，底下四五十个美术系的学生正在临摹。 画架，颜料板，蘸笔的小水桶，零零散散摆的到处都是。滴落的颜料把地面绘成一幅印象派画作。偶尔有几声咳嗽，或是画笔掉落，反而更显肃静。 虽然只是个小城市，小地方，但天阳美院最近颇为出名。来自魔都帝都的美术权威听到消息，或好奇，或盛情难却，或满腹怀疑，陆陆续续来参观的着实不少。 只要来过的人，无不为女神所倾倒。安格芮丝女神仿佛是专门为魅惑人类而存着，七副画作轮流展示，每一次都能令人为之沉沦。 欧阳君坐在自己的画板后，沉思半天难以动笔。前次‘水墨画稿’的事后，周青峰似乎就把天阳美院给忘记了。 每次注视画布上的女神，都会给人带来宁静，安详，温暖。哪怕是心浮气躁，满腹怒气的人也会变得平淡，从容。 欧阳君画了十几幅女神像，每一次都有新感受，每一次都有所精进。他敢说自己的画技在近一两个月里突飞猛进，可他永远画不出安格芮丝的神韵。 没人能画出原版画面上令人魂牵梦绕的女神。 欧阳君把画笔朝洗笔桶里一丢，长长的叹了声。 “今天不画了？”有人问了声。 “不画了。”欧阳君扭头苦笑。 问话的是来自魔都美院的一位教授，来天阳美院交流半个月了。 对方刚来时趾高气昂，带着发达地区对不发达地区的俯视。可看了女神画作，他愣是在大厅里呆立一夜。 “欧阳同志，能不能再跟周先生商量一下？我们魔都美院想为这七副女神画作办个巡回画展，初步是在国内几个大城市。如果反响好，还想推广到国际上去。” 魔都的教授现在很客气了，有商有量的。 欧阳君更是苦笑，摇头。 魔都教授不等他拒绝，再次恳求道：“大家都说你跟那位海外归来的周先生关系不错。还请向他提一提这个请求。 这七副女神画作有种令人难以描述的美，应该让更多的人欣赏。有什么难处，可以请那位周先生提。我们都可以考虑的。” 欧阳君还是摇头。 “周先生来自海外，他很有钱，也不想出名。你们提的要求，我都跟他说了。可他的答复很简单，这七副画只能在天阳，不能去其他地方，更不能离境。” 魔都教授深感惋惜，低语道：“这位周先生的脾气太怪。看来今年我们魔都美院的写生采风只能是来天阳了。 毕竟这么优秀的艺术精品若是不能亲眼欣赏，那是要抱憾终身的。” 欧阳君对此深有同感。他放下画笔，心事重重的离开了院系大厅，顺着林荫道散散心。 前次动画的事结束后，周青峰就问欧阳君愿不愿意到‘圣光机械’来干。欧阳君内心对此是抵触的——好好的教师不干，去一家乡镇企业？脑子有病么。 机械厂在欧阳君眼里就是‘傻大黑粗’，他一个搞美术的去了能干啥？ 搞外观设计——这是周青峰的原话。 欧阳君对此哭笑不得，‘圣光机械’最近在搞什么机动三轮车，这事在全市都传开了。破三轮而已，要什么外观设计？ 难不成‘圣光机械’还想发展成省优部优的大品牌不成？还想冲出国内，买到全世界去不成？ 痴人说梦！ 第0267章 新公司 ‘圣光机械’不会一直造三轮的。周青峰对此有肯定的信心。不过现在企业建立才几个月，能把三轮造好就不错了，好高骛远会摔死的。 再说了，三轮车为什么就不能有个漂亮的外观？周青峰的想法很简单，现在不培养专业人才，以后要用了上哪里找去？ 国产‘桑塔纳’从八十年代开始造，造了二十多年还是那个外形，压根不变。国内的工业在升级，和国际接轨，但搞工业产品外观设计的还真是凤毛麟角。 大学里压根就不教这个课呀。老师都不会，怎么教学生？ ‘圣光机械’给机械，电机，模具方面的专业职位开了高工资，月薪不低于五百。这个收入在当前高的吓人，无人不羡慕。 可这方面的岗位已经满了，暂时没有继续招人的打算。 欧阳君也想一个月赚五百，现在就有个机会摆在眼前，心中委实难决。他也想过自己是不是去干个周末设计师，赚些外快再说。可美院觊觎这个职位的不在少数。 “欧阳老师。”又有人在身后喊，院系里的同事追在身后，“刚刚‘圣光机械’的人打电话来，问你画的女神像怎么样了？” “还没画好呢。”欧阳君表情沮丧。周青峰要求他画‘大尺度’的女神像，尺度要求让他这个擅长西方女性艺术写真的文化人都感到面红耳赤。 院系同事听到‘没画好’，竟然笑道：“周先生说，你若是没画好，那么就算了。不需要了。” 女神画像的任务让书魅搞定了，自然就没欧阳君的事。 啥......？ 欧阳君急了。他还想着拖几天再说，可这拖啊拖的，人家老板不高兴了。原本说好，每画一幅就三百块的。这说没就没了？ 院系同事大概早就对欧阳君羡慕嫉妒恨，看他焦急的模样，心里只怕乐开花。之前院系拿了周青峰二十万的费用画五百多张水墨稿件，有不少人都想来揩油。 这年头的人要说有多高素质，那都是瞎扯淡。周青峰出钱，好些人恨不能把吃喝拉撒全算在他头上。这逼得‘圣光机械’紧急组建财务部对款项进行审计。 占不到便宜的人拿周青峰没办法，就拿帮周青峰四处活动的欧阳君出气。现在看欧阳君失势，不知多少人背地里庆祝。 欧阳君也以为是自己疏忽大意，屡次拖延把周青峰给惹恼。若是没了金大腿，他的日子可不太好过。 “周老板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上午打的。” “上午打的，你们下午才通知我？” “到处都找不到你嘛。” 院系同事故意要看笑话，却让欧阳君坐不住了。他打电话只能去院系办公室，估摸自己打过去也未必能找到人，焦急之下干脆骑个自行车就离校而去。 ‘圣光机械’在天阳有办公点，就在冶金学院附近。欧阳君不知道周青峰是不是在那里，反正他打定主意一定要去找。若是天阳找不到，他能一直追到南头乡去。 周青峰可是说要十副‘大尺度’的女神像，总共三千块啊！ 这笔买卖一定要抢回来。 欧阳君累了一身汗，呼哧呼哧的骑个自行车到‘圣光机械’的市内办公点，桃林路188号。他才刹车，就看见当前时间都下班了，可办公点里头依旧灯火通明。 九十年代初，国内压根没什么商业房地产。周青峰想要找个地方办公都难。还是郑教授帮忙，租了冶金学院闲置的一座仓库。他花钱修整后用来办公。 仓库条件自然是差了点，可办公环境却不差。 一条砂石路刚刚铺好，从闲置仓库通往外面道路。砂石路两旁还种了行道树，树苗还太小，但好歹是个气派。 大大的木制招牌挂在仓库顶上，上面是‘圣光机械’四个粗体字。为了让公司名显眼些，周青峰还特地让人配上霓虹灯，夜里光彩夺目。 不清楚的还以为这里是红灯区。 仓库外有专门的停车场，几十辆自行车停放整齐。公司虽然还没配上轿车卡车，但场地规划很有前瞻性。破烂的仓库大门被整修一新，好歹像个办公的地方。 门口有安保和前台，必须说明来意并进行登记。公司规划了接待区，明亮的日光灯下，几张茶几拼在一起，还摆着鲜花。 十几平米的屋子，一排真皮沙发坐在好些人。 这排场可把欧阳君给看愣了。他陪院系领导去市里开会，市政府也没这么漂亮的接待区啊。 院系里更是没接待区这一说。若是有人来访，也是同事间大喊一嗓子——老王，老张，有人找你。 这‘圣光机械’的办公室还普遍装备了电话。 一个青涩的姑娘站在前台，问了欧阳君的姓名，身份，事务，抓起桌上一部电话接通内部号码，细声细语的说：“林秘书，有一位美院来的欧阳君先生找周总裁。” 周......，周......，周啥？ 总裁？ 这年头叫‘老板’‘厂长’‘经理’的还比较多见，叫‘总裁’的还真是奇葩了。 “周总裁是周青峰？”欧阳君很想低声再问一句‘你们干嘛不叫蒋总裁？这更气派些。’ 青涩姑娘冲着话筒‘嗯嗯’几声，放下电话后就对欧阳君笑道：“总裁正在开会，您得稍等一会。” 欧阳君的脸上皱出褶子，默默的坐到接待区，青涩姑娘还给他倒了一杯茶。这等礼数很是新奇，他却有种苦涩感。 之前可是周青峰上门来找欧阳君。现在他想找周青峰，不但要通过前台，接电话的还是秘书，甚至要‘稍微等一会’。再看接待区这么些人，感觉周总裁很忙啊！ 欧阳君坐下，旁边一人就主动套近乎的问话，“同志，你是那个厂的？” “我是市里美院的，有点小业务。”欧阳君不好说自己是画小黄图的，就想糊弄几句。他也奇怪这接待区这么些人到底在干嘛，反问一句：“你们是......？” “我是市里电池厂的。”旁边这人还帮忙介绍其他人，“这是铸件厂的，这是机械厂的，这是邻市轮胎厂的。” 感觉来的人好杂。 欧阳君大惑不解，“你们这是来干嘛？” 第0268章 待遇 接待区。 听到欧阳君询问，旁边这人乐道：“我们来要订单啊。‘圣光机械’最近名气大的很，他们开始搞机动三轮车了。我们都指望能把厂里的货卖给这家公司呢。” “破三轮而已，至于把你们这么几家厂子全给喊来么？”欧阳君印象里的三轮车不是靠人力蹬，就是弄个铅酸电池充当动力。 接待区一群人全都嘿嘿直笑，不肯交底。反倒是有人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是美院的？圣光机械是不是真给你们美院捐款二十万？” 捐款？ 说是捐款也没问题。毕竟周青峰最后拿走的就是五百多张稿件，在美院师生看来这压根不值钱。倒是二十万的真金白银真是香甜啊！ “没错，是捐了二十万。”欧阳君点头承认。他甚至想说：“那二十万捐款还是我联系上的。” 哇......，接待区十几号人顿时来了兴趣，全都乐呵呵的问东问西。一群人八卦的劲头就上来了。 “听说周总裁花二十万想追你们美院的女老师？” “没有，从来没听说这事。” “听说他还送你们美院几幅西方油画？” “不是送，只是借给我们临摹。” “听说那几幅油画上的女人的特漂亮？” “那几幅油画现在公开展出。是否漂亮，你们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 欧阳君觉着眼前这些人特俗，一谈到女人就挤眉弄眼的，思想下流。他作为脱离低级趣味，有着高尚情操的文艺工作者，压根不愿与他们为伍。 “听说你们美院有个男老师半夜偷看女孩子洗澡被抓了？” “你丫才被抓了呢？你全家被抓！艺术的事情，灵感的源泉，你们懂个啥？” 欧阳君像被踩着尾巴的猫儿，越发觉着接待室这些人俗不可耐。他只能去找前台的青涩姑娘聊聊，就发现对方坐在台后正在本子上抄抄写写。 “在学习呐。”欧阳君故意搭讪，腆着脸乐道，“学什么？” “财会。”青涩姑娘很是腼腆，低着头，小声应了句，“总裁有规定，每年淘汰百分之五能力不足的平庸人员。公司待遇挺好的，大家都想多学点。” 欧阳君就喜欢这腼腆的劲，心情大好，继续调笑问道：“你们还搞淘汰？啧啧，这不是铁饭碗就是不稳定啊。我是美院的老师，一个月旱涝保收有百来块呢。” 青涩姑娘一脸羡慕，“一百多啊，你们有事业编制的就是好。领导想开除你们都难，啥事不用担心。我就不行了，月工资才五十块。” 五......，五十？ 欧阳君脸色就变了，他看青涩姑娘满脸的小雀斑，肯定没二十岁，应该就是个中专生，说不定还是刚毕业的——这年龄一个月拿五十块，已经是很幸福的事了。 “你......，你多大？” “十七。” 欧阳君差点两眼发黑——小妹妹，你是来耍我的吧？ 十七岁中专毕业，一个月能拿五十，你知道多少人要嫉恨你么？ 青涩姑娘低声笑道：“我家没啥门路，进不了什么好单位。我妈本来想让我去街道的小厂子上班，可那厂子早发不出工资了。我看报纸上的广告，自己来应聘的。 公司说我没什么能力，但可以聘用我当个前台。要求是我半年内必须自学财会技能，通过财务部的考试，否则就开除。 一个月五十块啊，我爸妈当年刚开始工作，最开始才十二块一个月。累死累活干了一辈子也没赚几个钱。我现在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被淘汰。” 满脸雀斑的小姑娘还用力握拳，自我鼓励一番，继续学习。倒是欧阳君脑袋里晕乎乎的——圣光机械居然搞淘汰制，那就是说加入之后别想混日子了。 这是个缺点。 欧阳君来找周青峰时已经快天黑了。在‘圣光机械’的办公点待了许久，周总裁的会议居然还没开完。 接待室的墙上挂着钟，这都入夜后的七点了。今天是元旦啊，这些人怎么如此的热爱工作？办公点外黑咕隆咚的，可办公点内居然还灯火通明。 有人六点半下班就走了，还有人专门夜里来上班。好些人是冶金学院来兼职的老师学生。所有人都必须打卡，前台的青涩姑娘会记录每个人的来去时间。 “你们这管理挺严的啊。”欧阳君继续搭讪。他肚子有些饿了，目光来回扫视。 所有加班人员都有免费的晚餐供应，不少人夜里不走就为混一顿晚饭。他可是知道周青峰给的福利好，美院师生帮他搞水墨画，一日三餐加夜宵都非常丰盛。 前台的青涩姑娘正在吃饺子，闻言吐了吐舌头，说道：“公司给的待遇好，但周总裁脾气不好。” “不能吧。”欧阳君觉着周青峰脾气挺好的呀。二十万呢，说砸就砸了，这样的大老板上哪里找去？ 青涩姑娘摇摇头，“就在昨天，有人等晚饭来了就打包回家，今天早上被开除。那家伙好不容易入职，就为占这点小便宜，一个月三百块的职位就没了。” 迟到早退占便宜，企事业单位职工的毛病，想改都难。欧阳君自己都经常干这事，他越发觉着这‘圣光机械’太没人情味了。 不就是混了一顿饭么，多大点事？居然开除。 只是这晚饭的饺子皮薄馅大，看上去挺好吃的。欧阳君坐立不安，越看越饿，“你们公司有食堂吗？” “公司有后勤部，每天都有船从乡下给我们运菜来。每周结账，比菜市场还便宜。我们员工也可以订购，能给家里省不少钱。 后勤部雇了厨师，早中晚餐乃至夜宵都包了，顿顿有肉。好多人就为这个，恨不能在公司安家。我们吃的确实好。”青涩姑娘说着话，一口气连吃三个猪肉白菜饺子。 闻着味就知道饺子又香又好吃，欧阳君更饿了。他想问问能不能混顿晚饭，前台电话响了。青涩姑娘飞快抓起话筒‘喂’了声，就连连‘嗯嗯’点头。 “欧阳先生，林秘书让你进去。”前台姑娘领路，把欧阳君朝办公点里头引。 第0269章 女秘书 由于办公点是仓库改建的，内部空间开阔。现在企事业单位的办公室大多是单间，但周青峰却把后世方格子办公格局给引进来。 开阔的空间下一览无余，谁也别想偷懒。只是现在没有合适的矮墙隔断，所以干脆就是几十张办公桌摆开，所有人挤在一起工作。这布置太过独特，极不寻常。 此刻正是晚饭时间，夜班人员都在吃吃喝喝。欧阳君走过几张办公桌，就看到一大堆办公自动化的设备。 内部电话，传真机，复印机，打印机，甚至有两个工位的办公桌上摆着电脑。欧阳君只在电视里看过这玩意，惊奇的问道：“你们这设备也太齐全了。” 前台姑娘却小心的离摆放电脑的办公桌远远的，低声说道：“听说几万块一台，弄坏了可真是赔不起。” “有人会用吗？”欧阳君问道。 天阳市找些机械电机方面的人才还没问题，可电子行业真的空缺。大概只有邮电局那边有人懂些。而电脑这玩意，只怕全市能玩得通的人一个巴掌能数过来。 “总裁说以后公司里要普及电脑，首先就是财务部和工程部要会用。这两台都是财务部，说是要装什么财务管理软件，要搞财会电算化。可我们这真没人会用。” 前台姑娘压低了声音，“听说总裁正在到处联系人，想花大价钱请人寒假期间来搞培训。” 啧啧啧......，欧阳君心里直摇头。几万块的东西放在桌面上当摆设，这也真是周青峰这等土豪才能干得出来。换别人才不会费劲折腾这玩意。 九十年代初，国内电脑数量确实不多，会用的人堪称凤毛麟角。但只要过五年左右，机关单位就会开始大量装备这昂贵的玩意，计算机教育会迅猛展开。 等到九十年代末，几乎每个大专院校都会开设跟计算机相关的课程。很快，懂电脑应用的就会从科技人才变成it民工。 路过那两台电脑，前头是个单独的隔间，有个扎马尾的漂亮女人板着脸坐在办公桌后，正抓着笔快速的抄写着什么。 “林秘书，这位就是欧阳君。”前台姑娘介绍了一番，就回自己的位置。 林秘书面无表情的‘嗯’了声。欧阳君看她二十四五的模样，眉目柔美，面目姣好，深色的高领毛衣配灰色长裤，普通至极的衣服却被她穿出一股媚态。 主要是肩窄襟宽腰隆腿长。 “你好，我是欧阳君，美院的。之前跟周......总裁合作的非常愉快。我们......”欧阳君端正坐下，心里却在想‘周青峰这小子好艳福，这都配上漂亮女秘书了？’ 林秘书扑克脸，笑容欠奉。 欧阳君话没说完，讪笑一二，却听到隔壁传来周青峰雄厚的喝令声：“工程部一定要把验厂驻厂这个制度推广开，必须要所有供应商按我们的要求办。” 大概是装修的太粗陋，木墙不隔音。隔壁会议室有点动静，旁边的秘书能听个清清楚楚。 “对整个供应链的每一个供应商都必须进行检验，确认他们的原材料来源，生产过程，成品检测，包装运输，所有细节都必须符合一定规范。” 周青峰开口就讲个不停，会议室里也有人低声说什么什么厂不愿意配合。结果他立马要求换合作工厂，表示可以大力扶持愿意配合的小厂。 “我们要的零配件没什么技术含量，模具夹具工装什么的都已经采购到位。关键是要有负责的人去用。那些国营厂胡乱搞只会把我们拖死，坚决不要选他们。” 周青峰的话铿锵有力。欧阳君却完全搞不懂，他刚刚的话被打断，干脆笑问那位漂亮女秘书，“周总裁这是在说什么？” “供应链管理。”女秘书就没个好脸色，说话都冷冰冰，“公司对市里的厂子信任度很低，不符合要求的工厂，我们不会与之合作。” 啧啧啧......，欧阳君又是一阵感叹，“你们才成立没多久的厂子，居然还这么多规矩？谁愿意跟你们做生意啊？” “想赚钱的，自然会选择跟我们做生意。”女秘书竟嗤笑一声，“欧阳先生，今天打电话给你们美院的是我。 想不到你这么晚才来。总裁原本给你预留了一个职位。在我看来，完全是没必要了，你并非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欧阳君原本还犹豫，可一看就要鸡飞蛋打，他更急了，“等等，这种大事，难道不应该让周总裁决定么？你不过是个秘书。” 漂亮女秘书冷笑道：“我不但是总裁秘书，还兼任人事部总监。公司的琐碎小事，现在都归我管了。我们公司才不要偷看女人洗澡的臭流氓。” 欧阳君悲愤交加，又叫嚷道：“这是艺术灵感的体现，是对生活热情的追求，你们怎能凭空侮人清白？” 女秘书极为不齿的唾了一口，低声说了句，“厚脸皮。” 欧阳君最终也没见到周青峰，哪怕两人距离不过数米，就隔着一层会议室的薄木板。可新来的林秘书把他给拒了。这女人漂亮是漂亮，却实在不近人情。 事业单位的人都讲究个脸面。欧阳君过去从未遇到被人当众驳斥，气恼下自觉没脸继续待着，起身就走了。 漂亮的女秘书都没说声‘慢走’，更没有相送，她只低头继续处理自己的事务。办公室里几十号人，一个个交头接耳，低声言语，不时偷瞄几眼。 议论声音量大些，女秘书会抬头怒视，于是整个办公室又陷入安静。大家都有些怕这个长相漂亮，身段一流，却不给半点脸面的女人。 会议室打开，十几个所谓‘工程部’的人鱼贯而出。 周青峰捏着脑袋走出来，头大如斗。他嘴里嘀咕了一句，“我为毛要搞这么大的阵仗？开开心心做个走私犯不好么？” 仓库办公点的最里头就是周青峰的办公桌，又大又宽的一张桌子。可桌面上除了些纸笔和固定电话，其他啥都没有。因为他历来是只动嘴不动手的人。 ‘圣光机械’发展了三四个月，扩张的极其迅速。可公司的人员越多，事情就越复杂，于是就要招募更多的人来干活，于是恶性循环就发生了。 第0270章 挺能干的 财务部，工程部，市场部，后勤部，人事部，联络部，‘圣光机械’的部门倒是挺多。周青峰在异界打打杀杀都不动脑子的，回到现实世界却要绞尽脑汁，累死了。 周青峰直接控制财务部，工程部丢给了郑平教授，人事部给了新来的林秘书。最近他又搞了个市场部，专门用来对外采购和销售。 九十年代风起云涌，很多人在时代大潮中闪耀崛起，却又如流星般划过。有金手指并不代表一定会成功，能在大浪淘沙中脱颖而出的必然是精英。 由于办企业的经验为零，周青峰必须主动学习，自己琢磨，回想后世的各种成功经验——比如验厂驻厂制度。这是照搬‘苹果’之类国际大厂的供应链做法。 计划经济下搞生产，下游企业无法控制自己供应商的产品质量。基本上是上游给什么零件，下游就用什么零件，等出了问题再来弥补。 后世的大厂仗着自己订单量大，技术和资金雄厚，为了让零件品质在控制范围内，会派人对供应商进行检验，严格的甚至会派人驻厂直接盯着生产线。 验厂有规范化的流程，验厂人员也有专业化的培训。从源头对供应商进行管控能大大提升最终产品的质量，降低成本，预防品控灾难。 但现在的国营厂才不理这套呢。钢材，轴承，零配件啥的都是垄断经营。他们的质量明明很差，态度却是‘爱买就买，不买就滚’。 周青峰气得能抓狂暴怒，以至于最近市医院的中风病人多了不少。反正留着那些害人精也迟早要坏事，不是捞钱出国就是侵占资产，不如现在清理清理。 连市电台电视等媒体都在提醒企事业单位的领导们要多注意休息，不要劳累过度，免得突然间口眼歪斜，话不能说，手不能提，落下终身残疾，不得不提前退休。 入院的害人精多了，‘圣光机械’的工作才能不断推进。 女秘书看了下时间，都快夜里八点半，晚班也即将结束。她抓起手头几份文件，走到周青峰的办公桌前，“周总，这是今天的简报。” 唉......，周青峰长叹不已。 从马王村到南头乡，跨越式发展直接到了天阳市，步子大了有种扯着蛋的痛苦。村里的小嫂子选择过自己的生活，乡里的女老师也去进修，他身边就没人陪了。 明明是要大展宏图，却搞得自己跟苦行僧似的天天待在公司里。开会，决策，拨款，看报告，再开会，没完没了。 “那帮老顽固同意给我们批地了？”周青峰看了简报的第一页。他在南头乡时，基本上想干嘛就干嘛，只要钱到位，基本没人来找他的麻烦。 可到了市里，关系就复杂了。 ‘圣光机械’不可能永远租一座仓库当办公点，必须有自己的地盘。现在‘开发区热’还未兴起，周青峰想找个地方落脚都难。 “之前否决我们要求的老顽固前天夜里心脏病突发去世了，我重新打了一份报告。 市里要求我们以外商身份接手原本火柴厂的老职工，就把一块老厂房批给我们盖房子。” 国有资产流失啊！ 周青峰知道这一张薄薄的纸页下藏着多少秘密，他只哼哼冷笑几声，就翻第二页，立马眉头皱起，“要一百万资金？还要折算外汇？” 一百万软妹币倒没啥，可外汇这事就真的麻烦了。 周青峰皱了皱眉头，很是苦恼。现在国内吸引外商投资，歧视自家人。只要能拉开外资，待遇都不一样。 美元，日元，英镑，法郎，马克，这些都是硬通货，好东西。周青峰打着海外华侨的名号，市里自然要他提供外汇投资了——对了，港币也算外汇。 苦恼啊！ 继续翻简报，盖办公楼要钱，员工培训要钱，供应链构成要钱，销售渠道要钱。处处都要钱，但这一项一项的条目列的清清楚楚，而且是精打细算。 “林秘书，干的好。”周青峰连翻十几页，心里赞叹不已。能把一系列的琐碎事务弄得条例清晰，他这个新秘书的能力着实了得。 “秘书处应该加几个人给你当助手，不能让你一个人这么忙。同时也应该培养更多的人。” “不用你多说，我掌管人事部，这方面的人员招聘和培训已经在做了。你作为总裁，只管付钱就好。你给我开的高薪不会白花的。” 漂亮女秘书挺了挺背，高领毛衣勾勒塑形，十分养眼。配上她冷冰冰的脸，别有情趣。 “你办事，我放心。”周青峰看看请款报告。他的公司里还乱的很，秘书兼管人事部什么的，一点不稀奇。“外汇的事，我来想想办法，肯定可以解决的。” “那我下班了。”女秘书得到表扬却连个笑容都没有，依旧那么冷冰冰的。她转身就去收拾自己的办公桌。 周青峰望着女秘书摇摆的臀，朗声问了句：“很晚了，要我送你回家不？”他站起来，靠近林婉身后。 “你想干嘛？”女秘书受惊般转身，表情抗拒。 周青峰哭笑不得，“我能干嘛？就问要不要送你回家。” “深更半夜的，谁知道你会干什么？”女秘书嘀咕道。她抓了个褪色的包，装了自己的个人用品，踩着一双小皮鞋就离开了，“我家里有人来接，不麻烦你。” 夜班的人员也逐渐离开，女秘书出了办公点，在公司外的道路上孤零零的吹了半天冷风，一个男子骑着自行车来接她。 正好周青峰也下班回家，开着摩托轰隆隆的远去。女秘书和男子都注目好一会。 “就是他？”接女秘书的男子问道。 嗯.....，女秘书点点头，骑上了自己的自行车。 接人的男子‘唉’了声，“妹啊，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你就是读书太多，把脑子都读坏了。你要是跟哥哥一样读个高中，早就出来工作了，何必去读什么研究生？ 你看你现在搞的，市政府好好的工作不要，偏要来个破私企。这私企老板能比得上市长的儿子？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哥......，别说了。你不会懂的。”女秘书强行打断，气呼呼的说道：“我想出国，我攒够钱了就想出国，逃离这个社会。” 第0271章 普通家庭 夜里冷清，治安不靖。小流氓满大街的乱窜。 林婉骑上车，由自己哥哥陪着回到家。此刻晚上九点多了，一般城市家庭看了电视剧就准备睡了。老父正在泡脚，母亲问她吃了晚饭没有。 林家父母退休了，住着早年单位分配的两居室。兄妹俩在这屋子里长大，小时候不觉着，现在却倍感拥挤。就因为住不开，快三十的哥哥只能睡客厅，一直没结婚。 回到家，哥哥就在抱怨，“妹啊，人家市长儿子看上你，你怎么就不领情呢？还搞得工作都没了。你去个小公司，没保障啊。挣钱多能分你一套房吗？” 客厅的灯光昏黄，哥哥坐在板凳上嘴碎念叨，老母护着女儿予以斥责。老父在一旁哀叹，让儿子不要再说了。林婉阴着脸，全家人都不开心。 家里摆设很普通，普通到墙皮脱落，挂着的日历都泛黄。 林家父母都是工薪阶层，哥哥高中毕业早早出来工作养家。林婉从小就知道，为了让自己读书，全家都付出巨大牺牲。 林婉也争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考上了魔都财经，读了本科顺带拿了研究生毕业证。从小到大，她都是全家的骄傲。 “妹啊，算哥求你了。你再去跟领导那儿认个错，把单位工作续上，别再跟个小老板混了。哥快三十了，你总不忍心让我继续打光棍吧？” 两居室的屋子，林婉单独睡一间。她想回房待着，哥哥却向她抱怨，全家气氛都紧张。她在外人面前硬气要强，可回到家里却心里发酸，眼泪就要掉下来。 林婉学经济，学对外贸易。当别人可以留校，可以进部委，可以在魔都找份工作，她却被分配回了天阳。原因很简单，她长的漂亮，有人看上她，她不从。 现在大学生包分配，少有自己择业的。就算想自己择业也很难找到工作。 林婉被分配回天阳，满脑子是靠自己所学，调配资源，发展经济，创造财富，一样可以出人头地。 革命战士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嘛。 可现实狠狠敲了林婉一记。她进了市政府，第一天上班就被人问有没有对象，想不想认识谁谁谁家的儿子，想不想嫁到哪里哪里。过没几天，她就出名了。 因为太漂亮。 坊间传言有领导看上林婉，想让她当自家儿媳。也有人主动交往，请她去看电影，去溜冰场，去打保龄球。 流言蜚语越传越真，林婉不胜其扰。因为太漂亮，同事当面夸，背地里骂她狐狸精，搞得工作都不用做了。 从象牙塔出来的又如何，林婉不是长袖善舞的人，单位里的长舌妇巴不得看她出丑。她只能像刺猬般进行防卫。半年后，她就实在受不了，办了停薪留职。 林婉想出国。 在学校老师的描述中，国外是个好地方。只要出国就能解决所有难题，就能满足一切梦想。 削尖脑袋为出国的人太多，可每年公派出国名额有限，轮不到来自三四线小城的林婉。除非她愿意出卖自己，以她的容貌，还是能卖个好价钱。 如果不出意外，性格高冷的林婉会走的跌跌撞撞。她将被现实逼着走一条自己不愿意走的路。具体是什么路，谁也不知道。毕竟这年头恶心龌龊的事太多了。 当报纸上刊登了‘圣光机械’高薪求聘的广告，坊间流传‘海外巨子’回乡创业的传闻，还有‘冶金学院’教授千元受聘的小道消息。 周青峰正找人改建仓库搞办公点，一堆破事弄得他焦头烂额。光是拉个电线就得求人。有个板着脸的漂亮姑娘主动上门自荐，拿出自己唯一的骄傲，本科和硕士毕业证。 当时仓库就是个工地，二三十个装修工人来来回回走。几辆拖拉机在运建材，尘土飞扬。现场有一台木工锯床啷啷啷的响，声音大的叫人说话都听不清。 林婉拿出烫金的红色本本，仿佛拿出维系自己所有一切的凭据。一贯自信清高的她站着个尘土飞扬的环境下，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年轻人，想要一份工作。 高大的年轻人看到毕业证竟然噗嗤一笑，仿佛看到什么稀奇的乐事——漂亮女孩心房洞穿，信心大跌。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落得要靠别人怜悯的地步。 那一刻，自尊心极强的林婉真想扭头就走。 “我正要找个能干的秘书。你要是能帮我理顺手头这些破事，月薪千元，我立马聘用你。”周青峰根本就不看那份文凭，他只看工作能力。 林婉一咬牙，答应了。她没有后路，只能板着脸接手了改造仓库办公点的工作。她面对的是没文化的民工，是刻意刁难的官场小吏，是讲不清，理还乱的公司架构。 周青峰搞的‘圣光机械’完全就是一团乱麻，短时间内聘用两百多号人，光靠原有机修厂的几名财会人员进行管理。招人是‘一张嘴’，用人是‘跑断腿’。 眼看‘圣光机械’就要陷入一场闹剧般的管理灾难。林婉简直就是老天爷派来救场的，总算把周青峰从琐碎事务的烂泥塘里给拉了出来。 在南头乡时，盘面小，浑水浅，周青峰遇到麻烦要么砸钱要么暴力解决，他还能驾驭公司的发展。等到了天阳市，摊子铺太大，只擅长破局的他就开始处处抓瞎。 林婉接手时也惊讶于周青峰搞出来的公司规划之宏大，架构之粗陋，前景之糟糕。这小子完全是以搞皮包公司的态度来组建一家制造企业。 这破公司能撑三四个月没倒闭，完全是周青峰一直在朝里头投钱。论流动资金之雄厚，全天阳没人能比得上‘圣光机械’。 这种处处漏洞却又处处扩张的奇葩公司，正好给了林婉一展身手的机会。她接手三天就大胆的要权组建人事部，开始从上到下梳理管理体系，挽救濒临崩溃的组织架构。 这种要求换别的公司，理都不会被搭理。可周青峰忙不迭的把管理重任丢给了林婉，就好像丢了个烫手山芋。他又去挖坑搞了个市场部出来，继续增加管理者的麻烦。 在旁人看来，林婉这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完全是越混越差。从魔都滚回了天阳，从体制内流落到体制外，啥好处都没捞到。除了漂亮，她一无是处。 可在‘圣光机械’干了一个多月，林婉却气势大盛，重新恢复信心。她认识到自己的能力，享受决策和管控的权力，拓展处理实务的手段。 只是回到家，大冬天，屋子里冷冰冰的。 做哥哥的满腹哀怨，还在求林婉‘迷途知返’。她只能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叠钱，同样哀求道：“哥，这是我一个月工资，一半给爸妈当生活费，一半给你买个烟。 哥，你再给我一年时间。一年内我给你弄套结婚的房子。弄不到房子，我就嫁人求那些官老爷给一套房。至于其他的，你们别劝了，我就是要出国。” 哥哥低头一看，手里是五张‘老人头’的百元钞票，抵得他好几个月工资了。 第0272章 账册 把自己刚领的月薪交出去，林婉感觉心头压力大减。她躲进了自己房间，大松一口气。家家有家家的难处，林家也不例外。她能做的就是不断争取。 时间到夜里十点，家家户户都开始关灯睡觉。 林婉却从包里拿出一叠‘圣光机械’的报表和资料继续研究整理，公司管理粗陋，这些东西可以随便拿出来。可她越看越恼火，心里大骂周青峰是个十足的马大哈。 这小子开公司简直犹如小孩子过家家，他匆匆组建财务部是为了控制给美院的二十万块。可财务账目一团糟——指望周青峰有耐心一笔笔的算账，真是太难为他。 周青峰就跟待在深宫的皇帝一般，看似权力大的很，要谁死就谁死。可底下的太监说一颗鸡蛋五两银子，他只会点点头说‘好’。 在账目上蒙这样的总裁真是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只要不被揭穿，你说啥，他信啥。 林婉随便看了公司的几笔账目，越看越是触目惊心，头皮发麻。‘圣光机械’的财务会计几乎是公开的在捞钱，一点都不避讳。这样下去，公司迟早完蛋。 周青峰投入的资金也极大，动不动就毫无来由的从外部给公司注资二三十万，有时候甚至五十几万。这些钱出现的毫无头绪，全部都是现金注入。 走私。 林婉能想到的就是这个。可这没让她感到害怕，反而更加兴奋。入职一个多月，她大概摸清周青峰的脾气——这是头顺毛驴，只要合乎他心意，他出手非常大方。 “如果能帮那小子把财务弄好，他会给我多少钱？”林婉沉住气，决定先做好再去摊牌。她从十点忙到十二点，房间的小台灯一直亮着。 林婉需要钱，因为她想出国。公派出国是没指望了，那就只能是自费出国。可自费出国至少二三十万，她根本就没跟家里提这个数。 提了也白提，只会把爹妈吓着。 林婉觉着自己若是能帮周青峰省钱挣钱，以那小子的脾气，说不定大手一挥就给她几万块。干个一两年说不定就能攒够出国的钱——这真有可能。 比如周青峰在南头乡搞不合规的小额贷款，几个月贷出去十万块。这基本是做善事，却真的让不少农户家庭得以起死回生。 还有借钱给小学修校舍也是几万块。这笔钱跟打水漂似的，只怕是收不回来了。 还有......，有许多例证。 林婉左手是原始账本，右手是她重新记录的整理本。原始账本上每笔账目支出必然有签名，财务会计的名字反复出现。 可是......，这些名字更换了至少两批。 公司成立才几个月，作为核心的财务怎么更换如此频繁？ 带着些许疑惑，林婉连翻好几本账目。她翻啊翻的突然翻出一张小纸片，上面是一行歪歪扭扭的乌黑字体，细一看竟然是血书。 ‘***死了，***中风了。周青峰你不得好死，我要是死了，肯定就是这小子害的。’ 这什么意思？ 莫名血书让林婉瞬间头皮发麻，血书上写的几个名字就是编造账册的财务人员。就是这些人搞出了‘圣光机械’的烂账，她对这些人带有深深的不屑和怒意...... 可这些人竟然......，非死即残？ 林婉的头皮嗡嗡直响，大汗淋漓，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坐在台灯下呼吸发紧，仿佛被自己的毛衣勒住了脖子。 微微闭眼，深深呼吸。几分钟后，林婉才缓过来。她不知该如何处理这张血书纸条，整理账目的心情也荡然无存。她甚至想起入职以来公司遇到的不少诡异之事。 开公司必然要跟各方面的人员打交道，有些人讲规矩，但有些人就吃拿卡要。花点小钱能解决的，‘圣光机械’会出一笔专门的公关费。可若是有人狮子大开口...... ‘圣光机械’想弄块地皮盖房子，某个处在关键职位的老顽固开口就要五万块。就在今晚，还是林婉亲自向周青峰汇报——那个老顽固换人了。 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好几起，每一起看起来都是意外。 林婉就是因为受不了体制内的丑恶才逃出来。可现在看到这些人的下场，她不知该畅快还是该惊惧，或者兼而有之。 难道这就是周青峰的手段？ 轻轻抓起那张血书纸页，林婉发现其背面也写着字。 “不管是谁看到这张纸片，不必惊慌。请将纸片一直保存在原地，让后来者都能看到。我是不懂财务，很多东西都不懂。但不要轻易对我撒谎，我对谎言很敏感。” 落款——周青峰。 嘶......，那小子看到过这张血书纸条？他太张狂了，实在太张狂了。他居然没把这张血书毁掉，会保留下来给人看。 林婉更是一激灵，完全无法理解。她将纸片的正面和反面来回看，一字一句的读，试图理解其中真意——意思其实都明白写着，压根不需过多解读。 放下纸条，林婉忽然一阵泄气，脑子里嗡嗡嗡的响。她之前对周青峰的评价不高，觉着就是个海外归来的二世祖，仗着有钱有门路，靠走私发财，妄想开公司。 可现在看来，一切都在人家的掌控之中——你想背地里搞鬼？人家直接给你来个形神俱灭！ 邦邦邦......，房门在深更半夜忽然被敲响。 林婉吓一跳，浑身紧张。 门外响起哥哥的声音，“妹啊，睡了没？我看你房里还亮着灯。你要没睡，我想跟你问几句。” 听到是自家哥哥声音，林婉方才安心。她去开门，就发现这大半夜的，全家都没睡，爹妈就在客厅。看他们的神情，肯定是已经偷偷商议了什么事，到现在才来问她。 “哥，怎么还不睡？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你让我们怎么睡？” 哥哥手里还捏着那几百块钱呢，支吾一会，问道：“那个姓周的，就是你老板，他真有海外关系么？” “我不知道。”林婉摇摇头。 哥哥就不耐烦的急了，“全城都在传这事，都说他是靠走私发财的。你在他的公司当秘书，你说你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林婉想起账册上那张血书纸条，叹了一声：“这种人肯定有背景，我......。你们说的对，跟他混没前途，我明天就去辞职。” “别啊！”哥哥当即阻止，更急了，“为啥要辞职？做哥哥的关心你，胡说了几句。你从小就比哥哥聪明，可别听我瞎说。 人家从海外来的商业巨子，这比啥市长儿子还强。他能给你月薪一千块，肯定是看上你了。这好事上哪里找去？你不能辞职，千万不能辞职。” 哥哥说到这，忸怩了一番，压着语气说道：“不要觉着哥哥太俗气，我们这普通人家矫情不得。要是有空，带家里来给爸妈见见？我么......，也认个妹夫。” 这下林婉就甩脸色给自己哥哥看了。 第0273章 就是有钱 一夜难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林婉脑子里都是自家哥哥说的那句‘普通人家矫情不得’。她是心高气傲，可受一连串暴击后也不得不清醒几分。 家庭，单位，社会，人际关系中永远是庸人主导。没有金手指，就别试图挑战早已约定俗成的社会伦理。年轻人永远都要经历被磨平棱角的这一关。 隔天，林婉抖擞精神去上班。到公司就发现大家都挺奇怪的看着她。虽说她对旁人关注的目光早就习以为常，可今天的关注也太久了点。 羡慕，赤裸裸的羡慕。 前台姑娘拿着个大纸盒过来，“林秘书，总裁今天一早来了，说给你在内的公司管理层配移动电话。这台是你的，已经装好电话卡了，麻烦签收一下。” 纸盒很随意，细一看居然是个鞋盒，附带一张小纸片。纸片粗糙，不知从哪里随便撕了一张，草草写的。 纸片上写着公司内部以及对外联系单位的人员姓名和电话号码。 第一个号码是周青峰的，紧跟着是总管工程技术方面的郑平教授，第三名居然就是林婉。后面才是其他公司要员——这个排名很讲究的。 郑教授跟在周青峰后头，这个毫无争议。他负责协调‘圣光机械’内部所有技术环节，公司内大半技术人员都是他的学生门徒。没有他，公司就得停转。 林婉‘嗯’了声，先签收了装在鞋盒里的‘大哥大’。她把那部大砖头般的移动电话拿出来，装着不经意的问了句：“这个电话号码是谁写的？” “总裁写的。”前台姑娘确认了林婉的猜想。 林婉一怔，这说明在周青峰心目中，她就是公司内第三号人物啊。这是她本人都没想到的。难怪公司内一堆人眼神怪怪的，不服她的人肯定达到两位数。 前台姑娘还咂舌道：“总裁今早抱来十几个盒子，每个盒子里都是‘大哥大’。听说这东西一台就两万多，办个卡要五六千。随便打个电话就能花掉我半个月工资。” 这么贵？ 林婉惊讶了。她知道移动电话不便宜，可不知道这玩意能贵成这样。她拿着外人极其羡慕的超高工资，也要两年不吃不喝才买得起一台，这实在离谱。 “周总说了，移动电话是公司财产，配发给管理层，每人每月报销一百块话费。其他的自己负责。”前台姑娘看林婉的目光都满是嫉妒。 这待遇也太夸张了。 天阳市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圣光机械’待遇好，工资高，福利优。可具体能好到什么程度却很难猜测，包吃包住什么的就是外界想象的极限。 仓库办公室没隔间，所有人都能看见。林婉取出移动电话，一堆人盯着她。这年头便宜的房子只要几千就能买下，两万块能买大房子。 有多少人能把一套房子随身带？ 谁能想到自家老大能豪爽到这种程度？给入职才一个多月的人配移动电话——拿个烂鞋盒装昂贵的玩意，这还真是周青峰的做事风格。 不用多想了，用不了半天，‘圣光机械’给员工配两万多块‘大哥大’的消息又会满天飞，全市不知多少人要沸沸扬扬的议论。 前台姑娘手里还捧着几份签发的文件和纪要，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林婉的桌面上，“总裁说，这是给你的。” 第一份是任命，林婉的职位从很随意的‘周青峰秘书’变成了‘圣光机械’总裁室秘书处的秘书长，兼任了人事部总监。 第二份是责任要求，命令林婉深化公司人事等级和薪酬绩效制度，同时尽快把秘书处的架子搭起来。还是老调重弹的规范化管理。 这就是彻底的放权了。 林婉一手文件，一手移动电话，缓缓坐下，轻叹几声。昨晚翻看公司账目，血书纸条把她给吓到了，可今天一早来就被授予重任。 偏这时移动电话突然响了，吓的她差点把这玩意砸在地上。 “这东西要怎么接？”林大秘书不能允许自己在众人面前慌乱丢脸，她立马对前台姑娘低声询问。 前台姑娘大概是被周青峰培训过，连忙指着一个按键，“按这里是接通。” 林婉飞快按键接通，电话里传出周青峰的声音，“林秘书？” “是我。周总，您有什么事？”林婉双手捧着移动电话，不自觉的用了敬语。第一次接通这玩意，实在叫人紧张。她生怕把这玩意给摔了，赔不起。 “哦，就是给你打个电话，确认我这破手机有用没用。这东西又笨又重，除了打电话就是个废物，我真是一点也不喜欢。”周青峰一嘴的抱怨，“没事，你忙吧。” 电话很快挂掉了。 林婉望着手里沉甸甸的大砖块，心里扑通扑通的，很想把周青峰救出来暴打一顿——别人都把‘大哥大’当祖宗，恨不能放进神龛供着。他却嫌三嫌四。 电话不就是通讯用的？难不成还有什么其他用处不成？一部能带在身边，随时沟通的电话，这还不够好？ 八九十年代，国内连固定电话都没普及，却从‘通讯基本靠吼’大步跃进到无线通讯时代。只要想想可以随时随地联络上自己想联络的人，人际沟通效率将大大提升。 “总裁还说，目前移动电话数量不多，只能给管理层配发。等半年左右，至少要给中层都配发上。”前台姑娘看着桌上摆的‘大哥大’，心里其实极其羡慕。 给中层都配发上？ 林婉更是讶然，办公室里一堆人都大惊又大喜。 ‘圣光机械’被周青峰搞得叠床架屋，管理体系非常繁杂。林婉搞的人事部就有个重要任务，把管理扁平化。目前确定的管理者才个位数，其他都是技术和后勤人员。 在众人眼里，‘中层’这个概念还真值得玩味。大家都在思考自己是不是‘中层’，如果是可就能配发两万多块的‘大哥大’了。 两万多块啊！ 这玩意拿出去晃一圈，骗个媳妇回来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林婉略加思考，就知道能上‘中层’概念的人在二十几人。这要是全配上移动电话，至少五十万花费。她再看看自己昨晚开始清理的公司烂账，只能暗自咂舌...... ‘圣光机械’就是有钱。 第0274章 树挪死，人挪活 林婉忙着招人，扩充‘圣光机械’的管理队伍。 下午，公司来了个模样猥琐的中年人。个头不高，偏瘦，头发打了蜡，穿了身不合体的西装，像极了港台电影里的反派角色。 这人一来就派名片，逢人就乐呵呵的打招呼，“鄙人龚伟，‘圣光机械’联络部总监，兼管后勤部事务。大家可以叫我老龚。” 老龚？ 前台姑娘收了名片便是不悦，其他人都觉着滑稽。等这位跑到林婉面前自我介绍，林大秘书直接把甩脸色——这人摆明就是来占便宜的。 可龚伟龚总监是自来熟，笑哈哈的自己搬了张椅子坐下，还特意把配发给自己的‘大哥大’朝林婉的桌面一放，翘起二郎腿。 林大秘书脸一沉，“龚总监，你也老大不小了。一个成熟的男人不会如此得意忘形。在任何场合都应该讲究礼貌，你这样子就好像小人得志。” 龚伟脸一僵，问道：“我这难道不叫气派？电影里大明星都这样的。” “办公室里的同僚看你不是像个傻子就是像个暴发户。你要真的在电影里，活不过十分钟。”林婉讨厌死了眼前这家伙，“你这摆明就是格局不够。” 格局？ 龚伟当即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收起二郎腿，端正坐好后就开始反思，“林秘书，你不亏是上过大学的高材生，说的有道理。我现在不是南头乡的文宣干事了。” 龚总监一起身，扭头就走了，连来意都没说明。等他再次出现已经快天黑，还是那副瘦瘦的模样，却换掉了不合身的西服，改成了中山装，像个下乡干部。 下班时候，不少人要骑车回家。龚伟还是乐呵呵的，招呼同僚道：“同事们要回家的可以做公交车啦。我跟市里公交公司商量好，有公交专线从我们这里过，安全。” 说到‘安全’，还真成了‘圣光机械’员工的痛。现在整个天阳市都知道这家公司待遇好，工资高。连市里的小混混都清楚，想要钱就抢这家公司的人。 小混混事后如何，没人知道。 可大家难免有些惶惶然，谁也不想好好的突然遇上麻烦。没想到这貌不惊人的龚总监居然把公交给大伙弄来了。这可比骑车上下班方便多了。 林婉都对此报以诧异，不得不问一句，“龚总监，你怎么能让公交设专线？” 嗨......，龚伟叹了声，得意笑道：“花钱呗。给市公交公司的领导送个礼，人家安排车多拐个弯而已。周总说了，以后我们得有自己的车，专门接送职工上下班。” 有公交车的话，公司职工就方便多了，也安全多了。龚伟还偷乐道：“我们私下再给公交师傅塞一笔钱，他能晚上九点再来一趟，加班的人也可以送到家。” 还能这样？ 公器私用啊！ 薅社会主义羊毛。 但若是晚上九点也有车来，林婉也就不用让自己哥哥夜里来接。她也能更快到家，大大降低通勤难度和时间。 公司门口的砂石路，下班的人陆陆续续上车。公交师傅乐呵呵的接过龚伟递的烟，一轰油门就走了。后者站在车外挥挥手，等着车声渐远方才停下，长叹不已。 在南头乡干了二十几年，龚伟是个官场老油条了，却从未像今天这般风光。 他就是个文宣干事，无权无势，天天听候领导指令到处跑腿，偶尔写点狗屁文章也上不了正规刊物，只能贴在南头乡街道的烂泥墙上。 自打跟周青峰认识，龚伟自觉碰到个肥羊，可以赚点小外快。过去这种机会轮不到他，这次他说什么也要把握住。 可跟周青峰跑东跑西三四个月，龚伟有天夜里突然从噩梦中惊醒。梦见什么，他都忘了，只是个普通噩梦而已。可梦醒后的情景，他记忆深刻。 冷冰冰的屋子乌漆嘛黑，一张床，几个柜，多年夫妻盖的被子还是当年结婚时买的。家里没有厕所，龚伟起来踢翻了尿壶，弄得屋内一片臭气，还挨老婆骂。 十几岁的儿子睡在隔壁，那是龚伟自己动手盖的小单间。可再过几年，孩子要成家，断然不会有谁家姑娘愿意住这样的破屋子。 夜深人静，龚伟恍惚间在自己小院子里点了根烟，坐在屋檐下吹了许久许久的冷风。他老婆披了件衣服出来问，“老龚，你半夜不睡，这是怎么了？” “我觉着自己这四十多年真是白活了。”龚伟苦笑答道。他点了烟却不抽，夹在手里任其燃烧。 “最近不挺好的么？”龚伟老婆说道，“你帮那周小子做事，人家给你不少钱嘞。” 人到中年，满腹惆怅啊。 龚伟不知该如何跟自己老婆解释。他只摇摇头，苦笑道：“我赚的那点就是九牛一毛。跟人家比，我连连个屁都不如。 你看看我们这家，看看这屋这院，我混了二十多年，家里连个厕所都没有。我们儿子也没能有啥出息，以后咋办？ 背地里人们都说我滑溜，手段多，会来事，不要脸，擅捞钱。可你看看我都捞了什么？大钱我捞不到，捞小钱还得被人瞧不起。我就不能堂堂正正的活一回么？” 龚伟把烟头朝地上一丢，一脚踩灭，怒声骂道：“反正都是看人脸色，给人跑腿，赔笑当孙子。以后谁给钱多，我给谁当孙子。乡政府那帮王八蛋，我不伺候了。” 龚干事隔天就去办离职。他比林婉还彻底，工作彻底不要，转而到‘圣光机械’干外勤。公司各种官面关系都是他去跑，另外包括杂七杂八的琐碎事，吃喝拉撒都算。 干了一个月，龚伟还是一如既往的滑溜，却勤勉肯干，手脚干净。周青峰把他扶正当联络部总监，工资给到五百一个月。这收入只有林婉的一半，可他却大受鼓舞。 联系公交公司开通专线，这都不是周青峰下达的命令，是龚伟自己跑的门路。当他汇报此事时，周青峰顺手就把一台移动电话配他用了。 ‘大哥大’这东西就是面子，朝酒桌上一放，所有人都得敬重几分。周青峰有言在先，入职三年工作优秀者，这台移动电话就白送。 在大多数人看来，两万多块的移动电话在今后很长时间都将是稀缺电子产品，就好比钢材煤炭，房子家电一般的紧俏货。当传家宝都没问题。 得了这个承诺，龚伟更是干劲十足。他恨不能把‘大哥大’拴个链，挂在自己脖子上。 谁能想到仅仅过了五年，第二代移动通信就会在国内铺开，这破玩意转眼被淘汰。 这世界的变化在加速了。 第0275章 小厂子 搞定公交车的事，龚伟倒是自己喊了辆拉客的电动三轮要回家。拉客的师傅看他从‘圣光机械’的公司出来，少不了笑谈几句。 想想过去只有自己讨好别人，今天总算有人来讨好自己，龚伟心里还是极其得意的。他入职后就听周青峰的建议，想尽办法全家搬到了天阳市，孩子也就近上学。 环境变了，整个家庭都跟着变了。龚总监到了市里方才知道，当个城里人有多舒服。交通，医疗，教育，购物，乃至休闲，城市的资源比乡村多太多了。 难怪有那么多农村户口的人要转成城市户口，拼命也要吃商品粮。龚总监此刻就享受电动三轮的便捷，舒舒服服的回家。 “听说你们‘圣光机械’要造机动三轮车？”拉客师傅打听道。 “对。”龚伟点点头。 “你们这机动三轮跟我们这电动三轮有啥区别？” “有啥区别？” 三轮车又不是什么高技术产品，造这玩意的厂子可不少。天阳市里不少人开电动三轮拉货拉客，坐不起出租车的人往往就坐电动三轮了。 电动三轮的动力来自铅酸蓄电池，电机功率在五百瓦左右，还不到一马力。区分有无大轴，其承载能力在两百公斤到一千公斤之间。后者价格贵，市面上极其少见。 “要说区别，我们厂的机动三轮车发动机中置，后轮驱动，行驶平稳，动力折算在两千五百瓦左右。有大轴承载，运输能力在五百公斤以上。” 龚伟给公司到处跑，倒是知道些自家成品的底细。周青峰搞的机动三轮车是针对农村市场，无论动力还是底盘，可比电动三轮车强多了。 “不过要说最大区别么。”龚伟卖个关子先问了句，“师傅，你买这电三轮要多少钱？” “好几百块呢。”拉客师傅不肯细说。 哦......，龚伟不以为意，也随口说道：“我们厂的普通款大概在三百块一辆。” “多少？”拉客师傅突然急刹车，吼了一声。 龚伟好悬被没甩出去，紧抓车厢才稳住身子。他也没料到拉客师傅态度会如此激烈，“大概三百块一辆啊。” “能拉半吨货的机动车才三百块？”拉客师傅明显不信，“不可能，我这电瓶三轮都不止这个价钱了。你们装汽油发动机，怎么也得六七百以上。” 龚伟不是工程部的，对自家产品的成本和售价还真不太确定。他诺诺半天才说了句，“师傅，先把我送到家吧。” 拉客师傅一直嘀咕，“不可能，不可能，你们怎么能做那么便宜？要是能拉半吨货的三轮只要三百块，我立马就去你们公司买。这都比得上小四轮了，拉货可比拉人还赚钱。” “呃......，我们好像会有四轮的版本，听说马力更大，车厢更大，能拉一吨半。大概就一千块的价钱。”龚伟又说了一句。 吱嘎...... 急刹车再次出现，拉客师傅一扭头，死盯着龚伟，“四个轮子的只要一千块？你们公司的东西咋那么便宜？” 很便宜吗？ 龚伟也是长期在乡里生活，他知道‘圣光机械’搞的几款车型确实便宜。可为什么便宜，他也不知道呀。“呵呵......，大概是要搞促销吧。” “促销？你们的车啥时候开始卖？” “大概，好像，也许，过几个月吧。” “在哪里卖？” “我们在市里有个码头仓库，在太平桥那边。” 拉客师傅‘嗯’了声，记下这事了。电动三轮继续开。 半路上龚伟的包里电话铃响。他把那台‘两万三’给掏了出来接通电话，“喂，周总。我正要回家呢。有什么事，你直说。好好好，我明天一定赶过去。” 现在的电话费超级贵，还是双向收费。通话很短，根本没聊几句。等龚伟收了电话，就发现拉客师傅在后视镜里看他就跟看外星人似的。 下车付钱的时候，对方还盯着他的业务包，幽幽说了句：“这就是‘大哥大’呀，你们公司真是有钱。这等多少个月工资才买得起？” “嘿嘿嘿......，公司发的，福利待遇，每个月还补贴话费。”龚伟说完就转身离开，装了逼就跑。 “这也能当福利发？”拉客师傅愣在原地好一会，估计一天心情都不太好了。 与此同时，在南头乡改造的机修厂厂房内，‘圣光机械’的第一条组装生产线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一百多号工人来来回回的忙碌，挑灯夜战。 郑平郑教授带着几个学生巡视整个生产线，眉头紧皱。整个厂房规模太小，生产线都铺不开，这大大影响生产效率。 厂房地面倒还干净，工具工装基本各就各位。但工人素质不高，熟练度不够。不少工位用的是冶金学院的在校生，可他们也没什么经验。 幸好周青峰上马的是技术含量最低的机动三轮车，南头乡的厂房就是最终的组装车间。来自天阳市的零部件被运到此地，按部就班的完成最后组装工序。 轮胎，车架，发动机，链条，变速器，电瓶。一部机动三轮车也有林林总总十来个大部件，这些都要靠手工组装，生产速度一般。 “现在一天大概能装三辆车，一月底完成小批量试产。下个月应该就能提升到每天十辆。”郑教授说到这，心里其实还挺高兴的。 不是实际经历，是不会知道哪怕一个组装厂也是千头万绪，诸事烦扰。花三四个月的时间，从无到有建立一家厂子，足以让人自豪。 在场外的一块空地上，几辆试产的机动三轮正在进行二十四小时的高强度测试。周青峰亲自下场，不停的加速减速，在模拟坡地，烂泥和坑洼的环境中来回行驶。 由于是地方小厂，拿到天阳市发放的生产牌照就够了。官面上没人来添麻烦，唯一的麻烦就是生产线太落后，产能就是个笑话。 连续行驶十几个小时，机动三轮的表现还不错。周青峰跳下车，走到郑教授身边却苦笑道：“这个产量太少了。少的简直可笑。” “想要产量就必须有足够大的厂房，需要添加很多设备。我去过日本参观国外的矿山机械。他们的工厂是又大又漂亮，我们比不上。” “比不上也得比，哪怕只是生产最没技术含量的三轮车，我们也需要一条现代化的生产线。” “那就得花钱买地建厂，我们现在只能算作坊式生产。下一步弄个小厂子，先得投资上百万。” “奶奶个熊，上百万就上百万。” “想要市里批地，得用外汇才方便。” “又是外汇，这个真讨厌啊！” 第0276章 小产品 ‘圣光机械’改建后的厂房也普通的很，没什么现代化气息。周青峰发觉自己对制造业的认知实在太天真。造个三轮车比想象中难太多，要是附加动力更是麻烦的很。 哪怕是来料组装，组装的好与坏也是非常考量工厂管理水平。物流体系和零配件供应等诸多繁杂的事务中蕴含太多学问，这需要一个工业体系的配合。 好些人觉着组装没啥技术含量，可‘富士康’也不是那么好开的。只要有一个短板，整个流程就肯定出问题。 “我当个走私贩子难道不好吗？来钱多，心情好，不用操心劳力，日夜难眠。当初就不该雄心爆发想着要为祖国建设做贡献，这是何苦来哉？” 周青峰嘴里怨天怨地，实际上是他给自己的破厂子定下了相当高的要求。他眼中的工厂最好像哗哗打嘴炮般，把一辆又一辆的机动三轮车开出流水线。 郑教授带着招募来的师生和技工定下车辆指标，照着指标开始初步设计。完成设计后，他们就按自己的需求在天阳市寻找所需的零配件。 这个过程将反复磨合数次。确定供应链没问题后，再考虑成本等方面的因素，‘圣光机械’下单购买零配件，运到南头乡的工厂进行组装。 欧阳君在‘圣光机械’碰到的厂商人员其实大多是个体户。而‘圣光机械’的工厂更像个作坊。 实际上天阳市确实有不少作坊式的小工厂，造三轮车也是其业务之一。‘圣光机械’不过是更进一步配上动力，拥有更严格要求的管理，仅此而已。 在很多工厂老师傅看来，一家乡镇企业能做到这个地步就非常不错了。每天能造个几辆车是很大的成就——很多厂子还不如‘圣光机械’呢，照样过的滋润。 首批测试的几辆机动三轮车很快就派上用场。市场部正在搞搅拌机租赁呢，非常急需车辆拖搅拌机在各个工地到处跑。 ‘圣光机械’造的车辆，首个用户就是自己。 某个工地若是需要搅拌机，打个电话给‘圣光机械’在天阳市的办公点。办公点的人就会安排人手，车辆，设备，在约定时间抵达工地，立马就能开工干活。 过去搅拌机得用拖拉机运输，又慢又费劲。现在好了，工厂每天能造三辆，拖着设备到处跑。 南头乡的人们很快就发现这些看似简陋的车辆实则相当灵活。它们日夜不停的到处串行，每时每刻都在拉人拉货。 一开始每天只能装配三辆。但等技工熟练后，日产量很快就从三四五朝上增加。用不了一周，十几辆机动三轮车就在南头乡处处显露身影。 这破车确实没啥技术含量。关键是要把生产责任制贯彻下去——谁没拧好螺丝或胡乱装配，测试中出现问题，就扣谁工资。一个月连扣三次就开除。 随着时间推移，陆续有些车辆出问题送回来返修。基本没什么大毛病，无非是采购和生产环节中稍加调整，加以改进。 老百姓也逐渐发现‘圣光机械’好像真的造出了什么好东西，虽然只是一款很普通的机动车，但它在足够廉价的情况下有相当的性能。 乡村道路差，坑坑洼洼的路面很常见，上下坡更是时刻遇到。车辆若是没点助力，真是会累死个人。普通农户经济条件有限，五百块以上的车辆压根不会考虑。 而在五百块以下要挑选有相当承载能力和足够动力的车辆，就只有周青峰搞出来的这款三点五马力汽油机带动的三轮车。它最大特点就是——便宜，皮实！ 三百块，你买了不吃亏。三百块，你买了不上当。只要三百块，就能把一辆能拉半吨的小三轮带回家。 为了培养口碑，周青峰照例是提供租赁服务。从南头乡运货去溪水镇只要三块钱运费，从溪水镇去崇康县再加五块。哪怕从乡里直接去市里，也只要十块钱。 相比之下，一辆小四轮也许更能拉货，可跑这么一趟没个四五十是不行的。普通农户的运输需求往往也就几百公斤，太贵了根本承受不起。 机动三轮车拉着搅拌机到处跑，最先租用的就是各个小工地。运砖块，运水泥，运河沙，有些工地要运的东西不多。老百姓精打细算，用个小三轮就够了。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其中的赚钱机会——就是那帮被‘圣光机械’培训的搅拌机操作人员。他们大多是南头乡的无业青年，因为各种原因被逼得上班。 这些人最先负责使用厂里出产的机动三轮车，也最快了解车辆性能，同时还对各处工地的需求很有了解。只要简单算个账，就知道现在跑运输是个赚钱的路子。 ‘圣光机械’给这些操作工的月薪是四五十，几个人只要干上两三个月就能凑钱买一辆。他们完全可以自己干，赚的还多些。 乡卫生所的余大夫就面临这个问题。他把儿子押着到‘圣光机械’当搅拌机操作员，工作就是学着给机器定量加料，然后推电闸搅拌。这活简单至极，傻子都能干。 可干了三个月，儿子就一声不吭把工作辞了，跟几个朋友合伙买下了一辆机动三轮车。余大夫为此大惊，“好好的工作为什么不干？你们自己能找到那么多货来运么？” “厂里说了，愿意扶持我们这些单干的。‘圣光机械’正派人在各乡镇设点，他们有渠道接活，然后分派给我们。 厂里提供信息，三个月内不收我们任何费用。三个月后若是经营不好，愿意再招募我们回厂里干活，确保我们后路无忧。”儿子都把情况打听清楚了，算计了很久。 说白了，‘圣光机械’实际上等于扶持一批人，把运输，操作，维修等服务外包出去了。余大夫仔细盘算了一番，就发现周青峰好像又在做善事，倒贴钱给人发财。 儿子搓搓手，喜不自胜的说道：“我和几个朋友算过，一辆车才三百块，简直就跟白送似的。还有搅拌机，内部价只要一千八。等我们赚了钱也买一台来，半年绝对回本。 现在市面上拉货的活很多，比如乡里镇里好些地方修路。来回一趟就五块钱，我一天能跑好几趟。运气好，一个月就能把车钱赚回来。” 听着一点一滴的算计，余大夫头一回觉着自己儿子在‘圣光机械’干了三个月，真的长进了不少。 而在‘圣光机械’在南头乡的工厂内。 “那台5排量的汽油机要一百六十块一台。变速器，电瓶，车体，轮胎等等配件加一起，我们的生产成本就快五百块了。这还不包括人工税费的成本。” “我们这车是卖的挺好，市面上找不到比我们质量更好更便宜的机动三轮车。”郑教授算账之后直叹气，“可这卖一部就赔一部啊。要是再扩大产量......” 技工们热火朝天的进行三班倒工作。随着熟练度的提升，产量的提升速度远比预期要快。但作坊式的生产必然存在个上限，卡住‘圣光机械’的发展。 周青峰接口说道：“扩大产量才能降低成本，没有产能就是死。我们也不能窝在南头乡这个小地方，必须继续扩张，否则就是万劫不复。” 第0277章 浮夸画风 南头乡，‘圣光机械’唯一的工厂。 厂门外噼里啪啦放鞭炮，几辆机动三轮车披红挂彩的摆成一排，几十上百号老百姓挤在外头看热闹。今天是厂里正式对外销售，一共就十辆破三轮，却要摇号才能买。 联络部的龚总监喜气洋洋的站在门口，抓着个话筒高声大喊：“恭喜第十七号抽中购买资格。十七号是哪位朋友？幸运的十七号！” 人群中站出几个青年，欢欢喜喜的上前交款提车。只花三百块，一辆能拉能运的破三轮就被买走。能中签的好似在帝都摇中了车牌，欢喜的合不拢嘴。 乡卫生所的余大夫站在人圈外头，垫着脚瞧热闹。他万万没料到卖个破车而已，竟然被周青峰搞成了抽奖大庆典。 这奖还不是一次性抽完，半个小时才抽一次。半个小时之间还搞些娱乐活动，比如请了镇里唱戏的来扭一段，确保场面足够热闹。 “这小子就是鬼主意多。” 想想初见时，周青峰带着个小媳妇来卫生所买药，后来又勾搭上乡里的女老师。半年过去，他竟然搞出一番大场面。余大夫为此百味杂陈。 用不了一个月，改造后的南头乡机修厂就达到了日产十辆机动三轮的上限。只要零配件供应的上，保持这个效率完全没问题。这在乡里人看来已经是惊人的生产能力。 一天十辆，一个月就是三百辆。月销售额就近十万了。乡政府高兴，供应商也高兴，老百姓也高兴。只有周青峰不高兴，他是真的卖多少，赔多少。 如果想盈利，必须压低成本。要压低成本就必须上量。比如‘圣光机械’把5排量发动机的铸铁汽缸订单给了一家私人小厂。想要把价格压低，日产量必须上百。 周青峰需要新厂房，需要更大的生产线，需要扩大产品类型，总之需要搞现代化企业，就需要大规模的资金投入——市里愿意批地，但卡死要‘海外巨子’以外汇投资。 位面系统发布也最新任务——为发展天阳经济，造福百姓，三个月内赚价值一百万软妹币的外汇。 这可是要外汇啊，天阳市可没外汇给周青峰赚。 在鞭炮和锣鼓声中，周青峰悄悄的离开了厂门口。他一出来，欧阳君挤开人群，蹭步上前，赔笑的喊道：“周总，我是欧阳啊。前次那个画画的事......” “哦，正要找你。”周青峰随手就拍拍‘偷窥隔壁‘如花’洗澡而被派出所抓，导致名声扫地之美院猥琐男老师’的肩膀。 被拍那么两下，欧阳君心里大松一口气，感觉自己还是有机会赚大钱。他呵呵的笑几声，还发现同样猥琐的龚伟也跟了上来。 周青峰的无名修理铺还在呢，他把两人引进自己的店铺。开灯，关门，隔绝内外。街市上的吵闹声仿若消失，只有白晃晃的灯光在灰墙和木桌上放射。 欧阳君觉着有点不太对头。这位周大爷只怕又要整出点突破下限的幺蛾子。他瞄了眼龚伟，龚总监倒是很热情的握握手，自我介绍。 “随便坐。”周青峰指了指铺子内的桌椅，自己进了店铺后的仓库。 欧阳君就压低声音问龚伟，“周总裁到底有什么事呀？” “管他呢，绝对是赚钱的好事。别人都不叫，偏叫我们俩，肯定是事情不宜公开，又用得上我们的能力。 我老龚在乡里是出名的老滑溜。欧阳兄，你呢？是不是也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龚伟嘻嘻哈哈的调笑。 “胡说，我可是正人君子。”欧阳君断然否认。 周青峰拿了个纸箱出来，重重的朝木桌上一放。纸箱很沉，咚的一响。打开看里头是花花绿绿的杂志。他就问欧阳君：“看过《龙虎豹》没有？” “没有。”欧阳君道貌岸然的板着脸，“我怎么会看哪种不健康的非法读物？” “你没看过怎么知道是不健康的非法读物？”龚伟则嬉皮笑脸的乐道：“我当然看过了。找人借来看的。那书都不知过了多少手，书页都卷边了。但看着挺有意思。” 周青峰嗤笑看向欧阳君，“我只说个名字，你反应挺快的。” 欧阳君继续板着脸，表示自己正气凛然。 龚伟把纸箱打开，随便拿了一本，当即怪叫道：“哎呦，卧槽，这他娘哪来的画册？全彩的嘞。这肯定是资本主义的腐朽之物，我要批判一番。” 欧阳君瞄了眼封面，顿时心跳嘭嘭，脸皮发红。封面女郎绝对大尺度，超大尺度，不害臊击穿尺度底限。他也抓了一本，“这是个什么东西？真是太下流堕落了。” “这是些国外的漫画。嗯......，你们懂的。”周青峰轻敲桌子，解释道。 另外两人已经入魔，两眼发红的抓着杂志看个不停，注意力完全被锁定。 龚伟一边翻一边叫嚷，“这是什么鬼？怎么能画成这样？太丢脸了，太无耻了，太下流了。资本主义果然是人类末日，丧心病狂啊！。” 欧阳君？他两手颤抖，体若筛糠，面红耳赤，两行鼻血流下来。他随手一擦，强行辩解道：“冬天太干燥了，我最近有点上火。这个流鼻血也很正常。” 天阳是南方，冬天湿冷，压根不干燥。 《补课老师》，《邻家未亡人》，《姐姐的诱惑》......，纸箱里全是这些玩意，来自未来的垃圾。这鬼东西都没法公开卖，也卖不了几个钱，被周青峰丢在仓库好久。 “这些非法刊物为何画风如此的......”欧阳君琢磨半天，想不出该用什么‘平淡’点的词汇来形容。 “画风太浮夸，是不是？”周青峰说道。 对对对......，龚伟和欧阳君连连点头，“画风实在太浮夸了，极其浮夸！” “能画吗？”周青峰问欧阳君。 欧阳君当即愣住——啥？总裁，你啥意思？ 周青峰又看向龚伟，“能找人印刷这东西嘛？” 龚伟也愣住了，低头看看杂志，再看周青峰。 莫名其妙啊！ “这些东西是可以卖钱的，比如在南方沿海‘喜欢挂米字旗的殖民地买办港’。”周青峰还拿出几本翻毛边的《龙虎豹》，“这种烂货都能卖钱，我们的更是没问题。” 那块殖民地尚未回归，现在还在英国人的统治下。 龚伟仔细研究了一番杂志的纸张，“如果都是彩页，有些麻烦，但如果内页换成黑白，应该没问题。天阳印刷厂就可以搞定，我可以去跑门路。” “不能换黑白页面，我们必须走高档路线。”周青峰的目光聚焦在欧阳君身上。这位仁兄忽然脸一白，呐呐说道：“要我画这个？” “让你画，恐怕有难度，也太费事了。我希望你可以仿照上面的画风和故事，二次创作。”周青峰淡淡说道，“你不是很擅长西洋仕女写真么，正好发挥你的优势。 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壮举，腐蚀资本主义的根基，还可以赚钱支援国家建设。一举多得，不可小觑。欧阳兄，就看你了。” 欧阳君肩头就好像被‘太行’‘王屋’二山给压住，气息都停滞。他满脸苦色，“总裁，不要啊！” 第0278章 环保漫画 放寒假了，天阳师范美术学院的四十几名师生却没有回家。尤其是三十多名家境贫寒的学生更是特意留下来，只为在这个假期赚够几百上千元。他们对此深有信心。 在‘女神画作’之后，天阳头号大款周青峰周总裁又出新项目了。所有加入项目的人全都摩拳擦掌，激动不已，准备大干一场——霸道总裁的豪气那可是人所皆知。 只要跟周总裁干的人，全部都发了财。能受其重用的，连两万多块的‘大哥大’都装备上了。谁家不眼红？谁家不羡慕？ 当欧阳君拿出配发给自己的‘两万三’朝桌面一摆，任何多余的话语都不用说，自然有人削尖脑袋想要为周总裁工作——反正就是画画，还能犯法不成？ 只是这份自信没坚持多久，看了周大爷要搞的新项目，大伙还真得在心里嘀咕嘀咕——总裁阁下要搞的这个事似乎有点不太健康，影响青少年的思想啊！ 但......，给钱就好，想那么多干嘛？ 大家在了解项目内容后，都很默契的保持了沉默。主持项目的欧阳君更是深知保密的重要性，他可不想再被逮进派出所的拘留室了——里头面积小不说，尿骚味还重。 学校放假，空闲的教室多。工作地点就选在里头。 改编的第一个作品是《邻家未亡人》，一部韩国漫画。画风相当的浮夸，特别浮夸，极致的浮夸。 参与项目的师生轮流翻阅进行批判后，无不面红耳赤的表示‘愤怒’。 不过要把这部作品进行二次创作，光靠师生的画笔还不够，还需要一些科技产品来提升效率——关键设备是一台平板扫描仪，将所有纸质画面连带色彩全扫描下来。 有这台东西，可以将整个项目的耗时降低到完全手工绘画的十分之一。欧阳君看到它后都目瞪口呆，大呼神奇。 有了平板扫描仪，还需要周青峰历次购买废旧电子垃圾中积累的电脑。包括几台当前最先进的486，以及同样先进的二十几台386。 windows3.0，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个人操作系统。在这个软硬件平台上，师生们首先要学习使用一些‘古老’的图像处理软件，适应在电脑屏幕上绘画。 周青峰绞尽脑汁才搞定这一整套软硬件平台。所有设备对他来说都太‘陈旧’，根本不会用。为了学会操作这套‘古董’，他每天都在叫苦不迭。 可对于美院的这批师生来说，周总裁简直就是个神人。电脑绘画有着远超实体画作的便利性，随擦随改，复制黏贴，效率提升何止十倍？兴许是百倍。 这批师生应该是国内第一批用电脑绘画的人，堪称创造了历史。16位色的显示画面对于当前的漫画来说，完全足够了。 《邻家未亡人》有十二册，每册一百五十页左右。 扫描花不了多少时间，四十多师生彼此商议剧情再分组修改，去掉一些无法理解，不适合当前社会的画面，添加更具‘深度’的内容——原画都被周青峰处理过。 第一册耗时比较久，也就花了一周。第二册只用五天，后续越来越快。一个寒假搞定五六册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轻轻松松。 当第一册改编完毕，龚伟也搞定了天阳印刷厂。 厂里刚刚上了一套彩印设备，专门用来印制画报。这套高档玩意连市机关都没用几次，反倒是被周青峰拿来印漫画。 印刷厂的领导看了龚伟送来的样稿，全都摇头，“不行，不行，不行。我们厂绝对不能印刷这东西，给多少钱都不行。这是要犯错误的。” “告诉那帮家伙，我给他们用港币结算。”周青峰在电话里指挥龚伟，直接给出了杀手锏。“要么我去其他市的印刷厂，要么他们从我手里赚外汇。” ‘港币结算’这四个字犹如魔咒，实在太有杀伤力了。 这年头外汇太宝贵，国家都求之若渴。 为了赚外汇，连镇国之宝‘东风-3’都卖出去了。这可就是三四年前才刚刚完成的交易。国内军工业可得意这事了。 确定可以‘港币结算’，印刷厂的领导立马笑脸相迎——印，为什么不印？赚外汇是国家需要，是为国争光。反正印出来不会在大陆地区销售，祸害的也不是自家人。 就为了印这破漫画，周青峰愣是调动了整个天阳市最好的资源。几十个大学生和老师为他服务，最好的个人电脑二十四小时开机，最新的印刷设备，最好的工人。 还有最严格的保密。谁都知道这事不太好对外说。 九十年代，地摊文学漫天飞。瞎几把乱编的猎奇故事随意在书摊上卖。火车站的报刊摊上绝对少不了‘环保’内容，无下限的程度会令三十年后的人们都瞠目结舌。 偏偏这年头人们对于‘环保’作品有强烈的需求。 93年，第一期《大众电影》的封面是演员马羚，封底是莎朗.斯通，现在都没人知道这两个明星了。在后人眼里很一般的照片，可杂志上市后被一抢而空。 上面对这期的封面封底极其愤怒，认为低俗下流，要求收回。结果《大众电影》当年的第二期更大胆，封面是石兰，封底是叶玉卿。 呵呵呵......，大家总知道叶玉卿是谁了吧？这要还是不懂，请保持纯洁。 不过，以上这些都太一般了。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要论‘环保’，谁能比得过周总裁。这位业内急先锋一出手，其他人就只能靠边站了。 全彩版的‘未亡人’刚刚从印刷机上下来，都还没进行后续装订，生产线上的工人就一个个惊呼不断。所有人都犹如遭受‘心灵震爆’，大脑当机，陷入某种死循环。 幸好印刷厂的领导早有预料，亲自盯着生产线，不许任何人私藏私拿。 “这是出口任务，禁止内部传阅，更不许流传出去。任何违令者都将接受纪律处分，严重的开除。” 生产线上都是老职工，四五十的为主。大家有家有业，不比小年轻冲动，惊叹过后还是保持冷静。第一批一万五千册，耗费一周时间，加班加点的印刷完。 别人都劝周青峰第一批少印点，搞个两三千册试试水。可要不是印刷厂的彩色油墨耗尽库存，他能印十万册。 交货选在夜里，搞得像地下党接头。印刷厂的厂长拉着周青峰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周总，我们厂这次可是拼上老命了，你可千万别出事啊。否则我们都完蛋。” 所有人都很忐忑啊！ 这破漫画到底能不能顺利卖出去？ 第0279章 女仆来临 天阳市，太平桥码头。 这个码头地处市郊，周围荒草萋萋，孤零零的一条土路。码头早年用于货运，可因为城市规划改变，近十年来被废弃了。 ‘圣光机械’几个月前把这里占下来盖了一座仓库，这样公司的物流运输就不需要跟市里其他客货运抢栈桥。缺点是距离市区有点远。 一万五千册‘杀必死’的漫画运到仓库，印刷厂的厂长副厂长亲自押送过来。周青峰已支付了五万块的定金，后期货款将用‘港币支付’。 不同于市里的机械类工厂，印刷厂近些年的效益还不错。可内陆工厂没什么机会接触外商，想要外汇必须找银行。可目前银行兑换外汇可是要层层申报的事。 夜深了，仓库里外安安静静。 周青峰一个人坐在成堆包装箱上，他这次的行动极其大胆，没有任何可靠调查的情况下就开始干了。一万五千册要运到hk去，事情很麻烦，风险极大的。 可现在不行也得行。他掏出移动电话按动号码。嘟嘟几声，有个女声响起，“周总，有什么事吗？” 这都夜里十一点了，按说不该打电话。但从接通速度来看，电话里的女声还没睡。 “林秘书，我记得你懂英语和日语的。”周青峰说道。 对外贸易专业的硕士研究生，象牙塔里的尖子，时代的宠儿，林婉能跑到‘圣光机械’来工作，实在是周青峰的福气——因为这年头的人才可真是稀缺啊！ 林婉正在家里继续整理公司的烂账。这个工作交给别人都不放心，她甚至有些怕别人看到账目里夹着的那张血书纸片。可她自己却已经不在乎了。 “是的，我懂英语和日语，商贸翻译方面都没问题。”林婉很痛快的答道，“我曾经跟导师接待过几个外商代表团，也参加过两届广交会，有对外贸易的经验。” 女人家心里扑腾扑腾的跳，对周青峰的询问变得极其敏感。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果然...... “你有护照吗？或者‘往来港澳通行证’。” “没有。” “准备一下身份证和户口簿，明天去市公安局办通行证。你跟我去一趟hk。” 林婉的心一下子激烈跳动，“去hk？” “对，我们有一批货要在hk卖掉。我还要在hk注册一家公司，方便以后的业务。对了，你在hk有熟悉的朋友吗？” “我有同学在hk的中资机构工作，不过关系一般，只怕帮不上什么大忙。” “能提供些咨询工作就行了，不需要什么特别关系。你准备一下吧，工作可以交给其他人。” “好的。” 电话挂断，林婉长舒一口气。 房间的桌上有一面小镜子，她盯着镜中的自己，大脑嗡嗡，愣了好一会发出尖叫——不敢想象啊，去hk的机会如此轻易就来了。 她哥睡在客厅，听着动静连忙来敲门，“妹啊，你怎么了？” 房门打开，林婉笑着出来，难以抑制的喊道：“哥，我要去hk了。我明天就去办通行证，我要去hk了。” 不管三十年后国内对hk是什么看法，九十年代的hk对内地居民来说就是天堂。九零年，hk人均gdp已经达到一万三千美元。 这可是三十年前的美元。 三十年后，大陆人均gdp都没到这个水平。这个港口通过其特殊的政治地位做买办生意，日子过的别提多逍遥了。 在当时的国人看来，能去hk就等于出国了。人们对hk极具好感，女孩的梦想在很不经意间就实现了。 听到客厅闹腾，林家父母也从房间内出来。全家都替林婉高兴，好比麻雀跃上枝头变成了金凤凰，一扫过去半年多的阴霾。这可比留在魔都还叫人高兴。 现在国家管控，普通人要去hk可太难了。如果不是官方身份，就必须是直系亲属探亲，还得hk亲属发所谓‘邀请函’。每个地区还有配额，配额用光就别想了。 林婉听周青峰让她准备，就想当然的以为‘霸道总裁’已经搞定了一切。她全家都乐呵呵的庆祝。 可实际上总裁大爷自己从未去过hk，跟那座买办港口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他挂了电话后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才能用正常的途径达成自己的目的。 ‘赴港探亲邀请函’？没有。根本不知道这玩意长啥样。 官派关系？没有。周青峰跟官方的唯一关系好像就是把不少人送去颐养天年，或者干脆去见马克思。 商业跟团？没有。‘圣光机械’现在的属性还是个乡镇小厂。离开天阳市就没人知道，连周青峰的‘海外巨子’身份都是吹牛来的。 等等......，周青峰从来不走寻常路的。 还是得动绝招。 取出挂在颈部的五芒星吊坠，一道光透射在仓库的空处。光芒打开，透亮的门扉出现了。 门后晃动了好几个影子，一只黑猫好奇的探出头。圆圆的大眼睛瞄来瞄去，并迅速锁定对面的周青峰。 紧跟着......，几个迷你的小人扇动翅膀嗖嗖嗖的飞出，兴奋的在仓库内到处乱飞，并发出哇哇的叫喊。 机械魔姬抓着一面盾牌冒出来，警惕的扫视一番。看清周青峰后，她又回头喊来声：“索菲亚，艾琳，是主人在召唤我们。” 书魅和树精小心翼翼的冒出头，探索一个对她们完全陌生的世界。索菲亚探究的将整个仓库游荡了一遍，看到了堆积的上万册超必杀漫画。 对于书籍，索菲亚拥有天然的阅读能力，而且阅读速度极快。 透视，读取。 啊......，下流！ 索菲亚扭头就跑，瞬间窜回了光门内。其他女仆在惊吓中连忙聚拢，却发现什么事都没发生。 过了几秒，索菲亚才重新冒头，怒气冲冲的对周青峰问道：“主人，是什么人绘制如此堕落的东西？深渊的魅魔都干不出这种卑劣的事。” “是我。”周青峰没好气的说道。 七个小妖精飞过来，费力的从包装箱里翻出‘未亡人’第一册。几个女仆的脑袋凑一起，仔细的欣赏了一遍。看完后，她们同时发出长长的一声‘哦.....！’ 一点也不稀奇嘛，又不是没见过。安格芮丝女神都出了人体艺术写真集。如此旷古未闻，胆大包天的事就发生了。试问还有什么他不敢画的？ 我们这个主人堪称世间最无良的存在。你要他画正经的艺术，他还搞不来呢。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才是他的专长。 第0280章 魔姬进化 “主人，你因何事召唤我们？”机械魔姬最乖了，也最为主人着想，主动开口化解尴尬。 一堆女仆都盯着周青峰，他苦笑的抓起手边的十八禁漫画，“你们应该察觉到自己穿越了位面。就如同深渊，炼狱，星界，以及诸多原生位面一般，这里是我的家乡。” 书魅飘来飘去，“主人的世界没有魔网，这意味着高阶奥术无法施展。” 七个小妖精嚷嚷道：“我们还可以施展自身异能，就是效果差了点。” 树精艾琳踩了踩地面，“我不喜欢这里，地面硬邦邦的，植物都无法生长了。” “那是硬化的水泥。”周青峰不得不解释几句，“我所在的世界倡导科学，走了完全不同的发展路线。我这里有一套百科全书，不过你们未必看得懂。” 书魅立马飞过来，“主人，我的本能就是阅读任何书籍，但需要你开放思维。” 通晓语言，学者之触。 索菲亚的思维与周青峰连通，她只轻轻触碰准备好的百科全书，书中的信息立刻与她融合。通过链接网络，这些新知识又与其他女仆共享。 百科全书是从市图书馆借来的，还分国内国外好几个版本。 魔姬阿尔茜就惊呼道：“主人，你所处的国度每年冶炼的钢铁以千万吨计算？你们探索了所有的元素，确定了无数化合物的性质？主人，请允许我学习物理和化学。” 周青峰对此翻白眼，暗想：“这算什么？再过几年，我们马上就要亿吨来计算钢铁产量了。” 书魅也惊讶的喊道：“这个世界的人口竟然有几十亿？你们已经探索了整个星球，开始向海洋，天空和宇宙进发。你们对未知的探索超乎我的想象。我要去图书馆。” 树精也是讶然，“这个世界的人类已经开始自己培育生物，探索生命的本质。天哪，这在我们的位面是神灵都未能触碰的领域。主人，我想跟你学种地。” 黑猫喵喵和七个小妖精则是蹦蹦跳跳，不明觉厉。它们对这个没有魔法却无比昌盛的世界报以极大的好奇和兴趣，这是一条与众不同的路径。 周青峰手里还举着那本‘未亡人’呢，他尴尬的笑了笑，“你们不用太惊讶。其实有魔法挺好的，我现在就遇到点麻烦，需要你们的帮忙。” 作为奇异生物的女仆们立马端正坐好，听候周青峰的吩咐。它们的灵魂都跟主人相连，想要获取这个世界的好处，自然要帮主人解决麻烦。 “我现在要把这些书籍运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不过运输过程非常麻烦。”周青峰提到自己的头一个难点。 书魅连忙喊道：“用真知之门运输，把这些书籍搬到炼金工坊里就好。”她说完还一吹口哨，光门中飘出十几个灵奴，二话不说就开始搬运一个个包装箱。 每箱五十册，一万五千册就是三百箱，不多不少。炼金工坊五米高，百来平米，被当成一个大型储物空间，用来运输货物倒是非常方便。 周青峰继续提自己第二个难点，“我还要去办个通行证，还要过关卡，并且抵达目的地后还要再次办些证件。可那些证件都挺难办的。” 所有女仆都把目光看向大眼睛的黑猫。这只叫‘喵喵’的炼金兽猫女还没到化身人形的地步，只会抬起头朝周青峰萌萌哒的叫。 “喵喵天生拥有魅惑术。”机械魔姬说道，“有她在主人身边，普通人都会觉着开心高兴，很容易与人心生亲近，难过的关卡和难办的证件就容易多了。” 七个小妖精也高声喊道：“我们天生拥有隐形术，加强唬骗和估价的能力。其实把希莉叫来最好了，她的魅力超级高。一般人根本不会拒绝她。” 书魅则冷哼一声，“其实只要有摹本，我可以解读文件并伪造文书。通过关卡什么的再容易不过了。阿尔茜的炼金工坊还能制造暗记密押，一点问题都没有。” 好吧，听起来这事也不难了。 “还有最后一个麻烦。”周青峰指了指屁股下的三百箱漫画，“我抵达目标城市后还要考虑如何卖出去。我在哪里根本不认识任何人。” “沿街摆摊不行么？”树精艾琳问道：“在贵族掌控的城市里，难道还不允许普通人经商？” 呃......，周青峰挠挠头，“摆摊也许可以，不过我一个人卖这么多？这可有点麻烦。” 阿尔茜当即打了个响指，一个灵奴走过来。她低喝命令道：“幻化成人形女性，穿衣服的那种。” 一个面容精致的漂亮女人就出现了，身材样貌都无可挑剔。 书魅还借助周青峰的链路网络与幻化的灵奴沟通。对方屈膝微笑，用地道汉语喊了一声：“主人，您有什么吩咐？” 嘚......，摆摊小助手都出来了。 哎呀，周青峰终于愁容尽去，笑容满面。正所谓‘得道多助’，他这次得的‘道’可算是多了，一堆女仆围着他转呢。 累了一晚，主仆十几人开开心心的把三百箱漫画送进了炼金工坊。隔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隐形的七个小妖精就冲出了仓库，到处乱飞的探索地球世界。 书魅哀求着要求去市图书馆。树精则想收集土壤，水源和各种植物。 周青峰原本骑着摩托去上班。机械魔姬看到这台复杂的动力设备就两眼冒光，急切的询问道：“主人，我可以同化这台设备吗？” “同化？”周青峰还真不知道阿尔茜有这个能力。 机械魔姬的躯体依旧简陋，还处于骨架状态，连个完整外形都没有，是所有奇异女仆中最可怜的。但她最大的变化就是已经融合了钢铁魔像的能量核心。 阿尔茜伸手触摸‘嘉陵’摩托，欣喜的说道：“它的体量大小跟我类似，零件远比我当前的躯体精致。同化它可以让我变得更强，也更完整。” 呃......，周青峰很想说这辆‘嘉陵’摩托性能很一般。可他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更好的动力机械给阿尔茜。魔姬可怜兮兮的望着他，他也不好不答应。 “好吧，你要同化就同化吧。”周青峰点头同意了。 当主人么，就得大方点。 钢铁魔像的外壳非常差，但其能量核心却相当高级。 阿尔茜打开胸口的能量炉，白色的炽热火焰喷出，笼罩‘嘉陵’摩托。这辆机动车却没融化迹象，反而是不断拆分成悬浮散开的零件状态。 机械魔姬就缓缓走入螺帽，齿轮，车轴中间。一辆摩托包含上千个细碎零部件，它们拼接重组，附着结合，再次重构了阿尔茜的躯体。 新的阿尔茜先是人形状态，但很快变形复原成一辆摩托车。引擎轰鸣，动力澎湃，她原地绕了一圈，车体内传出魔姬的声音，“主人，想骑乘我兜风吗？” 第0281章 初来乍到 ‘嘉陵’摩托轰隆驶过，以上百公里的时速从郊外公路冲向市内。机械魔姬在狂呼大叫，无比兴奋。 一辆拖拉机突突突的在路面开过。驾驶的老农感觉一阵风刮过，诧异不已，盯着摩托车一骑绝尘的远去。 “主人，这个机器是怎么动起来的？”变形成摩托的阿尔茜正风驰电掣，享受速度冲击带来的畅快。对于拖拉机，它也好奇一番。 “呃......，同样是内燃机动力。其实跟你现在的摩托车差不多。”周青峰也解释不清，只能敷衍。“我会带你们去图书馆，你们自己去查阅学习吧。” 书魅以虚化的状态依附在周青峰体内，同样激动的问道：“主人，你们这里的知识都是公开的吗？” “大部分是公开的。我们这个位面的文明在数千年的发展中积累了大量知识，从未有人能全部了解。就算有部分隐秘，也是最顶尖的极少部分。我们暂时可以不考虑。” 哇啊......，女仆们发出惊叹。 从一辆摩托的复杂和精密就可以看出地球位面拥有极其高超的技术，而这些技术如果都是免费而公开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在剑与魔法的世界，知识历来是少数人的专利。 “主人，你们这个世界用机械代替了魔法。而且比魔法更好用。”阿尔茜感叹道。 “确切的说，是用工业代替了魔法。机械只是我们文明的一小部分。”周青峰解说道，“物理，化学，生物，天文，地理，数学，人文，我们发展的挺不错。 不过我必须给你们下禁言令，在这个世界获得的任何信息都不许流传到魔法世界去。没有我的允许，哪怕是希莉也不许告诉。” 严肃的命令让女仆们纷纷表示顺从。她们在逃离银叶城遗址时就选择认主，在灵魂上与周青峰有依附关系，不能违背主人意愿。 道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逐渐增多，七个小妖精以隐形状态到处飞，叫喳喳的在链接网络中分享所见所闻。 阿尔茜不但看到拖拉机。轿车，卡车，公交车也不断出现。又或者路边工地上的吊车，搅拌机，破碎机，功能各异的机械让她极其兴奋。 黑猫喵喵由艾琳抱着，瞪着大眼望着应接不暇的热闹街头。她偶尔跳下车，飞快的窜到某件新奇事物面前瞄几眼，又再次窜过来。 新世界的景象激发了女仆们的莫大好奇。天阳市的人们也都诧异有个漂亮的洋妞出现在道路上。 树精艾琳没有躲藏，她的鲜花绿叶装变成漂亮的同款连衣裙，扎着发辫坐在摩托后座。在天阳市出现一个洋妹子，这可稀奇了。 抵达‘圣光机械’的办公点，来上班的员工也是个个呆傻——自家老板不声不响的泡了个漂亮到不像话的外国姑娘，这差点引发围观。 哪怕在剑与魔法的世界，树精也以自然美丽而著称，天生拥有吸引人的高魅力。艾琳还特别害羞，虽然目光东瞄西望，却一直跟在周青峰身后，躲躲闪闪。 办公点的人无不站起来看稀奇。艾琳低声问道：“主人，这里的人为什么这样看我？我有点害怕。” “他们没见过你这样的漂亮的女孩子。”周青峰答道。 “是吗？”艾琳心里又窃喜，还给周围的人们一个甜甜的微笑。等她目光流转，笑容绽放，围观的人们反而不好意思。大家纷纷各自找事，佯装没太在意。 “嘻嘻，这里的人比我还害羞。”艾琳仿佛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主动向周围的人们对视。她还用刚学会的汉语朝一名年轻的男学生打招呼，“嗨，你好！” 男学生来自冶金学院，寒假不回家留下来的工作。面对艾琳的问候，他一张脸通红，听到清晰的汉语问候，更是好像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惶然到无措。 办公点内顿时一通善意的哄笑，化解尴尬。 “好了，别犯傻了，有点礼貌。”周青峰主动介绍道：“这位是艾琳，她来自......，很遥远的地方。以后她会是我的生活助理，大家可以认识一下。” 有周青峰在，艾琳和公司内的员工挨个握手问候。借助‘通晓语言’的能力，她能自如的与人沟通，甜美的笑容让人不自觉的亲近。 公司里的人争先恐后的与之握手，比见到周青峰光临还兴奋。他们努力平静的自我介绍，说出自己的名字和职位。也有人紧张到话都说不清，语无伦次。 一个活色生香的西方面孔女孩子，这还真是头一回见哦。 林婉兴冲冲的赶来上班，公司门口挤了一堆人。员工们喜形于色，不少人都在讨论周总带来的新妹子实在太漂亮——眼睛犹如宝石一般，仿佛会放光。 人群散开，艾琳笑着走出来。两个女人对视一眼，都惊诧于彼此的容貌。 “你好，我是艾琳。周总的生活助理。” “你好，我叫林婉。公司秘书长。” 两人彼此伸手相握。 艾琳目光狡黠，无声的向周青峰问道：“主人，这位小姐姐很漂亮哦。” 林婉则相对发蒙，不知公司里怎么突然多了个小洋妞。她看向站在艾琳后头的周总裁，目光中流出些许疑惑和求助。 “艾琳比较熟悉hk和国外事务，让她陪你去一趟市公安局办去hk的证件。你带她到市里逛一逛。她喜爱自然，公园和植物园这些地方比较合适。” 去hk？公司内众人很快把握住了重点。看周青峰和林婉的目光大有不同，看艾琳更是看仙女一般——‘圣光机械’这是要干嘛？拓展海外业务？ 艾琳一招手，黑猫喵喵就从角落窜过来。她对林婉笑问道：“林姐姐，要麻烦你了。”黑猫在‘喵喵’的叫，天生魅惑的作用下，萌的叫人心都要化了。 林婉到底还是见过些世面，努力冷静后笑道：“好的，我一定招待好艾琳小姐。”她又看向周青峰，“不过办证件需要本人去。” 周青峰将准备好的身份证，免冠照片递出，“艾琳出面，效果比我更好。” 也许......，真可能是这样。 林婉抿抿嘴，大脑还未恢复冷静。她客气的笑道：“好吧。艾琳小姐的汉语说的真好。” “嘻嘻，主人教的。” “啊......？” “说错了，是总裁教的好。” 第0282章 知识爆炸 林婉带艾琳和喵喵去办证件，周青峰又骑上阿尔茜变形的摩托去市图书馆。天阳市太穷，图书馆馆藏有限，专业书籍也不够丰富。但给书魅了解地球世界已经足够了。 ‘往来港澳通行证’，有门路一切顺利也需要半个月才能办下来。艾琳和喵喵东跑西跑到处盖章申请，三天搞定——这已经算特别快了。 按艾琳的话说，办证的官僚们看到她这张西方面孔出现，竟然出现惶恐状，生怕应付不好惹来麻烦。这未战先怯，大大提升了喵喵天生魅惑的效果。 “那些人好奇怪，听到我能说汉语就好像见到亡灵，同时又如释重负。”艾琳回忆自己碰到的状况，百思不解，“他们为什么好像很怕我？我已经努力微笑了。” 在对方先入为主的讨好心态下，艾琳的办证过程很顺利。哪怕周青峰不在场，他的证件也搞定了。 三天时间，艾琳和小妖精们几乎把天阳市逛了个遍。得知这座城市有上百万人口，她们无不咂舌。整个北地也没那座城市有如此规模。 在知道主人所在的国家有上十亿人口，女仆们已然无语。剑与魔法的世界，她们所知的国家能有几百万人口就已经可以横行无忌了。 比如银叶城在黑森林里存在一千多年，人口最多时也不超过百万，已经是强横无敌的状态。 当得知这个位面曾经发生波及全球的世界大战，其中第二次死伤近两亿人口。就连书魅都叹气道：“不管是那个位面，人类在屠杀同类上果然是最残忍的存在。” 索菲亚在图书馆里一泡就是三天，如饥似渴般汲取新知识。她是虚化之体，可以随意飘荡，天生掌握阅读技能。只要一个‘学者之触’，能以百倍的速度读完一本书。 虽然‘读完’并不是理解和应用。可就算如此，天阳图书馆那点简陋馆藏都不是索菲亚能一口气全部吸收的。按周青峰的建议，她先阅读了小学，中学，大学课本。 有了基本知识，书魅再挑选自己感兴趣的历史类书籍阅读，哪怕入夜也不离开。其他女仆同样对地球的知识有着极大好奇。 因为信息共享，魔姬阿尔茜能直接获得索菲亚读过的物理化学等知识。可她不满足，深更半夜自己偷偷溜进市图书馆，寻找机械类的书籍翻阅。 图书馆的门卫中了小妖精的昏睡术，夜里敲锣都不会醒。寻常门锁更是难不倒阿尔茜，她的手指直接变成开锁工具，轻松打开一切阻拦。 七个小妖精跑去看时尚杂志，比如《环球》《上影画报》《大众电影》之类介绍国内外情况的书籍，目前还很流行的。 黑猫喵喵则看录像。图书馆里的录像机还是从周青峰手里购买的，录像带则是馆内人员翻录。其中不少是港台片，也有欧美乃至日本电影。 也不知是看到什么场景，喵喵突然炸毛般惨叫，飞快的窜到主人怀里发抖。周青峰过去瞄了眼，一部叫《夜半歌声》的恐怖片把黑猫吓的魂不附体。 艾琳在看花卉园艺，顺带把动植物学的几本书给啃了。看完后她就要化肥农药以及各种植物种子。再过两天，她就要移液器，培养皿，显微镜等等研究设备。 普通如显微镜之类的，能花钱买到的都好说。可有些如色谱仪，液氮罐之类的玩意，还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到。周青峰对此也挠头。 小妖精们要多种布料和皮革，她们打算裁剪衣服，名义是要给主人装扮一番。这个要求倒不难，周青峰很痛快的满足了，花钱购买了市面上能看到的所有纺织品。 七个小妖精心灵手巧，很快给自己每人做了几十件漂亮衣服。她们还在炼金工坊内打造了专门的衣帽间，把里头塞的满满的。 等看到周青峰一脸发黑，小妖精们才顺手给主人做几套西装和皮鞋。她们这些要求都还算好解决，难解决的是阿尔茜。 “主人，我要一台加工中心，外加足够多的金属材料。”机械魔姬一开口就要个大的，“如果可以，我还想要一台计算机。我突然对电子技术感兴趣了。” 多轴数控机械加工中心？ 阿尔茜不知从什么地方翻出一篇‘国外机械加工设备追踪报道’，指着上面的配图，向小孩子撒娇般摇周青峰的胳膊，闹着想要这台大玩具。 玩具？ 它真不是玩具啊。这东西贵的要死，还禁止对国内出口。就是摇断我的胳膊也没办法呀，上哪里给你找去？ 周青峰一摊手，对阿尔茜说道：“先给你弄几台车床磨床钻床什么的练练手，其他的以后再说。我也没办法凭空拥有你要的加工中心。” 阿尔茜立马来劲了，“‘车铣刨磨钻锯镗’，这些全都要。‘铸锻焊冲挤’也要配齐。必须都是数控类的，我自己列型号和采购单，主人你只负责掏钱。 我还要各种各样的贵重金属，无机有机材料。嗯......，我要很多很多东西。” 周青峰对此一脸的幽怨，只能摇头道：“先赚钱。有钱啥都好说，我给你开个兵工厂都行。没钱就什么都别提了。” 女仆们得到每人所需的部分物资，但真知之门内的炼金工坊放不下。最后只能在天阳郊区买套大房子充当实验室，关起门来自己玩。 阿尔茜得到承诺，欢呼雀跃的喊道：“赚钱，赚钱，我也能给主人赚钱。不过主人能不能先给我一台计算机，外加一套无线电设备。我感觉那些东西对我很有用。” 计算机？ 机械魔姬肯定是盯上了周青峰的‘486’，但他却带阿尔茜来到一堆电子线路板面前，“这些东西，你能同化吗？” 周青峰购买‘可回收垃圾’，每隔一段时间可以指定购买废旧电器。可每次来的废旧电器中并不是全部都能派上用场。 有些废旧的电子线路板根本不知其原本用途，既无标识也无外壳，修都没法修，只能丢成一堆。 这些线路板上最差也有电容电阻，三极二极之类的电子元器件。有整流，滤波，震荡等不同功能的电路。有光敏，声控，换能等等诸多感应器。 就算是个最简单的z80工控板，也是现代科技的结晶。 魔姬抓起这些线路板，很好奇的反复观察，最终打开自己胸膛的能量炉，炽热白焰喷出，将其同化吸收。她每吸收一些线路板，身体上就掉下一些被替换掉的零部件。 阿尔茜原本的躯体就好像一堆突兀的废旧品拼接。可吸收了电子线路板，她的体表就越精细，裸露的内部器件之间不再是简单的机械连接，出现了大量电子线路。 机械魔姬甚至同化了存储数据和软件的磁盘，磁带，外加一台ibm的s390大型机主板，这是少有能辨认型号的线路板。 阿尔茜的外貌越发精致，直到整个身体从老旧机械进化到电气时代。周青峰有种莫名的感觉，这个女仆的作用将会越来越大。 第0283章 买办港 九十年代的‘往来港澳通行证’就是两页薄薄的纸质证件，内容还是手写的，加盖公章而已。由于数据不联网，索菲亚伪造这东西易如反掌。 一月底，解决了这薄薄的两页纸，周青峰收拾收拾行李，带着林婉出发，南下前往hk。 天阳有个小机场，提供直飞广州的航线。飞机是周青峰闻所未闻的‘bae-146’支线客机，据说是英国货。 林婉还以为自己要坐火车去hk，却看到周青峰拎着个装衣服的小手提箱，轻轻松松的带着她去登机。 天阳机场破的可怜，乏善可陈。国内航空公司的服务倒是没话说，毕竟能坐飞机的非富即贵。到了广州再转机飞hk，一个多小时后出现在启德机场的跑道上空。 整个航程轻松是轻松，免去了火车的沿途劳顿，也大幅缩短了时间，就是费用高的让林婉心疼。虽然不是她花钱，可一个月工资就这么没了。 九十年代的hk正是最繁华的时候，透过飞机的舷窗就能看到一座国际化的大都市。无数高楼林立，地面车水马龙，大量货物到此装卸，带动了经济迅猛发展。 “知道hk人有多富裕吗？”在飞机上，周青峰对林婉感叹道。 林婉一愣，低声说道：“听说过。我在学校时，不少老师和同学来过hk，回来都非常羡慕。” “你在内地月薪拿一千块软妹币就是超高工资。可在hk，随便一个出卖劳力的普通工人，月薪在四五千，还是港币。有学历的人进大公司，起薪就是一万多。” 周青峰心里还冷漠的加了句，“以一国之力供养的买办港口，真是让他们活的太轻松了。” 这事实任谁知道都不好受，可谁让自己落后呢？轻则受辱，重则灭国。所以九十年代国内流行出国，无数人向外‘西方的月亮’。 客机正在低空盘旋，准备降落。空姐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林婉默默的坐好，苦笑说道：“我就想出国，来hk也行。一个月随便就能赚几千上万，多少人要发疯？” 客机对准跑道，起落架贴上地面。高速带来的巨大撞击引发机体轻微震动。林婉感觉耳朵刺痛，脸色难看。 “张开嘴，深呼吸。”周青峰轻轻抓住林婉的手腕，神术戏法‘抚慰情绪’释放。他微笑说道：“如果我给你月薪一万，你还会想出国吗？” 神术作用下，林婉的紧张大为缓解。可听了这句话，她又扭头看向周青峰，莫名诧异。她头一回被除家人外的男子抓着手，心情却并没想象中那般抗拒。 客机发动机反转，减速，带来巨大的噪音。机舱内轰鸣不断，令人极其难受。其他乘客都面露苦色，林婉却感觉前所未有的心灵宁静。 客机盘旋时，周青峰也看到机翼下的维多利亚港。 繁忙，漂亮，充实，活力，无数的资金流汇聚在此，无数的人才涌入其中，堆起这座‘东方之珠’。媒体用最好的词汇来形容这里，绝不过分。 相比之下，天阳是个什么鬼地方？连hk的郊区都比不上。 周青峰就好像从旧世界来到新世界，从贫民窟来到大都市，像走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像路过有钱人门口的乞丐。寻常人早已欢呼，他内心却藏着一股不忿。 “不生气，不生气。不要因后世的事情影响了情绪，这不值得。给我二十年，我能把自己的家乡建设好，我能证明给洋人当买办不过是条狗。” 周青峰正在抚慰因客机降落而紧张的林婉，可他自己却情绪失控。林婉望着他的脸，却发现这年轻人忽显狰狞，手头一痛，手腕几乎要被对方捏碎。 客机逐渐停稳，嘈杂的发动机声逐渐降低，周青峰煞气腾腾的表情方才恢复。他再低头，只见林婉两眼含着泪，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女孩子的手腕被他捏的又红又肿。 “抱歉。”周青峰再次轻轻抚过，‘治疗轻伤’。红肿和疼痛随之消失。 林婉痛的都不敢说话，收回手可怜兮兮的自己揉了揉。疼痛的记忆还在她脑海里，只是揉了几下却发现手腕没事了，一点事都没有。 刚刚这坏小子力气大的像个蛮牛，林婉以为自己手腕都要断了，可仔细看看确实安然无恙。女孩子还是要娇嗔一下，“你干嘛那么大力气的抓我？” “抱歉，抱歉。我们谈到什么来着？有一万月薪，你还出国吗？”周青峰想回到原先的话题。 客机已经停稳，空姐站出来感谢乘客乘坐本次航班。林婉气呼呼的起身，打开行李架，低声回答道：“不想听你说胡话。” “我认真的。”周青峰还没站起来。 林婉意识到自己最近对这小子太过和颜悦色。她重新板着脸，扯出自己的行李箱，低声说了句，“让让，下飞机了。你是总裁，我只是你的秘书。你说什么都好。” 周青峰苦笑的起身让路。林婉挤出座椅，顺带狠狠踩了自家总裁一脚，报复他把自己抓的手腕生疼。总裁阁下只能苦笑，带着行李跟在妹子臀后。 林婉在hk有朋友，关系一般但可以来接机，提供些许便利。抵达后，她便在机场出口与对方碰面，双方交谈甚欢。 来接机的也是女生，在hk入职一家中资机构。这可需要相当背景，绝非普通人能有的际遇。 双方见面都很客气，周青峰并未太过寒暄。他交代林婉一系列事务后，感谢接机女生代购的hk电话卡，就一个人独自离开——他那点事还是自己搞定比较好。 接机女生倒是暗自诧异，她以为林婉会像‘不如鸡的凤凰’般来投奔自己，可这位魔都财经的天之骄女形象大变。 林秘书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小西装和包臀裙，挎着暗金细线的小包，时髦靓丽，走到纽约巴黎也毫无半分土气。 随林婉来的男子也高大，年轻，帅气，绝不是什么穷乡僻壤出来的土包子。人家衣着品味绝对跟得上世界潮流，光那一身手工西服只怕得上万。 所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看自己朋友的眼神，林婉就庆幸没固执的穿自己准备的衣服。她身上这一套出自小妖精之手，无论用料还是剪裁都堪称精益求精。 “林婉，跟你一起来的人是谁？”接机女生带林婉上了出租车，耐不住心中疑惑。 “是我们公司总裁，姓周。”林婉此刻心里又庆幸——周大爷给自己按的职位是‘总裁’，这个称呼太英明了。因为出门在外，叫‘厂长’什么的简直太low了。 “总裁？很年轻啊。是不是内地的高干子弟？”接机女生八卦问道。 “他呀？”林婉支吾了一会，“好像是有海外背景的。他自己说家族有过亿资产。” 女孩子终究要点脸面，把周青峰吹牛的话都拿出来镇场子。说到‘过亿资产’，她有些脸红，生怕吹牛吹的太过分。 哦.......，接机女生拉长音调，轻撞林婉的肩膀，暧昧的低语道：“我就说你为什么不留在魔都，宁愿得罪人也要回天阳。原来早有后路呀，你是不是......？” 林婉连忙摆手，慌的不行，“没有，没有，我跟周总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0284章 新来的大佬 周青峰需要在hk有一个招牌，一家公司。 在hk开公司超级容易。如果没什么大需求的皮包公司，可以找专门的商务代理完成所有业务。甚至有现成的空壳公司出售，只要花钱什么都可以搞定。 而且费用不高。 在hk有很多破旧窄逼如鸟笼般的小办公。烂招牌下，一个文员看顾桌上十几部电话。那十有八九就是专门做代理的商务公司。 那个文员是帮忙接电话的，方便你在外面乱跑。 林婉来hk的主要任务就是搞定一家皮包公司——‘圣光技术‘hk’有限公司’，在汇丰之类的银行开个户头，然后就等着周青峰卖了十八禁漫画朝里头存款。 再说一次，九十年代的混乱无序是三十年后无法想象的。为了获取足够的资本发展经济，大陆真是想尽了各种招数。只要有个外商的皮，干什么都无往不利。 周青峰还想给艾琳获取正式身份，让她能以hk地区的身份出现。常规做法肯定行不通。 那么......，坑蒙拐骗，偷鸡摸狗，溜门撬锁，顺手牵羊什么的就不可避免了。 hk的外籍入境者那么多，无意中掉个钱包很正常吧。掉的钱包被喵喵捡到也很正常吧。钱包中的身份证件被擅长仿制文书的索菲亚抄一份也就很正常了。 甚至都不需要仿制，‘魅惑’加‘魔法伎俩’，戏法类的奥术还是能施展的。艾琳挂着西方面孔，在hk办事也是事半功倍。 总之，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 林婉的使命且不去提，倒是周青峰与之分手后，一个站在人流潮涌的通勤站台前发呆。没多久，就有个戴鸭舌帽的中年人装作无意靠近，伸手扒向他的口袋。 “等你好久了。” 一辆出租车刚好在周青峰面前停下，他反手抓住戴帽中年人的手腕，打开出租车后门将其推了进去。 中年人的惨叫这会才响起，却被封闭在后座内。司机通过后视镜，习惯性的问了声：“靓仔，去哪里啊？” ‘通晓语言’——粤语。 “hk哪里有夜市啊？” “庙街，尖沙咀，旺角啦。” “哪里有盗版书之类的？” “庙街，但那里比较乱哦。” “没关系，我就喜欢乱的地方。” 周青峰说着话，伸手就去掏鸭舌帽中年的口袋。中年人哇哇乱叫，不住的挣扎威胁叫骂。直到他胸口挨了一拳，呼吸困难，差点当场嗝屁，才老实点。 整个状况前后不过十来秒。外人还来不及察觉异状，一切都平静了。 司机意识到上自己车的两人压根不是一伙的。他扭过头来看，周青峰正从中年人身上掏出几个钱包——钞票证件什么的都有，都不是中年人的。 “我为什么非要搞这么麻烦？当个文明人真是太累。找个买办商人绑架其儿子，十个亿都有了。”周青峰朝司机感叹道：“hk头号大贼王现在出手了没有？” 司机都被吓傻了，那里懂周青峰的调侃——大贼王张子强将在91年下半年武装抢劫启德机场的运钞车，一出手就搞到一亿六千万港币。 这家伙事后被捕却被法庭以证据不足为由释放，还获得了港英当局赔偿的一大笔钱。后来他连犯大案，犯罪所得甚至创下吉尼斯世界纪录。 这位‘悍匪’就此以为自己能横行天下，谁都不放在眼里。他得意忘形之下跑到内地来逍遥，立马就被专政铁拳暴击，挂了。 九十年代的hk也是乱得很哦。 司机看年轻乘客凶的很，小心翼翼的开车。周青峰把钱包里的钞票取走一半，剩下的递给司机，“麻烦把这些给机场的失物招领，我们都当做个好事了。” ‘鸭舌帽’喘平了气息，难受的问道：“大佬，哪里人呀？算我认栽，给你赔罪了。我叫阿明，认识一下，多个朋友啦。” “我叫阿亮。”周青峰也变得客气，咧开一口白牙，笑容阴森森的吓人。 “我最喜欢交朋友了，尤其喜欢道上的朋友。想问一下，哪里卖十八禁的小黄书比较合适啊？” ‘鸭舌帽’都要哭出来，周青峰这种混不吝的人是最难搞的。从眼神中看，这小子就想要吃人一般。 “大佬，庙街那边我认识人啊，可以帮你介绍。”‘鸭舌帽’急忙说道。 周青峰阴笑的拍拍‘鸭舌帽’的脑袋，随手拿出一本‘未亡人’来，“不要怕，放轻松。我是做正经生意的。来，帮忙鉴赏一下。这个东西有没有销路？” ‘鸭舌帽’乖乖的接过十八禁小黄书，看过后更是要哭出来。他一脸悲戚的看着周青峰，心里暗想：“你这叫做正经生意？你这是最不正经的生意。” 道路堵塞，出租车不得不停下。周青峰顺手也给司机递了一本，嬉皮笑脸的问道：“师傅，喜欢这种画风吗？” 司机接过书册看了眼封面，随手翻了翻，也是一脸古怪的表情——这后生仔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谁敢说不喜欢。 “还好，还好。”司机抓着卖肉的‘十八禁’漫画书，放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的很。 ‘辨谎胸花’亮红色，谎言检定不通过呀。 倒是后座的‘鸭舌帽’翻来翻去，越翻越起劲。他偷眼瞧了瞧周青峰，低声问道：“大佬，你真是卖漫画书的？” 废话，‘未亡人’第一册，后头还有十一册等着印刷。这要是赚不到钱，我他娘就亏惨了——到时候什么张子强，叶继欢通通靠边站。老子就是世界头号海贼王。 周青峰严肃的很。 “这画的还行。”‘鸭舌帽’默默书页，“全是彩页，画风更是特别。年轻人应该喜欢，应该有搞头。” ‘辨谎胸花’亮绿色，周青峰总算露出几分真实的笑容。他一拍‘鸭舌帽’的肩膀，“对啊，这个漫画就是走浮夸风，画风浮夸，内容浮夸，特别浮夸。” 三十年后韩漫的特点就是浮夸，看这种漫画是需要自备纸巾的，一般都用得上。相比之下，现在的什么《龙虎豹》真是弱到爆，毫无想象力，还充斥各种垃圾文案。 周青峰转而正色说道：“这位兄弟还是很识货嘛。你今天来偷我的钱包是倒了八辈子霉。给你个机会，帮我带个路，我饶你狗命。” 第0285章 摆摊 庙街在hk九龙的油麻地，有名的露天大市场。不用把这里想象的太好，它面积很小，就是一条杂乱的长街，六百米左右。 油麻地靠海，早年只是一片荒地，有些类似棚户区的低矮房屋。住在这里的都是穷人以及过街老鼠般的三教九流，一到天黑就是帮派火拼。 因为穷外加龙蛇混杂，庙街逐渐发展成了个藏污纳垢的黑市。天一黑，妓女就上街揽客，小贩出来摆地摊，好一点的就成为露天小店。 入夜后庙街就变得很热闹，来逛街购买的人挺多。到了九十年代，这里名气大了，不少国外游客还特别慕名而来。街市上卖的就是衣服，箱包，皮具，生活日杂品。 hk电影黄金期，庙街是著名的取景地。只要拍混乱无序的社会底层，来这里就没错。过个十几年，此地会慢慢规范化，销售物品更加多样，成为有名的旅游景点。 但是现在么...... 街道上人头涌动，空气混杂。简陋的照明灯具挂上无序的摊位，映照一张张来回游走的人脸。 周青峰坐在一家凉茶铺门口，粤语歌曲和询价砍价的声响反复冲击入耳。他则低头看向黑乎乎的茶水，一脸‘怀疑人生’的苦涩，很是喝不惯。 对面是个贩卖翻版录像带，环保书籍的摊位。所有书的封面都不堪入目——字面意思，封面女郎矫揉造作，姿态扭曲，面貌太丑，倒人胃口。 真难以想象，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带有‘节育’效果的刊物？看了之后晚上不做噩梦吗？ 可就算如此，这摊位的生意竟然还不错。有人慕名而来选购，挑选自己心头珍爱。周青峰也过去随手翻了翻，可他实在不明白当前人们的兴趣爱好。 什么老妇生子，富豪扒灰，夜遇女鬼，跟大陆的地摊文学有得一拼。瞎编的一点水平都没有。看了之后叫人头昏脑涨，不知所云。 七个小妖精隐形飞出去，在街市上乱逛，叫喳喳的讨论所见奇闻。书魅也化形无影，游荡在人群之中，对市面上的书籍稍加触碰就鄙夷不止。 “主人，我以为你弄的画册就够下流了，这里的书籍更下流。魅魔一定很喜欢这里堕落的气息，能将这里的人通通转化为欲望的囚徒。” “别那么多废话了，我正在找个着手点，怎么把摊位摆起来。” 周青峰在机场逮住个扒手，做出租车来到此地。有‘辨谎胸花’在，扒手敢说假话就会被收拾，不得不说些实情和内幕，讲述庙街内的生存规矩。 庙街每个摊位基本都是固定的，有帮派成员巡查，摊主要交保护费。为了抢地盘，帮派间时常火拼——别把古惑仔想的那么帅，就是一帮穷逼小混混。 中年扒手也在凉茶店坐着，不解的看着周青峰，他实在想不通这小子要干嘛。等到夜里八点多，街市上人流更多，也更嘈杂。 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阵叫骂，噼里哐啷的掀摊子，砸东西。周大爷来劲了，高高兴兴的跑过去。几个帮派混混在殴打一个摊主，地面撒了上百个打火机之类的小玩意。 摊主已经抱头缩在地上，帮派混混是拳打脚踢。周青峰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兴奋的一拳打过去，口中大喊：“喂，怎么可以打人呢？” 街上路人都躲的远远看热闹。只见有个年轻人冲上去解围，还一拳一个，能把人打飞。这小子嘴里喊着‘怎么可以打人’，却比谁都打的狠。 中拳的帮派混混莫不倒地，基本上当场就晕了。挨打的摊主满脸是血的爬起来，面容悲戚，却看到有个年轻人正朝自己笑——这家伙好像遇到什么好事，贼开心。 “老伯，不要紧吧？”周青峰笑哈哈的套近乎，“我帮你解围，就想跟你商量个......” 摊主五六十岁，冷漠的望了周青峰一眼。他再看那些哭爹喊娘的帮派混混，拍拍灰立马就跑了。整个过程连句谢谢都没有，散落一地的货也全都不要了。 诶......，周青峰都没抓住跑掉的摊主。后者好像根本不关心自己的摊位，对自己刚刚挨的打也无所谓。帮派混混相互搀扶的爬起来，灰溜溜的走了。 整个过程看似莫名其妙。 街市很快恢复流通，人群来来往往，嘈杂依旧，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有地面散落的货物表示此地确实发生了一场纠纷。 太阳镜，打火机，领带，挨打摊主卖的东西很杂。周青峰没好意思去抢别人摊位，本想找人商量商量搭个伙，谁知道对方跑了。 “索菲亚，让灵奴带货到我这来。”周青峰在链接网络中下达命令。他把翻倒的摊位扶起，断折处随手用个修复术，再把地上的货物捡起来。 几分钟后，几名面容姣好，身段窈窕的灵奴捧着画册包装箱从无人注意的黑暗中出现。大冬天的，她们全都穿的极为清凉，手臂腰肢大腿都暴露在外。 虽说hk地处南方，可冬天终究不是夏天。街市上的人们至少穿着薄毛衣，有的还穿羽绒服。这队灵奴犹如走秀的模特，吸引人们纷纷侧目。 摊位重新摆好，包装箱打开，十几本全彩的‘未亡人’和一堆杂乱货物摆在一起，好歹不显得单调。两个漂亮灵奴站在摊后，笑脸相迎过路人流。 灵奴是超自然生物，变化万千。她们幻化做人类便是最吸引人的外貌，瞬间吸睛。人们想不关注她们都难。很快就大量目光到摊前扫视一番。 普通杂货自然没什么吸引力，但‘十八禁’内容还是让人目瞪口呆。浮夸的画风，精美的印刷，收藏级的质量，再加上幻化西方女性外貌的漂亮灵奴娇声喊一句...... “先生，只要一百块哦。买一本吧。” 这个价格有点贵了。 但能让漂亮妹子娇滴滴的一笑，还是清凉装的洋妹子在大冬天亲自推销，这就值一百块了——别说现在了，就是三十年后，洋面孔在两岸三地都还挺吃香。 光是那套卖肉清凉装就足以让男人掏腰包了，虽然灵奴自己根本不在乎什么寒冷的问题——周青峰站在摊位外观察，忽然发现要是印刷清凉写真集其实也能卖钱。 君不见世界最大的某网站是何等的受欢迎？别人汇聚亿万用户要几年，它只需几天。 古语云，食色性也。 听老祖宗的没错。 第0286章 火爆销售 后世网上戾气重，讨论什么都有人喷。唯独1024下面一堆‘楼主好人’‘楼主吉祥’‘楼主一生平安’，非常的和谐。 街巷角落的情趣用品店往往门面不大，可进去的男人一般都低着头，指着玻璃柜，低声说一句：“给我拿那个。”遇到老司机，顶多再问句，“这个效果行吗？” 还价？从来没有还价这一说。 你一还价，自己都不好意思。 灵奴这临时摊位前也如此。来来往往的客流中，此间风景独领风骚。男人们走过此地无不停步驻足，扫视几眼就精神焕发。 此等情况下，荷包总是要出点票子的。 九十年代，全世界的风气偏于保守。遇到周青峰这种荤素不忌的，街市的人流就跟中了核弹一样，大脑思维基本成了空白，上来就乖乖掏钱吧，其他的不要多想了。 脸皮厚的顶多想着合影，垂涎三尺的说几句荤笑话。灵奴会立马冷若冰霜的换英语斥责，咸湿佬绝对挡不住。 街道上的人们不明所以，可凑热闹却是人类天性。当发现街市上出现一个有意思的摊位，很快就有大量人流涌过来——这就跟后世的网红一个样。 只要能吸引来流量，狗屎包装一下都能卖上好价钱，更别提有内涵有情趣的实体漫画了。 不少人看了妹子，买了漫画，边走边翻，很快发现这浮夸的画风实在标新立异，极具观赏性。 心潮澎湃啊！ 一箱五十本，卖的还特贵，嗖嗖嗖的十来分钟就卖完了。买到手的男人还不断相互宣传，呼朋唤友的喊着去买。 这销售情况之火爆，连周青峰都没想到。满大街的男人都喜笑颜开，手里握着画册仿若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索菲亚，让所有灵奴都出来，每人抱着一箱漫画沿街售卖。要主动扩大和客户的接触。” 周青峰在后世经受了各种营销手段的轰炸，他发觉自家产品受欢迎，立马加大推广力度——让更多的灵奴软妹子上嘛，否则光靠一个摊位如何能卖掉上万册？ 当十几个清凉装的灵奴捧着画册走上街，整个市场都要爆了。这本是寻欢作乐的烟花之地，来往男人中不少都是来花钱的。 同样是花钱，周青峰提供了完全不同的服务和体验。在这个‘单次四百，一千包夜’的环境下，一百块实属良心价。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人们出于猎奇，几乎是挥舞钞票涌上来购买。混乱中不少人想来占个便宜，却难免要被敏捷的灵奴避开，乃至一脚踹在脸上。 每当有人被灵奴的高跟鞋踢中了脸，长腿飞扬，短裙摆动，人群中莫不发出欢呼，就好像吃了兴奋剂般。 被踢中的人也难以恼怒。不少人反而更来劲，再买一本，再次挨踢。 街市犹如上演魔幻剧，躁动而兴奋。灵奴们或怒或笑，一举一动都足以勾魂。这可比一味迎合高明多了，货物卖的也越发红火。 从九点到十二点，夜市的人们持续亢奋。周青峰整整卖掉了二三十箱，一千多册。这一晚上就赚够了十多万港币。 当人潮逐渐散去，这场热闹却并未停歇。嗅觉灵敏的本港媒体迅速出现，不少记者在唰唰唰的拍照，或对着摄像机举着刚刚买下的画册，夸夸其谈的报道...... ‘庙街出现众多清凉鬼妹，欧美容貌引发市民轰动。’ ‘鬼妹靓女沿街贩卖，浮夸漫画火爆登场。’ 周青峰不知何时跳上街市便的一栋屋顶，在黑暗中居高临下俯视人群。一组电视台记者试图拦住灵奴进行采访，可灵奴只是笑笑，极具魅惑的朝镜头献吻。 配合灵奴动人心魄的身材样貌，这欲拒还迎的一吻能让人感同身受，浮想联翩，心浮气躁。 “我打赌，等这个画面编入新闻，会有很多看电视的hk男人要睡不着。”周青峰冷笑道，“接下来几天这里会更热闹，说不定一晚上就能卖掉几千册。” 七个小妖精飞在周青峰身后，叫喳喳的说道：“主人，我们一晚上至少扎了二十几个坏蛋，保护了街市的秩序，圆满的完成了你交给的任务。” 十几个灵奴正带着剩余的包装箱没入黑暗中，书魅索菲亚将她们收回到真知之门内。周青峰对小妖精们给与表扬，“今天大家都干得非常好，尤其是你们。” 小妖精的心智就如同长不大的孩子，最希望得到主人的夸奖。她们扇动翅膀到处飞，吵吵嚷嚷的汇报自己‘维护治安’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 这对她们来说太有意思了。 虽然周青峰出手打跑了几个帮派混混，可灵奴制造了轰动性的销售场面，盘踞此地的垃圾们自然要出来显示自己的存在。 只不过街市的垃圾们在衣着神态上太明显。周青峰为了预防有人捣乱，让七个小妖精隐身巡查。谁敢冒头，就用细细的刺针扎下去。 针尖上附带一定的‘麻痹毒剂’，足以让试图捣乱的家伙进医院躺上半个月。若是有人运气不好......，那就只能运气不好了。 如此看来，今晚的庙街特别祥和。平日按时来收保护费的混混都不见了。短时间内，人们还只关注突然冒出来的欧美靓妹。但等到明天，只怕又是杂乱消息满天飞。 在hk的另一处，林婉随着自己朋友逛了一晚上的铜锣湾，感受国际都市的繁华后住进一家民宿式的酒店。很小的房间，简单的一张床，一晚又是她近半个月工资。 这在hk已经很便宜了，可还是让来自天阳的姑娘极为咂舌。她心有睡意，看看时间，还是想到要给周青峰打个电话。 “喂，周总，我是林婉。我到酒店了，这边一切都好。明天我就开始去找商务代理，我朋友说这事不难，只要花钱就好。” 嗯嗯几句，林婉不知该说啥。这不比在外求学，身处异地的繁华都市，她反而特别孤独和害怕。酒店环境并不好，半夜里还能听到屋外的叫骂，或者隔壁房间的异动。 “周总，我们这次来港的费用似乎有点高。如果要常设驻港办事处，我想有空去多了解一下......” 周青峰那边，灵奴正将一晚上赚来的钞票进行清点，虽然还没具体数字，但肯定超过十万。 “你别担心，我已经弄到十多万港币了。接下来几天应该能赚到上百万，这个鬼地方别的不好说，赚钱还是挺容易的。” 林婉顿时愕然。 第0287章 不过是群混混 hk是个没有经历过社会改革的旧世界。它处在中西方对撞的交汇点，利用自己的买办地位而发家，也沉积了双方文化中的腐朽糟粕。 比如阶级。 大陆的演员干得好，可以是德艺双馨的人民艺术家，赢得全国老百姓会发自内心的喜爱。就算是偷税漏税被舆论唾骂进监狱，人还是那个人，出狱后享受基本的权益。 可在hk，演员就是戏子。再出名如何？ 运气好，拿枪指你脑袋，你就得乖乖演烂片洗钱。 旧社会，人就是这般糟蹋人。 再比如，迷信。 hk的迷信都成文化一部分了。 庙街，‘未亡人’第一册火爆发售，现场气氛极其热烈。等到摊贩打烊，人群散去，帮派头目们全都浑身颤颤，遍体生凉——莫名其妙的倒下二十几个马仔，谁不怕？ 有人喝口水就晕倒，有人走在路上昏厥。有人正在骂天骂地，突然就嗝屁。马仔们被送去医院。医生都莫名惊诧，还以为发生了集体中毒。 这些人都在庙街几百米的地段中招，相对集中的时间，身份大致统一。对于事因，医院还没得出结果。可帮派头目却已然惊惧——这怎么看都像是中邪了。 恶鬼出巡，收魂夺魄。 但只要细一问，所有线索通通指向夜里突然出现的周青峰——一个陌生的外来年轻人，他突然出手把去受保护费的马仔给打了。打了人，他居然还不跑，原地摆摊。 帮派就靠脸面混，躺在医院的马仔大多是听到消息去报复。可这批人走到半路上就倒下，越靠近卖漫画的摊子，越是倒霉。然而没谁说得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地摊原主被抓来，什么也问不出。给周青峰指路的中年扒手被逮住了，哭丧着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给帮派头目们交代情况。可他能说的也有限。 所谓‘红棍’‘香主’‘话事人’，老老少少一群流氓聚集，全在传阅一百港币买到手的‘超必杀’浮夸漫画。他们看完后有种荒谬的感觉...... 阎王爷是不是缺钱花了？缺钱了说一声呀，我们给你烧一点。怎么也跑到阳间来跟帮派抢生意？这要抢生意干点什么不好？非要搞这种低俗的事？ 周青峰肯定一脸苦逼的回答——天阳那地方就这个发展条件，想搞高科技也搞不来啊！ 要问老流氓们怎么办？绝不能干看着呀。 帮派头目们脸皮直跳，又惊又惧却不会善罢甘休。这种事情要是不给小弟出头，以后大佬说话还有谁听？下重赏，赏花红，派几个不信邪的小弟去。 泼上黑狗血，捧上关爷像，再带上大蒜和十字架，找街坊里最灵验的风水师算个卦，请教堂里的神父披上袍子祝福一番。 拿把斧头，上吧！ 等等......，斧头只怕不行，对付极其凶狠的恶鬼得用枪。这年头悍匪必须用ak47才能出门，卡拉什尼科夫会保佑你的。 几个帮派头目鼓舞逼迫，被怂恿的古惑仔再嗑点药，无畏无惧的就进了周青峰落脚的庙街小旅店——这位大爷根本没走。 然而嗑药带枪的马仔进去半天，压根没动静。 既没人喊，也没枪响。 小旅馆里只有死寂，等在外头的流氓混混全都面面相觑。就听一声长叹幽幽扬扬的传来。 夜深人静的，路灯啪啪闪动，光影昏暗。不知何处传来水花滴落声，真有几分恶鬼恐怖片里的气氛。 滴落声从个黑乎乎的小巷子传出，听仔细了才分辨是有人的脚步在踩踏地面水渍。长叹声便在其中，带着无奈和不屑，连绵不绝。 帮派头目们也是人，心里害怕，左顾右看。谁也没见过这种事。随着脚步和叹息逐渐靠近，每一声响起，小旅馆外的街道就会发生些许变化。 地面伸出刀林，路灯化作绞架，街边店铺燃起油锅，倒吊的铁钩挂满窗沿，黑白无常飘然而至，牛头马面守在前后。 这是到阎罗殿了。 帮派头目们惊骇欲死。可当他们尖声大叫，一切虚幻又回归正常。只有个年轻人大大方方的走到他们面前，犹如看玩物般戏虐蔑笑。 大街上，年轻人打了个响指，地面出现一张沙发。他顺势坐下，面前又多了几张板凳。 “坐下吧。”年轻人说道：“我本来没想那么快收拾你们的，可你们非要大半夜来扰我清静。那么我就见见你们这些城狐社鼠。” 几个帮派头目不是什么满面横肉，更不是器宇昂然。不过是土埋半截的糟老头，或者街头厮混的大流氓。平日的恶形恶状，难掩此刻的丑态和胆怯。 其中一人见了这等奇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乱七八糟的符篆来，狠心咬破舌尖吐出鲜血一喷。他抓着沾血的符篆就扑上前，要把这不干不净的黄裱纸贴到年轻人身上。 这人不但要贴符，还满口是血的大喊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 “这位大概是林正英的影迷吧，看电影都看晕头了。”沙发上的年轻人缓缓低语，斜靠沙发再打个响指，“你这么喜欢演戏，我送你去演。” 轻轻啪的一声......，满口是血的这位大佬扑通倒地，栽下不起，没了动静。其他几人更是亡魂离体。 慌乱间有人想跑，却犹如撞上‘鬼打墙’，跑进黑暗中却又从黑暗中跑出来。有人晕死倒下，却又惊叫的从晕厥状态醒来。有人痛哭拜倒，磕头求饶，弄得满脸是血。 等着这些人哭啊喊的玩够了把戏，才发现年轻人依旧不动声色的坐在沙发上。他们一个个心头砰砰，难以言语心头慌乱，只盼这是一场噩梦，却死活醒不来。 年轻人还是指着几张板凳，“坐下吧。希望你们这些废物能帮上点忙，否则跟那位喷血的老兄一样倒下吧。” 帮派头目们只能乖乖坐下，犹如见了教导主任的小学生般规规矩矩。平时都是他们这般威慑戏耍普通人，收获惊慌不安而自喜。可今晚...... “我不是来这买办港口除暴安良的，别太紧张。” 年轻人甩出几本超必杀的浮夸漫画，狞笑道：“资本主义么，大家在商言商。你们每人给我包销三千册，今天的事就算了。” 第0288章 要拥抱自由 古惑仔电影害了不少大陆年轻人。 不管电影如何拍，hk的古惑仔就算不混了，随便干个零工，每个月也能赚几千上万。大陆学古惑仔的傻子不是挨枪子就是进牢房，土头灰脸浪费一生。 不过是一群臭流氓而已，装什么义薄云天？ 坐在周青峰面前的所谓‘大佬’无非是没挨过专政铁拳的教育，借着法律的漏洞逍遥一时。等碰到铁板，他们都乖的像哈巴狗似的。 夜风一吹，一切皆是虚妄。 在几个老流氓眼里，黑暗中走出来的年轻人已然消失。深夜的街道冷冷清清，街坊邻里关门闭户。看到帮派上街，闲杂人等无不退避。 路灯照耀下，脏乱的地面布满水渍。遍地垃圾正等待清理。 在帮派头目记忆里，准备好拼命的马仔已经冲进了小旅馆。可现在睁亮眼睛，马仔们还在等待出击的命令。可其中一个帮派头目却口吐鲜血，先倒在地上。 鬼画符的黄裱纸被风吹起，飘飘摇摇。血水喷在上头，一点作用都没有。反而是抓出符篆的这位缓缓坐起，好像从棺材出来的僵尸。 所有人都脖颈发冷，脑子彻底清醒了。 几个老流氓面面相觑，看看倒地的同伙，再回想刚刚的所见所闻，深恨自己为什么要多事跑来趟浑水，这下犹如‘鬼上身’。 周青峰站在街市两旁的建筑楼顶，在黑暗中冷冷注视底下的一帮流氓混混。若换在天阳市，他早把这些垃圾人道毁灭。可在这买办港口，他就不当救世主了。 书魅飘在一旁，低声问道：“主人，他们冒犯了你，为什么要留下他们？” 周青峰本没那么好脾气，可他现在只能叹一声：“破坏容易建设难啊。垃圾也有垃圾的用处，反正他们祸害的不是我，我干嘛要去帮忙？” “万一他们到处宣扬主人的存在，怎么办？” “hk的报纸天天都在报道灵异事件，杂志的编辑挖空心思编鬼故事吓唬读者。这里的老百姓都是被吓大的，他们极度迷信却又什么都不信。 就算这些垃圾到处宣扬，把今晚的事刊登在报纸上，无非又多个灵异故事而已。那些天天看鬼故事的读者会怎么想？没必要夸大这些家伙的影响力。” 借助来自谜怪的幻境迷核，周青峰玩了把心理战术。混帮派的大多极度迷信，被吓的一个个都尿裤子。他们按照幻境中接受的指令，走进了小旅馆。 旅馆就是个狭窄筒子楼里隔开的十几间屋子，沿着狭窄阴暗的楼梯走上去，柜台后的老板娘早就被吓的不知去向。 柜台上的电话在响，帮派头目们相互推让，最后一个年纪最大的硬着头皮把电话接起，哑着嗓子恭敬的喊了声：“大佬，我是庙街的***，有什么吩咐请尽管提？” 电话里却没有声响，周青峰径直站在小旅馆外，原本守在门口的一帮马仔无不东倒西歪。他单手揣着口袋，斜扶墙壁喊道：“我在这里。” 帮派头目们都是一惊，脸皮直哆嗦，就好像看到活阎王，话都说不齐整——这不就是幻境中看到的年轻人么？他真正出现了。 “给我安排一辆车。” “好的，大佬。” “准备一百五十万港币。” “好的，大佬。” “我的书以后就交给你们销售了。” “好的，大佬。” 有了之前的惊吓，周青峰的要求无一被拒。几个帮派头目甚至还松口气，觉着条件不算克扣，还可以接受。一百五十万对他们来说真不多。 “太好了，以后我每半个月来一趟。” “啥......？” 帮派头目们闻言全都腿软。要是可以，他们真想跪下来磕头，求周青峰再也别来了。谁受得了这位主啊？ “我劝你们最好想清楚点，认清现实。”周青峰冷笑道：“开开心心的跟我合作不好么？为什么非要这么抗拒？我只想求财，这对你们来说已经是幸事了。” 听着话语还有的商量，一个头目哭求道：“大佬，不是我们不用心。可整个hk现在不到六百万人，半个月就要销售一万五千册。这实在太多了。” 很多吗？不应该呀。 扣掉一半女性，扣掉太老和太小的，hk市场还是挺大的。 周青峰为此挠挠头，“就算本地卖不掉，hk物流那么发达，卖到台湾和新加坡去如何？日本也可以呀。要什么语种都可以的。万事好商量。” 当前，台湾有两千多万人，新加坡有三百多万，韩国四千多万，日本更是上亿。这些都是经济发达的国家和地区。如果再加上东南亚市场，那更加广阔。 兄弟们，眼光要放长远点，不要老是盯着hk这么个小地方。买办港口就要有当买办的样子，要心怀世界的。 hk的电影和歌曲不就是靠辐射整个东亚发展起来的么？从整个中华文化圈汲取资金，想不发财也难呀。 “我觉着一个月三万册实在是很保守的目标。只要你们努力，完全可以占有更大的市场份额嘛。” 周青峰又随手抽出一本‘未亡人’，“你们要向日本学习，日漫都可以畅销全世界，成为影响几代人的品牌。我的这个......，文化娱乐产业也是很有市场的嘛。” 帮派头目们又露出悲苦的表情，哭笑不得。他们是真没碰到过周青峰这种拥有超凡想象力的人。占领hk市场就已经困难重重了，这位大爷是心怀世界！ “大佬，我们能力太小，站稳庙街的地盘都很难了，去hk其他地方都要跟人火拼的。把买卖做到整个东亚去，真是想都没想过。” 几个帮派头目纷纷点头，就想请周青峰高抬贵手。 哦，原来是业务拓展能力有限啊。 这位大爷也意识到这确实是个问题，指望一帮流氓去开拓市场，有点异想天开。 “没关系，一步步来。有今晚的预热，明后几天应该会有更多人来庙街，你们用心卖就好了。至于其他地方么......” 帮派头目们还是面色发苦。做生意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否则他们何苦在道上混？ 周青峰眉头一皱，“现在是市场经济嘛，全球化浪潮滚滚而来，地方保护主义可要不得。任何阻挡自由贸易的人都要被时代洪流冲走。 我会尽量劝那些脑筋顽固的家伙遵循人民大众的意愿，顺势大势，开放市场。他们若是不拥抱民主和自由，我就只好去拥抱他们了。” 第0289章 市场需求 一夜过去，周青峰搞定了好几件事。 首先庙街的帮派头目答应给他提供一辆车代步，方便他在港期间的通行。还答应帮他去搞定几张hk身份证，主要是让他身边的女仆可以公开露面，自由来往。 此外一百五十万港币的现金装了几个大皮箱，隔天就给周青峰准备好了。这不得不说hk经济发达，一群流氓头子也能短时间筹集大笔资金。 百来万实在太小意思了。 在两千年前，hk核心地域相当小，小的外人难以想象。一个国际化大都市，启德机场竟然在市中心，城市精华全在维多利亚港周边。庙街就在港口附近。 这样的地理环境倒是带来某种走私运输的便利。 周青峰又要来一辆货车，开着随便到外头兜一圈，就给帮派头目们运来三百箱货。开始还是他自己开车，后来干脆让艾琳驾驶，连阿尔茜都偷偷过过手瘾。 魔姬对机械有天然亲和力，光用手感知震动就能大概描述车辆发动机的状态。她只看了看周青峰开车，观察道路上车辆行驶的规则，半小时学会了驾驶，极有天赋。 要不是阿尔茜的外观还是机械和电子混杂的结构，她完全可以如艾琳般独当一面，作为周青峰的分身去干活了。 收了钱，交了货，周青峰就浑身轻松。他自然开着车到处瞎逛，码头仓库商铺银行，实景感受这个买办港口的活力。 不得不说现在的hk是它最具活力的时期。在此后的三十年，直到魔都崛起，它都有其不可替代的地位和优势。 书魅索菲亚对知识是如饥似渴，一直闹着要学习。周青峰就带她去hk中央图书馆，这里可比天阳图书馆大多了，馆藏也更加丰富。 这个奇异生物进入图书馆后，是真的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她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用来释放‘学者之触’，还借用了其他女仆的能力，连带周青峰也参与其中。 ‘学者之触’可以快速读完一本书，但未必了解书中内容。但索菲亚不管那么多，只管不停歇的记录，将所有知识都存储到‘真知之门’中去。 知识是无价的，了解多些总没错。 另一边，庙街的帮派头目们面对近三百箱‘漫画’，愁眉苦脸。哪怕这东西昨晚上卖的极好，可一万多册有点多。他们能做的就是打电话，拉关系，想办法捞回本。 毕竟周大爷后续还会不断的运来新书，他是把hk当无限额提款机了。买办港口嘛，赚了那么多，好歹要回吐一些利润。帮派头目们觉着自己背上了重担。 头目有重担，那自然要把压力下放到马仔身上。于是一帮马仔被逼着帮忙卖书，到处联络书摊书店进行销售。就当这帮流氓估计自己要赔本时...... 口碑这东西是可以一传十，十传百的。不等卖书的消息传开，帮派头目们自己倒是接了不少电话，好多人都在打听昨晚清凉鬼妹泳装售书的事。 这可是最近难得的新闻亮点。hk就这么屁大点的地方，媒体一贯有八卦传统，有什么热门消息都一窝蜂的上，尤其是对于女色更是感兴趣。 电台电视台记者还要做追踪报道，新闻热度不断升温。不少出租车司机听着电台广播，自己就开车跑到庙街来求购一本。 每个看过的人都觉着......，开卷有益。 相比其他低俗读物，周青峰卖的漫画诚意十足。他没有按平常套路般挑拨读者的恶意猜测，也没去胡编乱写八卦传闻，而是大大方方的卖肉玩‘杀必死’。 现在哪怕是日漫也不会如此开放啊！ 周青峰完全是引领一波潮流。在他的要求下，天阳印刷厂用了最好的纸张，进口的颜料，高档的彩印机，玩的就是精品全彩漫画。 在这个互联网尚且还处于萌芽的时代，底层普通人的休闲享受选择还很少。反正就是两‘巴’，要么吃吃喝喝顾着嘴巴，要么哼哼唧唧顾着（你们懂的）。 只要一件商品迎合的消费者的需求，它就有市场。 帮派成员们发现，把漫画放在出租车司机那里代售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乘客在车厢内无所事事，只要听电台里播放的新闻，往往都会和司机聊几句。 这一聊，司机就可以推销了——先生，要不要来一本？最新出版的‘未亡人’第一期火辣登场。你看看这画风，这彩页，这内容，只要一百五十块，绝对社保！ 出租车司机大多跟帮派有瓜葛，很容易就接受代售的任务。卖得出去就有的赚，卖不出去也不赔。 这不比专门去书店购买，乘客和司机谁也不认识谁，彼此没什么尴尬。买了也就买了，反正都是要消费的。随着出租车到处跑，仅仅一上午，几千本就卖出去了。 这个销售速度让所有参与者都感到心跳加速。如此算来，这一万多册的任务并非想象中那么难搞定嘛。 等到天黑，庙街夜市继续开。更大一波咸湿佬从城市各个角落慕名而来。帮派头目也学周青峰的招数，雇十几个鬼妹沿街卖书。 虽然人们觉着今晚的鬼妹没昨晚的质量高，身材相貌都次一等。但鬼妹明显更加热情，不会动不动闪避，更不会拿脚踢人。 不踢人的鬼妹反而让涌来的咸湿佬们倍感失落，但买书的热情不会递减。夜市的其他生意都被拉高一波，各家摊点前挤满了人，走都走不动。 帮派头目激动了，书摊书店的老板激动了，瞎写乱画的低俗媒体激动了，因为他们发现了一个新的利益增长点。 在同质化竞争时代，普通民众的消费需求在提升啊。 啥灵异猎奇的小故事都写烂了，人们迫切需要点新的内容，新的突破。周青峰本着无私忘我的精神，给hk的地摊文学带来一股清新的空气，指引了新的方向。 无数烂报小报纷纷购买，并且仔细翻阅，认真揣摩，希望能从这波热潮中学到新的创作方向。大家都是要恰饭的，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于是当周青峰还在开车到处瞎逛时，他就接到了帮派头目们打开的电话，“大佬，不要玩了，快更新啊。后面的呢？” 第0290章 外汇 周青峰在hk待了三天。他去hk时只带了一个行李箱，回来也就是个行李箱，外人看着便是空手而归。可他这次回来，随行人员的身份却有大变化。 林婉很顺利的注册了‘圣光技术（hk）有限公司’，虽然注册资本不高，但好歹是一家有名有姓的企业。 有地头蛇帮忙，周青峰还给艾琳办了hk身份。她的职务不单单是总裁生活助理，还是驻港办事处经理，以后可以很方便的往来两地。 经过广州中转，周青峰乘机返回天阳。刚下飞机，就发现市里一堆人都跑来等他。连市领导都在，还有市印刷厂的人，连同天阳美院的欧阳君以及公司顾问郑教授。 对这些人的紧张，周青峰心知肚明。他只摊手哈哈大笑，“我不是说了这周回来么？你们怎么好像一个个都不相信似的。现在我回来了，你们总可以放心了吧。” 接机人员全都脸色阴沉，以那位市领导最为冷漠。现场甚至还有穿制服的警察，也是虎视眈眈，似乎要将周青峰当场逮捕。 印刷厂的厂长就在接机队列中，望着尴尬的场面，低声说道：“我们的外贸订单走漏了消息，市里知道了。领导也是关心，特意来......” 厂长看看人群，似乎想找个人来接这个话头。只是大家谁都不开口，只望着那位怒气冲冲的带头领导。 领导估计在想——拉了市里的美院和印刷厂玩‘杀必死’。小子，你胆子够大的呀。这是犯罪，你知道吗？要吃枪子的。 周青峰对此只是笑了两声，“你们有事可以打我电话的。我把在hk的号码告诉了公司。现在这般兴师动众要吃了我一般，是怕我留下什么债务跑掉么？” 若真有什么大的债务，此刻只怕就是动手抓人了。所有人都只给周青峰最后一个机会。但凡有一句话解释的不好，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林婉跟着下机，不用猜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轻步上前，当着在场众人的面打开了手里的皮箱。盖子一开，里头全是钱。 众人顿时动容。 咋地......，想当面贿赂领导不成？这可是罪上加罪，绝对不会被接受的！ 周青峰叹道：“一箱五十万，港币，全是现金。这将用来支付印刷厂的费用，兑现我之前的承诺。我在hk的生意做的非常好，这次就赚了上百万。 后续还有更多更大的外贸订单。每个月至少两百万港币。我们市这么穷，工农业都不行，其实搞搞文化产业挺好的。我本来还想继续跟市里合作，但现在......” “没问题。”印刷厂的厂长高举手臂，大声喊道：“我就说了是外贸订单，可以给与一定的通融，同志们总是没信心。 周先生不亏是海外归来的商业巨子，我们厂绝对有实力拿下‘圣光’公司所有的订单，今天主要是来迎接周先生回家的。 我马上安排财务来给这笔外汇入账。相信我们下一步的合作肯定更加顺利。” 对于厂长的这番话，众人纷纷侧目。市里领导还在愣神，就发现自己的话被手下给说了。厂长不得不再突出一下领导的存在，“这位是我们主管招商工作的副市长。” 副市长身后有人低声提醒，“这样直接把几十万港币带回来，不太符合外汇管理规定啊。” 话音未落，艾琳下飞机跟在周青峰身后，漂亮的软妹子巧笑倩兮的用汉语打招呼，“大家好，我是艾琳，圣光公司的总裁助理。你们在讨论什么？外汇管理规定？ 很抱歉，我带了五十万港币的外汇现金回来却没有报备。我认错，明天就去银行存上，换成软妹币。” 听到老外说汉语，一帮人确实蒙。 领导确定眼下就有几十万‘港币现金’，后头还有百万级的外汇收入，立马扭头低喝自己的秘书。 “你们的工作做的太不到位了。怎么能听风就是雨，给招商工作抹黑，给外商投资制造麻烦？” 后头提醒的秘书一脸懵，心想：“这小子身份早就查清，他根本不是外商啊。”可看看洋面孔的艾琳，他只能唯唯诺诺的低头，“领导，我错了，我检讨。” 再回头，领导已经换成了笑脸，主动上前跟艾琳握手，“艾琳女士，你好，你好。我们非常欢迎外商投资......” 艾琳却一退身，指着周青峰说道：“这位是我们总裁，我只是助理。” 尴尬加倍。 领导只能转向，“周先生啊，误会，误会，我们真是来接机，欢迎你回家的。对于你这样的海外游子，天阳永远是你的家。” 周青峰也跟着乐呵，心里暗想：“我就是天阳本地人。要不是为了混个外商身份，今天只怕就有麻烦了。” 领导笑容不减，握手不放，“周先生旅途劳顿，要不要先到市里招待所住下？我们招待所的条件还是不错的。” “我现在忙于工作，主要是公司发展迫不及待，最近缺块地盖厂房，非常头疼。”周青峰提要求了。 领导顿时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讲述天阳投资环境和优惠待遇。简单一句话——外汇留下，地给你。 “公司还希望得到税费方面的优惠。” “外汇留下，政策给你。” “公司还希望能得到整个天阳市工业体系的配合。” “外汇留下，啥都好说。” 市领导啥都答应，唯一的要求就是留下外汇。因为现在‘改开’之后，中国就好像乡巴佬进城，国际市场上的商品琳琅满目，奈何兜里就是缺外汇。 软妹币什么的，别国不认啊！ 建国后，中国是真的文盲遍地，一穷二白。国家急需从国外引进技术，苏联的一百五十六个工业项目解决了燃眉之急。 奈何苏联自己技术就不咋地，两国闹翻后更是没得玩。中国的目光只能转向西方，想尽办法出口农产品和初级工业原料，换取外汇购买急需的设备和技术。 八六年的时候，国家外汇储备从八三年的近九十亿美元降低到二十亿美元。之前甚至因为欠债，有过负数外汇储备。 哪怕到了九一年，全国勒紧裤腰带，拼命的搞外贸赚钱，外汇储备也就两百亿美元。当年hk外汇储备都近三百亿美元，台湾则是八百多亿美元。 大陆当年太穷了。政治课本都明确写着‘资本主义利用资金和技术的优势残酷盘剥第三世界国家和人民，这是极其不道德的行为。’ 可后来的发展出乎意料...... 第0291章 脸面要自己去挣 三十年后中国成为世界第一工业国，把商品卖到全世界，包括第三世界国家，大把赚钱。外汇储备搞到了世界第一，开始到处买买买。 前面那句批判的话就不提了，改为——不能搞关税壁垒，要开放市场啊，要推进全球化。我们用资金和技术帮助你们一起进步，要搞‘人类命运共同体’！ 西方国家一个个在心里骂：mmb，信你才有鬼。 可在这三十年前，国家外汇是真不够。就那么点外汇，不可能撒胡椒面似的搞平均分批。魔都帝都肯定拿的最多，其他城市就只能打发点。 对于天阳这种末流小城市，想搞点外汇购买国外设备难如登天，必须通过重重审批，花好几年时间跑门路，外汇管理机构才能赏赐一点。 港币跟美元挂钩，能当真金白银使。周青峰真能每个月弄来几百万港币，市里能把他当老佛爷般供起来。天阳的财政会在短时间内变得阔绰许多，投资力度暴增。 接机的众人总算掩饰尴尬，笑哈哈的把周青峰领上车。大家先去找地方吃一顿，席间讲点笑话，其乐融融的化解一切矛盾。 隔天，‘圣光机械’真的通过在hk的‘圣光技术’汇来剩余一百万港币的款项。市里领导一大早就打电话给银行，不断问询是否可以查到相关账目。 可这笔钱被卡在外汇管理局，到不了天阳，只能按汇率换成软妹币。 市里领导顿时一个个痛心疾首，连忙向‘圣光机械’暗示——你以后若是还能带外汇现金来，我们都可以通融一下。 土地给你批最大的。 回到天阳，周青峰先去美院。 “安静一下。” 走进教室，台下几十号美院的师生。大家得到消息都在笑，忍俊不禁，又极其开心。周青峰站在台上也在笑，却又深深一叹。 “我最近去了一趟hk，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结果了。” 台下笑声更大。就在半小时前，‘圣光机械’的财务人员给大家结算工资。还有半个月就新年，每人还外加一百块的红包。 一个月来，教室里所有人的收入都在五百以上，三分之一过千。因为对‘韩漫’的成功修改，周青峰获得了超额的收益，这是师生们应得的报酬。 “我知道大家都很高兴，可以过个好年。”周青峰笑的不是那么得意，反而语调低沉，带着劝诫之意，“但是......，你们知道hk普通人的月收入是多少吗？” 黑板上写下了一行字：普通民工三到五千，技术工人一万起价，管理层在两万以上。经理阶层最低都在十万。以港币计算。 教室内很快就沉默了，巨大的差距把大家的快乐完全打消。 周青峰举起一本全彩漫画，“有很多人觉着画这个很丢脸。”他又把画册朝桌面一丢，“我也觉着不太光彩。” “hk普通人的收入是你们的十几倍，甚至几十倍。每天都有人削尖脑袋想偷渡。只要过去，哪怕打杂也可以获得巨大回报，足以令人光宗耀祖。 而我们呢？我们在画这种浮夸的漫画。都不敢正大光明的跟亲戚朋友说，说出来脸红。 我今天之所以来揭这个底，其实是想告诉你们。我们要把这件事做大，做强。‘未亡人’第二第三册已经出了，印刷厂正在加班加点的印刷。 我要把几万画册运到hk去销售，可这不是最终目的。我正在找日语翻译，找韩语翻译，找英语翻译，粤语白话改成繁体。我要把这些画册改成不同版本。 论工业，天阳太差了。‘圣光机械’正在搞机动三轮车。这种产品只能在天阳周边卖，出了国就没销路。论农业，我就不提了，我们自己吃的粮食都要外地调运。” “想要发展，就得找条路子。”周青峰又扬了扬手中的画册，“这就是我找的路子。但我可以告诉你们，这生意不好做，很快就有人会跟风。想要赚钱就得动脑筋。” ‘圣光机械’是周青峰的主体，可他陷在这个主体中就发现自己既无资金又无技术。被逼无奈，他只能搞歪门邪道，把主意打到不需要太多资金和技术的行业上。 画漫画多简单，只要召集几十号美院师生，布置一批电脑，周青峰甚至可以提供后世的作品进行抄袭。 “我的要求很简单，‘未亡人’能出十二册。后续我要有新的作品，继续走精品路线，抢占东南亚和日韩市场。每个月赚几百上千万的外汇。 我们想要月薪变成五千一万乃至上十万，想要老婆孩子才能住漂亮房子，上最好的学校，想要父母进最好的医院，安享晚年。 这就是一条路。这是一件非常正经的工作。 过段时间就是除夕，从今天开始给大家放假。我希望各位回去后好好想想，我会继续提供一些参考范例，明年大家回来还要更努力才行。” 周青峰撑住讲台，鹰视狼顾的盯着台下的师生。瞪的别人心底发毛的时候，他才吐出一句，“明年，我会给大家涨工资。” 师生们正被严肃的话语弄得极度不安，结果听到最后这句方才云开雾散，集体鼓掌表示欢迎。 在返回天阳后，周青峰就在美院内拉了一批人成立‘圣光文化’工作室。他要靠这批人继续给他提供各种类型的画稿，今天来一则是提醒，二则是敲打，三则...... 看看有没有不乖的，开除掉。 简短的讲话结束，美院的院长就在教师外笑脸相迎，还有印刷厂的人也来狂拍马屁。一群人围着周青峰，都说他讲的好，言简意赅，发人深省，很有教育意义。 等着应酬完毕，林婉跟在一旁低声说道：“周总，我觉着这次hk之行并不是那么的乐观。” “说说看......” “我在hk的同学跟我说了不少，那边对我们......，极其挑剔。”林婉皱了皱眉，言语婉转，欲言又止。她没说太详细。 挑剔？这个词用的太客气了。 周青峰知道怎么回事了，实际上他知道的更多。他只哼哼两声，冷笑问道：“林秘，你家有穷亲戚吗？ 又穷，又脏，没文化，没教养，讨人嫌，还特别喜欢来你家打秋风。这种穷亲戚，有吗？” 林婉木然，好一会才点点头。 “你有想过你的穷亲戚在农村辛苦耕作，一年就收些谷子，养几只鸡鸭，喂一口猪，赚一点点收入。他们想有尊严也难呀。” 林婉不说话了。 周青峰叹道：“我们就是讨人嫌的穷亲戚。因为我们穷，所以被讨厌。我们能怎么办？总不能自暴自弃，一辈子当个跪舔的穷亲戚吧？ 我也是人呀，我也想过好日子。现在只是鄙视你，以后还要打压你呢。 可实力不足，我只能忍了。这世界就是这般无情。十年不够，我就忍二十年。二十年不够，我就忍三十年。三十年总该够了。” 有那么一瞬，林婉觉着周青峰挺可怕的。这个男人总是出人意表，好像断定了未来的发展。换一个人，肯定会为自己目前的成就洋洋得意，并大肆宣传国外的好。 但这家伙不但不为自己能沟通hk而高兴，他反而带着一股浓浓的愤然，一股矢志复仇般的倔强。他仿佛对平坦大道嗤之以鼻，偏要走在通往无数艰辛的荆棘之路。 “被人踩在地上的脸面，只能靠自己去捡回来。” 第0292章 出发 有了钱，什么都好说。 ‘圣光机械’拿到了天阳市郊区的一块地，靠近冶金学院的桃园路。市里承诺进行建设前的‘三通一平’，周青峰则要求市建筑公司必须用自家的工程机械。 市建筑公司很不乐意这个条件。‘圣光机械’制造的搅拌机太小了，只适合小工地使用，搅拌效率远不如进口的日本‘三菱’和‘小松’。 ‘圣光机械’最近还其他跟市里几家制造企业联手搞‘气动工具’，‘捣固设备’‘打桩设备’，也打算推销给市建筑公司。 这刚开始的产品肯定烂到家，完全是拿人家当小白鼠。奈何不管乐意不乐意，周青峰硬性要求工地上要尽可能使用自家公司的产品——爱干就干，不干就滚。 平常碰到这种不讲理的，市建筑公司的领导能拂袖而去。但建筑公司敢给周青峰脸色看，领导就敢给建筑公司脸色看——有种你给我一个月拿几百万港币的外汇来。 打着支持国产装备的旗号，‘圣光机械’硬塞了一堆自家产品给市建筑公司。这些产品的缺点太明显了，效率差，经常坏。优点也很突出，便宜外加维修队随叫随到。 郑教授规划了一条机动三轮车的生产线，工期也就半年。厂房盖好后，来自天阳各处的零配件就能在此组装，每天产能从两位数提升到三位数。 只要这条生产线能稳定工作，就能培养足够的产业工人。周青峰是打算沿着这条路自己爬科技树——难是难了点，但好歹不受外部限制，还便宜。 周青峰倒是想直接引进一条现代化的汽车生产线，可整条产业链没有几千亿外汇投资根本搞不定，他是真的无能为力。 完成了赚外汇的任务，周青峰收获了五万点券。他看看自身的升级路径，五级‘暴君’正在等着他。到五级，电商位面将开放更多购买权限。 个人要升级，就只能去剑与魔法的异界了。 显示任务信息的虚拟屏幕上有一个‘女神试炼-寒风城的隐秘’。这个任务在离开银叶城遗迹后就出现了。 可具体要干嘛却没有任何信息，周青峰对此倍感疑惑，总感觉脑子里好像有什么被人刻意屏蔽了。不管怎么样，寒风城是必须要去的。 和谐村在快速发展中，机械魔姬阿尔茜，树精艾琳和书魅索菲亚在现实世界学了一大堆知识。她们正打算学以致用，好歹把锻造场再次改进，并改进制药和种植业。 伊妮莎走后，希莉成了村里的大管家负责管理杂务。周青峰让托德和娜尔重新编组村里的卫队。但这两人只擅长单打独斗，对于军队指挥远不如老骑士纳瑟。 威尔逊给希莉当打下手。卢比奥收拾收拾，准备跟周青峰前往寒风城。他决定自己先去探探路，实地体验异界的城市，看看到底会有什么任务在等着他。 带上行李，骑上马匹，穿上兜帽长袍，周青峰很低调的从和谐村出发。他没带外形显著的深渊魔马，毕竟只要看到这匹亡灵半恶魔，傻子都知道是维克多.雨果来了。 除了卢比奥，周青峰倒是叫上了小丑阿德里安跟随。小妖精和黑猫到处乱飞乱跑，主仆几个形影孤单，颇像仗剑走天涯的侠客。 穿过之前被地精控制的林间栈道，孤寂的马蹄一路南下。当茂密的树木逐渐被光溜溜的丘陵替代，就宣告周青峰来到一片新的天地。 远远近近依旧是朦胧的灰色世界，寂静无声，单调乏味。虽然没有日夜嚣叫的怪物，没有危机四伏的沼泽瘴气，也没有多少生机和希望。 自打降临异界，周青峰一直希望逃离黑森林。可当他真的走出那片可怕的森林，面对的却是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道路坎坷，四野寂寥，还不如和谐村热闹。 这和想象中的‘逃离’完全不一样，更像是逃难闯入一片未知的领域。周青峰完全不知自己将面对什么，处处都叫人不适应。 “老爷，这外头没我们和谐村好。”卢比奥骑着一匹骡子，犹如唐吉坷德的仆人桑丘，“你看这片丘陵，都是伐木伐光的，丑死了。” “为了烧柴，寒风城迟早要把黑森林都砍光。”卢比奥的手指划过连片的丘陵，大量伐木剩下的木桩子裸露地面。 异界的苦，从伐木这事上就体现的淋漓尽致。木材是异界领主很重要的经济收入，可因为普遍的缺乏金属工具和运输车辆，伐木的效率一向不高。 周青峰一路上看到几辆木材运输车。驾车的车夫瘦的像猴子，眼珠子麻木的都不会转动。这显然是单位产出太低造成的。 “伐木是个很辛苦的活。寒风城的老爷们靠税收拿掉很大一部分伐木的收益，伐木工很难养活自己。确切的说，北地的穷人都过的很困难。” 卢比奥很少在周青峰面前谈论这些，但今天触景生情就说个没完，“老爷，相比吸血鬼般的北地贵族，您真的非常仁慈。如果不是您，很多人根本活不下去。” 异界的社会结构类似现实的中世纪，领主其实不关心领地内的农奴和佃户能不能活下去。他们顶多拉拢一部分自由民，确保自己统治就够了。 若是过去，仆人的衷心赞美能让周青峰很高兴。但落后的世界让他只有深深的失落。越来越多的人奔向和谐村，他就知道黑森林外的日子也不好过。 可村里能收容的人口已经到极限了，如果不能尽快开拓更大的生存空间，矛盾和灾难就会降临——不用神灵来收拾，和谐村自己就将完蛋。 “走吧，我们还要赶好一会路呢。”周青峰说道。 根据计划，阿德里安作为前哨，骑着一匹快马充当先导。他将为后面跟进的周青峰探查道路和住宿情况，若是有什么危险也能提前预警。 七个小妖精游走在周青峰的两翼和后卫，既扩大视野探查范围，同时搞清楚道路和地形。黑猫喵喵则到处乱逛，查缺补漏。 第0293章 调查 走出黑森林，周青峰立马认识了道路的重要性。现实世界交通发达，去哪里都方便。可在异界，只有很少的道路连接城市。沿途可能有几个提供住宿和补给的村镇。 不管是行人，商旅，军队，都必须沿着现有道路开进。脱离道路连口水都喝不到，更无法筹措补给。 山野地形复杂，行进速度不可避免的大幅减缓，耗费时间更长。如果是大规模行军更是依赖道路，否则部队无法开进，于是消耗更多，陷入恶性循环。 古代战争讲究扼守城市和关隘，打起来非常呆板，这不是没有原因的。很多战争奇迹都有翻山越岭的行动，正因为这很难做到才显得弥足珍贵，足以载入史册。 距离周青峰最近的城市是寒风城。长腿家族统治这座城市以及周边上百个自治领，其中包括两万多自由民，总人口超过二十万。 长途旅行走了一天，入夜前抵达一个小镇。根据阿德里安的描述，这是个相当不错的镇子。镇内有酒馆，有住宿，有商人，也有一定的安全保障。 可当周青峰骑着战马踩在镇子的烂泥路上，他看到的简直就是一个超大号的屎坑，“真见鬼，所有城镇怎么都这样？我隔着老远就闻到难闻的恶心味道。” “老爷，除了我们和谐村，其他地方就这个鬼样。就连寒风城都如此。”卢比奥跟在后头嘀咕道，“外面的土佬从来不讲究干净。” 当初周青峰搞‘新生活运动’，强行推进环境卫生，严打随地便溺。刚开始没谁理解他。可仅仅几个月，和谐村的人就变得眼高过天，都以自家村子干净清洁为荣。 干净的生活环境能大幅提升生活质量，减少疾病的发生，并给人强烈的心理优势。而眼前这个小镇，一条稀烂的道路将镇子分为左右两半，镇内都是低矮的房屋。 镇里大概是从来没清理过，生活垃圾随意倒在屋前屋后。街道就是垃圾场，被随意踩踏后就变成一条路。可只要一下雨，这条路就泡汤般散发恶臭。 几个面容愁苦的乞丐站在镇外路口，伸着脏兮兮的手向路人讨要。卢比奥生怕周青峰发慈悲，连忙低语道：“老爷，千万别给，也别看。他们会死缠着你的。” 周青峰只瞄了一眼，干瘦的乞丐们就呼呼的扑上前。卢比奥抓起一根防身的木杖拼命挥舞，毫不留情的敲打乞丐，咒骂着要他们离开。 镇子里的人口不到一千。镇民们也大多麻木，走在大街上好像活尸般沉闷低缓，叫人看着就压抑。朝镇里走一段路，远远看到有个在风中乱晃的酒馆招牌。 那招牌年久褪色，残破不堪，看不出原本模样，依稀有个酒杯的图案而已。招牌下竖着几根栓马桩，马粪马尿就排泄在酒馆门外，散发刺鼻味道。 阿德里安在酒馆里给周青峰预定了客房，在酒馆门口等着。只是‘小丑’见到周青峰骑马出现，就为难的说道：“雨果阁下，这里的住宿条件只怕有点糟糕。” “有多糟？我其实也在野外待过，条件差点也是可以接受的。” “我是无所谓，脏点臭点都习惯，跳蚤臭虫什么的更不是事。可您这样的老爷只怕是受不了的。和谐村的马厩都比这里的客房干净。” 周大爷的嘴角抽了抽，他其实很想接地气的亲民一番，体验生活，和社会底层打打交道。但要让他住马厩，那就不干，还不如露营呢。 周青峰还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发扬一下‘勤俭朴素，吃苦受累’的优良传统，他身后的卢比奥就对阿德里安说了句：“我们老爷什么身份，他怎么可能住这种地方？” 周青峰想说‘其实我没啥身份’，对面的阿德里安却连连点头，“是，雨果阁下统帅一方，势力比这镇长还厉害，确实不适合住这里。 我跟酒馆老板打听了。这镇上有家寡妇，年轻，长的不错，也许可以花钱住她家。就是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雨果阁下的名声？我不敢擅自做决定。” 周青峰心说：“你做决定就好了。为毛要把这话说出来？这听着就怪怪的，什么叫做影响我的名声？” 卢比奥又正色抢道：“阿德里安，你这种认识就不对了。我们雨果老爷是何等尊贵的人？又不是不花钱，叫个寡妇伺候又能怎样？难道还有人敢胡说八道？ 我们当属下的就要尽力为主人考虑，必要的时候背锅又如何？以后这种事根本就无需通报，否则你让老爷如何回答你。他想要也没法说呀，对不对？” 阿德里安再次点头，表示自己确实欠考虑，欠担当。 停......，这话更不对了。 周青峰一脸怒意，断然说道：“你们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们出门在外也应当做个君子，住到寡妇家算什么事？。不就是酒馆房间脏乱点么......怕什么？” 话没说完，周青峰大义凛然推开酒馆的门，决定今晚就要亲身调研，深入基层，体察民情，看看这异界的酒馆客房到底有多差——再差，我也要住。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要本着实事求是的作风，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嘛！ 男儿大丈夫，可不能搞那些瓜田李下的事。 要懂得避嫌，知道吗？ 不能让人说那些捕风捉影的事。 你们应该向我学习，看看我怎么为人表率的。 进酒馆，没过三分钟...... 周大爷捂着鼻子，一脸晦气的逃出来。他拍拍阿德里安的肩膀，“你太年轻，对马厩的认识过于肤浅，我们村的马厩哪有这么差？再说人生在世，何必拘泥小节。 身正不怕影斜，成大事者也当惜身嘛。考察调研这种事情，适可而止就行了。做人嘛，一定要开心。自虐这种事就免了吧。毕竟我又不是没钱，为什么要为难自己？” 周青峰罗里吧嗦讲了一堆废话，最后压低声音问道：“那个寡妇住哪里？长的咋样？漂亮吗？不会让我夜里做噩梦吧。今天这事可不许告诉希莉哦。” 第0294章 愤懑 小镇寡妇长的又瘦又小，也就脸庞比普通妇人白净些，但在镇民眼中已是美人。她二十来岁，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见到周青峰就立刻跪下，不敢出声。 骑着战马，体格高大，携带武器，还带仆人，这就表明了周青峰的身份。镇上的人见到他这幅模样，不是退向道路两侧，就是点头哈腰的讨好。 这是贵族和平民之间不可跨越的鸿沟，任何胆敢逾越的人都将遭受惨痛的惩罚。周青峰对此既不高兴也不抗拒。卢比奥看自家老爷的表情，摸不透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起来吧，我们想找个地方住，会付钱的。”周青峰走进了陌生的宅院，随意打量。卢比奥把马匹和骡子牵进来，就喝令寡妇去准备晚餐，要最好的。 寡妇畏畏缩缩的，没有半点抗拒。她顺从的让出了自家的屋子，为外来的老爷提供服务，还把两个受惊吓的孩子推进了柴房，特意锁上不让他们出来。 卢比奥跟着进了厨房，盯着寡妇拿出家里最好的食材。阿德里安把屋前屋后都检查一遍，最后满意的表示：“这地方比酒馆好多了。” “是好多了。”周青峰随口说道，“来往这镇上的贵族都住这吗？” “应该是。”阿德里安有些嬉皮笑脸，“基本上每个村镇都有一两户这样的人家。一般户主家都有个漂亮点的妻女。贵族老爷住进来，她们可是要侍寝的哦。” 周青峰脸庞一沉，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晚餐就是一篮子烤面包，还有一碟煎熏肉。破烂的餐桌上摆上一盏油灯，提供些许照明。 卢比奥来请周青峰用餐，还特意用衣服把桌椅擦了擦。他是头一回跟主人出行，格外用心。可餐桌前就只有一把椅子，别说做饭的寡妇一家，就连卢比奥都只能先看着。 “真见鬼。”周青峰坐下，椅子吱吱嘎嘎，让人心情更是糟糕。他想了想抓起一块黑面包塞进嘴里，只觉着干涩难咽。“这是给人吃的？镇上有多少人能吃上？” 卢比奥在后头低声说道：“老爷，忍耐一二，这种小地方自然比不上您统治的和谐村。我确保那个寡妇没有藏私，但她只能供应这些东西。大些的城市才有更好的。” 周青峰吃了半个面包进嘴，粗糙的面包粒割喉咙，咽都咽不下去。他只能放弃对贫民食物的体验，又问道：“没有热水吗？” 和谐村有专人烧热水供应，这是村子里的一大福利，出门在外却没这个方便。卢比奥一愣，连忙扭头去找厨房，“我马上让那个寡妇烧热水。” “烧好热水，让寡妇和她的孩子一起出来吧。不用躲躲藏藏了，一起吃晚饭。”周青峰喊道。他自己开时空门，从现实世界带来二十公斤吃喝在内的补给。 卢比奥很是犹豫，支吾说道：“那寡妇只怕不敢来。” “为什么？我很可怕吗？”周青峰冷面说道：“你让她来，就说我有话要问。不来，我会不高兴的。” 卢比奥去了厨房，一会的功夫捧着个装热水的陶罐回来。寡妇躲在卢比奥的影子后，都不敢冒头。周青峰见了就问道：“那两个孩子呢？” 寡妇的脸当即露出惊恐表情，不停的摆手摇头，仿佛在哀求什么。 周青峰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恐惧却无法强求，只把装食物的篮子抓起递出去，“先把你的孩子喂饱，他们应该早就饿了。我不是坏人，你不用这样怕我。” 篮子里是肉包子，皮薄馅大，还热气腾腾。卢比奥在一旁看的流口水，他知道自家主人经常弄来些非常好的伙食。白面，精肉，咸盐，这些在异界都是贵族食物。 寡妇瞪着眼睛，不敢乱动，看老爷一直伸着手，犹豫半天才抓了一个肉包子。周青峰把篮子一抖，怒声喝令道：“多抓点，我不想扮演一个恶霸的角色。” 寡妇又再抓了一个，就不敢再多拿了。最后是卢比奥忍耐不住，抓了好几个包子硬塞进寡妇的手里.....，结果那寡妇又跪了下来，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要受罚。 老天哪！ 现实给了周青峰重重一击，他想发怒却不知该向谁发怒。他不是什么沉稳的性格，此刻更是想破口大骂，可骂谁？他再次沉声说道：“吃晚饭，一起吃。” 卢比奥也很为难，低声提醒道：“老爷，她是个平民，还是个女人。没资格跟您说话，更没资格和您一起吃饭。就连我，也要等您吃完了才能吃点剩下的。” “等我吃完了，你们还吃个屁啊！”周青峰真的火了，“这他妈的什么狗屁世道，比黑森林里还规矩多。” 黑森林里弱肉强食，都是在外面混不下去的失败者躲在里头，谁也不比谁高贵。只要你够强，什么都无所谓，没谁会指责你。可离开黑森林随便进入一个镇子...... 周青峰感觉一道沉重的枷锁套在每个人的脖子上，甚至套在他的脖子上，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不得不恶形恶状的喝道：“我现在下令，吃饭了。你们都听不懂吗？” 体会到周青峰真的怒火膨胀，阿德里安连忙去柴房把两个孩子带了出来，顺便搬了张椅子把寡妇一家按到餐桌前。他自己也跟卢比奥朝桌前坐下...... 然后大家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周青峰。 “吃饭。”周青峰怒喝道：“服从命令听指挥，都给老子吃。不吃，这顿饭就要凉了。” 桌面上有饭有菜，喷香扑鼻，非常丰盛。 阿德里安立马开吃，还招呼寡妇一家吃。卢比奥也没犹豫太久，默默的抓一个包子。只有寡妇一家不明所以，直到两个孩子面对食物饿的小声叫嚷，她才有所动作。 一顿饭吃的好沉闷，周青峰平日胃口极大，可今晚吃个半饱就吃不下了。他一停，其他人也停。等他一瞪眼，逼着桌前几个人把所有食物全部吃完。 整个晚餐安静无声，寡妇更是大气不敢出。周青峰原本想问问关于镇上的生活情况，这会也没了兴致。他心里堵的很。 夜里住宿，寡妇又带两个孩子去了柴房，把主卧让给周青峰。阿德里安守在房门外。卢比奥在餐厅搭个木板。他临睡前又来问，“老爷，需要那寡妇来侍寝吗？” 周青峰坐在床边，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只微微摇头。 卢比奥又等了一会，扭捏道：“老爷，我可以去找那个寡妇吗？” 周青峰心头有些怒意，却很快被莫大的悲凉湮没。他反问一句：“你会给钱吗？” “多少给一点吧。这种女人就靠做点皮肉生意为生的。”卢比奥支吾道：“这小镇里的规矩都是如此。” 周青峰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金币，弹给卢比奥，“我给你付钱。别乱糟蹋人家。” 卢比奥接过金币，低头一看，“老爷，这有点多了，顶多一枚银币就够。其他过路的贵族甚至可能一个铜板都不给，白吃白玩。” 周青峰沉默不语，目光锐利。 卢比奥连忙答道：“当然了，老爷您跟其他贵族不一样。”说完他扭头就溜。 一夜无事，隔天上路。 周青峰心情沉重的跨上战马，准备离开小镇。他回头对送出门外的寡妇一家说道：“我叫维克多.雨果，我真不是坏人。” 卢比奥也在一旁对寡妇挤眉弄眼，又对周青峰低语道：“那寡妇见到您给的金币，眼睛都闪亮。您真是太慷慨了。” “慷慨？我一点也不慷慨。”周青峰猛的一扭头，看向远方的阴沉天空，沉声说道：“我有我的理想和抱负，不想奋斗一场却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第0295章 寒风城 离开小镇，周青峰正式进入北地内部。他的行程放缓，重点观察地形，道路，村镇发展等细节。这些情况从未有人在意过。比如没谁能说清北地具体的人口数量。 不管是阿德里安还是卢比奥，他们都不知道寒风城周边到底有多少村镇，不知道存在哪些经济形式，甚至连有多少骑士领都搞不清。 骑士领是异界政权的基本构成，某个受封的骑士可以拥有一个或多个村镇，是最低级的贵族阶层。搞清骑士领的状况，才能知道一个独立领主能动员多少人力物力打仗。 一个正规骑士必然脱产，专注于磨炼战技，服务于其上位领主。他不一定是骑兵，也可以是徒步武士，但必然有强大战力。类比伊妮莎身边那几个上年纪的家臣。 正规骑士会有几个侍从，外加十来个农奴杂兵。这比黑森林里人类定居点的各家头领差一些，但比普通冒险者强多了。 不过装备很贵，特别是甲胄。想要磨炼武技晋级也要花很多钱，所以不同骑士间战斗力相差巨大。有钱的自然更强些。 对此之下也能看出和谐村实力崛起的速度有多快。伊妮莎离开时带走不少人力物力财力，相当于十几个骑士领。就这样也没彻底掏空村里的家底。 周青峰一个村一个镇的去调查，通过简单询问基本就可以判定某个骑士领的实力大小。他很快就发现北地的残酷现状——人口过剩，增量停滞，存量减少，严重内卷。 因为生产力太低，北地经济时刻濒临崩溃。获取生存资源越来越难，获取的成本却在大幅提升。底层民众越来越活不下去了...... “贵族们从来不关心这些，他们的治理能力太差了。但存在高阶战力的情况下，普通农夫根本没有反抗能力。穷人要么逃走，要么死亡，别无他途。” 一路所见，不是零落的山野和孤独的旅人，就是疲惫的牲口和破落的村庄。北地的状况尽在眼前，生活其中的人们有气无力。千百年来一直如此，毫无变化。 寒风城就在道路的前方。 考察寒风城是周青峰此行的重点。他很好奇这个世界的权贵如何统治，如何纷争。从目前探查的状况来说，异界的战争就一个字......，耗！ 不管是各家领主还是领主手下的骑士，他们都不太喜欢进行惨烈的决战，反而更喜欢摆开人马进行长时间的对峙。 机动，迂回，埋伏，偷袭，这些对技战术要求较高的战法是完全看不到的。这让周青峰想起自己在黑森林里曾经面对的局面...... 农奴不能离开骑士老爷的目光，骑士老爷不能离开领主的目光，‘墙头草’不能单独行动。整个势力必须一路平推，否则别说打仗，连行军都是一场灾难。 战争并不是计算杀伤，而是比拼谁的粮食多，谁的金币多，谁就能撑更久。在这点上，强者越强，城市里的贵族有绝对优势。 考察的越久，周青峰觉着和谐村那点势力也就只能在黑森林里称王称霸。到了寒风城，贵族有足够实力压制他。 连续十几日考察，周青峰终于抵达寒风城的城池之外。这一路让他对行军消耗也有了直观了解——马匹在远距离行军上远不如人类。 没有‘疾影’来驮包袱，也没有利用魅魔提供后勤，周青峰就靠自己骑的战马携带部分口粮，模拟一般士兵的日常所需。最终发现...... 人的背负能力太弱，走不远，但耐力较好；马匹的背负能力较强，但吃的太多还难伺候，同样走不远；若是没有足够的后勤支持，长期战争就是个笑话。 异界的各家势力都是自保有余，扩张不足。法布罗第二次探索精灵遗迹，队伍就几个人。人数太多反而麻烦。 这种情况下，好消息是和谐村在黑森林里很安全，坏消息是周青峰想扩张也难。所以各家都走精英策略，培养高端战力。 “不过剑与魔法的世界说不定有空间类的宝贝，这也说不定。”周青峰暗想。 寒风城内的人口在七八万左右，明显比沿途村镇大得多。远远就能看到高过十几米的围墙，宽阔的护城壕，高大的防御塔楼，以及有士兵把守的城门吊桥。 巍巍城池就给人带来强烈的心理暗示，这是个强大的势力。 所有进城的人都必须交人头税，商人依据货物价值还要交更多。当然了，如果有被认可的贵族身份，是可以免税的。 主仆几个付了人头税，随着人流入城。城内建筑大多石质，颇有些军事要塞的模样。实际上北地的城池全都优先满足军事用途，其次才是民用方面的扩建。 入城后沿街乱走，城区规模并不大，纵横十多条数百米的街道划分出不同的区域。城内商铺倒是不少，约莫有个百来家。 北地特产的药材商铺居多，还有些专门的木材和矿石商行。城里大多数人都以此为生。 周青峰进了几家店铺想询价问问。但商人们对他这种陌生面孔都非常冷淡，再看他年轻，更是懒得理会。他碰了个几个软钉子，好不丧气。 城里几条‘热闹’的大街随便逛逛都看完了。军营之类的地方不会允许他随便乱闯，粗略印象自然好不了那里去。 还有些地方不能随便靠近。比如城主府，教会所在，以及......，周青峰逛街逛到一座被浓雾包裹的塔楼前，抬头一望，发现这是座典型的巫师之塔。 死灵巫师蒙迪诺在和谐村也建了塔楼，地面不过三层。眼前这座巫师之塔有七层，算是城里相当高大的建筑了。 周青峰在塔楼外驻足观望了好一会。虽然不知道这是哪位巫师的塔楼，不过塔外前来流连参观的并不少，人气不低。 在塔外逛了一会，有个人在不停的兜售东西，鬼鬼祟祟的靠近参观的外来者，用手掌遮掩的展示自己的货物。可这人转了几圈，没谁对他感兴趣，纷纷避开。 周青峰朝这人瞄了几眼，对方就快步上前，故作神秘压低嗓子说道：“年轻人，想寻宝吗？我这有些刻有神秘图案的魔法残片，也许你有兴趣。” 这哪里冒出来的家伙？跟当年火车站旁边小旅馆拉客似的。周青峰一缩手，口中冷冷两个字，“没钱。” 来人却不离开，反而跟在周青峰身后不走，继续沉声说道：“年轻人，机会难得，看一眼吧。这可是正牌巫师带队探险获得的宝物，任何有志青年都不应该错过。” 周青峰嗤笑一声，再次甩手喝道：“少蒙人了，我又不是傻子。探险什么的，这世间谁能比得过我？” 卢比奥挤到兜售的小贩面前，不屑的伸手一推，“走开，别来打扰我家老爷的兴致。你那点鬼东西只能拿去骗乡巴佬，骗不了真正的贵族。” 兜售者被推的踉跄，手里的东西啪嗒掉在地上。灰扑扑的一块，好像是从泥地里挖出来的金属残片，上面什么都看不清了，非常模糊。但...... 周青峰眼神忽然凝重，一招手就将金属残片抓起。这残片上隐隐透露的纹路很特别——云纹？ 第0296章 熟人 从泥地里挖出来的东西，不能指望它有多好的外表。 掉在地上的金属残片大概巴掌大，青铜质地，锈迹斑斑，感觉一捏就会碎。在铜绿锈迹间有些模糊纹路，好像小孩子随手画的线团。 “这是哪里来的？”周青峰的手指在残片表面轻轻摩挲。 兜售者大喜，神神秘秘的凑近低语，“年轻人，你肯定识货，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你在撒谎。”周青峰的脸一冷，“告诉我，这东西哪里来的？” 兜售者看周青峰年纪轻轻，有仆人有大马，应该是个潜在客户。但这个客户有点不太好糊弄，他继续低语道：“我们有个冒险队，最近挖掘了一处史前遗迹。” ‘辨谎胸花’还是冒红光。 “你再不说实话，我就走了。”周青峰说道。他拍了拍自己的钱袋，金币在里头哗哗响，“告诉我，这东西是哪里来的？说不定我会付钱买点什么。” 兜售者忙了半天，一个肥羊没碰到。他看见周青峰施展‘巫师之手’，压低声音道：“你确定会花钱买？敢不敢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位正牌巫师。他会告诉你更多。” 周青峰斜眼瞄着对方，轻轻点了点头。兜售者带这位外来年轻人离巫师之塔，走街串巷进入城内的平民区，步伐匆匆。 走在城内的街道和住宅间，周青峰倒是来了别的兴致。他问兜售者很多关于居民生活，物价水平，商品多寡等种种民生信息，从侧面判断寒风城的实力。 “我们住在城里，日子比在城外的贫民可好过了，每个月有固定的口粮，价钱也便宜些。只是城里人每户需要出一人服兵役，还要自带装备，这个花销太大了。” 兜售者谈起生活是一肚子苦水。在其描述中，寒风城的统治者给自由民阶层较优惠待遇，但战时征兵，以劫掠做军饷，从而节省整体军备费用。 这种军队组织非常落后。别说跟义务兵役制相比，连募兵制都不如，也就比农奴兵强些——不过和谐村啥兵制都没有，纳瑟跟伊妮莎走后，连民兵都没人训练了。 寒风城里，普通三口之家每月花销在五六个银币，基本维持温饱。如果能加入城主卫队或者当个低阶公务员，收入能翻倍，日子就好过些。 “城主卫队有多少人？”周青峰问道。 城主卫队是一个领主势力的骨干。卫队成员由正式骑士和大量侍从组成。这跟黑森林里那些打杂的侍从可不一样，是真正脱产接受长期训练的武装人员。 兜售者瞥眼看了看周青峰，尤其关注后者一米八几的壮硕个头。他没说太多，反问道：“你想加入寒风城的卫队？最近卫队倒是在招募新手。” “嗯......，我会考虑考虑。”问不出来，周青峰也就不问了。 兜售者不再说啥，两人已经走到一户庭院门口，里面聚集了大概十几个年轻人。一看姿态，周青峰就知道他们都是些菜鸟。 院子角落摆着武器架，几柄刀剑随意摆放。墙上挂着两三具轻弩，一件破烂的皮甲丢在墙下。 院内的年轻人既没操练也没休息，只是聚在一起放声说笑。看到兜售者带了陌生人出现，他们立马围拢上前，步步逼近，打量这头肥羊有多少油水。 “真没新意。”周青峰一点也不意外。他嗤笑几声，毫不犹豫的手扶剑柄，迎面而上。他又高又壮，实力明显要比这些年轻人强得多。 领路的兜售者也意识到自己这帮人似乎压不住上门的肥羊，他变换脸色说道：“我们的人手很精干，你可以先跟他们聊聊。不过巫师阁下还没来。你得稍微等会。” 见鬼哦，这草台班子分明是一伙无业青年想玩打劫，还有巫师加入？这是要去喊后台么？ 兜售者交代几句就转身离开，似乎抢时间要继续去拉肥羊。周青峰进来的动静不小，又是仆人又是马的，在场的小年轻们没敢轻易动手。 有人看周青峰相貌堂堂，就主动开口问他来历。他不咸不淡的说自己是从游历而来，体验寒风城的风情，然后举起之前那块青铜残片，“这东西是哪来的？” 院内的年轻人都在十七八岁左右。这帮家伙典型的欺软怕硬，他们承认自己前不久碰到一头‘肥羊’，顺手抢劫，青铜残片来自‘肥羊’的包裹。 ‘肥羊’在混乱中跑掉了，其具体身份没人知道。一堆废铜烂铁就丢在院子房间内。不管是肉眼查看还是换奥术视觉，这些地底遗物都没什么独特之处。 可它们表面的花纹很奇特。 看周青峰不好惹，院子里的人乖乖的把打劫来的东西交出来。他当场查验包裹里的物品，都是从什么泥地里挖出来的。陶片，瓷片，青铜残片，没有一件是完整的。 整理过程中，有人从院子外进来。那帮年轻人就跟见着主心骨般，连连呼喊阁下，然后又对周青峰恶狠狠的瞪着。 回头一看，周青峰竟然认识这人，“杰森，这帮菜鸟是你的手下？” 自从前次干翻希瑞克，巫师学徒杰森就逐渐跟周青峰等人失去联系。除了带他老师法布罗来过一次和谐村，他就再没出现过。 杰森见到周青峰，再看院子里的手下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已然明白怎么回事。他哈哈大笑一阵，问候道：“雨果阁下，你跑到寒风城来做什么？” “我总不能一直待在黑森林里呀。”周青峰耸耸肩，“你呢？” 杰森苦笑不已，指着院子里的愣头青，说道：“你也看到了。这些确实是我的人。我现在成正式巫师了，落脚寒风城。” 剑与魔法的世界，社会结构是极具收缩的金字塔型。底层数量庞大而势力弱小，上层数量极少却非常强大。中间阶层则极为尴尬，数量不多，势力一般。 杰森的家族在北地各城经商，生意做的不错，才能支撑家族子弟学习奥术。邪神之战后，他成为正式巫师，就被老师法布罗一脚踢了出来，只能自己开始‘创业’。 “我老师连续两次探索精灵遗迹都不怎么成功，据说第二次还碰上了你。”杰森把周青峰领进屋，让仆人送上红茶，“他回来后就迁怒于我，让我滚蛋了。” “这跟你带一堆菜鸟有什么关系？”周青峰参观了一下杰森的屋子，两层的小楼，带前后院，还有好些仆人。之前领他来的就是杰森的管家，“你现在日子过的不错呀。” 杰森对此苦笑，“前次跟你做生意，我带着不少恶魔骨灰和精灵材料去了趟南方，来回两个多月，赚了不少钱。 至于那些菜鸟么......，我想从中培养几个侍从和学徒。可他们素质很差，天天借我的名头在外面捣乱。” 炼金术士强调实操，很多事需要协作。正式巫师总会有那么几个学徒和追随者。前者负责帮助研究奥术，后者作为防卫力量。可一旦没把握好，找来的就是些废物。 杰森说了自己的状况，又问周青峰：“阁下来寒风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周青峰谈及把自己吸引来的金属破片，以及在屋内看到的那堆破铜烂铁，“那些东西看上去有些年头，它们外表上的花纹挺奇怪，从哪里来的？” 第0297章 炼金术 最近周青峰把一票奇异女仆带到了现实，喜欢收集知识的书魅几乎是泡在图书馆里。后者对历史最有兴趣，连带把周青峰的历史知识也给填补了一把。 灰扑扑的青铜残片上有非常原始的螺旋状几何图纹，怎么看都有种古意。这是原始人类观察和记录自然的一种表现。 “那东西并不稀奇。”杰森淡然说道，“费伦大陆几乎到处都有文明遗址，不知名的上古种族留下数不清的残留物。寒风城附近至少有十几个古老遗迹。 那些遗迹早就被探索了几百上千次。总有些盗墓者妄想挖到别人没发现的宝贝。我手下的追随者不知是打劫了什么人，弄了些破铜烂铁，没想到把你给引来了。” 杰森的经济条件有限，招募的追随者就是些很普通的街头混混。他对手下抢来的东西毫不在意，只说对这帮追随者非常失望。 按照‘真知之门’里的记录，在两万多年的文明史中，大陆上到处都有智慧生物活动的痕迹，有点啥遗留真的不稀奇。 周青峰却难以释怀。可由于伊妮莎出走，和谐村缺乏管理者，书魅索菲亚不得不留在村里帮希莉。没了那个堪称‘百事晓’的女仆，他也无法鉴别手里的残片来历。 闲聊一会，杰森忽然正色问道：“雨果阁下，你是不是想介入当前寒风城的权力之争？” 嗯......？ 周青峰神情疑惑。 “你不会真是来寒风城闲逛的吧？”杰森不相信的反问，“寒风城由长腿家族掌控，现任城主科伦菲尔.长腿快死了。他的两个儿子正在抢城主之位。” 周青峰只能耸肩，示意杰森继续说下去。 “哥哥菲尔斯.长腿，弟弟马布里.长腿。寒风城是北地大城，城内信仰冰霜女神欧吕尔。菲尔斯是七级冰霜牧师，一直被当做下一任城主培养，极为精明强干。 马布里则是个胸无大志的花花公子。他的意愿是当个吟游诗人，到处勾搭城里的贵妇人。但这家伙交游极广，朋友很多，最近两年才想到自己应该努力一把。 城里不管是权贵还是商人，都不喜欢冷冰冰的菲尔斯，反而希望马布里上位。前次马布里资助我老师探索银叶城遗迹，就是想向自己父亲证明自己的能力。 他们确实带回来不少好东西，宣称探险非常成功。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控制银叶城遗迹的是突然冒出来的和谐村，是你——维克多.雨果。” 周青峰挠挠头，苦笑道：“原来我还打击了那位马布里少爷的努力，真是很抱歉了。杰森，你站那一边。” 杰森这就苦恼了，“马布里.长腿个性懒散。他上位，城里权贵的日子肯定更好过。但菲尔斯作为长子辅助老长腿多年，早有自己的势力，很难动摇。 城主卫队是‘老长腿’的嫡系，一直听令于菲尔斯。卫队内有四百多骑士，附庸侍从超过两千。不过听说卫队内部有分裂，不少骑士家族也想获得更大的权力。 城里还养了巫师团，有三十多名正式巫师。但巫师们的态度很暧昧，比如我老师就支持马布里。 至于我，我跟我老师决裂了，现在为菲尔斯工作。只是冰霜牧师一贯冷酷无情，他们一旦得势就会挤占别人的生存空间。可支持马布里的势力却又一盘散沙。” 杰森目前是个四级的炼金术士，他连合格的追随者都没招募到，更没资格影响寒风城的权力更替。 聊了一会城里的状况，他就叹声道：“我想加入寒风城的巫师团，每个月就能领至少两百金币的津贴。 这可是不干活就可以白拿的钱呀，寒风城的实力还是挺强的。如果我为长腿家族服务，还能有额外收入，这可比当学徒强多了。” 杰森带周青峰参观自己的实验室，里头瓶瓶罐罐的东西很多。周青峰进来就微微皱眉，实验室里太乱了，设备也远不如‘真知之门’里的炼金工坊。 “之前做生意赚的钱，我都花在这件实验室上了。”杰森还挺自豪的挥手展示，大有让周青峰夸奖几句的意思。 可周大爷心里却在感叹，炼金技术又被重新发明了一次，眼前这个实验室的水平还不如一千年前的精灵。他随手在实验台上抓起一件工具，问道：“你没用活化镊么？” “什么活化镊？”杰森奇怪的问道。 周青峰却不回答，继续问道：“城里的巫师团是个什么水平？你老师法布罗在其中是什么地位？” “巫师团的水平？”杰森挠挠头，“应该说还不错吧，平均五级以上。我老师是‘炼金首席’，他的炼金术非常不错，应该能排进前五。” “听起来这个巫师团挺强。”周青峰突发奇想，“需要我帮你加入进去吗？” 杰森笑了，乐不可支。他摇摇头，说道：“雨果阁下，我承认你很了不起，但要加入巫师团需要获得巫师的认可。 这可不是花钱或者靠蛮力就能办到的。我已经为此努力了好几个月，还没摸着门路呢。想要得到长腿家族的认可更不容易。你只是个战士，就不要掺和巫师的事了。” 周青峰高大健壮，谁也不会认为他是施法者。可他不但擅长硬打硬冲，奥术和神术都有涉及。他更像是战士，巫师，牧师的合体。 帮杰森一把的想法是很突然，但周青峰越想越觉着这是个切入寒风城的落脚点。他指着实验台上一份药剂配比表，“这份配方写错了。” 听周青峰张口就来，杰森被气乐了。 周青峰却继续说道：“所谓‘人体酸碱平衡’理论在一千年前就被证明是荒谬的胡扯。你这是从什么地方抄来的？” 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杰森容不得周青峰的任何诋毁。他生气的说道：“雨果阁下，你在胡说什么呀？这可是大奥术师凯末尔留下的配比表。” “什么凯末尔？”周青峰回忆自己在精灵历史书上所知的众多名人，“没听说过这么个人。全名叫什么？” “穆斯塔法.凯末尔.阿塔土克，一个很了不起的奥术开创者。我可是花了好多钱才买到他留下的笔记残本。”杰森愤愤不平，仿佛受到莫大的侮辱。 周青峰还是摇摇头，“没听说过这么个人。” 第0298章 离心机 凯末尔是哪根葱？ 精神力探入‘真知之门’内检索精灵的奥术历史学，没结果。周青峰又回忆希瑞克教的‘神秘学—历史人物’给出了答案。 “不过是个奥术小流派的头，以认不清自身且狂妄自大著称。其后代精神分裂，经常喜欢给自己乱找祖宗，最多的时候一口气找了十六个。别人看他们都是笑话。” 周青峰立马将这位‘凯末尔’划到不入流巫师的档次，转而对杰森说：“这个配比表真的错了，改一改的话效果会更好。” 杰森很不爽的说道：“雨果阁下，我很尊重你。但我才是炼金术师。” “如果我能做的比你更好呢？” “我就把在配料表吞下去。” “好啊，一言为定。希望你的胃口够好。” 周青峰笑着打开‘真知之门’，展现自己的炼金工坊，十几个灵奴鱼贯而出，七个小妖精打着呵欠从小被窝里爬出来，询问主人有何吩咐。 完整且高档的炼金实验台出现在眼前。杰森原本还又气又恼，可眨眼就只能惊愕的流口水，“你.....，便携的移动炼金工坊？大师级的产物。你怎么会有这玩意？” “还记得你给我的那颗深渊位面石吗？这是那头魅魔送的。”周青峰一摊手，表示这一切的源头还是杰森给的。 炼金术士懊恼的无以复加。 按照新配方，药剂合成正式开始...... 橡木打造的宽大实验台上，灵奴操控一台手摇离心机。悬浮的液滴在玻璃机体内分层，肉眼就可以看到不同成分间的差异。 周青峰坐在实验台旁的沙发上等结果，几个飘来飘去的隐仆无所事事。相比之下，杰森更沉不住气。他绕着实验台转了十几圈，一直试图跟灵奴交流。 炼金工坊内大部分设备来自跟魅魔的交易，可有几件设备是机械魔姬在学习现实世界的科技后自己动手制造的。它们从理论上颠覆了现有的炼金体系，大大提升效率。 高档离心机可以有几万转。阿尔茜借助周青峰带来的轴承和齿轮，手工打造的离心机可以有几百转。这足以将很多过去难以分离的物质进行高度提纯。 魔姬正在准备制造多级离心机，这样可以把魔法药剂的纯度从‘正常’的百分之七八十提升到百分之九十九以上。药剂效力会得到指数级的上升。 “雨果阁下，你这套设备是怎么回事？”杰森很是不解。他能接受周青峰懂些炼金术，但他实在搞不懂一点——大家都玩炼金术，为什么你的设备这么优秀？ 周青峰微微偏头，推脱一句，“魅魔送的高档货，自然有些不一样。还有那些灵奴也有足够智慧，可以帮我做实验。” “嘶......，真是好东西啊！”杰森赞叹过后却捶胸顿足，扼腕叹息。他不但设备比不上，养的几个隐仆助手也笨的很。“这么说，你刚刚那套理论也来自魅魔？” 周青峰自然不会说自己往来两个完全不同的位面，推到魅魔身上倒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他点点头，说道：“魅魔嘛，活的长久，自然懂的多些。” “可深渊生物都很邪恶啊，你就不怕被它们夺走魂魄？”杰森不停踱步，不知道他是在为周青峰感到叹息，还是羡慕。 “没错，深渊里都是恶魔，跟它们打交道必须时刻小心。”周青峰点点头，“药剂合成快结束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吞配料表？” 杰森当做没听见，只停住脚不断搓手，“有靠山就是好，哪怕是个恶魔，也比我自己摸索强多了。可那是恶魔呀，它迟早要吞噬灵魂的。 但魅魔真的很漂亮啊，听说高阶巫师强大到可以养魅魔当宠物。啧啧啧......，雨果阁下，你跟那只魅魔什么关系？” 周青峰不说话了，他觉着自己再说下去，杰森非要精神崩溃不可。他原本就是想展露些手段，拉拢一个朋友。现在看来刺激太大，对方受不了。 “雨果阁下，你能不能教我些魅魔传授的知识？也借实验台给我用用？”杰森想了半天，实在忍不住心头痒痒，想间接占点好处。 周青峰便莞尔一笑，心说：“我刚刚就提议相互帮助的。”可不等他开口，地下实验室的门外就响起敲门声，一会有仆人来通报，说有位班克阁下前来拜访。 杰森一惊，整理衣裳模样，离开地下室去迎接。周青峰听着有人朗声大笑的要进来，连忙收起炼金工坊和灵奴，只在一张实验台上留下些许成品药剂。 随着笑声，进来个戴尖顶帽的老巫师。他穿着灰袍，拄着一根长木杖，白须结辫，大步走进，“杰森啊，巫师团确实需要新血，我把你的申请替交上去了。” “谢谢班克阁下。”杰森点头哈腰的讨好，进了实验室就连忙从货架上取下个密封的盒子，“这是我从南方买来的一份秘银沙，质量不太纯，还想请阁下帮忙精炼。” 盒子打开，里头是一块指尖大小的秘银。从成色来看，分明纯的不能再纯，还精炼个鬼？ 白须老巫师爽朗大笑，随手收下盒子，很是满意。他拿到秘银本想转身就走，却一眼看到新出现的实验台。他开口乐道‘杰森，你换了个新台子呀。’然后...... 台面上那一排滴定管吸引了老巫师的主意。他看到滴定管，又看到下面的烧瓶，目光转来转去，最后落在一管鲜红色的成品药剂上。 “这是......”老巫师疑惑的盯着药剂看半天，“我不太懂你们的炼金术，但这个好像是......” 连续犹豫两声，老巫师干脆施展了一个‘鉴定术’。一连串关于药剂的详细介绍由奥术的力量传入其大脑，他惊讶的喊道：“杰森，你能制造体力药剂啦。” 杰森尴尬的挠挠头，瞥了眼就站在旁边的周青峰。他不敢居功，支吾两声就想介绍真正搞定这玩意的人。可他又想藏个私，不希望周青峰那些独特的技术外传。 异界的知识都极其宝贵，敝帚自珍是习惯，谁不会随意将自己掌握的秘诀外传。在生产力低下的时代，教会了徒弟真会饿死师傅。 第0299章 体力药剂 老巫师没太多关注周青峰。巫师中少有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在他们看来，身强力壮的人大多头脑简单，根本不值得沟通。 从试管架上轻轻取下药剂，老巫师低头闻了闻，满意的说道：“杰森阁下，你们炼金术士的能力还是很受欢迎的。这体力药剂的品质极佳，肯定能大卖。” 在药剂中，纯度相差百分之十，药效往往相差一倍。现代社会中化学药品的纯度往往要求小数点后有多少个九。异界提纯手段匮乏，能到百分之九十就是极佳。 巫师大多是死宅，窝在阴暗的巫师之塔里干着各种匪夷所思的事。长时间的不运动必然带来各种问题，其中体力差特别突出。 可研究奥术越是长久，不但对脑力有要求，对体力也有很高要求——没有足够的体力，自然没办法维持长时间的专注思考。 很多巫师最终都将自己转化为不死生物，可以不吃不喝摆脱体力束缚，这都是没办法的办法。 可不死生物太不美型了，谁也不希望当个死物。巫师们还是希望能有其他办法来解决问题。能直接提升体力的药剂自然就有了莫大的需求。 纯度越高，副作用越小，价格自然飙升，制作难度也飙升。 “光我们巫师团就有三十多正式巫师会需要这玩意，整个北地更是有几百号巫师有这个需求。杰森阁下，就凭你这一份药剂，就可以让我们巫师团接纳你了。” 老巫师乐呵呵的拍拍杰森的肩膀，已然将其引为知己。杰森更是苦笑，先是再次感谢班克巫师的夸奖，又看向周青峰——这药剂是好，可他根本不会炼啊！ 周青峰则站在旁边朝杰森微微耸肩，然后看着老巫师拉着杰森就朝外走。对方表示要尽快把杰森介绍给巫师团的其他成员，这可是一盒秘银都没能换来的待遇。 等走出地下实验室，老巫师还在夸奖，“杰森阁下，你不愧是法布罗的学徒。你的老师就是炼金高手，想不到你比你老师还厉害。我觉着你有天必然超越他。” 听了夸奖，杰森苦笑不已。没想到今天阴差阳错，因为周青峰的到来，他意外得到了巫师团的认可。 体力药剂用途很广，几乎人人都有需要。 体弱的巫师靠它进行长时间的工作，体壮的战士靠它完成高强度行军作战。如果普通人获得它，务农，锻造，学习，以及夜间的体力劳动都能用上。 这种药剂类似带兴奋作用的能量棒，大幅提升服用者应对恶劣环境的能力，堪称万金油般的好东西。其炼制材料多种多样，配方各不相同，也决定了不同的品质和效果。 能炼制体力药剂相当于炼金术士的入门考试，完成了就能得到认可。但正因为简单，所以研究的人特别多，能炼的好则需要很高水平。。 千万年来，人们总是孜孜以求的希望用更低的价格获得更好的效果。如果能得到高品质的产品，那绝对受欢迎——药效久，无后遗症，价格低的药剂是供不应求的。 老巫师班克倒是识货，一眼看出杰森实验室里出产的体力药剂质量极高。他原本还想多从杰森身上榨点油水，再介绍他加入巫师团。但见到药剂，他立马改变主意。 长腿家族有某种内乱倾向，此刻推举一名有极大潜力的炼金术士进入巫师团，会让己方势力获得提升。城主在内的高层绝对赏识班克的忠诚和能力，其他人也会感激他。 在残酷的争斗中，大量普及型的药剂往往比某种顶尖魔法装备更有用。惠及大家的好事可以带来莫大的人脉优势，这是毋庸置疑的。 地下实验室里就只剩下周青峰。小妖精们从阴暗的角落冒出，叫喳喳的四处游荡。他沉默了一会，挥手道：“找找看，这地方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杰森财力有限，弄个实验室并不大，也就三四十平米。正中一张实验台，四角摆着他的书架，药材柜，设备间，以及成品储藏室。 小妖精们喜欢捉迷藏，也擅长找东西。很快有几本抄录的书册被翻出来。那是寒风城市面上魔法材料的供需价格表，杰森在上面还做了很多批注。 “曳尾花，鬼脸菇，蝎形蛛......。”周青峰笑呵呵的想到某些臭名昭著的配方，“有意思哦，杰森居然还搞些致幻粉尘，这寒风城还真是事多啊。” 杰森为了加入寒风城的巫师团，还是下了很大功夫的。周青峰找到他收集的城内知名人物名册，包括长腿家族成员，巫师团和城主卫队主要人员名单。 这份名单来的太是时候了，周青峰看的津津有味。杰森还特别有意思，对某些知名人物还记上他们的绰号和性格。 比如现任城主老长腿，号称‘北地之狐’，当年就靠一连串的合纵连横夺得家族称霸北地的机遇。 现在的城主继承人菲尔斯.长腿，也叫‘小长腿’。他继承了父亲阴冷狡诈的性格，北地人叫他‘寒风城的冰块’。 寒风城巫师团的团长，预言系巫师班克，就是刚刚戴尖帽的那位。但巫师团八大派系各有各的势力，团长并无绝对权力。 此外，寒风城在长腿家族的统治下，还有雷曼，阿拉德，米诺斯等十几个次一等的家族。次一等家族之下还有些独立骑士作为臣属。以此构成权力金字塔。 在这个‘金字塔’中，有绰号的人真是不少，杰森甚至还将这些人的事迹一一记录。 周大爷开始还看得眉头紧锁，觉着自己碰到一堆牛人。直到见着有个‘寒风城箭术第一’的家伙，事迹是远距离一箭射死敌方两名骑士。 “这个......，咋有种‘东海道第一弓取’出场的感觉？” 周青峰挠挠头，“难不成北地的战争就是村长打架？等等......，好歹二十几万人的实力，可以算县长了。” 翻阅完毕。小妖精将各种书册归于原位，周青峰见杰森还没回来，倒是想继续练练手干点什么。老巫师的赞叹让他意识到自己根本没能发挥手头装备的能力。 炼金工坊极其强力，真知之门更是记载大量配方和魔法物品的制造。它们落在周青峰手里不发挥作用，简直暴殄天物。一些简单东西完全不需要再用点券对外交易了。 “也不知道杰森啥时候回来？”周青峰坐在实验台前冥想，脑海链接真知之门，一件又一件曾经在历史中掀起轩然大波的强大神器不断浮现。 没一件是他能炼制的。 第0300章 放辣椒 “哎......，不能好高骛远。先从最低级的做起才对。”周青峰的思路下沉，觉着自己要解决些社会痛点才好，“北地最大的痛点是什么？普通人的生活太苦了。” 周青峰的想法永远跟异界正牌的炼金术士有着极大差别。别人有能力只想着如何自己变强，他脑袋瓜里想的总是这个世界的生活有太多不便。 剑与魔法的世界没有工业革命，农业也极其落后。这让来自电气和信息时代的周青峰非常非常不爽——知道天一黑就睡觉，多痛苦么？ 体力药剂并非周青峰的创造，只是因为炼金工坊内拥有更好的设备，能获得更好更纯的药剂而已。他忽然想到体力药剂如果能普及到社会底层会怎么样？ 周青峰抬头看了眼地下实验室的天花板，一颗夜光石投射毫无温度的冷清光亮，“如果能有充沛体力且精神旺盛，这对于平民来说一定是个福音。” 奥术和神术中能提升精力和体力的术法很多，低级的术法中就有‘祝福术’‘制造圣水’‘神恩’。可魔法的力量永远有个致命缺点，数量太少，普通人用不起。 “想要普通人都能用得起的药剂，这可不容易。”周青峰左思右想，思维甚至深入‘真知之门’中去翻找信息，两万多年的历史积累倒是给出了不少解决方案。 但大多数方案都特别华丽，也特别贵。便宜的么...... 其中有个黑暗精灵的方案很特别。某个‘黑皮’为了解决奴隶士气的问题，从深渊弄来一种‘恶魔菇’。这东西不提升体力，但能让人瞬间精神焕发，干活直到累死。 添加‘恶魔菇’的体力药剂作为一项成果献给神灵，也不知道蛛后罗丝是不是喝了这玩意，结果便是她被惹毛了。 那个黑皮的下场相当惨，被变成了一只泡在深渊熔岩中的饱受折磨而不死的蛛化精灵——周青峰为其哀悼一秒，然后就想到了自己的魅魔‘朋友’。 “梅黛丝，你有‘恶魔菇’吗。”周青峰向深渊发送信息询问，“我想炼制一种能同时补充精力和体力的药剂。‘恶魔菇’是不是特别提神？” 魅魔没好气的回复道：“恶魔菇？你想干嘛？别告诉我，你想吃那玩意。我不知道那鬼东西能不能提神，我只知道它是有剧毒的活物，还是恶魔的一种。”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魅魔又说道：“不过若是你想要，我倒是可以给提供类似恶魔菇的玩意。一种生长在熔岩上的喷火辣椒。 我住的地方叫熔岩镇，是个巨大的钢铁堡垒。整个堡垒就建在一座巨大的熔岩湖上。这鬼地方热死了，但也有些特别的物种能在极度高温中生存。” “辣椒？数量多吗？价格怎么样？”周青峰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玩意是不是辣椒，但它长的跟辣椒差不多。真想要，我可以送你满满一屋子，足以把你淹没。只要你能提供运输费用就行。” “给我来几颗，我想看看。” 魅魔真的是随手就给周青峰甩过来几颗喷火椒。这玩意一出现就好像闪耀火光的灯笼，散发高温高热。它们落在实验台上，立马将上好的橡木板烧的冒出白烟。 卧槽，还真是能喷火啊！ 周青峰不得不怪叫的把它们扫到地板上。这些辣椒压根不是单纯的植物，性情极其暴烈。遭受外界触碰，它们当场爆开，嘭的一下炸开大量火热的碎渣。 碎渣到处乱飞，很快点着了实验室内的易燃物。 卧槽，别这样！ 这玩意怎么如此危险？ 周青峰大急，向梅黛丝急声喊道：“快给我来个‘寒冰术’卷轴，我这里着火啦！” 哈哈哈......，魅魔大笑不已，开心的不得了，“笨蛋，谁让你玩喷火椒的？我们这里讨厌死它了。你真是活该！” 魅魔送来的喷火椒最小都有拳头大。这些生活在深渊火山口的辣椒既是植物又是动物，它们穿过位面通道，抵达地下实验室就进入低温环境。 强烈的冷热转化让这些烈性的辣椒感受到强烈的生存危机，它们炸裂后崩开大量碎屑。为了泯灭它们四处点着的火星，一发‘寒冰术’凭空出现，轰遍整个实验室。 噼里哐啷，稀里哗啦，玻璃破碎，桌椅翻乱，试剂横流，就差墙倒屋塌。周青峰的衣服上全是焦黑的痕迹，头发眉毛被烧焦大半，满手满脸都是灰。他自己都傻了。 嘚......，好好一个实验室基本全毁，完全就是一场灾难。 魅魔挪揄的笑声在反复回荡，周青峰自己叉着腰站在乱糟糟的地板上直挠头。几块喷火椒的碎片在他脚下，依旧散发强横热力——感觉这东西能量很大啊！ 打开炼金工坊，炼金设备准备就绪。 十几个灵奴飞出，把碎裂的喷火椒收集起来。狼狈过后，周青峰并未放弃。他脑子里闪过几十种体力药剂，选了几种药效不佳但材料普通而便宜的配方。 做实验吧，把喷火辣椒加到多种配方中去，看看会是什么效果。 周青峰提出构想，七个小妖精主持，十几个灵奴干活，工作分配的极其合理。顶多是魅魔嘲讽几句，“连手指都不肯动一下的维克多.雨果，真有主人气度哦。”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就在药剂即将大功告成之际。地下实验室的门打开，兴奋的杰森带进来好几个人。 “非常高兴能邀请到尊贵的菲尔斯阁下来参观我的实验室。我这里条件简陋了些，但我保证能满足寒风城对高品质体力药剂的需求。请允许我介绍一下......” 杰森领路，外头进来个冷面男子。他被数人簇拥，犹如众星捧月登场。刚刚离开的那位老巫师都只能跟在他后头。 这人本对杰森的地下实验室颇有期望，进来后看到的一个灾难现场——碎玻璃撒了一地，废药剂散发酸涩气息。 现场还有愁眉不展的周大爷叉着腰，正盯着一排药剂试管......，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搞出了重大成果，反而是搞出了一团糟。 冷面男子哼一声，沉声问道：“杰森阁下，你这地方还真是简陋啊。高品质的体力药剂在哪里？” 卧槽......，杰森也惊呆了。他没料到自己出去一趟，自己花光家底折腾出来的实验室就跟进来个野蛮人似的，全完蛋了。他愣神朝周青峰问了句：“怎么搞的？” “呃......，我正做个小实验来着，结果还没出来。” 周青峰一耸肩，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眼前这伙人进来前，他刚刚把炼金工坊收起来，“你们要是等一会再来就好了。” 杰森觉着大事不妙，走到实验台前随手抓起一瓶刚刚炼制好的药剂，看了看，闻了闻，释放鉴定术，再侦测毒性，最后朝嘴里倒了一滴。 就那么一滴。 一瞬间，杰森喷火了！ “啊......，混蛋！谁让你在体力药剂里放辣椒？” 第0301章 搞砸了？ 炼金术士搞砸实验是常事，但是搞成周大爷这幅汤汤水水的模样还真不容易。他在炼金工坊只动嘴，全靠女仆们动手。轮到他自己实操就放飞自我，自走形灾星。 杰森刚进来时差点当场哭出来——大佬，你不要这样玩我。我好不容易邀请了寒风城的菲尔斯阁下来参观，你就给我把实验室搞成这样，我要跟你拼命啊！ 白须老巫师一看情况不对，连忙跳出来圆场，“杰森，你炼制的体力药剂呢？有没有多余的，快拿出来给副城主阁下看看。” 结果杰森就跑去尝了周青峰新搞出来的体力药剂。能肉眼看到这位仁兄的脸瞬间涨红，张口的那一刻真的喷出火焰般的高温气流。 当场就火了！ “维克多.雨果，你在搞什么？你的体力药剂里怎么会有辣椒？”杰森都快炸了，两眼发红，头发竖起，指着周青峰的鼻子骂。 周青峰后退两步，一脸歉意的抬起手，“呃......，我刚想拦着你的，谁让你直接就喝？ 不过现在看来，新型体力药剂效果还不错。你是不是体力精力都超强爆发了？” 杰森感觉自己就好像泡在熔岩中一般，浑身燥热，大脑亢奋，恨不能锤死眼前这个混球。他的体力精力是瞬间提升了，但他绝不希望是现在这个样子提升。 “抱歉，看来药剂浓度太高了点。我下次会兑些水。不过好消息是这样的药剂成本肯定很低。”周青峰还想谈谈自己的成果。 冷面男子走了上来。他行走间散发寒气，狭长的眼睛透着精芒，扫过满地狼藉，走动几步来到实验台前。 这正是寒风城的下一任继承人，菲尔斯.长腿，一名冰霜牧师。杰森不得不放弃跟周青峰的争吵，认倒霉当了一回小白鼠。 台上的实验器皿在寒冰术中被轰的粉碎，但器材残骸本身就是个例证，表明这套设备的价值不菲。 杰森喝了新型体力药剂后爆发，就将装药剂的试管给砸了。乱糟糟的台面上，残破的试管中流出红色液体，还残留些许。 菲尔斯凝眉低头，手指轻轻拨动将破碎的试管捡出来，递向身后。另几名巫师围拢上前，就有个鉴定术落在剩下那点红色药剂上，紧跟着便是窃窃私语和低头讨论。 确定还有些药剂残留，作保的班克巫师大松一口气。 菲尔斯的目光又扫到周青峰身上。见这位高大的年轻人面孔陌生，也没太多关注，只当是杰森的朋友或助手。 跟随来的巫师们交头接耳，很快给出了评价——新的体力药剂有可取之处。但从杰森以身试药的结果来看，其副作用太大，还需继续改进。否则没有推广的实效。 如非必要，巫师才不愿意让自己处在失去理智的尴尬境地。不管周青峰的新药剂效果如何，反正看了杰森的倒霉样，他们从内心就拒绝这玩意。 喝一滴就喷火，太可怕了！ 听到巫师团的评价，菲尔斯仿佛理所当然。他冷漠的一转身，带着几名巫师离开这地下室。杰森又连忙送出去——这显然是一场搞砸了的展示会。 周青峰也松口气，刚刚的场景真是遭透了。他还踩在满地的报废药剂中，想着该如何收拾残局。 首次试制的新药剂没毒就是天大的幸运，能苛求个啥太好的性能不成？况且周青峰用原材料最普通的几个配方，能出让人喷火的效果也是始料未及。 挠挠头，周青峰让灵奴继续实验。他大幅调低了喷火椒的剂量。然后把杰森家里那十几个菜鸟追随者抓来当小白鼠。 菜鸟们根本不知咋回事，但杰森作为巫师对周青峰还挺客气，他们也只能乖乖的喝下试管里准备的药剂。然后...... “啊！我好像喝了一团火。” “这是什么？快给我一杯水，我要被烧死了。” “我的喉咙，我的喉咙！” 不管如何，菜鸟们都好像遇见恶魔般从地下实验室逃走。他们大呼小叫，机敏而迅捷，精力倍增。完全不像初见时懒散的模样。 经过多次实验，喷火椒内蕴含的能量完美融入药剂当中，它起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作用。周青峰改良了好几个配方，最终找到了一种既便宜又高效的体力药剂。 当然了，新配方的缺点就是入口后特别辣。 在大剂量情况下，喝药剂的人甚至会被辣到舌头麻木，喉咙干燥，胃里好像着了火。就算剂量小，喝药的人也会把研制这个配方的人骂上一整天。 这是一个具有开创性的配方，周青峰为自己的创新非常得意——反正他是完美之躯，只要不受伤，体力几乎永无止境。以后要喝这种药剂的肯定不是他。 做了一天的实验，菜鸟追随者都被整跑了。沮丧的杰森跑回来，开口就喊道：“雨果阁下，你到底在搞什么？我的实验室怎么会变成这样？” 地下实验室还是那副被‘寒冰术’袭击的样子呢。 周青峰极其抱歉的耸肩，“失手，失手。放心，我会赔偿。” 杰森又叹气道：“菲尔斯.长腿不是好糊弄的人。我借助老班克的面子，好不容易才把他给请来。可你昨天在搞什么？ 菲尔斯说我若是不能在半个月内提供合格的炼金药剂，就要让我滚出寒风城。你知不知道那个冷面的家伙可是说到做到，我被你害惨了。” “别担心，别担心。”周青峰打开炼金工坊，召唤灵奴把破碎的实验室清理一遍。“你按之前我给你的配方炼制就好了。” 实验室里被破坏的设备实在太多，连修复术都没办法。杰森看着自己重金买来的设备化为烂货，难免不爽的问道：“雨果阁下，你到底在我的实验室里做了什么？” “一个寒冰术。” “在炼金实验室里释放寒冰术，你疯了么？” “我倒是没疯，只是想做个小实验结果有点偏离预料。但结果是好的，你昨天喝的体力药剂。” “停，别提昨天的体力药剂了。以后你配置的药剂，我是绝对不会碰的。” “好吧。我赔你一台离心机，保证你在别处买不到这样的炼金设备。”周青峰说道。 杰森想要的就是‘离心机’。这台设备有着神奇的功能，足以抵消实验室的损失。可他还叹气道：“雨果阁下，你恐怕不能在我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哦......，菲尔斯要你赶我走？” “不，是我怕你把我的家给拆了。” 第0302章 招人 寒风城内住了七八万人，剩余人口分散在周边的村镇。 在工匠区，过半以上城内人口挤在这块不到城区五分之一面积的地方。不少穷人的生活还不如权贵家的奴隶和狗，却要承担大量劳役。 周青峰骑在马背上，触目所及是低矮的房屋，狭窄的街道，阴暗的角落，躲躲闪闪的面孔。工匠区类似贫民窟，很多人挣扎在生死线上。 住在此地的是些低收入者，大多靠给权贵工作为生。需要遮掩身份的鸡鸣狗盗之徒也喜欢这里。寒风城的治安官很少来巡查，里头的居民万事都靠自己。 周青峰被杰森‘请’出了自己家。他不想去住旅店，干脆在工匠区寻找住处。小丑阿德里安对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非常熟悉，很轻松就给他选中套不起眼的房子。 “这屋子看着破败，但里头还算宽敞，收拾一下能清出三个房间。马匹和骡子可以养在柴房，不影响生活。唯一的缺陷就是没有独立的水井，需要去街头买水喝。” 阿德里安事先雇人把屋子清理干净，周青峰只需牵马来住就好。小妖精们对居住环境挑三拣四。黑猫喵喵照例来回的窜，没过两分钟，它叼了只老鼠出来。 这屋子确实不咋地。 围墙低矮，隔壁几户人家垫脚就能看到新来的周青峰主仆。不过住这的人大多老实，见到有马匹的来客，都知道不是自己惹得起。 卢比奥也习惯在底层生活。他把屋内屋外巡视一遍，再去周围街道走一圈，雇回来一男一女两个仆人，解决众人的生活起居。 看看手表，离天黑还有段时间。周青峰在杰森家待了一天，之前在城内瞎逛犹如走马观花，太过粗陋。现在住下后，他决定再去街市晃晃，也散散心。 寒风城是北地‘大城’，虽然在周青峰看来这地方不过是个人流多些的镇子。但经过长腿家族苦心经营，北地的人都认可这里相当繁华。 作为一座中心城市，各地的物资和人才都汇聚到此。市面上能购买到常见的各色商品。周青峰在好几个商铺进进出出，订了不少货物。 和谐村需要外来生活物资，数量很大。比如村里太缺布匹了，比粮食还缺。村民穿的破破烂烂，形象上都不光彩。 来自现实的物资只能满足周青峰在内极少数人的需求，他顶多让管理者体面些。 魅魔梅黛丝倒是能提供些商品。但它提供的数量有限，还需要花点券兑换魂晶。花金币从寒风城购买反而更划算些。 控制‘银叶城’遗迹后，周青峰口袋里的财富就开始暴增。光是从地下城里挖出来的黄金和宝石就让他大发其财。这次他来寒风城，随身携带大量高品质的宝石。 通过杰森，周青峰随便卖点宝石就可以筹措大笔资金。以至于他在寒风城出手相当阔绰，为了扫货采购物资，不惜大幅溢价。 每天都有马车从和谐村到寒风城，正好把购买的物资运走。 从市井来看，长腿家族统治的寒风城比其他城镇更有活力，商贸流通更频繁，居民生活更有希望。哪怕是社会底层，好歹有口饭吃。 漫步于集市街头，流连在店铺商家，能清楚感受到商业活跃带来的好处。根据‘虹吸效应’，北地的物资和人员都在朝寒风城汇聚。 虽然在周青峰看来，这里的流通量不够大，效率低，商品价格还特别特别的贵。但在其他人看来就完全不一样，已经称得上蔚为繁华。 “雨果阁下。” 周青峰逛了一遍街，对采购量还是不满意。忽然听见有人在喊，目光搜寻，对面好几个人正在朝他打招呼——是杰森家那些年轻菜鸟，当过新体力药剂的小白鼠。 “你好，波比。啊.....，舒尔茨，拉曼，你们也在。这几位是......，能介绍一下吗？”周青峰上前回应。虽说刚见面不太愉快，但双方也没啥太大仇怨。 年轻菜鸟们颇为踌躇，对周青峰有些畏惧，却似乎又带着几分期望。他反问道：“你们不在杰森那里听候指派了？” 菜鸟们脸一垮，“杰森阁下用不着我们了。他另外雇了人。雨果阁下，您需要侍从和部下吗？我们对工钱要求不高，一个月五银币就够了。” 巫师是个极度拔尖的群体，数量历来稀少。寒风城内外二十几万人，巫师团里只有三十几名巫师，外加百来名学徒。如果能被一名巫师雇佣，那自然极好。 可巫师对学徒和追随者都极其挑剔。杰森刚刚成为正式巫师，还不太清楚该如何招募人手。一旦清醒过来，他毫不犹豫换人。 在南头乡时，没工作的年轻人就只能上街当混混。这寒风城也一样，被杰森雇佣后还跑去宰肥羊抢劫，换周青峰也会解雇这帮没脑子的家伙。 可周青峰抓这帮家伙当了一回小白鼠，呵呵一笑给个面子。他不可能雇佣这帮人，却可以给个便利。 “各位吃饭了吗？”周青峰历来大方，随口说道：“我正好饿了，要不我请你们吃顿饭吧？” 几个年轻人顿时笑的合不拢嘴，其中一人当场肚子咕噜，发出饥饿的腹鸣。他们其实比周青峰猜想的要惨的多——好些人已经没钱吃饭了。 北地很穷，但生活费用畸高。 见到乐善好施的周大爷，几个年轻人犹如看到救星。他们原本一肚子怨气和苦恼，说话都有气无力，一眨眼全都欢欢喜喜的带路，把‘大款’领去集市最好的酒馆。 周青峰却又说道：“我最近想雇些书记员。你们若是能帮忙介绍些能读书识字的朋友，我可以支付你们一些费用。” 异界根本没有为平民提供教育的机构，只有些贵族和教会有培养知识分子的意愿和能力。但他们培养的数量极少，还附加各种苛刻要求。人员也不会外流。 普通民众基本都是文盲。但文盲的价值连牲口都不如，干不了什么重要工作，白白浪费一颗脑子。 周青峰一直在和谐村提供廉价的知识，但他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凭空变出一个受教育阶层来。眼前这一个个失意的年轻人给他提供了另一个思路......，人才引进。 寒风城好歹是个‘大城’，可供挑选的人员远比黑森林那千把人多多了。哪怕只有少数知识分子能被雇佣，也能给和谐村提供莫大助力。 “你们去帮我找人，就说我请客吃饭。” “真的吗？”有人惊讶问道，“叫多少来都可以？我还有几个朋友住着附近的旅馆。他们应该能当书记员......，都还没吃饭。” 至于这么惨么？ 第0303章 请客吃饭 能到寒风城来找工作的必然不是最底层，会连饭都吃不上？要知道真正的最底层可是连人身自由都没有的奴隶。 可周青峰还真高估了这些外来年轻人的经济能力。他把话放出去了，自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于是点头笑道：“来多少都可以，只要满足要求，我今天管饭了。” “那等会，我就叫人。”开口的那位扭头就跑，他生怕周青峰反悔，还高声喊道：“你们稍微等会啊，我马上回来。” 周青峰哈哈一乐，就发现旁边几个人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果然又有人问道：“雨果阁下，我也可以去叫几个朋友来吗？都是些非常不错的年轻人，大家都是来寒风城找工作，想赚点钱去结交上流社会的贵族。 只是现在时运不好，城里有点纷乱。原本喜欢开沙龙办聚会的贵族们都把注意力转到其他方面去了。不少人当个书记员还是没问题的。” 寒风城内的势力正化作两派，只有像杰森那样能立刻带来效益的人才能受欢迎。一群啥都不能干，还要倒赔钱的‘废柴’，自然不受待见了。 周青峰忽而正色问道：“符合要求的人有多少？” “几十个总是有的。”有人说道。 这个数字立刻遭到反驳，“何止几十个，光我认识的就不止这个数了。总人数肯定上百，说不定更多。” ‘上百’这个数一说，就有人瞪眼，生怕把付钱的‘大款’吓跑。周青峰也微微摇头，“上百人的话还真有些麻烦，这街上的酒馆肯定坐不下。” 哈哈哈......，众人只能用笑声来掩饰尴尬。毕竟他们这个群体目前处于‘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状况，四处奔走却连口饭都吃不上。 “不管那么多，我们先把这酒馆包下来吧。让酒馆的老板把吃喝都端上桌，我先请你们吃一顿再说。” 周青峰带队伍，历来是先凝聚人心再说。现在吃饭就是人心所向。他这一说要包下酒馆，几个年轻人总算放下心来。他们又表示愿意去呼朋唤友，拉更多人来吃饭。 最后弄得只有周青峰一人先走进酒馆内，拿出十几枚金币表示要包场，酒水食物什么的尽管上。 酒馆主是个壮硕的兽人，问周青峰要请什么人包场吃饭？得知来客都是些穷到没饭吃的外来年轻人，他嗤鼻发笑...... “那些家伙不肯卖苦力，端着架子干不了重活，也得不到城里贵族的赏识。请他们吃饭有什么用，肯定亏死。” 周青峰大大咧咧的朝吧台前一坐，冲着兽人那张丑到家的脑袋咧嘴直乐，“以你的智慧要是能想通这个问题，就不会待在这里管个酒吧了。 这是多难得的机会啊。换别的时候，这批人怎么可能挤上来供我挑选？一百多个年轻人中有十分之一具备才能就足够。今天这顿饭亏的越多，我以后赚的越多。” “你们这些有钱人怎么就不去死？” 兽人店主被迫站在酒馆门口，一张龅牙脸恶形恶相好似要咬人。明明生意爆好，他却偏偏不高兴。 天黑前来了个年轻人类要包下酒馆，店主与其讥讽几句不成，反而打了一架。兽人身高体壮，力量和敏捷都远超人类，却没想到对决刚开始就被一拳轰趴下。 输了便是输了，兽人倒不是丢不起这个脸。可接下来那年轻人类却让他站到酒馆门口迎客，招呼赶来吃饭的求职者。 不到一个小时，赶来‘打秋风，吃大户’的人络绎不绝，数量绝对超过一百。 兽人店主让赶来的年轻人变得老老实实。他的任务就是第一道考验，只有看着像有知识的人才能进入，听到消息来吃白食的泼皮无赖可别想混饭吃。 毕竟和谐村里不缺卖苦力的，缺有知识的。 能进酒馆的人虽然能坐下吃喝，但他们基本都不认识周青峰。吃了这顿能不能还有下一顿，则要通过第二道考验...... 卢比奥也曾经是寒风城求职者的一员，他想尽办法试图混个寒风城的公务员，结果因为出身低贱，被无情的赶走了。他太明白落魄者的心态了。 进酒馆的人都会由卢比奥接待，就跟面试般询问聊天，摸清底细。好多来的人还以为请客的是他，往往三言两语就被其套话。 酒肉饭食一起上，其乐融融，气氛轻松。来人的才学和品性如何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 仅仅让卢比奥面试可不够，阿德里安会再进行一次交叉补漏。同样是询问和摸底，阿德里安的角度完全不同，尽可能把筛选工作做细致些。 谁也没料到，仅仅这么开开心心的一顿饭就决定了不少人的命运。比如正在酒馆角落偷藏食物的洛林，他瞪着眼睛左顾右看，将几块面饼塞进自己的衣服里。 对于洛林来说，这顿饭来的莫名其妙。他只有十六岁，来自北地的一个小镇，跟着镇上一名苦难之神伊尔马特的牧师学习读书识字。 前不久镇上突发瘟疫，全镇人四处逃难。洛林全家五口急匆匆的逃进了寒风城。可逃得过瘟疫却逃不过贫穷。 洛林的父母想尽办法寻找工作，他自己也绞尽脑汁四处奔走，琢磨着如何活下去。因为一家五口已经没钱了，旅馆地下室都住不起。 今天中午有人跑回旅馆说有个土豪请客，任何人都可以去吃饭。洛林一家想都不想就全跑出来了。 可除了瘦弱白净些的洛林被允许进入，他的父母和弟妹都因为不像聪明人而被挡在外面——兽人店主区分有没有文化的标准就是长相。 进入酒馆，慌慌张张的洛林就被满桌子的食物吸引，真的不需花钱就可以敞开吃。当别人都不可置信也不可抑制的扑向餐桌，他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沉住气，天下没有免费的食物。 伊尔马特的牧师给与洛林不少教导，他为此受益匪浅。在逃离小镇时，他就被告知如果想获得上位者的青睐，就必须表现出足够的淡定从容，尽力展示自己的才华。 可洛林并没有什么很高的才华，他只懂书写通用语，阅读过的书籍相当有限。他从不奢望能成为巫师之类的高级职业，能在镇上当个抄写员就是他最大的梦想。 洛林让自己的脚步放缓，他没抢到最近的几张餐桌，倒是幸运的走到角落的位置。当他才刚刚坐下，对面的另一人就边吃边藏，毫不顾忌。 难道真的随便吃，随便拿？ 第0304章 洛林 想到被挡在酒馆外的家人正在挨饿，洛林顿时意志松动。他忍不住拿起一块面饼塞进嘴里咬一口，当发现真的没人注视自己，他便将面饼飞快的塞进衣服里藏着。 做完这个动作，洛林的心跳嘭嘭嘭的直线暴增。他羞愧于自己的举动，却又忍不住还想再藏一块面饼，“爸爸，妈妈，弟弟，妹妹，让我再拿一块吧，再拿一块。” 当洛林藏到第四块面饼时，有个中等个的男子走过来，一语喝破他的行为，“嘿......，孩子，这不太好吧。你把所有面饼都拿走了，别人吃什么？” 洛林满面羞红，脸皮滚烫，支吾一会将衣服里藏着的面饼拿出来，惭愧的说道：“对不起，先生。我只是想给家人也带些食物，他们已经饿了两天。” 哦......，来质询的男子又看向另一个藏食物的人，“那么你呢？也有家人挨饿？” “是是是，我的家人生病了，我必须给他们弄点吃的。”另一个藏食物的人连忙点头。 质询的男子冷漠的嗤笑一声。 “任何人都不准带走食物，这是规定。违反规定就滚蛋，明白了吗？你们要是吃饱了就离开吧。这里不欢迎撒谎的人。” 洛林刚想说‘我没有撒谎’，质询的男子却开始问其他问题，问他从哪来，问他家庭状况，问他学了些什么，问完也不多说啥，转身就走了。 这太莫名其妙了。 另一个藏食物的人大松一口气，却没将刚刚的警告听进耳朵里，反而对洛林说道：“别怕，他们不能拿我们怎么样。我们该拿还是要拿。” 蠢......，还拿？ 洛林的脑筋变得活跃，他一边吃一边注视刚刚跟他谈话的人，就发现那人根本不在意桌面丰盛的吃喝，反而一直在到处游走，找人谈话。 这一定是什么考验吧。这莫名来的饭食肯定藏着深意。 洛林不太确定，脑筋飞快转动。他在考虑自己刚刚的应对是否得当，又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偷藏食物，这肯定会给人非常不好的印象。 可真的会有人在意自己面对食物时的反应么？洛林更不确定。 当他慢慢吃，都要把自己吃撑的时候，又有一人过来喝道：“好了，你们吃饱了的话就让让位置，后面还有人要进来吃晚餐。” 洛林站起身，恋恋不舍的离开餐桌。他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吃到肚子胀痛，这种痛是一种幸福。而当他转身，赶人的男子忽而说道：“孩子，不带一点食物走吗？” 啊......？ 洛林万分奇怪，他本已经打定主意绝不带走任何食物。可现在这个男子又允许他带走食物。这又是考验吗？这肯定是考验吧。 “我听说你还有家人在饿肚子，为什么不带点吃的给他们呢？那可是你的家人呀，免费的食物可太难得了，带点给他们吧。” 赶人的男子态度和蔼，满不在乎的指向桌面上的吃喝。洛林再次犹豫，脑子里激烈交战——对方是真的允许我带走食物还是假意试探我？ 这太难抉择了，谁知道对方设定这种考验的意义是什么？ 想着自己家人就在酒馆外饥肠辘辘的挨冷风吹，洛林实在无法抗拒带走食物的建议。他回到餐桌前拿起一张面饼，将对方不在意，咬咬牙又多带几张，还拿一块熏肉。 赶人的男子自始至终都没说啥，只是微笑。等洛林拿够一家五口的食物后，他方才又开口问道：“我刚刚捡到一个装金币的钱袋和一个银胸针，有谁掉东西了吗？” 洛林身边，还有其他几个来吃饭的人。听到‘金币’这个词，立马就有人高声叫道：“我......，我掉钱袋了。” 洛林却心头一松，原来考验在这里。是要验证人性的贪婪吗？然而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带上几张面饼，他走出酒馆，天色已黑。 寒风扑面，但洛林心头火热。 酒馆外聚集不少等着进去大吃大喝的人，见到洛林捧着好些食物出来，无不发出欢呼声。他们都觉着自己也能连吃带拿，爽个痛快。 洛林一家只剩下他父亲还等在外头。见到孩子手里的面饼和熏肉，这位老父竟泪眼纵横。 “爸爸，我想我可能会有一份机遇了。”洛林按捺不住心中喜悦，压低声音向自己父亲诉说，迫不及待的想让家人分享。 老父不明所以却连连点头，拉着洛林的手说道：“先回旅馆，你妈妈和弟弟妹妹受不了这外头的寒风，可他们都还饿着呢。” 天已黑，城内街道只有路口点着火把。负责宵禁的士兵会盘问碰到的每一个人，阻止人员肆意乱走，这是落后社会下维护城市治安的有效手段。 父子俩不得不交出一半食物贿赂宵禁士兵，急匆匆返回一座廉价旅馆。他们全家住地下室，漆黑无光，走进去就跟进入一个地洞。 洛林的弟弟妹妹已经饿的说不出话，听到洛林的喊声才稍稍睁开眼，闻到了面饼的淡淡香味。 洛林的父母阻止了孩子马上进食，先去问旅馆老板要些热水，把面饼泡软再慢慢吞进肚子。一家人就在黑暗中默默吃，不时发出几声满足的笑，还有流泪的哭声。 等着弟弟妹妹吃饱睡去，洛林才有空把自己今晚的经历说出来。他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穷人，听的不是很明白，却都感叹自己孩子交了好运，至少给家里带来食物。 “不知是什么人举办了这场免费的进餐，但他肯定有所图谋。我觉着自己今天的表现还不错，应该能得到赏识。不管叫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洛林一家没有选择，他们见过无数饿死冻死，穷困潦倒的人。旅馆里每天都有人因为付不起几个铜币的费用就被赶到大街上。今晚是他们全家的最后一夜，明天...... “或许我应该去旅馆门口等着，甚至应该去酒馆门口等着。他们万一要找我的话，可不能错过了。”洛林离开酒馆就只顾着送食物给家人，其他的没多想。 想起自己的前程乃至全家的性命都可能错失，洛林立马坐不住了。他离开地下室，冲出旅馆，于黑夜中躲开宵禁士兵的盘查，跌跌撞撞的跑向酒馆。 已是深夜，酒馆外还聚集着一大伙人。城内三教九流都听到消息——酒馆有个土豪在请客。他们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收到邀请，全挤了过来，却都进不去。 洛林个子矮小，在人群后连酒馆的大门都看不见。他所有的预想都源自于猜测，此刻难免患得患失，心情浮躁。 左思右想之下，洛林决定绕到酒馆后门去，想办法见一见曾经考验过他的那两位——后门确实冷清些，只有一根火把照亮门口。 一只黑猫蹲在酒馆后门的垃圾桶上，喵喵直叫。 第0305章 一枚金币 黑猫在舔自己的爪子，地上倒着七八个晕过去的倒霉蛋。她见着洛林就喵了几声，其身后飞出一只红发小妖精，扇动翅膀娇声喊道：“主人说了，任何人不许走后门。” 啊......，洛林没见过奇异的小妖精。可他却没打算放弃，而是恳求的说道：“您好，女士。我叫洛林，伊芙.洛林。我是从酒馆出来的，现在必须进去。” 听到名字，红发小妖精微微抬头打量了一番，反问道：“伊芙？这是个女孩的名字。” “是的，我是女孩子。”洛林摸摸自己的短头发和简单装束，紧张而局促的说道：“这样方便些，否则容易惹麻烦。但我可以像男孩子一样干活。” “哦，可我还是不能放你进去。”红发小妖精毫不留情的拒绝道，“你等明天吧。或许会有人去找你的。” “为什么？”洛林问道，语带哭腔，“我做错了什么吗？” “也许你是个小偷。”一个蓝头发小妖精冒出来。 “也许是个骗子。”‘绿头发’也冒出来。 “也许她只是饿了，前门进不去，就想从后门进去。”‘紫头发’争辩道。 “也许她想魅惑主人，虽然她不漂亮。”‘黄头发’大喊道。 七个小妖精陆陆续续出现，飞来飞去，吵吵闹闹。 洛林被这些小妖精弄得头昏眼花，急的要哭，“不.....，别这样。我不是小偷，更不是骗子。我有一家人要养，我需要一份工作。否则我家人会饿死冻死的。 你们今晚请那么多人吃饭，肯定不是毫无目的。你们在挑选人手，对吗？我肯定可以的。求求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黑猫打了个呵欠，对争吵仿佛视而不见或习以为常。小妖精们还在吵吵，争吵的话题都变化多次，很快变成谁最受主人喜爱之类没结果的争论。 都到这份上了，洛林怎么可能等的下去？她还想哀求，却忽而看到后门火把照耀下冒出个半透明的灵奴，左顾右看。 小妖精们立马停下争吵，大呼小叫的喊着‘主人’，‘橙头发’抢先喊道：“这是第九个想从后门进入酒馆的家伙，我们成功的拦住了她。” 后门打开，出来个高大的年轻男子。通用语中的‘她’和‘他’不同，年轻男子目光锐利的盯上了洛林，上下打量——平胸，脸黄，枯发，个矮，一点也不像女孩子。 洛林连忙说道：“先生，我想进去。我想找一份工作。” “叫什么名字？” “伊芙.洛林。我......，我是女孩子。”洛林联想起刚刚听到的对话，忽然意识到什么。她整理了自己的短发，拉了拉衣角，努力让自己有个好形象。 “明天到酒馆来。”年轻人说完就要转身，“目前太乱了，我没空管你们。” 洛林却喊道：“先生，能现在谈谈吗？我还有家人，我有爸爸妈妈和弟弟妹妹，但我们已经没有钱吃饭和住宿了。明天我们就要被赶出租住的旅馆。” 年轻人再次一扭头，随手摸了个硬币抛出，生硬的说道：“别那么多废话，我说明天就明天。” 洛林伸出双手接住硬币，摊在手心上一看，是枚黄灿灿的金币，上面印着财富女神沃金的头像。她再一抬头，年轻人已经不见了，洒脱的走了。 天哪，金币啊，一出手就是金币啊！ 阔绰，大方，豪爽！ 这种男人硬是要得！ 女孩子洛林心花怒放，狂喜喊道：“谢谢，先生。太谢谢你了。我明天一定来，一定来。您要我干什么都行。我保证，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 哐当一声，只有后门紧闭的动静回应洛林。七个小妖精跟着年轻男子走了，倒是那只黑猫还懒洋洋的趴在垃圾桶的盖子上。 “谢谢。”洛林很高兴了，她朝那只黑猫挥挥手，笑道：“我今天交好运了，也祝愿你也如此。” 哈哈哈......，被拯救了。 洛林带着满满幸福感回到旅店。她一夜没睡，攥着手心的金币睁着眼睛到隔天。因为她实在睡不着，脑子里轰轰乱响，千头万绪却又不知在想什么。 酒馆后门，金币抛来的一幕反复出现在洛林脑海，她一直甜甜的笑，内心从未有过的愉悦。 当听到旅馆地下室响起粗重脚步，老板骂骂咧咧走进地下室来收房租，洛林方才知道一夜已经过去。她从铺在地面的茅草中爬起，小心的打开狭小隔间的房门。 地下室里空气混浊，光线为零。旅馆老板提着一盏油灯，用脚踢每一扇隔间的房门，骂骂咧咧的喊道：“快起来，穷鬼们，交房租的时间到了。没钱就给我滚出去。” 老板身后跟着两个粗壮的伙计，同样恶声恶气。他们对待穷人从不手软，收不到房租便大打出手，任何哀求都无用，直接把人丢到大街上任其冻饿而死。 旅馆地下室的每个隔间里都挤满了人，住在这种地方毫无尊严和名誉可言。但很多人连五个铜币一天的房租都住不起，不得不徒劳的跪着让老板发发慈悲。 吵闹声和哀求声此起彼伏，棍棒挥舞的闷响夹杂其中，混做一团。每天都如此循环，很多人的生命终结就此开始。 直到有个脆生生的嗓音站出来喊道：“老板，这里所有人的房租，我来付。” 什么？ 旅店老板调转脑袋，抬起油灯，照亮一个消瘦的小子，以及这小子掌心一枚黄灿灿的钱币。 金子的。 “小子，你从哪里偷来的？”旅店老板高声大骂，伸手就来抓。粗壮伙计也瞪直了眼睛，疾步上前将目标堵住。 消瘦的洛林却站着不动，反而高声喊道：“我获得一份非常好的工作，这是我得到的预付薪水。有一名贵族对我表示青睐，你敢动我试试？” 在等级森严的异界，贵族和平民有着巨大的鸿沟分隔。社会上有一大堆针对平民的法律法规，可贵族却拥有特权，可以无视那些可怕的束缚。 旅店老板伸出去的手停下了，看看金币，再看看消瘦小子那张充满自信的脸，一时不敢造次。洛林却不屑的发出嗤笑，将好不容易得来的那枚金币抛出去...... 真爽，原来居高临下的赐予是如此的爽！ 第0306章 学徒 洛林全家都是第一次见到金币，现在洛林将其抛出去，反而气势更甚。她的个头明明比旅馆老板矮，但此刻趾高气昂，感觉眼前众人都比她低一头。 “你真获得了贵族老爷的青睐？” “当然。” “是那位老爷？” “你有资格知道吗？” 旅馆老板双手接住金币还狐疑的问了几句。洛林对答如流，气势更盛。在找不到破绽后，满口黄牙的老板总算咧嘴大笑，欢喜的不得了。 “好好好，以后你们都可以住下去，住到这枚金币用完为止。对了，你们肯定都饿了，我给你们准备食物和热水。” 地下室里挤出一个个脑袋，都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拿出一枚金币来帮助自己，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了。 洛林的父亲从隔间走出来，低声叹道：“孩子，那可是一枚金币啊。我们家从来没赚过这么一笔钱。” 是啊，好大的一笔钱。 洛林双肩一松，轻声回复道：“爸爸，祝福我吧。这次有人给我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我也给其他人同样的机会。伊尔马特在指引我，我将不惜一切代价去把握它。” 为了赚下那枚金币，旅馆老板给地下室的住户送来了不少食物。为讨好洛林，还还给她专门送来一块肉。 洛林看到那块不知放了多少年的肉干，很不屑的挥手道：“给其他人吧，我要去吃更好的。” 旅馆老板更是惊讶，越加不敢轻易得罪。 只有洛林自己知道，昨晚吃到肚子胀痛的食物早就消化完了，她现在又觉着饥饿。可她更知道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自己必须把架势摆出来，不能让人看低了。 离开旅馆前往酒馆，两地其实就隔半条街，走路一会就到。洛林发现自己竟然不是最早的，还有人比她更早，甚至是一夜没离开，在夜风里吹了一晚上。 洛林昨晚带面饼回家，她父母自然不可能将其全部都吃掉，节省食物已经成了他们家脑子里根深蒂固的念头。她出门时，父亲硬塞了半个面饼，说了句‘不行就回来’。 “没有什么不行的，我一定行。”洛林在酒馆门口等啊等，等了几个小时没等着酒馆开门，反而等着好些昨天吃的意犹未尽，今天还想继续的人。 昨晚教洛林藏食物的家伙也来了，他还热情的朝洛林打招呼，商量着如何再进去吃一顿。洛林悄然与之拉开距离，一句话都不多说。 直到上午十点多，酒馆木门哐当打开。一声暴躁的叫喊响起，兽人店主骂骂咧咧出来，“今天没有免费的食物了。昨晚接到通知的人才可以进来，其他人都给我滚开。” 酒馆内已没了昨晚饕餮盛宴般的摆设，只有脏乱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桌椅。空气中还弥漫面包和酒肉的味道，令人垂涎。 洛林没见着昨晚的高大年轻人，只有个自称‘卢比奥’的家伙在里头招呼。 陆陆续续进入酒馆的人有二十多个。大多很年轻，偶尔也有三四十岁的，全都是落魄的模样。至于女人，大概只有洛林一个。 等着人都到齐，卢比奥坐在吧台前的高凳上喊道：“好了，安静。如果你们不想被赶出去，最好从现在起学点规矩。” 二十多人大多彼此陌生，当发现自己似乎交了好运，激动之下难免交头接耳。但卢比奥一说‘安静’，所有人都闭上嘴，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各位，你们是走运的，因为有个巨大的机遇出现了。我的主人很有钱，地位崇高，超乎你们想象。他想招募一批有用之才，所以才有昨晚的盛宴。你们吃的开心吗？” 面对突然的提问，众人呵呵直笑，大多腼腆。 卢比奥继续说道：“但主人对你们都不满意，非常不满意。有人才能不足，但品德尚可。有人略有才能，但品行低劣。还有人无才无德，但聪明机灵。 幸好主人是宽容的，他认为当前的世界，每个人都不完美。只要有可塑性，他都愿意给个机会。” 此话落下，酒馆内略有杂音。洛林就扫视一圈，发现昨晚偷藏食物的也进入酒馆。她不明白为什么连品行低劣的人也收容。 卢比奥继续说道：“昨晚只是开始。我的主人将会对你们进行培训。当然，根据你们昨晚的表现，你们将获得不同的待遇。 我们可以解决你们的吃和住，可以每周给两银币的津贴。如果表现优秀者，还有奖金。” 哇......，给吃给住，每周还有两银币的津贴？这天底下竟然有这种好事？众人彼此对望，无不喜形于色，个个暗爽不已。 普通店铺招学徒，包住比较普遍，外加包一顿午饭就不错了。至于津贴，那是绝对没有的。现在学习还有钱赚，从未听说过。 就连洛林都变得激动——一周两个银币，这就足够供应一家五口的吃喝了。成绩优秀还有奖金。 我要拿奖金，一定要拿奖金。 众人兴奋，卢比奥又笑道：“别高兴太早，命运中所有的馈赠都已暗中标好了价格。你们具体能走多远，还是要看各自的努力。 主人很慷慨，但主人也很残暴。他愿意花钱给别人机会，但他讨厌无能之人。愿意向他效忠的人又很多，所以无法通过考核的废物都会被淘汰。” 淘汰？这个词就很不妙了。没谁喜欢。 “我们每个月都将进行考试，施行末尾淘汰。也就是你们中最差的那部分别想留下来混饭吃，必然滚蛋。”卢比奥抛出第二个规则。 这更糟糕，意味着内部竞争。众人脸皮发紧，彼此对视，都在估量自己到底在什么水平？ 洛林的脸瞬间刷白，脑子发蒙。她很清楚自己也就只跟一个老牧师学了些基础的通用语，阅读过一本‘苦难之神’伊尔马特的教典，其他的啥都不会。 对于众人神情上的变化，卢比奥心中暗爽，“我家主人的饭哪有那么好吃的？我曾经遭过的罪，你们统统都得遭一遍，谁也别想躲得了。” 有人似乎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主动开口问了句：“先生，如果能通过考试，我们最终将得到什么样的工作？我的意思是......，薪水是多少？” 哈哈哈.......，卢比奥笑了，“知道昨晚有多少人来吃免费的食物吗？知道我的主人为那一餐花了多少钱吗？” 第0307章 考试 昨晚来酒馆的人络绎不绝，人流进进出出，肯定极多。但具体花费多少，没人知道。大家都愣神等答案。 “昨晚有一百二十四人来吃饭。把这家酒馆的存粮全部耗尽都不够，还得去附近的粮店购买。这总共花掉我主人十八枚金币。”卢比奥爆出了数字。 哇.......，又是一阵惊叹声，这可真是奢豪的一顿大餐。 酒馆里没谁能想象一餐花掉十八枚金币是个什么概念，现在他们知道了。卢比奥却没停下，继续说道：“我主人身边哪怕是个佣人，每个月的收入都在一金五银。 如果能得到他赏识，最低起薪为三金币。而我作为主人的忠仆，月收入是八金六银。我相信寒风城能拿这个收入的至少是一名骑士侍从。” 这一串数字说出来，现场直接安静，反而没人说话了。因为大家不相信，实在不敢相信。佣人的月薪都能以金币论？太夸张了吧！ 能获得赏识的起薪就是三金币？洛林觉着自己额头在胀痛，随之心跳嘭嘭的乱响。她不得不闭上眼，微微低头让自己冷静点，可眼泪却止不住从眼眶里流出。 对于穷人来说，别说金币了，挣一个铜板都难。多少人因为付不起几个铜板的房租被赶到街上，多少人因为买不起三个铜板一磅的木屑燕麦而饿死？ 现在有机会能一个月赚三个金币，这是绝对的阶层跃升，想叫人不眼红都不行。只是说完收入，卢比奥却又拿出一叠厚厚的莎草纸，“好了，别太兴奋，先摸底考试。” 叫你们这些菜鸟体会体会我吃过的苦——卢比奥让众人整理酒馆的桌子，安排座位，分发试卷。他一边发一边心头狂笑。 为了提升自己手下的能力，周青峰可是想尽办法开课搞学习和考试。卢比奥原本觉着自己好歹也是上过学的人，结果被自家主人的学习内容折磨的想上吊。 一张餐桌前坐四个人。莎草纸上手抄的题目，外带每人一根鹅毛笔，共用一瓶墨水。洛林看到第一题就头晕了——圆形的面积怎么算？ 这谁知道？ 洛林直接傻眼，从来没学过啊。苦难之神可不教这玩意。一抬头，同桌的其他三人也在发呆。她低声问了句，“你们知道第一题怎么做吗？” 无人回答。其中一人飞快的用手护住卷子，似乎生怕她要抄答案似的。可实际上大家都在懵逼。 看第二题，绘制北地的大概地图，标识主要城市位置——这个更傻眼。洛林来自一个小镇，她知道寒风城都是因为逃难。除此之外，她连北地是个什么状况都不知道。 地理知识为零啊！ 第三题，写一段你所知道的历史。 惨了惨了，洛林心头冰凉。她只读过教典，里头有些‘苦难之神’伊尔马特的教义，大多是些劝人向善的文字。历史是什么？那是贵族才有资格学习的东西啊！ 第四题，描绘你心中的理想。 理想，吃饱穿暖算不算？这理想似乎太低级了点。可洛林对于未来没太多考量，她真想不出其他的来呀。更重要的是由于词汇量不足，命题作文可真不好写。 完了，我一定是垫底被淘汰的那个。 洛林额头冒冷汗。 明明拿到了改变命运的机会，难道刚走第一步就失败了？ 考试一个小时，卢比奥亲自监考，任何人胆敢抄袭舞弊——第一次警告，第二次直接赶走。 洛林晕晕乎乎的差点交了白卷，她只抄了一段‘伊尔马特’的教典作为历史题答案，在最后作文那题上写了几句。 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写了些啥。当走出酒馆时，这小姑娘浑身发软，两眼发直，脑袋发空，完全懵了。 旁人如何，洛林完全没去在意。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家人，她甚至没勇气回去，只觉着自己还是死了算了。 当消瘦的少女走出来，外头站了一大群围观的人。不断有人问她酒馆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一直摇头，默默流泪，只顾朝外挤。 其他获得机会的学员也都脸色惨白，惶恐到茫然又不安。人生起伏莫不如此，心理素质不好的，当场就晕了。 与此同时，寒风城，工匠区。 周青峰靠在租住卧室的躺椅上，手边是几十块青铜残片，也有些破瓦片什么的。这些都是杰森的追随者打劫‘肥羊’的成果。 在表示自己对古代文明有兴趣后，杰森把这堆破铜烂铁送给周青峰。大量残片中不单单有花纹，还有很多类似文字的图形。 ‘真知之门’里记录了很多古代文明留下的文字和记录。这其中不单单有精灵和人类的，还有矮人，半身人，地精，龙族，巨人，灵吸怪，鱼人，蛇人。 拖瑞尔位面的智慧种族太多了。 有不少人试图破解古代残片中的意义，目的都是寻找某个遗失文明的宝藏。古代残片中经常出现‘死文字’，没有任何记载也没任何人记得的文字。 周青峰手里这些残片上的文字也类似，小妖精们也看不懂。可这些鬼画符般的字体很特别。它不是字母文字，而是方块字。 这太与众不同了。 根据‘真知之门’的记载，拖瑞尔世界的诸多文明差异极大，可不管是死文字还是活文字，基本都是类似的字母文字。历史记载中明确用方块字的极少，非常少。 确切的说就只有一个——已经消亡的伊玛斯卡文明。那个来自异位面的人类族群，不敬神灵只敬祖先，还特别喜欢种田的文明。 六十几块古代残片中能分辨出二十多个笔画古朴的方块字。它们来自何方？是谁人书写？可有传承？没人能回答这些问题。 书魅索菲亚不在身边，距离太远也无法通讯。周青峰自己对古文字的了解基本等于零，他将残片上的文字拓印下来，准备累积到一定程度后拿到现实世界找人辨识。 如果真的能被辨识...... 周青峰一边拓印，一边长叹。真要能辨识的话，他也不知该怎么办？伊玛斯卡文明都灭亡几千年了，毁灭他们的穆兰文明远在费伦大陆的东境，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星月之下，仰天长叹，如之奈何？！ 第0308章 寒风内乱 所有拓印后的残片会被装入塞满干稻草的木箱，雇佣来的仆人将完成此事。中午时分，有人前来拜访，也是‘熟人’——马布里.长腿，寒风城的第二顺位继承人。 “哦......，马布里阁下啊。随便坐。”周青峰没什么架子。仆人禀报后，他就到门口迎接一下，顶多再对仆人喊了声，“去倒两杯热水。” 头一次见面，这位大少显得极为倨傲。再次见到，其态度好了许多。他戴了顶白羽帽，穿着带蕾丝蓬口的衬衫，套着羊绒的连裤袜，gay里gay气的。 对这种贵族打扮，周青峰是敬谢不敏。 打量了一番周青峰的居所，马布里开口就说道：“雨果阁下，你若是愿意，可以住到我那里去。这地方不符合一名贵族的身份，我平常从来不到低贱的工匠区来。” 周青峰嗤笑几声，“马布里，看来你吃的苦头还不够多，依旧如此的矫情。土地从无贵贱之分。国王住的地方便是王宫，王宫里住的却未必是国王。” 菲尔斯和马布里兄弟完全两种人。前者冷冰冰的，态度淡然，内心高傲。后者是外表傲然，实际上倒是很很容易与人相处。 被嘲讽一句后，马布里反而摘下帽子，挠挠头说道：“阁下，你随口这句很有哲理，令人深省。 从银叶城遗迹逃生后，我明明有了很多创作灵感，写了不少诗歌，可都不满意。我要将这句加入到我的诗歌中去。” 谁要跟你谈创作和诗歌呀？ 周青峰压根不接口，本应很正式的会面愣是没了话题。马布里只能老话重谈，“我是来正式对您表示感谢，能从被嗜酸蚁围堵的地下城逃出来，全靠您的奋勇和智慧。” 寒风城的人逃出地下城，周青峰完全可以翻脸对他们进行攻击。可他连法布罗都放过了，没有任何敌对行为。事后马布里等人都有些后怕，更有不解。 “就是口头感谢吗？”周青峰一抬头。他停了几秒没得到答复，再次呵呵笑道：“还真的是口头感谢啊？那你跑我这里来干嘛？” 没见过说话这么直截了当的，马布里一时结巴，胡思乱想就只有一句‘这家伙太粗俗了’。奈何周大爷挪揄的目光实在具有穿透性，愣是把他看得满脸通红。 “阁下想要什么？”马布里有父亲荫护，从未遇到过什么麻烦的人物，更没碰到什么难堪的时刻。他来的时候依旧还有一丝傲气，觉着自己已经屈尊来访...... 奈何周大爷根本不吃这一套，摇摇头说道：“我跟你哥哥菲尔斯见过，他对我的到来很平静。这就够了。 金钱，粮食，人口，领地，这些我都不缺。如果你只是来找我叙旧，那真是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 周青峰语气平淡，态度从容，带着一个居高临下的俯视感。马布里一时间竟哑口无言，拙嘴笨舌，不知该如何应对，心里莫名想起法布罗的忠告...... “维克多.雨果来历不明，但能在短时间整合黑森林的势力，必然有其过人之处。从他手下的构成来看，他很有包容性，对利益争夺并不过分看重。这是他成功的原因。 但这样的人不应该也不安心待在黑森林里。他控制了精灵废墟又如何？那只是一座废墟，他需要把废墟变成财富。所以他必然会冲出来寻找更大的生存空间。” 面对周青峰的嘲讽，马布里的额头微微冒汗，他的脑子自出生以来从未如此拼命思考。他把握到一点什么，先重复了法布罗的一句，“您需要更大的生存空间。” “当然。”周青峰笑道，“谁不需要？” “黑森林太穷了，除了一条栈道，它几乎和外界隔绝。这里的交通太不便了。” “哦，没错。黑森林那鬼地方就这点最不好。” “您需要冲出黑森林，要么发动战争，要么就是交朋友。这看您怎么选择了？” “如果我选择战争呢？” “距离黑森林最近的城市就是长腿家族的寒风城。黑森林是您的主场，我们投送不了多少兵力。可若是在寒风城，您又可以投送多少兵力？” 马布里的脑筋忽然活络起来，他有些紧张，呼吸也急促。他从未想过格局这种东西，但现在他被逼着去思考。 “寒风城有两万多自由民，我们长腿家族有强大的卫队和巫师团。如果您从黑森林杀出来，可以组织起多少人？在寒风城的实力面前太可笑了。” 周青峰也听的有些兴趣了，示意马布里继续说下去。 城主大少额头的汗冒的更多，“除了长腿家族，寒风城还有十几大贵族，数百个骑士领。我们维持了一个牢固的团体。 团体内任何一家遭到袭击，都将引发寒风城的愤怒。您是外来者，想挑战整个寒风城周边的秩序吗？” 挑战整个寒风城？以和谐村当前的势力当然做不到。 让周青峰组织一个十几个人的探险队，这没问题。但发动一场战争，他连一百人的正式军队都凑不出来。顶多雇一百个散乱的冒险者，可这样的军队只能欺负农奴。 周青峰的脸上带出些赞许的笑意。 马布里仿佛得到老师夸奖般，狠狠的咽了一口，继续结结巴巴的说道：“可如果您跟我们合作，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对外扩张。我们有人脉可以介绍给您。 你可以首先成为寒风城体系内的一名贵族，我们不会拒绝有实力的外来者。只要有我们的许可，您可以自由的经商和贸易。 雨果阁下，您需要我的，就如同我需要你。彼此合作对我们来说都有好处。我帮你连接更广阔的北地乃至南方，你可以走的更远。” 一口气说这么大段话，马布里屏息静气，仿佛课堂上被老师提问的学生，正等待夸奖或训斥。当周青峰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他大松一口气，方才发现全身都湿透了。 周青峰笑着认可了马布里的观点，却又摇头道：“我为什么又非要跟你合作？我应该跟长腿家族合作，或者是跟你哥哥菲尔斯合作。你......，你还太弱了。” 马布里当即争辩道：“城里的贵族都支持我，他们都希望我是下一任的城主。” “那是因为你太软弱，实力有限，显得比较好控制。我为什么要冒着得罪你哥哥的风险来支持你？”周青峰一摊手，表示自己没道理在马布里身上加注。 前面一段话，马布里说的极勉强。可听到最后这句，他却嗤笑道：“雨果阁下，你也许聪明，却根本不懂城内状况。 我之所以获得大部分贵族的支持，才不是因为我太弱。实则是我哥哥正试图成为一个独裁者，要所有贵族都服从他一个人的意志。 城里有冒险者去过和谐村，你在城里招揽部下被认出来了。现在我都知道你住什么地方，我哥哥更清楚的很。等着瞧，你不去招惹他，他都要收拾你。” 第0309章 培训 和马布里的见面是有建设性的——就是各说各话。双方各自阐述观点，没有撕破脸皮。这算好事。 吸引人才的计划也很顺利。周青峰请了一百多年轻人吃饭，挑出二十三名还算可以的人选。 这些人全都来自北地各处，汇聚到机会最多的寒风城来寻求发展。求着求着，往往就走投无路了。 根据卢比奥的汇报，这些人能力各异，人品参差，没一个满足周青峰的要求。不过他们好歹资质还算凑合，至少在昨晚的考验中没再故意撒谎，没表现的特别贪婪。 这就足够了。 毕竟能力差还能培养，有些许毛病往往是因为贫穷，还能忍受。谎话连篇则是欠收拾，反复敲打若是不不改，那就淘汰好了。 遍地荒蛮的时代，要求不能太高。 和谐村里基本都是彻底的文盲，培训难度较大。寒风城招揽的人手好歹有些基础。所以类似的招生还将继续，为周青峰提供人才。 现在的麻烦有两个，一个是请人吃饭的举动引发不小的轰动，隔天就成了寒风城最大的新闻，前来投靠的人络绎不绝。其次是如何安置这批人选，吃喝拉撒可不好管。 事情闹的不小，周青峰的身份也就随之公开——来自黑森林和谐村的维克多.雨果阁下。 对这一切，被招募的洛林基本处于懵懂状态。她留心过和自己相同遭遇的同伴，发现只要懂书写的人基本都获得了机会。 雨果老爷只在乎能力，至于人品表现似乎不太在乎。顶多是考验的那晚比较顺眼的每周两银币津贴，撒谎的就减半或没有。 关键是能力。能力不足就会被淘汰。 洛林心怀忐忑的被召集起来，抵达充当学校的宅院。这是周青峰向杰森借用的场地。女孩发现最先迎接自己的并不是什么繁杂深奥的课程，而是...... “为了让你们用心学习，我家老爷将包下你们的食宿，甚至连你们的日常衣物，家人的住宿都包下。你们的家人还可以优先被我家老爷雇佣，从事一些简单工作。” 实际管理学徒的是卢比奥。他就跟教导主任似的站在台上训话，把召集起来的人员训的一愣一愣。 屋子里来了几个裁缝，给每个人量身定做‘校服’。洛林跟傀儡似的任人摆布一番，并向卢比奥低声询问：“先生，您刚刚说会优先雇佣我们的家人？” “是啊。雨果阁下对你们期望很高，他将尽可能的让你们把所有心思放在学习和提升上。 既然我们包食宿，就需要有人给你们做饭洗衣，清洁打扫。总之是要雇人的，干脆雇佣学员家属好了。包食宿，月薪五银币，你有家人愿意来干嘛？” “有。”洛林干脆利索的应了一声，声音之响亮把其他人都吓一跳，“我父母愿意来。” 做饭洗衣，清洁打扫，干这么轻松的活就能赚五银币一个月啊。还包食宿，有比这更好的工作吗？洛林自己都想干，抢着回答。 卢比奥只应了声‘嗯’，“你是伊芙，考验当晚表现不错。让你父母明天过来吧。叫他们勤快点，主人最讨厌光拿钱不干活的人。” “一定一定，我爸爸妈妈绝对勤快。”洛林手指绞动，控制不住的大笑。 别的学员这才知道‘优先雇佣家人’不是说说而已，立马又有好几个人抢着要职位。但并不是每个人的家属都会得到雇佣。 除了宣布学校规则，量衣雇人，接下来便是发放大量莎草纸，要求所有学员抄课本。 周青峰打算普及小学知识，包括基本的通用语，数学，地理，科学。没有造纸术和印刷术，所有课本就只能是卢比奥在一块白板上用炭笔写，其他人抄在莎草纸上。 这一抄就是四五天，早中晚都不停。三餐都有足够的主副食，尽可能让每一个学员都吃饱，偶尔还有肉。 当洛林发现早餐是面包配咸盐，中午是烤土豆配菜汤，晚上是通心粉配辣酱，她一连好几餐都是吃着吃着就哭出来。 没在饥饿中挣扎过的人难以想象吃饱肚子是多么幸福。 当然了，好待遇的同时也伴随极其严苛的纪律。守时守信是最基本的，早上六点半，佩戴手表的卢比奥就会敲钟喊起床，排队做操。 没错，做早操！ 整齐列队，协调动作，集体意识，这些在现代社会的人看来习以为常的事，都是从小一点一滴培养的。就连从1到10的喊报数，对于散漫的群体也是难题。 每天安排值日生，清理清洁是最基本的。所有纪律都必须牢记。任何违反者，首次挨训，再犯体罚，次数多了就只能卷铺盖滚蛋。 对于社会底层，很多恶习是常年窘迫的生活环境造成的。面对卢比奥冷面无情的脸，所有学员基本都犯过几次错，连洛林也不例外。这必须靠严格的纪律强行扭转。 只有强调纪律，才能改造一个人。奴隶一旦失去监控就会变得无序，这在周青峰的体系中是绝对不允许的。他要求的是一个可以相互配合的团队。 正常的贵族从来不干这事，巫师也顶多训练少量学徒，大规模教育是天方夜谭般的事。二十三名被挑选出来的学员接受集体教育和训练，这是了不起的创举。 周青峰曾在和谐村里和纳瑟一起训练民兵。结果伊妮莎离开时带走的粮食金币不多，唯独把那些接受几个月训练和教育的民兵拉走不少。 那些民兵看着不起眼，实则非常好用。他们也许还没有强大的个体实力，但巡逻，警戒，传讯，侦查，一切工作都能干的非常利索。 伊妮莎在和谐村就对民兵大为赞叹，认为这些人能大大提升自己的管理和反应能力。所以公主殿下走的时候，不但纳瑟跟着走，民兵也没留下几个。搞得他只能从头培训一批。 洛林等人就是周青峰重新培训的人员，他们受训的内容会更多更深，能力也将更强。 这批人从未过上这等好日子，也从未体验过集体生活。在周青峰的体系内，一切都是挑战。这不单单是学点知识，也是改造思想。 就在如此一个教育培养体系逐渐成形，周青峰的另一件物品也正接受寒风城权贵们的审视——那台手摇式离心机。 第0310章 遗民 “这台炼金设备来自无尽深渊，是维克多.雨果勾结了恶魔才得到的。它极其精密，有着超乎想象的作用。看......，只要摇动手柄，这台机器就会高速旋转。” 杰森正极近夸张言语，向长腿家族成员以及巫师团展示自己的宝贝。他站在实验台边，匀速摇动离心机，机器内原本混杂的药剂立刻内外分层。 地下实验室内挤着一群人。他们或身穿长袍，或肩挂披风，神态打扮不尽相同，却都紧紧盯着嗡嗡转动的离心机。 众人中间，菲尔斯.长腿注视良久，对离心机的表现非常满意。他对杰森招招手，示意对方靠近，低声问道：“我们能仿照这东西嘛？” 杰森摇头，“这台机器太精密了，太深奥了。我还无法理解其原理。这毕竟是来自恶魔的馈赠。请原谅我的胆怯，贸然破解它，只怕会引发诅咒。” 手摇离心机里的关键是轴承和齿轮，靠手工还真无法防止，其中精度要求太高。当杰森绝不会说自己搞不定其中的部件，只说这玩意来自恶魔，还是别破解为好。 菲尔斯沉吟一会，看向巫师团里的‘炼金首席’，“法布罗阁下，我们需要更多的离心机，不是么？” 巫师们的目光都盯着法布罗，等待这位炼金大师的回答。 法布罗阴沉的瞥了自己学徒一眼，低声说道：“是的，副城主阁下。这台机器的效能非常显著。我也无法理解它。” 菲尔斯的脸上挂着冰霜，他再回头看向杰森，“那个把你实验室搞成一团糟的家伙就是维克多.雨果？” “是的。”杰森答道。 “他敢一个人跑到寒风城来，胆子很大嘛。他是不是跟我们城内的某些人有勾结？”菲尔斯的目光又看向另一侧的马布里。 马布里还呆呆的望着离心机，直到法布罗轻轻撞他，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但菲尔斯再次扭头看向杰森，“维克多.雨果想要什么？” “他......？”杰森沉思数秒，“他最近在收集一些古代残片，好像很有兴趣。” “古代残片？”菲尔斯看向自己身后。巫师团的团长，预言系老巫师班克就回应了一声，“我正好对古代残片有所了解，也许可以去跟那位雨果阁下谈谈。” 杰森听到这句还有些忐忑，不知自己这贸然的话语会造成什么后果。 为了补偿自己胡搞实验造成的破坏，周青峰把一台手摇离心机赔给杰森。在每分钟几百转的离心力下，液体乃至固体中不同比重的成分会很容易被分开。 在配置魔法药剂或制造奥术物品中，有一台离心机对于炼金术士来说不啻于神器。很多麻烦甚至不可能的工作就变得极其轻松，大大提升了效率和品质。 机械魔姬在学习物理和化学的过程中，惊叹于诸多精巧的实验设备。她求着周青峰弄轴承和齿轮，自己造了一台练手。 这台玩具般的设备落在杰森手里。 杰森为了提升自己的地位，一咬牙将离心机展示给寒风城的权贵看，表示自己的能力不会比老师法布罗差。 精巧的设备总是能带来惊叹。周青峰能提供离心机，在寒风城的权贵看来，他就是在待价而沽——要金钱还是要地位，这些都可以商量。 可杰森说维克多.雨果最近在研究古代残片。 深夜时分，寒风城巫师团的班克邀请周青峰一叙。两人站在寒风城城墙的塔楼上，于烈风中俯瞰整个城市。在他们脚下的塔楼内，几个士兵正围着火盆打盹，毫无察觉。 老巫师班克靠‘飞行术’上塔楼尖顶。周青峰毫不示弱，施展‘光之羽翼’，也振翅飞了上来。想露一手的老巫师略微惊讶，这位年轻的领主等级不高，实力不低。 “雨果阁下，在杰森的实验室见到你时，我真没猜出你的身份。”老班克笑呵呵的说道。 天一黑，整个寒风城就笼罩在浓墨之中。街道上偶有几根火把，少数巡夜的士兵值守固定岗哨。正常人在这种环境和瞎子没啥区别。 周青峰拥有黑暗视觉，能看穿二十米的夜色。他的听力也极佳，几十米内的低微声音尽收耳底。如有需要，他还有黑猫和小妖精可以放出去，数百米内通讯无碍。 不过在外人面前，奇异女仆没露面。周青峰站立城墙顶部，能听到夜风中传来哭泣和呼救声。 寒风城的治安并不好，尤其是贫民居住的工匠区。夜里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罪恶发生，大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不如一场火灾更具威胁。 选在这么个地方见面也太奇怪了。周青峰疑惑的看向老巫师，“班克阁下，你找我来就为让我观察城里的混乱？” “我以为一个能跟恶魔打交道的人，会习惯混乱。”老巫师呵呵笑道，“你借了一台叫‘离心机’的炼金设备给杰森，菲尔斯阁下和巫师团对此很感兴趣。 奥术八大学派中，能力高超的炼金术士非常受欢迎。我们总是期望能有更多更好的药剂和物品。 毫无疑问，您提供的那台离心机能让很多魔法药剂的价格大减，供应量大增。所以我们想要多买几台来自深渊的炼金设备。” 老巫师说完，静静等待周青峰开口。后者古怪的一皱眉，想说‘那玩意其实是自己女仆造的玩具’。 不过，有人要玩具也是好的。 周青峰很清楚离心机的作用，也知道其在分离和提纯方面可比加热蒸馏等传统方法有特别优势。 老巫师看周青峰没拒绝，顺势说道：“杰森说，雨果阁下在研究古代残片。不知阁下对那个王朝感兴趣？” 费伦大陆太辽阔了，智慧生物创造的文明起起伏伏。连精灵都不敢说自己记录了所有存在过的帝国和种族。 周青峰低声沉道：“我最近对古代文明确实有些兴趣。特别是伊玛斯卡文明。阁下能提供相应的资料么？” “伊玛斯卡？”老巫师头疼了，“这个文明名气很大，在诸多典籍中都有记载。可它也是出了名的神秘，没有任何具体信息留下。 当年的穆兰人对这个文明摧毁的极其彻底。雨果阁下，你怎么会想研究伊玛斯卡文明？” 老巫师疑惑的看向周青峰，忽然大惊，“黑发黑瞳，你......，你该不会是伊玛斯卡的遗民吧？” 第0311章 线索 费伦大陆的人种千奇百怪。从肤色，发色，瞳色，鼻梁，眼窝等诸多方面就可以区分出上百个不同族群。 但黑发黑瞳还直发的真心不多见，甚至可以说极少极少。可在仅有的记载中，消失在历史中的伊玛斯卡人都是这个特征。 但因为地理和时空的阻隔，连文明绵延两万多年的精灵都对‘伊玛斯卡’所知甚少。周青峰一问，老巫师班克就知道自己没法提供什么信息了。 不过...... “杰森曾经雇佣了一伙菜鸟追随者。那帮冒失的家伙在城里抢劫‘肥羊’。我最近弄到的古代残片就来自他们抢到的包裹。要不你们帮我找到那头‘肥羊’？” 这没线索的事要怎么查？ 谁知道那头被菜鸟抢的‘肥羊’在什么鬼地方？顶多说明‘肥羊’没啥实力。可类似的人千千万，该怎么找？ 如此没头绪的事，换别人还真束手无策。但老班克却呵呵笑道：“也许我还真可以帮上忙。” 预言系奥术就有找人，找物，找地点等基本能力。传奇大奥术师能回溯时间看到曾经发生的事，也能提醒即将来临的危险。 根据周青峰给与的线索，作为九级预言系巫师的老班克捡起‘肥羊’掉落的包裹，一张破烂粗陋的兽皮。他以之作为施法媒介，口中组织咒语，沉吟念出。 ‘生物定位术’。 破烂兽皮分解成灰，被夜风吹向空中。它化作一条无影之绳，忽东忽西。老班克的咒语念完，所有飞灰失去控制，转瞬消散。 周青峰愣神，不明白这是找到了还是没找到。老班克则苦笑道：“雨果阁下，你要找的人还活着，并且就在寒风城的工匠区。但他具体在哪里，我不知道。” 然后呢......？ “那个人习惯夜间出没，是个从城外逃亡来的流民。抱歉了，‘肥羊’和兽皮接触的时间并不长，我所获得的信息就只有这么多。接下来需要你自己去找了。” 老巫师又指向不时传出哭喊惨叫声的城内，“寒风城建立已经数百年，屡次经历战乱，毁坏，重建。城内居民数万，城市周边的人口则难以记数。 因为历史悠久，城内下水道里居住着软泥怪物，废弃沟渠汇聚秘密社团，贫民窟里流窜着盗贼和邪教徒。权贵没怎么管理工匠区，但你要找的人应该就在其中。” 周青峰撇撇嘴，寒风城的治理确实太差。换他来当城主，不把城狐社鼠来回扫荡几遍是绝对不会罢休的。现在知道目标就在工匠区，好歹也是个调查的方向。 获取到关键信息，一面虚拟屏幕突然跳出，‘女神任务’给出询问——面对尘封于历史中的隐秘，你的选择是什么？ 历史中的隐秘？ 周青峰之所以来寒风城，一个重要目的就是他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女神任务’。这个任务也不告诉他要干嘛，反正就是把他赶到了寒风城。 由于有跟安格芮丝女神的接触，虽然莫名其妙，他也还是来了。毕竟和谐村太小，黑森林开发度太低，想要发展就不能自闭般不出来。 天地那么大，当个村长太没意思。 到寒风城也好几天了，似乎也没什么大事发生。周青峰就犹如弹珠般东碰西撞，到现在为止才算正式激活了这个任务。 伊玛斯卡，曾经辉煌却消失的文明，方块字，黑发黑瞳，敬祖又不信神，还喜欢种地。 周青峰既兴奋又惆怅。兴奋在于自己也许并非孤单一人，惆怅则是自己的同族也许已经消亡千年。 日月同辉，时空变幻，一切都晚了。 “我来迟了么？”周青峰跃下城墙，返回住处。老班克答应帮忙留意此类消息，但他知道若想追根溯源，只能靠自己。 被打劫的‘肥羊’是来自城外的流民，他为了生存不可能窝在一个地方不动。而习惯夜间出没的，不是盗贼就是匪徒，还是个实力低微的盗匪。 得到线索的第二天，周青峰就开始行动——寻找一个带着古代残片到寒风城，却被一帮菜鸟年轻人打劫的家伙。 他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超级简单——工匠区就是个贫民窟，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纷争。奇异女仆们充当耳目，那里有人打架，他就去那里。 收集来的信息太多，可跟倒霉‘肥羊’有关的却很少。比如昨天听说有个闹鬼的水井。跑过去一看，井里是因贫穷而自尽的一家鬼魂。 比如前天得知某家出售可疑肉干的黑店。一查发现‘可疑肉干’全是人肉，来源是在城市内外的流浪者。女人和孩童的肉最受欢迎。 比如大前天有传言城外某地出现瘟疫。事情是真的，可距离太远，位置不明，压根去不了，自然无从查起。 碰到这么些破事，该超度的超度，该处决的处决，该留档待查的以后再说。总之周青峰忙得很，堪称热心爱民的典范。 直到有天夜里，阴暗脏乱的棚户小巷内，两个衣着破烂的男子手持棍棒痛殴另一个男子。后者拼命发出呼救声。只是街头巷尾人人回避，避闪不及。 工匠区每天至少几十起类似的破事，无非是贫穷引发的抢劫，没有别的原因。 周青峰都见怪不怪了。他出现在施暴者的身后，低声说了句：“停下，再打下去，那人就要死了。” 施暴的两人并不什么高大强壮，听到身后有人连忙扭头。确认周青峰身高体壮，其中一人转身就跑，却被一发微小箭矢命中大腿。 ‘射矢术’，奥术戏法而已，胜在射程比精金飞梭远，但威力非常有限。中箭的施暴者倒地惨叫，另一个就不敢乱动。连地上那个被抢的都停止哭嚎。 黑夜中只有路口亮着火把的光，狭窄的街巷，慌乱的呼吸，嘭嘭的心跳。周青峰的高感知敏锐的接受所有信息，他不耐的问了声：“很抱歉打搅你们，我只想问个事。” 抢劫和被抢劫的都是穷苦人，压根听不懂周青峰在说什么。可他们不敢乱动，因为听语气，看姿态，眼前这位就是个上位者。 “我在找一个人，他大概半个月前抵达寒风城，用一张兽皮裹着几十件古代残片。可他入城没多久就被城里的小混混给抢了，兽皮里的古代残片全部丢失。” “我不是要找那家伙的麻烦，我只想知道那些古代残片从哪里来的？”周青峰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银币在指尖弹了弹，“告诉我一些有用的信息，我就给赏钱。” 第0312章 邪虫 有小妖精充当耳目，周大爷算是当义务治安员。他一晚上能出来打二三十架，连汗都不用出。搞得工匠区治安状况大为好转，穷人们都觉着夜里闹事的少了许多。 城里耍横的无赖都在传言，说遇到这位主不要太害怕，因为他就一件事——询问稀奇古怪的传闻，找一个被抢的倒霉蛋。或者说些市井的传闻，他也给赏钱。 当然，也有人想编故事骗钱，结果被这位‘侠客’暴打一顿。但只要确实说出稀奇故事，有人物，时间，地点等详细信息的，还真可以拿到赏钱。 一枚银币不算少了。省着点花，够穷人一家三口过半个月。抢和被抢的都在动脑筋，倒是前头中箭的那位先开口喊道：“老爷，是我，是我，你要找的是我。” 中箭的家伙瘸着腿跑回来，佝偻弯腰，满脸赔笑，“我就是半个月前带着一包啥残片，结果被一伙小混混给抢了。我最近听到您在找我，就是有点怕才不敢出来。” 谎言检定......，竟然是通过的。 这人满脸黝黑，细一看全是灰泥。穿的破破烂烂，脚上连双鞋都没有。干瘦的身材散发臭气，地道的流氓。 周青峰一直在找，这家伙居然自己冒出来了。他打量过后皱眉问道：“说说看，你带的那包残片里有什么？” “有三十多块铜器，十几块瓷器，其他我记不清了。”中箭者努力想想，忽然喊道：“那块包裹是块兽皮，是用好多兔子皮缝合拼起来的。” 呼......，周青峰长叹一声，总算找到这个混蛋了。他将银币弹出，却又摸出一枚金币，“告诉我，你从哪里挖来的古代残片？” 从残片的痕迹看，它们出土的时间并不太久。按杰森的推测，挖掘地应该就在寒风城附近。也就是说可能有一支伊玛斯卡的遗民在此地生活过。 中箭者却摇头道：“老爷，那些不是我挖的，是我偷来的。我原本住在城内的码头区，可最近码头区出现一个身上长蛆的老女巫。 码头区的人正在逃亡，我就是其中的一个。逃走之前，我趁女巫外出溜进她的屋子，偷了那包古代残片，想把它们带到工匠区来赚点钱。没想到过来就被抢了。” 这真是一环连着一环，又跑出一个长蛆虫的老女巫。周青峰沉声询问：“码头区？具体在什么地方？” “就在码头区的乌鸦大街，一伙流民聚集在那里抱团充当苦力。就只有三十几户，百来口人。顺着去城西的路就能找到他们。” 寒风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一条河穿城而过。沿河的区域没有城墙，而是修建了船舶运输的码头。 让周青峰漫无目的的去码头区找什么流民社团，那真是太为难他了。他需要确切的信息，一个向导。 周青峰施展一个戏法‘光亮术’，照亮地面几尺见方，“给我画出码头区乌鸦大街的位置来。” 中箭的家伙顿时支吾，他没有辨识地图的能力，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他努力在地上刻画，好半天却根本画不出来。 周青峰不愿意放弃这个线索，收起金币，说道：“跟我走吧，带我去乌鸦大街。只要找到那个长蛆虫的老女巫，金币就是你的。” 中箭的家伙捏着到手的银币，盘算一会还是向周青峰低头哈腰。只要还有钱拿，他什么都愿意干。 根据中箭者的描述，藏有老女巫的乌鸦大街距离工匠区也不远。步行过去只要一个小时。可码头区和工匠区一样乱，没有专人带领，进去就犹如面对迷宫。 给了中箭者一个‘治疗轻伤’，周青峰驱使其步行带路。两人在黑暗的街道中步行大概半小时，就能闻到恶臭的鱼腥味扑面而来。 码头区比工匠区还大些，沿着河岸修建了大量商铺和仓库。这里往往属于某一家权贵，夜里都有护卫驻守。 同样的，码头区存在大大小小的社团。每一个社团都垄断某一项商品或工作，连清运垃圾都有专门的团体负责，禁止外人插手。 七拐八拐的到了乌鸦大街，这是一条散发浓烈腥臭的街道，百来米长。街道入口用闸门锁住，路边竖着一排吊杆。上面挂着几具或干瘪，或破烂的尸体。 死者全都瘦弱，一看就是破产流离的贫民。 北地寒冷，烈风不断。吊杆上的尸体不会腐烂，反而会迅速脱水，变成风干的腊肉一般。有的尸体似乎吊上去没多久，有的则吊了好几年。 “老爷，就是这里。”中箭的家伙讨好的笑道：“这地方有点吓人，我就不进去了。那带路的钱......” “等我出来再给。”周青峰看着吊杆下钉着的木牌，上面是码头区治安官写的告示，警告游荡的盗匪，一旦作乱必然死路一条。 但木牌上字迹模糊，不知是多少年前写下的了。再看吊杆上的尸体，威慑效果显然不咋地。 北地的治安一向很乱，走投无路的破产者只能成为暴徒，几乎每个村镇外都挂着这么些风干的尸体。但这一点用都没有，破产的人太多了。 想不到寒风城内也有。 在存量竞争的时代，为了维持自己的实力，各家领主越是会拼命盘剥底层。走投无路的底层必然反抗。这是无解的难题。 眼前的乌鸦大街只住了百来号人口，没有门牌号。若非有人带路，甚至很难找到此地。这里类似当初的巫毒沼泽，弥漫着衰败的气息。 街道闸门后冷冷清清，道路两旁大多是些简陋的草屋。值夜的流民站在闸门后，借着火把的光线，警惕的盯着外来者。 当周青峰走向大街路闸，门后的流民恶狠狠的发出咒骂，要他离开。他则抽出重剑，呼吸间连续劈击。数道剑芒落在木制的闸门上，轻松将其劈成破烂。 门后的流民惊慌逃开。周青峰将破烂的闸门踹倒，大步走入。 带路的家伙在大街外又怕又惧却又不甘心离开。他站在外头眺望许久，过了会咬牙跟了进来，追在周青峰身后。 所谓大街，其实没多大。街区内没有任何接待外人的意思。周青峰沿着烂泥路走了几十米，朝一座大木屋走去。在他后头，很多流民从墙头屋角探出头，目光诡异。 大屋子的院门一推就开，墙头上瞭望的流民早就看到陌生人靠近，朝屋子内叫喊着什么。 等周青峰进来，屋内冲出来好几个手持劣质武器的人。对方迅速包围他，一言不发就展开攻击，显得极其排外。 滚开！ 轰......，精神冲击向周围扩散，围拢的持械流民被无形的力量定身片刻，又纷纷跌倒。 心灵遭受重击，流民们哇哇乱叫，紧张的气氛反而放松。周青峰手按剑柄，微微冷笑道：“让你们的头出来跟我谈。其他的就别来送死了。” 跌倒的持械流民受了不小的震撼，纷纷向后躲避。屋子里响起一个沙哑的老妇声，“尊敬的老爷，你无故闯到我们这些穷鬼的地方来做什么？” “穷鬼？你们每家每户的门口都画着一个蠕虫标记，如果我的‘神秘学’和‘纹章学’知识没记错的话，那是半神邪虫凯渥斯的徽章。 而你......，是个邪虫祭祀。” 第0313章 虫形老妇 “你们信谁不好？为什么要信仰一个被囚禁在深渊的可怜虫？它能给你们什么好处？居然聚集起了上百人的队伍。”周青峰昂然走入，按剑四顾。 邪虫凯渥斯，远古物种。它由一大团蠕动的蛆虫构成，邪恶而扭曲，其存在的历史远比人类久远。可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和封印中，关于它的传说逐渐不为人知。 根据‘真知之门’里的记载，它在两万年前就被神灵放逐去了深渊。不过这种邪物很难被彻底杀死，它总会想方设法回归主物质界，散布诅咒和仇恨。 屋子里走出个苍老妇人。她佝偻着背，举着一根木杖，前脸还算正常，但从发际线开始就布满一条条盘绕的蛆虫。 蛆虫在爬来爬去，犹如一团会活动的肉，散发浓烈恶臭。任何人都会望之作呕，进而精神恍惚。弱小者很容易在惊惧中被控制，被附体，被抹去。 老妇的后背完全溃烂，皮肉都被虫子吞噬一空，成了一个畸变体。随着邪虫祭祀的出现，持械的流民又隐隐上前，重新将周青峰包围。 带路者战战兢兢的跟着周青峰，见到这可怖的老妇便立马尖叫，“老爷，就是这个邪恶的女巫。她污染水源，毒杀孩童，胁迫这里的人为她卖命，我们不得不逃亡。” 老妇咧开嘴，嘎嘎大笑道：“原来是逃走的杂鱼引来了爱管闲事的冒险者，我正需要新鲜的血肉供奉真神，你们的到来犹如美餐上桌。” 周青峰握紧‘破邪’，摇头道：“它不是女巫，这只是一团寄生在人体的蠕虫。那个可怜的女人早就死了，她的躯体被邪虫的力量侵蚀才变成现在这模样。” 被外来者一口喝破原形，虫体老妇举起木杖，对身边的流民喝道：“杀了他，杀了这个对吾主不敬的异端。只有杀了他，你们才能活下去。” 持械的流民唯唯诺诺，却不敢朝周青峰随便发起进攻。虫体老妇便开始吟唱咒语，手中的木杖逐渐软化变成一条毒蛇。毒蛇一张口，无数恶心的蛆虫化作飞蝇喷出来。 滚开！ 精神冲击以环形爆发，无论是毒蛇还是蛆虫都被定在半空。 唰的一道剑刃飞射而出，径直劈散大股蛆虫，连带那条活化的木杖毒蛇也一刀两段。光刃余势不停，继续前行，却在老妇面前忽然消散，遇到无形阻碍。 虫体老妇桀桀发笑，其面容显露出一张蠕虫模样，就连声调都发生变化。随着它的笑声，围拢在周青峰周围的持械流民忽而前冲，纷纷自爆。 嘭嘭爆开的血肉犹如一颗颗炸弹，附带强烈的毒素和冲击。周青峰闪身后退，同时凝神发动精神冲击，连带精金飞梭也跟着射出。 超强的精神力犹如一柄无形大锤，无视防御攻击灵魂。 虫体老妇正嘎嘎乱笑，构成头部的蛆虫在心灵冲击下忽然膨胀，引发惨叫。然而蛆虫散开又立刻重生，无数蛆虫羽化成蝇，扑飞向前。 前一支精金飞梭给了阿尔茜，新的精金飞梭改成了铂银合金为内核，外表镀上一层银白色的钼。 飞梭穿射而至，钼在魔力加持下产生奇特效果，短距离内爆发音速激波。目标躯体在激波下犹如画皮般爆开。恶心至极的蛆虫在数米范围内散落，密密麻麻铺开。 然而这不算完。 爆开的蛆虫相互吞噬，躯体迅速涨大。地面犹如多了十几条巨蛇，实则是放大千百倍的爬行虫体。 它们张口吐出酸臭的腐液，嗤嗤作响，溅射下只要沾上一点就足以消融躯体。 羽翼闪亮，周青峰振翅飞起。巨型蛆虫也化作超大号的飞蝇，紧随而上。‘破邪’剑芒的光亮划破空气，不断在恶心的怪物身上切开汁水飞溅的开口。 一头巨型蛆虫在地面口吐人言，低声吟唱咒语。它呼喊邪虫之名，半空中出现模糊不清的闪烁虚影，是个扭曲而不完全的上古邪物在浮现。 ‘光之羽翼’带动周青峰后退，一头超大飞蝇扑上来。他怒目一瞪，精神力化作尖刺，穿透其复眼间的脑仁。怪物短暂失神，精金飞梭带着音爆轰然而至。 飞蝇的躯体从下而上被穿透。飞梭夹带的爆裂能量在其躯体内完全释放。飞蝇背部炸开一个大洞，屎黄色的内脏漫天喷发。 七个小妖精在周青峰背后出现，她们唱起悦耳歌声，给自己的主人附加助益。‘灵甲’‘镜像’‘加速’等等一股脑的落下。 周青峰一晃同时出现三个身形，挥动精金长剑骤然前冲，剑芒寒光犹如劈裂空间，将扑上来超大飞蝇斩击成碎片。 ‘战争践踏’，俯冲！ ‘光之羽翼’收敛后掠，周青峰犹如疾风来袭，瞬间突击地面那头带人脸的巨型蛆虫。 人脸蛆虫正仰头向上，却被一只乱蹦乱跳的黑猫扰的破口大骂。当它察觉危险来临，精金飞梭率先破开其防御，紧跟着周青峰一剑劈下，将这头怪物切成两半。 屋内屋外的流民正在逃散，他们都被突如其来的战斗吓的哇哇大叫，仓皇乱跑。巨型蛆虫倒下，周青峰收翼下落，掏出一瓶‘炽火胶’，点燃后朝地面猛摔。 玻璃瓶啪的碎裂，溅射的凝固汽油燃起高温火焰。 地面还有不少在乱爬的小号蛆虫，被高温烧的不断酱爆。火焰中传出哇哇的惨叫和恶毒的咒骂，可这都不能阻止火势蔓延。 “踩死所有的蛆虫，净化你们的街道。每一只蛆虫都是邪虫祭祀的寄生魂体，不把它们全灭掉，你们中迟早还会出现畸变的怪物。”周青峰对逃散的流民高声大喝。 流民们逃到远处，面面相觑，此刻才发现那些蛆虫确实不能拿外来的年轻人怎么样。 战斗平静下来。带路的家伙壮胆上来帮忙，将零散的蛆虫一一踩死，化作绿色的酱汁。 周青峰现场除魔，原本围攻他的流民纷纷跪地哀求。有人大声喊道：“老爷，原谅我们啊。我们也知道自己被邪物盯上了，可没办法啊，我们对付不了它。” 开打的时候，小妖精们全都在背后助阵。打完后，她们飞出来大喊，“主人，你好厉害，好厉害！” 周青峰翻白眼，收剑入鞘，对流民们沉声说道：“别装可怜了，我不是来收拾你们的。都起来吧，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我能帮你们彻底摆脱困境。” 第0314章 苦情 夜色笼罩的乌鸦大街内点着几堆篝火。百来号人口，三十几户人家，全都聚集在街道的空地上，靠着火光提供的热度，挤成一圈。 周青峰没为难这条街的人，只是宣布有谁愿意来聊聊的话，他就给谁发些咸盐——盐很宝贵，贫穷的流民没有太多考量，甚至没有丝毫犹豫，很快就出来了。 没谁知道周青峰是谁，没谁知道他想干什么，但哪怕少许咸盐就足以让他们冒上些风险。这份无奈和苦楚都挂在流民们脸上，跟他们盲从邪虫祭祀同样道理。 带路那家伙还没走。他做足了狗腿子的模样，横眉立目的负责发盐却又小气的很。面对那些讨好的流民，他觉着眼前都是些来占便宜的无赖。 每每看到布袋里挖出来的一勺勺净白咸盐，流民们都会喜笑颜开，千恩万谢的用个盆啊钵啊或者脏兮兮的手掌捧了去，再乖乖的坐到篝火旁，离周青峰不远也不近。 周青峰既不热情，也不冷漠。他仿佛天生主宰般，随手指了个年龄大些的流民问道：“被我杀死的怪物是什么来历？” 被点出来的流民支吾半声，惶惶然的说道：“老爷杀的怪物本是我们街道的人。她原本很寻常，可前不久忽然怪怪的，可以操控虫子，还变化怪蛇。我们都怕她。” “她有让你们做什么吗？” “就是让我们向个古怪的神像祈祷。” 篝火堆里有个长着虫子脑袋的木头神像，这是从邪虫祭祀的屋子里搜出来的。除此之外还真没找到别的什么东西。邪物神像已经被劈成柴，丢进火里烧了。 带路的家伙被喊过来，周青峰问道：“古代残片从哪里来的？” “怪物女人有次外出，我想着逃跑前偷点东西。可它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就一个包裹里的破铜烂铁好像值些钱。” 邪虫祭祀的屋子被搜查过，里头确实啥都没有，里头到处是蛆虫粘液和遇害尸骸的虫巢。邪虫凯渥斯历来这般恶心，令人不齿。 搜索过后，那栋屋子都被一把火给烧了。 “这女人平常都做什么？跟什么人接触？”周青峰又问道。 被询问的流民只能摇头，其他流民都默不作声，似乎在等着什么。周青峰高声道：“有谁清楚？说出来，我再赏他一勺盐。” 立马有好几个人同声喊道：“那女人会要我们去挖东西。” 周青峰冷笑一声，指了最快开口的一人，问道：“挖什么东西？在哪里挖？” “就在我们附近的河岸挖。只要挖到有带花纹的铜器和瓦片，怪物就赏我们吃的。如果找到的铜器上有特别的花纹，它还能赏我们钱。” 就在码头区的河岸里挖？ 几个流民把周青峰领到街区附近一片坑坑洼洼的地方，破坏性的挖掘将河岸搞得面目全非。但从些许痕迹来看，这条大街就建在一座古代渡口遗迹上。 “赏了。”周青峰一挥手，“还有别的情况么？” ‘狗腿子’不情不愿的从装盐的口袋了挖了一勺。他仿佛将手里的盐当做自己的，还抹去鼓起的部分，只给一平勺。得盐的流民却已经欢天喜地，不住的献媚感谢。 费伦大陆到处都有文明遗迹，每一个适合生存的地方都不会被浪费。千万年来，地层里积累几代甚至十几代文明遗迹很平常。 就好比现实世界的西安，随便挖一铲子下去都是坟。上班就跟上坟差不多，走到那儿都是历史名人的坟头。 “还有谁知道更多的事？”周青峰又开口问，“说出来，我现在不但给盐，我还给钱。” 听到还能拿钱，流民们都跃跃欲试，可他们却不知道说啥。好一会有个女流民在人群中弱弱的问了句：“老爷，我能说话么？” 其他流民都瞪眼阻止。吓的女流民双手扶膝，坐在地上不敢抬头。周青峰却笑道：“别怕，我在这里，没谁能伤害你。你到篝火前能暖和些，慢慢说。” 女流民连连摆手，不敢出来。她就躲在人群中小声说道：“每隔一段时间，怪物把挖到的东西都送到另一个地方去。” “什么地方？” “就在城内，我不认识那个地方。但我知道是个带堡垒的街道。里头有人骑马，带着武器，有好几百人。有的看上去和老爷你一样，是大人物。” 在城内，住在堡垒里，还能骑马带武器，这是城里的谁家权贵吧。难怪村里的人支支吾吾不敢开口，显然是怕事后被报复。 周青峰遇到的只怕是邪虫凯渥斯在主物质界的传教者。总有些胆大妄为的家伙不怕死，妄图利用邪恶的力量。 嗯......，周青峰觉着自己在骂自己。他倒是心情一松，把手里的一枚银币弹出，还对身后的狗腿子说道：“把你手里的盐全给她。” 流民们发出羡慕的哗然，领盐的女流民直接给周青峰跪下。只有‘狗腿子’嘟囔了几句，很不情愿的把装盐袋子交出去。 再问了几句，关于虫体怪物已经没别的信息。 不过得了些好处，气氛倒是烘托起来，流民们变得很是兴奋。周青峰又开口问了句：“你们现在的日子还能过吗？家里存粮够几天？” 场面瞬间冷清，众人低头无语。 周青峰环视，又随机点了一个流民问道：“家里有存粮吗？” “回禀老爷，我们没有存粮。” “一点都没有？” “我们都是码头的苦力，过一天是一天。有船到码头装卸，我们就抢着去干活。这就是当个苦力也不容易，若是抢不到活，我们就得饿着。 我们也知道那个满身爬虫的怪物不是好东西。可它说能给我们弄来粮食，我们.....，我们只好听它的了。” 流民们尽是满满的叹息，悲苦的很。 乌鸦大街内聊了一夜，所有流民就围着周青峰守了一夜。天亮时篝火尚有余温，他离开前给回答提问的流民发了一颗糖，表示感谢。 ‘狗腿子’向导还想跟着，周青峰给他一枚金币，打发他离开。调查了乌鸦大街，查到了邪虫凯渥斯的祭祀，线索指向附近城内筑有堡垒的街道。 周青峰让昨晚提供消息的女流民指路，前往‘有堡垒的街道’。他没选择夜间潜行进入，而是在中午随着城内的人流而去。 穿过几条七拐八扭的街区，前方的路口出现执勤的寒风城士兵。路口旁是高大的堡垒围墙，围墙下就是刑场，十几具尸体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吊在绞刑架。 此地人人避之不及。这是......，寒风城的监察厅啊！ 第0315章 突发 费伦大陆是真的乱，什么怪力乱神都可以跑出来盘踞一方。人类在文明种族中并不占据绝对优势。 剑与魔法的世界，掌握神职的真神一大把。哪怕希瑞克的信徒也好歹是正经信仰，是可以获得神灵恩赐，走向不朽的道路。 可在真神之外，乱七八糟的‘信仰’也多如牛毛。深渊的恶魔和炼狱的魔鬼在主物质界都有信徒，比如魅魔梅黛丝就控制了不少傀儡。蒙迪诺也跟老鬼婆有联系。 周青峰在黑森林就领教过土著豪强和地精部落的厉害。出来寒风城，他又在城里见到大量怪异之事。码头区出现一伙邪徒巢穴也就不足为奇。 妄图依靠邪恶力量而变强的大有人在，但信仰半神邪虫凯渥斯还真是非常偏门。唯一奇怪的是邪虫的信徒居然在挖古代残片，还跟寒风城的监察厅搭上关系。 这就很令人费解了。 根据杰森编制的寒风城知名人物名册，监察厅是寒风城内独立的统治机构，拥有抓捕审讯判决的权力。 监察总长由长腿家族的老管家兼任，一个极其年迈的老者，也是个极其低调的人。外界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极其可怕的威名。 寒风城维持治安的机构是巡检署，普通人被巡检署的治安官抓去还有被放出来的可能。但若是被监察厅盯上，基本就等于此人消失了。 监察厅占据了城西一整条街，修筑了坚固的堡垒，内部有审判庭和监狱。它有自己的密探和行动队，低调却强大，是城主卫队和巫师团外第三大势力。 “监察厅的实力很强啊。”周青峰心中低语。他在监察厅外的街道晃过，头也不回的离开。 邪虫信徒在城内扩张，之前被清理的乌鸦大街就是一个例证。被干掉的邪虫祭祀已是四级。若非周青峰远比普通冒险者强得多，只怕还收拾不了对方。 “如果邪虫祭祀真是监察厅的下属，监察厅内至少有八级以上的存在。”周青峰心中疑惑不解，“可长腿家族明明信仰冰霜女神欧吕尔，怎么跟邪虫勾搭上了？” 邪虫信徒为什么又要收集伊玛斯卡文明的古代残片？ 带着问题，周青峰决定去找杰森问问情况。可到了杰森在平民区的家，他忽然发现这位新晋巫师的住宅附近被人监控了。 街头巷尾有密探伪装的路人，若非周青峰精神力极强，都很难发现异状。他对此情况好生奇怪，却又只能扭头离开。 可当周青峰要走，杰森的宅院里涌出一大批人。二十几个年轻学员被如狼似虎的士兵推出，粗暴的押上停在路口的马车。 这些年轻人正是周青峰费劲辛苦招募来的学员。由于他在寒风城没有房产，这些人被安置在杰森家里接受教育。 学员们全都痛哭流涕，极其狼狈。洛林就在其中。可怜的姑娘双手被倒扭，衣裳破碎，头脸全是血。她看到了站在马车附近的周青峰，露出求救的目光。 女孩儿依旧试图沉住气，危难关头也没有随意呼喊开口。 可她身后站出来几个人，是杰森之前雇佣的那批街头混混。他们一眼认出了周青峰，对路口的士兵和密探大声喊道：“是维克多.雨果，叛逆同伙。” 密探和士兵立马朝周青峰扑来，数人手持武器展开半包围，喝令他遵从监察厅的命令，立刻束手就擒，接受调查。 眼看斧刃加身，精金飞梭骤然而出，穿透一名士兵的喉咙，将几名密探逼的连连后退。‘破邪’剑光闪动，毫不留情的斩杀数人。 街头血光乍现，一片混乱，围捕的士兵和密探纷纷后撤，路人哭喊躲避。洛林趁势挣脱束缚，扑上来喊道：“雨果阁下，救救我们。” “发生什么事了？”周青峰阴着脸问道。突发的乱局让他也失去方寸。 “监察厅的密探来抓捕杰森阁下，说他参与推翻长腿家族的叛乱。杰森阁下逃走了，给我们上课的卢比奥先生试图保护我们，却被那些士兵当场杀死。” 叛乱？ 周青峰的脑筋飞快转动，方才发现市面上的情况很不对头。被他解救的学员正四散而逃，街上的路人也在惊呼惊叫，远处正传来隆隆马蹄声。 一队装备精良护甲的骑兵在街道上出现。他们策马扬刀，猪脸头盔下传来厉声呼喝，“奉菲尔斯.长腿阁下的命令，镇压叛逆马布里及其同伙。” 列队的骑兵如墙如林，蹄声震动，沿街直冲。 周青峰在十几米外叹了声，“有没有搞错？”说完他就掏出一瓶‘炽火胶’，打火机一点，甩了出去。 碎裂的凝固汽油在溅射中爆燃。它们有的沾在骑兵的护甲上，有的落在骑兵的坐骑上。火焰一烧，冲上来的骑兵队列顿时嗷嗷直叫，彼此撞击。 人喊马嘶，街面更乱。 周青峰慢条斯理的盯着洛林，“杰森是追随菲尔斯的呀。菲尔斯要镇压马布里，抓捕杰森做什么？” ‘炽火胶’把城主卫队的骑兵烧的鬼哭狼嚎，洛林被吓的浑身发抖，只会一个劲的哭喊。 一匹战马甩脱背上的骑兵，嘶鸣乱叫的冲过来。周青峰丢下洛林，抓住马鞍翻身跃上，抖动缰绳，迅疾离开。 平民区的冲突仿佛是个动手信号，平静的寒风城被骤然触动，就此变得极为混乱。 巫师之塔方向能听到连续不断的隆隆声，大白天的雷鸣电闪，似乎有两拨巫师正用大威力奥术对轰。 街道上出现成队成队的骑兵和骑士。他们佩戴不同的家徽，举着不同旗帜，相互呼喊的捉对厮杀，彼此喝骂。 双方都称对方是叛逆，动手便要致对方于死地，地面杀的是血流成河。 城里的治安官在要求所有街区落闸，切断全部交通。到处都有士兵在呼喊抓捕叛逆，可他们更多的却是在打砸店铺，四下抢劫，制造更大的混乱。 周青峰骑马上街，立马就有隶属城主府的武装人员出现在街口，用口令询问他的身份。一旦回答不出来，他便会当即遭到攻击。 当连续好几队的阻拦失败，前来找周青峰麻烦的人实力也越来越强。最终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是寒风城巫师团的团长老班克。 这位‘预言首席’带着一大票人，见到周青峰就皱眉。他朗声喝道：“雨果阁下，请不要做无谓的抵抗。叛乱者已经被镇压，请你下马接受审查吧。 菲尔斯.长腿阁下对你还是很看重的。只要你跟叛乱无关，我们不会为难你的。当这需要你遵守我们的命令。” “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周青峰问道。 老巫师手持法杖，高声喝道：“城内一部分贵族妄图获得不应有的权力。他们被马布里.长腿蛊惑，选择对抗城主阁下亲选的法定继承人。 寒风城监察厅几个月前就发现了他们的图谋，今天是他们策动叛乱的日子。我遵从城主阁下命令，对所有叛乱人员予以镇压。” 周青峰知道长腿家族要发生内乱，可没想到自己能正好撞上乱局发生。他思来想去的转了半天脑子，问了句...... “马布里.长腿是个废物，可从城里的混乱来看，支持他的人绝对超过半数。看来大多数人真的不希望菲尔斯.长腿上位。 这跟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你们暗地里只怕比谁都紧张。如果是我，肯定会想知道对方阵营到底都有些什么人？所以.....” 周青峰沉吟了几秒，再次问道：“你们是不是互相安插人员在对方阵营当内应？我甚至怀疑你这个巫师团团长是个墙头草。那边势大，你就投靠那边。” 老巫师的脸一沉，对身后的巫师和武装随从喝道：“无谓而愚蠢的妄测。杀了这小子，不能放他离开。” 第0316章 深渊祭祀 预言系是一种很无用又很有用的奥术门派。 说‘无用’，是预言系巫师单打独斗的能力极弱，比较适合当学者。说‘有用’，是预言系巫师在打群架时非常可怕，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 寒风城内势力盘根错节，没有黑白分明的绝对界限。任何权贵都在审时度势，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走向。 这期间脚踩两只船是常态，相互间讨价还价也能理解。在没有完全把握之前，任何一方都不想摊牌，只会为此平静。除非有人主动攻击，推动了事态发展。 或者有人被动遇袭了。 周青峰刚刚想明白这点，老巫师班克就下令攻击。他振翅飞起冲上半空，拼着硬抗一发闪电束也不肯留下来拼命。 因为对面六级以上的高手好几个，不拼命就根本打不过。 飞临空中，整个寒风城在周青峰眼前展开。城内至少有十几个火点，巫师之塔和城主府方向拼杀的尤为激烈。 长腿家族的城主府实则是冰霜女神在寒风城的教会据点。巫师团正在火拼冰霜牧师，城主卫队分裂成两部分对决，双方杀的难解难分。 周青峰对这些都视而不见。他脱离老班克的攻击后，迅速转向城西的寒风城监察厅。全城都打的一团糟，只有这里依旧安安静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监察厅所在的街区遍布岗哨，围墙警戒塔上的哨兵很轻易就看到了飞行出现的外来者。虽然远远的无法辨识身份，但全城大乱时靠近的人绝不是来旅游的。 监察厅由几十栋砖木结构的建筑构成，其主体用石头搭建。墙体有简单的垛口和塔楼，但没有壕沟。围墙后最核心是一座五层高的堡垒建筑。 周青峰的出现引发监察堡垒的高度警觉。哨塔的士兵在大喊，围墙和垛口后很快响起准备战斗的警钟。一个个人影在建筑内晃动，高度戒备。 在周青峰看来，监察厅内应该三四百号人。堡垒围墙上摆出几具重弩，据守意味很浓。可城内大乱，他们居然按兵不动。这也是稀奇了。 不过密探机构一般都有相当纪律，否则无法运作。寒风城监察厅外松内紧，面对周青峰显然不敢掉以轻心，绝不因为来人只有一个而放松。 羽翼收敛，周青峰越过围墙，径直落在监察厅内。他很快听到人声呼喊和脚步声。有人员在组织调动，向他发起包围。 面对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黑猫喵喵警惕的瞪大眼睛。她离开主人的肩头，窜入一栋建筑的窗户。 没多久，建筑内传来咒骂声。等周青峰持刀闯进去，两名蹲在里头的监察厅士兵转着圈挥刀乱喊。他们身上多处被利爪划破，正追着喵喵跑。 闯入的周青峰挥剑大砍，将两名晕了头的士兵杀的连连倒退。劈砍中，对方虽然接连受创而惨叫，却还是尽力保持彼此掩护，直到兵刃被附魔剑芒斩断才被格杀。 “这监察厅的人员训练有素啊。”周青峰低头瞧了眼血淋淋的尸体，眉头微皱。他的动作看似乱劈风般无序，实则简单直接，狠辣迅捷。 生死关头无数次的磨炼，让周青峰在搏杀中没有任何多余动作。普通士兵哪怕全神贯注，也防不住他的迅捷和力量，被一剑劈死也无法进行有效抵抗。 但监察厅的士兵抵抗了那么几下。 跳过尸体，周青峰随手掏了个炽火胶丢下，把建筑点燃。他也不知自己闯入了监察厅的什么地方。可那里人多，他就朝那里冲击。 转过一个墙角，几根弩矢嗖嗖的从二楼飞射而来，从周青峰头顶掠飞而过，扎入他身后的木墙，发出入木三分的撞击声。 监察厅的建筑内人声鼎沸，身影晃动，到处都有围追堵截。周青峰也不硬拼，反而四下游走。有黑猫喵喵和小妖精们四下探路，他迅速朝监察厅核心的堡垒前进。 没一会，前进的走廊上出现数名孔武有力的持盾武士。他们从多个方向堵住道路，意图将周青峰围困在原地。其中有人大声喝问，要闯入者表明身份并立刻投降。 周青峰看向身后，七个小妖精骤然飞起并进入隐形——监察厅的人员反应相当快。他们正试图发动包抄，截断后路。 前头的持盾武士不过是个吸引闯入者注意的诱饵。精金飞梭瞬间飞射而出，穿过盾牌间的缝隙，要让持盾武士后头喊话的那家伙闭嘴。 对方举刀想要将飞梭击落，可强化的飞梭在不到半米的距离内发出音爆，打断了目标的长刀，射爆了其脑袋。 持盾武士发现自己要保护的同伴居然死了，虽然惊慌后退却没有转身就逃。这份应对已经非常稳重了。 “敌人不太好对付啊，今天只怕讨不了好。”周青峰举剑硬冲，剑芒连续劈击重盾。镶铁盾被劈的接连爆开，一名持盾武士力竭倒下，让开了通往监察厅内部的道路。 监察厅内一条走廊接着另一条走廊，很容易跑的晕头转向。前后左右都有人试图将周青峰拦下，拦截人员的实力也在快速上升。 最低级的普通士兵迅速变成二三级的监察厅密探和行动队员。一堆武装人员追在周青峰屁股后头叫喊。他则利落的从腰间掏出几瓶炽火胶，点着后随便乱扔。 爆开的火焰烧的追击者哇哇大叫，连带还引燃了木制建筑。火焰烧的极快，很快就有几栋木房子呼呼冒烟。 周青峰放着寒风城的乱局不管，只一个劲的冲击监察厅的堡垒。他正在找一个能回答问题的人。 七个小妖精在半空中飞行，给乱窜的周青峰指路，通报敌人正从何处包抄。当他左突右闪前进到一间空旷的大厅，就发现自己被彻底包围了。 大厅周边四通八达，几十名武装人员纷纷涌入，切断周青峰逃窜的道路。五六名穿法袍的巫师站出来，或施法或召唤，严阵以待。 巫师身后，一名穿裘皮的老者缓缓走出。他皮肉松弛，眼袋发黑，目光昏黄，手持一根法杖，每走一步似乎都费劲力气。 见到周青峰后，这极度衰老者带着浓重的咳嗽，低声问道：“维克多.雨果，你闯入我的监察厅做什么？” “你认识我？” “我是寒风城的监察总长。若连大闹黑森林，逼‘暗日’回归神国，发掘银叶城的你都不认识，岂不是很失职？” 哦......，周青峰叹了声，“我来其实想句话。你们寒风城的监察厅到处收集伊玛斯卡文明的遗物做什么？” 监察总长昏黄的目光突然一亮，“维克多.雨果，你知道的很多呀。黑发黑瞳，昨晚是你杀了我在码头区的部下吧？我刚签发对你的通缉令，你居然敢杀上门来。 就因为要通缉你，跟你结交的杰森以为我要通缉他。杰森跑去了巫师团，把菲尔斯.长腿的很多布置公之于众。结果便是全城大乱。维克多.雨果，你可真是个灾星。” 干笑声混杂咳嗽，在监察厅堡垒的大厅内回荡。 “灾星？管我屁事。”群敌环视之下，周青峰撇嘴又问道：“还是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吧。 根据我所知的怪物学，你苍老，衰败，皮囊重塑，‘老而不死’的形态很像第三阶段的深渊祭祀。 你一个邪虫凯渥斯的信徒怎么会成为寒风城的监察总长？你又是怎么成为长腿家族的管家？为什么要收集伊玛斯卡文明的古代残片？” 极度衰老的总长阁下原本还在笑。突然被喝破身份，它勃然大怒，高举法杖喝道：“伟大的蠕虫行者要做什么，与你何干？亵渎者，去深渊忏悔吧。” 法杖顶端射出一道绿光，直接命中还在提问的周青峰。他的躯体瞬间化作灰烬——卧槽，解离术。 这个够狠！ 第0317章 再进寒风城 “老爷，我们到寒风城了。”卢比奥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前方二十几米高的巍峨城门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必须抬头仰望。“这城可真够大的。” 巨大的建筑天然带有强烈的视觉冲击，更能给底层施加精神威压，彰显统治阶层的合法性。从古到今，人类都喜欢搞大工程。 当周青峰从黑森林的破村子出来，晴朗的天空下乍见一座巨城，也从心底感到由衷的敬畏。更别提没见过世面的穷鬼了，他们只会在潜意识里觉着自己永远卑贱。 吊桥放下，持矛士兵挨个收取人头税，还顺手从进城农户的货篮里抓些东西。农户们零零散散排着队，哀求城门口的税务官少收一点，非常老实。 隔着护城河，城外是随意搭建的连片窝棚。贫民在脏乱的环境中来回乱窜，不少泥猴般的孩子可怜巴巴的望着入城人流，尤其关注有钱的老爷。 卢比奥挥舞木杖，累到满头大汗。他得时刻小心胆大包天的小崽子们靠近。一旦乞讨不成，他们可是会飞快扑过来在马背上抓一把，抓到什么算什么，根本不怕死。 马背或骡子上驮着补给。 小乞丐若是真抓到什么，周青峰是绝不会狠心出手去抢回来的。他只会认倒霉的盯着卢比奥——维护老爷脸面这事还真就是管家的职责。 对于卢比奥的感叹，周青峰没空回应。他‘刚刚’闯入寒风城监察厅，遇到一名九级的深渊祭祀，被一发解离术灭杀，获得的信息却不少。 半神邪虫凯渥斯，被驱逐到深渊的远古物种。它在下令主物质界的信徒收集伊玛斯卡文明的遗物。而这个早已消亡的文明引发了周青峰强烈的兴趣和关注。 邪虫的信徒竟然盘踞寒风城，其头目竟然成为了城内监察厅的总长，权柄不小。其实力比和谐村还强。 周青峰闯进去捣乱，最大的成果也就是烧掉几栋不值钱的房子，随后就陷入重围。轰死他的还是一发解离术。 呵呵......，要论巫师最喜欢又最讨厌什么奥术，解离术绝对排名第一。这个六级奥术在成为传奇之前就可以学习，威力么...... 如果目标身体足够强韧便只承受减半伤害，不够强韧就化作飞灰。 讨厌的就是这个‘化作飞灰’，‘解离术’连带目标携带的所有装备和魔法物品一起毁灭，任何战利品都不会留下。 射出解离射线的法杖只怕是邪虫凯渥斯亲自赐予的。在强韧对抗中，半神级的加持太厉害，周青峰直接完蛋。碰到这等不讲理的装备，他只能花一千六百点券读档。 但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 读档回到进入寒风城的那一刻，周青峰进来后没再到处溜达。他之前采购的货物，让卢比奥再去买；行侠仗义的事，让阿德里安再去干一遍。 他顺带把自己用不着的装备也分一分。淤泥怪舌矛射程太短，在可以精神力操控的精金飞梭后，这东西送给卢比奥防身。迷雾戒指则给喜欢东躲西藏的阿德里安。 ‘老朋友’杰森那儿暂时不用去了，原本赔偿的手摇离心机还在炼金工坊里放着呢。倒是添加喷火椒的加强版体力药剂还保留配方，不算百忙一场。 至于追查伊玛斯卡文明，正面硬刚监察厅难度太大。不能老想着去敌人的主场，得把敌人引出来才行。 长腿家族的两个继承人正在明争暗斗，局势错综复杂。从和谐村的角度考虑，让冷漠而强硬的菲尔斯上位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从‘前次’入城的情况看，支持马布里的势力居然占多数，但他们都是一盘散沙的‘墙头草’。还因为周青峰贸然跑去杀邪虫祭祀，引发两派爆发冲突。 这次再来...... “找个地方先住下吧。” 周青峰对工匠区的住宿环境可不太满意，想起‘前次’身份暴露后，马布里曾经主动找上门。他挠挠下巴，“这次我们换个好点住处。” “法布罗那家伙住哪里？”周青峰想起了自己的老冤家。前次在精灵遗迹放过他，总该用上这层关系了。寒风城的内乱，他应该有更好的切入点。 阿德里安回答道：“法布罗是寒风城的‘炼金首席’，他在巫师之塔里是有专门半层空间的。可除非雨果阁下能直接表明身份，否则想要见他只怕不容易。” 主仆几个进了城，停在一处路口商量。 有个干瘦的小家伙怯怯的靠过来，冲着马背上的周青峰问了句：“先生，您需要仆人吗？我干活很利索，头脑很机灵，还会抄写，一个月只要两枚银币。” “去去去，别凑过来。”卢比奥正等候主人的吩咐，非常警惕外人的靠近。他挥舞木杖就要赶人，话都不愿多说几句。 只要想到捣乱，周青峰的脑袋就很灵光。他正考虑是不是让黑猫喵喵去跑一趟，把法布罗这个‘老油条’拉下水...... “等等。”瞧了眼来求工作的小家伙，周青峰拦住了卢比奥。他记得这张脏兮兮的脸，是伊芙.洛林，冒充男孩的假小子。 “你会抄写？” 假小子连忙点头，“会的，老爷。我是苦难之神的信徒，读过教典，抄写非常流畅，会写花边体。” 卢比奥提醒周青峰，“老爷，读过教典跟会抄写可是两码事。这种小乞丐到处都是，总喜欢满口胡话，他肯定在骗您。” 假小子连忙摆手，急声说道：“老爷，我从不骗人。我真的会抄写。我还会跑腿，对寒风城很熟悉。” 周青峰朝卢比奥指了指自己领口的‘辨谎胸花’，后者当即闭嘴。他对洛林蛮有好感的，朝这假小子笑笑说道：“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雇佣你。” “老爷，您请吩咐。”洛林满怀希冀。 “去一趟巫师之塔......” 洛林的心一惊。 “找一个叫法布罗的家伙。他是城里巫师团的‘炼金首席’。” 洛林的心凉了。 “见到法布罗后，问他的‘心灵干扰器’改进好了没有？就这么简单。” 简单？ 洛林的小脸都白了，为难的摇摇头，“老爷，我不敢靠近巫师之塔。看守会直接杀了我的。” 叮的一声，有枚赏钱弹了出来。洛林下意识的接住。她低头看了半天，不停的擦眼睛，脑子轰的空白——弹来的是一枚金币。 这钱可以卖她的命了。 假小子咬咬牙，怔怔数秒盯着周青峰看。她脑子有些昏，不明白什么样的人会随手给出一枚金币。 “老爷，你要我做什么？” “去巫师之塔找‘炼金首席’法布罗。” 同样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洛林心跳嘭嘭的犹豫了一会，又长叹好几声。她最终朝自己身后招招手，喊来更小的弟弟妹妹，郑重的把金币塞过去，并嘱咐他们赶紧回家，不许停留。 弟弟妹妹不明所以，以为姐姐交了好运，拿了金币立马就走。 “老爷，我愿意去巫师之塔。”洛林抿着嘴，带决绝之意，仿佛要去慷慨赴死。阿德里安轻轻的‘哇’了声，面带微笑。卢比奥则来回看看，暗想这孩子有点意思。 “去吧，祝你好运。”周青峰一偏头，“如果法布罗要见我，让他到城里的兽人酒馆来。我在那里等他。记住，一定要见到法布罗本人哦。” 主仆三个仿佛对抛出去的金币都不在乎，也没盯着小可怜般的伊芙.洛林。他们径直离开了。 假小子则紧握双拳，咬牙抿唇，不停地给自己打气，“伊芙，这是个机会。能随便给一枚金币的老爷不会在乎你的小命，但你必须把握住。 现在你就是全家的希望。一枚金币足以买下你的性命。所以哪怕是死，你也得把消息送到。” 第0319章 换个合作者 兽人酒吧，就是周青峰‘曾经’豪放请客的地方。 中午时分客人不多，角落里却呼喝不断。兽人店主大声吼叫，几个酒鬼在旁助威。卢比奥攥着一枚金币，紧张的盯着台面——周青峰正在跟店主掰腕子，面红耳赤。 兽人店主的胳膊毛茸茸的，足有常人的腰粗。他外凸的獠牙不停开合，嗷嗷直叫。直到将人类年轻人的手背压在桌面上，他重重的一锤桌子，大喊道：“我赢了。” 酒鬼们哈哈大笑，卢比奥和阿德里安一副‘早知如此，何必装逼’的悔恨表情。因为他们俩下注赌自家老爷赢，谁知这位平日毫无节操的大爷竟然会输。 不动用技能作弊，周青峰的力量距离兽人还差点。他揉了揉略带酸痛的手臂，“好吧，你赢了，你力气大。给店里所有人来杯酒，算我了。” 兽人店主得了夸奖非常高兴，乐呵呵的接了金币，转而拍拍年轻人的肩膀，“作为人类，你的力量不小了，但还是不如我们兽人。” 洛林走进酒馆，看到的便是这等乱糟糟的嬉闹。她认出周青峰，怯生生绕过摇摇晃晃的酒鬼，低声说道：“老爷，您吩咐的事，我完成了。法布罗阁下在酒馆二楼，” 周青峰拍拍洛林的肩膀，对卢比奥吩咐道：“给这孩子换身衣裳，填饱她的肚子，教她些规矩。注意，这是个女孩。” 卢比奥正懊恼自己输了一枚金币，对洛林没啥好脸色。小姑娘却暗自欢呼，上来行礼。阿德里安更为洒脱，主动自我介绍，让兽人店主上些吃的。 酒馆二楼包间，法布罗见到了自己不想见的人。他对推门的年轻人问道：“雨果阁下，你总是如此任性吗？” “你能来我的和谐村捣乱，我就不能来寒风城找你？”周青峰笑着坐下，“再说，你欠我的。不管是在嗜酸蚁巢还是在银叶城废墟，你都欠我的。” 两人之前有些恩怨，但没撕破脸。法布罗吃了两次亏，干脆离周青峰远远的。此刻见到这小子，他不禁皱眉问道：“雨果阁下，你想要什么？” “听说寒风城长腿家族的两个继承人闹的不愉快。”周青峰笑问道：“我应该跟谁亲近比较好？” 法布罗低喝道：“雨果阁下，你又不是寒风城治下的贵族，最好还是别卷入此事。” “也许我想在寒风城的控制范围内获得一块领地呢？”周青峰耸耸肩，表示一切皆有可能。 法布罗的表情变得凝重了。他思虑一会后沉声说道：“你来找我，是打算向马布里.长腿效忠？” “哎呦，说什么效忠嘛，太严肃了。再说了，你效忠那个纨绔子弟？” “不效忠，你还想要领地？” “如果真效忠，我是不是该找真正的顺位继承人菲尔斯.长腿？” 两人言语交锋几句，法布罗对这种无赖说辞毫无办法。他再次喝问道：“维克多.雨果，你跑到寒风城到底想干嘛？” “我难道不应该来？”周青峰摊手道：“或许我该去问问你原本的学徒杰森。他应该更需要我的帮助，也更好说话些。” 谈到杰森，法布罗既恼怒却又不得不压制怒火。他就像大学的无良教授，死命不让手下能干的研究生毕业，拖着给自己干活。杰森一跑，他的损失可不是少个助手。 冷静后的法布罗阴着脸，“菲尔斯并不是个值得投靠的人。冰霜女神的信徒全都自私而无情，城里支持马布里的人远比支持菲尔斯的多。” “那你们为什么支持老长腿？” “因为老长腿够强啊。十二级冰霜牧师，再加上城主卫队，城里谁也对付不了他。可老长腿快死了，菲尔斯的实力还不到他父亲的十分之一，那自然就没人怕他。” “所以你们公然支持马布里，就不怕把那小子害死么？” 说到这，法布罗阴冷的笑了，“没有马布里也可以有其他人。问题的根源在于长腿家没有足够强的人。” 跟自己预料的状况完全相同，城内所有权贵都是精致的利己者。 周青峰听明白了，他长叹一声，“如此说来，我也可以支持马布里.长腿。条件是把寒风城北面划一个自治领给我。” “雨果阁下，你做梦嘞，张口就要寒风城北面的自治领？”法布罗盯着周青峰，似乎在估量和谐村的实力值得投入多少代价去拉拢。“凭什么？” 周青峰轻轻扬手，炼金工坊缓缓打开。十几个灵奴鱼贯而出，当着法布罗的面操作实验台，调配体力药剂。 最吸引目光的毫无疑问是那台手摇离心机。 对于这便携的炼金工坊，法布罗是垂涎三尺。他在蚁巢就在其中调配药剂，深知其中妙用，“你想把炼金工坊献出来换领地？” “你做梦嘞，我只不过给你演示一下最先进的炼金技术。”周青峰指示下，离心机在手柄的摇动下高速旋转，混合药液迅速分离。 咦......？！ 法布罗眼睛大睁，脑子里灵光一闪，猛的站起来，“旋转，可以用旋转的方法进行药液分层？”他快步走到离心机前对灵奴说道：“让我试试，快让我试试。” 借助离心力来区分不同质量的液体和固体，这没啥不可理解的。难的是制造合格的轴承和齿轮，需要一定的机加工手段。 法布罗只看到表面，当即哈哈大笑道：“雨果阁下，你创造了一种全新的炼金方法。这太简便，太高效了。” 灵奴将体力药剂分离，用小烧杯装了递给法布罗。‘炼金首席’是识货的，他丢了几个检测奥术，并轻轻闻了闻，最后喝了一口。 这次用的是经典配方。当纯度提升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药效变得极强。喝过后的法布罗连连点头，赞不绝口。他自己还亲手操作一遍，并试验了另外几种药剂。 离心机不但可以对混合液体进行提纯，对固体药材也可以进行分离纯化。过去需要繁杂手段才能完成的流程，现在时间大幅缩短，效果更好。 法布罗做完试验后竟然舍不得松手。对于炼金术士来说，耗费在实验室里的时间永远是不够的，没有谁能抗拒一件能让大幅降低劳动强度和时长的设备。 “雨果阁下，这件设备.....” “我要的领地。” 法布罗说话变得客气，周青峰也更加直接。 “法布罗阁下，我刚刚看你试制了冥想药剂，你该知道它对巫师来说比体力药剂更重要。还有‘狐之狡诈’，这种药剂可以直接提升智力。 这两种药剂配合，可以让一个巫师触及更深层的魔网，拥有更多的法术位。还有什么比它们更让人痴迷的吗？” 巫师需要进入冥想状态才能沟通魔网，快速恢复精神力。但如何更快更深乃至随时随地的冥想却历来是个头疼的问题。 此外还有智力，决定了巫师能触及几层魔网，决定了精神力的强弱，也决定了法术位的多少。每个巫师都渴望成为巨龙般聪慧的存在，但现实往往极其残酷。 法布罗不由得叹了一声，“我去跟马布里谈，让他出面接纳你成为寒风城的一员。至于领地，寒风城北面的领地都是有主的，绝不可能腾一块让给你。这事难度太大。” 周青峰摇摇头，冷然说道：“正因为难度大，所以更需要去争取。我的势力不冲出黑森林，也必然面对内卷化的威胁。所以......，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第0320章 女奴 当洛林从沉睡中醒来，感知中的世界出现巨大的不同。灰沉沉的城市变得更亮，哪怕是最简单的黑白色泽，也能区分出不同的层次。 这大概是因为心情突然变好。 翻身起床，手边是新鞋新衣服；桌前吃饭，眼前是丰盛的食物；起步出门，周围是羡慕嫉妒的眼神。 洛林走路都轻飘飘，脚底犹如踩着棉花，她觉着自己大概是在梦里。 不......，梦里都从未有过这等好事。 “洛林。”卢比奥招呼一声，“按照老爷的吩咐，我们得雇人建一座货栈，招募一批能读书写字的助手，组织一支运输队。你的任务是......，去购买一批女奴。” ‘还是’那间兽人酒馆，免费请人吃饭的事没了。周青峰隐没幕后，让卢比奥出面包场当办公点，以‘炼金首席’法布罗的名义，贴出告示高薪招人。 一大早，酒馆外就挤满了寻求工作的贫民。因为要建货栈，很多人都是来应聘建筑苦力。运输队对人力素质要求也不高，大家都想要份能糊口的工作。 洛林的工作就是购买一批女奴。她很快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幸运——异界穷人生活苦，女性更苦。 因为贫苦，城里的穷人对于卖儿卖女没有太多抵触。很多人只求一口饭吃，毫无要求。城内的奴隶市场上，女奴更是要比男奴便宜一半，甚至是三分之一的价格。 若不是在最后关头被周青峰收留，洛林的命运不会比奴隶好到哪儿去。北地人口过剩，那都不缺人。 奴隶们被关在笼子里，每天只有一口水，小块硬邦邦的黑面包。如果卖不出去，他们就会被关到死，直到换下一批进来。 有个贩奴头目派人传讯，说市场上来了一批质量不错的女奴，从七八岁到十几岁，都很年轻，价格也很便宜，问卢比奥要不要？ 卢比奥忙着杂务，就让洛林带着几个受雇的冒险者去看看货——如果货色确实不错，就买下带回来。 所谓‘受雇冒险者’，都是阿德里安招揽的城狐社鼠。这批人是拿钱办事而已，一个个獐头鼠目的，笑起来阴冷恐怖。 面对这些不靠谱的‘手下’，战战兢兢的洛林克制自己扭头逃跑的冲动，坐着马车抵达贩奴的市场。 可城狐社鼠看洛林也要陪着小心。因为周青峰为了拉法布罗下水，硬生生把她塞进了巫师团，成了一名预备的巫师学徒。 小姑娘此刻就穿着最低级的藏青色法袍。就这么一件没有任何装饰点缀的袍子，在寒风城内却代表清贵的身份，并且受巫师团的保护。 预备巫师学徒，这意味着将接受正统的奥术学习。哪怕最终不能成为巫师，也能在城里获得一份非常优渥的职位。 穿上这身法袍，洛林兴奋到浑身颤抖。她走上一条衣食无忧，前途光明的道路。不管是城狐社鼠还是税吏兵卒，都无法轻易欺负她。 这就是地道的阶层跃升。 所谓奴隶市场就是个建有围墙的大院子，土墙土屋，场地简陋。洛林抵达后，贩奴的头目指了指院子一角，“喏.....，货在那里。老规矩，女奴三银币一个。” 一条人命才值三枚银币。洛林每次听到对方报价就又惧又恨。她潜意识里还是把自己当做奴仆，觉着自己也许值一两个金币，又觉着自己其实一文不值。 院子角落用木头建了个大笼子，里头堆着些干草，草堆里是二十几个神情麻木的女人——没人哭，没人喊，大家都呆呆的。好些还倒在地上，饿的奄奄一息。 所谓‘不错的货色’，其实全都是些脏兮兮的瘦弱体态。贩奴团到处收购这类货色运到寒风城......，也不知运输途中死了多少？ 洛林只看一眼，就对贩奴的头目说道：“我全要了。给她们弄点水和吃的，别让她们死在半路上。” 贩奴头目举着个火把跟在一旁，闻言哈哈大笑，扬手对手下喊道：“听见没有？去弄些水和吃的，我们的大客户把这些女奴全买下了。” 院子里响起一堆怪叫，奴隶贩子如同狂欢一般。这些家伙也穿着破旧，龅牙歪眼，散发恶臭，属于不入流的底层。他们就靠贩奴这邪恶勾当赚钱。 倒是听到洛林喊给水给吃的，木笼子里的女奴反而有些精神，想要看看买下自己的主顾是谁？她们走到笼子边努力挤出几分笑容，希望给新主人留下个好印象。 这年头根本不用去抢，自卖为奴的都大把。奴隶只求有个仁慈些的好主人而已。洛林忙着清点人数并付钱，还要安排马车把人带走。 别的势力不要女奴是嫌弃体弱者干不了重活。 周青峰之所以要女奴是为了解决自己势力内男女不平衡的问题。女奴不容易逃跑，价钱还便宜，只要培训得当是很划算的。 吃了些粗劣的食物，二十几个年龄不一的女奴被安排上马车。马车数量不够就挤一挤，挤不下的跟在车后步行。 洛林在车上车下忙碌着，对这事已是熟能生巧。 马车上，几个女奴也在打量洛林。有个年幼的女奴搂着条破烂的毯子，哆哆嗦嗦的问道：“我们的主人怎么样？能一天给一顿饭吃吗？” 洛林只想快点离开贩奴的院子，就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面饼递了过去，“拿着，慢慢吃，不要噎着。以后你们可以每天吃三顿，还有新衣服穿。我保证你们不会后悔。” 三顿？贵族老爷也吃不了三顿吧。 洛林说的很轻，但马车内的女奴都听的清楚。她们纷纷发出低声哗然，蜡黄的脸上升起几分血色，半是开心，半是质疑。 在来寒风城的路上，所有女奴都称得上饱受苦难，遍体鳞伤。按照标准净化流程，她们要吃驱虫药，剃掉所有毛发，烧掉全部旧衣，如有条件还要被隔离几天。 周青峰给每个女奴施展‘治疗微伤’，这将大幅提升她们的生存状态，缓解她们的病痛，也收获一些廉价的感激。 “洛林，给所有人登记姓名，并教导她们如何做一个优秀的女仆。”对自己亲自招募的仆人，周青峰还是挺用心的，“务必让她们像你一样聪明点。” “对了，你们的体力都不好。我这里有些独特的体力药剂，能让你们振奋精神，体力充沛。”说话间，周青峰拿出一个个密封小罐。 没有足够的玻璃瓶，就只能用市面上购买的陶罐当容器。周青峰的‘加料’版廉价体力药剂正式登场——他自己不喝，专门用来供应手下。 洛林对新主人绝对信赖，毫不犹豫的抓起陶罐喝了一大口。喝完后，她一张脸瞬间通红，两眼冒火，脑子瞬间炸裂，非常文静胆怯的女孩子破口大骂一句。 “啊......，谁在里面放了辣椒？！” 第0321章 扩张 入城，结交，采购，买女仆，接下来便是建货栈。周青峰仿佛把‘监察厅’和‘伊玛斯卡’的事给忘记了，一门心思充当外来领主的角色。 午后的太阳暖融融，晒的街角的流民多了几分精神。他们蓬头垢面的挤在一起，说些无聊话语，指望过路的老爷发发善心。 可善心是没有的。路过的马车不顾地面坑洼，车体颠簸，莫不扬鞭疾行。只因这条街是工匠区和贵族区的分界线，一面脏乱积水，一面稍稍干净些。 流民们靠着工匠区那面，嘀嘀咕咕的望向一片刚刚拆除的棚户。住在其中的穷人来不及收拾自家那点破烂，就被无情的赶走了。 说是‘棚户’都算赞美穷人的居所。那不过是用几根结实的木棍搭起三角形，铺上树叶和茅草遮一遮。可这阴暗潮湿还经不起风雨的空间就是个家了。 城里的士兵上来踢一脚，这样的‘家’就会崩塌。住在里头的穷鬼只能拖儿带女的惊恐逃散，犹如一窝被发现的蟑螂。 士兵们确实像对待蟑螂般对待穷鬼，叫骂，殴打，驱赶，恨不得他们全部死光。遭难的穷鬼只会哀求，却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附近的流民事不关己，只看个热闹。 拉法布罗下水的好处就是他在寒风城的名气大。卢比奥打着‘炼金首席’的招牌去办事，基本上毫无阻碍。无需过多的公关手段，城里任谁都要给点面子。 周青峰许诺，只要自己在寒风城站住脚，就送一台手摇离心机个法布罗。这个‘许诺’如有吊在毛驴脑袋前的胡萝卜，让法布罗气恼不已却又不得不为之出头。 有个幌子在，周青峰擅长的‘撒币’招人搞基建就全面铺开了。他从和谐村调来一批骨干村民，在城内工匠区圈两亩地，准备盖一栋两层的货栈。 这将是集存储，转运，住宿，商贸，通讯于一体的货栈。卢比奥精挑细选雇佣了三百多劳力，并借助威尔逊的门路，招募了二十几个工匠开工搞建设。 有了和谐村的建设经历，卢比奥的能力不再限于当一个奸商。他懂得如何在规划上把工作做细致，如何有条不紊的安排人手，如何保障资金高效使用。 法布罗在寒风城外有庄园。招募来的女奴和苦力都不急着干活，先送到庄园吃几天饱饭，学上些敬语。让他们能听懂命令，知道简洁快速的表达自己遇到的情况。 ‘磨刀不误砍柴工’。 和谐村就是靠这套简单有效的训练方式，把一千五百多村民拧成一股绳，大大提升劳动效率。现在这套训练方式被挪到了寒风城。 对于连左右都不分的苦力来说，基本训练太有必要了。第一天，他们犯的错误把庄园居民笑的喷饭。第二天，队列训练犹如无头苍蝇在乱撞。第三天...... 第三天还是老样子，并没有奇迹的发生，该犯蠢的还是犯蠢。但第三天，受训的苦力少了三分之一。那些实在愚钝不堪驱使的，周青峰也没兴趣再教了，轰走了事。 顶多浪费三天的饭钱，却不会让废物拖累整体效率。 也不知是吃了三天饱饭长了些脑子，还是三天简单训练起到效果，反正当裁员三分之一，剩下的废物苦力就跟挨了几鞭子，全都开窍了不少。 三天时间，周青峰还从和谐村给自己运来大量铁制工具。两百多柄锄头，铁铲，锤子，撬棍。因为钢口好，用料足，锻打淬火工艺精湛，领到工具的苦力无不称赞。 有好的工具，有智商基本在线的苦力，城内的货栈立马开工。两亩地的窝棚被推平，地面画上实线和虚线，地基开挖。 别家权贵盖房子，苦力都懒洋洋的，需要有持鞭监工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盯着。可周青峰盖房子，苦力们一个个手脚利索，大汗淋漓，苦干实干。 别家权贵驱使苦力，能给口饭吃就不错了，工钱是极少的，甚至征召徭役，一个子都不给。周青峰驱使苦力，训练期间就能吃饱饭，每周发薪，外加体力药剂管够。 “来自深渊的喷火椒真是好东西啊。它生长在环境恶劣的火山口，天然蕴含丰富的能量。用它调配的体力药剂，价格低，效果好，喝一口能让人精力充沛，全天不困。” 周青峰还不忘向法布罗推销自己的天才发明。只是听到这玩意添加了来自深渊的材料，‘炼金首席’敬谢不敏。 “辣味能提振精神，促进消化，增强体质，改善睡眠。在主食之外，给苦力搭配体力药剂，合理营养，膳食均衡，实在是施工建设之佳品，居家旅行之必备。” 周青峰还在瞎扯淡，可不管他怎么说，就是没人认可他的辣味体力药剂。 法布罗考虑过给自家奴隶用，可问了个价，得知一瓶售价五银币。他直接摇头，毫无兴趣。 “给一伙苦力喝这么贵的药剂，也只有你维克多.雨果能干得出来。”法布罗批判说道：“我们还是宁愿喝十金币一瓶的传统口味药剂，坚决不喝你这加料的。” “我这定价已经够便宜了。喝了药剂的苦力干活多卖力啊。不敢说一个顶十个，但至少顶三个。” 盖房子挖地基是重体力劳动，身强体壮者都无法长时间坚持。可周青峰招募来的苦力喝一口药剂就大骂‘谁放的辣椒’，然后挥汗如雨的干上半个多钟头。 休息十分钟，再喝一口‘辣味饮料’，苦力们又继续干。两百多苦力二十四小时轮班，天黑都要挑灯夜战。他们发挥出四五百人的工作量，工地每时每刻都在变化。 “奴隶多得是，为什么要浪费钱？”法布罗承认周青峰确实搞出了些有意思的廉价药剂，可他还是不感兴趣。 这种惠及社会底层的组织管理和强化药剂只有周青峰才用得上。权贵们压根不感兴趣。因为他的想法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让奴隶转化为自由民，他们积极性会更高啊。” “让奴隶有充足体力，死亡率会大大降低的。他们会成长为熟练工啊。” “有了足够的熟练工，才能进行社会分工合作啊，才能发展更高级的产业啊，才能拥有更强的实力啊！” “有了更强的实力，我才能在寒风城更好的立足嘛。” 对于周青峰的解释，法布罗一句话就怼回来——一名高贵的巫师不需要这些。 第0322章 站稳脚 天色逐渐变黑，街道昏暗，人流稀疏。 道路旁的‘和谐货栈’工地却依旧热闹。三五个粗壮的妇人提着铁桶来到工地，正在开挖地基的苦力抬头望几眼，不敢多看，继续干活。 洛林带着女奴捆扎火把，将工地照亮。火把要捆扎牢固，浸泡松油后才能燃烧的更久。每一个环节必须做足，否则会挨骂的。 捆扎好的火把插入支架，卢比奥从兜里摸出个打火机，啪嗒一下点着。每次他点火，工地都小小一阵惊叹。一群土包子真没见过这么简便好用的物品。 卢比奥的手一抬，仿佛浑不在意的提了提袖口，露出手腕上的表。他看了眼时间，喝令道：“一组听令，停止工作，摆放好工具。” 二十名苦力就跟机器似的，停下各自挥舞的锄头铁锹，排着队走到工地旁。队形若是不整齐，组长副组长就会低声喝骂。 工具放好，卢比奥下令‘一组吃饭’。收到命令的苦力又排着队去粗壮妇人面前。他们先要洗手，领取餐具，分发食物，并在十分钟时间内吃完。 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井井有条，可几天前却不是这样。 头一天，周青峰强调当厨子的妇人必须把手脸洗干净，头发扎紧。有的人不当回事，立马挨了顿鞭子——抽鞭子的人来自和谐村，几个月前也被周青峰狠狠抽过。 头一天，每到饭点，工地上的苦力就一窝蜂全涌出来。来自和谐村的骨干算准这一刻，握着沾水的鞭子爆抽——几个月前，他们也如此。 头一天，卢比奥把喉咙喊哑，也没几个苦力能听懂命令。抽上几顿后总算有人开窍。不开窍的会有第二次和第三次机会。一直不开窍的就滚蛋吧。 货栈工地已然成为寒风城一景，每天都有大批市民过来看稀奇。权贵打骂仆人不是什么稀奇事，可能把‘打骂’上升为一种管理技能就新奇了。 大多数贵族老爷只知道生气，却不知道该如何把自己的意图告诉仆人。仆人没受过教育，愚钝不解，挨打挨骂反而更加乱上添乱。 和谐村来的骨干被训练了几个月，已经习惯了有规律的生活，并以此感到自豪。有他们担任组长和副组长，负责给新招募的苦力示范正确的行为。 ‘以老带新’的效果非常好，这已经尽可能的仁慈。但面对一群文盲，有时候只有痛觉能让他们加深记忆。 这种管理手段粗暴了点，但有效就好。因为当前的贵族管理更糟糕，硬生生把周老爷衬托成了管理大师。 对于工地的‘高效’表现，卢比奥非常满意。他下令第七组苦力上工，轮班的二十人早等在工地外。组长将放置好的工具分配下去，副组长在一旁盯着。 简单，直接，没有太多废话。 第一组吃饱饭后，乖乖的去工地附近搭建的窝棚休息睡觉。粗壮妇人会提来第二桶晚餐，随后第二组停工，再让第八组上工。每天三班倒，如此周而复始。 布置好火把，洛林带着女奴去休息。刚买来的奴隶体质很差，喝体力药剂都没用，每天只能干点轻活，以恢复为主。周青峰对女奴还算宽容，没太多要求。 只是女奴休息，洛林却还不能休息，她还要去学习。 ‘前次’周青峰大宴宾客招募用得上的知识分子。但整个过程太过粗陋，负责第一层把关的是个地道的文盲兽人，靠看长相判断是否有掌握知识。 再来一次，周青峰就不干这么拍脑门的决定了。同样是在兽人酒馆，从和谐村赶来的书魅索菲亚负责筛选。 索菲亚知道该如何算‘圆面积’，知道费伦的大概历史和地理，也有足够的知识。她可以幻化成普通人类模样，充当周青峰的秘书。 酒馆外贴出招募抄写员以及学徒的告示，轰动性自然不如‘大宴宾客’。可头一天上门应聘的就超过三十人，简单筛选有三分之一符合要求。 连续四五天，基本上将城内闲散的可用之人拉进来大半。照例是给这些人吃饱穿暖，然后进行淘汰性的培训。 索菲亚需要跟在周青峰身边，她只偶尔充当老师。更多的教学工作由十几个灵奴来担任，教学点就安排在法布罗在城外的庄园。 “你居然让灵奴来当老师？”当法布罗得知这事，就想气呼呼的来批驳周青峰一番，“这可是最好的炼金助手。虽然这种奇异生物没什么施法能力，但它们足够聪明。” 听‘炼金首席’的意思，这是在暴殄天物。周青峰却很无奈，“我手底下就只有灵奴比较适合干这活。” 灵奴是魅魔梅黛丝送的，它们也是来自异位面的生物，本质是一个灵力光团。它们在魔力潮汐中诞生，经过千百年的演化才拥有智慧。 周青峰手里的灵奴就相当于普通人，战斗力基本为零，但辅助的工作还是可以干的很好。但它们幻化成为人类女性，用来充当启蒙老师是绰绰有余。 若有人不乐意向女性学习，可以滚蛋的。 实际上没人不乐意。因为周青峰在贴招生告示时，在文末加了一句‘成绩优秀者可接受进阶性奥术教育。’ 就这一句话，城里想当巫师却无法入门者全都感兴趣。不少人挤破脑袋想加入周青峰的培训班，五十人的名额很容易就招满。 ‘新的这批’学员没有太好待遇。他们需要在周青峰手下半工半读才能赚取一些津贴，夜里还要喝着‘辣味’版的体力药剂，眼睛和脸皮都红通通的进行学习。 由于培训施行淘汰制，这逼着每一个学员都得拼命。不管是为了填饱肚子还是为了阶层跃升，废寝忘食是最基本的操作。 若真有人资质优秀，周青峰不介意将其培养成巫师学徒。可真正能成为巫师的百中无一，大多数都成为基层公务人员，为文明的发展做一颗小小的螺丝钉。 当周青峰的寒风城站稳脚跟，他的真正目的也逐渐展现。阿德里安作为他的密探，这几天一直由黑猫喵喵配合，调查监察厅在寒风城内的状况。 “伊玛斯卡文明早已尘封在历史中，成为书册中少有人知的传说。可这个文明给我带来强烈的亲近感。为什么来自深渊的存在会突然间对它感兴趣？ 邪虫的崇拜者不可能无中生有的发展，他们的头领是如何成为监察厅的总长？我收拾不了监察厅，那么......，先斩断他们在寒风城的黑手。” 第0323章 货币 在跟法布罗达成妥协和默契后，周青峰给寒风城带来一阵经济繁荣。 在街道的一角，鲍威尔穿着褪色旧袍，把自己打扮成普通市民。他静静的穿过街巷，跟着一辆马车来到‘和谐货栈’的工地。 鲍威尔对这种繁荣极为熟悉。他在和谐村的锻造场工作了两个多月，也为这种繁荣付出过莫大努力。可对于那段日子，他是不堪回首。 因为贸然盗取‘锻机机密’，寒风城的密探鲍威尔和铁匠之王的牧师马丁被逮了个正着。两人没啥节操，问啥说啥。结果本应待在黑森林的伊妮莎突然带队远行。 公主殿下没太为难两个‘小偷’。在寒风城确认消息的准确性后，她继续南下为复国大业而奋斗，顺手把鲍威尔和马丁给放了。 伊妮莎离开寒风城没多久，周大爷在精灵遗迹大破嗜酸蚁，抢占银叶城，得胜而归。然后他就被几个女神逼着也来了寒风城，城里的状况远比黑森林复杂多了。 第一次入城探寻以失败而归。 马车上装载胸径三十厘米左右的木材。它们从城外的伐木场运来，成为货栈的主要建材。苦力们将四米长的木材一段削尖，烧黑，打入地基中成为围墙。 木材商都是现货现结，拉来一车木材，立马就能得到相应货款。商人们得了钱则立马走进‘和谐货栈’草草布置的临时集市，将刚到手的金银币花出去。 看在法布罗的面子上，城里的权贵对来自黑森林的‘和谐货栈’保持基本的友好态度。周青峰原本担心遇到的麻烦暂时没出现。 除了卖给城内的巫师团各种极效药剂，周青峰还能向寒风城的平民提供紧俏的货物。鲍威尔跟着马车走进集市，琳琅满目的铁制工具是销售重点。 “和谐村的那台锻机真的可以用了。”鲍威尔在摊前抓起一把锤子，随手挥了挥。贩卖的摊主很热情的招呼道：“先生，这可是精制锻锤，只要两银币。绝对高档货。” “卖的比城里的锤子还贵。”鲍威尔低声吐槽。他是行家，掂了掂锤子，再看看光泽，就知道和谐村卖的锤子比城里铁匠打造的要好。 液态铁倒进铸模，定型后再进锻机，反复锻压后淬火加退火，表面硬化。阿尔茜将自己在现实世界获得的知识活学活用，和谐村锻造场的产品质量提升一个档次。 哪怕是个小小的锤子，也反应了技术的进步。以至于周青峰对外销售的铁制品不走低价路线，反而更贵。 锤子，斧头，锯子，锄头，铁锹，刀具，铁锅，铁钩，市面上出售的铁制工具引发了购买热潮。 毕竟有把好的金属工具能大大提升工作效率。比如一把钢锯就能让伐木变得更轻松，能把更多木材运来卖，赚更多的钱。 鲍威尔站在摊前，他很想问问和谐村的人，锻造场的那台锻机究竟是怎么解决可靠性问题的。这可是他苦思难解的谜题，答案好像就在眼前，奈何怎么也看不透。 买了几把锤子和斧头，鲍威尔掏出钱袋付账。摊贩笑着问道：“先生，您付金币的话，能打九折。” 为什么？ 鲍威尔停住手，面露疑惑。 “我们老爷规定的，他说他比较喜欢金币。”摊贩解释道。 异界货币体系比较乱，大家普遍使用的是印有财富女神沃金头像的金银币。只要确保金银含量，任何人都可以铸造同类货币。 沃金女神能从商品交易中获取信仰。她会祝福每一枚符合标准的货币，并诅咒铸造假币的人。不过造假币的多如牛毛，各种邪恶势力才不管沃金高兴不高兴。 所以甄别市面上的货币是每一个商人乃至居民的必备技能。鲍威尔半信半疑，却还是用金币付了账。摊贩找回银币和铜币，果然便宜了一点。 因为喜欢金币？这个解释太牵强。可一折的让利足以让人们为之疯狂。有人专门跑来做金币兑换银币的业务，也能赚钱。 实际上是周青峰发现异界金贱银贵，金银比价在‘十比一’。可在现实世界，金银比价能达到‘百比一’。这样的差价简直就是在送钱，他自然而然的要收集黄金了。 哪怕异界的黄金纯度不高，可阿尔茜完全有能力对其进行精炼。在现实世界，黄金是比外汇还坚挺的硬通货。银行得了黄金，恨不能亲周青峰几口。 周青峰每天二十公斤运输配额，随便花点小钱就能给寒风城带来大量的银币供应。‘圣光机械’别的本事没有，冲压一批沃金银币就跟玩似的。 鲍威尔拿着摊贩找回的银币，发现相比市面流通的普通沃金银币，周青峰搞出的银币更精美。银币非常规范，外沿还带一轮齿纹，辨识度极高。 “维克多.雨果又在搞什么鬼？”鲍威尔握着银币走到另一个摊子前。这里出售黑森林出产的杂货，主要是些稀松平常的蘑菇。他也买了些，随手丢了几枚铜币。 卖蘑菇的摊贩手脚利索，收了钱又找回一把更零碎的辅币。他看到一种从未见过的钱币，也是印着沃金的头像，银白色却又不是银币。 “这是什么币？” “铁币。” 啥......？ 你不要骗我，铁是黑色的，怎么会是银白色？ 鲍威尔觉着自己的智商受到侮辱，可他手里拿着的也确实不是银币。摊贩也说不清，只说雨果老爷就是这么定的。十铁币兑换一铜币。 实则是异界货币中铜币的币值太大了。如果说金币相当于一千块，铜币相当于十块。那么十块钱以下的商品怎么办？没办法。 寒风城的一只鸡都要两铜币，比鸡便宜的东西要做交易就难以用货币衡量。这对商业发展是很不利的。 异界的商人也试图推出‘铁币’，可他们却没有耐磨耐腐蚀的不锈钢。普通的生铁杂质太多，用不了几天就生锈，根本没法对外推广。 周青峰觉着自制银币都搞了，顺带再弄点不锈钢的‘铁币’也顺理成章。有足够的辅币，对经济流通也是一种刺激。他甚至打算推出‘白金币’。 不要误会，周大爷的‘白金’才不会用铂这样的贵金属。他打算直接上‘铝镁合金’，就类似游戏币。 有科技代差的情况下，收点铸币税而已，不过分吧？ 毕竟异界难以提炼铝镁，这两种相当于低档魔法金属，有其特殊价值。之前那面能抵御负能量的‘银盾’就是铝镁合金打造的，轻便坚固。 这要是能获得异界社会的认同，让巫师们拼了老命来兑换，一枚白金币兑换十枚金币，岂不是能赚的盆满钵满？ 可是...... 异界货币流通量太小，周青峰仔细算过后倍感沮丧，推出白金币好像也赚不了什么大钱。 可在鲍威尔看来，维克多.雨果竟然开始搞货币改革。虽然市面上流通的只是比铜币还低一档的铁币，可这俨然是一地君主才有的权力。 第0324章 经济 ‘和谐货栈’的主要商品就是铁制工具，卖的非常好。 但鲍威尔知道维克多.雨果手里的紧俏货可不止铁器。食盐，药品，箭矢，这些必需品在和谐村里都有出售。但在寒风城的临时集市上却看不到。 临时集市就在货栈工地上开辟，集市旁边就是真正开挖的地基和沟渠。一截一截的陶管拼接后构成了下水道。这是贵族区才修建的设施，工匠区的污水随便排。 “维克多.雨果真是舍得花钱。” 鲍威尔低声感叹。他在和谐村就听说过周青峰花钱的大手大脚。后者没探索银叶城之前就花几千金币搞建设，现在其财力只怕已是无穷无尽。 在抵达寒风城之前，周青峰调查周边城镇就发现一个诡异的状况——所有人都穷，可越穷越不愿意花钱。哪怕是权贵也宁愿把钱存在地窖里。结果便是‘通货紧缩’。 原因之一就是采矿和冶炼业太差，市面上的贵金属货币数量太少，以至于‘钱太值钱’。穷人手里根本没有足够的货币，有也被权贵以收税的形式搜刮干净。 鲍威尔是不会明白其中的道理，他就只看到周青峰在大肆兑换金币，并且向寒风城的市场投放大量银币和铁币。货币量的投放会极大的刺激消费。 按现实世界后世的说法就叫做‘大水漫灌’的超发货币。效果如何不好说，但‘和谐货栈’暗中充当了寒风城央行的角色。 周青峰只要拼命的发行货币，就可以获得需要的物资和劳力。他的目的很简单，初期是人为制造商业繁荣，中期是控制物资流通，后期就是金融垄断。 不管是那家权贵，如果想从寒风城购买商品，他们很快就会发现物价在上涨，人工在上涨，有钱都买不到货，收买人的代价在上升。 这是一股来自经济上的钳制之力。这将给周青峰带来更大的话语权。 这世间大部分问题都是经济问题。 有钱真的很了不起！ 只要发展的好，培养出足够的人才，货栈就可以变成带金融功能的商社。储蓄，汇兑，贷款，这些事都可以做啊。 周青峰觉着自己何必要劳心费力的去追查监察厅的邪虫信徒？让那些邪徒慢慢感受他的实力。 寒风城的权贵都是‘墙头草’，只要利益够大就可以收买。届时真有对手捣乱，来一个就宰一个。只要费点功夫，寒风城将是他的主场。 没人想到维克多.雨果的野心会如此之大。 鲍威尔感觉不到商业受控的威胁，他还没那个脑子。这个密探的目光扫过临时集市的摊贩，还扫过进展迅速的工地。他关注的是实务。 两百多个苦力正在加班加点的干活，吃饱喝足犹如机器般不停工作。 “这座货栈的建设速度远比预料中更快。” 每天都有几名类似监工的家伙加入工地，都是来自和谐村的骨干村民。他们有相当的技能，也知道该如何带领苦力。 有骨干村民带队，招募来的苦力会迅速融入到新的管理体系。他们进入后就很难离开，因为别处找不到更好的生活环境和待遇。 “在和谐村的那些民兵是如此，寒风城的苦力也是如此。维克多.雨果确实了不起。” ‘和谐货栈’的工地就好比一个熔炉。苦力犹如矿石被不停炼化，在劳作中被冶炼，被锻打，被淬火。在去掉杂质后，他们将成为更具价值的钢材。 就在鲍威尔进出临时集市的片刻，又有几辆马车给工地运来建材和货物。 城里的权贵都乐于跟‘和谐货栈’做交易。因为这里采购量大，付款痛快，还提供丰富的商品。就连城内最清贵的巫师团都不能免俗。 巫师们千金一掷，不但购买‘极效药剂’，还包括来自银叶城的精灵用品。瓷器，画作，雕塑。地下城里挖出来的物品引发购买的风潮，周青峰一转手就可以卖钱。 货栈工地外还排了一条长队。不少无业者来谋求当个苦力，或者想加入货栈的运输队，总之就是想要份工作。 鲍威尔心里无声的长叹。这个工地越是热闹，他越是不舒服。他急切的想要发现点什么隐秘，可维克多.雨果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全摆在台面上，一切都是阳谋。 离开了工地，鲍威尔在城内街道四处穿行。小心确认无人跟踪后，他绕了一个大圈，又回到工匠区内部的一个窝棚前。 窝棚前蹲着个脏兮兮的老乞丐，瞥了眼鲍威尔，没反应。鲍威尔则钻进了窝棚，看似低矮的空间，内部实则宽大。这俨然是个被幻术伪装过的安全屋。 屋内摆着一张大桌，四五个人正低声商讨。见鲍威尔进来，其中一名老者沉声问道：“孩子，你去过那个工地没有？” “去过了。”鲍威尔从背囊里取出在临时集市购买的铁锤等货物，“维克多.雨果把他在黑森林里那套搬到寒风城。我打赌他的那台风力锻机已经建好了。” 桌前几人轮流抓起那柄铁锤，最后传到老者手里。老者仔细触摸细密光滑的锤面，并将其和其他几件铁制工具相互撞击，聆听清脆的金属脆响。 “这就是用锻机打造的铁器？”老者问道：“质量确实不错，必须是最好的铁匠才能打造。” 鲍威尔摇摇头，“我在和谐村的锻造场干了两个月，这东西就是学徒打造的。它在城内卖的比普通锤子贵一倍。 维克多.雨果正在扩充他的运输队，每天有两三辆马车运来大量货物，但他的铁器依旧抢手。” 老者皱了皱眉，反问道：“我们可能跟维克多.雨果合作吗？” “不知道。”鲍威尔摇摇头，恨恨说道：“法布罗的态度已经变了。之前可是他怂恿我去和谐村窃密，现在却可耻的给维克多.雨果当狗，居然没受到任何为难。 城里的权贵也没动静，哪怕是掌控寒风城的长腿家族也保持旁观态度。也许是因为现在的利益足够大，他们的贪婪暂时得到了满足。” 屋内众人彼此对望，目光聚焦在桌面的铁锤上。无人看穿周青峰的布置，鲍威尔甚至没提‘货币’的事。他们只知道来自黑森林的维克多.雨果在寒风城正式亮相。 这一亮相就大兴土木，既花了很多钱，也赚了很多钱。 老者又问鲍威尔，“你带来的那个马丁天天向我们要钱要人，说一定能造出完整版的风力锻机。可我看他天天忙来忙去，却什么也没干成。” 周青峰掌握的几项制造业技术实在很有钱途，眼红觊觎的大有人在。鲍威尔作为亲自深入了解的密探，更是知道其中利润有多大。 然而技术就是技术，摆在面前，你学不会也是干着急。鲍威尔花了几百金币购买图纸，可真造起来却发现处处都是技术壁垒。 老者盯着鲍威尔，“我们必须要有自己的锻机。无论如何，一定要掌握其中的秘密。” 鲍威尔沉声说道：“这需要些时间，但我会尽力去搞清楚的。” 第0325章 窥视 工匠区的环境总是弥漫着臭气和死物。这是个藏污纳垢之地，一间又一间的简陋窝棚遍布其中，每天都有无数龌龊和邪恶之事发生。 鲍威尔捂着鼻子跳过一条排污沟，沟里总是流淌着污水，死猫死狗很常见，人尸也有。之前盯着他的老乞丐趴在地上，眼珠昏黄，头脸爬满了脏污，甚至包括蛆虫。 “真恶心。” 工匠区太脏太乱，犹如垃圾堆，叫人恨不能一把火将把它给烧了。这地方混杂着各路牛鬼蛇神，乌七八糟的势力极多。 作为密探，鲍威尔的职责就是到处跑。他既能联系上寒风城的权贵，也能勾搭上巫师团的首席，还能结交底层的狂徒。他能力很强，但绝不效忠于任何一方。 对鲍威尔而言，这是个背叛和欺诈交织的世界，每个人都随时准备出卖点什么，也得担心被出卖。 长腿家族，巫师团，法布罗，菲尔斯，乃至藏在工匠区的某个秘密社团，这些都是鲍威尔的客户。他原本在这个世界玩的游刃有余，直到黑森林的势力突然崛起。 维克多.雨果直愣愣的闯入了寒风城的圈子。他毫无试探，没有依附任何一方，仅仅拉法布罗充当一面幌子，就大大咧咧的在城里建货栈。 城里的权贵犹如贪婪的秃鹫，盘旋在维克多.雨果周围。他们对于外来势力的出现感到惊讶，却又极具耐心的看着对方在城内积聚势力。 工地，集市，商贸，人口，一系列眼花缭乱的手段似乎把城内权贵弄糊涂。他们正被长腿家的分裂弄得头疼，很默契的选择暂时观望，等待一头肥羊慢慢长大。 至于刚刚跟鲍威尔联系的那伙人，是盘踞在城里十多年的秘密社团。他们在工匠区内为非作歹，崇拜异位面的邪虫，以手段诡异而著称。 邪徒们在工匠区发展的很稳定，和城内的盗贼恶棍达成了势力平衡。这个脏乱的地方犹如温床，不断孵化出一个又一个邪恶组织。 其中的老者是邪虫祭祀。依靠各种献祭手段，邪徒能在短期内迅速提升实力。对于这伙诡异的家伙，鲍威尔了解不多，只知道他们背后的支持者正是寒风城监察厅。 鲍威尔就游走在各方势力之间，兜售自己所知的信息，出卖自己的朋友，收获金钱和权势。他几乎在所有大人物面前都谈得上话，唯独一个例外。 维克多.雨果。 这个神秘的年轻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浓雾之中。他看似大大方方的展示一切，可鲍威尔总觉着那些都是假象，这人肯定还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鲍威尔离开后，被幻术伪装的窝棚内钻出个几个人头，四处张望一番前往不同方向。 其中佝偻老者拄着拐杖，以兜帽遮面在污秽满地的街巷中穿行，最终停在一间铁匠铺前。 铺子里叮叮当当，打铁的工匠向佝偻老者行礼，继续干活。越过几个门槛，老者来到里间。闷热的炉火前，一部简陋版的锻机草草成型。 锻机旁蹲着个头发毛糙的铁匠，皮肤被炉火照的通红，正对着几十张机械三视图愁眉苦脸。 老者拄拐靠近，沉声说道：“马丁阁下，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毛糙的铁匠一扭头，恨恨的骂道：“你们这帮邪徒能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 佝偻老者绕着简陋锻机转了一圈，“维克多.雨果来到寒风城了。他正在城内建货栈，对外出售大量精制铁器。 我们通过多方面的渠道进行了验证，你所说的风力锻机是真实存在的。大家都知道出售铁器能赚大钱，所以我们也希望有一台锻机。” 一说锻机，毛糙铁匠勃然大怒，“那部锻机确实存在，可你们也别指望我能帮你们造出来。那东西根本就是个阴谋，其中藏着的秘密只有维克多.雨果一人知道。” 铁匠还扬扬手中的图纸，“空有这些玩意根本造不出锻机。我们都上当了，全上当了。这其中肯定还缺了很多技术细节，可谁也不知道具体缺了什么。” 佝偻老者摇摇头，手里的拐杖轻轻敲了敲简陋的锻机复制品。这玩意比和谐村锻造场的那台小了一号，零件不规整，也缺乏动力，基本不能用。 “马丁先生，你真是让我感到失望。作为铁匠之王的首席锻造者，你竟然比不过一伙从黑森林里出来的蛮子。”佝偻老者哼哼的冷笑几声，“鲍威尔都比你有用。” 炉火照耀，毛糙铁匠的脸被映照的红通通。他板着脸喝道：“鲍威尔？他知道并不比我更多。” “不不不......，我们并没有把希望都寄托在你或者鲍威尔身上。”佝偻老者摇摇头，岔开话题说道：“你认识一个叫布鲁诺的灰矮人吗？” 毛糙铁匠脸色大变，“认识，他是和谐村锻造场的工头，爱喝酒又爱吹牛。” “布鲁诺也来寒风城了，据说是奉命在城里建个工坊，专门造货运马车。他来的当天就跑到城里的酒馆喝了个大醉。我想他能当工头，应该会造锻机了吧。” 佝偻老者说着便嘎嘎的笑，毛糙铁匠不知该如何评说才好。他正是跟鲍威尔结伴的马丁，连番失败让他的信仰动摇，现在混到跟一伙邪徒合作。 看着邪虫祭祀在笑，马丁却莫名想起自己被死马‘疾影’当肥羊宰后，半夜被布鲁诺堵在锻造场宿舍，被拉去上夜班的场景。 “布鲁诺可是个狡猾的灰矮人。”马丁沉声说道，“你们想让他来帮忙制造锻机？这可能性不大。” 佝偻的邪虫祭祀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维克多.雨果要提防的是城中权贵。我们从未和他接触，他如何知道我们的存在？更不会知道我们对他的锻机感兴趣。” 马丁怔怔，深感不安却又无从说起——维克多.雨果真的会不知道邪虫信徒的存在？ 第0326章 监察厅 从邪虫信徒的窝点离开，鲍威尔继续在寒风城内游走。他是隶属于监察厅的密探，直接上司是长腿家族的老管家埃尔，一个老态龙钟，似乎头眼昏花的糊涂蛋。 十几年前，老埃尔便是这般模样了。若说鲍威尔在寒风城对谁还保留一些敬畏，那肯定就是这个‘仿佛随时会死，却总是不死’的家族老管家。 家族监察厅位于寒风城的西面，夹在平民区和码头区之间。这里修建了类似军营的高大堡垒，内部正式人员数量一直是个迷。 走进监察厅所在的街道，鲍威尔身上的魔法印记就会与恒定在此的‘警惕之环’相互确认。监察堡垒门口的警卫瞥了一眼，便放他进去。 围墙，走廊，隔道，简单的建筑形式构成监察厅内复杂的空间。鲍威尔必须经过一连串的身份检验，才能步入最核心的监察总长室。 总长室总是阴暗发冷，据说是因为老埃尔年纪太大，怕晒太阳。鲍威尔每次来此都会腹诽——年纪大了，不应该喜欢晒太阳么？ 总长侍从接待了鲍威尔，记录他的见面申请，让他在总长室外的黑屋子等一会。每个黑屋子都是单独的，确保来访者不会碰面。 坐在黑屋内，鲍威尔趁机整理思绪。眼下寒风城的状况有些令人摸不透，既像马上要喷发的火山，又像极速衰老的大象。 作为家族掌控者，科伦菲尔.长腿已经一年多没公开露面了。外界都传言他病的快要被冰霜女神召入神国。 家族留下两个子嗣，长子菲尔斯拥有绝对的权位，几乎不可动摇。但城内的巫师团和大量权贵显然又不同想法，于是一贯被放养的次子马布里被推了出来。 这本是个人人小心，不断试探各方底限的局面，却被外来的黑森林势力搅动。城里的权贵都乐意跟维克多.雨果交往，只因这位主既有钱采购，有又大量货物出售。 至于监察厅则处于中立，看似谁也不帮。但借助在城内的各种眼线，这个机构却牢牢盯死了寒风城内的任何风吹草动。 “鲍威尔。”黑屋子的内门打开，微弱的光线从中透出。有个沙哑的声音在呼唤。鲍威尔整理衣帽，迈步穿过内门，走进一个仅仅亮着微弱烛光的大办公室。 办公室内，十几个隐仆正在来回忙碌，将机密抄写员的记录归类放入书架。抄写员们大多是些老女人，脸颊干瘪，面容古板。看人的目光犹如看肉块。 五六个抄写员的上首便是担任监察总长的老管家埃尔。他坐在大办公桌后，裹在厚厚的裘皮大衣中，其松弛的脸皮上是密布的皱纹，肿胀的眼袋，又黑又大的老年斑。 随着城主病重，总长的怪异也越来越甚。比如他很怕冷，却死活不愿意在办公室内升一团火。 这些事，谁也不敢多说。毕竟这是个人人背叛的机构，大家生怕自己的话被乱传。 “鲍威尔，你曾经在黑森林的和谐村待过，还接触过他们的风力锻机。跟我说说那套机器。”老埃尔的声音阴沉而低落。他一开口，机密抄写员就会开始记录。 又是问锻机？看来总长和邪徒都挺关心维克多.雨果的。 “两个多月前，我奉命借调去配合‘炼金首席’法布罗阁下，前往黑森林调查新建立的人类定居点。我混进‘和谐村’的锻造场，见到那台风力带动的锻造设备。 当时那台机器尚未组装完成，但其工作效率就已经远超普通人类铁匠。我试图获取其制作机密，但最终失败了。” 鲍威尔写过详细的报告，现在不过复述一遍。老态龙钟的监察总长裹在大衣里静静的听，听到一半忽然打断，问道：“你觉着和谐村的药剂调配能力如何？” “有一伙‘疫病之母’的信徒投奔了维克多.雨果，此外还有北地有名的‘摄魂者’蒙迪诺也在村里。和谐村的医馆一直在出售药品，据称药效非常不错，很受欢迎。” 鲍威尔侃侃而谈，冷不丁瞧见老埃尔的办公桌上摆开好几份档案。其中就有侏儒巫医老博格，‘摄魂者’蒙迪诺的。在这两人厚厚的档案旁边，还有一张薄薄的纸片。 维克多.雨果的大名赫然写在纸片上，上头甚至有他的一副素描像，写着他的基本特征——黑发黑瞳，黄色皮肤，二十岁左右，东方人外貌。 可除了这些，对于维克多.雨果的记录就乏善可陈。他的来历，能力，背景，没人能说清楚。 老埃尔再次打断问道：“维克多.雨果擅长炼金术吗？” “我无法确认。”鲍威尔摇头，“据说法布罗阁下和马布里阁下曾经与之一起闯过精灵遗迹银叶城，也许他们更清楚。或许问问当初跟他们一起去的侍从......” “侍从都死了。”老埃尔摇摇头，“法布罗这家伙不老实。也不知道那些侍从是真的死在银叶城遗迹，还是冒险成功后被他干掉。 至于马布里，他说维克多.雨果曾经收服过一些银叶城内的奇异生物。但具体是什么，他根本不清楚。但毫无疑问，维克多.雨果的探险获得巨大成功。” 傻子都知道维克多.雨果获得了巨大成功，成功到曾经于他敌对的法布罗都不得不选择与之合作。 这黑发小子没有选择躲在黑森林里称王称霸，反而跑到寒风城来。这份胆略气度出人意料。 可这也给眼红嫉妒的人提供了机会，权贵们要有所反应。监察厅作为长腿家族的耳目，自然要深入调查。 以上是鲍威尔的想法。他试探的问道：“总长阁下的意思是......？” 老埃尔抬了抬眼，暗淡的目光打量了几秒。鲍威尔立马低头，屏息静气，非常乖觉。 “对于有实力的商人，寒风城自然是欢迎的。黑森林里资源丰富，光是铁矿铁器就是我们所急需。来自精灵遗迹的货物也在提升我们的生活品质。” 老埃尔顿了顿。鲍威尔的目光飞快的扫视一圈，立马发现这阴暗的办公室内就多了几件造型精巧的装饰品，一看就是精灵工艺和风格。 可老埃尔停顿后又说道：“只是大量奢侈品的进入，赚走了我们大量资金。这也让家族感到不安。 我们正在权衡，也许应该向这位黑森林的小领主受更多的税。也许......” 鲍威尔觉着自己已然明白，城中权贵的反应和他预想的完全一致。他再次低头，问道：“总长阁下，需要我做什么吗？” “让那位雨果阁下明白我们城内并不太平，治安混乱。毕竟城里几万人口，贫民那么多，出点事很正常。这应该能让他更多的向我们靠拢。你说是不是？” “总长阁下，您说的非常对。” 第0327章 鲍威尔的难题 退出监察厅所在的街道，鲍威尔紧了紧自己的领口。他脑子里反复回荡老埃尔的吩咐，琢磨着该如何实现总长阁下的要求。 给维克多.雨果找点麻烦，这招数说穿了不值一提。无非是贼喊捉贼的欺负外来者，逼着黑森林出来的势力主动向城内权贵靠拢。 从整体来讲，法布罗这根大腿显然还不够粗，吃独食的行为会引发众怒的。至少监察厅更有资格成为维克多.雨果的保护者。 看看天色，时间大概下午四点左右。 鲍威尔想起在和谐村随处可见的钟表，以及维克多.雨果手下头目普遍装备的手表。回到寒风城后，他就意识到时刻掌握精准时间的巨大好处。 寒风城的人们平常通过阳光角度来估算时间，天阴就得留意城内钟楼的敲击声。一旦错过钟声，时间误差就会相当大。 从城西的街道步行，穿过两个路口，鲍威尔决定去一家叫‘红磨坊’的酒吧。那里经常聚集来自各地的亡命徒，付点小钱就可以完成杀人越货的任务。 ‘和谐货栈’的工地聚集了两百多号人，只要派亡命徒去干掉几个工头伪装成抢劫，心狠点可以烧掉集市和堆料场。维克多.雨果绝对会为此头疼。 在和谐村，就有大把的外来冒险者想这么干。杀人，纵火，奸淫，抢掠，趁乱大捞一把，亡命徒的脑子里永远无法无天，从来没什么道德负担。 鲍威尔在和谐村待过两个月，他很清楚村子里以暴制暴来维护秩序。就连酒馆里打架都会被关进小黑屋，谁敢动刀子放火，第一时间就被镇压。 但在寒风城，情况就不一样了。又穷又狠的流氓混混特别擅长欺负外来者，只要请一杯酒，蛊惑几句，有大把不怕死的人为了钱敢无视一切。 作为监察厅的密探，鲍威尔就认识很多有名的大流氓。实际上城内的地下势力相当于监察厅的外围组织，既充当眼线提供消息，又是干脏活的打手。 今天的天气不好，阴天。 鲍威尔摸不准现在的时间。他只能去‘红磨坊’碰碰运气，因为有几个亡命老手只在固定时间出现。一旦无人招募，那帮家伙喝一杯就会走。 街上有几个‘流莺’，无上装的招揽客人。她们向鲍威尔展露自己的身材，勾勾手指企图把他拉到昏暗的街巷角落去。 至于去了黑暗的小巷之后会是什么状况，就只有天知道。 “看见痞子哈利了吗？”鲍威尔向靠近的‘流莺’询问。 妓女的笑脸当即收敛，冷冷的吐出一句，“不知道。” 切......，鲍威尔不屑的笑了声。他继续朝前走，拐过一个街角就抵达‘红磨坊’。这条街的人都知道痞子哈利，也无人不怕那个脸上带着刀疤，脾气乖戾的家伙。 ‘红磨坊’最早真是一家磨坊，两层的屋顶上建有带动碾子的风车。地里种的小麦在收获后需要脱粒和研磨，只有制成面粉才是上等好食材。 如果吃麦饭，味道可不太好。 现在的‘红磨坊’成了一家充斥劣酒，汗臭，秽物等气息的无序之地。这里以极低的价格出售食物，为此吸引了城里的流浪汉和无赖混混。 推门入内，鲍威尔就忍不住捂住自己的鼻子。他扫了一眼吧台，几个酒鬼趴着闲聊，壮硕的酒保在擦拭木制酒杯。 传统酒馆照例是不开窗户，内部空气混浊，照明极差。相比之下，和谐村的‘老骨头’酒馆采用更高明的建筑技巧，无论通风和采光都胜出一筹。 在干净清洁的和谐村酒馆待习惯了，鲍威尔也觉着寒风城的酒馆实在像个猪窝。他忍着不耐来到吧台前，问道：“痞子哈利来了吗？” 酒保摇摇头，又瞥了眼酒柜上摆着的沙漏，“你来早了，那家伙天黑前才来。” 鲍威尔也朝沙漏瞧了眼。 过去他从未觉着这种计时工具有什么不好。可和谐村各个重要场所都挂着机械钟，走到任何地方都有准确时间。跟人约定某时见面，可以准确到分钟。 “给我来一杯朗姆酒。”鲍威尔指了指酒柜上的长颈酒瓶，“别掺水，我喝的起最好的。” 贵族喝酒用玻璃杯，平民就用大木杯。酒保从酒柜上抓起长颈瓶，倒了小半杯，收走一枚银币。鲍威尔抓起酒杯喝了一口，旁边的酒鬼就问他，“你找哈利做什么？” “给哈利找点活干。” “我也想找点活干。” “滚远点，我不要醉醺醺的家伙来坏事。” 等了好一会，酒柜上的沙漏都翻转好几次，鲍威尔手里的大半杯朗姆酒喝干了。痞子哈利还是没出现。他觉着有些尿急，起身就朝酒馆后门走去。 酒馆后门就是露天的厕所，酒鬼们膀胱胀痛就来这里释放。有的人喝多了甚至栽倒在墙角，活活被尿溺死的事都发生过。 鲍威尔这边刚把裤头解开，就听到酒馆内有人在喊：“哈利，刚刚有个人要给你找个活干。” 听到这句，鲍威尔觉着自己总算没白等。可就当他尿一半，想着要如何交代哈利去杀人，却听到酒馆内响起另一声重重的哐当声。 隔着后门都能听到有人迈着沉重的脚步闯进来。鲍威尔一惊，尿憋住了。他竖起耳朵听，有个炸裂的声音在酒馆内喊了一嗓子。 “侦测邪恶。” 一道奥术光环在酒馆内爆开，人人头顶亮起红光。紧跟着便听到有个声音在怒吼，凌厉的剑芒大开大合，将昏暗的酒馆照的犹如被闪电轰击。 桌椅倾倒，人声嘶沸，剑刃切开人体，血液洒落地面。酒馆内响起叫骂和惨叫，杂乱的脚步在四处跑动。有人在呼救，有人在抵抗，武器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鲍威尔一泡尿被硬生生憋了回去。他站在后门外微微探头，试图搞清楚酒馆内发生了什么。 透过狭窄的走道，只能看到人影晃动。可从噼里哐啷的动静来判断，有个极其野蛮的家伙在发动狂攻。 每一声叫骂都不会持续太久，紧跟着便是短促的惨叫。鲍威尔能大概想象酒馆内的状况——有人在大杀特杀，没谁能抗住他的迅捷而狂暴攻击。 酒保似乎迎战而上，却连一个回合都没撑住。酒鬼流氓四处躲闪，却无人能逃得性命。血腥气充盈四散，瞬间掩盖了原本的混杂气息，更加令人惊怖。 鲍威尔在后门呆立骇然，不敢轻举妄动。 只听酒馆内一声惨叫格外响亮，快速朝后门靠近。有个人影窜了出来，眼看就能逃离死亡的屠宰场，可他身后却追出一道凌厉剑芒。 剑芒切开了人影，哗啦一下将其剖成两半。人影扑通倒下，五脏六腑就跟一锅杂碎般被泼到地上。倒地的上半身还挣扎的爬行了几下，但很快力竭。 鲍威尔惊到大脑空白。他认出了地上那个横行不法的家伙，那张带着冲天戾气的刀疤脸，那双不甘瞑目的死鱼眼。 痞子哈利，寒风城有名的亡命老手。死在他淬毒短匕下的高手在两位数。不等接受鲍威尔的任务，他被劈成了两半。 第0328章 清理 精金飞梭穿透恶棍酒鬼的胸膛，血水随着它两侧的凹槽溅射。恶棍酒鬼正跑向酒馆门口，身子一软，撞在餐桌上。 餐桌油腻，脏兮兮的餐盘和几块肉骨头丢在上头。随着撞击，餐桌倾倒，杂物散落，地面更加狼藉。 酒馆里安静了，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倒下。血腥盖过其他任何气味，变得愈加浓烈。 粘稠的血液从剑刃汇聚滴落，在地面留下一道血线。笨重的铁靴在一具具尸体间迈动，不时踢开碍手碍脚的杂物，检查是否还有活口。 乌烟瘴气的‘红磨坊’酒馆历来是蛇鼠聚集，从酒保到侍者再到顾客，就不会有一个好人出现在这里。当‘侦测邪恶’的神术降临，人人脑门上都亮起红光。 就在那么一两分钟的时间，一场大屠杀降临。壮硕的酒保倒在吧台上，其手里的砍刀无力掉落。恶棍酒鬼抓起手边的桌椅进行顽抗，却被砍的身首异处。 鼎鼎有名的痞子哈利才刚进来，酒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遭到了突袭。他试图辨明来袭者的身份并予以偷袭，结果却是连逃都没逃掉，直接被砍成了两半。 人一死，红光就消失。 酒液从碎裂的瓶子里流出，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幽闭的环境下更显得静谧。笨重的铁靴走动几步，一声喝令传出，“检查一下，是否有值得带走的物品。” 酒馆内的恶棍也许等级不高，但混战搏杀经验极其丰富。能在短时间内解决这帮人，只能说来袭者有碾压性的战技优势。 鲍威尔还待在酒馆后门，盯着痞子哈利的两截身子，惊的心跳停止。他强行屏住呼吸，努力不发出任何动静，撕开了口袋里用来保命的隐形术卷轴。 等着他身形逐渐消失，一阵扇动翅膀的声音从后门传出。似乎有个粗心的小家伙同样隐形飞出来，扫视一圈叫了声‘好臭’，就又回去了。 鲍威尔不知该不该庆幸自己走了狗屎运。这后门外历来被酒鬼们当露天厕所，天长日久的便溺让此地臭气熏天，显然是把隐形的小家伙给熏跑了。 屏息静气好一会，酒馆内又响起一声‘走吧，去下一个地方。快下雨了，我们今晚会很忙’，沉重脚步迅速离开了。 鲍威尔不敢再做停留，连滚带爬的从后门外的小巷离开。回到城市主道上，天色将黑，看守路口的士兵即将执行宵禁。他掏出监察厅的证件，向士兵询问...... “刚刚有什么人从这个路过通过？” 士兵瞄了眼附带魔法印记的证件，倒是肃然起敬的立正，认真回答道：“报告阁下，刚刚有一辆马车从路过通过。” “什么样的马车？” “呃......，很普通的马车。” “它去那个方向了？” “拐向工匠区东面了。” 鲍威尔的心扑通扑通的跳，顺着士兵指引的方向追了下去。他就想知道是谁这么胆大妄为，居然天没黑就在寒风城内搞火拼。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需要去证实。 从工匠区西面追到东面，追不下去了。马车进入了工匠区内部，胡乱搭建的房屋，错综复杂的道路，这些都成了追踪的障碍。监察厅的证件在工匠区也根本不好使。 鲍威尔不得不掏出几枚铜币，询问四处乱晃的流浪汉是否见到一辆马车——流浪汉都说见过，然后就胡乱指路，反正指了路就可以拿钱。 在工匠区内兜兜转转好半天，鲍威尔忽然听到有人在大喊‘着火了’。工匠区的窝棚密密麻麻，最是怕火。人们像蚂蚁般从窝棚里爬出来，拎着水桶要救火。 只是当人们看清火光亮起的地点，却又全部观望不动，甚至幸灾乐祸。着火的是一栋独立的两层建筑，跟周围窝棚故意隔开距离，建筑里火势虽大却没能蔓延。 鲍威尔挤过围观的人群，一眼认出起火的建筑是工匠区的帮派窝点。几十名好勇斗狠的恶棍组成‘灰鼠帮’。他们勾结城里的税吏，专门欺行霸市，强买强卖。 若有任何不从者，恶棍们的手段可谓是极其凶残。拔舌挖眼砍人头之类太过寻常，在闹事公开处刑的事都干得出来。这个窝点同样是监察厅的下线。 可现在，窝点内烈焰熊熊。不时有人哇哇惨叫的逃出来，犹如火人般满地打滚，不停呼救。可不管如何滚，火焰就犹如附骨之疽般无法消除。 只需十几秒，着火的人就会倒在地上没了动静，任由火焰烧穿皮肉，直至在尸体上烧出大洞。这无法扑灭的火焰太过吓人，只要沾上就必死无疑。 围观的人群都连连后退。借着火光，鲍威尔认出几名逃出火海的人。 其中赫然有工匠区‘灰鼠帮’的头目，一个有权贵背景，敢于把治安官挂在城门上吊死，还威逼城内巡查署释放被捕同伙的狠角色。 可‘止小儿夜啼’的一号人物，却像死狗般倒在臭水沟里。他后背上有一坨粘稠的黑色胶体在燃烧。他把自己泡在水里都无法熄灭那团炽热火焰，直到自己被烧死。 看清这一幕的不止鲍威尔。周围的人们更是惊讶，交头接耳的议论。 “灰鼠老大死了，灰鼠帮完蛋了。” “不是说灰鼠帮跟城里的监察厅有关系么？” “谁这么厉害？不怕城里那些贵族老爷报复么？” 火势迅速将整个帮派窝点烧了个底朝天，城里的巡查署担心火势蔓延，总算派人前来灭火。巡检的哨声，救火士兵的呼喝，官吏的叫骂，围观的贫民迅速散去。 乱糟糟的人流中，鲍威尔认出一个沿着街角阴影潜行逃窜的男子。他上前一把将对方抓住，恶狠狠的逼问道：“是什么人攻击了你们？” 潜行的是个盗贼，灰鼠帮的余孽，应该也如同鲍威尔般走运才捡了条性命。他回头一看鲍威尔，慌乱说道：“是个戴面罩的家伙，他突然闯进来，见人就杀。 我们十几个人围攻都不是其对手。他还不停抛投一种可怕的引火炸弹，爆裂的火焰根本扑不灭。几个头领被他砍死两个，逃了两个。剩下的不知去向。” 鲍威尔再次喝问道：“你们怎么招惹到这样的敌人？袭击者没说自己是谁？” 潜行盗贼都要哭了，“我们灰鼠帮的仇敌太多，天知道是什么人杀上门了？我们老大死之前也问来袭者是什么人，却只听到对方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话？” “这是一场预防性的灭杀行动。” 第0329章 搅乱 昨晚天阴，入夜后下了一场大雨。 寒风城的北高南低，排水不畅。每次下雨，位于南面的工匠区就会发生严重内涝。无数简陋窝棚被泡在及膝乃至及腰的水里。 水面上飘着各种脏污，淹死的动物特别多。偶尔还能看到逃难的老鼠和蛇在乱爬，出现几具浮尸也不是什么稀奇。 只是今天这一早的浮尸有点多。 巡检署的官吏披着斗篷，阴着脸站在高处。一队百人左右的苦力正抓着耙犁，清理堵塞排水沟的杂物。肮脏的秽物散发难闻的气味，熏的前来视察的老爷们个个捂鼻。 “大人，又捞出一具尸体。”一名苦力工头大声汇报。 耙犁使劲，扯出好些破布树枝什么的杂物。一具泡到发白的尸体混在杂物中被扯上排水沟岸边，连同另外十几具尸体排在一起。 一名治安官过去瞄了眼，回来报告道：“死者胸口重创，肋骨断了一半，就好像案板上的猪排。这是第十七具尸体，典型的凶杀。” 官吏老爷们没心情再看下去。只有鲍威尔忍着恶臭，在成排的尸体间检查。死者的伤口平齐，受利刃切割。 一般利刃往往短小窄薄，难以造成特别大的伤口。眼前的伤口又宽又大，一击致命。可以想象是一柄非常独特的重剑毫不留情的劈在上头。 人的骨骼很硬，想要砸碎不难，但要切开却不容易。鲍威尔的手指在死者胸骨的骨茬上摸了摸，“杀人者用的是附魔武器，而且不是普通的附魔武器。” 附魔武器很贵，不是一般的贵。 寒风城的城主卫队有四五百名骑士，只有三分之一拥有附魔武器。精良的武器动辄上千金币，往往是数代人财富积累才能置办。 “用得起附魔武器的人都是领主老爷，怎么会来工匠区杀这些杂鱼？”巡检署的治安官陪在鲍威尔身边，用棍子撩开死者的衣领和头发，“是跛脚索诺，他居然死了。” 衣领下有独特纹身，湿淋淋的头发下是一张长着鱼泡眼的丑脸。鲍威尔也认出死者，是寒风城有名的贼头，和痞子哈利一类人。 “有人在做好事嘞。”治安官乐道，“死的都是些我们想抓却抓不到的家伙。这下城里不少老爷要跳脚了。” 巡检署负责治安和秩序，却受城里的贵族老爷制约，以至于只能抓些最低级的毛贼。有点身份的恶棍背后往往都站着某个权贵，碰都碰不得。 “到此为止，没发现有城内重要人物遇害。”治安官乐呵呵的笑道，“死的都是些无名无姓的流浪汉，也就不管我们巡检署什么事了。” 无名无姓的流浪汉？ 鲍威尔很明白官僚的心态，他们喜欢局面平静，最讨厌的就是出事无法交差。寒风城的地下实力在昨晚几乎被人洗了一遍，可他们却只会当做看不见。 但鲍威尔所属的监察厅不可能当做看不见。巡检署的官吏走后，所有尸体都会被拉到监察厅。但肯定也查不出什么，因为...... “死者的灵魂都消散了。”‘预言首席’老班克就跟在鲍威尔身后，也盯着尸体。 “您觉着有死灵巫师动手？”鲍威尔心中一动，向老巫师问道。 老班克摇摇头，“不需要这么麻烦，只要杀人者用的武器附带‘破除邪恶’效果就够了。拥有这种武器的人都不好对付。” 老巫师只是摇头，却不说如何不好对付。他不过是奉命前来协同调查，但死于凶杀的人不过是些城狐社鼠，清贵的巫师团事不关己，才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巫师团的人也撤走了。 鲍威尔只能硬着头皮走向排水沟旁的高地，一辆马车停在那儿。 巡检署和巫师团的人离开，就只剩下监察厅的人还留着。不等他开口，车厢打开个窗口，监察总长老埃尔露出半张老脸，转动昏黄的眼球，主动问道...... “根据报告，凶手袭击‘红磨坊’时，你在现场？” “是的。”鲍威尔点点头，“但我没看到凶手，只知道他乘坐一辆马车到处行凶，目标就是工匠区的地下势力。 现在内涝还未排干，死伤统计尚未完成。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城内有点名气的恶棍死了一半，剩下的也惊慌逃跑。这是一场有目的的大清洗。” 老埃尔却摇摇头，“这不是大清洗，这是一场示威。能在准确的时间，精准的找到要杀的人，换我们监察厅都难以做到。这是有人在展现自己的实力呢。” ‘第二次’进入寒风城，周青峰除了正式见过法布罗，尚未跟城内任何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碰面。不管是巫师团长还是监察总长，对这突然的凶杀都很疑惑。 可别人能不在乎，监察总长老埃尔不能不在乎。他掌控的监察厅是寒风城的秘密眼睛。为了节约成本，不少城狐社鼠掌握些特权充当监察厅的眼线，受其庇护。 现在可好，这张眼线网被人砍的支离破碎。很多脏活黑活就不容易找人干了。老埃尔瞬间发现自己失去了许多消息来源，进而对城内事务难以发挥影响力。 比如昨天鲍威尔还受命要给‘和谐货栈’找麻烦。现在除非监察厅自己亲自动手，否则就没人干这活——寒风城的地下势力死的死，逃的逃，谁吃饱了没事来送命啊？ 可正因如此，习惯待在阴暗中的老埃尔迅速做出了准确的判断——有人在展现自己的实力，切除监察厅的眼线。 寒风城内所有势力现在都分成两派，是谁突然出手屠杀这些看似无足轻重的流氓恶棍？又或者有人在警告监察厅，告诉城内的肉食者一句话，“别来惹我。” 这个人又是谁？ “有能力动手的人不会很多。”老埃尔阴着脸，“可我想不出有谁会用这种大胆的方式来警告我们。 城里的权贵对这事都不感兴趣。凶手杀的也不是我们监察厅的人，我也不好为此而动怒。真是狡猾的家伙呢。” 鲍威尔闻言倒是松口气，这种案子查下去只会是个无底洞，没谁想接手。于是他跟着问道：“总长阁下，您昨天吩咐的事......” “先放一放吧。”老埃尔转过身，哼哼冷笑道：“我需要好好查一查，好像有人在针对我们监察厅。” 事情似乎告一段落，但这不过是暂时的观望，接下来会有更多的试探。鲍威尔目送老埃尔登上马车离开，紧跟着心里暗暗心惊。 眼下城内局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稍有不慎就会酿成轩然大波。若真有个闯祸的家伙进来搅合，局面走向就更加难以预料了。 第0330章 监察总长 寒风城的排污沟错综复杂，好些沟渠被胡乱搭建的窝棚给填埋堵上了。城主府组织数千苦力疏通，暴雨形成的内涝才缓缓退下。 可短时间内，城内工匠区成了个发臭的烂泥塘。数万居民流离失所，死伤无法统计，场面难看的很。 城里的权贵对此毫无反应，顶多派出人手把守各个路口，把无家可归的贫民赶到城外去。至于尸体，赶紧派人收殓，同样运到城外火化，免得爆发瘟疫。 如此治理水平在周青峰眼里简直不值一提。可对于异界的居民来说，这就是‘正常现象’。 亲临工匠区查看十几具从排污沟捞出的尸体，待在马车内的监察总长埃尔在车厢内沉吟许久。他看似闭目不动，可灵魂却化作虚体，脱离车厢，宛若一团翻腾的幽魂。 脱离身体束缚，虚体状态的总长阁下显露出蠕虫形态。它可以快速的来去，在工匠区的废墟间穿行。 工匠区泡在水里，大量窝棚把原本的街巷都堵塞了。无家可归的流民正试图从脏兮兮的污水中捞起点有用的东西。 哀苦的面容已然麻木，不少人坐在一堆垃圾中，已然不知该如何自救。‘蠕虫幽魂’扫了几眼，连作为参照的道路都找不到，倒是在污水中发现几具漂浮的残尸。 只看尸体略有向虫形变异的脑袋，‘蠕虫幽魂’就知道其身份。这正是躲在工匠区的邪虫信徒。它随手翻动尸体，很快发现尸体胸口有明显的劈砍伤势。 “都是一击致命。动手的人凶狠，迅捷，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蠕虫幽魂’连续查看了好几具尸体，心中略有惊讶。 普通对决往往来回交手数个回合，从试探到绝杀，死者会有多处伤势。可污水中的尸体明显遭到突袭，无一不是瞬间被杀。 狠辣，果决，毫不容情。 “这不是单纯训练能掌握的能力，只有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才能有一眼看穿对手实力，并瞬间找出最简单的格杀方式。没有任何试探，这是碾压般的屠戮。” ‘蠕虫幽魂’喃喃自语道：“袭击者不是巫师，更像是战士。他的实战经验很丰富，这不是正常人类能做到的。寒风城里能有这份能力的屈指可数。” 凶手到底是谁？菲尔斯一方，马布里一方，还是其他什么势力？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蠕虫幽魂’也没能做出准确判断。 只可惜寒风城的恶棍们平时横行霸道，这次连怎么死都不明白。 找了一圈，邪虫信徒的联络点已经踪影皆无。除了几具尸体，啥也没看到。‘蠕虫幽魂’又换了个地方，这次是个铁匠铺。 这铺子比较结实，砖木结构，经得起暴雨。可内涝后污水倒灌，铺内的炉火已经灭了，只留下满地狼藉。 铺子里还有人看守，毕竟里头的铁器还挺值钱。‘蠕虫幽魂’化作一团灰蒙蒙的人形，踩着泥水进来，开口就喝问：“莫辛在吗？” 刚刚遭遇袭击，己方死伤惨重，铺内的人极其警觉，立马就操起了武器。‘蠕虫幽魂’站在铺子外没动，提高音量再问了一次。铺内的人顿时呆滞，放弃抵抗。 没一会，昨天见过鲍威尔的老者后铁匠铺后站出来，恭敬的问候道：“主祭阁下，您亲自来了。我们遇到点小麻烦，孩子们有点情绪紧张。” “昨晚，整个寒风城的地下势力都遇到麻烦。”‘蠕虫幽魂’飘进铁匠铺，“监察厅控制的不少眼线被人杀死，紧跟着又是一场大雨抹去所有线索。 今天从排污沟里捞出的尸体可以堆起来玩。我看到你们的联络点也遇袭了，死了不少人。肯定是有人在定点清除你们，这事颇为棘手，可不是什么小麻烦。” 叫莫辛的老者更是惊讶。他沉声问道：“我们昨晚确实遇袭了，袭击者非常迅速，哨位没能发出任何警示，联络点就被他突破。我们事后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我还以为只有我们遇袭，难道那家伙袭击了很多人？整个工匠区这么乱，他怎么准确找到自己的目标？这难度比杀人还大。” “袭击者一定拥有我们还不了解的探查能力。”‘蠕虫幽魂’说道。它随莫辛进入里间的锻造室。 那台简陋的锻机复制品还在原地，打造它的马丁蓬头垢面的坐在一旁，木木呆呆像个傻子。在马丁身旁，赫然是码头区曾被周青峰‘杀死’虫形老妇。 后者拄着拐杖，一手按住马丁的脑袋，正在施法。见到‘蠕虫幽魂’进来，它也屈膝行礼，表示恭敬。 “尼罗，这个锻造者到底有没有用？”‘蠕虫幽魂’问道。 虫形老妇未起身，爬满蛆虫的脑袋深深低下，说道：“主祭大人，我刚刚施法搜索了这个人类锻造者的记忆，他并未隐瞒。只是这台锻机确实太复杂。” 盯着锻机复制品，‘蠕虫幽魂’绕行一圈。它看过锻机的图纸，当时就觉着绘图精细复杂，可锻机的原理不难理解，只要有图纸肯定可以复制这玩意。 等到事后真正想动手造一台，才发现连一根合格的横梁都搞不定。这锻机暗藏大量难以预料的技术细节，实在是个大坑货。 叫莫辛的邪虫头目恨恨骂道：“主祭阁下，我们已经在这台锻机上花了上千金币，必须想办法把它造出来，绝不能放弃。 必要时，能不能让长腿家族出面，把维克多.雨果抓来审讯这其中的秘密？有了这台锻机，我们可以吸引更多人类信徒，收割更优质的灵魂。” “长腿家族正在内乱，不会帮我们的忙了。”‘蠕虫幽魂’摇摇头。看两名手下困惑，它解释了几句。 “二十年前，现任城主‘老长腿’向深渊呼唤。吾主回应了他并签下秘契，帮他从一个家族弃子登上城主之位。条件是允许吾主在主物质界位面培养信徒。 我奉吾主之命而来，确保契约的执行。受秘契约束，我和‘老长腿’都不能将这事告诉任何外人，也不能彼此伤害。 毫不意外，‘老长腿’变强后就想毁约。近十年来，他一直试图摆脱我，限制我们培养信徒。 其实我何尝不想摆脱契约束缚，为吾主收割整个寒风城的灵魂。现在长腿家族内斗，我巴不得他们拼个两败俱伤。” 两个邪虫头目似乎恍然大悟，却发现明白了也不解决问题。 莫辛焦急的问道：“阁下，我们现在损失很大，死掉的信徒都是多年感召的。不管是谁干的，必须把他找出来进行报复。” ‘蠕虫幽魂’微微点头，“没错，我们确实应该报复。可现在最大的阻碍是刚刚下的这场雨......。对了，伊玛斯卡的遗迹残片，你们收集了多少？” 第0331章 大过年的 面对大自然的天威，人类实在渺小。哪怕是一场大雨，就足以让寒风城内绝大多数工作处于瘫痪状态。 周青峰记得这场雨，他‘第一次’进入寒风城，经历过这场持续好几天的大雨。 住了几万人口的工匠区实际上就是整个寒风城的排污之地，权贵们在北面的高地居住，所有雨水污水全部朝南面排放，稍微下雨就能成灾。 糟糕的城建让整座城市都泡在泥汤里。哪怕是上位者面对大雨也有诸多不便。至于底层民众更是遭灾一般，能活着就不错了，别提外出行动。 ‘第一次’进入寒风城，周青峰在寻找古代残片的过程中就担任了城内的义务治安员。他到处打打杀杀，把城狐社鼠送去下地狱。 ‘第二次’进入寒风城，‘和谐货栈’开建，周青峰花了更多时间来布局，也没放弃对城内的恶棍渣滓进行调查。他就是打算赌一把，在下雨前清理监察厅的眼线。 清理完后就是连续好几天的大雨，足以给所有想动手的人制造莫大困难，不得不头脑冷静。 等到隔天雨势稍停，局面和周青峰预料的完全一致。 他在清理过程中没暴露身份，杀的又是些没什么地位的城狐社鼠。和‘第一次’杀邪虫祭祀闹的全城大乱相比，这次不管是监察厅还是城中权贵，似乎完全没反应。 不管是真没反应还是假没反应，周青峰的目的达到了。寒风城上位者面向社会底层的信息来源被切断，这就更方便他做些隐蔽的布置。 不过来了一场雨，和谐货栈的工地也泡汤了。周青峰穿着雨衣雨靴尚且行动不便，手下更缺乏合适的雨具。不少苦力被淋的像落汤鸡，工地挖的坑也灌满水。 嘚，停工吧。 想办法盖点简易窝棚，歇着好了。 周青峰把自己雇佣的人员全都撤到法布罗在城外的庄园。他除了花钱让阿德里安在城里构筑自己的信息网，只能百无聊赖的等待雨停，同时注意力又转向。 现实世界的发展可比异界好多了。 不是小好，是大好啊！ 91年的二月初，周青峰从hk回到天阳，准备在家过年。他在天阳市郊买了独门独户的大院子，外表土里土气，就是让树精艾琳多种点花花草草，瓜果蔬菜。 内部却弄得跟仙境似的。 推门进去就是天高云阔，入眼是开满七彩鲜花的大花园。一颗大树参天而起，树荫下是郁郁葱葱的花草灌木。 山雀在树梢鸣叫，松鼠在枝头穿行，空气中有雨水的清新。 再细一看，大花园其实是一座小巧的浮空岛。远处的天空挂着彩虹，岛上山泉叮咚，溪水哗哗。大树下是种满迷迭香的花丛，一栋漂亮的小木屋就在其中。 暖阳普照，清风徐徐。灵奴幻化成美丽的少女，轻纱笼身，如烟似雾般在花丛静候。这是幻境迷核装饰，奇异女仆们联手打造的家园。 如果腻味了浮空花园，还有海景沙滩，旷野荒漠，山岭竹林，未来都市等等多种装饰风格可以随时更换。虽然明知大部分景物是幻像，但身处其中还是令人心旷神怡。 周青峰就在花园里，奇异女仆围着伺候他，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再过一个星期就是除夕了，一个电话打到他的‘大哥大’上。 接通后，有战战兢兢的粤语问候声，“大......，大佬。给你拜个早年啊！” 这谁呀？ 想了两秒。 哦......，是hk的那帮混混头子。 粤语声自我介绍一番，周青峰也嗯嗯几声。对方婉转说了几句方才说出来电目的，“大佬，‘未亡人’第一册全部卖断货了。市场反应强烈啊。” 嗯......，意料中的事。 ‘咸湿’这个东西，世界大同嘛。不要小看了它，这个市场很大的。 粤语声继续说道：“要过年了，办年货的多。大人小孩都舍得花钱，我们夜市的生意也是特别火爆。我就想大佬不是想多赚点么？是不是可以趁机上新捞一波？” 嗯.......？ 周青峰脑子里转了一圈，不得不承认来电意图是好的。大过年正是做生意的好时机。年货这个东西很好理解嘛，超必杀的漫画也算啊。 小年轻的最爱了。 “大佬，我们把第一册发给日本，新加坡，东南亚好多朋友看。大家看到hk这边的销售状况，都很有兴趣。 有人已经开口愿意包销一万册。我们也想开开心心过个肥年，也不局限过年前，元宵之前都是销售的好日子。大佬，你看这个情况......” “不用说了。”周青峰已然明白，当机立断的说道：“过年嘛，赚钱就是最好的过年。你们准备好钱款，我这边立马印几万册出来。保证大家过个好年。” 挂了跟hk的电话，他立马打给市里印刷厂。 印刷厂这边正张灯结彩准备休假，厂长开大会做年终总结。会上喜气洋洋的给职工发红包。每个人都能现场拎走一大块肥嘟嘟的猪肉，笑的合不拢嘴。 厂里都打扫干净，设备也保养停工。除了安排部分职工保证春节期间报刊的印刷，其他人都可以痛痛快快的回家。 可这大会都快结束，厂办的秘书急匆匆的冲进会场，几步跳上主席台，拉着厂长低语好几句。 厂领导都坐在主席台上，已经轮流讲话浪费了好几个小时。台下的职工早就不耐烦等着散会回家。 这突然的一幕把所有人都吓着。厂长听了秘书几句，扭头惊呼：“要印多少？” “十万册。”秘书低声说道。 “十万？姓周的在开玩笑吧。”厂长犹豫了一下，“这数量太多，时间又太紧。这大过年的，我们这都开会准备放假了。” 秘书答道：“周总裁说了，这次是时间紧，任务急。但他愿意全部按外汇现金支付，并且预付百分之五十货款。天阳印刷厂搞不定，他就只能去找其他市的厂子。” 厂长当即抓住秘书的手，“马上跟周总说，关键时刻，天阳印刷厂绝对靠得住。我们马上发扬领导干部带头作用。别说十万册，一百万册都给他印出来。” 外汇的生意硬是要得啊！ 这里头的油水实在太丰厚，谁愿意把宝贵的时间用在过节上？ “同志们，通报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刚刚接到十万册的外贸订单。本来今天是要放假的，但过年这个事情太庸俗了，大家一起投入到建设祖国的事业中不好吗？” 主席台上的厂领导听到有十万册的订单，也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全部按外汇现金结算，预付百分之五十货款，这等条件闻所未闻，无法抵挡。 原本要放假的，转眼就是全厂动员。厂长更是一咬牙，三倍加班费，二十四小时轮班倒，人歇机器不歇。说什么也要把这十万册给印出来，就算是为春节献礼了。 小钱钱，真心甜！ 还过什么年呀？起来嗨啊！ 第0332章 赚钱要紧 为了完成外贸订单，赶制超必杀的精神年货，被动员起来的可不止天阳印刷厂。 只要想想十万册的高端全彩漫画能赚多少钱，光会动嘴的周青峰毫不犹豫把公司骨干拉出来干活，美其名曰——今年大家努力一把，去hk旅游过年。 听到要去hk，大家真的坐不住了。当前人们对hk还是很认可的，觉着能去一趟都是有本事，有面子，长见识的美差。 欧阳君把美院的留守人员再次集合，确保要印刷的画稿校对无误。毕竟其中有些要改成日语，粤语白话，台湾腔，乃至英语和韩语。 广阔的海外市场也需要文化的滋润，不能忽视整个东亚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少不了要把师范学院外语系的老师抓几个出来，一定要在翻译中做到‘信达雅’。 漫画中的文字描述可不能干巴巴，要让人看得心痒痒，充分脑补。每看一册就要消耗一包纸巾，看完十二册就要让人锻炼成‘大力水手’。 龚伟则帮忙跑印刷厂，有些特定油墨和纸张都耗尽了，必须去其他市进行调剂。这少不了请吃送礼什么的，还得安排车辆运回天阳市。 林婉负责帮忙打杂，安排财务款项，顺带还要订飞机票，帮其他人搞定证件。郑教授虽然不参与这事，可他也算劳苦功高，去hk的福利不能少了他。 欧阳和龚伟是知道内情的。可当首批两万册‘未亡人’加班加点的印制出来送到‘圣光机械’，林婉和郑教授看了画册就傻眼。 公司办公室内，林秘书只瞄了封面就扭头，脸皮红的犹如发烧，还恶狠狠的瞪了眼周青峰。 郑教授在思想上属于老派，瞧了瞧加印的‘未亡人’第一册，也是觉着‘耻辱，此等腐朽之物竟然是我们公司的产品？’ 怀疑人生啊！ 欧阳和龚伟没敢说话，低着脑袋都等着周青峰说话。 周总裁板着脸，仔细翻了手里的‘未亡人’第一第二第三数册，其中包括多个语种版本。还有新书‘补习老师’的试销版第一册。 “印的不错，纸张和颜料都用最好的。其中的颜料还是日本进口货。据说魔都的国营化工厂已经开始试制，要打破国外垄断，填补国内空白。”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周总裁自言自语的翻书页。林婉低着头，坐立不安。她又恨又恼的磨着牙，想起身离开却不知自己到底该不该发火？ 郑教授愣了好一会，冷静下来也抽了一本翻了翻。翻了几页觉着实在‘不堪入目’，他索性放下问道：“小周，这东西能卖得出去？不太妥当吧。” “目前我们没有任何竞争对手。一百港币一本，直接赚取外汇，市场反应极好，前景广阔。”周青峰又把他那套‘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话术拿出来扯。 欧阳和龚伟犹如周青峰的‘哼哈二将’，在一旁连连点头，仿佛忍辱负重的义士，表示自己绝非道德败坏，而是承受了莫大的心理压力，完全是为国家发展着想。 林婉只知道周青峰之前弄了一万五千册运到hk，这次又折腾了十万册。具体是什么画册，她还是今天才看到。听到‘一百港币一本’，她也是愣住。 “这东西不犯法吗？”林婉问道。 呃......，周青峰也支吾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这浮夸的画风在hk算不算违禁，反正他不走正常渠道销售，也压根没在乎过。 郑教授听到‘一百港币一本’，原本放下的画册又捡起来，还用批判的眼光认真的看了几眼。老同志还是看不下去，心中纠结反复，最终沉声说道...... “唉......。马克思教导我们，资本家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大胆起来。” “对对对。”欧阳当即兴奋，接口继续，“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 龚伟也熟悉这段，笑脸附和，“没错啊！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我们完全是践行了马克思的教导嘛。” 林婉翻着白眼，自己幽幽说了最后一句，“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 周青峰做了总结，“我给印刷厂那边的货款是按每本二十块软妹币算的。而他们表示，如果按港币现金算，十五块一本都可以。” 目前，港币和软妹币汇率是‘零点七五’。可官方汇率和实际汇率是两码事，黑市里差价非常大。就连外汇券都可以倒买倒卖。 周青峰能按十五块港币一本算已经是非常非常良心。可林婉很清楚，自家老板确实是按二十块港币一本跟天阳印刷厂结算的。 印刷厂那边开心死了！ 就这样都已经是五倍的利润了，十万册就是一千万港币。就因为这个，印刷厂领导看周总裁就好像看见财神。市里更是把他当老佛爷一般供起来。 而周青峰自己呢？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他算是唯一的大批发商。能赚这么多钱，说话底气就是硬。 林婉的意志摇摆，不说话了。她只气嘟嘟的再次狠狠瞪了周青峰一眼，起身说道：“机票日期是后天的，这批货要如何运走？” “那是我的事，你们的工作已经结束。艾琳已经提前过去，酒店什么的都安排好了。你们只管明天登机去hk。不过那边物价特别贵，想买什么最好提前跟我说。” 周青峰结束了内部通报，让随行人员心里都有底。林婉也就不那么抵触。郑教授确认能赚外汇后，反而兴奋的又多批判了几页。 “没想到啊，真的没想到啊。这东西居然能赚外汇？” 不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嘛！ 郑教授不时感叹，觉着自己跟不上时代。他忽而问道：“是谁想出来的点子？” 欧阳君立马抬头看向周青峰。 周总裁抢先抬手一指欧阳君，认真的脸说道：“欧阳参与了漫画创作的全过程。这里要感谢他以及美院同僚的努力，才有了我们赚取外汇的可能。” 林婉低着头，低声骂道：“果然是个臭流氓。” 我没有，别乱讲，你胡说！ 欧阳君一愣，就想争辩自己其实只是参与创作，原稿是总裁提供的，他只是奉命行事，所有罪过跟他没关系。可龚伟闻言却偷偷跟他拉开距离，仿佛免得被误伤。 郑教授倒是坦然，“欧阳啊，想不到你还有这个才能。不过也是可以理解。” 理解个鬼啊！ 欧阳君满脸涨红，“等等，这事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个样子。” 郑教授继续说道：“欧阳，你之前的事，我也听说过。年轻人犯错误也是难免的。现在你能迷途知返，我很欣慰。 这个人的才能啊，就是要用对地方。你的创作水平，我不好评价。但某些创意用在国内肯定惹人非议，用来赚取外汇却是极好的。” “没错。”周青峰在旁边补一刀，“继续努力，不要骄傲哦！” 欧阳君还要解释，坐他旁边的龚伟在桌下一手按住他，用眼神表示——兄弟，认了吧。这口黑锅从天而降，不是你，别人背不动啊。 欧阳君都能哭出来——明明不是我，我不要背这口黑锅。 第0333章 好好做生意不行么？ 赶在除夕前一天，周青峰带队在广州转机飞hk。提前抵达的艾琳凭借自己的西方面孔，在这个买办港口混的风生水起。 书魅索菲亚伪造了驾照，艾琳轻松租了辆商务车来接机。龚伟大半辈子待在南头乡，上车的那一刻，他盯着机场外车水马龙的道路，感叹道：“资本主义就是好啊！” 周青峰坐副驾驶，不屑的说道：“这跟什么主义没关系。等有钱了，天阳也是好地方。总有一天，你会感叹社会主义就是好的。” 欧阳君插了一句，“听说在hk打黑工，最低每个月都能赚好几千。” “没错。”周青峰点点头，“我可以帮你‘黑’下来，从餐馆刷盘子干起，一个月五千港币。运气好，过几年月入过万，毫无问题。需要吗？” 欧阳君呐呐发愣。龚伟在旁边撞了他一肘，示意他赶紧否定。可他却顶了龚伟一句，“撞我干嘛？真给你一个月五千港币，你愿不愿意留下来？” 商务车开动，艾琳在后视镜里朝龚伟笑了笑。林婉和郑教授瞧了眼后排的两个活宝，似乎在等他们的答复。 龚伟就是个乡下干事出身，能拿月薪五百块就是如坠梦中，月薪五千是真的想都不敢想。他被呛后也愣住，几秒后叹道：“要不是跟着周总，我绝对留下来当黑户。” ‘圣光’高层就这么几个人，大家关系比较简单，各有喜好却也无话不谈。欧阳君又反问道：“为什么跟着周总就不一样？他是神仙呀？” 如此逼问，龚伟急了。 “人总得有点志气啊。跟你们相比，我是土包子出身，可也不能老看不起我。跟周总从南头乡混到天阳市，我很满意了。今天能来hk，明年说不定就去纽约呢？” 周青峰听的大乐，一拍巴掌，“这话听着叫人喜欢。我今天就许诺了，明年若是去不了纽约，我输龚伟十万块。” 林婉和郑教授都微微笑。龚伟哈哈不已，拉着欧阳君的手感激道：“兄弟，谢谢你啊。你这助攻给的太好了。我不要去纽约，我要十万块。” 十万？ 欧阳在后座傻了半天，一直在问：“总裁，这样的许诺太轻率了吧？那我呢？我怎么办？见者有份吧。我也想去纽约啊。不去纽约，一万块也行。” 商务车开到中环，艾琳安排了酒店住宿。这里是hk的政治和商业中心，繁华程度让郑教授都赞叹不已。他们将在此地游览三天，开开眼界。 周青峰则上了预备好的货车，将一部分画册转运到车厢内。开车穿过维多利亚湾，庙街所在油麻地就在海湾对面。 艾琳充当生活助理，已经约好了跟本地混混头目的见面时间和地点。双方约在油麻地的一间茶室。按照小妖精的探查，对方人数比较多。 “人数比较多？”周青峰抵达约见地点，下车扫视。 很普通的街道，居民自建的楼房鳞次栉比。路面狭窄，店铺招牌上的霓虹灯能晃瞎人眼。电线架空而过，犹如蛛网一般。 正是入夜时分，街上人流涌动。餐饮门面外声音鼎沸，市井百姓相互招呼，熟络而亲切。周青峰拥有‘通晓语言’的能力，任何对话自然转换，很自然融入热闹之中。 艾琳穿着‘officedy’的职业套装。由周青峰给出意见，她自己剪裁设计。下车一亮相，面容姣好的她就吸引了许许多多的注目。 “主人，有人在盯着你呢。”艾琳笑着抬起头，指了指茶室二楼的包间窗口。 包间的窗帘被人撩开，偷偷窥视。当周青峰也抬头，躲在窗帘后的人迅速回避，放下了帘布。 “无胆鼠辈。这帮家伙还是不老实啊。”周青峰迈步走进茶室。里头的招待怔怔看着，颇为紧张。他径直上楼，不用任何人带路，闲庭信步般推开了一间包房。 包房很大，中间一张长桌，坐着七八号人。有胸口纹龙的，满脸横肉的，面目可憎的，故作倨傲的，个个端坐不动。也有被周青峰收拾过，客客气气上前问候的。 包房有特别布置，首上摆着关二爷的神龛，首下挂着一面八卦镜，桌前还摆着个火盆。有个穿道袍的家伙站在火盆后头，似乎刚刚结束一场法事。 对于这些牛鬼蛇神，周青峰进门就叹道：“为什么你们这些鸡鸣狗盗之辈觉着能得到关二爷的保佑？是因为我前次心慈手软，没动手杀人吗？” 包房门后站在两名马仔，闻言就从口袋里掏出‘大黑星’。可这枪口还没抬起，一道环形的精神力冲击便勃然勃发。 无形无质的震荡撞入包房内所有人的大脑。每个人都犹如遭受铁锤爆头，头颅嗡的一下便天旋地转的晕了过去，无一幸免。 周青峰再次大喊，“好好做生意，不行吗？为什么你们这些垃圾如此的欠扁？” 小妖精们蹦蹦跳跳的出现，从运到的马仔身上搜出好几支手枪。她们叫喳喳的绕着其中一支手枪转半天，几个人玩闹般合力开了一枪。 砰声枪响，封闭的包房内回荡不休，把她们吓的四散而逃。 “这帮蠢材以为自己有跟我摊牌的资格。”周青峰在长桌前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对艾琳说道：“都开枪了，楼下的人也别装死。去喊个招待上来，弄醒这些家伙。” 包房隔音，枪声传不到外面。被喊上来到茶室招待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进来后就看到好些hk有名的混混头子连同马仔全都倒下。 什么关二爷，八卦镜，纹龙绣虎做法事，通通无效。刚刚进来的那位大佬大马金刀的坐在长桌上首，镇定自若的吩咐道：“去弄些水，把这些白痴泼醒。” 茶室招待惊慌失措的下楼，没一会茶室老板诚惶诚恐的上来。确认包房状况后，更是瞪大眼睛表示不敢相信。 这位大佬看着年轻，进来不到一分钟，就放倒了包房里不同位置的十几号人。好些人是七窍流血，看起来好不凄惨。 “现在还是hk皇家警察，对吧？想报警的话，自己掂量掂量后果。最好叫上什么‘飞虎队’，我其实很想见识一下。” 年轻大佬安稳坐着，淡定从容。 茶室老板脑门的汗都冒出来，连忙摆手说不敢。他全家老小都在，惹不起一群混混头子，更惹不起更有来头的周青峰。 一桶冷水被拎上来，茶室的人不敢动手。艾琳代劳，把晕过去的渣渣一个个浇醒，浇到透心凉为止。 第0334章 作孽哦 头昏脑涨的人没什么风度可言。如果再加上一盆冷水，头发缕缕的贴在脸上，衣服湿漉漉，模样像是精神错乱的乞丐，那就更是狼狈。 混混头子们相互搀扶的爬起来，恍如隔世般彼此对望，心中的惊惧无以复加。没谁清楚发生了什么，也没谁知道面对的是谁，只知道自己一败涂地。 “我早就说过，你们不过是一群社会渣滓。欺行霸市，横行不法，傲慢不羁，那不过是没踢中铁板而已。很抱歉的提醒一句，我就是你们要面对的铁板。” 周青峰坐在长桌前，指节轻轻敲打桌面。艾琳带着微笑站在他身后，颇为戏虐又玩味的盯着爬起来的各路混混头子。 平日这些渣滓称兄道弟，彼此吹捧。什么‘帮派’，什么‘规矩’，什么‘义气’，旧时代残留的封建会道门而已，遭到暴击后都化为不值一提的笑柄。 “都是蛇鼠一般的人物，我用得着你们，才来找你们。我现在就想问一句，你们能为我所用吗？”周青峰摊开手，仿佛给了包房内众人选择的机会。 七八个混混头子和马仔们还脑袋胀痛，思维不清醒。他们想做出正常的判断都难。不少人摸摸自己的口鼻，尚能看到满手的血迹。 半分钟内没听到任何回答，周青峰扭头看向站在包房旁边的茶室老板，“这位老伯怎么称呼？” 包房内外站了好些人探头探脑，只知道气氛不对，却不明所以。能站在包房内的是五十多岁的老板，应该也算跟城狐社鼠有关联的一员。 听到周青峰招呼，老板挺了挺腰，忐忑的答道：“朋友都就叫我‘阿祖’。” “祖伯，这些人里，谁的名气最大？”周青峰问道。 老板怔怔好一会，为难的说道：“这里都是好些社团的头面人物，名气都好大。” “我想名气最大的应该不在这里，但最心狠手辣的应该在这里。”周青峰继续问道：“给我指出三个最厉害的狠角色来。” 混混头子还没完全恢复清醒，只能傻傻的站成一排。茶室老板又为难好一会，随手指了一个平日凶名最盛之人。 被指出的混混头子既不是最强壮的，模样也不是最吓人的。这人四十来岁，被老板指出后立马横眉冷目的一瞪，又扭头冲周青峰喊道：“衰仔，你到底搞什么鬼？” 话音才起，周青峰就如同驱赶苍蝇般挥手，巴掌轻飘飘的一带而过。瞪眼的混混头子就如同被抽取骨头般无力倒下，脑袋扑通砸在包房的地毯上，呼吸停止。 有人突然完蛋，总算让一票混社会的渣滓感受到实质威胁。这可不比刚刚集体晕厥，而是活生生的挂了一个。 茶室老板更是被吓到嗷的一缩手，惊的跳起来。今天这个聚会，他也听到些消息是要对付个厉害角色。他却没想到这厉害角色是个年轻人，只带了个漂亮的鬼妹来。 原本以为是一边倒的事，结果发现还真是一边倒的状况。 杀人于无形，这是什么本事？ 不等老板搞清楚，周青峰继续低喝道：“再选两个？” 这句话可比突然的死亡还叫人惊悚。包房内一票所谓的狠角色就跟抽了几鞭子，全都惊慌失措。他们今天碰头相聚，可没想到自己的小命会操持于一个茶室老板之手。 听到还要指两个，老板的脸都皱成苦瓜模样。可等周青峰冷冷的目光盯上自己，他只能心惊胆战的又指了一个平日最高调的头目。 被指中的那人就要高声大骂。可他气势刚刚提升便迅速下落，也跟之前死去的同伴类似。周青峰只轻轻一挥手，他便扑通声响，一头栽倒。 死的太诡异了。 心惊肉跳。 包房外不少人被吓的掉头就跑，甚至从楼梯上滚下去。 周青峰又说一句，“最后一个。” 还要指？ 今天聚会的混混头目当即哭爹喊娘，屎尿俱下。什么凶狠搏命，无畏毒辣，忠肝义胆，抵不过随意的一句话。 剩下的人几乎都跪下来，不断的喊‘大佬’。也有机灵点的，转而向茶室老板拉交情，七拐八拐的攀关系。 茶室老板自己都快要尿了，感觉膀胱膨胀就要憋不住。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一指能定人生死，更没想到遇上一个‘口含天宪，言出法随’之人。 “快点，要么你死，要么这些渣滓中再死一个。”周青峰冷面说道。 茶室老板的心跳都要超过一百八，他不可能选自己死，只能又选一个自己最讨厌的。 这人被点中的刹那，心生绝望，面容扭曲化作厉鬼一般，嚎叫的伸手成爪扑向茶室老板。只是他窜起的那一刻，浑身力道消失，身形栽倒，撞在地毯上，没了气息。 这下死够了三个人，还活着的反而大松一口气。他们纷纷磕头如捣蒜，哀声求饶。茶室老板自己也跟脱力一般，软软倒下，大口喘气。 周青峰弹了弹手指，正色说道：“我再说一次，你们不过是些社会渣滓，蝼蚁一般。拜再多次关公，烧再多的香烛，没有谁会保佑你们。 下次再想跟我玩手段，麻烦不要再搞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正大光明派个枪手来都更有用些。玩小把戏，你们玩不过我的。 我珍惜名声，愿意找你们做生意，是你们的福气。否则我直接杀人夺财还更简单些。说正事吧，我这次带了两万册来，一百块一本。别抱怨价格贵，给钱吧。” 活着的混混头目哭的好似孝子贤孙，是真正的从鬼门关走了一回。有了今次的经历，他们是真的怕了。以后谁再敢提什么试探对抗，他们自己能先动手灭了这种蠢蛋。 周青峰安坐不动，两百万港币现金很快就被提了出来。这点钱根本不算啥，也就四个大箱子而已。 钱拿走，艾琳开车跑了几次。四百箱货在卡车里，混混们自取。一箱五十本，里头都是印刷精美的超必杀漫画。 一名所谓帮派话事人看到漫画，痛哭流涕的扑在包装箱上，嚎啕大哭的喊道：“作孽啊，我们真是作孽啊。在道上混不过想挣个轻松的钱，怎么就会碰上这种事？” 第0335章 ‘圣光\’品牌 什么叫降维打击？ 就是对手动用的手段超出了己方认知。 91年初，攻入科威特的伊拉克军队就遭到了来自美军的降维打击。萨达姆完全错估了形势，其所谓‘强大’的装甲部队被美军空中力量按在地面蹂躏。 f-117a‘夜鹰’隐形战机头一回亮相，以划时代的技术优势把伊拉克打的晕头转向。伊军指挥通讯情报系统完全失效，挨了打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当周青峰走出和混混头目见面的包房，茶室一楼的电视上正在播报新闻。‘沙漠风暴’行动正在展开，屏幕上是战地记者拍摄的空袭画面，历史就在他眼前上演。 茶室的伙计见到周青峰出来，也如同面对美军空袭的伊军士兵，战战兢兢，魂不附体。他们同样搞不清发生了什么，只知平日气焰嚣张，横行市井的街头大哥们栽了。 栽的莫名其妙，毫无还手之力。 栽的惊怖诡异，完全无法理解。 ‘大哥大佬们’布置了人手，带上了枪支，人多势众，彼此呼应。可所有预想都没发生，事情就结束。这一天这一幕将是不少人的终身阴影，永远无法摆脱。 但事情也分两面，‘大哥大佬们’是倒了血霉，可hk的市民却很开心了。有周青峰镇场，各路马仔想不尽心都不行。 两万本超必杀漫画当天交付当天铺货，很快出现在街头巷尾的报刊摊贩手里。这个数量说多也不多。随便分一分，每个摊点也就只有十来册的销售任务。 林婉等人当天入住中环的酒店，夜里结伴去逛街。此时的hk夜景对于来自天阳的几人来说太过震撼，可hk的物价也让他们束手束脚。 天阳市很多人的月收入才几十块软妹币，hk大众在路边摊随便吃一餐也是这个价，付的还是港币。对比当前内地对港币求之若渴，郑教授心头就很不是滋味。 中环的高端购物中心实在太贵。几人囊中羞涩，在商场里逛的眼花缭乱却根本不敢问价，更别提花钱。来过一次的林婉喊了出租车带他们跑到旺角的通菜街夜市。 刚走到夜市入口，龚伟就指着路边一家租书店，激动叫道：“欧阳，快看。你的书挂在那里卖呢。” 旺角通菜街的夜市也是极其热闹，人员川流不息。贩卖服装衣帽的店铺极多，还有好些小吃摊点。 夜市入口有家书店，门脸极窄，门外摆着年节字画。书店招牌下挂着铁丝架，几十本书籍就夹在上头展示。其中赫然有刚刚印刷出来的‘未亡人’前三册。 相比其他本地书刊繁杂的标题字体，以及矫揉造作的内容，周青峰推出的超必杀漫画堪称写实风格，实乃业界一股清流。光看封面就不同寻常，浮夸画风夺人耳目。 几人忍不住靠近，就连林婉都不例外。 郑教授讶然问道：“刚刚才印刷好的，这么快就上市了？” 林婉支吾一会，猜测道：“可能是跟我们一起空运过来的，周总确实手段多。” 就在几人跟前，有个十多人的旅行团步入夜市。听其中导游的话语，俨然是一伙脚盆游客。他们穿着马甲，带着相机，非常有秩序的鱼贯而入。 这伙游客对满大街的热闹都不怎么在意，顶多举起相机拍几张照片。可有人瞧了一眼挂在书店门口的漫画，立马凑近，抓起一本开始翻阅。 这一翻之下，如遭雷击！ 要论闷骚，有谁能比得过脚盆人？能开发出‘臭作’‘尾行’‘****’这类游戏的，全世界找不出第二家。 翻看漫画的脚盆游客虽然看不懂繁体字，但看画面就好似遇到挚爱，脸面红热，两眼瞪直，口中不住的低语着‘哦......，斯国一！’ 一个脚盆游客上来，其他脚盆游客蜂拥而至。 书店老板笑着迎出来，还捧着一个大纸箱。纸箱一开，站在近处的龚伟再次抓着欧阳君喊道：“欧阳，快看，是日文版。你的作品有国际影响力了。” 欧阳君面露苦笑，不知该如何表述自己当前的心情。郑教授和林婉就站在旁边，也都怔怔的盯着那帮脚盆游客。后者已经把那间夜市书店围了个水泄不通。 九十年代初，‘广场协议’刚刚签订，日元大幅升值。脚盆游客现在是真的有钱，他们就跟发现宝藏般，一下就把整箱全彩漫画给买走大半。 林婉盯着瞧半天，喃喃自语道：“这东西真的能卖出去啊？一本一百港币，他们居然压根不还价。” 郑教授也感叹道：“一百港币是我们的出货价格，零售肯定更贵。hk的消费能力是真的够可以。” 脚盆游客几乎是人手一本，有的甚至把市面上发行的所有‘超必杀’浮夸漫画全卖了。有人甚至买一套不够，还多买几套，准备当‘伴手礼’带回去送人。 就这么个十几人的旅行团，把夜市书店的进货几乎给清空了。书店老板笑脸把游客送走，转头就抓出‘大哥大’，叽里呱啦讲个不停。 郑教授等人听不懂粤语，林婉在旁边低声解说道：“那个老板正在跟人联系，要再进一批货。他说最新来的漫画卖的特别好，利润高，应该要加印。” “加印？”龚伟激动了，使劲的摇欧阳君的胳膊，“欧阳，你创作的书两万册都不够卖，还要加印，连脚盆人都喜欢。你出名了，你大大出名了。” 欧阳君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内地一册书能卖两万册，这已经算畅销作家。可他搞的这个超必杀系列实在没脸要这个名声。 他使劲挣脱龚伟的手，板着脸说道：“什么出名不出名？这是集体创作的功劳，是我们天阳美院师生的劳动成果。我不能占这个名声。” 这个名声谁要谁拿去，一点也不光彩。 说完这话，欧阳君暗想自己要是把今晚看到的状况告诉美院的同僚，只怕整个美院上下都会傻掉。 对于这种销售热潮，郑教授颇受鼓舞。他低声问道：“这些漫画是以谁的名义出版的？总不会是天阳美院吧？” “当然不是。”欧阳君严肃的矢口否认。这口黑锅太大，他都不背，美院更不背。 “难道是天阳印刷厂？”郑教授觉着这事必须厘清。赚钱是好，但这个名声还是敬谢不敏。 龚伟摇头，“印刷厂没打自己厂的任何标识，他们才没那个胆子呢。厂里都下了禁口令，谁敢胡说八道，直接开除送派出所。” “那到底是谁？”郑教授问道，“总要有个名号对外销售和宣传吧。” 林婉的脸一沉，“前不久，我看总裁鬼鬼祟祟的自己设计了一个恶俗下流的logo标志。当时我还想他搞那东西要干嘛？现在算是明白了。” 几人一起看过来。 林婉低语道：“logo是个穿短裙的女孩，一道光从裙摆下穿过。名字就是‘圣光’。” 完蛋了，自家公司的名号啊！ 总裁，你的心也太大了。 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大家一起背黑锅。 第0336章 除恶务尽 春节期间，市面繁荣，人们有购物的欲望。来hk的游客也乐意带点特色商品走。过去带的往往是些吃吃喝喝以及小商品，这次大家发现hk的文娱产业有了新亮点。 郑教授几人在夜市待了两三个小时，啥也没买却兴奋的笑个不停。哪怕原本最反感的林婉都惊异不断，脑子处于晕乎乎的状态。 毕竟钱这个东西最容易改变一个人。 夜市的书摊不少，每一家出售的货物大同小异。平日除了八卦刊物就是所谓‘风水堪舆’的迷信书籍，偶尔出现那么一两本环保写真集就能轰动一时。 这次的文娱‘新亮点’获得了最好的推荐，夜市人流中购买者甚众，几乎是分分钟卖断货。不少人慕名而来还买不到，着实叹息。 到了深夜，郑教授几人体验一把市井热闹，乘车返回酒店。教授本人从随身带的包里取出移动电话，兴奋到哆嗦的按动电话号码，电话响了好一会才接通。 林婉等人还以为老教授给家里打电话。可语音刚刚接通，郑教授就沉声低语道：“王秘书吗？我是郑平，马市长睡了吗？我这里有个好消息要向他汇报。 对，对，我人在hk，刚刚逛完夜市，准备返回酒店。根据我的实地调研，周总弄的那批漫画在市面上极受欢迎，是真的火了。 我亲自跟夜市几家书摊的摊主交谈，最受欢迎的居然是日文版。首批三千册已经全部卖光，一夜间就断货。繁体版现在也紧缺，据说得有路子才能进到货。 hk的消费能力极高，入境游客更是舍得花钱。我亲眼看到好些脚盆游客整套整套的买，几乎不看价钱的。这次我们真的要大赚一笔了，全是港币啊。” 郑教授报喜，能清楚听到电话那头也传来不可思议的惊讶。商务车内全是欢快的笑声。林婉依着车窗，轻声低语道：“总裁要印十万册呀，全部卖掉就是一千万港币。” ‘一千万’这个数字报出来，车内几人都如坠云中，恍恍惚惚，连呼吸都急促。等他们回到酒店，全都睡不着。没人能想象这个数字将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当得知周青峰已将两百万港币的现金货款全部拿到手，压根不用考虑什么回款周期，几人更是心头大松一口气，算是卸下了所有的担忧，心头只剩狂喜。 不过当郑教授等人睡下，周青峰却还在忙。他在茶室随机干掉三名混混头子，这不可能不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毕竟死一个人，牵连一批同伙和马仔。 按照‘主动出击，预防为先’的思想，既然动了手，那就要彻底的消灭隐患。什么‘帮主’‘龙头’‘话事人’，乌烟瘴气的群体全部干掉好了。 白天，周青峰干掉三人都来自同一个社团，其中叫‘大b’还是堂口‘龙头’。晚上，他开着车前往‘大b’在铜锣湾的所谓‘堂口’，一栋八层高的私人住宅。 此地靠近维多利亚公园，外表也不甚气派。大楼外站着两个马仔，摆出生人勿进的架势。 ‘大b’和另外两人的尸体已经被其他混混头子运回，‘堂口’内立马摆起灵堂。‘大b’的同伙和马仔一个个哭的恨天骂地，椎心顿足。 灵堂内白幕低垂，音容宛在的画像前摆着一个血盆。前来祭拜的者络绎不绝，进门便在手指上割一刀，滴血到血盆内，以示仇深似海，不死不休。 周青峰向茶室老板问了地址，赶到灵堂楼下。楼外马仔以为他是来哭丧的，虽然不认识，还是给了他一个黑袖套，一朵白花。他却笑道：“我是来斩草除根的。” 灵堂外摆着花圈，里头或跪或坐，二十几人。有人白天见过周青峰，再遇到这魔神无不惊疑胆寒。‘大b’的家属本在灵前哭哭啼啼的回礼，眨眼便懵到大脑空白。 好大的胆子！ 周青峰走到血盆前，低头嗤笑道：“滴血誓盟的人挺多嘛，可见hk的渣滓也挺多。你们是不是还要斩个鸡头，喝个血酒，再没完没了的来找我麻烦？” 门口两名马仔彼此对视，突然窜步靠近，张臂就要将周青峰搂住。可这两人一动，其身后就各出现一名灵奴。稍稍抬腿一绊，两个马仔当即摔了个‘狗吃屎’。 紧跟着，大门关上。灵奴不断出现在每个人的背后，勒住脖颈。现场众人顿时精神错乱，鬼哭狼嚎，挣扎逃窜，无人不为之惊惧。 可嚎叫之声并未传开。对于楼宇内其他住户而言，连灵堂原本的哭嚎和哀乐都瞬间停了——书魅索菲亚从周青峰身后飘出，施展‘静寂门户’，让屋内所有声音消失。 紧跟着，天然拥有超高魅力的艾琳走出来，和七个小妖精联手对在场众人施展一级奥术‘魅惑人类’。至于部分没价值的低级马仔，直接拧断脖子了事。 “除恶务尽，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周青峰站在灵堂正中，身边的混乱仿佛于他无关。 真知之门打开，机械魔姬走出来。她双目亮起刺眼白光，手持一柄短匕，迅速扫荡整个堂口所在。 由于‘龙头’被杀，这个堂口所属的所有嫡系几乎都跑来吊唁。除了灵堂，整栋楼还有三四十号人，分布于各处。他们或在笑谈，或在布置，或在休憩，骤然遇袭。 换了钢铁魔像的能量核心，阿尔茜的力量和敏捷直接暴增十几倍。她从一具不完全的构装体，转变为一台极其暴力的杀戮机器。 有周青峰提供材料和部件，机械魔姬完全没有钢铁魔像的笨拙和呆滞。无论是攻击和防御，她比自己的主人还强。而且她还没有进化到完全体，依旧拥有提升空间。 当阿尔茜开始逐层扫楼，楼内的马仔毫无还手之力。他们往往感到一阵风冲向自己，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击倒。而在能穿墙越户的书魅面前，也没人能躲过死劫。 机械魔姬扫荡整个堂口，灵奴则清理灵堂。尸体拖进炼金工坊，待会就丢到附近的维多利亚公园。树精艾琳可以召唤树木的根茎，直接将尸体埋入地下。 被魅惑的吊祭者将吐露自己的家产，社交关系，银行账户。书魅索菲亚一一记录，有机会的就直接占为己有，无需客气。 等阿尔茜将八层楼宇几十个房间扫荡完，瞧了瞧被控制的在场人员，向周青峰问道：“主人，这个世界的人际关系太复杂，我们能做到让这些家伙将就此消失吗？” “做不到。”周青峰耸耸肩，“也没必要做到。不过是一群社会渣滓，别把他们想象的太厉害。 换其他人，我还真不敢随便动手。可谁会为所谓‘街头大佬’的消失而过多追查？反正他们都是随时要跑路的，我就是欺负他们神憎鬼厌的身份。” 堂口内的保险柜被轻松打开，里头有不同币种的现金，价值百来万港币。这个数字太少了。 可房产店铺之类的不动产证明和银行账册，登记户主都是‘大b’，就可谓家财不菲。 “索菲亚。”周青峰喊了声。 书魅飘来，接过跟不动产和银行相关的文件，仔细研判。对于能‘伪造文书’的她来说，这些东西都有变现和过户的可能。 “主人，我们需要‘大b’活过来。”书魅说道。 “那家伙的尸体不知在那家殡仪馆还是医院的太平间。”周青峰扭头看向被魅惑的‘大b’家属，“问他们就好了。” “既然死了，那就算了。”书魅又看向前来拜祭的一票街头大佬，哼哼冷笑道：“根据我学来的知识，接下来我们需要律师和会计，外加一系列授权委托书。” 第0337章 小弟们 深夜，铜锣湾某某字头的堂口冷冷清清。整栋楼上上下下关门闭户，守在内外的马仔消失不见，倒是地面多了许多血迹。 堂口外的路灯被精金飞梭一一打爆，光线逐渐暗淡。因为开灵堂放哀乐，街口本就生人勿进。除了远处的道路有车辆偶尔通过，周围已是死寂无声。 马仔的尸体用真知之门的炼金工坊转运，艾琳带着五芒星吊坠去了趟附近的维多利亚公园。她向大地祈祷，请求自然完成生死循环的最后一步。 大地不计较善恶，慷慨的给与回应。 无人的公园内，草皮开裂，根茎泛起，地面出现黑洞洞的入口。死去的尸体由泥土包裹，被送入十几米的地下。腐烂，分化，再被草木吸收，成为大自然的一部分。 了无痕迹。 堂口内，被魅惑的渣滓挨个交代自己的过往。要论邪恶，他们一点也不比异界的人渣好到哪里去。堂口有大量账册。只随便翻翻，罪行历历在目。 hk的帮派都是早年从大陆逃来的反动会道门。所谓‘香主’‘元帅’‘红棍’‘白纸扇’是当年遗留下来的切口。他们干的也是坑蒙拐骗，逼良为娼的勾当。 日占时期，hk的帮派开赌场，卖鸦片，经营妓院。他们乃至给日军当狗，在湾仔和油麻地建立慰安所，把同胞推进火坑。 战后，反动会道门企图勾结果党，跟军统合作。可果党无能，转进千里去了台湾。原本他们就要品尝专政铁拳的暴击，可东西方铁幕落下，英国人救了他们。 在殖民地当狗，多美好的生活。 五六十年代，hk的帮派发展壮大，出现大量分支彼此竞争，实力影响到了东南亚。结果他们闹的太过分，英国人都受不了，七十年代开始遭受不断打击。 到了九十年代，hk的帮派已是‘昨日黄花’，势力大不如前。可他们转向洗白，借助暴力垄断进入了娱乐业，建筑业，餐饮业，甚至在回归前企图向大陆渗透。 hk电影的美化给了很多人错觉，以为这是一帮侠义之士。拉倒吧，实质上不过是些无耻卑劣之徒，拜了关公就当自己是英雄？ “可这帮渣滓还真是有钱啊！”周青峰站在浓烈的血腥之中，身边是一具具被送去掩埋的尸体。灵堂白幕无风自动，他自傲然冷笑。 被灭的堂口连名字都不值一提，可他们留下的资产着实不少。仓库，码头，洗车行，店铺，房产等等等等。 根据不完全统计，书魅索菲亚初步估价也有几亿港币。这些都是耗费几十年强取豪夺而来的民脂民膏。光是堂口所在的这栋楼就价值不菲。 “主人，要全部变现卖掉吗？” “不需要，卖掉一部分就行。比如这栋所谓的‘堂口’就不错，改建一下作为‘圣光有限’在港办事处。以后我们来也有个落脚点，不用跑去住酒店了。” “可这里死了好多人。”书魅瞥了眼墙壁。 周青峰进来就用精神力驱使精金飞梭，阿尔茜更是大杀特杀。尸体可以轻易搬走，血迹却弄得到处都是。可他完全不在乎的嗤笑道：“我杀的人，我需要怕吗？” 说的也是，活的都不怕，还能怕死的？ “铜锣湾的一栋楼嘞，虽说只是一栋小高层。可这地方寸土寸金，光地皮就不止几亿了。” 周青峰吞进肚子里的，可不会轻易吐出来。他把尸体处理完，隔天就开始解决被魅惑的帮派大佬。他运气不错，来吊祭的人中就有专门的帮派律师，熟知所有业务。 接下来一两个月，艾琳等‘奇异女仆’都要在hk忙碌。有擅长伪造文书的索菲亚在，她们公开的将大量帮派资产转移到‘圣光有限’的名下。 原本的‘圣光有限’就是一家皮包公司，空头账户。可短短两个月，归属其名下的资产将迅速增加。资金，店铺，楼宇，房产，地皮，这些都是小意思。 资产中甚至包括一个帮派基金，专门给马仔发抚恤养老金的。还有一家电影公司和拥有十几块屏幕的小院线，用来拍烂片洗钱的。这在帮派里都属于常规操作。 还有一个在油麻地带仓库的小码头，几条渔船货船‘大飞艇’货柜车组成的货运公司，专门用来走私的。乃至有一家不入流的小报，专门刊发些八卦新闻。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 就在‘大b’灵堂布设的第二天，周青峰还在堂口的楼宇内忙碌抄家。结果其帮派所属的次级人员得到消息，纷纷赶来哭丧。 这些人披麻戴孝的抵达堂口，就发现堂口内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墙壁上被涂了些白灰，东一块西一块的非常难看。 帮派的马仔大多消失不见，至于大佬们则木木呆呆，跟傀儡似的。灵堂也不见了，布置好的白幕被裁成一块块的抹布。 最先来的是给帮派基金做账的财务人员，他们进来后就觉着偌大的堂口楼宇内充满诡异气息。原本应该放哀乐的地方，愣是在放欢快的‘恭喜新春发大财’。 “你们是谁呀？”有个高大的年轻人走出来，手里还捏着个啃了一口的苹果。 帮派财务也是莫名其妙，小心的自我介绍一番，顺带问问当前堂口是个什么情况。啃苹果的年轻人大乐，“财务，是吧？来来来，正需要你们呢。” 等进了原本布置灵堂的大厅，就看到‘大b’的大幅照片被丢进垃圾桶。啃苹果的年轻人指着照片说道：“死人就这样了，活人是不是该给自己考虑一下？” 财务也算是帮派核心人员，看到堂口老大居然这个待遇，完全懵了啊！他们愣愣的看着啃苹果的年轻人，脑子乱套了。 “我叫周青峰，开了一家‘圣光技术有限公司’。你们要是愿意呢，就直接在公司入职吧，待遇照旧的。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来去自由。 以后帮派就不存在了，我们可是正规公司，无非是经营范围广泛点。各位都是有用之才，我不会为难你们。你们不用怕我，因为我也不怕你们。 不用现在做决定，我给你们时间考虑。不过既然来了，就干点活吧。每人一块抹布，把这个鬼地方搞搞大扫除。” 周青峰把白幕做的抹布挨个分发，然后对着还发愣的财务人员说道：“别傻了，命要紧！” 第0338章 搜刮 六十年代开始，直到九十年代，hk娱乐业发达，影响力也算是世界级的。小小的买办港有全套的影视歌产业链，从业者相当多。 被周青峰端掉的堂口也掌控了那么一伙拍电影的。堂口大佬担任制片。导演，剧务都有，摄像器材可以租，甚至还签了几个男女演员，拍些不入流的烂电影用于洗钱。 这帮人披麻戴孝的赶到，就看见堂口的灵位都拆了，平日牛皮轰轰的帮派财务正在拖地。‘大b’的遗像在垃圾桶里，相框都碎了。 “咋回事？”导演剧务等人以为自己走错门了。 “不知道咋回事，反正拖地就对了。”财务把抹布递给导演，“我们应该是换新老大了。啥也别说，干活吧。” 气氛诡异啊。 拍电影的上门没多久，货运的那帮人也来了。连带小报的从业人员也掉着眼泪出现，进门才发现辣椒水白抹了，现场电视机里正在放‘十万马力’的‘铁臂阿童木’。 “你们堂口真是大杂烩啊。”周青峰看到这帮人都觉着神奇，“为了赚钱，帮派什么都干。” 杂鱼们平日也是讨个生活。除了财务关系亲近些，其他人都是仰帮派头目之鼻息过活。他们搞不清状况却不敢走，毕竟之前庙街也流传出一些消息。 现在看来，神鬼之说不是空穴来风。 堂口整栋楼足有八层，上上下下打扫一番也累死人。打扫过程中，少不了看到各处尚未遮掩的血迹。有的地方甚至保留血手印和血脚印，更是惊怖吓人。 等事情干完，惊骇欲死的杂鱼们聚集在堂口大厅。 周青峰训话道；“死人已经死了，活人要为自己考虑。我还要用人，各位愿意留下，一切照旧。想挑事也行，我无非多送几个人去种花。” 话不说透，但该懂的都懂。几个财务留下帮艾琳处理帮派财产。其他人自行散去，不做限制。 消息传开，整个hk地下世界为之巨震。不少人自觉得罪了周青峰，连夜外逃。市面上胡言乱语的谣言满天飞，就连商界政界都听到不少八卦传闻。 但一个堂口的覆灭在上位者看来不过是渣滓之间的内斗火拼抢地盘而已。没有苦主，没有尸体，该抹去的都被抹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周青峰镇之以静，先消化已经到口袋里的收获。 托hk发达金融业的便利，有现成的帮派律师和财务，还有活着的堂口头目，在这帮废物归西之前，大量或公或私的财产都被挖出来。 艾琳行动的第一天，就从汇丰渣打等银行转入上千万港币的资金。这还不是堂口的公财，而是各位大佬自己的小金库，毕竟私人账户最容易搞定。 “有钱，有钱，这帮渣滓真是有钱。” 到了夜里，书魅递来新编制的账册，周青峰看过后大呼过瘾。他在天阳市辗转腾挪快一年了，从个破山村发展到市里，为个几万几十万头疼到死。 现在突然有了千万巨款.......，心中实在太爽。 “这些所谓头目在银行的存款还是不是全部，甚至不占大头。他们喜欢现金，到处藏钱，方便自己随时跑路。”书魅还递上第二份报表。 “总共十三个头目。根据魅惑术获取的交代，他们在全港购买了五十多处地产。每个人都有专门用来存钱的保密私宅。私宅里有多少钱，他们自己都不清楚。” 索菲亚很得意的展示自己整理账册，反复询问的成果。周青峰看过报表上一行行，一条条，既心惊肉跳，又欢欣鼓舞。 “这帮人渣真是能捞啊！怎么会这么多？这可是在住房紧张的hk啊，他们居然霸占了几十栋大面积的住宅。其中不乏上千平米的大房子。” 太有钱了。这帮渣滓实在太有钱了！ 书魅见周青峰兴奋，她也极高兴的说道：“主人，根据我的调查，你这次端掉的堂口来头不小，算是有些历史和人脉，实力很强。 你前次在庙街动手，绰号‘大b’的堂口‘龙头’觉着丢了脸面。他不信庙街那批人的言辞，觉着你是江湖术士，只要人多势众肯定能破你的障眼法。 等到‘大b’身死，整个堂口的骨干前来拜祭。他们却没想到主人你敢直接上门，被堵在一栋楼里屠了个干净。 无用的马仔死了个精光，有用的骨干成了傀儡。整个势力就垮了。也正因为骨干死的太多太快，消息都来不及传出去，隔天还有次一级的成员陆续上门。” 现在骨干的辛苦积累全便宜了周青峰。他按照傀儡的交代，开车跑了一夜，也不过搬了其中小部分隐秘财产。 其中堂口头领‘大b’就有三处藏私财的地方，其中一个在油麻地的小码头仓库。里头有少量现金和金条，手枪手雷之类的武器，还有不少证件，属于跑路所需。 另一处在旺角某栋不起眼的公寓楼内，铁门铁窗，多重安保措施。密码还只有‘大b’一人知道。他死了，连他家属都不清楚。 可这有个卵子用，机械魔姬的手按在铁门上，门内的指纹密码锁自己就开了。按阿尔茜的话说，开这东西对她而言就犹如呼吸般简单。 屋内摆设好像个普通家庭，但砸开浴缸就发现整个卫生间有个大大的夹层。里头是成捆的现金，大部分是高币值的美元，少量港币和日元。 此外还有金条，翡翠，玉石，甚至包括古董字画，高档手表，地产证明，匿名账户，有价证券，股权证明。价值一时难以记数，初步估计总价上亿港币。 有钱，实在有钱！ 混帮派的积累个几十年，家底深不可测啊！ 这小小的一个卫生间，不过几平米而已。数代积累之功，掌于一人之手，奢华至极，常人难以比拟。 “谁能想到堂口‘龙头’死时窝囊至极。他带了五六个最能打的马仔，枪械都备好了，拼尽想象做好所有准备，却像条狗一般被我碾压，连声哀嚎都没能发出。” 周青峰从砸开的浴缸中抓起一卷字画，展开瞄几眼，不识货。他又抓起十几条金链子，以及叠叠百元美钞，哼哼大笑...... “好东西，好东西，真是天助我也！我的雄心壮志，正需要足够的柴薪来燃烧。” 第0339章 有钱人 ‘大b’的第三处私财其实是住宅。虽然不是什么超级富豪单门独户大别墅，却也是在中环附近繁华之地的顶级公寓楼，足有三百平米的奢侈之所。 这私人公寓有严格的物业和安保，豪宅内雇了五个保姆，养着一个千娇百媚的情妇。周青峰鹊巢鸠占后毫无怜香惜玉之情，直接让她们收拾行李滚蛋了。 ‘大b’作为头领，浮财最多。堂口内其他骨干就远远不如，但凑起来也颇为惊人。除了钱财房产之类的，这些人名下还有几十辆车，也不能放过。 如此大规模的资产转移绝非易事，需要好些时间。周青峰将一部分价值低的全部卖掉，保留大概三分之一的精华，其他的都要转移走。 郑教授等人在hk玩了三天，过了春节便乘机返回天阳。周青峰鲸吞一个堂口，‘圣光技术hk’总算搭起运营架构。 接下来一个月，后续八万册漫画投放到市场。堂口原本人员的工作改为漫画发行。虽然是不合规的印刷品，不过有了周青峰的暴虐屠杀，再没人敢来触他的眉头。 有件让人很意外的事，堂口原本的运输人员干走私特别顺手。‘圣光’系列印刷品真的借助几艘渔船就漂洋出海去了台湾和日本，乃至东南亚各地。 销售网络是现成的，原本的帮派人员就是什么流行，什么赚钱，他们就走私什么。hk现在流行超必杀的漫画，影响力很快就向外扩张。 面对巨大的市场，一个月卖掉十万册太难，但平均下来销售掉两三万册还是没问题的。这等源源不断的现金流完全无视各地海关，连税收就免了。 周青峰跑通了销路就不可能每次都由他个人来运输。他让龚伟来负责此事，用飞机从天阳运到广州。‘圣光’的渔船就可以直接到广州接货，再通过hk销售或中转。 此乃后事，结束数天的hk旅游。周青峰再回天阳已是收获的盆满钵满，他不但带回来大量外汇现金，还通过真知之门内的炼金工坊转运来不少家电。 这些家电是在堂口抄家时弄来的。基本都是些普通的商品，比如冰箱，洗衣机，电视机，移动电话之类的。 周青峰把这些电器随手用‘修复术’复新，就当做是从hk弄来的走私货摆在公司内部留用。比如冰箱用来做雪糕，大冬天都有人要尝试一把。 作为已经不缺钱的土豪，卖家电的那点钱已经不被周青峰放在眼里。但他手里的商品依旧是稀缺货，随意处理掉就太浪费了。 所以...... 回到天阳，擅长搞事的周青峰就去了春节期间都在加班加点的市印刷厂。他当场结清货款，还请厂长帮忙，要给奋战在生产线的劳动者们举办简单而热烈的慰问会。 市印刷厂好歹也是企事业单位，国营的牌子，岂能随随便便让私人老板来慰问？厂里领导是严词拒绝——于是装货款的皮箱打开，里头是一叠叠的美元。 “咱今天付款用的可是美元现金啊。不是港币这种二流外汇。这里是十万美元，包括第一批两万册的货款，还有第二批的定金。” 周青峰将皮箱在厂长办公室打开，办公室的一票领导和秘书全都眼花。原本大过年的，大家加班劳累好几天，身心疲惫。 可看到绿油油的票子，一个个都来精神了。 美元？！ 厂办秘书口干舌燥，就想伸手摸一摸美元是个啥样子？厂长厂委一起伸巴掌将其手拍回去。两人兴奋到合不拢嘴，一个喊会计快来入账，一个打电话让银行派人来验钞。 消息传开，厂办外很快挤来一群人头。由于在一楼，连窗户外都来了好些人。大伙都想瞧一瞧这‘十万美元’是个什么模样，这可比百万软妹币还劲爆。 一瞬间，就连周青峰的形象都被无限拔高。这年头能拿出十万块软妹币就是超级土豪，能一个皮箱拎出十万美元，这必须得获得外宾级待遇。 厂里的会计来了好几个，进了办公室连数钱都不会数了，手里捏着钞票只哆嗦。厂长亲自给周青峰把椅子推过来，笑脸相迎。厂委泡了茶送到他面前，亲切问候。 厂长问道：“周总，这趟去hk还顺利吗？” 周青峰坐下后，侃侃而谈。“哎呀，一开始其实不太顺利。hk的某些地方保护主义者看不起我，企图干扰正常的贸易活动，凭空制造贸易壁垒，增加我的交易成本。 我对这种逆潮流而动的行为是绝不妥协，坚决予以斗争，不给对手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最终将他们都给摆平了。目前我们的商品在hk地区销售良好，无需担心。” 哈哈哈...... 大家听了都很高兴，纷纷鼓掌。 只是鼓了掌之后，大家就觉着周总说的每个字都能懂，凑一堆就云遮雾绕，好像讲了一堆废话。就跟厂领导平时做报告一样，每一句都对，每一句都没用。 不过...... 有钱人讲话就是有道理，听不懂没关系，鼓掌就对了。 啪啪啪的掌声愈加热烈。 几个厂领导笑声不断，都觉着周总讲的好，生动有趣。为了赚钱就是应该这般奋不顾身，正常的贸易怎么可以设置壁垒？ 谁敢拦着我们赚钱，那自然是天降正义，锤死它！ “那后来呢？”厂委也问了句。 “后来呀。”周青峰挠挠头，“hk地方保护主义者这是第二次来影响我。我第一次原谅了他们，第二次实在让我很愤怒，所以我不打算给他们第三次招惹我的机会。 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理念，也为了警示大部分无知群众，我对其中一部分坏分子进行了严惩，并对他们的错误行为进行了深入批判和纠察。 这过程对我也是个教育，让我深刻认知到没有接受过社会主义改造的旧世界存在太多太多的腐朽和落后。 我见识了反动阶层对无产阶级是何等凶残，何等盘剥，何等骄奢淫逸。这更坚定了我对旧社会的恨和对新社会的爱，毫不犹豫对反动阶层进行了彻底的清算。 在这个过程中，我也获得些许不值一提的收益，激励自身不忘初心，再接再厉。” 啪啪啪.....，掌声不断。 大家一边鼓掌一边心里只犯嘀咕，这说的是人话吗？ 为什么周总明明是资本主义做派，偏生讲话如此的老气横秋，满口官腔比学校政治主任还溜。他神经错乱了不成？ 有钱人说话难道就这个味？ 第0340章 ‘蛇吞象\’的构想 银行的人来了。不但来了几名柜员，还来了一名副行长。后者接到电话后亲自开车，只用几分钟时间就赶到，脚步匆匆进了厂办就问，“十万美元现金在哪里？” 厂办内正热闹，一看专业人员抵达，立马让开路，安静了几分。厂长厂委跟周青峰说笑，厂里的会计正在数钱。 “停下，停下，让我们专业的来。” 见到真有绿票子，银行的几位心花怒放，连忙要接手清点验钞的工作。厂里的财会如何肯干？说什么都要自己先过一遍手。 皮箱里都是百元美钞，一万块也就一百张，十万十叠而已。清点用不了多久，就是验钞有点麻烦。 如今验钞机还未普及，外币验钞机更是没影的事。天阳市平常使用的外币一般都是上级拨付的，像周青峰这般违规携带大量外币现金的事还是头一遭。 可‘违规携带’的事没人提，所有人很默契的只字不提。银行人员仔细甄别每一张美钞，确保不是假钞伪钞。 验钞到一半，来的副行长心里逐渐有底，乐呵呵的对周青峰说道：“周总，这笔外汇就存我们行吧。” “你开玩笑。”印刷厂的厂长厂委一砸桌子，异口同声的拒绝，“先存我们厂自己内部账上。我们最近也在考虑购买一些更好的进口设备，更好的发展外贸。” 副行长大怒：“你们这是私设小金库，是违反外汇管理规定的，是要犯错误的。这笔外汇必须存银行，我们可以给高点的利息。” “休想，钱去了你们那里就没我们的份了。” “你们这是无组织无纪律，不考虑大局。” 印刷厂和银行双方‘你一声，我一声’，一声比一声高，眨眼就吵了起来。周青峰连忙站起来平息，抬手下按，乐道：“不要急，不要急，外汇又不止这点。” 对啊！ 副行长眼一亮，立马宁事息人。这外汇太缺，大家都习惯了用抢的。不管抢不抢的到，不抢就是政治不正确，回去要挨埋怨的。 可周青峰一句话，大家才意识到——正主在呢，何必要吵吵？ “周总裁，您手里有多少外汇？”副行长热情的拉住周青峰的手，“交个底，让我高兴高兴。您要是在我们行存定期，我给您算十个点的利息。” 十个点的利息相当夸张，可在九十年代家家银行都有揽储任务，更别提外汇了。为了揽储，各种歪门邪道都出现过。黑料爆出来，放在后世也绝对惊爆眼球。 周青峰哈哈一笑，“我在hk注册了一家‘圣光技术有限公司’。这家公司最近业务大爆发，资产迅速增加。公司账户上多了千万量级的外汇，我打算......” 听到‘千万量级’，副行长便将周青峰的袖子扯紧，压低声音问道：“周总裁，你要把这笔钱汇进来？” “哎呀，这个是外汇管理规定嘛。”周青峰继续乐呵呵。 副行长的声音更低，“我们主要管控外汇流出，对于流入还是可以商量的。如果真有千万量级的外汇。”说到这，他特意问了句，“是港币还是美元？” 周青峰轻吐一句，“港币美元日元都有，都在千万量级。” 都在千万量级？ 厂办内所有人的小心肝啊，颤悠悠。 副行长咬牙一狠心，“真有千万量级的美元，我豁出性命去担保。存在我们银行，绝对无事。我可以给十五个点的年利率。” 十五个点的年利率简直就快比得上高利贷了。 可反正年利率按软妹币算，算一百个点也是软妹币。副行长算盘打的精。现在国家总外汇储备才一百多亿美元，他一个地区行长能提升千分之一，高利率算个啥？ 上级只会表扬，不会有任何批评。 副行长觉着十五个点的年利率已经是自己能开出的上限，但周青峰想要的却不止这么点。他的想法永远都和别人不太一样。“如果我要外汇进行抵押贷款呢？” 抵押贷款？这是个什么招数？ 副行长摸不透周青峰，疑惑的很。后者继续说道：“如果我在贵行存入一千万美元现金，可以抵押吧？” “当然可以。”副行长毫不质疑。外汇现金是再好不过的抵押物，比什么抵押房产好使多了。“我们可以给你低息甚至免息贷款。” “那么一千万美元现金存款，能抵押贷款多少软妹币？”周青峰问道。 这个问题就很有学问了。 副行长的脑袋瓜里飞速在算。他先算汇率，再算贷款折价，但很快就推翻了这个算法。眼前这位主显然不是要走寻常路。他不敢想也不敢做决定，只能试探的问...... “周总，您想贷多少？” “我想多贷点，而且万一我无力偿还，可不可以......”周青峰没把话说透，点到即止。 副行长心里却喊‘我巴不得你无力偿还’。 等等......，这小子该不会真的不想偿还吧？ 别人都是绞尽脑汁弄外汇，怎么这位主却好像外汇太多想要软妹币？ 副行长的脑筋一亮，当即说道：“不偿还肯定是不行的。但贷款期可以长一点，利息可以低一点乃至免息。” 他就差直接说，“周总，你就弄个三十年免息抵押贷款吧。反正三十年后，我肯定退休了。只要能弄到外汇，啥事都好说。” 三十年？完全用不了三十年，连三年都不用。 周青峰很清楚一件事，九十年代国内货币发行量暴增，物价和工资在飞速上涨。他现在要做的是想尽一切办法将现金花出去，最好低息背负一身债。 把所有资金和债务全部转化成资产。最简单的就是房产，其次是收购国内外的各种古董和艺术品。十年后这些资产的价值绝对翻十倍乃至几十倍。 就算不买固定资产，买黄金也行。黄金价格在今后十几年也将暴涨。总之货币将发生世界性的大贬值，持币是一件非常亏的事。 九十年代初，一万块在大城市也能买半套房，过十年就只能买个厕所，再过十年连个立足之地只怕都买不到。钱要花出去才有价值，不花就是废纸啊。 周青峰本意是想溢价贷款，多贷些软妹币出来花掉。但副行长说不换不行，这就让他犹豫了。于是他想到一个更妙的主意。 “你们应该手头应该有很多抵押品吧？比如好多国企的资产。” “您什么意思？” “如果我用外汇购买抵押在银行的不良资产，能不能打折？” “这个......，打折？”副行长倒吸一口冷气。 这位主还真敢想啊，他这是要‘蛇吞象’！ 第0341章 慰问 人行来的副行长急匆匆走了，都顾不上印刷厂的十万美元。因为他现在要关注的重点已经转移，是关系到天阳市整体经济和企业的大事。 印刷厂这边见着外汇，立马同意周青峰和一线工人搞个联谊慰问会。找个小会议室，请了十几个刚刚换班或即将上班的职工，摆上点瓜子花生啥的。 反正周总也只说搞个小小的慰问会，那么就满足这个要求。热闹热闹，让他高兴。可人员到齐，瓜子摆上，领导就位，事情却又有点小小的不同。 “能不能把你们春节期间的值班表给我看看？”周青峰又提进一步要求，“我想对那些在阖家团圆之日却奋战在生产第一线的工人表示一番心意。” 几个厂领导一碰头，也认了。谁让人家是财神呢。财神爷刚刚送来十万美元哩，这点小小要求还不能满足？ 值班表到了周青峰手里，他看看上头的人名和打勾的日期，心里就有底了。会议室里，大家正等着这位总裁讲几句就散会呢。 总裁阁下也不客套，瞧了眼值班表，抬头就问：“那位是童军同志？” 几秒内没反应，好一会才有人说了句，“童军昨天晚班，这会应该回宿舍睡觉去了。” “哦，这位同志的加班工时排在第二十名。我能在hk打开市场，也多亏有他的辛苦。这次从hk回来，我带回一些家电，就送这位童军同志一台洗衣机吧。” 啥......？ 洗衣机？这也是几百上千的家电嘞。 厂领导们还以为周青峰的慰劳就是说说而已，那晓得他真是来慰劳的。一出手就是洗衣机。普通职工两三年工资，勒紧裤腰带才能买一台。 果然是土豪！ 童军不在，但会议室里十几个职工代表都认识他。立马有人站起来嚷嚷道：“我去喊他来。” 人一出会议室，门还没关上，就听他在外头嚷嚷，“童军得了一台洗衣机啊。周总送他一台洗衣机啊。春节加班第二十名的奖励是一台洗衣机啊！” 厂领导颇为尴尬，觉着自家工人实在太激动了，不够淡定。可会议室里的职工代表却开心死了。 有个上年纪的老职工就站起来喊道：“周总，我姓张，这次加班工时绝对在前十名，我也能得洗衣机么？” 周青峰问了姓名，一低头，确认这位老职工的加班工时在第八位。他当即乐道：“洗衣机数量不多，只能给十到二十名职工。五到十名职工，每人一台电冰箱。” 电冰箱？这可洗衣机还贵了。一台两三千，国产货质量差点，普通人就买不起了。质量更好更贵的进口货那是想都不敢想。 周青峰在hk刮地皮，刮的‘大b’堂口天高三尺。他连部分马仔都不放过，一样进去搜刮。 ‘炼金工坊’被抄来的家电塞到爆满。回到天阳，家电先在‘圣光机械’在太平桥的仓库卸下。 当周青峰跑到印刷厂宣布发电冰箱时，林婉安排的运货卡车刚好抵达，就在厂门外按喇叭。 会议室的窗户就能看到厂门，周青峰听到车喇叭响，扭头一看就乐道：“运洗衣机和冰箱的卡车来了。现场提走吧。” 大款带十万美元来印刷厂，这事已经闹的全厂沸沸扬扬。等喊人的那位大呼小叫的在厂办大楼宣扬，会议室门口很快挤了大堆人。 听到运货的卡车就在厂门外，又是哗啦啦的一大堆人朝外跑。职工都爱热闹，嬉闹乐呵的将进厂的卡车给团团围住。 车才停稳，几个年轻职工就急急的打开车厢，里头果然是一台台没有外包装的大家电。人们七手八脚的一起上，花了半个多小时抬下来二十一件进口货。 十台洗衣机，有大有小，款式都不一样。按档次不同标了号，分别送给加班数不同的职工。 之前被点名那位童军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职工，上了夜班就回宿舍睡觉去了。他的脑袋才粘枕头，同事就跑来把他一把扯起，说他因为春节加班得了一台洗衣机。 童军是因为还没结婚，外加想赚三倍加班费才放弃休假的。他真没想到自己不但赚了钱，还得了一台洗衣机。这洗衣机虽然是最普通的款式，却至少抵他半年工资了。 周青峰也不再一个个的念值班表名单了。他在那张表上做了简单标记，圈出前二十人的姓名，就被人拿去传阅。 每个看到姓名被圈的职工无不兴高采烈。稳重些的哈哈大笑，年轻些的乐不可支。因为东风卡车上搬下洗衣机和电冰箱后，就是五台大彩电。 加班最多的是个上年纪的老职工。他本应陪着一家老小在家过年的，也是为了三倍加班费，才拼命的连上好几个夜班。 老职工刚刚换班准备回家补觉，出厂门没个两百米就被喊回来，才知道有一部三十一寸的大彩电就归他了。 他矮矮的个子，大冬天穿了件老旧的破袄子，站在彩电前愣了好一会，不安的低声问道：“这彩电值多少钱？” “至少五千。”有人在旁边低声喊道。 老职工闻言呐呐的抖了抖嘴皮，忐忑环视周围，问道：“我能不要这彩电么？能给我折算成钱吗？我只要四千就行。家里老婆子病了，孩子又要结婚，正缺钱用。” 围观人群的议论声低了几分，大家都觉着这要求有点过分了。有进口货不要却要折现，没这种搞法。人人都要折现的话，人家周总裁咋办？ 众人正在使眼色，厂领导就想上来劝，先把东西收下再说。周青峰先走过来，说道：“这台彩电原价应该要一万多。我把它卖了，就折现一万吧。” 听到能折现给一万，老职工欢喜的心都疯了，涕泪直流，都要给周青峰跪下。这远超他的预期，解决家里的大问题了。 围观众人听到能折现一万，同样惊的目瞪口呆。这年头万元户虽然逐渐增多，可一万块现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有的。 老职工家里情况不好，年纪大了还要累死累活的。有这一万块，他家算是翻身了。周青峰好不容易将对方扶起，立马对其他人笑道：“只此一例啊。其他的可不折现。” 若是能折现，说不定大半人都想折现。周青峰堵住这个口子，其他得到奖励的职工才不好意思的呵呵笑笑。 可现场还有一台大家电没分出去呢。这东西竖着像个大立柱，好些人都不知道是什么。 “除了感谢生产一线的职工，还要感谢印刷厂各位领导的努力。我最后捐一台立式空调给厂办，冬暖夏凉，也是一份心意。”周青峰揭晓道。 空调？好东西啊！这年月内地还真不多见。 捐给厂办？更好了。 几个厂长厂委终于也眉开眼笑了！ 第0342章 买个红薯 回到天阳，周青峰就跑去印刷厂搞慰问。他跑了印刷厂，又跑美院，一口气甩出几十台不同类型款式的家电。 就算没有几千上万的大家电，价值几十上百的电水壶电饭煲也是人人有份。参与春节加班的所有人都倍感满意，加班最多的不但能拿大笔加班费，还能得时髦进口货。 连番手段下来，长期加班的倦怠直接消失，好多人懊恼自己加班不够多，恨不能呕心沥血再连续干上一个月，折现个一万块才好。 以当前的工资，很多人一辈子的收入都未必有一万块。周青峰能拿一万块出来奖励，‘千金市马骨’的架势拿捏的十分到位。只要认真工作，他就给奖励。 激励完‘文娱产业’这条线，后续的事丢给龚伟去跟进，周青峰终于回他的郊区小院享受春节假期了。 ‘外汇购买国企资产’的意图已经透露给了银行，半天时间就接到市里好几个电话打来询问。银行专门派人来确认‘圣光机械’的资金实力。 三十几个装满美元和港币的皮箱打开，来自hk的抄家收获让天阳银行系统的人战栗不休。他们回去后只怕要开一堆会议商讨协调，短时间不会来烦周青峰。 三轮机动车的生产一直没停，新厂房也在快马加鞭。周青峰给加班人员也象征性的发了点奖金，对这个制造业的发展颇为头疼。 得知总裁居然想在三轮车生产线的基础上一步步爬汽车生产的科技树，总抓公司技术的郑教授不知该夸他的雄心壮志，还是像看傻子一样看待这事。 考虑到周大总裁总是能搞出些歪招邪招来解决问题，郑教授也不好说这事绝对不可能。他只委婉的提醒这条科技树实在太长，爬起来需要时间，巨资以及人才。 越是了解的多，越是深入，越是知道工业发展的难度，这可不是打打杀杀能搞定的事，更不是光靠砸钱就能砸出成效。 搞个机动三轮车就把周青峰弄的满头是包。可他只能硬着头皮上，自我安慰这都是为了祖国发展，就当是为人民服务了。 只是待在家里也冷冷清清，妹子都不在身边，奇异女仆都留在hk刮地皮。哪怕用幻境谜核把家里弄成小桥流水，飞檐斗拱的人间仙境，他也没多高兴。 电商位面每周采购一次，近几次出来的可回收‘垃圾’都没什么大用。周青峰一个人住家待了两三天，连口热饭都没得吃，好生无趣。 初七的夜里，他不得不出门上街找地方吃饭，又发现自己的摩托没了，只能骑自行车。 晃晃悠悠的骑车上街，可大过年的街市冷清。他跑了好几条街，发现大多数餐馆不是早早关门，就是压根没开门。 “这叫什么事嘛。”周青峰站在天阳市中心的大道上，转了一圈愣是饿着肚子，“我腰缠万贯，富可敌国，居然沦落到没饭吃的地步。” 看看手头上万块的‘大哥大’，自己却一个朋友都没有。再看口袋大把的钞票，完全没地方花。他推着车闷头闷脑的沿街乱走，见到街角有个卖烤红薯的。 大喜，连忙跑过去。 “师傅，师傅，给我来两个烤红薯。” 烤红薯的是个中年人，推着个铁皮桶改造的烤炉，炉口放着烤好的红薯，香气四溢。这师傅大概四十来岁，带着手套，缩在路边的行道树后避风。 有买卖上门，中年人笑着出来，手脚利落的给周青峰挑两个最大的红薯，用废报纸包好，递上来说了声，“一共六毛钱。” 周青峰的钱包打开。他掏出一张十块的，中年人苦笑道：“不好意思，找不开。” 再看钱包，里头不是百元大钞，就是港币美元。连个钢镚都没有。他还是把十块钱递过去，“算了，不用找了。” 卖红薯的中年人接十块钱，犹豫一会笑道：“要不算了，怎么好意思要十块钱？我这红薯不值这么多。” 周青峰则把钱包展开给对方看，“那不行，钱还是必须给的。要不你从我这随便抽一张。” 钱包里花花绿绿，十块软妹币是币值最小的。百元美钞和千元港币都有。中年人瞧了眼就摇头，笑道：“算了，小兄弟是有钱人。” 这大街上孤零零一个红薯摊，周青峰剥了红薯咬了一口，随口聊道：“师傅，挺辛苦啊。这么大年纪了，大过年的还在街上卖烤红薯。” 中年师傅叹了声，又乐道：“小伙子，你也辛苦啊。年纪轻轻赚这么多钱，大过年的还到街上来买红薯吃。” 周青峰咬了一口，听到这句就觉着手里的红薯不香了。他很无奈的抬头看着卖红薯的师傅。两人对望，尽皆无语。 中年师傅还是乐呵呵，主动打破沉默，说道：“其实白天街上还挺热闹的，出来逛街买东西走亲戚的人也多。可像你这样大晚上不在家待着，出来买红薯的真不多。” 这红薯彻底不香了。 周青峰一肚子没好气，刚咽下去的几口红薯都化作酸水。他只能指着小推车上的烤炉问道：“师傅，这天都黑了，你这不也没收摊么？” “我这可不一样。”中年师傅继续乐道：“别看我卖红薯，我就在这随便待会，到八点就去接我爱人下班。 小伙子，年纪轻轻还没结婚吧？这天黑了没吃晚饭出来买红薯，肯定连女朋友都没有。你说我猜中没？” 这师傅可真是不会说话。周青峰瞧着手里的红薯，已经没心情吃了。他暗想：“我他娘的就不该出这个门。在家敲个鸡蛋煮个面条多好？” 看周青峰不言语，中年师傅更是确信自己判断正确。他更乐道：“我爱人可了不得，在市印刷厂上班。厂里最近接了个外贸单，三班倒忙着呢。 三倍加班费啊，可好了。 你听说个叫周青峰的大款不？在报纸上等广告的，据说路子极野，办了个啥‘圣光’公司，能弄到外贸单。他这次春节还给印刷厂发福利呢，人手一台进口货啊。 我爱人说那周青峰可洋气了，估摸二十出头，出手特大方，就是人品不咋地，喜欢受人吹捧，让别人叫他‘周总’。 那家伙也不是啥好人。他弄的啥外贸单稀奇的很。说了你都不信，绝对猜不着他做啥生意，叫人脸红的很哪。 不是我不告诉你，是现在印刷厂都下封口令了。我要是告诉你，绝对吓你一跳。有的大款啊，看着人模狗样的，实际上败坏社会风气，尽干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 呵呵呵......，卖红薯的师傅越说越笑。 周青峰被说的没了脾气，就想说句‘撒由那拉’，扭头滚蛋。可他还没动身，一辆自行车从身后骑过。 骑车的是个漂亮女子，瞧见他就惊讶的喊了声‘周总，你怎么在这？’ 周青峰手里拿着烤红薯呢，嘴角有些沫沫，极其无语的看向骑车女郎。 烤红薯的这位师傅听着‘周总’，仔细打量打量他一身打扮和外貌，再回想刚刚钱包里的大票，悚然一惊，支吾的问了句：“小伙子，你该不会就是......。” 周青峰吃个红薯吃出胃胀气。他撇撇嘴，说道：“没错，我就是你说那位人模狗样，道德败坏，尽干龌龊事的周青峰。” 中年师傅呆住了，尴尬的讷讷半天，也是一脸的苦。他有些不舍的送回之前那张票子，“周总，你别生气啊。要不十块钱还你，这顿红薯由我请了。” 第0343章 林家 周青峰扶着车，没精打采的跟在林婉身边。窈窕妹子前出半步，侧头看向他，嘴角忍不住挂着几分笑意。 这小子平日意气风发，激昂不羁，走到哪里都神气活现。今晚居然落得个没饭吃，要到街头买红薯的地步。 “你......，就没点亲戚朋友。” 林婉平日工作尽心尽力，对这位总裁总有疏离感。不管是能力，性格，还是言谈举止，总觉着他太怪异，不像个正常人。 可亲眼看到周大傻子倒霉，着实是件很令人发笑的事。这小子此刻方才像个人样，和芸芸众生没啥区别。 周青峰摇摇头，他还真没什么亲戚朋友。 “女朋友也没有？”林婉又问道。在她想来，周总裁应该过着荒淫无耻的放浪生活，怎么也不至于搞得流落街头。 “有。”周青峰答道，“还不止一个。” 不知为啥，听周青峰说‘有’，林婉心里就发酸。听到‘不止一个’，她禁不住又心头发涩。 林大秘书长维持脸上的笑容，幽幽低语道：“既然有女朋友，干嘛不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周青峰的表情纠结了半秒，说道：“我那不完全是喜欢，我就是馋她们的身子。” “你......。”林婉万万没想到听到这么一句，什么酸啊涩啊都消失了，转而是满心怒气的低语道：“无耻。” ‘无耻’这声很低，但周青峰听的清清楚楚。他历来不想装什么好人，看林婉气呼呼的停步，只能问道：“我还能去你家吃饭吗？” 年初七，林婉跟着父母去亲戚家走动。她天黑前一个人先骑车回家，半路上碰到在买红薯的周青峰。 周大傻子饿了半天，只能求助于自己的秘书长。林婉看他可怜，干脆把总裁大人捡回家算了，答应给他煮个面什么的。 没想到这傻子也是耿直的过分，居然直说什么‘馋身子’的话。林婉一向痛恨这种负心忘义的花心大萝卜，气的拿眼瞪他，目光犀利。 林婉板着脸时面若冰山，少有男人能经得住她的冷厉眼神。平常有小年轻自不量力的搭讪，都会被她冷森森的面容吓跑。 只是这招对周大爷无效。他觉着漂亮女孩子板着脸也挺好看的，至少比自己见过的妖魔鬼怪漂亮多了。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太不负责了。”林婉发现怒目无效，进而恨恨说道，“谁要是喜欢上你，岂不是都得倒霉？你真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男人。” 窈窕淑女气鼓鼓的，周青峰却腆着脸依旧问那句，“我还能去你家吃饭吗？” 林婉深呼吸，银牙都要咬碎。这臭男人真是脸皮超厚，被骂了还惦记着吃，好不容易有点好印象也烟消云散。 两人就此对视数秒，她又问道：“刚刚那位烤红薯的师傅得罪了你，你会收拾他不？” “我至于吗？”周青峰叫屈道：“刚刚那师傅嘴碎讨人厌而已。我这人虽然记仇，但不至于去欺负弱者。” 林婉鼓着脸，真想把这混小子丢在马路上。可想想这家伙居然是自己总裁，似乎又丢不得。 “走吧。”林婉冷着脸骑上车，想着答应的话不好反悔，“我家就在前头。” 林家住在一条小巷子里。天刚黑，小屁孩在路灯下点炮仗。家家户户正在招待亲朋，人流走动，比街面上热闹多了。 林婉一向受邻里关注。见她带回个年轻人，不时有大叔大妈出来问一声，“小婉，这是谁呀？大过年的，不介绍介绍？” 林妹子的脸还阴着呢，随意的敷衍两句。只有周青峰跟在后头乐呵呵，打开钱包就给小孩发压岁钱，“来来来，见者有份，一人十块。” 一人十块可了不得。 巷子里住了二三十户，小屁孩一大堆，一呼百应全跑出来。周青峰随手就发了几百块出去。十块零钱不够，他还到巷子内的小卖部换钱，顺带买了两瓶酒和一盒糕点。 小卖部老板一看周青峰跟着林婉来的，连忙从店里拿出最贵的两瓶‘四特酒’，哈哈乐道：“小伙子，见老丈人用这个好。林家老爹爱喝，肯定夸你懂事。” 周青峰想说自己其实就是来蹭个饭，就是大过年的空手上门不太好，可不是什么‘见老丈人’。但小卖部老板热情的脸上都笑出褶子，他也不好拒绝。 林婉见他居然从小卖部拎了两瓶酒出来，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劲。她冷然问道：“你不是去换零钱么？买酒干嘛？” “这鞭炮声声辞旧岁，烟花朵朵迎新春。值此佳节团圆之际，我空手上门不太好吧。”周青峰觉着自己拎点东西很正常啊。 “你......”林婉又要磨牙了。她觉着自己实在犯下大错，就不该把这小子领回家。现在搞得整个小巷子里的气氛都不对，太热烈了。 “就是来蹭个饭而已。你又是发红包，又是买东西，怎么就搞出这么多事？我警告你，不许有什么非分之想。否则我就把你轰走。” 小孩得了钱，纷纷跑到小卖铺里卖鞭炮零食。他们点着炮仗到处丢，闹的巷子里轰轰响。林婉警告一番，把周青峰领到自家楼下，停了车，上楼。 “我就给你煮个面，你吃了快走。”林婉觉着周青峰太能惹事，不能让他在家里待太久。 “能加个鸡蛋吗？”周青峰还提要求，“白水煮面不好吃。对了，多煮点。我胃口比较大。” 进了家门，屋里没人。林家父母和长子还在亲戚家喝酒，林婉进了厨房。周青峰把酒和礼盒放在桌上，随意打量。 很普通的家庭，但收拾的挺干净。客厅很小，也充当餐厅，还摆了张床。唯一的家电就是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除此之外就没其他的了。 “林婉，你该给家里置备点新电器了。”周青峰说道：“我从hk弄来不少，过两天给你送些过来，就算公司福利。” 换平常，林婉会痛快接受。可今天她不高兴，在厨房忙碌着还不忘开口拒绝道：“用不着你讨好我，我自己会买。” “这怎么算讨好？这是为了让你更好的工作。你可是我公司的台柱子。若是没了你，我非得被各种琐事烦死不可。你对我太重要了，我真心离不开。” 周青峰说着还长吁短叹。 林婉正在厨房切葱花，原本气鼓鼓的，听到这话又莫名的开心，脸上都忍不住的笑。可笑容刚刚挂起，她又立马板着脸。 “什么‘没有我’，什么‘太重要’，什么‘离不开’。这花心小子分明在占我便宜，企图用花言巧语蒙蔽我。坚决不能给他好脸色，给他做顿饭，让他吃完赶紧滚。” 林婉烧了开水，放面下锅，切了葱花，加了两个鸡蛋，煮了一大锅面。她故意不给好脸色，盛了两大碗端上桌。 “吃吧。” “好歹给我一双筷子啊。” 筷子递过来。 周青峰挑起面吃了一口，眉头皱起，很是纠结的表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又要提什么要求。” “你煮的面没我前两任女友煮的好吃，你连盐都不放。” 林婉听到前半句就炸毛，后半句根本没听清。她噘嘴嗔怒道：“周青峰，你别太过分。我第一次下厨房给人做饭，就只有这个水平，你知足吧。” 第0344章 煮个面条不放盐，居然还这么凶！ 周青峰默默扒拉碗里的面条，发现这不单单没放盐。有的面条没搅开，煮成了面疙瘩。有的则煮太过，稀烂稀烂的。还有的在锅底烧糊了。两个鸡蛋则没煮熟。 “这煮面的手艺还不如我呢。” 林婉从厨房拿来盐罐，听到周青峰的嘀咕，又羞又恼。天知道她这个从来不进厨房的人怎么会邀请周青峰来自家蹭饭？可能是当时脑子一抽，就犯糊涂了。 “可怜你才让你来我家的。哪来那么多要求？”林婉咬牙硬撑，死都不会承认自己厨艺差。 撒上些盐，用筷子搅合搅合，周青峰还是开始吃。林婉坐在对面，不得不承认这面条确实煮的有够差劲。她伸手要抓碗，“算了，别吃了。我重新煮过。” “没事，我消化能力好。”周青峰早饿坏了，低着脑袋不放。他吃东西没个讲究，稀里哗啦吃的很快。一碗面只用两分钟就连汤喝光。 林婉怔了怔，心想这小子身边只怕真没个贴心人。否则怎么能把他饿成这样？原本那点芥蒂缓缓消失，转而有股母性大发的心疼。 “喂，你真有交往了两个对象？你怎么抛弃人家的？”林婉莫名就想问这个，“你怎么能干出这种始乱终弃的事？什么样的姑娘让你给骗了？” 周青峰开始对付第二碗面，筷子扒拉几下，随口说道：“开头是村里小嫂子，她男人死了，带着个孩子过活。我馋她身子，就帮她一把。有啥风言风语，我替她兜着。” “寡妇？”林婉讶然，“你可真是......。” “怎么了？” 这年头寡妇门前是非多，能让男人馋身子的寡妇更如是非的漩涡。若是这寡妇再带个孩子，日子就更没法过了。 林婉想想邻里间那些八婆的嘴，就知道周青峰说的‘风言风语’有多厉害。那真是能直戳人心，断人活路。 “你帮人家就帮呗，干嘛非要馋人家身子。做点好事不行么？” “你怎么知道我不做好事？再说了，你情我愿的事，怎么就不是好事了？” 周青峰第二碗吃的慢些，还有空聊天。林婉又撇嘴，觉着这混小子就是在强词夺理——女人家就该自爱。若非被迫，怎么可能让男人馋自己身子？ “那寡妇漂亮不？” “漂亮，身材好。不比你差。” “你......，不许拿我跟任何女人比。” “好的。” 林婉从未如此刻般八卦。她平日最讨厌别人问东问西的，现在却很想把混小子的情史问个究竟。想知道他馋过什么样的女人，那些女人都什么背景来历，结局如何？ “你又是怎么把人家小嫂子给甩了？” “我没甩她，她也跟我有联系。只是我天天在外面跑，好长时间没回去。”周青峰说到这，轻叹了一声，“许久没见面，也不知她过的咋样，但关系就慢慢淡了。” 听着‘慢慢淡了’，林婉莫名大松一口气，“淡了也好，省得你老是去馋人家身子。那第二个对象呢？你也是馋人家身子吧？又是怎么甩人家的？” 第二碗面吃完，周青峰拍拍肚子觉着半饱。屋外还在放鞭炮，他就在屋内低声说道：“第二个是乡小学的老师，瘦瘦的，很单纯的女孩子，人品挺好的。 我一开始可没馋她身子，就是帮了她几个小忙，她也帮我不少事，就这么熟悉了。后来她有个进修的机会，我干脆帮她弄到去省里进修，学制三年。 她忙着学习，我忙着东跑西跑，联系也就少了。说来是我辜负了她，指不定背地里要骂我几句。可我也算对得起她，她不用窝在乡村里待一辈子了。” 这第二个对象似乎正常些，但显然也断了联系。林婉更是沉住了气，继续问道：“那你到底还是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你让人家以后怎么办？” 周青峰苦笑自嘲道：“是，没错。我有罪。” “还有呢？” “还有啥？” “你还馋过谁家姑娘的身子？” “没有了。正在找第三个呢。” “我不信。你这么坏，怎么可能就欺负过两个女人？” “我也觉着应该多欺负几个，否则我赚这么多钱干嘛？” “无耻，下流。你脸皮太厚了，居然还不知悔改。” “寡人有疾，寡人好色。我就这样的人，谢谢夸奖。” 面吃完了，林婉也不说要把周青峰赶走。两个男女就坐在桌前吵架般斗嘴。一个要另一个认错悔改，另一个认错却不打算悔改。 两人吵啊吵的，林家父母和林婉哥哥骑着自行车进了小巷子。这一家三口刚刚露面，街坊邻居立马窜出来挤眉弄眼。 小卖部的老板还没关门，似乎就等着这一刻，高声喊道：“老林啊，你家小婉啥时候结婚啊？我们都等着喝喜酒呢。” 听到有人招呼，林家父母笑哈哈的准备应承几句。可听到说啥‘结婚喜酒’之类的话，他们都蒙了。 林婉哥哥跟在后头回应一句，“我妹妹都还没男朋友呢。” 切......，小卖部老板嗤笑一声，“骗谁啊？小婉把男朋友都带到家了。拎着两瓶四特酒来的，还给左邻右舍的孩子每人发十块压岁钱，可大方了。你们家有福啊！” 街坊邻居历来听风就是雨，你不让他八卦几句，他能憋死。林家三口却听的莫名其妙，不知该如何反驳，却明白是自家闺女带了个小伙子回来。 林母小声问林父，“小婉能带谁回来？她从来没说过呀。” 林婉哥哥却道：“别猜了，回去看看不就知道。” 一家子急匆匆回家，到了屋外。房门不隔音，屋里传出争吵声。就听林婉娇声在骂：“混蛋，人渣，厚脸皮，臭流氓，你怎么这么坏？我要叫警察来抓你这个坏人。” 林家父母在门外尚不知该如何是好，林婉哥哥却听的怒气勃发，脑子里闪出自己妹妹被人欺负的画面。他重重的一推房门，撞了进去，怒气喝道：“住手！” 这一声大喊气贯云霄。街头巷尾的邻居都听见了，无数人停下手头的活，竖起耳朵来听后续。好些人走出屋子，朝林家观望，窃窃私语之声迅速蔓延。 林家屋内，林婉倒抓个鸡毛掸子，正把周青峰撵的到处跑。周青峰连挨好几下，很无奈很委屈的争辩着，“喂，林婉，讲点道理，行不行？我又没馋你身子。” 屋门一开，年轻男女都吓一跳。 林婉看着哥哥和父母在门口，方才想起自己忘了事，大羞。她嘤了一声，脸红上头，飞快的逃进了自己房间，还把门反锁了。 周青峰站在客厅顿时坐蜡，哭都来不及。 林婉哥哥更是发傻，方才知道屋内状况跟自己想的完全相反。他脑筋灵光一转，再次怒喝：“小婉，你太过分了。还没过门呢，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妹夫？” 第0345章 憧憬和现实 “你是小周吧？坐坐坐，别客气。我们可盼着你来。” “这酒你带来的？你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 “吃饭没有？哦......，吃了两大碗。好好好，年轻人饭量就是大。” 林家父母一进屋，顺手就把门给关上了。周青峰站在客厅欲哭无泪，想走都走不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坐下。 接下来真是冰火两重天！ “小周你哪里人啊？” “家里还有谁？” “什么院校毕业？” “跟小婉怎么认识的？” “其实我们就是问问，你不要太紧张。” “你妈贵姓啊？” 林婉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死活不出来。 林家父母仿佛把自家闺女给忘了，只盯着周青峰盘问了两个半钟头。这期间他吃了一个柚子，两颗苹果，三盒糖酥，四份饺子。 每当无法回答，他就吃东西敷衍。每当无法敷衍，他只能继续吃东西拖时间。林家父母看他嘴巴一直不停，就一直给他弄吃的。 原本半饱的肚子撑到要爆。 这一刻真是太难了！ 周青峰觉着自己就好像车轱辘，一直在反反复复的转动，没完没了。他后来被问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说啥。一向精神力超强的他也稀里糊涂。 早知这样，他觉着自己就不该上街，就不该买红薯，就不该来蹭饭。在家饿一晚上有什么不可以的？何苦要来受这个罪啊！ 问到夜里十点多，正常人家早就睡觉了。周青峰已经晕晕乎乎，林家父母也觉着问不出什么新情况，方才敲了敲女儿的房门。 “小婉，小周要走了。你送送人家。” 一听可以走了，周青峰方才回过神来，感天谢地的站起身。林婉硬着头皮从房间里出来，在全家热切的目光注视下，把他给领出了家门。 走在小巷，放炮的小屁孩早就睡了。地面全是点炮后的卷纸垃圾，空气中还充斥硝烟的味道。周青峰深呼吸一口，仿佛活过来一般。 “你跟我爸妈面前胡说些什么？”林婉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没了之前的凶相。 周青峰也没个总裁的架势，叹了声，“我被问蒙了，不记得说了些啥。只知道一个劲的嗯嗯嗯，一个劲的吃吃吃。现在肚子和膀胱都胀的要很，快被撑死了。” 周大傻子踟躇前行，骑着车晃晃悠悠的进入黑夜之中。林婉颇为幽怨，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看他没心情，叮嘱几句路上小心，也只能瞧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 再回到家，林家的三堂会审已经摆开架势。父母和哥哥都兴奋的坐好了位置，林婉知道自己也要被盘问一场，今晚彻底不用睡了。 “妹啊，你真跟你们那什么总裁好上了？”林婉哥哥最高兴了，“他刚刚可说公司今年要盖楼分房，还优先解决住房困难职工。我们家这算是住房困难吧？” 林婉摇摇头，“爸，妈，哥，你们想错了。我没跟那小子好上。就是半路见着他在路边买红薯，可怜才把他捡回家。你们不说夜里住二姨家么？怎么回来了？ 至于房子什么的，他都被你们问晕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算数的。你们还是别指望太多。” 林母当即责备，“小婉，怎么能不指望？你不是说他在hk赚很多吗？我看这孩子还算老实，不是那种油嘴滑舌的痞子。你要是看上他，妈不反对。” 林婉更摇头了，“妈，那小子就是个大流氓，哪里老实了？他都处过两个对象了，还特别馋人家......。唉，你们就别想那么多了。我不会嫁那种坏小子的。 再说了，你们都不知道他多有钱，想勾搭他的女人多得是。他的生活助理就是个外国女孩，特别漂亮。鬼知道他背地里藏着几个女人？” 林母又看向林父，林父则问的详细些，周青峰日常生活习惯以及公司经营。林婉答道：“那小子好像倒没什么恶习，不抽烟，不喝酒，黄赌毒都不沾。 他做事有股子愣劲，说好听点叫有魄力。他真敢想别人所不敢想，还能把匪夷所思的事情给办成，这确实是他的特长，无人可及。可这种人怎么可能老实？” 是啊，觉着周大傻子老实的都已经在土里埋着了。他这种憨货，历来是规则的破坏者，能老实才怪。 听林婉这么一说，林家三口顿时失望。他们盘问了周青峰两个多小时，越问越兴奋。当前婚姻也就考虑长相和财产，这两点周青峰绝对是拔尖中的拔尖。 做父母的可不就盼着女婿高大帅气，年少多金，用情专一。前两项还好说，指的就是周青峰这种年轻人。可要论后一项...... 林婉哥哥嘀咕了一句，“难不成让小婉专门找又丑又穷条件差的？条件差的也未必是好人，可有钱总比没钱好。” 林家父母瞪眼，话题才开始就结束了。 全家发呆，林婉也叹了声，回了自己房间。她懒懒的抱膝坐在床边，盯着穿衣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女孩正处于人生最完美的时期，娇嫩，甜蜜，纯洁，无暇。她也想遇到一个最完美的伴侣。 女孩对爱情有一份梦想般的憧憬，不能接受任何玷污和亵渎。可她却不能在生活中找到任何让自己满意的爱人。 庸俗，低能，罪恶，这才是现实中的常态。 周青峰或许是少有能吸引女孩注意的男人，虽然初见时就对他报以抗拒态度。可实际上抗拒更是一种特质，毕竟其他男人连让女孩抗拒的资格都没有，都被无视了。 但周青峰依旧不够完美，某种程度上甚至一团糟，缺点太明显。对外能力上，他打破窠臼的同时缺乏耐心，过于急于求成。 对内性格上，更糟。 他馋漂亮姑娘的身子。 想想那句话被公开说出来，林婉都替周青峰感到害臊。这混小子真是百无禁忌，一点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不过，又有哪个男人不馋漂亮姑娘的身子？ 林婉遇到过太多馋自己身子的男人，每一个都让她觉着恶心。那些男人不但馋，还没胆承认。不但没胆承认，还没能力打动她。 “臭流氓，你怎么能这么坏？”还是少女心的女孩倒在床上，心里骂他，恼他，恨他，又想他。 而在深夜冷清的城市道路上，吃胀肚子的周青峰在路边绿化带撒泡尿，穿越时空返回异界。 连续数天的降雨后，寒风城的工匠区泡在烂泥里。城内的各种活动几乎断绝。经过勉力疏通，积水退去，可城内的乱局才刚刚开始。 第0346章 收容 暴雨过后，地势低洼的工匠区就在水里泡着。排水沟常年堵塞，雨后又被杂物覆盖，整个疏通工作极其缓慢。 城里的权贵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他们对此非常有经验。下雨后的第二天，城里的士兵就隔绝了工匠区和其他城区的道路，并尽可能把多余人口通通赶出城。 雨停之后，遭灾的工匠区则一把火烧成白地。反正都是些破烂窝棚，烧掉也不可惜。至于流民，等他们被饥饿和疫病灭杀，反而能减轻粮食供应在内的城市负担。 异界历来是人口过剩，权贵从来不担心没人伺候自己。一批流民死掉，很快又会有一批流民从四面八方向城市涌来，填补低端劳力，形成新的繁荣。 没有食物，没有饮水，什么都没有。被赶出城的流民大概有一万左右，他们形容枯槁，悲哭哀嚎，可连疲弱的连暴乱都做不到。 权贵们躲在安全的城墙后，正静静的等待流民死光。 只要多余的人口死光了，麻烦自然消失了。 城外，法布罗的庄园。 ‘炼金首席’站在庄园的围墙上，冷漠的盯着墙外游荡的流民。那些流民或躯体枯萎，或遍体脓包，或皮肉溃烂，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 周青峰也站在围墙上，手头一具六二式望远镜，能轻松看清周边千米范围内的状况。最远甚至能看到数公里外的寒风城城墙。 他‘经历’过近乎摧毁工匠区的大雨，接着就跑去杀邪虫信徒，进而引发全城大乱。雨后的这场灾难，他听到些消息，但没空在意。 洛林跟在周青峰身旁，浑身瑟瑟发抖。小姑娘心头极其恐惧，若非走运碰到周青峰，她全家必然也是落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状况。 “每隔一两年，寒风城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用太担心，流民被赶出城后就没什么威胁。 所有自治领都不会收留他们。缺乏食物和药品，这些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死，我们顶多帮他们收尸，别让瘟疫爆发就好。” 法布罗沉声做出判断。 就在几分钟前，一伙百来人的流民团队向庄园发起了攻击。他们已经饿晕了头，跑都跑不动，几十米的距离就累的气喘。围墙上的家奴用几把硬弓就将流民击溃。 绝望的流民坐在地上嚎啕等死。庄园内的人则要他们死远点，到别的地方去死。畏难时刻，人类的自私和狠辣表露无疑。 周青峰的望远镜则看向另一面，距离庄园几百米的空地上兴建起一座收容营地。营地的规模还不小，组织复杂。 “雨果阁下，你确定要怎么做？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反而让自己显得太过另类，甚至会因此触怒寒风城的贵族。他们可不愿意看到你做的这些事。” 法布罗的语气带着劝诫，却没起到任何效果。 周青峰对洛林命令道：“打旗语，告诉收容营地。在他们南面大概七百米外有一波约四百人的流民，派一支武装小队去收容有用的人。流民数量较多，注意安全。” 洛林跑出数米，从口袋里掏出个大号‘二踢脚’，点燃后窜天炸响。声音传到几百米外的收容营地。 收容营地只有简单的栅栏，一米五的高度。栅栏后有数座五六米高的哨塔。哨塔上的哨兵也端着望远镜，听到炮仗声，立刻关注庄园发来的旗语信息。 有了奇异女仆后，周青峰可算省事多了。尤其是敏思好学的书魅索菲亚加入后，知识教学的能力可谓是大幅强化。 过去通讯基本靠吼，周青峰也觉着信息传递的成本太高，时效太差，却一直没想到有什么简便的方法进行改善。 现在白天旗语，晚上灯语，配上望远镜，很简单的措施就将通讯的效率和范围提升上百倍。 只要可视范围内，命令下达后不需要再专门派人跑一趟，五百米内已经沟通无误。若是远距离，也可以设立中转哨塔，把‘狼烟’那套搞起来。 不要小看五百米这个距离，这已经是非常惊人的改变。‘靠吼’的时代，即时通讯只在五十米内进行。超过这个距离，想要联络甚至找不到人。 法布罗站在庄园围墙上，冷眼旁观周青峰用一批平民乃至流民建立起来的通讯体系。这套体系由简单而高效，确实便利。 可作为巫师，法布罗却从心底抗拒这种便利。通讯犹如神经，愚民就应该迟钝麻木。若是通讯发达，愚民的脑子就会变得灵光。 ‘炼金首席’总觉着便利的通讯应该由上位者来掌控，甚至必须由上位者来施展。哪怕效率低些也无所谓。 让社会底层拥有这种能力，就好比愚昧的牲口突然能开口说话，会思考会交流，甚至能像人会摆脱命运乃至憧憬未来，这太可怕了！ 但法布罗的劝诫只停留在口头，他得到了周青峰提供的那台手摇离心机。那台设备实在太好用了，好用到足以让他闭嘴，好用到他必须重视维克多.雨果这个准盟友。 也许双方之前敌对，但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什么事都好说。虽然这种利益关系很脆弱，但目前来看足够了。 五百米外的收容营地建在高处，营地主管是信仰‘疫病之母’的老博格。原本在城内修建货栈的苦力劳工现在归属这位侏儒巫医指挥。 寒风城出于安全的目的驱赶城内流民。周青峰的脑海立马有个大胆想法。他从和谐村调来更多的人员和物资，借用法布罗的庄园领地修建收容营地。 营地哨塔接到周青峰传来情报，大声传递给在简易帐篷内的老博格。一支五十人的武装民兵立刻出发，前出数百米出现在流民团队面前。 流民数量远超周青峰的估算，大概有七八百人。他们窝在一个向阳的坡地晒太阳，无助的等死而已。武装民兵带着口罩，端着长矛，高声大喊挑选自己需要的人。 “起来，你们走运了。仁慈的雨果老爷决定收容一批奴仆。我们准备了营地，药品和食物，你们中的一部分可以活下去。” 锻造矛头，机制矛杆，武力压制让流民心生畏惧。呼喊宣传又让流民心生希望。很快就有人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扑向武装民兵。 “全部给我站好。”民兵队长对流民骚动早有预料，他抽出寒光闪闪的长刀，十几根矛头并排列队，“谁敢冲撞我们的队形，立刻格杀。我们并不需要救所有人。” 武力加持，数百人的流民无法抵抗。他们全都饥饿交加，无论精神还是体力都到了极限。不少人甚至无法站起，需要靠其他人搀扶才能行动。 武装民兵在挑人，他们只要青壮，老弱都拒绝。女人数量少，可以放宽限制。但病重者是绝对不收的。 在流民队伍中却有几人惊疑不动。他们看着流民中的精华部分被武装民兵挑出来，老弱被无情抛弃，而自己暗中鼓动的效果也转眼消失。 一名头颅隐露虫形的男子惊怒低喝道：“这伙人是谁派来的？他把吾主需要的祭品给弄走了。” 第0347章 营地内 数百流民有价值的不超过五分之一，这批人被挑出来进行收容。他们虽然脚步趔趄，但精神尚好，一步一顿的进入收容营地。 前往营地的路上，武装民兵进行严厉弹压，反复向流民宣传，“进了营地不要自作主张，让你们动再动，让你们吃再吃，让你们干嘛就干嘛。 你们都将得到救助，但希望每个人竖起耳朵，听清楚命令。对于任何胆敢违抗者，不论是谁都将就地格杀。我们绝不会容许你们乱来。” 民兵队长来回奔走，手中的战刀在每个人头顶舞动，就只为让流民们能听明白些。可在入营的那一刻，他还是对手下的民兵喝道...... “端起长矛，提高警惕。肯定会有些蠢蛋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发现作乱者，不必等待命令，直接处死。” 建造一个收容营地不是容易事，这需要调配许多资源。哪怕是构建营地栅栏也需要砍伐许多树木，需有足够的人力物力和管理者。 营地被建的好像露天养猪场，内部也是简单的木栅栏隔开不同功能的空间。营地内所有管理者都戴着来自现实世界的劳保口罩和手套，模样怪异。 老博格佩戴周青峰暂借的‘辨谎胸花’，向每一个入营的流民发出询问，最简单的便是‘你叫什么名字’‘你来自哪里’‘你的职业是什么’。 绝大多数人的回答都没问题，‘辨谎胸花’显示绿色。但数百流民中还是有人试图撒谎。不管他撒谎的目的是什么，站在入口的兽人卫队会立刻将其扑杀。 恶棍，罪犯，邪徒，总之不老实的人会在第一时间被清理出来。鲜血浸染营地入口的土地，尸体被拖到附近准备好的柴薪上。 流民中已经出现多种疫病，收容营地内每天都死人。营地外的旷野也时不时能看见倒毙者。营地有专门的收尸队，柴薪每半天点燃一次，确保把尸体彻底净化。 周青峰不可能收容所有人，甚至只收容少部分人，必须靠冷酷无情的手段保证入营流民的安定。他们被要求脱掉身上仅剩的衣物，赤条条的进淋浴间接受热水冲洗。 虱子跳蚤之类会传染疾病的寄生昆虫必须被清理一遍。实际上流民都不干净，皮肤病是普遍现象。 淋浴间外摆着二十几口大锅烧水，光是这些锅就不是一般势力能拿得出来。提供燃料更需要三十几个伐木工带上金属工具不停的劳作。 法布罗的庄园管家就在收容营地内，时刻向自己的主人回报营地动向。可相比能通过旗语联系的周青峰，他每天累死也只能来回跑个五六趟。 看到从和谐村运来的大锅，看到伐木工携带的斧头和锯子，看到运输木材和柴火的专用马车，庄园管家就越来越惊讶。 黑森林里的和谐村还真是财大气粗。 入营的流民脱掉衣服，剃光毛发，哆哆嗦嗦的洗干净身体。‘疫病之母’的信徒会给他们做简单检查。喝药水，涂药膏，包扎伤口，区分男女给与不同待遇。 哪怕只收容部分人员，可和谐村平日囤积的药品和器材在迅速消耗。包扎的纱布很快就没了，治疗皮肤病的药膏也没了，最后连食盐都没了。 只有抑菌的土霉素和治疗腹泻的黄连素量大管够，兑上开水搅拌，连同稀释的体力药剂一起给流民灌下去。 由于稀释太多，廉价版体力药剂的辣味都变得非常淡。但喝了药水的流民能稍微振奋一二，进入营地内休息。 收容营地非常粗陋，地面还是荒草或砂石，只有围栏隔开，顶棚也是不存在的。这地方真的跟养猪场似的，每五个流民进入一个围栏，每天能吃一餐流食，不许走动。 脏衣服通通被烧掉。没有衣物遮体，只能点燃篝火保暖，勉强吊着流民的性命而已。也有人太过体弱，一命呜呼，隔天就由收尸队给清理了。 有安全的居所，有简单的秩序，有清洁的饮水和食物，有活下去的可能和希望，这对被收容者而言就是莫大幸福。 整个流民群体的死亡率极高，哪怕青壮的死亡率也将达到百分之五十。现在接受收容，他们中大部分可以活下来。这就已经是个天堂般梦幻的庇护所。 可这个庇护所犹如无底洞，疯狂吞噬和谐村积累的物资。伊妮莎离开时带走不少物资，这让周青峰在收容过程中变得捉襟见肘。 仅有的几辆货运马车不停运输，也没办法满足收容营地里指数增加的流民。法布罗就嘲讽道：“雨果阁下，你打算收容多少人？城里的贵族会嘲笑你的愚蠢。” 建设营地花了三天，第四天开营就收容了超过两百人。第五天消息不胫而走，在城外等死的流民一口气涌来了五千。 如此庞大的数量直接把收容营地给压爆了。 为了活命，失去理智的流民受有心人鼓动，被恐慌驱使，不顾一切的发起冲击。托德带领兽人卫队摆开重斧杀掉两三百暴乱者，方才把局势控制住。 “雨果阁下，我理解你试图收容流民，借此扩张势力的想法。可城外上万流民会很快朝你的营地涌来。你能收容多少？ 哪怕只收容其中的一部分，但你的野心也承受不了如此重压，届时只能落荒而逃。” 法布罗还在冷嘲热讽，并拒绝再向周青峰提供食物和布匹在内的任何帮助，除非后者拿出更令人满意的交换物。 望远镜中，周青峰看向封闭的收容营地。这个营地原本只打算收容五百人，拥有一千五百人的和谐村可以比较轻松的消化这批人口。 在寒风城周边，拥有两千青壮的自治领已经是很强大的势力。和谐村拥有更好的组织和管理，更好的技术和工具，能发挥出更强的实力。 但仅仅两天，营地内涌入了一千人，吃喝拉撒都成了问题。这已经是精挑细选的结果，很多青壮素质都不错，只要安稳的吃上几天饱饭就是非常好的劳动力。 周青峰实在舍不得如此好的扩张机会。可他的收容能力达到极限，必须获得更多的资源才行。尤其是粮食和药品。 这事本寄希望于魅魔，但梅黛丝直接告诉他——没货。 深渊又不产粮食，魅魔在主物质界的奴仆也养不活周青峰手下这么多人。 法布罗在等着看笑话，周青峰对此只一句话：“让你看看我的手段，看看什么叫做‘化腐朽为神奇’。我可以保证，要哭的肯定不是我。” 第0348章 又是老朋友 寒风城是周边上百公里内最大的城市，大大小小数百城镇需要将货物运到这个经济中心来中转或销售。无数商业活动围绕此地运转。 一场大雨虽然让道路泥泞，路途难行，但并不能让所有商贸停止。商人们会将自己的损失反应在商品价格上，首先便是粮食涨价，乃至囤积居奇。 灾难降临，经济却畸形繁荣。 寒风城外自发的形成了奴隶市场，乌压压的人头挤在护城壕边等着卖主的出现。每当天灾发生，权贵们可以用最低廉的价格购买到优质的奴仆，甚至根本无需花钱。 当然了，权贵并不需要太多人口。他们顶多会收留些足够强壮的幸运儿，其他的则任其死去。 作为新晋的巫师，杰森阁下的家底还不够丰厚，他必须精心的安排手里的每一个金币。这次流民爆发，他也出现在城外的奴隶市场，试图挑选一些足够优秀的苗子。 所谓‘市场’，就是护城壕边的空地。饥肠辘辘的流民或蹲或站，苦哈哈的祈求获得一份活命的机会。 身穿法袍的杰森引发流民鼓噪涌动。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是一名巫师老爷来了，交好运的机会就在眼前。 “滚开，滚开。” 几名侍从守在杰森身边，挥舞刀鞘帮他驱赶挤上前的流民。他本人则主要关注一些六七岁左右的孩童，希望从中挑选出学徒苗子。 “老爷，带这孩子走吧。我们不要钱，给他一口饭吃就行。”一名流民父亲跪在泥地里，将自己的儿子推出来，可怜兮兮的希望杰森把孩子带走。 孩子很瘦，头发枯黄，面有病容，但眼睛还算明亮。杰森仔细瞧了几眼却摇摇头，扭头离开。孩子的父亲跪行几步，试图拉住杰森的衣角，哭求不已。 杰森还是摇头，只一句评价，“这孩子资质不错，但他病了。治好他花费太大，不划算。” 护卫的侍从将流民一脚踢倒，挥舞刀鞘喝令其离开。孩子木木呆呆的，小腿迈动几步，将自己哭泣的父亲从泥地里扶起来。父子俩抱头痛哭。 杰森继续向前，寻找下一个值得关注的对象。他身后响起一声呼喊，“喂，杰森，你还在驱使这批没用的菜鸟侍从啊？” 声音很耳熟。杰森一回头，脸色就不好看。 有个年轻人正扶起被踢倒的流民父子，还特意瞧了瞧那个孩子，随手就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神术制造的‘圣水’，给孩子灌下去。 ‘圣水’是牧师普遍使用的治疗手段，是神灵的恩赐，一般只给同信仰的虔诚者使用。流民这种无信者或者泛信徒可没资格享用。 患病的孩子很乖觉，只看年轻人的衣着，就听话的把‘圣水’喝下去。只一会的功夫，他的气色就大幅改观，眼睛更加明亮。 孩子的父亲连忙匍匐，赞美老爷的仁慈，并祈求老爷把孩子带走，给他一条活路。可年轻人却轻轻推了推孩子，朝前一指，“跟上那位杰森阁下，那是你的主人。” 小孩很听话，快步跑到杰森身边，怯生生的祈求收留。杰森的脸更阴沉，低语道：“维克多.雨果，你已经没必要如此讨好我了。你早就比我更强。” “不试试怎么知道无法讨好？”来的正是周青峰，他相当于‘战法牧’兼职，可以花点券在‘真知之门’内直接学习奥术和神术。 ‘圣水’可以祛除身体的不良状态，用来治疗普通病症非常有效。制造‘圣水’对他而言也只需消耗精神力就够了。 “杰森，别板着脸嘛。好久不见了，我想跟你聊聊。这孩子资质不错，算是我给你的赔礼了。”周青峰指了指乱糟糟的市场外，“我的马车在那边。” 杰森恨恨不已，站定几秒还是朝市场外走去。他登上周青峰的马车，就劈头问道：“维克多，你为什么要跟我老师合作？我曾经警告过你，他不是个好人。” “为了利益。”周青峰一摊手，心想：“我‘前次’就找你合作的，结果可不太好。” “那么你现在找我干嘛？” “还是为了利益。” 看杰森要发怒，周青峰指了指被留在车厢外的孩子，“流民里挑些好苗子不难，可希望他们健康活泼，聪慧伶俐却不可能。我们先从这一点恢复彼此信任吧。” 杰森是巫师，不是牧师。他也许不缺钱，但无法像周青峰般拥有众多资源，把圣水当饮料般给流民喝。实际上，一般巫师都面临物资紧缺的局面。 因为整个异界都生产力低下。 马车车厢的座椅下被设计成储物柜，周青峰随手打开，里头就是几瓶圣水。这东西跟魔法药剂不同，神术创造的物品无法长期保存，既产既用，过一天就会失效。 杰森接过圣水，狐疑的问道：“维克多，你想要什么？” “我记得你曾说自己的家族经商，我想要粮食布匹以及药材。你知道我可以提供很多商品，支付方式由你选择。” “现在粮价可很贵。” “圣水的价格更贵。” 杰森抓起几瓶圣水就下马车。他之前在卖身为奴的流民中看上好几个苗子，全都因为身体状况不得不舍弃。有了可以祛除疾病，提升体质的圣水，事情就有了转机。 过了大概半小时，杰森就带了五名不同年龄的孩童回来，并吩咐侍从将他们送回城内，好好梳洗清理一番。他此刻的态度则好了许多，再见周青峰时总算有些笑意。 回到车厢，杰森就恨恨的骂道：“维克多，我有时真是怕了你。你总是能找到别人的弱点，让人不得不跟你合作。 在黑森林时，你就这样坑蒙拐骗，哄了一群人支持你。可当初支持你的人大多没好下场。卢克，费哲，安泰，好像只有娜尔现在还活着。” “你别胡扯了。托德，卢比奥，威尔逊，伊妮莎，还有你，那个不是好好活着。死掉的人有的是倒霉，有的是野心太大。别什么事都怨我。” 周青峰嗤笑否认。 杰森则认真问道：“你为了利益跟我老师合作，我不怨你。可我就想知道，以我老师的吝啬和奸猾，他怎么会跟你合作？” “同样是利益啊。最近法布罗在城内出手一批质量极佳的魔法药剂，那是我给他提供了先进的炼金设备。你想不想要？” “你什么时候成了炼金术士？” “还记得你给我那颗深渊位面石，以及那头美艳的魅魔吗？” “啊......，真该死。你搞的我都想跟那些恶魔做交易了。” 第0349章 有想法 入夜前，杰森从城外的流民营地挑选了超过二十名资质不错的孩童。他们基本都在八到十二岁，乖巧，懂事，还都挺机灵。 这么些孩童不可能都成为巫师。实际上培养一名学徒花费巨大，要消耗大量资源。他们中能有一两个掌握施法能力就是幸运，其他的必将泯然众人。 洗干净的孩童们换上新衣服，恭敬而茫然的挤在一间小客厅。杰森作为他们的主人，做了点简单训话。 周青峰站在客厅的另一角欣赏墙上的绘画，看了半天才发现这画是他卖出去的精灵艺术品。回过头，他对还不适应当‘主人’的杰森说道：“需要冥想药剂吗？” 杰森摇头答道：“谢谢，你没必要向我推销那玩意。别忘了，我也是一名炼金术士。” “我是指这些孩子。” “他们要学会‘自我冥想’。” “有药剂的话，可以缩短学习过程，成功率也更高。” “见鬼，一瓶冥想药剂至少三十金币。我可没那么大方给一帮连学徒都不是的菜鸟用这么贵的药剂。” “如果我卖你十枚金币一瓶呢？” “那也太贵了。” 这就是‘人更重要还是药剂更重要’的博弈了。没营养的对话到此暂停，谁也说服不了谁。。 周青峰向客厅外喊了声，“洛林，进来。” 短发的小姑娘缓缓走进，屈膝行礼。一个锡瓶递到她面前。主人命令道：“喝下去。”她便打开瓶盖，将瓶子里的药液全部灌进嘴里。 “盘腿坐下，想象自己身处虚空。”周青峰再次命令，“用你的灵魂去感受虚空中的星星，那是魔法女神的魔网入口。” 普通人没有受过专门训练，很难让自己进入专注的冥想。资质则是个非常缥缈的玄学概念，并不代表一个人在某个行业的发展潜力。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例子太多了。天才很重要，但足够多的人才是基础。 杰森盯着洛林，皱眉说道：“这是你的学徒。她年龄太大了，感知魔网的可能性很低。” ‘很低’这个词就是杰森对洛林学习奥术潜力的资质判断。可周青峰却摇摇头，“我觉着巫师界对于培养学徒的方法是错的，你们太看重所谓的‘资质’了。” 服下‘冥想药剂’后，洛林就觉着自己处于某种非常矛盾的状态。她仿佛睡着了，可头脑却清醒的很。 她无法动弹哪怕一根小指头，也不能眨眼睛。她感觉脑海一片黑暗，但感知却大幅提升。她平静的面对虚空，直到虚空中出现闪烁的星芒。 “不可思议。” 杰森站在洛林面前，仔细观察女孩的脸，表情逐渐严肃。他是正牌巫师，能敏锐感觉到少女确实进入冥想状态。虽然她还一无所得，但这是成为巫师的第一步。 很多人终其一生也跨不出这一步。 “维克多，你培训这学徒多久了？”杰森问道。 周青峰一耸肩，“大概十天前，我入城时收留了这女孩，一直拿她当仆人用。她还挺聪明。你如果是指冥想，她还是第一次。” “不可能。”杰森断然否认。 周青峰则又拿出一瓶‘冥想药剂’，“十金币一瓶，数量有限，先到先得。根据我的实验，它能让学徒的培养成功率从不到百分之一，变成百分之五。” 杰森总算认真看待周青峰拿出来的‘冥想药剂’，扒开瓶塞放在鼻端闻了闻，“这就是你的高浓度极效药剂？它真的能将培养成功率提升到百分之五？” 就是因为培养成功率太低，所以每一个巫师对于自己的学徒都是尽可能的压榨，否则根本捞不回本钱。 周青峰此刻终于认真的说道：“杰森，我有一个建议，希望你认真考虑。” 杰森脸一沉，喊来管家把所有孩童带走，并且布下‘警戒之环’，然后才正色说道：“就知道你这个混蛋不会没事给我展示好东西。说吧，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不是我遇到麻烦了，而是寒风城里所有人都必须做出抉择。‘老长腿’要死了，官方继承人是菲尔斯.长腿。” 杰森立马想开口表明自己的立场，可周青峰却竖起手指让他先别说话，“城里的权贵是‘墙头草’，都想趁机获得更大的利益。 别否认，你也如此。菲尔斯看起来很强，实则是马布里这个废物太弱。没有人站出来作为一个核心，而我想要当这个核心。” “你......？”杰森的音调提高几个八度，他都要失笑了，“你只是个外人。” “没错，我是个外人。我跟寒风城所有人都没有冲突，我不会侵犯任何人的权益。我反而可以给每个人带来好处，所以我来当这个核心最合适。 我们完全可以撇开长腿家族。‘老长腿’死了就死了，让他们滚蛋。寒风城需要新的统治阶层。而我，我只需要在城北划一块自治领就满足了。” 周青峰侃侃而谈，杰森被他说懵了。后者听到这个想法就觉着很疯狂，一个劲的摇头，“不不不，这不可能。我忠于菲尔斯.长腿阁下，我才不要跟你玩这么大。 你之前在黑森林也是如此，就靠一张嘴，愣把十几个村的人糊弄的团团转。就在铁矿坑，所有人都听你胡扯，你一开始还说什么好处都不要，可最后你占的便宜最大。” 对啊，没错！ 周大爷就是嘴炮厉害，被他骗了还得给他数钱。 杰森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周青峰却再次指指那瓶极效‘冥想药剂’，“我们从低阶巫师开始拉拢。我可以低价出售商品，高价收购货物。 还有城里的低阶骑士，他们需要体力药剂，需要打熬身体的乳油，需要高阶装备。可他们却不喜欢跟巫师打交道，因为你们瞧不起他们，老是充当奸商角色。 寒风城还是经济中心，城里的商人有不少的影响力。而我最喜欢经商了，能提供各种高质量的商品，商人们肯定喜欢我。 我可以影响城里几乎所有利益阶层，把他们团结起来。只要我们的实力足够多，赶走菲尔斯.长腿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杰森还是摇头，“不，不，不，这事行不通。寒风城不是黑森林，长腿家族也不是马格鲁部落。 只要我们私下串联，城里监察厅的密探很快就会察觉。他们的嗅觉可灵敏了，长腿家族就靠监察厅才一直稳稳统治寒风城。” 周青峰对此却呵呵一笑，“监察厅的眼线被我杀了大半，又逃了大半。他们对内监察的能力处于低谷。” 杰森一愣，又一惊，指着周青峰骇然喝道：“是你？是你动手杀了城里那些恶棍？老天啊，你小子胆子真大。监察厅都敢惹。” 说到这，杰森看周青峰就跟看妖怪般。他蹭的站起，来回踱步，呼吸急促，两眼赤红，“维克多.雨果，你这个混蛋。你又想把我拉进火坑了。可这个火坑......” “你跳不跳？”周青峰问道，顺便再说一句，“你就不想知道你老师法布罗为什么跟我合作吗？不想知道极效药剂是如何制造出来的？” 这下直击杰森的心底，让他停步注目，不再犹豫不决了。 第0350章 奥术研究会 寒风城，奥术研究会。 这是个位于平民区的非官方机构。三层建筑，宽敞庭院，内部有专门的马车停放处，打扮‘体面’的迎宾女郎站在门口，内部犹如莞式会所般装饰豪华。 寒风城巫师团只有三十多名成员，但在五级以上的正式巫师之外，还有一百多名能力和等级都不够格的低阶巫师和巫师学徒。这些人同样需要一个聚会场所。 于是奥术研究会就成立了。 和巫师之塔这种正儿八经的官方机构相比，奥术研究会的气氛就更轻松活跃些。混迹此地的不但有低阶巫师，连法术商人和不会奥术的贵族也可以来。 这里更多是个社交场所。 代表火焰和转化的奥术符号随处可见。著名的大奥术师画像会挂在墙壁上，画像中会记录几句人物生平，供后人凭吊。 不灭明焰在墙壁上燃烧，照亮天花板上的精美镶嵌画。在代表魔网的纹路中，魔法女神的形象被绘制的栩栩如生。 谈到魔法女神，对这位神灵的历史必须要好好说道说道。 在漫长的岁月里，‘神秘女士’已经更迭了三次。第一代是密斯琳，被一个叫卡尔苏斯的耐瑟瑞尔大奥术师给搞挂了。 第三任也就是现任是‘午夜’。她曾经是凡人，跟当前的死神克兰沃有一腿，跟谋杀之神希瑞克有仇。 最有意思的是第二任密斯特拉，她的传奇故事最多了。 她无聊了就以圣者形态下凡，找个凡人结婚，足足生了七个女儿。她还是有名的‘绿帽批发者’，情人论‘打’。她老公脑袋上跟涂了绿漆一般，洗都洗不掉。 有其母必有其女，‘魔法七姐妹’也是出了名的乱。 仗着自己是母亲的选民，七姐妹个个实力强大。她们在漫长的岁月里干了好多足以404的事，简直刷新下限。 啧啧啧......，写出来绝对会被封书。 打住。 回到说奥术研究会。 换了身衣服的洛林站在角落，手里捧着一杯酸枣汁，不安的左顾右看。可怜的姑娘从未想过自己会再次走进巫师群体内，还是以客人的身份。 奥术研究会正举办一个小聚会。几十名低阶巫师，学徒，乃至商人都受到邀请。他们陆陆续续的出现，彼此交谈说笑，完全没人在意角落里畏畏缩缩的洛林。 无人关注反而让洛林心安。她被聚会中的食物所吸引，一直眼馋。城里的贫民每日劳作尚且挣扎在饥饿的生死线上，这里的长桌却摆满山珍海味。 无花果，葡萄酒，熏鹿肉，林林总总。洛林对很多食物叫不出名字，但只看卖相就非常诱人。只是这么多好东西却基本没人吃。 巫师们顶多要一杯果汁，远远站着。这个群体怪癖多，特立独行的更多。很多人也如洛林般站着角落，谁也不搭理。愿意聊天的各有各的小圈子，根本不接纳外人。 洛林倒不是故意站着角落，她只是想离那张摆满食物的长桌近一点，好方便拿取食物。只是现在那张桌子却被一个人霸占了——除了维克多.雨果，还能有谁？ 周大爷拿了个盘子，专门挑自己爱吃的朝嘴里塞。他边塞边赞美，“啧啧啧.....，都说当巫师好。我还不知道具体好在哪里？现在才知道至少吃喝不愁。” 看洛林不知捧了杯什么饮料在发呆，他还忙着招呼道：“过来，过来，一起吃。不要客气，这些巫师都特有钱。跟谁客气都别跟他们客气。你不吃，白白浪费。” 洛林看周青峰衣着干净，容貌不凡，还以为自己跟了个文雅的老爷。那晓得这位老爷一碰到好吃的比谁都粗鲁。 餐桌旁的侍者忙着削肉片，削一盘就被吃掉一盘，却搞不清这位是谁？ 洛林吃了几片鹿肉，香醇细软，回味无穷，美妙的口感让她差点把舌头咬着。她方才知道世间有这样的好东西，而自己闻所未闻。 “老爷，你这样会不会不够礼貌？”洛林自己吃了个半饱，瞧见周青峰还在横扫整个餐台。她小心的提醒，想尽一份随从的责任。 周青峰抓了个桃子当餐后水果，冲着聚会的众人喊了声，“人到齐了没有？我都吃饱了。” 杰森正跟另几名巫师交谈，对周青峰的粗鲁毫不意外。他只淡淡说道：“还有几位朋友没来，要再等会。” “我觉着不需要再等了，不来是他们的损失。开始这场展示会吧，已经有足够多的朋友加入我们。”周青峰的嚷嚷引发全场注意，寒风城最狂妄的人也比不上他。 杰森沉吟一会，用眼神和另外几人沟通。数秒后，他点头同意道：“好吧，我们确实没必要照顾每一个人。有些人不来就已经表明态度了。” 啪啪啪......，杰森双手拍击发出清脆掌声，两名侍者推着个放有许多药剂瓶的桌子进入会场。 周青峰走到会场中央，手扶摆满药剂瓶的桌子，朗声喊道：“诸位，我叫维克多.雨果，来自黑森林。也许有人听说过我，也许没有。 但从今天开始，你们都将记住我。因为我给你们带来一些特别的东西，我将之称为‘极效药剂’。简单讲，就是药液极纯，效果达到极致。” 话声停了几秒，现场没有太多反应。巫师们都很自傲，谁也不会认为自己比别人差，更不会轻易认同一个陌生‘大胃王’的屁话。 “我知道你们并不认可我的话，肯定会把一系列负面词汇加在我头上做点缀。但我也提醒你们一句，最近‘炼金首席’法布罗出售的药剂都跟我有关。 不过法布罗只盯着巫师团的正式成员进行销售，他对于向各位推销药剂的兴趣不大，因为你们的购买力差。但我不会忽视你们，所以我举办了这场聚会。” 在场的低阶巫师依旧冷冰冰。他们既不恼怒也不兴奋，并不因为自己能力差些就放低架子。 这是个见多识广的群体。在剑与魔法的世界，少有比巫师更加博学，更加聪慧的人。也没谁比巫师更骄傲。 当然，很快他们就会意识到自己的认知有些错误。 第0351章 展示 奥术研究会的正厅。 周青峰朝洛林招招手，短发姑娘碎步上前。她换了套女装，但干瘦的身材撑不起衣服，面孔也称不上漂亮。习惯男装打扮的她更是觉着处处别扭。 在洛林身后是几十名不同年岁的孩童，男女都有，把正厅挤得满满当当。杰森缓缓走出几步，沉声说道：“这些孩童是我和几个朋友在城外流民中随机挑选的。 我们并没有太多考虑资质，基本上是随机挑选。他们身体状况都不太好，基本上有各种病症。除了几名病重的服用圣水治疗外，其他的仅仅换了衣服，填饱肚子。” 杰森退下。 周青峰对带着孩童的洛林说道：“伊芙.洛林，你想成为一名巫师吗？” 洛林睁大眼睛，待在原地不知该说啥。她只当自己是跟着主人来带孩子的，从未想过‘巫师’这个问题。她的梦想中只有吃饱穿暖有个舒适的家，其他的都超出想象。 会场的人们总算有了点兴趣，纷纷注目。 “喝下去。”周青峰从桌子上取来一支药剂瓶。 洛林愕然，低声问道：“主人，这是什么？” “狐之狡诈，一种临时提升智力的药剂。”周青峰转个身，对会场其他人说道：“每个巫师都会觉着自己脑子不够用，......” “我就不会。”突然有人打断话语，还特意从人群中走出来，目光冷漠还略带嘲讽。他盯着手持药剂的周青峰，好像看马戏团的猴子。“高纯度药剂不是什么稀奇货。” “这白痴是谁？”周青峰毫不示弱，扭头就向杰森问道。 “城里雷曼家族的。”杰森面无表情的回答道：“维克多，别指望这里所有人都喜欢你。继续吧，只要你的药剂够好，他会后悔自己的冒失。” “说的也是。”周青峰记住那张嘲讽脸，再次把药剂递给洛林，“喝吧，你会感觉到什么叫做思维爆炸。” 洛林接过药剂瓶灌进口中。在随后的几分钟内，她似乎毫无反应。现场的巫师都默默盯着她，也不说话。可随着时间推移，情况就开始发生变化。 洛林觉着自己的听觉变得敏锐，能听到些窃窃私语。可仔细去听，整个会场却安静无声。她进而不解，思维忽而开始加速，脑海中的记忆像画卷般不断闪过。 快乐，悲伤，愤怒，惊恐，生活中的片段重新泛起，点点滴滴的细节历历在目。洛林转而感到极度的困惑，她不明白也不理解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直到...... 周青峰又递来一瓶药剂，“洛林，稳住你的情绪，把这个喝下去，平静感受。你将沉入虚空，让自己的思维链接一张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网，那是魔法的世界。” 洛林顺从的喝下第二瓶药剂，脑子中的思维变成澄明透亮。她仿佛灵魂离体般，能看到自己双眼闭合，身体软软倒下，犹如睡着了一般。 与此同时，两名研究会的侍从给正厅里的孩童也分别发放药剂。每人都是喝两口。几分钟过后，他们大多数也如同洛林般进入深度冥想。 到此刻，会场内的巫师和学徒们总算认真的盯住洛林。有人眉头紧皱，有人眼神发亮，有人惊骇异常。因为仅仅两瓶药剂，这女孩就进入灵魂自由的状态。 正式巫师也很难在几分钟内进入这个空灵的状态。这要么是药剂效果太好，要么女孩的资质太好，又或者兼而有之。就连刚刚讽刺的巫师也微微皱眉。 奥术的本质是灵魂与魔网的链接。魔网既魔法女神的本体。链接魔网就是撩动女神，让她赐予你力量。犹如一台终端要接入服务器，自身算力和带宽是关键。 ‘狐之狡诈’能提升智力，让你在与女神的链接中接触更多更高阶的能力和权限。冥想药剂则等同提升带宽，让你在更短的时间内更加专注。 巫师培训学徒，最基本的一点就是学习如何不靠任何外力和药剂的辅助，自然进入冥想状态并维持足够长的时间。这是资质考核，是必要条件。 很多天资聪慧的人就是无法冥想，再聪明也只能混个抄写员的工作；有的人很容易进入冥想，却没有足够的智慧理解魔网，顶多到处骗钱当个神棍。 对于巫师而言，这种资质考核是极其残酷的。因为他们自己站到社会顶层，但每一步前进都极其困难。或者他们自己已经满足，可自己的子女未必能维持家业。 很多大奥术师名震天下，其后代却泯然众人。 所以巫师之类的神秘职业偏重于血统论，只在一定圈子内联姻，尽可能确保自己的后代也拥有奥术天赋。 残酷的竞争下，能提升资质的药剂就显得格外重要。哪怕只是短暂提升也是有价值的。 几十个孩童平静躺在地板上。 原本观望的巫师们齐齐围拢上前。他们纷纷检查孩童们试药的效果，用奥术视觉分析其与魔网的链接，乃至动手检查其身体，检定资质。 高纯度药剂并非没有，可数量少，价格高，有价无市。巫师们可以接受效果差点的药剂，但绝对不能有副作用。 毕竟如果为了省点金币而购买新手炼制的劣质药剂，不但会让人头脑昏沉，说不定还把人变成白痴。太得不偿失了。 这就突显一个很重要的产品指标——一致性。 炼金术士算是手工业操作，出产的大部分药剂效果是个玄学，时高时低。这对于巫师们来说就太苦恼了。 周青峰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很简单，批量测试。几十个随机带来的孩童同时服用药剂，既展示药剂效果，也体现药效的一致性。 测试的结果出乎意料的好。 按照巫师们的经验，被带来的孩童九成九都没资格学习奥术，资质太差了。可他们服用药剂后的表现却极佳。 有个巫师学徒在连续查看十几名孩童后，急急忙忙的跑到周青峰面前问道：“雨果阁下，你的药剂如何出售？” “冥想药剂，十金币一瓶。‘狐之狡诈’二十五金币一瓶。”周青峰指向摆满锡瓶的桌子。 在场众人莫不讶然，心头嘭嘭。这几十个孩童的药剂一致性实验就花掉了近两千金币。这还是折价后的数字，原价超过五千金币。 制药行业果然是烧钱的游戏。 “这跟‘炼金首席’法布罗阁下出售的药剂有什么区别？”巫师学徒听到药剂价格就觉着心跳加速，连忙再问一句。 “效果是一样的，我的售价基本在法布罗的三分之一。唯一的限制在于，想从我手里低价购买，必须是我‘和谐商会’的会员。每个月要缴纳五十金币的会费。” 要缴费入会才能享受优惠？这便宜果然没那么容易占。巫师学徒顿时犹豫，再次问道：“雨果阁下，你们的会员制度具体如何？” 周青峰笑了，“我们这个会员制度主打拼单优惠，我取了个名字叫‘拼多多’。拼的越多，优惠越多。保证入会人士绝对不吃亏。” 不远处的杰森喝了一口手中的饮料，掩饰满脸的尴尬——维克多.雨果这家伙又开始画饼坑人了。 第0352章 拉拢 为了能团结寒风城内一切能团结的力量，周大爷真是操碎了心。奥术研究会，闪亮的聚会正厅，漂亮的水晶吊灯下，他正侃侃而谈。 “和谐商会不排斥任何贸易对象，入不入会都可以跟我们进行交易。但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流，扩大整个贸易平台，我们还是决定引入会员制度。 这个‘拼多多’会员制度完全是为了给大家省钱。虽然我们有每个月五十金币的会费，但我们绝对能让每一个会员享受到便利。首先，我们准备搞购物补贴。” 周青峰在会场中央声音响亮，待在会场边沿的杰森只觉着脸皮臊红。后者经历过类似的场面，就知道这位大爷调门越高，越是在哄人。 “只要花五十金币入会，就可以享受拼单优惠。同一件商品，两人拼单，我们可以给与九折优惠。 四人拼单就是八折，八人拼单就是七折。你若是能找来十六人，我们给与五折优惠。如果能找来三十二人，那就太好了，直接按市价三折拿走。” 三折这个优惠实在太惊人，能省太多钱了。 吊灯下的众人彼此相望，心里都在犯嘀咕——巫师这个高傲的群体，让他们日常窜个门都难。让他们合作拼单可不容易。 但如果有巨大的优惠，情况就不同了。 消息传开，不但低阶巫师和学徒铁定动心，就是巫师团的正式成员也会心动。这其中的让利太大，逼着大家彼此商议和妥协。 周青峰继续说道：“对于某些紧俏商品，拼单人数越多，将拥有优先购买权。毕竟像很多药剂产量有限，并不能无限供应。 此外，我们和谐商会还接受各位会员的代售。你们有什么想出售的货物，都可以在我们这个平台上架。你们就不用自己去找买家，轻松获得更广阔的客户群体。” 嘶......，拼单这事就够稀奇了。代售也是个不错的新型服务。 巫师大多不擅经营，有点什么交易需求往往只针对很小的群体内部。自己想要什么，不知道上哪里去购买。自己要卖什么，也找不到客户。 这自然是大大限制商品流通。 有周青峰搞个公开透明的销售平台出来，情况就会大大的不同。 “只要是会员，我们每周会印发专门的商品小册子送上门，并且给会员相应的优惠劵。各位可以在拼单优惠的情况下用优惠劵再次减价，保证大家越拼越满意。” 会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平日都极尽高傲的巫师们也热络几分，人人都显得很感兴趣。周青峰缓缓退场，把卢比奥拉出来做后续更详尽的细心解释。 杰森在正厅旁侧身引路，打开一扇小门，将周青峰领进一条走廊，“维克多，你真是蛊惑人心的天才。这是跟魅魔学的吗？” “呃......，这好像是我的本能。” “接下来我们要去见几个关键人物，需要你继续发挥口才。那些人彼此之间矛盾重重，但若是能把他们联系在一起，你的设想就成功了一半。” 杰森低声交代几句，推开走廊旁的另一扇门。门后是个清静的隔间，几张舒适的桌椅摆着，一个内部小沙龙算是开始了。 “这位是拉奥阁下，研修塑能系。这位是变化系的皮耶罗阁下，这位是肯特，米诺斯家族的管家，负责产业经营。这位就不用介绍了，马布里.长腿阁下。” 周青峰笑着进来，扫视一圈，深感小小的寒风城也是势力错综复杂。每个人都有利益关联和冲突，想要从中平衡是件难事。 杰森主持沙龙聚会，“各位，很高兴的向你们介绍我的朋友维克多.雨果阁下。他用实力向我们证明自己的价值，并希望成为各位的朋友。” 几人纷纷起身致意，欢迎周青峰的到来。 坐下后，杰森先指着米诺斯家族的肯特管家，说道：“雨果阁下的和谐商会发展很快，但肯特先生有些疑惑。” 肯特是个中年人，是寒风城商家的代表，跟和谐商会既是合作伙伴，又是竞争对手。 杰森手指一点，对方立刻就发难问道：“雨果阁下，你用会员的方式积聚客户，这对我们其他商户来说可不太友好啊。城里人都跟你交易了，我们怎么办？” 商人都讨厌竞争，这问题是个死结。 ‘和谐商会’能一口气花几千金币的药剂来做推广，还能疯狂打折拉拢客户，寒风城的商家死也没办法跟他拼这个财力。 正常情况下，城里的商家会被这种经营模式的变革给碾压，毫无还手之力。但商家的影响力非常广泛，背后还站着各级权贵，周青峰不能对他们赶尽杀绝。 “很简单，我们可以利益互换。”周青峰的左右食指在胸前轻轻转动，“寒风城不单单只有城市这块市场，还包括周边十几万人口。 我的铁器，药品，特产都不在周边销售，低价供应给各位朋友。你们大可以利用自己的销售网对外出售，通过这一块来弥补。” 和谐村连寒风城都没搞定，对周边城镇有心无力。周青峰把自己吃不到的肉用来交换，借助对手倾销自己的商品。 肯特闻言就想摇头，周青峰却继续说道：“和谐村每天运到寒风城的铁器很快会超过一千件。包括农具，武器，防具。这是我们目前出售量最大的商品。” “每天一千件？”肯特惊了。 “是的。” “可你们的铁器在城里卖的特别贵。” “对于朋友，我可以打两折。” “两折？你们现价两银币一柄的铁锤只卖五铜币？” “是的。” 得到周青峰的肯定，肯特顿时心思动摇。 药剂之类的东西，普通商人根本无法插手，都是巫师内部自己买卖。但铁器之类的货物就面向大众，利润一点也不比药剂小。 周青峰还继续说道：“我还愿意包销你们从各地运来的货物。粮食布匹之类的就不用说了。木材和矿石都是我需要的，你们有多少，我要多少。” 和谐村的炼铁炉正在二期改进，对矿石的需求大幅提升。木工机床更是随着阿尔茜的介入在更新换代，加工能力暴涨。哪怕便宜卖，也能赚钱。 周青峰之前就想过要把异界的木材运到现实世界去卖。结果他发现异界的生产效率太低，他根本弄不到多少原材料。 南头乡那么穷，随随便便用油锯伐木都比周青峰的村民利索多了。所以不管寒风城的商人多卖力，都填不饱他的胃口。 面对这样一个近乎无限的市场，城里的商人没道理选择对抗。作为商人代表的肯特沉默了，他没有立刻表态，但至少暂时不会作梗。 接下来几位呢？ 第0353章 魅魔不是那么好勾搭的 解决了商人的矛盾，周青峰又看向另外两位巫师。这两人气度深沉，实力远超低阶巫师和学徒。 杰森介绍他们一个是塑能系，一个变化系，这两个派系都以攻击力强大著称。两人其实就是城内的派系首席，地位和‘炼金首席’法布罗平起平坐。 两名巫师首席彼此对望，‘塑能首席’拉奥粗着嗓子开口道：“雨果阁下，我对的商品不是太感兴趣。” “那么我一定有什么让你非常感兴趣的。”周青峰顺势接口，微笑。 拉奥也哼哼的笑，咄咄逼人的注视，“我不喜欢兜圈子。杰森说你跟深渊的魅魔有关系。” “你想联系一头魅魔？” “不不不.....” 拉奥和皮耶罗连忙开口否认。后者接过话题，“作为巫师，必须要经受各种诱惑和考验。我们能活到现在，最基本的就是知道什么事情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 联系深渊和炼狱的邪恶存在显然是禁忌排行榜上的前三位。我们根本不想与之发生任何直接联系。” 两位‘首席’的小心让周青峰发笑，他呵呵两声，“所以你们想借助我联系一头魅魔？” “是的，这样好歹安全点。” “需要我打开通往深渊的位面通道吗？你们可以跟魅魔直接谈。” “不不不，千万不要。”两位‘首席’还是连忙喝止，又分别说道：“我需要‘高等炎爆术’的施法记录。”“我需要‘恶意变形术’的咒法。” 周青峰听完之后心中大乐，他嘴角忍不住弯起，“这两项都是五级奥术。我完全可以向二位提供，但这可不便宜。” 在异界的权力金字塔中，任何知识都不是免费的，奥术知识更是极其昂贵。没有谁会像周青峰一样培训和自己无关之人。巫师收学徒都是慎之又慎的事情。 五级奥术，这是目前寒风城巫师团能触摸到的最高级力量。如果说普通学徒还能靠老师传授些基础知识，那么巫师团的首席们就处在很无奈的境地。他们无处学习。 珍贵的知识永远是有价无市的。 这就好像某些高科技，你知道它的存在，可花钱都买不到。甚至你连某种科技概念听都没听说过，那就更可悲。 当杰森联络巫师团的正式成员，巫师之塔内掌权者们的反应远比周青峰想象的要强烈。 几个‘首席’早就知道法布罗最近技艺大增，隐约知道这背后的技术来源是维克多.雨果，纷纷猜测这可能是来自深渊的恶魔。 直接联系恶魔，借巫师团十个胆都不敢。可看着法布罗大占便宜，巫师团内又眼馋的很。他们就缺个机会，现在机会来了。 塑能和变化两名首席不过是站在台前，其实在沙龙包间的隔壁，还有七八位有名有姓的巫师在静静倾听。他们就等着知道点什么，或者说开开眼界。 对于周青峰来说，他拥有‘真知之门’，里头是精灵两万多年实践和经验的积累。只是他等级不够，现在顶多用点券兑换学习二级奥术或神术。 至于五级奥术，恐怕还真的只能去问问魅魔，或者老鬼婆。他在脑海中分别朝深渊和炼狱发送信息，询价。 询问刚刚发出，包间内忽然发出玻璃破碎的脆声。一股汹涌的力量狂潮跨过位面，以周青峰为目标，瞬间来袭。布置在外围的防护奥术瞬间拆解。 梅黛丝恼怒而娇媚音调凭空出现，“维克多.雨果，你再耍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嘚......，周青峰前几次不是借魅魔的威势狐假虎威，就是只要样品不下订单。梅黛丝看来是火大了。 桌子在移动，酒杯在震颤，墙角的不灭明焰在来回晃动。地板和天花板都在哐当乱响，仿佛有什么妖魔鬼怪要钻出来。 恐惧的气息在弥散...... 位面通道没有开启，但仅凭一个声音降临，包间内众人无不战战兢兢。就连在隔间看戏的好几个巫师也如临大敌，纷纷开启防御，乃至掉头逃跑。 周青峰觉着自己屁股底下的沙发鼓泡般的翻动。其他人的反应就更是过激，全都做好准备要跟他开打。 直到所有人都精神紧绷，娇媚的音调忽而一转，问道：“维克多，你周围这些白痴是些什么人？” “他们想找你做生意，又害怕被你吞噬灵魂。”周青峰说道。 哦.....，梅黛丝的声音转而柔顺几分，变得慵懒而撩人，仿佛美人醉卧，予取予求。“维克多，让你的朋友别害怕，我其实很讲道理的。他们想要什么？” “五级奥术‘高等炎爆’和‘恶意变形’，他们想掌握相关知识。如果能满足需求，他们肯定会继续下单。” “五级奥术？！”梅黛丝发出欢愉的笑声，“没问题，我喜欢有需求的客户。既然是你的朋友，我可以给最低价，一枚黄晶换一项。” 黄晶？相当于十万点券，十五级以上，传奇强者的灵魂。整个寒风城都没有如此强大的存在。周青峰目前也兑换不了。 问清楚什么是‘黄晶’，包间内两位首席当即变脸。他们自己都没到十级，灵魂连低一档的‘橙晶’都不算，只能是比最低档‘灰晶’高一级的‘赤晶’。 这深渊的物价显然太贵了点啊！ 巫师团的成员只知道恶魔想要灵魂，却没想到人家对灵魂还如此挑剔。普通的垃圾货色根本不入法眼。 “你们有什么样的灵魂晶体？”得知客户的消费能力太差，梅黛丝失望的问了句。 两名首席面面相觑，无法回答。 梅黛丝怒道：“你们该不会什么都没有就想跟我做生意吧？” ‘塑能首席’拉奥弱弱的问了句，“不能用金币或实物交易吗？” 梅黛丝更加火大，“我一个恶魔要金币做什么？我手里有大把的金币，买你的灵魂，行不行？” 深渊的金币都附带诅咒，连周青峰都不敢碰。包间内的巫师全都摇头。 梅黛丝兴奋过后大为恼怒，“维克多，你这些朋友太穷了。少跟这种货色来往，会拉底你的格调。” 周青峰好歹向梅黛丝支付过一次‘黄晶’，还好几次支付‘橙晶’和‘赤晶’。这已经是非常好的客户，也是梅黛丝多次容忍他的原因。 魅魔怒而切断联系，只留包间内外几个‘见了世面’的巫师。他们此刻面面相觑，再看能跟梅黛丝谈笑风生的周青峰，心情就极其复杂。 看来能跟恶魔勾搭也不容易啊！ 第0354章 利益团体 “各位，想跟魅魔做交易不是那么容易哦。”等梅黛丝的声音消失，周青峰也只能向包间内的几位‘朋友’说抱歉，“不如你们要点别的吧。” 经历了魅魔的嘲讽，拉奥等人正心头沮丧。他们能在普通人面前端架子，可面对跨越位面屏障还能传声传讯的梅黛丝，就完全受到压制。 梅黛丝的等级应该超过了传奇。 “你还能有什么？” “来自银叶城的精灵传承也不错呀。”周青峰笑着一耸肩，“各位别忘了，我前不久才去银叶城的遗迹探险，收获不小的。” 和谐村搞‘血流峡谷’‘银叶城’的探险新副本新地图，吸引了寒风城不少冒险者蜂拥而至。巫师团也有人前去探索。 可周青峰对外宣传，要去‘银叶城’必须刷够和谐村的好感度。说白了就是压根不放人去。 外人根本找不到埋在地下的嗜酸蚁巢，也找不到幻化成丘陵的生命古树，想进入银叶城犹如痴人说梦。寒风城的巫师去了也找不到地方。 若非周青峰卖出了大量精灵艺术品，不少人都会觉着所谓‘探索银叶城’完全是谎言。现在他提起这茬，又让包间内几人心头燃起希望。 “我无法提供五级奥术，顶多是二级的奥术和神术。但我手头的资料内容很广泛，包括神秘学，怪物学，历史和地理，位面和宗教，古代城市和建筑。” 要论知识，周青峰确实广博。就不考虑‘真知之门’内的知识，希瑞克，希莉，‘疾影’，乃至索菲亚，这些存在无不拥有极其丰富的阅历。 这些也许比不上奥术来得实际，但对于开阔眼界，提升修养有绝大的好处。周青峰要来一叠纸和墨水，随手施展戏法‘抄写术’和‘魔法伎俩’。 一份数万字的书册就出现在桌面上。 《费伦文明简史》？ 翻开粗糙的莎草纸，第一页就是相当简单的大陆地图。‘塑能首席’拉奥看的愣神，在地图上找了半天，才在东北角找到很小的‘北地’两个字。 至于寒风城，根本就没名字。 巫师团内部也有图书馆，可图书馆内部只有北地周边地图。寒风城的巫师对于整个大陆的了解还真不如周青峰这个外来者。 几万字的内容是周青峰从精灵的历史书里抄的，大致讲述远古‘雷霆时代’，文明萌发‘破晓时代’，精灵的‘第一次繁盛’和‘皇冠战争’，直到人类‘开创纪元’。 条理清晰的历史记录确实能给人开阔思维的效果，连带理顺文明发展中的种种疑惑。从远古物种到巨龙，巨人，精灵，人类，令人阅后大赞不已。 拥有知识的学者走到那里都会赢得尊重，区区一本‘文明简史’就让拉奥等人对周青峰刮目相看。 “如果各位愿意，以后我们可以每周举办一次读书沙龙。大家放下一些利益纠葛，彼此交流书籍和阅读体验，增进彼此的关系。如何？” 周青峰给出提议，几位巫师纷纷同意。这看似没获得自己所需，但谁也不会拒绝增广见闻的机会。 说是‘彼此交流’，实际上还不是等于周青峰牵头传授自己脑海里的所知所闻。看似他吃亏，可话语权这东西一旦易手，带来的好处可不是几本书能换取的。 既然如此，周青峰干脆多施展几次‘抄写术’，给包间内几位都赠送一本《费伦文明简史》作为见面礼。送到最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马布里.长腿低语了一句...... “雨果阁下，你确实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我可否提一个问题？” 对于这位纨绔，周青峰也笑脸相迎，“你请问吧。” “你应该知道当前寒风城的局势吧。我和我哥哥之间，你支持谁？”马布里说完，包间内众人都竖起耳朵。就连隔间几位巫师也定了定神。 这问题本应该由杰森提及，没想到马布里亲口问了出来。相关话题换别人都不好回答，只能敷衍。 周青峰不是寒风城的人，看似没有利害关系，反而可以畅所欲言。他就哈哈一笑道：“我支持能给大家带来安稳的人。” 马布里闻言便不高兴，心情在脸上都表现出来。这话跟其他城中权贵口中说的话没什么两样。 但周青峰继续说道：“我作为一个外来者，自然希望更少的约束，更自由的贸易，更多的利益。谁当城主其实都无所谓的。马布里阁下，你说呢？” 话看似随意，但听者全都有意。 马布里还没反应，他只继续抱怨道：“我哥哥如果当了城主，肯定会收紧权力，收取更多的赋税，索要更多的财富。你们若是等待他让步，那是不可能的。” 周青峰也表示‘忧虑’，“这还真是实情，毕竟你们长腿家族受到‘深渊邪虫祭祀’的支持，寒风城并非平静之地啊。” 这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深渊邪虫祭祀’，立马让包间内外的巫师们再次集中精神。‘变化首席’皮耶罗就追问道：“雨果阁下，你什么意思？” 周青峰‘大惊’，仿佛披露秘闻般，“你们难道不知道？长腿家背后也是有深渊势力的。” 这下包间内所有人，包括杰森都莫名其妙，全都盯着周青峰。 这位大爷停了几秒，吊住了所有人的胃口，方才说道：“寒风城的监察总长埃尔呀。他是邪虫祭祀，你们居然不知道？” “什么邪虫祭祀？” “你们不觉着长腿家族的老管家老而不死吗？他根本不是人类啊，他是半神邪虫凯渥斯的祭祀。” 周青峰又解释了一番什么是‘半神邪虫’，什么是‘蠕虫行者’，什么是‘远古物种’，什么是蔑视人类存在的极端邪恶。 众人听的又惊又怕却符合日常所见所闻。他们看向马布里.长腿。这位大少也是头一回听说，连忙摆手道：“我不清楚这事，家族内从未提及过。 不过老埃尔确实挺怪异的。他老的都不像话了，仿佛离死就差那么半口气，我每次见他都从心底感到害怕。可他就这么拖了十几二十年都如此。” 周青峰顺势造谣胡扯，“老埃尔肯定支持菲尔斯的，这应该是老长腿城主的安排。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这事，想不到竟然瞒着你们。这太不应该了。 不过菲尔斯是正牌继承人，城里支持他的人肯定很多。我们只能忍了。”周青峰还惋惜的摇摇头，长叹不已。 ‘塑能首席’拉奥脾气暴躁，当即低喝一声，“胡说，我们才不支持他。至少我们巫师团大部分人都不支持。八大首席，只有预言系的班克站在他那边。” 马布里还在发愣，周青峰已然暗喜。 第0355章 拼单和卖课 一辆运尸车从街头缓缓驶过，灰败尸体的手脚僵硬的露出，像一堆柴火般被随意的拉走。 路边的工地正在忙碌，上百名苦力看了眼被拉走的尸体，继续干活。工头也在工地里，对手下们喊道：“看到没有？你们够走运了，应该感谢仁慈的雨果老爷。” 苦力们唯唯诺诺，不敢说什么。他们正在修一条通往护城壕的排水渠，确保新建的工坊不会因为下雨而发生内涝。 举办几场展示会和沙龙后，维克多.雨果阁下的名声在寒风城逐渐传开。整个城内都在传扬他积极正面的形象。友好，聪慧，积极，能给人带来利益。 对于有钱却又不是很有钱的低级巫师和学徒，他们尝试着花五十金币购买和谐商会的会员。为了让自己的会费不至于浪费，他们爆发了强烈的购买欲望。 一瓶高纯度的冥想药剂要三十金币，但如果能拉到三十二人一起拼单，就能以十金币的价格买走它。 对了，别忘了使用优惠劵。 每周五金币无条件减价优惠卷，此外还有‘满减’优惠劵可以使用。让手头不是那么宽裕的巫师学徒用超低价买下需要的货物。 在出售会员的隔天，就有一大批巫师学徒跑到城内还未建成的和谐货栈，要求购买自己所需的药剂，施法材料，奥术秘籍等等商品。 第一批来的人还不够多，只有十二三个。当他们发现自己只要再凑几个人就能享受五折优惠，立马扭头去拉自己的朋友一起加入。 等十六人满足后，大家又觉着三十二人拼单的优惠更吸引人。于是一个拉一个，和谐会员迅速增加。 当多种优惠叠加，平常三十金币的冥想药剂只花五金币就拿下，挤在货栈外的巫师学徒们发出一阵欢呼，“再买，再买，这实在太便宜了，我们再拼一单。” ‘贪便宜’这事乃人之常情，哪怕是巫师也不例外。一旦发现有便宜可占，人们便会蜂拥而至。 货栈的伙计不得不大声喊道：“抱歉，各位老爷。今天准备的冥想药剂已经售完。各位可以看看其他货物，比如施法材料。 我们准备了足够的透明水晶，‘阅读魔法’所必须。磷光苔藓，施展‘光亮术’之必备。恶魔尘，可施展‘七彩喷****致羊皮，用来抄写卷轴的佳品。” 黑森林本就出产大量施法材料。周青峰有‘炼金工坊’，十几个灵奴可以在工坊内对大量原材料进行粗加工。这些货物就成为他拉拢寒风城各个利益团体的利器。 对于巫师学徒而言，很多工作就是为老师准备施法材料。为此他们必须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手艺还未必有多好。 不少人发现在和谐商会购买施法材料比自己制造还便宜，更是节省了时间。比如最低级奥术戏法‘阅读魔法’，它需要消耗一颗加工过的菱形水晶作为施法材料。 ‘阅读魔法’是巫师每天都要用到的戏法，所以菱形水晶每天都有需求。当学徒们发现一枚金币可以购买两颗菱形水晶，拼单还有优惠，他们再次欢呼雀跃。 水晶并不是什么珍稀矿种，但打磨和抛光水晶是个技术活，需要专用工具和多年手艺。当周青峰弄来水晶切割机和抛光机，这活就轻松了许多，普通工匠也可以完成。 为了获得些许奥术知识，每个巫师学徒都有没日没夜给老师打磨水晶的痛苦经历。他们经常劳累一天也打磨不了一颗，但老师每天能消耗好几颗。 当看到货栈出售品质上等的菱形水晶，巫师学徒们几乎个个两眼含泪。只要货栈不间断供应水晶，他们的五十金币会费就没白花。 这省下多少工夫呀！ 买买买买买，大家一起拼单，使劲的买！ 黑森林里没有水晶矿，和谐商会从寒风城其他商人手里收购原矿。没加工的原矿压根不值钱。但经过切割，打磨，抛光，指头大小的菱形水晶能提升十几倍价格。 周青峰只雇了城里七八个有经验的宝石工匠，靠半机械加工，二十四小时轮班就能生产几百颗菱形水晶。他前期花掉几千金币进行商品展示，转手就能迅速赚回来。 菱形水晶，轻松加工。恶魔尘，血流峡谷多的是。磷光苔藓，布满嗜酸蚁巢。精致羊皮，这稍微麻烦点。但硝制皮毛也是普通工匠就可以干的工作。 这些都是巫师日常刚需。周青峰一手满足巫师学徒的需求，一手就创造了几十上百的工匠岗位。他则在其中赚取巨额利润，并构建紧密的销售网络。 巫师学徒们若是没钱，不要紧。黑森林正在等着他们。组队去巫毒沼泽猎杀怪物，进入铁矿坑挖矿，前往血流峡谷清理亡灵，或者教授普通人读书识字，都可以赚钱。 城里一百多低阶巫师和学徒，两三天内就被‘拼多多’一网打尽，全都成了和谐商会的会员。他们入会之后就发现彼此之间的关系亲近多了。 商会每周举办学习交友会，邀请一些经验丰富的‘学者’前来讲学。比如第一周的交友会，登上讲台的赫然是在北地臭名昭著的‘摄魂者’蒙迪诺。 当巫师学徒们看到披着黑袍的死灵巫师出现，无不被吓的魂不附体。‘摄魂者’对他们的恐惧却嗤之以鼻。他只待了半个小时，讲了讲死灵系奥术的些许技巧。 免费开课啊！ 第一节课只有七八个人来，但讲完之后，学徒们都觉着受益匪浅。等到第二周，一百多号学徒就不再害怕，全都挤进和谐货栈充当教室的仓库。 第二节课更吸引人，是个漂亮的精灵少女讲述冥想技巧。这可是精灵开课啊，光看颜值就值票价了。消息传开，连巫师团的各位‘首席’都按捺不住，全都挤了过来。 精灵也只讲了半小时，言简意赅却内容丰富。当天夜里整个仓库的巫师都不肯离去，聚在一起讨论各自收获，俨然是一座学堂。 等到第三节，上台的是一匹骸骨战马。它一出现就喷出寒冷鼻息，叫嚷嚷的喊道：“卖课了啊，卖课了啊！精品奥术课，试听反响极其火爆，震撼寒风城。 多名资深讲师亲临现场，包听懂包晋级包就业，无效退款。为了前程可千万别舍不得花钱啊。你现在付出的每一个金币，都会在将来获得百倍回报。 现在报名还将进行抽奖活动。我们将选出一名幸运会员，奖励是神秘遗迹‘银叶城’三日游。不可想象的刺激，不可想象的收益。 精品课五十金币一节，机会难得，名额有限，欲购从速。报我的优惠码‘666’可享八折优惠。千万不要错过，千万不要错过！” 来听课的巫师们都觉着......，这世界有点错乱了。 第0356章 双赢（1） 巫师之塔内，‘塑能首席’拉奥在桌前掩卷长叹。一部‘费伦文明简史’，读完之后令人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拉奥阁下没有借用‘学者之触’一类的速读奥术，而是很有耐心的一字一句翻阅。他认为这本书值得自己认真对待， 不看世界，不知道自身的渺小。 过去觉着寒风城很大，北地已是辽阔无垠。但费伦大陆的地图让拉奥知道，北地不过是大陆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地域。费伦大陆只是整个拖瑞尔星球的一部分。 人生不过百年，在历史长河中不过转瞬即逝的刹那。而‘简史’中记录两万五千年的文明，也不过是星球转变中不值一提的片刻。 远古的神秘，巨龙的骄傲，精灵的雅致，人类的披荆斩棘。书中随便一段文字，时间跨度往往便是几百上千年。 想想自己的无知和狂妄，拉奥忽然觉着在巫师团里当个‘首席’实在丢人。寒风城也实在太小了，城内的矛盾纷争犹如茶杯里的风暴，不值一提。 将‘简史’郑重放入书架，拉奥的求知欲被彻底挑起，对周青峰越发感兴趣。他急切的想要找外来的年轻人好好聊聊，如果可以甚至想邀请对方加入巫师团。 走出专属的书房，门外的学徒送上今日份的用品，里头大多是些必备的施法材料。拉奥随手接过，精神力一扫，便发出‘咦’的惊讶声。 “今天的硫磺球不错呀。”拉奥问道：“谁做的？” 塑能系奥术大多是轰轰轰，最有名的莫过于‘火球术’。这个三级奥术的施法材料便是精致硫磺球。 作为‘塑能首席’，拉奥无需自己准备这些材料，都是弟子和学徒的工作。可没有个几年的学习和实践，学徒很难做好自己份内的任务。 若是学徒不堪用，作为老师也是极其头疼。巫师的能力远超常人，消耗也远超常人。若没有合理分工，琐碎的杂务足以让一名巫师寸步难行。 在周青峰看来，巫师孤傲不群的将自己封闭在巫师之塔内不接触外务，实在是愚蠢的做法。 得到拉奥的夸奖，送来物品的学徒很是高兴，躬身回答道：“这是从雨果阁下的商会购买的。很便宜，质量也非常好。拼单会员更是非常超值。” 拉奥点点头，随手丢了一颗月长石给学徒当做奖励，又问道：“知道雨果阁下住哪里吗？” “好像住在‘炼金首席’法布罗位于城外的庄园。”学徒答道。 拉奥眉头又皱起。他不喜欢法布罗，整个巫师团就没人喜欢那位‘炼金首席’。 同样是销售施法材料，周青峰的‘和谐商会’态度良好，优惠多多，还刻意讨好顾客群体。法布罗却恰恰相反。别人要买他的东西，就得看他的脸色。 法布罗能力极佳，人缘却极差。过去城里没人跟他竞争，炼制的魔法药剂和物品不愁卖不出去。面对追捧和讨好，他自负到看不起其他首席。 “以后，我们塑能系的各种所需都到和谐商会购买。能不去法布罗那里就不要去。”拉奥命令道。 学徒连忙哈腰点头，乐道：“老师，我们肯定不愿再去炼金系那里买东西了。和谐商会卖的货物又好又多，谁愿意去看炼金系那帮家伙的臭脸？” 法布罗的态度差，他管理的炼金系巫师态度更差。巫师之塔内，低阶巫师和学徒早就深受其苦。现在有新的卖家，他们欢喜的很。 学徒还特意汇报道：“老师，我们在和谐商会代售的货物也都卖了好价钱。雨果阁下把我们的卷轴通通扫空，根本不还价。” 有买有卖，这才是长久的生意。拉奥为此大为高兴。巫师消耗大也就要求收益大。否则入不敷出，日子就不好过了。 相比擅长制造的炼金系，塑能系的赚钱手段就少的多，手头就很紧。拉奥作为‘首席’也要考虑赚钱的事，他欣喜问道：“和谐商会对那方面需求大？” “他们在大量购买‘不灭明焰’的卷轴，开价两百金币一张。”学徒兴奋说道。 “不灭明焰，二级塑能系奥术，这正是我们的专长嘛。”拉奥顿时乐呵呵，“我们可以多制造点，两百金币一张的价格确实不错。” ‘不灭明焰’犹如一团点燃的火炬，可以照亮教室大小的空间。巫师之塔内到处都用到这个奥术。因为它永远不会熄灭，而且火焰没有温度，不会有失火危险。 周青峰一直想弄个廉价的灯具进行照明，不单单是自己用，还提供给统治下的机构和民众。只要想想电灯对现代文明的促进作用，就知道良好照明会带来多大的便利。 但要周青峰给千家万户都弄上‘不灭明焰’，累死他都做不到。干脆花钱从巫师手里购买就行，毕竟只是二级奥术，不少学徒都可以施展。 虽然两百金币一张卷轴的价格超级贵，但只要不碰到‘解除魔法’或‘黑暗术’之类的，‘不灭明焰’可以一直亮着。 算一算，一次投资终身使用。矿山，学校，商铺，医院，政府机构，这些都有需求。 寒风城的贵族不会为普通平民考虑，周青峰却很乐意对公共设施进行投资。他坚信这种投资总有天会带来丰厚回报。 “和谐商会还要什么？”拉奥来兴趣了。 “炼金系的‘抄写术’‘魔化武器’，咒法系的‘坐骑术’，预言系的‘通晓语言’‘学者之触’。他们要的种类很多。”学徒说道。 这都是些一二级的奥术，几乎每个巫师都可以施展。听起来就是个赚钱发财的好机会，花不了多少工夫和时间，赚钱的效益却远超以往。 对周青峰来说，‘抄写术’可以快速复制书籍，‘魔化武器’能让普通战士实力倍增，‘坐骑术’提供的马匹跑的又快又稳，是传递信息的良好载具。 至于‘通晓语言’和‘学者之触’，用来培养人才再好不过了。虽然这两个奥术持续效果不长，但可以让一个文盲快速体验知识的魅力，大大降低学习的难度。 这些奥术若是用得好，完全可以批量的制造人才。周青峰甚至觉着将他们用在异界实在浪费，因为现实世界的知识更多，‘圣光机械’更需要大量优质人才。 至于购买奥术卷轴花的那点钱，那根本就不叫个事。周大爷现在别的没有，就是钱多。 拉奥从塑能系的空间出来，就发现整个巫师之塔内都其乐融融。巫师们平日板着脸，个个都好像欠一屁股债似的。最近大家心情都好得很，仿佛人人都中了大奖一般。 为拉拢各方势力，和谐商会确实做到了极致。 第0357章 双赢（2） 利用商业上的利益拉拢，寒风城的巫师几乎被和谐商会一网打尽。‘塑能首席’拉奥对周青峰也很有兴趣，他听学徒谈及商会的货栈极其热闹，也想着乘车去见识。 货栈建设还在进行中，商会的公开课尚未筹备完毕，倒是市场越发热闹。拉奥不想自降身份跟学徒混在一起，只在货栈外晃了一圈就回去了。 走马观花的一瞥，确实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但在细节上，拉奥肯定还有诸多不了解。比如未完工的货栈开辟了几块互不干扰的贸易区。 除了巫师们光顾的法术和耗材商店，城里的冒险者也发现了和谐商会是个不错的贸易地点。最吸引人的是装备和药品。 在拉奥的马车匆匆而过时，一群丘陵矮人揣着从山岭开采来的金砂，对和谐商会出售的消毒酒精痴迷不已。 他们穿着破烂，留着长须，顶着红通通的酒糟鼻，不断询问烈酒价格。对他们的询价，摊位的商贩直言道：“那是治疗伤口炎症的，不是用来喝的。” “我就问那是不是酒？”胡子发白的丘陵矮人将板斧朝摊贩面前一砸，恶狠狠的问道：“是酒的话，我就要了。你说多少钱吧？” 异界粮食产量低，酒类是地道奢侈品。然而野外生活环境恶劣，酒类又是苦闷时放松神经的最好物资。冒险者们几乎无不嗜酒，豪饮者数不胜数。 在和谐村，周青峰不希望看到自家领地内居民天天醉醺醺。他的酒馆压根不销售含酒精饮料。酒精是一类管控物资，只能用于医疗。 树精艾琳归附后，利用黑森林丰富的野果资源进行酿造，好不容易稳定供应些低度酒。 可酒的供应量多了却依旧是管控物资。阿尔茜制造了一个酒精蒸馏器，用来生产高浓度医用酒精，和谐村的医馆消耗量极大。 周青峰越是禁酒，越是引发酒类走私。现在很多商人都知道和谐村的酒类价格畸高，拼命的把酒贩卖到黑森林去，偷偷的卖。 偏偏这时，和谐商会又将自家生产的高纯度酒精当做医疗物资买到寒风城。一伙丘陵矮人是闻着酒精的味道出现的，来了就两眼放光，要求买下所有的医用酒精。 毕竟是用来销售的货物，当丘陵矮人掏出金砂，商会的摊贩自然也就把医用酒精卖了。丘陵矮人们买了几大瓶，当场拔开瓶塞，咕咚咕咚就灌了下去。 百分之七十五的医用酒精啊，喝进肚子里又烈又辣。 几个丘陵矮人的脸瞬间通红，好像灌下一肚子的火焰。他们当即嗷嗷的叫，彼此对望，同声欢呼。 “啊......，你们这个酒好厉害。比我们部落最好的酒还要浓烈，我现在觉着自己浑身都是力量，就算来一头黑熊也不怕。” “黑熊算什么？我现在敢去挑战食人魔。” “食人魔太垃圾了，我要去屠龙！” 一帮矮人喝多了尽吹牛，口若悬河的吵闹不休。用不了五分钟，他们就要开天辟地，自己成神了。 商会的摊贩似乎见惯了，等这帮‘牛皮大王’吹够了，他才开口又问一句，“你们还买什么吗？” 白胡子的矮人看人都重影了，扶住摊位问道：“你们还有这么好的酒？” “酒没了。但我们还卖最好的甲胄和兵器。”摊贩说道。 哈哈哈......，几个丘陵矮人顿时大笑，“我们矮人才卖最好的甲胄和兵器，你们人类的技术远不如我们。” 摊贩也不多说话，将一具锻造的铁叶甲搬出来。周青峰想造板甲的，但他还没有冲压机，锻机的加工尺寸有限，目前只能生产铁叶甲。 铁叶甲无论防御还是重量，都比板甲性能差。但丘陵矮人都挺识货，哪怕他们全都喝多了。 肉眼观察，伸手触摸，最后用随身携带的小锤敲击。甲胄上的每一块铁叶都发出清脆的声音，用力敲击又有足够的弹性。 醉醺醺的矮人迅速恢复了理智，挤在甲胄面前彼此瞪眼——武器装备中，甲胄的制造难度和重要性比刀剑还高。和谐商会售卖的甲胄看起来真的很不错。 商会摊贩得意的指向集市另一侧，“看看那边，全城的冒险者都来我们这里购买装备。连城主卫队的骑士老爷都是我们的客户。” 就在十多米外，另一名商会摊贩正接待来采购的贵族。货摊上摆开十几柄连鞘骑兵刀。刀体长而直，略有弧度，单面开刃，采用‘夹钢法’打造，既坚韧又锋利。 每一柄骑兵刀都会接受检测，采购的骑士老爷当场用刀刃斩击半指厚的生铁条。脆硬的生铁条必然一击而断，视觉效果极佳，令人相信武器确实质量上乘。 听到清脆的斩击声，丘陵矮人们瞬间被吓醒，刚刚灌下肚的烈酒顷刻间化作冷汗冒出。武器装备的生意一向是他们矮人的命根子，寒风城是他们最大的贸易市场。 城主卫队的装备几乎被丘陵矮人垄断。如果这些骑士老爷有了更好的选择，寒风城周边的矮人部落只怕日子就难过了。 商会摊贩似乎觉着消息透露的还不够多，继续低声说道：“寒风城的骑士老爷可喜欢跟我们做生意了。因为只要购买我们的会员，所有商品都可以打折。 他们不但购买我们的武器装备，连自己领地内的所有金属工具都向我们购买。因为我们的价钱合理，质量更好。我们还愿意接受易货贸易，贵族们都喜欢。 贵族们用我们生产的工具，招募更多的农夫和伐木工，开垦更多的土地，砍伐更多的树木，转手就把收获卖给我们，再买更多的工具。 我们和谐村的炼铁炉和锻造场日夜都不停工，全力满足寒风城的需求。老爷说这叫什么‘工农业剪刀差’，大家都能赚到钱。” “所有金属工具都买你们商会的？”白胡子的矮人都要被吓傻了，这几乎断绝了丘陵矮人的活路嘛，“你们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锻造技术？” “就跟你们喝的烈酒一样，我们雨果老爷有最好的技术。”摊贩笑道：“老爷说了，冶炼产业是我们今后优先发展的产业。要想致富，就要把这个产业做大做强。” 产业不产业的，矮人们是听不太懂。可他们都听明白一点，自家在这一行只怕要混不下去了。 夭寿了，擅长锻造的矮人居然自己最优势的领域被人类给击败了。 刚刚还吹牛的矮人们彻底发蒙。为首的一位更是哭着脸，沮丧说道：“这可怎么办？以后我们还怎么赚钱买酒喝？” 还考虑酒？先考虑吃饭的问题吧！ 商会摊贩倒是笑眯眯的说道：“各位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商会？我们敞开收购各种矿物。大家做个朋友嘛。你们有金矿银矿吗？铜矿铁矿也行，我们都要的。” 第0358章 以工代赈 大清早的，五十多口大锅一字排开。每口大锅前五个人，列队站好彼此检查卫生，然后点火烧水开始弄早餐，虽然忙乱却乱中有序。 过了近一个月，法布罗庄园附近的收容营地就变了模样。原本露天的‘猪圈’栅栏已经变成木棚。虽然还是没有墙，可好歹能遮一遮头顶。 城内的权贵向周青峰敞开供应物资，营地内的粮食布匹逐渐丰富。住木棚的流民已经有了粗麻衣服穿，早早起来各司其职的干活。 和周青峰预想的一点没错，只要吃几天饱饭，提供必要的安全，之前因大雨而困顿的流民很快就恢复过来。他们甚至因为能填饱肚子而过的比之前更好，精神更足。 每天清晨六点，天刚亮。营地内尚且点着火把，机械钟把值班人员吵醒。哨声会唤醒整个营地，有规律的生活就开始了。 因为管理人员不足，营地内更加强调纪律，任何人都必须遵守按部就班的生活。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营地，周青峰要求所有人各就各位，开始机械式的劳作。 ‘炼金首席’法布罗亲自来到营地内参观。 庄园的管家跟在法布罗身后，指着五十多口整齐摆放的大锅，低语道：“老爷，你看。黑森林的蛮子竟然有那么多大锅，他们给卑贱的流民吃的多好啊。” 早餐是面条，营地管理者能多分一块咸肉。对于平日只能‘饱一餐，饥一餐’的流民，这绝对称得上营养丰富。给雨果老爷当奴才也是有优越性的，至少满面红光。 面条的制作绝非易事，光是将小麦磨成粉就是一大难题。完全手工制作的效率太低，必须要用上挤压式面条机。 营地食堂内装备的面条机完全木制。加水加盐的面粉被搓揉成团，丢进机器里一挤，面条就从底部的孔洞掉出。 这是阿尔茜的杰作，看着粗陋简单，但很实用化的手工机械。 因为面粉的质量不够高，还掺加过半的荞麦，这导致压出的面条断断续续。可食堂的五十多口大锅前，上千的流民端着盘子挨个吃饭，全都乐呵呵，从无抱怨。 食堂外飘着面食和酱料的香气，庄园管家闻着都流口水。他对法布罗低声建议道：“老爷，我们应该向黑森林的蛮子收更多的租金，他们实在太有钱了。” 钱？何止是有钱！ 半个多月前，法布罗还企图压制周青峰，从对方身上榨取更多好处。可这位年轻人干脆甩开他跑去跟城里的权贵勾搭，一系列操作令人眼花缭乱，立马就解决了问题。 周青峰卖出了紧俏货物，也购买了大量商品。城里的权贵不少都是巫师，光是为了抢一个‘精品奥术课’的名额，就把自家的存粮卖给和谐商会刷好感度。 此外‘会员拼单’的做法带来实实在在的优惠，这在瞬间拉拢了整个寒风城八成以上的群体。城内各方势力矛盾重重，但他们在周青峰面前都其乐融融。 面对这种臊操作，法布罗在自家庄园愣了好久，自叹弗如。可‘叹’归‘叹’，周青峰严重损害了‘炼金首席’的利益。自打拼单活动展开，就没人来光顾他的生意。 收容营地内建了个木工作坊，完成净化的收容流民都在作坊内工作。换法布罗来，绝对像奴隶一般压榨流民，反正人命不值钱。 可工坊的流民不但有饭吃，来去自由，居然还能拿工资。虽然日薪只有区区两铜币，却激发了高涨的劳动热情。有工资拿的流民干活确实利索。 工坊非常简单，也是个木棚。阿尔茜打造了几台简单的木工锯床，靠人力带动，生产一指厚的同规格木板。 马车从各家权贵的伐木场运来原木，又将加工好的木板当场运走。看似普通的加工过程，生产的木板却用途极广，根本不愁卖不出去，甚至是供不应求。 流民吃饱饭就会赶到工坊。他们会再喝一口辣味的体力药剂，五个人一组摇动锯床的飞轮。每组工作二十分钟就可以轮班，换下一组继续干。 就是锯个木板而已，愣是被周青峰搞成了规模经营。被收容的流民过半在干这活，在他们的安稳劳动下，木板加工持续不断。 法布罗不会理解什么叫‘以工代赈’，他只看到上千人协作的场面极具震撼。管家在旁小声说道：“老爷，这帮流民干活挺卖力的。比我们庄园的奴隶强多了。 我们能不能向雨果阁下买一些，最好连他们干活用的那种锯床也买几台。这种锯床实在好用，锯出来的木板大多一样，用来盖房子可省事了。” “不过是吃几天饱饭的贱民，要来做什么？”法布罗死都不会承认周青峰有着比他更好的管理水平，“给我们庄园的奴隶多吃点，他们也能好好干活。” 管家连连点头，却又问道：“老爷，这营地内还是有些好东西的。就算不买流民，能不能买几辆他们的马车？” “他们的马车难道还不一样？”法布罗皱眉问道。 管家支吾半天也没说清楚，倒是正好一辆从黑森林来的马车抵达营地，两匹马拉了四轮马车。从车辙印看，运来的东西又沉又多。 流民充当搬运苦力，将马车上的货物逐一卸下。法布罗近距离瞄了几眼，作为‘炼金首席’，他很敏锐发现马车的底盘还真不太一样。 普通车轴用硬木打造，和车轮以及车厢刚性连接。这种结构摩擦力大，载重有限。 黑森林的用风力锻机制造中空的金属车轴，轻便坚固，还用上了周青峰带来的滚珠轴承。 哈哈哈......，改进后的马车太好用了。 金属车轴大幅提升了承载能力，车厢载重可以加大数倍。用上滚珠轴承，拉车的马匹可就省力多了。原本十分力，现在顶多用五分。哪怕是马也开心啊！ 新式马车的运力抵得上普通马车的四五倍，跑的还快些。庄园管家看到这种马车简直震惊，实在想象不出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东西？ 运力的改善是可以直接改变社会格局的。 可这么好的马车，明眼人看出其优势也没办法仿制。法布罗屈尊降架，亲自弯腰观察了新式马车的地盘。他看完后就板着脸..... 那根金属车轴还能仿照，无非是价格贵些。可被密封轴承就妥妥的黑科技，手工根本造不了。 明摆着的技术优势，能看不能仿，气死你。 第0359章 太晚了 法布罗的庄园外有条路，天旱扬尘，下雨成汤。他自己每次乘坐马车经过都得遭那份罪，一旦车辙陷在烂泥里，就得喊庄园的奴隶们来推。 收容营地也要通过那条路。 法布罗还记得周青峰来他的庄园的第一天就对那段路直皱眉。宣布要建营地后，后者立马组织人手把那条烂泥路给填了沙子。 等营地的工坊能据木头，锯好的木板径直铺在路面上。车轮碾上去虽然哐啷哐啷，但行驶速度快了很多，也少了许多麻烦。 当法布罗从收容营地出来，再次看到那条大概百米的路。四五个营地流民守在道路两侧，他们既维护路面，也为了防止有人偷木板。 据说铺好路的当天夜里，木板就被偷走一半。周青峰为此怒气冲冲的找法布罗发火，“管好你庄园的人，尤其是你的管家，几块木板有什么好偷的？” 法布罗倒不为此羞愧。他欣赏维克多.雨果卓越的管理才能，却还想保持自己高高在上的贵族生活。 “备车，我们需要进一趟城里。”法布罗对管家说道。 马车驶出庄园，通过铺了木板的烂泥地。十几个跟来推车的奴隶发现自己根本无需用力，全都嘻嘻哈哈。平常推这段路得半个钟头，今天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通过。 庄园外的烂泥路存在十几年了，法布罗就喜欢下雨天让奴隶来给自己推车。周青峰事先没有任何征询，随手一搞，愣是把他这份乐趣给弄没了。 车厢内的‘炼金首席’很不高兴。 马车驶向寒风城，穿过城门前往贵族区。法布罗想去城主府，有些话必须跟长腿家族通报。可穿过城门，路边一个人影吸引他的主意。 “鲍威尔。” 一名冒险者顿住脚，回头苦笑看向撩开车窗的法布罗。监察厅的密探先生穿了件旧皮甲，混迹在人群之中。 “首席阁下，您最近在城里名气大涨啊。”鲍威尔硬着头皮上了车厢，开口暗暗嘲讽。“有您的帮助，黑森林出来的那位可给我们惹了不少麻烦。” 当初就是法布罗把鲍威尔引去和谐村，差点把这位密探坑在村里。一转眼法布罗就跟周青峰合作，彻底把鲍威尔撇开。 法布罗最近是名气大涨，但现在风头都让维克多.雨果盖住。他听了这话隐现怒气，“监察厅这段时间在干什么？你们没发现城里有些不对劲么？” “能干什么？”鲍威尔懒懒答道，“作为家族之眼，我们就盯着城内城外的一切动静，随时准备为城主阁下效死呗。” “最近没盯着维克多.雨果？”法布罗问道。 鲍威尔气急反乐，“法布罗阁下，要不是你帮维克多.雨果进入寒风城，他能制造当前这么大声势？怎么......，他现在脱离你的控制了？” 一串反问嘲讽，法布罗的脸皮再厚也挂不住。他冷哼了一声，逼视鲍威尔。密探先生很无奈，只能低语道：“现在监察厅也管不住维克多.雨果了。” “什么意思？”法布罗拧眉问道：“你们监察厅可负责监控全城的。” 鲍威尔摇摇头，“大概半个多月前，监察厅在城里的各路眼线被人杀了过半。我们总长都为此暴怒，下令调查。 可查来查去，不但没查出凶手是谁，眼线损失反而越来越多。最近的情况更难堪，城里有传言说我们总长是深渊祭祀，极端邪恶的蠕虫信徒。 人们莫名其妙就信了这个传言，很多权贵都在疏离我们，不肯提供信息也不肯合作。监察厅甚至出现叛逃，事情越来越不妙。” 说是传言，鲍威尔已经相信传言里的全部信息。城里人又不瞎，总长阁下这十几年的诡异表现搞得监察厅内部都人心惶惶。谁也不想成为邪虫的祭品。 法布罗近段时间在城外，没想到城内的局面变化如此之快。他急忙追问道：“巫师团现在是什么倾向？” 鲍威尔嗤笑道：“我又不是巫师团的人，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低阶巫师和学徒们对此怒气冲冲。大家对监察厅早有不满，但深渊祭祀这事还是超出很多人想象。” 听起来情况远比想象的严重。法布罗原本想去城主府，这下他按捺不住，命令车夫立刻去巫师之塔。他必须了解城里巫师们的态度。 鲍威尔下了马车，在城内转了一圈，确定没人跟着自己。他又走到平民区的一栋普通屋子前。回答几句切口暗号后，屋门打开，放他进去。 屋内等着数人，都是监察厅的同僚。见鲍威尔进来，有人急声问道：“城内情况怎么样？” 鲍威尔摇摇头，“我们现在才惊觉已经晚了。之前杀我们眼线的凶手可以确定就是维克多.雨果，甚至就是他本人。但是......” 一名密探愤愤说道：“巫师团那边彻底不管了，是不是？他们就这样放任外人在我们城内横行？” 另一名密探不屑的说道：“死的是城里的无赖混混，是我们监察厅的眼线。巫师团都被维克多.雨果拉拢，怎么可能管这事？” “很奇怪啊。平日城里各家势力自己就内斗不断，这次居然意见统一了。维克多.雨果的能耐真大。” “你都没看见那些巫师现在是如何讨好维克多.雨果，如何涌到和谐商会去拼单。最近维克多.雨果又搞出新花样，他搞了什么量贩式购物，也是会员制。 只要花五铜币的月费，平民也可以入会。虽然打折力度只有八折九折，但城内遍传消息，好多穷鬼正在筹钱入会。对他们而言，能省一个铜币都是好的。” 密探们相互交流信息，对眼下的局面莫不惊诧。一人就问鲍威尔，“我们要把情况回报给总长吗？” “要回去，你回去。我现在是不敢回去了。”鲍威尔直接摇头，“现在的状况太诡异，我正在考虑离城一段时间。” “所以关于总长是深渊祭祀的传闻是真的？” “你们觉着总长身边那些干瘪的抄写员还是活人吗？” “监察厅里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听着同僚一声声低语讨论，鲍威尔站在窗口朝外面的天空瞟了眼，仿佛不经意的插了句，“我昨天从城主卫队得知一个消息，他们打算去抓捕一名邪虫祭祀。” 密探们顿时瞠目...... 鲍威尔叹了声，“维克多.雨果的手伸的太长了，我们在这事上反应太迟钝。一切都晚了，真的晚了。” 第0360章 挖墙脚 寒风城军营，城主卫队驻地。 四百多名骑士是寒风城的骨干和基石，他们所属的一个个家族和自治领构成了整个统治体系。相比神秘的巫师团，平民百姓接触更多的是骑士老爷。 军营训练场上，周青峰穿着皮甲，手持木剑与一名中年骑士对拼。双方步速极快，来回窜动。无论攻击和防御都极其果决，剑刃间的格挡斩击在眨眼间完成。 歇劈，竖斩，格挡，剑刃呼呼作响。 仅仅几个呼吸，周青峰的木剑刺中对手的胸膛，他自己的腰胯也被横扫一记。攻防对决便完成了。 中年骑士摘下头盔，低头看看皮甲上的白点，很不悦的哼了声。周青峰则揉了揉自己被木剑扫中的腰，皮甲下的皮肉都麻木了，不要看都知道里头肯定发生瘀血。 ‘治疗轻伤’。 周青峰自己给自己施展神术，化解伤势。疗伤的一瞬，他的半边身子都疼的颤抖，估计内脏都有受损。换个平常人，这一击就能把人弄废了。 看周青峰手按腰侧，像没事人似的扭来扭去。中年骑士怒气更甚，他直接一扭头就离开训练场，毫无风度。 等中年骑士彻底离开，杰森才敢靠近周青峰，低语道：“你把寒风城的第二副城主，掌控城主卫队的埃克森爵爷都给得罪了。” “这家伙自找的。想要我的命，我还能跟他客气？”周青峰也恨恨骂道，“可他的存在也证明一件事。城主卫队内部也矛盾重重，长腿家族真的要控制不住局面了。” 周青峰转过头，训练场另一侧则有几名骑士哈哈大笑，鼓掌助威。他摘下头盔走过去，故意苦着脸说道：“这可怎么办？那位埃克森爵爷恨死我了。” 城主卫队有长腿家族的人掌控，但卫队成员却来自城内上百个不同家族。给周青峰鼓掌的几位就来自阿拉德和米诺斯家族，其中领头的更是阿拉德家族的族长。 搞定巫师团后，自然要继续拉拢城内权贵。借助杰森和商人的渠道，周青峰跟城主卫队的骑士老爷们也能谈笑风生。 大家先做做生意，聊聊女人，再下场练练手，交情就上来。这可比交往巫师团那帮人简单多了。 城主卫队内有一半骑士属于长腿家族，另一半分属其他大大小小的权贵。周青峰这几天来挖墙角，一口气连败四五个骑士。无论步战骑战，他都占据上风。 由于败的全是长腿家的人，掌控卫队的埃克森爵爷脸面无光，亲自下场跟周青峰打了一场。结果七级骑士跟四级‘暴君’在战技上打了个平手。 旁观的另外几家骑士老爷全都大声喝彩，老阿拉德更是上前拉住周青峰的手，眉毛胡子都笑的飞扬，“雨果小子，你真是很了不起。 我在你这个年龄还躲在贵妇家的后院，淋着雨祈祷她家的男人快点去死。你却已经像十年前的我，可以大笑着站在格斗场上等着漂亮女士主动朝你抛手帕了。” 几个骑士老爷说着荤笑话，连拉带拽的把周青峰带入军营的客厅。杰森在他身旁经过，低声提醒一句，“这些都是老狐狸，早就盼着有人出头来找长腿家族的麻烦。” 周青峰也正哈哈大笑，放浪形骸的询问几个‘老狐狸’是否有年轻漂亮的孙女可以介绍。对于杰森的提醒，他点头表示明了。 仆人们端上酒水和瓜果，一帮大老粗抬腿踩着桌子，相互吹牛大笑。不了解的人绝对会被他们唬的一愣一愣，会以为自己碰到半神大佬的聚会。 不过寒风城的骑士们显然粗俗了些，想象力都很有限。他们吹牛也就是干掉几头龙，几个邪神，可具体什么龙什么神却说不出来，或者每次说的都不一样。 周青峰可是正儿八经跟巨龙和神灵对决过。他哈哈大笑中随便细说几句，就会让人觉着——哎呦，这个年轻人吹牛好厉害。我们一群人竟然吹不过他。 “真想跟邪神对决，我想各位需要更好的装备。特别是城里就有一个深渊祭祀，这就更加需要了。”周青峰把话题一转，就谈到自己想要的方向。 谈到正事，几个‘老狐狸’就收敛笑容。 “各位，我们坦诚点。”周青峰也不想跟一伙大老粗绕弯子，“我只是个商人，有在寒风城立足的打算。可城里居然有诡异可怕的邪虫信徒，你们怎么能忍？ 我原本有投靠长腿家族的打算。可当发现长腿家族居然任用一名邪恶的非人存在充当监察总长，我对这座城市就报以极大的戒心。” 周青峰一脸忧心忡忡，悲天悯人的表情。在座‘老狐狸’全都不说话，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监察总长的深渊背景？无非是利益和势力上的妥协而已。 这个话题突然被揭破，‘老狐狸’们也觉着脸上挂不住。 周青峰却又把话题一转，“我和巫师团的好几位首席聊过，但他们都不相信监察总长是邪恶存在，于是决定对此进行调查，抓捕一名疑似‘邪虫祭祀’。” 这话立刻让军营里的几个老狐狸警觉，他们盯着周青峰等着下文。可周青峰却没再说下去，反而面带笑意的扫视他们几个。 场面沉默数秒，双方似乎都不想透露过多的底牌。‘老狐狸’们想沉住气，周青峰却起身拍拍屁股想走人。当他就要离开军营的会客厅，老阿拉德终于开口。 “雨果阁下，请留步。” 周青峰回过头，笑着等下文.....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其实是个传话者，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跟巫师团联手，干掉一名邪虫祭祀算是体现彼此诚意的表现。如果今天的话题外泄，那自然就当一切没发生。” “如果我们同意呢？” “那名邪虫祭祀只有五级，控制了码头区的乌鸦大街。它就一个人，非常好对付。此外在工匠区还有一个邪虫信徒的窝点，是一家铁匠铺。人数多些，但也可以搞定。” “如果我们不同意呢？” “那么我的这次谋划就算失败，我和我的商会将退出寒风城。你们继续接受长腿家的统治，巫师团将失去很大便利，你们也没法从我手里赚到钱。” 周青峰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军营。没多久，杰森回来传话——维克多.雨果说如果你们不跟他联手干掉长腿家族。他就联手长腿家族干掉你们。 顺便说一句，巫师团已经决定跟维克多.雨果联手。因为他能带来的利益更高。 第0361章 联合行动 尼罗，邪虫凯渥斯亿万意念中的一个。它原本毫不出奇。只因主意识的需要，它就穿越位面屏障降临到寒风城，并占据了一个人类信徒的躯体。 这是一种培植过程。尼罗将借助人类信徒的躯体不断提升，让自己升到五级，它的独立灵魂就会转化为赤色。若是有天能和本体交融，它就能提升凯渥斯的能力。 但尼罗想不到，它大概是倒霉到家了，这天一大早出门，就发现自己控制的乌鸦大街被城主卫队的几百号骑士侍从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巫师团的十几个巫师突然冒出来，一口气连发奥术将尼罗轰了个七荤八素。紧跟着五十多名骑士老爷好像在搞‘团建’，轮番而上，一人一刀就把它劈散架。 连句呼喊都来不及，包裹在人皮下的恶心蛆虫就被踩了个酱爆。尼罗的灵魂更是无法逃脱，被死灵巫师抓去当实验对象，反复折磨后只怕还要落得个标本的下场。 相比‘前次’周青峰的费劲，这次灭杀邪虫祭祀轻松多了。搞这么大阵仗只为了一件事，对内对外表示寒风城巫师团和城主卫队的一部分联手了。 作为双方联手的润滑剂，周青峰站在被拆开的邪虫住所内。里头是个充满黏液和骸骨的巢穴，人类的皮毛和腐肉填充每一个空隙和角落。 邪虫是食腐的。在被吞噬的过程中，不知多少受害者在这里经历难以忍受的痛苦和折磨。他们的无言惊怖和无声哀嚎是邪虫的精神美餐。 腻滑的黏液间，被整理出来的古代碎片摆放的整整齐齐。死去的邪虫祭祀大概刚刚研究过它们，正试图将它们打包运走。 铜片，瓦片，陶器，甚至有一个青铜的三足酒器。 ‘爵’。 形似鸟雀的敞口酒器，古代君王用之于典礼时赐酒给臣下。 周青峰为了研究伊玛斯卡文明，回头恶补了一番自家民族的古代历史文化。他手里的‘爵’没有纹饰图案，只有简单造型。 其挖掘出土后已然变形，表面布满铜绿，疙疙瘩瘩。看不懂的人只会将其视作一块毫无作用的废铜。 周青峰愣了一会，不知该作何感想才好。正思绪发散间，一声呼喊让他回神。 “雨果阁下。”老阿拉德跟上来，视线越过周青峰的肩膀，看向他手里的青铜器。“这是什么？” “我也在想它到底是什么？”周青峰摆弄手里的‘爵’，随口敷衍道：“这大概是个杯子，估计是几千年前的东西。我不明白邪虫信徒挖这玩意做什么？” 阿拉德摇摇头，也不认识‘爵’。他无所谓的说道：“寒风城的历史很长，城市遗址就变了很多次。荒野里的文明遗迹特别多。但都不值钱。” 周青峰将手里的‘爵’随手一丢。他很清楚城里人的想法。文明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只看值不值钱。 阿拉德继续说道：“我们联手确认并灭杀了一名邪虫祭祀，你接下来有什么意见吗？” 哈哈哈......，周青峰笑了，“抱团取暖呗。或许你们可以有更深入的合作，我都愿意支持。” “我们并不想跟长腿家族发生太大的冲突。”阿拉德靠近半步，逼视周青峰，沉声说道：“阁下如果想趁乱占什么便宜，这可就大错特错了。” 老阿拉德的背后，十几名骑士围拢上来，冷漠的半包围。巫师们站在另一侧，看似‘事不关己’。‘塑能首席’和‘变化首席’实则都盯着周青峰和阿拉德。 “别胡扯了，若不是为了占些便宜，你们怎么会跟我站在这里？” 周青峰毫不退让，同样直视‘老狐狸’的眼睛，盯着对方说道：“都已经走到这一步，还想平静收场，是不是太想当然了点？” 老阿拉德的态度比那帮软绵绵的巫师强硬多了，“雨果阁下，接下来寒风城会很危险。你还年轻，没必要卷进来。事后我们会接纳你的。” 这老狐狸手指粗大，满面风霜，昨天还拍着周青峰的肩膀吹牛皮，夸张的说要把三个孙女都嫁过来。今天一旦完成跟巫师团的共识和联合，他翻脸就像翻书般。 杰森站在外围，慌的来回张望。他显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巫师团的成员只盯着周青峰，似乎在等待他的回应。 周青峰咧嘴发笑，露出满口白牙，“你们想跟长腿家族摊牌？商量好了利益分配了吗？我的那一份呢？” 乌鸦大街的一栋屋顶站着个人影。希莉手持‘展翼’弓，虚拉弓弦，目光扫视街道上的骑士和巫师。每个被她盯上的人，都觉着后颈发凉。 机械魔姬全身戎装，手持一面重盾和大号砍刀，站在周青峰身后。有周青峰支持，她的躯体不再是简陋的空洞框架，也不是傻大笨粗的钢铁魔像。 关节精巧而坚固，由复杂的多轴部件构成。骨骼换成合金钢材质，强度和韧性远超普通材质。她还未有合适的外壳，但裸露的金属结构一看就是极其暴力。 有巫师认出了阿尔茜的类型，惊呼喊道：“机械魔像，小心点。这东西的奥术抗性极强，低阶魔法完全无效。” 在机械魔姬身后是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兽人战士，一水的精钢战斧和锻铁重甲。托德戴着‘蛮族头盔’，獠牙外露，旁若无人的朝周围的骑士发出嗤笑。 除了这些看得见的援助，周青峰所在的屋子周围缓缓长出绿色的青草和蔓藤。有些草茎悄悄的贴近城主卫队的骑士脚下，随时可以将他们缠住。 在周青峰的头顶，一直响着悦耳的歌声。各种增益效果落在他身上，无形的辅助环绕在他周围。 至于小丑的魔笛和‘摄魂者’的低吟，飘飘忽忽，叫人难以掌握方向和距离。 老阿拉德逼视良久，现场依旧是他的人手更多。巫师团的大半主力也在现场。眼前这小子看似实力最小，却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周青峰更是手握剑柄，盯着对手冷笑道：“都说寒风城的阿拉德家族靠随时随地的无耻和背叛而上位，这话是真的吗？” 威逼无效，老阿拉德再次变脸，高声笑道：“当然不是。我们阿拉德家族最珍视朋友之间的友谊了。” “那么现在可以谈谈更加深入的合作吗？比如如何承受长腿家族随时可能爆发的怒火？如何确保彼此的合作不是空洞的虚言？” 谈到这一步，巫师团的几名首席走了过来。阿拉德身后的权贵也站出几人。十来个人就在邪虫信徒的尸骸上，商讨，争论，妥协，划分彼此的利益和责任。 第0362章 摊牌 利益是争取来的，争取需要实力做支撑。 乌鸦大街的利益分配很粗糙，只简单划分了各自的底限，还有很大的利益并不属于联合起来的三方。可这三方的联合已经打破了寒风城内的势力平衡。 乌鸦大街燃起一把大火，邪虫信徒盘踞之地被纵火烧毁。城内的平民对此无感，可寒风城的统治阶层来说，这不啻于一场燎原烈焰。 这是一场公开的联合，参与者没有对自己的身份做任何掩饰。事发后一小时，城主府就对此作出反应。城主卫队立刻集合，负责治安的巡检署派士兵封锁街道。 但给与回应者不足一半。 法布罗急匆匆赶到巫师之塔，就发现塔内的八大首席只有他和‘预言首席’班克。其他六人全都不知去向。 等到乌鸦大街的行动结束，另六名首席回到塔内立刻联合宣布‘中立’。老班克是长腿家族的铁杆，他意识到自己被同僚背后捅一刀，气的跳脚却无可奈何。 巫师之塔不单单是巫师团的居所，更是攻防一体的要塞。必要时，它可以监控全城，甚至启动传送通道，将兵力直接插入要害之地。 八大首席有六个‘中立’，立马将长腿家族的实力大幅削弱。可更糟糕的是城主卫队有一半骑士拒绝服从禁令，并要求立刻调查监察总长的身份，消灭邪恶存在。 在城主卫队‘造反’之前，法布罗就随同老班克乘坐马车一起前往城主府。他在路上就觉着不对劲，城内巡检署的人居然大半不在岗，所谓的全城封锁完全没做到。 寒风城，贵族区，城主府。 三十多米高的尖顶建筑矗立在法布罗面前。冰霜女神的雕像在外墙上垫步跳跃，她手持利剑仿佛要跨步冲刺，其形态飞扬而凌厉。 城主府的格局恢弘巨大，极其震撼。奥术催生的花卉和灌木构成漂亮的几何图形，不可思议的魔法喷泉日夜不歇。这里不但是长腿家的居所，更是冰霜女神的教会所在。 仆人带路，领着法布罗在府邸里穿行。走过一段如迷宫般的路程，他停在一间书房外，再由贴身女仆进去通报。 当书房门打开，法布罗心头咯噔，心凉半截。他终于知道自己的不安在何处。书房内本应坐满了人，但现在却空缺大半。 除了长腿家的嫡系外，其他城内权贵一个也没来。 完了！ 法布罗看了眼身边的老班克，愕然发现长腿家族的支持者竟然不到全城势力的半数。他忍不住开口问了句，“发生了什么事？” 椭圆长桌的上首，长期不露面的科伦菲尔.长腿被仆人抬了出来。这是个衰老的病人，头发稀疏，目光无神，只能充当吉祥物。 ‘老长腿’身边则是要死不死的监察总长老埃尔。它虽然能动能走，却也老态毕显，又是黑眼圈，又是老年斑，松弛的皮肉就好像挂在一个躯壳上。 哪怕长腿家的嫡系都离这位总长远远的，没人敢坐在它身边。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长腿家族就是靠深渊邪物的支持才有今天。 冷冰冰的菲尔斯.长腿坐在‘老长腿’的另一侧，端坐不动。他指了指长桌一侧的八张座位，说道：“法布罗阁下，现在家族遭到背叛。你能来，我很高兴。” ‘预言首席’揭晓谜底，对法布罗说道：“今天早上，城主卫队的部分人员和巫师团的大部分首席联合行动。 他们没有经过任何通报和允许，捣毁了在乌鸦大街的一个邪巢。 城主对此事非常重视，立刻召集大家商议对策。法布罗阁下，你此刻能坚定的站在长腿家族这边，我深表感谢。” 卧槽！ 法布罗当即傻了。他平常人缘不好，出事了也没人通知。来城主府的路上，他只当巫师团出了事，却没想到城主卫队居然跟巫师团联手了。 早知这样，他也坚定的待在巫师之塔保持中立啊！ 现在麻烦了，他站错了队。 法布罗来得晚，长腿家的嫡系聚在书房都完成了情况通报。躺在上首的‘老长腿’带着剧烈的咳嗽，缓缓低语道：“很显然，有人在挑拨城内的贵族和我们对立。” 法布罗正坐立不安，脑筋转的飞快。‘老长腿’一说‘有人挑拨’，他立马接口喊道：“确实有人挑拨，我们都遭受了蒙蔽。只要将挑拨者除掉，局势立马就会缓解。” 书房众人都冷漠的盯着法布罗。死气沉沉的老埃尔干笑道：“很明显，挑拨者叫维克多.雨果。这个人正是法布罗阁下引入寒风城的。” “维克多.雨果可是恶魔的代言人，他太擅长伪装了。我也是被蒙蔽的一员，中了他的奸计。我愿意亲自去铲除他，以挽回我犯下的错误。” 长腿家族掌控城内的冰霜教会，控制城主卫队一半实力，还在巫师团安插人手。它原本可以安安稳稳的进行统治。 可周青峰的和谐商会一来，这层‘安稳’的假象就被戳穿。长腿家的嫡系人人自危，骤然发现原来自己多了个强敌。 法布罗急切的‘表忠心’，一则明哲保身，二则想离开城主府。他只要一离开，不是去巫师之塔躲着，就是逃回自己在城外的庄园。 城里的乱子不分出个胜负，他绝不冒头。 奈何法布罗这番心思太显眼，众人一眼看穿。‘老长腿’摇摇头，目光在长子菲尔斯和‘老管家’埃尔间来回看。 谁都知道，突然冒出来的维克多.雨果就是祸根，铲除他就等于解决了一半的问题。‘老长腿’先盯着埃尔，“监察厅有什么看法？” 披着人皮的老埃尔目光泛黄，沉声说道：“我确实太大意了，对于外来势力的渗透没有警惕性。不过要铲除这个祸患也不难，维克多.雨果的实力并不强。 那小子就是有钱而已。他在黑森林里挖银叶城遗迹，只怕弄到上百万金币。干掉他，也许还是件好事。” 有钱又不强，听起来似乎就是块肥肉。面对危机，书房内的长腿家族嫡系反而有些兴奋。‘老长腿’微微气喘，扭头看向自己长子，“菲尔斯，你去解决那小子吧。” 冒着寒气的菲尔斯.长腿站起身，身上掉下些许冰屑。他向父亲躬身领命，“是的，父亲。我去解决。” 第0363章 开溜 菲尔斯走出书房，十几名家族骑士跟他一起离开。 仆人们要将‘老长腿’送回卧室内。这位家主抬手阻止，目光转向毫无生人气息的老埃尔。 伪装成人形的‘深渊祭祀’露出轻蔑的冷笑，低头对‘老长腿’说道：“按照契约，我不会放弃你们长腿家族的。同样按照契约，你们下一任家主得信奉吾主才行。” ‘老长腿’的手臂无力落下，粗重的喘息犹如漏气的风箱，沙哑还附带干咳。其声音既焦急却又附带悔意，还无可奈何。 ‘老埃尔’转身离开，衰老的躯体如面团般蠕动，其声线好似癫狂的病人，在书房内扭曲回荡，“维克多.雨果，黑发黑瞳，异界人种，这正是吾主要寻找的啊。” 书房外，菲尔斯带队准备前去铲除对家族产生威胁的外来者。当他顺着走廊来到府外的庭院，刚要开口下令家族骑士整装出发，一个前置问题出现在他脑海。 “维克多.雨果目前在什么地方？” 家族骑士们已然全服甲胄在身，面容肃穆，就等着厮杀一场。听到菲尔斯的询问，他们彼此对望几眼，似乎都觉着这只是个小问题，必然会有人知道才对。 可是......，大家看来看去，愣是没人回答。半分钟后，他们才发现平常负责提供信息的监察厅没派人来。 “把法布罗叫来，他应该清楚。”菲尔斯立刻做出决断，“我们集结队伍，派人去和谐货栈，同时叫上巡检署的人。” 每一个命令下达，立刻有人去执行。长腿家族近几十年顺风顺雨，哪怕遇到挑战也往往是外部来敌。碰到周青峰这种来内部挖墙角还挖如此之快的，确实慢了半分。 相对城主府方面的迟缓动员，刚刚和‘内乱’势力达成妥协的周青峰就迅速多了。大家都想用尽可能小的代价换取更大的利益，长腿家族实力尚在，谁先冒头谁先倒霉。 巫师团的几位首席口头答应会全力支持周青峰在寒风城的存在，并要求长腿家族清除‘深渊祭祀’，拆掉监察厅这个讨厌的机构。 可等几位首席回到巫师之塔却宣布‘中立’，他们利用高塔上的监视之眼盯着城里的动静，就等着看谁更倒霉，再决定出来帮谁？ 以老阿拉德为首的寒风城权贵更鸡贼。他们拿‘邪虫祭祀’的事当底牌，同样想拆掉‘深渊祭祀’控制的监察厅，还推周青峰去承受长腿家族的怒火。 对于这些小家子气的谋算，周青峰是嗤之以鼻。他的人手最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硬抗。在确定将巫师团和城主卫队调动起来后，他下达的第一道命令就是...... 撤退！ 火苗已经点燃，周青峰可不想待在积满柴薪的屋子里。在乌鸦大街灭杀邪虫祭祀后，别人都以为他要在寒风城大干一场。他却早就准备好带队跑路，迅速离城而去。 “多花点钱雇人雇车，先把人员货物运到城外的镇子，分散撤离。” “不要在意那些坛坛罐罐。货物能卖就卖，卖不掉就烧掉，重点运人。” “对于实在无法运走的苦力和流民，发点路费尽量遣散就行。寒风城的乱局不会持续多久，我们还需要他们回来。” 什么是壕，这就是壕！ 好不容易建立的货栈，费劲辛苦购买的货物，无数金币堆积的成果，说烧就烧。在灭杀邪虫祭祀之前，周青峰就下达了这个命令。 卢比奥禁不住弱弱的劝道：“老爷，我们就算要撤走，也没必要烧掉货栈吧？这可是雇了两百多人近一个月才建起来的。这才建好就烧......” 卢比奥是极其心疼，周青峰却摇摇头，“也就只值百来金币，烧了就烧了。建它是为了宣告‘我们要在此落脚’。烧它则是宣告‘我宁愿自毁也不会便宜任何人’。” 百来金币还说不值钱？卢比奥听到这个数字都眩晕。可周青峰下达的命令却是斩钉截铁，不容改变。 实际上，因为拼单的生意非常火爆，每天运抵货栈内的商品都会被抢购一空。前期购买的女奴，招揽的学员，训练的苦力，这些早就按部就班的被运走，被疏散。 由于事先有安排，卢比奥在城里租用和购买了大量的马匹马车，运人运货都非常方便。他主要心疼货栈建筑，这是实实在在看得见的东西。 一把火烧了给人心里冲击极大！ 至少当鲍威尔看到火光冲天而起，脑子一嗡就傻了。他第一反应是货栈遭到了攻击。可靠近后发现这栋新建的两层建筑早就空无一人，他才明白维克多.雨果跑了。 作为密探，鲍威尔的消息来源多些。但码头区乌鸦大街的行动还未开始，他就从各种蛛丝马迹中察觉些许不对劲。 当得知巫师团居然也介入此事，他立马明白长腿家的统治出现不稳，城里要变天了！ 如果说巫师团一向‘听调不听宣’，保持相当独立性。那么城主卫队就应该是被长腿家族牢牢控制的武力。 现在这支武力居然有一半人马不打招呼，跑去灭杀半公开的邪虫祭祀，这无异于对外宣布脱离控制。 长腿家族不因此暴怒才怪！ 可暴怒的长腿家族会如何处理当前状况，不用多想也是要先杀鸡儆猴，收拾了惹出如此麻烦的维克多.再说。 鲍威尔急匆匆赶来和谐货栈，就是要看看双方的正面对决，看看维克多.雨果有多强？看看长腿家族会死多少人？ 结果看到一把火！ 维克多.雨果这个混球搅的寒风城天翻地覆，临到头他居然跑了！ 当火焰熊熊燃烧，工匠区的贫民四处奔逃。不少被疏散的苦力感念雨果老爷给的好处，还主动跑来灭火。可货栈事先堆积柴草，多个火点同时爆发，火势不可收拾。 鲍威尔脑子很乱，他意识到寒风城的局势发展不会按众人预想的方向发展。怒火中烧的菲尔斯.长腿必然要找个倒霉蛋来立威，他会怎么做？ 当整个货栈烧的热浪滚滚，气流隆隆，集结好大队人马的菲尔斯拖延了一个多小时才赶到。杀气腾腾的五十多骑士，三百多侍从，团团包围了...... 一个火场！ 人呢？ 此刻人们才想到，维克多.雨果在寒风城投入巨资，可他终究是个外来者。只要够狠心，这家伙是可以随时跑路的。 寒风城内却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第0364章 激怒 洛林昨晚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凌晨时分就被喊起来。她所在的整个收容营地点燃火把，所有人开始忙碌的准备食物，衣物，饮水。 但没人知道今天为什么起这么早？ 营地设立快一个月，总共收容近三千人。大部分人收容后就被送走，不知被安置去了什么地方。 最近被收容的流民已经很少，流离失所的人们要么已经逃散，要么干脆死了。目前入营的人大多来自寒风城周边村镇，因为他们听说这里能吃饱饭。 新来的流民体质很差，精神状况不佳，像受惊的小动物般敏感又疲惫。不过营地内熟练工越来越多，大家情绪还比较稳定。 洛林是周青峰亲自招募的。她的身份较为超然，既不是仆人，又不是学员，更不是苦力。就连卢比奥对她也较为客气，很多人把她视作老爷的贴身女仆。 营地还有上千人。天亮前，大家都吃饱了肚子，并带上了烤制的面包，灌满了水壶。一辆又一辆马车出现，开始将人员不断送走。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洛林向卢比奥问道。 “根据主人的命令，我们将撤离寒风城。”卢比奥很忙，丢下这句就走了，根本没说要去哪里？ 洛林经历过逃难的生活，对于漫无目的的远行极其恐惧——荒凉的世界刮着北风，脚下的路仿佛永无止境。疲惫会转化为绝望，直到将活人化作饿殍。 “也许主人是要把我们带回他自己的领地吧。”洛林觉着当下的生活已犹如天堂，却不止一次听卢比奥大骂寒风城烂如狗屎。她无法想象主人的领地是个什么样子。 营地被封锁了，任何人不许离开，严禁消息外泄。天亮后一个小时，陆陆续续有队伍跟随自己的队长上马车。 可马车的数量终究有限，最后还有一百多号人没有交通工具可以代步，这其中就包括洛林。 当发现营地变得空荡荡，剩下的人都感到大大的不妙，觉着自己好像要被抛弃。 “好了，各位，别担心。”卢比奥把大伙召集起来，“你们都是体质不错的人，至少吃了两个月的好伙食。所以你们接下来得靠自己的两条腿撤离。” 靠两条腿？ 洛林听到这话就觉着头晕目眩，她可是太清楚徒步远行的痛苦了——当饥肠辘辘，脚底冒泡，精疲力尽，两眼发黑，你会恨不得死掉算了。 众人哗然，卢比奥挥手安抚道：“我说了，你们别担心。雨果阁下不会轻易放弃你们。来，一人一罐体力药剂，这可是好东西，保证你们相信我的话。” 正常炼金术士制造的体力药剂是给贵族用的，装在精致的锡瓶里，高端大气。周青峰搞的辣味版本量大管够，但卖相就不怎么好了。 洛林得到了一个丑丑的小陶罐，抓在手里沉甸甸的。她打开封口一看，里头是殷红如血的液体，比她过去喝过的都要浓。 卢比奥自己也抓了一罐，小小的喝一口。辛辣之气贯穿他的鼻腔和大脑，立刻将他激发的头脑激奋，两眼赤红——为了提供充沛体力，今天的药剂浓度特别高。 “每人喝一小口，保证你们能跑的像马儿一样快。”卢比奥觉着身体充满能量，振奋之下声音都高几度，“快喝吧，我们马上得出发了。” 精制的体力药剂，小小一管就几枚金币，看着就有档次。周大爷下发的体力药剂论罐为单位，这卖相怎么看都像是三无小厂弄出来骗钱的虚假保健品。 一群人平日也喝辣味的药剂，但卢比奥喝一口就两眼赤红，看着挺吓人的。大伙左看右看，就等着哪个小白鼠先试喝一口。 卢比奥等了几秒生出几分恼怒。他目光一扫，就盯上了前排的洛林，高声喝道：“你，给大家示范，喝一口。” 洛林是学习标兵，重点培养对象，‘简在帝心’之人，她不带头谁带头？卢比奥一喝，她只能捧起罐子喝了一大口——辛辣的滋味犹如烈酒，一团火在她喉咙里烧。 啊......，洛林喝了之后被刺激的大叫一嗓子，眼睛脸蛋瞬间通红。她觉着一股力量贯彻全身，就想把炼制这药剂的人揪出来打一顿——这东西太辣了，冲天的辣！ “喝了啥感觉？有精神有力气了，是不是？”卢比奥在大声询问。 洛林凭空来了一股子怒气，瞪着眼对其他人喊‘喝，通通给我喝’。她心里想——不能让我一个人喝这么难喝的东西。 其他人被洛林尖利的嗓子吓到发蒙，又有好几个人下意识的跟着喝了一口。喝完后全都是大叫一声‘啊’，然后红着脸逼其他人也喝。 这才是完整版没兑水的体力药剂。 三四十号人在货栈的院子里喝体力药剂，喝了之后全都面红耳赤‘啊啊啊’的叫。所有人事后都觉着——这该死的体力药剂确实给劲，可炼制这药剂的人也确实欠扁！ 有了体力和士气，徒步队伍分头上路。他们由各自的队长带领前进，将分散前往十公里范围内不同的目的地。当他们离开不久，收容营地也冒起冲天火光。 洛林所在的队伍只有十几个人，她背着行囊回头望了眼，心都在颤抖。她知道营地里还有不少带不走的粮食，还以为会有人留下看守，却没想到居然是烧掉。 怎么可以这样浪费？ 想想自己曾经因为饥饿而走投无路，洛林就对烧掉粮食的行为十分不解。可带路的队长来自和谐村，对周青峰传达的命令到了无条件盲从的地步，只喝令一声‘走’。 一座花费月余时间，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建立的收容营地就这么化为乌有。营地事先布置了易燃物，火苗烧起来就无法遏制。 当火势烧到最盛，数百骑人马从寒风城内冲出，快马加鞭追到了火场外。 火，又是火！ 城内的和谐货栈被烧了，城外的收容营地也被烧了。异界建房子可不容易，建材昂贵不说，劳动力也非常宝贵。这都是花费巨资建立起来的，说烧就烧。 带队的菲尔斯.长腿也是怒火冲天，就想找个目标发泄一番。他急切的想要向整个寒风城的权贵和巫师团展示实力，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野心家。 可周青峰却跑了。这犹如一拳猛击却打在空气上，用力过度反而叫人极其难受。菲尔斯挥动马鞭，“我饶不了那个混蛋！” 第0365章 机动 说老实话，这次应对权贵内乱，长腿家族的反应非常快了。 一个小时得到消息，一个小时召集人手，一个小时做出决策，一个小时实施行动。只用半天时间，菲尔斯.长腿就带人杀到了和谐货栈。 在信息传递迟缓的时代，能做到如此神速简直奇迹。毕竟现在没有无线电，召集城内的长腿家嫡系就不是容易的事，拉起队伍一起行动更是高难度。 可菲尔斯都如此快了，还有个比他更快的。 周青峰在城内城外聚拢了数千人，大多数还是一盘散沙似的流民。可通过高效的组织和管理，他在数天内将这些人陆续遣散，安置到不同方向的几十个目的地。 和谐货栈被烧了，菲尔斯就憋了一肚子火。再追到城外的收容营地，又是一片更大的火场。 还没靠近营地，远远就能看到烈焰熊熊。等策马到了近前，热浪翻滚逼的人不住后退。 菲尔斯一瞪眼，盯向跟着身边的法布罗。法布罗大急。他进城前，营地还秩序井然的准备早餐，开工干活。半天之后，营地居然被放了一把大火。 庄园的管家从远处跑来，跌跌撞撞的上前汇报情况，哭喊的描述营地内的人马如何快速离开，最后放火焚烧。 “老爷，我们想拦也拦不住，营地里的人都凶的很。这地方花了至少一千金币才建成啊，一下子就烧成了灰。他们宁愿烧了也不给我们留下啊！” 庄园管家被大火吓的够呛，完全不理解什么样的人会如此不在乎自己的家产。他扑在法布罗的马前，像个急需安慰的孩子般哭泣。 化为灰烬的何止一千金币？这对于北地的贵族来说也不啻于超级败家的行为。赶来的家族骑士无不目眦欲裂，菲尔斯更是恼怒不已。 敌人将寒风城搅的一团糟却又来去自如，满不在意。这便是对他的莫大羞辱。 “对方的人马向哪里走了？” “向北，他们最后一批人甚至没有马车，徒步离开。” “离开多久？” “就在大概一小时之前。” “追！” 菲尔斯都没多想，咬牙蹦出一个字，挥鞭策马，率先冲了出去。家族骑士几十号人一一跟上，后头三百号侍从快马跟随，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徒步一个小时，根本跑不远。骑马很容易追上的。 菲尔斯也明白自己大大失算。他在近一个月听到不少维克多.雨果的传闻，只当是个来城里交易的小领主，才容忍对方四下活动。 可这个小领主不但商贸交易搞的风生水起，还借此在短时间内拉拢了城里过半势力。这份狡诈和手段都令人骇然。 菲尔斯在行动前就暗暗发誓——抓住维克多.雨果及其手下就全部砍死，以泄心头之恨。 快马追赶徒步行人，这没有追不上的道理。可向北追了半个小时，连个鬼影都没见着。道路上只有萧瑟寒风，啥也看不见。 可目标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 “维克多.雨果的手下去哪里了？”菲尔斯不用多想也明白对手铁定是离开营地没多久就偏离向北的大道，改由小路进发。 异界开发度低，城市周边大多荒芜。林地，山丘，草地，随处可见。小路之所以是小路，那肯定是不好走的。 对于这个连地图都是简陋抽象派的时代，想要走小路必须有熟悉道路的向导才行。 道路两旁是起伏不定的地形，远远近近有着大量遮蔽物。菲尔斯环目四顾，无法猜测对手会藏在什么地方？这要找起来可就麻烦了。 家族骑士们也醒悟的很快，几十号人带着侍从在野外散开。又跑了约莫一个小时，周围五公里内的制高点都看了个遍，同样是啥都没发现。 “不可能的，那帮家伙不可能跑多远。”菲尔斯阴着脸听完手下的报告，脑袋瓜子里冒出一堆念头，可没有一个能解释当前的状况。 家族骑士们甚至沿着主路追出十几公里，意图追上最早离开的马车。可那些马车也同样不见了，这也太不合乎常理。 中午追出寒风城，如此虚耗两三个小时，天色将黑。再找不到目标，这次行动就将无功而返。奈何家族骑士没有抓住目标，反而在茫然无序的寻找中浪费了大量时间。 对手在什么地方更是个未知数。 “别担心，我来寻找。” 同行的老班克安抚众人几句。他是‘预言首席’，特长便是揭示真相，只轻挥法杖，施展四级奥术——‘生物定位术’。 预言系奥术用得好，简直就跟大杀器似的。巫师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揭示事件真相或目标所在。至于精确度多高，就看巫师的能力了。 最后撤离的卢比奥等人离开不过几个小时之前，老班克很轻松就在时间长河中抓住了他们的踪影。一块如同投影的画面亮在半空，向众人展示对手是如何逃走的。 收容营地的撤离队伍中，先期进发的马车走大路向北，但很快就脱离主路向小路进发。至于洛林等喝了体力药剂的人徒步离开，却根本没有向北...... 法布罗跟在菲尔斯身边，像风箱里的耗子般焦虑。他既恼火周青峰独自行动，更恼火周青峰完全不通知他。 现在搞得进退两难，法布罗气得大骂：“维克多.雨果果然太狡诈。他的手下也一个个像狐狸般。” 整个营地的人员分散离开，菲尔斯却倍感疑惑，冷面低喝道：“这些人到处乱走，就好像蚂蚁一般。维克多.雨果就不怕他们迷失在野外，再也回不来吗？” 站在旷野之中，面对茫茫天地，家族骑士们也个个疑惑。 野外行动，最令人担心的不是怪物和饥渴，而是陌生的环境下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简单讲就是迷路。 平民百姓无知而愚昧，没有专门训练，一旦迷路只有死路一条。哪怕是受过训练的骑士或巫师，也不会在野外随便乱窜。 可周青峰却放心大胆的把自己的手下全部散开，让他们前往寒风城周边的村镇躲避。这人撒出去容易，聚起来就难了。 菲尔斯只带几十号家族骑士，都不敢随意把他们派出去单独行动。能独当一面的在他手下绝对是大将之才。 周青峰不过是黑森林里出来的草头王，说他是个小领主都是夸他。这种人手下难不成有几十上百个‘大将之才’？ 第0366章 撤离小队 荒凉的旷野中凄风哀嚎，十几个灰黑色的小点正缓缓前行。他们几乎和灰蒙蒙的环境融为一体，若不仔细观察，就要将他们忽略过去。 洛林就在这支小小的队伍中，正满身火热的跟着队长徒步行进。和过去逃难般的迁徙不同，这次徒步远行有太多太多非同凡响的细节。 首先一点，所有人的背囊里都带着满满的吃喝。这是支撑队伍不断前进的根本。其次，队伍里几个人虽然彼此不熟，却能相互帮助，相互搀扶，乃至相互鼓劲。 带队的也是个年轻人，约莫二十来岁。洛林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却一路听着对方讲述和谐村和黑森林的故事。 惊心动魄的情节让队伍里每个人都忘却远行的痛苦。因为每一句话都简单而朴实，贴近穷苦人的生活。大伙都听的仔细，越听越入迷，感同身受。 队长说自己是走投无路才去黑森林，可各个人类定居点都不收留他这样身无长技的废物，于是他只能去巫毒沼泽卖命。 在见识过那片吞噬无数生灵的沼泽后，他觉着自己有天也会成为沼泽里的烂泥。 “沼泽是个可怕的地方，生活在哪里的人很难活过半年。很多人甚至在抵达的当天就疯了。我现在根本不愿意回想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那些事太可怕了。 有天维克多.雨果阁下来了，他救了我们，救了整个村子。我当时因为偷藏奸商卢比奥的货物而被罚苦役，可还是傻傻挺开心的。现在想想，当时真蠢。 我追随雨果阁下离开巫毒沼泽，却没能坐上马车，只能饿着肚子靠两条腿跟着走。当时可惨了，好多人半路放弃，或者倒毙不起。现在有吃有喝，我们都很安全。” 年轻的队长相当乐观，他每隔一小时就让大家休息五分钟，吃点食物和水。平时大家肯定都乐意休息。可休息就没故事听，大家吃吃喝喝，反而催着上路。 队长乐呵呵的，掏出体力药剂的罐子喝一口，然后大骂一句‘这该死的东西真够劲’。队员们也跟着喝一口，学着痛骂。骂完之后，浑身暖洋洋的，反而更加放松。 洛林背着跟自己瘦弱身材不符的背包，催促的喊道：“队长，继续说。你们到了铁矿坑，真的见到精灵遗迹了么？” 年轻的队长笑了笑却没有继续讲故事。他从背囊里取出一份地图，铺开后放上一枚指南针，确定行进方向后才再次上路。 洛林好奇的很，又紧跟着问道：“队长，你刚刚看的是什么？” “荒野没有道路，我们又不熟悉地理，必须有地图。”队长笑着答道，“雨果阁下很早之前就培养民兵看地图。我比较笨，学了好几个月也不太会用。” 地图对于社会底层的文盲来说实在是个稀奇，队伍的菜鸟们得知有地图就可以确定自己的方位，更是觉着神奇。 为了地图，周青峰可是头疼死了。绘制地图是费时费力的工作，需要专业知识，还需要大量的测绘。他啥都没有，只能睁眼对着茫茫的天与地。 希瑞克化身‘莫迪大师’，在北地到处乱窜。周青峰曾经吞噬过其神魂，虽然又吐了出来，却还是吸收了不少信息，也借此了解北地的地理环境。 抵达寒风城后，周青峰就发现哪怕是走南闯北的商队都非常匮乏地理知识。掌握某一条通畅的商路就犹如掌握一座金矿，是不会轻易告诉外人的秘密。 有的商队之间还会发起极其血腥的仇杀，就只为掌握某一片区域的地理信息权，阻止外来者进入自己的地盘。 周青峰组建运输队，靠着足够强势以及长袖善舞，花了近一个月也只粗略勾勒出寒风城以北通往黑森林的道路，并由书魅索菲亚制作出相应的地图。 粗陋的地图连经纬线都没有，只有大概的山脉，河流，道路等等主要地标。队长必须严格的按地图上的地标指示前进，否则很容易失去方向。 但有地图跟没地图就是不一样。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就知道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就能合理的安排时间，心里不会慌张。 “别担心，雨果阁下早就料到我们有天要从寒风城撤离。我事先走过这条撤离路线，再加上有地图在，我保证把你们带到落脚的目的地。” 队长继续讲黑森林的故事，菜鸟们听的更是入神。旅途疲惫全都忘却，只有心头火热。可就在他们数百米外，菲尔斯领着十几个属下冲出浓雾，目光冷漠的扫视旷野。 “这帮该死的贱种怎么能跑那么快？”菲尔斯一脸戾气和寒霜，他可以无惧冷风和疲劳，却死活也追不上目标。他骑乘的马匹累的直打响鼻，已经不愿继续跑动。 天色越来越黑，灰暗的环境下，人眼的视力大幅下降。菲尔斯没能看到几百米外逐渐远去的目标，却陷入新的困难——他失去方向了。 周青峰想尽办法想要克服的难题，现在落在菲尔斯的头上。哪怕是在距离寒风城仅仅十来公里的地方，这位副城主一样变得不知所措。 方向，方向！ 天一黑，没有日月星辰的指示，道路就是最重要的地标物。可流民队伍偏偏就脱离道路。没有预先准备，哪怕是当地的向导也很容易在北地的寒风中迷失。 荒野外的地形地貌非常相似，很难从茫茫然的视野中确定自己身在何处。菲尔斯举目四望，看到的只有山坡，草地，树林。他将马鞭抽的啪啪乱响，气急却无奈。 老班克跟在菲尔斯身边，同样眉头紧皱。他确实指出了流民队伍逃离的路径，可旷野中时隐时现的浓雾又成了最大阻碍。等队伍脱离浓雾，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班克阁下，你还能施展‘定位术’吗？”菲尔斯扭头问道。 老班克摇摇头，“我没料到今天会面临一场追击，准备的‘生物定位术’用完了。菲尔斯，放弃吧。维克多.雨果提前做了准备。我们贸然追上去并不一定能抓住他。” 这个论断犹如一盆冷水浇下，菲尔斯也觉着气馁。他不得不承认对手谋划的几乎完美，算准了他的一举一动。 在朦胧的意识中，菲尔斯觉着一伙贱民都可以在野外远距离行进，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但具体可怕在什么地方，他又说不清。 总之这事就是很可怕，某种将改变战场格局的能力浮现了。 第0367章 夜袭 面对入夜前的浓雾，菲尔斯有种隐隐不安。他白天得知城主卫队的‘独走’行动，盛怒之下带着家族骑士主力要‘杀鸡骇猴’。 他摆出以虎搏兔的气势全数压上，就想在自己掌权之前涨一涨威风，向寒风城的老一辈权贵展示实力。 可千般算计，万分小心，奈何维克多.雨果居然逃了。不但正主逃走，其羽翼杂兵也逃的无影无踪。 原本以为在城内就能解决的问题，结果一路追出来十几公里。现在天色将黑，回城更是麻烦。 菲尔斯冷静后便是惊惧。 巫师都待在巫师之塔内。但城主卫队里的骑士平日却大多待在自己的领地内，收到召唤才会聚集。 寒风城内的阿拉德家族带头叛乱，长腿家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菲尔斯怒气冲冲把仅有的家族势力带出来追周青峰，此刻寒风城内十分空虚。 城里却还有不稳定的‘叛逆’在虎视眈眈。 心凉半截。 “该死的。维克多.雨果太狡诈。他故意纵火激怒我们，这是故意引诱我们离开寒风城。”菲尔斯意识到危险，心头大急，立马下令回城。 只是出来容易，想要回去就难了。 菲尔斯出城时几十名骑士，三百多侍从。由于周青峰分散撤离，他也将部下分散追击。等他想返回，身边却只有十五六名家族骑士。 剩下的人都去了其他路线，联系不上。 菲尔斯带领这十几骑人马站在荒野的路口，冷风吹袭下还要考虑是先返回还是先收拢其他部下——先返回，人数太少。继续收拢部下，耗时太久。 犹豫间，天早黑了。 夜风从远处吹来，一名家族骑士突然冲着黑暗中怒喝一声，抓起一张骑弓就射。箭矢激飞，黑暗中却以更快速度闪出另一枚箭矢。 箭若流星，忽闪而至。 两枚箭矢半途相撞，断成两截——这一击犹如神技，夺人耳目，震人心魄。落下的飞矢斜插入地，片刻后又再次消失，仿佛从未出现。 菲尔斯等人自然大惊，家族骑士们连忙抓起马侧的铁盾，上前构建防御。 射箭的骑士暴躁大叫。他自觉箭术不如神秘对手，干脆弃弓拔刀，和几名同伴一起策马，高举盾牌发起冲锋。 道路前方浓雾弥漫，隐隐传来沉重的马蹄声。雾气扰动，仿若有什么怪物要出来。 菲尔斯透过属下的盾牌缝隙，隐隐发现黑暗中出现一头被寒气环绕的怪兽。这怪兽额前长着一根锐利的独角，仔细一看是颗两眼通红的怪兽骷髅。 前冲的家族骑士摸不清状况，硬着头皮怒目一瞪，嚎叫着向怪兽冲去。对面的怪物也不停步，身形缓缓浮现，是一匹长着怪兽脑袋的骸骨战马。 这骸骨战马体型极大，远超寻常马匹。它又高又大，近乎占据整个道路，搭配其狰狞的身材，霸气凛然。 骸骨战马驮着一名全身重甲的骑士，手脚头脸都被厚重的金属覆盖，是典型的重装战骑。他这一现身就自带莫大威慑力，让菲尔斯等人完全无法再关注其他。 前冲的数名家族骑士已然加速，妄图以冲击势能一击破敌。当他们裹着一团寒风，刀刃斜举劈向对手胸口。重装战骑却漫不经心的低喝一声‘滚开’。 轰......，环形精神力冲击骤然而现，犹如石墙撞脸。 冲锋的家族骑士连人带马出现半秒的停滞。就这么半秒，骸骨战马轻轻挪步，带着重甲骑士避开临近刀锋。 半秒后，排队冲锋的家族骑士夹带隆隆蹄声冲过目标身旁。一击落空让他们差点因为用错力道从马鞍上跌下去。 这一冲就没入浓雾中十多米，大部分人马绕了一圈才重新跑回来。他们彼此对望一眼，除了心中惊讶，还发现队伍中少了个同伴。 再回头，骸骨战马的侧后方倒下一人。鲜血洒满地面，无主的马匹嘶鸣扬蹄，逃向远方。重装战骑的手中亮出一柄重剑，滴滴血水正从其刃口落下。 家族骑士都没看清对手的动作。众人仿佛集体眼花。倒下的那名骑士尚未死去，他翻身坐在地上，皮甲腰肋位置多了条豁口，肠子混杂血水从豁口流出来。 倒下的骑士还想自救，却只能慌手慌脚的把自己的肠子塞回腹部。可塞了一会，他便明白这只是徒劳无功的无用之举。死亡正向他临近。 轻松避开对手一击，还顺带摘取小小的战果。重装战骑漫不经心的踩着踏踏蹄声，带来家族骑士面前，“没想到你们真的会追出城。但既然出来了，就晚点再回去吧。” “你是谁？”老班克在骑队的保护下，大声喊道。 “我就是维克多.雨果，就是你们在追的人。”重装战骑的冰冷头盔下传出冷漠的声音，“你们比我想象的要莽撞多了。” 菲尔斯恶狠狠的一扭头，另一边的法布罗当即说道：“没错，他就是维克多.雨果。城内的乱局就是他引发的，我们都受他蒙蔽了。只要干掉他，局势还有的挽救。” 从人数上看，长腿家十几骑，周青峰就一人一骑。菲尔斯一方轻敌大意，首个回合折损一人，但他们到底人多势众。 然而这个想法刚刚升起，家族骑士们就发现更多的对手正在浮现。首先是一名手持重盾和长刀的机械魔像，她手中的盾牌异常厚实，一看就是专门用来冲阵的。 紧跟着是手持重斧的兽人头领，带着十多名兽人战士出现在侧翼。他们出现后，双方人数倒是扯平了。 老班克当即举起法杖，高呼吟唱，施展‘真实之眼’。银白色的奥术光环骤然扩散，黑暗仿佛被驱逐，荒野路口显露更多细节。 在周青峰的头顶，七个隐形的小妖精露出身影。她们正欢快的手拉手歌唱，确保主人身上有多重防御和增益。 小妖精后头，手持弓箭的精灵一闪既没，不肯显露身形。倒是有一只黑猫蹲在地上，瞄了几声才窜开。更远处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有个披着黑袍的影子，被迷雾笼罩。 ‘真实之眼’揭开战场迷雾，将周青峰一方的人马全给暴露出来。老班克仔细感应一方，对菲尔斯低语道：“有点棘手，但他们等级都不高。” 菲尔斯也扫了一眼，心里反而多了几分信心。他对身边统帅的家族骑士下令道：“突击，强行干掉维克多.雨果。其他目标都不值一提。” 第0368章 碰撞 维克多.雨果带人出现了，这大大出乎预料。 凝望浑身重甲的对手，菲尔斯微微皱眉，心中迅速做了个评估。他觉着己方都是精锐。对面看似人不少，但明显水平参差不齐，总体不高。 就算是为首的维克多.雨果......，似乎也不怎么强。 菲尔斯是七级‘冰霜牧师’，法布罗也是七级炼金术士，老班克更是九级‘预言首席’。家族卫队的普遍等级都在三到五级。这简直是压倒性的优势。 菲尔斯漠然的盯着周青峰，手握胸口的冰霜圣徽，轻声祈祷。 地面忽而刮起细碎的旋风。 旋风不大却极度冰寒，空气中仅有的水分都被迫析出，化作铺在地面的点点碎冰。冰面在凝结过程中噼啪，发出细微的响声，快速朝周边扩张。 几名家族骑士列队在前。当碎冰扩散，一层冰甲覆盖在他们身上，气势陡然暴涨。骑士们呼声大喝，战力大幅提升。这种环境下，对手只怕要被冻的瑟瑟发抖。 老班克也举起法杖，吟声低唱。他释放‘灾祸术’，要将对手的所有优势打压下去。一旦动手，敌人就会出现各种负面意外。 法布罗搅合在这场乱局中，再也没办法左右逢源。他轻声一叹，决定拿出自己压箱底的本事。否则长腿家族事后清算，饶不了他。 ‘炼金首席’开始施法，数秒后法杖一指。前排五名覆盖冰甲的家族骑士骤然变大，体型粗壮了一倍有余，显得极其魁梧狰狞——群体变巨术。 菲尔斯此刻已经化作冰雕般。他一直不说话却撑住了全场的气势。几名护卫骑士甚至放下盾牌，让对手看清主君的凌厉风姿。 细碎的旋风已犹如龙卷般环绕，冰封大地。 巨大的冰甲骑士开始前冲，犹如一排发狂的地形龙。他们高举战刀，俯视对手，威压之势扑面而来。 集群冲击的骑士是出了名的凶残骄狂。有主君撑腰，发动强袭的他们毫无任何畏惧。所有人只一夹马腹拼命前冲，凝聚劲力于刀锋，硬碰硬的猛劈。 数柄刀锋上寒气凛然，而对面的周青峰却安坐不动。他任由对手做好所有准备，没有任何出手阻止的意图。直到巨化的冰甲骑士杀到眼前..... 七个小妖精在周青峰头顶同声高歌，每人手里都捏着一柄小小如牙签般的法杖。当敌人紧逼，七柄法杖同时撞击，一声清脆的咒法声响起——群体闪现。 五柄巨大的冰霜战刀劈在周青峰身上，刀锋下却只劈中一个虚影。骸骨战马驮着主人骤然变换了位置，带着周青峰避开成排的家族骑士，出现在菲尔斯近前。 冰凌遍体的菲尔斯眼前亮起红光，数瓶炽火胶在他面前爆开。上千度的高温骤然扩散，压制他的寒气，更是对冰霜女神的严重挑衅。 双方这下‘王对王’了。 菲尔斯不得不催动战骑，低喝一声‘霜冻’，直面对手的冲击。‘霜冻’一词出口，道路上仿若出现一堵无形的气墙。 气墙内迅速冻结，化作雪花般的晶莹。菲尔斯视气墙为无物，策马加速穿过。可同样发起冲击的周青峰却一头撞在墙上。 撞墙的那一刻，‘疾影’头部的黑色尖刺一低，爆出乌黯的暗淡光泽。头一道霜冻气墙犹如果冻般被穿刺破开，可气墙后还有气墙。 对面的菲尔斯则在加速，寒风助力，推动向前。其形态犹如鬼魅，呼吸间拉出一道残影。 ‘疾影’同样在加速，它身体两侧展开破烂的骨翼，四蹄蹬地腾空跃起，穿透性的尖刺接连破开数道霜冻气墙。最后...... 周青峰高举‘破邪’，激活‘战争践踏’，瞬间速度加倍，冲击力提升四倍，‘疾影’的冲击之势达到最大！ 仅仅十几米的距离，双方都拼尽全力，没有选择躲在后头看部下厮杀。 冰封和火热相互对撞，毫无虚假的硬拼。双方瞬间擦过，兵器交斩后又骤然分开。只这一瞬，惊天动地的粗野叫骂响彻四野。 “不就是个统治小城的镇长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区区一个黑森林里冒出来的野人，有什么能耐挑战我？” 撞击......! 火星溅射，热力释放，轰然巨响下震耳欲聋。战场上的温度仿佛提升几十度，如火如焚。人人都觉着双耳嗡鸣，遭受重击。 菲尔斯制造的冰封环境完全破解，好像漫天爆开雪花。 身穿重甲的周青峰却惨叫一声。他肋下甲胄就跟纸糊般，多了一条切口，血水喷涌，难以遏制。 回头再看，菲尔斯的战马死了——‘疾影’展开的骨翼犹如锋利的刀刃，没能切开对手体表的寒冰甲胄，却轻易搞死了对手的坐骑。 那匹可怜的马儿几乎被切成两半，倒在血泊之中。 菲尔斯从马背上摔下，撞了个狗吃屎，狼狈丢人至极。他与羞恼中抽出冰封剑转身要找周青峰的麻烦，可猛一起身，又忽而单膝跪下...... 其胸口的冰甲尽数碎裂，一道血色在内部隐显。 面对强敌，周青峰最喜欢干的就是骑乘‘疾影’，发动‘战争践踏’跟对方硬拼。一旦硬拼，他对普通伤害免疫。遇到实力差点的，他能一口气撞碎了人家好几个。 现在周青峰实力远超当初，满以为能一击把寒风城的继承人直接干掉。结果对手同样手持附魔武器，无论力量还是杀伤都不可小觑。 只一击，周青峰穿的锻铁重甲就被劈开。 菲尔斯从小就接受精英教育，受冰霜女神欧吕尔的眷顾。他坚信自己血统高贵，战技无双，又有家族骑士和巫师协助，实力压制无数挑战者，纵横北地从无对手。 面对周青峰的挑战，菲尔斯同样动了真怒。他将自己的实力全数发挥，精气神提升到极致，毫无畏惧的迎击而上，誓要将对手斩于马下。 撞完之后两人都受了重伤，惨声叫喊，心中同声大骂——没道理啊，这家伙怎么这么强？！ 第0369章 拦截 第一回合结束。 周青峰肋下被劈开一个大口子，伸手一摸，满掌湿热。他的‘破邪’没能彻底劈碎对手的防御，反而被对手多道剑光分袭搞的重伤。 四级‘暴君’对七级‘冰霜牧师’，等级差距太大了——普通牧师是辅助类型，可冰霜牧师恰恰相反。他们更倾向于会施法的骑士。 战场局面瞬间白热化...... 五名巨大化的冰甲骑士冲向周青峰，刀锋挥击却扑了个空。机械魔姬随同主人一起闪现。 ‘疾影’前冲，动力充沛的阿尔茜同样紧随而上。她手中的重盾径直撞击守护菲尔斯侧翼的家族骑士。 几十公斤的重盾，也只有阿尔茜才能拎起来当武器。不等对方做出反应，锻造的金属盾牌就砸在脸上。 普通盾牌往往是木头的。能镶嵌铁片强化就是上档次的高级货。全金属的盾牌很少见，一来太重，二来太贵。锻造技术不过关，大型盾牌会非常脆。 迎战阿尔茜的家族骑士也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超级变态。他的战刀磕在盾牌上立马被弹飞。紧跟着盾牌撞脸，将他的面罩都压进脸框中。 骑士的脑袋就好像爆开的罐头，血红的汁水从头盔空隙中朝外喷。他本人当场就挂了，身躯倒下，脚挂马镫，被马匹驮着跑。 周青峰和菲尔斯对拼一记，双双重伤。小妖精们转而给主人治疗并重新加持防御。菲尔斯也飞快的朝口中灌入一瓶治疗药剂。 阿尔茜一击建功，飞快的跑到周青峰身旁护卫。跟随冲锋的家族骑士则将自家副城主团团保护。 菲尔斯咬牙站起，翻身爬上一名家族骑士的后背。他环顾一圈，就发现局势不好不坏。 老班克用‘解除魔法’拆周青峰的奥术防御。法布罗连轰好几发‘火焰箭’。几名家族骑士紧紧追击，撵的周青峰到处跑。 一只黑猫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蹦蹦跳跳的骚扰法布罗和老班克。场外还射来又快又疾的附魔箭矢。这才让周青峰有机会跑走。 “希莉，射死他们的马。”周青峰策动‘疾影’在战场游走，再次被五个冰甲骑士盯上。这些变巨的骑士无论力量还是防御都堪称爆表，犹如坦克般横冲直撞。 希莉在外围不断射箭，可附魔箭矢却被敌人的冰甲挡住。她只能转而阻止其他敌方骑士，射杀对方的马匹。 法布罗和老班克立马给己方人员施加‘防护箭矢’和‘防护能量伤害’，立马将希莉的攻击给废掉了。 ‘解除魔法’，蒙迪诺让亡灵炎魔顶在前头，他也在后面拆对手的防御。托德等人压根不进攻，所有兽人战士全部充当掷弹兵，不断的丢炽火胶。 然后...... 周青峰喊撤退了！ 又想跑？ 菲尔斯真是火冒三丈，“追上去，他们的马匹不多，逃不掉的。” 马匹的最大优势就是短途冲刺。 哪怕面对炽火胶造成的火海，或者面对射术精湛的精灵希莉，骑士们依旧可以凭借奥术防御和坚固甲胄硬抗。 只要能冲到目标近前，骑乘马匹带来的速度优势就能转化为胜势。 五位变巨的冰甲骑士还有三位没被‘解除魔法’。他们打头冲锋，首先攻击挡在路上的亡灵炎魔。高大的炎魔骨架正挥舞斩首刀，于无声咆哮中尽力砍杀。 面对强化过的冰甲骑士，以少打多的亡灵炎魔很快处于劣势。当法布罗和老班克两个巫师跑来施法压制亡灵，劣势很快就转化为败局。 眼看亡灵炎魔就要完蛋，下令撤退的周青峰大喝道：“蒙迪诺，让炎魔自爆。” 死灵巫师待在后方，正打算召唤几个强力的亡灵去把宝贵的炎魔骨架替换下来。听到周青峰的喝令，他心中是万分不舍。 倒是正拼命狂攻的冰甲骑士听到这句，吓的手脚慢了几分——炎魔的可怕之处很多，哪怕化作亡灵只剩个骨头架子，也不是好惹的。它是真的可以自爆！ 托德等兽人重步兵跑不快，炽火胶构成的火场也不是无限大。菲尔斯正带人从两翼围上来。一旦后路被截，大家都完蛋。 当蒙迪诺犹豫不决，周青峰怒不可遏的喝道：“快点自爆，我可以补偿你。”听到有补偿，死灵巫师方才狠下心，对自己的召唤物下达终极指令——焚身爆。 亡灵炎魔本能的拒绝自我毁灭，一时狂性大发。三名冰甲骑士本就因畏惧后迟疑，这头巨大的骨架展开四肢，凶狠的前扑擒抱，抓住了一名冰甲骑士的肩膀。 菲尔斯带队绕过兽人战士制造的火场，目标死死盯住不远处骑乘骸骨战马的周青峰。他对这小子恨的咬牙切齿，却不防...... 平地响起惊雷，黑夜中仿佛亮起太阳，强烈的光和热瞬间侵袭而来。 附近的人们必须闭眼，否则就将陷入短暂的失明。巨大的能量化作热流朝周围猛烈扩散，十米内成为绝对杀伤范围。 虽然并非完整版的炎魔，也不是完整版的焚身爆。但这突如其来的爆炸依旧惊世骇俗。 周青峰都必须侧头闭眼，躲开这炎魔终极大招的威力。‘疾影’更是自己招来一面负能量护盾，抵抗‘焚身爆’的狂暴冲击。 哪怕隔着好些距离，可绕行的菲尔斯以及家族骑士还是不得不勒马停止，抵抗持续十几秒的强烈冲击波。 爆炸之后，黑暗再次降临。 等着火焰逐渐消失，焚身爆的现场出现一个大坑。大坑周围十米尽是爆炸泛起的泥土，以及被炸到四分五裂的冰甲骑士。 真正能看到的，不过是些残躯。 强化的冰甲骑士被当场炸死一人。另外几人逃的快，马匹被炸没了，轻伤重伤各有一个。菲尔斯等人尽皆骇然，谁也没想到自己会碰到这玩命的招数。 周青峰等人趁此机会迅速开溜，逃之夭夭。他们来的目的可不是拼命，阻拦菲尔斯返城就够了。 菲尔斯倒是还想继续在追，却发现己方实力尚存，马匹却有些不够了。十几人的队伍死伤三分之一，马匹却快死光了。 “维克多.雨果不是想干掉我们，他就是想延缓我们回城的速度。” 老班克骑乘的马匹突然无力倒下，口吐白沫。他仔细检查后发现，之前骚扰的那只黑猫爪子上有毒，划破了马匹的皮肤。 战斗中谁也没顾上自己的坐骑，等到‘焚身爆’把大家吓一跳，剧毒就要了马匹的命。 “菲尔斯，这是个阴谋。不能再追下去了，我们必须尽快回城。” 第0370章 走投无路 菲尔斯的队伍还剩下十二三个人，可马匹却只剩下那么两三匹是好的。周青峰半途阻截，目标就是要杀他们的马。真正动手的是一直不声不响的那只黑猫。 当周青峰和菲尔斯撞的昏天暗地，当焚身爆吓的人心胆俱颤，黑猫喵喵就在战场上穿来穿去。它形体小，速度快，目标是缺少警惕和保护的战马，实在防不胜防。 等到菲尔斯明白过来，周青峰借助黑暗的掩护早就跑的无影无踪。菲尔斯除了逼着对手自爆了一具价值不菲的炎魔骨架，什么战果也没得到。 法布罗和老班克施展‘坐骑术’，给队伍召唤来两匹幽影马。可他们平日只会给自己准备一个‘坐骑术’，绝没想到要有那么多人需要马匹。 情况紧急，不能多做停留。 总共只有五匹马，菲尔斯必须尽快回去，老班克也不能留下。其他人么......，菲尔斯盯着法布罗，不知该不该把这位‘炼金首席’带回去。 法布罗被菲尔斯盯的起鸡皮疙瘩，主动请缨道：“现在情况危急，寒风城内只怕起了大乱。维克多.雨果说不定还会再次半路拦截。要不我也护送副城主阁下返回吧。” “不了。”菲尔斯拒绝了法布罗，他现在需要绝对忠诚的部下，带着个‘墙头草’实在有点危险。“法布罗阁下还是跟无马的家族骑士返回，我要先走一步了。” 菲尔斯带着三名亲随，和老班克一起快速返回。等他们深夜赶到寒风城下，城内烟火四起，杀声震天。阿拉德家族抓住了机会，果然发动叛乱。 北面城楼的吊桥拉起，城墙上戒备森严，有巫师专门驻守。菲尔斯等人到了城下喊话，城墙上的重弩二话不说就朝下射。 面对十几米高的城墙，菲尔斯气得大骂不已。他只能换个方向越过护城壕，爬上城墙进入城内。 城主府方向已经岌岌可危，阿拉德家族领头的城内权贵彻底造反，正联手巫师团狂攻长腿家族。 由于事先毫无防备，再加上菲尔斯带走过半精锐去追周青峰，长腿家族损失惨重，败势不可挽回。局势恶化到如此程度，超乎预料。 “长腿家族统治寒风城已经百年，寒风城几十年没有发生内乱。一个外来的小领主如何能给我们带来如此大的灾祸？” 菲尔斯百思不解，恨欲发狂。他却不得不带队杀向城主府，无论如何要跟自己的家族在一起。 城中大乱爆发，被丢在野外的法布罗正跟剩下的几名家族骑士徒步返回。一行人无不心头踹踹，在黑夜的笼罩下极其不安，如惊弓之鸟，稍有动静就高度戒备。 就这么小小心心的沿路返回，家族骑士突然发现法布罗不知何时在队伍里留下个虚假的镜像。他自己则趁天黑，其他人注意力关注周边，悄默默的消失了。 家族骑士们对此毫无办法，只能加速逃回城。倒是悄悄跑路的法布罗召唤来一头构装蜘蛛，快速返回自己的庄园。 刚进庄园的围墙，管家哭爹喊娘的爬出来，报告寒风城内乱的消息，“老爷，阿拉德家族发动叛乱了。他们鼓动城内的权贵，封锁城门，对长腿家族发动了进攻。” 法布罗气得大骂，“该死的维克多.雨果，要反叛也可以叫上我呀。他可以信任城里那些毫无信义的家伙，怎么就不信任我？” 管家在旁边连连点头，又不住的询问法布罗该怎么办？城中出这样的大乱子，不管后续情况如何，势必引发权力重新分配。 问了几句，管家跟着法布罗进入庄园主宅。他忽然回头看了眼，说道：“老爷，有一只猫跟在你后头。” 什么？ 法布罗惊的骤然回身，法杖一挥，迅速激活了腰间一件‘序列器’。这件魔法物品立刻按顺序释放出三个事先存储好的奥术——‘石肤’‘镜像’‘次级无效结界’。 散发微光的阻断立场环绕法布罗，将他保护在内。他再仔细一看，黑暗中确实有一只黑猫闪过。 是维克多.雨果的那只。 法布罗心头骤紧，暗想：“那个混小子不去找菲尔斯的麻烦，他跟着我做什么？” 就在他胡思乱想间，嘭的巨响从庄园外传来。这一声把整个庄园给惊动，所有人都莫名不安，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巨响后，庄园外的动静并未停止，一会的功夫就能听到呼喊和怪叫声。有人在劝阻，有人在咒骂，有人在慌乱的跑动。 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法布罗雇佣了不少冒险者和佣兵充当庄园守卫，这些人正从围墙方向逃回来。看样子真有麻烦了。 守卫们一股脑的逃进主宅大厅，围拢在法布罗身边，七嘴八舌诉说庄园遭遇敌袭。当法布罗被吵的头昏脑涨，黑暗中传来铿锵的脚步声，又进来一伙人。 为首的赫然是穿着重甲的周青峰。 法布罗握紧法杖，怒声骂道：“维克多.雨果，寒风城被你搅的一团糟，你现在应该去收拾长腿家族。如果需要我的帮助，就不应该如此无礼的闯进来。” 大厅内，庄园守卫围在法布罗身边，拔出刀剑护住己方两翼。都是刀头舔血的亡命徒，他们也知道今晚事情只怕难以善了。 周青峰左右看了看，懒懒说道：“如果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呢？如果我已经跟城内的阿拉德家族商量好了战后势力划分呢？如果你是当前最好欺负的鱼腩呢？” 法布罗的眼神紧缩，极度怨恨的从齿缝里挤出一句，“维克多.雨果，你别忘了，这是我家，这座庄园是我的堡垒。你所面对的是一名炼金术奇才，我会让你后悔的。” “奇才又如何。”周青峰冷笑的握着‘破邪’，“法布罗，你人缘太差了，是真的很差。你不但苛待自己的学徒，连自己庄园内的人都受你压迫。 你太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了，这种偏好在平常无所谓，遇到外来压力就会很快出现漏洞。知不知道，我收买你的手下有容易了！” 面对周青峰的冷笑，法布罗怔了半秒。他迅速扫视自己周边，愕然发现给自己当了十多年‘狗腿子’的管家居然站在对面。 怒火和惊惧瞬间冲入法布罗的大脑，他厉声骂道：“贱民，你居然敢背叛我？” 第0371章 黯然收场 庄园大厅。 法布罗呼吸粗壮的盯着周青峰。他已然暴怒，手臂和大腿都在微微抖动，仿佛要酝酿一场爆发，却始终难以蓄势。 双方既斗争又合作，彼此都有所了解。法布罗就没占过任何便宜。他在心理上处于劣势，没打先心怯三分。 庄园管家在法布罗面前犹如一条狗，低三下气。此刻他跑到了周青峰那边，还探出半个脑袋，又嘲讽又惋惜的说道：“老爷，别怪我。雨果阁下比你宽厚，比你大方。 城里大乱，长腿家这次绝对完蛋。菲尔斯.长腿带队去追雨果阁下，城里的阿拉德老爷差点没高兴死。巫师团切断了城内城外的联系，立马就狂攻城主府。 没想到，真的谁也没想到。寒风城这次动乱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猛。可大家早就受够了，我也受够了。同样是当狗，我也想找个好点的主人。” 庄园管家倒戈，法布罗惊惧不已，他身边的庄园守卫更是士气大跌。这位寒风城的‘炼金首席’心头一横，将法杖朝地面重重一顿，口中发出短促的敕令。 地面，主宅大厅铺满厚重石砖的地面。 当敕令响起，周青峰就感知到地面传来波动。上百块石砖瞬间翻腾，巨大魔物从地下站起。它躯体极大，遮蔽了大厅四角大半的光线，没头没脑的压上来。 突然出现的魔物光重量就得两三吨。它就犹如坚硬的地面忽然软化，自己长出了粗壮的胳膊和大腿。 呼的一下，地面本身成了可怕的武器，若是被砸中必然变成肉饼。它仗着自己厚实笨重，成了法布罗逆势翻盘的底牌之一。 ‘活化物体’，炼金系奥术。能让这么大的一块地面化作怪物，不得不说法布罗确实是个实力相当强的炼金术士。 当地面翻转倾倒，周青峰一方都感到有堵气墙下压。他本人首当其冲，怒喝一声‘滚开’——一道心灵震荡向四周爆发，试图将活化怪物定住。 但活化物体免疫心智伤害，倒是围在法布罗身边的守卫感到脑袋炸裂。至于法布罗本人，他手里抓出一个‘心灵干扰器’，甩手就丢了出去。 周青峰左手向前，掌心魔力汇聚，朝扑上来的活化怪物瞬发一记‘音波矛’。强烈的定向音波犹如闷雷般炸开，冲到面前的活化怪物方才稍稍停了一瞬。 音爆能量被束缚在周青峰前方一百二十度范围，不影响他身后的属下。但紧跟着那枚‘心灵干扰器’也突然爆发，严重干扰在场所有人的思维。 周青峰身后，托德嚎叫一声便狂化。这个兽人的体型猛增，两眼赤红，他忍着脑海里的刺痛，操着合金钢重斧就扑上前。 在托德旁边，德鲁伊娜尔也在吼叫中化为巨熊，赤手空拳的冲向高大的活化怪物。两个暴力狂联手抗住活化怪物挥击的拳头。 紧跟着，更加暴力的机械魔姬举着重盾，动力爆发大步冲刺，嗖的一下从周青峰身边窜过。 巨大的活化怪物连续嘭嘭两拳，硬是把托德和娜尔都给压下去。可它胸口空门大开，被顶着重盾的阿尔茜撞了个正着。 两三吨的怪物愣是被撞的离地而起，壮硕的块头碰到了大厅的天花板。顶部的吊顶在碰撞中稀里哗啦的摇摆，连接吊灯的螺栓全部崩飞。 直到此刻，周青峰才发动冲击，挥动‘破邪’杀了上去。锐利的剑芒快速的切开活化怪物的躯体，趁其脱离地面，将它大卸八块。 活化怪物的本体还是泥土，几十厘米厚的躯体也没能抗住周青峰等人联手的暴力破坏。连续的重击让它崩裂般的瓦解，土块纷飞，蛛网般裂开，出现大洞。 一连串的攻击下，翻起的活化怪物支离破碎，轰然倒下。怪物后头，法布罗招揽的守卫有的逃跑，有的怔怔不动，没有一个敢发起攻击。 倒是法布罗自己从口袋里取出一瓶药剂灌入口中，随着他吟唱声的结束，其躯体膨胀变化，法袍破裂，体表长出厚重的毛发。獠牙大口和铜铃巨眼出现在他脑袋。 四级‘变形术’，法布罗将自己转化成了一头野蛮的食人魔。他大概是知道自己人手不够，只能靠蛮力杀出一条逃生之路。 看到这等变化，周青峰都咂舌不已。他可是打过一回食人魔，深知这种怪物都不能用‘皮厚肉糙’来形容，简直就是打不死。伤的越重，食人魔越是狂暴。 音波矛。 周青峰再次伸手，掌心爆发一道肉眼可见的环形音波。它一亮相便是音速，数米的间距瞬时抵达。 法布罗化作的食人魔正张牙舞爪，被迎面而来的音爆轰到头晕目眩。但这点伤害对食人魔来说太小意思，他只晃了晃脑袋，粗长的手臂一伸就抓向距离最近的托德。 嘭的撞击声再次响起，动力十足的阿尔茜举着重盾替托德挡住‘食人魔’的一抓。锻铁打造的盾牌被怪兽的利爪划过，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尖利声音，留下深深的划痕。 食人魔的力量比机械魔姬还要大些，这一击把阿尔茜都给击退，连带将托德撞到。面对其过于强壮的躯体，周青峰等人只能退避三舍，让死灵巫师上。 黑袍下的蒙迪诺发出嘎嘎的笑声，骷髅法杖放平前指，一道红色射线命中了发动暴击的‘食人魔’。 衰弱射线，降低目标的力量。 而在‘衰弱射线’命中前，一向不参与战斗的书魅索菲亚从天花板上飘出，对蒙迪诺的施法进行强化——法术极效。 中招的‘食人魔’前一秒还猛的犹如脱闸猛虎，飞跃冲撞，所向披靡。可当极效化的衰弱效果超过其躯体的强韧检定，他立马就如同泄气的皮球般砸向大厅的地板。 沉重的怪物躯体将地面都砸了个凹坑，碎裂的石砖崩飞乱跳。‘食人魔’强撑的站起，一连三支利箭就射中他的面目。不是命中他的鼻梁就是穿透他的面颊。 剧痛让‘食人魔’狂嚎大叫，伸手就要扭断箭矢。可箭矢命中后自己消失，返回无尽箭袋。 周青峰等人要继续攻击，死灵巫师却劝道：“不用跟他硬拼了。这到底不是真正的食人魔，我们削弱他就够了。‘变形术’持续不了多久的。” ‘衰弱射线’是一个相当遭人恨却又非常实用的奥术，被极效强化后更是能用来对付体格极其强壮的怪物。 没了力量优势，食人魔就如同没牙的老虎，靠阿尔茜的重盾就可以抗住其攻击。拖延两三分钟，穷凶极恶的法布罗就恢复原形，衣裳破烂，满脸是血的倒在地上。 走到末路的‘炼金首席’气喘吁吁，愤愤不平的朝周青峰质问道：“维克多.雨果，为什么非要杀我？收服我对你更有好处。” 周青峰提剑上前，冷然喝道：“你当初想要谋夺我的和谐村时，想过同样的‘为什么’吗？想过跟我合作更有好处吗？我才不认为能收服你。” 剑芒闪过，血溅五步，一位炼金奇才黯然收场。 第0372章 又抄家 法布罗一死，庄园内的抵抗也就消失。 奴仆和守卫四散而逃，希望免于后续的屠杀——权力争夺历来残酷，往往出于立威，胜利者会对失败者的势力进行无情的绞杀。利刃之下必然波及无辜。 无人敢赌‘仁慈’的雨果阁下会不会进行清洗，有腿的都逃了再说，逃不掉的才会跪地求饶。 周青峰静静站在法布罗的尸首前，抬手一招，其沾满血污的法杖便凭空飞起。书魅出现在他脑后，接过法杖仔细辨识，多个鉴定术和秘印破解轮番施展。 不擅打斗的树精艾琳小小心心的从大厅的地面下冒出头，确定战斗结束后，她双手捧着一个黑匣，笑容甜甜的献给周青峰。 这个黑匣是按庄园管家的提示找到的。打开黑匣，里头是一颗鹌鹑蛋般大小的椭圆宝石，其光泽瑰丽，放射奇幻景象。 “是‘帝王之泪’耶。”七个小妖精纷纷跳出，围绕周青峰掌心的宝石飞来飞去。她们扇动翅膀，每人吟唱一句短歌，便有一道毫光没入宝石内。 “真的是‘帝王之泪’耶。”小妖精们再次欢呼，“这可是最顶级的魔法宝石，世间难寻其一。它有着诸多不可思议的功效。最简单的便是作为高阶奥术的载体。” 三级以下奥术，用精致羊皮作为载体，搭配相应的魔法材料就可以制作成卷轴。巫师每天能准备的法术位有限，卷轴和药剂都是同等重要的保命装备。 可三级以上的奥术就没法用羊皮卷作为载体，需要使用各种等级的魔法宝石。这其中‘帝王之泪’则是宝石中的极品，可用于存储九级奥术。 鉴别过后，‘红头发’小妖精就嚷嚷道：“法布罗的能力还不足以使用这颗宝石。他把‘帝王之泪’用来做自己主宅的法阵核心。” 法布罗偷偷回家，就想躲在自己庄园内避难。可周青峰追踪而至，还策反了其庄园管家。庄园内布置的诸多手段根本没用上，全落到敌人手里。 书魅索菲亚对法杖的鉴定和破解已经完成。她低声说道：“主人，要启动庄园内的防卫法阵吗？这个法阵联系到法布罗安置在地下的炼金实验室。” 周青峰将‘帝王之泪’抛出，“启动吧，看看法布罗都有啥好东西？” 索菲亚接过宝石，手握法杖，低声说出破解所得的秘咒。‘帝王之泪’飘然飞起，自动嵌入大厅破碎的天花板中。 天花板因此扩散一圈炫光，带动整个大厅轻微震动。索菲亚又将法杖插入大厅正中，犹如插入一柄钥匙。 地面的石砖崩飞破碎，只有一块保留在原处，极为显眼。法杖便插入这块石砖，轻轻转动，地面由此裂开。 嘭嘭嘭......，连续几声轻响，大厅的四角立柱碎裂。柱子内竟是空心的，里头蹲着四个长角带翼，尖牙利爪的石像鬼。 石像鬼眼睛睁开，红光亮起。它们扇动羽翼就要扑向周青峰，可随着索菲亚的低喝，它们又再次停下，恭顺的落在周青峰身边，成为顺从的奴仆。 石像鬼只是庄园防御方阵的第一道守卫，裂开的地面下露出斜向的台阶，里头是法布罗的核心所在，他的炼金实验室。 在实验室内，至少有十几具花费巨资打造的炼金构装体。若是让法布罗逃进去，周青峰绝对会被他打的满头是包，没命的逃跑。 周青峰打开真知之门的五芒星吊坠，开放自己的炼金工坊。书魅立马明白主人的意思，其他奇异女仆一起吟唱施法，要将法布罗的实验室融入工坊。 作为一名炼金奇才，法布罗在实验室内的收藏可谓是琳琅满目。大大小小的标本瓶从地下飞出，不断扩充工坊的存储类目。 蒙迪诺走上前，啧啧称奇的说道：“雨果阁下，你的收获不小肯定不小。法布罗在整个北地都是有名的炼金术士，他的家底可是非常厚实。” 一个标本瓶从周青峰面前飞过，防腐液体里泡着一只大号螳螂。蒙迪诺随口解说道：“这是红螳螂，巫毒沼泽里的异种生物。凶猛，领地意识强，可惜是个标本。” 又一个标本瓶飞来，“巨魔之眼，这东西倒是平常，也没什么大用。不知道法布罗从哪里弄来的。” 再一个是超大的玻璃缸，比人还高，里头好像装着一大团明胶般的东西。蒙迪诺隔着玻璃瞧半天也没认出这是啥。 反倒是书魅飘过来答了一句，“胶质怪，泥怪的一种。这东西没脑子，只有本能。它几乎什么都吃，炼金术士用来处理垃圾的。” “处理垃圾？”周青峰倒是通过‘怪物学’认出这种奇特的生物，“能处理多少？” 索菲亚一撇嘴，“这东西恶心死了，我又没养过。一般巫师会在自己的住所地下室养这东西，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喂给它。 除了金属，玻璃，石头之类的，胶质怪对其他破布烂木碎肉是来者不拒。它都能吃得下去。吃的够多，它就能自己分裂增长。要杀死它也简单，高温火烧就行。” 听起来就是个不挑食的全自动垃圾处理站。 地下实验室又飘出个东西，黑乎乎的一团。蒙迪诺见到这玩意就激动了，“雨果阁下，我之前损失一具炎魔骨架，你说好了要补偿的。我就要这东西做补偿。” 黑乎乎的东西就好像一团雾气。 周青峰皱眉不解，书魅索菲亚也没认出来。倒是‘疾影’从大厅的破窗探进个脑袋，“是恶灵基团，凶恶嗜血者死后的意识残留，深渊里到处是这玩意。” 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沾上就等于‘鬼上身’似的。周青峰不想要，随手就给了蒙迪诺。 死灵巫师如获至宝，非常小心的取出一个瓶子，很有耐心的操控这团黑雾收入瓶内。他乐呵呵的笑道：“我可以用它来培养极其凶猛的鬼怪。” 听到这话，周青峰更是敬谢不敏。 法布罗的实验室被逐步搬进了炼金工坊，顺带将工坊的面积都拓展到一百五十多平米，增大了内部空间。 虽说这位‘炼金首席’收藏的书册文档远不如真知之门这种顶级精灵图书馆，但是仔细查找也有意外收获。 周青峰就从法布罗经常翻阅的书架上找到一本装饰华丽的奥术大部头。他仔细一看，书皮封面上用耐瑟瑞尔语写着四个大字——粉红之书。 卧槽......，好宝贝，这本书有意思啊！ 书魅看到它，立刻怒道：“主人，这种违禁书籍必须烧毁。” 周青峰当即将其收在怀里，断然拒绝道：“这种贯穿整个文明史的瑰宝，可不能在我手里失传。放心，我一定批判性的研究它。就好像研究《金瓶梅》。” 书魅气得咬牙，“主人，你太无耻了。” “谢谢夸奖。” 第0373章 粉红之书 在费伦大陆的巫师圈子里，有一部闻名遐迩的禁书——每一个巫师在外人面前都绝不会对它提起半句，私下里却经常通宵达旦地实践。 周青峰从多个渠道隐隐约约知道这本奥术禁书的名字，却一直找不到它的存在。连号称记录两万多年精灵文明精粹的‘真知之门’都没有它的踪影。 法布罗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竟然收藏了一本‘粉红之书’。 “想不到啊。这位炼金奇才居然还有如此癖好。真是......，同道中人。”随手一翻，周青峰就看到几个可以学习的‘粉红系’奥术。 果然，知识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比如‘爱之抚摸’，能让你的伴侣心情宁静，爱意充盈，安逸而顺从的躺下接受下一步。这是用来刷好感的必备奥术。 这个算比较正常的。 不正常的么...... 脱毛术？ 让毛发茂盛处变得光洁溜滑，比如腋毛。 该死的，这怎么可能是用来脱腋毛？ 写这段的人肯定是在隐喻。 反正周青峰打赌这个奥术戏法绝对不会是脱头发的。 侦测怀孕？这个正常。 避孕术？这个也正常。 猜忌术，获得目标上一次h的影像。听起来似乎一般般，但细一想。 哇塞，这个不太正常了。简直就是用来偷窥和捉奸的必备奥术。 追查血统。想知道这孩子的爹是谁吗？用这个奥术就好了。 还有......，性取向逆转？ 卧槽，这个奥术是专门用来对付情敌的吗？实在太狠了吧。 我一定好好学习。 周青峰翻书翻的傻乐，兴奋愉悦。直到有个声音喊他，“维克多，你在干嘛？” 嗖......，‘粉红之书’立马被藏进了周青峰的衣服里。他扭过头，希莉皱着鼻子狐疑的盯着他。他故作坦然的反问道：“什么事？” 书魅大声揭发道：“希莉，你快搜这个坏坏主人的衣服。他从法布罗的书架里找到一本禁书。” “什么禁书？”希莉问道。 “就是那本连名字都很下流的书。”书魅愤愤不平，还鼓动其他奇异女仆一起来施加压力，“多元宇宙里最最无耻的奥术集。” 周青峰双手背在身后，‘粉红之书’从他的衣角滑下，被手指轻轻弹出。站在附近的蒙迪诺顺手将这本奥术书册接过，藏了起来。 ‘疾影’的大脑袋卡在大厅的破窗上，它大声的嚷嚷道：“我看见了，我看见了。除非收买我，否则我一定告密。” 周青峰怒而瞪眼。‘疾影’连忙缩头，大厅窗户哗啦啦的响，算是被它给彻底拆了。可它跑开后还是在大喊，“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不给我好处，我就告密。” “死马，你再瞎嚷嚷，我把你关到冥界去。” 望着男人一脸窘态，希莉叹了一声却没去追究。她轻柔的问道：“维克多，法布罗已死。你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收拢地下实验室花费了一夜时间。此刻天快亮了。周青峰当即肃容说道：“去寒风城，我谋划日久，为了就是此刻。城里担任监察总长的深渊祭祀埃尔是我真正的目标。” “那位深渊祭祀实力如何？” “埃尔是九级祭祀，还有大量邪虫信徒护卫。监察厅更是被它经营成堡垒。不过现在城内大乱，正是我找它算账的好时机。” 周青峰走出庄园主宅，把‘疾影’喊回来。其他人跟随他一起上马，轰轰隆隆的杀奔几公里外的寒风城。 当天边微光泛起，高大的城池映照在朝霞之中。城门紧闭，城楼上戒备森严。任何外人靠近，城墙上的重弩都射矢予以阻拦警告。 对此情况，周青峰一抬手，昨晚刚刚收服的四头石像鬼从他身后飞出。石爪，骨翼，弯角，獠牙，狰狞的怪物发出呱噪的叫声，扑飞间快速窜向城楼。 驻守城楼的巫师和战士立刻予以反击。但他们手忙脚乱之际，‘疾影’加速前冲，破烂的骨翼展开，展翅跃起，以滑翔的姿态飞上城墙。 随着希莉和蒙迪诺等人也跟上，城墙上的守卫迅速撤离。周青峰也不追赶，只在高高的墙体上俯视整个城市。 城里的状况遭透了。 贵族区，平民区，工匠区，码头区，所有区域都在着火。无数的暴徒上街打砸，街道上遍布遭到抢劫后散落的货物，死伤的人员倒在地上，哭喊声侧耳可闻，城内完全失控。 城主府方向的烟雾最浓，多个火点还在持续燃烧。所有街口都被封锁，少部分地区还在进行激烈的厮杀。血肉和残肢随处可见，惨状骇人。 周青峰放下手头的望远镜，对机械魔姬吩咐道：“召唤阿德里安。” 阿尔茜摸出三个‘二踢脚’，点燃后窜入天空炸响。添加金属粉末的烟花在空中闪耀，极其醒目，全城都能看见。 过来大概半小时，满身血污的阿德里安从城内来到北面城楼。他体表有多个伤口，一只手包扎后吊在脖子上。 小妖精们为阿德里安提供了治疗，让其失血后惨白的脸恢复正常。他接过周青峰递来的‘圣水’咕咚咕咚的喝完，才喘平气息开口回报。 “昨天中午，菲尔斯带队冲击我们的货栈。看到货栈大火，他果然怒气爆发，又杀向城外的收容营地。以阿拉德为首的寒风权贵难以想象这天赐良机，他们立马对城主府攻击。 长腿家族掌控了冰霜教会和城主卫队，但平时教会和卫队的人员只有三分之一待在城内，其他的负责管理城外领地。 老阿拉德偷偷摸摸集齐人手，以超过一倍的势力把长腿家族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向中立的巫师团站在阿拉德一方，更是给长腿家族致命一击。后者只能困守城主府，无力突围。” 周青峰看向冒烟的城主府，不满的问道：“多一倍的人手加突袭，阿拉德打了一天一夜，居然没把城主府打下来？他打算等着对手喘口气来逆袭翻盘吗？” 阿德里安耸肩笑笑，“阿拉德的人手多，但他身边上百个大大小小的权贵，人心根本不齐。大家都想占便宜，不想拼命。 不过长腿家族也不好受。昨晚菲尔斯回来之前，他们的抵抗都毫无章法，出现大量逃亡，全靠常年经营的城主府顽抗而已。 根据我刺探来的消息，长腿家族已经向阿拉德提出停战要求。他们愿意撤出寒风城，返回自己在城外的领地。” 周青峰大奇，“阿拉德同意了？” “据说城内的权贵正在争吵，有人同意，有人不同意。不过大家都想占便宜，谁也不愿意出力。”阿德里安笑呵呵道：“贵族历来都这样，说的和做的完全不一样。” 蠢！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寒风城周边有几百个大大小小的自治领。长腿家族统治此地，占据了最好的领地和最多的人口。一旦放他们离开，岂不是纵虎归山？ 小地主阶级的软弱性啊，搞暴动都不彻底。 周青峰用屁股想都知道，老阿拉德为了保存实力，肯定会把长腿家族放走。他摇头叹息，只问一句，“那个深渊祭祀没跑吧？” 第0374章 监察厅堡垒 “维克多.雨果，我代表阿拉德爵士告知于你。监察总长埃尔已与寒风城各家族达成协议，监察厅在本次纷争保持中立。请你立刻停止对中立盟友的挑衅，并离开寒风城。” 一个头插羽毛的贵族小骑士拦住路口，趾高气昂的大喊。下一秒，他的脑袋就连同一腔热血飞上天，转了几个圈后扑棱棱的掉在地上。 城里的权贵大多将主力用来包围城主府，对于其他城区防备松懈，只能布置些人手做警戒。 周青峰抢占北面城楼，阿拉德为首的权贵立刻派人前来询问意图。前者只说是来‘观战’的。当休整完毕，他立马带队杀向平民区的监察厅，这下立马就有人前来阻拦。 监察厅平日只有三百多人。暴乱发生后，他们就固守堡垒，坚决不外出。现在看来，周青峰在勾结城内权贵和巫师团，监察厅并非完全一无所知。 不知深渊祭祀跟城内权贵和巫师团达成了什么交易，后者居然允许前者继续留下来。但周青峰不会允许这事发生的。 没有顾忌任何脸面，来传讯的小贵族骑士被周青峰一剑枭首。百米外的监察厅堡垒，躲在垛口后的邪虫信徒发出低呼，很惊讶权贵们提供的安全承诺居然无效。 阿德里安骑马跟随，低声说道：“城里内乱，监察厅内也逃散了不少人。现在堡垒里头顶多两百人，但大多是所谓的‘邪虫信徒’，头脑狂热，极其顽固。 监察厅组织严密，我昨晚试图潜入堡垒内探查，结果差点没命出来。现在只知道堡垒内有不少邪虫信徒和骨干，至于为首的深渊祭祀埃尔也在里头。它根本没离开的意思。” 周青峰点点头，对身边的机械魔姬下令道：“阿尔茜，冲上去。” 监察厅堡垒外是一条长街，机械魔姬抓着重盾沿街冲锋。堡垒的垛口后架着重弩，发现有人靠近立刻瞄准。 与此同时，四头石像鬼再次飞出，从空中扑向敌人的堡垒。这些怪物在二三十米的高度靠近，轨迹变化无常，立刻让堡垒内的邪虫信徒仓皇失措。 堡垒垛口后很快站出一名邪虫祭祀，五六十岁的年龄，抓持一柄法杖，高声喝道：“不要慌，举起盾牌，守好自己的位置。几个石像鬼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邪虫信徒确实狂热，除了初期的慌乱外，很快在头目的指挥下保持平静。垛口后几台重弩一起瞄准了冲到几十米范围内的阿尔茜，牛筋拉紧的弩臂弹开，将粗大的弩矢射出。 弩矢嗖的飞来，瞬间命中了举盾前冲的阿尔茜。锻铁打造的重盾上发出当啷的声响，动力充沛的机械魔姬都为之停顿。 若非锻造的金属重盾足够坚固，阿尔茜非得连人带盾被穿透不可。然而这是垛口后重弩唯一的攻击机会，当邪虫信徒铆足力气想给重弩上弦，百米外射来的箭矢精准命中他们。 附魔箭矢射中一名信徒的胸口，箭头贯穿其躯体，带出一波热血，将他扯倒在地。正在上弦的重弩失去平衡，绞制的牛筋突然回弹，抽中另一侧上弦的信徒。 啪的撕裂声，另一侧的信徒整张脸皮被抽烂，眼珠子都酱爆，血水下露出白森森的面骨。 希莉在远处用精准的射术，有力支援了正在冲击的阿尔茜。等到机械魔姬抵达监察厅堡垒的围墙下，半空中的石像鬼也俯冲抵达围墙上的垛口。 邪虫信徒抓着长矛和砍刀，乱挥乱舞的阻止石像鬼的靠近。邪虫祭祀站在信徒后，带着七八个手下同时施展一阶奥术‘魔法飞弹’。 一头石像鬼刚刚落下，瘦长的石爪扼住邪虫信徒的喉咙，轻松将其脖颈拧断。密集的飞弹转眼就噼里啪啦的命中它，将其石头躯体打的碎屑乱飞，大半崩裂。 狂热的信徒不顾己方伤亡，看到石像鬼遭受重创，他们嗷嗷叫的涌上去，连捅带劈，愣是将这头怪物砸成一堆碎石。 打掉一头石像鬼，邪虫信徒欢呼大叫，士气暴增。他们又不怕死的涌向其他三头石像鬼，前呼后拥的发起围攻。 与此同时，阿尔茜正从堡垒围墙下攀上去。蹲在她肩头的喵喵敏捷一跳，率先窜上围墙。七八头构装蜘蛛紧跟在后头，七手八脚的跑到围墙下，吐出钩索朝上爬。 周青峰毫不吝啬拿法布罗的遗产当炮灰。当发现堡垒垛口后的邪虫信徒和头目忙于对付石像鬼，他就策马前冲，带着部下扑向监察厅堡垒。 百米的距离对‘疾影’来说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周青峰眼中的场景飞速掠过，他已经抵达围墙下。骸骨战马展开骨翼踏步冲刺，腾空跃起五六米高，窜上了堡垒围墙。 围墙上，三头石像鬼大开杀戒，将杂兵般的邪虫信徒扫平一大片。邪虫头目则趁机射出第二波飞弹集火，又将一头石像鬼打的崩解。 可这就是围墙防守的最大成就。 黑猫喵喵窜入围墙，在一只只大脚间来回跑动，找到指挥的邪虫祭祀就恶狠狠的咬了对方腿肚子一口。紧跟着上来的阿尔茜发动野蛮冲撞，举盾从围墙的一头冲向另一头。 跟在阿尔茜后头的构装蜘蛛则扑飞擒抱，一连咬住了五六个邪虫信徒的脑袋，片刻间就啃的对方皮开肉绽，哭嚎不休。 等周青峰登上堡垒围墙，垛口后防御的邪虫信徒死了十几个。却有个邪虫头目大声叫喊，突然间整个身体膨胀爆开。 腥臭如脓的屎黄色液体溅射七八米范围。这液体无视敌我，腐蚀性极强，落在石头上都吱吱冒烟。被其沾染邪虫信徒无比凄惨的蹦跳，缠斗中的石像鬼被浇了个满头满脑。 强烈的腐蚀下，石像鬼的骨翼和石爪都消融化解，扑通倒下。连带黑猫喵喵都被波及，靠钻到一名邪虫信徒背后才勉强逃脱。 有两具构装蜘蛛仅仅沾染上少许爆裂的体液，眨眼就部件失灵，难以行动。阿尔茜举着重盾，可盾牌表面落了几滴，也被腐蚀的坑坑洼洼。 堡垒围墙被攻破，整个监察厅就在周青峰眼前。上百邪虫信徒守在堡垒内的一栋栋房屋内，还想着负隅顽抗。 第0375章 睥睨无敌 周青峰站在围墙上，居高临下，冷风吹面。 托德和娜尔从后头跟上来，两人带着个大袋子，里头全是灌装好的炽火胶。打火机一点引火的布条，两个暴力狂甩手就把这纵火的凝固汽油抛出去。 周青峰没空跟邪虫信徒玩什么逐间逐屋的巷战。反正堡垒的建材都是木头的，橡胶汽油烧起来可利索，可好看了。 托德和娜尔都身高臂长，最远能把炽火胶抛出一百多米远。他们稀里哗啦的一通抛掷，用不了几分钟，躲在堡垒建筑内的邪虫信徒便待不住，不得不从着火的屋子内跑出来。 几个作为头目的邪虫祭祀跑出来，一起施法灭火。可溶解了橡胶的凝固汽油一旦燃烧，烈焰滚滚，高温高热，寻常办法根本没法熄灭。 邪虫祭祀们发现火越烧越大，气急之下干脆指挥上百号信徒朝堡垒围墙进攻。夺回围墙，赶走周青峰等人，他们还能趁机喘口气。 其中一名佝偻的邪虫祭祀大概地位最高，他在堡垒内的空地上指着周青峰大喊，“维克多.雨果，我是蠕虫行者在世间的代言人，你可敢下来与我一战？” 蠕虫行者就是邪虫凯渥斯的尊称，能被称为它的代言人，这名祭祀得有点水平，应该是五级以上的主祭。 这本是鼓舞士气的激将之语。可围墙上冷冷看‘烧烤’的周青峰竟然真的策马冲了下来。‘疾影’展开破烂骨翼，落在围墙内的建筑通道上，立刻四蹄踏地，向对手冲去。 由于大火，堡垒内的建筑都散发浓烟和高热。上百邪虫信徒无处可躲，只能涌到空间有限的通道上。 当周青峰驱使‘疾影’冲杀而来，大量邪虫信徒挤在他面前，前前后后堵的结结实实。 前头的邪虫主祭仿佛看到了机会。他竟站立不动，身后阴影却突然逆向笼罩，跟附近的几名邪虫信徒反复挪移位置，似乎想以此干扰来敌的判断。 然而这一切根本无效。 哭喊的邪虫信徒从着火的屋子内跑出来，抓着刀剑长矛彼此碰撞。他们眼一花，尚来不及判断发生了什么事，就发现一匹附带乌黯尖角的怪兽脑袋撞上自己。 嘭...... 血水，碎肉，骨茬，残肢，一切都爆开乱飞。七名小妖精在给‘疾影’加持速度，巨大的撞击力穿透四五个信徒的躯体。白的，红的，花的，彩的，全都支离破碎。 ‘疾影’展开骨翼，犹如死神的镰刀收割生命。在它冲击的路线上，哭喊的生命犹如寒风吹过的麦浪，一波倒下，又是一波。 为首的邪虫祭祀在后头高举法杖以怪异的音调发笑。他在呼喊，在鼓动，在驱使信徒舍弃自己的生命，“围住这个来送死的白痴。先死死围住他。然后......，爆！” 血肉横飞的冲击现场，几名邪虫祭祀满心期待来袭的周青峰减速停顿。他们发出刺耳的嚎叫，手中的法杖释放亵渎灵气，让信徒的精神愈加的疯狂扭曲。 然而撞击之后，骸骨战马的速度不减反增，它前行的气势更加霸道。马背上的周青峰爆喝一声‘滚开’，环形精神力冲击向四周扩张，‘破邪’亮起更加耀眼的光芒。 光芒凝聚，犹如一道弯曲的鞭刃抽击，拉出两三米长的攻击范围。在此范围内，临近的信徒和祭祀莫不平等。 一剑劈开防御，两剑收去生机，三剑汲取灵魂。 闪亮的剑芒犹如电光耀动，每次划过便是重击。‘人借马势，马助人威’，冲入敌阵并不停下，一路飞掠如入无人之地，杀的堡垒内人头滚滚，惨声连连。 人马合一，剑如霹雳，犹如狂暴的烈火侵袭，无法直视。 鲜血泼洒，地面尽赤。残缺的肢体，破碎的头颅，断折的兵器和甲胄，连带负伤乱窜的信徒，零零散散的四处散落，堡垒内刹那间变成血肉磨坊。 ‘战争践踏’，杀敌越多越是凶狠强大。周青峰直入敌方战团，尽情肆虐，纵横冲刺。 佝偻的邪虫祭祀待在最后方，满以为周青峰会陷在人群中无法动弹。可一眨眼对方就要杀到自己面前，他连忙平指法杖，高声呼喊，“为吾主的荣光，牺牲吧。” 法杖所指，十几个邪虫信徒便不受控制的爆开。他们所有的血肉碎裂，灵魂燃烧，成为杀伤敌人的弹药。 狭窄的建筑通道轰隆声响，无数的尸骨累积，只为灭杀横冲直撞的周青峰。然而血雾中突然变化，‘疾影’猛的四蹄奋力，破烂骨翼张开，一层光芒附着其上。 ‘光之羽翼’，一人一马飞离地面，脱离自爆信徒的杀伤范围。这一跃既避开了爆开的血雾，俯冲而下又一口气割下地面十几颗脑袋。 邪虫信徒的围攻失败了。 他们被杀的哇哇大叫，血如喷泉。他们装备的长矛就好像可怜的烧火棍，根本无法给对手带来丁点伤害。他们身上的皮甲薄的犹如纸片，一划就破，当场丧命。 ‘疾影’落地，踩在一片血肉制造的淤泥之中。 惊魂未定的邪虫主祭被吓的要哭，周青峰已经到了面前。他左顾右看，还在喊道：“快来人，困住他，杀了他。” 剩余的邪虫信徒全都丢盔弃甲的在朝后跑，只恨自己跑的不够快，连带拉扯同伴，意图给自己添加点生机。 吼...... ‘疾影’的怪兽头颅张开，浓烈的负能量从它口中喷涌而出。冰冷的寒流仿佛燃烧的蓝焰，实则封冻肉体，折磨灵魂。 邪虫主祭被寒流喷了个正着，连带他身后逃跑的信徒也没能避开。他们统统被冻成冰雕，保持死前最后的惊恐神态。 监察厅堡垒内的建筑坚固密集，狭窄的通道限制了躲闪，拥挤的人群不但没有成为周青峰的阻碍，反而成了他的助力。 ‘破邪’之下没有一合之将，杀的对手魂飞魄散，四下奔逃。因为杀的敌人太多，‘战争践踏’的状态一直没消失。周青峰完全是从一头杀到另一头。 堡垒内只有两百多邪虫信徒，此刻有一半人员被蛮横无理的撞击杀的士气瓦解。当作为骨干的邪虫祭祀死伤殆尽，其他信徒终于精神崩溃，鬼哭狼嚎之下溃散奔逃。 原本被认为坚固的堡垒被转瞬击破。围墙内外漫天哭喊，遍地死伤。 周青峰的披风全是血迹，烈火中迎风猎猎。死亡的气息凝聚在他身上，连带他骑乘的‘疾影’都如钢浇铁铸，睥睨无敌。 第0376章 战个痛！ 监察厅堡垒燃起大火，汹汹烈焰无法遏制。在烈焰之中，缓缓走出数人。为首的穿着厚重的裘皮大衣，灰头皮，大眼袋，皮肉松弛，正是盘踞此地的深渊祭祀埃尔。 几名形容枯槁的老女人跟在深渊祭祀身后，赫然是监察厅总长办公室内的抄写员。它们穿着灰色的布袍，好像埋葬多年的尸体被挖出来，散发衰败和腐朽的气息。 火焰之中，周青峰骑在‘疾影’背上，血染战袍。他昂然冷笑道：“老东西，我们又见面了。 这次你的党羽非死既逃，城里的权贵也没空庇护。我想知道你要怎么让我再来一次？” 附带森森寒意的负能量隔离了火焰的热度，高温的气流却让周青峰周边的景象都在折射晃动。衰老的深渊祭祀仿若在火中扭曲。 老埃尔凝视片刻，低声喝道：“年轻人，我们认识吗？我好像是第一次见你。你为什么非要来找我的麻烦？你若是现在离开，我会当什么都没发生。 长腿家族可以与我合作，叛乱的阿拉德也可以与我合作。你也可以考虑一下，我可以帮你很多很多。” 话语低缓，听来并无威胁。可随着老埃尔的声音，一股淡而不散的气息从其体内徐徐扩散，构成一道无形的光环——亵渎，丧志，吸能。 这是上古邪物才附带的腐化光环，是其独特标志。 凯渥斯在远古的黑暗时代便存在，其本体是一大团蠕动的蛆虫组合体。它模样怪异，畸变丑陋，其气息自带侵蚀能力，喜欢吞噬凡人血肉供养组成自己身体的蛆虫。 对着腐化光环的扩散，周青峰感觉自己皮肤隐隐酸涩，仿佛有什么东西试图侵入体内。他一声爆喝，‘破邪’划出一道剑刃，劈向对方。 老埃尔不避不闪，剑刃好像劈中空气，直接穿越而过，飞向其后头的堡垒大门。门上的木制墙皮崩开一个口子，挂在门框上的监察厅徽记掉了下来。 老埃尔嘴角上翘，对自己无视灵能光刃的能力洋洋得意。他正想冷笑嘲讽周青峰，可听到徽记掉落的当啷声，他再次色变。 那是个铜制的沉重徽记。外面是用铜皮包裹，里面是却露出奇怪的骨头。徽记掉落，一只黑猫偷偷摸摸的靠近，伸出爪子拉扯覆盖的铜皮。 铜皮破除，浓烈的腐臭气息就遮掩不住，猛然爆发。黑猫‘喵’的怪叫，转身就逃，跑出老远。 铜皮下是一副畸形的血肉骨架。骨架上的脑袋完全不像个人，眼眶特大，占了大半。躯干长了六只手臂却非常短小，还没有腿。 周青峰一脸恶心的说道：“把邪虫凯渥斯的标记当监察厅徽记，你是欺负主物质界没人认得远古邪虫么？还想拉拢我？我才不想跟一堆活蛆扯上关系。” 知道老埃尔身份特殊的人不少，知道它跟深渊有关系的也很多。但能一口道破‘邪虫凯渥斯’的，周青峰其实是第一个。 就连长腿家族也只知道‘蠕虫行者’，‘凯渥斯’这个邪名是一直不清楚。 老埃尔的气息逐渐从沉稳转向躁动。它死死盯着周青峰，连带身边六个枯槁老女人也一起盯着。 周青峰稍稍留意了‘枯槁老女人’们，发现其穿着打扮其实都是年轻女性的衣着。它们身前只怕都是风华正茂的人类女性，却在邪虫的侵蚀下变得如此怪异。 藏在铜皮里的畸形骨架还是个活物。它六臂撕扯，嘶哑乱叫，将自己从破裂的铜皮徽记中解脱，翻身爬行，俨然像个大号的蠕虫。 蠕虫骨架在地面缓缓爬行，到了一定距离就原地起跳，似乎要跟老埃尔合体。只是这具骨架才跳一半，骤然出现的箭矢命中了它，将其抽出几米外。 蠕虫骨架在地面翻了几个滚却毫发无损。它再次爬起来，巨大的眼眶亮起墨绿的光焰，腐化光环变得更加强烈，令人遍体生寒。 “人类，你不过是个人类。”老埃尔哼哼冷笑，手中法杖一指，绿色光线迅捷射出。可当光线亮起，一面重盾从周青峰身后飞出，挡在中间。 锻铁打造的金属重盾就好像遇到强酸，被绿色光线整个包裹，瞬间化为粉糜。上次便是这招‘解离术’把周青峰给轰去读档了。 仔细研究过真知之门中的奥术知识，又反复询问了书魅索菲亚。周青峰就发现‘解离术’对他来说压根无解，一旦被锁定就防不住，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东西去硬抗。 阿尔茜手里的重盾重四十多公斤，完全是一块厚铁板。造这玩意就是专门为了抗‘解离术’的。这办法虽然笨了点，但看来却非常有效。 眼看自己必中的一击居然被如此破解，深渊祭祀也愣了半秒。他沉声低语道：“维克多.雨果，我现在真的相信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你也正是我要找的目标。” 丢出盾牌的阿尔茜挡住了‘解离术’，操着一柄镀铂的合金战刀杀了上去。老埃尔说话似缓实快，身形极速变化，它还是想跟那具血肉骨架合体。 周青峰也抓着‘破邪’，下马和阿尔茜一起配合，左右夹击老埃尔。希莉在后方射来三支利箭帮忙，同时大喊道：“维克多，藏在徽记里的骨架才是本体。” 恶风扑面，夹带腥臭，老埃尔看似衰老，一旦动手却极其刚猛，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比普通战士更强更快。其进攻时包裹躯体的裘皮大衣裂开，露出真身。 裘皮大衣里是一具异化傀儡，天长日久早已畸形。其躯体的骨骼外翻，血肉早已无影无踪，所有内脏就好像标本般挂着，干瘪枯萎。 可就是这么一具丑陋的躯体，行动间却爆发极强威力。‘破邪’的剑芒对它根本无效，它反而朝冲上来的周青峰张口一吐，污秽之血狂喷而出。 周青峰算是战斗经验极其丰富，动手就习惯猛打猛冲，利用速度和力量压制对手。他没想到对方搞出这么恶心的招数。秽血溅了他一身。 你个娘嘞！ 没见过这种打法啊！ 腐化侵蚀的血水犹如硫酸扑面。周青峰几乎被剥皮般，剧痛下他当即心态崩了，抓狂般的举刀乱劈，同时伸手一把将对手揪住，“混蛋，来战个痛快吧。” 第0377章 援助不给力啊！ （再提醒一下，大改完成了。基本从头到尾是本新书，可以从头看起。所以需要在书架上删除后重新添加，以免和旧版的缓存相互冲突。 再说一次，要删除后重新添加。） 为了步战时保持灵活，周青峰选择下马。可没有‘疾影’附加的速度，他的战斗力要打些折扣。他也被逼着动用些平时演练无数次，实战却很少使用的招数。 异化的老埃尔要比想象中强的多。阿尔茜举刀劈击，它灵活的闪避。周青峰剑刃交斩，对方不吃他的剑芒，还喷他一身污血。 污血中附带的邪能强行侵入周青峰体内，疯狂破坏血肉生机。他剧痛之下也顾不上恶心，抓着对手的脑袋便是侧身背摔。 蛮力作用下，异化的怪物被强行从地面扯起，画个半圆从周青峰身前被甩到身后。不等其落地，‘破邪’剑体直接捅进了怪物的胸口，又迅速抽出，脱离闪避。 后退的周青峰痛到呼吸都停滞。他发现自己浑身都是敌人的污血，黏黏糊糊的极其难受，有种钻心的痛。 本应倒下的异化怪物却跟没事般爬起来，干瘪的皮肉中爬出一条条蛆虫。衰老的面容化作虫形，桀桀笑道：“人类，你被我的血侵蚀，很快会化作我的一部分。” 该死......，难怪这么疼！ 周青峰骂了一声，直接给自己转化圣水，淋头浇下。七个小妖精盘旋在他头顶，不住的给他治疗和强化。 圣水又浇又喝，被污血侵染的表皮和内脏方才停止恶化。可他被污染的皮肤却在炭化，真如被硫酸泼洒，露出下一层鲜红的皮肉。这等痛楚让人抓狂大叫。 那具蠕虫状的骨架行动缓慢，阿尔茜正追着它劈砍。可六具活尸般的‘枯槁老女人’却亮出镰刀，跟机械魔姬打的难分难解。 “想逃了，是吗？”异化怪物并没有继续攻击周青峰，它反而走向那具蠕虫骨架。双方彼此合体，邪恶气息更加浓郁，“你逃不掉的，把血肉都献祭给吾主吧。” 深渊祭祀并不是虚言恫吓。其真假两副身体结合后威能大增，监察厅周边直接失去所有光线，连黑暗视觉都无法看透。 “主人，是深渊幽暗术。”阿尔茜后退护住周青峰，就要将其拖走，“这里即将成为这怪物的主场。” “蒙迪诺。”周青峰也意识到危险，快速后退并大喊了一声。死灵巫师被火海阻隔，到现在才跟上来，抬手低喝：“解除魔法。” 一道白光飞出，没入黑暗之中。其所到之处，浓墨淡去，光线恢复，视线无阻。只是看清之后，周青峰怪叫了一声，“这该死的是什么东西？” 深渊祭祀已然消失，连六个‘枯槁老女人’也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头巨大的蠕虫，其身体有无数细小爬动的蛆虫构成。 这可憎的怪物给人带来莫大的心理冲击，惊惧，恐怖，丧胆。寻常人根本不用战斗就足以令人望之生怯。 这才是真正的邪魔。 邪虫凯渥斯是上古时期最著名，最惊怖，也最可怕的存在之一。它的每次出现都意味着毁灭来临。哪怕只是其投送在主物质界的一个后裔便如此难以抗衡。 巨大的蠕虫发出古怪的声音，说着叫人听不懂的上古语言。它嘲讽人类的不自量力，同时施展自己与生俱来的类法术能力，直接束缚空气，叫人仿佛处在溺水状态。 周青峰被恒定了‘通晓语言’，知道敌人在说什么。那都是些灰暗，诋毁，嘲讽的词语。他对此根本不做任何回应。 当巨大的蠕虫缓缓靠近，连‘疾影’都怪叫的乱跑。周青峰一边后退一边呼唤深渊。 “维克多，你又碰到什么麻烦了？”魅魔梅黛丝的声音在周青峰脑海响起。 周青峰也到了要动用底牌的时候，“我遇到个邪虫凯渥斯的祭祀。附魔武器砍他居然无效，根本打不过啊。快给我来点劲爆的玩意。” 哈哈哈...... 梅黛丝发出轻笑声，“维克多，你真是走到哪里都能遇到麻烦。邪虫凯渥斯？你的对手应该是自带‘防护魔法武器’，或者你用的武器附魔程度不够高。” 合体后的巨型蠕虫不再废话，张口就喷出大量墨绿色的气流。这喷涌的气流带着刺鼻的恶臭，闻上半点便令人头晕目眩。其冲击速度极快，呼啸间遍及十几米范围。 墨绿气流所到之处，地面为之冒出气泡，木料铁器快速锈蚀，就连石头都变得酥松，这意味着强烈的腐蚀性。面对强酸消融，沾上一点化作发臭的脓水。 周青峰正在抓狂，蒙迪诺一发‘爆裂骷髅’轰了出去。这相当于塑能系的‘火球术’，是亡灵系中少有可以用来轰轰轰的术法。 ‘爆裂骷髅’飘飞而去，躲在后头的书魅冒险上来加一记‘解除魔法’以及‘十尺静默术’。 对面的巨型蠕虫正发出尖叫，使用上古亵渎之语持咒释放术法。可‘解除魔法’的光芒先一步命中它，破解其体表一系列奥术防御，紧跟着‘静默术’让它‘安静’。 ‘爆裂骷髅’这才轰了上去。 炸裂的骷髅头总算让巨型蠕虫感受到些许痛苦。它胡乱扭动躯体，进一步强化腐化光环，接下来的一连串动作更是眼花缭乱。 ‘发声术’，‘天然护甲’，‘迟缓术’，还外加一发‘死亡凝视’。 前两个术法是给‘蠕虫’自己的，后面的‘迟缓术’命中周青峰让他难以躲避，紧跟着‘死亡凝视’当场将他重创——完美之躯免疫即死，却不能免疫高阶术法重击。 周青峰如遭重锤，一口血水吐出来，被阿尔茜扛着向后逃——梅黛丝还调侃他，“维克多，你只怕得找一把普通武器去对付这个怪物。” 拿普通武器去肉搏？ 别开玩笑了！ 巨型蠕虫时不时喷出的酸液，还四下抖落恶心的蛆虫，周青峰是真不敢冲上去贴身近战。他只能展开光之羽翼飞起来，让蒙迪诺和‘疾影’上去周旋一会。 巨型蠕虫发出刺耳尖叫，再次释放奥术从深渊召唤来两只狂战魔投影。蒙迪诺召唤来的亡灵被狂战魔拆玩具般撕碎，‘疾影’更是没命的逃，毫无还手之力。 放出狂战魔后，巨型蠕虫开始持续十多秒的吟唱。在外围游走的希莉发来警告，“维克多，那头虫子要把整个监察厅堡垒禁锢成腐臭的泥潭，杀死所有见过它的人。” 地面正在冒出乌黑的水泡，诡异的深渊蛇蔓快速生长，腐臭气息四下充溢，战场即将被彻底污染。 梅黛丝笑问道：“给我一枚黄晶，我帮你搞定这家伙。” 黄晶？十万点券？没有那么多啊！ “黄晶没有，橙晶行不行？”周青峰手头紧，现在只有五万多点券。 “维克多，你可能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你对付的可不仅仅是深渊祭祀本人。它能像你一样随时联系深渊，调用其主体的力量进行战斗。 你现在如此的小气，该不会也没魂晶了吧？那就很抱歉了，我要失去你这么个好客户。看来过往的交情上，我可以送你一张‘开奖’卷轴，试试你的运气。” 什么‘开奖’？ 第0378章 狂乱的后果 周青峰一方，人数虽多却被打的极惨。 深渊祭祀变身巨型蠕虫，实力大幅增加。魔法武器对它无效。贴身肉搏，它能喷你一身的酸液。远距离，它给自己套个‘防护远程武器’。 现在只有蒙迪诺的奥术能对抗几下。但巨型蠕虫施法更快，奥术更多，威力更大。打着打着，死灵巫师直接撕了个保命的‘传送术’卷轴，大喊一声：“维克多，逃吧。” 监察厅堡垒已然陷入火海，但高温对来自深渊的巨型蠕虫毫无效果。它丑陋的面目下发出怪异的音调。当蒙迪诺的传送门刚刚打开，音调结束，一个次元锚拴住了他。 传送术失败，死灵巫师被锁在原地无法动弹，眨眼就被巨型蠕虫给吞噬了。 阿尔茜绕着巨型蠕虫转了半天，拼尽全力的进攻其侧后。这敌人对她造成的伤害根本不在意。反倒是其身体上不断抛出大量蠕动的蛆虫，覆盖了机械魔姬的躯体。 小小的蛆虫钻咬啃噬，进入阿尔茜半封闭的机体内。没多久机械魔姬就传来悲切的呼声，“主人，我不能战斗了。” 烈焰之下，希莉等其他人都无法靠近。‘疾影’返回驮起周青峰，要带他撤离战场。但他面对凝视自己的深渊怪物，却拒绝后撤。 “黑发黑瞳，东方面孔，维克多.雨果，你是伊玛斯卡后裔吧？”巨型蠕虫发出刺耳的笑声，“我一直在主物质界寻找，想不到你居然送上门来。” 敌人的嘲讽让周青峰愈加冷静，他骑乘‘疾影’步步后退，同时在跟梅黛丝讨价还价，“什么开奖卷轴？说清楚点。” 魅魔也发来无情的嗤笑，“维克多，你既想要大威力的支援，又不能提供足够高档的魂晶。那么我只能让你赌一把喽。听说过狂乱巫师吧，他们的招牌奥术是什么？” 狂乱巫师？ 卧槽，那可真是赌命的职业。 一张普通的羊皮卷穿过位面屏障，落在周青峰手里。他低头一看，这可不就是狂乱巫师最有名的招牌奥术——那哈莽行咒，以小博大的玩命奥术。 那哈莽行咒，一级奥术，巫师学徒都可以学习和施展。但使用这种奥术的巫师一般都是疯子，被称为狂乱巫师。 施展‘那哈莽行咒’，汹涌的魔法力量会引发狂乱波动，巫师如果能控制这股桀骜不驯的能量，理论上可以模拟所有奥术，包括最高的九级。 赌一赌，单车变‘宝马’，但也有可能灰飞烟灭。模拟的奥术等级越高，失控的概率就越大。因为施法后果不可预料，显得极其危险。 “维克多，试试看。我很想知道你的运气如何？”魅魔丢来羊皮卷后就一个劲的调侃。 用‘那哈莽行咒’模拟普通奥术比较安全，但肯定没什么卵用。 巨型蠕虫也看到了那张单薄的羊皮卷，它甚至停住脚步，狞笑道：“你不过是个四级小人物，释放出高级奥术的概率为零。” 周青峰嗤笑一声，无畏无惧的应道：“你们都错了，我的运气一向非常好。”说完他就撕开羊皮卷，启动了奥术。 ‘那哈莽行咒’非常简单，它就是在魔网上开个口子，魔法力量会灌注施法者全身。如果施法者能力不够，巨大的狂乱波动能让巫师变成白痴。 周青峰拥有‘真知之门’，可以在九级奥术列表中任意选择。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威力最大的，“无知之徒，长长见识吧。看我化身为......” 狂乱来临......嘭的一下，施法失败。周青峰变成了一只兔子，掉在地面上，眨巴眨巴眼睛，呆萌呆萌的。 ‘疾影’一低头，很无语的说道：“主人，这就是你的运气好？” 哈哈哈......，魅魔梅黛丝仿佛见到世间最可乐的事，笑声贯穿深渊，整个火场都能听见，“维克多.雨果，你真是自作自受！” 连巨型蠕虫都愣住几秒，显然对这个结局也有点难以接受。 太羞耻了，读档去。 重来...... 再次带着大队人马来到监察厅堡垒前，凝望严阵以待的邪虫信徒，周青峰对书魅问道：“索菲亚，你知道该怎么提高‘那哈莽行咒’的成功概率吗？” 索菲亚诧异反问：“主人，马上就是最后决战了，你该不会想玩赌命的招数吧？” “万一打不赢，这不是做好预想准备么？”周青峰还是追问，“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有。”索菲亚不亏是在银叶城图书馆混迹了上千年的奇异生物，“我可以给你附加‘混乱护罩’，让你在施展‘那哈莽行咒’时免去一些最倒霉的可能性。 但这毫无意义，这种赌命的招数还是有很大几率失败。轻则让你狼狈不堪，重则直接要你的命。” “我已经狼狈过一次了。”周青峰心里暗想。他还是坚持道：“给我来个‘混乱护罩’，也许用得上。” 再一次冲入堡垒，再一次大杀四方，再一次横冲直撞，面对完全体的巨型蠕虫，周青峰等人还是打不过。他直接问梅黛丝，“给我来个‘那哈莽行咒’的卷轴？” “维克多，你要干嘛？打不过可以逃嘛，何必拼命呢？”梅黛丝这次反而劝慰他，“我实在舍不得你这样优质的客户。” “少废话，这次我有‘混乱护罩’。让你们见识见识，看我化身为......”周青峰拿到羊皮卷，神气活现的面对强敌，准备以小博大见功夫。 狂乱来临......嘭的一下，施法失败。 一头奶牛从天而降，把周青峰砸倒在地。 ‘疾影’发愣，梅黛丝发愣，巨型蠕虫也发愣。只有土头灰脸的周青峰在地上吐血说道：“这‘混乱护罩’没想象中那么好用。” 没关系，再读档。 监察厅堡垒前，周青峰向身边所有人询问，“谁知道该怎么提高‘那哈莽行咒’的成功概率吗？” 托德等人就不用想了，蒙迪诺作为死灵巫师也摇头。只有小妖精们给自家主人加持点祝福和幸运，权当心理安慰。 于是乎周青峰再次冲进监察厅堡垒，大杀特杀，最终停在巨型蠕虫面前，“梅黛丝，给我一张‘那哈莽行咒’。今天是不死不休，看我化身为.....” 狂乱来临......嘭的一下，施法失败。 周青峰没有变成兔子，也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落下将他砸倒。他也没爆炸，没掉血，还好端端的骑在‘疾影’后背上。 只是骸骨战马扭头看看自家主人，梅黛丝惊讶的目瞪口呆，巨型蠕虫觉着自己绝对是遇到了一个逗逼。 周青峰骑着马背上，非常无趣的自嘲道：“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想笑就笑吧，反正我都已经习惯了。” 哈哈哈...... 全场笑声不断。 因为‘那哈莽行咒’把周大爷变成了一个女人，前凸后翘的。连音调也变成‘娇莺鸣翠谷，灵鹊上枝头’的女声。 ‘疾影’呆愣的问了句，“主人，是你吗？” “是。”周青峰阴着脸回答。 死马顿时兴奋，“哇，我还是头一回遇见这种事。主人，其实你当女人还挺漂亮的，不比希莉和伊妮莎差，绝对有祸乱天下的能力。我要是男人，绝对追求你。” 滚！ 读档。 人生么，就是要经历各种各样的风景，要习惯淡然面对一切。该忘掉的就忘掉吧。 监察厅堡垒前，周青峰凝视好久没动静。该加的buff都加了，该有的辅助都有的，该调整的战术也都执行了。来来回回也死了好多次了。 最后还有一招...... 这招要还是不行就没别的办法了。 “希莉，听说纯洁精灵的处子之吻能带来好运，你能不能亲我一下？”周大爷腆着脸对自己的贴身女仆提要求。 大战当前，一身劲装的希莉英姿飒爽。她做好一切心理准备，要迎战来自深渊的强敌。那晓得身边的登徒子居然要她亲亲。 “维克多，你认真点。”希莉怒道。 “我很认真。” “你不要胡来。”希莉嗔怒。 “我只想求一个吻。” “你太过分了，我拒绝。”希莉很生气。 “那么待会的战斗，我肯定会死的。” “你......”希莉最讨厌周青峰不看场合的胡来。 周青峰凑到她面前，“有你的亲吻和祝福，肯定会不一样。” 精灵少女又羞又恼，众人全都看着她。‘厚脸皮’却死都不肯走。她泄气嘟起嘴，“你这个坏蛋就是想羞辱我。可谁让我只是一个可怜的精灵，碰到个无良的主人。” 飞快的，希莉在周青峰脸上印了个唇印，羞的满脸通红。周青峰倒是觉着瞬间信心饱满，再次向敌人的堡垒发起冲击。 围墙，邪徒，火焰，一切都不能阻止勇猛无畏的少年。鲜血，尸骸，强敌，铺就暴君登顶的道路。 当邪恶肆虐，当群雄束手，当嘲讽和奚落环绕，需要勇敢的人站出来承担自己的责任。 有‘爱与正义’的加持，周青峰咬牙坚持到最后，撕开了‘那哈莽行咒’，“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最大的优点就是运气好。见证这一刻吧，看我化身为龙！” 第0379章 化身为龙 狂乱奥术是‘动荡之年’魔网破裂的后遗症，‘那哈莽行咒’犹如在魔网上戳了个洞，不受控制的魔法力量倾泻而出，躁动无序。 无形的魔网在微微震颤，这是大量魔力被抽取的结果。周青峰觉着脚下一轻，身体凌空飞起。 巨型蠕虫还在嗤笑目标临死前的不自量力。可当周青峰飞起，它丑陋脑袋上睁开上百只复眼，猛的盯着半空，一发‘解离术’迅捷轰出。 绿色的解离光线准确命中，却被阻隔在周青峰体外。一击不成，巨型蠕虫浑身巨震。它示意到了什么，不断发出尖利嚣叫，不是召唤异空间的邪魔，就是极力施法。 这该死的小子居然成功了。他用一级奥术施展九级威力，这不可能的事情居然成功了！接下来的一击必然雷霆万钧，轮到巨型蠕虫做最后的挣扎。 尖利的啸叫持续不断，这是巨型蠕虫在加速吟唱，压箱底的本事都使出来。 它不断的施法，开始还是‘酸液吐息’‘腐蚀之刃’‘法术重击’等强力术法，后来连‘音波矛’‘魔法飞弹’之类的低阶玩意也全轰了过来。 石像鬼，迷诱魔，缚魂尸，大量或强或弱的怪物响应了巨型蠕虫的召唤。这些怪物密密麻麻，一口气出现好几十个。 正拼力抵抗蒙迪诺被吓的半死，当即施展‘传送术’逃跑。巨型蠕虫的注意力全在周青峰身上，倒是压根没理他。 ‘疾影’一直在劝主人赶紧撤退，可自从这位大爷发飙便顽固的很，它就只能看戏。等周青峰腾空飞起，它更是仰头发愣，“我的主人要升天了！” 梅黛丝也正准备看周青峰的倒霉下场，可下一秒就发现这小子把极低概率的九级奥术给释放出来了。 几头被召唤来的石像鬼好不容易搞清楚当前状况，振翅扑向半空中的周青峰。可飞到一半，它们就感受到来自绝对上位者的威压，跟受惊般掉头乱窜。 其他召唤生物也没好那里去。两头迷诱魔投影本正要大发威风，忽然间就失去控制，挣脱召唤的束缚逃回深渊。 受召唤术法的制衡，还有十几头弱些的缚魂尸不能逃离，必须服从巨型蠕虫的驱使。于是它们干脆缩在召唤者身后，死活不愿意靠近周青峰，意图逃得性命。 半空中的周青峰已经消失，取而代之一个不可感知，不可窥视，不可抵抗的金色光团。光团中云生雾起，鳞爪飞扬，若隐若现，有无穷威能蛰伏其间，却不显真容。 魅魔深感好奇，主动打开位面通道要看现场直播。它疑惑的自言自语道：“变化系九级奥术‘化身为龙’。可这是什么龙？” 在现场，巨型蠕虫扬起丑陋的虫首，任由满身蛆虫被在金光下不断消融。它强行汇聚额头百眼，也在酝酿爆发大招。 半空的金色光团传出威严大气的声音，以凌空镇压之势喝问道：“邪虫后裔，回答我的问题，你收集伊玛斯卡文明的残片，追寻其遗族，目的是什么？” 这不是一句简单的言语，而是一种法则。它如恩似狱，代表至高无上的权威，是等级上的绝对压制——我问你，你必须回答。 哇呀呀呀......，地面的巨型蠕虫承受莫大的重压，必须强行克制来自灵魂深处的本能。它也不明白自己到底面对什么样的存在，却知道那是对上位者绝对的服从。 “我在寻找......，位面......”巨型蠕虫的肢体退化，蜷缩于身下。此刻面临重压，它更是如同背负山岳，所有肢体发出啪啪啪的骨裂声响，全部断折。 巨型蠕虫努力克制回答的词语，同时向自己在深渊的本体存在寻求帮助，直到有一股力量强行冲破位面屏障注入其体内。 一个更加低沉的声音响起，“人类，你不会得到答案的。” 巨型蠕虫仿佛换了个操控者，抗拒了周青峰的提问。它百眼光芒汇聚一处，强大的纯粹能量冲击而出，直射半空中的金色光团。 可光柱投射入内却毫无效果，仿佛射在空处。 “没关系，我会去追寻答案的，没有什么能阻止我。”金色光团冷哼一声，能量汇聚，高度浓缩，流光溢彩的吐息喷涌而出，冲刷地面。 腐朽成泥，怪物成灰。群邪辟易，恶灵消散，一切妖魔鬼怪尽数化为乌有。平地出现一轮红日，照耀天空，守护大地。 “你......，可以去死了！” 巨型蠕虫犹如遭受高压水枪的冲刷，躯体在五彩吐息中不断剥离。其满身蛆虫崩解消失，畸形骨架消融脆化，化作点点微尘，转眼散去。 龙息喷吐，光芒洗地。奔涌的能量射流持续数秒，待场面归于冷清，一切便‘尘归尘，土归土’，都恢复原始状态。 犹如黑夜中出现白昼，太亮的强光反而叫人看不清真相。活下来的幸存者压根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威压如山，深沉如海，打了半天又归于平静。 但烟尘逐渐散去，监察厅堡垒已成残垣断壁。此地仿佛荒废了几十年，围墙斑驳，建筑腐朽。离着远些还倒着几具遗骨，也不知道生前是谁。 越靠近堡垒中心，越是荒凉破败，无法想象就在几分钟前这里还有两百多狂热的邪虫信徒，以及一个强大的深渊祭祀。 监察厅堡垒塌了大半，三层结构的框架上布满焦黑的烧灼痕迹，仿佛过了一遍大火。 在堡垒前的空地上则留下一个大坑，坑底冒着白烟，附带炙热气息。巨型蠕虫原本就在大坑的位置，这会已经踪影皆无了。 飞在半空的金色光团也消失，周青峰原地落下，就站在大坑旁边，怔怔失神——九级奥术名不虚传，威力之大堪称毁灭级的大杀器。 一同失神的还有梅黛丝。这位同为深渊的存在隔着位面通道，专注而安静的盯着周青峰后背，想开口询问却又不说话。 龙息喷吐前，‘疾影’就逃出老远。等到尘埃落下，骸骨战马小心翼翼的又溜回来，探头探脑的四下观望，顺带绕着地面的大坑转圈。 周青峰不耐烦了，主动问道：“死马，你转来转去的，到底要干嘛？” “我很好奇呀。”‘疾影’很小心的躲开些，离周青峰好一段距离，“主人，你运气好释放九级奥术，这个我能理解。但据我所知，化身为什么龙是有讲究的？ 善良的人会化身金属龙，邪恶的人会化身为五色龙。你就是变身为一头上古黑龙，我都不奇怪。可你刚刚那个是什么？我完全看不穿。” “我亦正亦邪，不行么？”周青峰才懒得为此废话，“想化身什么龙还不是随我意愿。我才不想变成那些长翅膀的大肚子蜥蜴。” “你在胡说，那可不一样。”梅黛丝在低声反驳。她也啧啧称奇的盯着龙息喷吐的大坑，“不亏是变化系里的高阶奥术，刚刚那一下真是厉害。” 邪虫凯渥斯的祭祀把所有底牌全使出来，可龙息下还是灰飞烟灭，灵魂都没保住，连个渣都不剩。仿佛一切都平静了。 蒙迪诺，阿尔茜，托德，队伍里众人也都挤上前，无不诧异的盯着大坑，再诧异的看着周青峰。谁也没想到这以小博大居然成功了。 ‘疾影’酸溜溜的说道：“精灵少女的处子之吻嘞，好有效哦！” 希莉恶狠狠的瞪了‘疾影’一眼，看周青峰时又噘起嘴唇，娇羞可爱。 第0380章 上古邪言 灭杀巨型蠕虫，监察厅堡垒内没谁能阻止周青峰做任何事。连寒风城内也没谁能阻止他。‘那哈莽行咒’引发了强烈的魔网波动，城内的巫师几乎被吓瘫。 周青峰放出十几个灵奴四处搜查。监察厅虽然被龙息喷吐破坏的极其严重，但此地是寒风城要害，还是很有挖掘价值。 虚体的索菲亚带领灵奴们到处寻找，很快发现倒塌的堡垒下有个无法进入的密室。 “卢比奥，威尔逊，你们俩去把和谐货栈的组织架构重新建立起来。把我们之前招募的苦力和流民召回，让他们吃饱饭，给我清理监察厅废墟。” 破坏容易建设难。 周青峰带队撤离寒风城，总共解散了数千人的队伍。这批人被分散在周边几十个大大小小的村镇内。现在要将他们重新召集起来，需要大量时间和工作。 三天后，卢比奥才凑齐两百多人的队伍。监察厅堡垒面积不小，清理工作又持续了三天，才挖开索菲亚找到的密室。 周青峰举了个火把走进废墟堆，来到一块被挖开的地下入口。 挖掘的苦力在外围观望。谁都闹不清雨果老爷要做什么。由于监察厅恶名昭著，有些人又再次躲开，生怕这密室内还藏着什么怪物。 这本是个封闭的地窖，掩盖的木板已经拆开，露出个黑洞洞的斜下阶梯。希莉跟在周青峰身边，将一根火把丢进去。 光芒照射下，地下结构很粗糙，看得出挖地窖的并不用心。火把没一会就灭了，但能看清阶梯并不深，向下两三米就有一扇刻有诡异符文的石门。 地下有个空间被奥术力量保护，索菲亚和灵奴都进不去。周青峰也没打算贸然下去，干脆让苦力们继续把入口挖大些，最好暴力拆解。 这一挖就是两天，有饭吃的苦力好歹劲头足。挖出一大堆渣土后，那扇挡住周青峰的石门被干脆拖了出来。整个地下空间彻底暴露。 希莉盯着挖出来的石门，对‘百事晓’般的索菲亚问道：“上面画了些什么？”可索菲亚都摇头，“我不认识这些文字。” 石门上的符文非常怪异，乍一看好像是跟奥术有关。 周青峰仔细看过后，结合希瑞克留下的‘神秘学’知识，开口叹道：“是上古邪言写的封禁条文，掩盖密室的气息，这套文字在两万年前就没谁用了。” 在‘真知之门’里也没多少关于上古邪言的记录，这东西只有最古老最久远的存在才知道。 这些语言还在使用的时候，巨龙都还没统治大地，主宰世界的是些早就灭绝的生物。 “邪虫祭祀其实是邪虫神念的一部分，它拥有邪虫掌握的知识。”周青峰摇摇头，“上古邪言便是其掌握的知识之一。我们有点倒霉，遇到这种玩意。” 希莉撇撇嘴，“深渊是恶魔的地盘，能被派到主物质界来的祭祀都不好惹。我也真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来招惹这种连传说都渺茫的存在。这能有什么好处？” 好处？ “若是要现实的好处，这就是巨大的好处。”周青峰笑着指着被挖出来的石门，“这可是上古邪言，连精灵都没掌握的东西。” “这么邪恶的东西，难道你想学？”希莉诧异问道，“掌握这东西，该不会把凯渥斯召唤出来吧。这要是被善神的信徒挖出来，绝对立刻就把它给砸了。” “真是充满愚昧和偏见的想法。”周青峰对此言论报以嗤笑：“语言是一种工具，上古的语言更是触及法则，更是一种上好的工具。工具是不会有正邪之分的。” 根据‘真知之门’里的历史记载，精灵在两万五千年前开始在费伦大陆建立定居点，发展自己的文明。可那个时候，上古邪虫凯渥斯就已经被赶到深渊去了。 对于凯渥斯这一类的上古生物，精灵的记录也是语述不详，搞不清它们究竟是什么来历。 凯渥斯基于其邪恶本质，时不时在主物质界引诱几个信徒，搞出点麻烦。这才在各种历史典籍中留下它的名字，否则它压根没有存在感。 ‘真知之门’的图书馆里有少量关于上古邪物的内容，但大多一鳞半爪，少有明确记载。当周青峰挖出了邪言石门，他胸口佩戴的五角芒星都做出反应。 五角芒星对外传递了简单的几个词，‘历史’‘知识’‘力量’。周青峰能感觉到‘真知之门’非常渴望收集关于‘邪言’的内容。 邪言石门非常坚固，有强力的魔法力量保护。若是正面突破，周青峰完全没能力拆掉它。但碰到一堆抡锄头的贫苦苦力，它却遇到了克星。 没了守卫者，再强的密室也扛不住几十把锄头的挖掘。监察厅的堡垒被周青峰下令整个拆掉，藏在地下的密室宛如考古现场，被彻底挖开。 密室的外墙由腐化血肉浇筑，至少死了数百人才完工。就是这种材料阻止了索菲亚的进入，也屏蔽了外界的窥探。 打开密室的正规方式是解读石门上的上古邪言，不正规的方式就是暴力开挖。很显然，周大爷选了后者——密室内精心设计的好些机关陷阱也就全报废了。 “密室分两层，上一层是个工作室。下一层还没挖开，估计是个储藏室。”周青峰充当向导，把希莉带进挖掘现场，“对于研究上古历史的人来说，这是个宝地啊。” 依据巨型蠕虫战斗时的怪异和可怕，希莉以为自己将看到一个阴森恐怖，充满扭曲摆设的密室。可实际上这地下空间非常清爽，干干净净，面积不大但排列整齐。 密室第一层像个书房，有桌有椅，有专门的冥想室和好些书架。周青峰所说的‘宝地’，指的就是书架上数百卷书册。 “这些书册全是人皮材质，全部从未成年的孩童身上活剥。”周青峰从个书架上随手取了一本，“我们杀的深渊祭祀在寒风城待了十几年，害了不少人。 这家伙有个记笔记的好习惯，还喜欢搞点学术研究。这些书架上记录了它的生活经历，有深渊语，通用语，以及上古邪言写下的诸多论述。” 希莉接过周青峰递过来的人皮书册，手指触碰的那一刻就听到书内发出阴森的鬼怪叫喊。她惊的把书册丢回给周青峰，“那家伙还没死？” “书册里的不是深渊祭祀，是被残害的孩童。那家伙不但剥皮制造书册，还将受害孩童的灵魂抽出来禁锢在里头，培养成‘书仆’。从此他做记录只需口述。” 周青峰轻拍手里的书册。书页内飘出个灰雾状的孩童，不到一尺高，呆呆的看着他和希莉，似乎在等待命令。 书架上数百卷书册，就是数百个遭到残害而被禁锢的孩童灵魂。对于这些无辜的死难者，希莉难以接受的摇头道：“真是太邪恶了。” “上古邪物就是这样的存在。它看我们就犹如看猪狗鸡鸭一般。” 周青峰将胸口的五角芒星取出，激活为‘真知之门’的状态。密室内的邪恶书册放进图书馆内，人皮材质的书页便化作粉糜，被禁锢的孩童灵魂飘出来，获得自由。 一册又一册的人皮书卷被放入‘真知之门’的图书馆，几个书架很快就被清空。连带那块刻印有上古邪言的石门也不例外。 这些实物进入‘真知之门’就立刻虚化。其中所记录的知识被书魅索菲亚单独提取出来，最终汇编造册，成为图书馆内珍贵的收藏。 希莉挺好奇，就问周青峰：“维克多，你真的打算学习上古邪言？” 周青峰笑着摇摇头，“知识总是不嫌多。送入真知之门只相当于把书册上的内容记录下来，同时释放被禁锢在里头的灵魂。 至于上古邪言，那是已经断绝传承的死文字，能不能破译还要看运气。至于破译之后，也许有用吧。” 第0381章 还需努力哦 远古时期没有智慧生物，也没有信仰和神灵之类。那个时代，力量处于混沌状态。所有生物在不断的进化中靠天赋吃饭。不同的天赋在彼此竞争。 等到上古时代，竞争中的第一批胜利者出现了。它们毫无意外的都进化出了很高的智慧，并且开始形成种族和群体，有了最早的语言和分工。 语言是智慧和力量的体现。但上古时代的语言非常粗陋，表达能力不强，必须继续进化才能适应更加复杂的社会结构，描绘愈加丰富多彩的世界。 在这种进化中，图腾，信仰，神灵，等等一切形而上的事物逐渐出现。不能适应这些进化的生物和文明自然就被淘汰了，包括它们的语言。 周青峰站在‘真知之门’的图书馆内，一张羊皮卷在他面前徐徐打开。行行文字隐隐浮现，这是书魅索菲亚整理的成果，向他解答对于上古语言和文字的疑惑。 “古老的文字虽然粗陋，却反应了力量最原始的混沌状态。当文明越来越发达，混沌转为有序，各种智慧生物反而难以认识力量的本质是什么。 比如魔网并不是天然存在的，远古生物靠天赋直接控制魔力。这虽然很困难，但魔力属于使用者自己。 当魔法女神借助信仰而诞生。她便塑造魔网，约束无序的魔力，方便所有智慧生物使用。但借助魔网施法，就很难认识魔力的本质。 普通巫师顶多掌握九级奥术，传奇级巫师必须获得魔法女神的认可，才能使用第十级奥术。可真正的魔法远远超过十级。魔力如此，力量亦如此。” 索菲亚整理的越多，兴趣越浓。比如上古邪言是用于维护族群统治，强化首领地位，震慑反叛者的祭祀之言。 原始的祭祀经常处决敌方战俘或己方叛乱，这少不了‘死亡’‘血肉’‘杀戮’‘折磨’之类的手段。‘邪言’是记录原始祭祀种种可怕手段而发展起来的。 “我一直有种猜测，邪虫凯渥斯原本是上古时期某个蠕虫种族的萨满。监察厅的地下密室存放大量文稿书册，基本可以确定我的猜测是正确的。”索菲亚得意的说道。 ‘真知之门’的图书馆再次扩大面积，提供了更多更丰富的书籍。被解放的数百灵魂在书册间飘荡，阴霾尽去，倒是听到它们发出欢愉的嬉戏之声。 邪虫密室第一层是个书房，第二层则空旷些。步入其中，里头有一座石质的拱形祭坛。祭坛上刻着大量上古邪言的花纹，隐隐散发着晦涩不明的能量波动。 嘚......，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索菲亚探查过这玩意，嘀咕了一句：“这是个未完工的召唤祭坛，应该是专门为邪虫准备的。 凯渥斯这家伙真是不死心，待在深渊两万多年了，它还想返回主物质界。可它也不想想自己要是回来了，诸神绝对把它捶死。拆了这玩意吧，留着也没用的。” 这种祭坛确实是个祸害，周青峰抽出‘破邪’就要动手。可这祭坛似乎感受到了危险，中间的拱门亮起点点墨绿的光斑，不断转动。 有个声音从拱门中传出，“愚昧的人类，你这是在挑衅。你杀死了我的祭祀，伟大的凯渥斯会记住你的。” 反派总是死于废话多。 都不等祭坛里的声音说完，周青峰劈出数道剑芒。石质的祭坛在连续的攻击中爆开大量碎屑，刻有邪言符文的拱门很快就严重残破。 但拱门中心的旋转光斑却毫无影响，莫名的声音甚至冷冷发笑...... “愚昧，实在愚昧。你们人类不过是些会说话的肉块，难怪会成为神灵的奴隶。伟大的凯渥斯有足够的时间等待。你终将知道一切都是徒劳，毁灭才是终结。” 话音未落，墨绿色的旋转光斑就在加速。 挥剑的周青峰受到莫大阻力，仿佛在水中挥舞。空气犹如凝胶，在束缚他的动作，直到他动弹不得为止。莫大的恐惧袭上心头，当他以为自己又要挂了...... 一支手臂带着幽冷的暗香搭在周青峰的肩膀。手臂上戴着黑色的蕾丝手套，绘有夜空的繁星。轻声笑意从他背后传出，原初的黑暗笼罩密室二层，时间仿佛停滞。 但周青峰却松了一口气，大汗淋漓。他想扭头，身后的笑声却阻止道：“维克多.雨果，恢复记忆吧。” 一连串影像被重新开启，周青峰松下的气息再次提紧。在银叶城的生命神殿被屏蔽的记忆重新开放，他立马知道了自己身后是谁？ 墨绿色的光斑还在旋转，邪虫凯渥斯的力量被切断。它扭曲的音调愈发怪异，“暗夜女神莎儿，无处不在的隐秘之女，尊敬的失落女士，这一切是你谋划的？ 如果这小子的所作所为是你安排的，那么我输的不冤。但你为什么要来针对我？我在深渊从未打搅你的安眠。” “无聊而已。”带蕾丝手套的手掌轻挥，冲墨绿光斑喝道：“恶心的蠕虫，你可以滚了。” 墨绿光斑被一掌打散，彻底消失。 周青峰这才是真的大松一口气，却有提起一份心思，恭敬的对身后的隐秘之女说道：“尊敬的失落女士，感谢你救了我。” 骤然出现的是一位女神，也就是给周青峰发布任务，让他来寒风城的暗夜女神莎儿。这位强大神力的存在诞生于原初的黑暗中，冷漠而虚无。 “维克多.雨果，你干的还不错。”莎儿夸了半句，“我喜欢你的一系列谋划，步步为营的拆解敌人的势力，看着对手落入自己设下的陷阱。但这些并不让我惊艳。” 莎儿冷漠而骄傲，永远不可能被真正取悦。她是黑暗，是遗忘，是失落，是秘密。她不可能像安格芮丝般开心欢喜，周青峰所做的一切在她看来都理所应当。 “我喜欢隐藏的秘密，喜欢不为人知的交易，喜欢欺骗和狡诈。不得不说，你确实有这方面的才能。”莎儿叹了一声，“算了，让你过关。” 女神的手指轻轻一点，周青峰的等级立马跳上五级。每五级都是一个关口，他的灵魂由灰色转化为赤色，庞杂的能力再次得到提升。 莎儿没有聊天的心思，她永远落寞而孤寂，完成任务般出现，抬脚就要返回神国‘阴影界’。 周青峰感应到女神要走，忍不住开口问了句，“尊敬的失落女士，我能问个问题吗？” 莎儿喜欢掌控未知和隐秘，她的嘴角终于弯弯翘起，很轻松的猜到了周青峰想问什么，“你想知道凯渥斯为什么要收集伊玛斯卡文明的信息？” “是的。” “哦......”隐秘之女发出咯咯笑声，“这可是个大秘密哦。除非你有天能击败我，否则我可不会告诉你任何答案。想要征服我，你还需努力哦。” 周青峰当前的人物表 周青峰 人设：骑得烈马，杀得强敌，遇强则强，遇弱更弱的逗逼。他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愿意为心中的理想面对任何困难——但困难太大的话，他会扭头就走。 五级暴君 力量：十五。 体质：十三。 敏捷：十三。 智力：十三。 感知：十五。 魅力：十三。 （常人的各项数值为十，每增加一点，能力提升一点三倍。十五点力量是常人的三点七倍。） 体重：一百公斤。身高：一米八五。 每日法术位：30:8:4:2：（从最低的零级戏法向上排，目前最高施法等级为三级。相当两倍于正常巫师的法术位，零级戏法数量极多，且无对立学派。） 能力 完美之躯：永远年轻的十八岁，体格强壮，不受疾病的侵袭，不惧毒素的浸染，免疫即死。所有奥术神术无需事先记忆，相当于术士。施法免材且瞬发，但两次施法至少间隔六秒。 黑暗视觉：黑暗环境中，可以看穿二十米距离内的事物。 光之羽翼，自由飞行，每分钟消耗一百点券。 战争践踏：日常速度提升百分之三十，主动激活后五秒内速度翻倍，战力提升百分之五十，拥有霸体状态，免疫普通伤害。每杀死一名敌人，技能维持时间增加一秒，战力再次提升百分之五，上限为百分之百。冷却时间为二十四小时。 意识实体：精神力可以具现，成为攻防手段。 意识探索：二十米精神扫描。 链接网络：在五百米距离内将自己的所有仆从链接成网络，发挥出更高效的协同。 装备 辨谎胸花：以精神力为检定基准，辨识谎言，显示绿色为真，红色为假。 ‘破邪’，直刃重剑，剑刃长零点八米，一级附魔，挥舞时出现一米长的锋锐剑芒，对不死生物造成加倍伤害，抵抗负能量侵蚀，侦测邪恶。 精金飞梭，一级附魔，锋锐。 真知之门：记录精灵两万五千年历史文明的五芒星吊坠，展开后是个半位面图书馆。开放所有职业技能，允许消耗点券学习任何一种奥术或神术。从零级戏法开始，一千点券学习一项。每提升一级，学习费用提升十倍。同时支持自学。 便携式炼金工坊：融入‘真知之门’内，用于制造魔法药剂和装备，也是一百五十平米空间装备。穿越位面时，工坊内的物资不跟随，只能在同一位面内存取。比如现实世界放入的物资，在异界处于不可触摸状态。 ‘帝王之泪’：最顶级的魔法宝石，用于存储高阶奥术。 金手指：消耗点券存读档。等级为n的情况下，存档费用是（二的n次方）点券。读档费用是存档费用的一百倍。 穿越：来往剑与魔法的异界，以及九十年代的现实世界。从异界向现实世界带物资不受限制。从现实世界向异界带物资将受限，每天可携带重量为，等级为n的情况下，百分之（5乘以n）的体重。 电商位面：用点券购买不同世界的物资。比如生活垃圾，每吨0.1点券，随意购买。‘经过分拣处理的可回收垃圾’，每吨十点券，每周购买一次，每五次可购买制定购买曾经买过的物资。主角五级时，每次购买重量由一吨提升到十吨。 冥界位面：可前往充满负能量，生人勿入的冥界，是‘疾影’等不死生物补充负能量的渠道，目前没其他用途。 随身女仆，随周青峰的提升一起强化，但等级都减一级。以后除非特别注明，其属下的等级也是如此计算。 阿尔茜：机械魔姬，融合了钢铁魔像的核心，可同化和自己体型相称的机械，目前力量十八，相当于常人的八倍，动力澎湃。她擅长机械制造，战斗力相当于同等级剑圣。 索菲亚：存在一千年的虚体书魂，智力二十，博学多识的学者，擅长收集和整理知识。她不直接参加战斗，只能释放辅助奥术，施法能力相当于同等级巫师，但可以对他人释放的奥术进行再次强化。 艾琳：树精，外形十八岁，天生魅惑，隐藏属性魅力十八，清纯动人，亲和植物，施法能力相当于同等级德鲁伊，专修炼金药剂。 喵喵：未化形的猫女，敏捷达到十八，炼金兽，擅长潜行跟踪，能力相当于同等级刺客，天生武器，利爪相当于一级锋锐的匕首。 七个小妖精：身高三十厘米的类人生物，蝶翼，可长期隐形，隐藏属性感知达到十八，不直接参加战斗，七位一体，施法能力相当于同等级吟游诗人，生性活泼，喜爱玩闹。（这有点bug，但不管了。） 灵奴：异界灵体，可幻化任何外形，属性等同常人，用于日常打杂。目前数量十五个。 说实话，把所有属性，能力和女奴全列出来。周青峰的真实挑战等级至少翻倍，有点强的过分。 第0382章 饿死算了 “长腿家的势力也不怎么样嘛。”托德抓着大斧头，得意的望着百来米外。 几十号‘长腿援军’就在对面，只有五六匹马，剩下的全是连甲胄都没有的农奴兵。 “比起来，还是我更强些。” 德鲁伊娜尔朝兽人嗤笑一声，懒得驳斥这个憨货。 倒是侏儒巫医嘲讽道：“前几天不知是谁躲在维克多身后，靠扔炽火胶才挡住菲尔斯.长腿的十几骑冲击。事后他还嚷嚷着长腿家实力强大，我们要谨慎才好。” “这人是谁？”托德怒道，“我们兽人最瞧不起临阵退缩的窝囊废，碰见一个就宰掉一个，绝不会让这等孬种活下来。” 老博格跟兽人关系熟，日常耻笑道：“托德，你的脑子看来只有枣核大。几天前的事，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胡说，我的头很大，所以脑子肯定也很大。”托德大怒，就要跟老博格吵一架。 娜尔受不了这两个活宝，对兽人说道：“别废话，敌人就在对面，要不你去冲一波？” 寒风城大乱，长腿家和‘叛逆’打做一团。菲尔斯.长腿心存幻想，命令家族骑士拼死冲出城，去城外领地寻求援兵。 城外几十公里内，大大小小的领地有数百个。其中一半都是长腿家的臣属，总体势力真的很强。老阿拉德为首的‘叛逆’对此非常担心。 周青峰搞定监察厅的深渊祭祀，全城就只有他的队伍士气高昂，体力充沛。老阿拉德请他帮忙拦截赶来寒风城的敌方援兵。 于是为大局着想，托德等人就带着少量人马把守城外的关键路口。 长腿家的援兵真的来了，数量还不少。 托德要脸，两个同伴盯着，他没法缩头。娜尔让他冲一波，他只能对身后的兽人战士喊一嗓子，操着斧头就冲了过去。 对面的援军实力确实不强，五六匹马中，只有两名真正的骑士，其他都是侍从。剩下的几十号杂兵见到兽人壮硕的体格和可怕的獠牙，惊的像兔子般，一哄而散。 托德一看对面没几个人，哈哈狂笑，更来劲的杀上去。可没一会他又狼狈的止步，还灰溜溜的拖着斧头跑回来。 娜尔和老博格都大惊，以为同伴遇到麻烦，连忙上去接应，“托德，怎么回事？你怎么跑回来了？” 兽人沮丧的说道：“对面是两个六级骑士。他们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就是问问城里的情况。我考虑了一下，决定接受对方的善意表现，聊了几句就回来了。” 托德是四级战士，带着大票一二级的小弟。他又不像周青峰般拥有一大堆金手指，面对两个六级骑士，就算获胜也得死一半人手。 “你们聊了什么？”娜尔问道。 对面的敌人正在撤退，完全没有打一场的意思。 托德挠挠头，“他们就是问问长腿家族死了多少人？参加叛乱的权贵又有哪些？还问了我们属于那股势力？我都照实说了。” 娜尔大奇，“你就说了这些，对面两个六级骑士就撤退了。他们就不怕你撒谎骗人？” 老博格大笑道：“你指望这颗枣核般的脑袋撒谎骗人？未免太看得起兽人了。维克多偷懒，把托德派出来打架，意思就是说‘现在不用动脑子了，挥斧头上吧，随便打打就能赢’。” “我觉着你在嘲讽我。”托德怒道。 娜尔叹气的摇摇脑袋，“这有什么好怀疑的，老博格确实在嘲讽你。” 托德连忙挥舞斧头，撵着短腿的老侏儒到处乱跑。娜尔再次摇头，觉着索然无味。 长腿家真的完蛋了，他们的家臣援军竟然根本不想打，甚至巴不得主家失势，自己得以自立。 守了一天的路口，娜尔等人一场战斗也没打，只陆陆续续跟赶来打听消息的各路势力沟通些信息。入夜前，他们撤回城内休整。 城里的‘叛逆’还团团包围城主府所在的贵族区，长腿家依旧在负隅顽抗。但双方谁也打不动了，已经进入谈判状态。 周青峰的人马数量不多，盘踞平民区的一条街。虽然城里的老爷们在打生打死，可平民百姓却一点不在乎。他们甚至很高兴。 巡检署瘫痪了，城里的士兵出来作乱打劫，立马被周青峰带队宰了一波。平民区，码头区，乃至工匠区迅速安定。 城门敞开，进出自由。税吏不知去向，也就不需要收税。人们自发的形成集市，趁机购买或销售些生活用品，价钱比平时还便宜些。 至于‘叛逆’和长腿家的死活，社会底层谁在乎？城里的居民得知城主府大战，少不了高兴的欢呼几声，巴不得那些贵族老爷多死几个。 倒是周青峰的势力名声极好，无论是招揽流民还是募工赈济，不少穷人为此赚到些微薄的收入，维持家用。 托德等人带队回来，还受到居民的热烈欢迎。不少人向他们鞠躬致敬，表达心中谢意——贵族不管如何内斗，欺压底层是常态。碰到个讲道理，还给好处的势力，实在难得。 入夜后，平民区的集市还亮着火把。原本的宵禁无法执行，很多人对于夜间活动还颇为好奇，商贸显得极其活跃。 娜尔等人也头一回见到夜市，碰到正在集市采购食材的希莉和几个奇异女仆。精灵少女表示想给周青峰做些好吃的食物。 “维克多这段时间一直在谋划如何搅动寒风城的局势，我看他挺累的。动用‘那哈莽行咒’对付深渊祭祀，这种赌命的奥术对身体摧残不小。 毕竟我只是个可怜的精灵，他又是我的主人。这个主人虽然下流又无耻，但他若是不爱惜身体，我作为女仆也是有责任的。” 希莉不知是触动了那根神经，又是弱娇的语气。众人也习惯了，陪着她一起逛夜市。托德忽然喊道：“诶......，那个不是维克多吗？他一个人在夜市干嘛？” 拥挤的夜市人流繁多，希莉个头远比不上托德，垫着脚才能看到在另一头的周青峰。只见某人正站在路边一家商号门外，探着脑袋极为好奇的模样。 门口有个拉客的正大喊，“英俊的年轻人，快来玩啊！” 周青峰在店门外犹豫半天，却最终还是腼腆的摇摇头。 拉客的不甘心，继续召唤道：“我们店里有来自落烟沙漠的蛮族胡姬，戴面纱跳水蛇舞，那个小腰可好看了。 我们还有塞尔山脉来的丛林巫女，美丽温柔，善于医治心灵创伤。城里的冒险者都喜欢来接受她的治疗。 还有达玛拉的流落贵女，气质高雅，谈吐不凡。只可惜达玛拉被亡灵君王占据，贵族妻女也不得不逃难，急需热心人的抚慰。” 周青峰听着大为意动，却还是抹不开面子。 拉客的再次喊道：“年轻人，第一次来寒风城吧。以前都没见过你。是雨果老爷的部下吗？” 周青峰笑呵呵的点点头，“是。” “雨果老爷可是仁慈的好人，他的部下来玩可以打八折。如果雨果老爷亲自来，我们给他免费。” “等等......，你说啥？免费！”周青峰瞬间来劲了，“我这人一向低调，但今天寒风城人民的热情感动了我。 我忽然觉着见识一下沙漠胡姬，开拓视野也不是什么坏事。此外我常年厮杀，心理屡受创伤，确实需要一个温柔的港湾。同时我一向爱心泛滥，非常愿意帮助落难的漂亮姑娘。” 夜市太吵，后面的对话听不清。 可周大爷一脸正经的迈步走进了那家店门。托德隔着一群人在招手大喊：“维克多，维克多，希莉在这里啊。她要给你做好吃的精灵美食。” 希莉早就垮下一张脸，手里买来的食材丢进托德手里，恶狠狠的骂道：“卑鄙，无耻，下流，龌龊的男人，让他饿死吧。” 第0383章 胡说八道 “真是太可恨了！” 周青峰把巴掌朝桌上重重一拍，整个房间都在震动。他怒气勃发的骂道：“我当时就表明身份，可那家妓院的人竟然嘲笑我，还讽刺我是没带钱就来嫖霸王鸡。 胡扯！我连霸王餐都不吃，是那种没道德没底线的人吗？具体情况其实非常清楚，当时平民区治安混乱，管理体系崩溃。我作为平民区的掌控者，微服私访，调查民情。 当得知有黑心奸贼贩卖人口，逼良为娼，欺压妇女，我的内心怒不可遏，立刻乔装打扮，深入调查，终于找到了确凿的证据，要将那些犯罪分子绳之以法！” 桌子对面，希莉斜着眼睛瞪着周青峰，明显当自己主人在放屁。她只撅着嘴，泣声低语，“我只是个可怜的精灵，遇到一个谎话连篇的主人，天天被他欺负。” 周青峰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希莉掉眼泪。这妹子一哭就半天不会停，还会在随后的几天都不做饭，不洗衣服，不打扫卫生，更不会处理那些闲杂琐碎的日常公务。 若没把这位精灵妹子哄高兴，协助公务的一票奇异女仆也会给周青峰脸色看，整个管理体系就等停转。届时调一辆马车，分配一磅面粉，乃至阿猫阿狗之类的破事都会找他。 那可真是天大的灾难。 周青峰再次一拍桌子，“在确保受害者安全的情况下，我立马就对托德下令，调集兽人卫队铲除那家坑害无辜女性的火坑，捣毁可恶的地方黑恶势力。托德，他可以作证。” 托德就在希莉旁边坐着，挠挠头很苦恼的耸耸肩，“维克多，情况跟你描述的好像不太对。我没收到你的命令啊，就看着你嘻嘻哈哈的走进那家妓院，你确定当时......” 周青峰一抬手，阻止托德继续说下去，“停......，我记错了。我是对老博格下的命令。老博格，你来谈谈当时的状况。” 侏儒巫医抱着手臂趴在桌上，一直在看好戏。当周青峰义正辞严的要他作证，他立马嗤笑道：“八折优惠哦，都不叫我。自己一个人去快活，你不倒霉谁倒霉。” 周青峰大怒骂道：“你个死侏儒难道也要逛人类的窑子？叫上你有个鬼用，别人还以为我是带小朋友去吃饭的，就没有特殊服务了。” 希莉再次冷哼，目放寒光。 周青峰当即坐稳，眼睛扫视房间内众人。和谐村的老兄弟都挤在桌前，一个个笑脸挪揄，看他如何胡说八道的蒙混过关。 看来看去，周青峰看到脑袋从窗户外伸进来的‘疾影’。屋子太小，这匹死马进不来，可它坚决不肯放过这场热闹。 “‘疾影’啊，我平时待你不薄，你今天就没什么话要说？” “主人，当时把你从妓院烧出来的那把火就是我放的。你逃跑的时候，把大家喊来看热闹的也是我。你躲进垃圾堆避风头，把你找出来的还是我。” 周青峰火冒三丈，拍桌子大骂：“别人是‘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你这个死马竟然还来坑我。你良心何在？ 我就说那把火来的怎么如此奇怪？逃出来就发现一堆人在外头。好不容易忍着臭气躲起来，眨眼就被发现了。” “我是亡灵半恶魔，我没有良心。”‘疾影’还向希莉申诉，“主人非但不认错，居然还敢狡辩。你千万别放过他。” 精灵少女果然气呼呼的起身，转身就要离开。周青峰深知大事不妙，扫视一轮就发现平时最乖巧的阿尔茜都在撇嘴。他只能朝桌上一趴，痛哭喊道：“希莉，我错了。” 精灵少女停住脚，不高兴的说道：“某人不是说自己深入调查，解救无辜女性么，错在哪里了？再说了，你是主人，我是可怜的女仆。我怎么敢指责你的错误？” “我发誓，我就是路过那里，只看了一段公开表演的水蛇舞。那帮奸商打着不正经生意的招牌干正经生意。对于特殊服务，他们表示要加价收费。 可怜我兜里一个金币都没有，表明身份也没人信。他们还污蔑我的清白，我不得不奋起反抗。然后......” 周青峰很恼火的问了句，“是谁想出放火这招？过去只有我才干这种缺德事。” 众人齐齐盯着托德。兽人一摊手，“维克多，我这是跟你学的啊。之前在剃刀村，你就喜欢偷偷摸摸的去放火。效果真的很不错。” 周青峰恼羞成怒，压低嗓子骂道：“你还是不是朋友？居然出主意放火来烧我？” 希莉轻咳一声，他立马哭丧脸继续认错，“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就是犯了一点小小的错误。我发誓真的没干别的。我不过想要个脸面，现在知道错了。” 觉着主人认错态度还算诚恳，希莉又冷哼了一声，算是放过他了。只是好脸色还不能给，少女招呼了一声，奇异女仆们便跟她离开。 七个小妖精蹦蹦跳跳，惩罚性的踩过周青峰脑袋。黑猫喵喵窜过来用尾巴扫了扫主人的脸，算是嘲笑他了。书魂索菲亚飘过来，和艾琳一起朝他做鬼脸。 只有阿尔茜稍微贴心些，不忘朝他打个平安无事的手势。 等女仆们都离开。周青峰满血复活般蹦起来，‘疾影’早就把怪兽脑袋缩回窗外，逃之夭夭。其他人倒是意犹未尽，懒懒散散的起身，打着呵欠准备睡觉去。 抓不到‘疾影’，周青峰却不肯罢休。他喊住托德，板着脸说道：“召集兽人卫队，我们要搞一场平民区治安整肃。” “治安整肃？现在？”托德累了一天，可不比周青峰没事四处闲逛的轻松。“整肃谁？” “整肃妓院的那帮黑恶分子啊。”周青峰怒气冲冲，“拉我进去前说好了‘维克多.雨果’免费的。等我表明身份，他们一个个哈哈大笑。 还有啊，那帮家伙涉嫌商业欺诈。什么沙漠胡姬的水蛇舞，根本就是母猪上树。找了两个丑不拉几的女人出来卖肉，差点没把我恶心死。 什么心理治疗的丛林巫女，居然是玩塔罗牌的老太婆在算命。裤子都脱了居然给我玩这套，进去的时候差点没被吓死。我以后会有心理阴影的。 还有什么流浪贵女，根本货不对板。毫无贵族气质不说，我想听个高雅音乐熏陶一下自己的艺术细胞，她们居然给我唱低俗小调，严重羞辱我的智商。” 看周青峰喋喋不休的骂，托德低声问道：“维克多，你刚刚不是说只看了什么公开表演吗？怎么这会冒出这么多事？你没老实交代哦。” 第0384章 阴影和冰霜 几天前。 当九级奥术的龙威笼罩寒风城，绝对上位者的目光注视大地，全城生灵莫不神魂受压。无悲无喜，无惊无惧，唯有大脑一片空白，犹如萤虫比之烈日，茫然的很。 除了近距离直视者，全城上至巫师首席，下至平民百姓，只知道心悸了几秒，仿佛时间停止一般。几秒后一切如常，顶多城西方向传来隆隆声响，监察厅堡垒被轰塌了。 巫师们能感应到魔网的剧烈波动，正在施展和运作的奥术瞬间失控。他们本能的心生恐惧，但魔网很快平复。犹如水面砸下一颗石头，水花很大，但眨眼就只剩些许涟漪。 老阿拉德为首的叛乱势力忙着围困长腿家族的城主府，几秒的变故没能引发太多的关注。他们顶多在事后几小时派人去查看，得到的回报是...... 监察厅堡垒已成废墟，深渊祭祀埃尔不知所踪。维克多.雨果完全无视阿拉德家族提出的警告，强行带队控制了城西，但并无后续行动。 “监察厅那帮邪徒死的那么快？”城主府外的街垒边，老阿拉德朝城西望了几眼，对周青峰的关注仅只于此。他占据府外一座宅院，叛乱的贵族和巫师团人员在此接受指挥。 说是接受指挥，实则在吵架而已。傲慢的贵族骑士，清高的巫师首席，油滑的豪商巨富，一群人跟菜市场贪便宜的大爷大妈没什么两样，为了些许利益吵的面红耳赤。 紧密的围困中，长腿家族也派了代表来。前任巫师团长老班克和城主卫队队长埃克森，两人在桌前怒骂叛乱无耻，又离间叛乱者之间的关系，提出长腿家的要求。 吵了一天一夜没吵出个结果，于是双方又打了几场。等打不动了又坐到谈判桌前继续吵。 长腿家的难处在于他们人少，叛乱发生后安置在城外的嫡系要么没接到信息，要么接到信息干脆不来。家族主体一旦失势，内部也出现分裂。 老阿拉德一方则本身就是分裂的，甚至原本是有矛盾的。要不是周青峰充当黏合剂把他们凑一起，这场叛乱虽然还是会发生，但‘墙头草’更多，很快就会被镇压下去。 反复折腾了三天，周青峰开始组织挖掘监察厅废墟下的密室，并再次将原本遣散的人员重新联系聚集起来。城主府内外的双方打是打不动了，可还没吵出个结果。 每天双方就跟按时上班似的，上午九点聚在城主府外一栋屋内。他们不断人身攻击，拉拢分化，辱骂嘲讽，每三句话就会跟对方家族的女性发生超友谊的不可描述关系。 骂到十一点左右，大家会视体力因素而休战，同时约定下午再来一场‘非暴力的语言艺术研讨会’，绞尽脑汁证明对方恶心下流卑劣无耻，活在世上是浪费粮食，不如自尽谢罪。 周青峰在监察厅废墟监工，等了几天没等到两帮怕死的怂逼吵出个结果。他不得不亲自驾临会场，站在门口瞪着耍嘴皮子的双方。 这位主一露面，吵架的会场瞬间安静了。 “吵呀，继续吵呀。”周青峰横眉瞪眼，“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就指望在谈判桌上拿到？你们吵几天了，怎么不用唾沫把对手淹死？” 谈判的会场遍地狼藉。纸屑，破瓶，烂桌椅，屋顶的吊灯都歪歪斜斜，几根蜡烛勉强挂在烛台上，风一吹就摇来晃去。 周青峰一来，会场众人蒙了几秒。紧跟着所有人都指着他大骂：“小子，眼下这事还不是你搞出来的？” 没错，要不是周大爷从中捣乱，寒风城的局面不会这么糟糕。他就好像助燃剂，把原本一点点的小火苗变成熊熊烈焰。 切.....，周青峰嗤笑一声，目光在老阿拉德以及老班克之间扫视，“你们要是还想吵就继续吵，我是不奉陪了。” “等等。”老阿拉德和老班克同声大喊。他们都明白，事情发展至此，如何快点找出个合适的解决办法最紧要。 拖的越久，长腿家族内部分裂越是不可避免，叛乱势力则说不定随时散架。必须要把这个祸根拉进谈判中来，哪怕这小子犹如一杯有毒的鸩酒，此刻也得捏鼻子喝下去。 “雨果阁下，不如你来拟定一个谈判方案。”老阿拉德想着周青峰好歹算自己一方，他的开价只要不是太离谱，自己接受便是。 老班克对周青峰恨之入骨，但后者只要能提出‘合理’方案，他不是不能考虑。毕竟长腿家族拖不起。 周青峰再次嗤笑，“长腿家族交出一半的领地给胜利者分配。胜利者允许长腿家族带走城主府内的私人财物。这不就好了。反正我只要法布罗的领地就够了。” 这个方案倒是简单，可老阿拉德和老班克同时低喝道：“这不可能。” 让长腿家交出一半领地，这不如让菲尔斯.长腿立马去死。而让长腿家带走城主府的所有财物，‘叛乱’者岂不是白干一场？ 周青峰摇摇头，转身就走了。 两帮怂逼会继续吵下去，但最终方案肯定跟他提出的差不多。他不想也没能力继续介入寒风城内部的纷争，抢到法布罗的领地已经是巨大收获。 深渊祭祀埃尔挂了，伊玛斯卡文明之谜依旧没解开。暗夜女神莎儿降临，把邪虫凯渥斯赶回了深渊，顺手给周青峰提升到五级。 对于冒险者而言，每五级都是一个坎。踏上第五级，周青峰的灵魂转为赤色，才真正算一号人物。在此之前，他想出卖灵魂都值不了几个钱。 相比热情的安格芮丝，代表黑夜和阴影的莎儿明显冷漠的多。女神来了又走，都没空聊几句。周青峰知道，自己的取悦未尽全功。 任务信息的虚拟屏幕上，‘女神试炼-寒风城的隐秘’消失，取而代之是‘女神试炼-阴影和冰霜的对决’。 只看这个标题，周青峰就头大如斗。 ‘阴影’，不用说都指代暗夜女神莎儿。 ‘冰霜’呢？应该是冰霜女神欧吕尔，一个善变而虚荣，心肠如寒冰般冷酷的弱等神力。她喜欢用温软舒适的假象将凡人冻死在冰天雪地之中。 北地苦寒，这里是冰霜女神的大本营。欧吕尔在寒风城的信徒极多，是当地最大势力。要周青峰在这里挑事找冰霜女神的麻烦，简直就是活腻了。 可这个任务不接不行。 长腿家族就是冰霜女神的眷顾者，寒风城的城主府就是冰霜女神的教会。长腿家族事后报复，绝对不会放过周青峰。 从城主府外的谈判会场离开，周青峰紧了紧身上的皮衣。 现在正值北地的冬季，寒风之中尖啸不休，仿若冰霜的汹涌恨意，如刃隔面。他呼气成雾，仰望天空的太阳。 人生么，天天都有避不开的麻烦。 第0385章 富强领 寒风城的乱局终究要归于平静，周青峰也不想把精力过多的放在这帮权贵内斗上。在挖出监察厅的遗址密室后，他就带队退出寒风城，进抵城外的法布罗庄园。 作为‘炼金首席’，法布罗在寒风城有一块领地。不过他不擅长经营，只利用了领地内很小的部分建了座庄园。庄园内只有三百多人，主要就是伺候法布罗。 可法布罗的领地其实相当大，总面积有七八个平方公里。在寒风城以北五公里外，成片的荒野，河流，丘陵，林地，都属于这位‘炼金首席’，现在属于周青峰。 站在庄园的山坡上，举目极望可以看到远处黑森林的边沿，以及高耸的冰原山脉。山脉上融化的冰川汇聚成河，蜿蜒流过此地。 这里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水源充足，用心的话可以开垦出几千亩耕地，养活上万人。 阳光下，寒风冷冽却又极其清爽。周青峰面对这片新领地，感慨道：“法布罗这个废物，坐拥宝地却不知道利用，白白浪费这里的土地和水源。 从今天起，这里改称‘富强自治领’。我就是此地的领主。和谐村的政务机构要迁到此地。 希莉，卢比奥，威尔逊，我任命你们为‘富强领’的政务主官和次官。由你们把管理架构搭起来。” 在周青峰身后，和谐村体系内的众人全部聚集，接受领主的依次任命。政务，军务，农业，商业贸易，医疗卫生，工程建设，教育培训等等工作都要安排指定官员。 “从和谐村调集骨干，把之前招募的几千流民通通安置在此地。现在是冬天，明年开春前，我要在此修建足够的房屋，水坝，沟渠，农田，工坊。 我们在黑森林里起家，但发家就在此地。只要安稳发展个两年，粮食，布匹，木材，矿场，铁器将不再匮乏。整个北地都将是我们的扩张空间。” 说到兴奋处，周青峰扬鞭而起，策马飞驰。身后众人簇拥，紧紧跟随。一路铁蹄滚滚，意气风发。抵达庄园外，原来的庄园管家带着三百多号奴仆跪地迎接。 周青峰于马背上俯视，朗声大笑。他不再是从黑森林出来的土包子，从此以后便是手掌大权的真正贵族——有能力，有名望，有领地，谁也不能再轻视半分。 干掉法布罗后，周青峰就带队去收拾深渊祭祀，此刻才有空来清点自己的收获。卢比奥向他低声汇报道：“老爷，法布罗的庄园人口不多，但他本人生意做的很大。” ‘炼金首席’么，财源滚滚是自然的。法布罗自己制造和销售药剂和魔法物品，他的下属也不会闲着。 “做粮食生意么？”周青峰最关心的就是粮食。 异界粮食产量低，农业技术落后。北地又特别苦寒，一年只能耕种一季，小麦平均亩产只有几十公斤。农户不得不种些杂粮维持生计，居民普遍营养不良。 “不是。”卢比奥摇头道，“法布罗垄断了寒风城周边一半的贵金属矿场。尤其是他这块领地的河流是个宝。 锻造场的布鲁诺说，这条河从冰原山脉流出，到此地变得水流平缓。河底的泥沙中沉淀了大量金砂，河道源头上肯定有个大金矿。” 金矿？！ 周青峰都惊呆了。 法布罗养了三百多奴仆，一半从事淘金工作，寒冬腊月都要到冰冷的河水中筛选金砂。筛出的金砂用小小的玻璃瓶装着，黄灿灿的很是漂亮。 由于周青峰来袭极快，事后控制有力。庄园内的人员没有发生动乱，所有建筑和财物都保留下来。卢比奥将库存的一瓶瓶金砂献宝般呈出，阳光下熠熠生辉。 “阿尔茜。”周青峰轻唤一声。 机械魔姬上前接过装金砂的玻璃瓶，倒出少许分辨一二，点头道：“主人，这确实是金砂，品位很高。我可以对领地内整条河流进行系统勘探，应该会有更多发现。 一旦发现矿场，我们有更好的技术来分离筛选，就不用奴仆们用手来劳作，开采效率还更高。我觉着此地只怕不仅仅有黄金，还有其他矿产。” 采矿这事，用机械的效率是人工的百倍千倍万倍。哪怕用一台离心机，就可以轻松将不同比重的矿产给轻松筛出来。 哈哈哈......，周青峰笑着挠挠头，“虽然我不缺钱，但谁也不会嫌弃自己手里的黄金太多。” 黄金是普遍的硬通货。比它更珍贵的，没它量大。比它量大的，没它珍贵。无论在异界还是现实，黄金都有着良好的流通性。 卢比奥也在旁边讨好道：“老爷，法布罗原本就是寒风城最大的铸币商人。他就用河里的金砂铸造货币，富得流油。” 法布罗完蛋，遗产全部周青峰捞到手。黄金也是魔法金属的一种，光是在庄园的地下炼金实验室，就找到超过五十万金币。 嗯......，周青峰闻言重重的点点头，沉声说道：“以后我们也要做铸币的工作。但黄金就不要外流了，努力推广我们的‘白金币’，可以跟金币对等交换。” 周青峰之前用现实世界来的廉价白银兑换寒风城的黄金，同时推广了更低廉的‘铁币’和‘白金币’。 不锈钢材质的‘铁币’受到极大欢迎，平民阶层缺乏‘通用货币’，早就希望能有一种比铜币更低币值的辅币。 但相比‘铁币’，周青峰推广的‘白金币’却不太被认可。他的‘白金币’又不是铂，而是铝锌合金。就是现实世界的‘一角’硬币。 坑爹呢！ 铝锌合金的密度低，轻飘飘的给人低档的感觉。但铝这种金属有其特殊性，它必须有电解的方式才能大规模的获取。 异界就别指望‘电解’了，铝是地道贵金属。 周青峰想靠兑换的方式大量获得黄金，但铝锌合金遭到普遍抵制。于是他只能......，“以后我们的白金币和黄金币以一比一兑换。十比一确实太无良了点。” 卢比奥懵懵懂懂，但也知道自家老爷的‘白金币’只怕是比较低劣。阿尔茜等奇异女仆知道，‘白金币’何止是低劣，现实世界很快连门窗都用铝来做了。 “我们有铸币的能力，以后还可以开银行嘛。现在寒风城的高利贷太可怕了，严重阻碍商业和经济的发展。我们开的银行完全可以用低息贷款来拉拢商人。 利息不要太高，年利率只要不超过百分之三十六就行了。”周青峰乐呵呵的。其他人都觉着这个利率真的很低，只有奇异女仆们一个个全翻白眼。 自家主人一向无良。 第0386章 抄底 寒风城西门，一队队马车载着重物缓缓驶离。 马背上，长腿家族的人员满怀恨意，以冷漠的目光注视对面的‘叛乱者’。老阿拉德也板着脸，对离城而去的长腿家族报以最大的警惕。 双方的仇恨结下，今日的停战不过是为了积蓄力量，调整部属。再次沙场相见，双方便是不死不休。 周青峰从监察厅的废墟腾出手，立马在‘富强领’大搞建设。他又挥舞大把钱财收购物资，从吃喝拉撒到建材人口，无所不包。 老阿拉德要感谢周青峰，因为有这个年轻人在，寒风城的‘叛乱者’才能重新团结。光是一个‘拼多多’的拼单就足以化解好些仇恨。 至于长腿家族则撑不住了。他们有三分之二的嫡系并不在城内。叛乱发生后，分散的家臣就有不稳迹象。 内外交困这下，菲尔斯.长腿交出了三分之一的家族领地，换取残余的人员和物资平安离开寒风城。老阿拉德也退让半步，允许长腿家运走自己的家产。 只是整个家族并不是说搬家就能搬走的。大量家族财产都囤积在城内，现在要搬走都找不到足够的马车——之前周青峰搞遣散，已经把能买到的交通工具通通买走。 目前出城的车队只是试探性。贵重的家产还是要一次性运走。 菲尔斯.长腿可不敢搞什么分批撤退。老阿拉德若是发现机会，来个分割包围，长腿家族非得彻底完蛋不可。所有家族人员和财产必须一起离开寒风城。 在贵重家产之外，好些普通些的财产就只能低价抛售。买家则是敌人。 在长长的车队外，一个路口拼着几张大桌子。卢比奥重操奸商职业，举着个木喇叭大声叫喊：“高价收购粮食，布匹，家具，建材。 目前全城最高价，一旦错失，终身后悔。各位有什么需要折现的财产，我们提供最精准的估算服务。与其白白扔掉便宜叛贼，不如从叛贼身上赚一笔啊。” 老阿拉德骑马带着巫师团的几个首席，就在路口对面愣愣的看着，被这伙半路截胡的奸商给弄蒙了。 长腿家在寒风城经营上百年，积蓄了巨大的财富。店铺，货物，人口，这些东西若要全部运走得几个月，菲尔斯.长腿连几天都等不及。 老阿拉德在内的‘叛乱’权贵早就磨刀霍霍想着该如何占便宜。 按照协议，长腿家运不走的物资就不许破坏，必须留下或者出售。这真是抄底狂欢的大好时机。‘叛乱’权贵们都在想到底是一折比较良心，还是两折比较仁慈。 那晓得周大爷为了赚钱是六亲不认，论财力他最雄厚，大把大把的‘白金币’掏出来采购——铝锌合金还真有那么点魔力亲和性，关键是异界的铝产量极少。 比黄金还少。 轻飘飘的‘白金币’在周青峰手里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毛硬币，拿在异界巫师手里却是实打实的魔法金属。 把平日价格昂贵的物资对半打折再骨折的卖给仇人，这叫长腿家族很是不痛快。可现在形势比人强，找不到比维克多.雨果更好的买家了。 其他‘叛乱’权贵手里没有足够的现金，想抄底都拿不出硬通货。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青峰派人跑来大肆采购。 杰森站在巫师团的队伍里，心里直叹气——又来了，又来了。同样的事情再一次发生。前一次也是这等结果，别人打生打死，周大爷跑出来摘桃子。 偏生‘叛乱’权贵还拿周青峰没办法，各家都跟这位主有千丝万缕的经济联系，都指望能继续低价玩‘拼多多’呢。 这真的是金融和商业上的双重钳制，明明不舒服却无可奈何——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卢比奥的桌前，长腿家的管家带着厚厚的账册前来出售。账册上随便一页记录，便是城内城外某个仓库里堆积的生活物资和商品。 “你们的面粉还想按两铜币一磅出售？”卢比奥拼命摇头，“这是不可能的。” 对面的老管家愤怒到头发竖立，大骂道：“你们太过分了。这可是最好的精致小麦面粉，平时一磅价格在五铜币以上。两万磅存货都是给家族老爷准备的。” “所以呢？”干瘦干瘦的卢比奥一耸肩，笑嘻嘻的抖动鼠须，“要不让你们老爷把这两万磅一口吃下去？” 老管家恼怒到拼命捶桌子，恨不能张口把卢比奥给吃了。可他火了半天只能咬牙喝道：“你们到底愿意出多少？” “一个铜币一磅，白金币支付，一共两百块。”卢比奥笑嘻嘻的拉过手边一个钱箱，里头是封好的‘白金币’，“现在签协议，我立马付款。” 立马付款，这是周青峰的杀手锏。其他权贵也许家产很多，但流动资金绝对比不上周青峰。 老管家已经完成多笔交易，手边也有个钱箱，里头就是周青峰提供的‘白金币’。这玩意就是‘圣光机械’用冲压机冲出来的，机器哐当一下就是一枚。 ‘白金币’模样跟街机游戏币差不多。因为材质是铝锌，它甚至还更轻一些。至少游戏币要拨动街机内部结构，还是用不锈钢做的，确保一定质量。 两万磅精致面粉就换这么两百铝币，周青峰简直就是最狠心的强盗。可长腿家的老管家忍着泪，还是完成了这笔交易。 双方认可，立马有家族人员前去交割。 路口对面的老阿拉德阴着脸盯着卢比奥，他不但看到长腿家的财富被这个黑瘦的奸商抢劫般买走，更看到卢比奥身后的交割人员接连不断。 货物交易交割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盘点称重清算，需要相当知识和技能。长腿家族在寒风城盘踞上百年，才培养了那么百来个家族财务和书记官。 可周青峰一个从黑森林跑出来的蛮子，他手下居然也颇有能人。卢比奥就可以对接整个交易，派出去的交割人员干活也很利索，清点计算都没怎么出错。 这等人才储备，寒风城里没几个家族能比拟。 卖了面粉，卖了杂粮，卖了棉布，卖了粗麻，卖掉了贵族老爷的衣帽鞋袜，卖掉了奴仆的锅碗瓢盆。到最后有些东西实在繁杂又不值钱，干脆廉价大甩卖。 城外的一座磨坊，连同磨坊里的两头驴和照顾驴的仆人一起卖，只要十枚铝币。事后卢比奥去清点，发现磨坊里还存有几千磅等待加工的荞麦。 又比如城内巡检署的几座仓库，连同看守仓库的奴隶一起卖，只要五十铝币。事后清点，卢比奥在仓库里找到巡检署罚没的大量物资。 从车马牛羊到针头线脑，还包括抓来关押的上百流民，以及巡检署自己的几万磅马匹饲料，乱糟糟的情况下无人记录，无人管理，全便宜了周青峰。 一个家族，一座城市，一套原本正在运行的统治体系，就被一枚枚冲压机下制作的铝币全给买走了。 真是赚大发了！ 第0387章 埋雷 占便宜这事，人民群众喜闻乐见。 可如果占便宜把自己给撑着了，喜剧就变悲剧了。 老阿拉德跟长腿家族苟合，这事完全在周青峰的预料当中。他也预料到长腿家一旦战败，绝对会被赶出寒风城，逃回自己在城外的自治领舔舐伤口。 一个家族，家大业大，逃难的时候绝对成为美味的肥肉。‘叛逆’权贵会化身鬣狗，围绕在猎物逃离的路上拼命撕咬——拼死拼活，为的可不就是这一刻？ 这时候能吃多少肉就看有多大胃口。 周青峰原本只想凭借资金优势占点小便宜就好，让自己收容的几千流民有饭吃有衣穿，给‘富强领’提供启动建设的物资保障，他就很开心了。 可不曾想...... 菲尔斯.长腿对外来的维克多.雨果是恨之入骨，对寒风城的‘叛逆’则是恨不得挫骨扬灰，背后捅刀的内部叛逆可比外敌更让人咬牙切齿。 同样是贱卖家产，菲尔斯宁愿卖给周青峰，也不愿意卖给老阿拉德等寒风城的‘叛逆’。 外敌该死，叛逆更该死！ 大乱后，长腿家的继承人看的通透——维克多.雨果是喂不饱的饿狼，迟早要反噬‘叛逆’。干脆把家产都卖给这头饿狼，甚至白送给他，‘叛逆’们肯定会心生怨恨。 凭什么你挑事，让我们去送死？凭什么你吃肉，我们连口汤都喝不上？凭什么你个外来的占便宜比我们本地的还多？ 当周青峰鲸吞下长腿家贱卖掉的巨量家产，他真的吃撑了——犹如去吃自助火锅的饿鬼，扶墙进，扶墙出。 开始只有卢比奥一个人负责接收贱卖物资，十几个和谐村的政务人员跟着清点交割就好。可到手的东西越来越多，光是接收就忙不过来。 威尔逊带投靠周青峰的工匠团队前去支援，这也只稍稍缓解了卢比奥的工作压力。长腿家的百年积蓄实在太多。 希莉连忙带着索菲亚去亲自坐镇，顺带拉上艾琳和阿尔茜。没过多久，她就在主仆契约中向周青峰求援，要求把七个小妖精派过去帮忙，顺带把十几个灵奴也送来。 女仆们加一起近三十人，再把洛林等几十号学徒派去打杂，这总算大大减轻了工作量，让接收平稳进行。 可长腿家抛售的家产却越来越多，什么城里城外的店铺房产，奴仆物资，牛羊田产，一股脑的全送过来。 那架势就好像要把周青峰砸死似的。 百年积蓄啊，崽卖爷田心不疼！ 长腿家数代经营，一朝就没了。 家族里的几个管家饱含热泪，跪下来哭求菲尔斯长腿不要再卖了。可这位新家主却果决的很，也干脆的很，就是要拼命卖掉，几乎一点都不剩。 结果便是忙碌了一整天，从白天到黑夜，卢比奥和希莉累到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长腿家完全疯了，清仓大甩卖，一概不留。 被卖掉的不但有物资，还有活生生的人。 家族奴仆拖着自己干瘦的老婆，再带上两三个胆怯的孩子，挨个的跑到周青峰面前叫声‘老爷’。长腿家把数千人口白送过来，让他们拖家带口的见新主人。 “卧槽，这些人到底是来给我干活的，还是来吃大户的？”周青峰一向喜欢蓄积人口。可眨眼睛来了这么多人，他也有些受不了。 乌压压的人口挤满了街道，不安的交头接耳，吵吵闹闹。男人在打骂女子，妇人在管教孩子，不同的家庭彼此碰撞，乱糟糟的一团。 无组织无纪律的人口根本不是劳动力，反而是动乱的根源。周青峰很想下令让这些投靠的人口全部回家去，并宣布他们从今往后都是自由民了。 自由民就不应该再来找周大爷的麻烦。 “老爷，千万不能宣布他们是自由民啊。”威尔逊之前是寒风城的工匠会长，得知周青峰的意图后吓的冷汗都冒出来，“没有资产的自由民就是流民，他们会暴动的。” 周青峰还不明白，但细一想也吓的后怕。 对于生活艰难的异界，贵族家的奴仆就相当于大公司的终身雇员，体制内的杂鱼，是一份旱涝保收的职业。他们看似没有自由，其实比一般自由民的生活好多了。 可这几千人口实在是个坑人的大包袱，周青峰是一点不想背。威尔逊只能出主意道：“老爷，要不把这些人赏赐给追随您的部下吧？” 若是正常贵族，还真会这么干。 分封。 但周青峰断然拒绝。他目前给自己体系内的所有人都是发实物和货币薪资的。大家在理论上地位全部平等，只有职位的差别而已。 搞人身依附那套，搞到最后就是在周青峰下面出现一个个铲不平的山头。每一个山头都会先朝自己家扒拉财富和资源，这是人性。 周青峰才不会去挑战人性。他宁愿多花钱，多给点物资，也不会给部下册封一寸土地，不会分配一个奴仆。 想要过被人伺候的生活，就只能是雇佣关系，绝不能在周青峰之外出现主仆关系。他拒绝威尔逊的建议，却不能解决眼前的麻烦。 威尔逊继续说道：“长腿家把这些奴仆送给我们，却把奴仆们的家产都送给了阿拉德等城内家族。这批人其实是被赶出来的，已经无家可归。” 周青峰心头很是惊讶。 “此外，长腿家还把好几个庄园卖给了他们眼中的‘叛逆’，却把庄园内的人口送给我们。刚刚有几名城里的贵族跑来要我们立刻把人口迁走，不许吃庄园的粮食。” 挑拨离间而已。 拙劣的招数。 但若是碰到猪队友，这种拙劣的招数就能起效。 周青峰在抄底大战中占了太多便宜，城里的‘叛逆’贵族肯定看他不顺眼。贵族们只想要不动产，不想要多余的人口，肯定会中招。 如果是关系紧密的同盟，此刻就应该搁置矛盾，联手对外。但周青峰想想就知道这不可能。城里的贵族若是能识大局，他们就不会被鼓动起来造反了。 “菲尔斯啊，菲尔斯，临走了还要给我埋这么一颗雷。那家伙变聪明了嘛。” 但这颗雷不解决，很容易炸伤周青峰的。他对威尔逊说道：“帮我联系一下阿拉德等叛乱的贵族，就说我想跟他们做笔生意。保证让他们满意的生意。” 第0388章 排雷 对于菲尔斯的小手段，周青峰非常警觉。他一向以‘仁慈’之名著称，这个人设在社会底层带来不小的名望和好处，代价就是要分润更多的利益出去。 长腿家卖个家产都不安好心，但一旦被察觉，要破解这等小伎俩也简单。周青峰找到老阿拉德为代表的‘叛逆’权贵，以及巫师团的几个首席，表示要‘利益均沾’。 事情讲清楚，长腿家把组合在一起的资产拆分了卖，这是在离间我们同盟之间的感情，我是绝对不会上当的。 当菲尔斯.长腿把大部分值钱的家产都塞给维克多.雨果，老阿拉德等人早就脸色铁青。但听到周青峰喊出‘利益均沾’，他们才稍稍消消气。 奥术研究会的会所大厅，周青峰把自己所有‘盟友’都喊了过来。长腿家变卖的财产被编造成册，一一列出摆在桌上。 “朋友们，我维克多.雨果最讲义气了。大家协同一致，谁敢占便宜，我第一个砍了他。”周青峰面对寒风城的一票‘叛逆’和首席，大义凛然，掷地有声。 因为跟长腿家翻脸火拼，老阿拉德的儿子都死了一个。要不是周青峰人脉广，见机快，老家伙说不定要再次暗中串联，将他视作无耻之徒再次发起火拼。 看周青峰摆出来的账册，确实都是长腿家族卖掉的家产，巫师团的几个首席也沉住气。塑能首席拉奥就问道：“雨果阁下，你要怎么个利益均沾？” “很简单，我们绝不中长腿家的诡计。各位肯定对这些都很感兴趣，大家随意挑选。我多少钱买的，也多少金币卖。各位可以放心，绝对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周青峰说得信誓旦旦，就差拿自己脑袋来担保。只有杰森缩在巫师团的队伍中，一听到维克多.雨果说话的音调变高，他就下意识的捂住钱包。 众人围拢上前，对着账册挑挑拣拣。他们很快发现周青峰拿出来卖的都是不动产，特别是城内的店铺和城外的矿场，基本上都在。 这些都是肥肉啊。换做别家贵族，吃进嘴的东西是绝对不会轻易吐出来，更不会主动吐出来。可周青峰不但吐了，还吐的很彻底。 老阿拉德随便一扫，立马瞄中了几个长腿家常年霸占的码头，农庄以及伐木场。这都是些非常不错的精品产业，可以带来极稳定的收益。 由于异界通讯和交通能力低，技术水平差，一块土地，一份产业的产出都不会很大。各个家族内部都会有大量子嗣，家产如果分的太碎，家族势力就会快速下降。 解决这种问题的办法就是‘长子继承’。但背后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多置办些产业。产业越多，家族势力自然越强，可以供养更多更强的武力。 若不是这次打打杀杀，这等可以稳定一个家族势力的产业是绝对不会拿出来卖的。‘叛逆’权贵们全都喜笑颜开，觉着周青峰实在很懂事，没有独吞的心思。 账册上还标明了所有产业的价格，都是正常售价一两成的数字，这确实没有涨价。周青峰真的没有赚差价，众人也大为开心。 老阿拉德当场用手指在账册上划线，“这几个产业，我要了。” 威尔逊跟在周青峰身边，手握一支鹅毛笔。老阿拉德手指画向何处，他就在后头做相应登记。 挑了十几个店铺和农庄在内的不动产，老阿拉德心满意足，让开桌前的位置给其他人挑。这些产业已经可以弥补他死掉一个儿子的损失。 有老阿拉德带头，按照平时的地位和势力，周青峰的这些‘朋友’挨个上前，挑选自己中意的肥肉。大家都嘻嘻哈哈，犹如一群分赃的强盗。 只是僧多粥少，账册虽厚，可来分赃的‘叛逆’却更多。分到一半就没得分了。后来者都是城里的小骑士小巫师，发现自己啥都没有，又变得躁动。 “不要急，这只是今天长腿家族变卖的产业，明天他们还有。请相信我，大家都是我的朋友，肯定都有所收获的。说不定明天变卖的东西更好呢。” 周青峰安抚了一番，众多‘叛逆’也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毕竟大块肥肉都已经分了，想来维克多.雨果不至于舍不得一些残羹冷炙的汤水。 顶多有些人会心里犯嘀咕——为什么维克多.雨果拿出来卖的全是些不动产？粮食布匹等消耗类物资可是一件都没见到。 等搞定几个大势力，周青峰才把自己真正的意图丢出来，“菲尔斯.长腿将其属下几千奴仆丢给我。我不忍心让这些人流离失所，却又无力安置。 各位能都将菲尔斯送给你们的房产和农庄暂时租给我，并买些口粮给我，也让那些可怜的奴仆能有个安家的地方。等我自己的庄园建设好，我会把人口都接走。” 肥肉都已经吃下，周青峰又是花钱租赁和购买，老阿拉德等人没道理拒绝。他们已经心满意足，倒不在意继续做些生意。 白送奴仆以及产业分离的隐患就此瓦解。 等众人心满意足的离开，周青峰立马就把威尔逊派出去，带着账册挨家挨户的上门落实交易——你家老爷说了，他买下了城里某栋店铺，只要一折的价格。 过期交易就失效，麻烦快付钱吧。 威尔逊临走时，周青峰还特意交代，“记住，尽可能别收我们发出去的白金币，向那些老爷们要黄金币。” 威尔逊对此极其为难，“老爷，我们发出去的白金币若是我们自己都不收，这就没有信誉保证啊。以后谁敢要这白金币？这么做太不妥当。” 说的也是啊！ 当年明太祖朱洪武发宝钞给官员当俸禄。结果那死老头他自己却不认宝钞的价值，收税只要铜钱银两。搞得一堆宝钞跟废纸似的，擦屁股都嫌硬，神憎鬼厌。 周青峰挠挠头，只能点头道：“好吧，这一鱼两吃不能太过分了。白金币和黄金币等价，我们都认。” 威尔逊领命而去。 周青峰叉着腰，朝着城主府方向的黑夜，哼哼笑道：“菲尔斯，你临走了想搞鬼。想不到我会不贪吧。我所图的可不是这点利益。” 第0389章 链接网络 夜已深，寒风城依旧忙碌。 在周青峰的诸多能力当中，‘链接网络’是平常很少用的技能之一。它来自嗜酸蚁后的脑垂体，由暗夜女神莎儿附魔在他脑海内。 这个技能允许他在一百米内链接自己部下，仆人或低级智慧存在。可平常他和自己女仆联系都有主仆契约。和其他部下联系，一百米又太近了点。 升到五级后，灵魂质量提升一个台阶，‘链接网络’的有效范围暴增到五百米。这个距离就有些意义了。 周青峰待在奥术研究会，就能跟很多正在城内忙碌的部下联系。若是他的位置再做些调整，就犹如一台通讯基站，可以在五百米内进行指挥沟通。 五百米这个距离已经很大了，差不多零点七五平方公里。 长腿家族在城内要变卖的家产也大多在这个距离范围内。卢比奥等人分散各处，诸多需要沟通的信息能迅速传输。 清点，接受，运力调配，存放存储，十几个不同地点的情况得到合理安排。周青峰还可以指挥阿德里安，让运输队的人员和马车前往他们该去的地方。 在通讯基本靠吼的时代，这大大提升了管理效率。缺点就是周青峰的脑子时不时很乱，多人在同一频道内并发通讯请求，必须由他主动分时轮询比较好。 说实在的，这个能力超级好用却又超级累人，他真想将其丢给书魅索菲亚。 由于内乱，寒风城巡检署无法履行职能，夜里城门也不关闭。长腿家抛售的物资被盘点后马上运出城，上百辆马车组成的运输队持续不断的工作。 同样是深夜，长腿家的城主府内却是慌乱不安。奴仆们正从地窖里将封存几十年的贵重财产搬出，装上马车准备运走。 有些木箱年久腐朽，搬动中解体砸落，哗啦啦的散落一地的金银。菲尔斯.长腿站在地窖外，一只银质烛台滚到他脚下。 搬运木箱的女仆手忙脚乱的收拾，靠近几步见到菲尔斯又停下，怯怯指着地面的烛台，“城主阁下，我要拿走这个烛台。” 菲尔斯的眼珠子都不动，只吩咐左右的随从，“把这个蠢货丢出去卖掉，我们家族不需要这种没用的废物。” 跟随的侍从如狼似虎的扑上前，按住女仆的手脚就将其拖走。那可怜的女人被吓到痛哭。其他仆人更是不敢说话，唯有埋头发抖，拼命干活。 地面的银质烛台自动飞起，落在菲尔斯手里。他冰冷的眼眸转动几下，粗略辨识烛台的制造工艺和风格。 这东西也算是古物，带着几千年前耐瑟瑞尔帝国的印记。不知是那一代长腿家族长收集了它，存在地窖几十年。现在它被翻出来，长腿家却面临一场浩劫。 菲尔斯将价值不菲的烛台一丢，转身离开了地窖。珍贵的银器在他身后叮当乱响，随处打滚。仆人们屏住气息，直到这位‘冰块’离开为止。 地窖外，沿着螺旋楼梯向上。 仆人们正将陈列在府内的家具也拿去卖，铆足力气搬运。菲尔斯看到自己祖父心爱的躺椅在搬运被撞缺了一个脚，一堆莫名其妙的杂物压在上头，等待被估价卖掉。 无名之火在菲尔斯心头燃烧，他穿过走廊时冷哼一声。几名靠近的仆人只觉头脑剧痛，嗡的一下便扑倒在地，体表覆盖薄冰。 走廊尽头是‘老长腿’的卧室，待死的科伦菲尔.长腿躺在豪华大床上，奄奄一息。这老头已经走到生命尽头，灵魂即将前往冰霜女神的神国‘狂怒之心’。 大床旁守着家族几位要员，预言系的老班克施展‘秘法眼’。漂浮的隐形眼睛在寒风城内巡视，透视的图像投影在卧室上空。 卧室内沉闷，阴冷。 ‘秘法眼’传回的投影上，夜晚的寒风城内却很热闹。 就在城主府外，一队马车刚刚抵达。头前一辆车上有根亮着‘不灭明焰’的火把，赶车的车夫穿过对峙双方的严密监控，带着上百名苦力搬运长腿家出售的家具杂物。 菲尔斯祖父的那张躺椅正在被搬运中。 “这有什么好看的？”菲尔斯愤愤怒道。 老班克施展的秘法眼不止一个，阴冷的卧室内亮起的投影还有数块。他指着其中几个点，“这些车队都是维克多.雨果的。他们就好像一窝蚂蚁，配合的非常好。” ‘秘法眼’是长腿家监控城内‘叛逆’的重要手段。菲尔斯不止一次试图寻找对手的薄弱处进行反击逆袭。奈何他手中的嫡系越打越少，搞到最后只能困守。 不停施展的‘秘法眼’反而成了防止‘叛逆’突袭的重要手段。 “看。”班克指向另一块‘秘法眼’投影，“那是我们刚刚卖掉一家陶器店，店铺内的存货被搬出来。维克多.雨果的马车队很快就到了。” “那又怎么样？”菲尔斯不以为然。 “你再看。”班克指着两块投影，“陶器店外的车队堵住了翠鸟大街。城外另一支车队正在赶来，也要通过翠鸟大街。注意，你注意。” 寒风城的街道可没有交通岗，更没有交警指挥。就连街道本身也不够宽敞，没什么双向车道。不同车队堵在大街上，交通不畅引发的混乱每天发生。 马车可不比汽车，前进容易后退难。笔直的街道一旦被堵上，想要疏通就是一个大难题。 菲尔斯已经预见两支车队要堵在翠鸟大街上动弹不得。可刚进城的车队在通过一个路口时却灵活的转向，从另一条道路穿插而过。 “你看，你看。”班克在高声提醒。 菲尔斯已然惊讶，“有人在指挥？” “是啊。”班克沉声确定，“这种情况已经发生好几次了。城里每个交通路口都有人，可这些人是怎么知道另一个路口的状况，又如何知道有车队要通过？” “传讯术？”菲尔斯答道。 “不可能。”班克断然否认，“传讯术只能在视距内交谈，而且维持时间有限。维克多.雨果的手下也都是普通人，不是巫师。” 城主府的门口，刚刚搬出来的杂物被抬上马车，包括菲尔斯祖父的那张瘸腿摇椅也被卖掉。车队启动向北门而去。同时陶器店门口的车队也装载完毕，同时启程。 两个车队从不同的道路前往同一个城门，漂浮的‘秘法眼’立刻对它们进行了跟踪。 就在菲尔斯的注视下，装载陶器的车队突然加速，抢先一步通过城门。装载杂物的车队刻意减速，避免两支车队的碰撞。 复杂的物流犹如人体的血管，高效的运作能带来协调的畅快。菲尔斯惊讶的低呼：“怎么做到的？两支愚昧平民操控的车队怎么做到不相撞？” 道路的通畅带来极高的运输效率。周青峰的手下在快速搬走长腿家的物资，光是时间上的节约就能带来莫大收益。 躺在大床上的老长腿抬起手，口中发出沙哑的喊道。他朝自己的长子招招手，费力而含糊...... “菲尔斯，你要小心。吾主刚刚向我降下神谕，敌人背后站着神灵。他远比你想象的强大，他真的很强很强。” 老长腿抓住了长子的衣角，用尽全力。 “孩子，你接下来不能失败，绝对不能失败。一旦失败，失去的将不仅仅是你自己，整个家族都将为此陪葬。吾主的愤怒，不是凡人所能承受。” 神灵？！ 菲尔斯大惊，要再问几句。可老长腿的胳膊却猛的跌落，仿佛这句话耗尽他所有的生命力，溘然逝去。 第0390章 建设 疲惫的役马喘着粗气，脚下发软连连打滑。连夜的劳作消耗太多体力，它拉不动沉重的马车。 驾车的车夫扬鞭虚抽，鞭梢在空气啪啪作响，终究舍不得抽下去。大牲口可是比人还金贵的财产，必须好好对待。 侏儒巫医迈着短腿跑到马车旁。他看了一眼役马的状况，就朝道路另一头大喊，“娜尔，这匹马快不行了。” “该死的，你们这帮混蛋都该下地狱。哪怕是动物也不应该遭到这样的虐待。” 粗壮的女德鲁伊咒骂着跑过来。她使用神术‘安抚动物’，让役马安静，并快速拆下役马身上的笼头和挽具，将其拉到路边休息。 “这种旧式马车根本不好用，对马力的消耗太大了。”娜尔心疼的安抚役马，给它找来食物和水，“我们要全部换新车架，拉的多，又省力。” “改造马车不容易，据说现在和谐村的锻造场一天只能锻造两根合格的车轴。倒是维克多提供的轴承有足够多。” 老博格找人将停下的马车推到路边，让后续的马车能继续驶向寒风城外的‘富强领’。当车队驶过，地面微震，他站在一旁哈哈大笑。 “我们这次赚到了，真的赚到了。维克多这个鬼才，拿着一堆白金币去抄人家的百年积聚。我打赌那个混球绝对没安好心，他用来付账的白金币肯定不值钱。” 侏儒巫医手舞足蹈，乐的连蹦带跳。 托德正好路过，闻言骂道：“老博格，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维克多是我们的朋友。你这样是对‘混球’的侮辱。维克多分明比混球坏多了。” 兽人和侏儒都在大笑，就连娜尔也跟着直乐。他们都是在黑森林就跟随周青峰的老朋友，见证了那个坏小子一路崛起的奇迹。 “新式马车真的很好用。”娜尔安抚了疲惫的役马，很满意的赞叹道：“我见过很多在运输中累死的马匹，它们真的太可怜。维克多弄来的轴承确实是个好东西。” 没有高强度的钢材和精确的加工能力，轴承对于异界的工匠来说不啻于神物。老式马车使用笨重而巨大的车轮，在使用上远不如阿尔茜改进的轴承车架。 后者轻便又坚固，完全不是同时代的产品。 “维克多手里的好东西多了，否则也不可能跑到寒风城来占便宜。”老博格指了指道路，“换在巫毒沼泽，我是不敢想象上千人来修路是个什么场面。” 从‘富强领’到寒风城有大概五公里。这五公里的道路坑坑洼洼，过去法布罗就从来没修过。周青峰成为领主后，立马要求重修这条烂路。 ‘要想富，先修路。’ 寒风城是周边几十公里内最大的城市。周青峰需要这里的市场和贸易体系。 两千流民被组织起来，将五公里道路分块包干。填淤，排水，铺土，压实，寒风城里就有专门的修筑工匠，被雇来规划指挥。 修一条土路，没有多大的技术含量。反而是让两千人吃饱穿暖更困难。周青峰左手捞长腿家的粮食布匹，右手就用来招揽苦力。 老博格还要负责苦力的医疗，这简直是天大福利——寒风城的贵族绝对不干这事。他们不但不组织领地的贫民干活，反而会驱赶乃至劫掠进入领地内的人口。 相比之下，维克多.雨果需要多年劳作的熟练工。他在乎领地内人口的死活，就犹如圣徒一般光辉伟大。 城外五公里范围是成片的荒地，没有任何开垦的痕迹。道路两旁是大量积水的湿地，或者长满一人高杂草的野坡。 这么大片土地藏污纳垢，生长着蚂蟥，水蛇，老鼠等等传播病害的生物。它们理论上属于长腿家族私有，从未得到过开发。 老博格指着道路两旁。 “维克多说寒风城里没了有绝对的强权势力，接下来肯定会形成一个低效率的议会统治。 城外目前是真空地带，我们不占就实在太浪费了。他想在这里修建道路，烧荒排水，开垦出几千亩农田。” 换别人来，肯定会觉着这事很荒谬。但两千人的流民修路队顶多一个月就能将五公里的道路改造完毕，谁也不敢说周青峰不能改造更多的土地。 “长腿家盘踞寒风城上百年，都没完成这件事呢。”娜尔感叹道，“若是这里能被改造出来，富强领就有上万亩土地。维克多的势力将会变得非常强大。” “维克多历来瞧不起城里那些贵族。”托德抱臂站在路边，不屑的说道：“他经常骂寒风城的贵族蠢的像猪，还说这是对猪的侮辱。” 老博格继续指着远处的一条河流，“维克多说他要沿着河岸修水坝，利用水力建磨坊，锯木厂，灌溉水车。他还要用水力来修鼓风炼铁炉，建起新的锻造场。 他要把长腿家的百年积聚通通拿来用掉，花掉，消耗掉，换做领地内成千上万的人口，农田和建筑。他要修道路，农田，房舍，医馆，学校，修好多东西。 他要这片土地上的居民面有笑容，身有积蓄，家有余粮。这个构想很大，真的很大。我从未听说有谁考虑过如此宏伟的事业。若是真做成了，还真是挺令人激动的。” 新式载重马车从道路驶过，停在修路的工地。马车上拉来的木桶里装着刚刚烤制出炉的面包和肉汤。食物的香气飘出，远远勾起人们的食欲。 工地上的流民分批停工休息，排队到马车前领取食物。这些人在不久之前还是奄奄待毙的城外流民，现在却成了受过一定训练的劳动力。 哈哈哈......，老博格指着流民笑道：“看哪，那些一看就是在收容营地挨过鞭子的家伙。他们都知道要遵守秩序了。” 有金钱，有物资，有足够的人手，有可靠的管理，再加上一个积极进取的领主大人，辉煌的未来完全可期。 周青峰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很想用壮怀激烈的词汇来形容此刻的心情。长腿家族给他送了一份大礼，不管对方是不是乐意，他都愿意用大把的白金币表示自己的感激。 北地很穷，寒风城更穷，黑森林则是穷的叮当响。可这么个穷地方，贵族的家产却出乎意料的富裕。 “这帮土财主全都是该死的吝啬鬼。积聚如此多的财富居然不拿出来花，他们活该要死啊。”周青峰又兴奋，又大骂。 上百辆马车来回运了一夜，也没能运完长腿家抛售的财产。这还是撇除了所有不动产的结果，周青峰只要其中能立马用上的消耗类物资。 “这帮混蛋若是能拿一半的家产出来收买人心，至少能多养一倍的骑士和巫师。何止于被我轻松搅局，何止于落得如此境地？” 长腿家出售的粮食中居然有存放五年以上的陈粮。因为存放条件恶劣，陈化的粮食都发霉变质，只能用来喂牲口。 可就这样，寒风城的贵族们没有丝毫救济贫民的意思。他们甚至都忘记自己仓库里到底有些什么。以至于打开那些尘封的库房大门，里头满是乱窜的老鼠和蟑螂。 贵族和贱民之间的鸿沟太深太深，深到无法跨越。贵族们就跟貔貅一般，到手的东西哪怕坏掉烂掉，也不肯拿出来施舍半点。 长腿家族最核心的人员和财产离开寒风城。老阿拉德在内的‘叛逆’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双方戒心重重，随时可能翻脸。 风潮从城墙外吹来，刮起地面散落的乱絮和浮土，翻动巫师的法袍和骑士的衣甲。对峙的双方神情冷峻，移动缓慢。 老长腿的遗体放在一辆单独的马车上，他将被送回家族墓地安葬。菲尔斯.长腿骑马跟着父亲的遗体，扭头看向城墙方向。 哪怕隔着百来米的距离，可城墙上下的双方依旧看清了对方的脸。父亲临死的遗言在菲尔斯的脑海回荡..... “敌人很强很强，真的很强，不能轻视。你不失败，绝对不能失败。因为失败者将受到神罚，不是冰霜之怒，便是黑暗降临。你们俩必有一人要面对。” 第0391章 国企资产 菲尔斯.长腿带着家族核心成员退出寒风城。 没了这个共同的敌人，‘叛乱’权贵和巫师团间的关系眨眼就疏远许多。城内进入一种无政府状态，大家关起门来过日子，都不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办？ 凭空建立一套可运行的行政体系绝非易事，城内‘叛乱’的各家族都没经验。但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没了这套约束体系反而是件好事。 和谐商会继续跟各家做生意。无论是拼单，卖课，读书会，依旧平平淡淡的进行。‘富强领’进入大干快上的建设期，成千上万的劳力被整合，投入到火热的工作中。 至少在明年开春前，这个局面不会改变。 异界的事暂且如此，周青峰又要为自己的点券头疼。在对决深渊祭祀时，那头巨型蠕虫逼的他只能靠赌命的‘那哈莽行咒’来以小博大。 这每‘博’一把就是一千六百点券。前后‘博’了十几次，二万多点券就没了。周青峰用来保命的点券迅速下降到只剩不到两万。 更头疼的是‘五级’来临。以后每次存档三十二点券，读档要三千二百点券。可怕的指数效应已然显现，再想靠读档搏命就必须获得更多的点券。 回到现实。 年后的气温尚未回升。 过年的时候，周青峰第二次把‘超必杀’漫画运到hk销售，顺手还抹去了某个帮会堂口，大大的捞了一笔浮财。 艾琳等奇异女仆要不断来回天阳和hk，处理繁琐的财产变卖和转移事务。这涉及的资金规模相当巨大，目前已有两亿多港币转入了‘圣光技术（hk）’的账户。 除了资金和不动产，小件的电器都放入‘炼金工坊’带会天阳。大件的如汽车有上百辆，周青峰原本想将这些车辆运到大陆，但实际运回来的只有十几辆摩托车。 因为hk是殖民地，交规跟英国人学的，车辆驾驶位在右边。虽说这种右肽车也有走私到内地的，可周青峰终究对这种玩意感到别扭，卖掉拉倒。 倒是春节过后，天阳市政府和银行连续派人来商量购买银行坏账资产的事。这是件大事，相当复杂。 周青峰把林婉，郑教授，龚伟等人都喊来加入谈判。“同志们，我们现在面临一个重大的抉择。” “公司没钱了？”欧阳君惊慌的第一个开口。 “那倒不是，公司很有钱。” “卖违禁印刷品的案子犯了？”龚伟追问一句，也大惊失色。 “也没有。” “难道你背地里走私的事被曝光了？”林婉加入猜测行列，满脸狐疑。 “不要胡说，自乱阵脚。”郑教授沉声镇场，又转向周青峰，“周总，有什么麻烦尽管提。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用怕。我认识不少老中医，也能给点建议。” 你们就不能朝好处想一想么？我这种彪悍的男人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周青峰气的鼻子都歪，“我前不久获得一大笔外汇资金，钱存在银行就毫无意义。目前国内市场日新月异，我正在考虑如何花出去。” 切...... 听到是讨论要花钱，众人大松一口气。 周青峰又抛出一句，“目前我可以动用的资金超过两亿港币，远期在五亿港币以上。” 多少？ 公司会议室的办公桌前，几个部门总监全瞪大了眼睛。他们都知道‘圣光’靠卖小黄书大赚特赚，可对钱的数字还停在几百上千万的级别上。 周青峰这一开口，直接蹦到上亿了。 “我在hk注册了一家‘圣光技术（hk）有限公司’。公司账目上目前已经到账两亿港币。我打算将这笔钱花在天阳。” 哦......！ 办公桌前，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目光闪亮，兴奋激动。 光是听‘亿’这个单位，就足以让他们心跳加速，脸红耳热。这笔钱要是花在天阳市，大家都会跟着发大财的。 周青峰很满意自己话语制造的效果。他拍拍桌子，乐道：“冷静，冷静，淡定一点。公司的前景是非常好的，各位今后都是‘圣光’元老，是可以分红的。” 冷静个鬼，几个总监里只有郑教授过去混的比较好，其他人个个都不如意。 像龚伟待在南头乡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年到头见不到多少荤腥。他家里过去最值钱的是一台双喇叭收音机，早就坏了，舍不得丢还摆在客厅镇场。 突然听到有上亿的资金要出现，虽然不是给自己的，但必然会经他们的手花出去。只要想想这花钱的权力以及随之而来的好处，谁能淡定？ 林婉是总裁秘书处的秘书长，还兼任了人事和财务部总监，上亿资金必然要她签发流出。只要想想‘亿’这个单位后头带几个零，她就觉着头晕数不清。 “呵呵呵......，我打算用这笔钱来购买天阳市各家国企抵押给银行的资产。目前已经跟市里几家银行有过联系，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各位一同介入。” 周青峰还说完这话，郑教授径直打断的问道：“要购买什么？” “呃......，国企抵押给银行的资产啊。有些国企已经资不抵债了，银行巴不得有人来捡包袱。如果用外汇购买，至少可以打五折。” “不行，五折也不行。”林婉也惊声阻止，“上亿港币的外汇买那些不值钱的烂国企？有钱也不能这样浪费啊。” 龚伟和欧阳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觉着周青峰大概是疯了。 买什么不好，要去买国企抵押资产。天阳市的银行当然开心了，可‘圣光’要那么些烂货搞个鬼啊？ 郑教授已然痛心疾首，“周总，你若有钱，多盖厂房，多搞几条三轮车生产线，我都不阻止你。但市里那些国企包袱.......”他说到这是长长的叹息，“一言难尽啊！” 何止是一言难尽？简直是超坑，巨坑，无敌坑！ 国有企业经营困难是当前国内普遍性难题。九十年代就搞了一波国企私有化浪潮，最终是巨大的国有资产流失。 最后解决的办法一个是‘抓大放小’，另一个是‘国营’改为‘国有’。尤其是后一个政策。一字之差，结果便是大堆国企起死回生。 周青峰现在可没能力去改变政策。他只知道自己不去吃国企这块肉，迟早也是被一堆蛀虫吃的。对于手下思想观念上的错位认知，他只耸耸肩...... “放心，我从来不吃亏的。钱么，大方的花就是了，肯定能赚回来的。” 第0392章 周大凯子 周青峰想收购国企不良资产是很认真的。天阳市原本对这事没多大反应，但等得知周大凯子要用外汇来打折收购，政界和银行界立马来劲了。 因为国内工业要技术要设备进行升级换代，在九十年代以及新世纪初期，政府很是卖力的搞过一波出售国企换外汇的风潮。 不能说这个决策完全错误。因为当时国内工业虽然齐全但整体落后，既缺资金缺技术，不革新是跟不上老百姓对社会生活的需求。 这波风潮中出现很多破事。比如‘健力宝’。 九七年，‘健力宝’销售额突破五十亿大关，行销全国，名气极大。可就在同年，‘健力宝’在hk上市的计划就地方政府给拦住了。 此后‘健力宝’的事一波三折，满是心酸。好好的一个民族品牌被活活玩砸了。除此之外，国内日化行业基本被外资控制，家电行业也险些覆灭。 不过‘健力宝’自己也有作死的臊操作。他们为了打广告，给92年巴塞罗那奥运的国内冠军奖励200克金质易拉罐。 当时这种营销很是获得国人的好感。 但时隔近二十年，人们才发现当年的金罐都是铝罐刷黄漆。 一点金子都没有，太无耻了。 当年这种破事实在太多，妥妥的无商不奸。 回来说出售国企，这一切都是为了招商引资，为了外汇。 当周青峰正式接洽天阳市政府，提出要购买市里国企抵押给银行的不良资产，市里的头头脑脑差点以为这个大凯子是不是脑筋出了问题？ 绝对出了问题！ 没出问题怎么会想要用真金白银来买一堆垃圾？ 市里国企产销两衰，丑事一堆。为了养活大批废物，企业不得不从银行贷款维持。贷款要抵押，那就只能把企业账面上有的一切都抵押出去。 设备，厂房，地皮，也就这些东西了。 这种摆明收不回本的烂账，银行也不愿意放贷啊。可奈何行政命令压下来，不贷不行。现在有个凯子愿意花钱来买，银行恨不能把裤子都脱下来卖给周青峰。 只要财神爷高兴，倒贴全银行的妹子都可以。 一开始市里领导还比较小心，让工行跟‘圣光’接洽。周青峰以自己hk公司的名义出面，顺带还帮市里完成外资招商任务。 第一次么，总是会比较干涩和痛苦。双方都难受。 工行给出的第一份不良资产就是市里火柴厂的厂房地皮。这个是很小的厂子，只有两亩地。虽然历史悠久但经营不善，火柴厂几年前就发不出工资了。 当工行开口要两百万港币转让这份资产。参加谈判的郑教授肝火上升，直接拍桌子大骂，“这么个破厂子要两百万港币，你们不如去抢嘞。” 周青峰倒是觉着虽然天阳落后，但市中心两亩大小的商业用地也是值点钱的。两百万不算贵了。 郑教授怒声大骂，对面银行的人仿佛自知理亏，没了脾气。他们拿出另一份资产，“火柴厂旁边是市土特产公司的仓库，总共零点七公顷，你们要是一块买......。” 林婉冷面加了句，“一千万港币，把土特产公司临街的全部门面都转让给我们，凑够一公顷好了。” 工行带队的副行长很是为难，但他也不拒绝，只表示要回去请示领导。这个态度就让周青峰一方大为振奋，他们转而主动开口。 “如果第一阶段合作顺利，那么将市机械厂和电池厂的抵押资产整个打包，作为第二阶段的目标。我们可以出一亿港币。”林婉这是狮子大开口了。 市机械厂就十几公顷土地，是建国时期的老厂子。当年天阳市还没建立，天阳机械厂就存在了。 机械厂设备老旧，产品落后，一年不如一年。三角债耗尽了厂里的流动资金，现在也沦落到靠银行贷款续命的程度。 如果说卖个火柴厂和土特产公司只是小意思，那么卖掉机械厂就是会惹来天大麻烦的大动作。 “不行，不行，不行，这个绝对不行。”工行的副行长直接摇脑袋。不是市里不想卖，而是政治上影响太大。现在不是乱破天的九十年代末，没人敢背这个锅。 林婉大为失望，转而寻求其他肥肉，“市钢铁厂如何？” 天阳市有一家小钢铁厂，靠废钢铁作为冶炼原料，短行程电炉炼钢。‘钢铁厂’的名头很大，实际上厂子只有冶炼车间和型材车间各一，百来个职工。 职工中一半是光拿钱不干活的离退休干部，或者工会之类只能打杂不能创造任何价值的废物部门。 工行副行长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型，“你们愿意付多少钱？” “五百万港币。”周青峰开口了。 “太少了。”副行长再次摇头。 “我们可以接手一半的钢铁厂职工。”周青峰又说道。 市钢铁厂效益还不错，至少钢铁现在很紧俏，一个月上缴利税十几万。相比其他奄奄待毙的国企，他们算过的相当不错。 五百万确实太少了，副行长还是摇头。市里只想甩包袱，可不想把能下单的母鸡卖掉。 “钢铁厂若是卖给我们，以后这个厂的利税按港币结算。”周青峰说道。 嗯......？！ 这个就很有意思了。 副行长脸上有点笑意。 周青峰进一步说道：“顺带把市日化厂和电子厂也卖给我，凑够两千万港币。以后我在天阳的利税都可以按外汇结算。” ‘圣光’不缺外汇，手头的外汇甚至比软妹币还多。周青峰却希望能买下几个跟自己相关的企业。他需要一批立马用得上的人员，另外这些厂子的地皮其实挺值钱。 第一场谈判持续不到一小时，双方仅就各自感兴趣的话题相互讨论，交换意见。工行的人员确定周青峰的意图和开价后，就连忙返回向领导汇报。 说实话，周青峰感兴趣的几个厂子虽然很烂，可花三千万就买走也是超级便宜，属于折上打折。要不是动用外汇购买，市里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可市里头头脑脑听到周大凯子居然想花一个亿港币买市机械厂，竟然是心动的感觉。市机械厂的价值肯定不止一亿港币，但它欠银行的债务也不止一亿了。 市里要开会，要向上级通报，要获得审批，整个流程不知要多久。但市府就跟筛子似的，‘消息灵通’人士实在太多。 购买国企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全市就知道周大凯子又开启花钱撒币模式了。一时间，风起云涌，八卦四起啊！ 第0393章 垃圾处理 购买国企的事已然传开，但真要搞定没个一年半载是不成的。市里舆论正在发酵，后续的工作就丢给林婉跟进。 周青峰又开始在折腾其他事。 市郊的太平桥码头，这是‘圣光机械’独占的地方。码头附近的仓库又在改建，好几台挖掘机正在施工。挖机是市里建工企业派来的，一水的二手进口设备。 全是日本货。 国内的工程机械还任重道远。 在挖机施工场地旁边，有个大型仓库已然搭建完毕。这几个仓库都有些特别，周青峰要求在仓库里挖几米深，数百平米面积的封闭式地下空间。 整个地下空间都要求用水泥密封，还要做好彻底的防水防漏，还有不少地下设施。如此用心实在令人不解，没谁知道这样的仓库是用来干什么的。 等到夜深人静，七个小妖精散开确保四周无人，周青峰就会出现在新仓库的地下空间。从法布罗的炼金实验室里弄来的胶质怪被放进大坑内。 胶质怪是泥怪的一种。它没有智慧，只能接受简单命令，本能就是‘吃’。进入水泥大坑后，它就像果冻般铺开。不加注意都无法意识到那是一团活物。 “做个试验吧。”周青峰仔细观察一番，又打开电商位面，购买最廉价的生活垃圾——一吨乌七八糟还散发臭气的垃圾凭空而降，重重的砸在胶质怪身上。 这怪物受惊般收缩，逃避。但它很快意识到是什么东西落在自己身上，马上将掉落的垃圾反向包裹。它甚至因此发出嘶嘶的声音，似乎为得到丰富的食物而欢喜。 来自未来的生活垃圾里含有的东西就多了。散发恶臭的厨余是大头，还有碎玻璃，废塑料，包装袋，纸壳，泡沫，金属物品。 大家想想自己平时生活中扔掉些什么，周青峰这0.1点券换来的垃圾里就有什么。真是五花八门，只有想不到，没有它不包含的。 对于厨余垃圾，一般只能堆埋或焚烧。 胶质怪就像个大胃王，内部会分泌强酸。它第一步就将难以处理的厨余垃圾给消化了。什么瓜皮果壳，鸡骨虾头，残汤剩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 厨余垃圾被分解后有的被胶质怪吸收，有的就成为无机物如淤泥般被排出，基本可以说是无害化了。此外像木制品也被消融分解，只有像玻璃，金属，泥沙之类的原样排出。 两个小时，一吨生活垃圾基本分解完毕，就连垃圾里的臭气似乎都被净化了一番。 周青峰深感欣慰，他感到胶质怪发出臣服的意识，并且希望再次得到奖赏。于是又有十吨生活垃圾落下。 在异界，泥怪是一种令人恶心而讨厌的生物。它们讨厌阳光，生活在地底，洞穴，遗迹和地下城中，寻找各种有机物吞噬，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有的泥怪连金属都能消化。 这种怪物行踪诡异，和环境融合的非常密切。它们不但难打，打死了也毫无收获，冒险者讨厌极了。只有巫师会用它们来处理日常垃圾，还必须将它们丢进最深处的地下室。 但泥怪吞噬生活垃圾的作用到了周青峰手里就被发挥出强大的作用。他特意挑选了只对有机物感兴趣的胶质怪来做实验。 效果非常显著。 垃圾中的营养被胶质怪吸收，到一定程度它能自我分裂增殖。但它的缺点也很明显，只有吃的本能，吃完了就拉。 在吸收完营养后，生活垃圾无论在重量还是体积上并未发生多大变化，会变成一大团混杂各种莫名物品的乌黑淤泥。 经过强酸消化，这样的‘淤泥’不会再腐烂，也不会携带什么致病菌，直接送去填埋都没问题。但周青峰如此折腾又不是专门搞垃圾处理的慈善家。 这时候就需要隆重请出周大爷的好‘朋友’，来自冥界，智力水平比胶质怪高那么一点点，能分清泥沙，金属，塑料，玻璃等等物品的不死生物了。 一大队的骷髅从时空门走出，乌压压足有上百。此外还有虚体的幽灵，飘来荡去。一名更高智慧的灵奴化作光团悬停半空，进行现场指挥。 “啊哈哈，不要工资的劳动力又来了。”周青峰乐的搓手直笑，“我这套生活垃圾无害化处理流程可算是相当完美。” 幽灵能穿透一定厚度的淤泥，判定泥沙中那些东西有回收价值。骷髅就在淤泥中把金属之类的东西挑拣出来，在水槽中进行清洗。 它们甚至可以对生活垃圾进行预处理，将一部分不适合给胶质怪吞食的废纸废衣物先清理出来，进一步提升回收效率和价值。 水泥大坑内，每个分类都有专门的大铁箱收集回收物资。累积到一定程度，这些铁箱就会被起降机抬升到地面的仓库进行存放。 通过胶质怪的分解归类，一吨生活垃圾大概产生零点六吨以上的淤泥。经过加热消除危害，这些淤泥还会被周青峰利用来肥田种地，都是上好的有机肥。 每吨生活垃圾中会有零点四吨以下的废纸张，废衣物，废金属，废玻璃，废塑料。这些东西就可以拿来用了。 就是在九十年代，中国的制造业开始发力。为了获得低价原材料，我们大量进口了洋垃圾。二三十年的时间内，进口量从数百万吨猛增到数千万吨。 国外是青山绿水，环保吹的牛皮轰轰响。国内沿海地区却遍布垃圾回收场。甚至有靠回收国外废纸就身价百亿的女富豪。 到后来垃圾实在太多，我们自己社会产生的垃圾都要围城，于是禁止进口。国外的牛皮立马吹不下去，转而指责我们不负责任，没有尽到应有的国际义务。 管我们屁事，老子又不是天然的垃圾场。自己产生的垃圾，自己负责。 而现在的91年，周青峰要发展还真需要廉价的‘固体废弃物’。他买来的也是三十年后本国产生的垃圾，也算是为将来的世界做贡献了。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周青峰接到了新的点券任务——建立月处理五万吨生活垃圾的无害化设施，完成后奖励二十万点券。 还有一件事，晋升到五级后，电商位面上开通新权限。周青峰购买东西总算不用每次都随机了。 第0394章 长安之星（1） 胶质怪是个超大型的怪物，它大概相当于边长三米的立方体，总体积近三十个立方。它的一生不是在‘吃’食物，就是在寻找食物，从不休息。 胶质怪吃垃圾的速度很快。它可以全天无休不停的吃，日消化能力在十吨以上。要月处理五万吨，每天大概要处理一千七百吨，只需不到两百头胶质怪就够了。 只要有足够的营养，胶质怪会像细菌般不断分裂。它们每周就能增加一倍，一个月能分裂四次，增长速度非常快。 异界的生活环境恶劣，没有足够的食物让胶质怪繁衍。而在现实世界，这东西怕光怕热，速度还慢，要控制起来倒也不难。 周青峰花了十点卷，一口气购买一百吨生活垃圾，塞满了地下回收场的一个角落。这足够那头胶质怪完成第一次分裂。留下个灵奴指挥，他离开气味难闻的地下回收场。 地面的仓库还空荡荡，但相信这里很快就会被回收物资堆满。‘紫头发’小妖精绕着周青峰飞，坐在他肩膀上问道：“主人，这些垃圾好难闻，你要它们做什么？” “天阳市的小钢铁厂就靠回收废旧金属过日子，还过的不错呢。等这几个回收仓库建好，一个月处理五万吨生活垃圾只是开始，我的中期目标是月处理二十万吨。 届时天阳的工业体系将获得非常廉价的原材料，足以建立绝大部分低端制造业。比如我的三轮车工厂就要消耗不少钢材和橡胶，不把材料价格降下来，真是卖一辆赔一辆啊。” 周青峰走出仓库，外头月朗星稀。他心念闪动，眼前出现只能由他看见的电商位面窗口，就好像打开一个手机app似的。 生活垃圾，可回收垃圾，建筑垃圾，工业垃圾。第一项价值低，无限购买。第二项价值高，以后可以盯着电子类的垃圾购买。但光有电子垃圾也不行。 周青峰看向工业垃圾，其中出现报废车辆的选项——‘圣光机械’真的需要购买些交通工具，无论是轿车还是客车乃至货车，都有极大需求。 “先买个轿车？” 普通轿车大多一点五到两吨。周青峰倒是想弄些豪华轿车，但他皱了皱眉头，觉着当前数量只怕比质量更重要。反正报废车辆都是一样价钱，五辆跟十辆的效益可不同。 “轿车只怕不划算。”周青峰的手指滑动，在‘报废车辆’的页面来回滑动。他主要从实用性角度出发。“现在比较流行的车辆是——面包车，还是微型面包车。” 五到七座，能拉客能拉货的。皮实，好修，廉价，磕磕碰碰也不心疼——天阳市的破烂路面，弄个迈巴赫或者劳斯莱斯来又如何？信不信掉个漆都能让你哭死，修都没地方修。 “还是得考虑当前的社会现实。” 有了这等认知，周青峰就知道该选什么车了。 不用多想，曾经出现过的神车就行。 ‘长安之星’吧——他也考虑过‘五菱宏光’，但那个发动机反而太先进了，现在不好修。 一点二升的排量，七十二千瓦功率，手动六档变速，技术达到日本九十年代初水平的水平，原本要到九十年代末才上市。从目前的标准来看，那是相当先进啊！ ‘长安之星’自重接近一吨。每周十吨购买配额，周青峰只需付一百点券，十辆面包车就出现在面前。 报废车辆大多是发动机等重要部件上的磨损瑕疵。每天三十个‘修复术’戏法，足以让两辆‘长安之星’焕然一新。 坐进车内，周青峰都感到一阵舒适——这毕竟是近十年后面世的国产车，此后二十年都很畅销。很多日后稀松平常的配置，在当前的91年就是超豪华。 在天阳市混迹半年多，他体验过市里各种高中低档车辆。哪怕是最好的‘桑塔纳’，也有很多地方不如‘长安之星’。 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国内造车技术有了巨大的跨越啊。 比c（数字化控制）技术的普及，让两千年后车辆的外形都追求流线型，让很多复杂的加工变得简单。可在九十年代，街头能看到的轿车都是方头方脑的。 目前流行的微型面包车用的日本七十年代的技术，比如‘大发’‘昌河’‘老长安’。‘长安之星’的地盘刚性好些，内部空间大。 它有多点电喷的发动机算是非常先进。有安全气囊和abs，还带制冷空调和助力转向，这些可是豪华配置。 现在票证体系取消，城乡联系日益密切，这种能拉能坐的交通工具堪称神器。有了它，‘圣光机械’今后运人运货都将方便得多。 等到天亮，周青峰开着‘长安之星’到了公司。正好碰到后勤部的龚伟坐着一辆电动三轮来上班。 龚总监看到这辆车就发愣，直到认出开车的是周青峰，眉开眼笑的跑来招呼道：“总裁，这车哪来的？看着不错啊！” 当然不错了！ 这车可是目前国际先进技术，相当的豪华大气上档次。光是车体钣金就漂亮的很，比现在那些土勒吧唧的暗色车漆好看多了。 “总裁。”龚伟扒着车窗，笑嘻嘻的低声问道：“这也是hk走私来的？不便宜吧。” “会开车吗？”周青峰反问一句。 龚伟讪笑，“不会。” “要不要给你配一辆？” “周总，你不是说笑吧？”龚伟一呆，压抑激动的心情说道：“我要是说个‘不’字，肯定是昧了良心。可我真不会开啊。” “不会开就去学呗。”周青峰把车开进公司停车场，和一排自行车停在一起。他冲着龚伟喊道：“自己去学，拿了驾照，公司就配车。以后你就不用坐三轮上下班了。” 龚伟顿时在外头乐的哈哈大笑。 公司里的职工都听到外头动静，探头探脑的观望。 等周青峰进来，他们又一个个端坐忙碌。林婉正跟一堆国企抵押的文件较劲，抬头瞥了他一眼，问道：“你又闹出什么乱子了？” “会开车吗？” “不会。” “那么招聘几个司机，公司也需要组建一个车队了。”周青峰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现在只有面包车，以后我们再弄些商务轿车。让别人给你开车，送你去参加会议和应酬。” ‘圣光机械’不是小公司了，上上下下两百多号人，不可能外出办事全坐公交和三轮车。现在可是面子时代，面子也是公司实力的一部分。 林婉倒不稀奇周青峰弄来了车，她只淡淡问了句，“你弄来多少辆车？我让财务入账，作为公司资产。” “十辆。”周青峰将车钥匙朝自己桌上一丢，“下周还有一批。” 一来就十辆，这个数字就有点多了。 第0395章 长安之星（2） “真是没想到，我竟然会有家难回啊？！” 欧阳君靠在个路口拐角，扶着墙，探出半张脑袋朝外探望。街角对面，几个媒婆拉着他的房东在问，反复打听。 这一打听就是半个钟头，媒婆们就是不走啊！ 天都黑了，怎么办？ 欧阳君缩回脑袋，心如鹿撞。 等等......，不能用这个词。 应该说心如死灰。 “欧阳，你站在干嘛？”路口开过来一辆面包车，车窗降下，周青峰探头出来。他奇怪的打量一番，皱眉不解的问道：“你怎么好像被人捉奸了一般？” 呸.....，欧阳君怒道：“不要胡乱污人清白，我啥时候被人捉奸过？” “没被捉奸？”周青峰当即喊了一嗓子，“欧阳君在这里啊，谁要找他？” 欧阳君魂飞魄散，裤子差点尿湿了。他竖起手指朝周青峰嘘声，却听到一阵脚步声快速靠近。他再也顾不上了，连忙扒车窗钻进了面包车内，趴在座椅下。 三四个大妈级的媒婆轰隆隆的从车前跑过，左顾右看的四处喊着。 “欧阳，我是你张阿姨啊。” “欧阳，我是你大舅介绍来的刘奶奶。” “欧阳，我是平平的妈妈，你还记得平平吗？小学跟你同学啊！” 周青峰在驾驶座上直乐，就想也跟着喊一句什么。欧阳君躲在车座下，朝他双手合十的拜拜，神情痛苦。 大妈媒婆们一路跑过，去了街那头。 欧阳君从车窗后探出脑袋，恐惧的瞄了瞄，大松一口气。 “欧阳，原来你在这里。” 一句话又把欧阳君吓的半死，只见房东不知何时冒出来。他大概是看到了周青峰，扒着车窗朝车内一看，果然找到了目标，乐得直笑。 欧阳君的心都要从嗓子口跳出来，看见是房东后方才落下去。他喘着粗气坐好，擦了擦额头的汗，挥挥手说道：“不要闹，我已经够惨了。” 周青峰来找欧阳君商量后续‘超必杀’漫画的，碰到这滑稽的事，忍不住向房东问了句，“发生什么了？” 房东大笑一声，“嗨......，欧阳他被好几家姑娘看上了呗。媒婆一天能找他八回。换别人早开心死了，可这小子偏生躲来躲去，忸怩的不像个男人。” “我受不了这个。”欧阳君摇头道：“我的灵魂是自由的鸟儿，才不要被婚姻的牢笼束缚。” “说人话。”周青峰一撇嘴。 欧阳君低语半句，“我觉着人活一世不容易，不能为眼前的苟且放弃未来，要是能只谈恋爱不结婚多好。” 切......，周青峰嗤笑道，“说白了就是下贱呗，馋人家姑娘的身子又不想负责任。有胆做就得有胆承认啊。” “我没做啊。”欧阳君再次争辩，努力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做了，他做了。”房东在旁边嗤笑，“他之前不是因为偷窥对面姑娘家洗澡被抓么。就是前几天，那姑娘主动邀他去看电影。欧阳不但去了，还跟着姑娘回家。 半夜里我就听姑娘家哭喊大叫的，闹腾了一夜，好不热闹。现在还不清楚到底咋回事。欧阳，我正想问你呢。那晚上你到底做什么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欧阳君极其的悲痛，差点要哭出来。周青峰也转而看着他，问了句：“我记得那个姑娘也一般啊。你真的下手了？” 欧阳君脑袋耷拉，“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孤枕难眠，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天心绪不宁。那天晚上，都是月亮惹的祸。” “所以你下手？” “再加上我还喝了点酒，头脑不清醒。” “我就问你下手没？” “我犯下了每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嘚......，周大爷已经斜着眼睛看人了。房东倒是听的意犹未尽，砸巴砸巴嘴，说道：“你们这些文化人倒是挺会说话的，啥破事被你们一渲染听起来都很有意境。” 欧阳君却愤而爆发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床旁边是两个虎视眈眈的男人。” 男人？ 周青峰都诧异的咧开嘴，房东更是瞪直了眼。 “是那姑娘的爹和她哥。他们硬说我入室强奸，要把我抓去派出所。天地良心，我当时喝多了完全迷糊，想犯罪也没那个能力啊！” 欧阳君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啕不已。周青峰很是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大概是中‘仙人跳’了。不过这么低级的手段居然也能成功......” 欧阳君一脸的幽怨。周青峰想笑也不忍心，只能问道：“那你怎么脱身的？” 房东竖起了八卦的耳朵。 “他们要我娶那个姑娘。” “否则呢？” “我被迫写下了保证书，还按了手印。否则他们就要再送我去派出所。” “这就有点......”周青峰强忍着笑，再次拍拍欧阳君的肩膀，“放心，没什么大事的。那种保证书又不具备法律效应，你怕个什么？就算抖落出来，无非就是名声难听点。” 房东点头附和道：“说的也是啊。欧阳，你还在乎这个干吗？” 欧阳君怒了，“你们不要凭空侮我清白，我当时真的什么也没做。” “知道了，知道了。你最清白。”周青峰出了个主意，“可谁让你之前招惹过人家呢。那家人应该就是觉着你发达了，想结个亲。但搞这种方式只会适得其反。 让房东去问一声，多少钱能把这事给结了？态度强硬点，你犯了错，也受了罚。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此事到此为止吧。” 欧阳君叹了声，似乎对此没啥信心。房东倒是连连点头，“对啊，欧阳。这事不能这么拖着。你就是偶尔脑子短路，人倒不坏。我帮你去说和说和。” 说到这，房东倒是拉住了周青峰，“周总，听说你们‘圣光’要出一个亿买市里的机械厂？” “有这个意图。”周青峰点点头，“但从目前来看，一个亿只怕是不够的。我还真是小看了天阳机械厂的资产。不过一个亿或许能卖个分厂，这就够了。” 收购的事，周青峰没聊太多。他跟欧阳君聊了几句漫画创作，又问了句：“会开车吗？” “会啊。” “真的会？” “我前几年想追个女学生，特意去学了开车想潇洒一把。结果人没追到，倒是把驾照拿到了。”欧阳君叹了一声，就当是又说起自己的某件糗事。 周青峰倒是大喜，按了按喇叭，‘叭叭’两声，说道：“公司正好缺司机。这辆车就给你开了。以后你得多个事，帮忙接送公司同僚上下班。” 欧阳君莫名其妙，万万没想到周青峰开了辆面包车过来就是让自己当司机。只是周大爷把钥匙递过来，让他开车兜了一圈把自己送回家，就算交差完事了。 学开车好多年，欧阳君再次摸到方向盘都觉着手感陌生。可开了几公里后，脑海里的反应总算又回来了。他乐的在城里开了段距离，再回到自己租的屋子楼下。 刚下车，半只脚踩地。 一声惊叫...... “哎呦，欧阳，你都买车啦？” “这车看起来好好嘞。好孩子，出息了，真是出息了。” “我是你张阿姨啊，你不认得啦？” “我是马大婶，小时候还抱过你。” “欧阳哥，我是平平。” 欧阳君的鸡皮疙瘩全冒出来了。他来不及逃，眨眼就被一群大妈淹没。 救命啊！ 第0396章 举荐 照例是夜里九点，林婉方才下班回家。年后她的工作越发繁忙，秘书处招聘了五人都不够用。由于要跟政府和银行签协议，‘圣光’还要再组建个法务部，更让人头大。 周总裁只管惹事却不管事的撒手大掌柜，其他总监只忙自己的分内事，公司的大局全靠林婉撑着。她累了一天，只得到周大爷发来的些许‘保健品’。 “圣水？体力药剂？”林婉回到家，从包里取出两个普通的玻璃瓶。瓶子就是喝汽水剩下的，里头灌装两种液体。一种看起来像凉白开，另一种却殷红如血。 想不出周青峰搞了个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但这两个瓶子看起来就很可疑。总裁大人说睡前喝圣水，早餐后喝体力药剂。 一个是有病治病，无病强身。 一个是增强精力，精神焕发。 邦邦邦......，门外响起敲击声。林婉她哥的声音传进来，“妹啊，睡了没？哥想跟你说个事。” 林婉把房门打开，她哥进来搬了张凳子坐下，一眼就瞧见放在桌面上的两个汽水瓶。他觉着那瓶红色的好看，随手就拿起来问道：“这啥玩意？你们公司开始搞汽水？” 林婉刚想拦着，她哥已经朝嘴里喝了一口。 血红的液体入肚，火辣的感觉灌满全身，林家老哥差点喷了出来。他的脸瞬间通红，两眼化作血色，大喊了一声：“妹啊，你没事玩什么辣椒油？” 林婉吓一跳，就看自己哥哥转身就去厨房找水喝。她也没料到体力药剂是这个效果，连忙跟出去。 可到了厨房，林家老哥却站住脚。他活动活动手脚，挺了挺胸，又回头说道：“你那是啥饮料？这辣味来的快，去的也快。一口下肚，我忽然觉着浑身得劲。” 哥哥刚刚的反应太过强烈，林婉被吓的花容失色。她生怕出事，打电话给周青峰询问，得到的回复是——体力药剂就是那个味啊，否则怎么叫体力药剂？ 谁家的药剂是辣味的？ 林婉一直觉着周青峰脑壳进水，今天终于确认了。放下电话，她回头就发现自己老哥居然又在喝那瓶体力药剂。 喝一口，老哥被辣的直吐舌头。可辣过之后，他又特别兴奋。 “哎呦，你们公司这个饮料真得劲。我从未喝过这种口味的。第一口太刺激，但喝习惯了还真不错。我现在恨不能出去跑几圈，参加马拉松都不在话下。” 老哥嘚瑟了半天，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事，拉着林婉坐下，说道：“妹啊，有人让我帮忙带个话。说你能不能让市里电池厂的一批货......” 不等老哥说完，林婉就摇头，垮着脸说道：“你不会替人求情就别求。别看‘圣光机械’好像一切都是我在管，可制度创立全是周总打底。 越权的事在公司里发生了好几次，每次都是被点名卷铺盖滚蛋。我在公司权力很大，人事，财务，秘书处都是我在管。但工程，采购，销售方面我碰都不会碰，一碰就死。 至于你说什么电池厂，我很清楚是咋回事。那帮混蛋不好好生产，把我们派去驻厂监控质量的人给赶了出来。等发现我们不买他们的货，他们居然跑到市里去举报。” 林婉说到这，恶心的发出嗤笑，“有些人啊，自己做不好，就见不到别人做得好。等着瞧吧，那帮混蛋蹦跶不了几天的。这次他们踢中铁板了。” 想到自己对周青峰侧面了解的那些狠辣手段，林婉心中莫名快意。相比第一次窥知时的惶恐不安，她心中早就心情平静，甚至会在暗中推波助澜，故意把一些信息给‘划重点’。 电池厂的事很简单，就是他们想卖一批烂货给‘圣光机械’，甚至以势压人。这世间总有些人横惯了，哪怕周青峰在天阳已是‘如雷贯耳’般的人物，他们反而更加不服气。 就想比划比划，看看谁更牛气。 现在么...... “哥，不管是谁来传话，你都不用管，也不用回复。拖几天，这事就平了。”在周青峰身边待一段时间，林婉也变得老辣干练。如今向她请托的人不少，她有的是办法推开。 林家老哥挠挠头，又摇摇头，转而压低音调问道：“好吧，这事我也觉着不靠谱，就算了。但我还想问个事，听说你们要招募司机？” 只半天功夫，周青峰要给‘圣光机械’配车的事就传开了，甚至连公司要招司机的事也是人尽皆知。 现在的司机不比以后，不但要学如何开车，还得学如何修车。现在可没啥4s店，移动通信又不发达，司机要是不会解决点车辆小毛病，车坏在半道抛锚，找人拖回去都难。 91年的司机是相当不错的职业，赚得多，跑的远，人情关系广，还容易弄些紧俏商品。就是盯着司机的车匪路霸也多，开车得有胆有识，甚至得心狠。 现在也没啥招聘网站，招募特定职业就得口口相传的找人介绍。林婉中午才打电话联系些政府和企事业单位内的朋友，想高薪聘请几个司机。 毕竟现在司机大多在体制内，单干的极少。 听自己老哥说起这事，林婉倒不意外。她反问道：“有人想应聘？三个月试用期，试用期过后月薪三百五十块。” 老哥却期期艾艾，“妹啊，是我自己想当个司机。能不能进你们公司？我可以亲自给你开车啊。” 林婉更诧异，“哥，你又不会开车。” “不会可以学啊。”老哥急了，“我现在那工作太没劲了。一个月也赚不了几个钱。再说了，‘内举不避亲’。你是我妹，总得照顾我这个哥哥吧。” 一面是公司利益，一面是兄妹亲情，林婉到此还真不好拒绝。可直接就把自己哥哥招进公司，她真不晓得周青峰会如何反应——那小子可是说翻脸就翻脸，一点不含糊。 林婉兼任公司人事部总监，一直在招人。可她更清楚，周青峰一直在踢人。任何不按规章制度来的行为，轻则斥责，重则开除，从无例外。 公司里的人拿着高薪是挺舒坦，对周青峰其实都怕怕的。 比如后勤总监龚伟，看着油嘴滑舌，打骂不怕。可那家伙跟人精似的，从来不逾越周青峰设下的底限——领导的喜好和逆鳞在什么地方，前宣传干事早就摸清了。 再比如郑教授，正派又沉稳，非常实干。可人家绝不拿捏架子，更不会倚老卖老。工程方面，他敢跟周青峰吵架。可工程以外，他根本不管，非常有分寸。 又比如欧阳君，看似臭流氓似的文痞，可他除了该干的事，其他方面也从不过问，更不会朝公司里塞什么自己人——不过以欧阳的处境，只怕是没啥自己人。 “哥，你让我想想。”林婉知道周青峰对裙带关系是非常敏感，事情可大可小，最好不要贸然行事。她先把自己老哥安抚住，隔天就主动提了个要求。 “周总，我能不能推荐一些自己熟悉的人来公司就职？” 周青峰想都没想，“可以啊。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我就一个要求，举一个‘亲’，就得同时举一个‘仇’。你有仇人吗？” 啊.......？ 还有这个搞法？ 第0397章 仇人（1） 能做到‘内举不避亲’的大有人在，可能做到‘外举不避仇’的人古今少有。 周青峰虽然把人事部丢给了林婉，可他对于用谁不用谁有一票否决权。只要有这个否决权在，‘圣光’体系就不会脱离他的控制。 林婉加入‘圣光’之后，公司管理体系顺畅了许多。虽然还没完成办公自动化，但移动电话已经普及到了公司中层，联系沟通就非常方便。 网络时代，不少人有过‘封号’的体验。被封后就好似跟世界断绝。原本地球像个村，封号后电脑像狱卒。在通讯手段落后的时代，每个人都长期处于隔绝状态。 二三十部电话而已，在别人眼里是不可想象的几十万块钱，在周青峰看来就是效率倍增器。很多事情不需要专门开会来讨论，一个电话就可以搞定。人力资源获得更好的发挥。 管理顺畅后，各职能部门就需要专门的领导。比如林婉身兼数职，不但权力太大，而且事务太多。此外市场部既管采购又管销售，这很不妥，必须拆分。 过完年，‘圣光机械’又走上一轮扩张期。 周青峰要求公司内部举荐人才。每推荐一名合适的人才，以职位不同，给与举荐者一百到一千的奖励。几天时间他就亲自面试了上百人。 要求‘外举不避仇’，这并非硬性规定。只要是合适的人员都可以得到自己相应的职位。 比如郑教授几乎快把工程部当做天阳冶金学院的实习基地，全职兼职人员加一起超过五十。很多人都乐意来工作，既提高了公司的技术能力，也让许多学生老师赚外快。 欧阳君虽然没举荐谁，可他差不多把大半个天阳美院都给拉进了‘圣光’系列文娱产品线。这是目前公司最赚钱的产品，影响力已经冲出hk，开始向东南亚拓展。 至于龚伟，更是人精一般。作为一个只有初中毕业文凭的文宣干事，他知道自己在联络后勤部的职位随时可以被取代。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每天都绞尽脑汁如何让自己更有用。 周青峰手下缺人才，也跟龚伟笑谈过‘内举外举’的事。他就真的把这事记在心里反复琢磨，然后把自己一系列有才能的仇人给举荐到了公司。 这种反差操作让周青峰大为惊讶，别人都是举荐亲朋好友，龚伟是真的把仇人送到公司——‘圣光’开的薪资那么高，真要去挖墙角，基本上没有挖不到的。 公司缺个采购部总监，龚伟就把自己在南头乡认识的一个‘泼妇’给举荐过来。那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矮胖身材，一脸苦大仇深，跟谁都好像过不去似的。 就是这么个‘老妇女’，南头乡财政所上班，天天在所里骂街。上骂天，下骂地，中间骂空气。任何人来报账批款，不管什么背景，她绝对找茬骂对方个狗血淋头。 龚伟在乡里是个老油条，每次去财政所办事都逃不过一顿骂，每次都要吵架。可就这么个讨人厌的中年妇女，面对五百块的月薪，还是鼓起劲来面试。 龚伟招揽她都没费多少口舌，因为她当前月薪不到一百。 面试了三个小时，周青峰如获至宝，当场拍板让这个谁都不喜欢的老妇女当了采购部总监，并且将其薪资提到八百一个月。 好多人对此非常不理解，只有郑老爷事后幽幽说一句：“能在乡财政所干二十年，说明人家能力不差。采购部负责花钱，采购总监要是人人都喜欢，周总就要不喜欢了。” 有了合格的采购总监，林婉就可以将一部分财务部的工作丢出去，专注于公司管理。 周青峰也对龚伟大为赞赏。他觉着相比其他举荐者，这位前文宣干事能人所不能，为公司着想，心胸开阔，很有大局观。 光是有这个评价，龚伟就赚到了。他第二个月的月薪就加到一千，并兼任了销售部总监的职务，后勤总监这个又累又苦的活丢给了其他人。 公司还要成立一个法务部，需要懂商业法的人。奈何当前国内商业法极不完善，相关专业人员少的可怜。 林婉想把自己哥哥举荐进公司。可在职场屡遭打击后，她不再是象牙塔里的天真少女。她深知自己目前地位特殊，乱搞裙带关系很容易引发周青峰反感。 有龚伟这个例子在前，林婉觉着先举荐一个仇人是个不错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这个仇人还必须有相当能力才行。 要说林大秘书有没有仇人，还真有。不但有仇，还是彼此恨的要死的仇人。 她这天六点就早早下班，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上周青峰送的小西装和包臀裙，早春时节再套一条保暖裤袜，洋气的很。欧阳君被她喊来开车，专门送她到市建行的家属院。 所谓‘穷庙富方丈’，天阳市再穷，银行也是有几辆几十上百万的进口豪车。一辆‘长安之星’还真不够镇场子，可出自小妖精的时尚服装就不一样了。 白色小西装配黑色包臀裙，布料来自黑森林的珍贵短脚羊。羊绒必须用奥术进行纺织，是用于制造魔法卷轴的材料，更是宫廷贵妇的致爱，细腻柔顺，光鲜亮丽。 林婉一亮相，人靠衣装，衣承绝色。家属院内的男女老少无不眼前一亮，惊讶者比比皆是。她对外人目光只报以淡淡微笑，踩着麝牛皮做的靴子，熟门熟路的走进一栋楼内。 欧阳对于被拉来当车夫有点不高兴，可他又不能走，只能停车熄火在楼下等着。 没一会就有遛弯的大爷大妈靠过来，瞄了几眼车，摇摇头表示不屑，再问一句：“小伙子，哪来的？这不让停车，知道吗？” 银行的人，傲气的很。银行的家属更傲气。偏生欧阳君觉着自己也能傲气一把，他懒懒说道：“我是圣光机械的，这车连市政府大院都能停，咋不能停你们楼下呢？” 哟......，失敬失敬！ 几个大爷大妈听到‘圣光机械’四个字，立马觉着眼前这小伙子高大上了些，确实有资格在银行家属楼下停车。再想想刚刚走进楼内的时髦女郎，他们更是来了兴趣。 “刚刚上去那位是？” “我们公司林秘书长。” “听说你们公司有上亿港币的外汇现金？” “切，你们太小看我们公司了。一亿港币算什么？我们公司在hk是做大生意的。”欧阳君想起龚伟说的一句话，忍不住吹牛道：“‘圣光’可是有国际影响力的大品牌。” 这么说也没错，索菲亚和艾琳等奇异女仆正在hk转移资产。原本某帮派堂口的人员现在都转而为‘圣光’工作，光是靠走私就把天阳印刷的环保漫画卖出国了。 天阳印刷厂二十四小时开足马力印刷，外汇赚的别提多开心了。厂子里发奖金发的痛痛快快，不少人都想进厂谋个编制。 此刻林婉走进家属楼，上了几层到一户门口，敲了敲门。门后响起一声女声，“谁呀？” 林婉不开口，反而后退半步。 门一开，一个鬓角凌乱的年轻女子出现。她穿着件围裙，手里还拎了把锅铲，面容消瘦，气色不好。但无论五官还是身材，她都不比林婉差。 两个女人一见面，开门的女子既惊又怒。她下意识就将房门重重关上，可过了几秒又再次开门，恶狠狠的骂道：“姓林的，你还有脸来见我？你害的我还不够惨吗？给我滚。” 骂声如惊雷，整个家属院都能听见了。 第0398章 仇人（2） 黄鹂对林婉的评价曾经是聪明，矜持，坚韧。林婉对黄鹂的评价曾经是善良，温柔，亲和。但在发生某些事后，两个朋友给对方贴的标签都很一致。 贱人！ 再详细点，一个是假清高，精于算计，臭不要脸。另一个是爱虚荣，谎话连篇，矫揉造作。两个曾经的好朋友都挺了解对方。 当得知林婉从魔都财经研究生毕业却被赶回天阳，黄鹂就极为高兴，觉着假清高的贱人终于玩砸了。再得知林婉连体制内的工作也丢了，她更是高兴的做几个好菜，喝了一杯。 但这就是林婉的谷底了。 随着‘圣光机械’强势崛起，整个天阳市都在传播周青峰的大名。作为‘圣光’实际管理者的林婉也时不时被人提及。 尤其当‘一亿港币收购国企’这等惊爆传言扩散，老百姓的八卦欲得到充分满足。欧阳开个面包车停在建行家属楼下，换别人会被大爷大妈们赶走。 可报出‘圣光’的名号，这就得到认可的资格。 相比当年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取魔都财经，林婉这次获得更加耀眼的成就。因为涉及大量钱款流转，天阳的银行体系内早就传遍她的名字。 黄鹂努力不去想那个让自己痛恨的人，只能安安静静的待在家里过日子。却没想到这个贱人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极其骚包的跑来敲自己家的门。 骚，太骚了！ 包臀裙这种露膝盖的超时代款式居然都穿了出来。看看嘞，大屁股都被裹住了。这贱人发达了也张扬了，就是来挑衅的。 “不请我进去坐会？” “我恨不能撕了你的脸。” “我这次是来帮你的。” “滚，我再也不会相信你。” “当初的事是你自找的。” “明明是你嫉妒我。” “姓黄的，我会嫉妒你？我那样不比你强？” “姓林的，你不懂为人处世，不懂人情交往，不懂社会百态。只有我可怜你，才跟你做朋友。你居然背后捅我刀子。” “是你下贱。我是为了挽救你。” “你才下贱。你明明是嫉妒我。” “贱人！” “贱人！” 两个女人见面没几句就骂上了，瞪着眼睛红着脸，针尖对麦芒一般互不相让，犹如斗鸡。双方气呼呼的对峙好几分钟，楼上楼下出来好些人看热闹，叽叽喳喳，指指点点。 欧阳君在车里发现不对劲，连忙打电话给周青峰汇报情况。可他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哼哧哼哧的也进了家属楼，爬了几层，挤开围观的人，把电话递到林婉面前。 “总裁想问问到底发生啥事了？” 移动电话开着免提，周青峰的声音从‘大哥大’里传出，“林秘书。” ‘两万三’嘞！ 摩托罗拉的最新款哦。相比大号‘砖头’，这块‘砖头’小巧些，要到94年才会进内地销售。现在天阳市绝对没有第二家能拿出这玩意。 银行家属楼里都是识货人，交头接耳的声音立马响起，“哎呦，不得了！你们看啊。‘圣光’公司的一个司机都配‘大哥大’嘞。” 你妹个司机啊！ 欧阳君很想大声反驳，“我也是月薪一千的公司总监，影响力跨越国界的艺术家。公司给我配个‘大哥大’，这正是对艺术的尊重。” 林婉接过‘两万三’，“周总，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公司要组建法务部，我正好认识个人，在法律方面的能力凑合着还行......” 面对林婉一身精致打扮，黄鹂还能与之针锋相对。可面对一台‘两万三’，她的气势就弱了些。可等听到对方给自己的评价是‘凑合还行’，她又火大了。 “姓林的，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专业领域，我的能力比你强多了。你连评价我的资格都没有。” 黄鹂的声音尖利而高亢，电话另一头的周青峰听的清清楚楚。他奇怪的问道：“你这个朋友怎么......” “跟我翻脸的贱人。”林婉冷着脸，毫不客气。 “你才是贱人。”黄鹂也赤红着脸。 欧阳君站在旁边发愣，楼道上下的邻居冒出头，过足了戏瘾。 林婉继续淡然说道：“这人没脸没皮的，贪慕虚荣，人品低下，还特矫情，所以很好收买。不过搞法律的么，职业习惯就是喜欢撒谎，挑刺钻漏洞，所以也得防着她一点。” “姓林的，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大庭广众之下被如此评说，黄鹂恼羞而狂躁。 林婉却伸手把‘两万三’递过来，“我们总裁找你。” “你好，怎么称呼？”电话里传出周青峰的声音。 黄鹂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气呼呼的喝问道：“你是谁？” “我是周青峰，‘圣光机械’的总裁。” 哇......，看热闹的人们发出惊叹声，有种跟名人近距离接触的兴奋。可大家却觉着这幕戏的发展方向有点怪异了。两女人撕逼不撕的挺好么？一眨眼剧情转折过于生硬。 “我姓黄。”黄鹂冷冷答道。 “黄女士，既然林秘书推荐，我相信她的眼光。公司法务部缺个总监，你来干吧。” “我不去。” “月薪一千，福利待遇按最高标准定。我们正在给公司高层配车，你来了就有专车使用。移动电话也是标配，还补贴话费。 总监级，工作满三年可以分房。房子若不够则享受租房补贴。此外我们公司业务拓展非常迅速，法务部组建后就要跟银行方面接触，希望你对商业法系有相当水平。 对了，我们公司的海外业务也发展迅速。虽说出国有点难度，不过去hk是常有的事。关于这点，你可以向林秘书咨询。” 周青峰是满口画饼，每说一句，楼道上下就要惊讶几声。探出来的脑袋是越来越多，大家愕然发现原本撕逼大战变成了‘求贤若渴’。 这画风实在不对。 黄鹂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当场答应？她再次拒绝道：“我跟姓林的贱人势不两立。有我没她，有她没我。她待的地方，我才不去。” “你怕自己比不过林婉？”周青峰问道。 一句话把黄鹂撩拨的怒火万丈，她很想回答说：“我能比不过这个贱人？我比她强一万倍。” 但...... “周先生，你这样的激将法对我没用。我有自己的本职工作，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会去你的公司的。”黄鹂很顺畅的婉拒。 只是......，被周大爷盯上的人，怎么可能逃得掉？ “黄女士，你在哪里上班？” “天阳建行，信贷科副科长。”说这句话时，黄鹂还挺骄傲。年纪轻轻就做到这个位置，不单单代表能力，更得有背景。 “哦......，体制内的。这其实很简单。不需要什么激将法，我一个电话就搞定。让你们行长放人就好了。” “我自认在行里属于业务骨干，我们行长不会放人的。” “嗨......，多大事呀。行长不放，就让市长放好了。也是一个电话而已。既然是人才，就得在能充分发挥能力的岗位上。电话先挂了，我待会让市长亲自给你做思想工作。” 啪......，电话真挂了。 黄鹂呆呆的。 林婉挑衅的扬了扬眉。 看热闹的邻居一个个默然无语，大家原本想幸灾乐祸的看两个大美人吵一架。这一定很惊爆，很有趣，很有意思。 结果发现......，人家跟自己不是一个档次的，就算倒霉都倒霉的如此高级。 第0399章 仇人（3） 市长没来，倒是半小时后建行天阳分行的行长亲自开了辆‘奥迪’来了。人家见了黄鹂很客气，代表组织上慰问一下家庭生活。 有没有困难？有没有需求？ 行长还对黄鹂的日常工作予以肯定。这位女同志业务扎实，团结同事，敬岗爱业，关心群众，大家都给与好评，所以分行决定要给她加一加担子。 “黄鹂同志啊，经‘圣光机械’的周总提名，分行讨论，市里批准，你被借调到‘天阳市国有不良资产整顿委员会’，负责法务方面的工作。” 黄鹂在家正襟危坐，接受组织的关怀，却被这份调令给弄糊涂了。 行长低声说道：“具体的呢，就是帮忙‘圣光机械’筹建法务部。他们有这方面的需求，你的原职保留，薪资待遇一切不变。希望你安心工作，干出好成绩。” 事情很明显了，就只用半个小时，黄鹂真的被挖走了，还是被行里主动打包送出去的。撇除行长一路开车来的时间，估计周青峰就是一个电话解决问题。 这能量也太大了吧，就差敲锣打鼓了。 黄鹂愣了几秒，脑筋飞快转动。相比林婉出身平民家庭，一贯孤傲清高。她则出身官宦家庭，黄家有十几个叔叔伯伯姑姑阿姨在体制内不同岗位工作。 黄鹂从小接受的教育里，学习只是其中之一，‘会做人才会做事’才是最重要的部分。 拒绝孤高不群，也拒绝阿谀献媚；要主动热情，也要理智矜持。要能团结同志，又要随时准备斗争。这里有本《毛选》，拿去反复阅读吧。 但黄鹂的道行显然不够高，周青峰开高价招揽，她可以直接拒绝。但行长亲自来下令，她半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 “行长，我接受组织上的安排。” 形势有了变化，黄鹂痛快答应。可语调一转，她也低声问道：“行长，给我交个底，‘圣光’的周总到底走通了什么门路，居然让你亲自来？” 行长一脸的苦，自己半小时前接到市长秘书电话，说‘圣光’周总看中自己行里一名叫黄鹂的女同志，希望能协调安排一下。 话就这么多，行长大惊。没五分钟，周青峰又亲自打来电话，表示要把建行也拉入目前‘天阳市国有不良资产整顿委员会’，和工行一起准备吃肉。 有这条就够了。 工行正准备把手里抵押的部分不良资产折价出售给‘圣光机械’，第一批就是三千万港币。这生意若是做成了，工行说不定不但不亏，反而还能赚。 同样的，建行手里也积累了一批没卵用的国企不良资产。厂房，设备，地皮，不能吃又不能用。相关企业根本没有还款能力，想要把账目做平，只能借新贷还旧贷，越贷越多。 这是银行里最可怕的事情。 看着手里的不良贷款翻倍的上涨，就好比一颗定时炸弹在倒计时，那家银行不是心惊肉跳？这时候能把本钱收回来就阿弥陀佛了，其他的真心不敢想。 工行搞试点，其他银行立马心痒难耐。‘圣光机械’不搞任何歪门邪道的金融诡术，真金白银的给外汇现金，他们恨不能亲自跑到周青峰面前去抛媚眼。 现在周大爷主动上门，建行立马把黄鹂梳妆打扮一番，欢天喜地的隆重送过去。行长语重心长的说道：“现在传出消息，周青峰准备花一亿港币买下市机械厂。 我们拜托人行在hk的分行，想方设法的查了下‘圣光技术（hk）’这家公司的具体资产，人家账户上现在真的有钱。” 行长竖起巴掌，张开手指晃了晃，压低声音惊呼一句：“五个亿啊，这家公司的总资产超过五亿港币。除了现金，它名下还有大量不动产，豪宅都有好几套。” 这种款爷，走路都可以外八字横过来。没有那家银行不拉拢，绝对给超级vip待遇。黄鹂听完也是头晕目眩，此刻方才有些后悔，自己对款爷的态度好像不是那么的亲切。 说完这么多，行长都莫名其妙的反问道：“小黄，你跟周总到底啥关系？” 行长的目光在黄鹂上上下下都大量一番，显然想从表象寻找答案。似乎，可能，大概，周总有点正常男人的需求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 能有啥关系？我根本不认识那个暴发户。 黄鹂知道自己绝不能说这话，说了都没人信。她心思转的飞快，忽而甜甜一笑，“行长，‘圣光’的林婉林秘书是我过去的同学，她帮我介绍的。 我也没想到这事能闹这么大，还麻烦您亲自跑一趟，实在是过意不去。您看我，真是太不懂事了，真是很抱歉。” 敷衍了几句，黄鹂算是把行长给哄走了。她转身就在家拨通电话，一口气连续找了十几个亲戚朋友打听消息。结果亲戚朋友反而找她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简单分析消息来源和传播途径，熟悉体制内情况的黄鹂愕然确认一点——这事还真是从周青峰身上引发的，其他人根本无从介入。 就连对‘圣光技术（hk）’的调查结果，也只在银行和政府体系很小的范围内传播。大家都知道周青峰很有钱，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有钱！ 这年头有一百万就敢称‘大款’，有五个亿的外汇更是‘大款中的大款’。难怪人家的职称叫‘总裁’，果然跟普通‘厂长经理’之类的庸俗之流不在一个档次。 黄鹂感到心跳加速，面红耳热。无论才智，能力还是相貌，她都不比林婉差。只是两人背景和性格完全相反。 林婉离开时留下名片。看着那串手机号，黄鹂咬咬牙，在家用座机拨出去。拨号声响了几下，话筒里传来一声‘喂’。 黄鹂瞬间认出对方的声音，恶狠狠的骂道：“姓林的，你到底搞什么鬼？” “怎么样？动心了？”林婉的声音颇为调侃，“我还以为你要过一晚上才会给我打电话呢。” 哼哼......，黄鹂冷笑两声，平静下来，“贱人，你是想向我炫耀还是来嘲讽我？你当年一门心思想出国，能比我高尚到哪去？” 林婉发出嗤笑，“切，我至少靠自己。不像你这个贱人，尽想着走歪门邪道。我是把你名声搞臭了，现在给你个机会，来报复我呀。” 只听呼吸，就知道电话两边都是不好惹的主。 黄鹂沉声骂道：“你个假清高的贱人，别想激怒我。我知道你是什么底细。给我机会，以为我会不要吗？我不知道‘圣光’是滩什么浑水，可我偏就来了。 等我搞清楚事情原委，我迟早报复你。到时候让你这个贱人也跟我一样痛不欲生，你当初祸害我的那些事，我要加倍还给你。” “我等着呢。”林婉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黄鹂咬牙切齿，脑子一会糊涂，一会清明。她左思右想了一会，又找出一个电话，深呼吸调整心态，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黄鹂用一种亲切又不过分的笑声开场，爽朗的问候道：“您好，是周总吗？我是黄鹂。真是不好意思，今天下午的事......” 电话那头却没有聊天的意思，只传来一句，“想通了吗？想通了明天来上班。我正在忙，不聊了。” 嘟嘟嘟.....，电话就挂断了。 黄鹂气的只想砸话筒，嘴里气呼呼的骂道：“有钱了不起啊？我家也是有钱人。”沉默一会，再转念又极其丧气，“老天，五个亿啊。我十辈子都挣不到那么多，还真是了不起！” 第0400章 宵小 电话另一头，夜晚的太平桥码头。 因为最近修建仓库，这块码头附近挺热闹。机器轰鸣，工人们日夜工作，赚取不菲的加班费。 可这地方又很偏。通往工地的道路边，一辆‘长安之星’停在路旁的荒地。周青峰刚刚挂了黄鹂的电话，冷漠注视地上的两具尸体，以及另一个活人。 就在一分钟前，一辆破旧的黄色‘面的’强行拦住‘长安之星’。‘面的’拉门打开，跳下来两个凶狠男子，大声呼喊要周青峰下车。 头前的男子手持一杆短粗的枪械，低吼喝道：“周老板，兄弟我想找你借点钱花花。你那么有钱，应该不在意吧？” 话音刚落，精金飞梭‘嗖’的飞出，直接打爆了头前持枪男子的脑袋。 后一人压根没想到情况巨变，还操着一柄尺把长的砍刀冲上来。周青峰推门下车，空手入白刃，顺着砍刀的锋锐将其夺走，反手一刀切开来敌的喉咙。 ‘面的’司机才刚刚下车，很熟稔的走到路边观望左右。尤其是仅仅两百多米外的仓库工地，那边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不过距离太远，只要声音小点，那边就没人听得清。 “快点，快点。”‘面的’司机的注意力不在周青峰身上，等他张望一番再回头，就发现自己的两个同伴倒在地上。一个脑袋炸裂，一个脖子只挂了一层皮。 血水流了一地。 啊.....，‘面的’司机惊叫的转身就逃，试图窜上车。可他愕然发现车子居然熄火，车钥匙还被人给拔了。 再回头，一个小小的身影扇动翅膀飞到周青峰身边，正开心的献宝般喊道：“主人，主人，我把这家伙的车钥匙拿来了。” 车钥匙落在周青峰手里，他只瞧了眼就随手一丢。正好黄鹂此刻打电话过来，他随口说了两句就挂断。 ‘面的’司机已经跳下车快速逃跑，可跑没几步又被精金飞梭射穿了脚。他在地上抱腿惨叫，连连摆手想求饶却结结巴巴不顺溜。 周青峰从爆头尸体上捡起那支枪，发现手里是一把造型古怪的短管‘化隆造’。这枪在当下可很有名气，简直就是内地悍匪的标配。他嗤笑问道：“这枪好用吗？” ‘面的’司机只摇头摆手，不说话，慌的一逼。周青峰也摇摇头，随手就朝对方扣动扳机。嘭的一枪，黑火药子弹威力不足，犹如一柄重锤砸在‘面的’司机的胸口。 对方重伤惨叫，却不死。 “这年月的匪类真是很猖狂啊。”周青峰叹道：“半年来，你们不是第一个来劫我道的，想来也不是最后一个。但碰到我，就认倒霉吧。” 小妖精一声呼哨，百来米外建好的仓库打开一条缝隙，七八个人影缓缓走出。他们绕过正热火朝天的工地，穿过码头边的树林，抵达周青峰身边。 地上的‘面的’司机只当自己要死了，正在大声咒骂周青峰，叫嚷着‘做鬼也不放过他’之类的话。可当七八个人影出现在面前，车灯的光亮照耀，他惊叫的声线窜上天空。 工地方向，挖机轰鸣，几个雇来的农民工看到了两百多米外的车灯，也听到了尖叫声。他们垫脚观望，似乎有人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工头立马出来喝止，“干嘛呢？不想混了？” 两百米多米外的动静有些异常，工人们纷纷指指点点。有人认出了周青峰的‘长安之星’。 工头却怒声喊道：“关你们屁事，老实干活。周总早有吩咐，不管仓库那边发生什么事，不许任何人靠近。想凑热闹的立刻开除。” ‘长安之星’的车灯前，穿过树林的骷髅正在搬运地上的尸体。 周青峰朝脸色惨白的‘面的’司机嗤笑说道：“我不在乎你从哪来？也不关心你们如何谋划？至于你要变鬼，鬼都得听我的。” 两具骷髅来搬‘面的’司机，这家伙瘫软的连挣扎的力气没了，重伤之下只有嚎啕大哭。骷髅们将他连同尸体一起搬进建好的仓库，运进地下的垃圾处理空间。 胶质怪不挑食，只要是有机物，活的死的无所谓，它全都能吃得下。 周青峰随便几脚将地面血迹踢上一层灰，再将‘化隆造’也丢去进行垃圾回收。没当回事般赶到进行垃圾回收的仓库。 这几个月来，打周青峰主意的人多如牛毛。明的暗的，黑的白的，要命的和不要命的都有。谁让他的最大标签就是个大‘撒币’呢，所有人都觉着他好欺负。 然而周青峰就好像个无形的黑洞，任何妖魔鬼怪靠近都会陷进去，再也出不来。南头乡更小，早就流传不少关于他的传说。 天阳市更大些，牛鬼蛇神也更多。甚至有些外地来的野路子跨省作案，觉着难得找到个大肥羊，可以来捞一把。可这类人来了就走不了，当‘土化肥’吧。 风中传来濒死者的哭喊，也能依稀看到些人影。工地那边的农民工不少都放下手头的工作，好奇而畏惧的观望。工头也控制不住，甚至连他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长安之星’先开到工地旁，周青峰从车上跳下，朝工头大声招呼几声，很豪气的喊道：“辛苦了，辛苦了。大家加班辛苦了。我没啥回报的，给大家送点夜宵。” 车子后厢打开，里头是用保温桶装的肉包子和豆浆，还热乎着呢。 工头笑哈哈的安排农民工分批来临夜宵，同时感谢周总的慷慨。工地的碘钨灯下照的清楚，车门上有不少溅射的血迹。 一个愣头青拿了肉包子和豆浆，回头就跟同伴低语道：“车上有血嘞。刚刚听着有人喊救命，是不是死人啦？我还听到嘭的一声，好像是开枪了。” 工头大急，一脚过来将愣头青踹倒，低声喝骂道：“你想死啊？” 摔倒的愣头青自觉丢了面子，蹦起来就想骂。可他身边的同伴连忙将他拉住，快速将他扯走。 愣头青离得远了，还不服气的骂道：“干嘛扯我？当个工头了不起啊？” 同伴中有年长的，一巴掌就呼了过来，抽完之后再低声骂道：“你以为你是谁？这是你村里吗？周总做这么大生意，能是一般人？他是你能瞎咧咧的？工头在救你的命。” 周青峰还在不远处给每个农民工发夜宵，欢声笑语。 愣头青捂着脸，瞥了一眼，依旧不服气的说道：“看着挺和气的，你们干嘛那么怕他？” 年长的同伴更是大怒，又抽了一巴掌过来，“你懂个屁，怕的就是这种和气的。等人家心狠的时候，你就死定了。” 第0401章 揣摩 搬空了后车厢，周青峰又来到封闭的垃圾回收仓库。一名灵奴驻守此地，确保外人不能进入。因为是处理垃圾，仓库内的气味终究不太好。封闭的地下空间更是难闻。 幸好忙碌的亡灵不在乎什么气味，它们只知道机械的执行命令。贪食的胶质怪处理能力还是很不错的，每头每天处理十吨，其体积在迅速增加，到一定程度就会分裂成两个。 周青峰查看了劳动成果，几个大铁箱装着分离出来的物件。情况并不如他想象的乐观，堆积最多的不是单件的金属，而是被归类到杂物的复合品。其中有些东西很麻烦。 比如废旧电池，这个实在是很头疼。它难以回收且没什么价值。还有废灯管，处理起来很麻烦。暂时只能把它们存起来，还得担心腐蚀性的漏液。 如果处理的不好，任务就不会被认为完成，所以必须注重细节。 生活垃圾被处理后形成的淤泥需要快速运走，周青峰在地下空间设置了管道，有统一的蓄积池存放。蓄积池满了，淤泥就转运到停靠在码头的驳船上，拉去肥田。 分离出来的可回收物品还是要尽快处理掉，后续的工作需要靠更多的人力来完成。给胶质怪补充了两百吨生活垃圾，周青峰离开仓库，开车回家休息。 他一直想上点高科技类的东西，但接触的社会层面多了。他发现自己要解决的问题不是赚多少钱，而是创造多少就业。 就比如刚刚经历的‘拦路劫道’， 周青峰在南头乡时就干过类似的事，让派出所帮忙把街上溜达的无业年轻人通通抓起来，逼着他们到‘圣光机械’找份工作。 到了天阳市，情况更严重了。 无业人员都一大堆。 ‘圣光机械’搞建设，三轮车工厂，码头仓库，员工宿舍，好几个工地日夜不停。市里的建工单位要招人，周青峰就要去他们照顾乡梓，多招南头乡的人。 哪怕招一百个只会挖沟砌墙的农民工，也是一百个家庭受益。这可比在乡下种地的收益好多了。 可整个天阳地区几百万人口啊！ 周青峰考虑，也许可回收处理行业能创造不少低端岗位，适合那些文盲出身的农民工。让他们能赚到钱，供养自己的下一代去读书，哪怕只读个高中，也比睁眼瞎强。 即使三十年后，中国内地十四亿人口，可从建国以来所有大学毕业生加起来也只有一亿左右。这可是七十年来的总数。如果单论人口比例，本科以上学历还不到百分之五。 黎明前的黑暗是最痛苦的。 当周青峰在睡觉，却有人因为他而睡不着。 黄鹂在确认自己要去‘圣光机械’后，就抱着家里的电话一直打个不停。五亿资产实在把她给刺激到了，她不明白这机会是怎么来的，却不肯放过。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首先，要了解周青峰是个什么人？ 问了一圈，他是个大‘撒币’。 几乎所有认识并接触过周青峰的人，都异口同声给出了类似的看法。 怎么会是‘撒币’呢？这包含三个意思，一是很有钱，二是很愿意花钱，三是花钱很随意。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周青峰都非常非常的任性。 比如在南头乡搞的小额低息乃至无息贷款。周大爷都离开了，可他依旧联合乡里的邮政储蓄所在搞，甚至覆盖的范围还扩大，先是扩散到溪水镇，随后遍及整个安东县。 市里有人举报周青峰搞非法集资，说他手里的资金都来自农民的血汗钱。市里调查过，普通借款而已，利息还特别低，基本是搞慈善福利。 城里人也许不在意百来块钱的借款，但乡下人在意。他们不但在意还非常在意。由于借款只给实物不给现金，这甚至带动了一波消费。 目前市面上可消费的商品虽然依旧紧缺，但能在医疗和教育上有点投资，就能给一个穷困的家庭带来不小的收益。连乡下的卫生所和学校都觉着日子好过了不少。 周青峰每个月都要为此花掉几十万，这笔钱大半是收不回来的。因为有困难的人实在太多，他看到繁杂的账目就没耐心，干脆大笔一挥——免债。 对了，举报者的家里后来失火了。不知为何，烧的好惨。 好吧，‘撒币’就‘撒币’了。 其次，要了解周青峰的特长。 黄鹂同样是问了一圈，大家都说这小子特别能折腾，简直就是个鬼才——‘超必杀’漫画的事终究还是透露出那么点消息。 遮遮掩掩的，反而更加吸引人们的关注和好奇。 当得知周青峰搞出的文娱产品居然是如此的‘环保’，黄鹂只能是震惊加叹服。她见过不少门路广，脑筋活的人。她自己也一向自诩思维活跃，不墨守成规，不拘泥规则。 可周青峰这种搞法还真是.......，这人脑子里是怎么想的？他不但想了还做了，不但做了还做成了，不但做成了还拉上了几乎整个天阳市给他背书。 成千上万的外汇现金涌入天阳市，这对稳定市财政起到了莫大好处。财政稳定了，社会秩序就不会乱，为此市里头头脑脑对周青峰的所作所为基本都睁只眼闭只眼。 就连‘无冕之王’的报社都保持沉默，因为报社也得了好处。 所谓‘走私货’已在天阳市大规模普及，高档家电产品完全做到进口替代。过去需要花外汇才能买到的紧俏货，天阳不但能买到最好的更好的，用软妹币还便宜不少。 实际上周青峰还没真正发力呢。他过去每周一吨，每五次才能指定电子产品。现在他每周十吨，还次次可购买指定类别。 因为‘圣光机械’需要车辆，现在他把购买配额用来买交通工具。等交通工具数量足够了，他一次性购买十吨可回收的电子垃圾，能把天阳市的移动电话搞成白菜价。 反正现在很多电子产品没有国产的。与其花外汇进口让外商赚钱，不如他来赚点零花钱好了。正好补贴乡村小额贷款的空缺。 届时把这项福利普及到天阳几百万人口，社会效益就很大了。 信不信？周青峰真干得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指不定他闹出乱子后，背地里还偷着乐。若是再加上机动三轮车的低价销售，这位主的特长大概就是‘价格屠夫’。 好吧，‘屠夫’就‘屠夫’了。 那么第三，周青峰的喜好呢？ 揣摩领导喜好可是做下属的重中之重啊！ 黄鹂还是问了一圈，最后隐约了解一点——周总裁年轻有为，活力充沛，英俊帅气，魅力非凡，是个非常正直，正派，正义的人。 他从马王村开始就保持了一贯特色，在南头乡更是坚持不变，到了天阳市应该依旧如此。 这实在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喜好了。 黄鹂决定明天去公司要好好打扮一番，亲戚从国外寄回来的化妆品和衣服总算派上用场，绝对不能输给林婉那个贱人。 第0402章 报到 早上六点，天都没亮。 黄鹂就起床离开了建行家属院，兴冲冲的跑到市里最好的国营理发店去做了个‘大波浪’的卷发。这是昨晚就在电话里定下的，辗转托了好几个人情才让理发店这么早开门。 ‘大波浪’太费时，折腾到八点，黄鹂在理发店里换上自己精心挑选的进口羊绒衫。这是亲戚去日本旅游带回来的，花了上千块，平时从来不穿，只用于来客人时展示一下。 羊绒衫用的面料都不一样，叫什么‘开司米’，柔软贴合，米黄色调偏素淡，适合青春女性，漂亮又不张扬。再来条白色小披肩，配淡蓝色长裙和牛皮长靴。 黄鹂在镜子前打量自己，理发店的阿姨都夸她像电视上的女演员。可她还是不满意，仔细给自己画了妆。特别处理眉毛和脸部曲线。 过去一年，黄鹂消瘦了不少。只要想起自己被林婉害的那么惨，她都要哭着入睡。直到那个贱人倒霉，她心情才好受些。没想到贱人居然咸鱼翻身，又来耀武扬威。 “姓林的，你等着。把我害的名声扫地，老娘绝对要报复你。你能勾搭上‘五亿大老板’，我也可以。”黄鹂带着满满的恨意，给自己的娇唇涂上一摸亮色。 镜中的女子，时尚，自信，美丽，端庄大方，明媚而不低俗，活泼又不轻佻，实在是不可多得的靓女子。 带着自己平日从不示人的小坤包，黄鹂特意请银行的行长用‘奥迪’把自己送到‘圣光机械’的办公点。她要自己的第一次亮相就俘获男人的心。 然后...... 周大爷压根没来上班。 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公司前台小姑娘倒是态度热情，却把黄鹂领到秘书长林婉面前。两个女人见面就眼里冒火花，恨不能大吵一场。 林秘书把黄鹂上下瞧了一眼，故作不屑的说道：“你还是老样子，总想着靠别人来向上爬，费了不少心哪。只可惜，你这身已经落伍了。” 林婉随意扎个马尾，但发质柔顺，皮肤红润，轻装淡抹，略施粉黛便是绝色。她秀手芊芊，指头好似青葱般娇嫩，只随意穿了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峰峦汇聚便是一景。 等等...... 那件高领毛衣似乎不便宜。 黄鹂仔细辨认死敌的衣服，就发现这贱人的衣服看着寻常，实则不寻常。那件黑色毛衣有种说不出的好，尺码款式非常贴合，不亮不争，却完美承托穿着者的自然美。 过去的林婉穿着打扮都很随意，素面朝天就出门。没想到这贱人居然也开始臭美了，知道利用自己容貌和身材的优势。 林婉看黄鹂，心里也是很不服气。当年要不是这贱人捣鬼，她应该留在魔都甚至去帝都部委上班。怎么会搞得人生大起大落，大喜大悲？ 不过这贱人今天明显收敛了许多，换过去她会更张扬的出现，会不把任何不如她的人视作舔狗。今天她打扮的像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反而更具欺骗性。 “林秘书，周总呢？他让我今天来报道，我希望能给他一个好印象。” 对于林婉的嘲讽，黄鹂忍着怒气，非常乖觉的放低姿态给办公室所有人看，公开表明自己想讨好一下周青峰——若是没能讨好，肯定是有贱人作祟。 只是话语之下，两人都在内心骂一句，“贱人，装什么装？同学十几年，我连你姨妈什么时候来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周总没来，公司日常事务由我负责。你的办公桌在对面，法务部由你组建，周总批给你五个编制。阿琳，把法务部预算表给黄总监。” 林婉公事公办，让秘书处的人给黄鹂安排一切，所有待遇都不亏欠，做事滴水不漏。她深知这个贱人的厉害，既然把她引进来就不能掉以轻心。 由于办公点是旧仓库改建的，一进门就是宽阔空间，几十张办公桌呈方阵摆开。周青峰的办公桌在最里头的中间位置。他的右手边就是林婉，左手边是郑教授。 工程部的人要么在冶金学院，要么在南头乡的机修厂，要么在正新建的公司厂房。郑教授本人很少来办公点，他在冶金学院有自己的办公室。 公司的人越来越多，办公点的空间越来越有限。听说公司要建法务部，郑教授把自己的办公位置让出来。黄鹂得以坐在了周青峰的左手边。 刚刚坐下，后勤部的人就给黄鹂送来了一部移动电话，卡和号码都是预先办好的。桌面上已经装了内部电话，可以同时拨外线。 甚至有一台电脑配给黄鹂。哪怕是dos时代，办公，财会，工业设计等等软件就已经很丰富。顶多是没有中文版而已。 周青峰专门招聘了两名懂电脑的教师，还资助冶金学院开办计算机系，培养专业人员。公司内部所有管理层都需要接受电脑应用培训，不懂电脑的人就得不到晋升。 再加上打印机，复印机，传真机，办公用品尽可能的现代化。简单估算，光是给一名总监配齐这些办公设备，十万块就没了。 黄鹂又心惊，又疑惑。她所在的建行行长都没这个待遇。她侧脸看向近在咫尺的林婉，就发现这贱人是真的忙，秘书处的人负责协调公司内几个部门，林婉相当于常务副总裁。 感应到目光，林婉百忙之中也偏头瞥了眼自己的死敌。她压根没多搭理，随手在一份编制表上签了个字，就让手下给黄鹂送过来。 “黄总监，这是法务部的月度预算表。您过目一下。周总吩咐过，法务部必须尽快建立起来，您最好现在就开始物色人员。您可以配一个秘书，四个专业职员，搭起架构。” 组建法务部是为了跟政府签协议，收购国企不良资产。黄鹂是银行的人，学的又是法律。周青峰希望专业人员的加入能缩短这个过程，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扯皮上。 九十年代是个争分夺秒的时代，这十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差个一年半年，很多肥肉就吃不上了。实际上，周青峰已经盯上好多肥肉，可他就是吃不到嘴，馋死了。 扫了一眼预算表，黄鹂的心情就无法平静。她实在按捺不住，起身走到林婉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姓林的，你到底什么意思？ 别以为这样讨好我，我就会领情。你当年害我那么惨，我几乎被你搞的身败名裂。这个仇，我绝对是要报的。” “你害我就不够惨吗？”林婉恶狠狠的一横眼，“你别想太多，我才不会讨好你。我只是想让我哥来公司当个司机而已。可周总偏让我举荐个能用的仇人。 为了向周总表现我的大度，我举荐了你。再跟他提我哥的事，他笑笑就答应了。这件事，我做的滴水不漏。” 随口讲了几句‘举亲举仇’的事，林婉就不再搭理。 可黄鹂却低声摇头，冷面喝道：“死贱人，你这话只能蒙小孩子。我认识你二十几年，太清楚你的性格了。 你不谋划则以，有谋划必然很深，给我这么大好处，肯定有别的想法。这不可能仅仅因为你哥要当个司机。” 林婉还是嗤笑，“有又如何？我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比你喜欢玩弄的阴谋强多了。看看，下饵才半天，你这贱人不就来了么，乖乖的落在我的算计里。” 第0403章 传统艺能 周青峰没去公司，他带着龚伟去了工地，就在距离办公点不远的一片市郊荒地。这地方甚至没有道路，年前才开始‘三通一平’，到现在还没完成。 “进度太慢了。”周青峰戴着个安全帽，市建工单位的一把手二把手带着施工员跟在他身后。他们面前是几台推土机和挖掘机，约莫百来号建筑工在忙碌。 施工员手里展开图纸，介绍项目进展。 周青峰却很不耐烦的打断道：“要怎么样才能加快进度？加钱行不行？” 时间，时间，时间，时间非常重要！ 建工单位的领导都很为难，因为现在市里也有多个重点项目。有些项目是献礼工程，必须保质保量，交期只能提前不能推迟。推迟了是会惹麻烦的，连累官帽子。 建工单位的一把手亲自向周青峰解释，无非是设备和人力都有限，这不是想快就能快的，必须按一定流程来。 “能向其他市借调施工力量吗？”周青峰问道。 建工单位这就不乐意了——你‘圣光机械’硬逼我们用你的烂货搅拌机也就算了，虽然烂了点但便宜还好修。但想插手我们的业务就不行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不可能所有市的建工单位都处于忙碌状态，总会有人想要业务的。”周青峰看向了龚伟，这种事还需要‘老油条’去联系。指望天阳市的建工单位，他们绝对能拖则拖。 一看业务要被分流，几个领导的脸色就非常难看。 但周青峰有杀手锏的，‘传统艺能’登场，无往不利的外汇结算。 “你们给我保质保量的基础上加快速度，每提前一周，我愿意奖励五万港币。此外，你们只要不作梗，允许其他市的建工企业来帮忙，所有业务也都按港币结算。” 周青峰抢时间的一个重要愿意就是目前国内经济正处于狂暴发展的前期，如果不能马上做好准备，到时候有需求了别说吃肉，连汤都喝不着，只能去喝西北风。 对于天阳市乃至整个大陆的国企而言，外汇在今后十年都是极度饥渴。尤其是在九十年代初还有个巨大而恐怖的麻烦——通货膨胀。 这是吊在所有人脑门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瞎子都能感觉到物价正在快速上涨，天阳市的银行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手里的不良资产卖给周青峰换取外汇，就因为现在软妹币的汇率正在暴跌。 89年，软妹币兑美元还在3.7比1。到了90年，立马变成了4.7比1。到91年还会继续贬值。到93年更是跳崖般蹦到了8.6比1。 这还是国家对外汇施行严格管制，否则软妹币铁定不可控的变成废纸一样。这可不是说笑，97年的东南亚金融危机就是明证，货币贬值是会引发社会剧烈动荡的。 银行对金融问题极其敏感，它们若是能把不良资产换成外汇，说不定过两年光靠汇率变化就能赚回，历年乱放贷造成的亏损也能弥补。 银行如此，企事业单位也是如此。现实正逼着它们自保，想尽办法去弄外汇。毕竟正在解体的苏联就是实例，百分之2000的通货膨胀让无数人的毕生积蓄化为乌有。 91年，一美元兑换零点九卢布。到了94年底，一美元兑换三千两百多卢布。三哥就利用卢布暴跌，把历年对苏联积累的近百亿美元欠债只用五百万美元就给还清了。 当然了，事后毛熊坑三哥也是毫不留情，宰三哥比宰肥羊还利索。他们两家都在相互比谁更坑。 作为旁观者，对这种臊操作可以乐呵呵当个笑话，既嘲笑苏联又取乐三哥。可如果当自己面临可怕的通货膨胀，那就是大难临头了。 如此可想，用‘港币结算’是一种多么大的诱惑。光是其保值交易一点就足以打动人心。至少你不用担心如解放前国统区的老百姓一般，手里的金圆券连擦屁股都嫌硬。 靠着手里充裕的港币乃至美元和日元，周青峰在天阳市就犹如神一般的存在。建工单位几个领导现场碰头开个小会，同意了他的要求。 不同意也不行，这位主扭头去市里，回头就能拿到更好的条件。 回到停在工地旁的‘长安之星’上，周青峰对龚伟吩咐道：“你的联络销售部得多加些人手。但不能把那些流里流气，品行不端，吃里扒外的人招募进来。” 联络销售部的职工类似企业的业务，东跑西跑，很难控制。他们信息多，头脑活，一旦利用信息差来牟利，危害特别大。 龚伟点点头，“周总，你放心。联络部最近一直在招人，我常年跑部门办事，明白什么人能用，什么人不能用。不过联络部缺移动电话，能不能特批给我们五部？” “五部怎么够？我给你五十部。”周青峰手里有些存货，决定直接拨给龚伟了。“你不能把自己当做个混混头子似的，应该有大公司的气度。 你看看你拎的包，太破烂了，好像个收电费的。还有你的穿着，太像个乡下干部。我过段时间给公司管理层都配几套好衣服。 你至少应该配车配秘书，若是跟国外联系还要配翻译。对了，说到翻译，找几个俄语翻译。顺带跟政府和银行那边多多联系，找一家有外贸经营权的国企。” 龚伟出身低，气度方面确实不如郑教授和林婉。他个头不高，身材又瘦，容易被人轻视。所以他更需要一整套的陪衬。衣服，车辆，秘书，乃至发型都很重要。 形象问题让龚伟讪笑自嘲，但翻译和外贸经营权却让他颇为惊讶，“总裁，我们要跟国外直接做生意了？俄语？苏联都要垮台了，能跟他们做什么生意？” “正是因为他们要垮台了，我才急啊。”周青峰忧心的看向还在平整土地的施工现场，“我想把生意做大，想造福更多的人。可连个自己的办公楼都没有，这还怎么搞？” 办公楼的事急不来，龚伟只能多跑几家单位，多联络些人。周青峰原本还要他多跑些事，但考虑到他已经太忙了，只能找别人来干。 开着车，周青峰赶到市里的菜市码头。这湿滑的地方依旧杂乱吵闹，人头涌动。自从水路的城乡物流体系被打通，此地摩肩擦踵，比过去更拥挤。 周青峰把车停在菜市场外，随着人流走到码头边。一个穿花布衬衫的秀丽女子正熟稔的跟几个菜贩子在讨价还价，扭头看见男人靠近，鼻子瞬间一酸，眼眶发红。 “你个杀千刀的，没良心。人家天天在这里待着，你到现在才来。” 第0404章 小家 半年时间，当初跟周青峰合伙贩菜的何家已经成了地地道道的万元户。六十多的何老头如今整天笑眯眯的，见谁都和气。他最小的两个儿子年前娶了媳妇，还翻新了老房子。 年后这段时间，何家又在盖新房。不再是土墙土砖，用上了水泥砂浆和钢筋。请了大师傅带着十几个小工，每天好烟好酒伺候着，房子盖的也快。 如今唐江上游动运货的机动船至少五十艘，从各处乡村持续不断的朝天阳市贩运货物。竞争对手多了，何家的生意受到些冲击，但日子依旧比过去好得多。 何玉兰在码头见着周青峰，心里委屈的又酸又涩，恨不能锤死这个混小子，又想把他拉到家里，好好的炒个菜，烫壶酒，坐在旁边伺候这个大老爷。 每次想起这混小子，女人家又恨又恼又感激。若非了他，自己只怕得在马王村那个犄角旮旯当一辈子寡妇，被人欺负一辈子。可他来了又跑，叫人心里又苦又涩。 看着大姐姐要掉眼泪，周青峰连忙上前赔笑。 玉兰抹了抹眼角，恨恨骂道：“你个死人，又跑来找我做什么？外面的女人伺候不好你么？” “确实伺候不好，别的女人都不如玉兰姐了，煮个面条都不放盐的。”周青峰找过来也是自知理亏，得小心的讨好。“所以我这不就回来了么。” 玉兰太好哄了，当即破涕为笑，当着码头边众人面，捶了周青峰一拳，“胡扯，哪有女人尝不出个咸淡，煮面怎么可能会不放盐？你少骗我。你肯定是在哪里闯祸了！” “是是是，我又惹出麻烦了。”周青峰还得陪着笑。 码头上的人纷纷侧目，何家在码头名气不小，但不是谁都认识周青峰。倒是觊觎玉兰的男人多，可来搭讪的无不讨一顿骂。 眼看这年轻人凑上去，还以为又是要被骂走。那晓得何玉兰不但不骂，年轻女人家又嗔又喜的俏模样可动人了，平日里可见不着。 何家的菜摊前还挤着人，玉兰原本还跟每个菜贩子都斤斤计较，跟周青峰说了上几句贴心的话，心情立马就好了。她爽朗而欢快的大声嚷嚷：“我男人来找我，今个收摊。” 众人哗然。 女人家更开心喊道：“来来来，这些菜白送了。人人有份，随便拿吧。” 一说白送，欢声大作，立马有人来抢。 女人家笑的脸色潮红，挥手大喊道：“别挤，不许抢。拿了的赶紧走。” 菜摊后二十几个箩筐，还有好几个何家的亲戚在帮忙。对于玉兰的突然举动，他们全都不知所以。 有亲戚试图来拦着，玉兰却不屑的说道：“别争了，这些菜值几个钱？我男人来了，成千上万的钱就来了。还能怕穷？” 说罢她就靠前挽住周青峰的胳膊，甜甜笑道：“走，去我哪儿。姐给你做几个爱吃的，让你高兴。” 年轻的男女笑着离开，码头和菜市场的人们纷纷让路。背后的议论恍如轩然大波，却不能影响他们分毫。 见了‘长安之星’，玉兰也觉着理所当然，很自然的坐上副驾驶指路。周青峰启动上路，倒此刻才低声说了句：“姐，这段时间，我对不住你。” “胡说什么？”玉兰骄傲的昂起头，可过了会忍不住眼泪，又伸手在周青峰胳膊上狠狠的掐了几把，哽咽的骂道：“你个坏东西，姐想你千遍万遍，你想我一遍没？ 说......，是不是外面的狐狸精对你不好？还是真有哪个笨女人连个面条都不会煮？我就知道这城里的女子都懒的很，不知道个冷暖寒凉，伺候不好我男人。” 说了几句，玉兰就呜呜的哭，满腹委屈尽在其中。她哭几声又笑，捶周青峰几下出气，再问他最近起居。 ‘长安之星’带着两人到了市里老城区的一栋房子前，女人家才擦了擦泪，把男人领进屋。 进了屋，门一关。 周青峰还来不及说句话，女人家便扑上来搂住他脖子，柔情蜜意的问道：“浴室在左边，卧室在右边。你是要先吃饭还是？” ...... 天雷勾动地火，两三个小时过去，玉兰欢快的系了条围裙进了厨房。周青峰坐在床边打量这小小的屋子，“姐，这是你租的？” “我买的。”女人家在砧板上切肉，“你当初跟我说要进城买房，我就把卖菜赚的钱存下来卖了这套房子。只花了六千块，可划算了。” 房子不大，也就三十几个平米，一室一厅，带厨房和卫生间。 “你们何家不是在市郊买了房吗？” “我兄弟姐妹多，家里赚了钱，他们吵着要分家，都想单干。我爹气不过，干脆分家。” 玉兰回过头，羞羞的笑道：“孩子在乡里上学，我爹帮忙带着。这里就我住，你啥时候想来都行。” “现在卖菜的生意还好做吗？” “不好做，十里八乡干这个的太多了。收个菜都能打起来。我也就是靠脸熟，价钱给的高，乡里乡亲才愿意卖给我。 再说了，我男人是谁？乡里受你恩惠的太多，谁家能不念你的好？大伙也愿意帮衬我。”说到这，玉兰又觉着委屈。 “就你个死没良心的，睡了人家就跑了。我要你金还是要你银了？又没黏着你，你来看一眼都不行么？” 约莫是平日就这么埋怨男人，这会见了面，好些话是脱口而出。周青峰想进厨房再道歉，玉兰却拦住他，“别进来，厨房是我的地。你就在外面等着吃就好了。” 等了约莫一个小时，玉兰弄了四菜一汤，荤素都有。她的手艺真是没话说，周青峰能做的就是捧着饭碗，大口的吃。一个人扫清所有，锅底都要被吃进肚子里去。 等着吃完，女人家挤进男人怀里，贴着心头，轻轻搂着低语道：“你能来就好，我不怨你了，就想一辈子给你做个饭，暖个被。看你吃的高兴，我也高兴。” “玉兰姐，这太亏着你了。我倒情愿你怨我些。” “别胡说。我都心甘情愿的。你来也好，不来也好，我都给你守着。我都听传闻了，你最近风头正劲，来找我肯定不是钱的事。说吧，姐能帮你啥？豁出命都给你干了。” “豁出命倒不至于。”周青峰笑笑：“我想做一番事业，需要有个贴心的人帮我。” 玉兰听到这句，心里仿若被灌了蜜一般甜，“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姐最贴心，其他女人哪有我好？甭担心了，当初你帮我扛了那么些事，现在有啥事我也替你担着。” 第0405章 提升 钱不是问题！ 对于周青峰来说，他的钱属于花不完的。现金多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哪怕hk公司账户上的钱花完了，他在异界还囤积了大量黄金可以拿来兑换。 不过用黄金这种超级硬通货简单换钱实在是暴殄天物，它应该是最有效的实体性金融工具。 真要没钱了，信不信周青峰会跑到hk再玩一把‘天降正义’？反正买办港的渣渣那么多，可以收割的目标数不胜数。个个都是提款机，想想都刺激。 既然那么有钱，关键是要怎么花才有效率？ 哪怕当一个大‘撒币’，也要撒的有格调，有意义，有效果。否则别人就真的把你当傻逼了。 周青峰对自己的扩张速度很不满。他空有大把的钱，掌握大把的机会，明白世界发展的趋势和潮流，可偏偏就是只能看着发呆。 这感觉就太难受了。 “我需要一个建筑队，哪怕最开始只有百来人也行。普通建筑工就从乡里雇，设计，施工和监理就需要专门去聘。 市里只怕不好聘，但天阳有下属十四个县和县级市，每个县都有自己的建筑队。‘圣光’的建筑队一开始也不需要多高的水平，能盖点普通房子就行了。 还有，今后二三十年建筑行业发展会特别快。水泥，钢筋，砂石，砖块的市场会特别大。‘圣光’不打算涉足建材行业，但我愿意扶持一批建材企业来做配套。 说到建材，工业原材料也是今后的发展重点。我手里有一个垃圾回收场，可以大量提供废金属，废塑料，废玻璃等等。但这些材料的后续处理需要配套工厂。 我同样不打算涉足这些回收再利用的行业，但也愿意扶持一批企业做配套。我手里有好几亿的资金，这笔钱要尽快花出去才好。所以扶持二三十家小企业一点问题都没有。 对了，我想整合天阳的轻工业体系，最近收购国企不良资产就是这个目的。收购后的资产要快速重组，这也会投入大量资金。 此外我还希望有家物流公司来配合，如果有物流企业，那么顺便弄一家遍布各地的销售网点也就顺理成章。 这还仅仅是国内的打算。至于国外，同样遍地是机会。比如正在解体的苏联，好大好大的肥肉啊！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却不去咬一口，我就白活这辈子了。” 在吹牛这件事上，周青峰已经到了一定水准。特别是他吹的牛大多都上天了，表明其吹的水平超脱俗套，化为现实。 玉兰靠在男人胸口，静静的听。句句低语在耳边流过，可她压根没管周青峰到底说的是啥，只享受两人此刻的亲昵。男人浑厚的声音让她迷醉，至于内容么...... 开头几句还能听得懂，后面是啥就完全不知道了。太玄乎，太夸张，太过超乎想象，女人家也不在意，反正男人在她身边就好。 “要我做啥？”女人问。 “帮我花钱。”男人答。 呵呵呵...... 玉兰笑的开心，“花钱还不简单，找些人替你花。” “你帮我找些人吧。” “可我怕花的不好。我没文化，在乡下贩个菜都经常闹笑话，还亏过本。” “不怕，我有办法。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仙术么？今天就给你施展一下。” 之前在马王村，周青峰无端端的拿出大量蔬菜和花生来卖。他哄何玉兰就瞎扯上‘仙术’。玉兰出生就在农村，没上过学，心地好却真的是大字不识，扯大道理肯定不懂。 只是笨有笨的好处，何玉兰就靠自己对周青峰的完全信任再次让男人回到自己身边。有些事让精明聪慧的林婉去干反而不保险，必须找个笨一些的。 穿个裤衩出屋，一会周青峰从‘长安之星’上搬来个纸箱。箱子里是些书籍和瓶瓶罐罐。 “这是啥？”玉兰发现箱子里首先拿出来的竟然是一套小学课本。还是旧版的五年制老教材，语文数学自然等等，垒起来也有厚厚一叠。 “姐，你信我不？”周青峰问道。 玉兰当即不悦，“要我死给你看么？” “我有办法让你瞬间学会小学课本里的所有内容，但学的太多太快会让你觉着脑子不太舒服。你得忍一忍。” 玉兰听得呆住，惊讶道：“坏小子，你真有仙术不成？” 周青峰笑笑，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锡瓶，“先喝这个，能让你待会学习的时候脑子舒服点。” “这是啥？” “圣水。可以提升你当前的状态，治疗一些隐疾和小伤。” 玉兰半信半疑，可只要是周青峰给的，哪怕是毒药，她都会喝。喝了之后，她还品了品，觉着......，“也没啥味呀，就是白开水。村里神婆给人驱邪，好歹还烧个黄符呢。” 等了几分钟，女人方才诧异几声。她常年劳累的手上多有老茧和伤痕，风吹雨淋的，皮肤显黑，不够水灵。可这会掌心的茧子就消了许多，疤痕也淡了，肤色白了那么些。 搓搓手，搓搓脸，搓搓胳膊大腿，胸背腰臀，全身上下摸一边，玉兰才发现这‘圣水’真的有效，皮肤紧致了不少。她惊讶的喊道：“坏小子，你这到底是啥？太神了！” “还有更神的。”周青峰又拿出另一个锡瓶。 玉兰毫不犹豫喝了，喝完就咳嗽的骂道：“混小子，这是辣椒水。” 原本缠绵一番，女人家体力消耗也极大，起床下厨不过是心中欢愉而撑着一股劲。可这辣味的液体喝进肚子，她反而觉着浑身一松，力量感恢复，不需要靠意志来驱使。 体力药剂起效很快，辣味也很快过去。玉兰体会到其中好处，摇了摇瓶子，奇怪的说道：“这东西怪怪的，似乎有点用，就是味道太差了。” 周青峰再取出第三瓶。玉兰就不敢直接喝了，还是要问一句，“这又是什么？啥味道的？” “智力药剂。味道有点不太好喝，像中药。” 第三瓶其实是‘狐之狡诈’，短暂提升使用者四点智力，持续时间以其蕴含的魔力以及纯度决定。以周青峰目前的能力和设备，一瓶‘狐之狡诈’的有效时间为五分钟。 玉兰资质一般，智力是常人水平的‘十’，提升四点后，按每点提升百分之三十计算。她将短暂拥有相当于常人2.8倍的智力。 ‘狐之狡诈’的口感确实不太好，滑腻腻的。但喝下后，玉兰的眼睛都在闪光。周青峰连忙命令道：“姐，按住那些小学课本。” 玉兰连忙一掌按住，闪亮的目光盯着周青峰，“然后呢？” “闭上眼吧。”周青峰飞在大姐姐脑后的隐身小妖精微微点头。 一个‘学者之触’落下。 小学课本很薄，但二十多本垒起来也挺厚。在奥术力量的驱动下，书籍里的内容迅速向受术者脑海传送。这个术法只是传送书籍内容，并不会让人直接掌握。 但‘狐之狡诈’提供的短暂高智力却大大提升了何玉兰学习和处理信息的能力。小学的内容并不复杂，好些其实已经在她脑海有基础。 比如生字词，文盲也许不会读写，但听说还是没问题的。数学中‘加减乘除’之类的基本概念也无需多加考虑。 周青峰还动用自己的‘链接网络’，将大姐姐的思维和自己相连。但有疑问，他和小妖精都可以瞬间解答，是最好的老师。 短短五分钟，何玉兰便小学毕业了。等她再次睁开眼，周青峰笑嘻嘻的问道：“姐，我的仙术厉害吧。” 体力和智力俱在巅峰的女人家仿佛开了窍，懵懂的大脑多了许多智慧，她喜悦到肌体微颤，扑上来用行动表示激动和欢愉。 第0406章 下沉 学习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对体力智力都有要求。 在异界的寒风城，一瓶‘狐之狡诈’原价七十五金币，足够十个三口之家舒舒服服的过一年。 炼制这样的药剂需要诸多魔法原材料，周青峰利用设备方面的技术优势省去许多时间和人力，但一瓶的成本价也在二十金币左右。 在‘拼单’销售中，和谐商行为了获得流量和客户，以二十五金币的‘三折’价格销售，基本是不赚不赔。 可要指望大规模使用药剂来加速培养领地人才，一则原材料不足，二来费用也太高。周青峰能做的就是在异界培养一批小学生，比如洛林。在现实，他只能把药剂作为奖励。 小学的课程终究简单些，何玉兰靠药剂提升的四点智力在五分钟内就将其全部消化。周青峰让她辛苦些，一晚上靠圣水补充精力，药剂稳住体力和智力，好歹把初中给补完了。 至于大学，那就有点麻烦了。 连续服用‘狐之狡诈’，大脑处于高度活跃状态。大量知识信息在头脑中汇聚碰撞。好处是学的快，坏处是容易乱。接下来就需要一个好好的睡眠让大脑平静。 于是大姐姐最后喝下一瓶‘冥想药剂’，以空灵纯净的心思沉沉睡去。她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思维放松，所有信息如涓涓流水，缓缓在心头流过，犹如复习，加深记忆。 这一整套依靠药剂加速学习，培养人才的流程是在招募学徒中实验过的。比如伊芙.洛林就通过这个办法成了小学生，正式加入领地公务员体系。 目前富强领已经有二十多人接受过如此‘速成’培训。效果非常显著。 周青峰打算在第二期实验中培训一百名小学生干部，远期则是一千名小学生，一百名中学生。总预算在百万金币左右，耗时三年。 如果这套办法成功，富强领绝对是整个北地文明程度最高的地方。 何玉兰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精神状态极好。短时间内拥有初中知识，这对成年人来说已然犹如智慧启蒙，大脑思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周青峰没急着自己女人继续进步，还是决定休息观察几天，让她有个知识爆炸的过渡期。毕竟高中的知识体系更复杂，尤其是数理化方面已是人类近代数百年智慧的结晶。 只是玉兰自己不愿意休息，兴奋着呢。周青峰说这是‘仙术’，她信了。她就是这么傻，无条件的相信。周青峰说这事别外传，她赌咒发誓绝不告诉外人，连自己家人都不说。 初中开始讲历史，讲地理，讲政治，这些人文知识是可以重塑一个人的思想。虽然智力提升的效果消失，但玉兰自信心却暴增。 知识是需要成体系的，融会贯通之下，女人心头有许多过去想不明白的事瞬间通彻。 周青峰说需要帮忙，她就想一展身手。 不就是招人么？乡下大把的人想要到城里找份工作嘞。别说一个月一百，一个月五十都有人抢破头要挤进来。 “姐，我给你一百万，再从‘圣光’联络部借调五个人帮你。你开一家劳务派遣公司，所有招募的农民工全在这家劳务公司下面签临时合同，通过这家劳务公司再开其他企业。 劳务公司下开设一家运输公司。目前‘圣光机械’机动三轮车的产量已经提高到每天十五辆，我把近期的产量全部折价入股运输公司。你再去弄几条运输驳船。 这家运输公司最紧要的工作就是把我在太平桥码头的一些垃圾淤泥运走。这些淤泥不能乱倾倒，可以用来肥田。 劳务公司下还需要开一家物资回收公司，一家城镇零售公司。我在村镇进行的小额扶助贷款也需要成立一家专门的公司。 这些事都需要有人来做，雇的人肯定不少，需要进行大量的管理事务。所以你得学会如何担任一名管理者。” 何玉兰仔细听了，顺带学习如何用新款的移动电话，“这电话一台就两万三？有了它以后就可以随时找到你？” 和周青峰互拨电话后，大姐姐媚眼如丝的撅起嘴，“坏小子，以后看你往哪里跑？天涯海角，姐都要去找你。” 周青峰把一台‘长安之星’送给玉兰，又怕她不会开。女人家倒是爽朗的说道：“这不就跟开拖拉机差不多么？我会开的。” “姐，你啥时候学会开拖拉机了？” “为了贩菜啊。光靠人挑手提岂不得累死，又不难学。我甚至想过，要是哪天碰到你，你却不理我。我就开着拖拉机撞死你，然后我就自杀。” 女人家说的爽朗，周青峰怔怔愣神。 玉兰狡黠一笑，“怕了没？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甩我？” “不敢了，不敢了。”周青峰连连摇头。 哼......，玉兰娇嗔愠怒，麻利的穿衣服下床。开门开窗，屋外的新鲜空气透进来，才叫人觉着屋内那股味太过浓烈。 周青峰给龚伟和林婉分别打个电话，给玉兰大姐姐安排人手和款项。后者则直接把电话打给南头乡政府，托熟人帮忙宣传散布消息。 招一百个人，一个月五十块，包吃住。曾经借过周小子低息贷款且正常还款的优先。 “五十块一个月会不会太少了。” “一个月五十还少？换过去，我都得扑着来。乡里人好赖不分，一开始给太高，后面就没法管。臭小子，你别费神了。姐这半年到处贩菜，里头的事清楚的很。” 玉兰说不让周青峰操心，那就是真的一点都不用他。她大大方方的拿了一百万块，就跟拿一百块似的，风风火火的就去忙了。 周青峰把手头存下的十几瓶体力药剂全给了这贴心大姐姐，生怕女人家兴奋过头把自己累着。她则笑着收了，仔细藏好。 太平桥码头跑一趟，和留守的幻化灵奴见一面，交代牢记诸多注意事项，何玉兰就开着‘长安之星’风风火火的跑开了。这简直是春风得意，马不停蹄。 周青峰也算放下一件烦心事。他的发展大业中最基础的一环算是补上了，光是天阳市几百万人口，就是无穷无尽的人力资源。 ‘圣光机械’内的诸多人员总是不够接地气，何玉兰的出现算是让‘圣光’彻底触及下沉市场。只要贯通城市和乡村，‘圣光’霸业可期。 第0407章 ‘和谐\’系 周青峰离开的半年，何玉兰也跳出了马王村。她本是拘谨胆怯的性子，可冰冷的心被个臭小子撩拨的火热，突然又被强制冷切。 这半年来，她恨的要死，就想揪住周青峰问一句为什么？ 可等周青峰回来说声‘对不起’，这‘小嫂子’瞬间原谅了他。啥仇啥怨都没了，真像个大姐姐般贴心温顺。 半年的时间对于何玉兰来说是个莫大的历练，她在南头乡到处收菜贩菜，每天和各种人打交道。好的坏的，痞的赖的，她发挥出自己最大的能力来应对。 半年后，周青峰想要有一个扎根底层的体系为自己输送人力物力。玉兰一个电话打到乡里，熟人帮忙传个话，招呼几声。隔天这事就搞定了。 乡村里并非没能人，只是先天环境限制，难有后天发展的机会。何玉兰大旗一展，就跟招兵买马似的。 先来几个懂财务的，再来几个会开车的，有头有脸的长辈带着七八个子侄就能构成一个小团队。何玉兰只要笼络住十来个小团队的头领就行。 这是乡下人管理的土办法，没有什么太高深的技巧，适合带领只有小学乃至文盲水平的农民工。虽然有诸多缺陷，但现阶段只要能做到令行禁止，把人力资源利用起来就行。 南头乡是周青峰发家的地方，乡里机修厂到现在都是‘圣光机械’唯一的生产地。何玉兰开着‘长安之星’风风光光的回去，告诉所有人——我男人又回来了。 有了主心骨，那就是不一样。 乡里主动有人来联系，包了几条驳船到太平桥垃圾仓库。每天按时将蓄积池里的淤泥用泥泵抽走，拉去肥田。水运便宜，运量又大。随便一条驳船就能装个一两百吨。 生活垃圾中的厨余部分被胶质怪处理，形成的淤泥发黑，富含有机质。 而天阳地处南方丘陵，土地普遍是肥力贫弱的红土，种地需要大量化肥。若是能用这种淤泥来改良土质，地面覆盖上三十到一百厘米，那便是天大的好事。 周青峰免费送，农民免费得，皆大欢喜。 一周过去，之前那头胶质怪已经一分为二，每天处理能力得以倍增。但目前一个地下处理空间最多也就囤积五百吨生活垃圾。 但很显然，周青峰大大低估了垃圾处理的复杂性和专业性。他临时打造的这套地下处理流程效率太低。 为了提升处理能力，周青峰后续将修建封闭式的地面垃圾堆放处理场，要求一次性可以堆五万到十万吨。 亡灵的工作将只用于垃圾初选，挑出其中大件物品和明显可回收物品。剩下的垃圾将进入滚筒筛和振动筛，用机械重点分离出厨余垃圾，这些就可以直接喂给胶质怪消化掉。 二次分离后的剩余垃圾大多是纸张，塑料和废旧衣物类的纤维。它们将接受磁选和风选，用工业化的方式再次分离，确保将其中可回收的部分都挑出来。 最后无法处理的残渣，干脆高温烧掉算了。 这才是生活垃圾处理的正确办法，是周青峰让远在hk的书魅索菲亚专门查了国外资料才知道的。使用机器来辅助，远比他自己臆想的流程更高效。 除了投资有点大，设备方面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难点。若真想月处理几十万吨，这套流程是必须的。至少亡灵不会觉着劳累和枯燥，负能量耗尽后，它们返回冥界休息就可以。 简直就是永动机般的好劳力。 不过现在，除了给地下空间补充五百吨垃圾，周青峰就只能把后端处理的工作交给从南头乡雇来的一百多农民工了。 和谐商行，下属‘和谐物流’‘和谐回收’‘和谐超商’三家公司，何玉兰用两天时间开了这三家企业。‘圣光机械’近期的机动三轮车产量全部批给了这三家公司。 ‘和谐回收’对接太平桥的垃圾仓库，农民工每天定时定点去仓库堆放场运走由亡灵挑选出来的废品。他们会对废品进行检验和再分类。 比如对于废弃家具，旧衣物，废家电。好些东西只要修一修，洗一洗，拆一拆，立马就以低价重新进入市场低价销售。这些东西都极受底层老百姓的欢迎。 三十年后的社会有惊人的浪费，几乎每户家庭每年都能丢掉大批还能用的生活物品。比如家具中，小到桌椅板凳，大到床铺橱柜，几乎是任意的丢弃。 至于旧衣物就更是夸张，尤其是童装。小孩子长的快，家长又舍得买，几年功夫就能囤积一批再也穿不上的衣服。除非生二胎，这些衣服就只能丢。 至于家电，往往因为外观破旧或者性能落后就被丢弃换新。出现在生活垃圾中的大小家电数量太多，货值又太低，周青峰也没那么多‘修复术’来用。 但九十年代有经验的家电维修师傅还挺吃香，他们就算不做深入修理，光是拆机获取有用的零部件也是一大笔收入。甚至可以通过拼装的方式，将两三台家电拼成一台能用的。 对于当前极其紧俏而高昂的家电市场来说，一批二手维修过的家电是绝对抢手货。一台二十一寸彩电若是只要两千块，保证没人去买更便宜的十四寸黑白电视机。 于是乎‘和谐回收’又得高薪聘用几十号家电维修工。当维修工作太多，公司甚至要开办维修培训班来紧急培训一批学徒。 废家具，废家电，或修或拆。旧衣物用高压锅炉蒸煮消毒，清洗后再晾晒。部分布料无法在用于衣物，裁剪后做个拖把也是好的。 至于废玻璃，废纸张，废金属就更好解决，直接运给玻璃厂，造纸厂，钢铁厂就行。天阳市还是有这些企业的。 玉兰看到大仓库里无端端运出这么些好东西，压低嗓音问周青峰，“这也是你的仙术？” 哈哈哈......，周青峰时不时被这大姐姐的傻气逗乐。明明是他胡诌骗人的幌子，结果被深信不疑。可他只能点点头，反正没法解释，就当是‘仙术’了。 玉兰看男人点头，她顿感身负重托——自己的命都是这坏小子改变的，他能把这等大秘密告诉自己，这便是绝对的信任。 “行，我帮你守着这事。以后来接货我尽量亲自来，不能亲自来，也绝对找最可靠的人，绝不给你添乱。” 就在仓库门口，看大姐姐严肃的模样，周青峰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笑语道：“这个仓库里有些不好的东西，确实不能随便让人进去。 但出了乱子也别怕，时间长了甚至肯定会出乱子。不用担心，马上通知我来处理就好了。” 玉兰‘嗯嗯’两声，郑重点头。她倒是好奇的指了指仓库门口七八条狼狗，“这仓库门口养些狗也好。有那么些游手好闲的往往不怕人，但怕狗。可你从哪里找的狗，怪吓人。” 蹲守在仓库附近的狼狗何止吓人，简直是凶猛。每条都跟小牛犊般大，目若铜铃，獠牙锋利。叫人看着就想远远躲开。 周青峰淡淡说道：“那些狗确实挺凶的，没事别靠近它们。” 第0408章 三轮上市 时间转眼跨过一个半月，走到91年的四月中旬，天气开始转暖。 世界已经掀起波涛，但天阳市还是波澜不惊。该卖的漫画继续卖，该建的厂房继续建，该进行的谈判继续谈。不过街头巷尾倒是多了些许变化。 ‘圣光机械’的机动三轮车以日产十五辆的速度，开始逐渐增多。这种核定载重半吨的轻型交通工具不时出现在街头巷尾，展现其灵活便捷的优越性，很快得到居民的认可。 从九十年代开始，城乡之间和城市内部的商贸活动都极具上升。老百姓需要一种便宜，耐用的客货两用车辆。一般来说微型面包车是他们的首选。 但是‘微面’再怎么便宜也要两万多块，普通家庭买不起，短距运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价格优势。周青峰当初考虑的就是要一种足够便宜的简单车辆来满足社会需求。 三点五马力的机动三轮车便由此诞生。它实在太简单了，简单到人们甚至很难将它视作一款机动车。可它半吨的载重和小巧的体型在简易道路上却发挥出极高的运输效率。 很显然，出于需求考虑，所有购买‘圣光’三轮车的车主立马就考验自己爱车的最大载荷——出厂明明说好了最大就半吨，但人们还是毫不犹豫的信任了‘圣光’的底盘技术。 不超载的车主不是好车主。 给我加，上一吨！ 于是不管城里还是乡下，不管公路还是田坎，不管刮风下雨，人们总是能看到小三轮被装上挡板，就犹如超载的泥头车一样，拉着沉重的货物在艰难前行。 周青峰对这情况早就心知肚明。社会主义初期嘛，人民群众总是胆子特别大。五吨商载的东风轻卡拉二十吨，二十几吨载重的重卡拉上百吨。这都是常事。 买车的总是想：你个半吨载重的三轮就不苛刻了，拉个一吨应该没问题吧。 老有人说国产车质量不好。 他娘的，进口车就细心保养，轻载运行，生怕磕着碰着，当祖宗一样供。国产车就尽干苦活累活，还疏于保养。 若是反问一句，得到的回答往往是——便宜的车为什么要那么爱惜？ 周青峰在天阳转，时不时看到有人把他家的三轮改装成大货箱，至少拉两吨的水泥沙石，晃晃悠悠的去工地。回头还大把的人夸‘圣光’三轮特别超值，非常能装，能当货车用。 每次看到这种情况，周青峰都替那些车主和行人捏把汗。他知道国内司机粗暴驾驶是出了名的，但现实却超乎他的想象。 卖太便宜居然是个罪过。 若非三点五马力的汽油机实在动力有限，指不定有人还想把三轮当卡车使。对于这种情况周青峰毫不犹豫的向销售部下令——给我把三百一辆的价格调到六百。 费劲心机造一辆能拉能装的机动三轮车。过去为了推广，周青峰是含着热泪卖一辆赔一辆。现在就算不赚钱，好歹也不能赔了。 价格涨一倍，销售量丝毫不受影响。人们都觉着‘圣光’这三轮实在好，六百块也超值。拉货拉客很容易就能回本。 好消息是，随着生产数量的提升，所有供应商都在快速成长，‘圣光’三轮的制造成本反而在逐步下降。从最开始的五百块左右，目前已经降低到四百五十块，还有降价空间。 龚伟介绍了一名叫刘长妹的中年女性担任‘圣光机械’采购总监。所有人都视她为‘泼妇’，却实在是公司一宝。 大概是小时候穷怕了，其貌不扬甚至堪称五短身材的刘总监有一副刺穿耳膜的尖利嗓子，以及和嗓音非常相配的砍价手段和斤斤计较的态度。 周青峰面试这人时，对方就坦言自己最大的爱好就是砍价，花最少的钱买最好的货。她还不是简单的话术砍价，而是进阶到钻研每一种商品的成本，尽情压榨砍价空间。 别人面对一辆三轮车繁杂的零件和供应体系，往往会头晕目眩。可这位刘总监却跟发现宝藏似的，逐项对比零件质量和原材料价格。 一个只有初中文化的中年妇女，在南头乡财政所待了二十多年，挎个篮子上街毫无出奇之处，可她愣是精力旺盛的花一个月时间跟着工程部跑遍了‘圣光’所有的供应商。 一个月后，刘总监对车辆制造领域的了解比周青峰都强。不同材料，不同牌号，不同厂家，她对整个供应链都如数家珍。好些供应商还要靠她指点来降低成本，提高利润率。 有这么个得力下属，周青峰简直要三呼万岁。刘总监不是贪财，更不是抠门，她其实挺大方，心地也不坏。她就是嗓门大了些，并特别享受降低成本带来的快乐。 周青峰干脆剥离了林婉的财务部职责和采购部合并。把刘长妹提拔上来，月薪一千跟其他高管平齐。 圣水和体力药剂当保健品发下去，就为了把这位公司之宝的能力压榨的多一点。 “刘总监，你被龚伟举荐来的时候，别人都叫你‘泼妇’，就连公司内也有人这么叫。但你是个人才，真正的人才。以后公司里谁再敢如此侮辱你，我绝对开除他。” 公司开月度会议，周青峰当面向全体职员维护刘长妹的荣誉。这个中年女人大概一辈子没被如此认可过，当场哭的稀里哗啦，就差向总裁阁下宣誓效忠。 周青峰还打算找机会用‘狐之狡诈’配合‘学者之触’给刘长妹偷偷提升一下学识。哪怕提升到高中，对其今后的工作也很有帮助。 因为这位刘总监什么都好，就是对电子设备接受度偏低。比如电脑，怎么教她都不会用，她就是习惯于手工记账，顶多用个计算器，连移动电话都要反复的教。 但眼下的发展状况已经让周青峰很满意。 一切都走上正轨。就连奇异女仆在hk的资产转移也临近结束，‘圣光技术（hk）’的账号上躺着超过六亿港币的流动资产，还不包括好些相当保值的不动产。 随着越来越多的‘圣光’三轮车走向市场，活力充沛的玉兰又给周青峰带来一份惊喜。他想要的物流体系搭建起雏形，并顺便支持了一家本土的超商闪亮登场。 天阳市有三个区，市内近百万人口。在新老城区的某个角落，有八家崭新的门面草草完成简单装修。粉刷一新的墙面挂上新颖的招贴画，带霓虹的大幅招牌夜里都依旧闪亮。 ‘和谐商行’在现实世界也登场了。 来......，‘拼多多’和‘二手东’了解一下。 第0409章 开业 早上六点，叮铃铃的闹钟把黄鹂吵醒。她伸着懒腰爬起来，捏捏脑袋，随手抓起桌面上的一块电子表。 最近国内流行电子表，都是进口货，价钱还不便宜。比不上机械表的质感，但有种特别的时尚。‘圣光机械’内部价十五一块。黄鹂买来戴着玩。 加入‘圣光’一个半个月，黄鹂跟周青峰见面次数屈指可数，话都聊不到几句。这位总裁行踪不定，对她的美貌也视若无睹，公司的事更仿佛压根不在乎，整天不知在干什么。 ‘圣光机械’的大部分事务都丢给了林婉。这位秘书长除了某些大事会打电话给周青峰通报一番，基本琐事都自己决定。所谓‘琐事’，就是五十万以下款项的都是。 这份财大气粗让黄鹂咂舌，市里现在五十万的款子都经常要行长签字才行。林婉签的往往还是五十万外汇，那更是要惊动市长的大数目。 天晓得‘圣光机械’哪来那么多外汇现金？反正就没看公司缺过钱。黄鹂只知道公司联络部总监龚伟每周都会订机票去广州转hk，然后带回至少百万港币现金回来。 有如此强大的现金流，天阳市各家银行都得求着‘圣光机械’在自家开户，求着林婉来存上些港币外汇，顺带捧着百万乃至千万以上的软妹币希望‘圣光’解决一下贷款任务。 至于为什么不求周青峰？ 因为那位大老爷从来不管事，懒懒散散不知在哪里逍遥。 当然了，周青峰偶尔也打电话回来。可他主动打电话大多没好事，一般都是要开除谁谁谁，毫不留情。 根据黄鹂的观察，被开除的人往往确有劣迹。好些都是被警告后还不悔改，事实俱在，没得耍赖。公司里少不了人人自危，都觉着有内鬼在监控自己。 就连黄鹂的法务部都有人在上班不到一周就被开除，理由是盗窃公司资产。具体是某个蠢蛋把复印纸带回家给儿子当稿纸，当晚就被发现。 六百块一个月的工作就这么没了，毫无商量余地。 ‘蠢蛋’是黄鹂招募的，也是原本体制内的人，名牌大学毕业，进的市政府。她一个电话把对方借调过来，拿两份工资，岂不美哉？ 结果那人被直接退回，还得了个‘品行低劣’的名声。她到黄鹂面前来哭求都无用，最后还要到大闹，结果被公司保安架了出去。 对方事后扬言要举报。 这么个天之骄子居然会偷复印纸，让黄鹂也感到惊讶。只是对方不觉着是偷，理由是‘随手拿了那么几张，在单位都没人管’。 可实际上，被‘拿走’的可不是几张而已。只是这种‘薅社会主义羊毛’的事在体制内属于常态，大家都习以为常。 黄鹂当初借调‘蠢蛋’也是考虑对方有些背景，能给自己的工作带来方便。现在不到一周就开除，她没面子，也担心那家伙真的背地搞鬼。 这种事真的有可能。 但林婉拒绝了任何求情，并顺带警告了黄鹂，“以后招人要招人品好的，别招这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至于举报，随她去吧。周总被举报很多回了，根本不怕。” 黄鹂不知林婉哪来的底气，只是最近颇为担心。她爬起床，梳洗打扮就要去上班，工作就是跟自己原本的银行单位谈判，草拟购买国企不良资产的合作协议。 银行很急。每拖一天，不良资产就贬值一天，软妹币汇率就跌一天，损失也就大一天。 ‘圣光’也很急。每拖一天，企业就被束缚一天，不能大展身手，痛苦也多一天。 政府更着急。每拖一天，不良资产就会在本就糟糕的财政上吃掉一大块资金。一个个包袱压的当官也要喘不过气。 可这事还真就急不来。光是各级官僚的审批就能耗费掉黄鹂节省的宝贵时间。她也知道现在政府行政效率低，只能是慢慢来了。 七点准时出门，公司最近招了几个司机，有车会来接高管上下班。在路口等待的时候，黄鹂就发现建行家属院对面开了家新店。店门装饰的还挺新潮，招牌也特别。 ‘和谐超商’。 七点多，上班上学的人骑着自行车蜂拥上街。那家店门口摆着停着一辆机动三轮车，车厢上居然卸下来一个早餐摊。 这摊子像个野战炊事车，底下两个煤炉烧的正旺，炉子上就是灶台，两口大锅冒着热气。一口锅上放着蒸笼，里头是馒头包子花卷。另一口锅里是热油，炸着油条春卷。 摊子外挂着价格牌，不贵也不便宜。黄鹂没空多看，一会‘长安之星’来了，她就乘车离开。倒是早餐摊前排队购买的人特别多，好些人瞧着新鲜，便过来买早点。 摊子两个人，戴着口罩，穿着围裙，头发收拢用厨师帽遮着，看着就干净。一人收钱，一人拿早点。现在也没便宜的塑料袋，别家卖早餐随便用报纸包着，这家居然是吸油纸。 光是这纸就特别了。 买早点的少不了要注意早餐摊后头新开的店面。‘和谐超商’的招牌又大又亮，很是引人注目。 七点钟，店门就准时开了。定制的货架推出来，水灵灵的蔬菜瓜果摆在上头。穿统一制服的店员走出来，热情的招呼顾客。 “大爷，我们新店开张大优惠，两人拼单打九折。还有特价商品出售，绝对实惠。二手的家私家电服装，应有尽有。两千块就能买一台二十一寸大彩电，七天包退，一年保修。” 啥......？ 听到大彩电只要两千，卖菜的大爷蹭的一下就进了店内。店内不大，总共也就一百五十平米，有家电家私服装堆起来放，尽可能的利用空间。 一进去就能看到两台冰箱并排摆着，一大一小。大的那台‘双门’，贴着价格是一千八百。小的那台‘单门’，价格才五百块。 大爷的注意力又被冰箱吸引，“你们这电器怎么这么便宜？比国营店里便宜至少一半了。” 店员笑笑，“进口的二手货，所以便宜。但你别看它便宜，一样好用。七天包退，一年保修。这至少八成新，卖了绝对不吃亏。” 挤进店内的人越来越多，惊讶之声此起彼伏。大家既感叹小小店铺货物琳琅满目，又惊讶于价格便宜。细一问，原来是‘进口二手的’。 这个就很值得考虑一下性价比了。 考虑一下，考虑一下。 还考虑啥呀？这比新的便宜至少一半了。 第0410章 抢购 从九十年代开始，国家逐步放开商品价格管制，同时提高企事业职工的工资，这造成了大幅的货币贬值和物价提升，也让一向强调储蓄的国民爆发出强烈的消费潮。 因为钱越来越不值钱，不花出去就越亏，还不如换些实物更保值。 但是...... 又要说个但是。 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消费需求和普遍落后的社会生产力是当时的最大矛盾。简单讲，老百姓想要二十一寸的大彩电，可国内彩电产量不足，十四寸黑白电视机又过剩。 谁要那破玩意？ 八九十年代，国内花巨额外汇引进了超量的彩电生产线。结果......，由于管理和技术上的落后，再加上没有完整供应链，光有生产线没个卵子用。 比如说彩电核心部件——彩色显像管无法生产，国内只能造个壳子。又得花外汇从国外进口，被人一刀又一刀的割肥肉。可国家哪来那么多外汇啊？ 新世纪的年轻人不会知道，当年国内真没核心技术。彩管不能生产，空调冰箱的压缩机不能生产，电脑里几乎啥都不能生产，基本上就是进口组装。 三十年后搞个‘贸易战’，‘矮大紧’之类公知大v上蹿下跳，一天到晚的‘药丸药丸’——老百姓又不是记忆力只有七秒的鱼。九十年代那么糟，还不就熬过来了。 九十年代的城镇家庭属于家有积蓄，但收入有限，日常消费非常节省，但面对重大事项出手毫不犹豫。比如好些父母一辈子积蓄就为了给孩子结婚用。 许多职工收入也就百来块，家电商品动不动就几千上万。大家都是想买却买不起，只能等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和谐超商’，这名字对于现在的老百姓来说，其实挺怪异的。但名字什么的无所谓。 开业第一天，店铺摆在门口的蔬菜瓜果压根没人理会，顾客全挤进店内看家电。店里已有明示——都是二手的，但包退包换保修。 按新旧程度不同，二手货价格普遍在原价的三分之一到五分之一。 “拼单打九折啊，只要两人一起买，一律九折。”店内人太多，人头簇拥。店员不得不站在柜台上高喊，提醒顾客还有优惠。 现在是人情社会，没有互联网，电话都不普及。之所以搞‘拼单’，完全是为了人拉人，扩大影响力。 就是便宜，就是打折，就是要折上折，就是要把老百姓的存款都榨出来。榨出来就可以去做再投资。 刚刚进店的顾客只看不卖，毕竟几百上千的花销，又是二手，必须好好挑一挑，不会轻易做决定。可一旦挑好了中意的商品，立马有人喊道：“这台彩电我要了，我要了。” 柜台前摆着一台二十四寸彩电，牌子是‘长虹’。也没人明白为毛‘进口二手货’里混进了一台‘长虹’，但这台彩电正在播放新闻。 平面直角，屏幕无瑕疵，画面靓丽，声音饱满，除了外壳有点破，这台彩电可以算九成新。这么一台二手货，只要两千四百块。绝对是店里性价比最高的一台。 新货可是要六七千啊！ 一名中年男子直接将这台彩电给抱住，生怕有人抢似的大声嚷嚷。实际上他这一抱，更激发店内顾客的好奇和购物欲。好些人挤过来，也想看看这台彩电到底如何？ 中年男子更急，冲着门口一个熟人喊道：“大姨，大姨，去跟我老婆说一声，让她赶紧去银行取两千四百块钱来。这台彩电我们家买了。” 现在的城里很难找到大面积的店铺，和谐超商只能租赁一两百平米的门面作为销售场地。内部空间尽量的利用上，这不像超市，反而像便利店。 店员也没想到开张就涌进这么多人，嗓子喊哑也没用，店里实在太吵了。而且一处人群聚集，凑热闹的老百姓更是一股脑的涌来。这鬼哭狼嚎的，眼看店里就要挤爆。 玉兰开了辆车巡视城里新开张的各家店铺，她完全按周青峰的要求想搞成个小超市的模式，却没想到现在的老百姓进店就盯上了大打折扣的二手家电。 人太多了。 多到吓死个人。 再这样下去非出事不可，玉兰也没遇到这种情况，她连忙打电话给周青峰求援。周青峰二话不说，让林婉出面联系市公安局，请街道派出所出个人帮忙维持秩序。 ‘圣光机械’顺便一口气向市局捐赠十辆‘长安之星’——跟警察叔叔搞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面包车’只怕是不受大领导的喜爱，但基层派出所却肯定高兴。 想解决问题，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是常事，所以找到关键的人很重要。 十辆‘长安之星’嘞，大手笔捐赠了。 市局很乐意帮这个忙，只一通电话，市内七八家刚开张‘和谐超商’门口就来了民警。只要一声炸雷般的吆喝，老百姓全都得吓一跳，慌的人直接逃了。 店门口的秩序迅速得到恢复，满头大汗的店员也大松一口气。初春还寒的日子，他们全都一身热汗。 得知民警只是来维持秩序，不是来封店的，围拢的老百姓也松口气。狂热的好奇心和购买热情得到降温，大家开始有序的选购。 商社的‘建行店’，那名抱着大彩电的中年男子还没松手，民警来了都没带怕的。他老婆慌里慌张的赶来，还以为自家男人出什么大事了。 “二十四寸大彩电只要两千四啊，你看看这款式，这画质。我已经瞧了快一个小时了，它除了外壳有点破，其他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中年男子一个劲的催促，让自己老婆快去取钱。虽说是二手的，可这个质量和价格确实没话说。就连到场的民警都大为动心。男子的老婆也是大喜，转身就要去银行。 柜台后的店员连忙提醒道：“拼单可以打九折，你们再拉一个人来买，就可以再便宜二百四十块。” 还能再便宜？ 二百四十块钱可不少了。 男子老婆当机立断对自己老公说道：“你守着，我马上去找人。” 不用找了，店内就有人高喊，“我要这台双开门的大冰箱，我跟这位兄弟拼单，我也要打九折。” 于是两户不认识的人家很快凑起来拼单，可后一户喊的急却没办法立刻拿出钱来。于是看中同一台冰箱的顾客就跳出来喊道：“他付不了钱，我都把钱取来了。这单让我来拼。” 两户人家互不相让，又要大吵起来。直到店员高喊一句：“不要抢，不要抢，本店货源充足，今天买不到，明天还有。大家都不要抢。” 第0411章 连锁 黄鹂在公司忙了一天，跟银行方面就相关合同咬文嚼字的争。她能感觉到银行方面是真的扛不住了。据说最近汇率又要跌，银根收紧，地方支行早就哀鸿遍地，苦不堪言。 六点下班，黄鹂已经头昏脑涨。她不想加班了，干脆乘车回家休息。到了家属院门口，就发现早上才开张的那家‘和谐超商’外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人有群聚性，哪里热闹去哪里。 黄鹂就呆立那么一会，家属院有不少人横穿马路到对面那家店。更有相熟的邻居凑上来问，“小黄，这家啥超商是不是你们周总开的？” 啊......？ 黄鹂被问了个蒙，她是法务部，最近只关注‘不良资产’的事。可她也不好说不知道，只嗯嗯了两声，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邻居就当是‘肯定’了，再次凑前问道：“小黄，能不能帮忙到你们仓库去选个货？这店里人太多，吵吵嚷嚷的，叫人都静不下心来好好选？” 有了下属被无情开除的先例，黄鹂顿时警觉，委婉推脱表示自己帮不上忙。她在‘圣光’待了一个多月，已经清楚感觉到公司文化跟企事业单位完全不同。 人情什么的靠边站，完全看能力。大‘撒币’的是周青峰，翻脸无情的也是他。胡乱答应人情，最后倒霉的是黄鹂自己。 邻居失望离开，倒是让黄鹂对新开张的商社来了兴趣。她也穿过马路到店外瞧了瞧，立马察觉好些不同。 普通店家六点就下班了，百货商场绝对关门歇业。可和谐超商内灯火通明，日光灯管照的店内白亮，店内依旧热闹。 店外原本还经营蔬菜瓜果。但普通日用品很快被证明不应该跟二手商品放在一起销售，占地方还照顾不过来。仅仅开业第一天，玉兰就下定决心再开新店专门销售快销类日用品。 店内极其热闹，时不时就有人欢呼着掏钱买走一台大家电。店里施行店长制，居然配了移动电话。每成交一笔生意，很快就会来一辆机动三轮车提供送货上门服务。 若有需要还会提供免费的安装。 相比国营商店的冷面孔和傲慢脸，和谐超商堪称服务周到。 周青峰过去也曾经半价销售过用修复术处理的家电，但那些都是五千元以上的高档货。那时的销售给他带来不小的人脉关系。但在‘圣光机械’成立后，这种便宜就没了。 和谐超商销售的家电都在三千元以下，大多外观有瑕疵，但功能完好。适中的价格立马引发购买狂潮。 为了应对接连不断的人流，店外不得不安排人员维持秩序，店内只能进十个人，出一个才能进一个。付款购买的人很多，几乎每十分钟就会有一台家电被卖掉。 一会的功夫，店里的商品就会被清空大半，于是店员立马拿起移动电话。过个半小时，就会有几辆机动三轮车拉着更多的家电来补货。 每当补货的车辆赶来，排队的人群莫不发出欢呼。这意味着货源充足，他们也可以花钱买到自己称心如意的商品。 黄鹂家里倒不缺电器，她就是好奇。看了十来分钟，一张‘席梦思’床垫被抬出来，连带还有拆散的床架。她才发现这店里不单单卖电器，居然还有家具。 时不时有人开开心心的搬出几张桌椅，跟捡了大便宜般笑哈哈的回家。家具的款式都不错，偶有残缺或破旧却不影响使用。价格更是便宜，只有全新的五分之一。 有个大妈花三十块，买走了二十几张大大小小的塑料凳。平均下来只要一块多一张，乐的她嘴都合不拢，一直在笑。旁人闲聊，说这大妈开餐馆的，正好缺凳子。 还有人要置办婚房，闻讯跑来大采购。桌椅床柜一股脑的买走大堆。尤其是一个超大的组合衣柜，款式特别实用漂亮，用料也扎实，就是外观上缺了不少装饰，导致卖相不好。 这种柜子三十年后价格得几千上万，现在也得一两千，可商社只要五百。 买走的顾客也是乐的笑不停，直言回家把残破装饰铲掉，上一遍油漆就行。这种便宜不占，实在没天理。 到了七点，商社就表示今天不再补货，目前清仓，所有剩下的货物全部再打八折。排队的人既懊恼又兴奋。花钱购买的人更多。 家电被当场抢空，家具也没保留太久。到了八点，一百五十平米的店内就跟遭了强盗似的，空荡荡的只剩下柜台。 到此刻，店员才开始关门，并立刻开始盘点当天销售额。九点左右会有一支配有民警的押运队开着‘长安之星’来收款，搞得跟银行似的，钱款都用防爆箱装着。 黄鹂看的叹为观止，大街上瞧热闹的老百姓也兴奋莫名，议论纷纷。大家都在热议这店一天的销售钱款。有人说几万，有人说几十万，还有瞎扯几百万的。 黄鹂自下班也一直在店外盯着，给出的大概估计是十五万左右。这对于一家新开张的店铺而言简直是不可想象的火爆生意。 而从议论中得知，这样的店在天阳不止一家，而是同时开了八家。据店员说接下来和谐超商还要继续扩张，市内要开够十家，市以下各县都要有一到两家。 销售网要遍布整个天阳地区，覆盖超过五百万人口。伴随这个销售网的铺开，将是数千辆到处运货送货的机动三轮车。 “好厉害。”只要想一想这个网络的链接终端，黄鹂作为银行从业人员都发出感叹。“若是这个销售网能在天阳铺开，在其他地方就可以复制。” 到现在，黄鹂才不得不承认周青峰所谋甚深——人家搞三轮车不是闹着玩的。人家在解决一个城镇商业运输的痛点。 半吨以下的小件货物才是人们日常运输的常态，搞个小四轮来运都嫌运力浪费。现在的老百姓为了几毛钱都宁愿多跑一段路，运费太贵严重阻碍商业贸易的发展。 长途用卡车，短途用三轮，还是特别廉价的三轮。对于天阳这种人口多又特别穷的地方，这玩意太好用了。 第0412章 中年人 夜深了，冷风嗖嗖的吹。 建行家属院对面的超商店铺已经关门，现在能营业到晚上九点的商家屈指可数。只是一天的火爆生意让店员们都非常兴奋，四五个人叽叽喳喳的欢笑不停。 周青峰原本预计招募一百多人把垃圾回收搞定就满意。可何玉兰却比他还激进，‘和谐’这个体系下已经雇佣了五百多人，靠‘圣光’体系支援了几十名干部才撑起来。 一个半月完成如此多的工作，管理相当粗陋，完全是靠钱砸出来的。周青峰提供的初始一百万资金花掉三分之一，光是人员招募和培训，租用和建设各类场地就花掉不少钱。 但所有付出在商超开业的头一天就几倍的赚回来了。 在店铺的马路对面，一个人影躲在黑暗中窥视良久。等店员被‘长安之星’接走返回宿舍，他才从行道树的阴影下走出，掏出个小本子，记录下这家商社的门牌号和位置。 这人大概四十多岁，中等个头，穿着普通，看不出什么特别。可若是细细看他手里的小本子，上头密密麻麻记录着诸多事项，基本都跟‘圣光’体系有关。 完成记录，中年人骑着辆自行车返回住宿的市区小旅馆。旅馆位于老城区的巷子里，破旧，脏乱，蛛网般的电线来回穿插。旅馆老板娘靠在油腻的前台，裹着件军大衣睡着。 “劳驾，有开水吗？”中年人应该是早就住在这家旅馆，他回来后轻轻敲了敲前台桌面，把老板娘叫醒。 老板娘很不乐意，睁开眼用天阳土话骂了句，说道：“五分钱一瓶。” 中年人从口袋里摸出个一毛纸票，接过找回的五分钱硬币，表示感谢后拎上一瓶开水上楼前往自己房间。 前台后有个小房间，大概是老板睡在里头，问了声外面出什么事？老板娘不悦的用方言说道：“是三楼那个外地人，大半夜的回来了。” 开旅馆的两口子瞎扯几句，继续睡下。 中年人拎着开水瓶上楼，到了自己房间门口，犹如做贼般左右看看。楼道里只有个昏黄的小灯泡，角落还有股尿骚气，偶尔能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呼噜声。 打开门，里头是个单间。 中年人检查自己在屋内留下的暗记，希望确定在自己离开后，外人没进来过。但是.....，行李箱有被翻动的痕迹，里头故意留下的两块钱没了。 很显然，是旅馆老板进来过。 其他的倒没什么。 中年人将窗户关上，拉紧窗帘，开了灯，坐在房间的木桌前。他紧要的东西都随身带，包括记录的小册子，一台移动电话和几百块经费，还有一张天阳地图。 打开地图，中年人将自己白天四处走动得来的信息一一做标记。上头有‘圣光机械’的办公点，新工地，商社，乃至南头乡和马王村。说明这些地方，他都去过。 有些地方知道却没去过，也有标记，比如太平桥的码头仓库。那里一看就有问题，但中年人没有贸然前往，他显得非常小心。 做完标记，中年人从自己的行李箱中取出个搪瓷碗，抓出两块波纹面，倒进开水，配上些调料，等个五分钟就开吃。 吃着吃着，他忽然用沙哑的声音苦笑自嘲道：“那个混小子搞得这么大阵仗，我却在这里躲躲藏藏。现在的社会啊，真是畸形了。” 自嘲归自嘲，中年人却没太多别的举动。他极为自律，吃了晚餐就检查居室环境，最后上床休息。到第二天，他六点半准时醒来，又设下些暗记，并带上必要的东西就出门。 旅店前台已经换老板值班，瞥了一眼。这小旅馆住宿管理不严，价格低廉，没有身份证也行。但住单间的客人还是不多，好些旅客都是住双人三人，甚至大通铺。 “出去啊？” “是呀。” 简单打个招呼，旅馆老板知道这客人又是整个白天都在外头，直到深夜前才回来。对方已经来住了三四天。不过老板亲戚也开旅馆，无意闲聊中知道这人抵达天阳至少半个月。 半个月里，这中年人形单影只，来回换了好几家住处，从不在一个地方长留。 奇怪的人，像特务似的。 旅馆老板摇摇头，没怎么多想。这年头出门在外的怪人太多了，行迹诡异的遍地都是。普通人碰不到，但小旅馆这地方却是他们的汇聚之处。 离开旅馆，中年人思索着近半个月来的调查情况。他来到一个公交站，准备去搞清楚和谐超商的经营状况。正好在站台后看到一辆机动三轮车拉来的早点摊，六点半就开张了。 早起腹中空空，中年人凑过去，主动问候一声：“师傅，来的挺早啊。” 摊主年纪挺大的，哈哈一笑，询问要些什么，“豆浆是早上刚刚磨豆子煮的，油条才出锅。包子馒头得等会，还没蒸好。” 中年人没多想，“我要个两个肉包子加豆浆。没蒸好的话，我可以等会。” 现在可没纸杯，喝豆浆要么自带暖水壶，要么就用摊上的铁碗。用过的碗丢进专门的桶里，清洗前不会再用。 “你们这买卖做的挺讲究的。”等包子熟还要个十来分钟，中年人其实知道些底细，却故意问几句。 摊主从保温炉里倒了一碗豆浆，加一勺糖，递给中年人时爽朗说道：“确实讲究，我们接受培训时都不习惯。可没办法呀，老板就这么要求的。不讲卫生就不能干这活。” 摊主戴着口罩和厨师帽，身上围裙雪白雪白的，干干净净。中年人问道：“你们老板是......？” “‘圣光’的周青峰，周总。现在天阳谁不知道他？他最近弄了个啥‘和谐超商’，还经营早点。说什么能挣点是一点，解决就业了。” 不到七点，乘车上班的人还不多。站台还空荡荡的，摊主打开话匣子，主动聊了起来。 “真别说，咱老百姓确实需要这么一份工作。我就是市里的退休职工，可我也要生活呀。原本厂里效益不好，退休工资半年才发一次。这一个月挣点钱抵大用了。” “这做早餐可辛苦啊。” “嗨......，我们昨晚就在商社总部预备好。面啊，油啊，煤啊，都得齐全。早上四点起来，六点开着车就位，到上午十点收摊回去。 早点摊用三轮车拉过来。摊子卸下后，三轮车还可以去跑运输，继续挣钱。一个月下来，只要不偷懒，挣个两百块不成问题。这比我过去工资还高了。” 说着话，包子也慢慢蒸熟了。 中年人瞧了瞧包子的模样，又问道：“你们这包子是手工包的还是机器包的？” 摊主仿佛遇到懂行的知音，“现在是手工包，但以后要用机器包。听说周总嫌人工太慢，已经要求搞什么食品加工机械。可机器怎么做包子？还真叫人想不出来。” 中年人失笑说道：“你们周总真是挺能折腾啊。” 第0413章 调查 白菜猪肉馅的包子，吃起来还行，价钱也适中。 中年人吃了两个包子，默默计算这其中的花费，撇除成本和运营费用，就大概知道早点摊确实没给和谐超商赚多少钱。顶多是解决了好些人的就业而已。 七点开始，城市正式苏醒，头班车赶来。 老式公交车哐当哐当的响，售票员问了中年人要去哪儿，随口就问了句：“是去排队买家电家具的吧？” 中年人嗯嗯两声，倒是怔了怔。 头班车没什么人，售票员坐下来，欢快的聊了几句，“昨天和谐超商全城开业，总共八家店。 我们这路车要经过其中三家，排队的人都挤到马路上了。当时车上好多人都在议论，有人夸有人骂的。” “还有人骂？”中年人倒是诧异。 “当然有了。”售票员乐呵说道：“骂姓周的居心不良，走私国外二手货来坑老百姓。还有人叫嚷要去市里举报呢，说周青峰投机倒把，要把他抓起来，至少判他个走私罪。” “走私这事还真不好说。”中年人倒是苦笑，“举报的是眼红人家赚钱了。这位周总太张扬，难免遭人嫉妒。” “谁说不是呢。”售票员也摇头，“要举报的还不照样抢着去买便宜货。我可听说了，这二手东西质量不差，至少也是七成新，价钱却是新货的三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 对了，不但有家电，家具也不少。好些人从银行取了钱就赶过去。那些店货源挺足的，我打算今天交班后也去看看。 听说昨天至少卖掉几百台彩电冰箱洗衣机什么的，超商可赚大发了。现在市里都说周总能耐大，不声不响走私了那么多。好些人都在议论，说是从hk用大货车运来的。” 中年人也苦笑摇头，摇了之后又点头道：“嗯，周总确实能耐大。可他这么张扬，只怕真被人举报了。” “切......，早就被举报不知多少回了。”售票员为展示自己消息来源广，低声说道：“我邻居他大侄子的姨夫的妹妹就在市工商局，听说最近的举报信都可以用麻袋装。 有人觉着去工商局没作用，直接去了市府。可要我说，去哪里都没用。现在都向钱看。周总那么有钱，市里多少人靠他吃饭，怎么可能得罪这个财神？” 对于周青峰有钱这个事实，中年人也连连点头。可对于他如何有钱，到现在依旧是个谜团，尚未查清。但这其中肯定藏着诸多违规违法之事。 正好公交车外一连驶过五六辆机动三轮车，售票员立马指着车窗外喊道：“快看，这是给和谐超商送货的。这些人跑的可勤快。据说一趟五块钱，一天赚的能抵我半个月工资。” 三轮车上用麻绳固定着几件家电家具，突突突的沿着道路快速前进。这种车过些年只怕都进不了城，但现在大街小巷上跑的正欢。 售货员看着都羡慕，“好多人都想进‘和谐运输’，招聘名额要抢啊。不过周总优先照顾市里困难家庭。 啧啧啧，过去的破落户都没人理，现在成了香饽饽。他们被钱激红了眼，起早贪黑的干，转眼就发啦。周总要是倒了，这些人会跟你拼命的。” 车队很快一分为二，把货物送往不同地点的分店。 中年人眺望几眼，问道：“这些车队从哪出来的？” 售票员说道：“市郊的太平桥有‘圣光机械’的仓库，据说所有的货都从那里运出来。要我说，这些走私货只怕不是用大货车运来的，十有八九走的水路。” 公路设卡容易，但水路设卡检查就难了些。中年人觉着这其中有些道理。但天阳市的唐江是由南向北流入长江，这意味着走私货的来源只怕跟常人想象的不太一样。 售票员继续说道：“‘圣光’现在雇的人越来越多了，给的工钱也高。前不久我亲戚家的孩子就参加了‘圣光’办的家电维修培训班。 那个班可好了，冶金学院的老师来上课，结业考试合格就能有工作。一个月至少两百块，很不错。招生名额也要靠抢，但好些乡下来的初高中生能特招。” 售票员显然是城里人，语气中对乡下人抢了‘圣光’的招生名额还颇为不满。中年人对此没再附和，只随便聊了几句。等上车的人越来越多，双方也就不谈了。 从售票员提供的信息来看，周青峰早已被整个天阳市的老百姓拿放大镜在观察了。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注意，有人喜欢自然也有人怨恨。 “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当前的处境？”中年人想了想，忽然失笑摇头，“说不定那小子比谁都明白，只是有恃无恐罢了。” 公交车停下，售票员报站。中年人下车抵达自己今天要考察的一家和谐超商。车门刚刚打开，就有好些乘客蜂拥而下，小跑着朝马路对面奔去。 售票员还特意感叹一句，“哎呦，今天的人更多了。” 中年人下了车，也被路边拥挤的人群吓着。这场景颇似网络时代前的春运售票点，小小的店面前竟有种人山人海的感觉。 今天民警没来，倒是来了两个街道办的。只允许少部分人进店购买，而且限时半小时。店门外停了四五辆三轮车，这刚开门就有人下手买了自己中意的货物，正要运走。 在店门外还有个卖服装的摊子，同样也是挤了不少人。出售的货物号称是‘出口转内销’，价格也极为低廉。几百块的高档羽绒服，这摊位上只要三四十就够了。 听到‘出口转内销’这句，中年人心里就笑了。他靠近摊位瞧了瞧，立马认出所有贩卖衣服款式都挺新。大件的‘二手家电家具’更是靓丽的很，比国营商场的好多了。 “这个家伙一点遮掩都没有，真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不成？” 唉......，望着火热的销售场面，中年人不住的叹气。情况都已经基本了解，到了该做决定的时候。他转身离开超商店门，找到个偏僻处，掏出随身带的移动电话。 按键拨了个号码出去，等了数秒，电话方才接通。 听着话筒里传来一声‘喂’，中年人就低声说了句：“总编，我老萧啊。对，我在天阳已经半个月了。对于群众来信反应的情况，我都做了调查。” 中年人概略的讲述自己这半个月来实地收集的信息。包括美院的画作，南头乡的低息贷款，‘圣光机械’，‘和谐商社’等等。甚至包括天阳印刷厂的外贸业务。 电话里的总编认真的听，偶尔还能听到记笔记的声音。两人简单而隐晦的谈了约莫半个小时，对方沉声问道：“老萧，你得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我这里收到些新情况。” “什么情况？”中年人反问道。 电话里的总编沉声说道：“你知道，每天都有大量群众来信来电向我们反映地方上的情况。最近天阳出现大量走私货的事，引起了诸多关注。 我也从侧面了解不少信息，问题只怕比我们想象的要大。这种团伙只怕是穷凶极恶的。我必须给你提个醒，必要的时候，先撤回来吧。” 总编开头关怀提醒，可最后那句‘撤回来’让中年人急了，“撤回来？那我这半个月不是白忙乎了？我觉着这是个大案子，有必要深挖。” 电话里的总编沉吟了一会，低声道：“老萧，那么你一定要多保重。别太逞强。我这边尽可能的支持你。但天阳太远了，我只怕帮不上什么忙。” 这话说的太沉重，仿佛是什么刻意的提醒。中年人总觉着什么地方出岔子了。 第0414章 吃螃蟹 和谐超商的生意全天火爆，连带卖早点的都变成全天候的半固定小吃摊，给那些来排队购物的人提供些吃喝，顺带赚点小钱。 店里提供排号服务，分发盖章记录时间的号码牌。人们领号之后可以不用浪费时间排队，估摸着时间到店短暂排队就行，免得店门前人群拥挤。这点可谓广受欢迎。 中年人上午观察了商社的生意，下午特意去了市郊的太平桥。他用望远镜隔着老远窥视太平桥码头正在修的仓库，还有仓库附近刚刚搭建的再回收处理厂和食品加工厂。 和谐超商的运输队也在此地，一块空地稍加平整，被铁丝网简单围起就成了露天停车场。商社店铺若有需要，就打电话在此调车。有个调度小组守在此地负责管理。 这都是何玉兰在一个半月内构建的。整个‘和谐’体系有些臃肿，需在运行中调整。周青峰将昂贵的移动电话配给店铺和车队，极大的强化运力使用效率，物流因此变得通畅。 中年人的望远镜扫过一排排仓库。 最核心的仓库靠近码头。仓库另一边就是唐江。江面一侧停着两条运送淤泥的驳船。他的目光穿过几条仓库间的空隙，找不到值守人员，但在仓库周围有十几条狼狗来回巡视。 这些狼狗的数量在近期多了一倍。 别人喜欢在门口放石狮子，这小子居然放叫人毛骨悚然的怪物。没谁知道这些凶恶的大狼狗是怎么来的，反正它们就犹如忠实的守卫，二十四小时都不休息。 中年人估算了和谐超商的销售状况，沉声自语道：“销售量那么大，走私量不会小。难道周青峰真是在夜间从江面上运输，否则他那么些货物从哪里来的？” 带着满心疑问，中年人返回市区又是深夜。 同是深夜，‘圣光机械’的办公点内也是挑灯夜战。天阳市经过多方努力，得到省里的试点许可，对国有不良资产进行清理。 第一份不良资产是市火柴厂的厂址和市土特产公司的仓库，总面积在一公顷。 这两块地抵押给了工行。‘圣光机械’跟工行谈定转让费一千万港币，但跟市府就转让期限还没敲定。 到底是三十年，五十年，还是七十年。 官面上敲了个日程表，必须在某个时间点达成某个进度，不能让谈判无限制的进行。于是双方明面上吵的不可开交，但都不肯轻易放弃。 周青峰等人熬夜开会，电话线响个不停。市府和银行也在连夜做决策，想敲定这个买卖。大家都不想闹半天却前功尽弃。 林婉和黄鹂是谈判和草拟合同的主力，两人都带着秘书处和法务部和政府各部门不断沟通，不断联系。十几张办公桌后的职员都在忙碌。 林婉挂了电话，抓起手边的‘体力药剂’灌进口中，辣味瞬间振奋精神。她扭头向周青峰...... “市里的副秘书长刚刚打电话说，他们那边已经到底限了，希望我们主动退让。” 黄鹂捂着手中话筒，压低声音说道：“有人匿名通报消息，说省里分成两派意见正在压市里。 一派咬死三十年，另一派认为可以按规定放宽到五十年。市里现在没办法，但不管是谁都想要钱。” 一向专注工程技术的郑教授从会议室的隔间出来，沉着脸说道：“我得到的消息是省里市里都想要这个试点成功。 但官僚的僵硬是没办法的。自己分成好几派在吵，没法做决定。只想要我们让步。” 同样在场的龚伟和欧阳君则只能干看着，身处大事件却毫无发言权。 漩涡的中心毫无疑问是周青峰，所有决断需要他来负责。现在就差临门一脚，最好是今晚定下，明天签约。 “现在的麻烦是省里和市里卡住了，没谁敢吃第一个螃蟹，能接受的条件就很保守。” “黄鹂，银行那边什么态度？” “银行现在没有发言权，市里省里都不听他们的。” “不可能。”周青峰摇摇头，“银行比谁都急。 你给工行那边打电话，逼他们表态站队。银行体系直通帝都，现在情况僵持，肯定有人在当墙头草。” 黄鹂想了想，低声说道：“我想同样也联系一下我在魔都的老师，他们是法学界的，恐怕也对此感兴趣。” 法学界？ 周青峰立马点头。 遇到麻烦需要找对方法，遇到困难需要找对人。 大家都在焦头烂额，黄鹂沉住气打几通电话打出去。 意外的路线果然收到奇效。 仅仅一个小时后，郑教授就连续接到几个以私人朋友名义打来的沟通电话。 老教授在电话里不知跟什么人‘嗯嗯’几句，随机压低声音朝周青峰欢喜喊道：“成了，五十年。 按去年国家颁布的‘暂行条例’办，省里的反对意见被保留了。” 呼......，听到这话，大家都松口气。 恶人自有恶人磨，卡住的门框需要有力人士来使劲推一把。 虽然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但周青峰等人都感觉到一团乱麻似的状况被梳理。很快林婉接到市里正式电话通知，确定双方合同文本，明天正式签约。 接下来的二三十年，是国内房地产突飞猛进的二三十年。 周青峰不觊觎其中丰厚的利润是不可能的。他要发展就离不开土地。现在能拿到地皮，就松脱了‘圣光’系发展的最大桎梏。 当确认的消息传来，周青峰首先哈哈大笑，其他人也心情为之一畅。若非条件有限，他都要开瓶酒来庆祝一番。 黄鹂瞧见周总裁心情好，颇有放浪形骸的意思。她偷偷起身去了趟卫生间，再出来时明显看出重新画了妆。 这妹子眉眼鬓角都重新整理过，衣服却显得松解了不少，胸前更显饱满。 别人都在喝汽水，说笑话，放松精神。只有林婉最警觉。 见到黄鹂换了副模样，她立马不经意的上前拦住对方，贴耳说道：“贱人，你想干嘛？” “管你什么事？”黄鹂毫不客气的一扬脖，“我看周总辛苦，给他弄条热毛巾擦擦脸，不行啊？” 黄鹂手里确实拿着一条热毛巾，可林婉却恶狠狠的骂道：“你又想玩老把戏，是不是？递热毛巾用得着把胸口搞这么大？你能不能要点脸？” “我就不要脸。有本事，你再来害我一次。” “贱人，我那次明明是救你。” “呸，你这贱人嫉妒而已。” 二女快速低语，黄鹂闪开林婉的阻拦，拿着热毛巾递到周青峰面前。 “总裁，休息一下，擦个脸会舒服些。这次能拿下试点项目，大家都辛苦了。但周总真是很有魄力。”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周青峰被恭维的大笑不已，接过黄鹂递来的热毛巾，同时感谢道：“还是黄鹂你出力最多，最辛苦。 所有谈判基本都是你完成的，我可不敢居功。等合同签署，一定要给你和你的团队一个大大的奖励。” 看自己对头接受被表扬，林婉在后头直磨牙。 黄鹂则笑容灿烂的抓住机会，娇声提要求，“周总说话要算数哦。我现在就要个奖励，行不行？” “什么要求，尽管提？” “真的哟，可不许反悔。” 哈哈哈......，现场气氛极好。 大家只觉着黄鹂在开玩笑，顶多羡慕周青峰有艳福。只是黄鹂娇滴滴的声音却让林婉受不了，恨不能立刻手撕对方。 “这个贱人又玩老套路，我非得给她搅黄了不可。” 第0415章 送回家 深夜两点多，‘圣光机械’办公点的灯才逐渐熄灭。加班的职员收拾桌面，打着招呼乘车回家。 公司有自己的司机和‘长安之星’，比较安全。 举荐黄鹂后，林婉顺利把自己哥哥拉进公司当司机。经过一个半月的快速培训，这位老哥正式入职。 离开办公室，林婉的脸色就不好。她气呼呼的上了车，瞪了眼车窗外。 原本也应该搭乘面包车的黄鹂正侧坐在周青峰的摩托后座。 两人亲昵的挨着说笑，随着发动机声迅速远去。 林家老哥也觉着奇怪，他启动面包车先将顺路的公司职员一一送回家，最后回自己家时才问林婉。 “妹啊，黄鹂怎么坐周总的摩托走了？” 林婉正不高兴，冷冷的‘嗯’了声，“那个贱人又开始玩她的老花招了呗。” 老哥顿时急了，“妹啊，这怎么行？我真是不太懂。当初你怎么就想把黄鹂介绍进公司？那咱妹夫的事......” 看林婉要龇牙了，老哥才停嘴。可他心里焦躁的如坐针毡，开个车都不安分。 林婉叹了声，“哥，你好好在公司开车就行。公司里的事，我说了你也不懂的。”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 老哥不服啊！ “眼看这好妹夫就要跟别的女人走了。你不急，我都替你急。 这入职了我才知道，咱妹夫是真有钱啊。 那天他来咱家，就不应该让他走。我就没下点狠心，把生米煮成熟饭。” “哥，你胡说些什么？” 林婉气的想暴打自己哥哥一顿，她恼怒的喝道：“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不把黄鹂引进公司，后果是什么？” 老哥呐呐两声，“顶多是我没法进公司当司机呗。” “笨啊。”林婉摇摇头，叹道：“我们都是同样爹妈生养的，你怎么就这么笨？” 林家老哥从小到大受自己妹妹全方面的压制，他都被林婉嘲笑惯了。可今天他是真不服气。 “其实我一直觉着我们俩有一个是抱养的。” 林婉一愣。 老哥来劲了，“小时候有什么好吃的都给你，好玩的也是你的。有些事，我干了就挨打。你干了就得表扬。 我去问爸，我是不是被抱养的，结果被爸狠狠打了一顿。 我为此认定自己是被抱养的，为这事伤心了好多年。 可现在综合咱家各方面的情况吧。尤其是这平均智商，我觉着被抱养的是你。” 哎呦嘞！ 林婉眉毛一扬，咬牙切齿的说道：“哥啊，你长进了。居然学会拐着弯骂我。” “那么你跟我说说，为什么要把黄鹂领进公司？”老哥嚷嚷道：“我不信你还有道理了。” 林婉叹了声，低语道：“我从小读书就是第一，十几年来没输给过谁。从魔都财经毕业，我也希望能成就一番事业。 我不想早早结婚嫁人，像普通妇女一样围着客厅灶台忙一辈子。 ‘圣光机械’是个很好的平台，周青峰也是个不错的领导者。 他能放手让我管理公司，却不可能任由公司由我掌控。公司要走向正规化，迟早会出现一个或几个其他管理者。 我宁愿引进一个我熟悉的贱人来制衡我，也不愿意坐等周青峰去其他地方找个完全陌生的人来分我的权力。 我引进一个有能力的仇人。黄鹂越优秀，周青峰越觉着我大公无私。 别看那个贱人好像只会讨好人，其实她特别聪明，知道什么叫‘斗而不破’。换别人就不同，真斗起来只会朝死里掐。 我看好周青峰的未来，黄鹂也能看出来。若是有共同的敌人，我们俩知道分寸，还能联手。” 老哥一副听天书般的惊愕表情，“你们女人怎么能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他又急声问道：“万一黄鹂把咱妹夫抢走怎么办？说不定他们今晚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林婉嗤笑一声，“那个贱人滑溜的很，当年追她的男人没有一个连也有两个排。 她才不会那么容易让男人的手呢。别看她那么热情。我敢打赌，今晚周青峰连个屁都吃不到。 我真正气的是周青峰这个笨蛋平时挺大气的人，怎么就这么容易上当了？气死我了！” 老哥的表情又跟遇见鬼似的，喃喃自语道：“唉.....，我们男人真不容易。 娶个媳妇太笨吧，没法沟通还不如养条狗。太聪明吧，狐狸精似的能把人活活玩死。 太难了，真是太难了。 更难的是，像我这么好的男人，怎么连个媳妇都没有。” 林婉对这话就只能翻白眼了。 另一头，建行家属楼外。 骑着摩托的周青峰吱嘎的急刹停下。 后座的黄鹂伸手死死撑住他的后背，不让自己身子撞上去，心里还要骂一句。 “臭男人，不管什么样的都喜欢玩这招。老娘早就防着呢。” 下了车，黄鹂却拢了拢夜风吹乱的秀发，含羞带怯的说道：“谢谢总裁送我回来。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 周青峰抬头看了眼家属楼，“你住几楼？要我送你上去吗？” 黄鹂受惊吓般连忙摆手，“不行，不行。” 似乎觉着自己拒绝的太生硬，她又换个轻柔的语调道：“不好的，被人看见怎么办？我还是一个人上去。” 这深更半夜有个鬼看见啊？ 可黄鹂说完就跑，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慌慌乱乱。 这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周青峰还真被撩拨起一些心思。可他想拉又不好用强，只能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 但...... ‘熟鸭子’过了会又回来，她似乎很犹豫，缓缓的走到周青峰面前，“周总，有个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不该说的话，你回来干嘛？ 周青峰被这妹子撩的真有些按捺不住。 “什么事？直说吧。” 难道是我魅力太强，导致妹子要告白？ 周大爷还真没经历过这个。 有点期待。 但黄鹂却低声说道：“今晚我跟魔都的老师联系，谈起了天阳的事。我老师身份比较特别。他隐晦的提醒我。 说帝都有大媒体接到群众反映，最近派人到天阳调查走私的问题。 虽然就目前公司和省里市里的关系，出事的概率很小。就算出事也不怕。 但如果真被揭开什么盖子，终究是个麻烦。老师提醒我们重视点，该收敛的地方收敛些。” 嗯......？ 帝都大媒体？ 周青峰的心迅速冷静，沉声问道：“有什么具体信息吗？” “大概是有记者在天阳暗访。毕竟帝都来的大媒体，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一旦闹得官面上不好看，收拾起来大家都狼狈。 但也不用太紧张，最好是尽快把那个记者找出来，好好谈谈。” 周青峰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 “那就这样了，谢谢周总送我回来。”黄鹂笑笑，再次挥手拜拜。 这次周青峰倒没拦她的心思，脑筋转向新的麻烦。他骑着摩托随意在城里转了几圈，在一处阴暗的街道上忽然停下。 ‘嘉陵’摩托骤然变身，零件散离又重新组合，转换成机械魔姬。 阿尔茜现身后跟在周青峰身后问道：“主人，要找这个暗访的记者吗？” 周青峰站在个冷冷清清的十字路口，街道上空无一人。 他叹了声：“暗访的记者兴许就一两个人。但天阳市再小也是近百万人口。这犹如大海捞针，还真不好查啊。” 书魅索菲亚飘出。 “如果没有什么其他办法，我们也许可以用预言系的奥术来锁定目标。 不过主人的世界最多只能施展二级奥术，这就有些麻烦了。 二级及以下奥术并没有特别强的效果，需要特别研究一下该怎么办？” 周青峰皱了皱眉，时空门在身后开启，他转身前往异界。 第0416章 欣欣向荣 异界，北地，富强领。 荒蛮的田野挖开纵横交错的防火沟。沟渠两边站在一千多农夫。 一名工头吆喝了几声，提醒所有人注意，随后朝防火沟后头丢了一根火把。 沟渠后是常年长满荒草的土地。草茎粗壮的甚至能超一人高。 草丛中往往是蛇鼠和蚊虫的乐园，偶尔也有鸟类栖息。 周青峰站在防火沟后堆积的土堆上，眺望周边数公里的区域。 这片属于无主之地，过去一直没有明确的归属。但从今往后它将立起界碑，属于‘富强领’。 之所以没有归属是因为这是一片低洼的内涝地区。它既不能耕种，也不适合居住。 对于农业文明而已，水少了不行，水多了也不行。 比如现实世界的美洲大陆有大量一望无际的平原，看似自然条件优越。 但直到拥有工业文明的欧洲人来临才能对其进行开发，原住民印第安人就只能狩猎。 原因就在于兴修水利也是技术活，文明程度太低是没法干的。 防火沟也是排水沟。依靠大量金属工具的普及，‘富强领’的农夫才能高效的对地面进行施工。 低洼地的积水排走后，原本繁茂的野草就逐渐枯萎。 一把火点进去，草丛中顷刻间烈焰熊熊。 无数蛇鼠乱窜逃难，好多农夫忙着去抓。 周青峰冷眼看着，并未阻止。 因为‘富强领’的食物一直不够吃，任何可以食用的东西都不会被浪费的。 “老博格。”周青峰回头对侏儒巫医喊了一句，“记得防疫。荒野里的东西总是不那么干净。” 侏儒巫医不耐烦的应了声，“知道啦，知道啦。这事你每天说三遍。” 土堆是开垦田地堆积起来的，旁边是新修的砂石路。 道路大概三米宽，建材就地获取，显得非常粗陋。 几匹骡子拉着石碾在道路上来回滚动，确保地面结实耐用。 这条路是三个月来‘富强领’数千劳力修筑的成果。它连接了领地和寒风城，算是当地最好的道路之一。 路面略高于地表，侧面修了排水沟，确保下雨不至于把路基泡坏。 路边的土堆是专门用于维护。 道路上跑的是新式四轮重载马车，给修路队运来工具和补给。 沿着道路向北一段距离，完成烧荒的土地正在修建灌溉沟渠，平整田垄。 你以为这是一块迈向幸福的田野？ 错了！ 北地的流民给周大爷好好上了一课！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要把农夫召集起来，给那帮牲口似的家伙配上农具就可以干活。但这显然错了。 农业耕作知识也是需要传承的。可寒风城的农夫们过去完全是靠天吃饭，根本没有精耕细作的念头。 很多流民根本什么都不会，就像非洲的黑叔叔，随便朝田地里撒些种子，然后就等着收获。 还有流民压根不喜欢耕作。他们的文化中当农夫是没出息的表现，倒是当强盗是个正经职业。 文化的对撞让周青峰非常头疼。 ‘富强领’最多时收拢了超过一万多流民，但三个月后能安稳留下的也就四五千。 就这剩下的四五千还跟‘三和大神’似的，喜欢干一天玩三天，只接受短期雇佣。 剩下那些游游荡荡的则是不安定因素，任其发展便是盗匪成群。 为了对付这帮家伙可费劲了，比对付寒风城的权贵还费劲。 对于喜欢冒险的流浪汉，周青峰只能许下重金，鼓动他们为‘爱和梦想’去开拓黑森林。 那些家伙大部分会成为豺狼人和地精的粪便回归大自然。 至于愿意干农活的，周青峰得用鞭子和狼狗才能教会他们该如何生活的像个人。 开垦，犁地，播种，除草，灌溉，施肥，灭虫，收获。 周青峰自己翻一翻农业书籍，才发现种地也包含很多很多知识和技术，需要学习和积累。 北地的土壤其实非常肥沃，寒风城周边是典型的黑土地。 虽然这里每年积温和日照都少，只能种一季作物。但只要好好耕作，亩产也可以从六七十公斤提升到两百公斤以上。 这么好的土地在本地的贵族手里从未被好好利用过。 城里的权贵绝不会来视察农田。他们只会在收获的时候派出士兵和税务官，别的什么也不干。 “真是浪费。”周青峰沿着刚修好的道路向前走。望着茫茫田野上忙碌的农夫，他心里既满足又痛惜。 “必须好好教那些本地土著如何种地种菜，他们实在太懒了。先种一茬大豆，让农夫们练练手。明年就可以种更高产的小麦。” 大豆容易种植，不需要太多田间管理，但亩产低。小麦则恰恰相反。 卢比奥跟在周青峰身后，点头记下自家老爷的吩咐。 脱离道路，沿着沟渠向前。一座拦水坝初见雏形。重载马车运来石料，专门用于坝体的构建。 这是一项非常简单的蓄水工程，只能将河面抬升大概一米五。但有这一米五的落差，就足以灌溉周边数千亩新开垦的农田。 水坝旁修了引水渠和磨坊，一架大水车将河水再抬升三米，借助修建中的架空水渠流向‘富强领’的核心庄园。 这些浩大的工程过去从未有过。光是修建这些玩意就集中了整个寒风城的一半工匠，还要加上希莉和奇异女仆们的反复培训。 这对领地内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个挑战。 任何参与工程的人都会从心底发出惊叹，感慨普通人竟然能做到贵族老爷乃至巫师都难以做到的事。 周青峰走过之处，农夫和工匠们自然而然的跪地拜服。自从跟随了这位奇怪的领主，人们看到了一条与众不同的生活道路。 过去的领主总喜欢用鞭子和喝骂来管理奴隶，管来管去实际上是一团糟。 雨果老爷喜欢讲道理，有完善的条例和赏罚。 工头不能以自己的喜好随意处置手下。 普通农夫的生命安全能得到最起码的保障。 居民不必见到领主就惶惶不安，生怕老爷不高兴就把自己给弄死。 但鞭子和狼狗绝对不能少，少了的话说不定哪天就是‘翻身农奴的解放，喜迎工农一家人’。 这里的底层就是如此的矛盾。最卑微是他们，最愚昧也是他们，最可恨同样是他们。 “老爷，我们这个月的粮食消耗超标了两成。不过贸易额增加了三倍。”卢比奥看周青峰心情还不错，汇报了几句。 “我们的重载马车非常不错，用更少的人力和时间运来更多的货物。大家都愿意跟‘和谐商行’做生意。” 商品贸易中，运输成本往往占总成本的百分之五十乃至九十。 使用轴承，弹簧，金属车轴的重载马车能让运输成本下降至少一半。 这方面的优势甚至到了‘量变引发质变’的程度。 寒风城的商人既喜欢‘和谐商会’不断运来的廉价商品，又惊惧于‘富强领’可怕的运输能力。 “长腿家族那边有什么消息吗？”周青峰问道。 卢比奥摇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 长腿家一开始对我们极其防备，但没过多久就开放了商贸往来。因为他们自己也受不了边境封锁带来的货物断绝。 有些商人说长腿家正在雇佣冒险者，重组军队。但这消息未得到任何证实。” 周青峰在拦水坝的工地转了圈，回到道路上呼哨一声。 ‘疾影’从另一头晃晃悠悠的跑过来，驮着自己主人返回领地庄园。 庄园附近的正在建造水力锯木厂和水力鼓风机，一座更高更大的炼铁炉修了大半。 第二座水力锻机倒是先建好了。主要原因是其关键部件由周青峰提供，省了工匠们好多事。 锻锤从二十公斤提升到一百公斤，稳定性也好了许多。锻机再不会动不动就要停下来检修。 这全得益于书魅和机械魔姬的努力。 领地发展欣欣向荣，周青峰才有精力来考虑其他。 第0417章 领地建设 巡视完领地，周青峰骑着‘疾影’回到庄园。 ‘富强领’建立后，‘和谐村’便沦落为单纯的原材料供应地。希莉把所有管理人员和机构通通挪到了‘富强领’。 领地庄园原本只住了三百多人，现在一口气膨胀到三千。庄园到处都在修路盖房子，就没见一刻安生。 庄园外有块半个足球场大小的空地被开辟为操场，数百流民正在接受队列训练。 这些就是只想打零工的‘三和大神’，不挨鞭子就不知道世界有多美好。 托德带着兽人卫队负责操练，满口獠牙的大嘴不时暴怒般叫骂。每当他吼声响起，受训的流民就一个个笔直站立，挺起胸膛。 周青峰策马经过操场，冷眼注视歪歪扭扭的训练队列。 同手同脚，左右乱转，晕头晕脑，流民们就好像在做布朗运动，毫无规律可言。有人盯着，他们就动一动。没人盯着，他们就懒懒散散。 “这是第几批受训队伍？”周青峰向跟上来的卢比奥问道。 “好像是第十三批。这批流民是各处淘汰下来进行再培训的，素质确实不高。”卢比奥答道。 “素质差的就不要收进‘富强领’。”周青峰已经不缺人力，“要建立‘退出机制’，别让废物来浪费我们的粮食。” 在黑森林建立‘和谐村’时，周青峰把原本人类定居点的头领和骨干给清洗了一遍。‘和谐村’的居民都知道自家老爷是个狠人。 可建立‘富强领’就不一样了。 好些流民是听说雨果老爷特别仁慈，慕名而来。他们来之后确实吃饱了肚子，却没想到这位领主对于压榨劳力有独特手段。 “对于偷懒耍滑，无可救药的，通通送进黑森林去冒险吧。” 周青峰一挥手就决定了很多流民的结局是‘废物利用’式的流放。总之不能让流民到处跑，免得成为治安隐患。 卢比奥很清楚自家老爷的意图。他骑着一头驴跑进操场，向托德转述了周青峰的命令。 受训的队列立刻解散。 流民们得知自己不用再转来转去了，一时欢呼大叫，纷纷称赞雨果老爷的仁慈。 卢比奥冷漠的扫视嘻嘻哈哈的流民们，心里暗想：“愚昧的家伙，他们不知道在雨果老爷手下过的越舒服，离死越近。” 越过操场，周青峰进入庄园核心区。道路两旁是完成开垦的农田，艾琳在教导农夫们如何驱使牲口和使用金属犁。 过去法布罗不重视农业，偌大的领地内顶多种些蔬菜花草，粮食都从寒风城购买。其手下的农夫们耕地还在用木犁。 周青峰来了之后立马扩大了领地内的农业人口，搞集体农庄的路子，把工分制推行下去，奖励劳动积极者。 锻造场生产的大型金属犁需要两头大牲口来拉动，能同时犁开五道深深的田沟，彻底疏松和破碎土壤。 但高效的工具也需要高效的使用。 ‘富强领’建立之后，培训工作就没停过。数千人需要掌握新知识，连周青峰自己都不例外。 在培训这事上，天生魅惑的树精有着最好的效果。接受过队列训练的流民由艾琳进行教导，学习效率最高。 “我们现在购买了多少大牲口？”周青峰问卢比奥。 “目前有六百五十多头，包括牛马驴骡子之类的。”对于庄园的家底，卢比奥算是如数家珍。 “北地的牛其实很少见，倒是马匹比较多。尤其是役马的价格很便宜。 我们的白金币在市面上用的挺好，认同的人越来越多。 有重载马车构成的运输队，我们可以跑到北地其他城市去采购，货源还是比较充足的。” 和周青峰认知中的牛耕不同。北地战乱频繁，马比牛多。 虽然养马的费用是养牛的数倍，马匹也比耕牛更娇贵。但马的耕作速度也比牛更快。 马匹还可以用于运输和战斗，牛就不行了。所以北地各处更喜欢养马。 来自现实世界的铝合金被周青峰用来大量套购物资，这些金属货币随着‘和谐商行’的扩张而不断推广。 巫师们最先认同了拥有微弱魔法属性的‘白金币’，并将其用于日常交易。这相当于一个强大的信用认可。 大量货币的投放反而促进了商业贸易，毕竟能赚的钱越来越多了。商人们也自然接受冲压出来的‘精美白金币’。 周青峰设想中的金融体系正快速朝整个北地渗透，攻城略地的速度比用刀剑征服还便捷。 上至权贵，下至贫民，各个阶层都在主动被动的跟‘和谐商行’做生意。 随着重载马车到处跑，仅仅三个月，运往寒风城的货物就比过去多了几倍。 牛羊马匹，粮食布料，日用杂货，奴隶佣兵，各式各样的人与货被无底洞般的‘富强领’吞下。 外人很难体会这种实力快速提升的充实感，只有像卢比奥等实际经手的管理者才知道‘富强领’几乎每个月都不一样。 领地内光是不同等级的道路就多了十几公里。它们像蛛网般向周围扩散，将领地内七八个新建的村子和领主庄园联系起来。 “如果马匹比较好买，就多买些。六百多大牲口还是太少了，尤其是马匹用途广。我希望这个数字可以再翻个几倍。” 周青峰对于‘畜力水力替换人力’有着热切的追求。他就喜欢看到自己的领地拥有更高的生产和运作效率。 卢比奥张了张嘴，很想说‘马吃的比人多得多’。但想想饲料也可以对外采购，他又闭上嘴。 按周青峰这意思，‘富强领’至少也得养两千匹马。而北地能养两千人口的贵族都很少。 真有这么多马匹，‘富强领’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大势力。 庄园的面积在扩大，越来越像个小镇。越是朝里走，人口越多，房屋越多，连街道都出现了。 一条架空的输水管从河边的水车处引来，通往庄园各处。输水管连接一座座蓄水塔，成为土法上马的自来水。 蓄水塔下总是聚着排队用水的居民，他们见着策马而来的周青峰，全都默默无声的低头屈膝，以表敬意。 在大规模建造房屋之前，庄园内首先建立的是完整的供排水系统。只这套新颖的设施就让领地内的腹泻类疾病的发病率降低一半。 吃喝拉撒，衣食住行都如此讲究，庄园内的人们觉着自己生活的仿佛贵族。 第0418章 天命玄鸟 法布罗的庄园只有几十栋杂乱修建的房屋。除了主宅修建的奢侈华丽，宽大漂亮，其他建筑都低矮破烂，毫无价值。 周青峰建立‘富强领’，规划了四横四纵的棋盘道路。他把除主宅外的其他房子基本上都拆了重建。 挖沟，埋渠，修供排水系统。再按道路规划盖房子。 虽然只三个月，大部分建筑还处在草图状态，但容纳三千人的庄园小镇已经初见雏形。 周青峰下马进入主宅。 见着‘甩手大掌柜’回来，负责日常工作的希莉签完手头一张羊皮卷，抬头说道：“维克多，有个坏消息。” 魔法吊灯的照耀下，过去法布罗的书房成了希莉的办公室。从寒风城招募的学徒除了每天学习，便是在此充当政务助理。 周青峰进来，自然有人给领主大人解下披风，递上热水，还得把沙发准备好。他坐下后问道：“寒风城内又乱套了？” “没有共同的敌人，城里的权贵今天不乱，迟早也有一天会乱的。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希莉将来自不同渠道的报告递给周青峰。后者一眼瞟过，大概是些商业方面的信息，重点是寒风城南面的另一个大城市。 女妖堡。 除了寒风城，北地还有十几座城市。这里没有统一的王国，每个城市都在自治中彼此竞争。 丢了寒风城，长腿家就跟孤魂野鬼似的。家族内部变得离心离德。 菲尔斯.长腿最大的麻烦不是如何反击，而是稳住分崩离析的家族势力。他不得不自降身份向南面的女妖堡称臣了。 希莉说道：“长腿家失去一半领地，实力大受重创。菲尔斯.长腿为了保全家族，必须引入强援。 女妖堡的布契家族一直想向北扩张，这次他们算是如愿了。 长腿家割让了一部分领地称臣，并将被寒风城叛贼占据的领地也送给了布契家族，其中就包括我们‘富强领’。 现在寒风城内连个头领都没选出来。长腿家得到援助只需一个反击，就能把阿拉德等寒风叛逆打的到处乱逃。” 这真是比烂的世界，励精图治者比河里的金砂还少见。 “又是一番争斗。”周青峰将报告放下，“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也许半年。”希莉也不确定，“这取决于长腿家族能从女妖堡要来多少援助？但布契家族又不傻，不会那么痛快的。 我担心是菲尔斯.长腿会先派一波冒险者来骚扰我们。比如这两天就有消息称南面出现多股匪帮威胁商路。” “花费少，效益高。换我也会这么干。”周青峰淡然说道，“这事交给阿德里安和托德吧，我们需要仗剑行商了。” 看周青峰又要走，希莉趁他起身时补充了一句，“有个传言，说伊妮莎的复国之路并不顺利。她现在就寄居在女妖堡。” 伊妮莎呀...... 周青峰脑中升起初见公主殿下时的艳丽容貌。两人分开也就几个月，局势变化的却好快。 离开书房办公室。 在庄园主宅的地下密室，炼金工坊展开一百五十平米的空间。 灵奴们在忙忙碌碌的配置日常药剂，小妖精跟喵喵打打闹闹的捉迷藏。阿尔茜和艾琳在庄园外忙着建造工坊和农田。 索菲亚坐在一张桌子旁，十多本厚重的书籍在她身边飘飞。 周青峰在天阳招惹了不少人和势力。一般的对手都有迹可循，调查起来并不难。但来自帝都的记者却显得来去无踪。 九十年代的很多大事都是帝都的记者给曝光的。他们身份超然，背景深厚。 一旦事情被搞大，地方上也遮掩不住。 黄鹂给出警示后，周青峰就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把这名记者找出来。可慢慢摸排查找太浪费时间，他首先想到的也是用奥术来解决。 之前在寒风城追查‘古代残片’就是靠预言首席老班克的奥术。但现在长腿家恨不能宰了周青峰，这条路断绝了。 剩下的办法，要么是找魅魔，要么从‘真知之门’中兑换学习。但这两种办法都要花点券。 可现实世界‘月处理五万吨生活垃圾’的任务还没完成。周青峰现在的点券不足一万，穷的要死。 更头疼的是现实世界不能施展二级以上奥术。 “找到什么办法了吗？”周青峰问道。 索菲亚笑了笑，随手在空中画出几个古朴的文字，反问道：“主人，知道这几个是什么字吗？” 画出的文字像方块字，又像是某种符号，但周青峰不认识。 索菲亚又随手画了两组，字形有很大区别。周青峰还是不认识。 “第一种是从深渊祭祀那里得来的上古邪文，后面分别是伊玛斯卡死文字，以及从主人世界得来的甲骨文。 神奇的是这三种文字之间有某种联系。伊玛斯卡文似乎是邪文和甲骨文的复合品。注意，这是一种类似耐瑟瑞尔文的魔法文字。” 甲骨文？ 周青峰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索菲亚转而认真说的：“主人，多元宇宙贯通诸多位面。我现在很确定，数千年前在费伦大陆消亡的伊玛斯卡文明于你同源。 因为文明消亡，现在没人认识伊玛斯卡死文字。哪怕掌握‘通晓语言’也不行。 但费伦各地的古代遗迹极多。之前深渊祭祀在北地收集古代碎片，其中就包含很多伊玛斯卡死文字。 深渊祭祀做了大量整理工作。我无意间发现这种死文字跟主人世界的甲骨文有同样来源。它们可以彼此转译。 我甚至更进一步的推断，当年的伊玛斯卡人掌握了一部分上古邪文来改进自己的文字，使其成为一种魔法工具。 主人，我要向你演示一个戏法。” 索菲亚喊来了伊芙.洛林。 这个姑娘在众多学徒中算不上有多好的资质。但因为是周青峰亲自招募，她一向受些优待。 洛林平日非常努力，学的很杂，面对周青峰总是怯生生。她手握一枚红宝石，按索菲亚吩咐低声吟唱，空手画了八个字。 魔网随之而发生轻微震颤，红宝石随之粉碎。 一只黑色的燕子凭空出现，带着清脆鸣叫，展翅飞向周青峰。相撞的那一刻，他立马明白那八个字的含义。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第0419章 伊玛斯卡文字 当黑色的燕子出现又消失，周青峰为之怔神，反问道：“这是什么？伊玛斯卡人怎么会上古邪文？” “如果伊玛斯卡人就是创造甲骨文的古代商朝人呢？”索菲亚也反问，“主人，你似乎不太了解自己的祖先。 根据我看到的典籍，商人统治者相当残暴，特别喜欢祭祀，尤其是人祭。他们会把俘虏，奴隶，乃至贵族杀了祭祀。 邪虫凯渥斯的本体正是费伦世界的远古祭祀。 如果说来到费伦的伊玛斯卡人打开位面屏障结交了待在深渊的凯渥斯，我一点也不奇怪。 毕竟主人你也认识一个深渊魅魔。” 周青峰再次发怔，“这跟我要找现实世界的记者有什么关系？” 索菲亚无奈的叹气，“我找遍了真知之门里的记载，没有任何二级预言系奥术能在上百万人中找到某个特定目标。” 当初预言首席老班克给周青峰找人，施法影响的范围是‘小小’的寒风城，对象是挤在工匠区内的两三万人而已。 可天阳市光老城区就比寒风城大几十倍，人口更是近百万。就算找个神灵来也会抓瞎，九级预言系奥术也无此威能。 “我在搜索资料中无意间对比了三种文字，发现了它们之间的关联。 上古邪文很特别，这是只有凯渥斯之类的远古存在才能使用的灵能文字，普通人就算看懂了也无法使用。 伊玛斯卡人很聪明，他们用灵能知识改进了自己文字，借此大大降低了对施法者的要求。” 降低施法要求？！ 周青峰立刻意识到这种古文字的价值。他无需宝石来稳定强化精神力，凭空画出了刚刚的八个伊玛斯卡文字。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这八个字代表商朝的初始，经过伊玛斯卡人的改造，文字中有特定含义。 当笔画结束的那一刻，魔网的震动变得极为强烈，周青峰感觉自己的灵魂与之共鸣。 黑色的燕子再次出现。当它展翅飞行，黑羽褪下化作彩翼，体型骤然膨胀数十倍。 一只鲜丽多姿的五彩神鸟粗略成型，璀璨夺目。当它要初啼鸣叫，凛然威能剧烈扩散，震慑四方。 但魔力却在此刻断续。 五彩神鸟美丽的形体随之溃散消失...... 索菲亚坐不住了，她为此惊呼，“血脉，只有与伊玛斯卡同源的血脉才能发挥其文字的威力。主人，你刚刚召唤的是......” “是凤凰！” 周青峰实力太差了，才五级而已。 可他曾经用‘那哈莽行咒’跃阶施展过九级奥术‘化身为龙’，很清楚最顶级奥术的威能。 刚刚的八个字引发的现象很明显是九级咒法系奥术施展后的初始。 “太不可思议了。” 索菲亚是存在了一千多年的书魅，阅览过真知之门里所有的精灵知识和典籍。她却从未见过一个有人能在五级时启动九级奥术。 这明明是成为传奇以后才能拥有的能力。 周青峰的精神力瞬间耗空，仿佛浑身力量被抽取。他在说出‘凤凰’二字后，身形摇了摇，眼一黑，啪叽摔在地上。 这下真乱套了！ 七个小妖精连忙过来给自己主人加辅助。索菲亚把希莉，阿尔茜，艾琳等人全喊来帮忙。 一票女仆想尽办法要把周青峰唤醒。各种手段有个遍，最后是靠灌高浓度体力药剂才成功。 自打搞出辣味的廉价体力药剂，周青峰自己从没喝过。这次算是自己坑自己，坑的胸膛里全是火。 被自己的发明辣出浑身大汗，周青峰嗖的从平躺状态跳起来，大声骂道：“谁给老子灌的辣椒？” 幸好这辣味来的猛烈，去的干脆。 出了一身汗，周青峰清醒了。他扫了一圈身边的女仆，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确定这位大老爷依旧生龙活虎，希莉等人松口气。众人的目光看向最多智的书魅，索菲亚扭头扎进了真知之门内。 查了半天书籍，索菲亚却还是皱着眉头。她对周青峰低声道...... “主人，穆兰人毁掉了伊玛斯卡文明几乎全部典籍。你的状况无法从任何历史记载中查到。 但从目前的状况看，伊玛斯卡文明显然掌握某种更高效运用魔网的办法，让巫师用更小的代价施展奥术，威力还更强。” 周青峰心里一动，调出了自己的属性屏幕。在‘真知之门’这一栏上，学习奥术的点券花费出现变化。 学习戏法类奥术的费用从一千点券降低到九百，其他不变。 属性中还加了一条——伊玛斯卡魔法文字掌握度，目前只有百分之零点几。 索菲亚对伊玛斯卡文字的破译并不深入，大概只辨识出十几个字而已。碰巧能组成语句的便是召唤凤凰的八个字。 既然这种文字能给周青峰带来如此好处，索菲亚自然继续破译下去。 依靠三种古文字之间的来回转译，书魅破解了百来个伊玛斯卡文字。但这事很快干不下去。 “我们手里的伊玛斯卡古代残片太少，带文字的更少，有实际含义的文字记载更是少的可怜。”索菲亚苦恼的很。 每学一个魔法文字，周青峰的文字掌握度就能提升一点点。学了一百多个，掌握度提升到百分之二。 戏法类奥术的学习费用直接降到一百点券，连一级奥术的学费也开始从一万点券向下降。但十万点券学一项的二级奥术还是没有任何优惠。 “难道我以后要改行当考古学家，天天去挖遗迹和古墓？”周青峰的思想倒是调整的很快，“那里有古代伊玛斯卡的遗迹？” “伊玛斯卡的遗迹很多。但最出名的是北地以南两千多公里外的落烟沙漠。那本是肥沃辽阔的平原，是伊玛斯卡人的故土和首都所在。 伊玛斯卡人在空间和传送类魔法上拥有别族无可比拟的优势和造诣。他们以犁为剑，四处征战，帝国势力在数千年前就到达极致。 从费伦北面的大冰海到南面的金水湾，到处都是伊玛斯卡人的农田和庄园。异族被他们赶的只能躲进深山和边疆。 不过辉煌数千年的伊玛斯卡人被自己的穆兰奴隶推翻了。穆罕瑞德神袛跨越位面降临费伦，以圣者形态给了帝国致命一击。” 索菲亚瞥了一眼周青峰，“主人，作为从知识和历史中诞生的我，对于伊玛斯卡的文明很有兴趣。 不过以你现在的实力去追寻祖先的遗迹，只怕走到半路就死了。我建议你还是脚踏实地点比较好。” 脚踏实地是什么意思？ “先把现在的麻烦解决再说吧。” 第0420章 善恶之间 伊玛斯卡文明太古老，古老到留在历史中的记载屈指可数。这个文明又太悲催，悲催到被自己的奴隶给摧毁。 邪虫凯渥斯派了一名深渊祭祀到寒风城来收集伊玛斯卡残片，其留下的上古邪文配合甲骨文，成了索菲亚破解伊玛斯卡文字的钥匙。 回想深渊祭祀被灭杀前透露的两个词——‘寻找’‘位面’。 周青峰有种不安，总感觉这事背后还藏着什么秘密。不过得到伊玛斯卡文字对他的直接好处就是‘真知之门’的学费降低了。 原本价值一千点券的戏法，现在只要一百点券。一万点券的一级奥术，现在也降到五千。 索菲亚对这种古文字也很有兴趣，她通过一系列的排列组合，用百来个伊玛斯卡文对现有奥术的咒语进行修改。 “主人，你的血脉对伊玛斯卡文又极强的增幅效果。 我想借用你的身体来释放一级预言系奥术‘模糊直觉’，也许可以解决在你的世界找人的困难。” ‘模糊直觉’这个奥术简直就给神棍准备的，它的效果是给施法者一个不确定的指示。 比如要找一个不知在什么地方的物品，‘模糊直觉’有一定几率告诉你这个物品在那个方向。 比如说‘在东边’。 至于物品在东边具体什么地方？多远，多深，何种状态？ 抱歉，一概不知道。 慢慢找去吧。 索菲亚可以施展这个神棍奥术。但她目前才四级，动用这个奥术获取信息的准确性很低。连续得到的信息甚至可能完全相反。 但改进版的‘模糊直觉’若由周青峰来施展，准确性大大提升。于是他又带着一票女仆们回到现实世界。 现实世界的时间还是黄鹂发出警示后的当晚。 “主人，这个技能在费伦可能用处不大，但在你的世界却不一样啊。” 机械魔姬学了一肚子科学知识，现在正是她发挥作用的时刻了。阿尔茜先带周青峰返回市郊别墅，找来一张大比例的天阳市地图。 “费伦没有精准的地图，更没有准确定位的手段，想要长时间快速移动也很困难。所以‘模糊直觉’在费伦没什么太大用处。 但在科技的世界，这些都不是问题。” 动用‘模糊直觉’就是阿尔茜的建议。她手指地图上的一个点，“这个奥术的有效范围是十公里。如果目标在天阳市内，那么找他并不难。” 周青峰每天有八个一级奥术施法位。 按照阿尔茜的想法，他只需坐车在城里几个点快速移动，通过方向对比和三角测量，就可以知道帝都来的记者在何处？ “现在正是晚上，此刻目标应该入睡，不会移动。我们找起来就更容易。 至于准确率的问题，即使出错了，多试几次就好。” 阿尔茜轻轻一锤桌子，很确定的说道：“主人，按我说的做，一定能成功。” 哎呀......，还是我们家魔姬最贴心了。 机械魔姬如此有自信，周青峰心怀大慰。他冲着其他奇异女仆说道：“你们看看人家阿尔茜，这才是侍奉主人的态度嘛。” 七个小妖精在地图上蹦来跳去，黑猫喵喵趴在一角打瞌睡，书魅索菲亚对周青峰撇撇嘴。 只有树精艾琳委屈的问：“主人，你这是在说我吗？” 停......，不要朝我动用媚术。我不吃这套的。 凌晨四点，阿尔茜变身为摩托车，带着周青峰隆隆冲出市郊别墅，风驰电掣般前往市中心。 洒水车沿街路过，清洁工的大扫帚扫的地面哗哗响。这正是黎明前的一刻，市中心也没啥人和车。 索菲亚借助周青峰的身体在此施展第一个‘模糊直觉’，并尽可能精准的描绘自己要找的目标。 但周青峰实际上并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是什么具体身份，只知道是从帝都来调查走私问题的记者。 幸运的是‘模糊直觉’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方向，这表明目标确实在天阳市内。 东边。 至于东边哪里就不知道了。 周青峰摊开地图，找到自己所在的市中心位置，朝‘模糊直觉’给出的方向画了一个扇形。 阿尔茜一轰油门，‘嘉陵’摩托再次极速向东驶去。十几分钟内开出大概十公里，周青峰第二次施法。 南面。 第二个扇形画在地图上，两个扇形相交，出现一块重叠区域。 “难道目标在天阳市府招待所？”周青峰疑惑的盯着重叠区域内的一个地点。 “主人，最好再多试几次。虽然你的血脉有强化效果，但你等级不高，这个奥术有一定概率会出错的。”阿尔茜尽责的提醒。 于是周青峰又跑了第三个点进行施法，结果重叠区域出现偏差。这下就麻烦了，只能又去跑第四个点。 等到整整八个施法位用光，地图上画的跟涂鸦似的。五六个重叠区域，都不知道该去那个才好。 “没办法，一个个找过去吧。”周青峰也是没奈何。但目前的状况总比毫无头绪要好。 此刻，调查天阳走私情况的中年人正躺在小旅馆的单间，头脑昏沉的陷入梦境之中。梦里是他半个月来深入调研的种种事件。 天阳确实出现大量‘走私’的家电家具乃至服装，数量特别大。但要说这些东西有多大害处，还真谈不上。 又不是什么欺男霸女，为非作歹，横行不法，反而是天阳老百姓对这些‘走私货’交口称赞，踊跃购买。 调查中还出现很多‘异常’。 比如乡村成百上千的农户为何把子女送进学校？百来块钱的低息贷款如何缓解底层的贫困？‘和谐’系如何改善就业？ 此类善举遍及天阳底层上百村镇，数千户，上万人受益。花钱不多，但影响巨大。 只要如此坚持两三年，全地区的中小学入学率能大幅提升。不知多少农家孩子将改变命运。 “我有什么资格打断这种改变？” 中年人从梦中猛然惊醒，大汗淋漓。他从床头坐起，面对黑沉沉的房间内扪心自问。 对于周青峰的所作所为，赚多少钱都在其次，中年人很诧异的发现‘圣光机械’大赚特赚的同时一直在搞慈善。 大量孩子因‘圣光’而能上学。不管这事是沽名钓誉，还是良心发现，但好处却是实实在在，影响深远。 醒来后，中年人的内心极为痛苦。他有把握把天阳的问题捅上去，引起上层重视，派个调查组来。 但捅了之后又如何？别的情况不晓得，但至少两三千名农村孩子要辍学却是真的。 中年人自己就是农村出来的。二十多年职业生涯中，他主要关注社会的阴暗面。他太清楚底层老百姓的苦了。 这年头，有钱人一个月养条狗的花费都能供十几个孩子上一年的学。 媒体报道多关注国外和城市，可有几个人愿意来把目光投向毫无话语权的贫困阶层？ 中年人叹了又叹，第一次怀疑自己这次的调查是不是错了？ 第0421章 反向追查 早上六点半。 铃铃铃的电话声响了...... 窗帘没拉开，旅馆单间内还一片黑。中年人抓起床头柜上放的移动电话，接通喊了声‘喂’。 帝都总编的声音响起，“老萧啊，想着你应该起来了。跟你说个事。” 中年人看看床头边放着的夜光手表，这简直就是掐着时间打来的，好似等不及一般，叫人心头一紧。 中年人努力宽解自己，笑着问道：“领导，有什么任务吗？” 总编长长的叹了声，说道：“哎呀......，最近有些新形势，新闻单位也要革新。 我昨晚跟社里几个领导开了一晚上的会，左思右想一整夜。有个任务还得靠你。” 若是过去，得到如此认可，中年人会很高兴。但现在这个时间点打来的电话却让他皱起眉头。 主编继续说道：“这两年下海的人挺多，事业单位都会搞些扩展盈利项目。你人脉广，见识多，能不能出来牵头？” 中年人听着便是脑袋嗡的炸响，他反问道：“总编，你这什么意思？” 总编叹了声，“这是好事呀。中关村，你总了解吧。多少单位在哪里开公司？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都非常好。 这是一股潮流，我们也应当加入。 而且我从其他渠道也了解不少天阳的情况。地方上引进点外资实在不容易，我们也应该体谅他们的难处。 至于你调查的情况要么捕风捉影，要么情有可原，不要太执着。你老是在外面捅娄子，很多同志对你有意见。” 总编的一席话犹如倾盆冷水，把中年人浇了个透心凉。 对方还不罢休，继续说道：“老萧，你也不是小年轻了。这些年得罪了那么多人，也该考虑给自己留条后路。 单位最近搞分流，首批名单上就有你的名字，我都给拿掉了。 但你老是在外面东跑西跑也不是办法，不如回帝都搞点来钱的事。你觉着呢？” 总编一席话循循善诱，亦如既往的沉稳低缓。 可萧金浪听了却跟个傻子似的，呆坐在坐在小旅馆的单间内，连电话什么时候挂断的都不知道。 二十多年辛苦闯荡，换来的竟然是一场空。 去中关村开公司。说的好听，这不就是分流么？ 这是对失败者的发配！ 且不提调离岗位的苦，社里若是不给钱，中年人拿自己的命去开公司不成？ 公司开的好，是领导的功劳。开的不好，就是中年人自己的责任。这不是开玩笑的事。 在二十多年的职业生涯里，中年人面对无数危机艰险的局面。 为了写报道，他曾孤立无援的被围殴，被狗追，被威逼利诱，甚至被栽赃陷害。但他从未经历过今天这个局面。 他被自己信任的上级给捅了一刀。 他呆坐不动，痛苦不堪...... 而随着天亮，东跑西跑的周青峰赶到了天阳旧城区的一条老街市外。他低头看看手上地图的重叠区域，身边是受命调来的龚伟。 “按我说的找个人。他是外地来的，年龄应该在三十到五十岁之间。 他应该是男性，半个月前来天阳，独身或一两人，住在这片区域的某家旅馆里。他应该早出晚归，很可能是住单间。 用我们‘圣光’的名义，去找这里的片警帮帮忙，多给点好处，查起来会快些。” ‘长安之星’一口气来了两辆，跳下七八个龚伟的手下。他们平日帮公司跑关系，对于找人很有经验。 布置好任务，周青峰一个人站在街市路口。出门的居民莫不看着这个高大的年轻人，不解发生了什么事？ 他则目光扫过自己所见的每一个人，判断要找的目标在不在里面？ 旧城区的街市开了十几家小旅馆，平日住的都是外地来客。附近的派出所偶尔会来查一查，但基本不怎么管。 龚伟出面找了街道办和居委会，联系了熟悉情况的片警，笑笑的说明情况，直说有困难要找人。 ‘圣光’如今可是天阳市头号企业，利益关联极大，可谓家喻户晓。龚伟说要找人，居委会直接动员几十个大爷大妈出来。 没过半小时，周青峰就在移动电话里得知一系列具体详情，某家旅店某个旅客可能就是要找的人。目标迅速缩小为个位数。 开头找的几个都不对，周青峰见着人只要问几句就知道实情，没人骗得了他。 而等找到第五个可疑目标，旅馆的老板和老板娘说的话引起周青峰的注意。 “中等个头，四十来岁，偏瘦，模样很普通。” “早出晚归，一个人住单间，说话很客气，但并不怎么善谈。” “这人之前正好住我亲戚开的旅馆，住了五天就来我这了。来天阳应该正好就半个月左右。” 综合信息，周青峰觉着自己接近目标了。 “他人在哪里？” “中午出去了，垂头丧气的，心事重重，喊他都不理会。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登记叫什么名字？” “就登记了一个姓，姓萧。呵呵呵......，我们这管理疏漏了些，就没查他身份证了。” “能进他房间看看吗？” “哈哈哈，派出所同志都来了，当然可以。” 小旅馆就那么十来个房间。顺着楼道走进去，一股子挥之不散的霉味。 单间在三楼，走廊脏兮兮。 旅馆老板看周青峰搞的大阵仗，开门的时候都在哆嗦。周青峰从其手里接过钥匙，走进一个简单的屋子。 和一般住宿后凌乱的场景不同，嫌疑目标将床上的被子叠的好好，靠墙摆的小方桌上整齐放在梳洗用的杯子牙刷。 墙角放着行李箱，里头只有些换洗衣物。床底下摆着一双替换的胶鞋，把鞋底翻过来一看。 “就是这家伙。”周青峰很肯定的说道：“这种黑色的淤泥在天阳只有两个地方有。” 一个是太平桥的垃圾回收仓库，但那里有十几条凶狠的构装狼狗看守。另一个地方在南头乡，是淤泥肥田的地方。 “这家伙真是到处跑啊，估计除了太平桥那里没去过，他这半个月已经跑遍了跟‘圣光’有关联的所有地方。” 床头边放着一本书，列夫.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 周青峰翻开书的扉页，这是从帝都某个大学图书馆里借出来的，上头还有图书馆的印章。但书上头并没有任何可以确认嫌疑目标身份的信息。 龚伟跟进来低语一句：“周总，我来查。” 书递给了龚伟，他拿出自己的‘大哥大’，先打到天阳电信局查号码，然后转到帝都某个大学，一路查到图书馆的外借登记处。 “喂，您好。我是天阳火车站失物招领处，这里捡到一本你们图书馆外借的《安娜.卡列尼娜》。 哎呀......，也不知道是那个同志把这书掉了？书里还夹着贵重东西，车站广播也没人来领，或许他已经离开了。 掉书的同志肯定着急。我就想能不能联系到这位同志，把书给他寄过去。也算做个好人好事了。 你问图书登记号是吧？我看看。” 电话那头问了贴在书籍上的登记号码，半小时后回了个消息。 一番操作，龚伟对周青峰答复道：“叫萧金浪，帝都《**日报》的，号称‘硬骨头’，来头很不小哦。” “知道是谁就好办了。” 周青峰一龇牙，对龚伟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啊，查一下这位萧记者的领导是谁？我来跟对方谈谈。” 第0422章 见面 萧金浪今天很晚起床，日上三竿了才刷牙洗脸，出门找个小摊买早餐。他原本打算今天去市府直接采访某些人，但心灰意冷下只沿街溜达。 天阳是个很普通的地级市，交通和资源都很一般，工农产业都毫无特色。只是最近半年市面上热闹许多，全因周青峰在不断撒钱。 ‘圣光’跟‘和谐’两个体系赚钱厉害，花钱更厉害，资金流动性极大。 就萧金浪的调查来看，周青峰的钱不是跑到少数人手里，而是在大范围内流动。千万量级的资金在滚动，每滚一次就会创造一次生产价值。 这是一种强大的带动作用。 旧城区最近开了几家专门卖消费类商品的小店，比如乡村水路运来的蔬菜，或者回收的二手小电器和衣服。 萧金浪随便瞎逛，一看店名叫‘和谐便利’就知道是谁开的。 店铺很小，只有二十几个平米。店门口两个货架，一个是时鲜蔬菜，一个是二手衣服。店里摆着些热水壶，电插座，保温杯，小电扇之类的。 东西都很便宜，生意虽然不算火爆，但光顾者不少。 萧金浪留意了一下，就看见好几个家庭主妇挤在衣服摊前，以论斤的价格买走好些破旧衣服。 一块钱就能买大堆烂布头。这些东西拿回家做个拖把，或者给孩子当尿布都挺合适。 旧城区的老百姓收入普遍不高，需要这种廉价货。至于乡村，卖的就更好了。 萧金浪忽然觉着心头发酸。他一向自诩是从农村出来的，可大学毕业留在帝都，家里就再也没如此节俭。 “我是不是忘记初心了？” 有个孩子走进便利店，从个胡乱堆放的大箱子里掏出好几个变形金刚的玩具，开心的拿自己积攒的零花钱把玩具给买走了。 回收的物品中，玩具也是一个大类。各种各样的都有，有些卖相好的经过清洗消毒也拿来卖。 买了玩具的孩子乐呵呵的笑，小脸红扑扑的。站在店外的萧金浪原本心头阴郁，却被这笑容给逗乐。 移动电话忽然响了...... 萧金浪从外套内把电话取出来，一看号码就皱眉。他很不情愿的接通，喊了声‘喂’。 帝都的总编笑哈哈的声音传出，听着似乎挺开心，“老萧，你在天阳的事可以结束了。” “什么？” “是这样的。之前群众反映的问题啊，实属误会。我们跟天阳当地核实了，销售二手商品的‘和谐超商’等企业都是合法经营。 人家手续正规，证照齐全，出售的货物也是通过正常渠道从hk购买的。地方上部分人得了红眼病，胡乱反应也是常有的事。” 萧金浪听着急了。查了半个月，是不是合法合规，他能不知道？ “总编，这个问题可不能含糊......” “老萧，人家市里省里都给我们打电话沟通了。你就不要再固执。 那位周总直接打电话到我这里来说明情况，态度还是非常好的。他还说要见见你，认识一下。” “什么？见我？他怎么知道我的？” 萧金浪这会不是心凉，是心惊了。他做暗访记者这么些年，最怕的事就是身份曝光，非常危险的。 “老萧，不要怕。人家是很正规的公司，很正常的经营，很正派的外商。你去见个面也是好的，人家就在你落脚的旅馆等着呢。” 总编还反过来宽慰萧金浪。听语气，他挺开心，似乎少一桩麻烦事。 老萧又惊又怒却无可奈何。他算是听出来了，这肯定是那个地方走漏了风声，被调查对象反向把他给调查了。 这下可好，真的是白忙了一场。 不能逛街了，只能回小旅馆。 周青峰就在旅馆进门的前台，一手撸猫，一边跟老板和老板娘说笑。 萧金浪回来，几人就停下话语。 旅馆老板暗地里使眼色，示意这就是要周总找的那位。 周青峰坐在个靠背椅上，抬头打量了一番。双方就在很意外的状况下见面了。 萧金浪外貌很普通，丢在人堆里毫不起眼，不会给人留下任何深刻印象。他和城市里随处可见的中年人毫无区别。 在萧金浪眼里，周青峰就太过独具特色。这位总裁太年轻，锋芒过盛，彷如初升之日，既吸引他人注意，却又难以直视。 两人第一次见面，都颇有些惊讶。 周青峰站起身，笑道：“萧记者，找你可真不容易。能把你左上胸口袋里的黑皮笔记本给我看看吗？” 萧金浪站立不动，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跟很多穷凶极恶的罪犯打过交道，却没碰到能反过来调查他，还查的如此仔细的。 沉住气，萧金浪缓缓走过去，反问道：“周总，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我就是萧金浪。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跟你的领导聊了好久，还请人多方调查你的履历，更知道你近十年来报道揭露了许多地方上的严重问题。 有人因为你丢官，有人因为你进监狱，有人因为你吃枪子。更多人在暗地里叫嚣要买你人头。可你依旧十分活跃。 无冕之王嘛，真的很了不起。 至于我如何找到你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到你了。” 周青峰还是指指萧金浪的胸口，“萧记者，你领导说你喜欢随身带个做记录的小本本，能给我看看吗？” 萧金浪顿觉浑身无力。 老底都被人知道了，身在帝都的总编是真的把萧金浪当成了弃子。他不得不从自己左胸外套内的口袋取出黑皮笔记本，递了出去。 笔记本易手，纸页翻开。 一两分钟后，周青峰扬了扬笔记本，叹声说道：“萧记者，你还真是厉害。有些事连我都不太清楚，你了解的比我还多。” 萧金浪眉头紧皱，瞬间反复想了很多。他无法猜测周青峰的意图，只能沉住气。 周青峰沉声说道：“我很敬佩你这样在和平年代还要出生入死的人。像你这样的品行的人真不多。” “像你这样古怪的年轻人也不多。”萧金浪板着脸说道：“我都不知道该夸你，还是该去告你？” “夸我该怎么夸？”周青峰解决了麻烦，心情轻松的笑问道。 萧金浪想都不想，“你赚钱和花钱都很厉害，还挺能折腾事。” “告我又该如何告？” “我现在还能告得了你吗？” 第0423章 欺之以方 天色将黑，旧城区的街巷上人流涌动。下班的男人骑着车刚回家，油烟从各家各户的厨房冒出，临街的屋子里还能听到清晰的锅铲炒菜声。 小屁孩们也不管作业有没有做，在街上乱窜疯玩，嬉笑吵闹。偶尔有几个倒霉的家伙被父母揪住耳朵，哭天喊地的被抓回去。 周青峰穿了身休闲打扮，手抄口袋，随处乱逛。萧金浪阴着脸跟在他身后半步，脑子里正在琢磨要如何应付眼前局面。 这有些像‘王对王’的摊牌，但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报道社会黑幕的帝都记者和地方小城的土豪霸王之间。 太违和了。 在小旅馆里碰面，历来自诩‘铮铮铁骨’的萧金浪连续遭受有生以来最大的打击。 击垮他的不是贪腐官吏，不是黑恶势力，不是流言蜚语，反而是一直扶持他的老领导。 想了一天，屡经世事的萧金浪想明白了。 老领导要退休，受不了他在外头折腾。对方要么扶老萧上位，要么扶一个可以保障自己退休生活的人上位。 现在看来，老领导做出了选择，把萧金浪踢出局。 于是萧金浪也不得不面临选择。 走了一段路，周青峰指着前头一排低矮房屋。 “那里原本是市火柴厂的厂房，我把那块地连同隔壁土特产公司的几个仓库买下了。花了一千万港币的土地转让费。” 萧金浪气色很差，语气低落的问道：“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 “你不是要调查吗？”周青峰戏谑说道：“知不知道一千万港币对天阳市的财政有多重要？” 萧金浪短叹一声，他心里当然清楚。 一千万港币从币值上来说，对一个地级市并不多。 三十年后老百姓觉着国家的外汇储备太多了，便宜老美。但现在国内是真的缺外汇。 就在91年的1月1日，长期进行易货贸易的兔子和毛熊启用了新的外贸协议。双方的商贸往来改用现汇结算。 为什么？ 因为毛熊现在社会动荡，卢布正在疯狂贬值，急需外汇救命，稻草都要抓紧。 好歹也曾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兔子看见毛熊掉在坑里眼看就要死了，自己也被吓的半死。 国家正到处收拢外汇准备过冬。这种心惊胆战，唇亡齿寒的感受，后人难以体会。 中央要天阳市上缴外汇，天阳市不敢不缴。但辛辛苦苦得来的外汇可以换好处。 上级为了鼓励地方多多创汇，对好多事都睁只眼闭只眼。 不就是为了赚钱搞了点‘走私’么。 算啦，你把外汇拿来，我反而感激你。 毕竟外汇关系到经济大局，关系到国家生死。 假如，软妹币兑美元从4比1跌到2000比1。国家和老百姓的财产会瞬间灰飞烟灭，谁受得了？ 这个时候保命要紧，哪还顾得上你地方上那点破事？ “我每个月可以给天阳市带来五百万到一千万港币的外汇。所以市里很清楚‘圣光机械’绝对不能倒。 一旦倒了，后果不堪设想。其实不用我动手，过两天你也会接到调令。” 萧金浪沉沉的应了声，“我已经接到调令了。” 周青峰忽然看了对方一眼，“老萧，我托大的问一句，你能不能跟我干？” 这种要求闻所未闻。 萧金浪还有身为大报记者的骄傲。他横着眼睛看向只能当自己子侄辈的周青峰，挪揄道：“小子，你哪来的底气想招揽我？” “你领导跟我聊了很多，你回帝都好像也没法在原岗位待了。” 切......，萧金浪嗤笑半声，“关你什么事？” 周青峰却不在意，“你调查过我，应该知道我专注实业，对政治毫无兴趣。 我资金雄厚但实业体系缺乏人才。而你有人脉，关系众多，我希望你帮我招募人手，疏通关系。” 萧金浪更冷笑了，“我毫无兴趣。” 周青峰又换了个话题，“我要赚更多的钱，办更多的厂，最好一举成名天下知。 现在国内名气大才能办大事。我窝在天阳不能说不好，但只惠及一地，格局太小了。” 萧金浪再次横了周青峰一眼，觉着这小子好大的口气。 “你知道牟其中吧。”周青峰问道，“怎么评价他？” “当然知道。”萧金浪好歹是记者，“南德集团的老总嘛，比你还能闹腾的一个人。但那家伙就是胆大包天的倒爷。” 哈哈哈...... 牟其中是这个时代的造物，却没能改变这个时代。 此人最出名的段子就是‘炸开喜马拉雅山口’，就这么个可笑的事居然得到不少所谓专家学者的认同和讨论。 从这一点就能知道当前社会有多浮躁。 现在像牟其中这样的人很多。他们擅长跑门路，靠内部关系和小聪明来获利，玩弄无商不奸的把戏来赚钱。 这就导致国民都学着用同样手段发财。 周青峰沉声说道：“我们需要工业化，需要踏踏实实的搞建设，不能走那条全民倒货的弯路。 牟其中靠跑门路都能成功，我比他更强，则更应该成功，应该超越他。 但相比牟其中，我虽然更有钱也有更明显的缺点。牟其中非常擅长拉关系，这就是他能成功的最大原因。 而我恰恰相反，我的人脉局限于天阳。离开天阳，我就像个瞎子，只能乱撞乱打。 所以我需要一个能跟三教九流都能拉上关系的人，尤其是政府方面的关系。” 说到这，周青峰眼神灼灼的盯着萧金浪。 见周青峰就够让萧金浪很丧气，这会被盯的浑身更起鸡皮疙瘩。 他深感荒谬的反问道：“小子，你以为你是谁啊？天阳这地方还不够你折腾的？” “帮我跟能让你实现人生价值。否则你就只能给你的报社搞第三产业了？”周青峰一耸肩，“多浪费人才啊。” 萧金浪气乐了，痛声骂道：“少嘲讽我。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周青峰又一摊手，“天阳市下辖十四个县，目前‘圣光’的小额低息贷款已经救助了超过三千个贫寒家庭。 这至少惠及一万人，让四千多孩子重返校园。 你不帮忙，我发展就慢了。说不定哪天‘圣光’没钱了，三千个家庭马上就会被催债破产。孩子们不得不辍学回家。 两害相权取其轻，这都不懂？” “你......”萧金浪气的手指头乱点，“帮不帮别人是你的事，为什么非得拉上我？” 周青峰听到这句反而更有理了，“谁让你吃饱了没事跑到天阳来？我没招你惹你，你来调查我做什么？ 其实你这人挺不错，我们应该能合得来。再则，你也可以监督我嘛。免得我在违法犯罪的路上越走越远。” “我不干，我要先回帝都。” 萧金浪吹眉毛瞪眼，头一回见周青峰这种不要脸的货。他隔天就买火车票离开天阳，并发誓再也不回来。 第0424章 ‘百夫长\’ 太平桥码头，二号垃圾仓库。 从二月底到四月底，胶质怪分裂了八次，总共六十四头。它们每天可以吃掉六百吨生活垃圾中的厨余部分，产生同样数量的黑色淤泥。 月处理五万吨的垃圾回收体系目前完成百分之六十工程量。为加快进度，周青峰不再要求向地下挖坑，只在地面砌墙就够了。 巨大的垃圾消耗量让周青峰都感到要喂不饱贪食的胶质怪。他已经向那些贪食的怪物下令暂停分裂，降低消化速度。 否则光是购买生活垃圾就能让他破产。 “阿尔茜。” 机械魔姬从阴影中走出，清脆的应道：“主人，有何吩咐？” “机械化的垃圾处理场完成多少设计量？”周青峰问道。 “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正在做最后的修正。第一期工程将需要半年时间，投资在一千四百万，月处理能力是五万吨。” 机械魔姬答道，“我们提前进行采购，需要的大型设备正在运来。艾琳将出面尽快开启这个工程。” 周青峰点点头。 目前，二号垃圾仓库修了约莫十米高的简单围墙，仿若一栋大型三层楼。 墙内用钢制梁架构成开阔空间，内部面积比一号垃圾仓库大五倍，就为了一次性多囤积些垃圾。 由于内部气味极其酸臭，周青峰不得不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戴着防毒面具才能进来。 仓库内昏暗无光，上千的幽灵和骷髅站在垃圾山上扒拉。 之前靠周青峰脑补设立的处理流程被实践证明效率不高。 在机械化垃圾处理厂构建之前，索菲亚和阿尔茜只能修修补补的优化整个流程。 大部分厨余垃圾都用塑料袋装着，体积不大。 骷髅会将它们先跟大件废旧物品分离。一吨垃圾中总会有那么一两件大家伙，多是可以直接回收利用的家电家具。 和谐超商现在每天都能卖掉三百到五百台二手家电和家具。萧金浪跑了，没人来捣乱，周青峰继续大卖特卖。 由于货物成本为零，人工成本也低廉。这部分商品每天都能获得三十万以上的利润。 最近市里的新家电几乎都卖不出去，老百姓一股脑的跑到和谐超商购买便宜二手货。 在市场饱和之前，销售狂潮估计还能持续一个月。这足以给‘圣光’提供千万量级的资金。 天阳的消费需求若是饱和也无所谓，负责零售的和谐超商正在向整个天阳地区开分店。就算整个天阳也饱和了，这还仅仅是一个地区。 目前内地有十亿人口，收入有限的底层数量巨大，有足够的市场足够消化周青峰弄来的二手货。 这就是统一市场的好处，它可以提供无穷无尽的购买力。 一队队骷髅在周青峰身边走过。它们力量小，彼此的协作需要灵奴的指挥，三五个才能搬动一台冰箱。 但垃圾里不但有大件家电，热水壶电饭煲保温杯之类的玩意也比比皆是。 大件物品在生活垃圾中占的比例终究较小。 被分离出来的垃圾需要亡灵二次筛选，其中有巨量小件的纸壳塑料需要挑出来。偶尔还能发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如果有某种泥怪能直接消化塑料就好了。”周青峰低声说道。 小件的纸壳和塑料难以被回收，挑出它们只因为胶质怪不吃这玩意，只能暂时囤积起来等待被焚化。 索菲亚接口回答：“主人，也许可以试试让幽灵分离其中的塑料。特别是其中难以处理的薄塑料袋。” 低阶幽灵就是灰色的负能量雾团，它们比骷髅还弱，却拥有骷髅不具备的穿透实物能力。 索菲亚招来一只幽灵，命令它从一堆脏兮兮的垃圾中剥离轻飘飘的残破塑料袋。 剥离过程非常简单，结果也很完美。负能量轻松将塑料袋表面的脏污给脱离出来。 但周青峰摇摇头，“索菲亚，你不可能留在这里指挥幽灵，这效率太低了。” 索菲亚立马又有了新主意，“那么我们需要一个指挥幽灵的高级亡灵，它的智能应该强一些，至少控制一百个以上的幽灵干活。” 指挥幽灵的亡灵？ 周青峰皱了皱眉头，时空门就在身后打开。他迈步前往异界，找到在富强领隐居的死灵巫师蒙迪诺。 之前抄法布罗的炼金实验室，蒙迪诺取走一件‘恶灵基团’，据说可以用来制造凶猛的鬼怪。 在蒙迪诺认知里，凶猛的鬼怪自然是战力强大，嗜血无情。可在周青峰认知里，‘凶猛’二字应该跟工作能力相当。 花一千点券兑换赤晶，周青峰向蒙迪诺定制了一头号称非常可怕的恶鬼。 死灵巫师还赞叹自己的创意，“这隐藏暗处，指挥上百幽灵淹没对手的想法非常不错。” ‘可怕’的恶鬼被称作‘百夫长’。 它就是一团蕴藏极强负能量的乌黑气团，可以自动吸引低阶幽灵向它臣服。 周青峰不要求这玩意有多强的战斗力，只要求它聪明点，有足够的辨识能力。但又不能太聪明。 蒙迪诺没让周青峰白花一千点券。他用‘恶灵基团’制造的恶鬼特意强调了操控低阶幽灵的能力，甚至可以玩出些复杂的操作。 于是......，这头‘百夫长’上岗了。 周青峰教会它如何剥离塑料之类的小件污秽垃圾，然后要求它指挥其他幽灵干同样的活。 事实上这恶鬼太完美了，完美到周青峰自己都目瞪口呆。 幽灵战力极弱，一个农夫只要胆气壮都能对付两三个。可它们无视实体的虚化特质用来捡垃圾实在太方便了。 其实‘百夫长’战力也不高，蒙迪诺为了推销它特意向周青峰吹牛皮。 误打误撞之下，这玩意没别的本事，就是在操控低阶亡灵上能力极强。 对于人类来说，从乱七八糟的垃圾堆里剥离破烂的塑料袋实在麻烦，恶心而没效率。 可幽灵不会恶心，它们直接浸没在垃圾堆里，整个过程就是‘辨识’‘剥离’‘抽取’。 当‘百夫长’开始工作，垃圾堆就跟沸腾般滚动。 大量垃圾袋飘飞而出，附着的污秽纷纷脱离。只要收集打包，这些废塑料就可以送入裂化炉生产汽油。 裂化炉也不是什么高科技，价格也不贵，国内石化工业可以自己生产，五十万块就能搞一台小型的。 完全可以将这些废塑料囤积起来重新变成财富。 搞裂解炉还是有良心的做法。如果不在乎污染，简单的釜式蒸馏法也能炼油，设备更便宜，就是缺德了点。 天阳没有石化产业，周青峰向魔都方面订购。日处理百吨废塑料的裂化设备，‘圣光机械’只花八百万订购了两套。 由于是港币付款，魔都生产化工设备的企业感动到要掉泪，二话不说就许诺调集现货运往天阳，还专门派遣上百人的安装调试人员。 ‘百夫长’既然可以操控幽灵，那么操控骷髅也应该可以。 周青峰又向蒙迪诺订购两头‘百夫长’。这搞得死灵巫师都很亏心，生怕哪天牛皮被拆穿，周青峰会找他麻烦。 可实际上有三头‘百夫长’来指挥幽灵和骷髅处理垃圾，整个工作效率都提升不少。 毕竟这其实是个辛苦活，不需要什么高智力，就是需要耐心和任劳任怨。 亡灵的耐心一向优秀，更不会抱怨。 当电池，日光管，化学品等有害垃圾也能被‘百夫长’甄别分类，周青峰算是大受鼓舞。 这表示最终送给胶质怪消化的基本都是厨余，产生的残余淤泥也更加安全。 “等阿尔茜的机械化分拣设施建立起来，垃圾处理速度会更快。 垃圾不但变废为宝，月处理五万吨的能力简直就是源源不断的在给我送钱。” 第0425章 工业园 太平桥周边荒地很多，足有十几公顷。天阳市将这块地通通划为‘圣光工业园’，免费交给周青峰使用。 建设费用得周青峰自己掏，市里就不管了。 靠近码头的二号垃圾仓库特别大。 周青峰花一千点券购买一万吨生活垃圾，将整个仓库塞的满满当当。这足够六十几头胶质怪吃上半个月。 仓库外传来凄厉的惨叫和犬吠。有人在狂呼救命，听起来是被好几条狼狗撕咬。 封闭仓库的铁丝网被人剪了个大洞，有个家伙倒地惨叫。 黑暗中，还有几个逃跑的人影。 周青峰摘下防毒面具，脱了防护服，还是觉着垃圾仓库外的空气难闻。他靠近铁丝网，几头狼狗在他身边来回跑动。 被咬的倒霉蛋正举手求助，大喊救命。 自打‘和谐超商’生意火爆，来太平桥周围窥探的人就特别多。感觉整个天阳的地痞混混全都把此处当做发财的宝地。 倒下的这家伙还穿着‘和谐运输’的制服，应该是玉兰从乡下招募来的青壮。这人估计是平常游手好闲成习惯，胆大包天想来仓库偷东西。 由于‘和谐’系人手在迅速扩张，类似的事件近期特别多。 “知不知道咬你的这些狗是些什么？”周青峰从黑暗中走出，低头喝问，语气冷冽，“你没死，只是我不想你死而已。” 看守仓库的狼狗毛发茂盛，獠牙狰狞，外形极其壮硕。可这都挡不住窃贼们的贪婪之心。 铁丝网旁丢着一把大号剪钳，还有几根用来打狗的铁棍。 窃贼们大概以为这样就能对付仓库内的‘狼狗’。可他们刚刚进来就遭到‘狼狗’凶狠的撕咬。 倒地的窃贼只会痛哭哀嚎。其小腿已经被咬掉一块肉，血流一地，这辈子都残废了。 周青峰摸出移动电话打给玉兰，让她派人来把倒霉蛋弄走，顺便请派出所帮忙，抓一抓其同伙。 没一会，玉兰开着‘长安之星’带着五六个手下赶来，看到铁丝网的豁口和窃贼，她是又气又恼。 答应要替周青峰管好太平桥这块地盘的，结果是她招募来的人作祟。 “青峰......”何玉兰一脸自责，走近后就等着挨骂了。 周青峰却摇摇头，安慰道：“姐，没什么大事，别多想。 ‘和谐’体系下都快一千人了，维修，运输，销售，诸事繁忙。你已经做的非常好。有人贪财冒险太正常了。” 之前有人拦路打劫，周青峰将他们丢去喂胶质怪。 可来的窃贼多了，好些还是公司雇的文盲农民工，无端失踪就不太好处理，只能交给派出所。 被咬的窃贼拉上车送走，周青峰就不管后续了。现在犯罪处理可狠了，这帮人不会有好结果的。 玉兰留在周青峰身边，瞧了瞧守仓库的恶犬，“青峰，你这些看家狗挺好的。聪明，听话，又不偷懒” 周青峰笑道：“这些根本不是狗，它们更不是一般的凶。” 抄法布罗庄园时，那位‘炼金首席’留下不少好东西。 周青峰攻打寒风城监察厅，就将其留下的石像鬼和构装蜘蛛当炮灰使。结果他被深渊祭祀埃尔轰杀了十几次。 刚开始炮灰死的快，周青峰也不心疼。后来攻打有经验，只要细微操作一番，连炮灰都可以做到无伤而返。 太平桥码头需要守卫，炮灰就派上用场了。 周青峰最开始想把石像鬼搬来当门神。因为石像鬼不动的时候就真的是块石刻雕像，动起来能飞能打，特别凶狠。 但......，石像鬼也太不和谐。一旦被人看到会飞的妖怪在天上把人撕成两半，周青峰的生意也不用做了。 为了解决这个难题，索菲亚和阿尔茜联手把法布罗制造的十几头构装蜘蛛给拆了，改造成了狼狗外形。 构装狼狗的皮是黑森林座狼皮，内核其实是炼金兽，跟喵喵同种。 相比喵喵的高智慧，构装狼狗就笨了些。它们只能接受简单指令，但小牛犊般的躯体和凶猛的外形，用来看家护院确实足够了。 为缓解玉兰的紧张，周青峰随口问了句，“运输公司那边怎么样？” 问的是‘和谐物流’，何玉兰对业务谙熟于心。 “挺好的，你送过来的那些轻卡都很能装。十二台车每天都有活。之前缺司机，我想法招了些退伍兵，司机也不缺了。” ‘和谐物流’是奔涌的血管，为周青峰掌控的企业提供养料，拉走产品。 之前这家公司只有两百多辆机动三轮车跑短途，可十公里以上运输大件货物再用三轮车就不合适。 周青峰很果断的从工业垃圾中挑选了‘福田时代’系列轻卡。每辆自重二点五吨，每次可以购买四辆。 这种车太大，靠修复术戏法就没办法。只能将其送入炼金工坊进行专业的奥术维护。 要感谢死鬼法布罗，那位炼金天才为了制造巨型魔像，留下一个超大型的炼金法阵。 这至少省了周青峰数年时间，以及五十万金币的制造费用。 借助炼金法阵的帮助，以及伊玛斯卡文字的威能增幅。周青峰和奇异女仆们联手施展施展高等修复术。 这对于大体积，大重量的物品来说是个极大便利。 每修复一辆‘福田’轻卡至少花掉五百白金币的魔法材料，价格不便宜了。 但这些轻卡投入运营后，立马让‘和谐物流’拥有了便利的城乡间运输能力。 按照商载标准，‘福田’轻卡也就拉一点五吨货。 可周青峰把这些车买出来，就发现它们的底盘后桥全都被加强过。为此他还得特意叮嘱公司的司机...... “这只是轻卡，拉个三四吨意思意思就差不多。可千万被把它们当重卡似的拉个七八吨。这小身子骨扛不住的。” 二号垃圾仓库附近就是‘和谐物流’的堆放场。 退伍兵司机加入后，车队所有运力就被完全发挥出来，基本上人歇车不歇。除了定期保养，车子都得出去拉货。 哪怕是深夜，堆放场都车声隆隆。碘钨灯照亮整个场地，装卸工全靠自身力气转运货物。 周青峰隔着老远就看的清楚，低语一句：“我们接下来需要叉车。” “叉车？”玉兰陪着周青峰在砂石路上走动，“叉车是什么？” 周青峰宠溺的搂了搂女人肩膀，“是用来搬运货物的，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叉车很轻，我一次性可以给你运个二十辆过来。到时候搬东西速度快，还不用那么累。” 第0426章 退伍兵 深夜的太平桥，风从河岸方向吹来，裹着一股难闻的腥气。荒草间还有蛇鼠在窜动，表示这块土地还未完成平整。 因为要搞建设，河道两岸的‘圣光工业园’出现十几处工地。七八家施工单位正在安营扎寨，大瓦数的碘钨灯照亮河道，人影幢幢。 ‘和谐’系几家企业最近发展很快，光靠招募乡间民工已经无法满足发展。 于是何玉兰想方设法向市里求援，希望接纳一批退伍兵。市里得知消息，欢喜的立马将‘和谐商社’评为‘双拥工作先进单位’。 ‘和谐超商’销售大量二手电器。这些电器大多是旧的或者坏的，这就需要大批家电维修人员，何玉兰特意办了家电维修班。 ‘和谐物流’需要车辆驾驶和修理人员。周青峰还想有自己的施工队，又需要工程建设人员。 正好近年退伍兵的安置是个老大难问题。 政府内一个萝卜一个坑，没编制安置不下。国企自己都发不出工资，不会招人。自谋出路等于发点退伍费赶回家，大部分退伍兵只能种地。 没任何人满意。 ‘和谐’系提供正经工作，月薪不会少于三百。市里则给一批退伍兵解决安置问题，双方简直是一拍即合。 五百名军地两用人才立马上岗了。 能解决五百个工作岗位，这等于送一件大功劳大人情给市府，是可以解决大问题的。军地双方都会感激。 只这一条，地方政府就不会让周青峰随意倒下。 对周青峰来说，‘和谐’系正在天阳周边的各县市大幅扩张。一群受过两三年训练的退伍兵加入，能大大提高扩张速度。 像汽车兵，工程兵，通信兵，这些专业人员更是香饽饽。哪怕是普通士兵也比农民工强。 没文化的农民工也迫切需要强化管理，有退伍兵加入，可以免得被乡间势力污染控制。 这就是一举多得。 大部分退伍兵就在‘圣光工业园’的工地。周青峰的垃圾仓库就在工地附近，还包括处理回收垃圾和货物的堆放场。 堆放场的另一边扎着数百座帐篷，都是从市人武部采购来的存货。 新成立的‘和谐建设’由一名退役工程兵营长负责。他把军队作风保留下来，半夜里正带着招募来的农民工青壮搞紧急集合。 周青峰对此哭笑不得，却又希望真能获得一支能打能拼的工程队伍。 毕竟搞工程，尤其是大工程，还真不是容易的事。军事化管理对于工程队伍来说是非常有必要的。 堆放场的运输调度组二十四小时不停工作，一名退伍的通讯连长掌控这个仿若大脑的指挥机构。 这位‘连座’上任的第一天就大骂原本的调度员是废物，隔天就打报告向周青峰要五万块。 周青峰给批了十万。 因为这位退伍连长列出了二十几种需要采购的通讯设备和五十个职工编制，其中甚至包括无线电台和密码机之类的玩意。 随后一周，退伍连长都忙着给自己五湖四海的战友和部下打电话，发电报，寄路费。他真的凑齐了自己想要的人员和设备。 ‘和谐物流’的堆放场调度组愣是被建成了一个战术指挥中心。 上百的车辆和数百人员被退伍连长指挥的到处去‘作战’。他自己待在帐篷里过足了‘战斗’的瘾。 由于经常连续几天不洗澡，这位‘连座’整个人都馊了，可他还乐此不疲。 对于这些‘敬岗爱业’的军人，周青峰能做的就是把工资提高些，顺带把他们的家人也接来，安排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比如‘和谐超商’搞早点摊基本不赚钱，纯粹是养人。 管理这些退伍兵可比管理农民工方便多了。 比如周青峰下令不许乱闯码头边的垃圾仓库，只需一句话‘机密重地’，他们自发的在外围组织了巡逻队。 周青峰带着何玉兰从堆放场外经过，一辆轻卡就拉着货从路口开进来。 车灯照耀下，堆放场的管理者用对讲机进行内部联系，便捷而方便。 按退伍连长的话，“这对讲机挺好的。军队里的单兵电台都没这么好使。” 轻卡停在堆放场，装卸工要将货物卸下。 周青峰远远的瞄了眼，是油桶装的食用油。近两百升一桶，非常笨重。 九十年代的食用油就用这种大铁桶装，跟装汽油似的。 “哪来的食用油啊？” “从隔壁几个市调集，铁路运过来的。你不是让我联系些日用品的货源么，我已经派人到各地去查了。” 九十年代国内市场封闭，给了各种二道贩子极大的运作空间。很多商品在产地积压卖不出去，其他地方却找不到货源。 倒爷们的做法是到处跑，广交朋友。 何玉兰则财大气粗的派人到各地常驻，专门负责收集商业信息，评估贸易的可能。 ‘和谐物流’的车队跑到那里，生意就能做到那里。 “现在我们名气大了，有的生意甚至会主动找上门。 前两天有个湖南的商人打电话来，问我们要不要香菇？说愿意带货来面谈。我答应了。这样的事会越来越多。” 周青峰听着就一笑，“有人卖罐头吗？” “有。”玉兰肯定的答道，“天阳就盛产柑橘，有好几家罐头厂。我已经在进货。要多进一些吗？” 周青峰大笑，“要，要，多进一些吧。轻工业产品都可以多进些。” 笨重的食用油圆桶被卸下，立马会装到三轮车上。三桶横放叠在一起，用麻绳捆扎固定。 夜里就有人会开着车进行运输，送往各个城镇各个零售点。 “现在运输的途中安全吗？”周青峰又问道。 “不太好，路卡很多，到处都有收费站。此外拦路劫道的也时不时发生，上周就有两辆三轮的货被劫了。 我也不知道是司机私吞，还是真的被劫了，总之没法查。” 玉兰说来也是苦恼。 周青峰听了直咧嘴，暗中对索菲亚吩咐道：“让艾琳出面去查一下，不能助长这种风气。 若谁都觉着我们是肥羊，这生意就没法做了。” 索菲亚应下此事，周青峰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枚胸花递给何玉兰：“姐，以后戴上这个。” “这是啥？” “呃.....，我打造的小法器。若是有人对你说谎，这上头的宝石会亮红光。但它是否起效取决于你的精神力能不能压到对方。 教你个小窍门，在测谎前喝一口体力药剂。强烈的辣味刺激能让你的精神力瞬间提升数倍，并维持两三分钟。 这期间基本上没人能骗得了你。” 周青峰说的玄之又玄，玉兰听了后傻兮兮的。她极为郑重的收下胸花，小心的别在自己领口。 当初纳瑟骑士送‘辨谎胸花’给周青峰，凭借超高的精神力，他在与人交往中简直无往不利。 但‘辨识谎言’只是一级奥术，胸花别针本质上并非什么特别贵重的魔法物品。法布罗的遗产里有不少这玩意。 周青峰随手就拿了好几个来用，正好发一个给玉兰。 正常的体力药剂是不会提升精神力的，但周青峰为了廉价而朝里头加来自深渊的‘喷火椒’。 结果就是药液口感特别辣，正常巫师拒绝这玩意，但它有短暂而强烈的提神效果。 现实世界大家都是凡人，除了周青峰和奇异女仆，不存在精神力特别强的变态。 有了这玩意，何玉兰做生意都能省点脑子。 走过堆放场，另一侧是‘和谐回收’的仓库。 经过亡灵初选的可回收物品会被存放在此。其中的家具家电和服装会被运走进行后续处理。 因为每天至少几百吨的生活垃圾经过筛选，被回收的物资必须迅速处理，否则会大量堆积。 所以回收仓库里同样全天都有人在工作，完成亡灵无法进行的筛选。 比如有些家电破损的实在严重，那么就需要直接拆解，挑选其中有用的部件作为备品。 这需要相当高的专业知识和培训，都是有多年经验的家电维修师傅来干这活。 “天阳一半的家电维修师傅被我们给招揽来了。”玉兰说笑道：“我们给他们开的月薪至少也是三百块，比他们单干强多了。” 这年头，修一台电视机要几十块，家电维修是一门不错的手艺。不少人还专门去学，并以此为生。 但单干要等生意上门，在‘和谐回收’则是干不完的活。有些人不擅经营，倒宁愿在‘和谐回收’拿固定收入。 “我们按计件算工资。一台家电卖出去，会给经手的师傅一笔奖励。 上个月有人靠没日没夜筛选不值钱的电水壶，‘热得快’之类的小玩意，居然拿到三百多的奖励。当然，我们赚的更多。” 玉兰冲周青峰仰起头，骄傲的等待表扬。周青峰低头亲了一口。她又羞的大急，黑乎乎的夜里不停捶男人胸口。 “姐，这周围没人嘞。” “胡说，堆放场那边都是人。” “天那么黑，他们看不见我们呀。” “可我们能看见他们。” “对啊。” “坏小子，你羞不羞？！” 第0427章 火车上（1） 火车哐当哐当的响，带着固定节奏轻微摇晃。萧金浪坐在靠窗的位置，歪着头看向窗外不断掠过的田野风景。 时速一百二十公里的京九线还尚未开工。现在国内的火车能跑时速九十公里就算快速，好些时速只有六十。 车速虽慢，但票价还算便宜。老百姓若是要出远门，必然要想方设法的去火车站排队买票。 老萧负气离开天阳，匆忙间没办法弄到卧铺，只能拿工作证买一张硬座回帝都。这回程大概要个两三天，期间还得转车，非常麻烦。 其实老萧算运气好的，至少有个座位。和面带忧郁的他不同，同车厢的乘客都是普通老百姓。 这年头出门的往往是一大家子，锅碗瓢盆都带。若是碰到站站都停的慢车，鸡鸭都能装着筐里上车。人群聚一起，热闹着呢。 现在已经是初夏，车厢闷热，也没有空调。几百人挤在一起，汗味，臭屁味，脚丫子味，所有气味混杂，实在难闻。 尤其是靠近厕所的位置，哪怕开了车窗，吹进来的风都带着臭气。 如果这些气味里再加上食物的味道，那简直是要人命了。 现在方便面还是奢侈品。好些列车只有一节餐车，没法供应盒饭。大多数人只能自带包子馒头的干粮，苦熬漫长的旅途。 时间从早到黑，乘车的人们憋在个狭窄的车厢内。买来的地摊文学很快看完了，就只能嗑瓜子闲聊，打发时间。 同座的人熟络的问老萧，“师傅，你从天阳上来的。听说你们天阳现在不错嘞。” 萧金浪一阵苦笑，摇头道：“我不是天阳的，只是去出个差。” 聊到天阳，话题就多了。 有个老农也是半途上车，用装了行李的化肥袋当座椅坐在过道上。他脸皮皱褶发黑，却兴奋的说了句，“天阳那边的钱好赚。” 赚钱这事吸引人，前后几排座位的旅客都扭头看一眼。 老农大概是山里出来的，用扁担挑着化肥袋上的车。他随手从个袋子里摸出几个柑橘，笑哈哈分给众人。 “天阳那边有家公司收罐头，我们附近几个县的瓜果今年卖了个好价钱，比往年贵一倍嘞。” 这就是商机了，列车上走南闯北跑业务的人特多。当即有人凑过来，给老农递一根烟，问道：“老伯，啥公司收罐头呀？” “这就不清楚了。”老农平常抽旱烟，一根带过滤嘴的香烟让其憨厚的咧嘴笑了，“反正今年我们县里罐头厂的生意可好了。 过去我们种的橘子得求着他们收，今年他们自己开车跑来定合同。 乡里农技所的人最近跑的也勤快，据说是得了一笔专项扶持的资金，还给我们送农药化肥。 为了秋天多收橘子，不同县的罐头厂都快打起来了。乡里甚至得了十几万块的啥贷款，把好些村的路给修了。” 老农黑黝黝的脸笑的泛光。 萧金浪分了对方给的一颗柑橘，于是接口说了句，“是天阳的‘和谐商会’吧。 这家公司跟市里签了合约，以实物方式发的贷款。但他们居然还管修路，这真是没想到。” “对对对！”邻座一个胖女人高声叫起来，欢喜喊道：“就是叫这个名。这家公司卖的彩电冰箱好便宜啊。 我亲戚的儿子上周才结婚，只花了八千块，就把各式家电都凑齐了。 你想得到想不到的各式好东西，他们全部都有。尤其是他家买的彩电真的是好大哦。” 胖女人张开手，用夸张的语调形容自己看到的大彩电。她同座有人就不相信，“八千块那可能买那么大彩电？国产的都没那么便宜。” “我亲戚买的还是进口的。牌子印的外国字母，看着就高档。”胖女人不服气了，努力证明自己绝对没骗人。 听到是字母组成的牌子，车厢里就没人反驳，只余惊讶。 胖女人继续喊道：“我亲戚娶的新媳妇真是享福啊。八千块可不止买彩电。他家里有洗衣机，有电饭煲，连烧水都用电热壶。 说了你们都不懂，我亲戚还买了卫星接收机。彩电能看国外的电视台嘞，说外国话的。那叫一个洋气哦！” 胖女人嗓门大，半截车厢的人都在探头探脑。人们耐不住好奇，都凑过来听。她一看人多，更是兴奋讲述自己看来听来乃至脑补来的传闻。 “我亲戚家的孩子才中专毕业，却找了个好工作。他进的可是天阳最好的公司，专门造车的‘圣光机械’。一个月连工资带奖金，有四五百块。” 中专刚毕业，月薪能拿四五百？ 一阵哗然之声。 这个收入在车厢两百多号人中绝对是最顶尖的百分之一。 数字太过不可思议，好些人不相信，觉着胖女人在瞎胡扯。 听到‘圣光’两个字，老萧就不舒服。 他又忍不住说了句，“就是家造三轮车的公司，也称不上最好。至于你亲戚买的家电，也都是走私来的二手货。” ‘造车’跟‘造三轮车’是两码事，车厢内又响起一通哄笑，好像破解了其中谜题。 见着有人拆台，胖女人火冒三丈，厉声骂道：“你见不得别人好不成？造三轮怎么就不行了？ 你知不知道那三轮还带马达的，能当个小货车用，跑的溜溜。现在这款车都缺货，不知多少人想买却买不到。 再说了，我亲戚家孩子确实中专刚毕业。一个月赚三四百，不好吗？这里有几个人能赚这么多的？我就问你，你一个月能赚多少？” 胖女人的话好似连珠炮，轰的萧金浪开不了口。他在帝都的工资也不低，一个月东拼西凑加各种补助都有五六百了。 但老萧是在帝都大报上班啊，还工作二十来年了。当年他刚刚入职，一个月才十来块钱呢。 这哪有可比性？ 老萧没话说，胖女人更来劲了，高声喊道：“我家亲戚买的是走私二手货，可那又怎么样？比国产新货还好用呢。 知不知道多少人坐车去天阳买家电？ 不用走关系跑门路，一台二十四寸大彩电只要两千块，包修包退，还送货上门。每天都有人去抢。只有没见过世面的人才会发酸。” 萧金浪很想喊一句‘我没见识？搞出这么些破事的周青峰都要招揽我，我会没见识？’可他又心头赌气，脑袋扭开，懒得跟个女人一般见识。 胖女人喊舒服了，犹如刚下蛋的母鸡，咯咯咯的又跟其他旅客讲述自己的天阳见闻。她话里的信息太多，还真有不少人围着听。 车厢内就是个热闹的小社会，老萧屈身其中颇有‘世人皆浊我独清’的惆怅。他深吸一口气，冲着窗口长叹，释放心中抑郁。 也不知是什么人刚刚在车厢厕所内大便，便器一冲，臭气扩散，随着气流从车窗外涌入，被老萧吸了个饱。 卧槽，这就是社会的鞭策吗？ 第0428章 火车上（2） “时间不等人，真的不等人啊！”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现在是什么年代？九十年代啊！大变局的前夜！ 毛熊完蛋了，我们站在悬崖边缘。西方却即将进入互联网时代，全世界都在迅猛发展。我没有时间慢慢来，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去转变。 我若是能成为时代的弄潮儿，会吸引全社会的目光注视。媒体会来争相报道。 我将是知名人士，是商业权威，是偶像明星。我可以对国民进行精神洗礼，指出一条通天大道。” 啊...... 萧金浪猛然惊醒，满头大汗。 火车还在哐当哐当的摇晃，不断向前。视线昏暗，只有车厢走道的夜灯亮着。距离帝都还很远，这长途列车连一半的路都没跑到。 硬座太不舒服了，萧金浪问了列车员，多花点钱，终于补了张硬卧票。 过了夜里十点，硬卧车厢的日光灯就灭了。除了有几声咳嗽和孩子啼哭，就只听到车轮和车轨的撞击。 萧金浪好不容易睡下，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噩梦。他再也睡不着，沿着车厢走道去水房洗把脸。 但水房里没有水了，倒是水房的镜中映照一张惨白的面孔。 当年也曾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到了中年却格外憔悴。头发已经半黑半白，脸颊消瘦内陷，两眼无神的愣瞪着，毫无生气。 “我活这半辈子有什么意义？”萧金浪扶着走道的小桌椅，缓缓的把自己的屁股坐上去。他觉着心慌心悸，还浑身难受。 这都是常年在外劳累的代价，各种各样的病痛折磨。心肝肾胃，萧金浪就没几个器官还在正常工作。 “如果我此刻死了，会有几人记得我么？” 扪心自问一番，萧金浪苦涩的摇摇头。过去他对自己的工作很骄傲，总觉着自己揭发了丑恶，惩治了黑暗，打击了犯罪。 可是...... 有个年轻人教训了他。 “经济，经济，经济，所有问题到最后都是经济问题。 不要以为经济好就是有钱而已。富裕仅仅是经济发达的一个表象。 经济好代表着秩序，繁荣和稳定，代表一套完整且运作自如还能自我纠错的社会体系。 经济不发展，你揭发的那些问题会层出不穷。经济不好，所谓的良知和廉耻会变的可笑。 政治课没教你要区分主次矛盾吗？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实际上你根本没把握住重点，不过是头疼医头，脚痛医脚，在修修补补当个裱糊匠。” 萧金浪头疼的要死，他抱着脑袋发出惨绝般痛苦的声音。额头的汗水大滴大滴的掉落，他很想发出怒吼，抗拒那个全然否定他二十年奋斗的年轻人。 “同志，同志你怎么样？” 萧金浪觉着自己的肩膀被人拍打。他抬头扫视，好几个旅客正围着他。列车员急匆匆的过来，把他扶到卧铺上躺下。 好些人探头探脑的，都在议论这肯定是生病了。 “我没事，就是有些难受。”萧金浪摆摆手，他躺下后轻松许多，谢绝了别人的好意。 卧铺对面坐起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从自己的小箱子里找出一瓶‘藿香正气水’，“年轻人，出门在外难免头疼脑热，喝点药会好受些。” 萧金浪接过小药瓶，苦笑道：“我已经不年轻了。” 老者笑笑，“比我年轻嘛。看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有啥事呀？我帮你参谋参谋。” 或许是因为完全陌生，加之心情动荡，萧金浪反而想说说话。他苦笑道：“我被一个真正的年轻人给教训了。 两眼一闭，脑子里就是那小子骂我的话。我被他骂的好惨，觉着自己工作这二十年一无所成。” 老者倒是笑了，并不评价，反问道：“那年轻人做什么的？” “搞走私的。” “哟，挺厉害嘛。” “不过他也不单单搞走私。那家伙搞的事多了，开公司，办企业，甚至向政府拿地皮盖房子。” “这年轻人实力不小。” “他主要是不知怎么弄来很多外汇，流言说他有几个亿的港币资产，地方政府不得不对他有所纵容。” “这年轻人背景不一般了，难免狂妄些。” 聊了几句，萧金浪心情好了些，反问老者道：“您是做什么的？” “我是武汉那边的，退休把工作给了家里的老二。有些地方小厂技术上需要指导，我就到处跑跑，赚点顾问费。你呢？” “我......”萧金浪一贯回避说自己正式职业和身份，“我从天阳那边上车的，去那里出差。” “天阳啊。”老者有点兴趣，“听说天阳有家‘圣光机械’高薪聘请工程顾问，月薪一千。有这会事吗？” 老者说着还拿出一张报纸。 周青峰如今做广告已经做到了省级媒体上，影响越来越大了。 萧金浪看了报纸上豆腐干般大小的招聘广告，心里很是没好气——怎么到哪里都能碰到跟那混小子有关的事呀？ “是有这事。”萧金浪还真了解老者询问的情况。他简单描述了‘圣光机械’的招聘要求和待遇，也确认了月薪千元并不假。 老者这下激动了，“我一把年纪了，东跑西跑实在吃不消。若是有私企给得起月薪千元，我很想去应聘啊。” 萧金浪顿时坐蜡，他不过随口应一句，居然给周青峰充当免费的宣传员。 老者听萧金浪说的详细，“同志，你跟这‘圣光机械’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有仇的关系，算不算？ 萧金浪心里这个别扭。他又不想做毫无意义的否认，只能点头道：“是有那么点关系。” “有联系电话吗？”老者又问道。 萧金浪的小黑本本上还真记着有。他满不情愿的把本本掏出来，打开便是一张名片——周青峰的。 做记者的都有收集名片的习惯，不管好与坏，方便在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这张名片还是周青峰亲手给的，萧金浪口头上说再不回天阳，但职业习惯让他还是保留了名片。 这张名片拿出来，老者当即赞叹道：“哎呀，真人不露相啊。你都有人家‘圣光机械’总裁的名片，关系肯定很不一般。” 想把那混小子送进监狱的关系，确实很不一般。 “谈不上，谈不上。”萧金浪连忙摆手，仿佛沾上这关系特晦气。 “谦虚了，谦虚了。”老者也拿出个小本本，记下了周青峰的号码，又把名片双手奉还。 火车正好停在路过的车站，移动电话有信号。 老者看看手表，又摇摇头道：“明天找个时间打过去问问。若这事真成了，还要谢谢你。对了，同志贵姓啊？” “我姓萧。”萧金浪应了声，他又加了句，“姓周的天天到处跑，你什么时候打他电话都没问题。” “真的啊？”老者也不知是不是哪根筋被触动了，还真就摸出个移动电话开始拨号。 萧金浪想拦来不及，顿觉有点麻烦。 电话倒是很快接通了，周青峰还真没睡。 老者是做模具的，之前在武汉国企里搞发动机外壳铸造。这工作听起来一般，但他的研究方向是跟踪国外计算机在模具行业的应用。 这在当前绝对属于高端人才，三十年后都特别重要。但国内给技工的待遇一向偏低，导致高素质人才都不向这个方向就业。 周青峰搞机动三轮车，五十毫升排量的发动机是最关键部件。他听着当场拍板给来电的老者定下月薪一千，福利全套，连路费都包下。 老者哈哈一笑很高兴，随便说起自己如何半夜被吵醒，遇到好人得遇美事，立马就把萧金浪给卖了。 老萧恨不能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可老者笑哈哈的把移动电话给递过来了，“萧同志，你跟周总还真是相交甚深啊。” 电话里传出周青峰的嗓音。 “老萧，萧金浪，说话呀。你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傲娇呢？想跟我认错也不用这样拐着弯啊。 我就讨厌你们这些文人，扭扭捏捏不爽利，搞的像个娘们似的。快点来上班，我正要搞个大动作呢。” “什么傲娇？我警告你小子不要胡说八道。”萧金浪火了，“我更不会跟你认什么错。你痴心妄想！” 第0429章 实干家（1） 在火车上摇晃了两天两夜，萧金浪抵达帝都时浑身都馊了。但和天阳那种四线小城相比，帝都的繁华不可同日而语。 从火车站出来就好像换了个世界。 宽敞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大厦林立，路人的衣着打扮都更多姿多彩。 此刻的帝都刚刚举办了第十一届‘亚运会’。‘黄面包’开在大街上，随处可见大幅的宣传标语，极具活力。 九十年代的帝都处在腾飞的前夜。再过两年三环建成，市长将自豪的宣布‘整个三环没有红绿灯，绝对不会堵车’。 结果用不了多少年，三环扩充到七环，帝都堵的像超大号的停车场，住在通州都可以自称是‘近郊’。 出了火车站，老萧腰酸背痛的再也不想去挤公交车，喊了辆‘黄面包’回家。他住在朝阳区，三环外。报社分的房子，他一家三口住两室两厅。 说来可气，现在的老帝都人跟谁都和气，但骨子里却带着傲气。他们觉着住三环外就是外地人，不算帝都。 老萧年轻时谈过帝都户口的对象，谈了两年最后还是告吹——姑娘爹妈要找本地的，必须家住三环内。 不过轮到老萧孩子找对象，他也得掂量掂量。 刚到家，才进门，老萧叹口气去洗个澡，补个觉，就看见报社总编居然在客厅坐着，正跟自己爱人在聊天。 老领导很是热情，主动上前问道：“老萧，你电话想着是没电了，打不通。我估摸着你今天就得回来，特意来问问。” 想起之前那通不愉快的电话，萧金浪的脸就垮下来。他硬声硬气的问道：“什么事呀？” “三万台摩托罗拉的汉显寻呼机啊。这不是你谈下来的大单么？” 老领导拉着萧金浪的手，挤眉弄眼。 “老萧啊，我就知道你很有经商的天赋。你之前还跟我谦虚，可这一出马，价值近亿的现货便眨眼拿到手。了不起啊！” 萧金浪听着更是要跳起来。 什么情况？哪来近亿的货？绝对不可能的事啊！ 老领导也跟着长叹，“老萧，你是不晓得，现在的中关村做电子商品的生意有多红火。只要有货就不愁卖不出去。 两万多的移动电话，转手能卖五万，这其中利润多大啊？帝都好多企事业单位都开放思想在搞三产，借助自身优势搞活经济。 我们以前就是思想太僵化了，明明手里有联系全国和海内外的信息网络，却搞得像坐在金山上要饭的乞丐。 我是在报社内部会议上多次举荐了你。其他领导本来对你的能力很是怀疑。结果大家看到了，你去一趟天阳，就把货源给搞定了。” 老领导说着话还压低了音调，嬉笑的捶了萧金浪两拳，“老萧，你转变的挺快的嘛。 现在国内的技术确实不如国外，好东西必须外汇才能买到手。这可就为难了。所以不需外汇就能买到的走私货非常畅销。 我让你停止调查，你转眼就跟被调查对象搞好了关系。过去的地下党都没你能耐大。我就知道你的人际关系是最棒滴！” 到底是干了二十几年的调查记者，一旦认真起来，萧金浪反应是极快的。 老领导表现的太不对劲，他便不动声色的低语道：“总编，稍等一下。我先洗个澡，再跟那边通个电话。” 好好好......，总编满口答应。 洗个澡，换个衣裳，老萧沉住气。借着给移动电话充电的机会，他向天阳那边拨电话。 嘟嘟几声语音接通，周青峰在电话那头喊了声‘喂’。 “姓周的，你又在搞什么鬼？”萧金浪躲在自家卧室，压低声音恶狠狠的问道。 话筒里传出周青峰恶作剧成功的哈哈大笑，“老萧，到家了是吧？我没搞什么鬼呀，就是跟你们总编多聊了几句。 听说你们报社要到中关村搞三产，这‘三产’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找门路弄些进口货来卖。货源就最重要了。 你也知道我在天阳就做这个生意的。但天阳的市场终究太小了。 我一直想在帝都魔都这些消费力强的大城市找个代理。这就跟你们总编一拍即合嘛！” 拍你个鬼！ “你个混小子，居然拉拢腐蚀我们报社的人来给你走私销赃？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想到这里，萧金浪还真有种头脑炸裂的奇葩感。他们报社可是中央级的大报，经常报道和批判沿海地区猖狂的走私状况。 老萧的总编负责经济板块，平日对社会上的经济犯罪历来是深恶痛绝。 没想到啊！ 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也背叛了革命！ 这种思想很危险啊！ 周青峰在另一头乐不可支，“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但你的领导对这事很上心，我就想干脆把你拉进这事里来。” “你这混蛋想害死我吗？”萧金浪听的脊背发凉，怒气爆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听我说，认真听我说。”周青峰连续提高音量，“我做事不择手段，但我绝不是只为自己。 现在国内的消费性电子市场被国外产品打的一塌糊涂。这笔钱让老外赚不如让我赚。 老外赚了钱，只会继续打压我们。我赚了钱，还可以开工厂发展自己的电子产业。 你调查过我在天阳的一切，应该知道我不是随便说说。我是实干者，我需要大量资金来发展，来补贴我们无数个短板。 我希望你能理解一点，现在能不能补上短板决定了今后会不会被卡脖子，明白吗？” 能明白才怪！ 萧金浪一屁股坐在卧室的床上，他被周青峰折腾的有种沉重的无力感，“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呀？” “我说我不想白活一辈子，你信吗？荣华富贵于我唾手可得，所以我想做点不一样的事。 我现在真的需要有人来帮忙。但一般的人，我却信不过。 我这两天查了你过去二十多年写的报道，也打听了各种关于你的传闻。像你这样有骨气的人，现在真不多了。” 被周青峰这么夸，萧金浪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我的货已经备好了，随时可以空运到帝都。我会派人来负责此事，你们那边只需要拿货去卖。 注意，我这还是赊货，没收你们报社一分钱定金。我现在是拿价值几千万的货来换你这个人。” 经由炼金法阵和伊玛斯卡文字强化，高阶修复术的威能大大提升，能一次性将大堆电子产品恢复一新。 天阳市印刷厂甚至在生产专门的包装箱，雇佣人手将周青峰提供的货物全部重新测试包装，确保外观和使用跟真正的进口货完全一致。 “老萧，这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时代需要有人站出来成为英雄，这还不够说服你自己的？” 第0430章 实干家（2） 萧金浪是实干型文人，足迹遍及全国各地，不是只会拿着笔头坐在办公室里搜肠刮肚的酸货。 电话挂断时，老萧就知道虽然自己什么也没做，却被周青峰那个可恨的小子给拖下水了。 从调查来看，‘圣光’系与‘和谐’系是周青峰发展的两根支柱。一根向上，拼命的爬科技树；一根向下，想方设法打牢根基。 周青峰在天阳发展的极好，却也被困在天阳。换别人若是能享有几百万人口的市场肯定心满意足。但那小子显然更有野心。 萧金浪的出现简直就是送来一块踏脚石。周青峰顺势踩在他身上不下来。后者还以‘不打不相识’的姿态，顺手就把老萧的上级给拉下水。 唉......，老领导过两年就退休了。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啊。 萧金浪卡在中间，想脱身都不可能。他敢打赌，若是徒劳的撇清，一转眼就不是周青峰要收拾自己，而是老领导要收拾自己。 这时候的斗争就要讲方法和对策了。 从卧室出来，客厅里正聊的欢快。 老萧爱人正跟总编老领导拉家常。老萧一出现，两双眼睛都盯过来。总编更是急切问道：“怎么样？货源的事没问题吧。” “没问题。”萧金浪一反常态，“天阳那边说了，可以先赊账发货。 头一批一千台汉显寻呼机走空运过来。明天就到南苑机场。我们得找地方存货了。” 这年头肯赊账发货，简直就是送财童子般的大善人。 当然，也可能是会搞得财货两失的笨蛋。 虽然电脑和移动电话之类的产品单价高，但汉显寻呼机才是市场主流。一千台只是试水，总编老领导开心大笑，朝老萧爱人连声赞叹。 “老萧就是有能力啊，实在了不起。他能‘化干戈为玉帛’，交际能力实在厉害，实乃百年难遇的经商天才。” 这就差说萧金浪坑蒙拐骗能‘空手套白狼’了。 九十年代初，正是寻呼机最火的时候。毕竟几万块的‘大哥大’不是每个人都能买得起，于是两三千的寻呼机就显得‘廉价’多了。 没看错，刚开始的时候汉显寻呼机真就这个价。 因为早期移动电话耗电大，待机时间短，一般不开机。有钱的大款都得腰里别着个寻呼机，发现有人call自己，才把‘大哥大’拿出来用。 寻呼机其实就是个无线电信号接收机，发展了三代。八十年代初进入国内市场的早期型号最没用。 机器只收个信号，表示有人找。收信的人必须打电话到寻呼台才能知道具体是谁找自己。这种很快被淘汰了。 第二代就是数字寻呼机，能接收电话号码，或者短语缩写。这就方便些，但传输的信息内容还是不够丰富。 91年，摩托罗拉上市了汉显寻呼机。机器就三千块，外加一千入网费。周青峰卖的正是这玩意。 固话时代，凭借‘低廉’的价格，买寻呼机的人远比买‘大哥大’的多。 好些人寻呼机一响，脑袋低头就朝周围人嚷嚷：“真烦，又是谁找我呀？” 喊这一声就是为了让人知道——我有寻呼机。 现在国营民营寻呼台遍地开花。寻呼员是高薪职业，工作轻松赚的多，还不需要什么专业技能，说白就是接电话打字而已。 不过寻呼机的发展极盛极衰，91年还极其红火，95年就进入衰退期。 广东惠州曾经有人在98年花了近三万块，一次性缴纳十年的寻呼费。他觉着可以避免今后涨价等因素带来的麻烦。 这位仁兄当时想缴二十年的，因为寻呼台电脑系统受限，才‘不得不’只缴十年。他是国内寻呼机业务缴费时间最长的。 天可怜见哦！ 有这钱干嘛不去买房啊？ 这运气跟49年加入果党去台湾差不多。因为两千年后寻呼机市场迅速萎缩，眨眼间就被短信取代，销声匿迹。 寻呼机体积小，价值高。但它需要配合电话使用，天阳别说移动电话，固话普及率都低，这玩意销路反而不太好。 但在帝都就不一样了。 周青峰一口气拿出三万台最新款‘摩托罗拉大汉显’，带硬壳，配金属链，按键紧凑，外观别致。 按三千块的最高价算，这批寻呼机的货值接近一个亿。 第一批空运一千台，报社总编兴奋的哈哈直笑。 帝都是什么地方？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一千个想买寻呼机的人遍地都是。 周青峰‘进货’便宜，一台最新款汉显寻呼机批发价只要两千五百。如果不开票，还能让利到两千。 面对巨大的利润差，报社总编毫不犹豫选择不开票。他确定明天就到货，当着萧金浪的面连打好几个电话。 这批货压根就不用送往中关村。最新款的玩意，直接在部委各系统内部就消化了。帝都的企事业单位个个土豪，市场巨大，消费能力强。 有门路跟没门路，差距就是巨大。 萧金浪坐在自家客厅也是心情起伏。价值两百万的商品转眼就敲定销路，难怪周青峰扯着他不放。 这年头为了做生意，不要脸的人太多了。 比如为了拿车皮，目不识丁的农妇守在主管人员家门口，就为了进去给领导洗床单被套衣服袜子。 萧金浪暗想若是自己当个业务，肯定也得到处钻营，机会稍纵即逝，容不得半点闪失。 总编领导打完电话，对萧金浪千叮咛万嘱咐，要求确保明天一定空运到货。等领导一走，老萧爱人连忙来问怎么回事？ 萧金浪倒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愣愣长叹道：“‘常年打雁被雁啄’，我这次是真的碰到对手了。” 老萧爱人细问几句，知道些内情，惊讶的问道：“你跟姓周的素未谋面，他不找你麻烦，居然......，赏识你？” 顶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赏识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听着就荒谬。 老萧家居普通，既不贫寒也不奢华。彩电冰箱洗衣机，这些家电都有，但也算不上有多好。 萧金浪望着刷着白灰的天花板，喃喃自语道：“很难说的感觉，撇开是非对错，周青峰此人做事非常大气。 他有股子不计得失，不顾艰险，披荆斩棘的奋发气势。这点真是旁人身上所没有的。 我在天阳调查半个月，不管喜欢还是讨厌，所有人都一致认可这小子极具魄力。” 老萧爱人又问道：“这人真的要空运几千万的货过来？他就不怕收不到货款？” 现在企业经营都困难，三角债横行。发货收不到款是常事。 萧金浪苦笑，“我见过他一次。别人眼里的功名利禄，是非对错，在他眼里如同粪土一般。 我有种感觉，他是真的不在乎钱，他只在乎能不能达成目的。这种人最可怕了。” 第0431章 寻呼机 一千台汉显寻呼机压根没多少，哪怕带上包装盒，顶多两辆三轮车就拉走了。 但周青峰亲自带了这批货从天阳出发，坐飞机前往帝都。这次他乘坐国内联航的图-154客机，是兔子空军管理的民用航空公司。 这种毛熊血统的客机带着‘傻大黑粗’的浓厚气息。只要一登机，你就会感觉自己跟上帝或阎罗王的距离近了那么几分。 乘坐图-154安全着陆，你必须给机组人员鼓个掌，感谢他们成功挽救你的小命。毕竟这种客机有‘飞行棺材’的恶名。 相比欧美客机，图-154的内饰极不讲究。大概军队改行的联航也秉持勤俭节约的传统，所以机内座椅半新不旧，破破烂烂。 飞机行李架很小，好些东西只能放脚下。空乘也不给力，大概是为了解决航司家属就业而招募的。这给人感觉不像是在坐飞机，反而像是坐绿皮车。 周青峰也是傻大胆，他没等到其他航班，又赶着去帝都，于是选了图-154。他记忆里这款客机连着出过两次国内航空史上最惨重的空难。 但应该不是91年啊。 带着忐忑心情，周青峰还是坐下了。 军队出身的飞行员果然有两下子，别家航司起飞都是小角度爬升，慢慢升空。 联航的飞行员大概是飞战斗机改行的，猛的一个推背感，客机抬头上天。 同机的老太太在一个劲的喊阿弥陀佛。 别家航司的飞机只会航班延误，但联航大概是沾染了毛熊的风格。他们的客机居然能提前半小时抵达，一脑袋从天上俯冲下来。 快是特别的快啦。 但是...... 下飞机时，周青峰扫了一眼驾驶舱。瞧了瞧能看花眼的操控仪表，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老子一定小心，又不是没钱，何苦要跟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呢？” 图-154的问题集中在维护性上，联航的机票又便宜，所以还是有人坐的。周青峰带着龚伟和联络部的人，在南苑机场见着来接货的萧金浪和报社总编。 不愧是帝都的中央级大报，来接货的卡车直接开进了停机坪。 周青峰下飞机就好像获得‘元首级’待遇，总编就在登机车的梯子下等着他。双方只简单寒暄几句，重点是看货。 龚伟陪客户，萧金浪见着周青峰极其尴尬。就几天前，两人还针尖对麦芒似的，现在却不得不与之同流合污。 “你们的人脉真强。”周青峰指着跟进总编身后验货的几人。 那些都是帝都其他单位的三产人员。他们听着有三万台汉显寻呼机的货源，就跟嗅到血腥的鲨鱼似的寻过来。 首批货虽然只有区区一千台，但只要验货和付款方面没问题，后续合作就顺利了。 萧金浪懒得理会周青峰带有笑声的挪揄，板着脸问道：“你想要怎么个付款方式？” 周青峰沉吟几声，“可以是现金，不过也可以是其他东西。” 现在软妹币正在大幅贬值，‘圣光’赚的钱都拼命花出去，一点也不肯留。 公司正在大‘撒币’，宁愿去采购乡镇企业的香菇茶叶罐头，甚至以地皮做抵押，主动借钱给地方政府修路搞基建，也不要把钱留在手里。 因为前几年搞‘物价闯关’，可把老百姓吓的睡觉都不安稳。毕竟罐头存个两年还能吃，软妹币存两年能让你哭死。 萧金浪听周青峰话里意思是不想要现金，反问道：“你想要什么？” “地皮和房子。”周青峰舔了舔嘴唇，小心的问道：“价钱贵点也不要紧，能把手续办好就行。” 好歹是帝都的房子，价钱再贵也值啊。 萧金浪冲着周青峰嗤笑，“你也想卖个房子弄个帝都户口啊，这可不容易哦。三环以内就不要想了，太贵。愿意出手的也不多。” 听到‘三环’两个字，周青峰语气收紧，压低声音问道：“难道三环周边的就容易买？有多少我买多少。” 帝都三环分属朝阳，丰台，海淀各区。这些地方放十几年后妥妥的市内，极具保值增值意义。 周青峰又加了句，“至于三环内的，若有人出售，我拿外汇购买。” 现在削尖脑袋想出国的人太多了，大部分人最大的困难倒不在于签证，而在于外汇。外汇的官方牌价跟黑市牌价差一倍多。 帝都有不少人蹲在各大涉外宾馆门口，专门找老外兑换外汇券。警方还特意打击这种‘投机倒把’行为。 萧金浪的天阳之行就是被周青峰的千万量级的外汇给搅黄，他听到这话都要气歪鼻子。 奈何风吹话语，正带人验货的报社总编不知听到什么，连忙窜过来问：“周总，你有多余外汇？” 这话多新鲜啊！ 要不是有足够外汇护身，周大爷神功盖世也被专政铁拳给锤死了。 “有外汇，想要帝都户口也容易啊。买房子不更简单的事么？”总编一副‘你找对人’的表情，连拍周青峰的胳膊。 此刻又要提牟其中。这位入狱十几年，传闻其出来后发现自己当年创立的公司灰飞烟灭，只剩下帝都六环的门头沟还有264套房子，依旧是有钱大佬。 当然，又说法院早把这些房子拍卖了，跟牟其中已经没关系。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花钱在帝都买地皮盖房子就没错。 其他验货的三产人员也各有背景，都是来头不小的帝都企事业单位乃至部委。他们听到周青峰想买房还愿意花外汇，也连忙跑过来出谋划策。 当前社会，人脉就是财富。 周青峰能大量提供‘进口货’，这就是值得结交的贵人。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但他笑哈哈的交谈几句，众人纷纷赞他豪爽。 毕竟搞三产的人其实就是跑腿的，大多现金流都紧张，全靠到处拉关系为生。拉住一个周青峰，后头自然财源滚滚。 ‘圣光’要在帝都开个联络处，周青峰希望办公地点先租后买。他瞟了眼萧金浪，又向报社总编发问。 “我希望在帝都开创一番事业，但人生地不熟还缺人手，不知道能不能借用贵报社大将一用啊？” 这要求当面提出，谁能说个‘不’字？ 众人一团和气，还得羡慕老萧走运，能被周总一眼看中。 报社总编更是乐的开心，当即许诺给萧金浪办个在职调用，专注于三产事业，特派到‘圣光’负责联络工作。 整个过程，老萧毫无发言权。他想反抗都做不到，就这么转来转去，还是转到了周青峰麾下。 第0432章 顾问团 九十年代开始，帝都的城市建设进入快速通道。三环外的楼宇迅速增多，房价也逐渐上升。 在90年左右，帝都商品房的最高价格也就3700每平米，均价1700每平米。 但到了96年，高档住宅一万到两万五每平米，市中心办公楼在一万到一万三每平米。近郊在四千到八千，远郊都接近四千。 但这些对周青峰来说不是重点，他不断将‘走私进口电子商品’空运过来，赚的钱大多就在帝都魔都等一线城市购置房地产。 这只为了保值，免得在接下来几年的汇率贬值中蒙受不必要的损失。跟帝都《**日报》的三产部门搭上关系也只为让购置工作更便利些。 “你买那么多房子做什么？”形势逼迫，萧金浪认命了，陪着周青峰跑了几天帝都三环所属的区。 这个年轻人买房的手段很简单。他压根就不细看什么户型，朝向，周边配套。他看地图。 只要在地图上看到某个熟悉的地名，周青峰就会跟龚伟下令，“把这栋楼给我买下来。” 就这么简单。 三环周边正在修建销售的住宅商品楼很是不少。 别人都是精挑细选，反复比价，不断衡量。 这位倒好，他不是买一套，而是买一栋。他还喜欢买价格昂贵的高档办公楼，若是财力有限暂时买不了一栋，他就买一层。 从南头乡一步跳到天阳市，对于周青峰就是跃阶挑战。他搞的公司体系越来越大，管理起来已经非常困难。可他的野心却是心怀祖国，放眼世界。 “我买的不是房子，而是储蓄。万一那天我需要钱了，这些就是在不断增值的存款。”周青峰的自述无比自信，对自己的决策毫不迟疑。 “老萧，这些都不重要，一点不重要。我要做的还是要回到实业上来，来帝都不过是站上一个更大的舞台。” 萧金浪被说的一愣一愣。勇敢面对新时代的大潮，确实比在天阳小打小闹更重要。 但‘圣光’的根基确实太浅，还不足以发挥影响时代的能力。到现在，周青峰在天阳连个专门的办公楼都没有，公司总部寒碜的很。 “你为什么不到帝都来发展？”萧金浪又问道。但他问了就知道自己犯蠢。 这小子是搞走私为核心业务的，来帝都挨捶么？ 周青峰更是清醒。他浑身是秘密，在天阳那个小城都遮遮掩掩，担心曝光。 若是跑到帝都来开‘亡灵垃圾处理场’，岂不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周青峰倒是对萧金浪的加入非常重视，他将龚伟的联络与市场部再次拆分，任命老萧为联络总监。 联络部的职责听起来好像就是在跑腿。但只要熟悉点体制内的情况，就知道带‘联络’名头的职位都有收集情报和外勤的职责。 卖‘走私进口货’的事也用不着萧金浪，跑熟人脉后让龚伟上就行了。 周青峰历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使出各种手段把萧金浪拉入伙，便批了十万经费给对方。 萧金浪拿了钱便跟上梁山似的，再也没回头路可走。他一句话不多说，就职第二天就乘飞机离开，不知去向。 就当别人都以为联络总监携款潜逃，他在一周后领了个七个人的‘老年旅游团’回来了。 ‘旅游团’都是些上年纪的老者，形象普通，大多穿个褪色的中山装，两鬓苍苍者不在少数。有一位还腿脚不方便，是坐轮椅来的。 他们基本都是有高级职称的离退休人员。有的来自国营工厂，有的来自科研院所，有的是军工单位的工程人员。 萧金浪的用处便是给周青峰招高端人才去了。这活别人干不了，非得他这个有相当知名度的《**日报》大记者出马，才能取信于人。 虽然只七八个人，但来的每一位都堪比郑教授，是绝对的专业人员，拥有丰富的理论和实践经验。 如何拉来这批人的，萧金浪没说。他只是把团队带到天阳，算是跟周青峰这个总裁见个面，发挥一下余热。 老爷子们也很实在，他们其实是高阶顾问。 一位老工程师见面就问，“小周总裁呀，我们年纪大了，腿脚都不利索，但带带学生学徒还是可以的。 不过搞工业可不能缺钱，你能给多少经费？若是没钱，我们只能当出来游山玩水一趟，过两天就回去了。” 钱？ 钱是最好解决的。 “这里是五百万......，美元。以及一千万软妹币。” ‘圣光’想要发展，必须要有高端人才。 周青峰不搞则以，搞了就要大动作。 他把自己在hk弄来的外汇中流通性最好的美元放在会议室的桌上，并着重提到：“这只是第一笔钱。” “老萧刚刚介绍了各位的身份，很抱歉我没能全部记住。我其实不懂工业，也不懂机械，甚至不太懂做生意。但我很懂如何捞钱。” 周青峰环视会议室，“老萧信任你们，那么我只负责给钱。接下来还需要各位老同志在专业领域多多费心。 我的目标就是在天阳打造一个制造业基地。具体要怎么做，就需要各位的建言献策了。 你们若是还能推荐其他人才就再好不过。我这里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桌面上打开三十个皮箱，堆的老高，看着就震撼人心。 里头三分之一是宝贵的外汇，一分一毫都很宝贵。 白发老者们看到这些钱，沉默半晌。有几位激动的要吃药平复情绪，眼眶湿润，几乎要当场抹泪。 “唉......，当初因为三千万就解散了我们的项目组啊。要是早有这五百万美元，何至于此？ 好歹也把我们自己的队伍保留下啊。现在人员七零八落的，队伍都拉不齐了。” 钱钱钱，命相连啊！ 国内科研领域在给钱这事上，少有周青峰这般阔绰的。 看到钱，几个老者都叹息不已。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把辛酸，几十年承受的苦难不是三言两语能表述。 “咋回事？”周青峰看向萧金浪，“什么‘三千万’？” 萧金浪也有些尴尬，低声说道：“领头抹泪的那位原来是‘运十’项目组的。 前些年项目完蛋，640所的六百多名技术人员就散架了。等后来院所重建，原总设计师已经郁郁而终。 但‘运十’的问题很复杂，并不仅仅是钱的事，政治经济技术都有不足，还有内部斗争。 但如果有钱能把项目保留下终究是好的。但实际上搞‘运十’那批人有的提前退休，有些则投闲置散，有的就只能混日子。 我走了些关系，拉了其中几个过来。见到如此易得的五百万美元，他们大概是心有感慨吧。” 来了一伙造飞机的呀。 到我这真是屈才了。 面对老一辈的眼泪，周青峰又把自己‘祖传艺能’使出来。他给每个顾问团成员发一台‘两万三’，并给上一万块的安家费。 赚钱不就是要花么？事情到周青峰这里，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土豪出现，都别哭了，赶紧抱大腿吧！ 移动电话和充裕资金犹如强心剂，顾问团的老头子们又欢欣鼓舞。有人甚至热情的提议要向中央打报告，把‘运十’项目复活。 别......! 周青峰差点一脑袋栽下去。这个坑太大，他绝不会跳的。 现在美国麦道跟魔都航空工业公司的‘md82’项目搞的挺好，‘圣光’就不掺和了。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我现在连个机动三轮车的生产线都没搞定，咱就不提飞机了吧？” 顾问团又一个个点头称是，表示要稳妥为好。 国内好多军工和技术领域就是太激进反而失败。‘运十’是个例子，‘涡扇六’也是，‘强六’如此，‘歼九’同样是。 妥妥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底子太差了就别想太多，老老实实补短板才是正经。先生产社会需要的东西才能活下来。 第0433章 短板 关于‘瓦良格’号，有个著名的段子。 马卡洛夫同志需要‘苏联、党中央、国家计划委员会、军事工业委员会和九个国防工业部、600个相关专业、8000家配套厂家以及20万以上的技术人才。’ 国家搞大项目，会找一个了解本国工业布局和能力，能协调诸多科研院所和工厂，熟知分系统架构，擅长系统工程的人来担任总设计师。 但这种人每一个都是国宝，周青峰就不用想了。他连个锤子都造不好，还是安心当个大‘撒币’吧。 ‘圣光机械’搞个机动三轮车，原本搞矿山机械的郑教授一人掌舵就够了。 随着周青峰的野心增大，郑教授坦言自己精力和能力有限。他一个待在四线小城的退休教授也没有统筹全局的能力。 当个人的智慧不足以应付复杂的工作，就必须依靠团队的分工合作。周青峰退而求其次，通过萧金浪拉来一个老同志组成的顾问团。 这时候钱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有了钱，有了不差钱的大款，会议室里响起欢快的笑声。 顾问团的成员普通年纪大，五六十算年轻的，上七十岁的都有。 周青峰特意给他们每人一瓶‘圣水’，顺带握手时和小妖精们联合送上一个‘治疗微伤’。 ‘圣水’可提神醒脑，摆脱负面状态。‘治疗微伤’可祛病强身，延年益寿。 有空让树精艾琳准备一番，还能施展‘祛除疾病’和‘治疗轻伤’。 如果等她能力提升，说不定那天掌握‘再生术’，瘫痪的人都能重新站起来。 这也算是给老一辈的小小礼物，让他们年轻五六岁乃至十几岁。 周青峰拿出大笔资金，再配上天阳冶金学院的师生打下手，希望能将顾问团的经验和能力发挥出来。 能花小钱办大事，谁不喜欢？ 九十年代国内并不是没有人才，只是太穷不能让人才发挥能力。 无需周青峰插手，七八个老家伙最差的也是副研究员级别。他们自己划分职责，按动力，电子，材料，机械分成几个组。 每个老家伙都有各自的人脉关系，不敢说门生遍天下，但行业内的状况必然了解。 没有资金支持，人脉关系就仅仅是关系。可有钱在手，关系就能启动运作。 郑教授与顾问们闲聊，笑谈‘过去，现在，未来’，几句话就把‘圣光’当前的状况摸了个底。 ‘圣光机械’目前其实没啥可说的，制造业就是个三轮车加个搅拌机。顾问团来天阳实在大材小用。 周青峰的发展目的也很明确，三十年后的中国什么东西被卡脖子，他就要搞什么。于是乎他罗列出来的发展方向就特别多。 半导体和发动机就不用提了。数控机床，高新材料，生化制药，航空航天，任何一个方向都能扩展出成千上万的子门类。 周青峰什么都想搞，但什么都搞不来。 郑教授就骂他是抓不住重点，一针见血的指出，“小周，你如果真想做一番事业，就应该搞一个能带动全局的大项目。” 什么是大项目？ ‘星球大战’一样的大项目，能带动整个工业体系更新换代向上提升的大项目。但设计这样一个大项目必须考虑现实状况，不是拍脑袋就能决定的。 跟顾问团的老同志们聊了半天，大家都夸‘周青峰是年轻人有干劲，资本雄厚，未来更是不可限量’，但是...... 就天阳冶院乃至整个天阳市，哪怕所有的技术人员凑一堆，也撑不起周青峰的野心。 这不是针对‘圣光机械’内哪一位，而是天阳作为一个没啥工业能力的小城，是真的没有优秀人才。 哪怕有，也都去大城市谋职了。天阳根本留不住人。哪怕留住一个两个，也得不到锻炼的机会，时间长就废了。 像林婉这种本应该进部委乃至出国，现在却留在天阳得到发展的属于例外中的例外。 ‘圣光’想要发展，先得有人。靠一帮六七十的老顾问是不行的，靠二十来岁的愣头青也是不行的。 ‘圣光’缺三十到五十岁左右，年富力强的中坚力量。但这种人才不比一帮没人要的老头子，他们到哪里都吃香，各家单位肯定不放手。 比如之前萧金浪在火车上碰见的老工程师，擅长模具精铸。这是一种重要生产工艺，比如发动机外壳就需要精铸。 那位老工程师经验丰富，能力很不错。但他六十好几了，手底下却是几个冶院的在校生当学徒。 一方教的苦，另一方学的苦，工作进度极慢。要不是‘圣光’给钱多，那位老工程师都要骂娘回武汉了。 必须继续招人，还得招募一批能承上启下的骨干，来了就能干活。这批人的数量还不能少，至少得一百以上才有规模效应。 萧金浪一个星期就拉来七八个‘郑教授’，周青峰一狠心说道：“我们还需要中青年骨干人员。如果让你放开手去拉人，你有办法拉一批来吗？” 萧金浪倒是一愣，答道：“倒不是不行。虽然魔都帝都那几个地方不考虑，但国内现在发不出工资的科研单位可不在少数啊。 这批老顾问熟悉状况。有他们指点，我真要放开手去拉，不敢说成千上万，但光是三线的穷山沟里拉一两百号骨干工程人员是没问题的。 现在海湾战争的震撼才刚刚开始，国内正处于晕圈状态。那帮人现在是最苦最穷的时候，你确定要去拉？具体要拉些什么人？” 周青峰一咬牙，“我也不知道要些什么人。但不管拉来了能干嘛，人才济济终究是好事。 我这里可以花钱的项目多了，白养一群人也行。总比要招人临时抱佛脚更好。 先给你两百万，限时一个月。机械，化工，电子，医药，你能拉多少给我拉多少来。我们来一次***。” 萧金浪抿抿嘴，点头道：“跟国外相比，现在国内人力资源还真是很便宜，趁机聚集一批人才也是好的。只要有钱，不愁没人来工作。” 周萧二人这一合计，钱财和人脉相互协作，很多人的命运就发生改变了。 萧金浪再次东跑西跑的找部门找关系，熟悉官僚体系的他办事效率超高。 第0434章 借调（1） 没个几日...... 贵州，距离贵阳上百公里外的深山。 大山深处的青翠山谷中藏着连片的工厂和建筑。 “史维奇，史大忽悠。”楼下传达室的大爷一阵大喊，“你的电话，有人找。” 史维奇戴着个厚厚的眼镜片，放下手里最新的一期《国外计算科学资料汇总》。 他的大脑袋从二楼的窗户朝外看了眼，长叹一声，手扶桌面的玻璃板慢悠悠的站起，两条瘦腿把椅子向后推的蹭蹭响。 当年为了打‘三战’，举国上下抽调人员搞三线建设。数百万工人，干部，军人，知识分子，建起一千一百多个工矿企业和科研院所， 大批人力物力投入到祖国内陆边疆，意图避免二战时苏联一开打就几乎亡国的糟糕局面，这是一种战略上的巨大举措。 只不过当年太穷，搞‘三线’时生怕被敌人的核弹一锅端，好多单位是哪里偏僻哪里钻。 等建好之后才发现内陆交通条件差，这么搞非常的不方便，无论经济还是社会效益都太低，大量宝贵人力物力空置。 简单讲，躲的太偏连自己人都受不了。 史维奇是从魔都计算所出来的。他从大都市来到贵州的深山，十几年如一日。 随着岁月的流转，年轻时的热情早已消磨殆尽，工作也没什么特别成就，反倒是单调的生活叫人变得麻木。 史维奇待的研究所只有个编号，对外称呼是‘江北机械厂’。 厂里的条件很差，他待的办公楼还是二十多年前建厂时盖的，所有建筑都隐蔽在一条山谷里。 ‘江北厂’在直线距离上离贵阳也没多远，可交通却极偏。从厂子到最近的小镇都得骑车半小时，日常生活物资从小镇上获取。 能待在小镇附近算好的。有的高密级的三线军工厂建在山体内，通风和照明都不行，日子过的更苦。不过最近情况有所改变。 老美打伊拉克了。 但预想中的战争泥潭没有出现。 一月十七号开打，鹰酱胖揍伊拉克一通。 二月二十六号，萨达姆就宣布接受停火。 兔子和毛熊的小板凳才刚刚摆好，对面的戏就不演了。 这太吓人了。 现在已经五月初，国内还没从蒙圈中缓过劲来。 但原本要裁撤的单位不裁了，原本砍掉的经费又回来了。原本散出去找活的科研人员再次受到了征召。 但......，史维奇这儿却没啥动静。 他们厂给贵航配套搞教练机，但不是重点项目。全厂上下等米下锅呢，结果好像米还是不够。 大伙都觉着自己是不是被部委给忘记了？ 下楼路过计算机室，史维奇还瞄了眼里头的几台老古董。 其中有从苏联进口的大型机，性能已经严重落伍，连国产的都不如，可还在用呢。他打报告想买几台486，却泥牛入海。 离开布满爬山虎的办公楼，到了传达室，话筒搁桌上呢。 史维奇抓起来喂了一声，来电是他早年的同学。对方开口就问了句：“老史，想不想挪个窝？” “啥意思？”史维奇扶了扶自己锅底般厚的眼镜，“你也知道我这的条件，要说不想挪是假的。你嫂子天天骂我呢，可我能去哪里？” “听说你们所要搬到贵阳去跟其他单位合并？”同学说道。 “是有这事，但提了好几年了。”史维奇答道，“刚开始是我们不想被合并，现在是别人不想合并我们。 这拖家带口两千多号，大多数是老弱病残，那个单位会捡破烂？” 为了解决三线的诸多问题，八九十年代开始，很多科研单位和保密工厂被裁撤或合并。尽可能的把人员从深山里迁出分流。 日后这些三线厂矿遗址会变得人迹罕至犹如鬼蜮。只剩下荒山中破败的房舍，龟裂的地皮以及杂草中丢弃的生锈机器。 电话里的同学继续说道：“天阳有家冶金学院在招人，年龄不限，本科学历就能有月薪一千块。 可你知道我们所在魔都，领导不放人。我就想着对你可能是个机会。” 听到月薪一千的时候，史维奇脑子就开始晕了。他下意识的问了句，“你再说一遍，多少一个月？” 电话中的声音沙沙作响...... “四级以上技工或有三年以上工作经验的科研人员。月薪一千块，包吃住。可以带家属，解决孩子入学。工作满三年就分房。” 同学热切的说道：“我觉着是个机会，挺适合你。” 史维奇觉着头顶仿佛光芒笼罩，心里开了花般的。他欢喜的问道：“在魔都？” “你做梦呢。当然不是，在天阳。” “天阳是什么地方？” 史维奇脑筋转了半天，也没想起‘天阳’是国内哪个省。可他心情急切几分，压低声音问道：“条件不错啊。可进这单位不容易吧？” “借调呗。”同学乐了，“编制给你保留，人事关系可以不动。 名义上就是把你借调过去干个一年两年，但等你离开了，后面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借调’是事业单位内人员流动的一种方式。说白了就是某个单位缺人手了，又不方便招人，于是和兄弟单位协商调配。 有的借调是临时性的，有的借调就是‘肉包子打狗’。 “借调啊？”史维奇拉长了音调，方才意识到一个难题。 “我也不熟悉这些事，啥流程都不懂，更不认识啥熟人。而且我还有密级，一般单位不能去啊。” 同学压低声音，“事情妙就妙在这。我认识个姓萧的朋友。只要你愿意，这人就有办法把你借调过去。 现在天阳冶金学院求贤若渴，很多手续都免了。” 史维奇在山沟里待的脑筋有些不灵光，听自己同学的解说，竟然有些怕怕的反问道：“这事合规吗？” 同学嗤笑道：“体制内借调而已，正规流程。你要是点头，我让姓萧的联系你。 人家可是《**日报》的记者，怎么可能害你？ 别犹豫了，月薪一千块呢。天阳虽然是小城市，但总比你那个鬼地方强啊。” 《**日报》的牌子太响了，史维奇心中一松。他很想答应，却又总觉着事情来的太突然。同学劝了几句，他同意跟姓萧的联系一下。 第0435章 借调（2） 电话挂了，没五分钟又再次响起。 史维奇抓起话筒‘喂’了声，对面有个中年人的声音问道：“史维奇史同志吗？” “是我。” “我姓萧，最近在替天阳冶院招人。听说你是学计算机应用方面的？有兴趣换个工作吗？” 电话里的萧金浪又把待遇条件说了一遍。 史维奇还是有些犹豫，支吾道：“我待的研究所属于保密单位，要借调只怕得多重审批，所里还未必放人。我自己么......” “我就问你想不想来天阳？”萧金浪打断问道，“你若是想，剩下的事都由我来解决。 无非是花钱而已，我给你们上级一笔外汇做借调费，工作调动啥的都不用你管了。” 史维奇额头的汗都出来了，婉转说道：“真能这么简单？这倒是好。行吧，我服从组织安排。” 萧金浪应了声，又问道：“你们所还有啥能人么？给我介绍一个，事成之后给两百块介绍费的。” 诶......，这怎么还搞拉人头的介绍？ 听到询问时，史维奇脑子还转了圈。可等听到‘两百块’，他思维活络几分，又警惕几分，“介绍费？你们想要什么样的能人？” “机械，电子，化工，医药，或者你觉着有能力又想挪个窝换工作的，都可以跟我说说。 你不用怕，这是正规借调。我自己也是体制内的。规矩都懂，会跟你们上级协调的。” 听了萧金浪的鼓动，史维奇颇为意动。可他还是牢记‘保密条例’，可不敢随便开口说自己单位内部的人事。 最后一句‘等消息吧’，电话再次挂断了。 听着话筒里传来嘟嘟声，史维奇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他有些失魂落魄，在传达室外站了好一会，毫无头绪，又跑去所长办公室交代情况。 所长夸史维奇‘防特’意识强，思想进步，值得表扬，几句话就把他给打发出来了。一直到下班，他脑子都没回过神来。 山沟沟里的厂矿，地方都不大。办公楼外就是家属区，煤渣路贯通各处，住宅都是一水的红砖筒子楼，生活环境相当简朴。 史维奇回了家，他爱人也是所里的人，同样刚下班。孩子在附近镇里上学，背着书包才回来。 见着一家人，他挠挠头，推了推眼镜片，说道：“今个有人打电话说要借调我。” 爱人和孩子都没动静，一个忙着做饭，一个忙着写作业，都等着老史继续说下去。 史维奇继续说道：“说是只要我点头，马上把我调走。新工作月薪一千，可以带家属还解决工作，孩子可以安排上学。只要工作满三年就分房。” 爱人和孩子总算抬起头，多看了自己丈夫/父亲一眼，都觉着今天老史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你个写代码的穷酸苦力，也配月薪一千？ 第一次开口，家里压根没人信。 淘米，洗菜，做饭。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 今晚上有个笋干炒腊肉，史维奇多夹了几筷子，他爱人就拿眼瞪过来，随后将菜全划拉到儿子的碗里。 老史闹了个没趣，只能扒了几口白饭，就着点汤汁咽下去。 山沟里物产少，‘江北厂’附近的镇上也买不到什么东西。山民的日子更苦，饭碗里还得搭配红薯干。 哪怕过个十年二十年，三线都是贫困地区。 史维奇的家也简单，客厅就是餐厅。一张方桌罩着塑料布，天花板吊着个发黄的灯泡照亮半个屋子。 屋里没什么摆设，大多数还是利用厂里的边角料自己打造的。 吃了晚饭，史维奇主动去洗碗。他抓了块丝瓜囊，一边洗一边谈白天的事。 “今个真有人打电话给我，说只要我点头同意，就把我借调去个叫天阳的地方。知道天阳吗？” 爱人把餐桌抹一抹，正在辅导孩子作业，头都不抬的说了句，“我不知道什么天阳，你啥时候能调到贵阳就行了。其他的我都不奢求。” 史维奇只能乖乖洗碗。 七点，天黑了。 夜里也没啥娱乐活动。孩子写完了作业，一家三口出门遛弯消食。 绕着家属区的煤渣路走了半圈，史维奇又忍不住说道：“是我魔都的同学介绍的。 联络的人姓萧，感觉有点能耐。他说只要我点头，剩下的事就不用管了。” 煤渣路上黑洞洞的，连个路灯都没有，只能远远看到家属区的门口挂着个昏黄的灯泡。 山沟里草木茂盛，蚊虫特多。孩子东跑西跑，爱人在赶头顶的蚊子。 还是没人在意史维奇的话。老婆孩子连应一句的兴趣都没有，因为过去他们听了太多‘好消息’，每一次‘好消息’都会变成没消息。 到了八点半，全家洗洗准备睡了。 史维奇住的还是当年结婚时厂里分配的一室一厅，孩子大了就只能在厅里支个小床。那床是老史请所里的师傅用废铁料焊的，挺结实，就是不好看。 孩子睡前闹着要看电视，可山沟里信号不好，收的台全是雪花点。 小孩愣是冲着模糊的画面看了个电视剧，因为电视喇叭里全是噪音，只能当哑剧看。 到了九点，爱人直接把电视关了，把孩子轰上床。 老史洗个脚，又旧话重提，“我认真的，确实有人说要借调我。就算月薪一千太夸张，给个五百也行啊。 人家还让我介绍别人一起借调呢。我怕遇到来路不明的人，愣是没敢说。可姓萧的承诺了，只要我介绍人被借调，就给两百块介绍费呢。” 说到这，老史忽然回过味来，低语道：“两百块介绍费？我那魔都的同学该不会是把我当猪仔给卖了吧？” 他爱人总算扑哧乐了，“就你这么笨，活该被人当猪仔卖。你要是被借调成功就把我介绍出去，白赚两百块了。 我也不比你差呀。你都能月薪一千，我岂不是得两千？” 老史和自己爱人本是高中同学，上大学谈的恋爱。一人学计算应用，一人学医。 他来贵州的山沟里受苦。他爱人也毫不犹豫申请了调职，要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跟着他进了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山沟里。 从青年到中年，相濡以沫十多年。没到五十岁，两人都有白头发了。灯一关，躺在床上，老史叹了声，“我知道今天这消息有点不可信，这么些年来对不起你了。” 黑暗中，枕边传来爱人一声轻骂，没一会听到她断续的声音，“老史，你没对不起我，我自愿来的。倒是我对不起我爸我妈。” 夫妻俩都叹了声，苦日子就这么熬着。 第0436章 借调（3） 老史隔天也就把这事给忘了。他早上起来做饭，骑个自行车送孩子去镇里上学，再赶回厂里上班。 其实厂里也没啥工作要做的，科研方面压根没经费，厂里里闹着要搬迁，人心思动，什么事都干不了。 但老史回来就发现自己爱人还没上班，正坐在家里一张破沙发上，手里捏着半张纸在发抖。 他奇怪的问道：“咋回事？你今个调休不成？不舒服吗？我送你去卫生站。” 史维奇走近后才发现自己爱人的注意力全在那张纸上。 他更奇怪了，继续问道：“啥东西啊？是上头发的通知么？是不是又说这个月的工资只能发一半？” 爱人缓缓放下手里的纸，严肃而认真的低声道：“老史，我昨个有个事没跟你说。” “啥事？” “厂长把我们当猪仔都给卖了。” 啥......？ 史维奇挠挠头，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爱人忽然扑上来抓住他的手，激动的说道：“所长昨天把我喊去了，说是要推动人才流动，加快机构改革，改善职工生活待遇。” 史维奇心头一紧，“说重点。” “那个姓萧的也找了我，问我愿不愿意借调去天阳？待遇跟你说的一样。 我只说服从组织安排，也没多想。可你送孩子去上学，厂里就派人送来这个。” 老史接过那张纸，是一张传真，抬头是‘职工借调联络函’。 上面写着简短的一行话，简短概括就是天阳冶金学院通过内部系统直接发来了借调申请。 这也太快了吧？！ 史维奇的手也开始抖了，“难不成这事是真的？” 他爱人微微点头，“送通知的人说了，天阳冶院以每人五千美元外汇做借调费，直接打通了部委的关系，从三线抽人去天阳。” “五千美元借调费，谁会这么舍得？我们跟着沾光啊。真有月薪一千？” “哪怕一半也行。” “天阳冶金学院，听起来是部属院校。我们就算借调过去好歹能当个讲师。” “冶金学院应该有附属小学中学，孩子还能就近入学。” “可以带家属，还安排工作。” “天阳市就算再烂，也比这山沟沟强。” “总不至于让我一个星期才吃一回肉了。” 哈哈哈...... 两口子忽然兴奋的欢声大笑，像孩子般抱在一起又蹦又跳。 跳了一会，老史停下骂道：“这该死的厂长，他居然把我老婆当猪仔给卖了。两百块介绍费啊，我自己想卖都卖不成？” 爱人把脸一沉，“老史，你说什么？谁是猪仔？” 两口子在家一阵闹腾，上班都迟到了。 不过家属区距离厂子也就百来米，走几步就到。 传达室的大爷瞧见了都替他们俩道喜，现在能借调出去可算是脱离苦海。 史维奇进了办公室就得知厂里被借调的还不止一个两个，竟然有五六个之多，可以带家属。 消息传开，大家都在打听，才得知好些山沟沟里的兄弟单位都接到了借调函。 三线有一千多个单位，两千多家厂矿院所，体系内有数百万人口。 这其中有大量国家培养数十年的人才，浪费了可惜。但他们的安置分流也是部委都头疼的事。 二三十年的时间，三线的单位都在深山里安家，或娶妻生子，或开枝散叶，或发展或萎缩。 这批人早已扎根于此，要拔出来谈何容易。 借调函从上级下达，‘江北机械厂’的职工们都很奇怪。谁能如此手眼通天，把分属不同系统的几十家单位给调动起来？ 光是月薪千元的事就令人沸沸扬扬，羡慕嫉妒恨的不在少数。 阴阳怪气的言论在暗地里扩散，但这无法阻止史维奇等幸运儿心头的火热。 中午回家吃饭，老史爱人就低声说道：“我刚刚打电话问了，被借调的不单单是我们贵州这边，四川和安徽等几个省也有。 都是三线研究所和工厂，总数得有个四五百。” “我也打听了，天阳冶金学院确实是冶金工业部下属院校。可它哪来那么多钱一下子招揽几百号人？难道那个学院要院系扩招？” 院系扩招也用不了四百多人。而且这待遇太好，叫人不敢相信。因为所有被拉去的人都得到基本相同待遇，最起码也是月薪五百块。 那岂不是每个月发工资就得二三十万？ 就当所有人都在忐忑之中，新的消息连同邮局汇款单就来了。 每人五千块安家费。先汇款一千，其余四千抵达天阳就发。 卧槽，这就是几百万了！ 汇款单一来，史维奇所在的办公室算是沸腾了。 山沟里没啥新闻，报纸都是一周送一次，一次送一周。加上保密条例，厂里有什么事也不能对外说，甚至不能跟自己亲人说。 可从八十年代开始，‘三线’的大量科研院所和工厂就开始搬迁。 其中贵州就有很多保密单位朝大城市搬，把宝贵的人才和资金集中起来使用。 但再怎么集中，上级拨付的资金就只有那么多。 九十年代国内军工业处于一种诡异的凋敝状态。 88年，兔子的核潜艇进行了两个大实验。 一个是在南海进行深潜，反应堆全功率运转，水下大深度发射鱼雷。一个是在北海进行水下弹道导弹发射。 两个实验都很成功。 但负责核潜艇的黄总师却高兴不起来，他后来接受媒体采访，“我高兴因为我打成功了。但大概明天我们就要失业了。” 果然，新的核潜艇项目下马，一下就是二十几年。 科研生产断线，团队解散，人才流失。 说白了还是穷，穷到三十年后才来补课。很多核心技术，兔子跟鹰酱在技术上的差距被拉大到不是一代人能追上的。 幸运的是鹰酱在两千年后跑去打治安战了，跟中东中亚的骆驼玩尿糊糊玩的不亦乐乎。 现在有人自掏腰包要来养三线的工程技术人员，对史维奇这些人来说不啻于天大的好事。 也幸亏萧金浪拿着《**日报》的牌子去跑门路，换别人拎着猪头都找不到庙门。 再加上周青峰把几百万美元跟白捡似的朝外撒，好些部委自然从三线非核心的单位抽调那么几百号骨干人员给他。 一方要钱，一方要人，双方都觉着自己赚大了。 第0437章 借调（4） 搞科研是很花钱的。设备差一点，成果就差千万点。科研人才必然是跟着项目走，跟着设备和资金走。否则就是有颗天才脑子也是白搭。 举个例子，国外搞生化药物研究，医用手套用一次就丢，甚至做一个操作就要更换移液器之类的配套耗材，以免污染宝贵的样本。 国内九十年代怎么可能让你把手套移液器之类的用一次就丢？乖乖的重复使用吧。 可只要耗材重复使用，耗费几个月乃至几年，花掉百万千万做出来的成果很可能就在无意中泡汤了。 科学研究是非常严谨的事。 史维奇是搞计算科学的，勉强可以说是数学家。世人笑话说数学家最省钱，只要纸和笔就够了。 可拉倒吧。 这都啥年代了。 你以为自己处在亚里士多德的时期么？ 数学家要起经费来可狠了。搞计算科学的就更狠，人家要的是超算。 九十年代最出名超算是ibm的‘深蓝’，跟卡斯帕罗下国际象棋还获胜的那台。就不说这台宝贝的造价和运维人员工资了，光是它每个月的电费就能让史维奇破产一百次。 僧多粥少，那就只能分流了。 三线科研人员的去向千奇百怪。 好多科研机构合并重组，他们继续待在某个岗位上默默无闻一辈子。也有人去大专院校发挥余热，下海经商乃至出国的也有。 萧金浪别的本事不敢说，跑门路的能力却绝对一流。 周青峰舍得给钱，他便到处打电话找关系，以天阳冶金学院的名义招揽三线那些无处可去的人才。 先汇一千块安安心，再开出四千块的许诺吸引人，最后还要加一句‘一周内不到岗视作弃权，借调名额自动收回’。 就一个意思，‘爱来就来，不来拉倒’。 反正三线的人才那么多，不缺一个两个。‘天阳冶金学院’的态度非常淡然，让好多犹豫的人全都炸了。 安家费就给五千，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 这说明‘天阳冶金学院’资本确实雄厚啊。 算一算，要从贵州的山沟沟去天阳，时间还挺紧张的。 史维奇就不再犹豫，和他一起被借调的人也都没法犹豫。大家各显神通，开始自己的‘天阳之旅’。 离开时，史维奇到镇上邮局取款，一千块钱全借给了还留在山沟里的同事。他坦言自己若是真的能交上好运留在天阳，这笔钱就不要了。 坐着单位派出的破车，史维奇带着老婆孩子从山沟里出发，一路摇摇晃晃的到了贵阳，在指定招待所住下。 招待所几十个房间大半住着去‘天阳冶金学院’的。 大家都觉着自己走运，彼此闲聊几句全都哈哈大笑。隐居深山十多年的阴霾就此散去，从今往后都是美好的前途。 龚伟作为‘圣光’的万金油，忙活帝都的‘走私进口货’，还要带联络人员来贵阳，专门在招待所里等着萧金浪招募的人才。 他时不时的拎着个开水瓶，兜里揣着糖果，带着慰问品，敲开一户又一户借调人员的房门。 “史工，你好，你好。我叫龚伟，是这次借调任务中专门来服务大家的。 我们周总对各位很重视，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向我提，让天阳方面提前做些安排。” ‘传统艺能’毫不犹豫的给出。 龚伟先从口袋里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给史维奇的孩子，而后从背来的包里取出两台移动电话和两台寻呼机。 史家两口子一人一台。 哎呦......，这可了不得！ 招待所的屋内，史维奇招呼龚伟坐下，看到‘大哥大’却立马跳起来——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这玩意可贵了，比安家费还贵。 “这是配发给我们的？” 移动电话方方正正，黑色外壳高端大气，绝对的身份象征，不可忽视的地位提升器。 史维奇不清楚这玩意要多少钱，他只知道自己肯定买不起。两口子存十几年的工资加起来也买不起。 龚伟笑哈哈的把移动电话和寻呼机塞过来。他自己就曾被这玩意给吓住，太清楚手里‘敲门砖’的威力了。 这两件玩意配合使用，叫人飘飘欲仙，走在大街上绝对是最靓的仔。 当初周青峰去林婉家拎了两瓶‘四特酒’，轰击效果就跟炮弹差不多。龚伟现在拿出‘传统艺能’，基本上毁灭地球。 手里握着‘大哥大’，史维奇看向自己爱人，脑子有点不太好使。看龚伟居然还要再给一台，从来没收过礼的他竟然忸怩。 “龚同志，这会不会太贵重？要不我们两口子就配一套好了，免得影响不好。” “不行。”龚伟挥手一切，义正辞严的断然拒绝。 “周总说了，要珍稀人才，爱护人才。给每个科研人员投资一块钱，他能像奶牛一样给与无穷回报。 亏谁，也不能亏了你们。” 一句话说到人心坎里。 周总真是好人哪！ 史维奇在山沟沟里受尽了缺经费的苦，闻言猛然鼻头发酸，眼眶一红。 七尺男儿哭了。 天阳冶金学院的‘周总’一定是个德高望重的老者，拥有极具智慧的眼光和仁慈宽厚的笑容。 为了国家的科研事业，周总一定是勤俭节约，省吃俭用。 他肯定自己都舍不得花钱吃顿好的，才能给科研人才发大笔安家费，还给配上最新款的移动电话。 士为知己者死！ 史维奇抹了抹眼角的泪，有种深受重托的责任感。 他抓住龚伟的手，哽咽又郑重说道：“承蒙周总厚爱，我心里的感激无法言语，唯有以后好好工作，回报组织上的信任。 周总有什么任务尽管交给我吧，我就是累死也一定完成。 以后我就是‘舍小家，为大家’的老黄牛，吃喝拉撒都在岗位上，任何困难也绝不皱眉。” 史维奇在山沟里窝了十几年，今个头一回有种被人重视的认同感。 这仿若宝马配英雄，良将遇明主，此生归于周总麾下，无悔矣！ 看史维奇坚毅无畏的面容，龚伟被吓着了。 他连忙安抚道：“别激动，别激动。我们周总最好说话了，绝对不至于要累死人的。他其实就喜欢拿钱扇人的脸。”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们接下来吃好喝好，喝好吃好，等人到齐了，我们坐飞机去天阳。 放心，那边的工作多的很，不愁没事干的。” 龚伟说完便逃一般的溜走。 出了房门，他满脑门的汗，随手一擦，感慨道：“这帮家伙真可怕，感觉像招募了一批死士。” 第0438章 借调（5） 史维奇偶尔也来贵阳出差，但待的时间都不长。 他的工作往往是给其他兄弟单位跑数据，并兼任设备维修工。因为待在山沟里实在太闷，出差成了他唯一的消遣。 各单位的设备往往型号多，接口杂，性能参差不齐。国内国外的产品都有，简直犹如万国牌。 史维奇为了应付各种状况，不得不在过去十多年练就各种绝活。 别人能用计算设备就可以了，史维奇不但要会用，还得会拼，甚至得找零件靠自己造。 可国内能找到高档电子零件大部分是东欧产的，能拿到些日韩样品都如获至宝。 这次去天阳，萧金浪也没跟史维奇说具体工作。反正看在月薪千元的基础上，他觉着让自己干啥都行，哪怕让他改行都没问题。 在贵阳航空系统的招待所住了两天，借调队伍凑齐了三十人，史维奇的一家三口就乘机飞往天阳。整架飞机被包了，全是同行的借调者。 因为聚在一起，目的一致，大家话题就多。随便问一问，这飞机上的人员五花八门。 除了像史维奇这样搞计算应用的，大部分是航空机械方面，还有些竟然是化工制药的。 龚伟还留在贵阳收人，飞机上没人了解天阳。大家只能通过一鳞半爪的简单信息猜测。 有人听史维奇谈到计算机，就说了句：“听说天阳冶金学院的计算机特别多。” “哦......，你咋知道的？”史维奇先要问个究竟。 “天阳冶金学院好歹是部属院校，他们自己就有依托当地资源的科研任务，其中包括矿山机械。 我听了个消息，说他们院里因为最近引进了国外的专业机械设计软件和标准，绘图制图的效率提高几倍。 平常一个月才能干完的活，他们一周就搞定了。” 国外的技术进步，国内并非不知道。 计算机辅助设计和制造是目前国内科研界追踪的热点。好多单位正想办法从手工制图转向计算机制图。 只是设备太贵，暂时尚未普及。软件方面更是严重依赖国外。 国内很多院校还只教手工制图。但等到九十年代末，所有毕业生进入岗位就会发现计算机早就把他们费尽心思学会的能力淘汰大半。 但没人会拒绝计算机带来的便利。 史维奇熟悉计算机。他倒不在意一家院校有硬件设备，只是惊奇这院校内竟然能有配套的软件。 要知道这年头硬件贵，软件更贵。专业软件甚至跟硬件绑定，不存在盗版问题。 国内最出名的软硬捆绑就是专门用于汉字输入的‘汉卡’。这玩意新千年的人只怕是听都没听说过。 装个拼音输入法就能解决的问题，九十年代要用一块专门卡板来解决。 听到天阳冶金学院重视计算机软硬件，史维奇觉着自己的工作肯定稳了。不管干啥，至少不会脱离专业。 贵州到天阳没有直航，只能转航班。史维奇上午出发，下午才到。天阳机场没有航站楼，得坐摆渡车离开。 到了机场外，就看到几辆银色‘面的’上打着招牌。 “天阳冶金学院欢迎您。” 借调人员一出现，就有人熟络的上前招呼。双方问清楚身份，大伙连带家属全部上车。 史维奇牵着爱人孩子，惊讶发现这面包车里居然有空调。 “哎呦，你们这车真不错啊。” 上车的人员纷纷夸赞，他们早已脑补出一家特有钱的‘天阳冶院’，但这面包车再次刷新他们的认知。 现在市面上跑的面包车大多用的日本七十年代的技术，跟‘长安之星’有差不多十五到二十年的差距。 周青峰弄来的这批面包车更是新世纪后的产品，从内到外都与众不同。 现在只有高档轿车才配空调，在面包车上配空调的还真是独一号。自动车窗和abs更是豪华配置。 开车的司机三十来岁，黑瘦的汉子，特别喜欢听人夸自己开的车，带着浓重方言口音喊道： “我们‘圣光’公司的配车是最好的，空间大，内饰漂亮，操控也特别轻松。” 史维奇听司机口音怪怪的，问道：“师傅，你广西人吧？怎么会在天阳？” 司机用土话骂了句，“我广西桂林的，退伍好些年了，突然有老战友问我愿不愿意来天阳。 我有什么话好说？立马就来了。来了之后就知道自己总算熬出头了。” 黑瘦司机精瘦而机敏，普通话不标准。从其长长的感叹可以听出，他也跟史维奇差不多，也不知在什么地方窝了好些年。 当司机的总是愿意聊天，黑瘦司机上路后就主动介绍自己。 “我可是在老山打过仗的，后来受伤退伍，拿了些抚恤回家种地。可我们桂林有个什么地种？ 当年跟越南佬搏命，我眉头都不皱一下。后来穷的我都想去杀人，实在是穷怕了。这狗日的世道，简直不让人活。” 打过仗的大兵往往爱吹牛，黑瘦司机时不时夹杂外人听不懂的俚语，显得凶里凶气。 史维奇无法分辨对方到底有几分真话。他只敷衍的呵呵笑了几声，倒是对‘穷怕了’三个字深有感触。 “怎么......，觉着我在骗你？” 黑瘦司机停在个路口等红绿灯，撩起衣服，露出肋下碗口大的一个疤。 “一颗子弹从老子腹部穿到后背，带走一大块肉。老子命大，明白不？” 枪伤的伤疤极其可怕，皮肉扭曲黏连，丑陋的仿佛里头藏着鬼怪的面容。 孩子被吓的几乎要哭出来，史维奇自己都愣神数秒。 只有他爱人低声安慰孩子，“别怕，别怕，这是解放军叔叔。他为保卫我们跟坏人战斗，那是他英勇的勋章。” 黑瘦司机有股子常年积累的怨气，时不时发作。听了孩子母亲的话语，他又讪笑的把衣摆放下，摆摆手说道： “唉......，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我能活着就不错了，当年好多战友都没回来，埋在麻栗坡。 只是我们老家太穷了，实在太穷了，政府想给福利也给不了。 但总算还有人想着我们，光我们县就有十多个老兵在天阳找到工作。有几个甚至是残废嘞。” 只要谈起在天阳的生活，黑瘦司机就极为高兴。 “我能开车，公司就让我开车。我老婆没文化，就接受培训去做个早餐。我孩子在家跟泥猴一样，来了天阳也去上学了。 现在我们全家一个月能有四百多的收入，这比在省城都强多了。 公司说像我这样有伤的可以免费治，每个月省了我一笔药钱。我现在算是满意了，不亏我当年跟越南佬拼一场。” 黑瘦司机大概跟很多人说过自己的经历。他脸上笑啊笑的满是苦涩后的畅意，注视者莫不动容。 史维奇忽然觉着跟之相比，自己在山沟里的生活并不是最糟的。 第0439章 借调（6） 天阳机场在城市的西北方，天阳冶院则在东南方。 史维奇等人需要穿过整个城市才能抵达目的地。只是车子走一半却被堵在半路上，一支大型车队在缓缓通过路面。 “爸爸，这些车上装的是什么？”史维奇的孩子扒着车窗问道。天阳好歹是个城市，让从山沟里长大的孩子充满好奇。 路上的拖车运载巨型罐子，看上去像是化工业使用的大型设备。 开车的司机答了句，“据说是什么滚筒筛选机，‘圣光机械’要在城南建工业园。” 天阳这鬼地方建工业园？它能搞什么工业？ 这里又不是大宗矿物产地，更不是沿海港口。 以史维奇的认知，这地方顶多搞点采矿业和金属加工业。毕竟天阳的稀土矿挺有名的。 再则滚筒筛选机也不是给化工用的吧？ 史维奇满脑子疑问。 “‘圣光’搞走私，啥东西都能弄到。你们不用担心。”黑瘦司机挥挥手，满不在乎，“周总能耐大着呢。他要搞的事就没有搞不成的。” 史维奇听黑瘦司机提及好几句‘圣光’了，他只当是本地企业，也没当回事。 可听到‘周总’居然过‘圣光’联系在一起，不禁问了句，“你说的周总是哪位？” 黑瘦司机瞧了眼后视镜，“不就是把你们从贵州借调来的周青峰周总裁么？” “借调我们的是天阳冶金学院。”史维奇争辩一句，“周总难道不应该是冶院的领导？” ‘周总’难道不是‘周总工程师’或者‘周总设计师’之类的简称么？他难道不应该是个白发苍苍的学者型领导？ 总裁是什么鬼？这听起来怎么像是一家企业的头？ 还是很邪恶的那种。 黑瘦的司机哈哈大笑，“周总才不是什么冶院领导，不过手眼通天而已。 他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疯，花大价钱从全国各地的招揽人手到天阳，你们就是他雇来的。 据说他最近花几千万外汇购买设备和材料。不说眼前这些筛选机，光是水泥沙石就多的不得了。 天阳有条唐江穿市区而过，现在江面上全是装载货物的驳船。 周总从其他市雇了七八个城建施工队，沿着太平桥那块修码头，搭仓库，建厂房，造宿舍。 就这个星期，沿河两公里冒出一溜的工地和工程机械，至少几千人在准备施工。 施工单位的设备沿着唐江运过来，建材堆满了江边的应急仓库。 光是为了给这么些人吃饭，周总就一口气从北方订购了五千吨粮食和副食品。否则市里的粮价都得上涨。” 听到几千万外汇，史维奇就在咂舌。 运载大型滚筒筛选机的车队足有二十多辆，全是重型平板拖车，光是租用这么一支车队就得不少钱。 工业设备多种多样，眼前还是很小的规模。 但能分辨的设备就包括风选机，滚筒筛选机，磁选机，燃烧炉，传送塔。 上头有不同工厂的标牌，应该是船运而来，车载最后一段路。有经验的人才知道这是处理垃圾的。 黑瘦司机继续说道：“听说周总为了赶工期，给所有供应商外汇支付，且大型设备预付三成。 他承诺工程结束，质量没问题，三个月内付款百分之八十。” 一般工程结束不会全额付款，而是要走一个流程，确保质量没问题。 越是大工程，走的流程越长，两三年能结束就是运气。可干工程的最怕收不到款，一旦烂尾真是会要人命。 周青峰愿意外汇支付就等于给工程队和供应商保值了，加快付款更是逼得一堆人挤过来抢活干。 消息放出，半个月不到，省内各家施工单位蜂拥而至，精兵强将齐聚天阳。省外的施工单位干着急，又无比羡慕。 才到天阳，史维奇等借调人员就领略了一把周总的财大气粗。等住进了冶院特意布置的招待所，他们更明白了什么是奢华大气上档次。 “我有次跟团去日本，逛商场时见过这玩意。” 一名借调来的工程师参观了招待所的公共厨房，指着厨房内的微波炉而感叹。 “我当时不认识这是什么，商场的售货员朝我翻白眼。” 冶院原本的招待所只有四十几个房间。随着外来人员的暴增，所有房间全都住满了。 为了让从各地赶来的技术和工程人员有地方住，冶院不得不腾出了一栋五层的教学楼。 教学楼内每个教室分男女简单隔开，里头摆满了临时布置的高低床，一个教室里愣是塞进了二十号人。 可住进来的人们却没半点怨言，因为这临时宾馆实在豪华的过分。 每层楼有八个教室，楼道走廊两头分别布置了公共厨房和洗衣间。 平常人家的厨房大概就是炉子和锅碗瓢盆，唯一称得上电器的只怕就是天花板上跟蛛网连在一起的灯泡。 可周青峰为了招待史维奇等技术人员，每层楼里光冰箱就放两台，洗衣机五台。烧水用电水壶，热饭热菜都用微波炉。 打开冰箱，里头是冷饮瓜果，随便吃喝。吃完了喊一声宿管，立马有人开着机动三轮车送过来。 公共厨房不生火，但冶院的食堂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十点，持续不断的供应饭菜。 史维奇住进来刚刚放下行李，就去食堂美美的吃上一顿接风宴，大鱼大肉吃个饱，心里头那叫一个舒坦。 为了把周青峰这些‘心头宝’招待好，‘圣光机械’的后勤部扩编三倍人手，多给了五倍经费。 林婉光是为了组织好其中的人员，就费劲了脑筋。 面对草草布置却超乎想象的公共厨房，有人感叹的讲述自己在日本的见闻。 史维奇跟在后头奇怪的问道：“不是说日本人都很有礼貌么？” 那名工程师翻了个白眼，“接待我的是个官派留学却赖在日本的二鬼子，比真鬼子还可恨。 看到我们当时的穷酸像，那家伙的鼻孔朝天，爱理不理。他会说汉语偏不说，故意说日语，好像要跟我们划分界限。 反而是真鬼子更客气些。” 说到这，那名工程师又笑了，“借调我们的这位周总肯定来头不小，说不定那天我们自己也能造微波炉，然后卖到日本去。 让那帮二鬼子替我们赚钱。” 哈哈哈...... 畅想总是叫人愉快，初来乍到的人们对今后的生活充满期望。眼下他们虽然连自己的住所都没有，但这不妨碍他们愉悦的心情。 教学楼改造的招待所内有公共浴室。 史维奇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打算在冶院内逛逛，参观一番。只是不等他把自己爱人叫上，配发的移动电话忽然响了。 “喂，是史维奇史工吗？”有个年轻的声音问道。 “是我。你是哪位？”史维奇答道。 “我是周青峰，我在冶院的机电楼。听说你是学计算应用的，能搞定内部网吗？”年轻的声音问道。 内部网？ 第0440章 捡垃圾的快感 对于新千年的人们来说，已彻底远去的二十世纪是个沉默，暗淡乏味又光怪陆离的时代。 毕竟移动互联网的出现给了普通人随时随地的信息流和多姿多彩的世界，让人犹如生活在地球村。 但实际上二十世纪的科技发展是非常迅猛的，反而是二十一世纪这开头二十年出现了科技停滞，科学家不过是在原有技术的基础上修修补补。 计算机的出现改变了人类生活，那么互联互通的计算机就相当于改变世界。 早在二十世纪的七十年代，局域网的概念就出现了。到了九十年代，它快速成熟。 萧金浪拉来一支五十岁以上年龄的工业顾问团，帮忙规划工业路线。 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们给周青峰很大刺激。他就想弄一支更加年轻更有活力的技术队伍。 反正大爷有的是钱，为什么不花出去招揽人手呢？ 既然花大价钱招揽的人手都来了，总得给他们最好的装备吧。 正所谓‘好马配好鞍’，不管技术人员原本是干嘛的，人手一台移动电话和电脑就是标配了。 但是...... 移动电话好说。 因为‘圣光机械’大规模使用，天阳邮电局花大价钱引进的移动通讯设备大大摊薄了成本。 原本一个号码五六千块的入网费，愣是给周青峰特价三千。 可计算机就有些麻烦了。 目前个人电脑还在普及阶段，组网就更是个新潮应用。 周青峰每周购买十吨电子垃圾，指定要废旧计算机后就发现，这次弄来的东西有点复杂的过头了。 一水的十九寸显示器，笨重却大气，看着就上档次。 六七百台机箱，全部是最新的486主流配置。还有二十几台杂牌服务器，路由器，集线器和废旧网线。 这些玩意就有点难搞了。 九十年代的服务器市场特别乱，用的芯片和系统都各不相同。好多厂商在随后的年代被淘汰了，想找资料都难。 周青峰搞486还凑合，对杂牌设备是真的一筹莫展。 按说单机使用也无所谓。但486已经是高档货。能组网却不组网，总叫人觉着太浪费。 更重要的是，周青峰想要用信息中心来强化公司管理，免得自己天天被一堆琐事纠缠。这就需要有专业人员介入。 史维奇被喊来时，冶院机电楼的一楼大礼堂已经来了五六个不同单位的研究员。 这些人都在三四十左右，正是精力和经验的巅峰期。他们全都是国内名牌大学毕业，蜗居三线十几年，现在正是让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 史维奇平日都是用大型机，国产的进口的都有。他比较熟悉unix系统，玩的真心是大数据量计算的高端应用。不过他走进机电楼的大礼堂，还是心头扑通。 大礼堂被清出块空地，堆满了周青峰用卡车运来的‘电子垃圾’。 ‘486’嘞，全部都是‘486’嘞。 这玩意的计算能力比得上十年前的大型机。 一台电脑就得几万块，这乱七八糟跟堆垃圾般堆起来的‘486’，好几百台岂不得上千万？上千万块钱怎么能这么糟蹋？ 周青峰最近弄来的东西太多，修不过来。 电子产品不容易坏。除非是拿出去卖钱的货，否则他对于自家用的设备就懒得动手修了。 反正就是多了些灰尘，通电后照样能跑的。 若是有几台不能跑。 不能跑的先丢一边，有空再来修。 所以史维奇眼前的电脑主机就好像破产网吧清仓甩卖般，胡乱了堆了一地。有些机箱都瘪了，外壳破损，惨的好像是废铁。 史维奇等人被抓来当苦力，看到满地的‘废铁’......不对，满地的高科技结晶，他们心疼的要死。 史维奇就连忙打电话把自己爱人喊来，接着其他几人也仿佛恍然大悟，同样是呼朋唤友，引来三四十号人一起收拾破烂。 史维奇搬动几台机箱，打开盖一看，里头积满了灰尘。随便一吹，遮眼刺鼻。可抹去灰尘仔细看，他叹声道：“都是好东西啊，糟蹋了，实在糟蹋了。” ‘486’级的cpu是跨时代的。 过去的‘386’一般只能用dos，但‘486’可以跑视窗界面。 对于经常跑运算的史维奇来说，任何计算机的算力都是宝贵的，不能浪费。 周青峰原本想指挥一下，下达点任务什么的。 可赶来的史维奇等人全都被满地的电脑所吸引，都没怎么搭理周总裁。总裁阁下自己挠挠头，很明智的闭上嘴，直接溜了。 史维奇等人压根不用指挥。 几十号人一起动手，忙了大半夜清出两百多台机箱。他们将机箱跟显示器连接，逐一通电测试，百分之九十五的电脑都还可以正常启动。 当统计有两百台486还能用后，堆放‘垃圾’的大礼堂内发出持续不断的欢呼。所有人都有种莫名捡到宝的喜悦，满满的成就感。 这可真是捡到宝啊！ 哪怕往便宜了算，一台配置齐全的486也要三万块，这就等于从垃圾堆里捡出了六百万。 六百万差不多能搞一个小科研项目了，不是一笔小钱。 原本不熟悉的人们彼此庆祝，虽然脏兮兮的‘电子垃圾’把他们弄得满头满脸都是灰，可大家还是很高兴。 直到这会，史维奇才想起自己为什么要来机电楼？ “诶......，周总呢？” 众人左顾右看，发现自己干了这么件漂亮事，居然没领导出来表扬。 史维奇挠了挠头，仔细回想一番，好像确实没看见‘周总’。反正他进了大礼堂就被这堆‘垃圾’所吸引。 “这些个人计算机是不是周总走私来的？” “应该是。说不定是通过特殊渠道。” “我们的任务就是清理这些走私货？” “也不错啊。‘486’可是现在最好的个人计算机，好些科研单位都没这么好的设备。” 计算机这东西是何等的贵重？好些院校花巨资来买都舍不得用，生怕用坏了。 像周青峰这样随便丢地上，还真是头一回见。 现在清理出两百台，总不能还是随便放地上吧？ 众人兴奋过后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们左顾右看就想找个领导请示，价值几百万的计算机，应该派专人看守。 虽然已是深夜，史维奇还是摸出随身携带的移动电话。他也没多想，回拨了周青峰的号码。 嘟嘟响了好一会，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喂......？” “是周总吗？”史维奇有点忐忑，“我们把那些个人电脑清理出了一半，接下来是不是该派人来看守一下？” “哦......，这么快？” 懒洋洋的声音有些意外。 “我是希望你们能把那些电脑清理后，用服务器组成内部局域网。你是史工，对吧？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行吗？” 男人不能说不行啊！ 望着还堆在角落的大堆电脑机箱，捡垃圾的乐趣仿佛会传染。 史维奇猛然生出一份临危受命的豪情壮志，“当然行。这事交给我了。” 第0441章 新课程 丁文江丁工在一台十五寸crt显示器前正襟危坐，浑身不自在。他低头瞧了瞧眼前的键盘和鼠标，再看看放在桌下的立式机箱，心里涌出满满的荒谬感。 同样荒谬的还有丁工面前二十几个天阳冶院的在校生。他们都是冶金专业的，正坐在新建的电教室里小心移动手中的鼠标，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师生们都很懵。 电教室是新建的，cad课程也是新开的。 教室内几十台电脑是前天才从‘垃圾堆’里捡出来。好多机箱上破破烂烂，一点也不像价值几万块的高档货。 九十年代西方已经在工业领域大量使用cad软件，周青峰直接就用盗版。连教材都是临时从hk采购寄来的。 天阳印刷厂无视版权，两天时间搞了百来套影印版送到学院。教材都没翻译，这下得全英文教学。 丁工就是萧金浪在火车上意外碰见的那位铸造工程师。 国内科研领域长期处在‘紧盯国际先进技术，努力填补国内空白’的状态。 丁工就是干这个的，他盯的是国外铸造行业的新技术，目前盯的是计算机cad技术在工业领域的应用。 这位六十多的老爷子在武汉的国企干了一辈子，临到要退休了就将工作让给孩子。 现在算好的，国企还允许子承父业。过几年国企大规模倒闭，想继承父业都不行了。 九十年代有个词叫‘走穴’，就跟三十年后的流量艺人到处商演一样。但现在的‘走穴’可没有经纪人，都是有能耐的人私下到处跑。 丁老爷子退休，这两年也算到处‘走穴’，主要帮些地方小厂解决铸造方面的难题，赚些劳务费。 铸造这事在三千年前就有了，是人类最古老的制造工艺。古代的那些精美青铜器，基本都是铸造出来的。 和机加工相比，铸造更便宜，快速，量大，但精度差些。 而cad技术用在机械制造领域是一种巨大的进步。比如在设计模具时给出直观立体结构，快速出图，极大的节约了成本和时间。 西方在七十年代就开始研究cad。配合数控技术，这让他们的工业产品更加精细，质量好，成本低，利润高。 ‘圣光机械’造的五排量汽油机外壳也是铸造的。但模具精度差，需要在机加工上进行多次处理。 但只要机加工次数多了，这个成本到一定程度便死活降不下来。尤其是现在数控机床还不普及，靠人工就更贵了。 当丁工在电话里说自己研究cad在铸造领域的应用，周青峰高兴坏了。他当即拍板月薪一千，将这位宝贝老爷子给请到天阳来。 丁老爷子到天阳挺满意的，好吃好喝好住，比普通地方小厂舒服多了。 还吃了公司配发的啥保健品，他多年的偏头痛和老胃病居然不发作了，连精神都旺盛许多，睡眠质量也大大改善。 生活挺好的，但这个工作么？ 普通地方小厂技术实力差，丁老爷子去了也不会讲什么cad，主要是帮忙解决一些普通铸件的模具问题。 但周青峰手下不缺搞普通模具的，他很清楚计算机技术的潜力。落后的工业体系会因此被推翻，大大降低产品成本。 九十年代开始，中国的铸件产量连续超过一千万吨。两千年后超过美国成为世界第一。 但光会铸些铁疙瘩又赚不了几个钱。国内在拼产量后，大而不强这个问题始终绕不开。 丁老爷子在自己原单位搞cad，但成效不高。原因很简单，国内搞铸件的技术落后，从业人员素质低，配套设备大量空缺。 就连丁文江也是为了写论文，完成一些部委安排的任务搞过几次cad公关。 搞完之后，大家开开会，颁颁奖，写几个总结报告，成果束之高阁就算完事了。至于实际生产则还是用落后的旧工艺。 没想到抵达天阳，周青峰是来真的。这位总裁要搞大规模的计算机辅助设计和制造，还要培养一批专业人才。 丁老爷子头大的很，这活没干过。 但现在钱拿了，饭吃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等于要从头把所有机械工艺给搞一遍，原有的设备和人员通通不能用，难度很大的。 很幸运，周青峰不是只会喊口号却不给足够经费的饭桶领导，不会只批五万块研发费用就跟要命似的，还叮嘱科研人员省着点用。 周青峰不乱插手技术，却又懂什么才是技术潮流。光是这教室里几十台486就让丁老爷子生出难以言语的振奋和惊愕。 财大气粗的感觉真爽！ 周青峰不会给丁老爷子派一批初高中文化的工人搞研发，来的都是地道大学生。虽然这些学生全都没经验，但学习能力强啊！ cad技术完全摒弃了手工制图。它的本质是计算机和机械的结合，设计出精确的数字模型，再相应的造出精准的零件。 这对生产线，生产设备，生产工人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再搞粗放式管理根本行不通，需要大规模的技术投资和人员培训。 关键是很多设备只能靠进口。所以国营厂里只能完成些填补国内空白的政治项目，根本没办法大批量应用。 “了不起啊，真是了不起啊！” 摸着手里的鼠标，丁老爷子欣喜的大笑。他去国外参观，见识过日本和德国的工厂。 国外的工人都穿戴整齐，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工作。国内的工人乌漆嘛黑像乞丐似的。 再看教室内一个个坐立不安的学生，老爷子笑问道：“你们怎么好像不是很高兴似的？今天这门课可是赶上了时代潮流啊。” 有个学生苦着脸问道：“丁老师，我们学这个铸造，以后要分配到工厂当工人么？” 哦......，症结果然在这里。 老爷子笑道：“如果这种工人不需要累死累活，只需要坐在漂亮的办公室内用电脑工作，月收入能拿七八百，你们干不？” 哈哈哈......，一帮学生立马笑了。 铸造工人都是高温作业，干的是体力活，工作环境恶劣，但对学历要求不高。一般工厂对这种岗位开的工资根本吸引不到优秀的从业者。 丁老爷子很清楚学生们的想法，他抓起手里的影印本教材，“国内的机械制图目前还大量靠手工，但国外已经开始用计算机了。 我也没有太多的经验教授给你们。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摸索，看看欧美国家是怎么做的？ 我知道冶院已经开始用计算机代替手工绘图，效率提升极其明显。这是学通了便受用终生的技能。 你们比我幸运，因为我已经老了。我只有过去的经验，而你们将拥有未来 只要‘圣光’能在这个行业持续不断的投入，今后国内在这个行业的发言权，很可能就掌握在你们中的某几个人手里。 努力吧，同学们。未来可期啊！” 第0442章 技术现状 第一天上课，丁文江主要给学生们讲讲cad的应用历史和国外的现状，谈一谈精密制造的基础就是计算机在工业上的应用。 天阳冶院的学生倒也是血气方刚，一听自己学的是世界最先进的技术，再看看眼前摆着的最先进个人计算机，集体兴奋。 看起来这条路并不难，而且钱途远大啊！ cad制图明显要比手工制图轻松，软件里有大量现成的零件库，参数可调。即使画错了也可以简单修改，不至于浪费大量时间。 “告诉同学们一个好消息。”丁老爷子在下课时为激发学习热情，故意透露些即将公开的信息。 “‘圣光机械’的周总正在草拟文件，要将公司内所有管理和技术人员的薪资提升。 比如像我，月薪会提到两千。而你们如果学成上岗，月收入不会低于八百。” 为应对通货膨胀，九十年代初的工资在大幅提升。周青峰也算未雨绸缪，直接给职工加工资。 哇哇的叫声在教室内反复响起，一帮二十出头的大学生高兴的面红耳热。这等收入等于让他们直接步入高薪阶层。 相当于三十年后年入二十万以上。 丁文江望着学生们笑笑，带上手边的讲义又暗暗叹了声，走出电教室。 周青峰要涨工资，给老专家和高级管理者的工资加倍。同时将中层技工的工资提升百分之五十。 这必然会吸引更多的人才加入，是好事。 丁老爷子叹息的不是加工资，他知道周青峰有钱，也看到了周青峰的投资力度，但他却对周青峰交给的任务倍感压力。 回到教研室，几个中年讲师起身给丁文江端茶倒水。这些都是老丁从自己原单位拉来的，是他在过去几十年培养的弟子。 原国营单位给高阶职称的工资才那么四五百，这点钱对普通人来说很高，但高级人才只要出国能拿几十倍的收入。 外行领导还喜欢对科研人员指手画脚，要经费买电脑扣扣索索，出国考察顺带旅游倒是大手大脚。 对于科研人员来说，这真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去投八路。’ 国营厂青黄不接，工资都发不出来，何必要在那里等死？ 过去没出路，大家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现在不一样了...... 老丁打了一圈电话，就把自己多年培养的三四个中年徒弟外加十几个年轻徒孙给带到天阳。 他甚至带走了好多四级以上的高级技工，车削磨铣都有，让原单位的生产彻底断了。 老丁拉人的时候，大家还忐忑，生怕前途不好还得回原单位，实在脸面无光。 到了天阳，住宿条件是差了点，因为实在没地方容纳突然暴增的职工。但周总给的待遇实在没话说。 比如有个五十好几的翻砂工，在原厂老实巴交干了三十几年，有一手精湛的翻砂铸造本事，是模具生产中不可或缺的灵魂人物。 但因为没文化没关系，老翻砂工的工资还不如刚进厂的关系户。 翻砂工作太苦太累，污染严重，粉尘超标，肺病是普遍现象。一般人根本不愿意干。 老翻砂工到了天阳，当天就被送医院去检查。隔天就有不知名的神医妙手回春，把他多年的肺病治了个七八分。 给钱多少就不提了，照顾家属就业和孩子入学也不提，光是治病这一条就足以让老工人死心塌地在天阳干。 跳出火坑的人们后来再打听，得知原本还能坚持几年的原厂半年后就破产倒闭，一个个开心大笑。 有这么多经验丰富的人手，但大家面对周青峰下达的要求还是愁眉苦脸。因为任务太难了。 老丁在办公桌后坐下，就朝附近的几个讲师问道：“新标准研究的怎么样？” 讲师们年龄也不小，最年轻也三十几岁。他们正在苦心研读cad软件的说明文档，越琢磨越觉着先进合理，可越琢磨越是为难。 中国的技术体系师承苏联，现在‘改开’，又得掉头学西方。 西方有一套完全不同的技术标准，更加深入细化。他们的生产体系正转向计算机接管，这是一套颠覆性的创新，旧体系被彻底抛弃了。 老丁带的团队面对的是新材料，新技术，新工艺，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 国内工程人员在学习和实践中用的是苏联标准，现在九十年代被逼着想欧美转向，也就是大名鼎鼎的iso标准。 这涉及到管理，材料，品控的方方面面。尤其是人的思想要彻底扭转过来，否则便是沙上建塔，白费功夫。 iso标准好不好？ 非常好！ 但能不能用就两说了。 不是技术人员不想用，是现实有制约。 周青峰跟老顾问们聊天，有人来自魔都640所，某些细节就很说明问题。 比如‘运十’是七十年代由640所设计的，当时很超前的使用了美标做结构标准。 比如机体大型锻件用lc7标号的铝合金，又薄又轻，可以大幅减重，提升飞机性能。 可兔子是八十年代才引进技术，九十年代才搞定鹰酱五十年代的铝合金材料lc7。等640所的设计完成，负责制造的5703厂就傻了眼。 厂里只有苏联标准的lc4铝合金。图纸上的大锻件只能改成小锻件拼凑焊接。性能不达标，机体超重，使用寿命还低的要死。 如果是军机，部队只能捏鼻子认了。可这造的是民航客机，这么超前设计，野蛮制造是不行的。 科技发展没有捷径。 宣传上经常有‘少花钱，多办事’的调调，但这种不讲科学规律的蛮干必然会被科学惩罚。 现在老丁的团队，乃至‘圣光’请来的所有顾问团队都在给周青峰做工业规划。但所有聪明的大脑都得面对自然规律。 使用国外的高标准，国内的厂房，设备，材料，乃至人员往往就没法用。 将就国内的技术现状，想要做出高标准的产品就必然不可能。 面对这种困境，中国的做法是‘引进’。 就如同魔都的宝钢，整个生产线从日本引进，人员送到日本‘新日铁’去培训。哪怕生产线建成，很多耗材还要从日本进口。 全都要花外汇，被小日本宰了好多年的‘肥羊’。 对于周青峰来说，这条路直接就被堵死了。他可没那么多人力物力引进国外的生产线，必须走一条自己的路。 ‘圣光’招揽了几百号高级工程技术人员，但几乎所有人都问周青峰同一个问题——我们到底要走什么样的技术路线？ 走原来的老路？还是走国外的新路？ 肯定是要走新路的。 但走新路，没有配套的产业链配合，就跟水中捞月般只会落得一场空。 “能不能立足国内现有的技术水平，创立一套临时性的标准？” 周青峰也反问一句，“我们也不求大求全，就拿发动机外壳做个试验项目。行不行？” 自己搞一套先进点的标准凑合用？ 大家都觉着周总有点异想天开。这个工作量太大了，耗时耗力，要做大量的研究和测试，可不是几百号人能搞定的。 众人还是摇头，“周总，土法上马行不通啊？不行的，真的不行！” 第0443章 技术革新 “我们现在用的这款汽油机是魔都库存的生产线。这东西还是五十年代苏联的技术，实在太老了。” “别说五十年代，如果以美国标准看，这是他们三十年代的技术，完全二战水平。我们现在的材料也不差了，可以搞个新的。” “你们这些小年轻也想跟着周总瞎胡搞新标准？周总不懂，你们也不懂？这款汽油机的技术虽然老，但皮实耐用啊。” “老同志，你不能光看皮实耐用，也要顾全经济性。我们现在的汽油和材料也不差，发动机压缩比完全可以做到十，比现在的‘五’强多了。” “对啊，对啊。我们的材料虽然比不上国外，但也比几十年前强多了。发动机缸壁可以做薄些，加工精度完全可以满足。” “你们都错了。这种单缸汽油机没啥潜力可挖了，我觉着干脆抄日本的技术吧。何必折腾？” 一张方桌前围着老中青三代技术人员，七八个人围着几张图纸讨论的热火朝天。 翻砂工老张穿着件褪色的工装，皱着眉听了会讨论，叹气离开。他走出车间的铁皮大门，长长的呼口气，又感受久违的轻松。 由于常年工作在环境恶劣的模具翻砂一线，老张有严重的肺病。每天咳嗽不断，每次都能要他的老命。 到了天阳，直接进医院拍x光。医生都摇头说没招，只能保守治疗。结果‘圣光’的后勤送来一瓶‘白开水’，让他喝下去。 喝了的当天，老张就在厕所里拼命的咳。跟以往痛苦的咳嗽不同，他这次每咳一次就轻松一分，咳出了大量浓痰和污血类的东西。 连喝三天‘白开水’，期间周总还亲自来看望一次。双方握握手聊几句，老张感觉自己就好像捡回一条命似的。 平日夜里睡觉，老张大半时间都在咳嗽。全家都跟着睡眠不足。到天阳连睡三天安稳觉，可把他给乐坏了。 老张问自己喝的是啥神药？ ‘圣光’方面只回答一句，“大概是天阳水土比较养人，有啥病都容易好。” 病好的差不多，老张就得干活呀。他待的车间是天阳机械厂六十年代建的老厂房，梁架结构，五千多平米，相当宽敞。 ‘圣光机械’想搞‘蛇吞象’，奈何天阳机械厂太大，目前仅仅租了其几个厂房搞生产。 刚租下来的时候，车间里乱七八糟，又脏又黑。周青峰立马要求对整个车间进行改造，iso标准里对厂房洁净度是有明确规定的。 技术上的事不好搞定，打扫卫生的事总得搞定吧。 可不能学阿三造飞机，工人穿着个拖鞋进车间。更不能学阿三造坦克，工人直接就在坦克车体里拉屎。 至于阿三搞三次下水还没造好航母的本事，周青峰倒不担心。这是人家民族绝学，没喝够恒河水是学不来的。 旧车间内原本摆了几十台老爷爷辈的设备，犹如一家工业博物馆。 比如翻砂用的大型保温砂箱，一看就是苏联货，体积巨大，能耗也巨高。这玩意一启动，整个车间的灯泡都得闪两下。 保温砂箱的好坏关系到铸件质量。特别是大型铸件的降温过程越慢越好，需要在砂箱内长时间保温，降温到两百度再开箱。 但保温时间长，设备周转慢，效率低。地方小厂会在五六百度就开箱，让高温铸件直接暴露在冷空气中。 这种工艺生产的铸件看起来没问题，实则相当于整体淬火，内部应力极大，产品质量想好都难。 国内很多机床厂就这么干，生产中图省事降成本，不注重细节，质量比不上日德，连台湾货都不如。 车间被租下后，苏联老古董就被搬走，整体空间清理改造。 周青峰重新在魔都订的货。比如砂箱没啥技术含量，就是个超大型的‘热得快’，国产的也挺好用。 缓慢升温降低电网压力，缓慢降温保证铸件质量，同时做好隔热保温，降低能耗。设备做到这些就够了。 生产中很多细节需要老张这种经验丰富的工人来把控。他一来，五排量小发动机气缸铸件的废品率降低一半，大大提升生产速度和质量。 这成本自然而然就下降了。 就当老张觉着自己对得起周总给的工资和待遇，一个新麻烦就来了。 ‘圣光’要搞技术升级，工厂引入计算机辅助设计和制造。不单单是机加工要转向数控机床，就连铸造也要搞低余量，减少机加工时间。 虽然小小的五排量发动机搞cad改造实在小题大做，但周青峰的意思很简单——我又不会永远只生产这种小排量发动机？ 该有的技术储备还是要上。 cad技术实际上是模具，铸造，机加工，数控，计算机设计等诸多学科和工艺的配合。这不单单是搬几台电脑的事，而是涉及整个生产线。 若是搞定后，‘圣光机械’肯定会上大排量发动机和大功率变速器。造三轮的生产线会变成造四轮以上的车辆。 三百多来自五湖四海的骨干技术人员正在分工，分别进行各自的工作。这是一个从头学习的过程，大量资料下发，所有人都沉浸其中。 那段老中青工程人员的争吵不过是确定技术路线中不值一提的小片段，更多更深的智慧交流正在进行中。 但这种革命性的进步对于老张来说就很痛苦了。 他吃没文化的亏，一直处在生产的最底层，好不容易有个扬眉吐气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似乎快派不上用场。 计算机这个东西听起来就很高级，有了它是不是就不需要老张这样的工人？ 走出车间，外头立着个大大的变压器。这是专门给车间内大功率设备供电的。 一群电工正围着变压器打转，似乎要换掉这个工作几十年的老家伙，提升车间的供电能力。因为数控生产对供电提出更高要求。 想想已经被搬着不知去向的苏式保温砂箱，老张觉着自己也像这些古董玩意似的，明明还能用，但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哎呀，我们这些老工人今后可怎么办？这才刚刚过几天好日子，难不成就得丢工作？” 老张在车间外来回走动，心事重重。就听车间外的道路上传来卡车声，有个年轻学徒欢喜的跑进来喊道：“数控机床来了，进口的数控机床啊！” 唉......，又来一个坑人的东西哦。还让不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活了？ 第0444章 数控机床（1） 机床从手动发展到数控，一台的生产效率抵得上过去的十台。 数控技术在精度和适应性上更是摆脱了人的因素，完全由计算机控制，保障了极高的零件一致性。 而不管是加工什么奇形怪状的零件，对计算机来说无非是程序控制的问题。 过去加工涡轮和螺杆是极高难度的工作，需要七八年以上经验的技工才能胜任。 现在只要机器有相应能力，有几个月培训的普通中专生就可以干了。 数控机床这么好，但国内在九十年代基本靠进口，比如日本的‘发那科’。 人家卖给你还是看得起你，要设下诸多限制的。 不能挪，不能拆，随时要接受厂商检查。机床内还保留记录，不许变更生产用途，否则机器自动锁死。 之前周青峰手下没足够的专业人员。弄来数控机床，他也不可能自己拿着说明书去安装。 这种高科技玩意可不比通电就能用的486电脑。它的安装得保证绝对的平稳，否则影响精度。但培训操作人员却简单多了。 周青峰要搞技术***，既然cad都搞了，那么数控机床也搞吧。反正看说明书头疼的不是他。 这次运来的‘工业垃圾’是江浙一带造的杂牌机床。大概是十几年后的产品，连个操作系统都没有，就是z80的单片机控制。 这玩意需要在电脑上完成程序编制，设定刀具和电机的运作，再烧录一块存储芯片插入机床的单片机电路板内。 普通的三轴低档产品，精度也算不上多高，没啥可说的。 倒是随同运来的两部叉车更让周青峰开心。有了叉车，搬运货物就简单多了，效率大增。 可在车间的工人眼里，用叉车搬出来的数控机床就不一样了。跟普通机床粗苯的外形不同，这数控的玩意在外表上就显得高档。 在铸造车间旁边就是‘圣光机械’的机加工车间，来自魔都的牛师傅听着运来了数控机床，主动指挥轻卡卸货。 “哎呀，这个机床好啊。先进，先进！比我在魔都厂用的都先进。” 一圈工人围着卡车看热闹，牛师傅把人群赶开，指挥叉车将机床搬进车间。车间地面重新做了固化，确保安装的机床足够稳定。 牛师傅一边赶人，却又同时眉开眼笑的嚷嚷着进行科普，“我原来待的厂子花了好多外汇买美国二手的数控机床。 可美国佬坑我们，卖的是很老的产品，程序输入居然要用打孔的纸带。这都什么年代的破玩意，还当宝贝般卖给我们。 后来纸带用废了，没人懂那玩意，价值百万的设备就此报废。太可惜了。” 看热闹的工人听的懵懂，交头接耳的议论。好多人都觉着牛师傅在瞎胡扯，数控机床那玩意是何等的高档，怎么可能用纸带控制？ 两者不搭界呀。 书魅索菲亚有个特殊能力就是‘伪造文书’，牛师傅手里抓着几本被修改过日期等信息的机床操控说明，极其肯定道：“这肯定是日本货。” 众人好奇，问为什么？ “日本人想赚我们的钱，用心还是挺细的。只有他们才会出中文的说明书。如果是德国货，你还得学一门德语。那帮欧洲佬可傲慢了。” 操作说明又厚又重，里头罗列大量外人看不懂的数据。 只有牛师傅越看越乐，“哎呀，这日本人搞的东西就是细致，我越看越觉着这说明书像是中国人写的。” “说不定就是我们国产货呢？”旁边有个学徒探头问道，“我看机器上的铭牌都是汉字。” 牛师傅当即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国内没这种产品。这肯定是周总走私进来的进口货，有汉字可能是为了遮人耳目。 按这书上说的，操作很简单哦。厉害啊，真厉害啊。这种好东西居然能弄进来。有了这数控机床，我们以后就省事多了。” 数控机床的安装需要专业人员，一般有原厂派人来。 但周青峰哪来什么‘原厂人员’，他只能从自己招揽的骨干中挑了二十来个有经验的聚在一起，抓着说明书埋头苦读。 史维奇这几天就跟‘万金油’似的到处跑。因为他既懂计算机又懂机械，刚刚清理出几百台486，组网的任务还没完成，就被派来安装数控机床。 ‘普通’的三轴联动数控机床，配套的刀具，夹具，润滑液，编程软件和电脑都有。史维奇正带着人忙于安装调试，一个电话打到他的‘大哥大’上。 还是介绍工作的魔都同学，神神秘秘的问道：“老史，听说你给一家啥‘圣光’私企装数控机床？” 史维奇正看着说明学机床的编程。 其实这很简单，就是一连串的命令行设置几百上千个参数，告诉控制机床的z80芯片什么时间动那个步进电机，主轴什么转速，刀头转多少角度，切削多深。 低档数控机床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同学来问，老史应了声，“是啊，正忙着呢。这消息传的好快，机器还没调试好，你怎么就知道了？” 同学不回答，只继续问道：“那机床是什么牌子，什么型号，性能咋样？” “不认识的牌子和型号，有个师傅说是日本货，但我总觉着不对劲。性能么......，调试还没弄好，但按操作说明来说是真不错。 三轴联动的小型机床，普通工件都能对付。我注意了一下，半闭环的伺服机构，可以进行曲面加工。 操作手册说起精度在十个微米，具体的还不知道。这个精度不算差了，一般需求都可以应付。 值得注意的是刀具，操作说明上主轴转速到一万，切削速度能有60cm/min。那么这个刀具是真的厉害了。” 史维奇说的很细，他同学也静静的听。听完性能描述，对方问了句，“知不知道你们周总花多少外汇买的？” “他这是走私货。” “走私货难道就不要外汇呀？” 说得也是呀！ 史维奇脑子里亮起个问号。这‘圣光’的周总能耐也太大了，他怎么什么好东西都能搞到？就没见他犯难过。 同学聊了半天，最后问了一句，“帮忙问问你们周总，他能不能搞到国外的多轴多联动大型数控机床？价格其实都好说，只要有货就行。” 这一问，史维奇便明白了。 第0445章 数控机床（2） 国内网络上关于多轴联动数控机床的段子流传多年。 从80年开始，日本东芝为拓展苏联市场，派出高级职员进军莫斯科。 毛熊一贯靠出口资源赚外汇，几百年来就有引进国外技术的习惯。他们正好需要先进机床来制造大型船用螺旋桨。 当然，这设备受‘巴统’协议管制，禁止向红色政权出口。 但为了赚钱，资本家是真的会出售吊死自己的绳索。 毛熊和东芝都有需求，差不多是一拍即合。交易在83年达成，85年被举报，87年被调查清楚。 鹰酱为之震怒，可谓是轰动世界。 这件事里，倒霉蛋只有东芝的几个替死鬼。 毛熊虽然受到更严密的监管，但机床已经到货，他们的核潜艇也好，大型军舰也罢，水下噪音为此大大降低。 至于鹰酱代表的西方，一两件尖端设备并不能动摇他们在经济和军力方面的绝对优势。实际上，毛熊离死不远了。 整个事件中，兔子都是看客，留着哈喇子羡慕毛熊弄到的设备，可看看自己瘪瘪的钱包，连偷偷走私的念头都没有。 走私也得给钱啊，还得两倍乃至几倍的给钱。这么大风险的事，一旦曝光就得掉脑袋，没钱谁理你？ 周青峰搞点家电外汇，国内都睁只眼闭只眼。但他搞来了数控机床，立刻触动了某些部门敏感的神经。 普通的数控三轴联动机床，对于目前国内来说好是好，但还没到求之若渴的地步。 这产品花点外汇还是可以买到的，就是贵了点，不划算。但周青峰这条路子却很新奇，值得关注。 史维奇接到电话的隔天，帝都方向就来了五六个人，乘飞机抵达天阳。降落后，市局派专车来接，用的还‘圣光’捐赠的‘长安之星’。 来的几人由一名处长带队。因为任务密级不高，大家身穿便衣，气氛较为轻松。市局的同志随口聊几句，谈谈‘圣光’和周青峰的些许趣闻。 到了天阳机械厂，市局同志拿出证件，直接把车开了进去。 ‘圣光机械’租下的车间内灯火通明，地面硬化，墙壁被映照的雪白，和普通厂区完全不同。 “这地方还真不一样哪！” 由市局的干警介绍，穿便衣的几人见到史维奇，彼此握手相互介绍。其中处长来自帝都的部委，其他的则来自各高校和科研机构。 车间的一角摆着四台正在安装的数控机床，二十几个技工和三线骨干围着机床忙碌。他们首先要将机床固定好，反复测量调整。 史维奇拿来了机床的操作说明，分发给帝都来的几位。一行人低头默默的看，主要扫过性能数据方面的内容。 怎么说呢？ 平平无奇。 这批数控机床比普通手工机床自然是强的多，但一点也不让人惊艳。部委来的处长姓陈，疑惑的问道：“这东西是怎么运进来的？” “大概是走水路，沿着长江逆流抵达九江，再南下运到天阳。”市局同志介绍道，“但这只是个猜测，因为水路真的不好查。” 郭处长眉头皱的更深，却没再说什么。 ‘圣光’现在显得人畜无害，周青峰又披着海外赤子回国投资的招牌，手里更是拿着大把外汇。没谁会闲着没事死命去查，偶尔难得糊涂才便于合作。 帝都几人是来调研的，考察‘圣光’基本情况。现在机床都没安装好，他们也跟着干活。 六点半下班，技工和骨干们不下班。好些人摸出移动电话，纷纷给家人讲今天要晚点回去，晚饭就在厂里吃。 一台台‘大哥大’是如此的惹眼，陈处长为此惊讶莫名。他到了地方上还有些傲气，可看到伺候机床的二十几人过半手持‘两万三’，顿时有些难以接受。 这也太豪气了吧！ 史维奇也刚刚结束通话，收拢移动电话的天线。帝都几位的神情让他心生激荡，笑道：“没啥，在‘圣光’内部，这‘大哥大’是标配。” 这玩意在地方私企居然标配？让在帝都的公职人员情何以堪？ “自己买的？” “不是不是，这可买不起。” “你们公司发的？” “是啊。技术人员人手一台，一点也不稀奇。公司还包每个月三百块话费呢。”史维奇说着话时自豪的很。 这年头移动电话贵，通话费也贵。若是公司不包话费，史维奇都舍不得打电话。可现在他扬扬‘大哥大’，随手放在工作台上。 第一代移动电话太重了，带身上实在累赘。 大伙到工作岗位都会将它放下。由于配置的人太多，每部电话上必须贴上名字，否则会弄混。 刚刚没注意，帝都来的几位现在才感觉吃了个瘪。‘圣光’的‘大哥大’普及率比他们所在的单位还高，高到离谱。 过去一向是地方羡慕帝都的福利待遇好，今天头一回让帝都几位看傻眼。 到了六点半，车间里休息会。后勤部的机动三轮车给他们运来了晚饭，两荤一素，还配一桶热汤。 史维奇招呼几声，从帝都的几位喊道：“来来来，一起吃吧。我们公司的伙食还是很不错的。” 主菜是辣椒炒鸡肉，主食有饭有面，花样不多，但分量足够。 帝都来的几位经常出差，对基层的伙食状况非常清楚。 一般只有地方领导出面，才能下馆子搓一顿。普通职工的生活就很一般了。 可陈处捏着个掉皮的搪瓷碗，望着机动车上几个大大的保温桶，不解的问道：“这是机械厂食堂给你们供应的？” “不是。”史维奇摇头，“这破厂食堂烂的很。我们根本不去吃。 这伙食是‘和谐超商’的职工做的。我们吃了之后要打分，市里好些贫困家庭就靠这份工作养家。” 帝都的几位没听懂，史维奇继续随口说道：“公司挺有人情味的，最近还招收一些市里的贫困中学生打零工。 给的钱不多，但真的解决大问题。 前次碰到个孩子原本要辍学的。我跟他说哪怕考不上高中，考个职校也能在‘圣光’一个月拿两三百。 他听着‘两三百’的数，立马发奋要读书了。” 史维奇原籍魔都，在贵州待了十几年，无辣不欢。他推了推眼镜，笑哈哈的捧着个饭碗扒拉几口辣椒，可开心了。 这让帝都来的几位觉着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五分钟吃完饭，车间内继续干活。 陈处带队主要是来判断周青峰的走私能力，搞清楚这位主弄来的数控机床是个什么水平。 操作说明只能算参考，具体情况还的完成安装调试实际用一用。 到了夜里十点，史维奇等人还在忙碌，车间外忽然又来了一批人。领头的赫然是萧金浪。 三线人员都是老萧亲自招募的，他进来就扫了几眼，立马认出装配机床的人员中多了几个陌生面孔。 “这几个人是哪来的？”老萧找到史维奇来问。 市局的同志还没走，凑过来低声说道：“帝都来的，带头的这位陈牧陈处长是国科委的。” 陈处长也奇怪，扫了眼萧金浪。老萧却不介绍自己带来的是什么人。 市局同志只能压低声音再次答道：“这位是《**日报》的萧同志，现在就任‘圣光机械’的联络总监。他带的人应该也有些来头，和你们同时盯上这家了。” 不同部委各有职责，互不通气是常事，偶尔也能盯上同一个目标。老萧带来的人更沉默，跟帝都那批人干同样的事。 史维奇再想想自己在魔都同学的嘱托，立马觉着‘圣光’内部看似风平浪静，其实不知道被掺了几家势力。 陈处长只粗略翻了翻操作说明，对机床的具体性能并不太在意。他只要知道确实有这么一批机床被‘走私’进来了就行。 确认此事后，陈处长就对萧金浪问道：“萧同志，能安排我们见一下周青峰吗？这机床不错，有些事想当面跟这位周总谈谈。” 老萧却一皱眉，扭头对车间内众人问道：“你们上一次见周总是什么时候？” 史维奇诧异的反问道：“要找周总，你打他电话呀？” “电话打的通，我还要来这里？”老萧没好气的回答。他心里暗道：“周青峰那小子不知哪去了？今天就没见到他。” 第0446章 半年成果（1） 周青峰喜欢乱跑，字面意思的乱跑。让他待在办公室里批文件，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圣光’体系内的人经常找不到自己的总裁，因为压根不清楚他在什么地方。 在四台数控机床运来之前，周青峰就不知去向。他只打了几个电话安排工作，随后连电话都打不通。 深夜，机加工车间还留一批人加班。史维奇等人都坐公司派来的车回去休息。倒是萧金浪等两批人有点挠头。 老萧很清楚周青峰的性格——有事直说，别弯弯绕。若想要限制进口的数控机床，一个电话打过去问就行了。 可现在根本联系不上那小子。 国科委的陈牧凑近萧金浪，低声沟通道：“萧同志，你跟这周青峰关系比较近，能不能抓紧联系一下？ 现在国际形势越来越紧，如果真有条路子，我们也好做安排。有些事真拖不得，一天都拖不得。” 毛熊已经是躺在icu里插管的状态，随时可能寿终正寝。毛熊若是一垮，红色阵营里就兔子个头最大。 实际上，西方在90年以后对国内的技术封锁放松了许多。经济上的封锁在‘复关入世’的谈判中屡经波折，但总体是向好。 可这是‘事后诸葛亮’的看法。人总是必须活在当下，谁也不敢去赌未来。国际关系中永远是见招拆招。 只有脚盆才动不动就把国运当赌注压上台面，赌赢了会所嫩模，赌输了就是给鹰酱当几十年的狗。 还是自备狗粮的那种。 鹰酱在海湾切瓜砍菜，把兔子吓的都要急了眼。国内正到处抓救命稻草，有可能的路子都要尽快趟一趟。 萧金浪很明白国科委几人的想法。他应了声，掏出移动电话拨打林婉的号码。 时间已经很晚，林大秘也早就睡了。从她接电话拖长语调的‘喂......’就能听出她满心的不耐。 “不好意思，林秘书。我是萧金浪，有件急事想问你一下，知道周总在哪里吗？我到处找都找不到他，也打不通他的电话。” 萧金浪努力解释，毕竟他目前的公开身份是‘圣光’的联络总监，比林婉还低半级。 半夜里被吵醒却被询问周青峰的去向，林婉在床头坐起，很简单的回复道：“如果你找不到周总，那就说明他此刻不想被人找到，等着他找你吧。” “但我这边真有些急事......” “总裁的行踪对外保密，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信息。再说一次，如果你找不到他，说明他就是不想被你找到。” 电话挂断了，林婉等于什么也没说。 萧金浪不死心，又去拨黄鹂的号码。 面对同样问题，法务总监更是没好语气，“萧总监，知道现在几点吗？如果你找不到周总，我也找不到呀。” “很抱歉，确实有点急事。我就想你跟周总关系比较好，会不会知道他在哪里？” “你是不是在猜周大总裁正在我的床上躺着。只要我转个身轻轻推几把，他就能爬起来跟你通话？姓萧的，老娘可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 啪......，黄鹂翻脸的速度比挂电话更快。 萧金浪闹个土头灰脸，只能对国科委的同志说道：“等天亮再说吧，周青峰这小子此刻可能真不希望被人找到。” 众人的猜测里，周青峰此刻也许正在干走私的勾当，找不到倒也正常。大家只能先安下心，等待时机。 第二天，周青峰还是不知去哪儿了？ 萧金浪问龚伟，龚伟哈哈一笑，扯东扯西没一句实话。问郑教授，得到的答复也是‘不知道’。问欧阳君，欧阳反问萧金浪，他也正在找周青峰。 到处问了圈，真的没消息。 帝都的陈处长却迫于上级压力，恳请萧金浪道：“上头对这事催的挺急，要不带我们在天阳转转，也算考察了‘圣光机械’的状况。” 老萧也没奈何，点头答应。 天阳市内没啥看头，就是‘圣光机械’租的车间，几家生意不错的店面，还有市郊太平桥一带的工地。 陈处长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南头乡’，表示要去看看。 于是老萧只能开了辆‘长安之星’带陈处长下乡，先去安东县。从市里到县里也不远，但车开了一半就发现道路施工，只能缓慢通行。 “哎呀，这天阳还真是个小地方，路这么窄这么破。”陈处长在副驾驶座上朝外看，时不时的吐槽，心中觉着这才是真正的地方小城。 施工路段特别长，又缺工程机械，只有几百号农民工挥舞铁锹铁铲在干活。原本的路面被挖开，车辆通过来回颠簸。 由于缺乏重载卡车，拉沙石水泥的都是些改装的机动三轮。顶多是牵引式的搅拌机有点看头，用柴油发电机供电使用。 “天阳还真是穷，我头一回见工地上用这么多三轮来拉货的。”陈处长乐呵呵的笑，还指着搅拌机说道：“那机器看着也是地方小厂搞的，不伦不类。” 萧金浪瞥了眼，淡淡说道：“天阳肯定比不了帝都，但这里的老百姓也在想尽办法发财致富。 今年天阳的经济增长必然超过十五个点。你看到的这条路，就是市里向企业搞实物贷款借钱修的。这家企业就是‘圣光’。 ‘圣光机械’靠造三轮车和搅拌机起家。你看到的都已经是第二代产品了，早期的产品还不如现在的呢。” ‘圣光’的第一代搅拌机压根就是工人们自己瞎琢磨打造的，每小时的出料量只有可怜的五个立方。 在三线骨干加入之前，周青峰就把天阳的技术力量招募来，正儿八经的设计一款水泥搅拌机。 天阳市内的国营供应商几乎是被周青峰用刀子逼着改善产品质量，让懒散的管理者和工人如同挨鞭子的奴隶般振奋。 国内八九十年代的国企问题根子并不是技术和资金，大多是臃肿而低效的管理。 事实证明，只要管理跟上来，哪怕技术差点也是可以生产出质量过关的产品。这样的产品在国内国外同样有市场。 高端产品市场其实很小，反而是低端产品市场广大。 ‘圣光机械’就用两三个月时间，升级的第二代滚筒式水泥搅拌机每小时出料量达到二十个立方，这已经算合格产品了。 “别瞧不起这些搅拌机和三轮车。就靠这么些低端的设备工具，天阳市的基建搞的挺不错。 天阳人口多，农业没啥出路。但就这么个工地，几百个农民就有工作了。虽然他们月收入才几十上百的，但比种地可强多了。 我们跑的这条路，明年下半年就能修通，工期和投资比正常情况缩短一半。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绩。” 听了萧金浪的讲述，陈处长啧啧称奇，反问道：“承包这条路的是什么人？工程预算多少？” “施工单位是和谐建设，周青峰搞的工程公司。他一时半会没人手，就拉好些乡镇建筑队挂靠，吞并后统一管理。” “这岂不是左手倒右手的买卖？” 陈处长的语气一变，戏谑说道：“跟政府搞好关系搞工程实物贷款，用的还是自家施工队。 周青峰挺会做生意的嘛。这其中得赚多少？” “还款周期十年，利润大概是两倍。但考虑到现在的银行利率，这基本是白送的工程。”萧金浪说完给了一句结语，“你们根本不了解周青峰。” 第0447章 半年成果（2） ‘长安之星’跑了一半的路，前头发生车祸。 一辆超载的机动三轮车斜倒在道路工地上。开车的司机也就十七八岁，一条腿被车架压住，面色惨白，血肉模糊。 工地上的工人正拼命卸下车上装的水泥，试图将伤者救出来。萧金浪赶过去，连忙找根绳将司机的大腿捆住，制止流血。 工头弯着腰用身体死命顶着三轮，同时破口大骂，“你个蠢蛋要钱不要命啊。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拉那么多？” 陈处长也跟上来，对工头喝道：“别说了，救人要紧。” 工头把全部力量用上也没能让超载的三轮松动，他急的满头大汗，惨然喝道：“这是我儿子，我比你心疼。” 搬了十来分钟，三轮车才被卸空，车体被扶正。司机的大腿惨不忍睹，满地都是他的血。 萧金浪把‘长安之星’开上来，抱着伤员上车，同时问道：“最近的医院在哪里？” 工头千恩万谢的也跟着上车，指着道路前方说道：“安东县就在前头，开快点半个小时就到。县里有医院。” 面包车启动上路，呼呼的朝前开。约莫半个小时后，车子急停在县医院门口，伤员被送入急诊室。 院里的医生连忙进行清创止血，拍x光，然后推进手术室进行抢救。 上年纪的工头在手术室外抱头哭，不停的自责自己怎么没劝住，让儿子老是开个三轮拉那么多建材。 按说事情到这就跟萧金浪没关系了，可看工头哭那么惨，他少不了要安慰几句。工头自怨自艾，絮絮叨叨的反而讲了更多。 “公司说了好多次注意安全，不要用三轮拉那么多货。都怪我也是贪，总想着多拉点，多赚点。 别人拉那么多都没事，总想着自己也不会出事。这下完了，我儿子一条腿没了。他还没结婚啊！” 哭天喊地的叫喊回荡在手术室外。出事了才后悔也没用，萧金浪安慰几句也不知道该说啥，只能先离开了。 陈处长紧跟着追问萧金浪，“这种施工队是怎么来的？我看那辆三轮拉了二十多包水泥，他们真不怕死么？” 一包水泥看着体积不大，分量却是实打实的五十公斤。二十几包堆的老高，超过一吨，重心不稳。道路工地上路况差，稍不小心就翻车。 萧金浪‘哎哎’的叹气，“这种施工队根本没资质。你别看那是个工头，其实就是乡里村里十几二十号人凑一堆。 ‘和谐建设’发展太快，找的竟是这种啥都不懂的队伍。这些人傻大胆，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事特多。 ‘和谐建设’为盯施工质量都用上了超声波探伤，对施工过程完全没办法。 最近机动三轮车的日产量提升极快，出事的也多。刚刚的年轻司机算命大，至少还活着。有的事故已经闹出伤亡了。” 陈处长对基层的破事倒是见怪不怪，他只惊讶的问道：“超声波探伤？这‘和谐建设’挺新潮的呀。也是走私货？” “是，但这不算什么。” 萧金浪走出县医院又回头一指，“周青峰上个月捐了不少医疗设备，其中包括几台x光机。过了一个月，这些设备看来都用上了。” 三十年后，县级医院做ct也不是稀罕事。 可这三十年前，县医院连不值钱的针头用过后都要高温消毒再利用，有台b超就是高端设备，其他的就更别提了。 x光机的普及还得等几年。 周青峰给安东县医院捐设备，把全院上下都高兴坏了。 院长亲自动员年轻医生学技术，县里专门批了笔款子买胶片之类的耗材，折腾一个月把设备用起来。 有x光机，县医院的业务能力直线提升。原本要去市里看的病，在县里也能看。这花费只要市里的四分之一，毕竟上百万的设备是白捡的。 “这算不算沽名钓誉？”陈处长语气疑问，却猛拍巴掌，心中已然下了定论。 “这种地方走私分子很有自保意识。他拼命的给家乡父老好处，就是盼着有天罪行暴露，老百姓会给他撑腰。” 萧金浪瞥了眼身边的处长，“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想的比你更多，甚至做好了要拼尽全力揭穿周青峰所有画皮的心理准备。 但‘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如果周青峰真的能弄来大型多轴联动数控机床，他就是造福乡梓，回馈社会的爱国商人，谁也不会动他。 别忘了，他现在的身份还是海外游子。我们就算调查他都很有分寸。” 陈处长顿时哑口无言。 ‘长安之星’停在县医院外。 县里街道狭窄，路面坑洼。房屋低矮，土墙土房随处可见。道路上人来人往，挑着箩筐的货郎在沿街叫卖。 这县城热闹归热闹，但破落的很，比市里差远了。 萧金浪摸出移动电话，可县里连信号都没有。 “先找个地方吃饭吧。”老萧给医院门卫递上半包烟，把面包车开进了医院停车场，跟一堆自行车放一起。他则朝陈处长招招手，领着上街。 “你很熟悉这？”陈处长出生上学和工作都在大城市。他出差到基层也有地方上的单位招待，还真是头一回来这种小县城。 小地方连饭馆都少。 萧金浪随便找了个路边摊，挑了张不那么油腻的桌子坐下，“我来过几次，但算不上熟悉。” 摊子老板说方言，周围的食客也都是本地人。陈处长一说话，别人听口音就知道他是外地的。 路边摊的卫生不咋地，真就是路边搭个棚子，摆几张桌，但地方特色小吃倒是挺不错。萧金浪两人也没法讲究，简单填饱肚子就琢磨去哪里打听周青峰的消息。 摊主倒是主动凑过来，带着浓厚的方言问道：“你们是从市里来的吧？圣光公司的？我看见你们的车了，那种车就你们公司才有。” ‘长安之星’客货两用，在天阳到处跑，都快成‘圣光’公司的标志了。萧金浪嗯哼了笑笑，“是啊，给我们周总跑跑腿。” 摊主更是来劲，“你们在县里开的分店挺好的，可大彩电要两千多的话还是太贵。我们这小县城不比市里，买不起哦。” 对于很多人而言，‘圣光’就是卖机动三轮和二手家电家具的。如果能知道‘圣光’给职工开的工资特别高，那就算深入了解了。 市县镇乡村，消费能力一级一级的下降。两千多的彩电在市里能卖出去，在县里就不行了。 摊主的话算是地方消费能力的直观表现。 第0448章 半年成果（3） 路边摊的午饭人均一块钱，称得上相当廉价。可就这个，好些来赶集的农民也吃不起。 萧金浪付了钱，打算带陈处步行去看看‘和谐超商’在县城开的店。 安东县的县城就是山岭河谷地构建的两条平行街道，面积相当小，步行一小时就可以逛遍全城。 在天阳市完成布局后，‘和谐超商’按周青峰的要求逐级下沉。毕竟市内只有不到百万人口，但天阳地区总人口近千万。 和市里的店面有所不同，县里房租更便宜，一家超商连续租了四五间店面。包括二手的家电，家具，服装，日用品，甚至包括一家快餐店。 快餐店倒是萧金浪没见过的，门口反而很多人。陈处长站着瞄了几眼，诧异的说道：“这有点像国外的麦当劳，我在美国吃过。” 二十几平米的店面，大量使用亮色装修材料。‘圣光’的标志非常闪亮。店内进行吊顶，墙壁粉刷一新，专业的烹饪灶具摆在柜台后。 不过这场面跟麦当劳还是不同。 国内目前食用油产量不足，油炸食品没办法推广。倒是机器包的饺子大规模上市，大锅里一煮，个个飘在翻滚的热汤中。 国内当前的餐饮业很大问题是对外观不太讲究，还自嘲‘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厨房里到处是黑乎乎的油烟，灶台上满是灰尘。 到周青峰的快餐店，所有桌椅柜台，餐具厨具都必须天天清理。所有服务员和厨师必须穿的干干净净，遮发戴帽。 总之就是要做到差异化经营，给顾客新鲜感，高档感，走过路过看着就有食欲。 萧金浪看了眼贴在墙壁上的菜单，都是些馒头包子饺子烧饼之类容易加工的食品。任何太麻烦的菜式全都看不见。 此外店内还有冷柜，专门出售成品速食，另外还卖饮料和雪糕。现在才五月初，天气也不热，还是有不少小孩跑来买汽水。 在这店门口站了会，老萧两人顿时觉着不该在路边摊吃午饭，在这儿吃应该更好些。陈处长摸摸肚子，叹道：“买瓶饮料喝喝吧。” 可口可乐的价格长期不变，两块五一瓶。健力宝现在也不便宜，普通家庭都喝不起。但地方上往往有自己的饮料厂，卖的就廉价多了。 ‘和谐超商’就让天阳汽水厂搞代工，生产的汽水贴自己的牌子到处买。五毛一瓶，玻璃瓶回收的话还能倒找一毛。 这饮料业一旦创出口碑实在暴利。陈处长花一块钱买了两瓶，开瓶喝了一口，猛的喷出来。 “怎么了？”萧金浪手握瓶子正要喝，被吓着了。“太难喝？” 喝倒不难喝，但帝都来的处长没见过周青峰这种胆大包天的人。他怔怔指着瓶身上的贴纸，“这怎么能画的如此......” ‘圣光’牌汽水嘛，商标自然是透过少女裙底的圣光了。 “这也太教坏小孩子了吧。”处长气恼的要骂。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萧金浪表示淡定，举起瓶子喝一口，“听公司的人说，这商标是周总裁亲自设计的。” 噗......，陈处长又喷了一口，深切感受到周青峰的恶趣味。 冰爽的汽水挺好喝，焦糖甜味带来满足感。二氧化碳从口中冲出，特别舒服。难怪小孩子们都喜欢。 为了吸引人流，快餐店外还摆了台大彩电放录像。这招在南头乡就用过，效果特别好。店铺外的路人少不了过来瞧几眼，尤其是小孩子。 今天放的片子是‘罗丹的情人’，伊莎贝拉.阿佳妮的成名作。大概是荷尔蒙过于旺盛，法国人的电影么，总是那么多的令人......，蠢蠢欲动。 总之现在的阿佳妮漂亮的像仙女。 周青峰倒是想放点国内的电影电视剧，奈何找不到好看的。总不能天天放‘西游记’吧。 大彩电外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看热闹的人特别多。好些学生不上课，偷偷挤在人群里看，少不了被大人呵斥几句。 老萧瞧了眼，踱步走到其他几个店面。他很敏锐的发现在县城卖的二手货明显更低档些，价格往往在五百块以下。几块钱的日用品却特别多。 这些不算什么，反倒是店门口的一块牌子吸引了老萧注意。上面是招工招聘和培训的启事，居然有免费培训包就业的字眼。 陈处长不解的问道：“周青峰到底在搞什么？他不好好的做走私生意，尽搞些乱七八糟的。” “你不能把那家伙当正常人，他可能就是闲着无聊。”萧金浪也没别的解释。他调查过半个月，太清楚周大爷搞了多少事。 招聘的告示下也有不少人围着，时不时有人进店内询问。工资，工种，工作地点，培训内容，事无巨细，都是要问的。 萧金浪进店内，出来就拿着一张印刷粗劣的宣传单。上头是不同招聘岗位的详细描述，大部分都是‘和谐商行’在招人。 陈处长挤个脑袋过来，瞄了几眼就‘哎呦’的惊叹道：“这有没有搞错，工资给那么高？” 其实一点也不高，无非是工地干活的搬砖苦力月薪一百，包吃包住而已。要求是勤劳肯干，任劳任怨，服从命令，不馋不懒。 还有就是给工地做饭的厨子，男女年龄都不限，但要求做体检。 最奇怪的是哪怕是最普通的苦力，一律军训三天。管你是四五十岁还是二三十岁，一律如此。 “这大概不是周青峰搞的规定，而是‘和谐建设’的某位工兵营长受不了农民工的自由散漫。”萧金浪给出解释。 “还有这等事？”陈处长觉着开了眼界。自打到了天阳，所见所闻竟是新花样。他亲自进店内问了问，出来便连声感叹。 “说是已经雇了一千多人，这一个月工资就要花掉至少十多万。现在还能雇这么多人的企业真少见，难怪天阳全力保他。” 望着几个店铺门前拥挤的人群，萧金浪低语轻叹道：“你别看周青峰花的多，其实他赚的更多。 我以前调查只能看到表象。可担任联络总监后，可以看到不少公司内部报表。 你别看‘圣光’搞的走私货，其实这家公司在市以下铺开的店面也在赚钱。” 陈处长瞟了眼摆着店铺外便宜卖的锅碗瓢盆，不相信的反问道：“你说这些几毛钱一个的东西也能赚钱？” “能。”萧金浪点点头，“薄利多销而已。周青峰喜欢搞实物贷款，动不动一个月就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出去。 看着这些钱都打水漂。可拿他贷款的是什么人？都是平时没啥钱的穷人，买的也是最便宜的东西。 注意，‘圣光’搞的是实物贷款，周青峰把城里销不出去的日用品用很低廉的价格收来，当做贷款卖给农户。 贷出去的钱和货在外头流转一圈，最终又要化作资金和实物回到‘圣光’的账户上。 ‘圣光’允许贷款的人以劳动力和生产实物还贷。这种资金流动速度非常快，部分乡镇半个月就能转一圈。 想一想天阳几百万人口，底层的生意要被‘圣光’垄断了。你以为周青峰真亏钱？他精的很。” 按周青峰的话说，这叫做强行推动消费。 第0449章 半年成果（4） 对于萧金浪的话，陈处长不信。他觉着老萧夸大了‘圣光’的能力，毕竟要想渗透到基层做几百万人的生意，这太夸张了。 “没有足够的车辆，没有足够的人员，没有便利的通讯，怎么可能把生意做到整个地区？ 不说别的，光我们俩跑到这小县城来，移动电话就没信号了。这通讯跟不上，很多事就没法做了。” 陈处长死命摇头。他不愧是在帝都坐办公室的，分析示例头头是道。这若是做篇文章必然花团锦簇，漂亮的很。 基础设施方面的困难当然有，可萧金浪也没说‘圣光’现在就能做几百万人的生意啊。 周青峰正拼命造三轮，到处修路，不停将赚来的软妹币花出去。他甚至能从银行拿利息比较低的贷款，到处在盖房子。 天阳市第一批国有不良资产清理整顿，出售的地皮完成交割。周青峰前脚把一千万港币交到工行，施工队后脚就开始拆市里火柴厂的厂房。 这第一笔交易如此轻松，极大增强了各方的信心，扫清了许多障碍。 工行还没把一千万港币焐热，早得到消息的外汇管理局就透过人行发来文件，要求立马将资金上缴。 省里也看到一条解决国企难题的新路，要求市里继续对这方面进行深入而大胆的尝试。 这也就是周青峰没那么多外汇。若是有个几百亿美元，只怕全省的国企都随便卖给他了。 目前的情况是，银行体系信不过市里，宁愿把钱贷款给周青峰。周青峰也信不过市里，宁愿搞实物投资也不给钱。 市里缺钱，自己都信不过自己的体系，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周青峰的实物投资算贷款，拼了命的搞基建。 只要能把基建搞起来，自然带动消费。 有这么一连串‘免死金牌’，萧金浪想不出还有什么困难能难住周青峰。 至于通讯的问题，这车和路都在搞，说不定哪天就有十几台程控交换机走私进来了。 老萧也懒得说服陈处长，只带着他继续走走看看。两人逛了县城，继续开车下乡。他们的目的地是周青峰原本的老巢南头乡。 ‘长安之星’沿着唐江开进，出了安东县，道路就很难走。 这更让陈处长觉着老萧是在胡扯。他抓着车内的扶手，忍着颠簸带来的头晕，很是抱怨道：“就这种破路，还想做什么生意？” 路面坑坑洼洼，常年失修。面包车开的好像在蹦床，确实不好走。 “这么烂的路，干部下基层都难，其他的更别提了。” 对于这等抱怨，老萧也没法反驳。他只能降低车速，避开沿途坑洼，努力让车身平稳些。 转过一个山岭坳口，忽然视线开阔，唐江的水面出现在两人面前。老萧朝江面上指了指，“看到那条船没？” 江面上停着一条正在作业的挖沙船。现在天阳的工地特别多，挖起河沙就能卖钱，简直一本万利。 陈处长被颠的头晕，有气无力的看了眼车窗外，嗯嗯两声算是知道了。可就在车子开过的约莫两三公里，挖沙船就有五六艘。 “这么多？。” 挖沙船上配有柴油发动机，带动挖斗深入河床。一条船大概百来吨，挖半天就装满了。哐哐哐的机械声从河面传来，昼夜不停。 砂石看似不起眼，却是重要且不可或缺的建材，它对材质和大小还有相当要求，来源有限。 再过个二十来年，国内建筑行业会因为找不到足够的沙子而时不时停工。 这对很多人来说也是难以想象的事。因为全国上下搞建设搞的正是太多了。三年能用掉美国一百年消耗的水泥，这也算是登峰造极。 陈处长隔着车窗看了很久，忽然指着河面上一条被拖动的驳船问道：“那条船运的什么？” 驳船上装着黑乎乎的东西，乍一看是煤，但细一看又不是煤。看了半天才能确认，那就是淤泥。 萧金浪没进过太平桥码头内部，对驳船上运的淤泥却不陌生。他疑惑说道：“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可能是天阳修码头挖出来的泥巴，运到乡下倾倒。” 建筑也要处理大量渣土，这些渣土往往就是运到市郊填埋。 只是多看几眼，老萧自己又加了一个解释，“‘圣光’在城南的太平桥好像建了个垃圾回收场。 方案已经提交，可能市里批了。这些也可能是垃圾场处理过的积肥。” 这倒是个合理解释，只要不仔细调查淤泥数量，还真没人能猜到真相。 河面上行驶的驳船大概两三百吨，将淤泥拉到沿岸临时修的码头。陈处长要求停车看看，两人就在码头附近看到一片用黑色腐殖淤泥覆盖的农田。 码头边有一台泥泵将驳船上的淤泥抽到农田中。田里有十来个农民戴着斗笠和手套，抓着铁锹铁铲在平整土地。 这让萧金浪都好奇，和陈处长上前看个热闹，顺便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干活的农民说方言，口齿不清，老萧问了半天也问不清。倒是操作泥泵的师傅干完活，过来跟他聊了几句。 聊过之后才知道，事情比老萧想的还复杂些。 “这些烂泥巴从‘圣光’的码头运来，种菜是挺好的。最开始是免费送给附近的村里，后来不知是哪个没脑子的想问‘圣光’公司要一笔淤泥处理费。 结果钱没收到，泥也没了。这块地乡里承包给‘圣光’的，原本是荒地，连草都不怎么长。 上个月来了几辆推土机把这块地给平了，连河岸到山那边，总共好几千亩呢。你朝远处看，那些推土机还在推呢。 推平后这边就要堆泥，听说要堆至少三十厘米厚。真是堆好，这块地就值钱了。靠近河岸不愁灌溉，地块大可以用机器种。种菜种粮食都不错。” 一条两三百吨的驳船看着挺大，但运来的淤泥铺在地里其实不多。铺三十厘米厚的话，更是铺不了多少。 这块田地就在道路边，越过一段田埂就是。干活的农民就是附近村子雇来的。陈处长走到堆淤泥的田边瞧了瞧，老萧更伸手抓起一把黑泥。 淤泥看着挺多，但含水量极大。要铺满几千亩地，怕不得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吨淤泥才行。 天阳地处南方丘陵，土地以黄壤为主，肥力差。城市外的山岭上只有低矮杂草，见不到什么高大树木，因为土层实在太贫瘠。 若真是能铺上厚厚一层淤泥，对农业耕作来说自然是极好的。 “难不成那小子又要自己搞农庄种地不成？”萧金浪摇头苦笑。但这是好事，他也不多说什么。 第0450章 半年成果（5） 离开道路边的农田，萧金浪开着‘长安之星’继续驶向南头乡。下乡的路实在难走，原本还是破碎的水泥路，很快就变成单纯的土路。 整个下午，面包车都把时间耗费在道路上。临到要天黑，前方突然出现一道路卡。十几个村民见着有车出现，连忙从路边围拢上来。 有个老农操着一根木棍逼近车窗，带着浓重的乡下方言喝问道：“你们从哪里来的？要干嘛？” 这突如其来的一群人把老萧和陈处长都吓一跳。 处长原本晕车晕的难受，此刻却连忙惊声喊道：“倒车，倒车，这些是车匪路霸。快倒车！” 八九十年代的车匪路霸太常见了。 轻则在地面铺一层钉子，让你去前头修车店花高价补胎。重则棍棒加身，打死了随便一埋，钱货两空。 国家数次‘严打’都跟此类事有关。 “莫慌，莫慌。”萧金浪的脸也有些白，可他强行按住要失控的陈处长，降下车窗朝外头的老农笑了声，“我们是‘圣光机械’的，周青峰周总的人。” 萧金浪把自己的工作证拿出来。老农没文化看不懂字，但上头有‘圣光穿裙底’的图案呢。这个厚脸皮的商标实在独一无二，是别家没有的。 “啊......”老农也松口气，回头对其他村民喊道：“自家人，自家人。不是县里来的王八蛋。” 副驾驶座上的陈处长惊魂未定，略带惊叹的低声问道：“‘圣光’在乡下的影响力这么大？” 老农则在外头瞧了瞧面包车，可惜的说道：“你们来乡里不应该坐车啊。坐船还快些，方便。我们这条路太烂了，这么好的车都糟蹋了。” ‘长安之星’开了一路，车体溅满了烂泥，底盘都哐当了好几次。萧金浪下车也觉着心疼，可他更奇怪老农带着人守在路上做什么？ 这一问..... 老农领着人全都激动了，“县里想把‘圣光’在乡里的车间搬走，这怎么能搬？搬走了，我们怎么办？” 情绪宣泄的话语说不清，老萧安抚半天，反复问了多次，才大概搞清楚状况。 简单讲，安东县愕然发现自己下属的南头乡突然发财了。小小的一个乡，在过去半年里，人均产值飙升百分之五十。 原因很简单，‘圣光机械’联合冶院师生，用半年时间在天阳打通了制造三轮车的产业链。如今这小破车的产量暴增，销路又特别好。 南头乡的机修厂是‘圣光机械’最早的组装车间。县里的意思是把这个车间搬到县城，作为‘龙头企业’加以扶持。 现在傻子都能看出来，周青峰周总是真的厉害，搞经济是很有一套。随随便便弄个破三轮，当初瞧不起的人全都承认自己瞎了眼。 只是县里想搬，南头乡的老百姓不干了。乡里人也尝到了制造业的甜头，全力维护自己地方的利益。 南头乡的山坳里没啥土地，若非有政府发的救济粮，靠天吃饭得饿死。可自打周青峰承包了机修厂，乡里人找工作就容易多了。 随随便便干点啥，一个月几十块就到手。这种好日子上哪里找？ 要知道也就半年前，何玉兰窝在个马王村，炒菜连油盐都舍不得多放。 乡村道路条件差，对方便的运输更渴望。可除了拖拉机，其他车辆都不愿意开过来。因此乡村对不怎么挑路的机动三轮需求量颇大。 好多人凑钱买个三轮跑运输，比种地轻松，赚的还多。若是能被组装车间招工，月收入就更好。 乡里过去游手好闲的年轻人特别多，整天偷鸡摸狗到处惹事。现在有了工作，全都安分了。打架斗殴，寻衅滋事的也少。 老百姓就认个死理，县里觉着搬厂能带来更大效益，乡里死活不干。几个老农带人把路给拦了，只要是县里下来的干部，一律轰走。 要说这不是乡政府默认的，鬼都不信。 萧金浪两人搞明白缘由，都是哭笑不得。他们也知道这事没法劝，只能看周青峰如何解决。 确认是‘圣光机械’的人，老农立马让人把路卡搬开。 陈处长在车上问道：“这乡里真能拦着不搬厂？” 乡里的条件肯定不如县里，县里的条件也远不如市里。 思路正常的人都会把厂子搬走，节省运输成本。 可周青峰除了在市里大搞建设，租厂房扩产外，完全没有将南头乡组装车间撤掉的意思。 老萧就没法猜周青峰的想法，必然猜不中的。 重新上车启动，萧金浪轻打方向盘，说道：“周青峰给乡里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乡里肯定不愿意让他走。只要他开条件，什么事情都会答应的。” 说到这，老萧心中一动，似乎摸到点周青峰的思路。 车子再开半小时就进入南头乡。 乡政府所在地就一条街，但相比半年前郑教授夜里乘船而来的冷清。同样是入夜时分，街道上却是人声鼎沸。 唐江一条支流从南头乡穿过，竟然有几条工程船点着刺眼的碘钨灯在深挖扩展河道。 河岸边有数百人在修码头，几台挖掘机轰隆隆的响不停。几辆泥头车正来回跑，把个偏僻乡村烘托的极其热闹。 乡里的道路明显是刚刚整修过，街上的低矮瓦房也拆掉大半，一排搅拌机嗡嗡的响，这连夜施工的场面肯定持续好一段时间了。 “我半个多月前来过这里。”萧金浪伸出手指，面朝工地方向呐呐自语道：“半个月前还不是这样的。” ‘长安之星’绕过工地，老萧原本想带陈处长去看看机修厂改造的组装车间，却被繁忙的工地给吸引半天。 机械轰鸣的声音震动耳膜，但路人经过却无不耐，反而一个个眉开眼笑。萧金浪寻人问了几句，“这河道和码头的工程是怎么回事？” “半个月前开始的，周总要继续在我们南头乡投资，这好日子才刚开始呢。”路人哈哈大笑的回应。 “那街上的房子呢？”萧金浪指着消失的瓦房，足有上百间没了，“老百姓的家都没了，他们不闹腾？” “拆迁啊。一平米补偿八十块，好多人住了几十年的破屋子换了上万块钱呢。谁家不乐意啊？” 路人听来是得了拆迁的好处，毫无不满。。 不等萧金浪消化这场面，旁边窜过来中年人，拉住他的手问道：“你们是‘圣光机械’的吧？能见着周青峰周总不？” 老萧莫名其妙，但他好歹是公司总监，见周青峰还是容易的。他生怕这南头乡闹出乱子，反问道：“师傅，你有啥问题要反应吗？” “哎呀，我有问题啊，我的问题大了。”中年人椎心顿足的焦虑，拉着萧金浪的手指向街道另一头。 “同志啊，你要跟周总反应一下。我是南头乡卫生所的老余啊，他之前就租过我的房子开修理铺。 我跟他是老交情老朋友了，不能对我这么狠心啊！” 百姓的疾苦令人同情，老萧抓紧余大夫的手，“不要急，不要急，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我说。是不是施工队把你家房子给拆了？” 余大夫一跺脚，气得骂道：“我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施工队到跟前。可拆到我家门口就不拆了。 瞧不起人呢，凭什么拆别人不拆我家？！快点来拆啊！” 第0451章 半年成果（6） 天黑，河面看不清。 虽然工程船开挖河道的声音吵人，但河岸一侧的房屋都被拆了。原有居民拿了补偿款都乐颠颠的投亲访友，也无所谓扰民。 最近一个月，‘和谐建设’开出高工资从到处挖人。负责管理的退役营座最喜欢挖有服役背景的军人，保证了半军事化管理的有序进行。 萧金浪站在施工的岸边，能感受到这片工地面积不小，一点不输给太平桥的‘圣光工业园’。 真不晓得周青峰跑到这种偏僻地方来做什么？ 陈处长是来考察调研的，到了乡里先去乡招待所登记，随后就上街逛逛——就那么一条街，白天能从头一眼望到尾，能逛个啥？ 改建的机修厂有专用码头，萧金浪两人过去看看，立马发现这厂子已不再用作组装机动三轮车。 工厂内反而堆了些别的设备，比如滚筒筛选机和风选机之类的。但这些设备也不是要在此地安装，显然只是临时暂存。 倒是在厂房的另一角在安装大功率的变压器，架空输电线沿着道路布设。从线缆的粗细可以看出，这线路的供电能力不寻常。 天阳地处南方丘陵，境内小水电特别多。电网连接后，电力倒是不愁。 “奇怪了，周青峰到底要在南头乡搞什么？这乡里也真是的，好像生怕项目被抢，居然把消息封锁的严严实实。” 萧金浪心中疑惑，就在厂房外的公告牌上看到一副工程图。这是对外公示的一部分，上头画着项目竣工后的外貌。 按工程图上的规划，南头乡要建一系列工厂。但最显眼的是在河岸对面推平一块山谷，开出大概四五公顷的面积。 山谷的位置赫然标着一行字‘圣光可回收资源处理厂’。这混小子不声不响的竟然把垃圾场建到南头乡这犄角旮旯，还建的这么偏。 萧金浪又惊又惑，完全搞不懂周青峰的布局。 陈处长对这个处理厂毫无感觉，他只推了推老萧，问道：“不是说南头乡有‘圣光机械’的组装厂吗？” “那只是个组装车间，搬走也很容易。可能除了周青峰自己，没谁知道他在天阳的具体规划。 说来也奇怪，那家伙整天不务正业，怎么就不声不响搞出这么多事？感觉他背后至少还有一个高效尽责却默默无闻的团队在工作。” 改建的机修厂内无非是忙忙碌碌的工人，加班加点的干活。由于线缆和设备众多，外人都不允许入内。 萧金浪扫了几眼，便迈步继续向前，“走，前头是南头乡小学。周青峰别的事情叫人说不准，但他扶持教育这事倒是值得肯定。” 离开机修厂，街道上的路灯多了几根，照的地面雪白。坑坑洼洼的道路被休整过，路边出现一道铁栅栏构成的简易围墙。 围墙后就是南头乡小学的操场了。 半年时间，原本破烂溜丢的学校完全变了模样。低矮的土墙被全部拆掉，操场面积扩大三倍有余，里头建了个标准的四百米跑道。 一般的乡下小学天黑就无人，顶多是老师宿舍有些灯火。可改建的南头乡小学却热闹的很，新校舍里吵吵嚷嚷，一群孩子窜进窜出的疯玩。 “我半个月前来这里调查，站在铁栅栏围墙外看了好久。第一次见小学要上自习课的。问了乡里的老百姓，都说是周青峰要求的。 那小子花钱办的模范学校，要把乡村小学的教育质量提升上来。过去孩子学习差，那就把夜里的时间也用上，周末也只休息一天。” 萧金浪说的感慨，这是他对周青峰最满意的地方。 由于素质低，没文化，乡村的父母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教育孩子。学生放学回家是做家务，在学校也如同放羊，能考上县中学的就没几个。 这样的孩子长大后能干啥？ 周青峰在乡镇推行小额实物贷款，要求之一就是必须把孩子送来上学。从幼儿园到小学，都是他花钱把教育体系重新建立起来。 这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钱，比如照顾二十个孩子的幼儿园，开办费用只要五千，就是租个大院子而已。 哪怕不进行多少教育，雇几个中年妇女当保姆，也能极大减轻农村家庭的养育负担。这比把孩子丢在家里或者带到田里强多了。 很多城里人觉着乡村贴近自然，风景秀丽。乡下的孩子皮实，活泼，野性，比城里的孩子更享受童年。 但城里人没住过漏风的屋子，没蹲过爬满蛆的粪坑，没在田间地头被蚂蟥咬，没被烧散煤的炉子熏到一氧化碳中毒，没见过孩子莫名其妙感染寄生虫而痛的满地打滚。 过去的农村真要那么好，大家何必拼命要个城镇户口？城镇户口每个月有商品粮吃，这就是最大的保障。 这其中多少辛酸和血泪啊！ 萧金浪就是农村出来的，是家乡万中无一的大学生。离开家的那天，他老父亲把东拼西凑借来的钱塞进他手里，嘴里嘱咐的话就一句。 别回来了，出去再也别回来了！ “看......”萧金浪向陈处长指出新建的校舍，笑哈哈的说道：“那边是学生宿舍，所有学生强制住校。吃穿都有学校包了。 乡里人都说这是好事啊。过去瘦猴般的孩子，住校半年都能长个十斤肉。穿的好，吃的好，学习成绩普遍提升。 周青峰花大价钱请的老师，添的教具。这乡小学的硬件也许比不上市里，但绝不比县里差。 晚上学生不上课，但老师会来监督作业，还有空搞些课外活动。这都是花钱堆出来的。” 说起这模范学校，萧金浪是赞不绝口。他拿出工作证，跟学校门卫商量，把陈处长带进学校，神神秘秘的介绍道：“带你去学校阅览室开开眼。” 阅览室能有啥开眼的？ 陈处长只觉着山沟里有这么一所学校挺新奇，但进了阅览室还是小小的吓一跳。这地方看着是个教室大小，里头却堆满了书报画册。 周青峰弄来的生活垃圾中有大量的印刷品，其中很多书籍读物。 为了避免意外泄露信息，这些书籍全部被扣下，交给书魅索菲亚判定是否对现实位面有影响。 索菲亚在这个任务中就犹如超级计算机，一个‘学者之触’就能获取大量书籍内的信息，并对书籍进行分类。 时政报刊类的信息全部禁止外流。 周青峰正准备弄来比胶质怪更高阶的布丁怪。布丁怪分泌的酸液能消化木纤维和金属，是泥怪中最可怕的一种。 此外还有大量科技类，儿童类，小说类书籍，数量也很大。除了让索菲亚读取其中信息，增加知识库，这些纸质物品也就没了什么太大用处。 若是随便销毁这些书籍又太浪费，所以它们被再次利用——书魅拥有极强的‘伪造文书’能力，所有会外泄信息的内容都会被她修正。 首先被利用就是大量儿童类的画报书刊。周青峰给整个天阳市所有的学校进行过捐赠，动不动就是几千上万册。 南头乡小学的阅览室里全是印刷精美的书籍。 每到晚上，孩子们便会涌来借阅。这里的书籍之丰富，连从帝都来的陈处长都要惊讶一声。 “哇......，真没想到这小地方能堆这么多书！” 第0452章 两个男人间的对话 学校阅览室对外公开，不少初识文字的乡里人也来看书。 雪亮的灯光下，阅读的人们席地而坐，翻阅书架上来之不易的故事书籍。 对于乡下人来说，太深奥的小说和文字艰涩难懂，倒是这小学的童话挺有意思。 阅览室柜台后坐着两个管理员，大概是教师的家属。她们低声闲聊，手中还拿些碎布做针线活。 陈处长在书架上随便一抓，手里多了本《尼尔斯骑鹅旅行记》。作者信息保留，但出版信息就被索菲亚伪造变成了‘圣光文娱’。 现在是入夜后的七点，几个小学生正绕着书架挑选。他瞧了瞧阅览室里好些堪称‘泥腿子’的成年人，问道：“这里的书谁都能看？” 这话是问萧金浪的。但柜台后的管理员大妈嗤声说道：“总比让这些男人去摸牌喝酒打老婆强吧？” 乡村里没啥娱乐，天一黑上茅坑就得带手电筒，所以光怪陆离的事特多。 成年男人为找乐子经常聚赌，或者闹出其他乱子。乡派出所一天到晚的打击，却总也打不完。 周青峰只是觉着不要浪费了回收的书籍，给天阳所有学校捐书。 书册太多甚至能在好些村里也办个阅览室，顺带送台普通彩电。人们因此更多的接受外界信息，也算开拓视野。 这真花不了几个钱，效果却挺好。简单易懂的儿童图书不但是学校孩子的精神食粮，连乡下种庄稼的农民也能沉迷其中。 这也算是‘文化下乡’的一种方式。 陈处长翻了几页书，顿时不忍释手。 三十年后的电脑排版和印刷技术让书页颇为精美。无论用料还是图案字体，远比寻常书店里卖的要好。 “这样的书在帝都也买不到。”陈处长赞了声又压低音调，问萧金浪：“也是周青峰走私来的？他图个什么呀？” 萧金浪半晌后挤出一句，“那小子公开捐赠的，不是走私。” “这书肯定不是国内印刷的，不是走私是什么？” 唉......，老萧长叹道：“我问过同样问题。周青峰支吾半天后说是从马来西亚空运来的，还说什么马来西亚的华侨比较亲近大陆，用简体中文。 这是当我不知道马来西亚的情况么？可明知道他在胡扯，我也没办法呀。毕竟......，我还真没去过马来西亚。” 陈处长翻了翻手里的儿童书籍，从阅览室的大妈管理员问道：“这书卖吗？多少钱？” “不卖。除了学校的孩子，其他人不能带出阅览室。”大妈横扫了一眼，似乎很警惕会碰到小偷。 这么好的书不能买走，陈处长悻悻不悦。他把手里的书放回书架，转身离开了阅览室。 到晚上八点左右，学校敲钟，所有孩子分批洗漱睡觉。有专门的校工来照顾他们，也减轻教师的负担。 萧金浪带着陈处长走出学校，沉声说道：“你今天看到的这些就是周青峰在天阳的大概情况。 个别方面存在问题，但总体来说是非常好的。不得不承认，有钱真好！” 陈处长也点点头，“我会在报告里把这些都写清楚，相信上头的领导能理解。不过周青峰这人到底跑哪里去了？” 是啊，丢下天阳的偌大事业不管，周青峰跑哪里去了？ 在南头乡的招待所挨了一晚上的虱子咬，隔天陈处长乘车返回天阳。又是一路颠簸，回到市里，市局的同志总算找到周青峰的下落。 “那小子去了hk？”萧金浪接到市局打来的电话，说是查到周青峰坐飞机的记录。现在票务系统又不联网，查个人并不容易。 市局不但查到周青峰去了hk，还查到‘圣光文娱’的欧阳君正好订了今天去广州的机票，顺便说了有批文娱产品要走空运去广州。 听市局同志的暗示，欧阳应该是要押送这批货去hk交易的。萧金浪当机立断，带着陈处长也订了机票去广州，在机场就把欧阳给拦住了。 欧阳君一个人蔫不拉几的坐在候机室，小脸刷白刷白的。听到有人喊自己，他吓的一激灵站起来。 欧阳跟老萧不熟，呆呆的望着公司联络总监，也不言语。 “欧阳，我是萧金浪。”老萧将自己的工作牌拿出来，打消欧阳君的戒心和疑虑。他熟络笑了笑：“叫我老萧就行了。听说你出差去广州？” 看了萧金浪的工作牌，欧阳君原本都放松了。可听到‘广州’两个字，他又紧张的瞪眼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去广州？” 不等萧金浪开口，欧阳又拉住对方的手，低声叮嘱道：“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去广州，尤其别告诉我老婆。本来是要龚伟去广州出差。我只是临时顶班。” 欧阳君的糗事在公司内早传开了，萧金浪也有所耳闻。后者诧异问道：“欧阳，你啥时候结婚了？都没摆酒庆祝一番啊。” 再看欧阳的脸色，老萧又拍拍对方的肩膀，“年轻人火力旺，但也要注意身体，有些事得节制。否则年纪大了......” 欧阳更加紧张，急急反问，“老萧，难道你也有那方面的问题？” 啥......？ 欧阳的脑回路咋如此奇特？ 老萧脸一愣，呆住了。他在周青峰那里受压制，顶多是气势不足。面对公司其他人，他一向游刃有余。 没想到阴沟里翻船。 全公司最糗的这位把老谋深算的萧金浪给弄的下不来台。他尴尬的连拍欧阳肩膀，不知该说‘是’或‘不是’。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 倒是欧阳跟遇到知音一般，拉紧老萧的手，压低声音凑前说道：“其实这女人吧，灯一关都差不多。 我以前也是没尝过滋味，那晓得我那口子比我还烈。总裁原本还劝我来着，但我一失足......，就结婚了。” 说到这，欧阳又盯着萧金浪问：“老萧，你失足过没有？” 萧金浪打了半辈子雁，今天被雁啄了眼。他猛然摇摇头，“没有，我没失足过。” 欧阳却再次抓紧老萧的胳膊，声音更低的问道：“老萧，你这垂头丧气的样子跟我完全一个症状，就不要否认了。 咱们都是男人，无非是‘闻道有先后’。最近我就觉着肾有点透支，你有啥方子么？” “欧阳，咱还是聊聊去广州的事吧。” “放心，都是难言之隐，我绝对不说出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痛苦，你肯定明白。” “我其实不太明白。” “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周总说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咱就坦然些，你就没点那方面的经验可以传授？” “我其实没那方面的经验。” “啥？难道你......” “不不不，我当然有点经验。但这种经验......” “要我拜师吗？” 望着欧阳君一脸的诚恳，萧金浪极为局促不安，如坐针毡。仿若‘一物降一物’，他觉着自己这辈子没如此倒霉过。 第0453章 圣光文娱 从天阳到广州，客机降落白云机场。随机运送的货物是被牛皮纸严密封装的印刷品。 ‘圣光技术（hk）’下属的运输公司在内地联系的货柜车，所有货物装车离开机场。 只看如此顺畅的转运流程，萧金浪和帝都来的陈牧就知道周青峰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 货柜车启程离开广州，向南到中山的小港口。一条走私船早就等在此地。港口的吊机将包装的印刷品吊装到船上，全过程用不了一小时。 货物抵达中山已经是傍晚，装船便天黑。 萧金浪随同欧阳君一起登船，听着突突突的马达声驶过了伶仃洋，三四个小时后抵达hk新界南面的葵涌。 hk核心区很小，葵涌向南不过两三公里，就是周青峰曾经打破局面的油麻地。现在油麻地都还没发展起来，葵涌就更别提了。 走私船轻松靠岸，‘圣光技术（hk）’的职员就等在码头。他们把船上的包装箱搬上岸边的仓库。 萧金浪是来找周青峰的，却被这公然的走私链给弄懵了。他和陈牧跟着上岸，小心翼翼的拉拉欧阳君的袖子，问道：“你们明目张胆的这么运就没人查吗？” 欧阳是真不知道，呆呆的反问：“查什么？谁来查？” 这下换萧金浪发呆。 周青峰在hk的势力不小啊！ 陈牧拉拉萧金浪，低语道：“有搞头啊。” ‘圣光’的职员有十来个，他们将扎实的牛皮纸撕开，确认里头的印刷品。有人从中翻出一本两本，啧啧不停的翻阅。 萧金浪凑过去看一眼，头晕目眩。 天阳那么个小地方，为了挣钱已经是不顾一切，愣是把‘环保’漫画当做一项产业来发展。 《邻家未亡人》十二册全部出完，如今已是第二版加印。 此外还有其他几个系列同时刊行，还分多个语种。 陈处长从帝都来的，找周青峰只为联络机床的事。仓库忽明忽暗的日光灯下，他才明白这位‘海外赤子’是干什么营生发财。 老萧抓起一本日语版，再抓起一本繁体版，扭头盯着欧阳君，“你们.....，就靠这个赚钱在天阳买地？” 欧阳原本极其忸怩，被逼的打官腔道：“这是文化创新，是出口创汇的一部分。思想阵地，我们不去占领，敌人就占领了嘛。” 啊呸......！ 萧金浪放下两册‘环保’漫画，压低声音问道：“这种玩意真能出口到日本？” “日本，韩国，东南亚，好多地方都可以啊。”欧阳君也低声说道：“我们目前正在开发美国市场，推出了‘神奇女侠’系列。 根据我们代理商的反馈，目前驻日美军那边买的不错。 那些美国大兵闲的蛋疼，每日里惹是生非。他们就喜欢‘真刀真枪’的干，对于婉转的情调毫无兴趣。 我们的漫画迎合这种世俗需求，给他们带去了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粮。‘神奇女侠’连载完，后期考虑上‘女超人’系列。 此外考虑到欧美的巨大消费能力，我们天阳师范最近正准备扩招外语系。 ‘圣光文娱’后期将提供法语和西班牙语产品，比如《圣女贞德》和《十字军》系列。” 欧阳越说的一本正经，老萧越觉着世界观在崩塌。 过去都是资本主义试图用活色生香的文化糟粕来腐蚀朽化红色阵营的人们，而我们依靠自己坚定的信仰抵御敌人的糖衣炮弹。 可事情到周青峰这儿完全一百八十度大逆转。现在不知道谁在腐蚀谁了？！ 萧金浪皱起眉头，后头的陈处长探个脑袋问道：“你们怎么把这些东西卖出去的？欧美日本的人难道会来卖？” 欧阳君呵呵一笑，“hk是个自由港嘛，这里很自由的。对了，‘圣光文娱’可不仅仅搞纸质印刷品，目前我们正把现有的大ip开发出周边产品。” 啥ip？ 码头上的事有专人负责，欧阳君只是押送货物而已。货送到了，他本就可以回去。可他却领着萧金浪两人到码头附近另一个仓库。 “‘圣光文娱’目前已经涉足影视行业，我这就带你们去开开眼。” 另一个仓库比较偏，外观也破旧。一千多平米的内部被隔离成十来个独立空间。 每个空间都有单独布置，有的是卧室，有的是厨房，有的是街道，有的是花园，有的......一截电车。 仓库里有不少人在忙碌，地面摆着反光板，拍摄导轨，头顶着吊着不同用途的照明灯具。 萧金浪进来就跟活见鬼似的，完全摸不清头脑。 倒是前头一台摄像机正在导轨上，有个穿马甲的男人蹲在后头大喊一声‘cut’。 安静的气氛顿时松解。道具，服装，化妆等工作人员纷纷跑出来干自己的事。 摄像机前站起一个女人，穿马甲的男人跑过去跟她叫喊着什么。萧金浪看到这女人，浑身一颤，牙齿都嘚嘚的响。 “这......，这是在干嘛？那个女人怎么没穿衣服？” 欧阳君却呵呵一笑，“周总在hk接手了好几家公司，其中包括一批拍电影的，有导演也有演员。 只是hk这地方搞电影的比狗还多，那帮导演剧务演员每个月还拿两三万的工资。周总觉着不能让这帮家伙白拿薪水。于是.....” “于是什么？” “于是就问他们愿不愿意在电影艺术方面进行更深入的探索，尤其是对人性中本能的表演做开拓性的研究。” 欧阳君在努力解释，可萧金浪的脑子已经木了。 镜头下的女演员似乎不耐烦听导演的话，站起身，晃着胸朝外走。老萧为之瞪的眼直，完全不敢看。 偏生那女演员似乎对拍摄也很不满意，情绪烦躁。 看到有个‘老古板’杵在自己面前，她从身后的助理手里要过一根烟，点火抽了一口，喷在老萧脸上，问道:“从哪里的？新面孔啊？” 欧阳在旁边热切的介绍道：“老萧，这是苏苏。苏苏，这是我们联络总监萧金浪。老萧啊，认识一下嘛。 苏苏可是我们‘圣光文娱’的台柱子，她目前在整个东南亚都红透了，红到发紫啊。无数男人的梦中情人。 她拍的片子传到日本那边，已经有人发誓愿意为她而死。她现在的写真集在市面上抢断货，一本能卖上千港币。” 女演员一手夹烟，一手伸出，“萧总监？头一回见，我叫苏艾。别太紧张，我知道你们男人怎么看我的。既想讨好我，又觉着我脏。” 萧金浪尴尬的要死，却只能伸出手跟对方相握。握手后，他才发现对方掌心滑腻腻的不知沾了什么东西？ 看萧金浪恨不能甩手躲闪，‘苏苏’为此哈哈大笑，“别担心，是浆糊。刚刚的厨房戏，那帮剧务弄的我满身都是。我也觉着挺恶心。” 大笑完，‘苏苏’扭着腰去了卫生间。 欧阳君这才低声说道：“老萧，给点面子。苏苏帮我们‘圣光文娱’赚很多钱的。 她现在是地下录像带产业里最红的。专业的编剧，专业的服装，专业的团队，她每个月拍两三部片子。 ‘圣光文娱’在hk有十几块荧幕的小院线，影院午夜场几乎为之爆满。其他院线也很乐意放她的片子。 此外她的录像带在日本也卖的极好。她的签名招贴画就可以换一万日元。 但这姑娘也可怜，之前不管拍什么都不成功。她家里欠了不少债，被逼着没办法才拍这个。” 萧金浪回过头，就发现整个剧组的人都在盯着他。欧阳再次叹气道：“整个剧组都是倒霉蛋，之前被个hk帮派控制，拍些烂片洗钱。 虽然现在也没拍什么能流传后世的佳作，但好歹赚钱了，也出名了。光是在日本的录像带市场，一个月就能赚五千万港币。 整个‘圣光文娱’的每月毛利达到上亿港币！ ‘圣光’还不交税，最赚钱的业务就是它了。天阳那么多地方要花钱，全靠卖文娱产品支撑。看在钱的份上，放轻松点。” 第0454章 盗版者（1） 为了赚钱，赚外汇，周青峰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他把法律翻一遍，专门挑了其中比较简单有可行性的业务。 ‘环保’产业是人类生存中最持久又最不可或缺的。既然漫画都印刷了，那么影视产品也应该跟上。 艺名‘苏苏’的女孩去了趟卫生间，五分钟后再次回来。她拍的是《邻家未亡人》。原画十二册，但找来的编剧非常善于灌水，不拍个五六十集是不会完的。 每集大概半小时，短小精悍，内容紧凑，相当于连续剧。 就因为这部戏，最近hk的院线午夜场极其火爆，连带整个东亚院线都掀起一股热潮。 听到录像带能赚大量外汇，萧金浪不免心驰神移。他和跟来的陈处长对视一眼，竟然是扑腾心跳，竟生出多拍点，多赚点的念头。 “这事要写在报告里吗？”陈牧低声问道。 老萧刚刚还别扭嫌弃，但转念就将‘苏苏’视作为国家发展而献身的好姑娘。他看都不看陈处，正直如松般说道：“若是要写，你写。我就当没看见。” 萧金浪你个老狐狸！ 陈处长暗想：“这事你让我怎么写？万一出了岔子，上头怪罪下来，算谁的？我这不是跟你商量，统一口径么。” 仓库改造的摄影棚工作到很晚。剧组都是夜猫子，越到深夜越精神。老萧看了拍摄，确实长了见识，可待了半个小时还是出来了。 “欧阳，周总不是来hk了吗？他到底在哪里？” 欧阳君也一摊手，“不知道啊。上岸的时候，我就打了周总在hk的号码，但是打不通。 码头接货的说最近‘环保’产业火爆，hk出了不少劣质的盗版，搞的我们损失不小。总裁这次来就是为了对付盗版的。” 盗版？ 损失？ 萧金浪顿时怒气勃发，就连一旁的陈处长都火冒三丈。 老子赚点外汇容易么？脸面都不要了，辛辛苦苦才找到一条发财的路子。这才几天就有人来虎口夺食，活的不耐烦了吧。 “谁那么大胆子？”陈处长抢着问道，“要帮忙吗？大陆在hk还是有点影响力的。” 欧阳一缩脖，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据说是一伙穷疯了的越南人。 他们胆子大，不怕死，什么赚钱干什么。周总知道这事后只说了一句‘哦’，然后就不见踪影了。 hk本地的职员都说现在该担心的不是我们，而是那帮越南人。他们甚至挺高兴，好像等着看好戏似的。” 老萧和陈处对视一眼，完全不理解。 七十年代，随着‘越战’结束，美军撤离南越，大批越南难民逃入hk。这些人又穷又苦，经常在闹市打斗，搞得hk治安一度相当混乱。 因为穷的只剩一条烂命，越南的海外移民历来生活在最底层。他们的足迹遍布世界各地，给外人的感觉便是‘黑瘦，隐忍，凶狠’。 这次看到市面上出的‘环保’漫画来钱快，又没啥技术含量，少不了有人想从中分一杯羹。 hk本地帮派被周青峰敲打过两次。尤其是他第二次血洗灵堂，整个堂口一夜间消失无踪，着实把不少人给吓住了。 但越南人没被吓住。他们圈子封闭，几乎不跟外界交流，根本没在意甚至都没听到市面上的流言，只看到了赚钱的机会。 于是乎这大半夜的，一辆‘嘉陵’摩托载着个年轻人，隆隆的驶向hk新界的北区。这是靠近深圳河的区域，三十年后还保留大量农田。 没有gps，又不熟悉道路，年轻人捏着一张地图在北区的住宅楼宇间到处窜。找半天才找到一个杂乱的居民区。 破旧的街道里大多是五六十年代的建筑。店铺上招牌都缺笔少画，完全看不出跟国际大都市有什么关系。 夜已深，只有站街的流莺在四下走动。偶有人员在街市出现，不是寻欢作乐的咸湿佬，就是桀骜不驯的小痞子。 年轻人骑着摩托停在流莺跟前，掏出一张大额港币，招了招手。 “老板，跟我走啊。”衣着暴露的流莺拎着个小包，垫着脚走到年轻人跟前。她看不到年轻人戴头盔的脸，只能扫了眼对方骑的摩托。 这块摩托好大，比正常的‘嘉陵’摩托大一圈。其外形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更具流线型。发动机声音更为低沉，代表强劲动力。 年轻人没下车，将钞票塞进流莺胸前的内衣扣子上。 他也没摘下头盔，只摊开手中的地图，问道：“我在一个地下印刷厂，应该是越南人开的，但我不知道它在哪里？” 听到要找越南人，流莺扭头就走。 年轻人一把抓住其胳膊，逼着流莺不得不回过头，哀求道：“大哥，钱还给你。我不想惹事啊。” “你已经惹上事了。”年轻人手上一用力，逼迫问道：“要么你告诉那家地下印刷厂在哪里？要么我捏断你的手？你选一个。” 年轻人的力量捏的流莺发出惨叫，一个劲的摇头。街市上其他流莺纷纷惊避。 没过多久，黑暗的角落跑出来两个瘦瘦的小痞子，指着年轻人就破口大骂，“衰仔，不要惹事啊。不玩女人就快点滚。” 到此刻，年轻人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到了目标群体的地盘，因为那两个小痞子的粤语口音明显怪怪的。 “我在找一家地下印刷厂，估计有那么几台老旧的机器，七八个工人，领头的是一伙越南人。” 年轻人骑着摩托上前，一把扼住左侧小痞子的喉咙。右侧的小痞子都没看清对手的动作，立马意识到不妙，扭头就跑，沿途大喊大叫。 年轻人将手里的小痞子掐晕。重型摩托不紧不慢的跟上逃跑的那位，七扭八拐的转进了社区街道旁的小巷。 巷子很窄，只有不到两米宽。 地面流淌着生活污水，这里的下水管肯定早被堵死了。 巷子两侧横出不少晾衣架，逃走的小痞子一边狂呼大叫，一边将晾晒的衣物扯到地上。重型摩托的轮胎便一路碾过，溅起污水，留下清晰的车轮印记。 巷子尽头是个敞开的屋子，锈迹斑斑的铁皮门后出来好几个干瘦矮小却凶性十足的家伙。他们听到小痞子的呼喊，随手抄家伙扑上前。 铁皮屋内面积挺大，灯光照耀下能看到里头摆着几台正在工作的印刷机。纸张印刷的声音不绝于耳，极富节奏感。 等年轻人的摩托驶上前，铁皮屋内窜出个精悍的头目，手里赫然端着一支akm-47，凶神恶煞般哇哇乱叫。 挺吓人的。 总算是找对地方了。 第0455章 盗版者（2） 距离枪口仅仅数米，重型摩托方才停下。 周青峰摘下头盔，踩下脚撑，身边多了好几支指着自己脑袋的枪口。除了对面那支akm-47，还有几支‘托卡列夫-33’包围过来。 对面的精悍家伙打量了周青峰几眼，他身后跑出几人到巷子口观望，对讲机里回报都说没别的动静。 “衰仔，你不像是差佬，来我们这里做什么？”精悍的家伙先用了越南语，再用粤语，最后还夹杂了几句英语骂声。 一名持枪的手下上来要搜身。周青峰一掌将对方的手推开，“是你们招惹了我，逼着我来找你们。” 说完，周青峰拨开对方头领的枪口，擦着对方的肩膀，迈步走进了铁皮房内。 “你们不太注重保护知识产权啊。或者说你们压根没这个概念。盗版什么的，我是真的痛恨！” 铁皮房内的印刷机一直在工作。机器旁堆着盗版漫画。随手一翻，纸质粗劣，颜料暗沉，跟天阳印刷厂的正版完全不能比。 可就是这玩意居然抢了正版的市场。总有些人会选择廉价商品，但这大大影响了‘圣光文娱’的收入。 漫画可以盗版，那么录像带更可以转录。后者的利润更高，周青峰更不允许他人染指——谁敢抢生意，就要谁的命！ 但让周青峰感到意外的却不是印刷机滚筒上不停翻出的纸页，反而是一张桌上摆着的好些贸易单据。 单据都是手工写的，拉丁化的越南文。 桌后一张藤椅，铁皮房的越南头目在此办公。周青峰来了便鹊巢鸠占，一屁股坐在藤椅上，随手抓起几张单据。 房子里的越南人对贸然出现的周青峰极为恼怒，更不忿这年轻人居然不但不怕自己，还乱动桌上的文件。 “衰佬，再乱碰我的东西，我打爆你的头。你到底是什么人？”越南头目真没见过周青峰这般不怕死的。他劈手试图夺回被翻动的手抄文件。 周青峰却轻轻一抖手，避开对方的手掌，反问道：“你们在做大米生意？越南大米？说来我也想采购些粮食。” 东南亚水热条件好，土壤肥沃。 越南，柬埔寨，泰国等地的大米都是一年三熟。农作物出口一向是这些国家获取外汇的重要手段。 而国内目前农业耕作水平还不高。无论良种，农药，化肥，农业机械，虽然增长迅速，但还远远不够。 至于hk，粮食基本靠外部输入。 从货单上看，这帮越南人靠贩卖大米赚了点小钱。 仔细一想，东南亚的工业能力比中国还差，距离中国又近，是天然的低端工业品倾销地和农产品采购地。 不过东南亚各国长期跟鹰酱走，市场被脚盆和南棒占据。兔子别说吃肉了，连汤都没喝几口。 但......，这不是桌面手写单据的重点。 “雅加达，马尼拉，曼谷，大阪，河内，新加坡，吉隆坡，台北，汉城。”周青峰按照单据上的文字，念出了一连串东亚地区的港口和城市。 “我的天哪，这里存在一个庞大的贸易网络，暗藏的地下走私线，这东西的价值可就大了。是你们这帮越南人搞的？ 不，不太像。你们这些丧家之犬没那个能力。这应该是各地的帮派和势力联合构成的网络。我正好需要这样一张网络。” 周青峰做的太安稳，越南头目恼羞成怒，唰啦一下拉动枪机打开保险，手中的akm指向他的脑袋。 可就当抬起枪口，一股巨力在越南头目手中扯动。他握枪的手如遭到雷击，过电般剧痛。 扣住扳机的指头没能松开，砰的一声激发子弹，朝铁皮房的屋顶开了一枪。 听见枪声，跟在后头的越南马仔凶相毕露，纷纷举枪瞄准，就要将这莫名跑来的年轻人乱枪打死。 可不等他们扣动扳机，周青峰只报以一声叹息...... 铁皮门外，机械零件的分离重组声骤起骤落。 许是在一瞬间，重型化的‘嘉陵’摩托变身站立，化作两米高的人形机械冲入铁皮屋。 屋内的越南人全都背对，面临突变毫无应变。只见高大的机械魔姬双手化作枪管，连珠般的枪声爆响。 数发子弹打穿了越南马仔的后脑，骨裂血溅，脑浆涂地。 这是阿尔茜只在现实世界才能完成的结构变身，在重型摩托和人形机械间转变。随着她不断的进化，其战斗力越来越强。 骤响的枪声传出老远，附近街区都能听见。 街上的流莺被吓的四散而逃，附近的住户更是紧闭门窗，不敢声张。 只有手指剧痛的越南头目在枪声中猛然扑倒，再回头就看到这辈子也不敢想象的画面——一台人形机器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的脑门。 “主人，要杀了他吗？”阿尔茜问道。 越南头目口中发出‘嗬嗬’作响的急促呼吸，满脑门都是汗。 周青峰搜索桌面，并将几个抽屉翻个遍后，除了发现几颗手雷外，就只有几百张单据。 “一帮没油水的穷鬼。”周青峰将手雷抛给阿尔茜，“这东西也许对你有点用，但对我没啥用。” 美式m26a1手雷，越战中被美军大量使用的玩意。 周青峰压根用不上。 阿尔茜一手恢复掌形，接下手雷后却也摇头道：“除非主人你要跟谁作战，否则我也用不上这东西。” 在铁皮屋里转一圈，最终确定这帮越南人是真的穷。所以他们连盗版都盗不好，搞出来的‘环保’漫画只能买低价。 这是严重的干扰市场行为！ “把这里设备炸了吧。”周青峰将所有单据收起，随手抛向半空。索菲亚的虚影浮现，一个‘学者之触’收入单据内全部信息。 通过这些信息，‘圣光’将取代这帮越南人，嵌入一个现成的地下贸易网。 至于铁皮屋内的印刷厂，周青峰只当自己捣毁了一个盗版窝点，好歹挽回了后续的损失。 “顺带把这人也炸了。” 手雷在阿尔茜指尖‘叮’的弹出保险环。 越南头目看到机械魔姬，看到书魅虚影，精神错乱。可预爆的手雷还是将他的思维拉回来，抬手高声喊道：“停下，别杀我。我愿意投降。” 手雷已然抛出，阿尔茜堵在铁皮门口，将一面重盾挡在面前。书魅随周青峰离开。 火光爆开，铁皮搭建的屋子膨胀而起，又坍塌倒伏。地下印刷厂被炸了个乱七八糟。 轰然巨响中，周边街巷的玻璃窗哗啦碎裂。数百户人家感受到了这份毁灭性的打击。 第0456章 九轴五联动 低沉的引擎带动重型摩托飞驰，由hk新界北区一路向南。周青峰在港岛中环有一层抢来的豪华公寓，他到hk都在那里落脚。 在现实世界，阿尔茜代替‘疾影’成为周青峰的坐骑。 机械魔姬在两个位面有不同躯体，同化大量高级合金和设备后，其外形和能力都发生巨大变化。 总的来说，她在现实位面的能力远超在异界。 在豪华公寓的落地窗前，周青峰可以俯瞰维多利亚湾。屋子内没有外人，端茶倒水的服侍工作都有灵奴完成。 回来后，周青峰才将自己的移动电话开机，并查看寻呼机上接受的信息。 欧阳君押运货物的情况都很正常，可老萧居然带人要见他，这就有些奇怪了。 血洗帮派堂口后，‘圣光技术（hk）’在铜锣湾有自己的一栋八层办公楼。萧金浪夜里住在哪儿。 隔天接到周青峰电话，两人才在中环公寓内见面。 “有事？” 高层公寓的开放式庭院内，奇花异树，绿叶成荫。树精艾琳亲自充当侍从，给来客端来果汁。 萧金浪踩着脚下柔软的草坪，再看头顶遮阳的树藤，不解的问道：“我的总裁嘞，这得花多少钱？” 呃......，这恐怕花多少钱都搞不定。 周青峰顾左右而言他，“我这公寓才三百多平米，有个小花园算什么。真要花钱就该去弄个半山别墅了。你们到底......？” 帝都来的陈牧轻咳一声，萧金浪为之介绍一番。两人也不遮掩，坦诚表达来意。 简单讲，考虑到周青峰能走私数控机床，所以帝都部委想要被‘巴黎统筹委员会’对外禁运的设备和技术。 ‘巴黎统筹委员会’，简称‘巴统’。 这是由美国在49年建立，包含诸多西方发达国家在内的输出管制统筹机构。其目的是协调成员国，控制对社会主义国家和阵营出口战略物资和技术。 苏联解体后，‘巴统’在94年解散。取而代之的是管控更加严格的‘瓦森纳协议’，主要针对中国。 因为除了中国，也没其他国家能对欧美产生威胁。 顺便提一句，大毛也加入了‘瓦森纳协议’，同样对兔子封锁其越来越少的尖端技术。所以国家间从没有什么友谊。 回来再说‘巴统’。 八十年代的‘东芝事件’就是毛熊为突破‘巴统’封锁做的努力。而兔子也同样想突破一下。 但毛熊还能卖卖资源换钱，兔子连资源都缺。 就以石油为例，改变国家命运的大庆油田累积探明储量只有五十六点七亿吨，累计开采量不到二十亿吨。 这已经是兔子国内最大的油田了。 但在世界范围内，储量几十亿吨的油田多得很。巴库，秋明，波斯湾，德克萨斯，墨西哥湾，欧洲北海，有石油的地方太多了。 看看干瘪的钱包，再看看自己送上门来的周青峰，帝都立马派人前来联系。就算弄不到违禁品，弄点廉价的进口货也行啊。 正所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周青峰不要一毛钱外汇，自己哼哧哼哧把数控机床给运进来了，这实在是个大好人。 万一这小子脑子有问题，愿意帮忙搞点真正的紧俏货呢？ 岂不是大欢喜，大快活！ 真别说......！ 周大爷确实脑子有问题。 三人坐下，陈处长沉声的详细解说。 “在1982年，东芝秘密向苏联供给了4台高精度的mbp-110s九轴五联动数控加工中心。” 等等...... 周青峰打断问道：“九轴？” 陈处不解的点点头，“对啊，九轴五联动。怎么了？” 周青峰缩了缩身子，暗中朝虚化的索菲亚问道：“我怎么记得是五轴？” 索菲亚答道：“主人，你大概是被地摊文学给坑了。这件事情已经在全世界曝光，根据我收集的资料，确实是九轴五联动的数控铣床。” 周青峰尴尬的笑了笑，从陈处长挥挥手，“继续，请继续。” 陈处长显然是有备而来，从自己随身带的公文包里取出几分影印文件，其中包括‘东芝事件’的主角——‘mbp-110s’。 周青峰看到这玩意的照片和说明就叫了起来。 “这机床两百吨重，工作台尺寸为（22乘10）平方米。它能加工直径十二米，重一百三十吨的大倾角螺旋状，加工精度达到一丝。” 不用想了，搞不定这玩意。 周青峰单次最大购买重量是十吨，他已经弄来的三轴数控机床才两吨多重。这该死的九轴五联动数控加工中心超重了。 从照片上看，毛熊从东芝购买的机床是个庞然大物。它是一种高度复杂的大型龙门桥式数控车铣加工中心，操控人员在其面前就像只鸡一般。 陈处长早料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周青峰如果痛痛快快的同意帮忙，他只怕还要觉着遇到骗子。 这下就需要萧金浪开口了，“周总，有什么困难可以提嘛，不要直接拒绝。” “太大太重，搞不定的。”周青峰一摊手，这玩意确实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老萧说道：“苏联人也不那么容易就把这套设备弄到手的。他们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运输用的是货轮，装了几十个货箱。” 陈处长也说道：“就算没有整机，一个个部件运过来也行。比如刀具，伺服机构，数控机构，高精度轴承，测量回馈元件，等等等等。 只要有足够的零部件，国内可以自己组织技术人员攻关，完成整机的生产调试。我们这次来就是想问问，周总有没有相关的渠道。” 萧陈二人眼神灼灼的盯着，期望能得到一个意向性的回答。他们其实不急，就算被拒绝也可以接受。 周青峰深吸一口气，心里倒是盘算开了。 这世间有些人和事，得来太容易就不知道珍稀。如果周青峰真的弄几台高端机床来，说不定国内反而不努力了。 这种事别说没可能，例子太多了。 男足就是最好的表现——有钱，太有钱了。 引进教练，引进球员，盖豪华训练场，给千万年薪，能花钱砸的都砸了。 到最后还要归化球员。 这都多少年了，还踢的像屎一样。 中国老爷们的脸都丢尽了！ 反而是没钱的女足更努力，挣回了面子。 如果能把整个机床，或者说整个系统拆分开，周青峰倒是觉着自己肯定能解决陈处长乃至国内的技术问题。 但是不能那么痛快的给好处。 必须吊着那些官僚的胃口，必须让他们努力，必须让他们欲罢不能，逼着他们进步。 周青峰挠了挠自己的下巴，跟躲在暗处的索菲亚商量了一阵，开口说道：“我可以试试，但只怕困难很大。 而且这事太难，可不能免费帮忙。我必须开口要点好处。” 陈处长当即打包票，哈哈乐道：“应该的。肯定不能让周总白干一场，好处必须也必定是对等。 只要能对大家有利，周总尽管提任何要求。在合理范围内，我保证上级领导都同意。” 周青峰闻言咧嘴一笑，萧金浪便觉着这笑容似曾相识，有点熟悉。 这小子的脑袋瓜历来回路清奇！ 第0457章 要啥有啥（1）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有些事还是要逼一逼，有压力才有动力。 “我给你们九轴五联动的部件，国内就能把大型数控加工中心制造出来？” “当然可以。” “但国内现在连合格的三轴机床都造不好。” “国内其实可以造三轴数控机床。只是零部件批量性不好，导致设备寿命短，精度差，维护性不好。 因为性价比不高，所以国内企业宁愿用进口货，也不愿用国产的。” “不能解决吗？” “量产涉及很多单位和部委间的配合，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 但大型数控加工中心只要一两台就行。有关键部件，可以通过全国攻关的方式来组装。” “不如这样吧。你们要什么九轴数控中心的关键设备。我弄些来表明我的能力。同时呢，我向你们下订单，比如一千台三轴数控机床。 你们缺什么部件，我都可以给，就当是来料加工装配。完成这第一步，我们再谈后面的合作。” 周青峰的想法很简单，他要逼着国内提升技术能力。也为他自己提供方便。 九轴五联动的机床，应用范围只在门类极小的重工业。但普通工业领域，三轴数控机床就够了。 周青峰要搞经济，搞制造业，对普通数控机床更有需求。可他从电商位面购买整机是按重量算的，一次顶多买四台。 整机中关键部件顶多只有十分之一的重量。如果搞国内能完成组装，也立马能大幅提升周青峰获得设备的能力。 这是双赢。 再则，组装也不是容易的事啊。 后世一堆公知说国内的制造业只会组装。 造个手机，说芯片是国外的。造个高铁，说技术是引进的。造个c919，嚷嚷发动机什么都是进口的。 这套路几十年没变。 因为九十年代开始，公知就嚷嚷国内不会造冰箱电视洗衣机。他们再嚷嚷下去，国外就啥都不用生产了。 可谁从娘胎里出来就能大学毕业？谁不是从牙牙学语到成熟稳重？搞工业就更是要讲究科学。 国内想造九轴的？ 可以啊！ 先给我把三轴的造好。 缺优质零部件？ 周大爷送货上门，要啥给啥。哪怕国内只造个壳，也能省下他一半的电商位面采购重量了。 哪怕只是组装，也只有对整个系统都有深入了解，才能把不同的零部件组装好。大部分国家只能做分系统，连组装都做不到的。 可周青峰这步步前进的要求还真是让陈处长有些措手不及。跟他预想的状况完全不同。 之前想着花钱解决问题。毕竟就算是‘东芝事件’，小日本赚了十倍的利润，可苏联前后也不过支付一千七百多万美元。 国内虽然穷，可咬咬牙还是能挤出这笔钱的。 可现在这位主不缺钱啊。他反而像个手持教鞭的老师，又哄又逼的鞭策国内制造业升级。 “我要向上级请示一下。”陈处长不敢乱做主张，起身换个地方给国内打电话进行汇报。 老萧抓着机会问道：“周总，你怎么提这样的要求？” 这才是合理要求啊！ “如果只为赚钱，我搞文娱产业就够了。哪怕待在hk搞房地产，我也能富甲天下。可我真的需要一千台三轴数控机床，不嫌多的。 ‘圣光’在搞制造业，我要数控机床，要冲压锻压设备，要新型钢材铝材，要发动机变速箱，要化学化工，要芯片半导体，要很多很多。” 这么多需求，都靠‘圣光’岂不是要累死周大爷？ 周青峰微笑的一耸肩。他对未来很有信心，可他更知道前进的路上布满险阻。国内的破事一点不比国外少。 为免得热脸贴冷屁股，万事有个进退为好。 陈处长的电话打了整整一个小时，电话费都不知花了多少。他回来就向周青峰问道：“周总，你这里有传真机吗？” “艾琳。”周青峰向自己的女仆呼喊一声，“帮陈处一下，他要用我们这里的传真机。” 豪宅公寓内，电子设备应有尽有。 陈处长把传真机号码报给帝都，几分钟后数页临时手写的需求清单出现在周青峰手里。 帝都方面很实在，第一步开的条件压根不高。陈牧解说道：“如果可以，我们想想要一批能立马用上的机床刀具。” 需求清单上写了大概三十多种规格标号的刀具，基本上包括高速钢，硬质合金，立方氮化硼以及陶瓷材料。 有些是国内能生产，但质量不好的。有些是国内能进口，但价格太贵的。有些就是国外限制出口，国内只能通过特殊渠道购买的。 还有就是连规格标号都没有，完全是国外发表了论文或者研究前景，尚处于概念状态的新式刀具。 在清单后头还加了几段，希望能采购一些大功率的可控硅，氮化镓的mos场效应管。指明要600v以上的大电流型号，说是用来造中频熔炼炉。 如果没有氮化镓的，砷化镓的也行。 对了，还想要点工控芯片啥的。有高速的a/d转化元件，也希望能搞一些。 如果没有的话，下次再来问。 看完这张需求列表，周青峰脸都阴了。前面那些刀具倒还好说，后头的需求就让他暗暗在骂。 骗鬼啊！ 当我真是蠢货么？ 氮化镓，砷化镓，这两种材料的mos管分明是用来造雷达的。 至于工控芯片，你想用在啥地方？别告诉我是弹道导弹。 至于高速a/d转化元件，这个东西的用途可就广泛。工业领域就没它不能用的。比如造颗光学或雷达侦查卫星啥的，用来姿态控制和采集数据就是顶好顶好。 陈处长把需求清单递出，眼睛就盯着周青峰的脸，希望从其表情上看出些什么。他等了半晌，压低声音问道：“周总，行吗？” 周青峰没好气的抬起头，也盯着这位帝都来的处长。 陈处心里有些忐忑，“要是不行的话，这上头的需求满足一半也可以。比如刀具啥的，关键是量多一些，价钱便宜点。国内对这些都比较重视。” 老萧不是太懂技术，但看周青峰脸色似乎不太对头，于是在旁边帮腔，“你们列出来的单子肯定有难度了，怎么可能部委要啥就有啥？ 周总也不容易。他依靠hk搞文娱产业赚钱，以赤子之心在内地发展制造业，你们也不能太难为人嘛。我看搞点简单的比较好。” 周青峰一扭头，先怼了萧金浪，“老萧你也不是好人。你们两人就是一伙的。但是你们俩搞激将法还挺好使的。 说我不行，我就不乐意了。不就是要点刀具么？不就是要的数量多些么？不就是要点可以用于军工生产的电子器件么？ 男人不能说不行。 你们既然敢列出这个单子，我就通通给你们满足了。你们就等着吧，我今天就犹如阿拉丁的灯神，你们想要啥就有啥。 但你们也要记住，我满足了你们的要求，你们也得满足我的要求。 好了，需求清单留下，你们可以滚蛋了。 等我把货备好，再通知你们。” 周青峰一挥手，愣是把萧陈二人给赶出了自己公寓。 恍恍惚惚中回到中环车水马龙的街道，陌生的环境让萧金浪惊醒。他拉住陈牧的胳膊，压低声音问道：“清单里的东西到底是用来干啥？” 陈处摇摇头不肯说，只一句，“别问，问了也不能告诉你。” 第0458章~0459章 0458章要啥有啥（2） 帝都不知那个部门的人给周青峰传真了几页需求清单，写这个清单的人真是不寻常。 乍一看就是罗列了好些刀具和器件的型号和名字，但罗列的也很有技巧，充分考验周青峰的供应能力。 比如机床刀具，高速钢比较普通，硬质合金就上档次了。立方氮化硼刀具的价格很贵，而且不容易买到。 至于陶瓷刀具，属于当今材料科学的探索最前沿。 后面的电子器件就更有讲究，一项比一项高档。 大功率可控硅在工业领域用途很广，在军用领域就也如此。如果周青峰能弄来，说明他有些实力。 但砷化镓和氮化镓的mos器件就偏向军用。 比如战机的雷达需要在尽可能小的空间内发射尽可能大的功率，卫星更是在极限重量下追求极限性能，都需要这些玩意。 国内在这两个领域还处于起步阶段，而美国已经开始实用了。 大名鼎鼎的‘宙斯盾’防空系统，其雷达就用到砷化镓器件。其后期改进型号更是用上氮化镓。 氮化镓目前还处在实验室状态，其功率密度比砷化镓高一个数量级。 至于工控和高速a/d转化芯片，这都是制导武器的核心部件，在工业领域也有极其广泛的用途。 和民用级芯片工作在室温不同，军用芯片要经受剧烈的温差变化和震动，还要在强电磁干扰下正常工作。 如果是航天级芯片，计算性能并不需要多强，但除了比军用芯片更严苛的环境适应要求，还要能经受宇宙射线的强辐射。 这就导致此类芯片非常难搞。 比如美国atmel公司专用于卫星的at697f处理器。这是二十多年后的产品，可以对外出口。但一枚芯片的售价高达七十......万美元。 此外还有不对外出口的，连型号都保密。 军用尖端的芯片产量很低，一次只掩模几百上千枚。每次生产还有军方专人看守。 生产结束，所有掩模资料和芯片乃至废品都会被带走。怕的就是有人偷偷摸摸的拿去卖。 如果周青峰真的能搞来高端的玩意，他在帝都部委的心里就很有分量了。 打开电商位面的窗口，工业垃圾栏目，机床刀具类。 不同种类的刀具各有其适用环境，不可相互替代。不过真要论高科技方向，那么带立方氮化硼涂层的硬质合金刀具便是首选。 氮化硼的硬度仅次于金刚石，但热稳定性远超金刚石，切削性能极其优良，是可以用于加工高性能钢材的工具。 国内六十年代就开始对立方氮化硼进行研究，但基础工业薄弱，产品稳定性很差。这就导致相关研究停滞。 等到七十年代开始，航空发动机开始使用铁基高温合金，普通刀具压根没法加工这玩意。国内这才心急火燎的想着要搞立方氮化硼。 到了八十年代，情况更糟。汽车制造，航空航天，电子技术都需要高性能刀具，国内只能想办法进口。 一把刀具要几百上千美元，贵的让人想哭。 到了九十年代，新材料，新工艺层出不穷。逼着兔子通过‘对外技术交流’，推动立方氮化硼的生产工艺进步。 但哪怕三十年后，国内在刀具行业也没占到顶峰，还处于产业链的底层。成品刀具质量不高，依旧依赖进口。 周青峰的手指一哗啦，两吨废旧刀具就稀里哗啦的砸在他豪宅客厅的手工地毯上。昂贵的波斯地毯被蹂躏的不像样。 炼金工坊打开，十几个灵奴飘出来当苦力，把零散的废旧氮化硼刀具搬进炼金法阵内进行修复。 这其中包括大量钻头铣刀车刀刨刀之类的玩意，乱七八糟。光是为了搬运就花了半天时间。 刀具搞定，周青峰觉着来搞点尖端的玩意。 芯片。 电商位面上找不到国外绝密级的尖端处理器。这玩意不是被发射上天，就是被监管销毁。 实际上国外军用级的芯片也不多见。它们不是装在导弹炮弹内用于战场，就是存储到期后销毁。 能被当做垃圾扔掉的大多是工业级的。 比如周青峰看到一款ad585，美国adi公司的产品。这种芯片有不同等级，其工作环境也不同。 其中s级的使用文档中标明工作温度为‘负五十五度到正一百二十五度’，这就绝不是被贴在情趣用品的电路板中做模数转换的。 买了，买了，买了！ 周青峰正要动手，就发现这最小采购量是一吨。可ad585s使用十四脚贴片封装，一枚芯片才几克重。 真买一吨，足够把他给埋了。 再买点别的。 龙芯1e和龙芯1f？ 诶......，这两款芯片有意思耶！ 这是标准的航天级通用处理器，用于星载计算机的。北斗系列用的就是它。这种cpu在当前来说有点太强了。 要知道486的运算速度才50兆，龙芯1e和1f达到了200兆。 奇怪，国产高端芯片在电商位面上不受限制的出售，国外的就不行。 但现在，周青峰手里多得是军用级486芯片，甚至有更高级的。 不行，不行，现在才91年呢。 可不能拿太高级的，换个低档货吧，一般般的就好了。 0459章航天级芯片 从中环回到铜锣湾，‘圣光技术（hk）’的办公楼内有临时宿舍。几十平米的套间，在hk已经称得上豪宅。 陈牧陈处长回来后就长吁短叹，坐在宿舍的小客厅内，手里握着一支笔一叠纸，捉耳挠腮的不知该如何写报告。 萧金浪也苦着脸，同样在犯愁该怎么把这次的事写出来。碰到周青峰这样的人，真是大家都犯苦。 只有欧阳君大大咧咧的抓了个苹果啃一口，走过来很奇怪的问道：“你们在写什么？” 老萧一抬眼，反问道：“欧阳，你就不用写报告？” 欧阳君一摇头，“没啥好报告的呀。我就负责把货押运过来。这次周总在hk，钱款都不用我带走。 我随时可以回天阳。只是难得来一趟hk，我很想多多见识一番这里美丽的风景。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一楼一凤，听说过没？” “没听说过。”陈牧抬头一撇嘴，换个话题问道：“除了文娱产业，‘圣光’在hk还做啥？” 欧阳君还真知道些，“听说hk的房地产非常赚钱。周总正想办法拿地，把‘和谐建设’引入hk市场。” 陈牧更困惑，“你们在hk搞这么多事，英国佬就视而不见？地方上就没人捣乱？” “有啊，谁说没有？”欧阳君高声叫道：“这次不就有什么越南人在捣乱，周总不得不亲自过来处理。 至于英国佬，听说前几个月有什么行政官员要调查‘圣光’，结果消息传出就连续暴毙了好几个督察和法官。 就连枪会山的英军营地都窜进去一条大狼狗，咬死咬伤了二十几个廓尔喀佣兵和英军士兵。最后还让那条狗给跑了。 此外，周总还说看到脑门上顶方便面的人就很不爽。哪天他心情不好，就把那些人统统送去见大英帝国的列祖列宗。” 欧阳显然是知道点什么，故意透露些信息。他对英国佬的死伤哈哈直乐，却把萧陈两人听的心惊肉跳。 “周总说过，既然大家都可以来hk捞钱，凭什么不许他来？”欧阳把苹果啃了大半，“我觉着周总说的很对。” 嘚......，一旦涉及到赚钱的事，那就是底限不容妥协。 萧陈二人也不言语，只当没听到刚刚那段话，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绞尽脑汁写了一整天的报告。周青峰下午亲自跑过来，手里拎着两个大箱子。 “哎呀，你们这次来的挺巧。我手里正好有一批走私货，你们看看有没有需要的。” 两个大号旅行箱，超级沉。 萧金浪想帮手拎一把，结果把自己腰给闪了。陈牧也想伸把手，差点把脚背给砸成骨折。 等箱子打开，发现里头是不同规格的机床刀具，数量有一百多根。两个箱子加起来得有两百公斤重。 所有刀具用小袋子装，还标明了型号和种类。大多是带氮化硼涂层的硬质合金刀具，还有几把陶瓷刀具算是样品赠送。 陈牧对机床方面更懂行些，抓起一把沉甸甸的钻头在手里掂了掂，随手就在小客厅的玻璃茶几上划过。 钻头的尖端硬度极高，轻松将茶几玻璃划开一道口子。玻璃靠自重扩大划痕，哐当一下就掉落小半。 周青峰一插腰，“喂，这茶几很贵的，上千块呢。” 钻头上带内冷孔，润滑冷却液可以从钻头内喷出，提高冷却效率。这个设计就很新颖。 陈牧用手指在钻头尖端摸过，又查看了其他送来的机床刀具，讶然说道：“美国货？不像啊，没见过这个型号。” 所有刀具一式五件，标准接口，配刀具说明。从尺寸到安装再到加工事项，都列举的清清楚楚。 陈牧一手刀具一手文件，看了半天疑惑问道：“你这个说明文档怎么像是刚刚打印出来的？” 不是好像，确实是刚打印的。 刀具放下，陈牧又看箱子里放着的两大包电子器件。器件数量不多，种类也少。但说明文档更厚更详细。 几百颗大功率砷化镓mos管，为避免引脚损坏，全部独立包装。这东西造雷达挺好用的，但最吸引陈牧的是二十颗用盒子装的芯片。 386ex。 周青峰对于半导体是没文化的半桶水。他觉着目前主流是486，拿出军用级486太惹眼，拿出三十年后的航天级龙芯就更夸张。 于是这个棒槌看数字，觉着386级别的芯片应该挺合适的。 但386ex是标准的航天级处理器，运行速度为5到10兆，针对宇宙环境进行强化。它其实跟军用级的486dx处于同一水平。 它是九十年代中期才开始应用，将星载计算机由控制为核心转向高速并行数据流为核心而设计的。 国内‘历史’上最早靠进口获得‘386ex’，第一次是帝都控制工程院在99年用于‘实践五号’卫星，02年又用于‘海洋一号’。 此外国内还将386ex与1553b数据总线一起用于航空发动机作为中央处理器。所以这款cpu用途很广。 周青峰拿出的是国内通过逆向工程生产的‘386ex’，出现时间都在06年以后了。 现在国外别说禁止出口这个等级的航天级芯片，他们自己都还开始用。可周青峰不但送来了芯片，连配套的数据总线都送来了。 等于让国内至少提前八年拿出成品，把星载计算机的性能硬生生提升了两三代。 “这真的是国外最新的‘386ex’？”陈处长捏着方方正正的小块芯片，暗想这种核心机密怎么可能搞到？ 该不会是民用级的386吧。 “你可以拿回去测试嘛。”周青峰一指箱子，“一共二十块，随便用。只要有钱，资本主义社会什么买不到？” 尖端的航天级cpu，随便一块就几万美元嘞。这小子就跟白送似的出手就二十块，让陈处长越发狐疑。 要说氮化硼刀具还能看个表象判断水平，但芯片光看外表可没法知道是什么档次。 陈牧将芯片重新放好，关上箱子，说道：“我必须把这些样品带回帝都，要经过诸多测试才能确认其性能。” 说到这，陈处长忽然觉着肩头沉重。他不知该如何想，甚至不敢再打电话给帝都，乃至后悔自己一直用移动电话对外联系。 这会不会是个钓鱼行动？会不会是境外势力的阴谋？会不会暗藏什么其他风险？ 这并非陈处长疑神疑鬼，更不是他过于小心。毕竟这上午才给的需求清单，下午就把货送来了——你这快递用的是那家？ 陈牧不过是个技术官员，到天阳跑个腿，调个研，传个话，做个先期的沟通工作。能在两三年内把这事搞定就阿弥陀佛了。 可周青峰跨过了12345等诸多试探性的步骤，他把货拿过来了。 太可疑，实在太可疑。 地下战线的搏杀无声而残酷，牺牲者仿若花泥，零落而不为人知。 可若说这是个专门的陷阱，陈牧又觉着这实在太高看自己了。 周青峰在天阳投资几千万港币，好不容易打下根基，总不能就此只为坑个小小的帝都部委小官僚吧。 陈处长盯着周青峰，暗想：“难不成这小子真是个傻子？又或者我误打误撞走大运了？” 第0460 送货上门 陈牧陈处长心中忐忑，萧金浪萧总监也满脑门的汗。 两人受组织多年教育，要对敌特保持警惕，可今天这‘送货上门’的敌特真是没见过。 陈牧看了眼周青峰，又看了眼萧金浪，心乱如麻下做个决定，“老萧，我们分开。你一箱，我一箱。 我直接找车过边检去深圳，你带一箱去‘中联办’。如果出事，好歹能保住一箱。” 老萧看陈处长脸色发白，犹如面临决战关头的勇士。他也一咬牙，应声答道：“行，我来联络人手，一定把这批样品送回内地。” hk是东亚最大的自由港，也是东亚最大的谍报之都。此地犹如冷战时的柏林，鱼龙混杂，形势多变。各方势力交织倾轧，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 两人对了个眼神，仿若风萧萧即将永别的战友，刹那间就将走向各自最辉煌的一刻。他们同时伸出手，抓住一个箱子便要上路。 抓不动，太沉了。 每个箱子里都装着大量机床刀具，那玩意死沉死沉的，单手根本提不起来。 老萧扶着自己的腰，扭头看向周青峰，神情复杂。陈牧也正悲壮伤怀，他年轻些因此多拎了两下，两只手用上也只能宣告失败。 再回想，周青峰好像是一个人拎两箱进来的，这小子是铁打的吗？ “你们都看我干嘛？”周青峰就在一旁站着，半晌后说道：“拎不动是吧？拎不动早说呀。不就是想让我拎个箱子么？你们这眼神让我瘆得慌。 此外你们的想法太复杂了。不就是要去帝都么。走，我送你们去机场。hk有飞机直飞帝都，你们打电话安排人到机场接一下就行了。” 说罢周青峰抓起两个大箱子，转身就走，轻轻松松都不带喘的。萧陈二人留在原地，刹那间觉着自己是不是太肾虚了点。 从铜锣湾出来，启德机场就在维多利亚湾对面。但老萧和陈处说什么也不在hk乘飞机，一定要尽快过边检先去深圳。 去深圳倒也不远，不堵车也就一小时。运两个大箱子得弄辆轻卡，周青峰亲自开车把两人给送过去。 过海关边检的时候，萧陈二人紧张的浑身发抖。边检人员毫不犹豫就把他们给拦下来，怎么看他们都像是走私的。 还真是走私的。 陈牧过边检口岸时，脑子里幻想自己是不是会被敌对势力的特工疯狂追杀。看到边检的武警战士，他几乎热泪盈眶好似看到亲人。 可实际上啥也没发生。 加上开车的周青峰，三个人被关进了小黑屋。陈牧和老萧都把自己的工作证拿出来，同时要求跟各自的上级打电话。 半小时后来了两辆军车，连人带货通通拉走。本来还要把周青峰给拉走的，陈处长连忙拦住，“别别别，这是自己人，让他回hk。” 周青峰一个人站在边检口岸的黑屋子外，身边是几个持枪武警。他出来时穿便衣，高高大大却又寻常普通。 来接货的几个军人只瞟了周青峰一眼，想想上级下达任务时要死保特殊样品的语气，顿时觉着这年轻人形象伟岸，必然是深入敌营的一条好汉。 直面鲜血固然勇武，但潜藏深海更难能可贵。 这份敬意令人肃然，领头的军官甚至朝周青峰敬个礼。边检的武警则礼貌又严肃的要求他快点离开，免得暴露身份。 且不提周青峰回hk，萧陈二人跟着军车被护送到广州。已经有专业人员在等着他们，现场鉴定了两个大箱子里的机床刀具。 得出的结果是——一共五类刀具，十七个型号，一百二十四柄。初步估算价值在十万美元左右。 从型号上讲，这批刀具都是目前国内难以生产必须进口的产品。有部分型号还是用于特种材料加工，属于国外禁止出口。 这些刀具可以缓解目前国内机械加工方面的燃眉之急，确保某些重点工程项目的进展。 如果这些只是样品，后期还有更大数量，那么对于国内整个机械工业来说都有极大补益。 关键是这些高标号刀具根本没谈钱的事。那就更加难能可贵了。 当然了，有时候不谈钱反而更贵些。 至于箱子里的几百颗不同型号的电子器件和芯片。初步不好判断，还需送专业科研单位进一步检测。 但如果是真品，其价值比一百来把刀具更高，更可贵。随便一枚386ex的价格就抵得上所有刀具。 帝都部委得到这个情况，都觉着事情发展的太快。 前天还是大前天才知道天阳来了个走私犯，明目张胆的搞了几台数控机床。大头头听了简单报告，随便派个处长下去调查。 结果没两三天，被调查对象就从hk发来信息，提出了匪夷所思的合作方式。部委也想探探底，发了几页传真过去。 这只是试探，真的只是试探啊！ 没想到这才半天时间，对方居然就把传真中好些所需物品给备好，还送过来了。 都说‘磨刀不误砍柴工’，一台机床再好，刀具不行也是白瞎。 机床别的方面落后点还无所谓，没有数控靠人工也能干活。可随着新型材料的性能越来越极端，刀具不好就真的很无奈了。 至于芯片，那更是个只能干瞪眼的状况。犹如学渣仰望学霸，别提运用了，根本无法理解。 样品被分开，电子器件和芯片被重新打包，直接空运去了帝都和魔都不同单位。 两大箱刀具也被重新分配，送往内地不同的机床厂测试。陈牧是机械工业出身，来调查数控机床的，也随同一包铣刀飞回帝都。 到帝都时已是深夜，陈牧带着钻头却回不了家，又被专车接了赶往帝都第一机床厂。这是一家建国前成立的老厂子，专门生产铣床。 厂里从七十年代就开始研究数控技术，跟日本德国美国都有合作项目，技术实力在国内也称得上一流。 几名老技工和研究员到深夜了还在等。陈牧将两种型号，十几把刀具万里迢迢带回来，立马接受专业的目光检验。 老技工们动手，粗糙的指头摸索刀具表面。研究员则阅读配套送来的资料，判定刀具性能。 “这氮化硼涂层烧结的相当好。刀具构型居然是整体式，不是焊接复合式，还真没见过。” “这份资料哪里是刀具说明？分明立方氮化硼的烧结工艺手册嘛。这一连几十页的实验数据，比我们自己搞的都详细了。” “这批刀具的氮化硼d50粒度超过十五，啧啧啧，这是特级品了。贵啊！” 老技工和研究员相互讨论，越来越兴奋，决定找台普通的手工铣床来试试刀。 一名上年纪的八级工亲自动手装刀，没一会的功夫就听到电机启动，主轴旋转的嗡嗡声。 首先要对付的是一块高速钢。 第0461章 冷冽 hk，新界南面的葵涌码头。‘圣光技术（hk）’控制的走私点。 这里原本属于某个帮派堂口。堂口被屠后，一段码头连带几个配套仓库就归周青峰所有。 码头外停着十几辆警车。警笛鸣叫，警灯闪烁。可几十名军装警员被一连串的‘惊怖术’袭击，正像无头苍蝇般尖嚎乱跑。 错乱了，这实在太错乱了！ 正在仓库里拍戏的剧组被押出来。此刻包括导演，剧务，演员，所有人都站在一边，傻愣愣的看着惊异而颠覆的场面。 就在大概半小时前，hk警方大概是接到确切的线报，一大票军警做好准备来抓海运走私和地下影院产业。 码头和仓库的人被逮了个正着，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可就当他们要被押上警车，负责押解的军装警员和英国警司毫无预兆的发狂了。 英国来的高级督察当着众人的面发出惊叫，瞪大的眼珠子好像看到七十岁王太子已经登基似的。 其他军装警员也犹如被人踢爆了蛋蛋，嗷嗷嗷的像极了杀猪场里被电击后的肥猪，浑身剧烈颤抖，一蹬腿就倒下。 原本严肃，无情，大难临头的场面，一眨眼就变成了荒诞的滑稽剧。每一个剧情都在挑战观众的神经。 周青峰骑着重型摩托从黑暗中出来，对乱糟糟的场面视若无睹。他走到一辆警车前，赤手打爆车窗，将坐在里头指挥行动的英国佬给揪出来，顺手便是一拳。 这一拳差点把英国佬打死。 就算没死，脑壳也变形了。 周青峰揪住对方的脖领，正要问问这帮英皇走狗到底想干嘛？他的移动电话响了。 看看号码......，帝都那位陈处长打来的。 这真忙着呢，不能待会打来吗？ 随手接通，周青峰还没‘喂’出声，话筒里响起惊喜欢呼的声音，“周总，周总，我们正用高速钢测试你送来的刀具样品。加工效果非常好。” 挨揍的英国佬一脸是血，脑袋歪歪斜斜，哼哼唧唧。 周青峰凶神恶煞的揪住对方脖领，却不得不换个表情，冲着电话反问道：“啥......，什么高速钢？” 陈处长语气激动，“高速钢是种钢材的统称，它具有高硬度和高耐磨耐热的性能，强度和韧性极佳。我们过去机床的刀具都用高速钢制造。 但正因为高速钢性能好，它的加工非常困难。我们刚刚测试，用你送来的氮化硼刀具加工高速钢，加工速度是普通硬质合金刀具的十倍。 十倍啊，真是难以想象的速度。我们都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瞎了，连续测试了十几次，还换了刀具经常对比检测。 结果确实是十倍的加工速度。太震惊了，太不可思议了。我们厂的老师傅全都在摇头叹气，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的刀具。 这种整体式的氮化硼刀具在刚性和热硬性方面极其优良，它的穿透率比高速钢大七倍多，比普通硬质合金大五倍，使用寿命提升八到十倍。 这种刀具实在太好用了。老师傅们都说如果能将其推广，工厂的产率将大大提升，成本下降，效益爆炸般增长。” 码头仓库这边的军装警员还在啊啊乱叫，东跑西跑。七个小妖精就跟打地鼠般，到处寻找他们的踪迹，将他们驱赶的走投无路。 几个英国警官正对着空气呼救，又或者跪在地上向上帝祈祷。他们无助的像受欺负孩子，除了痛哭流涕别无办法。 可现场情况如此嘈杂却遮不住陈处长在电话里的叫喊声。他几乎是用尽全力的欢呼，连带还能听到他身后其他人在哈哈大笑。 喜讯通报半天，周青峰嗯嗯几声也挺高兴。他提供的样品越是出色，越是能为他赢得更多的重视，对他下一步的计划很有帮助。 刀具的加工效率如果真能获得十倍量级的提升，这将极大的改善国内工业体系的能力，会是一个量变引发质变的过程。 原本要花大价钱从国外引进的刀具，现在从周青峰这里源源不断的获得。他是不介意把论吨算的尖端刀具输送给国内，只要有相应的好处就行。 叫喊了半天，陈处长才听到周青峰这边似乎挺乱的。他压制身边的喊声，问道：“周总，你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呃......，是出了点事。我正在揍人。” 周青峰看看手里奄奄一息的英国佬，随手将其丢在地上，“也不知是那个王八蛋背地里举报，引的一群洋鬼子带着二鬼子来找我麻烦。” “要紧吗？”陈处长急切问道，“如果有麻烦，我们可以派人去接你。上头领导发话了，会尽力保住你的。” “那倒不用，我正在处理呢。”周青峰随手在车身上擦血。“别的不好说，打架这事我比较擅长。” “好的，好的。”陈处长似乎意识到自己打扰了周青峰，“周总，你忙吧。我们打算继续测试，接下来要铣一块特种合金。” 电话挂断。 周青峰正要再找个官大点的来问，倒在地上的英国佬居然奇迹般的睁开眼，断断续续的喊道：“我是英国皇家警察，你的袭击是极大的恶行。” “那又怎样？”周青峰一摊手，“我又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 “你会被逮捕，被审讯，会有一支审判团宣布你的罪行。”英国佬还在强撑着絮絮叨叨。 “嘴硬是吧？”周青峰嗤笑一声，蹲了下来，以冷冽的声音低语道：“我曾经看过一段网络视频。 当然，你不知道什么是网络视频，就当是个真实故事吧。 有两个白人喜欢拍些异域视频上传到网吸引流量，并以此展示自己的优越感。他们满世界的溜达，有天到了hk，在大街上碰到一对当地的情侣。 对，就在大街上，光天化日之下。其中一个白人对着镜头，嘻嘻哈哈的拉走了情侣中的女孩。 女孩居然不反抗，反而主动贴上去。 情侣中的男孩也不反抗。 那家伙只无助的对着镜头，像全世界表露自己的懦弱和卑微。女朋友被人抢了，他一句话不说，就这么认了。 两个白人哈哈大笑，当着镜头和刚到手的女孩调情。 太简单，太容易了。 没有任何负罪感，也没有任何代价。 在这之前，我从未想过天底下居然有这么窝囊的人，这么窝囊的事，这么窝囊的社会。 可现实给我一个教训，击穿了我的认知下限。让我知道原来世界有如此荒谬的一面。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如此之大。 如果这事发生在别的国家，别的民族，我只会哈哈一笑，甚至会羡慕那两个白皮年轻人的艳遇。 可这事发生在hk。我该哭还是该笑？ 更糟的是类似的事在蔓延，无可阻挡的蔓延。我无法阻止，甚至不能讨论。理智告诉我这是发展的痛，可我终究希望这种事少一点。” 话说到这，周青峰的移动电话又响了。 还是陈牧从帝都打来的，这次他用更加高亢的语调喊道：“周总，我们刚刚攻克了一个难题。 涡扇叶片的高温铁基合金加工，我们把这个难题拿下了。你肯定不知道什么是高温铁基合金。但我还是要告诉你这个消息。 这种合金太硬了，普通刀具拿它没办法，一铣就崩口。金刚石刀具的硬度够，但加工中的高温会让金刚石直接废掉。 我们刚刚试了立方氮化硼刀具加工高速钢，又开了几台铣床加工特种合金。试验非常成功，加工面非常好。 氮化硼刀具耐热性远超金刚石刀具，我们以后可以大规模加工涡扇叶片了。只要把废品率降下来，我们好多机床厂立马就能扭亏为盈。 周总，再给我们些氮化硼刀具吧。我们要救活更多的厂子。” “好好好，没问题，完全没问题。”周青峰用低沉的声音满口答应，“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为了发展的更快些，为了以后少看到些窝囊事，为了有天我们可以去欺负欺负别人。只要你们能努力，我砸锅卖铁也帮忙。别让我失望。” “放心，放心，周总放心。你之前的要求，我们肯定认真考虑。”陈处长不知道周青峰什么意思，只当是谈之前合作的意向。 周青峰一扭头，冷冽的目光转为狞笑，盯着地上的英国皇家警官，嗤声喝道：“听到了吗？我不会再给机会让你们羞辱我。” 第0462章 洋骗子 几十名军装警员被隐身的小妖精们撵的抱头鼠窜，甚至能听到风中传来她们恶作剧的嬉笑吵闹。 停在仓库外的警车又闪又亮，却跟影视剧里的布景似的，只为烘托气氛，承托剧情。 ‘圣光’下属的码头人员和拍摄剧组彻底愣了。他们带着手拷，站在仓库边，海风吹的凉飕飕，自家老大正在现场行凶。 带队的英籍警官挂了一个，另外几个也被周青峰搞的精神崩溃。车灯照耀下，艾琳正对他们施展魅惑术。 “忘记今晚的事吧，你们只是出了车祸，死了一名指挥官。具体的原因，自己好好想想。”艾琳轻声低语，拍了拍手掌。 清脆的掌声仿若迷魂信号。几个英国佬从催眠声中醒来，困惑的看着周围，大脑中乱成一团。 周青峰则走到被抓的部下面前，冲他们‘嘿’了声，哈哈笑道：“发什么傻呀？没事了。” 能不傻么？ 一帮手下愣愣的看着周青峰，半天没人言语。 艾琳从后头走来，在主人耳边低语几句。 现场乱窜的军装警员安静了下来，就跟失了魂的丧尸般摇摇晃晃的回到各自的警车上。 被周青峰一拳打死的英国皇家警官被抬走，几十号人气势汹汹的前来，又土头灰脸的离开。 怪异的场面让‘圣光’的职员们觉着心脏都要跳出胸膛，骇的手脚冰凉，几欲晕厥。 一个女演员夹紧双腿瑟瑟发抖，好像要失禁，泣声问道：“大佬，这到底怎么回事？” 周青峰回头扫视一圈，觉着自己确实需要给个解释。 “要我编个设定么？你们想听东方玄幻版还是西方魔幻版？” 艾琳站在周青峰身后，施展群体魅惑，影响众人心智。 “东方玄幻版就像林正英的电影啦，什么‘晦气’啊，‘捉鬼’啊，‘风水’啊，‘天灵灵地灵灵’啥的。这就是个有法术的世界。 西方魔幻版就是狼人和吸血鬼的千年残杀啊，教会黑幕引发邪恶势力的入侵，远古异种降临人间。你们都是艺术创作者，要有点想象力嘛。” 周青峰说的极不正经，艾琳在他后头妩媚的一笑，顿时让一票手下三魂六魄都飘动。刚刚的事情仿佛不值一提，也就稍稍安心。 反正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内心总得给自己找个解释，哪怕脑补的解释也行。 至于解释合不合理，压根不重要。 毕竟hk这地方特别迷信，真的是特别特别特别的迷信。什么东方西方的灵异妖魔，他们都信！ “对了，是谁那么机警给欧阳打的电话？要不是欧阳通知的快，你们就被抓走了。”周青峰看向女演员。 东亚地下录像带市场目前最红火的女优，‘圣光文娱’的台柱子，身材火辣的苏艾小姐裹着一条毛毯遮体，耸耸肩说道：“大佬，不是我。 警察闯进来的时候，我正在拍戏，衣服都没穿。” 周青峰又看向导演，可导演身后站出高大的老外。这人稍稍抬手，缩着脖子喊了声：“嗨，boss，是我打的电话。” 这下换周青峰傻了。 这老外大概是练健美出身的，三十来岁，一米九的大块头，胸肌发达，腹肌分块，脖子粗胳膊壮，体型非常不错。 可壮归壮，可这老外却没表现出跟体型相称的胆气。他目光闪烁，都不敢直视周青峰，生怕像那帮军装警员般被攫取灵魂。 “我们剧组里啥时候来了个老外？”周青峰问道。 导演也挠头，“我们拍的片子总是要不停换人才有新鲜感。前两天选演员，这个鬼佬不知从哪里听到消息跑过来求职，死赖着不走。 我估计他是来东南亚穷游的，跑到hk没钱了就打零工赚路费。不过他今晚算是立功了。” 哦......，周青峰明白了。后世的洋垃圾大多就这么来的，穷游没钱就当外教。 不等导演说完，高大壮实还带一头金发的老外又扬起手，努力扬起笑容喊道：“嗨，boss，我真的是演员。” 假话。 “我是美国人。” 假话。 “我毕业于纽约电影学院。” 还是假话。 “是古典文学和表演专业双硕士。” 依旧是假话。 “我来hk是为了体验生活。我热爱东亚文化，尤其喜欢古老的中国。我很荣幸能加入你们剧组。” 满口胡言，没一句是真的。 但这家伙表情和手势倒是挺丰富，能给人好感。而他白人身份更是带有很大欺骗性，靠这张脸在东亚还真的很吃香。 周青峰被这个洋骗子弄得哭笑不得，他嗤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max，你们可以叫我马可世。” 连名字都是假的。 “好吧，马可世。你人不错，我很喜欢。 非常感谢你打电话示警，免除我们一些麻烦。你肯定很喜欢钱，现在拿两万块港币，滚蛋吧。” 周青峰朝导演挥挥手，示意给这老外一笔钱，赶他走。 马可世原本还大笑，可听到‘滚蛋’这个词，笑容僵住了。 “boss，我很希望能加入你们的剧组，我对表演非常有天赋。” “可我不喜欢一个谎话连篇的鬼佬。让你滚蛋就滚蛋，否则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周青峰该翻脸就翻脸，处理完码头琐事，他骑上重型摩托，带上艾琳轰声离开。他一走，剧组等人大松一口气。 刚刚的一幕太让人紧张了。 有人想聊聊眼前这诡异的事，导演在内几个剧组头目厉声斥责，直言‘不想死就闭嘴’。众人想想，确实闭嘴为好。 只有高大壮实的马可世呆在当场，向左右问道：“我做错什么了吗？ 为什么不能让我留下？我真的很喜欢表演，特别喜欢你们的电影。我可以不要任何薪水......” 导演没好气的反驳道：“你是不是把我们这里当免费的酒吧？不花钱可以随便玩，多好的事，对吧？ 我们还要包你的食宿，给你化妆布景，顺带摄影留念，让你在全世界出风头。你不但爽了还能出名，是不是？ 做梦去吧，这么好的事还不如我自己来。” 马可世怒容满面，抓住导演的胳膊喊道：“先生，你怎么可以这样想？你不但侮辱了我，更侮辱了我对艺术的执著，还侮辱了你自己的创作。 你知不知道你们做的事有多伟大？你们这是在造福全人类。这是一项超棒的事业，千万不要自甘堕落啊！ 导演，请让我参与你们的创作吧。我很希望能跟美丽的‘苏苏’小姐演对手戏，我们一定能成就电影史上最伟大的作品。” 导演被马可世粗壮的胳膊晃的头晕，差一点就信了这个洋骗子。 倒是站在不远处的台柱子苏艾尖声骂道：“导演，让那个该死的鬼佬马可世离我远点。让他跟猪拍戏去。” 第0463章 尖端产品 帝都，海淀区，中关村南。天子脚下的机关单位特别多。 萧金浪乘机返回，同样是一辆车把他接走，直接去了帝都控制工程研究所。 这里周边全是要命的科研机构，挂的牌子动不动就是‘中科院啥啥啥’。到处都是站岗的武警，没有相关证件根本进不去。 ‘控制工程研究所’的名号听起来一般般，但国内的卫星好些都是这里出的。专家一大堆，院士都上两位数。 ‘**日报’的牌子在这里不好使。萧金浪跟着进来后，规规矩矩的朝接待室一坐，就没他什么事了。 周青峰提供的电子器件和尖端cpu交上去。萧金浪连续两三天劳累，精神一松便犯困，干脆在接待室里拼几张椅子躺一宿。 躺了几个小时，老萧觉着身上盖了东西，连忙醒来。是所里一个研究员给他披了件大衣。看他醒了，对方又笑道：“萧同志，辛苦了。” 相比陈牧在机床厂的激动，研究所的人就情绪稳定多了。 老萧坐起来连说几声‘应该的’，随口就问：“我是不是该回去了？” “不急，不急，先等个结果嘛。”研究员也是个中年，看着比老萧还大些。他倒来一杯热水，笑问道：“能谈谈这批货的来历吗？” 这是要摸底了。 老萧和陈牧回来的急，只口头报告过情况，纸面报告还没写完。他也清醒了，端正坐好，大概谈了谈‘海外归来’的周青峰及其创办的‘圣光’。 “哦......，原来是爱国华侨。”研究员脸上笑容绽放，“非常好，太难得了。 电子器件还在测试，性能尚不明确。但386ex是通用性处理器，我们之前只收到些消息，说美国在搞这个型号。 没想到人家已经做出来了。 这可真是当前最先进的航天级星载处理器，各项性能非常强悍。在姿态控制和通讯处理方面都有极大用处。” 研究员说到这，还忍不住叹了一声。 因为就在88年和90年，兔子发射了‘风云’1a和1b两颗气象卫星。它们的升空让国内掌握了大量的地球气象数据。 但是...... 1a卫星就因为星载器件受污染，在太阳强辐射下处理器没抗住。卫星姿态失控，仅仅工作了39天就挂了。 1b卫星稍微好点，但只工作不到半年，星载处理器突发故障，也挂了。 以普通卫星至少三到五年的寿命来说，这两颗都是典型的早夭。 兔子是直到99年发射的‘风云-1c’才工作了七年，其使用的星载cpu还是十六位的80c86，主频只有3兆，高价进口的。 ‘386ex’已经是三十二位。 兔子真正突破星载处理器的技术难关都是新千年的事，91年可指望不上。 随便说一句，‘风云-1c’原设计寿命两年，超期服役七年。 而现在，基本的半导体技术都不咋地，尖端产品更是一片空白。 此时国内的星载计算机就是单纯的执行某一段编写好的指令，做些姿态控制的简单任务，干不了什么大活。 最早搞定航天级芯片的是航天九院的772所，还不是关键的主控cpu，也要到03年才成功。 等到11年，国产航天级cpu作为进口cpu的备份升空。要到15年‘北斗’双星发射，才算国产cpu 扛大梁。 现在还是91年，周青峰把386ex拿出来，着实把帝都控制工程研究所上上下下都惊了一把。他还以为‘386’是低档货，殊不知这玩意是妥妥的高科技。 强悍的处理器能实时处理载荷数据，接受地面指令，管理控制姿态。它可以大大减轻卫星的重量。 供电，板线，外设都可以简化。把由电路实现的功能挪到cpu上去。 实际上芯片的原名就是‘超大规模集成电路’。一颗‘386ex’集成了几十万颗晶体管。这些管子若是不集成，卫星只怕得有上百吨重。 原本研究所的人员只能围绕低端的处理器如80c86来设计卫星。现在有了高端货，研究思路就可以大大拓宽。 而且这次弄来的‘386ex’还不是少少的一两颗，光是样品就给了二十多颗。这除了用于地面测试，完全可以用来生产一颗卫星了。 毕竟现在的卫星可不是量产化的，每一颗都称得上是定制。 而萧金浪还说周青峰能弄来更多的尖端宇航级处理器。不同品种，不同性能，应有尽有。 除了cpu，还有宇航级的存储器，高性能电池，高增益天线，数据处理的dsp，转换器，数据总线，发射器件。 就差把一颗卫星直接给搬过来了。 所里的研究员越听越兴奋，掏出笔在自己的小本本上不停的记。一边记，他一边反复的问。 “这些东西都可以有？” “不敢相信啊！这些东西太尖端了。” “美国人要是知道了，非得气死不可。” “哎呀，你不该告诉我这些。保密条例要牢记。” “消息一旦外泄，这位海外的同志就危险了。” “算了，算了，我不问了。一定要保护好这条路子。” “让那位同志不要老想着搞好东西，搞的越多越容易暴露的。细水长流更好些。” 写到最后，研究员停下笔将自己所有的记录连带后续的空白纸页全部撕下，点火烧掉，“这个信息不能透露给外人知道，必须严格保密。” 就这会，招待室外响起敲门声。 所里的年轻人把中年研究员喊出去。萧金浪看他们附耳低语几句，中年研究员更是眉开眼笑，喜不自胜。 “好好好，有两款大功率砷化镓mos管通过了测试。性能指标比我们现有的产品提升十几倍，体积小，重量轻，发热也小。 南京的14所消息灵通，电话已经打到部委，要求分一批样品给他们做雷达。呸......，他们想得美。东西到我们手里，谁也别想抢。” 中年研究员戴着眼镜，一套中山装穿着斯斯文文的，可话到最后流露出一股笑骂自如的匪气。 萧金浪也不觉莞尔。体系内抢经费，抢人才，抢设备，乃至抢一切可以抢的东西，这都是良性竞争的常态。 一个院所的头头若是不去抢，底下的人会觉着这样的老大没志气，领导会觉着他工作态度不积极。 说到这，中年研究员朝萧金浪问道：“一周内，我们会对此次样品做全面测试，报告很快会发出来。我现在就想问问，下一批样品什么时候到？” 萧金浪顿时苦笑，“这个么......，应该很快的！” 第0464章 商贸代理 有个笑话问：穷人家里缺啥？ 答：就缺两样。 那两样？ 这也缺，那也缺！ 当秦昊站在帝都饭店的高层俯瞰，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这个国家真的是‘这也缺，那也缺’。 但欧美早已过上物资极大丰富的生活时，东方古国还在饱受物资贫乏的苦。不管是工业还是农业，技术水平都远远落后世界。 在这种情况下，从国外进口先进技术和设备成了唯一选择。也养活了大批做进出口生意的商贸代理。 这年月有能做高科技产品的代理，日子都过的极好。秦昊住的帝都饭店毗邻紫禁城，五分钟步行就能到天安门，跟王府井就是咫尺之遥。 这里是首都最繁华的地区。但秦昊看着街上来回跑的‘黄面包’，心里还是泛起几分奚落。 九十年代，欧美日等发达国家早已完成了以电气化为标准的第二次工业革命，准备迎接第三次信息化革命的浪潮。 但中国连电气化都尚未完成，国内很多企业想摸信息化的边，却在设备和人力方面有着重大缺陷。 这种缺陷对于秦昊来说就是商机。作为一名黄皮白心的美籍华人，汉语说不顺溜也不要紧，只要当个买办就可以赚到钱。 国内对于欧美的先进产品可谓是求之若渴，尤其是在电子技术方面，差距甚大导致必须进口。 秦昊能住得起帝都饭店，逛得起王府井，每年还有几个月的带薪假期，靠的就是国内大量进口国外器件。 这其中丰厚的利润实在太叫人难以割舍，让秦昊甘愿待在自己不喜欢的国度，跟不喜欢的人打交道。只因那些掏钱的人会把他视作同胞。 该死的，有钱才是同胞。 站在高层客房的窗前可以看到帝都饭店外游荡的好些人。秦昊闲暇是就如同看蚂蚁般俯视他们，觉着挺有意思。 饭店外那些东瞄西看，畏畏缩缩的家伙是二道贩子。他们专门找机会靠近饭店的外籍人士，试图搞点外汇券。 现在软妹币汇率正在下跌，好多人都心急火燎的想要找门路换外汇。他们往往用刻薄厌恶憎恨的语调咒骂一切，转眼却能低三下四的讨好任何一张西方面孔。 “可怜的人呐。” 秦昊抬起手臂，扫了眼时间。他很奇怪今天客房的电话怎么还没响。半个小时前，饭店一楼的前台就该打来通知他有客来访，是否接待？ 秦昊跟好几家‘中’字头的进出口公司有联系，每一家都迫切的想要从他手里拿到更好的货源。他要做的则是尽可能以高价卖些烂货出去。 当然了，双方脸面要做足。 进出口公司会感谢秦昊的工作，甚至会在某些庆典或会议时邀请他出席。他的出现往往会让邀请方倍感荣幸，顺带拿走更多的好处。 可今天‘中’字头的‘电子进出口公司’不给脸面了，他们的代表没在约定时间出现。秦昊心里已经冒火，决定接下来不管如何都要给对方一点教训。 抬价，减量，降级。 秦昊有的是办法整那帮官僚。他很清楚官僚怕什么，只要一句话让对方没法交差，就足以引发一场呼天唤地的动荡。 约好了十点，没见到人影。 十一点，电话还是没响，连个敷衍的抱歉都没有。 十二点，秦昊决定去饭店的西餐厅吃午饭。他带上了自己的移动电话，却下定决心不管谁打来都不接。 但午饭吃到下午两点，秦昊面前的牛排都彻底凉透，他自己更是灌一肚子的咖啡。可还是没人打他的电话。 “该死的，那帮跑进出口的官僚平时不这样啊？我同意会面，他们都要感恩戴德。难道他们来的路上出车祸了不成？” 秦昊差点以为自己的移动电话是不是坏了。可随便拨个号码给饭店前台，确认电话是好的，只是没人找他而已。 难道要秦昊自己打电话过去？ 不行，这可不行。 秦昊可是美国adi（亚德诺）公司的商贸代表。作为一家创立于65年的半导体企业，adi在模数转换元件领域有着世界级的主导地位。 这家位于美国马萨诸塞州的公司在业内几乎就是‘顶级’的代名词。它的客户涵盖所有的半导体厂商。因为只要在电子技术领域，就少不了使用adi的产品。 而在这方面，国内目前的技术和产品简直不值一提。 秦昊还不单单是adi的商贸代表，他还代理不少‘德州仪器’的产品。这同样是一家在业界有着堪称霸主地位的半导体厂商。 ‘德仪’霸主到什么地步？跟它同时代的企业就没几个还活着了。 现在的中国在美国佬眼里，就好像三十年后的中国人眼中的三哥。落后，愚昧，还带着几分神秘。 一般的美国佬不愿意来中国工作，于是像秦昊这样的香蕉人就被派过来。秦昊也不断向总部绘声绘色抱怨帝都的落后，哪怕他在这里过的像个皇帝。 所以秦昊决定还是要沉住气，绝不轻易给自己要宰的肥羊打电话。这个气势绝不能弱了。 但下午还是没电话打过来，这太让人失落了。 就好像昨天还门庭若市，隔天就门可罗雀。秦昊意识到有点不太妙，他开始打电话寻找自己所能联系上的朋友，试图旁敲侧击打听。 电话首先打给了其他国外半导体公司在帝都的贸易代理。有人奇怪，有人反问，有人觉着正常。 难道是自己没沉住气，过于疑神疑鬼？ 秦昊站在客房的落地窗前来回踱步，时间慢慢走向夜晚。他一整天都待在房间，没有去健身房，没有去游泳池，也没有去三里屯的酒吧街找女人。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长居帝都的贸易代理间有些传言——每当国内平日迎来送往的进出口官僚不再热情的联络你，往往意味着他们在技术上获得了某些突破。 每当这些突破获得确认，就意味着国外厂商要失去一些利润。 不过国内目前的技术水平是整体落后，尤其是基础领域的大面积空白，这导致某个点的突破也没多大影响。 况且目前国外的发展突飞猛进，一步落后就步步落后，追都追不上。 秦昊心里嘀咕了一番，“我卖的都是半导体行业必须的模数转换芯片，还是最尖端的高速宽频类型，业界根本没有对手。 就算技术突破也没这么快啊！科学的事情总要讲点道理的吧。” 到夜里，电话终于来了。 开口就是个焦虑而急促的声音，有人问道：“安德森，你的客户状况还好吗？” ‘安德森’是秦昊的大名，他喜欢被如此称呼。 打电话来的是个德国人，主要向国内出售高档的机床刀具。秦昊跟对方在酒吧街认识，狐朋狗友一起横扫三里屯。 “出什么事了？”秦昊心头咯噔。 “完了，我的订单全完了。机械进出口公司退掉了我所有的刀具订单，哪怕我表示降价，他们都不接受。 知道吗？这太可怕，真是太可怕了。我从未见过那帮中国人如此决绝，他们过去可从来不这样。 我问遍能联系到的所有朋友，可没人能告诉我答案。我对此毫无头绪。 你知道吗？我热爱中国，热爱帝都的生活，热爱这里的姑娘。可这一切都需要订单。” 德国佬说话很急，语速又快，犹如一盆冷水浇在秦昊头上，凉飕飕的。忽然间，他也更加热爱这个国家......的钱。 第0465章 倒打一耙 在和平年代，商业间谍比军事间谍更多更平常，甚至更重要。 间谍们并不是什么英俊潇洒的詹姆斯.邦德。他们往往相貌平常，是某个大公司在销售地的商业代理，或者是公开运营的咨询机构。 收集情报的方式多种多样，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信息其实是从公开领域获取。 因为现实中的情报往往藏不住。 比如建国初，国内石油缺口达到百分之六十。公交车不烧油而是烧煤气的，车顶上要带一个巨大的煤气包。 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煤气包突然消失了。 日本人对此反应最快。他们到处收集情报，比如关注了66年《中国画报》的封面——铁人王进喜。 从王进喜穿的冬装和狗皮帽子，可以断定油田在东北。从报道中的文字叙述，可以判断大概油田地点。 从王进喜照片上所握的手柄，推断油井直径。再根据背景中钻井的间距，推断油田规模。 从炼油反应塔和围栏的对比，推断反应塔的直径，进而知道炼油能力和油田产量。更进一步知道国内炼油能力不足。 当国内石油工业部开始向国外招标石油炼化设备时，日本人的准备是最充分的。 其他供应商面对招标还懵懵懂懂，日本三菱重工通过公开资料分析出了大量信息，给出了最合适的设备方案，从而一举中标。 这些都是通过公开收集获取的商业信息，无需通过什么秘密手段，只要够细心就能知道。 实际上，大部分泄密也往往是公开媒体的报道。 周青峰向帝都的工厂和科研院所提供国外禁运的机床工具和电子器件，在帝都做生意的国外贸易代理反应最敏感。 毕竟有更便宜的好货，谁也不想再花冤枉钱。洋鬼子或二鬼子平日卖些烂东西，每次成交都好像赏赐似的，叫人作呕。 供职于adi的安德森.秦最近就要将一批八位模数转换芯片卖给‘中’字头的电子进出口公司。 可生意谈判持续几个月，‘中’字头这边的官僚突然腰杆子变硬了。安德森.秦没等到进出口公司的谈判人员，只在第二天和对方有通话联系。 国内官僚直接开口问：“你们adi可以出售十六位的高速宽频模数转换芯片吗？” 别开玩笑了，十二位的模数转换芯片都在禁运名单里，十位的就是出口上限。买八位的全看秦昊心情，心情不好就提价。 国内的官僚居然还想要十六位的，你们哪来的心啊？ 十六位的模数转换芯片不是用于战斗机就是卫星，要么就是尖端雷达和电台。国外从来不出口，国内想要就必须通过地下渠道少量获取。 安德森.秦为此断然拒绝。结果对方只嗯嗯几声，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岂有此理啊？！ 平时都是国内官僚求着要买的，今天形势逆转了。 秦昊试图等自己的谈判对手回心转意。但对方出乎意料的把他给踢出局了，根本没有再联系的意思。 到此时，傻子都知道出问题了。 事关赚钱的财路，秦昊立马把相关情况通报了美国总部。但总部对此并不太在意...... 国内由于禁运加之应用层面低，采购的历来是低端产品，而且数量很少。说白了就是市场有限，无法引起重视。 但总部不重视，作为作为香蕉人的秦昊不能不重视。 这可关系到他的饭碗，关系到他一年几个月的带薪假，关系到他能不能夜夜去三里屯享受皇帝般的生活。 adi总部只让秦昊自己调查，除此之外并没有给与太多帮助。秦昊能做的便是到处收集信息，试图搞清楚国内在电子器件方面出了什么问题。 技术突破？ 不可能。 科学技术不是空中楼阁，国内连最简单的电容电阻都生产不好，芯片更是处于低端仿制阶段。 说句不好听的，有些国营单位因为铁饭碗端的太稳。 职工毫无责任心，干好干坏一个样，干与不干一个样，搞得连造个自行车都造不好。 想要一口气爬到尖端产品，这不符合科学规律。 最大的可能是国内找到了其他更优质的货源，不再需要adi，更不需要安德森.秦。 该死的，这难道又是一起‘东芝事件’？ 获得九轴五联动数控机床后，苏联的舰艇尤其是核潜艇的水下噪音大幅下降，让北约的监控难以为续。 这种突发的巨变必然代表背后有失控的事情发生，从而引发一系列调查。 国内突然不要adi的产品，这背后也肯定藏着某个秘密。 应该是某个吃了熊心豹胆的家伙在捣鬼，为了赚取巨大的利益，暗地里把禁运的器件运给了中国。 秦昊想通这一点，立马发现自己被逼到绝境。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一定要把这个暗藏的公司或个人找出来，一定要揭发此事。”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一家国外媒体发文章，告诉鹰酱的情报机构，有人在背地里出售禁运器件。 这种事十有八九就是日本人干的。他们有技术，还有前科。 查他们，查他们，狠命的查他们。 秦昊在大陆地区的主要竞争对手就是日本厂商。而且那帮日本人还更喜欢钻营，胆子又大，为了赚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像什么东芝，索尼，松下，村田，这些日本厂商在中国市场混的极好。相比傲慢的欧美厂商，他们就没那么大架子。 秦昊抓起手边的电话就想给帝都的国外记者打电话。比如什么路透社，美联社，法新社，一大堆闲着没事的记者等着搞大新闻。 可不等电话打出去，就有人打电话进来。 看号码，不认识 秦昊还是接通了，话筒里传出一个古板冷漠的声音，“秦桑，我是日本贸易振兴会驻帝都的渡边。” 哦......，秦昊拖长语音，脑海里浮现一个笑面虎的日本老头形象。他不解的反问道：“渡边先生，你有事吗？” “我们最近接到一些很不好的消息，现在想跟您沟通。” “啥......，你什么意思？” “秦桑，请不要狡辩了。我们已经有确凿的证据，你作为美国adi的商贸代表，正在从事危害西方贸易体系的事。 我现在想给你个警告。在没有造成更严重后果之前，请你收手吧。不要再玩火了。否则我会向贵国政府举报你的。” 一向说话弯弯绕的日本人难得如此生硬的讲话，这显然是极度愤怒和恼火之后准备鱼死网破。 秦昊听着更是暴跳如雷。 这帮日本小矮子居然敢倒打一耙！ 第0466章 要求 帝都饭店内有个出名的日料厅，名字怪怪的叫‘五人百姓’。据说是帝都最早最大的日料店。 说白了就是日本菜。主打正宗怀石料理，各式日系食品。生意挺好，慕名而去的土鳖很多。 包间内，日式的屏风格挡。 日本贸易振兴会的渡边跪坐在一张矮几后，怒目瞪着对面的安德森.秦。秦昊也瞪着对面的小日本，两人都气呼呼的。 矮几旁边还坐着个大胡子老外，德国人卡尔。这家伙完全没有日耳曼人的严肃，挺着啤酒肚难以跪坐，只能一屁股墩在榻榻米上反复抱怨。 “你们能不能冷静点？现在的情况非常严重，我的好几个订单都没了。那帮中国人仿佛突然消失，好几家企业都不联系我。 我原本每个月的订单非常稳定，中国人会定期向我采购。可昨晚我突然做了个噩梦，所有的中国客户有了更高级的产品。这危及我的生存。” 对卡尔而已，情况确实严重。 因为在二战后受到法国打压，德国基本放弃了航空航天和电子信息产业。他们将所有的技术人力都投入到机械制造方面。 相比之下，英法的产业结构比德国更全面，尤其是法国，工业势力相当强。但德国在机械制造方面确实有极大优势。 草包肚的卡尔来自德国瓦尔特，是一家老牌机床刀具生产商，在全球有数十家子公司，产品线涵盖车铣钻等诸多行业。 可这一次，卡尔的好些订单都出了问题。他在中国的多家客户变得不那么急切，虽然还没完全断绝联系，但采购的热情正直线下降。 对于卡尔的唠叨，渡边视若无睹。他只盯着对面的二鬼子秦昊，咬牙切齿的用日式英语说得：“除了你们adi，还有谁能提供全系列的模数转换芯片？ 这次中国的进出口公司对我们的供货清单和报价报以极大不满。根据我私下获得的消息，他们有了其他供货渠道。” 日本贸易振兴会，创立于58年。这是日本战后为全面振兴本国贸易而创立的机构。把它当做一个变种的黑龙会就好理解了。 它几乎把自己的分支机构设立到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就为了帮助日本企业做生意。这次帝都诸多单位的生意发生变故，把振兴会驻帝都的渡边弄得措手不及。 秦昊怀疑日本人，日本人则怀疑adi。 双方在半导体领域都有强大实力，他们每家都有大量相关产品在禁运列表上。一旦有了怀疑，他们立马将矛头指向对方。 渡边的指责让秦昊大怒，他一拍桌子就朝对方喷口水，“你们日本人才有最大嫌疑。就是你们把禁运的机床运到苏联的。 你们的东芝机械公司不但出口机床，你们的村田制造所还卖了声呐制造设备。 你们的三城物件出售了单晶体熔炉，你们的柯尼卡公司出售了高清晰度感光乳胶制造设备。 你们的伊藤忠精机还出售了训练飞行员的模拟离心机。这些都是你们干的。你们严重违反‘巴统’协议。” 要说揭老底，安德森.秦的嘴巴就跟机关炮似的，把一头白发的渡边老鬼子轰到脸皮涨红，却无法反驳。 没错，以上都是日本卖给苏联的违禁商品。 实际上西方企业卖违禁商品的事挺多，比如法国就是惯犯。毕竟毛熊有钱，克格勃也够给力。但别人被抓都没事，就脚盆被抓要倒霉。 卡尔愁眉苦脸，连忙安抚两人道：“你们不要吵了，现在的关键是找出背后的原因。至于安德森.秦，我可以保证不是他的问题。” “为什么？”老鬼子渡边算是地道的昭和男儿，把眼一横，个头矮小却有股凶气。 “安德森的父母是移民美国的呆湾人。他有着强烈的皈依者狂热，绝对不可能背叛。”卡尔算是给秦昊打包票了。 渡边闻言立马对秦昊刮目相看，长长发出‘哦’的一声。 秦昊当即摆正身份，“我出生在美国，是地道的美国公民。这跟我的种族毫无关系。我们美国是讲究种族平等的。” 解决身份认同问题，日式矮几前的三人都面临同一个难题。三个脑袋碰在一起，琢磨着该如何应对。 与此同时，帝都第一机床厂的测试还在继续。只是这次来的就不是几个老技工和研究员，而是多个部委领导直接到场。 陈牧在旁边详细介绍前往天阳调研的情况，顺带讲述自己跟周青峰见面的所有细节。 带四个兜的领导们一边听，一边彼此交谈。他们都有多年基层实践的履历，立方氮化硼刀具的加工效果完全颠覆了过往所有经验。 在加工普通高速钢时，氮化硼刀具的加工速度快的惊人。看着机床上不断闪动的工件碎屑，在场的领导都担心刀具会崩口。 而在对付某些硬质合金在内的特种合金时，则完全是氮化硼刀具才能胜任。当机床上的工件被加工出漂亮的曲面，在场的人只能叹服。 有部委领导低声问道：“我们自己也在研究氮化硼刀具吧，进展怎么样？” 这个问题......，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牧顿时汗颜，“由于缺乏资金，再加上短板太多，产品产量不太尽如人意，质量更比不上国外产品。” 这是实话。除了早期从毛熊手里拿到156个不完整的工业项目，国内工业发展基本靠自己。 就算从国外引进项目，也得勒紧裤腰带弄些关键技术，然后自己学习消化。 像毛熊那样动不动就从意大利或者法国引进整条生产线的事，国内根本舍不得那个钱。 可一分钱一分货，科研就是烧钱。 工业体系极其庞大，国内诸多国企管理又差，一个短板往往就牵累整个体系。处处短板就完全叫人绝望了。 现在还少有人明白产业链的问题，但流畅的产业链是工业发展的必要因素。但这些都需要时间和金钱。 尤其是钱。 钱钱钱，命相连啊。 实际上直到九十年代靠外贸赚到足够外汇，中国才开始大规模引进技术，更新自己的工业体系，也应对了两千年后的经济迅速腾飞。 有领导问，“这些刀具能弄来多少？” 现场人多，陈牧只隐语说道：“海外那边说我们要多少，他给多少？” “这么豪气？价格呢？” “海外那边表示可以按软妹币计价，随时可以供货。但他有点别的要求。” 一提要求，几个领导挥挥手，把无关人等赶开。 陈牧低语道：“他在国内开了一家公司，希望获得一系列产品的进出口权。” 一名领导痛快点头，“只要别问我们要外汇，别出口我们自己都紧缺的产品，他要进出口什么都可以。” 陈牧继续说道：“他还想搞来料加工，提供关键部件，让我们的工厂给他生产机床。” 另一个领导笑道：“这是好事，完全可以啊。” “他还想问问能不能承包天阳的土地。他说自己家乡穷山恶水，农民太苦。他想带领家乡父老发财致富。” 哦......，这个请求倒是特别。 第0467章 走上舞台 hk，中环的豪宅公寓。 周青峰躺在露天小花园的躺椅上，将移动电话放在桌边——萧金浪打来的。帝都又派人去天阳。这次调查的规模更大，更细致。 市里非常老实，将所有跟‘圣光’的合作全部和盘托出，连印刷厂的‘环保’漫画业务都没瞒着。 也瞒不住。 市里坚决表示这些是代工的出口创汇产品，从没在国内发行销售，所有人员从创作到印刷都接受政审绝对可靠。 不可靠也拿不到一个月至少三四百的工资。 市里靠出口文娱产品已经获得了巨大的外汇收益，无论是上缴利税还是生产利润，都获得了可喜的进展。 至于出口的产品在hk也是合法的。 市里咬定了‘合法’两个字，官面上的功夫一定做好。毕竟hk那边也没人说不合法——敢说这话的人都被周青峰弄去滋养大自然了。 至于‘圣光’系与‘和谐’系的其他业务，无论制造业还是零售业，这都是搞活经济嘛。 目前天阳市面繁华，老百姓生活水平显著提高，就连税收都节节上升。因为就业岗位增多，无论市里还是乡镇，社会治安明显好转。 此外天阳正试点国有不良资产的清理整顿，这个事离不开‘圣光’，离不开周青峰呀。除了他没有那个冤大头会拿外汇来买一堆烂地皮。 千万量级的外汇简直犹如一股清泉，让市里的经济充满活力。 这些都称得上是周青峰周总裁的功劳。 至于有些‘走私’的传闻么，实属毫无根基的捕风捉影。反正到现在为止，市里没抓到任何实证。 毕竟没抓过，当然就没有了。 就算有，那也是小瑕疵，不影响大局。反正市里不但不觉着有问题，暗地里巴不得周青峰多弄些走私货来。 调查组是萧金浪带队的，按照之前曾经走过的路线，把整个天阳地区逛了一遍。就连周青峰最核心的太平桥码头都没放过。 包括处理可回收垃圾的封闭式仓库。 萧金浪知道那个被大狼狗看守的仓库里肯定有猫腻。但老萧也打马虎眼，事先给周青峰打电话。让他安排一下，不要让调查组看到太过分的事。 于是调查组看到的仓库空空荡荡，里头黑咕隆咚充斥囤放垃圾后的酸臭味道。至于该处理的垃圾都处理了。 调查组若是问起，‘圣光’则大大方方的说这里是周总裁的公益项目，专门给天阳配套处理垃圾的。 这是为百姓负责，为社会发展考虑，为保住子孙后代的绿水青山。 反正话一定要说漂亮。 至于仓库里上百头胶质怪，都由书魅索菲亚指挥潜入仓库外的唐江，被数米深的江水淹没。反正那怪物也淹不死。 按老萧的话说，“一切都非常完美。” 电子器件还在验证，短时间内没结果。但高端刀具对机加工的促进确实立竿见影的。 帝都第一机床厂完成二十四小时的连续工作测试后，立马向部委打报告，要求想方设法大量获得立方氮化硼的刀具。 部委领导现场参观，也意识到先进刀具带来的效益超乎想象。于是一级一级上报，大家都知道天阳有个胆大包天的热血青年周青峰。 来天阳的调查组由多个部门联合派出，要以负责任的态度完成调研。调查组会从正反两面进行考察，好听不好听的话，都会写上去。 上头肯定不会感情用事，只会权衡利弊。从目前来看，周青峰带来的利益远大于弊端。 在刚刚结束的通话中，萧金浪非常乐观，还跟周青峰谈及自己在帝都控制工程研究所碰到的趣事。 “你送过去的什么386ex让院所的研究员非常兴奋，但最让他们高兴的不是航天级的cpu，而是你用一个小袋子里胡乱装的模数转换芯片。 那些研究员说cpu需要有配套的外设才能发挥作用，而小袋子里的模数转换芯片则可以直接派上用场。 我离开的时候，他们就在打报告，还让我一定转告，要求可能多弄些高端独立电子器件，国内对这方面需求极大。” 一柄神兵利器也许很强，但其发挥的作用显然不如一万柄普通刀剑大。 就好像若是能大量普及立方氮化硼刀具，能立刻让国内机加工能力提升几个档次。大量高性能的电子器件也比少量尖端航天级cpu更能发挥作用。 模数转换芯片是通往信息时代的重要器件，它将电路中的模拟量转换为可以精确描述的数字量，这对于计算机来说就是莫大的方便。 高速宽频大位数的模数转换芯片在电子领域几乎处处都能用到。有了它，哪怕cpu差一点也能让设备性能获得大幅提升。 毕竟很多尖端设备根本不需要太高的计算能力，但对外界的细微变化要求极高的感知。 “小周，国内也考虑到给你减少些麻烦，决定优先采购高端的机床刀具和模数转换芯片。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你......，能弄来多少？” 回想老萧在电话里的谨慎，周青峰不禁失笑。他一开始想给的答复是‘要多少有多少’。但真开口，他还是比较保守。 “一个月五千柄氮化硼或陶瓷刀具。至于模数转换芯片，五十万吧。其他电子器件，我也可以弄个几十万的。” 刀具重些。但芯片很小很轻，几十万颗也没多大重量。周青峰将自己每月四分之一的电商采购量拿出来就够了。 “有这么多？要注意安全啊，千万别勉强。”老萧听到这个数字，欢喜的不得了。这远超国内的预想需求。 周青峰买垃圾是按重量算的，有啥好勉强？他倒是关心自己提的几个要求能不能被满足。 萧金浪也透露相关信息，“‘圣光’要进出口权，这个容易。只要你自己赚钱自己花，部委审批一下就好了。 你愿意以软妹币计价出售进口货，国内自然同意。此外你要合作生产机床，国内原则上同意。 还有你要收购天阳的国企，上头已经表态允许你进行合资，‘圣光’可以拥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 至于你想搞天阳农业的事，这个涉及税收，我和陈牧都没怎么敢提。 上头的意思是允许你承包一些天阳的山林土地做试点，你要怎么开发就是你的事了。” 大概情况如此，细则还需研究。 经此一事，周青峰终于要在现实世界走上自己的舞台。 第0468章 整合 91年五月中旬，一辆货柜车在未经过任何海关检验的情况下从hk驶过深圳罗湖口岸，进入内地。 车内是二十几个简单封装的木箱。每个木箱都有两三百公斤，极为笨重。边检人员根本没有插手车上的货，一个连的武警亲自来搬。 就在口岸附近的堆货场，所有木箱被一一打开，有专门的技术人员前来清点。 箱子里装的全是一根根亮闪闪的高端机床刀具。以及几十万颗被随意堆放的芯片。 数千根刀具被逐一登记造册，全部都有编号。至于芯片则太杂了，必须辨别型号挑选后才方便运输和后续使用。 “怎么会乱成这样？” 周青峰亲自开车过来，萧金浪跟在他身边询问。前来验货的技术人员都皱眉。刀具好说，但芯片的清理工作实在麻烦。 “唉......，你就当它们是废品吧。否则我也弄不到手啊。”周青峰说话半真半假，“废品可不就这样？” 萧金浪自己脑补，“你把国外禁运的芯片以废品名义弄来？这倒是一条路子，容易骗过监管。” 芯片也是有废品的。 后世的深圳华强北，芯片都有黑片白片的区别。白片就是经过完整检测，正规手续出厂的，质量有保证。 黑片则是测试封装过程中的‘报废品’。但报废品有些也是能用的，毕竟晶圆切割和封装都会允许一定的废品率。 如果能将废品率降下来却不通报，那么相应的货就能被私下拿出来卖钱。 因为黑片价格低，利润大，其灰色产业链甚至催生了二次测试的从业人员。就是尽可能从黑片中挑出能用的。 在东莞有很多小电子厂，专门用低价黑片。其中存储芯片的销路最好，很多人靠这个发财。 这是题外话。 周青峰用的就是类似借口，把萧金浪给糊弄过去。 几十万颗芯片不可能靠少量技术人员完成挑选。大家只能向上级请示，另外择地进行工作。 周青峰完成第一批交货，也跟着萧金浪前往广州，坐飞机返回天阳。 这次回天阳，市里头头脑脑都笑脸来迎，大摆酒宴向积极在天阳投资的‘圣光机械’周总裁表示感谢。 宴会开始前还搞了个小小的新闻发布会，会上周青峰和市里签下意向性协议书。 主要是第二期国有不良资产清理整顿，以及对市内多家国企进行股份制改造，‘圣光’以外汇入股百分之五十一，还有开发天阳农业资源等等。 在数份协议书的末尾有大致的投资金额，总共加起来足足三亿港币。‘圣光’这是典型的以小博大，鲸吞了一大笔国有资产。 虽然只是意向性合约，但看到周青峰真的签字，在场的头头脑脑和银行人员笑的脸都要开花。 小小的天阳能搞到这么大一笔外汇，在过去是不敢想的。真金白银掉进口袋就是实实在在的政绩，在场领导恨不能亲周青峰几口。 但周青峰心不在宴会，他自称劳顿疲惫，早早退场，却又把萧金浪拉来问：“我要的机床呢？” 原本国内想要九轴五联动的数控加工中心。但这个若不是直接整机进口，分系统组装难度很大。 部委最终认清现实，还是多弄些能立刻大幅提升现有机加工能力的刀具以及电子产品性能的元器件。 饭么，终究是要一口一口的吃。 作为回报，周青峰要国内生产一千台三轴两联动数控机床。哪怕他提供关键部件，国内仅仅组装都行。 对于周青峰的急切，萧金浪苦笑道：“天阳机械厂进行改制，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卖给你。 这个厂原本就有些机加工能力，几个部委讨论后决定由国内几家机床厂支援一批技工和科研人员，让这个厂拥有机床组装能力。” 哦......，羊毛出在羊身上啊！ 让我花钱买个厂，回头再来生产我要的机床。 部委的人可真会盘算。 周青峰拿下天阳机械厂的控股权，肯定会进行进一步投资。市里乃至部委也顺势拥有一家新的机床厂。 可天阳机械厂原本只是给省里其他大厂做配套。厂里设备陈旧，技术落后，产品根本没有竞争力，就连职工都一堆老弱病残。 若是把天阳机械厂改造成机床加工厂，周青峰确实有把握把所有好处都留在自己家乡。可他想了想却摇头道：“不行，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萧金浪很奇怪，他觉着部委这其实对周青峰示好，“这对天阳也有好处呀。” “天阳的工业基础太差了，真的太差了。”周青峰还是摇头。只有真正搞了工业的人，才会明白产业链的重要性。 ‘圣光机械’搞个机动三轮车就累死累活，折腾半年才有所成就。再上个机床厂，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有产出。 在一个没有产业链的地方强行上马项目，后果就是事倍功半。现在时间就是金钱，周青峰摇摇头，否定萧金浪的想法。 “就不能找一家现成的机床厂来给我生产吗？” “当然可以。你用外汇在国内采购，实际上有好几家机床厂想抢你这份组装订单。就是因为抢的人多，部委有点不好决策。” “那就公开招标吧。” 啥......？ 周青峰解说道：“我想了很久，真的很久。工业门类那么多，‘圣光’到底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你帮我召集的那批老同志顾问团给我写了很多材料，我最近反反复复的看，有很多启示。看的越多，越觉着我之前的思路太狭隘了。 国内市场很大，这个是个宝藏。国内企业很多，这也是个宝藏。 ‘圣光’的优势在于资金和技术都不缺，所以我应该站在更高的角度去做整合，而不是重复投资，另立炉灶。” 萧金浪听着若有所思，他似乎摸着些周青峰的脉络，于是反问道：“你......，又要撒钱？” 诶...... 老萧，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 什么叫做撒钱？我这明明叫长远的投资。 把蛋糕做大，让更多的人受益。毕竟超十亿人口的大市场，好好耕耘一下肯定有收获的。 “找几家有意愿的机床厂来竞标吧。我出核心部件还包销路，机床厂负责组装。只要成品质量优良，别说一千台，一万台的订单都有。” 周青峰的话让萧金浪头皮发麻。后者看到一条极具可行性的道路。 按原本历史，国内制造业就是走类似的路发展起来的嘛。家电业如此，通信业如此，汽车业也如此，就连半导体行业也在走这条路。 九十年代的彩电冰箱洗衣机，里头核心的显像管，压缩机，乃至电机都是从国外进口的。 公知总是嘲笑国内只会造个壳，当初确实只造个壳。 有时候连壳都造不好。 现在要花外汇向国外购买的核心部件转而由周青峰提供，销路也由他包下，对于企业来说就是拼命生产就好了。 等赚到钱，慢慢再搞进口替代，将国产化率逐步提高，一口一口从低端吃向高端。 已被证明的成功经验，为什么不学呢？ 第0469章 发钱了 91年五月下旬。 季节已是初夏，气温升高。早起的阳光明媚轻柔而不刺眼，黄鹂抬手望了望树荫间晃动的光斑，一天的兴奋就此开始。 天阳冶院的机电楼下摆开一溜长桌。‘圣光机械’财务部和法务部今天要联合办公，给全国各地招募来的三线工程师签合同。 之前借调时，‘圣光’许诺只要签了合同，就能拿全额五千的安家费。 这可不是小钱，好些人心心念念一直记着，只是不好开口问而已。今天总算开始发了。 长桌前挤了不少人。 黄鹂踩着小碎步上前，几十双目光以之为焦点而移动。她的性格外向，活跃，很享受被人注目的感觉。尤其今天这身小羊皮的外套更让她增添几分亮色。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任何时代都是看脸的，周青峰对公司形象非常注重。 只要形象好，哪怕是卖饮料，可口可乐全球一年营收几百亿美元，把所谓的保密配方宣扬的人尽皆知。 ‘圣光’体系几个高管到处跑，他们就是公司最大的形象和脸面。 周青峰为此接管了高管们的衣食住行，力求他们的形象在任何时候都光鲜亮丽，成为焦点。 黄鹂对此最为高兴。 她每周都能从周青峰手里得到最新款的衣服。光是女款的小西装就有四五件，每一款都用最好的布料和工艺，让她的魅力光芒四射。 91年国内的城市连霓虹灯都少见，衣着还是以灰暗色调为主。但此时的年轻人却喜欢奇装异服。蝙蝠衫，喇叭裤之类的可不少见。 可国内消费能力摆在那儿，年轻人对真正的时尚并不了解。对很多人来说，能有一件‘的确良’布料的衣裳就算不错了。 所以国内在九十年代流行的服装款式往往是欧美已然淘汰的尾货。 周青峰则不同，什么好看弄什么。小妖精们特别喜欢裁剪衣服，手艺极其精湛。 林婉的衣服主要是黑白两色，衬托其冷艳气质。黄鹂则以暖色调为主，鲜活靓丽。只要二女出现的地方，必然万众瞩目。 长桌前的人群发出惊讶的哗然。 每个见到黄鹂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免不了如此。但法务部总监的魅力还是抵不过五千块安家费，大伙正排着队，等着领钱。 这世间俗人居多，能不被金钱所动的人少之又少。萧金浪去三线挖人，不敢说百分百成功，但九成九的人员都来了。 若真能挖来人才，五千块安家费在周青峰看来非常划算。 国外就是用良好待遇和环境收割不发达国家的优质人口，一挖一个准，简直是一本万利。 可在国内，五千块的福利便是堪称闻所未闻。搞科研的也是人，也有妻儿老小，也要面对生活琐事，就没有不需要钱的。 91年距离八十年代还不远。在众人的记忆里，赚五千块足以让人奋斗十年。公司一口气发这么多钱，让人感觉在跑步进入共产主义！ 签约场面热烈的很。左边签约，中间发钱，右边是银行的柜员在现场揽储。 很多人把厚厚的一叠钱拿到手，手指摩挲，又恋恋不舍的存到银行。 现在物价飞涨，银行的存款利息相当高，一年定期能超过七个点。到93年通货膨胀最严重时期，能达到十个点。 面对高利率，老百姓还是习惯性的把钱存着。 史维奇在队伍中缓缓走到长桌前。‘圣光机械’的财务法务会给出一份雇佣合同，表明他将接受一年期的合约。 对于合同，史维奇心里略微有些别扭。这熙熙攘攘的嘈杂场面好像在‘插标卖首’，‘自卖自身’。让他这个高级知识分子觉着丢面子。 不过...... 史维奇又自嘲几声，对心里那点矫情感到好笑。他到天阳一个月，深切感受到‘圣光’的诚意和实力。 光是每天吃好喝好这一点，就绝非寻常企业能做到。 这其中花的钱犹如流水一般，每天伙食费就要几万块了。现在那家企业能做到这点？ 有个穿卡其布工装的中年人从史维奇身侧走过。他刚刚领了钱，在长桌前清点了两遍。可一回头，他又开始清点。 安家费之前发了一千，剩下四千块也是厚厚的一叠，数啊数的竟然数不清。数啊数的，眼角就开始泛光，越数越糊涂。 工装中年的手指黑乎乎，粗糙皴裂，应该是个技工。他大概是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一会哭一会笑。 直到有人朝他大喊：“别数了，快去存。否则数没了几张，你得哭死。” “不能，不能，可不能没了。”工装中年憨憨的笑，却还是听话的去旁边的银行服务点排队存钱。 在‘圣光’特聘的技术工人，能拿到别处绝无仅有的高收入。 周青峰汲取今后二三十年的教训，对于学历不高但技术扎实的技工也同样给高薪，给不能考上大学的人另一条奋斗磨炼的成功道路。 为了这次‘便民服务’，工行和建行都派人来。 一看到有‘肥羊’...... 不对。 一看到有群众带着钱出现，两家银行的人纷纷站起身，热情招呼。 “大哥，快来啊。我们行现在一年定期利率7.56，，前所未有啊，比隔壁那家高。” “大哥，别听隔壁那帮孙子的。我们现在存款送户口，存够五万就送城镇户口啊。今天就开始存吧。” 两家银行吵吵嚷嚷，排队签合同的工程人员全都乐呵呵的笑。银行现在是典型的金饭碗，能让这帮人主动吆喝，真是难得一见的超vip待遇。 轮到史维奇签合同。他低头趴在桌前，大略扫了一眼条款，也就签了个字。合同内容无非是他借调到天阳冶院，参与‘圣光机械’的合作项目。 签了字，领了钱，史维奇两口子总共拿了八千块。夫妻俩看别人拿钱还没感觉，直到钱捏在自己手里，方觉沉甸甸的，心里都仿佛被幸福填满。 “存了吧？”史维奇说道。 爱人点点头，“给孩子留着，上大学结婚都用得着。有了这钱就少许多烦心事了。” 八九十年代的烦恼可不比三十年后少。 三十年后，房子是年轻人头疼的最大问题。可三十年前，要头疼的事太多了。 光是找工作就能让很多人跑断腿，办个事要盖无数的公章，求人请托逼着老百姓低头。住房的问题反而显得不那么突出。 到‘圣光’这里，省了好多事。 拿了钱，史维奇心中一松，对自己爱人说道：“我得去忙了，公司要搞信息化办公。我的经验不多，正在摸索。” 爱人点点头，“去吧，去吧，累了就自个休息会。 公司花那么多钱可不是为了把我们累的进医院。资本家可是要压榨无产阶级的最后一滴油水。” 史维奇乐了，“要是资本家个个都如此大方，我这个无产阶级宁愿被压榨哦。不知多少人挤破头想来被压榨几遍呢。” 这话声音不小，众人听了都哈哈一笑。 第0470章 周扒皮 “听说了吗？天阳机械厂要破产了。” “别瞎说，市里搞股份制改造，天阳机械厂是个试点。” “怎么不是破产？都开始裁人了，哭爹喊娘的一大堆呢。好些被开除的闹事去了。” “闹事？我就说上班的时候怎么有百十号人堵在大街上呢。原来是机械厂的那帮人呀，可怜哦。” “可怜个鬼，都是些仗着有关系有编制不干活只拿钱的人。一个比一个坏，有啥好可怜的？我在原单位受尽了这种人的气。” 史维奇走进办公室，就听到几个手下在闲聊。他进门后就咳嗽一声，众人立马安静，各干各的活去。 刚刚的闲聊，正是天阳目前最大的热闹。 市里对经营不善的国企进行股份制改造，清理国有不良资产。周青峰作为投资方，很痛快的用三亿港币买下市里十多家国企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 那么多钱自然不能白花，周青峰亲自动手对买下的国企进行整顿。他一开始还想着仁慈点，不要闹出太大的乱子。 毕竟这涉及到好几万企业职工，十几万职工家属。他试图建立‘圣光集团’，好好的对改造天阳市的制造业体系。 但是...... 有些事若是一厢情愿，最终只会是一场空。 当周青峰以为人民群众都乐意接受改革，可随便抓些待审批的文件，发现上头居然已经有二十几个签名，盖了十几个章。 这就叫人火冒三丈了。 天阳机械厂烧个锅炉要购买煤炭，居然有四个处级部门在审批监管。什么车间，后勤，财会，厂办，一大堆闲人吃饱了没事，每天就是想办法盖章。 机械厂有一万多职工，工会居然就有五百多人，离退休干部两千多，各种带‘长’的管理者超过三千。 厂里搞了个妇联支部，有五十几个大妈在里头，每天的工作就是帮厂里职工找对象，调节家庭矛盾，同时监管计划生育，分发节育用品。 还有个厂史办，里头是二三十个老头子。这些人更清闲，每天飞鹰走狗，四处闲晃，都不知道他们在干嘛，工资却不少拿。 对了，厂里还有自己的幼儿园和小学，教师也算厂里的编制。厂里有自己的技校，工厂职工子女可以上技校接班。 可那个技校简直就是混混培训班，什么都学，就是不学好。十七八岁的男女年轻人到处偷鸡摸狗，影响极坏。 这么大个厂子，这么多职工，在一线干活的居然不到两千。最老实的职工收入最低还最受欺负，这工厂能办得下去才叫怪了。 类似的情况在天阳数不胜数，企业如此，体制内更如此，不但浪费钱，还降低效率。到处都是‘干活我不行，捞钱我第一’的废物。 史维奇在上班的路上，已经听了满脑子的关于周总发飙的传闻。他对国企内的那些破事耳濡目染，却又无可奈何。 过去领导天天开会要解决，始终无法解决。 现在可好，来了个不开会只下令的。 不干活的废物通通下岗！ 周青峰带着机械厂一万多人的花名册，直接大笔一挥，把两千多离退休人员给踢了出去——养老的事别找我。 老子花了三个亿可不是来捡包袱的，市里也来解决一下问题吧。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几千号离退休人员带上家属一窝蜂般的朝机械厂涌，怒气冲冲的要求讨个说法。 冷面无情的黑心资本家才没啥说法，当初对付熊地精的‘混乱粉尘’现在用来对付闹事的人员，效果挺好的。 管它是不是哭爹喊娘，为了免得所有人被拖死，就只好让一部分人去死。周青峰该下狠手的时候，历来极其凶狠。 少了两千多不能创造价值的，但厂里还有一大堆废物啊。 于是周青峰再次大笔一挥，将将跟生产没有直接关系的所有闲杂部门全部剥离。 工会，妇联，厂史办，等等等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人员自谋生路去吧。 这一下又是几千号人呼天抢地的上街，到处串联搞事，不是封堵厂门，就是要求‘为民做主’。 市府为此头大如斗，有心想劝周青峰不要如此一刀切吧。一贯有话好说的周青峰理都不理，直言这不是自己的责任。 资本家的冷酷面目暴露无遗。 市里都劝周青峰，“能不能别一口气开除这么多人？好歹缓一缓。我们这边也受不了。” 周青峰的回答是：“‘和谐商会’最近在招人，至少两千个岗位，让那些闹事的找工作去。我给的工资可不低。” “可被开除的人觉着‘和谐’系的工作太累，太掉分，起早贪黑，走街串巷很没面子，他们不想干。” “不想干就死喽。世间没有完美无缺的人和事，任何改革总会损坏一部分人的利益，没有两全其美的可能。” 周青峰一摊手，将自己接管的好几家企业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仅仅一个星期，天阳市就有两万多人因为他丢了铁饭碗。 背地里扎小人咒骂周青峰的数不胜数，各种对付他的招数轮番上马，告状整黑材料的成百上千。 不能说的404阴招层出不穷。 可周青峰依旧我行我素。 把没用的废物全部踢掉，他继续对买下的国企进行整改。 第一，压缩管理层。 老旧国企的管理太糟，叠床架屋的管理方式必须扁平化。现在公司还小，周青峰要求从自己到生产线，最多不能超过四层。 一堆吃闲饭的干部被踢走，剩下的也战战兢兢。这又是上千人被逼着上街要饭去了。 第二，权责专一。 任何工作不能搞多头管理，不能你盖章，我签字，浪费时间到最后事还办不成。吃拿卡要更是不允许，所有人都忙碌起来。 想偷懒混饭吃的，请滚蛋吧。 第三，强化生产一线。 给工程技术人员加工资，提升福利待遇，招聘更多人手。 过去好些一线工人月收入才百来块钱，现在统统提升到三百以上。技术好的工人要提到五百，优先补发过去拖欠的工资。 为避免大家都不老实，就不能欺负老实人。 第四，后勤服务全部外包。 厂里的食堂，厂办学校，厂里的运输，所有跟生产无关却又必须的服务都外包。多找几家服务商竞争，多给钱反而能省钱。 周青峰下手就不留情，原本一万多人的机械厂，被他砍的只剩不到四千人。被他入股买下的十几个厂子被合并到四个厂，一大堆人被轰上了街，要死要活。 这下天阳市可就热闹了，一天到晚鸡飞狗跳。 但被整顿的几个厂当月生产效率就提高几倍，亏损好几年后头一回产品质量得以提升，企业盈利了。 只是背地里，人们都骂周青峰是‘周扒皮’。 第0471章 愁云惨淡 天阳市中心农林路，十二层高的市电池厂大楼正在搞装修。 这楼是十年前盖的，当时电池厂的蓄电池卖的不错，有钱建办公楼。方方正正的建筑，相当的气派。 林婉的老哥开着‘长安之星’到楼下，抬头看了眼大楼。楼顶正在挂新招牌‘圣光’。从现在开始，这栋楼就算是‘圣光集团’在内地的总部。 电池厂大楼当年的造价就几千万，内部装修的相当不错。据说厂长办公室铺进口地毯，一百多个房间全部通电话，还带电梯。 可电池厂五年前就垮了，莫名其妙的垮了。市里查了好几次，账目上一点问题都没有，可就是没钱。 厂领导找各种理由哭穷，把自家大楼都抵押给了银行。按说厂子还能继续撑几年，说不定哪天就成私人的。 可周青峰来了。厂里领导被全部扫地出门，一个不留。恨他的人都想吃他的肉。 电池厂的资产挺不错的，比如这座大楼。 从楼顶的观景台可以俯瞰全城，是当年市里有名的标志性建筑，独一份的荣耀——现在这栋楼归周青峰了。 “三亿港币啊，真了不起。”林老哥望楼兴叹。在他眼里，‘三亿港币’显然要比市里这些楼宇，厂房，地盘更值钱。 可实际上周青峰盘算过后，觉着自己赚大发了。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让他可以自由管理名下资产，市里顶多能分红。 光是这些不动产的价值就至少十亿港币。 除了房产，这次清理整顿的国有资产还有大量的设备和车辆。老旧设备不好说，但十几家企业的三百多辆车却是来之不易的财富。 在林老哥眼里，周青峰收来的车辆都是破烂，大多是些上年头的老‘东风’卡车。但这些卡车却代表强大的运力。 只要好好修一修，三百多各式车辆在‘和谐运输’的手里能发挥巨大作用。 周青峰为此大受启发，让龚伟去其他地市收购二手卡车。破旧点不要紧，能用就好，反正可以修。 现在这年月，运力就代表金钱。 不过林老哥还是喜欢开自己的‘长安之星’，毕竟这车光鲜亮丽，配置好，开出去挺有面子。 车到大楼停车场，十几台电脑搬进楼宇内。‘圣光’正在搬家，重新布置自己的老巢。 林老哥停车抽根烟，就看到马路对面几个清洁工正在清洗地面。 不知是谁在地上用红漆写了一行大字——周扒皮你个丧门星，早晚有天不得好死！ 切......，写这玩意能伤得了‘圣光’几根寒毛？ 林老哥嗤笑半声，又打了个寒颤。他原本就在个小破厂里上班，一个月忙到头也赚不到几个钱。 可到了‘圣光’不但学会开车，一个月轻轻松松赚三百多。如果夜间加班还有补贴，日子过的可逍遥。 过去林老哥没钱，天天愁着怎么娶老婆。现在他有钱了，反而想多耍几年。倒是他爹妈一个劲的要他去相亲。 能靠上‘圣光’自然有好日子过。可若是没靠上呢？ 林老哥只要想想就有种大难临头的恐惧。可市里现在面临这种恐惧的有好几万人。 好多人都吃大锅饭吃成了废物，年龄四五十了，突然间没工作。一家老小干瞪眼，这日子就没发过了。 生计断绝，在‘圣光’总部门口涂漆还算小意思，各种不能文字表述的行为就太多了。 抽完烟，叹会气，林老哥也就到了中午下班。 当司机就有个方便，可以开车回家吃饭。只是到了家里，林老哥却发现平时冷落的客厅挤了一群老头老太。 林家老爹愁眉苦脸的坐在上首，正唉声叹气呢。 “爸，这是怎么了？”林老哥左顾右看，心感不妙。 林家妈妈从厨房切了盘水果出来，朝儿子打眼色，让他莫做声。林老哥跟进了厨房，再次问道：“咋回事？” “你爸工作丢了。” “啥？肯定是咱妹夫干的。那混小子胆子好大。还没娶我妹呢，居然就敢收拾老丈人了。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得让小婉吹吹枕头风。” 林老哥咋咋呼呼，客厅里也随之响起一阵嘈杂。林家妈妈死死的揪了儿子一把，恶狠狠的低骂道：“你给我闭嘴，这是你能掺和的？” 客厅里愁云惨淡，上门的老头老太都是林家老爹的同事朋友。 有人就张口问道：“老林啊，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女婿这么乱搞，要天下大乱的。这背后肯定有黑幕，他迟早进大牢。” 林老爹当即撇清，“别乱说。我女儿还没嫁人呢。哪来的女婿？你们被下岗，我也丢了工作呀。我能咋办？” “你家林婉就不能帮帮忙？” “资本家的事，我女儿也就是个雇员，她能帮什么忙？哎呀，各位老兄弟，老姐妹，你们也别为难我了。我也没办法的。” 林老爹拼命推脱，客厅里响起一阵哀苦声。 这个说自己有病，，那个说自己生活困难，还有说一家老小要吃饭，总之各有各的难处。 能聚在客厅的都五六十岁，眼看要退休了，突然断了收入。过去国企还能让子女顶替工作，现在这项福利也没了。 安逸好些年，混吃等死好些年，如今没了依靠，无数人完全懵了。 林家老爹只能打打官腔，谈些自力更生的办法。做个小买卖啊，重新找份工作呀，或者干脆颐养天年呀。 客厅里几位怨声更大，继续讲述自己的困难，对林老爹的话完全听不进去。 林老哥在厨房就问自己母亲，“妈，这些人来咱家多久了？他们要待到啥时候？” 林老妈也叹气摇头，“这些人呀，可怜不得。他们是要等你妹回来呢。可我已经打电话，让你妹别回家。” “对对对，小妹现在可不能回来。”林老哥也连连点头，“那帮家伙都是二皮脸，死缠烂打。小妹回来更遭殃。” 可这话音未落，家门外就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高跟鞋声。没一会，穿着一身黑色职业装的林婉进了客厅。 林老哥大惊，刚想把自己妹推出去。客厅里十几个老头老太群起而动，呼啦啦全都朝林婉身前涌。 老哥只能摊开手护住自己妹妹，大喊一声：“都给我停下，我一个能打你们十个，不付医药费的。” 林婉也被吓一跳，没想到家里聚集了这么多人。可她很清楚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只能叹了声说道：“各位叔叔阿姨请回吧。你们的困难，我也解决不了。” 可老头老太根本不听，又是哭又是喊，只顾自己叫嚷，喧嚣沸腾。 林老哥没注意，脑门上就挨了两下。他只能冲林婉喊道：“进你屋去，进你屋去。这些老东西要疯了。” 林婉被吓的花容失色，连忙逃进房间。 林老哥下狠心把老头老太们全部推出自家客厅，把家门都关上。可关上门还没喘口气，门口响起接连不断的敲击声，哐哐哐的不停。 林婉又从自己房间打开一条缝，看看客厅情况。 林老哥当即骂道：“让你别回来，你回来干什么？” 林婉很委屈，“我就想跟他们讲讲道理。” 哐当一声，林家门口的玻璃窗被人砸碎了。 林老哥更是冲着自己妹妹怒道：“你以为你是谁呀？谁会跟你讲道理。顾好你自己吧。现在全家都靠你。我们救不了别人。” 林婉委屈的要哭，可门外的敲砸声却一直不绝，难听的叫骂更是此起彼伏。 场面凄凉的很。 第0472章 压铸机 周总裁搞企业改革，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可在机械厂内反而安静了许多，因为好多不干事的干部职工被开除了。 由退伍兵和南头乡青年组成的保安队负责厂内巡逻。他们有对讲机相互联系，确保厂内的生产正常进行。 从武汉来的丁文江丁工靠胸牌走进厂区，远远就看到铸造车间外的大功率变压器已经安装完毕。 有了更强的供电，厂子里的设备运转也更稳定。重新整顿的机械厂内上了好几个新项目。 从5到25排量，一共七个子型号的两冲程汽油发动机。这是产品线系列化的尝试，而且是技术上的突破。 九十年代开始，国内很多产品动不动就叫嚷自己是进口技术。摩托车的发动机也是‘日本产品’。 周青峰瞄准的就是进口替代。九十年代，国内会有一大批的汽车和摩托生产线上马，大部分活不过十年。 可就在十年内，国内从台湾和日韩进口了大量小排量发动机。钱都让别人赚了，自己的产业却没发展起来。 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己。 两冲程汽油发动机最简单，就拿这个入手。‘圣光’招募的几百号三线工程人员围绕这个项目开始工作。 启发一体，电喷控制，涡轮增压，大马力，低成本，低排放，低油耗，高可靠，维护好，周青峰列出了一系列令人炫目的超高指标。 理念太超前，公司内部的工程人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摇头觉着不可思议。 可总裁大人还真就搬出了对应型号的‘日本进口’摩托发动机，并且拿出了相应的设计方案。 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但你们要努力啊！ 周青峰召集工程人员开会，“以我们目前的技术水平，要造这一系列发动机确实有困难。但这不是我们降低目标的理由。 之前我也谈过要用美标代替我们当前普遍用的苏标。现在我们就要着手考虑，美标中那些是我们能做到，那些是做不到的。 在做不到的指标中，那些是我们克服困难能解决的。那些是我们难以克服无法解决的。那些是我们摸不着头脑，完全没概念的。” 就当天阳市面上乱糟糟，‘圣光’全公司上下却在赶鸭子上架准备攻关‘世界先进水平’的二冲程汽油发动机。 丁文江是搞铸造的，七个型号的发动机缸体都要先铸造出来。为了降低成本的同时确保性能，铸造就需要精准，减少机加工的时序。 老丁今天来铸造车间，就是为了现场看看天阳机械厂的生产能力。 还没进车间，门口就有人高声喊：“老丁，快来快来。给你看个好宝贝。” 喊话的是丁文江在原单位认识的老张师傅，专门负责模具翻砂。他在门口不断招手，把老丁拉到车间内一台大型设备前。 “这是啥？”丁文江乍一看，感觉这设备像是卧式机床，可仔细看却不是机床，“这是......，压铸机？” 老丁惊讶的魂都要飞出来了。 车辆发动机大多用铸铁或铸铝，两者各有好处。 从国内的技术水平出发，丁文江推荐了铸铁发动机这条升级路线。 他洋洋洒洒写了十几页纸的报告，只在最后半页写到铸铝的好处，顺带提了一句‘铸铝需要压铸机’。 报告交上去，当天夜里周青峰打来电话。总裁对前面费劲心血写的十几页压根不提，只问最后那一小段‘压铸机’。 问了半天，周大棒槌‘哦’了一声，好像听明白了。但丁文江敢打赌，自家总裁根本没听明白，顶多是明白压铸机生产效率高。 压铸就是将融化的金属注入模具内冷却成型，开模之后就可以得到想要的金属件。它就跟注塑机一样，只不过后者注入融化的塑料颗粒。 普通砂型浇铸特别麻烦，造型、制芯、浇注、冷却、落砂、清理、机加以及热处理，工序太多了。 压铸只要备好模具，铸造后冷却基本就是成品。铸件精度高，速度快，成本低。汽车和摩托之类的发动机铸造往往都用它。 公知大v老是说国货的竞争力就是劳动成本低。这种人就是没脑子，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工业，不懂什么是机械化制造。 工业最大的特点就是用机器替代人，压缩了人力在产品成本中的比例。在大机器生产面前，劳动力成本低有个卵子用。 一百个低端劳动力也抵不过一台好的机器。机器不需要五险一金，二十四小时运作，不请假不怠工。 工业发展就是在不断消灭低阶工种。 回来说压铸。 压铸有优点也有缺点。最大的缺点就是如果设备设计制造不过关，很容易在成品内留下气孔从而成为废品。 此外因为铸铁熔点高，没法用压铸。热室压铸机的材料是锌合金，镁合金。冷室压铸机则可以处理铝合金。 国内目前电力还不充足，铝合金的产量目前还不高，远不如铸铁价格低。 老丁综合考虑，觉着好的压铸机都要进口，太贵。原材料只怕也不好买，他给周大爷推荐了铸铁路线。 这也是考虑国内的技术水平嘛。 可这该死的周扒皮啊，老子写几天的报告，他居然只看最后几句。 说好的在选择技术路线时要谨慎呢？我老丁绞尽脑汁充分考虑了，结果你给整来了压铸机。 说好了参考国际标准时也要考虑成本，切合当前国内的现状。铝比铁贵，你个周扒皮不懂吗？ 你个周大棒槌，开会的时候一张嘴说个不停，难不成在放屁？ 丁文江又生气又高兴，绕着卧式冷室压铸机转了好几圈，哈哈大笑。他拉着翻砂工老张问道：“这好东西哪来的？” 老张说道：“今天刚到的设备，正在找人琢磨该如何安装呢。周总说有了压铸机，不单单可以生产发动机气缸，很多车体部件都可以压铸。 只要我们把模具造好，以后不管生产汽车还是摩托，就跟造香肠一样，挤啊挤的就出来了。” 老丁听的乐呵呵，就差当场手舞足蹈了。可他跳了一阵又忧虑的问道：“有压铸机当然好了。可铝材怎么办？国内铝材可不多。” 老张压低声音，“听说周总从国外走私大量废铝。市里不是有个小钢铁厂么，那个厂子现在也落到他手里了，要接受改制。 还有啊，最近好多人被裁员，没了工作。‘和谐回收’这两天在招人，要五百个废品筛选员。 据说是因为废铝废铁中有太多杂质，需要人工进行最后清理。工资开的不低了，可这工作不好听，好些人还不愿意干。 可要我说呀，这人不能太矫情。” 企业改革自然是好的。维持原样不单单企业死，还拖累全社会一起死。因为给那些废物发的工资都是靠其他行业的人辛辛苦苦赚来的。 可现在那么多人失业也挺惨的。 老丁摇摇头，长叹道：“这个周大棒槌啊，做事就是急躁。他就不能慢慢开除人么？一口气开除两万，这也只有他干得出来。” 这话才说完，车间门口突然喊了一声，“谁一天到晚的喊我‘周大棒槌’，对我有意见不成？” 车间内顿时肃然，所有人看着丁文江。 老丁一把年纪了，被吓了一大跳。他扭头看着周青峰，不得不指着身边那台刚刚运到的压铸机，说道：“周总，误会啊。我这是夸压铸机呢。” 周青峰出现在铸造车间，叉着腰，没好气的说道：“你当我傻么？给我解释清楚，不解释清楚，扣半个月工资。” “这‘周’是夸压铸机功能特别周全。‘大’就是夸压铸机合模力特别大，‘棒’自然是压铸机特别棒。至于‘槌’么......” 丁文江‘槌’了半天没‘槌’出个所以然来。他看向老张，老张早就离他五米远。 周青峰被老丁气的哭笑不得，“你一武汉人怎么喊‘大棒槌’？” 老丁解释道：“我不是武汉人，我原籍辽宁。” “行，不管你那里人。给你半个月把这台压铸机安装调试好，同时培训出至少十个合格的操作员。否则我扣你一个月的工资。 我倒要看看咱俩谁是棒槌？！” 第0473章 拍马屁 好不容易微服私访去一趟机械厂，结果被人叫做‘大棒槌’，周青峰气的快要上墙了。可他也清楚，现在天阳骂他的人多了，叫‘大棒槌’算是很文明礼貌的用语。 在铸造车间转了圈，厂子里的情况还算令人满意。 自从挥舞大刀裁员，撇除被裁的鸡飞狗跳，留下的职工基本还是原来那批人。但他们立刻焕发超强的工作热情。 一则是怕被裁，二则是付出和收益对等。只要赏罚机制正确，普通工人同样能发挥强大的生产力。 新来的压铸机算是个试点。这是丁文江写的报告中提醒。周青峰咨询了顾问团后决定从电商位面买来的。 压铸和浇铸是两条完全不同的技术路线，倒也谈不上那条绝对比另一条好。但在小型铸铝工件上，压铸还是有很大优势的。 主要是速度快，成本低，工作环境好。 91年之前，国内电力供应确实不足。电解铝长期短缺，到92年才突破百万吨。 不过随着供电系统的不断完善，国内电解铝产量一路飙升。到新世纪的01年突破433万吨，位居世界第一。 然后..... 然后就年年第一。 一眨眼，产能过剩，长期供过于求，国家控制扩张，淘汰落后产能，供应侧改革，全行业雪上加霜。 原本可望不可即的电解铝就这么成了夕阳行业，不再是高科技了。九十年代还要进口的铝材，日后就要想办法出口了。 老丁为周青峰考虑，觉着国内现在原材料铝不足。用铸铁比较好，供应足，价格便宜。 可电商位面的废铝多得是，无非是再采购几台电炉，让冶院的师生来解决铝合金。 正好专业对口。 “明明是我目光长远，找到了发展的好路子，居然敢叫我大棒槌。”周青峰气得不行。他离开铸造车间就要去机加工车间看看机床。 林婉打开电话，“周总，有几个外省的客商找上门来。你要不要见一见？” “找我干嘛？” “说是想找你谈生意。” 周青峰好困惑，但还是点头同意见一见。他让客商直接到机械厂见面，这也不影响他继续视察机加工车间。 仅仅过了半个小时，七八个操着不同口音的客商就坐‘长安之星’赶来。 林婉不知担心什么，亲自陪同。 在厂门口相互介绍后，她在周青峰耳边附耳说道：“天阳企业改革的事传开了，这些家伙不知道是那根筋被触动，得到消息就立马赶来。” 握手后，周青峰领着几个陌生客商进厂参观，客气的欢迎几句，“现在天阳乱糟糟的，倒是难为各位来我这小厂子。” 有个广东客商立马摇头，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说得：“周总，你讲的不对。如果天阳真的乱糟糟，我是不会来的。 我来天阳已经两天，发现骂你的人都不得不服你。他们骂的难听却拿你没有办法。 骂的越狠，你大刀阔斧的企业改革一定会成功。我心里原本只有三分期望，现在已经到了七分。” 哈哈哈...... 这马屁拍的周青峰笑不停，可比老丁那句‘大棒槌’好听多了。广东客商说的镇定，言之凿凿的语气更是让林婉都偷笑。 另一名本省的客商立马接过话题，“周总，你现在真的很出名啊。敢把一个市两万多铁饭碗裁掉的，你是第一个。 裁掉之后，你能摆平所有关系，被全市一半的人骂却骂不倒。我们都是做小本生意的，太清楚这其中的难处了。佩服，真的很佩服！” 本省客商赞叹不已。旁边几人也跟着讲述自己来天阳的所见所闻，都认为‘圣光’基本面很扎实。 光靠骂是肯定骂不倒的。 现在私企不多，实力也弱。东跑西跑的客商大多是倒爷，他们总是少不了要跟国企打交道，尝够被‘铁饭碗’鄙视冷落乃至戏弄的苦。 另有客商自嘲说道：“我十年前就跟那些国营老爷做生意，真是求着他们卖点东西。得送礼，看脸色，还得被轰出门。 我听说天阳有两万多人的铁饭碗被砸了，开心的找朋友喝了一夜的酒。周总这么有魄力，我第二天就想着要来见一面。” 这些走南闯北的人，拍起马屁来真是各有各的高招。 “天阳机械厂从一万多人裁到几千，每月光是工资就省上百万，这样的厂子肯定能活的很好。” “裁掉两万多人，能少多少麻烦啊。好多职位根本不是为了办事，而是为了坏事。” “周总有什么生意给我们介绍一下吧，我们肯定全力支持。大家一起发财！” 最先跑来的这批‘客商’都是皮包公司。他们信息灵通，跑动迅速，那里有机会就出现在那里。但他们没什么资本。 周青峰也不摆架子，至少被他们逗的心情好，干脆带他们进机加工车间晃一圈。 等进了车间，七八个客商倒是不怎么说话了。因为车间内的状况更引人注目。 半个月前运来的四台数控车床已经安装好了。几名三线来的工程师和冶院的学生正在操作。 这些杂牌的机床性能并不如意，算得是后世的低劣货色。无论数控，丝杆，电机或是夹具都来自地方小厂，用久了精度就莫名的下降。 幸运的是‘圣光’招揽的顾问团和三线人员中都有精通机床制造和使用的，很多问题一语道破。 收获的经验教训让大棒槌周青峰下次注意，买电商位面的工业垃圾也得挑一挑。 倒是这四台机床经常莫名其妙出故障，反而被用来专门培训维修和操作员，效果极其良好。 而在四台烂数控机床的对面，才是周青峰挑选后买来的精品。同样是四台，来自国产大厂，是新千年后的成熟型号。 机床上用的数控，伺服，驱动，运动机构，位置测量都是标准部件。这四台机床的安装还简单些，一星期基本就可以开工使用。 四台数控的加工效率比四十台普通机床还要高。工作面简洁干净，车间环境宽敞明亮，这跟常人认知中乌漆嘛黑的车间完全不同。 四个冶院的大学生在车间实习，只要按几个钮，机床自己工作。 立方氮化硼或陶瓷刀具体现数倍的加工效率。平常一个小时才能完成的工序，现在几分钟就可以搞定了。 一名客商看到才二十出头的‘车工’半小时就搞定好几个发动机气缸，激动的直接抓住周青峰的手，浑身哆嗦的询问。 “周总，周总，这个......，这个......，这个机床卖不卖？我们出高价！” 周青峰对此哈哈笑，“当然卖。只要你给得起钱。” 第0474章 要我死不成？ 吞下天阳机械厂为首的十几家国营企业后，‘圣光集团’算是正式成立了。 除了贴近民生的‘和谐’系，‘圣光’迅速扩张，名下有机械厂，电池厂，钢铁厂等等。 但除了机械厂职工多，其他厂子都很小。 比如钢铁厂听起来名头大，其实就是几台短行程冶炼的电炉，靠废钢废铁做原料。 厂里的电炉都是上年头的苏联货，能耗大，产能低，维护性差，基本靠人工操作。 周青峰准备将它们通通淘汰，在国内定一批新的——类似的炉子动不动几十上百吨，电商位面买不来。 此外电池厂要升级为电子厂，老是生产铅酸蓄电池可不行，哪怕生产收音机也更强些啊。周青峰实则想做电子器件，从最简单的电阻电容开始。 这一系列工厂其实就是周青峰孜孜以求的产业链。除了轮胎，机动三轮车的部件基本都可以在天阳采购到。 但周青峰并不追求所有东西都自己生产。比如机械厂专注于生产发动机，三轮车的其他零碎部件基本都外包。 对于外来客商，周青峰带着他们参观一遍机加工车间后，就让林婉继续接待。能不能跟‘圣光’做生意，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大裁员带来的负面影响发酵的差不多，影响力正在扩散，到了该解决的时刻了。 一直以来，周青峰就像个善财童子。他今天给钱，明天撒币，与人友善，童叟无欺。整个天阳市提起‘圣光’的周总裁，都竖大拇指夸一声‘仁义’。 现在‘仁义’的周大爷算是显露原形了——好你个‘海外’来的资本家，浑身上下都流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全市上下不敢说百分百，至少一半人在骂他。谁家没个亲朋好友，谁家没个兄弟姐妹，到了周青峰凶狠裁员的时候，大家都得受点牵连。 数万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突然间就发现自己的工作没了，福利待遇化作空，再也别想当米虫了。 人活于世，骨子里就为了追求轻松舒适的生活。 大家嘴上可以骂国企效率差，体制有问题，社会不公平，可一旦伤害到自己的利益，便立马换一副嘴脸了。 这个时间的关键是什么...... 舆论啊！ 当大家面对乱糟糟的民意而措手不及，蓄意酝酿的周大爷出手了。 还记得被屠的hk帮派控制了一家三流八卦小报吗？自打‘圣光文娱’的生意越做越大，那家八卦小报的人员都要分流去搞娱乐业了。 但是最近这破小报摇身一变，改版了。 hk街头巷尾的报刊摊出现一份新的《和谐周刊》。创刊号就关注内地的企业改革新思路。 周刊先用写实的笔调将大陆当前的国企问题深入描述一遍，再用彩虹屁把天阳市给夸了一通，仿若万绿丛中一点红。 “天阳市府非常的有魄力，打破窠臼，勇于承担责任。” “通过引进外资，强化竞争，清理整顿国营不良资产，为提升社会效益闯出一条新路子。” “改国营为国有，这种探索和创新值得肯定。虽然试点有风险，但不失为有担当的表现。” “海外也有同样问题，现在介绍一下法国国有企业的管理办法，著名的汤姆逊公司值得我们学习和参考。” 不亢不卑，有理有据，《和谐周刊》第一期深入浅出的向全世界介绍了天阳改革的新局面和状况。 当然了，改革就会有阵痛。一部分素餐尸位者闹事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份周刊的行文造句跟普通hk媒体完全不同。它顶多用的繁体字，跟hk自创的俚语文风完全不同，显得极其另类。 报道出来后，由于其理智的思考，客观的描述，中立的点评，立马作为海外舆论新风。就连文章的作者笔名都叫‘理客中’。 因为这压根就是周大爷自己写的文章，也不是给hk人看的，只为了‘墙内开花墙外香’。通过萧金浪在体制内的关系，文章上内参了。 当《**消息》转载本文，外媒和官媒结合，影响力瞬间放大千万倍。 此文出现，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天阳市的头头脑脑简直是喜大普奔。改革总是有风险，他们正被大量失业的问题整的焦头烂额，不知多少人在落井下石等着看好戏。 终于有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了。 还是海外媒体。 极其难得的话语权啊！ 这一句顶一万句。 《天阳日报》再次转载这片文章，就为了告诉市里的人们——看看，连海外媒体都说我们做的对，你们再闹也是没有用的。 仅仅过了三天，《和谐周刊》再发特别评论。标题为《割肉补疮何时休？》 文章开头就以犀利的笔调大骂素餐尸位，无能懒惰，不思进取，卑鄙懦弱，寡廉鲜耻，贪婪无厌，巧取豪夺，偷鸡摸狗，卑劣下流，心思龌龊的社会蛀虫。 ‘理客中’拿出了详实的数据，列举天阳机械厂有多少吃闲饭的无效部门和职工，列举了裁员前后企业的资金流。 工厂不管是采购还是销售，一大堆人握着笔等着审批，无人愿意放权。很多事就这么拖啊拖的就拖黄了。 所有人都能看出一件事，偌大个企业被一群蛀虫吃的千疮百孔。光是给退休职工发工资，就把厂里全部的利润耗尽。 耗尽了企业利润不算，还得贷款继续耗。这样的企业成了天阳市极大的负担，大到整个城市不堪重负。 当然了，文章的火力瞄准被裁员的那批人。有同样问题的其他方面，‘理客中’一概不谈。 萧金浪继续运作一番，让《**消息》干脆搞海外视点连载算了。 天阳市府看到第二篇，简直痛哭流涕啊！ 是啊，是啊，就是这般蛀虫，搞得偌大的企业坐吃山空，还拖累全市经济。都是他们的错，全是他们的错，只要把他们搞定就好了。 市里头头脑脑恨不能把‘理客中’供起来，早晚三炷香的拜拜。市里不但纸媒转载，还发表评论员文章。 连天阳电视台都动员起来，深入挖掘机械厂的‘过去，今天和明天’，批判当前的社会问题。 由于事例具有普遍性，引发的社会反响极其强烈。 所有人都在面临同一个问题，当改革触动自己的利益，到底该怎么办？ 不改，大家死。 改，自己死。 当所有人都在拷问自己灵魂时，始作俑者‘理客中’正在自己的新办公室里熬夜动笔头，冥思苦想继续写第三篇文章。 黄鹂捧着一杯茶，悄悄的放在自家总裁的桌边，低声说了句，“周总，很晚了。大家都下班了，有什么事明天再干吧。” 办公桌的另一边，作为秘书长的林婉正在帮‘理客中’修改文稿。她抬头看了眼黄鹂，淡然说道：“黄总监，你先回去吧。周总还要赶个重要的稿子。” 黄鹂拿眼一瞪，眼神中的意思是：“我关心一下总裁，要你多管闲事。” 林婉毫不示弱的瞪回来，含义更是明确，“滚远点，这里没你兴风作浪的机会。” 黄鹂才不走，反而靠近总裁身旁。一股幽香飘动，萦绕不散。正愁眉苦脸的周青峰果然抬头闻了闻，问道：“香水用的不错。” 看对面的贱人几乎跟周青峰紧挨着，林婉恨的咬牙切齿。 可黄鹂还来不及得意，忽然盯着桌面讶然低呼道：“理客中？周总，这文章是你写的？” 周青峰的桌面上摆着十几页的废稿，黄鹂快速扫过，更是惊讶道：“周总，你胆子好大，这算是妄议朝政啊。” ‘理客中’的第三篇文章，自然要谈一谈如何解决当前局面。周青峰腹中有千言，写出来却只能当个参考。 十几页纸，黄鹂看了一页又一页，原本还想挑逗自家总裁一番，此刻却大汗淋漓，头晕目眩。 纸页上写的都是‘曾经’的教训和应对。可这些东西发出去，绝对是一击必杀——把周青峰给杀了。 周青峰苦笑摇头，将黄鹂手里的纸页收回，随手一撕丢进了垃圾篓，“那个不是我要发表的。我正在写的才是。” 黄鹂再次仔细阅读周青峰还没写完的文稿，跟刚刚惊艳又惊异乃至惊骇的思想冲击相比，这要发表的文稿就庸俗了许多。 “周总，你这改版的就没意思，全是些官腔套话。” “你难道要我死不成？” 第0475章 当一个英雄 文字诉诸笔端，洋洋洒洒上万字。 只是写到最后，周青峰又是撕拉一声，将改版的文稿丢进了废纸篓。他写的都是些屁话，毫无价值。 “不写了，回家休息去吧。” 挥手示意身边二女离开，周青峰重重的靠在办公椅上。林婉和黄鹂陪着熬夜，没想到这位大爷居然放弃了。 “社会改革可比技术革新难得多。我用资本家的方式搞一刀切，已经站在悬崖边缘，不能再往前了。 一味的哀嚎呼鸣只会惹人嫌。我这黑脸的雷霆手段用完，得换个白脸显菩萨心肠。” 周青峰疲惫的摇摇头，微微闭眼不想再言语。 林婉作为秘书，一直陪着改稿。她能体会男人此刻的心情，很顺从的收拾了桌面，起身离开办公室。 黄鹂本想留下来，却也意识到男人在事业上突飞猛进的同时也面临桎梏。她也没有多说话，安静的离开。 只是关上办公室的门，黄鹂又快步追上林婉，低声喝道：“贱人，把总裁撕掉的第一份稿子拿来。我亲眼看到你从垃圾篓里捡出来的。” “我干嘛要给你？”林婉脚步不停，“这是公司的重要文件，我要存入档案。你想要，垃圾篓里还有第二版，你也可以去捡呀。” “第一版才叫真知灼见，值得反复细读。第二版犹如垃圾，看一眼都嫌多。贱人，你跑这么快干嘛？怕我跟你抢不成？” 黄鹂气急，想拉林婉却没拉住。两个女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圣光’的新办公楼，林家老哥在停车场等着呢。 ‘长安之星’的侧滑门打开，两个大美女同时上来。林老哥吓了一跳，“你们怎么......，和好了？” “谁跟这贱人和好？”二女同声怒道，“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好。” 林老哥不说话了，赶紧开车送二女回家。 深夜的街道无人，发动机的隆隆声传出老远。林婉将车窗打开，夜风吹脸，清醒几分。 “哥，你想不想当个老板？”林婉忽然问道。 “啥......，当老板？”林老哥正开车，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实属异想天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就等林婉继续说下去。 可林婉却轻叹不说了，心事重重的盯着车窗外。 黄鹂倒是低语一句，“他现在压力那么大，几万人没饭吃全怪罪他。目前的情况出乎所有人预料，你想帮也帮不上的。” 林婉还是不说话，面容呆呆的。 林老哥等半天等来这么一句，疑惑的反问道：“压力大？我压力不大呀。其实当老板这个事吧，我也不是没考虑。但......” 二女在车厢后座同声喝道：“笨啊，没说你。” 惹不起，惹不起，林老哥闭嘴了。 凌晨一点才到家，林家兄妹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却发现自家老爹居然没睡。客厅灯亮着，他一个人坐在冷清清的餐桌旁。 桌上摆着个烟灰缸，多年不抽烟的林老爹夜里抽了半包，烟蒂烟灰撒了不少在桌面上。 林婉回来就把老头手里的烟给夺下，同时开门开窗的通风，还斥责道：“爸，你怎么又抽烟？说多少次，这对你身体不好。” 屋子里的烟味熏的林老哥都咳嗽。 一会林家妈妈披着衣服从屋内出来，叹气道：“还不是被‘周扒皮’给害的。 那臭小子干什么不好，写文章骂人倒是挺厉害。他今晚的事都上电视了。” 细细问过才知道，有《和谐周刊》撑腰，天阳的媒体这几天胆子大了，连续几天对国企问题进行深入报道，挖出来的事件触目惊心。 林老爹原本是市电池厂的一个小官，也算是有编制的人。周青峰大杀四方，毫不留情的把他也裁撤掉了。 刚开始几天，林老爹也不服，觉着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过是看在自己女儿的面子上，还是要维护几分‘圣光’的话语权。 在心里，林老爹依旧觉着自己是个体面人，不应该受到裁员这种无情的待遇。 只是失业的人越闹越厉害，周青峰搞的‘自媒体’在hk发文转回内地，胆大包天的把‘铁饭碗’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林老爹今晚看电视，天阳电视台的专题报道把所有被掩盖的烂疮全揭开，这下形势立马反转。 因为在每一个安稳拿工资的蛀虫背后，就有十个乃至几十个艰辛度日的普通人。市里还有更底层的几十万人爆发怒火。 周青峰在天阳撒钱开公司办企业提升就业，半年多累积的好名声在瞬间给了他强大的支撑。 舆论逆转了。 电视中采访了市里许多真正过不下去的贫困户。好多人这才知道，‘圣光’与‘和谐’两家公司直接和间接创造的就业岗位就超过两万了。 很多贫困户过去月收入不到五十元，现在却能在‘和谐’系的公司找个不错的活。哪怕只是回收清理，月收入也不低于两百。 ‘圣光’在半年内资助了超过五千名家境贫寒的城乡学生，让他们能继续读书，不用辍学去找一份可怜的糊口工作。 至于乡村实物贷款已经从百元限额提升到三百元。可以帮助更多的家庭从困难中走出来。这些都是改变命运的善举。 光是这份慈善，周青峰每个月的花费从十几万迅速跳到百万。可花了那么多，他没任何宣扬，很多事不为人知。 有因病致贫的成年人，被‘圣光’派人送到医院得以恢复健康。 有双亲亡故的孩子，每个月收到一笔生活费能安稳上学，有尊严的活下去。 有找不到工作四处瞎混的小流氓，被狠狠教育后笑谈自己的过去，忙碌在生产线上。 被周青峰裁员的人以万计算，受周青峰恩惠的人同样以万计算。 若非电视台去采访，谁知道这个傻子已经大手大脚的帮助了成千上万的人？就连媒体记者都极其诧异，每一次采访都是心灵洗礼。 社会底层默默无声，无人关注，也没有话语权。他们甚至不知道是谁救助了自己，好些人还反问记者‘圣光’是谁？为什么要帮自己？ 有人涕泪俱下的跪倒，就希望记者代替自己向周青峰问声好。有人大骂周青峰挖社会主义墙角，又承认周青峰做了正确的事。 电视台记者想要采访周青峰，问问他出于什么目的做慈善？问问他面对指责和赞美是何种心情？问问他是不是特别热爱脚下的土地？ 可电话打过去要约个采访时间，周青峰在电话中嗤笑道：“采访我干嘛？我做这些事可不是为了求表扬，也不是为了得到认可，更不是热爱谁。 我做我想做的事，仅此而已。至于别人喜不喜欢，感不感激，回不回馈？我根本不在乎，也不需要任何理解。 我只是要站在高处，当一个英雄。” 第0476章 求人的苦 林家的小客厅还亮着灯。 见着女儿回来，林老爹叹了声，说道：“其实周青峰在报纸上骂的那些事，我心里都清楚，不能说人家骂的没道理。 我扪心自问也觉着自己这辈子没干出啥成绩，整天就是喝茶看报，在办公室里一坐一天，日子就这么混过来了。” 林老爹伸出手拍拍女儿的肩，“幸好我还养了个女儿挺争气，是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 林家老哥听了不高兴，站旁边嘀咕道：“爸，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就是个废物？” 林老爹一腔愁绪感叹人生，硬生生儿子被打断。他伸手指了指儿子，“你但凡有点用，也不至于现在还没娶媳妇。” 一击必杀，老哥闭嘴了。 林老爹又看向女儿，“小婉，你则太幼稚，前两天还想跟那些闹事的家伙讲道理。那些人根本不会听你的。 在这点上应该学你们周总，手段狠辣些。” 说到‘手段’，林婉连忙翻开自己随身带的包，拿出十多页被撕碎的纸在桌面重新拼起。“爸，你看看这个。” 林老爹觉着奇怪，带上眼镜瞧了几眼。 林家老哥也探头偷瞄，他只大概的扫过几个标题，选自己感兴趣的一段仔细读了读，立马惊叫道： “这小子写的啥玩意？支持中小企业发展，增加社会就业，还提供贷款？ 妹啊，你回家时问我想不想当老板，是不是就为这事？我妹夫难道愿意贷款给我开公司？ 这事太突然了，我都没个准备。” 林家父母都在看前头体制改革的内容，扫到后头才看到发展经济的方面。听到儿子的怪叫，他们双双抬头，又双双摇头。 “爸，你这啥意思？”林老哥问道，“让我低调点？” 林婉没好气的答复：“哥，你不是这块料，就算了吧。” 林老哥遭受暴击。 林婉又对自己父亲说道：“爸，你愿不愿意出来开个厂？” 林老爹惊异的很...... 林婉继续说道：“我今晚给周青峰改稿子，跟他聊了很多。他希望抓主业，放弃枝干。没什么技术含量和利润低的业务全部外包。 比如‘圣光’后勤部之前雇了厨子给职员做饭。现在雇的那批人自己成立两家公司，专门给‘圣光’提供餐饮服务。 爸，你是从电池厂出来的老技术员，在厂里也有威望，能不能带头召集人手，把电池厂重新办起来。” 林老爹惊讶问道：“电池厂不是卖给你们‘圣光’了吗？难道要再买一次？” 林婉说道：“‘圣光’公司内人才济济却偏巧没谁懂电池。周总其实看中了电池厂的地皮，他想把那些设备通通报废处理掉。” 老爹的脸顿时一白，“电池厂已经裁掉一千多人了。难道剩下的几百号也要裁掉？” 林婉很严肃的点点头。 老爹的脸色更惨淡，“那么要我干嘛？” “周总主意还没定，电池厂还有救。我去.....，劝劝他。让他拿一笔出来对电池厂进行技改。” 林婉没说完，旁边的老哥忍不住插嘴，“对对对，吹吹枕头风，要个几百万，让咱爸当个厂长，咱林家也风光风光。” 林婉怒容瞪向自己哥哥，却没还嘴。她继续对自己父亲说道：“爸，周总当黑脸的恶人把电池厂的垃圾都清干净了。 现在需要一个唱白脸的好人收拾局面。 我今天特意旁敲侧击问了问，周总说电池行业今后的发展空间很大。哪怕是最老旧的铅酸蓄电池也有长久市场。 如果能搞定更先进的什么锂电池，赚钱的生意永远不会缺。我考虑这事不如我们家来干。” 这事似乎不错嘞！ 听女儿这么一说，林老爹坐在客厅长久不动，怔怔出神。 倒是林家妈妈站在旁边腿都麻了，用力的推了丈夫一把，“老头子，愣着干嘛。这是让你去当厂长啊！” 林老哥也高兴的几乎要欢呼，“爸，快答应啊。这事铁定能成。厂里碍事的废物都被开除了，有谁能比你这个技术科长更知根知底？ 你出面把人手重新召集起来，至少几百号人有口饭吃，养活几百个家庭。这事功德无量啊！我也顺便......，当个副厂长。” 林婉重重一敲哥哥的脑门，“你老老实实给我当司机，别去捣乱。这可是背水一战，搞垮了会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 老爹深吸一口气，胸膛抬起，长长的呼出。女儿几句话真让他脑海中雷劈电闪般轰鸣，从未想过的事涌上心头。 可他终究谨慎。 “厂里的债务......”林老爹开口说了句。 林婉立马答道：“‘圣光’买下电池厂，所有债务都买断了。” “供应商那边......” “我去跟周总说，让他投钱。多了不敢说，五百万肯定有。” “销售呢？我们造出来的电池卖给谁？万一囤货怎么办？几百万资金周转不了多久的。” “我去找周青峰想办法。大不了，我赌上自己，跟了他便是。反正我这辈子应该也看不上别人了。” 林婉说的极为决绝，豁出去一般。 林老爹眉头紧皱，思来想去却还是摇摇头，“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这事我从来没想过，从未想过。” 一双儿女都急得很，可林老爹却木然的起身回房间睡觉去了。只是躺在床上，他却瞪眼盯着黑乎乎的天花板，一夜都没睡好。 开厂当厂长啊？这是一般人能干的事？ 等到第二天，林老爹习惯性的早起。只是起来却叹气，他已经没工作了。昨晚脑袋昏昏沉沉，一会兴奋，一会糊涂，他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再想起昨晚女儿提的建议，林老爹依旧不知该作何想法才好。他干脆出门活动活动，清醒清醒头脑，顺便给家里买个早点。 才一出门走到自家巷子口，忽然有几人压低嗓音喊了几句‘林科长’，凑上前来。这些人带着罐头奶粉之类的礼物，大包小包的见着林老爹就塞。 林老爹没反应过来就被围住。几个人七嘴八舌的朝他媚笑，透着近乎。 “你们这是......” 来的都是电池厂的职工。相比前次来闹事的那批办公室废物，眼前这些属于平时老实巴交的一线工人。 “林科长，听说电池厂要改制。” “对啊，对啊，这改制是个啥章程？” “厂办的人都被开了，我们这些干活的是不是能不开啊？” “我们工资没多少，开了我们也省不了几个钱。” “林科长，听说您家闺女跟‘圣光’那边关系熟。帮帮忙，能不能给我们求个情？一家老小就指望我那点工资，要是开除了可怎么活？” 几个工人越说越难过，几乎要哭出来。 厂里一线职工能赚几个钱，林老爹心里清楚的很。他低头扫了眼领来的礼物，知道这些都算重礼了。 有时只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底层就得腆着脸去别人家门口守着哀求。三十年后的年轻人何曾尝过这低三下四求人的苦。 唉......，一声长叹啊！ 第0477章 从头再来 每天七点半，黄鹂准时抵达公司。自打公司总部搬进了十二层的原电池厂大楼，她上班更加开心积极。 从南头乡到天阳市，周青峰也就用了半年多的时间，缔造了一个庞大的企业集团。这速度令人炫目，每天都能看得到进步。 从黄鹂入职时的‘五亿身价’到她亲自参与的‘三亿豪掷’，周青峰一步一个台阶，每一步都踩的很稳。 作为公司法务部总监，黄鹂从最早的五个手下扩张到二十人，在重要性上跟秘书处平齐，平列占据公司第二大部门的位置——第一大是工程部，几百号人在里头。 公司早上八点上班，但黄鹂会提前半小时来。她的办公室有别人收拾，她本人则会进周青峰的总裁办公室进行清理打扫。 其实也没什么好打扫的，黄鹂只为每天周青峰进办公室能第一个看到自己。虽然总裁大人并不是天天来，但她还是坚持。 相比之下，林婉每天八点才出现，不早不晚。 但今天...... 当黄鹂走进周青峰的办公室，却发现林婉早早就到了。这贱人不但提前上班，居然在学着泡茶。 一个连面条都煮不好的女人，这会居然在像模像样的泡茶！ “姓林的，你这么早跑来干嘛？” “我是公司的秘书长，你管我几点来？倒是你，听说每天七点半就来，真是厚脸皮。” 两个女人相互讥讽，吹眉毛瞪眼。 周青峰今天也提前到办公室，进门就看到手下两名高管在自己办公桌两旁对峙。他还想打个哈哈，笑问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林婉端着茶水先一步走过来，低眉顺眼的递给周青峰，顺带拉了拉总裁的衣袖，低声说道：“周总，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另一头的黄鹂浑身起鸡皮疙瘩。她认识林婉十多年，头一回见这贱人做小女儿模样的撒娇。 真是酸死了。 这贱人平日对男人从来不给好脸色，今天居然主动泡茶，还牵了对方的衣袖！ 周青峰看了眼手里泡满茶梗子的汤水，也跟活见鬼似的感觉奇异。 他自打把林婉请进公司，就知道这妹纸一贯的冷艳高傲。能让她牵衣袖，今天的太阳果然有点不对劲。 “有什么事？” 周青峰有点小兴奋。 “能不能别关闭市电池厂？”林婉摇了摇周青峰的袖口，可怜兮兮的眨眼睛。 周青峰有点酥软了。 “我没说要关呀？” “可你的整改计划中根本没电池厂的对应方案。” “哦，那是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整改电池厂。” 天阳电池厂生产传统的铅酸蓄电池。这种在十八世纪就发明的电池到现在都还沿用其古老的架构。 哪怕过三十年，铅酸蓄电池依然在工业产品中广泛的使用。因为它有个其他电池所没有的极佳特点——安全！ 其他电池易燃易爆，原料价格也贵。铅和硫酸则再便宜不过了。 在追求性能极限的军工领域，常规潜艇都宁愿忍受低下的质能比用铅酸蓄电池，就是因为它的可靠和安全。 可相比今后将兴起的镍铬镍氢和锂电池，铅酸蓄电池真没法让周青峰提起太多投资的兴趣。 可林婉今天一早来公司，头一回开口跟周青峰相求就为这家电池厂，“电池厂原本效益不错的，就是厂里那帮蛀虫坏事。 现在厂子归我们管了，能不能让这家电池厂继续开下去？好几百工人靠厂里的工资养家呢，不要放弃他们。 而且......，我想替我爸讨个厂长的职位，顺带要五百万启动资金。我向你保证，电池厂虽然不怎么赚钱，但绝对能自己养活自己。” 林婉信誓旦旦，向周青峰开口就等于赌上了自己的名誉。黄鹂站在一旁小嘴微张，犹如第一次认识般盯着自己曾经的死党。 这贱人居然来这手，她开口求人了。 糟糕糟糕糟糕，冰山美人低声哀求，男人就吃这一套。 周青峰愣了几秒，‘哦’了半声，“是林叔叔想继续发挥余热啊，可以啊。不过五百万能干啥？投一千万进去吧。 铅酸蓄电池，这个东西好像真没啥技术含量。我也不指望能赚钱了，能拉动就业也是好的。” 因为安全性极好，铅酸蓄电池在车辆上用的极广。 每辆车都需要蓄电池，哪怕是‘圣光’的机动三轮车也需要一个十二伏的小电瓶。所以只要产品质量好，电池厂的效益还真不发愁。 既然是林婉亲自开口，周青峰说什么也要给面子的。他答应了对方的要求，还将资金额度提升到一倍。 阴云散去，林婉欢喜的像出林的鸟儿。她轻轻的抱了抱周青峰，又笑哈哈的飞快跑掉。两人相近，刹那间香气扑鼻，让男人心跳都快了几拍。 这回轮到黄鹂在旁边磨牙了。 此刻在市电池厂的厂门外，林正义林老爹正盯着厂门上的封条愁眉苦脸。 厂门前是十几个来自南头乡的年轻人和几名退伍兵保安，带着对讲机，严守厂门不让任何人进去。 在林正义的后头是听到消息一涌而来的上百号工人。大伙都情绪躁动，极其不安。 因为清理整顿，厂子这两天封了。目前谣言满天飞，都说周扒皮要把天阳所有的国营厂职工全部开除。 林正义也觉着自己脑子昏了。昨晚听女儿一通说辞，今天一早有厂里的工人找上门，一贯不惹事的他居然主动说要去厂里看看。 结果这一看看，好些电池厂的工人都跟来了。可到了厂门口，保安把门不让进。林正义只能掉头又来劝跟随自己的工人。 “大伙不要急，这次企业清理整顿是好事。 你们好些人是临时工，加班没加班费，干活辛苦却拿的最少，逢年过节还要到处送礼，生怕被开除。 过去厂里的烂人破事把你们都害苦了，现在有人站出来抹平这一切，厂子才有救啊。先回去等几天，会有好消息的。” 林正义说的苦口婆心，可底下的工人却还是愁眉不展。有人在大喊：“老林，你说话算数不？不算数，你瞎说个什么？” 还有人喊：“林科长，你是坐办公室的，有编制不发愁，没工作也有积蓄。可我们什么都没有啊。 你女儿在大公司一个月上千块，你养老都可以了。我还指望家里孩子来顶我这份工呢。这说没就没了，以后可怎么办？谁来负责？” 更有人鼓闹喧嚣，巴不得将事情闹大。 乱糟糟的工人步步上前，把林正义推的不住后退。守着厂门的保安队也毫不示弱，拿出了周青峰下发的‘混乱粉尘’。 ‘混乱粉尘’丢出去，强壮如熊地精都得嗷嗷叫，用来驱散人群效果极佳。之前机械厂就靠这玩意搞定了上千人的冲击。 林正义被夹在中间，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眼看一场纷争就要发生，只能大叫一声：“够了，都给我停下。想开工的都给我停下。” 随着林老爹的吼声，局面稍稍平稳，大伙的目光都盯着。 林正义快六十了，满头白发因为过于激动而散乱。他涨红了脸，一贯不惹事的性子今天猛然爆发。 “我来负责，我豁出自己老脸去。我来当电池厂的新厂长。我给你们加工资，发奖金，让你们衣食无忧。 我就当自己年轻三十岁，头一天进厂。这副担子，我挑了。 可我丑话所在前头，厂里过去是什么样子，我清楚的很。你们过去是什么样子，我更清楚的很。 谁偷懒，谁惹事，谁吃里扒外，我都清清楚楚。 我今天就立个规矩，以后干好干坏不能一个样。谁再想吃大锅饭，我立马砸他饭碗。” 第0478章 三个老外 周青峰在天阳搞改革，为今后的发展打基础。 日本贸易振兴会的渡边阁下也没闲着，他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老工程师，乘坐飞机抵达天阳。当他从机舱走出，眼前是一个极其简陋的地方小飞机场。 “这是我见过最破的机场，加州的高速公路都比它漂亮。”秦昊跟在渡边的屁股后头，站在登机车的顶部向四周眺望。 天阳机场确实小，它过去是个军用机场，设施简陋。后来军转民，成了地方空港。可它终究还是小，只能起降支线小客机。 在秦昊后头，挺着草包肚子的德国人卡尔拖着行李箱也钻了出来。 他用英语嘀咕道：“渡边，你确定这鬼地方是走私禁运物品的源头？内线情报是不是错了？” “闭嘴。从现在开始不许谈走私的事。”小老头渡边压低声音制止卡尔说下去。他特意左右看了看。 客机的空乘正在机舱门口笑，努力讨好这些外国人。现在能坐飞机到天阳来的老外可真是屈指可数。 “记住，我们现在是来天阳工作的国外技术人员。你们前往别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意图。”渡边觉着自己犯了大错，就不该带这两个草包。 发现国内不再进口高档机床刀具以及模数转换芯片后，在帝都的很多国外商贸代理立刻着手调查背后的原因。 日本贸易振兴会更是特别关注国内的技术状况，尤其是高科技方面的进步尤为敏感。这不单单是商业的事，更关乎军事和政治。 九几年的国内部委像筛子似的，保密信息到处飞。好些人找路子忙着出国，很容易就被收买窃密，将信息拱手交出。 渡边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确定国内并不是技术进步，而是通过特殊渠道获得了大量禁运物品。 但禁运物品从哪里来的？ 知道周青峰的人很有限，相对保密。但多个部委突然对天阳市的‘圣光集团’有偏爱显得很不寻常。 老鬼子渡边还从多方面收集信息，很敏锐的发现这家企业犹如彗星般突然出现，并迅速崛起。 比如帝都最近出现大量‘摩托罗拉’的中文传呼机，性能不错，价格便宜，而且是现货。 粗略估算这批货已经卖了超过十万台。帝都市场瞬间饱和，二道贩子已经开始向周边城市铺货。 为了赚钱，龚伟的市场部已经把生意做到了魔都。 但‘摩托罗拉’的商业代理对天发誓，海关进出口清单上也可以查，他们绝对没在国内卖这么大量。 这绝对是走私进来的。 至于是谁走私的，其实相当好查。参与生意的人多，信息传播就不可控。 渡边确定‘圣光’靠走私赚取了巨额财富。他甚至查到了在hk的‘圣光文娱’，看过印有‘裙底圣光’标志的漫画，还欣赏了正火遍东南亚的地下录像带。 这些都是公开信息，只要情报网足够大，用心都是可以轻松查到的。甚至连‘圣光’的盈利额度都是可以估算的。 既然是走私，那么肯定还有一个隐藏的源头。 渡边相信‘圣光’背后还藏着一个真正的黑手。他去了一趟hk，可‘圣光技术（hk）’只是个空壳。 倒是坊间流传‘圣光’的周总神通广大不好惹，这更加坚定了渡边深入调查的决心——一定要查出真相。 可真要查，渡边就发现这事还挺麻烦。 如今外国人在国内是不能随便乱跑的，必须向有关部门申报。去什么地方，住什么宾馆，走什么路线，干什么事，都需要报备。 但渡边并非没有机会。 因为周青峰的大举投资，天阳市弄到了超过三亿港币的外汇。虽然这笔钱要上缴，但市里还是讨价还价要求花外汇进口些设备。 比如市印刷厂想再要一套彩印生产线——印‘环保’漫画实在让人难为情，但周青峰给的太多了。 ‘环保文娱’成了很有发展潜力的朝阳产业，市里决定重点扶持发展。对外宣传要文化兴市，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是‘环保’兴市。 彩印生产线较为复杂，不像机床搬来一台就能单独工作。其重量也不小，周青峰的运输配额有限，也就没想着从电商位面弄一套。 市里也没过多考察，之前卖的是日本货，这次干脆买同款进口就好。 代理这套彩印设备的是hk公司。周青峰正在对天阳的制造业进行升级，他不但需要技术人员和先进设备，还需要更优秀的管理人员。 管理是国内的一个重大缺陷。 沿海地区的经济发展好，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外商在带来资金和技术的同时还带来了现代化的管理。 这里又要提‘富士康’。很多人觉着这是一家压榨职工的血汗工厂，但‘富士康’在提升生产效率方面确实做到非常棒。 周青峰在国内还能找到不少技术很厉害的牛人。但在管理工厂，改造企业方面，他还真找不到人才。 这个时期国内的商业大佬都是请国外的高级管理者来讲座的。比如请通用的传奇ceo杰克.韦尔奇，出场费高达一百万美元。 韦尔奇的大招就是裁员，精简组织架构，出售非核心业务，重视研发。不过当年的中国太落后，他回美国后评论国内企业家像是‘在演戏’。 周青峰也苦于手下没有合格的管理者，光拿厚厚的iso标准却没人能灵活运用。他向hk的商业代理提要求，帮他找出色的管理人员。 这个要求被渡边获悉。他立马毛遂自荐，要求前来天阳担任品质管控工程师。因为他曾经在三菱重工干了二十多年，对企业管理非常熟悉。 德国人卡尔则是职业教育专家，他原本的工作就是培养技术工人。 至于安德森.秦，这个黄皮白心的家伙成了外媒记者，申请到天阳进行采访。 一切准备就绪，于是这哥叁一起乘机出现在天阳。 因为是外宾，市里为表重视还特意派人来迎接。渡边虽然很客气，却表示自己根本不累，“我想要尽快的工作，把自己的能力释放出来。 我会尽快让贵国的工人明白，一家现代化的企业是如何运作的。请让我去工厂吧。” 渡边说完便是九十度鞠躬，把外事办的同志吓一大跳，也跟着鞠躬。双方你一下，我一下，鞠到最后都觉着腰受不了 情况通报到周青峰，周大爷只一句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市电池厂那边正在重组，让那位渡边先生去吧。 德国佬卡尔去技校，我迫切需要一批有专业能力的技术工人。至于那个啥安德森，这家伙可不是我请来的，让他自费。” 第0479章 渡边上岗 “十万块月薪啊！” 林正义捏着集团下发任命通知，盯着上头一圈的‘零’发出惊叫。连带他附近的好几个职工都为之惊讶，纷纷凑上前。 经过周青峰同意，市电池厂有厂里原技术科长林正义进行重组，并担任厂长。 市电池厂的办公大楼被周青峰变成了集团总部。林老爹要重组工厂，只能把办公点挪回原来厂区的三层小楼。 不过厂里原来的管理层被一扫而空，办公室反而空了好些。 厂里行政财务全部精简，由总部下派。厂办从原本的二百多人压缩到三十多人，权责分明，管理效率还提高了。 原来全厂包括离退休人员有一千二百多职工。现在被周青峰砍的只剩三百多。 因为砍的多，闹事的也多。林正义本想发一笔遣散费，安抚离散职工的怨气。 周青峰毫不犹豫的拒绝，并让黄鹂的法务部带头，联合集团财务部对十几家厂子进行查账，要抓些吃里扒外的典型进监狱。 法务部若是没靠山，放屁都只能熏自己。可若是有靠山，它就是一柄横扫无敌的利刃。 好些厂子的管理层吃相太难看，漏洞大过天，账目上根本经不起查。 周青峰想方设法让萧金浪去活动，给市里换几个底细干净点的头头脑脑。双方相互配合，联手施威，在各自的地盘搞清洗。 有周青峰做后盾，老萧这个联络部长将自己在官场的人脉发挥的淋漓尽致，成了‘圣光’的一张王牌。 在这种清理清查的背景下，电池厂还掉了历年积债，清理了无用的废物，重新注入一千万流动资金。 林正义聚集电池厂的技术骨干，完成了企业重组。全厂上下都觉着有奔头，有希望。就在这干劲十足的时候...... 集团总部硬塞了一个品质管控工程师来，还是个外聘的日本人。月薪高达十万......，港币。 林正义接到这份通报时，惊的从办公椅上窜了起来。 十万啊！ 怎么能给一个人发这么多钱？ 全厂三百多人大幅上调了工资，一个月也才发不到十五万软妹币而已。考虑汇率，这小鬼子的工资抵得上半个厂。 几个职工听到林厂长的叫喊，嗖嗖嗖的挤进厂长办公室，看热闹般凑上前，纷纷把集团下发的任命通知给读一遍。 所有人都惊讶于‘十万块的月薪’，更令人惊讶的在于通知下不起眼的一句：渡边雄先生的工资和所有开支由电池厂负担。 看到这条，厂里没人想要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小鬼子。 养这人也太贵了。 养不起，实在养不起。 若非周青峰的雷厉风行和极高名望，大家只怕要认为这不知哪来的‘渡边雄’是总裁塞过来吃闲饭的亲戚。 过去厂里效益好，厂里领导时常巧立名目设置职位，把自家亲戚塞进来吃大锅饭，吃到最后就把厂子吃垮了。 现在来了个更狠的。 十万港币一个月啊！ 岂不是说这小鬼子拉的屎都比我们值钱？ 厂里的人顿时心理不平衡。 倒是渡边雄在抵达天阳便莫名的激动，尤其得知自己真的被任命为品控工程师后更是如此。这让他差点忘记自己肩负的特殊使命。 老萧作为联络部长，亲自到机场接机。卡尔和秦昊都要求去市招待所休息，只有渡边颇为兴奋。一番客套后，他操着流利的汉语询问自己的工作。 “萧桑，我真的可以管理一个三百多人的工厂？” 坐着标配的‘长安之星’，萧金浪觉着被聘用来的这老鬼子太过激动了些。 “渡边先生，我们很欢迎您的到来，也希望您能将自己的管理经验传授给我们。 您的工作就是作为品控人员，管理好一个刚刚被重组的电池厂。至于工作方面的‘自由’，我们尽量不限制。” 说完，老萧还低声问了句：“您似乎对这份工作很期待？” 五十好几的渡边哈哈一笑却又很快收敛，严肃而认真的猛然点头，“我会尽我一切所能，干好我的工作。” 老萧觉着这话好没意思，像是打官腔。他其实也不理解周青峰为什么非要外聘一名管理人员，还聘用了一个日本人。 天阳电池厂是七几年建的，厂址在天阳的新城区。厂区面积不大，分成好几个单独的车间。 厂里一个大院子当停车场。渡边雄抵达时，林正义带着厂里十几个职工代表列个欢迎队伍——只是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车门打开，萧金浪先下来。后头跟着个矮墩墩的小老头，其貌不扬。欢迎队列中立马有人低语道：“就这老小子值十万一个月？他还没我个头高。” 会见场面既没有锣鼓喧天，也没有红毯铺地。渡边也确实个头不高，才一米五几。可他精气神很足，下车站稳，目光横扫，气势不弱。 萧金浪此刻相当于‘组织部长’，领着渡边走前几步，笑哈哈的给双方介绍。一方是厂长，一方是品控，握个手算是认识了。 老林是地主，更要讲究一番‘外交无小事’，很客气的把厂里的科室和一线人员介绍给渡边，顺带领着对方参观厂区。 由于是电池厂，难免要摆弄铅和酸。厂里大部分工种都相当于特种行业。渡边只在几个车间外瞄了眼，就死活不肯进去。 “你们工厂的设备太落后了。这样生产不出一流产品。那边几个工人更是毫无规范，他们连基本的安全保护措施都没有。” 生产铅酸蓄电池需要焊接铅板电极，并且对电极进行抛光。渡边指的就是车间内的焊接工。 车间地面很乱，碎屑纷飞。工人们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带着劳保手套和口罩，零零散散的走动。 蓄电池的多种零部件堆放的还算整齐，但职工的操作显得散漫无序。他们好像早已习惯如此，已成自然。 对于渡边指出的问题，欢迎队伍里有人低声说道：“都戴口罩了，怎么没有安全措施？” 渡边很有气势的走在前头，听到后头嘀咕忍了一会却忍不住，回头就骂了一声‘八嘎’，扭头就喊道：“上级在说话，下级有什么资格插嘴？” 后头被骂的人顿时气得跳脚，“你个小日本，耍威风找错地方了。爷爷我跟你客气是看得起你。你居然还蹬鼻子上脸。” 被骂的人要上前，立马被旁边的同事拦住。 渡边站着不动，面色阴沉。他也在想自己是不是该无视厂区的混乱，可他却对这种混乱报以极大的别扭和难以忍受。 他指着焊接车间的工人喊道：“这种工作方式在日本已经淘汰几十年了。我既然担任了贵厂的品控工程师，就要制止这种低效的作业。 普通的口罩根本无法过滤焊接中产生的铅烟。我敢肯定贵厂所有人体内的血铅都超标，这是对工人生命的极端不负责任。 我要求厂里对此进行整改。至于这位以下犯上的工人，他必须向我道歉，并且将其开除。” 要道歉又开除，被拦住的工人更加激动。他不顾劝阻直接跳起来，一口浓痰朝渡边脸上喷，“呸，你个小日本滚球吧。 我们这样生产一直没啥问题，产品卖的挺好。偏你来就生这么多事。你算老几啊？” 渡边站着不动，被喷了一脸。连萧金浪在内，所有人都大惊。 倒是渡边自己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脸，不紧不慢的沉声说道：“作为一名在生产线干了二十多年的老工人，我无法忍受任何管理上的瑕疵。 你们这种将就凑合的工作态度，更生产不出世界一流的产品。毫无纪律的工厂也成就不了世界级的企业。” 第0480章 性格决定命运 “对不起，因为我的任性，给你们添麻烦了。” 在天阳市招待所最好的套房内，渡边雄弯腰九十度，向随自己而来的同伴鞠躬道歉。 房间里还算明亮，桌椅方正而干净，床单洗的雪白，平滑铺陈。 但这最豪华的套房依旧美中不足，虽然服务员已经细致打扫，还喷了花露水，可总有股霉味从地毯和墙壁渗出。 德国佬卡尔犹如一颗大土豆坐在沙发上，喝了口手边的啤酒，皱眉抱怨道：“这是我喝过最难喝的啤酒，根本没有麦芽的香气。 唉......，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个陌生的城市。这里的一切都太糟了。可我能怎么办？ 我的订单没了，难道我要回德国吗？不不不......，我不想回去。我有三个孩子要养，还有一个凶恶的老婆。 我是没办法才来这个国家的，所有同事都不愿意来，他们都把这里看做是地狱。可对我来说，德国才是地狱。 我必须在这里挣到钱。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这里有一家公司居然愿意付我十万港币的月薪，两万多美元。 这在德国都没几个人能拿到。我忽然觉着是否追查禁运刀具已经不重要了。我知道我一定是疯了，可他们给的实在太多，我无法拒绝。” 卡尔满身酒气，衣着头发都极为凌乱，脚下有十多个空酒瓶。他随便踢一脚，几个酒瓶叮当乱响，在地面打滚。 秦昊坐在沙发另一头，开窗通风，撇了撇嘴低语道：“这家伙喝醉了，胡言乱语。 他下午去了一趟市里的技校，冲着一帮学生莫名发了一通脾气，回来就不停的朝自己嘴里灌酒，反反复复说什么无法拒绝。 我们要调查的‘圣光集团’则明确表态，如果卡尔能力不足，会拒绝履行聘用合同，并立马将他赶走。 可笑的是卡尔用德语骂人，没人听懂他在说什么。我觉着他脑子有问题。” 秦昊耸耸肩，又看向渡边，“阁下，我也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在一家破烂工厂里发脾气？ 你能指望这种偏僻的小地方搞出什么世界级的企业？ 这里不是西雅图，不是纽约，更不是加州。所以不会有波音，不会有ibm，不会有硅谷。 这里也许有一个走私团伙，一伙搅乱我们生意的亡命徒，一个秘密的运输渠道。 我们需要做的就是了解一些情况，搞清楚是那家公司在走私禁运物品，随后就可以向‘巴统’委员会举报。 至于那家破烂工厂。生产什么来着.....，电池？一听就是没技术含量的烂货。我们根本不需要在意，随便糊弄就行了。” 香蕉人说的头头是道，渡边则一个劲的弯腰表示同意，“是的，是的。这都是我的错误。 我贸然的冲动给你们添麻烦了，请原谅。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绝对不会了。” 看渡边不停道歉的份上，秦昊也就算了。毕竟他们现在的身份是外国人，一向受优待的。 可在另一头的电池厂，林正义在办公室里放下电话，叹气不已。厂办几名主管挤在办公室里，大家聚在一起商量。 今天这事也是出乎意料。谁也没想到集团总部会塞个月薪十万港币的老鬼子来。更没想到这老鬼子才下车就开始挑刺。 “这事麻烦大了。我可是亲眼看见那老鬼子被喷了满脸，他能善罢甘休？不如干脆解除合约，我们也省得付十万港币的月薪。” “对啊，对啊，十万港币啊。什么鬼子能拿这么多钱？这也太欺负人了。我们一个月连一千块都没呢。” “可那是外宾啊，人家今天说的也是在理。我们把他赶跑，会不会影响不好？外交无小事嘞。” “要不我们去给渡边先生道个歉？然后跟他说，我们实在付不起他的薪水，请他走吧。” “你们啊，太幼稚了。这渡边可是总部塞过来的。你们过去连厂长的小舅子都不敢招惹，今天居然算计起周总塞过来的人。” 几张嘴叽叽喳喳，议论不停，最后还是得看林正义。 林老爹更是愁的眉头好几道纹，他也没想到自己才当厂长，椅子都没坐热就摊上这么个麻烦事。 若是个平常人物，该开除就开除，该道歉就道歉，可现在渡边的人事权在总部，唯一能做决定的可不是林正义。 有人问道：“周总是个啥意思？” 林正义叹了声，“周总说......”他刚刚挂了电话，都不想复述周青峰的话，可被追问的急了，还是只能开口道：“周总让我自己决定。” 众人惊疑，盯的更紧。 林老爹也恼了，“周青峰说我是一厂之主，应该有自己的决断。现在渡边雄是电池厂的品管工程师，就由我来决定如何处置。” 说完林老爹又骂道：“那小子说话能气死人。让我做主，我怎么做主？还说我要有魄力，我......” 林正义当个技术科长，一辈子不与人交恶，做个好好先生。这次被架在厂长的位置，也是觉着背后有周青峰当靠山。 那晓得这靠山不太牢固。 林老爹没完全复述周青峰的话，有一句说的他脸红的，“如果什么决定不敢做，就辞职吧。换个能做决定的人来拿薪水。” 这就差指着林正义的脸说他无能了。 周青峰的话语中透露无法掩饰的冷血性情。这根本没顾忌林婉的身份，一点面子都不给。 所谓‘性格决定命运’，林老爹还在指望胡乱议论的厂子主管，脑袋里想不出什么主意。他就是这幅软懦的性子，什么事都犹豫不决。 没办法，只能打电话向自己女儿求教了。 搬了新办公楼，林婉的秘书处也有了单独的办公室。她听了父亲的转述，也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劲。 现在的麻烦不在于老鬼子渡边，而在于周青峰。以林婉的了解，杀伐果断的总裁大人只怕生气了。 国企低效运行，可钱粮却不少花。 十个人干一个人的活，钱粮从哪里来？又不是从天上来。苦的是农业和农民。 改革总要有人利益受损。能者上，不能者下。心慈手软当不了领导者。 周青峰不喜欢拖拖拉拉。林正义和稀泥的手法显然不能让他满意。林婉连忙对父亲低语道：“爸，马上开除惹事的那家伙。” 林老爹惊语道：“不好吧。就为这点事开除？开除了就影响大了。让人一家老小怎么活？” “不开除影响更大。”林婉也对自己老爹的软性子非常恼火，“爸，你现在是厂长。电池厂才重组，所有人盯着你。你得有自己的威望。 渡边说的话难听，可他没做错什么。他是品控，有责任对工厂环境提出要求。他如果不提，只怕转眼被开除的就是他。 爸，马上下令吧。这事不能过夜，越快解决越好。否则你的地位不稳。你不开除惹事者，周总会开除你。” 第0481章 角色对调 隔天，‘圣光集团’派车到市招待所接走了渡边和卡尔。两人一个要去机械厂的技校，另一个要去电池厂。 过了一夜，渡边好似冷静下来，面无表情的抵达电池厂门口。虽然他会说汉语，可开车的司机却只在后视镜瞄两眼，压根没与其交谈的意思。 到了厂门口才七点半，渡边下车就朝大门外一站。陆陆续续有人骑车来上班，见到这同为亚裔却又陌生的脸，纷纷扶车进厂，拿眼偷瞄。 老鬼子不亏是老鬼子。 每当有人从面前经过，渡边的腰就跟安装弹簧似的九十度鞠躬，用标准的汉语喊道：“在下渡边雄，我为昨天的言语冒犯道歉，实在太失礼了。” 这一鞠躬礼数太大了，唬的进厂的职工手忙脚乱，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大多数人愣在原地，也跟着连连点头，少不了也弯一弯腰。 昨天渡边在厂里闹出的事早就传开了。有人不忿，有人茫然，更多的是对‘十万月薪’报以极大的震惊。 今天一早上班，值十万块的老鬼子居然守在门口给大伙鞠躬道歉，这就跟出乎职工们的预料。 谁也没见过这事啊！ 消息迅速传开，全厂轰动。好些人进了厂都不走，非要留下来看个热闹。就连从电池厂门口路过的行人都觉着新奇，翘足观瞧。 林老爹正在厂里准备开大会，听到情况也是满头雾水，连忙赶到厂门口。渡边见着他，也是一脑袋朝地上鞠，弯腰都快一百二十度。 “林桑，实在抱歉。昨天的事给您添麻烦了。” 这鞠躬实在受不起啊！ 林正义连忙上前来扶，一下没扶住，他只好也跟着弯腰回礼，“渡边先生，你先起来，先起来。 昨天的事情是我们的不对，出言不逊的那家伙已经被开除了。 我今天正要组织职工开大会，好好讲一讲文明礼貌的事，特别是要礼遇外宾。” 渡边雄已经做好所有心理准备。再有人骂，他也唾面自干，忍了便是。只是林老爹将事情的根源归结于‘文明礼貌’...... 老鬼子脱口而出，“不对。这不是礼貌的问题，这是规范和纪律的问题。” 话刚出口，林老爹还没反应过来。 渡边又鞠躬：“抱歉，我还是太激动了。我不该当面指责您，太失礼了。请原谅。” “没事，没事，没事，无所谓了。”才几句话而已，林老爹觉着跟这渡边先生沟通挺累的。偏生对方爱鞠躬，搞的他的老腰也跟着受罪。 双方犹如鸡同鸭讲。 可听了一句‘无所谓’，渡边雄又一脸便秘似的难受。他个头矮，扭来扭去，仿佛不吐不快。 林老爹看渡边想开口又不开口，他比对方还难受。“渡边先生，您有话直说。我们中国人都比较畅快。” 渡边也是憋不住，‘婉转’说道：“林桑，管理上的工作是不是应该少一些‘无所谓’，这会不会更好？ 让所有人都一起努力，一起加油，把每一个细节做到最好才能成功。这个观点，您是否接受呢？” 这话真是委婉了。 可林老爹觉着对方好像在拐着弯骂自己。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决定不再纠缠什么细节，赶紧把这老鬼子请进厂里开大会才是正经。 只是一听要开会专门讲什么文明礼貌，渡边雄的反应比刚才还激烈。他又一脑袋朝下鞠躬，郑重喊道： “林桑，请恕我直言，乱开会这种陋习在日本也是令人深恶痛绝。我就是受不了各种莫名其妙的会议，才主动请调来中国。 我也知道中国的企业同样有很多会议。能不开的会议还是不要开了，实在浪费时间，毫无意义。” 一个鞠躬还没完，另一个鞠躬又下去了。 渡边紧跟着就抱歉，“很对不起，我没有用敬语，说了不该说的话。请一定原谅。” 林正义心说自己还是别废话了，拉着渡边就走。厂里有个小礼堂，已经坐了两三百人。大家都一早接到通知说要开会。 开会么，这真是国企常事。天天开，月月开，开到地老天荒。一天开几个会都不是稀奇事。 过去有句玩笑话，说‘国民党的税多，共产党的会多’。 哪怕电池厂都重组了，可骨子里的东西根本没变。 林正义当厂长了，还是要开会。他把渡边请到主席台上，带着精简过的主管们一一坐下，给全厂职工介绍新来的品控工程师，国际友人，渡边雄先生。 十万月薪的事就抹去不提了。 全场鼓掌，起立欢迎。 场面上挺热闹的，事情好像正朝好的方向发展。 可啪啪啪的掌声中，小礼堂外闯进个年轻人来，径直走向主席台下。厂里大多数人都不认识他，却认识紧紧跟在后头小步追跑的林婉。 林婉学习好，性格好，工作好，人又漂亮，从小就是林正义嘴里的骄傲。小礼堂里的职工看到这一幕，哗的全都站起。 有热闹可以看了。 年轻人出现，主席台正中的林正义心头咯噔乱跳。他意识到事情要糟了。 果然...... 年轻人站在台下，朗声说道：“林叔叔，你不适合当领导。我给了你机会，但你没把握住。 这是一场没必要开的会，毫无意义，但你还是开了。我本希望你能跳出过去的桎梏，开创一个新局面。 但现在看来你没能力当一名厂长，玩的这些还是老一套，跟不上快速发展的时代。‘圣光’没有时间和金钱在你身上浪费。 我现在宣布，你被解除电池厂厂长的职务，当个专门负责技术研发的副厂长吧。看在林婉的面子上，待遇不变。” 林婉追周青峰追的气喘吁吁，倒此刻知道事情无可挽回。她望着台上面容惨然的父亲，唯有长叹。 小礼堂顿时响起一阵喧哗，这任命太出乎意料了。 年轻人的身份自然也不用猜，大家都清楚这就是自家集团老大，总裁阁下。 主席台上，渡边雄也愣愣的发呆。他也没预料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周青峰，想象中应该阴狠狡诈的黑手，竟然是年轻的不像话。 周青峰一扭头，说道：“渡边先生，第一次见面，欢迎你的到来。我是周青峰，‘圣光’总裁。是我花十万港币的月薪招聘了你。” 渡边连忙从主席台的座位上站起，小跑的下来朝周青峰一鞠躬，“总裁阁下，我是渡边雄，非常幸会。” 周青峰只跟对方握握手。他个头高大，俯视问道：“渡边阁下，我需要一个能大胆进行改革，思想开放的管理者。 你的工作履历让我很感兴趣。你来当电池厂的厂长吧，希望你能做出些成绩来。” 啥......？ 角色对调了。 还在主席台上的林老爹当场傻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连渡边雄自己都呆住，他怎么就成了厂长？ 周青峰伸手拍拍渡边雄的肩膀，“就这么定了。林秘书，帮渡边先生办理一下职位交接工作，确保他可以行使自己的职责和权力。” 林婉叹了声，看看自己可怜的父亲，无奈的答应道：“好的。” 下达解职和任命后，周青峰转身就走，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在他即将离开小礼堂，渡边雄忽然高声喊道：“总裁阁下，非常感谢您的信任。” 周青峰略微回头，沉声说道：“十万月薪啊，别让我的钱白花，否则后果很严重的。” 第0482章 新型电池 嘭的一声桌响，林正义猛拍自家桌面，气愤的骂道：“真是欺人太甚！” 客厅内，林家四口都在，又气恼又窝火。 林家妈妈帮着丈夫骂周青峰狼心狗肺，林婉坐在下首不敢出声。林家老哥的‘厂二代’迷梦才做了两天，就被打击的没脾气。 作为一家之主，林正义怒气冲冲，“姓周的小王八蛋这是在耍我呢？说好的给一千万让我当厂长，他言而无信！ 我好不容易把职工拉来，让厂子走上正轨。他立马就派个小日本来摘桃子，还当众羞辱我。欺负我太老实么？ 小婉，你和你哥立刻辞职，不跟那小王八蛋干了。以后不许再跟他来往，咱家不攀这门亲。” 开头几句，家人都顺着。可听到要‘辞职’，林家老哥就慌了。 林家妈妈原本拍丈夫后背让他顺顺气，闻言一巴掌拍在老头子后脑勺上，“你老糊涂了？两孩子辞职了，我们全家喝西北风啊。” 林婉又再次叹气，幽幽说道：“爸，你当了一辈子技术人员，确实不适合当厂长。你跟我哥一样，都没当领导的命。” 林老哥正想说‘辞职不可能’，听林婉一说更不开心了，“妹啊，哥哥得罪你了？你说爸不适合，干嘛还带上我呢？” 林正义也更怒了，“过去实用的经验怎么就不能用了？开个会统一思想嘛。国内的厂子不都那样？姓周的就来找茬。” 林老哥又低声驳斥一句，“开会有屁用，领导就知道开会。” 林婉摇摇头，不想再争辩下去了。她从自己的包里取出厚厚一叠纸页，“爸，这是周青峰让我带给你的。” “啥玩意？”林老爹瞟了眼，立马摆手摇头，“我不看，拿走。” 纸页来自书魅索菲亚，都是未来生活垃圾中整理出来的科技内容。很多当前的先进科技，三十年后的论文书籍中都完全公开。 林婉将其放在父亲面前，“爸，你性格太软了，没有果敢做事的力度。 我之前也想错了，总觉着让你当厂长是个好事。可摊上周青峰这种人，你根本干不下去的。 你不如还是搞技术吧。这是周青峰那个坏蛋给的。新型铅酸蓄电池，一个是阀控式免维护技术，另一个是最前沿的胶体技术。” 林正义冷哼，扭头根本不听。 林婉继续，“铅酸蓄电池的结构一百多年没变化了，技术非常成熟。但不代表它就不能进步。 按照这资料上的描述，免维护技术是在材料和结构上进行突破，让蓄电池的寿命提升一倍，终身不用加电解液。 胶体技术则是在硫酸电液中加入胶凝剂，改善其电化学特性，能量功率比能提高百分之二十，高低温特性大幅改善。 国内目前也在研究，但成果不大。 周青峰从国外弄来的，这两样技术对铅酸蓄电池有着革命性的改进，但相对都较为简单，属于窗户纸般的突破。比较适合我们当前的技术水平。 我们可以先做免维护，再攻关胶体技术。这样比较容易些。” 林婉说了半天才哄的自己父亲看两眼。林正义戴上眼镜，看了个开头就问道：“这是国外的最新科技？” 纸页有一百多，厚实的很。林老爹看了开头综述，从指标和特性上就觉着惊异。 传统铅酸蓄电池栅架上的锑会污染负极板上的海绵状纯铅，减弱了完全充电后蓄电池内的反电动势，造成水的过度分解。 大量氧气和氢气分别从正负极板上逸出，使电解液减少，所以需要定时补充。 免维护技术的核心就是将铅锑合金改为铅钙合金，改变完全充电后蓄电池的反电动势，减少过充电流，极大降低液体气化速度。 再通过阀控式密封结构，无需再担心电池的维护。 林正义原本心里不服气，可看着看着不由得全神贯注。纸页上将免维护的原理，工艺，结构，乃至生产流程全部列出。 索菲亚连带提供了上千项电池新技术的专利细节，一一列在纸页的后方。如有需要可以提供更多资料。 只要对传统蓄电池厂的车间和设备进行改造，就可以生产性能大大提升的免维护电池。从工艺改进的数据看，初步改造只需两三百万软妹币就可以。 至于胶体技术则需要在材料科技方面做更进一步的投资，主要攻克纳米级溶胶和表面活性剂的难关。 但周青峰给的资料上已经将相关制造工艺和配方全部列出。林正义有点估不准，但觉着有几百万的投资或许也可以拿下这项技术创新。 新型铅酸蓄电池在成本上增加不多，但巨大的性能优势根本不愁卖的。至少国内每辆汽车都需要配一台。 甚至......，可以出口赚外汇。 林正义粗读一遍又要细读，可林婉在旁低声问道：“爸，还生气不？” “生气，当然生气。”林正义扬起手中的纸页，“就想拿这东西糊弄我？我的面子往哪搁？ 明个我就去辞职。不，我连辞职都省了。我就在家待着。” 看自己老爹赌气，林婉则叹道：“爸，电池厂有五十多的技术人员，有一千万的流动资金。想办法把这新技术搞出来呗。” “我今天才刚刚被撸下岗，隔天就屁颠屁颠的去上班，我就不要脸呐？”林老爹最恼火的就是周青峰不给他面子，当众让他下不来台。 林婉也知道自己父亲难劝，她只能叹气道：“爸，你要是不去上班。我今年下半年的购房资格只怕就取消了。” 啥......？ 全家又盯着林婉。 “‘圣光’从去年就开始在市郊盖房子。首批五十套三室两厅到今年下半年就能盖好。 哎呀，那房子真的好呀，又宽敞又漂亮，配套也讲究。我作为集团秘书长，可以内部价每平八百买一套的。 我本想着买一套房子送给我哥当婚房。可他好像一直没谈上对象。爸现在又闹别扭，我也为难呀。” 林老哥呆了呆，好似没见过林婉般说道：“妹啊，你说话怎么突然变得娇气了？这是在威胁我？ 婚房这事吧，我其实也有需求。这么些年，做哥哥的一直让着你。既然你要感激我，我勉为其难就收下了。” “你又没对象，收什么收？” “我过几天就给你带个嫂子回家。” 兄妹俩又看向林老爹。 不等林正义开口，林家妈妈伸手揪住他耳朵就骂道：“你想不想抱孙子？你脸面要紧还是孙子要紧？难得孩子上进，你难道要拖后腿？” 林正义顿时无可奈何，口中大骂道：“周青峰那混小子，我跟他没完。他害我脸面扫地，还家庭不宁。我......，我......” 见父亲意志松动，林婉继续劝道：“爸，你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应该扬长避短，发挥自己的优势。 之前让你去当厂长，是我错了。现在搞科研才是你真正的机会。你在电池厂里坐了二十多年冷板凳，到厚积薄发的时候了。” 第0483章 夜谈 林正义在家里又过了一个难眠的夜晚。 渡边雄也在市招待所的房间里发呆。 白晃晃的日光灯下，他端端正正的坐在床边，安静望着穿衣镜中的自己，一会木然，一会龇牙，一会发出无声吼叫。 古里古怪的，持续好久。 移动电话响了...... 渡边一看号码便立马回复常态，接通后沉声应了声：“我是渡边，那位？” 电话是秦昊打来的，开口就很阴沉的语气，“渡边先生，我们恐怕有点小麻烦了？” 渡边雄心中一紧，“出什么事？” “卡尔那家伙有点古怪。”秦昊低语道：“我今天陪他去了趟‘圣光’集团总部。他又一次大吼大叫，总说一些怪话。” “卡尔是你的朋友，我跟他并不熟。”渡边反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三个老外跑到天阳来算是私下行动。他们仅仅通知了各自所属的公司和会社，却没办法在天阳这个小地方获得任何支援。 到了天阳，秦昊就显得颇为焦躁。 他看似完全自由，却又不敢随便出门，总是跟着身高体壮的卡尔，生怕自己突然就被臆想中的‘秘密警察’给抓走。 可是...... “卡尔好像有些意志动摇。他今天居然问我几个古怪问题。比如如何跟中国人打交道之类的。 他完全忘记了我们此行目的，总想着如何赚钱了。那家伙在德国过的并不如意，很容易被金钱腐蚀。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秦昊的语气中带着焦躁。 渡边明白，但他并不担心，“我们有正式身份，没有从事任何非法的事务。秦桑，你显得多虑了。” “不不不，情况只怕比我们想象的还遭。 我今天接到总部打来的电话，有渠道证明帝都的多家机床厂更新了刀具，其加工能力出现爆发式的增长。 这导致很多欧美贸易商的利益受损。他们不得不降价出售自己的货物，并且在考虑调整禁运清单。 所以我们之前的怀疑都被证实了，确实有人在暗中输出禁运商品。 您之前在帝都获得的消息也是对的，天阳的‘圣光集团’有很强的走私渠道。这事显得非常诡异。” “你怀疑卡尔？” “我不太肯定，只觉着他有点不正常。我只是提醒您，接下来得小心这个德国佬。他很可能在跟我们演戏。” 秦昊的车轱辘话讲了一堆，渡边则感谢对方的提醒。等到挂电话时，一个小时都过去了。 卡尔的事并不让渡边烦心，他很清楚以目前的国际关系，只要自己不做太过分的事是不会有危险的。 反倒是白天突然被任命为一个不到五百职工的电池厂厂长，这让渡边颇受刺激。 在讲究年功序列的日本，突然晋升是不可能的事。虽然天阳电池厂很破，但他为此有种难以描述的激动...... 房门的门铃忽然响了。 渡边从遐想中清醒，走到门口的猫眼朝外看。 是卡尔，那个德国大胖子。 时间都夜里十一点多。这么晚了，这家伙来串门干嘛？ 开了门，卡尔先是叹了声，“抱歉，渡边先生，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有事吗？”渡边问道。 胖子卡尔很困扰的再次叹气，“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咨询几个问题。” “那么进来吧。”渡边让开房门。 卡尔走进房间，又把自己像个大土豆般嵌入沙发，开门见山的问道：“渡边先生，你对当前的状况有何想法？” 这种直白的话根本问不出什么。渡边跟西方人打交道多了，板着脸反问道：“卡尔先生，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卡尔探出身，压低嗓音问道：“我今天专门了解了一下，给不少在hk和日本的朋友打电话。有个情况值得我们注意......” 德国胖子似乎想卖关子，但渡边不为所动，还是板着脸。 “‘圣光’集团真有可能支付我们十万港币的月薪，这家公司虽然成立时间很短，但实力相当强。” 渡边还是板着脸。 卡尔局促了几秒，“我的意思是也许我们可以先在这小城市干几个月，赚点钱再说。至于什么走私的事就先放一放。你觉着呢？” 渡边还是不表态。 卡尔却忍不住了，他提高了音量，“渡边，你过去一个月收入是多少？有十万港币吗？这可相当于两万多美元。 在德国一个教授都拿不到如此高的收入，这太夸张了。 我现在没订单了，这个国家的进出口公司抛弃了我。可我有三个孩子要养，我背负了极大的压力。 我今天跟‘圣光’的周总裁见面了。那是个非常不错的年轻人。他带我参观了公司总部，他们的办公设备一点不比德国大公司差。 总裁阁下刚刚花三亿港币购买了这个城市内的许多资产。他向我许诺，只要我能改造好那家该死的厂办技校，他就会支付让我无法拒绝的月薪。 我去过那家技校，那真是一家糟糕透顶的场面。这个国家的技术培训还处于非常原始的状态。 可正因此要提升教育水平并不难，我已经有全套主意了。总裁阁下也愿意对学校进行投资，上百万美元的投资，他非常重视教育。 我可是洪堡大学机械专业优等生，我对发动机，变速器，机床，计算机都有深入了解。我有足够的能力管理好一所学校。 只要三个月，我能让那家学校焕然一新。两年时间，那家学校就可以培养出初级技工。给我十年时间，我可以缔造一所教育殿堂。” 卡尔说的极其夸张，渡边一直冷冷的听，倒此时才开口说了句：“卡尔，你想在这里待十年？” 呃......，德国胖子再次局促的搓搓手，双肩一耸，“如果有足够薪资的话，为什么不呢？” “你愿意住在这个糟糕破烂的城市？” “这个城市有机场，我可以每周飞去帝都和魔都，甚至可以去hk或者东南亚度假。学校每年还有三个月带薪假，我可以全世界的旅游。” “你不打算调查禁运物品走私的事了？” “这个么......，所以我想跟你商量，能不能缓几个月？至少让我赚够十万美元。我已经四十多了，必须考虑养老的事。 你呢......，你难道不需要养老？” 卡尔秃噜秃噜的说不停，基本把自己所有想法都倒出来了。渡边还是死人般的面孔，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说会考虑。 这模棱两可的态度让德国胖子大受打击，觉着渡边肯定是不肯答应。他垂头丧气的走出房门，说了声晚安就要离开。 “卡尔先生。”渡边在门口喊了一声。 “什么？”卡尔没精打采的停住脚。 “你有跟秦昊说过自己的想法吗？” “安德森？那个家伙不可信，玩女人都不想给钱。”卡尔一挥手，不屑的嗤笑道：“皈依者连狗都不如，他们没有忠诚可言。” 第0484章 流水线 来自大阪的渡边雄阁下，万里迢迢的跑到天阳，稀里糊涂的自投罗网，成了一家差点倒闭的电池厂厂长。 渡边的管理之道跟周青峰差异颇大。他有极好的耐心，就职的第一天就挨个找厂里的职工聊天问话。 天可怜见，厂里好些职工一辈子待在天阳，连省都没出过。几天前如果说会有个老鬼子来聊天，他们肯定不相信。 几乎所有职工都非常紧张，一棍子打不出个屁，说不出几句话。 可渡边在中国多年，汉语说的贼溜。他一改严肃古板的模样，聊天非常亲切，拉家常，话疾苦，总是能找到话题打动人心。 全厂近五百号人，一个个来，够渡边聊两个月了。可实际上他只聊了三天，就大致摸清了厂里的底细。 什么建厂历史，职工矛盾，干部逸闻，渡边全挖掘出来。好些事本是林正义这样的老职工才知道，现在他也知道了。 等到摸底结束的第四天，渡边开始行使自己的管理权力。他一出手就把厂里原来那套生产模式给颠覆了。 全面质量管理，全员参与，生产的每一个环节可追溯。强调预防性，多花时间和成本在早期，避免事后处理。 以客户为导向重新设计产品和生产流程。加强制度监管，不允许散漫无序的工作态度。所有工序分解，全部按部就班的来。 说白了就是一板一眼，不许偷工减料。比如电极焊接后要打磨，规定打磨几次就打磨几次，一线职工不能随意乱来。 建立严格的产品抽检制度，抽检不合格一定要追溯问题在哪里？谁出的问题谁负责，而且还要连带扣主管人员的绩效。 总之就是一丝不苟按规章制度来，任何人不许乱做主张。 别以为这很简单。国企在很长时间都存在干部职工素质差，技能培训不到位的问题，不比三哥好哪儿去。 某军工大厂的工人脾气大，敢随意更改设计图样，违反工艺纪律，不按工艺规范操作，随便改变生产工序，少装零件。 搞出过生产300架歼六-3，299架不合格的奇闻。 没错，说的就是东北那家厂子。 对于渡边来说，素质差的职工不需要太多的动脑子，因为他们文化程度太低。日式那套死板的管理方法更有效些。 根据渡边连续三天的访谈，就发现一旦电池厂的工人动脑子，他们不会去想如何做的更好，反而是偷懒耍滑的事屡见不鲜。 为了树立质量和纪律观念，渡边每天一大早就站在电池厂的门口。八点钟上班，八点零一分就算迟到。 所有迟到的人都抓出来骂。工作组的组员迟到，组长也陪着挨骂。组长迟到，全组陪着挨骂。 渡边前三天笑眯眯的好像要跟全厂所有职工做朋友，过两天逮着错误能骂一小时不重样，汉语日语交替的来。 挨骂的人若有反抗，直接开除，以此树立管理层的权威。剩下的工人往往被骂的面如土色，战战兢兢。 周青峰听说这事，不但不干涉，反而送保健品给渡边保养身体，派工程总监郑平去撑腰，还从机械厂组织了一批职工到电池厂参观学习。 学习归来的人背地里无不骂渡边是笑面虎，明面上却真的怕了那个扣细节扣到极致的老鬼子。 渡边骂了三天，电池厂开除了十几个工人。迟到早退，抽烟闲聊，四处乱晃的事基本杜绝。 这种事换个‘好好先生’来绝对干不了，非得来个铁面无情，六亲不认的才行。 渡边自己也觉着舒爽，喝着周青峰送来的‘保健茶’，感受全厂职工从上到下的敬畏和‘问候’。 解决了表面问题，接下来就是生产细节。 铅酸蓄电池么，工艺太古老了。 铅带轧制、铅膏和制、板栅制作、铅膏涂填、固化干燥、极群铸焊等等都是有标准的，全部按工艺手册来。 要求的越严格，暴露的问题越多——好多工人干了十多年，看不懂工艺手册。连厂里的技术人员也不熟悉，反而嫌麻烦不愿意执行。 当周青峰知道这个情况都兴叹不已。他想起毛熊家‘钢铁大叔’，那个只用两个五年计划就将一个农业国变成工业国的狠人。 面对类似问题，就用类似办法来解决就好了。 “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好说，不换思想就换人。这十万块一个月看起来还挺值的，让渡边全力施展吧。” 周青峰用人历来只看实效，不问出身。谁能把工作做好，他就支持谁。 这种完全放手的权力赋予给了渡边莫大信心。他干脆让工厂停工，花一个月的时间进行职工培训，只有完成培训的人才能上岗。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市电池厂的职工每天上班就跟去上坟似的，就差哭哭啼啼披麻戴孝了。 半个月时间先有五十多人受不了严苛的纪律管束，自己辞职。后半个月又有五十多人学习能力太差，也被辞退了。 全厂职工人数嗖嗖的掉到三百出头。厂区都显得空旷许多。有人气愤到跑去市府告状，说周青峰派了个***份子来虐待他们。 工厂里每天要背厂规，要抽查学习状况，连四五十的老工人也不例外。 所有职工每天必须穿戴整齐，所有工序都要编制表格进行记录。零件不能乱放，操作不能多余，消除生产过程中一切无效活动。 市里听了告状后深表同情，但表示爱莫能助，顺带把告状的人员通知电池厂，于是又开除几个。 周青峰听到这事大感兴趣，亲自跑到电池厂向渡边学习。但很快发现以他的性子学不来这种管理方式。 这种扣细节的管理方式不但职工累，管理者也累，必须要有一个习惯养成的阶段才能适应。 但...... 周青峰把自己‘圣光’‘和谐’两系其他公司的管理层派去电池厂，要求他们向渡边学习如何管理，接下来要推广这套死板的模式。 “这大概就是血汗工厂的雏形。”周青峰参观渡边改造的电池厂。后者正分解工序，花大价钱建造一条流水线，用机器来提升效率。 这既减少了用工需求，又让工人在剩余的少数工序中迅速熟练。任何一人偷懒，整条流水线就会慢下来，很快就会被发现。 渡边掐着秒表来计算流水线的速度，让干活的工人在几个简单动作中忙到极致，干半天下来就累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好处就是产品质量和生产效率直线提升，成本大幅下降。坏处是工人精神压力极大，工作极其枯燥单调。 周青峰对此也没有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顶多是——给加班费。 第0485章 深入敌营 八九十年代的国企，经常是工人天天上班却不干活。七八个人一伙聚在车间里闲聊，都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破事，聊到兴处一片哄笑。 厂里领导待在办公室不下车间，传达命令都派个跑腿的，或者把车间主任叫去。 要捞钱的时候，内部价采购的原材料按市场价卖给二道贩子，官老爷赚的轻轻松松。 （抄书评了） 就这样的运行状况，厂子不倒闭才怪。 渡边雄下狠手整顿电池厂的职工作风，扭转生产局面。周青峰不但不制止，反而高兴的要跳起来。 这种深入底层的管理改革比一刀切的裁员下岗更有效，把工人的精神面貌都扭转过来。 渡边在对付‘磨洋工’这事上用了多种办法，可以说是恩威并举。 细化分工，劳动标准化，绩效管理和考核，严格挑选工人，鼓励加班。 多重措施下来，厂里生产一线就好像上了发条似的，高速高效运转。工人走路的速度都加快，呼呼带风。 为了提高生产效率，渡边要求在厂区内建宿舍和食堂，提高生活质量，多招年轻工人，淘汰年纪大的，施行军事化管理。 为了把控产品质量，渡边要求严选供应商，提供保价合同，长期合作。把iso14001环境认证体系推行到每一处，严格控制三废的处理，回收，再利用。 为了控制产品库存和促进销售，渡边要求精确化统计，每日核报零配件数量，提升通讯和办公效率。 前后折腾两个月，电池厂在尚未完成任何技术革新的情况下，产品质量提升好几个档次。 一线工人减少三分之一，产量反而提升三倍，成本更是压缩一半。因为质量好，负担轻，企业产销两旺，盈利增幅爆炸式增长。 有人不乐意被训练像机器般的工作，那自然就辞职走人。更多没工作的会挤进来，只因电池厂的工资被大幅提高。 效益好自然可以多给钱，小小电池厂的一线工人基本工资两百，但如果带上加班费，一个月能拿五百多。 这收入超过很多坐办公室的公务员，让全城职工都羡慕。 有这种收入的不是一个两个，十个八个，而是一口气多了三百多。规模效应大大增加。 作为总裁，周青峰对如此显著的管理效果非常满意。他把整个集团所有中高层全部拉到电池厂，现场参观学习。 周总就一个意思，渡边阁下的管理非常好，非常适合集团现状。其管理方法向集团所有生产线推行。 至于渡边本人，这样的优秀人才能来天阳实在幸运，让他管电池厂太浪费了。于是周青峰将其破格提拔为集团副总裁。 副总裁啊！ 老鬼子的地位瞬间提升，比工程部郑教授还高半级，比得上管理集团所有庶务的秘书长林婉。他要负责整合全集团的制造和研发体系。 这一提升，连老干部顾问团和工程部都归渡边管。总监以下人员，他可以直接决定对方的升迁去留，权力一时大到只在总裁之下。 集团开月度会议，周青峰在总部的大会议厅召集上百号中高层干部，当场宣布了人事任命。 “渡边阁下的工作成效对得起我支付的十万月薪，我对他的能力非常欣赏。 他推行的管理方法不但大幅提高了集团的生产能力，还改变了整个企业的面貌，理顺了管理流程，大大降低了管理成本和难度。 这是集团迈向更高层次的必经之路，是我所希望却一直没能做到的。我在此表示非常感谢。” 会议厅里乌压压一片人头，‘圣光’的管理层大多都是从底层提拔上来的土老帽，有大学文凭的不到五分之一。 大伙全盯着正襟危坐的渡边雄。这矮墩墩的日本小老头就坐在周青峰旁边，一张脸木头般毫无表情，不说不笑。 投影仪将电池厂管理改革两个月的成效投影在会议厅的白幕上。数据最能说明问题，一切无可辩驳。 周青峰大幅裁员无非是减轻了企业包袱，暂时性铲除了大批蛀虫，可内部体系还是原来那一套。就如林正义当厂长就治标不治本。 时间长了，所有企业还是会恢复老样子，沉疴不起。 渡边则完全革除过去的国企理念，简直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扣细节扣出了几十倍的效益。 他将周青峰大幅裁员提供的企业潜力完全释放出来，并且让天阳市的土老帽们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管理方式。 “我接手电池厂时，一千两百多号职工的厂子每月要亏三十多万。生产出来的产品堆在仓库里根本卖不出去，基本都是废品。 渡边先生管理电池厂，一个月整顿，一个月恢复生产。 就在上个月，电池厂直接扭亏为盈，赚了十万块。下个月盈利能上五十万。年内月销售额肯定能破千万。 机械厂那边学渡边先生的管理模式，学的不太好，不够深入。但两个月下来产能也暴增两倍，利润提升三倍。 所以我痛下决心，一定要把这套管理制度推行下去。接下来渡边副总裁将举办管理培训班，所有中层以上干部必须入班学习。 学习合格后工资翻两番。总监级提升到五千软妹币，我们为了留住人才可以开高工资。学习不合格，开除。 此外我们的研发体系进度太慢了。这是我的问题，因为我没管理好。所以我把这个任务也交给了渡边先生。 我希望渡边先生能尽情的发挥，无私的传授管理技能，把我们集团打造的更好更强。” 周青峰在台上说完，站起身，四十五度向身旁的渡边鞠躬表示感谢。 渡边雄坐在旁边一直发呆，大家都觉着他小小的身材里蕴含强大的管理能力，还有深不可测的定力。 直到周青峰鞠躬，渡边才站起身，九十度回礼，继续坐下，依旧是一言不发的愣神。 所有人都在心中赞叹，看看人家多么淡定，多么从容。 国际友人啊，虽然拿的工资多了点，可给集团创造的效益远不是十万港币能比的。这就叫大将风度。 直到会议结束，渡边雄都不说话。大家都传言这老鬼子不喜欢开会讲废话，现在一看果然如此——当副总裁了，居然还如此矜持，云淡风轻。 了不得！ 总部大楼内给渡边雄安排了副总裁办公室。周青峰亲自带他参观，顺带允许对方自己招募办公室职员，可以是外籍。 只要能力够强，月薪好商量。‘圣光’不缺钱。 对于总裁的热情，渡边副总裁顶多是鞠躬表示感谢，却死活不多说一句话。哪怕他进了副总裁办公室，也是一个人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坐着发呆。 别人都以为渡边阁下只怕是高兴傻了，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心中欢喜。 只是等到六点下班，渡边机械的坐车返回市招待所。等他回到自己房间，秦昊急匆匆跑来，见面就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晃动。 “渡边阁下，我要向你道歉，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却不想你是忍辱负重，深入敌营。 渡边阁下，你真是太厉害了，太隐忍了，花了两个月时间居然成了‘圣光’的副总裁。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我们的调查总算有希望了。” 渡边死板的面容此刻才有所变化。他露出苦涩的表情，口中喃喃自语道：“我......，我......，我......” 渡边‘我’个半天说不出，秦昊继续摇晃其肩膀，郑重的说道：“阁下，你怎么了？你还好吧？请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啊，千万别暴露了。” 第0486章 思维风暴 当渡边在电池厂搞管理改革闹的全厂上下鸡飞狗跳。林正义则开着一辆机动三轮车，将几台铅酸蓄电池运进了工厂技术科。 技术科有几十号人，但大部分都是生产线上的技术员。林正义也是从技术员一路升上来，考了个函授大专，当了技术科长。 科室内真正有能力看懂技术资料的就只有五个，都是中专大专毕业，知识陈旧，技术水平低。 周青峰弄来的生活垃圾中有不少电池，除了家用的五号七号小电池外，也有电动车和汽车用的大电池。 在03年后，国内突破了阀控式免维护以及胶体技术。老式的铅酸蓄电池迅速被淘汰。 新的技术在安全性和寿命上获得极大提升，类似电动车行业才能得以飞速发展——若是用老式的铅酸蓄电池，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加电解液，普通用户会被折腾死的。 周青峰送了十多台新型电池的实物样品，顺带告诉林正义——这是从日本弄来的最新技术，别让渡边看见。 于是林正义把技术科的骨干召集起来，几个人就待在科室内看资料，拆样品，琢磨该如何实现新工艺，制造新型电池。 渡边专注于生产线，也就没管这几个人。在他看来，这小破厂子能有什么惊天技术？不是开玩笑么。 阀控式免维护技术比较简单，全套资料都有。可技术科的几个还是苦苦琢磨，觉着难度很大。他们连个物料表都配不齐。 林正义水平好些，倒是能看懂资料，有直观实物更是能设计新的生产流程。但他也面临诸多麻烦。 新型电池用铅钙合金取代铅锑合金，但铅钙合金上哪里找去？电池厂又不是冶炼厂，原材料问题如何办？ 还有胶体技术中，硅溶胶的制备也是难点，谁来解决？ 说白了，这不是电池厂技术科几个人闷头闷脑能搞定的事，花钱都不知道该如何花。 这就是信息匮乏，体系不完善带来的苦恼。林正义不得不借助林婉向周青峰吹吹风，希望能获得点帮助。 周青峰倒是有个精妙的主意，只是尚未尝试过，正好拿林正义这个小项目做实验。 实验的核心要素是——粉红之书和链接网络。 《粉红之书》是异界大名鼎鼎的禁书。 和各种掺杂血腥，腐朽，暴虐的黑暗系禁书相比，《粉红之书》就完全相反。它瑰丽，奇幻，美妙，令人愉悦却不沉沦。 这是一本解放人性的奥术书籍。但在公开场合，巫师们绝不会讨论它。因为它也代表极致的私密。 《粉红之书》是谁创立的？ 不少巫师暗暗猜测是爱神淑娜。 因为众神中只有淑娜是唯美主义和享乐主义的极致追求者。书里的奥术也大量用于女神教会时常举办的‘爱之宴’。 爱神对此从不否认，其信徒和牧师甚至在暗中宣传，推波助澜。 但周青峰在翻阅过《粉红之书》后却直接判定书中的奥术来自集体创作。 “这绝不可能是某个神灵或某个人编撰的，它应该是无数施法者日积月累的思想精华。” 专精《粉红之书》的巫师被成为‘绘梦者’。其基本能力就是在意识层面影响，挑逗，强化某个受术者的感受。 比如某个奥术的名字叫做‘爱如潮水’，听着就叫人激动，非常想学习。 都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此言不假。 当年周青峰为了探索网络世界的奥秘，苦心钻研过如何翻墙，如何设置代理，如何搜索‘好孩子不该知道的内容’。 那一刻，少年孜孜以求的钻研精神绝对学霸级，可惜他没把这份能力用在正途上。 对于学习，周青峰一向很懒。 拥有记载精灵两万多年历史和知识的‘真知之门’，这是外人想象不到的便利。可他宁愿去睡大觉也不学习。 连翻资料都让书魅索菲亚代劳。 但对于《粉红之书》就没办法代劳了，这事得自己亲力亲为啊！ 这本奥术书籍被‘真知之门’收入，但周青峰目前点券不足以直接兑换其中技能。 他只能拿出当年背番号，记女优，探索神奇知识的劲头，爆发出强烈的求知欲。 周青峰的智力只有十三点，虽然这比常人聪明些，但对于巫师来说就犹如笨蛋。于是他把炼金工坊出产的‘狐之狡诈’当白开水般喝下去。 为了学习，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高数除外）。 每喝一管‘狐之狡诈’提升四点智力，持续五分钟。再施展戏法‘阅读魔法’，记住书籍中的神秘知识，随后开始刻苦钻研。 就靠不停的喝药剂，背书本，周青峰愣是把《粉红之书》的入门内容给啃了下来，掌握了‘绘梦者’的基本戏法——精神引导。 周青峰曾经跟玉兰在野外实践中运用了这个戏法，一贯娇羞的大姐姐半推半就的接受了很多新玩法，效果是出奇的好。 历来脑回路清奇的周大爷很快就意识到这个戏法有特殊的用途——如果在‘链接网络’内对多人用上‘精神引导’呢？ 是不是可以一次性向受术者灌输知识？又或者让受术者之间通过思维彼此学习和交流？ 周青峰打算试一试。 于是在某天夜里，他打着‘学术研究’的名号，将顾问团的几名老同志和林正义的技术科人员聚在一起，大家来想想如何突破新型电池技术。 就是个简单的办公室，桌上放着诸多技术资料和参考文献。还有几台被拆解开的电池模型供大家分析。 周青峰先给所有人一杯‘圣水’，然后是‘体力药剂’，提升一下精神状态。 如今这两样药剂在集团内名气不小。大家都以为这是总裁从国外弄来的高科技保健品，提神醒脑，延年益寿，非常珍贵。 喝了药剂，所有人被辣的脸色通红，大脑激灵，思维高速运转。因为在辣味的‘体力药剂’中还添加‘狐之狡诈’。 在场所有人的智力瞬间提升四点，增幅接近三倍。这会哪怕是个笨蛋也会变成聪慧过人。 就在大家精神振奋的一瞬间，周青峰的链接网络将十个实验对象的思维串通，同时启用‘精神引导’。 七个小妖精在办公室内盘旋，手举小魔法棒发出欢愉的笑声，降下祝福。 索菲亚从虚空飘出，也接入链接网络送出由她从未来书籍中学习来的超量信息流。所有信息先是进入周青峰的大脑。 通过‘精神引导’，信息就在链接网络内共享。其他人被强行提升的智力，接受周青峰发来的信息并且相互交流。 十人的智力被链接，仿若协同工作的十颗中央处理器。每一个大脑都被强行驱动，强行提升，强行学习。 一场思维风暴凶猛来袭！ 第0487章 研究报告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林正义的大脑犹如锣鼓开场的戏班子，噼里哐啷，咿咿呀呀的就唱开了。 无数的文字，图案，画面，语音以毫秒级的速度涌现。他的大脑则因为‘狐之狡诈’的作用，在高速处理此类信息。 这如同参加了一场十倍乃至百倍速的研讨会，会议的主持人周青峰填鸭般硬塞巨量信息。 与会人员全都反应神速的承接话题，快速而积极的参与讨论。他们如海绵吸水般接受知识，发表观点，批驳异议，协商统一。 每一秒钟，林正义都觉着自己的脑子要被纷乱的信息流轰成白痴。可每一秒钟，他的大脑又不由自主的将信息记忆，理解，分析，凝练，反馈。 度秒如年，却又光阴似箭。 仅仅几个呼吸，关于新型电池的资料信息便灌输完毕。在‘精神引导’的作用下，链接网络内开始就如何制造而展开讨论。 每一个人的思维都高度活跃，一开始是几名老顾问在谈论他们所知的国内材料现状和制造能力。 比如胶体电池的关键原料硅溶胶，这是纳米级二氧化硅颗粒的水溶分散液。此技术由美国在四十年代研发，五六十年代成熟。 国内产品在这方面很弱，普遍存在工艺过于简单，纳米颗粒不规则，杂质含量高的问题。说白就是投入不够，得花钱！ 国内能找哪家单位进行进一步研发，难点在何处，采购该跑什么流程，来自周青峰的技术资料该如何运用？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链接网络内，所有人放下偏见，畅所欲言，只讨论技术，就事论事。懂的人自然就懂，不懂的人直接求教，交流效率极高。 再比如‘阀控式’所需的单向透气阀，这是关系到免维护电池能否做到全寿命密封的关键部件。 这种阀门在天阳能不能生产？加工有没有困难？技术难点在何处？品质管控要注意哪些方面？ 每一秒钟都有数百句言语在传送，林正义开始只能听，但获取的信息足够多后，冥冥中的主持者在不断要求他发言。 于是如何采购原材料，如何改造现有生产车间，如何编制工艺手册，如何建立生产线，乃至如何培训职工，如何宣传销售，大量议题纷涌而出。 讨论逐渐转向技术科的几人，老顾问们只提供参考意见。每个人都被迫的积极发言，反复思考，只为制定一份具有高度可行性的研发和生产方案。 五分钟，三百秒，与会的十人每一秒钟都极度亢奋，大脑处于高负荷状态。‘狐之狡诈’催动所有神经元相互进行电信号传输。 这场讨论仿佛进行了一两年，耗费了林正义等人所有的精力和体力。当药剂的效果逐渐消退，心脏都难以供应大脑所需的养分。 时间一到，除了周青峰有足够强壮的体格撑下来，其他人全都眼一黑，直接倒在办公桌前，歪歪斜斜。 十几个灵奴浮现，将众人扶好，免得他们摔到。 特别是几个上年纪的老顾问，经验和知识都异常丰富，可他们最扛不住如此压榨式的高速思维，全都瘫软。 树精艾琳站在屋子内，施法安抚老顾问们几乎失控的精神，让他们沉睡休息。周青峰更是大量制造‘圣水’，直接浇在老顾问的脑袋上。 那几颗脑袋就好像超负荷工作的发动机，此刻都要热的要爆缸了。 索菲亚飘于办公室中间，一个‘抄写术’落在准备好的空白纸页上。五分钟思维风暴的成果化作数百页文字和图案。 从原材料采购到零部件制造，再到生产装配和测试维护，所有细节全都在上头了。 七个小妖精最后施法，让林正义等人在沉眠中稍稍修正记忆，免得出岔子。 到此刻，周青峰才长长的出口气，低语总结。 “消耗十份‘狐之狡诈’，十份高浓度‘体力药剂’，学习交流和讨论在五分钟内完成。没有争吵，没有成见，畅所欲言，这至少节省了一年的时间。” 说完他自己挠挠头，“‘精神引导’和‘链接网络’配合的效果极佳。就是对大脑负担太大了，以后得控制一下。” 索菲亚低声说道：“或许我们该考虑制造效果更好的智力药剂。对于刚刚结束的学识交流来说，‘狐之狡诈’的效果已经不够了。” 异界知识贫乏，哪怕是巫师也只专注于某一方面的知识。可现实世界一个中专生学习的数理化知识加一起，学识堪比寒风城的七级奥术首座。 这就好比面对巨量信息处理的需求，486级别的处理器已经不够快，好歹得上‘奔腾’。 数百页的讨论成果被装订成册，‘索菲亚’还多复制了几份。 林正义等人被扶的去其他房间好好休息，他们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周青峰对外表示：“林副厂长和技术科的同事连续多日熬夜进行技术创新，他们实在太辛苦了。 还有顾问团的几个老同志，不顾年纪大，依旧为国家的科研进步而发挥余热，舍身忘我，实在令人感动。 等他们休息好了，我亲自给他们发两千元奖金。” 周青峰的漂亮话说的好听，可看自己老爹累的沉睡不醒，林婉差点要跟他拼命。 就连奇异女仆们都嘀咕道：“差点把几个老顾问的脑子给烧了，才给两千块奖金。主人真小气。” 倒是睡了一天一夜，林正义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家里。 他没觉着身体有什么不适，反而觉着好像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却又极其精彩的学习和讨论，脑子里多了许多知识。 等到林老爹再次上班，周青峰亲自过来送奖金，顺手把‘思维风暴’的成果塞过去。 “林叔叔，我向你道歉。你在科研方面的能力还是值得认可的。 我看了你们近段时间对新型电池的研究报告。非常好，就按上面的讨论结果执行。” 林正义稀里糊涂，连带技术科的几个人也是如此。他们都觉着自己好像跑了一场马拉松似的的学习，整个脑子脱胎换骨一般。 仔细翻了翻所谓的‘新型电池研制生产可行性报告’，林正义觉着这东西好像真是自己搞出来的，却又觉着哪里不对劲。 “林叔叔，根据报告上的执行步骤，我已经批了第一笔五百万研发资金。您觉着怎么样？能立刻开始工作吗？” 在电池厂的副厂长办公室，周青峰也在观察林正义，生怕对方察觉什么端倪。 可林正义翻了翻自己‘辛苦许久’制定的报告，再看周青峰那副小心窥探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伸手一指，“你这混小子，让我当全厂几百号人的面下不来台，还害的我家庭不宁，我跟你没完！” 听到这铿锵有力的斥责，看来林叔叔很正常，周青峰也就放心了。 第0488章 技术扩散 虽然‘可行性报告’只是一份类似指南的纸页文件，并不一定跟实际相符合。但有了它，林正义就知道该如何按部就班完成新型电池的研发和生产。 根据‘报告’，林正义带着技术科开始到处跑，按图索骥的寻找原材料和技术方面的供应商。 哪怕国内没有现货，也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挖人进行技术研发。有顾问团的人脉，再加上无法拒绝的高薪——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但这还远远不够..... 要带动产业发展，必须要有更强的推动力。 周青峰的思路永远异于常人。他把萧金浪找来，将阀控式免维护技术和胶体技术的专利资料，以及刚刚出炉的‘可行性报告’交给对方。 “老萧，国内电池行业有没有什么影响力比较大的期刊杂志？” 啥......？ 萧金浪是官媒出身，真不懂电池行业。但他有门路啊，打个电话给在帝都国科委的陈牧，半个小时后就有收获了。 “国内专注于电池技术的杂志还是有的。比如沈阳的《蓄电池》，长沙的《电池》，这些都是六几年，七几年就创刊的老杂志。 此外跟电池相关的机电类杂志就更多了，二三十种总是有的。周总，你又要搞什么？”老萧觉着周青峰就是要搞事。 桌面上堆放的资料足够装十几个大皮箱。 周青峰随手指了指，“这是从国外收集来的电池类最新技术，我想在国内注册专利，但任何有需要的个人和企业都可以免费试用。” 专利？ 85年国家出了《专利法》，但目前没个卵子用。 周青峰推出来的可不是薄薄几页纸，而是一整套的工艺流程和大量专利说明。 至于集合林正义等多人智慧结晶的‘报告’，可以算是对国内电池行业的综述和总结，指明了未来发展方向的纲领性文件。 这对国内电池行业来说不啻于无价之宝。任何电池企业掌握了它，就相当于瞬间拥有十到十五年的技术优势。 萧金浪对工业技术不了解，他只看了看桌面高高垒起的书稿文件，疑惑的问道：“免费公开这些国外最新技术？” “对啊。” “这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从心底来讲，老萧还真希望‘圣光’发展的好一些，赚的钱多一些。毕竟国内像周青峰这样老是撒钱的人可谓独一无二。 周青峰对此只笑了笑，“这些技术正是国外最新也最保密的。我想做个尝试，能不能以此带动国内整个电池行业的进步。 至于说会不会便宜了别人？”周青峰又摇摇头，很自信的说道：“我在国内没有竞争对手的。 没谁有我这样雄厚的资金，更不会花十万港币月薪请一个叫渡边雄的日本人来管理生产。” 国内缺技术缺资金，但更缺管理。管理的好坏决定了资金和技术能否得到有效利用。 此刻渡边的管理改革才刚开始，副总裁的职位尚未任命，但周青峰已经看到了精细化高效管理带来的巨大变化。 同在天阳市，同时‘圣光’下属企业。机械厂的管理层去电池厂学习，愣是学的不伦不类。 好些人甚至抗拒学习，抹不下面子去骂娘，对生产的革新也不够彻底，惰性重重。这也是周青峰后来任命渡边为副总裁的原因。 就是要有一个不讲情面的狠人去收拾那帮懒货。 可就是半吊子的管理改革，也在促进整个体系的进步。‘圣光’‘和谐’两系的运营成本在缓缓下降。 至于其他国内企业，周青峰根本不担心技术扩散。他甚至巴不得技术能扩散，这样才方便他获得原材料和零配件，降低生产和运营的难度。 “你真的要公开这些？”老萧觉着周青峰拿出来的肯定还是好东西，就跟之前提供的刀具和芯片一样。 周青峰很肯定的点点头，“公开，全部公开。这是一个尝试，如果国内电池工业能因为这次公开获得哪怕些许提升，我也心满意足了。” 萧金浪点点头，“好吧，我先去帝都找一下陈牧。他在部委比我熟，可以找人验证这些资料，这样更好推广。” 周青峰给的资料太多，光是资料目录就是一本书。老萧对这事还挺重视，先跟帝都的陈牧联系上，然后让市里派人一起护送十几箱子资料上飞机。 飞行过程不表，等老萧抵达帝都，陈牧亲自带队来接。两人一碰面，陈处长就压低声音问道：“周小子又搞来了啥？” “说是收集了国外最新的铅酸蓄电池资料，希望能注册专利但公开发表。”萧金浪只说自己了解的。 国内有庞大的科技情报收集体系，每时每刻都关注国外的期刊杂志和学术论文，追踪先进技术的进展和最新动向。 基本意思就是......，虽然目前学习成绩差了点，但课堂笔记一定要记好，将来总会用得上。 除了期刊杂志，很多防务展装备展之类的也有国内的人员前去顺资料。 一开始西方各种公司都很大方的给，技术细节都公开展示，盼着能做生意。 后来...... 西方公司开展会，资料只发给第三世界国家。对于某个自称‘第三世界’的发展中国家，他们严防死守。 “兔子，你走开。” “我就看一眼。” “不行，你快走开。” “别那么小气，就让我看一眼。” “一眼也不行，一眼就让你学会了！” 只是公开的资料中，谁也不会轻易公开真正的秘密。 现代工业产品中，产品用的什么材料是无法保密的。比如涡扇发动机叶片，随着客机出口就扩散开。 但高性能叶片是如何生产出来，这工艺一向是高度保密，严禁外泄。 前次机床组装生产的事，部委还在扯皮中，效率太低。没料到周青峰又搞出新花样，弄来大量新材料的工艺手册。 陈牧是对机械工业较为熟悉，电池方面懂的真不多。但翻看了资料目录，他就觉着这‘最新科技’未免太新太全了些。 “这上头连胶体所需的硅溶胶配方和生产工艺都有？” 胶体电池的概念出现很早，国内建国不久的五十年代就研究过，但六十年代因为基础太差便停止了。 到了八十年代，国内一些民科利用媒体大肆鼓吹自己解决了固体电解质的铅酸蓄电池，宣称电量和寿命提升一倍。 这吹起来就跟吹气功差不多，因为经不起检测，只败坏了胶体电池的名声。 现在周青峰又把胶体电池的概念拿出来，还带来了满满几大箱子的技术资料，叫陈牧既疑惑又兴奋。 萧金浪也搞不清楚周青峰肚子里到底藏了多少宝贝，他只拍拍陈牧的肩膀，“找一批专家，开个研讨会吧。 如果这些资料真的有用，说不定真可以推动国内电池行业的技术进步。” 第0489章 窃密者 91年，六月初。 秦昊挂着外媒记者的身份在天阳待了一个星期，又乘飞机返回帝都。因为他在市招待所里住的很不习惯。 至于调查...... 一个挎着相机，穿着时髦，打着美籍华人招牌的记者太过引人注目。倒是有不少姑娘抛媚眼，献殷勤，只是他没心情。 明明知道‘圣光集团’有问题，但秦昊在天阳就犹如聋子和瞎子。 本地人都在传言‘圣光’周总靠走私发财，一点不避讳。可要问如何走私，从哪里走私，回答就千奇百怪了。 秦昊不是萧金浪，他去不了乡村，连市区都寸步难行。他每日行动路线就是招待所的食堂和房间，调查手段是跟服务员聊天。 卡尔开始还带秦昊跑跑，后来德国佬不知得了什么美差，兴奋的搬出招待所，不知去向。 至于渡边，老鬼子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晚上十一点回来，死硬而古板。这家伙好像迷上了什么事，乐此不疲，连女人都不需要了。 秦昊待了一星期，住不下去了。 招待所的主任每天都笑嘻嘻的来伺候，但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备受煎熬。 因为在他入住的头一天，周大爷就打个电话给招待所——这二鬼子有钱，收他外汇券。 这个消息通报的太损了。 一天三百块房费是雷打不动，吃喝拉撒另算，明码标价。要让这头肥羊享受帝王般的待遇，千万别放过。 帝王不帝王是不晓得，但秦昊确实感受到当肥羊的痛苦。 早餐要精细，要美味，要有格调，还有漂亮的服务员伺候，所以收五十外汇券不过分吧。 坐出租有专人呼喊，管家式服务，随叫随到，要一百外汇卷也是理所应当的。 至于客房服务，总统级待遇，就连整理房间的大妈都学会了用英语......要小费。 地道伦敦口音，高贵的很，也不知道是怎么学来的？ 住了一星期，连招待所门口小卖部老板养的狗都闻出味了——这头肥羊皮滑肉嫩，鲜美可口，不咬一口对不起祖宗。 安德森.秦没办法，他在天阳寸步难行，只能先回帝都。可回来的当天，总部就打电话让他去见一个人。 见面地点选在前门大街的肯德基，时间选在夜里。 秦昊都不知道去见谁，硬着头皮就去了。等他乘坐公交车到了肯德基的店门外，忽然有人从他身后走过，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昊转过身，是个娇小身材，波浪卷发的洋妞。对方年纪轻轻约莫二十出头，青春洋溢，笑容甜美。他还以为自己无意间有了艳遇。 “安德森，我是梅根。”小洋妞握着个甜筒，轻手挥舞，示意发愣的秦昊跟上。 秦昊瞬间紧张的朝周围扫视，快步追上小洋妞，从侧面看向对方，问道：“你是......” “梅根。”小洋妞很欢快的在街上走动，不停舔手中的甜筒，“我向adi总部发函请求协助。他们推荐了你，跟我说说你在天阳的状况。” 秦昊有些无措，再次朝周围观望。 小洋妞则直视前方，轻松的低语道：“放心，周围没人注意你。在别人看来，你就像是我花钱请来的翻译。” 前门夜市热闹，人潮涌动，好奇乱逛的老外很是不少。 秦昊却始终不能放松，亦步亦趋的跟着小洋妞身侧，轻声低语道：“我在天阳的调查挺顺利，‘圣光’集团确实在进行走私。 这个集团有深厚的官方背景，集团总裁叫周青峰。这家伙势力不小，在hk有一家公司，经营一些黑市生意。” 概略说了四五分钟，秦昊肚子里那点货就被掏空了。他望着身边小洋妞，心里猜测对方的身份。 可这小妞的注意力好像都在前门夜市的杂乱摊位上，蹦蹦跳跳一会东一会西，来回的跑动，让秦昊在后头追。 直到秦昊跑的气喘，小洋妞才稍稍回头笑道：“根据最新的调查，魔都好几家科研院所正在大批量使用adi的高端模数转换芯片。 他们还获得了大量砷化镓器件样品，准备实验性用到最新的雷达上。此外还有些高性能的军用芯片将用于战斗机的数控和显示上。 我们也很好奇，到底是谁在提供这些禁运器件？” 小洋妞说完，笑容可掬的盯着。 秦昊瞬间感觉被一条毒蛇盯上，毛骨悚然。他连忙摆手，“不是我，我绝对没干这事。我甚至不知道你说的那些器件是什么。” 死盯了几秒，小洋妞重点观察秦昊慌里慌张的面部表情，又一撇嘴，“好吧，我也觉着不太可能是你。” 秦昊心头嘭嘭，气喘吁吁，继续跟着。 小洋妞在喧闹的街市人潮中穿行，步速放缓，低声言语： “我们打听到一些新线索，有几家帝都的机床厂准备派人去天阳跟‘圣光’合作生产机床。 此外帝都几家机电院所和大学正举办一系列研讨会。我们拿到了复印出来的文件，他们好像突破了最新的铅酸蓄电池技术。” “蓄电池？天阳电池厂？肯定是渡边那个混蛋干的。我就知道是他。”秦昊恨的咬牙切齿，不由得的反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你回天阳去。去看看你的两个朋友到底在干嘛？我们都知道‘巴统’协议存在漏洞。 每时每刻都有人为了高额利润而冒险，我们每年都能抓住几个偷偷摸摸的技术窃贼，这事一点也不稀奇。 ‘圣光’也是漏洞之一，必须有人把它堵上。”小洋妞拍拍秦昊的肩膀，“安德森，我们需要你。相信你也愿意为国效力，对不对？” 说着话，小洋妞从手中的小包里摸出一个信封，“这是一点活动经费，从今天开始，你便是国家安全人员了。” 信封入手，捏了捏，有点厚度。 秦昊忍不住笑了笑，想说几句漂亮话，却发现小洋妞又露出毒蛇般的目光，观察自己拿钱后的表情。 “我......，我一定努力。我马上就返回天阳进行调查，一定搞清楚漏洞在何处？”秦昊的说话声结结巴巴。 小洋妞的笑容转而变得温柔，再次拍了拍秦昊的肩膀，“我期待你的好消息，相信你一定会成功。” 两人走走转转，又回到前门大街。 小洋妞在路边停了会，一辆黑色‘奔驰’从夜色中驶来，带上她迅速离去。秦昊就这么傻愣愣的被丢在路边，挥手望着对方离去。 ‘奔驰’车内，做游客打扮的小洋妞换掉了自己的外套，重新化妆。 满脸雀斑，皮肤暗淡，眼影深重，还戴了个假发，她眨眼就成了个中年妇女。 小洋妞对司机报了个新地址，还叹气道：“最近不断有人给我们提供‘圣光’的消息，总感觉这不是一家普通的走私企业。” 司机则瞄了眼后视镜，答非所问的沉声说道：“刚刚那个安德森似乎没什么用处。” “总得有人去吸引火力，对不对？我倒希望看到他在天阳被捕或者死于意外，这样方便我们的介入。” 小洋妞发出嗤笑，手边却在翻阅几份文稿复印件。这正是几天前周青峰用思维风暴制定的电池产业发展‘可行性报告’。 “很奇怪，制定这样一份详细的发展路线可不容易，需要一个庞大而有经验的工作组一两年的工作。 可我们之前没收到任何这方面的消息。这个国家的部委根本没想制定这么个玩意，它出现的太突然了。” 阅读的越多，小洋妞的表情就越难看，“‘圣光’到底从哪里弄来这么一份报告？” 第0490章 成果鉴定 帝都，有色金属学会。 学会的办公楼内，二十几个来自不同行业的专家围坐一团，正对桌面垒成小山般的专利技术资料。 大概是因为铅酸蓄电池跟有色金属冶炼有关，国科委把‘新型电池技术’看做是技术成果汇报，安排有色金属学会进行初步鉴定。 开始只有三四个研究员来看资料，都以为只是鉴定某一项关于铅酸蓄电池的新专利，能给个‘接近世界先进水平，填补国内空白’的评语就不错了。 结果资料目录就让研究员们翻了一下午，才知道周大爷送来的‘新型技术’包括一千多项专利，还写了一份指导性的行业发展‘可行性报告’。 资料那么多，可叫人头疼了。 但没办法，看呗！ 过了两天，研究员们就要求加人手，因为他们发现自己面前是一座宝库。 材料科学，应用化学，应用物理，蓄电池产业都派人过来吧。这里的资料够几十颗聪明脑瓜研究十几年了。 周青峰随后还把新型电池的多种样品送了十几个过来。相比传统开口蓄电池，基本封闭的阀控式免维护电池在外观上就吸引人。 胶体技术更是在耐高低温，耐冲击，过放过充以及蓄电量等等方面都有优良表现。样品就摆在面前测试，不服不行。 消息传开再想收紧就难了，有兴趣来参与成果鉴定的单位越来越多。 陈牧跟鉴定的整个过程，看着评审人员由三四个扩张成二十几个。这事甚至惊动了中科院的几个院士，派人来一开口就要全套资料。 全套资料包含上千项专利，涵盖蓄电池产业的方方面面，往桌上一铺跟小山似的，足足装了十几个皮箱啊！ 有色金属学会这才开始叫苦，一天之内接到几十个单位来询问的电话，光是为了复印文件就烧掉两台进口复印机。 对这事反应最快的不是部委等体制内单位，反而是远在外地的企业。河南安阳蓄电池厂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派人坐飞机第一时间跑来。 安阳有色金属资源丰富，蓄电池产业起步早。他们的技术员来之后不先看资料，全都绕几台电池样品转。 通过反复测试，其中技术含量最高的阀控式胶体电池被确定蓄电量比传统电池高百分之二十，全寿命可达十五年，无需维护。 这样的电池在动力，储能，设备启动等诸多领域都有广泛市场。从国际市场上看，同类产品有极强竞争力，可以大量出口赚外汇 只要一谈到外汇，当前的国人就很来劲。 铅酸蓄电池技术发明已经上百年了，基本性能停滞许久。这蓄电量突然提升百分之二十，堪称革命性的进步。 就是这个测试结果出来后，消息走漏，海军立马派人过来了。跟抢一样把学会大楼给封住，为了复印资料又报废了有色金属学会第三台进口复印机。 学会上下简直要哭死。 各家单位当他们这是旅馆似的，随意进进出出。他们什么好处没得到，反而赔进去三台昂贵的复印机。 可这个烫手山芋愣是丢不掉。过几天，一大堆拿单位介绍信的人跑来学会。好些都是‘中字头’，或者是保密部门。 这帮人没一个惹得起，来就不废话，只为带全套资料走。 为了保住自家最后一台进口复印机，学会的会长几乎是哭求各方大佬饶了自己这小地方——你们这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我们学会今年的办公费用得超标十倍不可。 买复印纸都买不起了啊！ 你们要祸害就去祸害天阳的‘圣光’集团吧，这一千多专利技术都是他们拿来要求鉴定的，跟我们学会真没关系。 仿佛到此刻，各家单位才知道事情原由，才想起应该打听一下‘圣光’集团背景。只有安阳蓄电池厂的技术员见机最快，早就坐飞机去天阳。 转念一想，大家都觉着‘圣光’拿出这么多专利技术来公开，那么它肯定还藏着更厉害的秘方。 只是安阳蓄电池厂的人再快，也快不过部队的一个电话。 渡边雄此时当厂长当了半个月，正是心气高涨的时期。他每天都带着饱满的工作热情到电池厂，就为了让三四百号职工按他的想法进行改造。 渡边厂长六点起床，七点吃饭，七点半乘车，八点到厂。当他想看看今天还有没有人敢迟到早退，却发现厂门口站着俩武警。 渡边阁下在厂门口站了好久，愣是不敢进去。 直到八点零五分，林正义副厂长顶着两个黑眼圈从厂门里出来，看到老鬼子在门口站着，主动凑过去问候。 “早啊，渡边先生，你今天迟到嘞！已经过八点的上班时间。”林老爹今天挺直腰板，估计朝渡边面前杵着。 渡边雄愣了几秒，暗想：“我早就已经到了，好不好？可对面站岗的军人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来抓我的吧？我还没有干任何违法的事呀。” 林老爹难得神气一回，看渡边的眼神就知道对方被吓住了。他得意的说道：“我们厂最近有些机密，市里特意派武警接手安全保卫工作。” 渡边脸上看不出，心里却在腹诽道：“撒谎，欺骗，太狡诈了。这破厂子是什么样，我会不清楚？ 三百多号低素质职工，生产线老旧不堪，工艺简单粗糙，产品毫无价值。这里能有什么机密？要不是十万港币的月薪，我会来这个厂当厂长？” 凭借厂牌，渡边雄跟着林正义一起进场。老鬼子继续去车间搞职工教育，却时不时好奇盯着厂里的办公楼方向。 办公楼那边居然也有武警站岗。 真是见了鬼，这破厂子家底单薄的很。从建厂到破产被卖，渡边对厂里的大事小事清清楚楚。 这地方根本没有任何机密啊！ 有机密也藏不住的。 渡边雄好歹是厂长，在厂区内行动还是不受限的。他时不时的瞄啊喵，就瞄到几名穿海军制服的军人从办公楼那边出来。 其中几人还抱着一个大大的免维护蓄电池剖面样品。这样品被郑重的装上一辆车，小心保管。 随着这几名军人的离开，站岗的武警也就走了。厂里一切又恢复正常。 渡边雄脑子里却犹如闪过一盏灯——蓄电池，海军，难道是潜艇？ 不可能吧，什么潜艇敢用这种破厂子生产的蓄电池？下潜后是不打算再浮上来了吧！ 第0491章 牛刀杀鸡 史维奇早早到公司，七点半就在办公室里坐下。趁着上班前有点时间，他在电脑上润色一篇小稿子，正想着要寄到那家杂志社去。 文章很短，不到五百字，但史维奇却很得意。因为他这篇文章勘破一个小秘密，可以给国内的工程单位节省好多外汇。 秘密勘破，往往就不值一提了。 搞工程的，不管是土木工程还是机械工程，都少不了用到大型绘图仪。 绘图这工作相当辛苦，过去都是手工绘制，费时费力，还容易出错。优秀的绘图员往往和工厂的八级工一样，是企业的宝贝技术人员。 但计算机出现后，cad技术让绘图的工作量大大减轻。就犹如数控机床让训练几个月的中专生堪比几十年的老师傅。 但电脑上的图终究要变成实物，这就需要数字化的绘图仪。这玩意犹如一台超大号的打印机，出图用的纸都是a1甚至a0尺寸。 后者相当于一平方大小。 电子绘图仪早期都是国外的产品，价格非常贵。但有绘图仪，几个星期才能画好的图几分钟就能打印出来。 计算机技术的发展极大的节约了时间成本，很多设备再贵也得买。 史维奇过去的单位就买过绘图仪，两三万美元一台，金贵的很。 到了天阳，‘圣光机械’有十几台大型绘图仪，美国施乐的，设备更新更好。 但绘图仪的打印速度跟它用的内存容量有关，标配512kb的edo内存。但只要加到1mb或2mb，打印速度能成倍提升。 史维奇无意间拆机器发现这个小秘密，他立马几根486电脑用的edo内存装到绘图仪上。设备运行速度大增。 一根2mb的edo内存进口要五六百美元。可‘圣光’内却有一大堆闲置的，随便用。 史维奇打算把自己的发现发表出去，让国内其他单位不用花大价钱买进口内存了。从‘圣光’邮寄能省好多钱。 写完这篇文章，史维奇乐不可支，觉着自己大大薅了资本主义的羊毛。这可跟周青峰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全是他自己发现的。 小小的功劳，满满的成就感。 办公室外进来一人，喊道：“老史，笑啥呢？整天这么高兴。” 哈哈哈......，史维奇这段时间确实高兴，每天一睁眼就充满干劲。 在‘圣光’工作不单单是老板给钱痛快，工作生活各方面也照顾的好。 三亿港币控股天阳破产国企，周青峰不单单是心狠手辣的搞裁员，还把原国企的几十栋大大小小的办公楼和厂房全给拿下。 ‘圣光机械’的办公条件迅速得到改善，再也不用挤在天阳冶院的仓库里办公。此外原本各厂办学校也没浪费，反而得到加强。 ‘圣光’系的职员得以解决孩子入学的问题。 史维奇从贵州的大山里出来，最犯愁的就是孩子上学。 现在小孩不但能安安稳稳上学，学校软硬件环境还特别好。他可算是放下心来。毕竟自己再怎么辛苦，总不能苦了孩子。 除了生活，史维奇目前带领一支三十几人的信息化小组，专门琢磨如何让整个公司进入信息时代。 周青峰那个棒槌光知道下任务要搞内部网，可他不知道现在的‘网’跟后世的‘网’不一样。 这事可把史维奇给坑苦了。他带领的信息化小组绞尽脑汁，在全公司推进办公文档‘无纸化’，培训职工学习用电脑。 文件都存储到电脑里，无论是编制，修改，查找，都比过去方便多了。办公和工程软件的运用大大提高工作效率，就是懂得用电脑的人还不多。 史维奇的小组最大的工作就是给公司职员搞培训，反复处理一些低级错误。至于周总裁之前要求的内部网，这个......，目前还很有难度。 借着工作之余，史维奇写个小稿子，心情极好。同事调侃两声，他也跟着哈哈笑。 笑过之后，同事低声说道：“老史，今天有个麻烦。” “又有人跑我们公司门口闹事？” 史维奇以为是自家总裁清理裁员惹出的麻烦。他从自己的亲身经历出发，完全支持裁员。 “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家伙，被开除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太清楚里头的门道了，留着他们绝对是祸害。” 每一个从体制内逃出来的人，都有一肚子苦水和愤懑，史维奇也不例外。可同事却摇摇头，“不是这事。” “还能有啥事？” “周总不是搞了个机床组装的招标么？国内好几家机床厂都说有兴趣，可他们拖拖拉拉就是不派人来对接。 直到前几天电池厂那边好些搞出了什么新技术，送到帝都去评审鉴定。估计是技术太惊人，昨天部队都派人来了。 听电池厂人的说，他们弄出个啥‘阀控技术’，简单实用，对提升潜艇作战性能有很大帮助。 当兵的昨天一大早就把他们厂的办公楼给封了，取走了好些资料和样品，折腾到中午才走。 此外国内好几个单位大概是被这事给惊动了，连续派人来我们公司，表示要参观调研。不但来了电池行业的，连之前那帮机床厂的人也来了。” 听同事说的急，史维奇挺高兴的，“这是好事呀，怎么麻烦了？” 同事继续说道：“周总允许他们参观我们公司，结果他们进了数据处理中心就不出来。” 史维奇一听这个就神情大变，惊叫道：“糟糕，那帮家伙该不会是盯上我的服务器矩阵吧？” 说完他就窜出办公室，爬了两层楼进了另一个大屋子。 进屋之前，就能听到里头有人在喊：“你们这是哪来这么好的设备呀？进口的？这得多少钱呀？” 大屋子里，周青峰之前弄来的二十多台服务器被构建成服务矩阵，包括存储，计算，俨然一个小型的数据中心。 为了伺候这个数据中心，两台立式空调二十四小时开机，不断的给服务器降温。 史维奇站在屋子门口换鞋换外套，又听有个声音在屋内喊道：“这么好的设备，你们在跑什么课题吗？ 跑三轮车的发动机气缸和曲轴优化？你们在开什么玩笑啊。这是谁搞的？败家子啊，你们真是败家子啊。” 史维奇原本急匆匆的要进屋，听到这几声责骂，连忙一缩脖不敢进去了。 处于对计算技术的敏感，屋子内的服务器矩阵是他搞的。但一票昂贵的高档服务器却没派上用场。 计算和优化50到25排量两冲程发动机气缸设计，这是目前二十多台服务器唯一在干的活。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这简直就是牛刀杀鸡。 实在浪费！ 第0492章 职业教育 在‘圣光’总部的数据处理中心，二十多台不同品牌的服务器放在结实的机柜架上。有sun，ibm，康柏等多家品牌，显得凌乱。 由于摩尔定律，芯片运算能力爆发式增长。这些服务器从性能上来说都堪比八十年代的大型机。 可由于缺乏链接手段，这些服务器又只能独立运作，无法形成合力。它们使用的操作系统都各有不同，完全没法统一。 一百多平米的数据中心挤进来三十多号人，他们都是通过陈牧和萧金浪的关系跑来‘圣光’参观。 大家来之前都知道‘圣光’从国外走私弄来不少好东西。可不实地参观，却难以想象这家极速窜起的私营公司连国外最新的服务器都拿来当摆设。 如此高性能服务器只用来算普通发动机的气缸和曲轴，这确实太浪费了。 参观人员低声议论，周青峰作为地主亲自陪同。 一名上年纪的研究员朝他低声说道：“周总，这服务器卖不卖？我们有些研究项目有挺大的计算量，一直缺算力。” 对于某些科研来说，缺算力是很苦的事。比如有限元计算，用数学逐次逼近的方法来模拟真实物理系统。 这种方法将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但运算量极其夸张，靠人是根本没办法的。而靠计算机也对算力有极大需求。 同一个算例，靠人只怕要百万年，普通计算机只要一百年，好点的计算机要一年，超级计算机也许就是几分钟。 为了得到精确结果就需要提高运算次数。可运算量加大了，研究人员只怕一辈子都在等结果。 同样的，高性能计算机对国内禁运，想买也买不到。就算能买到的，使用也受限制，相当憋屈。 上年纪的研究员开口，机房内三十多号参观人员都竖起耳朵。这里有大半的人对算力有要求。 “周总，开个价，我们向上级申请费用。”老研究员甚至带着点讨好发出询问。毕竟有一台好设备就等于增加了许多研究人员的生命。 周青峰一摊手，“你为什么不直接到我这里来用？免费，一分钱不用花。” 啊.....，能免费用？ 机房内响起一阵喧哗。老研究员很是欢喜，“这多不好意思，我们的课题挺多了，打扰你们公司工作。” 周青峰浑不在意，“二十台服务器不够用，我就去弄五十台。五十台不够用，那就一百台。 普通服务器速度不够快，我就去弄超级计算机。‘圣光’总是有办法满足各位的需求。只要各位也满足我一点需求。” 果然，不是真的免费。 众人都等着周青峰开价。毕竟高档服务器这东西，别处没有。哪怕‘圣光’拿刀来宰，他们也认了。 钱毕竟可以赚，但时间和效率是赚不来的。 “在提出我的要求之前，我想跟大家介绍一个人。”周青峰身后还站在一个胖胖的老外。这人肚子老大，看起来像个草包。 “这位卡尔，来自马克思的故乡。我来介绍一下他的经历。十五岁时，卡尔先生是个小混混，因为吸毒盗窃斗殴而被逮捕，在监狱里待了四年。 十九岁出狱时，他只有初中学历。为了生活，他入职地方小企业，一边工作一边接受职业教育。 卡尔花了三年时间获得技工证书，并且得以有机会进入专科学校继续深造。他又花了两年时间，完成了中级和高级职业技能学习。 完成职业教育后，卡尔二十四岁。他决定继续进修，考入了大名鼎鼎的德国洪堡大学，学习机械制造。 在三十岁的时候，卡尔先生还考取了职业教育的硕士学历。此后他在多家公司就职，并在四年前来到中国成为一名商贸代理。 从一个被社会抛弃的小混混到一名才能非凡的专业人员。这是很不错的励志故事。卡尔，我没说错吧？” 周青峰回头，胖乎乎的德国佬卡尔在他身后大笑，用不太标准的汉语说得：“总裁阁下，你漏了一点。 我三十岁的时候还结了婚，娶了个凶悍的女人，跟她生了三个孩子，还背了一大笔债务。 我很高兴能为您效力，这对解决我的债务很有帮助。” 这故事听起来不错，机房内众人哈哈大笑。 周青峰则缓缓加了句，“我给卡尔先生的月薪是十万港币。” 嘎...... 众人的笑声突然停下，仿佛被人掐住喉咙。一双双眼睛瞪的老大，仿佛如此能提高听力一般。 刚刚那句是什么？ 十万港币。 月薪！ 没听错吧？ 这笔钱够雇机房里三十几号人快马加鞭的干半年了。 周青峰继续说道：“我很有钱，特别有钱。我每个月能赚到至少五千万港币的外汇，一亿五千万软妹币的国内利润。 你们不用怀疑我的盈利能力，更不用担心有人阻挠。所有阻挠我发财的人都被我干死了。 正因为我有钱，所以我雇的起卡尔。同时我也有钱投资一下未来。但有些事情光砸钱都搞不定，那就真的难了。 比如说教育，尤其是职业教育。” 周青峰买下了天阳市十几家大大小小的国企，不但买下了它们的人员和地皮，还买下了很多配套单位。 比如学校。 国企若是有钱，配套的学校会比地方政府办的还好。可若是没钱，那就不如公办学校稳定了。 普通的幼儿园，小学，中学，‘圣光’集团都可以包下来。毕竟集团内部职工也需要给孩子提供教育。 当其他单位的职工在为孩子的学位东奔西跑，‘圣光’的职工压根不需要考虑这方面的事。 可国企教育体系中的技校就是个令人头大的单位。这本应是后备职工的培训基地，却成了混日子的场所。 很多国企职工的子女上技校就是走过场，他们压根不需要为工作发愁，等着接班上岗就是了。 没压力就没动力了。 国内的职业教育简直就是垃圾收容所。 周青峰一度想把天阳机械厂的厂办技校给关闭算了，因为里头十七八的年轻人整天东溜西逛，开办学校毫无意义。 当郑教授劝住了周青峰，不是技校不好，而是技校没办好。 国外的职业教育给制造业提供了强有力的人才支撑，可国内的技校教育烂如稀泥。无论生源，师资，就业，都是最烂的。 可经济的发展却迫切需要足够的高阶技工。 所以周青峰对外招聘，十万港币的月薪听起来夸张，但他要的就是吸引眼球。告诉有才能的人，到天阳为‘圣光’工作能赚大钱。 渡边和卡尔就是这么来的。 渡边的管理需要细心，但卡尔的职业教育可不能仅仅靠细心。 德国佬对周青峰坦言，“办职业教育跟办普通教育不一样。它需要有专业的师资，需要和普通教育同样的投入，还需要足够的实习机会。” 所以..... 周青峰把目光投向机房内来自国内不同单位的考察参观人员。 第0493章 打下基础 职业教育是普通教育非常有益且很必要的补充。在这一点上，老牌的工业强国都普遍做的不错。 德国的洪堡大学就将职业教育当做一门独立学科进行研究，将职业教育提升到跟普通教育同等的层次。 这给了很多年轻人另一条走向成功的道路，并为德国的制造业提供高质量人才。 比如德国的机床操控人员往往拥有大学同等学历，可以参与机床的设计和制造，不仅仅是进行低端的运用。 而国内将‘坐办公室’看做高端，将‘站生产线’视作低端。科研人员和技工人员隔阂太深，收入差距太大，难以配合。 平时不花钱培养高端技工，想要的时候自然就没有了。周青峰将来建立制造业帝国，现在就得花钱打地基。 卡尔最初受聘来天阳就是职业教育岗位，他去机械厂的技校看了眼，当场大发脾气。 工人的一大特点就是讲纪律，否则生产事故会不断的要人命。可技校里毫无纪律，不但学生在乱晃，教师也不在岗。 技术工人水平差，整个工业体系就别想提升。 卡尔向周青峰提的整改建议中，第一条就是重新招聘合格的师资力量。但技校老师和普通学校老师又不同，必须有实践经验才行。 周青峰可以从‘圣光’内抽调一批技术人员去技校兼职当老师。他同样把目光盯上了来找他合作的国内各企事业单位。 “一个月前，我要求部委找几家有意愿的机床厂来合作。我出核心部件还包销路，机床厂负责组装生产。 大概是我给的走私刀具太痛快。这么好的条件，居然没人理我。你们大概只顾自己赚钱去了，看不上跟我合作吧。” 周青峰侃侃而谈，卡尔在他身后捉耳挠腮。机房内好几位面露愧色，不知该如何言语。 国内好几家大型机床厂得了周青峰的好处，机加工能力爆炸式提升。他们现有的订单就足以过得美滋滋，总指望其他兄弟单位去给‘圣光’做配套。 这次‘电池专利’也是爆炸式的出现，足以颠覆国内电池行业。那些机床厂总算意识到‘圣光’的重要性，派了些人过来看看。 当周青峰的嘲讽声响起，机房内有人忽而高举手臂，朗声喊道：“周总，我们安阳蓄电池厂愿意跟‘圣光’合作。 咱在商言商，您提交的一千多技术专利对我们厂来说太重要了。还有那份‘可行性报告’对国内电池行业今后二十年的发展都有指导意义。 我们厂领导说了，像周总这样有魄力的人，让我见面一定要代为表示感谢。 安阳蓄电池厂可是国内老厂了，技术实力雄厚。我们愿意派人来，一定能跟‘圣光’合作愉快。” 这态度积极，马屁爽爽，周青峰盯着几位国内机床厂的代表，低语道：“看看人家是怎么做事的？” 国内的阀控式蓄电池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开始搞，引进了美国技术但要到03年才吃透。 理论寿命二十年的电池，国内当前产品标称七年寿命，实际只能用两三年。这么烂的东西搞得天怒人怨。 相比目前活得不错的国内各家机床厂，安阳蓄电池厂大概是急着想救命了。否则以国企的尿性，他们不可能如此配合。 但只要愿意捧场，周青峰不介意被人拍马屁。 机房内还有好些是来自科研院所的，他们更想要用‘圣光’的服务器，却对什么职业教育无感。 “院所的朋友可以来用我们的服务器，也可以教我们的人用嘛。国内工业软件还基本等于零，我可以帮大家搞一搞的。 至于服务器，你们也不用挖空心思去申请经费，更不用到处想办法去弄国外的禁运设备。告诉我型号，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有。” 听到这句，来自科研院所的研究员们捉耳挠腮的反复衡量。这年头互联网还没在国内铺设，想要用计算机就得到现场去。 周青峰这等于拿出稀缺资源，逼着一批科研院所的人在天阳安家。反复衡量一番，后者肯定屈服。 机房就那么大，来参观的人逐渐去其他地方。周青峰就不陪了，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史维奇，问道：“网络的事不好办，是吗？” 史维奇还在为机房服务器低效运行感到尴尬，再被问起内部网的事就只能更局促的点点头，“对不起，周总，我们正在想办法。” “你没必要说对不起。”周青峰摇摇头，“这是我的错，我不了解情况。但网络很有用，或许我得突破点限制。” 最后这句很低，史维奇都听不清。周青峰并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甩下他就径直走开了。 有总裁光环加身，旁人都难以正确认识周青峰。可只看他离去的背影，方才让人意识到这只是个年轻人。 补上职业教育，也就补上了‘圣光’最后一块基础短板。周青峰回到自己在十二层顶楼的办公室，站在窗口前俯瞰全城。 此刻，‘圣光’工程部的几百名研发人员正在使用cad之类的辅助设计软件，复刻周青峰提供的几款经典二冲程发动机。 机械厂的技工在安装第二批压铸机和三轴机床，来自不同供应商的零配件从天阳各地运来，制造出更多的机动三轮车。 电池厂的林正义接待慕名而来的外地同行，经受过思维风暴的技术科人员面对各种材料和生产问题都对答如流，素质远超寻常。 作为厂长的渡边正雄心勃勃的试图从零创造自己的现代化企业，他在惊疑中注视林正义的种种异常，看着电池厂的生产线正在快速向阀控式技术改造。 德国佬卡尔在重建技校，他从自己的经历出发，花掉以百万计算的资金，要给那些被抛弃的社会青年另一条改变命运的道路。 天阳市到处都在盖房子，‘和谐’系在基层扩张。秦昊从帝都再次返回，他接受了神秘‘梅根’的指示，决定先安心做一名外媒记者，好好观察。 ‘圣光文娱’依旧卖的很好，欧阳君天天在构思新的超必杀创意。除了漫画和录像带，他正在找更赚钱的盈利点。 钱钱钱，一定要多赚钱！ 钱能带来自信，钱能塑造理想，钱能换取世界大同。全世界的老百姓都很实在，西方的‘自由民主’都幌子，大家只想多赚点。 只要有钱，你封建，你专制，你野蛮，你残暴，哪又如何？你就人类的灯塔，会有一大堆跪舔者帮你辩护。 整个天阳犹如被绑在周青峰身上，随着他的脚步一天一个面貌。虽然一切都还处在起步阶段，却加速发展。 在六月份中旬，一个提示闪入他的脑海。 ‘月处理五万吨生活垃圾设施建造完毕，二十万点券下发。’ 太平桥附近的垃圾回收场全部建设完毕。在南头乡的偏僻角落，半机械化垃圾处理设备还在安装。总共一百二十多头胶质怪重新就绪，月度总体处理能力达到五万吨。 这套体系还包括配套的超高温垃圾焚烧炉和炉灰无害化装置。这是花掉上千万外汇资金加急建设的一期项目。周青峰的秘密将被隐藏的更好。 获得足够点券挥霍，他的目光转向异界。有敌人正在找麻烦呢。 第0494章 战场 天空阴沉，乌云卷动。 低吼的烈风呼呼吹过起伏丘陵，将碎石间的杂草死死按住，令其瑟瑟发抖。 黑灰色的大地夹杂成片血腥，残肢断臂散落其间。焦黑碎裂的尸骸在展现其生前遭受的重击和凄凉，场面惊怖。 破损的武器和甲胄随处可见，烂成布条的旗帜被丢弃在烂泥中，上头尽是箭矢和刀剑留下的痕迹，早已看不清原本的图案。 渡鸦盘旋起落，盯着战死者蜷缩的尸体，啄食溃烂成空洞的眼眶和面颊。几条皮包骨的野狗窜来窜去，在尸体周边撕咬扯动，满口污血。 几名农奴在翻检尸体，试图寻找点值钱的东西。 不远处是一座城镇，上百名士兵在来回跑动，他们受贵族侍从的驱使，赶着牛车劫掠被攻破的城镇。 粮食，布匹，农具，乃至人口，所有的一切都将被运走。运不走的则无情焚毁。 城镇外的壕沟边竖立十几根绞架，悬吊的绞索上挂着被拉长脖颈的尸体。那都是已经放弃抵抗的城镇贵族，但他们显然未能得到宽恕。 战争突如其来，败亡者哪怕拼力抵抗也难逃身死族灭的下场。他们的领地，家产，乃至妻女转眼就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 胜利者则站在高处，称颂自己的强大，鄙夷对手的弱小，以酷烈手段威慑不臣之人。 即将被毁灭的城镇建在沿河铺设的道路旁。河流和丘陵在此缩紧，形成一道天然的关隘和路口。 在城镇北面，数千人规模的武装力量正在对峙厮杀。 战场上乌压压的人头，一面蛇发女妖旗被高高竖立，显得尤为瞩目。那是从南方杀来的队伍，明显占据上风。 女妖旗下，身穿铁甲的重装步兵排成七八个大扇面的厚实阵型。他们举着超长枪，带着沉重呼吸，在贵族军官的指挥下向北方的对手步步逼近。 整个重装阵型每前进二三十米便会停下，重新整队。每当他们跺脚站定，地面震动，气势极盛。 在重装步兵的阵型两翼是两三百名人马俱甲的重骑兵。每一匹战马都高大神骏，每一名骑士都威风凛凛。 骑士们穿的轻便坚固的甲胄，戴亮银色的战盔。每人肩头系一条白色披风，随风飘展。战马披着牛皮马铠，连马头都用铁面罩加以保护，只露出马的眼睛。 这支精锐骑队护送重装步兵缓缓前进，同时紧盯北面的阵营，一旦寻着破绽便会发动突袭。 相比‘女妖’战团的齐整威武，北面防守者的情况就遭透了。他们人数更少，图案不一的旗帜反而更多，指挥更不统一。 据马后的防御士兵慌慌乱乱，不时扭头观望，似乎随时准备逃走。 指挥防御的贵族军官挥舞军刀来回跑动，意图鼓舞士气。可从沙哑的嗓音就能听出，他们自己都没多大信心。 北面的防御阵势太散乱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败亡在即。 蛇发女妖的旗帜下，几名骑马的进攻者指挥官正哈哈大笑。他们这次的战斗轻松犹如旅行，对手不堪一击。 “就是这伙叛贼把长腿家赶出了寒风城？菲尔斯.长腿居然还有脸跟我们说对手很强。果然是跟恶魔勾结的堕落家族，说的话根本不可信。” 女妖旗帜下响起哈哈笑声。其中一人特别高大，穿着银灰色的半身甲，戴着金色的尖顶盔，一条顺滑的黑绒披风覆盖其躯体，魔法的光芒隐隐闪耀。 只这身装束便是身份象征，但此人不但地位高贵，体态还极其雄壮。他于马背上端坐，肩宽腰粗，姿态挺拔，神情看似随意，却透着凛然气度。 此人说话，后头跟着的骑士中就分成两股。一伙人放肆嘲弄，另一伙则自觉形秽。 受羞的一伙中有人出声说道：“毕肖普男爵，你是受命来帮忙的，不是来说风凉话的。 你前天攻下的不过是个小城镇，被处死的也是势力低微的叛逆。眼前这些也不过是叛逆的散兵先锋，他们本来就势力不强。 等我们继续向北，你会碰到阿拉德家族为首的叛逆主力，也会遇到在幕后操控的维克多.雨果。轻敌只会令你自己蒙羞。” 出声反驳的是长腿家的卫队队长埃克森，这个中年人努力想要维护本家的名誉。可开口嘲讽的金冠男爵却依旧发出不屑的嗤笑。 “维克多.雨果，你们念叨这个名字时的表情真可笑，得有多怕他才能被吓成这样？ 我听这个名字很多次了。一个从黑森林里出来的黑发蛮子，他的商队不错，都跑到女妖堡做生意了。 听说他的治理能力不错，招揽了数千农奴开垦大量土地。我喜欢实干的人。等我把他抓住，也许可以赏个管家的身份，让他给我经营庄园。” 哈哈哈...... 女妖旗下的哄笑声更加响亮，金冠骑士的手下全都乐不可支。他本人则朝前瞄了眼，己方的重装长枪手步伐虽慢，但距离寒风城叛逆的阵营只剩最后五十米。 “吹号，放下长枪，准备冲锋。” “让我们的巫师驱动召唤兽冲一波，撕开对手的防线。” “重装长枪手必须坚定的上前，压垮对手的最后一丝抵挡的念头。” “对面的叛逆真是废物，他们居然连出手拦一拦的念头都没有。亏我还小心的布置了骑兵守护侧翼。” 异界的战斗就是呆板，争夺都沿着道路和水源进行。双方列阵后一路平推，巫师和骑士作为核心不会轻易出动。 如林的枪阵带着呼声放下枪尖，继续缓缓推进。北面的防御者眼中是密密麻麻的枪头，士兵们开始恐惧，贵族军官正努力弹压。 十几头幽影狼被女妖堡的巫师召唤出来。这些怪兽快速穿过重装步兵的枪阵，无畏无惧的发起冲击。 对幽影狼而言，跑过五十米的距离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 进攻的重装长枪方阵为此士气大振。士兵们一直缓步行走保留体力。但指挥官恰到好处的大喊道：“加速，向前突击！” 沉重的步伐一旦迈动，激发血性，上千重装步兵发动突击是非常可怕的。层层叠叠的超长枪分成三排，带着巨大的声浪无畏向前。 哪怕是五六级的骑士老爷也不敢随随便便跟军阵硬抗，因为根本抗不过。 重装长枪兵一动，守在侧翼的女妖骑兵也跟着催动马蹄。随着加速，他们身后的白色披风猎猎抖动，犹如一片炫目的浪潮。 死亡来临，双方即将接触，寒风城的防线内响起撕心裂肺的凄厉叫喊。不少人在恐惧中丢下武器向后逃，防守的贵族军官很快控制不住形势。 就当攻防双方彼此交错，防守一方崩溃在即，‘女妖’军团已经在预祝胜利，一面血红色的战旗突然出现在战场西侧的丘陵上。 那丘陵不过三五十米，远看不甚高。 可红旗之下，出现一大群整齐列队的轻骑兵，俯视整个战场。 女妖堡的部队正在发动攻击，杀声震天。这攻势一旦发动就再难停下，必须向前。 负责指挥的毕肖普男爵心气正高，突然出现的红色骑兵却犹如一瓢冷水迎头浇在脑门上。他必须仰起头才能看清对方的阵势。 肃然，冷寂，爆发前的一刻...... 重装长枪兵的侧翼完全暴露，且阵型难以扭转。女妖堡的骑士团更是加速向前，其整个侧后都毫无掩护。 红色战旗下，一支手臂高高举起，又重重斩落。 奋勇的轻骑发出欢呼，刀刃闪亮，倾泻而下。 战机拿捏的太好了。 女妖旗下，长腿家的埃克森爵爷发出尖利叫喊。他指着两三百米外丘陵上一匹巨大的骸骨战马，惊怒交加的骂道： “维克多.雨果，是维克多.雨果。那个混小子亲自带兵来了。” 第0495章 议会 时间回拨二个月。 寒风城内，城主府的凛冬大厅。这里是冰霜女神欧吕尔的神殿。 长腿家族在几个月前被城内权贵联手赶出城，其巨大的府邸连同神殿就被阿拉德家族占据。 门廊和立柱支撑起神殿巨大的空间。地板是整块的寒冰，透亮滑溜。哪怕是夏天，神殿内也会不时飘落雪花，其内更是处处可见凛冬侵袭大地的雕像和壁画。 许多雕像完全是活物被封冻，有树木，有花草，有各种动物，也有人。他们栩栩如生，姿态丰富，却已然是死物。 欧吕尔善变，虚荣，冷酷，毫无仁慈之心。她喜欢用温柔和舒适的幻像将信徒折磨至发疯，并将他们最后冻死。 信徒为讨好这位刺骨冰寒的掌控者，创作的艺术品都透着寒气，仿佛人世间的一切只有严冬才有意义。 周青峰站在一幅名叫‘拥抱冰霜’的壁画前，抬头欣赏画作上脱去所有衣服，光足赤身奔跑，接受刺骨寒风考验的女信徒。 “啧啧啧，欧吕尔真变态，居然想出这种办法来考验信仰。这女信徒的画风倒是挺浮夸的，看来所有神灵都喜欢玩这套。” 这声音并未刻意压低，至少跟在附近的托德和老博格都听到了。两人跟触电般连忙躲开，回头看周青峰却屁事没有。 侏儒巫医挠挠自己的光头，向托德低声问道：“这小子在冰霜少女的神殿内公然亵渎，怎么不被雷劈？” 托德憨憨的摇头，“不知道呀。大概是因为他信‘毛爷爷’。” 老博格更是糊涂。 兽人一耸肩，“维克多说信‘毛爷爷’就有钱，这大概是真的。 我最早见到他时，这小子穷到连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可你看看他现在富有的程度。‘毛爷爷’一定是个强大神力。” 哦......，老博格好像明白了。可他还是摇头，“我以后还是得离这小子远一点，免得他被雷劈牵连我。” 三个逗逼待在瞎瞎嘀咕，神殿大厅内则挤了上百人在吵吵闹闹。 老阿拉德站在中央的大台子上，手握不知从哪弄过来一只马靴，重重的砸台面，口中反复喊道：“肃静，肃静，你们都给我肃静！” 上百号人没谁理老阿拉德，该吵的继续吵，现场就跟菜市场似的。城里的权贵每天聚在此地浪费时间和口水，什么事都干不了。 这就是赶走长腿家的寒风城。老阿拉德为首的权贵满以为自己能获得更大收益，可最终发现管理一座城市远比想象的复杂。 虽然捞了长腿家族留下的大量不动产，可不动产不能吃不能喝。没有有效的管理，那就是一堆死物。 反倒是周青峰坑了长腿家族又坑城里的权贵，拼命收购物资和人口，全力的建设领地。 从去年冬天熬了半年左右，‘富强领’开垦的土地超过五千亩。春天到来之后，领地内就开始种植耕作。 北地的贫民被逼着学习如何当农夫。 树精艾琳从现实世界学来科学种地的办法，还弄来不少良种。 第一茬速生蔬菜已经收获上市。最早播种的大豆也长势喜人，两个月后可以榨油。等到六月份就可以种冬小麦了。 反观城里的权贵一整个冬天什么事都没干，坐视自己农庄里的奴隶饿死冻死。对他们而言，这是每年都会发生的事，一点不稀奇。 甚至因为长腿家族的离开，‘富强领’的收容，去年冬天死的穷鬼少了大半，连墓地都不用扩容了。 对了，由于费伦的历法太过混乱。周青峰干脆以自己抵达异界的时间为初年，让书魅索菲亚重新编制一套纪年。 现在是新历1年的四月中旬。 没了长腿家族，寒风城变成的一个彻底混乱的城市，各家领主自治。 听起来这好像互不相干的过日子，大家谁也不碍着谁。但失去真正的统治者，权贵们的矛盾很快变得极为尖锐。 各家都不是善茬，已经内讧好几回，死的人和损失的财物比为赶走长腿家族还多。 老阿拉德算意识到情况在恶化，必须搞出一个统治机构来管理城市，处置矛盾。于是...... 寒风城议会出现了。 还分上议院和下议院。 老阿拉德被众人推举成了议长，天天拿着一把小锤子在凛冬大厅里敲台子喊‘肃静’。今天他的锤子不知哪儿去了，找了个马靴来代替。 可哪怕喊破嗓子，议会的贵族们也没谁听他的。 城市管理要收税，可议会所有人都不愿意出钱。大家一致决议收城里平民的税，结果收上来的钱不但没多少，还没进库房就被贪腐的一干二净。 收税还算小事，权力分配更是麻烦。大家都想当议会的议员，还拼命的拉帮结派。结果就是天天开会讨论议题，就是没决议。 哪怕有决议也不执行，大家都想占便宜，没有什么事让所有人满意。 周青峰早料到这帮权贵会把事情搞砸，议会选举的时候，他压根就没来。 当别家权贵想尽办法为抢个下议院席位打的头破血流，老阿拉德直接塞了个副议长的位置给他。 “雨果阁下，你必须参加议会。” “我只想做生意，‘和谐商会’愿意为所有人服务。议会么，算了吧。” “不行，不行，你必须来。” “我对政治也不擅长啊。” “少胡扯，你一肚子坏水，比谁都擅长这事。” 老阿拉德亲自跑了三趟‘富强领’，好说歹说，生拉硬拽才把周青峰请出山。 现在也只有他才能把寒风城各家紧密团结起来，毕竟所有人都要跟‘和谐商会’做生意。 周青峰今天来了凛冬大厅，才知道副议长足足有八个，这个职位根本不值钱。而他这个副议长负责的工作最麻烦。 “雨果阁下，你经商的才能获得所有人的认可。所以你来负责收税吧。”老阿拉德交给周青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如此的艰难。 毕竟没钱啥事也干不了，开议会的茶水费都没人出。 一百多号权贵过去可以从长腿家族领年俸。可现在巫师团也好，贵族也罢，都只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有些人开始后悔不该赶走原本的‘boss’了。 对于收税这事，别人都觉着是烫手山芋，谁也不肯接手。毕竟要收钱太麻烦了，很容易得罪人。 于是周青峰勉为其难，就把寒风城的财政大权揽在手中——这权力还是被硬塞过来的。 周副议长上台后直接宣布免除人头税，改为按商品价格收取商业税，基础税率为百分之十。 这个税全部由‘和谐商会’代收，任何跟商会做生意的人都必须交税。 不出预料，这个决议倒是议会直接炸锅。 周青峰带着托德和老博格在凛冬大厅欣赏绘画，大厅里的议员们在讨论这个税率是否合适。 结果大家讨论来讨论去，却发现‘和谐商会’已经深入到寒风城的所有商贸活动中。 金融钳制已然形成。没谁愿意从一个便捷廉价的贸易体系中退出，因为这损失更大。 于是上下议员纷纷发起议案，要求对贵族免税。周青峰直接拒绝——官绅一体纳粮，谁也别想跑。 倒是城里的穷人可以获得减免，反正他们也没钱。 当发现自己每次交易都要交税，议员们肉疼死了。 当天就有过半议员集体要求罢免维克多.雨果的副议长职务——罢免非常成功，周青峰拍拍屁股走了。 只是又吵了三天，满脑袋是包的老阿拉德又跑到‘富强领’来请周青峰——雨果阁下，收税的事看来还是只能你来干。 没钱是真不行啊！ 第0496章 教育 寒风城，奥术研究会。 水晶吊灯下的大厅金碧辉煌，明亮的魔法火焰照亮每一个角落。这是个享乐之所，用无数财富堆积的安乐窝。 每到入夜时分，巫师和学徒们便会来到此地。他们穿着舒适轻柔的奥术长袍，踩在奢华的羊毛地毯上，以优雅的姿态彼此交谈。 虽然低阶巫师还不算上位者，但会所里提供的那份轻松惬意的体验已经是城里无数穷人难以想象。 走进这间会所就代表踏上人生进阶的道路。 你有可能在此获得赏识，学会蕴含神秘力量的奥术，也可能只是为掌握奥术的巫师端个盘子。 但哪怕端盘子的工作也让穷人们抢破头。这里衣食无忧，地位陡升，少了许多难言的底层疾苦。 过去奥术研究会是半公益性组织，由无法加入巫师团的低阶巫师和学徒共同出资维持。 但长腿家族离开后，很多巫师骤然失去资金来源，连累奥术研究会都要开不下去了。 当城中权贵为虚无缥缈的权力和利益而内斗，‘和谐商会’出手购买了研究会的全部产业。 包括几座豪华建筑，附属设施，以及伺候巫师的仆人们。 死灵巫师蒙迪诺被任命为研究会的新会长，将只服务小团体的高端会所改造成一个学院。 对于教育，周青峰始终很舍得投入。他之前招募过伊芙.洛林等年轻人进行培养，效果非常不错。 在‘富强领’的建设过程中，那批年轻人起到了中层骨干的作用，成为周青峰指令的执行者，支撑起数千人规模的管理工作。 现在这种培养被扩大化。 ‘富强领’在招募新血，需要不同层次的人才。 不管出身，不管背景，甚至可以不管种族，只在意你是否努力。只要不断学习，总有一份合适的工作适合。 简单讲，唯才是举！ 这是一份打破窠臼和桎梏的创举。当奥术研究会敞开怀抱，寒风城的穷人激动到难以置信，纷纷将自己孩子送来接受测试。 平日只允许少数人进入的会所大门外排起长队，人们满怀期望，心情忐忑。哪怕是平日最低贱的奴隶也可以来试试运气。 书魅索菲亚有一套验证智力的简单流程。只要能通过检测就会被视作‘入学者’，可以签一份简单的半年契约。 半年内，研究会提供基本的食宿安全和教育，‘入学者’必须予以配合。这个条件相比洛林那一批相差甚远，但惠及的人群却暴增。 流民，小市民，破落贵族，第一期‘入学者’的成分复杂，男女都有，平均年龄在十五岁，数量超过五百。 每一个被选中的人都欢呼雀跃，蹦跳的从会所内冲出，向自己的亲朋好友和周围的人群大喊，宣告自己从此走上另一条道路。 过去，农夫就是农夫，工匠就是工匠，奴隶的孩子也是奴隶。出生在贫民区，不但自己一辈子是贫民，儿子，孙子都是贫民。 现在‘富强领’的维克多.雨果阁下打破了这道阶层分隔，允许底层向上晋升。这不啻于一道光芒从天而降，笼罩在寒风城。 ‘入学者’按年龄分成二十几个班，先进行为期一周的检疫和纪律培训，随后开学接受教育。 这是周青峰普及教育的第二步，教材是现成的，简单的通用语和数学以及常识。 师资力量也是现成的，寒风城内原有的低阶巫师和学徒好歹也有一百多呢。 为了加快学习速度，所有学员每人一张‘学者之触’的卷轴，将需要学习的内容全部记入脑子里。 学习的过程便是如何将脑中的学识融会贯通，将简单的记忆化作可以灵活运用的能力。 五百多张一阶奥术卷轴，一口气花掉了周青峰五万多......，白金币。 寒风城的低阶巫师为了赚这笔大单，累死累活干了一个月。他们赚的钱一转手也花在学习上。 ‘和谐商会’还开设奥术精品课呢，每周开讲。 五十金币一节。 每次听课的人都座无虚席，上课名额全靠抢。 这充分实现了知识和资金的有效流通，创造了巨大的gdp，提高了寒风城的幸福指数。所有参与者都非常满意。 能把知识直接记入大脑，这对于学习来说就是巨大的便利。 所有‘入学者’必须抓住机会，每时每刻反复练习，想尽办法充分掌握脑海里的知识。 因为雨果阁下不养废物。 研究会每月进行一次月考，成绩合格者才能接受下一步的培养。两次月考不合格者，那就只能滚出去继续过悲惨的生活吧。 每次考试发榜又再次是命运的分野。考试合格者再区分成绩高低，优秀者会得到更好的待遇。 有魔法资质的人会被送去学习奥术。不能学习奥术的人会再次区分，年轻且体格强壮的会加入军队。 体格一般的可以学习如何当工匠，或者成为一名农技员。年龄小的可以延长学习时间，期待将来掌握更多才能。 ‘富强领’需要大量有知识的人来实现势力跃升。知识的普及会制造一个完全不同以往的公民阶层。 这个阶层就犹如加入熔炉中的铁矿石，经过熔炼，煅烧，去除杂质，赋予新的思想，成为周青峰手下的核心力量。 因为周青峰舍得花钱，舍得让‘入学者’吃饱喝足，舍得下血本动用奥术卷轴，新建的教学体系效果好。 每个月，奥术研究会都会进行一次新的招生。每次都有五百多名幸运儿获得改变命运的机会。 每期‘入学者’顶多十来个被淘汰，剩下大多继续深造，少部分进入工作岗位，强化‘富强领’的统治管控。 如此持续半年，周青峰花掉了几十万金币，库房里关系民生的粮食布匹几乎消耗殆尽，换来的是...... 两百多名小学毕业生，一千名初小学历者，还有一千五百名‘入学者’。 当周青峰成为寒风城的副议长，身边围着一大群的猪队友。唯一能给他强力支撑的，便是麾下这支逐渐成型的新型群体。 耕战，耕战，积累之后便要爆发。 要用和谐之剑为富强之犁获取更多的土地。 第0497章 税收 寒风城的权贵们要过苦日子了。 阿拉德家族，雷曼家族，米诺斯家族，又或者巫师团的各位首席，比如拉奥和皮耶罗。 城里犹如茶杯中的风暴，在钱于权方面，谁也不服谁。 但总要有人来收拾局面的。 好不容易把维克多.雨果给请来主管财政，可这位大爷收税的办法还真是特别——谁的贸易量大，收谁的税多。 ‘和谐商会’贸易量最大，所以寒风城一半的税收来自雨果阁下本人。他也就毫不犹豫的收了。 可收税之后，这位大爷要求三分之一的税收必须用于城建。三分之二归议会分配。 按说雨果阁下已经多出了钱，可城里的议会还是为这个分配比例吵翻天。但谁也奈何不了，只能接受。 ‘和谐商会’将税务公开，所有账目可查，第一个月收上超过三万金币的税。 这个数字让议会的各方权贵大大震惊，这意味着寒风城的月贸易量超过三十万金币。 过去从未有人详细统计过，也无法统计。但权贵们心里总有个估算，之前的贸易量绝对不超过十万金币。 这只说明一点，‘和谐商会’极大的促进了商品流通，加大了贸易量。 对此，权贵们倒是想偷税漏税。但‘和谐商会’犹如一张网，凭借物流和技术上的优势，它能提供更快更便捷更优质的服务。 连做账都更专业。 谁也离不了它。 长腿家族为了给巫师团和骑士发津贴，每个月就要花掉一万五千金币。各种公共服务还得花掉五千。 为了维持这笔开销，寒风城主要收农业税，矿场税和人头税，压榨的是底层贫民和商人。 过去每月平均税金从未超过两万五千金币，收税成本还特别高。有时候年景不好，长腿家就得亏本。 现在换雨果阁下来收税，他居然轻轻松松收上来三万金币。其中一半还是他自己提供的。 议会的权贵们都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事。他们很想吵吵几句，却发现根本不知如何开口。 总不能骂自己过去太无能吧。 雨果阁下掌管钱袋子，立马要求对寒风城现有的种种政策进行改革。 首先，砍月俸。 贵族和巫师团不再享用无偿给与的俸禄。想要钱就得自己赚，要么担任公职，要么经商，要么经营土地。 这一砍，议会里沸反盈天，就差把维克多.雨果再次轰下台。任凭议长阿拉德把台子敲烂，也没人愿意安静。 其次，修改法律给与底层贫民更多权力，鼓励人口流通，建立基本的医疗和社会保障。 否决，否决，否决！ 听到要把贫民当人看，凛冬大厅里全是议员们的喧嚣。压根没谁听雨果副议长的详细表述，他们只知道不爽。 再次，组建统一的军事力量，重组城市管理体系。 议员们强烈要求不管什么力量还是体系，都必须归他们掌控。所有要害职位必须由他们担任。否则就不批准。 最后，对城市进行大建。道路，房屋，下水道，该修的修，该拆的拆，该通的通。否则寒风城都快变成一个大号贫民窟了。 议员们再次吵吵嚷嚷，只要求修自家的道路和基础设施，别家死活跟他们毫无关系。 愚蠢，自私，目光短浅，一个个自称高贵的家伙坐在凛冬大厅内，穿着最华丽的衣服，却像泼妇般争吵。 周青峰站在台上不紧不慢的宣布规划，台底下丢杯子，吐口水，操椅子干架，各种人类劣根性表露无疑。 在吵闹的环境中，他只继续自己的宣讲：“我并不是来这里要你们批准什么。我只想花笔钱，让你们别来碍我的事。” 打个响指，托德扛着一个大箱子放在大厅正中。箱盖打开，里头是银闪闪的白金币。 “这是上月度的两万税金。交给你们分配了。至于我的政策，我自己执行。”周青峰说完话便转身离开。 托德丢下钱箱，哈哈大笑的跟上周青峰。 原本闹哄哄的凛冬大厅瞬间安静，一百多双眼睛都盯着放在中央地面上的白金币，贪婪无忌。 老阿拉德手握个锤子，迅速窜上主席台重重敲了两声，大喊道：“我以议长的身份宣布，这笔钱......” 唰唰唰唰唰...... 全城一百多双权贵议员的眼睛全部盯上了老阿拉德。众人虎视眈眈，仿佛只要听到不如意的话语，立马就用弄死对方。 老阿拉德阴沉狡诈一辈子，被这么多人盯的居然打了个冷颤。他后头的话到嘴边，愣是没说出口，“各位觉着这笔钱该怎么花？” 吵了几个月了，大家都清楚的很，矛盾太深，根本没谁能让所有人信服。这笔钱给谁都有人反对，十有八九又是一场内讧。 可大家聚在凛冬大厅就是为了避免内讧。 “我现在觉着可以支持雨果阁下关于重建城市管理体系的议案。”大厅内响起一声，是雷曼家的议员。 众人纷纷皱眉，左思右想。 “重修城市公共设施的议案也可以。每次下雨就内涝，这对我们也有影响。”另一头，米诺斯家的族长也松口了。 “如果所有人都不要月俸的话，我觉着省下这笔钱也是可以接受的。”塑能首席拉奥说道。 有实力的大佬说话了，剩下的议员左看右看。 两万金币，任何人敢私吞，立马会变成公敌。可如果简单分赃，对整个团体没有任何好处。 现在需要的是妥协。哪怕一丁点也好。 吵吵嚷嚷的议员不得不冷静下来，转而表示附和。如果真的能花两万金币在公共领域，对谁都有好处。 但钱交出来了就绝不可能再回到周青峰手里，议会挑了几个势力最弱的议员出来保管这笔钱。 至于具体该怎么花，那又是一番无休止的争吵。 凛冬大厅的角落还有几十张座位。炼金术士杰森和一群低阶贵族坐在其中。他们只有旁听权，没有发言权。 当周青峰丢出两万白金币，杰森就在心中叹息。他缓缓站起身，追着前者而去。 又一次，又一次！ 这等场面太令人熟悉了，唯有报以苦笑。 要论分化拉拢，杰森就没见过有谁比维克多.雨果更熟练。金钱，权势，知识，那位新晋领主总能拿出叫人难以拒绝的交换物。 每当你以为自己占了便宜，可最终不过是为雨果阁下做嫁衣。 长腿家族被迫离开寒风城后，雨果阁下跑去建设自己领地。杰森一度以为他转性不搅事了，现在才发现这小子比谁都精。 阿拉德家族势力不够服众，半年来没能获得全城控制权。城里权贵从一开始的吵闹到内讧，什么事都没解决。 维克多.雨果对这些纷乱毫无兴趣，一门心思待在城外搞建设，顺带隔岸观火跟城内各方做生意。 城里的内讧之所以搞的严重，完全是‘和谐商会’的贸易极大激活了权贵们的消费能力。 好些人鸟枪换炮般实力暴增，而后打的更加不可开交。 内斗的消耗太惨烈了，每个家族之间都有血仇，却不得不坐下来协商。 等到议会组建，周青峰又跳出来就任寒风城的副议长，将财政大权掌握在手里。 杰森追到凛冬大厅外，心中再次长叹，“所有人都逃不过呀。” 周青峰已经跨上‘疾影’后背，扭头见杰森靠近，笑道：“你也受不了那帮蠢材了？” 杰森苦笑道：“雨果阁下，那帮家伙根本不是您的对手。他们迟早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第0498章 新设备 寒风城，巫师之塔。 高大的巫师之塔仿佛耸入云端，几乎站在全城任何角落都可以看到。塔内时不时传出雷鸣电闪，偶尔还放出强光，又或者突然消失。 这往往是巫师们施法失控造成的意外，却被外人视作威能莫测的象征。 浓浓迷雾遮掩塔身，叫人看不清其真容。巫师其实都是闷骚货，看似低调神秘，实则特别喜欢摆显，吸引外人注意。 塔内八大学派，炼金首席法布罗已经死了。空缺的位置一直无人接替，直到有天周青峰跑过来，占据了炼金系所在的层面。 没人说啥，仿佛理应如此。 雨果阁下有钱，势力非凡，在炼金术上颇有造诣。系里的巫师和学徒也希望有个足够强力的人物当头，很自然承认现状。 离开城主府的凛冬大厅，杰森随周青峰前往巫师之塔，路上问道：“雨果阁下，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你指什么？” “所有事。城内城外都乱糟糟的，这可不太好。” 是啊，不太好。 长腿家势力恢复很快，南方女妖堡的布契家族已然插手，一场席卷北地的战争在所难免。 寒风城的权贵们斗来斗去没有赢家，被逼的没办法才不得不搞出议会这么个怪胎，还把周青峰给请出来。 原因就在于他们感受到死亡威胁。 城里现在连个统一指挥都没有，一旦外敌来袭，大家都得完蛋。菲尔斯.长腿可是冰霜女神欧吕尔的信徒，他可不懂什么仁慈和怜悯。 杰森以为周青峰会有把握，可后者听到他的问话只苦笑一声，“我尽力而为罢了。” 别啊！ 大家都指望你呢，你说你尽力而为？ 杰森咬咬牙，压低声音说道：“阁下，城里不少人其实愿意向您效忠。”他希望这话能引起周青峰的重视。 哈哈哈......，周青峰笑了。 “我知道啊。阿德里安最近组织一支密探队伍，一直在关注城内城外的状况。我们的商队也肩负收集情报的责任，信息算是北地最灵通的。 城里的权贵在瞎胡闹，整天吵架扯腿乃至内讧。我要是这些白痴的部下，也得好好考虑自己的前途，否则说不定哪天就大难临头了。 可我作为寒风城的小领主，给部下的待遇跟其他权贵可不太相同。追随我不会得到领地，也不会拥有太多特权。 所以有不少人暗地里希望向我效忠换取我的保护。可听了我开出的条件，他们又都跑掉了。” 话到此，周青峰笑对杰森，“所谓的‘效忠’不过是某些人想找个能扛伤害的靠山，自己却不肯付出什么。我要他们有什么用？” 杰森被说的语塞，半晌后再次问道：“阁下就不需要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 “需要啊。”周青峰再次笑道。 杰森思索几秒，讶然反问，“奥术研究会的那帮废物？您该不会是想自己从头培养吧？这可来不及。” 周青峰笑而不语，两人进了巫师之塔，炼金系。 巫师之塔内空间叠加，炼金系所在层面被封为诸多不同功能的单独空间。有专门授课的，有出售魔法物品的，有用于实验的，也有用于休憩的。 叠加空间内通道复杂，每一扇门后都可能是完全不同的环境。学徒们进进出出，碰到周青峰便站立施礼。 杰森也曾经是学徒中的一员，在这里度过了十多年的学习生涯。可他现在都嫉妒系里的巫师学徒。 因为周青峰控制炼金系后设立了一个开放性的奥术图书馆，向寒风城所有巫师公开。 图书馆内有大量来自‘真知之门’的魔法知识，这在过去都是要花钱才能获取的。光是设立这个图书馆，就无人反对周青峰控制炼金系。 只这一点就大幅提升了寒风城巫师的实力。 沿着一条通道走到尽头，无形的光影隔开两个空间。 杰森随同进入属于周青峰的私人实验室。他一进来就明白这是魅魔提供的那件便携式‘炼金工坊’，但其内部的设施再次获得升级。 前次看到一具手摇离心机就让杰森面红耳热，心痒难耐。现在实验室里多了至少十几种完全叫不出名字的炼金设备。 十几个灵奴在忙碌，还有更多的学徒在旁边实习操作。 索菲亚，艾琳，阿尔茜，所有奇异女仆都在忙。她们正在组装一件特殊的超大型魔法物品。 那是一件圆柱形犹如巨型机柜般的设备，上面插满了奇形怪状的线路板。 杰森看的瞠目，搞不懂那件设备是干什么的。他又指着几个学徒问道：“阁下，您居然允许这些新手动用昂贵的实验器材？” 被指出的学徒有男有女，都很年轻。为首的赫然是伊芙.洛林，她正在摆弄一台好似水槽却又能放射电光的东西。 可一不小心，那玩意突然冒烟了。 学徒们被吓的发出惊叫，周青峰却只淡然回头望了眼，对杰森说道：“哦，是个小型电解槽。那玩意目前不太好用，需要反复试验。 不过用得好，那台设备可以用来生产不少独特的魔法材料，我们正试图制造更纯净更高效的魔法药剂，需要做些基础研究。” 杰森完全听不懂。 奇异女仆们正将现实世界的科研理念，手段和设备引入异界。她们试图通过反复试验获取足够的数据，制造更加廉价高效的魔法物品。 “杰森，我们是老朋友了。我正好缺个实验室主管，你愿不愿意来干？除了正常薪资，我可以向你开放更多的奥术书籍。” 周青峰站定在实验室中间那台超巨型魔法物品前。 杰森的注意力再次被其吸引，靠近看这台奇怪的机器。其机体上的板卡间用复杂的线路相互连接，上头用的材料全是昂贵的魔法金属。 杰森正在分辨这台设备是干什么用的，冷不丁听到周青峰的话，脱口问道：“像蒙迪诺那样？” 死灵巫师蒙迪诺，最早跑到和谐村投靠周青峰的施法者之一。那个披黑袍的佝偻骨架现在是寒风城巫师团的死灵首席，之前的首席被他干死了。 周青峰点点头，“我不在寒风城的时候，需要有人代为掌控炼金系。” “可我只有四级。” “那又如何？你又不会永远只有四级。” 对于杰森的犹豫，周青峰一挥手，掌心上漂浮了十几册厚厚的羊皮书。 羊皮不如纸张轻便，厚厚一本也没多少页，但魔法记录非要用羊皮才能抄录。魔法卷轴更是大多使用精致的小羊皮。 不用想，那都是些关于奥术和魔法的书籍，是他人梦寐以求的珍宝。杰森为此长叹，缓缓低头道：“好的，雨果阁下，我遵从您的意愿。” 一份魔法契约出现，粼粼透着荧光。 双方各自确定权利和义务，杰森从此将追随维克多.雨果的麾下。而他拿到的第一份奖励是周青峰亲自推荐的法杖制造书。 “杰森，我觉着有个塑能系奥术特别适合你——艾萨克飞弹风暴。帮我制造这种魔法装备吧。” 第0499章 新概念 送走欢欣鼓舞的杰森，周青峰回头再看自己身后那台超巨型的魔法机械。 这东西足有五米高，占地三四十平米，十几吨重。其整体结构是一个圆柱形的机柜架子，上头密密麻麻插着由魔法金属勾画的复杂线路板。 凝视这奇怪设备良久，周青峰身后忽而打开位面通道。硫磺气息喷涌而出，化作绝色女性的梅黛丝出现了。 这头高阶恶魔一贯待在自己的杂货铺里，喜欢横躺在超大号的柜台上，彩色长发缠绕其玲珑浮凸的躯体，媚视烟行。 “维克多，我来了。”梅黛丝慵懒的声音穿过位面，在实验室内回荡。 巫师学徒们受其吸引，全都色授魂与，为之注目。有几人下意识的向位面通道走去，男女都不例外。 周青峰冷哼一声，精神力震荡整个炼金实验室，破坏梅黛丝的魅惑力场。 巫师学徒们如遭重击，恍然清醒，再看位面通道后的魅魔，方知自己差点被引向深渊。 “没意思。”梅黛丝伸舌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连几个小学徒都舍不得送给我品尝一下。” “少废话。”周青峰收获了二十万点券，花十万购买一颗黄晶，“我要的东西呢？” 这是相当于十五级传奇强者的灵魂晶体，一出现就吸引梅黛丝的目光。魅魔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强大能量，一时间咯咯直笑，魅力暴涨。 梅黛丝的手一抖，掌心多了一团形状不定的红色气体。它时刻想要从魅魔的掌心逃离，却始终不能成功。 周青峰则将自己收藏的‘帝王之泪’抛出，丢向位面通道，“把那只霓吸雾囚禁到宝石里头。” 霓吸雾。 乍一看，它就是一团雾气，实则是性情相对温顺但能力超强的魔法生物。其能力及其特别——吸收魔力。 这种魔法生物号称巫师杀手，施法者的天敌。因为它对奥术基本免疫，反而能将施加在自己身上的魔力吸收。 要抓捕这种魔法生物非常麻烦，要有足够强力的战士。一般巫师见到它必然掉头就跑，半秒都不会多停留，有多远跑多远。 周青峰和奇异女仆们在翻阅诸多精灵典籍后决定制造一件前所未有的魔法机械，其核心就需要一只能吸收魔力的霓吸雾。 梅黛丝一手掌心控制霓吸雾，一手接下穿过位面通道的‘帝王之泪’。她好奇的问道：“维克多，你身后那台奇怪的设备是什么？” 那是机密。 “你问题太多了，还想不想要黄晶？”周青峰晃了晃手里的灵魂晶体，“或者要我去向炼狱问问价？或许老鬼婆能便宜点。” 切......，梅黛丝瞥了周青峰一眼，仿佛很不屑。可她还是乖乖的将手中的霓吸雾困住，强行囚禁在‘帝王之泪’中。 也只有这种最顶级的魔法宝石才能做霓吸雾的牢笼，换别的都不行。这种气态生物无形无质，又能吸收魔法，一般性的束缚根本困不住它。 完成这一步，双方签订交易契约，交换了黄晶和囚禁霓吸雾的‘帝王之泪’。 周青峰还顺带要了些打杂灵奴和一头布丁怪当赠品。得到自己想要的货物，他转身就朝那台超大型的魔法机械走去。 梅黛丝瞪大眼睛，透过位面通道好奇的盯着，就想知道这混小子又要搞什么新花样。 双方认识时间不算太久，但交易次数比魅魔认识的绝大多数主物质界对象都多。周青峰提供的魂晶质量还极高，让恶魔也极其满意。 至于周青峰本人，梅黛丝可谓是看着他从一级菜鸟迅速晋升。从落脚黑森林到建立‘富强领’，前后也就一年左右。 发现炼金实验室里又搞出奇怪的机械，梅黛丝敏感的意识到那东西的不同寻常。只是她想探个究竟，周青峰却扬手一挥。 位面通道被关闭。 梅黛丝传来一声愤怒的尖叫：“太小气了，让我看一眼嘛。” 周青峰理都不理，他将手中那颗鸽蛋大小的‘帝王之泪’郑重捧起。阿尔茜则站在超巨型的魔法机械前，将其启动。 圆柱形魔法机械从中间打开，片状的‘线路板’逐次亮起，仔细看是一颗颗细碎的钻石在放射光芒。 设备内部露出一个凹槽卡座。周青峰将‘帝王之泪’放入其中，随后退出。魔法机械恢复原状，但复杂线路板上的光芒更加耀眼。 实验室里的巫师学徒们已经退避到角落，只能通过指缝偷看现场状况。可光芒太盛，他们很快感觉犹如直视太阳，什么也看不清。 周青峰站在超巨型魔法机械前施法。 那哈莽行咒！ 狂乱奥术。 以小博大，直接接通魔法女神掌控的魔网，澎湃的能力汹涌而来，如排山倒海般淹没整个炼金实验室。 瞬间...... 云层闪亮，雷霆破空。 一股烟柱腾飞而起，冲入天际。 寒风城的巫师之塔整个爆开，全城巨震，耳鸣目眩。 这摆明是失控了。 要探索科学就是要付出代价嘛。 君不见诺贝尔为了搞炸药，炸死了四个助手，自己弟弟都挂了，老爹还重伤。 前途光明，道路曲折。 读档吧。 三千两百点券就这么为魔法和奥术的研究而化为沉重的教训。 时间再次回到安放‘帝王之泪’的那一刻，圆柱形的魔法机械打开，阿尔茜已经向设备内灌注能量。 所有女仆都在等待辉煌的一刻...... “主人，你在等什么？”阿尔茜朝呆愣愣的周青峰问道。 周青峰收回手，没好气的说道：“这个设计只怕有点问题，我觉着还需要再改进一下。” 不改进不行啊！ ‘刚刚’那下把整个巫师之塔都摧毁了，周围的建筑被炸的稀巴烂，小半个寒风城跟着倒霉。 “能量缓冲装置应该再扩大十倍，此外我们设计的魔能线路板还必须强化。”周青峰回忆‘刚刚’爆炸前的设备异常，大概推断改进方向。 奇异女仆们没异议，继续工作便是。 因为炼金实验室里这台设备绝无仅有，在费伦的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类似的构思甚至连想都没人想过。 利用狂乱奥术打开魔网，利用霓吸雾吸收魔力的特性延缓冲击。最重要的是利用专门设计的炼金线路板构成一台魔能计算机。 正常的计算机运算结果是数字。这台魔能计算机的运算结果是将不可控的汹涌魔力塑成可以操控的奥术，输出封存在机板的宝石存储器中。 这异想天开的主意自然来自周大爷。他的想法不错，但要实现还得多死几次。 第0500章 新思路 “狂乱魔法释放出来的能量往往在0.01秒就失控了。这超出了正常人类的反应速度，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良好可靠的关断机制。 就好像一根保险丝，在失控的魔力超出设备承受阈值摧毁一切之前，切断其与魔网的链接。 我们还需要一个耐冲击的魔力电容，它能经受极高的尖端峰值，确保设备能正常运作。 此外在新的魔法材料和器件方面需要极大突破。电阻，电感，电容，二极管，三极管，逻辑器件，功率器件，这些都需要开发出来。” 周青峰苦恼的坐在炼金实验室的桌前，身边是忙忙碌碌进行试验的奇异女仆，灵奴和巫师学徒。 科学研究往往就犹如盲人摸象般反复尝试。 爱迪生为了找合适的灯丝，测试了近一千六百种材料，找到碳化棉丝，灯泡寿命45小时。 凑合能用。 爱迪生又测试了六千多种材料，找到日本的一种竹子纤维，灯泡寿命超过一千小时。 可以实用化了。 但真正找到钨丝并将懂得灯泡抽成真空，这就是材料学和工艺学的双双进步，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经费。 “天晓得等老子找到正确的材料和工艺得花费多久？”周青峰拥有两个位面世界数不清的知识和经验积累，可他依旧茫无头绪。 也许...... 尼古拉.特斯拉曾经嘲讽爱迪生，说后者若是能懂些理论，能减少百分之九十的无用实验。 没错，爱迪生是野路子出身，胆大包天，什么都敢玩，人品还不咋地。他做实验完全就靠莽，靠财大气粗，效率却真不行。 特斯拉则是学院派，理论知识丰富，真正的天才。所以他搞出来的发明往往更有逼格，花钱少，耗时短，成效也好。他就是命不好，不会做生意，没钱。 “我算爱迪生还是特斯拉？” 周青峰一抬头，实验室里忙忙碌碌。 书魅漂浮于半空，身前身后不断闪现魔法典籍和科学理论。书页快速翻动，她正检索信息库里巨量的知识，为解决问题找出最可能的前进方向。 阿尔茜则在修正几块魔能电路板。她心灵手巧，手臂就犹如全自动多功能机械，能快速而准确的改装并测试板路性能。 艾琳在忙于新材料的实验。她试图用魔力替换电力，用电解的思路对诸多天然矿物进行分解，又或者对魔法金属进行深加工，用新工艺提升其性能。 数量加倍的灵奴在小妖精的指挥下帮忙打下手，还有一批招募来的巫师学徒既实习又学习，充分感受魔法的神奇和奥秘。 只有周青峰坐在实验室的一张方桌后，呆呆不动。他的工作最简单，花钱。翻书动脑子这种事就不指望他了。 这是钞能力！ “我是爱迪生和特斯拉的复合体啊！” 炸了一次巫师之塔后，周青峰就没再胡乱启动他的魔能计算机了——这玩意搞得好像地精科技，创意很棒，实效极差。 索菲亚充当总设计师，阿尔茜为总工程师。两个奇异女仆牵头分解整个项目，先从材料，工艺，分系统开始，稳步前进。 周青峰觉着科研没他什么事，却有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人类，你为什么囚禁我？” 谁？ 实验室里各忙各的，唯一还有闲工夫开口说话的......，魔能计算机里充当核心的那只‘霓吸雾’。 这种气态生命性格温顺，说不好听就是比较单纯，脾气太好。都被关在‘帝王之泪’里，它言语还挺客气的。 周大爷历来是吃软不吃硬。囚犯说话客气，他反而不太好意思，直言回复道：“我想利用你们‘霓吸雾’吸收魔力的特性制造一台魔法机械。” 哦......，‘霓吸雾’不但不恼火，反而很有兴趣的跟周青峰进行意识交流，询问他的设计构想和思路，以及目前遇到的麻烦。 当问清楚魔能计算机的运作原理，确定自己的作用是吸收并存储不可控的魔力，这只‘霓吸雾’才说出关键一句话。 “人类，你搞错了。我不是‘霓吸雾’啊。” 啥......？ 周青峰第一反应是魅魔坑了自己，但双方签下魔法契约，确定是用黄晶购买一只‘霓吸雾’。 除非魅魔也搞错了。 “你是什么？” “我是‘哈克沙’，‘霓吸雾’的近亲，但我更强。我不但可以吸收魔力，精神力，心灵异能，甚至神术法力都可以吸收。 我还比‘霓吸雾’更聪明些。你如果想要我吸收魔力，好歹要先跟我说一声呀。而且我觉着你这台机械的设计有些问题，需要改进。” 周青峰懵了，就没见过如此配合的囚犯。他带着歉意问道：“我把你囚禁了，你不生气？” 被囚禁的‘哈克沙’还真就无所谓，“我原本生活在星界，那里是神的墓园，一片空荡荡冷清清的虚空。 我的生活就是飘来飘去，从神的遗骸上获取主物质界的信息。也许你会觉着这很有意思，但时间长了就很无聊。 运气不好，一万年都没人跟我说话。 你们这里挺热闹的，想法也挺有意思，我喜欢。” 嘚......，来了个自投罗网的囚犯。 双方交流沟通倒是挺融洽。‘哈克沙’愿意配合做实验，成了魔能计算机科研小组的新成员。它拥有的某些魔法知识连索菲亚都不知道。 这大大加快了整个项目的研制进度。 ‘哈克沙’建议周青峰在技术不成熟之前，先不要选择高难度的那哈莽行咒。 “雨果阁下，你为什么非要跟狂乱魔法较劲？就不能从别的施法方式入手吗？” “除了魔网，还能上哪里找便捷好用的魔力之源？” 魔力好像电力，魔网类似电网。 魔法女神掌控这张无形无质的网络，她就是魔网本身。巫师借助魔网施法却不可能操控魔网。 ‘哈克沙’却提议道：“神术的信仰之力怎么样？我也可以吸收转化。” “神术？我上哪里找神术去？”周青峰不解，“我又不是神。” “你自己啊。你没发现自己身上凝聚了很强的信仰之力吗？真的很奇怪。如此强大的信仰之力应该只出现在高级神职人员身上。 我还以为你是某个神灵的选民，但最终发现你其实是个无信者。这导致你根本无法利用这些信仰之力。这实在很浪费。” 周青峰这下更懵了。 信仰之力，他根本不知道啊！ 连索菲亚等奇异女仆都从未提及此事，但这个从星界来的气态生命反而看出端倪。 周青峰瞬间变得严肃，“告诉我该怎么做？” “我可以吸收你身上的信仰之力，再借助你的魔能计算机塑成神术或奥术，存储在线路板的魔法宝石里。” 这听起来是条路子。周青峰存个档，试试再说。 第0501章 潜入者 寒风城，贵族区。 拐角的小黑屋，门框发出吱嘎声。 鲍威尔从门后露出半张脸。外头是黑沉沉的街道，只有风声经过，连个鬼都没有。但这位前密探还是小心的闪出身，左右看看。 门后的阴影中还站着个人，哑着嗓子低语嘱咐道：“鲍威尔，你最好从南门离开。小心别碰上‘富强领’的那些恶狗，他们嗅觉很灵。” 鲍威尔没回头，更没回话，身影没入黑暗，潜行离开。 天一黑，城市就失去活力。 路口连个火把都没有，所有居民都关紧门窗，熄灭灯光，严防盗贼和灾祸。 过去寒风城还有巡检署的卫兵维持治安，可现在城里各家权贵内斗，基本的公共服务瘫痪了。 街道曲折，路面坑洼，年久失修。 贵族居住的北面城区也是如此。鲍威尔不敢点火把，又舍不得喝夜视药剂，只能靠自己对街道的多年熟悉慢慢前进。 全城唯一的光亮来自巫师之塔，塔顶在夜里会亮起火焰，十几公里内都能看见。这是用来在夜间指明城市方位，也是一种监控手段。 鲍威尔却得避开塔顶的光芒，努力让自己躲在黑暗中。因为他肩负的使命就是为长腿家族联络内应，这工作可不太好干。 寒风城的政变是数十年来北地最大的变局。 长腿家被逐出后不得不向南面女妖堡的布契家族低头，此外断桥城浓雾城等周边城市都对此表示关注。 上位者们仿佛看到扩张的机会，都表示愿意协助长腿家夺回自己的领地，严惩叛逆，恢复统治者的荣光。 菲尔斯.长腿也是病急乱投医。只要能给与援助，他什么条件都答应，恢复家族是压到一切的优先。 鲍威尔就是这等情况下返回寒风城。他要刺探城中情况，顺带拉拢内应，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 事情顺利的超乎想象。 阿拉德家族为首的叛逆们自己就在内乱。他们吵吵闹闹争夺所谓的权力，几个月的时间就这么浪费了。 城市没有防备，力量未能整合，隐藏的矛盾反而激发。 如果叛逆们一直这么吵下去，长腿家的复辟之路会轻松的犹如游戏。战旗一展，不打就能赢。 鲍威尔悄悄跑回来，先联络了几家小贵族，紧跟着和好几家大贵族搭上话。所有人都对现状不满，开始怀念过去长腿家统治的时光。 不少人赌咒许诺，只要菲尔斯.长腿的大军杀来，他们立马重新归顺——只要不计较几个月前的反叛行为，什么都可以谈。 酷寒的北地是冰霜女神的地盘，大家撒谎骗人背后捅刀子就跟玩似的。 鲍威尔知道权贵的话都不可信，但他相信只要形势逼迫，叛逆者会做出正确选择——反正不管如何，冷酷无情的菲尔斯.长腿都不会放过他们。 但寒风城里所有情况都可以预估，唯一的变数在于维克多.雨果和他的‘富强领’。 只要提起这个名字，鲍威尔总会想起几个月前在‘红磨坊’酒吧经历的那场屠杀。酒吧内所有的流氓恶棍无一幸免，全部死亡。 到现在寒风城的地下势力都没能恢复，甚至更加衰弱。因为‘富强领’的实力全面侵蚀寒风城。 ‘和谐商会’有钱又有势，跟各方势力关系都好。小贵族小巫师乃至小市民，都被商会的金币给拉拢了。 鲍威尔回来时满以为没了巡检署和监察厅，城里应该盗贼四起，恶霸横行。可实际上市面反而更安稳。 没人收税受贿，没人欺凌弱小，没人拦路设卡，没人半夜抓捕，不管穷人富人都难得睡个安稳觉。 城门二十四小时开放，人口流通大大便利，商业繁荣几倍。 重载马车到处跑，将运费降低到过去的三分之一以下。只这一点就没人能拒绝跟‘和谐商会’做生意。 当普通居民都看重拼单带来的优惠，真正懂行的人都在惊讶重载马车带来的物流变化。 当然了，人流多，商业旺，盗窃抢劫的也多。 但维克多.雨果没有给地下势力任何存在的空间。 无论是谁，在寒风城捣乱都活不过三天，因为有一支装备精良，消息灵通的猎杀队伍专门处置不稳定因素。 寒风城是‘富强领’的商业市场和劳动力来源地。权贵们内讧死光了无所谓，别把城市搅乱就行——周大爷还要在这里做生意呢。 相对不容易碰面的维克多.雨果，鲍威尔更忌惮隐藏在城市暗处的阿德里安。 那位常年混迹市井的‘小丑’熟知地下世界的所有门道，就是他组织了一支精干强悍的猎杀队伍，到处清除企图在寒风城作乱的各方牛鬼蛇神。 就连城里的权贵都意识到雨果阁下掌握了一支秘密人手，阻止他们将内乱扩大，维护寒风城的基本运作，免得矛盾闹的不可开交。 企图暗中作乱的权贵在凛冬大厅对雨果副议长恭恭敬敬，背地里都骂他是灾祸源头。对于阿德里安的队伍，更是被称呼为‘恶狗’。 鲍威尔转过一个街口，得小心自己的安全。他可不敢肯定自己没被盯上，因为‘恶狗’们的消息非常灵通，城里处处是其眼线。 街头的商贩，权贵家的厨娘，乃至某些秘密投靠的低阶骑士，寒风城就没有谁是可靠的，因为金钱的威力无穷。 悄悄走过几条街，鲍威尔抵达一栋低矮平房前。他在窄小的木窗上有节奏的敲了敲，同时警惕周围。 木制的平房矮小简陋，木窗也就是个人头大小的洞，内部拴住。 敲击后，屋内响起窸窣声。 有人在里头问暗号，鲍威尔回答正确后才转向平房的后门——前门有陷阱，专门对付来突袭的‘恶狗’。 后门很窄，仅容一人侧身进入。 门后站着是一名端着轻弩的冒险者。其外貌跟寻常市民没啥区别，看着也不像为非作歹之徒。 长腿家雇了好些类似的冒险者扮做各种身份潜入寒风城。他们来了之后就跟阿德里安的猎杀队伍展开残酷争斗，双方都有死伤。 屋内亮着昏黄的提灯，认清鲍威尔的面孔后，持弩者才松口气。 关上后门，此人开口说道：“鲍威尔先生，我今天从巫师之塔的几名学徒口中听到一个特别的消息。 学徒们在传言，维克多.雨果控制炼金系后招募了二三十个低阶巫师和学徒，还大量购买魔法材料。 被招募的巫师和学徒被关在首席实验室里已经快两个月了，一直没出来。好些人还以为他们是不是在进行魔法实验中全死了。 但昨天他们被放出来休假半天。有人透露些情况，说雨果阁下在制造一种超级魔法机械，非常强大，已经快要成功了。 巫师之塔内好些人对这个消息很感兴趣。可休假的巫师却不肯透露更多，他们说自己只被允许透露这些信息，其他的一概不能说。” 讲完这些，持弩者却又低语道：“这似乎是在故弄玄虚，故意传播些消息吓唬人。说不定维克多.雨果想以此稳定人心，毕竟现在城里够乱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鲍威尔额头青筋直跳，心头嘭嘭乱响。他想起重返寒风城之前，预言首席老班克叮嘱他专门调查的一件事。 老班克当时面色如土，语气低沉。 “魔法的力量在向我揭示未来。我看到成群的轻骑兵在纵横荒野，红色的旗帜迎风飘扬，贱民们穿上重甲，排着方阵所向无敌。 这都源自一种能强力魔法机械，它即将在寒风城诞生。如果可以，想办法摧毁它。一旦让它成型，北地将遍布战火。” 鲍威尔疑惑而惊骇，老班克预言的到底是个什么？ 第0502章 拿去用 向外界透露少许信息是周青峰自己的意思，因为足够强力的威慑本身就是实力的一部分。 只是别人信不信，就看超越时代的技术能不能实现了？ 当鲍威尔隐约得知巫师之塔内的异闻，1.0版本的魔能计算机正在做降级实验。 狂乱魔法带来的不可控魔力实在太大了，粗陋的转化技术根本应付不了。这就好像要一台‘eniac’去计算核聚变方程，搞不定的。 但被囚禁的‘哈克沙’愿意配合，还指出转化信仰之力的道路，这就给周青峰带来相当的便利。 信仰之力，神灵才能掌控的力量。‘哈克沙’来自星界，从神灵尸体中诞生的气态生命，天生意识混沌，拥有些许转化信仰的能力。 至于周青峰身上的信仰之力从何处而来，可能是受他管理和统治的‘富强领’居民，也可能是现实世界受他恩惠的普通人。 或者兼而有之。 书魅索菲亚的推测更倾向于是现实世界的人们因为感激且认同周青峰，群体性聚集在其麾下，才会产生强烈的精神依附。 毕竟现实世界的文明水平要比异界高好几个数量级。贫民都识文断字，人口更是高度密集，思维活跃，信息交流极其迅捷。 这都信仰生成的绝佳温床。 安置‘帝王之泪’的凹槽是有铂银合金制造的，魔导性极佳。也只有周青峰才能如此奢豪，拿出大量昂贵又多样的魔法金属来制作炼金线路板。 其中有些部件还得用钛合金才行。现实世界国内钛合金加工能力低，周青峰甚至要花大价钱找国外定做，再空运到hk。 只因‘钛’被阿尔茜认定为‘秘银’。相比‘精金’的坚固，‘秘银’能让魔力共鸣增幅。 周青峰只需手掌按在一块炼金线路板上，‘哈克沙’便能利用魔导线路吸收他身上的信仰之力。 这种凡人根本无法察觉的能量由‘哈克沙’吸收转化，再传回另一块炼金线路板。 阿尔茜用现实世界的设备将十几平米面积的法阵微缩在巴掌大的板卡上，信仰之力将按奥术规则运转，并以术法的形式存储在魔法宝石内。 周青峰掌握什么奥术神术，他的魔能计算机就能塑成什么。 比如‘治疗轻伤’就很有用，用来治疗伤员。又或者‘魔化武器’，能让一块凡铁附加锋锐。 还有‘高等巫师之手’，一阶奥术，比普通的‘巫师之手’操控距离远一倍，且操控重量提升到十五公斤。 由于掌握部分‘伊玛斯卡文字’，周青峰用点券学习戏法和一阶术法都变得非常便宜。他将‘真知之门’中记载的相关奥术神术学了大半。 这相当于只要有足够信仰之力，周青峰就可以借助魔能计算机塑成大量低阶术法。这不单单可以给他自己用，还可以用来速成一批巫师学徒和低阶战士。 炼金线路板上能量汇聚，沿着一条条细密的魔纹交相作用，最终在一颗魔法宝石内完成奥术塑成。 宝石啪嗒掉落。 里面是防护系的‘护盾术’，给受术者提供一个透明的单向力场盾牌，持续时间五分钟。遭受外力攻击会削弱其耐久。 这是个相当实用的一阶奥术，普通战士有了它就不用再举着盾牌，可以完全腾出手来狂攻。 战机总是稍纵即逝。 单打独斗，五分钟时间已经足以交手几十个回合。列阵战斗也足以完成一次集体冲击。 如果再配合‘魔化武器’，等于瞬间将普通战士变成一个职业等级，已是大占便宜。 等魔能计算机完成所有信仰之力的转化，炼金线路板上叮叮当当掉落二十几颗魔法宝石。 这就是当前周青峰一天所能汇聚信仰之力的量。 附魔的宝石会变得很脆，用力一捏就碎。存储在里头术法便会自然释放出来。 依据品质高低不同，魔法宝石能存储多个术法，容易使用还携带方便。这东西比卷轴还好，就是太贵。 所有魔法宝石收集起来，周青峰随手抓了一把，把洛林喊来，“拿去用。感受一下真正的奥术是怎么回事？对你成为一名巫师会有帮助的。” 洛林呆呆萌萌的，已不再是之前面黄肌瘦的丑小鸭模样。她双手合拢捧过宝石，睁着大眼睛反问道：“阁下，这些都给我？” 每一颗魔法宝石都光泽靓丽，璀璨动人。给洛林的足有七八颗之多，随便一颗都有半个指头大小，至少能卖上百金币。 附魔之后其价格更贵，能再翻几倍。 洛林现在才刚刚掌握冥想，连戏法都施展不出。可给她的附魔宝石中，好些都存储了两三个术法。 光这些宝石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阁下，这些钻石太贵重了。”洛林有些不自信。在周青峰招募的巫师学徒中，她的资质最差，偏生待遇最好。 这份偏爱给洛林带来不小的压力，她自己都搞不清为什么会得到领主大人的照顾。她出身低，又不漂亮，能力也差。 别的巫师学徒至少能施展一个戏法，可洛林死活做不到。 只是周青峰对此不在意，随手给了就给了。至于洛林说‘钻石’太贵重...... 呃......，现实世界的中国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就造出了六面顶压机，用于生产工业用钻石。 从那时开始，国内在人造钻石行业就基本没啥对手了。只要有需求，一年生产个上亿克拉简直就跟玩似的。 早期的高温高压工艺生产的人造钻石都非常小，但洛林手里的‘钻石’个顶个的大。女孩子看到这些闪亮的东西就喜欢，下意识认为是钻石。 可周青峰连人造钻石都不肯拿来用。用于存储低阶术法的是立方氧化锆。它的硬度不如钻石，但色散比钻石还高，看着比钻石还漂亮。 从性质来说，它属于中档宝石。 但从价格来说...... 十块钱一克拉，就问你要多少吧？量大有优惠，还能送货上门。 只要你乐意，买回家镶个‘钻石’马桶都没问题。拉屎的时候，满屁股的夺目光华。 立方氧化锆的天然矿很少，但苏联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人工合成了它，最早被称作‘苏联钻’。 毛熊当年就用这玩意坑了全世界，卖的真钻石还贵。 后来大家揭穿秘密，才发现这破石头好看是好看，在工业上可以作为钻石的替代品。但在珍稀度上根本不值钱。 它有个特点就是可以做的特别大。 普通钻石能有一克拉就了不得。可‘立方氧化锆’能做成十克拉，好大一颗。只要你愿意，放在家门口辟邪都行。 至少比放面镜子强。 低阶奥术用普通宝石就可以存储，压根用不上钻石这种高档货。周青峰弄来一公斤‘皓石’，就有足足好几百颗。 这东西不值钱！ 周青峰甩甩手，“拿去用，用得好再来。以后我们的低阶巫师可以批量培养了。” 第0503章 密探 简陋阴暗的小屋，桌面亮着一盏提灯。 暗淡的光线仅能覆盖一尺见方的范围，鲍威尔必须凑的很近才能看清笔尖写下的字迹。 在光线外，是潮湿发霉的木房墙壁，角落里摆着尿桶，正中一张木床，单薄破烂的被单。 这是一间廉价旅店，虱子和跳蚤的乐园。 役夫，苦力，酒鬼，破产者，住在这里的人很杂，旅客得自己照顾自己。 五大三粗的店主仅仅提供一个屋子，其他的一概不管。要吃要喝要偷要抢，全凭客人自便，别放火烧屋就行。 出了事，店主顶多事后收尸。 住在这种地方实非鲍威尔所愿。但做密探的，生活就得不时面临波折。 他习惯在黑暗和混乱中过着无序的日子，为一个又一个上位者服务，收取巨额赏金，又随手花在某个销金窟里。 反正干这行的人基本活不了太久。 为什么不为维克多.雨果服务？对方更有钱。 鲍威尔想过这个问题，他甚至跟其他密探同伴聊过。可刺客，盗贼，吟游诗人，混迹城镇的冒险者们只怕都想过类似问题。 但答案很显然，没法合作。 维克多.雨果身上自带强烈的秩序气场。不管他走到哪里，都企图动手平息局面，制定规则，让所有人都服从于他。 鲍威尔第一次去和谐村就对此有深切的感受。他在村里的锻造场干活当铁匠，累死累活不说，工头连每天几点起床，几点睡觉都要管。 大半冒险者讨厌这种被束缚的感觉，他们就喜欢自由自在。不管是杀人放火还是行侠仗义，都完全凭自己心意行动。 所以鲍威尔宁愿为长腿家卖命，宁愿住在发霉发臭的廉价旅店，宁愿躲躲藏藏不得安宁，也不肯投效‘富强领’。 提灯下，木桌上摆着两三个纸卷，一只猫头鹰蹲在桌旁，大大的眼睛正盯着鲍威尔不断划动的笔尖。 粗劣的莎草纸太硬太脆，鹅毛笔一不小心就会划破纸面。要书写又快又好是一门技能，所以抄写员是相当专业的工作。 不小心，笔尖啪的裂开。一团墨水滴下，晕染了整张纸面。灰黄色的莎草纸吸收了墨水，立马就报废了。 唉......，又得重写。 鲍威尔将鹅毛笔一丢，苦恼的叹气。他扭头跟桌边的猫头鹰对视，发呆好几分钟。 猫头鹰是某个长腿家巫师的魔宠。两个小时前，它从窗口飞来，腿上绑着传递讯息的纸卷。 这是异界信息传递较快的方式，但必须选定了一个固定的收信点。在纸卷上，藏在另一处的巫师通报了几个情况。 “阿德里安手下的‘恶狗’袭击了米诺斯家族在城外的一处庄园，杀死两人，强行绑走一人。维克多.雨果可能知道些什么，正到处追查我们。 家族鼓动了多支匪帮在城外埋伏，连续袭击‘和谐商会’的运输车队。但小股匪帮势力太弱，压根干不成什么事。 几天前，家族爵爷埃克森亲自带队组织多股匪徒协同埋伏，成功抢到了一辆完整的重载马车。 抢劫成功的匪帮拿了酬劳便大半四散逃离，但‘和谐商会’的报复紧随而至。 不少匪徒逃的不够远，疏忽大意下已经被‘恶狗’逮住。据幸存者的描述，‘恶狗’们行动很快，信息也很灵，装备还特别好。 没谁知道‘和谐商会’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快？但维克多.雨果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和信誉，显然是不惜一切代价。” 鲍威尔对匪帮的折损一点不心疼，那都是些乌合之众，战斗时就像地精般蜂拥而上。 可纸卷上描述了‘恶狗’的战术和装备却引人注意。 侥幸逃生的人提到‘恶狗’普遍使用一种能快速发射的轻弩。其射出的弩矢非常小却极其精准，二三十米内能轻松洞穿皮甲。 这可不太妙。 对于需要灵活机动的密探而言，皮甲是他们能承受的最重防护。如果有又轻又快的远射武器能射穿皮甲，这就是装备上的极大优势。 想想和谐村里的那台风力锻机，鲍威尔觉着自己必须重视这个消息。‘富强领’真可能搞出这种厉害玩意。 纸卷最后，家族巫师还提到菲尔斯.长腿下达的新命令。 新任族长正在组织复辟大军，他要求潜伏在寒风城的密探们行动起来，抓一名叛逆头目或者重要人物，借此向盟友展示能力，也向叛逆团伙示威。 “抓一名敌方头目或重要人物？”鲍威尔的头很疼，他脑子里过滤一番叛逆中的人选，发现没一个是好抓的。 之前邪虫信徒也想过用类似的方式获取锻机秘密。结果不等他们动手，自己就被维克多.雨果亲手给屠了一遍。 “这摆明就是不把我们这些密探当人看。真要绑个重要人物，就不是‘恶狗’出动了，维克多.雨果会亲自来追杀我们。” 刺探机密就够危险了，绑人更是要送命的事。 鲍威尔将这条无视了。可他有种感觉，另一伙由家族巫师带头的队伍真会考虑这个任务。因为菲尔斯.长腿开出的价码挺高的。 “该死，这帮家伙以为自己可以像过去那样为所欲为吗？”鲍威尔深知当一名密探就该低调隐忍，“我非得被他们牵累不可。” 时间在懊恼中缓缓过去，可回信尚未完成。 鲍威尔原本写了一大段内容，想劝同僚别干傻事。可烦躁的心情下，笔尖折断，纸页被污。他实在不想再重新写一次。 找了一支新的鹅毛笔，沾沾墨水，铺开一张新的莎草纸。 第二次写，鲍威尔只简单描述自己当前的状况，尽可能挑好消息回复。他没法直接跟菲尔斯.长腿联系，所有信息都要靠巫师的魔宠。 如果报丧般只写坏消息，鲍威尔担心自己会被认为太无能，也惹人讨厌。他不再提醒同僚，反而给对方提供了几个选择目标。 写好的纸卷绑在猫头鹰的脚环上，鲍威尔还得掏出个小袋子，挑一颗魔法宝石喂给这头魔宠。 否则这头魔宠不干活的，甚至会半途撕掉绑在脚环上的纸卷。 小袋子打开，猫头鹰左右晃动的踩着脚，脑袋探出朝袋口里看。随后它竟然发出咕咕咕的叫声，好像在发笑一般。 袋子里只有几颗非常细碎且不规则的宝石和少量金银币。 宝石讲究大且多面切割，纯净透亮散发光彩。就鲍威尔袋子里这些，连头魔宠都敢嘲讽他。 鲍威尔挑了一颗比碎米粒还小的钻石放在桌面上。 猫头鹰魔宠瞧了眼，鄙夷的摇摇头，口中还在咕咕叫。 鲍威尔气的火冒三丈，这该死的飞禽居然嫌弃了。他又摸出一颗碎钻，可猫头鹰魔宠还是摇头。 鲍威尔只能将自己的钱袋打开，让猫头鹰自己挑。结果这畜生口吐人言，呱噪一句，“穷鬼就不要学别人搞破坏，真可怜！” 鲍威尔的肺都要炸了！ 第0504章 绿谷镇 寒风城向西，沿着道路前行二十公里有一座小镇。因为镇子靠近翠绿山谷，大家将此地称作绿谷镇。 这里原本属于长腿家族，现在被划为阿拉德家族。对于镇上的人来说，谁是老爷都无所谓，反正都要交税。 绿谷镇周边盛产野葡萄，镇上居民在千百年的岁月中学会酿造最好的葡萄酒。 异界对酒类的需求极大，‘绿谷精酿’算得上北地知名品牌，是各家权贵餐桌上的必备。 因为酿酒业的发达，还带动了陶器，木器，运输等诸多行业的发展。这让镇上一千多人口的生活还不错，家家有些余财，生活较为安宁。 不过近半年镇上有些变化。一支全新的商队出现，重载马车时不时从镇子经过，购买地方特产，也销售廉价货物。 相比老式马车的单薄，四轮的重载马车有更加优良的底盘。它跑的更快更稳，也运的更多。 商队出售的货物更便宜，品种也更多。 镇上的女人可以多买几件花布衣服，男人们抽上了南方来的精致烟草。孩子们都能吃上不同口味的糖果。 胡椒，豆蔻，肉桂，乃至精盐，诸多调味品不但丰富了人们的味蕾，更让食物得以更长久的保存。 重载马车还运走镇上出产的葡萄酒，收购价比过去高两成。这让镇上的居民都很高兴，这代表他们的生活在变得更好。 但商队还倾销金属工具和各种木材，价格比外来的铁矿石和原木还便宜，让镇上的铁匠和木匠生意凋零。 重载马车不但促进的了贸易，还带来了便利的信息。过去长腿家族的商队一个月才出现一次，但重载马车的商队每周都来。 寒风城里发生了权力变更，长腿家族落败退出，权贵们吵吵嚷嚷，议会闹剧不断，英明神武的维克多.雨果阁下正试图收拾烂摊子。 过去镇上对外界的认知往往是一个月乃至几个月前的，但现在他们可以知道一周前发生的事。 商队还会提供报纸，就贴在小镇酒吧的告示牌上。报纸上有各自消息，比如招募工匠，商品促销，学徒招募。 影响最大的只怕是贴出来的寒风城地图。对于很多一辈子没离开过小镇的人来说，他们头一回知道周边的地理环境。 镇上居民觉着自己的时间仿佛被拨快，他们过去的生产生活都以月计算，现在以周计算。 有些居民被商队招募，去其他地方工作。也有人从别的地方赶来，在镇上修建货栈。 不同的人，不同的信息彼此交流融合，大家都觉着挺新奇。直到有一天，长腿家的人回来了，还带着一大股匪徒出现在镇外。 镇里的居民乖乖的敞开大门，为贵族老爷的出现而诚惶诚恐。匪徒们却骑着马咚隆隆对小镇发起冲击。 只一眨眼的功夫，镇子的围墙就被攻破。驻守围墙的民兵遭到无情杀戮，进出小镇的大门都被匪徒给烧了。 这是一伙穷凶极恶的亡命徒，面目可憎，粗陋古怪，挥舞兵器逼迫居民提供酒水和女人，还强占了镇上的酒吧作为营地。 匪徒们应该刚刚经历战斗，不少人身上带血带伤。他们脾气暴躁，动辄发怒，怒则杀人。 镇上着了火，哭喊不休，衣衫不整的居民惊慌逃跑。匪徒们骑着马把逃出来的人或杀或抓，又赶回镇内。 死亡威逼下，镇上的居民被吓的破胆。他们过去受寒风城的保护，已经很多年没经历如此残酷的袭击。 匪徒们觉着绿谷镇距离寒风城足够远了，镇上的人也被控制，他们接下来可以好好休整至少一周，吃饱喝足玩够了再来想以后的事。 而在绿谷镇的入口，五六个精壮的骑士骑着战马，眺望正遭受劫难的小镇。 一名年轻骑士从镇内疾驰而来，靠近后气急喊道：“爵爷，那帮匪徒不想走了。他们要在镇里休整，还在杀人。” 为首骑士四十来岁，体格壮硕。他在马背上只哼哼冷笑，深陷的眼窝让人看不清其面目。哪怕阳光照耀，他也犹如站在暗处，阴森森的。 “那帮乌合之众在野外忍饥挨饿的受够了苦，好不容易打破一个镇子，他们不吃饱喝足糟蹋够，是不会再出来的。” 为首骑士一扭头，看向被丢在镇门外路边的一辆四轮马车，“我们是为这东西而来的，就不用再管那个镇子的死活了。” 年轻骑士催动战马来报信，他为镇内发生的惨剧而心急如焚，却没想到自己头领根本不在乎平民死活，只关注一辆马车。 匪徒们涌入绿谷镇，将抢来的好些财货丢在镇外。为首骑士下马，走到一辆很显眼的四轮马车前，低头弯腰查看其底盘结构。 “富强领出产的东西真精致。看看他们做的马车，每一块木板都拼接的严丝合缝。只有最好的工匠才能做到如此。 还有这漂亮的车轴。啧啧啧......，全金属打造，难怪能装载几倍的货物。可惜这么好的东西出自我们敌人之手。” 长腿家的埃克森爵爷，寒风城曾经的城主卫队队长，带着满心仇恨前来报复的冰霜骑士。 周青峰曾经在城里的军营跟他有过一次交手，双方算是打平了。 堂堂爵爷亲自指挥一伙匪徒来打劫。此刻他有空，还钻进马车的车底仔细琢磨，试图破解重载马车的奥秘。 他的注意力主要在贯穿车底的两根金属车轴上，而对连接车轴和车轮的轴承反而没感觉。 爬出车底，埃克森拍拍满手的灰尘，对手下们说道：“架上这辆四轮马车，我们可以回去了。” 年轻骑士再次站出来问道：“爵爷，绿谷镇怎么办？那些匪徒会把镇子全毁了的。那曾经是我们自己的镇子。” “曾经是，可现在不是。”埃克森摇摇头，冷笑道：“提亚斯，你太年轻了，居然可怜一群平民？ 那个镇子现在归阿拉德家族，镇上的人已经跟我们没关系。他们现在是叛逆。哪怕等我们杀回来，也是要吊死镇里的一批人才行。 现在不过是对他们施加小小的惩戒。” 这话引来骑士们一阵哄笑。 提亚斯也就二十出头，一张娃娃脸，嘴角带着些许绒毛。他怔怔不动，没能理解埃克森爵爷的意思。 对于这次北上袭击叛逆，提亚斯是自愿加入，跟着爵爷来打前站。出发前，他满心想要让寒风城那帮叛逆感到恐惧和痛苦。 指引匪帮袭击‘和谐商会’的运输车队，抢夺四轮马车试图破解其秘密。这就是埃克森一行人的目的。 匪帮得手后跟随埃克森到绿谷镇，发现镇子防备空虚，他们立马杀了进去抢掠。 镇里的惨叫传出老远，可以想象里头正是一片人间炼狱。 年轻的骑士还是不忍，他再次进言道：“万一寒风城派人追过来怎么办？也许这伙匪帮就被灭了。” 中年爵爷深陷的眼窝猛然一亮，哼哼冷笑道：“我会在镇上待几天，正好想知道现在寒风城那帮叛逆要多久才能反应过来？ 如果他们一周内都无法解决这伙匪徒，我会建议族长阁下立刻发动反攻，让他们在凛冬的寒风中化作冰雕。” 提亚斯再次一愣，又问道：“如果......，如果寒风城方面反应很快呢？” 埃克森的眼睑顿时收拢，低垂目光，低沉的答复道：“那我们就遇上劲敌了。” 第0505章 恶行 道路杂草倒伏，两条深深的车辙印嵌入其中。草叶上滴落发黑的血迹，两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倒在地上。 尸体被泄愤般劈砍肢解，头颅和躯干部分已经烂了。周围是被踩踏留下的胡乱足迹，一直延伸到道路的树林边。 一部重载马车倒在树林的枯枝乱叶中。车厢被劈开，里头运送的货物被胡乱撕扯，散落一地，值钱又方便携带的东西都没了。 阿德里安皱眉盯着狼藉的地面，想象这里曾经发生的战斗。 这是一条穿过桦木林的弯道，林边长满了野花杂草。车辆到弯道肯定减速，埋伏在草丛中的匪徒趁机发动了袭击。 北地道路不靖，盗匪随处可见，饿急的流民经常发动死亡袭击。任何商队在运输途中都强调武装押运。 ‘和谐商会’的车队规模大，货价高，更容易被匪帮盯上，也更是注重安保。 匪徒袭击的是一支有十几辆重载马车的车队。领头断后的车辆是专门的武装型，车厢厚实，押运人员遇袭能以此为堡垒进行抵抗。 为抵御可能的野外袭击，押运队伍配有重弩和重甲，装备极其精良。普通匪徒根本拿他们没办法，贸然袭击只会留下满地尸体。 从眼前的战斗现场来看，匪徒遗尸超过十五具。押运队伍遇袭后非常沉稳，一开始并没有遭受多大损失。 “这不是一伙普通的匪徒。”阿德里安仔细检查倾倒路边的马车车厢，厚实的厢体上有附魔武器猛力劈砍留下的痕迹。 遇袭的运输车队死亡两人，轻重伤十多人。其他人发现情况不对，还是驾驶马车逃走了。 根据车队人员的描述，领头的武装马车发出示警信号，车队全体奋力抵抗。但有几个实力颇强的冒险者出现，硬生生击破了他们的防御。 面对强敌，领头的武装马车试图强行突破，却被前头倒下的一根树干拦住。后头一辆货运马车试图避闪，结果撞入路边的草丛。 两名押运人员在乱战中被杀。他们身上的甲胄被剥去，尸体遭到侮辱。幸运的是人员折损不大。后续车辆掉头跑了。 “领头的武装马车被劫走了。有人在向我们发起挑衅啊！”阿德里安转过身，回到道路上。 道路周边聚集了十几个人。 有人类游侠，有兽人战士，有半身人游荡者，有疫病牧师，有专精巫师，甚至有个半精灵弓手。 这支队伍普遍四五级，能打能抗，能追踪能猎杀，有最好的装备，情报和后勤，可以一天内乘坐便捷的交通工具前往周边五十公里任何地方。 这是为应对层出不穷的治安问题，周青峰在寒风城招募的‘特殊武器和战术小队’，专门用来应对棘手的问题。 这些人能获得周青峰的信任在于他们并不全为了钱而来。好些人出于信仰，或者厌恶北地贵族，又或者是喜欢冒险。 总之......，他们够强。 高大的人类游侠检索了尸体和地面留下的痕迹，沉声说道：“袭击发生在昨天下午，那伙匪徒往西逃窜。 我们若是动作快点，今天晚上就可以撵上他们的屁股，狠狠的教训那些混蛋。至于挑衅者，更应该给他们重重一击。” 队伍里有两个巫师，一个死灵系，一个炼金系。为了这次行动，就任不久的死灵首席蒙迪诺加入了队伍。 这具佝偻的骨头架子最近晋升到八级，手中的法杖变了，披的黑袍换了，实力提升一倍，气势正旺。 他施法询问了死者灵魂和树林里的幽魂，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匪徒杂鱼还有三十多人，不难对付。至于挑衅者大概在五到十个，实力不低。应该是南面的长腿家动手了。” 队伍里的兽人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抱着手里的大斧乐道：“实力不低？我喜欢实力不低的对手，正好用他们试试我的合金钢斧头。” “废话少说。上马吧” 阿德里安抬手看看机械表，跨上马后从背囊里取出商队绘制的地图，“往西有十几个村镇，最大的是绿谷镇。我打赌匪徒肯定在那里等着我们。” 游侠策马前出，大声喊道：“踏平混乱，我做先锋。” 马蹄踏动，马头嘶鸣。 半身人游荡者从路边窜出，笑哈哈的跳上游侠的马背，跟着一起走了。其他人也纷纷上马，紧随而上。 此刻的绿谷镇已然乌烟瘴气。 镇门被烧成焦黑，死难的居民还未收殓，地面血迹尚存。 匪徒们闯入镇内抓了些女人孩子做人质，逼着镇里的居民提供食物酒水。他们派人守在酒店门口，不住的吆喝咒骂。 镇长根本不敢出头，只能派被要挟的居民去听候匪徒吩咐。全镇的人都能听到酒店内传来男人的哄笑和女人的惨叫。 可除了悲愤，一千多人的小镇又无可奈何。 因为那些匪徒是长腿家老爷的部下——贵族经常以允许劫掠来收拢盗匪恶棍为自己听命。 这是低成本的‘募兵’方式。被劫掠的可能敌人，也可能是自己的领地。 如果不允许劫掠，匪徒们会立马反噬。 当埃克森爵爷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镇内，全镇的人习惯性的表示顺从。镇长连滚带爬的跑来问候，表示愿意提供任何便利。 长腿家统治寒风城太久了，久到领地内的人们不敢对贵族老爷有任何反抗。只凭其名号就足以令全镇的居民不敢动弹，予取予求。 爵爷说啥，他们听啥。爵爷要啥，他们给啥。面对匪徒，镇里的人还想着要如何营救自己的家人。 可等埃克森带队出来，说要为绿谷镇投靠阿拉德家族施加惩罚，镇里的居民只有跪地磕头的份。哪怕供奉妻女，他们也只能认命。 爵爷的马蹄前，好几个人头正在嘭嘭的撞击地面。镇长在大声祈求饶恕，完全不顾这天降灾祸根本与自己无关。 埃克森那张阴沉的脸发出阵阵冷笑，跟随他的骑士们也默然冷面，仿佛眼前一切与自己无关。 哈哈哈......，埃克森爵爷在笑声中转过头，朝跟在后头的年轻骑士说道：“提亚斯，你现在明白我们因何而高贵吗？ 你是我们长腿家的人，你身体里流着高贵的血脉。你没必要在乎脚下的蝼蚁如何生存。只要你站在这里，他们就得听你的。 你看，这不挺好吗？我们回来了，他们跪下了，恢复如常。” 在爵爷的笑声中，年轻骑士低下头，表示收回自己之前的言论。就在他眼前，小镇的管理者像傀儡般跪下，没有丝毫忤逆的意图。 “给我们提供住所和奴仆，一切都要最好的。”埃克森昂着头策马走过，对跪在自己马蹄前的居民不愿意多看一眼。 至于侵占镇内酒店肆意妄为的匪徒，那更是无法无天，失去任何管束。他们要什么就拿走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镇里的居民只能躲在家里忍受，连哭泣都无声。 到天黑时，阿德里安带的小队疾驰十多公里，出现在镇外。夜风吹来镇内的哭喊和悲怆，灯火照亮居民的无助和惶然。 “到地方了。”领路的游侠在夜里露出森冷的目光，“我们将再一次伸张正义，让秩序镇压混乱。” 第0506章 不识货 绿谷镇内，被抢走的武装马车大卸八块了。 构成车体的厚木板全都整齐划一，无论长短还是厚薄基本一致。 这来自于‘富强领’的水力锯木厂，半机械化的设备让大大减轻了工匠的劳动强度。 一辆重载马车的造价比老式两轮马车还便宜。 加工后的木材还经过了简单干馏，确保在长期使用中不会发生扭曲变形，也预防虫蛀，提升耐久——别干馏成木炭就行。 这标志着‘富强领’建成了干馏窑，对木材进行深加工。 没人在意这点，车厢被斧头劈开劈烂，劈成了满地碎木头。 车架是h型的锻件，锻造过程中经过淬火，再进行三百到五百度的中温回火，保证车架足够坚固又有弹性。 这表明‘富强领’的冶炼和锻造获得了革命性的进步。在碳含量和温度控制两方面有极大突破。 钢铁将变得廉价。 但依旧没人注意到这点。主持拆解的埃克森爵爷只对如此大的锻件感到惊讶，却不知道锻造这玩意有多难。 镇内有个小广场，夜里点起火把，拆解工作就在此地进行。 爵爷要铁匠木匠来干活，可镇长战战兢兢的答复说镇上已经没有铁匠和木匠。这两个工种全都被招募去了‘富强领’。 骑士老爷可不会操斧头干活，于是找了一遍把镇上箍酒桶的篾匠抓来拆解马车。 车架锻件非常笨重，拆完后当啷啷砸在地上。光是这个分量的钢铁就值不少钱，更别提质量还如此的好。 干活的几个篾匠怯怯让开。他们注视到跟车架相连的转向机构非常精巧，可他们什么也没说。 四轮马车的技术难点包括转向结构。两个前轮若是不能灵活转动，在弯道上行驶就是个大麻烦，发挥不出重载的特性。 ‘富强领’用很简单的金属轴解决这个问题，既节省马力，又非常方便——这个‘简单’要看对谁而言，普通铁匠造不出紧密连接的轴连接部件。 埃克森爵爷对这些‘黑科技’都视若无睹。他只听说‘富强领’商队的重装马车好，秘密全在连接轮子的那根长轴上。 实际上哪怕是木头的轮子，‘富强领’生产的都小巧轻便，结实坚固，与众不同。 “把这两根车轴拆下来，我们要带走。” 爵爷认定两根光溜溜的空心车轴才是秘密所在，让篾匠把车轮都给拆掉。只是拆了之后才发现车轴两端和轴承紧密连接...... “我好像拆错了。” 爵爷只在心里想想，口头上绝对不认错。于是他让篾匠抱起两个车轴和轴承，至于其他的全部废弃。 比如重载马车在挽具上也有重要革新，从旧式挽具的对角式胸带改为水平式。这让马匹好受多了，更省力更舒适，便于长途运输。 还有辕杆，缰绳，肩套，诸多不容易注意的细节都发生了变化。‘富强领’的重载马车之所以好用，可不仅仅是两根车轴的进步。 埃克森爵爷根本没在意这些细节，甚至蔑视低贱的工匠活，但他很满意自己这次行动的收获。 “只要把这两个车轴带回去，我们也可以造出重载马车。家族还是有很多工匠的。” 夜幕下，长腿家的骑士们向爵爷表示祝贺，赞叹他对卑劣的叛逆发动一场致命的袭击，不但获得了胜利，还将敌人的秘密掌握在手。 马屁如潮般涌动...... 埃克森爵爷笑的胡子都在抖，他转动自己粗壮的躯体，朝伺候在附近的镇长喊道：“派人把这两根车轴送往女妖堡。” “是的，爵爷。我明天就......”镇长在点头哈腰。啪的一巴掌扇中耳廓，他当即身体失衡，眼睛发黑，头脑嗡嗡的摔在地上。 爵爷用了全力，嗤笑盯着镇长口鼻流血的倒地。他还抱怨的活动活动手掌，不满的说道：“我要你马上就送。这是你为家族效劳的机会。 我要去休息，给我房间安排两个侍寝的女人，要年轻漂亮点的。另外还需要些酒水，我习惯在睡前喝一杯。” 命令下达，埃克森爵爷就朝镇长的家走去。现在那里是他的住所。 镇长从地上挣扎爬起，努力点头表示顺从。 家族骑士的马靴在地面踩出踢踏声，他们也纷纷提出自己的‘睡前要求’，再缓缓走向各自强占的屋子。 最年轻的提亚斯稍稍停步，朝试图讨好自己的镇长对视几秒。对方在等他提出‘要求’，可他什么也没说，只默默的离开。 镇内小广场散落着马车残骸，空地上变得冷清。镇长捂着肿起的脸，安排人手干活。 老爷们要送车轴，就安排人连夜去送。老爷们要女人和酒食，就从镇上各家挑妻女去伺候。 老爷们要打要骂，作为下人只能忍了。 如此忙碌着，镇上的人麻木的各自散去。这一切仿佛天经地义，自古如此，谁也没有打破的念头。 到深夜，镇里逐渐变得安静。就连占据酒店的匪徒们也吃饱喝足，闹腾够了要休息。 提亚斯夜里值守，为埃克森爵爷把门。他就站在镇长家二楼的走廊上。若是爵爷有什么吩咐，他还要听命去找人。 镇长如约给爵爷送来侍寝的女子，还送来酒食，包括给提亚斯的一份。他守卫的门后很快响起男女的叫喊，爵爷一直折腾到很晚才停下。 夜里一两点，房间外的提灯被风吹的火焰摇曳，忽明忽暗。 提亚斯无聊的靠在房门外的墙壁上，默默的空耗时间。他想象中自己将跟叛逆进行热血厮杀，或者公正对决，就算牺牲死亡也不算什么。 年轻人总有些不切实际的梦想。 可现实是......，欺凌弱者。 这样的骑士似乎并不怎么高贵。 想来想去，提亚斯放弃思考，犯困了。 就当年轻骑士脑袋耷拉着半睡半醒，忽然觉着身旁恶寒来袭。他连忙纵身闪避，睁眼就看到一柄短小的匕首从眼前擦过。 有敌人！ 提亚斯瞬间清醒，大喊了一声。 房间外的走廊里出现个笑嘻嘻的半身人。对方身高不过一米二三，红润的面孔带着玩世不恭的表情，一击不中便迅速闪开，非常敏捷。 提亚斯把佩剑拔出，再次大喊了一声‘爵爷，敌袭’。 狭窄的走廊楼梯口出现个高大的人类游侠。他提着一面厚重的塔盾，手握长刀，一言不发的发起冲击。 走廊响起沉重脚步，左右空间有限。 半身人攀上天花板，提盾游侠从其身下经过，毫不客气的撞向提亚斯。 仅仅一个呼吸而已。 这一击根本无法抵挡。 游侠大概是临时喝了药剂，体力和力量超常发挥。提亚斯的佩剑根本砍不动对方的塔盾，他试图后退，却被撞向走廊另一头的木窗。 那扇窗户咔嚓一声就裂开，提亚斯被活生生撞了出去。 后背落地的一刻，提亚斯差点因为剧痛而晕厥。当他努力翻身再次呼喊敌袭，却发现整个镇子到处都开打了。 报复来临。 第0507章 袭杀（1） 两个匪徒坐在绿谷镇酒店的门口，衣裳脏乱，面目丑陋。他们抓着烤制的羊排在囫囵吞食，吃相好似鬣狗，不停用上下颚撕咬咀嚼，粗野而难看。 北地的匪徒多如牛毛，他们居无定所，风餐露宿，只能荒野中寻找抢劫的机会。只有头领能吃饱肚子，其他杂鱼同样过的极其艰辛。 濒临死亡的艰辛逼得匪徒极其穷凶极恶。他们犹如不怕死的蝗虫，逮着机会就席卷一地，不顾所有的发起亡命攻击，制造数不清的人间惨剧。 绿谷镇对匪徒来说是平常啃不动的硬骨头，这次凭借长腿家的威势轻易攻破，他们进来就不会轻易离开。 被占据的小镇酒店也就两层，内部百来平米。 店门已经烂了，留有新鲜血迹。一个女人扑倒在店门外。她额头和手臂多处伤口在流血，虽然还有些气息却极其微弱。 酒店外另有几具被砍杀的尸体，全是无辜被杀的居民。他们的血液顺着石板缝隙流动，蔓延到酒店外的街道，汇成水洼一般。 看门的匪徒对此视若无睹，反而抓着酒囊高声欢饮，污言秽语接连不休。 深夜里，吵闹声随风传播甚远，整个小镇都能听到。 可镇内却如同漆黑的坟地般死寂。匪徒们犹如鬼怪般的存在，还活着的人躲在家里，大气都不敢出。 汇聚的血水在路面低陷处凝固，在篝火照耀下透亮。一阵恶寒的气流吹过，凝结的血块破开，一支血手猛然探出。 诡异的手掌犹如剥去了皮肤，血淋淋散发腥臭气息。它瞬间又一分为二，如电光般伸长，同时扼住酒店外撒欢的看门匪徒。 两名匪徒喝的烂醉，彼此吹牛比较自己的恶行——杀过多少人，欺凌过多少弱小，毁掉过多少村庄，干过什么令人发指的暴行。 他们说的极其详细，言语中仿若能听到孩童的哭泣，女人的惨叫，男人的哭求，以及火光冲天的背景下，无数丑陋的面孔在欢呼大笑。 血手扼住两名匪徒，卡住他们的喉舌，抽取他们的血肉。让他们的所有言语陷于无声，只余惊怖的灵魂在痛苦挣扎。 酒店门口的篝火外，黑暗中缓缓出现一根乌黑的法杖，紧跟着光线照亮披着黑袍的死灵巫师。 在血手的扼杀下，两个匪徒的皮肉开始枯萎。他们的面孔迅速干瘪，眼眶深陷，眼珠爆出。 死灵巫师缓缓踏上酒店的石质台阶。他无视匪徒的惨状，只低头看了眼倒在门口奄奄一息的女人，回头低语了一句： “这个女人还有救。” 扼杀匪徒后，两只血手粗壮数倍。它仿若吸收了充足营养，朝地面猛的一撑。地面的血洼中扩大，先是露出一个血色的头颅，紧跟着是身躯和完全的四肢。 ‘血之诅咒’。 枉死者的愤怒和不甘融入残血中，魔法赋予它复仇的力量。成型的血人只能存在几分钟，它发出一声低吼，嗖的窜入酒店内。 黑暗中又出现几人，他们按阿德里安的侦查扑向各自不同的目标。后头跟上来一名疫病牧师，检查了倒在酒店外的女人，给她进行治疗和包扎。 酒店内满是酸臭的气味，桌椅倾倒，碗碟散落，三十几个匪徒占据此地，糟蹋了一夜。 抢劫，杀戮，拷掠，狂欢，匪徒们每到一地便是如此循环。他们正处于完全放松的状态，毫无戒备。 诅咒血人带着仇恨冲入酒店大厅，身形立马化作数道分叉。它的手臂犹如纠缠的锁链，寻找距离最近的匪徒发起攻击。 大厅地板上响起惨呼。 匪徒们多种多样，有点干瘪瘦小犹如地精，有的强壮野蛮犹如兽人，更多的是看似可怜如乞丐，实则阴狠狡诈喜欢背地里偷袭。 诅咒血人冲进来，昏沉沉的匪徒们立刻炸锅。有人受创，有人挣扎，有人跳起寻找武器。 叫骂和吼叫声此起彼伏，所有人一个个被惊动了。 酒店大厅内亮着七八根火把，照亮一副可怕场面。诅咒血人化作分叉的树干，多支血红色的手臂同时发起攻击。 匪徒们惊醒后立刻反击，抽刀劈砍，投掷火把。 普通武器没什么用，砍中扭曲缠绕的血手臂也没办法阻止其后续攻击。倒是火把能起到些威慑作用。 醒来的匪徒越来越多，场面越发混乱。 这帮家伙厮杀经验倒是极其丰富，试图聚在一起，同时反攻。有人正在大声呼喊，让同伴一起火攻。 可死灵巫师蒙迪诺已经站在酒店门口，磨砂般的沙哑声音随着法杖的挥舞而响起。 “哪怕作为一名亡者，我也无法忍受你们的暴行。只懂破坏的人没有资格活在这世上。” 蒙迪诺将法杖重重朝地面一顿，‘惊恐术’以六十度锥形扇面释放。 叫嚣的匪徒犹如遭受暴击，半夜遇袭本就让他们陷入无序混乱。奥术的力量更是直接冲击他们的大脑，摧垮抵抗意志。 过半的匪徒处在奥术的影响范围内。 他们猛然发出尖利的叫声，内心泛起无穷的恐惧，眼前的诅咒血人骤然间变得难以想象的可怕，仿若妖魔般完全不可抵御。 逃吧。 怪物，怪物来了。 要死了，我们都要死了。 匪徒们的士气一向忽高忽低，一人恐慌都能带动一群人崩溃。突然有过半的匪徒抱头逃跑，另一半也不肯留下来抵抗，同样是转身就跑。 慌乱永远是造成死伤的最大原因。 当匪徒们把各自的后背空出，诅咒血人得以毫无阻挡的发起攻击。五六条血手臂伸出数米，再次扼住仇敌的喉咙。 被扼住的匪徒被血手臂抓离地面，于半空中不断扭动挣扎。他们的手在抓，腿在抖，在恐惧和惊慌中接近死亡。 还有好多匪徒侥幸逃开，爬门爬窗的离开酒店。就当他们以为只要躲入黑暗就能安全，追魂般的嗖嗖声出现了。 一枚枚的箭矢射穿他们的后背。 半精灵弓手站在酒店的楼顶，金属复合弓在快速拉动抽射。有的匪徒逃走时还试图带上财货。这些家伙跑的慢，是最好的靶子。 半精灵弓手对这些人渣报以极大愤怒。黑暗视觉让他箭无虚发，几乎两秒就能射一箭，二十米内必中要害。 钢制箭头有着极强穿透性，对无甲人员几乎是必杀。 背心中箭的匪徒会扑通倒下，随后在剧痛中反复扭动，直到被箭杆上的放血槽耗尽最后一滴血。 匪徒中还有披甲的头目，实力不差。只要体力能承受，他们身上会穿两三件破烂的甲胄，尽可能的提供防护。 对于这些头目，半精灵的钢制箭头若是都不能准确射中脑袋就难以有效射杀。 阿德里安也在楼顶，他手里则是一把配有偏心轮的轻弩，射速慢些，但更精准，威力更大。 这种可折叠的轻弩非常轻巧，但上弦必须用棘轮加杠杆。它射出的也不是普通长杆弩矢，而是细长的针状箭头。 这是阿尔茜按照现实世界的弹道知识设计和制造的杀人利器。 金属弩臂能将细长箭头加速到两百多米每秒，箭速快则精准，破甲能力更是高出普通远射武器两三倍。 一名匪徒头目大概是穿了铁甲，被半精灵弓手连射两箭都没倒下，照样在哼哧哼哧的逃。可被阿德里安瞄中后一箭撂倒。 半精灵为此低语骂了一声，回头就盯着轻弩说道：“这种箭矢太狠毒了，不是正义的武器。” “它是正义的审判。”阿德里安反而觉着愉悦，“你难道要拒绝这种强力武器？” 哼......，半精灵弓手傲娇的一扭头，“我痛恨不义之人，当然不拒绝用最狠毒的手段消灭他们。” 第0508章 袭杀（2） 深夜，埃克森爵爷的心跳突然如擂鼓般震动。仿佛千百个响锣在耳边敲击，头皮炸裂，难言的烦躁让他在睡梦中惊醒。 忠于职守的提亚斯在大喊，门外的走廊传来沉重而密集的脚步。不用看，光靠听，能感觉有个强壮的家伙从楼梯口冲过来。 随着脚步声，爵爷的心头骤然发紧。他睁开眼，房间内漆黑。可门外又传来脆响，是塔盾跟骑士佩剑的撞击，紧跟着便是提亚斯破窗飞出的惨叫。 不用想，门外有人来偷袭，那个家族菜鸟完蛋了。 爵爷的心跳更加剧烈。 房间本是镇长的卧室，折腾一夜，灯火全熄。 以埃克森所想，己方前天才动手抢了‘和谐商会’的运输车队，昨天下午抵达绿谷镇。等寒风城那边查清状况，怎么也得三五天才能有所反应。 这算快了。 虽然跟提亚斯谈及寒风城若是反应迅速，己方会很棘手。可埃克森以己推人，过往的经验告诉他，对手再怎么快也没法立刻追杀过来。 从信息传递，到判断决策，再到集结组织，一支追杀队伍要出现在自己眼前可不容易。这需要一个极其高效的集权势力。 长腿家这批人完全可以在绿谷镇逍遥两天，再来考虑如何应对。可现在才睡下没多久，如雷暴般凶猛的袭击就来了。 侍寝的女仆听到门外杂乱动静，害怕的缩起身子。她们感觉床板震动，床上的爵爷猛然坐起，大喊大叫的摸武器装备。 埃克森睡前将自己的甲胄兵器放在床脚，以便随时可以取用。可敌人来的如此突然，门口的提亚斯更是一招没抗住，这留给他的时间太短了。 敌人太卑鄙了。 爵爷来不及整备穿戴，他只摸到自己的单手战斧，房门便轰然碎裂，木屑乱飞。一名高大的人类游侠提着塔盾，手握战刀，凶狠的撞了进来。 有准备跟没准备就是两码事。 埃克森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身上除了一条裤衩，啥都没有。他甚至看不清对手的模样，只知道恶风压面，自己要倒霉了。 冰墙！ 生死当前，爵爷咬牙抬起手臂，指头上一枚绿色的翠玉戒指闪亮。在房门到床边的几米距离内出现一道厚实的冰墙，将房间一分为二。 游侠的塔盾与冰墙撞上，发出嘭然闷响，厚实的冰墙立马出现蛛网般的龟裂。游侠后退几步再次持盾撞击，裂纹更大。 翠玉戒指上的光芒照亮房间，看清现状更把爵爷吓一大跳——对面的来袭者提着一面半人高的塔盾。 那塔盾亮闪闪完全由金属打造，看大小就叫人觉着分量不轻。 借着冰墙阻挡带来的些许时间，埃克森没空穿衣服，手忙脚乱的给自己套上甲胄。真打起来，有甲没甲也是两回事。 趁这个功夫，爵爷还得估量自己对手的实力。可只看那面盾牌，他觉着今晚这场袭击讨不了好。 冒险者中很少有人会用盾牌，因为这东西太累赘。就算用，也往往临时备个小圆盾，能护住要害方便格挡就行了。 塔盾这玩意是大规模战斗中用的，一般用硬木打造，上档次的加点铁条强化。因为这玩意非常重，体积又大，没点力气用不好还不如不用。 可真正能将塔盾用好的冒险者必然是高手。 人类游侠只用三个盾击，前后十几秒就将冰墙给撞垮了。这点时间仅够另一头的爵爷给自己喝下一管混合药剂。 黑暗视觉，熊之坚韧，牛之力量，猫之优雅，一管搭配合理，效能出众的混合药剂售价至少五百金币。能让使用者的实力倍增。 为了活命，埃克森爵爷顾不上太多了，壮硕的身躯在药剂作用下粗了一圈，体型瞬间膨胀。 他喉咙中发出嗷呜的怒吼，胸膛内的力量震动整个房间，天花板上的灰尘都在噗噗落下。 侍寝的女仆翻身躲到床底，被这一声吼叫吓的当场昏死。发起冲击的人类游侠也在声浪中接受意志检定，无法通过便会感到眩晕。 借此机会，爆发的埃克森从床头跳起，魁梧的身材犹如一头巨熊，高举的战斧裹挟一团雪花，寒风割面，凌空劈击。 这一击仿若能碎石断金，亦如雷鸣电闪，在吼声中重重劈在人类游侠的塔盾上。埃克森靠药剂强化的体格和力量，打出了暴击。 面对重盾重甲，普通刀剑根本没啥卵用。要么是长枪穿刺，要么是锤斧之类重兵器的暴击，要么上奥术魔法。 埃克森猛力一击还附带冰霜之力，就想暴击之下破防，最好把这面该死的塔盾砸碎，顺带将对手的脑壳砸碎就最好了。 一般盾牌都是木头的，了不起用生铁条加固。生铁太脆，很容易被战斧的重击砸开。 至于对手的金属盾为什么看起来亮闪闪，是个什么材质？埃克森爵爷出手时哪有空想那么多？ 当啷一声，斧盾相撞。房间内为之亮起火花。 劈中的那一刻，埃克森爵爷就觉着手头的感觉不太对。力道没劈实，夹带冰霜的斧刃划向一边。 塔盾被打造成弧面，攻击其上的力量很容易被分散。 预想中将盾牌劈碎的场面更是没出现，除了在黑暗中亮起的火花，战斧仅仅在盾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这面盾牌未免太硬了？！ 就算劈不烂盾牌，药剂强化的力量也应该能将对手持盾的手臂打成骨折吧——然而并没有。 人类游侠同样体格健壮，同样在战斗前服用药剂强化。他不但格挡了埃克森的战斧重击，还抗住了对方利用庞大躯体凌空下压带来的冲撞。 双方一击分开，俱是心惊。 埃克森惊讶这是哪里来的袭击者，偷袭带个盾牌不说，实力还格外的强横。 人类游侠既欢喜自己承受了重击，更对这贵族骑士的实力有了直观了解。 不好对付！ “你是谁？”埃克森后退半步，厉声问道。他不相信对面是个无名之辈。 “寒风城，富强领，维克多.雨果麾下，马汉。”人类游侠意气风发，觉着自己能把堂堂长腿家爵爷逼的后退，已是人生巅峰。 埃克森心中不忿，恨恨喝问道：“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像你这样的实力，为什么要投靠黑森林的蛮子？” 人类游侠哈哈大笑，手中刀盾配合，凌厉劈砍。他一边进攻一边怒喝， “傲慢卑鄙的贵族老爷啊，我在寒风城生活了十五年，奋斗了十五年，厮杀了十五年。 可十五年来，我没有一块落脚之地，没有半点积蓄和财富，没有自己心爱的人，我想尽办法去努力，却什么都没有。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被你们贵族拿走了。你......，何曾低头看过我这样的小人物？ 你们但凡可以不讲理便是不讲理，若是讲了一点道理，也是逼不得已。我这十五年被你们欺压过多少次？我自己都数不清。 当我得知长腿家被赶出寒风城，我哭了整整一夜，我冲出自己住的窝棚，向天空呐喊，向大地欢呼。 为那些被你们欺辱迫害的人，我毫不犹豫的向维克多.雨果阁下效忠，发誓要斩下几颗长腿家罪恶的头颅。 卑劣的贵族，今天便是正义降临！” 第0509章 袭杀（3） 狭窄的环境内，持盾的人类游侠可以轻松挤占对手的活动空间。他手里的塔盾极其坚固，护住了大半身躯。无论埃克森如何拼命攻击，就是不破防。 游侠手中那柄长刀却又格外的锋利，应该是临时附魔增加锋锐，劈砍之际能拉出二三十厘米的刀芒。 锐利的刀芒有型无质，运用上极其灵活，极大增强了杀伤力。 仅仅几个回合，埃克森爵爷就被逼的步步后退。他确定自己实力比这名游侠更强，等级更高，偏偏被对方的装备和环境死死压制，根本施展不开。 打斗中，长腿家的这位爵爷一直在大吼，试图把自己的部下引来解困。可他都被逼到墙角快无法动弹，连个鬼都没出现。 被逼急了...... 爵爷再次抬起手，翠玉戒指又亮起光芒。 霜冻。 作为冰霜女神的信徒，长腿家的高层少不了拥有几件跟寒冷相关的魔法物品。埃克森念出启动咒语，手指上立刻爆发一团极度冰冷的寒流。 寒流一出，仿佛空间都被冻结。 这是埃克森压箱底的保命绝招，多次遇险全靠它逃出生天。 只是这绝招每次充能都需要去冰霜神殿捐款两千金币。欧吕尔的牧师毫无热情可言，关系再好也不会给半分折扣。 彻骨寒流可以将活物直接冻结，让危险化于无形，犹如必杀技。这一击果然奏效，近在咫尺的游侠马汉挨了个正着。 寒冷的气流让整个房间骤然降温，空气中析出水分，在塔盾上化作冰晶，层层叠叠，迅速增加。 马汉持盾的手立刻感到僵硬。 骨头先被冻的剧痛，紧跟着便是麻木，随后失去知觉。极度冰寒在侵袭马汉的躯体，将他的血肉冻住，化作冰雕。 寒风城的凛冬大厅内有许许多多类似的冰雕。每一尊都姿态各异，表情万千，令观者惊叹。因为他们原本都是活物。 对手中招，埃克森高兴的大叫。他被马汉的长刀劈中多次，附魔甲胄都没能防住。其中伤势最重的在肋下，入肉三分，血光溅射，他靠着强悍的体格才撑住。 眼看马汉被冻的无法动弹，兴奋的爵爷立马想绕过塔盾，挥斧敲碎对方的脑壳。在过去的岁月里，他干过好几次类似的事。 不少强大的对手都死于这等阴招。 可当斧刃劈击，持盾的马汉却移动了，没被完全冻结。虽然手脚活动的非常艰难，但他确实保留活动能力。 那面银光闪闪的盾牌不但坚固，还有相当的魔法抗力，抵消了不少寒气侵袭。 这情况在过去从未见过。 一招算错，后头就都错了。 埃克森的斧头再次劈在布满冰霜的塔盾上。对手仅仅是身躯晃了晃。当他要继续移动角度，再给马汉致命一击，黑暗中扎出一柄匕首。 突如其来的匕首直接捅向埃克森的腰侧，要把他的肾脏摘一个出来。为了闪避，他只能让自己身体失衡，腰部歪斜。 矮小灵活的半身人游荡者从阴影中跳出来，匕首捅在爵爷的屁股蛋上。 埃克森因为时间紧迫，惊醒后只穿了甲胄，下身只有一条裤衩，两条长满杂毛的大腿光溜溜的。这一扎在他屁股上穿了个血窟窿。 痛啊！ 埃克森先是嗷的惨叫，他现在才意识到对手不止一人，甚至不止两人。更糟的是屁股上的伤口先痛后麻，紧跟着却是痒。 糟糕！ 这卑鄙的小矮子在匕首上用毒！ 半身人做事一向百无禁忌，喜欢冒险和游荡。他们天性喜欢捣乱，经常干些损人不利己的破事。 在武器上涂抹毒药对半身人冒险者来说是家常便饭，他们从来没这方面的道德洁癖。 这下真是生命危险了。 刚刚埃克森还舍不得消耗翠玉戒指上的霜冻能量，现在他算知道自己麻烦大了，直接将戒指朝自己胸口甲胄上一撞。 戒面的翠玉被撞的粉碎，里头蕴含的最后一道魔法能量爆发开。球形力场骤然出现，迅猛扩张。 整个房间毫无征兆的突然瓦解，天花板和地板破裂，连墙体都爆开，出现一个大缺口。站在附近的游侠和游荡者被这道力场撞上，如遭重击。 马汉还有盾牌，好歹还能撑一撑。可半身人防御弱，想逃却躲不开，被力场打的吐血倒飞。 埃克森就趁这个机会，转身就从所在的房间二楼跳下，快速逃离。镇长的住所外就是全镇唯一的街道，他跑出来就看到之前被撞飞的提亚斯。 菜鸟骑士挨了一记重重的盾击，除了气血翻腾外倒没什么大碍。他还想返回屋内去帮爵爷。结果没个几下爵爷住的房间爆开，对方自己逃了出来。 “提亚斯。” 看到菜鸟骑士，埃克森大喜过望。他一侧屁股中刀，半边身子都在逐渐麻木，一瘸一拐的跑上前喊道：“我知道你随时都带着解毒剂，快给我，快给我。” 长腿家这批骑士老爷都找屋子睡觉了，只有菜鸟提亚斯全副武装守在爵爷门口。他还真带有冰霜教会提供的解毒剂。 埃克森索要后仰头就喝下去，急不可待的问道：“其他人呢？” 这话才说完，镇内另一头响起厮杀声。 两名衣冠不整的长腿家骑士匆匆逃出来。其中一人啥都没带，连裤衩都没有。 后头追上来一名高大魁梧的兽人，獠牙开合，面容狰狞。他于如雷般吼声中抛出一柄飞斧。 七八米的距离，巴掌大的斧头打着旋命中目标。 白天还鼻孔朝天的贵族老爷，此刻狼狈的不比普通平民好哪儿去。其中一人逃跑时还回头摆手，仿佛如此就能让兽人手下留情。 这一回头，飞斧劈中其面门。锋利的斧刃破开皮肉骨骼，将血水和脑浆混合，让其当场死亡。 同伴尸体倒地，另一名骑士眼看逃不掉，唯有叫哇哇的抓着长刀回头拼命。 可高贵的身份没能带来任何助益，身穿重甲的兽人将长柄战斧抡的像风车般，三两下就将第二名骑士劈成肉块。 狠辣，果决，毫不迟疑。 这一切不过在数秒内发生。骑士老爷也是人，没有装备，狼狈不及，战斗力连平常的一成都不到。 没有任何场面话，两条尊贵的性命在分分钟内被了结。 提亚斯被这突然的死亡吓的呆愕。 这种毫无美感，甚至堪称极端残酷的厮杀让菜鸟骑士分外不能接受。在他看来高贵的骑士不应该死的如此窝囊，如此毫无价值。 这是平民的死法，是杂鱼的死法，是流民，是匪徒，是下等人的死法。贵族就算死也应该轰轰烈烈。 但是......，尸体的血水在流淌，生命已然终结。 提亚斯浑身战栗，力量在流失。他扭头看向埃克森爵爷，希望能从对方身上获取些指示。他迫切需要点鼓舞，否则精神要崩溃。 爵爷穿着条裤衩，光着两条腿，正垫着脚飞快的朝马厩方向跑去。 为了跑快点，这位高贵的老爷连身上的甲胄都脱掉，逃走时更没喊提亚斯一声，把菜鸟丢下拖延时间。 死亡逼近，同伴被屠，上级逃离。 提亚斯浑身一个激灵，对什么是真正的贵族有了新的认识。 第0510章 休整 埃克森爵爷跑的很快。 前一秒，他还在十米之内，好像打个招呼就能喊住他。后一秒，他不知从哪摸出一管加速药剂灌进肚子，屁股受创都能跑的比马还快。 一溜烟就去了马厩，不见踪影。 不过马厩的战马被阿德里安一伙事先做了手脚——马没事，但马鞍的系带全都割的只剩一点点。 魁梧粗壮的埃克森爵爷上马没问题，策马逃跑也没问题。可跑出不到一百米，系带就彻底断了。 马鞍松脱，战马撩蹄。爵爷屁股坐地，惨叫的那一刻，他好像多年老痔疮血崩了一般，颤抖的声音把夜里的灰狼都吓的逃跑。 提亚斯也逃走了。这个菜鸟运气好，全身甲胄齐全，半精灵弓手射出的箭矢没能要他的命。 猎杀小队一面要去救助队伍里的游侠和游荡者，另外重点追杀埃克森，于是让提亚斯负伤逃进了镇外的黑暗，不知去向。 至于长腿家的其他人手就没那么好运气。 几名骑士被堵在各自霸占的屋子里，死的极其窝囊。被召集的匪徒大部分被歼灭，只逃走个位数的杂鱼。 这次行动再次证明，一支轻装且强力的小队在可靠的情报支援下可以做到快速反应，快速打击的。 任何胆敢冒犯‘富强领’的敌人都要小心，因为犯罪成本将大大增加。一旦暴露，就会有一支甚至多支猎杀队伍会盯上他们。 在倒塌的建筑中，游侠马汉和他的半身人搭档被救了出来。埃克森逃走时释放的力场球威力极大，两人都受创不轻。 但队伍里有疫病牧师，‘治疗轻伤’加圣水，普通伤势能当天恢复。这对维持小队战力有极大好处。 深夜，镇内依旧冷清。居民们闭门不出，少有人知道白天施虐的贵族老爷和匪徒都死的死，逃的逃。 小广场上被拆解的马车残骸尚未清理。借着噼啪的篝火，阿德里安找到大部分部件，摇摇头道：“长腿家的杂碎把车轴带走了。” 镇长和几个篾匠被找出来询问一番。 蒙迪诺拄着法杖过来，也检查一遍被拆解的部件，反而放心的说道：“没关系，领主说过，车轴并不是重载马车的关键。” 不懂行的人只看表象，觉着‘富强领’的马车有各种好。但他们看不到马车背后是一套制造体系。 周青峰为了这套体系可费了不少劲，还是靠奇异女仆的辅助才搞定。精密的车轴不怕被人掠走，反而马车上一些小细节容易被抄袭。 比如挽具。 埃克森作为骑士，居然对马车上的挽具没多看一眼。大概他平常只骑马，没干过马车夫，连伺候马匹只怕都交给侍从。 接受治疗后，几乎全身被冻僵的游侠马汉依旧愤愤不平。偷袭加强袭都没能干掉埃克森，实在是一大憾事。 “埃克森好歹是长腿家的卫队长，原本可是寒风城排名前十的大人物。他要是没点保命的手段才怪呢。” 阿德里安从镇长口中获知敌人的具体身份，才知道自己这次差点逮住一条大鱼。可没逮住也就算了，‘小丑’从不为无法挽回的事而懊恼。 同伴的安慰让马汉摇了摇头，这位三级游侠苦笑道：“你们不明白我对那帮贵族有多痛恨，我做梦都想让他们为累累恶行付出代价。” 马汉在寒风城混迹多年，满面风霜。谁能知道这个高大的男子不过三十出头。他不再言语，只坐在小广场空地上，疼惜的看着自己的塔盾。 游侠是出色的猎人，行走在山岭和森林中。他们精通各种武器，擅长追踪和野外生存。不过很少有游侠会使用塔盾这种大型装备。 但马汉是个例外，他之前用的是一面木盾，负责在战斗中站在前头吸引敌人的注意，为同伴的攻击创造条件。如果要撤退，他也会举着大盾走在最后。 总之队伍里的苦活累活都是马汉负责，他就如同一面大盾般可靠。遇到什么麻烦，同伴都可以指望他的帮助。 有这么一个实在人，队伍里的关系都不会太差。 因为马汉的沉稳可靠，阿德里安招募他后，希望领地的锻造场为之定做一面足够结实的钢铁盾牌。 周青峰得知此事，并且亲自跟马汉聊了聊，专门给他送来一面铝镁合金的塔盾。 周青峰之前就有这么一面‘银盾’，轻便坚固还有相当的魔法抗性。可他用的不多，给阿尔茜用去塑造躯体。 硬化处理的铝镁合金被用于装甲车的防护，强度能达到均轧装甲钢的一半，重量只有三分之一。 现实世界的冶炼工业高度发达，装甲钢的强度高到连切割焊接都是难题。铝合金能有装甲钢一半的强度，这已经是神器般的存在。 三分之一的重量更是大大减轻了持有者的负担。 铝合金被周大爷用来造‘白金币’。这一面盾牌光重量就价值上万金币，着实贵到令人咂舌。 因为轻便的重量和超高的强度，马汉对这面‘银白’塔盾爱不释手。 今天若非‘银盾’的魔法抗性带来减伤，身为游侠的马汉必然被极度寒流冻成冰雕。战斗结束，他指头摩挲盾牌上被埃克森用冰斧劈中的划痕，心疼的要死。 “别担心，回头用修复术可以修好的。”阿德里安拍拍马汉的肩膀。 “你别骗我。”马汉沮丧的摇摇头，“这是魔法装备，至少减轻三成的魔法伤害，修复术对它无效的。” 呃.....，阿德里安倒不懂了，只能再次安慰道：“领主大人肯定有办法。他能送你这面盾牌，还能修不好它？” 猎杀队伍在休整。 深夜被拉来的镇长已然傻了。眼前的大人物好像唱戏般不断登场。这不到一天的功夫，绿谷镇发生的事情能被传唱几十年。 长腿家的老爷带了一票匪徒来，把镇里糟蹋个乱七八糟。这是一场灾难。 可夜里又来一伙更狠的老爷，把长腿家的人又砍又杀。这......，其实也是一场灾难。 酒店那边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尸体。有些都干瘪枯萎，比血肉横飞还可怕。 至于另几位骑士老爷，不是被砍死在被窝里，就是狼狈逃亡时被大卸八块。连带头的埃克森老爷都受创逃跑。 “各位老爷。”镇长望着阿德里安等人，匍匐在地上哭诉道：“各位老爷，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对于绿谷镇来说，不管是长腿家还是‘富强领’，镇里的民兵都毫无抵抗之力。他们顶多抵御在荒野流窜的匪徒，其他的只能听天由命。 阿德里安等人是来执行猎杀任务，救援绿谷镇不过是顺手而为。他们打算住一夜再说，明天返回寒风城。 阿德里安表示自己不会索取什么报酬，顶多找个地方住一晚。 可镇长跪地不起，继续哭诉道：“各位老爷走了，若是长腿家族再回来，可怎么办？埃克森爵爷不会放过我们的，他会杀光镇上所有的人。” 猎杀队伍里，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死灵巫师以沙哑而苦涩的语调提了个建议，“北地战乱即将到来，所有人不可幸免。会有很多生命将会凋零。 若想自保，就别做摇摆不定的墙头草。是时候选择一方彻底投靠。否则像你们这样的村镇，很快就会被毁灭的。” 第0511章 太年轻 野外生存是一门很难掌握的技能。 人类没有夜视能力，天黑后极其吃亏。夜间仓皇奔逃更是极度消耗体力。 哪怕体格远超常人，长腿家的埃克森爵爷也无法打破能力限制。他见机不妙就从绿谷镇逃走，可一夜也没能跑出多远。 人类改造自然的能力弱，荒野就有太多未开发的地域，野兽和鬼怪往往就在密林和草丛之中。 北地的道路更是匮乏，离开城镇走不了多远就会迷失方向。 正因为野外环境复杂又极其危险，阿德里安等人见好就收，哪怕面对一条大鱼，也没有紧逼追击。 埃克森则在凄凉的黑夜中如瞎子般乱撞。他负伤后粗重的喘息犹如灯火，吸引了不少夜晚出没的捕食者出现。 有几头灰狼和游荡活尸袭击了他，不过没能占到什么便宜。 天亮时，爵爷才看清自己逃进了绿谷镇附近的树林。镇子的围墙都还在视野内，他根本就没逃出多远。 林子外是被砍死的狼尸和被肢解的亡灵。埃克森靠在树下，手边放在自己的冰斧。狼牙的撕咬和活尸的爪印把他搞得浑身是伤。 作为寒风城的卫队队长，埃克森从未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他若是披甲骑马，还能跟对手拼上一场。可昨晚那个状况实在是笑话。 马汉。 埃克森记住了这个名字。他恨的满脸横肉都在抖动，牙齿咯吱咯吱的响。贵族被平民甚至贱民击败，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至于绿谷镇，那更是让埃克森痛恨入骨。这个镇子见证了长腿家的落败，镇里的居民肯定会四处宣扬。 只要想想那些低贱的家伙会在背后谈论什么，高贵的爵爷就脸皮涨红，恨不能立刻将那个镇子从地图上抹去。 咬咬牙，埃克森从自己肩部的伤口拔出一根细长的弩矢。灰狼和活尸没能把他怎么样，可昨晚的猎杀小队却真的差点要他的命。 血淋淋的弩矢上挂着一丝皮肉，这不知是谁用折叠轻弩射中了埃克森，命中他的左肩——幸好是左肩，若是偏一点命中心脏，他就不用活了。 普通弩矢的射出速度低，为了保持稳定需要三十厘米以上长度，还附带阻力极大的尾翼。 但埃克森手里的弩矢只有十厘米长，锻铁打造，尾翼非常小。这小东西非常歹毒，穿透性极强。 中矢的那下，埃克森宛如被重锤砸中，踉跄的跌倒在地。他完全靠自己皮厚肉多，体格强壮才重新爬起来逃跑。 埃克森对着初升的太阳，咬着牙观察这独特的玩意。以后谁再跟讲寒风城的维克多.雨果好对付，他是绝对不同意。 光是昨晚如影相随的快速追击，就足以让绝大多数敌对势力望而却步。长腿家的这次行动折损了好几名家族骑士，可以说是大败亏输。 埃克森屁股上还中了一刀，靠冰霜神殿的解毒剂才撑下来。可现在回头再看伤口依旧乌黑，整块皮肉完全麻木。 这毒性之猛烈也算极其罕见。 “该死的半身人从哪里弄来的毒药？” 若不是埃克森反应快，迅速逃走还找到提亚斯获得解毒剂。就凭这毒药的烈度，他稍有迟疑就已经死了。 呸！ 埃克森心头恨的要死。 卑鄙的人也讨厌卑鄙的对手。 维克多.雨果不是迂腐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偏偏他还有钱，这就更令人头疼。 等埃克森回去，家族内看他的惨状，肯定不会再派小股人马来捣乱了。 此地不已久留，得赶紧离开。 埃克森汇聚几分体力，抓起自己的战斧走出躲藏的树林。他才出来就看到有个人影在眼前晃过，立马喊了声：“提亚斯。” 菜鸟骑士正失魂落魄的沿着树林走动，他脚步蹒跚，精神状态极度糟糕，可身体状况却没什么大碍。 黑夜中，这小子同样没能逃走多远，一直在绿谷镇周边打转。正因为他一会东，一会西，跟无头苍蝇般乱跑，反而让猎杀小队的人没法追。 天亮了，提亚斯才认清方向，选择向南走。他此刻只想回家，回去好好痛哭一场——本次行动太失败了，对个菜鸟来说打击犹如山崩。 “提亚斯。” 埃克森爵爷提高音量又喊一次，心里欢喜。他一拐一拐的跑向菜鸟，口中喊道：“快把你的衣服脱了给我。” 要说菜鸟骑士此刻最不愿意见到谁，曾经受他尊敬的埃克森绝对排第一。 过去的爵爷高贵，大气，战技高超，是提亚斯学习和模仿的对象。可这次跟随对方出战，他看到的却是另一个人。 对平民冷血，对弱者残暴，对强敌懦弱，面对危局还居然抛弃自己。 这怎么能是骑士的所作所为？ 埃克森以为提亚斯经历昨晚的战斗被吓傻了，喊了第一声没反应，又喊一声。可提亚斯头脑清楚的很，他只是沮丧而已，实在不愿意回应。 当第二声更高音量的呼喊响起，提亚斯才面朝埃克森。当爵爷靠近，他发现自己习惯性的低头听命，又猛的抬起头想要反抗。 埃克森对菜鸟的心理毫无察觉，他只欢快的拍拍提亚斯的肩膀，“把你穿的衣服给我，再把带的药物给我。我知道你背囊里什么都有。” 高贵的爵爷粗野的像一头只穿裤衩的黑熊，提亚斯在他面前就是个弱鸡。 后者极度的愤懑，思想上明明不愿意，却控制不住的把身上带的药物绷带乃至衣服脱下来给对方。 这是长久刻在骨子里的顺从，提亚斯为自己的屈服感到极度羞辱——昨晚就这眼前这家伙把自己丢下，现在他居然还有脸向自己索要帮助。 这人怎么能这样无耻？ 看到菜鸟一边脱衣服一边掉眼泪，埃克森却哈哈大笑。他穿提亚斯的衣服不合适，必须撕开些口子才能穿上。 但这总比一条裤衩强。 “别担心，别哭泣。”埃克森以为菜鸟为昨晚的失败而难受。他反倒很乐观的说道：“一次失败不要紧，我们会再次回来的。 维克多.雨果的实力很强，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我承认这次行动失败了，但我会检讨，会改正。 不得不说那个黑森林里出来的蛮子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光是他手下行动速度快这点，我们就远远不如。” 埃克森重新穿上衣服，还给自己的一些伤口进行包扎。他倒是给提亚斯鼓劲道：“孩子，你这次的表现非常优秀。 别再哭了，一次挫折不算什么。 只要我能回去就一定提拔你。我会任命你为小队长，带领一支五六人的骑士队伍。相信我，这次磨炼会让你更加强大。” 爵爷穿上菜鸟的衣服，哈哈大笑的向南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打了场胜仗。 提亚斯被扒光的只剩一条裤衩，愣愣的站在原地。未经世事的他竟然又被几句鼓舞和许诺给激发出好些感动。 可只要想想昨晚的事，他又显得极其矛盾，恨欲抓狂。 唉.....，还是太年轻了。 第0512章 气抖冷 寒风城内，东四街。 巡检署的人正在街口钉门牌号，锤子钉子砸的哐哐响。周围一圈看热闹的，叽叽喳喳议论不停。 鲍威尔就潜藏在这条街，出门碰到这一大堆人。似乎发生了不得的大事，他下意识的就想去问个清楚。 其实不需要多打听，甚至不用凑过去。街口就站着一名巡检署的宣讲员，举着个木喇叭通报副议长维克多.雨果阁下颁布的城市管理条例。 城市管理？ 真稀奇，鲍威尔打算听一听。 前次寒风城大乱，监察厅被雨果老爷一招‘化身为龙’给轰垮了。监察厅的人员逃的逃，散的散，还能聚拢的人就不多。 另一个被解散的城市机构便是巡检署。它主管巡逻，治安，清洁，平民案件，商业税收等等一大堆杂事。 没了巡检署，少了许多作威作福的小吏。可相应的一些公共服务也就停止了。 对于平民而已，他们也指望不上什么公共服务，生活琐事全靠自己。但对于城市管理者来说，这个机构就不能停摆。 雨果副议长手掌财政权，他也不管议会里每天吵翻天，只闷头闷脑的施行自己的城市改建项目。 第一个事就是重建了巡检署，招募遴选了两千多人，设立‘城’‘区’‘街’三级管理机构。 首任署长是被‘学者之触’灌了满脑子知识的前工匠会长威尔逊。 这位曾经被地精抓去当奴隶的工匠总算熬出头，成为雨果麾下第一个被派出来独当一面的官员。 巡检署两千四百人，由‘富强领’培养的低阶公务员做骨干。其中最重要的是七百名准军事化管理的城管。 城管负责城市治安，消防，普通民事纠纷。他们穿藤盔藤甲，装备轻型武器，怪模怪样的，一亮相就把全城居民吓一跳。 跟过去控制镇压型的巡检署士兵不同，城管被要求解决市民日常生活中遇到的各种困难。 比如谁家生病了，喊城管帮忙送医馆。谁家孩子走失了，喊城管帮忙寻找。谁家失火了，喊城管救火。 至于审案子么，拉个巫师学徒上‘辨识谎言’就好了。 每个城管最低薪资‘一金五银’，算是很不错的工作。招募培训花了一个月时间，很多人抢着要来。 雨果阁下尽可能通过设置合理制度，让这支队伍成为深入管理，高效发挥的机构。让全城的人力物力都能为他所用。 有了城管，城里的贵族没感觉，但城里的平民却感受不同。最起码，城管不朝任何人收税。 至少比之前只会‘吃拿卡要’的巡检署官老爷强。 公共服务的目的就是政府集中花钱，大大降低城市运行成本。普通家庭可以专精于自己的工作，不用为各种琐事而烦恼。 对于重建的巡检署，只有鲍威尔这些密探觉着束手束脚。他们称阿德里安的猎杀队为‘恶狗’，城管就成了‘狗腿子’。 这些‘狗腿子’日夜巡逻，二十四小时不停。一点出事，四处支援。 单个城管没什么威胁，但有组织的几百号城管对密探来说就非常碍事。 巡检署还负责清理街道，修建危房，改造供排水系统。整个城市一天一天的发生变化，普通居民能明显感觉生活环境在不断变好。 光是修厕所就是一大善举，良好的供排水能大大减少疾病发生，不再泥泞的街道也让人大为舒服。 而现在，巡检署的人又开始给街道定名字，给一家一户钉门牌号。这种事过去从未有过。 宣讲员站在个木箱上，用木喇叭向居民普及有门牌号的种种便利。 比如雨果阁下很快将建立邮局和银行，整合整个寒风城周边的道路和运输。以后普通居民也可以给亲朋好友寄送信件包裹和钱款。 巡检署刚刚重建时，鲍威尔还只觉着这个机构碍手碍脚。可听到门牌号的事，他却冷汗淋漓，心惊胆战。 明明隐藏的极好，身边也毫无威胁，但这位密探却仿若碰到什么天敌克星般，整个人都愣住街边，脑袋嗡鸣。 维克多.雨果的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他怎么就能想到门牌号这种看似无害，实则狠辣的招数呢？ 过去寒风城的城市管理基本处于放羊状态。权贵从来不管城里有几条街，几栋房子，几户家庭，几多人口。 路人进城，要去什么地方也没法准确表述。只有巫师之塔，城主府这类地标性建筑才能准确指路，其他地区只有熟悉的住户才清楚路径。 比如周青峰曾经去码头区的‘乌鸦大街’杀邪虫祭祀。这要不是找到内应，他只怕连乌鸦大街在什么地方都不清楚。 因为‘乌鸦大街’完全是那条街的居民自己命名的。每条街都设置闸口，天黑落闸，外人不得进入。 隔一条街的居民甚至不清楚自己邻居住了些什么人。 现在好了，巡检署统一划分，统一命名，还要给每一户钉门牌号，顺带统计居住人口，设置‘街道办’和‘居委会’。 巡检署会给每一条街道安排治安巡逻和管理人员，打击街霸市霸，将原本分散自治的权力收上来，专门解决居民生活中遇到的各种杂事。 此外流动人口要接受管理，必须上报。旅店酒馆对外来人员都要登记，巡检署会定期检查。 巡检署推行这一套的最大理由就是告诉居民，这样做可以防贼防强盗防一切不稳定因素。任何地下组织都别想在寒风城存在。 正常过日子的人自然举双手双脚欢迎，可对于鲍威尔这种身份禁不住查验的人员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了。 这......，这.......，这也太狠了吧！ 就为了捉贼，巡检署就花这么大力气推行如此复杂的管理政策？ 这得花多少钱？雇多少人？面对多少困难？ 鲍威尔越想越难受，头皮刺痛，犹如蚁噬。他一闭眼便头晕目眩，觉着自己今后在寒风城都混不下去了。 维克多.雨果就是不缺钱，也不缺人，更不怕什么困难。他这摆明要把全城掌控在手，他还真的想得出就做得到。 只要略加思考...... 巡检署知道城内任何一个人的准确住址，知道他干什么工作，家里几口人，有什么社会关系。这以后不管收税还是抓人都太简单了。 鲍威尔又不是生活在虚空之中，哪怕他伪装身份，日常也是要跟外界接触。每天都会跟各种普通人交往，他的一举一动都是有人注意和知晓。 这要是每个街道都被管控起来，密探还怎么隐藏身份？ 根本藏不下去啊！ 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局面，鲍威尔气的浑身发抖，大白天的手脚冰凉。 这寒风城还能不能好了？ 我们密探以后到底要怎么活才能让统治者满意？ 眼泪都要不争气的流下来。 这个城市到处充斥对地下势力的压迫，灰色人员何时才能站起来？ 第0513章 幻术师 一大早出门就遇到‘钉门牌’的事，实在没法让鲍威尔有任何好心情。他可以想象自己接下来的处境会越来越难。 过去一向没啥存在感的平民被组织起来，仿若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笼罩全城。 过去贵族何曾看得起城里庸庸碌碌的平民？可看似不经意的举措，却隐隐给鲍威尔莫大的压迫感。 从东四街出来，拐向西面。那边有一条专门做屠宰和皮革生意的街道，平日污水横流，气味难闻。 鲍威尔要去那条街见几个同伴，商量接下来的应对。可他到了屠宰街，发现这里正在拆迁。 所有做屠宰和皮革生意都要搬到码头区，这样可以避免污染城区的水源。原本的房屋全部要拆掉重建。 “可恶的维克多.雨果就喜欢到处拆房子建房子。他怎么就对这种事如此来劲？没见那家贵族像他一般，有点钱就喜欢到处花。” 鲍威尔心中极为恼火。这变故实在意外，简单粗暴的把一条街给拆了。老密探遇到新问题，这让他和其他潜入寒风城的同伴如何联系？ 过去总是联络人迟到早退寻不着，沟通不畅干着急，从没想过联络点会不见了啊。 屠宰街外拉起了封锁线，一百多户居民正在搬家。老旧的房屋已经开始拆，大量蛇鼠曝光，不得不从藏身处仓皇逃出。 场面挺可乐...... 一窝老鼠无处可逃，在几个苦力的脚下来回乱窜。其中一只更是被铁铲拍死，引来一阵哄笑。 鲍威尔仿佛自己被拍了一铲子，心头猛然一跳。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落得如此下场。 转过身，鲍威尔在屠宰街周边转悠。他希望能碰到前来联系的同伴，商量商量是赶紧撤呢，还是另外找地方隐藏。 只是转了两圈，同伴没见到，却见到几辆从城外进来的两轮马车。这显然不是‘富强领’的车子，但押送的人却是‘恶狗’头目阿德里安。 鲍威尔远远瞧见就立马低头回避，躲进了街边的巷子。 两轮马车就好像一匹马拉着的板车，极其简陋。空荡荡的车板上也没遮挡，上头堆叠了几具尸体。 在马车后还用绳索牵着几个面目脏乱的囚徒。从样貌看，绝对是常年混迹荒野的匪类。 糟了！ 这情况不对。 街上看热闹的人瞬间增多，鲍威尔躲在巷子口垫脚朝马车上瞧了眼。围观的居民也是哗然。因为车上的尸体虽然破烂，但面目清晰。 “天哪！是长腿家的骑士老爷。” “我认识脸上有疤的那具尸体，我曾经服侍过他。” “看那件被沾满血迹的甲胄。上头的家徽是埃克森爵爷的。我发誓我绝对没看错，我擦拭过那件甲胄。” 议论声越来越响，影响越来越大。不少人跟着马车前进，一路追逐。 巡检署派人来接手，顺带在城里举行一场公开宣判。几具死掉的贵族尸体被吊起来示众，被抓住的匪徒俘虏则斩首。 吊死贵族就够震撼了，吊贵族尸体更是赤裸裸的羞辱。 这是一场效果极佳的实力展示，连原本在凛冬大厅吵吵嚷嚷的权贵议员们都放下争执，纷纷跑来看热闹。 在亲眼见到‘吊尸体’的惨状，以及埃克森被丢弃的甲胄，整个寒风城都受到震慑。这是维克多.雨果第一次对外展示自己的势力。 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镇场。 从战果来看，这次死的长腿家骑士数量并不多。之前阿拉德家族带头叛乱，干掉的贵族老爷论打算。 但现在寒风城乱成一团，人心浮动。 这时候维克多.雨果毫不犹豫的宰了几个长腿家骑士，还公然示众，其立场就鲜明了——这是铁了心要跟长腿家干掉底，不死不休。 公开审判在巫师之塔下的广场举行，巡检署派人宣布了整个事件经过。从运输车队遇袭到执法猎杀队出击，再到深夜袭杀获得全胜。 鲍威尔躲在广场角落旁观审判，心头颤颤。他还记得自己听闻此事不过是在三四天前。可现在长腿家的人连带被鼓动的匪徒被一锅端。 “那群‘恶狗’动手真是太快了。埃克森爵爷抢劫车队的第二天，他们就追杀出城。能有这等战果，必然是在十二小时内追上并立刻发起攻击。” 果断，凶狠，想想就难以应对。 哪怕站在敌对角度，鲍威尔也觉着这行动速度实在惊人。不由得让他更加对自己的状况感到担心。 联络城内权贵做内应的事还要不要继续？ 太危险，太危险！ 鲍威尔转身就要离开，却冷不丁看见对面有个穿法袍的巫师正朝他笑。两人一见面便岔开眼神，穿过几条街后才再次碰头。 “鲍威尔，你好像有些神情不安。”在一个街巷内，碰面的巫师施法在一面墙上开个洞。 鲍威尔朝侧后多次观瞧，确认无人跟踪后才进入洞内。这是个幻术空间，外面是封闭的墙，里面是个布置舒适的奥术小屋。 “约翰逊，你疯了。在公共场合露面，你不怕被那些‘恶狗’盯上？”鲍威尔扫了一眼幻术小屋，就知道巫师贪图享受的毛病是没法治。 前几天夜里那只传讯的猫头鹰魔宠就在屋内的鸟架上。这该死的扁毛畜生摇着脑袋盯着鲍威尔，咕咕几声说了句：“穷鬼，我们又见面了。” 鲍威尔横了一眼，火冒三丈，恨不能把这头该死的鸟生吞活剥。 幻术师朝一张软垫上坐下，哼哼乐了几声，“我擅长隐藏和伪装，不同的人看到我不同的外貌。 你不用太担心，没人注意到我的。这就是奥术的妙用。” 屋内有隐仆，给鲍威尔端来酒水。他接过后却没打算喝，反问幻术师道：“约翰逊，你找我做什么？” “我认真考虑了你前几天的建议。” 嗯.....？ “我决定接受它。” 我前几天建议了什么？ 幻术巫师端起一杯果汁，一口饮尽。 鲍威尔则在想：“我前几天啥也没建议啊。等等，该不会是说绑架寒风城重要人物的事吧？ 这可不是我的建议。我当时只是写信写的烦躁，随手敷衍提了几个目标人选。这种事我可不参与。” 密探阁下觉着自己好像遇到什么麻烦。 果然...... 幻术师继续说道：“鲍威尔，既然是你提的意见，便加入行动吧。” 卧槽，现在寒风城就是龙潭虎穴，居然要拉我去绑票？没看见今天才运回来的那几具尸体么？你还有胆子动手？ 鲍威尔觉着这幻术师脑子真的有问题，根本不会审时度势啊。 可对方却摆出道理，“今天的公开审判严重打击家族形象，必然让形势发生转变。 如果我们不动手，寒风城内各方势力都要被维克多.雨果整合起来。我们没时间拖延，必须做出点行动。” 说到这，幻术师停了半秒，盯住鲍威尔问道：“阁下，你现在效忠谁？” 这问题问的好。 鲍威尔心头一紧，觉着自己太过大意，根本不该跟着进入对方的秘巢。只是现状容不得他多做思考，只能反问道：“你又选择谁做目标？” 第0514章 巡检署 寒风城，西一街。 前监察厅的堡垒废墟上盖起了一座全新的三层建筑。它方方正正，全木制结构，墙皮涂抹灰泥，外观不甚美观。 但它够大，够威严。内部整整七十多个房间，设计一点不比城主府简单。 周青峰一直想在城内大搞建设，除了‘和谐商会’在城东建房子外，就是城西这栋巡检署大楼算重点工程。 大楼周围三十多栋建筑都是它的配套设施。包括足以容纳七百城管的宿舍和训练场，以及医院，学院，仓库等等，构成一个完整的行政区域。 执掌城内财政大权后，威尔逊作为周青峰的嫡系就任巡检署首任署长。为了能胜任这个职位，他被灌了满脑子知识，主要是管理，组织和历史方面。 为消化吸收这些知识，威尔逊就喝了不少‘狐之狡诈’药剂。 要如何充分发挥巡检署控制城市的作用，威尔逊深知自己责任重大。领主大人不单单给钱给人将整个组织架构搭起来，更给与了诸多魔法装备。 比如为了保证权力的延伸，良好的通讯就必不可少。在一百多平米的署长办公室，有十只炼金术打造的信鸽。 这些鸽子可以在十公里的固定地点之间飞行往返，保证威尔逊能与自己的上下级在一小时内至少通讯一次。 在炼金信鸽难以抵达的地方，‘富强领’则利用分布在城外的货栈，构建了一套简单有效的旗语灯语加信使接力联络体系。 保证寒风城二十公里范围内的消息在一天时间内可以传达。这套体系再进化一下，就可以用来担任地区邮局的工作。 此外，巡检署还掌控有贩夫走卒，奴仆杂役构成的城市信息网。这个网络深入到城内的每一个角落，时时刻刻都在传送大量信息。 很多提供信息的平民并不清楚谁在背后操控。但他们不介意赚点小钱，把自己知道的某些消息卖出去。 奥术研究会培养的大批‘小学生’就派上用场了。没有奥术天赋的学员进行专项培训，转而担任公务员。他们每天整理信息，挑选出有用的部分汇总呈报。 一条条信息犹如拼图，当数量足够多，其组合后的价值就非常巨大。威尔逊坐在自己宽大的署长办公室内，就有种掌控全城的感觉。 南方的商人试图联手抬高粮食价格；外来的黑帮试图控制码头区的水运交易；有人在贫民间兜售假药； 权贵们一个个首鼠两端，彼此结盟或背叛；还有潜藏在暗中的长腿家密探，他们正试图搞破坏。 “太可笑了。” 威尔逊有种错觉，他只要翻阅简报就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任何事。城里的各方势力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保密。 很多所谓的上位者刚刚有所想法，有所行动。他第一个告诉的就是贴身的仆人。忠心的仆人扭头就会把消息给卖了，只为换点钱买杯酒喝。 “米诺斯家族的管家肯特最近见了长腿家的密探鲍威尔，双方在北二街的宅邸内商议许久。 老阿拉德正在城外的庄园集结家族骑士，并且开出高价，试图拉拢巫师团与之联手。 长腿家在寒风城内活跃着一个联络网，多个暗庄处在监控之中。但部分骨干人员位置不明。” 权力斗争太复杂，难有长远谋划。寒风城各家势力都是见招拆招，搞得局面混乱的很。 威尔逊刚接手时巡检署情报网便觉着头大如斗。但只要理清利益关系，情况也就比较明显了。 这是一场城内势力的大洗牌，参与牌局的各方都在想尽办法自保或扩张。 表面上，场内议会天天吵架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可暗地里寒风城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家族在吵吵闹闹中永远消失了。 在暗流之中，斗争极其血腥残酷。对于绝大多数家族来说，出牌的机会只有一次，出错了就完蛋。 每当一个家族消失，一直置身事外的‘富强领’往往就会派人接洽家族残余人员。 这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不少落魄贵族不得不低头，放弃一切加入‘富强领’。他们不再享受特权，转为战争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 比如最近一个月‘富强领’内就多了五十多名骑士，都是些能力和品行较为出众，可以转化为己用的武装人员。 在获胜的寒风城权贵看来，那些失败者就此销声匿迹，也许远走他乡，也许自甘沉沦。 可实际不少家破人亡的骑士，战士，巫师都没走远。他们拐个弯就一一归于维克多.雨果麾下。 在白天的审判中，全城都知道长腿家对‘和谐商会’的偷袭失败，袭击人员被公然吊在巫师之塔外的绞架上。 这表明一直旁观的‘富强领’终于公开介入寒风城的乱局。强龙登场，一票地头蛇该如何办？ 很简单，晚上就有二三十人偷偷跑来向雨果阁下输诚。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风头变化，放弃幻想，早点站队吧。 可越是这个时候，越是危险。 牌桌前剩下的势力都很强大，谁也不愿意轻易被赶走。一旦摊牌必然是惨烈的搏杀。 周青峰不想摊牌，他的势力正处在极速上升期，每过一天就强大一分。 而他的对手则越来越焦躁，说不定哪天发觉自己已经回天无力，就会豁出来拼命一搏。 威尔逊这两天也感受到城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每天的简报都表明，城内几大家族按捺不住了。 “老阿拉德又想再来一次暴力夺权了。他显然吸取了长腿家的教训，试图先集结足够的兵力再发动。 米诺斯家族则自暴自弃了，他们寄希望于再次投靠长腿家族，寄希望于自己的功劳够大，菲尔斯.长腿既往不咎。 至于巫师团，那帮家伙只想占便宜。谁强就跟谁。” 威尔逊要将汇总的简报后送给在城外‘富强领’。这种信息传递每三小时要进行一次，哪怕没任何新信息也必须进行。 一旦传递中断，就意味着出事了，要按预案做出反应。 当威尔逊要进行今晚最后一次通讯，办公室外传来敲门声。 副官进来通报道：“署长，雨果阁下为加强您的安全，给您派来一批贴身的安保人员。” 威尔逊职位重要，但他本人只是工匠出身，武力值趋近于五。他身边有一批招揽来的保镖，但能力和数量都远远不够。 对于提升自己的防卫力量，威尔逊自然高兴。他要见见自己的贴身安保，于是办公室里进来好几个或魁梧或敏捷或沉稳的冒险者。 可这些人中，最受瞩目的是小脸惨白的伊芙.洛林。 威尔逊认识这个总是跟在周青峰身边的女孩子，诧异的问道：“洛林小姐，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洛林已经要哭了，泣声说道：“我不知道啊。领主大人说要把我培养成大奥术师，让我来实习。 可我连个巫师学徒都不是，一个戏法都不会。我只有一把宝石，什么都没有。会有坏人来袭击吗？我真的好怕！” 第0515章 冷颤 我好怕！ 洛林这一句，办公室所有人都盯过来。她个最矮，人最小，模样最可怜，穿了一身女仆装，黑白色带围裙的那种。 确实不像是能打能杀的。 在寒风城，只要在大街上看到头上扎花，穿黑白围裙装的姑娘，大家就知道是雨果阁下的贴身女仆来了。 天晓得为毛就洛林穿这衣服，整个‘富强领’乃至寒风城独此一套，别无分号。标识性太强了。 洛林也确实弱，她被领主阁下灌了满脑子知识，可就是对魔力亲和性不高。用掉的药剂一大堆，可她顶多能自主冥想，一个戏法都施展不了。 领主派来的安保要么是粗野的兽人，要么是敦实的矮人，还有两个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巫师。 小姑娘怯生生的站在哪儿，哭丧脸攥着满手宝石，仿佛随时会被吓晕。可恶的领主阁下说给她的宝石能救命，她就死死攥在手心，都不肯放到口袋里。 威尔逊也不知道领主把贴身女仆派来干什么。这位既不能打又不能碰，还得照顾其周全，掉根毛都是罪过，实在头疼。 “洛林小姐，你在办公室里做个书记员吧。领主大人或许希望你来帮忙处理一些文件。” 威尔逊也没办法把这位娇娇女仆退回去，猜测这或许是雨果阁下突发奇想，也可能是派来的监工，终究还是给洛林找了个职位。 巡检署事务繁杂，不但要管城里偷鸡摸狗，还要负责城市规划建设乃至环卫厕所扫大街。 威尔逊就任后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他手下的公务员也全靠体力药剂支撑，都是满负荷工作。 因为寒风城的官僚体系停止运作半年，积累的事务特别多。 雨果领主下达的任务更是千奇百怪，要求还高。基层公务员能力不足，只能每天跑断腿来强化执行。 要不是工钱多，竞争激烈，大家早就造反不干了。 总之，‘弱气’的伊芙.洛林在巡检署待下了。威尔逊还不能怠慢她，专门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多加一张桌子。 至于洛林的工作，威尔逊可不敢乱指派。领主阁下派来的贴身女仆想干嘛就干嘛，不放火烧屋就行，其他随意。 在洛林进驻巡检署的隔天，幻术师约翰逊独自一人出现在城西的街道上。他缓缓行走，不时左右打量，尤为关注街头各种穿制服的人。 城里的人口登记在缓慢却不可阻挡的推行，越来越多的区域被雨果副议长查清底细。还真有好些过去的漏网之鱼被抓出来。 有的是本地恶棍，有的是外来盗贼，有的是潜藏邪徒。鲍威尔的预想一点没错，简单的户籍管理让地下势力纷纷露出水面，犹如搁浅的鱼虾，任人宰割。 这两天城内轮番出现惨烈搏杀，巡检署占据了人力物力的绝对优势，每次都是以多打少。 阿德里安的执法猎杀队屡次露面，连带还暴露了‘富强领’的多支武装力量。 城里的气氛趋于紧张了。 城西的道路在维修，一支十来人的筑路队在填平路面沟壑，清理排水沟渠。约翰逊盯住其中一名穿深色制服的男子，记住其模样后离开。 等幻术师穿过一条小巷再次出现，他施展‘伪装术’让自己变了相貌和穿着，成为巡检署的一名中队长。 幻术便是如此，制造幻觉，迷惑并误导对手。 有了中队长的身份，路人看约翰逊的目光都大不相同，尊敬又畏惧。他的衣服，袖标，胸口的姓名牌，这些都代表了身份。 但约翰逊很讨厌这套以服装来标识身份的办法。因为它太死板，很容易被拆穿。 比如巡检署的中队长就那么十来个，路上很多居民认识‘这名中队长’本人。只要有人随便来打个招呼，约翰逊就的暴露。 可不伪装成‘中队长’就很难混入巡检署内部，没办法探查到想要的信息。 “该死的维克多.雨果，尽搞出些讨厌的规则。”约翰逊抵达巡检署门口，还得掏出一份证件才能进去。 证件上有魔法画像，附带姓名年龄职务等等。 ‘伪造文书’的能力倒不难，可约翰逊前次想闯进巡检署就吃这个亏。他过去进城主府靠一张脸就行，压根没想到城里现在过个路口都要查证件。 ‘狗腿子’对查证件这事乐此不疲，这让想捣乱的人觉着处处是束缚。 巡检署占地面积不小，主楼之外还有好些附属配套建筑。修建这地方耗费一千多劳工半年多时间，是城内近十年最大的工程。 光这份建筑速度，城内好些权贵又羡慕又嫉妒。没人能理解如何管理这么多人工作不出乱子。 包括且不限于如何喂饱干活的苦力，如何让苦力干活不出错，以及建这么大一片区域到底干什么用？ 这个谜题只有进入巡检署内部才能揭开，约翰逊通过门卫的检查，沿着一条石子路走动，路旁是个大操场。 武装城管们正在接受训练呢。 这会是巡检署修这么大的原因吗？ 对于如何训练一帮文盲，周青峰在和谐村就有丰富经验。他专门开设一个教官培训班，将英国佬培训殖民地军警的那一套挪来用。 简单讲，别指望短时间内将顽石打磨成美玉，但可以从顽石中挑几块琉璃珠重点培养。让那些‘琉璃珠’带动‘顽石’。 这会省下很多力气和口舌，也免得自己被太多蠢货给气死。 “啊......，维克多.雨果果然藏了秘密。他在城里偷偷训练步兵。这至少有几百人，他想干嘛？” 约翰逊看到一个城管方阵正在搞齐步走。 也就（三乘十）的队列而已，这大概是一个模范排。穿着灰色制服的‘士兵’肩并肩列队，以相同步伐整齐前进二十米。 从起步到停止，三排队列始终保持不变。就连立定跺脚都整齐划一，踏起的灰尘飘飘扬起，动静自如，显得铿锵有力。 震撼！ 约翰逊只是路过的瞟了眼，就被这前进的队列给吸引住目光。这三排‘士兵’如果装备上甲胄，端上长枪，如林而进能把一支骑士小队都给挡住了。 毕竟没那个骑士会傻到主动朝枪林上撞。 约翰逊有点傻，他换位思考自己若是面对这样一队步兵该怎么办？要知道幻术系可不擅长战斗。 “我大概会用火球术轰。” 只是...... 巡检署的操场上有十几个‘步兵排’在走队列训练，约翰逊可没有十几个火球术。 “我轰垮一队步兵，其他步兵应该会转身就逃吧。”约翰逊想了想，“只是这些步兵不可能单独行动。如果他们有骑士巫师以及弓箭手协助的话......” 约翰逊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维克多.雨果该不会是想夺占整个寒风城吧！ 第0516章 誓言 当约翰逊进入巡检署刺探情况，周青峰正在城外的领地内视察自己真正的重装步兵。 宽阔的训练场上，五百名通过精心挑选的士兵穿着锻造的铁甲，戴着厚实的铁盔，挺着锋锐的长枪在训练。 因为多个队列不断行进，场地上的沙土在反复飞扬。整齐的脚步将地面反复踩踏，已经成了坚实的平面。 低阶军官的号令和士兵的呼喝彼此呼应，向四面八方传播。官兵无不挥汗如雨，气息粗重，在千百次反复着枯燥的训练动作。 北地的各家权贵只用农奴兵，骑士麾下只有少量武装侍从。如此大规模的步兵集群实在罕见。 游侠马汉对这训练强度感到咂舌，他跟在周青峰身边低声说道：“雨果阁下，您把士兵当贵族来练了。这......” “这不好吗？”周青峰扭头反问。他今天特意将这位喜欢持盾战斗的游侠叫来，让对方参观自己的重装步兵。 “当然好。”马汉先肯定了一句，却又问道：“可这花费......” 花费？ 花费当然大了。 为了维持自己的统治体系，‘和谐商会’在拼命的从南方采购粮食。最近寒风城的粮价一直在涨，带动整个北地的粮价都在涨。 ‘富强领’有太多脱产人口，自身农业生产又严重不足，必须依赖外部输入。 周青峰还撑得住，毕竟他领地内的出产很多，白金币也不缺。只要贸易不断就没问题。 可一支军队又不仅仅是要吃饱喝足，还有大量装备和消耗类物资需要供给。这些都是每天每月都要填进去的无底洞。 这个无底洞太深，‘富强领’也顶多养几百号常备军，像城管那种就只能算打杂的。 训练场上，十人一排，三排一队的重装步兵在整齐的列队前进。所有士兵都在十五到二十岁。 基层指挥官全部都接受过奥术研究会培训，至少掌握初小基本知识。这已经算非常有文化的军队了。 为了构建这支武装力量，花掉的钱可不是几万几万而已。更多的是大量难以获得的物资。 物资从哪里来？ 过半从挖寒风城权贵的墙角而来。挖了半年，城里贵族的根基都松了，只剩下孤零零的上层建筑在凛冬大厅的议会里吵吵嚷嚷。 根据‘和谐商会’从其他地方传来的情况，寒风城的其他权贵也在搞军备，却已经要撑不住了。 各个家族面临一种极其诡异的经济状况，赚的钱越来越多，可势力在不断下降。这犹如‘钝刀割肉’，极其难受。 这一切换来的就是‘富强领’势力的飞速增长。 周青峰伸出手，掌心是一颗魔法宝石。 “这宝石里封印了‘护盾术’‘祝福术’以及‘魔化武器’。我打算给每个士兵配发一颗......” 马汉惊讶的打断，“每个士兵？” “是啊，每个士兵。”周青峰肯定答复。 这就不是花费的问题了。有钱也难买到几百颗存储三个一级奥术神术的魔法宝石啊。 虽然三个术法持续时间不会太长，但想想五百个强化了攻击防御乃至受到祝福的重装步兵若是发起攻击。 除非把最强盛时期的长腿家拉回来，否则寒风城里没谁扛得住。 “雨果阁下，您的意思是......？” 马汉搞不清喊自己来的原因。他只当有什么任务交给自己，现在看来这任务似乎跟预想的不太相同。 周青峰轻轻开口，叹道：“我听阿德里安说，你在队伍里永远是冲锋在前，撤退在后。你的勇敢和沉稳是同伴最坚强的依靠。” 这听来是夸奖，但马汉闻言却神色一暗，垂头低语道：“不，不是的。我曾经......” “曾经如何，我就不管了。”周青峰拍拍马汉的肩膀，“阿德里安说你想向寒风城的贵族复仇，要砍几颗尊贵的脑袋下来。 我也想找一个勇敢而沉稳，能带领部下冲锋在前，撤退在后的步兵指挥官。这种人可不多啊。你来干这个职位吧。” 马汉为此怔住，“我......？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能是你？”周青峰耸耸肩，“总不能让托德来干吧？那家伙只会操着板斧领着五百号步兵不停的冲锋，不是把敌人砍死，就是把自己累死。 军事指挥是一门艺术，尤其是指挥步兵战斗。它速度不如骑兵，灵活不如箭手，强大不如巫师。但重装步兵用好了可以横扫一切，摧毁一切。” 随着周青峰的话语，马汉的肩膀不可抑制的抖动。他在强行克制内心的情感，但激动的心情从他面容上溢出。 “您真的愿意让我来指挥这样一支队伍？我的意思是，这算玩笑，对吗？ 我加入领地时间并不长。对于一个出身不算高贵，甚至还有过污点的人来说。这一定是开玩笑吧。” 周青峰摇摇头，微笑道：“这不是开玩笑，我将会给你签发正式的任命书，通报领地内所有人。 我将给你配备副职和参谋，安排后勤。少不了一个‘学者之触’掌握部队条例和指挥规范。今天请你来，也是征求你的意见。” 马汉的喉头变得不住上下活动，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失真，却忽而落泪，乃至哽咽到难以呼吸。 “我没想过这事。我曾经是个懦夫，我没有在同伴需要的时候上前。我没能战胜恐惧，我丧失了所有的名誉和尊严。 不不不，我承认，我确实想过有天......，也许自己的努力能获得认可。也许有上位者能再次接纳我。 可我一次次的努力换来一次次的嘲笑。我痛恨寒风城的那些贵族，只因他们一直看不起我。我知道这显得太过功利，可是......。” 马汉年龄比周青峰大，块头也差不多，此刻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哭的像个孩子。 周青峰沉声问道：“所以你的选择是......？” 马汉干脆单膝跪下，低头宣誓。 “我，阿尔弗雷德.马汉，塞耶家族的弃子，一个背弃荣耀的流浪者，一个决意洗脱耻辱和罪责的男人。我愿意向维克多.雨果阁下献上自己唯一的忠诚。 我当无畏无惧，果敢正直，宁死不屈。阁下剑之所指，便是我前进方向。我若违背誓言，愿灵魂无所归属，死后钉墙，永受煎熬。” 誓言掷地有声，如金石作响。 一个做了十多年的梦，今天终于要成真。 周青峰把马汉拉起来，沉声说道：“我维克多.雨果，以‘富强领’领主的名义接受阿尔弗雷德.马汉的誓言，并授予其步兵团指挥官的职务。 你可以自行决定部队的名称和旗帜，并可以将此任职告诉任何值得通报的人。不管你过去如何，你已经恢复自己的名誉和荣耀了。 寒风城现在的局势可是越来越糟。我很不想跟任何势力开战。但敌人不会坐视我获得绝对优势，所以战斗准备还是需要做的。因为意外随时可能发生。” 马汉起身，一时豪情万丈，他面露狠色，斩钉截铁的说道：“阁下放心，寒风城里那些腐朽的垃圾根本集合不起来。 有这样一支重装步兵，我可以将任何一家贵族打的灵魂出窍。除非我的队伍战死到最后一人，否则绝不会让任何势力危害到您的安全。” 周青峰闻言失笑，哈哈乐道：“没那么严重的。我又不是什么弱渣。我自己好歹还指挥一支骑兵队的。” 训练场不远处，百来人的轻骑兵正策马飞驰而过，风卷残云。这支骑兵装备比重装步兵还豪华，人如虎，马如龙，蹄声隆隆，由远及近亮闪闪的耀花人眼。 在更远处，希莉正在教一批巫师学徒学习奥术。精灵在这方面可是有极强天赋。 周青峰一直在强化自己的武力，就不知道谁会第一个跳出来祭旗。 第0517章 垂死挣扎 “鲍威尔，鲍威尔。” 约翰逊从城西的巡检署出来，伪装成平民，一路小跑的回到藏在城内贵族区的幻术小屋。他大惊小怪的呼唤同伴的名字，急急切切。 密探先生懒懒坐在屋内靠垫上，身前身后是约翰逊的手下。两名长腿家的刺客正盯着他。他被困在小屋内，手里端着一杯酒。 看桌上的瓶子，他已经一个人闷头闷脑的喝半天了。 幻术师回来，鲍威尔才爱理不理的回了句，“怎么了？” “你猜不到我在巡检署里看到了什么？” 约翰逊仿佛调查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拉住鲍威尔的手，“维克多.雨果太阴险狡诈。他玩弄了整个寒风城的人。” 鲍威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嗤笑道：“这也算是个消息？要不是那位领主阁下捣乱，我们何至于要东躲西藏？” 约翰逊不理对方挪揄，继续说道：“该死的雨果在巡检署里布置了几百名步兵。我看来他们的训练，比普通贵族的家兵要强的多。” 领主有大有小，小的领主往往就是个受封的骑士，领地就是个村子，百来户人口。带两个侍从，五个农奴兵，能外出干架半个月不饿肚子就算不错了。 像周青峰这样养了大量脱产工匠的同时还养几千兵力的领主，已经可以横扫一个城市区域。 “我还碰到好些其他家族的巫师骑士和各路冒险者。这些无耻的家伙争前恐后的抛弃了誓言，偷偷投靠了新主。” 约翰逊语带愤怒。 鲍威尔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雨果手里有钱，有几家势力能经得住他挖墙角？这是一场大洗牌，平日没出路的人自然纷纷投靠。” 约翰逊则更是愤恨又感到几丝畅意，“雨果势力够强了。不管他怎么做到的，他势力确实够强了。 城里的阿拉德家族，雷曼家族，米诺斯家族，这些该死的叛逆当初驱赶长腿家族，现在大难临头。我真想看看他们后悔的表情。” 鲍威尔为此翻了翻白眼，竟难得的点点头，“你说的对，城里的权贵们坐不住了。问你那只傻鸟。” “穷鬼，你才傻。”鸟架上的魔宠猫头鹰咕咕的开口，抓着几个纸卷落在主人的脑袋上。 约翰逊抓过纸卷飞快的扫视几眼，惊讶的问道：“刚得来的消息？准确吗？” “你把我困在这里，我什么也干不了。” 鲍威尔被约翰逊拉下水，就几乎被软禁在幻术小屋内，“我只能派你的魔宠去联系城内势力尚存的几个家族。 雨果快速反杀长腿家的偷袭，还羞辱性的吊挂敌人尸体。城内愚蠢的贱民自然为之欢呼，但真正的贵族却无法容忍此事。 老阿拉德正在调动自己家族内的势力，可有近半的骑士拒绝了他的征召。巫师团的几个首席试图聚拢弟子，也有近半人员联系不上。 雨果的侵袭实在太厉害。公开的竞争，公平的交易，不受限的知识传播。各家族长和首席就要控制不住局面。 雨果给与的一切都是带有毒药的蜜糖，让人心甘情愿的为之中毒。若不想毒发身亡，唯一的解药就是除掉他。 城内的权贵终于意识到真正危险，愿意先联手铲除维克多.雨果再说。这是近半年来唯一达成的共识。不过具体该如何动手，他们还在吵。” 随着鲍威尔的描述，约翰逊再次细读手里的纸卷。 巫师之塔内，几位首席正在密议。 过去八位首席，现在还能坐在一起的只剩五个。三十多人的巫师团，还能聚拢的也只有一半。 跟‘富强领’合作以开心起始，却以愤怒结束。 首席们都感受到切肤之痛，他们想当然的以为雨果和自己一样，将魔法的秘密视若珍宝，绝不轻易外泄。 可雨果却建立开放性的图书馆，还公开对外授课。仅仅半年，通过垄断知识而产生的权力被轻易瓦解。 这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嘛。 首席们声讨了一阵维克多.雨果的邪恶，转而统计还能牢固控制的人手，准备拿出压箱底的招数来拼一场。 塑能首席拉奥在算计一场后骂道：“该死的雨果让我们能用的人少了一半，但通过各种交易，卷轴之类魔法用品多了一倍。” 变化首席皮耶罗则肯定的喝道：“我们的实力在过去半年提升了不少，未必不能打一场。干死雨果，他掌握的那些知识就是大家的。” 知识，知识，巫师最看重的就是知识。 这宛若一场赌局，密谈的首席们纷纷给自己的底牌添加筹码。这时候再不加，今后就没得加。 相比巫师首席间的‘友好’气氛，阿拉德家族盘踞的城主府内就狂躁多了。老阿拉德将自己的十几个死对头喊来，大家一起协商如何应对眼前困局。 “我还能召集六名家族巫师，五十名骑士，三百武装侍从。至于农奴兵，那些没什么用处。” 老阿拉德双手朝椭圆长桌上猛然一按，俯身盯着桌前十几个昔日同僚，今日仇敌兼盟友，凶狠的低喝道： “过去长腿家不过是在压榨我们。维克多.雨果则是要我们荡然无存。” 阴沉沉的屋子内，只有桌前点着几个烛台。老阿拉德爆裂的声音让烛火都在抖动，承受他极致的愤怒。 吊挂长腿家骑士尸体的举动是个转折点，它帮维克多.雨果赢取了民心，吸引了中立势力的依附，却也给城内权贵重重一击，将他们从迷梦中惊醒。 菲尔斯.长腿不会放过寒风城的叛逆，维克多.雨果则在觊觎整个寒风城。 当初选择叛乱的权贵们不后悔才怪，他们都忘记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背叛长腿家，现在只恨维克多.雨果太贪心。 面对老阿拉德威逼，米诺斯的族长也拍桌子骂道：“阿拉德家族怎么会只有五十名骑士？”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来让老阿拉德更火冒三丈，“怎么？你想再吵一架吗？这已经是我所有的家底了。你敢说自己家族没被侵蚀？你还能调动多少兵力？” 这话问的在座所有人又羞又恼。一番合集后统计，权贵们只能凑齐二三十名家族巫师，一百四五十的骑士，武装侍从倒是能上千。 可这距离最强盛时期大大下跌。 统计数字让各家族长心酸。老阿拉德再次吼叫道：“不能再拖下去。雨果就犹如一剂慢性毒药，我们再不反抗就完全没机会了。” “我们该如何行动？”一名小家族的族长提出关键问题。 “集合队伍，直接围攻‘富强领’。”米诺斯的族长提议道。 “可维克多.雨果的行踪不定，他最近似乎在城内的巫师之塔。” “那就联合巫师团一起动手。” “获胜了，我们要分一半战果给巫师首席吗？” “理论上是要分的。” “那么我们能分多少？” “现在就谈分战果，不嫌太可笑吗？” “那么这次行动谁来指挥？” “自然是我了。” “凭什么是你？” “你们这帮蠢货，要死了还计较这事？” 阴冷的房间内，晃动的火烛前，争吵再次开始。在各家族长吵的没力气之前，不会有结果的。 第0518章 引爆事件 凌晨一点，巡检署依旧灯火通明。 ‘不灭明焰’在大楼内广泛使用，其产生的照明既不消耗氧气，也不产生热量。永恒的魔法光芒一次性花费虽然贵了点，却能照亮办公楼的每一个角落。 办公楼内。 公务繁多，每天都有干不完的事。从署长到职员，天天加班。 办公楼外建筑众多，夜里寂静，只有巡逻队来回走动的皮鞋声传出老远。 在光芒的暗面，几个潜行的身影在缓缓移动。他们或蹲在墙角，或者爬上窗棂，或匍匐于地，叫人难以察觉。 巡逻的警卫定时经过，建筑外设有明暗双哨，戒备不可为不森严。潜行者们躲在暗处观察良久，直到换哨人员交接，才大概摸清其中规律。 等靠近到大楼不足二十米，一名潜行者施法‘无声传讯’，跟身边几人低语道：“我来过好几次了，所有情况都熟悉。 我们目标是署长威尔逊。他在三楼中间，有个大大的书房，不难找。目标本人之前是个工匠，没有威胁。 顶多是书房外有几个守卫，但只要按我的计划，也好对付。书房内只有目标本人，也许还有个十来岁的女仆，但那更不是威胁。” 潜行者中，鲍威尔不说话，只能点头听命。他是被约翰逊逼着来参加行动的，对方说现在城内局势紧张，犹如即将喷发的火山，就缺一个引爆事件。 只要绑走威尔逊或者杀死他，足以引发寒风城一场大乱。长腿家收服城市将不费吹灰之力，建立功勋的诸位也自然能获得丰厚的奖赏。 这主意听起来不错，可鲍威尔就怕引发的乱子太大，搞得点火的自己也跟着完蛋。 但约翰逊不听，理由是他来过巡检署好几次，没发现任何能阻止他的对手。 巡检署建立时日不久，疏漏还是颇多。 潜行者们抓住几个岗哨观察的漏洞，悄悄摸到办公楼下。他们背靠墙面搭人梯攀爬，仅仅几秒钟就避开外部警戒，进入了楼内的第三层。 巡检署外观方方正正，内部是个回字形的结构。威尔逊就待在第三层的中间。几条走廊都可以通往他的署长办公室。 楼内还有两层安保，靠外是些普通的警卫，内部是前几天被安排来的洛林一行。 至于宽大的署长办公室内反而没什么人，外间是充当秘书的几名副官，里头就只有在忙于工作的威尔逊。 以及靠着桌边在打瞌睡的伊芙.洛林。 小姑娘过年才十七，白天无所事事，夜里又容易犯困。威尔逊让她帮忙处理文件，她没处理了几下就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一把宝石。 看洛林睡的沉，威尔逊让副官给她找条毯子披上。他自己看看时间，还得继续忙两个钟头。 此刻毕竟是深夜，巡检署内虽然处处亮着光，可大部分加班人员都安安静静。 一个兽人抱着斧头在办公室外跟矮人聊天。他们都是从黑森林里被招募来的，加入‘富强领’就为求口饱饭和酒肉。 两名巫师在办公室旁边的小屋内冥想，忽然感觉有人触动了布设在周边的警戒之环。他们没立刻做出反应，因为夜里也有职员走动。 可就迟疑那么几秒，守在办公室外的兽人突然大吼。其天赋能力‘警觉’被激发，操着斧头就朝走廊空处猛劈。 原本空无一人的走廊变得光影晃动，露出个弓背垫步，手持短匕的人形。 刺客。 隐形术。 深夜的气氛骤然紧张。 潜入的刺客不退反进，身躯灵活扭动，擦着斧刃的边缘继续前冲。兽人为此吼声更烈，却眼看着敌人靠近自己，又擦肩而过。 后头的矮人已经跳起来，手持铁盾，拎着单手战斧，迎击而上。他以凶狠的盾击堵住了刺客继续前行的全部路线，确保将对方留下。 兽人和矮人都对付同一个目标，他们身后的走廊却又出现多个潜藏的人影。这批人没有直接攻击，而是丢出一颗黑溜溜的圆球。 球体落地，咚咚的弹了几下，轰的炸开。其威力不大，但爆出大量遮蔽视线的浓烟，呼的迅速充斥办公室外整条走廊。 浓烟之下，有黑暗视觉的兽人和矮人都看不清身前身后的状况。他们距离太近生怕伤到同伴，只能陷入自保状态。 待在小屋内冥想的守卫巫师此刻才有所反应，立马施展狂风术要将浓烟吹走。 然而几秒钟的延误已给潜入的敌人莫大机会。他们是刺客和巫师的多人组合，一发火球术轰开了威尔逊办公室的房门。 敌人闪身窜入。 完了！ 走廊空间封闭，狂风术要将浓烟卷走需要时间。此刻每一秒都很关键，决定生死。 可负责防卫的兽人和矮人都不敢乱动，因为他们正遭到一名刺客的纠缠式袭击，难以分身。 潜入者对整栋楼的环境很熟悉。这完全是声东击西。办公室内响起女孩无助恐慌的尖叫声，这表示局势恶化至极。 这声音之凄厉，让上岗没几天的守卫者惊怒交加。他们才来就任务失败，要保护的威尔逊先生是凶多吉少。 火球爆开的那一刻，约翰逊兴奋的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爽和愉悦。 这次行动太轻松，太简单了。 大楼内的守备看似严密，但只能阻挡普通的小毛贼。对于拥有超凡能力的巫师和专业潜入技能的刺客而言，这地方处处是漏洞和筛子。 哈哈......，只有巫师才能对付巫师，而幻术巫师才是最强的。 约翰逊看到了仅仅几米外的对手。 兽人和矮人都太笨，被一个刺客轻松吸引注意力。而另外两个杂牌巫师则跟傻子似的，被一颗简单的浓烟弹给拖住了。 目标就在办公室内，只需几秒钟，他的喉咙就会被冲进去的刺客割断——约翰逊已经打定主意，不要活口，只要引发混乱和矛盾就够了。 不贪功，绝对不贪功。 干了这一票，哪怕以菲尔斯.长腿寒冰般的冷漠，也应该会给与足够的赏赐。 这一刻，就连反对行动的鲍威尔都无比惊讶。仿佛不可抗衡的维克多.雨果居然对手下的安危如此疏忽。 今晚威尔逊一死，将打破其不可战胜的神话！ 难道老天爷降下一份功劳，白捡？！ 真要白捡，我也去捡一捡。 两名刺客冲入火球术炸开的墙体缺口，鲍威尔也紧随其后。约翰逊在后头哈哈大笑，胜券在握。 浓烟滚滚的缺口内，一个弱小女孩惊慌的哭泣，“救命啊......，我真不会施法。” 第0519章 不会施法弱伊芙 署长办公室被一发火球命中了。 轰隆响起的震动传遍整栋办公楼。楼内工作人员全都觉着脚下一跳，桌椅晃动，连天花板都仿佛发生位移。 这异状引发了不小的恐慌，人们奔走寻找事发原因，又或者逃离躲避。最恐慌的则肯定是遇袭的人。 夜深人静，威尔逊署长正在仔细审阅十几笔人员开支。这本来只需找几个专业财务人员就能完成，但没有这种人啊。 财权和人事权，这两个权力不抓好，威尔逊这署长就做的没意思了。他正皱眉试图对比账目找出可能的错漏，办公室被人给拆了。 巨响加气浪，署长阁下屁股不稳，差点没跌到桌下去。他下意识的绷紧身体，缩脖抱头，趴在案桌上。 办公室遭遇一场爆裂的气流，桌面的所有纸质文件被吹的四下乱飞，也让威尔逊一夜的辛苦化为乌有。他感受到一股炙热笼罩，差点晕过去。 但署长阁下没晕，他甚至没来得及害怕，只见证了接下来的一幕。 伊芙.洛林的办公桌在威尔逊的右边，火球术袭击的也是右边的墙体。爆炸后，墙体碎片犹如子弹般将墙后给扫射一遍，光这一点就能杀死大部分人。 但这不包括小洛林。她原本正趴在桌上酣睡，深深的呼吸听来极有规律。可当外头的兽人大吼示警，她就跟警惕的土拨鼠般猛然抬头，四下张望。 有敌人？ 在哪里？ 不管了，先捏一颗宝石再说。 洛林的小巴掌里时时刻刻捏着宝石，吃喝拉撒睡，做什么都不松手。宝石里的奥术该怎么用，她早就反复研究过无数次。 随手挑一颗捏碎，存储其中的魔法力量立刻以奥术的形式释放。 护盾术。 简单有效的一阶防御奥术。 透明的力场护盾可极大的强化防御。一面护盾只防御单个方向。但洛林手里的皓石内存储了三个护盾术，将她三百六十度保护。 护盾出现的非常及时，因为当洛林盯着办公室房门方向时，她身侧的木墙被轰开。巨响把小姑娘吓的尖叫——救命啊！ 冲击波来袭，三面护盾将洛林保护的极好，反倒是她身后的威尔逊被火热气浪波及。 署长大人抱头躲避，再抬头已是耳朵嗡鸣，头发如草。他倒是意识到自己遇袭，却不知道该躲哪儿去。 洛林尖叫一声‘救命’，跟着就带着哭腔喊出‘我真不会施法’。 缺口浓烟滚滚，不停翻涌。 小姑娘二话不说，挑了颗宝石捏碎。她指尖立刻出现两道红亮火热的射线，如汹汹奔流堵在缺口处。 冒着浓烟的缺口冲进来两名刺客，正好被射线命中。这两人手持匕首正瞪大眼睛寻找目标呢，冷不丁就如临炼狱，眼前俱是火光，高温环绕躯体。 哇..... 勇气瞬间被恐惧代替。 这他娘是个圈套吧。 否则怎么这么巧？ 两名刺客想要闪避，可第三颗宝石也捏碎了。 这次同样是轰然响动，两道锥形喷射的高温气流笼罩住被破开的墙体缺口。两名刺客挨了个正着，身体被轰的飞起，啪叽就摔在地板上。 紧跟着第四第五颗宝石被同时捏碎，一连串魔法球体飞射而出，呼呼呼的轰个没完没了。 任谁也别想在此刻从缺口冲进来。 这一连串变故发生的太快。火球爆炸时，威尔逊的心原本都要爆了。可他抬起头坐在位置上，呆呆的看完全过程。 这小姑娘刚刚说啥来着？ 不会施法？ 那这一连串没完没了的术法是怎么来的？ 真是深藏不露啊！ 领主大人待我真好，他的贴身女仆果然厉害。 署长办公室响起轰隆声，接着便是噼里哐啷，稀里哗啦，好像有人在里头拆房子。这人拆了一下又一下，拆的时候还不忘发出尖叫。 整栋巡检署大楼仿佛在刺耳尖叫中震颤，摇晃，发抖。楼内楼外不一定能听到激烈的打斗声，却绝对能听到这极具穿透性的叫喊。 喊声中带着哭泣，哭泣中带着求救，求救中是慌乱无措的音调。 这感觉像是发生了一场极其惨烈，极其悲壮，极其可怖的拼死搏杀。巡检署的所有人员都心慌慌，觉着有大事要发生。 办公室外的狂风术吹了将近十秒才停下，走廊内再次视野清晰。 仔细看，潜入者用火球术轰开的不是署长办公室正门，他们可以选择了侧面的一扇墙。那扇墙后就是威尔逊的办公桌。 兽人和矮人同时跳脚，急匆匆进入办公室内。他们希望署长阁下不要死的太惨，好歹留个全尸，否则真是没法交差。 可办公室内，威尔逊署长呆若木鸡的坐在自己位置上。他的办公室够大，爆炸气流有足够宣泄空间。 木墙碎渣在爆裂的火球中被轰的到处都是。不少落在署长大人脑袋上，看上像个被气浪袭击的鸡窝。 在办公室的另一边，两具焦黑的尸体扑棱棱倒在地板上。虽然还搞不清其身份，但北地有名而昂贵的羊绒地毯已经被弄脏了。 在尸体周边是一连串坑坑洼洼的暴击痕迹，所有陈列不是焦黑发脆，就是破烂粉碎，仿佛发生了一场小范围的天灾。 这天灾才是真的惨烈，把署长办公室给轰了个稀巴烂，但凡值钱点的摆设都被摧毁，地板天花板全完蛋，必须重修。 地上的尸体更是明证，火球术都不能与之相比。 怎么回事？ 潜入的袭击者呢？ 就这么十几秒的时间，局面怎么转化的这么快？ 刚刚还危若累卵，一眨眼，袭击者就扑在地板上了。 “威尔逊先生，你还好吧？” 兽人和矮人操着斧头在发愣，后头挤上来两名巫师，心慌意乱。 威尔逊署长也不言语，仿若被吓坏了般板着脸，只用手指了指自己旁边。 头扎白花，身穿黑白围裙装的伊芙.洛林小脸惨兮兮，流泪哭道：“我刚刚在休息，梦见自己拯救了好多穷苦的人。 突然这面墙就破了，有两个坏人想欺负我。我不会施法，我真的好怕。” 所以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 地上两具烧焦的尸体是谁干的？ 毁天灭地般的轰击效果又出自谁的手笔？ 一场险象环生的危机是谁化解？ 大家只看到一件事——小姑娘这几天一直攥在手心的魔法宝石全都碎成粉末了。 第0520章 失手 幻术师约翰逊屁股上着火，发出嗷嗷惨叫，像仓皇的地鼠逃出洞穴，从巡检署办公大楼的第三层跳出来。 落地后，约翰逊更是大腿咔嚓一声骨折。于是他叫的更加凄惨，宛如夜里被惊扰的乌鸦，悲鸣声伴随抽搐，痛的晕死，晕死又痛醒，如此反复好几回。 鲍威尔也是骂骂咧咧的从个窗口跳出来。干密探的落地就漂亮多了，可他理都不理约翰逊，直接拍屁股走人，遁入黑暗。 刺杀闹出的‘引爆’效应确实大，整个巡检署被惊动了，大量警卫聚集。有人看到三楼破开的窗户，也盯上了倒在地上打滚的潜入者。 约翰逊翻滚几下灭了屁股上的火，又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治疗药水吞进肚子。 猫头鹰魔宠施展了朦胧术，让倒霉主人周围的景物变得捉摸不定，黑暗中似幻似真。 治疗药剂起效，约翰逊带着满头大汗从地上爬起来。他一身法袍就跟烧焦似的破破烂烂，头发爆炸般在冒烟，手里法杖断折，只剩一小节。 幸好，还活着。 朦胧术把巡检署的警卫给暂时唬住，不敢上前。约翰逊这才得空急匆匆继续跑。他施展伪装术改变容貌，趁着天黑混乱，也最终逃了出去。 回到自己藏身的幻术小屋，约翰逊气都没来得及多喘几口。屋子外响起急促的敲击声，就听鲍威尔在外头喊道：“约翰逊，放我进去。我知道你已经逃回来了。” 幻术墙壁打开，密探先生从外面窜进来。 这位的模样不比约翰逊好哪儿去，衣服破烂的像挂着一串布条，袖子和裤腿已经不翼而飞，浑身烧烫伤加满头满脸的黑灰，犹如从苦窑里逃出来。 两人一见面，约翰逊抢先揪住鲍威尔的脖领，气急骂道：“我怀疑你是内奸，把我们骗去送死。 巡检署明显是个陷阱，我的手下都死在里头了。连我都差点没能逃出来。这都是听了你的建议。” 幻术师犹如一锅烧开的热水，咕嘟咕嘟的翻腾着愤怒的气泡。他确实气到极点，双手差点将鲍威尔给揪了起来。 鲍威尔更生气，一把将约翰逊推开，破口骂道：“我要是内奸还能让你活着？你自己犯的错关我什么事？ 我原本想劝你的，可知道劝也没用。随便给你说几个目标，谁知道你居然会去绑架最难对付的威尔逊？ 你还带手下威逼我一起去。我若是不答应，你是不是会先把我宰了？这完全是你狂妄自大的后果。 你不但自大，你还太蠢。这一动手就失败，绝对是你屡次踩点已经被发现了。 只有你这头猪才会想出个‘天才’的主意，居然要去引爆城里的矛盾。现在好了，你干的真漂亮。” 两人互不服气，破口大骂。 直到那只猫头鹰扇动翅膀飞过来说了句，“全城戒严了，巡检署的人把守了所有路口。巫师之塔正在侦测全城，你们再吵下去，一会就不用吵了。” 听到巫师之塔都在行动，约翰逊立马闭嘴。他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张卷轴，撕开后出现光球笼罩，魔法的力量遮掩幻术小屋的存在。 鲍威尔也没心情吵架，转而忐忑问道：“城里的各家势力打起来了吗？我们是不是会被发现？” 约翰逊肯定的说道：“放心。老班克跟长腿家走了。城里巫师团连进修预言系的学徒都没有。他们发挥不出巫师之塔的侦测能力。 我策划的绑架虽然没有成功。但维克多.雨果绝对会暴怒，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两人稍稍缓和，又再次恶狠狠的对视。 约翰逊认定鲍威尔情报出错，鲍威尔咬死约翰逊犯蠢。可现在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离不开谁。 长腿家派了多支小队前往寒风城捣乱。卫队爵爷埃克森带着几名骑士，鲍威尔带着原监察厅的密探。擅长幻术的约翰逊则带着家族培养的刺客。 埃克森的行动失败了。鲍威尔的勾结也没实效。 约翰逊的这次冒险......，整个过程百分之九十都非常顺利，直到一发火球术轰开署长办公室，两名刺客率先进去要把目标给抓出来。 结果...... 天晓得怎么回事？感觉就是遇到了埋伏。 办公室里藏着个掌握快速施法，默发施法，施法极效等等高阶奥术技巧的巫师。两个刺客刚刚进入，人头都没看清，两发‘烈焰射线’就轰了过来。 塑能系的特点就是威力大。一阶的‘烈焰射线’速度快，命中准，附带强烈燃烧效果，能把受术者像火炬一般点燃。 轰两发‘烈焰射线’也就算了，后头跟着的约翰逊还想救自己手下的刺客。结果对面铺天盖地又来两发‘蒸汽喷射’。 同样是塑能系一阶奥术，‘蒸汽喷射’以三十度锥形喷出高温水蒸气。 这个奥术倒不至于把人点着。但它造成的冲击气流能把敌人猛然推开，还顺带把目标烫的生不如死。 鲍威尔跟在两名刺客后头，没挨上‘烈焰射线’是运气，可他却被‘蒸汽喷射’给怼中了。 密探先生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一身衣服就这么被毁了。他逃走时皮肤红通通，剧痛难忍，头发眉毛全掉，犹如一口猪被烫的褪了毛。 跟在后头的约翰逊被瞬间密集的奥术攻击给吓傻。他都没看清办公室里到底什么情况，只知道情况不对，给自己挂上个‘防护能量伤害—火焰’，随后掉头就跑。 反正不管什么情况，能一口气发四个奥术的巫师必然能再发四个。 幻术系巫师可不擅长跟塑能系正面对攻，约翰逊掉头逃跑是正确的。事实也证明他的判断一点没错。 紧跟在两发‘蒸汽喷射’之后，是一波‘次级电击球’。密密麻麻不停从轰开的墙壁破洞飞出来。 该死，敌人的第三波攻击不是‘火焰’，是‘电击’。 约翰逊屁股上的火就是被电击球给点着的。他满头蓬松的爆炸头也是被电击的后果。他不要命的直接从三楼破窗跳出，也是被电击球逼着不得不进行的冒险。 运气好，约翰逊活着逃出了巡检署。现在他算是知道，那个署长办公室不能乱闯，署长威尔逊不能乱绑架，威尔逊身边还藏着个不能随便乱招惹的厉害巫师。 不过仔细回想一下，那个强大的巫师是谁？ 鲍威尔和约翰逊从头到尾光挨奥术轰击，就没搞清楚是谁在轰自己。 能看清的大概只有首先冲进去的两名刺客。但现在他们都化作两具倒在地上的焦炭，熟透的那种。 到底是谁如此缺德，一声不吭，守株待兔的躲在里头阴人啊？ 太坏了。 第0521章 突发（1） 巡检署内，威尔逊署长还在发愣。 新装修的办公室才用了没几天，这就遭了劫难。 地上那块手工羊绒地毯是署长自己掏钱铺的，墙上几幅风景画是私人藏品，角落几个精灵花瓶也是他心头至爱。 作为一名工匠出身的官员，威尔逊非常讲究气度和排场。但领主大人对于奢华浪费非常讨厌，他只能以个人爱好的名义装点自己的办公室。 这些都是署长大人自己掏的钱，公款消费是绝对不允许的。 有了这些美好的艺术品，署长大人心里那点小小的虚荣心得以满足，坐在自己办公室里方才有种飘然感，如同成为一名出身高贵的名流。 虽然雨果阁下多次取笑威尔逊是个官迷，可这不影响他追求自己的梦想。 现在......，这些全没了。 羊绒地毯被两具焦尸给毁了，尸体被‘烈焰射线’烧的都流油。 来自南方的风景画变成了烂布，只留个画框歪歪斜斜的挂在墙面上。 至于精灵花瓶，那是来自银叶城的高档艺术品。威尔逊为此花掉了自己好几次任务赏金。 此刻它们碎了一地。 梦想破灭。 办公室可以公款重建，但这些私人珍藏可没法公款报销。雨果阁下指不定还得在背后笑话。 威尔逊署长心头在泣血啊！他从遇袭的后怕中缓过劲来，猛的一拍桌子就大怒，“什么混蛋跑来拆了我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里外外围了好些人。警卫，副官，还有负责安保的兽人矮人和巫师，大伙看到署长阁下骂的如此中气十足，全都放下心来。 损失点财货不算啥。 署长没死。 没死就好。 只有小姑娘伊芙.洛林还在瑟瑟发抖，她被领主大人塞了满手的魔法宝石来实习，满心想着自己遇到坏人会被杀死，睡觉都不安稳。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坏人还真就出现了。 兽人示警，火球轰墙，半睡半醒的洛林就一个激灵。破开的墙洞外窜进来两个蒙面的家伙，她想都不想就把手里所有魔法宝石一一捏碎。 约翰逊只辨识出墙体后射出三种奥术，实际上洛林手里七八颗宝石，每颗里头都存了两三道奥术。 防护系，咒法系，塑能系，预言系，各种乱七八糟的奥术都有。 魔法宝石贵有贵的道理，它的施展速度比一张一张的卷轴快多了。能一口气轰出一堆来。 头前两名刺客满以为火球术轰击墙体，里头的目标绝对懵逼。只要自己速度够快，此次任务必然手到擒来。 可刺客快，洛林更快。 宝石捏碎后，存储的奥术就随着洛林的意识引导，全部朝来敌方向。 两名刺客当场被四道奥术轰死。后头的鲍威尔和约翰逊啥情况都没看清，自己也挨了一波，被吓的掉头就跑。 场面凌乱，扭曲，破碎。 威尔逊署长损失惨重。 面对如此凄凉景象，署长阁下暴怒不止，立刻下令对全城戒严，动员手下七百名城管去追捕逃亡的刺客。 整个城市都被惊动。 周青峰正好在城内的巫师之塔，半小时后就赶到了事发现场。他来的挺急，但听说‘损失不大’，也就放松了。 刺客留下的两具尸体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证据。他们接受的特殊训练导致灵魂消散的极快，‘死者交谈’也无法施展。 绕着尸体转了两圈，周青峰挥手让人来收尸。刺杀事件挑动了他的愤怒情绪，对威尔逊低语问道：“还逃了两个？” “是。”威尔逊点点头，“警卫说其中一人是巫师，逃走时遮蔽了自己的形体。我担心这批刺客会再次向我们下手。” 约翰逊的行动没成功，但不得不说其构想成功了。 ‘富强领’如今家大业大，很多骨干公务员做支撑。这批人都像威尔逊一样本身没有自保能力。 此外领地内的平民更是成千上万，他们更是脆弱。 不管是什么敌人，正面来袭都不会让周青峰感到害怕。可如果随机杀人就让他疲于奔命。 “得把这暗中的钉子拔出来。” 黑夜笼罩寒风城，局势错综复杂，信息沟通慢而且多有延误，不能排除某个敌人先动手的可能。 周青峰同样面对战争迷雾，他从自保的角度来考虑，同意了加强戒备的意见，并立刻下令从城外领地调集人手。 “通知我们各处的单位加强戒备，收缩人员。立刻向我通报情况，避免被敌人偷袭。” “把我们埋在城内城外的暗桩激活，我要知道这次恶劣的袭击来自何方？” “另外，搞清楚城里那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贵族在干嘛？我怀疑他们想搞事。” 每下一道命令，就有一只炼金信鸽飞出窗口。 一小时内，周围五公里范围内的信息就能得到汇总。三小时内，领主的意志将在二十公里内得到执行。 这就是高效通讯的便利。 周青峰重新给了洛林和威尔逊一袋魔法宝石，随后急匆匆赶回巫师之塔。 要想监控全城，最好的手段是巫师之塔。塔内的预言系有专门的侦测灵球，一旦发生内乱，预言首席有职责监控全城。 虽然预言首席老班克带着全系巫师跑了。周青峰想赶回去问问书魅索菲亚有没有能力代替预言首席一职。 事件为此迅速发展。 当周青峰回到巫师之塔的魔法大厅，八大派系中五个首席跑出来，阻止他掌控预言系的层面。 大量传送门在闪现，塔内几乎所有正式巫师或主动或被动的聚集于此，形成对立的两派。 大厅里人头涌动，局面一触即发。 塑能首席拉奥站在几位首席的头前，以不可退让的语气喝问道：“雨果阁下，你为什么突然下令封锁全城？” “有人袭击巡检署，我正在调查凶手。” 话一出口，周青峰也跟着骤然而惊。他立马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有人在利用城内的紧张气氛和他的愤怒。 果然...... 拿眼一扫，巫师团里试图保持独立状态的势力全出来了。巡检署突然深夜封锁所有街道，甚至封住了贵族区。这让他们感到极度不安。 周青峰想：“操.....，这帮家伙心里有鬼。他们反应过激了。” 巫师团众人想：“操，雨果是不是想强行动手，先灭了我们？” 双方心里同时在想——该死的，事情发展的太快，我根本没准备好翻脸。 第0522章 突发（2） “老师，巡检署的人突然封锁全城街道，禁止任何人外出。”塑能系的学徒带着急促呼吸，将塑能首席从冥想中唤醒。 拉奥的心情瞬间就垮了。 “卑鄙的维克多.雨果这是要动手了吗？” 巫师之塔内，几大首席前两天才结成松散联盟，一起应对越来越强势的对手。他们一个个心里有鬼，城里有点动静就觉着是针对自己。 紧跟着，雨果要进入预言系层面的消息出来，这更‘证实’了首席们的猜想——预言首席之所以是巫师团的团长，就在于巫师之塔的控制中枢在预言系层面。 谁掌控了塔内的预言系，谁就拥有莫大便利。 不行......，绝不能让该死的卑劣小子得逞。 五位首席被触碰到了底限，他们召集所有弟子学徒，带上各自的武装侍从，齐齐赶到魔法大厅，只为阻止雨果进入塔内的预言层面。 对于‘巡检署遇袭，要查找凶手’的说辞，塑能首席拉奥根本不接受。这肯定是骗人的借口，绝不能退让。 “雨果阁下，你没资格掌控塔内的预言系。你等级太低，甚至不是预言系的巫师。” 这话太不客气了。 拉奥带着一大票人马，怒气冲冲的赶来。 魔法大厅聚集了近百号人，周青峰快速辨识双方对峙的人数。他这边人手明显不够。 除了死灵巫师蒙迪诺，机械魔姬阿尔茜等亲信，大部分站在周青峰一方的都是平日得好处的骑墙派，真打起来说不定就跑了。 对面是十几个巫师团的正式巫师，等级高，实力强，五大首席的阵容更是齐全。还有他们的弟子和招募的侍从。 巫师都有钱，首席巫师更有钱。他们一个个装备精良，就连侍从都武装到牙齿，数量还特别多。 要不要动手？ 再拖一段时间会不会更好？ 塑能首席拉奥也觉着己方人多势众，足以压到对面。他哼哼冷笑，他忽而转首看向魔法大厅的一侧，开口问了句：“杰森巫师，你不说点什么吗？” 死鬼法布罗的得意弟子，炼金系实验室主管，被周青峰宰了老师的炼金术士杰森就这么被点了出来。 拉奥继续说道：“我们五位首席一致推举，认为你能力出众，可以继承你老师的职位，就任新的炼金首席。 寒风城的炼金系需要一名真正的炼金术士，而不是一个外人。” 首席们这是想毕其功于一役，趁现在势头强劲，干脆将雨果赶出炼金系，至少给他上点眼药。 杰森原本在实验室忙着，突然被学徒告知魔法大厅出大事了。他带了一根法杖急匆匆的跑来，却被塑能首席架到火上烤。 该死，我只是来打酱油的。 推荐之语一出，杰森就连忙摆手放平语气，“这一定是误会，绝对是误会。我对首席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绝对没有。 雨果阁下的能力和智慧足以领导炼金系，我们对此毫不怀疑。” 杰森态度平和，引的大厅里众多低阶巫师纷纷点头——雨果阁下给的好处多，跟随他比跟随原本的首席强多了。 拉奥却气得心头大骂，“杰森，你个软蛋。我们这么多人支持你，你居然说自己没兴趣。你老师死在谁手里，你难道根本不在意吗？” 周青峰的目光更冷，低语道：“杰森，我给你那本法杖制作书，你研究的怎么样？” 法杖制造书？ 杰森手里就握着一根螺旋状扭曲的纤细法杖。他抬起手说道：“我造好了，不过我能力有限，只能造个次级版本。” 一个巫师之手，周青峰隔空从杰森手里将法杖取过来。他冷眸盯着对面不肯退让的拉奥一伙，嘴角露出狞笑。 “哈哈哈......，我也觉着这一定是个误会。各位肯定以为我有什么特别的目的想控制预言系。 其实你们太紧张了，我真没有。 因为我还没准备好，相信你们也没准备好。所以......，我突然想通了。搏一搏吧。大不了三千两百点券。” 翻脸就翻脸吧。 周青峰将手中法杖一指，喊出激发口令——艾萨克。 飞弹风暴！ 杖顶一亮，嗖嗖嗖的射出连串的魔法能量。 首席一方始终觉着自己沉住气就能压倒威胁自己地位的挑战者，直到一波飞弹射出，激活了众人的守护法术。 魔法大厅内亮起一圈圈的多彩光芒，护盾术，石皮术，法师护甲，次级偏转力场。熠熠生辉，很是夺目。 第一轮五发飞弹散射，被各种防护奥术给挡下。但拉奥为此气的暴跳如雷。 奥术八大学派，除了魅惑系因为对立的原因无法学习外，基本上每个巫师当学徒时都会掌握同一个攻击术法——魔法飞弹。 这是最实用的低阶奥术。由魔法能量构成的飞弹会自动射向施法者选定的目标，并且不管对方是否隐蔽还是跑动，它都必中。 威力还不小。 这么好用的奥术自然会有人精研。一位叫艾萨克的大奥术师发明了以他名字命名的四阶奥术，飞弹风暴。 如果说一阶魔法飞弹是栓动步枪，那么飞弹风暴就是机枪。只不过杰森现在能力还不到家，搞出来一根次级飞弹风暴法杖。 相当于轻机枪。 周青峰说了一堆废话，对面的塑能首席倒是战斗经验极其丰富。飞弹激活防御，自身安全无忧，拉奥怒火中一抖袖口，瞬间抓了张卷轴撕开。 关键时刻抢时间，撕卷轴是最...... 阿尔茜‘嗷’的一声娇呼。她和周青峰心念相连，主人话音未落，飞弹射出，动力澎湃的她更是抓着一面合金钢重盾，跟着飞弹就冲了出去。 论加速和敏捷，机械魔姬绝对是整个寒风城最强的。她一套核心，在异界和现实有两套躯体。 现实世界的电子设备和热兵器带不来，她就用各种高性能金属和部件在异界强化自己。光是她手里那面盾牌就兼顾魔法和物理双重防御。 拉奥的卷轴才落到手掌，阿尔茜就顶着盾牌撞到他面前。塑能首席身上亮起一连串的魔法光芒，护盾，石皮，防护远程武器。 一堆防护下，哐当......，拉奥却像个保龄球般被阿尔茜撞飞。连带他身后几个弟子也没能幸免，全部中招。 力大砖飞。 管你三七二十一，撞了再说。 自带防护物品的巫师顶多被撞的头昏眼花，无法专注施法。没钱或钱不够的就倒霉了，能被撞的当场骨断筋折，惨嚎不休。 这一动手，整个魔法大厅响起惊呼大叫。 第0523章 突发（3） 巫师之间很少有群殴这种事。 一般外出冒险，尊贵的巫师是队伍内的中坚，受到重重保护和妥帖照料。发生打斗，他们都在后头支援，绝不会亲自上前。 巫师之间对决，往往也带齐自己的弟子和侍从。比如这次拉奥等首席出来挑事，几个膀大腰圆的兽人侍从就站在前头。 这一看就是有准而来。 周青峰一方则聚集了大堆‘墙头草’。人数看着不少，却多是低阶巫师乃至学徒，仅仅是来壮个声势。 从架势上，首席们显然更胜一筹。周青峰一方连个鼓噪声都没有，好些人看着风头不对干脆跑了，生怕事后遭到报复。 可就这种情况，真没谁想到雨果阁下会说动手就动手。 五发飞弹连射，大厅里瞬间亮起一圈圈的防护光芒。基本上所有巫师都有个特性，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先保命再说，打不过就逃。 面对患得患失的对手，能集体协作的团队就占据绝对优势。 七个小妖精在周青峰头顶盘旋，牙签似的法杖一起挥动。她们无声吟唱，集体施法，协同一致给对手来个大招。 书魅索菲亚飘于半空，她没有攻击能力却可以极大的强化或削弱将要释放的奥术。她和小妖精联手。 集体解除魔法！ 受飞弹风暴的触动，首席们身上爆出一堆防御术法，一般的攻击对他们根本无效。可这堆防御冒出来，专门克制的集体解除就来了。 以拉奥为中心，十米范围内都所有巫师都受影响。他们身上刚刚亮起的魔法光芒迅速发生不稳定的闪动。 有的还能扛过去，有的就直接灭了。 术法，药水，乃至魔法物品带来的各种效果都必须经过检定。实力不够的巫师会被当场解除所有防御。实力强的也许还能保留些许。 眼看自己就要变成‘裸奔’，对面一票首席们懊恼到气炸。他们就不该在魔法大厅这种空间有限的地方来阻止。 周青峰一动手，手段连环出现。 塑能首席被阿尔茜蛮力撞飞，各人身上的防御被解除大半，唯一能顶上去的就只有首席们特意招募来的一批武装侍从。 几名壮硕而狰狞的兽人侍从冲的最快。他们仗身高腿长，操着宽大的砍刀，两步就来到周青峰面前。 阿尔茜一击撞飞拉奥，手中重盾横扫，猛击身侧一名持斧兽人。 拥有钢铁魔像级别的动力，魔姬的力量比普通兽人高出几倍。合金钢盾牌在她手中犹如枫叶般飘动，撞击后却发出金属相碰的交鸣。 持斧兽人戴着顶金属头盔，头盔下露出半张毛茸茸的面孔以及一寸多长的獠牙。这一盾击撞在其脑袋上，生铁打造的头盔脆声碎裂，连带头颅也跟着咔嚓一声倒折。 左手挥盾，阿尔茜右手锵啷一声，弹出根半米多长的拳刺——近距离内刚好有一名敌对巫师向她施法。 闪电束。 蓝汪汪的电流瞬间命中阿尔茜，电光蔓延布满其全身。 可机械魔姬根本不受阻碍，右手一捅，锋利的拳刺破开对手多重防御奥术，在其胸口开了个大洞。 拳刺穿透，带出一串飙射的血迹。 受创的巫师惊愕倒地，眼睛死死盯住夺去自己性命的那根拳刺。他看到刃口上闪耀着银白色的光芒，口中断续的吐血，手指剧烈颤抖的喊道：“精金，这是精金。” 周围的巫师更是惊呼逃散，口中喊道：“让武装侍从上，这是一具构装体魔像，她不怕魔法。更不要对她使用电击类的奥术，那会让她变得更强。” “白痴。”阿尔茜低骂一声，迎击数名围攻而来的巫师侍从。 在另一边，变化首席皮耶罗也意识到己方没能获得绝对优势。他冒险放弃给自身补充防御，一咬牙将翻盘的希望放在冲向周青峰的侍从身上。 阿尔茜吸引了数名武装侍从围攻，可首席一方的重点攻击目标还是周青峰。情急之下能立刻冲上来的就是几个人类和兽人。 皮耶罗同样是快速的使用卷轴，给冲在最前最勇猛的两名兽人附加魔化武器和增强力量。确保至少有一人能对周青峰产生有效攻击。 可这时，飞弹风暴又来了。 螺旋状的法杖一点，口令‘艾萨克’，杖顶亮起红色光芒，瞬间嗖嗖嗖一口气飞出五颗飞弹。 头前一名兽人异常高大，其挥舞的附魔砍刀变得透亮，拉出视觉残影，刃口伸出二三十厘米的刀芒。 当这刀芒带着割面气流瞬息而来，五发飞弹接连命中兽人的脑袋。 第一发飞弹命中兽人的脑门，将其戴的头盔击碎。 第二发飞弹打中兽人的头皮，毛糙的深色皮肉被打的裂开，轻微伤。 第三发飞弹打在其前额上，粗糙厚实的皮肉承受不住，陷下一层。兽人的脑袋如同遭到锤击，不得不后仰。 第四发飞弹则撕开了头皮，将里头的血肉乃至坚硬头骨都打的开裂，头骨在瓦解。 等到第五发，兽人的脑门被开了一个混杂血水，皮肉和脑浆的洞。 在旁人看来，这不过一瞬。连射的飞弹就轻松收割一名强力兽人的性命，将其脑袋打爆了。 两米高的兽人尸体连带附魔砍刀砸向周青峰。后者只轻轻侧身让开，又面对被强化力量的另一名兽人。 虽然没有凌厉刀锋，第二名兽人的威势比死去的同伴更盛。他胸膛的吼叫带动强劲气流，如同一团风暴来袭。 周青峰却根本没对第二名兽人有太大动作。他漫不经心的移动脚步，只朝对手瞪眼注视——精神力冲击。 这是近战时阴人的绝招，启动时毫无预兆，更难以防御。 犹如针扎般的剧痛灌入兽人大脑，其意志之墙被轻松击破。他只觉敌人就在触手可及的眼前，却眼睛一黑，不受控制的扑倒。 连发骨矛从周青峰肩后射出，准确命中第二名兽人的眼眶。尖锐的矛尖扎穿其头颅，要了其性命——作为死灵巫师的蒙迪诺开始发威。 轻松灭杀两名兽人。 魔法大厅四角的装饰植物也在此刻猛然生长，化作粗长的蔓藤困住还在冲上来的敌对侍从。 树精艾琳就站在周青峰身后施法。 要突破蔓藤的阻挠，又得几秒钟。 几秒的时间就决定生死。 第0524章 突发（4） 魔法大厅内的战斗达到白热化。 几名重盾剑士企图围住魔姬阿尔茜，靠人多抵消其力量优势。可他们每个方向都只有一人，阿尔茜只需持盾突击就能将任意一人击飞。 盾击看似笨拙，实则威力极大。每当击飞成功，受创者会在半空中喷出一条血练，倒地后不死也重伤，绝无幸免。 巫师们尽可能的给侍从们强化耐力和体力，可不管如何也挡不住一台专门用于杀戮的构装机器。 特别是这台有生命的魔法机器还强化的特别灵活，合围变得毫无意义。 另一面，艾琳催化的蔓藤被对手连续的火球给轰破了。可死灵巫师蒙迪诺在狂笑中召唤了一波低阶骷髅。 这些骷髅完全是骨头架子，对面的巫师侍从一锤能打爆两三个，一个火球能炸飞十几个。 可就在对方暴打骷髅的同时继续被拖延时间，周青峰手里那根‘飞弹法杖’跟催命符似的。 点谁，谁死。 就算有人带着浑身血水冲到周青峰面前，不是被精神力冲击干成白痴，就是被满地乱窜的黑猫喵喵在大腿上狠狠咬一口。 锤击声，倒地声，嘶吼声，嚎叫声，大厅内嘈杂的很。这是此地从未有过的血腥拼杀。打了半天，甚至没人能对周青峰造成半点伤害。 不是对手太弱，而是他们根本没想过要开打。 明面上，巫师之塔的首席们是有备而来，可心理上没有拼死一战的念头。他们觉着己方一定能压迫周青峰屈服。 可一旦遇到不肯屈服的硬骨头，他们反而啃不动。 首席一方明明掌握优势，反而被肯拼命的一方压制，怎么打也打不赢。巨大的心理逆差逼的他们不得不拿出搏命的招数。 咒法首席就打开任意门，将召唤来的两头恶魔猎犬投送到周青峰身边。 两头凶狠狂暴的怪物出现时嗷嗷乱叫，两眼冒出慑人红光，自带恐惧气息，獠牙开合只等一场血肉大餐，几乎要失控暴走。 可当它们穿过任意门，狂吠声立马转为呜呜低鸣。原本桀骜不驯的疯狗眨眼就变成乖乖犬，趴在地上都不敢动弹。 再被周青峰瞪一眼，两头恶魔猎犬就被吓的直接逃回深渊。倒是魔法大厅内响起梅黛丝娇媚入骨的笑声，令许多巫师意志动摇，无法专注。 费劲心机的招数被对手轻松破解，咒法首席抓狂的要吐血。他一咬牙，撕开高价购买来的‘死云术’卷轴。 狭小的大厅内用这招，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术法起效，周青峰脚下爆开一团诡异可怕的黄绿色毒云。 死云术的毒性极其剧烈。体质差的人会被当场杀死，毫无道理可言。就算体质好，长时间处在毒云内也会遭受持续的严重伤害，屏住呼吸也无用。 这是绝杀的奥术，异常狠毒。 这招一出，还留在魔法大厅的巫师全都发出惨呼，敌我双方都受到威胁。当巫师的就没几个体质好，吸一口毒气只怕就当场完蛋。 比如艾琳和小妖精就受不了，借助塔内传送的便利立马逃走。其他巫师也顾不上太多，保命为先，纷纷离开。 巫师侍从们更是士气溃散，狼奔鼠窜，当场溃败。 咒法首席明知这点，却指望能靠这伤人伤己的面杀伤奥术搞死周青峰就好。他知道....... 死云术对死灵巫师蒙迪诺无效，对魔姬阿尔茜也无效，对虚体的索菲亚和炼金兽喵喵都无效。但对该死的维克多.雨果总有效吧。 这家伙总该当个人！ 周青峰却对此无动于衷。他只再次将‘次级飞弹法杖’指向咒法首席，还当着对方的面吸一口死云毒气，大笑不已。 艾萨克。 嗖嗖嗖又是五连发的飞弹。 咒法首席身上防御飞弹的护盾术被小妖精给集体解除了。他仗着还保留个法师护甲，没有重新加防护，只想争分夺秒干死对手。 法师护甲连续抵挡了四颗飞弹。 可第五颗飞弹打中了咒法首席的胸口，低下的体质让其当场重创。流血倒地的一刻，他不可思议的看向周青峰。 令在场所有巫师和侍从惊恐色变的大招怎么会无效？ 啊哈哈哈..... 周青峰只淡然嘲讽一句，“忘了说一句，我是完美之躯，免疫毒素。以后别对我下毒。不过你大概没以后了。” 浓烈的毒云一时半会不会消散，但魔法大厅内拥挤的场面却转瞬消散。整个战斗过程不过才十来个呼吸而已。 塑能首席拉奥从大厅的墙上掉下来，目眦欲裂。他手里的卷轴刚刚撕开，释放出一个‘人类定身术’。 不是每个巫师都能像周青峰般随手就是一把魔法宝石。寒风城的首席想要快捷施法，最方便的还是卷轴。 只是遇到有钞能力的维克多.雨果，可怜的定身术没能起到任何效果，汇聚的魔法力量又溃散无形。 被敌方克制乃至压着打的感受太憋屈。 作为塑能首席，拉奥一贯是用各种大威力奥术轰人。可他今天一个术法没放出去，刚动手就反而被别人给轰了。 凭借自己身上一堆魔法物品和防护法术，拉奥在阿尔茜的撞击中活下来。他甚至被撞的脱离了小妖精解除魔法的作用范围，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可那又如何，筹码已经全部上桌，局势已然确定。 拉奥强势出头，被周青峰硬碰硬的怼一波，巫师们一盘散沙只顾自己的秉性立马暴露无遗。 现在死的死，逃的逃。 完了，败的太惨了！ 这跟预想中实力强大的寒风城巫师团差的太远。强大的奥术没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没有配合，没有协助，只有自私自利。 大厅中央，魔姬阿尔茜还在发威对付最后一个敌人。 有个咒法系巫师使用‘变形自己’化作体格强壮的豺狼人，挥舞一柄附带火焰伤害，三级附魔的长戟。 豺狼人体格强壮，在死云术中一时半会死不了。它本应该成为首席一方强大不可匹敌的战力。 可面对阿尔茜，豺狼人也发挥不出应有的实力。 魔姬的精金拳刺闪亮夺目，每一击都能在变形豺狼人身上开出可怕的血槽。本应无坚不摧的战戟却在合金钢重盾上无功而返，顶多划出几道火花划痕。 豺狼人的力量可不小，但舍命重击始终不破防。几个回合只打的哐当乱响，阿尔茜的力量反而更大，将其打的崩溃后退。 别人有点米粒大的精金都视若珍宝，不到万一舍不得用。可阿尔茜的拳刺刃口却几乎是完全有精金构成，锋锐不说，还直接破魔。 变形的巫师给自己套了好几个防御，可在阿尔茜面前就跟纸糊的一般，径直捅穿。 豺狼人的血水犹如开了水龙头似的，哗哗的流。 魔法大厅的光滑地面因此变得极为滑腻而腥臭。此刻他想逃都逃不掉，只后悔自己不该逞强留下。 “放过我，我愿意投降。”变形的豺狼人最终倒下，恢复人形。他立马感受到死云术带来的威胁，挣扎的抬起手，“救我，我愿意投降。” 拉奥看到这悲凉的最后一幕，心哀如死，感同身受。可现在已然无人能阻挡维克多.雨果，他开个传送门转身就逃了。 第0525章 突发（5） 寒风城，城主府，夜色浓重。 长腿家被驱逐后，阿拉德家族就占据了这座奢华宽大的府邸。 府邸内有日夜涌动的魔法喷泉，有四季常青的奥术花园，还有错落有致的建筑群落。至于冰霜女神的凛冬神殿更是辉煌大气，在整个北地都数一数二。 为了彰显新当权者的新气象，府邸建筑还挂上炫目彩灯，庭院长廊修缮一新，入夜后更显得璀璨夺目，为城内新添景色。 从城内工匠区的破屋子一抬头，就能看到城北府邸尖顶上闪亮的灯光。让城内平民到贵族都感受到......，这得花多少钱呀？ 住进城主府并没有让阿拉德家族地位提升。哗哗流出的金币装点了府邸的门面，也没能提升家族实力。 半年来，老阿拉德睡前闭眼都得心疼几秒，同时回顾全天都有什么收获？ 其实没啥收获，只顾着跟其他权贵扯皮了。 雷曼和米诺斯两家实力并不比阿拉德家族弱，再加上一大票底层贵族吵吵嚷嚷要分权分赃，每天都叫人心烦意乱。 每天醒来，老阿拉德想的就是要在除掉哪家对手来震慑其他权贵。为了维护统治稳定，家族巫师和骑士不停在暗中铲除异己。 城里的小贵族为此死伤惨重，但异己并没有减少，反而增多。阿拉德家族的状况也并未越来越好，反而是愈变愈糟。 家族的势力在不断消耗。 每次少那么一点，次数多了累积起来就很可观。 只因那些被除掉的小贵族没能为阿拉德家族增添助益。他们的残余人员四散而逃，不知去向。 直到有天传来个消息，城外新兴的‘富强领’组建了一支百人规模的轻骑兵。其成员大多是败落的寒风城前贵族骑士。 这个消息就让老阿拉德更加日夜难寐，寝食不安了。 异界的统治体系非常简单，领主加臣属的双元结构而已。 这是农业出产低，管理能力有限的结果，养不起太多真正的‘人’。最低级的‘人’好歹也是个‘骑士’头衔，掌控一个村落，拥有高出普通人的大量特权。 至于底下的平民贱民都没什么权利，更没有什么财产，不比牲口高级到哪儿去。 周青峰在黑森林时就对这个统治体系进行拓展，靠整合原有的人类定居点以及对外贸易，让自己领地内有更多的居民成为真正的‘人’。 打点官腔，这叫做‘改进了生产关系，解放了生产力’。 伊妮莎为了复国，一次性从和谐村带走五十名相当于‘骑士’的冒险者，两三百号民兵。 这就体现了新体系下强大的动员能力。 周青峰不觉着自己搞那套户口啊，门牌号啊，领地和城市规划有什么特别。可这套体系有着强大的管理效果。 老阿拉德就没办法翻开户口簿，精确找到自己领地内某一个农夫的家，没办法知道农夫家里有几口壮丁，能征收多少粮食。 旧式领主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领民具体住在什么地方。他们征收物资的方式特别野蛮，带着自己能控制的少量侍从或骑士，突然包围领地内的村落，然后...... 抢劫！ 这等低下的管理方式注定征收不到多少人口和物资，也就养不起真正的‘人’。归根到底还是统治机构太简单了。 老阿拉德不怕‘富强领’有几千上万的平民人口，在他理解中那不过是些会说话的牲口。 但一百多号‘人’就不一样了。 将这一百多号‘人’武装成骑兵队，让他们完全脱产只为战斗而生，老阿拉德更是坐立不安。 这代表足够的财力物力，更代表强大的权势和地位。 寒风城的长腿家全盛时期也不过才统领四百多号‘人’呢。这些‘人’还分属大大小小一堆不同的小领主。直属长腿家的不过其中一部分。 ‘富强领’的这份实力逼得城内剩下的权贵联合起来。再不联合，迟早有天寒风城会被‘富强领’吞掉。 老阿拉德心忧如焚，他近几日已经跟其他家族达成协议，大家联手实力对抗维克多.雨果的迅猛扩张。 这需要时间，旧式领主的动员就是这么慢。光是催动领地内各家骑士聚集就是个大麻烦。 有人今天来，有人明天来。有人说没存粮，要先给点粮食。有人说手头紧没路费，先要一笔钱，过一个星期派个奴仆回报说自己病了，来不了。 老阿拉德白天焦虑，希望在己方准备好之前，对手的发展能缓一缓。他夜晚烦恼，怕自己真准备好了，对手实力已经到了碾压的态势。 那就真的只能缓一缓。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老阿拉德夜里失眠，喝了一杯好不容易有些睡意。仆人却跌跌撞撞的跑来汇报：“老爷，巡检署的士兵在封锁道路，连我们城主府都封住了。” 啥？ 为了城市财政，老阿拉德不得不把雨果拉进市议会担任副议长。副议长大人也很能干，很快给议会收上一大笔税收。 看在钱的份上，雨果要重建巡检署，城里权贵也没意见。 毕竟总要有人来提供公共服务的，否则光清理垃圾的事就能让人头疼死。可就那么一个多月时间，巡检署的士兵居然敢来封锁贵族区？ 为什么？ 仆人哭丧脸说道：“据说有人袭击了巡检署，他们正在封锁全城抓刺客。” 理由有够烂的。 这时候封锁全城，还封锁贵族区，不是摆明了限制权贵们的活动么？ 老阿拉德脑筋急转，试图揣测雨果的真实意图。就当他要派人去了解更多情况，有人以飞行术落入城主府的庭院，站在外头大喊一嗓子...... “阿拉德阁下，雨果袭击了巫师之塔。他动手了，他抢先动手了！” 府邸的警卫还以为外敌来袭，可听到喊声却又呆住。 来的人是巫师团的变化首席皮耶罗，他毫无巫师风度的急吼大叫，把整个城主府都给惊动了。 老阿拉德正在府邸内等消息，听到皮耶罗的叫喊就头皮发麻。他匆匆跑到庭院，却看到更多的巫师从天而降。 平日正襟危坐，讲究优雅从容的巫师们全都跟逃难的老鼠般，落地后又急又骂，狼狈不堪。 各种声音灌入老阿拉德的耳朵，把整个城主府上下都弄得惊慌错乱。 “别吵了，到底发生什么事？” 老阿拉德大吼一声，却看到自家府邸变得跟菜市场似的，谁都可以进进出出。雷曼和米诺斯家的族长就带来好些家族武装涌到他面前。 “阿拉德，你这个白痴。当初你就不应该把黑心肠的雨果引进城，他现在要对我们动手了。他已经攻占了巫师之塔。” “阿拉德，你快出个主意。我们怎么办？” 老阿拉德瞬间寒毛竖立，心头发凉，刚刚喝的那点酒全部化作冷汗。眼前人头乱动，一群人正要他想个主意。 若是平日有如此威望，老阿拉德能美的做梦都笑醒。可这会他急声追问道：“什么意思？维克多.雨果怎么可能攻占巫师之塔？” 巫师之塔又不是猪圈。 就算是猪圈，圈里头也有几十上百头猪呢。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被攻占？ 问声刚起，塑能首席拉奥从空中落下，重重摔在地面上。他后背上血流不止，恨声喊道： “阿拉德，快召集全城人手。雨果想要控制寒风城，他已经拿下了巫师之塔，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望着几个巫师团首席都在眼前，老阿拉德感到头晕目眩——搞什么鬼？你们真的都是猪不成？ 一群人被打的如此之惨？现在要我上去顶，我拿什么去顶？脑壳吗？ 第0526章 突发（6） 死云术在维持五分钟后散去，巫师之塔的魔法大厅已化作死亡和血腥之地。 被火球术轰碎的蔓藤掉落地面，恢复原本的细弱模样。几具巫师侍从的尸体被炸的裂解，肉块焦黑，散发恶臭。 大厅顶部挂着的华丽吊灯砸落，超五米直径的灯架摔成一堆扭曲的铁架。破碎的水晶灯罩飞的到处都是。 地板原本绘有闪烁的群星，此刻却被几十发奥术的轰击波及，崩裂的如蛛网般，留下坑坑洼洼的痕迹。 有七八名巫师死在大厅内，包括咒法首席以及巫师团的成员。这对于寒风城来说不啻于重大打击，因为培养巫师实在太难了。 死伤最多的是巫师侍从，他们受雇执行保卫雇主的工作，却陷入一场难以逃脱的死战。他们无法在巫师之塔内自由传送，被死云术笼罩后便倒足了霉运。 剧毒让死者的惨状难以描述，尸体都扭曲成非常规的模样，眼瞳睁大充血，面容极其痛苦。 此外受伤逃离者不知多少，至少是死亡的两三倍。 周青峰几乎获得完胜。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胜利来的如此容易。巫师团那帮所谓的首席平常太唬人，真打起来发挥不出几分实力。 “主人，你受伤了。”战斗结束，艾琳带着小妖精们回到魔法大厅。 战斗中，周青峰犹如火力磁石，吸引了对方过半攻击。除了一批冲上来的巫师侍从，还有至少十几个奥术命中了他。 七八颗魔法飞弹被护盾术挡下，一道闪电束被硬抗。其他什么降咒，石化，魅惑，冰冻，有的靠完美之躯豁免，有的就靠石墙之类挡住。 幸好没遇到‘解离’之类不讲道理的攻击，更没有七级以上不可抵抗的奥术，省了三千两百点券。 艾琳给了个治疗轻伤，帮周青峰恢复状态。他也随手制造圣水，浇在自己头顶。 只是一抬胳膊，他才发现自己除了被闪电轰的衣服破烂外，肩膀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细长的箭矢。 箭矢上还有倒刺，伸手拔出，带出一波黑血。血水很快恢复正常，但伤口颇重，深可见骨。 这是塑能首席拉奥逃走时留给周青峰的纪念。那家伙大概是改良了戏法级的‘射矢术’，搞出了附带爆裂效果的毒矢。 周青峰也中了一发‘解除魔法’，对箭矢的防护被消除，被这瞬发的箭矢命中。 当然，拉奥也不好受。在他传送逃命时，精金飞梭破开了他的防御，在其后背上开了个口子，差点把他击穿。 艾琳找来一柄银色小刀，割开主人肩头的伤口。他则掂了掂手头残缺的箭头，随手一丢后对蒙迪诺说道：“你来接管巫师之塔，清理作乱分子。 现在不允许墙头草存在。要么加入我们，要么就是我们的敌人。哪怕高贵的巫师也是如此。 今晚的战斗是场意外，但我们获胜了就是必然。开打了就无需任何留情，我将向全城发布公告。” 魔法大厅本身就是传送前往塔内各个层面的中枢。 周青峰迈步越过层层叠叠的尸体和凝固乌黑的血迹，踏步走进前往预言系的传送门。 这是一扇有星辰和雾气构成的门框。穿过之后，视野一黑，天地却骤然放大。 预言系在巫师之塔的塔顶，它由一层透明的力场隔绝内外，但抬头就能看到天空和星辰。低头......，整个寒风城都在脚下。 预言系对资质要求高，全系人数包括学徒都不到十个。但预言首席却稳居八大派系之首。 书魅索菲亚跟着进来，在塔顶转了一圈。 “主人，这里可以监控全城。在战时是最佳的指挥点。拉奥那批人确实不敢让你随意控制此地。” “我可以向全城讲话吗？” “当然可以。” 预言系的塔顶看上去就是个光秃秃的平台，什么也没有。 索菲亚飘到塔顶正中，轻手一点，出现一个封闭法阵。她皱眉琢磨了十来秒，手指在法阵上飞快触动。 法阵在半分钟后解开，整个塔顶立刻发生形变。 地面开裂，升起一台巨大的天文观测望远镜，透明的隔绝力场化作穹顶，露出精美华丽的星辰图案。 空荡荡的塔顶周边不断出现移动的墙体，构成几十块不同用途的空间。图书馆，冥想室，祈祷间。 塔顶的那台巨大的天文望远镜更是凭空抬升，成为独立的天文台。而在望远镜的后头出现一个半球状的实景沙盘。 沙盘内正是寒风城及其周边五公里的景象。 喔噢......，周青峰站在实景沙盘前发出惊讶声，“这看起来真高档。” 索菲亚骄傲的仰起头，“老班克把这里藏起来，他以为这样就没人能利用此地。但他那点水平在我面前还太差了。” 书魅笑着替周青峰释放了一个‘扩音术’戏法，指着实景沙盘说道：“主人，请。您可以向全城发表讲话了。” 哈哈哈..... 周青峰向自己的女仆表示感谢，轻咳之后注视微缩的实景沙盘，朗声说道：“寒风城的居民们，深夜打扰了。 我是维克多.雨果，正在巫师之塔内向你们说话。 今晚发生了一件意外。 寒风城的贵族老爷为了维持其邪恶腐朽的统治，悍然向我方发动了卑鄙的刺杀。但他们拙劣的手段遭到可耻的失败。 当我希望追查凶手，贵族老爷的走狗巫师又站出来阻止。他们根本不在意公平和正义，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长期以来，城中权贵以沉重的赋税，繁杂的劳役，无理的特权反复压迫底层平民。他们傲慢，贪婪，自以为是，他们犯下了数不清的滔天罪行。 贵族们自以为高贵，自以为他们的统治能永久延续。这是多么可笑的念头啊。 因为现在开始，这一切都结束了。 不管什么长腿家族，阿拉德家族，雷曼还是米诺斯家族，他们就像是棺木中腐烂的尸体，时刻散发着恶心的臭气。 我一再忍受这帮无能的蛆虫的存在，试图讨好他们，安抚他们，希望他们能改过自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但我错了。我太天真，我居然相信豺狼有天会不吃羊，相信贵族能良心发现，相信靠自己的善良能感动邪恶。 我真是大错特错。 我明白自己唯一能依靠的不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而是那些受苦受难的穷人。是你们，一个个普通的工匠，商贩，农夫，雇工。我能依靠的唯有你们。 我不能允许贪婪的野心失去控制，不能无视暴虐的恶行免受惩罚，不能放纵无序的权力为非作歹。 我将取消贵族在商业，土地，法律方面的所有特权，让奴隶恢复人身自由，给贫民基本的生活保障。 我要寒风城不会再有人头税，不会有强制性的劳役，平民承受的不公平债务全部作废。 我将没收城内所有贵族的财产，重新审理积压的案件，给受压迫受屈辱的人恢复名誉，追诉贵族过去犯下的罪孽。 我要跟旧势力做切割，并与他们战斗到底，不死不休。” 第0527章 突发（7） 鲍威尔靠在柔软舒适的布垫沙发上，轻摇手中的酒杯，让深红色的酒液在杯壁上旋转，溢出带有果香的甜美气息。 深深呼吸，酒味已让人沉醉。 这放松的感觉对于经常奔波于危险边界的密探来说太难得了。可正因为难得，鲍威尔才格外喜欢。 他不但喜欢产于绿谷镇的葡萄酒，喜欢来自南方科米尔的漂亮坐垫，还喜欢幻术小屋内安静。 这份暴风雨里的静谧让鲍威尔深深迷醉。尤其这暴风雨由他搅动，更让他觉着自己掌握某种秘法，让世界随自己的意志而动。 幻术师约翰逊坐在小屋的另一头，正在给魔宠猫头鹰喂宝石。 那只该死扁毛畜生极其挑剔，对主人送上口的食物挑三拣四，还不断咕咕乱叫，以呱噪的声音品评当前时局。 “你们难道就不担心维克多.雨果会翻盘吗？城里的巫师和贵族也许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或许他们不堪一击呢？” 鲍威尔不理那只鸟，将杯中的酒液灌进口中。微醺的感觉真不错，让精神适度放松。 虽然约翰逊这人挺讨厌的，搞出来的绑架也没成功。但这家伙挑事的能力还真不错，一招就把城内局面搅的稀烂。 巡检署已经把大队人马拉出来封城，这势必引发城内贵族的强烈反弹。双方本就矛盾重重，这下不打起来都不可能。 鲍威尔已经想好了，如果城内闹的还不够，他就偷偷出去再刺杀几次。 都用不着选择什么重要人物，哪怕是随机杀几个贵族奴仆或者平民穷鬼，就足以火上浇油，让某一方失去理智。 不得不说，这么好的主意，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 心里高兴，日子就舒坦。哪怕被困在小屋内也就无所谓了。 那只猫头鹰却不肯放过鲍威尔，继续呱噪道：“穷鬼，少喝点，那酒很贵的。你该不会专门来我们这喝酒的吧。” 鲍威尔有点火气了，对约翰逊问道：“你的魔宠缺乏管教。” “它叫嘟嘟，就这个脾气。连我都嘲讽。”幻术师满不在乎逗弄自己的鸟，“来，说几句让我不高兴的。” 猫头鹰抬爪子把主人的手指推开，咕咕叫道：“白痴，别高兴的太早。你们俩怎么看都不像是干大事的人，说不定搅局反而帮了雨果的忙。” “看见没，我这魔宠多有个性。”约翰逊乐呵呵的大笑，“但城里的贵族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势力。 巡检署大队人马封城，肯定会有人不满。说不定已经有某家权贵觉着憋气，动手杀了巡检署的士兵。 雨果碰到这种情况，要为区区几条贱民的人命翻脸吗？翻不好，不翻也不好，我都替他为难。” 哈哈哈的笑声在幻术小屋内回荡。 鲍威尔抓起酒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也跟着笑不停。他想象一下敌人面对的困境，心里就非常高兴。 笑声响到最高点，忽然凌空压下一个更大的声音。这声音恢弘大气，仿若黑夜破开，神明降临。 “寒风城的居民们，” 噗....... 鲍威尔差点被吓瘫，胸膛紧缩，一口酒水在肺部气压的冲击下全喷出口。漫天液滴飞出，片刻又落下，淋了他满头满脸。 这活脱脱的自作自受。 约翰逊也呆住，手脚不动，面无表情。他在仔细分辨声音的来源，希望自己出现了幻听。 两个难兄难弟对视一眼，不是幻听。 恢弘的声音继续响起，“我是维克多.雨果，正在巫师之塔内向你们说话。” 卧槽！ 两人好像掉进油锅一般，被烫的猛然从座位上跳起来。他们同时抬头看向天花板，仿佛有个可怕的敌人就在头顶。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猫头鹰嘟嘟扇动翅膀飞出小屋去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后淡定的说道：“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声音来自巫师之塔。 维克多.雨果控制了塔顶的预言系层面，正在向全城说话。我就知道巫师团的那帮废物没什么大用，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一群猪。” “不可能吧。”鲍威尔惊叫喊道。他抱住自己的脑袋，揪住头发，惊愕到难以接受，“这才多久？雨果就控制了巫师之塔？巫师团比猪都不如啊。” 约翰逊也是抓狂的很，他也跑到幻术小屋外，爬上了伪装成平民住宅的屋顶眺望城市中心的黑暗。 巫师之塔的顶端有灯光，平常朦胧中可以看到塔顶的轮廓。老班克离开后，塔顶变成光秃秃的模样。 可现在塔顶变成了半球型，那是预言系观星台被升起了。 “怎么会这样？”约翰逊心跳砰砰，事件发展超乎预料，“巫师团的首席们怎么能允许雨果掌控塔顶？他们......，他们......” 是死了还是臣服了？ 鲍威尔也跑出来，跟着在黑夜里发呆。 猫头鹰嘟嘟飞上天空，表示可以去打听一下情况。过了十几分钟后，它慢悠悠的回来，扯长音调说道：“事实完全符合我的预估。” 约翰逊和鲍威尔恨不能同时出手掐死这只鸟，两人暴怒低喝道：“快点说。” 猫头鹰咕咕说道：“我碰到好几个逃离巫师之塔的人，他们说塔内发生了动乱。五大首席联手向雨果施压，却惨遭逆袭。 寒风城巫师团算是完蛋了，他们没死光，也没臣服，但被击败了。目前逃亡的巫师正朝城主府方向集结，大概是要联合阿拉德等城内家族继续顽抗。 我现在继续做个大胆的预测，城内那帮贵族不比巫师团好哪里去？千万别高估他们的实力，说不定也是一触即溃。” 该死的猫头鹰的语调好像在陈述新闻稿，事不关己般冷静。 鲍威尔却浑身起鸡皮疙瘩，大汗淋漓。约翰逊也没好受到哪儿去，完全呆傻。两人千算万算，算到了开局却算不到结尾。 等等，这还不算结尾呢。 鲍威尔一扭头，返回幻术小屋收拾东西，“我得马上离开这座破城。待在这里太危险了。尤其跟着你们这傻人加傻鸟，我非得被坑死不可。” 约翰逊一把拉住鲍威尔，“你现在能跑到哪里去？巫师之塔监控全城，你以为自己能不被发现？ 别忘了雨果手下那些‘恶狗’肯定在到处找我们。碰到他们，你有胜算？” 鲍威尔就孤家寡人一个，当然没胜算。他却更是怒道：“我难道还要继续躲在你的破屋子里，等着被雨果找上门吗？” 约翰逊摇摇头，“雨果肯定盯着汇聚在城主府的巫师团和贵族们，等他们打起来就没空管太多了。再等等，我们到天亮后再考虑。” 这话不是没道理，鲍威尔冷静想想，抬手一指猫头鹰嘟嘟，“让你的傻鸟去盯着城主府那边。 只要那边打起来，我们立马就逃。这寒风城真的不能再待了。” 第0528章 认清现实 凌晨两点半，巡检署的炼金信鸽穿过夜空，抵达城外的‘富强领’核心区。夜里值班人员唤醒了留守的希莉。 精灵少女简单扫过送回的信息，低声命令道：“拉响战斗警报，全领地封闭。召集骑兵队和步兵团，估计要开战了。” 开战？ 消息令人精神绷紧。 几分钟后，领地核心建筑楼顶的手摇警报器被摇响。摇柄带动鸣轮，发出极其刺耳的嗡鸣。 嗡鸣在寂静的夜里可以穿出两公里，随着夜风覆盖领地整个核心区。 睡在军营的马汉骤然惊醒，迅速披上衣服跑出房间。拜多次夜间集训的成果，步兵团的基层军官纷纷爬起来，跑出来东张西望。 全领地的警报声还是头一回响起，谁都没经验。 “发什么愣啊？这是动员全领地的战斗警报。快把士兵们叫起来，全副武装集合。”马汉急匆匆披甲上身，在军营内吼声下令。 按照周青峰制定的作战条例，最近局势紧张，五百人的步兵团的三个营轮流处于战斗值班状态，夜里也不休息。 虽然场面有点乱，但一百五十人的营级队伍还是在十五分钟后出现在训练场上，连带配属给他们的运输马车都准备好，随时可以进行战斗。 此时，戎装在身的希莉骑着‘疾影’，带着百多人的骑兵队抵达军营。她穿着亮银色的精灵半身甲，背着‘展翼’和无尽箭袋，英姿飒爽。 “马汉阁下，寒风城传来的信息，城内发生异变，有人袭击了巡检署。巫师团试图阻止雨果领主调查，但已被击溃。 城内局势逐渐清晰，敌人实力并不占优。领主决定剪除对手，趁机夺城。我命令你带一个营随我出发前往增援。” 马汉当即站定，握拳捶击胸甲，“希莉女士，我遵从您的命令。步兵团磐石营已经待命，随时可以出发。” 希莉又一招手，“老博格，你代替我驻守领地，防止外敌来袭。卢比奥将辅助你，全权指挥留下的所有武装人员。” 侏儒巫医骑着他的野猪跟在后头，恨恨抱怨道：“又是我，每次都是我。只要你们出去战斗都留我看家。现在我们即将占领一座城，你们居然还丢下我。” 老博格抱怨归抱怨却也没办法。谁让他是巫医，激烈战斗中派不上用场。 规定指挥序列，希莉一声娇呼。 凌晨三点。 ‘疾影’嘶鸣扬蹄，飞窜而出。百人骑兵队紧随而上。马汉带上团部，领着一个营登上马车，隆隆驶出领地。 城内，‘和谐货栈’。 托德带着领主卫队的二十个兽人住在货栈的仓库里。 当周青峰的战斗宣言在深夜响起。兽人战士纷纷从自己的被窝中坐起，穿戴头盔和战甲，抓上附带精金涂层的战斧。 “要战斗了。” 托德扣好自己的蛮族头盔，推开房门，英雄气概陡然而升。同伴沉默的在他身后构成队列，瞩目巫师之塔方向，倾听空中传来的战斗宣言。 “出发，去干死那帮贵族杂碎。我最瞧不起那帮说话都捏着嗓子的家伙了，早就想跟他们大战一场。” 兽人战士发出沉闷笑声，大步离开住处，前往巫师之塔汇合。 在奥术研究会，阿德里安带着的执法猎杀队驻扎此地。巡检署士兵上街时，他带着的十几人队伍就整装完毕，随时准备厮杀。 听完周青峰要跟旧势力做切割，猎杀队全体发出欢呼，高举武器振奋不已。他们几乎都跟城里的贵族有仇，有的甚至是仇深似海。 领主的命令释放了他们内心的暴力情绪。 半精灵弓手跳上研究会的房顶，眺望黑沉沉的城市。城内不断亮起火把，部分地方已经传出厮杀声。 “头，北面贵族区那边似乎挺热闹。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阿德里安摇摇头，反而带队向城中的巫师之塔前进。他半路上碰见巡检署的传令兵，才带猎杀队转向执行侦查任务，重点关注城北贵族区的状况。 “我们的任务是截杀贵族们的传令人员，捕获落单的贵族，向尚未集结的敌人传递假信息，并截断他们对我方的刺探。” 阿德里安复述了传令兵的口令，振臂低喝道：“走吧，我们即将占领一座城了。一座属于我们自己的城市。” 十多人的队伍高声呼应，士气大涨。 同样是仓促战斗，仓促应对，相比周青峰麾下有序的集结，城主府方向的贵族们缺乏高效的指挥和通讯体系，情况就乱透了。 巡检署的士兵试图封锁贵族区的街道和路口，很快就跟贵族的仆人和佣兵发生冲突，遭受一定伤亡后不得不后退。 当贵族老爷们还在为莫名的胜利而高兴，噩耗来袭——来自黑森林的怪物维克多.雨果占领了巫师之塔 （由‘蛮子’进化为‘怪物’，这也算是贵族们对他的痛恨又提升一大截。) 这消息如同暴击，把大大小小的老爷们打的晕头转向。他们宁愿相信是巫师团的首席们背叛，跟怪物雨果同流合污。 至于巫师团被击败，这太不可想象了。 神秘高贵又实力强大的首席们怎么可能被击败？他们平时牛皮哄哄的，眼高过顶，谁都瞧不起，怎么就一下像落水狗般被击败了？ “你骂谁落水狗？” 抵达城主府的塑能首席脾气暴躁，他听到不断赶来的权贵们在背地里窃窃私语。‘落水狗’这个词严重刺痛了他骄傲的内心。 场面更乱了。 见这帮巫师居然还有心情吵架，老阿拉德站在乱糟糟的人群中悲从中来。 天天吵，月月吵，吵个没完没了。 时间全浪费了也没吵出个所以然。他恨不能抓起一把锤子，把这帮平日个顶个精明，现在又集体犯蠢的家伙通通锤死。 看看这帮人的脑壳里是不是装满了大粪，否则怎么会一开口就那么臭？ “现在还能召集到多少人？” 不知道。 “雨果那边势力如何？” 不晓得。 “离天亮还有多久？” 问你家仆人呀。 老阿拉德急的心头冒火，问了一圈却没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巡检署遇袭封城，雨果袭击了巫师之塔，还成功的把巫师团的几个首席赶跑了。 拉奥就没脸说他们企图联手逼迫雨果屈服，想当然的认为自己人多势众肯定赢，却压根没做好战斗反而被打爆了。 折腾许久，老阿拉德干了件唯一有意义的事，就是把赶到城主府的各方人员清点数量。点完之后他更是悲愤莫名...... 城主府看着人多，熙熙攘攘像菜市场。可能打的就没几个。就连阿拉德家族都没把人手喊齐，权贵一方都乱的很。 好些人手联系不上，能联系上的也没回应，有回应的干脆说不来。 “够了，大家安静点。” 老阿拉德终究活的岁数多，见多识广。 局势恶劣，容不得再犹豫了，必须拿出点魄力来做决定。 “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巡检署遇袭，这肯定是有人试图挑拨我们跟雨果阁下的关系。 我们应当派人向雨果阁下联系，查清事实，严惩罪犯，让城市恢复平静。” 众人沉默数秒，冷静，对望，认清现实，尽皆赞同。 打不过，人手又尚未准备好，低头认怂也是个办法。 几家权贵同时派出亲信仆人，带着寻求和平的诚意去巫师之塔。仆人们半小时后哭丧着回来。 “怪物雨果说没有任何误会，他让我们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众人沉默数秒，又冷静，又对望，再次认清现实。 哗然。 第0529章 顽抗 老阿拉德没听过什么是‘树倒猢狲散’，更不知道‘墙倒众人推’的谚语。但他很清楚自己当前的状况非常糟糕。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总之维克多.雨果突然对寒风城的巫师团和权贵家族发动了袭击。 袭击是如此之成功，瞬间击垮了对手的心理底限。权贵们由极度自信转向极度恐惧，难以判断当前状况，只在沉沉黑夜中不知所措。 仆人们被惊吓到暗暗哭泣，没谁能安慰他们惶然的心情。巫师之塔上发出的‘战斗宣言’并未让贵族的附庸感到高兴，反而倍感不安。 贵族们自己更是心乱如麻，没人能想出个解决问题的好主意。他们聚在一起商议，但很快明白这是浪费时间。 ‘黑森林的怪物’拒绝了和谈的要求，执意要将自己的对手肉体毁灭，毫不留情的展露自己的凶狠。 各方消息汇总，贵族们便感到一张紧密的网笼罩在自己身上。 巡检署的城管退出贵族区，重点稳住其他城区的状况。 寒风城四个城门，只有北门还在贵族们手里。但城外来一支百人规模的骑兵队，正在拦截出城求援的贵族仆役。 贵族区内部也不安稳，不断有外出联络的人员失踪。几个家族试图集结人手，可彼此通讯时断时续。 更糟的是雨果控制了巫师之塔的预言系，他可以在塔顶盯住全城内外的动静。当初阿拉德家族叛乱都没得到如此便利。 如此碾压般的凶狠一向由贵族施加在贱民乃至平民身上。他们从未想过有天高贵的自己也落得这般境遇。 糟糕的状况借助仆人之口在城主府内传播。男人们慌乱的四下奔走，女眷们惊骇到头脑空白。 自命高贵者试图争辩，认为维克多.雨果不讲道理，不遵守约定俗成的规则，不执行习惯法。可他们却连争辩对象都见不到。 好些人躲进自己的屋子内进行无助的祈祷，希望神灵或英雄的出现，希望获得解救或者怜悯。可这就犹如躲进沙子里的鸵鸟般，半点用都没有。 老阿拉德不得不披上了家传的附魔甲胄，带上的精致的魔法长剑，让自己沉重的步伐在城主府内来回响起，将家族巫师和武装人员全召集到眼前。 可族长大人的沉稳并未给大家带来信心，能汇聚在他身边可堪一战的武力不过两三百。连仆人中的青壮都算在内了。 这点人数不到理论值的三分之一，还在不断减少。 比如巫师团的人深夜抵达城主府，试图汇聚此地抱团抵抗。但他们没多久又逐渐散去，自寻出路，连声招呼都不打。 老阿拉德痛骂这帮自私自利的胆小鬼给自己带来祸事，大难临头又独自逃脱。可他却无法阻止任何人，因为雨果突然展现的实力把城内所有人都吓住了。 约翰逊选择夜里挑动事端，可夜晚让权贵家族难以沟通联系，大大降低了后者的反应速度——老阿拉德若是知道真相，肯定会把约翰逊生吞活剥了。 但事已至此，逃是不能逃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逃。 权贵们无法想象自己失去一切，被赶出寒风城的惨状。长腿家在几个月前经历的凄凉，他们还历历在目，并发自内心的排斥，甚至拒绝朝那方面想。 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硬抗。 “让所有人都进入凛冬大厅，冰霜女神会保佑我们的。神殿就是一座堡垒，维克多.雨果好歹要考虑一下神的威严。” 老阿拉德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他不肯突围也无力反击，就只能困守。若是能以守待变，说不定还有谈判的机会。 虽然是心存侥幸，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自我安慰。 寒风城的冰霜神殿就在城主府，其主体凛冬大厅更是城主府最重要的建筑。大量贵族及其附庸听令据守神殿，至少要拖到天亮。 据守人员中，塑能首席拉奥算是另类。 被雨果爆锤后，巫师团的成员下意识逃离巫师之塔，跑到城主府聚集。但贵族们的状况比巫师团更糟。 拉奥等人好歹是事先有所准备，把手头的力量都聚集起来跟雨果摊牌。可就这样都被雨果轻松打爆，死伤惨重。 相比之下，城里的贵族是什么鸟样，巫师们会不清楚？ 那帮蠢蛋几十年没干过硬仗了，碰到雨果这样从黑森林里一路砍杀出来的狠人，会被吊打的。 能混黑森林的都不简单。为了活命，周青峰就没停过淬炼自己的武装力量。无论是组织性还是纪律性，他的手下都比寒风城这帮烂货超出一大截。 论阴谋诡计，老阿拉德随便转个念头都比雨果强。论硬砍硬杀，雨果可以爆扁城内所有贵族。 不管是被称作‘蛮子’还是‘怪物’，名字有叫错的，绰号不会错。 变化首席皮耶罗跑了，带着自己残余的弟子和侍从遁入黑暗。巫师要逃，值钱东西都可以随身带，普通人还真拦不住。 老阿拉德则是整个家族根基在城内，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寒风城这北地城市，可没什么空间装备能把一个家族装进去。 皮耶罗离开时还邀请拉奥同行。 拉奥则摇摇头，不愿意逃。 “我不想成为笑柄。” “没人会嘲笑你。” “我自己会。” 堂堂塑能首席，不想如丧家之犬般离开，不想如蒙迪诺那样成为一名流浪巫师。他唯有紧握自己的法杖，跟着城内的贵族进入凛冬大厅。 皮耶罗对此只能苦笑，仿佛第一次认识拉奥，却还是选择离开。 天亮前的四点多，凛冬大厅的正门在吱嘎声中缓缓关闭。这扇足有五米宽，七八米高的橡木大门从其建好后还是第一次合拢。 冰霜的信徒跪在欧吕尔的神像前祈祷，黑沉沉的天空刮起刺骨寒风。北地已是五月份，可雪花从天而降，侵袭整个城市。 刺骨的寒流从大厅的天窗灌入，祈祷的每一个人都必须经受冰霜的考验，越是寒冷越是要高声赞美。 欧吕尔的力量就来源于此。 神殿的穹顶响起合唱般的共鸣，老阿拉德要求驻守的所有人都倾尽全力，想活下来就必须向欧吕尔奉上自己的虔诚。 凛冬大厅因而更加寒冷，飘落的雪花将地面冻结，为窗户挂上冰棱，将树木建筑化作冰雕。 明明是夏天，但严寒却凭空降临。 冰封的景象在蔓延，在扩散，在波及全城。 周青峰在巫师之塔内注意到这等异状，他喊来索菲亚，“你来负责监控，我要去拆了那座神殿。” 书魅大声提醒道：“主人，你要小心。那是神力的表现，表明欧吕尔在其神国注视到了寒风城。” “我知道。”周青峰摆摆手，“所以我更要去拆了它。” 第0530章 入城 寒风城，贵族们控制着北门。 夜里城门敞开，火把照明，人喊马嘶。 维克多.雨果深夜发表战斗宣言，城内即将发生变乱。 普通居民缩在自己家里，听天由命便是。但贵族们却不甘心如此。 老阿拉德尽可能召集城内的贵族到城主府集结履行义务，好歹要跟黑森林的怪物打一场。 可命令下达，真正赶往城主府的贵族却不多。反而是消息越传越乱，恐慌扩散，带来一系列连锁反应。 多条通往北门的道路上亮起火把。各家老爷意识到不对劲，挥舞着鞭子，带着值钱的财货和家眷在争抢道路。 不同地位的老爷们平日都讲究个等级和尊严，轻易不撕破脸。此刻他们都像泼妇般彼此叫骂，只为抢个先出城的机会。 然而城门就那么大...... 米诺斯家族的肯特管家最是焦急，指挥家族骑士和侍从把刀斧都亮出来，大声呵斥堵在路口几辆马车。 有一辆老式马车的车轮坏了，动弹不得。车上坐着两名女眷，带着几个皮箱。赶车的家仆试图把车轮修好。 肯特管家举着跟火把，气势汹汹的过来，把这小贵族的家仆劈头盖脸给抽了一顿，“把这车推开，推到路边去。” 皮鞭噼啪抽出一道道血痕，车上的女眷发出尖叫。米诺斯家的侍从一把将她们扯到路边，动手将车上的行李全部丢下。 赶车仆人挨了打，忍着痛，可看自家女主人受辱，抗辩说了句：“我家主人已经听命去城主府坚守，为什么这样对我们？” 米诺斯家的骑士二话不说，抽剑把赶车仆人捅死。 老式马车被掀翻，可推到路边依旧占空间。肯特又命侍从用斧头将其劈烂解体，噼里哐啷彻底给拆了。 家仆的尸体和马车碎片被丢在路边，血水就从木料下流出。小贵族的家眷被吓的直掉泪，彼此搂抱，在街边不敢言语。 道路总算通畅，米诺斯家族的车队碾过那摊血水，迅速通过。他们的车队上也有女眷和行李，车上车下的人甚至彼此认识，目光交汇又离散，命运就此分野。 仗着人多势众，米诺斯家的车队得以优先通过城门。肯特管家咬咬牙，命令侍从守住城门，不许其他贵族通过，要等家族第二批车队离开才行。 急于逃命的小贵族们群情激愤，纷纷围上来叫骂。可大家族的余威犹在，更多的人只能先请求，试图讲点道理。 肯特就站在敞开的城门口，几名家族骑士全副武装的守在面前。他让侍从搬来据马拦住道路。不管据马外怎么骂，他就是不放行。 阻拦也就半小时，米诺斯家族的第二批车队还没来。城门口有点要失控了。小贵族们也聚集起了不少武装人员，肯特这边的人手不占优势。 当大家都把刀剑拔出来，这位米诺斯家族的管家终于态度软化，愿意将据马搬开。他自己则早已激起众怒，被逼的扭头穿过城门，通过护城吊桥，溜到城外。 城外空旷，米诺斯家族的第一批车队在城外等着。 肯特想过去喊些帮手重新控制城门。然而黑夜中忽然隆隆作响，一阵马蹄声在迅速逼近。 这马蹄声响的突然而爆裂，来势汹汹。 肯特瞪大眼睛，可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他心头喊了声‘糟糕’，又想跑回城内躲避——这马蹄声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但此刻已经晚了。 当这位老管家一转身，上百把雪亮的马刀伴随冲击的战马唰唰出现。 米诺斯家的车队周围布设了十多人的守卫。这些人来不及逃，甚至来不及喊叫，就被高速冲过的敌人轮番砍杀。 有些守卫挨了一刀不够，被连续劈了四五刀，尸体像烂布娃娃般被蹂躏过后才跌落地面。有些守卫则侥幸闪避了几次，却被后续一连串攻击劈的血光飞溅。 无人能得以逃生。 肯特年纪大，跑的却飞快。他手在抖，心在跳，又通过护城吊桥，穿过黑洞洞的城门，冲着城内大喊：“快堵住城门，怪物雨果的人马来了。” 城外的动静那么大，城内的人又不是聋子，早就听到了。 对峙的大小贵族不过是愣了几秒，听到肯特的呼喊当即炸锅。原本大家都抢着要出城，现在一个个掉头，轰然逃散。 米诺斯家族的武装人员借助据马阻拦城内的马车离开。听到示警，他们直接翻过据马，连滚带爬的跑了，跑的比兔子还快。 据马由粗大的树干构成，一人高，没点能力还真翻不过去。 肯特一把年纪，急匆匆跑到据马跟前，气喘吁吁。他伸手喊了几声，却没人愿意帮一把。他站在据马前努力了几下，只能转过身大喊道： “我是米诺斯家的肯特，我跟雨果阁下认识。我跟他喝过茶的，曾经交谈甚欢。我还帮‘和谐商会’做生意。” 马蹄声在减速靠近，已经通过吊桥。只是城门内黑洞洞，依旧是啥也看不到。 肯特心头乱跳，等了两三秒，再次喊道：“欢迎雨果阁下君临寒风城，我是米诺斯家族的肯特，我愿意向雨果阁下效忠。我......” 一匹高大的骸骨战马从黑暗中冲出来，带着凌厉的气势，撞上了废话连篇的贵族老管家。 肯特被当场撞飞，其身后的据马也哐当撞开。 城门后，无数火把被丢了一地。几十辆杂乱的马车将道路堵了个严严实实。地上到处是被丢弃的行李，还有慌乱的人群在惊叫逃散。 骸骨战马撞开了几辆马车，为身后已经减速的骑兵提供空间。马背上的希莉轻轻一拉缰绳，皱眉说道：“疾影，你刚刚好像撞到什么人了？” 死马顶住一辆拦路马车，漆黑的尖角挑动，继续开路。它满不在乎的说道：“我故意的，谁让他挡我的路。” “或许是个来投降的人，结果被你撞死了。” “现在来投降的会是什么好人吗？”死马嗤笑一声，仗着自己躯体庞大，硬生生在街道上挤出一条路。 被遗弃的逃难马车歪斜，倾倒，破碎，行李散落一地。有几个皮箱从马车上掉落，倒出不少衣物首饰。 希莉扫了眼，“你说的没错，这种软骨头的贵族，我曾经见过。他们屁用没有，只会坏事。” 第0531章 太顺利 希莉带着骑兵队奔袭寒风城北门，一举卡住了敌人大规模撤离的道路。城里的贵族为此星散而逃，只能靠翻越城墙离开。 失去最便利的通道，能最终逃离的终究是少数。至少大部分贵族走狗，包括但不限于他们奴仆，侍从，家眷，以及财产都被留下。 没有了后者，少量贵族就难以兴风作浪。他们哪怕能聚集起小团队也只能成为荒野中的盗匪，不可能像长腿家一样拥有反扑之力。 之前阿拉德家族带头叛乱，打来打去居然和谈。换周青峰来指挥的话，绝不会放菲尔斯.长腿离开，更不可能允许对方带上大量臣属和家产。 这完全就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现在周青峰来收拾阿拉德等权贵。他宁愿付出点损失，也不能放对手离开。 希莉夺占北门，乘车机动的马汉带了一个步兵营也紧随而至。后者守住城门，并构建防线，把前者解放出去跟领主汇合，扩大战果。 在巫师之塔下。 托德戴着蛮族头盔，穿重金属摇滚风的全身板甲，走路都地动山摇。兽人战士扛着闪亮板斧，魁梧的身影在街道上列队行进，呼吸都杀气腾腾。 ‘疾影’是亡灵半恶魔，形象太过邪恶狰狞。为免得给城市居民不好的负面形象，它很少来寒风城。 现在这匹骸骨战马撒欢般冲到主人面前，体外环绕负能量犹如幽冥之火，在无人的大街上鬼哭狼嚎，把城里的居民吓的魂不附体。 “主人，听说你突然收拾城里的权贵，把他们打的措手不及，还不接受对方的和谈。你真是太无耻太卑鄙了。” ‘疾影’体型极大，却跟一条狗似的在周青峰身边跳来跳去。希莉在它背上被颠的难受，不得不敲它的脑壳。 周青峰重新跨上自己坐骑，希莉于他同骑。精灵少女搂住他后背，低语问道：“维克多，你突然动手怎么也不事先通知一声？” 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到希莉都怀疑自己男人早有准备。 “我原本至少再过半年才会动手的，可机会就这么来了。我也没想到城里的巫师团和贵族如此不经打。 回头等我查出是谁在背后挑事，我一定要谢谢他，给对方一个全尸做奖励。”周青峰苦笑的调转马头，挥手直扑城主府。 五百米范围的链路网络支持下，阿德里安的队伍在远处向他汇报贵族区多个点的情况。 寒风城的局势如此便算控制住了。北地的政变夺城史上，从来没这么容易的一遭！ 分散的贵族们惊闻异变却失去反扑能力。见机快的纷纷朝城外跑，偶尔落单的被猎杀队逐个拦截。 骑兵队分多路前进，合围城主府，相邻的街道已呈乱象。 仆人和女眷带着大包小包在乱窜，地面上散落遗失的衣服鞋子乃至金银饰品。好些人在黑暗中争抢吵闹，发出呱呱乱叫。 ‘疾影’出现，其双眼在漆黑的夜里亮起两团邪焰。任何近距离注目者都接受意志检定，失败便会陷入呆滞状态。 若是检定通过，地位低下的奴仆们也会惊呼大叫。他们就好像老鼠碰到猫，慌不择路的乱跑。 有人没头没脑的撞墙，把自己撞晕才拉倒。 阿德里安在城主府外的墙头跃出，低声汇报道：“阁下，老阿拉德带人躲进了冰霜女神的神殿，主要驻守凛冬大厅。 敌人至少还有两百多人，其中包括二十多名家族巫师和七十多名骑士。他们这次被我们逼的措手不及，人手明显不足。” 阿德里安兴奋的笑，嘲讽对贵族的窘态。他也认为这是领主阁下英明神武，在严密封锁消息的情况下向对手发出致命一击。 这一击打中了权贵们的要害，不但将巫师团击垮，还把各家贵族弄得极其狼狈。如此高难度的行动却能做到指挥流畅，堪称一种艺术。 “雨果阁下，您会逼那些贵族从寒风城滚蛋吗？就像当初对付长腿家一样。” “把他们宰了不更好吗？省得他们回头来找我麻烦。” “可他们躲进了冰霜神殿。” “那就把神殿也拆了。” 这.....？ 阿德里安知道自家领主胆大包天，可拆一个神灵的世间居所依旧是挑战了他的认知。虽说冰霜女神只是弱等神力，可人家好歹也是神啊。 “你信奉欧吕尔？”周青峰反问道。 卧槽，又直呼神名。 阿德里安被吓的连忙跳开，抬头看天。 天空尚未破晓，可雷鸣闪电不时划破黑暗，撕裂阴云。隆隆雷声滚滚而来，寒风中已然夹带冰粒，吹在人脸上生疼。 欧吕尔住的神国叫‘狂怒之心’，她是风暴和毁灭之神塔洛斯的从神。强大神力的塔洛斯极其暴虐，不断掠夺欧吕尔的神力。 欧吕尔的脾气因此极其反复无常，动辄得咎。她不断对北地施威，让寒冷侵袭大地，让信徒时刻恐惧，以弥补其神力损失。 可天上并未落雷。 ‘疾影’前蹄踢土，见怪不怪的说道：“怕什么？落雷也不劈你个小丑，自然是先劈我背上的主人，接着是劈我。你顶多排第三。” 听起来很有道理。 “我不信仰冰霜少女。”阿德里安摇摇头，觉着还是不讨论这事为好。“只是拆神殿可不容易。 老阿拉德等人正在凛冬大厅内祈祷，他们恨不能天降神力把整个寒风城冻住。现在越往前走，气温越低。靠近神殿已然是冰封。” 不用阿德里安提醒，周青峰已经感觉到神殿上空寒流涌动，不断对外扩张。就他停下的两三分钟，地表气温就降低好几度。 晕倒在地上的奴仆若是不马上醒来逃离，只怕会被冻死。城主府内还躲着不少贵族家眷，这些人肯定会被活活冻成冰雕。 欧吕尔冷酷无情，对自己的信徒也是如此。 低温确实影响战斗力。周青峰对此只招招手。跟随来的兽人卫队将抬着的大箱子放下，从中取出一个个瓶瓶罐罐。 为了对付欧吕尔的寒冷，他早有准备。 罐子里头不再是凝固汽油，而是干馏木材得到的木焦油。黑森林里能找到泥炭，干馏后则能得到些煤焦油。 轻度干馏的木材用于进一步加工，完全干馏得到的木炭用于金属冶炼。 副产品木焦油虽然不如凝固汽油，但至少不需占用周青峰每天的运输配额。 装有木焦油的罐子直接砸碎在地面，点火就能烧的老高，火焰持续好久。街道上多点几个火团，光焰照耀下叫人感受到团团暖意。 这算炽火胶的简化版，燃烧瓶。 第0532章 火焰龙卷 周青峰带队不受阻拦的进入城主府，点了一路的火焰。对应的是天空中寒流越来越猛烈，狂风中的冰粒越来越大，火焰在风中呼呼作响。 若是普通篝火早就被吹熄，可木焦油好歹是油。它是棕黑色的粘稠液体，易燃，挥发性强，热值高，点着了就很难灭。 越是吹不灭，寒风越是使劲吹。这风潮犹如欧吕尔的怒气，越发高涨。 进入城主府，凛冬大厅就在神殿正面。 高大的廊柱后，厅门紧闭。 火光照耀下抬头观看，整个建筑已经完全化作晶莹冰雕。很难想象老阿拉德等人在里头怎么没被全冻死。 靠近到五十米，神殿顶部的箭塔上射来劲矢，被寒风包裹飞速而来。 ‘疾影’浑身环绕负能量，在冰封环境中反而得到加成。它鼻孔喷出淡蓝色的寒焰，一面冰盾凭空出现，挡住了来袭箭矢。 但箭矢接二连三，再次射来竟然无视冰盾，直接穿透。‘疾影’不得不后退躲避，穿重甲的托德挥斧而上，将冰箭劈成碎块。 希莉跟周青峰同骑，在马背上射出无视风潮的灵能箭。 有型无质的箭矢准确命中神殿顶部的箭塔，从狭窄的射孔穿进入。箭塔内射手的状况不得而知，可这个火力点算是哑了。 精灵少女还随口嘲讽‘疾影’，“死马，你在冰霜女神的领域内玩冰。这是在开玩笑吗？” ‘疾影’气的大骂，“我以前也是玩火的，只是融合一具‘梦魇’骨架变了属性。” 周青峰冷漠盯着散发极度冰寒的凛冬大厅，一打响指，召来阿尔茜，又指了指兽人卫队带来的木箱。 这些木箱是步兵团的马车运来，足有几十箱，上千瓶。 “去烧了那座该死的冰屋子。” 命令下达，天空响起一道怒雷，径直劈在神殿高耸的尖顶上。蓝色电流不断分支扩散，空气中出现静电力场，让人寒毛竖立，皮肤发麻。 涌动的寒潮中仿若能听到疯狂而扭曲的叱骂，这是冰霜女神的愤怒！ 凛冽寒风从神殿方向吹来，风中夹杂厉声尖叫，恍若无形的人影在高速窜行，散布恐慌和诅咒，令人心肺冻结，思维停滞。 阿尔茜举起自己的合金重盾，单手抓住一大箱‘燃烧瓶’，顶着寒风加速前冲。当迈步向前，神殿方向的祈祷声骤然高亢，一道混杂冰雹的龙卷席卷而来。 龙卷力量极强，将神殿外几颗被冻结的大树连根拔起。拳头大的冰雹在龙卷内来回撞击，轻易将一人合抱的树干打的粉碎。 凛冬大厅内，老阿拉德跪在欧吕尔的神像前。冰霜少女的眼珠已然活化，站在神坛上怒视跪地信徒，张口发出无声尖啸。 欧吕尔在神国的愤怒已然降临主物质界。 每当欧吕尔的眼神有所动作，随老阿拉德跪倒的信徒就会有数人被化作冰雕，随后崩裂。 冻毙信徒的灵魂发出绝望的喊叫，随后被化作无情而刺骨的寒风，吹出大厅的窗口。 老阿拉德的眉毛胡子俱都挂上冰粒，瑟瑟发抖。 在北地，欧吕尔的神力有天然加成，人类出于对寒冷的恐惧而敬畏她。可信仰她的代价往往是被冻死。 大厅内冻死的信徒越多，大厅外的冰雹龙卷便越强。 阿尔茜前行不过七八步，手中的盾牌就传来乒乒乓乓犹如中弹般的爆鸣。那是成百上千的冰雹在龙卷寒风的中撞击。 若是普通木盾，顶多挨几下就碎裂。哪怕是矮人打造的钢盾也用不了多久就坑洼变形。 但阿尔茜手中的合金盾不会。 现实世界的卡车动不动就超载上百吨跑上千公里，薄薄的底盘弹簧板时时刻刻承受几倍车重的反复冲击。 先进冶炼工业制造的合金钢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强度，甚至附带魔法减伤效果。 龙卷冰雹算什么，根本打不穿。 猎猎龙卷强袭不过让阿尔茜步伐减速，却无法将她的盾牌击碎。当她发觉自己可能被气流卷动，脚下更是弹出铁钉。 魔姬每一步都重重踩下，将自己牢牢固定在冻硬的地面上。 阿德里安对这强烈的龙卷深感恐惧，更对能在寒流中步步前进的阿尔茜倍感惊讶。他暗想若是自己被龙卷裹挟，只怕眨眼就化作一团随四散的血污。 阿尔茜步履维艰，速度越来越慢。 周青峰轻轻一挥手。 托德将重斧朝地面一顿，他戴着的蛮族头盔爆发士气激励，催动卫队所有兽人战士从随身口袋里取出两跟锡管。 超浓缩的体力药剂和力量药剂灌入口中，托德仰头大喊，辣味入体，寒意祛除，浑身犹如火烧。 连带包围城主府的骑兵队也跟着如此。 “跟我上。”托德一扬斧头。兽人战士和骑兵每人抓一个燃烧瓶，分成多组靠近凛冬大厅。 欧吕尔的神像在大厅内发出刺耳的尖叫，跪倒的信徒早已浑身覆盖冰霜。好些人再也支撑不住，蜷缩倒地，当场死去。 冰封的神殿建筑外又出现巨大的冰雹龙卷，带着高速旋转的呼呼风声构成风墙，阻止周青峰部下的前进。 士兵们被强劲的寒风吹袭，眼睛都睁不开。他们前进几米就只能后退，进而将手中的燃烧瓶全部抛出。 装满木焦油的陶瓶被裹进旋风之中，在冰雹的碰撞下破碎。木焦油散出，混进风中。多抛几下就将几百个燃烧瓶全部吞没。 周青峰对此发出一声嗤笑，‘疾影’随他心意而动，骤然加速前冲。‘破邪’重剑在手，拉出半米长的剑芒。 人马合一，高速犹如幻影。 一把魔法宝石由‘巫师之手’抓出，凭空捏爆。 骸骨战马冲击的路径上立马多了十几道‘烈焰射线’，全数瞄准了当中阻挡在前的龙卷风墙。 龙卷内的冰雹已经由拳头大小化作人头一般。 每次撞击都轰隆作响，甚至将十八点力量的阿尔茜打的不能动弹。魔姬脚下的钉靴都打滑，在地面留下几道破碎的钉痕。 十几道‘烈焰射线’又急又快，轰击冰雹龙卷后，稍稍削弱其威势，更是点燃了混杂在龙卷旋风中的木焦油。 火焰燃起，迅速蔓延至整个龙卷。 阿尔茜为此娇呼一声，踏进半步。 可龙卷风力更强，欧吕尔的尖叫已经在神殿内清晰可闻，她试图加强风力压制火焰燃起。 龙卷中的火焰似乎要被吹熄。魔姬又再次难以前进。 一把宝石不够，精神力构成的‘巫师之手’连抓四五把。 周青峰策马绕着冰霜神殿转一圈，犹如射出几十道强劲的激光，耀眼闪亮又烈焰熊熊。龙卷中多了几十个火点，蔓延之势终于无法遏制。 黑夜中忽然大放光明，冲天而起的旋风被点燃了。 城主府的神殿恍若化作接天连地的巨大火炬，照亮整个城市。周边几公里都可以看到这幅奇景。 风势越大，火势越大。 围住神殿的骑兵和兽人还在不停的朝风墙中投掷燃烧瓶，直到几十箱全部耗尽。 不管欧吕尔如何施加神力，也无法遏制狂烈的热力从她制造的寒风从喷涌而出。原本冰冷的城市仿若瞬间变成了烤炉，温度骤升。 这场比拼，神也赢不了。 躲在幻术小屋内的鲍威尔和约翰逊都忍不住偷偷出来，盯着夜空中辉煌灿烂的光芒而愣愣发呆。 这巨大的旋风堪比九级奥术，再加上冲天火焰，实在不是凡人所能想象。 维克多.雨果到底在搞什么？他已经强到这份上？ 猫头鹰嘟嘟落在约翰逊的脑袋上，咕咕乱叫道：“快看哪，冰霜少女的裙子被烧着了，这可真是难得一见！” 第0533章 爆炎 火焰之下，旋转的风墙被削去大半。 阿尔茜借此机会快速跑动，抓着手边最后一箱燃烧瓶，穿过着火的风墙，冲到凛冬大厅的正门前，猛力甩出。 箱子里装了二十瓶木焦油，在巨大的力量下撞上紧闭的橡木大门。箱子里的陶瓶全部碎裂，粘稠的油液泊泊流出并被迅速点燃。 光焰照耀，几乎冻僵的皮肤暖洋洋。骑兵队和兽人战士早已后退到五十米外，仰头看着一生难见的火焰之景，万丈光耀下是欢呼不断。 这哪里是寒风，分明是暖风。 凛冬大厅内响起凄厉的怒斥，一个冰冷的声音穿透橡木大门，在封冻的神殿内外回荡，“维克多.雨果，你以为我真杀不了你吗？” 周青峰并不回话，‘疾影’驮着他和希莉已经在神殿外兜一圈，又回到凛冬大厅的门口。 随着烈焰在风墙中燃烧，寒流在快速减弱。就连被冻结的地面都有松软的迹象。 冰冷的声音继续喝道：“维克多.雨果，你毁掉我的神殿，我必将让北地的冬天更加寒冷，让你的领地终年封冻，让你的子民和牲畜全部死于冰霜之下。 维克多.雨果，给你最后的机会，离开我的神殿。莎儿给你多少好处，我加倍。你若愿意归顺，我让你成为我的选民。 别忘记，你在北地，这是我的领域。否则，冰霜和寒风将永远与你为敌。你不可能战胜自然。” 风中的声音极为尖利，侵彻内腑，直指灵魂。 可周青峰缓缓回答道：“欧吕尔，别瞎吹牛了，你要真有这本事就不会是弱等神。 你连我为什么要烧你的神殿都不知道，说明有些事你根本没有参与的资格。莎儿姐姐可比你强多了，傻子也知道该怎么选啊？！” 话音未落，黑暗中随之响起与众不同的女子轻笑，飘荡而不可捉摸，音量不高却响彻全场。 轻笑响起，欧吕尔尖利的叫声转瞬癫狂，风中的雪花冰粒在呼呼作响。凛冬大厅的橡木大门轰然爆开，一股强烈的暴风雪喷涌而出。 酷寒降临，让城主府内外所有活物化作冰雕。 冰霜之怒！ 刚刚纵火的骑兵和兽人卫队立马扭头逃跑，连周青峰自己都被吹的遍体生寒，不得不后退。 阿尔茜举起盾牌，步步后撤的为主人抵御暴风雪。她每一步落地，冰凌便从地面升起抓住她的脚，仿若被冻住生根般，非得使出全力才能挣脱。 欧吕尔把周青峰恨到极致！ 魔姬后退十几步，脚下就再也动不了。地面生出的寒冰抓住了她，暴风雪全力向她袭来，迅速在她周边堆积。 冰霜的愤怒持续不了多久，但足以将阿尔茜的生机灭绝。哪怕她胸口的能量炉全功率运作，也抵挡不住‘狂怒之心’传来的神力。 “疾影。” 周青峰一声低喝，骸骨战马发出嘶鸣。不管这头亡灵半恶魔愿不愿意都必须冲。它停止后退，四蹄奋力，转而向前。 高价买来的三阶‘防护寒冷伤害’卷轴被撕开，淡蓝色的光幕笼罩周青峰主仆，抵御一半的寒冷侵袭。 ‘战争践踏’，速度加倍！ ‘疾影’从阿尔茜身边冲过，周青峰俯身向只剩上半身还能动的魔姬喊道：“把盾给我。” 笨重的合金重盾转给了周青峰，暴风雪的压力也转移到他身上。哪怕有速度的加倍，可前行依旧很困难。 又是一把魔法宝石被捏碎，轰隆隆的十几道奥术飞射而出。一把不够再来一把，魔能计算机最近积累的存货全用上了。 破口的凛冬大厅仿佛无穷无尽的风口，极度寒冷的风潮夹杂冰雪涌出。哪怕周青峰身上附带一半的寒冷减伤，面对的威能依旧极其强大。 逆行的周青峰把宝石像不要钱似的洒出，每轰一次才能前行几步。‘霸体’效果无法免疫冰冷伤害，以至于他也被冻的浑身冰冷，头皮生疼，思维都要冻结。 ‘战争践踏’只持续五秒，难以为续，停止了。周青峰借此只前冲二十几米，距离破开的橡木大门还有老远。 后头的阿尔茜被冻住，她毅然决然的打开了自己胸口的护甲，露出红热的能量炉。动力核心超负荷运作，一道强光从中射出。 光线无视暴风雪从周青峰头顶飞过，从破开的橡木大门轰进去。 也不知强光轰中了神殿内的什么，‘疾影’面临的阻力骤然减弱，其速度嗖的提升，飞快窜进凛冬大厅。 大厅内已是冰霜的世界，欧吕尔的神像就在正对面。她的座下跪着一两百号低头祈祷的信徒。 可这些信徒全部化作冰雕。就连跪在最前头的老阿拉德也不例外。 意图顽抗到底的老贵族在临死前半蹲起身，面容惊恐，目露哀求，双手推举要抵抗死亡降临。可他的生命就停在这最后一刻，再也无法动弹。 欧吕尔本质上是抽取了这些信徒的灵魂来泄愤。 然而神像前还有一个活人——塑能首席拉奥。这家伙在酷寒之中却毫发无损，正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冲进来的周青峰。 双方对视，无需任何多余言语，立马开打。 拉奥不是欧吕尔的信徒，却被欧吕尔当做底牌留下。他早已完成一个奥术的前期手势和吟唱，就等着周青峰进来。 一点红光在拉奥手心亮起，瞬间放大，狂轰而出。 五阶的‘高等爆炎术’，还是半年前周青峰提供的术法书，现在拉奥还给他了。前者正受‘防护寒冷伤害’的保护，却没想到最终这一招是塑能系的火焰。 要遭了！ ‘疾影’冲进大厅就无法减速，只能继续朝前撞。它浑身的负能量汇聚，想要化作寒冰护盾。 可护盾还没成型，就被欧吕尔给拆散了。 希莉坐在周青峰身后，手中连射三支精金箭矢。 三支箭全都破魔，射穿了拉奥的防护。可塑能首席身上出现厚厚的冰甲，硬是靠物理防御把精金箭矢给挡下。 ‘高等爆炎术’其实就是超浓缩的火球，周青峰被锁定后躲闪也无用。唯一能做就是让‘疾影’跃起。 躯体巨大的骸骨战马抬起胸口，硬生生挨了这一招。火球爆炸后，周青峰就感觉浑身如焚，光芒刺眼，转瞬身体腾空，整个人被炸飞。 当周青峰重重落地时，死马被炸死了。 第0534章 神临 合金重盾帮周青峰抵消了大部分爆炎的威力，让他和身后的希莉免于被直接炸死。可爆炸的冲击波还是将他推向高处，落下后重重砸在地面。 周青峰持盾的左手在强烈的冲击力下骨折了，软绵绵的耷拉。厚重的盾牌握不住，当啷跌落。他自己浑身剧痛，犹如被压路机碾过。 还好，更惨的事都经历过。这是小场面，死不了。 希莉在周青峰身后，状况稍微好些，落地后脚步踉跄却免于直面爆炎冲击。她在滚滚烟尘中找到周青峰，将其拖出了橡木大厅。 大厅外，托德领头，操着重斧嗷嗷叫的冲进来。 大厅内布满浓烟和火焰，又转瞬被寒冷的气流吹走。 拉奥一派大师风范，风吹乱发，依旧稳稳站在中间。他挥动手中一根法杖，音爆，雷击，冰雹，接连而出。 托德举着斧头就被一道闪电命中，强烈的电流让他浑身冒烟。惨叫之下，蛮族头盔稳住士气，强烈的痛苦让他当场狂化，无视生死且战力加倍的冲上去。 合金重斧的力劈可比精金箭矢更有力度。 拉奥面前多了一层冰盾，但冰面一击而破，龟裂成碎片。紧跟着便是卫队的兽人战士涌上前，四五把斧头全劈向塑能首席。 闪光爆。 拉奥的手里又多了一团刺眼强光，让围攻自己的兽人眼盲。可这些真正的蛮子却已然无所畏惧，拼命挥斧头砍就是了。 噼里哐啷几下重击，拉奥体外的冰盾冰甲不断生成又不断破碎，难以补充。更多的兽人战士则涌向欧吕尔的神像，拼命砍她脚下的神台。 神台外面包裹一层坚冰，劈砍下冰屑溅射。多劈几次露出里头雕刻有精美花纹的石质底座，劈起来就更加轻松。 拉奥一个任意门，转瞬从原地离开，出现在凛冬大厅的角落。他刚刚结束传送，三发精金箭矢就准确射中了他。 护盾，石肤，巫师护甲，防护术法依次被激活，保住了拉奥的小命。可箭矢上附带的电击伤害还是让他精神失稳，难以维持专注施法。 一旦失去专注，巫师就有麻烦了。 拉奥想要再次传送躲避，可一道人影从橡木大门的破烂缺口外高速冲进来，抓起周青峰掉在地上的合金盾，呼吸间就发动了盾击。 同样的事情，塑能首席经历了第二次。 阿尔茜的能量炉超负荷运作，从暴风雪的冰冻冲击中脱困。她趁着自己还能战斗，发动了今次作战的最后一击。 哐当一下，附带各种防护的拉奥像个皮球般被撞上了凛冬大厅的天花板。天花板上冻结了大量的冰凌，撞击下呼呼掉落，穿透地面，碎裂无数。 拉奥差点被强力冲撞带来的震动压成肉泥。他从天花板上掉落，忍着气血翻腾，从法袍的口袋里掏出一管治疗药剂。 拧开药剂瓶的瓶盖就耗费了拉奥全部的力气，不等他将药液灌进嘴，先是连珠箭矢接二连三的命中，紧跟着被炸飞的周青峰重新站起。 “该死的混蛋，居然敢用我送的术法来炸我？”周青峰气的火冒三丈，链接网络迅速接通，因目盲而乱斗的托德等兽人重新有了对外感知。 “听我指示，扔斧头。” 之前围攻拉奥的托德被闪光爆暂时弄成了瞎子，只能站在原地乱挥斧头。可有周青峰的指示，他们立马掉头，抽出挂在腰上的飞斧朝同一个方向抛出。 四五把巴掌大的飞斧带着呼呼风声，劈头盖脸的砸在拉奥身上。 因为有足够的稀有金属，周青峰麾下主力的武器或多或少都带有破魔效果。 拉奥的术法防御已经被希莉的箭矢消磨的差不多，托德等人的斧头更是将其彻底击破。 治疗药剂没能倒进拉奥的口中，他就被劈过来的重斧给破防分尸。托德的斧头更是砸进了他的胸膛，将那件漂亮的首席法袍砸的嵌入胸腔。 重击让拉奥的身体猛然倒飞，他手中的治疗药剂就此跌落。黑猫喵喵一直潜行藏着附近，看到机会飞速窜上去，叼住那支治疗药剂跑回主人身边献宝。 “这混蛋巫师用的还是高档货嘞。”七个小妖精从周青峰头发上爬出来，联手释放个鉴定术，“强效治疗药剂。” ‘疾影’硬抗高等爆炎术，被炸的粉身碎骨，遗骸散落整个凛冬大厅。周青峰也等于直面爆炸，左手粉碎性骨折，全身多处烧烫伤，几乎等于废了。 这份‘强效治疗药剂’来的正是时候。周青峰一口将其灌进口中，挨炸造成的伤势在数秒内恢复如常。 一招手，掉落的‘破邪’回到掌心，周青峰盯住神台上摇摇欲坠的欧吕尔神像，前冲几步甩手将重剑抛出。 “去死吧！” ‘破邪’犹如一道流光，刷的飞过十来米距离，剑尖直指冰霜女神的胸乳中间。神像不能动弹，但神像活化的眼眸已然能杀人。 刹那间，周青峰眼前的一切忽然变成灰色。 时间停止。 正在劈砍神台的兽人战士，被劈飞溅射的冰屑石块，从天花板上掉落的冰凌，张口发出惊呼的七个小妖精，以及能量炉超负荷后陷入瘫痪跌到的机械魔姬。 所有运动的物体都犹如被按下了暂停键，嘈杂的凛冬大厅瞬间安静。 一支纤纤手臂搭上周青峰的肩膀，手臂上戴着漂亮的黑色蕾丝手套。这手臂的主人轻轻一拍，让周青峰从停滞状态恢复正常。 其他物体还是定格状态，倒是神台上欧吕尔发出气恼的声音，“莎儿，我并没有与你为敌。你为什么要闯入我的神殿？” 轻笑声在大厅内回荡，周青峰略略低头却不敢回望。但他知道来的是谁，只低语道：“尊敬的隐秘之女，这正要命的关头，您不能等我们打完了再来吗？” 暗夜女神莎儿，执掌原初黑暗的强大神力。周青峰曾与她有约，‘阴影与冰霜的对决’。此刻跟欧吕尔正要见输赢，她居然跑出来了。 对于周青峰的调侃，莎儿仿若调皮的孩子般一直发笑，“维克多，若是没有我的保护，你早就被欧吕尔落雷劈死了。 而我若是现在不出手，这疯女人只怕要‘圣者下凡’来爆锤你一顿。若是那样，我再出场就没意思了。” 欧吕尔是弱等神力，周青峰倒不怕对方会‘圣者下凡’。他只心里吐槽道：“正是最出彩的时刻，莎儿摆明就是在抢风头。” 莎儿轻拍几掌，奖励周青峰升到六级暴君。她又对欧吕尔嘲讽道：“这次一场不错的隐秘游戏，我很满意。 这小子有一句话说的对。欧吕尔，你太弱了，弱到都没参与游戏的资格。” 欧吕尔气到再次发出尖叫，定格的时间恢复正常，‘破邪’穿透冰霜神像的胸乳，一举将其击破。 莎儿发出大笑，就要离去。周青峰却喊了声：“莎儿姐姐，我能不能问几个问题？” 时间再次定格，隐秘之女的音调忽而转冷，“凡人，不许对我不敬。” 第0535章 新的王者 欧吕尔的神像是由整块寒冰构成，‘破邪’从其胸乳间穿透而过。这具三米多高的神像因此破碎，稀里哗啦的垮下。 凛冬大厅内布满白色的冰棱，地板上是冻僵蜷缩的信徒尸体，墙壁上是术法对轰造成的破洞。穹顶天花板上的壁画碎裂，连带大量镶嵌玻璃落下。 ‘疾影’最惨，被轰成了碎渣，只剩一地的烂骨头。托德等兽人还在挥斧头砍欧吕尔的神台，就跟搞暴力拆迁似的。 阿尔茜因为超负荷运作，机体承受不了已经瘫倒。希莉和小妖精正飞奔过去，希望能帮她一把。 高等爆炎术在大厅门口轰出一片焦黑，周青峰就站在被炸飞的地板前，目视垮塌裂解的欧吕尔神像。 碎裂的神像冰块停在半空，因为时间再次停止。 莎儿没走，冷言呵斥周青峰的不敬——考虑到对方强大神力的地位，这已经算是极其宠溺的行为。 “尊敬的隐秘之女，我想问几个问题？”周青峰看向前方欧吕尔的神像碎块，半透明的寒冰上反射了一个模糊而深邃的影子。 仅仅注视神的身影就给周青峰带来强烈的精神冲击。他问出话后就陷于呆滞，大脑空白，逐渐被黑暗侵蚀。 倾慕，爱戴，景仰，毫无条件的神授魂与。 哼......，莎儿娇声冷哼，让周青峰从毫无抵抗的魅惑中惊醒。她嘲讽的说道：“你们人类总是克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妄图窥视神的容颜。” 周青峰闭上双眼，心悸难受，满头大汗，大脑如针扎般的痛苦。他发誓自己只是无意间看了眼，一下子就被俘获了。他只能低下头...... 莎儿继续说道：“你还想知道伊玛斯卡的秘密？” 周青峰前次就提出过的请求。他定了定神，再次说道：“伊玛斯卡文明已经被毁灭数千年，它的文字也变得无人了解。 作为和伊玛斯卡文明有所关联的人，我希望能掌握这种死文字。执掌隐秘和黑暗的您，应该是唯一能满足我的存在。” 这马屁拍的太没技术含量，但莎儿冰冷的声音又再次转为娇笑。 “维克多，你讨好我也没有用，我的神职之一便是‘隐秘’，从不轻易对外泄露秘密。除非......” 周青峰知道莎儿的‘除非’是什么，但他很快接了一句，“完全不被人知的隐秘就不是隐秘了，只有被人追寻却难以获得的才是隐秘。我的理解对吗？” 哦......，莎儿发出一声不明意义的低呼。 戴手套的手掌再次拍在周青峰肩膀上。轻轻的长叹缓缓响起，女神恍如吐槽般低语道：“我的信徒如果都像你这样聪明就好了。真希望你能是我的选民。” 这轻轻一拍，周青峰的属性列表自然跳出。他不但提升到六级‘暴君’，一直纹丝不动的‘伊玛斯卡魔法文字掌握度’也暴涨。 从百分之二窜升到百分之十。 ‘真知之门’的术法学习价格降低为之前的十分之一。像‘火球’之类的三阶奥术，一千点券就可以掌握。 周青峰手下的女仆也提升到五级，灵魂品质提升到赤色，到达实力大增的第一道坎。可就当他高兴的想要再提点啥要求，时间停止效果消失。 “维克多.雨果，别太贪婪。”女神的语气再次转冷。 欧吕尔的寒冰神像哗啦倒下，把正在砍神台的兽人战士砸的连忙逃开。阿尔茜的机体无法负荷，陷入沉眠。 嘈杂的声音再次响起，让人方知身处厮杀战场。 周青峰一回头，莎儿已经离开，一切仿若如常。 “维克多，阿尔茜的能量炉坏了。”希莉高声喊道。她想要把魔姬扶起，可阿尔茜的躯体极其笨重，一般人根本扶不动。 周青峰捏了捏头，面对满地狼藉，正在思考要不要读档重来一次。 凛冬大厅内响起一声惨嚎，“我为领地立过功，我为同袍受过难。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要见主人，我要见主人！” 兽人战士避让寒冰神像的碎块，无意踩中一颗死马脑袋。那颗骨头嶙峋的怪兽头颅挺硌脚，被兽人战士踢到角落。 周青峰把那颗脑袋捡回来，发现自己的坐骑被炸的只剩一颗头。 ‘疾影’的灵魂在爆炸中大幅削弱，正在怪兽头颅内哭呢，“主人，我觉着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行了，行了，别闹。”周青峰把怪兽脑袋丢给一名兽人战士拎着，顺带让外头的骑兵队进来打扫战场。 环顾乱糟糟的凛冬大厅，老阿拉德等试图顽抗的贵族全部欧吕尔冻毙，倒是拉奥还剩一口气。 托德过去掏拉奥的尸体，这位倒下的首席突然挺身吐血，诅咒了几句，“维克多.雨果，你赢了这一场，还有下一场在等着你。 菲尔斯.长腿比我更恨你。寒风城现在空虚无防，北地的野心家会轮流扑上来撕咬这块肥肉的。你......，你......” 拉奥突然开口说话，把托德吓一大跳。兽人脾气暴，发现就是死人嘴硬，挥舞拳头就揍了下去。 “要死了居然还敢吓唬我？你废话真多，快闭嘴啦！”托德拳头上戴着金属指套，邦邦几拳下去，拉奥的脑袋就成了一碗没拿稳的豆腐花，撒了满地。 周青峰跳上倒塌的神台，无视碎裂的寒冰神像，从神台后的墙壁上拔出自己的‘破邪’重剑。 这柄剑之前宰过谋杀之神希瑞克的圣者之躯，这次又穿透了冰霜女神欧吕尔附体的神像。 周青峰握住剑柄就察觉其属性有了变化——二级附魔，对抗不死生物，抵抗寒冷和负能量，侦测邪恶，劈砍中有十分之一几率将对手冻结。 ‘破邪’本是亮银色的合金钢剑体，现在外观却变得半透明。将其握住有股凉意透出，剑体冒着寒气，隐隐有冰晶环绕。 赞......，武器也升级了。 这结果不能说不好，周青峰存个档，决定看看情况再考虑。 一夜战斗至此结束，时间已到早上五点多。天际亮起微光，太阳就要升起。 走出凛冬大厅，呼吸一口清凉的空气，整个寒风城再也没有谁能对周青峰产生威胁。 骑兵队的成员进进出出，召唤来巡检署的人员搜查整个城主府，清理所有敌人。 看到碎裂的神像，看到死去的贵族，回想昨晚全城惊变，尤其是夜里闪耀全城的火焰龙卷...... 无人不对自家领主报以最大的敬畏。 现在没有什么长腿家族，没有什么阿拉德家族。贵族也好，巫师团也好，所有旧日的权贵全都被涤荡一空。 没有任何内部掣肘。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城主府高耸的尖顶，整个城市散发崭新的色彩。所有权力落于一人之手。 维克多.雨果，寒风城真正的主人，北地新的王者。 第0536章 清算 站在巫师之塔的顶端，俯瞰整个寒风城，权力感油然而生。 城市是包括住宅区，商业区，工业区在内，具备行政管理功能的定居聚落。拥有一座城市，就等于拥有强大的人力物力。 拥有城市的领主才能真正称之为上位者，至少数万人听从他的命令。这是一个大展拳脚的平台，借助统治机构可以完成常人难以想象事业。 “难怪贵族们都喜欢手中的权力，掌握自己和他人命运的感觉确实令人飘然。站在高处，仿佛自己超脱了世俗的束缚，乃至改变世俗。” 周青峰在几十米高的塔顶，感受权力带来的微醺，也感受和底层的距离变得疏远，“难怪有人会变得‘何不食肉糜’。” 他失常的苦笑，难以自制的向索菲亚问道：“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像个傻子？冲昏头脑的那种。” 寒风城的人口比‘富强领’多十几倍，地域面积更是多上百倍。这一步的跨越超出了计划，也让周青峰觉着无法控制。 统治机构没法适应这种剧烈的扩张，很容易出问题。内部腐化和外在威胁都令人不安。 “主人，你需要一个适应过程。我们的管理能力总比那些旧式贵族强。他们都能安安稳稳的统治几十几百年，没道理我们会变得更糟。” 书魅活了一千年，经历的多了，总是更冷静些，“您没必要太克制自己。这里没外人，放松一下也好。” 灵奴推来躺椅，艾琳送上果盘，小妖精们在唱唱跳跳。 周青峰靠在躺椅上，微微闭眼自语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我终于可以按自己的意愿来改造城市了。” 天亮后的寒风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所有街道路口都站着巡检署的城管，步兵团驻守城门，骑兵队挨家挨户的搜查，全城戒严。 阿拉德家族的骨干都死在凛冬大厅，偌大个家族顷刻间消失。雷曼和米诺斯等贵族残余逃了不少，但家族的奴仆和资产大部分留下了。 此外巫师团几乎逃了个精光，只剩下新晋升的死灵首席蒙迪诺和一些无依无靠的低阶巫师和学徒。 八大派系都无法正常运作了。 希莉出面执掌城内所有杂务，先把残余的贵族人员抓起来，挨个甄别。有民愤的直接吊死，剩下的监视居住，不许乱走动。 过去不管贵族如何内斗，普通人的生活并无变化。可现在一夜变天，巫师之塔外的广场上一口气树立了上百个绞刑架，一路延伸到城主府。 每隔几分钟就有人或大喊大叫，或哭泣哀求，或挣扎反抗的被吊死。‘和谐商会’在城里经营了半年，谁谁谁有什么黑底早就一清二楚。 好些贵族奴仆狐假虎威，平日里比主子还凶，制造的恶果极其严重。 好比被‘疾影’撞死的米诺斯老管家肯特，欺压良善，虐待平民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肯特死了，但好多肯特似的贵族帮凶没能逃走。天知道这些家伙是怎么想的，天亮后还一个个的跑出来妄图投靠新主人继续当权。 周青峰的统治体系容不下旧式的走狗和刽子手，正好借这帮人的性命安抚人心。当他们背缚双手被送上绞架，还搞不明白雨果阁下为什么不接受自己？ 当绞刑架上的尸体被风吹的犹如秋千，城里的居民从一开始的呆愣到后来的拍手称快。人们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新领主显然跟过去的贵族不一样。 贵族区是被清查的重点，约翰逊和鲍威尔都躲在幻术小屋内不敢外出。嘟嘟被他们放出来探查，这只猫头鹰飞啊飞的到了一根绞刑架上。 绞架下，一名贵族侍从衣裳破碎，满身鞭痕。他被捆住手，脸色惨白的望着正被挨个吊死的同类，体若筛糠的发抖。 嘟嘟小心的凑过去，落在这人的肩头，问道：“嗨，老兄，发生什么事了？你要死了吗？” 贵族侍从转过头，死鱼眼瞪着说不出话，看他的表情分明满心是疑惑，快要精神崩溃。 猫头鹰的眼睛大而深陷，眨巴眨巴的等了半天没得到答案。它继续问道：“老兄，说几句话呀。 我其实就想在你临死之前交个朋友，你难道不留点遗言？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这不问还好，问了之后，即将被行刑的贵族侍从呆立不动，面无人色，裤腿里淅淅沥沥的尿了。 嘟嘟怪叫了一声‘真恶心’，扇动翅膀又落在另一名待死之人肩上，又问同样问题，“嗨，朋友，聊几句如何？你是怎么被逮住的？” 这次的目标是个干瘦的中年，带着不健康的蜡黄面容。他穿了件麻布外套，脸上被人恶意报复般狠狠抽过，不但有血痕，还肿的老高。 “要说什么？”干瘦中年是低阶奴仆，平日为虎作伥的那种。他一张口吐出不少血水，“老爷们要么死了，要么逃了，丢下我们。 穷鬼们得势了，冲进来就抓人。他们恨我们，我们过去怎么吊死他们，现在他们就要怎么吊死我们。” 绞刑架附近围拢了不少居民，好些七八岁大的孩子壮着胆跑过来，张嘴就朝死刑犯们身上吐口水。 居民见状纷纷大声叫好，有样学样的痛骂者更是比比皆是。地面上的石头都被捡起来投掷，直到负责行刑的巡检署士兵过来大喊几声，他们才会后退。 被吊死的大多是男人，偶尔也有女人。士兵们在行刑前会把他们的外衣脱掉，丢给看热闹的居民。 每丢一次都会引发争抢和骚乱，看热闹的居民为抢一件衣服不惜撕破脸，自己就能打起来。 可巡检署的士兵还乐此不彼，一来羞辱死刑犯，二来故意向居民们展示自己新到手的权力。 在巫师之塔的实景沙盘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城内的每一幕，包括绞刑架下的一切。新旧交替的这一刻，混乱尤为显著。 周青峰深吸一口气，指着比菜市场还闹哄哄的行刑画面，“看，这完全就是闹剧。谁也不比谁高尚，这就是我的领民。” 索菲亚飘在一旁，淡然说道：“我认为这不错了。您可以教导他们，鞭策他们。他们必须遵从。 实际上您对底层民众的改造非常有效。和谐村如此，富强领也如此。相信寒风城也不例外。” 周青峰先点头又摇头，苦笑不已。 在行刑现场，尿裤子的贵族侍从被拽上了绞刑架。当绞索套上脖子，他用撕裂般的嗓音吼道：“穷鬼们，别高兴的太早，老爷们会杀回来的。 有那么一天，你们的房子会被烧掉，孩子会被丢进火堆，老婆会被抢走。 你们要么被赶进黑洞洞的矿场累到死，要么被丢进水牢泡成烂肉。等着吧，你们高兴不了多久。” 绞刑架下欢呼的居民转眼变得沉默，仿佛被吓到一般。 行刑的士兵一拉机柄，刑架下的活板开口，贵族侍从噔愣一下悬空，使劲抽搐，脖子被拉长。 居民们再次欢呼，将捡来的石头砸向吊死的尸体。 几颗石头乱飞，把猫头鹰嘟嘟都砸的躲闪。它咕咕叫道：“穷鬼们的胆子变大了，这在过去可从没见过。” 第0537章 难题 日升月落，一天过去。 周青峰入主寒风城，立马将自己的统治机构从‘富强领’搬过来。希莉和索菲亚重建城市管理机构。 行政，司法，商业，治安，宣传，交通，农业，制造，等等等等。管理会更加精细，对公务员的要求也更高。 原本的奥术研究会升级为专科学校，很多尚未毕业的学生被拉出来，提前实习工作。 骑兵队和步兵团轮番出击，持续性的扫荡原本的贵族领地。逃走的贵族将再次受到打击，要么死，要么继续逃。 市面上很快变得平静，居民们在过去半年里接受了轮番的折腾，再大的惊奇也比不过衣食住行。 从大雨内涝到权贵内斗，从商业兴旺到雨果入主，生活在苦难的极致后引来一个爆发般的逆转。 治安变好了，商品降价了，税负减轻了，赚钱容易了，城市干净了。 任何一处小小的变化就足以让底层居民为之高兴，人们开始觉着当前的生活是种享受。 总之，寒风城的状况确实大幅好转。 周青峰休息了一天，从巫师之塔顶部的预言系步入炼金系。因为巫师团的死伤和逃跑，塔内空旷了不少，不过学徒们大多留下。 宽大的炼金实验室内，阿尔茜的躯体就摆在魔能计算机旁边的平台上。死马‘疾影’的脑袋摆在旁边，其灵魂时不时的飘出来瞧个热闹。 “主人，主人，我在这里啊。您忠心的坐骑在等待您的召唤，我多么想再次随您驰骋冲杀。” ‘疾影’是亡灵半恶魔，灵魂不能离开躯体太远。它把灵魂变成一匹乖巧的小马，绕着狰狞的怪兽脑袋卖萌。 “行了，行了，你啥时候学会这一套？”周青峰挥手打发死马，扭头看向阿尔茜。 欧吕尔毕竟是神灵，其催动的暴风雪本不是周青峰所能抵御。机械魔姬拼着自己能量炉爆掉，核心崩溃，才给主人挽回一丝胜算。 对于要不要读档，周青峰反复衡量过。除非莎儿亲自帮忙，否则他没有别的手段对抗欧吕尔。 如果任由冰霜女神施威，她真的能把整个寒风城给冻住。 仅仅折损阿尔茜就获胜已经是最小代价。不管怎么微操，顶多把死马救回来。 周青峰现在已经六级了，读档费用是六千四百点券。他之前好不容易赚来的二十万点券现在剩下不多，读不了几次档。 见到领主出现，实验室内众人稍稍退开。七个小妖精吵吵闹闹的跳到周青峰肩膀上，哀求主人救助自己的好朋友。 炼金术士杰森参与了对阿尔茜状况的会诊，直言说道：“雨果阁下，您这位女仆使用的能量核心相当高级，出自精灵大奥术师之手。我修不好它。” 阿尔茜的能量炉是融合银叶城那台钢铁魔像而来，原形等级达到十三级。这玩意一旦坏了还真没得修。 魔姬的胸甲打开，露出内部那台犹如漩涡状的能量炉。炉心已经灭了，就好像一部电脑被拔了电源，运算能力再高也白搭。 普通修复术只对非魔法物品有效，要修好这种高档货，需要传奇等级的巫师施展有限祈愿术。 嗯......，周青峰想起了那头让自己成为超凡的红龙。他现在也没办法去捉一头龙来呀。 至于有限祈愿术，七级奥术。北地这种偏僻地方就没这么强大的巫师。也许魅魔梅黛丝能提供，但价格肯定不止十万点券。 买不起。 “主人。” 书魅索菲亚从空中浮现，挥手让杰森和周围的学徒暂时离开。她在灵魂契约中低语道：“也许您有办法修好阿尔茜的能量炉。” “我？” 周青峰只是半桶水的施法者，最熟悉的奥术是那本《粉红之书》。他现在都不用修复术修东西了，完全靠阿尔茜动用大规模法阵来修。 对哦，阿尔茜如果不能工作，连电商位面的垃圾回收都受影响。 真是头大。 索菲亚继续说道：“阿尔茜的故障出在其核心能量源。那个东西最贵重，一旦报废就只能替换。但如果能找到新的能量源......” “索菲亚，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主人，您的原生世界有一种叫原子能的东西。” 诶...... 周青峰扭头看向自己女仆中的智多星，“你该不会是要我去弄......” 索菲亚认真的点点头。 “不太好吧，那玩意很危险的。一不小心还容易带来难以清除的辐射污染，搞砸了整个领地都崩溃，可不是开玩笑的。” 索菲亚却继续说道：“必须是武器级高浓缩的。” “还武器级高浓缩？我连民用级都弄不来啊。” 周青峰想想，这事真不好搞。他总不能跑去找萧金浪问——老萧，帮我跟上头问问，最机密最要命的宝贝能不能给我来一点？ 萧同志绝对不会同意的。 好好搞个走私，做个爱国商人不挺好么？说不定哪天运气来了还能进政协，照片挂到墙上受人敬仰，子孙后代都能吃皇粮。 为什么放着大好前途不走，要作死去搞那玩意？ 有些东西是不能碰的，知道不嘞？！ 周青峰把脑袋摇啊摇，让索菲亚再想别的注意。艾琳则从他背后抱过来，小脑袋压在他肩膀上，附耳低语。 “主人，你想想办法吧。大不了我答应你那些坏坏的要求，比如早安咬什么的。” 胡扯！ 周青峰当即怒道：“不要凭空污蔑我的清白，我啥时候提出过如此下流无耻的要求。这话要是被希莉听见，我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艾琳委屈的瘪瘪嘴。小妖精们发出不满的冷哼。索菲亚更是鄙夷的说了句：“主人，你得健忘症了吗？你还曾经要求我......” “停......，不要再讲了。”周青峰断然阻止。 揭老底什么的是最讨厌。 再讲下去，404就要来了。 “阿尔茜是我最忠心的女仆，为了能战胜欧吕尔而付出巨大代价。我作为她的主人，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所以为了让她恢复正常，冒点风险是值得的。你们不用劝了，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一定会把她救回来。” 周青峰正义凛然。 ‘疾影’的脑袋在旁边急道：“主人，你说这话还有良心吗？阿尔茜好歹还肢体完整，我被轰的只剩个脑袋了。 明明是我最忠诚，我才是最倒霉的那个。 我真命苦啊，到底跟随了一个多恶劣的主人？他为了女色居然枉顾事实，太让我寒心了。” 闭嘴！ 周青峰对自己的坐骑怒道：“你再胡说八道，我把你丢茅坑里去。” ‘疾影’委屈的要很，弱弱嘀咕道：“又拿粪坑威胁我。连自己的女仆都不放过，这还是人吗？” 第0538章 落魄者 索菲亚要的东西在异界可没有，必须去现实世界找。甚至在现实世界的国内也不方便，必须去国外。 周青峰倒是想到了一条路子，他乘飞机前往hk。 而在hk的一间简陋公寓内...... 瓦西里.b.波利亚科夫睁开眼，撑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感觉浑身乏力，昏沉沉的。 可能是感冒了，也可能是昨晚喝太多酒。 起床，走进洗漱间。 龟裂破角的镜子里是个超过一米九的斯拉夫人，粗壮的手臂，发达的胸肌，略带阴沉的面容有点忧郁感，拖去拍西装广告应该不错。 可这个男人当前的状况却不太好。困窘，落魄，还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过上安稳生活。 洗手盆的龙头坏了，或者管线太过老旧，流出的水很小，还带着难闻的土腥。 波利亚科夫用手捧水随便擦了把脸，走出卫生间，发现自己住的公寓开了窗。 这是一间很小的公寓，一室一厅带卫生间，墙壁斑驳，地板破旧。客厅有屋子里唯一的小窗户，昨晚明明关着的。 波利亚科夫不动声色，慢步返回卧室的床边，摸出藏在床头柜下的手枪。但枪一入手，他立马感觉轻了。 枪里的弹匣被放在床对面的衣柜上。 该死的。 波利亚科夫快速跑动，抢回弹匣重新上膛。 可弹匣也轻了。 几颗七点六二毫米的手枪弹放在客厅的小木桌上，确切的说正被坐在沙发上的年轻人摆成一排。 “早啊，马可世先生。”年轻人很随意的打了声招呼，“你的房间空气不好，所以我帮你开了窗。不用感谢我。” 高大的斯拉夫人现在兜里没钱，租住在新界葵湾的一个小屋子，居住条件简陋的很，租金却特别的贵。 波利亚科夫转动眼球，扫视房间其他角落。他没看到别的人，也没特别动静，只能缓缓走向客厅的电视机——大大的电视机后头还有一支备用枪。 但...... 那支枪现在放在电视机上了。同样卸了弹匣，退了子弹。 “我应该叫你马可世，还是瓦西里？”沙发上的年轻人盯着问。 这局面不太好。 啊......，波利亚科夫叹了一声，肩膀放松，仿佛认命般放下了手中的空枪。他走向客厅的酒柜，同时扭头问道：“周先生，你好像知道的挺不少。” “因为昨晚你什么都说了。”年轻人一耸肩。 酒柜拉开一半，波利亚科夫的手僵住，他再次回头，“你对我使用了‘吐实剂’？难怪我一早起来觉着头疼，好像忘记了什么似的。” 年轻人却指着酒柜说道：“我劝你少喝点酒，你的肝已经有硬化迹象了。给你做治疗还挺费劲的。” 酒柜里空空如也，啥都没有了。 波利亚科夫哈哈一笑，“啊......，这是在可怜我吗？可怜一个落魄的普通俄国人？” “你不是俄国人，你更不普通。”年轻人指了指被搜出来的手枪，“但你确实倒霉。” “那我是什么？克格勃的间谍？” “确切的说，你是个多面间谍。你是俄裔德国人，两年前受东德谍报机构‘斯塔西’的派遣前往克格勃接受培训。但东德去年完蛋了。” 年轻人说到这，嘴角弯弯挂起笑容。 九十年代风起云涌，国内国外事件极多。 海湾战争，苏联解体，这些大事之下还有很多影响深远的政治变局。比如柏林墙倒塌，东西德合并，这些事发生在已经过去的90年。 ‘冷战’就此结束，整个东欧发生阵营转变。 ‘斯塔西’是原东德国家安全部，一直以高效忠诚而闻名。但这个强大的机构在90年3月31日解散了。 在‘卢比扬卡’接受训练的波利亚科夫就傻了眼。 ‘冷战’期间，东西德的情报机构彼此残杀，毫不留情。‘冷战’结束了，西德可以接受东德的一切，但绝对不包括曾作为眼中钉的‘斯塔西’。 89年，柏林墙倒塌。同年12月，位于德累斯顿的‘斯塔西’总部被愤怒的东德老百姓给砸了个稀巴烂。 街对面的‘克格勃’办公楼也没逃过劫难。 在90年2月，‘斯塔西’高层意识到危险，销毁所有资料库和秘密记录。但他们动手已经迟了。 合并后新选的德国议会进行反攻倒算，要清洗所有前‘斯塔西’成员，对加害者提起诉讼。 波利亚科夫没办法回东德了，他顺势投靠了‘克格勃’。‘卢比扬卡’对他的加入表示欢迎...... 但这还不到一年呢。‘克格勃’也自身难保了。因为长期对内实行残酷的秘密清洗，毛熊上下就没任何人喜欢‘克格勃’。 尤其在苏联解体后的几年，失势的‘克格勃’遭到重创，说是过街老鼠一点不为过。 这时候不管是英国还是美国的情报机构都对自己的老对手很有兴趣。 别以为这种兴趣是好意，这往往意味着抓捕，压榨，戏弄，然后抹去。只有极少数特别有价值的目标才会被养起来。 地下世界的斗争便是这般残酷。 波利亚科夫不是什么重点目标，但他还是在惊恐中逃离了莫斯科。这世界能让他落脚的地方可不多，hk作为自由港便是其中之一。 可作为一名前间谍，波利亚科夫能干嘛？他也试图找个新东家，但情报界换工作可难了。 这并不是上门投一份简历就能录取，说不定一旦暴露反而死的更快。 东躲西藏之下，波利亚科夫误打误撞跑到了‘圣光文娱’的剧组打零工。他平日里插科打诨像个无忧无虑的傻老外，却不想头一次露面就被自家老板给盯上了。 非常奇怪，一个拍小电影的公司老板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听周青峰喝破自己身份，波利亚科夫哈哈一笑，猛的甩出手中的酒瓶，顺势一脚踢在客厅的玻璃茶几上。 周青峰懒懒散散坐在沙发上，酒瓶到面门前就被他抬手拨开。茶几翻起要撞向他，他则一脚将茶几踩住，强行按回地面。 斯拉夫人粗大的拳头带着风声袭来，他高大的躯体像一头矫健的狗熊，气势爆发。就当他摆拳挥动，周青峰的反击更加迅速。 刺拳击腹，后摆重拳命中下颌，顺势还一个鱼跃膝撞。沉重的膝盖呼的压在斯拉夫人的胸膛上。 周青峰还没用力，用力的话能将目标的胸膛撞瘪。可就这样，波利亚科夫一百多公斤的大块头也被他撞的倒飞。 到此刻，被拨开的酒瓶才砸在地上，玻璃茶几承受不住踩踏也哐当碎裂。 波利亚科夫嘭的撞上墙壁，砸在了电视机柜上。他倒地后弓着身子，胸腹剧痛，头脑眩晕，瞬间失去反抗能力。 周青峰甩了甩手，撇嘴说道：“你觉着自己起来后头晕？那不是我对你用了‘吐实剂’，而是我来的时候就把你揍了一顿。你可能已经忘记这段经历了。” fuck！ 波利亚科夫痛苦的骂了一声。 “你还想再失忆一次吗？”周青峰问道。 波利亚科夫跟龙虾似的弓着背，捂着肚子连连摆手，说道：“不，不，不，失忆一次就够了。我不想要第二次。” “那么你以后打算叫什么名字？瓦西里.b.波利亚科夫，还是马可世？” “马可世，马可世这个名字挺好的。我打算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换个名字挺好的。”斯拉夫人现在很清醒，他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非常好，我们达成共识了。” 波利亚科夫不用为找新东家而烦心了，因为新东家自己找上门。 第0539章 带路党 马可世接受过专业的搏击训练，势大力沉，对付寻常人就跟杀鸡般简单。今天头一次碰到能把他像小鸡般揍一顿的人。 周青峰的反应和速度太快，力量则远超其外表给人的印象。这让马可世爆发般的攻击没能得到半点好处。 被击倒的那一刻，马可世觉着自己胸口犹如压上一块巨石，不能呼吸，不能动弹。他感觉血从肺部涌出，堵塞了咽喉，随时可能窒息。 周青峰伸手将这个斯拉夫人拽起，后者又仿佛从溺水的濒死状况恢复，大口喘气。 嗬嗬...... 连续几声粗重的喘息后，马可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用怪异的目光扫视面前的年轻人。对方比他矮些，体格不错。 从刚刚兔起鹘落的几下来看，其徒手搏斗的能力极强，无需太多技巧，靠速度和力量就足以碾压任何对手。 “你是谁？”马可世不相信一个普通人能如此轻易的击败自己。对方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周青峰从饮水机里倒杯水，指头轻弹将其转化为圣水，转手递给马可世，“喝下去，对你有点好处。” 马可世坐下，接过杯子一口喝干。他剧痛的下颌和气闷的肺腑得到缓解。“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杯子里还剩下小半，马可世抬起手试图对光查看，又低头闻了闻。他亲眼看着周青峰从饮水机里接水，但这水显然有点不太一样。 任何人在下巴上挨一记重拳，也不可能喝口水就大幅缓解。但眼前这年轻人做到了。 “我叫周青峰，‘圣光集团’的总裁。集团的业务很多，我的兴趣也很广泛。我最近想开发一条新业务。但这业务也许不那么合法。” 周青峰的肢体比划了一番，马可世很理解。‘圣光文娱’在半年内扩张极快，抢市场的能力犹如鲸吞，没有任何公司能与之相比。 “我手下几家公司效益不错，但我有点缺人手。尤其是一些有特殊能力的人手。” 周青峰确实苦恼，很多事需要他亲力亲为。比如搞定一伙盗版漫画的越南人也得他亲自去，这实在不像身居高位者干的事。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马可世反问。 “羊群里突然多了一头熊，你不觉着很奇怪吗？作为羊群的头领，我自然要调查一下这头熊的来历。”周青峰说道。 马可世粗壮的胸膛里发出自嘲声。 “看来我真不应该躲到一家拍地下电影的小剧组里。谁知道这剧组的背后居然藏着一头怪物啊？你想让我做什么？” “其实这个问题应该你来告诉我。我这几天心情好，准备听一听你的求职申请，或许就不杀你了。” 周青峰戏谑的笑笑，犹如露出尖牙的魔鬼。 马可世为之一愣，半晌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危机并未解除——很显然，他跑错了地方。新东家不太好糊弄。 “我......，叫瓦西里.b.波利亚科夫，现在叫马可世。我出生在东柏林，俄裔。在‘斯塔西’干了七年，两年前到莫斯科受训。 俄语，德语，英语，法语，西班牙语，我的语言天赋不错。跟踪，暗杀，伪装，窃密，这些都没问题。一名特工该会的我都会。” 马可世顿了顿，周青峰却摇摇头。 前者不得不继续说下去，“或许我可以拉一批亡命徒，组建个小组织什么的。或者搞些黑市交易，走私些紧俏货。” 可周青峰还是摇头。 “我可以帮您出面处理一些棘手的事，见一些不该与您有联系的人。收集或者散布些您需要的消息。 我知道些特别的联络手段，终究能派上些用场。” 周青峰又笑着点点头，收回了如芒似刺的精神力威压。他就是需要有人来帮自己干些湿活。 马可世大松一口气。几秒前，有种心悸的恐怖围绕他，犹如一柄锋利的匕首顶着心脏，随时可以要他的命。 压力松解，马可世再次大口喘气，疑惑的看向周青峰，反问道：“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周青峰轻轻打了个响指，艾琳从房间外走进来。树精女仆手里多了一页薄薄的纸，以及一柄小刀。 纸页上的文字很古怪，马可世完全不认识。他困惑的接过纸和刀，看看艾琳，又看向周青峰。 “把你的血滴在纸页上。”艾琳微笑说道。 “为什么？”马可世不解的反问。 艾琳的笑容更加娇媚，“你可以做到的，签订契约吧。” 声音入耳，马可世的大脑一阵混沌。他一贯坚定的意志竟然就此软化，手握小刀在指尖轻轻一割。 轻微的刺痛让马可世骤然清醒。他眼睁睁看着一血从指尖滴落，掉在莫名的纸页上。血迹晕染扩散，很快整张纸都是血色。 当纸页完全被血滴浸没，纸页上的奇怪的文字却全都消失。 骇然...... 马可世的心跳猛的提升到两百，扑通扑通的好似鼓响。他再看周青峰，眼神中已是极度的恐惧，仿佛眼前坐着一位真正的高等恶魔。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圣光技术’海外部总监。虽然这部门目前就只有你一个人，但记得明天来公司上班。 我会安排人帮你办些证件，你将需要前往中国大陆。” 周青峰说完就起身，走出马可世租住的小破屋。 马可世在后头大声问了句：“海外部是什么意思？你到底要我干嘛？” “开拓海外市场啊。比如把我们的文化产品卖到全世界。我建议你了解一下‘圣光’的业务，给公司赚钱才能让你也赚钱。 公司接下来很可能会开发欧洲市场，尤其是俄罗斯地区。我需要你去跑跑关系，联络一些老朋友，做些准备。” 周青峰的声音很快消失在门外的楼梯间。 艾琳则稍后一步，给马可世留下一张名片，“新任的总监阁下，我是艾琳，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我。 公司在铜锣湾的办公楼给你留个办公室。另外，你最好不要想着逃跑，否则对你的心脏只怕会不太好。” 树精女仆笑了笑，也转身离开。只留马可世在房间内发呆。 走到破烂的公寓楼外，杂乱的hk街道上人流潮涌。繁华的国际大港也有阴暗处，贫民过的还不如狗舒服。 周青峰抬头，无序的店铺广告牌遮蔽他的眼睛。艾琳低声问道：“主人，这个落魄的家伙能帮我们？” “没有办法呀，我们要的东西实在不是随随便便能买到的。目前唯一有机会的就是北面的俄罗斯。 可对于那片混乱的国度，我是真的两眼一抹黑。更别提去找违禁品了。好不容易有个带路党，自然要试试看能不能用？” 第0540章 尤里 简陋阴暗的屋内，马可世愣愣盯着敞开的房门。在确定没有威胁后，他飞快的捡起自己的手枪，将拆开的子弹和弹匣重新装填。 咔嚓，弹匣归位，枪机闭锁，保险打开。 马可世持枪冲出房门，瞄向楼梯。他心跳扑腾扑腾的，内心冷静，躯体却兴奋，随时可以战斗。 老式的公寓楼梯，又窄又黑，地面潮湿，墙角长绿霉。有的租客半夜回来在楼梯间呕吐，恶心又难闻。 马可世的枪口朝下，又朝上。 楼梯间里并不安静，家家户户都在发出嘈杂的声响。邻里之间挨的太近，做点什么都跟广播似的。 几秒后，马可世困惑的松了劲，又将房门关上。 该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马可世摸摸自己的胸口，刚刚膝撞顶的他肺都要喷出来，完全是濒死的感受。心理上的惊怖尚未消散，但生理上却已经没事了。 进卫生间照照镜子，他嘴角还有血迹。可本应红肿的左下颌已经安然无恙，哪怕一分钟前用手指搓还疼的很。 “我到底招惹了什么人？”马可世捏了捏脸，觉着自己气色比往常好了许多。 作为一名情报人员，生活可不像电影里那么帅气刺激，反而是常年的高度紧张和沉闷。由于前途无望，马可世在近两年染上酗酒的毛病。 现在很多东欧人都如此，男女老少无不例外。生活无望，只能靠喝的醉醺醺来排解忧愁，被冻死在野地里的事屡见不鲜。 因为醉酒冻死太频繁，搞得后来的毛子黑帮要杀人都懒得动枪动刀，夜里请目标到酒馆喝酒，将其灌醉后搬到露天。 隔天尸体邦邦硬，警察来了也轻松，酒后意外而已。 大量酗酒很容易导致酒精性肝硬化，乏力，倦怠，精神萎靡，面色灰暗。只看外表就很容易区分酗酒者。 但......，马可世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肝部，再对照镜子里的自己，回想一下几分钟前的遭遇，“那家伙有超能力？” 不开玩笑，美苏双方从六十年代开始就非常认真的琢磨过超级人类的想法，并投入巨资做了大量实验。 二战后科学技术大爆发，人类发明了跨时代的计算机，进入太空，登上月球。强大的国力支持下，没有什么能阻挡科学家的想象力。 第一颗卫星，第一位宇航员，第一个空间站，第一次登陆月球，第一次前往火星，第一次向太阳发生航天器，又或者飞出太阳系去探索广阔无垠的宇宙。 三十年后，科技发展陷于停滞。普通人觉着自己的生活日新月异，但科学家不过是在前辈的基础上修修补补，等待下一次技术革命的到来。 而在九十年代，顶一口铝锅接收外星能量的事都有人信。如果说真有人掌握了超能力，那并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 周青峰的异常能力让马可世必须认真思考，这是一场骗局？幻术？小把戏？都有可能。但他的身体在清楚表述，有什么神奇的事发生了。 “真遭透了。”马可世摇摇头，穿上衣服，藏好手枪。他抓起了艾琳留下的名片，急匆匆出门。 如果自己还是‘斯塔西’或‘克格勃’的一员，马可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向上级报告，等待指示。 可现在还有个鬼上级。 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糟吗？庞大的苏维埃帝国在分崩离析。某位大帝也是从东德回家，都得琢磨在莫斯科开出租车有没有可行性？ 历史本就充满了荒诞和不可知。 “这摆明就是在欺负我无依无靠。” 马可世出了公寓，随便在街头吃了早点。他没做太多的思考，现状也容不得他浪费时间，他捏着名片拨打了上头的号码。 “喂，我是马可世。” 电话那头响起艾琳的惊讶声，随后周青峰接了电话，“马可世先生，我还以为明天才能接到你的电话。” 马可世站在公寓楼下杂乱的街道上，抬头看看自己蜗居的那间破屋子，叹声道：“没有人会找个情报人员来卖地下小电影的......” “不不不。”周青峰打断道：“公司现在经营业务很广，我们可不仅仅是拍些现实主义题材的电影。 我之前跟一帮越南人有所联系，接入了能沟通整个东南亚的走私网。 现在‘圣光文娱’在为上亿人口提供多种多样的精神食粮。我们还背靠中国大陆，能提供大量低端工业品，同时对农产品有强大需求。 这是一个非常广阔的市场，值得为之奋斗一生。” 周大爷在吹嘘自己的集团，马可世在电话里听的直翻白眼。 后者忍不住嘲讽道：“所以你费劲辛苦折腾我，就打算让我当个推销员，帮你卖那些书刊杂志录像带？” “那倒不是。”周青峰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到铜锣湾的公司大楼来吧。你可以看看自己的办公室。” ‘圣光’在铜锣湾有一栋八层办公楼。这地方在hk有不小的知名度，每个月都有所谓的苦主通过种种渠道来找麻烦。 马可世混进‘圣光文娱’后来过几次，今天这次的感觉还真不相同。他听过这栋大楼的可怕传闻，也知道此地原本的主人去向不明。 老马听后只当个笑话，他可是世界两大情报机构培训的精英，怎么会怕虚无缥缈的灵异故事？ 今天老马站在公司楼下，望着那扇普普通通的玻璃大门，真有点怕了。 难道过去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所谓的血夜屠杀，堂口末日，离奇失踪，控脑傀儡，黄漫大佬——等等，周大爷强烈要求把最后那个划掉。 轮到马可世了。他在楼下踟蹰了一会，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去。 总裁办公室在八楼，周青峰也刚回来。看老马前后脚就出现，他让艾琳给对方泡杯咖啡，指了指沙发，“随意点，我这人不太讲究规矩。” 是啊，确实不讲究规矩，因为压根就没规矩。 马可世随意扫了眼，很普通的办公室。 落地窗正对维多利亚湾，但有其他高层建筑阻挡，是看不到任何海景的。 室内一张大大的办公桌，两张长沙发。书柜，茶几，角落盆景什么的倒是一应俱全。 周青峰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一手撑桌，随椅子摇动身体，面朝马可世说道：“我需要搞点核材料，铀235或者钚239。” 哈哈......，马可世发出一阵滑稽的笑声。他两手一摊，“我就知道不会是什么轻松的事？ 核材料啊，我打赌你还想要武器级浓度的。这可不什么随随便便能到的东西？核材料受到严密监管的。全世界都盯着。” 周青峰耸耸肩，“所以呢......，你干不干？” 艾琳刚刚递给马可世的一杯咖啡。周青峰一招手，隔空从其手里强行夺走。 马可世手中一抖，心头如遭暴击。他按捺不住惊疑，迅速坐起，瞪眼问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你就当我是个尤里吧。”咖啡落入周青峰手心，他很淡然的喝了一口，“哦，你可能还不知道什么是‘尤里’。” 第0541章 核材料 马可世听不懂什么是‘尤里’，这个知名的游戏人物还没出现呢。但这不妨碍他注目观察眼前这神秘莫测的年轻人。 甚至..... 马可世又看向漂亮美貌的艾琳。这个女孩之前仅仅一句话就让他失神，从而割伤了自己的手，滴血签下一份古怪的契约。 等等..... 契约不见了，手指上的伤口也不见了。 一切都打破常识，叫人如坠雾中，天旋地转。 马可世受过专门的训练，面对酷刑拷打都能坚持一定时间，可现在他的脑子真是有点懵——没谁说过这世间还有超能力啊！ 但这也许是人生的另一个机会。 马可世努力定了定神，思考自己该如何应对。他不敢随便做决定，但可以首先谈了谈核材料的问题。 核材料是严格管控物资。 哪怕在苏联崩溃期间，各种武器装备到处乱卖，但美苏及后来的俄罗斯都根据不同阶段的《削减战略武器条约》，对核材料进行严控。 因为这东西实在太可怕了。 只需在城市供水系统中混入一克钚239，就足以让百万人口受到辐射伤害，在短时间内爆发白血病之类的恶性血液病，导致数年内大量人口死于癌症。 如果将几公斤的核材料扩散到空气中，地球是无所谓啦，但对人类来说就是灭顶之灾。核污染会让大片土地无法耕作，城市变得荒芜。 比如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四号反应堆爆炸，向大气抛射了数以吨级的强放射性物质。事故造成方圆三十公里内所有居民撤离，十多万人在此后遭受辐射病的折磨。 核材料对人的伤害是极强的，任何人不加防护的近距离接触都等于找死。 不要说铀和钚，就是医院里用于x光机的钴60都受到严格管控。1x年，国内有傻逼把发电厂的钴60当废铁偷去卖，把电厂和警察吓的都要昏掉。 平常小偷小摸的事，报案都没怎么有回应。这案子七个小时破案，堪称神速。 偷什么不好，偏要去偷钴60。 《刑法》上有一条专门的‘盗窃危险物资罪’，蠢贼以为偷点‘不值钱的废铁’顶多关半个月就出来，结果被重判十年以上。 至于说什么到海底捞事故核潜艇的主意，这就更难了。 两千年，俄罗斯海军的库尔斯克号核潜艇在巴伦支海演习中爆炸沉没。为了打捞这艘潜艇，前前后后折腾一年。 这还是知道沉没地点，由国家力量出面才完成的任务。 个人就别想那么多了。 周青峰又不是超人，能随随便便深入茫茫海底，寻找鬼知道在什么地方的事故核潜艇，还得空手撕开厚实的反应堆，无惧能要人命的强辐射。 关键反应堆里的核材料是民用级的，丰度在百分之五以下。阿尔茜需要丰度百分之九十六以上的武器级核材料。 马可世讲了很多，倒不是劝周青峰不要打核材料的主意，主要让新东家知道这事的难度。 “如果是要飞机坦克，这都好办。驻东德的苏军西部集群十九个师要撤回国，集群官兵现在没人管，吃饭都困难，穷的就只剩手里的装备。 我能找人联系上集群总司令布拉尔克夫上将，国防部那边也有路子。周先生，你只要花钱就能买到苏军最先进的t-80坦克和米格-29战斗机。 各集团军的军火库里，武器装备随便你挑，价钱还非常便宜。枪支弹药可以按重量折价，绝对超值，还安全些。” 周青峰听的连连点头，却又微微摇头，“你说的那些我都有兴趣，但我现在要武器级的核材料。” 马可世刚要再开口...... 周青峰却打断道：“我看中你‘克格勃’的背景，也相信你有足够的技能和人脉。但你也要对我有点信心。” 艾琳在旁边坐着，低声提醒道：“马可世先生，为什么不喝一喝我泡的咖啡？咖啡冷了就不好喝哦。” 两杯咖啡，一杯给周青峰抢了，另一杯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马可世摸不准艾琳什么意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高浓度的体力药剂，犹如滚烫的熔岩灌入口中。马可世被辣的小腹犹如升起一股火焰，向四肢百骸蔓延，逼得他跳起来大吼了一声。 “这是什么鬼咖啡？” 洪亮的声音震的茶几都嗡嗡响，墙上挂的一副装饰画啪嗒掉下。办公室外有人听见，无不探头探脑。 骂完之后，马可世浑身燥热迅速消退，但力量感犹在。他本就又高又壮，体格发达，此刻精气神爆发，仿若进入无敌状态。 周青峰也端起桌前的咖啡喝了一口，低声问道：“想找人打一架，是吗？” 马可世如有神助，确实想找人试试。但想想自己在公寓挨了那几下，他明智的把关注点放在咖啡上，“咖啡里加了兴奋剂？这效果也太强太快了。” “可以说是兴奋剂，它能让你体力充沛，精力提升，对于海绵体充血状况也有极大改善。 我试图将它用于对外销售，但受限于产量，目前尚无进展。只能将其作为集团内的福利待遇，发给优秀员工。” 马可世很认真的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空杯子，他刚刚跳起时将杯里的咖啡给泼了，只留那么一小口在里头。 “光靠这东西可不足以弄到武器级的核材料。” “我明白，非常明白。所以我不会明目张胆的前往俄罗斯，会以另外的名义和苏方联系。 你将单独行动，负责打听消息，联络货源。只要确定有货源，不管是花钱购买还是动手抢，那都是我的事。” 苏联那么大，军工企业和保密单位那么多。全世界都知道那个国家要崩溃了，有大把的机会去捞钱。 比如日韩就有不少人趁‘休克疗法’期间花很低的价钱购买私有化的苏联企业，转手就能大赚一笔。 还有苏联内部人员利用其银行的汇率差，大肆换汇谋取暴利。更有各种寡头跳出来掌控国家资源，并且在随后的十多年呼风唤雨，穷奢极欲。 至于三哥的臊操作，之前提过，就不多谈。 但光知道有可乘之机也没用，需要有个熟悉的带路党。否则晕头转向的跑去，机会在哪里却不清楚，反而事倍功半。 至于周青峰，他毕竟势力还有限，只能打着正经生意的招牌去苏联。 还记得之前提到的牟其中和他的南德集团么。此人即将迎来人生高光时刻。 同样是开皮包公司的二道贩子，牟其中之所以名气大，在于别人吹的牛皮都破了，他却搞定了‘罐头换飞机’这个听来就匪夷所思的牛皮。 现在是91年八月，影响深远的‘罐头换飞机’就在进行中。南德集团正在帝都跟苏联航空工业部的官员谈判呢。 苏联今年年底就会解体，接下来十几二十年都在泥潭里挣扎。 危机，危机，危险中有机遇。但一般人只去占点不值一提的小便宜。 比如牟其中会在年底的十一月和苏方达成协议，弄了区区四架‘图-154’，夸耀的全天下都知道，犹此一举封神。 周青峰一直在做准备就为了去插一手。别人只是小打小闹，他却要去玩一把大的。 待在天阳默默发展自然是一种办法，假以时日也必然能成就一番伟业。但在疯狂的九十年代，任何不可思议都能上演，一举成名绝非奢望。 名望累积到了一定程度，比金钱还强大，能让周青峰轻松赢得未来。 第0542章 老同志们 九十年代初，国内发生了很多影响深远的事。老百姓尤为关注和流传的往往是富有传奇色彩的故事，比如‘罐头换飞机’。 在八十年代后期开始，因为经济衰退，苏联古比雪夫飞机制造厂的图-154客机就卖不出去了。 它的产品太糙，技术水平低，难以维护，且用户体验差，在西方世界根本没有竞争力。无论是波音还是空客，都有比它更好更强的产品。 客机造出来卖不出去，积压了大笔资金。这可就麻烦了。 毛熊的国企问题比种花家更严重，其航空工业部也试图给自家产品找到买家。牟其中就靠人脉广掌握这条商机，其南德集团已经跟毛子谈了三年。 历史上，这笔交易将在91年底达成。四架图-154在几个月内完成交货。在国人看来，这可是一笔不可想象的大买卖。 牟其中因此名气暴涨，大赚特赚，震惊全国。 可这传奇故事的影响却未必是正面的。很多的公职人员觉着牟其中就是靠关系跑门路赚到钱。 ‘牟其中可以，我也可以’。 于是大家被刺激的纷纷下海经商。当时有句话‘十亿人民九亿倒，还有一亿在寻找’。 ‘倒’指的是倒爷，就是二道贩子。 当时什么商品都可以‘倒’。钢材，水泥，煤炭，粮食，国内爆发出强烈的需求。 这就好像买彩票，大家都只看到有人中奖，却没想到多少人被搞的家破人亡。 中学课本上写的很清楚，当时的社会情况是‘落后的生产力和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生活需求间的矛盾。’ 就好像一亩地只能产两百五十公斤粮食，再怎么‘倒’也没办法让粮食多出来。真正需要的是农药化肥良种，需要农田水利和农业科技，需要有人去实干。 周青峰拦不住当前社会风气的转变。他能做的就是自己出手，把牟其中的生意给截胡了。 牟其中只弄了四架图-154，赚了一点六亿就名满天下，吹了一辈子。几次进监狱，出来还能继续吹。 可周青峰不单单想要几架大飞机。 他还想要古比雪夫飞机制造厂，想要戈尔布诺夫飞机生产联合体，想要毛熊遗留的航空航天制造体系，想要其军工业中的所有精华。 二道贩子才会为赚点钱沾沾自喜，真正的英雄想要整个产业链。 搞定了这笔生意，全社会的媒体都会来宣传周青峰，他将有资格给国民指引一条真正的发财之路。 周青峰在hk给马可世十万美元，让对方回莫斯科去探路。他则返回天阳，准备动员自己旗下的职工，准备跟老毛子做生意。 ‘圣光集团’将以进口客机的名义前往莫斯科，苏方应该会开放一些制造企业和研究机构供参观，这能大大方便周青峰背地里搞点小动作。 “买大飞机？” “周总，你要买飞机？” “哎呀，买飞机这可真是大手笔啊。” 周青峰将自己的意向对内公开后，最高兴的就是‘圣光’体系内那支老干部老技术老工程组成的‘顾问团’。 在集团月度会议上透露消息后，顾问团的成员纷纷跑来找总裁聊天，兴奋的出谋划策。 这支‘顾问团’原本只有十来个人，现在已经膨胀到七八十人。 这些老头老太来自国内各行各业，工厂，科研，乃至部委都有。他们基本退休了，平均年龄六十四，老胳膊老腿不利索。 有些甚至口齿不清楚，说话费劲，走路都得靠护工搀扶。都说年纪大了叫‘土埋半截’，顾问团的成员算‘土埋嗓子眼’。 为了照顾这帮‘老革命’，周青峰带着自己的奇异女仆又是圣水，又是治疗术法，还真治好了不少陈年痼疾。 在天阳待几天，基本上所有老顾问的身体都获得一定改善。 腿脚不好的，能拄拐走几步。口齿不清的，能顺溜说话。常年吃药的，病情大有好转。好些老同志笑谈：“来天阳了，脾胃舒服，饭都能多次几口。” 这导致顾问团内部流传消息...... 天阳的山好水好空气好，特别适合疗养。尤其是‘圣光集团’有渠道弄些进口的保健品，效果特别好。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好些有门路的人听到消息，来天阳的目的性就很功利，压根就不是来干活的，把‘圣光’集团当疗养院了。 好事眼看就要变坏事，周青峰不得不搞了个审核制度，将好些慕名而来的‘老革命’拒之门外。 有些老家伙能力不咋地，脾气不小，身居高位却混日子，退休了还要苛求待遇。 比如某位设计‘空中美男子’的院士，他搞出来的得意之作被毛子批评为‘明显违反常识’。连他的弟子都觉着他水平太差。 此类背景深厚实在不方便推脱的，来了天阳就驾鹤西游吧。毕竟年纪那么大了，死上一个两个也很正常，否则‘圣光’顾问团就太妖孽了。 ‘精挑细选’的顾问团到了天阳就好像焕发第二春，花白头发都能再次染黑，精气神逆转个五六年是毫无问题。 虽说顾问团有一定‘死亡率’，但名气打开，后续肯定还会有更多的退休人员来。周青峰都在琢磨自己是不是要专门弄个‘养老院’？ 到九十年代，建国也四十来年了，工业发展也近半个世纪。国内还是积累了不少有经验有能力的老同志。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多了不敢说，‘养老院’里收容一千名教授级别的牛人，调养调养，改善身体，让他们多活五到十年，收益还是极其可观的。 目前顾问团大多在天阳冶院挂职，教书育人。毕竟一个个都拥有各自的专长，带带研究生是轻而易举，培养技工也易如反掌。 冶院的领导为此心花怒放，学校师资力量为此提升数倍，连科系都能多开几个。 周青峰表示要去买飞机，顾问团里的老同志拍大腿表示同意，欢欣鼓舞。 周青峰想弄个飞机制造厂，老同志们全都围拢上来帮忙出主意，奔走相告。 周青峰想去苏联抄底占便宜，老革命们连忙将他拉住——周总，想抄底是好事，但你兜里有多少钱呀？ 第0543章 知根知底 天阳，‘圣光’集团总部大楼。 楼外的人行道熙熙攘攘，几个卖水果的小摊高声吆喝。正是六点下班时分，不时有人停下脚步，随手给家人带点什么。 自打这栋楼由市电池厂转给‘圣光’，大楼附近的小摊小贩都觉着生意好做多了。 周青峰为了制造话题并吸引人才，给‘圣光’的职工冠绝全国的超高薪资。每天男男女女打扮的帅气漂亮，高高兴兴的来上班，花钱自然也大方。 为了集团形象，光是每天接送员工的面包车就多达十几辆。能出门坐上‘长安之星’，这在天阳市已然是成功的标志。 就连市里的家长都扭转思想，抓着孩子努力读书考大学，至不济也要去‘圣光’的技校学一门手艺，能一辈子吃喝不愁。 连家有年轻儿女的父母最近也喜欢来‘圣光’总部转悠，对于大楼进出的年轻人，少不了上前打听打听。 “真是好啊。”萧金浪站在总部会议厅的窗前俯瞰，笑哈哈的赞叹道：“我前半辈子一直曝光社会的阴暗，就是希望有天能看到这番景象嘛。” 周青峰站在几米外，忍不住瘪了瘪嘴。 会议室内，郑平郑教授忙着招呼人，领着几个外地来的‘老同志’跟总裁见面。 “这位是成都来的宋工，主要是研究飞控方面的。” “这位是西安来的唐工，对于大飞机的气动外形建树颇多。” “还有这位马主任，部委的退休老干部，对于国内航空业的配套院所和单位是非常了解。” 会议厅里坐了二十来人，见着周青峰都笑哈哈跟遇见财神似的。郑教授为他们一一介绍，都说是最近退休加入‘顾问团’的成员。 交谈间隙，周青峰对郑教授低语道：“老爷子，你们未免太过分了。” 啥......？ 郑教授一惊，暗想：“难道被这小子发现了？” 周青峰恼的很，加重语气道：“顾问团人数越来越多，大家都跑我这里来蹭福利。要说弄点保健品吧，我也认了。 可你们带人真是越来越不讲究，刚刚那几位怎么看也不像是退休的呀。五十来岁正是年富力强挑大梁的时候，跑我这来真是蹭水喝不成？ 比如那位满头白发明明是染的，摆明只有四十来岁。这也算退休？欺负我眼神不好，这都看不出来？ 我在会议室外还遇见一位，他张口就跟我说‘周总，前次弄的a/d元件非常不错。能再弄点d/a元件吗？ 军用级486再来点吧。用不了太多，先弄一百颗就够。我们机载雷达要做傅里叶变换，正等着用呢。’ 好家伙，张口要一百颗，真是去菜市场买白菜，一点不见外啊！” 哈......，啊哈哈哈！ 郑教授愣是绷紧了脸皮，努力不让自己太尴尬，笑啊笑的就想糊弄过去。 “周总，你这么较真就不太友好了。五湖四海都是朋友，大家都为同一个目的汇聚。难得糊涂嘛，难得糊涂！” 是啊，汇聚来我这里吃大户的。 原本‘圣光’的顾问团真是顾问性质。顾问们毕竟年纪大了，身体都不太好，主要是为集团的年轻工程师提供参考，少走些弯路。 可自从吃了‘走私进口’的保健品，老顾问们身体恢复。他们都是‘精挑细选’而来，能力上没话说，反而在集团内掌握不小的话语权。 周青峰表示要截胡买图-154，这可是个大买卖。 老顾问们一个比一个激动。都不用周青峰布置任务，以郑教授为首，他们自己呼朋唤友拉了一票人来。 会议室里只是顾问团新来的一批，周青峰来见见他们，表示重视。这些老同志个个是人精，自来熟。 其实有这么个堪称奢华的顾问团，周青峰的信心都多了几分。老顾问们好些就是学俄语的，跟毛熊那边有不少联系，连翻译都省了。 至于顾问团为什么这么激动......？ 部委来的马主任自告奋勇的主持会议，通报情况：“周总想要替代南德集团跟苏方购买客机，我们是支持的。 其实牟其中玩的把戏，我们部委早就调查的很清楚，说穿了不值一提，只是出于大局不去揭破。 南德集团找四川航空接盘，找中国机械进口总公司拿进口权，找帝都易货贸易总公司拿出口权，找古比雪夫飞机制造厂卖货。 可实际上牟其中自己兜里并没有外汇，我们也不可能给他批外汇。他只能组织五百车皮的国内积压产品顶替货款。 可就算如此，他还要找银行做利息担保，利用苏方急切买货的心理拼命施压。他玩了好多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我们真的很担心他败坏自家的商业形象。” 周青峰坐在位置上不动声色，板着脸好像不肯掏钱的土财主。 郑教授心头打鼓，瞧了眼总裁，故意做托般跟马主任问道：“要踢开南德集团很容易。不过......，图-154似乎不咋地呀。” 马主任平日在部委做惯了报告，最喜欢开研讨会时有人当个托。郑教授一开口，他大喜乐道：“图-154是差了点，但总比没有强啊。 我们的‘运十’因为没钱搞不下去，再搞大飞机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不如趁这次机会......” 马主任话语隐晦，但会议室内众人全都乐呵呵的闷笑，一派欢快气氛。 周青峰还是木然的一张脸。萧金浪坐在他另一边，看总裁好像不高兴，低声问了句，“周总，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 当然有问题！ 我说要去苏联买客机，为什么你们比我还兴奋？ 我说要把南德集团踢开，你们就从全国各地跑来专门抢我台词。 这一个个呵呵呵的开心是什么意思？我又没说要去毛子哪里占便宜，你们咋全部都跟看穿了我似的？ 图-154是不咋地，我亲自坐过那破飞机，对此非常清楚。但哪怕三十年后，它也是我军空中电子侦查的专业载机。 这事情，你们不说，我也清楚呀。 马主任还在眉开眼笑呢，“西方技术是好，但太贵，还动不动搞制裁恶心人。自己家有个能用的总比被人卡脖子强。 再说了，有了图-154，我们再搞新的大飞机也轻松点。有些路总是要自己走的，今天不走就落后一天。今年不走就落后一年啊。” 周青峰翻了翻眼，他的话又被人抢了。 未来二三十年，大陆光是购买波音和空客的大飞机就三千多架。机体购买和维护方面花掉的美元以‘万亿’计。 这么巨大的市场完全可以培育自己的客机产业。 马主任笑道：“这次实际上是个好机会，因为毛熊撑不下去了。牟其中在这次交易中完全是坑了毛子一把。 只要‘圣光’给出稍微好些的条件，绝对能把这笔生意抢过来。我们部委也考虑‘圣光’更有信誉，更有实力。 只要能建立第一次互信，后期能做的事情就很多了。 毛子在重工业方面还是有些好东西，正好用来填补我们的空白。他们接下来会越来越穷，只要用少量的钱就能抄其家底。” 讲到抄家底，会议室里的气氛更加活跃。来自全国各地的‘老顾问’们纷纷发表意见。 “毛子航空工业部的官员就在帝都，牟其中专门在钓鱼台国宾馆招待他们。现在这笔交易的谈判正在进行中，但双方谈的并不顺利。 因为牟其中想要‘空手套白狼’。 这次是‘易货贸易’，牟其中欺负毛子政治和经济崩溃，玩了很多手段下作的猫腻。可这种事，你骗人家一次，人家以后就恨死你。 同样是‘易货贸易’，‘圣光’明显更有优势。不必动用宝贵外汇，准备好货源还可以搞活我们自己的经济生产。 毛子现在‘病急乱投医’，你对他好一点，他会感激你的。这也方便我们今后抄更多的家底。” ‘老顾问’们‘你一言，我一语’，不断交流各自在‘抄家底’方面的思考和体会。他们想的比周青峰还深入，还仔细。 周青峰捏了捏自己的头，心中叹道：“真不爽，还以为这事现在只有我才想到。原来北面那块肥肉早就被大家盯上了。 我想装个逼都装不了。” 第0544章 罐头换飞机 改开后，爱立信的基站买到国内，一块不锈钢的散热片要价2000美元。 不能不要，就这个价，必须配套的卖。 后来华为做出自己的基站，开始也不好用。但国外的那块散热片就只要五百块......，还是软妹币。 再后来，一块不锈钢而已，干脆白送了。 美国通用的医疗器械非常好。国内买它的x光机，其内部的灯泡就用国内的产品。但灯泡坏了，你不能自己修，更不能自己卖同样的国内产品换。 哪怕你明知道要花冤枉钱，也必须花大价钱从通用手里采购自己国内的灯泡，否则整台x光机就不保修。 波音客机的卫生间纸盒，必须用原厂的标准配件。九十年代初，那个纸盒价格是300美元。 爱买，买。不买，滚！ 敢随意用别的纸盒代替，那一定是不符合适航标准。小心发生空难，波音宣告自己无责。 一个国家如果没有自己的制造业，也许不会挨打，但挨宰是跑不掉的。 但技术发展需要循序渐进。 没有金刚钻，就愣是揽不了瓷器活。 中国在八十年代开始粮食和化纤产量猛增，老百姓的饭碗变得充裕，衣服布料变得丰富。原因在于七十年代执行的‘四三方案’。 七十年代初，国内和西方关系缓和，利用其经济危机急于出口的机会，从欧美多个国家引进了成套的化纤化肥设备。 因为初期计划要花费四十三亿美元，这个引进工作被称为‘四三方案’。 这可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四十三亿美元。比后世的四千三百亿美元还难得。基本上是勒紧裤腰带，把肚子都勒断了，才凑这么一笔钱。 这笔钱花的值不值？太值了！ 要是只靠自己研究，天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多少人力物力？老百姓总不能一直饿着肚子，把进口的日本化肥袋改改当裤子穿吧？ 周青峰死活不肯直接给国内弄九轴的高端机床，非要逼着国内的企业搞组装，搞进步。就是知道人性懒惰，不能直接给好处。 有人肯定问，为什么不从苏联进口化工化肥技术？ 因为苏联就是太懒啊，它的化工业烂的掉渣！ 苏联石油资源丰富，产量也大。可它炼化能力极差，哪怕解体后三十年，也没有自产成套石油炼化设备的能力。 反而是中国当年穷的掉渣，为了省钱不得不在引进技术后拼命想着自己消化吸收，自己建立独立的大化工体系。 周青峰又盯上了苏联的图-154，部分国企和科研单位还算有志气，算准了他的套路，纷纷派人跑过来准备一起发财。 这批人不方便加入‘圣光’，一股脑的进了顾问团。连国科委都派了个熟悉国内技术能力的主任来，要给周青峰‘做技术指导’。 只要来的顾问，开完会后都会有两个福利待遇。一个是‘进口保健品’调理身体，另一个是‘思维风暴’增进学识。 这两项福利是大幅提升‘圣光’技术水平的利器，能让集团内的重要职员在身体和能力上获得大幅度的提升。 特别是老顾问们往往基础很扎实，智力更是出类拔萃，祛除疾病改善体质后，‘思维风暴’让他们在彼此交流间触类旁通，学识再次暴涨。 机械专家了解电子技术，电子专家掌握材料科学，材料专家搞懂最新工艺，统筹领导把控一线情况。 艾琳利用现代制药技术对‘狐之狡诈’进行了改良，让这种炼金药剂的效果缓慢释放，在尽量少压榨脑力的前提下，药效持续半小时。 这半小时内简直就是在批量生产高级研究员乃至科学家。 老顾问们可以把自己大半辈子的知识和经验在链接网络内彼此交流。哪怕原本只是普通技术人员，也能在交流后晋升到精英知识分子。 有些出类拔萃的老顾问在年轻七八岁后，体力大幅回升，智力重回巅峰，都可以去当学科带头人了。 喝了周青峰提供的保健品，感受了半小时的‘思维风暴’，主持会议的马主任虽然觉着大脑疲劳，精神却非常亢奋。 参与会议的顾问们只觉着时间过的飞快，好像经历了一场持续数年的交流，今天这场研讨会所得颇丰，受益良多。 马主任笑问周青峰：“对于客机贸易之事，周总打算如何入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你现在身份不同，部委可以开绿灯嘛。” 周青峰看了眼萧金浪，老萧探身代为回答：“我们已经跟苏方谈判人员联系上了，还拿到了南德集团跟苏方谈判的合同副本。” 马主任听的一惊，前一句他能理解，后一句就让他讶然，“你们怎么把人家的合同弄到手的？” 商业合同是机密，是老底。 从89年开始，苏方和南德集团为这笔交易进行了长时间的辛苦谈判，不会轻易泄露。 萧金浪哼哼笑了几声，“我们花了点小钱就从南德集团内部搞到了。 牟其中根本没外汇购买四架客机，他甚至没有足够的现金采购货物，只能到处赊账。 比如他从山东潍坊床单厂赊购了二十四万条床单，被单，被套，枕套。还从石家庄袜厂弄到十六万双尼龙袜。 这些都是国企的积压商品，质量不好，在国内没销路，否则也不会轻易赊给牟其中去处理。 类似的还有很多，比如从四川调集大批罐头。 我们还弄到了苏方的底价。 古比雪夫飞机制造厂撑不住了，这批图-154卖的相当便宜，一架只要八百万美元。而西方的同类型客机价格在四千万美元。 所以我们直截了当的去找苏方谈判人员，给出了更好的合同条件，并且承诺了一定的美元回扣。” 回扣？ 马主任哈哈一笑，“你们够损的啊，居然给回扣？给多少？” “不多。按谈判进展算的。断绝跟南德的合约，我们给相关人员每人三千美元。如果完成整个交易，总回扣也不会超过二十万美元。” 萧金浪说完得意的笑了。他可是老记者，这里头的门道清楚的很。 马主任听完苦笑不已。 二十万美元，不少了。 “其实我们部委也在琢磨如何跟苏方联系联系，奈何我们只能跟对方谈交情，想谈钱却谈不了。 外汇经费根本没法批。 你们这种用钱砸的手段，我们还真学不来，只能来找你们合作了。” 萧金浪乐的直哼哼，“合作最好了，我们周总就喜欢合作。” 第0545章 三女 六点半，闹钟在响。 黄鹂从床上爬起，顶着蓬松的乱发迷迷糊糊的走进卫生间。刚上完厕所，放在卧室的移动电话响。 “喂......，那位？”黄鹂眯着眼坐在床垫上，懒洋洋的又倒下。 “黄鹂，我是周青峰。你准备一下，明天跟我去帝都，大概要待个三四天。‘圣光’要跟老毛子做生意了，希望你的国际法和商业法学的足够好。” 电话中低沉的声音让刚睡醒的黄鹂瞬间激灵。她慌慌张张的想多问几句，可对面的电话已经挂了。 “见鬼，这臭男人真恶劣。”黄鹂气得要骂，“老娘平时哄着他宠着他，他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她再回想一下，“去帝都？跟老毛子做生意？” 原来‘买客机’的事不是在开玩笑，‘圣光’居然真的有正儿八经的外贸业务了。 想一想，心生惶然！ ‘圣光’的摊子越铺越大，从一家乡间小厂迅猛发展成庞然大物。机械制造，房产开发，农田水利，零售经营，文娱‘创新’，‘进口’家电。 天阳就没有‘圣光’不做的生意。现在周青峰终于要走出国门去折腾国外了。 想想真叫人怕怕的，没底气。 黄鹂给林婉打电话，“喂，贱人，起床没？周总要我跟他去帝都谈客机的生意，你去不去呀？” “关我什么事？贱人你是来炫耀的吧？” 林婉在电话中冷笑，“不就是去趟帝都么，值得你这么高兴？这次可是好机会哦，只有你跟周总两人。” 电话挂断了。 听林婉似乎气急败坏，黄鹂得意极了。她飞快的梳洗打扮，收拾行李，近乎跌跌撞撞的出门，登上接送的‘长安之星’驶向公司。 上了车，黄鹂才发现林婉居然也在。两个女人见面都没好脸色。直到快到公司了，黄鹂忽然意识到什么，问一句：“你不是说只有我跟周总去么？” “我说你就信啊？”林婉不软不硬的顶了一句，“当年我劝你那么多，你有那句听过的？” 嗤......，黄鹂懒得回应贱人的挑衅，反问道：“你要是去了，公司谁来管理？” 林婉是公司大管家，大事小事全归她的秘书处统筹。她要是走了，‘圣光’得瘫痪大半。 林婉不想提，半天嘴里才蹦出个名字，“何玉兰暂时接替我的职务。周总说也就那么几天，让玉兰试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黄鹂眼睛睁的老大，不敢相信这样的决定。她低声问道：“你就这么轻松的被夺职了？” 林婉顿时满面怒容，冷冷一哼。她很清楚自己这股怒气从何而来，秘书处是她打下的地盘，突然交给陌生女人，这叫她非常不舒服。 说的好听是‘代几天班’，可万一代班的扶正了，让林大秘书该怎么办？ 只有失去才知道宝贵。 周青峰一大早打电话来宣布职务暂替时，林婉气的手脚冰凉，大脑空白。她差点以为自己被抛弃了。 掌握莫大权力后，她绝对不能忍受这种状况发生。 但林婉还是稳住了心，冷静的答应下来。随后在卫生间里深呼吸老半天，才让炸裂的头皮恢复正常。 黄鹂开口就来刺激，立马挑动她那根敏感的神经。 “谢谢你这贱人的关心，只是暂替而已，我还会回来的。” “我才不是关心你这贱人，我只是对那个叫何玉兰的女人很好奇。” 两个女人在车内低声交谈，林老哥已把车开到公司外。她们同时出现，并排走进办公楼的电梯。 已经上班的职员们都觉着气氛很是诡异。 两个高管平日不对付是公开的秘密，但此刻却似乎受到某种奇怪压力的驱使，走到同一条战线上。 大楼十二层，总裁办公室。 周青峰在等着两个大美女，玉兰大姐姐正跟男人一起。两人对着电脑屏幕，一个教另一个如何看业务报表。 只因周青峰对大量堆叠的文牍是深恶痛绝，他对普及电子技术有种迷一般不可抑制的追求。 ‘圣光’‘和谐’两个体系都在推进办公自动化，所有工作都在朝‘无纸办公’方向发展。 没手机没网络，这就够头大了。连看个片都没片源，真是无法容忍。 这必须在软硬件两方面同时强化。 周青峰每天耗费大量炼金药剂，召集手下人员分批次进行‘思维风暴’的提升。 每次十几二十人聚在一起，不是老顾问，就是工程师，不是业务员，就是教职工，硬生生把集团内的人力水平拔高。 何玉兰就从大字不识的普通女人，愣是被周青峰又是喝药，又是‘学者之触’，又是‘思维风暴’，在半年多的时间内催生成大学同等学历。 集团内有大量骨干都觉着自己开窍了似的，加入‘圣光’后学什么都特别快，掌握知识极其迅速，能力显著提升。 玉兰已经学会用电脑，但还是陪在周青峰身边仔细的看。毕竟......，男女之间很多事都是从学电脑教电脑开始的。 林婉和黄鹂出现，玉兰才挣开男人的手，面红耳赤的从总裁的大腿上站起。 周青峰面不改色，“哎呀，你们进来也不敲门。我这办公室里正好缺张椅子，所以你们不要多想。” “我敲过门。”林婉阴着脸答道。她负责秘书处，本就对何玉兰插手自己的地盘很不满。看到这女人跟总裁腻在一起，她心底也给对方打上‘贱人’的标签。 周青峰再次宣布了人事调整，并希望三女今后精诚合作，相互团结。 三女当面都笑盈盈的答应，就不知道背后会搞出什么事来。 周青峰从大办公桌下摸出两台‘笔记本电脑’和两盒软盘，“这次出差去帝都，把你们日常要用的文件全部拷贝到里头。” 便携式计算机在81年就出现了，但周青峰拿出来的‘笔记本’却是92年才出现的ibm-700c。 也就是说这玩意目前没上市，还处在工程样机状态。 林婉和黄鹂倒不明白其中奥秘，她们用台式机的486就觉着已经跑步进入‘共产主义’了。 现在又给出便携式‘笔记本’，简直就是科幻世界。 实际上前次在机房参观后，周青峰就痛感集团内不够信息化，他在偷偷的给自己的技术部门更新电脑。 比如弄个性能特别强悍的服务器搞无盘工作站，用路由器加网卡把整个公司内部所有电脑联网。 他甚至鬼鬼祟祟的召集了一个代码小组，把十年甚至二十年后的linux系统拿来修改，还配上很多专业性的软件。 如此软硬件同时下手，集团总部大楼内完全是超科幻的状态。 秘密的代码小组从五六人增加到十多人，任务繁重。他们时不时就要被‘精神引导’影响一下记忆，否则一旦泄密，乐子可就大了。 “这破电脑很沉，但是目前唯一能随身携带的计算机。忍受一下吧。” 周青峰自己也配了一台。这东西足有3.5公斤，用低频版486芯片，win3.1系统，地道老古董。 毕竟是要公开用，不好拿出太先进的设备。 但在两位公司高管看来，这手提包般的电脑已经超级强大。十英寸的彩色液晶屏比得上一台彩电了，120mb的硬盘更是容量‘巨大’。 至于重量，它相对台式机已经很轻盈了。 “这东西得多少钱？”黄鹂向林婉低声问道。 林婉怎么知道？周青峰倒是随口回答，“3000美元吧。” 嘶......，两个妹子都吸一口气。她们工资不低了，可一年不吃不喝未必能买得起一台。 周青峰别的没有，门类繁多的电子产品倒是层出不穷。 接替林黄二女的是何玉兰。周青峰一走，这个大姐姐就掌管‘圣光’。 ‘圣光’加‘和谐’，几乎控制了天阳的小半经济。何玉兰掌握的权力之大，只怕连她自己都想象不到。 只有林婉在交权的那一刻很是不舍，虽然只是几天，可她却仿佛丢了半条命。 黄鹂倒是能理解仇敌此刻的心情，那种随随便便划拨几十万上百万的权力，真不是谁都可以拥有。 黄鹂找机会低声问林婉，“贱人，知道姓何的什么来路吗？周总怎么对她如此信任？” 林婉一翻白眼，“臭男人用下半身思考，馋了人家身子呗。” 想想何玉兰坐在周青峰大腿上‘一起学电脑’，黄鹂评价道：“身段不错，长的也还行。不过她能掌控好‘圣光’吗？” ‘圣光’重点在制造业，之前一直不怎么赚钱，甚至亏本。但吞下天阳市的国有不良资产，它迅速成为一头可怕的庞然大物。 “人家掌控着‘和谐商行’，手下控制好几家分公司，一个月入账几千万呢。可不能小看了。” 林婉签字花出去的钱很多，但赚的钱却屈指可数。说起正在大赚特赚的‘和谐’系，她也酸溜溜。 看看何玉兰的胸腰臀，黄鹂脑子里莫名想起周青峰深不可测的身价。 法务总监深呼一口气，带着可爱的笑容与玉兰擦肩而过，走向周青峰身边，低声问道：“周总，能不能也教一下我？ 人家用电脑的时候，也好多地方不会。” 黄鹂倒没坐在周青峰大腿上，而是屈身蹲在一边，两只手抓住总裁的胳膊轻轻摇，撒娇一般。 林婉站在不远处，心里恨恨骂道：“贱人，就知道你会忍不住！” 第0546章 养活人 天阳市府招待所。 萧金浪轻轻敲了敲小会议室的门，里头正在忙碌的十多名‘老顾问’或抬头看一眼，或低头沉思，安安静静。 会议室里排开两列长桌，每人桌前都放一部486。角落里还有复印机和传真机，偶尔还有电话响起。 虽说这办公场地简陋了些，但办公设备却绝对国内一流。 现在正是八月夏天，气温高。老萧从外头进来一身汗。会议室里特意开了空调，顿觉凉爽。 帝都来的马主任正在打电话，偶尔嗯嗯几声。之前来过天阳的陈牧陈处长招了招手，把萧金浪引过去。 “周总定了明天飞帝都的机票，我已经给他安排好了落脚地。”萧金浪低语道，“包括我们的人在内，整个谈判团有三十几号，规模不小。” 陈牧听得发出兴叹声，“‘圣光’这是要来真的呀。搞这么多人，在帝都找住处都难哦。只怕得找几家院所帮忙才行。” 萧金浪笑了，“这你不用担心。周总在帝都买楼论‘栋’的。别说三十几人了，三百多人也住的下。” 陈牧被堵的语塞，尴尬的笑了笑，“买楼论‘栋’。款爷，这真是款爷。没想到我们堂堂帝都部委沦落到要跟款爷跑腿的地步。” 虽然是自嘲，但也太戳心了。 正在忙碌的‘老顾问’们为此纷纷抬头，就连正在打电话的马主任都捂住话筒瞪过来，示意陈牧别乱说话。 中国工业师从苏联。苏维埃帝国崩塌，美帝在海湾肆虐，国内除了被吓的够呛，也打主意想在帝国遗产上捞一笔。 当时美国，德国，韩国，以色列，甚至新加坡都派人去毛熊家抄底。 国内在91年搞了个‘双引工程’，恢复了五十年代设立的‘友谊奖’，也想拉点急需的人才来。 但......，光谈友谊交情比不过真金白银的。 韩国为了招揽人才，开出的价码是普通专家1500到2000美元月薪，知名专家3000到4000美元月薪。 国内当时别说给美元了，给自己的科研人员都发不出千元软妹币月薪。谈的再多有个卵子用，毛子专家一扭头就去西方了。 这种情况得到九十年代末，国内有钱了才得以改善。 后来毛子的专家也明白过来，西方招揽只是想对毛熊摸底。对方有自己的科研体系，并不需要毛熊那套‘傻大黑粗’的糙货。 但那时候大毛家已经比较稳定，只能去二毛家拉人了。可现在才91年八九月份呢，离毛熊正式寿终正寝还差两三个月。 国内被恶劣的经济形势搞的焦头烂额，软妹币汇率正在暴跌，拿不出外汇去拉人。 周青峰说要购买‘图-154’，让萧金浪帮他跑门路。毕竟飞机买进来是要用的。结果几个部委比他还上心，立马派人加入到他的谈判团。 因为这位是真款爷。 ‘圣光’顾问团刚刚成立时，周青峰就砸了五百万美元和上千万的软妹币。这笔钱不到半年就被全花光了。 由顾问团做指导，钱都用来招揽人才，培训职工，采购设备，改造生产线。光是市机械厂就跟无底洞似的，吞掉上亿资金。 赚走这些钱的往往就是顾问团背后有关系的国企。每个顾问总是照顾自己人。 由于订单油水太大，单纯的顾问制度很快就变质。有些国企甚至主动把自家退休人员朝‘圣光’塞。 为了抢生意赚钱，顾问之间和企业之间很快就发生竞争，最后闹得部委去。部委倒是想权衡一下，尽可能用‘圣光’的钱养自家孩子。 对这事，周青峰感叹不已——真是处处是江湖，处处是浆糊。不过花钱的才是大爷，他毫不犹豫切断了某些人的烂心思，要求招标。 谁也别想以权谋私把烂货卖给‘圣光’。 为这事，萧金浪等人不知接了多少拉关系的电话，递过来的条子叠起来都能烤红薯了。 像陈牧这种小处长更是如同风箱里的老鼠，别说两头受气，四面八方都受气，委屈的如同刚过门的小媳妇。 可周青峰油盐不进，什么电话条子都不好使。要么滚，要么按他的意思来。这种强势对于官僚来说太难受了。 之前‘圣光’想在国内找家企业合作组装三轴机床，这么好的事一直没动静。就是有人背后捣鬼，以为这是个把柄，想给周大爷一点颜色看。 至于后来谁给谁颜色看，陈牧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他拐弯抹角向萧金浪透露过一些信息。 于是近两三个月有不少人家办了丧事，场面挺热闹的。 马主任打完了电话，确定周青峰行止，也跟着长叹——周青峰以为部委是想借他的东风去毛熊家抄底，但他错了。 大错特错。 部委很清楚自己没钱去抄底。 美帝在海湾发威，国内才发现自己有多落后。像国科委只能咬着牙上项目。可没钱就是没钱，把裤腰带勒断了也是没钱。 科研这事光靠理论是不行的，必须上项目实践。顶级的设计人员必须完完整整的搞几个大项目练手。 三十年后国内基建为什么那么厉害？因为练手的项目太多了。 而现在国内科研院所庞杂，但有限的经费真落到实际岗位却就那么些。 一个大项目，试验测试，技术管理，电控伺服火工品，流场振动传感器，密封电子机加工，相关学科太多了。 一个萝卜一个坑，实在没钱养太多的人。 可如果不养人就会出现科研断层。一旦出现人才断层，就只能祈祷八十好几的老总师还活着，把他重新请出山来主持。 因为只有干过项目才有实践经验，才知道什么地方会出问题，才能少走点弯路。 知道说的是啥么？水下核力量。 部委当然想抄底毛熊家，但他们更想维持现有的人才梯队，否则人都跑了还搞个啥科研？ 后世‘神舟’等航天项目屡屡成功，网上爆出项目团队成员，赞叹三四十岁的年轻人开始挑大梁。 可细心的人会发现除了年轻人和老头，四五十的中年人却很少。这么明显的年龄断层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二三十年前应该挑大梁的人离开了。 现在就是二三十年前，国内的精英都在朝外跑。毕竟国外的收入和生活比国内好太多了。 部委没钱，就只能把人送到‘圣光’的顾问团来养着。周青峰要搞客机，部委支持——这总比南德集团那个皮包公司强吧。 马主任来天阳，生怕周青峰就是嘴上说说。听到这位款爷雷厉风行，说去帝都就去帝都，他比谁都高兴。 买了客机，总要有人来开吧。这就能解决几个飞行员的职位。 有了客机，总要有人来维护吧。这就解决一批飞机设计人员的岗位。 既然都维护了，是不是可以搞个大修厂？这就能养活一家飞机设计局了。 不开玩笑，养活总比不养活好。比如国内为了养活‘运八’的生产设计团队，曾经干过用军用运输机去西北贩卖活羊的事。 西北的核工厂则用生产铀235的高速离心机搞过雪糕。成飞的宋总亲自摆摊，不知是卖过面条还是卖过板鸭。 现在国科委眼巴巴的其实没太大想法，就指望周青峰能真搞个大项目，多养活养活几个科研院所和人员了。 现在是真的穷啊！ 第0547章 随意构想 天阳目前没有直飞帝都的航线，需要到省会去中转。 登机时，黄鹂忍不住问周青峰一句，“周总，我们去跟毛子谈判需要带那么多人么？” 天阳机场很小，前几年还是军队所属，目前无法起降大点的客机，只能飞英制的bae—146短途支线飞机。 bae—146的机舱较小，载客七十多人，但相对安静舒适。 林婉在周青峰的另一侧，回头望了望身后，也想知道总裁为什么兴师动众带那么多人？ 秘书处加法务部再加部分技术人员，原本陪周青峰去帝都谈生意的也就三十来人。这已经是头一回跟老外谈生意，多预备了人员。 可现在谈判团队足足七十多号，完全是按一架bae—146满载人数算的。周青峰对此也面无表情，他自己都不知道为毛会有这么多人挤进来。 可要说这些人都没用吧，也不尽然。 周青峰挨个面试过他们，都是各家科研院所的‘退休’人员，男女老少都有，能力也不差，不是来混饭吃的废物。 哪怕是看起来不懂技术的官僚马主任，人家谈起国内制造企业，工业布局，技术水平是如数家珍。 周青峰跟马主任聊过几次，被侃的一愣一愣。 算了，就当是做好事吧。 本着人才宝贵的理念，‘圣光’尽可能的花钱留住人，开的工资还挺高。 这是免得哪天要用人的时候发现无人可用。毕竟钱可再赚，人如果跑到国外去了，就再也回不来。 队伍庞大的问题且不提。 周青峰上飞机朝机窗外看了会，忽然拦住一名空乘，低声问道：“打扰一下，能问个问题吗？” 空乘很年轻，登机时就知道周青峰的身份。她半蹲下来，微笑说道：“周总，有什么事？” “开一家航空公司要多少钱？”周青峰很认真的问道。 空乘真是太年轻，被拦住时满脑子是瑰丽气泡。 她以为这位大爷要赞叹自己的美丽，顺带要联系方式，心里瞬间思虑百千，想着该如何礼貌的回应，是爽朗直接好，还是委婉矜持好？ 结果人家问的是开航空公司。 有钱人的脑袋瓜里想的真不寻常。 马主任等人坐在周青峰附近，立马竖起耳朵听。 年轻漂亮的空乘用笑声来掩饰尴尬，抱歉的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周青峰却又追问道：“你们的飞行员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有专门的航空培训学校。”空乘想了想，“不过大部分飞行员都是内部分配，少部分是空军转业再培训后上岗的。” “你们一个月薪水有多少？现在坐飞机的人多吗？都飞那些航线？国内现在有几家航空公司？货运量有多少？运费怎么算？” 周青峰问了一连串问题，差点把漂亮的空乘小姐姐给问蒙了。直到飞机开始起飞，空乘才得以脱身。 倒是林婉和黄鹂两人惊诧的很，林婉是知道这位大爷的脾气，他只怕不是随随便便的问问而已。 黄鹂倒是口快，直接问道：“周总，你想开航空公司？”这本是活跃气氛的玩笑话，她只当周青峰跟空乘聊天可能是看对方漂亮，逗个开心。 周青峰沉思数秒，摇摇头，“只是个构想。我并没有......” 不等总裁阁下说完，隔壁座位上的马主任按捺不住了，探身乐道：“周总，你这个想法很有必要啊。” 啥......？ 什么想法？我啥也没说呀！ 马主任继续说道：“您可以向民航总局和国家计委提出申请，以民间资金办航空，也是为国效力嘛。” 诶......？ 我其实没这个想法，你突然跟我讲这个。 对于马主任一张笑脸，周青峰也不好一口否认，只能‘嗯嗯’两声，表示自己在听——我只是随便瞎想，你突然这么认真，叫人非常无语啊。 但马主任不这样认为啊！ 周青峰是谁？人家可是给国内带来紧缺尖端科技产品的爱国商人。他的想法都是可以认真考虑的。 九十年代真是很乱很乱，不管是那个领域都如此。‘改开’之后，全体国民经受了西方物质和精神文明的降维打击。 有人拼命想出国，也有人拼命想报国。 牟其中在成名后，97年就异想天开的向中央建议炸开喜马拉雅山口。他压根就不管这个事行不行得通，反正就是拍脑袋喊出口了。 国内媒体还真的捧场讨论了这事的可行性。 周青峰买客机也是想出名，就是要制造爆炸性的新闻效果。只要消息传开，他的目的自然就达到了。 这就跟后世微博上一堆牛鬼蛇神到处碰瓷制造话题，就为了吸引流量。有流量就是带货大v，就能挣钱。 不过‘圣光’买来客机其实也想转手，就算‘四川航空’不要，转给其他航空公司也行。 至于‘航空报国’啥的，这太好高骛远了吧。 可马主任开口就提议周青峰自己开航空公司。这可不是开小吃摊，工商税务都不用，自己推辆三轮上街就能干。 等于碰瓷碰到计委去了，需要国家批准的。 周青峰随口一句话，马主任却仿佛贯通任督二脉，不知抽了那根筋，脑补一系列步骤。 “周总，你是海外巨子嘛，可以用‘圣光技术（hk）有限公司’的名义提起申请。国内目前对外商投资还是比较宽容的。” 舍家报国的海外巨子？马主任不提，周青峰都快忘记自己这个瞎胡扯的人设。 萧金浪曾经评价‘海外巨子’这个设定简直就是精妙奇想，但非常好用，恰当的迎合了当前国人的精神需求。 大家正在遭受西方文明的打击，迫切需要热血赤子无私奉献的传奇故事加以鼓舞。 跟牟其中这种骗钱的皮包公司不同，‘圣光’是真的有钱，在hk账户上积累的外汇是越来越多。 至于国内账户就更不用提了。 对于‘圣光’的家底，部委比周青峰自己都清楚。 虽说几亿港币搞航空公司实在是杯水车薪。但这好歹也是外汇，是一大笔钱了！ 再说了，海外赤子一腔热血，拿真金白银出来搞发展。站在政治正确的角度，不管是民航总局还是计委都不好泼冷水。 所以马主任觉着周青峰这个人设太鸡贼了，他要办航空公司的可行性极高。 “周总，你且听我一言，我给你仔细分析一下‘圣光’办航空公司的优势劣势。”刹那间，马主任仿佛诸葛附体，就差摇一柄羽毛扇了。 第0548章 大业可期 “‘圣光’最大的优势是获得了上头的信任。” 客机飞行在上万米高空，众人都被束缚在狭小的座位上。马主任顺势摆开了龙门阵，前后座位的人或扭头或起身，跟火车上听八卦般凑上前。 提到‘上头的信任’，众人连连点头。 现在国内的风云人物多如牛毛，豪杰之士如过江之鲫，纵览一时风云者数不胜数。在国内投资的‘华侨华商’也是成千上万，周青峰并不是唯一。 比如某个死命囤地就是不盖房的‘精英’就很突出嘛。其传记成为成功学典范，被无数人奉为圭璧加以研读。 但无论与谁相比，周青峰都很独特了。因为他唯一能下沉到底层之人，这份能力绝无仅有。 “周总，你搞的乡村小额度实物贷款.....” 马主任猛一拍大腿，竖起大拇指，“太绝了。帝都好几个部委都察觉到了其中的妙处，派多支队伍进行调研。 这实物贷款花钱不多，起效迅速，对于提高农村群众生活水平，降低城市积压商品，缓解社会矛盾，乃至促进就业都起到绝佳的效果。 我已经看到不下二十篇内参，都是关于‘天阳实物贷款’的利弊分析。多方面意见综合，都觉着利大于弊。” 马主任笑着压低声音，“这有点像‘小岗村搞包产到户’，底下先搞出了榜样，慢慢的推广全国。 上头已经在研究这事，想再找几个地方做试点。但我看了好几家的推广方案，都觉着他们没把握住周总思想的精髓。” 马主任的大拇指竖起来就下不去，看热闹的更是快把脑袋点成招财猫。这夸奖的话说了一大通，真正的关键在最后一句。 天底下只有一个周青峰。不是谁都像他似的不在乎钱，以近乎搞慈善的方式搞实物贷款。 换别人来搞，管理和监管不到位，必然是‘硬性摊派’‘假冒伪劣’‘横征暴敛’。你想得到想不到的事都会发生。 就犹如北宋王安石搞的变法。‘法’是好的，但架不住‘歪嘴和尚念错经’，底下执行的人会搞出一堆幺蛾子。 周青峰能把控住货源质量和价格，不代表别人也可以。他能把一件慈善事业搞成赚钱的大买卖，换别人只怕要赔掉裤子，还弄得天怒人怨。 不管这位总裁如何胡闹，但他确实干了件惠及天阳百姓的大好事。本朝崛起于阡陌之间，给点高规格的评价也是应当的。 林黄二女偏头注视，美目流转。周青峰被夸的坐立不安，暗想：“这怎么就搞出了‘思想’？我真没啥思想啊！” 其实就是撒币，对吧？但撒币也撒的很有水平嘛。 马主任还是在笑，看出了周青峰的局促，暗想这位主只怕不知道自己已经干出一番大事业，开创新局面。 上头对地方上的情况太清楚了，搞试点都非常小心，要反复研究，甚至带着戒心。但周青峰已经把摊子铺开，成效又好，上头有意让他把摊子铺的再大些。 这种信任很难得啊。有了信任，后续的事情方能水到渠成。 马主任继续谈，“有了上头的信任，申办航空公司的第一步就成了。‘圣光’的第二优势是对国内已经有一定影响力。” 不提‘圣光’的各项业务，周青峰每个月以‘走私’名义给国内提供十吨‘垃圾’。全部都是国内急需却紧缺的东西。 比如芯片这东西小的才一两克，大的封装也不过十来克。一吨芯片往往上十万颗。货值高，体积重量又小，卖起来特别爽。 电子技术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不可或缺，不可忽视。国内对此需求量极大，缺口填不足。 说个国外的例子，苏联的农业政策很差，粮食产量一直不够，需要出口石油进口粮食。但苏联对外宣传一直是年年丰收，不缺粮。 美国想搞清楚苏联的粮食产量以方便决策，但各种统计数据都不准确。直到七十年代发射遥感卫星一拍，地面什么情况都隐瞒不了。 苏联就是缺粮。 美帝在七十年代果断打压油价，抬高粮价，国际大米价格从72年的不到两百美元暴涨到74年的六百多美元。 偏偏72年苏联粮食歉收，逼得苏联大量消耗外汇。‘粮食武器’的威力极大，搞的老毛子极其被动。 这也是苏联解体前经济崩溃的重要因素。 同样的，国内搞地球资源卫星，地方上有什么猫腻，国土部立马就知道了。于是报纸上会出现给荒山刷绿漆，给道路铺泥的破事。 卫星是如此重要，但某事件后国外就切断了对国内航天级芯片的供应，导致国内航天技术全部要自己发展。 自己独立发展好是好，但没发展起来之前就难受了。幸好卫星基本相当于订制品，用不了几颗芯片。 只要从周青峰手里随便屯点货，国内的卫星发射就顺利很多。类似情况特别多，没谁喜欢过的困窘，这就是影响力。 周青峰就利用自己的‘进口’影响力逼国内那些懒货进步，他给了上百套同一规格的数控机床核心部件，逼着国内机床厂给他把产品组装起来。 哪怕给我造个壳，也给我好好造。 连组装都组装不好，就不要指望什么‘瓦森纳禁运货物’了。 部委被周青峰的贱招逗的直笑，像马主任平日对底下的大企业也往往没脾气。现在有个强势的家伙冒出来，他正好借势发挥敲打底下那些不听话的山头。 比如航天某院，四千个领导为一千个科研人员‘服务’。好不容易有些经费都拿来养人了，机构臃肿的很，全靠吃老本。 还有某个老大机床厂，连年改革，连年不改。其内部针扎不入，水泼不进，最后活生生自己把自己拖死，差点拖垮国内机床行业。 周青峰这么一逼，部委顺水推舟把任务分配下去，正好砸掉一些铁饭碗，免得地方上有些企业尾大不掉。 ‘圣光’影响力能如此之大，周青峰能反向施压。原因就在于他在体制外，卡住了某些部门和企业的脖子。 这脖子一卡就事关利益，原本铁板一块的势力都会分化瓦解。 有周青峰配合，部委甚至敢抽调人员回炉再造，甚至干脆让一批‘僵尸’单位破产重组。 在获得上层信任后，中层的院所企业也会在资金和技术的指挥下围绕‘圣光’而服务的。 “圣光这就搞定了上层和中层，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下层。” 马主任侃侃而谈，他竖起三根手指，已经掰下两根，“‘圣光’的自身基础非常不错。大家都愿意来嘛。” 众人又是一通哄笑，这说的就是他们了。 ‘圣光’的现金流多到可怕的程度，简直是源源不断，怎么花都花不完。就好像钱能生仔，越花越多。 几名空姐站在稍远处，瞧着周青峰的目光都如狼似虎。倒是林婉和黄鹂毫不犹豫的瞪眼还击，不许那些浪蹄子有非分之想。 ‘圣光’光是卖‘进口’违禁品，就算是友情价不要外汇，一个月也有两三亿软妹币的收入，完全是躺着赚钱。 更别提‘圣光’还有其他几个来钱的项目，外汇都赚到手软。 在全国普遍性经济困难时期，大把的企业只能发一半工资，甚至停薪留职。 有些企业实在没钱，就只能把自家产品当工资发给职工。这种事普遍存在，一点不稀奇。 一家企业若是能按时发工资，职工就可以谢天谢地了。 不是谁家能像‘圣光’似的给职工超高收入加丰厚福利。这种条件就是杀手锏，基本上没谁扛得住。 ‘圣光’去年底在天阳市郊动工兴建几栋八层公寓楼。市建筑公司为了赚外汇，三班倒的施工。 仅仅一年时间，公寓楼快要盖好了。 这些公寓都是两房或三房，无论设计还是装修都是当前一流水准。八百块一平的价格也是惊爆眼球。 但‘圣光’允许职工以八十块一个月的低价租赁啊。首批一百多套房子已经全部被内部消化。 这就是有钱才能给的福利。 这还是去年盖的第一批房子。今年‘圣光’手头的资金更充裕，已经是到处‘撒币’的程度，给自家盖的房子论‘打’计算。 就是有这么好的待遇，‘圣光’的人才库无比丰厚。顾问团人数都快破百了，从三线招募来的工程人员也快破千。 “周总，您看这‘上中下’三层都走通了，大业可期啊！我再给你分析一下开航空公司的具体难处，让您有个全方位的认识。” 马主任讲着讲着就从‘诸葛’化身‘神棍’，要指出一条光明大道。 第0550章 宣传 原以为马主任这种官僚老油条肯定是连篇的空话套话，可说到最后竟然让周青峰心头生出几分热血和责任心。 其意图很简单——钱，你出。人，我招。事，大家干。 国家可以给政策。我们携手去趟一条路，尸山血海也不怕。就算最后全完蛋，也不会让‘圣光’一家亏。 这是一首忠诚的赞歌。马主任就差现场来一首‘追梦赤子心’了。事情都到这份上了——周总，你总不能不答应吧？ 马主任说完就盯着周青峰，周青峰也盯着对方冷冷注视半分钟，机舱内只听闻客机发动机的隆隆声。 大家都屏息静气，希望能得到一个答复。 哪怕一个‘不拒绝’的表态也是好的。 “什么时候部委的主任都这么好说话了？”周青峰面无表情，语调也无甚波动，仿佛不满意，“这让我不太适应。” 这话问的有股子难言的怨气。 马主任的脑子在快速的转，想着该如何说服这位财神爷。围观的众人都替他着急，这可意味着一项影响深远的合作可能。 几秒内，一贯能说会道的马主任心乱如麻。他被周青峰的精神力压制，没想到一个好说辞。 萧金浪在旁边暗暗着急，心知拖越久越糟糕，可这个回答不好，很可能白谈一场，就真的是龙门阵瞎扯了。 大家心急，旁边打下手的陈牧开口说了句，“马主任年龄到了。但他还想再进一步，希望继续干几年。” 哦......？ 周青峰偏头看了眼陈牧，只说了句‘好吧，我考虑一下’，就招手喊来空乘问道：“现在飞机上有啥喝的？” 围观众人松了一口气，马主任也患得患失。大家都不说话，纷纷回到自己座位上，喊空姐要点喝的。 刚刚结尾那几句实在叫人口干舌燥。 团队从天阳飞省会，又从省会飞帝都。周青峰还没到，大名就已经在帝都的报纸上亮相了。 这次又是‘**消息’转载关于他的文章， 在飞往帝都之前，受‘圣光’控制的‘和谐周刊’又开始宣传造势，头版头条印着周青峰英姿伟岸的头像，内容是...... 《神秘富豪北上帝都，押注大陆民航业》。 这臊操作又来了。 萧金浪在帝都纸媒上玩‘出口转内销’，利用hk小报制造新闻，轻轻松松给自己做了免费宣传。 前次收购天阳国企，周青峰就玩过同样招数，效果极佳。现在海外赤子要进军大陆民航业的消息再次铺天盖地。 帝都的老百姓翻开《**消息》便是对‘圣光’系的介绍。在目前经济一片糟糕的情况下，周青峰的创业故事是多么励志啊！ 当然了，超必杀漫画啊，走私货啊，闯荡hk啊，这些就不要提了。大家无视就好。 在舆论发酵的同时，萧金浪代‘圣光’向计委发出请求，希望从苏联购买图-154客机，并保留在购机同时引进大修线可能。 之前‘圣光’吞并天阳国企时就拿到了对外贸易的进出口权。但客机这种项目还是需要进一步获得审批的。 老毛子正风雨飘摇在搞解体呢，但赚钱的事也不耽误。他们本就派人跟南德集团谈，收到‘圣光’发出的商业询问后，也表示愿意谈一谈。 这一谈，就把南德集团踢出局了。 苏联航空工业部的副部长正好在帝都，为了几架客机订单和一套大修线，对方表示愿意屈尊见一见周青峰。 毕竟毛子那边是真的困难。 当周青峰带着庞大的谈判团队降落在帝都南苑机场。刚下飞机就有媒体守在破烂的航站楼出口拦住他们。 “周总，周总，我是来自hk‘和谐周刊’的记者，接受一下采访吧。” 马主任等团队成员活了几十年，还没见过周青峰的套路。就连林黄二女都不明白自家总裁搞的鬼。 看到穿着小马甲，带着记者证，举着相机甚至摄像机的hk记者，几十号人紧张的直冒汗，连忙整理自己的衣服，甚至帮对方修正仪态。 “连hk记者都来报道我们‘圣光’？”黄鹂还是头一回面对摄像机呢，笑容很僵硬。 林婉也很不自然，却故作大方，硬撑的低语道：“我们本来就是有国际影响力的公司。” 等等......，刚刚记者自称是哪家的？ 《和谐周刊》？这媒体听来耳熟啊。 采访就在南苑机场外。这地方......，破啊！ 航站楼修的跟小车站似的，周围就是帝都市郊，二十年后这附近都成片的大荒地。就连路都烂到一定程度，不忍目睹。 就这糟糕的环境，周大爷则很自然的走近记者面前，淡淡微笑道：“你们hk记者跑的挺快嘛。有什么要问的？” 记者也是新手，认出采访目标后紧张的很。 “周先生，我们注意到‘圣光集团’正就民航业跟大陆官方接洽。请问你为什么要涉足这个极具挑战的行业？” 周青峰听口音，再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和谐时报’的记者似乎是帝都本地人，不知萧金浪从哪里找来的，也许是帝都的大学生。 这就是‘和谐时报’在帝都的特派记者了。 虽然是自家媒体，但样子还是要做足的。周青峰原本是让萧金浪派人来拍几张照片，发个新闻通稿。 但马主任在飞机上的一番话起作用了。 “你说‘极具挑战’，指的是太难吧。” 周青峰感怀的笑笑，“可正因为难，我才要去做呀。大陆的民航业潜力巨大，未来三十年将会有上万亿美元的市场，三千架以上的采购量。 在我看来，这是一个早点进入，早点受益的行业。民航产业链非常长，涉及极其复杂的研发和供应。发展的好，它可以带动数千万人口实现经济腾飞的。” 临时调来的记者有点呆，这跟预想中的回答有点不一样。其采访业务也不熟练，只能干巴巴的继续问道：“呃......，‘圣光’打算投入多少资金？” “我们公司目前的资金流非常充裕，财政状况极其健康，投入到客机采购方面的资金不会少于十亿美元。 我知道这个数字会吓呆很多人，乃至对此不相信。但这无所谓，毕竟我们也没打算对外融资。 钱的问题，对我来说从来不是问题。我更关心的是技术和管理，这点在大陆更加欠缺些。” 周青峰简单的回答了两个问题，并笑着接受闪光灯的照耀。 不得不说作为‘完美之躯’，他年轻，昂扬，帅气，挺拔的身姿充满魅力和自信。身边的两个大美女更是陪衬的极其完美。 还有后头一大群团队人员犹如背景板，正好遮住了机场外的荒地，让照片看起来更有气势。 ‘圣光’在帝都买楼，有专门的代表处管理物业。萧金浪亲自安排了两辆‘奔驰’和大客车在航站楼外等着。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市区。 国内航空业其实非常缺飞机，尤其缺大飞机。但运十项目死掉，项目组解散，各家航司就只能花外汇从国外购买。 不管是空客还是波音，目前便宜的窄体支线客机都在4000万美元以上。图-154的裸机价格则在七八百万美元左右，非常非常便宜。 至于图-154的恶名是怎么来的？ 94年和99年，国内的图-154发生两起空难。其中的94年西安空难摔死了一百六十人，是国内民航有史以来最惨烈的事故。 虽然事故后来查明都是地勤维护上的错误造成的，但毛子货在技术上确实不如欧美。 图-154的油耗，维护成本，航材消耗，乃至空中停车率都比空客和波音产品高一大截。其乘坐体验不用提了，跟坐绿皮车差不多。 大概96年后，国内就不再进口这玩意，到了2002年更是完全停飞。毕竟那时候国内也有钱买高档货了。 但对于现在来说，图-154还是有其价值的，就看周青峰怎么用了。 第0551章 进步 在南苑机场降落，周青峰在航站楼外接受个小小的记者采访。就在离他不过二三十米外，一辆停在路边的‘桑塔纳’降下小半后车窗。 窗后有部长镜头的相机在按动快门，咔嚓咔嚓的声音持续好一会。 手持相机的是个娇小洋妞，一头波浪卷发，精致的面容非常年轻，表情带着几分俏皮。 驾驶座上是个穿便装的壮硕老外，他朝周青峰的方向瞄了好一会，不耐的问道：“蜜雪儿，我们干嘛非得盯着这家伙？” 周青峰已经结束采访，登车离开。 小洋妞也拍够了，叹声道：“这是我的工作呀，不过这工作确实太无聊了。 我对东方文化很有兴趣，远以为这个神秘国度能给我一场终身难忘的历险，但这个国家太沉闷了。” 叹气又摇头，她还纠正一句，“别叫我蜜雪儿，我现在叫梅根。” 壮硕老外一翻白眼，启动发动机，跟上周青峰的车队。他对后座的梅根了解也不多，只是单纯的被上级派给对方做搭档。 这个蜜雪儿......，或者说叫梅根的小妞来自大洋彼岸的鹰酱dod。一看就是那种名牌大学毕业，极具自信和冒险精神的天之骄子。 也许正是看重梅根的能力和性格，cia招募并训练了她，并将其外派到别国执行任务。可派这么个菜鸟到种花家来，还真是...... 太随意的决策。 明眼人都能看到，红色苏维埃即将崩溃。美帝即将或者已经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全球性帝国。 举目四望，没有对手啊。 冷战时期耗费巨资打造的情报系统在瞬间没了用武之地。鹰酱的特工根本不需要冒任何风险，可以随意出入过去对手的禁地。 获取情报就跟逛菜园子般轻松，甚至有人捧着情报来换钱。毕竟过段时间，所谓的情报就再无意义。 至于现在的种花家，还真的不入鹰酱法眼。 二十四架白板‘苏-27’就是空军目前的当红花旦，主力是改了又改的‘米格-21’。至于‘空中美男子’，说多了又说我抹黑。 至于海军么，乞丐就不要在龙王面前比宝了。九十年代别提美帝，也别提脚盆，就是隔着海峡的那帮秃子都比我们强。 唯一能扯两句的就是陆军。可别说跟刚刚打完海湾战争的美帝比，就是跟被蹂躏的伊拉克比，陆军装备都有差距。 比如装甲部队，萨达姆有全套苏式装备，可国内还在玩各种‘t-54’改型。这种老掉牙的坦克连美帝打酱油的m-48改型都不如。 没写错，就是朝鲜战争时期的m-48。 七十年代末，国内曾经搞到了m-48。装甲兵技术研究所将其跟‘59’进行对比测试，帝都工业学院等多家科研单位共同参与。 实验跑了一千多公里，七十多个摩托小时。m-48没有任何问题，发动机和变速箱完全工作正常，可靠性好的超乎想象。 至于‘59’就别提了，半路抛锚的次数太多。 此外m-48的动力包可以整体吊装，一个小时就可以完成更换，维护性极佳。而我们...... 16年，96a去大毛家挑场子，参加‘坦克两项’。 参赛队员发现发动机漏油，赶紧在赛前换个动力包，用时十一个小时，这还是打破记录，被当新闻发出来。 因为平常干着活要一两天。 真打起仗来，可维护性决定了指挥官手头到底有多少装备能立马派上用场。否则一千辆坦克在军营看着挺多，能拉出来打的说不定不到一半。 就是这种背景下，开车来监控周青峰的壮硕老外觉着自己的工作真是毫无意义。他正陪着一个dod来的菜鸟，一板一眼的盯着走私贩子。 也许这个走私贩子是有点能耐，可那又如何？ 在西方人眼里，苏联都垮了，种花家还能逆天？说不定哪天也垮了。 “梅根，其实你随便写点报告就行。”壮硕老外盯了眼后视镜，他心里在想着夜里该去帝都那家酒吧放松，嘴上就劝道：“没谁在乎的。” 小洋妞抬头瞥了眼自己的搭档，“丹尼尔，你什么意思？” 壮硕老外耸耸肩，“我是说这个国家没什么秘密需要我们过多关注的。你看看这里的道路，看看这里的城市，它连泰国都不如。 你去过泰国吗？那里可真不错。”说到泰国，壮硕老外就眉飞眼笑，“我喜欢芭堤雅，那里的姑娘可真热情。” 小洋妞撇撇嘴，心知男人都这个鬼样。她只能认真答复道：“丹尼尔，我们正在办一件大案子。我认为这很有必要查下去。” “可你查到了什么？”壮硕老外一边开车，一边抱怨，“你派了个叫安德森.秦的废物去天阳。 鬼知道那家伙干了些什么，他每周发来的报告就是一堆屎，说不定拿了我们几万美元的经费躲起来嗨。 这类黄种垃圾我见的太多，他们为了一点小钱能把灵魂出卖给魔鬼。” 小洋妞摇摇头，“安德森还是挺卖力的。我很欣赏那个亚裔的忠诚。有些场合，我不方便出面，他那张亚裔脸就非常合适。 根据他的调查，帝都最近十几家研究所启动了上百个项目，比如大容量宽频带通讯卫星。 通讯卫星对电子技术的要求很高，想要有足够的通讯带宽就必须有足够强的芯片。处理器，存储器，转发器，d/a元件等等等等都不可或缺。 我们已经切断了他们的高等级芯片供应，前两年他们的此类项目完全停止。可现在他们恢复，不但恢复甚至堪称加速。” 卫星价格动辄上亿，其中芯片成本占了很大一部分。国内研制卫星速度很慢，因为相关元器件的获取太难了。 小洋妞将相机的长焦镜头拆下，装入专门的携行包内，“我有种直觉，‘圣光’公司包揽了这个国家高端芯片的供应。 但如果按照市场价，要么‘圣光’的客户负担不起，要么就是‘圣光’自己亏死。这根本违背价值规律。 现在这家公司不但不亏，还大张旗鼓的要购买客机。虽然苏联货很便宜，但这也是一大笔钱。 丹尼尔，你难道不觉着好奇嘛？‘圣光’为什么有用不完的钱？我想揭开这个迷。” 哈哈哈......，小洋妞的认真让壮硕老外大笑，“梅根，你还真是个菜鸟，对工作很有激情。可我现在只能找地方喝一杯。 至于这家奇怪的公司，你写报告让dod的老爷们去做决定吧？你一定会收到回复，上面写着...... ‘蜜雪儿，感谢你为国家安全的努力工作，这个发现很重要，我们对此极为重视。请继续努力收集更多的情况，我们将全力支持你’。” 壮硕老外说的搞怪，倒是把dod那帮官僚的用词拿捏的恰到好处。 后座的小洋妞微微摇头，笑了笑。她手里正捏着一块小小的硬质合金零件，反复摸索上头一层平滑的曲面。 最近国内好几家机床厂对硬质合金的加工能力获得巨大进步，良率和产能都暴增，成本则大幅下降。 硬质合金用途很广，矿山钻探，仪表测量，气缸轴承，紧固零件等等方面都可以用到。但它的加工是个难点。 可最近几家日本汽车厂就在测试国内提供的紧固件。据说质量不错，价格只要过去的几分之一。 如果测试通过就能出口。这就是个创汇项目，一年说不定能有几百万美元的合同。好多国内企业盯上了这块肥肉。 也许对欧美日的大企业来说，一年几百万美元的合同根本不值一提。但梅根捏着手里的小零件，总觉着这不过是冰山一角。 没人能想到九十年代的中国人为了创汇能干出什么样的奇迹？连中国人自己都不知道！ 第0552章 入住 80年，钓鱼台国宾馆对外开放，提供商业服务，住过的人都说好。 下了飞机，马主任等人各有安排住处。萧金浪把周青峰拉到钓鱼台国宾馆去了。 倍有面子的地方。 这是最早是金代皇帝完颜璟钓鱼的地方，传承八百多年。现在是皇家园林和现代服务体系的结合，接待各国元首和重要客人的超星级宾馆。 门口有武警站岗，查验身份。 内部绿柳成荫，水榭连天，亭台楼阁随处可见。服务员无不漂亮大气。能住此地绝对身份象征。 缺点就一个......，贵！ 贵到连周青峰都跳脚。 包个独栋小楼，一天就得几万块。这可是91年的几万块啊！住上十天半个月，百万富豪都得破产。 走在柳堤泉池之间，萧金浪还乐呵呢，“这地方我也是第一次来，今个算开洋荤了。明天跟苏方代表见面，我定在了大会堂。” 周青峰跟着领路的服务员，肝都颤了，“大会堂也能去？这得多少钱？” “放心，也就几万块。”萧金浪说道：“关键是这面子一定要做主，我也好让人在报纸上写稿子。 ‘圣光’总裁周青峰下飞机入住‘钓鱼台’，隔天在大会堂与来访的苏联航空工业部副部长亲切会谈。双方对中苏间的商贸来往都充满信心。 你说这样一写是不是特别正式，特别有说服力，顺带影响力也就有了。到时候再来个‘出口转内销’，从hk报纸转到内地的《**消息》上，对你在天阳的生意也是利好。” 周青峰呆了数秒，点点头算认了。 这就跟微商拼命跑去跟名人握手拍照似的，拍不了照也要碰瓷。指不定哪天周青峰成名了，也有人来找他碰瓷。这都是一个道理。 周青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入住了几号楼，倒是把跟着他来的林婉和黄鹂吓的够呛。 二女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可她们真不知道钓鱼台国宾馆现在可以对外营业。 周青峰坦然自若的乘车通过武警的检查，两个女人再次觉着这男人的形象变得极其高大上。 黄鹂在车内就掐了林婉一把，低声骂道：“贱人，你是不是在变着法子为当年的事向我道歉。否则怎么可能介绍这样的男人给我认识？” 下了车，林婉像个小媳妇般跟在周青峰五米外，既不近又不远。她低声回应黄鹂，“你才是贱人，别想多了。 我现在很后悔，要是早料到会是这个状况，才不会去找你。” 二女对视一眼，身处曲径通幽的皇家园林之中，俱是战意昂然，又同时亦步亦趋的朝周青峰靠拢，乖的很。 入住后，萧金浪拿出苏方提供的客机交易条款，中俄双文版本。周青峰恒定‘通晓语言’，直接拿俄文版看。 林婉和黄鹂只能研究中文版。 萧金浪知道他们对这方面都很陌生，主动介绍道：“老毛子的进口合同都不太细，比如我们有能力制造的零配件，在维修时就可以自己装上。 相比之下老美就不同，前几年卖给我们的‘黑鹰’直升机可是严控所有零配件，连一颗螺丝也必须用他们的。否则他们就不负责任何售后。” 在大件出口商品中，售后服务往往比设备本身赚的还多。这是当下国人还不怎么了解的。 黄鹂正在绞尽脑汁的看合同文本，希望在这方面发挥自己的特长。 林婉瞟了自己的对手一眼，知道自己在法律方面肯定不是这贱人的对手，脑子一转就另辟蹊径的提出意见。 “周总，我听你下飞机跟记者的讲话，只怕不仅仅是为了几架客机，还想要人家的工厂。 可听说魔都飞机制造厂正在跟美国麦道公司合作，这会不会对我们的计划有影响？” 萧金浪瞥了周青峰一眼，意思是‘你在女秘书有点大局观嘛。’周青峰则挠挠头，只嗯了一声。 麦道从八十年代末期就跟魔都飞机制造厂合作生产‘麦道82’，他们明年还要搞‘麦道90’呢。 这本是中国客机制造业的一个好起点，但天有不测风云啊！ 过个两三年，麦道就要被波音并购，‘麦道90’的项目就黄了。再过个十来年，麦道的飞机都从中国民航退役。 空客和波音霸占了中国民航飞机的巨大市场。 碰到这种情况，你找谁哭去？ 没有自己的项目就是这般受人摆布的下场。你就是想努力奋发造个飞机，还得担心别人制裁禁售发动机呢。 谈起这事，萧金浪插了一句，“周总，你真打算搞个大修厂？这可真不容易，涉及的面太大了。 马主任的话，听一听就好。他也是有私心的。‘圣光’真要搞，一定要多留心，现在的黑幕操作多的很。” 老萧也是忠言逆耳，他活了半辈子，见过的破事太多了。 “黑幕也是人搞出来的，无非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斗争而已。”周青峰倒不怕什么黑幕，他自己就是最大的黑幕。 “我是非常开放的，不介意有人来占便宜，我只担心来占便宜的人没本事。如果人人都像马主任那样，我反而乐见其成。” 说到‘开放’，周青峰就想到目前连原型机都没有，还处于概念设计的成飞‘歼十’项目。 ‘歼十’可谓是中国航空工业的翻身仗，意义极其重大。 611所的宋老爷子摒弃了封闭的近亲繁殖模式，顶住体系内的压力选择在全国范围内开放性的采购飞机子系统。 后人不会知道这个决定在当时有多难又有多重要。 周青峰势力太差，反而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他的‘圣光’一直选择开放模式，任何人都可以是他的合作对象，必要时用进口货也不是不行。 魔都跟麦道合作其实大大提升了国内客机制造能力。 若是‘麦道90’项目能执行，西安，成都，沈阳的飞机制造厂将承担了机身，机翼，机头，机尾等诸多部件的生产。 这其中不单单是麦道提供的图纸和原材料，更重要的是引进了全套的设计标准，制造规范和流程。 这些东西有时候是花钱也买不来的。只可惜...... 麦道挂了。 周青峰来帝都其实就是跟老毛子的副部长见一面，签订四架图-154的意向性购买协议以及探讨后续的大修线项目。 具体事务将由顾问团去跟进，必要时抽调林婉和黄鹂带队介入。 按照历史，南德集团将在今年下半年获得第一架飞机。‘圣光’更有钱，合同更简单，应该会提前搞定。 小妖精们一直飞在周青峰头顶，动用‘学者之触’帮他在瞬间读完厚厚的合同范本。他自己在脑子里快速浏览一遍，对萧金浪点头表示认可。 “行吧，明天就签这个合同。” 黄鹂还才翻了开头几页，闻言惊吓般说道：“周总，我还没确认文本的法律效应。明天就签会不会太快了点。” “这是意向性购买协议，具体细则可以后续慢慢谈。”萧金浪对黄鹂笑道：“其实毛子的合同都比较粗陋，你恐怕要留下来帮忙细化。” “好了，睡觉吧。” 周青峰倒不是困了，他只拍拍自己屁股下的沙发，“我们住这地方可是五万块一天啊，好好享受吧。我都住不起，明天就得撤。” 第0553章 副部长 周青峰是睡了，来自苏方的崔可夫副部长却睡不着。他提前一天抵达，立刻检查了下属跟南德集团的谈判工作，结果让他这个老布尔什维克极其愤怒。 可愤怒之后却是极度的悲凉。 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当一个国家要完蛋的时候，它的国民能怎么办？ 新中国成立时还是个极端穷苦的农业国，国民连金属工具都没普及。那时的苏维埃强大，伟岸，不可战胜，让人觉着‘老大哥’就是人类的未来。 结果五十年都没到，‘老大哥’要挂了。 国人穷苦的时候，自然觉着苏联跟美国一样强大，反正都是自己比不上的。 可等‘改开’之后见了世面，大家发现‘老大哥’的管理中充斥着短视，低效，粗陋，野蛮的作风。 有人觉着‘战斗种族’是个好词，很彪悍，很给力。可谁不喜欢岁月静好？若不是太苦太穷，谁会吃饱了没事整天的折腾自己？ 吃着火锅唱着歌，像美国大兵一样按个电钮就轰杀千百公里外的敌人，这样不爽吗？谁喜欢顶着枪林弹雨去冲锋，脑筋一定有问题。 周青峰和萧金浪都认定自己肯定能替代牟其中，这是有原因的。崔可夫看过属下跟南德集团签下的合同，差点想枪毙这帮废物。 由于南德集团是个没外汇的穷鬼，牟其中跟古比雪夫飞机制造厂只能签易货协议。协议规定双方同时发货。可是..... 图-154从莫斯科飞过来，顶多十几个小时就能抵达四川的双流机场。牟其中的五百车皮货物要抵达莫斯科却至少半个月。 更可恶的是合同居然没规定交货种类的具体规格和日期。实际上牟其中许诺的五百车皮货物前后花了五年才发完。 五年啊！ 老毛子早就分裂成大毛二毛和一堆小毛子。 黄花菜都凉了，五百车皮还在慢吞吞采购和运输途中。 萧金浪向苏方透过底细——中国在九十年代和苏联进行商贸的陆路交通基本通过东北方向的铁路。 注意...... 每年运力总共只有四十列。 当年的车皮非常紧俏，南德集团一年能弄到一列就算不错了。他根本没能力在短时间内交货。 正因此，整个交货期被拖成了五年之久。 这还不是最恶劣的。 由于苏联经济此刻已经崩溃，市场上空空荡荡，普通民众极度缺乏轻工业产品。 参与谈判的苏方代表急切要货，根本没有对南德集团的交货能力进行验证，也没有确认产品质量的能力。 于是运给老毛子的产品很多是国内积压产品。比如头一批货物中，有大量帝都昌平暖水瓶厂的瓶胆。 注意，是瓶胆，不是暖水瓶。 事后连牟其中自己都说搞不懂老毛子弄到瓶胆能做什么用？但他就这么发货了。苏方代表也认可了。 类似的玩意还有很多，都是些因为质量太差在国内卖不掉的东西。 反正就是卖给老毛子了。 反正南德集团赚了一点六个亿。 反正国内商品在俄罗斯的名声算是彻底败坏了。 等到国内从九十年代末开始成为世界工厂，产品卖到全球的时候，偏偏在俄罗斯市场的名声一直很差。 人家记仇记你一辈子。 媒体之后报道‘罐头换飞机’占的便宜，这背后的代价不为人喜就隐去不报了。可现在周青峰站了出来，直接把南德的生意给搅黄了。 萧金浪把所有问题都通报给了苏方，这才是崔可夫副部长亲自赶来的真正原因。 看了己方跟南德集团错漏百出的合同，年逾花甲的崔可夫坐在帝都饭店的房间里，默然无语。 昔日鞭挞世界的‘红色帝国’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任谁也无能为力。 早在六十年代，苏联经济就已经不堪重负。 比如有谁能想到世界第一大领土的国家，竟然会饿肚子？为了满足国内居民需求，苏联不得不大量进口粮食。 七十年代末，世界油价下跌给了苏联重重一击，外汇收入下降导致粮食进口困难。经济就此进入下行通道。 拖到91年，帝国轰然倒塌。 帝国是要倒塌了，但人民还是要生活的。 现在能大量提供廉价轻工业产品的也就只有中国了。崔可夫丢开跟南德集团的合同，拿起另一份由‘圣光’提供的备忘录。 同样是四架图-154，‘圣光’开出的价码就实际多了。各种食品，轻工业产品都有清楚的规范。数量和交期都写的清清楚楚。 ‘圣光’提醒苏方不要走铁路，选择走海路更廉价也更方便。五百个车皮也就是一千个标准集装箱而已。 第一次交易，‘圣光’大方些给算多些，一千五百箱。这么点货，普通的集装箱货轮就能装走。 从魔都或广州出海，运到海参崴或者圣彼得堡，又快又方便。顶多三个月就到了。何必要花五年时间走铁路？ ‘圣光’实力雄厚，组织货源的能力远超南德。 周青峰还提出了双方验厂验货的制度。他坦言目前国内假货和骗子横行，提醒苏方在交易中会遇到的麻烦。 验厂验货是国际贸易中非常通行的制度。这是当年欧美商圈经历过各种骗局后总结教训，建立商贸体系中重要的一环。 比如一家美国公司要从中国进口货物，他对中国商家又不熟悉，就会请自己信任的验货公司到中国去验厂验货。 确认工厂有生产能力才会下单，确认货物质量无误才会付定金。 这种验货验厂公司必然熟悉不同地区经商环境和法律，是确保交易正常进行的必要条件。 周青峰就在备忘录中提出，‘圣光’可以成为苏方在对中贸易最好的伙伴和验货公司。 说白了，‘圣光’要做这个中介，要成为国与国之间贸易的桥梁，顺带收点过路费什么的。 付不起钱也没关系，老朋友谈钱多伤感情，给点资产就行。 反正接下来老毛子的国家和社会都一团糟，官方为了赚钱什么脸面都不要，私人为了赚钱连核材料都敢倒卖，还有什么东西不能拿出来卖？ 总之，周青峰就是想借此契机向苏方表示——大兄弟，我很可靠，不要搭理其他骗子，跟我做生意吧。 我绝对公平公正，童叟无欺。该给的钱和货，我一分一毫都不会亏你的。 来吧来吧，达瓦里希，像我这样可靠而有实力的男人不多见的。 快投入我的怀抱，我跟其他妖艳贱货都不一样。他们馋你的钱和货，只有我......，就馋你的身子。 第0554章 野心勃发 91年八月二十五日，大会堂。 现在很少有人知道，这地方其实可以对外出租的。价钱也不贵，一天的价格至少比钓鱼台国宾馆便宜多了。 好多公司乃至个人都跑到这里来蹭名气，就为了让自己逼格看起来高一点。 萧金浪租了帝都厅，请了不少媒体记者一起来见证历史性的时刻。 ‘圣光’的周青峰与苏方副部长崔可夫会面，双方当众签署了四架客机的意向协议。 前期和后期工作很繁杂，双方讨价还价很久，但都由萧金浪带队的顾问团来搞定了。这次签约，他还请民航方面出个处长来站台，表明政策上支持民企加入国内航空业。 崔可夫的老态和周青峰的年轻一比较，形象差异极其醒目。双方签署协议后相互握手，一起面向媒体记者的镜头。 按照萧金浪发的新闻通稿，‘圣光’将以易货形式用轻工业产品换购苏联的客机。 通稿的标题就是‘罐头换飞机，归国赤子的雄心与胆略’。 反正人在江湖，脸皮就得厚点，用词造句夸张点无所谓，有轰动效果就行。 协议签署后，双方还要开个新闻发布会，回答一些现场媒体的提问。 厅内，记者们先盯着崔可夫副部长不停提问。现场的俄语翻译来回转述，耗时良久。 萧金浪走到台后靠近周青峰，弯腰低声说道：“有两个消息，一好一坏。” “先说好的。”周青峰正坐在台后冲着记者们的镜头微笑。 “你签协议的时候，我就接到好几个电话。 帝都，魔都不少消息灵通的人已经知道南德集团出局。他们原本是这次交易的供应商，现在还想继续给‘圣光’供货。 等这次新闻发布会结束更是将产生巨大的广告效应，想找你卖货的企业会更多。只怕你会忙不过来。” 周青峰对此笑了笑，低语道：“只要质量合格，价钱适中，我可以接受任何供应商。当然了，我要推行验厂验货制度。货不对板是不付钱的。” 国内目前刚刚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商业欺诈行为到处都是。假冒伪劣成了潮流，‘货到地头死’也时常发生。 ‘圣光’不得不防。 萧金浪继续说坏消息，“我们邀请了四川航空派人参加签约仪式的。但人没来，电话也不通。我猜只怕是出了问题。” 川航是南德联系的，也是这次易货贸易中的接盘侠。他们不见飞机是不会付钱的，才有了南德集团从中操作的空间。 ‘圣光’系之前跟四川航空没打什么交道，双方互信度很低。 南德集团只怕是从中作梗想恶心周青峰一把。他对此微微皱眉，低语道：“看来我们只能找联航了。” 南德集团没钱，搞了一套复杂的易货贸易方式玩‘空手套白狼’。 周青峰的流动资金相当雄厚，可以承受一定的货款压力。他点点头，同意了萧金浪的提议。 发布会上，记者们对崔可夫的提问逐渐结束，他们的目光开始盯向周青峰。 很快就有人发问道：“周总，据说‘圣光’这次的合同是从南德集团口中抢下的。您能证实一下吗？” 啊哈哈哈......，周青峰笑了，“你是想说南德集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对吗？但一个皮包公司有什么资格来谈生意？ 你可以问问苏联的朋友，他们为什么会在跟南德谈了三年后，仅仅半个月就突然转变选择了我们？ 你们应该反过来问一句，南德有没有资格来做这笔生意？” 周青峰的言辞很锋锐，得理不饶人。 又有记者举手问道：“周总，据说‘圣光’还希望跟苏方购买大修线，甚至进军民航业，您靠什么来做这个决定？” “因为我有钱，这是不是个理由？” 周青峰摊开手，笑了几声又严肃说道：“我知道你们真正想问什么？为什么‘圣光’不能像‘南德’一样只单纯做贸易？ 就好像我明明可以靠脸吃饭的，为什么非要靠才华？ 因为我不甘心当个二道贩子，我渴望创造，我喜欢创新，我热爱技术。如果我只为了钱，我何必要这么努力？” 听到‘靠脸吃饭’，发布会场一片笑声。 周青峰高大英武，阳刚雄健，非常符合当前的审美潮流，跟后世阴柔的中性妖男完全不同。他去当个演员确实能靠脸吃饭。 “我已经是亿万富豪，凭我的能力和钞票完全可以去国外过逍遥的生活。不管走到哪里，我都能靠钱成为贵族。 不要觉着国外有什么高大上，其实天底下的人都一样。醇酒和美女，敬畏和热诚，朋友和爱情，一切都可以花钱买到。 国内很多人想出国，我很理解他们。 在脚盆当个普通售货员，月收入也比国内一个教授多十几倍。 现在日元在大幅升值，一美元兑换一百二十五日元。 东京的大街上，路人可以挥舞一万日元的钞票呼叫出租车。等于出个门就花掉了80美元，可以兑换差不多四百块软妹币。 有多少国内的博士硕士跑到美国，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华人餐厅洗碗？因为当个洗碗工就可以住得起大房子，衣食住行都便宜。 如果我的月收入还不到一百块，我也想移民去过好日子。哪怕偷渡都要去，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因为没谁愿意过穷日子。 站在历史的十字路口，我很理解困苦者的无力和茫然。但这个世界历来是弱肉强食，祈求胜利者施舍点残羹冷炙是行不通的。 我更认为自己肩负着一种责任。 如果有人想出国又有才华，大可以来‘圣光’应聘。只要在‘圣光’工作出色，一定有机会出国。 我的集团花大价钱聘用国外人才，也同样会花大价钱送国内的人才出去深造。不要以为这不可能，对于我来说，人才交流是值得花钱去做的事。 当国人羡慕西方发达国家以至自我否定和自惭形秽，我觉着自己应该站出来去趟一条走向富强的路，告诉他们要如何努力过上同样的生活。 凭什么有人会觉着只有国外那套才能成功？我就不服！ 我会清除这条路上的任何阻碍，填平遇到的每一个坑洼，拉直所有弯道斜道，堵住所有死路邪路。 我坚信自己一定会成功。” 话音绕梁，帝都厅里的记者们却变得极为安静——这年轻人野心真大！ 第0555章 留个面子 周青峰的话语低缓，沉重。每一个抑扬顿挫都在敲击人心，在场的记者逐渐觉着气氛凝重。 这原本是个令人高兴的新闻发布会，转瞬间却成了向世界发出嘶吼和呐喊的现场。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份沉重，一份不甘，一份傲然，一份镣铐加身依旧不屈的沉稳。 当宣言结束，会场稍稍安静数秒，紧跟着便是一连串的闪光灯嚓嚓亮起。 参加发布会的媒体，翻译，以及崔可夫本人，同样感受到周青峰话语间蓬勃向上的气势和动力。 当翻译将周青峰的意思转述，六十多岁的崔可夫有种肌肉战栗的震撼。他扭头看向身边的青年，两人虽然近在咫尺，却仿佛站在时空的两端。 一端是即将跌入深渊的苏联，一端是正奋发向上的中华。 两人站在虚空，脚下是不断拉开距离的浮岛。一个上升，跃起，奔向光明。一个跌落，困顿，坠入黑暗。 曾几何时，伟大的苏维埃也有如此一批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他们靠自己的意志和躯体，塑造了强大无比的红色帝国。 可弹指一挥不到百年，屠龙的勇士变成了恶龙。当民众投票选择保留联盟，权贵们却选择了分裂。 对于老毛子而已，伟大的祖国只能在记忆中去追寻。 新闻发布会持续半小时，各家媒体都觉着收获多多。当会面结束，帝都厅内的记者们甚至站起来鼓掌。 萧金浪站在不远处悄然竖起大拇指，对周青峰最后那段话表示赞许。 两人走出大厅时，萧金浪还悄声说道：“我去想想办法，让你今天这段话上今晚的‘新闻联播’。” 卧槽！ 周青峰扭头讶然，“搞这么大？我有点慌。能上哪个环节？‘领导很忙’肯定轮不到我。是‘老百姓很幸福’还是‘国外水深火热’？” 萧金浪一翻白眼，“有条短讯就知足吧。你就别想太多了。” 虽说‘新闻联播’是天天播，月月播，年年播，普通老百姓都不爱看。但这可是中国的舆论和政策方向标，国家大事全在上头呢。 经商从政都必须关注。 周大爷要真能上‘新闻联播’，身价绝对暴增一百倍。 慌了慌了！ 周青峰嘀咕了一句，“以后大家都给我送钱，或者用糖衣炮弹来腐蚀，我可怎么办呀？其实糖衣炮弹倒还好说，我最怕遇上美人计了。” 林婉和黄鹂跟在后头，被周青峰刚刚那番话震撼的心头浮动。面对记者的镜头和提问，二女也倍感与有荣焉。 奈何一扭头，自家总裁就在担心‘美人计’。 真丢人！ 恨不能掐死他！ 发布会结束，但‘圣光’跟苏方还有事要谈。 崔可夫就主动上前与周青峰握手，“周，你的发言令人感觉到强大的力量，你会成为这个国家的英雄。” 周青峰倒是转眼就谦虚，握手轻笑道：“我们的合作会让彼此都会成为国家的英雄。” 崔可夫想笑的呼应，可心里却泛起无尽的悲哀。 帝都厅内需要重新做一番布置。反正租都租了，不如将发布会的格局改成面对面谈判。‘圣光’对大修线提出要求，双方还要交换一下意见。 老崔可夫本可以前往休息室，却站在周青峰身旁低声问道：“周，我原则上同意向你们出口一套大修线。但接下来的交易能不能支付美元？” 从91年一月一日起，中苏之间的商贸往来都改为现汇结算。‘易货’这种过去的交易方式显然不符合老毛子的利益。 周青峰却笑道：“副部长阁下，请恕我冒昧。如果继续易货交易，我们提供的轻工业商品还能用于解决贵国目前市场商品短缺的问题。 普通民众还能得利。 如果改为现汇结算。只怕钱一到账就会被寡头，富豪，贪腐者，外国投机商给瓜分掉。 据我所知，贵国内部有不少人正在利用汇率漏洞大肆套现。人民的财产正迅速缩水......” 联盟的衰败，首先就是经济的衰败。联盟的崩溃，最开始便是金融的崩溃。权贵们正在拼命捞取财富，一点渣子都没给人民留下。 周青峰的话刺痛了崔可夫。 这位老布尔什维克面露怒容，更是懊恼，乃至咬牙切齿。他突然如发怒的狮子般须发张扬，挥手打断道：“够了，不要讲了。” 大吼声震动厅外走廊，记者们都还没离开。几个胆大的甚至当场举起相机，将并肩站立的周青峰和崔可夫抓入镜头。 人们还以为两人发生了争吵和变故，却看到周青峰轻轻拍了拍副部长的肩膀。老崔可夫则眼眶发红，面容悲愤，正抽出一条手帕擦拭眼角。 “我们曾经是战友，曾经是对手，以后也可以是朋友。如果我们不合作，苏维埃留下庞大工业体系只会分崩离析，生锈斑驳。 西方顶多要你们的资源，不会要你们的设备。你们的人才要么留下来碌碌无为，要么投奔西方世界。 我知道你们对我们也有戒心，并不希望看到东方有个强国出现。但苏维埃倒下了，总要有人站出来承受西方的火力。 不帮我们，你们还能帮谁？ 贵国的母亲们正缺少食物，姑娘们没有漂亮裙子，市场的货架上空空荡荡。 卫国战争的老兵们正在出售自己的勋章，他们的孙女有天甚至会成为娼妓。 两害相权取其轻。在找不到最优解的情况下，次优解便是唯一的办法。至少我能跟你们公平交易，保留最起码的尊严。 副部长阁下，我其实可以向你坦言。 我想要的不单单是一条大修线，我还要古比雪夫的工程师，想要中央航空发动机研究院的科学家，想要九个国防工业部下的所有好东西。 您可以认为我太狂妄，但我是认真的。我可以选择跟你合作，也可以选择一个无耻贪婪的家伙合作。 只需要几万乃至几千美元，我可以在贵国找到无数拥有资源和权力的人。我与人合作历来坦诚，就看您怎么选择了？” 周青峰的话还没说完，崔可夫就在惊怒中浑身发抖。他忽然想揍这小子，可拳头才刚刚捏紧，手掌就被对方一把抓住。 周青峰的力量是常人的近四倍，他轻轻将崔可夫的手给按回去，盯着对方的眼睛，低语道：“如果这就是您的回答，那么我真的要考虑换个合作者。” 第0556章 神游天外 1991年3月27日，‘地图头’在全苏进行了是否继续保留联盟的全民公投，76.4%的公民赞同保留联盟。普通民众为国家尽了自己唯一能做的事。 但......，没什么用。 该解散的要解散，该分家的还是要分家。地球上领土面积最大的国家马上就要分崩离析。 会面的当天，‘圣光’和苏联航空工业部签署了购买四架图-154客机的意向性协议，具体执行合同会在半个月内签署。 双方都很急，对客机大修线的采购问题也充分交换意见。周总裁对副部长国内的形式表示关注，崔可夫阁下感谢了周总的关心。 会谈结束后，崔可夫副部长邀请‘圣光’组织航空顾问团访问苏联，并表示将以开放的姿态迎接朋友的到来。 周总裁对此表示感谢，许诺将加大与朋友之间的贸易联系，并相信伟大的联盟一定能克服当前的困难，重新成为一面光耀全球的红色旗帜。 从大会堂离开，周青峰兴奋的在‘奔驰’车内左扭右扭，恨不能唱卡拉ok。林婉和黄鹂坐在他两边，感觉自家总裁今天像个猴似的，一刻都不安生。 萧金浪坐在副驾驶座，接了个电话就回头说道：“马主任打来的，他代上头问句话，‘圣光’既然有外汇，能不能交给外汇管理局。他们按目前汇率给你兑换成软妹币。” 周青峰听到这个都想骂，软妹币汇率正进入下跌通道，马上就要从四点几跌到八点几，差不多贬值一倍。 现在兑换不是傻了么？ “‘圣光’若是能兑换五千万美元外汇，马主任可以帮忙协调今后一年的铁路运力，保证给我们每月至少两千车皮货运量，保障‘圣光’的货物流动不受障碍。” 说到这，萧金浪又加了句，“去年全国铁路货运量就十五亿吨，一个车皮标准是六十吨。能给我们一家企业每月两千车皮算不错了。” 九十年代的车皮可真是难搞啊，批条子的官员签个字是能换钱的。 等‘圣光’用轻工业产品换飞机的消息传开，恐怕全国的公私企业都会打电话乃至上门来推销。 当前国内有个问题是‘三角债’导致的资金流动性不足。企业产能实际上是有的，抓一抓管理也能把质量提上去，但产品卖出去不一定能收到货款。 这就很坑了。 ‘圣光’的订单就是解决流动性匮乏的良药，就跟‘复关入世’一样，在封闭性的堰塞湖上打开一个缺口，让生产要素流动。 只要大家有收益，产生不断积累的商业正循环，事情就好办了。 可正循环一旦产生，运力保障又会成为下一个节点。否则商品运不出来便落得牟其中的下场，区区五百个车皮居然折腾了五年才搞定。 周青峰却抿嘴摇头，“别开玩笑了，宰肥羊也不能这样宰啊。我顶多用外汇支付车皮运费，给多少车皮就赚多少美元。 否则钱出去了，那帮家伙不理我怎么办？‘组装机床’的教训还不够深刻么？马主任那张嘴太厉害，我信不过他。” 人总是要受点教训才会进步。 周青峰一厢情愿想找国企搞‘组装机床’的合作，希望把国内的机床制造业搞扎实。他满以为会收获诸多感激和热烈追捧。 那晓得好心反而惹出一堆破事，逼着他动用些非常规的手段才推动此事。 最终总结经验教训——人都有惰性，社会也如此。好处不能一次性给太多，得吊着胃口才行。 比如天阳的建筑公司给‘圣光’盖房子，就被外汇一直吊着胃口，干活可积极了。 以此类推，其他事也不能答应的太痛快。 去年全国外汇收入才一百多亿美元。 萧金浪敢打赌，上头也是狮子大开口，接到外汇管理局反馈的情况后绝对询问了天阳。市里也绝对表示立马调查，但绝对不了了之。 转了一圈，只能马主任出头来问问‘圣光’，能敲出点油水也好。毕竟周青峰是搞的是外汇流入，又不是流出。 对于周青峰提的要求，萧金浪也不多说。这点要求不算啥。毕竟国内能拿外汇不当回事的也就只有这位了。 九十年代的国内经济不是一般的糟，而且是越来越糟。现在还没‘大下岗’呢，等‘大下岗’来了才叫一个痛。 不下点狠药是不行的。 苏联解体在政治上更是造成了巨大的恐慌。只要看一眼毛熊的惨状，兔子也是心惊肉跳啊。 这时候如果谁去跟兔子说，“不要怕，坚持！去跟鹰酱谈判，它会放你进入世界贸易体系的。 只要十年，你就会变成世界工厂，向全球供应巨量商品。你会从低端做起，一步步吃向中高端。资金和技术的积累其实比你想象中要快。 虽然这过程中会很受气，但赚钱更要紧。 再过二十年，你的gdp就能超过日本成为全球第二。你会赚钱赚的手抽筋，外汇储备超过三万亿美元，购买超过一万亿的美债。 到时候你不是头疼手里没钱，而是苦恼钱太多该怎么花？你买啥，啥涨价。你卖啥，啥便宜。 那时你倒是少受气了，却开始挨骂。 等到三十年后，你会发现自己的苦恼是如此与众不同。 你的工业产值达到全球第一，产能多到发愁，只能搞去产能来进行产业升级。你迅猛上升的态势把鹰酱都逼的快要狗急跳墙了。 你天天说自己无害，可地球村的小伙伴们都不信。你就是蚂蚁后头站着的大象，再也藏不住自己的肌肉和力量。” 信不信，兔子听这个会觉着是嘲讽，能把说着话的一脚踢出去。 没钱的日子有多难过，别尽他妈的说鸡汤风凉话呢！ 章家墩已经提出‘崩溃论’。 此后三十年，这位仁兄年年都要修改一下自己的预言——今年没崩？不要紧。根据我的研究，明年一定崩。 明年没崩？那就等待一下后年。 后年如果还没崩，那就再等一年。 就好像小孩刚出生，章家墩就断言他终究有天会死。 没错，说的对。 就是不知道这天啥时候来？ ‘奔驰’车后座挺大，能坐三个人。 周青峰在中间，想到未来前景，他舒服的展开手臂想放松一下。可胳膊刚打开，他就觉着这姿势有点像左拥右抱。 二女斜眼看自家总裁，怒目相对却又不动。周青峰不好意思张手，只能讪笑的放下，搓了搓自己的膝盖。 萧金浪还在问话呢，“周总，外汇的事......” 周青峰神游天外，根本没听清老萧说了啥。他为掩饰尴尬只应了句，“哎呀，就算定了。真要有什么问题，找林婉就行。” 萧金浪以审视的目光瞧了林婉一眼。林婉正因为周青峰突然想搭自己肩膀而吓一跳，被萧金浪盯上更是心头直咯噔。 只有黄鹂在另一边酸溜溜的。 车厢后排三个人，大家都是大腿紧挨着，为什么那个贱人手掌重权，我却什么都没有？动不动就是上千万美元，这得多少人巴结她？ ‘奔驰’驶离大会堂，周青峰也不住‘钓鱼台’。他跑去帝都饭店屈就一下，好歹便宜些。 到晚上七点多，何玉兰打来电话，兴奋的喊道：“青峰，你上‘新闻联播’了。” 第0557章 名声鹊起 帝都汇聚了全国最好的资源。五星级的帝都饭店内是难以言语的超前享受。饭店在天安门东侧，只要步行五分钟就可以抵达故宫。 相比皇家园林改建来的钓鱼台国宾馆，帝都饭店的奢华和舒适叫人以为自己压根不是在九十年代，周青峰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 吃喝玩乐且不去提。泳池，球场，邮局，外币兑换，管家服务，待在饭店内就可以联系全国乃至世界。 花钱就能享受到一切。 晚上七点刚过，经历一天劳累的黄鹂洗个澡，穿着睡衣用毛巾擦头发。她和林婉将留下来跟苏方代表团进行细致的法律文本以及合同签订，接下来有的累了。 差不多七点半，移动电话响了。 “喂？”黄鹂也没看号码，慵懒的抓起电话问了声。 “小黄啊，休息了么？”声音听的特亲切，但语调乖乖的。 黄鹂仔细再仔细看了眼号码，是天阳建行的行长打来的。她忙应道：“行长，我今个忙了一天，刚刚回饭店。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平常严厉的行长此刻温柔的像个老父亲。 “就是要祝贺你们，‘圣光’的发展出乎我们的预料啊。这都上‘新闻联播’了，全国人民都知道你们。” 黄鹂原本头晕晕的，可听到‘新闻联播’四个字也是吓一跳。 越是体制内的人，越是知道这个节目的分量。这可是政府对外宣传和释放信号的重要渠道。 想升官，想发财，想向组织靠拢，你每天吃完饭就得雷打不动的坐在电视机前好好看新闻。 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国土上汇聚的新闻，每一条信息都不是随随便便播报的。 “我......，我......”黄鹂顿时结巴，“行长，我刚回来，都没来得及看新闻。” “理解，理解。‘圣光’现在的局面大了，工作重要，涉及对外贸易，可不能马虎。”行长还勉励几句，方才问了一句，“你们周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周青峰能有什么打算？ 黄鹂脑筋转的飞快，她从周青峰身边倒是听到些消息，却更清楚行长绝不是随意问问。那些信息该透露，那些不该透露，这是有学问的。 “行长，你看我也是学过保密条例的人。目前公司业务已经涉及到计委和民航总局等部门，我也不方便说。” 黄鹂自打跟着周青峰在国宾馆住一晚，就知道自己应该踩那条船了。再让她回建行，那是死活不干的。 要抱大腿也是抱更粗的那条，哪怕抱第三条腿也行。 听到黄鹂把‘计委’的都搬出来，行长笑笑解嘲。黄鹂倒是主动说些可以公开的信息，也满足一下对方的八卦欲，聊了几分钟方才挂电话。 可这电话才挂，没个三秒钟立马又响。市里头头脑脑打来询问情况了。黄鹂顿时叫苦不迭，她根本不知道那些该说那些不该说。 但若是什么都不说是哄不住人的。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打开一看，周青峰沉着脸抱着笔记本电脑进来，身后还跟着同样抱着移动电话的林婉。他看黄鹂在通话，当即问道：“谁打的？” 黄鹂报了个市里的名字，周青峰干脆接过来个对方聊，做个简单的情况通报，重点谈及自己正在向计委申请民航业的试点。 对方立马心领神会，挂了电话。 可这电话挂了一个立马又响，还响个不停。 不但是天阳，天南海北都有人打过来。因为周青峰半道截胡，跟南德集团谈妥的企业这下得重新跟‘圣光’谈。 周青峰立马发现自己身边两个属下实在不够，三个人的移动电话都响个没完。 一开始还只是生意方面的，但很快国内航空工业领域的人员就跑来自报家门，想了解情况。 天知道这些人怎么查到周青峰的电话号码？ 表示祝贺的，寻求订单的，联系合作的，还有专门来骂架的。 周青峰这次动作太大，搅了不少人的既得利益。欢喜的有，嫉妒的有，心生恨意的更有。 每个电话，周青峰都记下来。 寻求合作的，问一下对方的厂名和传真机号，随后就把‘圣光’需求的产品以及合作流程发给对方。骂架找抽的，也问下对方是谁，事后算账。 一晚上几个小时，上百个电话接的人头晕目眩。周青峰精神力强倒无所谓，林婉和黄鹂却手忙脚乱，一夜难眠。 林黄二女喝一口体力药剂，骂一声辣。她们接的电话越多，越是心惊肉跳。好多企业打来的电话都语带哀求，说着说着能哭出来。 轻工业产品换飞机，这算是一个超级大单。后世的媒体对此事只关注牟其中一人的成功，其实这事情背后不知多少普通人的汗与泪。 为了尽可能的榨取利润，南德集团跑遍全国收集货源，并不仅仅局限于四川一地。不知道多少濒临倒闭的企业盼着这笔生意来活命。 为了活下去，无数人极近卑微。 电话中聊着聊着甚至会传出嚎啕之声，弄得二女不知所措。 周青峰对此只冷漠的应答道：“告诉他们，我们并不会过分压价，但对产品质量有要求，并优先采购铁路线附近的企业产品。” 嚎啕声来自一个男子。 接电话的林婉于心不忍，对周青峰说道：“这人说他们是三线企业，军工厂，非常偏僻。全厂几千号老少爷们半年发不出工资了。他说求求我们......” 周青峰接过移动电话，说道：“我是周青峰，你是哪里？” 对方报了一个数字编号开头的厂名，说自己在四川的深山里，工厂干的活跟航材有关。他跟南德没关系，就是看了新闻联播，听到消息打了一夜电话才打通。 周青峰想了想，对素不相识的男子说道：“抱个账号过来，我给你们转个二十万块钱，先保住不饿肚子。 如果有人愿意出来工作，到天阳市‘圣光机械’应聘，月薪五百块可以保证。 另外你们既然是做航材的，派人来帝都加入‘圣光’航空顾问团，一起去老毛子哪儿抄他们的家底。 抄完了之后，看看能给你们找点啥活干。” 就一个电话，要来了二十万块钱。 电话那头的男子明显也懵了。周青峰又把电话还给林婉，“记下他们的户名和账号，饭店里就有银行，明天给他们转二十万。” 林婉惊讶的问道：“这要是传开了，多少三线企业会来找我们呀？难道每家都给他们转二十万？” 周青峰抓起手里的移动电话，“既然是邀买人心，那就做大点呗。就算有一百家又如何，每家二十万，两千万就够了。 至于钱的事，我别的不会，挣钱还是挺拿手的。帝都么，有钱人可比天阳多。随便卖点什么，几个亿都有了。 我舍不得几万块住国宾馆，但我舍得几千万干事业。” 第0558章 备货办公（1） 第二天，萧金浪带着两个黑眼圈跑到帝都饭店。他见到周青峰就问道：“周总，你手头还有啥进口的保健品么？” 隐身的小妖精施展祝福术，治疗轻伤以及祛除疾病。周青峰则倒了一杯水，装模作样的丢了颗泡腾片进去，递给给萧金浪，问道：“你昨晚没睡？” 泡腾片在水里咕嘟咕嘟的冒泡，乍一看就好像神药在起效。 老萧忙不迭的接过水一口喝下，完了后舒服的朝椅子上一坐，“周总，你这保健品到底是个什么？效果太好了。 老顾问们挨个的夸，都说加入‘圣光’最大的收获就是身体大好，仿佛年轻几岁。 有不少人跟我打听，就想知道这到底是啥？他们也想去国外买，花多少钱都行。” 老萧还特意看了看周青峰装泡腾片的小瓶子，清清楚楚印着‘**泡腾片’的字样，但他死都不信里头就是泡腾片。 “你找我有事？”周青峰反问道，没再提神药的事。 “昨晚新闻联播一放，影响力不小，找我的人就没停，真有点扛不住了。”萧金浪累瘫般感叹。圣水和术法在他身上起效，精神和体力都大幅回升。 “昨晚好几家三线厂的人打我电话，说要加入访苏顾问团。还说是你已经答应了。” “好几家？”周青峰很无辜的一耸肩，“我只是给一家三线的航材厂发了点钱，人家都揭不开锅了，咱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跟一家说，人家扭头就跟一百家说了。你知不知道三线的深山里多少厂子穷的叮当响，一个个饿急了眼，比要饭的还惨？” 周青峰还是一耸肩，“不知道。” 萧金浪真的气急了，“你发了多少钱？” “给了二十万。” “就一个电话，你给二十万？就不怕遇到骗子么？” “林婉会去核实对方身份的，这里是帝都，查什么都方便。” 萧金浪挠挠头，“这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后果如何根本无法预料。” “现在说白了就是到处缺钱，或者说钱没去它该去的地方。总得有个人来当傻子先掏钱。”周青峰对此是无所谓的态度。 《新闻联播》上播报了一条短讯，只说国内民企开拓思路，理念创新，与苏联飞机制造厂合作。 周青峰连个名和脸都没露。 但《帝都日报》和帝都电视台在隔天还是多提了几句，主要意思是地方企业大胆发展外贸，解决国内商品积压，又获得国内急需的大飞机。 萧金浪帮忙运作，《帝都日报》给了面子，在三版还是四版的位置给出了周青峰和崔可夫签字握手的照片。 就是通过这张照片，世人才知道‘周总’的能耐如此之大。 当然了，隔天同样刊登‘重要稿件’的还有hk《和谐周刊》。头版头条位置便是周青峰的半身照，搞得真有股总裁气势。 报纸详细介绍了这次内地民企跟苏联的客机贸易细节，并毫不脸红的给自家老大戴高帽——大陆最具革新思维的经营之神。 可怜周刊的编辑过去是帮派手下的小马仔，平日采访全靠‘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这次是自家老大，编的不好，只怕命都要没了。 绞尽脑汁也必须把马屁拍响啊！ 所有看到这份报纸的人都觉着——这个马屁是不是拍的太过了点？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大陆细佬，居然扣上了如此大的一顶帽子。 对于外界任何嘲笑，周刊的职工全都极其哀怨——我们容易吗？有本事你来伺候这位主啊。 铜锣湾的大佬b尸骨未寒，帮派马仔一夜间全部消失，堂口里的血印都还在呢。 舆论还在发酵，周青峰则在帝都饭店里包下一个小会议厅。他利用帝都便捷的交通和通讯设施，建立一个临时办事处。 ‘圣光机械’法务部的全体以及秘书处的半数人员都在，林婉和黄鹂迅速搭起一个联络谈判组，负责接听不断打来的电话，并加快跟苏方的合同细节商讨。 ‘圣光’顾问团的人员也在会议厅，同样是打电话给各部委，各科研院所，各制造工厂。他们既要为合同谈判做参考，又为后续大修线的建立提供技术支持。 周青峰甚至开放性的把苏方人员也拉进了会议厅，当面进行交谈沟通，询问对方如何交付客机，对商品又有何具体需求。 原本隔天就要返回莫斯科的崔可夫副部长都被留下再次商谈半天。 会议厅分成了三个区域，几十部移动电话，十几部固定电话，七八台传真机和复印机，还有四五块大黑板。 一百多平米的空间内充满了联络沟通的询问，争吵和辩解。 萧金浪从铁道部请了一名有调度经验的退休老科员来配合工作。人家一开始还不愿意来，但受到‘五百块一天的羞辱’，不得不来感受资本家的铜臭。 有些事，大家聚在一起沟通效率能更高些，特别是遇到一个精神力极高，还掌握‘链接网络’的家伙。 周青峰坐在会议厅的一角，眼前是五十多号忙碌工作的人。他的链接网络并不发送指令，却犹如在释放暗示术，让大厅内的人员似乎心有灵犀。 一个人的想法会获得另一个人的呼应。仿佛一个眼神，一个口型，你就知道同伴或对手的意图。大家在沟通中可以少费些不必要的唇舌，努力找到共同点。 崔可夫副部长就坐在周青峰身边，他对身边的年轻人既恼怒又忌惮，却对目前的谈判进度表示极其惊讶。 比如...... 苏联国土巨大，资源丰富，但它大部分地区都在高纬度的寒带。比如莫斯科属于温带大陆性气候，但极端气象十分频繁。 其全年积雪期长达一百四十多天。 苏联的水果大部分靠南方的加盟共和国，但现在是啥都指望不上了。 知道俄罗斯的腌黄瓜为什么非常出名么？就跟东北习惯性的窖藏大白菜一样，是没办法的办法。否则谁不喜欢吃个新鲜？ 周青峰截胡的项目被媒体简化成‘罐头换飞机’。就在于苏方在交易中进口了大量水果罐头，后者的市场上迫切需要此类产品。 水果罐头太没技术含量了，罐头厂在大陆几乎遍地都是。价格便宜量又足，这世界上找不到更好的货源地。 第0559章 备货办公（2） 苏方要水果罐头，林婉等秘书们翻开手头的通讯录和备忘日志，半天就能联系上几百家有相当规模的罐头厂。 秘书们会挑选交通方便，质量较有保证的大厂进一步沟通。 在电话里，种类，规格，价格，交期，运费，等等细节都会被记录。秘书们从中找到最优的采购目标，并立刻决定是否要安排业务人员去验厂验货。 牟其中扣扣索索的弄五百车皮换飞机，总运输重量也才三万吨。周青峰只需摆开架势，七八个秘书就从分布在各交通线的工厂里调配到上万吨的各种罐头。 从铁道部请来的退休老科员对物资运输的事谙熟于心。他只听了工厂所在地的名字，立马就给出了运输路线。 “河南的罐头全部集中到郑州，装车运到青岛装船，又快又方便。” “武汉的货走船到魔都吧，运费还便宜，又不占用车皮。” “南方的都运到广州，不二选择。路线选择以我为准，不需要再打电话去查了。” 专业人员几句话，整个采购和运输计划的制定就有了依据。老科员打几个电话问问铁路系统内部的车皮安排情况，省掉了周青峰无数的麻烦和苦恼。 以靠近铁路和水路运输线为基准，水果罐头在四川，广东和福建三个省采购。货物运往广州，泉州和魔都等港口。服装类纺织品在魔都采购，也在魔都装船。 山东河南等地农产品较为丰富，东北的皮衣皮夹克很受欢迎，这些货物就近运输到港口。 苏方将在广州租一条集装箱货轮，一路北上到沿途港口装货，最终抵达海参崴。 货物将再通过西伯利亚铁路进行运输，十天半个月后运抵莫斯科。但愿那时候铁路还是通的。 至于原本牟其中弄来充数的什么瓶胆床单一类伪劣产品，周青峰全部都没要，也算是维护了贸易伙伴的利益。 按照合同，‘圣光’需要一个月来组织货源，苏方可以全程验货。 当所有货物完成装船，第一架图-154将从古比雪夫飞机制造厂起飞，十个小时后抵达帝都南苑机场。 ‘圣光’体系的高效协作让旁观的崔可夫副部长非常惊讶，周青峰的手下显然来自不同的部门，但相互协作却非常高效。 这在习惯推诿扯皮的官僚机构里太罕见。 “周。”副部长阁下旁观后向周青峰低声问道：“你们能卖一批电子产品给我们吗？” “要什么？”周青峰反问。 副部长的指向摆在林婉桌前的移动电话，“西方的电子产品在我们那里非常畅销。这款移动电话似乎非常不错。我看你的部下几乎人手一部，有货吗？” 周青峰当即哈哈大笑，很痛快的点头，“没问题，要多少有多少，我以最低价卖给你们。” 国内很多人，尤其是上年纪的人总觉着毛熊/大毛很强。但......，三十年后一个经济总量只相当于广东的国家能强到哪去？ 因为国力有限，以及毛熊匪夷所思的脑回路，其体系有很多叫人难以理解的短板。比如老毛子的农业就很差。 不开玩笑，这是事实。 毛子国土面积大，但纬度太高，全年光照时间短，冬天实在太冷了。这导致它的农作物选择余地非常有限，主粮大多是春小麦和土豆。 当年钢铁大叔还在时搞的是余粮收购，利用工农业剪刀差来换取工业发展所需的资金，搞得二毛家发生过大饥荒。 至于玉米大叔就更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在高寒带种玉米这个想法真的是很有创造性，绝对是体制问题。 毛子还号称自己是世界拖拉机生产第一大国，可为什么新生产的拖拉机马上会变成废铁上缴，这也是低劣管理带来的恶果。 要不是苏维埃宣传部门的战斗力爆表，联盟说不定还撑不到91年。当然了，如果宣传能真正起到舆论监督作用，情况也可能相反。 如果说毛熊的农业好歹还能凑合凑合，那么他们的电子产业就是彻底的悲剧。惨到什么程度呢？ 新世纪的08年，大毛揍了格鲁吉亚。 开战第二天，俄军第58集团军副军长阿那托利.赫鲁晓夫中将在格军重型火炮的覆盖射击中重伤。他之所以被敌人发现的原因非常奇葩。 因为俄军的无线电不好用，中将阁下不得不借用随军记者的卫星电话指挥部队。结果被格军电子侦听，迅速锁定，差点就送了人头。 17年，俄军中将阿萨波夫在前线指导叙军作战时，遭遇极端恐怖组织袭击，这次是真的送了人头。 原因是其指挥部被发现后遭迫击炮攻击，而指挥部暴露的原因又是无线电通信被侦听。 这种情况哪怕到2020年都没解决，感觉大毛已经放弃治疗了。别家军队早就普及数字电台，他们还在用老式模拟的。 在91年，崔可夫副部长看到周青峰的手下各个都配移动电话，真是有点羡慕，忍不住问一句...... “这个可以卖吗？” “当然可以。” 周青峰最好说话了。他毫不犹豫就拿来一部最新款的移动电话作为礼物相送。副部长阁下非常高兴，瞧了眼电话的商标。 摩托罗拉，美帝名牌，值得信赖。 等等...... 再仔细瞧瞧，m0t0r？ 你这‘o’怎么看起来像是‘0’？ 周青峰也瞧了眼，顿时汗颜。 这不知是后世什么沿海小厂搞的山寨货。 你说你山寨就山寨吧，弄成一模一样不就好了？你把摩托罗拉的‘o’都换成‘0’是几个意思？这样换了就不是山寨货？只要眼没瞎都能看出不对劲啊！ 啊哈哈哈......，周青峰尴尬的大笑，连忙喊道：“一样好用，一样好用。包换保修，绝对没问题。有问题找我。我做这么大生意，难道还能骗你？” 周青峰趁机给苏方代表团每人送一台，见者有份。这款式新颖，造型时尚，他还当场给对方测试，联系沟通绝对没问题。 反正现在的移动制式都是gsm，能用不就行了？ 到底是白送的，用着没问题就好。 崔可夫部长沉声问道：“此次易货贸易中，加一千台这种最新款的移动电话。” 周青峰一拍胸脯，“部长阁下放心，这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一千台移动电话可以在您回国是随机带走。就当是我们‘圣光’预付的货款。 但我也有个要求，在预付货款后，你们能不能立刻发客机？” 副部长顿时犹豫，一千台移动电话价值不菲，运到莫斯科相当于硬通货。可就此立刻让客机运过来，似乎有点不太对。 周青峰又说道：“这最新款移动电话的当前价格是四千美元。一千台就是四百万美元。一架新出厂的图-154售价也才七百万美元。我们这笔预付款可是非常有诚意的。” 这样考虑也说的没错。 周青峰又继续加码，“我可以私人赞助您五十台同款移动电话，不计入合同中。” 老布尔什维克的眼睛睁大了。 第0560 财大气粗 五十台移动电话的价值就是二十万美元。 这可是91年，美元币值相当坚挺，不是一笔小钱。关键是卢布正在疯狂贬值。用不了多久，能买一栋房子的卢布就只能买一包烟。 “年轻人，你想公然贿赂我？” 崔可夫的额头上堆起皱褶，面露怒容。 周青峰淡然的一摊手，“我是个商人，喜欢做个投资。也许您将来会回报我呢？” “我不会出卖任何国家利益。” “我不需要您出卖任何东西，只需要您把可以正常出售的东西卖给我就行。顺便给我一些方便。 比如我接下来派出的航空顾问团规模会比较大，想参观的地方比较多。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各种审批通报上，也许一个电话就能把很多麻烦摆平呢？” 在会议厅的另一角，几十个顾问团的老同志正在沉默的工作或低声交流。他们在各自的岗位上辛劳一辈子，但老迈的身躯正重新爆发活力。 有一名老研究员正用饭店的电话打国际长途，也就这种对外饭店才有特殊的便利。 崔可夫对周青峰的话语感到不舒服，他完全有理由愤而离场。可他听到有人用俄语在谈笑联络，只听了几句，他就确认其联络的对象....... 苏联中央空气流体动力学研究院，专门从事航空发动机基础理论和应用技术研究的科研机构。 这个院所建在茹科夫斯基市，是苏维埃最核心的军工研究院所。 崔可夫的目光转向，周青峰也跟着看过去。 “那位好像是我们628所的研究员，也是研究航空动力的。他好像在.....” 周青峰听了一会，随后喊来秘书，低声吩咐道：“让对面628所的老同志注意点外交影响。他当着人家副部长的面挖墙角，这也太过分了。” 秘书连忙过去传话，对面的老同志当年在苏联留学，此刻正跟苏联老同学老朋友追忆往昔，拉进友谊。 听了秘书几句后，老顾问抬头张望，见着崔可夫目光锐利，才意识到自己好像高兴的过头了。 等老同志压低点声音，周青峰只能朝崔可夫哈哈笑道：“这国际间人才流动也很正常嘛。 贵国的核物理学家说不定以后会跑到加州理工学院当个看门人，才华横溢的数学博士则在纽约给乘法表就记不清的白痴老太太当洗衣妇。” 周青峰一会讨好，一会刻薄，惹得副部长怒气冲冲的质问道：“年轻人，你这张臭嘴是专门用来吃大便的吗？” 周青峰则一耸肩，“我是想坦诚的提醒一下，现实对于亡国者是多么的残酷。趁自己还值点钱，做点交易吧。” “我们还没有亡国。”崔可夫愤怒的吼道。 会议厅里所有人都扭头注视。 隐形的小妖精们此刻正飞在崔可夫白发苍苍的脑袋上，七人伸出小小的法杖，在无声吟唱。 她们在主仆契约中发出信息，“主人，继续激怒他。他的心理防线快要崩溃了。” 周青峰微微冷笑，给出致命一击，“前几个月贵国的全民公投中，你选择保留联盟还是解散联盟？” 一把年纪的崔可夫当即呆住，浑身战栗。 作为老布尔什维克，崔可夫的思想极其坚定。小妖精们联手施展‘魅惑人类’难以动摇其意志。 可副部长碰到了周青峰，在忽冷忽热犹如拔钉子般的反复动摇下，面临巨变的他也看不到未来。 哀大莫过心死。 当自己守护一生的理想和瑰宝被无情的拆解，有几人能不为之伤痛？ 周青峰一句话就让白发苍苍的老崔可夫低下头，眼眶湿润，难以自制。‘魅惑人类’起效，副部长心防失守，答应一系列合作要求。 比如开放苏联航空工业内高密级人员和研究部门的对外交流，‘圣光’顾问团的联络备忘录为此多了上百页。 五十台移动电话也自然送了出去。 于是只要周青峰交付一千台移动电话，已经造好的四架图-154就会离开古比雪夫飞机制造厂的停机坪，逐步飞往帝都的南苑机场交货。 萧金浪更是大喜，他趁热打铁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顾问团名单，立刻去毛子大使馆办签证，购买飞往莫斯科的机票。 这些老顾问将乘坐多个架次的飞机，随同崔可夫副部长一起出发。 想要去抄别人的家，首先要对别人家里有什么东西进行摸底。连破落户家里有什么都不知道，这抄家的效率可就低了。 此刻大多数毛熊的科研人员正在跟西方接洽，却由于处在不同的技术体系内，亡国者过的并不好。 除了提供些可怜巴巴的情报，他们也就只能讨点残羹冷炙过活。原因还在于西方并不是真的需要这些亡国者。 高级科研人员不单单需要优渥的生活环境，也需要大笔的科研经费和配套设施。西方有自己的体系，自己的科研人员。 又不是谁家都跟男足一样，踢球不咋地，花千万亿万的巨资引进外援搞归化倒是挺积极。 周青峰和崔可夫副部长达成的协议在半个小时内就迅速传开，帝都部委和诸多科研院所被协议内容给惊呆了。 如马主任这样的老官僚在电话里得知详情，惊讶到数秒失声，随后向萧金浪提出新的要求——你们顾问团还能再加人不？这大好机会可不能放过呀。 确实是大好机会啊！ 老毛子的工业体系虽然跟欧美有不小的差距，却是最适应国内现状的。 就好像国内造坦克，谁不想要‘艾布拉姆斯’？重甲重炮，高性能动力包加先进火控。可最终选的是t-72那条低档路线慢慢爬。 作为临时办公点，帝都饭店小会议厅的十几部电话立马被打爆。电话声此起彼伏，铃铃铃的就一直响个没完。 好多人抓起电话都不用废话，直接应道：“是是是，消息没错。我们周总把老毛子摆平了。崔可夫在他权力范围内做了最大让步。 你们也想来掺和一手？哎呀......，这可麻烦。我们现在人数都够包一架大客机了。还要再加人的话，脸面上多不好看？ 你们真的要加？确定要加？好吧，好吧，我去问问周总。” 这时候谁还在乎脸面啊？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关键是周青峰批了五百万美元的特别款项，专门用于顾问团前往苏方后的交际应酬和打点，还表示将带上一批电子产品作为小礼物，专门用于赠送。 换别家单位要批这么大一笔款子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跑断多少条腿。在周青峰这里直接就让林婉从‘圣光’的账户上调。 ‘圣光’在天阳的总部地下金库里可是有外汇现金的。 财大气粗！ 第0561章 说到做到 帝都饭店的临时办公点内灯火通明，电话铃声二十四小时不停。 昨晚的新闻播放后，全国各地都有电话打过来。一大堆企业仿佛看到救命稻草，想借‘圣光’渠道打开老毛子的市场。 周青峰摆平了老毛子的副部长，给合作铺平道路。 顾问团的老同志们拼了老命去联络‘昔日好友’，折腾一天喝体力药剂也撑不住，吃过晚饭就去休息。 马主任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批三四十的部委骨干，接手了联络工作，还在忙着到处找关系，想着去了毛熊家多参观些地方，多见些人。 林婉和黄鹂等秘书和法务则更忙，她们要负责跟老毛子谈判制定详细合同，完全没人接替，只能从早忙到晚。 幸亏周青峰给自己手下配备了目前最好最先进的设备。电脑，复印机，传真机，乃至宽幅投影仪，能省下不少事。 无形的链接网络起到良好的协调作用，让职员们的工作效率得以完全发挥。仅仅一天就联系超过两百家企业，电话中反复磋商。 有些企业心急，问了地址就表示要连夜赶来帝都当面谈。现在国内要做生意还真要一股子拼劲，懒洋洋的做派逐渐不适用。 渡边雄担任‘圣光’副总裁，向周青峰直言说过，“国内工人做事太马虎，在精神面貌和工作态度远远不如日本工人。” 这话说的真叫周青峰不舒服，可他也知道目前国内生产线上的工人是个什么鸟样。为面子着想，他自然是反复培训锤炼手下的能力和素质。 比如林婉这种高材生，加入‘圣光’之前恃才傲物，空有纸面学识却屁用没有。让她去指挥工人干活，她得硬着头皮上。 被压榨半年后，林大秘书的能力突飞猛进，思路敏捷，见多识广，是‘圣光’内部少有能被渡边雄认可工作能力的人。 ‘圣光’在天阳窝了快一年，收拢培养的人才在这一刻得以完全发挥能力。无论是见识，决策，调配，随总裁来帝都的集团精英都远超寻常。 相比之下...... 崔可夫在办公点待了半天，陪同他的苏方谈判人员也去休息。周青峰抓着今天的合约备忘录，真是哭笑不得。 要说现在国内的工人马虎，老毛子的商务谈判人员则马虎到家了。 周青峰一直有个疑问——南德集团既没有进口权，也没有出口权，更没有采购客机的能力，它是一家连外汇都没有的皮包公司。 老毛子怎么就能信了南德集团的邪，居然在几个月内就完成四架客机的交货，然后被牟其中整整拖了五年的货期？ 看了今天商谈的合约备忘录，周青峰算是明白了——对方压根就没有现代商业的交易理念，谈判时架势很凶，开条件比谁都狠，但落实上却漏洞百出。 黄鹂作为法务总监跟对方谈判，回来就跟周青峰吐槽，“这帮苏联人是不是傻？一开始态度死硬，气势高的把我吓一跳，但用不了三板斧就蔫。” 备忘录基本用了‘圣光’提出的交易条款，顶多在细枝末节上稍作改动。这完全就是肥羊，不宰都对不起老天爷。 “虽然是易货贸易，但也是要算账的。毛子对货值没概念，他们按自己市场的卢布计价。可卢布在暴跌。” 黄鹂说着就摇头叹气，“我都不忍心，提醒他们最好按美元计价，否则他们非得亏死不可。” 这有啥，三哥就干过这种事。老毛子还不得捏鼻子认了？ 当然，我们不能这么下作，适当赚一点就行，有两三倍的利润就满足了。 周青峰翻了翻备忘录，发现老毛子对合同条款真的太过随意。 ‘和谐’的商贸网络逐步覆盖天阳周边几个省，可以用超低价收购大量农产品。所以‘圣光’在罐头食品上的报价特别低。 老毛子的谈判人员大概是看到这一点，他们一口气下了三万吨的水果罐头，还保留五万吨的采购意向。 按合同货值算，光这些水果罐头就够换两架图-154了。 “通知玉兰，让她放开手收罐头吧。记得不要小包装的，用那种饼干桶，一桶就五公斤的那种。” 后世淘宝上有大量桶装的水果罐头，专门开店商用，价格可以做到非常便宜。 合同上居然没有对罐头的包装进行说明，周青峰干脆搞大桶装。毛熊的市场现在对价格特别敏感，能便宜一点，他们会更喜欢。 苹果，黄桃，雪梨，柑橘，山楂，主要品种的罐头都备齐。 可以想象，这份订单下去，整个天阳地区的罐头都会被送市里。周边省份的罐头厂也会群起而动，拼命的给‘圣光’送货。 “对了，白天那个熟悉铁路的退休老科员呢？” “回家休息了，明天他还会再来。” “问问他愿不愿意加入顾问团。我们现在需要熟悉物流的老同志。接下来如何将分布各地的货物运到指定港口会是个难题。” 除了罐头，老毛子还要了大量纺织品。包括成衣面料，鞋袜手套帽子等等。南德集团原本找了一大堆国内积压的烂货糊弄。 周青峰毫不客气的把这批烂货剔出了贸易清单，取而代之是一批愿意接受验厂验货的企业产品。 厂子大小不重要，质量要求第一。 老毛子的谈判代表对此都非常意外，甚至反过来帮南德说好话，表示自己对低价产品更有兴趣。 “让毛子派人加入我们的验厂验货队伍，让他们亲自看看我们的备货过程。” 周青峰想来就是一肚子气。 “一分钱一分货，老想着低价怎么可能买到好东西？等发现质量不好又来抱怨，却不想想自己贪便宜才付了几个钱。” 从备忘录来看，老毛子要的都是轻工业产品。连简单的灯具，家电，钟表等等都要进口。 “轻工业这么差，国家不完蛋才怪。”周青峰翻了十几页便觉着无趣。这生意最大的难度在于跑关系，实际交易反而像是在欺负小孩子。 萧金浪打来电话，说了声，“联航同意跟我们合作开‘圣光航空’。他们出人，我们出飞机，四分之一的航班归他们调配。 民航那边也同意我们把主运营基地设在天阳机场。但机场得我们自己掏钱扩建，他们不负责。” “就是啥事都要我自己掏腰包嘛。没问题，我自己掏就自己掏。”周青峰答道。 虱多不痒，债多不愁。 ‘圣光’就是要趁现在钱还值钱时马上把钱花出去。尤其是软妹币，最好花的一分不剩，全部换成各种资产和货物。 别人看来，周青峰都跟疯了似的。殊不知他现在每花一百块，过几年等经济形势好转就能成十倍的赚回来。 开航司就开航司，建机场就建机场。 说到做到！ 第0562章 腐蚀 周青峰在看合约备忘录，崔可夫副部长同样在看。虽然前者的嘴巴太臭，但副部长阁下只要对比‘圣光’和南德的合同，就知道该选哪家为合作伙伴。 ‘圣光’的合同明显更细致更实用，光是主动提出验厂验货这一项就足以让副部长大升好感。 这显然是一家很有责任心的企业。 相比之下，南德玩的那套复杂而拙劣的倒卖把戏简直令人作呕。如果换三十年前，参与合约谈判的苏方人员会被直接丢进古拉格的苦役营。 不用多想，崔可夫都知道烂合约的背后发生了什么。可现在...... 历史大潮滚滚而来啊！ 房间的暗影处放着一个手提箱。这是晚饭前，萧金浪亲自送来。一起来的还有五十部包装好的‘摩托罗拉’移动电话，装在两个大纸箱里。 周青峰给的赠品好歹细致了点，用修复术将山寨的仿冒商标替换掉，看起来也上档次些。 这些赠品带回莫斯科可以直接在黑市销售，或者用于送礼。千万不要低估这份礼物的分量，西方的电子产品在毛熊家非常畅销。 东欧那些掌管军火库的将军收一台录像机都能笑的合不拢嘴，仓库里的武器装备呼呼的朝外卖。 最新款的移动电话可比录像机更能打动人。 “这年轻的小子简直犹如魔鬼一样，谁能拒绝他的要求？”崔可夫捏了捏头，苦笑。 秘书端来咖啡，盯了一眼桌上的手提箱，特意提醒道：“部长同志，您答应‘圣光’的条件似乎没得到部里其他人的同意。” 崔可夫本在沉思，闻言瞪眼发怒。他对秘书哼哼冷笑，沉声道：“你要去卢比扬卡检举我吗？” 秘书高大壮实，三十来岁。崔可夫面带怒容后，他立马低头，退开半步，说道：“当然不，我现在只是尽自己的职责。” 作为官僚，崔可夫对自己的秘书没什么好感。这些人都是克格勃安插过来的恶狗，随时可能将自己撕咬成碎肉。 克格勃的前身是全俄肃反委员会‘契卡’，其最初建立的任务就是为了收拾苏维埃内部的蛀虫败类间谍，包括一直不被信任的官僚体系。 外人很难想象的一点，就是红色帝国在其整个历史时期，官僚体系和监管体系一直进行你死我活的内斗，其残酷性远超外部势力带来的伤害。 毛熊内部一天到晚的清洗来清洗去，没完没了。可就这样他们腐化的问题不但没有得到解决，反而越演越烈。 苏联有个笑话，说最幸福的事是半夜克格勃来敲门，大吼着‘伊万，你被捕了’。你则冷静的告诉克格勃，“对不起，伊万住隔壁。” 这种冷笑话深刻表明了克格勃凌驾于官僚体系的超级权力，令无数人闻风丧胆。但现在克格勃自身难保，再也不是苏维埃忠实的剑与盾。 没有了克格勃，毛熊家的官僚体系彻底放飞自我。 见秘书让步，崔可夫发出厌恶的冷哼。他知道秘书是什么意思，却很不在乎指着堆在屋内的五十部移动电话。 “有这些东西在，你认为谁会拒绝我的提议？” 周青峰提供了‘价值’四百万美元的移动电话，这些东西可以直接用专机运回莫斯科，不用交税，立马变现。 秘书瞟了眼，脑袋更低，却还是继续提醒道：“部长同志，这些是作为货款提供的，只怕不够。” 苏联航空工业部可不止崔可夫一个人，官僚体系内等着拿好处的成千上万。红色帝国崩溃末期，所有面孔都显得贪婪而丑陋。 帝国的毁灭犹如一场饕餮盛宴，餐桌边围坐无数举着刀叉的既得利益者，将联盟几十年的积累蚕食鲸吞，瓜分一空。 对于秘书的担心，副部长阁下报以嗤笑。他指着桌上的手提箱，说道：“‘圣光’的朋友给我们送来了更好的礼物。” 有崔可夫示意，秘书打开了放在桌上的手提箱。 萧金浪送箱子来时相当费力。秘书接过箱子时也感受到其分量不轻，不用多猜就知道里头是什么。 但只有将手提箱打开，才能感受到这份礼物到底有多重。 金条，黄灿灿的金条。 没有标号，没有印记，就是简单的一根根金条。黄金密度极大，小小的一个手提箱装了二十多公斤。 这可是比美元还坚挺的硬通货。 自打被小妖精的‘魅惑人类’影响，崔可夫的思想就开始转向。他依旧意志坚定，想法却跟过去南辕北辙。 不知是不是错觉，崔可夫抓起一根金条竟觉着有些烫手，掌心带着某种刺痛。他忍了忍，刺痛迅速消失，仿佛从未出现。 可帮崔可夫递金条的秘书也有同感，抓住沉甸甸的黄金后就不想放，忍着刺痛后竟感到几分难以言语的充实和欢愉。 “去给我倒一杯伏特加。”崔可夫心头高兴，他瞧了眼刚刚送来的咖啡，毫不犹豫的选择喝点让自己开心的。 “您的身体不适合饮酒。”秘书放下金条，想劝几句。他跟随崔可夫两三年了，知道对方的胃和肝脏都不太好。 “我感觉自己年轻了许多。”崔可夫的心底涌起热流，他松了松自己的衣领，仿佛一股强大的力量灌入，浑身燥热，“去倒一杯，我想庆祝一下。” 秘书也觉着精神抖擞，给副部长阁下到了一杯，自己都想喝点。 二两的杯子，崔可夫一口喝干。烈酒入喉，强烈刺激大脑，从金条上传来的愉悦变得越加强烈，令人激动。 真是美好的感觉。 “把金条放好，明天我们就回莫斯科。‘圣光’公司很有野心，我喜欢这种有野心又付的起价钱的公司。 ‘圣光’想要的，我能给。我想要的，‘圣光’也能给。这家公司的总裁很有意思，是个讨厌的小家伙。” 崔可夫自己接过酒瓶连饮三杯。本应被酒精刺激而疼痛的胃部居然传来暖意，仿佛常年酗酒带来的病痛被突然到手的黄金给治愈了。 副部长阁下有种千杯不醉的振奋，他确实越喝越高兴，一大瓶伏特加被迅速喝光。就连秘书都觉着吃惊。 崔可夫应该喝成醉鬼的，但他当晚睡的极好，非常好。隔天一早醒来，状态出奇的棒。 而在另一边，负责送礼的萧金浪打电话给周青峰汇报。周青峰特意问了句，“老萧，你没打开手提箱，碰里面的东西吧？” 萧金浪很不高兴，“周总，你当我傻吗？猜不出那重重的一箱子是金条？我是那种贪财的人么？” 周青峰却认真道：“这跟贪不贪没关系。我的意思是别碰里头的东西，那些金条......，反正不要去碰就行了。 如果碰了，必须二十四小时内来找我，否则很麻烦。” “什么意思？”老萧不明白了。 “没什么意思，记住别碰就行。” 第0563章 推进 深夜，众人安睡。 周青峰独坐在帝都宾馆的包间，手指间弹跳着一根黄灿灿的金条。每当他的手指跟金条接触，总有一丝不易发现的灰色雾气爆开。 灰雾总想钻进周青峰的皮肤内，却每每不成功。直到他玩腻了，粗暴的握紧金条，强大的力量在金条上捏出指印。 金条内传出一声难以察觉的尖啸，仿若开水壶发出的汽笛声。一股刺痛也顺势钻进周青峰的掌心，惊的他连忙将金条丢开，制造圣水洒在手掌上。 完美之躯免疫疾病和毒素，周青峰的掌心却冒起疱疹般的水泡，浇上圣水后才恢复正常。 可就算如此，掌心出现一层死皮，大片脱落。 灰色的雾气并未因此消散，它又试图返回金条之中躲藏。 “真该死。”周青峰揉了揉自己的巴掌，隔空用‘巫师之手’将掉落的金条捡起，丢进手边的箱子里，用圣水将其浸泡。 圣水立马沸腾，犹如水滴进入热油，噼里啪啦的炸裂溅射。水液变得浑浊，污秽，散发难闻的气息，泛起铅灰。 圣水的量越加越多，沸腾就越猛烈，足足持续十几分钟方才平息。在奥术视觉中，那团潜藏在金条内的灰雾方才被彻底中和消解。 一名灵奴将箱子捡起，收入开放的炼金工坊内，进行最后的无害化处理。而在工坊的一角，堆着整整一吨的同类金条。 周青峰一直在异界收集黄金，但眼前这些金条并非来自主物质界，而是用一千点券从炼狱的老鬼婆那里兑换来的。 和狂躁暴力不可捉摸的深渊恶魔不同，炼狱的魔鬼是奸猾狡诈的代名词。后者擅长欺骗和迷诱，用种种难以拒绝的好处让目标堕落。 魔鬼们习惯先给与目标某种好处，金钱，女色，权力，不外如此。但魔鬼的赠予从来不是没有代价，付出永远超过获得。 除非你能比某个魔鬼更强。 死灵巫师蒙迪诺当初就因为一枚诅咒钱币而搞的霉运缠身。要不是投靠周青峰，他只怕已经被老鬼婆收走了灵魂。 现在，周青峰弄来了整整一吨的‘诅咒钱币’，看上去是一根根的金条。 现实世界和炼狱没有直接联系。魔鬼的力量被大幅削弱，黄金上的诅咒效果不足原有的百分之一。 但这个世界的凡人对于金条上的腐化效果也毫无抵抗。 索菲亚飘在周青峰身后，低声劝诫道：“主人，这些‘诅咒钱币’本质就是铅块，是魔鬼耗费无数岁月琢磨出来的。 上面附着的侵蚀腐化效果一旦抹去就是不值钱的铅块。 你别指望通过什么手段白得一吨黄金，炼狱的魔鬼早就把你想到的漏洞给彻底堵死。你也少碰这些玩意，一旦被控制，谁也救不了。” 附带诅咒的金条会让持有者变得自信而强壮，精力旺盛，甚至在短期获得治疗效果，对抗疾病和毒素的能力也大幅增强。 可持有者也会变得贪婪，妄图获得不属于自己的财富，甚至为此不择手段，甘冒巨大风险，直到自我毁灭。 索菲亚继续劝道：“每一枚‘诅咒钱币’会绑定一名持有者，让他腐化堕落直到灵魂被魔鬼收割。 持有的金条越多，短暂强化效果越明显，腐化的就越深，越难以摆脱。 但制造‘诅咒钱币’的老鬼婆没办法来主人的位面收割，腐化的灵魂也不会甘愿受主人控制，他们为维系强化效果必然是消耗自己的生命。 当持有者死亡的那一刻，其绑定的‘诅咒钱币’也会恢复铅块的本质，一切都仿佛徒劳的空想。” 周青峰无趣的放弃了白捞黄金的打算。带诅咒的金条将用来送礼，目标自然是崔可夫那样的毛熊掌权者。 只要能网罗这样一批人，‘圣光’在毛熊家的事就好办了。当然了，这批‘诅咒钱币’可不能扩散，否则要引发一场大乱。 隔天，崔可夫就乘坐专机返回莫斯科，顺便带走了‘圣光’作为预付款的一千部移动电话。 这批货的价值相当高，让副部长倍有底气。他为此允许‘圣光’顾问团的首批三十多人随他一起，带队的是国科委的马主任。 周青峰真的提供了先期一百万美元的公关费，所有现金装在手提箱里直接登机，借助崔可夫的关系带入莫斯科。 管钱的是负责市场业务的龚伟。这趟出国让窝在南头乡半辈子的小干部兴奋而热血，激动到夜夜睡不着。 周青峰明白无误的告诉龚伟，这次去毛子家是去抄家底的。这是‘圣光集团’的钱，要用在刀刃上，可不能被马主任那批人乱花。 一招‘通晓语言’，直接让龚总监带的几个联络部职员稀里糊涂的掌握了俄语。这大大方便和苏方交流。 至于周青峰交代的事，龚伟拍胸脯的保证，“不就是老毛子么，大家都是人。他们玩的那套把戏还能出什么花活？我虽然是个乡下人，但我都懂。” 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鬼子不挂弦。 龚伟如今也历练出一番气派，接受‘思维风暴’的提升，谈吐举止不再是过去文宣干事的模样。 普通毛子心肠直，没有太多弯弯绕。龚伟在南头乡什么破事没见过？狠的，愣的，傻的，贪的，应付自如。他正是结交毛子底层的一把好手。 派龚伟去打前站，摸摸底，也为后续更大规模的顾问团当先遣队，否则到了地头连吃喝拉撒都没法解决就很难堪了。 这头一批人离开，林婉和黄鹂继续跟苏联航空工业部的人继续谈合约细节。 ‘圣光’已经在天阳以及全国各地开始备货，每天有几千个电话打来打去，数百万的资金在周转，数百的车辆在运输。 一堆二道贩子朝天阳跑，企图向‘圣光’推销自己的货物。执掌集团的何玉兰方才感到沉重压力，每天打起全副精神来应对。 待在帝都的周青峰倒是悠闲，他接到了马可世在莫斯科打开的电话。那头壮的跟熊一般的前特工用调侃的语气说道：“boss，我在《红星报》上看到你的头像了。” “刊发在几版？” “二版，很不错的位置了。报纸上在夸你，基本照搬了《和谐周刊》的文章。” “那头版头条是什么？” “头版？一帮无耻之徒在争吵如何分家呢。” 第0564章 真正的超必杀 比预计时间提前一个星期，‘圣光’和苏联航空工业部达成易货协议，用轻工业品换取四架图-154客机。 因为谈判效率高，这份合约比原定时间提前了两个月。 由于‘圣光’已经交了价值‘四百万美元’的定金，第一架‘图-154’在九月初就从古比雪夫飞机制造厂起飞，降落在帝都南苑机场。 其民航编号为b-2624。 消息确认后，举国惊诧。 一个星期前，‘某新闻’发了条短讯。但普通老百姓那里在乎这个？毕竟新闻天天播，除了相关行业有人关注，短讯很快就没了热度。 但现在，图-154真的飞过来了。 国内无数报纸立马刊发头条新闻，以狂热乃至震惊的文字向国人传播消息——‘圣光集团’真的用罐头把大飞机换回来了。 几十上百家媒体记者赶到南苑机场，就为拍一张苏联飞行员和图-154的照片。电视台的摄像师扛起摄像机，想方设法的搞采访。 相比前次‘某新闻’上可怜的一条短讯，这次媒体可大方多了。连篇累牍的新闻接连不断，深入报道将持续好几年。 没错，真的是好-几-年！ 全国老百姓打开广播或者翻开报纸，都能看到狂轰滥炸般的跟踪报道。记者们在帝都找不到周青峰，为了采访纷纷跑到天阳去。 天阳市从未有过这般热闹，市里的招待所，宾馆，乃至小旅店都为之爆满。从企业到商贩再到记者，纷至沓来。 就连天阳人自己都倍感骄傲，家乡出了一家举国关注的大企业，与有荣焉。 这真是一件极其提升自豪感的大事件。也是天阳这小地方几十年甚至几百上千年来头一次能获得如此广泛的认可。 市里被爆发似的新闻浪潮弄得措手不及，急急忙忙的搞了爱国卫生运动，把大街上该扫的扫一扫，该清的清一清。 破烂的道路抓紧时间修一修。路灯，岗亭，乃至商店招牌要求焕然一新。就连交警都得多劳累几天，好好管管市容市貌。 得亏周青峰买下了市电池厂的大楼做总部，否则还是原本冶院老仓库改建的办公点，真是没脸见人。 前次‘某新闻’曝光，就已经有记者来天阳。 留守的何玉兰当即让人把总部大楼周边全部清理一遍，快速在大楼顶上装超大号的‘圣光’字体霓虹招牌。 这次全国的媒体来曝光，正好将夜里闪亮的‘圣光’总部大楼拍给全国老百姓看。 十二层的办公楼在后世看来不怎么样，但对比天阳其他顶多三四层的建筑，它已经是擎天一柱般的高大。 这下没人堵在‘圣光’门口刷红漆了。谁敢来捣乱，警察叔叔是见一个逮一个，绝对不能给市里丢脸。 ‘圣光’现在还没专门的宣传部，只能是玉兰大姐姐亲自出面招待各方记者，主动邀请众多‘无冕之王’来参观。 一进总部大楼就是宽敞的迎宾大厅，专门有前台妹子负责接待。光亮的大理石地面配上水晶吊灯，视觉效果上倍有面子。 玉兰把记者们领进来，就轮到老鬼子渡边雄站在前台。他冲着一排相机摄像机，就过呢贵族管家似的笑容可掬，九十度鞠躬，一定要说日语——依拉夏依马赛。 态度一定要恭敬，但语调要要洪亮，尾音拖长点。 保证把来自各地的记者们吓一大跳，也保证把所有看新闻的老百姓吓的一愣一愣——哎呦，这家公司厉害啊，不愧是搞大飞机生意的。 这怎么还有东洋鬼子啊？！ 打扮时尚的玉兰必须在恰到好处的站在镜头旁，轻描淡写做介绍，“这位是渡边雄阁下，来自日本，是我们高薪招聘来的执行副总裁。” 老鬼子接下来就可以说汉语了，“我是来自日本的渡边，请多关照。” 鞠躬，鞠躬，再鞠躬。 十万港币月薪，差不多两万块美元，不单单给‘圣光’请来一个管理高手，还要加上一份金闪闪的面子。 渡边，把你的腰劲用上。 保证让全国观众超级无敌的一本满足！ 就是要借助记者的笔和相机，借助媒体的镜头和言语，把‘圣光’的形象传播出去。要让全国老百姓都知道，有一家叫‘圣光’的公司特别厉害。 民族之光啊！ 完成自我介绍，渡边可以站到玉兰的身后，必须突出大姐姐的地位和秀丽——林婉和黄鹂还在帝都跟苏方代表作后续谈判，看到这段新闻画面，二女当即暴走。 林婉一贯淑女般冷艳文静，却在自己的客房内直接抓狂，恨不能大叫几声：“该死的贱人只是‘和谐’系的总经理，我才是‘圣光’秘书长。 这种高光时刻应该是我亮相领路的。” 老天啊！ 林大秘书平时好像什么也不争，只站在周青峰身后默默处理琐碎杂务。可面对这种全国曝光的成名机会，她也不能免俗。 想想自己累死累活把‘圣光’经营壮大，跑出去风光的居然是另一个漂亮女人，林婉恨的把客房的枕头捶了几百下，仿佛在捶周青峰。 恨死了！ 另一个房间内，黄鹂倒没在捶枕头，而是在掉眼泪——死男人，臭男人，上来找的这么多狐狸精？林婉那个贱人就够难对付了，姓何的贱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都是以色侍人，为什么差距如此之大？ ‘圣光’大出风头并将更出风头，照这个状况，不知道以后还有什么贱人会跑出来？ 说不定哪天就来个会吹箫的，会唱曲的，会伏低做小的。只要那杀千刀的乐意，组个民族乐队都够，还能再搞个西洋乐集锦。 想到恨处，跟在周青峰身边的二女犹如火山爆发。 玉兰大姐姐此刻倒是得意，领着记者团上电梯，参观几层办公楼。每一层都是窗明几净的大办公间，几十个方格塞满了人。 这种办公方式大大提高空间利用效率，也强化监管，难以偷懒。摄像机进来一拍，更是所有岗位一览无余。 一水的486电脑，一水的电话传真，内部网络已经悄悄铺就，‘圣光’的办公方式已经进入信息化。 集团职工都显得气势昂扬，精神十足。他们同样对自家总裁购买飞机的大手笔所震惊，这是难以言语的自豪感。 全国的企业，不管国企民企，跟‘圣光’相比，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当别人买辆车就能夸一辈子时，周总已经在买飞机了。等别人买飞机标榜成功时，说不定周总已经对外卖宇宙飞船了。 入职‘圣光’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改变命运的选择。 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等记者们参观了两三个楼层，耗费大量胶卷和录像带，又高又胖的德国佬卡尔将走出来。他的相貌一看就是老外，所以张口必须说汉语...... “欢迎大家来到‘圣光’，我是德国人卡尔，负责集团的职业培训。请各位跟我走，我将介绍‘圣光’是一家多么与众不同的企业。” 老外说汉语夸奖，又是一场暴击！ 记者们头皮发麻，等新闻播出，全国老百姓都要头皮发麻！ 这一整套的企业形象展示是真正的超必杀！ 第0565章 ‘矩阵\’ 最近这一个星期，史维奇过的心惊胆战。不但他小心谨慎，连带他管的小组成员也高度紧张，因为他们执掌了集团最大的秘密。 至少周青峰交代的时候是这么说的——事关‘圣光’生死存亡的绝密，一定不能泄露。 可现在史维奇面临困难。 自打‘圣光’上了‘新闻联播’的短讯，天阳就被全国关注，前来参观考察采访学习的人员络绎不绝。 ‘圣光’总部的楼外简直就跟游乐场般人来人往。市里头头脑脑一天来三波，指导企业工作。市电视台拼了命的想要从集团内挖掘些闪光点。 比如有没有人抛家舍业来加入‘圣光’呀？ 没有，大家其实都是为钱来的。 比如有没有人加班加点，勤劳苦干啊？ 有的，公司加班费给的太多，而且夜宵又特别丰盛。 比如有没有亲人重病离世，却依旧坚守岗位的模范呀？ 这个么......，好像没听说谁这么拼。 总之领导能来三波，记者能来十波。搞得‘圣光’上下不胜其烦。过了一个星期，大家觉着新闻热潮总该退一退了吧？ 图-154大飞机到货了。 这可比啥短讯更实在，看得见的好东西到手了。 完蛋了，全国媒体热情似火，全涌来了。 新闻传开的当晚，史维奇就预感到情况不妙。他因为涉猎面广，能力出众又其貌不扬，被总裁钦点为一支特殊小组的组长。 小组从开始的两三人到五六人再到十几人，汇聚了公司内部软硬件的精兵强将。周总亲自给小组命名为‘矩阵’。 神秘莫测的‘矩阵’。 史维奇接受了‘思维风暴’的学识扩充，潜意识里也被影响必须严守秘密。因为他被告知自己将掌管一批特殊的设备。 设备核心是一台没有铭牌，没有标识，没有任何来历记录，被牢牢锁在总部地下室三层的高性能服务器。 它也的代号也叫‘矩阵’。 这是台超级服务器，浮点运算峰值可达每秒四千亿次。 惊爆！ ‘矩阵’有十台近两米高的超大机柜组成，总重量超过五吨。它有近三百个中央处理器，装了168gb内存，3.6tb的磁盘。 这玩意本用于大规模科学计算和网络信息服务。多任务系统响应时间极短，数据吞吐量超大。 只需启动一个机柜就可以处理每天上百亿的页面点击，千万量级的邮件发送，一周天气预报的处理时间用不了几分钟。 这台设备的性能之强，把史维奇都吓的瑟瑟发抖。 为了让‘矩阵’能正常工作，‘圣光’总部地下室进行了彻底的改造。光是降温的空调就用上高精密的大家伙，绝不是家用的小玩意。 ‘矩阵’平常只轮流开一台机柜。生怕耗电太大，目前糟糕的电网把这宝贝玩意给烧了。 83年的‘银河-1’巨型机，每秒计算一亿次，这就是打破国外垄断和封锁的巨大进步。92年的‘银河-2’到了每秒十亿次，已经值得大夸特夸。 每秒百亿次的‘银河-3’要等到97年才有，现在就跑出一台每秒千亿量级的怪物。 在目前内存论k，硬盘论兆，pc计算能力连画个三维图都难的时代，史维奇无法想象‘矩阵’是一台什么样的设备。 因为目前公开报道的所有超算都没它强。它是一台跨时代的玩意，周青峰只允许作为史维奇在内的十来个人进入总部地下室直接维护它。 集团其他职员只能通过拓展接口在外面对其进行联系。它被伪装成一台无盘工作站，通过集线器路由器等等外部设备，用网线连接总部几百台终端。 ‘矩阵’的恐怖在于哪怕所有终端同时请求大数据量运算，它也应对自如，都是分秒内就给出结果。 为读完‘矩阵’厚厚的操作说明文档，史维奇的小队喝了‘狐之狡诈’还不够，被小妖精们连续施加‘学者之触’，通过‘思维风暴’的集体力量才能掌握。 为了将‘矩阵’安装在总部大楼的地下室，并完成网络构建，史维奇等人前前后后花了一个多月时间。 ‘矩阵’不但硬件能力强悍，它还随机自带大量应用软件。石油，气象，水利水电，航空航天，桥梁隧道，地震环境，等等等等。 它就是个巨大的宝藏，有着难以衡量的价值。二维三维cad软件对‘矩阵’来说简直是普普通通，运作起来毫无难度。 为了保住这其中的秘密，‘矩阵’小组需要定期接受周青峰的‘精神引导’，抹去他们思维上的困惑，锁死他们内心的潜意识。 史维奇等人会自动忽略‘矩阵’超越时代的事实，他们的任务就是维护好‘矩阵’的运作，并充当‘矩阵’与外界的联系中介。 为了吸引足够的人才，周青峰允许国内的科研院所来自己这里占便宜。已经有上百名研究员常住天阳，他们都发现‘圣光’的服务器特别特别的好用。 比如搞石油勘探的会把油藏数据和资料送来进行三维模拟。这本来是要坐飞机送到国外去做的，不但花费巨大还等于把自己的秘密拱手让人。 现在只需要派人带着装数据的硬盘坐飞机来天阳就行。‘圣光’能提供操作终端，输入数据又快又好，简单方便。 于是...... 做桥梁涵洞设计的，压力容器应力分析的，流体力学模拟的，透平机叶片流场分析的，催裂化反应模拟的，集成电路模拟的，岩土工程和水文勘察的。 纷至沓来。 由于数据处理效果好的出奇，跑来占便宜的各家单位越来越多。 就连搞核爆模拟的单位都在考虑要不要试试？只是他们来了就要清场，还要直接操控设备不许外人接触数据，要求绝对保密。 ‘圣光’惹不起这种，干脆拒绝。周青峰借萧金浪的手，送了两台性能符合当前技术水平的服务器给对方，打发了事。 结果好些三位数代号的研究所反而觉着周青峰太小气，总想来用一用藏在‘圣光’总部地下室的那台‘矩阵’，目前已经将一些不重要的计算任务挪过来。 反正不管啥计算任务，‘矩阵’都能将原本要几周乃至几个月才能算完的数据数据处理在顶多一两天时间内给出结果。 有的计算时间比数据输入时间还快。经常是某个科研单位的人累死累活花几天时间把多年积累的数据送进‘矩阵’，敲个回车键开始运算。 ‘矩阵’终端几秒钟就搞定了。 这速度快的让不少研究员抓狂，怀疑是不是计算错误还是输入错误。等发现结果没错就更糟，这表示好些人之前在烂计算机的运算中浪费半生时间。 可不管是谁，只要感受过‘矩阵’的巨大计算能力，都会被周青峰气死——这么好的超级设备被这家伙拿来当办公用的网络终端。 集团职员大部分都只是写个文字报告，了不起搞点财会计算。这活手工写都能干，居然用了一台从‘国外’弄回来的超级计算机。 周青峰没透露‘矩阵’的任何过多信息，可这台可怕的玩意把国内计算机行业吓的够呛。 本来国内电子行业跟国外就有巨大差距，现在更是叫人感到绝望了——原来欧美暗地里竟然开发出了如此强大的设备。 史维奇的队伍就是要严守‘矩阵’的秘密，既要用好这台超级服务器，又要防止外界任何的窥探。 可现在集团总部热闹的好像游乐场，一天到晚人来人往。闲杂人等进进出出，实在叫人防不胜防。 史维奇只能吃喝拉撒都在总部的地下三层，‘矩阵’小队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盯着监控室屏幕，一只苍蝇都不许进来。 正是此刻，一直在天阳充当眼线的安德森.秦打着记者的身份，跟着全国各地来的媒体人混进了‘圣光’总部大楼。 第0566章 ‘圣光\’的生意 作为在美国出生的第二代华裔，秦昊从小到大有种浓浓的负罪和羞耻感。不管走到哪里，周围所有人的眼神都仿佛在排斥他。 白人学生在背地讨论秦昊是个怪胎，因为他成绩好。黑人小鬼会当面扯起自己的两边眼角，只为嘲弄亚裔眼睛小。 秦昊却不能说白人丑的像鬼，黑人蠢的如猪，因为这是种族歧视。他只能将这种排斥归结于自己的皮肤，身份，种族。 总之都是自己的错，自己歧视自己。 秦昊的父母决心西化，尽一切可能的美国社会的规范生活。他也尽可能展示自己‘美国人的一面’。 必须表现的比美国人还美国，才能让秦昊在白人的圈子外不会被驱逐。可他也只能在圈子外游荡，这就是极限了。 直到有天秦昊成为adi驻帝都的商务代表，情况终于发生了转变。 国内有一大批追求西方生活的人主动围绕在他身边，讨好他，恭维他，羡慕他，对他出身，地位，职业，国籍进行全方位的跪舔。他也有趾高气昂的一刻。 就如同秦昊跪舔白人。 这是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无与伦比的幸福。秦昊好似飘在云端成为人上人，免费享受种种照顾。他喜欢这种生活，并希望永远如此。 直到有天这日子没法过了。 全都因为‘圣光’。 渡边雄可以成为‘圣光’副总裁，卡尔可以当上‘圣光’的职业教育总监。但秦昊......，利益决定了他不可能站到周青峰那边去。 ‘圣光’购买图-154进而轰动全国。安德森.秦也混了张记者证，跟着各地来的记者走进‘圣光’的总部大楼。 当走进迎宾大厅，他就觉着不舒服。 这不像一个破烂国家破烂城市的破烂总部。它太过华丽，太过干净，太过现代化。 无论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还是璀璨华丽的水晶吊灯，乃至迎宾大厅的真皮沙发和玻璃茶几，都透着超越时代的气息。 简单讲，这地方太有钱了。 前台妹子是从天阳师范选的，至少一米六五的个头。她们青春漂亮，活力充沛，穿着打扮由集团提供，言谈举止落落大方，毫无半点土气。 这不像一个穷地方该有的。 还有该死的渡边，这老鬼子居然跑出来鞠躬，还故意显得一副没骨气的模样。这让二鬼子倍感不适。 一票记者光是拍几名前台就咔嚓咔嚓几十下，有人甚至刻意拍了妹子们穿的衣服款式，并直言这完全可以刊登到时装杂志上当封面。 何玉兰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套裙更是让记者们将其围成一圈。渡边还特意站在其侧后，可耻的奴仆模样。 安德森.秦躲在一群记者后头，似乎要回避跟渡边碰面。可他又觉着自己如此的玉树临风却不受关注，气得转而去拍迎宾大厅的墙。 大厅的水晶吊灯上藏着一台投影仪，它连接集团业务部的电脑，显示公开的供求和物流信息。 巨大的墙面上犹如列车时刻表般，每隔半分钟刷新一次。 目前国内可不比三十年后有专门的商业供需网站，有便捷的信息沟通。连政府采购都放在网上公开进行。 现在的供需双方都犹如黑暗中的瞎子，只能派出大量采购也业务到处跑。再加上政策的渐变，催生了很多皮包公司，同样催生了诸多内幕交易。 ‘圣光’处在当前的时代，面临同样的难题。 周青峰解决此类麻烦就是借助萧金浪这类人脉广的‘业务’。但他不希望自己的销售网被卡在某些特定人群中。 ‘圣光’想尽办法在全国媒体上打广告，主动去建立营销渠道，同时在自家总部大楼内也搞供需信息公开发布，尽可能消除中间商，降低交易成本。 几百平米的大厅内不都是记者。 投影墙前就挤着三四十个来自天阳周边的客商。他们全都抬头观望墙面上的信息，每每有所发现就会立刻询问在大厅工作的业务部人员。 比如‘圣光’需要罐头，每千吨一个批次，有具体包装和运输规格，公开对外采购。 天阳乃至周边县市的罐头厂就会派人来，只要完成验厂验货，他们就有资格向业务部报价。 如今验厂工作才刚刚开始，投影墙下站着的客商还不多，基本是‘圣光’过去的老供应商。 供应商们熟练抄录买卖信息，填写报表，或打电话询问各自的朋友，将‘圣光’的需求发出去。 “见鬼，这些人做生意的速度真快。”秦昊当商务代理就喜欢拿捏客户，既要卖高价又要别人求着他。 可‘圣光’做生意的要求却是另一种追求。 在迎宾大厅的一角，集团业务部的人公开办公。对于有资质的厂商，签订采购合同往往是半个钟头就完成的事。 因为提前做了验厂验货，普通业务职员只需在电脑上进行登记操作，软件会判断交易风险。只要符合程序，内部合约审批速度极快。 采购定金会在两到三天内打到供应商的户头上，运输车队将卡着时间点去厂商那里拉货。会有专门的职员盯着每一笔交易的进度。 这意味着快速的商品和资金流动。 秦昊盯了半天，他没看到隐藏在业务部当监工的灵奴，也没发现任何吃拿卡要的事，“怎么可能？这不像是国内企业的办事方式。 难道不应该研究研究，考虑考虑，商量商量，一个订单拖上至少半个月再做决策吗？怎么就这么容易？” 按照秦昊在国内的经验，三个月能完成一单生意就算快了。有些企业把货卖出去，几年回不了款，活生生被拖死。 但迎宾大厅的业务们安静而高效，他们待在各自的小方格里，偶尔低声交谈几句，或是从复印机里取出打印好的文件签字盖章。 客商们的情绪也愉悦而兴奋，‘圣光’回款速度在全国都称得上数一数二，跟周总做生意是相当痛快的。 投影墙上的显示画面又跳了一次，有新的采购意向出现了。都是些日常生活用品，基本没什么技术含量。 “竟然有女性用的卫生巾？”秦昊一脸讶然，“这破公司居然还做这个生意？” ‘圣光’还真做这个生意，只要是日用品，它都会采购。因为毛熊那边轻工业烂的要死，确实连卫生巾都要进口。 国内其实也没几家企业能生产新式卫生巾，因为习惯和价格，目前社会对卫生产品需求量也有限。 女性卫生用品在今后完全是刚需。 老毛子发出采购需求，很快就反应在‘圣光’总部的投影墙上。 墙下没有做卫生用品的，但各个供应商瞧几眼需求数量与合同金额，立马掏出移动电话对外联系。 这是个全新的产品，全新的行业。部分客商一边传播消息，一边在私下讨论。 卫生用品需要什么技术，什么原料，目前国内有哪些厂商，产量如何？ ‘圣光’需求如何，能不能自己弄条生产线，开个新工厂，创造新的赢利点？ 秦昊听的暗暗心惊。 投影墙下的商议声不大，沟通却相当快。客商们都在抱怨罐头生意越来越不好做，来竞价的厂商越来越多。连服装生意也挤进来大量竞争者。 现在出现一个新产品，惹得好些厂商都想尝试。可电话打了一圈，所有人得出的结论是目前国内卫生巾的所有原材料都要靠进口。 没有外汇就别想做这行生意。 秦昊呆呆的看了半天，连记者团进入总部大楼内都没在意。直到客商们的情绪变得沮丧，他方才变得高兴些。 可围拢的客商们并未就此罢休。他们向‘圣光’业务部发出咨询，能不能从国外走私原材料和生产设备？ 周总能耐大，干的就是走私生意嘛，大家都清楚的。 业务部的副总监给不了答复，却能直接致电给在帝都的总裁。总裁没多久就给了回复。 可以提供卫生产品和原材料的全套生产技术， 可以帮忙联系国内的科研单位做技术攻关， 可以沟通现有的卫生产品生产商做进口替代， 可以签一定量的包销合同，只要有人愿意在这个行业进行投资。 周总的回复让投影墙下不少客商感到兴奋。无纺布，木浆，高分子吸水材料，膨化纸，pe膜，热熔胶，传真机里出来详细资料。 好多人都在考虑投资的可行性。他们做不了全部，但做其中一部分还是可以的。 秦昊的高兴没持续多久，他又觉着头皮发麻，莫名觉着眼前的客商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这帮土包子有种极其可怕的执行力度。只要有需求，有资金和技术，他们有能力把一个行业给做烂了。 第0567章 语重心长 秦昊在天阳市待好几个月了。 基于一贯所知的‘妖魔化’认知，他对这个陌生的城市非常恐惧，仿佛所有人都要害他。 二鬼子最开始只敢在招待所里待着，时间长了才有胆子去市里繁华的地段溜达溜达。 果不其然，天阳是个相当落后的小城。不管是主干道上破破烂烂的路面，还是道路两旁褪色落尘的广告牌，都显示这是个穷地方。 市里的居民少有高大强壮的，甚至看不到几个胖子。上年纪的人总是显得特别苍老干瘦，就算是年轻人也打扮的非常土气。 街市上最时髦的女郎往往矮小拘谨，穿着十年前欧美流行的款式。衣服布料还不咋地，大多是些化纤类。 秦昊每天都要写点什么，记录自己在这陌生城市的所见所闻。他的相机也总是对准城里不好的一面..... 破旧的建筑，狭窄的街巷，佝偻的老者，锈迹斑斑的公交，灰败的画面仿佛一幅幅老照片，看着像上个世纪的景象。 秦昊把这些文字加照片做成合集，用臆想和传闻进行装饰，撒上点看似中立的点评做修辞，几个月下来写了厚厚一本。 在帝都的小洋妞梅根也没觉着二鬼子的报告有什么不妥，甚至鼓励秦昊将其投稿给某家西方出版社，应该可以赚点小钱。 或许还能成为西方媒体上的知名作家。 但‘圣光’的形象实在不符合安德森.秦的文字基调。 ‘罐头换飞机’的新闻传来，二鬼子也被吓一跳，但很快安慰自己——图-154而已，苏联货肯定是很差的。 连苏联货都造不出来必须外购的国家自然就更差了。 弄张记者证混进‘圣光’总部，秦昊希望能在对手的内部发现点什么——就看见一帮土包子客商在讨论如何生产卫生巾。 啧啧啧......，连卫生巾都没普及，原材料都要进口的国度，果然是落后的不值一提。 就算他们那天造出卫生巾又如何，还有很多不能造的呢。 秦昊没太纠结于一伙土包子般的本地商人有什么本事。他跟着记者团，上了‘圣光’总部的开放楼层。 宽大的办公区又是另一番景象，其他记者都在惊讶于‘圣光’的办公设备多先进。高胖的卡尔正在哈哈大笑，以德国人的身份充当导游。 “可怜的卡尔成了金钱的俘虏，这就是毫无信仰的后果，被这落后的国度给侵蚀了思想。” 秦昊在记者团中跟卡尔对视几眼，都没有跟对方打招呼的意思。倒是德国佬冲着拍照的记者们一摊手，“刚刚有人问到我为什么会加入‘圣光’？” 相机在咔嚓咔嚓的拍，好几根话筒伸的老长。包括办公区的职工在内，记者们都希望这个来自异域的国际友人说点感动的话。 比如热爱中国之类的..... “因为‘圣光’给我的月薪是十万港币，差不多两万美元一个月。”卡尔很胖，嗓门特别大。他的汉语没渡边雄好，但听说无碍。 众人安静，落针可闻。 “你们没听错，就是两万多美元一个月。这个价钱就是上帝来了也不会拒绝的。”卡尔说这话时还特意瞧了秦昊一眼，然后便是哈哈哈哈...... ‘圣光’的职工全都捂脸，他们早就知道集团的两个老外工资特别高，可亲耳听到还是觉着特别......，不舒服。 记者们则是惊呆，第一反应是换算十万港币是多少软妹币，第二反应就是......，这段掐了，别播。 秦昊一张脸涨红，他也不明白自己跟德国佬关系怎么会变得很差。大概是卡尔没立场，只认钱。而他有立场。 记者们是来探究‘圣光’成功秘密的，不是来拍暴发户的。 德国佬的话太粗俗，显然不能直接对外宣传。记者们想了半天，也许可以将高薪聘请老外解读成‘圣光’极其重视人才。 笑过之后，德国佬安静了几秒。他背后墙上挂着一面两米多高，五六米宽的效果图，上头是一栋又一栋的厂房。 秦昊上来前，卡尔已经介绍过这张‘圣光’工业园的效果图。他将声音放低，沉吟一会说道：“我必须承认，我是为钱来天阳的。 我到达这里的第一个星期，觉着所有事情都遭透了。这里食物太低劣，住宿也差劲，工人懒散无知，管理者愚昧贪婪，学校则是小混混培养所。 除了钱，我看不到任何值得我留下的东西，连这里的啤酒都劣质的很，令人生厌。但我需要钱，所以我说服自己留下了。 毫不意外，公司里很多职工在我面前很自卑，觉着自己国家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他们总是向我发出抱怨，不少人问我该如何去国外？ 很多姑娘们半夜偷偷来找我，非常大胆的表示希望能嫁给我，借此逃离这个国度。这真是个糟糕的状况，我是说我已经结婚了，没办法再结一次。 我反复想了很久，正好借今天这个机会，看在十万港币月薪的份上，我有义务要多说几句值这个价钱的话。 我要告诉各位，德国曾经也跟你们一样是个很落后的国家。 很多同事都说德国人很严谨，德国制造非常优良。但在二十世纪之前的普鲁士时期，德国也没什么工厂。 当年英国才是世界第一强国，德国货都是些粗制滥造的低端产品。我们靠抄袭英国货起家，却抄袭都抄不好。 1887 年，英国议会通过了一项商标法案，要求外国产品标明其原产地。此举正是针对德国——德国大量出口商品冒称产自英国，质量特别低劣。 贫困，饥饿，失业，动荡，自卑，被人嘲讽乃至自我否定，现在你们经历的一切，德国都经历过。 人生际遇便是如此奇妙。当我决定留下后才发现这地方其实也没那么糟糕，一切都是可以改善的。 记住，这一点很重要。你们有进步的意愿和动力，这就是非常好的开端。要知道并非所有民族都如此。 你们不要为现状难为情，别人的嘲讽和嗤笑不过是绊脚石，走向强大的道路总会有这么个过程。我倒是鄙视那些头脑顽固，死不悔改的。 摸索前进的过程总是会充满挫折，我的责任就是让你们少点挫折。我负责职业教育，而德国工业的起步就是注重职业教育。 你们很幸运已经觉醒了。相比那些还未觉醒的，你们应该自豪。也许你们自己都没意识到，最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了。 现在不过是黎明前的黑暗。从历史的角度看，一切会变好的。” 卡尔说的相当动情，语气沉重。 秦昊闻之变色，心中大骂德国胖子怎么说这些？ 围拢的记者们被这番话震惊，以至于都忘记拍照。 幸好摄像机还在工作，电视台的人倒是非常满意，“很好很好，这段跟前面合起来，可以播，可以播！” 第0568章 大恩人 败兴而归。 二鬼子怒气冲冲从‘圣光’总部大楼出来，心态爆炸。要不是打不过卡尔那个大胖子，他非得跟那家伙拼上一场。 大家都是来天阳捣乱的，怎么你个德国佬叛变投敌不算，还苦口婆心的说些‘不合时宜’的话？ 该死的德奸！ 这国家的人自己都在否定自己，就犹如苏联公知拼命诋毁自己的祖国。说不定哪天又是一场成功的颜色革命。 自由的人民啊，又要复辟了。 结果卡尔居然看在钱的份上，反而以过来人的角度给与鼓舞。他就差跳到台上给这个国家唱赞歌了。 他知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影响会有多大？这要形象经营的好，兴许哪天就成了‘中国人民的老朋友’。 卡尔，你这个混蛋真不要脸，为了十万块的月薪居然把灵魂出卖给魔鬼。我怎么就没看穿你个卑鄙龌龊的内心，居然背叛了民主的世界！ 二鬼子气死了。他不是什么专业特工，没法克制心头愤怒，火大了就掉头走。他走出‘圣光’总部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大楼外冷不丁停下一辆‘长安之星’。侧滑门一开，老鬼子渡边雄从里头钻了出来。 在迎宾大厅接待记者团时，渡边副总裁还在镜头前秀了一口日语，再用汉语表示自己身份。 不管后世的人乐意不乐意，但现在的老百姓还真就吃这套。电视台和纸媒都对渡边雄非常有好感。 二鬼子之前也看到了渡边，两人装作不认识。可秦昊刚刚在大楼内被卡尔一通刺激，见到老鬼子就好像劫后遇到战友。 “渡边阁下。”秦昊大喜过望的扑上去，“渡边阁下，我相信你总不会背叛的。你们日本人可是美利坚最忠实的盟友。” 老鬼子个不高，人又比较瘦，比二鬼子还矮一头。有人窜到眼前，他来不及分辨，倒是先立定不动，鞠躬再说。 等鞠躬再起来，渡边副总裁就面无表情了，“秦桑，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在天阳呀。” “是啊，是啊。”秦昊点点头，心想：“渡边，别低头装着跟我不熟。 当初就是你出的主意要来天阳搞事的。你才是我们中的头，现在卡尔那家伙被收买了，你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秦昊直勾勾的盯着，渡边雄似乎也非常惭愧。后者脑袋一低，“秦桑，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二鬼子左右看看。这‘总部大楼’外人来人往，认识渡边雄的人又多，至少门口几名保安已经盯过来了。 这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秦昊想着该如何跟渡边好好谈谈，‘长安之星’又下来四五个人。他们都跟老鬼子差不多年纪，有四五十的，也有五六十的。 这几人下车后也不散开，只静静的站在渡边雄身后，沉默不语。虽说他们长相和穿着也寻常，但秦昊非常敏锐的察觉这些几个肯定不是中国人。 气度就不一样。 再对比渡边雄。 这是帮日本人。 秦昊满肚子话不得不塞回去，不解的问道：“渡边阁下，这些是......？” 场面尴尬，渡边雄的脑袋更低，还长长叹了声，“最近集团又要成立航空公司，业务在快速扩展。 总裁阁下对我信任有加，我作为集团副总裁，在管理事务方面倍感压力重大，非常不安。 我前不久申请招聘更多的专业人才，尤其是管理方面。总裁阁下对此表示不必局限于国籍和出身，只要有能力就可以引进。” 秦昊一时间还没听懂，过了几秒才蹦起来叫道：“渡边，你又拉了一批日本人来给‘圣光’干活？” 在管理方面，欧美有一套专门的体系。但社会发展程度不同，欧美体系生搬硬套用在东亚就不太合适。 日本在工业化方面走在东亚各国的前列，将传至欧美的管理体系做了改良。韩国也好，新加坡也好，台湾地区也好，都算是日式管理的延展。 国内在技术方面还有些老底子，但在政府管理方面学了一段时间的新加坡，在企业管理方面就只能学日本了。 听秦昊惊叫，老鬼子只能叹气，“非常惭愧，但事实确实如此。” 一句‘惭愧’，二鬼子觉着心好伤，好痛。 “为什么你们都这样？”秦昊觉着无法理解，他压低声音，从齿缝里挤出半句，“日本人什么时候堕落到要来中国找工作？” 渡边雄也是面色如土，痛苦的回答道：“因为现在日本经济不好啊！” 91年啊！ 现在是91年啊！ 请记住这个历史时间。 八十年代日本经济本处在巅峰，但因为日美贸易摩擦，日本在美国压力下进行了金融自由化和货币宽松政策，日元大幅升值，经济过热。 接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为了遏制经济过热，日本央行突然将基准利率从百分之二点五提升到百分之六。市场资金突然失去流动性。 经济泡沫被戳破了。 89年12月，日经指数从最高点暴跌。两三个月时间跌去了百分之二十，十个月后跌去一半。 90年3月，日本政府又发布新政收紧房贷，房市也立马暴跌。 如果说此刻国内经济站在悬崖边缘，日本经济就已经在朝地狱疾冲。无数日本人的资产就在股市和楼市，结果一夜间纷纷破产。 很多昭和社畜卖命干了一辈子，眨眼的功夫自己不但成了穷光蛋，还倒欠银行一笔永远还不清的巨款。 公司被清算，自己被裁员，房子被收走，老婆突然消失，哪怕是社畜也受不了。他们要么自杀，要么就只能跑路了。 日本的低欲社会就是从此刻开始的。年轻人不生孩子，消费大幅下降，老龄化极速加剧。 可但凡有活路，人终究还是不想死的。有些老社畜被逼无奈，只要能摆脱银行债务，去哪里都可以，给口饭吃就行。 因为在日本银行不会亲自追债，而是将债务转包给专门的债务公司。而债务公司都是‘雅库扎’开的。 被黑帮性质的‘雅库扎’追债，这在日本绝对是个生不如死的体验。 渡边雄表示愿意从日本帮‘圣光’招募些‘熟练工’来，工资要求都相当‘低’。但这些人人身自由受限，出不来。 这事换别人还真搞不定，但它难不住周总裁啊！ 周大爷可是有一支专门的走私船队朝日本送文娱产品的。低欲社会下，漫画录像带什么的，反而更好销了。 渡边雄身后几人都是在大株式会社干了半辈子的老社畜。经营管理，技术研发都算一把好手。 半生拼搏，现在又走入风雨。 老社畜们被逼无奈，从东京坐走私船抵达hk。索菲亚给他们提供了‘伪造’的真证件，由‘圣光’提供担保，让他们能一路坐飞机到天阳来。 这只是第一批。如果一切顺利，后面来几百上千号社畜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按照渡边雄的说法，现在日本每天因为破产而结束生命的人都不止这个数了。 自杀的，抑郁的，进精神病院的，失踪不知去向的，数不胜数。 日本人有种不愿麻烦别人的心态。一旦面临绝境，他们往往会走进深山就此了断。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结局。 以日本的人均寿命，愿意选择到天阳来的老社畜已经算精神强大，至少还能驱使个十来年。 算得上‘性价比’极高。 别人是不晓得，周大爷是差点没乐开花了。 倒是秦昊问清楚这事，指着渡边雄已经要说不出话来，“你......，你......，你怎么能这样？” “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老鬼子一个鞠躬下去，“可‘圣光’集团已经是资产超过一亿美元的大公司。 我作为集团副总裁，必须坚守自己的职责。所以我不能放弃，因为很多人还需要活下去。” 渡边一鞠躬，后面的老社畜也跟着鞠躬。 整齐划一。 秦昊更是抓狂了，“别这样啊。你们怎么能搞砸了就鞠躬道歉呢？这有什么用？这一点用也没有啊!” 渡边雄带着老社畜们再鞠躬。 秦昊气的蹦起跳脚了——别老鞠躬道歉啊，拿出点负责任的态度来，好不好？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怎么办？ 总部大楼外，几名保安早就盯着。大家都很好奇，为毛副总裁一个劲的鞠躬，显得诚意十足。 那个在跳脚的是谁呀？ 是渡边先生的恩人吧。 这都已经鞠好几次躬了还没停，这恩情看来挺大！ 第0569章 体量优势 一个国家的兴衰，总是伴随经济的繁荣和凋零。 如果拉长时间线来看，日本从上世纪末开始‘失去的二十年’，gdp一直在四万亿到六万亿美元之间震荡。 在世界gdp排名中，日本常年保持第二，直到新世纪的10年被中国超越，也一直排第三。哪怕到了19年，日本gdp比第四名德国还高一万亿美元。 细一比较会发现，日本经济并不差，依旧占据世界工业体系的重要一环。如果没有中国做对比，它甚至还堪称强悍。 日本的‘衰弱’也要看跟谁比。 但在全球gdp份额中，日本的比例一直在下降，从91年的百分之十五左右，降低到19年的百分之六左右。 中国则从91年的百分之一点六，增加到19年的百分之十六左右。仅仅过了十年，日本gdp已经只有中国的三分之一略多。 三十年前，没有那个国人敢做这个梦！ 很多人在问，中国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渡边雄及其身后的老社畜们经历了日本在二战后的经济崛起，不会想到自己临到老还要再经历一次类似的过程。 只是这次就不是在日本了。 “渡边桑，刚刚那位是......？”一名年纪大的老社畜还是渡边的前辈，有资格主动开口问话。 连遭刺激，秦昊差点原地爆炸，气急败坏的跳脚离开。 “不用管，一个蠢货。”渡边雄摇摇头，“各位，你们到地方了。这栋大楼就是‘圣光’总部，你们将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 几天前，一帮老社畜们都不知道有天阳这么个地方。他们都在近期失业，被银行收走了房子，积蓄和养老金全没了，不得不住在旅馆里。 媒体上没有一条新闻是好的，每天都能听到有人自杀的消息。他们提心吊胆的躲躲藏藏，生怕撞见来讨债的‘雅库扎’。 日本社会本来就压力大，碰到这种全国性的经济崩盘，无人能幸免。大家的心情更是灰暗。 来天阳并不是个深思熟虑的想法，老社畜们更多是为了逃难，能离开日本就好。 顶多是有人逃去了东南亚，逃去了韩国，逃去了欧美，而他们被渡边雄联系上了。 这批人在走私船上飘了几天，到hk后立马登机，一路上犹如丧家之犬，根本没有时间考虑下一步。 直到现在，渡边雄说一句‘到地方了’，几人才心头一松，有心情看看自己当前的处境。他们朝渡边鞠躬，喊一句：“给您添麻烦了。” 渡边副总裁自己都唏嘘不已。一个人的命运如此轻易的发生大转折，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离奇的事吗？ 只怕是很少了。 ‘圣光’要扩大规模，再走周青峰过去那套简单粗暴的管理方式就行不通了。他不能像对付异己般清除集团内的问题，必须让专业人士来干这活。 渡边在电池厂干的挺不错，迅速就被破格提拔到了副总裁的位置。 周青峰这么做也是没有别的办法，因为他手下真没有合格的管理人才。萧金浪不行，郑平不行，林婉不行，黄鹂不行，欧阳君和龚伟更不行。 但渡边干副总裁后，也面临新的困境。 ‘圣光’目前的事业可不小了，生产销售走私，一大堆事，现在还摊上了对苏外贸。这管理难度直线上升。 待在副总裁的办公室里，渡边发挥的作用还不如在电池厂大。本地干部没培养上来，底下的职工见不到渡边这个狠角色，又有逐渐放羊的趋势。 对于生产线上的职工，周青峰真是怒其不争。他们简直就跟异界那些土著士兵似的，只要离开管理者的视线，立马就投机取巧，偷工减料。 现代工业产品，螺丝拧几圈都有讲究。 好的工艺能‘化腐朽为神奇’，坏的工艺则‘化神奇为腐朽’。一线职工若是乱来，周青峰在总裁办公室里都如坐针毡。 没办法，一个渡边不够，就多来几个‘渡边’吧。几个不够就来几十个。管他是老鬼子还是小鬼子，能控制住生产线就是好鬼子。 东京的老社畜们来了‘圣光’也算有用武之地。他们抵达hk时看了新闻，知道新东家业务很广，是个手段通天，能开航司的‘大公司’。 渡边哄这帮老社畜来的时候，可没敢说自家集团目前主业是造三轮车。后者到了天阳就觉着——虽然这城市烂的出奇，但总部大楼还是不错的。 再参观一下大楼内的办公区，几个楼层几百台电脑，这给人感觉就不一样了。这像个现代企业。 老社畜中的前辈也是见多识广，低声问一句，“渡边桑，这家集团比我们想象中更大些。” 渡边一时都没能领会此话的意思。等几人一起围观‘圣光’工业园的规划图，最感叹的不是规划上有多少项目多少建筑...... 而是规划图旁的对天阳的几行简单描述。 “天阳总面积近四万平方公里，总人口七百万左右。其所在省份面积近十七万平方公里，近四千万人口。天阳地处南方，周边有数亿人口，市场巨大。” 渡边转述了这段文字，几个老社畜全都在发呆。 日本总面积还不到四十万平方公里，目前人口也就一点二亿。东京算人口密集地区，也就千把万。 东京都城市圈在三十年后也不到四千万。 其实从人口和面积上讲，日本除了比不上美国，比欧洲那票老牌资本主义国家都要大。这也是其经济规模一直占据世界第二第三的根本原因。 可如果把对象换成中国，日本人就可以蔫了。所有来中国的日本厂商都会面临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个国家这么大？人口这么多？ 体量，体量，体量！ 这个词一定要说三遍。 日本工程师开发一个新产品，可能销售目标就是一百万台，市场就会饱和。他必须绞尽脑汁在一百万台这个数量上赚回成本以及足够的利润。 这也是为什么日本非常注重海外市场的原因。因为光靠它自己的国内市场，一大堆企业会倒闭的。 但开发国外市场的难度远超国内市场——再提一下，现在是九十年代初，美国佬正在拼命给日本产品加关税，砸日本车日本电器的事可不少见。 日本几大车企现在的日子可不好过。 而在国内，家用产品销售一百万不过是刚刚开始。十亿级的市场比欧美日韩加起来还大。 商品在这个市场内可以自由流通。广东的货买到几千公里外的新疆去，没人会跳出来说要收关税。 这在产品设计和定价上将是完全不同的策略。同一个产品，卖一百万跟卖一千万完全是两码事。 如果卖一亿呢？那更是能影响产业格局。 天阳这个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居然就有七百万人口，再想想它周边人口好几个亿，几个老社畜全都愣愣出神。 “渡边桑，‘圣光’的产品有竞争对手吗？”老社畜中的前辈问道。 渡边已然明白自己同胞在感慨什么，低声答道：“‘圣光’集团没有任何竞争对手。它唯一的敌人就是它自己。” 老社畜们听的几乎要落泪。 统一的地域，统一的法律，统一的语言，统一的文化，统一的族群。这么好的市场，简直就是制造业梦寐以求的圣地啊！ ‘圣光’现在最急迫的事就是爆产能，爆产能，爆产能......，拼命的爆产能！ 第0570章 内部管理 渡边雄领着从日本来的老社畜在总部大楼参观，安顿好对方的住宿和休息后，他则坐到自己副总裁办公室内，眺望窗外的城市。 虽然城区破旧，但一览无余的景象令人心胸开阔，心情一片轻松。 在日本时，渡边雄也跟大办公区的职员般坐小方格。混到日本贸易振兴会驻帝都的课长后，他有了人生第一间独立办公室。 但振兴会的一个课长，如何能跟‘圣光’的副总裁相比？前者也许名头值点钱，但后者却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渡边雄也是从社畜熬上来的。他经历过日本战后经济的困窘，对吃喝拉撒的生活条件要求不高，却对地位非常敏感。 在日本当社畜会迅速掌握一种特别的技能，看任何人一眼就可以迅速判断其地位。这决定了接下来该用什么礼仪，该如何说话。 一旦搞错了，会非常尴尬，甚至毁掉多年奋斗的前程。 正因此，干了几十年社畜的渡边雄有个梦想，就是有天能走进一间漂亮高大的办公大楼，当着无数职员的面走进专属上位者的电梯。 整个过程中，他不需要紧张兮兮的再去注意别人是谁？ 电梯能直达大楼的顶层，毕恭毕敬的秘书和随从早就在电梯外恭候。 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向渡边雄开放。他坐在里头只要一按内部通话键，秘书就能把一大票中层干部全喊来开会。 也许‘圣光’的中层干部还不够恭敬，能力也多有不足，甚至不能任由打骂，但渡边雄真的很知足了。 换在日本，五十几岁还是普通社员的老家伙一抓一大把。一堆六十几岁的前辈依旧努力工作，争取成为系长或主任。 七十多的老不死尚在拼命，霸着课长职位不肯退休。八十好几的部长每天锻炼身体，希望有天能熬死同僚成为副社长。 最高的会长说不定是明治时期出生的，当过兵打过仗，经历过一战二战，挨过原子弹爆轰，活到九十好几了，享受最好的医疗手段，躺在医院里靠呼吸机维持生命。 每年副社长都会带领渡边雄这样的小头目，隔着医院的探视玻璃向老会长表示自己的恭敬。 每年老会长都像快死了，连说话都嘴皮子哆嗦。可他还在向百岁高龄前进，手握权柄就是不死。 这一层层压下来，渡边雄待在日本怎么能开心？ 还是待在天阳比较痛快啊！ 周总裁除了‘撒币’的时候会出现，基本不管集团具体事务。整个集团目前大改组，生产管理的事都丢给渡边雄这个专职副总裁。 之前渡边雄一个人，独木难支。现在一堆没活路的老社畜赶来，事情就简单多了——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老鬼子已经打算要混个‘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不愿意再回去了。那么只好从家乡请一批人来欣赏他的成就。 真的不回去？当然不回去！ 回去干吗？等着被日本社会轮爆么？现在才91年，接下来二十年，日本经济都不会好。 股市房市的暴跌才刚刚开始呢，美国人的狗链子会越收越紧，亚洲金融危机也快了。到99年，日本的年自杀人数创下新高。 年轻人都懒得谈恋爱，恋爱也不结婚，结婚也不要孩子。别看日本风俗业花样百出，实际上好多人到死还是个雏。 哪怕为了吃西瓜方便点，留在天朝都更好些。 渡边雄是看不到未来，但他知道自己在‘圣光’干个副总裁挺好的。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在这个岗位上干到一百岁，也享受一下插着呼吸机办公的滋味。 目前‘圣光’要做的就是爆产能，可想要爆产能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集团目前主要生产机动三轮，低端工程机械，铅酸蓄电池。产品线非常有限。 厂房，设备，管理，职工，‘圣光’的生产部门还很粗陋，有太多短板需要补齐。但集团确实有钱，关系又硬，补齐短板的速度非常快。 比如集团工程部前不久膨胀到一千多人，冲着上千块工资来的技术人员依旧络绎不绝，每天都有人想挤进来。 只要能力足够，总裁愿意招贤纳士，花钱养闲人。渡边雄对总裁的魄力是非常赞赏的，但工程部的管理乱象已经影响到了集团发展。 工程总监郑平的能力明显不足。郑教授为此主动辞职，退位让贤，只管工程机械方面的事务。 总裁阁下也说改就改，把技术研发和生产应用拆开，重新理顺管理链条。他还很放心大胆把部委的人引进来。 从部委下放来的马主任浸淫工业部门管理几十年，看着很油滑，实则熟知几乎所有工业门类，搞平衡也很有一套，该下狠手也不犹豫。 否则马主任也混不到那个位置。 集团高层已经传出消息，这位马主任要脱离公职来‘圣光’担任负责研发的副总裁。这人还没上岗就要求组织技术人员成立党支部，统一思想，强化管理。 总裁不但不阻止，还倒贴钱。他只规定一条——集团内优胜劣汰，干不好的就滚蛋。人情面子不值钱，千万别搞能上不能下的那一套。 集团内既强调思想工作，又讲求实效利益。只要干得好，钱和荣誉是双份的。精神和物质都得到满足。 这种复合型的管理方式前所未有，渡边雄都摸不准其好与坏。但从目前的情况看，集团几个研发项目组已经有了带头人，开始彼此竞争。 这种内部协调的良性竞争在日本都不多见，甚至可以说没有——渡边雄可是很清楚，日企内部有些事是极度僵化和死板的。 比如‘终身雇佣’和‘年功序列’，日企曾将其视作自身快速发展的秘诀和骄傲。这制度在早期能稳住企业发展，但用不了多久必然出现一堆混日子的废物。 总裁偏生受不了‘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废物。 集团内的竞争其实就是在花钱。 换别家企业顶多选择一两条技术路线。但‘圣光’招募了一堆技术人员，还将招募更多，它就可以多选几条路线。 总裁还充分发挥马主任的背景优势，他愿意花钱让国内庞大的科研院所给自己搞研发。这就等于养了成千上万编外的科研人员。 这种花钱的方式真的很夸张，随便一撒就是上亿。 渡边雄作为管生产的副总裁，每个月都能看到公司的财务报表。上头列举了十几家跟国内大学和院所的合作项目，每个项目光是启动资金就不会少于五百万。 集团开月度会议，高高在上的总裁会追踪项目进度。一旦被认为进度缓慢或工作无效，他就给合作方挂黑名单。 换别人，沉没成本太大，会捏着鼻子继续一些烂合作。周大爷宁愿浪费几百上千万，也不跟废物合作。 现在‘罐头换飞机’炒的全国火爆，‘圣光’话语权暴增。任谁都要掂量一下得罪这位霸道总裁的后果。 这是一种用超量资金催动的极强竞争环境，推着‘圣光’高速发展。 第0571章 什么都不知道 渡边雄能理解总裁阁下‘优胜劣汰’的管理模式，连他自己都能感受到强烈竞争下的巨大压力。 正是因为担心自己工作没干好会丢了副总裁的职位，老鬼子才下狠心去日本招募老社畜加入‘圣光’。 九十年代日本经济动荡，街头流浪汉都暴增。有些甚至是‘东大’‘帝大’的高材生，有医生，技工，工程师，高管，金融精英。 一旦破产，他们要么跳楼，要么承担所有债务，跟子女妻子脱离关系，进入社会性死亡状态——连政府救济都不敢去领。 这种动荡环境下，想去日本股市楼市抄底的都太过异想天开，资本大鳄进去都会被吞的连渣都不剩。倒是抄底这些老社畜还更有可行性。 可‘圣光’维系超强竞争所需的超量资金却来源成迷——毕竟总不能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拉老社畜来干活也是要付钱的。 渡边不由得想到自己为什么会来天阳？还不就是因为‘圣光’搞走私导致好些国外企业生意不好做么。 所谓违反‘瓦森纳’协议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渡边倒不担心自己原本的意图被揭发，因为他到天阳后没干任何有损集团利益的事，就连卡尔那个德国胖子也是如此。 万事论迹不论心嘛。 论心世上无完人。 至于安德森.秦，渡边也不怕他。那家伙除了写点日记，同样啥事没干成。 可面对集团雄厚的资金实力，渡边难免会在心里犯嘀咕。 总裁大人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副总裁可以看到集团内几乎所有财务报表。 ‘圣光’每个月有大量支出，光是在天阳地区到处搞基建，每个月就动不动几千万花出去。 集团职工数量最近膨胀到过万人，每个月光工资又是两三千万。 内部外部的研发投入更是上亿，其中一部分是来路不明的设备实物进行折价。 比如上个月‘圣光’给国内好几家光机所捐了五套八寸的单晶硅生长炉，用于生产电路级硅片——纯度要求是‘百分号后头九个九’。 半导体产业链非常长，但优质晶圆是一切的基础。八寸硅片是90年才出的‘最新’技术，蛮符合当前的水平。 但设备到了不代表一定能用好。所以总裁大人的原话是，“谁家先造出合格的电路级硅片，我就跟谁继续合作。” 这些设备都折算了相当高的价格，随便一台就几百上千万。毕竟不卖贵点，国内都不肉疼，没心思自己研发。 可除了实物折价，‘圣光’确确实实花掉了好些真金白银。为了提升合作方的效率，总裁不惜用宝贵的外汇付款。 如此大的花费下，总裁大人不但不觉着费劲，反而更加大手大脚。这说明他有强劲的收入来源。 比如‘圣光文娱’如今是现金奶牛。自从拓展日本市场后，它每个月至少赚一亿港币，还能保持百分之二十以上的盈利增速。 渡边雄知道这事后是哭笑不得。现在日本经济不好，每天都有企业倒闭，人口失业。日元资产崩盘，娱乐消费低迷。 门庭若市的歌舞伎町现在门可罗雀，豪掷千金的日企职工被可怕的经济危机吓破了胆。但最廉价的漫画和录像带反而变得畅销，成为失落者的慰藉。 对‘圣光文娱’而言，日本市场早已超过hk市场。再这样下去，其收益只会越来越多——多到天阳美院正式开办漫画和动画专业，专门为‘圣光文娱’输送人才。 这是明面上的收入，但还不足以支撑‘圣光’的超量支出。集团的机动三轮和低端工程机械虽然卖的火，但那个定价赚不到几个钱。 另一个向‘圣光’输送资金的就是‘和谐’系了。‘和谐商超’的店铺已经遍布天阳，‘和谐运输’的车队扩张到了周围县市。 每天都有好几艘千吨级驳船从天阳的太平桥码头出发，把‘进口的家电家具服装’运到其他市。 唐江有个莫大的便利，它可以一路过九江，上游通往重庆，下游通往魔都。沿途人口众多，市场几乎无限，水运还特别廉价方便。 天阳的‘进口商品’市场饱和后，‘和谐商超’正在一路开店一路赚过去。 特别是最近两个月，南头乡的半机械化垃圾回收场建成，‘和谐回收’的雇工人数超过两千，回收物品的供应量呈数量级增加。 原本一个月能赚两三千万，现在直接突破两亿。这真是一笔令人眼红的生意，开店和运输的过程中不知出了多少破事。 掌管‘和谐’系的何玉兰原本性子特别软，跟谁都和气。可自打接手周青峰的‘秘密’，她也不得不发生转变。 谁敢拦着‘和谐’的生意，谁就是‘和谐’的敌人。 可对于渡边雄来说，他不在乎‘和谐’系赚多少。他和其他人一样只好奇‘进口’货源从哪里来？ 这一点从报表上是看不到的。 老鬼子已经放弃探究‘圣光’的走私渠道，但这条渠道却又如此明明白白的摆在他面前，没有丝毫掩饰。 只要有点脑子，任谁都能看出来，原本位于太平桥码头，现在搬到南头乡的垃圾回收场才是‘圣光’发家致富的关键。 “为什么没人对此提出疑问？还是所有人都被下了禁口令？又或者受到什么特殊的影响？” 渡边副总裁偶尔会想想这个问题，就当是闲暇时的娱乐。想不通就算了，他还需要看其他管理方面的报表。 因为负责生产管理，渡边手头有‘圣光’所有的生产线数据。原天阳机械厂已经完成改造，正在全力生产小排量发动机和相应的变速器。 研发部被整合后，周青峰准备在三轮的基础上增加摩托车生产线。从骑乘摩托到货运摩托，目前国内市场还是挺大的。 生产线引进‘日本’技术，但只有成堆的资料。所有机床布置，工装夹具，原材料零部件供应全靠‘圣光’自己的研发部和采购部搞定。 渡边雄也被受命去拉一批‘三菱’‘川崎’或者‘雅马哈’的工程师来，反正日本的摩托市场也在萎缩，正准备朝大陆转移。 摩托车可就比机动三轮复杂多了。‘圣光’也没打算所有零部件都自己造，除了发动机等核心部件外，其他的能外包全外包。 自己把控好质量，做个组装就好了。 这个过程中有另一个让渡边雄无法理解的问题——国内钢铁和铝锭产量还有限还十分紧俏，‘圣光’是怎么搞定原材料的？ 因为几乎所有零部件供应商都会向‘圣光钢铁’订购钢材和铝锭。也就是说‘圣光’在自己供应自己。 这真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供应链，渡边雄负责生产管理，他自然会看到这条近乎闭环的链条。 “圣光钢铁的原材料又从哪里来？” 渡边雄稍加追查，“来自‘和谐回收’提供的废钢废铝？这家垃圾回收公司怎么什么都提供？它甚至还提供废橡胶和废塑料。” 老鬼子瞧了瞧手头的进出货报表，苦笑道：“我现在已经不想追查这些了。可秘密却自己到我面前。我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第0572章 没人干 对渡边雄来说的秘密，对何玉兰而言全然不是秘密。大姐姐全身心的跟着周青峰，知道南头乡垃圾回收场事关重大。 所以周大爷去帝都带林黄二女，留玉兰守家。因为换别人，他不放心。 和苏联航空工业部的谈判还在继续。一部分苏方人员乘坐飞机，跟着‘圣光’采购部和业务部的人到处验厂验货。 在做生意这事上，周青峰目光长远，追求企业发展，赚钱在其次。因此他的吃相比南德集团好看多了。 牟其中一生屡次入狱，动不动就蹲大牢。 两千年他因为资金链断裂搞成了‘信用证诈骗’被判无期，后来减刑也在监狱过了十六年。这完全是他自找的。 做那么大生意，名声响遍全国，可落难的时候除了个小姨子，一个救他的都没有。全都在落井下石。 做人做成这样，可真是太差劲了。 但话说回来，这人居然还有小姨子一往情深，不离不弃。可我们......，只有自己勤劳的双手。 正因为‘圣光’吃相好，态度诚恳，苏方人员大受鼓舞，对易货贸易多了几倍的信心。周青峰的付出获得了回报。 在签订‘罐头换飞机’的协议后，苏方要求购买更多中方轻工业产品，用重工业产品换。 从内心来说，周青峰并不太喜欢毛子的工业产品。 比如对方推销‘伏尔加’轿车，六十年代意大利‘菲亚特’技术，看外形就傻乎乎的，连毛子自己都不喜欢。 推销轿车不行，苏方就推销卡车。毛子的卡车技术还算可以。 周青峰真缺卡车，国内目前卡车产量也不够，用轻工业产品换卡车倒不亏。但他只要现货，哪怕二手的也行。 毛子答应了，然后给总裁阁下列型号。 普通的‘噶斯’卡车，这个可以有。‘吉尔’卡车，‘老解放’的原厂，这个也可以有。‘别拉斯’矿用卡车，这个......，也行吧。 等等，这个‘玛兹’重卡是什么意思？弹道导弹发射车？我要这玩意干嘛？还有这个‘卡玛斯’卡车怎么军用民用都给我？ 这开玩笑了，军用的给我做什么？我又不是要造反。价钱还那么贵。 苏方折腾一圈，发现自己一时半会给不了多少卡车现货。毕竟来谈判的是航空工业部，又不是机械工业部。 于是...... “‘圣光’都买图-154了，伊尔-76要不要？” 啥......？ 周青峰内心非常纠结。 91年，国内军方引进了十架伊尔-76运输机。94年，联航又引进了四架。后续二十多年，国内陆陆续续又弄了不少二手三手乃至四手的伊尔-76。 因为国内缺军用运输机。 但这玩意是军机啊，油耗大的要死，操控性也不好，又只能运货，实用性不佳。02年，联航就不再用伊尔-76，全部丢给军方。 毛熊解体后自顾不暇，好多军用装备随便乱丢，露天风吹雨淋一放就是好多年，没有丝毫维护。 什么坦克，军舰，核潜艇，航天飞机，全都一丢，二三十年看都不看一眼。回头再去找，有些都烂的散架了。 比如‘二毛’分了一百多架伊尔-76，可过二三十年还能用的只有个位数。其他的不是退役，转卖就是废弃。 真是白白糟蹋东西。 按说周青峰不应该要这种不适合商业用途的运输机。可苏方给的价钱实在便宜。毕竟对于权贵来说，东西卖掉才能换钱，否则就是不良资产。 “行吧，给我来几架，必须现货。”周青峰决定买一架是一架。反正是用轻工业产品换，价格上真的可以做到很便宜。 毕竟罐头衣服小商品什么的，国内可以造，还能越造越多。大型运输机哪怕再过三十年，国内有了‘运-20’，可产能也不够用。 运输机来了，跑跑物流也是可以的。运营费贵点就贵点了，毕竟采购价便宜。 实在不行，买来之后就一股脑的丢给军方。反正军方有飞机就开心了，根本不挑剔。图-154那么烂，都一直用呢。 为了少花钱，周青峰还给苏方出馊主意——毛子啊，反正你们这都要分家了。这‘二毛’家有一百多架呢，不如......，明白我意思么？ 不管明白不明白，反正苏方谈判人员都点头。 这下轮到周青峰心里瞎琢磨——毛熊家崩的速度还真的快。这离解体还有两个月呢，就开始抢着...... 忽然间，周青峰有所领悟——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现在毛熊的官僚个个人心惶惶，谁也不敢说自己能继续干下去。 这自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能捞一点是一点。 苏方谈判代表一个劲的向周青峰推销，并且强烈要求快点交易。如果是现汇可以再打折。 折扣从一开始的九折八折，慢慢滑向六折五折。面对超便宜的价格，周青峰忍住了——这帮苏方官僚只怕是想拿钱跑路。 就算一折买下，回头只怕就找不到人。 周青峰坚持易货贸易，甚至都不肯再给移动电话等商品做预付款，逼着苏方接受轻工业品交易。 交易的压力很快就压在留守的何玉兰身上，因为苏方为了快点捞钱，开始催货了。此刻大姐姐都不在总部大楼，而是在天阳的一家罐头厂。 “我们需要自动化的罐头生产流水线。” 何玉兰带着几名公司技术人员，还有十几名来自各地的厂商代表。随着她扭头问话，好些人目光躲闪，不愿对视。 天阳的县市有十几家罐头厂，全都技术落后，产能底下。为了满足苏方需求，‘圣光’不得不去福建，湖北，山东等地筹集货源。 可这年头有个很让人尴尬的事，国内产能高的罐头生产线都靠从日本进口。很多产品打广告都将此作为卖点。 在前往帝都之前，周青峰就派人对罐头产业进行摸底。 摸底的结果让他很是火大。他向市府建议将天阳的罐头厂合并，购买新的生产线提升质量和效率，降低成本。 奈何市里只想做‘文娱’的生意赚外汇，这个比较轻松，利润又大。搞罐头又不赚外汇，这就没动力了。 无奈之下，‘圣光’只能自己来干这事。 何玉兰要解决的第一件事就是全自动生产线。因为目前天阳一半罐头厂还完全靠人力生产，效率真个低哦。 罐头厂车间不大，所有工序挤在一起。十几个工人正在手工处理一批柑橘，剥皮的果肉送去蒸煮。 煮水果的锅炉冒着蒸腾的热气，弄得整个车间环境潮湿闷热，让人非常难受。 何玉兰身后的代表来自多家食品机械生产单位。‘圣光’出名后，他们立马联系过来推销自己的产品。 这些单位有河南的，有福建的，有山东的，有湖北的，可他们都存在一个问题——生产线水平落后了，顶多是半自动化的，不如进口的生产效率高。 等了半分钟，有人嘀咕了一句：“我们的生产线也能用啊，为什么要求那么高？我们又不要外汇。” 何玉兰颇为生气，“我用外汇买，你们能造出跟国外同样水平的生产线吗？” 发牢骚的人呐呐嘴，不说话了。 不是不想赚外汇，是真没那个本事。现在大学生金贵着呢，懂自动化流水线设计的更少之又少。 国内技术水平落后的根源是人才队伍的落后。 等了半天也没人冒头，何玉兰气的骂道：“你们还是不是男人？我们提供所有技术资料，你们居然没一个敢干的？” 发牢骚的人又嘀咕一句，“那些资料一大堆，又是啥工控，又是啥iso标准，我们根本看不懂。你这不为难我们么？” 一帮不思进取的废物，真是叫人失望透顶，何玉兰就想轰这帮人滚。 第0573章 土法上网 何玉兰发了一通火，也没能解决食品机械全自动生产线的问题。 倒不是这技术有多难，而是现在私营企业没几家。国营厂家多有畏难心理，更没啥动力花钱搞研发。 坐在秘书长的位置上，何玉兰才知道林婉平日要面对多少繁琐的事。 ‘圣光’集团内部还算有股积极向上的进取心。可外部企业暮气沉沉，混吃等死的才是大多数。 走出罐头厂，各地赶来的厂商代表还觉着委屈。他们从未碰到‘圣光’这帮要求多的客户。 何玉兰没奈何，只能打电话给在帝都的周青峰，问问自己男人，这事该怎么办？ “姐，你恐怕误会我之前的要求了。目前国内生产水平就这个鬼样，发展得分两步走。” 周青峰一听就知道大姐姐遇到啥麻烦。有些困境真是体制带来的，没有足够的外力，难以打破。 “第一，先组织足够多的货源应付苏方需求。效率低就低，成本高就高，质量没问题就行。让货物和资金流动起来最重要。 半自动生产线效率差。差就差了，我们买十条线先用着。让生产动起来，让厂家得到好处，否则他们没积极性。 第二，找有实力的科研单位介入。哪家厂商态度好，‘圣光’就跟哪家厂合作。我们出钱把技术和人力物力结合起来。” 说白了，进步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先有个充当‘第一推动力’的傻子。 何玉兰平时精打细算，没法像周青峰那样动不动就随手撒钱。不管学多少知识，这骨子里的性格没法改。 她希望能有厂商主动搞技术升级。谁搞出来，她就给谁下订单，‘圣光’最省事。但各地厂商没一个会答应这种要求。 通过验厂验货，能汇聚到天阳市的厂商好歹还有些实力。 何玉兰忍着一肚子气，准备按周青峰的意思，找了几家技术最好的，下了十条罐头生产线订单。 国内每个省的轻工业厅都有专门的食品机械研究所，‘圣光’能做的就是耐心牵线，掏钱把‘产学研’拉到一起。 但......，老是让国内不思进取的家伙拖累也是挺烦的。 必须下点狠药，把具有进取心的人和企业筛选出来。 于是在电话里，周青峰提出一个构想。 “姐，我过几天就要去莫斯科。林婉和黄鹂的团队会跟我一起走。‘圣光’的事，你得多费心，同时也多找些下属替你分担，不要太累。 还有个事，你帮我落实一下。我们目前在国内的影响力迅速增加，这种名望不利用起来实在太浪费了。 集团宣传部不能光写些没屁用的吹捧稿子，也别招那些不懂生产和经营的马屁精，多招些理工科出身的人，多用数据和实料说话。 国内每个县市都有报社和通讯社的，让萧金浪的联络部派人去沟通，收集各地的供求信息。 我们有大量的传真机，可以免费送出去。 集团的计算机系统功能非常强，把那玩意要利用起来。我们需要做一个商品和经济信息平台，一个沟通国内国外的网络。 汇总的信息经宣传部处理再免费发放，任何有需要的人都可以获取。 我希望这个信息网络上能找到各地准确的商品价格，供需数量，物流成本，甚至是天气情况。 比如‘圣光’需要食物加工生产线，具体的性能要求和采购价格就可以借此发布出去。 这是个新事物，国内懂这个的只怕没多少，可以找马主任帮忙，也可以找渡边帮忙。 马主任那边有些管全国经济流通的。比如之前我们招募了一个铁道部的老科员，就熟知车皮运量。 渡边那边应该能找到些懂金融股市和信息处理的。现在日本股市崩盘，已经跌了快一半，应该能找到百把号我们需要的人。 搞这个花钱不会少，但不要怕花钱。几千万上亿都可以花，使劲花。总之这事宜早不宜迟，早点掌握这张信息网，对我们来说效益极大。 信息传播的越快越广，其效应就越大。” 周青峰说的太粗略，何玉兰更是不明白什么‘网’不‘网’的。但很显然，他描述的是企业间‘b2b’的商贸网络。 类似‘阿里巴巴’。 跟毛子谈‘罐头换飞机’时，周青峰就产生了类似的念头。 当时帝都饭店的会议厅被改成了临时办公点，谈判团几十号人联系全国，几天的功夫有上千家单位加入了这场易货贸易的盛宴。 由于资金紧缺，成百上千万人希望把自家企业出产的商品卖出去换钱。其急切的热度从办公点二十四小时不停的电话就可以感受到。 上千家单位的联络方式就是一笔信息财富，引申而出便是‘黄页’。 按企业性质和产品类别编排的工商企业电话号码簿，以刊登企业名称，地址，电话号码为主体内容。 但周青峰并不满足于搞一本呆板的‘黄页’，他想要一项更加灵活的信息服务。 现在还没互联网呢，信息传递的主要手段除了电话就是传真机。只要电话线是通的，几千上万公里外也可以收到传真。 但靠人力收发全国各地的传真信息，‘圣光’只怕得多雇佣上万人。所以藏在总部地下室的那台‘矩阵’就得派上用场。 必须要有一台专门的传真服务器，接受处理并保存电话线里传来的信息。这个信息还必须要能被快速检索，重新发布出去。 软硬件方面都得有专业人员干这活。 实际上国际性的大通讯社就承担了类似的任务。他们在世界各地派驻记者，将重要的政经信息汇总再发送。 快速而精准的信息能带来巨大价值，巨量信息汇聚也有巨大价值。 如果简单点，‘圣光’也可以像目前正火热的呼叫中心一样，雇佣几百个小姑娘坐在电脑前接电话。通过人工的方式录入和通报需求信息。 任何人只要打电话到‘圣光网络’，就可以通过少量关键字查到自己最需要的商业信息。 想想这土法上马的‘互联网’，周青峰竟心潮澎湃，“问问萧金浪，他应该熟悉通讯社方面，兴许能找到些相应的熟手来帮忙。 让史维奇的‘矩阵’小组想想办法，我们还需要数据库方面的人才，需要有专门的信息处理软件和硬件。” 对于如何建立信息网，周青峰也只能提出构想。这需要各方面的人才通力合作才能完成。但毫无疑问，他的野心极大。 “青峰，你搞这什么网能做啥？” 何玉兰听了半天，大概明白周青峰要做什么。但她没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不明白这啥‘网’有什么用？ “你花几千万上亿的收集信息，最后免费送给别人用？” 这不是白花钱么？钱再多也不能如此浪费啊！ 大姐姐是完全想不通。 “姐，只要我们的‘圣光网络’有足够的公信力，它的用处可就大了。 别人缺乏名望，做这事是事倍功半。现在‘圣光’风头正盛，足以持续好几年，做这事是事半功倍。 就拿我们现在给毛子做生意，你想不想知道国内哪里有足够数量的货源？想不想知道哪里能找到运输的车队？想不想知道谁家厂子信誉好？ 一旦人们能从我们的信息网络中获得好处，让他们付费获得信息都轻而易举。我们的自己的业务就能跟着壮大。 说不好听点，只要我愿意，那天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别人也会信我的。这就是话语权的厉害。” 周青峰所想的‘网络’将是集团效益倍增器。 但何玉兰听着他的描述，尤其是男人最后那句话‘颠倒黑白也会有人信’，让她忽然间冷汗淋漓。 之前玉兰在马王村里被人背地里嚼舌根子，编出一堆莫须有的闲话。真是一张张嘴里能伸出刀来，叫人百口莫辩，活活被逼上绝路。 “臭小子，你吓着我了。” 电话里，何玉兰没来由的斥责周青峰一句，搞得男人莫名其妙。 “姐，你到底懂我的话没？” “懂啦。” “真懂？” “还不是编个幌子去拉拢人，等哪天所有人都离不了你，还不都得听你摆布。想睡那家姑娘不都由你？” “姐，明明是方便做生意的事，你干嘛说什么姑娘？” “你个没良心的，去帝都都带着那两个漂亮姑娘，连上新闻都有她们的份。现在要出国了，我也只能待在家里。” “天地良心，我跟那林婉和黄鹂是清白的。” “呸，你要真清白，我还瞧不起你。难有野猫不偷腥？” “啥意思？” “没啥意思，挂电话了。” “别挂啊，说清楚。姐，你不能这样逗我。喂......，喂......” 第0574章 缺货 对于周青峰构建信息网的决定，何玉兰还是懵懵懂懂。但周青峰话里话外要多传播消息，多找些企业来竞争的意思，她还是明白了。 为了实现周青峰的目标，玉兰从秘书处，联络部，业务部，宣传部，采购部抽调了二十几人，决定试一试。 先打造一个粗陋的信息发布平台。 “把我们和供应商最近的货物需求，交通运输，人才招聘等等信息全部详细列出来。” “联系国内主要省份的大报社，买下他们连续一星期的广告版面。别怕花钱，大方的买。” “在报纸上附带刊登消息，任何企业都可以向我们发传真提出供需信息，我们不能解决，也会想办法把信息传给可能解决的其他企业。” 任何......？ 总部会议室里，被召集起来的集团职员都被代理秘书长的话给惊呆了。有人喏喏问了句：“何总，任何企业都能向我们发传真？” 这一步迈的有点太大。 何玉兰一愣，连忙摆手道：“最后一条先不管，把前两条做好就行。先向全国发我们自己的供需就行了。” 又有人低声说道：“向全国发，会不会太夸张？是不是先在省内发一发试试？毕竟这花费可不小，只怕一次就得上百万了。” 何玉兰再次一愣，她也觉着周青峰要搞一张覆盖全国的信息网实在夸张。但听到说一百万就能把信息发遍全国，她反而坚定了想法。 “就发全国，不要怕花钱。虽说树大招风，但把名气搞大些也没坏处。” 会议室内众人对视，都觉着真把广告打满全国，轰动效果不会比‘圣光’买四架大客机小。 可也正因为集团刚刚买了大客机，才有足够的可信度吸引国内厂商来跟自己做生意。否则天阳这么个小地方，一家不知名的公司怎么可能获得别人的认同。 这广告效果绝对是‘一加一大于二’。 想想自家集团名满天下又更上一层，被召集起来的二十几人还是挺兴奋的。 大伙连夜加班，汇总集团本身以及供应商乃至毛子的需求和供给，一个版面竟然放不下。 ‘圣光’在不知不觉间真的成了一家庞然大物。它的一点点需求在别人看来已经是了不得的大单。 十条罐头生产线如此，一次性全国打广告如此，还有被渡边念叨过的‘圣光’钢铁厂也如此。 何玉兰在为罐头而头疼时，负责工程机械的郑教授就在钢铁厂为区区马口铁而头疼。 七十年代的‘四五计划’中，为改善地方经济，利用地区资源，国内上马了一大批‘五小企业’。 ‘五小’并不是只有五个，小钢铁，小煤炭，小玻璃，小炼油，小水泥，小机械，小化肥，小火电，这些都算。 技术门槛低是‘五小企业’的特点，在当年工业总体落后的情况下，‘五小企业’解决了各地区对初级工业品的需求。 但到了九十年代，‘五小企业’浪费资源，污染严重，质量低劣的毛病突显了。实际上像天阳市的工业都算‘五小’，就没一家规模大的。 到了新世纪，‘五小企业’因为种种问题被逐渐关闭，让有足够规模和技术的大企业活下来。 天阳市钢铁厂就是地地道道的‘小钢铁’，靠几台电炉，利用废铁搞短行程炼钢，解决地方上对钢材的需求。 这厂子原本效益不错，但还是被市府一股脑的卖给了‘圣光’换外汇。 周青峰有每月处理五万吨生活垃圾的回收场，每天产生大量废铁废铝废金属，正好送到钢铁厂处理。 因为有足够的废金属作为原材料，改制后的‘圣光’钢铁厂效益提升十几倍。厂里的工人都开心。 但是...... 这破厂子技术太落后了。 几台电炉能耗高，产能低，还缺乏型材加工能力。厂里唯一能生产的就是粗钢钢锭，连建筑用的螺纹钢都无法生产。 之前南头乡机修厂给周青峰造斧头，就是购买市钢铁厂的钢锭再次锻造加工。 至于其他板材，管材，线材都没了。因为那些都是‘高科技’，小破厂压根就没那些设备。 这不能生产高档钢材，低端的供应一下吧——‘圣光’现在要大量购买罐头。不管是玻璃瓶的瓶盖还是大桶装的铁罐，都需要马口铁。 可这破厂连马口铁都生产不了。 ‘马口铁’是电镀锡薄钢板的俗称。 不好意思，这也是‘高科技’。 别看它不起眼，要把钢板轧制成零点一五到零点八毫米的均匀厚度还两面镀锡，这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搞定的，有一连串的生产工艺。 反正天阳这‘小钢铁’厂就真搞不定。 周青峰曾经想过是不是要给‘圣光’钢铁厂购买设备提升一下，结果发现这是白日做梦呢。 天阳不产煤，炼钢全靠电。 天阳小水电倒是挺多的，但也架不住一家大型钢铁厂。 最关键是的——几个菜啊？喝成这样。要不要配点头孢？ 知道后世动不动拉一百多吨的重卡上装的钢卷是啥吗？知不知道轧制钢卷要些啥设备吗？知不知道能生产钢卷的钢铁厂得投资多少，建设多久么？ 反正周青峰是不知道，等他知道后立马打消了这方面的主意。‘圣光’钢铁厂还是老老实实生产点粗钢和铝锭就行了，其他的别想了。 可现在因为‘圣光’大量购买罐头，结果装罐头的玻璃瓶和瓶盖居然没货了。 周青峰要用大桶装，可制造方铁桶的马口铁也没了。 远在帝都的总裁大人都被搞傻了眼。这一幕‘似曾相识’——买啥，啥缺货。要啥，啥涨价。 这不摆明是要坑死老子么？ 就为马口铁这点事，担任总监的郑教授不得不亲自跑到钢铁厂来督产。厂里所有粗钢全部装火车运往省会方向，从大钢铁厂那里换镀锡薄钢板。 因为现在全国钢材都紧俏，计划内和计划外的产量销售都排到几个月甚至一年后。不拿粗钢去换，人家根本不卖货给你，加钱都不行。 可就算如此，‘圣光’还是缺镀锡薄钢板。好些罐头厂都表示——想买罐头？可以啊。罐头瓶用完了，帮我们买点吧。 急也不行，只能等。 现在这些信息就被安排上报了——天阳的‘圣光’集团急需采购数百种货物，还同时对外销售上百种商品。 第0575章 闲言碎语（1） “人善被人欺啊！” 林老哥坐在天阳火车站的调度室外，丢一根烟屁股在地上，用脚使劲的搓了搓。在他面前，几辆吊车将钢铁厂运来的钢锭运上火车的平板车厢。 最近几个月，天阳市的工矿企业开工率爆满。连带整个地区的工农业都开始上升，产销两旺。 市里头头脑脑最近喜不自胜，上半年的粗略统计，经济增长只怕要创纪录的提升百分之五十。 虽说之前基数低，可这是一年之内涨一半啊！ 全靠‘圣光’到处投资搞建设，现在市里处处都是工地。盖房子，起高楼，修马路，平土地，还把无底洞似的不良国企全给接手。 这一面止损，一面受益，市里经济局面立马咸鱼翻身。 砂石，水泥，钢筋等建材价格拼命的涨，就连建筑工的工资都提升了一倍。这狂热的建设场景过去从未有过。 ‘圣光’打通毛熊市场后，带动国内好几个省的轻工业生产线。不少内陆的轻工业厅恨不能给周青峰颁发奖状，表彰他干了件大好事。 最近废金属原料充足，天阳市的小钢铁厂拼命生产，几台电炉满负荷运作，搞得市里供电都紧张。 因为缺乏加工能力，‘圣光’钢铁厂生产的钢锭全部拉到省会那边去换型材线材。 由于缺人手，林老哥也开不成‘长安之星’，只能开一辆不知多少手的‘老解放’给火车站跑运输。 天阳现在运力奇缺。那台‘老解放’都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实在太老了。标载四吨，过磅七吨，一路开过来哐当哐当响，仿佛随时要散架。 林老哥开卡车算新手，一天跑四五趟，可把他累的够呛。想想自己好歹也算‘皇亲国戚’，却落得这般境地，他实在是气的不行，正嘀咕呢。 “咱妹子终究还是脸皮薄，不比乡下来的娘们泼辣。这要是换我肯定迎难而上，说什么也要把妹夫给拿下。 这可是亿万家产的继承权，机会难得啊。只要把肚子搞大，啥事不摆平？” 林老哥在碎碎念道，旁边有年轻小伙带着一瓶‘健力宝’过来孝敬他，口里还不停的喊：“师父，你咋躲在这呢？找你好一会。” ‘圣光’缺司机，以老带新。林老哥也有个徒弟。这徒弟才十七八，很机灵的小伙，平时可劲拍师父马屁，每天买点吃喝。 今个天气正热。易拉罐拉开‘啪’的脆响，林老哥喝一口，甜丝丝，冰凉凉，心头总算舒坦了。 “师父，你说咱为啥开这么个破车？” 徒弟也学林老哥蹲在调度室外的台阶上，指了指正在卸货的‘老解放’，“就不能让林秘书给调换一下？” 林老哥正喝的满嘴甜，伸手一挥，断然道：“我最痛恨蝇营狗苟的裙带关系了，当年我在原单位就对这种事深恶痛绝。 虽然我妹是集团秘书长，但我也是靠自身才能上岗的。这‘老解放’是破了点，但总得有人来开呀。别人不开，我来开。” 林老哥开个破车，其实就是林婉安排的。林大秘书宁愿让自己哥哥委屈，坚决不让任何人拿捏她的话柄。 林老哥心里清楚，可他就是喜欢抱怨几句。 只是在徒弟看来，今天这罐‘健力宝’算是白买了，连个痛快话都不让人说。他低语道：“师父，你这话说的太假了，也得有人信啊！” “怎么就没人信？”林老哥来劲了，“你看我爹是电池厂的二把手，我妹是集团二把手，我就是个普通司机。我行的正，走的直，从来不怕别人说闲话。” “师父，你这话听着像个傻缺。” “我捶死你个小王八蛋。” 林老哥一起身，他徒弟已经跑出五米外。师徒两个追了一圈，上气不接下气，满头大汗又回到调度室外的台阶上。 这回换林老哥在火车站的商店买了花生瓜子和汽水，师徒俩坐下继续瞎聊。 林老哥还‘好为人师’，指导自己徒弟道：“以后少花钱给师父买吃喝，我收入比你多，攒着点娶个老婆才是正经。别跟我似的，三十多了才结婚。” “现在挣钱容易。”徒弟满不在乎，“我学徒期都有五十多的生活费，等考了驾照，实习期就两百块了。我爹妈都说日子好过多了。” 是啊，林老哥也觉着日子好过了。市里到处在招工，不管男女老少，只要愿意干，总能找份工作。 有盼头了，生活一天天的变好，人的心情就不一样，有干劲。老百姓有美好的将来期待，就能忍耐当前的困苦。 从历史进度看，天阳市的这天至少提前十年到来。 徒弟继续说道：“至于娶老婆，我不急。得找个像师娘那样漂亮的才行，有文化，人又贤惠，带出去都有面子。” 徒弟这一夸，林老哥咧嘴大笑。 “你师娘确实漂亮，没白让我这些年打光棍。这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要是知道自己能娶着这么好的老婆，早些年就不那么急了。” 当师父的才高兴没个五秒，徒弟立马揭底一句：“师父，您有啥‘郎才’呀？还不是您家的新房子漂亮？我要是个女人，我都想嫁了。” “小王八蛋，你又欠扁了。”林老哥再次跳起来，追了徒弟一圈。等跑回来，师徒俩手里的汽水都没撒，显然是熟练了。 林老哥上个月结婚了，新娘子是市里的小学老师，师范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又年轻又漂亮。 一般媒人牵线，都拿男女双方的照片出去给对方过过眼。 林老哥不需要就这么麻烦，只要说这是‘圣光’集团秘书长林婉的哥哥，姑娘们心底就得答应个七八成。 再把介绍的姑娘领着去‘圣光’新盖的宿舍楼参观，接下来就该林老哥挑别人了。至于林老哥的照片么...... 只能说男人嘛，重点是钱包，长的粗犷点也没啥。 师徒俩再回来，林老哥继续教育徒弟，“趁着年轻，多学点本事。别像师父我一样没文化，只能当个司机混口饭吃。” “师父，你也高中毕业啊，不算差了。” “我那个高中有鬼用。我读小学的时候，老师都不上课，我们那帮孩子整天撒野似的疯。 等后来拨乱反正了，我也十几岁了，连字都认不全，啥都不懂就上了中学，稀里糊涂就毕业出来工作了。 我就吃没文化的亏啊。年轻时要是能写几首酸诗，弄几篇瞎扯淡的稿子，我能混进作协当个文化人，一辈子政府养着，吃喝不愁。” 徒弟闻言呆了，“这么简单？还有机会么？” 林老哥摇摇头，叹气道：“时代变了，现在可没那么容易混日子喽。徒弟啊，别听师父天天说胡话。我就是有这毛病，别学我。 还是跟着我学开车吧。等你那天成了老司机，自然明白这世上的道理。” 徒弟反问：“啥道理？” 林老哥咧嘴一笑，“有钱真的好。能让我‘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徒弟被这师父给气的翻白眼。 第0576章 闲言碎语（2） 林老哥跟徒弟瞎聊着。其身后调度室出来个人，直愣愣向他问道：“林师傅，听说‘圣光’钢铁厂要撤？” 啥......？ 林老哥正教训徒弟，回头就是懵逼，“我不知道啊。” 车站调度室的人笑嘻嘻，满脸八卦心思，还指望从林老哥这里获得更多消息，“你不知道？钢铁厂那边刚刚传来的。 说是周总觉着天阳这钢铁厂太小，能耗和污染太重，要直接裁掉，把市里的电力供应腾出来做其他发展。 还说以后天阳的废钢铁都船运到省城那边去，市里钢材全靠外购。 这才过几天好日子，居然眨眼要被裁撤。钢铁厂那边已经在闹了，好些工人接受不了。” 听前半句，林老哥也愣神。可听了后半句，他却嗤笑道：“接受不了又怎么样？集团几万人都裁了，会在乎钢铁厂的几百号人？这是要挟谁呀？ 再说了，我们这小钢铁厂确实不咋地嘛。只能生产粗钢，连螺纹钢都造不了。要它有个屁用，还不如裁掉算了。” 车站的人原本大惊小怪，可被林老哥两三句说的无话可讲。仔细想想，市里钢铁厂确实水平太差，还不如关掉算了，也免得市里时不时的停电。 这不大不小算个事，车站好些职工围上来议论。有人说好，有人说不好，七嘴八舌的吵吵。 正说话的功夫，调度室的人又匆匆回岗位。没多久一列货车驶入站台，十几节平板车厢上全是捆扎好的钢筋，好几百吨。 刚刚卸空钢锭的‘老解放’又开始装钢筋。 学车的徒弟在一旁咂舌道：“师父，听说现在计划外的钢筋价格可贵了。倒腾钢筋的全都发财。” 计划经济下，几乎所有商品价格都有国家说了算。 一盒火柴两分钱，一斤盐一毛三分，全国都执行统一价格。 这在经济建设初期肯定有好处，确保老百姓在物资紧缺的情况下能获得廉价商品，避免囤积居奇。 但长此以往，经济就变得僵硬而毫无活力。因为生产和价格都固定死，‘干好干坏一个样，干与不干一个样’，劳动者失去积极性。 考验人性的结果必然是最自私的人获益最大。 拨乱反正后，修复崩溃的国家经济成了首要任务。国内对经济的改革比苏联要早，过程要缓，是正宗的摸着石头过河。 从八十年代开始，国内对大量紧缺的生产资料搞价格双轨制，计划经济开始向市场经济过度。到九十年代又搞并轨。 简单讲，就是将国企生产的钢筋，煤炭，橡胶等紧俏物资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在国企内部销售，价格由国家规定死，保证原有生产体系不变。超出的部分允许企业自由向市场销售，价格就按市场说了算，激发新的商业活力。 市场价肯定要比计划价高的多。企业为了赚钱自然有生产积极性，先完成国家下达的计划内任务，再拼命生产计划外的产量。 等到并轨的时候，就是价格完全交给市场决定。国家不再进行死板的计划限定，只要求企业多多纳税。 在这个价格转变过程中，灰色地带太多。 光是如何让计划内的低价货变成计划外的高价货，就成了很多人发财致富的窍门。至于批条什么的，那更是雪片般乱飞。 后世对九十年代的诸多批评，根源往往在于此。 但是...... 在必须改革的前提下，国内渐进的改革总比毛子的一刀切‘休克疗法’好吧。 ‘地图头’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信了西方那套骗人的鬼话，寄希望于半年内从计划经济变成市场经济。 想依靠‘看不见的手’，来扭转苏联经济的诸多弊端，解决所有问题。 正常人搬个家都一番折腾。偌大个国家，一亿多人口，成千上万家企业，半年之内就要换个体系。 这是在做梦吧？ 休克，休克，听着就不是啥好词？这不就是离死不远么。 毛子历史上经常出现类似脑回路奇葩的事，叫人觉着他们的头是不是被西伯利亚的寒流给冻出了奇异的进化方向？ 现实永远比小说离奇。小说需要逻辑，现实不需要。于是毛子真的休克进坟墓了。 普通人不会想到那么多因果。 望着用火车运到天阳的钢材，站台上的火车站职工都不清楚这是‘计划内’还是‘计划外’的。 “林师傅。”车站调度室的人又出来了，很客气的问道：“这钢材是用在哪儿的？” 明知故问哩...... 林老哥没好气的反问道：“你想咋地？从中间拉几吨走？” 真别说，这种事不新鲜。 运输途中少货缺货掉包乃至踪影全无都可能发生，一般都是内外勾结，内鬼作祟。现在的人为了赚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车站的人讪讪而笑，“林师傅，瞧您说的。我就问问。” 林老哥更没好脸色了，“少打点歪主意吧。你能干出什么事，‘圣光’也能干出什么事。真当周总是吃干饭的。” “不敢，不敢。” 车站的人摆摆手，笑笑退去。 林老哥叹了口气，目光也在车站堆货场观望。 ‘圣光’集团的供需极其旺盛，除了太平桥码头堆满货，火车站这边也如此。打歪主意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了。 ‘和谐物流’公司组建了专门的安保队，几百号退伍兵负责货物的清点和运输。可就这样依旧时不时的出现丢货的事。 有的能找回来，有的真找不回来。 大概半小时，车站的吊车又给‘老解放’装上了六七吨的螺纹钢。林老哥招呼徒弟一声，开车把钢筋送工地去。 这是今天最后一趟班。送完货，林老哥就回家。 ‘圣光’新盖的公寓楼还在收尾，林老哥还没法住进去。所以他结婚后反而先住老丈人家。 喜这滋滋的回了家，新媳妇正在厨房，岳父岳母在客厅看电视，女方几个亲戚也来了，挺热闹的。 林老哥一一招呼了，进厨房就跟自己媳妇问道：“今天怎么回事？来这么多人？” 新媳妇是林婉亲自挑的，看重学识性情以及家庭背景。妹妹生怕自己哥哥太笨，结婚后受欺负。 要说唯一的缺陷，就是新媳妇家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太多了些。这不.....，事情找上门。 新媳妇正在洗菜，跟自己丈夫低语一句，“我娘家几个舅舅想找你帮个忙。” 林老哥脸色不变，心里回想妹妹在他入洞房前叮嘱的话——哥，你若想好好过日子，有啥事都往我身上推。你什么也别乱答应，否则你家鸡犬不宁。 第0577章 闲言碎语（3） 林家兄妹打小关系相当好。当哥哥的没能受到好点的教育，却一直是妹妹的保护伞。林婉出人头地，第一个念头就是给自己找个好嫂子，一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 林老哥一结婚，林婉找周青峰要了一大堆彩礼，直接送到新娘家。 老丈人坐的是进口法式布艺沙发上，端着一只乾隆年间御制彩瓷茶杯，细品几千块一两的梅山银毫，有滋有味。 丈母娘穿意大利米兰最新款中老年蝙蝠衫，指头上戴翠玉戒指，脖子上是白金项链，耳坠上的黑珍珠闪闪发亮。 老两口一看就充满富贵人家的气度。只是那些货是不是真的，就难说了。万一哪天大金链子飘在水上，也是难讲的事。 客厅电视柜上摆着二十九寸大彩电，录像机里放着欧美最新的电影，亲戚家的孩子坐在电视前目不转睛。 家电啥的都没什么假，真材实料。 九月天，墙角的空调吹着凉风，娘家几个舅舅围着茶几打牌。见着林老哥回来，他们一个个高声招呼，却都不离牌桌。 林老哥躲进厨房，借着抽烟机的轰隆声，压低声音问自己媳妇：“到底咋回事？要找我干嘛？” 新娘子也面色发愁，低声道：“几个舅舅说前次摆酒摆的太少，要再摆一次，弄个二十桌才有面子。” 林老哥三十好几结婚，媳妇比自己小十岁。他疼媳妇就好像疼妹妹一样，连忙安慰道：“没事，再摆一次也行，无非就是花钱。” 新娘子又摇摇头，“没那么简单。我大舅想借钱，他家两个儿子要结婚。” 林老哥脸色苦一分。 “二舅想在‘圣光’找几份工作。他儿子儿媳女儿女婿，还有他自己都想弄份拿钱多又清闲的事。” 林老哥脸色苦两分。 “三舅想做买卖，来找我们疏通。” 苦三分。 “四舅当个小官，不知答应他领导什么，找我们来跑门路了。” 苦四分。 “我爸那边还有个姑姑的女儿想出国，也想让我们帮忙。指不定明天就会上门找你。” 苦五分。 等林老哥额头皱的纹路能夹住苍蝇，他媳妇也叹气道：“我知道这些事都不容易，可家里这些亲戚......” 新婚小两口在厨房切了几个果盘端到客厅，亲戚家的孩子呼的涌上来争抢。推推搡搡，吵吵闹闹，外加亲戚也跟着笑哈哈。 林老哥找个小马扎坐下，娘家大舅抢着问道：“小林啊，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啊？” “哦......，基本工资一百八，拿满全勤和加班费能有三百二。还有些零碎补贴，总共四百块吧。” 林老哥的工资不少了，比他之前单位强得多。在‘圣光’也属于中间阶层，毕竟现在司机算有技术的稀缺人员。 只是大舅一张嘴，诧异道：“才四百块？不是说你们那儿中专生都拿四五百么？好多人上千呢。” 林老哥苦笑，不想就这个话题聊下去。 二舅连忙插进来，问道：“啥工作能月入一千？我能去吗？” 二舅都五十多了，又没啥能力，估计去了能当个清洁，或者街头卖早点。 林老哥更苦笑，委婉说道：“有专长技术的就行，或者先读个大学。” 一听要读‘大学’，二舅的表情就垮了，不忿说道：“不是说你妹是集团的什么啥么？就不能帮帮忙？不说帮别人，帮你弄个好工作总不难吧。” 林老哥顿时一乐，摊手道：“我当司机就是我妹帮忙的呀。我原本不会开车，还是我妹让我去学的。否则我可真是啥都不会。” 亲戚们立马哄闹议论，都觉着这事不对。 “那么大的集团，多少产业啊。让你妹去说说呗。你是亲哥呀，怎么也得当个总监。” “听说当‘圣光’的总监，一个月能拿五千呢。换二十年前，一辈子工资也就这么点。” “‘圣光’招人也是乱来。有个乡下的财务也当总监，叫什么刘长妹的，就是个老妇女，居然也拿几千块工资。” “现在代理啥秘书长的婆娘也是乡下的。啧啧啧......，也不知周总是不是就好这口？” 亲戚们嘻嘻哈哈，不停吵吵，都说林老哥没拿上千块工资就太没出息。这帮人就喜欢嚼舌根子，拼尽想象力，好发惊人之语，以此显得自己多有能耐。 林老哥就好似被念咒的孙猴子，耳朵边嗡嗡嗡的响。他稍稍插了句，说‘刘长妹总监是采购部的，负责供应链管理。’ 一堆亲戚也不懂啥‘供应链’，可听到‘采购’二字倒是羡慕的很，纷纷说‘这差事油水大，姓刘的老妇女肯定捞了不少’， 他们又问林老哥能不能也干个采购，方便全家都去捞点。 话题因此很快转回来，三舅向林老哥问道：“我前几天去‘圣光’总部大楼，一面墙上有公开的招标信息。 啥罐头，布料，钟表，玩具，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其中还采购白酒。我手头正好有一批白酒。小林啊，你帮我找个关系，卖给‘圣光’。” 三舅笑眯眯的显着人畜无害。 林老哥诧异道：“你想卖，直接联系集团业务部就好啦。” 对苏贸易中，酒类算一个重要品种。就跟廉价文娱产品在日本畅销一样，烟酒在毛子家的销量暴增。 国内烟草专卖，‘圣光’很难拿到烟草的货源，但高度数白酒还好说。毛子对国内的酱香型白酒无爱，倒是对便宜的勾兑白酒接受度高。 所以用薯类杂粮酿造食用酒精就可以卖钱了。‘圣光’在这方面大量采购，已经引发好些地方厂商的轰动。 只是到了三舅这...... “哎呀，‘圣光’的业务部太麻烦了。要搞什么验厂验货，还要追查货源，就差查人是不是三代良民了。我就想能不能走个方便？” 林老哥以为三舅的意思想走个后门，卖价高点。可他媳妇在旁边咳嗽了半声，却没过多言语。 林老哥顿时一个激灵，连忙摇头，“集团业务大，必须找相应的部门才行。我就一司机，这个帮不了。” 自己要求被拒，三舅顿觉丢了面子，扭头恶狠狠的瞪了自家外甥女一样，不乐意的骂了句，“这才嫁过去几天，就帮着外人了。” 这变脸太快，气氛眼看要僵，其他亲戚连忙打圆场。老丈人和丈母娘都说话了，气呼呼的三舅才消停些。 可三舅消停，四舅又来问，开口就想要点外汇，说是自己领导要出国，他已经打包票能弄到外汇。 国内外汇管制，出国只能到银行兑换很有限的外汇。这对于某些想去国外潇洒的人来说就远远不够了。 不等林老哥开口，四舅就把外汇的事跟自己的前程联系起来——仿佛有外汇，自己就能升官。没外汇，自己就完蛋。 四舅还带了四舅妈来，四十多的夫妻俩不停的哀求。其他人也跟着劝，好像林老哥欠他们似的，不帮忙就是看不起亲戚。 四舅妈拉住林老哥的胳膊，眼角泛起泪光，不停诉说四舅在单位受的委屈，就指望这次能翻身。 林老哥从来没经历过这个，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整个人都懵了。 客厅场面太乱，就好像一群面目丑陋的丧尸围住人，露出血盆大口，伸出腐化的肢体，死命把林老哥朝下拉。 再加上几个亲戚的孩子在客厅里追逐打闹，不时踢翻个垃圾桶，打烂个杯子，又哭又喊，搞得像地狱降临似的。 林老哥头一回觉着婚后的生活并不是想象中那般美好。 第0578章 闲言碎语（4） 老丈人家挤了太多亲戚，每一个都好像会吃人似的。林老哥只能丢下自己媳妇，跟逃难似的连夜跑出来，去找自己老爹帮忙。 林老爹最近倒是生活美滋滋。有一千多项专利的详细资料，新型铅酸蓄电池的研发进展非常顺利，技术科已经出工程样品。 省轻工业厅派人做技术鉴定，肯定是‘填补国内空白，达到世界先进水平’，又或者来个‘省优部优’的评选。 部委已经调研过，国外类似产品也才刚刚出现。等生产之后，肯定能作为‘拳头产品’出口。 国内的价格低，只要质量稳定，肯定能卖出去创汇。过些年绝对是‘国家免检产品’。 虽然都是套路，但代表免维护铅酸蓄电池和胶体电池受到认可。这种‘老旧’的蓄电池用途太广，销售寿命长，真搞出来又是一项国内没对手的产品。 林老爹正在家，听了儿子愁眉苦脸的描述家长里短，指了指小客厅的餐桌，“坐下吧，你也结婚了，迟早要面对那些烦心事。 别太担心，谁家没几个死皮赖脸的亲戚？谁家没点倒霉催的破事？咱爷俩喝一杯，我跟你聊聊。” 林家妈妈多拿一副碗筷，林老哥还惦记自己媳妇，愁眉苦脸的夹了一筷子凉菜进嘴。这凉菜味道...... 林老哥蹭的跳起来，只觉一股火在嘴里烧。 啊......，好辣！ “爸，你这凉菜里放了啥？” 不对，这辣味好熟悉。 林老哥喝过林婉带回来的体力药剂。一口下肚，整个人精神抖擞，一天一夜都不用睡觉了。 林老爹极其得意，也夹了一口凉菜进嘴，同样辣的满面红光，嘶嘶过瘾。他还乐道：“好吃吗？我特意调配的。你妹带回来的啥保健品，我给拌凉菜了。” 拌凉菜？ 还有这种思路？ 幸亏周大爷不在。否则被他看见，也得瞪爆眼珠子。体力药剂被林老爹当辣椒油拌凉菜，真是越吃越有味啊。 林老哥原本闷闷不乐，吃了几口辣味凉菜，心情大好。他在桌前苦笑几声，又夹了几颗花生米进嘴，问道：“爸，你要跟我说啥？” 小酒入肚，小菜入口，林老爹喝的舒坦，稍稍叹了声说道：“渡边雄确实厉害，我们厂里职工原本一个比一个难对付，现在被他训的听话极了。 职工能认真干活，产品质量明显好两三个档次。我们自己都惊讶，原来注重细节的效果会这么好。 过去我们的良品率能有百分之八十就算优秀，可现在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五。老鬼子觉着九十五还不够，要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剩下的百分之零点一还要通过检测挑出来，不能卖出去。”林老爹‘啧啧啧’的感叹。 林老哥嚼碎口里的花生米，也叹道：“日本人好厉害，难怪人家的东西做得好，卖的贵。” 林老爹又点头又摇头，“周小子说这是因为日本工业化走在前头，我们学就是了。” ‘欧美日’厉害的概念已然深入人心，林老哥也不明白周青峰为毛刻意提‘工业化’。 林老爹继续谈道：“集团跟安阳电池厂的合作也进行的挺好。人家技术实力强，派人来跟我们一起改造生产线，帮我们培养工人。 集团投资两千万，最快明年三月份，新一代的免维护电池生产线就可以开工了。我们出的工程样品被反复测试，新技术确实是好啊。” 电池用途广，但电池最需要安全。新型电池研究了上百年，就没哪种电池在安全性上超过铅酸蓄电池的。 可铅酸蓄电池的维护是个难题。过去海军的潜艇兵要时时刻刻盯着潜艇里的蓄电池状态。因为放电过程中，氢气和氧气会在正负极上溢出。 在封闭的潜艇内，氢氧若是没控制好，麻烦就大了。 免维护电池将铅锑合金改成铅钙合金，通过改变蓄电池结构等一系列革新，解决了这个麻烦。 免维护电池一出就代表现有的老式铅酸蓄电池全部都被淘汰。因为前者有不可比拟的性能优势。 这巨大的进步代表巨大的商机，背后是数不清的金钱。 “我刚刚得到消息，周小子出主意，代理小婉的何玉兰在负责，集团要在全国范围内打广告。很重要一条就是寻找免维护蓄电池的合作伙伴。 可说实话，天阳搞蓄电池产业的条件是不如安阳的。安阳有色金属矿非常丰富，成本上有优势。 周小子又不愿意封锁技术，反而直接公开。如果我们不搞点特别的套路，怎么也竞争不过其他厂子。” 说到这，林老爹喝了一杯，低声道：“新技术刚出来，能做的不多。我们打算回收老式蓄电池，因为里头的铅锑金属是可以再循环利用的。 这一来可以节省成本，二来避免废旧电池被到处丢。但这活需要技术，随便乱来会惹出很大污染。 免维护电池的市场有多大，回收的市场就有多大。 如果我们能把回收废旧电池这事做起来，利用回收的铅大幅压低新电池的成本。安阳那边也别想竞争过我们。 但这事不但需要技术，更需要很强的责任心，一般人做不来。” 林老爹越说声音越低。林老哥倒是眼睛越睁越大，也低声问道：“爸，你到底啥意思？” “周小子说回收废电池这事有特殊性，没有足够的利润，没人愿意干好这活。他打算继续出钱对‘圣光’电池厂进行深入改造，使其能适应回收项目。 同时电池厂的盈利将大部分留给电池厂的职工。我初步算了算，厂里上一条自动化生产线，年毛利润至少四五千万了。厂里就那么三百多号人......” 林老哥夹了一粒花生米，听到这，筷子一松，花生米掉落。他怔怔的计算三百多职工该怎么分四五千万的毛利润。 林老爹继续说道：“这还是往少了算的。如果我们上两条全自动生产线......” 啪嗒，林老哥手里的筷子都掉下来了。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老爹，“爸，你是说周小子愿意把这钱全分给我们？” “他说八成盈利至少留在厂内，不上缴到集团。但要求我们保证尽可能把回收的事做好。 其实真要有钱上专业回收设备，有负责任的职工，这事肯定能成。只是一般人不会干而已。 这事真搞成，五年后我们家就能赚几百万。你媳妇那些亲戚的破事就根本不叫事，花钱就摆平了。” 林老爹说的豪气，扬脖饮尽杯中酒，啪的将酒杯按在桌面，盯着自己儿子道：“小婉那边，我不担心了。 我做爹的总得给你留份产业啊。你也肯定要做爹的，总得给自己孩子留份产业啊。” 话音如雷贯耳，林老哥浑身起鸡皮，心潮起伏。爷俩做了三十几年父子，从未说过这等话。可这激励比什么体力药剂都来得有效。 真是风云激荡的时代。 冷清夜里，昏黄灯光，客厅餐桌前的父子俩平平淡淡过了前半生，却在几个月内经历诸多从未想过之事。 时代大潮翻涌滚动，将一个个小人物抛向浪尖。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每个人的能力了。 第0579章 超出预期 林家父子一夜没睡好，隔天还得继续上班。 渡边雄升任集团副总裁，‘圣光’电池厂还是由林老爹管着。规章制度都确立了，过去的刺头也抹平。只要能板着脸，狠点心，他还是能管好的。 集团想搞一张商贸信息网，要在全国范围内试点做广告，准备工作千头万绪。 周青峰在帝都遥控，何玉兰在天阳布置。很多情况都是第一次，面临无数挑战。 ‘圣光’总部的一楼面积特别大，类似后世楼盘的裙楼。除了用于迎宾的大厅，还有几千平米的地方空着。 何玉兰想做一个对外展示的样品厅，方便各路客商直观感受，还要做个能容纳几百人的信息处理中心，少不了要进行改建。 林老爹接到集团要求，加紧生产一批最新的免维护电池，哪怕是工程样品。他也被喊到总部楼下，几百号人正忙忙碌碌。 “这是怎么了？” 迎宾大厅的一侧被业务部给占据，用于发布集团供需信息和招待客户。由于‘圣光’有相当好的信息网，每天都有几十上百的客商汇聚此地。 哪怕不看‘圣光’发布的信息，客商之间相互交流就能做成好些生意。业务部有十几部电话对外使用，可以打通全国，更是方便的很。 可今天大厅另一侧的场面还更大。 几辆卡车在停车场装卸建材，邮电局的人在拉电话线，供电局又在对电网扩容。两台柴油发电机正在卸下，即将运入总部地下室安装。 进进出出的人流中，林老爹看到集团门口挂着一块招聘的牌子，招五百名信息处理员，要求女性，十八到三十岁，初中以上学历。 月收入二百块以上，集团负责培训，提供升职和进修的机会。能力出众者甚至可以出国。 招聘牌子外已经站了几十个姑娘，青春靓丽，活泼好动，叽叽喳喳的兴奋叫唤。她们彼此交流消息，都对加入‘圣光’颇为期待。 ‘圣光’待遇好，拼命招人，这是众所周知的。可这一次性招五百人也不多见。 林老爹从排队的姑娘们身边走过，听她们交谈的口音，有好些压根不是天阳人。 “奇怪了，这些人从哪来的？” 托林婉的面子，林老爹在集团内算见人高半级。欧阳君从姑娘们的队伍中走出，回答了一句：“有些都是从广东那边来的。” “为什么招募广东人？”林老爹觉着市里的姑娘就挺好嘛。 “我们要跟全国各地的人做生意，不得不迁就些地方口音。广东那边商人多，我们又听不懂广东话，少不了招一批听得懂的。 后续应该还会招募其他省的，魔都，河南，福建，四川，都会有。说不定哪天我们还要去各地设点，把信息处理中心建到其他省去。” 欧阳君靠近林老爹。后者仿佛听懂了，也随口问了句：“欧阳，你身上咋有股女孩子的脂粉气？” “没有，没有，莫乱讲。凭空辱我清白。”欧阳扭头就走，一眨眼就没影了。 拿欧阳开玩笑已经成了集团公开的乐事，林老爹哈哈乐了一阵，又被专管集团信息技术的史维奇给喊住。 老史问电池厂啥时候能提供最新的电池，得知时间快不了，很是沮丧的抱怨道：“这次的工程好难啊。明面上只是给全国打广告，等着客商打电话过来。 可我们算了算，真要打这个广告，每天可能有上万个电话打进来。我们连如何处理这么多电话都不知道，光是保证设备供电就是个大难题。” 林老爹专攻电池，对信息处理了解不多。他低声问了句：“多找点人不行吗？” “不行。靠堆人力是搞不定的。”史维奇猛的摇头，“首先得让邮电局多拉电话线，可市里的程控交换机是二手的日本旧货，已经不够用了。 原本想再买一台日本二手货，可周总偏说要支持一下国产，愣是要我们去郑州买什么最新研制出来的hjd04。 hjd04没现货，只有一台样机，刚刚通过国家鉴定，又笨又难用。可就这样，周总愣是要给对方下订单，我们怎么拦都拦不住。 他还让我们去深圳找一家成立没几年的什么‘菊花’厂，问问对方有没有开始造程控交换机？ 还说什么‘没开始搞就赶紧搞，研发失败也不用跳楼，愿意投资对方。要多少钱只管开口。’ 结果那什么‘菊花’厂比我们还懵，反问我们是怎么知道他们的。搞得我都没法回答。” 史维奇大概是积累了一肚子苦水，抓住林老爹就诉说个没完，“这程控交换机还只是第一步呢，总部的所有配套电源和辅助设备都要跟着改。 软硬件的调试和编制工作层出不穷，光是设计程序架构就得满世界招人去，因为我们自己的人手根本不够。 周总说可以参考股市的建设策略，可我们自己的股市才刚刚建立，想借鉴都没啥参考意义。 渡边副总裁已经紧急飞日本，说现在日本股市血崩，好多公司破产裁员，要去帮我们拉一批倒霉蛋来。但具体能拉些什么人来，他也没底。 新上任的马千山马副总裁倒是很积极帮忙，给我们联系了国内几家邮电院所，说是可以做技术支持。可那帮家伙来了就......” 史维奇停住口，只叹气。 因为国内的技术人员把‘圣光’信息网当做一个免费项目来做。南邮就好几个教授屁颠屁颠带了二三十号学生杀过来。 ‘圣光’这里吃好喝好，软硬件设施冠绝全国，甚至称得上全球领先。 这批人倒是挺卖力，可他们也对这种大型信息处理中心也是新手，反而对总部大楼地下室那台‘矩阵’的兴趣也越来越浓。 原本想着半个月就能发广告，但超出预想的状况不断出现，年底前能搞定就不错了。” 史维奇叹了一声，头昏脑涨的加了句，“这信息网有点不对劲，它有点太......，太.......，太.......” 看史维奇头疼的模样，林老爹连忙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饮料瓶，宽慰道：“别急，别急，来来来，喝点保健品提提神。” 史维奇却摇头道：“我有集团发的提神保健品，可我现在确实得去睡觉了。” “哦......，睡觉啊？”林老爹又从口袋里摸出另一瓶，“这个好，深度睡眠，快速恢复精力，还能让你在休息的时候整理思绪。效果特别神奇。” 冥想药剂。实验阶段少量配发。 史维奇立马来劲了，抓到手笑道：“林叔，还有这个好东西，特殊福利呀，你有个好女儿哦。” 林老爹当即变色，“打人不打脸，东西还我。” 史维奇扭头就跑了。 第0580章 飞向莫斯科 信息网的复杂程度远超周青峰设想，哪怕只是通过传真机来进行沟通的简陋低配版，想要联络全国也变得极其复杂。 光是邮局就不得不多买十台hjd04程控交换机，否则电话线都不够用。 也幸亏这种代号‘04’的交换机已经在国内研制出来了，否则连简陋版的信息网都犹如空中楼阁。得逼着周青峰回来当买电子垃圾当‘搬运工’。 作为信息网总工程师，史维奇在半个月内多次推翻了自己设定的架构，因为整个网络越琢磨越复杂。 ‘矩阵’小组不得不变成内外两部分。 十几人的内组负责‘矩阵’维护和端口设置。外组吸收了国内邮电系统的支援人员，人数迅速膨胀过百，正在朝两百迅速进发。 周青峰等不了信息网的完成了，他带队乘机前往莫斯科，一场抄底大战就要拉开序幕。就在波音747-400客机飞离国境线，一行文字出现在他的眼端...... ‘你取代了一名时代人物，令其再无翻身可能。你走上正确道路，在历史上留下些许名声，奖励三十万点券。’ 前次获得的二十万点券被周青峰几乎挥霍一空，这突如其来的奖励总算让他松口气。可另一个‘糟糕’消息是...... “你晋升为七级暴君。” 操！ 所有属性和技能没什么变动，顶多是施法位提升到七级巫师和牧师的水平，从每天从现实向异界携带的物品重量也增加到三十五公斤。 倒是在异界读档的费用提升到了每次一万两千八百点券。虽然早就预料到会有读不起档的一天，可这天来的未免有点太快了。 周青峰坐在‘747’头等舱的宽大座椅上，身边的人都诧异于他突然发出的叫骂声。国航的空乘特意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他苦笑摇头说了声抱歉，要了一杯饮料。 总裁阁下飞赴莫斯科，早已抵达的马可世正站在莫斯科机场外，斜靠一辆破旧的‘拉达’轿车，摊开一张报纸。 从帝都到莫斯科的直线距离近六千公里，做火车要经过蒙古，连续跑六天六夜。遥远的距离让马可世有种难言的自由感。 但近段时间只要摊开报纸，这个高大壮硕的斯拉夫男人还是能感受到周青峰带来的莫大影响力。 市面上到处都是坏消息，所以好消息就显得特别珍贵。 《红星报》《真理报》《消息报》，这些毛熊大报刊连续一星期在刊登航空工业部跟‘圣光’达成的贸易协议。 ‘圣光’购买了四架图-154。 ‘圣光’将向伟大的联盟提供足够的轻工业商品。 ‘圣光’的朋友非常重视和联盟的联系，他们严把质量关口，保证向莫斯科提供优质而廉价的货物。 ‘圣光’还将购买我们出产的重工业品，卡车，机床，运输机。他们的采购将让我们的工厂全面开工。 报社编辑极尽一切所能向民众宣传来自遥远异域的陌生企业。他们甚至转载《和谐周刊》对周青峰的诸多专访和评论，大夸特夸。 《周刊》的编辑也是苦啊，每天必须翻着花样琢磨该如何称赞自己老大，拍马屁拍出相当高度。 天阳这鸟不拉屎的小地方，现在愣是成了hk街头新闻热点。一贯喜欢抬杠的hk媒体居然集体沉默，没谁敢跳出来反驳，真不愧是‘和谐周刊’。 马可世翻看报纸也觉着时态滑稽。 昨天，《生意人报》刊发新闻，说‘圣光’为了快速向莫斯科市场供应货物，不惜花高价租用了五架伊尔-76运输机进行空运。 “为了强化友谊，提振信心，‘圣光’总裁特意督促了这一空运行动。两百多吨紧俏的商品已在昨日抵达莫斯科机场。 ‘圣光’总裁还向媒体表示，在当前市场低迷而混乱的情况下，他必须让莫斯科的人民感受到‘圣光’能力和诚意。 面对困难，信心极为重要。‘圣光’将不惜一切代价，排除任何阻碍，满足客户的所有需求。这对双方接下来的贸易有极大帮助。” 马可世把新闻读了两遍，试图从中找出某种阴谋或者假象。毕竟现在报纸上假消息特别多，读者甚至到了必须反着阅读的地步。 可五架伊尔-76确实从帝都运来了货物。马可世从其他渠道获得了更详细的消息，运来的全部是烟草。 ‘圣光’没能获得烟草销售的权力，但周青峰还是借助多种手段，用专卖局的名义对外出口。烟草货值高，又是当前紧俏消费品，空运也不亏。 一架伊尔-76的货舱在莫斯科出发，飞到乌鲁木齐加一次油，就可以将三辆‘乌拉尔’车辆厂的4320型军用卡车运到帝都。 这些七十年代末投产的卡车性能不错，它们要么是从莫斯科卫戍部队的仓库里直接拉出来的，要么来自毛熊驻东德集群的车库。 虽说不是新的，但保养的还行。 因为运的急，所有卡车都还涂着苏军的标志。 它们方头方脑的厚实车体附带装甲，是专门为大规模战争而准备，可以带一个班的摩托化步兵冲击北约重兵防线。 五架伊尔-76可以将十五辆重卡运到帝都，装上满满一机舱的烟草又返回莫斯科。一天之内就可以跑个来回，效率特别高。 这买卖做下来，双方都觉着赚大发了。 毛子觉着重卡又不能吃，放在仓库里也是落灰，能换钱自然极好。‘圣光’觉着‘老子正缺皮实耐用的卡车，这些来的正好。’ 就是专卖局觉着自己亏大了——虽然卖掉了两百多吨烟草，从‘圣光’手里赚了一大把软妹币，可为毛总觉着不太对劲？ 不行，下次要么给外汇，要么给重卡。 周总裁对此要求断然拒绝。 毛熊现在人口一点四九亿。在随后的三十年，全世界的人口都在疯涨，唯独他们的人口不但没涨，反而在跌。 莫斯科现在有近九百万人口。三十年后全国人口没波动，可它却提升到了一千四百多万。 这两项数据的背后是毛熊社会体系的崩溃，人口聚集在少数城市。烟酒消费剧烈增加，让他们的人均寿命不升反降。 一个强大的国家堕落深渊。大量的毛子失去工作，家庭和亲人。外国游客可以在城市的每个角落看到醉醺醺的男女。 在城市的居民点，三五成群的毛子会拎着酒瓶，抽着劣质香烟，坐在路边哭哭闹闹，喝的烂醉。有四分之一的毛子男性会在五十五岁之前挂掉。 马可世还体验不到即将发生的社会惨剧。他翻着报纸，听着客机降落的发动机轰鸣，报纸的字里行间能看到无数的黑手正从帝国的躯体上捞好处。 看看时间，听听机场广播，马可世将报纸揉成一团，丢进路边垃圾箱，“要开始干活了，boss要核材料啊，这可比弄烟草难多了。” 第0581章 毛子状况 91年九月中旬，在完成‘罐头换飞机’的第一阶段谈判后，周青峰作为‘圣光’总裁，受毛熊航空工业部的邀请，带队乘机抵达莫斯科谢列梅捷沃国际机场。 苏方派出代表前来迎接，穿民族服装的俄罗斯姑娘向远来的客人献上象征友谊和热情的面包和食盐。 有多家媒体进行现场采访，周青峰对着镜头掰下一块面包，蘸盐吃下。双方还在热烈的气氛中搞了个临时的新闻发布会。 莫斯科九月的天气还算清爽，气温有点低。白天也只有十来度，必须穿厚点。 ‘圣光’业务部的龚伟已经在莫斯科待了半个多月，由他出面安排了周青峰一行人的出行和住宿。 这位‘文宣干事’在异国他乡似乎挺适应。只是见到周青峰，他就跟哭似的迎上前，“总裁，你可来了？” “怎么了？” 周青峰坐上龚伟安排的‘奔驰’，离开机场驶向市内的尼克尔斯卡亚酒店——五星级，步行去红场只需十来分钟。 “这鬼地方太乱了。就在上个月，市里居然发动了一场政变。那帮毛子把坦克开上街。什么元帅和克格勃的什么主席搞的。 电台电视台整天叽里呱啦的，我都不懂他们在干嘛？市里所有机构全瘫痪了，官员被驱逐，毛子老百姓上街，市场上却什么都没有。 整个城市几乎没人管，我有一个星期待在酒店不敢外出。酒店内也不见得有多好，有那么几天没吃没喝，好些服务员都跑了。” 龚伟双手乱舞，表情丰富，显然被吓的够呛。 周青峰问道：“我们的那位崔可夫副部长怎么样？” “老崔还好，我按计划将带来的几箱黄金给了他。他每次都很满意。大概是有钱，所以他笼络了不少人。 但老崔所属的航空工业部也停止运作了，他本人也行踪不定，躲躲藏藏的。除非他自己出现，否则我找不到他。” 说到这，龚伟又笑着指了指他安排的几辆车，“不过这里乱有乱的好处。我刚来时不知道情况，吃了不少亏。 后来我算是看透这地方的人和事。好些人是自顾不暇。给根稻草，他们就围过来。所以我花钱雇了不少毛子给我们干活，男女老少都有。 只要一百美元就能让他们听使唤，有不少公务员甚至向我寻求托庇，要他们干啥都行。真感觉他们精神崩溃了，只想逃离。 我还认识了很多漂亮姑娘。她们每天守在酒店外头等，都是什么正规歌舞团出来的，甚至还有什么体操团，或者莫斯科大学里的，非常热情。” 龚伟说到这，嘿嘿嘿的直笑，“我跟其中几个保留联系，都特别漂亮，性格又好。总裁有需要，我马上喊她们来给您当导游。” 导游？ 周青峰连白眼都懒得翻，“跟你来的谈判团人员呢？” 之前足足一架包机的谈判团人员跟着龚伟抵达莫斯科，都是马千山马主任安排的人。龚伟一摊手，“那些家伙胆大包天，除了每过几天回来找我拿钱，人影都见不着。不过他们都各有认识的本地人，倒不担心安全。 毛子的大部分科研机构和工厂都集中在大莫斯科地区，他们就整天的东跑西跑，胆大包天。但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哪儿。 前几天，他们神神秘秘的想包机运了一批东西走，在机场被拦住。急的他们一个个冒冷汗。还是我出面，找人花钱帮他们把事情摆平。” 龚伟笑的乐呵呵，自觉立下莫大功劳。周青峰问道：“谈判团的人运走了什么？” 龚伟笑容一敛，摊手道：“不清楚，问他们也不说。就是十几个大大的铁皮箱，还有几个上年纪的毛子老头跟着。 事后崔可夫跑来找我，威胁要把我驱逐出去。我给他一箱金条，他又大谈朋友之间应该相互帮助。 我倒是对出事时的几个老毛子印象深刻。他们当时被关在机场的小屋子里，我拿钱去赎他们出来。 他们的眼珠子仿佛不会动，脸皮惨白惨白的，好像行尸走肉。登机离开的时候，他们倒是向我道谢。” 马千山那个部委老油条混了不少人在‘圣光’的谈判团里。之前是没钱，他们有心无力。这次借着周青峰出的五百万美元公关费，他们可算是占了大便宜。 就是不知道占的都是啥便宜。 太好奇了！ 毛子的惨事才刚刚开始呢。接下来只有更惨，没有最惨。 “我们的事呢？”周青峰问道，“古比雪夫飞机制造厂怎么样了？” “我去过古比雪夫，那是在莫斯科东南的一个小城，隶属萨马拉州。小城市要比莫斯科安稳些，但制造厂目前的日子也不好过。 毛子的情况跟我们差不多，甚至比我们更糟。年轻人都想往外跑，留下的人无心工作。厂里的管理者对我们要大修线的需求很热切。” “图波列夫飞机设计局呢？” “我也去过那个设计局，它就在大莫斯科地区。但设计局的人对我的到来并不太乐意，没人招待，也没人带领参观。我只待了半天就被要求离开。 崔可夫表示他也无能为力，现在有些单位不听他的。他倒是推荐我们去伊留申设计局，说只要我们再买些飞机，就允许我们投资加入图-204和伊尔-96的研发。” 图-204和伊尔-96？一个中型一个大型。 前者不提，后者这个型号是伊留申设计局在八十年代中期开始研制，88年首飞，进展挺快的。 它可算是现代化客机，大量使用西方标准和部件，改进型甚至打算用美国普惠的发动机，比图-154强多了。 到93年，伊尔-96就可以投入商业运营，倒是个短平快的项目。 周青峰稍稍皱眉，听起来这主意似乎很不错，但他莫名觉着不对劲。再仔细想想......，这他娘不就是大毛哄三哥当凯子的招数么？ 三哥先是阴了大毛一把，用几百万美元还了一百亿美元的账。可它转过身就被大毛像肥羊似的按住了宰，直到宰出了心理阴影。 经历过‘戈尔什科夫元帅号’航母的惨剧，后来大毛再骗三哥加入‘苏-57’战斗机和‘pak-da’轰炸机项目时，连一贯好说话的三哥都不答应了。 毛子摆明就是只想要别人的钱去养自己的项目，偏生把话说的那么好听。 搞什么‘共同研发’，耍猴呢。 第0582章 寡头 尼克尔斯卡亚酒店，五层的方正建筑，内外装饰豪华敞亮，古典和现代相结合的风格。其最大的特点莫过于站在架空的酒店楼顶上可以看到隔壁的卢比扬卡广场。 没错，克格勃就在这座酒店隔壁办公。此地距离红场的克里姆林宫不到一公里。 周青峰入住后，少不了也要上楼顶去瞧瞧。 广场的‘11’号就是克格勃总部，是一座更加方正的土黄色建筑，外形倒是稳重大气。广场中原有‘契卡’创始人捷尔任斯基的铜像。 不过就在上个月，铜像被愤怒的市民给拆了。能止小儿夜啼的超级情报机构落得这般凄凉下场，也真是讽刺至极。 入住时已是傍晚。斜阳余晖下，酒店周围的街道人车稀少，偶尔能有军警的车队经过，气氛带着莫名紧张。 虚化的书魅索菲亚带上隐形的小妖精，从空中飘向克格勃总部。她们小心翼翼的绕着方形大楼转半天，用多种手段探测，最终悄悄溜了进去。 两个小时后，索菲亚带队回来。小妖精咋呼呼的汇报道：“里面房间很多，走廊通道特别复杂。还有人驻守，非常警觉。 我们发现好多封闭的密室，还有深入地下的通道和管网。它们通往城市的各个角落，我们差点在里头迷路了。 至于什么秘密的东西，我们打算明天再去看看。” 周青峰说过克格勃是干什么的。小妖精们就跟探究恐怖秘巢般，又兴奋又害怕，回来后就在他脑子里叫喳喳。 索菲亚的收获更大些，她穿墙透壁，找到藏在克格勃总部地下的多个保密档案室。她用‘学者之触’收集了大量信息，完成解读尚需时日。 入夜后，崔可夫副部长主动找了过来。 与之前相比，这个白发苍苍的斯拉夫老头步伐矫健，鹰视狼顾。给旁人的感受是充满果敢刚强的力量，锐气四射。 周青峰包了酒店的‘马列维奇’会议厅，一个小小的会面场所。他明面上只带了艾琳在身边，崔可夫则带了六七个手下，包括两名高大干练的保镖。 两人见面，大笑，拥抱，彼此寒暄。 “部长阁下，我正想去您的办公室亲自拜访。” “啊......，你去办公室也找不到我。部里现在只有少量留守人员，公职干部不是躲在家里，就是逃到城郊的别墅。” “最近局势怎么样？” “坦率说，很糟糕。官僚体系已经失去作用，很多单位都各自为政，试图观望等待局势稳定。 但观望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因为没钱。马上就要是冬天了，很多机构连维持基本供暖的费用都没了。 你恐怕还不知道莫斯科的冬天有多可怕。寒风来了才不管你是哪一派，信奉什么主义。没有供暖就得死。 公务人员也需要活下去，所以他们要么投靠一方，要么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崔可夫笑哈哈的坐下，话语是很坦率却也不软不硬的追加一句，“贵方参观谈判团最近非常活跃。虽说他们资助了不少供暖经费，也给我们带来不少困扰。 我希望他们能适可而止些，某些行为至少得向我进行通报。否则我就无法保证他们的安全。” 周青峰微笑点头，扫了眼崔可夫带来的人。对方的保镖旁若无人的拿出电子侦听设备，将几十平米的会议厅到处搜一遍。 桌椅地毯，窗帘墙画，每一次都不放过。他们还有意无意露出肋下或腰间的制式枪械，威慑意味十足。 还有名穿军装的年轻毛妹坐在会议桌对面，抬头挺胸，配合崔可夫冲周青峰微笑。在容貌更加精致的艾琳面前，对方那点魅惑毫无效果。 但军装毛妹还是盯着周青峰，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不肯放弃。不得不说凹凸有致的制服装有那么些诱惑力，逼得周青峰转目盯了对方一眼。 仅仅一眼...... 军装毛妹自觉眼前一黑，目盲了，听觉也跟着消失。半分钟后，感知重新恢复，周青峰和崔可夫还在谈笑风生，只有她脸色苍白。 索菲亚虚化飘于半空，低声说道：“主人，崔可夫收集的诅咒到极致，他的灵魂都发黑了。” 奥术视觉中，崔可夫的灵魂显得张扬而强大，丝毫不比周青峰弱。这代表其意志坚定顽强，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精神力。 七个小妖精被压迫性的诅咒力量吓的躲在主人背后，瑟瑟低语道：“这个人现在变得好可怕。但他这样透支生命，活不过一年。” 不但崔可夫受‘诅咒钱币’的影响，他身边的人包括军装毛妹也如此，程度不同而已。这是个被腐化的团体，反而有相当凝聚力。 “他能活一年就够了，活太久反而是个麻烦。” 周青峰暗中跟女仆们应答，同时对崔可夫副部长笑道：“我们当然尊重部长阁下的意愿，并且愿意一直支持。” 利用半位面的便携式炼金工坊，所有‘诅咒钱币’都被周青峰随身携带。艾琳将准备好的一个皮箱拎出来，推到会议桌上。 崔可夫的双眼发亮，连带他身边所有人都如此。一名保镖将皮箱接过去，当场打开进行清点，并附耳向副部长报了个数字。 副部长阁下一直紧绷身体，面容严肃。直到确认皮箱里的黄金，他才缓缓放松，朝座椅上靠下，连语气都放缓，低语道...... “周，你真是个不错的朋友。慷慨，大方，令人无法拒绝。当前时期，我正需要你给与的支持，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说着说着，崔可夫忽而语音低沉。 “知道吗？现在莫斯科的情况很不好。他们......，他们要求我们停止活动，裁定我们是非法组织，并且没收我们所有的财产。 大楼，机关，企业，银行，连疗养院都被没收。一切都没了，所有的一切都没了。他们把我们像狗一样赶上了大街，让我们名誉扫地。 报纸和电视上每天都在污蔑我们，把英雄贬低成罪犯，让敌人变得高尚。军队倒戈了，克格勃倒戈了，他们还想逮捕我们，清算我们，要把我们送进监狱。 好多人在逃亡，不停的逃亡。要害部门全部被清洗，我们丧失了所有的权力。现在卢比扬卡的大楼里全是他们的人。” 崔可夫激动的举起手，指了指酒店会议厅的窗户外。外头就是克格勃的总部，很快它将改名为‘联邦安全局’。 周青峰双手交握，扶住桌面，沉声说道：“部长阁下，我对您的遭遇感同身受，非常关切。如有什么需要，请一定告诉我。我绝对帮忙。” 这声承诺让崔可夫愤怒的脸转而变得狰狞，皮肤仿佛泛起黑光，他咬牙切齿的低吼道：“那帮卑劣的家伙高兴的太早了。 我们扎根这个国家几十年，我们的人员遍布辽阔国土的每一个角落，我们才是国家真正的主人。 台上那些家伙懂什么？他们不过是媒体捧出来的傀儡，离开我们什么也干不了。我们的权力才是真正的权力，我们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力量。 周，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都可以给你开个价。” 崔可夫的气势如黑焰膨胀，不可一世。周青峰脑海里凭空冒出一个词——寡头。 第0583章 核武库 在周青峰抵达莫斯科的当晚，崔可夫副部长和他签订一项密约。 双方约定，在九月底，‘圣光’将安排货轮从广州出发，将‘罐头换飞机’第一阶段的所有轻工业品装船运抵海参崴。 一千五百个集装箱的货物将通过西伯利亚铁路，在一周内抵达莫斯科。四架图-154的后三架也将在月底交付，完成第一阶段交易。 现在莫斯科的市场上商品极度匮乏，货架上空荡荡连个土豆都找不到。市民们连夜排队只能买到极其有限的货物。 相比之下，卢布的急剧贬值都显得不值一提。毛子的大爷大妈们甚至困窘到自发进行易货交换的地步。 第一阶段的‘罐头换飞机’比南德集团提前五年完成，将有效稳定莫斯科的社会秩序，对稳固崔可夫的地位也至关重要。 第一阶段的易货贸易完成后，‘圣光’将继续通过海路向海参崴或列宁格勒（圣彼得堡）运输货物。 ‘罐头换飞机’进入第二阶段。‘圣光’将获得十架伊尔-76运输机，并且直接雇佣苏方飞行员和相应地勤人员。 这十架伊尔-76将由苏联航空工业部从二毛家调拨，并组建成一支机队，专门负责莫斯科到帝都往来货运。 比如运送重卡和烟草之类的。 如果第二阶段易货贸易顺利，那么就会有第三阶段。崔可夫承诺组织一支专家团队前往天阳，考察修建客机大修厂的工作。 人员将从航空工业部，中央空气流体力学研究院，伊留申飞机设计局选派，数量不能少于二十。带队者级别不低于院士或副部长。 这份密约不对外公开，将有双方谈判人员进行细化并尽快执行。目前联盟内就是如此的分裂，无数野心家如野草般冒出来。 确定合约后，周青峰和崔可夫起身握手。两人都对当前的局势报以忧虑，并希望尽快达成交易。 崔可夫天黑后的八点来酒店，不到十点就离开了。他精力充沛却又行色匆匆，不是在会见谁，就是在前往会见的路上。 周青峰也很忙，他开始逐个联系前期抵达的参观谈判团人员，询问对方当前状况和收获，并要求他们服从指挥——不听话就不给活动经费。 哪能容这帮家伙像跳蚤般乱蹦？ 还真有官僚身份的团队成员觉着‘圣光’没权管自己。这种人立马上总裁的黑名单，拒绝再给与任何经费支持，并将其从队伍中剔除。 处理完一堆琐事，夜里十二点，周总裁还没睡。他没走酒店正门，如狸猫般从自己套房窗口跳出，稳稳落在卢比扬卡广场的地面。 广场很冷清，远远近近有路灯照亮。通往各处的街口布置了军警和装甲车，现在的联盟可是非常时期，任谁也不敢对要害部门掉以轻心。 深夜气温已经降低到四五度，呼气成雾。周青峰穿着一件黑色大衣，转过酒店拐角，沿街直行。 走了大概两百米，路边一辆‘大众’轿车的车灯闪了闪。车窗降下，露出大块头的马可世。 周青峰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大众’立马启动，迅速离开。开车的马可世瞧了眼后视镜，沉声道：“boss，我没想到你真会来莫斯科。” “这里又不是地狱，我为什么不能来？” “哦，这里跟地狱已经差不多了。你要是一个月前来的话，还能看到一处好戏。伟大的联盟当着全世界的面，嘭的一声爆了。” 马可世故意发出爆炸的拟音，还连连叹气。 “你又不是苏联人，有必要如此感慨吗？” “别忘了，我也是个俄裔。这里是我的第二祖国。” 马可世抓起一叠文件递向后座，周青峰接过后打开文件袋，随口问道：“你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 “也就是见见老朋友，恢复些过去的联系。很多人都觉着我疯了，好不容易逃出去居然还要回来。实际上我也觉着自己挺傻的。” 马可世撇撇嘴，后视镜里的周青峰没看他，而是在翻阅文件袋里的纸页。 苏联的核工业相当庞大，有多个机构对其进行管理。民用方面是核能工业部，主要管理核反应堆，掌握的是低浓缩核材料。 周青峰要百分之九十六以上的高浓缩核材料就只能向军方的科研院所要了。这包括中型机械工业部和军事工业委员会下属机构。 这些机构往往只有代号，比如‘车里雅宾斯克-40’‘托木斯克-7’‘克拉斯诺亚尔斯克-26’等等。 代号和具体位置并不一致，甚至是故意不一致。只有高密级人员才能知道这些机构和工厂的具体位置。 “boss，有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别跟我来这套，有话直说。” “核材料属于严格管控的机密物资，联盟在建立那些研究机构时就考虑过在核战争环境下，如何稳妥保管它们。 所以哪怕现在整个国家一团糟，可所有核研究机构和管理体系依旧保持稳定。我甚至不敢直接探究那些保密机构的状况，不敢向任何人提及相关问题。” “这听起来像是坏消息。好消息是什么？” 周青峰问‘好消息’，马可世便咧嘴哈哈哈的笑了，“好消息是盯着联盟核材料和核技术的可不止boss你一个。 真要算起来，你是其中最不起眼的。谁也不会想到你会胆子大到插一手。” “我猜这会最担心联盟核武库失控的是美国人。” “是啊，美国人不担心联盟的常规武器走私，不在乎短程弹道导弹的扩散，但非常担心联盟的核武库出问题。 他们甚至主动出钱出人，要求对联盟的核武库进行严格管理，哪怕有人故意贪污他们的钱也不在乎。” 只要控制住联盟核武库，花点钱算什么？反正鹰酱有的就是钱。 车内两人笑了一通，马可世又板着脸说正经的，“据我所知，安理会其他四个国家都要求联盟严格管理自己的核武库。 但还是有些国家想趁乱捞点好处。他们试图花钱引诱部分研究人员和管理人员叛逃，但目前来看效果不佳。” 所有能接触到核武库的人员都是登记在册，受到严密监控的。所以马可世都不敢对其进行直接调查，只能想办法旁敲侧击。 毛子的核武库失控，这对五个大流氓来说都是不可接受的。他们一联手，地球村任何人都得被按趴下。 只有等到再过几年，联盟彻底解体，维护核武库的费用捉襟见肘，才会有人偷偷离开，或者弄些核材料来卖钱。 而现在......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马可世将‘大众’轿车在周围的街道绕了一圈，又重新回到卢比扬卡广场附近。他停下车，回头看向后座的周青峰..... 周青峰抬头，“什么办法？” “直接去偷或者去抢。” “有目标吗？” “二毛。” 第0584章 紧随而至 周青峰乘机抵达莫斯科，屁股后头还跟着个小尾巴。相比他跑到毛熊家的势单力孤，小洋妞梅根则拥有相当强势的资源可以利用。 只是梅根在莫斯科国际机场降落时，却是气鼓鼓的向接机人员抱怨，“那个该死的混蛋到底想干嘛？他买了四架破飞机不够，还想买什么？” 小洋妞身边是搭档丹尼尔，这个壮硕的特工伸手遮了遮光，很感慨自己来到曾经强敌的地盘。 “梅根，我早就说过没必要调查这家‘圣光’。那个叫‘周’的家伙如果去日本，我还担心一二，可他来了这个破落的帝国。哈哈哈......，来捡破烂吗？” 搭档的挪揄让小洋妞横眉立目，两人坐上鹰酱使馆提供的车。使馆的工作人员递来一份档案——副部长崔可夫的头像赫然在目。 档案是小洋妞点名要的，因为就是崔可夫促成了‘圣光’和苏方的一系列交易。她翻了翻就问开车的使馆人员，“这个副部长有什么特别吗？” 使馆人员笑了笑，“我不知道该告诉你什么消息，因为现在消息太多了。我们每天要接纳两位数的投诚者，已经忙的无暇管其他事。 至于这个崔可夫，我们只知道他最近比较活跃。但这样的人现在特别多。级别比他高，地位比他更重要的至少有四位数。 比如占据要职的国防部长格拉乔夫大将，他正拼了命在捞钱，为此授意手下处理掉各个加盟共和国的武器装备。因为联盟即将解体，他们要撤军。 格罗兹尼第173军区的驻军就在大将的命令下做生意，他们大概要抛弃五十多架作战飞机，十套防空导弹，上百的装甲车辆，数不清的武器弹药。 足以装备数万人的机械化装备被贱卖或抛弃，我们都被这事惊呆了。可这不是单独案例，而是普遍现象。各加盟共和国不断独立，并拒绝向联盟驻军提供补给。 驻军从军官到士兵不但没有粮饷，还丧失了一切尊严。各加盟共和国都在赶他们走，可他们没有接到任何上级命令，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鹰酱使馆人员发出怪诞的叫声，“我们的对手自己失去了管控，这反而让我们非常困扰。现在谁还去管一个排名不靠前的副部长？” ‘困扰’这个词被加强了音调。 搭档丹尼尔顿时哈哈大笑，非常畅快的笑声。那是持续几十年的冷酷搏杀后获得胜利的喜悦，是看着对手乱成一团的幸福。 丹尼尔一笑，使馆人员更是大笑不已。只有小洋妞继续低头看档案和资料，她严肃的问了句：“‘圣光’租用苏方运输机？这情况怎么没上报？” 使馆人员一耸肩，“这事太多了，公然走私，一点不稀奇。我们不可能把所有情况都上报给dod。” “走私了什么？”小洋妞对‘圣光’和‘走私’两个词的组合特别敏感。 “不知道。”使馆人员摇摇头，“我们现在忙着监控如核武器之类重要设施和装备，对于其他的管不过来。 但只要找机场的人问问，一个电话就可以知道的清清楚楚。这一点难度都没有，很多人愿意给我们提供信息。” “那么现在就给我问。”小洋妞认真说道，“我要知道这家公司的一切。” “你认真的？”使馆人员在开车，后视镜里看了眼梅根，又看了看其搭档丹尼尔。 大块头的丹尼尔没奈何般叹气，“这菜鸟就这样，年轻，冲动，想知道就非要知道才罢休。关键她出身名门，这就是我为什么陪着她追到莫斯科的原因。” 听到‘出身名门’，使馆人员就没办法了。他也感觉到小洋妞身上那股子不同寻常的气势，一般人家的孩子没这种颐指气使的态度。 不过确实如使馆接机人员说的，他只打个电话问了几句，几分钟后就得到回复。 上星期，有五架来自乌克兰的伊尔-76装了十五辆重卡运往帝都，回程运了两百多吨的上等烟草。 这批烟草的收货方正是航空工业部崔可夫副部长的手下，没有交税，没有过海关，没有半点掩饰。那批烟草挺抢手，一眨眼就全部卖光了。 重卡和烟草？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货物。 小洋妞气势稍歇，使馆人员微微摇头。搭档丹尼尔也松口气，沉声说道：“梅根，别太担心。这是不值一提的跨境走私而已。 这种事在全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你如果在美墨边境待过，就会知道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我们的国家，甚至更加猖狂。” 梅根还是摇头，“‘圣光’出售的那些高档机床刀具和芯片是从哪来的？苏联自己都缺这东西，崔可夫不可能向‘圣光’提供。” 丹尼尔只能再次向使馆人员摊手，表示自己搭档就是如此的固执——小小的走私案而已，每天都发生的事。她却一直查个不停。 没一会，使馆人员的移动电话再次响起。机场那边大概是被彻底收买了，提供了更加详细的信息。 “机场说大概半个月前，他们拦住了一批特别的人员和货物。出面来解决问题的是‘圣光’派来的所谓‘谈判团’，领头是个矮个的亚裔。” 小洋妞当即敏感的追问道：“特别？怎么个特别？” “机场之所以拦截是因为有个安检员想赚点钱，被拦截的人员使用了假护照，运送的货物是装满十几个铁皮箱的火箭零部件。” “火箭？”小洋妞眉头皱起，“然后呢？” “安检员勒索了几千美元，把那些火箭零部件全部砸烂，但还是放这批人和货离境了。”使馆人员评价了一句，“这是当前的标准操作，已经算尽职尽责了。” “尽职尽责？”小洋妞暴怒骂道：“使用假护照，这就是偷渡。不能说清来源的火箭零部件，这就是非法走私。 最后收点钱就把人放跑了，居然还能叫尽职尽责？这种安检人员应该被起诉，我要是法官，非要让他在监狱里后悔一辈子。” 丹尼尔和使馆人员都被吓着了。两人连忙说‘冷静冷静，这里又不是美国，我们管不着。’ 小洋妞气死了，再次问道：“还有呢？这肯定不是‘圣光’犯下的唯二罪行？他们还干了什么？” 使馆人员瞧了眼丹尼尔，似乎想寻求点帮助。可这位搭档也控制不住跟小野猫般的梅根，只能装作看不见。 前者只能继续说道：“五架伊尔-76最近变成了十架，他们每天每架至少跑一个‘莫斯科-乌鲁木齐-帝都’班次。每次都是满载货物。 最近莫斯科的烟草价格都因此下降一半。‘圣光’运来的实在太多，完全占领了莫斯科的烟草市场。‘三五’香烟都不好卖了。” 第0585章 噸噸噸噸噸 因为周青峰强势出手，从帝都到莫斯科的长途货运列车提前出现了。虽然有更廉价的海运，但运输时间短的火车运输也不能放弃啊。 毕竟现在不管是毛子还是国内都急需在短时间内打通经济流动性。 国内原本有每周一次的k3国际客运专列，现在愣是被急于赚外汇的铁路部门给增加了每三天一趟货运列车。 货运火车头马力大，每列六十节车厢。虽然它速度慢些，但一次载重三千五百吨。 普通倒爷只能靠人肉带货，一人带个几十公斤就了不起。‘圣光’带货以‘千吨’计算。 铁路部门已经答应了，只要效益好，他们可以两天一发，一天一发，甚至一天两发。只要能挣钱挣外汇，啥都好说。 这就是出手大方的好处，‘南德’那种穷鬼怎么能撬得动部委搞来这么多车皮？ 当小洋妞梅根为‘圣光’租伊尔-76机队搞走私而气恼。她得到另一个更不爽的消息——‘圣光’的货运专列已经哐当哐当驶入莫斯科的雅罗斯拉夫火车站。 这个火车站建于1906年，位于共青团广场。车站不大，有两个标志性的黑色尖顶，称得上历史建筑。 龚伟作为‘圣光’的代表，正跟崔可夫的手下一起验收首次运来的一百二十个集装箱货柜。 由于是头一回交接，车站准备的集装箱吊车不够，装卸速度显得特别缓慢。车站的工人也散漫的很，毫无积极性，半天卸不下一个货柜。 但航空工业部的公务人员却很满意。他们随机抽检了五个货柜，运来的货物跟货单上完全一致，质量和数量都没问题。 “哈哈哈，龚，这批纺织品不错，非常不错。”验货的毛子临时占用了候车室，将成堆服装一一打开。 车站乘客纷纷围拢上来，有些人当场问价，就想挑选采购。 龚伟被验货的毛子拉住，被重重拍了几下肩膀。虽然没感觉力量多大，他却被毛子的热情搞得挺尴尬。 这些家伙动不动就拥抱，不管男女都如此。真是令人窒息。 之前为了提振信心，周青峰特意用大型运输机来运高货值的货物。高效的运作果然让合作者变得更加积极。 可烟草虽然好，但毛子需要的商品却大多是价廉量大的普通工业品，国内要卖的也是此类商品。还是铁路和海运的运量和运价更合适些。 有了铁路货运，‘圣光’在国内北方收购的货源就不需要去海港，直接运到帝都集中上火车，到二连浩特换转向架，再经过蒙古一路到莫斯科。 全程七千多公里，耗时超过一个星期。 跟南德集团做易货时，毛子就要了大量的床单被套鞋袜之类的纺织品。这些商品在国内还算强项。 现在换‘圣光’，收集货源的能力更强。本次专列全部是纺织品。衣帽鞋袜，按不同款式装不同货柜，简单明了。 粗略清点货物都安然无恙，龚伟等‘圣光’人员也大松一口气。 这种洲际长途货运要跑三个国家近五十个站点，一路上穿过茫茫荒野，还无法安排押运人员。半路被偷被抢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一批能平安抵达实在是万幸。 货单上六十节车厢，可实际上是六十一节。最后两个货柜是临时挂上去的，反正货运火车头马力大，也不在乎多拉几十吨。 趁着验货的毛子高兴，龚伟拍拍其中一名带头的公务员，将其领到末尾的货柜前。货柜门打开，里头堆满了纸箱。 随便搬一箱拆开，全部是一瓶瓶的特供毛熊‘二锅头’。 一看到酒瓶子，验货的毛子公务员眉开眼笑，合不拢嘴。龚伟说这是赠品，为了友谊和未来，送给联盟的‘达瓦里希’。 不要钱，白送，让同志们喝个够。只求以后干活麻利点，办事规矩顺畅些，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出门在外做生意，还是得想办法把地头蛇哄高兴了。不管是干活的还是监管的，少出点麻烦比什么都重要。 毛子公务员却没想那么多，只朝车站卸货验货的同僚喊了几嗓子，立马就是二三十号人围拢上前。 卸货的站台顿时欢声震天。人群拥挤，每个毛子抱一箱‘二锅头’，笑哈哈的当场就开始噸噸噸噸噸...... 我滴个老天！ 龚伟受惊了！ 知道这帮毛子个个能喝，却不知道他们说喝就喝。这还要干活呢，他们却把手头工作全部放下，挨个对瓶吹。 完了，这帮家伙好像三年没喝过酒似的。有人一瓶不够，已经在开第二瓶了。这下不用卸货了，车站多了一批醉鬼，啥事也不用干了。 不行啊，这可是车站啊！ 搞会出事的。 龚伟是南方人，看北方同志喝酒都能被吓死，看毛子喝酒完全被吓呆。他看到有个毛子大妈出现，还以为是来劝酒的。 谁知道毛子大妈自己扛了一箱‘二锅头’，也噸噸噸噸噸的轻松干掉一瓶，随后扬起跑马的胳膊大喊了一句：“同志们，抓紧工作啦。今天我们要举办劳动竞赛！” 竞赛？ 龚伟差点头一黑晕过去。 都喝成这样了，还要举办劳动竞赛？知道啥叫安全生产不？ 可喝过酒的毛子仿佛才恢复状态，原本懒懒散散的面貌转而红光满面——不红光也不行啊，五十五度的‘二锅头’刺激着呢。 酒味纯，味道正，没有多余的感受，就是一个爽！ 原本开吊车的毛子半天卸不下一个货柜，等他喝过酒再回去一拉操纵杆，吊车发动机都带着尖叫声。吊装速度比之前快了几倍。 龚伟活了几十年，没见过谁喝一瓶‘二锅头’还能干活的。可车站的场面却颠覆了他的认知。 这帮毛子喝过酒后也没看出任何醉意，反而开心了，高兴了，干活积极性还真的高出一大截。 周青峰用‘诅咒钱币’来买通崔可夫等官僚，买通普通毛子就只能上‘二锅头’。他让龚伟在卸货时把附带运来的两货柜白酒送给车站。 毕竟火车站管着运输线，非常有必要好好结交。否则装货卸货或者线路安排上随便找点茬，损失就不止两个货柜的‘二锅头’了。 火车站出来十几个搬运工，他们跟崔可夫的验货人员私下商量一番，很快将两个货柜的烈酒给分了。 烟酒在市场上不愁销路，不但可以自己喝还能用来换取其他商品，相当于硬通货，比卢布可坚挺多了。 分了‘二锅头’，验货的毛子主动把龚伟拉进车站办公室，摊开货单说道：“龚，你是个不错的朋友。我可以在职权范围内给你最大的便利。” 龚伟辨识一番货单上的西里尔字母，很快发现这不是之前重卡之类的车辆，而是另外一份运输表格。 龚伟看不懂上头的型号，但很快意识到出了啥事。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美元，数都不数就塞进对方手里。 “亲爱的达瓦里希，非常感谢你的通融。跟我讲一讲这上头都是什么吧？否则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选。” 验货的毛子反倒仔细清点了到手的美元钞票。也不过一千多而已，他笑的更加畅快，压低声音道...... “七月份，华约解体了。我们的军队被迫撤防。这些是从西方几个国家运回来的装备，还仅仅是第一批。 但我们库房有限，只能将弹药之类危险品存起来。车辆一类的就放不下，只能送到偏远的堆货场露天存放。 我敢肯定，这些装备只要一存放，说不定二三十年都没人管。所以露天存放就会有损耗嘛，损耗了就只能报废了。 如果是普通人，我不会对外透露任何信息。但我认为你是朋友，应该会对这些装备感兴趣。 很便宜，真的很便宜。你只需要出点运费给我就行。我可以向你保证，这里随便弄点什么都比你们一个车皮值钱。” 套路！ 天下官僚是一家。 龚伟当了半辈子小干事，他心里当即冒出一句：“这事我懂！” 第0586章 漏洞 当国家崩溃时，从上到下都是窟窿。周青峰面对崔可夫，龚伟面对低阶公务员。耗费亿万生产的装备转手被卖了个零头价。 有的甚至连零头都不够。 航空工业部的小官僚牵头，龚伟认识了一大批毛熊家的底层公务员。他们彼此同气连枝，相互照应，尽可能将手中即将失去的权力变现。 龚伟想问问总裁大人，要不要购买一批来自前华约国家的‘退役’军用车辆。 可电话打到总裁落脚的酒店，留守的林婉却说总裁离开了，有什么问题大家自己决定。反正是来抄底的，能买就买吧。 现在的莫斯科，牛鬼蛇神到处乱窜。 想抄底的可不止‘圣光’，欧美日韩都有人在活动。就连北棒波斯和三哥都在活动，希望能从联盟的尸体上咬一口肉。 北棒的导弹技术就是这时期获得的。 但是吧......，欧美日韩有自己的重工业，他们也看不上毛子的普通货物。比如轻重卡车，各个工业国自己就能生产，性能还更好，要毛子的糙货干嘛？ 而像北棒，毛子一垮，它就成了穷鬼。能弄几枚导弹几辆运载车就阿弥陀佛了。想易货也易不了啊。 北棒难道用煤跟毛子换？还是波斯用石油跟毛子换？毛子自己就是卖这个的。用煤炭和石油交易，它能喷这帮穷鬼满脸盐汽水。 有些产品，有些生意，也就只有‘圣光’能搞定。也就只有周青峰能弄来运输机，弄来整列车皮，能完成大规模的货物调集和运输。 否则就搞成‘南德’那种困窘，五百个车皮折腾了五年，卖掉的还是一堆遭人恨的‘假冒伪劣’。 ‘圣光’出现后提供了巨大的需求和供应能力，毛子的低阶公务员干脆甩开上头的控制，私下串联做生意——免得‘中间商’赚差价。 凭什么油水都让寡头捞了，底下人只能吃点残羹冷炙？大家都是盗窃国家资产，谁也不比谁高尚。 崔可夫的手下不方便联系周青峰，就联系了龚伟——要向‘圣光’推销至少有几万辆军车。 从一吨载荷的‘瓦兹’452越野指挥车，到十二轴二十四轮驱动的重型导弹运载车‘玛兹’7907，要什么都应有尽有。 不但有车，低阶小官僚手里还有各种各样的飞行器。从‘米里’到‘卡莫夫’，从‘别里耶夫’到‘安东诺夫’。 大飞机不好搞，需要正式渠道。但毛熊家还有很多小飞机可以很方便运走的。 再说了，毛熊家地域辽阔，为什么非要在莫斯科进行交易？其他地方监管更薄弱。喀山，伊尔库兹克，西伯利亚，乃至远东。 反正有伊尔-76的机队在，哪个地方不能交货？ 低阶官僚们真是给龚伟开阔了思路。 有的小官僚非常直接——给我十万美元，只要十万。我就告诉你某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战备仓库。 仓库里的东西随便拉，反正底层已经无人搭理。再不弄点钱，看守都要饿死了。 毛熊的大官僚们在抢着卖身。底下的小官僚别看不起眼，更加肆无忌惮。他们熟知情况，挖出来的窟窿会大的吓人。 龚伟被前来联系的各路小‘蛀虫’们吓的够呛。他人手不够，资金和权力也不足，无法接纳汹涌而来的黑货。 可这要命的关头，林婉却对来问主意的龚伟说‘总裁不知去向。他走之前让我们胆子大点，尽管自己做决定。’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龚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只能把到处乱溜达的参观团拉回一批人来，对接毛子‘蛀虫’们提供的黑货。 与此同时，小洋妞梅根也暴怒的询问鹰酱在莫斯科的情报人员，“‘圣光’的总裁在三天前就从酒店失踪了？ 你们都是猪吗？我要求至少两名特工二十四小时监控此人。结果他消失了三天，现在才知道？” 在尼克尔斯卡亚酒店外的一辆伪装邮政车内，小洋妞怒气冲冲的盯着自己面前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 梅根虽然张牙舞爪，可粉嫩粉嫩的脸蛋没半点威慑力。面对她的特工人员都经历过腥风血雨，只面无表情，任她骂而已。 “你们是不是觉着我的级别不够高？”梅根大声叫喊：“我是dod高级行政人员，我有权指挥你们干活？你们是想辞职还是想回家吃屎？” 娇声尖利，可几个大汉却想笑。大家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唾面自干是基本素质。还真没谁把眼前这个dod来的菜鸟太当回事。 搭档丹尼尔看不下去了，挥挥手先让几名驻莫斯科的情报人员离开，再沉声对小洋妞说道：“蜜雪儿......” “我现在叫梅根。” “好吧，梅根。”丹尼尔拉了张凳子，坐在小洋妞面前努力安抚，“干情报这行是非常现实的。没谁会听一个陌生上级的命令，因为这会害死人。” “我有dod授权，他们凭什么不停我的？” 小洋妞冷着脸，恨的要死，“‘圣光’这家公司绝对有问题，其总裁绝对有黑幕。为什么你们都不当回事？” “因为冷战结束了。”丹尼尔也板着脸，加重了语气，“大家都很尊重你，尊重你的背景。 但两个月前华约都解散了，整个北约都松口气。你背景再深也不过是个菜鸟。没谁愿意为你去没事找事。 现在最重要的也就是保证苏联人的核武库不出问题。至于其他的，谁在乎？dod在乎吗？” 小洋妞立马反驳，“如果‘圣光’也盯上了核武库呢？” “那它也有半官方身份，是安理会五个常任理事国之一的代表。如果我们真发现了证据，可以通过外交途径去解决。可我们什么也没发现啊。 ‘圣光’天天在倒卖烟草，服装，食品。换取的也是些技术水平远不如西方的卡车和客机。我们难道要去阻止这些？” 小洋妞张了张口，又气息不平的闭上嘴。 作为搭档，丹尼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准备下车让这高级职称的菜鸟冷静会。 可刚刚离开的特工回来说了句：“梅根小姐，dod的官老爷觉着你太清闲了。有个活让你干？” “让我干什么？”小洋妞问道。 “去基辅。你将作为安理会核裁军协议的美方安全官，去盯着那边的战术核武器。”特工笑了笑，仿佛给小洋妞一点惩罚。 第0587章 基辅军区 毛熊在挂了之后，留下大毛，二毛，三毛和一堆杂毛，也留下了丰厚的遗产。其中二毛继承了毛熊百分之三十五的军工产能，三千五百多家军工企业。 包括安东诺夫飞机设计局，马达西奇航发制造体，尼古拉耶夫造船厂，哈尔科夫莫洛佐夫机械设计局，马雷舍夫运输机械制造厂，南方机械制造厂。 其中有制造世界最大运输机的，有号称‘动力沙皇’的，有红海军唯一的航母总装厂，有钢铁洪流的制造者，有世界最大的弹道导弹生产厂。 除了各种企业，二毛还继承了六千五百辆坦克，七千多辆装甲车，一千五百架作战飞机，七千多门大炮，三百五十艘大小舰艇。 以上这些还都是小意思。 重头是一百多枚洲际导弹的，一千两百多枚战略核弹头，两千五百枚战术核弹头。至于一百七十多个核弹发射井不值一提了。 这是世界第三核大国。 然后呢...... 没了，这些全没了。 二毛的公知，大v，社会良心，嘴炮强者，自由斗士，街头政治家混杂一起，把各种花样作死的治国方法都捏着鼻子试了一遍。 要论败家，二毛要论第二，谁也不敢称第一。 后世公知瞎编什么二毛因为养不起所以裁军，又说什么核武器启动密码在莫斯科，没法用。 这真是胡说八道了。 真正伟大的国家勒紧裤腰带都要搞核武器，打算盘都要计算核物理方程。只有脑子进水的国家才会在有人才有技术有实物的情况下把镇国之宝拱手让出。 后来大毛和二毛在克里米亚翻脸，二毛穷到连博物馆的t-34-85老爷爷都要拉出来上战场。 天可怜见啊！ 这年头要见一见这种‘二战功勋’，要么是红场胜利大阅兵能看见，要么只有去东南亚的军队扒拉扒拉，或者在兔子陆军向全国拜年问人大要军费时能惊鸿一瞥。 我把这三者研究的相当透彻，一个是装逼，一个是真穷，还有个是装穷。二毛则不属于三者任何一种，它是自虐！ 二毛手里哪怕留几颗‘带核弹头的二踢脚’，也不至于后来被按在地上暴打啊。 当然了，现在二毛的核弹头还好好存放在仓库或者导弹上。要等到94年，它才会为了不到两亿美元，就把这镇国之宝送给大毛或卖给鹰酱。 现在么，周青峰和马可世坐着一辆破旧的‘拉达’轿车从莫斯科离开，一路向西南抵达二毛家的基辅。 二毛家是欧洲难得的大平原，道路两旁一望无际，号称‘欧洲粮仓’。 这里有世界仅有的四块黑土地之一，也是最大的一块。总面积达到一百九十万平方公里。 （二毛其实只有六十多万平方公里） 破‘拉达’哐哐直响，沿着年久失修的道路穿过无垠的原野。周青峰坐在副驾驶座上。田野，村庄，农户，不停在他面前晃过。 “这么好的地方哪怕专心种地也能发家致富啊，怎么会搞得连填饱肚子都难？”周青峰在车内低语道。 留下林婉带队跟崔可夫的手下进行第二阶段‘罐头换飞机’的谈判，总裁阁下轻轻松松的从莫斯科离开，没惊动任何外人。 除了马可世，没谁知道他去了哪里？也压根联系不上。 听boss说‘填饱肚子’，开车的马可世以为说的是二战前的‘大饥荒’。他解释道：“32年，这里发生了大面积干旱，粮食减产。 余粮收购和消灭富农让本地人毫无生产积极性。联盟为了购买国外的机器设备，又运走了大量粮食。总之这里的居民对莫斯科没什么好感。” 周青峰苦笑摇头，他说的可不是几十年以前，而是二三十年以后。 毛熊在四个加盟共和国部属了核武器。二毛家是最容易搞到手的，就因为基辅军区的毛子驻军都想撤。 这里有近卫第一集团军，近卫第六坦克集团军，第17空军集团军，防空军第8集团军第60军。 当前的基辅军区司令是切切瓦托夫。 这位上将后来成为大毛总参军事学院的院长，他在这个基辅司令就干了一年，最大的难题就是稳住手下一堆骄兵悍将，尽可能把他们带回莫斯科。 经崔可夫副部长的牵线搭桥，这位大将阁下意识到一个问题——他没法把手下所有部队带回莫斯科。 比如近卫第六坦克集团军的所有人员和装备都将留给二毛。 这是个下辖第17，42，75三个近卫坦克师的主力部队。还有一大堆炮兵，陆航，工兵，高炮，通讯等等附属部队。其实力极强。 既然如此，大将阁下现在就是个保管员。他为什么要把大量军事遗产留给二毛？哪怕自己运不走，不如卖掉换钱。 东德集群已经这么干了，基辅军区又有何不可？ 周青峰从莫斯科赶来，打着的幌子就是亲自跟大将阁下谈生意。别的不说，一百多架伊尔-76大部分还控制在军区手里。 明年这些大型运输机就将连同其他天量遗产转交给二毛的新当权者，留给切切瓦托夫大将的时间可不多了。 周青峰轻车简行，带着马可世进入基辅。这座城市位于第聂伯河畔，是斯拉夫人最早的发源地。城内人口只有百来万，遍布古老的石质建筑。 切切瓦托夫大将不会亲自出面，派一名叫伊萨克夫的上校作为大将的代表。周青峰在城外第17坦克师的师部驻地见到这位中等个头的军人。 破‘拉达’驶入驻地时，门口的持枪军人穿着苏式迷彩和钢盔，抱着ak-74，死死的盯了马可世几眼，反而对坐在另一边的周青峰视若无睹。 对于异域黑商，伊萨克夫上校并不热情。他的办公室里没别人。反倒是在周青峰进屋后，门口站了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把马可世拦住外头，还关上了门。 上校笑脸欠奉，也没给周青峰盐和面包，连口茶水都没有。他指了指办公室的一张椅子，生硬说道：“先生，你可以坐下了。接下来听我说，不要打断。” 周青峰坐下却一抬手，“不好意思，还真要打断一下。我得上个厕所。顺带我想洗个澡，睡一觉再谈。路上坐车太久了，我非常累。” 上校身姿笔挺，面容严肃，和懒洋洋的周青峰形成鲜明对比。一个冷面，一个嬉笑，双方眼神交错毫不示弱，仿佛就此要分个胜负。 周青峰对此浑不在意，嘲弄般咧开嘴，给对方一个轻微的精神冲击！ 第0588章 垮塌 除了绝密级的战备值班部队，没谁会把核弹头天天拉出来玩。它们往往被存放在只有少数高级军官才知道的军火库内，弹头和载具还得分开。 这也是为什么弹道导弹核潜艇厉害的原因。因为只有它能隐蔽在大洋深处长期保持战备状态。陆基和空基核载具都不行。 周青峰愣头愣脑的跑到毛熊的地盘，也不知道上哪去找高浓缩核材料。 让马可世探路，这位俄裔特工也不敢随随便便乱打听。此类消息太敏感，他顶多找来苏联红军编制表，盘算哪里有能弄到手的战术核武器？ 什么核地雷，核炮弹，核手提箱，这些都不实用，没能大规模装备，大部分都在核裁军中被‘销毁’了。 马可世寻摸来寻摸去，其实就只有两个目标。 一个‘蛙-7’战术火箭，正式代号为9k52。它的载具是一辆9p113轮式三用发射车，车体由8乘8军用卡车改装。它有战术核弹头。 苏军的火箭炮兵在六十到八十年代装备过这玩意。如果要搞它的话，去格罗兹尼就好。毛子撤离时丢了两部‘蛙-7’系统。 但格罗兹尼没有核弹头。 另一种就厉害了，ss-21‘圣甲虫-b’近程战术导弹。其射程120公里，圆误差十米，用常规弹头都算相当精准。 大名鼎鼎的‘西方-81’演习，毛熊就模拟用ss-21等战术导弹对北约在西德的防线进行141次战术核打击。 其适用的核弹头威力从一百吨到一万吨不等，足以强行撕开敌人防线。 而这种前线战术核武器在基辅军区的几个精锐部队中就有装备。比如近卫第六坦克集团军下属的第107火箭炮兵团。 根据马可世获得的情报，周青峰打着做生意的招牌，借助崔可夫为中介，千里迢迢跑到了基辅。 基辅军区司令切切瓦托夫大将没有拒绝他的到访。但负责接洽的伊萨克夫上校却跟有仇似的，想要给周青峰来个下马威。 在军队待久的人，阳刚而凛然，很容易产生不威自怒的气度。伊萨克夫上校从军二十多年，普通新兵蛋子见着他就好像‘老鼠见着猫’。 日常生活中，上校可以很轻松的靠严肃目光逼视让普通人感受到压力，乃至屈服。可跟周青峰对视几秒，上校感到轻微头晕。 蓄积的气势顿时不攻而破。 上校忍不住闭了闭眼，扶住手边的桌子。等他再次睁开眼，周青峰也收敛嬉笑的表情，沉声说道：“如果你们不急，我可以明天再谈。但如果你们着急的话......” “作为一个商人，你能给我们带来什么？”上校对周青峰的到来怀着本能的反感。这家伙想要洗劫苏维埃花费重金打造的武器装备。 真正的军人无法接受这种被缴械般的亵渎。 周青峰立马反问：“你们想要什么？” 上校的神情一暗，硬实的肩膀都为之松懈。他再次扶住手边的办公桌，呼吸都变得紊乱。 想要什么？想要永远强大吧！ 基辅远离莫斯科，驻守此地的十几万官兵犹如经历一场荒诞剧，眼睁睁看着自己宣誓要用生命保卫的神圣联盟轰然垮塌。 联盟在几十年里耗费巨资，甚至堪称穷兵黩武打造的武装力量没能发挥任何作用。堡垒从内部被攻破，天崩地裂的挫败感袭击每一个军人的心。 就在八月的二十二号，保卫过列宁格勒的二战老兵，苏联英雄，苏军元帅，联盟武装力量总参谋长...... 谢尔盖.费多罗维奇.阿赫罗梅耶夫，在克里姆林宫一号楼的办公室内自杀了。他在遗书中写道： “当祖国即将灭亡，我生命的全部意义遭到毁灭时，我无法再活下去，我的年龄和所走过的生命历程给我权利去死，我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息了。” 这是十七岁就加入苏联红军的老兵，参加过最惨烈的二战，在冰天雪地中跟德国入侵者搏杀。他制定了入侵阿富汗的全部计划，从最底层一路晋升到元帅。 阿赫罗梅耶夫无疑是苏军官兵的精神象征。他的死犹如在一颗爆炸的核弹，震撼而爆裂，摧垮了军队的意志。 伊萨克夫上校宁愿参加一场必死的战斗，在战场上献出自己的生命，哪怕死后无名，也不愿意面对周青峰这样贪婪的外国强盗。 周青峰问‘要什么’，上校也不知道该要什么？也许他想要时光倒流，让一切恢复到从前，让联盟有机会改正错误，清除腐化的肌体，重新恢复活力。 可现在只有茫然和悔恨。 “我可以提供一批黄金。”周青峰主动说道，他朝办公室的房门外喊了一声：“马可世，去把我带的那几个箱子拿来。” 门外应了声，一会后脚步声返回，敲了敲门。 守在门外的士兵拎着四个沉重的箱子进来，哐当乱响的放在宽大办公桌上。周青峰亲自打开，里头全是黄灿灿的金条。 可伊萨克夫上校压根没多看几眼，他甚至带着轻蔑的目光冷哼了一声。 周青峰不得不替对方说道：“你们麾下的士兵不会跟你们走的，他们就是本地人。你们需要这笔黄金。” 没错，基辅军区的十几万军队明年就会成为二毛的国防军。士兵们连军装都不用换，装备更是现成的。 唯一要离开的就是最上层的高级军官，他们要回莫斯科就任新的职位。就连伊萨克夫上校也是如此。 这种情况下，指望某几个‘爱国者’能干嘛？大将们巴不得快点把能卖的赶紧卖掉拉倒呢，这时候现金为王，黄金更好。 只是上校碰都没碰四个手提箱，他让士兵把箱子关上又拎出了办公室，对周青峰冷冷说了句‘在这等着’，转身就离开了。 被拦在门外的马可世进了办公室，低声说道：“boss，刚刚的黄金价值上百万美元了。你就这样送？” 现在的美元还很值钱，一百万美元是笔巨大的财富，足够让人舒舒服服过一生——前提是三十年内物价别乱涨。 周青峰苦笑的摇摇头，马可世搞不清他的想法。 过了足足一个小时，伊萨克夫上校又回来了。这次他身后来了一名少将。后者用更加趾高气昂的命令口吻说道：“周先生，我们同意与你进行交易。 你可以用合理的价格买走看中的任何装备，但必须用美元和黄金付账。” 周青峰摇摇头，“那些黄金是回报切切瓦托夫大将的友谊。至于你们仓库里的装备，我只能用轻工业品来支付。” 新来的少将皱起眉头，冷声说道：“那么您这笔友谊的费用还远远不够。” “想要更多的友谊，就看你们能给我多少装备了？敞开你们的军火库吧，我需要好好挑一挑。” 第0589章 苏维埃面包 为了打赢冷战，美苏双方都是穷兵黩武，制造了巨量的装备。在这方面，经济和技术条件更好的美国人独步天下，登峰造极。 随便举个例子，美国人在二战后造轰炸机。世人熟知的大概就只有b-52，b1，b2三个系列。可实际上美国人还造了很多知名度不高的轰炸机。 比如第一款能够执行洲际轰炸任务，反向装了六台活塞发动机的b-36‘和平使者’，造了384架。 世界上第一种实用的战略喷气式轰炸机，b-47‘同温层喷气’，造了2060架。 能飞出三马赫超高速的xb-70‘女武神’。 这三种轰炸机都没派上什么用场，前两种用没几年就全部退役了，后一种性能独步天下却不适应时代下马。 天可怜见，兔子到现在还玩‘图-16’改改改改改，数量还很有限。 作为美帝的对手，毛熊受限于经济和技术，造的少些。但相对其他穷人，它手里的各种玩具也是满坑满谷，动辄上万。 周青峰跑到基辅军区，用装满四个手提箱的‘黄金’当敲门砖，硬生生砸开了军区司令切切瓦托夫大将的门路。 伊萨克夫上校接待没多久，又来个少将传达指令，允许周青峰到军区的仓库里随意挑选。毕竟这些东西过几个月就跟他们没关系了。 现在不卖，更待何时？ 看看表，此刻已经是深夜。 众人全无睡意，周青峰带上马可世，继续由伊萨克夫上校陪着，驱车前往近卫第六坦克集团军的仓库。 一个集团军数万人，驻守在数百公里范围的地域。不同密级的仓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伊萨克夫带了四名武装士兵，亲自开了辆uaz-452越野指挥车上路。 这车号称‘苏维埃面包’，圆头圆脑就类似面包车，好似眼睛的车前灯呆萌呆萌。其外观内饰简单粗暴，一切以实用为主，连安全带都没有。 ‘452’还是六十年代的车型，但一直生产到新千年以后。在二连浩特和满洲里之类的内陆口岸，经常可以看到这种破破烂烂的毛子车跑的贼溜。 别看它其貌不扬，但这车机动性好，四驱，能拉能装，爬山涉水不在话下，全天候全地形随便开。 这是标准的军用车，是“苏维埃社会主义联盟国家公民享受美好生活的出行工具”。简单讲——可劲操吧，用不坏的。 为了拥有良好的野战能力，这车的悬挂就特别刚。它什么烂路都能跑，可乘坐体验差的出奇——没有一个铁屁股，还是别上这种车。 伊萨克夫上校不知在发泄什么怨气，方向盘扭来扭去。四个武装士兵将周青峰和马可世在后座夹住，大家一起在车里反复颠簸。 之前马可世开了辆破‘拉达’就让周青峰怨声载道。现在这‘苏维埃面包’的车厢内弥漫着油料味，他纵然是铁打的躯体，却也有点受不了这等折磨。 “上校，能不能开慢点？”周青峰大声喊道。 伊萨克夫理都不理，开的更猛。仿佛能听到车底跟路面撞击的声音，车厢内就好像装了一张蹦床，哐当哐当的上下弹跳。 周青峰火了，从身边毛子士兵手里‘拿’过ak-74，开保险朝车顶突突突的就是一梭子。 突然的枪响终于让上校刹车。车内的士兵和马可世都被吓一跳，连忙抓东西稳住身躯。 所有人转首看向周青峰。另一个毛子士兵更是要将枪口调转。周青峰小动作的肘击打在其肋下，痛的对方拱起身子。 枪口喷出的火药气体和油料味混合，刺鼻难闻。 周青峰板着脸将步枪保险关上，丢回给被夺枪的士兵。他盯着扭回头的上校，沉声说道：“我是客人，你应该拿盐和面包来欢迎我。” 被夺枪的士兵完全傻了，搞不清自己紧握的武器怎么就被人抢走。后座另一排的马可世全身绷紧，左瞄右看。一旦局面失控翻脸，他也要夺枪保命。 伊萨克夫上校仿佛才认识周青峰，同样没搞清这家伙怎么能把枪拿到手。他更恶狠狠的盯了眼被夺枪的士兵，冷峻的喝道：“回去后自己去禁闭室待三天。” 被夺枪的士兵仿佛受到莫大侮辱，重新抓紧自己的ak-74，应了声‘是’，反过来盯着让他大大丢脸的周青峰，仿佛想咬死这个中国人。 车子重新上路，但开的平稳多了。 上校依然沉默，周青峰却从后座位置挤到副驾驶上，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集团军最大的装备库不在基辅市，在东面的哈尔科夫。”上校终于肯好好说话了。 “你就不问问我到底要什么？” “坦克，装甲车，火炮，甚至是最新的米格-29战斗机。只要付钱，你都可以买走。” “见鬼，我要这么干嘛？” 唰......，‘苏维埃面包’又急刹车停下了。 伊萨克夫惊讶的反问，“你不是为你的国家来卖军火的？我们这里可是一线部队，有全苏最好的武器装备。 你可不是第一个来探路的，我已经接待过好几拨人了。全世界的军火商都把目光转向我们。只是没人一出手给四箱黄金而已。” 周青峰则更大吼道：“我是个正当商人，不是军火贩子。” 车厢内众人的脸皮顿时绷紧，冷冷注视。 马可世左右瞥了几眼，仿佛没憋住笑，噗嗤一声。 四个武装士兵也跟着笑。笑的上校也绷不住脸，挪揄的对周青峰说道：“我没见过你这样无耻的。你不是军火贩子，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切......，周青峰无视笑声和挪揄，从口袋里取出一叠美元，然后挨个发给车厢内的士兵，最后剩下小半塞进伊萨克夫的手里。 “你这是要收买我？”上校低头看钱，再看周青峰。 “你要拒绝吗？”周青峰反问。 士兵们收钱的时候就愣住了，他们先看周青峰，再看上校。 伊萨克夫也看向自己的手下。数秒后，他泄气的说道：“收下吧，都收下吧。这是祖国母亲给我们的遗产。” 上校把他自己的那份揣进了口袋，似乎轻描淡写。但周青峰能感受到对方的手在抖，他叹了声：“习惯就好。” “是啊，习惯就好。”上校重新启动，仿佛接受命运般问了句，“周先生，你到底要什么？” 周青峰拍了拍副驾驶座，“你们这些越野车虽然坐着不舒服，但跑起来还行。有多少，我要多少。” 上校点点头，“你会有的。” “我想要各种卡车，轻型重型都要。” 上校也点头，“这个不难。” “工程机械呢？” “有，集团军有专门的工兵部队。有最好的野战工程机械。” “我可以雇你们的人吗？比如培训使用工程机械，或者干脆跟我回国搞工程。” “这有点难度，关键在于你们国家会不会给签证。我们这边倒是简单，花钱就行。” “此外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要飞机。” “战斗机？” “不，是伊尔-76运输机。” “你找对地方了。军用运输机都归军区管，具体是第17空军集团军在负责。他们可不仅仅有伊尔-76。” 伊萨克夫扭头看了眼周青峰，难得笑问道：“你不想来几架‘白天鹅’？” 周青峰摇摇头，“不实用的东西，我不要。” 第0590章 二毛家最大的军火库 图-160，超音速变后掠翼远程战略轰炸机。北约给它取个代号‘海盗旗’，但毛子喜欢称呼它为‘白天鹅’。 这东西曾是军国重器。 但时代变了。 在现代防空导弹面前，这种用于高速突防却又没有隐身能力的大家伙只有送死的份——你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导弹的。 为什么鹰酱喜欢用b-52？为什么兔子的轰六编号都快把二十六个字母用完？原因在于防区外丢射程两三千公里的巡航导弹不好吗？ 谁还要冒着生命危险，明目张胆跑到敌人防空圈去丢炸弹的？脑残才干这事。 图-160在九十年代后唯一的优点顶多是速度快，航程远，载弹量大。 可对于连第一岛链都没突破的兔子而言，敌人近在咫尺——还是先想想如何解决东南某岛上的逆贼吧。 可那个岛用火箭弹就能轰着。要图-160这种又贵又不好用的玩意做什么？ 再则毛熊总共就制造了二十五架‘白天鹅’，落在二毛手里十九架，这点数量太少了。 一件装备是要成体系才能起作用的。为了这么点数量就要搞一套体系，太浪费了。 兔子用轰六最大的困难在于脸面——因为再过二十多年，会有一个叫安德烈维奇的苏联老兵问一句话：“现在你们已经不用图-16了吧？” 卧槽，这叫人怎么回答？太尴尬了。 看周青峰坚决不要‘白天鹅’，伊萨克夫上校竟很是失望。 因为这批战略轰炸机价值不菲，卖几亿美元轻轻松松。这可不仅仅是飞机而已，更是培训，维护，零配件等诸多生意。 财源滚滚，至少可以吃十几年。 ‘圣光’已经打通了毛熊的航空工业部，又借助崔可夫联系上一票位高权重的军方大将，他完全可以通过‘合法’手段买走自己需要的货物。 这对伊萨克夫上校来说既安全又少些心理罪恶。 若是现在不卖掉...... 时过境迁，二毛会将八架‘白天鹅’送给大毛抵债，补充后者匮乏的战略轰炸机部队。留一架进博物馆，剩下十架就会被大铲车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全部毁掉。 说真的，二毛的脑回路比大毛还清奇些。它就算用不起，把那些宝贝随便丢某个机库里，乃至露天存放也行啊。 说不定哪天用得着呢？ 为什么就贪图点军援，非要听美国人的将其毁掉？ 实力强大才有更多发言权啊。实力弱鸡了，谁理你？这是连秃子都明白的道理，二毛居然...... 除了用脑壳有问题来形容，实在找不出别的原因。不过想想二毛连核武这等大杀器都不要...... 也许是有内鬼！毕竟现实比小说离奇。 反正毁掉就毁掉，周青峰是不想要这种鸡肋般的装备。他随伊萨克夫上校连夜抵达基辅东面哈尔科夫州的巴拉克列亚。 这里是整个军区的后勤中心，成片的营区全是库房。光是露天存放的武器弹药就有十几万吨，价值几亿美元。 通过简单粗陋的安检，伊萨克夫上校在隔天把车开进营区。周青峰看到营区里直接堆放的弹药箱。 只看箱体上的俄文标识，就有152毫米口径的榴弹。 这种大口径榴弹只是露天堆放场无数弹药中的一种。周青峰下车后跳上堆成一人高的弹药箱。他向四周眺望，茫茫晨光中竟然看不到库区的边际。 “你们在这里堆了多少弹药？” 上校竟然一摊手，“几百万发吧。” 露天堆几百万发？ 你们这帮毛子在搞什么鬼？这么多弹药就这么随便堆。 “弹药库不够，实在堆不下。”上校还安慰周青峰：“别担心。没有引信，这些炮弹不会爆炸的。非常安全。” 安全个鬼！ 周青峰想到二十多年后，二毛跟大毛闹矛盾，自家的露点弹药库被区区民用无人机给引爆了。 原来露天堆弹药的事现在就有了？ 越过弹药区，是停放此地的成片军用车辆。迎面便是一排t-80主战坦克，粗大的炮管指向正前方，钢铁的躯体威武霸气。 “这些坦克......”伊萨克夫想介绍一下。 “我不要坦克。”周青峰一挥手，人已经走过并排停放的上百辆坦克，前头是一大堆军车。 一辆t-80原价三百万美元，哪怕打一折都够毛子的大将们吃的脑满肠肥。可周青峰愣是对此毫无兴趣，他只要实用的车辆和机械。 上校也没办法，他想不通这位年轻的军火商为什么对联盟最先进的武器装备毫无兴趣。这可是别人想要却得不到的。 周青峰首先盯中的是maz-535重型军用拖车。全车重二十五吨，拖挂载荷十五吨。但这是野战载荷，平坦路面上让它拉五六十吨都轻而易举。 t-80坦克对面就是一排方头方脑的maz-535。这玩意是用来拖导弹的。在maz-535的旁边有几辆9t250运输装填车。 这种专用的车辆是为‘圣甲虫-b’近程导弹配置的。周青峰没看到导弹，但他很清楚——有车在，导弹不会太远。 这是师级火箭炮兵的主战装备。 导弹应该就在这个军火库的某个封闭库房内。毕竟导弹不同炮弹，好歹金贵些，不能露天存放。 核弹头又不同常规弹头，肯定是另外存放，严加看管。但为了避免要用的时候找不到，‘圣甲虫-b’的战术核弹头也不会放的太远。 马可世就站在周青峰身后，同样看到一排重型八轮卡车。 这其中包括通讯指挥，发射装填，指示勤务，全套‘圣甲虫-b’导弹系统总共六部车。眼前就是一排一排的。 二毛在上个月二十四号就宣布独立，军区驻军面临变动，把重型装备集中起来管理是非常有必要。 免得某些大头兵受刺激来个突发奇想。 周青峰一挥手，擦身从运输装填车旁走过，“上校，这些都不错，我们可以来谈谈交易细节了。” 伊萨克夫站在旁边，低声道：“这都是近几年才生产的装备，是当前最好的。它们不应该被轻易卖掉。” 9t250运输装填车可以运两枚导弹，还自带吊车给发射车装填。这确实是当前最先进的近程弹道导弹，但周青峰不管对方的感慨。 “我需要一支足够多的伊尔-76机队，包括飞行员和地勤，还有机场指挥人员。从空中将这些商品运走是最方便的。 我用轻工业品作为支付，帮你们稳住国内市场，你们可以获得更多国民的支持，在权力斗争中占据更好的地位。” “轻工业品也用飞机运？” “得用货轮和火车。我建议你们也像航空工业部一样，组织采购队伍跟‘圣光’走，想要什么直接下订单。 这运输量只怕不是几万吨能解决的，走海运从广州到列宁格勒才比较廉价方便，一趟船期大概三十到四十五天。” 伊萨克夫摇摇头，“太久了，这样交易不了多少东西。” “或者我可以先下一笔定金，你们可以将我选中的装备运到别的地方，比如远东。我们可以慢慢交易。” 伊萨克夫的眉头皱了皱，还是不满意这样的交易方式。但就这时，一名参谋军官从营区外进来，将上校喊了过去。 这一走就是几十米外，隔着几栋库房。 四个持枪士兵盯着周青峰和马可世。后者两人装作无所谓，盯着不远处的t80坦克谈天说地。 一只隐形的小妖精则跟着伊萨克夫，看到他走进一间营区的办公室，抓起放在办公桌上的话筒。 上校同志‘嗯嗯’了几声，随后讶然反问了一句：“那些美国人又来核查了？他们可真够烦的。” 第0591章 核查 冷战时期，美苏都生产了‘过饱和’的核武器，足以摧毁人类几十次。 制造和维护核武库花费巨大，这对双方国力来说都是沉重负担。于是七十年代开始，双方就核裁军问题进行磋商。 到了87年，美苏又搞了个《中导条约》，约定双方销毁500到5500公里射程的弹道导弹。 本质上，双方都不想打核战争，所以才会妥协。但各种条约签署容易，执行方面就很难。 一则要看双方情报系统的斗法。核查之前要搞清楚对方核工厂，核载具，核武库的规模和位置。 二则要相互派核查人员去对方地盘进行实地确认，保障基本的互信。但正是本质上的不信任，导致美苏经常指责对方违反条约。 小洋妞梅根是美国dod的雇员。上级不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觉着她太闲了，于是把她丢到二毛家去做核武库的核查安全官。 米-8直升机的发动机在头顶轰隆隆响不停，梅根戴着机内通讯头盔，从机舱的窗口向下看。 从莫斯科到基辅，再从基辅到哈尔科夫。辽阔的大平原无边无际。 二战时，苏德双方曾经在哈尔科夫发生了一系列重要战役。这里平坦的地形适合装甲部队发起冲击。 t-34坦克在这里被‘虎式’打的落花流水，**德国的势力在此地达到巅峰。 在此后的几十年，毛子还时不时能从平原的某个烂泥塘或者稀疏树林里找到当年被遗弃的武器装备。 从枪支弹药到装甲战车，应有尽有。 现在从米-8上俯视，巴拉克列亚营区的地面上就是成片露天堆放的武器弹药。风吹雨淋下，木制的弹药箱好些都烂了，露出里头封装的炮弹。 和周青峰一样，梅根也无法理解什么人的胆子如此之大？ 丹尼尔坐旁边，看出她满脸的疑惑，笑道：“生产部门只管生产，运输部门只管运输。 物资到了接收部门手里，却发现没足够的库容，就只能随意堆放了。其实就是管理脱节。 露天堆弹药还比较少见。可你如果去过莫斯科的运输站点，就经常会发现市场上缺乏的蔬菜水果在车站的库房里堆积如山，只能霉烂腐败。 这个国家有百分之二三十的农作物在地里或仓储过程中损耗，可他们从来不在乎。因为在报表中这些损耗都不存在。 这些弹药也是如此。它们在报表上是有的，但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就是只有天知道。” 丹尼尔说的笑嘻嘻，梅根则瘪着嘴。小洋妞被打发来当安全官，就犹如被流放。这是个苦差事。 她所在的美方核查队伍这次来还肩负特殊使命——鹰酱想花钱买下即将被二毛继承的苏联核武库。 实际上到92年的一月份，也就是几个月后，二毛就开始将手里的核弹头逐步转交给大毛。 当时兄弟俩关系还不错。 到94年，二毛更是在美方‘劝说’下宣布消除自己掌握的所有核弹头，炸毁所有发射井，肢解所有远程导弹。 毛熊几十年奋斗，花费亿万资金和无穷人力建立起来的核武库被拆了个精光。 米-8降落，梅根跟着一支十多人的美方核查队伍。苏方来迎接的是一名叫伊萨克夫的上校。在小洋妞眼里，这古板的苏联军人并不欢迎他们的到来。 另一头，还在t-80面前研究粗管子的周青峰和马可世也没好待遇了。前一会，他们还是切切瓦托夫大将的座上宾。 眨眼功夫，几个持枪的武装士兵喝令他们马上离开，甚至推推搡搡，生怕慢几秒就被人看见似的。 这次周青峰倒是很听话，乖乖的跟着营区的士兵走。他顶多朝马可世使了个眼色。 后者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骆驼’烟，朝押送的士兵问道：“嘿，兄弟，发生什么事了？没必要这么惊慌吧。” 押送的士兵一开始咋咋呼呼，枪口晃动，拒绝外人腐蚀。可走出一段距离，没了军官盯着，他们很自然的接过马可世手里的香烟，美美的抽上一根。 打火机一点，烟卷朝外一喷，押送士兵自己都不动了。周青峰跟着他们随便在一堆弹药箱上坐着，吞云吐雾。 对于生活单调困顿的人，没有什么比烟酒更能舒缓精神。毛子嗜酒的名声全世界都知道，这不单单是因为冬天寒冷，更多的是为了排解心头苦闷。 “发生什么事了？”马可世再次问道。他一张斯拉夫人的面孔，跟普通士兵打交道比周青峰容易多了。 押送的士兵懒散坐着，三言两语的随口说道：“美国人的核查人员来了。他们要从刚刚那条路上过。” “核查什么？” “我们这里有核弹头。” “天哪，这里有核弹头？在哪里？有危险吗？”马可世故意害怕的怪叫，惶恐的东张西望。 押送的士兵毫无军人仪态和士气，看马可世模样滑稽，哈哈大笑。有人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们军火库分地表和地下两层。核弹头在地下库房。” “地下？”马可世盯着脚下的草皮，跺了跺，继续问：“地下库房是什么样子？” 士兵们这就不肯说了，只顾着抽烟。 周青峰在一旁插了句，“这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上校说不能让美国人见到你。”一名士兵扭头看向周青峰，“我们这里密级很高，外人不应该进来。” 周青峰和马可世对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的向士兵们喊了句：“放心，兄弟，我们是生意人，不惹事。我的车里还有些上好的白酒，你们要不要来点？” 一说到‘酒’，几个士兵都激动了。他们派了两人带马可世去找酒喝。留下两人盯着周青峰。 周青峰懒散的靠在一具弹药箱上，显得非常乖巧。可跟着他的七个小妖精早已四散分开，在军火库内外收集信息。 虚化的索菲亚更是潜入地下，试图穿过厚实的土层，寻找藏在隐秘的库房。 此刻，梅根作为美方核查人员刚刚走进巴拉克列亚营区的大门。 相比周青峰来时所见的懒散，此刻营区倒是电网密布，岗哨齐整，一派戒备森严的景象。 核查小组有专业的核物理专家为主，梅根只是个陪衬。她向营地的警卫提交了自己的身份证明，并接受对方的目光审视。 整个巴拉克列亚营区全是男人，突然来个漂亮小妞实在养眼。 梅根早已习惯被人目光注视，她坦然自若的应对，甚至不忘向负责陪同的营地警卫说声谢谢。 小洋妞的笑容清甜可爱，面对她的警卫感觉自己三魂六魄顿时丢了一半，备受魅惑。她更仿若不经意的问了句：“你们这还有别人来吗？” 警卫正跟梅根对笑，闻言一愣，张口又闭嘴，只继续呵呵笑了两声。 梅根的表情当场就阴了。 第0592章 变脸 梅根进入巴拉克列亚营区，脸就阴了。 让周青峰没想到的是，伊萨克夫上校态度也发生大转变。他原本对周青峰是厌恶却又不得不通融。可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变得冷冰冰。 不是心理上的冷遇，而是机械服从命令般的对待。 在上校眼里，周青峰从‘虽然讨厌却必须平等沟通的人’，变成一件会说话的物品。他将周青峰冷藏了三天。 在禁闭式的三天里，周青峰被关在营房宿舍，一人一个单间。 门口全天都有持枪的军装士兵看守。不能出去，不能联系，不能叫喊，没有任何权力。 最开始，周青峰还能跟看守聊几句。等到第三天，负责看守的士兵连话都不肯跟他说，犹如对待囚犯一般。 马可世被关在距离周青峰十几米外。突然恶化的状况他颇为担心自己的处境。基辅军区的将军们肯定是变卦了，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周大爷倒是消息不断，外面的一切情况都瞒不过他。比如...... 巴拉克列亚营区确实有地下仓库，里头是基辅军区十几万部队的小半重装备，包括一百多枚战术核弹头。 但地下仓库只是军区一系列永备和半永备工事的小部分，地下有多条通道通往地面。巨大军用建筑群联系其地面和地下，甚至允许坦克在内的重载车辆直接进出。 进入地下建筑群要经过多道安全门和极其严密的盘查，这里是联盟抵抗侵略和对外扩张的基地。它犹如树叶的脉络，连接整个二毛领土。 书魅索菲亚在三天时间内到处游荡，她甚至找到一处秘密的地下发射井。巨大的加固井体内放着一枚使用液体燃料的rs-18洲际弹道导弹。 这枚导弹处于战备值班状态。其厚实的井盖下，六枚55万吨当量的核弹头正安安静静待在里面。 可惜这一百多吨的玩意实在太大了。一枚弹头都超过半吨，还处在严密保护中，搞不定。 还是‘圣甲虫-b’的战术核弹头更轻巧些。常规弹头四百八十公斤，核弹头只有百来公斤。 周青峰在禁闭的营房宿舍内待了三天，一直在琢磨该如何潜入。但伊萨克夫上校又突然出现，并且下达了逐客令。 “周先生，我带来了切切瓦托夫大将给你的回话。他拒绝你关于‘易货贸易’的建议。 如果不能提供黄金和美元之类坚挺的硬通货，那么你的基辅之旅就到此结束了。” 上校的语气生硬，面孔冷的就好像铁块。他也不提周青峰之前给的四箱‘黄金’。那些硬通货或许就是让周青峰自己买自己的命，让他能安全的滚蛋。 马可世也被放了出来，看到正笑哈哈浑不在意的周青峰。他低语问了句：“boss，现在怎么回事？” “我们或许得回家了。”周青峰对逐客令并不抗拒。他很清楚接触‘诅咒钱币’的人会变得极度贪婪，没法按常理沟通。 但贪婪就好，怕的是不贪。 军队里果然更加雷厉风行，说赶走就赶走。 来的时候，周青峰还坐颠烂屁股的‘苏维埃面包’。他走的时候倒有优待，一架米-8直升机就停在营区外，随时可以起飞。 从莫斯科到基辅，从基辅到哈尔科夫，再从哈尔科夫回到基辅，周大爷仿佛白跑了一趟。 就在此时，基辅市内，军区司令部。 切切瓦托夫大将正在自己办公室内阅读几份文件。办公室的墙壁上还挂着以联盟为中心的地图，几个伟人的画像则在地图上方。 办公桌上摆着地球仪，桌后是联盟国旗。任何人走进这件办公室，都会惊讶于此地的宽敞和奢华。 光可鉴人的橡木地板，西方进口的真皮沙发。墙角的书柜上摆着几件装饰蛋，都是上年头的历史物件。 书柜旁是秘书间，大将阁下的副官从外头端进来一瓶冰镇的进口威士忌，顺便将一份文件放在办公桌上，提醒道：“将军，新政府那边又来催了。” 大将阁下抓着笔在签署一份文件，听到这句便狠狠喝道：“不要理那些蠢蛋，我们还没撤离呢。轮不到美国人来发号施令。” 二毛已经宣布独立，新当权者迫不及待想要掌握权力，顺带把碍眼又碍事的苏军赶走。确切说是赶走基辅军区的将军们。 没有军权，地位不稳啊。 可作为军区司令，切切瓦托夫大将没有接到上头的任何命令。毕竟联盟还没正式宣布解散，能赖一天是一天。 大将阁下正忙着收拢兵力和装备，想着如何‘善后’。他一连签署多条命令，要求手下几个集团军尽可能控制住底下的军官和士兵。 但这些命令到底有几条能得到实施，就只有天知道了。现在只有高度强调纪律性的部队才会听他的。 一整天的时间就在忙碌中过去，办公桌上的威士忌被喝掉了大半。酒桶里的冰块都换了两回，可大将阁下不但不觉着醉意，反而越喝越精神，感觉状态好极了。 喝到深夜，酒瓶已然空了。 切切瓦托夫大将不由得高喊了一声，让副官再拿一瓶酒来。只是连喊几声，秘书间方向没回应。他不得不径直起身，大步走过去。 副官的秘书间有二三十平米，一张普通的办公桌侧摆在门旁的位置。任何人想要见大将阁下都要在此通报等候。 按理说，副官哪怕要去上厕所也会找人暂时代班。秘书间是必须二十四小时有人值守的。但现在...... 副官并未离开，他举起双手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脑门上顶着一支带消声器的‘马卡洛夫’手枪。 持枪的个壮硕的斯拉夫人，穿苏军的军官服装。 还有个年轻的亚裔站在旁边翻秘书桌面的文件，扭头见到愕然的大将阁下，他还咧嘴一笑，喊了声‘晚上好，将军’。 大将阁下后退半步就想扭头逃跑，但很快意识到自己根本跑不掉。他只能阴着脸沉声喝道：“你们是谁？” “你应该认识我。”年轻亚裔从副官的桌面抽出一份档案文件，翻开第一页就是他自己的相片。 再翻下一份，是马可世的。 马可世的档案有厚厚一叠，但前面亚裔的档案就只有薄薄几张纸。 大将阁下仔细辨识几眼，认出了眼前是谁。他带着怒意喝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这里是基辅军区司令部。” “是啊。这间屋子周围有十几个明暗哨位。这栋楼有数百名训练有素的高级军官和参谋。大楼外有足足一个警卫团守护此地。” 年轻人笑了笑，“我刚刚搭乘直升机赶来，可不想被狼狈的赶走。所以我还是进来了，想找您好好谈谈。” 第0593章 硬闯 周青峰把身子放低，嵌入将军办公室的真皮沙发内。柔软而舒适的承托结构带来愉悦享受，他坐了一路直升机过来，这会总算放松了。 顺带提一句，米-8直升机的涡轴动力系统实在太吵了。尤其是其主减速器带来巨大轰鸣，实在吵的叫人头疼。 将军的副官板着脸送过来一杯咖啡。 周青峰低头瞄了眼，“能不能给我加点奶和糖？这种苦咖啡我喝不惯。其实你们若是有可乐雪碧之类也挺好的，我不挑剔。” 副官盯着周青峰两三秒，生硬的拒绝道：“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没有可乐，但可以给您加奶和糖。” 副官身后，马可世握着手枪。他也被自己老板的怪癖弄得哭笑不得。 等着副官给热咖啡重新加糖加奶，周青峰又对回到自己座位上的切切瓦托夫大将说了句： “将军，您最好别碰自己右手边第一个抽屉，我知道里头放着一支手枪。同时也别碰桌下藏着的报警按钮。我打赌，在警卫赶来前，你已经被我打烂了脑袋。” 大将阁下沉着脸，不得不停下用脚触及报警按钮的想法。他不明白自己办公室内的布置怎么会被对手知道的一清二楚，但他还是听懂了周青峰的话。 副官重新送来咖啡，收到周青峰的道谢后走出将军的办公室，顺带关上了房门。他试图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却被马可世的枪口逼着坐在单独的凳子上。 周青峰是夜里潜入基辅军区司令部的。秘书间安安静静，将军的副官坐在凳上盯着马可世，心里百思不得其解——这两人是怎么大摇大摆闯进来的？ 十几万部队的指挥所，地上地下都有哨位和监控，内外两套安保人员。就连副官自己进出都特别麻烦，不但要有证件还必须接受层层盘问。 任何人想进司令部都需要逐级通报，每过一道岗哨都要获得上一级的批准才行。 不管是谁，要走到将军的办公室门外，必须打电话向副官询问是否有预约，是否放行？ 可秘书间里的副官没接到任何通行申请，这两个完全陌生的家伙旁若无人的就闯了进来。 难道外面的警卫都死绝了不成？ 思虑万千，实在想不通。 忍不住了......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副官的眼珠子死盯着，满心困惑。他就是被立刻打死，也必须问出这句。 “我们走进来的。”马可世的枪口很稳，动也不动。他也知道自己这么说很离谱，但boss确实是带他走进来的。 周青峰最近多了三十万点券，又连续升级，已经能掌握四级奥术。他硬是靠索菲亚伪造的证件，再加上强行魅惑让警卫把他视作自己人，完成闯入。 这原本是打算用来闯入巴拉克列亚营区的手段，但周青峰最终用来见切切瓦托夫大将。将军阁下盯着这个年轻人，按捺怒气低喝道：“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我想要一枚核弹头，或者给我一些高浓缩的核材料。”周青峰也盯着上年纪的将军，直白的说出自己的要求。 大将一点不奇怪，这才像是突破重重困难要达成的目的。他反问道：“你代表谁而来？你背后的国家是那个？” “将军，您想错了。”周青峰缓缓摇头，“我只代表我自己。我其实很想心平气和的弄一枚核弹头离开。但你跟我一样无耻，居然要赶我走。这就很有意思了。” 奥术视觉中，大将阁下的灵魂同样遭到侵蚀腐化，面孔发黑。他的精神状态变得非常强，和崔可夫副部长类似，无惧周青峰的目光直视。 大将阁下不说话，其思维变得极其死硬，眼神也极为锐利。这家伙是军人，意志和体格比崔可夫那种官僚要强的多。他被侵蚀后显得更加咄咄逼人。 “要么您给我一个答复，要么我干掉您。选一个吧。”周青峰摊开手，“您不需要为我考虑，更不要劝我什么。我能闯进来就能闯出去。” 大将阁下怒而张口，周青峰却提高音量，抢着打断道：“我必须提醒一下，您只有一次选择，一次回答的机会。” 一支手枪从周青峰怀里掏出，指向大将的脑门。精神力锁定下，黑洞洞的枪口犹如生死的裁决。 面对死亡，大将阁下的嘴角抽动，脸皮直跳，怒火中烧。他只要动下脚就能触动桌下的警报，只要伸个手就能抓到抽屉里的枪，只要大喊一声...... 办公室隔音效果太好，外面是听不到喊声的。但喊过之后，对面就是一发子弹射过来，将军也得死。 衡量半天，大将只能妥协的开口道：“好，我给你一枚核弹头。但你要怎么带走它？” “这是您要为我考虑的事。”周青峰嗤笑道：“如何让我安全的带走一枚核弹头，或者一份高浓缩的核材料。 您需要制定一个周全的计划，至少别让我看出破绽。否则我不一定死，您死定了。另外别胡乱试探我的能力。已经有很多人试过，他们都死了。” 大将深陷的眼窝下透射阴冷目光，他摸不清周青峰来路，却真的恨死这个胆大包天还能力非凡的年轻人。 “我需要我的副官。没有他，我办不成任何事。”大将阁下提出要求，身边多个人总是好的。 周青峰点点头，让外头的副官和马可世一起进来。副官扫视将军和年轻人，周青峰端起那杯加糖加奶的咖啡，冲他微笑的喝了一大口。 副官面无表情的听将军转述情况，再次回头瞧了眼周青峰，沉吟半天表示自己要好好想想才能有一个完备的计划。 周青峰顺势将那杯咖啡喝完，说道：“将军阁下，你副官泡咖啡的本事不错。能让他再给我泡一杯吗？” 大将点点头，副官也沉着脸过来拿走杯子。 周青峰抓住对方的手腕，低声笑道：“你可以试试把毒药的剂量再加大点，看看能不能把我毒死。 但麻烦你动脑子也快点，不要毫无意义的拖时间。否则后悔的一定不是我。 同时我还想问一句，你作为一名副官，怎么随手就能拿出氰化物毒药？难道你之前也给别人泡过这种毒咖啡？” 副官神情大变，挣脱周青峰的手，转身去泡咖啡。大将阁下也跟见了鬼似的，有些沉不住气。 就连马可世也再次刷新对自己老板的认知，很奇怪周青峰怎么一点不害怕？ 几分钟后，第二杯咖啡冲泡好冲过来，副官脑子里的计划也成型了。 “将军阁下可以直接向巴拉克列亚营区下令，让伊萨克夫上校派人将存储在那儿的战术核弹头分批运到基辅来。理由是我们要将它们紧急运回莫斯科。 但为了避免被事后追查，就不能给出正式命令。看守核弹的人员直属莫斯科，只能将军阁下亲自去一趟核弹存储仓库，口头传达命令。” 听起来是不错的主意，但周青峰总觉着怪怪的。 第0594章 你是对的 巴拉克列亚营区，编号pt-76的‘普希金’站台。 梅根坐在站台的石阶上，抬头看着头顶哐哐响动的通风扇。一串水滴从管道的缝隙流出，让墙壁上长出黑乎乎的苔藓。 这地方是个地下火车站，空间非常巨大。 外人难以想象，毛熊在辽阔的乌克兰平原下构建了一套复杂的永备工事群。这里就犹如‘马奇诺防线’，利用地形地物造了个地下城市。 乌克兰平原太大了，非常有利于装甲部队的进攻。而二毛是联盟主要的粮食产区，这里一旦被敌人占领，对联盟就是个灭顶之灾。 为了避免敌人从南方突破，毛熊在二战后就花费巨资，利用第聂伯河作为天然屏障，构建漫长的守备防线。 巴拉克列亚营区仅仅是防线的一部分。 这绝密地方本来是不可能允许美国人进来参观的。但现在二毛独立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展示自己的新生和与众不同。 ‘普希金’站台位于巴拉克列亚营区的地下，站台的铁轨上停放着十几部柴油机车。有专门的升降机和叉车负责搬运。 必要时，一个运输连就可以操作设备将存放在营区地上地下的武器装备运往其他方向。 整个防线有碉堡，有炮垒，有医院，有兵营，有野战厨房，有维修厂和兵工厂，有发电站和供水设施。 防线的每一个出入口都有巨大的铁门。数百吨的铁门有铅层屏蔽，必须靠大马力柴油机驱动开合。这设计既结实又方便，足以在核弹袭击下生存。 可花费无数资金修建的设施现在全废弃了。 ‘普希金’站台的吊顶上绘有漂亮的壁画。可岁月流转，年久失修，壁画已经斑驳，长出霉菌。 站台墙壁上镶嵌有‘祖国母亲在召唤’的瓷画。现在精美的画作碎了一地，露出粗糙的墙体。 梅根坐在碎裂的瓷砖旁，心情复杂。作为敌人，有天发现自己拼尽全力对抗的目标突然变成了怂包，心里也不好受啊。 核弹没有来临，第三次世界大战没有来临，末日也没来临。世界依旧平静。耗费巨资建立的防线没能派上任何用场。 没有经历任何战斗，它就被攻破了。 建设这等人间奇迹必然发生了很多可歌可泣的故事。但现在没谁在乎曾有多少满怀热血的战士和工人修筑了这无一伦比的地下堡垒。 所有的一切都被遗忘，被无情的丢进历史垃圾堆。 梅根坐在台阶上，脚边放着一台对讲机，电流声嚓嚓响。搭档丹尼尔在呼喊她，“梅根，听到请回答。” “丹尼尔，我在呢。”小洋妞抓起对讲机，按动通话键。 “你跑哪儿去了？” “我在‘普希金’站台。” “你跑哪儿去干吗？我正到处找你。” 小洋妞叹了一声，低语道：“进营区时，警卫的反应让我感觉近期不止我们一支队伍来过。我脱离队伍就想查查这里还有谁？” 丹尼尔也叹了声，“菜鸟，你查到了什么？知不知道这里的守卫完全有理由击毙任何乱跑的外来者。” “算了吧。我给了守卫一笔钱，说想看看‘伟大苏维埃建造的地下奇迹’，于是他们就让我随便参观。 我们是美国人，守卫对我很友好。他们甚至给我一张地下通道图，提醒我别迷路了。当然了，那张地图花了我五百美元。 如你所说，联盟完蛋了。 这地下空荡荡的，我并未找到什么可疑之处。我遇到些巡逻的士兵，他们都说地下大部分区域都被废弃，很多年没人维护了。 如果我能付点钱，士兵们表示愿意带我到处游览。我真是被他们的热情感化了，真是太讽刺。” 小洋妞觉着索然无味。如果此地被严加把守，说不定她还有兴趣四处探查一番。可现在有五百美元买来的地图，甚至有士兵愿意带路。 这就太没意思了。 至于地面警卫的异常表现，梅根也觉着自己是不是太多心——这么个来去自如的地方，什么秘密也瞒不住啊。 丹尼尔干笑了几声，“存放核弹的区域戒备森严些。不过我们还是畅通无阻。核查小组的那些专家进去了。他们估计要在里头待上一段时间。 梅根，要不要来地下靶场？我跟这里的看守商量好了。只要花很少的钱，所有轻重武器随便玩。如果我付油钱，他们甚至允许我开坦克。 我已经选了十多件苏式枪械，准备带回去丰富我的收藏。真的很便宜，非常便宜。 这里的武器弹药实在太多了，都是为第三次世界大战准备的。足以让人玩一辈子。” 原本是紧张刺激的核武器核查，可在丹尼尔口中愣是成了军火秀。 梅根知道自己这搭档干特工很多年，沉稳老练，身手不凡。其唯一的爱好就是收藏世界各地的武器装备。 两人闲聊了一阵，丹尼尔说自己的对讲机快没电了，需要换电池。他提醒梅根别乱跑，尽快回到核弹存放区。 小洋妞笑笑起身，沿着地下通道往回走。通道里的空气不太好，灯具都是带铁条防护罩的老款。除了滴水声，就只有脚步声在回荡。 走了几百米，对讲机里响起丹尼尔的压低声音的呼叫，“梅根，你在吗？” “在，怎么了？” “那个叫伊萨克夫的上校.....”丹尼尔的声音很低，仿佛正躲在某处偷偷摸摸传来信息。 对讲机只有按动通话键才能联系，松开后就没有声音。 丹尼尔的话说了一半就停了，显然是遇到什么情况，不得不松开了通话键。 梅根站在空荡荡的地下走廊，怔怔盯着手里的对讲机。她呆了一两秒，但很快意识到自己搭档肯定遇到了什么麻烦，不方便讲话。 她不清楚具体情况，也不敢主动通话。因为只要她一按通话键，丹尼尔手里的对讲机就会响，这说不定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等了十几秒，丹尼尔还是没回应。 梅根顿时着急，开始大步跑动，想快速跑回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越跑越急，面红耳赤。 代号pt-76的‘普希金’站台距离核弹存放区并不远，两者是相连通的区域。可就当梅根跑到一半距离，手里的对讲机忽然响了。 丹尼尔按动了通话键，对讲机里先是传来几声枪响，紧跟着就能听到那位特工发出绝命却压抑的呼喊：“蜜雪儿，你是对的。希望你能活下来。” 对讲机的声音骤响骤停。对面的通话键按动一下就松开了。 梅根疾冲的脚步不得不停下，地下通道内在回荡她的脚步和喘息。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该继续向前还是掉头逃跑。 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0595章 活见鬼 在距离梅根仅仅百米外，出身中情局的丹尼尔手臂中弹，握着的对讲机啪嗒倒在地上。血水顺着断折胳膊滴落，撒了一地。他翻过身，奋力朝据枪而来的伊萨克夫上校摇头。 “我投降，我不是有意要盯上你们。我发誓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为我的误闯而抱歉，我知道你们刚刚执行的是正常转运工作而已。” 地下通道的灯光冷清，丹尼尔特工在做最后的辩解。 一队苏军士兵围上前，伊萨克夫上校从中站出。他默然的抬起手中的枪口，“没人可以抢走苏维埃的核弹头。没人能让我们放下手中的武器。” “不不不，我们没想抢。我们只是为了避免核武器扩散而提出购买的意向，你们可以拒绝。” 丹尼尔捧着自己断折的手臂，痛苦的回应。 “上校，你现在停手还来得及。我的死活已经无所谓了。但别把事情闹大，否则会死很多人的。” 丹尼尔想劝，可他那点单薄话语无法阻止目露疯狂的伊萨克夫。后者死板的面孔露出狰笑，带着满腹戾气喝道：“我一直想做个决定，却一直下不了决心。 我在问自己，为什么要让一群蠢蛋，文人，记者，罪犯，商人来决定我的命运？我明明掌管了这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力，为什么非要听别人的？” “我问了很久，一直没有答案。”伊萨克夫的话音转而骄狂，“一小时前，我接到来自基辅的电话。切切瓦托夫大将向我下达了一个口头命令。 你知道他要我做什么吗？他要我转移核弹头。但他没有正式文件，也没有莫斯科方面的许可。他违反了规定。 可如果不转移又会如何？卖给你们这些资本主义的野心家吗？我知道有人会卖的，他们肯定会卖的，迫不及待的想卖。” 伊萨克夫上校发出了愤怒的咆哮，“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由我来掌管这一切？我已经命令军区所有核弹发射井灌注燃料。 所有机动式发射车驶离隐蔽阵地。图-160已经携带核导弹升空。连我都感到惊讶，原来有很多人跟我有同样想法。” 丹尼尔在摇头，一发子弹打中了他的额头。 “干这事情没我想象的那么难。” 伊萨克夫上校缓缓放下枪口，转过身，眼神前所未有的锐利和坚定。跟随他的士兵见状纷纷举枪高呼，乌拉乌拉的叫喊。 而在距离不远的另一处地下设施，三天前赶来的鹰酱核查人员正被士兵们推搡进单独的屋子，彻底关了起来。 看守核武库的人员中也有反抗或拒绝服从，无一例外全部被伊萨克夫处死。 上校本身军衔够高，在基层官兵中又有足够威望。他站出来举事，只要控制三分之一乃至四分之一的部下，就足以裹挟整个团体服从其命令。 控制了几个核武仓库，上校亲自带队乘车前往整个地下防线的核心指挥所。宽敞的地下通道内头一回进入了实战状态。 核心指挥所是深入地下的大厅，足有上千平米。这里的布置类似航天发射的控制中心，大厅里有一排排的指挥岗位，可以联络到整个基辅军区所有作战单位。 有小半的岗位上坐着各级参谋和军官。这些人本就常年在此值守，负责指挥调度整个基辅军区的兵力和战斗体系。 基辅城内的司令部是日常工作用的，真正作战要靠这地下的指挥机构。 指挥大厅的一面墙上是整个军区的兵力兵器态势图，相当于一块活动沙盘。只要相应的指挥岗位上抓起电话，就可以联络某个亮点的部队。 大厅外呼啦啦的涌入上百号全副武装的士兵，将指挥席位上所有人都控制住。各级参谋军官感到莫名其妙，但很快明白这是一场兵变。 态势图的对面是司令官的位置。它有一层单向透明的玻璃封闭，内部是能容纳十几人的高级指挥室。 一名少将在此留守值班，面对怒气冲冲的伊萨克夫，他立马带队宣布服从。一眨眼的功夫，整个指挥机构就落入上校的手里。 此时此刻，米-8直升机又带着周大爷返回巴拉克列亚营区。他一天之内来回奔波也是辛苦，只是这次于他同行的还有切切瓦托夫大将及其副官。 动力系统在头顶轰隆隆的响，机舱内气氛特别冷。 大将阁下穿着制式军服，直愣愣的盯着周青峰。他年纪大了，少不了有个斯拉夫人标志性的壮硕身材。可今天他的制服下鼓囊囊的，捆了一圈炸药。 直升机飞几个小时降落。营区的守卫看到将军突然出现，无不肃然而立，敬礼敬的格外标准。 “将军，您的手下挺敬重您的嘛。我前几天跟伊萨克夫来时，这帮大头兵都嘻嘻哈哈。” 周青峰又不会读心术。他只觉着自己犹如‘狐假虎威’，今次跟随将军过来，受到的待遇格外不同。 确实不同，这帮士兵的表情特别僵硬。好像上课偷看黄色书刊的学生被老师逮了个正着，活见鬼似的。 将军和副官身上捆着炸药呢，表情比营地的士兵更僵硬，更活见鬼。他简单回礼，走向营地的岗亭，抓起里头的内部电话。 “我是切切瓦托夫大将，我正在营地门口。伊萨克夫在哪里？” 周青峰耳聪目明，他就站在大将身后，能听到话筒里传来一阵惊慌的呼喊，似乎有什么桌椅被打翻了。但很快接电话的人稳住了阵脚，公式化的回答了几句。 大将不疑有他，挂了电话。岗位上的士兵给将军开来一辆越野车代步，因为从营地入口到地下设施入口有好远一段距离。 周青峰跟着上车，还乐颠颠的笑道：“哎......，跟着将军来就是比跟着上校来不一样啊。上次这营地的大头兵压根不理我。今天他们就热情恭敬多了。” 副官亲自开车，后视镜里瞟了眼周青峰——要不是炸药的起爆器在这个混蛋手里，真想找块马粪把这家伙的嘴给赌上。 越野车一路前进，本应戒备森严的营地全程放行。 周青峰在车内左瞄右瞄，跟观光旅游般稀奇。他前次来没多久就被押解软禁，没亲自逛过。 车子驶入一个坑道，穿过一扇巨大的防爆门，接受持枪警卫的注目，进入宽敞的地下通道。车上四人在通道里一口气开了五六公里，前方突然出现个人影。 开车的副官不得不急刹停下。 那人影个头不高，体型娇小却玲珑浮凸，是个金发小洋妞。她手里握着一支枪，恶狠狠指着开车的副官，又指了指副驾驶座上的马可世，最后是后座的大将和周青峰。 这洋妞大概是想说些啥狠话，可看到开车副官佩戴中校军衔，她就很意外了。再看后座穿大将制服的老头，她更是觉着自己运气不错。 可看到周青峰...... 周大爷也正愣愣看着对方了。他无畏的面朝枪口，皱眉说道：“为什么这里会有拦路劫车的漂亮妹子？她看别人都故作狠辣，看到我却跟见到鬼似的？” 马可世今天跟着老板冒险，也是屡经奇遇。可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句：“boss，小妞看你的眼神很奇怪。是你的情人吗？” 周大爷才是真的好奇怪。他也莫名其妙，“我要是勾搭过这样的妹子，没道理会忘记啊。” 第0596章 异变 梅根.特瑞娜，小洋妞是这么称呼自己的，身份是核裁军美方核查成员。她说自己之所以拦车是因为核查小组在地下基地内遭到袭击，她和同伴失联了。 一个小姑娘，个头大概只有一米五六，娇小可爱。她的脸蛋像洋娃娃般精致，大眼闪亮，面容甜美。叫人怎么能不怜惜？ 虽然梅根手里握着手枪，可女孩子楚楚可怜，柔弱娇嫩，又孤身一人...... 车里四个生铁般的大男人才不信她鬼话呢。 在二毛家的地下基地看到一名苏军大将，这概率很小但很合理。可在这地方居然能看到周青峰，这绝对不合理。 当梅根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她果断放下枪，表情说变就变，语带哭腔的喊道：“大将阁下，我叫梅根，我认识你。我是美方核查人员，我要求得到保护。 请原谅我的冲动。但我的同伴真的遇到麻烦甚至可能已经遇难。 有个叫伊萨克夫的上校控制了地下基地。我请求你马上联系大使馆，我很害怕，我想回家。” 大将阁下面无表情，木然的看着在车窗外的梅根。对于小洋妞的呼救，位高权重的他只在心里怒道： “你有麻烦，我就没麻烦？我身上捆着一圈炸药呢，旁边坐着个超级大麻烦。我随时可能嘭的一下化作飞灰。” 大将盯着梅根几眼，也对小洋妞的讲述又奇怪又诧异。 他是知道美方核查小组的，也知道伊萨克夫在负责接待。可他从头到尾也没接到任何消息说伊萨克夫有异变啊。 周青峰都不用‘辨谎胸针’了，直觉就知道这小妞在撒谎。他也觉着好生奇怪，想了一会向大将问了句：“你给伊萨克夫分黄金了吗？” 大将一扭头，生硬回答道：“伊萨克夫的能力不错。我当然会分他一些。那家伙还推脱不要。我昨天不得不派人再给他一次。” 遭了！ 别人触碰‘诅咒钱币’的后果是贪财，但伊萨克夫被激发出来的效果不一样。他对财富不感兴趣，只怕是对权柄产生了强烈的渴望。 “情况不对。让这女人上车，我们退回去。” 车上现在是周青峰发号施令。联想到营地的警卫确实有些奇怪，他立马让小妖精将警戒范围从一百米提升到五百米。 为了给周青峰搞核弹，大将就只带了副官从基辅过来。这原本就是一场秘密行动，车内四人本就心中有鬼，没想到有个更大的麻烦在等着他们。 梅根也奇怪为什么是周青峰下命令。但现在她也顾不上，只能先上车再说。于是后座挤了三人，一把年纪的大将阁下坐中间，把两个年轻男女隔在两边。 周青峰和梅根都顺势瞄了对方一眼，两人心里都不平静。 周大爷感知极高，他从见面的第一眼就确定这漂亮小洋妞不对头。 至于梅根则在心里狂呼大喊：“上帝啊，我怎么会在二毛的地下基地里碰到这家伙？” 梅根的出现让局面发生极大变化。 开车的副官一直在思考该如何摆脱周青峰的控制。现在又出了别的乱子，这就更加难搞了。 大家心里都有些发毛。 地下基地的异变是周青峰等人乘直升机赶来的路上发生的。基辅司令部已经得知消息，可要找作为司令的大将阁下却找不到。 毛子的通讯联络一向奇烂无比，米-8在离开基辅后就没能跟地面联系上。结果就是周青峰一伙人自投罗网，出现在异变的漩涡中央。 现在可好，四男一女被困在巴拉克列亚营区的地下。车子掉头朝回开，可在逃出去之前，地下通道入口方向就开过来三辆btr-60轮式装甲车。 双方隔着几百米，小妖精就提前示警。 开车的副官也早早听到通道前方传来的发动机轰鸣，他不需周青峰提醒，非常警觉的倒车，驶入一条维修通道。 熄火，隐蔽。 营区的地下有着蛛网般复杂的交通设施，可以通过几十个地表出入口和专用车道，连通周边几百公里内的地域。 这原本就是用来面对核战争的。 每隔一段距离，主干道上都会有一处维修通道。五个人都非常乖觉，躲在维修通道的阴影中，屏息静气，连个咳嗽都不敢。 btr-60上架着14.5毫米口径的kpvt重机枪，辅助武器是7.62毫米口径的pkt机枪。车上可以搭载全副武装的一个班。 这种装甲车配两台六缸汽油发动机，单台功率有120匹。它跑起来，地面都会震颤。它从你面前跑过，你会担心自己被它挂起的气流卷到车轮底下去。 周大爷碰到这样威风凛凛的敌人，也不敢正面轻捋虎须。啥完美之躯也扛不住重机枪的火力啊。 等着三辆装甲车轰隆隆的跑过，开车的副官嘀咕了一句：“这些不是负责基地巡逻的装甲车。梅根小姐说的可能是真的，我们有麻烦了。” 小洋妞低声喊道：“我说的本来就是真的。我的搭档还不知生死，核查小组处在危险之中。我们必须找地方跟外界通讯。” 四个男人对视一眼，副官低声道：“这里是地下，无线电通讯是没用的，必须找有线通信。” 说罢，副官回头看周青峰。 周青峰一耸肩，“我的目标不变。” 车内安静了几秒，五人的目光在来回扫视。 梅根满脑门是问号——最应该发令的将军不说话。将军的副官出面协商，三个斯拉夫人在听一个中国人的。 这帮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我觉着你们需要这个。”沉默间，小洋妞主动开口。她把自己五百美元买来的通道地图从兜里掏出，“这地方太复杂了，有地图会好办些。” 将军和副官都没动。 马可世伸出手，代替周青峰接过地图。摊开看过后，他也奇怪的问道：“梅根小姐，你怎么会有这种绝密级的地图？” “五百美元买的。”梅根表示自己很无辜，“基地的士兵硬要卖给我，我没办法才买下。” 明知道小洋妞在撒谎，可谁也没揭破。 周青峰和马可世就不用提了。将军和副官也不知道整个地下基地的构造和通道。 这种错综复杂的地下堡垒都不是一两层。有些地方深入地下百米，需要坐电梯才能到达。 马可世看了地图，递给周青峰。周青峰拿眼扫一遍，让隐藏在暗处的索菲亚和小妖精去周围探路。 地图又给了切切瓦托夫大将。将军总算开口说了句：“如果伊萨克夫真的要搞事，情况会变得极其恶劣。 他是负责制定作战计划的上校，对防区内的所有设施都非常了解。 伊萨克夫从排长一直干到旅长，有多年带兵经验，熟悉军队所有事务，士兵们也愿意服从他。 如果我是他，应该第一时间去战区地下指挥所，切断内外通讯，整合战区内所有部队，并封锁我们周边所有的军事堡垒区。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离开去寻找外援。” 离开？离开就再难回来了。 不管伊萨克夫到底搞了什么，他必然引发世界瞩目。 周青峰赌上所有筹码，逼着切切瓦托夫大将弄核弹。这可不是为了缩回去弄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狼狈的逃离。 因此他摇摇头，再次说道：“我的目标不变。” 第0597章 抢戏 四通八达的地下基地内，灰色的水泥墙体天然带有厚重气息。由于长期无人维护，部分非主要通道内出现积水，地面开裂，好些年没人来过。 从七十年代开始，毛熊经济就走下坡路。势力强大的军工联合体大量建造核潜艇，古板而耗时的工事防御体系就逐渐没了投入。 八十年代初，基辅军区的地下基地内还会安排好几个师级单位常年值班。但到了八十年代末，值班部队就迅速减少到几个团，还不满编。 毛子的马虎是真马虎，他们自己都不在乎。 比如‘古巴导弹危机’，鹰酱就发现毛熊的米格-21战斗机进行敌我识别用的无线电代码都是一样的。 刚开始，鹰酱还以为毛熊搞了什么阴谋，或者有什么黑科技。后来发现自己吓自己，想多了。 六十年代的米格-21确实都用相同识别码。没人知道苏军航空兵为何如此自信？反正他们长期不改，就为了省事。 这就让鹰酱很郁闷了——自己很认真的在准备战争，结果发现对手在瞎胡闹。真打起来，米格-21会死的很惨。 同样的事还有很多。 比如谁也不愿意天天待在地下过暗无天日的生活，切切瓦托夫大将自己都不愿意。他除了上任时象征性的去过战区地下指挥所，就一直待在基辅的司令部。 要问将军熟不熟悉这地下空间，他还不如拿着地图的小洋妞梅根。他倒是想跟周青峰谈一谈‘人类，人性，人族’之类形而上的哲学问题。 可周大爷压根不鸟这些屁话，执意要去拿核弹头。不搞到手，他就不走。 “整个基辅军区不止一个地下指挥所。还有至少三个备用的。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叫......” 大将阁下想展现一下自己在指挥层面上的认识，但周青峰却打断了他的话，“停，让梅根领路。我们去......，营救美方核查小组。” 周青峰给自己的行为扣了顶正义凛然的名头。梅根心中却如电光划过，刹那间明白这个大坏蛋要干嘛？ 果然是终极大boss，干的坏事都不寻常。 这小子不但偷偷摸摸的走私违禁品，他这次显然是冲着核武器来的。也只有核武器才符合其邪恶核心充满破坏欲的形象。 梅根的心脏在扑通扑通的跳，她加入dod就是觉着这工作极具挑战性，死咬着周青峰也是觉着自己可能逮住一个大坏蛋。 现在可好了，这坏蛋还真是够大的。 “上帝让我遇见了他。我要拯救世界了，我要成为人类灯塔了，我将是文明的救星。” 事到临头，梅根挺慌的。她在想自己是一枪把大坏蛋击毙好？还是等他罪行昭彰之后再宣布其死刑？又或者深入挖掘，找出其党羽一网打尽？ 实际上没谁太在乎小洋妞的想法。 将军和副官已经头皮炸裂，从办公室一路炸裂到地下基地。他们原本觉着堂堂司令部随便闯进两个外人，已经是极尽荒唐之事。 可荒唐之后还不够，还有更荒诞的。 周大爷要核弹。荒诞不荒诞？ 现在又冒出个闹兵变的。可怕的是闹兵变这位十有八九真正控制了核弹。 鹰酱之所以敢两次收拾萨达姆，原因是认为后者‘疑似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二毛家不用‘疑似’了，它是真的有。 军用越野车从隐蔽的维修通道出来，车内五个人全都心事重重。 周青峰问梅根是怎么逃出来的？要小洋妞在地图上指路。 梅根没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带大坏蛋去‘营救核查小组’。 “营区地下部分是立体的。我们目前在地下一层，核弹存放在地下三层。要么通过专用升降机下去，要么从备用车道下去。” 周青峰选择走‘备用车道’，但军用越野车开过去没多久，前方路口就被一个排的士兵拦住了。 btr-60装甲车堵住了通道，重机枪封锁射界。无遮无挡的情况下，除非有坦克来，否则就只能直面火力。 一个排的士兵数量太多，隐身的小妖精没把握在短时间内将他们全部放倒。周青峰选择让副官直接把车开过去，他只要不开口示警就行。 等着面对重机枪的枪口，车内五人已然没了退路，相当紧张。除了周青峰还留有底牌，其他人是硬着头皮上去。 对面的士兵也很紧张，他们已经接到通报——切切瓦托夫大将就乘坐这样一辆越野车进入了地下。伊萨克夫上校已经下令逮捕大将及其随从。 车子在装甲车的枪口前停下，周青峰能清楚看到对面排级军官带着的帽徽和眼瞳中的倒影。如果此人下令攻击，飞在其脑后的小妖精会先把他干掉。 其他人就没周青峰那么轻松了。 面对叛乱士兵的逐步上前的合围，大将阁下沉吟一声说道：“让我下去，我去说服他们。” 梅根先下车，接着是周青峰，将军。马可世也下车，但站在车门处盯着还在驾驶座上的副官。 大将阁下的官威犹在。他一出现，对面的士兵们顿时不知所措，连枪口都不由得放下，转而看向己方军官。 “你们在做什么？”切切瓦托夫大将盯着排级军官怒声喝道，“少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对面的排长还很年轻，面对几十岁的大将有着不可逾越的阶层距离。周青峰跟在大将身后，向虚化的索菲亚问道：“能魅惑对方吗？” “不行。”书魅否定道，“我已经魅惑过两次了，检定失败。对方处于思维狂热状态。” 年轻的排长握着一支突击步枪，摄于将军的积威而感到胆怯，可他还是站定不动，沉住气喊道：“我们只是想保卫苏维埃，保卫联盟。我们不希望看到国家分裂。” “孩子，我也不想看到国家分裂。但这不是你们抗命的理由。告诉我，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伊萨克夫上校在哪里？我要跟他好好谈谈。” 大将试图沉着的劝诫。但对面的排长却在摇头，“你们用最高尚的借口干最卑鄙的事，你们的谎言欺骗了无数人，你们甚至连自己都骗。 我们明明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我们有着惩戒任何敌人的能力，可你们吞噬了所有权利，转身就要投降。 不，我不想跟你们这帮腐朽的蛀虫浪费时间。你们的言语让我恶心。举起手来，你们被逮捕了。” 年轻排长的手不再抖，话语坚定，冷冷注视平日高不可攀的将军。他身旁的士兵也随之服从，全都把枪口端稳了。 要论失望，现在没谁能超过联盟的军人。明明强大到无可匹敌，却崩溃在自己人手里。 周青峰为之叹了声，无法指责这帮单纯而热血的军人，他们不过想要维护自己的生命和荣耀。 可惜了...... “索菲亚，准备释放拟音术，转移这帮家伙的注意力。” 拟音术可以模拟声音，比如让装甲车的背后响起嘈杂而密集的脚步声，仿佛有大队人马赶来。拦路的士兵们必然分神，扭头向后看。 周青峰正要动手，头前的切切瓦托夫大将忽然把自己身上的将军制服解开，露出捆扎在腰上的一圈炸药。 “少尉，这里不止你一个人没有退路。我也如此。要么让我过去，要么我们同归于尽。我必须为自己的职责尽最后一份努力。” 周大爷被抢风头，愣住了。 但这还没完...... 副官也下车站到将军身边，同样敞开制服，抢了一句台词：“少尉，既然你们有坚定的理想，那么愿意为理想付出些什么呢？别告诉我，你们会怕死。” 对面满怀热血的少尉排长和士兵们也愣住了。 来自美国dod的小洋妞更是如此——这里的人到底怎么回事？堂堂大将有必要事先捆着炸药？战斗种族未免太彪悍了些。 第0598章 倒戈 切切瓦托夫大将大步向前，迎着对面的小排长走上去，直到顶住对方的枪口还不停下。趁着对方愣神的功夫，他还强行将其缴械。 小排长原本以为自己什么不怕。可看到捆着炸药上来的将军，他也一时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包括排长在内，大头兵们其实不想死。他们更多的是对现状不满，脑子一热就要造反，觉着自己有核弹撑腰，全世界都要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意见。 可一旦发现自己真的可能会死，情况又不同。核弹什么的很遥远，眼前的危险才是真的。 年轻人就是没接受过现实的反复暴打，心理上一旦垮掉就软弱像泥巴。小小一队叛乱士兵以为自己坚强如钢，结果发现自己其实还是平常人。 大将阁下是没退路的，他的形势比任何人都糟糕。周青峰在压迫他，叛乱分子在压迫他。哪怕逃出升天，昔日同僚也不会放过他。 现在事情闹那么大，除了迎难而上，死中求生，没别的出路。 毛子一旦莽起来，还真有了机会。 拦路的排长没了枪，犹如老虎没了爪牙，气势大减。其他士兵瞬间傻眼，热血也迅速消退，啥理想和信念都被打个粉碎。 谁也没料到还有捆炸药这一招！ 夺枪后的切切瓦托夫大将反而信心大增，再次喝道：“少尉，我最后问一次，你是否愿意遵从我的命令？” 不遵从，难道大家嘭的一下集体升天不成？ 小排长也发现自己没了退路，只能低头认怂。他碍于面子，怔怔半天说不出话来。 虽然没有得到回答，大将阁下顺势拍拍其肩膀，“好了，我知道你们出于热血犯下错误，这都是可以原谅的。 我和你们一样希望改变，但改变绝不是把所有人的性命当赌注。告诉我，伊萨克夫到底在干吗？” 这打一巴掌再宽慰几句，三十几号‘顺毛驴’立刻乖的像小宝宝。小排长甚至忍不住抽泣，不知是真心悔过，还是羞愧自己的表现。 “伊萨克夫上校控制了战区地下指挥所，大概有几个营的人听他的。他说自己控制了核弹发射井，机动发射车，空中的图-160也带核弹升空。” 小排长嘚吧嘚吧将自己知道的全说了。 大将摇摇头，“伊萨克夫确实有可能让几个营的人服从命令，但他不可能控制核弹发射井。那是战略火箭军的体系。 机动发射车也不行，连我都没资格跨军种下令。但是图-160......，还真有可能。” 伊萨克夫是军中青壮实干派，交游广，熟人多。难保他不会认识几个志同道合的人联合起事。 目前二毛部队的情绪就犹如一堆干柴，有一大堆青壮军官想干点什么。因为他们实在是绝望透了。 不单单是国家完蛋了，军人自己也面临困境。二毛后来活生生把自己的精锐部队逼反，这又不是没可能的事。 大将思虑再三，回头看向周青峰。 周青峰知道对方想说什么，无非现在情况紧急，必须先搞定伊萨克夫。可他还是摇摇头，“从这里到关押核查小组的区域很近，冲过去用不了五分钟。” 他又问那名排长，“‘罗曼诺夫’区的战术核弹头还在吗？” “在，但上校下令将弹头装到几个火箭炮兵营的导弹上。”小排长说道。 梅根则紧跟着问道：“核查小组的人呢？” “上校要装配核弹头，进行头体组合。核查人员被关了起来。有个美国人试图跟外界联络传送信息，被上校击毙了。” 梅根心中一沉，方知自己搭档已经死了。 “先追核弹头。”周青峰喊道。 大将知道周青峰不拿到核弹头不会罢休。他同样急切的想要甩脱这个混球的控制，免得功亏一篑。 于是拦路的机械化排转而听从将军的命令，轰隆隆的沿着备用通道进入地下基地的第三层，寻找正在‘罗曼诺夫’区进行组装的战术核弹头。 除非在战备值班状态，核弹头平常是单独存放，必要时才会跟导弹弹体结合，以便延长使用寿命。 这个工作并不容易，需要专业军士和专业设备。就连弹头都不是随便存放的，而是在特制的装载箱里。所以装配工作还是在地下基地内部。 有机械化排壮胆，切切瓦托夫大将想故技重施，继续靠自己的威望和‘胆略’劝说看守核弹头的部队倒戈。可这次他失败了。 ‘罗曼诺夫’区的守卫是伊萨克夫上校的嫡系，他们至少一个连，对于大将的到来毫不在乎，还依托工事布置了反坦克炮。 btr-60上去劝降，结果对面一炮过来，直接将装甲车给轰没了。 轰击的余波将装甲车后头的步兵都给裹了进去，碎裂的车体犹如锋利刀刃，将血肉切割成块。 大好局势再次逆转。 叛军的坚决抵抗让大将阁下毫无办法。 地下基地只有极其有限的空间，战斗比巷战还残酷。获得优势的一方只要来个反冲击，弱势的一方连逃都没地方逃，只能被无情碾压。 没了装甲车做依靠，刚刚倒戈的机械化排士气为零，掉头就走。不少士兵缺乏训练，直挺挺的被子弹追上，死伤惨重。 大将阁下躲在通道角落被机枪子弹压制。他和副官都忍不住大吼：“逃命吧，这时候还想什么核弹头？” 马可世抓着一支手枪，被嗖嗖飞过的子弹压制的既不能逃也不能进攻。他同样叫苦不迭，却只能硬撑道：“等一会，我boss冲上去了。” 冲......？ 将军和副官都以为自己耳朵被爆裂的枪炮声轰出了问题，对面至少两门一百毫米口径的反坦克炮，十几挺轻重机枪。 听着地面传来叽叽嘎嘎的震动，这是有坦克正朝己方开过来。 要不是被压制不能动，将军早就跑了。他这会只能动手拆捆扎在腰上的炸药，期待有机会逃命时能跑的快些。 小洋妞梅根则趴在三个大男人的后头。她眼睁睁看着btr-60上去劝降的，也看着刚刚才‘弃暗投明’的排长被一炮轰碎。 可她同样看到就在身边的周青峰突然蹿了出去。 装甲车被打烂后，浓烟弥漫。其他人要么趴下，要么掉头逃跑。唯独这家伙居然向前。 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要冲上去？ 拿自己的肉糊墙吗？ 第0599章 向前冲 周青峰真的冲上去了。 ‘战争践踏’加‘霸体’，五秒内速度加倍。这足以让他犹如一道影子，穿过btr-60被炸烂后冒出的浓烟，从‘罗曼诺夫’区的通道侧面贴墙窜行。 因为是地下设施，空间极其有限。存放核弹的‘罗曼诺夫’区更是重兵把守。厚重的钢制铁门敞开，大概二十米宽的双车道布置了两门反坦克炮。 这地方原本是用于导弹发射车进出，现在反坦克炮后头还蹲着一辆t-80坦克，炮管封锁了从上层下来的通道，任何人敢冒头都会挨一发炮弹。 浓烟中，周青峰以迅捷的速度冲了上去。对面叛军士兵看到有个人影出现，可当他们想要射击阻止，一连串奥术落下了。 书魅索菲亚已经到了六级，她没有进攻性能力，但辅助能力却是绝对强化。对于战斗中精神高度集中的士兵，魅惑系奥术效果不好，于是她选择了削弱。 一个‘缓慢术’落下，十米范围内一片士兵全部中招。他们的手眼协调能力立马出错，眼睛看到了，但反应跟不上，犹如老年痴呆。 相比之下，加速的周青峰就快的可怕。双方也不到五十米距离，他只用了三秒多就跑了过来。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驻守区域大门的士兵就发现敌人杀到眼前。可他们的枪口却跟不上周青峰的运动轨迹。 就这时，七个小妖精联手施法，在近乎封闭的空间内释放了强效‘臭云术’。在周青峰疾步穿过叛军防线的同时，一团灰色气体落地扩散。 现实世界顶多就只能释放二级奥术。在诸多二级奥术中，臭云术可谓是真正的‘臭名昭著’。 它是一团混合的臭气，制造类似中毒的效果。虽然周青峰不怕毒素，但他也不愿意在臭云术的范围内待着。 因为它实在太臭了！ 首先你会闻到一股烂苹果的腐败气息。这还好，似乎不算啥。 烂苹果味很快会转化为刺激性的酸臭味，好像一缸潲水被沤了好几天，揭开盖扑面而来。但这似乎也还好，忍一忍还行。 但你又会闻到带有强烈刺激性的腐尸味道，这个就很令人作呕了。你会觉着无法呼吸，想要屏住口鼻。很快你的眼泪会流下来，因为刺激性太强了。 如果这时候你还没逃出臭云术的范围，你只怕就逃不出去了。因为你已经感到头昏脑涨，吸入的臭气想出去，外面的臭气还要进来。 你会恶心，难受，张口想吐，结果臭气继续涌入。 赶在臭云术扩散之前，周青峰就窜过叛军临时构筑的简易工事，从一门反坦克炮的炮位后跑过。 周大爷都懒得去收拾那些可怜的士兵，这时候杀人都是便宜了他们。因为被恶臭熏晕后还能被再被熏醒，反反复复的折磨会让人精神崩溃。 臭云术落下，奇异女仆们也立马跟着周青峰飞走。堵在区域大门的士兵在几秒内就乱成一锅粥，所有人都在大叫‘毒气毒气’，到处找防毒面具。 可又不是面对世界大战，士兵们平常很少带累赘的防毒面具。反而是他们大喊几声，吸入的臭气更多。好些人已经倒在地上呕吐，呼吸困难。 两门反坦克炮立马哑火，所有炮兵和士兵纷纷向后逃。大家都怕生化武器的袭击，知道只要慢一步就很可能被毒死。 纷乱的情况下，周青峰如游鱼般灵活。他穿了一套普通苏军士兵的军装，旁人只看他跑得快，却没意识到要去拦他。 索菲亚对存放核弹头的‘罗曼诺夫’区已经清清楚楚。她在前头带路，一直把周青峰朝区域内部引领，直到把主人领到一扇封闭铁门前。 铁门非常厚重，简单而结实。地面铺有轨道，是专门给运载车走的。铁门后就是真正的核弹仓库。 按照索菲亚之前的侦查，里头有足足二十多枚‘圣甲虫-b’近程战术导弹使用的核弹头。 很多人觉着核弹头都是一样的，战术和战略两种顶多是威力大小不同。其实两者在使用性质方面有很大不同。 战略核弹头配洲际弹道导弹，一旦动用就是毁天灭地，全球一起玩完，没得商量。但战术核弹头属于威力‘适中’，用了之后可以‘商量’的类型。 这就大大提高了战术核弹头的使用灵活性。它是真正可能被使用的核弹头，大国之间虽然不会用，但用来欺负小国还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在使用方面考虑，战略核武器是用于防守的，战术核武器才是用于进攻的。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国家都说‘不首先使用核武器’。 本朝长期只有战略核弹头没有战术核弹头，这就是自保的策略。也正因此，前些年才会在某款中程导弹上强调‘核常兼备’。 普通人那里会关注这些？只当‘核捆绑’策略下没人敢动用核武器。其实核武器动用的门槛远比想象的低。 现在，基辅军区第六近卫坦克集团军下属107火箭炮兵团的官兵就在铁门后组装‘圣甲虫-b’。周青峰被拦在最后一道关口外。 “我前次来，这扇门还没关。”索菲亚向周青峰抱歉道：“这扇门太厚，而且内部有铅制夹层，我穿不过去。” 书魅的虚化身体也是有限制的，否则都可以直接穿透地球了。 糟糕的是这种高密级区域的封闭门都只能从内部打开，人站在外面只能干着急。 但走运的是‘罗曼诺夫’区已经身处地下，它的封闭门的规格更低，没到防核弹的地步。 周青峰一扭头，看到了刚刚堵在区域门口的那辆t-80。那辆坦克有‘核生化’三防装置，普通士兵被臭云术熏的要死要活，它内部的成员却屁事没有。 “见鬼，我不想跑到臭云术的范围内。” 可不想也没办法，索菲亚和小妖精们只能用狂风术帮主人把臭气稍稍吹散些。顺带把那些乱跑的叛军士兵偷偷扎上几针，让他们安静点别碍事。 周青峰几条区域走廊朝回跑，跳上那辆t-80坦克的炮塔。 这辆钢铁怪兽正在慢慢吞吞的驶向‘罗曼诺夫’区域外，试图把刚刚来袭的大将一伙全数歼灭。 周青峰捡起一支ak-74，哐哐哐的砸炮塔舱盖。舱盖下的坦克车长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同僚需要协助。 舱盖打开，一支枪管从外头顶到车长的脑袋。周青峰带着几分戏谑问道：“兄弟，不介意帮个忙吧？能不能把你的炮口掉个头？” 第0600章 核装药 t-80坦克是毛熊在七十年代设计的第三代主战坦克，基本用于装备其国内精锐装甲部队。其设计单位就是位于二毛家的莫洛佐夫设计局。 在九十年代初，t-80的性能还是可以的。防御，机动，火力，尚未被西方新一代装备拉开太大距离。 跟种花家那一堆59改型，以及不成熟的二代产品相比，它的优势还挺大。 在地下‘罗曼诺夫’区的门口，一辆t-80堵在通道中央，炮口直指前方。马可世等人就缩在几十米外，被炮口右侧的并列机枪打的抬不起头。 可现在炮塔舱盖打开，一支ak-74顶了进来。坦克车长不得不下令调转炮口转向。 周青峰则顺势操作车长指挥塔上的高射机枪，把周围还没被熏跑的防守叛军轰的鬼哭狼嚎。 普通轿车也就一两吨重，t-80庞大的车体有四十几吨。这种钢铁怪兽绝不是温顺的乖宝宝。就连它履带前进时能把水泥路面都压坏，留下啮齿般的痕迹。 125毫米口径的坦克炮在目前看来也算得是威力巨大，使用脱壳穿甲弹能贯穿四五百毫米厚的均值钢板。 按索菲亚的探测，封闭‘罗曼诺夫’核弹装配车间的钢制铁门还没变态到半米厚的地步。 坦克倒车，转向，炮口稳定，一发分装的穿甲弹被自动装弹机送入炮膛。完成装填后，坦克内的炮长惨兮兮的看向车长，问道：“我们真的要轰开那扇门吗？” 车长很明白自己在守卫什么，这兴许是一个国家的命运，就掌握在一个小人物手里。如果车长愿意舍弃自己的生命，周青峰还真拿他没办法。 一个真正坚定无畏的人，什么魅惑奥术，‘诅咒钱币’都没用的。他的意志力足以抵挡任何外来影响。 运气好，周青峰没碰到这样的人。 戴坦克帽的车长惨然点点头，自己说服自己道：“大将阁下就在外面，我们遵从命令吧。毕竟大部分人都选择放弃了。” 炮长无奈，按动了发射电钮。 轰的一下炮塔巨震，炮口气浪喷涌。 炮塔内的车组成员平安无事，周青峰站在炮塔外却被炮声轰的耳鸣眼花，身体失衡。他要不是抓紧了炮塔上的机枪，非得被甩出去不可。 防守的叛军本就被‘臭云术’熏了个昏天暗地，在炮声中更是头昏脑涨，士气大减。此刻听到炮声轰鸣，他们更是魂飞魄散。 炮焰消失，浓烟散去。 核弹装配车间的铁门上多了个被贯穿的洞。但钢制铁门还大体完整，并无太大损伤。 “继续！”周青峰喝令道。 于是第二发穿甲弹被装入炮膛，又发射一次。 连续多次后，钢制铁门上的破洞越来越多。门框结构出现破损和松脱。轰了十几发，再用一枚高爆榴弹怼上去。 高爆弹里是几公斤的炸药，封闭环境内爆炸威力尤为巨大。轰响之后，连周青峰自己都耳朵嗡嗡，胸腹难受。 其他叛军士兵早就逃的远远的，否则不是晕死，就是被震死。 用上几发榴弹后，钢制铁门终于承受不住破坏，轰然倒下。 周青峰命令t-80开上去。履带叽叽嘎嘎的碾过满地碎屑，压上扭曲的铁门，进入了核弹装配车间。 车间内也就几百平米面积，打穿铁门的的穿甲弹将里头轰的支离破碎。弹体碎片刮起了死亡旋风，将地面，墙壁，天花板打的坑坑洼洼。 地面上倒下数具尸体，俱都支离破碎。一排用于核弹检查的仪器被轰成废铁。电源短路，不时在浓烟中冒出火花。 负责装配核弹头的叛军官兵已经被轰的丧胆。他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知道自己干的事可谓‘冒天下之大不韪’。 没谁会喜欢这世界上多一个有核国家。只要可以，大流氓必然联手将其掐死在摇篮里。 比如某个黑人圣雄，神一般的人物，广受世人追捧。在监狱二十多年，自学成才掌握管理国家技能。 果然有‘瓦坎达’的风范。 “好了，你们可以离开。”周青峰端着ak-74砸了砸炮塔，车组成员立马像兔子般窜出来，没命的逃。 装配车间内还有些活着的叛军躲在角落。周青峰端枪过去，他们放倒乖觉的举手站出来投降。 不投降不行啊！ 能装配核弹的都是高级军士和技术军官，他们可不擅长面对面的打打杀杀。 硝烟中，己方死伤惨重，封闭门被轰开，外头还进来一辆坦克，是人都会觉着大势已去，再抵抗也是徒劳。 一名少校从破碎的车间墙体后站出来，主动向周青峰喊道：“别开枪，我们没有武器。我们投降了。” 毛子自知毛家事，他们很清楚自家大头兵杀红了眼会干啥。现在只希望外面的战斗不是很惨烈。 否则管你三七二十一，什么人才不人才，大头兵看不顺眼就扫射拉倒。 周青峰持枪上前，喝问道：“核弹头在哪里？” “在我身后。”少校让开身子，他后头还有十几名同样举着手的军士军官，“一共二十七枚战术核弹头，全部都在。” 装配车间分为数个操作区，在少校身后是二十几个巨大的金属箱子。这些是核弹头的专用装载箱，外形像一具具棺材。 有三枚核弹头被专用吊机从箱内取出，其中一枚正要被安装到‘圣甲虫-b’的弹体上完成最后的组合。 “接受核查的核装药在哪里？”周青峰又问道。 核装药的概念有点特别，可以将其理解成用核材料制作好的炸药。它是核弹头的核心部件，核弹引爆的就是它。 美苏双方限制核武器，核查的目标就是核装药。否则光看个核弹头，鬼知道它里面是不是空的？ 少校再次让开身，几个黑呼呼由屏蔽壳保护的核装药放在水平操作台上。在组装前，技术军官要对核装药进行一道检查程序。 看到核装药，周青峰大松一口气。他手中的枪口朝天花板扫射一梭子，“你们很走运，可以滚了。” 毛子官兵们在枪声中抱头鼠窜，呼啦啦的全都朝外跑。 七个小妖精已经将几百平米的装配车间搜索完毕，确保没外人出现。又一个臭云术被释放到车间外，也确保不会有人进来捣乱。 便携式炼金工坊就在装配操作区打开，灵奴们将一个大平台推出，魔姬阿尔茜静静的躺在平台上。 黑猫喵喵一直在工坊内待着，出来后在操作区窜来窜去，又受命去外头充当潜伏哨位。 周青峰从操作台上捧起一具核装药，向索菲亚问道：“这里有几公斤的高浓缩的铀235，远超我们的预期所需。还有二十多枚核弹头。 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索菲亚沉声说道：“主人，请将核装药放入阿尔茜胸口的能量炉。我们可以将她重新唤醒了。” 第0601章 魔姬御姐 早期原子弹体积大，屏蔽壳外接着几十条用于起爆雷管的电缆线。其外观不像超级炸弹，反而像某种实验装置。 核弹小型化技术被攻破后，无论装药质量还是起爆装置体积都大大缩减。才有了能安装在炮弹乃至手提箱里的核弹。 周青峰手中抓起的核装药只有十几公斤重。爆炸当量可调，在几百到几万吨tnt之间。里头的铀235重量在几公斤左右。 魔姬此刻平静的躺在平台上，胸前护甲打开，露出漩涡状的黑洞。能量炉工作时，这个黑洞本应放射纯白光芒。 而现在，能量炉冷冰冰的。 核装药捧起，整个被放入阿尔茜的胸膛。七个小妖精飞在魔姬上空吟唱盘旋，将各自的魔力汇聚一起。 炼金实验室内，来自星界的‘哈克沙’在魔能计算机内发出奇怪的询问，“你们在做什么？这是什么地方？死魔法区域吗？” 自打周青峰踢开‘南德’完成‘罐头换飞机’的创举，他的可谓是名声鹊起，誉满全球。至少莫斯科的报纸是报道过他的。 亿万人的关注带来无以伦比的信仰之力，若非法则限制，周青峰能立马成神。就算不能成神，他身上附带的信仰之力如浩瀚汪洋，一呼一吸俱是波涛。 小妖精在吟唱，周青峰要求‘哈克沙’将自己身上无法利用的信仰之力全数吸收转化，灌入魔姬体内。 魔姬的躯体为之隐隐泛光，能量炉开始重新运作。 一团暗红色的光芒在黑洞般的漩涡中翻腾。光芒很快越变越亮，转化变成赤红色，又进而变成明黄，黄白，直至亮白，纯白！ 白色光芒伴随极致高温，数秒内就亮的无法直视。 放入能量炉的核装药在白色光焰下消失，阿尔茜胸口的漩涡则喷发无穷热力，其内部的温度已不可估量。 重启过程变化的太快，原本在阿尔茜上方吟唱的小妖精们不得不全部退避，就连周青峰都从操作间离开。 上百平米的房间内刮起一场无形旋风，放在操作台上的另几块核装药颤颤漂浮，缓缓飞向阿尔茜，进入漩涡当中。 一会功夫，漩涡不缩反涨，伴随强烈震颤，威能再次增加。几枚完成检测的核弹头也漂浮而起，被拉如漩涡的白色光焰中。 核弹头每一颗都上百公斤重，吞噬这些物质似乎让光焰小小满足，但其内部漩涡的转速却还在暴增，仿佛涡轮般轰鸣大作。 一颗两颗三颗，一枚又一枚的核弹头浮空飞起，被吸入光焰漩涡。 魔能计算机内的‘哈克沙’发出惊叫，或者这不能算惊叫，而是附带恐慌气息的精神波动。这种生物对魔力极为敏感，它感应到了某种超强的毁灭力量被释放出来。 这力量无可匹敌，无可阻止，能比肩神灵，乃至超越神灵。 周青峰不得不退出装配车间，躲在t-80坦克后头避免自己被高温光焰化为飞灰。那道光实在太强，只要被它照耀，就如同中了解离术。 阿尔茜的躯体本是机械结构，但此刻她却犹如融化的白亮铁水在地面流淌汇聚。片刻功夫，她消失了，又重生了。 一具精致的女性酮体从高温铁水中缓缓浮现，飘于半空。 光焰逐渐消失，装配车间的温度在下降。 周青峰终于可以从坦克后探出头，他看到那具女性酮体轻轻落足，一双红白相间的马靴出现在她脚上。 漂亮。 接着是黑色丝袜，过膝短裙，紧身上衣，外加一条红色披风。 从纤足到小腿，从小腿到腰际，从腰际到脖颈，最后是精致面容。一个身材高大的御姐出现了，绝对的大*大长腿，火辣劲爆。 形体塑成之后，她双目便死死盯住周青峰，落地后便冲上前来了个拥抱，“主人，就知道你肯定会复活我。” “阿尔茜？”周青峰望着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妹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魔姬的外形完全变了，她之前是各种金属零部件构成的机械身躯。可现在她除了高大些，外形和手感跟真人无异。 阿尔茜狡黠一笑，“我现在比过去更强大哦。” 机械魔姬原本就力大无比，现在她更是从十八点力量变成二十点，绝对称得上力大无穷。 如果仅仅是力量大，也不甚稀奇。毕竟食人魔的力量也很大。 但高大妹子还可硬可软，笑了笑就浑身如液体般转化，在周青峰面前变形成一辆重型摩托车。 她原地转了几圈，欢快笑道：“主人，你还是可以骑着我去兜风哦。” 这能力犹如液体机器人，实在特别。 发生异变的操作间内，原本存放在里头的二十多枚核弹头不翼而飞。阿尔茜说那些好东西全部被她吞噬，足以让她一万年无需担心能量问题。 完蛋了，这下不太好交代。 原本想着拿一个核装药应该就够了，没想到阿尔茜复活后来了个一扫而空。这么多东西无端失踪，肯定会引发一系列追查。 阿尔茜复生自然是好事，但引发的麻烦也是不小。 “快走，快走，这地方不能待了。”周青峰收了炼金工坊，带着自己的女仆们离开。 阿尔茜却忽然停住脚，指着那辆t-80坦克问道：“主人，我可以驾驶它吗？” “你要同化这玩意？”周青峰觉着自己妹子变身摩托车还能接受，变身坦克就有点太夸张了。 魔姬笑着摇摇头，她再次将自己化作液体状态，侵入巨大的坦克车体。 没一会的功夫，坦克发动机发出轰鸣，炮塔转向，自动装弹机发出哐当一声脆响，装填了一发穿甲弹。 阿尔茜在主仆契约中传来讯息，“主人，上来吧。我带你冲出去，没谁能可以阻挡我的。” 卧槽......，魔姬操控机械的天赋实在爽！ 周青峰跳上坦克，钻进了炮塔内。不需要他进行操控，四十多吨的坦克完全自己开动，带着隆隆轰鸣离开装配车间。 车间外，不管是叛军还是将军，全都跑的没了踪影。臭云术的效果正在消失，但除了地面倒下的尸体，整个地下空间反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在其他人看来，周青峰冲进核弹装配车间后，里头就轰轰轰的连续炮响。接着叛军乱了阵脚，外头被压制的一帮人赶紧逃，只当周大爷已经死了。 t-80坦克碾过一门挡路的反坦克炮，压烂了之前被打爆的装甲车，从满是碎屑和尸体的地面开过，缓缓向地面方向前进。 等开了一段路，前头急匆匆跑下来一个娇小的人影——梅根.特瑞娜这妞又出现了。她屁股后头追着另一辆坦克。 两辆坦克炮口相对，周青峰下意识的就想抢先攻击。毕竟对面是敌人的可能性更大。阿尔茜迅速把握住了主人的意思，轰的一炮射了出去！ 地面下来的一辆t-80被打爆。 糟糕，路被堵了。 第0602章 猥琐 开炮之前，周青峰就收到来自小妖精的警示——前方来了一队人马，包括几辆坦克。 不用多想，来的肯定不是朋友。 越是狭窄区域，越是讲究炮狠甲厚。‘罗曼诺夫’区通往地面的备用通道就那么窄。大家碰面只能硬拼，连个躲闪都不可能。 苏式125毫米的2a46式坦克炮性能很弱鸡。它能承受的正常膛压只有450兆帕。膛压低，穿甲弹威力就小。 毛子的弹芯技术还差，3bm42这个型号垃圾的要死，对付敌人装甲的能力自然更弱。 很多人应该想不到，本朝86式100毫米反坦克炮的膛压接近六百兆帕。这是冶炼工业发展的成果，绝对高科技。 可同为t-80坦克，周青峰不敢去赌‘自相矛盾’的问题。因为毛子的炮不好，装甲其实也挺弱。他在现实世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能做的就是让阿尔茜抢先开火。 万幸是复生的机械魔姬拥有不可思议的强化能力。进化成液态机械的她可以将被附体的重型设备榨出超标性能来。 强化炮管，承受更大的膛压。给发射药注入更强能量，赋予弹丸更高的初速，以此带来更具毁灭性的杀伤力。 周青峰相当于待在一台超级‘t-80’坦克内，和对手狭路相逢，只求一炮将对方干挺！ 阿尔茜做到了。 强化百分之二十的膛压，瞬间让垃圾到渣的2a46式坦克炮变成当前世界一流标准的强力火炮。近距离内的穿甲能力超过五百毫米。 很走运的是，t-80的装甲也不咋地。它的正面基甲只有两百多毫米，附带的反应装甲对付穿甲弹又没啥卵用。 这一炮过去直接击穿对方正脸，射入炮塔内，顺带命中了弹药架。 轰......，空气震动，弹药架爆了！ 转盘式自动装弹机结构简单，缺点就是不安全。一旦被射穿就要殉爆飞炮塔。这在海湾战争中已经被鹰酱多次应验，现在又被周大爷给碰上了。 狭窄通道内，对面领头的t-80被爆炸的弹药炸的四分五裂。汹涌的高温火焰沿着通道蔓延，连带通道本身的结构都被破坏，顶部混凝土哗啦啦的垮塌。 炮击的威力是如此之强，把地面下来的装甲小队都给吓傻了。谁也没料到这才接战，自家领头的坦克被打的如此之惨。 飞炮塔也就算了，火焰焚尸也就算了，最后还来个死无葬身之地。 炮击过后，通道堵塞。这条路出不去了。 地面来的叛军装甲小队惊骇之余还要痛骂几句——军区不就来了大将在内的四个人么？哪来一辆坦克蹲在通道后头专门黑枪？ 还黑的那么狠！ 叛军小队找地下基地的有线联络向伊萨克夫上校通报——‘罗曼诺夫’区失控了，入侵的敌人不知从哪里弄了一辆坦克？我们继续支援。 目睹这一击的还有刚刚逃下来的梅根。 周青峰搞定核弹装配车间的叛军，这位dod的高阶雇员就跟着马可世等人逃了。可乱糟糟的情况下，大家又不熟，就只能各逃各的。 梅根想回地面，才走到一半就被叛军给撵下来。她屁股后追着一辆坦克，沿着备用通道下来又迎面撞上一辆。 周青峰开炮的时候，爆音和冲击波将跑出二三十米的小洋妞给震倒了。紧跟着就是叛军殉爆的弹药爆发烈焰，沿着通道顶部宣泄威力。 倒下的梅根感觉一股热浪从后背袭来，将自己死死压住。她漂亮的金发都被烧掉不少，浑身又黑又脏。 地下的通风管道救了梅根一命，让她免于窒息。当她爬起来继续逃跑，猛然看见对面逃过来三个人。 眼熟啊！ 切切瓦托夫大将和副官，还有马可世。 双方迎头碰面都认出对方，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还在亡命向对方来的方向跑。等跑出十几米，他们又各自回头，仿佛在问...... 你为什么要跑过来？ 不用多想，肯定是对面也来了敌人，不能再向前跑了。 难道要再掉头？ 不对啊，掉头也不行。自己刚刚就是从哪个方向逃过来的。 于是四个人整齐的聚在一起，全部缩进了通道边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凹陷。这是用来放消防设施的，有个消防栓。 三男一女全部挤在一起，梅根张口要问：“你们怎么......” 嘘......，三个男人无不狼狈不堪，却仿佛被吓死一般竖起手指要梅根禁声。 小洋妞只好闭嘴，然后跟三个男人傻愣愣的站在一起。他们站的地方既不隐蔽也无退路，其实就在通道一侧有个空地，只要路过一眼就能看见。 可就如此，四个人还是傻傻的不敢动。 煎熬了十几秒，梅根实在没忍住，还是开口问道：“你们在躲什么？” “坦克。”三个男人一起开口，又同时反问：“你呢？” 梅根不用说话了，周大爷那辆超级‘t-80’已经沿着备用通道开下来。由于通道太窄，‘t-80’没法原地转向，他是屁股朝后开过来的。 梅根对刚刚的炮击印象深刻，见到这辆坦克就想跑。马可世倒是一把拉住她，低声说道：“别怕，它看不到我们。我们悄悄到它前面去。” 周大爷开着坦克要到负三层的开阔地转向，整个过程轰轰隆隆。马可世等人就好像躲猫猫似的，沿着通道边沿想要离开。 就当阿尔茜刚刚把自己的炮塔转过来，车体还是屁股朝后，马可世他们逃来的方向也传来隆隆的发动机声。 接下来，马可世等人就看到这辆奇怪的坦克稍稍停下来，又回头缩进通道方向，只露了半个车屁股，还有小半炮塔在外头。 那门炮管子还斜斜的指向负三层的另一头。 马可世等人全都呆住了。 这辆坦克想干嘛？它不是要开出去么？谁见过如此猥琐的钢铁怪兽？它居然异常警觉，知道躲起来还调低了发动机的功率，免得发出太大声响。 “这是在搞什么？” “不知道啊。” “将军，你见过这样的坦克吗？” “我手下没这样的坦克兵。” 四个人其实没处可躲，他们就只能寄希望于即将出现的敌人都是睁眼瞎。可负三层对面先是冒出几个持枪步兵进行搜查，紧跟着有两辆t-80开了出来。 雄壮的车体，威武的炮塔，无敌的陆战之王。 对面的叛军士兵先看到了马可世等人，全部举起枪瞄准。可他们又看到那辆半截身子躲在通道后的t-80，以及那根指向己方的炮管子。 吓一跳，这里怎么还蹲着个阴人的？ 士兵们在叫喊，用枪托哐哐砸己方坦克炮塔，又或者朝坦克后躲避。叛军前一辆t-80停下来，炮塔内的车长大概是视线不好，打开舱盖想看看外面到底什么情况。 一开盖，阿尔茜开火，又是超级强化的一炮，打穿了叛军头前的t-80，还将伴随步兵打的魂飞魄散！ 另一辆叛军的t-80正在调整炮塔。 马可世等人就眼睁睁看着这辆猥琐的坦克缩回去了。 （看书的兄弟能不能去关注一下我的公众号‘通吃道人’。本书收藏都快二十万了，可我的公众号关注还没五千呢。关注一下，又不花钱。） 第0603章 抗争的尊严 地下不比地上，空间有限。 虽然部分区域会开辟大一些空间作为兵营，弹药库，装备库之类。但每一个区域之间也顶多是两车道。 周青峰原本想从‘罗曼诺夫’区的备用通道回到地面，结果阿尔茜打爆了一辆叛军坦克，把路给堵了。等他往回走，小妖精们提醒另一支叛军带队来袭。 马可世等人以为周青峰看不到自己，其实是周大爷没空管他们。 阿尔茜控制的超级‘t-80’算得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有小妖精和书魅在，她对周围的感知能力远超普通‘铁王八’。 后路来袭的叛军‘t-80’被正面击穿，这次虽然没飞炮塔也没殉爆，但次口径的穿甲弹在车体内碎裂，高温高速下引发了金属风暴。 车组成员没一个能活下来。 阿尔茜缩回去重新装弹。 剩下那辆叛军‘t-80’还没来得及调整炮塔完成瞄准，车长从观察镜里看到了对手开火又消失的全过程。 真是太卑鄙了！ 外行看热闹，叛军士兵只觉地下通道轰鸣如雷，自己被炮声震的难受，己方坦克还损毁一辆。 内行就看出门道，剩下那辆叛军‘t-80’驾驶员就觉着惊愕。对面那辆坦克的发动机和变速箱跟自己的怎么不太一样？ 坦克不是卡丁车。 对方缩回去的动作太快，不像是一辆四十多吨重的大家伙。 “瞄准，瞄准。它敢出来就给它一炮。” 叛军车长在朝炮手大声喝令。他的炮塔总算移动到位，炮口直指对面的通道拐角。阿尔茜若是再冒出来，他绝对能一炮将对方打穿。 自动装弹机很快，几秒又将一发穿甲弹送入炮膛。哐当一声，炮膛关闭，等待激发。 通道两侧有些安静。 小妖精没法对付附带重甲的坦克，索菲亚也无法穿透带有‘核防’衬底的坦克装甲。她们的奥术面对这钢铁怪物没太大效果。 马可世等人哆哆嗦嗦的，猫着腰沿着通道边沿继续逃。刚刚他们距离超级‘t-80’太近，差点没被炮击造成的气压巨变给震死。 梅根很想说前往地面的通道被堵死了。可她想想还是跟着走，毕竟交战之地枪弹不长眼，离远点总是上策。 当他们溜到超级‘t-80’的正面并走出二十多米，阿尔茜操控坦克猛的一倒车，将炮塔伸了出去。 轰的一声，双方同时开炮，同时命中。 阿尔茜的炮更狠，直接击穿了对手的炮塔。‘t-80’挂载的重型爆炸反应装甲没能发挥作用，其内部单薄的基甲被贯穿。 周青峰这边则被打中了后部车体，履带和负重轮碎裂，连带发动机也在弹丸搅动下成了一团扭曲的废铁。 区别是对面的车组成员挂了，周青峰待在炮塔内尚且安然无恙。炮口的并列机枪随之哒哒哒的响，将对面的叛军士兵打的抱头鼠窜。 这一炮换一炮，终究还是赢了。 可坦克坏了就是真坏了。阿尔茜也没能力修好它。周青峰打开舱盖从坦克内钻出来。 “boss。”马可世就跟见鬼似的，瞪着两眼跑过来。前方通道被堵，他和将军等人只能又返回。 切切瓦托夫大将也觉着莫名其妙，暗想：“这小子居然会开坦克？” 等等.....，t-80至少需要两个人才能开得动。车长和炮手可以一人兼任，但驾驶员是必须还要一个人。 周青峰从炮塔上跳下，他带着满身硝烟还向‘朋友们’打招呼，“嗨......，你们都还活着呀。” 但几人关注点不在周大爷身上。 哐当，车体驾驶舱的舱盖也打开，身材高大的阿尔茜换成了苏式军装跳下来。她两米的个头比谁都高，高度拟真的外形足以骗过任何人。 还有一个？ 内应？ “这是阿尔茜，这些是马可世和他的朋友们。”周青峰随口介绍，“快走吧，我们得找其他通道离开。” 看周青峰身边多了个人，大家心里都好奇怪。但谁也没空多问，赶紧逃命才是真的。 叛军两辆坦克被击毁，士兵一哄而散。周青峰等人捡了些散落的武器，还找到一辆被遗弃的bmp-2步兵战车。 阿尔茜负责驾驶。周青峰等人缩在乘员舱内，彼此对望，都没心情交流之前的冒险经历。 小洋妞梅根还带着她的地图，摊开来指路。小妖精和索菲亚飞出去探路，但跑了好几个出口，不是被封闭，就是被叛军重兵把守。 bmp-2在地下各个区域间来回跑，但跑来跑去就发现伊萨克夫上校控制的部队越来越多，留给他们辗转腾挪的空间越来越小。 “去战区地下指挥所。” bmp-2车体内的空间狭小，几个人不得不缩着身子。大将指了指地图最深处的区域，“伊萨克夫在那里呢。不干掉他，我们逃不出去。” 马可世反问道：“哪里不应该有更多敌人吗？” 副官摇摇头：“不一定。地下指挥所只有少量值班人员。尤其是现在大家连值班的心思都没了。” 国家大变，确实没谁有心思守在岗位上。 梅根也插了句，“根据我所知的情报，基辅军区有三分之二的军官不在岗。现在距离事发不过才几个小时，很多部队应该压根没反应过来。” “你怎么知道这些？”周青峰奇怪问道。 梅根盯着周青峰，第一次直视对方，说道：“我是核查小组的成员，我能知道我该知道的任何事。这就是我的权限。” 小洋妞心里恨恨加了句，“偏偏我对你知道的太少了。你简直把所有人都耍了一通。” 没有其他选择，bmp-2只能顺着地图向地下基地的更深处跑。 越是接近地下指挥所，叛军士兵倒是越多，可对方明显也缺乏重装备。靠bmp-2的三十毫米机关炮还能打一打。 只是到了指挥所附近的防护门外，上百名叛军把守构筑了临时工事。对方别的没有，火箭筒，反坦克导弹还是齐全的。 bmp-2是薄皮的步兵战车，顶多扛一扛机枪子弹。周青峰等人下车作战，却又难以冲过去，被堵在地下指挥所的防护门外进退两难。 就当他们头疼于该怎么办？地下基地的内部通话系统突然接通，防护门外的墙体上挂着个大喇叭，里头传出伊萨克夫上校的声音。 “切切瓦托夫大将，我真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还能活到现在。不过没关系，我想跟你谈谈。 我们为什么不合作呢？你有名义上的军区指挥权，还有足够的威望，为什么非要当个傀儡？还是个等到明年就要被踢开的傀儡？” 如果是平常，大将阁下理都不会理伊萨克夫的鬼话。所有妥协不过是为了争取更大利益，只有打不下去了才会想谈判。 但现在...... 切切瓦托夫大将安静的握着一支突击步枪，靠在通道墙体之后，面无表情。副官站在他前面，回头瞟了眼，也没说啥。 伊萨克夫的声音再次响起，“第17空军集团军的‘白天鹅’已经在空中巡航，他们携带x-55巡航导弹，将二十四小时不停的接替飞行。 我已经向全世界发布消息，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祖国，我要所有人都团结在一起。任何人胆敢向我们发动攻击，我会立刻进行报复。 大不了，大不了所有人都同归于尽。哪怕发生核战争，伟大的联盟也一定能在烈火中重生。 ‘白天鹅’有一万多公里的航程，x-55携带两百万吨当量的核弹头，射程超过五千公里。整个欧洲，整个世界都在它的攻击范围内。 当我发布讲话，很多国家纷纷发来的信息，他们都希望我保持冷静。 看看吧，现实就是这般残酷。当你懦弱的时候，所有人都欺负你。当你奋起反击，你才拥有了尊严。 现在我想问一句，切切瓦托夫大将，您是想受欺负还是拥有尊严？” 周青峰瞧了眼防护门上方的大喇叭，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大将阁下。后者低语了一句，“伊萨克夫在拖时间。” 周青峰心里回复道：“大家都在拖时间。” 此刻一只黑猫正被朦胧术笼罩，缓缓的向对面的叛军爬去。 第0604章 断电 书魅和小妖精的隐身能力是天生自带的。而真正的‘隐形’是三级奥术，在现实世界无法施展。 为了让黑猫喵喵潜行，只能给她附加二级‘朦胧术’。 ‘朦胧’好像变色龙似的光学迷彩，和周围景物融合。其静态时伪装效果非常好，但动态时会出现犹如马赛克般的破绽。 书魅和小妖精也怕高温高热，被枪弹命中同样会受伤。她们没啥直接战斗能力，顶多给敌人制造麻烦。 所以为了突破叛军的阻碍，还是让喵喵一点点爬过去比较可行。 当周青峰等人用一辆bmp-2堵在地下指挥所外，前出侦查的索菲亚发来信息，“主人，叛军那边实力比我们想象的要强。 他们有坦克和装甲车，人数也有好几百。指挥所也不止一条对外通道，敌人正从其他地方迂回包抄我们。但那位伊萨克夫上校确实在指挥所内。” 周青峰大惊，真想着要掉头撤离。 切切瓦托夫大将却对其副官下令：“你过去跟那些叛乱的小崽子商量，就说我愿意跟伊萨克夫谈一谈。” 副官怔怔，立马明白了将军的意思。 现在形势不好，敌人越来越强，干不过就只能谈谈。 副官先将手中的枪械抛出，又主动站到叛军的火力范围内，大声宣布自己接受伊萨克夫的意见，愿意谈判。 没过几分钟，叛军派了个连长过来，趾高气昂的说道：“伊萨克夫同志接受你们的投降。他允许切切瓦托夫同志过去见他。” 这显然是只允许大将一个人过去。 大将回头看看周青峰，眼神明暗不定——眼前的状况真是遭透了。要不是被这小子拖累，他现在应该在基辅城内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捆扎在身上的炸药已经被拆掉了。周青峰也看似难以威胁任何人。若是可以，大将真想把这小子枪毙一百次。 可现在大将手边啥都没有，光杆司令。要想不变成傀儡，他必须借势，哪怕身边多几个人手也是好的。否则他见了伊萨克夫就真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我身边这些人都要过去。”将军强调道，他还挑了个理由，“这里有不同国家的人员，可以作为不同国家的代表。” 叛军连长扫视了一圈。周青峰和马可世都算高大的，阿尔茜就更不用说了。梅根则是小小个子，比魔姬矮了近半米。 但这些人就四个，应该翻不了盘。 “我要向伊萨克夫同志请示。” 叛军连长手里握着个对讲机，近距离内跟指挥所方向通讯。几句话后，他点头道：“放下你们的武器并接受检查。伊萨克夫同志给你们一个对话的机会。” 黑猫喵喵已经穿过叛军的防线，偷偷溜进了指挥所内部，正在找敌方头目。 周青峰也不方便做无谓反对，他将手里的步枪放下了。其他人也顺势解除武装，接受搜身后被押向地下指挥所。 深入地下的战区指挥所是为末日准备的，但哈尔科夫并不是山区，所以这里的指挥所等级并不高。 周青峰能看到通道顶部布满管线，供电供水和通讯都有。冷凝水沿着混凝土墙壁留下，又流经排污口。 巨大的通风管道顺着墙体延伸，满足地下空间的呼吸。这里的所有设施都通过‘三防’设施过滤，确保干净无毒。 步入指挥所大厅，迎面便是巨大的战区态势图，或者叫电子沙盘。从上面各种颜色的标识来看，二毛家及其周边已经变得跟火药库差不多。 上百个指挥岗位上都坐满了参谋军官。电话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面色紧张。周青峰侧耳听了几句，大多是部队调动，敌情警示，内部沟通。 毛子上个月搞了一次军变，可惜没成功。这等于又来一次，似乎有了成功的可能。毕竟空基核弹头已经升空了，谁也不能等闲视之。 一旦控制不住，谁能保证其他人不效仿？毛子的核弹头可是以万计算的。 战争仿佛一触即发。 指挥所内有单独的司令官席位，在个单独的大房间内。周青峰等人没能进去，还是被拦在外头。几个持枪士兵盯着他们。 周青峰一回头，目光扫视。他在心中低语道：“索菲亚，找到这里的供电线路没有？” “找到了。”索菲亚回应道：“两处主电源，一处备用电源。分别在指挥大厅入口，大厅左侧墙体后，以及右下方地板下。” “能破坏吗？” “我只能关掉其中一处电闸。小妖精们能关掉另一侧。但备用电源封闭在混凝土的地板下，我们没办法。” 在周青峰环视的视野中，索菲亚将电源要害都标识出来。这份信息也同时共享给阿尔茜。 主仆几个私下交流一番，周青峰就对马可世笑道：“要玩点刺激的么？” 马可世身后就有一根枪管指着。他脸一垮，“boss，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好时机。一个闹不好，死的可不止我们几个。” “现在是全球危机。”梅根主要盯着指挥大厅的电子沙盘，严肃说道：“人类面临第三次世界大战。” 周青峰嗤笑一声，“你们美国人就喜欢把事情说的很严重，然后体现自己的重要性。其实有你们没你们，世界还不就这样。” 说笑间，这位大爷就下达命令：“动手。” 索菲亚找到指挥大厅入口处的配电间，连续关掉其中十几个电闸。可这对指挥大厅几乎毫无影响，第二套供电系统无缝接替工作。 小妖精们也找到了大厅内的另一个配电间。七个不同发色的伙伴嬉闹着拉下一溜电闸，电火花在啪啪直响。 这下，指挥大厅的主供电就被切断了。所有照明灯具，指挥通信设备，信息处理系统全部一暗。备用电源需要三秒后才能接替工作。 黑暗笼罩，惊慌瞬间产生。 看押周青峰等人的士兵下意识的睁大眼睛左右观望。可对于拥有黑暗视觉的周青峰来说，敌人已经变成了瞎子。 闪身，移位，攻击。 周青峰以最快的速度避开指向自己的枪口，同时伸手夺下一名士兵手中的枪械。 与此同时，阿尔茜飞出窜出，她的目标是大厅另一角的备用电源。相关电路被封在地下，由粗大的电缆连接别处的巨型蓄电池组和柴油发电机。 照明消失，马可世也飞快蹲身，躲开后头叛军的枪口。他听boss刚刚说的话就知道，这位无所顾忌的主只怕要有所行动。 另一边的梅根居然也反应迅速，同样是蹲身躲避，非常熟练的朝指挥大厅外逃跑。 与此同时，潜入司令官指挥室的喵喵也发动了攻击。 第0605章 凉了 到生死关头，啥废话都不用说了。 周青峰转身一个摆拳，打中自己身后的毛子士兵。他随手夺枪，一个垫步就窜出五六米远。动作快的叫旁人难以反应。 只有三秒的时间，三秒内必须制造足够大的混乱，为阿尔茜创造机会。 三秒内，魔姬从指挥大厅的一头窜到另一头。她凭借自己的力量和敏捷，径直跨过大厅中央上百个指挥参谋的席位，顶多中途垫脚，踩垮了一排作战指挥用的显示器。 犹如一道疾风，阿尔茜飞窜落地，三秒已过。 备用电源接入主电路，指挥大厅内的照明再次恢复。刚刚还在惊恐中的叛军正抬头四顾，想判定哪里出了问题？ 与此同时，夺枪的周青峰已经在回身。他将手里的ak-74拨到连发，对着刚刚看守自己的叛军士兵就是一通扫射。 扳机扣到底。 三十发弹匣在突突突的疯狂射击中打出了机枪火力。靠完美之躯的强大力量支撑，这一波扫射打的相当精准。 枪声打响后，围着周青峰的叛军士兵浑身冒血。他们可不像影视剧中连续中枪还要乱抖一番。子弹的动能径直将他们打倒。 灯一暗，马可世就趴在地上，子弹仿佛在头顶飞过。他没空大骂自己boss的突然举动，连忙从倒下的尸体上扯过一支步枪，开保险朝四周寻找目标。 指挥大厅的四角都有叛军士兵，两人一岗，负责盯着值班的参谋军官，随时准备镇压抵抗分子。 大厅内的灯光一暗一亮，距离最近的一组士兵立马调转枪口瞄准周青峰。马可世倒在地上连续两个短点射，抢先将对方干倒。 刚刚经历黑暗，指挥大厅内所有人都心头紧张，等恢复视力后心情才一松。可枪声乍响又让人心惊肉跳。 有人扭头关注，有人连忙躲避，还有少量士兵在寻找枪响的原因。此刻阿尔茜已经抵达备用电源所在的位置，她在窜行中高高跃起，扑击之下挥拳重击地面。 指挥大厅铺着地毯。如果掀开地毯，会看到地面铺设有大量管线。 右侧角落有一块用钢板封闭的地面。打开钢板就是备用电源的检修井，里头是一根根粗大电缆。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枪声吸引，阿尔茜的右臂由手掌化作尖锥，犹如穿甲弹般一击而下，打穿了几毫米厚的钢板。 周围无人注意，机械魔姬顺势液化，整个人就从打穿的小孔钻进了检修井，破坏里头的高压线缆。 周青峰打光了一个弹匣，就地一滚躲避可能的射击。等他重新半蹲向四周扫视观察，备用电源的电缆被阿尔茜切断，指挥大厅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主备用电源都完蛋，只有大厅内外墙壁上的应急灯亮起。但照明亮度明显不够，大多数人不敢走动，只能就地趴下，躲避可能的袭击。 守在指挥所外的叛军察觉异变，纷纷涌入。可几个应急灯也随着数声枪响而灭掉，人类无法黑夜视物的缺陷顿时暴露无遗。 涌入指挥大厅的叛军不适应黑暗，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后撤。 马可世正在扒拉一具尸体，将一套战术马甲连带弹药装备朝自己身上挂。 在应急灯熄灭前，刚刚跑掉的梅根不知从何处弄来手枪，将大厅一侧的应急灯全给打掉了。 打空弹匣的周青峰也在摸尸体，拼命将自己武装起来。灯一灭，能黑暗视物的他更是如鱼得水。 黑猫喵喵完成了自己的‘一击必杀’，悄无声息的回到主人身边。其他奇异女仆也都纷纷归位，以阿尔茜带头，直接朝外冲。 黑暗中的叛军连枪都不敢放，生怕引发更大的混乱。他们只能不断吆喝着寻找断电事故发生在何处。 真正注意到周青峰等人的只是少数，指挥所内外绝大多数叛军士兵只能彼此呼喊，寻找各自的指挥官。 周青峰走之前叫上了马可世，一行人抢回了停在附近的bmp-2步兵战车，全力向外突围。 过了几分钟，指挥所外的配电室内才重新推上电闸。供电重新恢复。 叛军们紧张兮兮的寻找所谓的潜入破坏者，他们抓到了没能逃走的小洋妞梅根，并将其推到了司令官的指挥室外。 但一个意外让所有叛军都难以接受。 在指挥室内，伊萨克夫上校死了。就在刚刚第一次停电的三秒，大概是刀片或者利爪之类的玩意划破了他的喉咙。 鲜血喷涌，谁也止不住。 上校身边是他的亲信，也是叛军的核心。可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自家头领就怎么完蛋了。 切切瓦托夫大将就坐在上校对面。 几分钟前，大将还忍气吞声的被自己下属的奚落和嘲讽，低声下气和对方商量，希望能保留自己的权力和地位，和平解决当前局面。 可几秒的黑暗颠覆了一切。 伊萨克夫死了，叛军全都呆住了。所有人看向切切瓦托夫，但大将第一反应是举起双手喊道：“我什么也没干。” 等备用电源被破坏，黑暗中的大将阁下却福至心灵的喊道：“冷静，冷静，不要内乱。现在是关键时刻。” 几分钟后，大家都很冷静。一双双眼睛盯着伊萨克夫被切开的喉咙。 上校至死不瞑目，仿佛在控诉这世间的黑暗。 他前一秒还在挥动手臂，大声高呼要恢复苏维埃的荣光，热血激荡仿佛要战天斗地。下一秒他就跌坐在椅子上，头一歪，与世诀别，变成一具毫无意义的尸体。 叛军士兵把梅根抓进来，也看到了这一幕，呆愣到意识空白。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梦想，瞬间化为泡影。 小洋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一切行动都是下意识的，等再次被抓才考虑到自己可能要完蛋了。 这真是一场刺激的旅程，如果能写回忆录，肯定能畅销世界。今后几十年都有记者来不停采访自己。 前提是能活下来。 供电恢复，通讯恢复，指挥系统恢复，大量信息又涌入小小的地下指挥部，涌入司令官的指挥所。 可情报参谋们却不知该向谁汇报了，他们只能扫视一圈，选军衔最高的那位。 “切切瓦托夫大将。”一名军官下意识的发出询问，“您方便接听一个电话吗？” “谁打开的？”大将阁下反问道，他思绪正乱呢。 这人的命运啊...... “空军那边，他们的第一组图-160遭遇不明身份战机拦截。他们在问是否按计划起飞第二组核弹载机？” 参谋军官也看到了死去的伊萨克夫上校，顿时觉着口舌发干。 决定性的一刻到了。 大将瞧了眼尸体变凉的伊萨克夫上校，阴着脸思虑万千。选择权突然落在他手里，反而叫人难以决断。 有最简单的办法，也有最困难的办法。 副官在旁边也觉着口干舌燥，低语道：“将军，这次叛乱谜团重重，绝不能轻易放下。也许您该站出来收拾局面。 至于图-160，只要它的翅膀还在天空飞翔，您的地位就不可动摇。” 大将左顾右看，就连刚刚还站在对立面的叛乱分子都直勾勾的盯着他。仿佛他才是真正引发这次大事件的人。 等等...... “那个惹出所有祸事的混蛋跑哪里去了？” 第0606章 去死吧！ 异界，女妖堡。布契家族的核心之城。 这是一座建立在山脉边沿的城市，城墙将其隔成内外两部分，城内是贵族和富商，城外是平民和农户。 城市规模很大，卡住了北地通往南方的道路，无数货商需要在此缴纳商税，这让家族无比富有。 女妖堡周围五十公里内有耗费百年时间开垦的农田和水利，这在北地相当少见。依靠相对充裕的粮食，布契家族在北地的话语权相当强势。 有钱有粮，女妖堡的领地，人口，贵族，军队，无论那一样都超过靠近黑森林的寒风城。 只需再多占领几座城市扩张规模，布契家族完全可以成为公国，家族族长再进一步就是国王。 伊妮莎站在城内的巫师之塔上，俯瞰不远处的城市广场。广场宽大而漂亮，每隔三天便会有一场集市。其角落里还附带行刑功能。 就在几个卖水果的摊位旁，刽子手正将断头台的铡刀拉起。粗壮的士兵将个不断挣扎的家伙按到铡刀下。 广场上的市民对此司空见惯，只有少部分人围观。大部分市民该做买卖还是做买卖，顶多彼此打听这要处死的人是谁？ “是寒风城雷曼家族派来的信使。” 纳瑟骑士出现在公主身后，回报道：“布契家族的骚扰策略没起作用，反而给维克多清空寒风城权贵的机会。他彻底掌控了城市，权力比之前任何一个家族都大。” 公主的眸子转了转，落寞叹道：“为什么要处死信使？” 老骑士也跟着叹了句，“根据商人传来的消息，维克多在半个月前发动了一场强袭，一场出乎意料却又压倒性的攻击。 阿拉德家族完蛋了，雷曼和米尔斯家族逃出寒风城。他们希望在女妖堡获得长腿家族同样的待遇。但菲尔斯.长腿强烈反对。 布契家族也觉着那些败亡者太废物，没有接受对方的投诚。他们派出一支数千人的部队向北发起进攻。 部队由毕肖普男爵带领，长腿家的埃克森爵爷辅助，准备先干掉逃出来的寒风城贵族，然后击败维克多.雨果。” 听到熟悉的名字，伊妮莎心中感到一丝迷惘。她离开黑森林都一年了，快要忘记那个男人的面孔。 但对方的名气越来越大，已经到不可忽视的地步。 在公主身后还站着不少人。有巫师，有骑士，有牧师，他们全是贵族，都是来自奥斯公国的流亡者。 公国被叛逆占领，王室遭到无情屠戮。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奥斯公国好歹是个拥有百万人口，十几座城市的国家。 周青峰在寒风城打死打生才拥有一定势力。伊妮莎将自己的公主大旗亮出来，无数公国遗勋自带干粮和领地投靠她。 过去的一年，公主的势力依托女妖堡跟南方的叛逆打了好几仗，互有胜负，一点不落下风。 这让更多的奥斯贵族认可伊妮莎的身份，归附的人更多。 北地的人们将伊妮莎和维克多视作新崛起的两股势力，吟游诗人在编造他们俩的传奇故事。特别是他们是一男一女还都很年轻，流言蜚语就接连不断了。 公主殿下的名气越大，关注她的人就越多。 这一年来向她求婚的人络绎不绝。最开始只是些普通小骑士，小领主，觉着亡国之人没啥了不起的，娶个公主虽然没嫁妆，但好歹有名气和颜值。 可随着伊妮莎手头的势力越来越大，北地的权贵们对她越是感兴趣。求婚者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从大领主到高等贵族，最近听说布契家族也对她很有意思。 通过联姻实现领地合并，这招在整个费伦大陆都很寻常。贵族们毫不掩饰对奥斯公国的觊觎，希望通过继承权的转移将其轻松吞并。 奥斯公国的遗老遗少也认为给公主挑选合适的伴侣是紧迫的事。他们在公开讨论某个求婚者的财产，领地，势力，家族谱系，并主动向伊妮莎拉媒。 当然了，这其中没有维克多.雨果的名字。因为‘黑森林出来的怪物’没有高贵身份，更随时可能被布契家族给干掉。 对于求婚，伊妮莎是不堪其扰。她只想复国，为家族和亲人复仇。她每天醒来唯一的念头就是如何将毁掉她全家的叛逆全数处死。 至于婚姻，她压根就不想。 或许...... 曾经想过那么一下，但那个走进她内心的人似乎越来越疏远。 维克多.雨果屠杀贵族，蔑视教会，剥夺特权，善待商人和平民，普及知识，大量提拔底层为官。 这一切都和现行的体制完全向违背。 伊妮莎很欣赏维克多.雨果的才能，她在和谐村处于极度落魄的状态，也践行过对方的施政方针。当时的生活真是单纯而快乐。 但当来到女妖堡，当故国遗勋围绕身边，当伊妮莎再次成为被众人尊崇的公主殿下，她又就觉着维克多施行的那些政策太偏激。 上位者不像个上位者，没能拉开与下位者之间的差别。 甚至...... 维克多和颠覆奥斯公国的那些叛逆非常像。 两个年轻男女相逢于野，却又像相交线，命运曾经交织在一起，但分开后就渐行渐远，再也无法回头。 每每念及至此，就令人无比惆怅。 “殿下，毕肖普男爵想要求见您？”一名侍从走到伊妮莎身边。 毕肖普？ 伊妮莎脑子里泛起一张狂妄中年的脸。对方最近试图追求她，逮着机会就跑来献媚。她想不见还不行，只因对方身份不低。 一会的功夫，毕肖普男爵打扮的花里花俏，像个交际花般出现。他穿了双尖头靴，紧身裤，蕾丝袖口，腰挂刺剑，身上还打了香粉。 男爵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脚步轰隆，跟着一批地位不低的贵族。这都是将要随他出征的军官，马上要去扫平北面的乱党。 见到盛装华贵的奥斯公主，一帮男人都露出迷恋之色。 哪怕伊妮莎板着脸喝令‘停下，别靠我太近’，他们还是深深喜欢这份冷酷的高贵。别的女人再漂亮也没这个味！ 毕肖普男爵凑近到伊妮莎三米内，浓烈的香粉味让人掩鼻。他单膝跪下，自以为深情的喊道：“我的爱，我的美人，我生命中的光.......” 伊妮莎觉着自己要反胃了。要说她对贵族有什么不满，矫揉造作的话语就是其一。她厉色喝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我即将出征，去荡平邪恶，拯救苦难，恢复世间秩序。我还要去击败我最大的情敌，那个叫维克多.雨果的小子。 我知道您对维克多.雨果心有所属，但我并不感到气馁，反而更加振奋。我将向您证明，谁才是真正的男人！” 男爵不知哪里学来的咏叹调，短短两段话说的抑扬顿挫，像在演话剧般。伊妮莎听得实在厌烦，忍不住嘲讽道：“男爵，是什么给了你获胜的信心？” “是您！”四十好几的男爵像个小年轻般仰起头，“对您的爱让我无所畏惧。我希望获得您的祝福。” 呕...... 真的要受不了。 伊妮莎当即冷脸，“去死吧！” 第0607章 阴魂不散 得了伊妮莎一句‘去死吧’，毕肖普男爵反而得意的像头获胜的公鸡，趾高气昂的带队离开。 他将这句‘祝语’解释成‘勇敢面对死亡’，一票贵族尽皆称赞。 好不容易摆脱一堆蠢货和白痴，伊妮莎站在女妖堡巫师之塔的塔沿边，向身后的老骑士纳瑟低声问了句：“您觉着有天我会跟维克多为敌吗？” 老骑士一把年纪了，适逢国难却依旧追随腓特烈家族的血脉，保住了奥斯公国的传承。无以伦比的忠诚让他能向公主说些别人不方便说的话，但...... 公主的问题还是让纳瑟无法回答。在他看来，维克多对贵族所做的一切都极其不友好。但若不是维克多，伊妮莎和他都没办法离开黑森林。 伊妮莎知道自己无法得到回答。她轻轻挥手，表示要自己待一会。等身边无人，其脚下的地砖里冒出一条黑线，在她身边缠绕。 黑线极为阴冷，出现后周围的环境都被沾染上腐化气息。仔细看，线体由无数哀嚎的灵魂构成。它们纠缠盘结，相互撕咬，邪气十足。 黑线在低语，在呼喊。它时而如鬼怪哭泣，时而如云端雷击，时而如老妇呱噪，时而如大海咆哮。 它的话语只说给伊妮莎一个人听。 “希瑞克，你够了没？” 伊妮莎愤怒的骂道，她闭上双眼向自己信仰的战神坦帕斯祈祷，可她与神灵间的关系被切断了。 “你不是已经回归神国了吗？天天缠着我做什么？” 黑线没有回答，构成它的无数灵魂在反复说着几段话，“赞美暗日，拥抱暗日。世间一切都将朽化，唯有暗日永存。” 黑线在伊妮莎体外转圈，循环往复。祈并者的呼声永不停歇，时时刻刻都在响。这是消磨意志的最简单办法，却非常有效。 有个阴沉幽邃的笑声响起，低声轻语道：“可怜的凡人，我并没有阻止你呀。我只是静静的看着，注视你的改变。” 伊妮莎恨恨骂道：“你是阴谋与谎言之神，我才不信你。真要不阻止我？为什么切断我和战争之主的联系？” “你可以向我祈祷啊。我能给你很多很多，你已经晋升到十级了，还不满意？没问题。只要你放开心怀，我立刻让你成为不朽。 我是暗日，是谎言之王。我就喜欢看爱人向怨，情人仇杀，血亲反目，看世间一切美好化为乌有。这就是我的职责。 是我引诱你离开黑森林，离开和谐村，离开了维克多.雨果。可怜的姑娘啊，你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 你是我的棋子，谁也改变不了。 你的恋人一直担心我会派人去杀他，担心我的教会向他发起攻击，担心有一支大军向他杀去。 不不不.....，我怎么会那么容易饶恕他？杀死他真是太简单，太无趣的惩罚。我知道他喜欢你，所以你注定有一天会用匕首刺穿他的心脏。 公主殿下，我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注视你的。 你的痛苦和煎熬犹如蜜酿。你的愤怒和不甘犹如甘泉。当你和爱人渐行渐远，这无法倾诉的悲怆让我无比高兴。 我很期待，非常期待......” 黑线缠绕一番，又再次回归地砖下，消失无踪。伊妮莎为此双目赤红，好一会才恢复正常。 作为强大神力，希瑞克......，都不能简单将它视作疯子。它做事从来不讲道理，毫无逻辑。 被周青峰赶回神国后，希瑞克不是想着立刻恢复实力，它居然又跑回来找麻烦。它要复仇，它要欺诈，它要制造阴谋和假象，它要让世人怨恨和疏离。 周青峰去银叶城探险，希瑞克就盯上了伊妮莎。它汲取前次的教训，没有公然现身，只潜藏暗处施加影响。 伊妮莎想要复国，希瑞克就成百倍的放大这种野心。伊妮莎想要提升实力，希瑞克就在暗中帮忙。伊妮莎需要众多支持，希瑞克就让无数勋旧归附与她。 当公主殿下走上跟维克多.雨果完全相反的道路，当两人的理念和支持者完全对立，当寒风城易主，双方矛盾不可调和，只能靠一方死亡为终结...... 希瑞克得意洋洋的跳出来，切断了伊妮莎和神灵的联系，宣告这一切都是出自它的谋划。 暗日高兴极了，它喜欢在背地里玩弄让人深陷阴谋的诡计。它喜欢假象让受害者以为自己交了好运，再将其从云端直接踹下。 假使伊妮莎能怨恨，恼怒，抓狂，这更会让希瑞克从中受益。它就喜欢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对于自己遭受的折磨，伊妮莎无法向任何人倾诉。希瑞克公然表示只要她泄露任何不该泄露的消息，知道的人会被立刻灭杀。 伊妮莎如果敢去找爱人相会，希瑞克放言把两人都杀死——公主殿下可不知道周青峰被好几个女神关注的事。她找不到帮手，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对于暗日这种脑子不正常的存在，伊妮莎完全没有应对办法。她不像周青峰般搞错了还能读档，只能看一步走一步，结果越陷越深。 而在见过公主殿下后，毕肖普男爵春风满面的前往军营。他自觉还是有追求伊妮莎的资格，毕竟这个世界也完全不讲道理。 女人大多是男人的附庸。少数强大的女人也是强大男人的附庸。 北地有没有比伊妮莎同样美貌的女人？有。 但北地还没有像伊妮莎这般美貌而高贵，还有不俗势力的女人？这个就真独此一号了。 这才是男人们对伊妮莎感兴趣的原因。 越来越多上位者像秃鹫般围绕在伊妮莎身边。美丽迷人又气质高贵，还附带丰厚嫁妆的亡国公主，这是再好不过的婚姻对象了。 女妖堡的军营规模相当大，数千贵族军官和自由民士兵聚集于此。毕肖普男爵入营后便登上高台，大言不惭的向众人宣布...... “欢呼吧，孩子们。我已经获得了公主殿下的祝福，她期待我的胜利凯旋。北面那帮废物和蛮子阻挡不了我们的攻击。 我向你们发誓，最多只要三个月，我们就能在寒风城结束这场战争。你们会建立功勋，会获得荣誉，会有领地和奴隶。一切都唾手可得！” 随军巫师给男爵释放了‘扩音术’，偌大的军营操场都在回荡这位‘骄傲公鸡’的声音。 现场数千人在大声叫喊，大家确实做好了升官发财的准备，就看敌人配不配合了。 与此同时的寒风城，‘疾影’从冥界通道走出来。这匹骸骨战马恢复了其狰狞可怕的外形，但它前次灵魂受创，实力差了许多。 再对比一下实力暴涨的阿尔茜，死马有了失宠的危机感，它绕着周青峰哭诉道：“主人啊，我是你最忠心的仆人，你可不能把我抛弃啊。” 第0608章 才几天啊？ 前次夺占寒风城，死马‘疾影’在凛冬大厅被一发高等炎爆术轰的只剩个怪兽脑袋。 周青峰要把便携式炼金工坊带去现实世界。他打开冥界通道，把‘疾影’丢进去。 冥界是死灵的世界，有充裕的负能量。死灵有个特质，只要有负能量就能修复自身，甚至强化灵魂不断进阶。 死马在冥界待的时间不长，顶多是利用冥界堆积如山的各种骨头修复了身体，可它灵魂上的重创没个几十年是无法自我修复的。 周青峰不是什么大奥术师，死灵巫师蒙迪诺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这导致‘疾影’的等级从五级跌到四级，反而变弱了。 “我们也许可以做个试验。”重生的阿尔茜兴致勃勃，接下了照顾‘疾影’的工作，“为什么一定要当个亡灵半恶魔呢？当个构装体，不好吗？” 面对完全变了外形的机械魔姬，‘疾影’本能的感到害怕。它觉着对方能把自己吃的死死，于是躲到周青峰的身后。 “主人，我当个亡灵没什么不好的。我挺健康，状态非常好。麻烦让阿尔茜离我远点。这女人让我不舒服。” 死马一边叫嚷一边逃，没一会就被阿尔茜给逮住，杀鸡似的惨叫。 魔姬重生后，最大的变化就是操控机械的能力暴增，对炼金和构装有了全新认识。她已经是优秀的机械大师，有丰富的知识和泉涌般的灵感。 阿尔茜现在力量大的很，再加上一票灵奴帮忙，愣是把死马拖到炼金工坊的实验台上。 黑猫喵喵跳上实验台，瞪着两只大眼睛。七个小妖精看热闹不嫌事大，都在旁边议论该如何改造。就连书魅索菲亚也觉着自己满腹学识终于派上用场，一起围观。 ‘疾影’四个蹄子被捆住，只有个怪兽脑袋左看右看，一个劲的哀求奇异女仆们手下留情，“阿尔茜，我平时又没欺负你，能不能不要拿我做研究？” 魔姬则不知从哪儿抓出个大锯子，微笑道：“放心，我就是想做些小实验，其实一点都不疼。 我要给你换个更加强大的机械躯体，保证你绝对想象不到。再说你是个死灵，应该不知道什么叫恐惧的。” “胡说，我怎么能不害怕？”‘疾影’大骂道：“你来啊，你来啊。你们这分明是不怀好意。快把锯子给我放下。” 魔姬笑了笑，把自己液态躯体随意变形的特点展示一遍，“我是无所谓哦。随便怎么锯都行。” ‘疾影’愣了半晌，忽然低声道：“你是不是用这招贿赂过主人？我就知道那个无良的家伙无所顾忌。给块生铁，他都能穿个洞。” 几个奇异女仆齐齐变色。 ‘疾影’也吓一跳，弱弱说道：“难道......，我说中了？不能吧？他真下得了手？他是怎么做到的？” 阿尔茜把脸一沉，咬牙切齿的骂道：“死马，你这次死定了。” 把死马丢给奇异女仆们随意折腾，周青峰离开炼金工坊，走出寒风城的巫师之塔。他在现实世界待了好久，异界只偶来几次，时间过去半个月。 对于一贯低效率的异界来说，半个月时间实在没多久。 寒风城的商人做生意，运输商品的时间裕度基本都在半个月。早到几天表示很顺利，晚到几天也很正常。 所以商人很少运输时鲜生活的货物，因为半路就会烂掉。熏制腌制才是大部分食物的常用做法。 居民们做约定，往往也是按月计算。只因道路难行，信息蔽塞，显得岁月悠长。 反而是和谐商会进入寒风城后，城里的商人和居民觉着时间被拨快了，有了不适应的紧迫感。 周青峰控制全城后，硬生生用生产力的进步拉动生产关系快速发展。金属工具，重载马车，专业官吏，高效通讯，多种手段把城内城外的人力物力压榨出来。 榨出来干嘛？ 榨出来打仗！ 周青峰的战争观念跟异界统治者不一样。战争不仅仅是一帮贵族之间的打闹，更是一场涉及整个社会的动员。 别人打仗是贵族之间单挑，可寒风城的贵族不是死就是逃。周青峰能依靠的是他新提拔起来的平民阶层，一个没有特权和领地的阶层。 半个月时间，周青峰其实也没干啥。他就是把过去粗放的贵族管理模式细化了些，把该有的公务体系建立起来。 过去贵族养个管家外加几个家仆，就要完成家族内所有工作。包括且不限于采买，经商，田产，营建等等。 大点的贵族无非是多几个管家多一批家仆。城主无非是搞了个巡检司管城里各种杂务，搞了监察厅盯着其他贵族，搞个骑士团把手下的贵族编制成武力。 现在寒风城落在周青峰手里，分工就多了。光是编制户籍，规划街道就是一大创举——就为方便他的统治。 城市因此变得特别忙碌，人们走路都变得匆匆忙忙。 猫头鹰魔宠嘟嘟还待在城里，此刻它正跟着主人搬家。 幻术师约翰逊和密探鲍威尔低着脑袋，从街市上雇了四五个苦力来干活。幻术小屋原本设置在城北的贵族区。现在那片地方被改造，逼的他们两人必须挪窝。 “这城里的人都疯了么？” 约翰逊嘴里嘀咕着。他付了比平常贵两倍的工钱才雇到苦力，只因劳动力价格被新城主给硬生生抬高了。 现在城里找工作比过去容易，太苦太累的活都没人干，必须多付钱才有人愿意接受雇佣。 巡检署被划分成多个职能部门。为便于管理，外来流民不能轻易入城，这也大大抬高了城内的劳动力价格。 也没多花几个钱，但约翰逊就是不爽。他总觉着城里的状况不对劲，虽然市面气氛已经宽松，但各种事务节奏加快了几倍。 幻术小屋去除了伪装，苦力们将屋内的家具搬出来，吆喝着装上马车。 过去要苦力干活，事主必须时刻盯着，不停喝骂，还得不时给点小钱和吃喝。可现在他们干活完全没有过去慢吞吞磨洋工的样子，反而麻利的很。 “你们今天干活不错。”威尔逊从兜里掏出一枚银币，准备打赏。 苦力中的工头笑着过来，很自然的接过银币，随口说了句：“我们还得赶下一家，必须快点。” 工头习惯性的献媚，却在约翰逊面前站直了说话，还不用敬语。这让幻术师额头青筋直跳，觉着自己被冒犯了。 猫头鹰嘟嘟在一旁嘀咕道：“主人，别惹事。否则你会知道现实的残酷。” “这才几天啊！”威尔逊愤恨不已。他作为旧势力的一份子，觉着现在的寒风城真是‘世风日下，道德败坏’。 第0608章 备战（1） 寒风城变乱平息后，城市却成为北地的一个政治孤岛。内部环境改善了，但外部环境变得极其恶劣。 周青峰在城内推行一系列平权政策，大肆抄没贵族家产，并且对有罪的贵族和走狗进行审判和处决。 这种离经叛道的手段严重触犯了贵族阶层的利益。 消息传开，维克多.雨果立马成了整个北地所有贵族的‘眼中钉，肉中刺’。后者难得同仇敌忾，断绝跟寒风城的商贸往来，想要把他给干掉。 根据阿德里安构建的情报网，北地十几座城市的势力正在私下串联。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没钱没力的也能表态吆喝。 总之不能让‘黑森林的怪物’继续得势。 商贸断绝后，寒风城的商品卖不出去，外面的粮食运不进来。城内城外二十多万人口，每天人吃马嚼就是一大笔支出。 封锁只要持续一两个月，必然发生大规模的饥荒。新领主不可能对可能发生的饥荒放任不管，否则周青峰自己就完蛋了。 面对这种状况，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妥协也没可能。只有战争才能解决新政权的生存问题。 这种情况下，整个寒风城就化身战备基地了。所有的一切都要为战争服务。 城里在建工坊，各种各样的工坊，首先就是木材加工极其延伸产品。为了建工坊，到处都在拆房子，连贵族区都不例外。 这也是约翰逊和鲍威尔被逼着搬家的原因。 虽然寒风城有巫师之塔，凛冬大厅之类宏伟高大的建筑。但城里大部分房屋都很低矮，哪怕是贵族家也有大量给仆人住的小屋子。 周青峰将用小块木料和茅草搭建的破屋子称之为‘大号狗窝’，里头又脏又乱，永远散发恶臭。 住在里头的低阶仆人平日不跟贵族老爷接触。他们只能听从管家的命令，在厨房马厩厕所等地方工作，生活环境极其恶劣。 周青峰一开始以为是贵族故意苛待奴仆，可只有实地调查过才会知道，北地这种到处都是树木的地方，能利用的木材却很匮乏。 伐木是一件非常辛苦的活，运输也是难题，木材加工更是一门专业的手艺。这导致木料价格比想象中贵的多，而且供应不足。 造一辆马车需要一个木匠带两三个学徒耗费半年多的时间。造一栋房子更是大工程，需要七八个木匠铁匠泥瓦匠再加上几十个学徒和苦力干上好几年。 贵族如果建一栋大宅院是可以当做家产传承个几十上百年的。如果是石头城堡更是大贵族的世袭基业，混个几百年毫无问题。 周青峰在‘富强领’修水利锯木厂，木材加工的效率比过去提升上百倍。这种情况算是被打破了。 一人环抱的大树在高速转动的锯轮下呲呲作响，木屑乱飞。不同厚薄尺寸的木板像流水般出现，支持了城市改建。 这让房屋建设的价格大幅降低。 约翰逊目前的身份是草药商人，他要把自己的家当搬到平民区。那里已经有建好的成排简易房可以暂时居住。 “这里盖房子也这么快。”约翰逊觉着别扭。 如果是个巫师，有‘化石为泥’‘化泥为石’之类的奥术，盖房子快点也正常。 可这帮屁民用马车运来成块的木板，用金属工具挖个地基填个土，插入木板构筑墙体，用钉子敲敲打打一番就能快速盖房。 过去平民住的房子，层高往往不到两米。甚至有一米五的小屋子，进出必须佝偻着腰，内部非常狭小，阴暗潮湿，真的像狗屋。 约翰逊现在分到的简易房层高已经在两米二，门庭宽大，上下两层，自带家具。卧室厨房厕所杂物间等等一应俱全。 “这屋子宽敞，漂亮，设施完备，住个小贵族都没问题了。” 苦力们在搬运约翰逊自己的家具。他则站在简易房的门口，瞧着其他搬来的邻居——都是些过去的平民乃至贱民，现在却欢天喜地的住进新家。 猫头鹰嘟嘟落在主人头顶，小声嘀咕道：“难怪这些穷鬼会喜欢维克多.雨果，他们过去怎么可能住这么好的屋子？” 简易房一条街区便是一百套，盖好一套就住进一户。街区挖了水井，铺设了阴沟，有统一的供排水，还有‘街道办’的底层官员提供公共服务。 门牌号哐哐的一钉，约翰逊住在寒风城就等于有个身份和住址，可以随时随地被找到。只要想到‘身份’这个问题，他每每不寒而栗。 住房是一种奖励，给与有功之人。 约翰逊不但是幻术师，还有一手配制草药的本事做遮掩，可以用低廉价格治疗些普通病症。因此他的身份证上印着的是‘药剂师’。 其他住进简易房的人往往是‘劳动积极分子’，或者其他有技术专长的人。大家靠拼命干活换取地位提升，换取福利待遇。 “听说这些穷鬼的子女可以免试入学，学成之后成为城里的官吏。所以他们现在都疯了似的效忠于维克多.雨果。”嘟嘟在主人头顶发出不屑的嗤声。 周青峰给平民的好处已经数不清了。 减税，赋权，打破人身依附，抹去一切不合理欠债，现在又给了底层学习知识的跃升途径。 鲍威尔也凑在旁边低语道：“城里最近多了个宣传司，到处宣扬维克多.雨果的法律法规，要城里的人按新领主的规划生活。 过去长腿家颁布任何法律，底下的穷鬼从来都是满腹抱怨，不肯老老实实的执行。可现在同样是要求好好干活，穷鬼们却像狗似的变得非常听话。” 鲍威尔愤恨不平，猫头鹰嘟嘟发出呱噪笑声。 “过去长腿家不给好处，用鞭子抽让穷鬼们干活。现在维克多.雨果给那么多好处，换你是穷鬼，你会变成乖乖狗的。” 这摆明是嘲讽，鲍威尔为之大怒，“我要捏爆你这死鸟的嘴。” 嘟嘟毫不示弱，振翅飞起逃远点，却在空中喊了句：“穷鬼，有种你来捏我的嘴啊。” 鲍威尔更怒，对约翰逊喝道：“你真不管管这只鸟吗？” 约翰逊却叹气摇头，“知道我为什么没急着离开寒风城吗？我最近开销有点大，正在考虑赚钱的事。你觉不觉着现在的草药生意好做多了？” 鲍威尔愤而摇头，“别傻了，我经历过这事，你只会越干越亏的。” 约翰逊却不同意，“可不干更亏啊。” 糟糕，这种想法似曾相识。 第0609章 备战（2） 医疗资源到哪里都匮乏。寒风城周边二十多万人口，能提供医疗服务的人员不到一百个，还很不专业。 普通人得了病，基本只能念个祈祷文，然后靠身体硬扛。扛不过去，自然就完蛋了。这也是人均寿命低的重要原因。 约翰逊是幻术师，他公开露面都伪装成别的职业。草药商人到那里都受欢迎，也不容易起疑，是他日常身份。 周青峰占领寒风城，侏儒巫医老博格在城内开设医馆，整个北地的‘疫病信徒’纷纷涌来。因为只有在这里，他们才不受歧视。 可医馆内能提供的神术也很有限，主要治疗手段就是草药。 周青峰推广公共服务，医疗是个重点。老博格觉着约翰逊的草药疗效还不错，价格‘适中’，一直在大量采购。 约翰逊为此赚了不少钱。鲍威尔说他会‘越干越亏’，他则否认道：“放心，等我赚够一千金币就走。” “算了吧。”鲍威尔才不信呢，“等赚够一千金币，你还会想赚一万金币。到时候你更不会离开了。” 约翰逊不听，鲍威尔也没办法。 现在城内局面看似平静，但监管越来越严密。密探先生觉着继续待在寒风城也没意义，不如前往女妖堡向长腿家族要些活动经费。 只是两城之间一百多公里，独自一人靠两条腿可太辛苦了。这种长途旅行一般是花钱加入某支大型商队，吃喝以及安全都有商队提供。 但现在寒风城被封锁，没有大型商队出行。 鲍威尔的想法是先去寒风城西面的绿谷镇，绿谷镇再往西有座断桥城。他抵达断桥城后再绕路返回女妖堡。 这种绕圈子的旅行方式很常见。毕竟异界动乱频繁，商路时不时就断绝，人们早就习惯了此路不通就换条路。 但当鲍威尔前往和谐商会咨询前往绿谷镇的马车，商会的管事坐在柜台后懒懒说道：“本周没有前往绿谷镇的马车。” “你们不是每周两趟去绿谷镇的车队吗？我想搭个便车。”鲍威尔觉着奇怪了。 商会管事在记账，摆弄一种叫‘算盘’的计算工具。他依旧摇头道：“特殊时期，车队停了。” “什么时候有？” “不知道，你下周再来问吧。如果没钱了，我可以给你介绍个工作。”商会管事瞧瞧鲍威尔粗壮的身材，问道：“会打铁不？” 别提‘打铁’，鲍威尔痛恨这个词。这会让他想起自己在和谐村当‘打铁机器’的经历。 那真是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每天按时上下班，吃饭都掐表，干活不能喝酒，还要完成定量绩效才能拿到钱——真是噩梦般的日子。 鲍威尔每天看到穿着统一制服进入工坊干活的所谓‘工人’，就犹如看到一批行尸走肉，不寒而栗。 “不，不，我不会打铁。”鲍威尔从商会逃出来，走在街头沉思。 绿谷镇距离寒风城不过二十公里。最近半年城市道路修整，四轮马车只要两个小时就能抵达。 绿谷镇是城西的交通要道，其出产的葡萄酒是北地重要商品。可去那里的车队居然停了？这不合常理啊。 想了想，鲍威尔又找了别的途径打听消息，得知城市东南北三面的交通都正常，唯独去西面的停止了。还是寒风城自己主动停的。 鲍威尔心思沉重的回到约翰逊搬的新家。那位‘药剂师’出门了，家里只有猫头鹰嘟嘟。 这只魔宠不知从哪儿抓了只田鼠当玩具戏耍。一人一鸟见面，同时开口喊道——穷鬼/傻鸟。 火花直冒。 鲍威尔恼怒的磨牙，恨恨暗骂：别让我找到机会，否则我迟早把这种鸟的脖子拧断。 嘟嘟抓起田鼠振翅就飞，窜上简易房的二楼窗户。它瞪着两只大眼睛盯着下面的鲍威尔，“你是不是想弄死我？做梦吧。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忍一忍...... “嘟嘟，你主人呢？” “他去赚钱了。” “现在城里前往西面的车队通通停了。你能不能去一趟城西的绿谷镇，看看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可以啊。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猫头鹰的眼睛老大老大，鲍威尔觉着对方盯住了自己的钱包。他现在比约翰逊还穷，已经没有魔法宝石喂这只魔宠。 看鲍威尔半天没动作，嘟嘟口中发出‘哦......’的长音，紧跟着轻蔑嘲讽——切，穷鬼还想指使别人干活？ 一天到晚喊‘穷鬼’，我他娘的跟你拼了！ 鲍威尔实在忍不住，暴怒而起，飞快的窜上屋子二楼的窗户，伸手要去抓那只可恶至极的猫头鹰。 密探是盗贼的变种，速度和动作还是极快的。 可嘟嘟早就防着对方，爪子下的死田鼠一丢，振翅就窜上天空。它飞起来还不忘呱噪的喊几句‘穷鬼’，把鲍威尔气的肺都要炸。 气归气，可现状还是要面对的。鲍威尔一屁股坐在简易新房的门口，苦恼的思索自己该怎么办？ 西面道路封锁肯定有问题，要么是断桥城那边有军队打过来了，要么就是寒风城主动出兵袭击。 可知道又如何？ 寒风城里建房子快，修道路快，召集人手也快，干什么事都快。鲍威尔早就体会过维克多.雨果行动迅速的厉害。 同样是打仗，别家贵族没有几个月的动员就压根没法出门。密探得知情况还有足够的时间来传递消息。 哪怕明知道寒风城要动手，其对手都反应不过来。 阿拉德家族就吃了这个亏，慢腾腾的召集人手，以为维克多.雨果也跟自己一样。结果就是整个家族被一波带走，连渣都没留下。 和这样的敌人对抗，北地其他家族迟钝的都像蜗牛。 入夜前，约翰逊回来，嘟嘟趴在主人的脑袋上。鲍威尔有气无力的说了句：“西面的断桥城只怕危险了。” 很意外的，幻术师点点头，也沉着脸答道：“我已经知道了。 维克多.雨果带兵突袭断桥城。一百多骑兵，五百重装步兵，三百多辆后勤马车。城内所有的兵力全部出战。” 鲍威尔更惊讶了，“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因为这事根本没被掩饰。我听医馆的老博格说，这就是欺负对手行动缓慢，短时间内集中所有兵力发动突袭。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取得胜利。” 约翰逊懊恼的挠挠头，“我刚刚卖了一批草药给和谐商会，商会的卢比奥还夸我是什么‘拥军模范’，要给我挂块牌子，以示表彰。” 太讽刺了。 第0610章 备战（3） 马车碾过崎岖路面，带动车体不住颠簸。预言首席老班克坐在车内，感到很不舒服。 作为巫师，有很多手段让野外生活过的舒适。比如召唤幽影马，又或者是飞行术，还有漂浮碟和法师豪宅。 但这些奥术都没法持续太久，而巫师的法术位则非常宝贵，施法也不是完全不要钱。所以对于体质差的巫师而言，长途旅行实在是个苦差事。 “如果有远距离传送门就好了。” 老班克从物品袋里取出一管体力药剂，灌进嘴里。药剂让他衰老的身体恢复几分体能，不至于太难受。 一管药剂便是几十金币，这对于穷人而言是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对于巫师就只是持续几个小时的强化效果而已。 唉...... 老班克调整车厢内的坐垫，好让自己的屁股好受些。药剂起效后，他不由得想到维克多.雨果在寒风城搞的‘拼单’，低价销售各种魔法物品。 昂贵的药剂能打两三折，让低阶巫师也能用得起，甚至连干活的苦力都可以喝药剂维持体力，免得在繁重劳作中力竭而死。 就靠这一手，寒风城的巫师体系就被瓦解了。 “那个混小子还真是搞出了不少好东西，比法布罗还更具天才。可惜，他是敌人，还是个挺棘手的敌人。” 老班克正在前往断桥城的路上，弯弯曲曲的原野道路看似平坦，实则布满了浅坑和石块。车轮碾上去，必然会抖来抖去。 可这已经比老式的两轮马车要舒服多了。 预言首席这辆马车是特制的，车轴是前次埃克森爵爷带队抢回来的。可女妖堡的工匠研究半天，连怎么拆两段的轴承都做不到， 寒风城的四轮重载马车出现半年多了，数量也制造了好几百，不可避免的出现丢失。女妖堡或偷或抢，或拐或骗，总是能弄到些关键零部件。 布契家族花甚至重金弄到一辆整车，全车遍布堪称神奇的技术创新，让女妖堡的贵族对其赞叹不已。 一辆普通的货运马车被重新装修，配上华丽的丝绸，镶嵌上尊贵的家徽，成了专供族长出行代步的高档货。 只有和族长亲近的臣属才有资格获得邀请，上去体验一下黑科技带来的享受。 至于老班克乘坐的这辆只有车轴是原装的，其他都是仿制的。 但工匠技术不行，材料不行，整体设计思路更是无从把握，结果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车体架构成了‘面多加水，水多加面’，繁杂而冗沉。 从女妖堡到断桥城，一路上百公里，一点不好走。‘正常’车队速度不比步行快多少，跑完全程最快也要四五天。 老班克不停歇的在马车上跑了整整两天，就是为了抢时间联络断桥城一起对寒风城发起攻击。 别人会轻视维克多.雨果，但预言首席不会。当女妖堡的贵族掰着手指计算寒风城能出动多少武力时，他已经感到某种威胁在临近。 维克多.雨果才不会因为人手少就待在老巢里等着挨打，否则他就不可能从近乎死地的黑森林杀出来，成为寒风城的新主人。 黑森林里有一条冰河穿越北地，串起诸多城市。断桥城也跟寒风城一样修筑于河边，城市旁确实有一座几百年前的跨河桥梁。 因为年久失修，大桥垮了。可城市却因此而命名。 老班克紧赶慢赶，当看到断桥城荷顿家族的巨盾徽章还挂在城头，心里总算松口气。他到城下已是夜晚，不得已让随行的侍从向城墙上通报自己身份。 等了半个多小时，城墙上来了几名巫师，放下个吊篮把预言首席给拉上去。 巫师之间的圈子都很小，寒风城的老班克很有名气，大家彼此都认识。他登城后表示要求见城主，荷顿家族的族长，凯尔.荷顿。 “城主阁下不在。”断桥城的巫师直言相告。 “不在？”老班克非常意外，“你们城主去哪里了？” 城里的巫师面露尴尬，几番对视后低语道：“荷顿家族正在集结队伍准备近期对寒风城发起攻击，但对手昨天突然抢先攻击了我们。” 老班克更加惊讶，“维克多.雨果对你们发起了攻城？” 不.....，城内巫师摇头道：“他带着一支百人左右的骑兵在袭扰我们城外的庄园，昨天就洗掠了十几个村子，纯粹破坏。 奴隶被赶出来，房屋被烧掉，地里的庄稼被踩踏，村子化为废墟。那家伙胆子大，行动快，下手狠。 城主接到消息时完全懵了，直到昨晚才知道庄园遇袭的详情，今天早上才搞清楚是维克多.雨果干的。” 断桥城的巫师们越说越气，咒骂不已。这种打了就跑的行径跟匪类无异，毫无贵族风度和骑士修养，却极其恶心。 普通村子顶多有木栅栏防一防野兽，村里也不会有什么强大的武力驻防，根本挡不住如狼似虎的维克多.雨果。 一百多号寒风城骑兵侵略如火，一天时间就把断桥城的所有权贵给激怒了。城主凯尔.荷顿正好聚集了大概两百多名军事贵族，呼啦啦杀出去找对手报仇。 “你们城主去哪里找维克多.雨果？” “朝寒风城方向找呗。” “不好，你们城主只怕有危险。”老班克心中警兆丛生，“维克多.雨果肯定不是随随便便来挑衅的。” 城内巫师面面相觑，一人低语道：“我们城主带了两百多人，全都是正规骑士。还有十多名随行的巫师和牧师，应该不怕的。” 老班克怒道：“如果雨果不止一百多骑兵呢？” 城内巫师更莫名其妙了，一人反问道：“寒风城的贵族死的死，逃的逃，巫师团也几乎解散。 我们计算过，维克多.雨果手下顶多只有一百一十多名骑兵。” 异界只有贵族才能培养职业武装。在他们眼里，骑马的才有战斗力。 步兵是个啥？扛着农具负责摇旗呐喊的奴隶罢了，吃不好，穿不暖，是‘会说话的牲口’。 就连老班克盘算来盘算去，也只算到周青峰手下有大概百来人的骑兵。这支骑兵中过半是实力不咋地的前武装侍从，并非真正的骑士。 这两者战力差别挺大的。 “也许雨果雇佣了一大批冒险者。他在黑森林的时候就这么干过。”老班克提醒道。 周大爷在黑森林里玩各种冒险副本，确实把整个北地的冒险者都给吸引过去了。那批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到现在还为森林里拼杀呢。 但冒险者的战斗力参差不齐，巫师们对他们是不屑一顾，顶多嗤笑的评价一句：“冒险者单打独斗也许还行，可面对真正的骑士冲击根本就是垃圾。” 冒险者确实有这个毛病。好勇斗狠，他们个顶个的强。真要玩大场面，他们逃的比兔子还快。 老班克左思右想，还是刻意提醒一句：“想办法联系上你们城主吧。如果无法联系，就派人去找，去支援。 维克多.雨果绝对不好对付。他很可能是故意袭扰，就为了把你们的兵力吸引出去加以歼灭。你们可不能太大意啊！” 城内巫师面面相觑，觉着这个提醒太荒谬却又挺让人担心。维克多.雨果已然是凶名昭著，太过轻视确实不好。 巫师们商议一番，决定带老班克进城，把问题上交给留守的家族高层去头疼。 就在此刻，由马汉指挥的寒风城步兵团正由绿谷镇出发，五百多士兵全部搭乘重载马车快速前进，直扑二十公里外的某个无名村庄。 第0611章 诱敌 篝火噼啪，爆开一颗颗火星。光焰闪动，照亮火塘旁一圈人的脸。 断桥城的城主，凯尔.荷顿阁下穿着重甲，坐在火塘旁的木桩上。他满是络腮胡的脸带着无处发泄的怒气，跟随他的亲信贵族们也莫不如此。 侍从在火塘上转动烤架，烤架上是一头耕田的牛，被宰杀后分成十几块。 烤出肉香后，侍从端着个木盘，用银刀从烤架上切肉，还撒上孜然和盐，献给尊贵的城主阁下。 荷顿阁下明明饿了，烤肉到手却没动，反而扭头朝向篝火外的黑暗。 虽然看不到，但村里的的农夫们正哆哆嗦嗦的躲在某个角落，看着外来的老爷们吃掉村里唯一的耕牛。 “真该死。” 火塘边的贵族们都饿了，可城主不吃，他们也只能端着木盘等着。至于这句‘真该死’，他们都懂骂的是谁？ 昨天，断桥城周边的村落和农庄毁灭性的打击。有一群骑兵以十几人组队，以极快的速度连续性的发动突袭。 消息传入断桥城，城里的贵族们还以为碰到了大股匪帮的联合劫掠。但到了夜里，他们才知道是一支拆分使用的敌方骑兵。 站在断桥城的城头就能看到几公里外冒烟的村子，这表明突如其来的敌人实在胆大包天，行事肆无忌惮。 荷顿家族的反应其实还算快的，白天上午收到信息，下午就集结多支巡逻队去保护周边村落，寻找这不知从何而来的敌人。 结果隔天清晨，敌人释放了一名被割去耳朵鼻子，刺瞎双眼的断桥城骑士。这名骑士痛述了自己队伍的悲惨遭遇，并且送来维克多.雨果的宣战书。 如此卑劣残酷的手段将整个断桥城的贵族都激怒了。凯尔.荷顿当场就向神灵发誓，一定要让对手付出血的代价。 怒火冲头，两百多断桥城的军事贵族呼啦啦就杀出去城去，要找寒风城的来敌决一死战。 可‘猫捉耗子’般的追了一天，‘怒而兴师’的后果就显现了——城主带着两百多号贵族骑士杀出来，却啥补给都没带。 随行的巫师倒是有些小小的储物袋，但里头装的多是巫师自己的施法物品和个人吃喝。不是谁都像周青峰一样有个巨大的便携式炼金工坊可以用来装东西。 两百多骑士追了一天，现在驻扎在离城二十几公里的不知名村落，把村里的水井都快喝干了。 他们匆匆而来，没有食物和水，也没有伺候的奴仆，想休息连脱个甲胄都难。 可更糟糕的是敌人一直若即若离，始终吊胃口般让断桥城的队伍跑个不停。到了夜里，凯尔.荷顿也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寒风城势力连番变动，周边几个家族都想趁机扩张。 断桥城距离寒风城直线只有五十公里，荷顿家族早就垂涎如绿谷镇这等能酿酒的富裕领地。凯尔.荷顿这半年多没少打主意。 周青峰驱逐寒风城权贵，荷顿家族更是厉兵秣马，就等着要上场吃肉了。可没想到自己没动手，敌人反而先打过来。 想想自己两百多主力孤身追击，四周无援，凯尔.荷顿也感到阵阵害怕。 维克多.雨果实在太狡诈了。他肯定是对攻城没把握，所以自毁名誉残害俘虏，故意把荷顿家族的兵马给引出来。 “我真是太傻了，居然这么轻易就中招。” 荷顿城主真是悔青了肠子，“这一眼就能看穿的计谋，简单的只能骗傻子，我怎么就没发现？” 战事发生前，凯尔.荷顿想象过自己如果真跟雨果对决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他自觉不管发生什么，自己必然沉稳冷静，哪怕面对残酷血战也绝不皱眉。 家族必然因此而荣耀。 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断桥城实力跟长腿家统治的寒风城差不多，总共就四百多骑士。这次能立马调出来的两百多都是荷顿家族的嫡系。 这批人万万不能折损，否则就会动摇家族根基。 “不怕，只要天一亮，我就立马回城。回城就死守，凑够领地所有兵力再跟雨果厮杀。”荷顿城主用手抓起木盘里的烤肉，囫囵的塞进嘴。 “我只要死守，雨果就拿我没办法。我肯定能把那个该死的混蛋耗到无可奈何。” 城主开吃，火塘旁的其他人终于可以填肚子了。但一头耕牛如论如何都没办法喂饱两百多骑士的胃，是以这村里能吃的都被找出来吃了。 高阶贵族还有肉吃，普通的低阶骑士就只能随便吃点黑面包。有的面包里还掺了木屑，老爷们一边吃一边骂。 村里原本一百多农奴般的村民躲在暗处，连呼吸都不敢大声，饿了渴了也只能忍着。老爷们若是招呼，他们还得把自家房子拆了，丢到火塘里当燃料。 火塘烧的旺，肚子也吃饱了，局势还不算太糟，低迷的士气逐渐恢复。凯尔.荷顿站起身巡岗，他在这不知名的村子外布置了两层哨位。 一层固定，一层游动。 “必须小心，说不定敌人会来夜袭。” 荷顿城主已然怕了，他真觉着自己此次太过疏忽大意，将自己置于险境。他也想过是不是马上趁夜回城，却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被敌人牵着鼻子跑一天，人也许受得了，但马受不了。人在马背上尚且体力消耗巨大，驮着人的战马再强行撤退非得死一批不可。 夜里撤离更比白天行军难多了。 荷顿城主担心没头脑的跑一晚上，隔天有一半人不见踪影。毕竟夜视药剂也只提供二十米左右的视野，荒野之大还是很容易迷路的。 况且敌人必然躲在暗中窥视，如果再来个半途追击啥的，损失就更大了。 必须让马休息，好好吃顿草料恢复体力。 “我有两百多兵力，都是久经训练的正规骑士。雨果只有一百多杂牌骑兵。真硬碰硬，我不怕他。只要让我回城，我肯定不会再犯同样错误。” 荷顿城主努力宽慰自己，也宽慰追随他出战的骑士们。他把当前的利弊给家臣亲信们讲清楚。 众人纷纷赞叹自家老大分析得当，思虑详尽，肯定没用错。 “现在只要防住对方的阴谋诡计就好。天一亮，就啥也不怕了。”凯尔.荷顿认为自己虽然翻了点小错，但还不足以致命。 可这话才说完，一阵夜风吹袭。 风中传出轻微的军鼓声......，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断桥城的贵族们的心情才刚刚松解，闻声骤然变色。 这是列队的声音。 第0612章 强行冲击 北地的贵族们千算万算，算不到维克多.雨果的主力是重装步兵。而且他家的步兵跟别家的还不一样。 在消灭贵族，解除人身依附后，寒风城的兵员基础骤然暴增。别人用奴隶当步兵，寒风城用自由民当步兵。 别人的自由民当兵需要自带干粮，自备武器，靠战场劫掠赚钱。寒风城的步兵所有的吃喝拉撒都算领主大人的，每个月还有津贴，靠战功向上爬。 这换来的便是寒风城的步兵团有强烈的战斗积极性。只要能获得战功，不但能赚到钱，是可以改变命运的。 哪怕死了，领主给抚恤。 从制度上来讲，寒风城能爆其他北地领主十条街。 此外在寒风城，铁器的价格只有别处的十分之一。可马匹的价格却很难降下来。养一个骑兵的费用可以养五个步兵，两者消费比差太大了。 战争就是在拼消耗，寒风城拼的起兵员。周青峰拼掉五百名步兵，他还可以轻松再训练五百名，五千名。 马就不好办了，又没办法像母猪似的一窝生十几头。没有两三年，是训练不好一匹战马的。 可上战场只要一个浅坑就足以马失前蹄，报废掉一匹来之不易的战马。寒风城的马匹一般给侦查骚扰的轻骑兵以及后勤运输，绝对不会拿来冲阵。 听到夜风中传来军鼓声，被困在野外村落的断桥城贵族无不大惊。人类缺乏夜视能力，夜袭是难度非常大的战斗模式。 但如果夜袭玩的好，简直就无敌了——本朝起家时，要枪没枪，要炮没炮，就靠坚决勇敢的近战夜战来发展壮大。 节奏明快的军鼓越来越清晰，凯尔.荷顿反倒沉住气。他喊来几名亲信，要求策马去村外看看情况，同时下令其他人员制造据马构建路障，抵御即将到来的攻击。 “不用怕，这或许就是骚扰。”荷顿城主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敌人只有一百多骑兵，他们别想从我们身上占到任何便宜。” 兵力多确实是好事，应对起来自然更从容。两百多断桥城的骑士哪怕不骑马也能步战，守住一个小村子应该是没问题的。 可在村外五百米外，一辆辆重载马车驶入战场。一辆马车运六名步兵，包括他们的装备和补给。 在马车上，士兵们相互配合穿上甲胄，戴上头盔，检查各自装备。他们装备三米的长枪。钢制枪头，半米长的枪套，三米长硬木杆。 每只长枪都沉甸甸，三四公斤左右，很有分量。 这个重量想要耍出什么招数已经很难，不过周青峰也从不指望手下的步兵搞什么花里花俏的战法。他们其实就练一招——排成密集队形，突刺。 目前寒风城的步兵团编制小，全团只有五百人。战斗人员只有四百多，剩下的除了后勤和运输人员，最重要的就是军乐队。 披甲士兵进入战场前先灌下体力药剂和夜视药剂。军官指挥军乐队，所有人按鼓点列队，徐徐向前。 黑夜的村外，指挥步兵的马汉背着他那面标志性的铝合金大盾，主动站到了队伍的最前列。 周青峰带着骑兵为列队的步兵压阵，遮蔽敌人小规模试探，阻止敌人对己方可能的袭扰。 看到马汉的举动，他不得不向传令兵喊道：“去告诉马汉，我要的是一名指挥官，不是一名大头兵。他是全团总指挥，待在他该待的位置。” 前次夺占寒风城，步兵团紧赶慢赶也没发挥什么作用。今晚面对一支实力不俗的敌人，正是它光芒闪动，向世界宣告自己降临的重要一战。 只要想想自己能带着这支强大的步兵冲入敌阵，斩将夺旗，荣耀加身，马汉就激动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兴奋抖动。 可周大爷愣是派人把马汉臭骂一顿，逼得他垂头丧气的回到重装步兵的队列后。热血冲杀的事跟高级指挥官无缘。 在无名村落内，断桥城的骑士们驱赶饿肚子的村民加强防御。村里仅有的石磨被推到路口，和拆倒的房子木板堆在一起。 老爷们用马鞭抽，有马靴踢，大声咒骂村民太懒。 火把的照耀下，凯尔.荷顿城主无视下属的暴行，只冷着脸盯着夜色浓重的黑暗。 随军巫师释放了秘法眼，守在外围的岗哨正仓皇逃回来，前去侦查的亲信正汗津津的汇报。 所有信息汇总在一起，就没一个令人高兴的。尤其是去实地探查的亲信骑士几乎是屁滚尿流的回来，“阁下，外面来了一支数百人的军队。” 数百？ 两百也算‘数百’，九百更算‘数百’。两百跟九百差很大的嘞！ 这探查的数百到底是多少？ 黑夜中的军鼓声越敲越响，越敲越近。黑暗中的确有一支不可小觑的军队在前进。 紧张之下，节奏简单却又齐整的鼓声听来犹如地动山摇。逐渐的还能听到起步停步的铿锵和号令，令人心跳扑腾扑腾。 能走出如此步态，来敌不简单啊！ “荷顿阁下，外面的是一群步兵，数量至少三百多。”巫师的秘法眼漂浮在半空，可以更从容些，也看的更清楚。 秘法眼投射的图像黑乎乎，光线非常暗淡，只能隐约看到成群的敌人正汹涌而来。他们队列整齐，行动统一，这代表着长时间的训练和极高的指挥能力。 步兵？ 凯尔.荷顿脑子里轰隆隆的响，他意识到自己确实落入圈套。对手抓住了稍纵即逝的战机，用骑兵将他引诱出来，用步兵向他攻击。 来的好快！ 断桥城的骑士们整个白天都在机动，不可能被一伙步兵给抓住。如果发现战场情况不对，凯尔.荷顿拼着损失一批战马和属下也会飞快的逃回城。 这支步兵肯定是藏在绿谷镇，天黑后才出发，在短时间内强行军杀了过来。这不单单是行军速度快的问题，对指挥联络士气都有极高要求。 “萨克，萨克。”城主阁下大声喊道。 一名高大的壮汉拎着斧头站出来，满是刀疤的脸庞在光线不明的夜里甚是吓人。听到召唤，他瓮声瓮气的应道：“主人，需要我做什么？” “带我的卫队冲出去，驱赶外头那些步兵，不能让他们轻易展开。”凯尔.荷顿感到口干舌燥，他真的急了。 普通农奴兵做不到黑夜行军，甚至没胆子在夜里出门。能突然杀过来的几百号步兵，实力高估些不过分。 刀疤壮汉再次应了声，一会的功夫拉出二十多人的精锐卫队。所有人都重甲重武器，连坐骑都高大神骏，是典型的冲阵重骑。 这支重骑的任务是强行冲击！ 第0613章 ‘磐石\’ 在和谐商会编制的简易地图上，开战的无名小村只有个简单编号。它之所以被记录下来，是因为村里有百来人口，还有一口水井。 但村子太穷，基本没有什么商品可以交易。只有少部分人接受商会雇佣，从事些体力劳动。 对于断桥城的荷顿家族来说，这个流民组建的村子根本不存在。村民们无法缴纳任何赋税，就好像家里来了蟑螂跳蚤，只会老爷们感到厌恶。 要不是追击周青峰带队的轻骑兵，凯尔.荷顿这辈子都不会来这个距离城市二十多公里的地方，也不会知道这附近的地形地貌。 现在村内的低矮建筑全被拆掉，只为构建一道粗陋的防线。村民们不但要亲手拆掉自己的家，干完活还被驱赶到防线外，禁止再靠近。 当刀疤脸的壮汉萨克带队出来，几个游荡的村民躲闪不及，被高大的战马无情撞倒。这些马匹都被随军巫师加持了速度和力量，冲击力倍增。 凯尔.荷顿冷面注视手下大将出击，顺势一挥手。几名弓手四十五度拉弦劲射，将数支点燃的火箭射出百来米。 火箭上裹着沾满油脂的布条，犹如几发照明弹，在夜空中划出明亮轨迹，落地后更是能燃烧几分钟，将对手的行踪暴露出来。 亮光闪动的那一刻，周青峰同样注目观瞧。断桥城的人马居然主动出击，他身后的骑兵跃跃欲试。 五百米范围的链路网络笼罩大半个战场，步兵团的各级军官将自己获得的信息传送到周青峰脑袋里，再由他决策后传给相应的队伍。 超过五百米距离，或者是需要当面奖励或训诫的事才会出动传令兵。 如此一来，周大爷简直就是战场路由器。 对面的精锐重骑才出来，步兵团中代号‘磐石’的一个营刚刚完成整队。全营一百二十人，三排四十列，立马调转枪头，随着咚隆咚隆的鼓点，大踏步的向前。 今晚是首战，又是高难度的夜战。 马汉实在忍不住，决心搞‘前线指挥’，拎着大盾就跟着‘磐石’上去了。团长上一线，逼得下面的各级军官只能向下压。 随着军鼓声，一百二十人的‘磐石’每前进二十米就停下整队，前出一百米便停下形成一道屏障，保护后方另外两个营继续编队。 三排步兵肩并肩站立，两人之间只隔一拳距离。前排将长枪驻地，身形半蹲，用脚踩住。后两排将长枪架在前排肩膀上，构成刺猬般的阵型。 对面的敌人踏着隆隆蹄声，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哪怕奢侈的使用了夜视药剂，步兵们也看不了多远。他们不知道敌人数量和所在方向，只觉着二十多骑的冲击跟千军万马没啥区别，叫人心慌。 夜战训练对士兵素质要求高。寒风城的步兵才成军半年，谈不上多成熟。士兵们睁大眼睛，感受心脏狂跳带来的悸动，莫名的恐惧让人类本能的想要逃离。 作为指挥官，马汉能明显感觉到士兵们面对实战的情绪波动。他高呼一声，如同过去千百次带队冒险般扬起自己的大盾牌，径直走到了队列的最前面。 这次，周青峰没再强令马汉回到指挥位置。 “任何人不许后退，所有军官到第一排列队，违令者军法处决。” 马汉的嗓音相当沙哑，也有独具特色的辨识性。他一下令，‘磐石’营的所有军官连带班长班副都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在全营前面再组成一列。 寒风城的制度决定了想当逃兵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军官若是叛逃更是亏的很。链路网络在起作用，马汉一出头，他的手下只能跟着上。 断桥城的弓手跟着重骑，不断抛射火箭为冲击指明路线。 寒风城步兵这不寻常的应对让刀疤萨克错愕不已。断桥城的精锐们已经完成了小幅加速，可真要重骑朝步兵的长枪上撞，老爷们才不干呢。 过去步兵遇到重骑，离着百来米就能感受到天崩地裂的气势，立马四散而逃。可今天这支步兵军容严整，骑兵冲到三十米范围依旧保持阵型。 三十米的距离对于冲击的骑兵不过眨眼的事。 若不想真的冲上去，刀疤萨克就必须调转马头。他在马背上高呼大叫，只见对面有个举着大盾的汉子似乎是个头目，随手就将握着的战斧抛了过去。 骑兵战斧跟步兵用的不一样，斧柄只有一米左右，斧刃巴掌大。这玩意顶多两三公斤，带着马匹冲刺赋予的速度，打着旋呼啸而来。 哐当一声......，马汉感觉自己整个左臂都一麻，塔盾被击中，冲击力不小。就当他稍稍松口气，身边却响起好几声惨叫。 刀疤萨克带着的二十多精锐全都在‘磐石’营前转向，也全都甩手将手头的武器当飞镖似的全部抛投。 这一下便是二十多柄重武器袭来，大部分砸中了列队的重装步兵。尤其是受命站在第一线的军官更是首当其冲。 马匹加速带来的冲击相当大，军官们可不是人手一面巨大的塔盾。重装步兵面对弓箭和抛投武器，基本只能头一低，晃动手中的长枪进行格挡。 这是个赌命的活。 密集的枪林能大大提高格挡的概率，厚实的锻造头盔和板甲也能抵御一般攻击。再加上...... 所有军官和一线士兵手里都至少一颗‘护盾术’宝石。要命的关头，大家都将宝石捏碎，激活奥术‘护盾’。 前排不少军官被斧头铁锤大刀什么的砸了个正着，无形的护盾极大削弱了抛投武器的威势。 除了两名排级军官被砍中裸露的四肢，其他人的惨叫多是被吓的。毕竟黑乎乎的夜里闷头闷脑的挨一下狠的，是人都会叫。 好些军官被砸中后自己爬起来，发现良好的防御保住了自己的命。就算伤员也有卫生兵上来拖走包扎，免得在战线上流血惨叫，影响其他士兵的情绪。 二十多件重兵器掉在地上，己方损伤还在可承受范围内。‘磐石’营顿时士气大涨，军官和士兵们多了数倍的信心，这比在训练场上磨炼一百次还有效。 敌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嘛。 士兵们的呼声带着明显的喜悦之情，这让刚刚调转马头的刀疤萨克等人忍不住扭头回望。 预想中这甩手抛武器属于杀招，应该至少将十几人砍到，让上百人的队伍瞬间崩溃。挨了一击后不但不沮丧，还欢呼的事真是第一次见。 抛射的火箭照明下，能看到好几个被砸倒的步兵摇摇晃晃的再次站起来。队列根本没有多大损失。 “这些家伙的防御未免太强了。他们不知道害怕不成？” 刀疤萨克催马就想再发起一波攻击，正面不行就冲侧后，步兵机动性差的弱点是没救的。 可不等他下令，身后就有同伴在惊呼：“萨克，有一队骑兵撵在我们后面。” （我又来念经了，‘通吃道人’公众号，求关注点击） 第0614章 黑夜攻防（1） 无名小村内，气氛越来越紧张。 荷顿家族的弓手不停发射火箭，一轮又一轮，直到自带的大半箭矢都空射出去才不得不停下。 平时弓手出战也就自带三筒箭矢。身上背一筒，马匹上带两筒。每筒也就十支左右。真打起来，这点箭矢顶多支撑半个小时。 带多了也没用，弓手也没力气了。 随着火箭愈发稀疏，凯尔.荷顿不得不扒着简易构筑的壁垒，瞪大眼睛朝黑夜中观望。因为随军巫师准备的秘法眼也已经耗尽，无法再提供战场信息。 今晚是个阴天，星月全无。凡人的视野真的很有限，黑暗中更是如此。 刀疤脸的萨克带着二十多精锐策马出击，一会功夫就不见踪影。凯尔.荷顿担心手下吃亏，咬咬牙又从村内防线上喊来一名亲信。 “霍尔，你带十几个人跟在萨克，保护他的侧后。我担心黑暗中的敌人会对他发动偷袭。” 霍尔也是一名壮汉，面丑似鬼。他抚胸遵命，没多废话就喊了一批骑士上马出村，跟在前头的萨克后头五十米。 这主要是防着雨果的那支轻骑兵，断桥城的骑士们最头疼的便是他们了。对于寒风城的步兵，骑士们尚未领教到厉害。 如此指挥布置堪称中规中矩，既不完全死守，也不莽撞出击。荷顿城主确实吸取了教训，打起精神来对付强敌。 可在五百米外，周青峰举起一具轻巧的62式望远镜，将亮着火光的无名村落尽收眼底。 断桥城的人马驱赶村民，构筑工事，连续出击，攻守配合，所有这一切都在望远镜里被看的清清楚楚。 不需要任何奥术，周青峰能获得的信息远比对手多。他甚至看到穿着全副甲胄，站在村口路障边指挥的凯尔.荷顿。 这位城主胸口的甲胄上有家族的巨盾标志，太容易识别了。 相比断桥城一方的躁动和慌乱，黑暗中寒风城一方就安静多了。链路网络内连续下达命令，两支骑兵小队侧击刀疤脸的萨克，再两支骑兵小队拦截后头跟着的霍尔。 一个小队十二名队员。队长受命后高呼一声‘用我必胜’，轻夹马腹，扬起骑兵刀，呼哨出击。 无名小村外看似空旷，可实际上能让马匹驰骋的地域非常有限。破碎坑洼的田地不适合快速冲刺，只有少量平坦些的道路才允许马匹加速。 步兵团的马车就是通过道路机动而来，‘磐石’营堵在狭窄的路口。马汉以自己一贯的无畏精神带队迎击，抗住了敌人的第一波攻势。 但能不能抗住第二波，谁都没信心。 寒风城的步兵并没有掌握什么高级战斗技能，只靠‘护盾’术之类的魔法宝石跟常年训练的正规骑士拼上一记。 可‘护盾’是会在战斗中被削弱的，持续时间也有限。但现在拼不了也得拼，指挥官都在阵前，谁也不许后退。 萨克的一波重骑袭击失败，调转马头就想绕击对手侧后。与此同时，两个小队的寒风城轻骑兵从黑暗中突然加速冲过来。 “见鬼。这帮轻骑兵怎么来的这么巧？” 刀疤脸的萨克心中大骂。他带队绕行正在减速，重骑一旦没了速度，就跟站着不动的靶子差不多。 轻骑确实来的太巧了，黑暗又让他们能隐蔽出现，正好从敌方重骑的侧后发动冲击。二十多柄钢制马刀轻轻扬起，刷刷刷的劈砍而过。 带队的骑兵军官还不忘高声喊一句——‘附魔’。 附魔武器，给装备增加魔法的力量，犹如添加了一份锐利的锋刃，可以拉出亮白色的光芒。 二十四把马刀，二十四道光芒，呼吸间尽数劈砍在萨克这批重骑身上。 这些荷顿家族的精锐刚刚将手头的武器抛投在马汉的重装步兵身上，杀伤效果不佳就够让他们气恼。身后突然出现一支士气正旺的轻骑兵，则让他们亡魂直冒。 凶悍的萨克自己都急的心跳骤紧，他抽出自己备用的长刀，扭过身以极其不利的姿态应对来敌。 亮白的刀芒照亮了来袭轻骑的脸，一张张稚嫩的面孔冲到萨克面前。骑兵刀带着凌厉的气劲，刷的劈上来。 周青峰训练部队，尽量讲求简单，啥花招都不要，上战场就是拼命。他手下的步兵如此，骑兵也是如此。 一刀劈上来，便是你死我活的较量。 萨克的战马还在减速转弯，回身迎击更是用不上劲。他奋起自己全数力量灌注刀体，同样亮起刀芒。 两柄战刀迎击相撞。 稚嫩面孔的菜鸟借着马速获得极大优势，刷的劈上一刀，闪身就跑。 萨克只觉刀体传来巨力，靠着自己强壮的身体抗住了。可头一名轻骑冲过，第二名轻骑以同样的方式横握骑兵刀，又是一道刀芒劈上来。 二十多名重骑从尾到头，连续遭受轻骑的快速掠袭。 不是每个骑士都有刀疤萨克的实力，好些人在第一击中就被劈中。就算有萨克同样的实力，也扛不住剥洋葱似的的一连串攻击。 寒风城的轻骑也没什么特别的打法。他们就是把骑兵刀横着轻握，依靠马匹带来的速度和力量，还有‘附魔武器’带来的锋锐，刷刷刷的一冲而过。 刀疤脸萨克在重骑领头的位置，他挨第一击还无所谓，第二击就觉着气恼，第三击就意识到不对劲。 可后头的轻骑兵犹如不怕死，还在继续杀来。 当身上的甲胄挨一刀而破损，萨克总算意识到自己扛不住这样持续不断的攻击。他连忙翻身倒向战马的一侧，躲避后续的攻击。 可惜，萨克遭遇的并不少一两个对手。 眼见对手躲避，后续的轻骑更是肆无忌惮。他们盯上了这名敌方的重骑指挥官，连续六七把骑兵刀带着刀芒在呼吸间闪现。 萨克扳住马鞍，躲在战马的另一侧。战马替他倒了霉，马侧被连续劈击，肚破肠流，马鞍和马镫的系带也被砍断。 战马因为遭受重创而嘶鸣，挣脱逃离。萨克晕头晕脑的摔在地上，睁眼就看到一波跑动的马腿向他踩踏。 此刻站起身极为不智，萨克只能侧卧半躺，双手抱头，希望自己运气好些。 马蹄踏地，嘶鸣乱叫，惨声不绝，高速跑过的马匹刮起一道道旋风。倒地的萨克只觉自己大腿突然被撞上，紧跟着便是撕裂般的剧痛。 一匹半吨左右的战马在受惊中踩到了萨克。这一蹄子下去，直接这刀疤脸大汉的腿给踩断了。 剧痛下，萨克不得不抱着自己大腿惨呼。他抬起头向四周望了一眼，只见自己的战马就倒在不远处，血流一地。 就刚刚眨眼的功夫，跟随出击的精锐重骑倒下一半。 一名骑士被砍死，尸体跌落马鞍。可他的一只脚还套在马镫上。战马拖着主人的尸体，茫然的在黑夜中跑动了几步。 至于刚刚那伙菜鸟轻骑则不知冲哪儿去了。 战场上厮杀正酣，萨克知道机不可失，咬咬牙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断腿去牵马。他将死去骑士的尸体解开，甚至还辨识出对方的身份。 “可惜啊，这家伙的漂亮老婆要守寡了。那女人平日圣洁的像圣女，不知要便宜了谁。”萨克唾了一口，忍着痛上马，快速逃离。 今天这场出击真是遭透了。寒风城的重装步兵挺顽强的，轻骑兵拿捏战机的本事更是有点出乎意料。 刀疤脸的萨克一抖缰绳，想着回去立马向城主进言——这黑咕隆咚的夜里别玩什么主动出击，还是死守村子比较好。 马匹跑动却没走几步。一支利箭从黑暗中射出，正中萨克的后背。锐利的箭矢甚至射穿了他的甲胄，穿透了他的心脏。 刚刚上马的刀疤脸萨克再次跌落，扑通倒下。 在黑暗中，寒风城猎杀小队的半精灵弓手扬了扬手里的长弓，朝阿德里安夸耀道：“看到没？这才是真正的射箭。” 阿德里安看看手里有效射程只有十来米的便携轻弩，叹气不已，“什么时候轻弩能射上百米远就好了。” 第0615章 黑夜攻防（2） 萨克一伙强袭不成，不得不在如林的长枪前转向。后头跟着的霍尔一伙就在五十米外，确保前头同伴的侧后安全。 可就这么眼睁睁的情况下，一伙轻骑兵愣是快速插入两队人马中间，挥舞骑兵刀以极嚣张的姿态穿行而过，把二十多名精锐重骑砍的死伤惨重。 负责保护的霍尔不是不想救，萨克要被人截尾时，他自己这十几号人马也面临威胁——同样有一伙轻骑挥舞马刀从黑暗中闪出来。 霍尔等人还保留有速度，一看来敌出现当即准备迎击，自然就顾不上前头的萨克。可对面的轻骑兵却没有硬碰硬的意思，转了一圈很轻巧的就撤退了。 就那么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两伙轻骑兵在黑夜中完成了一次完美的配合。 结果便是萨克的重骑被击溃，萨克本人甚至就在霍尔面前被对手一箭射中了背心，跌落下马。 溃乱的重骑没了队形，四下乱跑。 霍尔不得不保护己方人员逃回无名小村内。等见到自家城主，他不得不负罪跪地，阴着脸摇头道：“阁下，我们没能将敌人击溃。萨克也死了。” 凯尔.荷顿已经没空理会萨克的死，他恨恨凝视村外的黑暗，脑子里乱的很。 因为就在片刻之间，村外的军鼓声越发响亮，与之相伴的是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在前进。 步兵，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至少数百人的重装步兵。 贵族老爷但凡有点钱，都不会选择当个步兵。他们喜欢高高骑在马上，既威风又帅气，战斗力还更强。 若是那家贵族只能站在地上与人搏杀，是会被笑话死的。 但现在，凯尔.荷顿不知道是不是该后悔？ 维克多.雨果明明是头狼，北地的贵族们嘴巴上将他称呼为‘黑森林的怪物’，可心底却瞧不起人，怎么都把他当肥羊看？ 凯尔.荷顿觉着自己这几个月的备战是应该的，但备战的目的显然错了。这根本不应该想着去寒风城占便宜，是得防着对方杀过来。 可现在错了也没办法。 野外小村面积不大，能拆的房子都已经拆了，能构建的工事防线也构建了。两百多号断桥城的贵族骑士各就各位，就等着对手上来厮杀。 “接下来敌人应该会上步兵，数量应该不少。但我们可以先用火球术轰他们。” 城主阁下咬咬牙，对随军巫师下令。他还摩挲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想着待会一定要给对手来点狠招。 十几名随军的巫师和牧师都点点头，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各种增益奥术和神术，还有花样百出的杀伤性魔法，就等敌人来送死。 比如‘石墙’啊，‘油腻’啊，‘迟缓’啊，不管是骑兵步兵，施法者总是有多种办法对付。 村外的队列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战场气氛也自然越来越紧张。巫师们从口袋里摸出好几张大威力卷轴，随时准备施法。 黑暗的风中传来一声响亮而嘶哑的号令，“全体都有，立正，整队。掷弹兵出列，准备投掷炽火胶。” 整齐的顿步停在大概五十米外，这个距离不远不近。弓箭能及，但威力不够，黑暗中也不准。施法者在这个距离则完全没优势。 村外，寒风城三个步兵营全部登场。密集的长枪指向村子方向。重甲重盔的士兵带着沉重呼吸，一个个凝视不远处村落内的篝火。 火光照耀下，能看到用烂木板为主要材料草草搭建的防御工事，以及工事后魁梧高大的敌方骑士老爷。 那都是些平常不可一世的贵族。平民百姓见到他们必须退避路边，低头以示恭敬。否则稍有错漏，动辄得咎。 现在，贵族老爷们躲在村子里，瞪着眼睛用难以言喻的目光盯着外头挑战他们权威，地位乃至生命的大头兵。 都是些泥腿子出身的大头兵。他们手里捏着的是什么？最便宜的长枪而已。 什么叫做造反？ 这就是！ 生死面前，众生平等。高贵和低贱之间没有什么不同。 “士兵们。”黑暗中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我是维克多.雨果。我希望你们记住此刻，这是你们第一次实战，也将是被记入史册的战斗。 等有天你们老了，大可以将今晚的战事讲给自己的儿孙听。告诉他们，你们曾经追随一名伟大的统帅麾下，向腐朽而可耻的所谓贵族发起进攻。” 随着这声话语，从后方的马车上运来十来个大箱子。抬箱的全是粗壮兽人，他们在长枪步兵的队列后打开箱子，从密实填塞的干草中取出烧制的陶瓶。 兽人们先小心将陶瓶封口打开，装上引火布条并且点燃。充当引信的布条在夜风中呼呼着火，犹如一盏盏油灯。 一切准备完毕，由专门的掷弹兵军官指挥，力量远超常人的兽人便将手中点燃的陶瓶奋力掷出。 这些2.0版的‘炽火胶’在攻击凛冬大厅时展现过其威力。虽然它还不够安全，却足够廉价。拥有木材干馏窑的周青峰下令大量生产储备这种武器。 将半公斤的陶瓶投掷五十米，这对于兽人来说轻而易举。一个班的兽人掷弹兵出手就投掷了十二枚，燃烧的引火布条在空中划出明亮轨迹，呼呼落下。 守在村内的骑士老爷还等着对手的步兵或骑兵直接冲上来送死，随军巫师还想着要靠火球术之类的玩一把烧烤。 没想到对面的敌人在玩火这事上远比寻常对手更加狠辣。 不管飞来的火点是什么，凯尔.荷顿总觉着是威胁，下意识命令身后的弓手，“射爆那些东西。” 断桥城的弓手们也毫不含糊，连珠般的射了一波箭矢。他们射的还挺准，黑乎乎的夜里命中了三颗点燃的陶瓶。 被命中的陶瓶当即碎裂，里头装的木焦油顿时散开。有的碎裂后掉在村外空地，烧起一片火光。还有的陶瓶落在村内，好似撒了一波焦油液滴。 至于没被射中的陶瓶落点不一，但远远近近好歹还是以无名村子为中心，烧起耀眼的火光。 只挨这么一波，骑士老爷们就升起无穷恐惧，他们知道自己守不住了——两百多人挤在个小村子里，说好听点叫兵力密度大，不好听就是大家一起当烤猪。 陶瓶投掷的速度非常快，对面的兽人掷弹兵铆足力气，甩手就是一颗，再甩手又是一颗。 呼呼呼的陶瓶不断上天，一开始还需要塞引火布条并点燃，到后来直接丢。 因为村子那边已经到处都是火，不愁落地点不着。 熊熊火势一烧，被围困的村子立马开始混乱。骑士老爷们下意识的向自家城主方向聚集，希望获得点庇护或者听个主意。 但大家很快明白一个道理——聚在一起找死么？赶紧散开啊！ 火点子不停落下，两百多号贵族全都抬头看，希望能估算落点躲开些。如果是面对面的刀枪厮杀，他们还能坚守。可现在谁也不肯傻傻的站在原地不动等火烧。 凯尔.荷顿的侍从仰起头，抓起盾牌，帮自家城主挡一挡头顶。他自己则张了张口，完全不知该如何指挥。 随军巫师和牧师做了各种战斗假想，也没想到自己会碰到这种没完没了的陶瓶子从空中飞过来。 现在该怎么办？ 凯尔.荷顿也是急了，朝身边部下大喊：“上马，向外突击。我们是高贵之人，不能不战而逃，更不能承受这样屈辱的死法。” 第0616章 黑夜攻防（3） 无名小村在兽人掷弹兵的投掷下，很快陷入火海。破碎的陶瓶流出刺鼻的木焦油，火势蔓延的很快。 断桥城的骑士老爷将整个村子都给拆了，用木料堆积起环形防线。那都是些陈年老木料，疏松多孔又特别干燥，淋上油一烧，立刻化作赤焰火墙，热力逼人。 不管凯尔.荷顿如何想，村子里是完全没法待了。不用他大声喝令，已经有骑士飞奔到马厩，牵上马匹向外冲。 至于是不是向寒风城来敌方向逆袭，那就不知道了。对于老爷们来说，脸面自然重要，但还没命重要。 再则城主阁下喊的再响，乱糟糟的情况下，能听到他声音的不过周围十几米范围内的区区人等。 离得远的骑士就算听到也得装作没听到，快点离开火场为佳。这就是指挥的困境，场面越大越乱，听令的人越少。 寒风城步兵团则淡然的多，他们堵住了出村唯一的道路，还占据了有利地形。作为指挥官，马汉回到自己的指挥岗位，喝令三个步兵营齐头并进。 火光冲天的小村内很快冲出几匹散乱的战马，马背上的骑士老爷在逼近的长枪阵列前打了个转，不得不避其锋锐，快速后退。 只是三个营数百人，排开了足够宽大的正面，步步前进的状况下并不是那么好躲。 有的骑士怪叫连连，激活了魔法物品。火焰从其掌心射出，正中前排一名士兵的脸。 ‘护盾’术构成的力场阻挡了片刻，但很快被抵消殆尽。普通头盔则没挡住魔法攻击的能力。中招的士兵惨叫倒下，面目全非。 可如林的长枪并不因此而停止，继续前进。 又有一名断桥城的随军巫师从火光中走出，准备向步兵阵列释放火球术。就当他撕开手头的卷轴，数到利箭的尖啸骤然而至。 随军巫师的指尖出现豌豆大小的炙热火球，可还不等释放出去，附魔箭矢就射穿了他无形的防护奥术，破开魔法护甲，穿入其体内。 炙热火球瞬间失控，轰然爆开形成直径十多米的火海。爆炸将施法的随军巫师直接炸碎，还连累了附近的骑士。 火球术的热浪汹涌而来，前进的重装步兵们都感觉白光刺眼，燥热难当。他们的步伐因此停顿，背后的军官当即下令立定整队，稍作休整，再次向前。 从村内冲出的骑士越来越多，堵在了村口的道路上。有的骑士无处可去，只能激活自身护，硬生生撞上锐利的长枪。 长枪的木杆在撞击中弯曲断折，噼啪作响之声接连不断。有的步兵承受不住冲击，被撞的成排倒下。更有受创重的，要么吐血，要么当场毙命。 可三排的长枪队列相当密集，前排倒下后排顶上，一根断折旁边的顶上。枪头的临时附魔虽然只持续几分钟，但几分钟内也是可以穿透重甲。 就算有的贵族家底厚，穿的魔法甲胄自带多层防护，普通附魔的枪头扎不穿，但他们胯下的马匹总是要倒霉的。 枪头朝前一捅，马脖子上就是一个止不住的血窟窿，血水会从预留的放血槽涌出。再强的战马也会负痛难忍，撩蹄子倒退。 可不管如何，还是有十几个贵族骑士哗啦啦的组队冲出，为维护自己的荣耀而发起撞击。 为首赫然是断桥城的荷顿城主，他穿着带有巨盾家徽的甲胄，高举一柄附带光刃的重剑，带着滔天的怒火杀了出来。 今次遭遇战实在太难堪了，不能痛宰几个敌人，实在无法洗刷耻辱。 一排重装步兵试图拦截，城主手中的重剑便迎头劈落。其光刃在瞬间暴涨数米，如切瓜般将对面手持长枪的几名步兵劈成两半。 这一击威势太大，死伤者的血水哗啦啦洒落。 荷顿城主这队人不做任何停留，强行从破开的缺口冲出去。他手中的光刃重剑左劈右砍，无人能敌，还爆声大吼道：“为家族荣耀，随我冲击！” 几名随军巫师终于可以展现自己的能力，一口气放出来十几个奥术。火球冰锥什么的像不要钱一般抛洒。 轰隆隆的场面下，倒下的重装步兵越来越多，战线缺口自然越来越大。领头的城主阁下回头再看，甚至有了反败为胜的喜悦。 原来这伙重装步兵没那么强。 如果我早点果断冲击，早点绕击他们后背......，如果我聚集更多的骑士......，如果我愿意多付出点代价...... 荷顿城主在马背上想的正兴奋，身边的亲卫侍从霍尔突然提马上前，护在他身侧并高声大喊：“阁下，小心。” 黑暗中马蹄如雷，冲出来一队轻骑。 领头的骑兵看着也平平无奇。对方就是速度快，胆子大，甲胄什么的好像也不厚实，顶多是手中挥舞一柄重剑看起来挺厉害的。 霍尔的警示才喊出口，对面‘平平无奇’那位低喝一声‘战争践踏’，速度再次加快一倍，剑刃带着寒光落下了。 霍尔丑的要死，在断桥城一贯凶横。旁人莫不怕他。但此刻对手的剑刃却不管他是丑是美，迎头劈落就削去他半个脑壳。 霍尔戴的厚铁盔只发出当啷一声，没能起到任何阻隔作用。他的脑袋没了，连肩膀都被卸掉，半拉身子坐在战马上还朝前跑了几米，方才歪斜跌落。 这威力巨大的一剑本是冲着凯尔.荷顿去的。侍从的示警给他提供了大概半秒的时间闪避，勉强躲开这以力服人的凶狠一击。 霍尔的死亡并不是终止，敌对的轻骑头领得势不饶人。没能砍中凯尔.荷顿，他就冲进了后头那些骑士老爷中间。 几名随军巫师刚刚发威轰死了不少重装步兵，眨眼就遇到杀神临近。 只呼吸间，一名巫师被劈成两半，又一名巫师被精金飞梭打中脑门。还有一名牧师试图施法震慑，却被突如其来的精神力冲击灌入大脑，当场变成白痴。 追随的轻骑狂呼大叫，犹如一阵风般紧跟其后，刀刃如风轮般刮过，杀的骑士老爷们措手不及。 荷顿城主骑马冲出一段距离，回头再看能跟上来的手下不过寥寥数人。其他的不是被拦截就是被堵了回去，更多的是被凶狠的冲杀砍死了。 因为骑马加速便不好转向，那伙轻骑在头领带动下穿过被打开的队列缺口，跑去追杀其他听到呼应而来的断桥城骑士。 轻骑的头领逮谁撞谁，撞谁砍谁，血水洒身，勇若龙虎，手下无一合之将。他身后的部下士气大振，所向披靡。 荷顿等人看似冲出步兵围堵，却一个个心头惊愕——不是说好了敌人没重骑的吗？这横冲直撞的那家伙是谁？他比任何重骑都更重了！ （还是三章吧。看着我拼命的份上，大伙赏个广告点击吧。） 第0617章 阴霾（1） 嘭...... 断桥城的城主府，少城主哈丁.荷顿猛的一拍桌子，怒气冲冲的站起，朝桌前的十几名大贵族怒道： “寒风城的贱民不会成功的，他们不可能击败我父亲。你们有什么好担心？” 在座的十几名贵族都上了年纪，面容老迈，目光阴沉。他们对少城主的高声断言不动声色，只用眼神彼此交流。 装饰华丽的会客厅内颇为沉闷。站在角落的侍者大气都不敢出。挂在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照亮在场每一个人的脸，却照不出他们心中所想。 哈丁.荷顿站起后目光扫视，他满以为自己的发言能获得众人附和，但情况却跟想象的相反。 掌握断桥城命运的这些贵族全都目光闪躲，没人愿意与他对视。 少城主的视线扫了一圈，伸手就近指向一人，“布朗爵士，你对当前局势的意见呢？” 被指出来的贵族顿时发窘，既不敢肯定又不敢否定。他勉强朝哈丁瞧了眼，却终究不能说点有用的，支吾几声便赶紧摇头。 “目前所知的情况太少，我的意见还不成熟。大家可以再商议，稳重点比较好。” 少城主急不可耐，连忙又点一人，“西丁斯爵士，你是我父亲的多年好友，三十多年的友谊。你总该对局面发表点看法吧。” 第二个被点出来的贵族轻咳了几声，倒是说了几句有用的，“现在天太黑，贸然出城只怕不太好。我们不知道城主阁下在什么地方？” 西丁斯爵士看来有点地位，其他贵族纷纷附和。 “对啊，夜晚外出实在不是个好主意。” “我们对城主阁下的实力是绝对信任的。” “寒风城的兵力不足，肯定没法伤害他。” “等天亮再说吧。说不定天亮，城主阁下就回来了。” 众人纷扰，哈丁.荷顿急了。他再次将桌子拍的嘭嘭响，高声喊道：“长腿家的班克大师可以用奥术找到我父亲。既然你们对我父亲有信心，为什么不出兵？” 年轻的少城主指向坐在身边的老巫师班克，试图用各种理由说服深夜召集起来的城内权贵。 预言首席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心中长叹不已。 跟行动迅速而果决的维克多.雨果相比，北地的贵族实在太慢太慢了。 寒风城的局面发展很快，逼得长腿家不得不多方面谋划。老班克入夜后不久抵达断桥城，希望能跟荷顿家族联手。 可城主凯尔.荷顿带了家族主力跑去抵御寒风城的入侵者。 这去了便是一天，天黑前还有传令兵回来保平安，天黑后自然就了无音讯。 老班克入城后前往拜会荷顿家族，正好碰上少城主哈丁.荷顿把全城大贵族聚集起来，要求各家连夜出兵作为后援。 但城里的贵族们全都在推脱，要等天亮再说。他们的理由也五花八门，有‘天黑不方便’，有‘担心城内兵力空虚’，还有‘对城主阁下非常有信心’。 在众人推脱争吵时，预言首席用手中戒指碰了碰哈丁的胳膊。戒指上弹出一根牛毛针，扎出一滴血。 激动的哈丁并不感到疼痛，没有丝毫察觉。通过这一滴至亲之血，老班克偷偷施法窥探凯尔.荷顿的当前状况。 结果......，很不妙。 血脉中传递着紧张的情绪，是愤怒，是懊悔，是惊骇。这绝不是平安无事的征兆，凯尔.荷顿肯定遇袭了。 情况还挺糟糕的。 连续几个深呼吸，老班克沉住气。他不能说，必须淡然。当哈丁要他表态，他便沉声道：“各位，我理解你们的犹豫，夜里出兵是有各自困难。 但你们绝不能对维克多.雨果这人掉以轻心，他派人袭击了你们在城外的庄园和村落，这绝不是个好兆头。” 有贵族沉声问道：“我们担心的就是这点。谁知道黑森林的怪物到底想偷袭谁？也许他就是想把我们都引出城呢？城主阁下的队伍到底在哪里？” “在城东二十公里外，绿谷镇附近。”老班克举起手边的法杖，“我已经施法锁定了城主阁下的位置。各位只要能带兵赶过去就好了。” 又有贵族问道：“那么敌人在哪里？”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老班克沉吟了一会，“在绿谷镇。寒风城的雨果就是以那个小镇做基地向诸位发动袭击。” 少城主哈丁当即乐道：“这正好啊！大家出兵跟我父亲配合，一举把绿谷镇拿下。各位，你们不是一直都想要那个盛产葡萄酒的镇子么？现在机会来了。” 桌前的十几个大贵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局面听起来不错，但他们各有各的盘算，谁也不肯轻易出动。 异界的统治结构便是如此，城主只能对臣属自己的贵族下令，对贵族的臣属毫无办法。每次出兵要么调动自己家族的人手，要么跟臣属的贵族商量着办。 所以大贵族总是想吞并小贵族，以此扩大直属自己的势力。小贵族一方面需要大贵族的庇护，同时还得避免被大贵族吞并。 老班克听这帮人吵吵，就知道局势明朗前，他们是不会有任何动作的。类似的情况在长腿家族也发生过，在女妖堡的布契家族也是如此。 这动员效率差的很。 哪怕哈丁成功催促城内大贵族夜里动员，也要天亮才能出城。如果天亮再聚集兵力，只怕要等明天下午才能出动。 真等到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可十几个大贵族反过来重复哈丁的话，“寒风城的贱民只会跑来跑去的骚扰，他们没办法对付城主阁下的。哈丁，你放心好了。你父亲肯定不会有事的。” 就这么拖啊拖，不管怎么样，城里的贵族就是不动。一直拖到隔天。 一大早，哈丁.荷顿就跑到城头，在蒙蒙亮的晨光中眺望东面。他不但派出大量侦骑，还硬把昨晚十几个大贵族全都拉上了城头。 “我希望各位做好准备，一旦发生......”熬了一夜，少城主的心情实在不好。可他狠话还没说完，刚刚出城的侦骑就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好消息。 “城主阁下回来了，城主阁下安然无恙。他痛击了来敌，杀伤无数，获得了一场伟大的胜利。” 侦骑在城下策马跑动，高声欢呼。把城头上的少城主和一票大贵族都给弄愣了。忧心一夜的哈丁听了消息顿时狂喜，亲自出城迎接。 凯尔.荷顿骑着战马，带着几十名家族骑士，雄赳赳，气昂昂的回来了。他们不少人负了伤，衣甲上沾满血，但精气神都不错，神采飞扬。 “父亲......!”哈丁策马飞奔上来，欢呼不已，“你真的击败寒风城那些卑劣的贱民？” “哈哈哈......！孩子，你怎么可以对我如此怀疑？” 凯尔.荷顿于马背上端坐，浑身散发一身血腥气。他见到儿子却显露慈父模样，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我跟维克多.雨果干了一仗，将他彻底击败了。” 哈丁看父亲身边少了好些人，身上甲胄也多有破损，“父亲，你受伤了。萨克叔叔和霍尔叔叔呢？” 胜利的队伍穿过城门，昨晚不肯出兵的十几个大贵族全都聚集在城门口，向荷顿家族的族长献上问候。他们见到浴血而归的凯尔.荷顿，全都惊疑不已。 凯尔.荷顿见到这帮大贵族，眼中闪过几丝厉色。他朗声对儿子说道：“寒风城的人被我打的溃败，萨克和霍尔带了一百多人追击到绿谷镇。你不用太担心。” 这话说的四平八稳，也算无懈可击。 城主大胜归来的消息由此迅速传遍全城，城墙上特意吹响了庆祝凯旋的号角。少城主表示要好好庆祝一番，连带将昨晚的不愉快都忘了。 只是等进了城主府，凯尔.荷顿身边只留自己儿子。他忽然扶住哈丁的肩膀，身体脱力的倒下，虚弱的喊道：“孩子，去给我找个牧师来。” “父亲......”哈丁大惊，伸手扶住父亲的躯体，却发现甲胄下的衣服湿透了，稍微用力一按，血水哗哗朝外流。 凯尔.荷顿已经倒下，又再急声吩咐一声：“你必须保住家族颜面，盯住城里那些......，那些......” 话没说完，人已经晕死了。 第0618章 阴霾（2） 父亲倒下，哈丁.荷顿当即慌了神。他转身呼救，却看到随父亲回来的家族骑士一个个面色凝重的拦住了他。 刚刚入城时难以分辨，此刻再看，回来的骑士们全都精神疲惫，多有伤痛。好些人挺直身子步入城主府大厅，随即摇摇晃晃，要靠同伴搀扶才能平稳躺下。 眼前这些家族骑士能平安无恙的不足一半。这根本不是不是大胜归来，分明是惨败！ 等等.....，没有一半。 哈丁更是心凉。 昨天出去两百多，今天回来才七八十。剩下的那些呢？ “少城主，我们必须快点找些牧师来。”一名回来的家族骑士抓住哈丁的肩膀摇了摇，“同时全城戒严，动员家族所有力量加强防守。” 骤然的转变让哈丁慌的很。他只觉心跳嘭嘭，头晕耳鸣，强自镇定派人去找牧师，同时下令城内进入紧急事态，关闭城门，封锁街道，任何人不许进出。 还有......，盯紧了昨晚那些不肯出兵相救的城内大贵族。这可是寒风城长腿家用血的代价换来的教训，非常时期必须高度警惕内乱的可能。 城内有欧吕尔的神殿，要那些冷酷无情的家伙出手，就得花钱。 幸好，花钱还有用。 回来的七十多名骑士大多得到治疗，算是保住了荷顿家族的一支重要武力。 城主虽然没醒，却能躺在卧室的大床上平缓呼吸。为他拆解甲胄的仆人被吓的手脚发软，因为揭开血衣可以看到胸肋间皮开肉绽，伤口深可见骨。 一名城主的亲信侍从为此痛哭流涕，讲述了昨晚发生的战斗。 “怪物雨果的步兵在深夜突然出现。他们踩着火海，无惧死亡般向我们发起攻击。 敌人单薄的三排队列看起来一冲就垮，可我们冲了好多次，他们就是不肯退缩。那些贱民跟过去不一样了。 我们都是训练多年的职业骑士，我们有高超的战技，我们明明更强，可每当要冲垮寒风城步兵的防线，敌人的轻骑兵就会杀过来补漏。 不知为什么，他们每次攻击的时机选择都非常好。总是能在我们最难受的位置捅上致命的一击。战场上的交换比非常可怕。” 哈丁坐在父亲床头，身边围绕着好些经历昨晚战斗的家族骑士。后者要么沉默，要么皱眉，还有的面露惧色。 黑夜中战斗本就困难，如果敌人能高效应对，战斗就更加艰难。 亲信侍从连声长叹，在床边继续说道：“为了突围，城主阁下带我们冲开了敌方步兵的缺口。 但我们还来不及高兴，怪物雨果就亲自上来对决。他一剑就将霍尔给砍死了。对了，在这之前，萨克已经战死。” 划破黑夜的剑光收割了好些家族成员的性命，也给活下来的人留下深刻印象。无人能与那柄重剑相抗衡，任何兵器甲胄与之相对都会被劈断劈烂。 亲信侍从哭哭啼啼的念了好些同僚的名字，最后加了句，“怪物雨果手中的武器绝不是凡品。他杀死所有与其对敌的人。 那真是个怪物，近战劈砍，远战施法，还免疫我们的大多数攻击。 我亲眼看到有人明明砍中了，可怪物雨果却毫发无伤。只有几名巫师对他施展奥术，才好不容易造成些伤害。” 横冲直撞还杀不死的敌人，毫无疑问是极其令人恐惧的。等断桥城一方发现必须用附魔武器和奥术神术才有用，他们已经死了一波人。 “我们好不容易将怪物雨果的马匹杀死，让他无法继续冲锋。我看着他从马背摔倒在地上，还以为他会起不来。 但很可惜，怪物没那么容易死。他不但爬起来了，还火力全开。他一手持重剑，一手施法。他完全违背常理。” 亲信侍从说到这，回忆带来的恐惧都让他瑟瑟发抖。他不得不弓着身子，缓缓跪在地上作为支撑，低下头抹去两眼的泪水。 围在卧室的家族骑士露出不堪的表情，士气降到零，仿佛被蹂躏过千百次，已然全无再次面对的信心。 “怪物雨果摔下马时，我们还欢呼过一阵。城主阁下更是鼓舞我们，聚集了十来个人要将这个罪魁祸首灭杀。 但接下来，这怪物突然爆发不一般状态。仿佛之前一直在隐藏实力，被打落下马才会显露其第二面目。 他在施法，快速施法。奥术和神术随手就来，火焰，冰霜，雷击，风暴，接连不断。战场上闪耀施法的光辉，同样变得极为致命。 他释放的定身术能立刻让人僵直不动。他的粉碎音波能无视甲胄的防护。他的反噬诅咒能让任何攻击者受到同等伤害。 他几乎是无敌的存在，不管是谁扑上去，他都能轻松应对。十几个人的围攻也没能将他怎么样，就连城主阁下......” 亲信侍从泪流满面的抬起头。凯尔.荷顿躺在天鹅绒床垫上，气息微弱。 一名冰霜牧师刚刚将其胸肋下的伤口用寒气冻结，免得继续流血，同时施法让伤口愈合，保住其性命。 “城主阁下用家族戒指释放了‘剑刃风暴’，希望能将邪恶而可怕的对手杀死。 可怪物雨果不愧是能搅动整个北地变乱的人，他竟然承受了高速刀轮的切割，还发动了反击。” ‘剑刃风暴’，六级神术。它创造一道环形的刃墙，布满锋利的回旋刀刃，可以切割任何近战对手。 这是个攻防一体的神术，一旦不小心陷入其中就会被回旋刀刃的疯狂切割化作肉片乃至肉泥。 荷顿家族的族长拥有一枚封印了‘剑刃风暴’的戒指，专门用于在危难时刻克敌制胜。但这次家族戒指没能发挥效果。 “怪物雨果射出一枚威力极大的飞梭，穿透了剑刃风暴构成的屏障。我们事后猜测那枚飞梭应该由精金构成。它打穿了城主阁下的魔法护甲，并将他重创。 不过雨果也没好过。那家伙在剑刃风暴中同样受了伤，我亲眼见到他的血溅射到回旋刀刃上。虽然没能杀死他，但至少应该也是重伤。” 亲信侍从用了肯定语句，这让哈丁心里好受些。自己父亲面对这等强敌，能做到互伤也不差了。 只是围在卧室的家族骑士们却没什么喜色，依旧忧心忡忡。 “现在怎么办？” 哈丁回头看看周围的人。他还年轻，不知该如何面对当前的状况。现在外有强敌，内有隐患，一个应对错误只怕就是第二座寒风城。 众人却面面相觑，谁也说不上来。昨晚一战让众人丧胆，谁再说要出城与怪物雨果对决，他们就第一个不答应。 大家能想到的就是守城。 然而这时，城门守卫传来信息，说昨晚追随城主出战的骑士老爷又回来了几个。他们要求立刻见城主阁下，还说带来了一封信，是寒风城的维克多.雨果要求转交的。 第0619章 阴霾（3） 凯尔.荷顿回来后，断桥城立马内外封锁。守城门的都是家族嫡系。 当少城主哈丁见到第二批回来的出战骑士，立马知道守城门的嫡系为什么要郑重其事的通报，却又控制消息防止走漏。 因为回来的是一批伤员，还是重伤员。 一共五个骑士，两个断了腿，两个躯干大开口。还有一个脑袋上被开了瓢，随时可能挂掉。 这压根就是丢包袱。除非能断肢重生，否则这五个骑士老爷都等于废了。 五个骑士被一辆老式马车送回来。驾车的是城外的一名老农，为了点赏钱干这送人送信的活。 少城主当即一咬牙将老农下狱，然后询问回来的五个骑士到底怎么回事？五个骑士只有一个断腿的还能对答，大致讲述了昨晚的状况。 “城主下令为荣誉而战，我们便向敌人发起冲击。但第一波冲上去的骑士都被挂在了枪尖上。 我们就算杀死他们十个百个又如何？那些该死贱民给自己的武器附魔，轻松捅穿了高贵者的甲胄。” 断腿骑士面色惨白，气息不稳。可他心中还是极不服气。普通步兵居然能用一级奥术给自己的长枪增加锋锐，真是太可耻了。 “幸好，他们能临时附魔的长枪也不多。第一排步兵的长枪断折后，我冲开了后两排的步兵，还砍杀了他们两三颗人头。” 说到‘砍杀’，断腿骑士又咧嘴笑了笑，这已经是昨晚很不错的功勋。但很快他又更加难过的说道：“天太黑，战场太乱。 我跟着几个同僚拼命向外冲，冲出几百米才发现身边没人。我们试图回到战场去，但很快发现敌人并未放过我们。 有一组轻骑兵在黑夜中向我们发起攻击。我发誓，我跟他们进行了殊死较量。双方都杀红了眼，互有伤亡。 他们的战技不行，但不得不承认，对方的配合比我们好。他们总能攻击我们的软肋，挑落单的人员围殴。同僚很快死了两个，我和另外两人不得不撤退。” 断腿骑士又嘴角抽动几下，“撤退也并非一帆风顺。每当我们觉着自己已经安全，敌人的轻骑总能从黑暗中窜出来。 我们无法分辨方向，只能一个劲的逃。逃着逃着，我就跟同僚失散了。当时谁也没顾上谁，只想策马跑远点。 可最后我发现自己兜了一圈又回到战场，再次与敌人对决，结果把自己的腿给丢了。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被他们抓去了绿谷镇。” 说完这些，断腿骑士从胸口抽出一封信递给哈丁。 “我在绿谷镇没待多久。邪恶的雨果大概是看我没什么用，将我和另外几名骑士送回来，连带还有这封信。 他让我转述一句话，他手里大概有八十多名被俘的荷顿家族骑士，都是手脚完好的。他说只要我们答应他的条件，那些骑士可以还给我们。” 莎草纸的信件非常粗陋，纸页上沾满血迹，字迹都不是很清楚。 哈丁盯着断腿骑士，缓缓接过了信。信里写的内容很简单，要求用八十多被俘骑士换些东西。如果荷顿家族不同意，那些骑士将被处死。 “怪物雨果俘虏了我们八十多名家族骑士？” 哈丁觉着不可思议，自家骑士不应该是英勇善战，顽强不屈么？可这么算下来，被俘的比逃回来的还多，更比战死的多。 断腿骑士苦笑不已，“是的，雨果让我清点了。昨晚当场战死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是在夜里的逃亡中被杀的。 更多人在无望下投降了。他们大概以为只要交赎金就能回来。但邪恶的雨果显然不这么想。” 信上的要求很简单，断桥城必须支付一笔战败赔偿，同时解除商贸和交通封锁，以及交上一份投名状。 前两个要求好说，最后这个就麻烦了。维克多.雨果在信直接点名：“将昨夜到访断桥城的老巫师班克交给寒风城处置。” 仅仅一天时间，怪物雨果怎么知道长腿家的班克在断桥城？ 除非......，城里有内奸。 这么一想，哈丁不禁大汗淋漓。他脑子里如电光般闪过一连串名字和头像，昨晚那些不肯出兵的大贵族看起来都很可疑。 这怎么办？ 城主昏死不醒，少城主完全没有主意。 答应雨果的要求，无疑等于跟北地其他贵族势力划鸿沟。万一那天长腿家族复辟成功，绝对不会放过荷顿家族。 可如果不答应...... 哈丁不禁更加惶然——八十多名家族骑士在敌人手里，这是一笔宝贵财富。如果能把这些臣属要回来，荷顿家族在断桥城的地位才不会动摇。 长腿家族的前车之鉴在哪儿摆着呢。家族实力若是被削弱，立马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如何决定就很考验统治者的能力了。 此时此刻，同是夜里，同是战后，周青峰在无名小村打扫战场，准备将队伍撤回了绿谷镇。 重载的四轮马车拉着战死者的尸体和残肢，隆隆的先行一步。村外道路边临时构建的医疗帐篷内躺了一百多号伤兵，要等第二批出发。 周青峰每天有大量法术位可以全部转为治疗神术，但能救助的伤员也只是小部分。‘疫病之母’的信徒充当军医，用自制的草药照顾绝大多数伤员。 “步兵团伤亡一百八十二人，其中不可恢复的重伤和死亡有五十七人。其他的经过治疗后应该可以归队。” 医疗帐篷外，步兵团指挥马汉向周青峰汇报了统计数字。 这个伤亡率相当大了，步兵团总兵力五百，但战斗人员只有四百左右，其他的都是后勤支援。 团队损失超过四成，就等于完全失去战斗力。 两人的神情都不太好。 “从补充团里调人，尽快恢复你麾下三个营的战斗力。”周青峰命令道。 拿下寒风城后，他就立马练了个三百人的补充团。补充团的训练还不够，装备也差了好多。但现在顶不上也得顶。 一百来人的骑兵队也有三十多的死伤，永久性折损的兵力达到一成。步兵还好补充，骑兵连补充都难。 唯一能让周青峰高兴的就是他打垮了断桥城的荷顿家族，消除了自家西面的威胁。他敢打赌，有昨晚的惨败，再给凯尔.荷顿十个胆子，对方也不敢来找麻烦了。 昨晚鏖战，两百多贵族骑士被打的四散而逃，这一仗绝对给对方深刻记忆。 夜里黑咕隆咚，周青峰手下的轻骑兵也没法拦对方的逃跑。可第二天，寒风城的轻骑兵喝了体力药剂就铆足劲去抓俘虏。 逃散的贵族老爷在夜里慌慌乱乱，马匹也没力气，基本上都在周围五公里内，一抓一个准。 俘虏的骑士比砍死的还多。 所有俘虏都被拷住手脚，像囚犯般被送回寒风城。什么贵族尊严在周青峰眼里都狗屁不如，战败者没资格提条件。 “有这批俘虏在手，就彻底不怕西面侧翼出什么乱子。我可以集中精力对付南面杀过来的布契家族。听说这个家族的家徽是蛇发女妖，不知能有多厉害？” 周青峰心里默想，目前真正对寒风城造成威胁的是女妖堡。此刻一名传令兵从寒风城方向赶来，保证他和城内有及时通讯。 城内平安无事，顶多是奇异女仆们发来一条信息——对‘疾影’的改装非常成功，主人将获得一匹全新坐骑。 但‘疾影’自己对这句话持保留意见。 第0620章 马生惨淡 在战场上，马匹大概是最遭罪的。不管是输是赢，它都是被骑的命。战争过程中，它要干最重的活，冒最大的险，还时刻面临饿肚子的可能。 更糟糕的是，士兵如果负伤还有治疗的可能，哪怕断手断脚也未必就死定了。但没见谁家的战马断条腿还能活，能一刀放血死个快活都算好的。 还有可能变成烤马肉，被塞进人类的肚子里果腹。 马生惨淡啊！ ‘疾影’之前在凛冬大厅一战被轰的只剩个脑袋，周青峰袭击断桥城只能骑一匹普通的役马。打着打着，那匹马就被敌人干掉了，逼着他进入狂暴状态。 无论是劳役还是作战，马匹在战场上的死亡率比人还高。 汉武帝元狩四年，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率数万大军远征漠北。此战汉军大破匈奴，战功彪炳，且人员伤亡较小，但马匹损失巨大。 出塞时官马私马十四万匹，作战中还大量缴获匈奴战马。可回来的马匹加一起不到三万，真是亏大了。 马匹又贵又难伺候，伤亡率还特别高。文景二帝积累的家底在武帝手里花了个精光，这就是打仗打亏本的典型写照。 周青峰一点都不喜欢骑兵，就因为太贵了。他这个土豪都禁不起损耗，一直琢磨如何用平民步兵取代贵族骑兵。 但骑兵的优点又是那么突出。侦查，遮蔽，迂回，追击，这些任务都没法靠两条腿的步兵干，只能用骑兵。 真正指挥过战斗，才会明白现代机械化车辆对战争的影响有多大？根本不是一个维度的战争理念。 周青峰不是没想过搞出异界战车该有多爽。但他‘才疏学浅’，自知自己没那个本事。直到...... 回到寒风城，城内一片安详。 普通市民甚至不知道自家领主刚刚将西面的断桥城给狠狠收拾一顿。荷顿家族犹如被抽断脊梁的老狗，再也别想翻身。 伤兵和俘虏不进城，直接去军营。善后事宜自然有人处理，比如奸商出身的卢比奥就挺合适。 周青峰回来，阿尔茜急匆匆的拉他进巫师之塔的炼金实验室。七个小妖精欢欢喜喜的绕着主人飞，就连一贯矜持的索菲亚都自夸不已。 她们真的搞出了一点特别的玩意！ “主人，看看你的新坐骑！”为了增加仪式感，艾琳还特意蒙住周青峰的眼睛，将他领到‘新坐骑’面前才放开手。 周青峰睁眼一看。 卧槽！ 他跳开三步远。 对面是个四蹄粗壮的家伙。 不对，不对，已经不能用‘蹄子’来形容石柱般短粗的腿了。 昂扬的马脖子完全就没了，坐骑躯干上直接装了个大大的怪兽脑袋。 ‘疾影’的体型原本特别大，现在又大了一圈。 它的面宽接近一米，肩高一米五，躯体变成了机械结构，像趴在地板上的巨蜥。五六米的身长还附带一条环节相扣的金属大尾巴。 地行龙？ 机械构装版的地行龙。 “疾影？”周青峰试探的喊了句，他都不敢认。 这机械怪兽可比原本的骸骨战马威风多了。额顶的锐角消失，取而代之是一块厚实的铁砧。獠牙利齿还在，比过去更加锋利狰狞。 粗壮的四肢一看就附带强大的力量。还有那条长尾，灵活而凶狠，抽动起来绝对威力十足。 听到呼唤，机械地行龙的眼眶里亮起红色火焰。它巨大的口鼻中冒出白色蒸汽，用很无奈的语调叹道： “主人，是我。你看看阿尔茜干的好事，她简直就是胡来。我明明是一匹马，现在却成了个地行龙。这真是毫无审美观，严重影响我的声誉。” “算了吧，你原本是亡灵半恶魔，也没啥声誉。” 撇除乍一看的惊讶，周青峰觉着改装还挺好的。他问阿尔茜，“测试过吗？” “测试过了。”魔姬乐道：“‘疾影’现在体型和体重是之前的两倍，所以我给它特制了一台能量炉，朝里头加了一点铀235，确保有足够动力。 速度不变。其他无论防御，冲击还是攻击能力，都比过去强得多。整个改装非常成功，非常适合在战场上冲杀。” 阿尔茜催促主人试乘体验一番，可周青峰却若有所思的问道：“这种构装体还能再造几台吗？” 魔姬一愣，反问道：“主人，你想要多少？” “自然是越多越好。” 奇异女仆们为改装‘疾影’费了不少心思。她们彼此对望，却都向周青峰摇头。索菲亚飘上前低语问道：“主人，你是想用构装体装备骑兵？” “是啊。一匹马至少五十金币，每天还得吃掉至少五个士兵的补给。上战场死的却比普通士兵快多了，救都没的救。 最讨厌的是马匹一旦损耗，补充太慢了。我就算有钱也没办法立刻拥有大量马匹。打一仗就会出现很长的一段实力空缺期。” 这话换别人来听只怕是不以为然，但奇异女仆跟随周青峰去过现实世界。她们都见过世面，亲眼目睹过工业化社会是如何快速创造财富的。 一匹马从怀孕到训练好，至少两年。可哪怕以‘圣光机械’的技术水平，每天造三轮上三位数。 只是索菲亚却对周青峰摇摇头，“为了改装‘疾影’，我们花掉了近百万金币的魔法材料。 大部分都是从寒风城各家贵族和巫师的家产中抄来的，很多有钱都买不到。别说一百匹，再造一匹也不行。” 一台构装体需要的零部件和材料达数百种。阿尔茜还给周青峰看了物料表，密密麻麻列了一大堆。 周青峰将这份物料表丢给深渊的魅魔梅黛丝。对方倒表示可以满足，但开价就高的吓人了。他那些点券全花掉也顶多再造个两三匹。 “如果对性能进行简化呢？”周青峰觉着没必要给自己手下所有人都装备雄壮的地行龙嘛，普通点的货色就好了。 阿尔茜立马表示：“如果削弱些防御就可以大幅降低重量。用低档些的能量炉。造价可以便宜一成。” “才便宜一成，不够不够。”周青峰大手一挥，“骑乘载具嘛，不需要什么攻击能力，也不需要什么拉风的外形，越朴实越好。” 异界的上位者都恨不得起条龙出门，越威风霸气越好。‘疾影’一听主人砍防御还砍攻击，有种惊悚的直觉，仿佛自己要挨刀。 阿尔茜和索菲亚等人聚着商议，又把造价降低两成。 可周青峰还是摇头，“不够不够，还是太贵了。实在太贵了。我要普及型的，最小装备一百匹。单价不能超过一万金币。 零部件要标准化，必要时可以相互协调维护。日常使用费用要低，不可能造的起，用不起。” 一万还这么多要求？ 随便制造个构装体都不止这个价了。 真要搞出一万成本的构装坐骑，那得简陋成什么样子？ 无法想象啊！ 第0621章 依附 一般炼金术士造东西都是做加法，恨不能把想到的功能都加上，只怕没足够的资金挥霍。但周青峰却想着做减法，他只要一个能用的机动平台就好了。 能用，好用，用得起。 这才是最关键的。 只要保住机动性这个优势，其他的都可以省掉。至于这玩意的外形是不是一匹马，压根不重要。 如此开阔思路下，索菲亚和阿尔茜作为设计和制造便松脱了手脚，可以从根本架构上做一个全新的东西。 周青峰给这玩意唯一的限制就一点——别太贵，这是给单兵用的消耗性产品。便宜量大才好。 这种要求前所未有，女仆们顿时来劲，奇思妙想的点子层出不穷。每人都能提出好几个方案。 麻烦事丢给软妹子，周大爷还是要考虑如何对决南方的来敌。他打断桥城是为了免除后顾之忧，能专心致志应对女妖堡的威胁。 给断桥城开出难以接受的条件完全是故意为难对方。但荷顿家族却在三天内就给出了回应，全盘接受周青峰提出的要求。 真是太意外了。 想要战败赔偿？可以。 想要通商和交通许可？没问题。 想要投名状？马上满足。 只要把俘虏的八十多号荷顿家族骑士还回去，啥都好说。 这等痛快让周青峰都哭笑不得，他还在等对方讨价还价呢。没想到荷顿家族比自己还急切。特别是第三个‘投名状’要求居然也满足了。 “我点名要求将老班克交给我们处置，他们连这一点也答应了？谁做的决定？真是很果断嘛。” 伊芙.洛林作为贴身女仆兼秘书，向周青峰禀报了最新状况，“据说是班克巫师自己的决定。他已经到了寒风城，解除了所有武装，正想求见于您。” “老班克自己做的决定？”周青峰眉头紧皱，“他已经到了寒风城？” 城主府外，曾经的寒风城预言首席，老巫师班克缓缓走下马车。他交出了自己的法杖，只穿一件普通的灰袍，所有配饰全都没带。 死灵首席蒙迪诺听说老班克来了，特意从巫师之塔赶来。奥术视觉里，这位‘首席’确实已经解除了武装。 “班克阁下，您的举动真让我感到意外。”蒙迪诺今时不同往日，从流浪巫师成为一城首席，地位陡然提升好几个阶层。 相比之下，老班克满头白发颇为凌乱，显得憔悴不堪。他瞥了眼蒙迪诺却不开口，径直走进了城主府。 寒风城的官僚体系经历大刀阔斧的改革，城主府内只有值班站岗的兽人近卫，原本进进出出的家族仆人几乎看不见。 这里原本是长腿家的基业。老班克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但两次易手后已经物是人非。 经过被火烧的凛冬大厅，老班克稍作停留。这座神殿还大体保持原样，但外墙上的雕塑多有焦黑痕迹。 雄伟建筑的橡木大门敞开。从门口窥视，欧吕尔的神像已毁，厅内狼藉尚未清理完毕。这本是神圣之地，但冰霜女神已经无法影响这座城市了。 唉......，老班克无声的叹气，步伐沉重的走过。 神灵亦如此，凡人又如何。 神殿后是城主府主宅，老班克好歹是曾经的首席。虽然搞不懂他主动跑来是什么意思，但周青峰亲自站在门口迎接，也是一番礼遇。 两人‘前次’见面，周青峰还是刚到寒风城的菜鸟。老巫师施法帮忙寻找‘伊玛斯卡碎片’的线索。 短短八九个月，再次见面，周青峰已经是寒风城的城主，是统帅二十多万人口的领主。论实力，整个北地也是能排的上号。 长腿家在寒风城几十年，从未有过如此威望。 不等周青峰寒暄几句说点欢迎词，老班克站定不动，语带沉重的说道：“雨果阁下，其实我可以逃走的。” 没错，周青峰要荷顿家族交投名状，指定要老巫师班克。可他知道要抓这位首席不容易。 预言系么，侦测危险，感知敌意，这是基本技能，也是预言系巫师最让人讨厌的地方。他们滑不留手，太难抓了。 老班克能当寒风城的巫师团团长，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他身上必然带有多种恒定奥术，既侦测又遮蔽，有危险立马就会逃。 “所以您主动跑来找我做什么？我们目前可是敌对方。” “因为哪怕女妖堡的布契家族成功把雨果阁下从寒风城赶走，这座城市也不会再属于长腿家族了。” 老班克面露痛苦之色，这是他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周青峰为之‘哦’了半声，倒觉着对方还有点自知之明。 “家族实力不足，已经到了不得不选择一个更强者依附的地步。菲尔斯.长腿选择依附布契家族，但我并不看好这事。 我前往断桥城希望能为家族拉个盟友。没想到雨果阁下动手比谁都快，比谁都狠。你动作实在太快了，真的太快了。 荷顿家族被你一战打垮，凯尔.荷顿躺在床上成了个废人。现在主事的是哈丁.荷顿，一个没经验的毛头小子。” 老班克说出周青峰的得意之事，这马屁拍的确实舒服。后者不敢说自己实力有多强，但要论动员速度，其他北地贵族在他面前就好像兔子脚下的蜗牛。 但拍马屁也是没用的。 周青峰摇摇头，“班克阁下，我不会接受任何贵族，也不给与任何人特权。你如果想投靠我......” 老班克毫不意外，只反问道：“您是否需要一名预言巫师呢？寒风城预言系都是我的弟子，我可以将他们都带回来。” 周青峰更奇怪，“您似乎认定了我会收留您，这算预言吗？” 老班克却摇头，“这不需要预言，这是历史的重演。任何势力兴起都是踩着旧贵族的尸体上位。 每个家族，每个王国，乃至每个文明，莫不如此。 雨果阁下，您不喜欢贵族。但在别人眼里，您就是贵族。您不给与特权，但您本身就掌握了特权。 屠龙的勇者终究会变成恶龙，千百年来从未变过。无非是过几天还是过几年。 长腿家族本姓‘利文’，我其实是菲尔斯.长腿的叔叔。我可以改回原名班克.利文，向阁下效忠。 我承认家族已经衰退，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但只要我还在，家族就不会灭亡，还会有重新兴起的那一天。” 听到这，周青峰发出‘哦......’的一声长音，“家族势力衰退了，所以你们这是两头下注？菲尔斯依附布契家族，你则跑来我这里。” “对。”老班克显得非常坦然，毫无半点羞愧。 “您跑来我这里，有跟菲尔斯商量吗？” “没有。但他会理解我的。” “您觉着我能打赢布契家族？” “恰恰相反，我之前觉着布契家族赢面在九成以上。但看了看荷顿家族的惨状，我觉着布契家族的赢面降到七成。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所属的家族要如何生存下来。” “所以您还是觉着我会被击败？” “布契家族太强了，能动员的力量远超寒风城。但他们顶多将雨果阁下赶回黑森林。您如果要逃，他们也没办法的。” 哈......，跑到老子这里来混饭吃，居然还觉着老子会输。 周青峰被气乐了。他又反问道：“既然你来了，那么我就要释放荷顿家族的八十多俘虏喽？” 老班克进入角色的速度却快的很，他当即反对，“不行。有俘虏在就可以多榨点荷顿家族的油水。 等什么都榨不出后，一定将那批俘虏全部杀掉，绝对不许放。届时荷顿家族要么衰败，要么投降。断桥城就此唾手可得。” 周青峰听了一阵哆嗦，心中暗叫：“卧槽，还是你们这帮老贵族狠，心太黑了，敲骨吸髓啊！” 第0622章 玩不起！ 要论玩心眼，十个周青峰捆一起都不是任何一名北地贵族的对手。越了解这帮家伙，越明白他们毫无信誉和道德可言，更不遵守任何约定和法则。 所谓的高贵不过是个伪装而已。 周青峰还要点脸面，他真想过要遵守诺言。断桥城若是答应三个要求，他就把俘虏全部放回去。 老班克白发苍苍，德高望重，一派大师风范，出的主意比谁都毒。他完全是要榨干断桥城荷顿家族的最后一滴油，再来灭了对方。 周青峰觉着自己幸好不跟这帮家伙玩心眼，否则真想玩不过。他历来是以力服人，简单明了。 至于什么屠龙勇者终将成为恶龙，那都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老班克精神力相当高，而且意志检定很强。‘辨谎胸花’对他几乎无效，周青峰也不太确定对方的意图是真是假。 “班克阁下，你的到来让我很惊讶，我对你也不够信任。但你愿意加入我的麾下，我还是表示欢迎的。” 老班克如果不要任何特权，周青峰倒不介意接纳对方。但他并不恢复老班克的‘预言首席’职位，也不接纳对方的弟子和家族成员。 “在我获得决定性胜利之前，我只能对你保留少许的认可。你可以在我身边担任顾问，最好别太离开我的视线。” 话挑明了，用你但不信任你，看战事发展和你的表现。 老班克对此也无异议，表示自己愿意听从吩咐。他还立刻将所知的女妖堡状况告诉周青峰，方便决策。 “布契家族派出毕肖普男爵作为指挥官，带领三百名骑士，二十多名巫师和牧师随军向北。 菲尔斯.长腿也孤注一掷，家族骑士长埃克森爵爷带一百多骑士和骑兵助战。他们还有超过三千多步兵作为辅助。 毕肖普男爵不好对付。虽然这家伙狂妄骄横，极其自负。但他确实能力卓著，布契家族近十年来的对外扩张过半由他执行。 男爵手下有一批能力不错的青壮贵族军官。他们都有自己的部队，真打起来可以自由行动，显得非常灵活。 女妖堡的备战早就完成了。毕肖普一周前就带兵出击，但不太清楚他们目前到了什么地方。” 在周青峰的城主府办公室内，老班克指着和谐商会提供的地图，讲述自己所知的情况。当谈到毕肖普当前的位置...... 希莉从门外走进来，朗声说道：“毕肖普在南面的浓雾镇。他正在攻击雷曼家族的领地。米诺斯家族正赶往助战，但估计也撑不住。” 前次寒风城巨变，阿拉德家族成了欧吕尔泄愤的祭品。雷曼和米诺斯家族狼狈逃离，报团取暖也向南去，试图投靠女妖堡。 但菲尔斯.长腿恨透了这帮叛逆，坚决不肯原谅。加之这两个家族势力极度衰弱，布契家族懒得收容，直接将他们列为贵族耻辱，要加以消灭。 周青峰孤零零的占领一座城，四面八方全是敌人。这逼得他想尽办法提升自己的情报收集和信息传递能力。 比如断桥城内就有内应。 北地贵族口头上说封锁商贸和道路，但其执行力一向是要打问号的。和谐商会靠金钱和物资开道，总能把所谓‘封锁’穿的跟筛子差不多。 毕肖普的几千人马磨磨蹭蹭的向北挪，每天都有相关信息传到寒风城内。 “最好在雷曼和米诺斯家族被消灭之前，给毕肖普狠狠一击，遏制这人的行动。” 希莉站在周青峰的办公桌前，指向地图上的浓雾镇，“否则让这家伙把战火推到我们领地内，麻烦就大了。”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异界的军队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无论贵族骑士还是平民士兵，他们出征就是为了发财，公开抢掠是必然之事。 一旦让毕肖普的军队进入寒风城的领地，周青峰怎么袭扰断桥城，敌人就会怎么对付他。届时领地内狼烟四起，他的统治合法性就会被大幅削弱。 更要命的是自己一旦示弱，整个北地的饿狼都会扑上来咬一口。 老班克静静的在一旁注视，不参与决策。在他看来，雨果领主在寒风城的统治必然会遭受挑战，布契家族获胜的可能性达到九成。 女妖堡有钱有人，存量可比经历两次内乱的寒风城大多了。布契家族随随便便就抽调三百多骑士，加上菲尔斯.长腿的倾力配合，毕肖普手里的底牌太强了。 但看了断桥城的状况，老班克又调低了布契家族的胜率。 七成。 不能再低了。 毕竟面对绝对的实力差距，雨果手里能调动的人力物力都相当有限。 如果由老班克来指挥，他会把整个城市搜刮一番后立刻逃进黑森林，并且封锁地精栈道，等待时局变化。 至于什么领地，脸面，威望，那都是活下来才能考虑的事。死人可没资格讲究这些。异界的领主更是不讲究是什么统治合法性，他们历来只认刀剑。 但周青峰却不这么想，“我们确实不能后退，必须御敌于国门之外。” 老班克皱了皱眉头，反问道：“阁下，您现在有多少人马？” “呃.....，我们城里的军力组建时间太短，战力相当有限。骑兵队和步兵团在对付荷顿家族是损失不小。 目前步兵团基本算废了，骑队队能抽调百来人吧。”周青峰还是很坦然的，他也没想到自己的手下有多重强化后居然闹个惨胜。 “就这么点人？” 听到周青峰报的数字，老班克瞪圆眼睛，差点怀疑自己傻不愣登的跑来寒风城投靠是不是个蠢到家的决定。 你就这么点人，你早说啊！ 害的我自投罗网。 这可不就难堪了？ 不到百人打人家几千步兵，数百骑士。你这不是找死么？ 对了，你那百来人只能叫骑兵，不能叫骑士。逃走的荷顿家族骑士都说对手战技太烂，要不是配合好到出奇，你们绝对赢不了。 这才真叫悔的肠子都青了。 但现在老班克上了贼船想跑也跑不掉。周青峰下决心要重演一番奇迹，用不到百人去击溃强大的对手。 于是...... 寒风城动员了自己所有的力量，以骑兵队为主力，把奇异女仆，构装‘疾影’，兽人卫队，菜鸟巫师团，连带倒霉催的老班克都拉上。 在精准的情报支援下，在有力的后勤保障下，在高效的链路协调下，周大爷带队急行军几十公里，突然出现在浓雾镇的战场外。 本卷开头那一仗，毕肖普男爵的队伍刚刚拿下了小镇，并且修养了一天。数千步兵正在冲击雷曼和米诺斯家族的最后防线。 数百女妖堡骑士即将给对手毁灭性打击。 血红色的战旗突然出现在战场上。 周青峰亲自带队，骑着机械地行龙，带领奋勇的轻骑高举雪亮刀刃，以最好的战机从预设阵地倾泻而下。 女妖旗下，长腿家的埃克森爵爷发出尖利而惊恐的叫喊，“维克多.雨果，是维克多.雨果。那个混小子亲自带兵来了。 他又骑着那匹骸骨战......，咦！他这次骑的是啥？ 一匹地行龙？！” 啊......，大地隆隆，气势如虹！ 可是周大爷只带了百来号人，帅了没五分钟，就被对手的绝对兵力优势给吞没了。他好久没挂，最近头脑有点发热。 自信过头也没什么好处。 一万两千八百点券没了。 耍赖。 读档！ （今天是金发大萝莉在线乞讨。大家把广告点击交一下吧。） 第0623章 扭转 十辆马车从寒风城出发，沿着荒野间开辟的道路向南。马车全是重载型号，车厢封闭，像是给和谐商会的某个货栈运输货物。 车队出城门，赶车的马夫就扬起鞭子，驱赶围拢上来的流民。鞭梢噼啪作响，挺吓人的。但流民宁愿挨鞭子也要上前。 居中的一辆马车内，老班克的目光透过车厢观察孔能清晰看到外面的状况。 长腿家族被赶走半年多了，城市变化极大。 从断桥城赶来的一路上，老班克就察觉寒风城周边的道路被彻底整修过。路面拓宽，重筑，压实，增添排水沟，还有专人养护。 部分坡道弯道还被挖平取直，工程量不小，交通环境却获得大幅改善。 道路好了，人员和物资流通就方便。虽然城市周边依旧贫苦，但居民的生活还是有巨大改善。 至于城外的流民，几十年来一直存在。都是些破产的农户或者城市人口，他们走投无路只能在城外揽活。 长腿家族从未管过这些流民，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数量。贵族只当流民如牛皮癣，动不动就清除一波。 维克多.雨果入主寒风城便尽一切可能清查人口。城内的清查完毕就开始清城外的，力求编制一本合乎实际的人口花名册。 老班克没法理解此举的目的。但道路和人口被确定后，至少城市因此变得有序。光是这一点便是极大的善政。 因为每天城内都会接纳一部分外来人口，运气好的就可以当城里人。流民拼命围拢上来，想要找份糊口的工作。 因为机会难得，所以只要城门一开，不管城内出来的是谁，流民都会涌上来。哪怕来的不是雇工的工头，挨几鞭子也没啥。 况且城里的‘老爷’现在客气多了，打人都不怎么疼。 但出城的车队不是来雇工的。车夫扬鞭驱赶，一路向南。十辆重载马车穿过城外的棚户区，穿过周边的村庄农舍，穿过荒野的树林和草地。 与老班克同车厢的还有好几人，但他都不认识，只知道是寒风城巡检署‘特种武器和战术小队’的。 这名字太过奇怪，完全叫人搞不懂。但城里人都管这支队伍叫‘猎杀队’，队长是城主的亲信阿德里安。 这支小队十几名成员，基本都在五六级。有兽人战士，有半精灵弓手，有半身人游荡者，还有‘疫病之母’的牧师，专门替城主老爷干湿活。 哪怕经过反复清理，但城市周边依旧有大量盗匪和邪徒，甚至包括流窜的野兽。任何人胆敢在寒风城周边捣乱，就由‘猎杀队’负责清除。 这支小队对贵族没啥好感。 比如那个半身人游荡者，盗贼的变种。他是个哑巴，一直像猴子般在车厢内跳动，带着诡异笑容盯着老班克的脖子，口中发出嘶嘶叫声，想要一刀将其切开。 十辆马车上不单单有猎杀队，还有雨果的卫队。二十多名兽人战士，一水的铝合金板甲，带精金镀层的战斧。 铝合金有相当的魔抗，精金镀层的战斧则可以破魔。这是一支专门用来冲锋陷阵的队伍。 带队的是托德，一个看着傻头傻脑的兽人蛮子。 除此之外，还有死灵巫师蒙迪诺，炼金术士杰森，连一贯不怎么出动的德鲁伊娜尔和侏儒巫医老博格也被拉上了。 领主的女仆也在。 老班克甚至看到一个头上扎花，穿黑白套裙的姑娘加入队伍。美其名曰照顾领主起居生活。 可那姑娘瘪着嘴，哭丧脸，背地里一直在嘀咕，“我又不会施法，真打起来怎么办？” 如果不看她满满两口袋魔法宝石，或许老班克真觉着她可怜。 可现在连预言首席都想离她远点。免得真打起来，被这姑娘莫名其妙的轰死。 因为道路条件好，车队只用半天就抵达五十公里外的浓雾镇附近。隔着几公里，车队速度就慢下来，因为道路上全是逃难的人。 人们蓬头垢面，惊慌失措，全都向北逃窜，希望能到寒风城去避难。随便打听几句就知道，浓雾镇遭到女妖堡军队的攻击，镇子已经失守。 浓雾镇属于雷曼家族，毕肖普男爵拒绝这个家族的投降，并将其成员一个个吊死在镇外的绞刑架上。 士兵们在镇内劫掠，抢夺财务，抓捕奴隶。 今天，男爵阁下‘将会’在镇里休整一夜。明天他将带领几百骑士和几千步兵迎战匆匆聚集起来的寒风城‘叛逆’。 按理说，男爵还会在明天的战斗关键时刻被一支‘强大’的骑兵偷袭。他在折损上十几名巫师牧师，一百多贵族骑士和数百步兵后，才能获得个惨胜。 连男爵自己都会在‘战斗’中被进入第二状态的周大爷干死。 幸好，周大爷自己也没好过，他耍赖读档了。 当十辆重载马车接近浓雾镇时，老班克满以为雨果领主要跟雷曼和米诺斯家族联手。他对此不屑一顾，觉着雨果铁定要输，迟早是逃回黑森林的命。 可重载车队接近浓雾镇却选择绕过，老班克就有些看不懂自己新效忠的领主到底要干嘛了。 浓雾镇就是寒风城和女妖堡的势力边界，过了浓雾镇再往南，道路就变得非常糟糕。车队速度下降。 沿途会有些关卡，明面上是封锁寒风城。但驾车的车夫只要给点钱，还是能顺畅通过。 如果有人想查验一下马车上装了什么货，要么被魅惑放行，要么就丢掉性命。 天黑前，车队越过一百多公里的距离，从寒风城接近女妖堡。车队内四十多人，进入一个不起眼的村子休息。 这个村子就在布契家族的眼皮子底下，距离女妖堡不到三公里。村里的人对外来车队一点不惊讶，有专人引导车夫进入一个封闭的草料场。 老班克下了马车，就听带队的雨果正在朝车夫吩咐：“把马匹照顾好，准备的豆子和苜蓿都喂给它们。让它们好好休息一夜，明后天还得靠它们赶回寒风城。” 听到这话，预言首席骤然一惊。眼前的状况完全打乱了他的预想。 这不对劲，似乎有什么改变了。 “领主阁下，能告诉我，您的计划吗？也许我可以提供些帮助。”老班克走到周青峰身边询问。 “哦，放心，我会用到你的。今晚就需要你的帮忙。”周青峰拍拍老巫师的肩膀，“你先休息吧。吃点东西，晚上得大干一场了。” 抵达女妖堡后，队伍气氛就变得紧绷。连天不怕，地不怕的领主大人也显得忧心忡忡。现在不比过去，他没那么多点券来反复读档。 每一步都得小心才行。 村里给队伍所有人都安排了房间，老班克惊讶后确认一件事——雨果竟然偷偷摸摸的在女妖堡附近埋下一颗暗桩。 进入自己的单间后，老班克立马施展星占术，试图获得些对未来的预知。他之前也施展过同样的奥术，看到寒风城内燃起熊熊火焰。 可这次，什么都没有。 虚空没能给出答案，只有一片漆黑和空洞。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赶在女妖堡的城门关闭前进城。 车上的鲍威尔落地后环顾城市街道，大大松口气。 “啊......，我终于离开寒风城了。我终于远离该死的维克多.雨果。我终于不用过的提心吊胆。” 马车上，是不情不愿被鲍威尔拖来的幻术师约翰逊和他的魔宠嘟嘟。约翰逊倒没说啥，可那只贱鸟却呱噪喊道：“穷鬼，说不定你会更倒霉呢？” 鲍威尔大怒，“该死的鸟，你给我闭嘴。 我好不容易租了这辆马车赶了两天的路，就是为了离那个混蛋远一点。我自由了，我轻松了，我摆脱厄运了。 我就不信维克多.雨果能来女妖堡。这绝无可能！” “如果他来了呢？” “我把我鞋吃了。” 第0624章 破局 入住没多久，老班克就对目前的局面进行多次占卜。预言巫师掌握很多种小戏法，可以通过纸牌，骰子，星空等等方式进行预测。 当然了，预测的结果往往很模糊，老班克对于解读模糊信息有三四十年的经验。但今天，不管他如何占卜，什么信息都没有。 好的，坏的，一概没有。 前所未有之事。 仿佛有什么未知的存在强行将未来给洗了一遍。 老班克收起手边的占卜纸牌，房门就被敲响。周青峰从外头进来，后头还跟着阿德里安。他连忙起身，询问来意。 “领主阁下，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周青峰点点头，在房间内抓了张椅子坐下，“班克阁下，我有个任务需要你的协助。” 老班克静静的听。 “我要宰掉菲尔斯.长腿。” 周青峰紧紧盯着老班克的眼睛，精神力释放，空气为之凝固。阿德里安站在他侧后，看似随意，实则戒备。 老班克的眼皮跳了跳，苍老的面容露出几分讶色。他犹如一具朽木坐在简陋的屋内，和黑灰的世界融为一体。 眼珠子转了转，老班克叹了声，说道：“雨果阁下，您学的真快。 对破落贵族就应该如此无情且凶狠。只有彻底断绝后路，时刻施加威压和惊恐，他们才会向狗一样臣服。 您疾行一天把我拉到女妖堡附近，随即下令我对付自己的亲侄子，这想法真是妙啊！” 这既是自嘲也是挪揄，更是苦情。但坐下的周青峰不为所动。倒是房门口闪出半身人游荡者的身影，朝老班克做抹脖子的动作。 周青峰看了眼门口，半身人已经闪开。他又看向老班克，“知道那个半身人为什么那么讨厌你，甚至恨你吗？” 老班克摇头，“不知道，长腿家族在寒风城得罪的人太多了。我们过去才不在乎这种小人物。” 阿德里安在后头开口低语，“那个半身人原本不是哑巴。他喜欢到集市里跳啊唱啊，喜欢到处交朋友，日子过的非常开心。 但有天他毫无戒心的交了个长腿家的老爷做朋友。为了取乐，贵族老爷将一枚金币融化，倒进了他的喉咙。从那以后，他再也不能说话了。” 半身人游荡者又从门口探出半个脑袋，老班克与之对视了一眼，收获满满的恨意。但他对此却毫无愧疚之色。 “这种事很常有，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弱小是种原罪，受苦和屈死者太多了。” 周青峰反而笑了，“那么现在呢？”他重复一句，“我要宰了菲尔斯.长腿。你愿意帮忙吗？” 弱小是种原罪，弱小者连呼吸都是错误，没人在意，没人怜悯，犹如鸡鸭牛羊般，被上位者随意处置。 老班克沉默许久。在投靠之前，他想过雨果或许会对他倒履相迎，礼遇有加。他有能力有背景，应该很容易上位。 如果维克多.雨果被赶回黑森林，困境中必然更加倚重拥有广泛人脉的老班克。 这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策略。老班克完全可以跟黑森林外的菲尔斯.长腿联合起来，周游于北地各个势力之间，左右逢源，进而复兴家族。 但...... 老班克抬起头，昏黄的眼球盯着面前的年轻领主。他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说道：“您这是要断我的后路。 北地的贵族称呼您为‘黑森林的怪物’，这真没取错外号啊。我才提议对荷顿家族下狠手，您转眼就对我下狠手。 我遍读历代君王的事迹，见识过无数的阴谋和狡诈。您有成为一代明君的潜质。该下狠手时，您还真不犹豫。” 周青峰失笑，哈哈乐道：“我期待有天他们称呼我为‘不可明说的吃人魔王’。这外号听起来才更带劲些。” 语毕，周青峰便站起身，不做任何停留的要走出屋子。 屋外的半身人抓着一具轻弩，眼带凶光的盯着老班克。 阿德里安没有跟着离开，反而抽出一柄短剑，“听说预言系巫师都很难杀，我今天想试试。” 仅凭呼吸声，老班克就听到自己入住的房间四周都有人。 房间的木墙后站在至少两名强壮的兽人，屋顶上还有个半精灵弓手。 手持塔盾的马汉应该就在门外，死灵巫师蒙迪诺不知埋伏在什么地方，但他召唤的幽魂已经在房间内游荡。 周青峰的一只脚踏出房门，他只要再抬起另一只脚...... “等等，雨果阁下。我并没有拒绝您的要求呀。” 老班克提高音量，喊住了领主大人，“就凭您这份心狠手辣，布契家族的胜率还得再降低一成。” “你讲那么多废话，我以为你已经拒绝了。”周青峰噗嗤一笑，“胜率？再降低一成也还有六成，你依旧觉着我的敌人赢面大。” “这已经算高估您的实力。”老班克站起身，他不说废话了，“菲尔斯对布契家族也不怎么信任，他没有住在女妖堡城内，而是在城外的庄园。 那个庄园的防御还是我布置的，所有魔法警戒都由我亲手设定。我知道庄园的弱点在哪儿，对家族内不少人也有影响力。 只能说我侄子命不好，寄人篱下受气不说，还要时刻面临背叛。不过这对您是个幸运。有我在，您除掉菲尔斯会轻松的多。” 房间内外，所有人都听的目瞪口呆。大家心里无不骂一句——这老狗脸皮真厚，变脸也真快。回转自如，毫无凝滞，不愧是个老贵族。 周青峰也感到意外。他回头瞧了眼，呼唤道：“索菲亚，你来跟老班克聊一聊，问清楚菲尔斯.长腿的驻地信息。我们今晚就要去拜访他。” 书魅从半空中浮现，表示遵从命令。 老班克再次惊讶，“雨果阁下，您没必要对我如此不信任吧。我完全可以跟您一起去除掉菲尔斯。” 周青峰却摇摇头，“杀菲尔斯用不了多少人。再说让血亲面对面相残，这多不好啊。我另有任务交给你。 毕肖普带着几千人马刚刚拿下浓雾镇，他明天就要对决雷曼和米诺斯家族的残部。我可不想让他赢的太轻松。 你跟阿德里安去烧了这几千人的后勤供应。男爵的手下们要是得知自己没粮食吃，表情一定很精彩。” 老班克的嘴巴大张，仿佛能吐出个蛤蟆。他没想到周青峰胆大包天，就这么四十几号人潜入女妖堡，居然还兵分两路。 一路去杀菲尔斯.长腿，一路去烧毕肖普的后勤。 这如果搞成功了，局面就真打开了。 第0625章 危险临近 异界的军队喜欢打呆仗，有矛盾的领主甚至会约定时间地点，摆开架势儿戏般打一场。除非有血仇，获胜者一般不杀死对手，反而是勒索赎金。 毕竟管理能力有限，要太多地盘和人口根本无法统治。 就连周青峰对寒风城管理也到极限了。城里几万人口就够让他头大，城外还有十几万人更是处于自治状态。 这种背景下，北地的将领几乎从未考虑过要如何迂回偷袭夜袭之类的战术。他们能把一线平推玩好就是名将了。 正常的战争打法是军事贵族亲自上阵对决，手底下的侍从协助。毕肖普能指挥几百骑士和几千步兵，那就是将帅之才。 当得知周青峰要去烧毕肖普的后勤，老班克不得不开口提醒一句：“阁下，毕肖普手下的巫师有空间戒指，是可以随身带补给的。” “能带几千人的补给？”周青峰反问道。 “那倒不行。但供应几百名贵族一两天的吃喝还是没问题的。”老班克答道。 四百多号贵族人吃马嚼，一天下来最少也要三四吨左右的补给。尤其是马匹的胃口‘一个顶五个’，作战更是要**饲料，否则跑两天就能死给你看。 周青峰的便携式炼金工坊经过扩容也不过四五米高，一百五十平米的空间，也难以供应几千人的长时间所需。 换别人更别提了。 周青峰几十人快速机动，一天跑一百多公里堪称神速。毕肖普的数千人只能慢吞吞的挪到寒风城下，平安无事也要一个星期时间。 这么多人集体行动，光喝水就能把小村子的水井喝干。他们都无法聚在一两个村镇内宿营，必须分散在两三公里内至少五六个村镇内。 三四千人哪怕断一天的补给都会引发巨大恐慌。 这也是异界战争动员缓慢，打不长久的原因。坑坑洼洼的道路上，老式马车运个半吨就能把车架压的吱嘎吱嘎响，供应几千人作战实在太难。 女妖堡的一票贵族骑士们早就想好了，进入寒风城的领地就开始抢，所有补给尽可能就地解决。 至于沿途要毁掉多少村镇，导致多少人口成为难民，造成多大的破坏，除了周青峰外，压根没谁在乎。 目前毕肖普男爵刚刚拿下浓雾镇，他的手下尚未散开，后勤还要靠女妖堡供应。 老式马车的载重只有新式马车的四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加之道路不好，不想翻车还不能满载。 寒风城用三十辆马车就能解决的事。女妖堡每天有两百辆马车给部队送补给，运输消耗大不说，道路上有太多太多可以攻击的目标。 利用己方早已布下的商贸情报网，阿德里安的猎杀队加上托德的兽人卫队可以在道路和村镇上不断截杀敌人的车队。 有老班克这个预言首席帮忙，小部队更是可以玩的神出鬼没。 周青峰在读档后总算想清楚这一点，他在心里默念游击战‘十六字真诀’后，自己给了自己一耳光。 “明明实力不够，为什么要逞能的去硬碰硬？发挥自己机动性强，群众基础好的优势，完全可以将毕肖普的几千人活活玩死，逼得他后撤。 唉......，我这是犯了左倾冒险主义，太教条了。我是个极左啊，是个地道极左啊！本朝起家的能耐，怎么就忘了呢？” 想想自己白白浪费一万多点券，周青峰恨不能再赏自己几下。 ‘小丑’不擅长打正规战，猎杀队也多是过去的冒险者。至于托德，兽人拥有夜视能力，更是习惯于打野战。安排他俩去袭击敌人的后勤绝对是人尽其才。 班克.利文这个老阴逼，仗着奥术一辈子预知算计总是占尽便宜。没想到这次阴沟里翻船，碰到比他还阴的维克多.雨果。 由于门派对立，老班克无法施展咒法系的传送类奥术。 阿德里安的猎杀队成员全都是江湖老手，盯紧了人就不会松懈。预言巫师更是不擅长打斗，老班克上了贼船就别想跑。 周青峰在落脚的村子休息两个小时，带着最精锐的手下趁夜离开，杀向同在女妖堡城外的一处贵族庄园。 老班克则跟阿德里安等人在一起，同样夜里出发前去袭击某个存放军粮的城外小镇。他上路前只能连声叹息，第一次感觉命运不受自己掌控。 此刻菲尔斯.长腿对危险毫无察觉。这个冰块般的男人最近备受煎熬。 欧吕尔在寒风城的神殿被毁，神力受损让她极度愤怒却无处宣泄。毫无理智可言的冰霜少女把自己的信徒拿来出气。 菲尔斯的脑海里每日每夜都刮着呼啸寒风，冷酷无情的冰霜女神在施加惩罚。除非把罪魁祸首处决，否则惩罚就不会停止。 菲尔斯被逼无奈，他将长腿家仅剩的全部力量都投入到毕肖普的大军中，只求能毕其功于一役，为女神复仇，也让家族恢复荣光。 至于维克多.雨果会不会反击？ 菲尔斯还真没考虑过。他想当然的认为对手就应该待在城内死守，等着毁灭的一刻来临。 这也是女妖堡筹集数千步兵的原因，布契家族同样觉着最后的决战一定是攻城。不受到切身暴击，思维惯性是很难改变的。 正因为菲尔斯的孤注一掷，布契家族对他还算满意。允许他住在城外的一座庄园。 庄园内有个一百多人，但大多是仆人和奴隶。菲尔斯已经将手头所有力量都派出去，他身边只剩十来个家族亲卫，就差亲自上场了。 毕肖普击破雷曼家族的浓雾镇，消息当天由快马传回女妖堡。菲尔斯获知情况，心中也是颇为兴奋。 “维克多.雨果手里根本没多少实力，他必然放弃外围选择死守。”菲尔斯每天都盘算敌人有多少兵力可以拿出来作战。 “哪怕他胆大包天敢出来野战，也必然不是毕肖普的对手。” “只要那个混蛋死守，我就处在不败的地位。接下来就是如何应付布契家族的索取。”菲尔斯已经在考虑战后的事，并对此忧心忡忡。 这番考虑实在太远，以至于叫人放松对眼前状况的警惕。 班克作为特使去断桥城已经超过一周，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寒风城方面也封锁了信息，没人知道维克多.雨果在干嘛。 菲尔斯正在书房沉思，侍从敲门进来，低语道：“阁下，有个叫鲍威尔的密探回来了。他带来了关于寒风城的最新消息。” “哦......？”菲尔斯非常高兴，“快让他来见我。我要知道维克多.雨果在干嘛？我希望那家伙正惶惶不安的在等死！” 第0626章 腿软，走不动 鲍威尔在寒风城待了好几个月，兜里已经没钱了。他抵达女妖堡后又偷偷出城去找菲尔斯.长腿汇报工作，主要是弄点活动经费，否则住旅店的钱都没有。 离城五公里已经非常偏僻，要经过一段烂路，两块坟地，三处荒林。路上好几个村子，夜里只有狗叫。 鲍威尔骑马经过，还引发村民警惕的驱赶。 长腿家族落魄了，寄居在小庄园内。 鲍威尔几个月前来过。当时庄园内人来人往，家族成员们同仇敌忾，在相同的危机逼迫下团结在一起。 每天都有聚会，每天都在宣誓，热情激昂的场面层出不穷。大家摒弃往日恩怨，齐心协力只为复仇。 漂亮话说来容易，但热情抵不过现实。 仅仅几个月时间，原本车水马龙的庄园就很是冷清。道路两旁多了不少野草，平整过的路面再次坑洼。门庭关闭，再也不复以往。 因为布契家族的援助不是无偿的，很多姓‘长腿’的宁愿改姓自立也不肯被盘剥。 鲍威尔骑了匹劣马到庄园外的壕沟下喊门。围墙上火把噼啪燃烧。守卫缩在墙后，慢腾腾的探头。 之前庄园的守卫龙精虎猛。现在的守卫一身破破烂烂，老态龙钟，动作迟缓不说，怕不是个聋子。任凭鲍威尔喊半天，他才不情不愿的去通报。 半个小时后墙头才放下个吊篮，还要鲍威尔自己顺着绳子爬上去。至于他骑来的劣马就只能拴在庄园外了。 庄园内火把都没几根，到处黑咕隆咚。除了夜间虫鸣，也见不到几个守夜伺候的仆人。就连岗哨都看不到几个。 想想几个月前，长腿家在寒风城的城主府内可是二十四小时都有仆人值守。老爷们任何时候只要一张口，吃喝拉撒睡，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满足。 可现在...... 庄园内连栋像样的房子都没有，就连菲尔斯本人也只能住个带两层木屋的土院子。搞得好像‘农家乐’似的。 鲍威尔进来后只能站在院子外等候接见。 院子外站着一名值守的武装侍从，懒洋洋的靠墙站着，对外人来访也不感兴趣。 鲍威尔问他，家族里其他人去哪儿了？得到的回答是：“都散了，没散的也跟毕肖普去打仗了。 这一仗就算赢了，长腿家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大家都不傻，能走的都走了。我们是无处可去。” 这话太直白，把鲍威尔说的一愣一愣。 再问‘班克巫师’在哪里？侍从直说不知道，“有好几天没见着了。” 这分明是‘树倒猢狲散’嘛。 鲍威尔听着心里拨凉拨凉，下意识的觉着自己也该找下家了。现在是乱世啊，也许实力雄厚的布契家族会是个好选择。 胡思乱想的又等了好一会，‘农家乐’土院子内一点动静都没有。 若是过去在寒风城，鲍威尔对这种怠慢也就忍了。贵族老爷经常忙于玩乐，对属下的通报不当回事。别说让他等几个小时，等几天才接见都是常事。 有时候老爷把自己给忘了，鲍威尔还得多跑几次去提醒。 可现在明白家族每况愈下，密探先生也变得不耐烦——菲尔斯.长腿，你都落得如此凄凉境地了，还摆什么谱？ 庄园内的院子围墙没多高，垫脚稍微跳一下就能看到里头的状况。 鲍威尔轻轻扒了一下墙头，脑袋探出却看到惊骇一幕——土院子里，另一名侍从正张开大口，万分惊恐的从宅院大门朝外冲。 这侍从的面容扭曲，身体突然裂开。一道凌厉的刀芒透体而过，将其切成两半。两截尸体啪嗒掉地，血撒一地。 诡异的是，明明极度凄惨的画面却完全无声。死亡侍从的大喊，凌厉刀芒的劈砍，尸体倒地的惨状，全都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鲍威尔心一紧，连忙缩头。他浑身冷汗，牙齿都在打哆嗦，嘚嘚嘚的响。 毫无疑问，出事了！ 夜里有人发动袭击。没有声音的原因只有一个——静默术。还是大范围覆盖了整个宅院。 宅院里头已经杀的血流满地，隔着一道围墙外却安静无声。要做到这点可不容易，必须了解整个庄园的防御，包括好些警戒性奥术。 不用想，这绝对是出内鬼了。 来袭者是谁？杀人动机是什么？此事会造成什么后果？ 鲍威尔脑子里一转，想到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快点逃命吧！ 来袭者动用静默术，就是不想惊动太多的人，只求偷偷把事干完就撤。可若是谁发现了什么要大吵大嚷，肯定是要被第一个干掉的。 所以....... 我没看见，我啥也没看见。我就是一瞎子！ 鲍威尔安抚一下自己的胸口，扭过身缓缓就朝外走，还得装作很自然。可他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冷冷的低喝，“嘿......，你想去哪儿？” 完蛋，被发现了。 密探先生要被吓尿，感觉自己命不久矣。他僵直颤抖的回过身，却发现喊自己的是院子外那名值班的武装侍从。 对方也站在院子围墙外，仿佛很奇怪鲍威尔怎么突然离开，“菲尔斯阁下又没让你走。你得继续等着。等到天亮也得等。” 等个鬼啊，宅院里在大屠杀。只要垫个脚扒个墙，你就会看到里头的人都要死光了，保证吓的你屁滚尿流。 我等死人变鬼来找我不成？ 虽说长腿家已经破落了，但好歹是布契家族发动当前战争的邀请者。 胆敢跑到女妖堡城外来杀菲尔斯.长腿，这得是什么样的狠人？完全不把布契家族放在眼里嘛。 鲍威尔还没想明白，却不想搅这场浑水。他不能说自己已经发现不对劲，只能编个借口道：“我想去方便一下。” 傻子侍从接受了这个借口，却顺势走过来，说道：“正好，我也想去方便一下。一起，一起。” 谁要跟你一起啊？ 你让老子一个人离开，行不行？ 鲍威尔心里已经抓狂，却被傻子侍从勾肩搭背犹如好友般拉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尬聊，相伴去找茅厕了。 走出百来米，鲍威尔闻到一股尿骚。他还以为到厕所了，过了几秒却发现是傻子侍从尿裤子了。他更加抓狂的问道：“老兄，你搞什么？” 你要上厕所，我陪你就是。你拉着我直接就尿裤裆是个什么意思？ 傻子侍从却两腿无力，瘫软般靠鲍威尔扶着。他甚至哇的哭出声来。 “你怎么了？”鲍威尔头皮都要炸了，觉着莫名其妙。 傻子侍从悲声说道：“我腿软，走不动了。” 有没有搞错？上个厕所而已，你不但尿裤子还跟我说腿软？待会是不是要我帮你换尿裤？ 傻子侍从继续哭道：“宅院内飘出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这绝对不正常。菲尔斯阁下这么长时间没召唤你，里头肯定是出事了。 我听说这世间有些诡异手段能杀人于无声。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太可怕了，我心跳都差点要终止。 你说要找厕所，我就决定跟你走。要不是扶着你肩膀，我早就走不动了。兄弟，帮帮忙，把我拖走。谢谢你了。” 谢我？不用了。 鲍威尔当即松手把这‘拖油瓶’丢下，撒腿就朝庄园外跑。可他跑了没多远，被丢下的侍从就大喊，“快来人啊，这里跑了个菲尔斯.长腿的铁杆嫡系。” 鲍威尔跑的更快，同声骂道：“我从未效忠菲尔斯.长腿！” 第0627章 了解恩怨 当周青峰踏入庄园的那一刻，菲尔斯.长腿就知道了。 侍从没反应，奥术警戒不起作用，但欧吕尔的愤怒骤然增强。 冰霜女神在信徒的脑海里刮起凌厉寒风，她永不停歇的叫喊贯穿位面，她要将胆敢亵渎自己的凡人撕碎。 菲尔斯所处的书房突然降温，水汽凝结，桌椅上覆盖一层滑溜的冰霜。肉眼可见的气旋在房间内成型，割面生寒。 在寒风城时，菲尔斯的书房宽敞明亮。墙角有大理石的雕像，地面有精美的手工地毯，宽大的橡木长桌后挂着历代家主画像。 房间外还有漂亮的女仆和忠心的管家随时听候吩咐。 家族的威严波及二十多万人口。 可短短几个月时间，菲尔斯的书房变的阴暗潮湿。 窗户小的像鸡笼，屋内根本不通风。雕像和地毯荡然无存，书桌也换成杂木款，只有桌后的墙上依旧挂着历代家主画像，保留家族最后的一点威仪。 至于女仆和管家，有倒是有，但干活都倦怠了。菲尔斯能感觉到他们对自己少了许多敬畏，更多的是敷衍。 没有希望了，所有人都试图从‘长腿’这条即将沉没的破船上跳下去。 是的，所有家族成员。 哪怕是加入毕肖普麾下的那些‘长腿’骑士，名义上是听从菲尔斯的命令而作战，可大家知道他们不过是在向布契家族靠拢。 菲尔斯还在坚持，他希望毕肖普能赢。只要把占据寒风城的维克多.雨果赶走，布契家族或许还能给他留点残羹冷炙。 但...... 北地的贵族历来阴狠狡诈，贪婪无度。菲尔斯也知道自己的设想太过天真。换他是布契家族的族长，肯定会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就犹如老班克提议将荷顿家族的被俘骑士全部处死。 为了利益最大化，贵族历来无所不用其极。 菲尔斯只能幻想了。 前一秒，他还期待自己派出的密探能带来些令人振奋的好消息。可下一秒，静默术降临。 传话的侍从刚刚走到门口，就被人一脚踹了回来。 一切寂静无声，唯有欧吕尔刺耳的尖叫在脑海回荡。 冰霜女神仿佛疯了般在嘶喊。可她不能给菲尔斯半点帮助。她只能在其神国‘狂怒之心’内发威，压根不敢将自己的神力释放到主物质界。 前次被莎儿教训过，这次欧吕尔乖多了。 被踹回的侍从撞塌了书房的一面墙，身体嵌在破碎的墙洞内。机械魔姬从门外走进来，正好迎上菲尔斯猛劈上前的刀锋。 “滚回去。”阿尔茜抓着一面合金盾牌，单臂挥动犹如刮起旋风，硬碰硬给了菲尔斯一记凶狠的撞击。 半年前，菲尔斯在寒风城外追击维克多.雨果，双方打了个两败俱伤。这事直接促成阿拉德家族带头造反。 菲尔斯半年来冥思苦想，一直对当晚没能干掉大敌而懊悔。他设想了无数次再遇到对手该怎么办？ 可没想到...... 菲尔斯被魔姬一击打退，像自己的侍从般撞上了长桌后的墙壁。墙上挂着的历代家主画像哗啦啦的掉落，碎了一地。 作为‘冰霜牧师’，菲尔斯躺在地板上就开始召唤冰霜之力。欧吕尔倒是回应了他的祈祷。 冰墙，风暴，霜冻，一连串的寒冷伤害接连出现。 可这次菲尔斯只有一人。他施法的同时，身后的木墙爆开，一头巨熊钻了出来。粗壮的熊爪一把挥下，将他直接拍进了地板里。 地板都裂开个大口子。 菲尔斯体表冻结冰甲作为防护，可巨熊连冰甲都能拍碎，还把他从地板裂口中抓出来，像拍球一样又再拍回去。 反反复复几下后，地板彻底破碎，露出个大洞。菲尔斯就从二楼的书房掉到一楼。书房的楼下是厨房，他一屁股掉在灶台的大锅上。 一口宝贵的铁锅就此破碎。 厨房天花板的破洞在扩大，那头巨熊想下来。菲尔斯忍着痛从灶台上爬起想要逃离。可厨房的墙壁却在此刻整个垮塌。 一颗超大的怪兽头颅撞开了整个木墙，它从外头张开大口，叼住菲尔斯的大腿朝外扯，强壮有利的嘴颚还顺势咬合。 啊...... 菲尔斯的大腿被活生生咬断。他只觉天旋地转，惨叫一声，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等他再次痛醒，那头怪兽刚刚吐出他的一条腿，一双火红的眼睛瞪着他。 菲尔斯没想到自己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他发出剧烈喘息，勉强认出眼前的怪兽是一台机械构装的地行龙。 这东西是从哪来的？ 一条粗大的链状尾巴迅捷抽动，又将菲尔斯抽飞十多米远。他稀里哗啦撞上一堆不知名的玩意，跌在一口破碎的水缸前。 缸体破了，哗啦啦的水流将菲尔斯浇了个透。他努力撑起半边身子，忽然感到体内的力量在消退。 欧吕尔意识到战斗没有赢的可能，很干脆的放弃了这个信徒，收回了其赐予的所有威能。 一眨眼的功夫，菲尔斯变成了一个废人。 机械地行龙在缓缓靠近，宽大的龙背上有专门的鞍座，上头坐着个全甲包裹的人。 不用问，菲尔斯已经知道来的是谁？他摇摇头，想开口说点什么。可对手没有解除静默术的意思，连说点狠话，留下遗言的机会都不给。 一枚精金飞梭激射而来，打爆了菲尔斯的头颅，了结这场恩怨。 庄园这座土院子内外的屠杀告一段落。追随在菲尔斯身边的最后一批侍从亲信都被杀死。 身披黑袍的蒙迪诺从地行龙旁边走出，瞥了眼这头超大体型的构装怪兽，挥动法杖强行召唤刚刚死去的灵魂。 菲尔斯的灵魂本应前往‘狂怒之心’，但欧吕尔犹如丢垃圾般放弃了他。他和侍从的灵魂被死灵巫师从尸体内抓出来，榨取最后的价值。 周青峰坐在地行龙的后背上，阿尔茜等女仆站在他身边。几人瞧了眼地上的尸体，又默默无声的消除痕迹，迅速离去。 这场行动远比想象中顺利。周青峰的势力进步神速，曾经能跟他对拼的菲尔斯反而大幅退步。 哪怕没有老班克提供的协助，这位长腿家的末代族长也死定了。 周青峰带队静悄悄的来，又静悄悄的离开。他没有留在原地发表一番感慨的意图，简单利索才是他的风格。 而在庄园外，鲍威尔刚刚翻墙逃出来，气喘吁吁的跑到自己栓马的树桩，解开缰绳，跳上马背，一抽马鞭就要继续逃。 租来的劣马大概是没喂饱，抽几下都跑不动，抽多了还撩蹄子。 鲍威尔在马背上慢的像悠闲散步，急的恨不能下马拉着这畜生走。他满头满脑都是汗，回头看看黑沉沉的庄园，心里扑腾的乱想...... “是谁？这是谁干的？” 第0628章 按时不高兴 隔天早晨，一名传令兵骑马冲入女妖堡。他踏上吊桥，穿过城门，在城楼哨兵的注视下快速通过城区广场，进入中央大道。 上街劳作的贵族家仆们纷纷避让，望着快马停在布契家族的府邸门口。 传令兵带来紧急消息，他要找值班的贵族军官。贵族军官又向主事管家通报，主事管家评估事态严重程度，再去敲家主的卧室门。 年轻貌美的侍寝女仆半掩衣裳，不悦的将房门打开，问道：“家主还在睡，发生了什么事？” 主事管家必须先歉然表示打扰家主休息，再说有紧急的情况必须通报。侍寝女仆会关上门，再次开门至少也是半小时后的事。 卧室内，魔法天窗透着清晨雨露的气息。阳光斜斜照在墙角，明媚而不刺眼。立柱大床上，弗里德曼.布契盖着丝滑柔顺的薄被，几个侍寝女仆忙碌服侍。 四十几岁的布契族长正是精力旺盛，野心勃发的年龄。他长着一张带鹰钩鼻的熊脸，皮肤泛红，面目粗糙，坑坑洼洼。 这实在不是一副好长相。 但熟悉的人总是将弗里德曼称呼为‘狼’。只因这位族长有‘头狼’的统帅能力，又有‘恶狼’的阴狠和忍耐。 弗里德曼的日常很规律，他按时起床，按时办公，按时娱乐。异界的事件发展经常以‘周’计算，所以他按‘天’来安排事务从未显得忙乱。 布契族长喜欢这种从容不迫的贵族情调。他将这种有规律的生活方式作为成功秘诀，并向每一个认识的人传授。 如果外人想讨好弗里德曼，赞美他按部就班的时间观念是不二选择。这会让他非常高兴。 有时间观念是好事，女妖堡的发展也透着如此规律性。商业买卖，建筑营造，农田耕作，一切都按事先规划好的时间完成。 这在一定程度上让城市管理变得井井有条，有利于发展。城内居民都称赞自家族长是个聪明睿智的人，给大家带来幸福和美好的生活。 弗里德曼觉着自己没有太大野心，他从不奢望能一口吞掉某个势力。在他的规划里，所有计划都是以‘年’为单位制定。 一点点达成自己的目标最能让弗里德曼感到高兴。他为此每天充满热情和喜悦，干劲十足。 “北地的蠢材们喜欢为一点小利益而争抢，欺负他们就好像欺负不懂事的孩子般轻松。我甚至找不到一个能让我感到困扰的对手。 当我以绝对实力将那些蠢材碾压，看他们匍匐在我脚下痛哭流涕。当牲畜，田地，人口都归我所有，我心里就极其兴奋。 可对手的所有举动都在我的谋划内，这一切又极其无趣。” 哎......，弗里德曼喜欢跟贴身女仆讲自己每日的思考和想法。他喜欢被人崇拜，喜欢被问一些傻傻的问题。 族长阁下自认是控制棋盘的棋手。他最讨厌的大概就是棋盘上被人砸下一颗苹果，搅乱了棋局，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 现在，那颗苹果砸下来了。 每天七点半，族长大人才会起床。 可今天早了大概一刻钟，主事管家就来敲门。侍寝的女仆前来通报了一声，但弗里德曼还是决定要‘按时’起床。 卧室的沙漏准时在‘七点半’漏完，族长爬起来，按部就班的完成一系列仪式化的早起工作。一直要到八点，他才会踏出卧室房门。 主事管家守在门外，等候主人的一句询问：“我亲爱的管家，今天有什么好消息可以告诉我吗？” “呃......，老爷。”主事管家弓着背，跟在族长身后汇报，“我们在石滩镇的粮仓昨晚着火，粮食全被烧了。” 嘎......？ 这一大早的就是坏消息啊！ 粮仓着火更是坏消息中的坏消息。 “几个粮仓？” “全部，三个粮仓。” 全部？！ 弗里德曼活了半辈子，不是没听过坏消息。可三个粮仓全部被烧也实在太叫人心疼了。 石滩镇是女妖堡向北的交通中心。镇上三个粮仓，每个粮仓可以存放五十吨粮食。 最近为供应毕肖普的大军北进，三个粮仓超额存了差不多六十几吨粮食和一百多吨马料。 别小看这两百多吨粮草，它足够供应毕肖普的几千人马吃上一星期了。 一星期正是弗里德曼估算战事推到寒风城领地的时间。过一星期，毕肖普带领的大军就可以在敌人的领地内征粮，无需女妖堡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的运输。 可现在大军出征刚好跑一半路途，负责供应前线吃喝的粮仓被烧了。这个时间点卡的就太难受了。 族长紧皱眉头，他随口吩咐派人去确认情况，又继续按部就班的吃早餐，按部就班的接见家族内的人员，还在规定时间内到书房内处理了半天政务。 至于前线将要断粮这个棘手的难题......，这不还没断粮么。 缓一缓，或许就有什么精妙的解决办法。 毕竟石滩镇距离女妖堡十几公里，目前传回来的消息还不准确不详尽。等后续信息传来，说不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等到中午，石滩镇的新消息没传来。但城外一处庄园倒是传来另一个更糟糕的消息——受布契家族托庇的菲尔斯.长腿死了。 还死的特别惨。 长腿家的末代族长挂了，弗里德曼对此到没啥悲伤。随着战事发展，这个傀儡的利用价值越来越低，迟早是要死的。 但这人死的也不是时候，他要是再晚一个星期死就更好了。现在死会显得布契家族吃相难看。 所有知道消息的人都会认为这一定是弗里德曼下令处决的，只为一口吞下寒风城的领地。但族长阁下不想背这口黑锅啊。 “谁杀了菲尔斯？” “抱歉，老爷。目前还不知道。” 主事管家也是才知道消息，正等待族长下令是否要调查呢？ 虽然只是离城几公里外发生的事，可又没有即时通讯。庄园的管事急匆匆跑来报告。但到底发生了什么，得派专业官员去现场看啊。 粮库着火的事就在等进一步的消息，现在又来个人员死亡的事。女妖堡的城主，布契家族的族长，高贵的弗里德曼阁下的心情就实在不太好了。 信息传递就是这么又慢又模糊，决策也自然拖延。毕竟眼前这事还没到威胁家族存亡，总不能让族长大人亲自跑一趟吧。 于是这一等就是一天过去。 按部就班的弗里德曼族长夜里准时娱乐，准时睡下，隔天七点半又再次醒来，八点准时走出房门。 他照例向守在卧室外的主事管家问道：“我亲爱的管家，今天有什么好消息可以告诉我吗？” “呃......，老爷。我们昨天紧急调拨给毕肖普男爵的一百车粮草半路被劫。所有役马被杀死，马车全部被破坏，过半粮草被当场焚毁。” 被劫？被毁？ 弗里德曼一早的心情又被毁了，额头上青筋直跳。 马匹可宝贵了，损失了就难以补充。马车也不是什么便宜货，生产起来不容易。一下子被毁掉一百辆马车，这就意味着相应的运力发生了绝对性损失。 这个问题比粮仓被毁还严重。没有运力，你就是有粮食也运不出去的。 什么人这么大胆子？竟然敢来截布契家族的车队？ 活腻了吗？ 第0629章 阴霾 浓雾镇，今天天气不好，乌云阴沉。 经过一天的战斗，毕肖普的数千步骑成功击破了在此地顽抗的雷曼和米诺斯家族残军。大量敌方人员投降，家族骨干四散逃亡。 “他们逃不掉的。” 毕肖普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戴了顶非常骚包的金色头盔。他扬起马鞭指着几名向远处逃窜的落败之人，“派一个小队去把他们追回来的。” 哈哈哈......，男爵身边响起轻松的笑声。女妖堡的青壮精锐全都在他身边。几名年轻的骑士奋勇争先，主动骑马杀了出去。 ‘今天’周大爷没来送死，大家的心情挺不错。 拿下浓雾镇，以此为基地就可以洗掠周边十几公里内的所有村镇。光是这番抢劫就能让参战的贵族和平民大捞一笔。 是以男爵身边媚词如潮，夸赞如风。 所有人都搜肠刮肚的恭维毕肖普阁下指挥有方，战力无双，实乃北地第一名将。这次拿下寒风城定然易如反掌。 战事刚刚结束，战场上倒伏数百具尸体。构成作为步兵主力的平民正成群结队的打扫战场，收拢俘虏和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女妖堡的步兵是没有军饷的。他们自备武器参战，所有收益全靠劫掠和缴获。贵族老爷们顶多给他们提供作战所需的粮草，且只在大战前才给的多些。 对贵族而言，让士兵为劫掠生是保证他们参战欲望和士气的重要手段。这样花费少，又可以获得足够的兵员。 至于纵兵如匪，那根本不叫个事。 一名平民步兵捡起了十几根丢弃的长枪，笑嘻嘻的从旁经过。男爵喊了声，“士兵，过来。让我看看你弄到些什么？” 平民恭敬上前，将捡来的长枪放在地上。几名骑士老爷策马绕到他背后，确保他不会暴起伤着尊贵的男爵。 毕肖普也是心情好，下马抓了一根长枪在手中掂了掂。他远远看着就觉着这些长枪质量不错，掂过之后更发现这长枪轻重趁手，打造的非常精良。 长枪是冷兵器时代性价比最好的武器，没有之一。 便宜好用，训练简单，适应范围广。有的骑士都喜欢用长枪冲刺，威力比用骑兵刀还大，就是训练太难。 但战场上收缴的这些长枪显然又有些不寻常。枪头用锻铁打造，坚韧锋利，可以轻松破甲。枪杆则用木工车床打磨，长短粗细都是一样的，握持非常顺手。 “这帮寒风城叛逆给步兵用的武器挺不错啊。”毕肖普见惯了手下使用形制不一的武器，可眼前十几根长枪都一模一样。 男爵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丢给跪地趴着的平民步兵，“这些长枪我买下了，再去捡一些来。我可以装备一支单独的部队。” 平民步兵从地面捡起金币，欢喜的答道：“阁下，这种长枪有很多，好多人都捡了。至少几千支。这枪头的铁料不错，打造农具和刀具肯定合适。” 毕肖普眉头一皱，暗想这么好的长枪用来打造农具刀具未免太浪费了。再则有几千支也太夸张了。 这得打造多少年？再强壮的铁匠也会累死。 一辆老式马车正从战场上驶离，车架上乱糟糟堆着至少上百根长枪。大部分崭新没用过，只在土里丢过一次。 还有一队俘虏垂头丧气的经过。每人双手被缚，脖子上栓根绳。一名骑士牵着绳子，毫不费力就控制几十号人。 男爵再次把人喊住，询问长枪的来历，得到的信息跟让他意外——没翻脸之前，雷曼和米诺斯家族花钱从雨果手里购买了大量武器。 不但有长枪，还有箭矢，盾牌，长刀之类的。如果肯出钱，连板甲都有。价格还很便宜。比如长枪只要‘正常’价格的三分之一。 哪怕再不通事务的贵族，听到寒风城的雨果半年不到交付了几千根优质长枪，也会觉着心头发毛。 更别提这还只是对方卖出商品中很小的一部分。之前‘富强领’拳头产品就是精良铁器和木材加工，几千根长枪算个啥？ 在过去半年，男爵早听说各种关于寒风城‘富强领’的趣闻。可今天在战场上实际体验一番，心里感受就不同了。 “雨果能卖这么多装备给别人，他自己应该有更多吧。接下来我们攻城只怕有些麻烦。” 毕肖普还在想着自己率领大军进抵寒风城下，步兵打造攻城器械拿下城门，再靠几百号骑士和配属的巫师奠定胜局。 目前看来，对手至少不缺装备。 “如果雨果逼城内居民反抗，也是可以给我们制造些麻烦的。” 男爵一番深谋远虑，觉着自己是不是该加快行军速度，早点赶到敌人城下，免得对手准备的太充分。 可这个念头还没成型，远处一名传令兵策马而来，送上一份坏消息，“男爵阁下，今天运粮队没来。我们派人去问，原因是存放在石滩镇的粮食被人给烧了。” 啥......，你再说一遍？ 粮草的问题是大问题，几千人马本身带的粮食维持不了两天，必须不断获得补给。男爵刚想收拢部队，直扑寒风城下，结果粮食被人给烧了。 如果得不到后方供应，几千步骑就得自己解决粮食问题。而且还不能聚在一起，大队人马必须分散开才能获得足够的粮食。 毕肖普届时那也不能去，只能待在浓雾镇，让手下到周边抢粮食作物补给。他还必须动作快，否则一旦断粮，信不信几千平民步兵就立马哗变。 “这事向城主阁下报告了吗？” “已经派人去了。大概明天才能得到回复。” 眼下状况不明，毕肖普的任何设想都无法成为决定。他想不通什么人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烧掉距离女妖堡仅仅十几公里的粮仓？ 女妖堡的贵族们惊愕到极度的愤怒。 难道是荒野盗匪干的？他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敢在大军出动的时候袭击粮仓。 甚至好些人觉着是不是运粮官在监守自盗，故意伪造匪帮袭击，烧掉粮仓，免得某些罪行暴露——这可能性比什么敌人偷袭大多了。 压根没谁想到维克多.雨果不老老实实待在寒风城受死，居然跑那么老远来捣乱。 一时间，从浓雾镇到石滩镇再到女妖堡的几十公里道路上，传令兵在来回的跑。拥有飞行魔宠的巫师更是派上用场，各种飞禽来来回回的飞。 刚刚获得的胜利喜悦被阴霾冲淡。战后等了一天，毕肖普获得两个有用的信息。 第一，城主阁下得知粮仓被烧，已经派人前去调查，同时派了一百辆马车给浓雾镇紧急运粮。 第二，运粮车队走半道上在大白天遭到袭击。敌人掐头去尾截中，连车带马和粮草全都毁掉。 这下真要命了！ 第0630章 调查 女妖堡的巫师团规模比寒风城大一倍，实力强的多。现在城外出了乱子，城主自然找自家预言系巫师推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是......，啥也没有。 预言巫师试图揭开时空迷雾，找到事件背后的线索和真相。但不管施法还是占卜，都无法获得任何信息。 “被屏蔽了。” 女妖堡的巫师给出很简单的答案。 “敌人身边肯定有一名实力不差的预言系巫师。他在与我们对抗，阻止我们的探寻。” 预言系奥术不单单擅长揭开未知秘密，也能保护己方不被对手窥探。就犹如防护系擅长防御，也擅长破防。 事件发生两天，弗里德曼.布契没能获得任何有价值的信息。这位习惯按部就班的城主终于意识到对手远比想象的更棘手。但他的反应也很迅速。 女妖堡立刻出动大量人马对周边城镇进行搜索，要尽快找出潜藏其中的敌人。同时还将城内有飞行魔宠的巫师调集起来，保障各部分之间的通讯。 至于掌握传讯术的变化系巫师更是能在关键时刻起到决定性作用。只是受限于法术位无法随意施展。 只有确保信息畅通，布契家族强大的人力物力就能灵活调动，发挥出应有的实力。弗里德曼对控制局面还是有信心的。 不过巫师数量总是有限的，更不是每个都选择飞行魔宠。所以女妖堡城内有飞行魔宠的巫师都受到征召。 包括才来没多久的幻术师约翰逊和那只猫头鹰嘟嘟。他被要求加入一支调查团前往菲尔斯死难的庄园，试图到现场查清袭击的幕后黑手。 约翰逊还死活拉上了自己的‘好友’鲍威尔，说是干密探的应该对调查有帮助。 鲍威尔很不情愿加入调查团。他没对任何人提及自己曾在事发时来过。只因菲尔斯的死只怕比目前所展现的更复杂，他不想陷进来。 只可惜穷鬼没有挑工作的权力。 调查团乘坐马车代步，花了一上午抵达目的地。 由于深夜的袭杀没有任何动静，被害者又普遍死的极惨，庄园内的奴仆们被吓的要死，纷纷传言是夜里妖鬼作祟。 相比无知愚民的恐慌，调查团的成员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他们看到尚未被收殓的尸体后...... 卧槽，这是谁干的？下手这么狠！ 庄园里总共死了十三个人，都是菲尔斯和他最后一批侍从。事件发生后，庄园的奴仆连忙上报，却不敢动那些横七竖八的残尸。 调查团五六个人，带队的是个面容惨白的死灵巫师。他来之后就施展‘死者交谈’，试图将被害者的灵魂召唤来。 但十三具尸体的灵魂都消散了。他们既没有前往自己信仰神灵的神国，也没有留在自己遇害的原地。 “我们的对手中不单单有一名预言巫师，还有一名死灵巫师。”约翰逊是幻术师，他来打酱油保通讯的。 嘟嘟趴在主人乱糟糟的头发上，主仆俩一起盯着菲尔斯那具断腿爆头的尸体。 “太惨了，这是谁干的？菲尔斯的那条断腿被直接咬断。想想就好吓人哦。你们注意地上那些巨大的脚印没？这是什么怪物？ 我劝你们这次调查别太认真。被逼急了，对方说不定先把我们全灭。”嘟嘟一张臭嘴，仗着主人保护，它一直呱呱叫个不停。 调查团的人全都没个好脸色，讨厌死了这只乱叫的鸟。 但众人查看过现场，心头无不戚戚发凉——能干死菲尔斯的敌人确实能轻易把他们全灭了。 鲍威尔的脸色最是铁青，心里头颤巍巍的抖，以至于手脚冰凉。他此刻才知道事发当晚发生了什么。只看地面留下的怪兽足印，他就得庆幸自己跑得快。 ‘陪着撒尿’的侍从就是跑的不够快，尸体就在眼前。鲍威尔更加不敢说自己当晚来过，生怕被当做‘长腿家的余孽’被追杀。 菲尔斯落脚的土院子遭到严重破坏。他所在的书房被开了个大洞。书房下一层的厨房更是整扇外墙垮塌。 墙外有好多又大又深的足印，一看就是非常可怕的怪物留下的。从足印看，这怪兽有四条立柱般粗大的巨足。地面还有它尾巴扫动留下的痕迹。 “从形态上看，这应该是一头地行龙，非常强壮的地行龙。” 嘟嘟落在一只足印上，用自己的爪子和足印做对比。“这是个超大的家伙，我奉劝你们如果遇到它就赶紧逃。” 地面的足印大的可以给嘟嘟当窝了，从地面陷落的深度看，其本体的重量也相当大。一般这么重的怪物都很笨拙。 可菲尔斯没能逃掉，其胸口皮开肉绽，血肉和衣服碎片搅在一起。不用多想，这必然是被怪兽的尾巴给抽了。 看看尸体的惨状，调查团的人都心惊肉跳，暗想自己若是挨上这一尾巴，绝对被抽成两段。 没有灵魂，没有活口，没有任何线索。调查团查了一整天，除了知道敌人中有一只地行龙怪兽，别的信息就乏善可陈。 不知道袭击者是谁？不知道对手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他们又潜藏去了何处？庄园里的奴仆什么都说不清，只会哭哭啼啼。 回程的路上，嘟嘟主动飞到失魂落魄的鲍威尔肩膀上，低声问道：“穷鬼，我看你今天神情不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鲍威尔大惊，左顾右看，生怕被旁人看出异状。他伸手去掐嘟嘟的脖子，却发现约翰逊也凑过来，盯着自己。他连忙辩驳。“我什么也不知道。” 约翰逊嗤笑一声，“入城当晚你跑的不见人，肯定是来找菲尔斯要钱。你回来时慌里慌张，隔天又问我借钱。说明你来了这里却什么也没捞到。” 嘟嘟还补一刀，“你偷偷出城，我可是跟着你好一段路的。别想抵赖。快说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可鲍威尔咬紧牙就是死活不说。 嘟嘟又飞到自己主人脑袋上，低语了一句：“我觉着是维克多.雨果来了。” 两个倒霉兄弟都大惊，同时否定道：“怎么可能？这里是女妖堡。” 可嘟嘟却冷哼两声：“愚昧的人啊，菲尔斯是寒风城的旧城主，杀了他除了对维克多.雨果有好处，还能对谁有好处？ ‘黑森林的怪物’有这份实力和意愿。你们觉着他应该待在寒风城等死，可他如果不肯等死呢？别忘了，你们过去对他的所有猜测全都错了。” 鲍威尔和约翰逊顿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倒是嘟嘟又加了句，“穷鬼，准备好吃鞋了吗？” 第0631章 调查（2） 从浓雾镇到石滩镇再到女妖堡，直线距离大概五十公里。沿途道路分叉，连接无数村落。路两旁往往便是田地，离远些是简陋木墙围成的村舍。 就在昨天，这条不过几米宽的土路上发生一起劫案。一百辆马车构成长蛇般的车队，在光天化日之下遭到袭击。 长腿家的埃克森爵爷...... 哦，现在应该是布契家的埃克森爵爷此刻就站在路口，在马背上阴着脸凝视道路的狼藉，脑子里狂乱如草。 菜鸟骑士提亚斯作为侍从，茫然的跟在爵爷身后。他只知道事态严重，却还不清楚严重到什么程度。 一百辆马车前后绵延好几里，光护卫就有五六百。可就这样一支队伍，竟然被人稀里哗啦的打落荒而逃。 这严重损害布契家族的威严，犹如当面用沾屎的鞋底子抽弗里德曼.布契的脸，抽的对方面目开花。 缺粮的后果太严重，容不得半点马虎。毕肖普男爵停驻浓雾镇，下令埃克森爵爷带一百多骑士快速赶来调查情况。 刚刚抵达事发的道路，爵爷就被现场的状况激怒了。 倒不是死了多少人让埃克森怒火中烧，而是被破坏的马车和散落的粮草几乎被一扫而空。 “去周围的村子抓人，看到有抢掠家族财物的贱民，立刻就地处决。那些逃走的车队护卫肯定也藏着附近，去抓一些来问话。” 埃克森面露狰狞，咬牙切齿的下达命令。为了尽快赶来，他没带步兵，身后全都是家族骑士。 听到吩咐，上百骑士分队四散，顺着乡间小路去执行爵爷的命令。 晋升为‘亲随’的提亚斯没动，他算跟爵爷有‘同甘共苦’的经历，跟着埃克森一起策马向前走了两三里，确定整支运粮车队都完蛋了。 大白天的，车队护卫缺乏警惕性。袭击者掐的非常准，从道路两头发起攻击。中间还派人负责截断，让车队首尾难以相顾。 连逃都逃不掉。 埃克森瞭望道路两旁的村落，恨恨骂道：“这里肯定有袭击者的同谋，没有他们的协助，车队没可能如此轻易的完蛋。” 提亚斯左顾右看，他也能想到袭击者应该就埋伏在附近的村落内。车队经过，他们突然杀出，驱赶护卫，推翻了马车，杀死了役马，还将马车的车轴劈断。 车轴是马车的关键部件。没了它，车子就是废物。 袭击者来去如风，从道路一头到另一头，目的性特别强。他们任务完成立刻撤离，附近村落里的居民立马出来捡便宜。 报废的马车被拆掉，死马被切开作为肉食，车上的粮草更是不会被浪费，全部被人力搬运走。 庞大的车队用不了半天就被洗劫一空，只留下些许麦粒面粉肉干屑之类的留在地面，剩下的就是些死难护卫的尸体四下倒伏。 前线好好的战事突然被打断，几千大军不能动弹。埃克森心里狂骂不已——什么人胆子如此大？他就不怕被布契家族报复么？ 爵爷脑子里满是被敌人公然羞辱的恼怒，一时半会真没想到确实有人压根不怕什么报复——都已经打起来了，还怕个鬼报复。 自然是怎么凶狠怎么来！ 一百多名骑士分做十组，散布到周边的村落去抓人。没多久，道路两旁就响起凄厉叫喊和哭求。 男人的，女人的，年幼的，年老的，不一而足。 埃克森就站在路边，等着手下把贱民们抓来。提亚斯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他已经能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最先抓来的是遇袭中逃走的车队护卫。他们经历了昨天血腥的冲击和厮杀，侥幸逃生却根本没能逃远，只能躲进附近的村子。 几个逃亡护卫被绳子拴在马后，骑士们一路拖拉押到埃克森面前。他们跌跌撞撞早就浑身是血，见到爵爷更是跪地哭求。 埃克森凶狠的目光扫视几秒，随手指着其中一人，喊道：“宰了他。” 押解来的骑士抬手便是一刀，割开了一名护卫的脖子。这人当即倒地，手捂脖颈，挣扎的还想呼救活命。 剩下几人更是屁滚尿流，已然面无人色。 埃克森这才开口来问，“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说清楚的才能活下去。” 被抓来的护卫竞相哭喊，都表示自己知道。等他们语无伦次的把嗓子都快喊哑了，埃克森才让其中一个口齿伶俐些的来说。 “老爷，不是我们不拼命，实在是那伙来袭的家伙太凶。二十几个兽人，玩命的冲出来。他们力气大，跑得快，斧头还特别锋利，我们根本挡不住。 那些蛮子杀起势头就不怕死，迎上去的弟兄被兽人一斧头就劈掉脑壳。我们的刀啊盾啊都不如他们的好，还没明白过来就死了一波。” 说话的护卫磕头如捣蒜，脑门上撞的全是血。可他的同伴却立马反驳道：“老爷，不是兽人，不是兽人，是一堆冒险者，领头是个拿塔盾的。 塔盾后头十几人，他们拿着轻弩朝我们射。射出来的弩矢又准又狠，我们的盾牌同样是挡不住。前排的护卫来不及躲，一眨眼就死光了。” 第二个说话的护卫还来不及喘口气，又有人大声反驳道：“胡说，胡说，你们都是胡说。压根没有什么兽人和冒险者，其实是一些强大的巫师。 有个穿黑袍的死灵巫师像阵烟般冒出来，带着好些高大的骷髅兵冲到我们面前。我们的人抗住了骷髅兵，却被一头巨熊给冲散了。 巨熊后头还有个小个子的女巫师，她手里抓着一把一把的宝石。这女巫师真是坏透了，她看着好像挺弱，可等我们冲过去，铺天盖地的奥术砸过来啊。” 几个护卫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为了活命而争论不休，把埃克森的脑袋都吵晕了。 这又是兽人，又是不同种族冒险者，还有巫师和德鲁伊，甚至有人说看到了侏儒。这是什么样大杂烩的队伍啊？ 想想都头疼。 等等.....，整个北地只有一个地方才有这样大杂烩的队伍。埃克森甚至碰到过，还尝到了厉害。 “袭击你们的冒险者队伍用轻弩？”埃克森仿佛抓住了什么重要信息。 一名护卫连忙点头，“老爷，老爷，是我说的。我遇到的袭击者就是用的轻弩。他们射的弩箭可厉害了。我们的盾牌都挡不住。” 弩箭？ “你是在哪里遇袭的？你同伴的尸体呢？”埃克森问道，同时心头狂跳，浑身汗津津。 被问话的护卫朝周围瞄了几眼，指出自己昨天遇袭的大概位置。 埃克森策马赶去，果然找到几具被弩矢命中的尸体。他用随身佩戴的匕首切开尸体创口，很快挖出一枚细长短小的特制弩矢。 这全金属的弩矢又尖又细，连发射它的轻弩都必须特制。整个北地只有一家才有——寒风城。 埃克森曾经被这种弩矢射中过，深知这小东西的狠辣。他捏着带血的弩矢，惊愕喊道：“是维克多.雨果，这事只有他才干得出来。” （2+2=？公众号发了个反智主义的小视频。） 第0632章 调查（3） 周青峰的胆大包天确实是超乎想象。只要还有点券在，他就会干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来。比如袭击毕肖普的补给车队后，他压根就没跑远。 当埃克森带着一百多名贵族骑士赶到石滩镇附近的村落，周青峰就在距离不到一公里外的山坡上，举着一台62式望远镜盯着他。 山坡的相对高度不过五六十米，却是周围几公里内的制高点。昨天完成袭击后，周青峰带队的四十多号人就在山坡后的村落休息。 村子很小，只有五六十栋茅草屋，一两百居民。大多是荒野流民聚集于此，靠简单的耕作为生。 村里找不出什么铁器，连锅都没几口。农具大多是木头的，更没有牲口。 周青峰将全部村民困在各自屋内，给每家每户分些米粮，安抚其心。村民虽然忐忑，倒也没啥不满意的。 山坡上，老班克骑马跟在周青峰身后。他知道菲尔斯死亡的消息，还来不及伤感，就又要来一场同室操戈。 对面的埃克森曾经是长腿家的骑士长，双方都是家族的重要成员。现在又只有一个能活下去。 但老班克现在更关注周青峰手里那台‘两个筒’的玩意——异界倒是有单筒的青铜望远镜。但不管视野，清晰，倍率，‘单筒’都远不及眼前这玩意。 这分明就是一部恒定了‘鹰眼术’的魔法物品。 实在太变态了。 老班克一扭头，希莉也抓着一台。再扭头，蒙迪诺，阿德里安，托德，娜尔，马汉，杰森，乃至负责打杂的巫医老博格都拿一台。 一堆人挤在山坡上看对面道路上的埃克森。这简直是单向的战场透明，犹如在耍猴。 真实在太变态了。 这种好东西怎么搞得人手一台？ 更叫人难过的是，偏偏我没有。 老班克心里不太好受。 众人注意力都在敌对的埃克森身上。他们清楚看到一百多骑士不断分队，兵力四散的进入周边村落。 很快，远远近近的村子里就成了地狱似的上演一幕幕惨剧。 昨天运输车队遇袭，周青峰等人就预料到了这一刻。他们袭击运输队的动静太大，周边村子的人不可能没察觉。 村落里的穷人不会放过任何获取粮食和财物的机会。但他们发现道路上遗留大量财物，都跟疯了似的跑出来打扫战场。 散落的粮草被搬走，毁坏的马车被拆掉。 被击溃的车队护卫纷纷落单，也成了村民袭击的对象。他们连尸体都不放过，尽一切可能将其扒光。 运输队的覆灭必然遭到贵族老爷的报复。从昨晚开始，聪明点的人就纷纷逃亡。他们带上到手的财物逃之夭夭，换个地方生活。 反正穷人的破屋子也不值钱，女妖堡也没有户籍制度，谁知道流民从哪里来的？ 等风头过去，再回来重新盖个茅草屋也不费多大功夫。 可还有很多村民连个茅草屋都舍不得。他们浑浑噩噩的没意识到危险临近，隔天就被暴跳如雷的骑士老爷们杀上门。 埃克森的手下分成十二三骑的一队，如狼似虎的冲进道路两旁的村子。他们进村就踹门，见人就大骂，只要看到像是运输队的物件，立马就杀人。 村里的人穷的衣不遮体，又黑又瘦，像耗子般乱窜。老爷们高喝大骂，用刀剑把人逼出来问话，问不出什么便杀掉。 望远镜将一处处无情屠戮的场景清晰呈现到周青峰等人眼前。 “维克多。”信奉自然的娜尔怒声喊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动手？我不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作为德鲁伊的动物伴侣，娜尔身边的冬狼也龇牙咧嘴，发出示威性的低吼。 周青峰不为所动，举着望远镜扫视，“敌人还不够分散，再等等。我们至少要干掉一半的敌人，尤其是敌人头目绝不能放跑。” 干掉一批杂兵不如干掉敌人的骨干，干掉骨干不如干掉敌人的头目。最好是能让对手变成失去指挥的一盘散沙。 周青峰将望远镜递给老班克，“我们人手少，不能硬拼。你也看看吧，做个预测。” 预言系并非凭空给出真相或线索，也需要施法者对所要预言的目标和场景有足够了解。这种了解的细节越丰富，预言判断就越准确。 老班克接过望远镜，周围数公里范围尽收眼底。他觉着自己要收回刚刚的想法——恒定‘鹰眼术’的魔法物品也无法做到如此方便高效的探知。 这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受？ 高兴的是自己加入了一支土豪的队伍。难受的是他一贯觉着自己挺壕的，现在对比真土豪后有心理落差。 有了望远镜，老班克可以很从容的观察地势和道路，敌我人员状况。种种信息尽收眼底，施法推断敌方动向和可能的难度降低一个等级。 当镜头对准远处的埃克森，老班克能看清对方的手势和动作，能由此推测其情绪和思维。当注目的那一刻，他甚至能隔着老远用精神意识进行施法。 降咒—厄运灵光。 远处的埃克森感到恶寒，粗壮的躯体止不住的发颤。他正捏着从尸体上拔出的细长弩矢，两眼盯着锐利的矢尖，任由污血从手掌滑落。 是维克多.雨果，早该知道是他来了。除了他，谁还有这个胆子，有这个能力跑到女妖堡来捣乱？ 黑森林的怪物果然不是说笑，这一击够狠。 埃克森将弩矢丢下，霍然起身，命令道：“吹号，召集队伍，我们有麻烦了。” 菜鸟提亚斯也认出了尸体上的弩矢，同样心惊胆战。他惊慌问道：“爵爷，是寒风城的乱党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解决不了这麻烦，必须尽快禀报毕肖普男爵......。”埃克森翻身上马，下意识的将马头拨向北面。但他很快勒住缰绳。 “不对，男爵也解决不了这事。他的数千大军才是雨果的真正目标。”埃克森仿佛恍然大悟，又一拨马头向南。 “我们得回女妖堡，找弗里德曼阁下出动更强大的力量。” 提亚斯见爵爷一会一个主意，也跟着心慌意乱。他从背囊里取出一把铜号，准备吹号召唤分散各处的骑士们集结。 可吹了半天，吹的脸都红，铜号发不出声音。一番检查，提亚斯沮丧说道：“爵爷，我的铜号坏了。” “见鬼，怎么会出这么倒霉的事？” 第0633章 留遗言吧 便捷的信息通信在大多数时代都是痛点。不是谁都像周青峰似的拥有无视空间限制的链路网络。 超过五十米距离，正常人的喊话都像是在表演哑剧。短距离内传讯用号角之类的工具会比较方便些。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就有这个难点，部队一旦撒出去，再想收回来就难。所以预备队显得非常重要。 埃克森把一百多号手下散出去，再想聚集起来就得吹号。可提亚斯的铜号不知为何就是吹不响。他只能是把身边仅剩的几名手下当传令兵般再派出去。 提亚斯也不得不脱离道路，策马向西北方向。他要联络两个村子内的骑士小队，把人员重新拉回来。 也就几百米的距离，倒也没多远。 沿着一条烂泥路，穿过爬满蔓藤的篱笆墙。村口趴着两具刚刚死去的无头尸体。血水弯弯曲曲的流，尸体周围是杂乱的马蹄印，朝村内方向。 尸体的脑袋滚在个臭水沟里，龇牙咧嘴的面目表露死前的恐惧。从外貌看，死的就是村里的人。 自从跟着埃克森爵爷去过一趟绿谷镇，提亚斯对此场景已经麻木了。贵族老爷像讨厌虱子般讨厌底层的贱民，恨不能将他们全部消灭。 策马越过尸体，村内是此起彼伏的喊叫和咒骂。不时有人惊慌失措的窜来窜去，随后就被战马追上，或是被箭矢追上。 一名骑士从个破屋子里出来，他的侍从手里抓着两只鸡。屋内的院子里倒着个农夫，身下全是血。 “提亚斯，你跑来做什么？”出来的骑士很惊讶。因为这菜鸟应该待在爵爷身边。 “有紧急状况，爵爷让我来喊你们归队。”提亚斯说道。 “稍等会，我们正忙着呢。”骑士和侍从笑哈哈的，又去了另一户农家。他们完全没把紧急状况当回事。 ‘菜鸟’张张嘴，知道自己喊也没用。这些骑士无论资历还是位阶都比他高，压根不会听他的话。 本质上，各级军事贵族跟底层的农奴兵没什么两样。一旦脱离高阶贵族的视线，就别指望他们能乖乖服从命令。 不管是埃克森还是提亚斯，他们都没指望能立刻就把人员收拢。一个小时内能完成这项工作就不错了。 惹急了这帮**般的家伙，他们甚至会躲起来不让传令兵找到，甚至公然抗命。 提亚斯只能去找其他骑士，好歹要把命令挨个通报到。可他才走出没多远，身后就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又有哪个倒霉的村民被杀了吗？ ‘菜鸟’回头望了眼，叹了声继续在破烂的村内前行。可走到村子中心，一匹无主的战马从斜刺里窜出。 马背上鞍具齐全，唯独没了骑乘者。 这太奇怪了。哪个骑士把自己的马给放跑了？ 提亚斯上前拉住马匹，在杂乱的村子屋舍间左顾右看，试图找其主人。可原本满是哭喊的村内一阵风吹过，变得安静了。 令人心底发毛。 “嘿......，谁的战马没拴住？”提亚斯喊了一嗓子，可没人搭理。他只能朝马匹窜过来的方向走，转过个拐角就看到有个农妇跌坐在墙角下。 见到一身甲胄的提亚斯，农妇惊呼大叫，涕泪直流，痛哭求活。他皱眉喝问了一声：“骑这匹马的老爷在哪里？” 这话问了好几声，瑟瑟发抖的农妇才颤巍巍的伸出手，指了个方向。 提亚斯扭头看过去，一开始啥也没发现，瞧了半天才认出不远处倒下的一具尸体与众不同。 和其他穿着破烂的贱民尸体不同，这具尸体戴着头盔，穿着甲胄，手里还握着一柄战刀。可他后背却多了一道深深的刀口，正中背心位置。 “该死的，这是谋杀，你们都得死。”提亚斯认出尸体的身份，勃然大怒。他抽出随身佩剑就要去逼问农妇是谁下的手。 就这么一转身的刹那，有个人影从村内茅草屋的屋顶窜出，抓着轻弩瞄准了提亚斯，嗖的便是一击射出。 提亚斯正好回身，挥剑一拨，剑刃当啷脆响，射出的弩矢擦着他的肩膀飞过。他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再看屋顶，是个小个子的半身人。 对方正重新上弦，还朝他做鬼脸。 弩矢？ 袭击者？ 这帮家伙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又来了。 提亚斯嗷的一嗓子，立马翻身上马，趁着对手上弦的功夫快速逃离。他一边逃一边大喊：“敌袭，敌袭，快集合。” 村子里刚刚还安静，眨眼却乱成一团。一名骑士挥舞双手大剑冲出来，试图和提亚斯汇合。可他身前却挡了个手提塔盾的人类游侠。 骑士呼喊提亚斯过来帮忙，双手大剑更是舞动半米长的光刃，却始终无法突破游侠的塔盾。 提亚斯还犹豫了那么一会要不要去帮忙？可一支利箭从不远处射来，穿透甲胄，正中骑士的背心。 就这么骑马交汇的眨眼功夫，提亚斯看到约莫二十米外站着个漂亮的女精灵。她手中的长弓和箭矢熠熠生辉，每一箭都能重创乃至灭杀目标。 一个骑士小队也就十来个人，分散在个村子里根本无法形成合力，被对手轻松合围袭杀。有的骑士跌跌撞撞的跑出来，迎面就遭到痛击。 慌乱中，提亚斯趴在马背上策马快跑，顾不上别人。他还得祈祷刚刚的女精灵去杀其他骑士，别来找自己。 就要脱离村口时，入村时抓鸡的那名骑士窜出来。对方的侍从已经倒在地上，肚破肠流。他则慌乱的拦在路中间大喊：“提亚斯，好孩子，快带上我。” 提亚斯压根没减速，他反而狠狠一抽马鞭，战马跑的更疾，将拦路的骑士给撞飞了。 撞击的瞬间，马匹的速度和方向稍稍变化，导致后头飞来的一支利箭没射中提亚斯的脑袋，反而射中了他的屁股。 中箭的那一刻，提亚斯没有任何反应。他只顾着快点跑。倒是瞄准他的半精灵弓手极度懊恼，向现场指挥的希莉抚胸道歉。 “没关系，放走一个也无所谓。”希莉提着魔法弓，轻蔑的望着逃走的战马，“去下一个村子吧。还有更多的渣滓需要我们处理。” 逃到村外，提亚斯回头看看没人来追自己，心悸的感觉稍稍松懈。他继续大声呼喊：“爵爷，埃克森爵爷。那边村子里有......” 按说堂堂爵爷正在道路中央等着手下回来呢。 可提亚斯却看到爵爷对面缓缓站出一人，其身后还打开了半位面空间，一头机械地行龙带着赫赫威势从里头爬出来。 埃克森爵爷严阵以待，策马握刀，提升浑身气势希望能拼死一搏。 提亚斯只看一眼，就知道爵爷没活路了。他很干脆的一拨马头，从道路旁的田地快速穿过。从头到尾，他只来得及给爵爷鼓舞一下士气...... “爵爷，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妻儿！” 第0634章 一败涂地 在周青峰出现之前，埃克森把所有手下都散出去。但他也知道只靠提亚斯这种菜鸟传话，那帮‘骄兵悍将’是不会听的。 爵爷想着是不是该自己亲自出马，这样省点时间。但他最终推翻了这个决定，因为有个村子里的骑士已经跟火烧屁股似的逃了出来。 十二三人的小队只回来一半，而且个个带伤。有的骑士浑身焦黑，好像在苦窑里干了几年被放出来。 埃克森心头一跳，自觉大事不好。可不等那些骑士赶回，远处村落内光翼闪动，有一个人如天使降临，凌空飞起又迅疾扑下。 只一个俯冲，快若奔雷。 ‘天使’手中的重剑大放光芒，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不可阻挡的凌厉威势。 被扑中的骑士没骑上马，甚至丢了武器，靠两条腿在田野道路上拼命奔跑。他双手挥舞，张口大喊。隔着远听不见声音，却能体会到他那份不可名状的惶恐。 但这一切都徒劳无功。 俯冲的剑刃劈落，拖后的骑士犹如化作爆开的血雾，被一分为二了。 血雾中光翼再次闪动，带动‘天使’贴地飞行。他又追上两名逃亡的骑士，同样是难以抵御的两记重剑斜劈。 甲胄如纸，没有半点防御效果。每一击爆开，埃克森心头便再凉一分。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那柄重剑肯定多层附魔，拥有强力破甲的效果。能手持这种等级的武器，对手来头必然不小。 一看对手居然能飞，剩下几名逃亡骑士也没法逃了。他们一边呼喊求助，一边咬牙回头，联手抵御。 有两名骑士还骑乘马匹，发挥技能进行冲锋，妄图险中求胜。冲锋能带来短途加速，还附带一定免伤效果。这是骑士对付强敌的绝招。 可冲锋才刚开始，附带光翼之人又是凌空飞起，带着巨大的速度和势能俯冲劈落，硬碰硬的撞上一名骑士。他手中重剑光芒暴涨，连人带马直接切开。 血，大量的血！ 中招的骑士碎裂了，连带他的战马也没能幸免。血水泼洒，飞溅出十多米远。剥离的骨肉散落，东一块，西一块。 这等惨烈的死法不但人看了害怕，连冲锋的另一匹战马也受到剧烈惊吓。它被俯冲的风潮冲击，扬蹄嘶鸣，将背上的骑士掀翻，自己逃之夭夭。 摔下来的骑士还来不及起身，一枚精金飞梭便从血雾中射出，打中了他的脖子。又是血光飞溅，死亡降临。 飞梭穿射，绕了一圈又回到血雾中。一名全身重甲的战士从血雾中缓缓走出，耀眼的光翼还在他背后闪动，随时能带他窜入天空。 逃亡的骑士再也没胆子留下，只能嚎叫着继续奔跑。他们叫声中的恐惧丝毫不比被屠杀的村民弱，有过之无不及。 整个过程就没持续多久，埃克森爵爷站在道路上全程发呆——他知道来的是谁了。 万万没料到有人干了坏事不逃，反而留在原地等着再埋伏苦主一次。 打不过，得逃！ 爵爷好歹是爵爷，身上保命的宝贝还是有的。他飞快转动自己指头上一枚戒指，并将其激活。 一扇传送门出现在埃克森身后，这是花了大价钱从高阶巫师手里买来的保命玩意。可以把埃克森立刻送到预先设定好的几十公里外。 传送门一开，埃克森二话没说就要迈入。只要他进去就能保住性命，更能卷土重来，狠狠报复。接下来的应对起来将更有针对性。 可这一脚迈入，传送门却先行关闭了。 次元锚，锁定空间，阻止异次元移动。 埃克森一脚踏空，发现自己还停在原地，再举目四望，不远处朦朦胧胧显露出一个穿法袍的身影。他不可置信的尖叫道：“班克。为什么是你？” 施法后，隐形术效果消失。老班克就站在埃克森面前，四目相对，他却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埃克森的脑子轰轰响，他无法理解——大家都是长腿家族的遗民，为什么你却站在敌对一方？还在此刻跳出来作梗？ 老班克缓缓后退，他不擅长战斗，只能阻止埃克森逃离。虽然没有回答埃克森的惊怒质问，他却沉声低语道：“布契家族这次获胜的几率只剩五成了。” 什么意思？五成是什么意思？ 埃克森想问个究竟，但光翼附体的周青峰却高速飞过来。他现在花一百点券装个逼也不心疼，反倒是杀的痛快淋漓更添威势。 除了老班克，长腿家只剩埃克森有些号召力。 目前的民众愚昧，贵族的概念根深蒂固。有些遗老遗少过个几十年还能阴魂不散，时不时跳出来秀存在感。 干掉埃克森可以彻底剪除寒风城的贵族体系，便于今后的统治。他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有如此分量，却知道今天只怕难逃一死了。 老班克退到周青峰侧后，低声提醒道：“领主阁下，埃克森还是有点实力的。需要您多费些手脚。” 周青峰之前曾跟埃克森用木制刀剑在寒风城的训练场比拼过一次。双方都留了一手，可他还是吃了些小亏。 今日再次对决...... 便携式炼金工坊打开，体型巨大的‘疾影’从里头爬出来。 散落周边的骑士们此刻大多遭到袭击。还是有不少人运气好，正急匆匆的逃回来。 比如提亚斯策马靠近，可发觉情况不妙连忙掉头，还不忘喊一句会‘照顾爵爷妻儿’。 那头机械地行龙不管怎么看都叫人觉着不好惹。 周青峰没怎么管菜鸟骑士，倒是听到对方喊的那句话。他冲着埃克森冷笑道：“那是你的属下？他会怎么照顾你的妻儿？” 埃克森沉着脸，气息难平。他在等级上倒不弱，但周青峰的实力要远超其等级。现在他只一人对决，连对面那头机械地行龙都难以对付。 眼看自己绝无获胜可能，埃克森忽而将手中战刀放下，盯着周青峰说道：“我可以命令我的手下投降。让所有原本隶属长腿家族的骑士和臣属都投降。” 周青峰摇摇头，“走狗有一条就够了。你所属的贵族体系与我格格不入，我信不过你，更容不下你。” 老班克站在旁边唾面自干，没有丝毫当走狗的羞愧。 倒是‘疾影’在旁边盯了许久，等主人发话说‘容不下’后，它立刻朝埃克森扑上去，张口撕咬。 （今天是暖心小动画，大家帮忙点点广告吧。） 第0635章 战争升级 当周青峰把‘深入敌境’这招玩出来，就代表战争态势的扩大化了。 北地过去的战争都是贵族之间的拼斗，打仗跟郊游差不多，跟底层没什么关系。反正不管换哪家老爷，贫民都一样待遇。 现在情况发生变化了。 底层的贫民和奴仆，或者叫做‘受侮辱和受迫害的人’，这支不起眼的势力被动员起来。 下令袭击村落的埃克森爵爷死于非难。他拼尽浑身解数却连‘疾影’都没打赢。机械地行龙的钢牙利齿将其撕咬成一堆碎肉。 埃克森带队的人马超过一半死在周青峰的埋伏下。虽然也逃走不少人，但以女妖堡的动员能力，最快也要等到明天甚至后天，他们才能凑齐人手来调查。 有埃克森的前车之鉴，布契家族的人不凑够更强的实力是不敢再来送死的。这形成了一个短暂的时间差，给了周青峰从中运作的机会。 袭击发生的道路周边有十几个村落，几乎每一个都遭到埃克森的报复性屠杀。这时候讲什么理想和信念是没用的，直接谈如何活命就好了。 周青峰下马入村，亲自带队深入其中。他身边是希莉，老博格，马汉等等面目和善的成员。 三十多名灵奴变化成普通女性的模样，穿着简朴的衣裳，以救助者的面目挨家挨户的收拢受难者。 “我们来自寒风城，为反抗布契家族及其走狗的势力而来。这次贵族老爷吃了大亏，死了几十号人。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回头肯定屠光这附近所有的村子。 想要活命的，跟我们走。我们给你们找条生路。” 阿德里安的猎杀队都出身底层，讲起‘反抗’和‘活命’两个词比周青峰还生动，他们自己就是活生生的范例。 没吃没喝，没有安全，没有退路，只要谈如何活下去，应者如云。 贵族阶层的盘剥太重，和贫民间本就矛盾重重，仇深似海。过去是没人领头，加之贵族武力太强，贫民只能用自己的脑袋去顶刀剑。 现在伟大的雨果阁下来了，局面便成了‘翻身农奴得解放’。再加上屠杀带来的恐慌，贫民们根本没得选择，立马就有两三百人愿意归附。 周青峰也没办法给这些人提供吃喝。但昨天袭击布契家族的运输队，好歹还是弄到不少粮食。 灵奴作为骨干，每个带领五六名贫民为一组，先吃顿饱饭，拉上缴获来的骑士马匹，推着板车带上些破烂，士气竟然颇为高涨。 和谐商会在过去半年派人四处做生意，重载马车拉着便宜货到处跑。有时候一把菜刀一口铁锅就能收获一份友谊。 周青峰手里有商会提供的地图，也有底层势力的引导和庇护。他带着被收拢的贫民前往预先选定的荒野营地。 营地离女妖堡二十多公里，不远也不近。 这原本是个废弃的村庄。腐朽的木屋倒塌大半，蛇鼠藏身于杂草之中，枯井里沉积大量落叶，不明尸骸随处可见，时不时还有阴魂乱窜。 这地方就因为闹鬼而被废弃。蒙迪诺驱散了盘踞于此的恶灵，让此地成为秘密营地。 周青峰这两天在女妖堡附近潜伏，商会的车队按照预案给营地里运来了不少补给。除了食物，货币，药品，工具，还有大量简陋的武器。 “阿德里安，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和猎杀小队。”周青峰带队入营，安排人手将营地重整。他却把‘小丑’单独喊到十几个木箱前。 第一个箱子打开，里头是一百把锻造的匕首。第二个箱子里则是陶瓶装的‘炽火胶’。第三个箱子是‘麻痹药剂’，第四个箱子打开则比较奇怪，是一根根的短小圆筒。 圆筒大概二十厘米长，两厘米粗。看外形就是一根木工车床加工过的空心木料。周青峰抓起一根圆筒，对准大概五米外的木箱，按动机括。 筒内突然激射出一枚细长的弩矢，咚的轻响，穿透大概半厘米厚的木板。这威力只能近距离对付无甲目标，衣服穿厚点说不定都射不穿。 阿德里安将弩矢拔回来，再看看圆筒，发现这玩意其实极其简陋。筒后有块带弹力的簧片，弩矢从圆筒前段压入，带动机括复位顺带卡住弩矢。 这东西威力小，射程近，精度差，装填困难。最大的优点顶多是......，成本低？！ “我希望将这里作为一个训练营，所有收拢人员都将在此进行为期五天的思想和技能训练。 被收容的贫民将在此地学会反抗的理念，还要学会使用这些革命性的武器。”周青峰抓起一支‘圆筒’，“不要小看这东西。” 革命性？ 开玩笑的吧！ 阿德里安还真小看这东西，他自己是绝对不会用这么烂的武器。周青峰继续说道：“布契家族比长腿家族强大的多，一时半会是打不垮的。 我们也不可能每次都有机会逮住像埃克森这样的队伍。敌人会越来越谨慎，越来越凶狠。他们会出全力来跟我们战斗，这事关生死。 可我们的敌人不单单那是那些贵族，还有贵族的狗腿子，贵族的亲戚，贵族的侍从，贵族的铁杆奴仆。 这些人数量多，危害大。可我们却没空挨个去杀。这时候就需要有一支专门的队伍来处理。 比如说贵族的收税官往往就两三个人，他们会定期出现在乡村的集市上收取实物税。这时候谁会防备一个唯唯诺诺的卖菜农妇呢？” 周青峰再次抓起手中的圆筒，“这是阿尔茜设计的，力求最简单最便宜。寒风城的木工作坊正在全力开工生产，一天产能就能上千。 这东西携带方便，隐蔽性好，训练简单，用完就可以扔，一点不心疼。射出的弩矢还可以事先涂抹‘麻痹药剂’，两小时内有效，擦破点皮都能要人命。 就算被缴获了，敌人也用不上这么烂的武器，对我们的危害比较小。所以它很适合给贫民使用。有了它，贵族的狗腿子作恶的顾虑就大幅增加。” 阿德里安很快明白了周青峰的意图，他重新抓起一根被命名为‘自由弩’的圆筒，低语道： “这东西不是用来搏杀的，这个营地训练的人也不是用来对付贵族。 我们训练的人不需要面对面的拼斗。他们可以烧掉某个房子，袭击敌人的哨卡，杀死作恶的税吏，给水井投毒，在食物里下药。 这事要办成并不难。没有那些遍布各地的贵族附庸，普通贫民的生活就能好得多。我们的影响自然也更大。” 阿德里安浮想联翩，觉着领主大人真是很有创意。不过他想的太远，忽然问道：“雨果阁下，万一有天底层的贫民用这玩意对付我们怎么办？” 想想自己一不小心就可能被人用这么简陋的武器要了性命，阿德里安还真有点不寒而栗。 周青峰对此却满不在乎，“我们对贫民顶多只收取一些‘合理负担’，比那些贵族可仁慈多了。 如果贫民真有天用这玩意来对付我们。要么是我们横征暴敛，要么是外敌挑唆。这说明我们的管理出问题了，根源不在贫民身上。 对了，发动群众这事嘛，我有个实践性的经验。你知道‘诉苦大会’么？” 第0636章 乱成一片 周青峰搞‘诉苦大会’，整的秘密营地都哭哭啼啼。 女妖堡没搞‘诉苦大会’，可城主府外依旧挤满了数百号贵族家眷，更哭的好像世界末日。 同样是这些家眷，一周前还欢呼自家子弟出城征战，鼓励他们带着荣耀和财富回来。 原因在于女妖堡这次踢上铁板了。 入夜前，提亚斯骑马跑了半天，和十多名溃散的骑士凑一起，如丧家之犬般陆续赶回来。 下马的那一刻，这名菜鸟骑士腿软扑通倒下，一摸大腿才发现整条裤子全被血水湿透。屁股上挨的那一箭还插着呢。 由于一路疾驰，箭伤撕裂，提亚斯是逃回骑士中最惨的。这份惨状反而让他受到重视，被连忙送进了城主府内。 家族牧师替他进行治疗，弗里德曼城主还亲自来询问发生了什么？实情让女妖堡所有贵族都脸色发青。 埃克森带了一百多骑士调查运输队遇袭，结果袭击者不但不撤离，反而留下来设伏。目前能逃回来的骑士不过十多人。 其他的不是已经战死，就是四散而逃，没了音讯。这等于一口气死了几十号贵族，还大多是青壮。 虽然埃克森麾下大多是原长腿家族的余孽，但女妖堡的贵族们却笑不出来。这损失不可为不大。 随同毕肖普出征的骑士家眷得知消息，纷纷跑来询问情况。 有的得知家人尚且安然无恙，大松一口气。可更多的得不到消息，全都挤在城主府门口大哭。 喜欢‘按部就班’的城主阁下今晚别想睡个安稳觉了。他阴着脸，瘪着嘴，连呼吸都好像在发泄炙热的怒气。 事件发展的太快，一件接着一件，再也不能以平常心态应对。女妖堡必须尽快再次派出调查人员，驱逐并最好铲除外来袭击者。 但跟周青峰设想的一样，布契家族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做出真正的应对。因为根据提亚斯描述的情况，对手实力很强。 巨大的地行龙坐骑，这就不是一般人能骑乘的。 寒风城更是跨越上百公里距离投送兵力，虽然人数可能不多，但危害太大。这份胆略让女妖堡的贵族们感到惊讶。 菲尔斯死亡的调查团也回来汇报，敌人不但有预言系巫师，还有死灵系巫师。位阶不低，实力很强。 战争不是斗兽棋，并不存在谁一定能赢的规则。 种种出乎意料的现状犹如一记又一记的重拳，打的城里的贵族们晕头转向。他们疯狂叫嚣要百倍报复，却得忍着痛承认对手并非不堪一击。 城里巫师的传讯术在瞬间就全部用光，所有飞行魔宠都被派出去，各家贵族的部属被迫调动。 还有大量侦骑连夜出发，试图搞清楚敌人的去向。 弗里德曼专门开辟一个客厅，将家族重臣召集起来讨论如何应对。所有人都皱紧眉头，被迫加快行动和思维的速度。 提亚斯作为战事亲历者，被反复询问了不下二十次。 到了深夜，城主府内处处亮着牛油蜡烛，无法安眠。提亚斯被允许回家休息，他忍着屁股上的疼，一瘸一拐的走出府邸大门。 牧师的治疗术帮提亚斯愈合伤口，但大量失血还是让他感到头晕，心理上的创痛也让他总觉着需要静养几天。 府邸外，还有不少死亡的骑士家眷在等消息。她们无法相信自己的丈夫/孩子死在战场上，全都希望能看到奇迹。 但提亚斯知道不会有什么奇迹发生。贵族骑士屠杀贱民，转身就被敌人杀戮，生死之间真是公平的很。 “提亚斯。”家眷圈里有人在呼喊，一个中年贵妇提着衬裙跑过来，严肃脸盯着菜鸟骑士。 “听说我丈夫埃克森已经战死。你作为我丈夫的亲随，能给我一个确定的答复吗？” 贵妇四十好几了，脸上涂脂抹粉也难以掩盖皱纹。不过她穿着华贵，身后还跟着两个帮忙提裙的仆人，远处还有一辆豪华马车听候吩咐。 想想自己在战场上喊过的话，提亚斯悲痛的低下头，泣声说道：“对不起，夫人。我没能照顾好爵爷。 他当时面对一头可怕的地行龙，这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爵爷......，他让我回来报讯，说别让他白白牺牲。” ‘菜鸟’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变脸’，也做好了接受责骂的准备。但中年贵妇却压根没多少悲伤。她反而松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 “可怜的埃克森，希望他死的不会太痛苦。但这也好，我将继承所有家产，没人能阻止我改嫁。” 呃.....，这倒是让提亚斯感到意外了。 说完，中年贵妇还若有所思的瞧了瞧年轻的提亚斯，“小可怜，你今天一定受了不少惊吓吧。我也遭受很大的心理创伤，你能来陪陪我吗？” 菜鸟跟在埃克森身边，别的没学会，贵族的那些套路倒是听了不少。 贵族的婚姻里，感情因素很少，财产才是主要。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死去骑士的家眷来城主府外哭？因为她们大多是嫁妆太少，必须依附丈夫生存。 可埃克森爵爷的妻子却有点不同..... 菜鸟正有些浮想联翩，身后又有声清脆的呼喊，“提亚斯阁下，能打扰一会吗？” 提亚斯一扭头，瞳孔瞬间扩大。 一身劲装的伊妮莎公主带着侍从出现在城主府外。原本哭啼的声音都弱了几分，她年轻漂亮的面容仿佛时刻散发光辉。 无需任何言语表情，她只需静静的站在哪儿，立马能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菜鸟当即将什么贵妇丢到脑后，仿佛被魅惑般走到公主殿下的马前，恭敬的抚胸行礼道：“您好，尊敬的殿下，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公主在马背上端坐不动，俯身问道：“听说是寒风城派人袭击了你们？” “是的，我曾经跟那些人交过手。算是比较熟悉。” 跟弗里德曼城主交谈时，提亚斯的脑筋都没现在这般灵活。他谈及了自己在绿谷镇的经历，谈及提盾的游侠和半身人游荡者，还有寒风城特有的细长弩矢。 “对了，我见到一个漂亮的精灵。和公主殿下您的美貌......” 提亚斯想起自己逃走时见到的女精灵，想说对方精致的面容和伊妮莎不相上下。但他开口就停下，觉着这是种冒犯。 但伊妮莎已经知道这说的是谁了？ 维克多.雨果身边能跟公主殿下比拼容貌和气质，能让人一见难忘的只有希莉。而希莉在，维克多.雨果必然在。 “你说你见到一头地行龙？” “是的。” “有没有看到一个傻憨憨的兽人？” “好像听别人提及过，但我没有亲眼见到。” “有没有看到一匹喜欢说怪话的骸骨战马？” “没有。” “见到维克多.雨果本人了吗？” “我不确定，因为我不认识黑森林的怪物。” 伊妮莎问了几句，致谢后在城主府前下马，裹着一身暗红色的披风进入府邸。提亚斯盯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颓然的松口气。 中年贵妇从后头走上来，轻轻跟菜鸟碰了碰肩膀，轻笑问道：“我亲爱的小可怜，你该不会喜欢上那位公主殿下了吧？” “不，不，没有。”提亚斯连忙否认，“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只是......，比较仰慕而已。” 切......，中年贵妇嗤笑一声，主动挽住提亚斯的胳膊，“你们男人什么时候能明白自己的身份？你们永远都高估自己。” 浓烈的香粉味灌入菜鸟的鼻子，让他想挣脱。 可中年贵妇却加大力量拉住提亚斯不放，还哼哼冷笑道：“小可怜，我知道你肯定很累了，不如投入我的怀抱吧。” “等等，您是爵爷的妻子。爵爷才刚死。” “那又如何？我正好缺个年轻的情人，同时我还是个有钱的寡妇哦。” ‘有钱寡妇’这个词戳中了提亚斯的要害，他在感受到贵妇人粗壮有力的胳膊后，半推半就的就被拖上了停在附近的马车。 沦陷了。 第0637章 两难境地 前往女妖堡布契家族府邸的路上，伊妮莎想起年幼时在公国王宫外玩耍的场景。同样的高墙庭院，同样的门廊石柱，同样的卫兵侍从。 不......，还是有些不同。 奥斯公国的王宫更大，建筑更宏伟，色彩更华丽。公国更加富裕，更有文化，奴仆都比得上北地贵族穿的好，举止更加礼貌得体。 而苦寒的北地只有些土包子。他们粗鲁，乏味，愚蠢，却总是自以为是。 当得知毕肖普的粮草仓库被焚毁，补给车队被突袭，伊妮莎恨不能狂笑一番。 无需多想，她认定动手的绝对是维克多，绝对是那个区区三四级就敢闯荡银叶城的家伙。 当别人高谈阔论该如何惩戒暗中的袭击者，伊妮莎就跟纳瑟骑士谈过——维克多绝对不会轻易罢手，他必然把女妖堡搅的寝食难安。 原因很简单，维克多是个没耐心的急性子。他干什么都很快，是个恨不能给所有手下都上发条的人。 在和谐村的时候，村里人就被精准定时的钟表整到叫苦不迭。 果然，在运输队遇袭的隔天，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维克多把前去追查的埃克森连带一百多号骑士给埋伏了。 谁能想到袭击者能有这么大胆子？ 埃克森以为自己是猎手，殊不知他不过是个猎物。 得知战果，伊妮莎又在心里高呼一声声‘漂亮’。她不清楚维克多是如何做到的，但她知道女妖堡的贵族们压根没认真对待当前的战事。 这帮家伙的麻痹大意会让维克多屡屡得手，直到付出沉痛代价才知道改。寒风城则肯定平安无事。 只可惜，如此睿智又果决的男人为什么不能为我所用？ 伊妮莎的目光失焦，神游天外。 女妖堡再向南就是奥斯公国的领地。推翻公国王室的叛逆最近越闹越凶，正在扫荡公国内多座城市。 跑到伊妮莎麾下的逃亡贵族越来越多，其中好些都是酒囊饭袋般的蠢货，只会每日阿谀奉承，或虚言空谈。 能独当一面的屈指可数。 如果出嫁就能拉拢到维克多.雨果，伊妮莎此刻会毫不犹豫的主动派人联络，比如纳瑟骑士就不错。 但现在没有什么如果了，两人走了完全不同的路。 伊妮莎坐在马车内，体会着坐垫下传来的轻微震动。这是城主弗里德曼的车，内外装饰极为华丽。除了他自己，只用来接送最尊贵的客人。 花窗，纱幔，踏垫，座椅，车内外无不体现女妖堡能工巧匠的心思，为此花费上千金币。但本质上这是高价从和谐商会运输队窃取来的。 “土包子。尽干这种没品的事。”伊妮莎又在心里骂了声。 寒风城的重载马车引发了女妖堡权贵的仿制风潮，可他们除了浪费大量金钱就是咒骂自家的工匠太过愚笨——有样品都仿制不出来。 可造不出就是造不出。哪怕把工匠和锻造之神的牧师请来也是如此。材料和工业差太远了。 伊妮莎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看城里的‘土包子’忙半天却啥也没搞定，她心里其实很高兴。 可只要体会过四轮重载马车的便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其带来的革命性突破。这不单单是多拉货的好处，更是缩小车队规模带来的管理便利。 想到‘管理’，伊妮莎又觉着头疼。她在和谐村的时间不长却学了不少东西，现在回忆和收集来自维克多的种种事例，总能有所收获。 维克多打架靠氪金，干活靠撒手，吹牛靠嘴炮，唯独管理方面总有独到之处。否则别说寒风城，和谐村那个小地方都得散架。 胡思乱想的，马车到了布契家族的府邸外。向逃回来的提亚斯问了问维克多的最新情况，伊妮莎在众人瞩目下，迈步进入府邸内。 卫兵肃立，仆人让路，主事管家出来迎接并高调唱名，“奥斯公国的伊妮莎公主殿下驾到。” 府邸内聚集了几十号女妖堡的权贵，最顶级的十来个都在城主的私人会客厅内坐着。当仆人打开门，众人目光全都落在伊妮莎身上。 就连弗里德曼也缓缓起身以表尊重，“公主殿下，很冒昧这么晚了还请您过来。但我们确实遇到些困扰，需要您的说明。” 听到‘说明’这个词，伊妮莎就感到一股兴师问罪的态度。女妖堡的权贵都知道她作为亡国公主从北面来，跟维克多.雨果私交不错。 “我听说了今天发生的事，也很清楚各位在想什么？但我可以向吾主坦帕斯起誓，我保持中立，没有充当任何人的帮手。” 向信仰神灵起誓，这是非常严肃的事。 战神坦帕斯是强大神力，但以中立著称。他粗鲁而坦率，崇尚荣誉和胜利，不喜欢阴谋诡计和欺诈背叛。对决的双方都可以向他祈祷获得帮助。 除了周青峰这个奇葩，任何人呼唤神名都会被神灵感应。伊妮莎是战神牧师，更是等于请求神灵对自己的话做出裁决。 只有伊妮莎自己能听到有个阴冷的声音在暗中嘲笑。因为她已经无法再跟战神建立联系，坦帕斯不会对她的话语做出反应。 会客厅内的权贵听到伊妮莎用坦帕斯的神名发誓，倒是安下心来。 弗里德曼沉声问道：“公主殿下，在您危难之际，我慷慨的伸出援手给与帮助。现在我希望能得到相应的回报。” 伊妮莎微微皱眉，贵族间可没有什么无偿的帮助和馈赠。她寄居女妖堡，自然欠了一份天大的人情。现在对方要她回报了。 “城主阁下，您想要什么样的回报？我必须事先说明，我处于中立态度。” “我当然不会破坏战神信徒的中立，所以我也不会要求您直接介入女妖堡和寒风城之间的战争。但我想雇佣您的部下，这总可以吧？” 弗里德曼开心的笑不停，这是他跟城内贵族商议后想出的绝妙主意。 奥斯公国好歹是个‘国’，十几座大城市，数百万人口，势力可比布契家族强多了。最近来女妖堡投奔伊妮莎的公国遗勋都已经上千。 外来者实力不小，人数又多，这让布契家族寝食难安。万一对方来个鹊巢鸠占，可真是玩笑开大了。 弗里德曼想来想去，干脆自己掏点钱，请奥斯公国的人跟寒风城打。不管谁赢，他都不亏。 ‘黑森林的怪物’看来凶的很，特别狡猾，手段还挺厉害。若是能祸水东移，两败俱伤，岂不妙哉？ 奥斯公国的这帮遗勋目前都穷的很，花钱让他们动手可比雇冒险者划算多了。 弗里德曼的主意挺好，却必须要伊妮莎点头才行。否则公主殿下的封臣也不好来为女妖堡作战。 伊妮莎当即紧皱眉头，这对她来说还真是个难题。不管答应还是拒绝，都会带来不良后果。 第0638章 铁砧和铁锤 埃克森的队伍遭到毁灭性打击后，布契家族受了当头一棒。咄咄逼人的毕肖普所部总算在浓雾镇停了下来。 虽然有贵族建言派少量强力队伍直扑寒风城。 但到底要少到什么样的队伍才能‘强力’夺城？夺城后是否能逮住维克多.雨果？万一逮不住，后果又如何？ 当意识到对手还有还手之力，女妖堡的权贵们就得考虑战争成本的问题？最好是能守住自己的地盘，再派人袭击对手的地盘。 但高阶战力是有限的。 派的太少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派的太多了，己方防御只怕就有漏洞。 开战前，调门怎么高都无所谓。可开战挨打后好歹要面对现实。 弗里德曼等女妖堡的统治阶层私下商议，是不太愿意消耗自己的嫡系，干脆雇佣奥斯公国的那批流亡遗勋上。 如果伊妮莎拒绝，布契家族正好以‘忘恩负义’为借口将对方赶出女妖堡，省得这批人越来越多，尾大不掉。 如果伊妮莎答应，女妖堡的贵族自然乐得轻松，坐看两伙外人在自己地盘上打生打死。最好他们同归于尽，布契家族超开心了。 伊妮莎委实难决，没有当场作出答复，只说要跟自己的属下商议。就这么拖了三天五天，北面前线的浓雾镇倒是拖出了新情况。 浓雾镇本身只有一千多人口，根本容纳不下毕肖普所部近四千人马。这支部队又不能天天风餐露宿，只能向周围分散驻扎。 这一驻扎就麻烦了。古典军队能聚不能散的特点由此暴露无遗。 毕肖普原本规定部下只能驻扎在浓雾镇周边五个村镇，距离都在五公里内。这方便他随时可以调动指挥。 可这一放羊...... “阿贝塔所部又跑去打猎？” 毕肖普在浓雾镇征用镇长的家做指挥部，每天醒来就要处理一堆头大的琐事。 “阿贝塔这个蠢货那里是去打猎，他分明是去打劫。这才几天，他带人抢至少六七个村子。” 男爵气的狠命捶桌子，传令兵在他面前倒退几步，都不敢靠太近。上好胡桃木打造的桌子嘭嘭直响，被捶出了裂痕，足以表明男爵有多气愤。 毕肖普太清楚自己手下是什么德行了。不要说他散出去的几个高级贵族军官，就连他的直属部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仅仅在浓雾镇驻扎五天，几百号直属部队就把镇子祸害的乌烟瘴气。一千多人的居民本就逃走大半，剩下些看守家业的老弱全都遭了殃。 这几天烧杀抢掠，镇里已经死了上百人。军官和士兵每天琢磨着破屋拆家的搜罗钱财，一半献给作为指挥官的毕肖普男爵，另一半就私分。 实际上能有十分之一送到男爵面前就不错了，大量财物在抢掠中被毁。施暴的官兵顶多捞到些金银，却把军纪给彻底败坏了。 虽然男爵的部下本来也没啥军纪，可现在这批人一个个都变得穷凶极恶，兽性大发。在他眼皮底下的部队尚且如此，脱离他管控的部队就更是穷凶极恶。 毕肖普口中的阿贝塔勋爵便是头号不服管的家伙。这人仗着自己实力强，撒欢般的为所欲为。他不但四下劫掠，甚至还屠村。 作为直属上司，毕肖普这两天连续派人提醒阿贝塔收敛点，免得重蹈埃克森的覆辙。但阿贝塔派人回复，说自己如此张扬就是为了把潜藏在暗处的敌人找出来。 “阿贝塔勋爵说自己有八十多名骑士，二十名巫师和牧师，还有五百步兵。他每天抱团出动，就等着对手出现。 此外霍特勋爵和凯恩勋爵也带人跟着阿贝塔勋爵，随时可以支援对方。他们希望通过这种武装游行激怒对手。” 传令兵看毕肖普气息稍平，将阿贝塔的话转述一遍。男爵为此沉思不语，似乎在考虑此举的可行性。 战争是一件很严肃也讲科学的事。毕肖普不懂什么科学，但靠家传和实践掌握了不少作战的基本原理。 比如说野外行军并不是几千人挤在道路上一窝蜂的上。一百辆马车都能拉出几里地，几千人能拉出十几二十里。 道路的通行能力是有限的，第一队人马早上出发，最后一队说不定中午才出营。 而部队必须在天黑前找到宿营地，否则体力消耗大就难以长时间维持。宿营地还必须宽敞可以驻扎，要有水源，还得便于防备。 能宿营的地方一般都是城镇。越是大的城市越是方便部队集结。所以不要看到城市就想着绕过，根本绕不过去的。 如果不能保障己方部队侧后的安全，那么指挥官就不合格。 这是连流寇都明白的道理，男爵也必须遵守。如果不遵守，要么自我溃散，要么被敌人断后路。 当阿贝塔勋爵故意带队四下劫掠试图逼对手决战，毕肖普立马就看出这种做法的缺陷，“这样做反应还是太慢了。 雨果的手下可能只有几十人或者十几人，是可以野外机动的。必须再添加一支规模不大却足够‘强力’的部队跟阿贝塔配合。一支当铁砧，一个当铁锤。” 可现在铁砧有了，谁来当铁锤？ 有埃克森的先例，毕肖普男爵自己是打死不肯当铁锤的。 万一对手实力太强，就不知道谁捶谁了？这就跟目前没人直接跑去寒风城一样，不是谁都跟周青峰不计后果似的胆大包天。 正犹豫困扰呢，镇外的卫兵前来报告，说女妖堡给男爵派了一支援军。 “援军？”毕肖普很是意外。 因为埃克森所部死伤惨重，女妖堡的权贵们将寒风城的实力大幅拔高。除了多派人手保护运输队外，基本没谁愿意到浓雾镇前线来。 “谁带队的援军？” 毕肖普从自己的指挥部出来，果然看到一支超过两百人的队伍在镇外等待进入。这批援军不但送来了大量补给，实力还特别强。 领队的是个高大英俊的男子，身穿亮银半甲，头戴帅气鹰盔，面容方正，英气勃勃。和毕肖普见面，此人主动策马上前，自我介绍道： “我是奥斯公国的塔拉克子爵，灰鹰堡的守护，腓特烈家族的忠实追随者。此外我还是伊妮莎公主的追求者，希望能获得美人垂青。” 高大男子大概三十几岁，正是实力的巅峰期。他一脸灿烂的笑容，又用挪揄的目光盯着毕肖普。 “我得到公主殿下的允许，自愿前来援助。听说男爵你也想追求美丽而高贵的公主殿下，那么我们就是情敌了。” 毕肖普四十多快五十了，无论长相体态还是名头，都不如这名塔拉克子爵。对方那张欠揍的笑脸让他颇感压力，更是有种愤怒。 这帮亡国之人在我面前神气什么？ 你们来援助？ 好的，我正缺一柄铁锤，就让你们来干这活吧。 第0639章 窝弓 毕肖普正在准备他的铁锤，周青峰则在关注其不受控制的铁砧。 在距离浓雾镇六七公里外的山谷，望远镜内可以看到远处一座冒烟的村子。村子的篱笆墙被完全推倒，几栋房屋着火。 十几具尸体被吊在村外的大树上，树下是死难者的亲人。 一支数百人的贵族军队占领了村子。但村内太小，住不下。于是他们又得分一批人在村外宿营。 自始至终，这支军队始终抱团，没有分散。 “这帮家伙学乖了。”周青峰放下望远镜，交给身边的老班克。“可他们乖的还不够。” 老班克观察到村落里发生的惨剧，面无表情。 作为‘老贵族’，他没法说什么，只能尽自己的能力为领主服务，并期待这位屠龙者早点成为恶龙。 雨果领主英明，果决，执行力强，统帅有度，很有进化为‘恶龙’的潜质。布契家族原本有九成的几率拿下寒风城，现在硬生生被扳到五成。 有谁知道前几天寒风城空虚的很，全城都交给巡检署威尔逊主持管理。城内只剩巫师之塔的低阶学徒算是最强战力，其他只有些普通的骑兵和步兵。 女妖堡的贵族们若是胆子大一点，说不定就戳破了这次窗户纸。但击败埃克森后，这个机会就消失。 希莉带蒙迪诺等人返回寒风城，甚至连托德的兽人卫队也没留下。只有阿德里安的猎杀队负责搞敌后工作。 周青峰身边除了奇异女仆，就只剩下老班克这个重点看顾对象。至于‘疾影’，在炼金工坊的异次元里待着。 放下望远镜，老班克不解的问道：“雨果阁下，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周青峰摇摇头，“我不打算怎么办了。接下来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该怎么办了。” 老班克再次扭过头，二三十名不起眼的村民趴在山坡后。他们衣着破烂，面黄肌瘦，装备更是等于零，怎么看都不像有战斗力。 没有望远镜，但只看不远处冒烟的村子，村民们很清楚村里正在发生什么。有人在低声哭泣，也有人轻轻安慰。 虽然没什么经验，但阿德里安的秘密营地还是完成了第一期‘短训班’。诉苦大会大大拉近了苦难者的心，被收容的人员头一次身处集体当中。 周青峰原本还担心能不能把松散的人心组织起来。 但他小看了人类报团取暖的本能，也小看了集体协作带来的凝聚力，更小看了贫民在贵族压迫下的决死之心。 二三十个村民是受训的‘佼佼者’。他们自己选举了队长，在山谷坡地趴到天黑，彼此商量如何行动。 有些主意比周青峰设想的还要可靠，于是他只提供必要的信息和后勤支援，其他的放手。 一夜过去，隔天太阳重新升起。 驻扎在村内的阿贝塔勋爵从个破屋子出来，侍从给他端来洗漱的杯子和木盘。简单抹了一把脸，勋爵就问道：“昨晚有什么动静吗？” “平安无事。”侍从摇摇头，献媚道：“老爷，您的实力太强了。雨果见着您肯定远远躲开，怎么敢来招惹？” 这话本是想讨好，可阿贝塔勋爵反手就扇了侍从一巴掌，暴虐的喝道：“你懂个屁。雨果要是这么好对付，埃克森就不会死了。” 侍从捂着肿起的脸，还得赔笑。 阿贝塔恨手下这帮蠢材都像猪一样，只能又喊来传令兵，“让那些兔崽子们都给我起来继续扫荡下一个村子。 我们必须凶狠再凶狠，比敌人更加凶狠，才能获得胜利。任何阻碍我们的人都得死。 派人联络在附近的霍特和凯恩。我要是遇到麻烦，他们得马上过来救。寒风城的雨果肯定不会罢休，说不定他就在附近窥视。” 随着阿贝塔的爆喝，传令兵急匆匆去下令，村内村外的贵族军队纷纷集结。这位勋爵阴着脸，手持马鞭亲自去催促。 任何人胆敢懈怠，他都上前狠抽一顿。 阿贝塔淫威极重，挨抽的士兵乃至贵族军官都不敢吭声，哪怕被抽到浑身血淋淋都必须忍着。 队伍里所有人都对这位勋爵又惧又怕，但不得不说他的手下都带着一股狠劲，有基本的纪律性。 半个小时内，大概五百人的队伍集结出村，以双排纵队出发。队伍里的贵族骑士负责充当前卫后卫，侦查人员散开至少一公里，确保行军中不被偷袭。 队伍出村不到五百米，前头一名贵族骑士的坐骑突然负痛扬蹄，嘶鸣不已。队伍里的阿贝塔听到这声音反而极其兴奋。 “是敌袭吗？雨果的人马终于出现啦。前队骑士散开，让步兵组阵。巫师，准备召唤跟在后头的霍特和凯恩。让他们想办法从左右包抄......” 阿贝塔高兴的一口气下达数条命令，出村的人马从纵队改为横队，从行军转向战斗。可等所有架势摆开，村外啥也没发生。 前卫的骑士自己走回来报告，“勋爵，我遇到了一个窝弓。” 啥......？ 阿贝塔满腔高兴化为乌有，他跟随前卫骑士去勘察，先是看到倒在土路中间的战马，再看到路边有个人为设置的窝弓。 其实就是地面打入一根木桩，绑住富有弹性的枝条。一块踏板埋在路中间，只要踩中就会触发枝条回弹，射出夹在上头的细小弩矢。 前卫骑士命大，弩矢没有射中他本人，但射中了体型大的马匹。弩矢上还涂抹了烈性毒药，以战马的体格，这会也奄奄一息。 满以为会遇到来势汹汹的凶狠突袭，或者铺天盖地的敌军涌现，至不济来个强强对决的单挑也行啊。 可路边上设置一具窝弓是个什么意思？这玩意平常是用来打猎的，还只能对付兔子之类的小猎物，大一点的狼都杀不死。 “你就遇到这个？”阿贝塔盯着前卫骑士问。 “确实就这个。”前卫骑士面对勋爵，又害怕又无辜。“我负责在头前开路，结果就撞上了它。” 这就太讨厌了。 不敢正面战斗的流寇才玩这种不入流的玩意。 战马是宝贵的作战物资，不能轻易舍弃。趁着受伤的马匹还没死，阿贝塔喊来一名牧师对其进行治疗。 牧师费了半天劲从马腹里取出一枚细长的弩矢，还付出一个‘中和毒素’和‘治疗轻伤’。 “小心点。”阿贝塔命令道。 前卫骑士重新跨上自己的战马，唯唯诺诺的向勋爵保证自己一定小心，绝不会再被这种卑劣的陷阱暗算。 战马慢步跑动，前卫骑士特别留意地面。结果他跑出没个一百米，挂上了路边枝杈上悬着的一根细线。 细线一扯，枝杈上又射出一枚带毒的弩矢。这次正中前卫骑士的脖子。 阿贝塔还站在原地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下属扑通倒下，挣扎呼救。 刚刚施救的牧师连忙上去。可走一半也不知踩中了什么。又一个窝弓从路边发射，将牧师给放倒了。 嘶......，这下阿贝塔倒吸一口凉气。 （强烈推荐的儿童剧，超萌的俄罗斯小姑娘。） 第0640章 疲惫战术 不知啥时候，在阿贝塔所部出村的路上多了好些简单的陷阱。尤其第二个命中牧师的陷阱最叫人恼火。 那是个设置了二道扳机的窝弓。第一个踩上去的人不会引发，目标是第二个踏上去的人。它放过了前卫骑士，干翻后头去救助的牧师。 阿贝塔的队伍散开战斗队列，高度警戒却直愣愣的看着前头的骑士和牧师中招。现场没有一个敌人，只有不知安放在什么地方的陷阱。 牧师被命中大腿，倒地惨呼。他快速给自己用上了‘治疗轻伤’，却大声呼救道：“快帮帮我，我今天只准备了一个‘中和毒素’。” 施法者每天的法术位有限，只能有选择的准备。 受伤的牧师等级不高，二阶‘中和毒素’被他用在前头开路的骑士身上了。现在骑士遭到重创待毙，他自己也被毒素威胁生命，需要有其他人伸手相助。 队伍里还有几个牧师，可看到同伴的惨状，他们都不敢向前，全都缩在后头要阿贝塔派兵去探路。确保路上没有其他威胁。 打不着人却光挨打，这状况把阿贝塔气的暴怒。他挥舞马鞭，喝令一队步兵抓木盾护送牧师去救人。 前后折腾十来分钟，倒霉的牧师被救回来。但前头那名开路的骑士却因为受创太重，中毒太深，已经挂了。 没有任何热血激昂的过程，高贵者死在一具打兔子用的窝弓下，任何贵族都无法接受。这就好像一个人夜里走路不小心，结果淹死在臭水沟里。 说都没脸说。 太窝囊，太不光彩了。 要让死人复活，这得高阶牧师专门向神灵祈求才行。 阿贝塔的队伍里只有几个低阶的随军牧师。治疗轻伤，中和毒素，净化食物和水源，他们只能干些简单的活。 实实在在的威胁却让人束手无策。 “老爷，我们只怕得找些盗贼来寻找陷阱。”侍从低声进言道。 阿贝塔扬手又是一鞭子，“我现在上哪里找什么盗贼？再说了，天知道这路上被安置了多少陷阱？我们又得找到什么时候？” 啪的一声脆响，侍从被抽的嘴角流血，却又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缓缓退下。其他人看到勋爵发怒，惊恐交加，全都不敢做声。 阿贝塔气息难平，但路还是要走的。否则几百号人被困在个不知名的村子里，吃喝都坚持不了几天。 “安排一批刀盾手到前头去，让士兵用长矛试探地面和周围的树林草丛有没有陷阱。”勋爵还是要想办法解决问题的。 于是一百多号士兵战战兢兢的布置到前列，举着盾牌，抓着长矛探路。由于人人都害怕，半小时才磨蹭个三四百米，找到五六个布置粗陋的陷阱。 这些陷阱没啥成本，普通贫民设置也毫无难度。只要有些简单工具，一个人每天可以布设几十个。 可有这些陷阱，队伍的速度也太慢了，天黑前都未必能抵达下一个村子。阿贝塔在后头要求队伍散开些，从道路两旁的树林前进。 可树林中环境更复杂，前进没个五分钟就又有人中招踩到了一个陷坑。 那真的就是简单挖个坑，也就脚掌大小。坑底埋了一枚细长弩矢，专门用于扎破士兵的脚底板。 军官才有硬底的牛皮靴，士兵只有草鞋。细长弩矢真是干什么都方便，脚底板一扎一个穿。同样是抹了毒药。 呼救的士兵被抬出树林，脸都已经白了。他伤的不重，但迫切需要‘中和毒素’，可随军牧师却一个个袖手旁观。 神术都是靠信仰之力换来的，用在一个小兵身上太浪费了。平常小兵受伤都靠自己扛。 阿贝塔也没有对牧师下令的意思。他只厌恶的喝道：“这个废物没用了，把他扔到一边去。” 中毒的士兵被丢到路边，没多久就因为心脏麻痹而毒发身亡。他临死前已然知道自己的结局，他的同伴全都面露哀色，却又无可奈何。 阿贝塔再次强令士兵们继续前进，但队伍的前进速度更慢。士兵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每挪一步都特别小心。 为了加快速度，阿贝塔又去之前祸害过的村子里抓来一批贫民，逼着在前头开路。这才让士兵们的行军速度加快。 但道路上的陷阱一会有，一会没有，完全没规律。等抓来的贫民死了大半，一整天都过去了。阿贝塔的队伍在天黑前才抵达下一个村子。 一整天的提心吊胆让贵族军官和平民士兵都疲惫不堪。他们直接涌入村内，试图杀一批人来宣泄怒气。 可当士兵们气势汹汹的推倒村子的单薄围墙，却发现这孤零零的小村子内一个村民都没有。 村里的人全部逃离，粮食被搬走，水井被填满了土，就连完好的房子都所剩无几。 士兵们满以为可以休息，他们进村太兴奋，立马就有好几人中了陷阱。 有人一推门就被排钉戳中，有人翻箱倒柜触碰到‘自由弩’的机括。有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口水，喝下去就中毒挂了。 村子里仿佛处处都有危险，叫人摸不着头脑，又提心吊胆。就连武力更强的骑士老爷也必须小心，免得中招。 进村死的人不多，还不到二位数。但对士兵的士气打击太严重。他们过去洗掠村镇顶多也就遭到顽抗。只要杀掉领头的，其余贫民自然顺从。 可现在啥人也看不到，就只有布置好的陷阱在等着。 天色已黑，荒野中的村落却连篝火都没点上几个。几百人的阿贝塔所部愣愣的待在村子外，饥肠辘辘，口干舌燥。他们连收集木材燃料都遇到危险。 “这村里的贱民呢？”阿贝塔站在村口，瞪大眼睛扫视黑暗。 可黑暗中除了冷风吹过，什么也没有。 平常士兵们只要杀掉一批村里的人，就可以逼迫剩下的人累死累活的伺候自己。吃喝拉撒睡，所有事务都有人干。 可现在啥都没有。 尤其是村里那口井被填了，几百号人连口水都没得喝。牧师有‘造水术’，却连满足队伍里的贵族老爷都做不到。 想要喝水就得淘井，这不但是技术活，更需要时间。不管是老爷还是士兵都等不起。 “贱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猾？他们能去哪里？”阿贝塔百思不得其解。 眼下的状况完全超出贵族们的过往经验。他们只隐隐知道这不是单个村民能干的事，背后肯定有人在教导和组织。否则迁移安置一个村的人口可不容易。 “联络霍特和凯恩，问问他们的情况怎么样？”阿贝塔下令道。 随军巫师释放自己的飞行魔宠，去寻找本该跟在阿贝塔附近的另外两支队伍。 阿贝塔自己先挑个屋子住下。至于手下的骑士和士兵，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风餐露宿还是修屋搭窝，全靠各自的本事。勋爵已经顾不上了。 食物只能吃随身带的干粮，没有水就干咽。士兵们的士气为此降到最低，背着阿贝塔不断的发牢骚。 作为指挥官的阿贝塔占据了一间屋子却没办法休息，他感觉自己陷入了敌人的算计，正处在一张不断收紧的大网中。 几百号人空有强大实力，找不到对手却在不断的消耗。 到半夜里，飞行魔宠没找到附近两三公里有任何其他女妖堡部队。这说明霍特和凯恩两人没跟上来。 阿贝塔暴跳如雷，大骂同僚无能无耻，抛弃自己不管。 埋在村内的慢速导火索正好点燃了预设的十几个‘炽火胶’陶罐。 夜间大火熊熊！ （超可爱小毛妹，拜求点个广告啦） 第0641章 大火 阿贝塔这五百人的部队一夜没睡好。 忍饥挨饿也就算了，半夜里莫名其妙的闹了一通火灾。不等驻扎人员作出任何反应，火势在瞬间变得极其猛烈，烧遍整个村子。 能住在村内的都是贵族骑士和战马，这原本是个好歹能遮风避雨的优待。可夜里风大，火势汹汹。酣睡中众人惊醒，满眼全是火光。 烈火来的太快，就连阿贝塔自己都被吓一跳。他住的房子村里最完整也较为干净的，可屋内埋下的‘炽火胶’陶罐也最多。 夜里睡不着，阿贝塔也没脱甲胄。着火的那一刻，他抓起佩剑冲出烧着的屋子。一眨眼的功夫，全村各处陆陆续续烧起火点，上百号人无头苍蝇般乱窜。 火焰燃烧附带呼呼噼啪之声，夹杂乱糟糟的人喊马嘶。 有的骑士睡前脱了甲胄，仓皇间还想回火场把价值不菲的家传装备抢回来。可烈焰中什么也看不见，火势在一两分钟就能烧透整个屋子。 运气好的，被烈焰逼出来。运气不好的，房子直接烧塌，出来了也是一身严重的烧烫伤。更有人直接葬身火场，被烧成了灰。 在滚滚热浪面前，任战技再高也得逃。 阿贝塔在火场中站不住，头发眉毛都被烧的倒卷。他眼前全是乱窜的人头，喊几声侍从的名字，却无人听从命令。 想叫骂都无人理会，阿贝塔只能一路推搡，跌跌撞撞的逃出村。他再回头，火势席卷整个村落，映照半边夜空。 好些骑士对大火没概念，还带着各自侍从想把马匹财货牵出来。结果有几人逃的慢了便化作火炬，在烈焰中惨声高叫。 几百号步兵驻扎村外反而逃过一劫。他们自始至终愣神注目，没有任何人动手救火，就看着高贵的贵族军官和他们的侍从在火里烧。 白天士兵中毒被抛弃，夜里贵族引火烧身也自然没人理。 阿贝塔出来后跳脚不已，他手下的贵族军官至少被烧死了七八个，轻重伤的三四十。就连更精贵的十几个施法者都少了一两个，不知踪影。 更要命的是骑士的马匹都栓在村内，惶然间能救出来的不到一半。好些马挣脱不了束缚的缰绳，在火海中一时不死，发出凄凉的嘶鸣。 马匹休息时会卸下鞍具笼头，连带大量附属补给放在一边。这些装备往往是某个骑士自备的宝贵财产，一把大火将它们全部化作飞灰。 烈焰散发高温，逃出的骑士站在火场十几二十米外，大多被突如其来的火势弄懵了。更有损失惨重的干脆发狂吼叫，抓发握拳的不可计数。 阿贝塔手握一柄佩剑，剑鞘却不知去向。他从火场出来，面目黝黑，衣甲破烂，还想逼着几百号步兵去救火。 可一贯听命的士兵们除了纷纷避让，无一人服从。哪怕阿贝塔狠厉的高举佩剑去追，士兵们顶多逃的更远些。 胸膛的呼吸扯动犹如风箱，头皮的嗡鸣刺痛仿若大败，阿贝塔这辈子没经历过这种情况。一场大火将他平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名给烧没了。 不但平民士兵在躲闪，就连下属的贵族骑士也一个个目光不善。大家颜面无存，损失不小，此刻都想起自己为什么会遭这份罪？ 不就是阿贝塔一意孤行要来当铁砧么。他自己要求功名，拿别人的命来开玩笑。这才威风了几天？就被折腾到这等地步。 埃克森的先例在前，阿贝塔依旧骄横不可一世。人员死伤还在其次，关键是马匹和物资折损，信心丧失。 村里的大火烧了一晚，到隔天早晨还冒着袅袅青烟。 五百人的队伍夜里无处可去，只能熬到天亮准备返回浓雾镇。他们再次摧毁了一座村子，却不是用往常的手段。 返回的道路比来时更难走。 指挥官的权力来源于别人的认可，但阿贝塔试图把人员重新集结整顿，却发现手下不再如过去般如臂使指。 经过清点，阿贝塔所部五百多人还能指挥的剩下三百多。 除掉零星损失和被火场吞没的，有大概二十几名骑士带领属下的步兵脱离了队伍，要求单独赶回浓雾镇。 这是对阿贝塔权威的严重挑衅，可他无法阻止。因为下属不信任他的指挥能力，并且认为原路返回只会遭到伏击。 在脱离队伍前，单独行动的贵族骑士指着阿贝塔的鼻子大骂：“你这个白痴，这都是你太狂妄惹来的祸事。 你毁掉了那么多村子，杀了那么多村民，你犯下了大错。阿贝塔，你被盯上了，你肯定是被黑森林的怪物盯上了。 我们现在没有吃喝，没有补给，我们甚至连马匹都不够。信誓旦旦要协助你的霍特和凯恩更是早就逃走了。 敌人连个影子都没出现，靠一些陷阱就把我们搞成这样。这情况过去从未有过。再跟着你，我们都得死。” 队伍分裂最是动摇军心，剩下的三百多人也怀疑阿贝塔是不是真被盯上了。他们之所以不离开，只是惊慌下不知该去哪里？ 在被烧毁的村子前，剩下的队伍还是看着己方指挥官。 “跟我走。这次我来开路。”阿贝塔满身狼藉，骑在一匹马上绕着剩下的骑士和步兵进行动员，“有什么陷阱，我先扛。” 这听起来还有点意思。有堂堂勋爵在前头，队伍的士气好歹稳在最低水平上。只要还有理智的人，依旧会选择抱团离开。 浓雾镇直线距离就在六七公里之外。快速行军的话，一天就能赶回。大家都想快点回去，片刻不想停留。 阿贝塔骑着马，抓了两面盾牌，孤零零一个人在队伍最前头。他只所以原路返回是因为这条路昨天走过，按说该有的陷阱都踩了一遍。 但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会不会再次布设陷阱，这就不知道。 荒野村落间少不了树林草丛，山坡谷地。返回的路叫人心惊胆战，有个风吹草动就能叫人心跳加速。往往林子里飞出一群鸟就能把人吓的驻步不前。 一开始，部下们还跟在勋爵身后十来米。 逐渐的，大家东张西望，速度越来越慢，距离越拉越开。中间的间隔变得五十多米。 阿贝塔回头一看，自己跟属下隔着老远，气得他大骂道：“你们这帮混蛋，躲那么远干嘛？这一路很安全，给老子上来。” 这话不喊还好，喊了之后，跟着的人员全都面露惊恐。有马的骑士掉头就跑，步兵们撒丫子开溜。三百多号人一哄而散！ 阿贝塔感到一股心悸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靠近。他缓缓回过头，道路正前方的林子里钻出一头机械地行龙，龙背上坐着一名穿封闭甲胄的骑士。 地行龙长着一颗布满棱角和倒刺的怪兽脑袋。它缓缓靠近，目光如火，用低沉却挪揄的语调说道：“可怜的家伙，准备好被我吃掉了吗？” 第0641章 意外 荒野的稀疏林地，一块铺满腐烂落叶的烂泥地。 阿贝塔勋爵躲在泥地中，用枯败的落叶盖住身体，努力屏住呼吸，平静思维。他试图让自己陷入沉眠，这样可以减少被预言系奥术搜索的概率。 就在约莫两百米的树林外，老班克高举法杖正在施法。他手指上漂浮一滴血，魔力在对血液进行解析，寻找其主人所在的位置。 索菲亚漂浮于老班克头顶，加倍强化预言奥术的效果。血滴缓缓化作一团雾气，又凝结成一个箭头，指出阿贝塔躲藏的方向。 ‘疾影’见状立马冲了出去，它高声大叫道：“啊哈......，可怜的家伙，我知道你在哪里了。我看你还能逃几回？” 机械地行龙的块头太大，粗壮的四肢将树林的浮土和落叶扬起，其巨大的体型把沿途碗口大的树干都撞的断折倾倒。 阿贝塔躲在烂泥中都能感受到地面传来越来越强的震动。他叫苦不迭却不能坐以待毙，只能转动指头上一枚戒指，身形随之原地消失。 等阿贝塔再次出现，他带着发臭的烂泥出现在三百米之外。他戒指上的宝石啪的裂开，最后一次逃跑机会也耗尽了。 “真该死，后头那家伙怎么那么难缠？他该不会就是维克多.雨果吧？” 阿贝塔捂着自己肋间深深的伤口，强忍痛疼继续逃亡。他穿过一块齐人高的野草地，走到一条乡间土路，沿路奔跑。 “如果骑地行龙的人真是维克多.雨果，我输的也不冤。可他是堂堂城主，二十多万人的统帅，怎么可以亲自来为难我一个小小的勋爵？” 阿贝塔的体力下降很快，头昏眼花要撑不住了。他脑子里却在胡思乱想，既后悔又气愤，更多的是搞不懂。 按照贵族的想法，深入敌境这种风险极大的事不应该是己方大boss来干的事。像布契家族的弗里德曼城主就只会待在城内，否则城里有个变动都无法顾及。 正是基于这个设想，阿贝塔才有胆子来冒险。他跟另外两名勋爵约定，联手出击，扫荡村镇，要把糟糕的局面扳回来。 可基本的设想就是错的，后头的情况自然就全错了。 若是死于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阿贝塔勋爵也认命了。可他带着的五百人压根就没正儿八经打一仗，却被层出不穷的陷阱和黑夜烈火给整垮了。 真是万万没想到。 更没想到的是半路遇到的那条地行龙猛的一逼，骑乘这条怪兽的骑士更是全能无敌。 阿贝塔连一招都没撑住，先是脑子中了精神冲击，紧跟着祖传甲胄就被精金飞梭打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瞬闪逃亡。 瞬闪戒指用三次就报废，可阿贝塔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逃出生天。 他心跳的很快，可步伐越来越慢，力量越来越弱。他知道自己肋下的伤势极重，重到血流不止，得不到治疗便必死无疑。 “那绝对是维克多.雨果本人，否则怎么可能用一整块精金打造飞梭？真是太奢侈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勋爵，怎么可以用这么贵重的东西来打我？” 阿贝塔的脑子嗡嗡乱响，跑着跑着就听到前方传来密集的马蹄声。他精神为之一震，步伐加快，还扬手大喊： “救命，救命，我是女妖堡的阿贝塔，我遇到寒风城的雨果了。黑森林的怪物就在我身后。” 土路前方还真出现一支骑队，约莫十来人。为首的骑士望着威风凛凛，其后头的侍从举着一面奇怪的旗帜。 阿贝塔失血过多，隐约看见旗帜上绘着一颗喷火的龙头。这不是布契家族的‘蛇发女妖’旗，是......，奥斯公国的腓特烈家族。 听到有人在路上呼救，骑队速度加快。为首的骑士冲到阿贝塔身边，快速下马将其扶住。 阿贝塔两眼发黑看不清周围状况，但他抓住来援骑士的胳膊，觉着自己得救了，“快......，快准备战斗。维克多.雨果就在后头。他骑着一条地行龙。” “维克多.雨果？地行龙？”来援的骑士非常惊讶，他抬头望向土路前方，“他在附近？” “我是女妖堡的阿贝塔勋爵，快给我治疗。我的部下就在不远处。把我治好，我可以加入战斗。” 阿贝塔手上用劲，在来援骑士的衣服上抹出五指血痕。对方又再确认‘维克多.雨果’就在前方，随即让身后随从做好准备。 阿贝塔担心这伙援军数量不够，不断催促对方赶紧再找些人来。可扶住他的骑士问不出更多信息，就从腰间摸出一柄匕首，顺着甲胄缝隙捅入他的心脏。 死亡前的那一刻，阿贝塔的脑子瞬间清醒，发黑的眼睛也恢复明亮。他看到一名满头白发的老骑士，更看到对方眼眸中濒死的自己。 “为什么？”阿贝塔死不瞑目。他抓住对方胳膊不肯松手，就是要问一句：“为什么杀我？” 白发骑士没有回答，只将阿贝塔使劲推开，弃尸于地。 而没过多久，土路另一方传来隆隆的地面震动，隔着老远都能听到有个嚷嚷怪叫的声音在大喊。 “可怜的家伙，你藏好了吗？捉迷藏游戏又开始喽，‘疾影’大爷来找你了。你倒是给我躲呀。我今天心情非常好，可以陪你多玩几回。” 这声音乍闻还在百米外，说到末尾已经到了跟前。土路上出现一颗大大的怪兽脑袋，它有满口锋利獠牙，瞪着燃烧火焰的双眼，体型大到挤占了整条道路。 怪兽四肢坐地，看似笨拙的趴在地上。它跑动起来扭头摆尾，姿势甚是滑稽，可速度却一点不慢，快如奔马。 怪兽一出现，白发骑士一方全都倒吸冷气。谁也没料到荒野间会遇到这么个家伙，难怪阿贝塔被撵的狗急跳墙般亡命逃跑。 这玩意是台金属机械，地地道道的构装体。力量大，防御强，还不怎么吃魔法。真发生冲突，十几个骑士未必打得过它。 就连为首的白发骑士都忍不住后退半步，思考着该如何应对。 倒是这头叫嚷嚷的机械怪兽跑出来，见到土路对面有人便停下，仔细分辨后它反而抢先开口，惊讶的喊道：“纳瑟骑士，在这里见到你真是意外啊！” （我正努力把公众号的内容弄的丰富点，大家帮忙多给几个广告点击吧。） 第0643章 失之交臂 午间，阳光穿过稀疏林地的树冠，在地面落下斑驳的光点。 ‘疾影’在林地间甩动粗长的尾巴，将树木打断，草丛扫平。枯枝落叶尽数被翻开，露出潮湿的地表。 藏在落叶中的蛇鼠爬虫惊慌逃窜，又被‘疾影’张口一喷。几百度的高温蒸汽冲击地面，笼罩扩散，算是来了个高温消毒。 炼金工坊打开，灵奴将实验台搬出来当野餐桌椅，摆上餐布碗碟和果篮插花，连带烧烤架都有。 纳瑟骑士朝长条桌前坐下，周青峰制造圣水供众人饮用。随老骑士来的都是当初在黑森林就追随的部下，全都认识这位已经大名鼎鼎的寒风城之主。 “我这里没有酒，只能请大家喝水了。”周青峰抓起玻璃樽，给众人倒上。 “维克多，你手段可厉害了。这附近的村子都没人，搞得我们跑半天连口水都没得喝。” 老骑士早已口干舌燥，不客气的将自己装水的皮囊打开，将一壶圣水灌了进去。 周青峰哈哈大笑，让灵奴取个水桶来。他施展‘造水术’，满足众人需求。‘造水术’是零级戏法，制造的量比圣水多得多。 追随纳瑟的骑士们纷纷把自己的皮囊灌满，又各自取了灵奴提供的肉块和调料，点火烧烤。 长条桌前，老骑士从果篮里抓了几颗蓝莓丢进口中，感慨道：“维克多，差不多一年不见，你已经是大人物。我以后应该叫你‘尊敬的雨果阁下’了。” 往事说来仿佛就在昨天。两人在剃刀崖附近初次碰面，纳瑟就是四级骑士，周青峰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一级菜鸟。 经历了黑森林和寒风城的诸多事件，老骑士还只四级，灵魂尚未变成赤色。周青峰则已经七级快八级，努把力他的灵魂要演化成黄色。 周青峰一直很敬重纳瑟，问道：“您最近过的如何？” “挺好的。”老骑士笑道：“公主殿下很器重我，任命我担任侍卫长。只可惜我老了，能力又不足。也许是我对战神的信仰还不够坚定吧。” 笑声逐渐变得干涩。 屁的信仰，周青峰早看穿费伦神灵的那套把戏。 所有神灵都从自己的神职出发，为获取更多的信仰之力，要求信徒思想纯粹。 希瑞克要求信徒一天到晚阴沉沉的玩弄诡计和谋杀，战神坦帕斯鼓励信徒没完没了的战斗，爱神就是永无休止的爱来爱去。 信徒不能做所信仰神灵对立的事。比如一个圣武士就不能做坏事，否则就是堕落。可人是复杂的，有喜怒哀乐，有悲欢离合。 老骑士纳瑟正直善良，是个好人。但他照样会玩阴的，摸个匕首捅死了阿贝塔。 周青峰统治黑森林时就知道，当初奥斯公国可不止派出一支队伍寻找和营救伊妮莎。纳瑟更是不是其中最强的。 当公国崩溃后，其他人选择撤离，甚至要带走价值百万金币的宝石赎金。只有老骑士拼命保住了那一箱宝石，否则就算碰到周青峰也救不出伊妮莎。 可就这么一个忠于职守的骑士，坦帕斯却并不赐福于他。纳瑟五六十岁了，才四级骑士。这辈子成就有限。 费伦的神系下，信徒不走点极端根本无法获得神灵的青睐。所以那些狂热者全都看起来像疯子，不管善神恶神全都如此。 比如森林女神梅丽凯的原教旨信徒就禁止外人砍伐树木。他们穿兽皮待在原始森林，任何进入森林的人都被怀疑是偷猎偷伐者。 “纳瑟阁下，你不如跟我干。我也需要个侍卫长。托德那个家伙脑子缺根筋，他只喜欢斧头。” 兽人倒不至于那么差，周青峰说的夸张了。老骑士咧嘴笑了笑，压根不接茬。让周青峰一点办法都没有。 烤肉很快就好了，撒了胡椒和盐，闻起来喷香扑鼻。灵奴将最好的一块献给纳瑟，艾琳还特意奉上一杯果汁，替主人隆重招待。 七个小妖精搬出迷你乐器，在长条桌上弹奏歌唱作为助兴。阿尔茜亲自充当侍女，为客人和主人端菜换碟。 能在山野间有这等享受，帝王也做不到。 老骑士这一顿吃的很开心，连声表示感谢，也感到欣慰。只是有些事说出口，就不那么令人高兴了。 “维克多，布契家族雇佣了我们这些亡国之人来对付你。公主殿下没有答应却也无法拒绝。她让我来找你，希望你能理解。” 老骑士倍感歉意。 “公主全家都死光了。她的父亲，母亲，她的兄弟姐妹，她所有的亲人，全都被叛逆屠杀殆尽。为了复仇，她已然不顾一切。 可现在形势很复杂。公主身边来了很多公国的强权者。他们都想把腓特烈家族最后的血脉拉到自己的派系中。 所有人都眼馋她的身份和地位，妄图将她变成自己操控的傀儡。 伊妮莎现在哪儿都不能去，她被迫留在女妖堡。因为直属她的势力太少了。但女妖堡逐渐对她有了排斥。 目前有个塔拉克子爵来找你麻烦了。这家伙对腓特烈家族还算忠心，实力也挺强，但对你不太友好。” “对我不友好？我跟他有仇吗？”周青峰诧异的很。 “这个么......”纳瑟尴尬的笑了笑，“还记得你曾经拿过公主殿下的佩剑吗？” 啊......，那把锋利无比的短剑。 算是周青峰新手期最好用的武器，基本上逮谁灭谁。只有拿到那把剑和伊妮莎贴身佩戴的心形石项链，才能通过剃刀崖的教学关。 在剃刀崖上死来死去，唯一能让周青峰有那么点好体验的就是伊妮莎了。他到现在还记得该如何快速的‘夺剑，抢项链，亲脸’。 一气呵成。 那是周青峰当时最单纯的快乐。现在想起来，他呵呵直笑。 “只有跟公主殿下心意相通的人才能使用那把剑。”纳瑟看周青峰傻兮兮的笑，犹如父辈般低声说了句。 啊......？！ 周青峰愣住了。 纳瑟继续笑道：“我手下这些人见过你用那柄剑，他们后来把这事传开了。公主殿下也没否认。在和谐村的时候，大家都觉着你们两人应该能在一起。” 话说到这又转为干涩，老骑士说不下去了，只温和的望着眼前的年轻人。他心里轻轻叹息，叹息——两个多好的孩子啊，却不能在一起。 人世间便是如此的无常——你一生会遇到很多人，但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却很难。而如果你发现自己幸运的遇到了，等醒悟过来却已经失之交臂。 第0644章 神经病又来了 在野外的树林用完午餐，老骑士纳瑟屏退众人，带周青峰在林子内散步。他不问周青峰如何组织村民反抗的，也不问周青峰如何对付布契家族，更不问寒风城的状况。 组织村民，这是周青峰的老本行了。在黑森林里就是如此，所有的受难者或主动或被动都归于这年轻人麾下。 骂他狡诈也好，赞他勇毅也罢，反正这小子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历来我行我素，谁挡道就灭谁。 至于布契家族，实力庞大，不是周青峰目前能正面对抗。硬打硬拼绝对会被对手靠人力淹没，唯一的办法就是拖。 从浓雾镇的状况来看，周青峰已经想到办法了，而且做的很好。谁能想到成百上千的贱民会被他利用起来？ 寒风城么，纳瑟了解不多。但看弗里德曼将一辆高价偷来的四轮马车爱不释手，就知道周青峰肯定治理的不错。 和谐商会的运输队东奔西跑，物流和商业的活跃自然代表城市有活力。 这些琐事，老骑士都不在意。他把周青峰拉到远处，避开自己的手下，压低声音说道：“维克多，我需要你的帮助。” 能让白发苍苍的老骑士如此严肃，肯定不是小事。 周青峰朝后看了眼被屏退的随行骑士，若有所思。纳瑟则知道对方会错了意，继续说道：“不是我手下有问题，是伊妮莎公主有问题。” 伊妮莎有问题？ 周青峰很不解，“她怎么了？” “她从和谐村离开后，实力就快速上升。短短一年，她已经晋升到了十级牧师。” 十级？ 比周青峰窜的还快。 老骑士继续说道：“正因为伊妮莎实力暴涨，才震慑了很多宵小，也保住了她的地位和名誉。 否则女妖堡内不知多少人想要吞了她。公国遗勋更是不可能乖乖依附。 这本是好事。 但实力跃升如此之快就太不正常。别人都觉着公主受到神灵青睐，但我知道不是。” 伊妮莎是战神牧师，牧师就是靠神灵吃饭的。犹如长腿家的菲尔斯，只有取悦冰霜女神就能拥有强大的实力。 但一年内从不到五级一口气窜到十级，这已经不叫‘青睐’，简直就是神子。除此之外没别的可能。 或者...... 周青峰意识到纳瑟想说啥。 老骑士继续道：“伊妮莎不但实力暴增，还变得特别古怪。她过去脾气非常好，从不轻易跟外人发生气。哪怕对谁不高兴了也是轻言呵斥。 但最近半年她的性格大变，易怒，暴躁，还动辄处罚，连我也不例外。大家都认为她压力太大，但我觉着不是。 她改变了很多习惯，她喜欢吃不吃了，专门挑自己过去不爱的。她说话用词也变了，傲慢而无礼。她甚至连行为习惯也变了。这种改变甚至是刻意的。 去年她从和谐村离开，我曾经劝她再等一个月，劝她不要让你为难。你在寒风城建立基业后，我也劝她摆脱那些公国勋旧，和你联手是最佳选择。 但她全部都拒绝，甚至是刻意拒绝，故意要跟我的意见相反。我一直很困惑，直到有天她当面训斥我。我心里非常难过，向吾主战争之王祈祷。 但让我感到惊讶的是，我祈祷时犹如身处黑暗。虽然我算不上吾主虔诚的信徒，但从来没有这种情况。 当我离开伊妮莎再次祈祷却又一切正常。我忽然猜想......” 周青峰的表情垮了，他明白老骑士在猜想什么。因为他经历过类似的情况。 纳瑟的手脚在发抖，哀求般拉住周青峰的手，“也许这一切都是伊妮莎故意的呢？她也许只是想对外传达某种消息，但她却不能公开说出口。 她只能用极其隐晦的方式来表达。这必须要非常熟悉她的人才能体会，而这个人只有我。 我近段时间非常害怕，害怕自己会死于意外。我如果死了，就没谁能察觉到公主的异常。 这我的猜想，我却不敢把它告诉任何人。万一我猜中了，一旦泄露会对公主不利。但靠我一个老家伙又帮不了公主。 维克多，我只能来找你，还必须有正当理由的找过来。我等了很久才有机会，现在我把话说出来，心里轻松多了。 我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我甚至宁愿自己猜错了。如果是真的，就只能靠你了。因为千百年来只有你才击败过那个该死的家伙。” 可怜老骑士连‘该死家伙’的名字都不敢说，他只要说出口立马会被对方察觉。因为对方是一个神。 周青峰深深呼吸，已经明白了。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还能有谁？ 希瑞克呗！ 除了这个比神经病还神经病的家伙，没那个神会吃饱了没事天天下凡来。只有希瑞克才会好好的神不当，睚眦必报来找麻烦。 周青峰确实一直担心希瑞克来报复，却真没想到希瑞克的报复早就来了。那个混蛋附体在伊妮莎身上，搞得伊妮莎不得不离开和谐村。 两个男女这一分开就再也没法再见了。 混蛋！ 周青峰低声骂了一句，紧跟又跳脚暴怒的仰天大骂道：“混蛋，有本事冲我来。欺负女人算什么？” 这一声大吼，林子里众人皆惊。大伙原本有说有笑，此刻却全都盯着周青峰瞧。就连站在远处的老班克都莫名疑惑——这位领主可一贯从容有度，谁让他气到爆炸般？ 没人能理解周青峰，只有纳瑟能稍稍体会一二——维克多.雨果当初莫名其妙出现在剃刀崖，背后只怕还有更多隐情。 旁人只知道维克多.雨果性子急，一旦脾气发作只有伊妮莎能稳住他。 周青峰大骂半天，真是气得肺都炸了。他两眼血红血红，磨着牙好像要吃人。当初希瑞克如附骨之疽待在他身上，他废了好大功夫才把对方赶走。 那晓得对方一扭头又来了。 老骑士见周青峰气恼，反而宽慰道：“好啦，好啦。我使命完成了，可以松口气放心回去了。” “纳瑟阁下，你还回去做什么？送死么？”周青峰心情不好，语气也跟着不好。 “我必须回去，免得被那个家伙察觉，反而害了公主。”老骑士卸下心中的担子，露出轻松表情。 “我就是回去笑一笑，伊妮莎也会明白的，才能让她继续坚持。我敢肯定，她还没有妥协，没有堕落。她得知道有人在想办法帮她。” 周青峰的脸阴的更厉害。 希瑞克回归神国，重掌神职，他的实力就不再是过去那个失去记忆的傻糊涂‘阴影’。再想把他赶跑就难了。 以周青峰目前的能力，是根本搞不定的。 第0645章 惨状 纳瑟骑士来了半天，跟周青峰接上头，还把一个猜想丢给了他。这个猜想是如此的沉重，相比之下女妖堡的布契家族都显得无足轻重。 老骑士来了又走，十几骑队伍没有过多停留。周青峰眉头不展，他转而隐于荒野的村落秘营之间，不知作何打算。 倒是刚刚被派出充当铁锤的塔拉克子爵率队出动，以区区五十多骑人马的兵力在浓雾镇周边快速机动，搜索隐秘的寒风城势力。 纳瑟骑士跟周青峰接触时，这名身材高大的子爵正带队沿着狭窄的乡间道路进入一座被洗掠的村庄。 “这就是那位阿贝塔勋爵干的好事？” 村子里没人，内外倒着二三十具破烂的尸体。尸体往往中了十几刀，老弱都有，连几岁的孩童都没放过。 目前是夏天，天气炎热。尸体三四天没能掩埋，开始发臭了。 尸臭太恶心，塔拉克带队的老爷们没谁愿意去清理，更没谁愿意住进去。他们只能在村子里放了一把火，将这座村子彻底毁掉。 有巫师放出魔宠，向四周侦查。也有随行的预言巫师通过魔法的力量收集军情。天黑前，塔拉克子爵在另一座村子里找到了龟缩的数百人队伍。 带队的是霍特和凯恩两名勋爵，他们充当铁砧在浓雾镇周边武装游行。可就在昨天，他们也跟阿贝塔勋爵一样遇到陷阱和埋伏。 乡间道路有限，只要把守住几个关键的山头做瞭望点，有观察几公里范围的望远镜，不用预言系奥术都能猜出这些女妖堡的队伍要路过何处，在哪里宿营。 寒风城生产的‘自由弩’极其简单，产量越来越高，每天能运五百到一千具到前线来。这东西虽然简陋，但自带激发存储装置。 它可以随便在路边，草丛，墙角，门后，甚至枝头安置。只要一根草茎，一块踏板，一根树枝，很容易就设置成陷阱。 阿德里安的猎杀队十几人作为骨干，每人带十几个‘自由战士’出门。他们带上一壶水，几块面包，穿上草鞋，荒野山岭都是战场。 这么一搞，贵族的军队要下乡就变得困难重重。 几百人的队伍目标太大，走在道路上遇到陷阱，不走道路还是遇到陷阱。进入村落抢不到粮食，寻找目标没有向导。 夜里宿营几乎必定会被袭扰。 阿贝塔的头太铁，半路遇袭还继续前进，结果夜里被火烧。霍特和凯恩两支队伍原本是配合阿贝塔的，他们发现情况不对连忙收缩。 可这两人损就损在自己后撤没通知阿贝塔，任由己方这支队伍继续前进吸引火力，方便他们逃跑。 逃是逃出来了，两名勋爵都面色不佳，困顿不堪好像几天几夜没休息。他们的属下也忍饥挨饿，还有好些人衣甲不全，连装备都丢了不少。 之前要说贵族队伍能惨成乞丐模样，塔拉克子爵是打死都不信。可今天他算是开了眼，见了世面。 荒野的村子都很小，村里太狭窄又没什么房子，无法宿营。 两个勋爵的队伍加起来上千人，只能东一团，西一团的聚着。他们浑身不干净，衣服沾满了泥垢，好像在贫民窟生活了好几年。 至于队伍士气，那更是低过下限，再低就要成负数了。 底层士兵没精打采的，就差在草堆里相互捉虱子。领军的贵族军官则惶恐不安，仿佛遇到天敌。 子爵阁下报明身份后进入村子，见到两个没精打采的勋爵恨不能抽死对方。他挥舞马鞭骂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就算不打仗也可以回浓雾镇啊。” 两名勋爵都没脾气，垂头丧气的说道：“我们就是在撤回浓雾镇啊，这不是还在半路上么。” “你们就不能速度快点？” “快不了。”霍特勋爵摇摇头，“我们必须把路上的陷阱清理干净，否则就会死人。” 凯恩勋爵拿着一具捡来的‘自由弩’，恨恨骂道：“路上全是这东西，一不小心就会触发。 布设这玩意的贱民还特别狡诈。他们会弄两次触发，三次触发，甚至搞成前触后发。 这绝对是有人在教他们，绝对是寒风城的人在背后唆使。维克多.雨果真是太卑劣了，他怎么能想出这种毫无荣誉感的招数？” 两个勋爵说起圆筒状的‘自由弩’，恨的暴怒却又无可奈何。仅仅一两天，他们算是吃够了这种烂东西的苦头，见到这玩意就想砸了它。 受过训练的‘自由战士’开动脑筋玩心理游戏。不同的触发方式太叫人提心吊胆了。 一开始贵族军队觉着扫过的路面就是安全的。可多次触发装置能放过第一个，第二个，攻击第三个。 至于‘前触后发’更是能把人恶心死。导致行进队伍远远躲着都不安全，必须用盾牌将自己团团保护才行。 还有专门挖陷坑埋弩矢这种事，更是专门坑那些只穿草鞋的平民士兵。 只要脚底板被戳一下，不管弩矢有毒没毒，受伤士兵都没人照顾，一条命基本就算交代了。 这种情况下，队伍只能用龟速来前进。毕竟谁都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霍特勋爵将‘自由弩’狠狠一丢，破声骂道：“这就是个木筒，里头装了个簧片。我们就算拿了这东西也没用，可它却能要我们的命。” 凯恩勋爵指了指村子外，“都是阿贝塔那个蠢货干的好事，他把那些贱民逼上绝路了。我们靠巫师想办法，也抓了几个布设陷阱的贱民。 可那些贱民一被抓就服毒自尽。除非找死灵巫师来拷问灵魂，否则我们什么也问不到。” 两个勋爵这两天积累了满肚子苦水，碰到塔拉克子爵询问，更是碰到倾诉对象般倒了出来。 堂堂子爵被这两个的诉苦给弄懵了。他还没体验过寸步难行的苦，不明白北地的贵族怎么弱成这样？勇气和仪表被对方丢进烂泥里践踏了千百遍。 毕肖普男爵还在浓雾镇想着什么‘铁锤和铁砧’呢，现在铁砧啥作用也没发挥，就被一伙看不见的敌人给整的失去战斗力。 “不行，不能这样，你们必须振作起来。”塔拉克子爵无法接受己方的颓势。被一伙贱民击败，太丢人了。 霍特和凯恩直翻白眼，两人说出更严重的事。 “我们抢不到粮食了。今天马匹就没精饲料吃了，步兵只能吃半饱。明天再不赶回浓雾镇，骑士都要饿肚子。 我们不是不想拼命，可敌人在哪里？再这样下去太被动了。” 塔拉克子爵紧皱眉头，不自觉摸向自己领口挂着的一枚黑曜石雕像。他扭过头看向身后跟随的几名巫师，“我们必须找到敌人头领在什么地方？” （毛妹少女继续在线讨饭啦！） 第0646章 双足飞龙 充当铁砧的三支贵族军队不但没找到敌人，反而被坚壁清野和神出鬼没的陷阱搞到精疲力尽。 不管是死掉的阿贝塔还是尚且活着的霍特和凯恩，从来没遇到过‘发动群众’这种事。因为那些贱民的生存能力很差，脱离村庄就根本没法活。 “毫无疑问，是寒风城的人在背后支持了浓雾镇附近的贱民。是黑森林的怪物给他们提供了食物和引导，唆使他们给我们找麻烦。” 听完现状描述，塔拉克子爵给出了准确的答案。可两个勋爵都一翻白眼，心里暗想：“这是废话，傻子也知道是寒风城在背后捣鬼啊。” 问题是现在该怎么办？ 贵族军队只熟悉主干道，脱离大的城镇和道路，他们就如同瞎子和聋子。茫茫荒野看似处处可去，实际情况却远比想象的复杂。 “别担心，我来找敌人的头脑。”塔拉克远道而来，还保持几分信心的。他的想法很简单——获得胜利，提高声望，赢取更多的支持。 子爵摘下胸口挂着的黑曜石雕像，跟随的几名巫师立马明白其意思——在奥斯公国，塔拉克也是一城之主。要不是公国完蛋了，他可以跟弗里德曼平起平坐。 随从巫师联手施法，为子爵手中的雕像充能。 那是一枚栩栩如生的双足飞龙雕像。 它外形像巨龙，但体型要小。其双足直立，爪如飞禽，羽翼舒展，大口中布满细碎的利齿，一条长尾带有倒刺，形象凶恶。 充能后，雕像迅速变大。双足飞龙扑扇翅膀活过来了。它发出尖利的叫声，张开尖牙利齿，瞪着竖曈双目俯视地面，仿佛在挑选猎物。 翅膀扇动的风浪中夹带腥臭气息，村里休息的骑士和士兵无不惊愕。霍特和凯恩两名勋爵也连连后退。 塔拉克冲着双足飞龙发出呵斥口令，控制其伏低身体，爬上其后背的鞍座。他抓紧缰绳向两个勋爵喝令道： “敌人中有一名造诣不错的预言巫师遮蔽了我们的探测。不过我还是可以到空中去寻找。 荒野中肯定有专门的敌人营地，否则没办法支持大规模的袭击。等我找到了敌人的秘营，不管你们是快饿死还是渴死，都必须出发进行攻击。” 子爵把话说完，双足飞龙猛的一震翅膀。其巨大的体型凭空起飞，带着呼呼的气流窜入夜空。 那头凶猛的怪兽在风中发出的狠厉嚣叫，没多久就不见踪影。 勋爵以下，众人原本士气低落。见到己方还有底牌，他们竟忍不住发出阵阵欢呼，祝愿子爵顺利找到目标。 在空中飞可比在地面找方便多了。双足飞龙的眼睛犹如鹰目，能看破黑暗且极其敏锐。它快速掠过地面寻找特异目标，对于搜索敌人有奇效。 塔拉克先绕着起飞的村子小半径转一圈，在数百米范围内低空侦查。他很快发现不少零散人员在道路和林地中活动，似乎是布设陷阱的贱民。 感觉到头顶风潮涌动，偷偷行动的贱民被吓的要么匍匐不动，要么屁滚尿流。子爵阁下没空搭理这些杂鱼，他操控双足飞龙扩大侦查范围。 荒野间地势起伏不定。山野，田地，河流，大多数地方都一片漆黑。塔拉克认定对手肯定有个充当聚集地的后勤营地，这个营地的规模不会太小。 只要找到这个营地就肯定能找到敌人的头领。这可比杀几个四处流窜的贱民有用多了。 侦查半径扩大到一公里，两公里，三公里。 塔拉克还得计算着时间。他的黑曜石雕像是需要消耗魔力的，每次充能只能飞三个小时。他必须在三个小时内有所收获才行。 随着巡视地域的增大，双足飞龙已经没办法贴地飞行。塔拉克必须飞到几百米的空中，扩大视野范围。 地面的景物就不那么清晰，只有大一点的目标才能被发现。 当时间慢慢过去，塔拉克的搜索范围已经快到浓雾镇了。他有些气急不耐，如果一无所获，这脸面上就太难看了。 子爵开始的搜索范围不包括浓雾镇。他下意识的觉着毕肖普所部驻扎在镇内，那里应该是安全的。可当他实在没办法朝镇子方向飞了一段距离，就发现...... 地面有一头巨大的怪兽在朝浓雾镇方向快速爬行。它无视山岭林地的阻碍，径直跨越河流和谷地。 它头尾长度超过七八米，肩宽比两匹马并行还大。由于体格超常，它爬行的时候一直在扭来扭去。看着挺滑稽，实则速度惊人。 这是什么？ 它要去干吗？ 塔拉克心中一惊，没有立刻扑下去。他甚至选择飞高一点跟随，免得被地面的怪兽发觉。 这跟了约莫五分钟，他就确认怪兽宽大的后背上有两个人。其中一人全身披甲，看不清面目。另一人穿着法袍，手持法杖，显然是个巫师。 此外怪物前进的方向就是浓雾镇，以其行进的速度，顶多半小时后就可以闯进去。 “这人是谁？” 按照提亚斯的描述，埃克森就是被一名骑乘地行龙的敌人杀死的。事后女妖堡派人收尸，也确实找到了爵爷被撕烂的尸体。 眼前这黑夜行动的怪兽显然就是一头地行龙，还是一头特别强力的地行龙。光是它这份跋山涉水的本事，就代表强悍的体能。 “我该怎么办？”塔拉克脑子里飞快转动，“扑下去发动袭击吗？不行，这地行龙实力不低，能骑乘它的肯定不是善茬。” 双足飞龙还能飞一个小时，塔拉克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这家伙应该是要去袭击浓雾镇。我应该提前给毕肖普示警，联手应对。”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却又被塔拉克取消，“提前示警未免太便宜毕肖普了。那家伙还公然向伊妮莎公主示爱呢。 作为情敌，能在毕肖普危难时候帮一把就不错了。我应该等他吃了大亏后再从天而降，想必他也会对我有所感激。” 那头地行龙虽然厉害，但浓雾镇内好歹驻扎本次女妖堡北进大军的几百号主力。毕肖普男爵的直属部队实力还是挺强的。 “这应该就是寒风城方面的一条大鱼，他应该是试图发动突袭。我正好尾随于他，等他能力耗尽要撤退时再出手。” 前方浓雾镇也近了。 等地行龙抵达镇外几百米警戒线，塔拉克看到那名地行龙骑乘者打开了什么空间物品，取出一台巨大的多管机械装在地行龙后背上。 “咦......，这是个什么东西？” 第0647章 冒蓝火了 “老爷！” 凄厉叫喊打破黑夜宁静。值班侍从一路疾跑，跌跌撞撞的从镇外冲入镇内，晃过好些岗哨和警卫，冲到毕肖普男爵所在的屋子，哐哐哐的敲房门。 已是深夜，房间里黑咕隆咚，毕肖普早睡了。可听着外头砸门，他从睡梦中惊醒，推开镇里抓来的女人，爬出被窝。 卧室门吱嘎打开，门外的值班侍从急的气喘吁吁，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一只鞋跑掉了，头发乱糟糟，面色极其惊恐。 毕肖普二话不说，啪的一巴掌扇过去。值班侍从被扇的噎了口气，口齿反而顺畅了。他喊道：“老爷，镇外来了一头地行龙。” 什么？ 地行龙？ 侍从用惊骇的语调，双手比划的喊道：“好大一头地行龙，好可怕一头地行龙。外面巡哨的兄弟都被吓傻了，没命的跑回来。 我远远看了一眼，确实是一头地行龙，连忙赶来通报。老爷，你快想想办法。那头地行龙要冲进来了。” 侍从太慌了，毕肖普啪的又扇了一记耳光过去。他恼怒骂道：“怕什么？镇里几百号人，上百的骑士，二十几名巫师，还对付不了一头偷偷靠近的地行龙？” 侍从却猛的摇头，“老爷，那头地行龙不是偷偷靠近的。它大摇大摆的出现在镇外的路上，一点也没隐藏自己的行踪。 我们布置在镇外的巡逻队都撤回来了。值班的骑士和巫师都守在防线上，可大家还是心里没底，希望您能亲临指挥。” ‘亲临指挥’是个托词，只怕是负责防守的贵族军官被吓的丧胆，正在喊支援。 这几天不但阿贝塔等几只队伍遭到武装贱民的袭击，就连浓雾镇周边也出现他们的身影。 镇里的贵族军队只要出门必然要倒霉。虽然不是每次都有人员损失，但少不了心惊肉跳，别想耀武扬威。 从女妖堡来的运输队更是成了重点袭击目标。布设在道路上的‘自由弩’数不胜数，一不留神就能干掉几个押运的车夫和几匹役马。 有的贱民胆子特别大，躲在道路边公然朝运输队投掷炽火胶。不管袭击成功不成功，反正车队的押运人员被吓的半死。 这神出鬼没的偷袭严重影响运输效率，逼得女妖堡必须组织更多的人力物力来维持运输线。这样搞来搞去真是苦不堪言。 武装贱民并不天天来，但贵族的巡逻队却必须天天跑。一旦出现防卫漏洞，就等着倒大霉吧。 刚刚拿下浓雾镇时，毕肖普男爵想的是要多久杀到寒风城下。现在他没这个想法了，他想的是如何保住浓雾镇这个前进据点，免得本次进攻落得个虎头蛇尾。 这种从未见过的打法着实让女妖堡的贵族们头大如斗，恨不能杀光镇子周围所有的贱民。 把巡逻队布置到镇外几百米，这至少保证了镇内的安全。可深更半夜的，一头巨大的机械地行龙把巡逻队给全吓回来了。 当毕肖普男爵披上衣甲从镇内抵达镇外防线，心里还是略略安稳的。考虑到敌人实力强大，随军巫师已经召唤了两具石魔像加强防守。 魔像后头聚集了上百名士兵和大批贵族骑士，直属男爵的亲卫队已经上马，随时可以杀出去冲一波。 “敌人在哪里？” “就在镇外大路上。” “镇子其他方向呢？” “其他方向都很平静。” 男爵瞪大眼睛朝镇外看，只是外头黑乎乎什么也看不见。他倒也沉得住气，只让随军巫师召唤几只幽影狼之类的，叼着火把去探探敌情。 五只幽灵狼飞快的冲出，五根火把呈扇形点亮镇外。镇内的士兵和骑士们扒着据马构筑的防线瞪大眼睛，想看看外头到底有啥。 没等多久，一头地行龙的身影被火把照亮。它就在百米之外，两眼亮着红光，身体泛起金属光泽。 地行龙的后背上坐在一名骑乘者，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另一具奇怪的机械所吸引。它被安置在骑乘者之前，就像六根管子并列一圈，显得又粗又长。 这是啥玩意？ 不管了，这玩意难道还能比机械地行龙还可怕？ “准备好泥沼术和流沙术，等这怪物上来就让他陷进去。再多装备些战斧战锤，对付这大家伙得用重兵器。” 毕肖普男爵还是有点经验的，他知道这种构装体基本不吃魔法，但魔法形成的障碍还是能对它起到作用。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它自己玩死自己。 两具石魔像则是对付机械地行龙的主力，这种大家伙同样属于构装体，力大无穷。它们虽然不如钢铁魔像兼具力量和速度，但同样极其可怕。 这石魔像本是用于攻城的，现在提前拿出来，算是非常看得起镇外来敌了。 可面对镇内的严阵以待，镇外那头机械地行龙就显得漫不经心。骑乘者安装好那台六管机械，它就缓缓朝镇内靠近。 叼着火把的幽灵狼绕着地行龙转圈，骑乘者则完全无视，懒得搭理。镇内的巫师指挥幽灵狼试探攻击，靠近点就被一道闪电束给灭了。 “让石魔像上去，左右包抄。” 毕肖普男爵心头忽然变得热腾腾。他已经被躲躲藏藏的袭扰和陷阱弄的极其烦躁，早就期待一场硬碰硬的较量。 现在敌人来了，实力还相当强，但两具石魔像同样不是好惹的。 这种数米高的魔法造物有着坚固的防御和强大的力量。它们迈动脚步都能引发地面震动，让人脚底发麻。 “围上去，围上去，快围上去。给我一通暴揍，打扁对面那台怪物。让亲卫队准备好，一旦打倒那头地行龙，他们必须截住那名骑乘者。 这家伙肯定身份不低，但他敢孤零零一个人来闯我们的阵线，就该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男爵忍不住挥舞握拳的双手，高呼大叫。随军巫师加强操控，面色潮红。防线后的一票贵族骑士和平民士兵都瞪大眼睛。 两具石魔像开始发起冲击了。它们在加速迈动自己沉重的脚步，意图从左右两个方向合围。 巨大的石拳高高举起，一拳打下去足以连人带甲都砸瘪。 机械地行龙也在加快扭动，它的行进方式怪异，却没有丝毫躲闪。其背部的骑乘者也没太多动作，倒是那台六管机械在缓缓转动。 骑乘者背后还有个手持法杖的老巫师。他躲在阴影中不太被人所知，却对当前的局面倍感不解。 眼看两具石魔像就要冲上来，他忍不住说了句：“雨果阁下，需要我释放奥术阻止吗？否则我们就要被暴揍一顿了。” 六管机械的转速越来越快，骑乘者双手操控，沉声说道：“要被暴揍的不是我们，是这两个石疙瘩。” “就凭您手里这玩意？” “这可是一件神器。” “啥......？！” 雨果阁下，你不要蒙我。你手里这玩意傻大笨粗，也配叫神器？ “它是什么？” “南无加特林佛，一息三千六百转。普世济困救凡人，大慈大悲又大杀！” 突突突......，冒蓝火了！ （继续可爱的毛妹儿童剧，求个广告点击吧。） 第0648章 转管‘加特林\’ 石魔像体型巨大，差不多有三米高，一吨多重。它由整块的花岗岩雕刻而成，外形是粗粝而强悍的石头巨人。 除了天生免疫绝大多数魔法伤害，石魔像还自带‘缓慢术’效果。任何敌人进入它身边三米范围都有大概率被减速。 一旦被减速，石魔像就会让敌人领教自己重拳的威力。 对于这种高防御还不吃魔法的构装体，除了构筑陷阱让它自己掉进去，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应对办法。 看到两具石魔像朝自己大步靠近，老班克感到实质性的威压。他很想丢个泥沼术阻止这种大家伙，但雨果大爷手里的那台六管机械发威了。 当突突突的蓝光冒出，战场上敌我双方都吓一跳。谁也没见过这种玩意，只能瞪大了眼睛看。 在零级戏法中，有一个不起眼的‘射矢术’。其作用是发射一枚弩矢，但射程还不到五十米。 一般的弩矢又长又重，阻力大，弹道弯曲。如果‘射矢术’是发射寒风城特制的微型弩矢，其射程能轻松超过两三百米，而且威力大的多。 如果能再给微型弩矢一个导向和加速用的空心枪管，其精度就有保证了。如果威力还不够，那么就两个‘射矢术’作用在一枚微型弩矢上。 阿尔茜为主人制造了这台魔力驱动的转管射矢机枪。发射药就是魔能计算机转换的魔法宝石。 ‘射矢术’位阶太低，一颗皓石里存储二三十发，足够让六根枪管打出一波微型弩矢。 戏法级奥术推动锻造的尖锐弩矢激射而出，呼呼呼的打在已经拉进距离的石魔像上。 一枚微型弩矢的威力很小，但上百枚上千枚一口气喷出来呢？ 水滴石穿，绳锯木断。只要数量够，铁板都能打穿。 石魔像的躯体由坚硬的花岗岩构成，但在密集的锻铁弩矢下爆开一团团的石屑。其绘有魔法符号的体表被快速剥离，裂解。 六根枪管一转，十几秒内便是上千枚弩矢。弩矢虽轻但速度快，动能足够大。每发命中都相当于一次近距离劈砍，上千枚便是上千次攻击。 平常要靠战士堆人命堆几个小时才能达成的效果，现在呼吸间就完成了。 遭到攻击的石魔像发出愤怒的吼叫，它挥舞手臂试图阻挡。但突突突的弩矢连它的手臂都打的碎屑乱飞，片刻间就剥去厚厚一层。 几匹幽影狼还叼着火把照明，镇外防线上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操控石魔像的随军巫师更是当场傻眼。 上百号人在心头骂了一句：“这是什么鬼？” 距离机械地行龙还有二三十米，可强大的石魔像就被打的体表坑坑洼洼。其最厚实的胸口更是成攻击重点，大块大块的石头粉碎，已经缺了小半。 战场距离近，不少爆射的微型弩矢形成流弹乱飞，打中了聚集在镇外防线的贵族军队。 有的弩矢打在据马和路障上，碎屑乱飞。还有的弩矢打中了路障后的平民士兵，当场血水飙射造成死伤。 众人这才知道那具古古怪怪的东西威力极大，射速奇快，根本不好对付。 毕肖普男爵被眨眼间的转变惊的心头狂跳，他朝随军巫师大声喊道：“快施法，防护远程武器。快防住！” 巫师都怕死，‘防护远程武器’是必定要掌握的奥术。否则上了战场就要被弓手欺负死。 随着一轮施法，一面面无形力场树立而起。 连毕肖普都躲到一名巫师身后，躲避激射而来的微型弩矢。他又喊道：“亲卫队冲出去，把石魔像接应回来。不能让敌人这样攻击我们。” 此刻在机械地行龙的后背，冒蓝光的六管‘加特林’打空了两个满满的弹鼓。数百颗魔法宝石在弹膛内化为粉末，喷了好几千发弹药出去。 也就一分钟的时间，左侧而来的石魔像就被彻底打垮。其胸膛部分彻底碎裂，用来格挡的右臂脱离掉在地上。 在密集的弩矢暴击下，石魔像勉强前进了十来米。 一路上都是其掉落的躯体碎屑。由于损坏太过严重，它的行动已经变得非常困难，走动两步就好像打摆子般乱抖。 反倒是‘疾影’变得异常兴奋。它四足着地，不停的拍打地面，口中嗷嗷大喊道：“啊哈......，厉害不？厉害不？这是不是特别厉害？ 对面的垃圾，你们爽不爽？我可是很爽啊！这种逮谁灭谁的感觉太爽了。我的主人是个天才，无以伦比的天才！” 话没说完，这头机械地行龙就铆足劲向前冲。它脑袋一低，头顶的钝角加速撞向左侧残破的石魔像。 咚的一声，这撞击正中石魔像碎裂的胸口位置。那地方本是魔像核心，却被打成薄弱点。魔像被撞上后完全断开，上下躯体成了两截。 玩完了！ 老班克站在‘疾影’后背上，抓住两根金属骨刺稳住身躯，忍着撞击带来的颠簸。他再看倒地的石魔像，心中讶然无以复加。 理论上，石魔像除了速度慢就没缺点，是几乎完美的魔法兵器。它的挑战等级超过十，正面对抗能单挑一支普通的冒险者小队。 按老班克的想法，哪怕雨果领主骑着一头同样强力的机械地行龙，可碰到石魔像也得绕着走。 没想到啊！ 领主大人居然正面硬怼！ 此时再看那台‘傻大黑粗’的六管机械，果然英武伟岸，有神器风范。这种暴击的速度和威力，无以伦比。 专治各种不服。 在黑夜的空中，骑着双足飞龙的塔拉克子爵更是惊愕到差点一头栽下。他原本是看戏的心态，想着地面双方两败俱伤再去捡便宜。 现在子爵阁下真是看戏了，同时还得庆幸自己没头脑发热冲下去。否则一个闹不好，被暴击一通的就是自己。 那六根管子的玩意到底是啥？ 一分钟干翻一具石魔像，威力怎么这么大？ 周青峰忙着重新装弩矢弹鼓和魔法宝石。刚刚那一分钟的爆射将他一星期的宝石库存给打光了。 这魔法版的转管机枪爽是爽，但消耗也大啊！ 重新装填尚未完毕，浓雾镇的防线后冲出来一队骑兵，全部都是重甲重铠，还顶着魔法防护的光芒。 为首的亲卫队长手举战刀，意图通过绕行侧击的方式吸引周青峰的注意力，为己方撤回另一具石魔像赢取时间。 ‘加特林’暂时无法发威，‘疾影’倒是兴奋的嚷嚷道：“让我来，让我来。我也是很厉害的。” 机械地行龙迎着对手的重骑兵冲上去。双方还没靠近，它一转身摆尾，金属尾巴突然暴涨四五米，狠狠的抽向来敌。 毕肖普的亲卫队长附加了‘护盾’‘防护远程’‘偏折力场’等奥术防护。他还服用了‘力量药剂’，举着一面厚实的金属重盾。 这已经是怕了‘疾影’这头机械地行龙，知道这种大型构装体必定攻击力极强。可真正被金属长尾抽中，亲卫队长还是跟皮球般被抽飞。 穿着马铠的战马直接碎了，血肉分离。 看到这种状况，半空中的塔拉克子爵彻底打消了下去帮忙的打算。 罢了，罢了，不跟这种狠角色一般见识。想要杀死他，眼前这点人肯定是不够的。 第0649章 飞弹风暴 亲卫队长被抽飞时，战马和多重奥术防护为他承受了大量伤害。这家伙还在半空，意识倒挺清晰，张口就大喊道：“防护有效，可以攻击。” 石魔像是魔法免疫，除了‘化石为泥’能对它造成伤害，别的奥术神术基本没直接效果。想要灭了它，只能物理攻击硬上。 这时候就要谈火力密度的问题了。 想要物理攻击是吧？没问题！ 六管‘加特林’在短时间内消耗数百颗魔法宝石，打掉了几千发锻造弩矢，硬生生用超强火力敲掉了一具石魔像。 这等攻击效率对于据守浓雾镇贵族军队来说，简直犹如天崩地裂——明明是戏法级的攻击，数量多了，谁也扛不住。 一具石魔像光材料钱就超过八万金币。还不算请传奇级巫师制造的手艺钱。损失一具至少亏掉十五万金币，能让女妖堡的贵族们心疼死。 没人知道那台冒蓝火的‘神器’能打多久。毕肖普男爵已然急到要跳墙，为了救回另一台价值昂贵的石魔像，只能让亲卫骑队硬着头皮冲出去。 听到自己的亲卫队长挨了一记狠的居然还能活，男爵阁下当即欢呼道：“把所有施法者全部调来加强防御。 我们人多，可以围拢袭扰，让这怪物腾不出手来。再给石魔像也加上‘防护远程’。让魔像顶上去砸。” 毕肖普想的挺美，只可惜他的随军巫师一边忙着给己方加防御，一边小声提醒：“阁下，石魔像对魔法免疫，没办法加‘防护远程’。” “那也想想办法，给那头地行龙找点麻烦，别让它窜来窜去。”毕肖普抓住随军的巫师牧师，恶狠狠的喊道：“再给我召唤强力点的存在。” 战场上，‘疾影’虽然身躯庞大却很是灵活。它扭来扭去的跑动，地面被踩出巨大脚印。 它攻击的主要方式并不是可怕的獠牙利齿，而是那根甩来甩去还能突然伸长的金属尾巴。 这尾巴左右抽动，神出鬼没。试图围拢的亲卫重骑只要稍稍靠近，就会呼的挨上一记。 机械地行龙全身金属构造，皮厚肉糙。它跟重骑交手哪怕对拼，也肯定是大占便宜。 转战半天，重骑们都不敢轻易靠近，只能跑来跑去的咋呼。 ‘疾影’冲来撞去却突然脚底下陷，仿佛踏空。地面不知何时多了一片虚浮的沼泽。此外还有十几根蔓藤从地面伸出，缠住了它粗大的四肢。 再转眼看，不远处有几名巫师牧师进入战场，由数排重装步兵保护，正在施法。 老班克在颠簸的地行龙后背上难以专注，但飞在周青峰身边的奇异女仆们倒是反应迅速，连续几个‘解除魔法’，帮助‘疾影’脱困。 ‘疾影’用力挣脱束缚，快速跑开。 战场上不知是那个高阶牧师发威，召唤来一头‘次级风元素’。这是小型的龙卷风，一登场就刮出狂怒的气旋。 地面的浮尘落叶全部被卷起，道路周边的草木在瑟瑟发抖。龙卷中还闪过一道道电光，噼啪作响。 负责袭扰的贵族重骑死了两人，损失了五六匹马，见到‘次级风元素’方才大松一口气，当即逃散撤离。 倒是那头石魔像仿佛又看到机会，再次迈动粗大的腿柱，朝机械地行龙发起冲击。 狂躁的风元素就是快，被召唤出来后呼的一下就冲向‘疾影’。站在‘疾影’后背的老班克不由得暗暗叫苦，他根本无法平静下来施法，只能苦撑。 “雨果阁下，我们稍稍撤退一段距离吧。这风元素虽然只是个‘次级’，但物理攻击对它无效。” 老班克是‘真知灼见’。现场有一个魔法无效的石魔像，又来个物理无效的风元素。两相配合，战斗难度大幅提升。 尤其那风元素速度快，用来袭扰纠缠是再好不过的。一旦走脱不得，就要面临石魔像的大拳头。 ‘疾影’受周青峰命令，果然飞快后窜。可双方拉开一段距离后，次级风元素还是追了上来。 这玩意就是一团狂风，风力大到能把人绞成肉泥。它经过一具倒下的死马尸体，示威般将两三百公斤的马尸卷入自己体内，犹如榨汁般将其绞碎。 马尸的血肉在隆隆风声中裂解，将‘次级风元素’都染成红色，随着气流卷动向周边抛洒，腥气冲天。 ‘疾影’后退又重新站稳，张口便是一股强劲的高温蒸汽，犹如空气炮般喷出。可气流和气流的对撞并未让‘次级风元素’停下，它反而更加暴怒。 龙卷中发出刺耳的啸叫，那是空气在高频振动。地面的石块落叶都被卷了进去立刻化作粉碎。 老班克好不容易用卷轴给自己加了一堆魔法防护，接着就被冲上来的‘次级风元素’包裹。它不但包裹，还想将对手从地面拉起，再重重砸下。 ‘疾影’躯体由锻造金属构成，一时半会到不怕强劲的风刃吹袭。但它被‘次级风元素’强行从地面拉起，这就不太妙了。 “主人，我好像有点麻烦。”‘疾影’四肢紧抓地面，可那头‘次级风元素’还真把它给拉起来了。 随着风力增大，‘疾影’的叫喊也越来越惨，“主人，想想办法，这一点也不好玩。我不想被人从空中摔下来。” 在‘次级风元素’的攻击下，连小妖精等隐身的奇异女仆都只能远远躲开。只有虚体的索菲亚才能继续待在周青峰身边。 镇子防线后的毕肖普男爵则大受鼓舞，他抓住释放‘次级风元素’的巫师，欢呼喊道：“太棒了，太棒了，关键时刻果然还是你们施法者比较强。” 就连在半空飞行，只想观战的塔拉克子爵也重新来了战意，觉着自己是不是这个时候冲下去帮忙比较合适？ 可这时，将自己固定在地行龙后背的周青峰总算完成了弹鼓更换。一组全新的弹药装填完毕。 六管‘加特林’再次缓缓转动，其声音从低缓的嗡嗡很快变激昂的轰鸣。这次从枪管里射出来的不是普通的弩矢，而是爆发般的魔法飞弹。 ‘加特林’的枪管昂扬向上，呼呼的魔法能量喷射而出。飞弹无形无质却又能造出实实在在的力场伤害。 一口气就喷出了两三百发。 ‘次级风元素’的龙卷发出尖利的啸叫，它的风潮更加疯狂，和无休止的飞弹风暴强行对抗。 胜负就看谁的力量更加强大！ 第0650章 你过来啊！ 任何东西只要上一定的量，它就会变得难以抵挡。 说个偏门的例子......，地球自转的动能是2.57乘以10的29次方焦耳，折合900亿亿吨标准煤。 注意单位是连着两个‘亿’。 把地球上所有的石化能源全部开采出来，包括石油煤炭页岩气可燃冰什么乱七八糟的，百分百用来阻止地球转动。也顶多让自转速度慢两毫秒。 这阻力基本等于零了。 任何系统只要上一定的量，不管是十四亿人口的国家也好，还是周青峰手里那挺六管‘加特林’，都会变得威力无穷。 ‘次级风元素’挨二十发魔法飞弹就被打的嗷嗷狂叫，风声凄厉。挨了五十发，它便威能大减。挨上一百发，它已经撑不住想要逃了。 ‘疾影’原本四肢抓住地面，死死扣住，鬼哭狼嚎。但‘次级风元素’很快就把它丢下，无力再对其发威。 老班克站在领主阁下身后，风刃在几秒间就将他释放的魔法防御打的支离破碎，眼看就要将他分尸。可下一秒风力骤然减轻，危险迅速远去。 毕肖普男爵还在防线内大声夸奖释放‘次级风元素’的巫师，表示回去一定要重重赏赐。 可那位上年纪的巫师骄傲了没个半分钟，瞪了眼防线外的战况，惊恐挣脱男爵的手臂，转身就跑了。 “诶......，去哪儿？” 男爵还没回过神来，身边好些人扭头就跑。就连他的亲信侍从都眼神闪烁，犹犹豫豫的想要转身开溜。 “你们在搞什么？”男爵顺着侍从的眼神再转身，就发现刚刚还在发威的‘次级风元素’失控了。 原本呼啸盘旋，威风八面的强力龙卷，没几下功夫弱的变成紊乱风团。它不再攻击镇外的机械地行龙，反而朝镇子的防线冲来。 从风团发出的尖啸可以听出，这召唤生物失控发狂了。它因为受创太重，转而朝召唤者发泄怒气。 面对这种无法处理的状况，召唤的巫师撒丫子开溜，半步不敢停留。 风团吹来，撞在镇外布置的防线上。防线用简单据马构成，顶多从镇内拆了些房子充当路障。 ‘次级风元素’气恼召唤者给自己惹了个如此强大的对手，它撞上防线后将碗口粗的据马木料卷的乱飞，守在防线后的士兵被砸了个头破血流，悲呼惨叫。 现场犹如爆炸似的，一根断裂的木茬从毕肖普男爵面前呼的飞过，吓的他缩头躲避。可木茬一闪打中了他身边的侍从，撞塌其胸肋，戳入肺腑。 龙卷失控时，侍从就想逃离，摄于男爵淫威没走而已。没想到一念之差，男爵没事，他自己却扑通倒下，死不瞑目。 六管‘加特林’换了弹药，装的是杰森制造的‘次级飞弹风暴’法杖。枪管一转，铺天盖地的飞弹喷射而出。 ‘次级风元素’被打的狼奔鼠窜，在后头紧紧跟随的另一具石魔像顿时停住脚。它速度慢没能跟上，好不容易跟上来却发现战机消失。 六管枪管转向，那具石魔像自己扭过身子，又开始回撤了。只是回撤没几步，重新站稳的‘疾影’狂声大叫...... “还有谁？ 还有谁是我主人的对手？ 你们竟然敢欺负本大爷，这是不把我家主人放在眼里！ 接受惩罚吧，本大爷可不是好欺负的。刚刚是哪个家伙把老子拎起来玩的，我要它付出惨痛代价。” 刚刚这头机械地行龙还要哭呢，这会又抖起来了。它加速几步，迅猛冲锋，头顶的钝角径直撞向转身撤退的石魔像。 可怜那具石魔像跑的慢，它迈一步，别人迈十步。不过这种构装体实在结实，被‘疾影’撞了之后只是晃了晃，居然不倒。 不过周青峰没空管这具慢腾腾的石魔像。他驱使‘疾影’向镇子方向冲去，一眼就盯上了破碎防线后戴金盔的毕肖普男爵。 整个防线上就这颗脑袋最显眼。 两人‘曾经’交过手。 ‘前次’周青峰带了一百多轻骑对毕肖普发动袭击，想着自己兵力太少，必须擒贼先擒王，也是直接冲向这个女妖堡的男爵。 结果对方愣是靠人多挡住了周青峰的凶狠突袭，最后关头还掏出一件家传宝物召唤来‘天界使徒’，愣是跟周青峰拼了个同归于尽。 这次周青峰学乖了。 毕肖普驻扎浓雾镇，手下三四千人驻扎各处。男爵自己身边只有七百多人，主力贵族骑士和施法者也就一百来人。 男爵站在防线后，紧张的看着大敌在眼前晃悠。他身边的嫡系被打的不是抱头鼠窜，就是落败身死。 夜里来袭，阵势没摆开，局面混乱。反倒是单骑杀来的周青峰占上风，想往那儿冲就往那儿冲。 男爵一看势头不对，喝令几排持矛的长枪步兵临时组队，拦在防线后。至于刚刚失控龙卷撞开的据马和路障，只能多派些人手。 十几名随军巫师急匆匆跑来，布下泥沼，拉起石墙，勉强恢复几分防线。只是这些顶多有些心理作用，等机械地行龙冲上来..... 防线后的长枪士兵面无人色，手脚发软。有人不顾身后贵族军官的弹压，本能的扭头逃跑，随后便被砍掉脑袋。 可这无济于事。 六管‘加特林’放过了对魔法免疫的石魔像，对准了守在防线后的毕肖普。突突突的飞弹犹如疾风骤雨般飞射而来。 密集的‘风暴’摧枯拉朽，顷刻间将防线打支离破碎。防线后的士兵空举长枪，却被呼呼射来的飞弹打的血光飞溅。 一层又一层的士兵犹如割麦般倒下，死伤者无不连中数弹，皮开肉绽。他们悲呼不已，逃亡的人越来越多。 督战的贵族军官只能咬牙再多砍几颗脑袋，拼命维持阵线，期待对手冲上来决一死战。 可不需要周青峰冲阵，防线就被密集火力打穿。毕肖普身上也连挨好几颗飞弹，靠身上防具提供的魔法护盾挡下。 由于‘交过手’，周青峰很清楚这位男爵身上都有那些底牌。他也不轻易跟对方做什么对决，打垮列阵步兵后转而削弱作为骨干的贵族骑士和巫师。 什么‘泥沼术’，什么‘蔓藤术’，什么‘石墙术’，都没用。周青峰压根不靠近，就在防线外拿六管‘加特林’突突对方。 机械地行龙最近也在二十米外。 男爵气死了，想放大招都放不了。他扒着一具倾倒的据马，怒声大叫：“你是谁？别像跟女人似的胆怯，你有种过来啊！ 我是女妖堡的毕肖普男爵，是个高贵的人，是本地的指挥官。想要获得胜利，就做个真正的男人般朝我发起挑战啊！” 怒喝声在战场回荡，久久不绝。 但机械地行龙擦着防线的边冲过，六管‘加特林’不停的突突。镇内的贵族军队上上下下被打的死伤惨重，溃不成军。 周青峰骑在‘疾影’后背上，打空了手头的弹药，打的镇内的女妖堡贵族都快精神分裂。他完事之后只呸了一声，“想死？等老子积攒些弹药再说，半个月后见。” 第0651章 惹不起 南无加特林佛，威能无穷真信仰！ 这‘神器’的本质是在短时间内投送足够的火力。只要不能免疫攻击，哪怕单个火力弱点，数量够了也能轰杀高阶。 魔能计算机大概半个月的信仰转换，方能凑够六管‘加特林’几分钟的弹药。也正是周青峰身上积聚的信仰之力足够多，才能如此奢侈的玩一波。 骑乘‘疾影’过来强袭一场，周青峰也不求一次性搞定对手。打空了弹药，他转身就走，来去自如，绝不恋战。 就是这么一波似的袭击，倒是把浓雾镇内的毕肖普男爵弄得生不如死。这种无赖的打法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浓雾镇虽然不大，但原本好歹住了一千多人口。毕肖普所部进驻此地，他只有七百多直属部队负责镇内防守。 周青峰夜里来袭只攻击了一个点，自始至终顶多面对大概两百多敌人。其中大部分还是临时聚集起来的平民步兵。 不比‘前次’战场上摆开架势的正面对决，毕肖普这次没能对周青峰构成绝对的兵力优势，更别提火力优势了。 夜里突袭结束，周大爷是潇潇洒洒的走了。镇子防线直接被打崩，男爵阁下差点要哭出来。 拿长枪的士兵死了几十个。轻重伤的倒在地上哭嚎，也不过是早死晚死而已。亲卫重骑去吸引敌人火力，结果被‘疾影’用尾巴抽死抽伤六七个。 随军巫师和牧师一死两伤，包括那位召唤‘次级风元素’的老巫师。龙卷风团失控暴走，在溃散前将召唤者打成重伤，基本等于废掉了。 这伤亡看起来似乎不多，才刚刚上两位数。但他们都是毕肖普的私军，是男爵自己花钱武装起来的。 别说一次性永久损失十个，死一个都叫人心疼。这直接影响男爵在女妖堡的话语权，关系到他的地位。 至于那具被打碎的石魔像，更是让毕肖普心痛到吐血。 这价值十几万的装备不是几年能能产出的，必须靠男爵家族多年累积才能攒起来的宝贝。每一件的损失都影响家族实力和声望。 早知损失会这么惨，毕肖普死都不会来蹚这场浑水。周青峰还打算过半个月再来，男爵面对满地血腥，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 “马上向女妖堡传讯，将当前的状况告知城主。我们必须获得更强的援军，否则我宁愿撤退。” 男爵认为自己不能再等了。维克多.雨果明显隐藏了实力。在浓雾镇都遭到这样的袭击，去了寒风城不是找死么？ 就在遭到袭击的现场，有的骑士被打的脑袋好像鸡蛋散了黄，这是颅脑锉裂。 有的士兵头部像苹果被啃了一口，这是颅骨破损。有的则被飞弹连续命中，像西瓜摔地上碎成了渣。 驻扎才一个多星期，队伍死伤成了这样，真是谁爱来谁来吧。反正毕肖普是打退堂鼓了。 不但男爵打退堂鼓，整支镇内的贵族和平民都被六管‘加特林’吓到了。就算没当场见识，事后看看现场的惨状也真是够了。 等到第二天，毕肖普的撤退还意外得到了一份助力——昨天才被他跑出去当铁锤的塔拉克子爵收拢几个勋爵回来了。 高贵的子爵阁下向男爵通报道：“昨天我遇到了霍特和凯恩两位，他们的状况非常不好。此外阿贝塔勋爵所部已经垮了，这真是个糟糕的消息。 考虑到当前战事的急迫和队伍士气，我决定放弃个人的荣辱，选择集体的荣誉。所以我把阁下所部剩余人马拉回来了。” 塔拉克子爵不提昨晚全程观看六管‘加特林’的火力秀，不提他隔天带着两个勋爵所部没命的朝回跑，更不提他下定决心不跟骑地行龙的家伙正面对决。 倒是毕肖普得知‘铁砧’部队的野外遭遇，再看两个勋爵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沮丧。 昨晚塔拉克骑双足飞龙出去，霍特和凯恩两位还挺高兴呢。结果等子爵回来就阴着脸宣布立刻撤退，再不提寻找敌人头领的事。 两位勋爵本来还很莫名其妙，等紧赶慢赶回到浓雾镇，才知道毕肖普男爵昨晚挨了一顿爆锤。 大家都这么惨，这下没人对撤退有意见了。 只是数千人聚在一起，浓雾镇真的住不下，吃喝拉撒都是难题。毕肖普干脆一咬牙，表示要亲自赶回女妖堡，向城主要求撤军。 可镇里一票贵族全都来劝，“男爵阁下，您位高权重，身负重任，不可轻易离岗，应当坐镇指挥。 我们实力低微，战场上帮不上忙。回女妖堡请愿撤军这种事还容易引发城主的恼怒，这种跑腿的事还是由我们来干吧。” 镇里的贵族们这次真是受够了，打定主意返回女妖堡就不出来，宁愿挨骂挨罚也不出来。 就连塔拉克都觉着不凑够一支足以屠龙的队伍，他也不肯轻易出来冒险。这北地人又穷又横，像昨晚那种突突突的狠角色还是不招惹为好。 毕肖普想带自己亲随嫡系跑路，其他贵族却不肯放他走。所有人都口口声声为了布契家族和女妖堡的利益，甘愿损失个人名誉和声望。 毕肖普被一票手下拖的没办法，一狠心下令道：“干脆大家一起撤。现在丢掉辎重急行军，天黑前还能到石滩镇。明天就能回女妖堡。” 众人皆赞，一致同意。 浓雾镇这破地方真是待不下去了，能吃能抢的都没了，居民也不够热情，真叫人一分一秒都不愿停留。 就在周青峰完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曾经让他读档的毕肖普所部近四千人居然撤退了。 这支队伍溜的比谁都快，他们只带少量补给，丢弃所有辎重，甚至把轻重伤员都丢了。一天一夜狂奔五十公里，半路都没停歇，直接跑回了女妖堡。 平常贵族军队若是有这神速，早就无敌天下了。弗里德曼.布契见到自家队伍‘战略转进’，在城里气的暴怒不已。 周青峰是两天后才知道这个消息，他很顺利的带了少量‘自由战士’收服了残破的浓雾镇。 这个边境小镇就犹如被撕裂蹂躏过的玩具，被随意抛弃了。 镇内充满腐烂恶臭的气息。到处是丢弃的军需物资，包括野外宿营的帐篷，待修理的马车，还有难以处理的伤员。 有些尸体直挺挺的死在道路上，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镇里的居民已经被祸害的犹如惊弓之鸟，人数也只剩下两三百。见到骑乘地行龙的周青峰便惶恐欲死，魂不附体。 “真难以置信，领主阁下您居然赢了。”老班克站在周青峰身边，观望满地狼藉，叹息不已。他最初预言布契家族胜率九成，现在局面完全扭转。 而且扭转的如此之快。 “这只是暂时停战而已，哪里算赢了？”周青峰摇摇头，“我现在无力对敌人进行追击，也无法为镇上的居民讨还公道。 等布契家族下一次再来，肯定会汲取这次的教训，将是更加凶猛更加危险的态势。希望那时，我能有与之正面对抗的实力。” 还有希瑞克那家伙躲在暗处呢，那更是个不好对付的敌人。 当周青峰沉默不语，他身边的光影忽然失去色彩，一切物体陷于停顿。整个世界变成灰色。 时间停止。 轻笑声从周青峰身后响起，幽香环绕四周。不等他做出反应，虚拟屏幕在视网膜上跳出，他直接升到八级了。 不.....，等一下。 九级。 不不......，等级数字又跳了一格。 十级。 赤色的灵魂转化为橙色。这是迈向传奇的道路，凡人从此超凡。 周青峰心里却在大骂——谁干的？老子付不起这读档费。 十级读档就要超过十万点券啊。 安格芮丝还是莎儿？ 不，不是这两个娘们。 这次是谁？ 轻笑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明显不是一个女神 完蛋了，好像有三个娘们出现在周青峰身后。她们每人给周青峰晋升一级。接下来只怕有个特别麻烦的任务在等着他。 第0652章 抢生意 周青峰在‘血流峡谷’向精灵的生命女神安格芮丝献画，弄巧成拙引来一票女神关注。安格芮丝和莎儿的任务都完成了，按理第三位女神该登场。 可这次不是第三位，而是‘三位’女神同时到场。 没有一条白玉无暇般的手臂伸到周青峰面前，反倒是幽香和轻笑在四处游荡，连空气都带着甜丝丝的芳香。 女神们在恣意盎然，享受脱离神国的轻松。 周青峰不敢回身看，只能沉声问道：“三位殿下，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由于时间停止，浓雾镇处于静态，所有人物犹如一尊尊雕像，维持前一秒的动作。可就在这静止中，周青峰的便携式炼金工坊被打开了。 一名女神游来荡去进了工坊内。别的东西尚好，她重点关注那台简陋的魔能计算机。 “维克多.雨果，你已经不是什么小人物。你表现出来的能力值得我们给与稍微多那么点的关注。” 宁静悠远的声音在周青峰耳边回荡，仿若静夜清冷的光芒。她高贵而静谧，典雅而深邃，仿若万古，又永恒常新。 是月神苏伦，又称‘银发女士’，从远古混沌中诞生的传承者。 周青峰心里略略不安。虽然苏伦性情温和，但她领着另外两个女神一起来，事情肯定不简单。 苏伦在轻笑，她注目观瞧魔能计算机，挥手就将这台粗陋的设备打开，露出内部用秘银底座承托的‘帝王之泪’。 “不过你能力越强，我们就不能让你胡来，否则世界都要发生灾变。比如你居然不声不响弄来一只神孽，还用信仰之力饲养它。” 啥......，什么是神孽？ 根据希瑞克教的‘神秘学’，神孽是远古神灵在诞生时因为阵痛而产生的印记。它扭曲，奇异，恐怖，是不应有且无法预见的产物。 神孽种类万千，都是凡人不可想象的存在。它们靠纯粹的痛苦和仇恨生存，永生不死。 神孽有强有弱。强大的神孽突破牢笼会引发位面级的毁灭。 由于危害太大且无法被消灭，众神废了好大功夫将神孽丢到空荡荡的星界，不允许任何人将其释放到主物质界。 周青峰想来想去，忽然意识到苏伦说的‘神孽’是啥——是魅魔梅黛丝送来的那只‘哈克沙’，能吸收魔力和信仰的红色气态生物。 “该死，交易那么多回，被那只魅魔给骗了。” 在女神面前，魔能计算机的秘密无可隐藏。 伪装成‘哈克沙’的神孽不受时间停止的影响，察觉到危险来临，它还要拼死反抗。 苏伦将‘帝王之泪’一抛，丢给身边另一名女神。后者伸指头一捻就把那只神孽抓出来，打开位面通道又丢回了星界。 “小家伙，你胆子真不小。以区区凡人之身敢玩弄信仰之力，而你身上信仰之力浓郁到吸引神孽降临。你知不知道自己会惹来大祸？” 后一位女神挥手将‘帝王之泪’丢回魔能计算机内。这台简陋机械随着她指尖跳动而飞快演化，线路精简，外观顺滑，体积也跟着缩小。 周青峰背着身子，看不到女神在干嘛，只感觉好像在拆家。他沮丧的说道：“现在知道了。” 可一会的功夫，被调整后的魔能计算机从工坊内飞出，落在周青峰面前。 这玩意原本巨大而复杂，现在体积不到之前的十分之一，外观变成了一个小祭坛，也可以视作一台小机柜。 后一位女神继续说道：“多元宇宙有无数位面。每个位面都有些新奇的东西。我很愿意吸收些不知道的知识。 你这东西的创意不错，但根本不需要用到神孽这么危险的玩意。我替你修改了一下算是奖励。” 周青峰缓缓走到小祭坛面前，伸手按在祭坛上斜斜竖起的五芒星面板。他下意识摸了下挂在胸口的‘真知之门’，发现这件精灵珍宝也被融合到祭坛中。 手掌按下，祭坛的面板亮起，犹如验证指纹般亮起光点。随后将他身上附带的信仰之力全数吸收。 祭坛上漂浮起几十颗蓄满魔力的一二阶魔法宝石，里头存储了各种各样的神术奥术。 能做到这点的神灵不少，但此刻能出现在周青峰面前的只有一位——魔法之母，魔网化身，咒文之心的主人，神秘之女。 第三代魔法女神，午夜。 但还有一位女神，她高大健美，黑皮白发，浑身不着一缕，却神圣不可侵犯。她一开口说精灵语，周青峰就知道是谁了。 伊丽丝翠，黑暗精灵中喜欢光溜溜跳舞的那位。 “维克多.雨果，鉴于你的实力提升，我们之前约定的游戏规则得做点修改，你必须选择自己的阵营了。” 伊丽丝翠站到周青峰背后。从投影看，她比周青峰还高大，几乎可以将周青峰环抱。 “你可以成为我们中任何一位的选民。我们将立刻让你晋升到传奇，掌握多种强大的能力。但你必须为荣耀我们而奔走。” 不干！ 周青峰毫不犹豫的拒绝。 十级就要把他搞破产了，十五级是想要他的命吧。 要知道费伦这个地方，传奇多如狗，巫妖满地走。强大者到处都是，北地反而是低级区。 至于荣耀女神，这帮女神的对头一个比一个强。除非变成半神，否则传奇也不好使啊。 周青峰说道：“很抱歉，三位殿下。我对你们都没啥信仰，只怕是做不了你们的选民。” 哦......，伊丽丝翠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她指轻轻一弹指尖，周青峰身上飘出两颗位面石。 一颗连接深渊，一颗连接炼狱。 “那么你想当邪恶的代言人吗？”伊丽丝翠问道。 “当然不。” 周青峰知道女神不至于骗他。所以魅魔梅黛丝肯定耍了阴谋，收了他价值十万点券的黄晶，送来一个祸根般的神孽。他还想找对方算账呢。 “那太好了。” 周青峰一言否定，伊丽丝翠当即将两颗位面石捏碎。位面通道坍塌的瞬间，都能听到魅魔和老鬼婆同时发出愤怒又惊恐的叫声。 便携式炼金工坊内还堆着没用完的‘诅咒黄金’，月神苏伦只轻轻吹了口气，就将它们附带的腐蚀能力吹散，全数化作不值钱的铅块。 “你可以不当我们的选民，但也不能再跟邪恶者做交易，不能把神孽之类有毁灭性可能的存在弄到主物质界来。” 三个女神压根没给周青峰任何商量余地，断了他跟深渊和炼狱的交易通道。 可随后女神们又决定给周青峰一份补偿——以后就用那台刚刚成型的‘信仰’祭坛，用他的信仰之力跟她们进行交易。 这......，分明是在抢生意嘛。 第0653章 联盟解体 三位女神降临后，切断了周青峰跟深渊和炼狱的业务联系，强买强卖般要求他今后不管是魂晶还是信仰之力，都必须跟有约定的七位女神交易。 周青峰拥有的信仰之力深沉犹如大海，但量大却繁杂，且大多充满私心杂念，贪欲嫉恨。说白了就是质地不纯。 魔能计算机，真知之门，帝王之泪，三件物品被融合为信仰祭坛。七个女神达成协议，从周青峰身上各取所需，净化信仰，再做回馈。 周青峰之前不知道，他身上杂乱的信仰之力对于神孽来说犹如大补。梅黛丝到底是混乱的恶魔，这一次坑他坑的够狠。 女神们离开后，周青峰跟女妖堡的战事也告一段落。 六管‘加特林’亮相把毕肖普那批贵族吓的够呛。没有更高端战力介入，他们死都不肯再来了。 阿德里安留在浓雾镇附近，继续培养‘自由战士’。周青峰也无力南下，只能收拾残局返回寒风城，他打算搞集体农庄，提高生产力。 北地战事暂时告一段落，周青峰把注意力转回到现实。他在异界征战，同样每天会返回现实世界。 91年的时间已经从九月到了十二月。当月的二十五日，毛熊正式解体了。 虽然联盟解体是早已注定，但当印有镰刀和锤子的红色旗帜在夜色中从红场降下。全世界应当为之默哀。 不管后人如何评述，这个被终结的国家确实堪称伟大。 站在毛熊的立场，它创下了诸多世间奇迹。 在人类文明史上，它不同于过往由贵族，财阀，少量精英世袭的官僚架构。它用残酷的手段涤荡了旧的统治阶级，建立了让普通劳动者掌握国家权力的体系。 很可惜，毛熊自我腐化，它没能坚持下来。 “谁不为联盟的解体而惋惜，就是没良心；谁想复活联盟，就是没脑子。” 莫斯科的尼克尔斯卡亚酒店内。周青峰站在电视机前，看着直播现场飘然落下的红旗，嘴里嘀咕了一声。 电视机摆在酒店的‘马列维奇’会议厅，能坐十几人的会议厅被包了下来成为‘圣光’在莫斯科的办公点。 电视机前，不管是林婉，龚伟，还是马可世，又或者原部委的马千山马主任，所有‘圣光’工作人员都静静望着那面在寒风中猎猎飘动的红旗。 它降下去，就再也不会升起了。 会议厅内的气氛很凝重。不管是谁，心里都不好受。 比如马千山马主任，之前在部委负责工业布局和规划，向周青峰提议在‘圣光’内设立党支部，强化信仰和管理。 这个老于世故，成熟又变通的男人到莫斯科后就忙着到处‘挖墙脚’。他此刻跌坐在会议室的桌前，呆若木鸡。 老大死的这么惨，老二心里怕啊！ 国内的改革正在最困难时期，所有人都没经验，出现诸多乱象。面对困难，好些人激进的想抄西方制度，好些想回到过去当缩头乌龟。 鹰酱现在强到了不可思议，是人类有史以来第一个全球帝国。任何国家跟它比都有数量级上的实力差距。它一个就能暴打全球。 红旗落下，连马千山这种老油条都傻了眼，其他人就更别提了。历史事件就在眼前，红场距离落脚的酒店不到一公里。 周青峰上前把电视机关掉，拍拍巴掌喊了声：“好了，别这么沮丧。放心，明天太阳还会继续升起的。 你们很快会发现地球照样转动，人类还得生存。天一亮，所有人依旧得爬起来为衣食担忧。这对我们来说就是机会，是机会啊。 毛熊死了就死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还得继续发展，继续赚钱。 莫斯科有近千万人口，光是满足这些人的需求就够我们忙活的。达瓦里希们缺主辅食，缺烟酒，缺衣服，缺一切应该有的东西。 现在外头的气温降到了零下十几度，冰天雪地啊。城市正处于混乱之中，我们难道不应该想想办法吗？ 马千山，我记得你昨天说莫斯科大学有的教职工因为断了暖气供应，宿舍里冻的像冰窖？ 我知道挖毛子的科学家不容易。毕竟我们现在比毛子还穷，人家眼里只有欧美，哪怕去南棒家都看不上我们。 去跟毛子联系联系，让他们接收我们的留学生总可以吧。毛子家那么多大学，开几十个专项培训班。这不难吧。 数学，物理，化学，这些基本学科都是全世界统一的。 我们国内高校今年报考人数还不到三百万，招生才62万。一个十亿人口的大国，才招收这么点人怎么行？ 国内高校能力不够，让毛子帮我们培训学生也可以嘛。我们包吃包住包学费包就业，每年送几千过来不小意思吗？ 毛子难道不应该开开心心的收下我们给的物资和票子，把我们送来的学生好好教育一番，顺带给他们每人介绍几个同学督促学业，促进友谊？” 周青峰把桌子拍的哐哐响。他没法跟眼前的人讲述未来，他只能讲讲现在，讲讲吃喝拉撒，讲讲衣食住行。 人只要活一天就要消耗，大毛市场上空荡荡的，光靠一周两三列国际列车怎么可能满足城市内近千万人口的需求？怎么可能让国内的工厂满负荷开工？ “得想办法开通海运。从广州或魔都装船到列宁格勒，一艘船可以装几千个集装箱，运力是列车的上百倍。 这既方便我们把轻工业货物运来，也方便把重工业货物运走。否则光是我们目前联系到的上万辆卡车靠铁路运，得运到何年何月？” 海运速度慢，但运量大，运费便宜。 “多雇些莫斯科当地人，多花点钱解决一下当地的就业，多跟那些权力新贵聊聊天。”周青峰转向龚伟，“你得多跑跑交朋友这事，朋友多了，路子才广。” 大毛家现在乱的很，而且会越来越乱。 ‘圣光’在异国做生意，‘吃拿卡要’这些事必然会碰到。周青峰宁愿明面上给，该喂饱的蛀虫都喂饱，免得他们背地里来捣乱，损失更大。 被如此一番鞭策，会议厅里众人才恢复几分精神和士气，又开始忙忙碌碌。 周青峰想回自己房间休息，马可世接了个电话，拦住他说道：“boss，切切瓦托夫大将派人来了。” 第0654章 难兄难弟 要不是周青峰捣乱，二毛将会在今后的二十多年里蝉联‘世界各国比惨大赛冠军’。西方有个专门的词来形容它——欧洲妓院。 百分之五十的西方游客到二毛家就为干一件事，因为这里物美价廉。 听着就不是啥好状况。 就不提什么‘核武器’之类破事了。三十年后在某些不能提网址的网站上，乌克兰模特的身价是最便宜的。 一个会跳芭蕾的大长腿，颜值美如玉的小姐姐，拍个套图，一小时只要二十美元。这点钱在美利坚只够在黑人区被抢劫一次。 90年，二毛人均gdp就有一千五百美元。三十年后，他们才刚刚突破三千美元。考虑这么些年物价疯涨，美元大幅贬值，他们其实是负增长。 切切瓦托夫大将对周青峰也是感情复杂。要不是这个混球，他应该在联盟解体后回莫斯科当个军事学院的闲职院长。 可现在，大将阁下是国家安全和稳定的重要基石。所有人都得给大将一副笑脸，免得他狠下一条心拉大家陪葬。 九月份，周大爷在基辅军区搞事，搅的天翻地覆后拍拍屁股就走了。大将阁下被架在火上烤，进退两难。 钱，是没有的。 一点钱都没有。 跟街头政治家不同，大将阁下好歹脑子没进水。他很清楚武力是确保自己小命的根本，而经济则是维持武力的根本。 现在毛熊死了，大毛二毛三毛和杂毛们分家。家家都没余粮，谁也顾不上谁。 匆匆上位后，大将阁下拼了老命先收拢二毛家的军力，举目四望就先问欧美要点钱，表示自己将稳定地区局势。 有图-160的翅膀在扇动，欧美好歹打发点钱，免得局势真完蛋无法收场。有了钱，大将阁下好歹松口气。他扭头就要找周青峰算账。 “老子核整备仓库里有二十几枚核弹头不见踪影，绝对是你搞的鬼。你要是不想被全球追杀，就快点把核弹头还回来。” 大将阁下没敢用任何无线电之类的联络方式，生怕被窃听。他派了自己副官找到莫斯科，在尼克尔斯卡亚酒店堵住了周青峰。 副官第一次带来大将的口信，严词威逼要周青峰还核弹。周大爷完全不鸟对方——有种你通报全世界，看谁先完蛋？ 副官态度很快软化，核弹的事隐瞒还来不及，公开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了。他又要周青峰给钱摆平事态。 周大爷一拍口袋，很光棍的表示：“能从我这种吝啬鬼身上榨出油来，我算你厉害！” 可事情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若是能面对面，切切瓦托夫大将是恨不能把周青峰枪毙一百次。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这个混球。 可周青峰只一句话，“易货贸易干不？我出轻工业品，你们出重工业品。” 副官当即拂袖而去。 前次闹出事就是因为‘易货贸易’，结果招来一个惹祸精。现在他居然还敢再提这茬，大将和副官都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从九月底到十二月底，切切瓦托夫大将忙着稳定局势，收拾残局。周青峰也忙着在大毛家挖墙角，双方只接触一次。 不欢而散。 等到91年即将过去，就在联盟正式解体的这天，大将又把自己的副官派来了。 马可世把人领进周青峰的套房，关上门，亲自守在门口。房间内，周青峰抓了个酒瓶和两个杯子，指了指套房的小客厅。 “请坐，利沃夫阁下，希望这次我们能谈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酒瓶和酒杯放在玻璃桌上，周青峰给双方都倒了一杯。浓烈的威士忌酒味四溢，但副官冷冷的盯着他，并不碰杯子。 “大将阁下最近怎么样？” “您看新闻不就知道了。” “我最近比较忙，没关注你们那儿。” “是啊，您最近确实忙。整个莫斯科最忙的掮客就是您了。随便打听一下，就能听到您的大名。” 周青峰听的哈哈大笑，朝沙发上一坐。他的‘诅咒钱币’被女神给销毁了，没办法再继续腐蚀人。 但很多时候不需要什么‘诅咒’，人自己就腐蚀了。 ‘圣光’其实没有多少外汇，有也用在刀刃上。再考虑到当前动荡的局势，所以周青峰大多走下层路线，用实物来拉拢人。 走下层路线很容易积蓄名气，副官才会见面就挪揄周青峰是莫斯科目前最大的掮客——‘圣光’的参观团人数最近超过五百，真的是深入到莫斯科的每一个角落。 周青峰对此毫不在意，副官先生却没空跟他瞎聊天。因为切切瓦托夫大将在二毛有点坐不住了。 九月份的乱子过后，大将上位面临一个烂摊子。他除了急需钱还需要解决手下的生活问题。可就西方援助的那点钱只能打发乞丐。 别看二毛家穷，物价特别高。明明是‘欧洲粮仓’，结果搞得连食物都贵的很。 这里又要黑毛熊一句——联盟的农业长时间都是个悲剧，每年浪费的粮食在三千五百万到四千万吨。 官僚主义严重，管理能力实在太烂了。 敖德萨是二毛家重要的港口城市，气候温暖，四季鲜明，也是良好的农作物产区，长期用铁路向莫斯科运输蔬菜水果。 可装车时漂漂亮亮的蔬菜，运到莫斯科基本上都烂了。不是运期延误，就是粗暴操作。这种事换别的国家都会被锤死。 偏生莫斯科的官僚从来不觉着有什么不对。就是所有的蔬菜都烂掉，也属于不可抗力造成的‘正常损耗’。 反正在统计的报表上，蔬菜产量是喜人的，铁路运力也是增长的。至于运到后能不能吃，跟官僚没关系。 虽然联盟解体了，可官僚还是那批人啊。社会现状又不会因此就变好，只会更糟。现状二毛家物价上涨，搞得西方援助的那点钱根本不够用。 不仅仅是吃的方面，其他生活所需样样都有问题。西方又不需要二毛家的重工业产品，无论飞机舰船还是车辆，都不需要。 整个商业体系难以维系，眼看着局面又要再次动荡。大将阁下总算想起自己似乎还有一条‘易货贸易’的路子。 要钱，没有。 一分钱都没有。 但我要货，各种各样的生活物资。 我家里有啥东西，你看着办吧。反正想办法把我要的东西运来，快点把高物价压下去，否则手下又要造反了。 第0655章 开放的市场 夜已深，传真机却一直在响。 林婉将传真纸页撕下，扫了一眼递给身边金发碧眼的毛妹，叮嘱她进行后续的表单填报和账款支付。 国际贸易实在是一件流程很长，涉及面广，相当复杂的事。 在过去的三个月，‘圣光’很快就完成五百车皮的运输量，四架图-154也飞抵帝都，加入联航的机队。 因为交货快，价格低，质量有保证，‘圣光’在大毛市场的信誉也自然就建立起来。 不管是崔可夫副部长，还是‘圣光’参观团，乃至一些慕名而来的大毛商人，都给‘圣光’提供了大量商品的买卖订单。 比如崔可夫就大笔一挥，将十架正在运营的伊尔-76以‘二手装备’的名义卖给了‘圣光’。 一同卖掉的还有大飞机的大修线。这包括两千名航空工业部下属的专业工程技术人员，一千名航空院校的专业进修名额，还有上万台大大小小的制造和维修设备。 为了这些设备，‘圣光’参观团还跟毛子讨价还价好久。因为毛子的工业畸形发展，好的好，差的差，有些设备还不如国产的。 好好挑拣一番能省很多钱。 此外飞机可以直接飞走。但大修线的设备光靠航空和铁路的运力是明显不够的，需要海运。 ‘圣光’没有海运渠道，对各国商业法不了解。国内目前也找不到几个熟悉国际贸易的人。 林婉更从未处理过海运业务，所有一切必须从头学。她这三个月从茫无头绪到应对自如，经历了相当一番辛苦。 后来解决方法也简单，花钱从莫斯科雇相应的商贸人员就好了。毛子自己跟欧洲贸易往来还是很频繁的，专业人员挺多。 比如林婉身边的毛妹，三十来岁，之前在海关部门工作，‘圣光’花两倍的工资请来。她干活认真，加班勤快，态度负责，真是难得的好员工。 招来一个之后就能继续招来一批。现在林婉等中方员工只有十来个，雇的本地人反倒有二十多了。 ‘圣光’将在大毛家弄到的大件货物通通运到列宁格勒，也就是圣彼得堡，租用欧洲的货轮装船运往广州。整个船期大概要一两个月。 至于国内的货物也要租船在广州或魔都装运。每次运输量都在万吨以上，动不动就是一千辆重卡，或者几百万件衣服加上万吨副食品。 三个月来，‘圣光’前前后后租了二十多条船。总运输量超过五十万吨。第一批起运的船只已经到岸完成装卸。 航运还要跟金融相关，林婉不但要跟货代打交道，还要跟欧洲的银行和保险公司打交道。 ‘圣光’正在从国内招人来实习，以便有天让自己真正走向世界。总之一个国际性的集团，面对的事务也是国际性的。 周青峰打算在莫斯科开一家‘圣光’分公司，专门雇佣本地人为自己工作。这家分公司甚至可以辐射整个欧洲市场，赚外汇更容易些。 这个时代的海外贸易真是挺赚钱，利润特别高。 莫斯科的市场上出现了大量来自国内的服装，原本空荡荡的柜台多了几分色彩。款式绝对是欧洲最新，料子也许会差一些，但价格便宜一半。 小妖精们特别喜欢裁剪和设计服饰。她们会从欧洲时装杂志上获取灵感，设计适合当地消费者习惯和体态的样板。 魔都的纺织业和服装业就按照这些样板服饰生产外套，鞋帽，内衣等等，并大批出口。 因为价格便宜，款式又新颖，每天都有大量服装订单通过传真机出现在林婉面前。让她对这个崩溃帝国的消费现状感到万分惊奇。 明明社会一团糟，但消费能力居然一点也不差。 周青峰曾经解释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呀。毛熊在五十年前就完成基本工业化，现代化。 它的国民习惯了过小康生活，有丰富的食品和服装，有轻松的工作和娱乐，普通职工每年都有旅游假期。相比之下我们是真穷。” 八九十年代，毛熊的生活都是向欧洲看齐。人家经济是越来越差，可消费需求可一点不差，饿着肚子都要听歌剧的。 只有再过几年，大毛家寡头林立，企业破产，经济雪崩时，他们的老百姓才会意识到——那个曾经庇护他们的伟大祖国真不存在了。 现状么...... 林婉本质上还是‘土包子’，没办法理解毛熊老百姓的想法。 源源不断的订单确实让人欢喜，国内各个类型档次的商品在莫斯科都可以找到相应市场。 毛子有吃罐头的习惯。水果罐头，猪肉罐头，鱼罐头，什么都要。天阳地区的罐头早就被‘圣光’采购一空，逼的他们在全国范围找货源。 之前何玉兰找全自动食品生产线，省内轻工业厅下属单位都不怎么搭理她。现在好了，订单量够大，换别人求着她买生产线了。 光是罐头这一项，‘圣光’至少养活了国内十万人的产业链。国内媒体都在报道，说今年下半年罐头食品突然大火，产销两旺。 林婉的团队每天要处理上百份需求订单。她每传一份订单回去，就能感觉到一份鼓舞。订单背后往往就是一家企业，几十上百号员工的生计。 要知道毛子的需求真是越来越大，他们甚至连锅碗瓢盆都想从‘圣光’进口。比如陶瓷碗碟，金属刀叉，厨房用品，家电家具。 这些普通货物的订单发到林婉面前，让魔都财经的高材生都懵了——毛子怎么连这些毫无技术含量的货物也要进口？他们自己不能生产么？ 有些毛子商人甚至把一些欧洲国家的订单主动介绍给‘圣光’，其中也是包含大量日常生活中的普通产品。 周青峰对此也哭笑不得，顶多解释一句，“要把产品做到便宜可不是容易事。毛子不生产是他们自己折腾自己，欧洲不生产是人工太贵。 不管它，反正有钱赚就行。 我们需要专门的海外贸易部来做这项生意，这都不是一两百人能搞定的。或许会发展成超大的部门。” 目前‘圣光’在莫斯科的分公司还未成立，林婉这个秘书长得长期顶在第一线。 由于时差关系，也为了应付越来越多的采购需求，她每天的睡眠已经压缩到三四个小时。 等到夜里两点，林秘书终于可以去睡一会。可周青峰却推开办公点的大门，兴奋的走进来嚷嚷道：“二毛家的市场打开了。我们又多了个倾销商品的地方。” 林婉累的两眼一闭，撞在办公桌上，口中喃喃道：“你来，你来，我顶不住了。”。 第0656章 寒冷深夜 深夜两点，利沃夫中校走出莫斯科市中心的尼克尔斯卡亚酒店。他回头望了眼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三三两两的外国人搂着漂亮女人进进出出...... 中校心里很不舒服。 东欧一带的斯拉夫人从血统和文化上是乱七八糟的大混血。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他们长期处于部落联盟的落后状态。 直到彼得一世在十八世纪初开始对对国家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毛熊才逐渐形成一个正式的国家。 这都已经是清朝初中期，康麻子在位快四十年了。 谁要说毛熊历史文化悠久，请直接扇他的脸。 毛熊有很强的蒙古基因。二毛三毛人口还算白种人，大毛其实......，黄皮肤的比较多。 但从地缘政治角度讲，毛子从内心一直希望成为欧洲国家。联盟解体后，作为一个伟大帝国的遗民，毛子不希望任何外人比自己强。 这就好像大清朝的遗老遗少对江山完蛋终究是不服的。 从历史角度看，一个国家的兴起和衰亡都不是短时间完成的。 比如...... 大清的衰亡可以从1840年的鸦片战争算起。但这仅仅是开端。 1851年太平天国运动。 1856年第二次鸦片战争。 1861年洋务运动意图中兴。 1883年中法战争。 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 1911年辛亥革命。 后面还有民国乱战，抗日战争，解放战争。 一直熬到1949年，一百多年过去了。我们吃尽了苦头才从深渊里爬出来，举目四望世界都变了，还得咬牙继续吃苦，重建国家。 从后来三十年的一系列状况看，91年的毛熊还处于‘鸦片战争’阶段呢。倒霉日子才刚刚开始，更大更深更苦的泥坑在未来等着它。 作为切切瓦托夫大将的副官，利沃夫中校对这次莫斯科之行是满怀愤懑。他必须求着一个亚裔黄猴子给与帮助，让对方想办法满足自己的需求。 上位三个月来，大将阁下始终在走钢丝。他身处群狼饿虎当中，随时可能被某一方势力吞噬。他甚至不能相信自己的手下，因为没有任何人靠得住。 利沃夫中校此行是秘密的，不为外人所知。他跟‘圣光’谈的内容也比较敏感，双方约定建立一个固定的联络组，商讨易货贸易的细节。 大将阁下将出售手里掌握的一批值钱家当，比如总数超过一百架的伊尔-76机队。这些军用运输机用来搞商业运输是非常亏的，二毛留着这些东西毫无意义。 ‘圣光’目前正组建一家航司，大将阁下决定将这些运输机至少卖掉一半，快速换一批生活物资来安抚市面。 考虑到四架图-154才换了五百车皮货物，五十架二手伊尔-76也就是一万车皮货物。别以为这有很多，不过是当前两三艘大型集装箱货轮跑一趟的运力而已。 估计换到手也尽是些服装副食，低端家电之类的玩意。 利沃夫中校对此据理力争，甚至朝周青峰拍桌子瞪眼，最终维护了国家利益，多要了价值一亿美元的高端产品。 主要是通讯基站，程控交换机，移动电话，寻呼机，电脑设备。这些东西目前确实货价非常高。 当前电子设备的价格超贵。光是一个通讯基站就十万美元，还不包附属设施。一百台基站的价格就超过一亿美元。 面对‘讹诈’，周大爷忍着内心的‘痛’，以无比‘懊恼’的表情，非常‘勉强’的答应了。但总裁阁下提出了附属条件。 “要不这样吧？反正都是易货贸易。不如我们做大一点。我再给你价值一亿美元的电子产品，你把尼古拉耶夫造船厂卖给我，如何？” 一百台通讯基站嘛，又不是给不起。大不了把基站配属的铁塔啊，蓄电池啊，电缆啊，所有附属设备都白送。 周青峰觉着自己这个易货贸易非常良心。 反正位于黑海的尼古拉耶夫造船厂目前处于停工状态，不管是大毛二毛都不会再投钱到造船厂里来。 与其让这个造船厂在今后二三十年的时间里烂掉，让几千技术人员失散，让几万工人失业，让毛熊最大的也是唯一的航母总装基地报废。 不如...... 卖给我换一百台通讯基站？这买卖听着就挺划算啊！ 呸啊......! 你个黑心的资本家，从头到脚都冒着血和肮脏的东西。你居然想花一亿美元...... 不对，这家伙还易货呢。只是价值一亿美元的货物，就想买走苏维埃花费几十年时间，投入巨资建造的造船厂？ 你做梦去吧！ 光是造船厂里那条完工百分之六十几的航母就不止这个价了。 利沃夫中校朝周青峰‘口吐芬芳’，就差用盐汽水喷死他。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这不是讨价还价么。” 周青峰安抚半天，心里还默默嘀咕呢。 “‘尼古拉耶夫’是有条完工百分之六十几的航母。可折腾来折腾去，后来只卖了两千万美元的废铁价。 还有另一条造了百分之三十几的‘乌里扬诺夫斯克’号更惨。堂堂满载近九万吨的核动力航母，被鹰酱设局拆成了废铁。 至于‘尼古拉耶夫’造船厂，最后就是海滩边锈蚀的工业荒园而已。空荡荡的昂贵船台上长满荒草，巨大的龙门架只能用来追忆惋惜。 三万多职工只剩两千老弱苟延残喘，年轻人不得不离开去自谋生路。厂里的所有设备和资产只能低价贱卖，一切都化为乌有。” 唉...... 利沃夫此刻走在酒店外的风雪中，零下十几度的低温让他缩紧了脖子。他要徒步走一段距离才能搭上来时乘坐的一辆老式‘伏尔加’，脑子里还回想周青峰开出的条件。 “一亿美元不够，还可以再加嘛。” 至于加多少，没有谈。这需要双方头领有相关意向，安排联络组做进一步磋商。 真实的历史上，兔子曾经在92年来问过价。但也仅仅是问价。二毛报了十亿美元，直接把穷兔子吓跑了。 利沃夫走出酒店，心里肯定的想着：“造船厂是不会卖的，绝对不会卖的。这可是国家重器，大将阁下怎么可能卖掉？” 可等坐到老式‘伏尔加’轿车内，双手扶着掉色脱漆的方向盘，前来秘密会晤的利沃夫却又不那么自信。 他好歹代表雄踞一方的势力来会谈，结果却要偷偷摸摸，连随从都没几个，生怕被曝光。 大将阁下现在犹如风箱里的老鼠，急的到处找出路。 贱卖？只有外人想不到，没有二毛做不到的。但你觉着一笔买卖做的很亏时，二毛能搞出一笔更亏的买卖让你惊掉眼球。 就在91年的11月，一家挪威公司已经向尼古拉耶夫造船厂提出要造六艘货船，并且指明要在船厂的零号船台建造。 同时间有一家美国钢铁公司表示愿意出高价收购‘乌里扬诺夫斯克’号核动力航母的废钢材，前提是把它拆掉。 这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只是因为切切瓦托夫大将上位，二毛家一片混乱，事情不顺遂而已。 这么大事情，利沃夫中校心知肚明其背后的利益——只有脑子进水的人才会相信这不是巧合。说白了不就是想拆掉红海军唯一在建的核动力航母么？ 可这事真的就发生了。 ‘乌里扬诺夫斯克’号，红海军第一艘核动力航母，88年11月底开始建造，91年11月底停工。 只要再过几个月，就在92年二月初，大毛和二毛将达成协议，为了建造挪威公司下的货船订单，拆掉在零号船台上的‘乌里扬诺夫斯克’。 这决策速度快的惊人。要说没内鬼，傻子都不信。 结果船一拆，挪威订单消失了，收废铁的美国佬也反悔了。 空留尼古拉耶夫造船厂的人傻眼，啥也没捞到。 不要紧，小场面。 你以为这就是二毛吃过最大的亏？ 图样啊！ 后面还有更大的亏呢。 二毛就是这么不长记性，从一个坑掉进另一个更大的坑。全球花样作死冠军，这个名头绝对不是吹的。 而现在...... 关键的是切切瓦托夫大将会相信谁——是毫无信义可言的鹰酱，还是惹出泼天大祸的‘圣光’总裁？ 第0657章 温暖桑拿 利沃夫走后，周青峰兴冲冲的向林婉等人宣布打开了二毛家的市场。只是林大秘书等人早就累坏了，一点也不兴奋。 已经是凌晨两点，大家确实需要休息了。 酒店‘马列维奇’会议厅的灯关了，电脑和传真机则开着。众人收拾收拾文件，各自回房间。 林婉等人都是公司的宝贵财富。周青峰的事业正在蓬勃发展，保障优秀职工的身体健康才能更好的为‘圣光’服务。 只是回房间的路上，林婉一扭头，发现跟自己同住的毛妹助理没跟上来。她想了想，骂了句‘臭男人’，回房睡觉去了。 酒店里夜深人静，地板下飘出几个隐形的幽魂在‘马列维奇’会议厅周边游荡，守卫里头的集团机密。若有人闯入必然受到无形惊骇。 会议厅外的走廊，大波浪的毛妹助理探出头，无声的瞧着林婉离开，转身就按电梯去了五楼的总统套间，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几下，开门的是马可世。 这个又高又壮的大汉名义上是海外部总监，可他对于管理毫无兴趣，习惯独来独往。此刻他兼职保镖，低头瞧了眼毛妹助理，撇撇嘴。 毛妹助理努力让自己笑的灿烂些，问候道：“抱歉，这么晚还要打扰。我有些私人的问题想占用总裁几分钟。” 马可世‘嗤’了声，让开了房门，揶揄道：“我猜你要占用的不止几分钟。” 套间内部装饰豪华亮丽。进门就是客厅，酒吧，单独的阳台。酷寒时节，落地窗是封闭的，但窗帘拉起，可以看到繁华的莫斯科夜景。 毛妹助理笑着进来，马可世领路道：“boss在桑拿房。” “这套间还有桑拿房？” “一天上千美元的房费，临时布置一个桑拿房是很正常的需求。” 穿过客厅朝里头走，主卧旁的浴室被改成了桑拿房。马可世站在门口敲了敲门，“boss，又有人想找你私下汇报工作。” 又？ 桑拿房里应了声，门缝冒出湿热的蒸汽。毛妹助理刚想推门进去，马可世在旁边问了句：“你不打算换身衣服？” 桑拿，当然要换衣服了。 旁边就是更衣室，毛妹助理只花两分钟就裹着一条大浴巾再次出现，风情妩媚。 桑拿房的房门再次打开，马可世站在门口很无奈的问了句：“boss，我是不是该去外面喝一杯，天亮后再回来？” “你可以去睡了。”桑拿房里传出周大爷的声音。 毛妹助理兴奋的裹着浴巾进去，房门关上。马可世在门外嘟囔道：“天天晚上都有人来敲门，这叫人怎么睡？” 桑拿房内雾气缭绕，周青峰躺在个按摩台上，身上盖着条浴巾，左右各站了两个毛妹给他做指压。 还有一个毛妹可怜兮兮站在角落，拿着个水瓢负责朝热石头上浇水。 后进来的毛妹心里惊呼：“大半夜的怎么这么多人？这帮家伙都不困吗？竞争真是太激烈了。” 近两三个月关于‘圣光’的消息不断。只要随便看看新闻，就能知道‘圣光’总裁的身价是多少。 哪怕在莫斯科，人们也在传言这位年轻人神通广大，富可敌国。 后来的毛妹发现自己来的太晚竟然没地方插手，只能把浴巾解开，大大方方的坐到总裁对面。 由于是浴室临时改成桑拿房，内部空间有限。 周大爷在按摩台上趴着呢，抬头看了眼后来的毛妹，笑道：“你好，漂亮的女士，打算喝点什么？” 热腾腾的桑拿房里放着个专门的冰镇酒樽，里头用冰块冻着......，几瓶可乐。 坐着的毛妹将可乐瓶抓起来，被逗乐了，问道：“总裁阁下，您就喝这个？” 周青峰也笑了，坦然的坐起身，任由身后两个毛妹依偎。 “我是总裁，身家过亿美元，很快就要突破十亿。我如果不能决定自己喜欢喝什么？赚那么多还有什么意义？” 在桑拿房里待久了气闷，喝一口冰镇的可乐就舒服多了。 “你是林婉身边的助理吧？有什么事？” 坐着的毛妹抿了抿嘴，很强势的说道：“我叫卡佳，入职一个月了，跟林小姐交上了朋友。 她跟我说了不少关于自己的事，也谈了不少关于总裁的趣闻。我认为自己完全有能力替代她。” 坐着的毛妹交叠双腿，很自信的面带微笑，抬头挺胸直视周青峰。她对今晚的场景酝酿很久，做了很多设想，该说什么都有腹稿。 很直接嘛。 但是...... 周青峰笑着朝身后望了望，乐不可支的说道：“已经有三个姑娘说了类似的话。” 桑拿房里顿时刀光剑影，几个毛妹之间杀气腾腾。 周青峰又正色说道：“‘圣光’将在莫斯科开分公司，正需要一批有能力又极具进取心的员工。 我们希望在站稳莫斯科市场后继续向东欧乃至西欧国家扩张，承接更多的订单，赚取更大的利润。所以高薪职位是不缺的。” 九十年代的世界贸易体系已经相当成熟。但因为发展的差异，同一种商品在不同地区的价格相差甚大。国际贸易的利润非常可观。 改开初期，国内做外贸的人基本都赚翻了。比如hk这个转口贸易港，有天然的关税和买办优势，做二道贩子真是嗨啊。 再比如纺织业是国内资本积累的主要行业。买办很清楚国内每件出口产品需要多少原材料，有几道生产工序，每件产品的成本单价如何等。 国外订单外包给国内纺织企业贴牌生产，只要给一点利润就能让国内厂商抢破头，可钱都被进出口商赚走了。 ‘圣光’在莫斯科干了三个月，虽然仅仅是易货贸易，可赚的钱就超过公司在东亚市场拼命卖文娱产品。 虽然不能赚外汇，但从大毛弄到的重工业产品运到国内都是抢手货。真正的产销两旺，带动了一波经济增长。 只要这样持续几年，‘圣光’必然发展成巨无霸。 “亲爱的，我想问一句，你怎么看待我们目前的商贸活动？对接下来贵国的经济发展有什么想法？”周青峰问了个问题。 坐着的毛妹顿时显然沉思，她真没想到自己会桑拿房里以非常‘坦诚’的姿态接受总裁的面试。 “我认为公司在信息沟通方面做的非常好，决策过程简单迅速，这对于商业贸易来说极其难得。 目前莫斯科的市场足够大，只要能运来多少货物就能销售多少，所以运力是公司发展的瓶颈。 此外易货贸易局限性太大，虽然这避免了外汇匮乏的难题，但也限制了贸易量的扩大。但这似乎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至于莫斯科方面的经济发展，我相信在自由和民主化后也会迎来全面发展。尤其是最新的‘休克疗法’即将开始了，这必然解决我们目前所有的问题。” 休克疗法？ 噗......，周大爷一口可乐喷出来了。 第0658章 休克疗法 ‘休克疗法’本是医学用词。是对严重兴奋躁动，严重抑郁，抗拒，执拗，紧张的精神病患者强行电击。这本来是一种很有效的治疗手段。 有个美国所谓经济学家搞了一套‘下猛药’的经济改革手段。搞自由化，私有化，政府不管事，一切让市场决定。 说白了就是让资本唱主角。因为这些经济手段实在太猛，必然引发社会动荡，也被称为‘休克疗法’。 顺嘴说一句，欧美经济学家多如狗，胡说八道的经济理论满天飞，大多数是相互吹捧的骗子。信他们就是死的快。 ‘休克疗法’在南美小国玻利维亚取得过成功，于是西方世界就把这套经济手段吹上了天，还向大毛的‘酒鬼’推荐。 ‘酒鬼’不知道是失心疯了呢，还是真的蠢，他居然信了。 论面积，玻利维亚有近110万平方公里。但论人口，它在八十年代只有不到七百万人口。西方国家只要出点小钱就可以帮它稳住局面。 可大毛上亿人口，幅员辽阔，政治经济情况都极端复杂。要管理这样的大国不可能靠啥事不管来解决。 联盟解体，人心惶惶，社会极端动荡。傻子都知道应该静养而不是下猛药，可‘酒鬼’认为只要‘休克’一下，让资本家做主，半年后经济就会好转。 这种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真替大毛家的老百姓感到心寒。国家已经到了惨无可惨的地步了，又遇到这种破事。 91年底，一名年仅三十五岁，叫‘盖达尔’的家伙负责推行‘休克疗法’——‘盖达尔’这个词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一休克就完蛋了。 整个九十年代，大毛陷入极其黑暗混乱的状况。想得到想不到的事，它们家都有。很多事剧本上不敢写，但就是发生了。 包括且不限于...... 物价飙涨，物资奇缺，生产停滞，普遍失业，居民储蓄化为乌有，国有资产贱卖，企业大规模破产，寡头控制经济命脉，人均寿命下降。 具体一个数据，大毛在91年初开始‘休克’，四月份的消费品价格就上涨了六十五倍，全年通货膨胀2510%。 到95年，物价是90年的1700倍。 整个九十年代，卢布贬值两万倍，快比得上‘金圆券’了。这废纸擦屁股都嫌硬。 真是天崩地裂似的垮塌。这种经济环境，老百姓怎么活？ 要不是有二毛这个更奇葩的家伙在，大毛完全是‘全球比惨大赛冠军’——别人家惨是实力有限。他们两兄弟的惨完全是自己作死。 此时此刻，‘盖达尔’已经被‘酒鬼’推上位，准备开始搞‘休克’了。大毛家的社会舆论已经做好了准备，整天鼓吹自由和幸福的生活即将到来。 桑拿房里，毛妹向周青峰描述了经济改革的内容和措施，并且提到西方国家将会出钱帮助大毛。她谈及西方的那一刻，眼睛都是亮的。 大毛实在是太渴望成为西方国家了。这是从它们国家建立那一刻开始，由彼得一世刻下的深深烙印。哪怕联盟解体三十年后，他们依旧如此。 改不了的，拦也拦不住，要死就去死吧。反正我也是来占便宜的，乱一点对我也有好处——周青峰叹了一句，不想那么多，洗洗睡吧。 91年12月最后的几天，周青峰忙着在莫斯科开分公司。借助崔可夫副部长帮忙，他跑到市内东面的一家研究院租办公点。 整个研究院占地上百亩，几十栋楼房，所在的地址就叫‘航空发动机大街’，原属航空工业部。 院内的建筑大多是三四十年代的，厚重大气，楼层不高。‘圣光’租了三栋，月租只要五千美元，实在便宜的很。 研究院大门还是廊柱式的设计，内部办公室的墙上挂着大毛家历代领袖画像。原本的办公用品都没搬走，走廊展示柜里还摆着不少航空模型。 这个研究院去年没了政府拨款，愣是被停了半个月的暖气。冬天的莫斯科，走进办公室里跟走进冰柜差不多。 ‘圣光’给的房租立马就被院里交暖气费了。 周青峰亲自坐镇，从原联盟的官僚体系中招募精英，一口气雇了三百多人组建分公司，负责‘圣光’在大毛家的业务。 人均工资只要一两百美元就行，算下来也挺便宜的。 员工中包括运输，仓储，采购，销售，公关等等。叫卡佳的毛妹成功担任了分公司经理。但她没能取代林婉，反而归林婉管。 作为‘圣光’第一个海外分公司，周青峰尤为重视。大毛将是集团的重要倾销市场，他以后每个月都要来一趟，确保不要出乱子。 国内生产的轻工业产品将由大型快速货轮源源不断的运到圣彼得堡，大毛家的重工业设备和产品也将由海路运回。 只要货源量够大可以建立专门的快速航线，货轮单程船期缩短到一个月内。 ‘圣光’正在想办法到处租船，一次性货运便是几万吨。争取半年内月运输量超过三十万吨，这至少是十几二十亿的营业额。 有了分公司，原本‘圣光’参观团的人员也有正式地方落脚。周青峰刚刚安顿下来，带团的马千山就跑来通报一个消息。 “小周啊，你把人家毛子的一笔大生意给搅黄了。”马主任走进周青峰办公室就笑哈哈的。 啥？ ‘圣光’集团的职工越来越多，确实需要有点企业精神。马主任在内部搞团建还是挺成功的，周青峰挺尊重对方。 可这大生意搅黄了是个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国内也在跟大毛洽谈购买十架伊尔-76？” “不知道。” 周青峰摇头，他那里知道所有事？ 马主任贼兮兮的笑道：“国内原本打算买新飞机的，订单都要下了。可你跟崔可夫副部长折腾一番，愣是用几万吨轻工业产品换了十架二手伊尔-76。” 对啊，没错。 那些伊尔-76跟之前到手的四架图-154都交给联航代为运营呢。虽说运营成本贵，但联航不在乎啊，毕竟还是能赚钱的。 “国内仔细研究一番，发现这二手的不比一手的差，价钱只要新机的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而且不用花外汇，这就太划算了。” “所以国内把新机订单给撤了？” “撤了。” “那国内对军用运输机的需求怎么办？” “这不正好你有么？” “什么叫我有啊？我买飞机也是为了挣钱的，好不好？” “联合运营嘛，正好为部队储备飞机和飞行员，还能赚钱，多好？你不是要大修线么，干脆把它升级成制造厂吧。” 第0659章 92年 89年，‘地图头’访问种花家，提出恢复中苏军售。 当时联盟的经济烂的一塌糊涂。毛子希望能卖点武器好歹赚些小钱钱，填补点家用。 同时期，秃子在海峡对岸正好经济发展迅速，海空军优势极大，气焰嚣张。 种花家的空军还在用歼六歼七这些保卫机场都难的‘小短腿’，迫切需要一款大航程的重型战机，于是引进‘大长腿’的苏-27。 在引进苏-27的同时，国内空军也意识到自己应该有大型运输机。可当时国内只有运八这种半吊子战术运输机，产量还可怜的很。 所以国内也想购买伊尔-76，并且‘在’91年达成了协议。 奈何，毛熊遇到兔子这种又穷又扣的客户。后来苏-27的订单被大幅砍了，现在二手的伊尔-76愣是把新机订单也给挤了。 原本南德做生意太龌龊，把大好的市场给毁了。轮到‘圣光’来干，交货快，质量好，四架图-154由联航代为运营。 国内目前无论公路铁路航空，运力都极为紧张。基本上有飞机就能赚钱，收益很高的。‘圣光’不但弄来了客机，连飞行员和地勤都一块聘用。 联航觉着这挺好啊，不花一分钱，白得四架大客机，只需把航线规划好，就可以卖机票赚钱了。 等到‘圣光’又一口气弄来十架伊尔-76，联航终于坐不住了。 为什么这飞机来的越来越容易？ 这不，马主任就来找周青峰了。 “撇除日常维护，目前的四架图-154和十架伊尔-76基本上有百分之七十的运行效率。这可算是非常不错了。 国内各单位为了赚钱，改装运八向阿联酋运活羊的事都干。最近他们用伊尔-76在中东运骆驼，收益不小呢。” 马主任说来好似玩笑，周青峰听来更是惊奇。 “我的伊尔-76被拉去运骆驼？” “对啊，赚外汇嘛。” 马主任一句话憋住了周青峰所有疑问。反正都是运力，在国内赚软妹币自然不如在国外赚外汇了。 中东土豪现在已经很有钱了，美元给的很爽利。 正是因为运了骆驼，空军发现这远程大规模空运真是好啊。过去要几架运八多次加油反复转场才能干的事，一架伊尔-76就搞定了。 这大飞机的运力用起来真痛快。 “所以呢？” “所以还想再多进口十架二十架的嘛。‘圣光’有现成的货源和销售渠道，每天都有机队往返莫斯科和帝都航线。 每次起降，都代表一批高价货物运走或送达。你知不知道最近运来的货物都卖给谁了？” 毛熊到底是工业国，家底厚实。‘圣光’最近打开了莫斯科军区一个战备仓库的大门，里头是联盟军队的战略储备。 战略储备是包罗万象的，其中有几千辆工程车辆，不但有毛熊自家生产的，还有大量东德，捷克，罗马尼亚等东欧货。甚至包括好些铁路的列车车厢和车头。 每当国内的一列货运列车抵达莫斯科，或者一条集装箱货轮抵达圣彼得堡，军需仓库里的战略储备就会少那么一些。 比如国内铁路系统的24型客车就是引进的东德技术，包括软卧车，空调车，餐车等。这在九十年代是高档铁路客车。 相应系列的车厢从莫斯科运回来就被铁道部乐呵呵的买走了。改改轨距就能用，铁路运力由此轻松增加。 “除了铁路车厢和车头，工程车辆也是国内紧缺的，都被铁道部和交通部买走了。由于数量有限，一般单位想买还不行。” 九十年代，国内基建开始发力，公路铁路里程增长迅速。就是这个时期，日本小松，川崎，三菱的产品疯狂涌入。 ‘圣光’能以超低价弄来东欧货，国内几个部委简直乐开花。 “我手头有个表，上头列举了接下来一个月的运输清单。上面有详细的货物种类和起运日程。这些货都有买主了。” 马主任给周青峰看了个小本本，上头密密麻麻写了几十页。每一页上都有货物买主，全都是来头不小。 “我每天至少要接上百个电话，就是为联系安排这些货源。这上头好些优先给了铁道部和交通部，因为他们能在国内给我们安排车皮车辆，大家双赢。” 部委每年都是有建设任务的，能多快好省的把任务完成，大家都有干活的动力。因此‘圣光’从大毛弄到的货在国内压根不愁销路。 “现在找我是想干嘛？” 周青峰看着马主任的小本本，心里暗暗盘算，发现经过自己几个月的折腾，海陆空多种途径给国内输送的车辆设备已经超过一万。 这相当于国内凭空多了两三个重工业机械大厂的产能，还是无需建设，立马起效。这种输血般的供应真不是开玩笑了。 加上‘圣光’还在机床刀具和电子芯片方面敞开式的供应，这对国内相关产业的发展就犹如一剂营养大补。 “我们估计，就因为‘圣光’这一年的贡献，国内节约了大概十五亿美元的外汇。相关各行业产生巨大经济效益，全年gdp增速至少能多加百分之零点五。” 91年国内gdp总量是两万两千亿软妹币，原本增速是百分之九点三，增量是三千一百多亿。 马主任的估算还是保守的。‘圣光’这东搞搞西搞搞，弄回来的各种货物价值就超过一百亿软妹币了。 其中的芯片就特别贵，应用产值极高。 此外大量高级机床刀具就让国内各大机床厂获得了一次技术升级。产品无论良率还是效益都突飞猛进，不少新开发的产品成功打入国际市场，赚了不少真金白银。 周青峰还硬逼着各家机床厂组装先进的三轴数控机床。技术往往就是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就觉着没想象中那么难。 ‘圣光’要的一千台三轴数控机床已经组装完成，通过了部委牵头的性能检验。这种机床并不是最先进的，但用途却是最广的。 能完成组装就说明工程技术人员对机床有整体认识。他们开始琢磨下一步是不是可以替代产品中的某一部分，逐步完成国产化。 毕竟能赚钱嘛，谁也不会跟经济效益对抗。 马主任说来感慨万千啊，燥热而激动。他搓搓手，“我跟部委不少同志私下盘算了好久，都觉着‘圣光’还有潜力没有发挥出来。 这不已经92年了么。今年又有新的任务啊。我们好好规划一下，必然能更进一步。节省的外汇可以用来购买更先进的产品，效益提升能让gdp增速更快。 现在卡就卡在运力上，尤其是空运。” 第0660章 一百架 由于海运的运输量大，价格便宜，‘圣光’逐渐把货运转到各种货轮上。比如铁路机车之类的大件货物靠海运比较方便些。 但马主任还是希望周青峰能多用空运，因为空运速度快。 “十架伊尔-76，百分之七十的出勤率，每天两个满载班次，运输量就差不多能到七百吨。 从莫斯科出发不需要飞到帝都，直飞伊犁或乌鲁木齐就行了。后续的运输我们自己想办法，关键是要快。” 包括马主任，国内好些人对‘圣光’在大毛家的采购都抱着一种‘心惊肉跳’的刺激感，既兴奋又担心。 兴奋是弄到了过去难以想象的好东西，担心是这种好事会中断。出于这种心理，运输过程自然是怎么快怎么来，生怕夜长梦多。 蚂蚁搬家，零碎点，但不引人注目，而且细水长流。一条货轮几万吨，简直就跟赌博似的，太刺激了。 周青峰能在莫斯科狂捞几个月让国内感到目瞪口呆了。没谁想到‘圣光’的生意居然能这么火爆，更没想到大毛就这样活生生一直被薅羊毛。 “周总，国内多个部门都在协作，努力组织货源满足‘圣光’的需求。 有领导提议，能不能趁这个时机多弄些国内今后都长期匮乏的物资设备。比如再来十架乃至二十架伊尔-76。 多花点钱都可以，多卖点货就更没问题了。关键是弄到国内要的东西。伊尔-76就很不错，可以显著提升每天的货运量。” 什么‘时机’？不就是目前毛子内乱么。 国内不是没想过取代‘圣光’，自己亲自上马跟大毛交易。可官僚做生意只会弄得鸡飞蛋打一团糟，包括马主任在内是强烈抵制。 明白这层意思，周青峰只微微点头，“想要大飞机，是吧？倒是有一百架现成的伊尔-76，价格比大毛的还便宜。” 一百架？ 马主任扑到周青峰面前，拉住他的胳膊，“哪里有一百架现成的伊尔-76？” “二毛家。” 马主任心凉半截。 二毛家现在乱的很，几派势力在内斗呢。这种情况下介入是要冒很大风险的。 只是一百架伊尔-76实在太诱人啊。 别说一百了，五十架也能让人硬着头皮去冒险。 “周总，你有门路？” “有，我已经做过些情报收集。在第聂伯河畔的扎波罗热，二毛有个专门的飞机停放场。他们正将一些用不上的飞机停在那里。 此外在亚述海沿岸的梅利托波尔空军基地也成了破烂堆积场。大量武器装备正朝那个地方堆。 此外还有些零散的机场也停放有伊尔-76。比如基辅东郊的鲍里斯波尔，那里是一个空军运输团的驻地。 但根据我们的调查，那个运输团最近正在撤编。机场处于无人看守的状态。我就算想买都不知道该找谁。” 实际上除了伊尔-76，二毛家还有很多很多的装备正在被闲置。如果周青峰不出手，这些造价不菲的宝贝将会在日晒雨淋中度过二三十年，最后变成废铁。 马主任听周青峰说的如此详细，诧异的问：“你早就打主意了？” “是啊。” “可这风险太大啊。二毛那边比大毛还乱的。好几家势力在内斗，国外势力也多。你打算怎么做？” 周青峰挠挠头，“我跟切切瓦托夫大将的关系还不错。” 是不错，大将阁下恨不能把周青峰咬死。 马主任闻言就摇头，“不行不行，这家伙是个军阀头子。政策决定我们不会跟这样的势力接触。除非他能再进一步。 而且你说的这几个地方都在二毛的日托米尔州。这不是那位军阀头子的地盘吧。你跟他有交情又有什么用？” 马主任一脸疑惑。 周青峰也尴尬笑了，“这个嘛。大将阁下愿意签署合同，承认将这些大飞机卖给我们。而且价格很便宜。” “可这些大飞机不在他的势力范围啊。反而在他的对手地盘内。他无权处置啊。” “所以他愿意承认啊。” “哦......，空手套白狼啊。”马主任发出惊讶之语。他心里头顿时琢磨开了。“这还真不好办嘞。 就算把这些大飞机弄回国。日后二毛政府说这是非法交易，问我们讨要，怎么办？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的。再说你打算怎么把那些大飞机开走？” “直接派飞行员和地勤过去呗。顶多想办法自备油料和零配件了。目前二毛家的大半领空是切切瓦托夫大将控制，只要有他的允许，我们就可以离开。” “你的意思是直接去抢啊。这......，不行不行，不太好的。会引发严重后果的。” 马主任脑门一涨一涨的，觉着这个搞法太大胆了，“这个做法太粗陋。我要上报一下，得好好想想。” 看马主任要离开自己办公室，周青峰朝他背影喊了句：“根据我的调查，扎波罗热停机场有二十九架伊尔-76。梅利托波尔空军基地有三十五架。 我正在招募一批毛子的飞行员和地勤，届时由他们把飞机开走。我也正在和切切瓦托夫大将商议，并且联络大毛的军队和航空工业部高官。 名义上由大将出面，把这些大飞机作为联盟遗产转交给大毛。大毛再将这批大飞机卖给我们。实际上，这些大飞机直接开回国。” 听到两个机场总共有六十多架伊尔-76，马主任已然动心了。再听到这批大飞机的所属权将换个主人，他连忙扭头又跑回来拉住周青峰的手。 “周总，这个想法很有想象力。你是不是进修过外交课程？” “觉着我脸皮厚就直说。” “不不不，我是觉着你无师自通。” 马主任再问些细节，兴冲冲的转身离开。一会功夫，马可世从外头进来，低声说道：“boss，利沃夫副官又来了。 此外你要我找的飞行员和地勤也有了，都是阿富汗战争时的老兵，只要给钱就干活。飞机备件也可以在莫斯科找到，麻烦是我们需要不少航空煤油。” 周青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过几个小时，他桌上的电话响起，几天不在他身边的阿尔茜在话筒中传出声音。 “主人，我在基辅东郊的鲍里斯波尔找到了前苏军第十五航空运输团的人，也看到了他们停在机场的三架伊尔-76。 机场油库里有油料，但正在被疯狂倒卖。还有就是这地方非常乱，各种势力相互倾轧。流氓，黑帮，军队，官吏，甚至有国外人员。” “明白了。这些问题我们一个个来解决。” 第0661章 回光返照（1） 92年一月份，周青峰待在莫斯科没有太多动作，仿佛把大飞机的事给忘了。 他每周回一次天阳，主要是交付电商位面采购的‘货物’，并且给南头乡垃圾回收场补充‘原料’。 晋升到十级‘暴君’后，电商位面的权限扩大。‘经分拣的可回收垃圾’每周采购限额提升到了二十吨。未分拣的生活垃圾则跌价到每点券一百吨。 南头乡的垃圾回收场又增加了两条半机械化处理线。月处理量达到十万吨。 光是垃圾回收就给天阳市创造了几千人的就业。每天有数百吨的二手家电家具服装等等被清理出来。 回收场的高温环保焚化炉更是二十四小时不停，将无法回收的垃圾残余彻底烧掉，并做无害化处理。 为了应对越来越多的货物运输，南头乡临近唐江的河岸土法上马了两个小小的集装箱码头，装了四台专用吊车。 二手商品开始用集装箱运输，以便提升效率。天阳好些老百姓一辈子没见过什么是集装箱，现在都长见识了。 从大毛家弄来的重载卡车正好派上用场。集团技校首批培训就是车辆驾驶和维修，解决司机数量不足的问题。 光是物流体系的打造就耗费几个月时间，这其中还有渡边雄好些同胞的参与。毕竟日本那边搞国际货运的专业人才更多。 林婉在莫斯科算是历练一番，返回天阳重掌‘圣光’秘书长的职位。她回来就将秘书处扩编十倍，以应对汹涌而至的繁杂订单。 何玉兰代替林婉到莫斯科，带了几十号‘和谐’系的土包子出国学习如何管理海外贸易。 接下来的几十年，外贸是维持国内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相关人才储备现在就得做起，金融，法律等方面太缺人了。 装二手家电的集装箱也漂洋过海运抵圣彼得堡和敖德萨，作为低价的拳头‘产品’进入大毛和二毛市场。 这两家都是要逼格又没钱，检修过的二手商品对他们而言实在太好不过了。也让‘圣光’的形象更好些，毕竟老卖些罐头啥的实在太低端。 总裁看着好像老老实实在卖货，马千山也不再找他。后者顶多是又要了五百万美元的交际经费，带着越来越庞大的参观团在大毛的科研院所和工矿企业乱窜。 一切看上去都很和谐。 1月2日，‘休克疗法’正式开始实施。 大毛放开了百分之九十的消费品价格和百分之八十生产资料价格。同时给公务员加工资，提高退休金和失业补助等等居民收入。 物价放开后，市场出现一片繁荣。过去空荡荡的商店货架变得琳琅满目，习惯凭票排队的毛子仿佛看到了改革的效益。 虽然天气酷寒，室外温度降到零下十几二十度。可这挡不住人们的消费热情，大家拿着到手的卢布疯狂上街购买想要的商品，一切都显得非常美好。 “这看上去不错呀。” 何玉兰头一回出国，对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老外倍感新奇。 她一个南方女子，冬天下雪都没见过几次，现在全身羊皮时装挽住男人的胳膊，裹的暖暖和和站在冰雪的国度。 两人刚刚在阿拉巴特街的布拉格餐厅吃了晚饭，沿着道路向另一头的普希金故居走。玉兰仰头望着街边璀璨的灯柱，恍如在梦里一般。 阿拉巴特街分两条，一新一旧，是莫斯科有名的旅游景点。旧的代表过去，新的展示现代。 街道两旁都是厚实方正的建筑，楼层不高，但都有些历史年头。周青峰对旧街的历史毫无兴趣，带着大姐姐吃过西餐，在新街散步。 新街集中了莫斯科各行各业最有名的商店。从超级市场，特色商品，书店，日用百货，再到进口时装，应有尽有。 甚至还有西方化的夜总会。 街面上有卖小吃和礼品的小商亭，需要购买旅游纪念产品可以来这里。周青峰在一个卖套娃的小摊前停了好一会，来回翻看商贩的货物。 “青峰，你要买这小娃娃？”玉兰觉着套娃好有意思，挺喜欢。 可周青峰翻了一遍却不掏钱，任由商贩可劲推销也无动于衷。他只嘀咕了一句：“现在还没有义乌产的，扫兴。” 男人总是说些叫人听不懂的话，玉兰习以为常。只是男人似乎不喜欢，她也就不买，转而问道：“不是说这国家刚刚完蛋吗？怎么看起来还行。” 街道上人流涌动，市面繁华。每一张脸上都有笑容，脚下步履轻松。何玉兰来了大半个月，觉着莫斯科没想象中那么糟。 “这毕竟是发展了几十年的工业国，家底厚实着呢。再则来这条街的多是外国游客，兜里有钱。” 周青峰心里还加一句：“重病要死好歹也得回光返照一下，何况大毛现在打了鸡血。” 为了劝毛熊自杀，西方还是下了点工本的，提供好些金融方面的扶持和优惠。 现在才‘休克疗法’第一个月，在西方的贷款耗尽之前，经济情况非常好呢。 外国游客在大毛家的舒服日子才刚刚开始。哪怕经济最黑暗时期，阿拉巴特街依旧繁华，一切都在变得越加美妙。 甚至是越黑暗，越繁华。 整个国家的资源被集中起来满足少部分人的需求。只要有美元，在大毛家的生活会无比奢华享受。 在这个过程中，‘圣光’甚至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丰富而低廉的商品在涌入，物价上涨幅度得到了遏制，危机拖延被蓄积到更严重的地步。 只等哪天资金链断掉了。 “我们现在租用了多少货机执行空运任务？”周青峰问道。 “五十几架吧。包括多家航空公司，不但有伊尔-76，还有波音和麦道的好些机型。”玉兰回答道。 自打马千山说十架伊尔-76运力有限，‘圣光’就毫不犹豫租用了其他航司的货机在大毛家运货。 起降地点也不再局限于莫斯科和帝都。魔都，广州，乌鲁木齐，喀山，圣彼得堡，基辅，开通了诸多货运航线。 每天有超过三千吨高价值货物在天上飞来飞去，供需双方全都极其欢喜。连欧洲航司都对‘圣光’的货运业务感兴趣，愿意提供优质的服务。 就是要花外汇。 不花外汇的也有。比如大毛空军有几千架大大小小的运输机。除了几百架伊尔-76，还有刚刚出厂的安-124‘鲁斯兰’。 大毛家老百姓的购物需求好像开闸的洪水，汹涌澎湃。市场需求实在太旺盛。要不是机场起降条件限制，二毛都想把安-225拉来运货。 而同样是卖东西，西方只能卖些售价奇高的奢侈品。‘圣光’就不同了，只要能挣钱，从奶嘴到墓碑，它全包。 第0662章 回光返照（2） 逛街到夜里十一点，周青峰带何玉兰返回落脚的住所。那是中央流体动力研究所的一栋老宿舍楼。 楼虽老，但墙体厚实保暖，简单装修一下还是挺不错的。 开车进宿舍楼前，何玉兰看到街边的树下躺着个人影，黑黝黝的盖着一层薄雪，“青峰，那好像是个人。” 深夜天寒地冻，天空飘着雪花，车灯照亮的前方确实倒着个人。周青峰踩着吱嘎吱嘎的落雪过去瞧了眼。 那人已经冻硬了，手里还捏着个酒瓶。 “要喊医生吗？” “已经死了。” “怎么好好的会死人？这么冷的天，他不回家么？” 莫斯科的冬天可不是一般的冷，莫斯科的街头更是随时随地都能看到不同年龄的男女醉鬼。莫斯科巡警的一项职责就是留意那些半夜倒在地上的家伙。 要知道莫斯科有差不多半年的冰霜期，极端气象频繁。夏天还好，可冬天只要几分钟，喝醉的人就会被冻死。 研究院的宿舍一楼有宿管员，是个圆柱形的大妈。周青峰去敲了敲门，先抱歉半夜打扰，然后说宿舍外有人冻死了。 “天亮再说，会有人收尸的。”圆柱体大妈很不高兴半夜被吵醒，嚷嚷两声就把门关了。 玉兰怔怔半天。她对这事还是头一回见，诧异低语道：“他们......，就这样？” 周青峰也叹气，“在联盟解体前一个月，国营商店的货架上还空荡荡的。市民们通宵排队采购物资，所有东西都紧缺。很多人的生活并不好过。” “可现在他们商店里的货物挺多的呀。光我们一月份就给他们送了近一万个货柜。整整七条大型集装箱货轮抵达。调配这么多货可不容易呢。” 说到近一万货柜，何玉兰还满满的自豪感。因为在九十年代初要调配这么多货物运输是真不容易。 为了让运输便利些，‘圣光’沿着各条交通线到处扫货。比如从魔都沿长江深入到重庆去了。 大毛市场啥都要。国内则啥都想卖。高价货物可以空运。低价货物只有海运才不亏本，必须用内河货轮先运到魔都再装船。 为了莫斯科的姑娘能穿上魔都生产的印花裙，为了萨马拉的家庭主妇用上武汉生产的电熨斗，为了喀山的小伙子用上广州生产的体育用品...... 为了运输更有效率，何玉兰愣是按人口数量给国内省市捐赠程控交换机，提供便捷通讯。 国产第一代万门级hjd-04已经出来了，打破国外技术垄断。 它本是郑州的信息工程学院研制。可这年头又不讲专利。技术迅速传开，国内一堆科研院所觉着有利可图，一窝蜂般的生产。 这机器原本还要靠进口芯片和零配件，靠外汇还能卡一卡产量，控制其发展势头。 可周青峰每星期十吨二十吨的‘电子垃圾’输送，愣是把这种‘高端货’在几个月时间内打成了白菜价。 有之前食品机械的教训，何玉兰也学会让拿订单逼着国内企业竞争——购买一台机器的价格是固定的，但对性能和稳定性有要求。 能想象十几家‘兄弟单位’挤在一起打破头的场景么。在天阳的‘圣光’总部就能看到。 平时各家单位的领导能和和气气的坐下来喝酒吹牛，现在不行喽！ 想要年终多发奖金，就得想办法改进产品，多拿几台订单。否则单位职工兴许不敢说什么，但职工家属就要骂街了。 骂的还特难听。 hjd-04是十万门。就靠‘圣光’到处捐程控交换机，91年国内电话装机数量愣是在原有基础上多了近千万门。92年还得再多几倍。 毕竟交换机值钱的就是芯片，周青峰卖芯片基本就跟白送似的。什么8086，z80，6502的主控几乎不要钱。 存储和模数转换之类的器件过去要按美元计价，现在直接按软妹币计价了。整机价格愣是被砍成之前的十分之一，甚至成了‘圣光’的出口产品。 良好的通讯带来良好的调度，附加的是各省市开绿灯式的帮忙，愣是让‘圣光’每月货运量达到上万个标准柜。 “我们这么卖力的给莫斯科送货，他们怎么还满大街喝醉的人？” 在何玉兰的脑子里，喝酒误事是根深蒂固的概念。哪怕在乡下，酒鬼跟赌鬼一样，都是遭人唾弃的。 宿舍楼外的路上冻死人，想想挺叫人膈应。 周青峰带着玉兰进了屋，暖气叫人热的立马脱外套。他把衣裳朝挂衣钩上一丢，摇摇头笑道： “大概一千年前，有个莫斯科大公叫弗拉基米尔，他把东正教引入自己国家，却去掉宗教中关于禁酒的戒律。 对斯拉夫人来说，信神可以，戒酒不行。实际上整个欧洲的人对酒都有偏好，只是毛子特别严重而已。 就好比刚刚一楼的宿管大妈，五六十的年纪了。她一开门，浓烈酒味窜出来，我就知道不能指望她什么了。” 玉兰听着有意思，却还是摇头道：“搞不懂这里的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喝酒？连女人都这样。” 在国内，男酒鬼就令人厌恶了，女酒鬼更是惊世骇俗。可在大毛家，从八岁到八十岁，不分男女，不敢说所有人都嗜酒，但一半人口都能挺能喝。 高纬度，常年冰雪，天气阴郁，这些都是原因。社会环境更是一个促进因素，越是穷困的人，越是需要烟酒之类的麻醉。 不管是联盟还是目前的大毛，政府都多次颁布禁酒令。奈何这玩意根本禁不掉。逼急了，毛子连香水，浴液，防冻液，鞋油，只要有酒味的都敢喝。 外人永远不会明白，毛子为了喝酒能干出些啥事来。连不能喝酒的斯坦黑毛都被带坏了，喝起酒来一个比一个疯。 所以在莫斯科冬天的街道上看到几具冻毙的酒鬼尸体，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毛子的酒类消费在全世界都是有名的。而且他们对酒的品质没啥要求，只要够烈就行。 像我们国内的酱香酒，他们根本不喜欢。他们单纯的就是喜欢喝酒精。我们只需要不停的把酒运来就好了，满足市场需求。 想想看，国内的酒企得多感激我们？根本不需要什么主粮酿酒，红薯土豆做原料就行啦。” 第0663章 回光返照（3） 92年2月初，过春节没几天，几十个架次的图-154从国内拉来好几千年轻人。年龄从十五六到二十三四，男女都有。 考虑到国内院校少，周青峰提出要利用大毛家的教育体系培养自己的工程技术人员，国内人脉广的萧金浪就开始忙碌这事。 由于时间紧，也就一个月的准备。老萧简单遴选了五千人的出国委培生，定点送到大毛的各家大专院校和科研院所。 这些学生中，有的是在国内学习成绩还不错，但因为家贫辍学。也有的在院校毕业，愿意到大毛家来继续深造。还有各级劳模子弟。 他们跟‘圣光’定下培训和就业合同，将在短时间完成语言预科学习，再被分配到不同院校的不同专业。 预科具体多短，就看周青峰能用信仰之力换到多少‘通晓语言’的神术宝石。 按说周青峰能通过‘思维风暴’快速培养人才。可目前几千人只是第一批，后续顺利的话将逐步增加到几万人。这么多数量，他还真搞不定。 ‘圣光’目前能用的高端人才还是太少，水平参差不齐。周青峰在培养人才方面的野心是极大的，在国内开设技校还不能满足他的要求。 目前大毛的教学水平非常不错，基础学科实力雄厚，学习和生活费用又低，正适合用来做高端人才的培训基地。 ‘圣光’做事已经成了媒体竞相报道的焦点。周青峰宣布招收免费的出国留学生，全国媒体都浓墨重彩的宣传，帮他收割一波信仰之力。 大多数家长一听是‘圣光’搞事，压根就不管是送到哪里去，一脑袋就挤进来报名。 这年头，大家都觉着出国好，到国外就是有出息，搞得五千个名额的竞争比高考还激烈。 想要塞人进来的不计其数，打电话递条子的更是家常便饭，为了平衡利益可把萧金浪整的够呛。 ‘圣光’摊子越来越大，还真少不了碰到些权力交换。 这五千学生小半是天阳人，剩下的多是三线企业的职工子女，还有些其他省市走后门来的。 他们基本都没出过国，坐飞机便是人生第一次，到了莫斯科更是懵懵懂懂，像牵线木偶般被租来的客车拉走。 虽说天阳目前发展很快，但跟大毛的首都比还是差的甚远。学生们坐在车内朝窗外东张西望，面对繁华的欧洲城市惊叹不已。 萧金浪是跟第一批学生来的，他也是头一回来莫斯科，对这个红色帝国的心脏倍感景仰。来之前就想着要去红场看看列宁墓，看看克里姆林宫。 “强大的联盟怎么说垮就垮了？” 萧金浪在车内感慨万千。他正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新社会’的一代，从小耳濡目染都是红色帝国的强大。 无论是‘老大哥’的援助，还是苏修的邪恶，都体现一个强大国家的力量。 在别人看来，中苏曾经好的穿一条裤子。 可中苏关系在60年就恶化了，联盟撤回了所有专家和援助，双方唇枪舌剑的论战，在边境多次发生冲突。 毛熊还考虑过给我们吃核弹的。 双方蜜月期只有十一年而已。 当时朝鲜战争的影响尚在，国民经济处在恢复阶段，我们被夹在美苏中间，家底又薄，天天担心对方的装甲洪流会打过来，日子是真不好过哦。 为了对付联盟大规模的坦克部队，国内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反装甲。所有武器设计几乎都围绕这个转，搞出了一大堆很无奈的装备和政策。 所以八十年代毛熊打阿富汗，兔子和鹰酱一起联手挖坑。也算是为毛熊的加速死亡填了一把力。 只是谁也没想到毛熊真的会死啊，更没谁想到鹰酱会那么强。 萧金浪坐在客车内，觉着莫斯科比帝都更繁华，更现代化。可就这么强的国家都没抗住鹰酱，换兔子上行吗？ 帝都这会还跟个大农村似的，长安街上的车都不多，出了三环就仿佛郊区。这个问题现在提出来，没谁敢说行。 首批‘圣光’留学生一百五十人，大毛教育部派人来接待。萧金浪下飞机就感受到对方的‘热情’。为了让学生们学到真本事，周青峰可是花了真金白银的。 所有菜鸟住进了莫斯科国立大学的留学生宿舍，吃喝拉撒睡都由‘圣光’全包了。每个月还发点生活费，给的还是美元。 没法发卢布，那玩意贬值太快了。 得知所有留学生都有五十美元的零花钱，负责接待的一名大学助教就主动向萧金浪介绍道：“亲爱的朋友，你们肯定要买点生活用品吧？ 学校附近的国营商店最近私有化，商品供应非常充足，西方国家向我们无限量供应。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绝对有你们喜欢的。” 接待的助教极其热情。萧金浪抹不开面子，更不好推辞，只能拉了几个学生代表却逛大毛私有化的商店。 说是没多远，实则老远。萧金浪等人跟着助教做公交车去到市里一家叫‘古姆’的百货商场。 这商场有点历史了，兴建于十九世纪末，玻璃拱顶，内部通透，采取三层三排游廊式设计。装饰风格还保持原样，倒是颇具异域风情。 一进店内，热浪滚滚，人潮涌动，目光所及确实热闹。 商场内店铺众多，货架琳琅满目，从服装家电到副食玩具，一应俱全。穿着厚重外套的毛子将衣物放在寄存处，欣喜若狂的开始采购，消费热情极其高涨。 萧金浪还好，毕竟他经历的多。可他带的学生不少都来自农村，个个跟土包子似的，进门就被商场装饰晃花眼，抬起头‘哇哇’的叫。 充当导游的毛子助教极其得意，“怎么样？我亲爱的朋友，这商场不错吧。都是私有化改革带来的成果。西方国家帮我们实现了社会主义。” 萧金浪自打到了莫斯科，心里就憋了一肚子话。可见到这等场景却又无话可说。跟老百姓讲大道理是没用的，就看日子好不好过。 “好好好......” 从初步感受来说，萧金浪只能感叹。他的眼界在国内已经算最拔尖的一批，却没法对眼前的状况做什么批判。 毛子现在就是觉着西方好，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刚下飞机时，老萧还在为联盟的解体而兴叹。可现在却发现自己好像是杞人忧天，人家这生活不是过的好好的么，甚至比过去更好。 “哎呀......，确实好。”老萧心里不禁有些动摇，“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导游助教得意的回答，“我们接受了自由和民主，靠西方援助......” ‘西方援助’这两个词一出，老萧的脸立马极其古怪。他弱弱的问了句，“援助是白给的吗？白给不用还的话，我们也想要。” 导游助教当即卡壳。 第0664章 国内情况（1） 为了友谊，也为了外汇，大毛的教育体系还是挺重视‘圣光’的培训需求。得知第一批留学生就有五千人，各家高校甚至还为培训名额进行争抢。 联盟解体时，大量政府部门被摧毁，想要重建却千难万难。别的体系也许还能卖点家底赚钱，教育体系能卖啥？ 莫斯科不少功勋级的老教授一把年纪了，住在破烂的公寓楼里，拿着非常微薄的薪水给学生上课，平日连新鲜水果都吃不起。 联盟解体后，莫斯科的水果基本靠进口，贵的要死。 有的学生每周得回家带土豆来上学，否则就吃不饱。至于女学生出来那个啥的，完全是普遍现象。 有毛子老师会主动帮忙介绍，希望外来的留学生能谈个毛妹女朋友。只要能正常交往，这事甚至被鼓励。 大毛内部也有人对‘圣光’抱有微词，可这种意见立刻就被喷——暖气费谁来交？在莫斯科的冬天，饿肚子还能忍，没有供暖立马死给你看。 所以...... 充当导游的助教带萧金浪和学生代表在‘古姆’转一圈，却发现他们啥也没买，感到万分诧异。 助教还以为来留学的都是种花家的‘中产阶级’，那晓得学生们一个个攥紧了钱死都不松手。 ‘古姆’市场是专门卖高档奢侈品的，店铺内的商品标价让萧金浪都买不起。学生们大致换算一下，全都小脸发白。 第一批‘圣光’留学生大多是穷孩子，就算家庭富裕的，也顶多是父母双职工而已。他们不少来自深山沟，进城都极少，最大梦想就是吃饱穿暖。 在来莫斯科之前，这帮穷孩子连身好衣裳都没有。还是‘圣光’给他们配了不同款的成套制服，否则酷寒之地非冻死不可。 ‘圣光’给每个学生每个月五十美元生活费，成绩优异还有奖学金。九成九的学生在意识到这是外汇后，全都下定决心要攒起来。 这留学居然还能挣钱，必须把钱寄回家。反正在学校里吃喝都不花钱，得让爹娘都高兴高兴。 作为代表的学生从‘古姆’回去，还绘声绘色跟其他学生讲述莫斯科的物价有多贵——一块面包就要几美元，一罐糖果要十几美元，一套衣服上百甚至上千美元。 简直就是抢劫啊！ 没逛街的学生一个个吓到傻，从此他们好长一段时间不外出，全都待在学校里学习。毛子老师反而极其欣慰，觉着这些学生实在太勤奋了。 安顿好学生，萧金浪总算有空去‘圣光’在莫斯科的分公司找周青峰。两人见面，他得通报最近的国内情况。 就在春节后av搞了个特别节目。‘圣光’的职业教育总监，德国胖子卡尔在节目中露脸了。 卡尔出现在一段‘国外友人’对国内的祝福，以及对当前经济形势看法的锦集，倒不是专门对‘圣光’做宣传。 视频上，德国胖子的身份为‘在华工作的外国技术专家’。这不知是那个编导突发灵感，选择‘外国人看国内’的视角做报道。 但不得不说这个视角很独特。 节目邀请的老外挺多的。 别的外国友人都在大唱‘财富密码’，唯有这死胖子说了实话，把之前在天阳电视台说的内容又谈了一遍。 “我到达天阳的第一个星期，觉着所有事情都遭透了。破烂，陈旧，麻木，低能，我对一切都不看好。我讨厌看到的所有人。 毫不意外，公司里很多职工在我面前很自卑。他们不敢当面抬头看我，却又喜欢在背地里偷偷注视。 人们都问我，怎么样才能出国？姑娘们半夜来找我，希望嫁给我。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很有魅力，可很快明白什么是现实。 我说德国曾经也是个很落后的国家，可没人相信，都说我太谦虚。人人都以贬低自己，咒骂社会为荣，这简直疯了。 我劝集团的同僚没必要为现状的落后而难为情，别人的嘲讽和嗤笑不过是绊脚石。 这世界上也没有什么海洋民族。所有民族都一样，你们并不天赋异禀也没有天生卑劣，努力就能成功，懈怠必然落后。 至少我们普鲁士人就一直被困在陆地上。 但没谁相信我，他们认为我是担心受胁迫，不敢讲真话。可我讲都是真话。 很多人脑子里想的是如何暴富，他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消息，而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可只有蠢货才如此一厢情愿。 你们太缺自信了，以至于没了判断是非的能力。我真瞧不起你们中的一些人，无底线的献媚让我作呕。” 这是天阳电视台重新采访卡尔的内容av剪辑其中一部分，至少‘十万月薪’的那部分没了。 但一个老外从自身的立场做出批判，对于当前国内浮躁的思潮来说毫无疑问是个巨大的冲击。 这犹如‘逆潮流而动’，打了不少人的脸。换别人说这些话，会引来耻笑的。哪怕周青峰上都不行，因为他没有一张外国人的脸。 萧金浪给周青峰送来了录像带，他现在也觉着卡尔的‘十万月薪’真的超值了。只要这德国胖子以后不犯浑，这辈子的饭票都有了。 “让卡尔和渡边多上上电视，能做个专访就好了。让他们谈一谈德国和日本经济发展的历史，对比一下我们当前的状况。收视率一定爆炸！ 现在国人很难出国，对国外有种虚幻的认知。需要有人把道理讲明白讲通透。 蠢货们靠臆想描绘了像天堂般的欧美世界，却从来没人站出来说一句该如何把自己的国家建设成真正的天堂。 自我否定的宣传对我们太不利了。有必要让卡尔这种老外来现身说法，打破这种虚幻。他们讲一句顶得上我们讲一万句。” 周青峰又高兴又恼怒，他抱怨道：“其实我很不理解，这舆论导向的手段如此简单，只要讲真话就可以了。为什么之前没人用？” 萧金浪一番白眼，“你觉着讲真话很容易？恰恰相反，撒谎反而容易些。知不知道卡尔这几分钟的画面已经让国内舆论爆炸了。 报纸杂志电视广播，所有媒体都在报道。老百姓的议论热情高涨，写信的，打电话的，甚至还有专门跑到政府部门要求请愿的。 有人认为卡尔是‘忠言逆耳’，是个实在人，是好朋友。也有好些人是痛心疾首，认为卡尔是个德国奸细。骂他的，赞他的，没完没了。” 国内现在可热闹了。 第0665章 国内情况（2） 说完卡尔惹出的热闹，老萧又从带来的背包里抓起几张报纸，“谈点别的吧，这个是我真没想到的。你搞的商业信息网还真成了。” 周青峰随便抓了一张，是《帝都日报》。整个广告版面被何玉兰买下，上头全是蝇头小字的供需信息。 全国三十几个省份，‘圣光’选择在其中经济较好的二十几个省份打广告。这犹av广告标王的做法提前出现了，轰炸般闯入老百姓的大脑。 二十几分相当有分量的报刊在同一时间发同样广告，这等手笔天然具有话题性，达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不管感不感兴趣，人们少不了关注一下究竟是那家公司？ 一看，果不其然，又是‘圣光’。 不管广告如何，但‘圣光’这么能折腾，超有钱的形象算是深入人心！ 但这不是给普通老百姓看的，是给国内千千万万的企业看的。这是异化版的黄页，连续一星期的广告版面都是相关供需信息。 ‘圣光’在全国寻找货源，需要调配了大量人力物力来做信息筛选。 在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的过程中，失去了国家的调配，国内产业链的上下游相当闭塞。这给了二道贩子极大的利益空间，却对生产和流通造成阻碍。 很多企业习惯了头顶上有个婆婆管着。‘婆婆’天天念经的时候，企业烦的要死，觉着受约束。等‘婆婆’放开手脚，企业又不知所措。 吃惯了大锅饭，不会主动找活干，没有竞争意识啊。 有的企业既没原材料又没销路，业务人员像无头苍蝇般东跑西跑，商业效率极差。如果能有一个全国性的网络来提供免费信息，无疑对大家都有好处。 铺这张全国性的网络很花钱，一般企业没意愿也没能力铺。可铺成了这张网则威能无穷，犹如掌握一座金山。 周青峰就特有意愿干这种看似费力的事。因为打开大毛市场后，‘圣光’月销售额翻了几倍。 各种杂七杂八的开挂生意加起来，税后利润上十亿。 ‘圣光’将掌握的供需信息按企业类别和产品型号公开发布，国内主要大报的广告版面被整版整版买下，一个月广告费就得几百万。 为了提升信息处理效率，何玉兰在每个省设置分公司，对应处理各省信息，再汇总到天阳统一协调发布。 开公司，雇佣人员，培训技能，建立顺畅的通讯联系，光是这些事就耗费了何玉兰四个月时间，花掉千万量级的费用。 就在一周前，周青峰念念不忘的商业信息网总算启用了。 老百姓正在念叨‘德国朋友’胖子卡尔，企业却全都盯上了铺天盖地宣传而来的供需信息。 虽说自打‘罐头换飞机’后，‘圣光’名气已经覆盖全国，可大多数人和企业仅仅停留于饭后谈资阶段。 ‘圣光’到处采购货源，也为自己传播名气。但不管怎么传播，都没有在报纸上直接发布广告来得震撼。 “周总啊，你也真是太厉害了，做事总是能超前一步。宣传浪潮一波一波的，还不重样。旁人想追你都追不上。” 萧金浪赞叹不已，“这报纸是上周出的，当天就一直有人打电话来找我，不停的问‘圣光’集团是不是真的能解决如此多的供需？ 我只能说‘圣光’实力雄厚，资金充足，信誉卓著，大可以通过正规渠道沟通。” 周青峰的目光在报纸上扫动，需求真是五花八门，多种多样。不但有‘圣光’自己的，还给供应商免费发供需，连大概价格都写上。 除了商品供求信息，还有物流需求。比如‘圣光’的车队在全国跑来跑去运货，为了不空载浪费运力，尽可能的发信息揽活。 老萧继续说道：“打广告当天，我在帝都。天阳的所有通讯全部占线。邮电局刚刚扩容的线路完全应付不了。我打到市里都没人接电话。座机手机全部忙音。 我自己的移动电话反而一直响不停，一连响了好几天。我的那些朋友全都跑来问，觉着‘圣光’的做法不可思议。 前次为满足图-154的订单，我们前后联系了上千家企业。现在只怕有上万家甚至十万家企业拼命的想联系我们。 顺便说一句，这大发广告的事也有不少人在骂。说你居心叵测，要当资本家，想控制社会经济，必须把你抓起来。” 红眼病那都有，一点不稀奇。 周青峰撇撇嘴，“有种当我面骂，我倒要看看是谁？” 连番的思想冲击，可以想象现在国内舆论有多火爆。这正是个大鸣大放的时代，不同的思想如爆炸般汹涌传播。 个人身处其中，犹如汪洋中一叶浮萍，只能随波逐流。 但总是天天在报纸上发广告是不行的，花费太大了。 萧金浪给出几张报纸，又得意的递给周青峰一份杂志。他乐道：“这是我的主意，你看看行不行？” 《圣光经济周刊》？ 周青峰接过杂志还真的眼睛一亮，他立马明白这份杂志的价值，翻了翻更是兴趣大增。借助广告的宣传攻势，发行自己的周刊杂志，这个想法真的好啊。 老萧是宣传口的，弄个杂志刊号不是难事。发行杂志更是廉价，甚至能赚钱。 杂志上刊登的也都是报纸上广告的信息，但版面更多，栏目和内容更加细化。 “订阅的单位多吗？” “多。我们在报纸上发了广告，留了订阅方式。当天就有上千家单位打电话表示愿意订阅。我估计全国订阅量不会少于一万。” 周青峰却摇摇头，“国内现在信息匮乏，只要这杂志内容足够扎实，信誉度够高。一个月发行十万份是毫无问题的。” 十万？ 萧金浪低呼道：“这可是周刊，不是月刊。十万份太夸张了。” 新刊物在全国范围内发十万份，这是要逆天的。 周青峰对此哈哈笑，“现在国内有类似的刊物吗？没有。这份周刊根本没对手。只要能帮企业挣到钱，保证会有很多单位乃至个人会订阅。 我们不但要刊登国内消息，还可以刊登国外消息嘛。莫斯科有分公司，可以借助这个平台翻译欧美等发达国家的商业信息，开拓国内视野。 我们还要发行俄文版，后续可以考虑日文版英文版法文版西班牙文版。一个国际性的大公司，应该有全球思维的。只要经济上来了，自然会有人关注我们。” 随着周青峰铿锵话语，萧金浪听着头皮发麻。他此刻也犹如从山沟沟里出来的小留学生，心里展开大视野，从未想过周青峰的野心如此之大。 ‘圣光’的生意能做到莫斯科已经让人极度惊讶，可总裁瞄准的却是全世界。 在世界面前，个人之力犹如恒河之沙，太渺小了。 可如果能以个人之力撬动世界，必然名留青史，想想就令人战栗不休。 第0666章 国内情况（3） 萧金浪跟周青峰麾下也半年多了，还是被这位总裁时不时天马行空的想法震的晕晕乎乎。别人放眼全世界是吹牛，但这位不一样。他真能做到。 汇报结束，留学生事务还挺繁杂，萧金浪得去忙乎。 周青峰也忙。时隔一个半月，马千山马主任又出现了。 这位最近东跑西跑，好不容易跑回莫斯科分公司，找到周青峰还特意关上办公室的门，很严肃的取出一些文件复印稿，说了句：“周总，你要的事，办成了。” ‘圣光航空’成立了。 这是一家民营企业，绝对民营，跟政府毫无关系。顶多是从联航拉了一批退役的军队飞行员和地勤，顺带从部队转业了一批骨干上岗。 至于飞机，直接用之前买来的图-154和伊尔-76。一套人员两套班子，根本不影响飞行营业。 此外为了体现‘圣光航空’的民营属性，这家航司还开出高几倍的工资招人。开飞机过来交接的大毛飞行员和地勤干脆留下了，直接就在‘圣光航空’找一份工作。 国际性大公司嘛，人员自然也要体现国际化。 反正买客机送飞行员什么的，实在太正常了。顺带那批毛子空姐更是赠品。毕竟现在大毛国内毕竟乱，航班减少，空乘人员也是有就业压力的。 不管是那个国家的飞行员都是高素质人才，培训费用相当等身重量的黄金。二三十年后，国内航司大发展，自家飞行员不够，跑去挖韩国客机飞行员。 能飞国际航线的飞行员更是宝贵，培养起来都特别难。 对于‘圣光航空’来说，到处挖人是必然选择。否则接下来的飞机找谁开？特别是熟悉大毛航线的，岂不就是大毛的飞行员比较好么。 所以哪天这批毛子飞行员跑回二毛家去开伊尔-76也是很正常的。毕竟他们大多都是军队出身，国际社会不能有太多怀疑。 毛子那边飞行员也便宜，一千五百美元已经是教授级的月薪，地勤月薪五百美元。这个薪水虽然在国际上不算什么，但不管对毛熊还算国内来说都已经是天价。 所以再给多拉些人来也好，反正接下来‘圣光航空’只怕飞机比飞行员还多，得预备着。 对了，‘圣光航空’国内飞行员和地勤也按这个工资算，不能让自己人心寒——否则他们瞎几把乱搞把飞机搞砸了，损失更大。 关键岗位，钱一定要到位啊。 相关教训很惨痛的。 周青峰还批了五个亿给天阳机场进行扩建。他要将这个只有一条跑道，只能起降小型客机的破机场升级成区域航空枢纽。 顺带占了天阳机场百分之七十的股权。 此刻就看出天阳这小地方的困窘，基础设施实在太差了。地处内陆，交通不便，经济落后，人口倒是挺多，但穷的要死。 顾问团给‘圣光’做规划时就多次劝周青峰到其他地方去发展。大城市的配套条件更好，有更广阔的平台和前景。 天阳不说别的，连供水供电都落后，撑不起大规模工业的发展。 但不管别人怎么劝，周青峰死都不肯离开天阳。这小城市千不好万不好，偏一点对他来说反而更好——这是他的地盘啊。 去别处，地方势力盘根错节，不知得清洗多少遍，送多少人上西天才行。天阳就是一张白纸，别人想来捣乱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 至于基础设施，就只能拿钱砸了。 ‘圣光’想要搞航空公司就需要有自己的主运营机场。想要搞客机大修线，就需要一连串的配套设施和企业。 关于配套，马主任就跟周青峰详谈过，“国内制造业落后，要立刻改成欧美体系需要花大价钱和很长时间。” 这话一点没错。从实践来说，国内花了二三十年才建成全产业链体系，拥有联合国产业分类中全部工业门类的唯一国家。 注意，是唯一。 鹰酱也没有全产业链。 可这个过程真是太难了，都是被逼的。 就好像一个南方人习惯吃大米饭，跑到北方顿顿馒头面条，肯定不太习惯。建立和转化工业体系就不单单是习惯不习惯，更需要时间和金钱以及人才。 国内本来有机会购买‘豹二’坦克和‘幻影’战机，但最终买的还是苏式装备，因为国内的工业体系本来就是苏联援建。 好高骛远就会落得三哥那样，造个‘阿琼’坦克几十年，用了全世界最好的分系统装备，结果工业体系不配套，造出一辆蹦蹦车。 所以搞大飞机的制造厂是可行的，国内现有的飞机科研生产体系都能用得上。但马主任也劝周青峰...... “你这个制造厂好歹也是重工业，能不能不要放在天阳？那地方根本没有配套企业，连供电都不够啊。你放南昌也比天阳强啊。” 地图一打开，天阳作为四五线小城的本质就暴露了。作为南方丘陵地带，市区面积太小。 马主任想让周青峰把这个至少几十上百亿投资的大厂子搬到其他大城市。但后者压根不为所动，指着地图表示： “天阳市区是小，但天阳地区够大。周边十几个县，那个地方不能放下一个制造厂？我看安东县就不错，地方够大。” 马主任差点没被周青峰气歪鼻子。天阳市就穷的叮当响，安东县更是穷的响叮当。市里好歹还有点工业配套，安东县则是纯粹农业县，啥都没有。 “周总，这制造厂如果建在帝都，初步投资顶多十个亿就够。可它真要建在安东县，前期投资不会少于五十个亿。” 话说到最后，马主任已经有些义气之争。他和很多人一样都不明白周青峰为什么要死磕天阳？ “因为天阳是个市嘛。再往上就容易404了。”这句心里话不能朝外说，周青峰却对投资历来很来劲。 顾问团给‘圣光’做过依托天阳地区条件的工业规划，这个规划从交通到电力再到人员培训，都有细致步骤。 但没人把这个规划当真，因为这其中包括了太多基础设施建设。需要的花费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几十个亿起步，上千亿才够。 这投资收益低，回报周期长。不是脑子进水的人是不会干的。以‘圣光’目前现金奶牛般超强的盈利能力，也没办法拿出几十亿的启动资金。 但是...... 谁说大爷我拿不出几十亿软妹币？赚的钱就是为了花，否则就要贬值。我非要花几十亿！ 周青峰将马主任的劝告抛之脑后。他在莫斯科打电话给在天阳的黄鹂，开口就一句话：“你跟银行熟悉。帮我问问贷款，大笔的贷款，利息要低一点，时间要长一点。” ‘圣光’掌握了大量优质资产。哪怕是包袱般的倒闭国企，在周青峰手里拆分一下也变得犹如香饽饽。 可这么一家超大企业却始终不贷款，完全靠自有资金发展。天阳的银行系统都愁死了，被同行嘲笑是‘守着金山没饭吃’。 黄鹂听到周青峰说要贷款，方才觉着‘这才是一家正常企业的表现’。她出身银行信贷科，电话中笑问道：“周总，您要贷多少？” 周青峰沉默一会，口中吐出一个数字，“先贷少一点，来个一百亿软妹币啊。” 多少？ 一百......，亿？ 第0667章 国内情况（4） 周青峰不喜欢贷款，他跟银行的业务只停留在存款和转账方面。但一家企业要发展壮大，少不了要跟金融业结合。 要么自己开一家银行，要么成为一家银行的超级vip。 但一百亿软妹币的贷款需求也着实把身在天阳的黄鹂给吓到了。她禁不住怀疑是不是国际线路出现了失真，导致自己听错了。 一百亿啊，这在九二年不是小数目了。 98年国内增发基本建设国债，数量才多少？一千亿软妹币。就这个数，当时好些人还觉着太多了。 周大爷一开口就要百亿量级的贷款。黄鹂听完脑子发蒙，等了几秒再问一句，“周总，您要贷款多少？” “一百亿软妹币。”周青峰重复了一次。 刚刚才夸你是正常企业，正常老总，你一眨眼就变得如此的不正常。 谁会开口就贷款一百个亿？ 黄鹂知道自家总裁一向思维跳脱，但她还是必须沉住气，低声提醒，“周总，银行贷款是需要抵押的。 我们集团资产状况良好，旗下几家分公司每月业绩都不断提升，银行方面对我们也非常看好。但......” 但‘圣光’目前主要业务已经转向对大毛的国际贸易，在实体方面占比反而不多。整个集团拿去抵押，怎么也不值一百个亿啊！ “要抵押是吧？”周青峰点点头，“三十吨黄金够不够？” 真正的黄金，不是炼狱的诅咒货，而是领主大人在寒风城刮地皮弄来的。前前后后刮了一年，刮的天高三尺，足足有三十吨！ 三十吨黄金？ 又一个叫人呼吸发紧，头晕目眩的数字。 黄鹂又燥又热，软乎乎的觉着腿都站不住。她不断在心中向自己说‘冷静’，弱弱的发出颤音，“周总，您什么时候有三十吨黄金？” “我确实有的。”周青峰对此很肯定。通过异界的和谐商会，他把大量的白金币输入到北地。 过去他每天只能带二十几三十几公斤的货物去异界，现在十级可以每天带五十公斤。光近一个半月，他就在寒风城大水漫灌般发行了两吨的白金铝币。 黑心的领主啊！ 天底下没有比他更黑心的了。要知道九几年的电线因为舍不得用铜，改为用铝。就是因为电解铝便宜。 这种人居然把铝币卖出了黄金价。 偏生大量货币供应，适当的通货膨胀，反而让寒风城的经济获得爆发式的繁荣。更多的货物，更多的资金，更多的人才向雨果麾下汇聚。 人们安居乐业，齐声夸张领主的伟大。 再加上穿过‘富强领’的河流被阿尔茜确定是超大型的金矿床。黄金开采量每天都在增加。周青峰手里掌握的黄金储量早就突破三十吨。 这黄金又不能吃又不能喝，丢仓库里连绿霉都不长，干脆拿到现实世界充当抵押物好了。 周青峰特意问一句，“三十吨黄金能抵押一百亿软妹币贷款吗？” “我......，我去问问。” 挂了电话，黄鹂已然晕乎乎。晕完之后，她猛的一拍桌子，在自己办公室内自言自语的骂道： “黄鹂啊黄鹂，你看看你，太失败了。这都一年了，总裁的资产膨胀到一百亿，你的肚子居然还没膨胀起来。” ‘圣光’的法务总监气的抓狂。 “什么一百亿？”林婉推门走进黄鹂办公室。 黄鹂大怒，“你怎么乱闯别人办公室？” “我敲门了。” “我又没应你。” “贱人，少岔开话题。你刚刚嘀咕什么‘一百亿’？我还听说什么‘肚子’之类的，你就这么想被人搞大肚子？” “呸，贱人，少在老娘面前装，你不想么。一百亿啊，我得投胎几辈子才能赚到？” ‘一百亿贷款’的事太大，黄鹂也不隐瞒，完完整整的说了。说完后，林婉也倒吸凉气，头晕目眩，扶着办公桌好半天才稳住神。 “你去找建行，我去找工行。顺带通知一下渡边，这事肯定是要在集团月会上公开的。” 林婉回过神，恍恍惚惚的离开。她连原本进来的事都忘记了，脑子里只有‘一百亿’。 黄鹂也觉着这事不管能不能成，必然引发轰动。她连续几下深呼吸，给天阳建行那边打电话。 行长听到黄鹂的声音，真是特别客气。想当初他当机立断把这妹子打包送到‘圣光’，绝对是人生最英明决策。 ‘圣光’这一年来资金流水大半都在天阳建行过，行里不但脱手了一大堆国企烂包袱，去年全年任务只需一个季度都可以完成。全行上下的业绩评选都是‘优等’。 黄鹂开门见山，直说‘圣光’想贷款，需求额度比较大。行长顿觉喜鹊临门，欢欣鼓舞。 天阳银行体系早就等这一天。苍天开眼，终于等到了。 银行永远只贷款给有钱人。像天阳过去那些破烂国企，啥都没有就只有一堆包袱，叫人多看一眼就算输。要不是市里下行政命令，他们一毛钱都不愿意贷款。 可周青峰就不一样了。 ‘和谐’系下沉到社会的方方面面，触角延伸到全国各地乃至海外。每个月巨大的资金流水就让天阳的银行眼馋。 ‘圣光文娱’的业绩屡创新高，总监欧阳君在业界已然名声鹊起，成为受万人膜拜的一代宗师。 集团工程部和业务部在天天吵架，为搞汽车生产线还是专精发动机等重要部件而争论的面红耳赤。 但这不妨碍机械厂大手大脚的花钱打造系列发动机和变速箱的生产线。 至于‘天阳电池厂’，不声不响的改造好了全国第一条免维护铅酸蓄电池的生产线。投产后日夜加班加点，供应全国。 因为国内完全没竞争对手，企业效益好的惊人，林正义准备一口气再上马五条生产线，扩大产能赚大钱。 至于‘圣光’的海外贸易更是震爆般迅猛扩张，从最初的一两万吨到几十万吨出口量，也不过半年时间，最低也是百分百利润。 就凭这等几乎万无一失的收益，‘圣光’是最好的贷款对象。 更别提周青峰手里还捏着对国内禁运物资的独家出售渠道，一个月卖掉价值几亿的高端芯片是轻而易举。 ‘圣光’的资金状况太好了，好到压根不需要贷款。周青峰在银行里存的钱都花不完。他在不停的朝外撒钱，可钱却越来越多。 “小黄啊，你们集团要贷款，我们绝对支持啊。贷款利息保证是全国最低，你要贷多少都可以。 ‘圣光’是我们最最重要的客户，一切手续减免，我亲自上门办理。” 建行的行长兴奋欲狂，摩拳擦掌，恨不能将自家金库里的钱全部给周青峰——要贷多少，直说好了！ 电话这头，黄鹂也体会一把周青峰的爽感，“先贷少一点，来个一百亿软妹币啊。！ 哐当......，电话里听见行长跌到桌子底下去了。 第0668章 国内情况（5） “林秘书，我们工行资本雄厚，一定为您做最好的服务。要贷多少？只管开口。本行拼尽全力满足您的需求。” “一百亿！” “多少？” “一百亿软妹币。” 工行行长也跌桌底下了。 林婉和黄鹂再一碰头，都发现自己联系的两家银行根本贷不了一百亿软妹币。不是他们不想贷，而是一来没那么多钱，二来没那么大胆。 按两边行长心里的想法——‘圣光’发展迅速，势力雄厚，家大业大，我们是认可的。可集团好像还不值一百亿吧？您拿什么抵押？ 要知道现在天阳的房产地皮可不值钱，拿不动产抵押可不行。‘圣光’的几家公司虽说发展迅速，可加一起也不值一百亿。 至于企业知名度，这年头还无法估价。 “我跟建行那边说了，集团在hk有几十处房产，包括一栋八层楼房和一层豪华公寓。还有码头和仓库。这些不动产应该值不少钱。 最后我才说集团愿意用黄金进行抵押。”黄鹂说到这，嘴角弯弯的朝林婉笑了，“听到有黄金抵押，电话里的声音都变了。” hk的房产倒是值钱，大陆银行可以接受。 黄金就更不用说了。 建行那边在电话里眉开眼笑，顺势问了句，“想不到周总的家底可真厚实，不但有hk的房产，还有黄金。黄金最好了，硬通货啊。您有多少黄金？” “不多，大概三十吨吧。” 哐当......，行长又掉桌子底下去了。 两个女人恶作剧般哈哈直笑，各自讲述自己联系的情况。银行方面都对三十吨黄金报以极大的震惊，都表示需要上报领导，研究研究，讨论讨论，批示批示。 此外，周青峰要贷款搞基建，二女也在集团内部通报。 别人只是震惊，倒是作为副总裁的渡边雄惊愕之余幽幽说了句，“总裁如果在国内贷款有困难，可以找日本银行试试。我愿意代为联系。” 会议室里，集团几个总监原本只是笑笑，可渡边这话又跟个炸弹般把他们轰的精神错乱——日本人的钱那么好拿？ 周青峰去跟毛子做生意，渡边雄也没闲着。三四个月间，他陆陆续续从日本给集团拉来了两百多号高级职员。 金融，航运，保险，国际贸易，技术研发，企业管理，都是至少二十年以上工作经验的老鬼子，也是集团发展过程中急需的人才。 步入92年，日本经济不但没有好转，反而继续血崩。在房市垮塌后，金融业也跟着垮了。这导致更多的日本企业破产，员工失业。 日本到九十年代已经发展到非常成熟的社会。它的国内市场已经饱和，再怎么折腾也玩不出花样。 经济危机的惨痛更是让日本从上到下厌恶风险。 到九十年代末，低欲化生存正式到来。银行贷款利率非常低，但不管是个人还是企业都不太愿意借钱。 出生率下降，严重超老龄化，社会风气偏向保守。 渡边能拉来两百多专才也不单单是因为钱，而是帮忙解决债务。同时‘圣光’对于延年益寿的方面有独特优势，老鬼子们来了之后觉着自己变得年轻。 这对于动不动就六七十的‘昭和一代’来说可比钱重要多了。周青峰已经向渡边下达任务，92年度要争取从日本再招募一千名高素质人才。 当初三星搞存储器，拉了一票日本工程师。京东方搞液晶屏，拉了一票韩国工程师。今天‘圣光’瞎折腾，管它是骡子是马，拉过来能用就行。 这批老鬼子真是经验丰富，偶尔有些意识形态上的矛盾，但干活都挺认真。 不管是机械厂还是电池厂，又或者集团正规化管理，海外贸易之类，这批日本职员都是一套一套的，大大加快了‘圣光’的发展。 集团上下对渡边雄的工作都非常满意，已经把他上升到‘好朋友’的类别。 但渡边另一个举措就引发了不小的抵制——引进国外的会计事务所对集团业务进行审计。 没人喜欢把自己的家底送给外人看。 渡边雄对集团和国内的会计能力和操守报以极大的不信任。他甚至要求对集团的大供应商也进行审计，确保合作方有足够实力。 对这事，包括林婉在内，集团内部就没人喜欢，极度排斥。矛盾无法调和，只能让周青峰来裁决。 林婉提出了诸多反对理由，但都不如渡边雄一句话——国内企业普遍存在财务造假，总部控制不住分公司，分公司控制不住供应商。 最后必然是财务混乱。 ‘圣光’内部审计部门目前能力不足。想解决这个问题，最好是引入第三方审计。这还可以提高集团信誉度，方便进行国际贸易。 最后这段话打动了周青峰，他很清楚目前国内审计的混乱。小官大贪的事屡见不鲜。集团内部如果不好好整肃，很容易垮塌。 九十年代很多名噪一时的企业都因为内部问题，风光之后迅速倒掉了。不少明星人物家大业大，内部管理却千疮百孔。 不可能每次集团出事都让周青峰来清洗，必须有个预防机制。他最终决定先试用半年，再做决定。 渡边雄请了‘普华’的人来干这活。仅仅三个月，抓了上百个大大小小的内部蛀虫，就没人再争论要不要请审计了。 《圣光经济周刊》的创刊号就把集团上年度的审计报告刊发出去，让业界仔细看看自家实力。 渡边雄的这一系列操作让很多习惯粗放式管理的人员非常别扭，总觉着束手束脚。 但集团的正规化管理在国内敢说第一，确保运营流畅。周青峰可以几个月待在莫斯科也没什么大问题。 也正因为集团管理正规，有普华永道的审计背书，‘圣光’引来了国外不少投资者和银行的兴趣。 毕竟现在谁都知道，这家企业在拼命的向大毛输送民生物资，双边交易额增长极快。 “上个月，三井住友银行在hk的分公司就向我发出邀约，希望能代理集团在日本和东南亚的金融业务，并且愿意提供信用贷款在内的所有服务。” 别人或许没意识，但在莫斯科待了三个月，对国际贸易有所了解的林婉就很敏感的问道：“三井住友？他们能提供多少贷款？对抵押品有什么要求？” “如果是无抵押贷款，应该不低于百亿日元。如果能有足够的黄金抵押，千亿日元绝对不是问题。利息可以做到最优惠。” 千亿日元的外汇啊！ 话音刚落，集团总部大楼的会议室就被敲开。 一名秘书处的文员急匆匆进来，在林婉耳边低语道： “银行刚刚打电话来，说用黄金抵押的话可以做专项贷款。他们行长正在赶来，让我们一定把黄金留在国内。” 第0669章 国内情况（6） 二战后，日本经济快速恢复。54年，其各项经济指标就超过战前水平。为了进一步发展且获取资源，打开海外市场就成了关键。 人口众多却工业落后的东亚就成了日本商品的首要倾销地。但东南亚那帮国家实在是穷，政局又乱，还不思进取。 南棒则很长时间比北棒还穷，七十年代才开始发展。反倒是搞社会主义建设的种花家经济蓬勃向上，拥有广阔市场。 这也是72年中日邦交正常化的一个重要内因。在此之后，意识形态不再是两国关系的发展障碍。哪怕时常政治冷淡，但经济方面始终保持平稳发展。 但光靠种花家自己的资金积累，想要满足日本的销售需求显然是不够的。所以在79年开始，日本就推动对华日元贷款。 用日本的钱买日本设备，生产的产品赚了钱再还债。 相比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贷款，日元贷款没有太多的政治诉求，没有苛刻的附加条件。 这些贷款相对单纯，利息低，周期长，算是比较良心的双赢。 日本推销了产品，获得了市场，促进了本国经济的发展。国内则以较低成本获得资金和技术，加快了社会主义建设。 这些贷款总共发放了三万两千亿日元，约合三百亿美元。到07年，这种低息贷款终止。我们也不再需要它了。 在这二十几个年头里，国内的大型工程基本都有日元贷款的影子。大量日本工程机械涌入，出现在国内的建设工地上。 拿日元贷款的国家很多，东南亚那帮废柴都有份。可真正能发展起来的，还是一贯自力更生的种花家——所以钱很重要，但实干更重要。 相对政府性质的日元贷款，日本商业银行也希望能找到优良的合作伙伴。可在九十年代前，国内压根没什么私营经济，想给贷款也找不到目标。 当‘圣光文娱’在hk卖漫画书，‘三井’系的‘樱花银行’很敏锐的察觉其中的突破性意义。‘圣光’是有大陆背景的私人集团企业，而且发展迅速，现金流充沛。 至于卖漫画书‘环保’不‘环保’的问题，这根本不是个事啊。只要你挣钱，靠小鱼船走私到日本又如何？那是你的能耐。 渡边雄在强推第三方审计时就有点私心。他几次回日本招人，看到其国内的企业经营困难，失业暴增。 偏这时日本银行拼命收紧银根，造成日本企业大失血——这种智障的做法也是想象力突破天际了。 可银行就是需要做金融业务的，不贷款岂不是要坐吃山空？钱丢金库里又不能生仔，得把它贷出去才行啊。 渡边雄在日本就跟‘三井樱花’接触过，推荐了‘圣光’。但日本银行又不是慈善家，必须知道‘圣光’到底有多少资产才行。 渡边于是绕了一圈，强烈要求引进第三方审计——他知道如果直接让日本银行审计，这事绝对搞不定。 审计的结果令人非常欢欣鼓舞，‘圣光’集团根本不是现金奶牛，它就是一台印钞机，每分每秒都在创造超额利润。 渡边引入了两百多日本职员，这些人的加入也给了‘三井樱花’极大信心——‘圣光’不排外，对接受外来思想和管理没有任何阻碍。 它对公开自己的财务状况也毫无顾虑。 通过对‘圣光’的审计甚至能看到这家集团的勃勃野心。它在全国铺设信息网和销售网，甚至把手伸到国外去。 接受‘圣光’租赁的运输机每天来回运输三千吨货物，铁路货轮更是日夜兼程。双方的轻重工业产品销路极好，几乎实现了零库存。 渡边早就在想该如何向周青峰提议接受日本商业银行的贷款，这次总裁居然主动邀请——天赐良机，天阳的银行居然还迟疑......。 不对，他们来抢食了。 当前的国内银行没有国外银行灵活，它们是必须见到实际抵押物才能放款的。可黄金这东西就是实实在在的抵押物，顶多是这次抵押额度要求高而已。 这情况被直接上报到帝都。帝都听到有三十吨黄金，压根没犹豫就答应了。 虽然从当前黄金价格来算，三十吨黄金是不值一百亿软妹币的。但这就涉及到金融体系的架构。 货币本来就是超额发行的。因为软妹币可以印，黄金不行啊。 这里又要念经般重复一句话——国内目前极度缺硬通货。92年外汇储备不到两百亿美元，比91年还低。 如此背景下，国内国外两边都抢着要给‘圣光’贷款。双方开出各种优惠条件，都希望能把这笔突破性的业务办下来。 周青峰原本只想要一笔贷款，没想到来了两伙合作者。 日方贷款年利率百分之四，三百亿日元，相当于七十多亿软妹币。贷款二十年，允许前五年只付利息，后期再还本金。 优点是免抵押，缺点是这笔贷款并非直接给钱，而是代为购买日方产品。购买的产品使用必须接受日方监管，免得被转手卖掉。 国内则受通货膨胀原因，利率百分之十，但借款额度可以提升到一百二十亿软妹币，必须用三十吨黄金抵押，必须用于天阳的基础设施建设。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两笔贷款都要。 周青峰待在莫斯科不挪窝，他派艾琳做代表回天阳，将存放在总部地下室的黄金取出来换贷款。 天阳地处南方，降水丰富。其周围都是山区，建小水电的条件非常优越。天阳要发展，电力供应必须跟上。 当然了，光投资电站还不保险，更应该投资联系周边的电网。只有两者相互匹配，才能更好的发挥效能。 有了水力电站，不但防洪发电，更能促进农业灌溉，方便对天阳地区的农业投资。这是一本万利的事。 三十年内，天阳地区的人口会超过千万。覆盖此地的电网将会是一颗摇钱树，能源源不断的产生利润。 为了避免贬值，就必须尽快花掉贷款。 周青峰的野心急剧放大。他要用这笔钱修道路盖房子，办学校建医院，兴水利造电站，拉电网铺通讯，建造天阳飞机制造厂。 至于日方的三百亿日元么？ 周青峰让渡边雄专门跑一趟，“去问问，日本国内的半导体产业有什么可以卖的？” 第0670章 返回基辅 周青峰也不知道能从日本弄到些什么，但他很清楚国内半导体产业有多落后。哪怕是普通的电阻电容，二极管三极管功率管，高端产品长期被国外把持。 国内的‘拆机党’进口国外电子垃圾，将上头的高档电子元器件拆下来，论个卖。就这种生意也让不少人赚了大钱。 实际上‘和谐回收’就在干同样的事，将不能修复的家电拆开，选取里头能用的器件再回收。哪怕是一截铜线都能卖钱。 拆下来的电子器件相当畅销，好些电子厂专门派人来采购。价廉物美的元器件反而让近期国内的电子产品质量上升不少。 可想而知原来有多烂。 因为回收的生意利润大，周青峰已经考虑在沿海地区建更新更大的垃圾回收场，一年处理几百万吨。 毕竟从九十年代开始，国内为了获取廉价原材料，大规模购买洋垃圾是不可避免。这个产业造成的污染也不可控制。 那还不如多花点钱，由‘圣光’建设垃圾处理场，高效回收，正规填埋，无害化焚烧，主动把这事做好些。 至于日本人的贷款，这事不容易。三百亿日元在一年内能到手就算烧高香了。周青峰让渡边雄去跑了，他只看最后的合同就行。 国内的贷款就简单多了。三十吨黄金就跟亲爹似的，换一百二十亿软妹币易如反掌。这事办的非常顺利。 银行的人回头还开玩笑的问呢，“周总还有黄金吗？我们印刷厂那边随时可以开工，再印个几百亿都没问题。” 笑归笑，其实国内对金融管的很严也很保守。这一百二十亿相当于超额发行的货币，帝都可不希望‘圣光’拿这笔钱在别的地方套利。 周青峰也没阴私心思，他只要求在两年内花掉这笔钱就好——因为到94年，一场超大规模的货币贬值就要来临。 所有消费类产品和生产物资会在瞬间涨价。为了避免损失，必须尽快把钱花掉。 可两年花掉一百二十亿还真不是容易事，靠天阳地区是不行的——不说有没有那么多工程项目，连工程队和建材都没那么多，砖头砂石都不够。 结果愣是把南昌拉上，全省一起上项目来花。 省里倒是眉开眼笑，白占老大一个便宜，巴不得周大凯子再来一波突击花钱，老区人民一起享福。 这两笔贷款都无需周青峰烦心，他还在莫斯科，正搭乘一架伊尔-86飞往基辅。同行的还有马千山的一批人，大家都显得精神紧张。 ‘圣光’参观团在大毛家祸害了近半年，在92年二月中旬正式前往二毛家进行友好访问了。 为了这次访问，马千山准备了近两个月。时间紧，任务急，他对即将面对的状况不是很有把握。 相比基本平稳过度的大毛，二毛这几个月是越来越乱。切切瓦托夫大将异军突起，控制了二毛的军队。可他大意失荆州，把老巢基辅给丢了。 现在二毛家有三股势力。 南面的大将算一波，实力雄厚却没吃没喝。北面的基辅公知党算一波，备受西方支持。东面还有一波晕头转向的俄语党在吵吵嚷嚷，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三股势力内部又再次分裂，底下至少上百个‘草头王’。原本二毛家也是平稳过渡的，这都是周青峰意外搞出来的事。 马主任肩负特殊使命，面容严肃而紧张。坐他旁边的周青峰则跟毛妹空姐一路调笑，回头还跟马千山乐道：“这伊尔-86感觉还可以啊。” 相比一百五十座的图-154，伊尔-86是三百五十座的大型干线宽体客机。伊留申设计局在其基础上设计了伊尔-96，也算是大毛家的骄傲了。 除了航程太短，伊尔-86倒没什么太大缺点，其安全性甚至值得夸耀一番，运营四十年没出过什么事故。 为了缓解紧张，马主任也应声答道：“嗯，这飞机确实比图-154强。但伊留申设计局那边不太对付，跟我们的交流不畅。” 伊留申设计局目前的日子还不错，自然不肯轻易卖身。相比之下图波列夫设计局的日子就难过多了，古比雪夫飞机制造厂更是快破产。 “崔可夫上个月已经是正部长了，他促成了天阳飞机‘大修线’的合作事宜。首批两千多名大毛工程人员抵达天阳安东县，和我方人员合作规划厂房。” 合同上写的‘大修线’，这也是为了面子上好看些。实际上只要钱到位，那就是个制造厂。 马千山继续说道：“虽然在天阳搞制造业并不是好选择，但帝都总体还是支持你的。我们正从魔都航空工业公司抽调人员，支持天阳飞机制造厂的建设。” 这么好？ 周青峰都不敢相信了。 魔都航空现在正牛气呢。它从85年跟麦道合作组装麦道82，联合沈阳，西安，成都的航空企业，前前后后一共生产了三十多架现代化的大客机。 这次合作让国内航空业成体系的接触到国外的先进技术和制造理念，大大提升了飞机生产的工艺水平——毕竟质量不好，麦道不收啊。 目前国内技术水平最强的制造业就在魔都，能让魔都航空来配合‘圣光’，这个面子就大了。 对于周青峰的疑惑，马千山低语笑道：“毕竟你是自己人嘛。实实在在的做了那么多实事。帝都那边又不是瞎子，看得到的。” 帝都那边的事太忌讳，马主任也不多说，他只谈制造厂，“你之前就提出要修改制造业标准。这次新建制造厂正好是个机会。 ‘圣光’目前资金充足，我们准备小心验证，大胆尝试，改用美标。国内在86年就开始购买图-154，数量还不小。必要的话，正好在你的制造厂进行改装。” 图-154是六十年代末设计的客机，技术水平到九十年代早就落后了。到新千年，这些‘便宜货’基本会退役。 但如果能把它们改一改，或许还能延长其服役期限。毕竟它实在太便宜了。 只要把航电，发动机之类换了，图-154当货机时也挺好的嘛。毕竟国内运力在今后三十年都缺，载具便宜点，飞的也舒坦些。 至不济，送给空军改成电子侦查机，天天绕着日本飞，岂不美哉？ 第0671章 深入宝地 大飞机这项目事务繁杂。造出来不算光是美国faa的适航证就是个天大的坎——欧美控制全球，他们的适航证就等于全球适航证。 这是没办法的事。 运十下马的一个原因就是国内没有大客机的生产经验，其设计和制造并不符合国际适航要求，生产出来只能在国内飞，安全性也不好。 当然，这不能苛责当时的设计人员，毕竟条件有限。要通过faa的认证难度很大，国内没动力也没压力去推进这事。 但八几年的民航总局还是有点魄力的，魔都航空的麦道82就通过这个认证，其工程人员了解这套体系。这个经验价值巨大。 目前国内经济在多方面进行尝试和突破。马千山表示帝都对天阳飞机制造厂也颇为关注，希望周青峰能闯出一条新路子。 “这次给天阳做规划和建设，连计委和工程兵部队都调动了。计划用一年半时间，把制造厂建起来。” 这个时间很紧，也很快了。 周青峰给钱多，能拉多支工程队伍同时开工。毕竟一百二十亿的投资不小。‘圣光’每个月还能赚十几二十亿，集团在疯狂扩张，钱几乎都花在研发和建设上。 在飞行途中闲聊一阵，伊尔-86降落在基辅的祖哈尼机场。这是个建于24年的老机场，灰色调为主，停机楼已然破旧，外观上不比天阳机场好多少。 基辅是斯拉夫人的祖地，最早的基辅公国就在此建立。城内有不少老建筑，方方正正的，有些年头。 市中心有个十月广场，公知派上台后将其改为独立广场。广场小的可怜，就跟个老年人活动中心差不多。 广场北面有个黄色的‘波兰门’，门上方有天使米迦勒的金色雕像。这曾经是基辅公国的东南城门，又矮又小。现在看到的属于后世重建的景观。 门后有个玻璃圆顶的地下商场，算是地方特色，但乏善可陈。 广场南面的山坡上有一栋六十年代风格的高大建筑，四星级的‘二毛酒店’。这是基辅最高级的酒店，也是整个二毛最高的建筑。 周青峰等人落脚于此。 酒店很大，装饰还凑合，但套房标准不高。阿尔茜为周青峰订行政套房，内部设施还算齐全。她和马可世已经在此工作一个月。 套房的一面墙上贴着几十张照片，全都是用长焦镜头拍摄的。 阿尔茜站在旁边解说道：“鲍里斯波尔机场在基辅东面，它目前是一个军用机场，规模不大。大毛原本有个空军运输团驻扎此地，但这个团已经调走了。 机场的机库里停了三架伊尔-76。我亲自去看过，保养的都还不错，能飞。 机场防卫等于零，只有十几名留守的二毛士官。如果我们要强行把运输机开走，这些人根本拦不住。 这几个月，机场的燃油被盗卖了大半。我给那些留守士官送了几台录像机和几十盒录像带。他们答应帮我们保留部分燃油，但是得再花一笔钱。 控制这个机场有个很大的好处，它有大量附属的机场运行设备。比如油罐车，拖车，发电车，装运器械，飞行检测维护器材。 这些设备看似不起眼，但没有它们，飞机就无法正常起飞。而其他机场往往因为盗卖而缺失这些设备，必须从这里运过去。” 魔姬介绍完，马可世跟着说道：“我召集了十几个飞行机组和上百个地勤，安置在基辅的几家旅馆里。他们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但只要给钱就一切无所谓。 机场方面没问题，但我们的麻烦是城里的公知派。那些家伙有国外势力撑腰，聚拢了不小势力。 我们如果控制机场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人员数量也不会少。目前北约的飞机直接进入基辅领空。运输机一旦起飞，绝对会被雷达发现。 城里的公知派现在都跟疯狗似的狂躁，对任何外来人员都很敏感。那帮家伙一旦发现不对劲绝对会来找麻烦，必须有点预案才行。 对了，美国人在城里有一支外交情报队伍，半公开活动。没人能挡得住他们美元攻势。所以我们的行动必须要谨慎。” 阿尔茜和马可世介绍完，陪同旁听的马千山就坐立不安。 国内现在不会无故给自己没事找事，更不会去刺激鹰酱。为了撇清关系，这次行动没有任何援助。 马主任是个做办公室的官僚，让他侃侃而谈没问题，布局规划是拿手好戏，可特种行动就绝非他所长。 他这次纯粹是受二毛家教育科研界的‘邀请’，带‘圣光’参观团来摸底的。比如他们一来就了解到二毛南方的赫尔松船厂有一艘快完工的舰队油船没人要。 3.7万吨排水量的大型舰队油船，便宜卖了。 好东西啊。国内正缺这种远洋补给舰种。 对了，赫尔松船厂还造极地破冰船。它原本有八艘来自联盟的破冰运输船订单，可现在联盟完蛋。订单也没了。 造一半的船在船台上等买主呢，同样是便宜大甩卖了。 还有位于克里米亚半岛的‘大海’造船厂也即将陷入经营困难。厂里没了订单，工人的工资和退休金都发不出去。 三艘已经造好的‘欧洲野牛’气垫登陆艇没人要，更可怜船台上还有两艘没造完的。物料都下去了，成本没收回呢。 可怎么办啊？！ 二毛家庞大的军工体系.....，还没到崩溃的时候，得再等等。数量众多的军工人员......，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还很有傲气。 可入宝山却空手而归，这实在叫人心痒痒。但基辅目前势力混杂，想要实现目标不容易啊。 马千山不好说啥，只能看周青峰。 周青峰却要考虑更多的事，目前把运输机起飞开走不难。趁人不注意弄个几架也容易，可要弄走几十架就难了。 这些伊尔-76分散在不同的机场，是不可能一次性全部弄走的。 目前切切瓦托夫大将的‘白天鹅’天天在飞，北约的预警机和卫星也天天盯着二毛家空域和机场。有什么风吹草动，敌人全知道。 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走伊尔-76，就很考验周青峰团队的把控能力了。 “首先要瞒过美国人的卫星。由于二毛家局势紧张，美国人的侦查卫星每隔十几小时就从目标区域上空掠过。 其次要骗过北约的预警机，让他们别太紧张，以至于把战机派过来迫降我们的运输机。 再次要给基辅的公知派和国外势力找点事做。免得他们来给我们找麻烦。我们这么些人，经不起折腾。” 周青峰捏了捏额头，一时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除非重新制造一个热点，把敌人的注意力引开。 第0672章 鲍里斯波尔机场 周青峰在大毛家已经是闻名遐迩，政商两界都知道有这么一个能力极强的种花家商人，也知道他麾下有数百人在四处活动。 最近四五个月盯着周大爷的势力可不在少数。从城市黑帮到落魄政客，从政坛新星到地方豪强，从外交特工到苦难厂矿。 但列车隆隆，当货机轰鸣，当海轮破浪，‘圣光’犹如一路狂奔，在快速壮大。花费重金建设的销售网络犹如毛细血管般铺开，在不同的地域汲取资金和货物。 周青峰舍得花钱，花钱就能将无数人绑在他的集团中，跟随他冲锋陷阵，所向披靡。 大毛家的三教九流直接间接的跟‘圣光’发生交集。能友好合作或暗中观察的，他都笑脸相迎，毕竟出门在外不能老是凶巴巴的。 花点钱，给点货，能打发的就打发了，博个广交朋友的好名声，也多了不少路子。能让别人薅自己羊毛，那也是本事。 但周大爷的羊毛不能薅太多，得适可而止，懂得回报。比如大毛航空工业部的崔可夫已然就任部长，掌控整个航空工业体系，这个权责不可谓不小。 也有那坑蒙拐骗的，乃至想动手展示实力的也是不少。出门在外总会遇到不顺心，加之大毛家的冬天太漫长了，有些人喝多了冻毙街头，也是很合理的。 这也是为什么周青峰近段时间一直待在莫斯科。天阳的事不需要他操心，但为了稳住大毛家的市场，有些客户需要他亲自出面‘劝酒’，实在走不开。 折腾几个月，莫斯科的人们逐渐意识到不能随随便便找‘圣光’总裁上酒桌摊牌。一般人喝不过他，还老是被他灌酒，气大伤身，不划算。 也正是建立如此威信后，周青峰才能从莫斯科脱身前往基辅。 这年月没互联网，没有人脸识别。想要监控特定人物，就必须在机场，车站，码头，酒店等人流大的地方布置专业人员。 而且现在没有大容量硬盘，虽然有监控摄像头，但画面也不清晰，必须在关键位置布置监控室，靠人力进行监控。 马千山曾建议周青峰化妆旅行或者偷渡。但周大爷拿着伪造的证件大摇大摆的上飞机住酒店。想要监控他的人要么被魅惑到晕乎乎，要么中了昏睡术打个盹。 但到了基辅，魅惑少数几个人是没有作用的。魅惑和昏睡的简单奥术也不可能瞒过西方一整套监控体系，这需要更大规模的‘魅惑’。 周青峰一时没有太好的主意，便跟着马千山去基辅东郊的鲍里斯波尔机场，看看停在机场的三架伊尔-76。 这个军用机场从去年十一月就停用了。它四周荒芜，地势平坦，铁丝网隔开机场和周边道路。 跑道旁建有一排简易机库，但三架伊尔-76太大，就停在机库外的停机坪，风吹雨淋。 联盟解体后，很多耗资巨大的军事装备往往就这么一停几十年，慢慢老化破败。不过现在这些飞机只停了几个月，尚看不出什么别样。 机场只有十几个留守的士官，对周青峰等人的出现毫不意外。他们打开机场入口的阻拦杆，把外来者的车放进来。 大胡子的毛子士官穿着厚重冬装，拎着个酒瓶扶住车顶，口齿不清的说道：“又是你们来了。犹犹豫豫的到底想买什么？” 天寒地冻，呼气成雾。天知道这‘大胡子’为毛一大早就喝酒。 周青峰朝机库方向瞟了眼，反问道：“你很期望卖掉点什么？” ‘大胡子’嘎嘎怪笑，他衣服油腻，面容憔悴，两眼浮肿，好像没睡醒似的。对周青峰的问话，他报以嗤笑道： “我们被抛弃，这里的一切都被抛弃了。突然间所有人都离开，大家都跟我道一声‘珍重’，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你们这些外国人不会懂的我们心里的痛苦，也不会在意。你们只想来买点便宜货。 跑道后的l1到l3机库，里头停着四架捷克产的l-39‘信天翁’教练机，只要十万美元，你们就可以开走它们。 包括备用发动机在内的所有零配件全部白送，你们能拿多少拿多少。怎么样？还犹豫啥？只要十万就够了。” ‘大胡子’拎着酒瓶，跌跌撞撞。他身后还跟着另几个留守士官，面容冷漠，对这个报价毫无异议。 冷战时期，捷克是华约阵营，生产的军事装备广泛应用于联盟体系内的成员国。l-39‘信天翁’是一款优秀的中高级教练机，非常受欢迎。 周青峰回过头，见马千山仿若便秘——‘信天翁’是好，可国内要几架这玩意没什么用啊。 但十万美元买四架‘信天翁’实在太便宜了，还包括备用发动机和零配件呢。 “没问题。”周青峰伸手拍了拍‘大胡子’的肩膀，“十万美元，我买下了。” 乌拉......，啊哈哈哈，终于见到一个能做主的了！ ‘大胡子’和同伴忽然愁容尽去，高举双手的欢呼。他扑上来就给周青峰一个拥抱，又转身去抱其他人。 周青峰和马千山都被对方的酒气熏个半死。马主任更是嘀咕道：“周总，你要四架‘信天翁’做什么？那是教练机。” “增进彼此的友情，让合作伙伴高兴高兴呗。”周青峰指了指开心的‘大胡子’一伙，“他们高兴了，后面还能省点钱。” 做成一笔生意，双方就是朋友。‘大胡子’拉着周青峰去看货，机库里确实停着四架‘信天翁’，都是现役装备，随时可以起飞。 虽说买了不知干啥。但光是地面放着的备用发动机就值钱，随便一台都不止十万美元了。 欧洲工业发展早，所有国家无论大小，在制造业上都有些绝活。就连比利时荷兰都挺强的，东欧阵营也不赖。 捷克的军工业更是称得上优秀，曾经世界军售前十。斯柯达兵工厂一度是欧洲最大防务集团。 虽说捷克人打仗不怎么样，但它的火炮，坦克，战机，轻武器，除了海军装备缺失，捷克的陆空武器都非常棒。 要是二战时种花家有捷克的军工能力，能把鬼子按在地上打出屎来。 不过东欧剧变后，捷克转而‘追求和平’，主动退出了军售市场，不再出口武器装备，赢得了西方的普遍赞誉。 后来捷克还有啥？大概就是‘阁楼’和‘啄木鸟’上的写真女郎吧，情况比二毛家好些——唉......，为什么我总是知道这些？难怪我考不上清华北大。 ‘信天翁’教练机体型很小，拆开很容易塞进大型运输机的机舱里运走。周青峰则走到自己这次的目标之一，停在机库外的三架伊尔-76。 三架大飞机无遮无挡的停在空地上，其轮子都比半个人还高。周青峰从机身下穿过，还爬进了驾驶舱。 “怎么？你们想买这些伊尔-76？”‘大胡子’跟着周青峰进入驾驶舱，看着这位年轻人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面对一堆老旧的仪表盘。 “是啊。我确实想买。”周青峰并不避讳。 ‘大胡子’这下却摇摇头，“要买这个可不容易，你得获得政府批准。我可就帮不了你。就算我让你开走它，你也飞不出国境线的。” 周青峰点点头，沉思不语。 （公众号也恢复啦，拜求关注点击） 第0673章 探路（1） 公知派在基辅城里瞎闹腾，不是上电视就是上报纸。若是这两样不过瘾，他们还上街。原本是合力追求自由和民主。现在民主来了，他们想着该如何自由的瓜分。 反正那帮街头政治家自己挺开心的。 城里经常能看到进口的豪华轿车高速窜过，道路两旁的人们抱之以羡慕的眼神。不过用不了多久，二毛老百姓的眼神就会变得麻木。 相比热闹的城市，城郊的鲍里斯波尔机场则很冷清。西方不需要伊尔-76。二毛自己也不需要，大毛手里的伊尔-76则比二毛家还多。 只有周青峰瞪着眼睛站在空旷的机场跑道上，仰望夜空觉着极其寂寥。他想搞事，但直觉告诉他绝对不能在二毛家搞事。 这鬼地方已经够乱了，再乱下去就啥事也干不成，必须去其他地方引开对手的注意力。 机场的留守士官们喝大酒去了。周青峰给提供了一批肉罐头，他们就开心得要死，在机场的地勤宿舍里喝的酩酊大醉，根本不管外面的事。 黑夜无光，但周青峰视觉无碍。他脚下的沙土上无形勾勒出简单的二毛家地图。地图的线条逐渐复杂，将整个东欧和黑海都画出来。 想了想，这些还是不够。 地图描绘的地域继续扩大。 向北到莫斯科？ 不行，大毛市场必须稳定，否则谁来跟‘圣光’做生意？ 向西去东欧？ 东欧目前也正经历解体的内乱，但这地方同样是未来‘圣光’的重要市场。东欧那帮国家工业水平其实都不错，值得捞一捞。 罗马尼亚，保加利亚，捷克斯洛伐克，奥地利，波兰，虽然这帮家伙今后很长时间都有‘皈依者狂热’，但搅动它们引发不了多大的震动。 难道向东？ 格鲁吉亚，阿塞拜疆，再越过里海就是中亚那堆杂毛斯坦。都是些穷到掉渣的苦哈哈，招惹它们毫无效果的。 沙面的地图继续扩大，周青峰的视线越过黑海向南。 土鸡？ 撇撇嘴，继续向南。 叙利亚，伊拉克。 视线停在伊拉克上良久良久，却又向周边扩散，科威特和沙特。 啊......，中东地区才是鹰酱的命门。美元和石油的天作之合，构建了超级帝国的金融和政治根基。 海湾战争过去一年了。 萨达姆被暴揍了一顿，缩回去舔伤口。美军并没有待在伊拉克，而是部属在几个狗大户家里。 中东一直是动乱的根源，二战后就没消停过。六次中东战争，两伊战争，巴以矛盾，教派内斗，以及美国对中东的控制。 战火，战火，无穷无尽的战火。 美军在中东的基地非常多，几乎遍布所有国家。尤其是最近萨达姆不老实，美国正想办法用禁飞区将其死死按住。 从基辅到科威特首都两千八百公里，到沙特首都利雅得三千三百公里。 “如果这时候美军被人闷头敲了一棒槌，最大的嫌疑人肯定是萨达姆，对不对？以美国佬的睚眦必报，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绝对会报复。” 周青峰挠了挠自己的下巴。 “这种事情肯定跟两三千公里外的基辅没啥关系，尤其是中间还隔着一个土鸡。怎么样也不应该怀疑到我头上来吧。 反正萨达姆最终都是要死在鹰酱手里，我无私无畏的提前为他报个仇。也不求他感谢，只要他帮忙顶罪，他应该很乐意接受的。 中东是鹰酱必保的地方，那里一乱，自然减轻对基辅的关注。毕竟天上的卫星数量有限，不可能随随便便变轨乱窜。” 只是从基辅到中东有点远，走路开车肯定是不行的，得飞过去。怎么飞又是个问题？ 周青峰的目光从地面收起，看向跑道旁的机库。 四架‘信天翁’教练机在里头呢。阿尔茜很快明白主人的意思，飞速跑向机库内，化身为液体金属进入机体中。 没一会功夫，魔姬又回来说道：“主人，四架教练机都是完备的，随时可以用。” ‘信天翁’是架好飞机，操作简单，可靠性高，便于维护。而且它是小飞机，在雷达上也不引人注目。 只是作为教练机，哪怕带副油箱，它的航程也不过一千八百公里。这是无法直接飞抵中东的。 周青峰也不能直接飞到美军头顶上去拉屎，肯定得找地方提前降落。 “主人，‘信天翁’的起降要求不高。我们可以先飞到黑海北面的克里米亚半岛，随便找条公路降落加油。 燃油用炼金工坊携带，很方便。从克里米亚半岛向南，越过黑海和土鸡领空抵达伊拉克，再找辆车前往科威特。” 魔姬在地图上划出大致航线。 “这航线的难度在于地面雷达很可能会发现我们。此外也不能飞的太靠近科威特，美国人的空中预警比土鸡还强。” 土鸡这会还没预警机呢，倒是有不少f-16c/d战斗机，军力挺强的。 不过只要没有从空中探测的预警机，地面雷达受地球曲率影响是很难发现超低空飞行的飞机。 如果能对航路进行提前规划，利用地形地物进行有效规避，低空飞机甚至可以躲开雷达的跟踪。 魔姬想了想，决定避开土鸡，从黑海东岸的格鲁吉亚进入亚美尼亚，再途径伊朗进入伊拉克。 这些国家中，除了伊朗外都是有空无防。而伊朗北面也是几乎不设防，这一路上的安全性就好多了。 “行，就这么办吧。改装一架‘信天翁’，拆掉不必要的设备，确保能导航就行。加装内部简易油箱，尽可能多飞点距离。” “给机场的那些留守士官几个昏睡术，让他们多睡几天，别老是一个劲的喝大酒。喝多了也不好。” “此外跟马主任问问，收集一下目前中东的情况，我们得先探探路。” 周青峰说干就干，当晚就让阿尔茜附体一架‘信天翁’进行改造。魔姬已然是机械生命，操控小小的教练机非常轻松。 改造只用了一天，双座教练机只保留前座，拆掉了备用的操控系统，加了个大大的内部油箱。飞机航程立马暴增到两千四百公里。 隔天魔姬在机场进行了试飞，并且将周青峰轻松带到了二毛家南面的克里米亚半岛。在半岛上选了一条无人公路降落，稍作休整就继续南飞探路。 二月下旬，周青峰在没通知任何外人的情况下，越过黑海，格鲁吉亚和亚美尼亚，闯入了伊朗领空。 只是不等进入伊拉克，负责操控‘信天翁’的阿尔茜忽然惊叫道：“主人，有雷达发现了我们。” “啥？” 从亚美尼亚进入伊朗领空不过十几公里，雷达告警机哔哔的叫。‘信天翁’当即一个回旋，扭头就跑。 在几十公里外的高空，一架涂有‘靶心’机徽的f-14a‘雄猫’从云层中呼啸出现。 机内飞行员带着疑惑盯着an/awg-9雷达的显示屏，不知道该不该对那个逃跑的小亮点发射‘不死鸟’。 北面？北面没有什么敌人啊。 哪来的小飞机在找死？ 飞行员想想自家‘不死鸟’的宝贵，在跟地面雷达站通报一番后，还是打消了击落对方的念头。 劫后余生的周大爷全程懵逼——不是说这条航路很安全吗？他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啥？ 第0674章 探路（2） 周大爷回到基辅，脸很黑。 来回飞行几千公里，除了听了一阵雷达告警机的哔哔声，他什么情况都不知道。阿尔茜也不比他好哪儿去，主仆俩都处于懵逼状态。 l-39‘信天翁’是教练机，没雷达更没自卫能力。雷达告警机都是阿尔茜为了飞行安全在改装过程中按上去的。 先进的雷达告警机能截获，识别，定位敌对电子发射源，为战机飞行员提供强大的信息支援。 可毛子的电子技术烂，阿尔茜从鲍里斯波尔机场弄到一个简单的告警机，也就提供被锁定后的警示。 对手是谁，在什么地方，距离多远，一概不知道。 回到基辅，阿尔茜和索菲亚仔细分析进入波斯境内的状况。‘信天翁’当时贴地飞行，波斯北部山区广阔，地面杂波极多，一般雷达发现不了它。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架设在山顶的警戒搜索雷达，要么是空中具有下视能力的脉冲多普勒雷达。 考虑到当时‘信天翁’所处的环境，奇异女仆们很快找到了对手是谁——波斯空军那些犹如圣物般的f-14a‘雄猫’战斗机。 在79年的宗教革命之前，波斯曾经跟美国好的要穿一条裤子。巴列维国王从美国购买了一批f-14a战斗机，总数79架。 这批战斗机在随后的半个世纪里简直就是波斯的镇国之宝，在两伊战争中出尽风头，把萨达姆的苏系战斗机打的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要说种花家是天底下最大的美粉，波斯简直就差喊‘美爹’。 在‘雄猫’之前，波斯就购买过f-5a/b和f-4d两款美系战机。前者是专门用于军援的便宜货，后者是二代机中的重量级选手。 美国货自然是极好的，技术水平在全世界范围都是顶尖。国内曾经弄到过f-4的残骸，了解新材料应用以及飞机结构方面的最先进水平。 巴列维选了f-14a也是一段传奇。哪怕在他被赶下台后，购买来的‘雄猫’也是波斯空军绝对大杀器。 86年，汤姆.克鲁斯拍的《壮志凌云》让全世界都领略了f-14a‘雄猫’的风采。其后几十年，它都是三代机中最耀眼的明星。 没有之一。 91的海湾战争，美军大出风头，把萨达姆的共和国卫队打的一败涂地。f-14a虽然没什么战绩，却跟参战的8艘航母一起赚足了眼球。 波斯手里的‘雄猫’跟老美的现役装备可是同一技术水平。这种战斗机上的雷达性能相当强悍，可以充当局域空中预警和指挥。 ‘雄猫’对波斯来说简直就如定海神针般，逐渐成为圣物。 两伊战争后，波斯还剩下六十几架‘雄猫’，分别布置在隶属第62，第82战术战斗机中队和第83战术训练中队，负责波斯湾方向防空，时刻警惕美国人。 周大爷猜测自己很可能碰到了在波斯北面飞行的‘雄猫’，被其装备的那台an/awg-9脉冲多普勒雷达给发现了。 这真是倒霉到家了。 在九十年代，‘雄猫’绝对是极具威慑力的空军装备。它和‘不死鸟’远程导弹配合，简直就是天下无敌的存在。 国内这会还没把苏-27迎回家呢。歼十的研制一波三折，原型机要等到94年。歼20更是连影子都没有。 只是周大爷却把‘雄猫’给惦记上了。 翻开地图，波斯的军事部署呈现明显的南重北轻。毕竟敌人基本都在南面，顶多西北面的土鸡要多留意些。 ‘雄猫’这种镇国之宝不会随随便便布置的。 它在布什尔有部属，波斯南面的波斯湾港口城市，直面西边一票异端仇敌和美帝大军。 它在梅赫拉巴德也有，波斯的德黑兰附近，拱卫首都安全。 它在伊斯法罕也有，波斯飞机制造工业公司所在地，所有‘雄猫’的维修工作都在那里进行。 它在大不里士也有，直面土鸡。 周青峰猜测自己遇到的‘雄猫’应该来自大不里士的空军基地，很可能是战机在西北边境巡逻。毕竟对面的土鸡也不是啥好人。 “如果我驾驶‘雄猫’溜过波斯湾给对面的美军战机来一发‘不死鸟’，美国佬会不会暴跳如雷把肺都气炸，顺手爆扁波斯一顿？” 难说哦。 现在的美帝正是高光时期，当全世界的面给它一耳光，它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周青峰原本还想着要如何对付驻扎在科威特的美军，这不正好有招了么。 “阿尔茜，我们再跑一趟。”周青峰盯着地图，“得在进入波斯空域之前就降落，然后从陆路过去，接近大不里士。” 大不里士是波斯古城，东西方交通要道。它曾经是多个古代王朝的首都，只是近代后迅速衰弱了。 城市建在山区，很古老。大意就是老建筑很多，说白点就是很穷。它北面是黑海，西面是土鸡，算是波斯西北面的重镇。 城北有个军民两用的机场，驻扎有装备rf-5e侦察机的空军中队。它主要是用于对联盟和土鸡进行侦查，部属于此的‘雄猫’因为太过金贵反而不怎么出动。 阿尔茜也对前次被吓跑感到极其恼火。她很快规划了新的航路，选择驾驶‘信天翁’在亚美尼亚挑个有公路的地方降落。 “‘信天翁’的机体较小，把炼金工坊内部挪一挪，可以在降落后将其塞进工坊内。我们有夜视能力，可以晚上飞过去，应该没人能发现我们。” 亚美尼亚，被土鸡欺负到惨无可惨的小国，在国际上没啥知名度。周青峰和阿尔茜再次出发，选择在其南部城市耶烈万降落。 收好教练机后，阿尔茜化身重型越野摩托，带着主人以超过百公里的时速沿着道路穿过边境进入波斯境内。 一路过程虽然刺激却也无聊。利用夜晚的优势，主仆俩这次在天黑前出发，有惊无险的在隔天的天亮前抵达大不里士城郊。 从空中看，波斯除了靠近里海有一圈绿色，其他国土都是黄色。这代表了无尽的山岭和荒原。 大不里士便是如此。当天亮时阳光照下，很难看到几分绿色。 高原积雪融化汇聚成河，城市就依靠这些河流建立，农牧业发达，也有些跟石油相关的工业，还有铁路通往周边国家。 周青峰披着伪装网趴在城外机场附近的山坡上，俯瞰几公里外的地域。 就在望远镜里，一架‘雄猫’正沿着跑道起飞，准备执行训练任务。波斯第81战术战斗机中队部属于此。 “哦吼吼吼......，我看到挂在机腹半埋挂架上的‘不死鸟’了。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雄猫’啊，不虚此行哦！” （弄一架‘雄猫’回家，怎么样？先求一波广告点击啦，绝靓的小毛妹网红。） 第0675章 探路（3） 在中东这块油霸土豪狗大户扎堆的地方，波斯算是个另类。依靠丰富的地下自然资源，它曾经也富得流油，否则也买不起八千万美元一架的‘雄猫’。 这还只是裸机价格，不包弹药培训和售后。 但波斯在七十年代后选择脱离鹰酱控制。它打算自己发展却被欧美死死封锁，缺乏资金和技术来源。 波斯的工业体系在中东算非常好的，但仿制个二代机都磕磕绊绊，三代机就更没指望了。 后来种花家搞出四代机后，全世界都觉着自己也可以搞一搞。波斯也搞了......，搞了个古怪的模型。 两伊战争后，因为宗教变乱，鹰酱执行封锁，波斯手里的‘雄猫’面临缺乏零配件的窘境。机队的妥善率不断下跌，能用的战机持续萎缩。 可不管怎么萎缩，‘雄猫’都是波斯军事力量中最强大的武器。尤其是在九十年代，这玩意之先进，让种花家都流哈喇子。 首先，这是一款血统纯正的舰载机——为什么没有航母的波斯要选一款舰载机，那就只有天知道。毕竟买这玩意的巴列维在80年就挂了。 ‘雄猫’的可变后掠翼复杂而昂贵，制造技术要求相当高，好处是兼顾了高速截击和低速巡航两个指标。 它可以在起飞后快速扑向战位，在距离航母四百公里外长时间盘旋，依靠预警机的指挥向对手发起攻击或阻止敌方靠近。 近2.4马赫的最高速让‘雄猫’能打能逃。 an/awg-9雷达更是一款性能爆表的空战神器。它七十年代刚服役的时候，配合远程‘不死鸟’和中近程的‘麻雀’和‘响尾蛇’，在空中完全没对手。 这么一款战机如果有足够的后勤支持，威能无穷。 只可惜波斯被封锁了。 周青峰趴在大不里士机场附近的山坡上，盯了机场好几个小时。 驻扎此地的波斯空军在一大早起降了几个架次的战机，其中‘雄猫’就只看到一次，倒是rf-5e侦察机飞的挺频繁。 很多人觉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这个描述其实不成立，敌人的敌人不一定就是朋友，也可能是个心高气傲，眼高手低的白痴。 周青峰对波斯没啥好感，因为波斯人有种莫名其妙的自我优越，比三哥还神奇。三哥虽然逗逼却知道多交朋友多条路，脸皮厚的赛城墙。 波斯人不是这种想法。 早上起飞的‘雄猫’在空中飞了几圈，已经降落返回机场东面的敞开式机库。那边有航站楼，塔台。乘客进出机场得靠摆渡车。 机场外围用铁丝网封闭，穿灰绿色军装的警卫牵着狗在周围巡逻。鹰酱一直在想办法破坏波斯手里的‘雄猫’，包括买通内线把‘不死鸟’给拆了。 为了保护手里的‘圣物’，波斯空军也是费劲了心思，不敢有任何疏忽大意。 周青峰整个白天都没动，就是在几公里外绕着机场转圈。一直等到夜里，他登场了。 天黑后，机场守卫加强了警戒。可他们没有夜视仪，全靠巡逻队手里来回扫动手电筒和警犬的鼻子。 这根本拦不住暴力狂般的周青峰。他能以百米速度连续奔跑几公里，犹如一道疾风越过机场外围警戒线。 几米高的铁丝网上布满倒刺，普通人都望而生畏。他随手一把就能翻过去，就是眨眼的功夫。 就算有狗嗅到他的味道，也会被‘安抚动物’的奥术蒙混。有一两个警卫发现异样，只能看到模糊晃过的影子。 机库有好几座，实际上是个敞开的机棚。周青峰随便挑了个靠近。棚内灯火通明，径直撞入眼帘的是......，脚手架？ 好吧，不是脚手架，是维修梯。 巨大的‘雄猫’停在里头，穿工装的地勤人员像蚂蚁般绕着机体转。大不里士基地只能给战机进行普通的日常维护。如果要大修，得把战机转移到伊斯法罕去。 被周青峰选中的机棚内就是白天飞行的‘雄猫’，十来个波斯地勤在忙忙碌碌。周青峰也不知他们到底在干啥，只挨个释放昏睡术。 灵奴出现，将倒下的地勤人员扶住。它们改变体型幻化做胡子拉碴的波斯人模样，站在原来的岗位上，装模作样。 若有外人路过，也能掩饰一二。 阿尔茜跟随周青峰进来，化作液体金属进入的‘雄猫’机体内，如水银般四处流动，一会在机头，一会在机尾。 战机旁有像配电柜般的维修设备，机腹下打开了几块蒙皮开口，大量缆线从地面延伸，通过蒙皮下的检测接口进行维护。 在维修设备旁边摆放着大量维修手册和装配指南。索菲亚从虚空飘出，‘学者之触’吸收其中信息。 “主人，这些维修手册不全，涉及到大修之类的部分要到伊斯法罕去。” 因为购买了战机，波斯人接受过鹰酱的专业培训，包括大修技能。伊斯法罕有波斯航空制造工业公司，‘雄猫’的大修和改造都在那里进行。 另一边，阿尔茜从机尾的发动机喷管跳出来，欢喜喊道：“主人，这架飞机能飞。只要补充燃油和弹药，几小时后就能去揍波斯湾的美军。” 周青峰是来捣乱的，实际上他距离成功很近了。可站在‘雄猫’面前直观感受这种重型战机带来的威慑，他心里又有别的想法。 种花家搞航母要到99年才动手买‘瓦良格’号，要到02年才把军舰拖回家，05年重新续建，12年才交付。 而现在是92年，建造到百分之六十几的‘瓦良格’号就在黑海的尼古拉耶夫造船厂泡着呢。拖回家时，那艘船外表锈迹斑斑，跟废铁差不多。 之所以拖那么久，除了没钱和国外阻碍，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在于国内没舰载机——航母没舰载机不就等于废物么。 至于联盟的舰载机，不提也罢——雅克-38这种‘桅杆保卫者’的作战能力相当有限，可靠性还超级差。 国内购买的苏-27sk要到今年八月才到货，自我组装要到98年才开始。至于歼-15，它也是在苏-33的原型机上搞的。 苏-33原型机倒是可以去弄，但鹰酱的‘雄猫’可是量产机啊。这又不是玩高达，量产机才更强。 周青峰想过现在就去把‘瓦良格’号买下会如何？仔细一想，没如何。 舰载机都没有，买回去当私人游艇吗？ 六万多吨的私人游艇啊，价钱倒不贵，99年出售时才两千万美元，买来摆谱挺威风的。 要不要去一趟伊斯法罕，把‘雄猫’的老底摸一摸？这天底下除了去鹰酱的‘格鲁曼’公司，也就只有波斯家有这玩意了。 来都来了，就跑一趟吧。 第0676章 修复‘雄猫\’ 早在八十年代初，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毛熊，鹰酱向种花家推销过f-16/79。这是一种被阉割过的轻型三代机。国内不喜欢。 到了84年，鹰酱的‘格鲁曼’公司在竞争日本‘空自’战斗机项目中败北，希望能努把力把‘雄猫’推销给国内。 为了推销成功，‘格鲁曼’表示可以对f-14a进行升级，把性能平庸的tf-30发动机换成f110系列。‘雄猫’将变得更加可怕。 ‘格鲁曼’甚至邀请了成飞的屠总师前往其在纽约长岛的卡尔文登工厂，参观多种战机的总装生产线，包括微波暗室和试飞站。 当时国内都不知道有苏-27这档子事呢。如果引进了‘雄猫’，绝对会影响国内航空工业的发展方向。 不说别的，联盟的电子工业稀烂无比。 苏-27sk的n-001‘祖克’雷达重达一吨，被吹嘘说功率强大，具有‘烧穿’能力，实际性能还不如f-16上那台一百多公斤的便宜货，跟an/awg-9更是存在代差。 但‘雄猫’太贵了，裸机价格八千万......美元。如果加上培训和维护，单机售价超过一亿美元。 这可是八十年代的一亿啊！ 种花家84年外汇储备不到百亿美元。85年花钱多了些，外汇储备连续几年只有二十几亿美元。 十亿人口的大国只有这么点外汇储备。国内穷到把镇国之宝‘东风三’卖给狗大户，一枚卖一亿美元，觉着赚大发了。 ‘雄猫’的综合单价超过一亿，谁买得起？ 要不起要不起，实在没钱。 国内有时候花钱极大方，八十年代卖了一大堆彩电生产线，进口很多豪车。有时候又极小气，采购工业生产线方面精打细算。 所有人都觉着‘雄猫’跟国内无缘。但没谁想到，有个闯祸精敢单枪匹马溜进波斯境内，就为了去一探大名鼎鼎的f-14a‘雄猫’战斗机。 周青峰在大不里士待了一夜，隔天他偷了一辆军车，扮做革命卫队的军官，大大咧咧的开车南下前往伊斯法罕。 伊斯法罕是波斯第三大城市。地理上，它被夹在扎格罗斯山和库赫鲁山中间的谷地，位于扎因代河畔。 在干旱的波斯高原上，水源非常重要。伊斯法罕是一座古老的城市，也是波斯的交通中心和工业中心。除了航空工业，连波斯的核设施也建在此地。 伊斯法罕北面的舍赫尔，波斯飞机制造工业公司（hesa）就在此地。它最早是六十年代由美国人帮忙援建的飞机大修厂，慢慢发展成为......，修破烂公司。 因为hesa的重要性，它远离市区，周边一片土黄色的荒原。这种荒原在波斯境内随处可见，没有水，没有植被，只有沙土。 一条公路从hesa南面经过，公司厂区由高墙围起，加以岗哨和铁丝网，戒备森严。外人不被允许靠近此地。 它北面有一条三公里长的试飞跑道。内部厂区面积不大，由停机坪，机库，修理车间，库房，科研建筑构成。总面积不到三公顷。 自打被西方封锁后，hesa就承担起为波斯空军修理各型战机的重任。 可由于缺乏零配件和生产能力，hesa能做的就是当个拆机裱糊匠，用几架战机拼拼凑凑，弄一架能飞的。 小妖精和索菲亚先飞进去充当侦察兵，寻找周青峰想要的目标。她们优先找hesa的科研建筑，希望从中获取‘雄猫’的详细资料。 复杂的现代化装备往往分设计图纸，制造图纸，维修图纸。这些东西都是不一样的。 ‘格鲁曼’给了hesa大修线，它应该有部分设计和制造图纸，以及全部的维修图纸和相应的检测和工装设备。 到了天黑，阿尔茜也会偷偷溜进hesa的厂区，寻找在此接受大修和改装的‘雄猫’。 只有周青峰在厂区外的荒野待了两天，跟沙子和稀疏灌木作伴——这鬼地方真的到处都是沙子，才二月份就又干又热。 两天的侦查让奇异女仆们对这个重要的波斯制造企业有了大体了解，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基本没啥秘密隐藏。 在第三天的夜里，周青峰再次翻墙闯入hesa。他径直去了厂区的库房，从巨大的通风管道进入。 七十年代，‘格鲁曼’获准向波斯出售八十架‘雄猫’，交付了七十九架。在十几年的时间中，由于战争和缺乏零配件，过半的‘雄猫’已经损失。 hesa尽一切可能修复‘雄猫’，连战争中被击落坠毁的残骸都收集回来。还有不少机体损坏的‘雄猫’也在此地。 多个库房内密集堆积了上百架飞机的残骸，其中就有几十架‘雄猫’。它们只能被收集存放，充当维修时的遗体捐献者。 周青峰好像站在一个废品收购站内，身边全是一堆一堆的金属零件和残破机体，“波斯人修不了，不代表我们修不了。” 索菲亚带周青峰来到一台tf-30涡扇发动机前。沙漠环境的尘土从通风扇吹进来，在涡扇叶片上落了厚厚一层。 周青峰用了个清洁戏法，将发动机上的尘土剥离。他仔细看了看叶片，上头有密密麻麻的小坑，这是沙漠环境下使用的后果。 炼金工坊打开，存放在里头的‘信天翁’被灵奴推出，让出修复法阵的位置。 库房内有二十多台被拆下的tf-30，这种发动机近两吨重，被放在移动台架上。周青峰等人合力，将其中一台推到修复法阵中间。 主仆几个的想法很简单，索菲亚将该要的维修资料复制到手，索性尝试对放在库房的废旧‘雄猫’进行修复。 库房封闭，只要不闹出太大动静，不会有人进来。周青峰修好一架是一架，这不会惊动厂区守卫，还正好可以验证资料的正确性。 阿尔茜化身液体金属，在库房的机体坟场中无声翻找，寻找可以用得上的零件。周青峰前往异界，用信仰祭坛向几位女神换取大量二阶‘完全修复术’。 对于大推力的涡扇发动机，‘完全修复术’还不够，需要再加上炼金法阵和索菲亚的奥术效果强化。 上百道金色光芒在法阵中亮起，持续数分钟。魔法的力量让呆板的金属拥有活力，损坏的涡扇叶片逐渐恢复，压气机和控制管线等精密结构焕然一新。 等奥术效果停止，原本坑坑洼洼的叶片变得光滑紧致，仿佛刚出厂时一样。 “太好了，能修好发动机就代表我们也能修好机体，修好雷达，修好飞控，修好液压系统，修好变后掠翼。” 周青峰低声欢呼，他身边的战机残骸犹如沸腾。波斯人早已将所有零配件分门归类，他要做的就是将其修复并重新组装。 “想想看，我们可以在这里修好几架‘雄猫’？” 第0677章 蚂蚁搬家 92年3月初，位于伊斯法罕附近的hesa发生了性质极其恶劣的盗窃案——有个维修车间内的专用工具无缘无故就消失了。 这一定是邪恶敌人的卑劣手段！ 负责管理hesa的塔伊少将为此怒火中烧。他在接到属下通报后第一反应便是敌人的特工或走狗渗透到了厂区内。 在这方面，鹰酱是有前科的。 巴列维王朝覆灭后，波斯国内大翻天。军队里的飞行员和技术军官几乎都效忠于老国王，立马遭到了无情清洗。 可后来两伊战争爆发，萨达姆全套苏式装备，气势汹汹。波斯不得不将被打压的‘雄猫’飞行员和地勤请回来，让他们重新加入军队，升空执行作战任务。 对于曾经在外国受训的军人来说，这种前倨后恭的态度自然不让人高兴。少不了有人在暗地里搞点破坏，比如把‘不死鸟’导弹的引导头弄坏。 对于‘不可靠’的家伙，塔伊少将既要用他们又得防着点他们，还要想办法将他们手里掌握的技术压榨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雄猫’的妥善率一直飘忽不定。少将阁下凶狠一些，战机妥善率就高一些，若是稍微放松，妥善率就会大跌。 如果靠凶狠就能完成工作，事情倒也简单。可凶狠过头了，‘不可靠’的家伙们往往会搞些不可逆的破坏，比如弄丢一些专用维修工具。 现代武器装备都是专业化极高的工业品，f-14a战机更是以难维护著称。 它的发动机和变后掠翼都是麻烦中的麻烦。想要维护这种宝贝，连一具气动扳手往往都是原厂特制的，坏了就没法补充。 “你们是要逼着我枪毙几个人吗？还是把你们的家人送去监狱待几天？” 一座维修车间内，少将将丢工具的地勤小组召集起来，大声喝骂。他怒气汹汹，面容可怖，令人望而生畏。 穿着工作服的地勤人员过半都上了些年纪，他们在少将的喊声中瑟瑟发抖，面目惨白。几个学徒也被吓的不轻，仓皇无措。 “没人说话，是吗？” 塔伊少将气急败坏。他管理的厂区出这种事，一旦上报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这不但影响他的前途，甚至会影响他的小命。 面对少将皮肉跳动的脸，一名老地勤苦涩的求饶道：“所有工具每天都会被登记清点，领用和保管都有记录。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弄丢的。” “你们不知道？十三把气动扳手，五具线性测量尺，甚至还有一台专门用于发动机拆装的折叠吊车。 如果没有内鬼，这些设备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厂区里肯定还有你们的同谋。说不定厂区外还有敌人的间谍。” 塔伊少将如饿虎般扑到被训话的地勤人员面前，挨个盯着这些‘不可靠’分子。 地勤小组神经质般僵直站立，凝视前方，没人敢回避眼神，生怕引发更大的怀疑。过去就有同伴因为被吓的躲闪，直接就被送进监狱。 “现在把工具和同谋交代出来，我还能饶恕你们，一旦被我查出是谁在搞破坏，我会把你们整个组都送去接受惩罚。连带你们的家人也别想逃脱。” 少将正骂的爽，被训话的小组已然体若筛糠。 维修车间外进来几名军装警卫走到少将身后，附耳低语几句。少将顿时神情大变，恶狠狠的喝道：“不止这一个车间丢了东西？” 情况变的更糟了。 塔伊少将连忙赶往另外几个维修车间，汇聚的信息越多，他额头的汗滴就越大。少的何止是几个扳手？少的东西多了。 专用的战机维修电源，拆装起落架的液压小车，附带检测诊断功能的超声探伤设备，等等等等。 “怎么会这样？被盗数量如此之多，种类如此之广，你们现在才来汇报？” 塔伊少将真想抽死自己手下的废物。少了这么多东西，这绝对是超级大案子。他本人都必然受牵连。 属下也战战兢兢，“维修人员发现少了工具后不敢上报，总想自己先找找看，或者干脆瞒下来。瞒不住了才报告，但事情就扩大了。” 维修‘雄猫’的厂区出现盗窃，换少将自己都会先做个内部调查摸个底。可随着调查的深入，他发现失窃的东西五花八门，数不胜数。 盗窃者不单单要维修工具，他几乎啥都要。从翼盒轴承到专用螺丝，从机身大框到废弃刹车碟，从备用发动机到机载电子设备。 当塔伊少将火急火燎的在整个厂区奔走，就发现自己看守的地方似乎到处是漏洞。平日里谁都不敢报，调查之后处处都在报。 特别是当厂区存放战机零配件的库房打开铁门，站在门外的少将直接头晕目眩，跟在他身后的管理层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惊呆。 原本堆满报废战机残骸的库房少了小半，有些区域几乎被清空了。 别说什么零配件，就连近二十米长，十几米宽，空重上十吨的‘雄猫’机体都没了。仔细一清点，少了十三架。 “谁？这是谁干的？” 塔伊少将眼睛发黑，摇摇欲坠。身后的警卫连忙撑住他，就连厂区的管理层都想尽办法给他安慰。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现在塔伊少将就是‘高个子’，一定要他去顶。 几个数千平米的大库房，至少几百吨的报废战机，怎么就能眼睁睁的少了那么多东西呢？ 干这事的‘内鬼’未免太狠了，这是直接在波斯人脸上直接抽耳光啊！ 虽说丢的都是无法再被修复的战机，可波斯人就靠这些‘器官捐献者’才能维持剩下的二三十架‘雄猫’。 这里头哪怕一面涡扇叶片，一块机载芯片，一根燃油管路，一个液压部件，对于波斯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 现在可好，不知那个缺德冒烟的家伙搞‘蚂蚁搬家’，愣是偷偷摸摸的搞清仓。他不但搬了战机，连带机载武器都搬。 波斯手里购买了两百八十多枚‘不死鸟’，用掉一半。剩下一半只有百分之四十还能正常使用。 大概有几十枚导弹因为内置系统电池故障之类的原因报废。就这些报废的导弹，波斯也舍不得扔，想尽办法试图将其复原。 可现在存放导弹的仓库也遭到盗窃，不少导弹架被洗劫一空。 盗窃者为了掩饰，竟然做了些导弹模样放在仓库里。这玩意远远看着竟然跟真的一样，靠近了才会发现那就是刷了一层油漆的木头。 太缺德了，这真是太缺德了！ 还有更缺德的呢。 第0678章 超级‘雄猫\’ 在确定自己能修复‘雄猫’后，周青峰就开始在hesa的厂区到处搞免费的义务搬家。他和女仆们真是神出鬼没，踪影难寻，顺手牵羊的活干的贼溜。 为了让‘搬家’工作更有效率，周青峰做了一系列准备工作。他先将炼金工坊清空了，以便将拆解开的‘雄猫’机体和零配件装进去。 拆解机体需要专用工具，hesa厂区的维修车间便遭了殃。周青峰一开始用了工具是‘有借有还’。等到后来拆了一架又一架，他就懒得还了。 有机械魔姬在，整个拆解效率非常高。她能化作液体金属侵入机体内，让牢固连接的机身机翼等大件自动脱离。灵奴只需要干些轻松活就够了。 可‘雄猫’机体实在太大了。哪怕拆解开提高空间利用效率，炼金工坊一次也只能装一架。 hesa的维修地勤也不是傻子，周青峰搞这么大动作不可能瞒太久的。很快就会有人发现不对劲，进而上报。 实际上从他做好准备开始‘蚂蚁搬家’，到塔伊少将发现情况，总共只瞒了三天而已。这三天时间几乎是分秒必争。 三天时间不足以让周青峰把十三架战机运回国内，他甚至没时间将其运出波斯，只能用炼金工坊充当转运工具，将解体的‘雄猫’运到hesa附近。 之前说过，hesa在伊斯法罕北面郊区，周边是大片的荒漠，有少量城镇。天一黑，附近的居民要么仰望银河，要么就只能回屋造人。 艾琳出面租一些宽敞的仓库。在树精的天生魅惑和低阶幻术掩饰，周青峰将十二架‘雄猫’暂时藏进去。只要不是近距离被撞破，就无人能发现其中秘密。 等到第三天，‘纸包不住火’，塔伊少将发现了厂区内的大规模被盗事件。他立马向上级通报，封锁了hesa的所有进出通道。 厂区内处处忙忙乱乱，所有人都惊恐疑惑，大批军队更是将此地团团围住。 周青峰知道自己不可能继续‘搬家’了。他转移到厂区北面的机场，直接在空旷的跑道上将第十三架解体的‘雄猫’搬出来。 hesa是进行维修的飞机制造公司，它的配属机场距离厂区只有一公里，设施相对简陋。入夜后，机场反而黑乎乎的没什么人，倒是能看到厂区方向的探照灯在来回扫动。 “开始组装吧。” 周青峰低语道。他的链路网络将女仆和灵奴们组成一体，强大的精神力赋予众人强大的操控能力。 炼金法阵在地面铺开，一颗颗‘完全修复术’宝石漂浮半空，不断碎裂。 轻量化的零配件飞到法阵上。索菲亚按照维修手册，指挥灵奴将它们恢复到机体原位。 魔法的光芒在小妖精的吟唱下反复闪耀。阿尔茜化作液体状态，将解体拆分开的机翼机身修复后重新组装。 这第十三架‘雄猫’机体原本是只剩个框架的‘器官捐献者’，它的很多部件都被拆下来送去维修别的‘雄猫’。 这次周青峰又将其缺损的器官一件件的找回来，在魔法的威能下让其重现原貌。 燃油管线，液压系统，机械飞控，电子设备，战机外表光亮简洁，内部其实错综复杂。 f-14毕竟是六十年代末期的设计。当时的技术条件下打造一款超级战机，不得不使用一些极其麻烦的方式来达成先进性能。 若是有时间，索菲亚和阿尔茜可以联手对‘雄猫’进行大改，丢掉复杂昂贵的变后掠翼，更换航电系统，上电传飞控，用翼身融合和边条鸭翼改善飞行性能。 但现在她们能做的就是利用魔法对其强化。 进化后的机械魔姬能让自己附体的武器装备增强百分之二十。不管是发动机还是雷达，强化百分之二十便是领先一两代。 tf-30涡扇发动机推力不足，但被阿尔茜强化百分之二十就能达到‘雄猫’终极体f-14d的水平。 ‘雄猫’用的an/awg-9本身就是一台超越时代的先进雷达，专门用于配合‘不死鸟’进行远程攻击，哪怕在九十年代依旧不落伍。 被强化百分之二十的话，它的可靠性，探测距离，信息处理等能力不输给目前任何一款机载雷达，甚至犹有超越。 周青峰更是能用‘魔化武器’对‘雄猫’的机体结构进行增强，让它做出更敏捷的机动，适应更强的推力。 在黑沉沉的夜里，修复和组装工作耗时六七个小时。机场始终安静，hesa的厂区方向倒是整夜热闹，不断有重量级高层人员怒气冲冲的赶来。 调查越深入，问题越严重。 塔伊少将知道自己完蛋了，周围的目光已然变得越来越森冷。虽然丢失的大部分是仓库里废弃的机体，可渎职这口黑锅必然要落在他头上。 厂区的警卫军官已经被全部逮捕，查询近期的出入记录。但没人能说清体积巨大的机体是怎么从库房里消失的？ 维护的地勤也被挨个问话，追查丢失物品的每一点线索，复原案件中所有可疑的细节。可不管怎么问，问出来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 “要么这些人都在说谎，要么就是神的惩罚。” 塔伊少将自己也被软禁在办公室里，唯有喃喃自语。他的亲信被问话，他的意见没人听，他反而成了重大嫌疑——丢失十三架机体，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干得出来。 必然存在一个超级‘内鬼’。 在天亮前最黑暗的时刻，四枚‘不死鸟’导弹被弹药升降架的托举，装入‘雄猫’机腹的半埋式挂架。两枚‘麻雀’和两枚‘响尾蛇’挂在机翼两侧。 这其中，主动雷达制导的‘不死鸟’是‘雄猫’的必配。 阿尔茜在机体内就位，灵奴将七吨燃油灌入油箱。舱盖打开，周青峰坐入前座驾驶舱。虽然驾驶并不需要他，但阿尔茜需要借助他强大的精神力来完成细微操控。 在破晓前一刻，两台tf-30启动工作，橘红色的尾焰喷发，在夜里发出轰鸣和刺眼亮光。 机体转向，在跑道上开始滑行加速，可变后掠翼展开，帮助机身在低速时腾空起飞。 周青峰在驾驶舱内感受强烈的推背动力，随着战机一飞冲天。厂区方向几千人都听到了尾焰喷发带来的空气震动，无不惊骇。 被软禁的塔伊少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扶窗外望，惊讶的发问道：“这个时候，谁在驾机升空？” （求公众号关注点击，今天是欧美女神剪辑。） 第0679章 一飞冲天（1） 两台tf30-p-412涡扇发动机输出澎湃动力，被阿尔茜压榨性能潜力后，将满载近三十吨的重型战机推上一万五千米高空。 爬升过程中，机身在气流冲击下传出轻微震动。随着高度增加，周青峰看到拂晓时分亮起的第一缕晨光。 地面迅速缩小，炽阳冉冉升起，战机骑在云端飞驰，地平线向远方迅速延伸。只有飞在空中，才能感受这世界的辽阔和壮丽。 对于这架突然升空的‘雄猫’，波斯方面反应极其迟钝。hesa正在接受肃整，听到发动机的轰鸣便派人去查。可清点厂区和机场，所有可以飞的战机都还在。 没谁想到堆在库房里的‘器官捐献者’居然被重整修好，还一飞冲天。 地面雷达虽然找到了飞在空中的周青峰，也试图与他建立通讯联系，可这一时半会却压根派不出战机对他进行拦截。 至于地面的防空导弹都是要点防护，只要‘超级雄猫’不直接撞上去，远远躲开就行了。 周青峰的目标在五百多公里外的科威特。由于距离还挺远，他选择从高空接近，以节省燃油。毕竟从低空飞也躲不开鹰酱布置在中东地区的e-3预警机。 ‘超级雄猫’还不从波斯一面飞向科威特。周青峰选择稍微绕点路，他的航线偏北，先径直闯入伊拉克领空，从巴士拉附近窜过。 这一连串的臊操作把两国地面的雷达站惊的鸡飞狗跳，通讯线路为之火热。波斯以为有自家‘雄猫’叛逃，伊拉克以为老对手前来袭扰。 偏生这两家目前都是弱鸡。 伊拉克就不说了，刚刚被鹰酱爆捶过。各种地面设施和装备被炸了个稀巴烂，巴士拉靠近科威特，雷达站和机场几乎全毁，能修复工作的就没多少。 波斯则被连年封锁，其布置在海湾地区的第62战术战斗机中队只有十几架‘雄猫’能飞，而其中雷达工作正常的只有个位数。其他的上天还得靠地面指引。 两个难兄难弟就只能看着天上那架‘雄猫’以零点八马赫的巡航速度在自己头顶上飞过，毫无反应能力。 这会唯一能做出应对的就只有在海湾地区执行禁飞任务的鹰酱驻军了。当周青峰闯入巴士拉上空，在附近执行任务的e-3预警机在雷达屏幕上发现了他。 这架e-3隶属鹰酱第八航空队，它从卡塔尔的基地起飞，利用机背的大型s波段脉冲多普勒雷达监控科威特周边三百公里范围内的空情动静。 四架f-15c分成两组，负责在e-3周边一百公里范围内进行空中护航，确保预警机的安全。 e-3由波音707客机改造，其机体内有几个多功能显控台。十二名雷达操控员和一名值勤军官在其中工作。 当雷达操控员识别出波斯方向出现一架‘雄猫’，值勤军官少不了过来看一眼。 由于战机都是有使用寿命的，波斯的‘雄猫’除了一般的训练外，例行巡逻任务都丢给更廉价的f-5e。 “这应该是转场去布什尔的‘雄猫’吧。”值勤军官并没太在意，“也不知道波斯还有几架‘雄猫’可以飞？” 鹰酱目前刚刚打赢海湾战争，在这块地区有种不可动摇的军力优势，但凡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来挑事。 保险起见，执行空中管制任务的e-3让护卫自己的一组f-15c迎上去。 理论上双方将隔着百来公里距离，在波斯湾的中线擦边而过，像狗撒尿般划出地盘分界线，但谁也不招惹谁。 可没多久，雷达操控员就发出警示，很奇怪的报告道：“这架‘雄猫’闯入了伊拉克空域，正从巴士拉上空飞过。它在加速，正对我们的‘鞭挞’6号。” 绿色的雷达显控台上，代表战机的图标在一格一格的跳动。种种矢量数据时刻变化。值勤军官意识到情况不对，他下令两架f-15c进行战术机动，别呆在敌机的正面。 跟全向探测的预警机不同，战机雷达只能探测机头前方一定扇面区域。在这个扇面内还存在一个导弹的‘不可逃逸区’。 不同性能的雷达和导弹构成不一样的‘不可逃逸区’，偏生f-14a的雷达性能强悍，‘不死鸟’又是主动制导的大型远程弹。 两者搭配，‘不可逃逸区’非常大。 相比之下，f-15c的杀手锏‘aim-120’是中距弹，还才刚刚装备了a型，其射程最大只有七十公里，远不如‘不死鸟’的一百五十公里。 e-3机舱内，值勤军官的判断是正确的。前出一百公里的两架f-15c立刻受命偏离航向，避开对手的雷达。 按常理，这顶多是一场示威性的空中遭遇。双方在距离几十公里远的空域内打个招呼，遥遥用雷达探测一下对方，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少校，这架‘雄猫’还在加速。它并没有回应我们的规避动作，它还在朝‘鞭挞’6号靠近。”雷达操控员在叫喊。 ‘雄猫’已经越过巴士拉上空继续向南飞。它刚刚突破音速，在机体后甩出漂亮的马赫环。这一刻，它裹挟奔雷般的爆音，迅猛向前。 值勤军官连忙抓去话筒，向前方的f-15c发出无线电警示。可不等他开口，加密的无线电内传出前方飞行员的咒骂呼叫。 “该死，他锁定了我们，他的雷达锁定了我们。‘鹰巢’，我是‘鞭挞’6号，我们要求还击。” 值勤军官可以想象前方机组人员的心情，那肯定是被雷达告警机的哔哔声搅的心烦意乱。可现在谁也没得到授权可以还击，他必须将情况向上级通报。 然而事情没完...... 就在下一秒，e-3的机舱内也跟着响起了哔哔声。这架一百多吨重的大型飞行器内也装了雷达告警机。但舱内机组人员自打服役以来就从未听过这声音。 不管是驾驶人员还是雷达操控员，亦或者军衔最高的值勤军官，大家全都闻声发愣，思索这个声音是怎么来的？ 过了好几秒，舱内十几号人才齐声大骂：“fuck，我们被锁定了。” 是那架‘雄猫’，只有它的那台‘an/awg-9’脉冲多普勒雷达有这个本事。换别的战机还真没可能锁定一两百公里外目标的能力。 挑衅，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值勤军官为之暴怒，他都顾不上通报军情，反而抢先对护卫自己的f-15c下令道：“我是‘鹰巢’，‘鞭挞’6号，我授权你对敌人的挑衅进行还击，允许将对方击落。” 这话没说完，‘鞭挞’6号就在叫，“见鬼，我们正在逃命。对方发射了‘不死鸟’。” 第0680章 一飞冲天（2） f-14‘雄猫’是全球第一种服役的第三代重型战机。作为对手，苏-27要比它晚十来年才服役，技术水平还远远不如。 哪怕跟f-15相比，f-14出场就身怀绝技。它的an/awg-9雷达是休斯公司精心打造的杰作，可以同时跟踪不同距离内的二十个目标，并锁定其中六个进行打击。 再配上‘不死鸟’一百五十公里的超远射程，这种重型战机在其退役之前堪称无敌——f-15要发展到c型号，并且配上aim-120d型才能与之匹敌。 至于苏-27系列，这就比较挠头了。等它真正有战斗力的时候，f-22横空出世，看谁都是渣渣。 此刻，‘超级雄猫’的涡扇发动机正开加力拉近跟两架f-15c的距离。只要距离越近，不可逃逸区就越大，导弹命中率就越高。 周青峰的精神力跟阿尔茜连成一体，极其迅捷的操控雷达将目标锁定，机载火控系统快速向挂载的导弹装入目标参数。 ‘不死鸟’的主动雷达引导头开始通电，并在数秒后随着一阵响动从机腹挂架上弹出。导弹坠落一定高度，火箭发动机点火，喷出长长的白色尾焰。 它将很快被加速到五马赫的高速，奔袭大概五十公里外的一架f-15c。 鹰酱飞行员确实大意了，就没想到自己会挨揍。在导弹发射的那一刻，其命运就决定了。 一枚导弹发射后，第二第三枚导弹接连脱离挂架，白色尾焰接连出现，推动弹体奔射向前。它们依次锁定各自目标，直到命中为止。 在雷达屏幕上，两架f-15c原本是毫不示弱的反向锁定‘超级雄猫’。可他们带的中距弹aim-120a射程远不如‘不死鸟’，不可逃逸区也小的可怜。 射出三枚导弹，周青峰精神一动。‘超级雄猫’的可变后掠翼轻轻舒展，二十几吨的机体从高速转向低速，并且灵活转身，掉头就跑。 ‘不死鸟’是主动雷达弹，可以发射后不管。载机只需提供目标的初始位置，它自己可以锁定追踪。 直到此刻，两架f-15c才如梦大醒，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成了被攻击的目标。他们连忙转向，开加力拼命逃跑，试图从‘不可逃逸区’飙出去。 远在一百五十公里外的e-3也惊了个呆，因为第三枚导弹是朝它而来的——居然有人胆敢向鹰酱的预警机发射导弹。 “转向啊！” 机舱内，值勤军官看到雷达屏幕上一个五马赫冲过来的小点，以撕心裂肺的音调冲进了驾驶舱。 “快转向，应该还能逃出去。” “通报基地，我们遭到攻击。” “针对‘不死鸟’的主动雷达进行强电磁干扰，让它失去目标。” e-3的机舱内忙乱一团，无论是飞行员还是雷达操控员，谁也没遇到过这档子事。他们只能按照平日训练，做些针对性的规避和防御。 只是...... e-3是707客机改装的，它那个一百多吨的庞大机身就是个晃悠悠的大靶子，不要谈什么机动性了。 四台tf33发动机也没加力状态，使出吃奶的劲也别想提速。 ‘不死鸟’在加速到五马赫后，燃料耗尽，进入滑翔状态。可它此时已然快若闪电，时速接近六千公里。一百五十公里的距离不过两分钟就可以抵达。 两分钟死亡倒计时！ e-3的巡航速度才零点六马赫，巡航高度九千米。来袭的‘不死鸟’正从一万五千米的高度灌顶般扑下来。 值勤军官只要做个心算就知道自己是指望不上e-3的速度了。他只能转身去盯着预警机自己的电子对抗系统，希望能把‘不死鸟’给骗开。 奈何主动雷达弹不好骗啊！ e-3那么大个机体，还开着一台大功率的雷达，它就是天空上最醒目的目标。奔袭它的那枚‘不死鸟’还被阿尔茜微调过，抗干扰能力增强，锁死信号源就不放。 眼看来袭的导弹越来越近，e-3机舱内的人员逐渐变得歇斯底里。没人想死，可现在死亡就在临近。 这种关头，常人难以发挥出平常训练的水平。 “长官，‘鞭挞’六号的两个信号消失了。”一名雷达操控员的面色如土。他从自己的显控台上站起，希望值勤军官能说点什么。 不用多想，那两架护航的f-15c被干掉了。他们距离‘超级雄猫’太近，没能从‘不可逃逸区’脱离，被‘不死鸟’六十公斤重的战斗部撕成了碎片。 可现在谁还能顾上别人？值勤军官只盯着电子对抗的显控台。机载的对抗系统已经调到‘不死鸟’的雷达波段，施行反向干扰。 电子干扰需要一段时间，可雷达屏幕上那个高速亮点却没有丝毫变化。 护航的另一组f-15c正从另一个方向急速赶来，可他们来了也没用。e-3内的值勤军官还得强自镇定的安慰自己和部下们。 “不要怕，不要怕，‘不死鸟’的最大射程就只有一百五十公里。我们正在射程边沿快速脱离，说不定等它过来就动能耗尽了。” 对于e-3来说，导弹的最大射程内都是‘不可逃逸区’了。这次被‘超级雄猫’杀到一百五十公里距离内，生死就只能赌命了。 两分钟已经过半，可那枚‘不死鸟’还在直挺挺的飞过来。它的速度有所减缓，但看不出任何偏移目标的迹象。 位于卡塔尔的鹰酱地面指挥人员已经在无线电里得知情况，正急急忙忙的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机舱内的值勤军官已然呆若木鸡，他和部下为挽救e-3做了全部努力。现在时间争分夺秒，留给他决策的余地越来越小。 “准备伞包。”驾驶舱的飞行指挥官冲了过来，对着机舱内傻了般的众人大喊道：“快打开舱门，如果逃不掉就跳伞。” 机舱内的人又再次忙碌，寻找各自的降落伞包。 然而最后的时间就这么耗尽，从一百五十公里外射来的那枚‘不死鸟’居然没有任何动能耗尽的迹象，径直命中了‘e-3’。 高速弹体从预警机的机背擦过，近炸引信引爆了六十公斤的战斗部。成千上万的爆破碎片形成一道环状的切割锋刃，破开了‘e-3’的机体。 一百多吨的预警机当即冒出黑烟，右侧两台发动机瞬间着火，机头一跌就朝下降。驾驶舱内的飞行员努力控制飞行姿态，但这已经无济于事。 “跳伞！”飞行员只能做出最后决定，可当他回过身进入机舱。舱内已经被开了天窗，大量仪器设备被撕碎，乘员死伤惨重。 当天中午，消息传开，全世界再次被最新的海湾局势所吸引。 待在巴格达的萨达姆就接连收到消息。 “波斯人的‘雄猫’向我们的敌人发射导弹。” “哈.....，那帮胆小鬼居然敢动手了。” “邪恶的敌人损失了两架f-15和一架e-3。” “哈......，辉煌的战果啊。向获得如此成就的飞行员致敬！” “给敌人造成重创的战机降落在我们巴格达的机场上。” “啥......？这是什么人这么缺德？这个时候还要拉我们下水。” 第0681章 幸灾乐祸 马主任最近在基辅过的没滋没味。他整日待在市中心的‘二毛酒店’里，和前来抄底的参观团同僚打打牌，喝喝酒，实在无趣。 基辅最近太乱了。 最近城里的公知在搞竞选，电视和报纸上尽是相关新闻。公知党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男盗女娼，每天都是福利许诺和对手黑料。 马克.吐温在《竞选州长》上的一幕幕在二毛家完美重现，叫马主任等人看的目瞪口呆，大涨见识。 可这些事初看挺有意思，觉着老外太民主了，什么都敢说。看多了就犹如听泼妇骂街，竞选人就像一坨坨的屎，选民只能挑个不那么恶心的咽下去。 咽了之后还会有民调，询问你‘吃屎是什么感觉’。 马主任觉着好生无趣，偏生周青峰不知去向。 这位总裁一向神出鬼没，叫人找不到踪影。大概半个月前，他还在市郊的军用机场谋算伊尔-76，隔天就不见人。 马可世倒是知道boss能力非凡，他倒不急，顶多是趁这段时间带马主任到处走走，比如介绍了位于扎波罗热市的马达西奇公司。 原本马主任是盯上了停在扎波罗热机场的二十几架伊尔-76，这些运输机目前正好归属马达西奇公司所有。 可偷偷去马达西奇公司参观一番，马主任回基辅就非常不开心——差点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二毛家有完整的航空动力产业链，研发是进步设计局，制造就是马达西奇公司。这个产业链的优点是谱系非常完整。 从一两百马力的涡轴，到七八千马力的涡桨，再到大型客机用的涡扇。技术上虽然算不上世界一流，但难能可贵都是货架产品。 联盟好歹是成名已久的工业化国家，烂船还有三斤钉，随便一个犄角旮旯倒腾倒腾就能找出些宝贝来。这些正好可以解决国内‘有无’的问题。 马主任原本觉着能弄几十架伊尔-76就是天马行空的大胆想法。可去了马达西奇公司，他又惦记上人家真正的宝贝。 要金山不如要金手指啊。 国内为了制造苏-27系列改进型战机，前前后后从大毛家买了一千多台al-31系列发动机。 要是能用这些钱买一条生产线，还能创造就业，培养自己的产业。结果却养活了别人家的制造业，自家被卡脖子。 国内如果能像引进‘斯贝’发动机一样，成体系的引进航空动力企业，节省的时间和提升的效率也值得了。 不过目前二毛还不够惨。马达西奇公司么，目前还比较傲娇。但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谈。可国内目前就是没钱，空有一个比较低端的工业体系而已。 国难思良将，没钱思青峰啊。 “关键还是要能有钱啊。”马主任躺在酒店套房的大床上，脑子里竟是‘我要是有个十亿美元，我就如何如何......’的瞎想。 “真要有十亿美元，可以捞很多很多东西嘞。二毛家乱是乱了点，可浑水才好摸鱼啊。人家其实很乐意卖的。” 马主任想起自己跟马达西奇公司接触的情况。对方不少工程人员都想去西方，却苦于没有渠道。 “也不知道周总跑哪儿去了？他倒挺能挣钱，又会来事。他要是在的话，肯定能有办法。” 马主任目前对周青峰有种盲目的信任，尤其是对其挣钱的能力更是叹服。 ‘圣光’在天阳发展的已经够迅速了，可他愣是冷不丁拿出三十吨黄金贷款一百多亿用来搞基建。 部委那边已经测算过了，这额外的一百二十亿分两年砸下去，至少能带动五百亿的产值。 要知道天阳所在省市91年的gdp还不到五百亿呢。92年的gdp增速原本预计在百分之十五到二十。被周青峰这一砸，突破百分之三十毫无问题。 至于天阳市，可以直接翻倍了。 关键是这些都砸在基建上，带动了生产，反而对抑制通货膨胀有好处。 “哎呀，周总这人有大财啊。他要是能再多弄点外汇就好了。”马主任想啊想的，不绝莞尔一笑，发现自己挺贪心的。 ‘圣光’目前到处赚钱，反而显得文娱产业赚的外汇不够多了。可一个月至少上亿港币，折算两千万美元的收益一向很稳定，是集团收入中很重要一根支柱。 想的久了，马主任有点昏昏欲睡。可就这半睡半醒的状态中，猛的听到有人在敲门。打开房门，随同的参观团人员挤在门外，全都在叫嚷着...... “主任，主任，出大事了。快开电视机，海湾又出事了。波斯跟老美打起来了，还牵连上了伊拉克。” 马主任听的心头一惊，连忙打开套房的电视机。这破酒店别的不行，但电视却可以看全球几个大台，bbc正在播报新闻呢，真是最新海湾局势。 同僚充当解说，把目前已知的消息传开。 “波斯人突然出动了他们的王牌战机，一举击落了老美两架f-15c，飞行员一死一伤。还有一架e-3也被‘不死鸟’打下来了，据说死伤更惨重。” “这波斯人要搞啥？怎么突然跟老美掐起来了？” “出动的肯定是‘雄猫’，否则根本打不掉预警机。” “‘雄猫’是真的厉害啊。国内做过推演，发现我们的歼六歼七根本不可能是人家的对手。就不知道新引进的苏-27能不能与之对抗？” “我看苏-27肯定行，这可是联盟研制的最强战机，没道理比f-14差的。” 众说纷纭，马主任被吵的头大。他慢慢理顺思路，就发现这情况似乎跟自己和国内没啥关系。 海湾战争自然是把国内吓一跳，发现过去的装备和战术战法瞬间过时，那真是心理上的暴击。 可老美强就强呗，中东的事情跟国内搭不上关系啊——反正国内现在还在出口石油呢，打起来说不定还能让油价涨一涨。 众人也就八卦，还真不是太心急。大家甚至还有心思琢磨波斯是不是也像伊拉克般不堪一击。 前次国内都觉着老美在伊拉克只怕讨不了好。现在风头一转，就没人对波斯报太大的期望——毕竟都是弱鸡，真打起来能废多少力气？ “你说波斯人搞这一出是图个啥？” “谁知道啊？出这么大事，老美已经扬言将采取一切报复手段，波斯人自己反而没消息。” “这会不会是一起擦枪走火？波斯人会不会有军火需求？” “唉......，你这一说，我好怀念两伊战争时期啊。我原本待那家厂子，可就是靠两头卖军火才活下来的。” “我就想老美能不能适当施加压力，但不要打起来，逼着波斯人向我们买点啥。” “哈哈哈......，这天大的事咋到你们嘴里就幸灾乐祸了呢？可不能这样啊。啊哈哈哈哈......，但不排除这个可能。” 第0682章 回基辅 海湾局势骤然紧张，美军航母驶向中东，战事阴霾卷土重来，影响迅速波及全球。 最气恼的要属鹰酱——我刚刚扳倒了几十年的大敌，如今打遍天下无敌手，发起疯来连自己都害怕。居然阴沟里翻船，被两个杂鱼给欺负了。 这两个姓‘伊’的哪来的胆子啊？合伙给我使阴招不成？ 鹰酱损失两架f-15c和一架e-3。海湾战争打了那么久，损失都比不上这次。它半天没回过神来，想不通什么样的傻子敢在这会招惹自己。 两家姓‘伊’的捆一起，也禁不住它一巴掌啊！ 偏生波斯也傻了眼。伊斯法罕丢了十三架‘雄猫’机体和大量零配件，这事就足以引发一场波及甚广的军政界大地震。 没想到更大条的事情紧跟着就发生了。 根据地面雷达站的报告，击落鹰酱战机的就是从伊斯法罕起飞的一架‘雄猫’。可hesa的厂区挖地三尺，并没有可执行作战任务的‘雄猫’丢失。 丢了的‘雄猫’都是‘器官捐献者’，别说作战了，飞都飞不起来啊。可现在敌人气势汹汹，不管如何先一级战备再说。 波斯想不通，萨达姆更想不通——我去年被揍的够惨了，全世界都看到我被蹂躏的惨状。这次我就坐在旁边看戏，笑了没五秒，一口黑锅扣到脑袋上。 鹰酱红通通的眼睛要杀人，不管是华盛顿还是中东战区，‘老白男’们在媒体镜头前发誓要采取报复。 海湾战争才刚刚过去一周年，萨达姆缩在巴格达舔伤口。禁飞区把伊拉克大片领空给管制了，他真没有挑衅鹰酱的意思和能力啊。 立下赫赫战功的‘雄猫’飞回去不就好了？可它偏偏掉头就降落在巴格达东郊五公里外的拉希德机场。 若是平常白得这么一架战力战机，萨达姆能乐的朝天开枪大笑一场。可现在他只能大骂不已——这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雄猫’降落后，飞行员立马溜的不见踪影。守卫机场的共和国卫队一年前遭到重创，人员士气极其低落。他们连飞行员的影子都没见到。 但对降落的‘雄猫’做简单检查，机体完好无损，甚至可以说状态极佳。油箱里还剩下不少燃油，也不像是临时迫降。 冤枉啊，这怎么看都像是来栽赃的。 可姓‘伊’的两家百口莫辩。就算辩了，也得鹰酱能信。 反倒是消息传开，两国底层老百姓大喜过望，上街欢呼庆祝，举行反美游行。鹰酱现在可讨人厌了，有人站出来扇它的耳光，民心士气为之大振。 事件发生后，所有人都想知道个为什么？私下的外交斡旋变得极其密集。 全世界看热闹的一大堆。大家都在劝各方冷静，以协商解决争端，实则暗地里能笑死，巴不得鹰酱继续朝中东泥坑里再踩一脚。 这种背景下，二毛家的局势自然显得不那么重要。鹰酱关注此地的目光也随之转移。不管是天上的卫星还是空中的侦察机都显得少了那么些。 事件发生后二十四小时，周青峰回到伊斯法罕市郊，转运弄出来的其他‘雄猫’。但炼金工坊完全塞满，单次也只能转运一架机体。他不得不来来回回的倒腾。 倒腾出来的机体也不方便直接运回国内，只能先运到基辅的鲍里斯波尔机场暂存。每次倒腾得花两天时间，大概要一个月才能把十二架弄出来。 不过周青峰回来了，马主任是大喜过望。他将自己近期在二毛家的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特别是谈到军工业体系的问题，又谈到了钱的事。 周青峰倒是先问马可世，“最近二毛家的监管怎么样？” “还是原样。”马可世沉声肯定了一句，“监管是不会松的。但海湾局势骤然紧张，应该没人想再引爆另一个热点。所以有些事会当做没看见。 至于我们要的伊尔-76，各方面关系已经打通，但该花的钱还是少不了的。有些关键职位的人员只收美元现金，没法通融。” 马可世报了个数，都是百万千万量级。他说的没错，该花的钱是免不了的。马千山的意思也很明确，能花钱把事情办成便是天大的机会。 可周青峰手里的外汇也紧张了。 为了维持‘圣光’处处铺开的摊子，大量外汇消耗是必然的。‘圣光文娱’算是现金奶牛，却也挤不出更多的奶了。 节流是不可能的，只能开源。 周青峰朝马可世问道：“你对军火黑市有多少了解？” 马可世憨憨的笑了，“目前整个东欧和二毛家就是最大的军火黑市。全世界需要廉价军火的国家和组织都派人来。 我们可不是唯一来打主意的人，基辅就有十几家不同势力在到处跑动。只是大家都只能捡点零碎，大件装备则搞不定。” 马可世列出了比较著名的几家，北棒，波斯，南美和非洲都有份。 周青峰随机低语道：“能不能联系上波斯人？就说我能提供‘雄猫’的关键零配件。甚至能帮他们修涡扇发动机。” “以‘圣光’的名义？”马可世诧异问道。 “不行吗？” “最好不要。”马可世给否决了，“至少接头时不要。波斯人是出了名的喜欢欧美货，再次也是苏式武器。” 周青峰和马主任脸上都挂不住，却没办法反驳。两伊战争时，国内两头买武器。萨达姆习惯了苏式装备，用国内的武器也没什么不好。 但波斯军队可是鹰酱训练的底子，见过世面。国内在八十年代卖的装备在技术和质量上就不太讨人喜欢了。 “行吧，你去出面联系，不打‘圣光’的名号。看看波斯人能不能让我们赚点钱。”周青峰说道。 马主任惊讶的很，“周总，你能弄到‘雄猫’的零配件？” “我弄不到，国内可以仿制嘛。我这不是正在搞飞机制造厂么。”周青峰随口胡说。 这可不一样啊。 马主任觉着自家总裁太想当然了。‘圣光’的飞机制造厂还在规划建设呢，可没那么容易弄好。 再说了...... “我们能卖什么‘雄猫’零配件给波斯人？国内也没相关厂商啊。” “呃......，飞控计算机，你觉着怎么样？” 周青峰从自己身边的背包里抓出一个台式机电源般的玩意，“海湾局势紧张，波斯肯定提心吊胆。 但他们的‘雄猫’好些上不了天，很大问题就是这玩意坏了。这应该算是他们的刚需吧。” 马主任更是狐疑，暗想：“周总，你怎么就能这么肯定？你这飞控计算机又是从哪里来的？” “呃......，白捡的。” 第0683章 军火交易 基辅维度偏南，不比莫斯科那么天寒地冻。三月初白天的气温能回升到五摄氏度，稍微穿厚点便无碍。 可就在这么个天气，伊尔哈姆心里却冷的很。他刚刚从基辅的圣安德烈教堂离开，小心的左顾右看，回到停在路边的一辆车内。 联盟解体，其巨大的武库成为众多势力追逐的目标。波斯一直想要在导弹技术方面获得突破，但本国能力有限，刚刚独立的二毛就成了重要的技术来源地。 而为了控制导弹技术的扩散，五个大流氓可不会心慈手软。就连种花家都严格执行某些潜规则。鹰酱和犹大这两国就更别提了，是真的会动手杀人的。 波斯人干活挺漫不经心的。它们曾经出现过核物理专家连续被杀的事，核材料随意存放被盗的事，还是在他们的首都发生的。 至于在国外活动的情报人员和军火商人更是敌对特工的绝好目标。 可就算如此，波斯依旧通过各种假公司，假商人，假账号，从全世界获取技术。连北棒跟他们做生意赚钱，算是报团取暖。 伊尔哈姆就是个小商人，他是波斯海外军火走私网络上不起眼的一员。但今天他很不走运，冒险到教堂来跟人接头，可一露面就被人盯上了。 圣安德烈教堂建在一座山丘的斜坡上，俯瞰城内的波迪尔区。这里是基辅的名胜古迹，不少游客会慕名而来。 就在教堂外的走道，一名流浪汉试图对伊尔哈姆进行抢劫。最近就业差，这种事很常见。可从对方拿刀的姿势，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刀锋逼近的那一刻，伊尔哈姆意识到自己落入了陷阱。今天的碰面是个圈套，这很可能是敌对势力的阴谋，也可能是单纯的‘黑吃黑’。 黑市黑市，不死人怎么叫黑市？ 全球军火黑市一向是无比热闹，却又极其黑暗血腥。每年都有人死于交易过程，原因不一而足，被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 突然的袭击让伊尔哈姆措手不及，可厚实的冬装稍稍延缓了‘流浪汉’的动作。就那么刹那的一刻，又有个高大如熊的男人冲出来将‘流浪汉’拦住。 伊尔哈姆趁这个机会转身逃跑，快离开教堂，回到停在路边的车上。 这一连串的变故实在令人眼花缭乱。 刚刚持刀抢劫的‘流浪汉’被打掉武器，高大男子用粗壮的胳膊从背后锁喉，令其面红耳赤。 外墙周围没什么游客。就算有，看到这一幕也远远躲开。 另一面，伊尔哈姆快速开车离开。他原本是来采购一些关键的武器零配件，必须现款现货。他跟对方合作了好几次，今天难得要做笔上万美元的交易，结果被骗了。 可伊尔哈姆很快无需过多思考，不等他把车启动，车后座多了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正用一支手枪指着他的脑袋。 “您好，先生。我叫艾琳，放轻松点。你也许受了点惊吓，但你很走运。现在没人打扰我们正式谈谈了。” 漂亮姑娘的手上用力，逼着伊尔哈姆举起双手。 几分钟后，对付‘流浪汉’的魁梧男子挤进车内。他很不悦的说道：“我叫马可世。我刚刚救了你，你居然连句‘感谢’都没有，转身就跑了。” 伊尔哈姆面容僵硬，控制嘭嘭乱跳的心脏，沉住气问道：“先生，你找我做什么？” “我前几天跟你打电话，但你拒绝了跟我见面的要求。我知道你们这行都很小心，所以我不得不亲自来找你。” 魁梧的马可世拎出来一个皮包，“听着，我的boss很有诚信也很有实力，而且知道你们想要什么。 看看这个，f-14a‘雄猫’的飞控计算机，是我boss给你们的礼物。它的市面价格不会低于十万美元。如果你们有兴趣，重新打电话再约见面。” 话不多，马可世留下皮包便跟漂亮姑娘离开。 兔起鹘落一连串的变故把伊尔哈姆弄得头脑炸裂。他开车远离几个街区，确认环境安全后方才停车仔细看看此行到手的皮包。 皮包里沉甸甸的，打开后里头是个四方的铁盒子。盒子外表有屏蔽层，专门用来抵御强电磁干扰。 现代战机都安装复杂的航电设备，包括通讯，导航，雷达，火控，电子对抗等等。这些分系统都需要一个核心的计算机来控制。 而别的计算机坏了，战机勉强能凑合飞，但负责飞行控制的计算机若是坏了就别想升空了。 根据铭牌上的标识，这几乎硬塞来的铁盒子标称是‘cp1050’，这确实是‘雄猫’的飞控计算机。 从计算能力上讲，这玩意还不如九十年代的一块电子表。可从重要性上来讲，它决定了价值近亿美元的‘雄猫’能不能飞？ 皮包里还附带一份报表，上头是各种‘雄猫’配件的价格。从航电到管线再到发动机，竟然全都有——就是价钱么，比较贵。 “难道我这次交了好运，居然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弄到手？”伊尔哈姆的心跳再次嘭嘭加速，感觉自己生死关头走一回，竟然立下大功。 波斯为了维持‘雄猫’的妥善率，一向舍得花重金到处走私采购零配件。鹰酱为了让波斯的‘雄猫’变成废铁，宁愿把自家退役的‘雄猫’切碎，就为了防止走私。 可想而知波斯弄点可靠的配件有多大难度。 现在海湾局势骤然紧张，hesa暴雷般的损失必然让波斯压力山大。有人能提供‘雄猫’零配件，这简直就跟救命稻草般，逼得波斯必须抓住。 伊尔哈姆无法辨识‘雄猫’飞控计算机的真伪，但他知道这玩意根本没法假冒，只要交给专业人员做些简单测试便知真伪。 飞控计算机很快被上交，通过外交邮包寄回德黑兰。 再经过几天的测试，hesa的上级，波斯航空工业公司欣喜的发现这台来路不明的飞控计算机是真货——要到新世纪的04年，波斯才完成对这一重要部件的仿制工作。 伊尔哈姆很快接到上级传来的最新命令——立刻跟这家新的零配件供应商联系，国家需要更多的‘雄猫’零配件。 （漂亮小毛妹再次登场，求个公众号的广告点击吧。） 第0684章 机遇 波斯人在验货，周青峰也没干等着。他忙着将零散的‘雄猫’机体和发动机等部件逐一修复，另外还‘买下’停在二毛各地的伊尔-76。 切切瓦托夫大将目前有跟公知派合流的趋势，他以军方的名义将大量现役装备移交给大毛。 这必然是不合规的，但没谁能指责一名掌握核武的军阀头子。副官利沃夫中校负责此事，没有外界的阻挠，一切进行的还算顺利。 交易的另一面，‘圣光’将以易货贸易的形式，借助崔可夫部长的渠道从大毛手里将这批运输机买走。 公开信息上，‘圣光’跟这笔低价倒卖没有任何瓜葛。但运输机甚至不会进入大毛领空，马可世招募的飞行员和地勤将其直接飞回国内，完成在民航部门的登记造册。 周青峰所要付出的是每架三百万美元的轻工业商品。如此便宜的价格简直就跟白送差不多。 这笔交易前后进行了一个多月，足足有七艘货轮从国内港口出发，紧赶慢赶前往黑海的敖德萨，作为‘货款’交付给切切瓦托夫大将。 每到一艘货轮，就有一批运输机出售离境。大量民生物资的抵达也让二毛家的政局更稳当些。市面繁荣，这对交易双方都有利。 前前后后一共有超过六十多架二手伊尔-76和大量备件被卖给‘圣光航空’。总交易额超过四亿美元。 此外还有部分伊尔-76因为状态不好，需要经过维修后才能交易。周青峰倒不嫌弃，顶多是压压价，再砍一半。 联航方面对此是大喜过望，手里的机队规模一口气膨胀了数倍，成为国内有数的大航司。 这些宝贵的运力一转手又作为最好的搬家工具，继续到大毛二毛乃至三毛和杂毛家去捡垃圾。 加上从外界租用的货机，‘圣光航空’每天的运量由此暴增到上万吨。国内从未有过如此庞大的空中运力，不得不一口气多开辟十几条航线来保证运输起降。 九十年代，国内因为缺运力而倍感痛苦，地方经济想发展都难。空运价格太贵，普通货物只能到处找铁路车皮。 现在‘圣光’手里多了几十架计划外的大型运输机，在全国范围内到处拉货都方便许多。 《圣光经济周刊》对此做了专题报道，详细公布了机队规模，航线航班以及运费。 国内企业瞬间发现自己多了条做生意的门路，想把商品卖给‘圣光’的公司越来越多，又反过来带动‘圣光信息网’的建设。 正是有运力保障，‘圣光’‘和谐’两系在四月份的营销额直接突破了五十亿，毛利过半，发展的极其迅猛。 这无可抵挡的势头给集团管理带来莫大挑战，却也带来极大好处。渡边雄在日本谈商业贷款，三百亿日元无抵押贷款谈的极其辛苦。 可当六十多架运输机到货后，‘三井’立马松口，不但主动降低了利率，还将贷款额度提升到一千亿日元。 瞎子都能感受到‘圣光’的崛起已经成为事实，完全可以在其身上加点筹码。 唯一头疼的大概就是天阳的银行，好不容易从‘圣光’手里弄了三十吨黄金。还指望它能经营困难一下，把这笔抵押物给没收了。 现在看来，似乎可以再多贷点给‘圣光’花。 另一方面，被修好‘雄猫’机体保持零散状态，以废钢铁的名目打包，连同之前买下的‘信天翁’之类货物装入运输机，分批运回国内。 对外宣布是从二毛家买来的‘飞机零配件’。 马主任正为几十架运输机到手而欢欣鼓舞，真以为是‘零配件’，也没多想就朝国内发货了。等回过头来......，这事暂且不提。 搞定伊尔-76的买卖，周青峰在三月底前往扎波罗热州。也是因为马主任的强烈要求和推荐，他前往马达西奇公司参观。 扎波罗热州在二毛家南方，濒临亚述海，是重要的工业和农业产地。它面积不到三万平方公里，人口也不到三百万。 就因为周大爷搞鬼，二毛家派系林立。扎波罗热州也算被公知派控制，可跟基辅的公知派又不是一伙的。 扎波罗热州首府就是扎波罗热市，位于第聂伯河畔。城市面积不大，人口也不到百万，却汇聚了二毛家不少制造产业链的精华。 不谈马达西奇，市内的第聂伯特种钢厂生产钛合金等高档钢材，为联盟的航天和导弹事业做出极大贡献。 马达西奇公司也正在私有化，其总裁叫博古拉耶夫，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周青峰以‘圣光’的名义来拜访，这位老头亲自到机场迎接。 博古拉耶夫的态度出乎意料的热情。他带周青峰参观了马达西奇公司的发动机设计和制造厂区，展示了当前公司几款主力产品。 作为综合性航空动力公司，马达西奇在产品线上有几十年的积累。虽然它的技术不是世界最先进，但从大到小，从直升机到喷气客机，几乎所有品类都很齐全。 关键是现在扎波罗热的公知派还挺开明，喜欢西方却不抗拒东方，双方有合作基础。简单讲就是——只要给钱，啥都好说。 反过来理解，没钱就不要多废话了。 ‘圣光’在大毛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周青峰本人的名气也随之水涨船高。二毛家出现由海路运来的国内货物，由于质量把关还不错，堪称物美价廉。 在扎波罗热的公知派眼里，周青峰犹如行走的‘储钱罐’。对于扎波罗热不到三百万的人口来说，他就是发福利的圣诞老公公。 博古拉耶夫在双方正式会谈中‘坦然’提出报价——只要五十亿美元，可以无保留的帮助‘圣光’建立一套航空发动机的研发和制造体系。 周青峰听了哈哈大笑，心里却在吐槽：“一向都是我拿刀宰别人，今天碰到拿刀宰我的。如果是二十年后报价五十亿美元自然是不贵。可现在是92年啊。” 当老子是三哥那头肥羊吗？逮住了就可劲薅。一美元卖航母，结果改装航母花掉近三十亿美元。 可问题是这个报价还不能说贵。周青峰一向暴脾气，也要委婉的表示需要‘对双方合作抱有极大信心，希望能尽快进行实质性的谈判。’ 翻译过来——五十亿太贵了，我要砍价。 毕竟机会难得啊！ 钱很重要，可机会更重要。产业发展不单单要钱，更要把握住机会。 国内在三十年后就两样没搞好，一个是航发，一个是芯片。这两样都是要靠砸钱试错的。今天不花钱买技术，明天就得花十倍百倍的钱买产品。 只是博古拉耶夫话说的漂亮，但‘建立一套体系’却没有具体所指，这显然也是留有余地的。 双方都是‘空对空’，充分表达了合作意愿，具体的情况还得安排手下来谈。 周青峰其实还有点担心，国际形势随时可能发生变化，必须以快打慢把事情定下来。否则就跟二十多年后的‘天骄航空’，开头挺好，拖啊拖的就黄了。 可‘圣光’没有五十亿美元外汇，五亿都没有。至于日元贷款，那是专项贷款，只能用于购买日方货物。 没辙了，得找另一头肥羊来宰一宰。 正好波斯心急火燎的找上门来。它就犹如半夜急病闯入庙门，喊着佛祖快点救命呢。周‘佛祖’要点香火钱不亏心吧。 （求公众号广告点击。自打我写了那篇破文章后，形势急转直下啊） 第0685章 谈判 “五十亿美元啊。” 马千山苦恼的挠挠头，坐在窗前愣愣无语。窗外是扎波罗热市的小广场，人流稀疏，街道老旧。他就住在广场边的国营旅馆里，同住的还有十几名参观谈判团成员。 出了国就会发现国外人口真的少。扎波罗热是二毛第三大城市，市里人口还不到百万。 昨天，周青峰和博古拉耶夫进行了首次正式会谈。这次会谈主要是双方总裁为两家集团的合作打下基调，制定框架性的协议。 正常情况下，会谈会留下一份备忘录，双方签署后就以备忘录为依据进行后续实质性谈判。 博古拉耶夫表示愿意帮‘圣光’建立‘体系’，狮子大开口般笑谈要价‘五十亿美元’。这个价钱在马千山听来就是个笑话。 别说拦腰砍一半了，砍成十分之一都嫌多。 可就在谈判桌前，周大爷不但不还价，反而笑哈哈的表示——可以，五十亿美元。给我整一条航空发动机的研发和制造体系。 马千山觉着没能拍下博古拉耶夫当时的表情真是遗憾。马达西奇的这位总裁原本很自信的，可听周大爷用俄语给与肯定答复后，就好像半夜见鬼般受到惊吓。 我就是随口说说，你真花五十亿美元啊？！ 别说博古拉耶夫，就是马千山等人也跟活见鬼似的——‘圣光’高速扩张，赚的多花的多。每个月的外汇收入都有定数，基本上一分钱都没存下。 外汇是集团扩张中的润滑剂，把什么矛盾都给摆平了。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跟钱作对的人终究还是极少的。 可手里没余钱的情况下，周总裁愣是拿捏住了对方抛出的话语。他当场要求在会谈备忘录上明确写下‘五十亿美元换体系’，作为双方合作的基本条款。 博古拉耶夫一方全都变得很不自在，他们不得不要求暂时休会，离开会场进行私下讨论——会谈备忘录是很严肃的事。除非打算出门就毁约，否则就得认真制定。 这一休便是一天。博古拉耶夫把‘圣光’参观团安排到市里最好的旅馆住下。马千山就在旅馆的窗前叹气内。 想不通啊，周总平常挺精明的人，他怎么就不还价？ 五十亿美元的合同肯定不是立马付清，也不是一年两年内完成，这至少是个要持续十年以上的大合约。包括人才培养，产业配套，设备采购等等。 可就算如此，五十亿美元也太多了。 在马千山想来...... 马达西奇如果真的拿下这个合约，可以说今后十年都能得到持续的资金投入。公司肯定能获得大发展，至少饿不死。 ‘圣光’如果签下这个合约，有什么收益不好说，但今后十年都得拼命赚钱，否则填不平这个超级大窟窿。 这样算下来，衡量的标准就是五十亿美元到底值不值？ 马主任在部委待太久了，一向是考虑量入为出，有多少米蒸多少饭。很少有提前消费，寅吃卯粮的计划。 可周青峰在休会后却对马千山在内的参观团成员说了句，“钱可以赚，体系却没那么容易建立。 我亲自来谈，就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文牍和审批上。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人，既然下决心要引进技术，多花点钱也值得。” 总裁都发话了，其他人理解不理解也就无所谓。可真谈下这么一份合约，启动资金至少千万乃至上亿量级，集团现在真没这笔钱啊。 隔天会谈继续，周青峰神采奕奕并无大碍。倒是对面的博古拉耶夫上了年纪，熬夜商谈，眼袋都黑了。 经过一天的内部讨论，马达西奇方面给出了一份新的框架性协议。这份协议文本粗略勾勒了跟‘圣光’的合作范围和具体事项，也涉及具体金额。 果然如马千山所料，这是一份至少十五年的合约，合同金额并没有固定死，而是保留了随行就市的上升空间。但粗略估算不会低于五十亿美元，甚至要超出。 按道理，‘圣光’可以要求再次休会，好好阅读框架性协议的文本。但周青峰对文本只粗略翻了翻，很快就点头同意了。 马千山倒是抓紧时间飞快的扫了几眼，文本上列出了十几个大项，一百多个小项。初始启动资金就不会低于一亿美元。 可周大爷答应下了，全盘答应了。他当场对博古拉耶夫表示，“我希望双方立刻成立一个合作协调工作组，在三个月内将框架性协议完善到可执行状态。 我更希望能在三个月后就开始执行协议，让我们双方的人员顺畅沟通合作。至于资金，请马达西奇方面无需忧虑。这根本不是问题。” 什么叫做总裁？能不差钱当场拍板几十亿美元项目的就是总裁。 三个月完成总值几十亿美元的合同谈判，这个速度已经很快了。这表明了周青峰的态度和决心，他要强行推动这项合作的进行。 换马千山过去在部委，谈这种规模的合作协议，光是个框架性协议不折腾个半年不算完。得找各种大佬批示，能把胖子跑成瘦子。 周青峰完全不还价的大包大揽更让马达西奇方面极为振奋。他们已经溢价百分之五十，做好了被‘圣光’讨价还价的准备，却没想到对方答应的极其痛快。 痛快到让人不敢相信。 如果真的得到执行，这将是一笔利润极其丰厚的合作协议。博古拉耶夫一把年纪了，觉着自己找到足以让马达西奇在接下来的十几二十年不愁吃喝的合作伙伴。 谈判双方都太振奋了。 马千山被留下了，成为了‘圣光-马达西奇合作协调工作组’的中方组长。原本来打酱油的十几人参观团立马就成了工作组的成员。 当天夜里，马达西奇一方主动举办庆祝晚宴，邀请周青峰等人参加，并且痛快向全世界宣布合作细节谈判将立刻启动。 就连西方媒体都大肆报道这项合作的金额和重要意义——‘动力沙皇’要跟来自东方的‘经营之神’联手开发航空动力产业。 一年前，hk的《和谐周刊》吹自家老大是‘经营之神’，吹的脸红耳赤，必须要有足够的厚脸皮才能挺的住。 可现在《和谐周刊》吹牛皮已经不用打草稿了，可劲吹就是。自家老大已经是名至实归的‘经营之神’。 不但《和谐周刊》在吹，国内官媒也在吹，‘开创时代新局面的领军人物’。 国外也在吹，《朝日新闻》就吹周青峰为‘震惊世界的帝国之虎’，bbc更吹周青峰为‘颠覆性的红色资本家’。 只有马千山苦着脸问，“周总，三个月很快就过去的。你到底从哪里变出上亿量级的启动资金啊？” “别担心，小场面。肥羊已经就位。我马上就去宰。” 第0686章 黑市（1） 从92年三月份，伊尔哈姆逐步跟马可世建立一条稳定的走私渠道。双方也不搞坦克大炮什么的，专注于机载电子设备。 比如an/awg15火控系统，an/asw27b数据传输系统，又或者干脆就是an/awg-9雷达。波斯的‘雄猫’有超过百分之七十存在航电故障，导致能飞也不能用雷达这样尴尬的事。 索菲亚曾经潜入hesa，波斯‘雄猫’所有的维修记录都在周青峰手里。他太清楚对方需要什么配件了，拿出来的‘货物’让对方无法拒绝。 电子设备体积小，重量轻，货值高，验证简单。 来回交易几次后，伊尔哈姆主动提出要增大交易量——因为就这么几次交易，hesa愣是修好了两架航电故障的‘雄猫’。 这对于提振军队士气犹如‘强心针’般有效。 基辅东郊的鲍里斯波尔机场，伊尔哈姆驱车接受值守人员的盘查，也留意这个军用机场的布置。 闲置的机场被‘圣光’租下盘活，作为集团空运的枢纽。二毛家搜罗的‘货物’纷纷运到此地，装上飞机运回国内。 往来的运输机也运来高货值的商品。 城内的公知派假模假样在机场设置了一个临时海关，负责办理进出口税务。 可实际税款不到理论税款的十分之一，只需单独给税务人员一百美元，就可以将上万的税额给免掉。 此外...... 周青峰本着开放的态度，允许其他势力‘有偿’借用机场进行空运。这种运输线上的漏洞越搞越大，愣是把机场变成了一个半公开的黑市。 因为管理有序，价格公道，鲍里斯波尔机场的地下生意变得极其红火。三教九流，蛇鼠混杂，大家都能在这里赚到钱。 机场甚至开设了金融机构，方便货币兑换和国际转账。同时还提供代购代销，为那些不能亲自到场的顾客和商人提供优质服务。 就是收费有那么一点贵。 在机场入口，穿着苏式军装的大兵面目凶恶，装有大口径kpv重机枪的装甲车负责巡逻。夜里还有军犬和探照灯防守，俨然一副军事基地的模样。 黑市么，分外讲究安全。这对于小商人来说尤为重要。 马可世经营此地，背靠‘圣光’能给很多人足够的利益。他黑白两道都吃的开，谁也别想来这里捣乱，以至迅速成为一方大佬。 任何人接受搜身后都可以进入机场黑市，但未经身份验证的人不能进行交易，只能充当游客看看。 想要交易权就必须获得马可世大佬的认可，有实力的客户才能摆摊设点。伊尔哈姆来过几次，他将自己的黑市证件交给守卫查验，同时他还得下车接受检验。 “这里盘查都如此严格吗？”还有一名老者跟伊尔哈姆前来，对守卫的粗鲁搜查极为不满。 伊尔哈姆对此只能笑笑，低语道：“这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毕竟这里的生意都不希望外界知道。可现在基辅的西方记者又特别多，胆子还特别大。” 机场很大，给进来的客户提供代步的电瓶车。伊尔哈姆带老者前往机库方向，顺带充当此地的导游解说。 “这里原本只有五座机库，最近多了两座。里面就是黑市。 我们可以在这里买到想要的任何东西，从枪支弹药，到火炮导弹，再到雷达引擎。只要付的起钱，马可世先生甚至还提供货运服务。 航站楼那边有食宿餐饮，通讯联络，甚至有女人可以挑选。里头还有银行，提供抵押贷款洗钱等服务，可以在欧洲各家银行开户。 虽然手续费很高，但方便快捷还安全，有很多人需要。” 电瓶车靠近第一座机库，门口就摆了两门d-30榴弹炮，旁边还摆着拆掉引信的炮弹。机库里头被分割开，方便客户参观。 第二座机库门口摆着一部‘萨姆-6’导弹发射架，这玩意还是目前很多亚非拉国家的主力防空武器。机库内也主要卖苏系导弹为主。 第三座是装甲车辆，第四座是飞行器和电子产品。后头还有更多。 每座机库里头都是不同类型的商品。这里还有个小型的交易所，几十部电脑，上百部电话，可以联系全球每一个角落。 电瓶车上的老头觉着大开眼界，他看到了一堆国际违禁商品在此公开出售，简直就是国际黑市防务展嘛，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比如说在展示电子设备的机库，公然摆着一台‘雄猫’的雷达作为展示品。这玩意虽然是六十年代的技术，但依旧性能强悍。 “这东西也公开卖？”老者在展台前转了半天，不确定这雷达是不是真货？如果是真货，它价值几百万美元了。 “这应该是模型，但黑市里确实有真货。”伊尔哈姆跟在老者后头，“除了军火，这里还有民生商品出售。甚至包括石油煤炭这些贸易。” “这里可以买卖石油？”老者真的惊讶了。 波斯在七十年代前靠石油赚了不少。上层社会的生活多姿多彩，但底层人却要饿死街头。跟种花家的民国差不多，所以巴列维王朝被推翻了。 可推翻巴列维后，波斯遭到鹰酱制裁和封锁，在国际贸易上陷入极大困境。这种封锁可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会派军舰拦截检查海运的货轮。 此外金融上的封锁更难受，波斯无法借用西方发展起来的国际货币结算体系。没有结算体系，商贸就难以进行。 国内的‘中兴’就是被鹰酱揪住小辫子，被扣了个跟波斯交易而被牵连制裁。国内为了跟波斯做生意，10年甚至专门开了一家昆仑银行，绕开鹰酱的结算体系。 所以波斯空有石油，卖不出去也白搭。鹰酱在九十年代的强大不是说说而已，是真正能卡住一个国家的命脉，限制其发展。 国内拼了命想要加入世贸，也是为了融入世界贸易体系，否则日子真的难过。那些年忍气吞声，实在没有办法。 可基辅市郊的黑市居然还能买卖石油，这就太令人奇怪了。老者急急追问道：“这里的石油如何进行交易？如何保证突破国际封锁？” “这黑市背后是一家叫‘圣光’的公司。但具体怎么做，外人也不清楚。” “这家公司不怕被欧美制裁？” “呃......，因为从事违禁品贸易，‘圣光’已经被制裁了。不过这家集团不是易货就是走私，似乎一点也不在乎。” 第0687章 黑市（2） 作为‘圣光’在二毛家的运输枢纽，鲍里斯波尔机场每天要起降四五十架次的大型运输机。机场外的货运车队更是川流不息，日夜不停。 为了让航空运输正常运作，机场最近增添了不少设备和人员。 对外人来说，机场黑市的老大是马可世。但知道内情的人心里都有个猜测，黑市最大的商人就是‘圣光’，这一点根本无法隐瞒。 伊尔哈姆带着老者进了航站楼，经过一连串严密的盘查，总算见到了基辅最近兴起的势力头目马可世。 这位前东德特工的身上带着血点，手持一根湿漉漉的皮鞭，脚下躺着一具...... 刚咽气的尸体。 见到来客，马可世不管身上的血迹，大笑走上前给伊尔哈姆一个拥抱，“我的朋友，你来的正好。我这里有些货物，你肯定喜欢。” 伊尔哈姆忍着血腥，尴尬的笑笑。他瞧了眼地上的尸体，心惊胆战的问道：“这是......” “一个有良知的记者，想要在西方媒体上揭开混乱世界的黑幕。他甚至装备了间谍用的微型相机，希望拍点劲爆的内容。” 马可世丢下手里的皮鞭，走进办公室旁边的卫生间。他洗了手，擦干了脸上的血滴，还喊部下把尸体拖走。 “其实大部分记者都愿意拿点钱，做些有趣的报道。可总有几个死硬分子出现，弄得我非常狼狈。” 马可世在酒柜里倒了一杯，润润喉，“其实我在救更多的人。因为我顶多杀一个两个。可如果事态没控制住，等我boss来了，他要干掉的人至少上两位数。” 被拖走的尸体在地面留下摊开的血迹，伊尔哈姆站在旁边连连叹气。马可世注意到他身边跟来的老者，问道：“这位......？” 伊尔哈姆想开口，可老者打断道：“不需要介绍我，我只是来看看这里有什么值得购买的。” 哦......，马可世招招手，“有一样东西，你们肯定喜欢。跟我来。” 马可世的办公室旁边有个小点的库房，里头大概三四百平米，摆放着十来个货架。而在货架靠里的地面上摆着个移动拖车。 老者进入库房就被货架上琳琅满目的货物所吸引。但看到拖车，他脱口惊呼了一声，“tf-30？” 没错，‘雄猫’用的涡扇发动机，tf-30。从崭新的发动机叶片看，这玩意好像才刚刚出厂。旁边还放在维修配件和工具。 “萨塔里阁下，你可以靠近点看。”马可世笑哈哈的说道。 老者神情一敛，“你认识我？” “我若是不认识波斯航空工业公司的专家，还怎么跟你们做这笔生意？” 马可世盯着老者，仿佛吃定了对方。 “这可是全新的tf-30-p-412发动机，每台五百万美元。如果需要我们帮忙运输，再加十万美元运费。” 这就是拿起刀子准备狠狠的宰了。偏生老者瞪大了眼睛，却对这个价格没太大的异议——这可是黑市走私价。不翻几倍能叫黑市？ 五百万美元一台已经很良心了。毕竟这玩意有价无市，波斯过去想买都买不到。 老者又绕着发动机转了几圈，愣是发现这近两吨的玩意上连个生产编号都没有，或者已经被故意抹去。 “你们从哪里弄来的tf-30？” “商业秘密，无可奉告。” “你们在‘格鲁曼’公司有贸易渠道？” “也许吧，随你们怎么猜。” “我们怎么交易？又怎么验货？我怎么知道你们的发动机不是个空壳子？” 老者一口气问了很多，颇为认真。 马可世哈哈大笑的应道：“我们手里有十几台tf-30，可以先交付一台给你们进行验证。你们觉着发动机没问题再付钱也行。” 这条件听起来非常不错，非常为波斯考虑，排除他们的后顾之忧。可这也是看准了波斯的刚需，知道他们肯定会掏钱。 要知道波斯原本有七十九架‘雄猫’，撇除各种损失，好歹还有五六十架。但这其中能飞的不到一半。 这还不是最糟的。接下来二三十年，波斯也找不到可以替代‘雄猫’的战机。它甚至连f-5e这种二代机都造不出来。 波斯的‘雄猫’将被反复折腾，预期要一直服役到新世纪的三十年代。在这种情况下，能多让几架‘雄猫’恢复飞行能力，对波斯空军来说太重要了。 马可世说的信心十足，让双方交易的阻碍完全消失。他坦然说道：“我们还可以帮你们修‘雄猫’，每修复一架只要三千万美元，并且提供一年的质保。” 这价格也真是黑了，实在太黑了！ 全新裸机才八千万美元呢。 老者为此沉吟不语，半天后突然问道：“你们这里还能做石油交易？” 马可世再次大乐，“这是个技术上的问题。目前还有很大困难，不过并不是不能解决。” 波斯的石油买家其实不少，西欧，日韩都是。可现在海湾局势紧张，鹰酱又加紧了封锁，搞得波斯实在难受。 这种情况下，外人很难想到波斯的对外贸易伙伴还有谁？难道完全终止？ 不，还是有不少国家会跟波斯进行交易的。 一个是土鸡。没错，正是‘国中哈奇士’。之前周青峰去过的大不里士就有石油管道通往土鸡。 二个是伊拉克。没错，波斯的工业体系在中东算最好的，可以提供基本工业品。当年的死敌现在反而在做生意。 三个么，是三哥。大家都知道三哥家耕地多，却少有人知道三哥家缺石油缺煤炭。没有这两样，搞工业难度就提升十倍。 第四是北棒，人穷志气高，胆子又大，越是封锁越是有对外贸易的需求。 只要能赚钱，全世界有大把的银行，运输公司，地下商人在为被封锁的国家奔走。鹰酱很努力了，但它连墨西哥以及南美的走私渠道都堵不住，更别提其他热点地区。 亡命徒发起狠来，才不管什么鹰酱鸡酱，天王老子都得滚开。 波斯虽然穷，但家里凑一凑还是能倒腾出不少钱的。目前就看它们愿意花多少钱在维持军力上。 同样的，对波斯来说，多个渠道卖油总是好的。它其实也缺外汇，比国内还缺。至于这个渠道正不正规，它根本无所谓。 叫萨塔里的老者在马可世这儿转来转去，就发现自己需要的货物在机场黑市竟然都有。虽然价格贵了些，但都是现货。 马可世在一晚上就接到了十几台发动机，雷达，航电，机床，维修工具，机电设备等等订单。加起来总金额轻松突破上亿美元。 这只是初步要求，后续建立更多的互信和了解，生意只会越做越大。‘圣光’可以卖的东西太多了。 在萨塔里看来，能把鹰酱的发动机运到二毛家来卖，成本肯定不小。五百万美元一台其实还算公道。 可实际上摆出来卖的发动机压根就是之前周大爷从hesa蚂蚁搬家弄出来的。除了比较耗时和累人，成本很低。 周青峰倒是期待波斯能胆子大点，直接把战机交给他修理，这样赚的更多些。至于鹰酱制裁什么的，他压根不在乎。 反正‘圣光’别的本事没有，走私已经成了本能。 萨塔里跟马可世敲定了意向性协议，准备离开之前仿佛随口问起般说道：“你们真的可以做石油生意？” 马可世哼哼两声，“只要有足够的利润，军火生意都做了，石油生意也不是做不得。毕竟我们可是国际商人。” （公众号的后台数据显示，抖奶的点击居然更多。） 第0688章 黑市（3） 深夜时分，伊尔哈姆带着萨塔里离开了机场黑市。他们留下一份价值上亿美元的意向订单，并且当场支付了两百多万美元的现金，带走一批机电产品。 这些货物五花八门，不全跟‘雄猫’有关，反而有些是工业设备。设备来源也很复杂，有从西欧来的高档货，也有东欧的便宜货，还有日韩生产的时髦奢侈品。 华约解体后，东欧一票国家内遍布大大小小的黑市。但没有那个黑市可以跟鲍里斯波尔机场相媲美。 因为这里可以进行空运，避开陆路和海运的麻烦，快速将货物送到目的地。 伊尔-76哪怕重载四十吨都有超过四千公里的航程。若是中途加个油，它可以飞往大半的欧亚非大陆了。 只要躲开北约的封锁监控，机场黑市能把货物运到世界的每个角落。 波斯购买的货物不少，再交点运费，‘圣光航空’的毛子飞行员连夜驾机起飞，几个小时内飞越黑海，送到目的地德黑兰。 连带把萨塔里都送回去，又快又方便。 能做到如此高效的原因在乎...... “这该死的地方腐化的太快了。”马可世站在机场航站楼的高层，透过玻璃窗看向机场跑道。 这座军用机场从未如此繁忙过，夜里都有航班不停起降。 航站楼内设有专门的空中管制小组。来自联盟各地的人才汇聚此地，二十四小时值守，提供专业服务。 直到此刻，马可世才真的相信，联盟的垮台是必然的。因为当他跟基辅的公知派接触，希望能获得半官方认可，由联盟官员转变来的公知们立马就同意了。 公知们过去的生活可好了。他们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一切都有官方负责。他们看病住院，子女上学，生活起居都远超普通人。 这个阶层就是地地道道的贵族，公然的趴在国家身上吸血。哪怕联盟解体了，公知依旧需要特权，甚至更加渴望特权。 公知需要有人帮忙洗钱，帮忙变现，帮忙销赃，帮忙将权力化作看得见的好处，需要一个灰色地带来干些不方便亲自干的事。 欲壑难填，权贵永远不会被满足，暗中勾结永远不会停。 周青峰拿下鲍里斯波尔机场便宣布此地为‘和平区域’。任何人都可以来，只要遵守基本的协议，机场的武装守卫会用坦克和装甲车保护‘顾客’的安全。 这就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它像一块腐肉，一个粪坑，一口泥潭，吸引大群的绿头苍蝇嗡嗡而至，为各种见不到光的事提供便利。 只要价格谈得拢，遵循你情我愿的原则，任何商品和服务都可以在此地进行买卖——周青峰不做任何限制，反而给与保护。 马可世制定黑市自己的法律，设立仲裁法庭，聘用专门的律师和检察人员，为那些无法无天的人提供基本的律政服务，调节黑市内发生的矛盾。 鲍里斯波尔为此形成了独特的社会氛围。它有自己的管理机构，简单粗暴却很有效的法律，以及全方位的服务。 不需要过多的宣传，机场黑市的名声就迅速传播开。连周青峰都没想到自己不经意的尝试带来多大的影响。 联盟解体冲垮了很多人的理想和执念，二毛家的权力又被‘核弹危机’撕扯成一片一片。 没有任何一家势力能掌控全国。就算有，也会遭到其他势力的联合反对。 无数人的野心被激发出来，在自由的名义下急切想要获取过去不可想象的财富。这个国家正在拉美化，一个个草头王在崛起。 这些草头王中，强大有组织的就需要周青峰亲自去商谈。比如马达西奇公司所在的扎波罗热州。 马达西奇公司不知道‘圣光’被鹰酱制裁吗？ 知道的。 可这家公司在西方又没啥生意，欧美压根不需要他们的‘落后’产品。所以肯出钱的‘圣光’就成了唯一选择。 至于弱小的组织和个人，也可以在黑市找到自己的生存方式。虽然这里很黑暗，但它邪恶而守序，总比混乱无序强多了。 站在航站楼的高层，马可世望着正在起飞的运输机。在他身后，漂亮的女秘书们随时听候吩咐。 办公室外，会计，财务，通讯，安保等等，上百名专业人员在日夜工作。在机场内外，数百名全副武装的联盟老兵被招募而至，保护这个黑市的发展壮大。 由于周青峰总能提供些独特的货物，以此产生群聚效应。黑市开张才一个月，这里产生的资金流水就超过千万美元，连波斯北棒的商人都开始往这里跑。 小一点的非法商人更需要安全的地方进行交易，也会选择来此地——毕竟‘黑吃黑’这事可太常见了。 任何交易都要缴纳百分之三十的‘黑市税’，只这一点就让黑市赚了三百万美元的毛利——雇个卖命的大头兵才月薪一两百美元。 这才仅仅是第一个月。 ‘圣光’将机场黑市作为自己深入二毛全境的控制枢纽，接下来货物和资金必然越来越多，赚取的利润也越来越高。马可世对此地的发展是极具信心。 另一面，刚刚完成交易伊尔哈姆搭乘伊尔-76，跟随萨塔里返回德黑兰。运输机降落时，地面就有军队前来接货。 除了一批航电产品，最重要的是一台被抹去所有标识的tf-30涡扇发动机。 不过这些货物也就两吨多，为了免得偌大个运输机白跑一趟，机舱里还塞了四十多吨的其他货物。 这些才是大头。 趁着军队的人运货，伊尔哈姆急匆匆用机场的电话打给自己在德黑兰的朋友。他兴奋的弓着腰，捂住话筒，用欣喜的语气在电话中喊道： “两千台录像机，两百台大屏幕电视机，还有几万盒录像带。都是最新的西方电影，绝对好看，特别棒。” “真的？！” 电话里传出狂喜的尖叫。 “伊尔哈姆，好兄弟，好朋友。我就知道你会发财。你从来弄来这么些好货？这些可是最好卖的，但都是违禁品。” “你别管了，我在机场。你马上找几辆车来，我这次的货源量大又可靠，绝对可以大赚一笔。对了，我只收美元。” 第0689章 黑市（4） 萨塔里走下运输机，就看到伊尔哈姆兴冲冲的跑去打电话。他自然知道机舱里大部分都是当前最受欢迎的时髦电器，知道里头好多是纯西方的腐朽电影。 可没办法，波斯人就喜欢这个。对于一个精神极度压抑的世界，暗地里的黑市交易远比想象的频繁，频繁到美元成了波斯境内第二货币。 波斯存在一个漏洞，它一直想办法积攒外汇，却一直没能把这些外汇利用好。宝贵的外汇有很多被用于生活享受，而不是工业发展。 种花家勒紧裤腰带搞建设，好歹能给自己生产些家用电器，软妹币有其购买力的。可波斯不行。这里人人都想搞点美元，否则就没办法买到现代工业品。 相比之下，种花家在八十年代中期浪费了几十亿外汇购置国外奢侈品或重复引进生产线，结果这事被明里暗里批判了三十几年。 而在波斯，这都不是事。 为了在封锁下进口民众需要的国外产品，波斯国内有好多像伊尔哈姆的二道贩子。可今天这批货实在太多了。多到...... 萨塔里也不得不帮忙垫付一笔资金，否则就没办法装满伊尔-76的货舱，白白浪费运力——十万美元的运费可是提前收的。 运两三吨的航材也是这么多，运四十多吨货也是这么多。不如拉些进口货来赚一笔。说不定到最后连买发动机的钱都赚回来了。 最妙的是这批货是走专线运输，不受海关管辖，更不用交税。这利润就更高了。 伊尔哈姆打完电话，犹如发现了新大陆，美滋滋的从机场航站楼出来。过去他顶多从国外弄少量家电，今天这批货真是大手笔。 绝对能赚翻。 萨塔里站在旁边，冷着脸冲着伊尔哈姆哼了一声，低语道：“这架运输机回去是空载，对吧？” “对啊。”伊尔哈姆觉着这话问的好奇怪。 “别浪费运力了，去找点什么货运到鲍里斯波尔。”萨塔里说道：“想办法赚回点钱来。” “运什么？” “你自己想。” 萨塔里丢下这句话，跟着军队押运的卡车离开机场。波斯航空工业公司就在德黑兰，也能对‘雄猫’进行检修和维护。 距离周青峰惹出泼天大祸过去快一个月，海湾局势波诡云谲。鹰酱自然是暴跳如雷，却没有像外界想象那般爆扁波斯一顿。 波斯一开始矢口否认有攻击鹰酱巡逻战机的行为，半个月后才勉勉强强的表示有极端分子驾机叛逃，引发了这场悲剧。 就这样......？ 鹰酱被这个解释气的肺都要炸了，从来都是它用类似理由搪塞别人，如今被别人搪塞。 损失三架军用飞机，死了十几个人，其中还包括一架贵到要死的e-3预警机。这事背后的原因居然是被人打了闷棍。 可不接受也不行。 开战简单，结束就难了。 伊拉克本着‘不关我事’的态度，硬拉鹰酱和波斯组成了调查组，一起研究为什么会有波斯的‘雄猫’降落在巴格达的机场上。 鹰酱也是疏忽大意，没拒绝让波斯加入调查组。结果三方调查人员一起抵达巴格达的拉希德机场，大家都发出惊叹。 鹰酱发现自己七十年代卖给波斯的f-14a居然还保养的像新的一样，航电设备一切正常，用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顶多是涡扇发动机经历了阿尔茜的潜能压榨，出现相当程度的劳损。但如果放在二十年使用背景下，这已经是非常不错的状况了。 封锁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任何正常渠道购买零配件，居然还能维持完整战斗力，这实在有点可怕了——老美海军也做不到啊！ 可波斯方面也同样惊呆了。 这是谁家的‘雄猫’战机啊？不是我们家的吧。 可一看发动机等重要配件上的编号，还真是二十年前卖给波斯的一架。但根据维修记录，这架已经因为重要部件劳损，不得不丢库房作为‘器官捐献者’。 它怎么可能飞上天？ 不但飞上天，还发射了‘不死鸟’击落了三架鹰酱军用飞机。 这等战绩在现代空战中都是绝无仅有的，是f-14战机诞生以来的最高纪录。开这架战机的飞行员已经算王牌了，过十几二十年混个将军绝对没问题。 可获得如此惊人战绩的飞行员却消失无踪。拉希德机场的守卫只说看到一架战机降落。等他们赶到机轮下，舱盖打开，里头空无一人。 神秘的飞行员就此蒸发了。 调查组三方全都面面相觑。 鹰酱在考虑是不是该重新评估波斯所拥有的‘雄猫’妥善率。哪怕只有一半战机都这么能打，也是个威胁啊。 波斯调查人员全都面无表情，只想回头再查查这飞机到底是怎么飞上天的？特别是跟hesa的机体失窃案联系起来，背后的水只怕很深。 但所有人都讳莫如深。 只有萨达姆大松一口气——我就说吧，这事跟我没关系。你们两家都消消气，要打要杀去别处。我就不奉陪了。 萨塔里作为波斯航空工业公司的高层，也参加了这次的调查组。当伊尔哈姆带回一台‘飞控计算机’，他是带着满肚子狐疑前往基辅。 伊斯法罕起飞了一架‘雄猫’击落了鹰酱三架军机，其中还包括e-3预警机。这个战例必然载入史册，并且被各国反复研究。 重型战机开加力突入预警机的防空圈，借助高性能雷达发射主动制导的远程导弹，这其中包含的信息太多了。 鹰酱对此很高兴，这种战机和导弹是自己生产的，自己最多。可不高兴是，这个战例中，自己是被验证的目标。 波斯也很高兴，知道自己掌握的‘雄猫’很厉害，却不知道原来如此厉害，完全是杀手锏一个级别的装备。 波斯不高兴也是自然的，家里的‘雄猫’大多数在趴窝。获得战果的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两家对于事件的调查都不甘心，太多太多疑惑了。 萨塔里随赊回来的发动机进入航空工业公司的厂区，有一架待修的‘雄猫’在大修线上等着呢。 发动机调试装配，航电拆卸安装，全机地面测试。几天后结果出来了——黑市弄来的发动机工作稳定可靠，航电系统一切正常，原本坏掉的雷达再次工作。 波斯又多了一架可以飞上天作战的‘雄猫’。 于是问题就简单了——掏钱吧！ 第0690章 人祸爆发 92年四月，大毛家市场有点糟糕。 西方给的援助只撑了三个月，琳琅满目的市场突然间被按了停止键。商品供应毫无预兆的出现短缺，货架再次变得空空如也。 原因很简单，没钱了。 休克疗法只进行了三个月，盖达尔的把戏就玩不下去了。但这位老兄不打算放弃，他还是要推行自己的政策，并认为市场动荡是改革的过程。 财政紧缩，把政府能砍的项目通通砍掉，连军费都砍。 提升税率，所有消费品一律缴纳百分之二十八的增值税。这快比得上周青峰的‘黑市税’了。 增发货币，92年的货币发行量是91年的二十倍。开动印钞机，疯狂印钱。这还只是开始。 鬼晓得这位经济学家怎么会如此天才？他把所有能犯的错都犯了一遍。 周青峰倒是无所谓. ‘圣光’在这三个月里拼命供应大毛市场。因为大毛允许外汇自由兑换，这段时间大毛拿出来花的都是西方援助的外汇，卢布兑换美元还是挺稳定的。 所以‘圣光’拼命销售赚的都是美元。虽然二手家电的售价不高，普通纺织品也卖不出高价。 但胜在量多。 这可是一个月二三十万吨的运输量，相当了不起的成绩了 当马千山在忧心集团上哪里弄上亿的外汇时，‘圣光’在大毛的分公司拼命将赚到的卢布兑换成美元，总共兑换了三亿多。 西方给大毛的第一批贷款总共才几十亿美元。 还有大量卢布兑换不了，因为银行每天的兑换额度有限，能无限兑换的只有那些寡头。于是‘圣光’只能又赶紧采购现货。 总之到了四月初，‘圣光’手里只有很少量的卢布现金，外加屯了一大批的货物准备运走。 此时距离国内加入世贸还有好几年呢，‘圣光’却让国内好多厂商尝到了国际贸易的甜头。好多纺织品行业过年都在加班，拼命生产交货。 一个月利润抵得上过去一年。 另外全国至少几千家企业都在跟着拼命生产。大到程控交换机，小到刀叉瓷器，市场一片景气。 等到四月份，盛宴结束。 周青峰要求集团再次恢复到易货贸易上来。不但大毛如此，二毛也如此，甚至整个东欧方向的贸易都如此。 一场人祸降临了。四月初的消费品价格比去年年底暴增六十多倍。 大毛的老百姓都呆了。这相当于他们手里的钱贬值到原先的六十分之一。过去两块钱不到商品，现在得花一百块才行。 周青峰此时从扎波罗热回到莫斯科，他最紧要的事就是向‘圣光’大毛分公司的所有员工保证——不要慌，从这个月开始，公司以美元给大家发工资。 上到分公司主管，下到物流司机，只要给‘圣光’工作的人都是有保障的。分公司内的情绪迅速稳定，数百名职工大松一口气。 这时候有工作就有命啊！ 可分公司以外呢？ 惨喽！ 国内软妹币兑美元的汇率从91年的四点几跌到92年的五点几，并且将在94年跌到八点几。 就这么‘小’的汇率变化就逼的周青峰拼命花钱，不花钱就等着货币贬值。 盖达尔老兄搞出消费品价格暴涨六十几倍，没被大毛的老百姓撕碎算是运气——周大爷要是发现自己手里的钱突然变成废纸，绝对要暴怒的。 幸好，‘圣光’手里没多少卢布。 莫斯科四月的气温还在零度上下波动，依旧挺冷的。可城市里的酒鬼突然间暴增。开车在街道上，会发现街头巷尾多了好些晃晃悠悠的流浪汉。 警察不得不整天巡逻，尤其在夜里去救那些醉倒在室外的酒鬼，免得他们被冻死。可就算如此，死于意外的人口还是大大增加，治安瞬间恶化。 所有人都懵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闻周青峰回到莫斯科，第一个来找他的是崔可夫部长。这个被权力和金钱腐蚀的老头好像突然间垮了般，眼窝深陷，目光暗淡，面容发黑。 “周总裁，我们现在需要尽可能多的货物来平稳物价。”崔可夫不顾自己部长的仪态，跟着秘书冲进了周青峰的办公室。 秘书为之花容失色。 “请坐，崔可夫阁下。喝口水。”周青峰亲自给部长倒了一杯水，手指轻弹。“我们是朋友，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崔可夫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干。 在奥术视觉里，快要油尽灯枯的老头逐渐平静下来。他喝了些圣水，竟然觉着眼皮子耷拉，就在周青峰面前歪歪倒下，睡在沙发上。 考虑到培养一个盟友不容易，崔可夫也一直非常配合‘圣光’，周青峰还是给了对方几个治疗术，恢复其流失的生命力。 毛子垮太快了，快到完全不符合种花家的利益。 当共同的敌人消失，鹰酱一家独大，全世界都受其荼毒。它又不是三十年后才横行霸道，三十年前就这样了。 欧洲那帮圣母也没了威胁，马放南山到处指手画脚，趾高气昂，分外讨人厌。要知道毛子还在的时候，中欧关系还不错的。 特别是接下来的‘酒鬼’操作太坑了。 崔可夫中午来的，睡到入夜。也不知道他近段时间在干嘛，反正疲惫的很。他的秘书跟进周青峰的办公室，试图唤醒他，被周青峰阻止了。 “让他睡，休息好才能工作好。” 周青峰就在办公室里工作，处理近几个月积累的杂务。虽然有何玉兰抓总，但有不少细节值得调整。 跟林婉的管理风格不同，玉兰喜欢走基层路线。她把‘和谐’系的那套用在大毛家，希望能复制在国内的成功。 效果么......，一般般吧。 大毛已经是工业化国家了，‘农村包围城市’那套在它这里并不是那么适用。比如丢了二毛的黑土地平原后，它的农业并不发达，只能说潜力巨大。 大毛的重工业庞大却不先进，轻工业一团糟。这其中需要改进的地方太多了。 崔可夫一直睡到夜里十多点才醒。他睁开眼时非常疑惑，好半天才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在周青峰的办公室里。 “周，我需要你的帮助，否则你就要失去我这个盟友了。”睡了一觉的部长阁下总算恢复正常的思维，语气都沉稳了。 周青峰也不喜欢跟一个‘病急乱投医’的糊涂蛋合作。他签完手头一份文件，微笑道：“我们可以合作的地方还有很多，所以我当然不会放弃您这么好的盟友。 请放心，我全力支持您。” 第0691章 人祸爆发（2） 92年的前三个月是大毛最后的回光返照。所有自救的机会都丧失，一切无法挽回。这不是外力帮忙能解决的，而是其内部已经烂透了。 联盟已经解体，它的尸体将腐烂发臭，引来一大堆食腐动物。嗅觉敏感的人都察觉到一场饕餮盛宴即将开场。 盖达尔的改革就是个玩笑，他将联盟的遗产全部私有化，分给所有国民。 由于联盟的遗产估算价值一点五万亿卢布，而大毛人口差不多一点五亿，所以每个国民分一万卢布的私有化证券。 在改革前，一万卢布是一笔巨款。可改革后，一万卢布只能买双鞋。有钱人用很低的价格收购国民手里的私有化证券，轻松将国有资产收入囊中。 整个过程中，普通人有啥？啥都没有。准备吃西北风吧。 这套把戏将玩到92年的年底，直到盖达尔玩不下去为止。他倒是拍拍屁股走了，却把整个国家搅的一团糟，留下一个烂摊子。 崔可夫早已被金钱和权力腐蚀，可面对极具恶化的经济状况，他作为特权阶层也坐不住了。所有新贵都害怕再来一次‘8.19’。 大毛内部除了继续向西方要贷款，就是拼命想办法抑制物价上涨。可市场经济下，西方也不会要废纸般的卢布，更不要大毛‘落后’的工业品。 此刻唯一能提供廉价商品就只有种花家——其他家倒是有生产能力，但价格就贵得要死，也不愿意做易货贸易。 “我们有整整一亿五千万人口，且大部分生活在欧洲。一个月几十万吨的轻工业产品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增加，十倍百倍的增加。” 市场动荡将导致社会动荡，无人能在其中幸免。 崔可夫很清楚自己该找谁来解决商品供应的问题。靠官僚是不行的，又慢又贵又耽误事，必须找个靠谱的家伙来办。 那就只有已经建立起商业信誉的‘圣光’。 这可是满足一个超级大国的需求。 周青峰都为之头晕目眩。光靠回收未来的生活垃圾都完全不够，必须建立实际的生产体系才行。 但...... “没问题，我会亲自抓这事。调集所有货源来满足贵国需求。我保证四月份的供应肯定会超过五十万吨，三个月内达到百万吨。 同时，我希望贵方能开放更多的技术领域，提供更多的工程人员和重工业产品。比如航空航天，军工造船，重型机械，前沿材料以及和平利用核能等等。” 周青峰每提一个要求，崔可夫的脸皮都跳那么一次。他所提的都是联盟在过去几十年里花了大价钱发展的高科技领域，也是联盟最后的家底。 ‘圣光’胃口太大了，显然是像一口鲸吞。 崔可夫为此摇摇头，“我只管理航空工业部，只能在权责范围内开放。其他方面......” 周青峰打断道：“要么‘圣光’只保住您所控制的航空工业部，要么就把您推上更高的位置。” 崔可夫怔怔一愣，没再搭话。他改口商谈双方加大易货贸易的细节，要求将现有的合作的项目推进下去。 想要加大供应量，无非是生产和运输的问题。生产由‘圣光’解决，运输却面临瓶颈。 大毛的地缘环境相当恶劣。它其实就只有圣彼得堡这一个港口能派上用场。其他港口都或多或少有致命缺陷。 可这不关周大爷什么事。两人就细节商谈到天亮，崔可夫方才离开。 作为秘书的艾琳送来最新的报告。 波斯人着急上火的下了上亿美元的黑市订单，并且要求尽快交付。其中主要的是十台tf-30涡扇发动机，以及航电设备。 这批货已经准备好了，只要钱到位，让马可世从鲍里斯波尔机场送货就行。周青峰倒是希望波斯能把其他‘雄猫’交给他修，这样可以赚更多。 此外，马千山跟马达西奇的谈判非常顺利，第一阶段的合作金额正好也是一亿美元，启动资金就要两千万。 周青峰叹了声，只能将刚到手的资金调出来，给马达西奇送去。 “主人，有两件事，你听了恐怕会不太高兴。”艾琳说这话是要让周青峰有个心理准备。 周青峰捏捏头，问道：“有什么糟糕的事？” “美国人判定‘圣光’使用非法手段走私违禁货物，以妨害国家安全为由对我们进行制裁。” “嗯哼，这事我知道了。” ‘圣光’搞走私让国内制造业和电子行业获得不小的进步。这事又瞒不住。鹰酱最开始只是调查，可二毛家一场大乱，直接把矛盾引爆了。 切切瓦托夫大将咬死自己的核弹头没有丢失，却拒绝任何外部势力的核查。鹰酱抓不住核材料的把柄，就把走私这事放到台面上。 不过周青峰没跟欧美有任何公开交易，他也不在乎。 “因为我们被制裁，所以日元商业贷款的事出现阻碍。渡边雄说‘三井’那边派人到天阳考察，非常看好集团发展。可现在他们不敢贷款了。除非......” “除非什么？” “这就是第二件糟糕的事。hk的汇丰银行把我们的账户给封了，冻结了集团上千万美元的资产。” 嘭...... 周青峰恼的重重一捶办公室的桌面，留下一个凹痕。他气急而乐，“我对付不了鹰酱，我会对付不了一家银行？什么阿猫阿狗都跑到我面前来蹦跶了。” 艾琳早料到会如此，微微翻了翻白眼，继续说道：“‘三井’表示，如果我们连银行账户的问题都无法解决，那么他们就爱莫能助了。” 周青峰嗤声发笑，“账户？我又不是开银行的，怎么解决账户的问题？但是我能解决搞出账户问题的人。 是那个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我好久没去hk，哪里的人是不是都忘记我了？这事如果不受惩罚，下次他们是不是又该派人来逮捕我了？” 艾琳为之叹声，“主人，你最好冷静点，杀几个人不解决问题。也许得想点别的办法。” 杀人当然不解决这种枝蔓连接的复杂问题。 “如果只是杀人也太便宜汇丰了，我这次要让背后捣鬼的家伙心疼到死。”周青峰摇摇头，反问道：“hk的大贼王张子强最近搞出大案子了吗？” 艾琳摇头，“主人去hk两趟后，帮派分子被吓的全部逃命了。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人出现。” “没关系，没有张贼王，还有周贼王呢。让马可世预备一下，给我送一辆t-80u坦克来。” 第0692章 坦克来了（1） 在几百年的历史进程中，每个老牌资本主义国家都有一套发达的金融体系。其国民哪怕不搞制造业，光靠金融业就能成为身价丰厚的食利阶层。 个人总是希望能活的轻松点，财团也喜欢赚更加丰厚的利润。所以金融业发达的地方会很自然的排挤又苦又累的制造业。 回来说汇丰，这是1864年创建于hk的英国银行。它的崛起史就是种花家的苦难史。每当我们倒霉一次，它就要大赚一次。 汇丰手腕灵活，资本强大，这让它拥有了巨大的黄金储备。业界号称它有世界第三大黄金储备仓库，仅次于英国央行和****。 具体有多少，外界也不知道。 汇丰养活了大量的国内买办，势力盘根错节，极不好对付。如果点几个名的话，404就来了。 在93年之前，汇丰的总部在hk中环，是一座楼高46层，地库4层，超过一百八十米的巨型建筑，也是世界上第一座造价超过十亿美元的建筑。 93年之后，汇丰将自己的总部搬到英国去了，连带金库也搬走。 但现在是92年...... 不过总部在中环，不代表金库在中环。汇丰的金库当前在九龙湾临兴街，是一栋五层高的厚重建筑。 它外表没有什么标识，也没有太多的门窗，几乎全封闭。它身处闹市，却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其外形方方正正，普普通通，但墙体四角遍布监控，还有大量保安。 据说这栋金库用大量钢板建造，相当于一座钢铁箱子。外人只知道它有两道进出关卡，只有获得授权的指定车牌才能进入，安全措施非常严密。 至于其内部，外人了解不多。 不过...... “无所谓。坦克炮面前众生平等，特别的平等。我就不信这破金库造的时候还考虑过防护‘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 周青峰听到有人胆大包天，竟然敢冻结自己的账户资金，真是火冒三丈，气冲云霄——说冻结就冻结，我不要面子吗？ 人在江湖，靠的就是这张脸。‘圣光’做这么大生意，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脸面，可不能被轻易抹消。 周青峰在大毛二毛家待了半年多了，也该回国内监督一下集团工作。他把何玉兰等人留下，就带了奇异女仆返回——莫斯科直飞hk。 在落地hk的前一天，《和谐周刊》得知自己老大莅临，特别拍马屁发了一期特刊——‘经营之神’周青峰阁下回到他忠实的hk。 消息一出，所有人都心头发紧。 ‘圣光’被制裁，账户被封的消息已经悄然传开了。背地里拍手称快，暗自发笑者数不胜数。成千上万的人就等着看周大爷的笑话。 凭什么大家跪着，就你站着？这次是高贵的洋人亲自动手整你，你总没办法了吧？ 无数人瞪大了眼睛，时刻关注新闻。媒体记者更是四处流窜，想弄些擦边球的消息。平日hk市民喜欢关注咸湿八卦，现在都在暗地里议论‘圣光’。 就连‘圣光’hk分公司的职工也变得精神紧张，比得知公司账户被封还紧张。好些人经历过堂口被屠之事，隐隐约约知道些内幕的。 没人能说得清自家老大会搞出啥事来？ 周青峰抵达铜锣湾的分公司大楼，立马有差佬来找他配合调查，说有人告他跟多起谋杀案有关。 只是阿sir们连周总裁的面都没见着。艾琳出来接待一下，简单的微笑魅惑，只一个字：“滚！” 阿sir们就晕头晕脑的回去了。回去又挨长官骂，再回来又晕头晕脑的回去。这下连长官一起晕。 有记者壮着胆子想要来采访，一概被驳回。不少人在铜锣湾的分公司大楼外架起长枪短炮，仿若监控般死盯着。 监控几个小时毫无动静，媒体也好，市民也罢，大家都觉着无趣——还以为会有一场龙虎大战，可现在看来似乎平淡乏味。 原来周总裁也有认怂的时候啊！ 还是洋人更强势些，说制裁就制裁，说封账户就封账户，你完全没办法的。 所以说嘛，不要跟洋人斗，斗不过的。这就是命啊！ 铜锣湾附近的维多利亚公园，背相机的‘狗仔’们就在路边闲聊。隔着马路就是‘圣光’分公司大楼，也就是原来的帮会堂口。 ‘狗仔’们偶尔跳脚探望，发现没动静又连连唉声叹气。他们早已习惯了生活在被洋人统治的城市，习惯了高鼻深目的老外主宰自己的思想。 闲聊夹杂俚语抱怨，时间走向傍晚。忽然有个‘狗仔’的移动电话响了，他接通放在耳边，喊了声‘喂’。 电话里传出急促而嘈杂的声音，有人在狂呼大喊。乍一听不是很清楚，可重复几次，分明在撕心裂肺的喊——快来啊，九龙湾的街上出现一辆坦克！ 卧槽！ 电话里的喊声之大，震耳欲聋。 可接电话的‘狗仔’却完全懵傻，问了几句，“衰佬，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你该不是吃错药了吧？九龙湾怎么会有坦克？” 街道边的‘狗仔’们全都愣住，谁也没当真。可很快他们各自的移动电话纷纷响起。无数爆料的，传讯的，呼叫的，全都在喊同一件事。 九龙湾的街上出现一辆坦克！ 真有啊？！ 坦克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可一上街就横冲直撞，它粗大的炮管，厚重的车体，轰鸣的引擎，把大街上的所有行人车辆吓的魂飞魄散。 夭寿啊！ 变天了！ 北面是不是打过来了？ 人们在惊叫，在逃跑，在四处躲避。为了给这辆钢铁怪兽让路，一辆辆轿车卡车宁愿撞向路边建筑。 橱窗破碎，货物散乱。消防栓断裂，水柱冲天。电话亭和红绿灯都被撞倒，街面混乱无序。可那辆坦克一直在轰隆隆的向前，不可阻挡。 路边巡逻的军装阿sir瞪大了眼睛，在地皮的震颤下也跟活见鬼似的。他们看看自己手里犹如玩具般的点三八小左轮，再看对面威慑性超强的‘粗又长’...... 完全没有可比性嘛。 有市民的车在坦克履带撵成了压缩的‘易拉罐’，哭爹喊娘的拦住阿sir主持公道。可阿sir也两股颤颤，摇头晃脑的拒绝。 “这个搞不定，这个真搞不定！” 第0693章 坦克来了（2） 九龙湾临兴街一号，这座五层高的建筑就被叫做‘金库’。安保人员分成内外两道岗，严密盘查进出人员车辆。 当街面上出现骚动时，金库的安保还尽职尽责的保持关注，并且封锁进出通道，确保金库的安全——但这没卵用啊！ 封啊！ 随便封。 封的住就算坦克输。 t-80u有四十多吨，超厚装甲，极强动力，还有一百二十五毫米口径的坦克炮——没有对等的火力，倒是要看看该怎么封的住它？ 如此震撼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hk，所有电台电视台都在播放同一个新闻——有人开一辆坦克去了九龙湾的汇丰金库。 坦克上还贴了两块牌子。牌子上还写字。 一块牌子上写着——开坦克抢金库，理直气壮！ 另一块牌子上写着——钱是洋人的，命是自己的。该怎么做，好好掂量掂量。 光这么两块牌是没啥威慑力，可配上跑起来时速上五六十公里的坦克，就真是所向披靡，摧枯拉朽。 一路上冲过来，无人可敌！ 金库外的安保人员见过不少试图偷盗抢劫金库的罪犯，他们有全世界最好最棒的处置措施，也算见过世面。可面对一辆重甲重炮的坦克，瞬间没脾气。 逃命啊！ 这年头拿把ak就是悍匪了，可开坦克来抢金库的算啥？ 超人么？ 几十吨重的坦克迎面驶来，碾爆了路边的轿车，压碎了水泥的地面，撞垮了街边隔离桩，带着睥睨之势冲上前。 金库的安保人员望风而逃——不是我等不努力，实在是对面的抢匪太厉害了。血肉之躯扛不住钢铁机械啊。 有的安保人员还算有良心，逃走时不忘在对讲机里喊一声：“金库里当班的兄弟，快离库房大门远一点。外头来一伙开坦克的抢匪，我们已经先跑啦！” 金库内外安保森严，里头的人听到对讲机里传来跑路的叫喊，还以为外头的兄弟在开玩笑呢。 可等t-80u冲金库建筑外，急停，炮口转动，对准了平日押运车辆进出的封闭大门——那一刻不少人回头观望，都在想一个问题....... 要开炮吗？ 不会真的开炮吧？ 抢匪兄弟，你开一辆坦克来就够夸张了。 没必要的，绝对没必要的。金库里当班的兄弟看到坦克都要尿了，开炮真的是太凶残了！ 轰......! 炮口喷出烈焰，天地为之一暗。 在强烈的炮焰包裹下，一发大口径榴弹从炮口射出，命中了金库的进出通道大门。 那是一扇厚重的防护门，钢制的，可以防冲击，一般车辆根本冲不开它（坦克例外）。它非常坚固，平常什么刀斧枪弹也无法破坏（炮弹例外）。 今天碰到的例外太多了。 榴弹内装了几公斤的烈性炸药，命中爆炸就是瞬间的事。轰鸣响动震撼了整条大街，不管是察觉还是没察觉坦克的动静，爆炸的动静将周围千米内所有人都惊的一跳。 无数玻璃窗瞬间震爆，停在附近的车辆发出刺耳警报声。正在逃离的安保人员没能逃远，音速声浪追上来，将他们震晕过去。 金库内的安保人员更是难受，音波声浪在内部无法释放，只能反复冲击。距离近的人肺腑受伤，当即晕死。距离远的人肝胆俱裂，心无斗志。 那扇厚重的通道防护门更是支离破碎，除了原地留下些残骸和黑色痕迹，大部被炸的没影。 这他娘真的是一辆坦克啊！ 它真的会开火啊！ 原本还有些阿sir正义感超强，面对坦克也无所畏惧，想着跟踪而上，给这铁家伙来个出其不意——炮响之后，大家精神崩溃，都屁滚尿流。 还是散了吧。 把问题交给长官吧。 坦克上的牌子不写着么，‘命是自己的’。 有胆大包天的‘狗仔’一路跟随，用摄像机拍下开炮的一幕。炮声中，云雷震动，烟尘暴起。这现代主战装备的威力不是人力可以抵抗。 等数百万hk市民在电视机里看到这一幕，方知世间有如此暴虐的武器。从高官到富豪，从白领到平民，从军警到走卒，所有人都心头猛跳。 抢个金库而已，何必要动坦克呢？炮声隆隆的多不好，把大家都吓尿了。这下差佬不用上了，什么飞虎队也不好使。 天知道该怎么办啊？ 硝烟尚未散去，周围的车辆尚在鸣叫。t-80u在金库门口一转身，碾碎了布置在外头的路障和岗亭，炮口指向道路。 炮塔舱盖打开，周大爷从里头跳出来。他头戴黑丝袜，身穿毛子特警作战套装，抓着一支ks-23霰弹枪，做正牌抢匪打扮。 金库内外早就没人了，安保人员只恨爹娘少生几条腿。周围的闲杂人等更是在炮击后被吓的要死，不晕过去就是神经粗大。 隐形的小妖精分成两部分，四个帮附体坦克的阿尔茜警戒四周，三个进入金库内探查情况。虚化的索菲亚直接去找金库真正的入口了。 抓着ks-23的周大爷特别威风，因为他手里是世界上最大口径的霰弹枪——霰弹枪本就口径大，这个尤其大。 ks-23是毛子用nr-23航空机炮的废旧炮管改的，天底下没有第二家干这种事。因为口径大，它显得特别正义。一般对手看到它就只能跑。 持枪进入金库，没看到啥活人。只有几个倒霉蛋倒在被轰碎的通道铁门附近，生死不知。 金库分地上地下两部分。地上主要是分拣区域，空间很大，专门用于清点入库钞票，验证贵金属，也少量存放资金。 至于地下，厚重的金属大门内就是真正的金库了。里头存放着不计其数的巨额资金，尤其是全球第三黄金储备......，的一部分。 三十几个灵奴飘出来，幻化成跟周青峰类似的抢匪模样。它们也带着黑面罩，手持枪械，杀气腾腾。 金库内有人不明状况，一面对外呼救，一面激烈反抗。不少安保只听到外头轰鸣，压根不知道是炮响，还妄图用自己装备的零星枪械为主子尽忠。 嘭...... ks-23轰击一扇厚重的防护门，被文件柜堵住的铁门哐当敞开。门后响起激烈的叫喊和枪械还击，开了十几枪后，一颗拉环的手雷从门外被丢进来。 轰...... 毛子的f1‘柠檬’手雷，六百克重量，缺点是太大太沉，优点是威力绝对够。拉环后四秒爆炸，防护门后的反抗就消失了。 还有谁能站出来？ 没有了。 第0694章 GTA-hk（1） 91年，张子强就抢劫过运往机场的武装运钞车，弄到一亿六千万港币。在当时可是一笔巨款，更是惊世骇俗的劫案。 不过现在，更惊世骇俗的劫案发生了。与之相比，只能拿ak这种小玩具的张子强连个毛贼都算不上。 t-80u最早是从维多利亚港的码头仓库出现的。仓库么，都是很薄的铁皮房，遮风挡雨而已。 坦克直接在墙体上撞了一个洞，履带哗啦啦的碾过地面，沿着街道朝九龙湾金库方向跑。 港口的工人看到坦克跑出来，还以为是谁家有钱人买来的大玩具。除了啧啧啧表示惊叹看稀奇外，竟然没一人报警。 直到t-80u撞开了一道围墙驶上主干道，大家才意识到——这辆机动车好像在违章驾驶。 维多利亚港就在hk市中心，坦克出来就碰到在道路上巡逻的军装阿sir。可它旁若无人的挤进川流不息的车道，仰着粗大炮管，威风霸气。 巡逻的阿sir把警用摩托停在路边，给一辆轿车开罚单。被罚的车主一脸晦气，嘟囔着闲言碎语。 坦克吱吱嘎嘎的经过，厚重的履带将警用摩托轻松碾碎，化作一团扭曲变形的废铁。它则满不在乎，扬长而去。 坦克出现时，阿sir和车主都呆若木鸡。等坦克跑远了，车主才指着t-80u冒烟的尾部，问道：“它违章了，你没看见吗？ 这条路怎么可以开坦克？超标车辆强行变道，公然损坏警务财产，还无视阿sir你的面子。这个该罚多少？” 阿sir一脸呆，半晌无语。过了好一会他才记起自己的职责，连忙抓起对讲机通报情况，寻求支援。 至于车主的责问，阿sir只能一摊手，“你让我怎么罚？我罚的了吗？” 你去跟坦克讲道理啊？它停下一秒就算输。 上了主干道，t-80u还在加速。gtd-1250燃气轮机动力超强，让这台四十几吨的钢铁怪兽跑起来犹如地动山摇。 哗啦啦的履带在路面滚动，坦克飙车般在街头漂移。它横冲直撞，无视障碍，压线，变道，逆行，随心所欲。 看到它威武的炮塔和粗大的炮管，道路上的车辆惊骇欲死。司机们只能立马踩刹车，接连追尾相撞——宁愿撞车撞墙撞电线杆，不要撞坦克。 t-80u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街道上很快来了几辆得到警报的警车。可差佬们看到坦克也得躲，不但要躲，还得破口大骂： “指挥中心的蠢蛋今天吃屎了吗？什么叫做‘港区外出现暴力违章车辆’，这是简单的‘暴力违章’？这明明是坦克啊，是想坑死我们吧。” 有几个差佬大概是看电影看多了，把自己的警车横停在道路上，还下车举起手里的点三八小水枪，冲着疾驰而来的坦克喊道： “坦克里的人听着，我们是hk皇家警察。你已经被包围了，快点出来投降。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如果你没有律师，我们将给你......” 坦克听不懂这些，也不保持沉默，反而在加速。 差佬们发现这招没作用，在隆隆履带前抱头鼠窜。横停的警车被t-80u撞上，连个路障的作用都没起到。 车窗哗啦破碎，车架吱嘎压瘪，车胎当场爆开，连车头的发动机都被碾成了扁平状，犹如一块饼贴在路面上。 等着坦克哗啦啦的驶过，一票手持点三八的差佬只能默默的站在路边，呆呆的吃尾气。 好了，这铁家伙过去了，我们不用担心了。 任务结束，跟长官汇报一声，大家收队吧。 今天早点下班，回家让老婆老妈煲个汤，压压惊。然后就可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欣赏一下坦克上街的伟岸英姿。 说不定各位阿sir土头灰脸的身影也会在屏幕前出现，成为t-80u旁边几分点缀。 “这怎么搞？搞不定啊！” “这坦克是哪里冒出来的？它要干嘛？” “让洋人的驻军上吧。” “驻军也不行啊，他们只有装甲车，连炮都没有，顶多镇压普通暴动。碰到这种狠角色，能干嘛？” 连警车都拦不住，阿sir们彻底没招了。他们除了向警务指挥中心汇报，就是站着满地狼藉的道路边发呆。 港区外的主干道上横七竖八，至少上百辆车撞在一起，各种散架破损的零件遍地都是。死伤到没几个，但履带将道路压出连续的齿痕，场面极其难看。 阿sir们还在讨论什么样的装备能压制住那辆时速五六十公里狂飙的坦克，天空上传来轰隆响动，一架英国佬驻军的直升机正低空飞过。 “喔......，长官派直升机来了。这下可好，应该可以想办法拦住那辆坦克。” 一架涂着英国佬皇家第28中队标志的轻型直升机飞过，带着旋风追向前方。道路两旁的狼藉中响起欢呼声，惊魂未定的人们仿佛找到主心骨。 直升机上，英国佬的驻军飞行员能轻松看到被搅成一团糟的地面道路。他偏头俯视，那辆狂飙的坦克就在大概两公里外，清清楚楚。 “我找到那辆坦克。太可怕了，路面状况很糟。天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出来。后面的机组最好带上火箭筒之类的武器来。” 直升机上的英籍飞行员还算情绪稳定，他一面在无线电中通报，一面接近目标。可这时，前方狂飙的坦克忽然停下，还调转炮口。 就在直升机快速靠近的过程中，t-80u的反应极其灵敏。它的炮管扬起上调，稍加瞄准后就是一炮轰出。 英籍飞行员没留意指向自己的炮口，但看到了喷出的火焰。他第一反应是——这坦克的车组脑袋有问题，我在天上高速飞行，你能打得着我？ 直升机天生克制坦克，好不好？ 可只在刹那间，飞行员的肉眼看到炮焰中嗖的飞出一个黑点，快速向自己撞击而来。他脑袋一激灵，快速拉杆想要躲避。 只可惜...... 9m112‘眼镜蛇’，t-80u装备的炮射导弹，专门用于攻击远距离高机动目标。简单讲，就是针对直升机的。 导弹飞出炮口，发动机工作，尾焰喷出，推动弹体加速。 就在人车复杂的港区外主干道上，在数千双眼睛的注视下。随着炮声轰鸣，低空出现一条白烟轨迹。 导弹持续加速，数秒内飞扑直升机。 就是喘几口气的功夫。 导弹准确命中！ 爆炸！ 轰！ 英国佬的轻型直升机被炸了个四分五裂，当场坠落。 地面的人们惊骇欲死，如丧考妣——这坦克也太厉害了吧，它连直升机都能撸下来！ 第0695章 GTA-hk（2） 从港区出来，t-80u沿着主干道一路杀向九龙湾。按说坦克内部视野很差，难以发现空中的直升机，可架不住周青峰身边一堆会飞的奇异女仆。 在选择动用坦克时，周青峰就研究过自己可能会遇到的对手。只有点三八小水枪的差佬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能威胁到坦克的也只有英国佬的驻军了。 那帮家伙可是有火箭筒和反坦克导弹的。 索菲亚飘浮半空，专门负责警戒飞行目标。英国佬的直升机飞过来，操控坦克的阿尔茜调转炮塔，干净利索的射了一发导弹出去。 英籍飞行员到死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如此倒霉——hk大街上出现坦克就够奇葩了，这坦克居然还装备导弹就更是小概率事件。 公共道路上，围观人群实在太多，带相机乃至摄像机的游客也多。近距离的被炮声吓倒，稍微隔远点还是有不少人将坦克击落直升机的画面给拍下来。 震惊世界的一幕。 世界军事史又可以写上一笔了——实战中第一架被坦克击落的直升机，就落在英国佬的头上。 载入史册！ 一炮轰掉直升机，t-80u闹出的乱子总算波及整个hk。也出现前文‘狗仔’们群情激动的一幕。 接下来的路上，无人能阻拦主战坦克的锋芒。直至周青峰杀到临兴街一号的大楼外，又一炮将封闭的防护门给轰开。 九龙湾的金库有两个门，一个走人员，一个走车辆。 运钞车进入金库，内部有多道安保措施。进出人员和车辆都必须安检，而且只能在规定区域活动。专人专事，不允许乱跑动。 街道上闹出动静时，车辆通道的防护门就降下封闭，但屁用没有。 金库内有个停车区，七八辆运钞车停在此地，等待运输每天流动的巨量资金。 停车区走进去便是金库作业区，同样遍布安检设施，每一个关卡都有安保人员把守。由于是银行至关重要的部门，金库内有大量英籍干部和三哥安保。 英国佬还是比较信任阿三的。 f1‘柠檬’手雷在个封闭操作间后炸开，烟尘和碎钞乱飞，几个持枪的三哥被炸的血肉模糊。 一名英籍高管躲得远些，在爆炸后看到冲进来的周青峰，高声喊道：“这里是英国银行，受伊丽莎白女王的保护。” 嘭...... 23毫米的独头弹将那颗灰色头发，深陷眼窝，鹰钩鼻子的老外脑袋给轰烂了。碎裂的颅骨和脑浆随着弹头泼洒，涂满了后头整扇墙壁。 命是自己的。 残酷无情的杀戮让金库地面部分的工作人员立马选择了投降。他们足有一百多人，分工合作监管这座坚固如堡垒的建筑。 但现在这座建筑易主了。 “对所有金库人员进行简单甄别，把头目给我找出来。然后让他们开始干活，把所有现钞和贵金属集中起来。 对了，任何人员如果试图隐蔽不出，一旦被发现立刻处决。”周青峰带着灵奴，在偌大的金库作业区搜索。 面对23毫米口径的大喷子，没谁敢动歪脑筋。工作人员已然失魂丧胆，金库的所有防卫就如同虚设。 地面的库房内有大量累积起来的铁皮箱，像砖块般码的整整齐齐。箱子里是武装运钞车每天都要运来运去的现钞。 “这里有多少现钞？”周青峰将大喷子扛在肩膀上，扭头看向身边一名英籍老妇人。 戴着老花镜的白发老妇很是畏畏缩缩，她穿着打扮像极了一名管家，实则是金库的总负责人。 老妇人简单报了一个以‘亿’为单位的三位数，周青峰听了之后发出美妙的感叹声。他又是叹气，又是晃脑，低声轻语道： “其实我早就想来这里抢一把了。只是原本还稍微有点矜持，觉着事情别做的太过分。大家留点脸面比较好。可你们银行霸道惯了，一百多年来真是霸道惯了。” 周青峰哼哼狞笑，把老妇人吓的魂不附体。她刚刚就看到自己的多年同僚被爆头，那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而已。 “殖民者的傲慢是没办法靠讲道理来解决的。这世间历来弱肉强食，强者拥有一切，弱者连呼吸都是错。” 周青峰总是说后面这句，不管是在异界还是在现实。他经历越多，越觉着世间不公。 “你们英国人已经赚的够多了。也该轮到我们来发一笔横财。” 在周青峰面前，装满钱款的铁皮转运箱被拖车搬出来。它们堆起来就犹如一座小山，非常庞大。 每个箱子里至少是百万量级的钱款。美元，日元，港币，英镑，法郎，马克，等等等等。除了现钞，还有大量钱款转移的账目。 “把所有账目都销毁掉，包括电脑里的。”周青峰要给汇丰找点麻烦，不单单是拿走钱财，还要毁掉其账目。 进入计算机时代后，银行是有能力对每一张钞票都记录印刷编号的。 大额款项若是丢失，银行只需宣布对某些编号的现钞作废，就能大大限制抢匪手里的钞票进入流通渠道。 将电脑机箱，纸质账本，连带各种记录文件全部堆进一个屋子。一口气丢上十几颗f1‘柠檬’，轰隆隆的一连串爆炸就足以毁掉所有。 虽然银行肯定还有备用数据，但足以让汇丰焦头烂额。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对于一家盘根错节上百年的银行，区区纸币不是它的根本。黄金储备才是。地下金库还有更多，上四位数的财富。 “告诉我，该怎么进入地下金库？真正存放黄金的金库。”周青峰扭头看向白发老妇。 老妇人摇摇头，劝道：“先生，这些现钞就需要十几辆运钞车搬上一两天，够你花一辈子了。没必要去动那些黄金，你搬不走它们的。” “回答我的问题，怎么进入地下金库？”周青峰走到一部升降机前。根据索菲亚的探查，要进入地下金库只有升降机这一个方式，没有别的通道。 安全到真是非常安全。 而现在，升降机不工作了。 老妇人无奈，说道：“黄金很重，靠人力是没办法搬运的，所以金库使用升降机和助力拖车。 但安保措施已经启动，升降机被地下的工作人员停运了。我们在上面是没办法让它上来的。 而且地下金库很深，你就算打通了这条通道，也没办法将下面的黄金取上来。所以我劝你放弃吧。这里已经有足够的现金，你哪怕要去加勒比卖个小岛都够。” 老妇人不希望周青峰进入地下金库，还劝这个悍匪快点拿钱走人。只是周青峰只冷哼几声： “等收拾好地面的钱款，你们就可以滚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就不适合你们看见了。” 第0696章 GTA-hk（3） 把金库内无关人员通通赶走，反复检查无人后，周青峰又将监控设备全部毁掉。所有录像带送进粉碎机。 位面通道打开，里头走出来上百名骷髅。他们将所有的转运箱打开，将货币倒在地上——周青峰并不想带走这些现钞。 钱太多了，炼金工坊塞不下全部。但也不能留给汇丰。 周青峰带不走多少钱。他将几头黑布丁怪从异界调来，让这些分泌强酸连金属都能吞噬的怪物把所有现钞通通化作废纸。 既然抢了就干脆疯狂点，让该死的吸血银行来一次大失血，让纸片般的财富化为乌有。 周青峰真正要的是地下金库里的黄金。他要让通往地下金库的升降机重新运作，将真正硬通货的黄金全部带走。 炼金工坊的体积是七百五十立方米，全塞满的话能装入近一万五千吨黄金。这金库里的黄金显然没那么多，所以还是可以被周青峰一次性带走的。 升降机就好像一台大电梯，无非是载重上限更高。普通电梯只能载重一两吨，或者几百公斤。可专业升降机用来运送重物，十几二十吨很平常。 打开升降机的封闭门，露出黑洞洞的升降井。几根粗大的钢缆连接下方的吊舱。这里是金库，不存在什么便捷的通道，反而是怎么麻烦怎么来。 白人老妇说的没错，没有这台升降机的帮助，谁也别想把存放在地下的黄金搬上来。可周青峰没想过要‘搬’。 按照索菲亚的探查，地下金库只有五个人。两个英国佬，三个阿三，都有枪。 “阿尔茜，到金库内来一下。”周青峰在链路网络内说道。 机械魔姬操控坦克守在金库外头。她让三个小妖精帮忙盯着点周围情况，在炮塔内汇聚成型，飞快的跑进了金库内。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阿尔茜直接侵入升降机，操控这台设备升上来。等周青峰坐着升降机下去，守在下面的五个人已经被魔姬干掉。 升降机正对面就是地下金库的合金钢防护门。 这玩意外观像个大圆盘，一人多高。门把手犹如阀门转盘，内部是机械和电子双重锁定结构，必须经过多重验证才能打开。 无所谓，液化形体的魔姬专门克制这玩意。她侵入其中没个两分钟，防护门转盘自动旋转，所有锁定结构全部解脱。 一米多厚的门体缓缓打开，真正的金库出现在周青峰面前。 屏息静气...... 金库内的吊灯逐次亮起，堆叠的金块熠熠生辉。随着灯光越来越亮，数千平米的库房堪称金碧辉煌。 这里是汇丰一百年来吸血的成果，是种花家无数的民脂民膏，无数的屈辱悲怆，无数的艰难困苦。 后人应当记住一件事。 1870年，近七十高龄的左宗棠抬棺进疆，誓死收服伊犁，逼迫俄国退兵。种花家能保住新疆，左公是有大功劳的。 为保住国家疆域，胡雪岩拼命为左宗棠筹集军费。就是这种要命的关头，李鸿章为了夺权，在背地里捅了胡雪岩一刀——汇丰就是帮凶。 我们差点丢掉了西北大片的国土。 实际上，我们已经被侵占了大片的国土。 种花的近代史就是屈辱史。每次我们倒霉，国外的金融机构就犹如食腐的秃鹫在上空盘旋。 汇丰和它的买办作恶多端。可每次面对指责，它都能用英式的傲慢回复一句：“这就是生意。” “对啊，这就是生意。”周青峰眼前对着以‘亿’计量的四位数财富。不过他不要现钞，因为带不走那么多。他只要黄金。 “等黑布丁怪把上头的现钞吞噬完，就让它们下来继续干活。另外，让灵奴来干活，把这里的黄金通通运入炼金工坊。” 金库的黄金都是堆好的，用个助力拖车就能拉走一个托盘，送入被清空过的炼金工坊。但金库内的黄金和现钞太多了，多到一时半会运不完。 来都来了，不贪心点怎么行？ 搬吧，搬吧，尽可能的将炼金工坊塞满！ 反正这是空间装备，收拢后又不费劲。 金库内在搞大搬迁，金库外也没闲着。经历最初混乱后，夜色降临了。hk的阿sir们度过惊慌期，确定这次突然出现的坦克是朝汇丰的金库来的。 从金库内逃出来的人员哭爹喊娘的找到平日看不起的差佬，嚎啕讲述自己今日遭遇的不幸和劫难。 英国佬从总督到士兵，无不暴跳如雷。全世界此刻都知道hk发生了超级大劫案——有人开着坦克来抢银行。 这真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犹如朝英国人的脸上直接扇耳光。 什么南美的黑帮，什么金三角的毒枭，什么非洲的反政府武装，谁也没干出这样的事呀？ 效果倒是真的好。 差佬们压根没卵用，金库守卫也落荒而逃，所有防御措施全然无效，库房大门洞开，任由抢匪洗掠。 根据逃出来的金库人员描述——抢匪有三十多人，极其凶残，杀人不眨眼。他们有一辆真正的主战坦克，不但普通车辆挡不住，连直升机都被打下来。 hk的‘狗仔’离开不怕死，金库周边早就围拢了大量媒体。逃出来的金库人员还没被阿sir们收拢，倒是有不少记者带着摄像师扑上去采访。 第一手新闻资料啊，今晚的收视率有保障了，明天的报纸头条有把握了。全世界的人都将在此刻关注hk，听到看到现场报道，观众们的八卦欲望得到极大满足。 兴奋，好玩，看热闹不嫌事大嘛。 总督已然下令，必须在今晚解决这伙抢匪。英国佬的驻军已然出动，顶在最前头的自然是充当炮灰的廓尔喀步兵。 这帮个头不高的山地人倒是相当凶悍，所有装备向正规英军看起。除了轻武器外，他们还有l1a1火箭筒和‘米兰’反坦克导弹。 原本英国佬的驻军在hk也部属过坦克的，但那都是五十年代的事了。现在他们只有少量装甲车，属于轻装的镇暴部队。 事情闹的如此之大，媒体早就派人去蹲守驻军的营地。入夜时果然看到装甲车从港区北面多个军营出发，后头跟着一辆又一辆的军用卡车。 当然了，没坦克。 此外，虽然已经被击落一架直升机，但英国佬还是再次起飞数架直升机，准备对蹲在金库外头的坦克进行空中围剿。这是要陆空联合行动。 按说吧，面对如此重兵压境，正常抢匪都是龟缩不动，坐以待毙。可回到t-80u坦克上的阿尔茜却在链路网络中问道： “主人，好闷啊。我能到周围溜达一圈么？” “你稍等，我陪你一起溜达。” 第0697章 GTA-hk（4） 临兴街地处维多利亚湾北岸，启德机场就在其南面一公里外。它周边俱是高楼大厦和城市主要道，作战环境相当复杂——其实也没谁想过要在这里作战。 临兴街一号的旁边就是九龙湾消防局。t-80u炮击金库铁门时，猛烈的炮声把周边数百米的人们都给惊动了。 一帮消防员还以为附近什么地方发生了煤气爆炸，连忙出动。出门一看，响声就在自家附近。 炮击的浓烈硝烟刚刚散开，t-80u的炮塔一转，炮口指向拉火警出来的消防车。开车的消防员直接傻了眼。 搞不清状况啊！ 怎么回事？ 对面怎么来了一辆坦克？ 阿尔茜很恼火对面那帮傻傻的家伙，同轴机枪朝天打了一梭子，同时侧身把挂在坦克一侧的牌牌亮出来。 七点六二毫米的子弹嗵嗵嗵的上天，任谁都得缩脖子避让。再看牌牌上那句‘开坦克抢金库，理直气壮’，消防员们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抢金库啊？理解，理解。 对不起，打扰了，我们马上滚！ 消防局设置在金库隔壁，就是为了震慑宵小，必要时刻能有点帮助的作用。可想象中的宵小不会开坦克来啊。 消防员连车都不要了，直接跳车撒腿就跑——别人出门顶多碰钉子，我们出门遇坦克，太晦气了。回头得去找个庙拜拜。 周青峰专门挑了傍晚行动，等他杀入金库，天也就要黑了。但此刻全港震动，所有媒体都在拼命的发消息。 差佬确定真有人开坦克来抢金库，逐渐在临兴街附近部属警力，设置路障，疏散人群。飞虎队也来了，开着他们彪呼呼的警用装甲车来的。 一帮英籍的高级督察碰头研究处置方案，发现自己干的这些措施都是用来对付悍匪的，可对付坦克屁用没有。 是钢铁的履带会怕拦路设卡的道钉？还是警用的萨克逊装甲车能扛得住对面的坦克炮？又或者阿sir们英勇无畏，愿意直面死亡？ 但差佬们总是要干点活吧。 英籍督察们思索片刻，确定用精锐警力对目标区域进行探查，确定那辆坦克的位置——让飞虎队先上，人肉侦查。 好主意！ 督察们在几百米外的九龙湾体育场设立应急指挥点，把飞虎队的人招来布置任务——精英就是精英，听到要去对付开坦克的抢匪，竟然还跃跃欲试。 飞虎队的勇士们摊开地图，很快确认了侦查方案——队伍分三组，从临兴街东面，宏展街南北方向，同时靠近。 最好进入金库南面的邮政中心大楼，居高临下布置监控岗，必要时可以用重武器对坦克薄弱的顶部进行攻击。 不过是坦克嘛，也就是个强悍点的铁王八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到飞虎队如此主动，几个英籍督察心怀大慰，当场许诺事后要给这帮勇士授勋。 出发吧，去干掉那辆该死的坦克。 天佑女王，大英的荣耀永不落。 由于事出仓促，不少媒体记者混进了体育场的指挥点。他们顶多止步于草草设置的警戒线外，不停拍摄英方指挥人员的言行举止。 当差佬们士气高涨，飞虎队的成员乘坐萨克逊装甲车驶出体育场。为了展示大不列颠的勇气，一名英籍督察在记者的镜头面前主动要求带队，登上领头的装甲车。 这位英国佬不但自己登车，还拉了不少手下的三哥一起。为彰显勇武，他这车人就没亚裔面孔。 可车队才刚离开体育场准备分进合击，道路上负责监控的差佬就在对讲机里大喊：“夭寿啊，那辆坦克出来啦。” 萨克逊装甲车高大结实，外观上威风凛凛。可对讲机里的警告声响起，才上车不久的英籍督察当即下令道：“停车，让我下去。” 可来不及了。 四个小妖精在数百米范围内来回巡视，早就发现附近的九龙湾体育场聚集了一大堆差佬。还有几十个幽魂被召唤来，漂浮于半空，充当固定眼线。 灵奴在金库里搬黄金，周青峰却胆大到离开金库，进入t-80u内主动出击。 装甲部队是最忌讳死守的。哪怕火力防御差一点，但只要机动性发挥出来，坦克就是无可抵挡的洪流。 二战初期，古德里安手里只有些‘一号’‘二号’的薄皮坦克，明显不是英国‘玛蒂尔达’的对手。可就靠大胆的穿插机动，德军打的对手魂不附体。 只要有足够的步兵或无人机提供情报支援，坦克在巷战中也是可以发挥出强大战斗力的。 对周青峰而言，战场几乎单向透明。当确定敌人在体育场聚集了足够力量，他立马杀出来执行‘铁锤’战术——管你三七二十一，任何抵抗都一锤子砸烂。 道路封锁，已经没了车辆通行。 t-80u轰隆隆的冲出来，完全无视差佬们费心设置的路障，一撞冲开，碎屑乱飞。路上也就几百米的距离，这在平常应该是极为安全，可今天不同了。 英籍督察乘坐的萨克逊装甲车领头，从体育场出来，拐个弯就进入主干道。道路上亮着路灯，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对讲机了传来警示，三百米外出现坦克炮塔。 英籍督察装甲车内嗷嗷叫，“让我先下去！” 车内的三哥警员争先恐后，谁也不肯想让，结果谁也出不去。 三百米，对坦克而言很近啦。t-80u都没停下来，行进过程中转动炮塔，瞄准了冒头的装甲车。 轰......！ 一发榴弹射出，炮口焰足有数米，照亮夜空。 道路两旁的临街窗户再次成片破碎，稀里哗啦的爆开。弹丸准确命中，进而爆开更大的焰火。 黑夜中亮起一团强烈光芒，让附近直视的人们瞬间失明。爆炸声震耳欲聋，传出数公里之远。 人们再次真真切切的感受炮击的威力。那不是一辆呆呆傻傻的坦克，它是一辆汹涌奔涌的怪兽。 薄皮的‘萨克逊’被榴弹炸了个四分五裂，车内成员连同英籍督察全部化成了灰灰。 飞虎队的勇士们跟在督察后头，他们刚刚还信誓旦旦能完成任务，转眼就是‘快倒车’‘躲开啊’‘对面是坦克’‘是那个猪脑子想到要出来的？’ 无线电里响起一连串的惊呼。 “我们被击毁了一辆装甲车。” “莫里斯督察阵亡了。” “糟糕，那辆坦克朝体育馆来了。它知道我们的指挥点在这里。” 几百米的距离对于时速五六十的坦克来说太近了。也就是启动加个油门的功夫，周青峰就开着坦克来到体育馆门口，撞开路障冲了进去。 炮塔舱盖打开，头戴黑色裤袜的周青峰抓起了车长指挥塔上那挺12.7毫米口径的高射机枪。 差佬们停了十几辆车在体育馆内，一帮英籍高等督察听到了坦克发动机的轰鸣，眼睁睁看着这辆钢铁怪兽出现在眼前。 英国佬呆立不动，默默的想自己是不是该举手投降。 但周青峰没给对方机会，高射机枪嗵嗵嗵的喷出炽热弹丸。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全无敌！ 第0698章 GTA-hk（5） 当周大爷去金库搅屎...... 不对。 去搅事的那一刻。 艾琳就改变体型化作主人模样，以‘守法市民’的身份被‘邀请’到铜锣湾警局，协助接受案件调查。 树精本就千变万化，有幻化外形的能力。不过艾琳变成的‘周青峰’透着些娘气，没有主人那股呼之欲出，难以抑制的不羁气息。 警局的接待厅，零零散散坐着好些警员。他们全都听说过铜锣湾‘圣光’的事迹，也很清楚‘圣光’总裁身上发生的种种神奇。 听闻这位主被传唤到警局，众人纷纷侧目，低声轻语，少不了背后议论几句。无论如何，今天这位大爷就是没牙的老虎，必须接受民主的制裁。 ‘周青峰’到警局后就被丢在接待大厅的长椅上，带他来的警员也不说啥，玩‘下马威’似的晾着他，不理不睬。 ‘圣光’聘用的律师发出抗议，可没什么用。 警局里还不时抓进几个嗷嗷叫的小痞子，天不服，地不管，谁也不怕的架势。管理此地的长官命令将这些小痞子拷到‘周青峰’身边，骚扰他，让他不耐烦。 几个小痞子看到‘周青峰’，兴奋的惊叫。他们故意凑前，呱噪的喊道： “这位不是铜锣湾的周爷吗？我在报纸上见过。‘圣光’的漫画书可真不错嘞。周爷，你怎么......” “滚开。”‘周青峰’一挥手，锐目横视。虽然没有主人的精神力异能，但艾琳一声冷哼，还是让差佬的骚扰图谋落空。 小痞子被‘周青峰’瞪一眼，心底生寒，混不吝的脾气无不收敛，默默的安稳坐好。 一名警员大为奇怪，又极其气恼，快步过来怒声喝道：“周生，hk是法治社会。你做了什么事，大家都很清楚。 我们是讲证据的，所有的人证物证都能定你的罪。现在没有人能帮你，待会有专案组的人过来。你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哼......，坐在长椅上的‘周青峰’摆摆手，不屑的嗤笑道：“让开点，你担着我看电视了。” 招待大厅的一角挂着台大电视机，原本的美食节目突然被切断，改为播报最新的时事新闻。 漂亮的播报主持人花容失色，用不同以往的语调向观众讲述刚刚发生的惊爆大新闻——九龙湾出现一辆横冲直撞的坦克。 气恼的警员正要发作，可听到新闻内容，也禁不住扭头看向电视画面。 原本嘈杂繁忙的警局接待大厅也安静下来，不管是工作人员还是被抓的罪犯，全都呆愣愣的。 新闻只有文字播报，暂时还没图片和录像视频。但从主持人急促的语调和慌张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内心的惶然。 坦克上街大肆破坏，阿sir束手无策，这事太超乎想象了。 警局的人犹如天雷击顶，惊愕不已。就连那几个小痞子也傻了一般，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些啥？ hk治安再怎么乱，顶多是帮会成员拿刀开片，又或者悍匪持枪抢金店。把坦克弄出来真是绝无仅有。 没多久最新消息又传来了，是现场拍摄的照片，威武霸气的t-80u碾碎了拦路的警车，留下一道尾气，还有站在路两旁两股战战的阿sir们。 更有记者跑得快，找到了坦克最初登场的港区。 港区内已经被封锁，但港区外有个‘亲历事件’的车主，以夸张的言语，手舞足蹈的向全港观众讲述。 “我跟你们讲啊，当时的情况好吓人啊。我因为违章被个阿sir拦下开罚单。那么大个坦克，哗啦啦的冲上道路，就从我面前开过。 我当时还在想什么大佬把坦克开出来，他不怕吃罚单吃到死么？可开罚单的阿sir已经傻了，真的傻了。我当时就明白，坦克上街是不用被罚的。” 车主好像得了狂躁症，不停挥动手臂，反复讲述坦克碾爆差佬摩托的那一幕。配合几张路人和‘狗仔’拍摄的照片，把电视机前的人全都弄呆了。 ‘周青峰’看了会新闻，倒是幽幽问了句：“hk不是法治社会吗？怎么会乱成这样？连坦克都能上街，纳税人的钱都被贪污了吗？” 同坐长凳的小痞子们彻底老实了。他们再看‘周青峰’，忍不住拉开点距离，低声问道：“周爷，这坦克是你的？” “胡说。”‘周青峰’立马驳斥，“法治社会，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乱讲哦。我让律师告你诽谤的。 我可是照章纳税的守法公民，做生意一向合乎规矩的。我又仁慈又有爱心，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不讲王法的事？” 这话还没说完，电视新闻又传来震撼性的消息。有现场的采访车发来报道，前方记者冲着镜头撕心裂肺的大喊： “那辆坦克击落了一架直升机，它一炮击落了英国皇家空军的直升机。直升机被凌空打爆了，彻底炸开后坠毁。 至少有上千人目睹了这一幕，所有人都表示极度不安。难以想象啊。太突然了，太可怕了，太震惊了！” 前方记者已经语无伦次，反复讲述同一句话。屏幕前的观众更是精神错乱，脑袋上一个个问号——坦克打直升机？这是怎么打下来的？ 电视画面没多久再次变化，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冲着镜头喊道：“那辆坦克就从我家店门前过啊。当时路上都是人，全是跑出来看热闹的。 我们也很奇怪啊，就一直看。那辆坦克突然就停下来，好粗一门炮猛的掉头。都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它就开炮了。 当时声音好响啊。我的耳朵都被震聋了。这条街所有店铺的玻璃几乎全碎。什么直升机的，我们没看到。但所有人都被吓的半死。 我老公跟这坦克，说想看看是什么人要干什么事。结果开炮那一下，他被当场震晕过去，耳朵都流血了，现在送去了医院。” 肥胖妇女说到这就哇哇大哭...... ‘周青峰’在警局接待大厅反而哈哈大笑，“正常人见到坦克都该躲，哪有好奇凑上前的？什么热闹都敢去凑，这不是找死吗？” 笑声刺耳，大厅里一票人等无比扭头看过来。可谁也说不出话，自觉脑子里嗡嗡响，仿若经历炮击。 等肥胖妇女的画面结束，又有更劲爆的消息传来，“那辆坦克去临兴街的汇丰金库了。一炮轰开了金库大门。金库的安保人员全部逃跑了，连附近的阿sir都在逃。 这是明目张胆的金库抢劫案，抢匪竟然弄来了一辆坦克。这在世界犯罪史上也是头一次，创纪录的头一次！” 这可不是什么好记录。 警局内的人全部呆傻，不知该做何想法。倒是‘周青峰’发出嗤笑道：“汇丰还冻结了我的账户呢。恶人有恶报，这也是活该呀。” 此言一出，大厅里真的是所有人齐刷刷的扭头看向‘周青峰’。大家脑子里变换各种猜测，但谁也不敢肯定。 旁边的小痞子们挪的更远些，苦着脸道歉，“周爷，对不住。我们刚才不是故意的。是这里的阿sir硬要把我们拷到你旁边。” 刚刚发怒的警员顿时脸色惨白，原本的凶煞之气荡然无存，乃至低声讨好道：“周生，不要误会，千万不要误会。要不我去跟局长问一声，让你先回去等等？” “那可不行。”‘周青峰’摇头道：“现在外面有坦克，好吓人的。我也很怕。还是待在你们警局更安全些。你们要保护市民嘛。” 警员的脸色更难看了。 第0699章 GTA-hk（6） 电视上的新闻还在继续，主持人不知从哪里拖出几个军事评论员，指着从现场拍回的坦克照片，分析这是什么型号，性能如何，怎么就能击落直升机？ 这可是时事热点，军事评论员抢着说话，气氛热烈。但他们自己先掐架，有的说是苏系t-72，有的说是美系m60。还有人数了一下负重轮...... 0，1，2，3，4，5 没错，这正是改进型的59！ ‘周青峰’在接待大厅的长凳上端坐不动，对电视上的争吵就像看笑话般乐呵。可警局里其他人却对他深深忌惮，尤其对那句‘恶人有恶报’。 没证据的话，不要乱讲哦。周总可是守序阵营的。 可大家心里总是会联想啊——‘圣光’刚刚被汇丰冻结账户，眨眼就来一辆坦克跑去轰汇丰金库。 这两者是不是有关系？ 可别说这位爷干不出来，他真干出来了，谁能拿他怎么办？把‘周青峰’传唤来的警员顿时头大，觉着自己捏了一颗烫手山芋。 所以啊，瞎联想真是不好。 英国佬管理殖民地有非常丰富的经验，手段也简单。说好听点叫做‘扶持本地的多方势力’，难听点就是当高姿态的‘搅屎棍’。 不管是在欧洲，在印度，在非洲，在世界各地，‘搅屎棍’干的都不错。在hk也是如此。 ‘圣光’横扫本地帮派，从事‘环保’产业，搞非法走私，这在英国佬看来都很正常——新势力清洗旧势力是好事，免得一家独大。 只要新势力愿意低头认英国当老大就行。‘圣光’如果真的深入基层，扶助工农，英国佬还得担心呢。 可‘圣光’发展两年了，一直没向英国佬拜码头。这次借助鹰酱的制裁，汇丰冻结了‘圣光’账号，就想要周青峰低头。 只要新势力低头，事情不是不可以商量。在普通人看来天大的事，在上位者眼里屁都不是。 毕竟hk这地方向女王低头的黑心买办多了。英国人觉着这很正常，奈何周大爷觉着不正常。 电视上继续报道，又是惊爆性的消息——英籍的高级督察调集了精锐警力，把飞虎队都派来了，准备对金库方向进行一次近距离的侦查。 现场记者将差佬们的装甲车拍的非常威武，也把装甲车被射爆的那一刻拍的非常绚丽。t-80u离开金库，冲进附近的体育场，重机枪怒射喷火，更是如烟花绽放。 面对高速弹丸，管你信仰谁，是什么身份，有多么高贵，都是被打碎打烂。飞虎队抱头鼠窜，英国佬尸横遍地，狗腿三哥鬼哭狼嚎。 嗵嗵嗵...... 十几部警用车辆被打出密集的窟窿，躲在车后一样被打死打爆。这又不是拍电影，薄钢板挡不住愤怒的子弹。 体育场内爆开一团团火光，警车内的油箱都被挨个打爆，火光冲天燃起，映照在每一个幸存者惊怖的脸上。 这是战争的感觉，真正的冷酷无情。杀戮和热血混杂，血肉和赤焰交织，无所谓正义与邪恶，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打空了两百发的弹箱，t-80u轻松自如的退出体育场——过去人们总以为坦克在巷战中笨拙如瞎子聋子，可现实抽了所有人的脸。 硝烟尚未散去，生者莫不哭泣。 不管是在现场还是在电视屏幕前，目睹这一幕的人们都沉默禁言。这比什么口头描述都来的直接，让人倍感无力。 电视信号就此被掐断了，媒体主持人说话都结巴。她们不敢在跟着起哄，改为反复通报让全港市民待在家里，不要外出。 尤其是九龙湾地区，封闭门窗，躲起来吧。 至于那辆坦克，别管了。连亲赴前线指挥的英国佬都被消灭，谁还能轻易说自己是安全的？ 铜锣湾警局内，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连咳嗽都得屏住呼吸，说笑更是没可能的事。大家都低着头，战战兢兢，仿佛身边有个极其恐怖的怪兽，稍有惊扰就能引得它勃然爆发。 而在此刻，反应慢半拍的英国佬驻军总算来了。 原本面对罪犯，差佬们在百米乃至几十米外指挥都是安全的。今天英籍督察躲在几百米外却被屠，说明抢金库的坦克有着极其灵敏的消息渠道。 一帮英籍军官稍稍碰头，立刻要求切断电视直播，把见到的所有‘狗仔’记者先抓起来，并且将任何在街上碰到的市民都控制住。 这是应对暴乱的正确做法。 武力贫乏的差佬们算是彻底解脱了。他们被证明完全无力应对当前局面，只能撤了下来。 英籍军官们再一碰头，面对已经发生的惨剧，谁也不肯再上前。他们只有装甲车，面对坦克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为女王效忠这种光荣的事情交给让廓尔喀人吧。招募那帮雇佣兵不就是为了让高贵者少流血么。” 军官们毫不犹豫就出了这个对策，反正他们自己是死都不会靠近九龙湾的。 连总督都觉着城里实在太危险，如果那辆坦克杀到中环半山的港督府，谁能扛得住？谁能说它不会来？谁说就只有一辆坦克？ 总督阁下还是怕死的，从密道逃到驻军的军舰上去了，远远逃离，遥控指挥。英籍军官更不会太卖命。 于是大量廓尔喀士兵在距离九龙湾两公里外就下车，带着火箭筒和反坦克导弹徒步前进。他们将通过十几条街道，交替掩护，直到发现那辆该死的坦克为止。 另一方面，英国佬再次起飞了几架直升机，在几百米高度用探照灯和夜视仪巡视，力图抢先发现地面目标。 反坦克导弹也被带到直升机上，希望能对地面目标造成一定的威胁。只是九龙湾属于市中心，几十上百米的建筑特别多，想要找一辆躲在其中坦克并不容易。 更何况...... 出击体育场后，阿尔茜迅速返回金库附近。 周青峰摊开市政地图，用机枪打掉了附近十几座供电和通讯设施。九龙湾内的大量街道陷入一片黑暗，犹如孤岛。 英国佬的直升机在几百米高度飞，这个居高临下的偷窥者很讨厌。但这看似很小心了，但要对付起来也不难。 周青峰爬上一座高层建筑的楼顶，取出便携式‘萨姆-7b’单兵防空导弹——红外引导头通电，强制冷，发动机点火。 嗖...... 细长的导弹直窜升空，两三秒后便在天上轰然爆开一大团礼花——九龙湾有不少居民都抬头看到这一幕，心凉半截。 完了，完了，英国佬不知又有什么东西被打下了？！ 第0700章 GTA-hk（7） 被击落的是一架没有武装的‘韦斯克斯hc2’直升机。为了攻击地面的坦克，临时在舱门上挂了个机枪手，操作‘米兰’反坦克导弹。 可坦克没看到，一发廉价的‘萨姆-7b’就将在空中悬停的直升机给打了下来。空中爆炸的那一刻，几乎全港都可以看到绚丽的焰火。 港湾对面，住在半山豪宅的富豪权贵更是清清楚楚。现实很明白，抢金库的绝不是什么匪徒，是有着专业受训技能的武装人员。 从目前乱局的规模看，英国佬判断不知名的对手至少有上百人。整个九龙湾地区都遍布其眼线，体育馆的差佬们才刚刚组成指挥点，立马就被坦克给捶了。 ‘韦斯克斯hc2’被命中后起火，旋翼带动机体在空中转圈。十多秒的时间，它从数百米高度急坠而下，砸中一栋办公大厦的外墙，又稀里哗啦的掉落地面。 大厦内人员已然撤离，但还有少量值守人员看到了坠机的一幕。有人在夜里发出怪叫，拿着相机拍摄如破烂般扭曲的机体在火中燃烧。 空中还有几架直升机，发现自己并不安全后，立马掉头朝外逃。整个九龙湾地区为此稍稍平静。 周青峰回到地面的金库，从炼金工坊内拎出几大桶高标号柴油。 t-80u有外置的四百升油箱，但在巷战中带这玩意太危险。其使用的燃气轮机啥都好，就是太费油，几个小时下来，内置油箱已经消耗近半。 给油箱重新加满，周青峰让阿尔茜出去撒野。hk道路密集，可以通行的路径太多了。完全可以去外面兜一圈，尤其穿过海底隧道去港岛的中环转悠转悠。 中环那边才是hk的真正核心区。 “去吧，在总督府外留下我们的履带印才足以让这地方的殖民者和买办心底生寒。让他们明白自己并不能为所欲为，还是有人可以制衡他们的野心和贪欲。” 周青峰留在金库，等着灵奴完成‘搬家’工作。他没把自己当前的处境当回事，只想把动静闹的更大些——虽然只抢金库，但必须让所有人感到胆战心惊。 四个小妖精和一半的幽魂陪同阿尔茜，t-80u的燃气轮机隆隆作响，坦克时速提升到五十公里，沿着承启道向西南，朝尖沙咀跑。 正好廓尔喀第48步兵旅的一个连乘坐卡车在马头围附近下车，受命准备以散兵状态向九龙湾靠近。 为了对付坦克，这个连装备携带了‘米兰’反坦克导弹——这是hk的英国佬手里唯一能对t-80u造成威胁的装备。 就当这个连的一百多号人从卡车上下来，远远就听到道路前方传来隆隆的响动。所有人心头一紧。 附近的道路早就被封锁了，这时候还能如此大胆跑出来的机动车辆好像只有一种。 廓尔喀步兵尚未完成集结，还处于零散状态。带队的英籍连长高呼几声，要部下立刻进入作战状态。 作战？开玩笑呢。 廓尔喀步兵旅是标准的殖民地部队，大部分士兵手里就只有l85步枪。他们有几辆装甲侦查车，可这玩意跟坦克没法比。 “反坦克排，反坦克排到前面来。”英籍连长在大吼，他要求携带‘米兰’的步兵排立刻上来。 可步兵们行动太慢了，城市里道路又太复杂，不等轻型反坦克导弹在复杂的街道上布置好，t80u已经高速接近。 刚刚下车的廓尔喀步兵们在混乱的惊叫。他们没有任何掩体可以遮蔽，只能向街道两旁靠，任由自己松散的阵线被切入。 一辆军用卡车停在路口，嘭的就被坦克撞开。 猛烈的撞击把百来号步兵吓的够呛。可坦克冲进来后并不停留，也没啥攻击行为，而是在一个街角漂移，履带哗啦啦的滚动，留下一道尾气就跑了。 英籍连长心跳嘭嘭，已然惊呆。 惊魂未定，廓尔喀副连长倒是上前欣喜喊道：“长官，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没死人，就是被撞开了一辆车而已。” 好消息个鬼！ 英籍连长缓了口气，又怒声骂道：“笨蛋，那辆坦克跑到尖沙咀去了，它要是顺着海底隧道去了港岛方向可怎么办？” 港岛才是hk的精华地带，有着繁华的商贸活动和最有钱有权的富豪官员。那个地方稍有动静，影响肯定比在九龙湾闹腾的大。 “快上车，追上去，一定要追上去。” 全连才下车，转眼又上车。 可等如此反复折腾，t-80u早跑的没影了。但坦克跑出来的消息倒是在无线电台里传开，警示港岛方向，尤其是海底隧道的人手进行拦截。 可这消息不说还好，说了更糟。 红磡海底隧道的入口原本还有一票阿sir在尽忠职守。 大家刚刚隔着九龙湾，看到直升机被击落的焰火——总觉着九龙湾遇到坦克的同僚好可怜，但我们尖沙咀方向还是安全的。 可等电台里一说坦克来了。 阿sir们都不用商量，立马开溜——抢匪的凶悍已经得到反复验证，不会跟任何人客气的。高高在上的督察说灭就灭，他会在乎底下的小杂鱼？ 于是乎，等阿尔茜驱动t-80u飙车般赶到红磡海底隧道。这条连接半岛和港岛的主干道竟然通畅的很。既没人严加防守，也没拦路阻塞。 坦克都不用减速，直接冲进了隧道，又从另一头冲出来。 等着后头的英国佬带着廓尔喀步兵赶来，就发现原本守在此地的阿sir们全都躲到隧道两旁的绿化带，探头探脑。 “你们没接到要拦截的命令？” “长官，我们拿什么拦？用脑袋吗？麻烦你先示范一下。” “你们入职宣誓要用生命效忠大英女王的。现在就这样来践行誓言？” “长官，大家都是赚钱养家的。明知道拼不过难道也要拼？大不了兄弟们现在就辞职喽，总比明天让家里人来收尸强。” 殖民地的差佬就这个态度，不管英国佬如何气急败坏，反正阿sir们已经消极怠工。更糟的是那辆坦克是真的跑去港岛了。 富豪权贵原本还隔着维多利亚湾为前线的阿sir和士兵鼓劲，可等发现自己要倒霉的时候，便全都气急败坏，仓皇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跑得快的总督已经转进到军舰上去了。富豪也连忙召唤直升机，快快飞走避难。繁华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坦克留下履带碾压的齿印，无人能挡其锋锐。 等t-80u跑到中环，汇丰银行总部大厦立马挨了一炮。炮声轰鸣，无数大厦玻璃被震碎，哗啦啦犹如冰晶般坠落。 附近还有一座圣约翰教堂，号称hk最古老的西式教堂。看到那个十字架就不顺眼，给它一炮算是上帝赐福！ 对了，港督府就在不远。作为殖民地的象征，必须让它多感受一下‘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 第0701章 GTA-hk（8） 整个夜里，港岛到处都是炮声。 一会东，一会西，谁也摸不准。富豪权贵家的玻璃不时被震碎。他们整夜心慌，逼得原本要派往九龙湾的大量殖民地驻军转向港岛方向。 可问题是由于英国佬将大部分驻军布置在北面半岛，要调到南面的港岛来就必须通过海底隧道。 目前hk只通行了两条海底隧道，‘红磡’和‘东区’。 由于‘东区’要经过九龙湾，没解决周青峰之前，那边来人不多。阿尔茜随便找些车辆将‘东区’给堵上，就驾驭t-80u蹲在‘红磡’隧道出入口。 港岛这边，无钱有势的人在催命般要英国佬快点派驻军过来。可半岛那边的英籍军官又不是傻，面对黑洞洞的隧道，他们也不敢随随便便过来送死。 隧道里只能直进直出，掉个头都麻烦。要是走一半，对面坦克突然冲过来，连躲都没法躲。 廓尔喀士兵受命到隧道内探路——为了近万美元的年薪收入，炮灰就要有炮灰的觉悟。 不在隧道对面建立坚固工事，尊贵的英国人是绝对不会来送死的。 一个排的廓尔喀士兵分成三组，每组带一部‘米兰’。一组在前，一组在后，还有一组前进。如此交替，彼此掩护。 战术非常完美，但结果非常糟糕。 矮个子的廓尔喀士兵英勇善战，坚毅忍耐，被英国人宣传成世间少有的勇士。他们使用的廓尔喀弯刀更是美名享誉世界。 英国佬还给这些尼泊尔的土包子设立了信条：“与其懦弱的活着，不如就地死去。” 鬼知道这信条是不是被杜撰出来的？但热兵器时代还要用佩戴的弯刀来彰显勇武，这也是欺负全球弱鸡积攒起来的名声。 廓尔喀士兵在隧道里走到一半，没见到坦克，但碰到了毛子的mon-50定向雷。这是鹰酱m18a1‘阔剑’的仿制品。 原版装药680克，毛子觉着不够，还给再加了点。 一个反坦克小组正在行进，只关注前方是否有坦克的身影，愣是没注意到隧道旁边放着的几个雪糕筒。 一名小妖精负责遥控起爆。 隧道内原本安安静静，只有通风扇的呼呼声。当五人小组从地雷面前经过，近千克碳化钢珠被炸开，瞬间覆盖地雷面前一百二十范围所有空间。 隧道内无遮无挡，也就无处可逃。 五个廓尔喀士兵被炸成血雾，瞬间瓦解，残肢碎肉根本不完整。连他们携带的武器也被摧毁，那枚‘米兰’反坦克导弹甚至发生了殉爆。 被钢珠覆盖的隧道立面都被轰的千创万孔，留下密密麻麻的弹痕。 爆炸发生的太突然。 后头两个小组原本要逐次跟进。轰声响起后，他们被吓的趴在原地头脑嗡鸣，半天不敢动弹。 直到隧道外的军官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才带着哭腔汇报自己遇到了埋伏，一个小组全灭。 全灭？！ 阿尔茜在隧道南面蹲了半天，连敌人的毛都没见着。等来的是小妖精汇报说敌人剩余的小组撤退了。 机动性强的直升机不敢飞，普通步兵光靠血肉之躯如何能打的过坦克？在接连损失两个反坦克小组后，足足一个营的廓尔喀部队被堵在红磡隧道外。 带队的英籍军官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可遇袭的队伍都是全灭，没有多少信息传回来。他们花了半个小时才确认隧道里布设了地雷。 由于死伤惨重，就连一贯听令服从的廓尔喀人都不愿意再以散兵的状态进入隧道——要么用直升机运载，要么上装甲车。 英国佬的空军拒绝了调动的命令。他们表示自己已经损失两架直升机，在步兵不能确保安全的情况下，不会再起飞任何直升机。 没有直升机就只能将装甲车派出进入隧道，靠人命去填。 可这个时候，等半天没动静的阿尔茜决定改变蹲坑黑枪的战法。她靠小妖精进行空中校射，决定对维多利亚湾对岸集结的敌人进行跨射。 坦克炮是直瞄火力，曲线射击能力很差。可再怎么差，将炮口抬高仰角，拉远点距离，还是能轰击对岸那帮无遮无挡的轻步兵。 hk的英国驻军当了太长时间的镇暴部队，压根就没有现代战争的经验。当第一发榴弹轰过海湾，廓尔喀士兵完全暴露在高爆榴弹的杀伤范围内。 小妖精带来的单向战场透明实在太好用了，让不可能变为可能。 维多利亚湾不过两公里左右的距离，对人来说是不可逾越的天险，可对于大炮来说这是再简单不过的目标。 阿尔茜连续射击三发，经过小妖精们校射后，又持续射击两分钟，一口气打空自己剩余的所有榴弹。 轰轰轰的炮声是如此的密集，持续在海湾两岸回荡。不知多少居民夜不能寐，惊骇欲死。这在多年之后都是hk人的梦魇，每每回想依旧心惊胆战。 因为阿尔茜连续轰击了十九发榴弹，落点覆盖红磡隧道北面出入口，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区域。 数百名廓尔喀士兵，连带他们的英籍长官，还有上百部车辆聚集此地。他们根本没想到自己如此大胆的集结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是个超大号的目标。大多数人还毫无防护，就算有防护也顶多是薄薄的一层装甲车钢板。这根本挡不住大口径榴弹的轰击。 开头三发榴弹落点较远，命中了停在外围的军用卡车。这些卡车没有任何装甲，上头都坐满了士兵，军官不许他们下车。 炮弹落地，爆开的弹片轻易打穿了卡车，收割其中的生命。里头的廓尔喀士兵来不及有任何惊慌，就在浓烟和烈焰中被撕成了碎片。 卡车被爆炸的冲击波吹翻，油箱里的汽油被点燃。弹丸落点周围上百平米都被炸倒，地面出现几米深的大坑。 爆炸声中，隧道前的其他士兵和军官发出尖利的叫喊。有的人聪明些，明白这是炮击，立刻朝隧道内跑。可大多数人来不及躲进隧道内，只能朝周边逃散。 可短时间跑不了多远的。 t-80u装备了转盘式自动装弹机，爆发射速为每分钟八发。阿尔茜还对坦克进行了强化，允许坦克炮持续性射击。 经过简单校正，十几发榴弹接二连三的落下爆开，将二三十米范围内所有无防护人员和装备全部炸毁。 轰隆隆的爆炸声落在全港所有人的心头，这注定是个要被铭记的夜晚，一个噩梦连连的夜晚。 每一次爆炸，至少有几具人体被轰上天。每一次爆炸，便是成片的区域被清空。每一次爆炸，就意味着大英帝国的威望被削弱一点点。 烟柱，爆轰，死亡，短短不过两分钟，却叫人度秒如年。 这是一场惨烈至极的灾难。等到炮击结束，隧道出入口遍地焦土，残尸成堆，已然成为人间地狱。 第0702章 GTA-hk（9） 阿尔茜在吸引火力，闹到半夜几乎将携带的炮弹都打空了。可她凶狠的做派让企图围剿她的英国佬彻底没了脾气，士气降低到零。 可在九龙湾方向，情况却有所不同。 周青峰蹲在金库所在建筑楼顶，端着一支rt-20反器材步枪，瞄准大概四百米外一栋高层商业中心的顶楼。 顶楼上有个飞虎队的双人小组，一支雷明顿m-700狙击步枪跌在墙后，步枪下是一具穿制服的狙击手尸体。 观察手靠在墙后，胸膛剧烈起伏。在他面前，搭档的脑袋整个不见了，颅骨像炸裂般破碎。顶楼地面上撒了一片血迹，勉强能辨识出碎骨和脑浆。 死亡不过是瞬间的事。 观察手还在喘息，对讲机里传来呼叫声，“鹰眼三号，老鹰呼叫鹰眼三号。你们就位没有？听到请回答。” 观察手在颤抖，在胸前的装具上按动对讲机通话键。他带着恐惧的颤音说道：“我是鹰眼三号，我们就位了。” “发现什么情况没？” “阿寿死了。” “什么？” “我们刚刚上来，阿寿才架好枪。我都来不及观察，一发子弹从金库方向打过来......”观察手哽咽不已，“对面有狙击手，很厉害的狙击手。他就在金库的楼顶上。” 对讲机里沉默了。 观察手的眼角在流泪，但松开通话键后，他伸手去抓搭档丢下的那支m700。可就在他触碰到枪械的那一刻，一发二十毫米口径的弹头从数百米外射来，打崩了楼顶的外延墙体。 观察手如遭重锤，子弹从他左肋下射入，右前胸射出。可他仿佛遭遇横切，除了溅出一泼热血，躯体还断成两截。 克罗地亚产的rt-20，使用20毫米口径的弹药。它专门用于远距离反器材，用来对付轻型装甲车都没问题，打穿墙体更是轻而易举。 楼顶上只剩夜风呼啸。 几秒后，对讲机再次响起，“鹰眼三号，我们命令你们撤回。让其他人接替你们的任务。喂，鹰眼三号，你们可以撤回了。喂......” 两具尸体的上方，一只小妖精无声的闪动翅膀，向周青峰报告敌人已经被消灭。 还有一只幽魂在飘动，不停巡视。在这黑夜的五百米范围内，没有什么能瞒过这些无形无质的亡灵。 周青峰在金库楼顶收回枪，目光扫过其他方向。他手头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夜视仪，完全靠他自身的夜视能力以及奇异女仆和幽魂的帮助。 九龙湾地区的供电被破坏了，街道房屋内所有灯具几乎全灭。 这对周青峰来说就已经是莫大的便利。他在黑森林里就明白一点，黑夜中的人类几乎没有战斗力。 但事情不算完。 就在金库的北面，大概五百米外的一栋建筑背后。几个廓尔喀士兵借助建筑的掩护，正在摆弄一门轻型迫击炮。 一发炮弹从炮口‘嗵’的飞出，数秒后从空中落下却打开小小的降落伞，并亮起刺目耀眼的光芒——照明弹。 周青峰在无遮无挡的金库楼顶，提着笨重的rt-20猫腰飞窜，迅速离开原位置——金库只有五层，相比周边动不动二三十层的建筑，它并不是个很好的位置。 在几十万烛光强度的照明弹下，周青峰的影子显得非常明显。他才刚刚移动，从五百米外的远距离射来密集的子弹。 金库的楼顶被打出噗噗噗的弹坑，看来英国佬真的又火又急，在居民区动用重武器。这逼得周青峰从二十几米高的五层楼跳了下去，落地后还继续快速转移。 第一发照明弹即将落下熄灭，可第二发第三发接连升起。金库周围一片亮堂，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英国佬也学乖了，在数百米外的高层建筑上布置射击阵地。从多个方向远远的对周青峰进行打击。 “喵喵，去把打照明弹的敌人给我找出来。”周青峰拿曲射的迫击炮毫无办法。他还真没给自己准备这种巷战利器。 黑猫喵喵常年在主人身边打酱油，听令后辨识照明弹射来的轨迹，飞速窜出去找敌人的炮击阵位。 周青峰则暂时被多角度交叉射击的机枪火力逼着躲进了金库内，他又对身边的小妖精命令道：“去找对方的机枪阵位，用舞光术将他们点亮。” 拉动枪栓，又一发子弹塞进rt-20的枪膛。这是一种外形非常奇怪的枪械，为了缓解巨大的后坐力，它有个大大的反作用管。 不过在笨重和难以操作之外，它的精度还行，威力则极其巨大，适合用来对付轻装甲目标。 喵喵在黑暗中极速奔行几百米，准确找到了躲在建筑后头打照明弹的迫击炮小组。她几乎无声的扑上去，利爪划开主炮手脖颈的大动脉。 温血溅到二炮手的脸上，他原本低头躲避弹丸出膛的气浪，可伸手一摸，掌心全是血。等他惊讶的抬头，就发现指挥炮组的英籍军官正捂着脖子倒下。 不断升空的照明弹逐渐落下，却没有补充，黑暗再次降临。朝金库方向集火的几个机枪组失去了目标，什么也看不见了。 廓尔喀的机枪手们在等待下一发照明弹升起。可有个机枪组突然发现自己身上无缘无故的亮起光芒——黑漆漆的夜里，这太显眼了。 被发现就会被攻击。 黑暗中响起特别爆裂的单发枪声，甚至带有炮击的沉闷。一发大口径子弹脱膛而出，以八百多米每秒的超音速越过五百米的距离。 金库北面，一个小区三十层的顶部。四人机枪组正彼此对望，身上亮起的光芒太奇怪了。 不过亮光出现的那一刻，他们就机警的趴在楼顶，思考发生了什么事？ 二十毫米口径的弹丸激射而至，将十几厘米厚的楼板打穿。钢筋混凝土碎裂爆射，打在人身上生疼。 但四个机枪手没有被准确命中，他们还保持基本冷静。组长甚至大喊道：“我们被发现了。不要起来，向后挪就好。” 暴露的机枪组就在楼层顶部向后爬，试图爬往楼梯间。只要进了楼梯间，他们就安全了。而远射来的子弹却没有放过的意思，接连射来三四发。 但因为视角问题，周青峰只看到些许亮光，都是盲射。他最后气急，一咬牙扛出来一门‘古斯塔夫m3’无后坐力炮。 “老子就不信，轰不死你们。”周青峰扛着‘古斯塔夫m3’，远远瞄准了对手所在的楼层顶部，那里只剩最后一丝亮光了。 嘭...... ‘古斯塔夫m3’的炮管发出闷响。一发84毫米口径的杀爆榴弹高速飞出，一秒后命中目标。 楼顶上爆开一团火焰，随即熄灭。 黑夜中啥也看不清，五百米外超出链路网络的距离。周青峰联系不上小妖精，不知道这一发炮弹的毁伤效果。 不过炮击过后，原本朝金库射击的另外几个机枪组立马变成哑巴。哪怕后来再次有迫击炮小组打出照明弹，他们宁愿对空射击，也不肯去招惹随身带着一门炮的对手。 刚刚那一炮打的太准了。 第0703章 后续（1） 当太阳重新升起，风声鹤唳的一夜过去。 繁华的城市陷入死寂，热闹的街巷人影稀疏。市民们躲在家里关注电台电视中彻夜不停的新闻报道，又透着门窗缝隙朝外窥视，关注气氛紧张的街道。 阳光下，城市内遍布英国佬派出的军警。度过艰难的黑夜，直到人多势众，他们才有胆子重新出来值勤。 卡车装甲车将兵员不停运到街头。大量重型工程机械被调来充当路障，希望能抵挡坦克的冲击。 城市进入戒严状态，差佬们挨家挨户的搜查。穷人守在棺材房里听收音机，富豪权贵抓着电话电台联系全世界。 不管有钱没钱，这一夜都不太好过。 红磡隧道附近是hk最繁忙的交通线。这里每天都有川流不息的车流，但此刻却停止了。 周围的高楼大厦上，成千上万双眼睛盯着隧道出入口那片布满十几个巨大弹坑的焦黑地面，心情复杂。 直到天亮后，救援队伍才小心翼翼的出现。面对惨烈之处，有人抱头痛哭。因为隧道外就犹如地狱入口，遍布残尸和损毁车辆。 昨晚此地遭受猛烈炮击，宛如一场灭顶之灾。二战后，英国佬就在没有挨过重炮轰击。数百名英籍军官和廓尔喀士兵毫无防备，上百人当场阵亡，轻重伤员过半。 就算有命大的幸存者，事后也精神崩溃。他们哭的像刚出生的孩子，只要谈起炮击就会仓皇无措。以后过年放个鞭炮就能让他们躲到床底。 隧道周边原本有些绿化带，现在则荡然无存。倒是破碎的尸体随处可见。城里的保洁开着车来，收敛者必须捂住口鼻，心惊胆战的将地面连肉带土铲平。 散落的车辆零件最远飞到上千米外，周围的建筑上布满弹片溅射的坑。有的大厦一面完好无损，另一名却被狗啃了似的，支离破碎。 现场拉起警戒线。有人想要拍照却被封锁的阿sir们阻止，已经拍的照片也被强行没收。 媒体上只说昨晚有抢匪开坦克洗劫了汇丰金库。 别的事，一概不提。 主持人甚至刻意淡化这次惊爆全球的劫案，反而播报些其他鸡毛蒜皮的社会新闻和明星八卦。 港岛方向也被封锁，多处遭受炮击的建筑拉起了遮掩的帷幕。当天就有建筑队被召集起来进行维修，试图抹去一切痕迹。 hk的联交所和期交所宣布技术性停业三天，所有交易暂时中止，等待市场稳定后恢复。 权贵和官员们也纷纷跳出来，在媒体上表示hk有能力维护市场繁荣，不会因为治安上的小小波动而影响对未来的预期。 种种粉饰之下，只有被履带碾压的路面没法遮掩，坑坑洼洼全是齿痕。这就只能设立临时维修的路牌，先禁止通行。 至于事发的九龙湾方向，直到隔天下午才有教会的人打着白旗进去。他们试图跟抢匪商量一个‘解决方案’。 但九龙湾区域安安静静，没有找到任何抢匪，也没看到任何坦克。除了少部分地方有交火的痕迹，路面上都很安全。 确定抢匪已经消失，英国佬的官员才敢出现。他们带着沉痛和愤怒的心情参观了被重机枪暴击的体育场，也看了被榴弹炸毁的装甲车，还有横尸街头的廓尔喀士兵。 四百年来，大英帝国扬帆出海，开拓探险，足迹遍布全球，创造过人类文明的巅峰，什么场面没见过？ 真别说，坦克抢银行这事头一回见。 汇丰银行的人来了，进了金库便饱含热泪——金库里有浓烈的酸腐臭味，那是黑布丁怪留下的。所有带不走现钞全部被腐蚀溶解，留下大堆大堆黏黏糊糊的纸币渣渣。 随便一堆渣渣，之前就是上十亿美元。 这些都是各家大型企业和机构在汇丰的大额存款，现在全部没了——这可不是随随便便搬出账目就可以填补的大窟窿。 没有那家货币发行的央行会认这笔账，更不会给汇丰填补上。 这还不是最惨的。 除了监控系统，金库内所有设施都还工作正常。进入地下的升降机没有任何遭到破坏的痕迹。 虽然地下的五名职员都死了。但现场找不到太多动用暴力迹象，就连存放黄金的地下保险库大门也完全正常。 如果抢匪使用了炸药，汇丰的人都可以理解。但他们什么也没用就把三位数吨位的黄金，以及以‘亿’为单位的三位数美元劫走，这就不正常了。 排除一切可能，那就只有一个答案。 有内鬼！ 抢匪如此轻易的进入地下，还打开多重保险的金库，搬走巨量的黄金和现钞，这绝对是有内鬼。 这不是一般的内鬼，不是一个两个内鬼，不是普通阶层的内鬼。 难怪抢匪能把坦克开出来抢银行，面对驻军都丝毫不怕。有足够的强力资源，什么武器装备弄不到？ 黑幕，这起惊世大案的背后绝对有重重黑幕。 就好像美国肯尼迪总统被枪杀一样。在案件发生前，谁能想到本应被严密保护的一国总统会被个精神病人用一支小步枪给干掉？ 精神病人还很快就死了，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现在这个大案何其相似啊！ 同样是毫无预兆就跑出一辆坦克，坦克还横行霸道了一夜。隔天坦克就不见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参与初步调查的人们心头被阴影笼罩，沉甸甸的。现场一派混乱，理应留下诸多线索。可实际上各方人员立刻陷入了困境——压根没法查嘛。 理论上抢匪应该有上百人配合才能完成如此复杂的犯罪，在昨晚的交火中死伤几个很正常。可实际上抢匪消失的太彻底，什么都没留下。 办案人员甚至发现一个细节——金库的升降机工作能力是有限的，要将三位数的黄金和三位数的现钞搬走，一个晚上绝对不够。 升降机二十四小时工作都搬不走。 所以大胆推测一下，金库里的财产在劫案发生前就被搬走了。展现在世人面前的并不少劫案的全过程，甚至只是它被公开的冰山一角。 哇塞，这下思路就被打开了。 就好像粮仓失火一样，一场惊天动地的金库劫案可以抹消多少账目上的窟窿？ 别说不可能，这种事情太常见了。只是这次的窟窿特别大而已。 所有人脑子里都在细数hk的各种大人物，尤其是汇丰自己的高层，甚至连总督都在怀疑范围内——这些大佬自己搞鬼是唯一能解释通的情况。 哇啊......，这注定是世纪悬案啊！ 第0704章 后续（2） 对汇丰金库劫案的调查在‘稳步进行’，hk的差佬们调集诸多专业人员，到处采集抢匪可能留下的痕迹。 比如指纹啊，鞋印啊，血迹啊，还有大量现场目击的记录。总之阿sir们很忙很忙，非常忠于职守，叫任何人挑不出错来。 至于媒体，躲不开的，还是要报道一下这起必将记入史册的特大金库抢劫案。 不过hk新闻的八卦本质轻易让话题跑偏。在没有太多现场报道的情况下，各类访谈节目开始讨论这是一辆什么坦克，它的威力又有多大。 水货军事评论员们继续争吵坦克的型号。他们吵了半天，总算确认这是苏系t-72的改进型，让59甩脱了冤屈。 由于金库内被封锁，没有任何消息透露。各家电视台只能租直升机到金库外航拍。对于被轰击的金库大门以及重机枪留下的弹痕，都足以让市民们过过瘾。 此外，金库的五层建筑外墙上还留下十几米高的巨幅涂鸦，这也引起了媒体的热烈讨论。 涂鸦上是一朵翻腾上升的蘑菇云，明显是核弹爆炸的景象。七个小妖精闲着没事，动用自己绝佳的艺术天赋留下这幅美丽的画作。 但人们重点关注的却不是惟妙惟肖的绘画，反而是蘑菇云旁边用油漆随便涂抹的一行字——“在考虑如何对付我之前，麻烦评估下自己的承受能力。” 这是周青峰对敌人的警告，隐隐表示自己是拥有核武器的人。谁再来找不痛快，惹恼了他，就喂对手吃核弹。 可媒体却不知道金库被抢走多少财产。各种评论员自己估算——一夜间顶多抢走几十亿美元，这已经是非常有想象力的数字了。 不要担心，虽然抢匪极其凶悍，但汇丰实力强大，几十亿的损失不会伤筋动骨。而且金库安保是买了保险的，保险公司会给与赔付。 汇丰一定没有问题，等案件调查完毕，银行会对外公布详细的损失，确保储户的资金安全。 各路金融专家纷纷登场，表示自己看好汇丰的后期发展——警方没有公布详细情况之前，不要胡乱猜测。说不定只损失十几亿美元呢？ 知道阿sir们昨晚有多努力吗？ 为了保护hk市民的财产，阿sir们很拼命的，一直在跟抢匪进行激烈战斗。大家昨晚听到的隆隆声，就代表战斗的激烈程度。 阿sir们舍生忘死啊！ 此外你们知不知道一亿美元有多少？重量达到一吨啊。让你搬都搬不走的。 抢匪冲入金库又如何，在飞虎队的有力狙击和包围下，他们能带走多少钱？ 所以啊，不用怕啦。 这次肯定没抢走多少钱的？有人说抢走几十亿，太夸张了。顶多几亿啦！ 等到劫案的第二天，汇丰的高层连带总督都跑出来安抚市场情绪。 他们纷纷表示这次案件确实出乎意料，但保险公司都会赔的，以后加强安保工作就好，不会太苛责安保人员。 此外各路富豪权贵也督促警方加紧破案，早日抓到顽凶，也可以挽回点损失，维护好hk的治安。 只是各路大佬表面上谈笑风生，却掩不住内心的恐慌。作为一家百年历史的大型金融机构，汇丰在全球范围内都盘根错节，有数不清的业务需求。 在避开镜头后，不管是银行高管还是企业董事，又或者殖民官员，所有人知道点内幕消息的人都在高声痛骂...... 是哪个该死的龟孙把金库搬了个空？搬不走的还用大量强酸腐蚀。高达四位数的巨额损失，根本没有那家保险公司赔得起。 在这个交叉控股，利益繁杂的世界，汇丰若是垮了，会拖累大大小小无数的金融机构一起下地狱。 天量的账户要暴雷，天量的理财要崩盘，天量的企业会完蛋。说不定会引发一场波及全球的金融危机。 若是消息泄露，普通市民的挤兑根本无所谓，那些拥有强大背景的官方机构和企业才是要命的阎王。 不知多少人要上天台啊！ 英国佬为了破案，不得不从本土调集更多的专业人员来调查，什么军情五处六处都接到调令，连鹰酱cia的人都接到协助请求。 理论上，任何事物都是有来源的。可抢匪出现和消失都太突然，尤其是那辆四十几吨的坦克打满全场却又不知去向。 种种怪异让调查人员只能关注很少线索，比如现场涂鸦用的油漆。十几米高的涂鸦用掉了不少油漆。警方最开始想查谁在近期购买了上百桶油漆。 但当对油漆进行化验时，另一个令人胆寒的真相被揭开——蘑菇云的涂鸦下，那行丑不拉几的一句话，所用的油漆有强烈的放射性。 经过仔细检验，确定里头添加了一定量的铀235。 自然界中的天然铀绝大部分都是没什么危害的铀238。能检测出铀235只意味着一件事，这起金库劫案的罪犯有能力接触到高浓度核材料。 再结合蘑菇云的涂鸦以及涂鸦下的这句话，两者相互印证，实实在在的威胁意味就出来了——老子不好惹，逼急了就丢核弹。 这就是周青峰为控制事态留下的隐语。可这隐语埋的太深，hk的媒体只当抢匪留下一副耀武扬威的涂鸦，压根没多想。 一番辛苦差点‘媚眼抛给瞎子看’，只有真正懂行的人才能勘破其中奥秘。 确认核物质的消息在一定层面进行通报，普通商界压根没资格了解此事，只有英国佬高层感受到了这份实实在在的威胁。 这可比损失多少亿美元的财富严重多了。 结合保住汇丰的商业共识，这起劫案立马进行冷处理，手法跟当年肯尼迪遇刺一样——鹰酱总统被杀了，事情大不大？ 那可是马上就要登陆月球的超级大国总统，他遇刺的消息比一家银行被抢更劲爆。 可人死了还不就是死了。 银行被抢也就被抢了。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所有调查都在暗中进行，表明上不做声张。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谁都不想有更大更不可控的危机爆开。 劫案的第二天，在铜锣湾警局待了一晚的‘周青峰’被允许离开了。没人找他的麻烦，没人说什么，更没什么专案组。 实际上，没有任何线索能将周青峰跟抢劫案联系起来。 只是周大爷前脚才走出警局，后脚就向汇丰发律师函——你凭什么冻结老子一千万美元的资金？快把钱还给我。 第0705章 后续（3） 表面上，hk在劫案发生后很快平静。 道路清理下，房子修一修，大家满脸轻松。只有得到内幕消息的豪商才会跑去汇丰要求转移资金。 但汇丰很快因为存在严重的安全漏洞，被英国佬自己接管了，所有对外业务暂时中止，等完成内部整改才能继续。 至于啥时候完成整改，不知道。 这好歹是一家老牌银行，虽然金库没了，但遍及全球的业务网络都还在。这才是汇丰最值钱的东西。就算破产重组也能卖个好价钱。 hk本地豪商只能继续赔笑，还得在公众面前帮忙遮掩。至于周大爷被冻结的一千万美元根本不值一提，也因为技术性问题，暂时无法解封。 不过周大爷无所谓，汇丰跌倒，圣光吃饱，这下啥资金问题都解决。他就是要表个态，别显得自己完全不在乎。 其实周青峰手里的外汇和硬通货加起来比国内外汇储备还多好几倍。 炼金工坊被塞满了黄金和现钞，具体多少量连周青峰都不清楚。索菲亚做了估算，所有的加一起应该上了四位数。 艾琳带着这件空间装备飞回天阳，将抢来的财产存入‘圣光’自己的秘密金库内。 t-80u被幻术藏了起来，就存放在‘圣光’的走私仓库里，跟在伊斯法罕藏‘雄猫’一个样。等炼金工坊的空间腾出来，再运走这辆坦克。 周青峰将继续在hk待半个月。小妖精，索菲亚以及喵喵是世间最好的密探，她们二十四小时盯着那帮英国佬，有什么内幕消息根本瞒不住。 有点风吹草动，周青峰都可以抢先动手。 不过hk平静了，世界其他地方却不平静。 比如马千山在扎波罗热的马达西奇公司谈判呢。劫案第二天，他就接到来自国内好几个部门的电话。 电话中无非是通报了hk发生的惊世劫案，也点明使用的坦克是毛子的t-80u，正好周青峰因为跟汇丰有龌龊，难免被有心人猜想...... “诶......，不要乱猜嘛。这事有证据吗？” 马千山听到通报的内部情况，心里就有了判断。马可世在基辅的鲍里斯波尔管理黑市，那地方的生意越做越大，啥东西搞不到？ 这年头能神不知鬼不觉弄一辆坦克运到万里之外的人可不多，但马千山很确定周青峰有这个能力。 总裁看起来大大咧咧跟个马大哈似的，但马主任识人无数，很清楚对方其实小心眼的很，甚至是睚眦必报。 汇丰敢冻结‘圣光’的资金，这绝对是触碰了周青峰的逆鳞。这小子不暴走才怪。 可是...... “周总人品还是可靠的，是我们要争取的。他的大部分产业都在国内，也一直在国内投资，这无端的怀疑只会引发双方的隔阂。” 马千山从部委出来的，可部委打电话来问，他立马拍胸脯给周青峰打包票。这事情不讲道理，只讲站队。 因为‘圣光’已经大到不能倒。这家集团关系国内无数企业的生死，关系到经济发展，已经有大量人员是依靠‘圣光’在发展。 不排除有人会吃里扒外，但马千山还是必须站‘圣光’这边。 “英国人没管好hk的治安，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不要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坦克这么大的东西能跑出来，肯定是他们内部有问题。” 马千山一推二五六。别人来探口风，他都说不知道。 “要我回国？不行，不行，我现在是‘圣光’的高级雇员，肩负跟马达西奇公司的谈判任务。 哎呀......，目前谈判进展非常顺利，我实在走不开啊。马达西奇公司很有诚意，就是要价高了些，让我们的资金压力特别大。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汇丰的金库被人用坦克给抢了？被抢了多少钱啊？ 我这不就问问么？到时候跟咱们周总报账，心里有个底。 但是我要再次声明，这什么劫案跟‘圣光’，跟周总绝对没关系。我们要保护自己同志嘛？” 马千山反复问了半天，才从国内的同僚口中得到一个劫案的内部保守估计值。可就这个估计值也是三位数的。 可怜马主任搞了半辈子工业布局规划，手里过的外汇也是以‘亿’计算。可听到国内报的数字后，他直接跳起来，大吼一声： “卧槽，你再说一遍，被抢了多少？ 估计有三位数？ 太黑了，周总真是不给汇丰留活路啊！ 下手怎么能这么狠？他不如杀了汇丰那帮人算了。被抢了那么多钱，换我干脆上吊。 我懂了，我明白了，我心里有底气了。接下来的谈判，我更有信心了。有三位数的真金白银，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情搞不定啊？” 95年，比尔.盖茨靠微软的股票登上世界首富的位置。其资产也不过才129亿美元，大部分还不是现金。 而现在周大爷手里不是黄金就是坚挺的现钞，总额还远远超出。 反正就是特别有钱。 马千山问清楚数字，跟打鸡血般满面红光，斗志昂扬。可他还是要重申，“刚才是口误，完全是口误。我就太激动了，真是太激动了。” 挂了电话，马千山当着谈判组其他成员的面大喊大叫，笑声震动。他嘴里整天都喃喃不停，一会说‘太黑了’，一会说‘不愁钱了’。 相比马千山的激动，在莫斯科处理留学事务的萧金浪得知消息就淡定多了。 同样是国内官媒的朋友打电话来，说了下当前情况，就想让老萧回国去找一下周青峰，更深入的了解些内幕。 老萧带着媒体人特有的沉稳，低吟一会后在电话里拒绝道：“唉，不是我不想去。实在是周总他不待见我。 我可是有黑历史的，当初还跑去天阳调查‘圣光’，结果被周总逮了个正着。他现在都把我流放到莫斯科来了，可见有多讨厌我。” 萧金浪简单几句话就把破差事给拒了，云淡风轻。可他回头就打好几个电话给国内国外的朋友，全面的了解了一番情况，做到心里有底。 完事之后，老萧找来留学事宜的工作组，重新安排工作规划。 “从今年四月以来，莫斯科的市场就面临极端萧条。跟我们合作的多家大学也出现了各种困难，主要是教学计划难以按期执行。 很多学术精湛的教授都因为收入暴跌，导致无法安心上课。我们作为合作方，不能对此视而不见，应该伸出援手。 天阳最近正在搞大学扩建扩招，但国内师资力量不足，我们完全可以引进一批俄方的师资。 比如莫斯科大学有不少优秀的教授和助教，在数学，物理，化学方面有着极强的教学水平。初步的，我希望能引进五十......，五百名理工科老师。” 老萧说到这还小声嘀咕了一句，“三位数啊，还是保守估计。啧啧啧，不用给周总省钱。” 完了，萧金浪还说道：“今年的首批留学生数量也从五千提升到一万。我们应该主动帮俄方提升其招生能力，修一修他们的宿舍啊，给学校提供点定向捐款。 还有啊，可以让我们的留学生多参加些课外活动嘛，接受点艺术熏陶。他们再怎么努力学习，学成终究是一个人。 留学生可以去交个男女朋友嘛。只要对方身体健康，勤奋自律，思想进步，对待生活认真而有规划，不管是什么种族，什么出身，我们都可以接受的嘛。 日后感情稳固带回国，岂不是两个人为社会主义做贡献？ 总之，把今年的预算加一倍。等等，加两倍！我们集团接下来几年应该都不会缺外汇了。” （点个广告不？） 第0706章 花钱的愉悦（1） 92年的整个四月，周青峰基本都待在hk，主要工作是镇场子，剪除一些暗中隐患。这次抢汇丰金库被算作隐藏任务，由于效果非凡，他获得了五十万点券奖励。 至少从电商位面购买各种‘垃圾’的费用得到了补充。 对于这次惊世大案，英国佬的调查却在一开始就发生了令周青峰难以想象的转变——他也担心并防备自己会成为调查的重点目标，但实际上却不是。 索菲亚几次偷偷溜进总督府等重要机构，发现参与案件调查的各方都认定有埋藏很深的内鬼，连汇丰高层自己都这么想。 大概是英国佬玩阴谋玩成了习惯，出了事第一反应就是找内奸。 其次，汇丰在自救。百年企业的家底不仅仅是金库里的黄金和货币，还包括大量不动产，股份，记名债券，下属子公司。 周青峰没留下多少线索，连那辆t-80u都在案发后第三天被运回了天阳。哪怕英国佬聚集了大量业内精英，可破案遥遥无期。 金库里的很多资金并不是汇丰的。有房地产商的，有关联银行的，还有保险公司的，五花八门。大家每天都需要资金周转，不可能一直拖下去。 否则就真的一死一大片。 为了活命，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挤兑潮，真相是什么都不重要。 汇丰控股的高层很快决定抛售公司名下大量非主业资产，同时允许客户将大额存款和债券转为公司股份。 比如汇丰在65年以区区5100万港币收购了恒生银行的51%的股份，后续持股超过60%。到了九十年代，恒生银行也很值钱了。 汇丰手里还有阿拉伯地区最大的外资银行，中东不列颠银行。有印度最古老的银行，印度商贸银行。全资拥有美国排名前二十的海丰银行。 它还有英国四大结算行之一，密德兰银行近15%的股份。它原本要在92年六月完成对后者的控股，但现在没钱了。 这还仅仅是金融界的资产，其他方面的资产数不胜数。为了活命，这些东西都在低价出售。 四月中旬，周青峰接到汇丰发来的邀请函，也没说银行目前资金困难，只说最近将举行稀有资产拍卖会。作为汇丰的‘优质客户’，欢迎他抽空参加。 拍卖会在中环举行，但无需客户直接到场，只需进行事先登记，可以匿名竞拍。汇丰为客户保守秘密，顺带祝周总裁生活愉快，事业高升。 愉快，周大爷非常愉快。 汇丰送来了拍卖清单，印刷非常精美的小册子。分门别类有二十几本。从古董字画到西方艺术品，有港口地皮到建筑楼宇，还有企业股份和经营实体。 不仅仅是汇丰在出售资产，还有不少受牵连的富豪因为面临资金危机，不得不将手头的产业出售换取流动资金。 此刻什么恩怨情仇都必须放一边，搞到钱自救才是正经。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没有那家关联企业希望汇丰倒下。 真倒下了，大家都会被压死，或者被拖进深渊。 如此背景下，手握现金真是爽。周青峰待在铜锣湾的分公司大楼内，饶有兴趣的翻汇丰送来的拍卖小册子。 被列出来的拍卖品起拍价往往只有市价的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只要不被炒作，买进来还是挺划算的。 古董艺术品什么的，周青峰从汇丰金库里就搬了不少。这些体积小，重量轻，价值高。但他对此毫无兴趣。 自家老祖宗留下的，找机会匿名捐给国内的博物馆；国外的么，寻机在欧洲的艺术品黑市出手，也能换不少钱。 不动产方面，有十几个hk富豪在卖楼，包括半山别墅，高层楼宇，尚未开发的地皮，甚至还有在东南亚地区的产业。 有的船运公司在出售名下的大型油轮货轮，海外港口，甚至连人带船一起卖，只要给钱就可以直接经营。 有人在卖工厂，制衣厂，塑料厂，电子厂。玩具，五金，钟表，有大有小，门类众多，包罗万象。 这大多是劳动密集型的企业，技术水平不高，但可以解决大量就业。 目前hk的工资水平高，低端制造业没什么竞争能力，正在向珠三角地区转移，所以出售价格非常便宜。 仔细看看，这就跟潘家园捡漏似的。平时大部分都是假货，今天难得真来了一批稀有资产——不如此不足以吸引外来资金。 周青峰不得不收起玩笑之心，对此有所重视。他找来一支笔，在自己感兴趣的拍卖品上画圈，特别感兴趣的就多画几个圈。 圈啊圈的，小册子上被圈了上百个条目。 包括hk的七八栋商业大楼，四五块尚未开建的住宅地皮，一家十几艘船的航运公司。在泰国，印尼，越南，马来西亚等地的港口和种植庄园以及矿场。 还有一堆乱七八糟需要整合的小厂子和一家在欧美等地都有分支机构的小银行。 所有产业加起来大概需要花费十五亿美元左右。这看起来也不便宜，但如果正常时节购买，花费至少翻倍。 就是不知道拍卖时候会有多少人竞价？ 周青峰喊来索菲亚和艾琳，指着小册子上被他花圈圈的条目，说道：“别人的危机正是‘圣光’扩张的时机。 现在集团有钱了，放着不用也浪费，不如拿出来花。趁着这帮家伙断臂自救，我们正好给集团补充一些短板。” 汇丰发出这份邀请函，等于事实上解除了对‘圣光’的资金冻结，允许其利用自己的金融网络进行交易。 这事心照不宣，不适合公开宣称，确实只能匿名交易。 用敌人的钱买敌人的资产，不管怎么想都是愉悦的。唯一麻烦的是‘圣光’如何合法的把手里的资金拿出来？ 但这肯定不是什么不可解决的问题，大不了就利用国内的外汇体系进行支付，顶多再用些外汇在国内进行采购就是了。 国内软妹币汇率已经由‘4’变‘5’，一眨眼贬值近百分之三十，马上就要变‘8’。就不信外汇管理局不急。 索菲亚处理公文非常迅速，她只需手指轻轻一点，‘阅读’和‘抄写’就能在瞬间完成。 艾琳作为周青峰的秘书，私下接触小册子上的多家公司，为竞拍和交易进行摸底。 对外宣传，自然是‘圣光’作为一家有大陆半官方背景的公司，有意趁低价进行大规模收购。 《和谐周刊》拍总裁马屁——‘经营之神’逆势扩张，hk经济前景广阔。文章还大概点了下周青峰感兴趣的产业和购买金额。 马屁文刊发后，‘圣光’在铜锣湾分公司的电话立马被打爆了——能拿出真金白银的就是大爷。 有好多企业原本对拍卖不看好，没出售资产的意向。可看到真有金主愿意出来‘收拾残局’，大家觉着目前‘手持现金’才比较稳妥。 整个四月份，周青峰都在忙着收购别人家的企业——太多了，真的太多了。我原本是不要的，可他们硬是要塞给我。还说这是有钱人的责任。 周大爷真是背了好大的负担。 第0707章 花钱的愉悦（2） 银行的危机能借助资金链条成百倍的放大。当汇丰自觉断臂自救非常果断时，危机在酝酿半个月后逐渐爆发了。 hk的英国佬宣布接管汇丰，整理其财务安全漏洞。但在确定漏洞大到千亿级美元时，他们居然缩了，拒绝提供政府级的信用担保，更不愿意注入紧急资金。 hk是东亚的地区性金融中心，但英国佬坐视危机爆发。因为窟窿太大了，一不小心会把英伦三岛都拉进去。 这情况甚至超出了周青峰的预计，他原本就是泄愤似的找汇丰麻烦，没想到汇丰是盘根错节的资金链的核心要害。 汇丰遭殃，跟它有牵连的实体都得受牵连。 东亚此时的经济引擎是日本，但日本的经济危机已经爆发，现在自身难保。 其他小龙小虎撑不起足够的场面，只能眼睁睁看着资金链断裂的危险犹如瘟疫般向外扩散。 恐慌是会传染的。 当整个东亚的金融机构意识到危机不可避免，大家都在抽银根，收缩保命。不想破产的话，贱卖资产是唯一的办法。 金融危机面前，能拿出钱来的就是救世主。周青峰表示自己愿意花钱收购时，首先是一堆金融机构跳出来向他推销打包的‘负面资产’。 这里的‘负面’不是指资产不好，而是指这些资产正在贬值。 可笑的是，不单单汇丰在这么干，还有一大堆银行在这么干。 这就跟之前天阳的银行想尽办法要甩掉国企包袱似的。‘包袱’每在手里多待一天就要多一份亏损。 银行是最讨厌亏损的。 送到周青峰面前的‘负面资产’之多，宛如一块块肥肉，让他难以取舍。 目前出售的都是些很有发展潜力的实体，随着国内经济即将开始的高速增长，只要买下来就能十倍百倍的赚。 十五亿美元显然是不够的。 索菲亚不得不上调采购金额到五十亿美元，以便将更多的资产纳入购买清单。可当花出去的钱越多，涌上来推销的企业成十倍的增加。 在四月份的‘圣光经济周刊’刊行后，有银行确认了‘圣光集团’的盈利预期，愿意向‘圣光’提供贷款进行帮助收购。 这......这......这......多不好意思！ 周大爷节操尚在，不熟悉西方‘毁家夺财’还要污蔑别人自找的黑心套路。他总觉着自己搞出来的危机，总不能太张扬。 可这种占一次便宜不够还要再占更多便宜的做法，实在太让人......，无法拒绝。 连日本那边的财阀都坐不住了，之前曾经联系过的‘三井’主动派人上门，要求继续之前跟‘圣光’的贷款业务，并提供更进一步的服务。 由渡边雄牵线，‘三井’财团派来一名副社长，亲自到hk拜会周青峰。 就在‘圣光’分公司的会客厅，双方见面寒暄几句，‘三井’副社长开门见山的表达来意。 “总裁阁下在过去两年创立了‘圣光’集团，业务发展之快令人印象深刻。我们‘三井’一向重视大陆市场，愿意为‘圣光’的扩张提供助力。 我们得到了普华最近审计公布的‘圣光’财务状况，认为有必要向总裁阁下提供更多的资金支持。” 这边鹰酱以非法走私的名义对‘圣光’搞制裁，另一边‘三井’就有胆子给周总裁提供资金，这世界也确实荒谬的很。 日元目前正在不断升值，这重创了日本的出口。‘三井’之前给‘圣光’总额一千亿日元，折算美元差不多是十亿美元。 这次‘三井’将贷款额度直接提升到三千亿日元，百分之四的年利率，三十年还款期。‘圣光’用自身资产做抵押。 条件是必须购买日方的资产，确切的说是‘三井’自己正在贬值的负面资产。 和汇丰一样，‘三井’也做了一本可出售资产小册子——小日本财大气粗，可以卖的东西就更多了。 头前十几页全是各种不动产，主要是东京的房产。周大爷直接pass——买hk的房产还算捡漏，买92年的东京房产，是想让我去跳楼吗？ 可除了东京的房产，就是好些纽约的房产。周大爷更pass了——老子被鹰酱制裁呢，上午买了，下午只怕就被没收。脑子有坑才花那个冤枉钱。 接下来是些金融产品，以及海外资产。‘圣光’还没扩张到全球，把手伸到东南亚就是周青峰心大了。 小册子翻完，周青峰也没挑到自己中意的。他反问道：“有电子行业的资产可以直接购买吗？” 坐在旁边的渡边雄连忙递上一份自己做的清单，都是之前周青峰提及的一些‘低端’电子元器件产品。 清单转给‘三井’的副社长，对方低头一看，是些电阻电容三极管之类的小玩意。这些企业的技术和价值不高，十个厂加起来还比不上东京的一栋楼。 国内的电子元器件在很长时间内质量相当烂，不是技术不行，而是工人压根没责任心。搞得国内的企业压根不想用国产货，类似的情况比比皆是。 “我要连人带厂一起购买，从原材料开始直接将产业链搬到国内。”周青峰深知建立一个体系很难，不如直接照抄别人现有的体系。 花钱砸就是了嘛。 反正是小日本给的贷款，三十年还款期，不用白不用。 听到周青峰连工人都要，‘三井’的副社长很痛快就答应下来——都是些很基础的东西，卖掉也没啥。 “我还想要一条半导体芯片的产业链，从硅晶制造到芯片设计到ic封测。” 周青峰刚开口，对方就想摇头。可他却止住对方拒绝，继续道：“我可以接受非主流制程。” 现在半导体产业主流是八寸晶圆，一微米制程，集成百万量级的晶体管，达到一百兆赫运算速度。 国内不但在硬件方面达不到这个水平，在软件和人才方面更是差的甚远，压根没有相关产业。 除了少量军工领域，消费类芯片从业人员就是等于零。 国内其实处于封闭市场，技术水平低一点也可以销售盈利，关键是把人才梯队建起来。没有人，就是拿到五纳米的光刻机又如何？ 但这就很让‘三井’犹豫了。周青峰要的不是金山，他要的是化腐朽为神奇的金手指。 看到对方低着头，沉默不语，总裁阁下朝后一靠，挥手说道：“报个价吧。我要整条产业链。一百亿美元，够不够？不够就两百亿！” 副社长摇摇头，“总裁阁下，半导体产业链非常长，配套企业非常多。哪怕不是最新技术，两百亿美元也是远远不够的。” “那就三百亿美元。”周青峰毫不犹豫的加码，“你们如果愿意卖，我还可以再采购一条汽车产业链或者石化产业链。” 对面的副社长惊的像张口蛤蟆似的，“总裁阁下，我想冒昧问一句，您确定‘圣光’有这么多外汇？” 第0708章 花钱的愉悦（3） 如果真可以在九十年代用三百亿美元在国内建立半导体全产业链，真是做梦都能笑醒的事。哪怕存在一定代差也无所谓，先培养人才，解决有无的问题才好。 这同样不是一年要拿出如此巨资，十年能搞定就可以谢天谢地。 周青峰手里有‘四位数’的硬通货，藏起来又不会生仔，拼命花出去才是正经。只是‘三井’方面对此有所顾虑，需要进一步的谈判才行。 没关系，先把普通电子元器件的产业做起来也好。渡边雄被留在hk专门负责此事，尽可能的跟日方财团沟通，同时完成其他资产的收购。 作为总裁，周青峰需要将自己的意图作为集团总体规划，在定期的月会上向管理层宣讲。 就在他五月初返回天阳，准备开会时，郑平郑教授神情严肃的走进了总裁办公室，还关上了房门。 “周总，听说你要跟日方的‘三井’合作？” “对呀，有这个意向。” “要花多少外汇？” “不知道啊，那帮小日本鬼精鬼精的。我开价三百亿美元，他们居然还要考虑考虑。” 郑平听到‘三百亿’这个数字，老脸都快皱到一起了。他沉声问道：“您真打算花三百亿美元？” “又不是一年花出去的，更不是只一条生产线。我要是门类齐全的产业链。三百亿说不定还不够呢。” 周青峰来钱太容易，他也就没想过‘三百亿’有多吓人。 郑教授仔细看他的脸，纠结半天说道：“本来这事不该由我来问的。可萧金浪跟马千山这两人在国外，死活不回来。只好我出面了。 周总，你这三百亿美元是......，怎么来的？” “您自己想知道？” “当然不是。我代表......，唉，你就当是我想知道吧。” “其实不管你代表谁，我都无可奉告。”周青峰一摊手，“就国内官场筛子一样的状况，啥秘密都保不住。 不管是谁来问，你就说是集团从海外贸易中赚的。如果有什么为难之处，告诉我，我来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国内买办多，汇丰倒下，不少人在背地里恨的要死。虽然没有证据，但私下各种猜测都有。 保不准有人要吃里扒外搞小动作，周青峰就只好请人驾鹤西游了。 郑平冷面沉默，过了好一会给周青峰报了一串名字。周大爷听了之后略微惊讶，片刻后低语道：“看来今年得办个大丧事了。” 报了名字就意味着站队了，郑教授肩头一松，反而卸下重担般。他转而说道：“周总，你知道十多年前国内引进宝钢花了多少外汇么？” 看郑平竖起三根手指，周青峰乐道：“也是三百亿美元？” 郑教授一撇嘴，“那可能有那么多？三十亿。就这已经把小鬼子的新日铁乐死了，赚钱赚的别提多开心。你这一动手就是三百亿，太败家了。” 周青峰只是哼哼，不反驳。他知道这老一辈的人穷惯了，习惯性的勤俭节约，总想着少花钱多办事。 但科学技术不能这样，花多少钱出多少成果。钱不到位，人才和技术自然就不到位了。 郑平继续说道：“天阳飞机制造厂的一期厂房已经开始建了。征地，拆迁，土地平整这些事很顺利。 不过听说周总能花三百亿美元搞半导体产业，帝都那边有个新想法。 从零开始搞飞机制造厂费时费力，天阳一点重工业基础都没有，真的不适合。帝都部委那边讨论过，也上报领导批示，想突破性的搞个试点。” 郑教授说到这顿了顿，“现有一期厂房可以用来干其他的，周总不是要搞电子元器件么？不会浪费的。 至于飞机制造厂，周总愿不愿意以股份制形式跟另一家飞机制造厂合资成立新公司？这总比从头搞强多了。” 郑教授还伸出五个手指，“只要五亿美元，可以给你百分之五十一的控股权。” 周青峰带满脸讶色，双手趴着桌子问道：“那家飞机制造厂要跟我合作造飞机？” 难道是沈霍伊？ 不要。 老大厂积习难改，烂到根子里。让周青峰去合作，他不弄死个千把人不算完。 还是成洛马？ 这个好啊，周青峰乐意。他非常乐意。别说五亿，五十亿，他都愿意朝里头砸。现在正是歼十项目最艰难的时期，多砸点钱有好处的。 但郑教授支吾了一会，吐出一句：“周总，你了解‘石飞’吗？” 石飞？ 是什么鬼？ 周青峰脑子里转了个圈，愕然反问道：“就是生产运-5农药机的那家啊？” 别开玩笑了，没有两家大厂拿出来，搞个西飞也行啊。‘石飞’是搞轻型飞机的，产品简直就跟玩具似的。 “石飞能值五亿美元？”周青峰气乐了，“除非拿它当填头，否则我才不收购那么个小破厂呢。” 郑教授点点头，“我也觉着石飞值不了这个价，上头让我问问而已。 部委倾向于陕飞，毕竟也是生产运输机的，正好跟我们目前‘圣光航空’的大客机维修项目相配合。 不过最近洪都厂对此颇为积极，主动提出愿意跟‘圣光’合作。不过他们是搞强击机和教练机的，跟我们也不是太搭配。” 洪都厂在南昌呢，距离天阳没多远。强五和k-8就是洪都厂的产品。军工不景气的时候，洪都的摩托车可是名噪一时。 相比习惯‘等靠要’的老大厂，洪都厂算是军工厂里比较争气的。k-8就是洪都厂跟巴基斯坦合作的成果。 军工订单不够，洪都厂还不断生产民品。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大品牌，但好歹有股子闯劲。这就很难得了。 “洪都厂前两年搞了个k-8教练机，在国外挺受欢迎的。他们想继续发展，奈何没项目，上头也不拨款，就只能自己找食吃。 他们厂领导主动表态了，只要‘圣光’愿意出五亿美元，他们一定拿出最好的资源进行配合，努力建设世界一流的大飞机制造厂。 不过他们在运输机方面肯定不如陕飞，如果是战斗机项目反而好些。” 郑教授这话不说还好。说了之后，周青峰连忙拍拍桌面，问道：“我正好有个战斗机的项目可以合作一下。” 啥？ 老教授瞪着周青峰，狐疑了半天，“周总，你哪来什么战斗机？” “其实有的。” “在哪里？” “就在帝都。从二毛那边拆成散件运过来的。我原本想着把它卖给国外客户，但如果国内有需求的话，其实我们可以借鉴一下。” 老教授更狐疑了，“周总，你从国外弄来了战斗机？” “多稀奇啊。我都弄回来近百架客机，运输机，教练机，弄回个战斗机很正常啊。” “是什么战斗机？苏-27还是米格-29？” “都不是，是美国‘格鲁曼’公司的f-14a‘雄猫’。” 啊......？！ （为变后掠翼的红色雄猫，帮我点个广告吧。） 第0709章 一堆‘垃圾\’ 帝都，南苑机场。 这里是联航的地盘。自打合作成立‘圣光航空’后，最近半年机场起降量暴增十几倍，逼得联航不得不加紧投资对机场进行升级，提高空管能力。 但联航很开心啊！ 周青峰把搜刮来的各种飞机通通纳入‘圣光航空’名下，交给联航代为运营。 就不提伊尔-76之类的大飞机，光是‘信天翁’教练机就大大提高了联航培训飞行员的能力。 国产的歼教-7堪称世界上最烂的高级教练机，比歼-7还难飞，搞得国内的空军飞行员培训效率很差。 联航手里陆陆续续多了十几架l-39‘信天翁’，空军看着眼馋又没钱买，干脆把部分训练任务转到南苑机场，专门来‘蹭’教练机用。 联航则因为手里多了近百架大小飞机，实力暴增几倍。航司每天飞行任务非常繁忙，盈利能力也涨了几十倍。 周青峰平常不管‘圣光航空’的具体业务。他只抓部分人事权，并定期查账，赚多赚少都无所谓，只要保证对大毛二毛的运输任务，别养闲人就行。 就为了这运输任务，南苑机场不得不找来工程兵，紧急加盖几十万平米的仓库，专门用来存放转运货物。 连‘和谐物流’也介入其中，从日本聘请来的老鬼子在传授经验，教国内土老帽如何打造庞大而高效的国内国际货运体系。 平日里南苑机场新仓库的货物进出非常快，很少有囤积。不管是国内的轻工业产品还是毛子的重工机械，只要有货就不愁卖不出去。 可两个月前，从二毛的鲍里斯波尔运来一批飞机零配件一直存放在库房，这导致库房利用效率降低。 这也就是自家库房，换正常商业公司，光是库存保管费就是一大笔钱。 联航的人能辨识出这些‘飞机零配件’是被拆解的大型战斗机机体，备件发动机，专用维修工具等等。 但......，还真没人想太多，毕竟从毛子那里运来的装备不少了。 周青峰对军事装备无感，但架不住他手下的参观访问团在到处活动，联盟的好东西尽往国内搬。 历史上，国内就搬了不少。但因为没能建立有效的商贸体系，光靠外汇购买，总量就不够。等到‘圣光’出手，运输量就成百倍的增长。 坦克，飞机，大炮，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哪怕没什么用，运回来放博物馆也是好的，反正特别便宜。 尤其是四月份以来，大毛的‘休克疗法’真休克了，那更是乱成一团糟。 乱到什么程度呢？ 新世纪的02年，国内出版了一套《联盟历史档案汇编》，介绍了联盟从1917年建国到解体，在内政外交军事等诸多领域的所有历史记录。 这套书的内容非常丰富，包括会议记录，报告批示，私人信件，号称重新定义了二十世纪的国际关系。 可如此详细的内容是怎么来的？ 很简单，花钱到大毛家十几个国家级档案馆去复印就好了。 而现在更简单，还复印个啥呀？卢布已经成废纸了，直接给美元，原件拉走不就好了。 再多给点美元，能把毛子档案馆的研究人员也拉过来。大家一起编书，一起揭毛子黑料。 在这种背景下，‘圣光’的商贸活动反而在维持大毛家的秩序。因为再糟糕的秩序也比一片混乱强。 所以南苑机场多了几架被拆开的战斗机，联航的人一点也不奇怪。他们顶多打报告问问，“这堆破烂是谁家的？放这两个月都落灰了。太占地方，赶紧拉走啊。” 周青峰从波斯弄了十三架‘雄猫’机体和大量零配件。他丢了一架在巴格达，转移鹰酱视线。 还有十二架原本放在基辅的鲍里斯波尔机场，是想用来跟波斯进行维修交易。其中有三架机体最为完好，可以重新复飞的‘雄猫’被拆解后运回国内。 周大爷也不知道把这东西运回来能干嘛？但他就是有个收集癖好。可运回来又不方便组装，就一直丢在南苑机场，时间长了都要忘记。 正好，‘圣光’要把飞机制造厂放在天阳，国内部委对这事实在难以忍受。再加上得知周青峰要花三百亿美元从‘三井’手里买半导体生产线，那就更...... 这小子手里的外汇实在太多了，多到让极度渴求外汇的部委决定‘步子迈大点’。按官方说法——当前工作重点就是稳住国家经济。 别搞得跟大毛似的，经济崩溃了才知道后悔。 国内飞机制造厂不少，但大部分都是弱鸡。像‘石飞’这种只能玩农药机的，简直辱没了飞机制造这个名头。 考虑到联航跟‘圣光’合作后出现跨越式的发展，部委想让‘圣光’跟陕飞也合作一把，让国内军用运输机的制造能力上一个台阶。 奈何洪都厂态度很积极，希望能把项目留在省内。周大爷更丢个炸弹出来——我有‘格鲁曼’的f-14a‘雄猫’。 可怜郑教授一把年纪，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心脏病发作。他再三确认后，颤颤巍巍的走出总裁办公室，都不敢用集团内部电话，专门跑去市里找加密电话给帝都部委报告。 部委领导得知此事，差点跳起来，急忙问还有谁知道这事？在确定消息尚未扩散后，上头直接下禁口令——不许再外传，严格保密。 南苑机场的仓库立刻封锁，放了两个月都无人搭理的‘垃圾’立马拉起塑料布，派武警专门看管。 外人别说看了，连靠近都不允许。 原本看仓库的都奇怪——我们几次打报告要把那堆破烂运走，压根没人理。现在居然连看都不让看，还禁止讨论。 难不成还是宝贝？ 空军方面连忙派了将官级人员前来调查，同时还打电话到成飞，请去过‘格鲁曼’工厂的屠总师来一趟帝都。 屠总师还莫名其妙，连夜乘机赶到南苑机场，看到了被严密保护的‘垃圾’。虽然三架机体因为运输都被拆开，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东西。 “咦......，这不是f-14a‘雄猫’吗？怎么回事？‘格鲁曼’公司为了卖‘雄猫’给我们，偷偷把飞机都送过来啦？” 旁边有个帅小伙正愁眉苦脸呢，听到这话猛拍大腿，高声喊道： “对，没错。‘格鲁曼’公司这两年经营困难啊，都快被诺斯罗普公司收购了。 为了做生意自救，‘格鲁曼’决定绕过鹰酱政府，借助我们‘圣光’的渠道，偷偷的跟国内合作。 资本主义嘛，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干，连吊死自己的绞索都愿意出卖。 所以啊，你们千万不要去跟‘格鲁曼’公司确认。人家肯定是不认的。但飞机都运过来了，表明‘格鲁曼’合作的诚意。 你们不是问为什么‘雄猫’会出现在国内么？我现在解释的很清楚了，很合情合理嘛。你们就接受吧。” 第0710章 要拼命 周青峰说‘合情合理’，别人也不能揭穿他是胡说八道。毕竟‘雄猫’在面前呢，这比什么都来得强。 成飞的屠总师在八十年代去过‘格鲁曼’在纽约长岛的工厂，亲眼参观过‘雄猫’的总装线。 专业人员只看一眼，就能认出眼前的‘垃圾’是啥？ 为了运输，三架‘雄猫’的机体机翼都被拆开，发动机等配件也摆在地上。屠总师绕着‘垃圾’转了三圈，兴奋的问道：“这是谁弄来的？得给他颁个一吨的奖章。” 仓库外是武警，仓库里头是内卫，机体附近有来自部委和军队的同志。六十好几的总师面色潮红的大笑，大家齐刷刷的看向站在旁边的周青峰。 自打说出有‘雄猫’，总裁阁下是被郑教授架着推上飞机的，连夜赶到帝都。部委也查清楚了，这些机体确实是从二毛家运过来的，在南苑都存两个月。 天可怜见，国内对先进战机有多渴求。只是一直受限于财力，没办法获得世界第一流的先进技术。 得知‘圣光’无声无息弄到了‘雄猫’，有资格知道此事的人无不吓一跳。 郑教授也跟了过来，主动帮忙介绍，“这是我们‘圣光’周总，‘雄猫’就是他给弄回来的。” 一提‘圣光’，屠总师更加热情几分，上前握手就不放，“你们‘圣光’好啊，可帮我们大忙了。” 周青峰刚刚跟部委的人编瞎话呢，尴尬的笑笑。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又帮了什么忙，倒是人家总师说出来。 “我们成飞最近要搞计算机辅助设计，但全所只有几十台终端，不够几百号人用。最近有几万张设计图纸要靠人工手绘，可真是要累死人哦。 去年你们‘圣光’大批卖计算机，我们所就趁机分了十台。可全国那么多科研单位，几百几千的数量也不够分。 后来你们又开始卖各种芯片，最新最好的486芯片跟不要钱似，出手就是上万颗。有了芯片就好说，国内几家电子厂联合攻关，自己造计算机。 虽说自己造的各方面性能会差点，但解决大问题了。价钱便宜，一台只要五千块，还不要外汇。我们所一口气买了八百台，用起来可真舒坦啊。 原本几万张图纸靠手工至少得一年半才能完成，现在三个月就行。这节省的时间太宝贵了，大大加快了新型战机的研制进度。 不单单是我们单位，兄弟单位都收益。大家都尝到了用计算机的好处，‘圣光’帮大忙了，真帮大忙了。” 白发苍苍的总师拉着周青峰的手，感慨万千。计算机技术的出现，对科研的推动力度是过去难以言喻的。 周青峰更尴尬了，他其实没做啥，就是用点券购买电子垃圾。一开始买pc整机，后来只买核心部件，转售给国内的电子厂搞组装。 各地国营电子厂低价拿货，不但为兄弟单位提供了急需的计算机，还跟着大赚特赚，产能和质量跟着上几个台阶。整个电子行业得到提升。 过去搞科研的申请计算机太难了，简直是求爷爷告奶奶似的。现在提前五六年普及486，想用就随便用。光这一点就能让国内科研节省以年计算的时间。 老总师出生于二十年代，是从手摇计算器时代过来的，对于大规模计算的痛苦感受太深。他就没想过有天计算机能普及，因此抓着周青峰的手就不放，一直表示感谢。 “没啥没啥，都是应该的。”周青峰得谦虚几句，毕竟他赚的也不少。至于老总师口中的‘新型战机’，那自然是歼十了。 话题谈到这，周青峰身边围了一圈人，大家都笑哈哈的很高兴。但有一个重要问题必须解决。 有个军方代表问道：“周总，这‘雄猫’可以组装起来吗？哪怕是静态展示也好啊。” “可以啊，这是可以飞的。”周青峰心想：“这玩意要是不能组装，我弄回来卖废铁不成？” “真的啊？”围上来的人们再次惊喜，大家都觉着能一架报废的‘雄猫’做参考就很不错了，可没想到这战机竟然还能飞。 “这三架不但能飞，还能作战呢。我连‘不死鸟’导弹都一起弄回来了。过两天，我派一支地勤队伍来组装。 都说了是‘格鲁曼’公司想跟我们秘密合作，所以不但有地勤，还有飞行员，连维修图纸等等都有。 等组装好了，可以来个飞行表演，甚至是空中对抗演习。让大家开开眼，看看美帝现役战机是个什么水平。” 周青峰想起自己在波斯湾上空的猎杀行动，还挺兴奋的。 可众人听完更是呆了，大家都把他说的话当玩笑，难不成‘格鲁曼’真的想来个秘密合作？ 老总师倒是心气高，连连说好，又问个关键问题：“‘格鲁曼’公司要选哪家单位合作？你们把我拉来，肯定是选我们成飞吧。” 现场顿时一片咳嗽声，众人表情古怪。 郑教授帮忙解说几句，谈及‘天阳飞机制造厂’，又谈及部委想选一家国内飞机制造厂跟‘圣光’合作。 “目前，我们看来，陕飞比较合适大飞机项目。不过洪都厂那边也在争取。” 屠总师一听便满脸不悦，他是业内的，知道国内有实力的飞机制造厂就三家。东北的，成都的，西安的。其他几家只能叫做配套打杂的。 不过部委有安排，兴许是不愿影响几家大厂目前正在研制的项目，所以选了次一级的制造厂来配合。 老总师对此也不好说破。 可郑教授也是人精，他也不多说，只点睛提了一句：“周总愿意投资五亿美元在合作项目中。其实他本想跟成飞合作的。” 歼十项目也是波折不断，宋总师为了养家糊口，甚至不得不去卖板鸭。成飞目前正是困难时期，但也是一飞冲天的前期。 虽说只要过了当前的坎，后头都是光明。但老总师不知道啊。 歼十现在连原型机都没造呢。成飞画个设计图，连计算机都不够，要靠人力来画——没学过制图的人不会明白，手工制图有多累多慢。 科研单位抢经费，那是各家领导必修课程。 屠总师听到‘五亿美元’就伸出手了，等听到‘想跟成飞合作’，他已经牢牢抓住周青峰的胳膊。 周青峰身边围着的都是部委各家单位的，一看老总师这架势，哪里会不明白将发生什么事？ 当即有人烈性的喊道：“老屠，你松手。周总是要跟我们洪都厂合作的。你不松手，我可翻脸不认人，要跟你拼命啊！” 第0711章 认识差距 在‘南苑雄猫’曝光的第三天，阿尔茜和三十几名灵奴以‘格鲁曼’秘密空勤人员的名义飞抵帝都。 灵奴们化作男女各半的西方地勤，负责三架‘雄猫’的装配。阿尔茜倒没改变外貌，就是身高两米的高大女飞行员，英姿飒爽。这也是她头一次公开露面。 周青峰确实愿意花五亿甚至更多美元合资建立飞机制造厂，虽然他肯定会到大毛二毛家挖人，但培养自己的航空航天制造业也是‘圣光’的努力方向。 能利用国内现有的科研和制造体系，那自然省时省力，比自己闭门造车要强。 确定这个消息后，算是在国内航空界引发了一场不小的轰动和争吵。以‘圣光’过去两年的做事方式，说投资就真的会投资，真金白银一点不少。 所有合作者都是大赚特赚。 海湾战争后，国内军工界拨款开始回升。但正是意识到差距，科研人员更感到技术落后，资金匮乏的痛苦。 都九十年代初了，成飞这样重要的军工企业居然只有几十台日常工作用的计算机，条件实在太简陋了。 这是令人绝望的差距，仿佛永远不会缩短。好些人干脆去了西方，因为在美国刷盘子都比在国内当个教授过的好。 也正因为如此，洪都厂是拼了老命也要把‘圣光’的项目拿下，成飞更是不可能把送到嘴边的肉丢掉。 没个两天，各大飞机制造厂都听到消息，一堆厂领导急匆匆杀到帝都抢肉吃。连造农药机的石飞都不例外。毕竟没谁想一直造农药机。 对于各单位的争吵，周青峰不参与。他只要了办厂的资格，以及将来产品对内对外自由销售的权力。 部委对此倒没意见，就好像k-8和枭龙一样，都是各单位自己筹集资金搞的项目。 若是产品性能好，往往是‘墙内开花墙外香’，国内有需要也可以考虑采购。 倒是阿尔茜的空勤队伍抵达后，部委和军方都非常重视。各家制造单位也派了人来学习，现场看看‘雄猫’是如何组装测试的。 周青峰还拿出了从伊斯法罕弄到的全套‘雄猫’维修资料，分门别类，满满几个柜子。所有东西，他都全部对内公开，并允许复印。 鹰酱在航空制造业方面算得是独步天下。西飞在设计‘飞豹’时，就从德国mbb公司拿到了全套的军用设计规范。 按当时西飞陈总师的话说，叫做‘醍醐灌顶’。相比之下，苏式设计规范太简陋了，根本没法比。 设计有规范，制造有规范，维修也有规范。有了这些规范，不但省钱省事还能保证质量。 第一架‘雄猫’的装配花了一周，周青峰允许国内人员旁观。第二架装配时，他就让国内技术人员也加入进来。第三架则干脆让国内人员自己动手。 第一架‘雄猫’地面试车毫无问题，第二架就出了些小问题。第三架干脆不能动，必须拆开重新组装，有些零部件还坏了。 只是大家都获益良多，感叹鹰酱的专业维修工具和细致手册很有推广价值，甚至可以倒推到设计理念上。 周青峰偷偷把零部件修好，又让各家单位继续派人来学习如何修美式装备。但部委不同意了，要求控制了解此事的人数，不能无限制扩散。 毕竟这是‘格鲁曼’公司的秘密合作嘛。 在进行简单的地面滑跑后，组装好的第一架‘雄猫’被要求送往西安阎良的试飞院进行测试。 原本是要塑料布封起来，用拖车从地面公路拖过去的。阿尔茜表示：“为什么要从地面走？我可以飞过去。” 对于这个金发碧眼，漂亮至极的‘西方飞行员’，国内方面是报以极大的好奇和震惊。有专人安排她和灵奴的食宿，也同时盯着她，拐弯抹角的问各种问题。 虽然不需要食宿，但阿尔茜和灵奴必须装的像正常人。灵奴可以不怎么说话，魔姬则必须跟国内飞行员交流，努力教出一批合格的‘雄猫’飞行员来。 这倒不难，‘思维风暴’可以极大加快这个过程。 对于阿尔茜直接飞到阎良的提议，国内考虑了半天才勉强答应——必须由两架歼七伴飞，接受地面指挥，在规定机场降落。 起飞的时候，阿尔茜就玩了一把‘雄猫’的绝活，短距起飞——不需要任何外力辅助，f-14a将机翼展开，只用四百多米跑道就可以飞起来。 相比之下，满载不到‘雄猫’一半重量的歼七系列要五百米跑道。 当tf-30发动机开加力轰鸣，阿尔茜拉起机头的那一刻，在地面观察的一票人等就发出惊叹声——舰载机么，可不就需要短距起飞能力？ 等伴飞的两架歼七跟上来，阿尔茜又开始玩花活。她在无线电里故意挑衅道：“喂，你们两个菜鸟，想来玩一把空战格斗吗？” 歼七飞行员自然拒绝。 奈何阿尔茜难得上天飞行，仗着‘雄猫’碾压般的性能优势，她绕着两架歼七转圈，动不动就咬尾，用火控雷达锁定目标。 火控雷达锁定可谓是不加掩饰的嘲弄，是个军人都受不了。于是在地面雷达空情人员看来，就是天上三架飞机突然间开始盘旋打架，相互咬尾。 在公共通讯频道里可以听到阿尔茜放肆的大喊大叫。 “喂，你们是不是还在吃奶？反应太慢了。” “我咬尾喽，我咬尾喽，我又咬尾喽。” “你们可是空重只有六吨的轻型机啊，为什么机动性这么烂？” “雷达告警机的声音好听吗？我赢的都没成就感了，你们什么时候能锁定我一回？” 来执行伴飞任务是两名国内尖子飞行员，可他们驾驶的歼七在阿尔茜面前就跟菜鸟似的。 因为要在航母甲板上起降，展开机翼的‘雄猫’拥有极佳的低速操控性，‘一挑二’玩空中格斗也跟虐菜似的。 歼七飞行员想尽办法试图咬住‘雄猫’，可只要稍稍有那么一点成功的可能......‘雄猫’机翼后掠，稍开加力就窜开老远，半点机会都不给。 至于逃远之后，歼七的破雷达口径有小，性能又差，抓都抓不住‘雄猫’，更是一点还手机会都没有。 阿尔茜甚至让两名尖子飞行员体会了一把在百公里外就被发现锁定的痛苦。真要是实战状态，他们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波斯湾空战发生后，国内也研究过该如何应对带远程弹的‘雄猫’，想出了不少‘歼八枪挑f-22’式的战法，甚至发了好些内部文章。 现在这近乎实战的演练下，想象中的战法被证明全都是狗屁。 两架歼七哪怕有地面雷达引导，也完全不是‘雄猫’的对手——三代机打二代机，就跟玩似的简单。 地面雷达站的屏幕前，不管是部委的人，还是军方的人，又或者飞机研发单位，大家全都不做声，倍感沮丧。 而三架飞机在天上飞了一圈，哪也没去。没多久，两架歼七没油了，不得不又飞回来降落。而阿尔茜呢...... “喂......你们去哪里？没油了吗？这才飞了多久？你们不会真没油了吧？你们真是小短腿啊！该给你们取个绰号，叫机场围墙保卫者。” 屠总师在众人中低语道：“唉......，差距太大了，我们要是能仿制这款战机就好了。” （知道我想求个什么吗？） 第0712章 空中对抗 阎良试飞院，跑道旁的机棚里。 十几个飞行员坐在小马扎上，愁眉苦脸的盯着对面的黑板。一名挂上校衔的军官手持教鞭，指着绘制的航迹图布置战术，可底下没谁听。 “团长，这不是办法。”一名飞行员壮着胆子开口，“打不过的，阿尔茜教官已经说了。敌人又不傻，实战的时候根本不会有狗斗。 脉冲多普勒雷达可以滤地面杂波，所以低空突防也没用。人家三百公里外就能发现我们，一百公里外就是导弹射过来，歼七没机会。” 团长的教鞭停下了，回头看看手下的尖子飞行员，无力感涌上心头。 机棚里是一架歼七-e，两年前首飞，现在还没定型。这已经是国内能拿出来的最好战机，被紧急拉到阎良进行对抗性测试。 结果......，一败涂地。 歼七-e换了英国和意大利的航电设备，可有效探测距离还不到一百公里。最可怜是它只有霹雳-8导弹可以用，射程......，十五公里。 哪怕是还在研制中的霹雳-11也只有七十公里射程，跟对面能打一百五十公里的‘不死鸟’完全不在一个维度。 ‘红方’出动了一个中队，靠地面雷达站引导，试图用机海拼命的战术围攻。 可驾驶‘雄猫’的阿尔茜故意气人，隔着一百公里就锁定他们六个目标，逐个点名，打完就跑。 降落后，魔姬还要继续嘚瑟，天天堵在‘红方’飞行员的宿舍门口，公然挑衅：“你们这群渣渣，今天又想出什么战术啊？ 我跟你们说，不用想了。赶紧把你们那些破飞机丢进垃圾回收站吧。你们的装备太烂了，知道吗？赶紧花钱买先进战机吧。” 可军人好歹有点血性，面对贴近实战的反复失败，不得不承认自己落后。 两架歼七不行，就上四架。四架不行就上一个中队。等到确认歼七不行，就上歼八。结果发现歼八更烂。 国产战机不行，就拉进口的来。刚到手的苏-27sk跟‘雄猫’打。这个状况好一点，但还是不行...... 机棚内正沉默内，外头走进来一名飞行员，摘下头盔朝跑道方向大骂：“不就是仗着那口awg-9雷达么？雷达好就了不起啊。要有那口雷达，我的苏-27也能把你干下来。” 骂了几声，进来的飞行员猛捶机棚大门，当着所有人的面捶的哐哐响。捶了半天，他带着哭腔骂道：“这个臭娘们，她在公共频道里故意羞辱我们。 骂我们不是男人，开着带‘软骨病’的破飞机。她都不跟我们近战，一点机会都不给。她也不听导演部的安排，骂导演部的人是蠢驴，升空就自由发挥。 她就这么狂，谁都不放在眼里，真恨死了。可真打不过啊。这要是实战，我们都死多少遍了，怎么保卫祖国领空？ 这f-14a还是美国六十年代的技术，已经要退役。替换它的f-14d更强，有更好的航电和发动机。 可我们最好的战机，最好的飞行员，打不过人家要退役的。这可怎么办？” 这带哭腔的骂声听着是骂阿尔茜，又像在骂自己，可最后却是满满的哀叹。机棚内本就气氛沉重，这下更是没人搭话了。 手持教鞭的团长也沉默不语，想不出有什么可说的。他亲自带队上天，接二连三的被揍下来。不管远战近战，‘雄猫’都有绝对性优势。 过了一会，有个严肃的声音从机棚外响起。一个白发老首长带人过来，扫了眼哭鼻子的飞行员，怒声喝道：“哭哭啼啼没出息，不就是被击落了么？ 你得庆幸这不是实战，甚至得高兴有人能指出我们的错漏。不管是个人，军队，还是国家，都难得有个好对手。现在明白自己落后，总比真打起来才明白强。” 哭腔飞行员连忙立正，连机棚里所有飞行员都肃然起立。只有阿尔茜穿着美式飞行服跟在后头，吊儿郎当的在吹口哨。 老首长又回过头，变了副脸色，温声笑道：“阿尔茜女士，你把我的手下可欺负的够惨啊。” “不多受点欺负，你们还抱着‘歼六万岁’的想法，做梦要造铺天盖地的歼六来获胜呢。有句话叫‘苦口良药，忠言逆耳’，我揍的狠是为你们好啊。” 阿尔茜英姿飒爽，帅气的很。可她嘴太毒，一句‘歼六万岁’，让白发老首长堵的下不来台。其他飞行员更是看她一肚子的火。 可火归火，大家都得承认这洋妞开的‘雄猫’实在厉害。连刚刚进口的苏-27sk，其雷达性能也远远不如。 只是魔姬戳人伤口是一戳到底，她继续道：“你们不但装备差，飞行员的素质也差。好多人就是身体好，实则连微积分都不懂。 真正强大的空军必然有高素质的兵员，飞行员至少大学本科。可你们呢？太注重身体素质。 只有三流空军的飞行员才空有肌肉没脑子。没有地面指挥，你们的飞行员就不会作战。 你们的指挥机构也不行，叠床架屋，僵化笨拙。一个干活的，十个在旁边看。专业化水平太低，好多职位完全是在浪费食物。 你们整个体系不完整，没有电子战机，没有预警机，没有加油机，没有战略空运，就只有一堆过时的垃圾。有限的军费尽花在没用的地方，唱歌跳舞倒是挺好看的。 就你们这个水平，别说跟美国人对抗了，就连东南岛屿上的叛逆都收拾不了。你们要么在战争中被打的一败涂地，要么现在就得改。” 阿尔茜的话说的众人哑口无言，满面臊热。换过去他们还要辩驳，可现在没法辩驳。战争是最直白的交流，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容不得过多感情因素。 有些团体安稳日子过太久，不受点强烈刺激，压根就不会进步。魔姬就是周青峰派来制造压力和刺激的，她非常完美的完成了这个任务。 老首长对她的话点点头，反问道：“阿尔茜女士，我们不是不想进步，但现在困难重重，你能给点建议吗？” 阿尔茜嗤笑道：“我给不了太高层面的建议，给了你们也不会听，听了你们也无法执行。我只能教你们飞‘雄猫’，帮你们组建一支‘雄猫’中队。” 训练‘雄猫’飞行员？ 老首长还以为阿尔茜会空谈一番，或者让国内出钱购买‘雄猫’，但直接帮忙训练飞行员，这是个非常实在的主意。 不过...... “我们现在有三架‘雄猫’，倒是可以编一个试训中队。” “谁说只有三架？马上还会有九架‘雄猫’可以交付。你们可以货真价实的编制一个‘红色雄猫’战斗机中队。 我建议你们搞个蓝军部队，我来担任空中敌人，很期待把你们所有的飞行员都虐一遍。让你们知道知道，不奋发进步就只有死路一条。” 阿尔茜说的振聋发聩，把现场所有人都吓一跳。 总共十二架？ 惊了！ 老首长的心跳扑腾扑腾的加速，但他不由得说道：“我们恐怕没那么多外汇来购买。” 阿尔茜甜甜一笑，“可以先赊账给你们空军嘛。我们‘圣光’看中长远利益的，也接受其他交易方式。” 机棚内外所有人更是惊喜不已，这个要求犹如天上掉馅饼，实在难以拒绝。 刚刚还在哭鼻子的飞行员上前半步，向阿尔茜和老首长举手敬礼，高声喊道：“首长，阿尔茜教官。我叫陈瑞，我申请加入‘红色雄猫’中队。” 第0713章 搬家大王 安抚了飞行员的情绪，白发的老首长离开机棚，返回试飞院。在回去的车上，他一会心情沉重，一会莞尔一笑。 心情沉重是国内在高精尖技术方面跟国外确实有难以衡量的差距。很多人知道自己落后，却不知道自己如此落后，落后到对很多状况压根没概念。 光看海湾战争的影像资料和文字情报，远不如一架f-14a正面对抗带来的心理冲击。后者别说让飞行员沮丧，连老首长自己都兴叹不已。 真正交手就发现纸上谈兵的空想太可笑了。 东南岛屿上的叛逆已经开始大规模装备三代机了。之前还想着己方有数量优势，但跟‘雄猫’交手后，谁也不提这茬。 飞行员也是人，培养起来还特别困难，不能进行无谓的牺牲。必须给他们足够好的装备，否则就是在让他们去送死。 至于笑容么，则是周青峰带来的。 老首长看了国内能收集到的所有关于周青峰和‘圣光’的资料，印象最深的是后者接受天阳电视台采访。 周青峰拒绝接受电视采访，他只在电话里说了一段。其中有一句——不需要感激，不需要理解。我只是喜欢站在高处，当一个英雄。 很孤傲的小伙子嘛。 思绪回到当前的状况，老首长又欣喜又感到责任重大。‘圣光’从哪里搞来的‘雄猫’，这根本不重要，关键是它真的能把‘雄猫’搞来。 至于什么‘格鲁曼’的秘密合作，别人尚且半信半疑，但在老首长等高层眼里，这就是瞎胡扯——天底下没这么玩闹般的秘密合作。 不过有一句话‘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 微言大义啊。 虽说周青峰一看就是个刺头，但‘圣光’毫无疑问是自己人，砸下的真金白银一点不假，在办实事方面值得信赖。 ‘圣光’愿意出钱搞军工，国内各家飞机制造厂都被五亿美元给晃花了眼，恨不能卖身合作。现在搞得部委都很为难，不知该怎么选？ 要按老首长的想法，没必要选。国内桎梏颇多，需要一家饿狼般的企业杀进来搅动。 干脆一锅炖，让‘圣光’牵头招人重建一家企业，总比看着军工界的人才不断流失到海外强。 毕竟国内院所给的那么点工资，真的留不住人。便宜欧美不如便宜‘圣光’，好歹肉烂在自家锅里，说不定还能创造出奇迹。 回到试飞院，还真有相关消息传来——‘圣光航空航天联合体’注册成立了，隶属‘圣光集团’，基地放在南昌，在全国全球范围内寻求合作伙伴。 ‘联合体’一出手就五个项目，引进马达西奇的航发，大飞机的维护和制造，先进战斗机研发，大推力火箭发动机的引进，大容量通讯卫星。 五个项目初始金额都是五亿美元。‘圣光’的钱就好像不是钱，拼命的向外砸。 “据说‘圣光’广纳英才，从大毛二毛乃至日本吸引了上千名航空航天方面的专家。其实就是撒钱招人，还买了大量专用设备。” 消息已经在试飞院内传开，好些细节实在令人啧啧称奇。 “飞机起落架和机体大框要用到模锻液压机，国内在这方面还有很大欠缺。据说‘圣光’花钱去大毛家求合作，实际上却在搬别人的厂子。” 老首长在路上就听到有人在说说笑笑，细一问感到咂舌。 国内的重型模锻液压机要等到新世纪12年才搞定。周青峰问了问手下‘参观调查团’的摸底情况，就下令跟有制造能力的二毛家新克拉玛托重机厂接触。 此外大毛的古比雪夫铝厂和上萨尔达钛厂有两台现成的七万五千吨重型模锻液压机，号称模锻之王。 ‘圣光’正好低价收购一些大毛家的私有化证券，就跑去要搬人家的厂子。 两家重工业大厂都被‘圣光’搞蒙了，自家亿万家产，被外人几千万美元就买走——这还是周青峰良心发现，追求时间效率。 否则再等两年，几百万美元就够了。 制造图-154的古比雪夫飞机制造厂也是如此，‘圣光’打着合作的招牌，要求在南昌再建一家制造厂。可合作发起后，它就开始搬别人的家底。 为了尽快让工厂建成并开始投产，这种搬家是连工厂的人都一起搬——给美元搬家费，走不走？过两天可不是这个价了啊。 卢布贬值到最惨的时候，黑市一块钱软妹币兑换一千卢布。而一具带红外功能的毛子望远镜只要五百卢布。 很多倒爷跑到莫斯科，一块钱买一部做工精良的军用望远镜，还能找回五百卢布来。这听起来匪夷所思，可就是这么便宜。 鹰酱也想不到，自己费尽全力建立的美元信用被‘圣光’如此糟蹋。简单粗暴，就是用钱砸。 大爷现在就是有钱啊！ 堪称全球首富。 这手里的钱不花怎么行？要为经济建设做贡献嘛。 铝厂和钛厂都是重工业的基础，f-22的机框是钛合金的，f-35的机框是铝合金的。周青峰把相关工厂搬回国内，重新择地安置。 就靠花钱，‘圣光’一边输入大量轻工业产品赚钱，一边搬走毛子重工业的精华。集团只需三五年就能完成别人三五十年走过的发展历程。 之前日本东芝卖了四台九轴五联动机床给毛子，惹出了滔天大祸。这次‘圣光’公然跑去东芝，要对方提供售后服务，因为...... 安装在波罗的海造船厂的四台mbp-110s被‘圣光’搬回两台。每台mbp-110s也就两百多吨，拆开后用几架伊尔-76轻轻松松搬走，成了‘圣光’的资产。 毛子高层根本不想卖这等宝贝，哪怕是崔可夫部长都拒绝了周青峰提出的要求。 奈何高层不同意，‘圣光’的参观访问团就去走下层路线。何玉兰亲自跑到波罗的海造船厂，将一箱一箱的美元现钞拍在对方管理层的办公室桌面上。 卖不卖？ 计委没有了，军事工业委员会没有了，国防工业部也没有了，莫斯科的官僚体系正被经济崩溃搞得焦头烂额，没谁会在乎你们造船厂的死活。 你不卖，我就找你们下一级的人问问。总会有人愿意卖的。 一个箱子也就十万美元，何玉兰砸了几十个箱子出去，波罗的海造船厂从上到下都认怂。 周青峰同样还算良心，留了两台mbp-110s给毛子，免得双方彻底翻脸。只是他把对方造船厂的技术骨干全部雇佣走，准备在国内自己搞一个造船厂。 金银都是阿堵物，如粪土般的东西。反正都是花钱，不花留着又不能吃。 国内算是如愿了，轻轻松松弄到了梦寐以求的高级机床。 只是mbp-110s太复杂，两台九轴五联动机床的拆卸和安装都不容易。等运回国就发现很多问题，国内机床厂搞不定，这得找原厂啊！ 所以...... 东芝，你来一下。我这里有个售后服务需要你解决，顺带给我搞一下技术升级。 东芝还真就来了。 第0714章 拓展 八十年代末，日本陷入一个金融怪圈——手里的钱越来越多，却不知道该怎么花？他们到处买买买，却最终为鹰酱做了嫁衣。 到了九十年代，日本的发展就到了其上限。在随后的二三十年里，其gdp涨涨跌跌，都没啥变化。 金融危机来临后，日本的银根收紧，更不知道该如何投资了。当时全球唯一的经济增长亮点很有限，一个是韩国，一个是自然是种花家了。 韩国经济在九十年代蓬勃发展，还能再前进个三十年。但其国内市场有限，其实跟日本是竞争关系。 比如在造船业，韩企把日企打的落花流水，最后跟中企干的你死我活。 三井主动接触‘圣光’，因为‘圣光’是当时国内唯一具有现代企业特征的商业实体。周青峰不懂经营，反而放手让懂的人来做。 ‘圣光’本来是不存在的，周青峰更不在乎赚钱不赚钱。他对经营没有任何负担。他能容许任何人给自己提意见，哪怕是日本人也可以在集团担任高管。 唯才是举，不论出身。如此开放的态度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是少有的。所以在经历一番波折后，三井还是耐不住想要把钱借给‘圣光’。 这年头想找个赢利点真的很难，建立一个新兴市场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周青峰手里有钱之后，胃口大涨。他拼命的想要把钱花出去，为此甚至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 三百亿美元的订单砸下来，实在到了让资本家难以抗拒诱惑的地步。可相对日后国内每年几千亿美元的芯片进口额，这又压根不算什么。 为了满足‘圣光’的需求，三井把旗下的东芝推了出来——哪怕二十多年后，东芝一年的营业额也就三百亿美元。这仅仅是营业额。 东芝也眼馋。 作为日本最大的半导体制造商，第二大综合机电制造商，东芝的实力毋庸置疑，在全世界都排的上号。 只是周大爷的钱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好赚，他是舍得花钱但不乱花钱。三井不给点真正的好东西，是不可能赚到三百亿美元的。 同样的，三井财团内部也不是意见一致，有不少老鬼子就不愿把半导体技术卖给国内。五十多岁的藤田便是其中之一。 四月底，‘圣光’从波罗的海造船厂敲定搬走两台九轴五联动机床。五月初，第一台机床拆解完毕，空运到陕西大秦机床厂重新组装。 就为了得到这台机床，没有外汇也没钱的大秦机床厂不得不将自身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转让给了‘圣光’。 这还是‘大秦’求着‘圣光’收下。因为它不送，沈阳，大连，魔都，济南，好几家国内大型机床厂都想送股份。 面对激烈的竞争，为了拿到这台机床，‘大秦’甚至同意‘圣光’对自己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按照天阳机械厂的命运，这意味着至少好几千人要被开除。 可‘大秦’就是部委推出来做改革的试验品。从天阳的经验来看，改革后的企业都焕发新生。 周青峰拿到控股权也毫不客气，宣布全厂所有职工全部下岗，所有岗位向全国全球重新招聘。来应聘的可不止国内的人员，大毛二毛乃至日本都有人来。 普通工人的工资要上千，工程师提高到三千以上，高级技工要上万。‘圣光’名气够大了，好些人破釜沉舟也要进这家集团。结果便真是一场惨烈的竞聘。 ‘大秦’的重组还在进行，但运到‘大秦’的mbp-110s却组装不起来。毛子工程师自己技术也不佳，反复调试后不得不提要求让原厂的日本人来。 这个想法真是好，周青峰正在跟三井谈判呢。他要渡边雄提要求，让归属三井的东芝派机床安装人员来。 于是东芝机床事业部的副部长藤田隆二带着两名助手来了。这个五十几岁的老鬼子对这趟差事很不乐意。按他所想，卖出去的四台mbp-110s最好全部坏掉。 陕西距离天阳太远了，mbp-110s落户‘大秦’完全是个意外。‘圣光’手里压根没机床厂，弄到了九轴五联动肯定是要找人来承接的。 奈何国内机床厂不少，但愿意交出控股权的却没几个。大牌机床厂们之前就给了周青峰一个下马威，这次给个百分之十的股份都不情愿。 ‘大秦’是因为混不下去，跟天阳机械厂一样背了满屁股债。‘圣光’拿到控股权后还得先还几亿的企业债，补上几个月工资才行。 周青峰对这种烂国企深恶痛绝，裁员是毫不留情。‘圣光’买断工龄，给点遣散费就把真把几千职工给打发了。 好多老工人觉着自己技术还行，不应该被裁掉。可他们得到的往往是冷冰冰的几句‘知识陈旧，没有上升空间，建议裁退’。 藤田带着两名助手乘机抵达‘大秦’所在的汉中，正好碰到机床厂门口堵了几百号人。厂里派来的翻译向他们连声致歉，对于让‘外国友人’看到这等状况是非常不好意思。 “他们在做什么？”藤田坐在市里派来的‘桑塔纳’车内，目光扫过车窗外。 翻译下车赶厂门口的人离开，态度很是恶劣。他回来又换了张笑脸，再次致歉后说道：“是些失业的人。我们厂最近竞聘上岗，把之前几千工人全部裁员了。” 听到‘裁员’二字，藤田倒是心情复杂。他第一次来大陆，感觉这个国家跟媒体报道基本相同，非常落后。 藤田从机场出来，看道路状况，再看城市建设，跟当初渡边雄初到天阳没啥两样。他鄙夷堵在厂门外的人，可听到他们是失业，又有些同情。 翻译还在尴尬，努力解释道：“这些工人跟不上时代了，能力不行，习性又差，还没责任心。我们厂就是被他们搞坏的，不裁不行。” 但这个解释让藤田更加鄙夷。在他看来，工人能力差的根本原因是管理不到位，是管理者自己能力不足。但他不说话，只是嗤笑了一声。 ‘大秦’厂区面积挺大。厂门外乱糟糟的，可‘桑塔纳’开进厂内，环境便是大变。地面干净了，道路两旁还有新种的绿植，厂房正在重新装修。 “咦，你们这里比想象的好些。”藤田下了车，用挑剔的眼光四处扫视。就发现别的不好说，但厂里的卫生搞的确实挺好。 翻译对这个评价非常高兴，连忙接了一句：“这都是向贵国学习的。厂里的管理层都从天阳调过来，受过半年的专项企业管理培训。 他们都是渡边雄副总裁的学生，应该是掌握了一些贵国管理的皮毛，还要请藤田阁下多多指教。” 渡边雄？大日本的叛徒。他之前不过是个小小的课长，居然把管理的精髓教给敌人，真是太可恶了。 藤田脸一沉，心里骂道：“换几十年前，我非要把渡边雄天诛了。” （请大家自觉......，蹂躏我吧。） 第0715章 组装 波罗的海造船厂转手了半数的九轴五联动机床，这事瞒不住欧美的情报人员。毕竟大毛家现在国门大开，什么消息都往外传。 鹰酱倒是想阻止这笔交易。但不用周青峰动手，波罗的海造船厂的工人就把敌人给拦住了。第一部mbp-110s很顺利的运抵汉中的‘大秦机床厂’。 周青峰原本是想把所有好东西都运回天阳，奈何这太一厢情愿了。天阳承载不下如此多的重工业。所以各种重型机械设备开始散布在中西部城市。 对于汉中来说，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圣光’不但解决‘大秦’的累累负债，还把一部堪称镇国之宝的设备落户到市里。 这台大家伙不但可以制造高精度的螺旋桨，在航空航天，船用动力，发电设备等诸多领域都能用得上。越是复杂的工件，价值越高。 设备还没安装好，部委就已经给它安排了几百家单位的订单需求。随便造个什么东西都能赚大钱，包括可以赚外汇的出口任务。 钱钱钱，命相连。 为了赚钱，全市上下对此高度重视，出全力进行配合——有这么一台设备是可以支撑起一个产业的，市里能跟着发大财。 可mbp-110s的重新组装出了问题，市里简直是忧心如焚，又担心继续瞎搞把设备弄坏，这才有了藤田隆二的出现。 至于东芝么，它表示这是大毛和‘圣光’之间的交易，它完全没法插手。藤田的汉中之行是保密的，就算被曝光，也完全是他私人的行为。 周大爷说的很明确——十万美元，派个人过来给我把事办的漂亮点。 藤田很生气，带着莫大的屈辱走进‘大秦’的厂区。进了厂区，他更恼火——不是因为厂区不好，反而是厂区太好。 渡边雄这个国贼，他怎么就能把敌人教的那么优秀？ 三井跟国内合作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在魔都帝都也有其他合作项目。不少日本人也为国内做过管理方面的培训。 但效果么...... 刚来的日本人都是狠抓管理，立马就能出成效。但时间长了，日方反而会变懒，就好像热情消退了一般，被国内的散漫给传染了。 但在‘大秦’待了几天，藤田就发现哪怕不是在天阳这样的‘圣光’大本营，这里的职工在学习和贯彻日式管理方面还是保持了一致性。 没有因为距离上的疏远而出现懈怠。 厂里重新招募了两千多人，百分之九十都在四十以下。他们每天三班倒，以难以想象的热情在搞建设。 藤田来之后，他身边随时跟着两个翻译和十几个不同年龄的‘学徒’。从眼神里就能看出他们对日方的献媚和景仰，整天的讨好他。 如果仅仅是讨好，这很正常。可‘学徒’讨好的背后，却是在想尽办法向藤田学习，想把他脑子里的知识通通学到手。 这就很可怕了。 mbp-110s是超大型的机床，用来加工直径十几米的巨型工件。一个人站在机床前，会显得特别小。 组装这种重型机械，不仅仅是拿出说明书来翻一遍，更需要设计者的指导，以及足够耐心并注重细节。 不管藤田乐意不乐意都得教。他开始还想留一手，但这种大型的玩意不是一个人能搞定的。 中方‘学徒’每时每刻都在提问题，恨不能连藤田放个屁都问一下。因为还有一部mbp-110s将要运来，后者将完全由中方‘学徒’动手组装。 藤田偷偷问过了，他身边的‘学徒’有从帝都来的高级研究员，有大学的年轻讲师，有从生产线自学钻研上来的青年技工。 国营厂把高工资给领导。‘圣光’是相反的，给专业人员。 这个‘学徒’团队是精挑细选而来，每人最低五千软妹币的月薪，学成后给一万。但如果学不成——藤田还得继续教下一批，现在这批学徒将被淘汰。 末尾淘汰制，相当残酷而不讲道理的激励制度。 开出高工资给出晋升阶梯的同时，‘圣光’非常专注于剔除集团内的蛀虫。 能力不足的职工根本熬不过三个月试用期，集团会定期进行考核。哪怕是在后勤里当个清洁工都有量化的考核指标。 这种严苛到不近人情的方式甚至超出了日式管理的范畴，连藤田都感到极其难受。 可哪怕最媚日的翻译都对此苦笑道：“没办法，不能松。一松就会有人钻空子。我们的职工大多数素质很低。 不比贵方普通职员都能大学文凭，我们这里好些还是初中高中文凭，能读个大专就了不起。 过去国营厂太散漫，没有任何盈利能力。现在集团的要求是‘进厂就要绷紧神经’。因为不把条条框框规定死，很多人就会乱来。” 翻译越是这么说，藤田越是不爽。他倒情愿手下的‘学徒’散漫些，可周青峰绞尽脑汁制定规章制度，就是为了杜绝散漫。 重新组装mbp-110s花了一个多月，这期间还反复拆开由‘学徒’进行实践。直到他们完全掌握为止。 让藤田最吐血的是，就这么装啊拆的，‘学徒’们居然在嘀咕要如何用国产货替换mbp-110s的部件。 还别说，‘学徒’们真有这样的计划。这是集团下达的研制任务，要求对九轴五联动机床进行国产化。 就算一开始造不了五联动的高档货，造个四联动三联动的低档货也行。造不了加工十几米大型工件的，造个加工小工件的也行。 藤田知道后要吐血。当初东芝卖货给联盟，毛子也没提这样的要求啊。后者顶多要求能自己组装而已，没想要自己生产。 这种花家的人就是事多，野心太大。 完成第一台mbp-110s的组装和测试验收后，藤田就拒绝再教下去，他就想回国。可他不能回去。 三井跟‘圣光’的谈判一切顺利。虽然半导体产业链的合作还没谈下来，但贷款购买电子元器件的合作却确定了。 同时‘圣光’提出要求，强化机械装备的生产能力。 藤田作为双方合作的直接人员，被要求继续留下来。同时，三井方面要藤田多多收集些关于‘圣光’工业能力的情报。 “真是事多。” 第0716章 不安分 三线建设时期，汉中也是工矿企业的搬迁重点。但后来国际国内形势转变，大量军工企业又迁出离开。 留下的企业中，出名的大概就是‘陕飞’，仿制‘安-12’造‘运八’的。可这家飞机制造厂就只造‘运八’，不知叫人该如何评价。 ‘圣光’将mbp-110s放在‘大秦’，是因为这家机床厂姿态放的低。不过这台超大型机床没安装在原厂区，而是选了市郊一个废弃的军用战备仓库。 仓库是为打‘三战’而建设的，深入大山。其内部地质稳定，冬暖夏凉，恒温恒湿，特别适合高精度机床的安装运行。 藤田隆二从整修一新的仓库厂区出来，心情很不好。他在日本也算个中二分子，加入秘密社团，一直幻想有天能把‘米畜’赶走，恢复大日本荣光，重新领导亚洲。 奈何这‘秘密社团’跟高中漫画社一样，成员们定期聚会也就是空谈口号，聊聊国际政治，创作些自己的‘艺术作品’..... 就没别的了。 藤田来汉中，社团里的成员颇为兴奋，交给他一项特殊使命——刺探西面大国的内在虚实，为今后重整旭日旗做准备。 可来了汉中，藤田就发现情况‘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藤田先生。您的水壶忘拿了。”翻译从大山仓库的巨大门洞跑出来，手里拿着个精致的大水壶，讨好的送过来。 ‘情理之中’的典型代表就是这个中方翻译，二十来岁，师范毕业，自学的日语，原本在市里档案馆工作，专门收集国外科技情报信息。 年轻的翻译做梦都想去日本，对日本无限憧憬。能为藤田服务，他感到莫大的光荣。从其每次翻译的语调和表情可以看出，能说日语让他地位获得提升，顺带鄙夷其他同胞。 翻译尽可能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一点，可他的衣服和皮鞋在藤田眼里低档的可笑。对方还很瘦，皮肤有种病态的蜡黄，是常年营养不良导致的。 这形象符合藤田心中对种花家老百姓的想象，他觉着自己完全能领导这样的低等人口，想必对方也不会拒绝。 藤田从翻译手里接过水壶，夸奖了一声，表示自己要一个人在附近走走。 翻译弯腰鞠躬，表示自己就在附近，有需要，喊一声就行。他在递出水壶时还毕恭毕敬，仿佛递出一件珍宝。 藤田来汉中前，听取其他前辈的建议，特意带上了大量净水片，还有个带净化功能的水壶。他不许其他人碰自己的任何东西，尤其是这个水壶，生怕被传染上什么疾病。 这一个多月来，藤田确实拉了几回肚子，倒也没什么大碍。 不过翻译到现在还是对他颇为敬畏，小心伺候，帮忙拿个水壶还要特意找层纸包着，免得弄脏。 “唉......，如果这个国家所有人都是这样就好了。”藤田沿着仓库厂房的煤渣路朝外走，不远处正在盖房子。 十几辆重载卡车运来建材，几台挖掘机在工作，还有两部螺旋式打桩机正在起竖。工地旁边有个带安全头盔的施工员指挥工人。 见到藤田出来，施工员哈哈笑了几声，过来打个招呼，“藤田，你的工作做完了？” 说话的是藤田的前辈，也是个日本人，姓高木，做工程建设的，被‘圣光’招募而奔走。两人在一个月前就认识了。 问及为什么会在汉中，藤田说自己是‘为钱而来’，高木则苦笑的挠挠头，说自己的建筑公司破产了，为躲债来种花家重新创业。 对于自己的工作，藤田不愿多谈，只反问道：“高木前辈，你的工作进度很快啊。” “是啊。”高木说话爽快些，回头指向正在开挖的基坑，“‘圣光’的野心很大。他们要在这里建一个研究所，专门研发机床。 他们的投资规模很大，不但自己培养人才，还到处吸引外部人才。我今天就看到了十几个说英语的斯拉夫人，据说都是研究数学的教授，从莫斯科来的。” 高木的话让藤田很不爽，真的很不爽。他不但知道‘圣光’从东欧一带到处招募人手，还知道‘圣光’在日本国内也在大量雇人。 机床制造是工业根基，跟数学紧密相关。尤其是数控化后，如何让多部联动协调需要相当高的数学知识。 在这方面，国内比国外差的老远。关键是给不了足够的待遇，体制上又不重视培养，优秀的数学人才干脆出国到硅谷当码农了。 而现在...... 就连藤田的翻译都在学习机床机械和数学方面的专业语句和词汇，希望能从事高端点的翻译工作。 “真见鬼，这里的人真是太不安分了。” 藤田想来就恼火。翻译曾经请他代为购买些日文书籍，大多数些机械方面的。对方还表示想把这些书翻译后在国内出版。 藤田找个借口拒绝了。可没过半个月，翻译手里就有自己想要的书，甚至是现成的汉日对照本。他大为惊奇，询问书是从哪里来的？ 翻译说自己写信给总裁提出建议。集团很快采纳，不但给他寄来了书，还奖励他一千块。 “交版税了吗？” “版税......那是个什么东西？” 藤田气的差点变成一锅‘佛跳墙’，恨不能在脑壳上开个洞才能呼吸。他普及了什么叫版税，什么是知识产权。 结果翻译尴尬的呵呵，呵呵，呵呵...... “让‘圣光’这么不停的搞下去，他们很快会突破很多技术的。可恨我们财团内部还有人想把技术主动送出去。” 听藤田在嘟囔抱怨，旁边的高木笑道：“次一代的技术应该没问题的。毕竟能赚不菲的利润，方便我们发展下一代技术。相信‘三井’的社长不会太傻。” 不......! 藤田大声否定，“财团就是太傻，只想赚钱。你知不知道刚刚组装好九轴五联动机床，我的那些学徒在想什么？” 高木摇摇头。 藤田气的抓狂道：“他们想复制一台，想撇开我们自己造。 就连我身边那个崇拜日本的翻译都在想方设法的提供技术资料。他们就没考虑过自己会失败，信心特别充足。” 高木对机床不太了解，见同伴如此忧虑，低声问道：“这可能吗？九轴五联动机床可是我们几十年研究的科技结晶啊。” “是的。”藤田脑袋一耷拉，苦涩的答道：“我很想跟你说不可能，我来汉中之前也觉着不可能。但‘圣光’真的有钱啊，钱能解决很多技术问题的。” 第0717章 报纸传真 传真机噌噌噌的响动，吐出老长的一截纸页。 藤田隆二坐在办公桌边，随手将纸页撕下，阅读上头的内容。这是他请远在魔都的日本商人代为发来的，都是近期日本国内的报纸内容。 现在没有互联网，信息沟通缓慢。藤田待在汉中，身边没什么朋友。他只懂点英语，日常阅读就只能靠传真机。 看到传真机，藤田也是不爽。他刚来‘大秦’时，办公室里特别简陋，别说传真机，电话都不齐全。 一栋办公楼内，除了领导层的桌前有电话，就只有门口传达室有电话。 但就一个月时间，‘圣光’给汉中市捐了四台十万门程控交换机和一百部移动通讯基站。 这份大礼价值几千万，还得花外汇才能买到，现在居然白得。这让市邮电局乐疯了。都说‘圣光’集团出手特别豪爽，今天果然是见识一番。 邮电局投桃报李，立马派人给‘大秦’拉线装电话，一口气装了五千门，移动电话增加一千台，免掉所有开户和安装费用。 汉中电视台特别报道了自家通信网的跨越式发展，市里宣布将普通居民的座机和移动电话开户费降到之前的十分之一。 趁着新闻热度，‘和谐商超’趁机在市里大开店面，把在天阳已经滞销的二手电器产品卖到汉中来，完美复制了一把销售热潮。 汉中人口不少，临近的西安更是中西部枢纽城市，交通便利，市场空间及其广阔。‘圣光’把分基地开到此地，也是打算在此地发展。 虽然捐赠多，可光靠卖各种二手电器，‘圣光’不但没亏，反而十几倍的赚回来——以基础设施建设带动消费增长，市里开心，市民高兴，集团名利双收。 藤田隆二的办公桌上本来只有一部电话，但很快传真机和电脑都配上了。目前正在装内部网络，让企业信息沟通更加便捷高效。 内部网在日本都没普及，完全是周青峰提供资料和零配件，让集团扩编十几倍的‘矩阵’小组搞出了路由器等黑科技。 就这么一个多月，‘大秦’的办公楼还显得破破烂烂，内部的桌椅依旧土里土气，但桌上摆放的办公设备却绝对是世界一流。 ‘大秦’的工程人员再也不用手工画图，机床生产也全面向数控化靠拢——厂里来了大批国外技术人员，日夜开办培训班。 学习考核不过的，别想拿超高工资。 这种激烈的进步如果能持续五到十年，‘大秦’肯定可以成为国内最顶尖的机床设备供应商。 藤田叹了声，他不得不习惯这种变革般的进步，也越来越觉着自己在种花家的生活极度无趣——就连对日本仰慕有加的翻译，最近对他也不太恭敬了。 比如...... “藤田先生，昨天的日文报纸可以借给我看看吗？”年轻的翻译敲敲办公室的门，赔笑的走进来。 “请随意吧。”藤田指了指桌上的几张传真纸，都是近期东京的报纸，魔都的朋友搞到后再传真过来。 翻译对日本有种迷一般的热爱，对任何来自日本的信息都不放过。他抓起传真纸快速浏览了一遍，可没个几秒钟就惊呼道： “啊......，日经指数又暴跌？” “啊......，东京的房价还是没能控制住。” “啊......，媒体批评宫泽喜一首相的经济政策是自杀。” ‘啊’了那么几声，藤田一大早的心情都给搅合了。他抬头看向翻译，很希望对方因为无礼冒犯向自己道歉——但这翻译显然学日语还没学到精髓，毫无反应。 气死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藤田觉着自己在汉中继续工作下去，心脏病都能气出来。 翻译对日本经济挺关注的，还想跟藤田聊几句，回头去跟别人说八卦也有料。可藤田冷着个脸，没有半点交谈的意愿。 翻译悻悻而去。 冷静下来，藤田看看今日份的传真报纸，心情却更糟。几份报纸头条都是同一个消息——东芝事件后续，违禁机床被俄国人转卖给了种花家。 传真的纸页都有点模糊，但还是能辨认头条的照片是个剪彩仪式。一排剪彩者后头挂着个横幅，横幅下就是巨大的mbp-110s机床。 ‘东芝事件’正是mbp-110s机床走私到联盟的事件简称。83年发生的事，87年被东芝内部雇员揭发，转眼不过四五年，这引发国际动荡的机床又换了主人。 根据新闻报道，大毛经济在四月份极具恶化，外汇储备归零，为保证轻工业品的进口，不得不出售了大批重工业产品。 这其中，‘圣光’被点名，并且介绍了这家集团因为走私违禁品被鹰酱制裁的情况。对于日本国民而言，谁也没料到这家企业居然没被制裁死，反而活蹦乱跳。 相比之下，东芝也被前几年鹰酱制裁，简直是摇尾乞怜，满地打滚，赔付巨额资金才获得饶恕。 因为这起事件影响大，所以其后续也被日方媒体关注。传真上的照片是汉中本地报纸拍摄的，mbp-110s机床落户汉中，填补国内制造业空白，这事还上av。 从照片上看，除了中方人员，参加剪彩的就是波罗的海造船厂的毛子。双方对这次合作表示非常满意。 但相比种花家媒体公式化的报道，日方媒体就深入多了。他们关注这两部机床会给国内制造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己方要如何应对。 讨论来讨论去，结论是日方应该扩大对种花家的技术出口，因为对方已经封锁不住了。 此外还有媒体采访了东芝，询问他们是否参与其中。东芝对此断然否认，表示这是大毛和种花家的事，他们没有任何介入。 至于有传闻日方也派了人员到汉中指导组装，那都是‘圣光’公司的雇佣行为，东芝毫不知情。希望外界不要胡乱猜测。 唉，不出所料。 藤田自己都心疼自己，他就是被东芝派来的，可现在东芝是绝对不会认他的。他的一切都是个人行为。 说不定藤田哪天被逮住了，东芝也袖手旁观。 心塞啊！ 藤田隆二明明是大日本的忠臣。 mbp-110s在‘大秦’安家后，‘圣光’从波罗的海造船厂将其原班操作人员给雇了过来，初期每年能生产十六到十八具大尺寸潜艇和舰艇用螺旋桨。 或类似产品。 这样做的好处是尽快让设备投入生产，缺点是花钱多。 第二台mbp-110s也已经拆回来了。这次换完全由中方‘学徒’进行组装和测试，藤田只作为顾问，有问题时才开口。 周青峰曾经被国内机床业狠狠的摆过一道。他那个小心眼的脾气，早就记在小本本上。 等两台高档机床到手，‘圣光’就对‘大秦’厂进行整改和投资，要把国内其他机床厂干死。 机床开工是好事，极大提升了国内制造业的缺陷和空白。海军直接杀过来，想挤开了好多单位的需求，把两台机床今后两年的产量给包圆了。 但对这个要求，‘圣光’拒绝了。 周青峰要求将产能用于再生产，先满足国内产业技术升级——反正现在海军那堆破船也没什么大用，再熬几年吧。 乖，过段时间给你弄个大玩具！ 第0718章 跃进 藤田隆二在汉中待到六月，搞定两台mbp-110s后，他被要求以特聘顾问的身份加入‘圣光航空航天联合体’汉中分部的建设。 藤田对这差事完全没自主性，因为东京的朋友都劝他最近别回国，因为东京地检特搜部把他列为重要嫌疑人物——回去一定会被抓。 得知情况，藤田吐血三升，差点气得要上吊。他就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如此倒霉？明明是昭和志士，硬生生被划做叛国逆贼。 这真的是冤枉啊！ 周青峰的‘联合体’最近被帝都批下来了，五个大项目被分在五个不同的地方，充分利用现有资源，免得重复建设。 大飞机项目落户汉中的陕飞。 陕飞之前就是搞个中型‘运八’，技术能力相当差，产量还特别可怜。不过陕飞的厂房倒是特别大，当时号称是亚洲第一。 ‘联合体’的联合，就是用足够多的外汇做润滑剂，把国内分散的科研和制造体系整合起来。 ‘圣光’无意和不可能重建一套新的体系，势必要借用原有的工矿企业。简单讲，叫‘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在大毛家，‘圣光’去年购买了古比雪夫飞机制造厂的四架图-154，又很顺利的借助崔可夫部长的权力，要求购买飞机大修线乃至制造厂。 联盟解体后，大毛家的政治体系直接崩盘，92年四月份后经济也崩了。没有人再来组织生产，原本的‘合作’很快就变成了‘搬家’。 从五月份开始，几十架伊尔-76就不停在汉中机场起降。大批毛子工程人员从古比雪夫抵达汉中，跟陕飞方面进行接触。 周青峰一点也不怕泄密，从日本来的技术人员也参与到新生产线的规划建设。‘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真正有问题的人员躲不过他的‘辨识谎言’。 藤田隆二是东芝机床事业部的，但不代表他只懂机床。这种老鬼子在生产线和办公室里干了二三十年，技术和经验都极为丰富。 大飞机项目初始人员就超过两千，都是拿着高额薪水从国内国外聘请来的。藤田被要求从西方的角度考虑制造方面的可行性和将面对的问题。 可行性的标准很简单——mil-std。 藤田看到这份标准就跳起来，因为mil-std翻译成中文叫做‘美国常用军用标准’。 天坑啊！ 种花家居然搬自己大敌的标准来做可行性分析。 这套标准涵盖军事装备的方方面面，是目前美国工业体系的集大成。比如其中的mil-std-1534-1972，这就是航空涡轮燃气发动机设计技术要求。 以当前国内在材料，工艺，技术等方面的水平，应用这套标准太超前了。但周青峰还是要求以它为准——有缺陷的短板列出来，努力去补齐。 不管是花钱自己研发也好，从大毛家‘引进’也好，从西方走私也行，总之标准不能低，想办法解决便是。 如果实在没办法解决，就把问题移交给总裁大人——周总亲自出马，总是会有办法的。 国内对此倒是挺期待的，这要真能不做妥协的使用美军标准，岂不是说种花家的工业能力要跟美国平齐？ 天哪！ 不敢想的。 两千多人的研究队伍，来历不同，背景不同，第一件事就是研读内容极其丰富的mil-std技术标准。 这项工作进行的超级顺利。 大家天天喝着‘圣光’总部提供的保健水，夜里时不时做些思想碰撞的科学之梦，仿佛掌握过目不忘能力，半个月就读完了各自需要掌握的内容。 总体规划由此展开。 藤田发现这正是对种花家工业能力摸底的绝佳机会，因为国内搞不定的技术必然会被抓出来讨论。只要一讨论，相关数据就瞒不住。 比如国内铝合金材料性能不如美国。可要制造又轻又坚固的机体，高档铝合金的生产和加工是必须的。这在运十项目中就体现出来。 “你们的铝合金只达到lc4标准，韧性差，对缺口敏感，是没办法用‘美军标’的。”在内部会议上，藤田故意把这条挑出来找茬。 可主持会议的部委人员却答道：“我们目前已经可以生产lc7标准的铝合金，满足大型飞机的应用。” 不对吧，这跟藤田记忆中的不一样。他奇怪反问：“你们什么时候掌握了高标号铝合金的生产和加工能力？” “我们正在跟麦道合作生产麦道82客机，通过引进技术，美国人帮我们提升了相关能力。不用担心，铝合金这一项是没问题的。” 纳尼？美国人！ 藤田被气的烧心挠肺，恨不能仰天大骂——果然是邪恶的米畜，毫无道德，不讲规矩，只认利益。 东芝出口两部机床，也没赚到多少，米畜却罚了一大笔钱，逼得东芝高层辞职，还在美国五十多家报刊上发屈辱性的‘谢罪广告’。 可米畜自己却主动出口敏感的铝合金制造技术。这玩意可以用在客机上，也可以用在轰炸机上啊！ 轰炸机每一分减重，就意味着载弹量和航程的提升。 “好吧，既然铝合金材料解决了，那么加工能力呢？机体大框可是要用到大型模锻压机。” 根据藤田的了解，种花家的模锻压机目前只有三万吨加工能力，可加工机体的最低要求是四万吨。 而全世界能生产重型模锻压机的国家屈指可数。只有俄，美，法这三个国家。连日本都不行，需要从国外进口。 “哦，这不是问题。‘圣光’已经完成对古比雪夫铝厂的全面收购，这个月就开始对其进行迁移。 所有设备都将转向冶金部的112厂，也就是西南铝厂。其中包括一台七万五千吨的模锻压机，这台万吨级的设备将优先迁移，优先重装。 整个搬迁重建工作估计在两年内完成，届时我们的高端铝合金产能就不愁了。 对了，上萨尔达钛厂有一台同样的‘模锻之王’，‘圣光’把那家厂也收购了。我们的钛合金加工能力也将在两年后获得飞跃式的进步。 大家都知道钛合金的性能好，但钛的加工是个难点。联盟为了加工钛合金，专门制造了封闭式填充氩气的加工舱。 这个特种设备花费巨大，用途有限，还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搞定的。不过现在好了，我们把现成的搬回来就行。 我们还将自己制造一批新的万吨级模锻压机，用于大马力柴油发动机曲轴等工件的制造。集团正在制定一个‘两年计划’，要求两年内完成上百个制造业项目。” 部委人员做了情况通报，这些都是公开信息，美国人也知道，也想干涉，可干涉不了。为此交流的会议室里响起欢快的笑声。 种花家将提前二十年拥有超级模锻设备，‘圣光’也打算在两年后完成一次跃进式的技术升级。 藤田的心啊，就跟揉碎了似的。 第0719章 一个伟大的对手 有部委主动调骨干填充，周青峰负责对人事把关，‘联合体’的组建工作进行的非常快。 随着古比雪夫飞机制造厂不断搬迁而来，汉中分部的两千多人借用了陕飞的厂房，准备执行‘美军标’上好几个项目。 首先是图-154和伊尔-76的现代化改造，这两款飞机都太老了。尤其是图-154，无论是航电，发动机，内饰，都透着远古气息。 可这款飞机便宜量大，适合搞廉价航空。如果能对其改进一下，还是能凑合再用个二十年，方便把机票钱降下来——种花家的军方可是用了三十年。 由于修改原始设计要慎之又慎，‘圣光’特意把毛子两家设计局的人都请来进行改进——航电依托国内技术水平改，发动机则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马达西奇在国内设厂，研制生产大功率涡扇。二个是‘购买’国外发动机。 周青峰倾向于先购买国外的旧发动机，‘修理’后用上应急。后期用国产马达西奇的产品。 其次，汉中分部还要对运七进行现代化改造，把‘新舟-60’提前弄出来。‘圣光航空’的成功经验表明，国内的廉价航空市场是非常大的。 如果‘新舟-60’能搞定，周青峰将要求设计或引进一款翼展在二十四米左右，采用两台四千千瓦以上功率发动机的轻型客机，然后在其上头装个圆盘子。 马达西奇的航发被丢到了贵州，‘红色雄猫’项目丢在洪都厂。大推力火箭发动机是引进毛子的rd-170系列，落户在西安。大容量通讯卫星项目在魔都。 至于天阳，周青峰把他的汽车项目挪到了武汉，电子元器件的项目替换进来。后期半导体项目谈定了，也落户天阳。 至于从hk买来的一些产业，航运业转向广州，制衣之类的‘落后产能’则搬到深圳。‘圣光’被制裁了，所以没了hk这个低关税渠道也无所谓，甚至更加自由。 这样‘圣光’的总体产业布局更合理些。 此外，‘圣光’跟大毛家谈判，新组建的‘圣光银行’将跟大毛家的商业银行进行货币互换。 易货贸易的效率太差了，周大爷又不肯随便花外汇，所以干脆换货币吧。这不是贷款，到期可以再续约，也不存在汇率损失。 毛子目前也是病急乱投医，很无奈的低头跟‘圣光’换货币。软妹币虽然在国际上不被认可，但好歹是可以买到物美价廉产品的。 这就是货币的基本信用。 相比之下，卢布天天跌，才是真的废纸。‘圣光’愿意收，大毛乐意还来不及。 货币互换简直犹如在给毛子的经济续命，这本来应该由双方央行来进行的金融工作，现在却由‘圣光’来进行。 也正因为‘圣光’在救大毛的经济，大毛才会容忍周青峰一天到晚的在自己地盘上搬家，否则早就把‘圣光’的分公司和人员全赶走。 毛子虽然没弄到美元外汇，但软妹币比卢布可坚挺多了。它要求从‘圣光’手里兑换两千亿软妹币。 周大爷手里可没那么多现金，软妹币也没有。但他跟种花家央行偷偷玩了个协议——我手里还有一批黄金，量比较大，想换软妹币。 央行那边立马表示——大兄弟，你不用说了。我懂你意思。 理论上，黄金可以溢价三倍发行钞票。但看在‘圣光’在国内不停投资的份上，央行给出特别优惠，溢价十倍。 一吨黄金换十亿软妹币。 反正印钞机在央行手里，要多少还不就是一句话。黄金这种硬通货才是可遇不可求，可以用来稳定国家经济，可以用来打开进入国际市场的大门。 而九十年代国内的黄金储备是迷雾重重......，不太好描述。反正目前国内不但缺外汇，更缺黄金。 实际上最近‘圣光’搞出巨量的二手家电供应全国市场。相应物价不但没上涨，反而在下降。 所以多发点钞票也没啥。况且大毛手里捏着软妹币，还不得在种花家采购物资？这反过来等于促进了国内的生产，也是出口的一种。 这等于提前把软妹币国际化了。虽然只是周青峰的一小步，确实种花家的一大步。只是这步迈出去算是坐实了一件事——抢汇丰金库的就是他。 但周青峰已经无所谓了，他铺开的摊子已经够大，大到国内绝对要保他——任何一个大人物都不是纯洁的小白兔，没些污点黑料才不正常。 过去周青峰在天阳当个大撒币，现在要在全国范围内当个大撒币。他有把握如此撒币个五年，足以让国内的科研水平进步到十五年后的状态。 但这还不够..... 种花家的唯一的对手就是鹰酱，其他国家根本没资格成为它追赶的目标。可周青峰很清楚，哪怕是立刻进步十五年，国内跟鹰酱的差距已然无比巨大。 顶多从望尘莫及到望其项背。 双方的实力差距依旧以‘十年’为单位。这已经是最乐观的预计了。 鹰酱是人类文明史上第一个真正的全球性帝国，是真正的打遍全球无敌手。世界上其他国家捆一起，也不是鹰酱的对手。 九十年代的鹰酱已经是势力巅峰，可它依旧在高速发展。互联网时代，欧洲和日韩等发达经济体都陷入停滞，唯有鹰酱还在突飞猛进。 它并没有停下来，它在不断向前，不断突破，超越自我。要不是种花家逆势追赶，鹰酱真是独立巅峰，如孤独求败。 一个人，一个团体，一个国家，都需要一个好对手。所谓‘忘战必危’，鹰酱就是个催人奋进的好对手。 鹰酱的傲慢，打压，欺凌，对普通国家而言都是必须顺从的意志。可对于种花家来说，鹰酱施与的一切是压力也是动力。 “国家够大，体量真是个宝啊。” 在拿到‘联合体’的运用牌照后，周青峰从帝都返回天阳，心里虽然激荡澎湃，却又如履薄冰。他创立的‘圣光’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完全是靠祖国的体量够大。 地盘大，人口大，市场大，管理能力跟上来，国家自然就有实力。 “接下来，还是要摸着鹰酱发展。” 第0720章 哥斯拉 宏图伟业再大，也要脚踏实地的进行。 本着人才难得，不用白不用的理念，周青峰在办公室里画了个圈，把最近工作不积极的藤田隆二一脚踢到大毛家的新西伯利亚市。 藤田真是要哭死，他因为被东京地检特搜部调查不敢回日本，在汉中分部又闹情绪想当徐庶，那自然是被扣了个态度不端正的评语。 周大爷说踢可是真踢。 如果再给藤田从来的机会，他绝对不敢了——新西伯利亚这个词听着就荒凉而寒冷，去那里岂不是被流放。 还真不是。 新西伯利亚位于大毛家中部，是重要的重工业制造基地，在机床制造，航空发动机，铁路机车等方面有强大的研发优势。 比如新西伯利亚国立技术大学，原名叫‘电工学院’，听起来像个三流大专，实际上是联盟重型机床的研发地。 市内的重型机床联合体是联盟最大的刨床和镗床生产企业。其生产的设备专门用于加工超大工件，比如大型轰炸机的机翼，或者重型运载火箭的燃料罐。 萧金浪从去年就朝毛子的大学里塞人，新西伯利亚国立技术大学也被塞了两千，主攻飞行机械和自动化。 藤田被要求以日方的标准，从另一个角度考察新西伯利亚的大型企业有没有被‘搬家抄底’的价值。 “这简直荒谬！” 藤田得从汉中飞到帝都，再从帝都转机去新西伯利亚。他在登机的那一刻恨不能跳起来。 “让一个日本人去俄国人的地盘考察，目的是为种花家服务。我居然被要求执行这种蠢透了的任务，还不如把我送到苦役营。” 人生的际遇便是如此神奇。 抱怨归抱怨，经过十几个小时，藤田早上出发，深夜降落在大毛家第三大城市。他和同行的十几名考察人员到了机场大厅，发现除了海关外，这地方下班关门了。 航站楼里空荡荡的，连个鬼都没有。天底下还有这样的机场，也真是奇了怪。领队打了个电话，一小时后航站楼外开来辆中巴车。 瘦瘦的毛子司机放下车窗，用变味的英语冲躲在航站楼里的考察队大声喊：“‘圣光’考察团？你们还ok吗？” 一点都不ok。 六月份，新西伯利亚的气温在十到二十度之间，夜里会降到四五度左右，还是有点冷。藤田跟着考察队上了破车，用英语向对方打招呼，微微鞠躬。 “是日本人吧？” “是的。我叫藤田。” “哦，只有日本人见面就鞠躬。我叫瓦连京。” 毛子司机还算热情，向每一个人介绍自己。他还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这么晚来。 “我去朋友家喝了几杯，就把你们给忘记了。但你们挺走运的，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醒着。” 没人能接受这个解释，包括藤田。大晚上的，考察团成员又累又困，急切想要住酒店休息，没人接茬。 破中巴放着毛子地下乐队的嘈杂音乐，带着哐当哐当的响动，一路驶进市区。可预订的酒店突然房间不够，缺了一间。 不得已，考察团必须要有个人去别的酒店住宿。这个人就是藤田了，他只能跟着瓦连京再次登上破中巴。 这次中巴里空荡荡的，在完全陌生的国度，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头行进。 心力憔悴的藤田带着行李坐在驾驶座旁边。瓦连京开着车，关了音乐，扭头说了声‘很抱歉’。 藤田的英语很差，没办法说谦辞，也没兴趣。他垂头耷脑的应了声‘没关系’。 “你一个日本人为什么给‘圣光’工作？” “你看上去瘦瘦的，一点不像个俄国人。” 两人鸡同鸭讲，又都发出苦笑。距离另一家酒店还有段路，瓦连京随口谈了谈他自己。 “我们这遭透了，工作很难找。好多工厂没有订单也没有原材料，不得不停工。 市场里什么都没有，银行却快被挤爆了，所有人都想把手里的卢布兑换成美元或者其他什么货币。 我算走运的，会一点英语，‘圣光’雇佣了我。所以我还能养家。很多人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说到这，瓦连京指了指车窗外，“你看那些人。” 破中巴不知从什么街道经过，路边就歪歪扭扭倒着七八个人。还有些人斜斜的靠在墙边，穿着还挺体面，却夜不归宿。 “躺在地上的是流浪汉，坐着的是来城里找工作的白领。他们没地方住，就只能随便找个地方熬一宿。” ‘白领’这个词引发了藤田些许兴趣，他抬头朝车窗外看了眼，发现露宿的人中竟然有年轻的姑娘，“为什么？她们这样露宿，安全吗？” “还行。”瓦连京耸了耸肩，“现在大家都没钱了，很难找工作。真的很难。能去莫斯科的都走了，只留下走不了的。 农村的人没钱买化肥和汽油，连种子都买不到。人们的积蓄全都化为乌有，不得不到城里来求生。 可城里也好不了哪儿去，莫斯科根本不管我们。我们只能靠出售固有资产生活，靠‘圣光’给我们维持经济。是不是很可笑？” 简单几句话，满是苦涩的自嘲。瓦连京说的很快，不停用手势强化语气，词语倒是易懂。 藤田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些，他让瓦连京注意开车。瓦连京声音太大，没听清，反问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藤田黯然的摇摇头，想到了日本当前糟糕的经济。他有点庆幸自己国内还没糟糕到社会崩溃的状况，主动反问道：“你为‘圣光’当司机？” “不，我是‘圣光’的打手，开车只是副业。” 藤田以为自己听错了，‘打手’这个词可跟瓦连京消瘦的模样不匹配。 瓦连京嘎嘎嘎的笑，“你想不到我为‘圣光’干什么？我真是打手，专门对付种花家来的零散倒爷，尤其是那些卖假货的。 ‘圣光’很霸道的，不喜欢有人败坏自己的声誉。但种花家不少倒爷来我们这里做生意，他们卖的商品很多质量特别差。 比如去年有人卖的羽绒衣里不是羽绒是稻草，这要是穿在身上会冻死人的。这种商人，我们见着一个就抓一个。 ‘圣光’雇了很多我这样的人，专门干这种事。我们就像狗一样，天天在城市里跑。有些事情，大人物解决不了，但找我们就行。” 瓦连京说起自己的工作还挺得意，扭头看向藤田，问道：“你觉着‘圣光’是一家什么公司？” 藤田怔怔难语，半天后吐出一个日语词汇，“哥斯拉。” 第0721章 形象 六月份，从盛夏的汉中飞到新西伯利亚，大半夜还在机场挨冻。藤田所在的考察组十几号人隔天就病倒了，工作不得不推迟。 藤田经常到处旅行，准备还算充分。其状况还好，就是鼻塞流涕而已。瓦连京对此很抱歉，主动要求给状况还好的藤田当向导，参观陌生的异国城市。 “我给你找个姑娘吧。城里的姑娘可热情了，可以帮你促进血液流动，会让你快些好起来。费用可以开发票。” 瓦连京不是说说而已，他真的给考察组每人都找个‘医护人员’照顾生活起居。这架势把汉中来的‘土老帽’给吓坏了。 ‘圣光’对差旅费用是施行实报实销，对特殊花销事后进行多重确认，非常麻烦。但生病治疗这事无法预料，还真是个漏洞。 集团目前摊子铺的很大了，职工总数正在朝十万量级前进，费用审核成了让管理层极其头疼的问题——卡的太死，工作没效率。放的太松，贪腐横行。 靠职工个人自觉是无效的，小团体不搞出窝案就阿弥陀佛了。周青峰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想方设法加强制度建设，同时不断进行清洗。 ‘医护人员’每天费用只需十块钱，还是软妹币。这在藤田看来太廉价了。可‘圣光’招募的‘土老帽’都比较单纯，对这事不习惯，纷纷拒绝。 至于藤田，他则真不习惯跟陌生人亲密接触，也拒绝了。 瓦连京对此很沮丧，不停的说‘很便宜了’，还说‘你们不是有交际费的么’，‘集团鼓励留学生跟我们的姑娘们交流’。 这反反复复的嘀咕，让藤田怀疑这黑瘦的毛子是故意把考察团给冻病了。不过他更关注‘留学生’话题。 “集团在这里有留学生？” “有啊，年初来的。足足两千多人，大多是些十几岁的孩子，也有二三十的成年人。男女差不多二比一，都在读语言预科。 我们市里有很多不错的学校，‘圣光’为这些留学生支付学费，差不多是学校目前唯一的可靠收入。” 大毛经济不好，砍掉了很多财政支出，连教育都无法保证。但这好歹是个工业国，院校体系非常完备，教学质量有保证。 国内每年招收的大学生很有限，很多贫困家庭也无力让孩子接受良好的教育。九十年代初，很多地区黑恶势力爆发，原因就是年轻人没出路，直到后来兴起打工潮。 但简单打工是对人力资源的严重浪费，其实很多人可以有更好的前程。哪怕当个工人，有知识和没知识都不一样。 ‘圣光’在过去半年拼命组织留学生到大毛家院校学习，哪怕是职业学校都行，总是个出人头地的路子。 庞大的外来留学生几乎成了大毛教育体系的救命稻草，不得不向‘圣光’敞开所有院系，为国内培养人才。 见藤田似乎有兴趣，瓦连京主动带他去市里的大学看看。实际上他们在街上就能见到不少‘圣光’的留学生，因为这帮人基本穿同样的制服。 “别看‘圣光’出手大方，却用工业化的方式在培养人才，尽可能省钱。不过集团也给留学生发点交际费，鼓励他们在我们这交朋友，男女都一样。 不过种花家的女生大多腼腆，就算找男朋友也是找自家的。男生则好些，有不少跟俄罗斯姑娘交往。” 毛子对男女关系看的比较淡，再加上经济急转直下，姑娘们找个有前途，不喝酒，不家暴，有工作的男人就跟中大奖般。 当然，这不意味着毛妹就对‘圣光’留学生有偏爱。她们只是本能的希望有稳定生活而已。 “之前我们这受欢迎的是韩国留学生，但现在不一样了。”瓦连京朝大街上的年轻男女指指点点。 “我听姑娘们说，韩国男人更有钱，但脾气暴，大男子主义严重。‘圣光’留学生没那么多钱，但他们性格更好些，只是刚来的时候不知道该如何与人交往。 ‘圣光’强制在预科期间把社会交往当做一门课来学习，教学生们如何说话，如何应酬，如何控制情绪，如何欣赏艺术，如何团体活动，如何处理两性关系。 说实话这门课真不错，‘圣光’的留学生更自信，更善良，更有教养。虽然他们的交际费不多，但姑娘们更喜欢他们。” 瓦连京带藤田在路上走，遇到穿制服的亚裔面孔会主动打招呼，喊一声‘早上好’之类的。学生们虽然腼腆，但都予以热情回应。 藤田跟着瓦连京在大街上转悠，很快明白这不单单是教育的问题，这是‘圣光’在推行自己的形象。 就好像日本人的形象是‘爱干净，有礼貌，素质高’，这是日本政府长期推广的成果。‘圣光’显然也在做同样的事，跟打击那些卖假货的倒爷是一个道理。 形象好，交往成本就低，话语权自然就强。 “不亏是‘哥斯拉’般的企业，真是深谋远虑。”藤田想起了日本媒体上的报道，“‘震惊世界的帝国之虎’，可怕的男人。” 正瞎想中，藤田突然听到瓦连京在街头大喊一声‘嘿’，接着就迅猛跑了出去。他一边跑还一边喊：“给我抓住那个穿黑衣服的家伙，他是卖假酒的。” 瓦连京瘦瘦的，跑起来倒是快。距离他十几米外有个亚裔男子就好像老鼠见到猫，丢下个皮箱转身就跑。但没跑出几步，旁边出来几个毛子大妈将其绊倒在地。 亚裔男子倒下后拼命挣扎叫喊，没多久他的喊声把毛子警察都给引来了。 瓦连京气势汹汹，上来就猛踢一脚，大骂道：“混蛋，有六个人因为喝你的假酒变成瞎子，你毁掉了六个家庭。你犯下的罪孽连上帝都不会原谅。” 说起‘假酒’，连跑过来的毛子警察都愤恨不已，被抓住的亚裔男子很快被揍了半死，满脸是血。 一会警车来了，瓦连京利索的将亚裔男子押上车。他不忘冲藤田喊道：“我找这家伙很久，今天必须把他处理了。 你自己想办法回酒店吧，也可以到处逛逛。随便拦一辆车，把你的工作证给司机看，保证不会多收你的车费。” 事发突然，瓦连京就这么风风火火的走了，丢下藤田在路边发呆。没一会，刚刚帮忙抓人的毛子大妈看到他，围上来瞧瞧他挂在胸口的‘圣光’工作牌。 其中一个大妈还会点英语，问了句，“中国人？别怕，刚刚不是针对你的。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藤田无言以对。 第0722章 倾销 日本人怕给别人添麻烦。 藤田可以打电话给考察组的，但他没打。 瓦连京大概是抓了个奸商，履行其‘圣光’打手的职责，一时半会也顾不上藤田。至于路遇的毛子大妈，藤田跟她们聊了一会，获得的信息让他颇为唏嘘。 从四月份开始，大毛经济突然崩了，这点反复说了很多次。毛子的官僚对此毫无办法，盖达尔还在硬撑，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西方援助身上。 可官僚能撑，毛子老百姓可撑不住，积蓄通通化成灰，一天都撑不住。 ‘圣光’苦心经营的良好形象发挥作用了，周青峰以很低的成本介入大毛家的生产生活。尤其是在莫斯科以外的城市，越是偏远越是需要‘圣光’。 ‘圣光’在大毛家各大城市雇人，何玉兰按周青峰的思路，以公共服务提供者的面目出现，在原官僚体系崩塌的状况下，给与普通人基本的生活保障。 食品，燃料，医疗，交通，安全，信息，越是基础的东西越是离不开。 ‘圣光’没法取代也没必要取代大毛的官僚。但作为一个商业实体，它拥有更加高效的执行力度。 ‘圣光’其实也没做到多好，但有大毛官僚各种奇葩操作的衬托，反而时时刻刻在提醒大毛的老百姓应该选择谁？ 五月份开始，新西伯利亚有大概两千多人成为‘圣光’的雇员。他们都类似瓦连京一样，行走在灰色地带。 ‘圣光’并不对当地雇员进行直接管理，也不会进行大规模的投资。它只是让原有的系统处在最基本的运作状态，保证基层不要彻底垮掉。 因为真要一团糟，‘圣光’想搬工厂都找不到人手，这才是没效率。它让一个个小团体自负盈亏，谁能给‘圣光’带来好处，自然就能赚到钱。 在没有竞争对手的情况下，这种本土化的运作方式拥有很强的生命力。藤田获知了一个令他极其惊讶的事实——‘圣光’的分部在当地开展软妹币的金融业务。 包括储蓄和放贷。 把控住金融，是‘圣光’凌驾于大毛社会的控制手段。 这当然不合法。 但没人管。 在卢布币值不断暴跌的状况下，老百姓总需要有一种货币来用吧。 美元之类外汇虽然好，但太难得了，数量少不适合日常流通。软妹币就很合适，币值稳定，可以直接购物，获取不难，流通又方便。 ‘圣光’原本采购都是易货贸易，但大毛商人很快愿意接受软妹币。以亿计算的异国货币从公开渠道汹涌流入，普通老百姓也很自然的接受不会随便贬值的货币。 就跟接受美元一样。 毛子大妈向藤田展示了自己的钱包，她表示五月份钱包里卢布和软妹币各占一半，但进入六月份——他娘的卢布又贬值了。 受不了，全部用软妹币吧。 “大学里最早用软妹币给教师发工资，后来商店里也接受软妹币交易。现在只有公务员还发卢布，但也必须再发一笔软妹币津贴才行。” 毛子大妈们都一肚子苦水，她们也不想用别国货币，可为了生存总是得妥协的，否则就等着饿死吧。 何玉兰出身农村，吃过各种苦，真的很擅长走底层路线，悄无声息的构建自己的商业网络。 藤田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却够触目惊心了。他特意跟随毛子大妈去了城里的‘黑市’，看看维持城市运作的市场上都有啥。 其实就是公开的‘跳蚤市场’。 “国营商店里啥都没有，我们必须来小市场上买东西。”大妈们跟藤田聊完，就进入市场采购去了。 城里有很多小市场，都选择在居民区附近的人行道上摆设。这里能买到日常所需的任何商品，衣食住行全都有，价格还特别便宜。 “这渗透能力真可怕。” 街道上人头涌动。藤田在一个个摊位前走过，试图找到点日本商品。他找了半天发现个卖电器的摊位上摆着‘随身听’之类的索尼产品。 可抓起来一看，soni。 老玩这套不嫌腻味么？ 藤田一脸厌恶，他问了问价格。摊主听不懂英语，只比划了几下，最后拿出两张‘老人头’在手里摇了摇。 两百块软妹币，比日货便宜多了。 藤田仔细听了听这仿冒货的音质，跟正品肯定有差别，但普通人分辨不出来。 其外壳粗陋了些，体积重量也大，防抖能力不好，没办法随身听歌，但用来装逼是极佳的。 就在藤田试听的十来分钟，摊主就卖掉两台，笑的合不拢嘴。再看对方摊位上的产品，根本没有欧美日韩的商品，全部都是‘圣光’运来的仿冒货。 从购买者的表情来看，他们对‘圣光’提供的商品接受度很高。毕竟在性价比上，西方产品根本不能与之对抗。 ‘圣光’基本控制了大毛家的生活消费品市场，大多数商品可能来自种花家的某个国营大厂，也可能是乡镇企业。 不知该如何评论，藤田唯有一声长长叹息。 正牌索尼肯定也眼馋大毛家的市场，可他们只能占据中高端，把低端丢给‘圣光’。从心理上，索尼可以鄙视这些仿冒货。 但是...... 藤田刚刚从汉中过来，可是很清楚‘圣光’攀爬科技树的投资力度。他更是从昭和年代一路走来，深知当年的日本也是如此发展的。 技术这东西，只要努力投入不松懈，终究会有收获的。 ‘山寨’是个很无聊的概念，无知文人才会引以为耻。真正的实干者都知道，抄作业也是一种能力。 “联盟留下的市场简直是为‘圣光’量身定做的。难怪集团会拼尽全力维护自己的名誉，以便倾销商品。这里能养活多少工厂和工人啊？” “如果集团的视野再广阔些，东南亚的市场也很大，还有非洲和南美。这些市场虽然大多受米畜控制，但只要能吃掉一部分，也够‘圣光’发展壮大了。” 也许......，集团早就想到这些了。 藤田从街道的市场离开，浑身提不起劲来，兴致阑珊。他在街头拦了辆出租车，司机看他身上挂的工作牌，果然没多收钱。 等到隔天，‘圣光’在新西伯利亚分公司的经理来看望藤田，还送来一些‘感冒药’，说是能立刻让他恢复健康。 藤田根本不信，但经理盯着要他喝下去。 结果...... 八嘎，谁在感冒药里放辣椒？ 藤田一肚子火冲上天，浑身冒汗。 感冒果然好了。 既然身体康复，那就开始干活吧。新西伯利亚市可是大毛第三大城市，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第0723章 自信 作为面积世界第一的大国，联盟鼎盛时拥有两千两百四十万平方公里国土。日本国土面积才三十七万多平方公里，还不到毛子的零头。 在如此辽阔的土地上，苏维埃建设了四大工业区——莫斯科，列宁格勒，乌拉尔，新西伯利亚。列宁格勒后来恢复原名圣彼得堡。 新西伯利亚是个年轻的城市，十九世纪末因为西伯利亚铁路大干线才发展起来。它位于鄂毕河畔，主要发展能源，电力，钢铁等重工产业。 病好之后，藤田跟这考察组去参观西伯利亚电力重型机械厂。这厂原属联盟重型机械制造工业部，专门从事水力发电机组和涡轮发电机组的研发和生产。 以周青峰搞的跃进式工业发展，国内电力供应会比历史上更加匮乏。九十年代国内的发电量在迅猛上升，现在大量企业产能爆发，上升势头只会更快。 另一方面，‘圣光’在解决国企烂包袱方面干的挺出色。天阳的国企改革甚至引发了政策阶层的关注，已经有多部委专门派人来调查研究。 周青峰自己都被上头要求写点改革经验送入内参。只是他写了一次，上头就不敢再让他写了——看他写的报告都必须先平心静气，吃上几颗‘硝化甘油’。 ‘航空航天联合体’在各地的分基地进展顺利。这名义上是合作，但同样是‘圣光’做主导，套路就是‘查账’‘抓人’‘裁员’‘竞争上岗’。 周青峰甚至怀疑帝都部委故意让他干这种得罪人的事，因为他动不动就把几千上万国企员工的饭碗给砸了，最近告他状的人是铺天盖地。 就连之前宣扬私有化的精英都在骂，说‘圣光’非法侵占国有资产，强取民脂民膏，是国贼，是奸商，是黑心资本家。 这颇有些‘大下岗’提前来临的架势，政府是丢了不少包袱，经济上轻装前行。现在是年中，《圣光经济周刊》就预测今年的gdp增长能多好几个百分点。 可能超过百分之十五，努把力兴许上百分之十八。 周大爷是不在乎骂名啦，他顶多是让某些报纸上多刊登一些讣告，在物理层面封禁某些人的生命账号。 有小道消息，上头搞经济的那位挺喜欢‘圣光’的。因为‘圣光’干了他想干的事，干的还挺好，后患比较小。 ‘圣光’的国企改革没有预想中那么多乌烟瘴气的事，对下岗职工还尽可能创造就业，对国民经济的损害最小化。 所以...... 银行不愿贷款给国企，但很乐意贷款给‘圣光’，再让‘圣光’拿钱去改造国企。最近周青峰又接了个活。 陕西重型机器厂，58年建的老厂了，积弊重重。两年前跟陕西延压设备厂搞优势互补的重组成西安重型机器厂。 结果两家内斗，打的不可开交，闹着要分开。 上头为这事极为火大，想着丢给‘圣光’重组算了——恶人自有恶人磨。不听话，不老实，就让更狠的人来收拾。 银行连资金都准备好了，就等周大爷点头呢。贷款给‘圣光’总比丢到无底洞里强。 周青峰打算引进外来技术，把新西伯利亚的‘重型液压机床联合体’和‘西伯利亚电力重型机械厂’搬回国，让‘西重’承接，生产大型发电设备和重型机床。 至于‘西重’本身自然是要被清理一遍，有障碍就多发点讣告，在阎王殿多凑几桌牌局。这也是基本操作。 藤田不知道背后的因果，他只知道自己被丢到了新西伯利亚，走进电力重型机械厂。巨大的厂房内错落有致，但生产线都停了。 “去年十一月就停了，工厂半年发不出工资。”厂里的毛子厂长充当导游，几名高级工程师作为陪同。 工厂里安安静静，几十上百吨的巨型半成品工件摆在地上，梁架吊车的吊钩垂在半空中。两米高的线圈绕组就在藤田面前，他可以钻到绕组内看线路接口。 说实话，技术水平真比不上欧美日韩的产品。藤田虽然面无表情，心里却很是鄙夷——三井也生产发电设备，有同样的产品。但绕线圈都由机器干。 确保质量，速度又快，最终成品价格还低。日本货就是靠这些优点在全世界攻城略地，占领市场的。 而毛子还在靠熟练工来解决大型绕组的线圈接口，太粗糙了，像幼儿园孩子的手工作品。 考察组其他人都没怎么在意这种细节，因为国内的技术工艺也就这个水平，甚至还不如呢。 看藤田似乎有些挑剔，旁边的毛子工程师说了句：“这些内部接口不影响设备发电性能的，装上外壳也看不到。我们的产品在很多国家运行，一点问题都没有。” 确实没问题，但就是太马虎了。 日本的产品是按标准设计的，卡住性能上限，只要不过载，整体性能会非常优异，但过载必然就坏。 毛子设计时留的裕量太大了，车辆可以超载几倍，电器可以超载运行，连人都可以超负荷工作——缺点就是太笨重了，精细化不够。 在机械设备方面这样搞还行，但在电子行业就悲剧。 藤田不想说啥，从两米高的线圈绕组内爬了出来。旁边的毛子厂长热情的询问考察组的意见，想知道‘圣光’的具体需求。 考察组表示‘圣光’想购买十套五百万兆瓦的火力发电机组，并且希望能从毛子这里获得技术转让，尽快交货。 “达瓦里希，你们真是太好了。” 听到有十套机组订单，毛子一方欢呼的跳起舞来。他们原本愁眉苦脸，就好像刚刚得知老婆出轨。现在一个个扑上来给与熊抱，连藤田都没放过。 考察组其实就是来走个过场，签下意向性协议，进一步谈判还在后头。毛子表示开放厂里的一切跟‘圣光’的朋友共享，技术，人员，厂房，没有任何秘密。 藤田很不适应毛子的热情，被好几个拥抱勒的都要喘不过气来。可他稍微知道点‘圣光’的内部消息。 国内缺电，缺火力发电机组，总订单数量会超过一百套，但后续的将在种花家国内生产。 原本这些订单会交给德国西门子之类的企业，日本三菱三井之类的也能分一杯羹，但现在‘圣光’做主导，把订单大部分给了大毛。 ‘圣光’相信用不了几年，它自己也可以生产世界上最先进的火力发电机组，也会有最先进的机床。 就是如此自信。 第0724章 火电机组 十台五百兆瓦火力发电机组，这不是一笔小订单了。 国内电力需求增长极快，尤其是北方地区在不断上火电项目。各地煤矿也是这时候爆产能——后世好些煤老板的段子，便是来源于此。 ‘圣光’自己不建火电站，但它在大毛家有成熟的商业网络，部委经过它可以免去很多繁文缛节和吃拿卡要，以更快的速度和更低的价格拿到货。 藤田所在的队伍只是做初步考察，确定西伯利亚电力重型机械厂有没有能力完成生产。从初步的调查来看，别看毛子一方都拍胸脯，但难度很大。 因为产业链崩了。 大毛私有化改革的恶果正在展现，卢布贬值，企业缺乏正常运作所必须的流动资金。他们买不到原材料，采购不到零部件，甚至没法给工人发拖欠的工资。 唯一还保留的只有债务，但债务也是一笔烂账。 考察数日，藤田要向集团写一份工作报告。有过前次的教训，他不敢再怠工了，还得写的漂亮些——现在有家难回，唯有‘圣光’罩着他。 毛子方面的情况简单几页纸就可以写完，藤田想写点不一样的。他打国际电话给自己在东京的同事，想了解一下日本的火力发电机组。 可听到项目订单...... “十台五百兆瓦火力发电机组？”同事在电话里发出吸凉气的声音，“藤田君，你确认吗？这可是一笔大生意！” 藤田被震惊很多次了，内心倒是平淡，“这不算什么，只是‘圣光’野心的一部分。 你是没见过‘圣光’搬厂的计划，他们把俄国至少十几家大型重工业制造厂全搬走。几十万几百万吨的运输量，那些才叫大呢。” 一台‘模锻之王’就两万吨，重型龙门吊几千吨，全套特种炼钢设备十几万吨，要搬家的东西可太多了。 可藤田的同事只关注发电机组，追问型号，生产商，支付方式之类的细节。 “‘圣光’用软妹币付款。” “没有美元？听说......，藤田君，现在外界流传一个消息，‘圣光’手里有巨量的外汇。你知道吗？” 同事问话时还特意压低声音，“藤田，你在那边有没有些获知消息的特殊渠道？” 藤田听着就来气，他可是大日本的忠臣，被哄到汉中装机床也就算了，搞得现在好像亡国之人，又来问什么特殊渠道。 嫌我在西伯利亚待的太舒服吗？ 没有，藤田断然否认。 同事听的很不甘心，反复沟通了好几次，也惊讶了好几次。特别是对‘圣光’用软妹币付款，不知是嫉妒还是艳羡，多次吐槽。 在得知‘圣光’有不下一百台的机组订单，同事还是报以极大热情，“藤田君，真是太感谢了。你提供的这些第一手信息太宝贵，我们还根本不知道。 ‘圣光’五月份刚刚跟我们签订一百亿日元贷款的‘电子元器件项目’，工厂就落户天阳。还有两条汽车生产线正在谈，那可是千亿级的贷款。 如果能再拿下些火电机组就更好了。不过，似乎要加大贷款力度才行。岂可修，‘圣光’明明有巨额外汇怎么就不用？ 它实在太狡猾了，真是让人讨厌了。” 电话是中午打的，东京差不多是下班前。藤田想着就是聊几句，方便他在报告里润色。那晓得消息传开，电话打了几个钟头。 东芝的高层都被惊动，新西伯利亚则天黑了。 小鬼子很重视‘圣光’的动向，建了‘圣光’特别对策调查室专门盯着这家怪异的企业。可‘圣光’跟大毛之间的贸易基本不公开，外界很难了解多少内情。 打了几个小时电话，把藤田知道的情况全掏空才算完。他为此头昏脑涨，挂电话前问了句：“我们愿意把最先进的技术卖出去？” 电话里为之沉默了一会，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就挂断了。 火力发电机组有个关键指标，就是锅炉里工质的压力和温度。 一般锅炉烧的都是水，而水在超过22.129mpa，374.15c后会处在超临界状态，液态和气态密度是相同的。 低于这个指标的锅炉叫‘亚临界’，高于就是‘超临界’，远远高于就是‘超超临界’。指标越高，发电机组热效率越高。 美国佬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突破‘超超临界’技术，但早期‘超超临界’技术不过关，它喜欢用‘超临界’。 联盟则在六十年代突破‘超临界’。至于‘超超临界’，等到解体后，大毛就......一直吃老本。 日本突破‘超超临界’是八十年代末，要到九十年代初才技术成熟，技术来源是美国。这是目前日本火电机组最高科技水平，轻易不会卖出去。 而国内么，八十年代末还在发展‘亚临界’机组，机组是进口的。九十年代初，魔都引进国外‘超临界’机组，但一直没能消化吸收。 直到两千年后，国内跳过了‘超临界’，直接搞‘超超临界’成功。不过那都是十多年后的事了。 毛子的超临界火力发电机组还是可以的。相比西方出售技术的扣扣索索，毛子只要拿到钱就比较大方。 藤田在酒店内躺下，心知东芝的中高层干部们今晚都别想睡了。 毛子给的价格是日方的几分之一，还接受人民币。如果只出口超临界机组，‘圣光’理都不会理东芝。 想要抢订单，东芝就得拿出刚刚突破没多久的‘超超临界’技术来。 对了。东芝只有‘超临界’技术，日本的‘超超临界’技术还不是三井的，是三菱的。 肥肉就在眼前，可就是吃不到嘴。 藤田心里一开始忧虑，可过了会他反而开心——为了给公司赚钱，把区区在下丢到种花家来受苦。现在也让你们这些高层头疼一二。 一觉睡到天亮，藤田起床还要继续新的工作。可就卡在他六点半起床的那一刻，电话来了。 如此准时的来电，让藤田感到大事不妙——虽然紧急却要保持礼仪，所以卡时间点打电话是日本人的一个特色。 接通电话，藤田冲着话筒说了声‘莫西莫西......’。下一秒，他的腰就跟装弹簧似的挺直，用极恭敬的语调，弯下身说出一连串敬语。 “社长阁下，能接到您的电话，我实在是太荣幸了。”藤田隆二忽而心情大好，觉着要苦尽甘来。 这一定是自己忍辱负重的辛勤工作，换来社长的青睐。 我确实是大日本的忠臣啊，我是昭和志士啊，我终于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啦！ 藤田高兴的忘乎所以，以至于走神了。 诶......，社长你刚刚说啥？我太激动了没听清。非常抱歉，能请您再说一遍吗？ 于是社长再说一遍。 这次藤田听清楚了，可他脸上笑容消失，一屁股坐在床上，泄气皮球般萎了。过了会，电话挂断，他跳起来大哭， “八嘎，我真的是大日本的忠臣啊！为什么这样对我？难道要逼的我叛变投敌吗？” 第0725章 妥协 藤田在新西伯利亚市待到了七月，他的工作就是每天跟着考察组到市里各家工矿企业去转悠，查清楚对方有没有能力向‘圣光’供货。 同时被调查的还有新西伯利亚地区的农牧业，这里有两百多万公顷的种植面积，主要农作物是小麦。此外牲畜存栏量也在百万级别。 东芝机床事业部的副部长，各项能力都是拔尖的。藤田在东芝干了三十几年，论能力比考察组其他都强。他真干起活来，别人只能靠边站。 考察组长主动退位让贤，让藤田来来主持工作。事实上他干的确实挺好的。 七月份，藤田向集团递交考察报告，直言新西伯利亚地区的工矿企业失去了自我造血的生产能力，给他们订单也无法生产。 由于失去了计划委员会的统一调度，上下游供应链存在无法理清的债务关系。每一家工厂都成了单独的个体，变得孤立无援。 哪怕是新西伯利亚市内的企业都无法配合生产，更别提于与大毛其他工业区的企业进行合作。 要恢复这些供应链，根本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要改造大毛社会。这难度不啻于重建联盟。 周青峰看了藤田的报告，结合其他渠道获得的信息相互证实，给与报告极高评价——数据详实，内容真切，工作态度极为认真。 就是依据藤田的报告，‘圣光’派出商业团队跟新西伯利亚的企业进一步谈判。面对绕不开的困难，各家厂矿不得不接受到种花家‘合作生产’的建议。 钱不少给，技术人员和关键设备先搬过来，利用种花家的产业链进行生产。如果有什么需要配套的技术或企业缺失，那就继续去大毛家搬。 在94年之前，大毛家都是一团糟。94年后，虽然大毛社会更惨，但几家大型寡头将会成型，会对‘圣光’的侵蚀造成相当的遏制。 所以要搬家就得抢在94年之前。 对于新西伯利亚的工厂，国内的承接单位也都确定好了。比如‘西重’在六月完成了破产重组。原本的官僚基本经不起查，一波一波的进监狱。 藤田的报告里着重提到了大毛家的农牧业。他生活在土地匮乏，空间有限的日本，面对大毛几乎无垠的天地满是羡慕嫉妒恨。 “农业的产业链比较短，新西伯利亚等地的农户急需燃料和化肥。而这些物资其实在当地就可以解决。 如果‘圣光’牵头对俄国的农业进行整合，花费不大但收效极高。哪怕只针对新西伯利亚地区也能收拢人心。 这不单单可以供应俄国市场，还可以出口。这对于稳定俄国社会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对‘圣光’也是一块不可或缺的收益。” 藤田的这个提议有点一厢情愿，但周青峰愿意在这方面做一定的投资。因为大毛的土地资源实在太丰富了，肥沃的可耕地和草场几乎数不胜数。 ‘圣光’如果一直抄家般搬走大毛的产业，后者用不了多久就会翻脸的。还是得向对方进行一定的输血才行——投资农业是一个路子。 况且大毛富裕的粮食和肉类完全可以出口到种花家，作为一定的贸易平衡。国内其实挺需要粮食的。 传真机里噌噌噌的吐出纸页，成为新西伯利亚分公司经理的藤田随手一撕，瞄了几眼，叹了口气。 纸页上是对藤田昨天一份报告的批示，上面是周青峰很简单的几个字‘准许，各部门配合照办’。 为了照顾藤田，周青峰还特意用日文写了一遍。 部门下有抄送列表，秘书处，法务部，工程部，业务部等等。等不到明天，这些部门就会打来电话询问相关事宜，做出针对性安排。 “集团的决策真是干练。” 藤田想到自己在东芝的工作经历，‘大公司病’几乎成为跨国公司的常态。一份报告递交上去，不知要被过多少关卡才能呈现在管理层面。 等作出决策更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日本企业内讲究等级，这一套流程是绝对不能免。 周青峰却最怕上情下达不通畅，下情上达被蒙蔽。他讨厌坐在办公室里批文件，可现在也不得不一天二十四小时坐在办公桌前。 为了避免叠床架屋的管理体系，周青峰能做就是尽量严把人事关口，用高薪把优秀的人才吸引进来，把他们培养上岗，给与实权。 为了保障管理顺畅，周青峰不得不妥协把集团总部从天阳搬到帝都去。因为天阳实在容不下这家越来越庞大的企业。 光林婉的秘书处就上百人。 之前在帝都买的几栋楼派上了用场。另外‘圣光’手里有钱，干脆抢着在全国各主要大城市盖楼——‘和谐地产’低调成立了。 藤田感慨集团高效的决策，其实是文书处理能力极强的索菲亚在负责，否则光是每天阅读上百份文稿就能把周大爷累死。 刚刚得到‘照办’批示的是一份建议——来大毛家留学的国内学生越来越多，素质和能力参差不齐。 藤田希望国内能对留学生进行初步的培训，考试和分级，提升学习效率。周青峰予以批准了。 藤田最近了解过‘圣光’给与几十亿补助的‘留学计划’，国内来的留学生数量大的惊人。 ‘圣光’故意跑到国内的贫困地区，把数以万计的失学孩童召集起来。半年时间，周青峰在国内资助了两三百所小学，几十所中学。 这看似毫无收益，只花掉巨额流动资金，但周青峰偏就这么干了。 “啊.....，总裁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真想去实地看看，看看集团都干了什么？” 藤田的转变来自一个月前东芝社长的电话，他被要求做好长期待在‘圣光’的心理准备——要跟‘圣光’建立起互惠互利的共赢关系。 之前渡边雄在东京招募失业社畜，这次东芝主动出面，联系手握债权的‘雅库扎’，要求对方暂时放过那些背负巨额债务的职场失败者，允许他们找一条活路。 这活路自然就是被送往‘圣光’继续当社畜了。 虽然‘圣光’雇佣社畜的工资不高，但一半收入可以还债。对‘雅库扎’来说也是盘活了‘负面资产’，他们最近主动把欠债者朝‘圣光’送。 藤田甚至被要求担任‘日籍在圣光就业者联合会’的会长，专门负责开导那些思想上难以转变的顽固分子。 按社长的话，“藤田君，你很有经验。” 藤田觉着自己真是冤枉。 第0726章 太失礼了 七月份，藤田有个五天的短暂假期。他不能回国，也不愿意在毛子家待着，于是带上一部相机打算去天阳看看——被逼无奈当徐庶，好歹要了解曹营。 由于天阳机场正在扩建，藤田只能从新西伯利亚飞帝都，在转机到南昌做火车南下天阳。到帝都时候，他还去刚刚装修好的集团新总部去看了看。 顺便拜会一下......，渡边雄副总裁。 渡边阁下现在可风光了，中日友好协会的副会长，报纸和媒体上经常亮相的人物。他以坦诚和友好的的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 无论什么媒体，都喜欢去采访这位‘独特’的副总裁。 藤田路过帝都，照例要去拜会这位‘前辈’，向他问候一声，否则会显得非常失礼。不过见面时，藤田还是在心里暗暗的想——小人上位。相比之下，我才是忍辱负重。 ‘圣光’新总部在帝都的南三环，一栋新建没多久的二十层大厦，内部装修相对简约。 小妖精做的设计，用上了不少魔法物品，主要是用于令人心情愉悦，激发创造力，提升工作效率。 见面时，渡边正在接受一份国外财经杂志的采访。他很自然的邀请藤田一起，就坐在大厦天窗休息区的沙发上。 在阳光和绿植的装点下，旁边是来来往往的集团职员，采访轻松而亲切。 西方记者获知藤田的身份，非常惊讶的问道：“藤田先生，据我所知，您最近被东京地检特搜部调查，理由是您为‘圣光’提供了某些不被允许的服务。” 如此直白的开场问话让藤田顿时尴尬。渡边倒是见多了，哈哈一笑代为答道：“这是藤田阁下个人的行为，他有权利决定自己该做什么。” 藤田没法否定，沉默表示认可。记者眼中放出异色，又问道：“藤田先生，您作为一个外籍人士，又是怎么在几个月内就任‘圣光’如此重要的职位？” “这个问题，也许应该问问渡边阁下，他的职位比我高。”藤田还是很婉转的把问题推开了。 两个老鬼子相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一个是来调查‘圣光’结果担任副总裁，一是个被派来装机床结果回不了家。 笑声爽朗，可两人心里都觉着——这叫什么事嘛。 话题还是推回给渡边，副总裁的职位干了半年多，气度确实不同。他用汉语答道：“我们周总裁经常说，用人是集团发展第一要务。 如何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是管理层的工作重心。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总裁做了很多工作。他任命人只看能力，从不顾忌任何窠臼束缚。 哪怕你是他的仇人，只要你有能力，他都会任命。我和藤田都是总裁阁下用人策略的受益者。 这听起来很容易，实际上要打破很多既得利益的阻碍。在这一点上，全世界找不到第二个比周总裁更有魄力，更有执行力的人。 而坐上某个职位也不是永久的，总裁强调集团职员能上能下，做的不好的人就得滚蛋。像我也必须每天努力工作，否则真的会被赶走。” 记者听的连连点头，仿佛掌握了某种成功学秘诀。他还懊恼道：“我们很希望能采访周总裁本人，但一直不能如愿。这实在始终遗憾。” 渡边哈哈一笑，心里默默回应了一句：“你想死了么？没事别见我们总裁。连我都不愿意天天见到他。” 记者又问道：“渡边阁下，您在接受种花媒体采访时，总是会谈到要建立自信。您作为一个日本人，为什么如此强调这一点？” 渡边又是一通笑，公式化的说了一段，“作为‘圣光’的职员，我必须要为‘圣光’考虑。” 可渡边把话头一转，却把问题丢给了藤田，“我已经在媒体上说过很多次类似问题。不如让藤田阁下来回答一次吧。” 藤田做惶恐装，先是谦虚了几句，但他心里对渡边始终有种鄙视，暗想：“我？为什么要我回答？我就没想过要鼓励中国人。” 可记者似乎对藤田很感兴趣，尤其对他居然跑到大毛家为‘圣光’工作感兴趣，也把相同的问题问了一次。 藤田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回答自己来种花家之前，还参加日本的左翼小社团，做‘称霸大东亚’的迷梦吧。 “我......，我是日本人。我只能谈谈我自己。”藤田被问题挤兑，支吾了一会，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其实希望日本人也能多点自信。” 这话一说，渡边惊讶。他只是想着照顾一下藤田，让对方露露脸。采访的记者也跟着惊讶，“藤田先生，您认为日本人不自信？” 日本人给全世界的形象可光鲜了，怎么可能不自信？ 藤田却仿佛打开话匣子，他脱离了其原本的社会圈子，讲出心中积累已久的话语，“我问手下的职员能不能接受外国驻军？不管是中国人还是俄国人，都说不能接受。 可我们给米畜当狗都习惯了，从来没人对此事质疑过，连内心中的反抗都没有。我们就好像奴隶。奴隶能有什么自信？” “够了！”渡边当即收敛笑容，怒声打断。 “不是要谈自信么？”藤田不知哪来的力量，涨红脸，反抗般说道：“为什么不能说？这里又不是日本。 我在汉中时，翻译经常问我要如何当个日本人，他很羡慕日本的生活。我每次都不回答。其实我很想反问，谁会认可一个卑微的奴仆？ 我在日本加入了一个‘亚洲会’，梦想自己的祖国成为自由的国家。 可三十年来，我们的成员好像躲在饲养笼里的仓鼠，天天吃着主人给的食物，努力讨主人开心，直到被新的仓鼠取代。 有次翻译又来问，我冲他发火的骂道——别做梦了，除非你长着西方面孔，否则西方人不会接受你的。你想当一只仓鼠，可我已经当够了。 我其实挺羡慕中国人的，独立自主的国家，黄种人里的骄傲，唯一的希望。日本不行了，已经到了上限。而我苦恼的根源，我就是个日本人。” 藤田突然情绪爆发，把渡边和记者都吓一跳。在休息区走动的集团职员也纷纷望过来，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渡边回过神，连忙代藤田向记者道歉，希望对方不要记录这段话，更不要发表。藤田发泄完之后就向渡边鞠躬道：“实在太失礼，给您添麻烦了。” 确实有点麻烦...... 渡边怔怔几秒，叹气道：“藤田君，无需自责。总裁不会因此而问责于我。只要我们能完成工作，他不在乎这种事。” 两个日本人相互对望，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无奈。一个是措手不及，一个是怒其不争。 倒是旁边的外籍记者仿佛抓到了什么特大新闻素材，两眼放光。 果然，第二天外媒就在报道——‘神秘的亚洲会，为圣光工作的日籍叛逆者’。 第三天，日媒转载，干脆用了更惊悚的标题——‘疑似赤军成员加入圣光，革命输出’。 再过几天，港台媒体也跟着起哄——‘可怕的统战企业，圣光洗脑能力超爆’。 藤田这下真不用回日本了。 第0727章 老路 ‘亚洲会’原本只是个不知名的小社团，发展几十年也不过几百号人。平时社团定期聚会，自娱自乐自嗨，关起门来也没谁知道。 结果那一日啊，东京地检特搜部突然间破门而入，把几个正在举行日常聚会的社团成员全给抓了起来。 一帮社畜哪里见过这等架势，被吓的裤子都尿湿了。被逮捕出门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家社团外头来了一波媒体记者，长枪短炮拼命的拍。 有的记者不顾警察阻拦，大喊的跑上前伸出话筒，“阁下，说点什么吧？你们是极端分子吗？你们要推翻政府吗？你们下一步行动计划是什么？” 都已经被吓到魂不附体，‘亚洲会’的成员还有个鬼计划。大家真的是意淫强国而已，从来没有什么行动啊！ 二十四小时后，‘亚洲会’成员被认定没有什么危害，简单登记就释放了。但社团强制解散。 成员们惊魂未定的回家看看新闻，无不破口大骂......，“藤田你个猪队友，让你去刺探敌情，不是让你跑到媒体前嘴炮啊！” 这也太坑了。 在被外媒记者采访的当天，藤田隆二就知道自己搞出事了。他当场向渡边雄递交辞呈，表示自己将背负所有责任，会公开道歉，收回所说的话。 渡边雄压根不接这茬，表示自己不管人事，只能代为将辞呈交给总裁。 周青峰得知此事，嗤笑一声，在辞呈上画了个大叉，写了句：“假期延长至十五天。休息好了回来上班。” 等到隔天新闻上报，藤田的电话立马被打爆了。 先是东芝高层的严厉申斥，过了没多久是莫名其妙的人打过来骂，再之后竟然是匿名的鼓励和认同。 来自日本国内的电话把藤田骚扰到无法正常生活。什么样的问候都有，有人警告他不许再回日本，否则就天诛了他。也有人表示仰慕，希望能追随。 这人生大起大落，实在太奇幻。 藤田甚至做好了自杀谢罪的准备，可‘圣光’集团确实没把他这番言论当回事，种花家也没任何反应。除了打来骂他的越洋电话，生活还是原样。 在帝都的酒店住了两天，藤田把自己的号码给换掉，也就清静了。他感到如释重负，反而甩开包袱般的轻松。 原来的旅程是什么？ 去天阳看看。 那就继续吧。 帝都飞南昌，再坐火车去天阳。 为了沟通方便，藤田本想雇个翻译。但渡边雄告诉他，虽然‘圣光’总部搬到了帝都，但在天阳工作的日本人依旧很多，懂日语的中方人员也不少。 按周青峰的话讲，“天阳依旧是‘圣光’重要研发基地，要打造一个半导体产业圈，投资力度只会增加，不会减少。” 负责留学事宜的萧金浪最近正好在天阳，也想会一会这位名声鹊起的‘日本友人’，主动表示可以到车站迎接。 至于藤田之前在‘亚洲会’是个什么立场，那都无所谓。‘统战’嘛，就是把敌人化作朋友，萧金浪可拿手了。 一路火车卧铺，到天阳正好是晚上。乘警大概是知道藤田身份，颇为照顾，到天阳还提醒他下车。 天阳站正在改造，藤田下车就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工地。站台被拆掉大半，带安全帽的工人忙着加班加点浇筑新的车站候车厅。 工地脚手架上亮着明晃晃的大灯，几台水泥搅拌机发出隆隆轰鸣。车站的工作人员拉出安全线，手握大喇叭引导下车的人流。 只剩一半的站台上竖着大大的日语牌子，写着‘欢迎日本友人藤田隆二阁下’。牌子下站着好几个人，东张西望的。 ‘昭和志士’才下车，看到招牌上‘友人’二字，完全没脾气。乘警还特意向站台的迎接人员喊了声，当即好些人呼啦啦的涌了过来。 藤田知道有一位姓萧的集团高层会来迎接，他看领头来了个众星捧月般的人物，连忙伸手用日语问候道：“萧桑，辛苦了。我是藤田。” 握手的这位听不懂，倒是旁边的翻译愣了一秒，立马向双方介绍，着重提了句——领头这位是副市长。 哈哈哈......，一路握手，也没几人知道这份尴尬。真正的老萧排在第三位。大家还要面对镜头笑一笑，方便明天的电视节目素材。 有周青峰在，萧金浪莫名的多掌握了几门外语。确定双方身份后，他领着藤田登上轿车，带对方先去市招待所。 路上经过市区，工地更是处处可见。挖掘机，打桩机，搅拌机，脚手架，铺满了整个城市。 藤田透过车窗，感慨了一声：“萧桑，天阳很像五十年代的日本。” 萧金浪正想着如何找话题，回味这句话后哭笑不得。五十年代的日本可不就是朝鲜战争迎来一波建设潮？ 二战后日本满目疮痍，要啥没啥，穷的很。女人都靠为美军服务来赚钱养家，吃个斯帕姆罐头就能掉眼泪。 得亏朝鲜战争爆发，美国人决定就近采购军需，不但给日本人下了大笔订单，还给了贷款和技术。 日本战后能恢复的那么快，得感谢种花家把鹰酱暴揍了一顿。这份间接的恩情总是要还的嘛。 “这些设备都是种花国产的嘛？”藤田到底是搞制造业的，随便扫一眼就关心工地上的设备。 萧金浪解释道：“一半国产，一半进口。其中搅拌机基本是‘圣光机械’自产的，集团上半年超标完成日籍工程人员的招募任务，我们的技术实力获得大幅增加。 进口设备中大部分是从俄国易货采购的，还有些来自日元贷款。总的来说我们施工设备已经相当现代化了。” 萧金浪说来自豪，但还有所保留。 周青峰目前也算改变制造业发展思路，光靠自己建厂太慢了，必须尽可能利用国内现有的产业链。 ‘圣光机械’更多的是研发，全国采购标准零配件进行组装。招募来的日方工程人员有大半分散在各地机械厂，强行提升厂家技术实力。 目前的‘研发’也比较水，基本上就是引进日方技术和规范，照抄作业——说白了，‘圣光’屈从于当前国内的制造业水平，还是走上了山寨仿制的‘老路’。 说好听点，叫做曾经的‘成功道路’。 但效果还是不错的。 第0728章 不同看法 ‘圣光’搞机动三轮车时，所有零配件还可以在天阳市基本搞定。但当周青峰想扩大工程机械以及建设汽车生产线，立马发现难度出乎意料的大。 一辆轿车大概由一万个零配件构成，每个不同的零配件就意味着背后至少一家生产商。‘圣光’如果想把所有零配件都搞定，难度不啻于重新打造产业链。 这时候，‘圣光’刚刚铺就的全国产业信息网就发挥作用了。 前往市招待所的路上，萧金浪向藤田大概介绍集团通过信息网向全国发布零配件需求订单的过程。 “国内的制造业分布比较散，技术水平也不高，但优点是齐全。 国内其他汽车厂往往都在自己体系内调配资源，而我们利用帝都部委的协调，用外汇向全国开放性的采购。” 萧金浪说起这张网络也是感慨万千。‘圣光’铺开那么多摊子，但周青峰最关注的还是信息网，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进行建设。 《圣光经济信息周刊》上市后受到了火爆般的欢迎，全国各地都有订阅。因为‘圣光’会花大力气对刊发的信息进行核对验证，可靠度极高。 ‘周刊’的出现大大减少了各路倒爷的生存空间，也大大降低了企业的经营成本。对于很多企业来说这是一本必读的经济刊物，是真可以赚到钱的。 可每周发行的刊物时效性还是差了点，对于物流等需要每天都更新状况的信息又显得太慢了。 周青峰的野心还在进一步前进。他的目标就是互联网，在互联网之前可以用传真机和电话先凑合凑合。 可这种基础性的信息网络投资上千亿量级，必须靠国家级的力量来完成。周青峰只能是提供些关键器件降低建设费用，让邮电部牵头来搞。 92年，互联网才起步，规模很小。 藤田无法想象这样一张网络的存在。他先是皱眉思索，但很快就惊讶的反问道：“你们相当于在不同财团之间进行协作？” 将财团理解成分属不同国企私企团体，这个说法倒也相当贴切。 萧金浪点点头，“‘圣光’需要发动机，需要轮胎，需要变速器，需要车体，需要无数的零配件。 集团将自己设计的产品拆分开，在计算机上建立数据库，把自己的需求对外公布，派出最好的工程人员验厂摸底，以换取最好的供应商和产品。 我们把汽车制造厂放在武汉，就是利用武汉便捷的交通。目前产业链还在构建，距离建成至少还有两年。所以‘圣光’现在生产最多的还是三轮车。” 萧金浪说完，自嘲的大笑。谁能想到‘圣光’生意做的那么大，实际能生产的还是机动三轮？ 再则，靠国内产业链拼凑出来的‘圣光轿车’，虽然连原形车都还没出来。但懂行的人知道后全都摇头。 这车的配置都烂的够可以，成本还贵的要死。别说跟国外的车比，就是跟国产桑塔纳比也差的远。 比如国外汽车都标配abs，制动防抱死系统。可国内目前没有相关的技术，要到两千年后才开始搞。国外不出售技术，只卖成品，摆明就是要宰肥羊。 可是...... “我明白了。”藤田点点头，“集团的做法相当实际，一旦产业链建成完成内循环，整个国家的制造业水平都将提升。 所以总裁肯定会继续投资，继续雇佣更多的工程人员去强化供应商的能力，去研发需要的技术，其中就包括日籍雇员。” 提到‘日籍雇员’，藤田也觉着尴尬。他低声问了句：“目前集团雇了多少日本人？” 萧金浪说道：“原本今年计划是一千人。但上个月跟三井的谈判非常顺利，到年底肯定能突破两千。” 藤田心情为之复杂，现在日本因为破产自杀的数量都成百成百，能到‘圣光’来工作好歹是条活路。 可越是如此，‘圣光’爬科技树的速度就越快。周总裁在用人方面还真是不拘一格，非常舍得花钱。 到了市招待所，老萧问藤田想在天阳看看什么？ 藤田回答的很明确，“我想了解‘圣光’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发展的如此庞大？” “那么你一定要去乡村看看。周总的根基在农村。”萧金浪给出了建议。 农村？ 一家如日中天，极速扩张的跨国企业，根基在农村？ 萧金浪看得出藤田有疑问却只笑了笑，由对方自己选择行程。他只能来迎接，没办法一直作陪，留下翻译司机还有一辆车，就离开了。 藤田入住招待所，又问自己的翻译同样问题。 翻译则很肯定的说：“周总有钱啊。他是真有钱，现在天阳到处盖房子修路，基本都是周总出的钱。连市里要搞点工程都还得向他借呢。” “总裁又是怎么有钱的？”藤田追问道。 翻译这就有点支吾了，半天才吐出一段话，“周总能耐大，人家有海外关系，在上头又认识人。集团走私生意做的可大了，特赚钱。” 在天阳人眼里，周青峰还是去年那个拼命开‘和谐商超’，低价倾销二手家电的走私贩子，是个超级倒爷。 如今天阳和周边县市的家电市场都让‘和谐系’给占满了，半数家庭有电视机冰箱洗衣机之类的大件。剩下半数也准备买，因为赚钱容易了。 由于市场饱和，‘和谐商超’在天阳市都关了好几家。可幸好国内市场实在太大。最近南昌，武汉，汉中等城市喜迎家电销售狂潮。 走私生意，藤田略知一二。但他宁愿相信海外贸易的盈利，也不相信光靠走私能撑起‘圣光’四面开花的扩张方式。 藤田又借翻译的口，问司机同样问题。 配属的司机紧张的很，额头冒着汗给出自己的答案：“周总胆子大，不怕得罪人。去市机械厂电池厂看看就知道，原本几千人的厂子，被裁的不到原本的一半。 新厂子给的工资高，但管的可严了。有好些人受不了干脆辞职，可辞职就找不到那么高工资，又求着想回去。 之前市里好多人因为被裁员而闹事，换别人早完蛋了。可周总不但没伤着一根汗毛，还越做越强。老百姓还夸他，实在叫人佩服。” 司机说完还树个大拇指，总结性的夸道：“周总是个狠人，这年头只有狠人才能办成事。所以‘圣光’能走到现在。”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差异还很大。藤田倒是更加好奇了——‘圣光’究竟是已经发展成了什么样子？ （快月底了。有票的给个票吧，顺便求个公众号的广告点击。） 第0729章 果然又是你 隔天藤田起来，翻译和司机已经在等他。现在这年月，外国专家和友人的名头还是挺唬人的。特别是藤田刚刚出了大风头，成了‘可争取的对象’。 只是除了翻译和司机，在天阳工作的日籍职员得知藤田到来，也有不少人自发跑来请求会面，想与他交换意见。 日本人有结社的习惯，从学校开始就喜欢搞点小社团。若是不加入某个社团，个人简直就没法社交没法活。他们还喜欢找同好，‘亚洲会’就是这么个小组织。 虽然‘亚洲会’被解散了，但藤田这个精神头领..... “精神头领？” 在招待所吃早餐的时候，五六个日籍职员跟藤田围坐，非常恭敬的向他表示赞赏，并称他为了‘精神头领’。 这个头衔把藤田弄懵了。 “藤田阁下，您可是‘日籍在圣光就业者联合会’的会长啊，又发表了鼓舞人心的演说，确实有资格担任我们的头领。” 一名日籍职员发言，其他人纷纷点头。 藤田气的肝疼——我是昭和志士，是大日本的忠臣，我根本不想当什么头领。那个什么会长完全是东芝硬塞给我的。 至于什么演说，我从头到尾就只讲了几句抱怨的话而已。在‘亚洲会’日常团建中，这种言论大家都讲，讲了几十年。为什么你们不去找其他人当头领？ 藤田觉着自己被架在火上烤，如坐针毡。他无法反驳，只能沉着脸说道：“诸君，我们还是低调一点吧。” 围坐的日本人纷纷点头，一个个道歉，表示给藤田君添麻烦了。可藤田一看这帮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误会了。 算了，藤田已经心累。他又把昨晚的问题问在场的日籍职员——‘圣光’究竟是怎么发展起来的？ 得到的答案也各有不同，但这批日籍职员在技术领域工作，都推荐藤田先去看看‘圣光’在天阳改造的几家工厂。 “藤田君，请你一定要去看看‘圣光’旗下的天阳电池厂。这家工厂的改造过程成为样板，即将在‘圣光’所有控股的企业内推广。 在短短一年半的时间里，天阳电池厂由一家烂包袱企业跃升至世界一流，在管理，品控，供应链方面都有极大创新。值得我们特别关注。” 日籍职员对此都表示同意，强烈建议藤田去看看周青峰搞出来的样板工厂。他们专门为此请了假，陪‘精神头领’一起去。 藤田还是更信自己同胞的话，让翻译安排车，从市招待所出发前往天阳电池厂。这家厂已经完成了二期扩建，新厂址在市郊。 车子出了市区，城乡结合部的道路边还有好些农田。但远远就能看到几栋新建的梁架式大型厂房。 几名日籍职员对此非常得意，“这是按日本标准建的厂房，内部强制负压通风，空气过滤，确保铅污染在最低水平。 由于厂房要求高，造价也高，‘圣光’高层一开始不肯建，还是总裁亲自拍板花钱从日本采购的技术和设备。” 盖厂房也是要讲科学的，特别是铅酸电池厂这种污染很大的工厂，更是对空气水源都有严格的管控要求，要求还不低呢。 若是让大量铅进入空气和地下水，那就等着整个城市都遭灾吧。‘圣光’有大把外汇却又死扣，要让周青峰肯拿出美元来花，必然是特别超值的项目才行。 天阳电池厂就是这样的项目。 藤田到了厂门外，登记验证所有项目全都不会少。他看到新厂区旁边还有一片更大的工地在建设，问道：“那也是电池厂？” “是啊，三期工程。” “也是引进我们日本的技术？” 呃......日籍职员变得支支吾吾。 藤田醒悟的特别快，“集团打算自己造？” 日籍职员只能叹气的说出实情。 电池厂一期改造在市内，效果很好，但规模太小。于是二期上马了，花掉了集团五千万美元的外汇，总面积四十万平方米。 连人员带设备外加材料和技术，全部是三井提供的，这笔生意利润极高。好处是建设的极快，都是成熟技术。 可就当三井以为能接到更多的厂房订单，‘圣光’转而按日方标准在国内找供应商盖厂房。 三井觉着‘圣光’在开玩笑，但‘圣光’是认真的。 周青峰拿出同样五千万美元来，联合国内各大科研院校，要求盖一个同样水平但规模更大的现代化厂房。 类似的项目还有很多，前一章说的abs技术就是如此，现代化厂房也是如此。 帝都部委对研发的投入都没‘圣光’大方，以至于很多国内单位饿狼扑食般涌上来干活。 “二期厂盖了一年半，连个螺帽都是从日本运来的。三期厂规模更大，投资更多，预计三年盖好，但给三井的订单金额却不到两千万美元了。 三期若是能成功，‘圣光’还要去河南安阳盖四期，三井只怕就拿不到什么订单。我们原本以为能大赚一笔，可现在看来情况不是太好。” 日籍职员受雇于‘圣光’，却还是希望日本国内的财团能多赚点。可按‘圣光’这架势，教会了徒弟真能饿死师傅。 藤田甚至能想的更深入点。二期厂是样板厂，来参观的人特别多。以‘圣光’的尿性，三期若是成功，同样的经验肯定会向全国推广。 到时候可不仅仅是‘圣光’系的工厂订单会在国内消耗，连带其他企业的高标准厂房必然会在依靠国内力量建设。 高标准厂房是现代制造业的基础，光是一个空气洁净度就是硬性要求，对通风排污供电通讯控制等方面都比老式厂房有跨越式的进步。 国内企业经常引进先进设备，却不引进配套的厂房。该省的不省，不该省的拼命省。新设备和老厂房混在一起，根本无法生产出高质量产品。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圣光’总裁对现代工业还是很了解的嘛。”藤田长长的感叹道，“有如此强势的领导者，果然是‘圣光’发展的力量源泉。” 几个日籍职员相互对望，低声纠正道：“样板工厂最早不是总裁提议的，是渡边副总裁为了提高管理效率，向集团管理层提议的。 由于二期造价太高，集团内好多人都骂渡边是内奸。可二期造好后，大家又再次赞叹渡边阁下高风亮节，目光长远，是国际友人。” 藤田都没听第二句，第一句就把他惹毛了——渡边，果然又是你。你这个日奸，总有一天要被天诛。 第0730章 建设效率 为了让天阳电池厂的二期在一年半时间建成，周青峰让所有设备材料都从日本进口，‘和谐建设’只负责打下手，干些最基本的苦力活。 整个厂的建设速度快到无法想象，厂房标准也超出了国内技术水平，把好多来参观的‘土包子’震惊到怀疑人生。 若仅仅如此，也就增加几个被国外先进生产力降服的跪舔者。但周青峰搞样板厂房的目的可不仅仅如此。 二期一开工，‘圣光’就请部委帮忙召集国内科研院所向日方工程人员学习，要搞自己现代化厂房。 这还真是国内空白，少有人研究这种看似不起眼的基础工作。但只要能摆正心态的砸钱，后面的事情也就如前文所述。 藤田走进二期厂房，内部正在试生产。窗明几净的环境下，全套的现代化设备，光鲜亮丽。 厂区内员工不多，但个个必须接受专业培训。他们最低工资都在七八百，走出去说是二期厂的，倍有面子。 由于涉及到铅酸之类重污染，厂区内到处都是监测设备。自动化机械基本都是封闭式，原材料尽可能不让员工动手接触。 天阳不产铅，原材料都来自回收的废旧铅酸蓄电池，成本比较低。生产出来的免维护电池在安全性上有着压倒性优势，根本不愁卖。 来样板厂参观的人很多，藤田只是其中一批。厂区内有一条特定的玻璃走廊，允许参观者隔着玻璃窗看到正在运行的生产流程。 陪同的日籍职员低声介绍道：“这里试生产的产品基本都被军方买走了。” 哦......？ 藤田有点兴趣，示意陪同者继续说下去。 “‘圣光’去年在国内国外注册了免维护电池方面的一千多项专利，但在国内却将所有专利免费公开。种花家很多企业都获得了技术，包括军方。 但别家单位利用专利的速度和效能远不如‘圣光’。很多电池企业没办法进行全面的技术革新，只能给‘圣光’做配套。 军方原本想自己做，但二期厂建好后，他们的技改才刚刚开头，才知道厂房建设的重要性。 二期厂真的把种花的企业给震撼到了。他们之前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现代化工厂，更不知道现代工业的生产效率。” 海湾战争后，国内被鹰酱的强大吓的晕头转向。但知道对手厉害，却不知道对手为什么厉害？ 周青峰花大价钱搞样板工厂，实实在在的将现代工业的发展方向展示给国内的管理层和科研单位看。 光看不够，‘圣光’还手把手的教国内建造同样的工厂——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嘛。指明道路就可以省掉无谓的慌乱，还能省钱。 玻璃走廊建在厂房高处，离地大概五米左右。隔着玻璃窗可以清楚的看到一排机械手臂在生产线上灵活操作。 “这生产线上的工业机器人的数量比我们日本用的还要多。” “这个.......好像是从德国进口的。” “德国？” 浸淫制造业二三十年，藤田参观的很仔细。他熟知日本国内的现代化厂房水平，和眼下的二期厂对比，就发现...... 这二期厂好像还更先进些。 陪同的日籍职员解释是有些设备来自德国，但他们也说不清是德国那家企业提供的。彼此验证消息，全都是‘听说’‘据说’‘传闻’。 “不对啊。”藤田纵观整条生产线，眉头皱成了‘川’字，“这厂区的机械手臂装的未免太多了，五千万美元只怕都不够。” 二期厂的封闭式厂区全长两公里，至少几百台自动化的机械手臂代替了工人的手工操作。超高的生产效率就来源于此。 别人不懂，但藤田却是行家。他只大概估算就得出这厂子先进是先进，但造价远超五千万美元，至少得翻倍。 总觉着哪里不对劲。 又有陪同者说了点知情内幕，“中方有十几家单位全程参与厂房建设，三井的技术人员只在开始亲手安装，后来只做指导。 有传闻说厂房建设后期发生了一些争执。因为‘圣光’要求用自己从‘德国’进口的工业机器人，当时三井是不同意的。 后来‘圣光’表示三期厂至少采购两千万美元的日方设备，三井才表示可以‘兼容’中方提供的工业机器人。 此外，这个厂的建设过程也很神奇。” 日籍职员说了些道听途说的消息。 现代工厂的厂房本身都是模块化的架子，搭建起来就好像堆积木般简单。难点是生产线的安装和调试。 一年半时间能把二期厂几百台工业机器人调试好，别说中方对这个建设速度感到震惊，就连日方也觉着一切太顺利。 “最开始，三井只派了一百多名工程师来，‘圣光’也只有五六百人参与厂房建设。但中方突然决定搞什么‘会战’，从全国抽调技术骨干，工程人员暴增到近五千。 中方不但人数多，学习能力还特别强。负责项目的三井工程师往往把资料发下去，原计划至少学习几个月，但半个月后中方人员就全掌握了。” 这情况一说，藤田立马想起在汉中带的十几个‘学徒’。他发出惊讶声，“对啊，我也遇到同样的情况。‘圣光’派来的工程人员全部都是学习能力超强。 他们记忆力非常好，精力还极其旺盛。每天只需三四个小时休息，隔天照样神采奕奕的工作。我都担心他们会累垮，可他们却毫无异状。” 几个日籍职员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认识的中方同僚都是如此。有一人还低声问道：“藤田君，你喝一种......，辣椒味的药水吗？” 啊呀嘞！ 提起这个，藤田就能跳起来。他睁大眼睛，凝视眼前的同胞，低声问道：“你们也喝过？那东西不是感冒药吗？” 日籍职员们先是点头，然后摇头，“那不是感冒药，是集团的秘药，就好像兴奋剂，能让人每天工作二十个小时，还没什么副作用。” 还有人跟着说道：“集团还提供另一种超级‘生命水’，可以恢复生命的。据说渡边愿意为总裁效死，就是因为他获得了集团特供。” “八嘎，原来这事是真的？我以为只是传闻。” “我是从一位老前辈哪里得知的。但我去问其他人，他们都不承认。” “啊，我也听说过这事。只有能力出众被集团认可，才能获得特供。” “我认识的几个前辈在日本生活难以自理。可加入‘圣光’后，他们居然每个月都去芭提雅度假。” 这个话题打开，生产线的事就被抛之脑后。 几个日籍职员纷纷讲述自己所知道的情况，然后痛骂老前辈为什么不死，七老八十了还骑在他们头上，反而越活越年轻。 藤田这才知道，‘圣光’在医药领域居然还藏着杀手锏。 第0731章 也不错 好好的参观电池厂，结果参观到一半，藤田等人却汇总各自了解的信息，聊起了集团的医药产品。 不过能聊的不多，大家隐约知道集团有几款效果特异的药物，可以加强体力，增强学习能力，或者有延年益寿的效果。 但集团从未公开过此类信息，就连‘特供’这个词都是藤田等人自己取的。所有了解的人不约而同的选择沉默。 具体如何，谁也不知道。 被如此一搅合，二期厂也无心参观了。 藤田大概知道‘圣光’搞了个现代化的样板工厂，并且准备进行推广。而类似的工厂在西方国家其实已经普及，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事物。 倒是在全世界范围内，免维护电池是新鲜事物。 接下来几年如果不出意外，‘圣光’的电池厂将会疯狂出货，不但要占领种花家市场，在全球攻城略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别瞧不起铅酸蓄电池，这玩意是刚需，用途太广了。而‘免维护’一出，代表老式铅酸蓄电池立马被淘汰。巨大市场考验的只有‘圣光’的产能。 如果‘圣光’没有现代化工厂，藤田觉着日系厂商还能从这个新兴产品中分一杯羹。可现在‘圣光’建厂的能力上来，基本没谁能与之竞争。 上午参观了电池厂，藤田下午又去参观电子厂——不是拿日元贷款建的元器件厂，而是普通的拆机电子厂。 ‘拆机厂’也在市郊，管理上对标现代制度，但外观就low多了。简陋的厂房，朴素的工人，外加一长排的工作生产线。 拆机拆机，拆的就是废旧家电。 周青峰弄来的生活垃圾中有大量电子产品。此外‘圣光’也顺应历史潮流，主动在沿海地区建立‘洋垃圾’回收处理中心。 由于投资少见效快，‘和谐回收’在广东，广西，福建，浙江都建了回收处理中心。用机械化配合人工对垃圾进行分拣处理。 纸张，塑料，废金属，废家电，这些还算有用的，‘圣光’愿意接受。可生活垃圾，医疗垃圾等有害的玩意，还算需要抵挡在外，减少污染。 九十年代开始，每年数千万吨的‘洋垃圾’进口都形成产业链了。‘圣光’不来干这个事，大把黑心缺德的人会来干这事。 赚的钱不多，污染比‘圣光’多——‘圣光’好歹能搞点封闭式处理场，弄几千上万的亡灵把最脏的工作搞定。搞不定进行合理化焚烧，尽可能降低污染。 周青峰打算抢个先手进行布局，把回收垃圾赚来的钱分一半给地方政府，联手对付那些走私的‘洋垃圾’。 公开的‘洋垃圾’进口还帮周青峰掩盖了他最容易暴露的隐秘，让‘和谐系’大量出货的二手家电有个合理的来源。 ‘拆机厂’不过是回收行业高附加值的尾端。 在工厂里，藤田亲眼看到工人用专用工具拆开废弃的洗衣机，将塑料电机水泥块分门别类。 此外还有些家电可以获得高价值元器件。这在日籍职员眼里是非常low的做法，可国内却有大把的电子厂愿意来天阳采购廉价器件。 “真搞不懂，集团为什么连这种低端生意都不放过。” 藤田心里有疑虑，但口头上没说。他可以理解‘圣光’去大毛家捡重工业的便宜，可回收垃圾实在挣不了几个钱。 “大概是为了提升就业。”跟来的日籍职员低语道，“集团很在意这事。天阳因为这些不起眼的厂子，几乎没什么闲余劳动力。 周边省市的人朝天阳涌入找工作。因为这里最低工资都能有两百块软妹币，相当于四十美元。熟练工能轻松加倍。” 对藤田来说，四十美元大概只够他在东京坐一次出租车。可在种花家足够三口之家一个月过的衣食不愁，像模像样。 另一名日籍职员低语道：“这些廉价元器件对我们来说犹如废物，但对来采购的电子厂却不是。 廉价元器件大大降低了生产成本，让更多普通人能买得起电子产品。虽然这都是些低端货，但正好用来占领低端市场。” 藤田立马想到了在新西伯利亚街头市场上看到的仿冒‘随身听’。 那玩意的质量很一般，但就是能用。其生产的元器件说不定就来自天阳的‘拆机厂’——真是一条完整的闭合产业链。 藤田摇摇头，叹气的离开。日企根本不会放低身段去做这种生意，只能眼睁睁的干看着。 离开时，‘拆机厂’正好下班。足有上千人从生产线离开，又有上千人上岗。这破厂子居然还三班倒，日夜不休。 交班过程中，大批人流骑着自行车从厂门口离开，沿着新铺的道路返回家中。有些离着远的则等专门的公交车，秩序井然。 厂门外还有不少商贩卖些时鲜的瓜果。藤田站在路边看，亲自估算了一下。每五个下班职工就会有一人买点东西，他们的消费能力不高，但消费意愿很强。 “强烈的消费意愿代表职工对未来是乐观的。跟几十年前的日本真的很像。只要持续十几年，他们很快就会发展起来的。” 藤田很清楚工业是个积累的过程。‘圣光’摆明是高中低端都要吃进肚子里，甚至有用低端养中端，用中端推进高端的规划。 “‘圣光’的职业教育怎么样？”藤田想来想去，能限制集团的大概就是专业技工了。制造业可不仅仅有工程师就够了，没有合格的工人，设计再好也是白搭。 日籍职员们‘唉’了几声，“集团有自己的职业技术学校，雇了个德国人做职业教育总监。 不分男女，年龄限制也小，几乎任何人都可以入校，学费还特别便宜。对特殊人群还有优惠。 ‘拆机厂’的初级技工只需初中文化，培训三个月就够。如果有高中文凭，或者优秀的初级技工，可以参加一年的中级职业培训。 中级技工的起步工资就是四百块，所以很多年轻人愿意就读。最近‘圣光’职校在扩招，天阳校区塞满了，不得不到其他地区办分校。 由于办学很严，教学质量挺不错。像电池厂的部分岗位可以由中级技工负责。而如果能有大专以上文凭，或者优秀的中级技工，可以参加两年的高级培训。 高级技工会参与到研发当中，‘圣光’开的工资最低都是两千，优秀者能拿到上万，培训期间就可以拿基本工资。 对于目前种花家的普通人而言，是难以抵御的诱惑。 虽然高级技工要求特别高，但整个国家还是有很多人愿意来报考。据说最近开设的几个班全都爆满。 藤田君，你要知道这个国家有十亿人口啊。总有些人特别优秀的，比我们还优秀。他们的学习能力和钻研精神一点也不差。 我们在这里工作了几个月，已经有深深的危机感了。也许有一天......” 藤田还以为自己的同胞要感叹未来可能被种花家超越，鼓舞众人奋发图强。可对方语调一转，“也许有一天常驻天阳也不错。” 第0732章 才一台 藤田在天阳到处乱窜，获取一鳞半爪的信息，试图管窥‘圣光’的全貌。周青峰则出现在洪都厂附近的一座军用机场。 跑道上，双座的f-14a‘雄猫’带着轰鸣降落。机场塔台内挤了二十几人，除了正常的空情指挥人员，来自各航空单位的研究员正在窃窃私语。 从五月到七月，十二架‘雄猫’陆陆续续拆装运回国内，组建了一支训练性的‘蓝军’。这支队伍被‘圣光’捐了出去，换取‘航空航天联合体’的建立。 周青峰原本是想跟波斯做‘雄猫’生意的。让他很意外的是，波斯愿意购买零配件，但对于把战机交出来大修始终报以极大戒心。 倒是在发现鲍里斯波尔这个‘黑市宝库’后，一批波斯地下商人溜了过来，大量采购西方的腐朽商品。 烟酒服饰电器，五花八门，无所不包。 波斯商人采购的量之大，连‘圣光文娱’都发现了新的赢利点。‘环保’产品用伊尔-76运入德黑兰，动不动就是十几个架次，四五百吨。 欧美音像制品在德黑兰非常畅销，搞得‘圣光文娱’在hk的拍摄场也紧跟市场，雇些欧美面孔的演员进行艺术创作，满足客户需求。 此外国内仿冒的西方服饰和生活用品也是波斯的最爱。周青峰都搞不懂这被封锁的国家哪来的外汇，他们消费能力真的一点也不低。 另一面，阿尔茜担任教官，用两个多月时间为国内速成了一批‘雄猫’飞行员和武器操作员，随即到国内各路空军部队砸场子——基本没对手。 尤其是十二架‘雄猫’一起出动，以编队方式发动强袭。十二门awg-9雷达构成大空域的简单预警网，几乎掌握单向的战场透明。 双方甚至模拟了可能的‘跨越海峡’之战。相比之下，机头进气的歼七雷达太小了，苏-27的雷达性能太差，根本打不过。 面对这等事实，好些军方将领在演习后是大汗淋漓。所有预想战术都化成空，再顽固的脑袋也得改变。国内对继续引进和仿制苏-27都产生怀疑。 周青峰不受体制内的束缚，可以打破很多利益纠葛。他把‘红色雄猫’项目放在洪都厂，但研制任务是开放的。 任何院所只要有实力都可以参与，可以从‘圣光’手里拿到研发资金。塔台上的人就来自不同部委的下属单位，参观了飞行表演，坐下来发表各自意见。 周青峰并不想完全照抄f-14a，因为能正向别逆向，尤其是战机这种高度复杂的工业制成品。可以借鉴但别照抄，乱抄真的会抄错的。 一旦错了会死人的，更浪费宝贵的资金和时间。 十几个航空专家在讨论，好些都是各大厂大所的总师，堪称国之瑰宝。周青峰不懂战机，他从塔台外提着两个大篮子上来，热情的招呼。 “各位老同志，来来来，天气热，来点饮料瓜果。” 七月的天气，洪都正是酷热难当的火炉。塔台内只有风扇，热风吹的人头昏脑涨。 周青峰送来‘圣光’自产的碳酸饮料，由艾琳亲自调整配方，添加来自异界的独特原料，口味清爽，回味无穷。 再加上总裁大人动点小手脚，每一瓶都是千金不换的宝贝。 几个老同志接过饮料，带着弟子无不笑哈哈。有位陆总师已经七十好几，本已经退居二线，但因为对变后掠翼有所研究，又被请出来参谋参谋。 陆总师干瘦干瘦的小老头，原本不爱喝饮料的，但架不住周青峰热情，抿了一小口。喝了之后，他跟旁人笑道：“听说‘圣光’的保健品挺好，是不是这东西啊？” 旁边几位总师也跟着笑，纷纷畅饮，喝完之后都要夸几句，觉着今天周总送来的肯定是好东西。 周青峰又递上几个瓜果，很普通的黄瓜西红柿之类。他笑着否认道：“就是普通饮料，但我们有科学的配方，所以好喝。各位老同志要是喜欢，我天天给你们送。” 几个老总师都客气，笑了笑又问瓜果哪来的？吃着怪爽口。 “我们集团自己种的。” “你们‘圣光’还种地？” “当然种啊。我们在天阳搞‘高标准农田’改造，弄了好几个农庄，专门弄蔬菜瓜果，满足城市需求。 最近集团在全国到处开分公司，农庄也跟着扩散。为了把地种好，我们还从日本请了专家来，跟各地的农技单位合作，引进推广了不少瓜果品种。” 老同志们没想到‘圣光’真的在种地。不过他们喝了饮料，吃了瓜果，关注的重点还是战机。 陆总师就问道：“小周，我看了部委下发的文件，说‘圣光’可以弄到一批国外的先进设备。尤其是大型计算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啊？” 自打在天阳的原总部地下室弄了一台超算，周青峰就知道自己惹了麻烦。现在全国科研单位排着队朝天阳跑，就为了能用一用那台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的计算机。 算力这东西，永远是不够的。 连很多跟‘核’相关的单位都耐不住了，还是把自己的科研任务放在超算上运行——至少上百倍的时间加速，只要跑一次就会上瘾。 天阳那台秘密超算是‘曙光3000’，八年后才出的玩意，现在拿出来实在是神器。如果‘圣光’再拿一台这玩意出来，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变故。 “这个事有点麻烦。”周青峰是不敢拿成品出来了，“我现在能弄到些高端的核心部件和芯片。但要用起来，还得国内努把力。” 话才出口，旁边有个年轻研究员喊道：“没问题啊，周总你之前提供了那么多486芯片，国内十几家单位联合攻关，造了自己的个人电脑。 这些个人电脑可派上大用场了。不管是做计算还是搞设计，比之前省事多了。只要能提供好的芯片，我们自己造大型机。” 中关村开了好些年，还是培养出一批装机企业，都活的挺好。 周青峰一拍大腿，他要的就是国内自主研发，“我有一批‘ps3’......，不对，不对。有一批来路很正的芯片，就是苦于不知道该怎么用？ 如果国内能用这批芯片设计制造并行计算的大型机乃至超算，那都是极好极好的。” 年轻的研究员连忙笑脸问道：“周总放心，我们一直想搞，就是缺芯片。毕竟国内在这方面差距太大。不知道你能提供多少？” “呃......，暂时就一台吧。” 一堆老中青研究人员盯着周青峰，心里暗想：“这位平常不是挺大方嘛。这次怎么如此小气？才一台！” 第0733章 吓唬吓唬 半导体技术的发展是突飞猛进的。 曙光3000是01年研制出来的，完整体是十台大型机柜，总重量超过五吨，浮点运算速度4千亿每秒。它的特点在于内存和硬盘特别大，并行计算能力优秀。 ps3呢？这是一款06年出的游戏机，浮点运算速度就达到两千五百亿每秒。其核心代号cell，是一款很特别的cpu。 其固件允许自定义操作系统，让它能像个人电脑般使用。从算力讲，这妥妥是目前的超级计算机。 和庞大的曙光3000相比，ps3太小巧了。后者真的可以通过简单的拼接并联成为低成本的超算。 其实周青峰算很保守了。毕竟他没把1x年的报废矿卡弄来，比如gtx1080的浮点运算能力达到9万亿每秒。 一块卡足以秒全世界，价格便宜量又足，想要多少都有。 周青峰不是不知道该怎么用ps3，实际上他太清楚了。但此刻必须让索菲亚登场。虚体的书魅依附在一名灵奴身上，从hk入境，以带来了传说中西方科技的终极结晶。 一台被拆掉外壳，还抹去型号信息的游戏机。 不对，不对，超级计算机。 这台超算被严加保护，连同索菲亚一起被送到帝都做测试。机器里安装了书魅重新编译的linux系统，确保找不出任何可能暴露的信息。 周青峰也不说ps3的具体性能，只说这是西方国家超级计算机项目的核心运算部件之一。 帝都计算机所对这玩意做了全方位的测试，当即心态就崩了——这小小的东西浮点运算速度快到要爆。 目前主流芯片还是486呢，运算速度才五千万次每秒。你这跑出两千五百亿次每秒，搞得超出测试软件的上限。 “这是当前西方最先进的半导体技术啊，比他们拿出来卖的民用品强得多。国内如果再不努力追赶，真的会被对手甩的只能吃灰。” 周青峰陪着索菲亚跑了一趟帝都，面对计算机所的诸多大佬，故意装逼吓唬人。 国内大佬确实被吓傻了，知道对手先进，但没想到如此先进啊。这简直就是外星黑科技嘛，根本想不出是怎么做到的？ 这套路在f-14a上玩过一回。 ‘圣光’正在跟三井谈半导体产业引进，三百亿美元都没能打动对方。双方讨价还价，小日本只肯给些鸡毛蒜皮的烂技术。 别说什么八英寸一微米制程的晶圆生产线，六英寸三微米的制程都不乐意给。 再让周青峰加价，他就不肯了。当冤大头也没这么当的。他干脆另辟蹊径，拿出一台ps3来。 “事实证明，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他们卖给我们的产品都是烂货。真正的好东西，他们看都不让我们看一眼。” 周青峰在诸多大佬面前讲的苦口婆心。只有奇异女仆们心里清楚，只要自家主人一本正经，肯定是他的表演性人格又发作了。 “我花三百亿美元想买点技术，可日本人都不卖啊。人家就是卡我们的脖子，就是笑话我们。可半导体技术到现在也就几十年，我们追赶还来得及。 对手已经把错路弯路走了一遍，我们只要按他们走过的技术路径，追赶起来肯定很快的。关键不在于这事有多难，而在于我们是不是现在就起步。 ‘圣光’花三百亿美元买不到技术，那么在国内投资三百亿能不能有所成就？这个问题，我只能请各位来回答了。” 在被吓傻之后，计算机界的大佬们的脑子基本是懵的。周青峰侃侃而谈，他这个外行说啥是啥，别人连个插嘴的份都没有。 “国内有多少人才储备？掌握了多少真正的技术？有什么发展规划？几时才能追赶上国外先进水平？” 面对周总裁一口一个疑问，国内大佬全都羞愧难当。好多人觉着自己内部争来斗去，就好像在泥坑里打仗，让外人看笑话。 “‘圣光’愿意在国内投资半导体？”有位大佬当面询问。 “‘圣光’是两条腿走路，既愿意花钱从国外引进技术，也愿意在国内投资发展。关键看各位的能不能上靠谱的项目。” 周青峰还特别引荐了索菲亚，“这位是‘圣光’的风投总监，只要项目通过她的评审，‘圣光’就愿意投资。 在半导体行业，不管是软件还是硬件，不管是设计制造还是封测，不管是芯片还是存储器又或者高性能器件，都可以拿到钱。 三百亿美元的资金，要么给国外，要么给国内。我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花出去。就看各位愿不愿意从我手里拿走。” 这年头搞科研就怕没钱，只要有钱不怕没项目。 这天底下大部分观念，都是跟着钞票跑。不管大佬们面对多少困难，又多么崇洋媚外，面对实实在在的投资，总是要转变态度的。 ps3被索菲亚改造成了一台超级服务器，就装在‘圣光’的帝都总部大楼，用于实现办公信息化。 周青峰再捐几台给关系好的国内单位，让对方享受高科技带来的便利，吸引更多的合作者。 在ps3亮相后，从部委到院所就犹如被抽了一鞭子，所有人都得面对己方极度落后的‘事实’。 大佬们先是被‘黑科技’暴击到头晕，又被‘三百亿’砸的热血沸腾。国内计算机院所还是挺多的，消息传开，所有业内人员立马开始琢磨。 国内半导体行业最大的问题是从业人员数量太少，撑不起复杂的产业链。 索菲亚带队不停的在全国到处跑，联系计算机产业的诸多院所，首先一个要求就是要他们扩招。 同时，《圣光经济周刊》《和谐周刊》开始发新闻，大篇幅阐述国内半导体的落后和卡脖子，详细描述自己在那些地方落后。 国内老百姓也就看热闹，少不了有人跳出来唱衰。等着舆论烘托的差不多，‘圣光’再抛出‘三百亿美元投资计划’——国外不行就国内，鼓励大家投入到行业内来。 对于老百姓，多余的话不用说，只需要在媒体头条写上——未来五年绝对高收入职业都在半导体行业。年入十万不是梦想！ 抽一鞭子再给颗糖。套路不怕老，有效就好。 全国上下又被周青峰制造的话题引发新的热度。 三井反应倒是快，再次主动跟‘圣光’联系——周总不要生气嘛，半导体产业研发投入很大的，一旦失败就是颗粒无收。不如我们再谈谈。 第0734章 再起热潮 史维奇这两天忙死了，因为自家总裁又折腾出大事。 ps3的存在只在一定范围内流传，可‘圣光’要在半导体产业投资三百亿美元的消息却如海啸般席卷全国。 老百姓不懂什么半导体，但是对钱很敏感。 当下的社会，一万块软妹币就是巨款，以‘亿’为单位都是天文数字，普通人压根不敢想象。‘圣光’在屡屡掀起波涛后，再次震惊世人。 上班坐下还没两分钟，史维奇的移动电话就响了。他苦恼的直皱眉，却还是接通喊了声‘喂’。 “老史。”电话里传出个热情的声音，听得到的笑容。 打电话是史维奇在魔都的同学，就是之前把他从贵州山区喊出来，两百块卖人头给‘圣光’的同学。他得记对方一份情谊。 “老史，听说你们集团要搞大项目啊。三百亿美元投半导体？”同学的语气听着好事不在意，实则说不出的酸溜溜，“这是不是真的？” 史维奇已经接了不下五六十个类似电话，都是问同样的问题。他轻声答复道：“是的，集团是有这个计划。 之前一直在跟三井谈，但三井口头上都说好，实际上却不肯答应。我们总裁大概是火大了，干脆投资国内。” 啧啧啧......，电话里传来同学的咂舌声，“‘圣光’还真是了不起啊，怎么就这么有钱呢？想问个事啊，你现在一个月拿多少工资？” 史维奇好头疼，几乎每个人都会问他这个问题，搞得他不好回答，“去年刚入职的时候，月薪一千。” 一千虽多，但还可以接受。 “现在呢？”同学追问道。 “现在么，唉......，你咋问这个？”史维奇就是不想说。 “说一下嘛，都知道‘圣光’开的工资高，也让我羡慕羡慕。”同学还是要问。 史维奇叹了声，“我上个月刚刚通过了能力考核，拿到了高级信息工程师的证。一个月所有工资绩效津贴加一起，大概有三千美元。” “三千......三千......美元？！” 同学的声音在电话里爆裂般炸开，喊出撕开胸膛般的激烈。这不仅仅是‘羡慕’了，还要加上‘嫉妒恨’。 “你们集团居然发美元？三千美元，按现在外汇牌价折算差不多......” 同学连喊几个‘差不多’，电话里传出计算器快速按键声，过了会传出个颤颤的声音，“一万六千五百块。老天，你怎么能赚这么多？” 唉......，史维奇也没想到自己能拿这么多。可集团就是要给啊，他也不能推出去，只能解释道： “集团雇了很多国外的专家，俄国的，日本的，能力都非常强。为了留住人，所以给薪水都按美元算。其实能拿三千美元的也不多，大部分也就一千五百美元。 但集团执行同工同酬，我的职位和能力就决定了我也拿这么多。其实我平常都拿软妹币的。” 不解释还好，解释之后，史维奇能听到电话里传出清晰的粗重呼吸。 过了会，同学带着感叹的语调说道：“早知这样，我当初就该辞职去‘圣光’，现在真后悔了。” 史维奇很清楚这种感受，近两天他听多了。只要知道他在‘圣光’的同学朋友同事都打来电话询问，没谁能保持平和心态。 一年半之前，史维奇从贵州的深山出来，拿着集团给的一千块路费就觉着是笔巨款。而现在他跟国外聘来的专家拿同样工资，收入属于国内绝对顶尖阶层。 电话里沉默半晌，同学带着有气无力的语调问道：“我现在待的单位遭透了。科室八个人，干活的就只有我一个，背锅也是我一个。 半年前，我就在办出国手续，把房子都卖了，已经联系好落脚地。 原本想着跟你打个招呼，我就去国外逍遥。可你这状况，要说我不羡慕是假的。若不是逼不得已，谁愿意去国外啊？国外一个月也没给我三千美元呢。 老史，有啥可以指点的吗？你现在说啥，我听啥。给我一条路，我感激不尽。” 史维奇‘嗯’了一会，沉声道：“我还真有个信息可以说一说，你有看最近一期《圣光经济周刊》吗？” “听说过，是个做生意的杂志，但我还真没看过。” “找最近一期，上头有集团发布的半导体合作需求名录。我记得你的硕士是读的化工，应该了解电子气体吧。 国内电子气体产业很弱，技术水平低。你如果能拉一批人开个公司，写个具体的发展路线图，递交给集团风投部。初始一百万美元的投资是很有可能的。” 哦..... “给一百万？美元？！”同学的语气立马提振几分，不敢相信的问道：“我只要拉到人，你们集团就给我投钱？” “你得证明自己有能力，最好多找些业界人士帮忙。同时多问问风投部，对于这种国内薄弱环节，部里说不定会给与特别技术支持。” 电子气体是半导体产业的一个细小却绕不开的分支。要求高纯度，大流量，技术水平很不一般。 比如普通的氨气，要求纯度‘七个九’，乃至‘九个九’。如此高的要求，生产过程中是不许有任何偏差。 而类似的产业在半导体行业中多如牛毛，所以这个产业特别复杂，特别的长。三井自然不愿意将这个能带来巨大收益的产业链卖给‘圣光’。 同学听了史维奇的建议，连忙‘嗯嗯’几声，表示立马去找一本《圣光经济周刊》来看，随后又是千恩万谢，方才挂了电话。 史维奇则擦了擦额头的细汗，仿若打了一场战斗。他可以想象，集团砸重金下来必然引发国内对半导体产业的关注狂潮。接下来几年，这个行业都会热的滚烫。 “周总真是个擅长利用媒体的人。” 史维奇的办公桌上放着最新的集团内部通讯报，上头有统一的宣传口径。按照内部指示，‘圣光’职员有义务帮集团进行向外宣传。 通讯报上明确指出，集团职员可以对外通报自己的收入，让社会了解干半导体这行有多赚钱。 史维奇敢打赌，今后几年国内报类似专业的大学生会多几倍。大家都想一个月赚上万块，那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唉，这真是鲜明的反差。”史维奇在心里自言自语，“明明国内半导体相关行业水平很差，可这热度却犹如爆发的超新星般耀眼。 十亿人口总有些聪明人，只要能把这些人聚拢起来，再难的事也能办成的。至少我这同学应该不用去国外。” 第0735章 超越它 帝都计算机所。 大会议室，窗户拉上布帘，内部灯光暗淡。十几名带四个兜的老头坐在长桌两旁，侧脸望着墙壁白幕上映射的画面。 年轻的研究员站在长桌一端操作投影仪，讲解画面上正在演算变化的三维立体图。听他的讲解，应该是水坝结构的承重分析，以及水库面对洪涝灾害的模拟。 四个兜的老头们面容肃然，但对于研究员讲解的内容却大多听不懂，只了解到计算机模拟的好处——省事，省钱，可靠性高。 动不动就节省几个月乃至几年的时间，省掉几百万几千万乃至上亿的费用，听起来非常舒爽。 坏处是必须培养更多复合型的高科技人才，花大力气编制专业软件，同时花更多钱到硬件研究上。这又涉及到数理化之类高深的学问。 总之，计算机这东西难点和优点都极为突出。初始投资高，但后续回报也高。过去这玩意因为难度太大，国内进展缓慢。现在么...... 研究员还在侃侃而谈，但老头们的心思逐渐没放在投影画面上。他们彼此交头接耳，私下议论。 桌边就坐着所里的所长，冲着另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笑道： “老领导，我们现在真的是靠‘圣光’混饭吃啊。就连这投影仪都是人家捐的。还有那台吓死人的西方计算机。” 桌面上摆的投影仪亮度大，图像清晰，光是镜头就贵的要死，国内无法生产。上面打了个‘尼康’的牌子，但总给人缺笔少画的感觉。 投影仪连着ps3，这游戏机被拆掉外壳，拿来时里头的线路板完全裸露。计算机所对这台‘两千五百亿’的玩意郑重有加，特意找个木匠打造个盒子，妥善放置。 ps3不兼容现有的存储设备，靠阿尔茜和索菲亚联手弄了个转换接头，才能用上当前的硬盘和软盘驱动器。 所里专门研究软硬件，正好有个土木工程的模拟软件需要大数据量计算，用最好的大型机都不给力，但用ps3就特别快。 按年轻研究员的说法，现有大型机几天才能干完的活，这小东西几秒钟就完成了。所里的工作进度都不得不极大加快，大家都变得忙忙碌碌。 这东西真的会上瘾。用过好的，谁都不愿意再退回去用垃圾货。 “我们这些年走了好多年轻人，所里人才快断层了。但‘圣光’真的很特别，它就是舍得花钱，动不动就开出几千块的工资。 部委最近牵头，科研单位出人，‘圣光’出钱出设备，收益双方对半分。我们所最近也上报了几十个项目。 可‘圣光’为了审批项目，居然反向挖我们的人，还从国外挖来一批专家。我们前几年流失到的一批人也被挖回来了。 ‘圣光’总裁说什么‘招收了解体制内弊端的高级人才’，他挖回来那些人还真是......，枪毙了我们不少申报。 所里好些老同志现在是鸡飞狗跳，甚至公开对骂。可他们骂的越狠，‘圣光’那边越高兴。” 所长自嘲般的讪笑，又连连叹气，“这个周总在用人方面还真是好大胆，偏生他还有钱。” 听到‘大胆’和‘有钱’的评价，旁边四个兜的老领导笑容神秘，幽幽说了句，“那小子是真有钱，谁也比不上的。” 所长立马打探道：“上头不担心么？” 老领导微微摇头，也跟着叹气，“为了引进外资，我们可是什么都能忍的。比如‘海沧’。” 所长顿时默然。 老领导继续道：“今年gdp增速预计在百分之十四点五。但年初开始，‘圣光’就在使劲折腾。 它前不久胆子大到以公司名义跟毛子商业银行搞货币互换，两千亿软妹币的款项放了出去。 西方不认我们的货币，最终这笔钱还是要回到国内，等于给了毛子一笔无息贷款。 我们很担心这么一大笔钱会造成物价失控爆涨，但‘圣光’拿出来的抵押物又让我们无法拒绝。 部委都做好了把国家库存拿出来投放市场的准备。 可没想到啊，‘圣光’的生产和物流组织比想象的好得多。物价上涨幅度还在控制范围内，部分产品反而在下跌。 现在毛子国内情况很糟糕，卢布都没人用。根据我们驻外人员的汇报，软妹币居然在他们市面上大量流通。 这些钱流出去，我们多了十几套重工业设备，近百架大飞机，几千部工程机械，几万辆十吨以上的重卡，连带的好处难以想象。 ‘圣光’还收购了我们不少烂包袱，解决了一大批三角债问题，省了部委好大力气，光节省的经费就以百亿计算。上头搞经济那位已经在重点研究‘圣光’。 现在是七月份，上半年统计情况还没出来。但哪怕保守预计，今年gdp增速都突破百分之二十。 连上头的说法都变了，要多两三家‘圣光’，国家经济就肯定可以度过现在的难关。所以啊，‘海沧’都能忍，谁会去动‘圣光’？” 老领导一番话算是传达上头的意思，打消所长的疑虑。两人都是对视大笑，畅快都很。倒是一直讲解的年轻研究员汇报完了，向在座的各位老头讲了讲心头疑惑。 “这台代号‘cell’的计算机确实厉害，超乎想象的厉害。但根据我们跟踪国外的科技情报看，这厉害的也过头了。” 年轻研究员想从科学的角度，讨论‘圣光’这台超级计算机以当前的技术有没有可能制造出来。 但汇报结束后，会议室亮起灯，窗帘拉开，‘四个兜’老头们的着眼点却压根不是技术。 跟所长交谈的老领导就不懂技术，他只反问年轻研究员一句：“我们在半导体方面跟国外的差距是不是很大？” “确实很大。我们落后太多了。”年轻研究员必须承认。可他还是不服气的指向桌上摆着的计算机，“可这大的也太离谱了。” 老领导立马板着脸，“年轻人，要料敌从宽。敌人不会把所有老底都告诉我们的。 老美二三十年前就载人登月了，十万吨的大航母满世界的跑。它有些超乎想象的技术很正常。现在事实就摆在你面前，你难道要否认吗？” ‘阿波罗计划’确实是登峰造极之事，无人能超越。 年轻研究员顿时气短，不得不低头承认，也许是自己想象力还不够，没能预料到敌人强到自己无法理解。 老领导盯着装在木盒里的‘游戏机’，郑重说道：“我们也要有这样的超级计算机，甚至还要超越它，比它更好才行。” 第0736章 餐桌前 ‘圣光’将总部的管理层搬去了帝都，但研发还是尽可能留在了天阳。原本的十二层总部大楼腾出来，塞满了各路科研人员。 午饭时间，郑平老爷子从办公室出来去食堂，一路上不住的和人打招呼。他资格老，是第一个投奔‘圣光’的教授，任谁都要敬他三分。 食堂是新盖的，可以同时容纳几百人用餐。日餐，西餐，中餐，价格适中，大家都喜欢。 郑教授要了份日餐尝尝鲜，回头却发现找不到空闲的餐桌。他在人群中张望了一会，立马有人朝他招手，“郑老爷子，这有座。” 一张长条餐桌前坐了十几个人，众人很热情的招呼，愣是挤了挤给老教授腾了个位置。 “老爷子，您这是开洋荤啊。”有个瘦长脸的年轻人指着老爷子的餐盘，“这日本人的寿司好吃吗？” “哎......，就是紫菜包饭团，里头加了些酱料和菜什么的。现在天热，酸酸的挺爽口。这个是炸虾，味道还不错。还有什么味增汤，我也是尝个新鲜。” 老教授把餐盘里的寿司炸虾跟众人分了分，大家一起乐呵。 ‘瘦长脸’自己餐盘里买了四个大鸡腿，也拿出来跟大家分。他还乐道： “‘圣光’的伙食真是太好了，给钱也痛快。我来这没别的嗜好，就想着天天把鸡鸭鱼肉吃个遍。” 众人大笑，老教授听‘瘦长脸’口音重，笑问道：“陕西的？” “我宝鸡的，来天阳接受‘圣光’培训。唉......，来了我就不想回去。可不回去又不行。” ‘瘦长脸’又感慨又惋惜，“我们是搞扩散硅压力传感器的，七十年代建所，对外都叫晶体管厂，是个信箱单位，跟搞火箭发动机的是邻居。 当年东方红卫星发射，我们所也是配套单位，事后还受国防科工委嘉奖的。” 信箱单位就是保密单位，对外通讯联络往往只有一个数字。餐桌前十几人也都来自全国各地，大家抬抬头，都知道彼此来历不寻常。 ‘瘦长脸’继续道：“‘圣光’要搞三百亿美元投资半导体，部委就开始组织全行业大会战。我们所和兄弟单位都快炸了，大家一起来打周总的秋风。” ‘打秋风’这个说法太贴切了，餐桌前众人哈哈大笑。 “我们的产品用于航空航天，一直过的不错。可这些年不行了，技术跟不上国外产品，日子越来越难。 我们所用的光刻机还是魔都72年的产品。跟国外货相比，真是该扔进垃圾堆。 别人一块晶圆上光刻机可以自动化生产，随随便便几百块芯片。可我们呢，人工光刻，芯片论个卖。工艺落后，产品指标跟国外完全没竞争力。” ‘瘦长脸’的话引发餐桌前低沉的叹气声。只要一谈技术，大家心里就不好受。 同桌有个中年人开口道：“我是甘肃平凉的，也是军工单位，要说这光刻机，我们才是一肚子苦水。 前两年，全厂上下几百号老少爷们勒紧裤腰带，凑了一百万软妹币，换了外汇卖了台日本的二手光刻机。还是靠爱国商人才买到的。” 呸......，瘦长脸年轻人当即不满的骂道：“狗屁爱国商人，要花几倍的钱，事还办不好。其实就是买办，欺负我们没法直接从国外采购。” 中年人呵呵苦笑：“能帮我们买就是‘爱国’了，谁让我们落后呢。买回来的光刻机还是散件，得我们自己组装。 一百多万啊，全厂上下的命根子都在那台机器上了。单位极其重视，全厂选人培训上手，还请了‘西军电’的教授来指导。 日本货真是不一样，镜头可调，操作方便，镜头和掩模板用光纤连接，成像清晰度比国产货高一个量级。 这设备好是好，可组装之后就是没法用，折腾几个月不知道是什么问题。我们打电话向日本原厂求助，人家说这不是正规渠道出货，不提供任何技术支持。 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到手的设备不能用，我们全厂都哭的稀里哗啦。一百多万打水漂，天黑就抹眼泪，死的心都有！” 餐桌前响起一片叹息，大家喃喃自语说着各自的苦楚——太难了，这些年真是太难了。技术不如人，处处被欺负。 只是难受过后，‘瘦长脸’年轻人又乐道：“现在好了，‘圣光’真够意思。周总才是真正的爱国商人。 三百亿美元砸下来，设备技术随便给，还请了国外的专家来讲课。 我这次来可真是大开眼界，大涨见识。不是吹牛，等我学成回去，一定可以把我们厂的技术水平提高二十年。” 餐桌前的气氛立马随着话题扭转，大家又谈论从‘圣光’这里学到了啥。有人学光刻胶的，有人学晶圆制造，有人学切割和抛光，还有人学先进光源。 全国各地来的院所真是多，天南海北到处都是兄弟单位。仔细一看，国内半导体产业链挺齐全，‘圣光’给出任何技术，都有对应的单位承接消化。 负责上课的老师有的是从国外高薪聘请的，也可能是索菲亚来指导，更可能是周总裁亲自上思维风暴，链接一百人的大脑，几分钟内就灌入巨量信息。 这相当于批量化的填鸭培训。每次几百人，学期一个月，一年下来能为半导体行业提供好几千一流人才。 但几千人还不够。整个半导体产业链得上百万高素质从业人员。 “我发现周总其实挺贼的。”‘瘦长脸’又乐道，“我前几天在上课碰到早几届的师姐。她出国都快十年了，居然被‘圣光’招聘回来。 之前她被所的几个老家伙排挤，一气之下出国。她现在回来专门负责审核合作项目。天哪，我们所的那些破事，她全清楚。 我师姐这回报仇了，拍桌子大骂所里的老家伙是素餐尸位的蠢猪，提交的项目全是屎。真是当面骂啊，一点情面不给，可带劲了。 那帮老家伙平时屁本事没有，发福利抢住房推责任倒是熟练。难得看他们被骂的像孙子似的，真是痛快。 我真是太佩服周总了，他怎么想出这招的？” 第0737章 进度 ‘圣光’，帝都新总部大楼，总裁办公室。 一百多平米的空间内布置略显空旷单调，除了窗边摆着宽大的办公桌外，其他地方只有几张沙发和茶几。 办公桌上，周青峰正在摆弄一张gtx1080的矿卡。他终究还是没能摆脱追求运算速度的诱惑，给自己弄来一套超强的个人电脑。 当然了，这玩意只能他自己用，放出去会惹来大麻烦。 ‘挖矿’的矿卡背面，贴片电阻上会有一圈焦黄色。这是芯片长时间高强度工作发热，硬生生烤成这个颜色，会带来不稳定。 一个简单的修复术，焦黄色逐渐消失。九万亿每秒的浮点算力恢复如新。周青峰迫不及待的将其装到电脑机箱上。 开机，装驱动，上测试软件。 等结果时，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穿包臀短裙的艾琳款款走入，低语道：“主人，三井拒绝了我们最新的要求。但他们希望下周继续谈。” “谈个屁。”周青峰恼怒的抿起嘴，“小日本是想谈，可他们想给的却不是我们想要的。摆明就是欺负我们，看准了‘圣光’是头肥羊。 昨天渡边就打电话给我，说东京的报纸公开说‘圣光’不可能获得先进的半导体技术，还说砸三百亿美元也不行，因为我们没有人才。 更讨厌的是这些新闻传入国内，一群无脑文人跟着附和，叫嚷什么‘可怕的日本’‘不可超越的对手’‘落后的体制’。真他娘的，仗还没开始打，就有人先喊投降。” 周青峰在气的骂人。 国内半导体产业在五六十年代跟随世界潮流起步，但基础科学和工业实力的落后，导致研究深入后出现大量短板，跟不上潮流。 77年，魔都光学机械厂研制出接触式光刻机，达到鹰酱五十年代的水平。八十年代又搞‘造不如买’，一步落后就步步落后，再想捡起来就难了。 ‘圣光’想要普通的电子元器件，三井愿意给。但要半导体产业，三井就保持接触，态度很好，却死命推销落后二三十年的技术。 九十年代，国外卖到国内都是高科技产品。国内出口尽是些吃喝拉撒睡的玩意，累死都挣不了几个钱。 这被卡脖子的感觉真不好受。 跟艾琳交谈的几分钟，新装的电脑完成了测试。一连串数据出现在屏幕上，显示一个大大的红色‘错误’。她笑问道：“主人，这是什么？” “是个三维仿真软件的测试版。 马达西奇的项目落户贵州，双方初步选择合作生产ai-25tlk涡扇发动机，国内型号是涡扇11。这种小型涡扇是用在洪都厂k-8教练机上的。 国内原本想省钱搞逆向仿制，我跟他们说别逆向，我出钱玩正向引进。 马达西奇在过去几十年积累了庞大的测试数据库，但他们的测试大多是在实体样机上进行的，在计算机时代显得非常笨拙。 我要求马千山借用马达西奇的数据，把双方合作的发动机转成数字模型在计算机上模拟测试。这可以为今后研制新发动机减少时间和花费，找出最好的改进方向。 模拟一次至少能省几周时间，免去几十万上百万的花费。不过我给马千山的计算机性能很一般，模拟时效不太好。另外模拟好像出错了，软件人才也很缺。” 在gtx1080几秒钟就能构建的模型，换马千山手里的486得十几天。这期间硬盘会拼命的转，十几兆内存要累死。 指不定模拟到一半，计算机先崩了。 “这是大数据量的三维有限元计算，可怜的486搞不定的。” 周青峰很无奈的捏捏头。他手里有屠龙刀，却让手下拿把菜刀去砍怪——明明一刀就能砍死的怪，他却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特别是砍怪的时候，还得忍受小日本和公知在旁边冷嘲热讽。 “给马千山也批几台ps3吧，让他们派人来学习如何使用。大数据量的处理，可以送到我这里来。486什么的太慢了，实在叫人看不下去。” 486前几天还是小甜甜，现在就成牛夫人。 艾琳笑着走到周青峰身后，伸手帮他放松脖颈后背，轻声道：“主人，想听点好消息吗？” 周青峰翻了个白眼。 艾琳手上的力度变大，继续笑道：“今天索菲亚接待了部委的好几个工作组。三百亿美元的刺激足够强烈，真让他们变积极了。 部委重新制定高层规划的半导体发展路线图，准备把丢下十年的电子产业整个捡起来。他们说需要一个月制定初步规划，半年时间形成专案。 只要有足够经费，明年三月份正式启动。届时完全可以立足国内，一步步的向前发展。当然了，能有国外技术的支持，进度肯定会更快。” 周青峰翻白眼的力度更大。现在跟国内说什么都不好使，说外汇一定有用。 艾琳继续道：“另外喵喵和小妖精们溜到三井谈判团入住的帝都宾馆，偷听他们跟日本的通讯。那帮家伙可没表明上那么镇定，实际上有点慌。 三井内部派系多，也有人想要松松口，把次一代的制程生产线卖给我们。因为他们也面临下一代制程的巨大经费压力。 此外还有人认为逼我们自己发展并不是最好的决策，适当放松出口限制换取市场份额，也是合理的商业行为。” 周青峰一阵放松，脑袋向后靠，嘴里还不服气的‘哼’了声，“我们光跟三井谈似乎太亏了，有没有其他可以加入竞争的？” “好像没了，半导体产业基本都被控制在美国人手里，日本也是接受美国人的技术转移。顶多南棒和东南叛逆是个技术来源。至于欧洲.......” 哈......，听到后面两句，周青峰发出大大的嘲讽声。他压根不做任何评价，摇摇头道：“我们碰到硬骨头了，还是得两条腿走路才行。” 艾琳‘嗯嗯’两声，给周青峰捏了一会肩膀，看主人心情似乎放松，决定挑时机说个不太好的消息。 “主人，你不是要买黑海尼古拉耶夫造船厂的那艘尚未完工的‘瓦良格’号吗？” “是啊，跟大毛二毛谈判的进度怎么样？” “有个好消息，大毛愿意放弃那艘航母的所有权，抵消欠二毛的债务。二毛也正在寻求出售这艘航母，目前有好几家询价的。二毛的报价是一亿美元。” 这价格有点高了。 周青峰皱眉道：“有好消息就有坏消息喽。” “是的。不知为什么，我们试图购买‘瓦良格’号的消息传出，土鸡突然表示将执行北约盟国的禁令，阻止‘圣光’的任何船只通过博斯普鲁斯海峡。” 周青峰听完，放松的神情立马收敛，反问道：“今年是哪一年啊？” “92年啊。” “土鸡它想死么？” 艾琳呵呵呵的笑，她知道主人又要出去搞事了。 第0738章 强行降落 鲍里斯波尔机场，一架运货的伊尔-76带着尖利的呼啸声从天际浮现，准备降落。可当它靠近机场跑道，却受惊般重新拉起，再次窜上天空。 在运输机降低高度的过程中，地面飞起一连串的曳光亮点，那是枪炮在乱射。甚至有装甲车拦在跑道中央，阻止飞机降落。 机场航站楼的高层，几十名全副武装的二毛军警正持枪行进，堵在黑市老板马可世的办公室外。突突突的枪弹和爆炸声此起彼伏，猛烈交火。 几名二毛军警举着防弹盾牌，试图上前炸开装有防爆门的办公室内墙。可倒塌的防爆门后弹出几颗手榴弹，撞在门外的墙壁上再落地。 惊呼大叫接连不断，轰轰的剧烈爆炸将靠近的军警炸的鸡飞狗跳。爆炸之后还能听到防爆门后传出马可世亡命的怒吼和机枪一起共鸣。 机场黑市乱成一团糟，守卫正跟来路不明的武装人员交火，其中一部分还倒戈了。btr装甲车上的重机枪朝航站楼方向猛烈射击，打的外墙崩塌裂解，窗户全部爆开。 巨大的伊尔-76在空中盘旋一次，再次降低高度，对准了机场跑道。四台d-30kp涡扇发动机发出雷鸣的巨响，从机场交火的双方头顶极速飞过。 震耳欲聋的响声和压迫性的气浪逼得拼杀的士兵们不得不低头，地面战斗为之一顿。所有人都看到了天空上那架展开铁翼的巨大运输机。 它放下了起落架。 航站楼外，指挥战斗的二毛军官站在装甲车上怒声骂道：“开飞机的家伙是不是瞎了？没看见我们正打的火热吗？它居然还要降落。” 空气在屈服，天空在颤抖。 涡扇发动机的轰鸣盖住了现场所有声音，在场人员的肺腑隐隐作痛，极其难受。 航站楼破碎的窗口后，头脸全是血的马可世抱着挺pkm，侧脸探头朝跑道方向看。 当确定是一架伊尔-76在降落，身负重伤的马可世发出狰狞的笑容。他如困兽般跟坚守的部下喊道：“好了，兄弟们，我们有救了。” 正在降落的伊尔-76上，飞行员握着话筒不停联络机场塔台，可问了半天一点回应都没有。面对化作战场的跑道，他扭头朝身后的周青峰喊道： “总裁，我拒绝执行你的命令。机场在发生战斗，跑道被拦截。这太危险了，我们不能降落。” 因为土鸡作梗，‘圣光’在二毛家的生意出现极大危机。周青峰从遥远的帝都赶来可不是为了掉头飞回去。 可鲍里斯波尔又突发状况，这跟让总裁阁下面无表情。在飞行员报告无法联系上鲍里斯波尔时，他就意识到不对劲。 等伊尔-76抵达机场上空，地面已经打成一锅粥，耀眼的子弹在到处乱窜，恍如嘉年华的冲天焰火。 “不是还有一半跑道吗？一千米短距起降！” 周青峰扶住飞行员的后座，冷面低语道：“你们可是训练有素的俄国现役飞行员，专门来我的航司赚外快的。给我展现一下实力吧。” 毛子飞行员扭头盯着周青峰好几秒，确定这位主不是在开玩笑。他铁青着脸跟副驾驶对望，猛的大骂一声，“该死的，有人比我们还不要命。” 机头下压，运输机的高度不断降低。 鲍里斯波尔有几千米的跑道，但一辆不知名的装甲车拦在中间，飞行员只能利用剩下一半降落。 稍有差池便是机毁人亡。 机组人员死盯着跑道，不断凝视高速逼近的地面。 拦在跑道的装甲车上钻出几名二毛军警，他们先是不停挥手，甚至向天空警告射击。可那架不要命的伊尔-76还是裹挟轰鸣，向他们俯冲而来。 拦跑道的二毛军警寒毛竖立，惊骇的从车上跳下逃离。 伊尔-76的驾驶舱内，压住机头的毛子飞行员强忍对死亡的恐惧，亢奋的大叫着：“胆小的懦夫，为什么不留下来面对我？” 起落架擦着装甲车的顶部掠飞而过，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剧烈摩擦后激起一团烟尘。发动机在倒转，强行减速。 可机体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依旧在地面滑跑，朝航站楼方向高速靠近。 周青峰离开了驾驶室，朝飞行员丢下一句：“干的不错，你以后可以在喝酒吹牛的时候向全世界夸耀自己曾经在交战地域降落。把尾舱门打开，我要下去。” 飞行员咬着牙，紧张的操控方向盘，努力让运输机减速。这原本是一趟正常的运输任务，却没想到会演变成乱局。 周青峰身边只有艾琳，隐身相伴的小妖精以及喵喵。他也没料到要落地就介入战斗，所以阿尔茜被留在洪都厂当教官，索菲亚则在帝都主持半导体产业和风投总监。 整个机舱里塞满了民用货物，却没有一件武器。 尾舱门正在缓缓打开，跑道被尚保持高速的运输机不断甩向后头。在时速尚有一百多公里时，最敏捷的喵喵首先跳了下去，加速跑动维持平衡。 艾琳没有直接战斗力，只能跟在周青峰身后问道：“主人，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鬼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无线电联络中断，枪炮声却尚未停止，至少说明马可世还没死。这个机场可是我安插在二毛家的重要支撑点，绝不允许被拔掉。” 说话间，飞机时速降到七八十公里。 周青峰也跟着跳了下去，拼命迈动双腿跟着机体跑了一百多米才稳住身形。随后他就地一滚，向跑道两旁闪动，躲避可能的遭受的攻击。 先下去的喵喵正从远处快速跑回来，嘴里叼着一支沾血的rpg-7火箭筒。 巨大的伊尔-76还在冲向航站楼，堵在航站楼外的二毛军警面对强烈的视觉和听觉冲击，正在朝周围撤退。 谁也不能确定这家不怕死的大型运输机不会直接撞上来，这可是同归于尽。 周青峰落地后距离航站楼还有两百多米。他接过火箭筒就快速奔跑，拉近和对手的距离。 航站楼外有几辆装甲车非常醒目，尤其是有一辆带着指挥天线。 二毛军警的注意力集中在那架正减速的伊尔-76。这从天而降的大家伙让他们也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 指挥装甲车在后退，军官从车体里探出半个身上，朝周围的士兵大声喊道： “去一辆车，盯着那架疯狂的运输机。不管机上是什么人，立刻将他们逮捕。今天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们清理这个黑市巢穴。” 只是话音未落，受指派的装甲车才刚刚启动，一道白色烟雾就从百米外嗖的飞过来。现场的二毛军警挤在航站楼外攻坚，见到白烟无不魂飞魄散般大喊...... rpg！ 火箭助推的超口径榴弹准确命中了带指挥天线的装甲车，车上下令的军官只来得及扭头，白烟中一个黑点在他眼中迅速放大。 聚能装药战斗部在轮式装甲车的车体上炸开，单薄的装甲没能抗住破甲弹的金属射流。高温高速的射流进入车体内，将里头的乘员打了个稀巴烂。 轰声巨响，浓烟滚滚，航站楼外的二毛军警没命的朝外逃。等他们回过头来，就发现自家指挥官被人斩首了。 （公众号点击多了，但点广告的没几个。求大家帮帮忙，让我赚个外快。） 第0739章 航站楼 在鲍里斯波尔机场外，几辆挂着鹰酱ngo招牌的车辆停在公路边。 一批西方记者带着长短装备整装待发，连同十几名打着红十字名号的医护人员，准备揭露二毛家的黑暗一面，拯救深受苦难折磨的弱者，展现自己仁慈救世的善良。 记者们的稿子都写好了——联盟解体后，黑势力拒绝接受西方民主。一小撮强权人物以残酷的手段肆虐地方，基辅东郊的鲍里斯波尔便是其中最可怕的巢穴。 这个机场充斥着令人作呕的黑市交易。军火，毒品，器官，奴隶，奸商们在严重侵犯人权，践踏自由，蔑视西方普世价值观。 面对种种令人发指的暴行，西方社会自然有权将此地踏平。 反正稿子么，都是文字的组合。怎么惊悚，怎么恶心，怎么吸引眼球便怎么来？这玩意小学生都会写，反正读者又不可能来鲍里斯波尔验证。 公知就算喂屎，民众还不就得吃。 小洋妞蜜雪儿正跟几名记者交谈，商量等基辅公知派的部队攻入机场，己方要如何拍出一副‘人间炼狱’的全景画面。 西方的读者看到这些会感到非常满足。仿佛有他们的支持，世界才有了和平。 本质是波斯湾危机过去几个月，鹰酱跟波斯的冲突得到缓解。除了加紧封锁，鹰酱只能认倒霉。它又把注意力转到二毛家。 在切切瓦托夫大将突然窜起后，原本隶属dod的蜜雪儿遭受沉重打击。她不得不改行加入cia，挂着ngo的牌子戴罪立功。 可不管蜜雪儿如何努力，她眼睁睁的看着‘圣光’从二毛家搬走大量军备物资——能飞的伊尔-76就被搬走六七十架，此外三十多架状态不佳的作为配件贱卖。 除了大飞机，‘圣光’还深入二毛家的航空航天，机械化工，造船造舰等诸多最尖端的领域，利用当地混乱的局势大捞特捞。 若是不受控制，二毛都要被薅秃噜皮了。 直到鹰酱注意力回归，这种情况才得到遏制。 土鸡帮忙封锁博斯普鲁斯海峡，禁止‘圣光’的货轮进入黑海。基辅的公知派也得到加强，准备清除‘圣光’据点鲍里斯波尔。 蜜雪儿为了完成任务可是合纵连横，花了好大的精力和费用。可就当所有工作安排就绪，天空传来涡扇发动机的隆隆轰鸣。 “那是什么？”机场内外，人们无不在心头发问。他们不是认不住那架伊尔-76，只是搞不清为毛这家运输机似乎要降落。 机场正发生争夺战呢，上千公知派控制的军警控制此地，马上就要获得胜利了。这运输机有这么急吗？等分出胜负再下来也不迟啊！ 可它带着磅礴气势真的下来了。 要遭！ 确定伊尔-76要强行降落，女人的直觉在告诉蜜雪儿，能下这种指令强行介入当前战事的人不会太多。这需要非凡的勇气和密切的利益。 机场外的记者忙着朝跑道方向拍照，摄像机记录了伊尔-76的起落架擦过拦路装甲车，强行落地的一幕。哪怕作为敌对方，他们也为飞行员的精湛技艺而大叫。 紧接着，运输机尚未停稳，四台涡扇反转，带来剧烈的尖啸。狂躁的声浪向周边数公里传播，所有人的耳朵遭受轰击。有人感到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 伊尔-76带着无可匹敌的动能撞向航站楼，飞行员拼命减速，避免机毁人亡。当众人的目光都在这台载重上百吨的大家伙上，一发榴弹的爆炸引发了更大的恐慌。 蜜雪儿只是ngo成员，她没有佩戴武器，她身边的记者也只有些相机录音笔之类的玩意。为了安全，她的手下距离航站楼两公里，对于战场情况只能用望远镜远远看个大概。 当爆炸的浓烟窜上天空，蜜雪儿立马在无线电里呼叫正在执行指挥任务的军官——喊了半天没反应。至于现场其他低级军官，她根本不认识。 局面失控了。 伊尔-76的强行降落给据守机场的黑市雇佣兵极大振奋。他们在半小时前遭受公知派势力的突然攻击，还有人暗中叛变。这原本是必输的局面。 可现在...... 降落的运输机撞入了航站楼的玻璃幕墙，机体和建筑在惨烈撞击中都发生严重损害，但它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撞击的那一刻，驾驶舱里的飞行员和副驾驶哇哇大叫，紧张到肌肉抽筋。可当一切稳定，确定自己活了下来后，机组成员不由得同声欢呼，大叫着要喝一杯庆祝。 在航站楼外，带朦胧术的魔法宝石被捏碎，斑驳的光影让周青峰犹如变色龙般穿上光学迷彩，融入周围的环境。 喵喵刚刚偷袭了航站楼外几名落单的士兵，给主人带来了一支ak-74和几个弹匣。 周青峰换了武器，指示小妖精们朝周围散开，去找那些像基层指挥官的家伙并进行偷袭——用带毒的细针轻轻扎一下头皮。 这不一定会死，但肯定导致混乱。 “你们负责盯着周边，别让敌人进入航站楼。”周青峰借助朦胧术的掩护，抱着突击步枪快速跑动，在几秒内就冲入航站楼。 马可世曾经签有契约，进入五百米范围内，周青峰能在信息链路中清楚感应到这个斯拉夫大汉还活着。 几名全副武装的二毛军警急匆匆从航站楼内出来。他们想要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从一根立柱前经过，变故突生。 ak-74从背后挨个点名，将冲出来的军警一一打倒。小口径的弹丸避开厚重的防弹衣，轻松打穿了他们脑壳。 周青峰手中的枪械在轻微跳动，突突突的枪声清脆而利索。几个三连发后，遍地狼藉的航站楼内多了几具尸体。 从躲藏的立柱后转过身，精神力凝聚成束，周青峰又对乱成一团的环境扫描——航站楼是整个黑市的管理中心，这里有数百人被困。 黑市商人不是什么善茬，对于强攻的二毛军警是顽抗到底。他们都有重火力，动不动就是扔炸弹或者重机枪怒射。 马可世在航站楼的五层，周青峰从楼梯逐步上去。触目所见，地面到处都是血迹，弹坑和尸体。还没到五楼，就听到有人拿着大喇叭在大喊： “马可世，你完蛋了。我们知道你背后的势力是‘圣光’。可现在美国人直接下场，‘圣光’撑不住的。 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把这半年黑市赚的美元交出来，别逼我们直接炸平你这栋楼。” 听起来喊话的是马可世雇佣的手下，现在倒戈跟了新主子。可他的声音只换来一通嘲讽，马可世躲在自己加固的办公室里，死活不投降。 周青峰从楼下偷偷摸摸的上来，转过个拐角就看到十几个二毛军警抓着重型防弹护盾构成屏障，护盾墙后站着个胡子拉茬的凶恶毛子。 大喇叭的音量在整个航站楼都能听到。没谁想到就这片刻的功夫，外头摸进来敌人。 周青峰环视拐角周边，一个垫步加速冲过去，瞬间闪到凶恶毛子身后，从其护卫身上摘下一颗手雷，拉弦后丢了出去。 “各位，我不太同意你们的观点。我要证明它是错的。” 圆滚滚的防御手雷划出一道弧线，当啷啷丢在凶恶毛子和护盾墙中间。抓护盾的士兵扭过头来一看，惊魂离体，哇哇大叫的朝周边逃命。 火光炸开，轰...... 第0740章 想了好久 狭窄空间内，爆炸的能量无处宣泄，威力会成倍增强。随着气浪和音波，墙皮崩脱，砖石破碎。无情的弹片朝周围飞射，夺去生者的性命。 没人可以在爆炸中保持冷静，能蜷缩身子寻找隐蔽的就是身经百战的勇士。然而这次突袭而来的对手却不同寻常。 暗夜女神莎儿借用蚁后的脑垂体，赋予周青峰三项异能。他对链接网络和精神冲击用的较多，但精神扫描这种近距搏杀的秘技却用得少。 在爆炸制造的浓烟中，黑暗视觉也不好用，但精神扫描却让周青峰如有神助。他手中的枪口总是能找到躲在角落的目标，随后便是几发精准的子弹将其命中。 若是有数名对手彼此掩护，往往得到重点照顾——浓烟中会飞出一颗手雷，不等落地就会爆炸。爆裂的钢珠会在造成无死角的杀伤，根本躲不开。 复杂的航站楼内响起接连不断的枪声和爆炸，夹杂二毛军警凄惨的惊呼。人们可以听到极具节奏感的射击，伴随的便是死亡降临。 仅仅半分钟，堵在航站楼五层的二毛军警就战死十多人，剩下的鬼哭狼嚎般四散而逃。他们东撞西撞，犹如无头苍蝇。 有人慌不择路甚至冲进了马可世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防爆门被炸塌了，门后堆积着贵重家具作为阻碍。至少十多支枪械对准了门口，不管是谁冲进来都会被打成马蜂窝。 然而仅仅半分钟，岌岌可危的局面便发生逆转。门外的走廊上伏尸遍地，飞溅的血迹快把墙壁和天花板染成红色。 枪声和惨叫逐渐停歇，外面安静了。 马可世倒在办公室的一角，肩膀和大腿都中枪，额头上有流弹擦过的焦黑痕迹。他失血过多已经站不起来，但身边还有十几个亡命徒紧紧跟随。 众人都紧张盯着倒下的防爆门。他们要么抓着重机枪，要么手持火箭筒，对于外头的动静有点不知所措。直到...... “马可世。”有个声音在外头喊道，“让你的手下放轻松点，外面的敌人已经被我清理干净了。” 倒在墙角的马可世大松一口气，挣扎的要站起来。他示意手下放低枪口，欣喜的说道：“boss来了，我们得救了。” 周青峰穿了件淡色风衣，抓着支步枪缓缓走进。他吹了声口哨，眼前是被炸药和重武器肆虐过的房间。十几个幸存者惊魂未定，依旧握紧武器，死盯着他。 “去追击那帮逃跑的家伙，别让他们停下来。” 周青峰悄悄的捏碎一颗‘援助术’宝石——房间内所有人提升攻击，对抗恐惧，同时伤势得到一定恢复。 房间地板上躺着好几个奄奄待毙的重伤员。在幸存者看来，这些重伤的家伙只剩半口气，可boss一来就犹如神临，他们的呼吸变得平稳了。 大腿中弹的马可世也伤势大好，能自己走两步。他朝还活着的手下一偏头，“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背后站着谁吗？好了，这就是我们的boss。” 虽然传闻众多，但直到周青峰站出来，众人才确认‘圣光’真是鲍里斯波尔真正的主人。 这太让人惊讶了。 几个毛熊大汉嘟囔几句，抱着武器走出了凌乱的办公室。而当他们看到外头空无一人只有尸体，又回来惊讶的问道：“boss？你一个人来到？” “你们以为我需要几人？”周青峰在办公室里找到碎裂的酒柜，稍稍扬手，一瓶仅存的伏特加从碎玻璃和酒液中飞出。 “看在你们忠于职守的份上，应该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力量。”周青峰手指轻弹，酒瓶发出脆响。 酒瓶木塞嘭的打开，酒液被倾倒而出，落在一名胸口中弹的伤者身上。殷红的酒液溅射开，伤者没多久就猛的剧烈呼吸，虚弱的睁开了眼睛。 非常有仪式感的行为，现场十来个幸存者无不睁大眼睛，发出哇的轻叹。 “我希望你们......”周青峰说了上半句。 马可世紧盯着站在办公室门口发呆的手下，恶声恶气的喝道：“保守秘密，否则就下地狱去。” 一个巫师之手，一个治疗术，效果非常好。随着周青峰锐利的目光扫视，天不怕地不怕的雇佣兵们全部倒吸凉气，无不默默点头，飞快离去。 “发生了什么事？”周青峰一手按住马可世受伤的肩膀。 粗壮的斯拉夫大汉疼的惨叫半声，已经麻木的肩膀传来剧痛，一会的功夫又是麻痒，伤口在快速复原。连带这大腿也是如此，破碎的弹头都从伤口被挤了出来。 马可世却答非所问，低语问道：“这是神的力量还是魔鬼的力量？” “是人类的力量。” “超能力？” “随你怎么想。” 马可世早就想过自己boss的特意之处，考虑过该如何与之相处，今天终于得到证实。他挺直身子，看周青峰继续救助其他伤员，叹声道： “我这次大意了，还以为城里的那些官员已经被我喂饱。可他们永远只想要更多。美国人又回来了，搞得局面更加复杂。” 马可世在咬牙切齿，周青峰淡淡一句，“有名单吗？” “什么？”马可世瞪大眼睛。 周青峰朝办公室门口喊了声，“艾琳，你来处理一下这事吧。” 树精踩着碎步走过满地的碎玻璃，带着喵喵出现在门口。她先朝周青峰点头应道：“是的，主人。”又向马可世问道：“有需要清理的名单吗？” 马可世惊疑片刻，转身去翻自己被打烂的办公桌。他从一堆废纸般的杂物中捡出本账册，随手翻了翻就递给艾琳。 “这上面都是些碍手碍脚的家伙，平时没少拿我们的钱却一点事都不办，可以全部干掉。不过得小心点，这都是些实权人物，挺难对付。” 艾琳笑着接过账册，朝跟进来到黑猫喊了声，“喵喵，我们走，有活干了。你最喜欢的工作哦。” 黑猫的爪子上全是血，身上的皮毛却尤为光滑闪亮。她稍稍龇牙，在乱糟糟的地板上蹦了蹦，便随艾琳而去。 马可世盯着离开的黑猫许久，好半天才松一口气，转首再看破碎的窗外，围攻的公知派势力明显在混乱中撤退。他朝周青峰低下头，歉然说道： “对不起，boss。我没把这里管理好。” “哦，还可以啦。”周青峰环顾一圈，办公室里没能找到可以坐下的椅子，他一摊手说道：“你没当场投降就算对得起我了。 不过下次我可未必能来的这么巧，你如果再惹出点什么麻烦，最好坚持的久一点。呃......，我这次来其实有点困惑，需要你的帮助。 因为我想了一天一夜，总想不通土鸡为什么要来搞我们？我决定不想了——本来要试试想十天十夜的，但我没有当图书管理员的天赋，实在没那个脑子。” 第0741章 热情的客人 夜幕升起，鲍里斯波尔机场逐渐平静。 白日的纷争散去，公知派的势力踢到了铁板。一千多兵力构成的清剿队伍愣是没能拿下只有五六百雇佣兵守卫的机场黑市。 战斗死伤大概百来人，大部分是二毛军警发动突袭造成的。基辅的公知派想要抓住黑市里的商人要一笔钱，却逼得后者拼命反抗。 若是换周青峰来，只怕就是围三阙一，虚留生路，早把机场的亡命徒打的哭爹喊娘。而现在，他站在被开了天窗的航站楼五层，俯视整个机场。 92年初以来，鲍里斯波尔机场在‘圣光’手里发挥了极其重要的贸易中枢作用。 从国内空运来的紧俏货总能在这个黑市找到买家，二毛从联盟继承的丰厚遗产也由此不断运回国内。 由于黑市提供便利的物流和金融服务，商业交易成本较低，吸引了大量黑市商人云集此地，交换所需。但经营半年左右，利益矛盾就控制不住。 白天的战斗后，机场遭受了不小的损坏，必须关闭两三个月进行休整。马可世也需要把基辅清理一遍，换些自己人上位。 可以想象，今晚会是腥风血雨的报复。周青峰不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矛盾，黑市就不是讲道理的地方，把制造矛盾的人解决掉就行了。 但机场封闭，土鸡又对‘圣光’封闭了博斯普鲁斯海峡，大型货船没办法进入黑海停靠敖德萨港。集团货运效率大幅降低，预估将失去二毛家大部分利润。 “真是头疼。” 周青峰站在黑暗中，有点不清楚接下来该做什么？他身后响起高跟鞋的踢踏声，有个软糯的俄语女音轻声说道：“总裁阁下，你想知道的情况有回复了。” 清淡的香粉气息靠近，是跟马可世一起固守顽抗的十几个嫡系部下，二十来岁的漂亮毛妹，克格勃培养的燕子。 遭受公知派的进攻，拼死搏杀是正常反应。惨淡胜利后压力消失，所有人冷静下来都得考虑后路。形势很可能出现反复。 周青峰需要重新树立威望，当场施展了一些小手段进行震慑。否则人心散了，说不定队伍立马散架。 不过周青峰施展的手段太过惊世骇俗，超自然的力量确实凝聚了队伍，但也引来了一些麻烦。他能感觉到身后贴上来温软的身子，投怀送抱。 “如果你不停下，我可以洗掉你的记忆，让你变成一个无忧无虑的普通人。”周青峰威慑道。 软玉般的身子如八爪鱼般，想有进一步的动作。但这毛妹姑娘还是停了下来，反问道：“阁下，您想要什么样的服务？我都愿意做。” 予取予求的姿态，美艳动人的容颜，凹凸有致的娇躯，是个男人都会难以抗拒。可当毛妹还想争取一下，却感觉大脑犹如扎入钢针。她于刺痛中发出惨叫，后退两步。 周青峰这才转过身，冷漠的问道：“想取悦我便去努力工作，我对自己人一向慷慨，你会得到想要的。说正事吧，尼古拉耶夫造船厂的情况怎么样？” 毛妹抱着脑袋，重新站直。她衣着单薄，类似二次元战斗姬的布条打扮，靡靡气息泛滥，显然是想用最原始的手段上位。 马可世原本身负重伤，可走出办公室时却跟没事人似的。原本倒在地上的几名伤员也大多救活了，逃过了死神的召唤，这实在是奇迹。 相比之下，搭乘伊尔-76从天而降的勇气和胆略反而不值一提。一人击溃公知派势力的进攻也变得理所当然。 马可世去了基辅城内，相信一夜之后必然变天，犹如翻云覆雨。 没谁能拒绝超自然能力的诱惑。对于黑暗中模糊而神秘的身影，毛妹心里报以极大的渴望，以及狂热的探求。 只可惜，周青峰拒绝了。 毛妹倍感失望。她深呼吸的低语道：“尼古拉耶夫造船厂目前有两艘航母，一艘核动力的‘乌里扬诺夫斯克’号。但造船厂已经跟美国人签订了协议，这艘正在被拆除。 还有一艘‘瓦良格’号，目前有两家英美企业对其有兴趣，但价格都谈不拢。造船厂要开价一亿美元，没人愿意出这笔钱。” 历史上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周青峰对‘乌里扬诺夫斯克’号兴趣不大。这艘航母只建造了三分之一，要把它建完需要整个联盟的军工体系配合，这完全不可能。 而‘瓦良格’号已经完成了近百分之七十的工程量，舰体完整，就是动力系统和作战系统尚且欠缺。 毛妹继续道：“之前集团的马千山主任抽空去过造船厂，我作为陪同人员跟随。‘瓦良格’号去年十一月就停工了，但目前状态还不错。 至于造船厂那边，应该还可以压价。他们真的缺钱。只不过要完全续建只怕很困难。顶多是补上动力系统。” 国内不会需要毛子的作战系统，运回去也要重新修改，但动力系统还是要的。虽然拖回国内也可以补上，但如果尼古拉耶夫造船厂能完工，可以省下好些事。 最大的困境是土鸡的拦截。 周青峰微微闭眼，忽然问道：“土鸡的军力如何？” “在中东地区挺强的。” 毛妹说道，“它的空军正在装备目前最先进的f-16c/d战斗机，美国人慷慨的给了生产线。陆军则有德国出口的‘豹1’坦克。只有海军弱些，但舰艇数量可不少。” 周青峰忽而感慨，“f-16c/d，一代名机啊。它的an/apg-68雷达系统可不错嘞，小巧又高效，比苏-27的还强。 还有通用的f-110涡扇发动机，啧啧啧......。f-14d用的也是这个系列的发动机。战斗力可是大为增加。哪怕不给‘雄猫’用，给歼十用，不敢想啊，不敢想啊！ 还有‘豹1’坦克也是一代经典。德国佬的动力系统是真的好，真的好。如果能拆下来给59用......唉，59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命。 至于土鸡的海军，好歹也是北约成员国，肯定也有好东西的。不能放过，不能放过。” 周大爷一直在砸巴砸巴嘴，犹如好吃鬼遇到了美食，心里已经琢磨如何动手了。旁边的毛妹被他怪异的模样弄得发呆，暗想这位强大的总裁果然有些怪癖。 臆想了半天，周青峰恢复正常，他冲毛妹道：“跟尼古拉耶夫造船厂联系，‘圣光’愿意花五千万美元购买‘瓦良格’号，但必须把动力系统给安装上。 另外想想办法，我要去一趟土鸡境内旅旅游。不是说浪漫的土鸡么，相信他们不会拒绝我这样热情的客人。” 第0742章 沃金 这世间很多国家和民族祖上都阔过，比如曾经横跨欧亚非的奥斯曼帝国。但不是每个民族都能在苦难中再次崛起。 土鸡阔过一次便是巅峰，进而沦落为‘西亚病夫’。不过加入北约后，这个病夫左右逢源，活的还挺滋润。 周青峰授命艾琳带喵喵和小妖精们留在鲍里斯波尔，协助马可世稳住二毛家的状况。他拿着假签证，独自以游客身份飞抵伊斯坦布尔。 有无数诗人赞美这座横跨欧亚的大城市，也有无数游客流连于将城市一分为二的博斯普鲁斯海峡。 作为公元前六世纪就开始营建的人类定居点，伊斯坦布尔除了秀丽的自然风光，还有从古罗马时期遗留下来的文化遗迹。 在工业社会待久的人确实会喜欢这里的古朴和热闹。但......，周大爷并不在乎这些。他从机场出来，随便喊了辆出租车，表示要在城里逛逛。 虽然亚裔不多见，但大胡子的司机见惯了游客，开着车带周青峰在大街小巷到处乱窜，热情介绍各处旅游景点。 城内建筑密集，道路狭窄。没什么高层建筑，大多是低矮的砖石房屋。说得好听些叫做‘充满异国情调和生活气息’，不好听就是个超大号的普通城镇。 大街上看不到什么漂亮姑娘，大妈倒是不少。就算有也裹着头巾，想看大白腿更是做梦。周青峰随便选了个小旅店住下，然后翻开了地图。 土鸡在伊斯坦布尔有个第一集团军，下辖第2，第3，第5军。第2军在达达尼尔海峡的恰纳卡莱，第3军在希什利，第5军在乔尔卢。 其海军在伊斯坦布尔有个基地，但后世那些从美国手里弄到的二手护卫舰还没来呢。现在港口里尽是些破船。 至于空军，伊斯坦布尔只有一个第十五防空导弹联队。f-16之类的战机得去其他地方找。 根据克格勃遗留的情报，周青峰能掌握土鸡各兵种所有部队的兵力装备驻地等详细信息。连营级以上军官姓甚名谁，长什么样，晋升履历全都知道。 但土鸡不是hk，在这里开坦克上街就不太好了。人家有正儿八经的军事力量，太嚣张的话，空中来一发对地导弹，周大爷也得升天不可。 再说了，一般般的打击对于土鸡来说犹如挠痒，必须来个狠一点的。要让它痛却叫不出声来。 这就需要点想象力了。 周青峰在地图上望来望去，最后目光落在马尔马拉海上——这是世界上最小的海，位于博斯普鲁斯海峡和达达尼尔海峡之间，欧亚大陆的交汇点。 马尔马拉海往东是黑海，往西是爱琴海，也算是个繁忙的商业航道。一旦这里搞出点什么事，必然受世人关注。 这个海够深，平均深度近五百米，中心最深处超过一千三百米。相比之下，渤海平均水深不到二十米，简直就跟个澡盆般可怜。 “如果这个海里出现一艘敌对潜艇。”周青峰开动脑筋，放飞自我，“土鸡海军只怕会蹦起三丈高。” 潜艇？ 不行，不行，这个闹太大了，容易失控。万一把北约也拉进来，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不能是潜艇，那么能是什么呢？ 周青峰躺在小旅馆的木床上，熄了灯，静静的两眼注视天花板。许久后，他打开时空门回到异界的寒风城。 于女妖堡的战斗过去半年，北地平静了。 寒风城闷头发展，依靠解放劳动力，开垦土地，修建水利，科学种田等诸多措施，这一年的粮食产量比过去高出四倍。 小麦单亩产量从可怜的五六十公斤提升到一百公斤，再加上各种杂粮的产出，城内城外的居民有种丰裕的幸福——今年冬天冻死的人应该会大大减少。 领主阁下颁布的种种新政被强推半年。通过清除贵族阶层，重建官僚体系，完善税赋和交通，一个不那么残暴冷酷的政权快速建立。 就因为能多口饭吃，近半年，有数万流民投奔而来。 对于内政，周青峰制定好政策就不怎么管，一切交给希莉。他返回异界就出现在城主府内，操作那台‘信仰祭坛’。 之前三个女神同时出现，把三件宝物融合为一。‘真知之门’也被融入信仰祭坛中，周青峰想要查询一下——有什么东西可以在大海里搞事的？ 查询无果，但...... 城主府内忽而放射灿烂金光，无数彩条迸射而出，犹如节日的点缀。建筑上出现繁杂精美的花纹，墙壁，廊柱，天花板，甚至连地板都变得金碧辉煌。 奢华的贵金属和宝石在闪耀，仆人和卫兵仿若置身宝库，触目所及皆是金钱。这变故动人心魄，叫人沉醉，难以自持。 就连周青峰正在使用的‘信仰祭坛’都多了好些漂亮的花纹，细一看全是昂贵的魔法金属和钱币符号构成。他的精神力向身后扫描，叹声问道：“请问是哪位尊贵的神祇降临？” “年轻人，你可以转过身来。”有个欢快的女声在背后喊道：“我以圣者形态出现，你可以直视我。” 之前的女神都是分身穿越位面屏障，从神国跑到主物质界。周青峰看她们一眼就会变成裙下之臣。 现在这位...... 转过身，背后是个年轻貌美，窈窕诱惑的女性。周青峰只看一眼，就被她散发的夺目光华刺痛眼眸，仿若在直视太阳。 这位女神有一头亮金色的长发，头戴金光法冠，双目犹如耀眼的金球，熠熠生辉。 她穿着缀满宝石和金线的丝质长袍，外套金币串成的辉煌斗篷，腰上系着黄金打造的束带，就连脚下的靴子都点缀了珍珠和黄金。 能这么喜欢金子还喜欢炫耀的女神只有一位。 “尊敬的贸易和财富女神，您这一身金子打扮太过夺目，反而掩盖了您的美貌。”周青峰酸溜溜的说道。 商贾之友——沃金。 金色的女神咯咯咯的发笑，她手中抛动一枚钱币，说道：“维克多.雨果，我很喜欢在寒风城做的一切。愿意跟我打个赌吗？” “不愿意。”周青峰毫不犹豫的拒绝，“有事直说。” “真是冷漠啊，无情的拒绝了我。可我还是喜欢你。” 沃金不以为意，跳动的靠近到周青峰，又一闪而过来到‘信仰祭坛’面前。她轻轻伸出手触碰祭坛上的操作界面。 祭坛中混杂了无数信仰之力，其中一条条带着金线色彩的信仰被抽取出来。先是涓涓细流，但很快以汹涌之势进入沃金体内。 金色的女神轻扬脖颈，如呻吟般发出欢悦的低鸣。她微微颤抖，面色酡红，如痴如醉的享受，直至缓缓跌坐，慵懒的趴在地上。 周青峰全程不做阻拦，只静静的看着。 抽取自己需要的信仰之力后，沃金迷醉半天方才睁开眼睛，伸出手轻笑道：“亲爱的，拉我一把，我起不来。” 周青峰不动。 沃金继续娇声喊道：“我真起不来，求求你了。” 唉......，周青峰叹了声，伸手去拉。可手臂刚刚伸出，他整个人就被吸到沃金怀里。女神在他耳边娇媚低语道：“小家伙，我要奖励你，不许拒绝哦。” 第0743章 深海巡游者 贸易是智慧生物的刚需，获取财富更是本能。按说沃金在费伦完全可以成为强大神力，可实际上她是弱等神力。 异界的社会太过黑暗，商贸是极其危险的职业。地方领主公然抢劫过路行商是基本操作，收取重税更是理所当然。 对比之下，寒风城的经商环境好的犹如天堂。有紧俏的货物，有流畅的交通，有高效的载具，有合理的税负，还有强横的军力保障商人的权力。 雨果领主不喜欢混乱无序，他喜欢井井有条。 沃金理了理衣裳，自然飘起又站在‘信仰祭坛’前，低语道：“维克多.雨果，你对于商业的认知让我非常欣喜。 你的‘和谐商会’在北地四下流动，带来滚滚的财富浪潮。商人们都在称赞你的睿智和智慧，他们在向我祈祷时反复提到你的名字。 我很早就关注于你了。你激发了人们对财富和贸易的热情，无穷的金钱信仰在向我涌来，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所以我必须来感谢你一番。” 祭坛另一边，周青峰升级了。十一级暴君，他自己的能力到没怎么提升，但他手下的女仆们集体进入十级大关，能力得到质的提升。 只是周大爷不是很开心，完美之躯也禁不住女神的榨取。他腰酸腿软，肾有点疼——圣者形态本质是人，沃金这是故意的。这就是她的奖励。 “维克多，我听说你跟好些强大的女神有特殊的约定。我可以加入吗？”沃金媚眼如丝的眨眼睛。 周青峰一翻白眼，“你来都来了。我能拒绝么？” 哈哈哈......沃金大笑不已，放浪形骸，“亲爱的小家伙，我为你而圣者降临，这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虽然你不愿意做我的选民，但你能答应我的要求，我很满意。以后你领地内的商贸都将有我的祝福。毕竟我们......” 沃金笑的意有所指，极其暧昧。 圣者是人，实力有限，很容易损失。相比之下其他女神的分身还是神，要强大的多，缺点就是无法直接对周青峰施加影响。 沃金确实冒不小的风险，但她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可以返回神国‘明水之颠’。周青峰却喊住她，问道：“等等，我有个麻烦。帮我想个解决的办法。” 沃金‘嗯’了声，“我现在心情好，你可以向我提要求。” “我需要一件能在大海里作战的装备。” “海面上？” “不，水下。用来攻击大型船只。我希望它能够深潜，隐秘行动，攻击发起时突然而迅猛，逃跑时快速而无声。” 听了周青峰的要求，沃金手指轻画，无形的空间中露出黑洞，掉下一具黑色的雕像。 “这东西应该适合你。”女神将雕像抛向周青峰，“亲爱的，我得走了。努力帮我收集财富信仰，下次我还会再来奖励你的，或者介绍其他女神来找你哦。” 雕像入手，周青峰却是一愣——等等......最后那句话啥意思？介绍其他女神？你当老子是什么？ 这感觉像某种特殊职业在拉生意。 我可不是那种人！ 沃金打开位面通道，返回明水之殿——那里住着五个女神。除了沃金，还有四个妖娆的尤物住在里头。 真见鬼！ 周青峰揉了揉自己的腰，觉着完美之躯也没想象中完美，还是需要多加锻炼才行。他低头看向手里的黑色雕像，瞬间明了这件奇物的名字和作用。 ‘深海巡游者’，一件超巨型章鱼模样的水下舰艇。它展开后有数条上百米长的强劲触手，可以在数千米的深海快速迅游，能将水面船只拖入海中。 它还有可怕的附魔口器，能在目标上开洞，包括摧毁船只，打开海底魔物的外壳，挖掘水下宝藏的入口。 这玩意的本体就是一只有智慧的深海章鱼。它信仰海洋之神安博里，死后躯体被神力改造。 ‘深海巡游者’不知怎么落在沃金手里。沃金用不上它，干脆丢给了周青峰这个姘头。 这件奇物缩小后只有巴掌大。其章鱼的外形却带着不可描述的扭曲和邪恶。但在可以自由活动的深海，它就是可怕的作战机器。 好吧，至少没被人......，被神白嫖。这‘深海巡游者’还是不可多得的好宝贝。周青峰带着它返回现实，回到伊斯坦布尔的小旅馆内。 宝贝到手，自然叫人按捺不住想试试。周青峰连觉都不睡了，深夜出门喊了辆出租车，把自己拉到博斯普鲁斯海峡边。 这条海峡全长三十公里，最窄处只有七百多米宽，最浅处不到三十米深。 黑夜站在海峡的岸边，海风习习吹来，海面上灯光点点。夜里航道依旧繁忙，大量船只要通过海峡进出。 周青峰在海边找了个偏僻无人之处，将‘深海巡游者’丢进海里。沃金将这件奇物送出，其控制权就移交到他灵魂中。 ‘深海巡游者’入水后迅速涨大，化作一只百米长，直径十多米的超巨型章鱼。它巨大的触手上布满吸盘，强劲有力，极其可怕。 可这奇物伸缩性极好，平常可以是水下直径几米的飞梭状潜水器，头部留有一个专门的开口，供操控者进出。 周青峰像得到新玩具的小孩般，大为兴奋。他踩着一根触手，走进‘深海巡游者’头部，好像走进某种怪物的腔体。 这具奇物内自带光源。如有必要，其头部双眼犹如探照灯，可以水下照射。 周青峰进来也不觉着气闷，倒是发现‘巡游者’的外壳是透明的，他犹如置身巨大的气泡当中，可以清楚看到外界的状况。 随着意念所动，‘深海巡游者’喷水推进，以极快的速度潜入海中。它靠接受水中的声音判断周围的环境，也传入操控者的脑海。 这真是神奇的感受。 大海中一点也不平静，声音环境极其嘈杂。周青峰听到十几公里外大型货轮螺旋桨搅动海水的隆隆声，吵的人脑袋疼。 海床在眼前延伸，游鱼惊吓逃离。周青峰感觉自己失重漂浮，却又催动‘巡游者’向更深更广阔的海域探索。 海底有碎石，有贝壳，有杂物，有沉船，有各自天然的或人工造物。人类在马尔马拉海活动了数千年，留下了太多太多的痕迹。 周青峰也像鱼儿般在海中畅游，挑战平常无法想象的极限。他一会东，一会西，‘深海巡游者’以极快速度窜来窜去。 仿佛整个大海都属于一个人，属于周青峰。但没多久，他就发现自己在海底还有伴——一艘潜艇。 谁家的？ 不知道啊。 潜艇又不带标识。 但在博斯普鲁斯海峡附近活动，应该就是土鸡的。 哈哈哈......，择日不如撞日，就用它来试试身手了。 第0744章 潜艇遇险 漆黑的海底，潜艇就犹如瞎子般随着水流缓缓移动，只能靠声呐获取外界信息。 一艘德制209/1200型潜艇正执行训练任务，在马尔马拉海五十米的水下缓缓航行。它隶属土鸡海军戈尔库克基地，舷号s-350，名称为‘伊尔迪雷’。 深潜训练长达一个月，对于只有一千来吨的常规潜艇，这是一段难熬的日子。艇内的三十三名艇员如咸鱼般发臭。大家都想着能尽快上岸，好好休个假。 指挥舱内，艇长不在。声呐兵盯着水声显控台，却在跟旁边的机电士官闲聊。马尔马拉海是土鸡内海，他们完全不担心在这里会有什么危险。 马尔马拉海是封闭内海，水深足够大。北面的死毛子自己垮了，土鸡也没什么外敌，不需要担心有谁能来找什么麻烦。 艇员们没遵守静默纪律，聊着上岸后要去哪里找女人，去哪个酒吧喝一杯。他们日常便如此，训练间隙有些漫不经心。 潜艇里实在太闷了。 就当艇员盘算着时间要如何才能过的快些，指挥舱里‘咚’的一声响，好像谁在敲门似的。 不......整个指挥舱都听到了这个声音。确切说，整个潜艇都听到了。这声音来的太奇怪，太清晰。 机电士官受惊的抬头张望，可潜艇内空间小，指挥舱也就屁大点地方。他最怕潜艇内的管道出什么问题。 声呐兵则连忙看向自己的显控台，但声呐没有任何异常表示。 怎么回事？ 艇长在休息，机电士官暂代指挥岗位。他连忙抓起指挥台的内部话筒，询问各个岗位是否有异常。 各岗位汇报正常，但也明确表示都听到了异响，好像来自艇外。水下环境复杂，谁也不知道厚重的艇壳外到底有啥？ 就当艇员们为异响提心吊胆，这古怪的声音以更强烈的音量再次响起。就好像艇外有人在敲鼓，‘咚咚咚’的声音没完没了。 全艇都惊动了，没一会艇长只穿了条裤衩从军官休息室急匆匆赶过来，大声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艇内除了越来越惊慌，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声呐显控台上还是显示一切正常，潜艇周边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上浮。”艇长果断下令。 搞不清状况就先浮到海面再说。土鸡的潜艇也没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他们距离基地港口没多远，完全没必要在水下冒险。 突发的声响太怪异，艇内所有岗位全部就位。高压气体带着尖啸声进入载压舱，将艇内的海水推出去。潜艇因此缓缓上浮。 ‘伊尔迪雷’号此刻就在水下五十米深，上浮用不了多久。但上浮没一会，动力舱突然报告一个可怕的消息。 “艇长，我们舱室的压力管道破了。” 潜艇内布满了各种功能的管道，很多管道里全是高压液体，一旦破损根本堵不住。更糟的是，机电舱也传来坏消息，潜艇左侧载压舱故障，无法排出海水。 艇内所有人都听到毛骨悚然的吱嘎声——海水正汹涌灌入左侧载压舱，引发了潜艇壳体受力不均衡。 一个完整的鸡蛋是很难被捏碎的。但如果鸡蛋破了，捏碎它费不了多少劲。 简单讲，海水可能把这艘水下战舰给压扁。就算不被压扁，潜艇也将失衡，后果不堪设想。 “减速到零，右侧载压舱灌水。” ‘伊尔迪雷’号正在失控左倾，艇长首先想到的是先停下来，朝右侧加载恢复艇身平衡。 为了活命，艇员们拼尽全力，以远超训练的速度完成了艇长的命令。若是平时他们会为此骄傲，可今天却心惊胆跳，如遇死神。 经过几分钟紧张的操作，载压舱没事了，动力舱的管子也堵上了。刚刚‘咚咚咚’的异响也消失了。 可这艘潜艇犹如静止般浮在大概五十米深的海平面下。而它距离回到港口还有五十公里，艇内三十几号爷们欲哭无泪。 “发求救浮标，向港口求援。”艇长命令道。 209/1200型潜艇没有单独的逃离舱。若要脱险，要么海面上施救把整个潜艇平平安安的拉回到海面上，要么艇员从鱼雷管里游出去玩‘自由上浮’。 潜艇指挥塔上，求救浮标发了出去。位于戈尔库克的潜艇舰队司令部立马收到信息——一艘209潜艇在返航途中出了故障？ 现在土鸡就六艘潜艇，都是德国造的209/1200型。每一艘都显得特别宝贵，不容有失。 可情况知道了，该怎么救？ 通过无线电测向可以知道求救浮标的具体位置，基地的一架贝尔212直升机连夜出发，连带海岸警卫队的巡逻艇也派出去。 看看现场到底怎么回事？ 海军的蛙人也做好准备，准备出海去救那艘倒霉的‘伊尔迪雷’号。 可然后呢？ 土鸡海军也有点抓瞎。他们现在可没有专业的潜艇救援舰，在跟潜艇多次确认后，只能连夜联系港口的民用船只来服务。 不等民用打捞船赶来，土鸡潜艇出事的消息便不胫而走。西方媒体都知道了，正好最近没什么大新闻，关注一下吧。 ‘伊尔迪雷’号的艇员在水下忐忑不安，迫切希望得到救助。没多久，求救浮标传回信息，‘戈尔库克’正在组织救援，让他们保持冷静，随时汇报状况。 艇长已经将潜艇遇到的状况上报，连续的剧烈异响更是特别标注。艇员们穿好了水下脱险装具，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求救浮标就是个有钢缆加固，电缆连接，带通讯功能的无线电收发机。它不仅能跟司令部进行加密通讯，还能接受外界普通的通讯联系。 没多久，艇员们就得知自身遇险的消息已经传播开，西方媒体都知道了——最近没什么大新闻，日常隐秘的潜艇突然曝光，八卦群众已经搬好了小板凳。 无线电里还有航运船只间无线电的聊天。 “听说附近有一艘潜艇沉了。” “是遭遇重大险情，还没沉。” “港口的救援船已经出动了，情况似乎不太妙。恐怕还是要沉。” “这在水底下的就是不安全，还是我们浮在水面的不容易沉。” “对啊，对啊，至少几十米深呢，破个洞立马就沉了。” 海面上船只来来往往，船员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聊的可开心了。 海面下的‘伊尔迪雷’号艇员气的抓狂——能不能别一口一个‘沉’？我们就在你们旁边听着呢。现在忌讳听到‘沉’这个词。 第0745章 海怪（1） 92年七月末，马尔马拉海的清晨。 繁忙的航道上船只如梭，来来往往。偶尔汽笛响起，是有船只出港提醒规避，或者交汇的船只间打个招呼。 一艘伊斯坦布尔的港口救援船停在水面上，放下了多条小艇。两架直升机在海面盘旋，但帮不上忙，没多久就返回了。 土鸡自家媒体来的慢，倒是驻伊斯坦布尔的欧洲记者跑得快。听到消息就有人高价租船，跟在救援船的后头拍个不停。 救援船在出海前，记者采访好些知情人士，侧面了解出事的潜艇是什么型号，有多少人员，目前状况之类的。 消息由媒体散布，航线上的货轮水手也在无线电里彼此讨论，途径事发地时少不了举着望远镜观望一番。有人为出事的艇员祈祷，但大多数人只是看个热闹。 潜艇不出事则以，出事就是大事。 救援船释放的小艇上有潜水员，他们找到了‘伊尔迪雷’投放的求救信标。救援人员在无线电中安慰水下五十米的艇员，同时让潜水员下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了保证安全，也为了便于操作，潜水员穿硬壳的潜水服，站在吊笼里进入水下。他们还拖着电缆，带着大功率水下探照灯，方便在漆黑的海域搞清楚状况。 记者们希望看到一场惊心动魄，分秒必争，历尽艰辛的救援行动。但现场情况却波澜不惊，仅仅从水面的情况来看...... 海鸟掠飞，海浪粼粼，海风清爽，今天的天气真好，是个度假的好时光。 伊斯坦布尔是土鸡最大城市，马尔马拉海又没有强风大浪，有游船的居民得知潜艇遇险，不少人开着自家小船朝出事海域靠近。 若是有记者采访，看热闹的居民自然不会说自己是来碍手碍脚，反而要悲天悯人感慨一番，表示自己多么期盼水下的艇员都平安归来。 但现场实在太沉闷了，救援不是让潜水员一个猛子扎入水里就算完事的。准备工作持续一上午，让记者和好事者无不抱怨今天太阳有点晒，海面反光太刺眼。 直到中午时分，首批三名潜水员总算下去了。他们挑了不同的方向，准备全面看看‘伊尔迪雷’到底出了什么事？还有没有能力自己浮上来。 至于艇员汇报说的连续异响和载压舱损坏，只能等潜艇出水后才能进行判断。 好不容易等到救援的小艇开始放吊笼，围观的记者和居民立马抓起了各自的‘长枪短炮’。他们既希望救援工作能顺利点，又希望出点热闹才好，免得白来一趟。 五十米的距离而已，吊笼放下去并不难。‘伊尔迪雷’飘在水下也还算稳定，没有出现进一步的损害恶化。 此刻，整个事件的肇事者在海底睡了一觉，刚刚才醒。他昨晚驾驭‘深海巡游者’在五十几米的浅海游荡，但很快就决定朝更深处冒险。 马尔马拉海虽然小，但它挺深的。‘巡游者’窜入几百上千米的海底，探寻人类极少触及的领域。 ‘巡游者’的两只章鱼眼睛犹如灯泡般透着亮光，照射漆黑无垠的世界。 水面以下百米还能看到游鱼之类的动植物。但超过百米，阳光无法投射，深海显得非常幽深寂寥。 不管‘巡游者’的眼睛放出多大亮光，也顶多覆盖百米范围，更远处还是要靠声波来探知。 周青峰初入深海还有些寻幽探秘的心思，期望能发现点什么宝藏。但整个海底光溜溜的，既没有什么沉船，更没有宝藏。倒是人类制造的垃圾在海床上随处可见。 昨晚小试牛刀的戏弄了‘伊尔迪雷’号一把，试了试‘深海巡游者’百米长触手的力量和口器的破坏力。 结果证明，对于潜艇来说，在壳体上稍稍开个洞就足以让其内部的艇员如遇天灾，还毫无反抗之力。 ‘巡游者’还有个可怕的特性，它体表极其柔软，跟海水性质非常接近，对于声波有良好的吸收性和穿透性。 被动声呐基本发现不了它，主动声呐的探测也会大大削弱。这犹如在大海中隐形了一般。 周青峰当晚就在一千多米深的海底呼呼大睡，隔天醒来听到海面上传来不小的动静。他立马知道发生了什么，兴冲冲的准备给搜救人员开个天大的玩笑。 在雕像状态，‘深海巡游者’只有巴掌大。在飞梭潜水器状态，它大概三米直径，十五米长，时速可以达到百节。 可恢复到超巨型章鱼状态，它的速度降低到三十节，但直径十米，长度超过百米，是个地地道道的庞然大物。 ‘巡游者’化作不可名状的克苏鲁怪兽，粗长的触手在海水中剧烈搅动，巨大的章鱼眼睛透着诡异莫测的亮光，它高速冲向海面。 可怜三名潜水员穿着厚重的装备，缓缓下沉靠近‘伊尔迪雷’号。他们隐隐看到了潜艇，觉着其状态还算不错——既没有爆炸，也没有沉底，可能遇到些机械故障。 但这个判断到此为止了。 潜水员深入到三十几米，水下探照灯放射强光，已经可以看到五十多米长的209型潜艇。后者静静的漂浮在海水中，一动不动。 然而，潜水员的注意力很快被另一个状况吸引——海底似乎有亮光。亮光还在越变越大，在快速靠近。 这莫名的状况化作潜水员和救援船之间的有线通信，和水面的救援指挥人员有了以下对话。 “‘伊尔迪雷’号的状态较为稳定，没有发现严重的损坏。” “表层海流也很平稳，潜艇以大概两三节的速度向东运动。” “等等.....，我们发现了奇怪的事。水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有亮光。” “哦......，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什么鬼东西？我看到了什么？” “哦......，不！它冲上来了，它在靠近我们。” “真主啊，快把我们拉上去。” “见鬼，快做点什么？我们不想死！” 潜水员的话语从平静转为极度惊恐，他们大吼的声音带着不可抵御的战栗。他们焦急，他们恐惧，他们语无伦次。 水面救援船上的人们都感到莫名其妙。 一切都来的太快。 救援船旁边的海面突然剧烈翻涌，犹如喷发的海底火山。周围看热闹的记者和居民纷纷为之振奋，各种镜头都对准那块汹涌的海面。 大家心头充满了猜测，最大胆的也不过是觉着‘潜艇脱困自己从水下浮上来了’。 但现实永远超乎想象！ 当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注视海面，十几根可怕的粗长触手从涌动的浪花从伸出。它直径超过一米，高高的伸出海面，探向空中。 苍白的触手在空中卷曲，缠绕，抽动，犹如来自异时空的不明之物，亦如科幻电影走出的人类噩梦。它只轻轻挥舞便带动狂涛巨浪，缠住了那艘一千多吨的救援船。 哇啊......，所有人都发出了吓破苦胆的尖叫，仿佛末日降临。这尖叫中夹杂无尽的疯狂，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大海沸腾了！人类要沸腾了！世界也要跟着沸腾了！ 传说中的海怪降临。 第0746章 海怪（2） 十几根粗长的触手从海面升起，在半空中扭曲翻转，重重抽在港口救援船的舰桥上。它看似犹如柔软的半透明胶质，却又极其坚韧有力。 抽动，缠绕，紧勒，触手的力量之大，将铝合金和玻璃钢构成的舰桥破坏的扭曲变形。在吱吱嘎嘎的响动中，舰桥的玻璃窗噼啪破碎，人员慌乱逃跑。 舰桥顶部竖着无线电桅杆，转动的导航雷达和细细的电天线在暴力作用下当场损坏，拧的跟麻花一样砸落倒下，噼里哐啷的极其吓人。 船舷两侧还挂着几条救生艇，这些小巧的船只原本要放入水中，现在却跟玩具似的连同起降设备一起被触手打爆。 橘黄色的应急救生服和气囊在抽击中膨胀，随后又砰砰破裂。 千吨级的救援船犹如被异怪附体。十几条触手将船身勒出条条凹陷的裂痕，布满吸盘的末梢在半空中舞动，莫名可怕。 船壳和甲板崩裂，破开一个个大口子。水线下的破口立刻大量进水，形势在骤然间极度恶化，不可挽回。 救援船上，有人望着粗大的触手，面色惨白，骇然无语，不知该如何是好。也有人仓皇逃离舱室，抓住救生圈就朝大海里跳，急切的想要逃命。 更有人站在仅存的几块甲板上朝附近海域大声呼救，希望周围看热闹的船只过来搭救一把。毕竟现在太危急，跳下海会不会被吃掉可难说了。 只是这突发的状况把现场所有人都吓到魂不附体，就连一向追求爆发性新闻的西方记者不是在喊上帝，就是在喊玛利亚。 历史上有过许许多多的海怪记录，可从未记载过如此可怕的触手。它在海面上耀武扬威，在阳光下挥舞翻腾，也在人类内心种下难以磨灭的恐惧。 这注定是要记入历史的。 几分钟前，看热闹的人们还想着要怎么救水下的潜艇呢，谁能想到救援的船只居然遭到攻击？ 周围的人们有的被吓到当场晕厥。有的当场开船掉头逃走。还有的泪流满面，就差信仰破裂。 这伸出水面的触手就如此巨大，潜藏在水下的部分岂不是更加可怖？这是何等模样的存在？ 从今往后，马尔马拉海将热闹的像开锅一般，再也难以平静。 也有距离远一些的记者在受惊后反而愈加兴奋，大喊大叫的呼喝，手中的相机却不停的拍。这可是好不容易抓住的新闻热点，每一张照片都值大价钱。 更有人抓起无线电，以急切的语气把现场的消息传播出去。此刻每提前一秒报道，就意味着大笔的金钱。 记者们心里瞬间想好了新闻稿——马尔马拉海出现神秘海怪，巨大的触手伸出海面，救援船遇袭，土鸡潜艇恐遭不测。 这么个稿子配上照片和视频，想不火遍全世界都难啊。 就那么一两分钟的时间，被巨大触手勒住的救援船又发生新情况。 由于攻击来自水下，船壳破损快速进水，再加上‘深海巡游者’在不停摇晃，这艘船正在发生侧倾。水线下布满藤壶的船壳露出水面，显得极为丑陋。 救援船原本放下三条救援艇，这些小艇正一面把潜水员拉回来，一面去救船上的落水人员。可这会不管是谁，心底都是肝胆欲裂。 长着粗长触手的怪物就在水下，今天天气又特别好，只要一低头看向海面，就能发现有个极其巨大的可怖存在。 当你在凝视怪物，怪物也在凝视你。 ‘深海巡游者’是超巨型的章鱼形象，它两只邪眼就在水下瞪着，巨大的眼泡永远不会闭上。它还亮着光，注视海面，注视周围的一切。 不安，心悸，胆颤，心生屈服，‘深海巡游者’的外貌能让任何与之对视的智慧生物都要接受意志冲击。 无法通过检定的人，一辈子都将生活在恐惧的回忆中。他们今后都将时常莫名哭泣，为自己可怜的灵魂而悲伤。他们日夜煎熬，直到死亡才能解脱。 而此刻，注视者甚至会立刻发疯。他们会嚎叫，会自残，会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只因感受到不可抵御的毁灭力量，已经无法正常思考。 震撼性的登场非常完美，周青峰给世界留下一个深刻印象。他收回了巨大的触手，松开侧倾的救援船，缓缓沉入水下，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前后不过五分钟。 但海怪消失并没让海面的人们感到放松，他们甚至更加恐慌，不停的注视海面，生怕接下来自己也遭遇不幸。 看热闹的人们总算清醒，纷纷逃离事发海域。人类终究还是在岸上脚踏实地比较好。有些人因为阴影太重，余生都害怕靠近水边。 只有最不怕死的记者才会留下来，甚至主动靠向正在倾覆的救援船。他们希望能采访到第一手的新闻，最好跟那些海怪亲历者好好聊聊。 全世界的人们肯定都愿意听一听他们开口。 对了，还有出事的那艘209型潜艇。 当超巨型的‘巡游者’从海底冲上来，带动了强烈的水流涌动。原本静止状态的‘伊尔迪雷’号就像失控的陀螺，在五十米的海平面下随着紊乱的水流转圈。 艇身瞬间失控，以多种方式来回翻滚。 三十三名艇员感觉天旋地转。运气好的死死抓住艇内固定物体，维持身体平衡。运气不好就在艇内像皮球般来回撞击。 突然的意外让艇长不得不立刻下令撤离，否则他们很可能会随着失控的潜艇沉入深深的海底。因为超过一定水深，他们想逃都逃不掉。 “从鱼雷管离开。” 209型潜艇有八具六米多的鱼雷发射管，挤一挤可以一次性塞进十几二十号人。艇员为了逃生，早就穿好了逃生装置，挨个进入鱼雷管内。 鱼雷管内封闭，灌水，压缩气体将管内的艇员推出去。逃生装置将会迅速充气，带动他们快速回到海面。 可当十几个艇员从鱼雷管出来，他们立刻看到海里有一头巨大到不可名状的扭曲海怪。其可怖的外形无法描述，连心底最深的梦魇都无法与之匹敌。 艇员们几乎个个屁滚尿流，若不是充气的逃生装置强行拉扯，他们必然会一个个缩头，“神啊，救救我们。这外面太危险了，我们要回潜艇里去。” 倒是等三十几号艇员全部逃离，正想开溜的周青峰就盯上了那艘逐渐平稳的209型潜艇。 周青峰操控‘深海巡游者’绕着潜艇转圈，转了转后他看向海面，“喂，这德国货是不要了吗？这乱丢东西太污染环境。真不要的话，我就捡走了。可不能说我抢的哦。” （求个月初的票票，另外给公众号求个广告点击。是视频下的广告，拜求点一下就可以退出。） 第0747章 海怪（3） 世界爆了！ 没有互联网，没有社交媒体，没有现场直播，但在无线电已经布满全球的时代，一条爆炸性的新闻还是在瞬间传遍了整个人类社会。 从北极圈的极地科考站，到捕捞南极磷虾的远洋渔船；从撒哈拉沙漠的部落酋长，到欧美国家的元首总统；从大洋深处的海洋学家到近地轨道太空站上的宇航员。 一个消息在几小时内就变得近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土鸡家的马尔马拉海发现了可怕的海怪，这是几个世纪以来首次拍摄到清晰的照片和视频。 图文电传在第一时间就把海怪的照片传到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伸出海面的十几条粗长触手足有三十多米高。与之相比，遭到袭击的救援船显得特别无助弱小。周围的小艇更是杂鱼般的存在。 图片再放大些，可以清楚看到海怪触手极其粗壮。白森森的肉质表皮上是滴答着粘液的瘆人吸盘，密密麻麻的足以让密集恐惧者浑身发毛。 一千多吨的救援船被海怪无情的勒住，毫无反抗之力。船上的人员在惊慌逃窜，无人与之对敌。单薄的船体犹如塑料片般破碎，进而倾覆。 这触手还仅仅是露出海面的部分，可以想象海面下的怪物本体是何等的巨大，又是何等的震撼人心。 每个发送新闻和照片的记者都在颤抖，手指乱颤。每一个收到图文传真的编辑也大叫‘上帝’，忙不迭的在胸口画十字。 这是全人类的噩梦。 自打有文字记载以来，人类的祖先就留下大量关于怪物的传说。虽然传说总是经不起考证，但人类总是喜欢去探寻大自然中的奥秘。 ‘尼斯湖的水怪’只有一段极其模糊的图像，却引发了全世界探险者持续不断的寻找，哪怕明知被骗也乐此不彼。 现在好了，真正的海怪来了。 潜艇救援现场有大大小小几十条船，三四百人围观了海怪出现的场景。还有上百台相机摄像机拍下了画面，无需任何证明，海怪确实存在。 各大新闻媒体一开始极度怀疑，但随着信息确认，他们如获至宝，立马铆足了劲向土鸡加派记者，同时将手头的图像和视频向观众投放。 当天夜里，全世界几乎每一个电视台的新闻节目都在播报海怪消息，都获得了超高收视率。无数观众挤在电视机前，接受精神震爆般的信息轰炸。 伸出海面的触手太过邪恶了，几乎等同于恶魔的存在。尤其对于有宗教习惯的西方人，海怪的公然出现就是赤裸裸的渎神。 各路专家自告奋勇的跳出来向媒体解读。海洋学家，生物学家，宗教牧师，甚至连街头算命的都敢张口说几句。 夜里新闻的重点是记者们急匆匆赶赴伊斯坦布尔的各家医院，寻找亲历海怪现身的围观者——有不少人当场就疯了，更多人精神恍惚，急需治疗安抚。 但亲历者们几乎无法接受采访，他们往往语无伦次的说些怪话，或两眼无神的失去焦距，必须服用药物才能休息。 只有医生能对记者们讲几句，但无非是对事件亲历者的状况报以悲观态度，认为他们在很长时间内都将生活在恐怖的回忆之中。 但.....，这些不算什么。 消息回报，土鸡反应最快。马尔马拉海可是它家的内海，这个地方是连接欧亚大陆的十字路口。不管从经济还是政治角度，土鸡不能允许有任何海怪的存在。 天还没黑，十几条港务局的船只就气势汹汹杀向出事海域，开主动声呐对水下进行搜索。连其海军都着急万分，主动调了两条护卫舰加入。 主动声呐犹如在海水中敲鼓，让平静的海底变得轰轰乱响。土鸡的水兵还准备了鱼雷和深水炸弹，随时准备给海怪来个致命一击。 土鸡官方还开出赏格，能捕获海怪的官兵可以连升三级。 而除了官方搜索，民间的搜索队伍更是庞大，热情更高涨。成百上千的船只构成密集的网络，不怕死的在海面上来回撒网。 已经有富豪开出了千万量级的悬赏，要求获得海怪的躯体，生死不论。大把的学者表示这海怪可能是自远古时期就存在的物种，是跟恐龙同时代的产物。 极具研究价值。 恐龙可是两亿年前的地球统治者，灭绝都是六千万年前的事。相比之下人类祖先‘智人’在几万年前才出现，历史真是短的很。 有钱有势的权贵都对这突如其来的海怪报以极大兴趣，希望能从其身上获得某种秘密——有人宣称从遇袭的救援船上收集到海怪的触手黏液，转手就卖了一万美元。 “一万美元？这钱挣的也太容易了。” 周青峰在天黑前处理好那艘209型潜艇，收起‘深海巡游者’，从海里回到岸上。他随便在路上拦了辆出租车想返回伊斯坦布尔。 开车的司机一看周青峰是游客，眉飞色舞的向他讲述火爆的海怪新闻。 车里的电台更是连番滚动的播报最新消息。比如倾覆的救援船在天黑后不久就沉入海底，但船上人员幸运的被救起。 船只沉没前，有人收集了留在船体上的粘稠状不明液体，并将其命名为‘海怪黏液’进行贩卖。 销售极其火爆！ “我居然为土鸡的gdp增长做了贡献。” 周青峰心里腹诽，“我怎么走到哪里都能为gdp服务啊？在国内如此，在大毛二毛家如此，跑到土鸡这里居然也如此。” “真是疯了，一点黏液卖一万美元。谁会卖啊？”周青峰最恼火的是——这等生意居然不找他，不知平白便宜了谁？ 出租车司机也兴奋的很，夸张的喊道：“确实疯了。我刚刚从海湾那边过来。整个港口的船只都冲出去了。 大船小船，甚至连游艇都出去了。好些人根本不怕死，他们组成队想去碰碰运气，都说若是能猎杀海怪，便能赚够一辈子的钱。 欧洲好多科研机构表示要冷静对待海怪，不要对其造成伤害，说海怪是全人类的财产。 瞧瞧那些家伙的言辞，真是贪婪。海怪是我们土鸡的，谁也别想抢走。我们一定会像对待珍宝一样对待它。” 司机留着土鸡男人标志性的上翘胡子，随着他口若悬河的话语，胡子也跟着上下抖动。周青峰坐在后座，万万没想到自己搞这么大场面居然没人怕。 新闻里明明播报有几百人因为亲眼看到‘深海巡游者’的触手，就陷入极度的恐慌和梦魇之中，这是种了邪恶奇物自带的恐惧光环，思维检定没通过。 受害者每二十四小时将再做一次检定，通过则恢复正常思维，无法通过则继续混乱一整天。不能说他们一辈子都无法恢复，但轻则几个月，重则几年都将生活在噩梦中。 可就如此凄惨的下场，居然挡不住人类对冒险和金钱的追求。一堆人开着小船就跑出去猎杀海怪。 根据司机提供的消息，伊斯坦布尔的各种海鲜在几小时内全部卖断货了——都被想发财的人们买去充当海怪诱饵，投入海中。 周青峰对此真是哭笑不得，感觉自己碰到了黑森林那伙不怕死又不要命的冒险者。为了钱，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第0748章 海怪（4） 基辅，弗拉基米尔大街，二毛大剧院。 这座建筑外形接近于维也纳风格，内部装饰则金碧辉煌。今晚上演经典剧目《天鹅湖》，三层包厢内座无虚席，各界名流纷纷到场。 众人之中，美艳动人的艾琳是毫无疑问的焦点。这不单单是因为她穿了条漂亮的墨绿长裙，也不是她倾国倾城的美貌，而是她此刻的身份。 ‘圣光’驻基辅特别事务助理，代替总裁阁下处理与集团相关所有琐碎杂务。这在过去也许无足轻重，但现在却能决定很多人的生死和地位。 一周前，城内公知派遭到了残酷的清洗。很多投靠西方的街头政治家不是进了病房，就是进了太平间。少数人逃得性命，也如惊弓之鸟般远离。 取而代之掌握权力的是一批过去名不见经传的底层官吏。他们熟悉政府事务，了解国际国内情况，有实干经验和气魄，都是些过去被埋没的人才。 这些底层官吏有好几千人，他们并不是个个都乐意上台执掌权柄。反而是马可世拿着花名册挨家挨户的敲开他们的家门，逼着他们出来工作。 这事的直接后果是基辅的行政效率比过去提高了几倍，附带效应是西方媒体大骂‘独裁’。 坊间多有传言，确定公务员花名册上的正是容貌身材都堪称绝世美人的艾琳。而能掌握这么一本花名册，也代表‘圣光’在过去半年做了很多工作。 开放娱乐场所，允许市民自由活动，提供足够的消费产品，城内局面迅速平静。普通市民很快接受电视上出现的新面孔，甚至对他们还抱有一定的好感。 今晚演出的是二毛国家级的芭蕾舞团，艾琳坐在剧院正中最大的包房内，身边都是马可世及其嫡系。也就是那天抵抗公知派进攻，撑到周青峰赶来的那十来个人。 这十来个人已经成为基辅城内的新贵，也因为守护同样的秘密而紧紧抱团。他们特别关注周青峰的信息。 只要了解一下‘圣光’的发家史，很多事情也就能解释。这更让人感慨，也愈发的想追随总裁左右。 只是总裁阁下神龙见首不见尾，外人很难接近于他。所以马可世这批人只能退而求其次，关注一下艾琳——这几天艾琳收到的礼物可以堆好几个房间了。 但毫不例外，艾琳都将礼物退回去——我对珠宝首饰和金钱财富没兴趣。你们与其讨好我，不如做好主人交代的工作。 艾琳拥有超高的魅惑能力，能让与她交谈会面的人如沐春风。这更加强了小团体的凝聚力，也对她更感到神秘莫测。 观看歌舞剧也是‘与民同乐’。但自打表演开始，大包房里来客就络绎不绝。 幸存的社会名流，上位的新贵官僚，不安的商业寡头，人们都想来艾琳这里探探底。 趁着接见各路人员的间隙，艾琳会从果盘里摘几颗葡萄丢进嘴，跟旁边的马可世等人闲聊几句。 大家拐弯抹角的都想知道除了金钱之外，还能获得什么样的好处？ “身体健康，算不算好处？”艾琳笑道。对于众人的心思，她非常明了。他们发现了一个新的天地，急切的想要更多。 但总裁愿意给钱，却显然不会轻易把特殊的好处送出。现在集团内最大的福利，恐怕就是从不对外宣传的‘保健品’。 众人一阵哄笑。 健康当然算好处，甚至是极大的好处。 只是...... “诸位，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但......”艾琳想提醒马可世手下这帮新贵别太贪婪，否则将适得其反。 移动电话的铃响了，帝都打来的。 艾琳看了眼号码，接通后‘喂’了声，“主人？他不在我这儿。他去土鸡那边了，说是要去旅旅游，放松一下。什么.....？” 艾琳的表情忽然严肃，她立马放下电话，朝马可世说道：“把电视机打开。” 大包房里足足一百多平米，有沙发，酒柜，餐台，以及吊在墙角的大屏幕电视机。电视画面很快闪现，随便调个新闻台就是时事消息。 记者正在采访土鸡官员，后者面对十几根话筒，庄重严肃的表示必将消灭潜藏在海底的怪物，保障马尔马拉海航线的平静和安全。 什么海怪？ 大包房内的十几号人都莫名其妙，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大家还是很清楚，马尔马拉海是伊斯坦布尔对外联系的要害。这个地方如果出事，对土鸡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画面回到直播间，主持人又跟几名来自大学的老家伙聊起远古生物，大谈特谈什么泥盆纪白垩纪三叠纪，讲起了巨型章鱼生活习性之类的话题。 平常压根没谁关注这些学术性极强的知识，但从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家伙言语中，观众可以获知几个关键点。 远古生物体型往往非常大；海洋生物的体型又格外的大；今天发现的海怪很可能是软体动物门头足纲中从远古幸存下来的极少数个体。 老家伙们还集体向土鸡呼吁：不要杀害这样宝贵的生物，它很可能是世间唯一。一旦灭杀，人类将永远无法揭开众多远古谜团。 包括马可世在内，十几个嫡系小弟都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艾琳为什么突然对这个新闻如此关注。 可电视上很快再次重放一段足足五分钟的宝贵画面——大海沸腾，十几根粗长的触手伸出海面，缠住了一艘救援船。 哪怕只是看个录像回放，也足以让人为之心脏麻痹。 大包房内当即响起惊叫，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悍勇之徒。可突然见到这等画面，一个个都跟石化似的，瞪眼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 上帝一定是抛弃了这个丑陋污秽的世界，否则怎么会任由如此邪恶的生物存在于世？ 这这这......，马可世颤颤的指着电视机，扭头看向艾琳，问道：“土鸡那边发现了海怪，这跟我们总裁有关系？” 艾琳长叹的一捂脸，叹气摇头。片刻后她抓起电话，继续通话道：“我看到新闻了，马上赶去土鸡看看情况。 不过我希望你们也过来。毕竟主人真想做点什么事，我很可能完全拦不住，还得给他帮忙。” 电话挂断，艾琳又连忙站起身，朝眼前十几个人叹道：“各位，我得离开了。基辅的事就交给你们，希望你们能努力，不要让主人失望。 主人一向慷慨，但他很不喜欢废物，更讨厌手下有不切实际的非分之想。 我要是你们就立刻去弄些火箭航母发动机之类的玩意，以及相关的专业人才。主人最喜欢这些了。” 说完，艾琳就踩着高跟鞋，带着喵喵离开包房。 包房内众人面面相觑，脑海里全是问号和惊疑。他们又看向马可世，希望能获得点内幕。 马可世却一摊手，“你们发什么愣？没听到艾琳的话吗？boss喜欢什么，你们就去搞什么呀？至于怎么弄到手，这还要我来教？” 众人对视，一个漂亮的毛妹猛然站起，凶狠的说道：“‘瓦良格’号是我的，总裁亲自吩咐过。谁也别来跟我抢。” 另一个上年纪的老头也站出来，“我在进步设计局认识些人，可以解决一些航发方面的问题。” 其他人觉着形势不对，纷纷叫嚷...... “我去安东诺夫设计局。” “我去南方设计局。” “我去马雷舍夫工厂。” “见鬼，你们有必要这样抢吗？我该去哪里？” “你可以去大毛那边，别来跟我们捣乱就行。” 第0749章 寻找 “土鸡《自由报》的报道，考虑到海怪的威胁，海军停止了近期所有潜艇的训练任务。” “伊斯坦布尔港务局表示，被海怪摧毁的救援船沉没在五百米深的水下，已经没有再次打捞的价值。‘伊尔迪雷’号潜艇则不知去向。” “脱险的艇员接受本报记者采访，他们逃离潜艇时看到了海怪的完整体态，那是一头不可想象的超级章鱼。 它有着巨大的眼泡，十多条舞动的触手，以及惊悚到难以形容的外表。这绝对是海洋中没有对手的霸主。” “政府要求居民停止私下的搜寻猎杀行动，马尔马拉海的海怪远比想象中危险。没有武装的千吨级船只会在几分钟内被其摧毁。” “狂热的海怪猎杀活动难以终止，港务管理面临极大困境。昨天有四条小型游艇与过往货船相撞，造成一死两伤，多人失踪的惨剧。” “昨日，有人宣称在达达尼尔海峡发现海怪踪迹，吸引了至少三百艘猎杀船只聚集。为抢占有利海域，多艘船只间发生交火。 海警赶到后逮捕其中十二人，收缴六艘猎杀船，并在其中一艘船上发现了大口径重机枪和火箭筒等管制武器。” 艾琳从基辅赶到伊斯坦布尔，随手在机场买了一份报纸，上头整版整版都是关于海怪的消息。 不但土鸡的老百姓为之疯狂，还有大量国际冒险家试图来搏一把运气。有的大型海事打捞组织申请开着几千上万吨的船只来凑热闹，但被土鸡官方一概拒绝。 此外来伊斯坦布尔的游客倒是猛然增加好几成。好些人都想来碰碰运气看海怪，压根就没想过看了那玩意只怕会一辈子做噩梦。 艾琳裹着头巾，戴着墨镜，静静的站在机场候机楼的出口。喵喵在到处乱窜，一点不怕来来往往的旅客和机场管理人员。 一架波音747降落。 没多久，高大的阿尔茜和淡妆的索菲亚带着简单行李从机场出来。七个隐形的小妖精绕着她们来回转圈，不停打闹。 几人见面，阿尔茜抢着问道：“那头海怪是怎么回事？主人跑哪里去了？” “别问我。”艾琳把报纸递给同伴，“我知道的不比这媒体上刊登的更多。但有一点是明确的，主人又得到新玩具了。” ‘伸出海面的巨大触手’已经成了标志性的图案，天天挂在各家报刊的头条位置。它将成为专属符号，特指神秘莫测的恐怖怪物。 “我敢打赌，这个世界很快会有人专门来拍相关电影，肯定爆火。”索菲亚幽幽说道，“片名就叫《深海巨怪》，你们觉着怎么样？” “你可以向主人提建议，让他自己拍。”艾琳提议道：“以他兴冲冲的性格，说不定真的会干这事。 只要说能赚大钱，他可以自编自演自导，绝对把场景效果做到无可挑剔，保证吓死每一个来看电影的人。” 对于同伴的玩笑，阿尔茜苦恼的摇了摇头，“我们还是想想该怎么把主人找回来吧。他拿到的新玩具太可怕，这肯定是奇物级别的东西。绝不会低于炼金工坊。” 这就一筹莫展了。 找周大爷可不容易。平时有女仆们在身边，总会制止他某些太过大胆的想法。现在他一个人就跟脱缰野马般不受控制，肆意妄为。 “有联系方式吗？” “没有。” “没约定什么时候回来？” “主人说他想回来就回来。” “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 信息太少了，女仆们始终不知道该上哪里去找自己的主人。一行人想了半天，直到有个小妖精给了点提示：“你们不觉着那条潜艇失踪的很奇怪么？” 潜艇？ 女仆们立马把能买来的报纸都收集起来，确定在海怪出现之后，那条德制209潜艇就消失了。人们想当然的认为这条潜艇已经被海怪摧毁。 但女仆们却知道自家主人有个‘捡垃圾’的癖好。只要被他盯上的东西，他都会想方设法的‘顺手牵羊’。 阿尔茜收集了各国武器的信息，沉声说道：“土鸡的209/1200型还是有其优点的。德国的技术水平相当高，用一千多吨的重量造出两三千吨的战斗力。” 越是小，越是难。 209型是最畅销的常规潜艇之一，绝非浪得虚名。 九十年代初，种花家的常规潜艇还没什么‘基洛级’，也没有后世主力的‘039’系列。就连‘035’系列也才刚刚造了那么两三艘。 国内海军的潜艇大部分还是老掉牙的‘033’，有八十几艘。如果能弄条德国货来参考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这艘潜艇的艇员还能安然无恙的逃出来，说明主人压根没想摧毁它。”阿尔茜盯着报纸，逐字逐句的阅读。 “他肯定把这条潜艇给捞走了。马尔马拉海太深，不可能随便丢在海里。他很可能把这条潜艇弄上了岸。”打通思路，索菲亚也想的很快。 艾琳跟着说道:“五十米长，一千多吨的舰艇，普通的地方根本藏不住，也很难弄上岸。最好的隐藏地点是......” 打开地图。 伊斯坦布尔东南方向不远，同在马尔马拉海内，土鸡潜艇舰队司令部所在地，其三大海军基地之一，配有造船厂的戈尔库克港。 “真是大胆，主人公然打劫了人家，转身就溜到别人老巢去了。他就不怕被人发现，闹出掩盖不住的奇闻吗？”阿尔茜盯着地图，惊讶的很。 索菲亚幽幽说道：“你什么时候见我们这位主人怕过？他那次不是闹出天大的麻烦，却跟屁事没有似的。” 艾琳也没好气的说道：“主人随身带着大量魔法宝石，他还真有办法把一艘潜艇藏在造船厂的某个空置船坞内。我敢打赌，他说不定正在为如何运走那条潜艇而头疼。” 女仆们对视几眼，魔姬阿尔茜立马走向机场路边停放的一辆‘宝马’。她只轻轻触碰，这辆轿车的车门自动打开，发动机点火，发出低沉的嗡鸣。 ‘宝马’驶离伊斯坦布尔机场，奔向一百公里外的目的地。当女仆们花了大半天时间找到土鸡军方的戈尔库克造船厂，靠近一座看似空荡荡的干船坞...... 五百米距离的链路网络瞬间接通了。 没多久，满身油污的周大爷自己从简单伪装过的干船坞内跑出来，以很惊讶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女仆们。 “咦.....你们怎么全都来了？怎么找到这里的？我没给你们留任何线索呀。是谁这么聪明？”周青峰真的是很奇怪。 索菲亚等人都板着脸，面无表情，希望能从自家主人脸上看到一丝搞出大事后的愧疚和尴尬。 倒是七个小妖精叫喳喳的飞到周青峰头顶，绕着他脑袋打转，争相喊着‘是我想到的’‘我最聪明’‘明明是我，是我最先’。 以周青峰笑哈哈的表情，显然是不能指望他认错了。 第0750章 修复 土鸡海军目前六艘209/1200型潜艇。没了一艘，另外五艘都乖乖的回到港口，就停在戈尔库克的系留码头边。 军港内已然戒严，不少舰艇出海，去寻找危害海域安全的海怪——普通人对于海怪新闻都是吃瓜看热闹，但对于土鸡海军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威胁。 由于舰艇出海，港内反而冷清，只有造船厂方向稍微热闹些——土鸡一直想自己造舰，大的不行，造点小的也好。 造船厂的几个船坞船台都在忙碌。工人们在焊接船体，或是舾装舰艇设备。一台小型龙门吊正从船台上缓缓划过，等待吊装。 在造船厂的角落有个废弃的旧船坞，通海闸打开，海水灌满。由于常年不用，船坞内长满了海草和藤壶。 这是距离几十米外所见的景象。如果有人靠近到十几米距离，就会不自然的想要远离，仿佛忘了事般缓缓离开。 若是有执念走进到几米距离，会发现旧船坞的海水中泡着一艘歪歪斜斜的潜艇。除了船侧有被破坏的痕迹，其外形大致完好。 这是简单幻术构建的防线，应对一般情况也足够了。 周青峰的手臂和衣服上满是油污，却站在船坞旁哈哈的笑。小妖精们卖力给他施展清洁术，努力讨好只为获得一句表扬。 索菲亚上前几步，瞥了眼那艘倒霉到家的潜艇，不悦的对小妖精们说道：“你们七个笨蛋，天天就知道争宠。也不看看这个大坏蛋惹来多大的麻烦。” 不同发色的小妖精连忙缩到周青峰背后，又从他肩膀脖颈和头顶悄悄探出脑袋，彼此叽叽喳喳的低语，讨论书魅肯定是嫉妒她们跟主人关系好。 阿尔茜倒是对机械装备感兴趣，潜艇还真没玩过。她跳下船坞，化作液体金属融入潜艇内，可没多久她就一脸晦气的跳出来骂。 “里头太臭了，就像一坛潲水被捂了个把月。又闷又馊，那帮土鸡艇员在里头怎么受得了？” 周青峰也是一拍大腿，高声叫道：“我刚刚就在里头，也是被熏的半死。你们觉着如果有一种净化空气的产品卖给这帮潜艇兵，他们会出多少钱？” 阿尔茜等女仆都翻白眼，只有小妖精们又开始吵吵，表示自己知道什么法术或物品可以达到类似效果。比如神术里就有戏法可以净化空气和水源。 发现话题重点要被带偏，艾琳上前低语道：“主人，我们几个的等级提升到十级，灵魂已经转化为赤色。还有最近闹出大新闻的海怪，你又有什么奇遇吗？” 到了十级，能力会大幅提升。连最弱的小妖精们都获得极大强化，辅助能力跃升一个台阶。 周青峰手段多，装备强，带队去挑战弱一点的传奇存在都不在话下。只是他不好说自己是怎么晋升的，支支吾吾半天，嘴里蹦出一句...... “我跟贸易和财富女神沃金达成了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她送了一件‘深海巡游者’奇物，我允许她在信仰祭坛里进行收割。” 一听主人言不由衷，女仆们就知道背后肯定有猫腻。想想这坏坏的家伙平时做的那些事，肯定是丢了面子才会如此。 不过女仆们实力大增是好事。索菲亚表示可以尽快修复受损的209型潜艇，并对内部舱室做一定的修改，尽快让它重新回到海里，继续停在造船厂实在太危险了。 修潜艇容易，周青峰只是对‘伊尔迪雷’号破了个洞，导致它的载压舱无法排水，无法在海中浮沉。只要把洞补好，它就能恢复正常运作。 修复工作耗费了两天，阿尔茜从造船厂就找到了209型潜艇的大量德国原厂备件。 奇异女仆们不但修好了破洞，还用九十年代的产品对这艘六十年代定型的潜艇进行改进。很多人类工程师难以做到的事，对阿尔茜和索菲亚来说却易如反掌。 改进后的209型自动化程度提高，原本三十多名艇员被压缩到只需二十名。艇内生活环境大幅改善，续航力还提高一倍。 周青峰打算把这条潜艇偷偷弄回国内，如果能换上最新的免维护铅酸蓄电池，其作战效能还可以进一步提高。 只是弄回国如何交代是个麻烦——土鸡丢了一艘209型，周青峰立马就拿出一艘，傻子都会意识到海怪跟他有关系。 这可不比汇丰的黄金，没谁能接受的。 “先偷偷运到黑海某个地方吧。哪怕先放在海底都行。”索菲亚建议道，“主人，其实你完全没必要来找土鸡的麻烦。” 周青峰不悦的说道：“土鸡封锁了我们的货船航线，这对‘圣光’在二毛家的生意是重大打击。不给这只哈奇士来点教训，实在太便宜它了。” 索菲亚还是摇头，“把我们的货物挂靠别家航运公司就行，土鸡这么做不过是向鹰酱示好。但他们没办法拦住所有货船进出黑海。集团这个月的货运并没有受到多大阻碍。” “那以后‘瓦良格’号要离开黑海，怎么办？土鸡又不瞎，难道我们也要委曲求全让别人来帮忙不成？” 周青峰说来恼怒——土鸡的实力和雄心不配，偏生特别喜欢出风头，嘴炮简直天下无敌。不把这种刺头敲下去，‘圣光’就要面临在海外寸步难行的局面。 “可就算把土鸡所有的军舰都弄沉，‘瓦良格’号还是没办法直接通过博斯普鲁斯海峡。除非把土鸡给弄没了。”索菲亚赌气的说道。 真把土鸡弄没了，就等于把北约和鹰酱直接拖下场，这跟引发‘三战’没区别。周青峰自知还没这份能力。 到底要如何做呢？ 修好209型潜艇，周青峰再放出‘深海巡游者’。这头超巨型的章鱼借助夜色的掩护，用十几根粗长的触手将藏在旧船坞里的潜艇又给拖入海里。 对于这件奇物，奇异女仆们也是惊讶的很。这东西已经算得上是神器了，用得好威能无穷。 接下来是如何通过博斯普鲁斯海峡，把潜艇从马尔马拉海运到黑海先藏起来。 目前一大堆人正在到处找海怪，各种声呐把海底轰的像天天在唱戏。周青峰干脆驾驭‘深海巡游者’真的在达达尼尔海峡公然袭击了一艘猎杀船。 跟历史上那些半遮半掩，只曝光一次就销声匿迹的假海怪不同，周青峰这头真海怪在短时间内连续两次露面，把全世界媒体和吃瓜群众都激的热情如火。 包括土鸡海军在内，上千艘船只从马尔马拉海东面的博斯普鲁斯海峡涌到西面的达达尼尔海峡。这正好给阿尔茜创造机会，操控改装的209型潜艇溜进了黑海。 ‘209’暂时被藏在距离海平面一百米的水下，坐沉海床。处理好这一切后，索菲亚终究不能看着自己主人在土鸡家胡来，悄悄的提醒了一句...... “想要土鸡解除封锁其实也简单，让土鸡和鹰酱闹矛盾就好。至于如何闹矛盾，就看主人你如何挑拨了。鹰酱在土鸡家里有军事基地的。” 这个脑洞想的好，四两拨千斤，周青峰予以采纳。 （求‘通吃道人’公众号的广告点击，帮忙动动手指） 第0751章 后退半步 听了索菲亚一声劝，周青峰总算意识到自己面临了一个新局面。技术和暴力没办法解决政治问题，必须从长计议，换一种思路来思考。 于是从七月末到八月初，周青峰在伊斯坦布尔‘旅游考察’半个月，偶尔扮演海怪让土鸡航运受点打击，然后决定后退半步，先返回基辅。 而就在此刻，波斯来的黑市商人伊尔哈姆再次来到鲍里斯波尔，想要从这里继续购买所需货物。 半个月前听闻鲍里斯波尔黑市遭到基辅公知派的进攻，伊尔哈姆比周青峰还紧张。因为就在这半年时间，他靠黑市做了数百万美元的交易，赚了丰厚的利润。 天底下找不到比鲍里斯波尔更公正平静的黑市。这里简直就是个免税空港，交易成本很低，又很安全，简直完美无缺。 它若是被关闭了，伊尔哈姆实在找不到更好的替代。 万幸的是，鲍里斯波尔熬过了难关。周青峰对外宣布黑市关闭三个月进行休整，但仅仅半个月后就陆续有人回来重新交易。 哪怕不能进入机场，在机场外的道路上都自发形成了新的市场。伊尔哈姆回到此地，见到好些熟悉面孔真是倍感亲切。这里是他的财富之源，无法割舍。 道路上停着一辆老式的t-55坦克，黑洞洞的炮管对着道路。 旁人见到坦克都会害怕，但伊尔哈姆开车赶来，见到这粗管子就有安全感。他降下车窗朝坦克上的警卫招手大喊： “嘿，兄弟，我是伊尔哈姆，我又回来。我真是太想念你们。” 哪怕是黑市，人与人之间也有点情谊。特别是经历了一场劫难，大家因为利益纽带再次联系在一起，关系更加密切。 黑市的所有人都痛恨鹰酱，因为后者完全是在砸他们的饭碗。 坦克上的二毛警卫一直板着脸，见到伊尔哈姆倒是笑了笑，但该进行的检查还是不会少，甚至查的更加仔细。 机场外的道路上搭建了一长条的简易房，每个房子门口钉着粗陋的招牌，用的材料还千奇百怪。 木头比较常见，也有用废弃机械零部件。有点创意的干脆用重炮弹壳，或者报废的大型导弹弹体。总之怎么奇怪怎么来，犹如后现代派的艺术。 伊尔哈姆挨家挨户的走过去，几乎每家店铺的老板都认识。在这里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大家很欢迎老朋友回来，相互聊几句，问问目前市场行情。 伊尔哈姆主要出售波斯的毛纺制品，采购来自‘圣光’的机电类轻工业产品。双方贸易互补性极强，需求量很大。 随着交易深入，伊尔哈姆知道黑市的‘西方商品’其实大多来自种花家，做工质量不如欧美日韩的正品，但胜在价格便宜。 这半年来，像伊尔哈姆般发家的波斯商人至少有六七十个。他们不惜用空运来解决物流，实在是其中的利润太高了。 “我听说大boss为了救援马可世，直接开了架伊尔-76来，有这回事吗？”伊尔哈姆到黑市酒吧，找相熟的黑市朋友问问。 酒吧里热热闹闹，住宿，餐饮，娱乐，社交。黑市的人都喜欢来。大boss就是指周青峰，这个称呼已经获得整个黑市的认可，完全是实力的象征。 “是有这么回事。”黑市朋友都点头，“那架伊尔-76因为严重受损，不得不拆开运回去修。 公知派行动失败，当天晚上就遭到清洗。我们很多人参与了事后的报复。那天晚上可死了不少人。” 谈起暴乱的当晚，每个黑市商人都会露出狞笑面孔。他们险死还生，事后报复非常凶残，也格外爽利。很多平时不敢招惹的大人物都被他们搞死了。 “真可惜，我没能参与。”伊尔哈姆破戒喝上一杯，也想吹吹牛。只是酒吧里的亡命徒们全都大笑，个个断言他如果在现场，不尿裤子就不错了。 伊尔哈姆莫名喜欢黑市酒吧乱糟糟的气氛。哪怕这里空气混浊，灯光昏暗，酒水低劣，音响差劲，来客全都穷凶极恶，衣着暴露的女招待还特别喜欢把酒水朝顾客脸上泼。 但这里确实舒服，无拘无束，可以放肆大笑，非常自由。 喝了几杯，伊尔哈姆想找个女招待乐呵一把。但酒吧外进来几名警卫，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语道：“伊尔哈姆，大boss想见你。” “大boss？”伊尔哈姆好奇怪。若是马可世想见他也就算了，但‘圣光’总裁居然点名要见他，这可少见。 吧台前不少人听到这个特定称呼，都惊讶的扭头关注——能被大boss招呼，肯定是要发财了。毕竟倒霉的话根本没必要如此麻烦。 伊尔哈姆整了整衣服，跟着警卫离开黑市酒吧，进入机场。 机场航站楼被拆掉重建，十多盏大功率照明灯亮着，几十台工程机械在忙碌。周青峰想要对此进行扩大化并且堡垒化，三个月工期根本不够，至少得一年。 航站楼旁边有一片临时帐篷，按野战指挥部的模式构建。黑市还在运作，有大量运输机在机场起降，确保物流和金融服务不停止。 伊尔哈姆接受至少两道安检，方才在一块空地上见到正在玩烧烤的周青峰。后者正拧开一瓶黑胡椒朝烤肉上撒。 “伊尔哈姆先生，别太紧张。要不先喝点什么，放松一下？”周青峰指了指旁边摆着的餐桌，有酒水和瓜果。“我的烤肉马上就好，很想请你尝尝。” 伊尔哈姆搓搓手，没故作镇定的打算。他咧咧嘴笑道：“boss，我还是想先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否则我放松不下来。” 哦......，这谈话倒是爽利。 “我听马可世说，前次有一名波斯高层人员来过，购买了一些违禁商品。但最近你们采购军用品的数量和货值都在下降，买卖的全是些民用品。这是为什么？” 周青峰单刀直入的询问，这让伊尔哈姆如释重负却又颇为尴尬。他局促的支吾了一会，说道：“因为民用商品比较好赚钱。” 周青峰一愣，扭头看向站在旁边的马可世。后者耸了耸厚实的肩膀，沉声道：“我就说过，也许事情的原因很简单。 买卖民用品更赚钱，所以这些波斯商人挪用了购买军用品的资金。毕竟军用品纯消耗，一点利润都没有。这背后的原因就是如此简单。” 周青峰再次看向伊尔哈姆，又叹气又感慨。他心里默默念了句，“波斯真是扶不起的阿斗。要不是为了给土鸡制造点压力，真不想帮你们。” 第0752章 不打算生气 伊尔哈姆见过周青峰的第三天，之前负责采购‘雄猫’配件的萨塔里带着波斯更高层的意愿乘机赶到鲍里斯波尔，开始跟周青峰进行正式的会谈。 同样是在临时搭建的野战指挥帐篷，两人的会谈相对轻松。周青峰先问道：“半年前卖给你们的‘雄猫’发动机好用吗？” 啊哈哈......，萨塔里当即爽朗的笑了，一个劲的点头道：“非常好，非常好。 通过在鲍里斯波尔购买的配件，我们半年来修复了八架‘雄猫’战斗机，能飞的‘雄猫’战备妥善率也提高一倍。 真是太感谢了。我们正准备在最近举行一次军备展示，让邪恶的敌人看看我们的实力。波斯绝不会被封锁击垮的。” 能在半年内修复八架‘雄猫’，这对萨塔里来说是个莫大的政绩。看他笑的开心，周青峰却幽幽说道：“可这还远远不够打破封锁，你们的经济依旧困难。” 封锁是鹰酱百试百灵的招数，真的可以把一个国家搞得狼狈不堪，拖累整个社会的发展。例子多的很，种花家便是其中之一。 波斯工业能力有限，石油出口几乎是其命脉。但波斯湾被鹰酱控制，任何人都别想轻易跟波斯做生意。它被封锁的惨状比种花家更甚。 为了打破封锁，波斯想了各种各样的招数，却没有任何一种能跟石油出口带来的收益相提并论。 周青峰的话更是公然打脸，“你们最近购买的军用配件在大幅下降，反而是民用品在迅猛提升。半年内交易额快接近一亿美元了。” 萨塔里顿时尴尬。他比伊尔哈姆更清楚怎么回事？ 因为‘圣光’有自己的航司和运输机，物流非常方便。大把的波斯权贵看到了商机，拼命的跑来采购。这花掉的都是实打实的外汇储备。 至于‘雄猫’么......，鹰酱不是还没打过来，怕什么？ 天底下的事都是在比烂啊。 暗暗嘲讽几句，周青峰也不为难萨塔里。他直接抛出自己的方案，“也许我们双方可以相互帮助一把。我愿意购买你们的石油，运输由我们负责。” 有这等好事？ 萨塔里立马抬头，两眼放光，就跟看到救星似的。 “但我希望跟你们达成货币互换协议。参考美元汇率，软妹币换里亚尔。石油贸易以软妹币支付。”周青峰开出第一个条件。 萨塔里顿时踌躇。 “我手里有一家航空航天联合体，正基于f-14a‘雄猫’战斗机为原型，发展新一代重型多用途战斗机。我希望你们能参与进来，进行投资。” 萨塔里更是表情垮了。 周青峰还有第三个条件，“我的‘联合体’还有一支蓝军机队，希望可以互派飞行员进行实战演练，相互提升。至于你们需要的‘雄猫’配件，自然可以用软妹币购买。” 萨塔里已然是面无表情，冷冷的注视着周青峰，想摸清对方到底想搞什么？但千头万绪，想了半天也还是回到原点——卖石油。 波斯迫切需要出售石油换取外汇。这又是钱的事，几乎是个死结——天下苦鹰酱久已，美元霸权把全世界死死压制。 考虑良久，萨塔里并没有一口否决周青峰的要求。他表示要先向德黑兰汇报，本人无权做出任何决定。 周青峰对此表示理解，然后看着萨塔里写了一份电报稿，让随员返回基辅城内发回德黑兰。 与此同时，在基辅城内的鹰酱驻二毛大使馆，隶属cia的小洋妞蜜雪儿正无聊的站在使馆二楼的窗口，盯着街道上零零散散的行人。 攻击鲍里斯波尔失败后，蜜雪儿立马就逃回了使馆，也逃过了周青峰和黑市商人的报复。那天夜里她接到几十个求助电话，都是希望鹰酱出手予以帮助。 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要不是周青峰来的及时，马可世差点丢了性命。他事后暴怒的发起残酷屠杀，疯狂报复自己的敌人。 别说鹰酱扶持的那些公知派骨干，就连cia多年苦心布下的线人乃至作为第三方的ngo成员都被无情屠戮。连带负责幕后组织的地道美籍人员都没能逃脱。 cia想除掉鲍里斯波尔这据点，周青峰反手就抹去所有跟cia有关的人员，只留下鹰酱使馆没动，算是给最后一点面子。 事发的隔天，蜜雪儿陆陆续续收到消息。她负责的情报网有近半人员被连根拔起，剩下的人也惊慌失措，逃之夭夭。 有些被害者身居高位，受到重重保护，却同样是接连被杀，毫无反抗之力。有些人甚至死的莫名其妙，事后无法追查凶手。 鹰酱在二毛家的影响力瞬间损失至少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也不得不蛰伏乃至逃亡。 蜜雪儿事后百思不得其解——‘圣光’是怎么渗透进她的情报网？有些情报员明明是单线联系，居然也被精准的杀害了。 这场屠杀太过凶狠，以至于蜜雪儿有点后悔向上级怂恿对‘圣光’进行撕破脸的封锁。她根本不了解这个对手，以至于无法承受其报复手段。 cia的高层同样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可现在承受不了也必须承受。他们必须进行同等报复，要么杀到一方倒下，要么杀到双方都受不了。 冷战期间，美苏双方就不断猎杀对方的情报人员。这种猎杀极其残酷而血腥，很容易波及无辜。所有外派情报员都必须极端小心，一旦暴露就是死。 虽然有些沮丧，但蜜雪儿还是相信cia只是暂时的失败。美利坚有足够的实力弄死这家有官方背景的走私公司，这只需要点时间。 小洋妞在单向透明的窗前站了许久，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使馆的一名情报武官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蜜雪儿，我们监听并破译到一些特别的无线电信息。” 纸页上的信息很简单，内容却很清楚。 小洋妞扫了几眼后便大惊失色，“这家该死的公司怎么跟波斯人勾搭上？f-14a是什么意思？波斯人把‘雄猫’战斗机交给‘圣光’进行改进？ ‘圣光’还想做波斯的石油生意？他们就不怕我们在海湾地区的封锁？有什么新的海上走私渠道不成？” 蜜雪儿一口气提出连串疑问，可使馆的武官对此只耸耸肩。后者叹气道：“我们试图重新朝鲍里斯波尔安插人手。但很遗憾，一个都没成功。 反而是负责此事的情报官在三天前外出购物时被杀。基辅警方判定是抢劫杀人，我们对此只能是不停的抗议。 这家该死的企业在毫无顾忌的杀害我们的人员，可我们对此毫无办法。我的手下士气低落，他们甚至惧怕走出使馆。” 这就是没摸清对手底细而付出的代价。 蜜雪儿也只能硬撑道：“我的责任，我来调查。基辅的情报网已经被破坏了，但波斯那边还是受我们控制的。对手不可能一点错误都不犯。” 两名鹰酱情报人员都沉稳的点点头，决定把工作继续进行下去。 与此同时，发完加密信息的萨塔里接受了周青峰的晚餐邀请。两人交谈时，周青峰特意问了句：“你们用的加密通讯机是瑞士crypto公司的吧？” “怎么了？” 听到对方轻慢的语调，萨塔里立马心头一紧，觉着餐盘里的牛排不香了。 周青峰哼哼一笑，“瑞士crypto公司在二十年前就被cia控股了，他们出售的加密通讯机在软件上有后门，很容易被破译。” 说着话，周青峰还故意气人的给出一份纸页，“我手下也有个情报收集小组，你们的无线电刚刚发出，我就接到破译的电文。谢谢你在电文里对我的形容，我并不打算生气。” 萨塔里接过电文一看，上头正是他要求使馆向德黑兰发的信息。上头不但有周青峰提出的要求，还有他对周青峰的评价——贪婪无耻的黄皮猴子。 “你明知这份电报会被cia破译，为什么不提醒？” “我都说了，对于你的冒犯，我不打算生气。” 周青峰笑的阴恻恻，萨塔里顿时坐蜡，心生凉气——被拖下水了。 第0753章 就是不说 萨塔里万万没想到，周青峰会挖个大坑给他。这个坑大到把他埋进去还不够，非得多拉些人一起进来才能填平。偏生这个坑是萨塔里自己跳的。 波斯一贯偏爱欧美，总希望能融入到西方社会。它比毛熊还渴望得到欧洲的认同，哪怕宗教革命之后，也想跟西方搞好关系。 奈何鹰酱一直不鸟它。 瑞士crypto公司是老牌的加密机生产商，从二战时期的机械式发展到战后的电子式，市场占有率相当高。 这种加密机买了还不如不买。没它还能保密的信息，用了它就没法保密了——cia从二战后就控制crypto公司，七十年代干脆控股。 脑子清醒的联盟和种花家就不会用这种西方背景的加密机，偏偏像波斯这种脑子不清醒的就会买来用。 想不通波斯为什么会一点怀疑都没有？ 现在可好了，萨塔里前脚刚把密电发出去，周青峰后脚就把译电放在他面前，还很妥帖的告知内情。 这不是一句加密机有问题就能解释清楚的，而是在过去二三十年，波斯所有信息都被鹰酱窃取。 这事一查，不单单是失密的责任，更多是很多不该曝光的信息被曝光。最大的危害不是对外，更可怕的是对内——很多人要掉脑袋的。 萨塔里真是大呼倒霉。他恨不得自己根本没来基辅，没见到周青峰，没听到加密机的隐秘。至于那段侮辱性的文字，脸皮厚点道个歉，说不定能糊弄过去。 回到波斯驻二毛使馆，萨塔里没有第一时间向德黑兰发出警示，反而在仔细衡量通讯泄密问题中，自己有多少麻烦？ 可不等萨塔里想清楚，德黑兰很快回复了他前一份电报——关于跟‘圣光’合作的事项，尤其是石油方面的。 简单讲，德黑兰方面很重视，非常希望能卖石油，但也有诸多疑虑，希望能得到解答。如有必要，先从小的方面着手，建立互信。 萨塔里顿时头大如斗。 惨了，德黑兰越是重视，这麻烦越大——周青峰只要把密电拿出来，指着最后侮辱性的那一条表示抗议。一把年纪的萨塔里不死也要脱成皮。 萨塔里真想朝德黑兰大吼一声——别在发电文来了，美国人可以截获破译，他们什么都知道了。 可从内心来说，萨塔里根本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捅破了，他必然跟着倒霉。想起周青峰揭开秘密时阴冷凶狠的狞笑，他就知道自己走多夜路终于遇见了鬼。 德黑兰的回电同样出现在小洋妞蜜雪儿的办公桌上。这位cia地区主管刚刚上任，急切想要戴罪立功，铆足了劲希望揭开‘圣光’的重重迷雾。 “‘圣光’怎么会提到f-14a？难道波斯想借助另一个大国的技术，对自己手里仅有的重型战机进行升级？” “但‘和平珍珠’计划体现的很明确，种花家的战机制造技术很烂啊。两架送到美国的歼八-2甚至做不到零配件通用。他们都要从俄国进口苏-27呢。” 桌前的灯光照亮几尺见方，蜜雪儿在冥思苦想。使馆的情报武官又敲开了她的办公室，递来了最新的信息。 “我们在德黑兰的内线报告，波斯在伊斯法罕的飞机维修厂丢了十三架‘雄猫’机体。其中一架半年前在波斯湾击落我们两架f-15c和一架e-3。另外十二架不知所踪。” 蜜雪儿立马摇头，不屑的说道：“十二架战机不知所踪？这明显是对外释放的烟雾弹。说不定......”她有些大胆的猜测，但无法证实。 接下来一两天，基辅和德黑兰的无线电联系非常密集。鹰酱使馆的情报人员忙的不亦乐乎，他们最近都害怕外出，待在使馆内反而更有安全感。 ‘圣光’向德黑兰提出来更多更详细的合作细节，比如进行企业之间更深入的经贸和商业合作。企业间的货币互换和商品交易，比如石油和轻工业品。 还有以民间的名义互派飞行员，参观对方的机队和飞机制造厂。‘圣光’向波斯提供‘超级雄猫’的改进项目。 蜜雪儿对石油什么的不感兴趣，那是波斯湾的事。她只关注‘超级雄猫’的改进，因为‘圣光’提到了大量改进细节。 使用更先进的f-110涡扇发动机替换‘雄猫’现有的tf-30，光这一条就让蜜雪儿惊叫。她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系列可能。 最大的可能是美利坚的那些军火商里头出了内鬼。毕竟波斯这些年一直在想尽办法走私‘雄猫’零配件，还屡屡成功。 可‘圣光’似乎为了故意炫耀，公开在电报里说自己不但可以获得最新的通用f-110发动机，还可以拿到apg-66乃至68雷达。 这可是鹰酱最新的机载雷达，‘圣光’哪来的底气？ 蜜雪儿已经不是惊讶了，简直如坠冰窟。在她心里，‘圣光’在走私领域不仅仅是神通广大，简直就是鬼神莫测。 “这家伙到底从什么地方弄到这些严加管制的禁运品？他难道有一张覆盖全球却无人知晓的走私网？黑暗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小洋妞额头大滴大滴的冒汗，她已然陷入重重谜团，完全找不到方向。可她还是坚信这背后肯定有个真相。也许真相并不是那么无法理解，甚至非常简单。 同样额头冒汗的还是负责信息中转发报的萨塔里。他看着‘圣光’不断吐露详情，心里却是叫苦不迭。 德黑兰显然对‘圣光’吹出的各种牛皮表示极度震惊。若不是鲍里斯波尔已经提供了包括航发在内的大量禁运品，他们压根不会相信‘圣光’有如此能耐。 于是德黑兰不停的发问，‘圣光’也做详尽解答，处在中间的萨塔里则手脚冰凉。他可是知道这些信息全部都不保密。 “圣光的总裁到底想干嘛？他一点也不担心信息泄露，甚至是故意把这些情况告诉cia。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萨塔里知道‘圣光’肯定在谋划着什么，却一直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直到德黑兰追问急了，‘圣光’才很不情愿却又不无得意的表示...... “我们是从美国的盟友哪里获得的技术，一个谁都想不到的盟友。是它为‘圣光’提供了诸多帮助。” 电文出现，萨塔里直接呆了——‘圣光’公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坑谁啊？ 蜜雪儿干脆跳起来——是谁？是谁？是谁？ ‘圣光’走私机床刀具，高端芯片，还掺和大毛事务，搅的二毛远离民主。这背后难道还有一个黑手？ 对啊，‘圣光’只是一家公司，背后肯定还有势力在支持它。 如果说这是美国的盟友，反而说得通。 到底是谁如此的卑劣，完全不顾民主自由的大局？ 蜜雪儿在急切的等下面的电文。 但‘圣光’就是不说。 第0754章 参观（1） 在鲍里斯波尔待了三天，萨塔里回德黑兰去了。‘圣光’提供了跟波斯合作的全套方案，他要带纸质文件回去接受高层的审核。 德黑兰的想法倒是谨慎，要进一步的考察考察，研究研究，评估评估。半年内做出突破性的决定就是非常快速。 但cia等不了啊！ 萨塔里回去没两天，cia就激活了自己在德黑兰的内线，要求主动推进跟‘圣光’进一步接触。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说不定迂回调查，搞清楚是谁在背后捣鬼？ 周青峰表示萨塔里可以成为双方合作的纽带，以官方身份进行民用品的商业贸易。只要能推进双方合作，他就不计较这个死老头子的冒犯。 萨塔里则从头到尾都没说加密机的事。他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干脆装聋作哑，只因这里头水太深。反正泄密都泄了二十多年，也不在乎再泄几天。 于是这次波斯的反应堪称神速，八月中旬就派出一支由‘民间飞行员和工程师’组成的队伍，前往种花家的洪都厂考察‘圣光’第三代先进重型多用途战斗机项目。 萨塔里作为领队，一路转机抵达南昌。‘圣光’派人迎接，场面非常低调。他首先被安排参观洪都厂正在改建的新厂区。 周青峰投资数亿美元，要在‘联合体’的项目中建设两座高标准的飞机维修和生产厂。一座在陕飞，一座就在洪都厂。 “你们按美国军用标准建设厂房和生产线？”萨塔里对此非常意外，询问陪同参观的萧金浪，“你们的技术水平能做得到吗？” “有难度。” 萧金浪坦然的很。他这半年专门负责协调‘圣光’和国内诸多军工院所和单位的合作，也变成了半个制造业专家。 “主要是材料和工艺上落后，但最关键的还是人员管理和培训。我们只能多花钱把人才集中起来使用，同时引进国外人才。 比如日本的工程人员对于厂房和生产线的建设很有经验，所以我们的新厂房就大量聘用日方人员。” 萨塔里更惊讶，“你们不怕泄密？” “确实怕。”萧金浪哈哈大笑，“一开始很多人反对使用外籍工程人员。但‘圣光’的资金，‘圣光’的项目，‘圣光’的决定。 总裁追求效率，打破了很多规矩。 事实证明，引进外籍专业人员大大提高了工程进度，还让我们的人掌握了国外最新的技术。 新厂房学到的经验立马用到其他地方，带来的效益足以抵消初始的疑虑。 至于泄密，我们也做了一定的防范。也许无法做到绝对不泄密，但只要把工厂建起来，把自己的技术人员培养出来，泄密都是小问题。” 萧金浪带萨塔里参观了洪都厂现有的k-8生产线。宽大的厂房内灯火通明，一长溜的机体在固定的装配位上等待安装上配件。 厂房的地面堆满了工装和脚手架，需要装配的零件颇为散乱，生产线显得不规整，装配工人也东一个西一个。 但萨塔里是内行，仔细看了看还是点头认可了整个生产线的水平——毕竟波斯的水平更差。 萧金浪不无得意的说道：“k-8是洪都厂跟巴基斯坦合作的项目，今年才刚刚定型，用了美国的发动机，目前正抓紧生产。 洪都厂向我们国内军方推销，改用马达西奇的发动机，换美军标重新设计，用更先进的航电。另外，我们总裁也提了个脉动生产线的要求。” 脉动生产线是个什么鬼？ 萨塔里作为航空专家，从来没听说过这个概念。 萧金浪也是一摊手，大笑道：“我们总裁希望飞机能像汽车流水线一样连续生产，加快速度，降低成本。可飞机和汽车不一样啊。 于是总裁提出介于固定和连续之间的脉动式生产线，要求机体在生产过程中是动态装配。这个要求连日方工程师都懵了，好些人第一反应是做不成。” 固定生产线是产品不动，设备动。流水线是产品连续动，设备不动。飞机作为超大型的复杂产品，不可能用流水线，用固定线对设备利用率又不高。 于是两千年后，波音开始搞脉动式生产线。虽然这对装配水平，管理规划，智能机械，工人素质都提出更高要求，但周青峰还是打算提前试试。 这是革命性的飞机装配生产技术，能用五年把这个技术搞定就算阿弥陀佛了，但总比十几年后再来搞更好些。 萨塔里对‘脉动’根本无感，他只感慨种花家的生产力确实要比波斯强。 洪都厂在国内只能算二流，在国际上更是寂寂无名，但比伊斯法罕的‘雄猫’大修厂实力强多了。 离开厂房，萨塔里又去参观研发部门。偌大个工作间内摆满了电脑。洪都厂拿到了‘圣光’给的资金，今年花大力气在全国招收航空工业的毕业生。 厂里的月薪开到两三千以上，一年给户口，两年分房子，家庭教育和医疗都可以就近解决。有‘圣光’背书，条件好到可以跟一线大城市抢人才。 萨塔里倒是对电脑上运行的3d设计界面感兴趣。他凑到屏幕前仔细辨认了一会，讶然的说道：“这是法国达索公司的专用飞机设计软件，你们怎么弄到的？” “我们花钱买的正版软件授权，并且得到了后续自由开发的接口许可。集团正在跟国内一百多家高校搞合作，其中就包括工业软件和通用操作系统。” 萧金浪回答时颇为感慨，“总裁为这事可花了好多钱啊。换别人是无论如何舍不得用几千万买个软件授权。可他就这么干了。 就因为这笔买卖，集团跟达索公司都建立了业务联系。法国航空航天方面的工程人员将跟我们有进一步的合作。 在大量派人去俄国深造后，集团又开始琢磨派职工去法国学习先进技术。这里头花掉的钱可真是如流水一般。” 听到‘圣光’竟然能跟法国达索建立联系，萨塔里终于怦然心动，“你们的新战机项目能请到法国设计师来参与？” “主要设计工作还是我们自己完成，但会用到不少法国的软硬件服务。总裁对这个项目是报以开放态度，就算是美国公司要参与也毫无问题。” 萨塔里听的晕晕乎乎，接下来他跟着萧金浪去机库，参观样机。当他看到f-14战斗机那独具特色的弧形变后掠翼，忽然惊叫道：“这不就是‘雄猫’吗？” “对啊，这就是‘雄猫啊’。虽然这是美国人六十年代的技术，但我们从未设计过第三代战斗机，所以需要一个参考，利用现有技术对其进行改进。” “你们不是在骗我们？” “这怎么会是骗？” “我们一直以为你们胡扯了一个项目，硬拉我们来投资。原来你们真的有‘雄猫’啊？等等......这‘雄猫’哪里来的？” “呃......‘格鲁曼’公司给的。” 萨塔里盯着萧金浪‘坦诚’的脸，心里暗想：这‘格鲁曼’公司一定是被猪油蒙了心。 第0755章 参观（2） 洪都厂的机库里有一架被拆解的‘雄猫’。机体，机翼，机匣，航电，起落架，发动机，内部液压等等部件被一一拆开。 国内航空工业的军工院所大多派人来进行测绘，一起讨论这架二十年前生产的三代机有哪些值得学习的地方。 “你们打算逆向测绘仿制‘雄猫’？”萨塔里问道。波斯也打算仿制‘雄猫’，但技术上做不到，只能仿制f-5e这种二代机，还仿不利索。 萧金浪摇头，“对于极其复杂的工业品，逆向学习可以，仿制太难了。我们的工程人员还是打算正向设计。虽然国内科研单位信心不足，但总裁认为是可以做到的。” 很多人认为以九十年代国内的工业水平，仿制苏-27是唯一出路。但给周青峰信心的是目前连原型机都没造出来的‘十号工程’。 从制造水平上来讲，歼十比歼十一强多了。 只可惜不可能让宋老爷子亲自来主持‘红色雄猫’项目，周青峰只能送些保健品过去，希望老爷子活长久点。 ‘红色雄猫’目前没有总师，只有索菲亚负责统筹，阿尔茜在分系统制造方面给点建议。 ‘圣光’打算培养新人，挑了一批三四十岁的工程人员组成多个项目组，让他们花钱搞方案竞争，优中选优。 为了尽快搞出成果，周青峰每次在国内都会拉着一批人喝智力药剂搞‘思维风暴’，强行推进项目进度。 可算如此，三年后能完成设计定型就算神速了。 国内制造业要补课的地方太多，建国几十年走过别人几百年的路。周青峰现在又要把这个时间再压缩。 在机库旁边还有一架完好的‘雄猫’，地勤忙着更换起落架上的刹车碟片。旁边就有技术人员在观察碟片的使用状况。 萧金浪介绍道：“我们一方面在搞测绘和正向研制。另一方面也在搞零件替代，比如那些刹车碟是贵州生产的。据说能用，但跟原装货还有很大差距。” 起落架上的刹车碟是消耗品，这东西看着不起眼，但没有就是没法安全降落。波斯的‘雄猫’同样有大量需求。可他们只能靠少量走私供应。 就是这千千万万不起眼的小部件导致战机妥善率底下。波斯的‘雄猫’飞行员一年都飞不了几个小时，因为根本耗不起。 萨塔里没执着追问‘圣光’的‘雄猫’到底来自何处。倒是跟来参观波斯‘民间飞行员’在私下商量之后，希望能亲自感受一下洪都厂的这架测试战机。 “陈瑞。” 萧金浪没立刻答应。他先喊来一名隶属集团的试飞人员，低声问了几句，得到肯定答复后方才点头同意。 “你们的人只能坐后座武器官的位置，我们的飞行员负责驾驶。” 陈瑞正是之前驾驶苏-27却被阿尔茜欺负到崩溃痛哭的飞行员。这家伙痛定思痛，强烈要求调去学习驾驶‘雄猫’。 国内决定仿制苏-27要到98年，确定技术路线后就不可能掏钱采购两种重型三代机。而现在才92年。所以周青峰目前有意无意压制苏-27。 这不单单是要给国内提供更先进的战机，同样是不让大毛赚到几百亿美元的军工外汇。让北面的毛熊衰弱的更严重点，最好哪天再分裂一次。 为达成目的，‘圣光’自掏腰包搞营销，请空军来体验‘雄猫’。只要飞过的人都赞不绝口，对变后掠翼和高性能雷达念念不忘。 空军好不容易引进了首批二十四架苏-27，高兴了没半年，‘雄猫’构成的蓝军天天上门踢场子。踢到苏-27的飞行员都怀疑人生。 ‘圣光’目前有足够的游说能力。周青峰更是拍胸脯保证‘红色雄猫’在五年内造出原型机，顺带连海军的航母和舰载机一起解决。 这个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有这一系列铺垫，像陈瑞这样的种子飞行员自然就跑到‘圣光’来混了。名叫阿里的波斯飞行员跟他一起登上‘雄猫’。 “阿里？”陈瑞用英语跟对方交流。听到波斯飞行员的名字，他立马反问道：“两伊战争时，你们有个王牌飞行员也叫阿里，认识吗？” 波斯飞行员戴个副墨镜，留个胡子，呵呵的笑了笑，“我就是那个阿里。” 获得实战击坠的飞行员，虽然只击落一架，但这年头可不多见了——周大爷那种靠妹子打仗，升空就击落三架的怪物除外。 陈瑞不由得再次跟对方握手，礼仪性的问问对方的经历。两人也不耽误时间，登上战机后继续聊。 “听说你们波斯的‘雄猫’飞行员都是美国人训练的？” “是的。老飞行员确实都有美国受训的经历，不过我们也培养自己的飞行员。你是哪里接受的培训？” “我是在国内受训的，有国外飞行教官来培训。”陈瑞想想，觉着阿尔茜应该算‘国外飞行教官’。 “国外？那个国外？” “保密。” “这也保密？我可是来你们这里交流的。我当年也是在‘格鲁曼’公司受训，说不定认识你的教官。” “有可能。” 陈瑞不多废话，两台tf-30开加力来个短距起飞，直冲天空。他和阿里飞了大概半小时，进行了一些简单的战术动作，检验双方的能力。 下飞机后，两人很愉快的赞叹对方的能力，并且表示有机会来几次模拟空战，挑战一把近似实战的感觉。 不过在回到萨塔里身边后，阿里就沉着脸说道：“那个‘陈’原本是苏-27的种子飞行员，改飞‘雄猫’后确实学的美式战斗风格。 他说自己只学了几个月，但从能力上来说已经很不错了。有个细节，就是他们的‘蓝军’几乎天天都有飞行任务，每人每个月至少二十小时的飞行时间。 这说明他们不缺配件，连备用发动机也可以敞开了用。这背后需要强有力的后勤支持，确实值得我们予以高度重视。” 萨塔里听了后，只阴着脸点点头。 阿里很奇怪，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刚刚你在天上飞行，又有好几伙不同国家的武官前来参观。虽然没近距离交谈，但他们穿的制服还是很好认的。” “是谁？” “埃及，沙特，叙利亚，利比亚，坦桑尼亚，伊拉克，孟加拉和巴基斯坦。‘圣光’真是无所顾忌，把分属不同派系的势力拉到一起。那位总裁简直疯了。” 第0756章 参观（3） 巴基斯坦在k-8项目中有股份，这次飞机正式定型并开始生产，洪都厂特意请对方的驻华武官来生产线看看。毕竟后期还要卖生产线给对方的。 埃及等其他国家也大多是对k-8有兴趣，过来捧捧场，看个热闹，顺带探讨一下有没有可能引进。 结果......好几个国家的武官要来参观k-8的飞行表演，却看到了在跑道上起飞的‘雄猫’，还看到了站在跑道边上的萨塔里一伙。 萨塔里虽然是民间人士打扮，但他那个相貌外形就不寻常。有的武官甚至偷偷抓出相机抓拍，把这位波斯航空工业公司的高层摄入镜头。 武官们仰着头，惊讶的看着‘雄猫’战机出现在种花家，一个个目瞪口呆。可再看到高鼻深目的萨塔里，一切似乎有理所当然。 这世界上有‘雄猫’的可就两个国家，一个美国，另一个大家也知道是谁。 武官们免不了盯着萨塔里交头接耳，搞得老头极其不自在。他很想解释一下天上飞的‘雄猫’不是波斯给的，是‘格鲁曼’搞的鬼。 但显然别人不这么想。 萨塔里搞不清‘圣光’到底想干嘛，但总感觉又被坑了。 等阿里降落，就看到带队的萨塔里极其不悦的阴着脸，要发火却不知该如何发火的模样。 阿里描述了自己跟陈瑞的接触感受，评价了一句：“‘圣光’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军机项目曝光。” “我看‘圣光’恨不能多拉几个国家掺和到这个项目里来。”萨塔里一肚子气，却又没办法，只能按原本计划进行。 阿里等‘民间飞行员’将加入‘圣光’的蓝军队伍，双方一同集训，互相交流。周青峰立马下令蓝军带这帮老外去全国踢场子，过去踢过的继续踢。 这次来的可是‘有实战经验的波斯劲旅’，专门前来比武会友，不敢应战的都是怂包——明知是激将法，可国内空军还是被激的嗷嗷叫，打不赢都得硬着头皮上。 胜败乃兵家常事，可连打都不敢打，以后就没脸出门见人了。 等真被波斯‘民间飞行员’打的满地找牙，再让阿里等‘国际友人’当面指点几句，空军那边真是羞愤交加。 ‘雄猫’，‘雄猫’，‘雄猫’，只要‘雄猫’，其他的都不要。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阿里去当磨刀石，萨塔里则跟洪都厂商谈具体项目事宜。按照周青峰的意思，只要给钱，谁都可以加入到‘红色雄猫’研发中来。 ‘圣光’甚至不介意出售点航空技术和设备给波斯，毕竟这世上敢硬着头皮怼鹰酱几十年的憨憨也就那么几个。 在另一面，在洪都厂看了‘雄猫’的飞行表演，又‘无意’间看到站在跑道旁边的萨塔里，几个国家的武官都极度好奇，纷纷发问——那是什么？ “哦，美制‘雄猫’战斗机嘛。” 萧金浪还是笑哈哈的坦然。他原本可是铁骨铮铮揭开黑幕的无冕之王，现在跟周青峰混久了，也变得奸猾似鬼。 武官们更是奇怪，装傻般再次发问——美制‘雄猫’战斗机怎么会在你们种花家？这不合常理嘛。 “这是‘圣光’跟客户的合作项目，主要是帮助维护和修缮，并且考虑参考‘雄猫’研制一款新的三代战机。” 萧金浪不忘做个广告，“目前‘红色雄猫’项目正在紧张的进行中，相信三五年后就会大批量生产。 这款战机目前有极大几率获得种花家空军的订单，总数不会少于五百架，单价预计在五千万到六千万美元左右。 这是我们集团自己投资研发的，可以对外销售。各位如果有兴趣，可以试驾体验一下。我们目前接受多种形式的合作。” 各国武官们面面相觑，在场的国家基本都是穷鬼，几千万的战机实在买不起。大家重点看向油霸狗大户和巴巴羊。 因为教派对立，基本上做了波斯的生意，就别想做狗大户的生意。可‘圣光’不在意这些，就是想搞事给潜在目标制造压力。 狗大户的武官果然大为惊讶。鹰酱半年前刚刚被波斯的‘雄猫’干了个三比零，包括折损一架昂贵的预警机。 全世界都在对这款战机刮目相看。 无数军方情报人员和评论家都匪夷所思，波斯的‘雄猫’不是因为配件奇缺只能当吉祥物么？怎么还有如此强的战斗力？ 原来是‘圣光’在背后支持？这家集团的实力未免也太强了吧。 “这会对海湾地区的和平造成严重影响。”狗大户的武官差点跳起来要说抗议了。 萧金浪却答非所问，幽幽说道：“作为一家被美国制裁的企业，我们不怎么在乎美国人的看法。我们甚至要团结一些有同样处境的朋友，共同面对制裁。” ‘圣光’几百吨黄金砸下去，为的就是获得自由发展的空间。现在还不是二十多年后，狗大户在国内的话语权还弱的很。 但萧金浪又加了句，“我们是非常开放性的企业，合作形式是多种多样的。只要合作者有足够的诚意，一切都好说。” 合作？ 狗大户的武官听的若有所思，没再说话。倒是巴巴羊的武官插了句，“我们可以试驾贵方的‘雄猫’战斗机？” “当然可以。”萧金浪痛快答应。巴基斯坦好歹是潜在客户嘛，它穷是穷了点，但它背后还有狗大户嘛。 巴巴羊武官当即表示自己之前也是空军飞行员，希望能搭乘‘红色雄猫’上天体验一番。 这个要求获得同意后，其他各国武官也纷纷表示想开开荤，感受一番世界名气最大的三代机‘雄猫’。 于是等阿里降落，陈瑞又得带一波‘游客’到天上去逛一逛。 尤其是那位巴国武官同样是美国人训练的，还真有两下子。他下飞机后对‘雄猫’是赞不绝口，顺带拉了狗大户的武官商量。 “如果‘圣光’真的可以生产‘红色雄猫’，这无疑会是一款极其先进的第三代重型战机，绝对不会比f-15差。” “是吗？”狗大户的武官倒是没上天，只幽幽的望着在机场滑跑的‘雄猫’，低声嘀咕道：“‘圣光’可是说接受多种合作方式的。” （求一波广告点击） 第0757章 汇报 “虽然波斯官方予以否认。但根据多方消息，我们基本可以确认波斯以‘报废机体失窃’的借口，把十二架f-14a送至种花进行维护升级。 根据我们内线传回的消息，被我们制裁的‘圣光’集团负责出面整合了种花内部的航空航天体系，试图尝试对f-14a进行仿制。” 美国，弗吉尼亚州，兰利总部。 小西装加过膝套裙，蜜雪儿俏生生的站在投影仪前，向十几名cia和政府高官介绍对‘圣光’最新的调查报告。 为了这个报告，她连夜从二毛家飞抵德国，乘坐军机赶回来。只因事态正变得极其严峻。 注目投影仪的都是些上年纪的老白男，面容严肃，目光冷峻。他们盯着投影上不断变换的画面，最后停在一张《和谐周刊》拍的总裁半身像上。 “也就是说我们对这家集团的制裁没有起到效果？” 老白男中，一名政府高管转动手头的铅笔，敲击桌面的简报汇总，面色不悦，“这可有点不合常理。” 蜜雪儿微微低头，小心的组织言语，“是的，目前看起来，制裁影响力不大。主要原因是‘圣光’的经营地点都是我们实力薄弱处。 我们借助自身的影响力冻结了‘圣光’在hk多家银行的账户。但这并没有影响到这家集团的正常运营。 土鸡宣布配合我们封锁‘圣光’的货船，但他们在执行上存在很大漏洞，基本无效。况且最近马尔马拉海正在闹海怪，这更影响了封锁的效果。 此外，几个月前hk发生一起坦克抢劫银行的案例，事后出现诸多难以解释的状况。但现在我们有理由怀疑‘圣光’也参与其中，至少是获利的一方。” 说起‘海怪现身’和‘坦克抢银行’，老白男们显然更感兴趣些。他们彼此低声议论，交流所知信息，也交流慢慢的揶揄和愤恨。 “一夜间从封闭的地下金库搬走几百吨黄金和几百亿美元的现金，这是个天大的玩笑。” “我亲自去过金库劫案的现场，还重新跑了一遍案件的全过程。我绝不认为这是没有内鬼的抢劫案，我怀疑hk的每一个人，尤其是汇丰的高层。” “事后‘圣光’就开出三百亿美元的价码，企图从日本三井财团购买半导体产业链。三百亿啊，只要查肯定可以查出很多问题。但据说英国人已经查不下去了。” 老白男们日常就是玩阴谋诡计的高手，看谁都像是在搞鬼。他们津津乐道于这起劫案隐藏的内幕，还自发的将诸多所知隐秘联系起来加以脑补。 八卦谈论越来越热闹，蜜雪儿站在台上停了几分钟却等不到话题回转。她不得不轻轻咳嗽半声，把各家主管的注意力扭回来，方便她继续说下去。 “根据我们在种花收集的情况，‘圣光’现在不缺钱。它甚至收购了一家hk的小银行，自己开设国际金融业务。 我们已经将这家银行从国际银行结算系统中踢了出去，可它还在提供资金转账类的服务，还收取极高的手续费，业务量不但没有萎缩反而在扩张。 我们原本可以通过国际结算系统监控非法的洗钱活动，但现在很多黑市交易都在转向这家‘圣光银行’。 尤其是在东欧一带，它开设了二十多家分支机构，建立了简陋却有效的结算体系，扩张的极其迅速。我们根本无法监管。 一名叫‘马可世’的前东德特工在管理这张黑市交易网。很多失业的东欧和联盟情报人员在为他工作。这帮人都是亡命徒，之前就跟我们作对。 我们企图清剿其作为基地的鲍里斯波尔，但很可惜失败了。cia过去数年在二毛家的努力被毁掉了至少三分之一，有一百多名重要线人被杀。” 损失是惨重的。 老白男们沉默了，或凝思，或皱眉，或挠首。 这是典型的冷战风格，一言不合就动手进行物理消灭。意味着对手绝不是光挨打不还手的傻子，还特别的凶。 “我们没派人潜伏到这家集团，或者收买其内部人员？”又一名老白男问道。 “有，但效果极差。”蜜雪儿对此也叹气，“在基辅，在hk，甚至在天阳，我们在‘圣光’每一个分支机构所在地都做了努力。 只要我们的人稍微能接触到些许机密信息，联络立马就会断掉。对方的防范能力强到可怕的地步。 现在我们唯一稳定的情报来源反而是波斯，因为‘圣光’邀请了一支波斯‘民间团队’参观其‘雄猫’改造工厂。” 投影仪上又换了一人，赫然是站在洪都厂飞机测试跑道旁的萨塔里。这个波斯老头背对镜头，转身看向后方，浓眉白须，表情很恼怒。 蜜雪儿指着投影说道：“这人是波斯航空工业公司的高层，名叫萨塔里。他最近颇为活跃，不断推进波斯和‘圣光’的合作项目。 由于波斯的加密通讯一直有漏洞，这才让我们掌握些有价值的信息。其中有不少值得关注的。 比如‘圣光’公开宣称可以用我们美国的技术对‘雄猫’进行升级，特别是最新的通用f-110涡扇发动机。” 这可不太妙。 老白男们悚然一惊，立马就有人问道：“我们内部有漏洞？” “恐怕漏洞并非来自我们内部，而是来自我们的盟友。”蜜雪儿在投影上换了张世界地图，标记出有能力接触到f-110发动机的国家。 这可疑对象就有点太多了。 “我们首先怀疑是日本。‘空自’装备大量f-15j战斗机，三菱财团还有相应的生产线。这款战机就用的f-110。但我们派人清点过，没有找到问题。 接下来我们还着重调查了另外几个盟国，也是一无所获。这让我们怀疑‘圣光’是不是在骗波斯人。” 蜜雪儿实在感到困惑不解，她只能表示还需要更多的人力物力进行深入调查，需要总部给与更多的资源，否则‘圣光’的扩张将无法被遏制。 没错，蜜雪儿这次就是来要钱的。 可听报告的老白男对这种套路早就见怪不怪了。像蜜雪儿这种来要经费的属下太多。她的手段也太嫩，甚至算比较老实。 别的部门来要经费，进门那一刻就会呼天唤地，把对手夸的犹如外星人般强大，各种毁天灭地的概念喷薄而出，自由和民主的世界岌岌可危。 仿佛再拖延一秒，美利坚就要毁于一旦，老白男们将失去对地球的掌控，人类要失去未来——每天不听几场危言耸听的报告，反而叫人怀疑世界太平静。 老白男们轻易不会批钱的，他们总喜欢卡一卡，甚至要故意砍掉一些‘不合理’的开支，表示权力掌握在他们手里。 至于蜜雪儿的难题，cia天天都会听到，真是一点不稀奇。老白男们顶多给小洋妞一点提示，“调查过土鸡吗？” 蜜雪儿当即追问，“土鸡的f-110发动机丢失了？” “那倒不是。”来自cia的高管摇摇头，“我上周接到报告，土鸡那边丢了几辆报废的坦克发动机，出售的地点正是鲍里斯波尔。 因为只是老式的m48坦克发动机，可能是被仓库保管员倒卖赚点小钱，所以关注度不高。但也许你可以查一查。” 蜜雪儿抿抿嘴，点头表示同意——都已经把情况说的如此严重了，可这些官老爷居然一点不紧张。 没要到钱，小洋妞很不开心。 第0758章 现实就是如此 从cia的兰利总部出来，蜜雪儿就心头郁闷。她抱着一叠资料走到停车场，丢进了自己那辆雪佛兰的后车座——真头痛，到哪里都有官僚主义。 今天听汇报的那帮老白男都表示会对蜜雪儿提交的报告进行研究，对她近期的卓越工作报以极大的感谢，并希望她继续努力工作。 这些话听第一次或许还有些感动，但听多了就反胃。 小洋妞上了车，捏了捏自己的额头。她很清楚美利坚国内的社会和政治氛围——冷战胜利了，但美国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除了少数狂人，华盛顿的政客们都希望能放松一下。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打赢海湾战争的总统竟然没连任，换了个擅长搞经济却管不住裤裆的上位。 跟很多人想象的情况不同，九十年代初美利坚的军力天下无敌，但其经济却陷入低谷。继续高强度的冷战不符合财团的利益，国家需要改变。 在这种大背景下，蜜雪儿能拿不到多少资源。她叹气的翻开了一份卷宗，上头是土鸡安全部门向北约情报机构发送的通报。 简单讲就是有一伙土鸡的军械仓库保管员监守自盗，将报废的坦克发动机偷偷运到黑海对面的鲍里斯波尔，想赚一笔。 结果被逮了个正着。 被偷运的发动机属于50年代设计制造的m48系列。到了九十年代，这种老坦克已经几近迭代，多次改进。 土鸡在十年前陆续接手了大量老款m48，然后用德国柴油发动机对其进行改进，替换美国原配的汽油发动机。 替换下来的汽油发动机其实还能用，却连带变速箱丢进了库房，十年过去自然被列为‘报废’。 由于最近鲍里斯波尔的黑市买卖特别红火，外界传言到那里交易还特别安全，保管这些‘废品’的土鸡管理员就动了脑筋。 如果这批走私的数量只有几台或者十几台，事情恐怕压根不会暴露。但犯事的土鸡管理员大概是脑子有问题，他们打算将超过两千台‘废品’全部卖掉。 “真夸张。”蜜雪儿轻轻摇头，她好奇的继续翻看卷宗，想知道......“谁会买两千多台四十年前生产的二手汽油发动机？” 果不其然，熟悉的名字出现了。 ‘圣光’。 “奇怪，‘圣光’买这种破烂货做什么？”蜜雪儿无法理解。她可是很清楚，‘圣光’表明上到处捡破烂，但实际上买东西还是挺挑剔的。 翻了翻卷宗里的审讯记录，每套发动机和变速箱的价格只需三千美元。这个价格跟卖废铁差不多。 “降格用来做矿用卡车的动力？”蜜雪儿把整个卷宗都读了一遍，才看到土鸡安全部门从其他渠道获知的消息。 虽然是四十年前的产品，但军用动力系统比民用产品强悍的多。几百马力的汽油机经过改造后完全可以给民用卡车用。 三毛家的明斯克车辆制造厂将获得这批动力系统，给‘圣光’生产两千辆载重几十吨的重型矿用卡车。整车价格可以做的非常便宜。 这家为洲际导弹生产陆地载具的大厂实力雄厚，但最近没了订单，日子过的相当凄苦。面对这笔大生意，明斯克厂答应的极快。 “原来如此。” 谜团揭开，但蜜雪儿一点也不高兴。她总觉着‘圣光’不会仅止于此，可卷宗上确实没有别的消息了。 土鸡安全部门破获此案时，已经有超过一千八百套‘废品’动力系统被蚂蚁搬家似的运到鲍里斯波尔。 赚了五百万美元的丰厚利润后，十几名军械仓库的管理员得意忘形。他们打算把剩下五百多台一次性卖掉，结果因为运量太大而暴露。 “有必要去一趟土鸡。” 蜜雪儿觉着可以深挖这个线索。土鸡是北约成员国，cia在这国家可以公开行动，可不比在二毛那边束手束脚的憋屈。 搭乘军机，蜜雪儿从弗吉尼亚直飞土鸡首都安卡拉。被抓住的十几个倒霉蛋被关押在土鸡国安委的监狱里。她在二十四小时后以北约安全官的身份见到了这些人。 在狭小阴暗的审讯室里，年龄或大或小的倒霉蛋们都在痛哭流涕，忏悔自己盗窃偷卖国家财产的罪责。 可蜜雪儿从陪同审讯的土鸡情报人员眼里看到的却是羡慕——那批‘废品’其实真没啥用，能卖几百万美元算赚大发了。 “我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 蜜雪儿坐在审讯桌后，向受审人员展示自己的证件。她板着脸冷冷的说道：“如果你能提供些有用的线索，我会帮你减轻点刑期。” ‘美国人’‘减刑期’，有这两个词就够了。 倒霉蛋们犹如溺水者碰到救命稻草，拼命的扑腾，拼命的思索，想要换个减刑乃至活命的机会。 蜜雪儿前后耗费了三天时间，抽丝剥茧般重新理顺倒卖‘废品’动力系统的过程。她很快获得了一个不是线索的线索。 十几个倒霉蛋中大部分不会说英语，只负责转运‘废品’，事后分钱。只有两名头目懂英语去过鲍里斯波尔。 其中一人提到个细节，“黑市里有个酒吧，我去过几次。有次听到有人说土鸡语，我忍不住看了眼。那人从我面前一晃而过，看不清面孔。但我记得他说的话。” 蜜雪儿立马追问，“说的什么？” 懂英语的倒霉蛋却没开口，反而瞧了眼陪同审讯的土鸡情报人员。后者当即怒容喝道：“别把那些未经证实的话说出来，否则你将因为诽谤遭受更严重的惩罚。” 倒霉蛋无奈的看向蜜雪儿，然后脑袋一耷拉，闭上了嘴。 蜜雪儿大急，连忙追问。可审讯到此为止，土方人员生硬的要求她离开。双方对峙了好一会，小洋妞在别人的地盘，不得不让步。 可离开土鸡国安委的监狱，蜜雪儿立马用保密线路向身在弗吉尼亚的上级报告。结果她的上级轻描淡写的说道：“你说的情况我上周就知道了，派你去就是为了证实。” “到底发生了什么？”蜜雪儿追问。 “我们在八十年代初给了土鸡在安卡拉建飞机制造厂，给了一条f-16c/d战机的生产线，让他们有组装和大修的能力，甚至能生产一些零配件。 你前次报告说‘圣光’能拿到美制航电和发动机，我们就开始调查这些生产线。结果发现土鸡的飞机制造厂管理混乱，有很多战机备件不翼而飞。 这背后涉及到不少土鸡高层，他们很可能拿我们的技术跟我们的敌人做交易。但土鸡方面咬死不承认。你要明白，我们控制不住这个国家。” 蜜雪儿听到这，一团怒火从胸口喷涌而出。她大骂一声，“该死的，当初为什么要有这样的盟友？如果这些技术落在‘圣光’手里，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在弗吉尼亚的上级也很无奈，“蜜雪儿，冷静点。这就是政治，你我都逃不开。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些技术和备件的下落。” 蜜雪儿再次怒道：“等找到证据的时候，一切都晚了。那时候有什么用？看着我们的对手用我们的技术生产先进装备来揍我们吗？” 上级叹道：“没错，现实就是如此。这事不是第一次了，我们经常自己制造对手。” 第0759章 爆料 走出土鸡国安委在安卡拉的秘密监狱，回头望望这座戒备森严却又藏污纳垢之地，蜜雪儿只能仰头长叹。 在大学以优等生成绩毕业后，小洋妞靠家族的荫蔽很顺利的进入五角大楼实习。她喜欢冒险，充满激情，工作非常努力，很快拿到了高级雇员的职位。 在接受培训时，蜜雪儿就被告知今后将面对重重黑幕和隐情，获得晋升的方式就是保守秘密。可她一直以为自己要面对的肯定是敌人的丑陋黑幕和罪恶隐情。 没想到最先了解到是自家的。 “真是见鬼了。” 回到驻安卡拉大使馆，蜜雪儿就向上级汇报。可哪怕cia的高层也对此表示无奈，他们不能对土鸡做什么，能把事情写进每日简报递交到白宫就算尽忠职守。 至于报告是被丢进碎纸机还是塞进化粪池，那就只有天知道了——全球帝国一天要管理多少事啊？每一件看起来都万分紧急。 蜜雪儿在使馆里待到深夜，在准备休息前，接线员忽然给她转来一个电话，并告知有人想给她爆料，关于土鸡高层私下向黑市走私违禁货物。 电话里是个沙哑的声音，无法分辨男女，一听就是用了变音器掩盖。对方开口就说出蜜雪儿不久前的监狱之行，要揭露更多内幕。 “安全部门截住了走私的‘废品’坦克发动机，但部分高官发现这是一条财路，于是亲自操作了这笔生意。 被拦截的剩余五百多台发动机并没有运回军械仓库，反而继续送往鲍里斯波尔。这笔交易在走私案尚未完全调查清楚之前就完成了。” 爆料者给出了一个戏剧性的内幕——土鸡安全部门觉着别人赚钱不如自己赚，不但没收了走私犯之前捞的五百万美元，还把后续生意给做了。 哈......，蜜雪儿对此真是哭笑不得，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点子。大不了把罪责朝那十几个倒霉蛋头上一扣，替罪羊都是现成的。 但这个爆料不够大，也就两千两百多台已经在仓库存放十年的‘废品’而已。官方走私怎么能叫走私？这事根本上不了台面。 蜜雪儿表示自己记下了，双方保持联系，希望爆料者提供更多更准确的信息。 “难道这不够吗？”爆料者在电话里说出一连串参与走私的高官姓名和职位。从内容看，这人知道的还挺多。 “不够。”蜜雪儿出于情报人员的本能，觉着可以压榨更多的信息，“如果你真的想搞掉几个上位者，就需要揭露更多更严重的问题。” 爆料者带着沉沉的呼吸，片刻后说道：“好吧，你会得到更多的情报。” 电话挂断，蜜雪儿就去睡了。她现在也明白，全世界现在追求和平，新闻上最大的热点还是马尔马拉海的那头巨型章鱼呢——它最近又出现了一次，导致航道堵塞。 过了一周，爆料者真的如约给蜜雪儿打来电话，“我有确凿的消息，tusas正在对外走私aim-120‘阿姆拉姆’导弹的引导头和发动机。” tusas是土鸡航空航天工业公司的缩写，也是美国帮助下建造的飞机制造厂，‘阿姆拉姆’导弹更是美国最新的中距导弹。 蜜雪儿当然对这事报以重视，连忙询问详情。 爆料者宣称有土鸡高官为了赚钱，将先进导弹以训练消耗为名在武器装备中勾除，然后运到黑海对面的鲍里斯波尔卖钱。 一枚售价两百万美元，赚大发了。 “这是个走私黑洞，作为自由和民主的捍卫者，你们必须堵上它。”爆料者在电话里显得极其激动，他甚至给出了走私途径和经手人员。 蜜雪儿觉着事态严重，连忙联系自己的上级试图以北约的名义介入调查。但上级一句话怼回来， “训练消耗掉的弹药怎么查？除非你能在鲍里斯波尔找到直接的证人证物，否则贸然调查只会破坏盟友之间的关系。” 说的也是，蜜雪儿再受打击，心头更恨。她继续安抚爆料者，并试图与对方建立直接联系，比如亲自见面什么的。 但是...... “你们cia不是全球最强大的情报机构吗？为什么不动手？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对方表示还会继续给出更深的内幕，然后气呼呼的挂了电话。 蜜雪儿对此一筹莫展，她向在基辅的同事寻求帮助，希望了解目前机场黑市的最新消息。 “黑市？哪里都快变成公开市场了。” 使馆的情报人员表示最近基辅的紧张气氛逐渐消失，“鲍里斯波尔公开在报纸电视上打广告，它的民用品批发生意越做越大。 这个市场正在转型，将违禁商品和民用品分开。整个二毛家的商人都发现这个市场管理有序，买卖公平，价格低廉，治安稳定，运输还特别方便。 他们甚至把推销的传单发到我们大使馆来，公开表示欢迎无害的商业活动。使馆的外勤还真的去了，用很便宜的价格买回好些盗版的游戏，书册和录像带。 至于违禁商品的销售采取会员制，只有经过严格审查的人员才能进行交易。他们为了保护客户的安全还推出代售代购服务，连非法艺术品都可以进行买卖。 对了，他们的地下银行推出了洗钱业务。虽然收费高，但确确实实绕过了监管。对于合作伙伴，‘圣光’甚至提供免费的金融增值服务，同样大受欢迎。” 基辅的情报人员用‘神奇’来形容鲍里斯波尔的发展。前次公知派有美国人做靠山都没能把这个黑市搞定，反而给它做了个大大的广告。 “现在我们真的没办法了，因为这家黑市正考虑给基辅交税。电视上都在公开讨论，允许其合法化。 因为这个市场初期每个月光税款就能超过两三千万美元，这笔钱足够养活基辅的公务员。更别提它还给二毛带来了大量生产订单和廉价商品。” 蜜雪儿没想到自己离开基辅也就半个月，那里的变化如此巨大。对手的势力深入社会的每个角落，更不可能做什么追踪调查了。 又过了几天，安卡拉的爆料者再次打来电话，语调急切而低沉，“有个绝对震撼性的消息，但为了保证我的安全，我不能告诉你消息渠道。” 蜜雪儿最近听到的‘震撼’已经够多，她都快麻木了，只懒洋洋的问道：“说吧，我在记录呢。希望能真的够震撼。” “tusas为了钱，把一架f-16c型战斗机卖出去了。”爆料者说道。 “什么？”蜜雪儿惊呼道：“一整架战斗机？这是对美利坚的严重背叛。” “是啊，是啊，你们快调查吧。我可是有确凿证据的。快查，快查，立马把那些贪腐的官员抓起来。” 第0760章 这可不行！ 月黑风高，海浪拍岸。 在土鸡北面的黑海港口小镇吉代，细细的栈桥边停着一艘货船。码头上是几辆集装箱卡车，一部吊车正在吊装。 由于是非正规操作，所以吊装耗时太久。入夜前就开始吊，但折腾一晚上还没结束。码头上二三十号土鸡工人都非常焦急。 更焦急的是站在栈桥边的马千山，这位出身帝都部委的管理精英，了解一个大国几十个工业门类的布局，能把几百上千家企事业单位管理的井井有条。可他管不好眼前的局面。 这帮土鸡工人简直就跟在开玩笑似的，几个小时还没把十几个集装箱吊好。他们在大瓦数的碘钨灯下忙忙碌碌，看得出他们也想快点把活干好，偏偏他们不懂如何调配。 找来的船是一条散货船，中间开口，船舱内适合装谷物矿石之类的货物。可现在临时找不到其他船，只能把货舱盖拆开，把集装箱朝里头吊。 看到这帮家伙如此的马虎，马千山这个急啊，口干舌燥，如热锅蚂蚁般来回乱窜。他恨不能有分身术，帮忙把眼前的土鸡工人全部踢开，他一个人把活干了。 这一辈子所有的焦虑都比不上今晚。 再看旁边还有个大高个，懒懒散散的居然有心情靠在躺椅上喝土鸡红茶。 有个十来岁的土鸡小姑娘亲自招待他，用了精致漂亮的小银壶烧水，玻璃盏泡开，加上鲜奶和糖。 小姑娘眉目清秀，大眼睛，小鼻子，面容立体，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她奉茶时双手递上，却又不敢直视坐在摇椅上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伸手接过茶盏，还轻轻握人家小姑娘的手一把。惊的女孩子触电般缩手，面色绯红，掩住头巾，转身就跑了。 马千山不懂土鸡语，在栈桥边来来回回的走了一夜，帮不上忙。看年轻男子居然还有心情喝茶，他怒火万丈的跑过来数落...... “周总，周祖宗，我给你跪下了，好不好？求求你想想办法吧，这天都快亮了，那批货还没装好。你怎么就能安心坐着喝茶？还调戏人家小姑娘。” 马千山急的嘴角都冒泡，劈手将玻璃盏里的加奶红茶夺过来，一口喝干。喝完了他还抱怨，“这茶不错，给你喝太浪费。万一出事，你忍心让泡茶的姑娘受牵连？” “话可不能这样说。” 躺椅上的周青峰连忙摆手。 “我没想要谁来给我泡茶啊。我就在这里坐着。那姑娘羞答答的端着茶具过来，她要来给我泡茶，我还能拒绝不成？” 马千山更怒，“你都喝一晚上的茶了，就不嫌尿涨么？快点把这事搞完，行不行？不要再折腾什么b计划了。a计划就很好，平安无事最好。” 两人没头没脑的吵半天，但对码头的工作毫无助益。周青峰就在躺椅上赖着，没有半点帮忙的意思。 那些土鸡工人还在忙忙乱乱，也没过来请他出面。 倒是一会的功夫，又有个大两三岁的姑娘娉娉婷婷的走到周青峰面前。 她穿了件黑色的袍子，但走动中依然显得身姿窈窕。一条彩色的纱巾遮住她半张脸，闪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仿佛在说话一般。 周青峰和马千山同时闭嘴，扭头看向这姑娘。她也盯着周青峰瞧了会，然后蹲下开始操弄茶具，木炭小炉里的火拨旺，漂亮的银壶里灌满水再次烧开。 烧水时，姑娘一边抬头瞟周青峰几眼，一边沉住气从个纸包里取出茶砖，如捣药般细细碾碎。 “这是要干啥？”马千山低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周青峰在躺椅上同样懵，“难道是热情好客？” 不过有海风吹拂，靓妹奉茶，天凉星野阔，滋味还是不错的——就是马千山在旁边杵着太碍眼。 水烧开，再次加入茶粉和鲜奶。这姑娘打开糖罐，抓起个小夹子去夹方糖，又抬头问了周青峰一句。 马千山在旁边听不懂，低声问周青峰：“姑娘说啥？是什么地方习俗吗？” 周青峰脸色已然囧了，弱弱说道：“她......问我......，愿不愿意......，以后都喝......她泡的茶。” 卧槽，这架势有点不对头啊。 “马主任，这咋办？我该如何回答？” 周青峰和姑娘对视十来秒，低声问自己身后。可一回头，马千山又跑栈桥那边去了，好像打定主意要去指挥那些土鸡工人。 半天等不到周青峰回答，这大点的姑娘心情瞬间低落，机械的给玻璃盏里加了三颗方糖，连带委屈的抽泣了几声，掉了两滴眼泪进去。 周青峰浑身起鸡皮疙瘩，他这次不敢造次，等对方奉茶端上来，他规规矩矩的接过。姑娘也不等他喝茶，撩起黑袍，耷拉着脑袋，转身就走了。 “咋样？” 姑娘一走，马千山又回来了，还问了周青峰‘咋样’。 周青峰‘咋样’个鬼，他把手里的加奶红茶递出，说道：“我看你口渴，要不这杯也给你喝。” 马千山连忙摆手，“刚刚那杯就搞错了，那应该是给你的茶。我们这是不是坏了人家的规矩啊？要不要去解释一下？” “解释啥？”周青峰还是把那杯红茶喝进肚子，他现在也觉着还是不搞事了，赶紧离开为好，否则夜长梦多——那杯红茶甜的要死，喝了之后嗓子都疼。 只是要走也不容易，还剩最后一个集装箱要吊装。 周青峰从躺椅上站起准备过去指挥一把加快速度，可码头方向走过来一个土鸡中年，四十来岁，肚子很大。 对方满脸不愉，却又是一副不得不来的神情。他喊了声‘外来的年轻人’，把周青峰给拦住了。 周青峰想缩，马千山把他给推了出去。 土鸡中年走到近前，上上下下把周青峰打量了一番，观察的很仔细。他叹声说道：“年轻人，我不太喜欢你。但我的两个女儿看上你了，我也没办法。” 我得天哪！ 这是那出剧本？ 周青峰能一蹦跳起来，他确实是出来搞事的。这会就是cia从天而降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没想到搞出来的事比他想象的还大。 马千山听不懂土鸡语，但秒懂了当前状况。因为在土鸡中年身后十来米外的阴影中，刚刚来泡茶的两个姑娘正躲在一颗树后，探头探脑。 土鸡中年看向周青峰，盯了好久，“年轻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周青峰恨不能立刻施法让自己隐身逃离，或者干脆来个狂暴魅惑，让在场所有人都失忆片刻。可他只能尴尬的笑笑，支支吾吾的挤出一句，“明白。” 土鸡中年继续问道：“我两个女儿，你喜欢哪一个？大的，还是小的？” “这个......，这个......，您的两个女儿都挺好，漂亮，温柔，泡的一手好茶。我觉着都挺好，挺好的。” 都挺好？ 土鸡中年为难了，他摇摇头，“这可不行，这可不行！” 第0761章 不祸害 土鸡中年摇摇头，转身朝回走。 码头边是一片树林，月光照落，树荫下躲着的两个姑娘急切的问着什么。土鸡中年还是摇头，被问多了，他呵斥几句。 两个十来岁的姑娘眼神幽怨，瞧了周青峰几眼，垂头丧气的走了。 周大爷浑身起鸡皮疙瘩，他不是不好这口，实在是招惹不起。万一被缠上了，难道能拔*无情？干不出这种事啊。 “还是走吧，还是走吧。” 旁边的马千山倒是来劲了，“周总，总算想走啦？你不是除了a计划还有b计划吗？” 周青峰只当没听见这嘲讽，前去协调栈桥上的土鸡工人干活。 所谓a计划，就是这位大爷带着女仆们去安卡拉的土鸡飞机制造厂弄f-16战机。弄的过程中，他到处牵线搭桥，联络了很多土鸡高官。 这么做并不是真要从这些高官手里弄到什么，纯粹是为了把水搅浑？日后cia调查，会发现一大堆的线索。每个线索背后都是实权人物。 可周青峰没想到的是，他在土鸡境内的行动竟然如鱼得水。像三千美元购买‘废品’发动机就根本不是事。 冷战后，欧洲这帮老爷发现自己没了敌人，防务完全有鹰酱撑着。他们干脆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搞福利社会挺来劲，军备则极端废弛。 像英国就躺平了——要那么多坦克干嘛？谁还能划水来占领英伦三岛么？不如便宜点卖卖卖吧。于是便宜了约旦这等小国。 比如德国自己造了一堆‘豹1’‘豹2’，嫌太多堆仓库懒得保管，几乎清仓大甩卖般丢给土鸡。 法国还有点志气，想要继续当‘非洲宪兵’。可它搞出来的尽是些‘小豆丁’之类的装甲车辆，就欺负爱晒*的非洲黑叔叔是一堆渣。 如此背景下，土鸡作为北约成员国，用很便宜的价格获得了很多高档装备。军力在北约中仅次于天下无敌的鹰酱，屈居第二。 但土鸡现在也很迷茫，想打的打不过，打得过的不想打。毕竟中东还是鹰酱老大的地盘，它插不了手。其他地方它也去不了。 周青峰跑来搞事，还以为会被严词拒绝。那晓得土鸡的高官竟然觉着是条发财的路子，脑筋变得极其活络。 比如训练中射掉几枚导弹，很正常，对吧？ 又比如对海攻击的训练中，有一架f-16战机坠海——这个黑海平均水深一千三百米，最深处超过两千米。掉进海里自然就找不到嘛！ 对不对？ 至于那十几个军械仓库的土鸡管理员之所以被抓，是因为赚了几百万竟然没上供。他们不死谁死？ 这只是cia知道的冰山一角。 冷战后全世界都乱，所有国家都要适应新的国际国内局势。当时很多国家面临动荡，军火走私极其猖狂。 周青峰花了五千万美元，真买到了一架被拆解的f-16c战斗机。 其组合很怪，机体和发动机是旧的，来自美国戴维斯.蒙山空军基地的飞机坟场。但其机载设备却是新的，按周青峰的要求配上美军最新的航电。 鬼知道这架战机背后藏着多少秘密？正常判断它应该是不能飞了。但周青峰检索后觉着还是能修。所以他几乎大摇大摆的来提货，就希望cia来调查。 奈何土鸡内部口风紧的很，该打点的都打点了。从安卡拉到吉代，一路上畅通无阻。 为了接这批货，同时也为了向国内展示实力，周青峰特意把在二毛家跟马达西奇谈判的马千山带上。 马主任得知周青峰搞来f-14之后还搞来了f-16，恨不能直接跪下喊祖宗。他跟着抵达安卡拉，又到了海边小镇吉代，一路上紧张兮兮，就怕事情败露，功亏一篑。 可周大爷居然还要折腾一番。他没等到cia，于是自己举报自己，不停的给鹰酱驻安卡拉使馆打电话，主动提供线索。 就是想让土美闹矛盾。 奈何cia就是不来，天下第一的情报组织这次跟个死人似的毫无反应。周青峰就差在电话里明说自己就是‘圣光’总裁，正在偷美国的最新战机，快来抓我吧。 最后一个集装箱吊上散货船，歪歪扭扭的跟其他集装箱堆在一起。马千山过来催，“周祖宗，快点走吧。真的快天亮了。” 马主任是不想搞事。若是可以，他恨不能把周青峰敲晕了拖上船。这次能从土鸡这里弄到f-16，机会实在太难得了。 国内部委都惊诧莫名，甚至咬咬牙主动凑了五千万美元，要求土鸡再提供点f-16的生产线技术和专用的工装设备。 有‘圣光’在，国内外汇宽裕了许多，舍得花钱了。 总共一亿美元，这可是九十年代初的一亿美元，让土鸡的一票高官吃的脑满肠肥，给东西也变得特别痛快。 ‘中土友谊’都由此加深了。 要不是公开曝光太忌讳，国内恨不能派一批人来学习如何生产f-16c战斗机——跟六十年代技术的f14a不同，f-16c是八十年代末的技术，真的是世界第一流。 正因此，当周青峰说想把cia引来演一出戏，搞个b计划。马千山没当场锤死他就算是非常理智。 集装箱装好，货船开动驶向黑海北面的敖德萨，集装箱会再用铁路或空运回国。周青峰为了安全则乘坐水上飞机跟货船分开走。 要离开的时候，那位大肚子的土鸡中年又来了。这次他的面容更加苦涩，眉头紧皱，没开口先叹三声，“唉......年轻人，你一个月挣多少钱？” “这个......，我不太清楚我一个月挣多少。”周青峰仰头想了想，真的没个数。反正他挣多挣少一个样，从来不在乎钱。 “一个月能挣到五百美元吗？”土鸡中年问道。 周青峰尴尬的笑笑，别人看他年轻，以为是个跑腿的。可问他挣多少，不如问他花掉多少。他点点头，“月收入五百美元还是有的。” “那就好，那就好。一个月五百美元很不少了。” 土鸡中年大松一口气，他转身招招手。两个十来岁的女儿快速跑过来，又羞又怯的看着周青峰。 “我这两个孩子从来没离开过家，我是真舍不得她们。”土鸡中年宠溺的摸了摸两个女儿的脑袋，“可她们见了你就好像失了魂。既然你喜欢她们两个，不如......” 等等！ 周青峰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出手就要惹来大麻烦了。他连忙施展魅惑术，暂时性控制父女三人的意识。 “祝福你们。你们俩泡的茶很好喝，这算我给你们的礼物。” 周青峰从口袋里摸出两颗魔法宝石，塞进两个女孩的手里，轻轻吻了吻她们的脸颊，挥手告别。 宝石里灌注了‘幸运术’，能让两个女孩免除一些不必要的灾祸。 魅惑效果只持续了二三十秒，等两个女孩恢复过来，她们一见钟情的男孩子已经跨上水上飞机，正在海面滑行。 飞机不大，座舱内只能容纳四五个人。马千山透过舷窗，只见两个女孩大步跑入海中，似乎想要追上来。他对此只能长长的叹一声...... 倒是旁边的周青峰无所谓的说道：“马可世那边有不少克格勃‘燕子’，一个个都千娇百媚啊！明天叫他帮忙安排一下。至于这种纯情的姑娘，我还是不去祸害为好。” 第0762章 总结 九月初，周青峰弄来的f-16c战斗机被运回国重新组装。 土鸡那帮高官耍了心眼，机体确认是旧的，没办法追踪到土鸡身上。只有航电设备由于周青峰现场验货，好歹保质保量。 这架‘战隼’到九月底才重新组装好，连带相关资料被送去了成飞，给‘十号工程’做参考。 相比设计时做加法的f-14‘雄猫’系列，f-16作为轻型战机在设计上做减法，把一切不必要的东西都给剔除。 在设计上，做减法比做加法更难。 可正因为做‘减法’做的很成功，f-16机动性好，航程大，武器多样，航电先进，从各个角度讲都堪称完美。 也就是鹰酱的经典战机太多，以至于f-16在美军只能干对地攻击的‘舔地’任务。在别的国家，它是用来挑大梁的宝贝。 让国内最感咂舌的是f-16c的apg-68雷达，小巧的只有一百多公斤。其性能一点不比苏-27sk那台一吨重的n001差，可靠性和稳定性还更强。 空战测试中，国内空军觉着自己打不过重型‘雄猫’，总应该打得过轻型的‘战隼’吧——结果一样被虐菜。 尤其是f-16c配aim120a，这个组合也就比‘雄猫’配‘不死鸟’差，换别家一点也不犯怵。 至于f-16c配的那台f110-ge-100发动机，比‘雄猫’的tf-30还强。它比国内的航发先进三四十年，差距太大了点，望尘莫及啊。 “好了，我能做的就这么些。接下来就看各位的了。” ‘战隼’回国，国内部委立马召集一票航空工业的专家开研讨会。会上大家都愁眉苦脸，虽说前途是光明的，但眼下缺课缺的太多，要补起来处处都是短板。 种花家49年才开始工业化，到92年才四十几年，自然比不上鹰酱一两百年的积累。可国家要生存从来不讲这些道理，没谁会停下来等弱者变强的。 会议上就周青峰一个不懂技术的，他在做总结时有个讲话，“知道哪里有短板，总比连短板在哪里都不知道更强些。 想要进步就需要时间，这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我能做的就是给各位提供资金，并且将体制上的桎梏剔除，剩下的就看你们了。” 参加会议的大多是些白发苍苍的老者，年轻的往往也四十多。可周青峰说完，全场为他而起立，掌声如雷鸣而起。 ‘圣光’在崛起的过程中确实犹如一条鲶鱼，把国内经济和科技发展岌岌可危的局面给扭转了。 面对重重困难，周青峰‘乱劈风’般的蛮力破局，一系列改制项目正逐步起效。不说立马出多少成果，但好歹理清管理，节省经费，遏制了人才流失。 大刀阔斧的改革为业内树立了信心，让留下来的人看到了成功的希望。两三千的起薪让‘圣光’背上不小的负担，却构建起老中青三代组合的科研团队。 留住人可比什么都强。很多原本应该去为美国添砖加瓦的人才留下来，留在了‘圣光’开辟的成百上千的项目组内。 给钱，给钱，给钱！ 周青峰把自己赚到的钱几乎都用来研发和再生产。只要他投资的产业，基本上半年就有大变化，一年就能上台阶。迅猛的进步是看得见！ 这敌我双方一减一增，虽然还不至于逆转势力差距，但至少让本该发生的状况至少提前十年启动。 当然了，有喜就有忧。 ‘圣光’在国内情况好，国外情况就不好了。 挑拨土美关系这事好像没啥效果，周大爷使出浑身解数了，奈何这两家就是没动静，好像啥事都没发生似的。 此外拉拢波斯这事也进展不大，萨塔里在参观过‘红色雄猫’项目后，回去倒是推动把自家的‘雄猫’送到洪都厂来修。 但波斯高层却觉着三千万美元一架的修理费太贵，要砍到一千万美元。国内是觉着这笔生意做得，利润丰厚。 就算洪都厂不做，还有别的厂想抢。 但周青峰直接让波斯人滚蛋，想清楚再说——买欧美录像带时没见这帮波斯人如此小气。修个战斗机关系到国家存亡，他们居然还舍不得钱。 此外波斯倒是愿意卖石油给‘圣光’，但不接受软妹币交易，要美元。此外货币互换更不肯，不知道他们哪来的傲气？ 不肯就不肯了，周青峰觉着自己有必要跟波斯保持点距离，免得被对方的傻气传染。倒是鹰酱确认‘圣光’在为波斯修‘雄猫’，怒火万丈的又加大了制裁力度。 周大爷以后别想公开出国，也别想有国外账户，连带‘圣光’的海外贸易也没法公开进行。 鹰酱就差公开派军舰来拦‘圣光’的货船，指不定哪天来个‘银河号’事件。周青峰对此倒是深深警惕，觉着说不定哪天用得上那艘被丢在百米海底的209型潜艇。 此外，‘圣光’跟日本三井的谈判还在继续。 周大爷现在也不急了。他时不时搬出些‘走私’来的高精尖设备提升国内工业水平。每次都能让国内在某个细微方面进步个十几年。 如果这样坚持四五年，说不定‘圣光’就用不着三井了。实际上三井的职员也发现，每次谈判重新开始，‘圣光’都会在需求清单上划掉某些条目。 比如最近高能离子注入机就被划掉了，这是用于芯片掺杂工艺，改变半导体电性能的关键设备。 三井最开始判断这是‘圣光’的谈判策略。 但时间长了，需求清单上划掉的项目确实再也不会出现。就连相关的进口都在大幅减少直至消失，甚至...... 反过来出口抢市场。 比如周青峰年初给国内科研机构捐过五台八寸晶圆的直拉法熔炉。结果是下半年开始，国内对高纯度晶棒的进口量开始减少。 ‘圣光’三百亿美元的进口额也在下降。每次谈判就少几个亿，下次再谈继续少。三井觉着自己目前还能沉得住气，但不晓得明年会如何？ 至于大毛那边，休克疗法的后果越演越烈。有‘圣光’帮忙也稳不住了，上亿人口的国家经济要垮，哪里是区区一家集团能撑得住？ 到年底，盖达尔先生就得滚蛋了，深渊将正式打开大门。 至于周青峰，只能慢慢等待改革出成果。 第0763章 填饱肚子最重要 寒风吹袭大地，将田野的草茎吹的乱摇。天空阴沉，浮土飞扬，形成一道道微小的龙卷。百来号农夫抬起手遮住刺骨的风潮，扛着农具在田坑间行进。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冰霜女神的愤怒一天比一天强烈。但天空却始终没下雪。这是最糟糕的局面，意味着明年春天将缺乏融雪汇聚的水源。 农夫们的脸上手上都抹了油脂，避免皮肤干裂。但他们裸露的皮肤还是被冻的红通通。不少人的手指得了冻疮，肿的像一根根胡萝卜。 “干活吧。” 到了地头，工头走出来划分任务。 “我们今天必须挖五十米的沟渠，土方量不能有丝毫折扣。等到明年春天，这块荒地就可以引水浇灌，种上更多的粮食。” 农夫们穿着破烂却厚实的衣裳，面容愁苦但神态平静的听。他们脚下的荒地连田坎都没有，坑洼不平，还夹杂了石块。 这不是一块好田地，在北地随处可见，连荒草都长不起来。要将其开垦成农田需要花好多功夫，首先就是挖灌溉的沟渠。 “开始吧。大家先喝一口，有力气才方便。”工头从腰间摘下个锡壶，朝口中灌了一大口。农夫们也跟着喝。 喝过后，他们纷纷哇哇大叫，被锡壶内的药剂辣到满头大汗。他们黑黝黝的脸庞变得红润，连布满皱褶的额头都舒展开几分。 “干活，干活，赞美维克多.雨果阁下，我们会过上好日子的。”工头带头大喊。 农夫们也纷纷呼应，田野响起此起彼伏的喊声。人们发自内心的赞美，希望自家的领主长命百岁，一直带领自己。 一辆重载马车跟在农夫们后头。马车上有从黑森林里挖出来的褐煤，来自可怕的巫毒沼泽。 那个该死的沼泽就是个大煤池，里头生活着各种可怕的怪物。但现在寒风城需要煤炭，于是成群结队的挖煤工涌入沼泽。 工人们盖起房屋，修建村落，构筑堡垒，开挖排水的沟渠河流，将沼泽里的水放干，方便挖掘露天的褐煤。 怪物们在巫毒沼泽里生活了没有一千年也有几百年，它们头一回发现人类不但不怕自己，还跑来改造自己生活的环境。 没有水的沼泽还是沼泽吗？ 成群结队的怪物疯狂袭击了人类的村落。双方用牙齿，用利爪，用毒液，用刀斧，用弩箭，用火把，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武器对拼。 人类开垦者成百成百的死去。但他们前赴后继，不断涌来，比黑森林的地精还可怕。他们有装备，有组织，有纪律，硬生生把世代居住在沼泽里的怪物们逼的搬家。 怪物们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它们只知道沼泽里的水越来越少，生存环境越来越恶劣，自己再不逃走就要绝种了。 在北地新历1年的冬天，寒风城派出三千多人进入黑森林挖煤。每天都有数百辆重载马车将煤炭运出来。 城里正在考虑铺设运量更大的木轨，人类在生产生活中开始大量使用廉价的煤炭。 要开垦的农田已经用石灰划出白线，农夫们先在沟渠位置铺设干柴，点燃后再用铁锹铲上煤炭。硬邦邦的地面会被烧软，才能被挖开。 火光亮起，寒风更烈。 农夫们只觉着浑身暖和。他们必须动作快，要有爆发力，在地面再次被冻住前挖开一米宽，半米深的土方。 这是项辛苦活，但寒风城的农夫们却抢着来干，甚至不要报酬，只要管饭就行。因为每多开垦一亩农田，就能多收一亩的粮食，能吃进肚子里的食物就更加丰富。 这是过去所没有了。 半年来，寒风城的居民充满了旺盛的工作热情。他们从一开始的抵触，到逐渐接受，再到主动要求，思想上发生极大转变。 一切都来自于今年秋天那场不可想象的大丰收。 富强领从去年冬天就开始整修农田，培养农夫。由于北地天气寒冷，只能种一季小麦，直到今年秋天，人们才看到自己辛苦劳作的成果。 徐徐秋风中，金黄色的麦浪接天连地，一眼望不到边。城里的居民纷纷出来看着奇景，感叹这平生未见的盛事。他们流连于麦田边，对沉甸甸的麦穗报以虔诚的祈祷。 粮食，粮食，粮食，北地常年缺粮，历来是从南方采购。可贵族老爷采购的粮食永远不会给底层，一点施舍都没有。 每年冬天，北地各城都要饿死人。这不仅仅是最穷苦的阶层要面对的惨剧，就连中产阶层也是如此。 除了少部分贵族，寻常人等的死亡率实在太高了。灾荒年份，有的村子会突然间无声无息的化作死地。 而今年...... “赞美维克多.雨果阁下。” 一名农夫挥舞锄头开挖，时不时高呼一声，仿若是在喊劳动口号般。其他农夫听着直乐呵，偶尔也跟着喊一声，喊了之后就浑身有力气似的。 雨果领主其实没干啥，他就是铲除了过去的贵族阶层，将原本囤积的粮食拿出来用于再生产。他喂饱了干活的人，开垦了更多的农田，种出更多粮食，再喂饱更多的人。 领主甚至都没分土地，整个寒风城所有的土地全部归他所有。但他跟农户签订正式的劳作协议，他提供农具，种子，肥料，农田水利，换取田地里三成的收获。 如果出现灾荒，佃租还可以减免。 ‘和谐商会’提供低息贷款，允许佃户提前购置生产生活的商品，允许他们自由的选择职业，允许他们有人身权利，给他们以及后代受教育的机会。 就这么简单，没有什么大道理，多了也搞不定。 寒风城的农户过去大多依附各级贵族。贵族们可从来不管开垦农田的组织管理，只管敲骨吸髓般收取税负。 相比之下，得到解放和自由的农户们是铁了心跟雨果老爷走，并焕发出强烈的生产热情。 领主阁下雇农户干活，他们会自己带干粮来，甚至不要工钱。他们很清楚，每开挖一条沟渠，收益的都是他们自己。 去年这帮农夫被召集起来时还不情不愿呢，今年却乐于在田间地头劳作。 他们从一大早就出门，冒着寒风到沟渠工地，中午饭就在田坑边吃，硬邦邦的面包在火头上烤软，合着体力药剂吃进肚子。 下午干到天黑，农夫们扛着锄头唱着歌回家。等到明天天亮又继续出来，周而复始，简单枯燥，但一整个冬天都不会停下。 去年，富强领收拢流民开垦了七千亩土地。今年寒风城组织了超过五万劳力重新休整旧贵族的农田。 按照领主大人的计划，新历3年春小麦的播种面积要超过八万亩，基本保障寒风城近三十万人口能吃个半饱。 这是前所未有之事。 第0764章 派系 天黑前，老博格站在村口，望着一堆农夫从田间归来。他带着一支‘疫病之母’的医疗队搞‘卫生下乡’，给村里的居民提供简单的医疗服务。 提到这‘卫生下乡’，老博格挺纠结的。 ‘疫病之母’塔洛娜的神职是疾病和剧毒。她和很多自然神类似，从荒蛮的远古时期流传下来，在人类对抗疾病之类灾难的恐惧中诞生。 塔洛娜天生就跟愚昧无知，丑陋邪恶之类的概念混杂在一起。但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塔洛娜的教义中又出现了医学的种子。 尤其是在寒风城，‘疫病之母’的信徒基本都是医生。周青峰要求他们从事防疫，医疗之类的工作。 老博格从周青峰那里获得了很多基本的医学概念，这一年来其医疗能力大大提升，已经不再玩过去那些水煮人头，刀劈解剖的破事。 侏儒巫医甚至已经可以做些小手术，完成复杂的诊断和治疗。在这个过程中，他作为‘疫病之母’的牧师，等级迅猛提升，从四级跳到了七级。 按说这是好事，但事实并非如此。因为塔洛娜是地地道道的邪神。 唉......，老博格长叹的缓缓走进村子。 跟女妖堡的战事停歇后，北地各家总算意识到维克多.雨果的厉害，逐渐承认现实，不再来捣乱了——主要是发现这家实力挺强，惹不起。 外部环境的平稳带来发展的良机，寒风城由此在下半年展开一系列促生产工作，包括在城内城外搞建设。城外主要是新建五十多个村落。 每个村子两三百户人家，有围墙有住房有水源有交通有基层管理。这跟过去的贵族庄园不一样，村里的住户都是自由民。 城里的医疗队会定期在村子里巡诊，确保他们的健康。今年冬天天气冷，防冻是个难题。 周青峰弄来了大量冻疮膏，还想方设法筹集棉衣和燃料。黑森林里的露天煤矿一直在改善工具，扩大产能，提高运量，死活要保住冬天别轻易冻死人。 可之前周青峰把冰霜女神欧吕尔赶出寒风城，彻底触怒了这个小心眼的家伙。北地今年冷的要死，农夫们不可避免的出现大量冻伤。 症状轻的上冻疮膏，症状重的就上个治疗术。 此外老博格还得反反复复的教农夫们喝开水，保证良好的卫生习惯，不要随地大小便。这些不起眼的举措可以大大降低居民发病率，提高生活品质。 农夫们从村外回来，对老博格总是客客气气。他们从未想过有天能有医生来为自己看病，简直是喜出望外。 有人甚至跪下，匍匐着朝老博格前进。更有人生怕自己太脏有辱尊贵的‘牧师老爷’，远远站着不敢靠近。 老博格不得不让村长把农夫们召集起来，一个个强拉他们过来看病——简单检查后，基本上所有人的手都有皴裂。哪怕预先涂了油脂，效果都不太好。 部分农夫的冻疮已然溃烂，手指手背惨不忍睹。 老博格的法术位已然用完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魔法宝石捏碎，激活存储在其中的治疗术，一次性将十多个病情最严重的农夫治好。 冬天得冻疮是非常痛苦的，奇痒难忍，还严重影响生活生产。若是得不到及时治疗，烂掉手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冰霜女神欧吕尔就靠人类对寒冷的恐惧来获得信仰之力。偏生周青峰的治下，她这招实在不好使。 治疗术的效果是极好的，瞬间让溃烂的伤口恢复如常。受术的农夫们如见奇迹，当场跪下一片，大声赞叹老博格，顺带赞美‘疫病之母’的威能。 十几人跪下，紧跟着全村几百号人都跪下。感激的话语虽然简单，却如潮水般接连不断。 底层的人口过去得病都是硬挺。现在得病有人来治疗还不花钱，这是贵族都享受不到的福利。 数百人虔诚祈祷，场面还是挺大的。虽然他们依旧愚昧，但微弱的信仰已经在形成。丝丝信仰之力借由老博格向‘疫病之母’塔洛娜传递。 塔洛娜在神国回馈的信息却让老博格极为痛苦，‘疫病之母’慷慨的授予侏儒巫医相应神术，却愤怒于凡人对自己的不敬。 人类若是不再恐惧疾病，只有弱等神力的塔洛娜会立马灰飞烟灭，比冰霜女神欧吕尔还惨。这正是老博格的苦恼。 就连‘疫病之母’的牧师也逐渐分成两派，一派主张遵从疫病之母的原教旨，用不幸和苦难折磨人类，换取他们对神灵的畏惧和景仰。 另一派则希望改变教义，从医学医疗的方向改造教义，摒除从远古时期就流传下来的蒙昧和无知，让塔洛娜从邪神转变为善神。 原教旨的人数占九成，实力远比新教派强大。但医疗派有雨果领主撑腰，人数虽然就那么十来个，可真斗起来，死的一定是原教旨的那波人。 两派现在都骂对方是异端，虽然聚集在寒风城内，可见面就跟仇人似的，恨不能活撕了对方。 老博格自己就是巫医出身，玩的就是诡异莫测的那一套。可他却很清楚，医学发展才是未来的方向，否则他不可能从四级一口气跳到七级。 而且从向塔洛娜祈祷的状况看，‘疫病之母’自身也出现了变化。每次老博格向神灵祈祷，他既收获神术，也备受责骂。好像塔洛娜精神分裂了似的。 唉...... 老博格完成了治疗，让村民们该干嘛就干嘛去。他闷头闷脑的回自己的住处。村里有专门的客房，就是为外来人员住宿。 得到治疗的村民们无法体会老博格的痛苦，他们只知道自己的生活在看得见的好转，这一切都归功于神灵......以及伟大睿智又格外仁慈的维克多.雨果阁下。 受限于尚且低下的管理水平，又为充分利用人力，村里是集体农庄。村长权力较大，像管理工厂般管理人口，领主允许其自负盈亏。 村民们倒没觉着有什么不对的，毕竟现在生活比过去强多了。他们会在集体食堂吃饭，然后到桑拿房热腾腾的洗个澡。 为了限制村长的权力，村民有权自由迁徙去别的村子，或者向老博格这样时常下乡的队伍打报告。 有没有效还不清楚，至少目前政策初步建立，尚未发现特别严重的负面情况。 而吃了饭，洗了澡，村里几百号人还不能马上休息。村长得组织他们开会，主要是宣传和教育，实际操作就是给大家念念报纸上的新闻。 没错，寒风城有自己的报纸了。 第0765章 廉价的知识 老博格走在村子的简易道路上，满脑子是自己教会内部的派系斗争。他信奉塔洛娜几十年了，突然要他扭转教义实在难受。 最近那些医疗派都是新晋牧师，是寒风城去年培养年轻人中的佼佼者。这批人受雨果领主的影响很大，成为塔洛娜的牧师后也不安分。 偏偏这批人通过给与城内居民医疗救助，收割信仰的能力极强，成长的非常迅速。加之还有领主撑腰，他们胆子很大，势力扩张很快，人数正在增加。 其实原教旨派也承认给与普通居民医疗保障能快速获得晋升。可他们都跟老博格类似，一时半会实在丢不下过去的思想。 “唉......，希望不要打起来。”老博格自言自语的嘀咕。 整个北地，乃至整个费伦大陆，塔洛娜的信徒都跟过街老鼠般遭受歧视和打击。他们只能躲在偏远的村镇苟且偷生。比如老博格就待在黑森林，混的极惨。 原教旨派根本不敢触怒雨果领主。因为寒风城是‘疫病之母’信徒唯一能公开活动的地区，这里提供保护，还给他们发展的空间。 想啊想的，入夜的村里反而更加热闹。老博格扭头看向村子中心一间简陋的会堂，知道里头正在例行读报。 村里两百多户，五六百人口，每天都分组召集四五十人到会堂搞学习。都是些愚昧无知的泥腿子，学习个什么吗？ 但领主对村长获得晋升有硬性规定——四分之一人口必须脱盲。 在教育这事上，寒风城是很舍得花钱的。领主阁下几乎将所有福利待遇都跟教育挂钩，他公开表示讨厌带领愚昧无知的蠢货。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领主要推教育，底下的官员自然要想尽办法来推行。就连巫师学徒想要获得新的知识，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去学校当老师。 这新建的村子每晚都会举行读报会，村长也是从城里出来的年轻人，小学毕业选择仕途，就得天天教一帮大字不识的睁眼瞎学习。 “唉......，真是难啊。” 老博格对维克多.雨果的诸多政策其实颇有腹诽。倒不是政策不好，而是这些政策把过去很多高贵体面的人硬生生打压了。 比如正在村子会堂读报的村长，其实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要是过去，他完全可以依附贵族找个家庭教师的体面工作，或者当个抄写员，运气好当个税务官。 可领主阁下说读书人要实干，一脚把最近毕业的学生踢到最底层来当村官。至少要干三年，年年考核为优等才能获得晋升。 老博格都替那帮年轻人叹气，天底下找不到比维克多.雨果更难伺候的领主。那小子的破事太多，玩着花样来整人。 但对于教会来说，愚昧的脑袋是不会产生任何信仰的，就好像顽石不会有意识的存在。信仰只有智慧生物才有。 而智慧这东西不是天生的，需要后天教育。 所以像老博格这样的牧师都很纠结，他们也想帮忙推行教育，顺带推行信仰。但周大爷不肯——谁敢动老子的教育，我就灭了谁。这活只能我来干，牧师通通靠边站。 “维克多就是破事多。” 老博格对此很来气的。他其实想帮忙，但被领主当面斥责，一点情面都不给——谁敢违逆此事，是真的会被处死。 所以现在寒风城虽然多了不少牧师，比如商业女神的，魔法女神的，暗夜女神的，月之女神的，精灵生命女神的。 可谁也不敢乱来，还彼此监视——我不能传教，你们也统统不行。大家都只能从维克多.雨果一人身上获取信仰之力，得遵守规则。 村子会堂内在读报，基本上是北地各处的消息。此外还有从信仰祭坛里抽取真知之门的知识，包括天文地理，人文科学。 对于很多村民来说，这些信息犹如听天书，偏生却又如此的吸引人。他们很多人毕生没有离开过自己出生之地，每天在田间地头劳作，所见所闻都很有限。 区区一份报纸会被反复念诵，有些特别的故事更是被广为流传。寒风城的居民们会议论几十里几百里甚至几千里外发生的事，知识面由此大大的拓宽。 这看起来似乎就是多些八卦谈资，但对于基本素质的养成，乃至信仰的淬炼都是有莫大好处。 老博格待在黑森林，原本觉着自己也算‘饱读诗书’，可现在他发现自己肚里的‘墨水’越来越不够用了。 偶尔村民交谈争论，玩‘两小儿辩日’。请老博格裁断，他竟然答不上来，羞愧奔走。 “该死的维克多，这都是他搞出来的事。以前那帮村民挺好骗的，我说啥他们听啥。我说太阳是方方的，他们也点头认可。 现在想骗人越来越难了，无知村民甚至敢质疑我。搞得我好几次没面子。”老博格一脚踢地面的石头，犹如在踢自己那个坏透的朋友。 寒风城所有人知识分子都有同样想法，过去珍贵的知识现在越来越廉价。他们要是不进步，用不了多久就被厌弃淘汰。 可只有启蒙的人才能提供信仰，才受神灵欢迎。老博格对此也是两难。他只能每天都骂几句，可谁要是说维克多.雨果不好，他又立马站出来维护领主名誉。 回到住处，点燃油灯。 老博格从自己的背囊里找出一本书册，低头观看——这还是羊皮卷，又厚又重，书写内容有限，价格还贵。 最近阿尔茜正在搞造纸工坊，据说明年书册印刷更方便，知识将更加廉价。 “不学不行啊。”老博格望着手里的《赤脚医生手册‘寒风城版第一卷’》，感慨万千，“我们都是被逼的，都是被逼的啊。 我只是个侏儒巫医，为什么要经历如此多事件？可要我选，是待在黑森林里过一辈子，还是追随维克多受折腾。我又必然选择后者，虽然那家伙特别能折腾。” 《手册》的扉页还夹着一张莎草纸，上头抄写了一张通知——‘为强化医疗队伍整体素质，更好的为群众服务，寒风城执业医师资格考试将于明年七月份进行。’ 没能通过考试者，不允许行医。 “维克多.雨果，我们都是跟着你起家的老兄弟，就不能有个安稳日子过？你不折腾会死么？” 老博格骂的更起劲，可他知道这个考试下来，‘疫病之母’的原教旨派肯定土崩瓦解——维克多.雨果就是有这种大巧若拙的办法来应对任何问题。 （我终究还是三更了，希望喜欢异界的给点订阅。否则后台数据太难看......） 第0766章 矮人们 寒风城的势力里骂维克多.雨果的多了，老博格在骂，锻造场的矮人工头布鲁诺也在骂。他正抓着一杯晃荡的麦酒重重砸在木桌上，伴着哐当的响动，大声喊道： “我们的领主就是如此邪恶。他凶暴，残忍，无情，是世间最可怕的君主。不顺从他的人都得死，包括你们。” 木桌前是十几个留着长长胡须的粗壮矮人，一个个怒目瞪着在吹牛的布鲁诺。他们是丘陵矮人，跟来自幽暗地域的灰矮人是仇敌。双方看谁都不顺眼。 布鲁诺喝的摇头晃脑，满面红光。他杯里的麦酒是经过蒸馏的高度酒，闻一口就叫人头晕，可这家伙已经喝了小半桶，说话舌头都打结。 哪怕喝的烂醉，布鲁诺还是不忘吹牛，使劲的吹。 “在寒风城没人会买你们的烂货，你们的那些武器铠甲都是次品，还卖那么贵。谁会要？领主阁下是肯定不会收购的。 整个北地都在买寒风城的产品，我们的货又好又便宜，从订货到交货不会超过一个月。你们做得到吗？做不到！” 布鲁诺说的兴头上，还指着桌旁的墙壁，“你们看看这墙上挂的武器，这些都是我们锻造场经过二次升级后打造的。 你们视若绝密的淬火退火秘诀，在我们这里根本不是秘密。你们添加魔法元素的配方，领主大人全都知道。 你们几十年锻炼出来的技巧，在高温熔炉和水力锻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我们的学徒只需一年就能打造出大师级的产品，你们要多久？ 更重要的是你们的产量太少了，实在太少了。我们锻造场一天的产量抵得上你们部落一年。你们怎么跟我们拼？ 整个北地的武器装备市场都被寒风城占领，你们根本打不赢我们。所以啊，你们都得死，通通饿死，穷死，躲在部落里哭死！” 布鲁诺叫嚷到高声出，身子一晃，矮墩墩的身材嗖的朝下出溜，摔倒在桌子底下。没个几秒钟，就能听到他在下面的鼾声。 那杯麦酒还没喝完，布鲁诺摔下时也被带倒。酒液从桌面泼洒，有一些落在他脸上，这家伙还知道张口就喝，不停吧嗒嘴。 桌前的丘陵矮人一个个沉默，彼此怒气冲冲又愁眉苦脸。 寒风城的崛起带来莫大的影响，不但让北地的人类贵族不适应，还让其他种族的生产生活发生不同的变化。 最明显的就是北地的金属制品价格大幅下降，‘和谐商会’的重载马车将人类不可或缺的商品买到北地的每个角落。 这其中武器装备还在其次，倒是锅碗瓢盆之类的生活工具卖的最好。 之前老博格在巫毒沼泽有一口大锅，就被认为是土豪。现在寒风城基本每家每户都有成套的烹饪工具。这带来了巨大的生活变化。 寒风城的农业在大发展，但粮食依旧不够吃。出售金属工具换取粮食成了不可或缺的贸易。 这种倾销的代价就是原本做这行生意的北地矮人部落立马要过不下去了。 矮人们再怎么努力，也扛不住周青峰连续修起的三座水坝和七台不同规格的水力锻机。 随着阿尔茜对机械的了解越发深入，也随着周青峰等级提升带来更大重的零配件，如今富强领最强的水力锻机用上一百五十公斤的锻锤。 魔姬甚至用现实零件装了一台小小的液压机，用来生产精致的小件金属。 至于金属冶炼更是有跨越式的发展，微量元素的精确使用让锻造场可以生产低阶的魔法装备。 新修的炼铁炉配合炼焦炉，每天可以生产二三十吨的钢水。现代科技让寒风城在制造业上有跨越式发展。 金属产品方面，不管质量还是产量，矮人们完全没了活路。 随着时间推移，这个状况还要更糟。阿尔茜和索菲亚正在试制小马力的蒸汽机，关键的汽缸和曲轴完全可以让周青峰从现实带过来。 连橡胶垫之类的密封神器也可以直接用上。 等蒸汽机突破，别说矮人了，整个费伦的铁匠都会感受到威胁。 “除了魔法，其他的任何事物都别想难住维克多.雨果阁下。”布鲁诺倒在地上嘟囔，“你们现在还不归附，想得到什么时候？” 丘陵矮人扭头盯着桌底的布鲁诺，有人低语道：“这混蛋真喝醉了吗？该不会是装的吧？” 另一个矮人愤愤不平的喝道：“这家伙肯定是在吓唬我们。灰矮人不是矮人，他们跟黑暗精灵是一伙，狡诈的很。” 这话一说，地上的灰矮人就不说话，也不砸吧嘴，只剩鼾声如雷。桌前十几个矮人依旧是愁眉苦脸，面对痛苦的抉择。 寒风城的商品倾销把北地的矮人部落一个个搞的要破产。这个种族除了挖矿就是打铁，其他生产全不会。 雨果领主倒是敞开收购矿石，可挖矿的收益太低了，赚的钱压根不够买酒喝。矮人们始终为难，不得不聚集起来向寒风城发出请求——能不能少卖点铁器？ 天真！ 周青峰听到这个要求，就把灰矮人布鲁诺派去跟几家矮人头领谈。他没设定任何谈判要求，只是让布鲁诺看着办。 灰矮人狡猾腹黑，见到丘陵矮人就恫吓威胁，把自家锻造场的产品搬出来给这些远房亲戚看看，告诉他们不投降就得死。 明明是来谈生意谈配额的，却收到死亡威胁。丘陵矮人们气的要开战。可吹牛皮的布鲁诺‘酩酊大醉’的扑通倒下，他们又不好跟个醉鬼计较。 桌边的墙壁上挂着些刀斧甲胄，全都透着淡淡的魔法波动。这是正确掺杂微量元素带来的效果。要么加固，要么魔抗，要么锋锐。 在这些装备上再次附魔也更加容易，效果更好。这些武器随便买一件出去都是两三千金币，可以成为低阶贵族传承几代的宝贝。 可这玩意在寒风城还只是普通货色，是可以大量装备的制式产品。 矮人们白天参观过寒风城的步兵团，其中的磐石步兵营刚刚完成扩编，三百重装步兵全副武装的冲击极具威慑力。 几个矮人头领在桌前用目光传递信息，配合手势进行无声交流。半晌后，他们踢了踢醉倒在地上的布鲁诺，“灰矮子，起来。别装了，我们再谈谈。” 布鲁诺噌的跳起，瓮声瓮气的破口大骂：“你才是矮子，你全家都是矮子，你全族都是矮子。凭什么骂我是矮子？” 第0767章 千载难逢的机会 翻倒的椅子被重新扶正，倾斜的酒杯被重新扶好，布鲁诺再次坐正。十几个丘陵矮人的头领瞪眼盯着，也想给自己的部族找一条活路。 会谈的桌面上摆着个大酒桶，旁人无心喝酒，倒是灰矮人一杯接一杯。他给自己的酒杯满满倒上，安稳的坐好后带着滑稽的笑容问道：“怎么样？想好了？” 北地有几十个矮人部落，大的几千人，小的几百人，居住在条件恶劣的荒蛮山岭中。由于自然条件限制，他们的生存选择并不多。 除了在家挖矿打铁，出售金属制品，丘陵矮人时常出卖武力为生。由于体格健壮，战技不凡，加之诚实可靠，很多领主也愿意雇佣他们当护卫。 但丘陵矮人自己并不太愿意当佣兵，一则拿钱少，二则人类领主太狡诈了，经常变着花样坑他们。 矮人头领们彼此对视，心知在打铁这事上己方还真搞不过寒风城，那就只能当佣兵了。 维克多.雨果目前的名声不错，虽然做买卖倾销破坏市场，但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信誉比其他人类贵族领主强多了。 只是当丘陵矮人们提出愿意接受寒风城的雇佣当兵，布鲁诺却摇头叹道：“我劝你们加入寒风城，举族搬迁成为雨果阁下的领民。” 这话一说，屋子里当即哐哐乱响。好几个矮人头领蹭的站起，破口大骂。更有的矮人就想去抓斧头，把这个包藏祸心的灰矮人敲碎了再说。 有的矮人离着远，便跳到桌面上指着布鲁诺鼻子骂‘矮奸’，历数人类领主过往无数缺德冒烟，卑鄙下流的龌龊事，大有跟人类族群势不两立的架势。 面对这剑拔弩张的架势，布鲁诺却毫不在意的发出几声嗤笑，他还有心情把杯中的麦酒喝了大半，打个满足的酒嗝后才缓缓说道： “知道雨果领主身边的兽人托德吗？他去黑森林召集自己的兽人同胞了。” 兽人比矮人还不事生产，整天就在森林里到处晃荡，惹是生非。可他们的日子比矮人还苦，单纯的野蛮并不能过上好日子，反而会处处树敌。 布鲁诺继续道：“雨果领主身边有一支二三十人的兽人卫队，但他对这支卫队并不满意。兽人战斗全凭蛮力，一打起来就头脑发热。面对大规模战斗，他们很容易被反杀。 但兽人在森林里的优势很大。领主阁下要开发黑森林，准备聘用一批兽人担任巡林员，保护他在森林里的产业免受豺狼人和地精等怪物的袭扰。 兽人们将可以住上舒适的房子，有坚固的武器和甲胄，还有工资收入。他们不需要四处流浪劫掠，可以靠正常的方式养活自己。 按领主的话，就是给兽人一个机会走向文明社会。让他们不再与人类对敌，双方和解，共同开发森林资源。” 丘陵矮人们彼此对望，不懂布鲁诺到底想说啥？ “最近还有一支狗头人部族派了代表来寒风城请求觐见领主阁下。” 布鲁诺说兽人还好，可提到狗头人，刚开头就被打断。 有个丘陵矮人大笑道：“兽人还能打架，狗头人能干嘛？那些只会汪汪叫的家伙连地精都打不过。我一个能干他们一百个。” “我能打两百。” “我能打三百。” “一边去，我能打一千。” 谈到狗头人，桌前的气氛突然欢快。矮人们分外鄙视狗头人懦弱的战力，纷纷爆数字表示自己的强大。 布鲁诺却幽幽说道：“狗头人坚忍，沉默，没有过多的野心。他们擅长挖掘开矿，建设地下工程，甚至能忍受污秽，居住在下水道里负责清理垃圾。你们行吗？” 场面瞬间安静。 费伦大陆的智慧生物中，狗头人是最弱的，没有之一。连地精都能欺负他们。 也正因为太弱，狗头人不得不居住在阴暗角落，忍受种种欺压。这更增添了其他种族对他们的误解，将他们跟地精混为一谈。 其实狗头人是守序阵营，跟混乱阵营的地精完全两码事。 “前不久一名狗头人信使来到寒风城。那家伙当时害怕极了，说话都在发抖，已经做好见不到领主就被门口守卫杀死的准备。 但雨果领主见了他，还倾听了其请求。这支狗头人大概是在别的地方活不下去，听说雨果领主的仁慈，希望能迁徙到寒风城，并愿意帮城里修建下水道。 狗头人表示不需要任何报酬，只要能让他们安安稳稳的住在地下就行。他们可以夜间出没，靠人类丢弃的垃圾为生，绝不会侵扰人类世界。 但雨果领主在确证狗头人有强大的地下工程能力后，立马拍板接受了这支部族，并且表示将给与他们正式的工作和平等的权力。 狗头人完全没必要夜里出没，大大方方的反而少些隔阂。 你们是没看到狗头人信使当时不可置信的模样，以及他随后呼天唤地表示要永远效忠的誓言。 上个月，弱小的狗头人部落就搬进了寒风城。那是只有百来人的队伍，包括一半的老弱。他们是真的弱，又瘦又小。 可他们得到了领主许诺的一切，包括工具，粮食，布匹，以及城市下水道管理处的正式地位和专属生活区。 城里的人类一开始也很不适应跟狗头人共同居住。但随着下水道的清理疏通，大家很快接受了狗头人的存在。没谁觉着有什么不好的。 清理下水道是个辛苦活，只有最穷苦的人才干，收入还极其低微。领主阁下却这种工种列为城市必须的特殊高危职业，给与高额报酬。 狗头人也很满意有个安稳的家和一份难以想象的美好工作。他们下个月还将再来一批族群，不但要扩大城市下水道，还将帮领主开矿，扩建城市。” 丘陵矮人们再次彼此对望，有人怒声喝道：“布鲁诺，你到底想说什么？” 灰矮人一摊手，“你们为什么就没听懂呢？领主阁下尊重每一个劳动者，他能够给你们别处所没有的尊严和地位。 只要你们愿意成为守法公民，他能给你们想象不到的回报。连狗头人都可以理直气壮的领到金币当工资，而不是和垃圾混杂的残羹剩饭。 我是劝你们抓住机会。这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伟大的领主值得你们追随。” 第0768章 制造业进步 布鲁诺推开房门，被屋外的刺骨寒风吹的缩脖。他裹紧皮衣，不屑的朝身后嗤笑。屋内正吵的热火朝天，乒乓乱响。 情况已经说清楚了，但十几个矮人头领各有各的主意，每时每刻都有新的想法。 他们都是岩石脑袋，就好像qq群里吵架，吵的牛头不对马嘴，只顾谈论自己的想法，谁也说服不了谁。 “这帮家伙迟早会屈服的。” 灰矮人把门关上，揶揄的嘲讽着。 “狗头人是没得选择，有领主收留就算走运。可北地的矮人没尝到苦头，还觉着自己有讨价还价的底牌。” 寒风夹杂冰粒，吹的面目生疼。 布鲁诺给自己裹了条毛巾，眯着眼迎着风雪朝锻造场方向走。他所在的位置是寒风城外富强领，毗邻河边，构建了成排的工坊。 年初规划的水坝都建好了。工程量不大，就是简单的将十几米二十米宽的河道拦截。水位从过去的两三米提升到四五米。 从这个量级上来讲，难度并不高，但从黑森林流出的水源得到蓄积。蓄水量提升十几倍，从根本上增加了可灌溉农田的数量。 去锻造场得跨过被命名为‘富强河’的河道，上头的桥也被很简单的命名为‘富强一桥’‘二桥’之类的。 领主打算沿着河道一路建坝，一路灌溉，一路修桥。利用宝贵的水源，河岸两旁将被建为工业区，周围十公里内又将变成农业区。 每每跨过桥梁，布鲁诺就会望着被拦截的河水而感慨。他在幽暗地域时，满脑子想的都是神灵，权力，厮杀，逃亡。来到地面，他思考的也是如何在陌生地求存。 可见识了雨果领主的能耐，灰矮人就觉着自己过去拘泥的那些追求实在可笑，甚至荒谬——地底的那些黑暗精灵真应该出来看看，看看什么叫做强大的力量。 魔索布莱城的主母们每日勾心斗角，狡诈凶残。可她们玩的太低级了，所谓神器都要靠蛛后赐福才能拥有强大的力量。 可在寒风城，领主阁下准备自己打造想要的一切。他在践行一个真理——知识就是力量。 黑暗精灵的家族卫队穿着精良的魔法甲胄，每一套都是精心打造，耗费无数资源。某个家族积攒百年，也不过几十套高档武器。 可同等级的技术在寒风城可以做到批量生产。半个月就能生产一套需要耗费大师级工匠数年时间，杀掉几十个奴隶血祭才能获得的高档货。 至于普通产品，寒风城更是吊打一切。锻造场目前有一万五千多吨钢铁年产量，还搞出了坩埚炉生产魔法金属材料。 “真希望有天领主大人能带领大军攻入幽暗地域，让黑皮娘们通通跪下来唱征服。让她们明白窝在小地方内斗真是没出息。” 布鲁诺在幽暗地域受够了黑暗精灵的虐待，他逃离后从未想过要回去。可他现在隐隐有种想法——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老子有如此惊世骇俗的经历却没几个人知道，实在太亏了。得让过去那些看不起老子的臭娘们看看，我现在追随的领主是何等的强大！” 只要想想自己或许有天能挥鞭子抽那些黑皮娘们的屁股，布鲁诺就会兴奋到彻夜难眠，战栗不休，甚至甘愿付出生命的代价。 经过一年的发展，寒风城的制造业获得迅猛提升。多种商品的产量能跟北地其他城市的总和持平，质量则可以做到吊打，顶多是存量上还有很大距离。 目前限制寒风城的是矿石产量，是粮食产量。要开更多的矿，种更多的地，领主阁下的势力自然会迅猛增长。 为什么布鲁诺希望北地的矮人成为寒风城的领民？为什么领主阁下对有开矿技能的狗头人特别优待？为什么寒风城在不断的开垦荒地，修建水利？ 这是个蓄势待发的过程。 靠近锻造场，寒风都无法阻挡蒸腾的热力。那是几座封闭的炼焦炉在给煤炭进行高温干馏。 阿尔茜正在造一座真正的高炉，复刻英国佬十八世纪开发出来的技术。 高炉可以直接产生铁水，对控制钢材品质有革命性的进步，比过去那种小炉子烧炭可强多了。 一座高炉的钢铁年产量可以轻松突破五六万吨，生产效率上比土法炼钢之类的杂牌玩意提升十几倍乃至上百倍。 可高炉冶炼要求也高，最基本的燃料就必须用焦炭。其前置科技便是对煤炭的高温干馏。 想要干馏就必须有一千度的稳定高温。于是在炼焦炉旁边又是几座砖窑，用来生产建筑用砖和耐火砖。这也是个前置科技。 布鲁诺对环环相套的技术感到极其震撼。 因为一般部落里不可能有如此细化的分工，也不讲究点开科技树上一个个分支。可在大规模生产中就需要一堆配套的前置科技。 哪怕是一张随手扔的厕纸，背后也有复杂的技术节点。 锻造场的工人目前已经超过两千，细化的分工合作需要巨量的知识储备和高超的管理技巧。 布鲁诺为了站住工头的位置，已经到了天天找人拼单购买智力药剂啃书本的地步。学的越多，他越是觉着过去的生活没意思，越是想哪天去找黑皮娘们报复一番。 由于锻造场三班倒，灰矮人夜里必须去瞄一眼。他很怕生产中出问题。因为锻造场不比别处，稍有马虎就会出问题，一出问题就会死人。 今晚锻造场还算平静，夜班工人都是有经验的才能干，一年来的培训还算见到成效。毕竟经过一年的的淘汰，不合格的工人基本上非死即残，不会再出现了。 听着美妙的锻锤声，灰矮人就觉着心情舒畅。每一件金属产品从锻机下爆开火花，都意味着找黑皮娘们复仇的道路又更进一步。 哈哈哈......，心满意足的布鲁诺觉着自己可以去睡一会了。今晚他喝了不少，酒劲上来开始犯困。 只是这才回头，走出锻造场。外头的道路上突然吱吱嘎嘎的响起奇怪的动静，只见一头大号的机械蜘蛛从街道拐角冒出来。 伟大睿智的雨果领主骑在蜘蛛背上，他在不屑的抱怨着，“阿尔茜，这就是你搞出来拥有高度越野性能的先进单兵载具？ 你是不是看多了蒸汽朋克的科幻小说？ 这玩意也太烂了，真的太烂了。我的骑兵以后骑这玩意出门，不用打仗，敌人就会被笑死的。” ‘疾影’从街道的阴影中探出半个脑袋，瞧着主人在机械蜘蛛上扭来扭去的怪异姿势，长叹道：“唉......终于有比我还丑的装备出现了。” 第0769章 热兵器登场 周青峰之前攻击断桥城，虽然大胜而归，但马匹折损不少。他回来后就琢磨要用机械化的力量来代替难伺候的娇贵马匹。 要求不多，简单，耐操，还便宜。 阿尔茜折腾了半年，弄出一台原型机——蜘蛛形的构装体。 异界道路条件差，蜘蛛构装体的八条腿在荒野的行动能力肯定要比马匹强。不过它跑的速度不够快，防御也基本称得上是裸奔。 为了降低造价方便大规模生产，阿尔茜将构装体永久附魔的核心法阵给拆掉了。为了提供动力，她还特意发明了魔能蒸汽机——一种看样子就古怪的玩意。 蒸汽机其实就是个烧开水的机器，但骑乘者不可能没完没了的朝锅炉里加煤。正好周青峰的信仰祭坛能提供大量魔法宝石，挑选一种能加热的作为燃料就好。 蒸汽机的小型锅炉和气缸曲轴都由周青峰从现实世界带来，组装之后就成了一台突突突冒白烟的玩意。 将其安装在蜘蛛构装体上充当动力，成功将整机造价降低到五千金币一台。相比之下一匹重型战马的售价是两百金币，役马的价格是五十金币。 “还是太贵了。如果每台价格一千金币就好。” 周青峰夜里骑着构装蜘蛛在富强领测试，屁股都被颠疼了。“这玩意丑的要死，可靠性还差。我跑了一圈就坏了两回。” 魔能蒸汽机太过硕大，导致构装蜘蛛的重心很高，跑起来非常容易翻车。此外这机器还不成熟，时不时就坏，需要好好的调校。 对主人的抱怨，阿尔茜哼哼两声，只当没听见。她和索菲亚一起琢磨如何改进，创造一种过去从未有过的物品，这对魔姬而言有莫大的乐趣。 周青峰从构装蜘蛛上下来，揉了揉被颠疼的屁股，特意嘱咐阿尔茜要对悬挂系统做改进。 ‘疾影’从旁边探头讨好道：“伟大的主人，像您这样高贵而睿智的君主，何须为这种事烦恼？只要有我在，保证您在战场上纵横驰骋，勇猛无敌。” 周青峰一瞥眼，“今天这马屁拍的太生硬了，一点也不舒服。” “是吗？”‘疾影’陷入自我怀疑，“这是我刚刚观看主人测试构筑蜘蛛的伟岸气度，临时有感而发，特意创作的。” “你可以闭嘴了。”周青峰知道自己刚刚骑那头破蜘蛛有多狼狈，仿佛癫狂症发作。 “好的，主人。”‘疾影’低下了脑袋。 留下女仆在实验室里改进构装蜘蛛，周青峰则出门，走向富强领另一个机密区域——当初和谐村的四号工匠区搬过来，还增添了许多设备。 寒风城一直面临很强的生存压力，之前跟女妖堡的战斗很不尽如人意。周青峰靠别样的战争模式把对手拖进‘泥沼’，这才消弭战事。 事后再考量，必须反思己方正规战的能力——继续用冷兵器还合不合适？ 寒风城步兵团的磐石营继续走重装步兵的路，但另外两个营在扩编后干脆丢掉了长枪重甲，因为周青峰的制造业已经摸到了热兵器的边缘——跳过火绳，直接搞燧发枪。 枪管和燧发机构好说，重量也就一两公斤左右，每天可以从现实世界带来二三十套。这正好加强保密。 枪托是木制的，靠简易机床就可以加工。‘四号区’的工匠已经可以将所有部件牢固组装。 关键是火药，异界的化学跟现实有些差异。热兵器用的火工品在异界根本无效，这逼得周青峰必须另外寻找合适的发射药配方。 这正好用得上炼金术士。 之前制造‘飞弹法杖’的杰森巫师在四号区有个保密实验室。他带领十几个巫师学徒负责验证从‘真知之门’里抄录的数千种炼金配方。 这个实验室看着也平常，十几个普普通通的隔间。最重要的设备是几具高精度天平，以及多种材料纯化钝化设备。 学徒们做实验必须带好防护，免得不小心一命呜呼——不少炼金配方威力不小，或者爆炸后散发剧毒烟气。 炼金术士容易赚钱，也容易死于非命。 近半年来，杰森只验证了一百多种配方。寻找完美的发射药或许就在下一秒，或许还要好几年。 见到领主出现在实验室的门口，满脸乌黑的杰森就一摊手道：“情况跟上周没什么两样，大部分符合要求的配方爆炸后都有毒性。少部分要么威力弱，要么非常贵。” ‘真知之门’里记录精灵两万多年的成果，单纯会爆炸的炼金药剂可实在太多。但它们大多是被用于在敌方爆炸，用在己方面前爆炸的还真少之又少。 “能用的还是‘圣甲虫粉末’？” 周青峰走进实验室。杰森轻念咒语，打开了，一台活化的保险箱。箱子里放着一个小瓶，里头是淡金色的粉末。 这玩意来自一种奇特的昆虫，它的躯体干燥后磨成粉，有一点火星就会爆炸。爆炸后气体虽然呛鼻，但好歹无毒。 但这玩意很贵，非常贵，一发弹药的成本就是十金币。其来源也很有限，很难供应大量需求，连部队日常训练都难以满足。 “这东西只能少量使用，你手下的步兵还是得装备长枪重甲才行。”杰森说道，“至于其他的配方，我还在测试。希望有天能找到便宜又好用的。” 周青峰对此只能妥协，“好吧，看样子我的热武器只能走精兵路线。既然每发子弹都那么贵，用来打小兵就太浪费了。所以......” “所以什么？”杰森感到不妙。 “所以我们得给它配上带膛线的精锻枪管，可变焦的狙击瞄准镜，有破魔效果的精金弹头，专门用来在两百米外对付巫师和高阶骑士之类的有价值目标。” 哈......杰森愣住了。他目光再次专注于那瓶淡金色的药粉，对于周青峰描述的场景感到极度恶寒。 寒风城的敌人要有难了，远远躲在防线后头的巫师也不安全。 周青峰说完还加了句：“那个该死的圣甲虫可以人工养殖吗？靠野生的供应肯定不行啊。我们得转变一下解决问题的思路。” 杰森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只能摊手道：“我又不是昆虫学家。” 第0770章 狗头人和工程学 在富强领的工业区视察完毕，周青峰隔天一早骑乘‘疾影’返回城内。天空蒙蒙亮，四野安静，城门都尚未开启。 城外很荒凉，大部分地域都没利用起来。去年冬天烧过一次荒，趁着植被枯萎将大片草地全部烧掉，简单的增加肥力。 但开垦条件跟不上，经过一年的生长，今年冬天还得继续烧荒。 对了，还有个增加肥力的办法——在荒野里树立五六米高的铁棍，每隔百米插一根‘避雷针’。 欧吕尔这个疯女人天天刮北风，还不时的落雷。寒风城的这个冬天阴雷就是不下雨。在别的地方，如此密集的落雷会带来严重的平民死亡。 可周大爷连敌人的愤怒都要利用起来。天空的雷电被‘避雷针’引入地下，既避免雷击伤害，还增加土壤肥力——但愿异界的氧气和氮气也能同样化合。 天没亮，一队队的农夫就出来干活。周青峰麾下有八成的人口要从事农业，今年冬天的开垦任务很重，否则没办法满足明年的生产需求。 农夫们一大早吃着引种的土豆，喝上点掺杂体力药剂的盐水，便要扛着锄头上工。托去年严格整肃和教育的福，他们的队列还算整齐。 看到隆隆出现的机械地行龙，农夫们纷纷避让到路边，向自家领主行礼。他们见惯了每天到处巡游的领主，倒也不觉着特别惊慌。 城门外，一队狗头人趁着天亮前的黑暗在城墙下的护城河工作。他们要将多年淤积的河道重新挖开，将臭烘烘的垃圾清理干净。 周青峰抵达城外后没有叫城门，而是随意的站在护城河旁边，观察狗头人的劳作。 狗头人比矮人还矮些，又瘦又小。役使这些生物干重活仿佛在虐待他们。可狗头人自己不觉着，对于清淤这种超级辛苦的工作，他们干的非常起劲。 异界有很多奇葩事，比如弱小的狗头人拥有世间少有的天赋——工程学。他们为了躲避各种敌人只能躲在地下，靠世世代代的传授，积累了丰富的建筑经验。 狗头人可以自制些吊车挖机类的工具让工作更加便利，对于修筑坑道，铺设木轨也极为熟练。寒风城给他们提供足够支持，带来更高的效率。 城池建设多年，下水道里什么乱七八糟都有。周青峰夺占城池后就设立专门的城市管理机构，但对于城市供排水系统的清理一直缓慢。 过去城里的贵族清理下水道的办法特别简单，他们随便挖沟就是下水道。如果一条下水道堵了，他们干脆将其填埋，重新再挖一条。 真是简单粗暴。 于是城内被挖的乱七八糟，每年下雨寒风城都要内涝，半个城市泡在水里。人员和财产损失极高，但贵族压根不在乎。 ‘疾影’庞大的身影无声无息的站在护城河边，把正在工作的狗头人吓个半死。他们飞快的四处逃窜，大多数慌不择路的钻进了尚未完成清淤的下水道排污口。 等了好半天，狗头人才发现来的是自家领主，于是派了个头目爬过来，恭敬的屈身问好，“尊敬的雨果阁下，您有什么吩咐吗？” 狗头人实在太弱了，外形丑陋，像直立的蜥蜴，说话像狗叫。但他们其实算龙裔，最弱的龙裔。 他们胆小敏感，畏光怕亮。随便一头野兽就能给他们造成致命威胁。对于领主阁下，他们虽然感激，但更多的是对强者的畏惧。 “我只是来看看，你们干的不错。” 周青峰喜欢这种虽然弱小但很有自知之明的生物。狗头人不像地精。后者明明弱的像渣，却在做着统治世界的迷梦。 “最近生活的怎么样？” 谈起生活，跪着的狗头人感激到痛哭流涕。他干脆趴在地上哭喊道：“雨果阁下，您是第一个愿意公正对待弱小族群的领主。 我们四处流浪，遭到不断的屠杀和虐待，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翻检垃圾的地方。只有您才愿意收留我们，给我们食物和薪水。 为了方便我们生活，还专门开设夜市。 您真是天底下最好的领主，让我们头一次能感受到安全。我们已经派人去联络其他同族，北地所有的狗头人都愿意为您效劳。” 随着狗头人的哭泣，周青峰看到他的脑袋，后背，大腿有不少伤痕。有新有旧，看样子他们过去的生活真的很苦。 跪地的狗头人感觉领主的手压在自己后背上，他趴在地面瑟瑟发抖，紧逼双眼，不敢动弹，哪怕死也是如此。 可从领主的大手上传来的是治疗术的暖流。没一会的功夫，这个狗头人的好些伤势都消失了。 “领主阁下，我们不配得到治疗。”跪地的狗头人还在发抖，惶恐不安，“您给与我们的已经够多了。” 周青峰不这么觉着，他可不想年年来一次损失惨重的全城内涝。有精通工程学的狗头人来干活，这真是烧香拜佛都求不来的。 再说了，工程学这门技能用处可大了，可不仅仅是清理个下水道。如果能有几千上万的狗头人当工程兵，很多事就轻而易举了。 “你们的工作是很重要又很辛苦的，值得我给与足够的回报。去把其他狗头人都叫来，我今天法术位够多，可以给你们都治疗一遍。” 命令下达，跪地的狗头人带着不敢相信的目光，弱弱抬头看向这位仁慈到不敢想象的领主。他竟然不惜亲自给低贱的种族进行治疗。 几十个在干活的狗头人依次上来，趴在周青峰面前接受‘治疗术’和‘祛除疾病’的神术。对他来说，老实的狗头人实在太难得，必须要珍惜。 接受治疗的狗头人无不毕恭毕敬，感激涕零。 治疗完毕，天空已经大亮。 狗头人受不了强光返回下水道的排污口。他们赌咒发誓，天一黑就会出来干活，尽快把城里乱七八糟的下水道通通疏通一遍。其激动的模样叫人担心他们会不会过劳死。 今年冬天不下雨，护城河里都没什么水。 天寒地冻的，狗头人没有用火烧的方式来疏松淤泥，而是用螺旋钻开孔，用金属杠杆撬动。一次撬开一点，运走一点。 “如果能有炸药就好了，施工能力一点能大幅增加。” 周青峰皱起眉头，“炼金物品中会爆炸的玩意很多，但原材料完全靠野外采集，不但很贵，量还特别少。 还是要工业化啊，工业化啊！” 第0771章 一点都不开心 天亮，城门开了。 一队守城的士卒迎着晨雾出城操练，列队行军的口号喊的惊天动地，顺带把城市唤醒。 伴着车轴的吱嘎和马匹的嘶鸣，几十辆重载马车从黑森林赶来，拉着上百吨的褐煤入城，保障城里近十万人口的燃料所需。 除了煤炭，木材食品布匹等货物也由马车运进城。周围村镇的产品被拉到城内，换取工坊的产品。 虽然寒风城周边交通依旧不便，但定期往来的货运马车将村镇零散的生产力激发出来。城市便是如此聚集和供应更多的资源，产生规模效应。 物资依旧紧缺，但至少是解决了有没有的问题。过去可是真没有。 当然了，做好这些工作的前提是得有个好的管理者。不是自夸，周青峰觉着自己目前的管理还算合格。 比如近半年来，寒风城的人口从二十多万逼近三十万。 北地有大量流民涌来。夏天，城内承载能力有限，很多流民只能聚集在城外搭建窝棚，艰难度日。冬天再让这些人待在城外，用不了多久就能全冻死。 为了获得足够的劳动力，巡检署每天派人到城外收容流民，免得他们死掉。这些人入城后被安置在工匠区——去年内涝淹没的区域今年夏天改造完毕。 托水力木材加工厂的福，城里的建材价格大幅下降。工匠区建起了成排的简易房，就是很简单的用木头搭建，盖个两层。 简易房里没什么家具，也没有太多的生活设施，十几平米的房间要塞四五个人。但相比去年露天的收容营，这好歹是个遮风避雨的住所。 周青峰掌控的动员能力比去年强多了。光是给流民提供医疗服务的‘疫病之母’信徒就超过两百。 这些信徒组成医疗队，好歹能看个病，配个药，控制一些传染病，哪怕收尸都比寻常人更专业些。只是他们时不时在思想上闹点别扭，喜欢用恐吓的方式来传播信仰。 以上诸多手段轮番上，好处是流民死亡率大幅下降。生活依旧很苦，但老人和孩子都可以活下来。 原本聚集到贵族手里的资源被摊薄，像撒胡椒面似的落在普通民众头上。这就是莫大的恩德。 一大早，工匠区就开始敲钟。流民们分组出来领救济。 所谓‘救济’就是简单的稀饭加盐，每个大桶里还加些体力药剂。比去年的收容条件还好。 流民们都接受过‘棍棒教育’，领取救济时排着队。周青峰每隔三五天就回来检查救济有没有克扣，也时不时砍掉几颗胆敢贪污的人头。 “难啊！” 周青峰以领主之姿站在工匠区的街口，长长的叹了声。周围的流民战战兢兢的窥视领主骑着的地行龙，规规矩矩的排队领早饭，每人一大碗。 ‘疾影’的鼻子里不时喷出白色蒸汽，故意恶形恶状的吓唬那些流民，以看对方胆战心惊为乐。它扭头问道：“主人，你已经是北地最强的领主了，有什么好难的？” 周青峰不说话，巡视一番工匠区便离开。从实力上说，他已经不是弱者。各种手段轮番上，一般的对手压根打不过他。 奇异女仆们晋升到十级后也战力暴涨。就连小妖精们都进化出针刺短弓可以对付杂兵，其他妹子更是多了不少强力技能。 可这些对于统治三十万领民没啥帮助。城内城外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口是文盲，能识文断字的也就那么两三千。大多还是应急教育下的小学水平。 说的好听叫潜力巨大，不好听就是满城的窝囊废，处处是问题。 上半年统计户籍，男女比例二比一，女性数量明显少一大截。人均寿命只有三十岁。其中女性大半活不过二十。 大多数人口十五岁就组成家庭，三十岁满口牙就快掉光了。 周青峰亲自检查过新解放的‘自由民’。他们原本大多都是奴隶，苦役，囚徒，佃农。基本上所有人的牙槽都被粗劣的食物磨平。 问‘自由民’平常吃什么，那真是有啥吃啥，饿急了啃树皮也是寻常操作。 至于穿着，穷人根本没得挑，死人的血衣也要剥下来。 好些穷鬼身上就好像扛着个垃圾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身上裹，恶臭难闻。等衣服脱下，就露出骨瘦如柴的躯体，一阵风就能吹跑。 在清算贵族的过程中，所有城外庄园都发现乱葬坑。坑里少则几十，多则数百的尸骸。不少尸骸是被捆住手脚，直接推进坑里活埋的。 很多尸骸还是幼童，骨架子小的可怜。 每挖开一个乱葬坑，周青峰都会气的抓狂一番，恨不能把什么狗屁贵族抓出来鞭尸。 根本不需要什么诉苦大会，把‘自由民’们带到乱葬坑旁边看一看，他们就可能痛哭流涕的讲述自己过往被欺凌的经历。 至于疾病更是普遍现象。近半年周青峰从现实世界带来的物品中有一半是药品，就是为了对付诸多炎症皮肤病和寄生虫病。 虽然药品依旧极度短缺。但仅仅把最廉价的土霉素大量灌水稀释给全城所有人喝。一个月后再抽查，居民炎症类发病率下降大半。 很多居民的多年老毛病得到有效缓解。结合喝开水和修厕所等手段，像痢疾拉肚之类的小问题几乎绝迹。 根据政务部门的统计，就因为痢疾之类的疾病被控制住，城里居民的工作时长由此提升了百分之二十。 再加上提供夜间供暖和照明，寒风城的工匠每天能干十二到十六个小时，还不用付加班费。 周青峰还强制城内所有产妇通通到固定医院接受分娩和产后护理。新生儿和产妇死亡率立马由过去可怕的百分之二三十降低到百分之三四。 艾琳专门培养了一批助产士，做好消毒，帮助难产孕妇分娩。半年从死神手里抢回了几百条人命。 城里女性人口之所以少，大部分就是死于分娩。尤其是头胎的低龄产妇。 周青峰在现实世界收获巨量的信仰之力，被各路女神抽取后回馈神术。信仰祭坛每天都会产生大量的魔法宝石。 换正牌牧师会为如何挥霍这些宝石而犯愁，会觉着自己强大到不可思议。 可这些宝石有七八成被投入到维系城市医疗方面。面对二三十万人口，区区每天几百个神术压根不够用。 ‘疾影’说周青峰是北地最强领主，他对此是嗤之以鼻——强个鬼，管理的越深入，暴露的问题越多。一点都不开心。 第0772章 又来了 “哇......这跟我之前待过的寒风城不一样啊！” 在周青峰视察工匠区时，密探鲍威尔乘坐客运马车正穿过寒风城的南城门。当视野从狭窄的门洞逐渐扩大，崭新的城市出现在他面前。 半年不见，寒风城完全变了模样。 坑坑洼洼的道路重新铺了厚石板，狭窄的街口被拓宽了两三倍以便双向通行。路边的房屋基本被修缮一新，有的干脆推倒从来，盖上两三层的大房子。 城市的每一个细节都有不同，最大的便是改旧换新的气势不可阻挡。 客运马车驶向专门的客运站，在固定的站台停下。站台还没完全修好，来来往往都是工人。但出售食品提供住宿的旅店却已经先盖起来。 鲍威尔双脚落地，立马有人过来高声拉客，“先生，要住宿吗？我们有独立大床，夜里提供热水，全天供应熟食。 还有情趣服务，北地最好的货色，绝对贵族级体验。受领主阁下批准，都是合法合规的。” 这是什么鬼？ 吆喝声听来太耳熟，叫人仿佛回到了和谐村。那里也是如此的热闹，酒吧给冒险者提供住宿服务，揽客的泥腿子特别会说话，连声调都是一模一样的。 “你们是不是还要开放什么新的冒险地图？”鲍威尔皱眉问道，“还要向我出售神秘探险秘籍，顺带卖一大堆吃喝拉撒的补给给我。” 拉客者当即大喜，“先生，看来您是我们的老主顾，肯定去过和谐村，对不对？我们村里一切都好，依旧是黑森林最受好评的冒险者聚集区。 为了拓展业务，我们到寒风城来开分店了。但城市旅店没有什么探险的事，更多的注重居住体验。 您若是有需要，我们提供全城风月一条街的大众点评。都是最火辣的信息，保证让您花的每一个金币都超值。像您这样不同寻常的男人，肯定......” 拉客者笑嘻嘻的从口袋里掏出纸卷。 鲍威尔看到这东西就如遇蛇蝎，跳起来阻止道：“停，不要再跟我玩这套。我上过一回当，绝对不会再上第二次。” 鲍威尔话没说完，掉头就跑，生怕慢一步就被拖去锻造场打铁。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铁砧和铁锤的声响。 只是密探阁下一走，马车上又下来瘦高个的约翰逊，还有魔宠嘟嘟。这只猫头鹰在车厢里憋死了，出来后就振翅起飞，在周围晃了一圈。 拉客者也朝约翰逊推销旅店的住宿，以自家最贴心最温暖的服务为买点。后者同样为城里的变化大为惊奇。 半年前，鲍威尔和约翰逊逃离寒风城时，城里就在到处改造。没想到半年后还没结束，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客运站就是从来没有的事物。过去旅客就在城门口上下，住宿更是要外来者自己去想办法。旅店一贯是城市里藏污纳垢之处，坑蒙拐骗偷的事情层出不穷。 现在么，客运站落客的站台上用多种文字写着一块大牌子。 “寒风城维克多.雨果领主保护每一个外来旅客的正当利益和安全。本城执法部门坚决打击任何违法犯罪行为，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向车站人员咨询。” 考虑到绝大多数人压根不识字，站台上有穿制服的人向外来旅客反复宣传在寒风城必须遵守的法律，以及有麻烦如何向管理部门现场申诉。 由于领主大人三天两头的骑着地行龙在城里晃荡，所以他制定的规则目前执行的还不错——城市没多大，管理边界还没超出他的活动上限。 约翰逊对此非常感兴趣，他扭头喊了声跑开的同伴，“嘿，鲍威尔，快来看看。维克多.雨果又搞出新花样了。” 鲍威尔站在远处，不为所动。 可热情招揽的拉客者却把脸一沉，不悦的对约翰逊告诫道：“先生，在寒风城直呼领主阁下的姓名，这可是非常不礼貌的。” 约翰逊一呆，仔细打量眼前的拉客者。这就是个普通的穷鬼，个不高，身不壮，穿的破烂，看不出什么能耐。 可就是这么个穷鬼敢威胁高高在上的施法者。他还恶狠狠说道：“提醒一下，别把无知当有趣。领主阁下肯定不在乎你们的不敬，但我们不允许。” 约翰逊再仔细看看，这真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穷鬼——满脸的皱褶代表苦出身，黑黝黝的面孔代表贫困，矮小的个头代表他一直生活在底层。 可就是这么个穷鬼，他板着脸盯着约翰逊，告诫后者不可对领主阁下出言不逊——高高在上的幻术师甚至有点怕。毕竟这寒风城落入雨果之手后就变得怪怪的。 才进城就尝了个下马威，约翰逊不得不后退几步，向一个穷鬼表示妥协。他快速靠近鲍威尔，气恼的低声道：“这城里的人是不是都被精神控制了？ 他们居然胆敢向我这样高贵的施法者进行威胁。他们看不到我穿的巫师法袍吗？我可不是寻常人。他们应该跪下来为我服务。” 约翰逊在低声抱怨，左顾右看，总觉着周边的城里人在盯着他。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特别不舒服，仿佛时时刻刻受监控。 鲍威尔则站在客运站的出口，他掏了十个铜币从个小摊上买了份报纸。约翰逊过来就不悦的抱怨，“嘿，你在干嘛？”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城里半年不见，居然办了一份报纸。”鲍威尔抖了抖手里粗陋的莎草纸，“这报纸是纯手工抄录的，抄了满满四个版面。” 寒风城的报纸不定期发行，一般六七天才出一期。每期只出一千份。由于暂时没有廉价的纸张，也没有搞定印刷术，所有报纸全靠手抄。 “这报纸上有什么？”约翰逊挤过来看。 莎草纸是由草茎压制的，特别粗陋，书写很不方便。寒风城的报纸版面也凌乱，阅读相当费力。 不过头版头条还是很清楚的——雨果领主宣布，为降低婴幼儿和产妇的死亡率，要求女性结婚年龄必须到十八岁以上。身体条件不合格的女性还禁止结婚。 报纸上还详细说明了女性结婚生育太早的害处，列出了详细的数据，并且结尾给出了惩罚——逼迫女性早婚者将被赶出寒风城，乃至处以死刑。 鲍威尔和约翰逊读完这条，都觉着维克多.雨果多管闲事。过去贵族从来没有这样的法律，甚至鼓励早婚。 嘟嘟这会飞回来，落在约翰逊乱糟糟的头顶上呱噪道：“你们两个呆子在看什么？你们傻傻的表情好像两个没进过城的土包子。” 第0773章 做买卖 这不战争结束了么，寒风城和女妖堡‘恢复了正常的商贸关系’。商人们是最饥渴难耐的，只要有足够的利润，他们甘冒被绞死的风险。 周青峰要粮食，极度缺粮。光靠自己种地还不够，必须对外贸易。南面的女妖堡则卡住了商路，但商路真断了也就没钱赚。 战争结束没多久，原本作为战场的浓雾镇就迎来了新的繁荣。残破的建筑被修缮，堵塞的道路被疏通，来来往往的车队川流不息，为小镇重新带来人气。 南面的奥斯公国正在打仗，但农产品依旧源源不断的向北方运输。 寒风城则不断升级自己的制造业，不但是金属制品，最近连玻璃也开始小批量供应。比巫师专用的那些器皿便宜多了。 如果再把水泥搞出来，周大爷就要把穿越三神器凑齐。 现在跑南北商路的利润极高，周青峰故意让利，吸引了大批商人蜂拥而至。寒风城一时成了北地迅速崛起的商贸中心。 在矛盾缓和的情况下，鲍威尔和约翰逊又来了。他们打的招牌是刺探敌情，实际上拿着女妖堡的经费当本钱，准备来做生意。 只是到了寒风城，两人就遇到个下马威。这半年来城里完全变了样，连道路都被重新规划，城市布局大调整。 此外雨果领主的统治深入人心。 普通民众解除了过去背负的沉重压力。居民的赋税，劳役，地位都发生巨大变化。人人心头都有种天高云阔的轻松，真心拥护新的统治者。 两人一鸟带着全部身家进城，在客运站碰一鼻子灰。可他们住宿都没安排好就急匆匆的朝市场跑。 由于女妖堡的粮食都是大商家控制，两人根本拿不到货，只能到寒风城来碰运气。来之前，他们可是早就了解清楚，南北跑一趟，本金至少翻百分之五十。 如果能弄到紧俏货，赚几倍的利润也不是不可能。 城里的市场目前都是‘和谐商会’控制，开设有买卖不同类型商品的商店。约翰逊是施法者，首先就去魔法材料商店。 店铺在城内中心广场，巫师之塔就在附近。两人连夜乘车，一大早进城，商店十点开门，他们立马冲进去挑选想要的货物。 商店里就好像是个化学品存放仓库，货架上摆着几百个用于展示的密封小瓶。每个小瓶子都贴着标签，写明了名称，种类和性质。 约翰逊进来便是欢呼，不顾法袍绊脚，踉踉跄跄的跑到货架的柜子前。一名巫师学徒过来瞧了眼，见怪不怪的问道：“阁下，您需要些什么？” 约翰逊手脚乱颤，瞪着眼睛来回扫视货架上的品类名称，嘴里念念有词的嘀咕着各种施法材料的名字，还伴随急促的大喘气。 鲍威尔后头跟进来，也急急问道：“怎么样？有货吗？可千万别白跑一趟。我们是借了高利贷，以天算利息。这要是赔本，我们俩只怕回不去。” 约翰逊不说话，只盯着货柜展品瞧来瞧去。 后头的鲍威尔急的脸庞发红，干脆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宣传单，向商店的巫师学徒问道：“这上面的货，你们都有吗？” 巫师学徒只瞟了眼，就知道这两位来干嘛的。 这不最近阿尔茜搞定了炼焦工艺么，顺势把之前收集的煤焦油和木焦油做了再次高温馏化。 焦油中成分复杂，有上万种不同的化学物质。 魔姬和书魅培养了一批化学学徒，通过加热，蒸发，冷凝，萃取，将焦油中的酚，烃，苯，萘等上千种化合物分离出来。 其中有不少化合物在异界带有魔法效应，这就显得弥足珍贵。 正常巫师靠自然动植物或矿物中提取，魔法材料的纯度顶多个位数，甚至是零点几的纯度，大部分是杂质。 阿尔茜搞出来的魔法材料纯度能高一两个数量级，效用达到量变引发质变的程度。 寒风城的巫师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因此获得了远比平常更高级的材料。他们近期的施法水平都大幅提升，不断有人晋级掌握更强奥术，触及更深层次的魔网。 周青峰为树立己方的强大形象，决定出手一部分较为‘普通’的药剂材料。他甚至专门做了广告单对外派发，也是为了多赚点钱。 广告单散布开，北地的巫师一开始是不信的，但少不了让商人顺带购买一部分来试试。等他们确认效果后，立马蜂拥而至，拦都拦不住。 如今寒风城巫师之塔里门庭若市，天天招待不断赶来的巫师。所有人都想知道这高纯度魔法材料是怎么来的？ 就算得不到秘方，那么就近进行研究也能获得极大便利。 巫师看似有钱，其实是他们研究的消耗太大，手头随便漏点就够其他阶层赚的盆满钵满。但他们自己却也陷入成本和回报的巨大不平衡中。 要进行高级的实验就必须用高级的材料，可高级的材料也意味高昂的花费。巫师圈封闭的毛病又意味着彼此交流太少，所有人都在‘重新发明轮子’。 周青峰只需将材料的价格降到‘正常’水平的一半，整个北地的巫师都要坐不住。寒风城稍微执行点开放性的政策，就能收割别人培养几十年的人才。 对于鲍威尔的急切，商店的巫师学徒已经见多了。他只微微点头，说了句：“目前所有魔法材料都供应充足，只是价格比上周提升了百分之二十。” 听到这句，一直盯着货架的约翰逊连忙回头，跟鲍威尔对视。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猛然点头——这个价格还在承受范围内，有的赚。 “我们需要‘奈落之油’‘劣魔唾液’‘食人花的花蕊提取物’......”约翰逊一口气报出十几个材料名称。 这些材料在宣传单上早就画了圈圈，是目前最好卖的货物。把它们运到女妖堡能增值两三倍，如果运到战火连天的奥斯公国，涨十倍都不在话下。 巫师学徒每听一个名称就撇一下嘴，听到最后忍不住说了句，“以后来进货，不要用非正式的名字。高贵的巫师应该用正式名称，比如‘高芳香度的碳氢化合物’。” 冷场了...... 约翰逊和鲍威尔都绷着脸不说话，只有嘟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主人的头顶，大声喊道：“主人，这个学徒在嘲讽你。他故意说你不懂的，以此来表述自己更聪明。” 学徒的小心思被喝破，略有尴尬。约翰逊更是低喝一句‘闭嘴’，不想听自己的宠物来揭短。双方不想争执，快点把交易搞定才是正经。 交易在商店的密室进行，学徒取来玻璃瓶装的商品，约翰逊当场进行鉴定。每鉴定一种都能让他激动到莫名兴奋。 鲍威尔取出一个小袋子，里头是便于携带的魔法宝石。他两人挪用了女妖堡给的情报经费，还垫上所有身家，甚至不惜借了日息高利贷，凑了一千五百金币。 看两人紧张兮兮，郑重其事，却只拿出这么点钱，学徒再次撇了撇嘴。这个表情被嘟嘟抓住，它又叫嚷起来——主人，他在说你们两个是穷鬼！ 第0774章 他实在太强了 对于穷人而言，一千五百金币是十辈子都难以赚到的巨款。但对于巫师而言，这实在不能算多少钱。 鲍威尔和约翰逊只买了二十几瓶魔法药剂。商店里附赠木制的手提箱，里头有合适的凹槽，用羊皮垫着，将玻璃瓶塞在里头压实，尽可能的保证不受磕碰损坏。 整个交易验货耗费一上午，鲍威尔和约翰逊出来时都浑身发抖。只要把这箱子里的货运回去，他们至少赚三千金币。 “这寒风城的魔法材料怎么就如此便宜？” 走出店门，约翰逊还感到不可思议。他是幻术师，施法一样要用到昂贵的材料。只要一对比就知道这利润大的惊人。 “别管那么多，我们今天就回去，速度快点四五天就能赶回女妖堡。先把这笔钱赚到手再说。”鲍威尔更加急切，只想赚钱。 寒风城到浓雾镇的马车每天早晚一班，这中午时分想走也走不了。两人先买了车票，又把装药剂的手提箱寄存在材料商店。他们决定吃个饭，顺带逛一逛寒风城。 “维克多.雨果确实为这座城市耗费了很多心血。”鲍威尔走在市中心的广场集市，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品，颇有感慨。 “之前城里就没这么干净，摆摊的小贩总是躲躲闪闪。街道上总是飘荡着屎尿的臭味，不单单是人在随处便溺，还有拉车的牲口也到处拉稀。” 一辆马车就在广场旁经过，拉来成箱的货物。马屁股上强制挂马粪袋，就这么个简单举措，省掉好多卫生隐患。 至于人，广场四角都有厕所，巡逻的城管来回走动，确保卫生和秩序。 鲍威尔曾无数次经过市中心的广场，这里是长腿家族的颜面。毕竟全城总是要有个看得过去的地方能用来迎接外宾，举行节日仪式。 就算是这么个地方，角落里也积满垃圾和污水。每次有大人物要来，巡检署会临时派人来填一些细沙，让场面好看些。平时则压根不管。 现在广场被重新铺了一遍地砖，角落的垃圾也被清理了，狭窄的路面被拓宽为双向两车道，广场的面积扩大了四倍，瞬间感觉空间开阔。 周边的建筑被清了一遍，紧急建造的新房子普遍盖三层。建材暂时是木头的，今后有钱要换石头的，用‘化泥为石’盖五层以上。 “这确实比过去气派多了。”鲍威尔很不情愿的承认这一点。所有建筑都簇新的很，新政权有新气象，顺带解决了好多就业问题。 广场附近有几家新开的餐厅，提供些简单的食物。鲍威尔见到不少熟悉的面孔，都是过去大贵族的家庭厨子，现在改为平常人服务。 “要去尝尝吗？”鲍威尔提议。 约翰逊摇头，“我还是去巫师之塔瞧瞧吧，那里应该能提供精致些的美食。跟粗俗的苦力和小商人坐在一起会让我觉着难受。” 两人各有打算，于是暂时分开，约定下午发车前回到广场。鲍威尔走进广场附近的饭馆。厨子认识他，走出来打个招呼。 “鲍威尔，你竟然还活着？”厨子是原本长腿家的，见到密探前来很是意外，“我还以为你已经死在什么地方。” 鲍威尔在饭馆坐下，苦笑的摇摇头，“我确实好几次差点死了。” 密探和厨子过去其实也不熟，但现在物是人非，过去那点仅有的相似经历反而拉进双方关系。 “城里的报纸说菲尔斯.长腿死在女妖堡，是真的吗？” “是的，死的很惨，我还给他收了尸。” “所以已经没有什么长腿家族喽？” “没了，半年前就没了。布契家族把长腿家族的残余直接给吞了。” “我们这也一样，老班克归顺了雨果领主，无人胆敢反抗。真是没想到啊，也就一年半的时间，占据寒风城几十年的长腿家族就没了。 我去年还想着要如何把两个儿子介绍给菲尔斯.长腿，让他们有天能顶替我的工作。没想到菲尔斯死在我前头。” “都一样的，我去年也想着长腿家再怎么倒霉，有女妖堡的支持总能打回来。结果呢......” 厨子也算是贵族的附庸，过去的既得利益者。没了贵族，他反而有些怅然若失。可鲍威尔问他是否还想念过去，他摇摇头..... “没人想念过去，想念的人都被清除了。”厨子摇头道：“长腿家族输的不奇怪，雨果阁下实在太强。 你看看这城市的变化多大，长腿家过去几十年没能做到的事情，雨果阁下统治寒风城才一年就做到了。” 厨子的表情难以言喻，似乎很低落惆怅，又带着某种新生。 “奴隶可以大大方方的在街上走动，佃户不需要交繁重的赋税，女人可以大方露面，城里的流氓恶霸都被收拾了。巡检署不会再随便抓人，反而要帮助领地内的居民。 连我开个饭馆也简单的很，不需要担心突然有人来关我的门。现在城内城外十几二十万人狂热崇拜领主阁下，他说的话比神灵还有效。 雨果领主不停宣传和推行自己的新政，他说女人十八岁才能结婚，过去谁要是说这种话，压根不会有人搭理。就是菲尔斯.长腿来下令也没用，只会惹来笑话。 可城里有专门的宣讲员，每天到街道，到市场，到村镇去讲女人晚点结婚生孩子的好处。 刚开始讲，大家都心怀抗拒。可讲了半年，所有人也认可领主的意志。我认识的好多朋友原本今年要嫁女儿的，全部推迟了。 公然抗命是真的会受到惩罚。 你不明白这有多可怕。领主说要修路，于是修了。说要更新市区，于是更新了。说要开垦农田，于是开垦了。说要挖沟渠，于是也挖了。 领主要做的事都实现了。他连狗头人都收容，还给高额薪水，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大家其实很担心城市变得不认识的模样。 可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挺好。” 厨子很是无奈。他失去了过去借助长腿家狐假虎威的权力，但生活确实更好。顶多是低贱的阶层乃至异族居然跟他平起平坐，这让他难以适应。 革命，革命，这才是真正的革命！ 鲍威尔听的一时语塞，脑子嗡嗡乱响。大势如此，不是想抗拒就能抗拒。他不知还有什么要问的，顶多是‘现在粮食够吃吗’之类的话。 厨子点点头苦笑道：“过去每年冬天都要冻死人饿死人，今年很少见着了。从别处来的流民都能有口热粥，有个暖和的屋子住。 你要是明年再来，城里肯定又是另一个样。所以我说长腿家族输的不冤，没人是雨果阁下的对手。他实在太强了。” 第0775章 毒鸡汤 一顿午饭吃的不甚开心。 饭馆的厨子在感叹世道变化回不到过去，又大谈特谈雨果阁下能力太强，把城市搞得叫人眼花缭乱，日新月异。 同样是繁华的城市，布契家族统治的女妖堡也是市面兴旺，人流攒动，商业气息分为浓郁，汇聚各路豪商和货流。 街上总能看到优雅的贵族和美丽的女士携手并行。忠心的仆人捧着时髦货物，小跑的跟在后头。 清脆的马蹄时时踏响，七八岁的小贩沿街兜售。路口有如狼似虎的警卫盯着，乞丐和流民躲在角落窥视。 这才是鲍威尔熟悉的场景。 维克多.雨果夺占寒风城一年，跟布契家族停战半年，城里的贵族已经荡然无存。偶尔留下那么一个两个，也乖觉的不出来抛头露面。 同样是人流攒动，但开心的都是些苦哈哈的穷鬼，穿着破烂，面容丑陋。未成年的小贩已然绝迹，取而代之的是正规摊贩。 至于乞丐和流民都被集中安置，尽可能干点活谋生，免得到处流窜。不管领民乐意不乐意，寒风城的统治可谓是一杆子插到底。 “连公务员都考试录取，这是怎么想出来的？过去的官僚可都是受贵族赏识才能担任，现在也不需要了。” 鲍威尔颇有种‘世道变迁，纲常颠倒’的感叹。可叹过后，他只能专注于自己当前的生意，如何多赚钱才是正经。 下午等约翰逊从巫师之塔回来，这个幻术师好似‘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鲍威尔问怎么回事，他也不说。 果断问嘟嘟。 这只嘴贱的魔宠扬起个脖子，咕咕了几声很不乐意的说道：“我主人受打击了呗。连我都受打击了。 当初雨果夺城，首先夺占巫师之塔。稀里糊涂站在雨果一边的巫师事后都得了好处。他们现在可得意了，张口便是雨果阁下聪慧睿智，胸怀博大。 就连他们的魔宠都敢来挑衅我，吹嘘自家主人实力不凡，智力过人，只是过去没能得到机会，如今厚积薄发，便迅速崛起。” 约翰逊更是蔫蔫的直叹气，开口道：“那帮家伙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可半年内居然普遍晋升了一两级。好些过去不如我的家伙，现在骑到我头上了。 他们见面就来问候我现在为谁效力，又劝我不如转投寒风城，还极力列数其中好处，言语间很是热情，可在我听来却极为刺耳。 塔里确实供应美食，但滋味远不如前。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去广场的小饭馆跟小商贩坐在一起，想必他们不敢无视我，也免得受那份气。” 从面目表情，鲍威尔就知道约翰逊受的气只怕比想象的还大。最关键是那句‘好多不如我的家伙’。 倒霉时最好有人更倒霉，落魄时最好有人更落魄。最怕的是原本想‘隔岸观火’，结果弄得‘引火烧身’，仇敌步步高升反而开始‘观火’了。 这叫约翰逊如何能忍？ 鲍威尔安慰道：“别怕，别怕，等我们多做几趟生意，赚够了钱也能快速晋升的。这寒风城公开出售不少好东西，转手一卖也是便宜了我们。” 约翰逊更恼，抓住鲍威尔的前领使劲摇晃道：“想清楚一点啊，你真以为有人会把最好的东西公开出售？我们以为赚到大便宜，可实际上不过是别人玩剩下的。 我刚刚在塔里晃一圈，见到好些过去的熟人。他们公然向我炫耀内部特供的魔法材料和高级魔法书，哪怕是学徒掌握的资源都比我多。 之前寒风城的巫师团只有三十几号人，加魔法学徒和低级巫师也不过百来人。可现在塔里热闹的像个集市，总人数超过五百。 虽说大多是些五级以下的菜鸟。但他们进步的很快。雨果重建了八大派系，还搞了魔法协会，甚至请神秘女士降下神迹，将巫师之塔拔高了一层。” 听到神迹，鲍威尔这才大惊的抬头看向就在市中心广场附近的巫师之塔。耸立的塔身依旧在云遮雾绕中，可其高度确实涨了一大截。 巫师之塔每提升一层，内部空间会扩大十倍，其威能也将获得极大增幅。对于在其中学习修行的巫师来说有莫大好处。 这势必吸引更多的高阶巫师前来，就好像名牌大学总是能获得更好的生源和最优秀的教授。就连外界捐助和投资都更多，产出也自然更加丰富。 唉......这等吸引力根本无法抗拒。 鲍威尔问道：“所以你想留下？” 约翰逊一呆，却又摇头：“寒风城目前不缺巫师了。想要留下要么是特别优秀，要么就是花钱赞助。” “你刚刚不说有人劝你转投寒风城？就不能找人帮忙？”鲍威尔觉着关键时刻就该不要脸啊，有机会就该抓住。 约翰逊更气，“那帮家伙就是说说，他们又没有推荐资格。现在魔法协会连个旁听的名额都极其宝贵，正式成员还搞内部淘汰制，残酷的很。 鄙视我的几个巫师谈到‘内部淘汰’也是深深恐惧，聊了没几句就跑了。说什么要赶紧去做项目，完不成是真的会被协会开除。” 说到这，约翰逊总算找回点自信，咋呼呼的叫嚷：“我才不要加入什么魔法协会，天天为出成果而忙东忙西，累都累死了。 我现在多么自由，想干嘛就干嘛，想去哪就去哪，随随便便赚点钱也挺好的，无拘无束！” 这话说的酸溜溜，嘟嘟都鄙视的吐槽道：“整个北地的巫师都想来寒风城搞学术交流，哪怕不能加入正式的魔法协会，混个外围也是好的。 只有实力太差进不去的才会说不加入，能进去可不会这么说。唉......可怜我这么聪明的魔宠，碰上个不会站队的笨蛋主人，一辈子也蹉跎了。” 约翰逊大概是习惯了，被自家魔宠灌了一肚子毒鸡汤，他居然不恼，只跟着一起叹气。鲍威尔在旁边听着直摇头，暗想这主仆俩是没救了。 两人连夜赶到寒风城，当天购货，下午又乘坐客运马车返回女妖堡。他们来了一趟，按说马上要赚大钱，可心情都不太好。 沿途郁郁南下，停靠多个补给点，经过浓雾镇后进入女妖堡的地盘。客运马车到此停下，两人得换交通工具继续旅程。 只是这一换..... 女妖堡的税务官冒头拦住二人，盯着他们携带的木制手提箱，哼哼哼的冷笑道： “按布契家族最新律令，为保护女妖堡的产业，所有入境货物必须按货值缴纳惩罚性关税。” 关税是个什么鬼？ 约翰逊和鲍威尔顿时气急！ 第0776章 收税 浓雾镇是寒风城的南部边界。过了镇子的路口就算女妖堡布契家族的领地。可现在路口却堵着几十辆马车过不去，只因对面有布契家族的税务官带人把守。 鲍威尔和约翰逊只带了一个木箱，绕路或者混过去都容易。但马车运输的大宗货物却难以绕行，因为南北就只有这么一条便捷的商路。 路口堵的马车越来越多，气氛越来越焦躁。 就隔着路卡的一条线，对面是税务官和全副武装的税务队在虎视眈眈。另一边就是人喊马嘶的过境商队，彼此打听消息。 好些商人在女妖堡颇有背景。他们试图跟设卡的税务官争辩求情乃至贿赂，可看到布契家族的官方徽章后，这些人全都熄火。 消息传开，设卡收税是族长弗里德曼下达的命令，执行的也是家族嫡系。这批人谁的面子都不给，想要过去就得付钱。 鲍威尔和约翰逊为此面面相觑，他们要搭乘马车继续南下。每耽误一天，高利贷的日息就会压缩他们的利润。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设卡收税了？”鲍威尔没有选择立刻绕路，而是在浓雾镇找从女妖堡过来的商队询问。 一名商队头目押运粮食过来，缴纳了高额税金才通过关卡。他在浓雾镇酒馆里气的大骂，顺带介绍了女妖堡的消息。 “粮食布匹食盐等货物想要北上要缴纳百分百的关税，南下的铁器玻璃木材药品施法材料也要缴百分百关税。布契家族盘点了所有的畅销货，收税收的可狠了。 为了收税，女妖堡出动了上千人的队伍沿途设卡。你就是绕过了浓雾镇的关卡，后头石头镇和进入女妖堡都要查验纳税凭证。 一旦发现没有纳税凭证，就会被判定为非法入境，不但货物没收，还要重罚。 这百分百的税啊，谁愿意缴？我是没办法，连退回去都不行，被逼着缴税。后续的商人被吓住了，不肯再向北方运货，都在看看风头。” 商队头目应该是白跑了一趟，在酒馆里骂了好久。打听消息的人把他围了一圈又一圈，纷纷窃窃私语。 酒吧老板站在吧台后，对乱糟糟的局面深感不满。他抓了把战锤在台面上咚咚的敲了几声， “安静点，不就是直接的商路断绝么。这事常有，你们这些商人什么时候怕过？从其他城市绕路中转不就行么。” 可抱怨的商队头目更生气了，他一拍桌子继续骂道：“可恶的就是北地其他城市这次联合起来了，任何向寒风城运输的货物都被高额征税。绕路缴的税只会更多。” 哗然之声更加猛烈，酒馆内的讨论愈发混乱。鲍威尔深感这事要失控，寒风城绝不会坐视自己被围困，说不定又要打仗。 这半年来，北地每天都有数百辆马车在为寒风城运送货物。大大小小的商人在其中赚取超额利润，现在商路突然被封就是在要他们的命。 好些人激动的表示要向雨果领主请愿，要求其发兵捣毁沿途税卡，打破这等不合理的税收政策。 商人们在激动状态，这主意提出来就获得普遍认同。只是吧台后的老板却冷哼不已，嗤笑道：“就凭你们这些人想要挑起一场战争？可能吗？ 贵族们拦路设卡收税不是常态么？长腿家族是怎么收你们的税款的？过去一路上有多少税务官守着你们？这么快就忘记了？” 这等嘲讽太打脸，倒是让酒馆内安静了一会。 周青峰要促进商业发展，夺城后就撤销了境内绝大多数税卡，只保留进入寒风城的税收机构，税率也很低。对于粮食之类急需物资则根本不收税。 寒风城周边还到处修路，派出军队清剿匪徒和地方势力，确保有一个发达便利的物流网络。商人们在其境内过的非常舒服。 可离开寒风城的领地，处处设卡，处处缴税，处处挨宰才是正常现象。地方统治者可以随心所欲的征税，商人们只能把成本压在最终消费者身上。 酒吧老板说出这等实情，让商人们如遭棒喝，全都沉默。 鲍威尔拨开几个人群，走到喝闷酒的商队头目面前，低声问道：“先生，现在女妖堡的情况怎么样？为什么会突然征收这么重的税？” 商队头目的货在浓雾镇就交付给寒风城的运输队，后续没什么事了。听到询问，他瞪着一双鱼泡眼转过头，发出哼哼的嗤笑。 “为什么征税？因为女妖堡的铁匠和木匠都活不下去了。布契家族自己官营的两家铁匠铺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有生意。 家族铁匠要么改行，要么偷偷溜到北面去找工作。木匠更惨，北面压根不缺木匠，只有大批大批加工好的木制商品倾销而来。 最开始运来的还只是简单加工的木板，后来就是各种成品家具。最后连盖房子的木料也能运来，价格还便宜的很。有的木匠被逼的上吊了。 城里的贵族可不管木匠死活，他们觉着北面运来的货物便宜好用，就绝不会购买本地的货物。” 酒馆里的议论声稍稍响了点，好些商人就是做木材生意，对此情况是完全认同——北面的木材运上两百多公里，还能比南面自己砍伐加工的木材更便宜。 这情况不单单是女妖堡，整个北地都如此。别说木匠了，连伐木工都没活干。 可不管如何痛恨，若要找工作还是得朝寒风城跑，当不了木匠还能干点别的。留在本地就真的会饿死，或者被经营中的高利贷逼死。 商队头目继续说道：“现在女妖堡好些店铺都倒闭破产了。只有做北面生意的粮商布商在赚大钱。他们把粮食都卖到寒风城，搞得女妖堡自己的粮价飞涨。 布契家族这半年为了压低粮价费了好大心思。偏偏出售粮食的商人背后都是贵族，一般手段根本无效。 北面的粮价要比南面高出一倍，商人们根本不愿意把粮食在女妖堡出售。弗里德曼族长大概是被逼急了。他如果再不出手，女妖堡自己就因为缺粮而垮了。” 粮食战争比刀剑战争还凶狠，稍有不慎便是饥荒。 商队头目喝干杯中最后一口，将硕大的木头酒杯朝台面上哐当一砸。他朝酒吧老板嘲讽道： “你以为打不起仗来？等着吧，这次的事只怕比你们想象的都凶险。说不定又有一个长腿家族要完蛋了。” 第0777章 货价 鲍威尔和约翰逊不知道布契家族到底面对什么样的状况，但要他们支付百分之百的税额，那是绝对不干的。两人所有的钱都拿出来进货，想缴税也缴不了。 绕路潜入女妖堡成了唯一选择。两人还得快点，否则高利贷的日息能把他们所有的努力化为泡影。 布契税警队知道自己不可能封锁所有通行地域，所以他们控制了沿途村镇所有的交通工具。没有附带魔法效果的纳税凭证，商人连辆牛车都租不到。 想要偷渡走私就必须靠两条腿。 可就算靠走路也难。为了收税，布契家族的税警队不断巡逻。 从浓雾镇到石滩镇再到女妖堡，百来公里的路可把两人给折腾死。要不是有嘟嘟在空中预警，他们早就被逮住了。 一百多公里的野外道路啊，为了躲开税警队，两人住宿休息都没法进入村镇，只能在荒野解决。 平时两人对女妖堡的布契家族挺敬重的，觉着是北地贵族的典范。弗里德曼.布契族长更是抵抗黑森林怪物的中流砥柱，是不可诋毁的英雄人物。 现在.....？ “该死的弗里德曼，他为了钱怎么能如此的卑鄙？我们一心效忠于他，不就是拿了点经费当本钱做小生意么？大家都这么干的，凭什么不让我们也赚点？” 两人走一路骂一路，心中怒火汹汹。 原本马车顶多两天的路程，鲍威尔和约翰逊硬是走了整整十天，还得拖着个笨重的手提箱。抵达女妖堡城外时，两人都瘦了一圈。 “我从来没这么狼狈和疲惫。别让我找到机会，否则我一定报复该死的布契家族。这违反人性的税收必须被废除。” 沿途躲躲藏藏实在太辛苦。约翰逊都不谈自己对贵族的喜爱和忠诚了，他想着因为耽误时间而多付的日息，心里就在泣血。 到了女妖堡，进城门还要接受检查。布契家族的巫师负责蹲守，差点让两人的一路辛苦在最后功亏一篑。 靠着约翰逊的幻术，勉强蒙混过关。两人进城时都要累垮了，却还是强撑着先去城里的巫师之塔，把货卖掉才安心。 只是进了城，情况更加不对劲。 “鲍威尔，你觉不觉着市面萧条了许多？” 前往巫师之塔的路上，约翰逊觉着城内的街道颇为冷清。仅有的行人也行色匆匆，倒是维持秩序的警卫和治安官随处可见。 大街小巷总能看到些小商小贩，现在消失的无影无踪。 乞丐流民更是城市一景。只要治安官一个没注意，他们就会溜出来干点乞讨偷窃的活。现在也见不着了。 街市上仅有的几家店铺毫无人气，店主缩在门后左顾右看，看到陌生人出现便要盯上几眼，似乎随时准备关门。 鲍威尔和约翰逊也禁不住加快脚步，急匆匆走快几步。两人到了女妖堡的巫师之塔，还没进去就碰到一行人出来。 领头赫然是伊妮莎，公主殿下面露怒容，步伐极快的冲出来。她身后跟着好些奥斯公国的随从，好些人手握剑柄，或抓紧法杖，没一个好脸色。 两个倒霉蛋心知不妙，连忙朝旁边躲。就连一向呱噪的嘟嘟也闭上嘴，缩在主人肩膀后探头探脑。 只是伊妮莎出来就盯上鲍威尔，还特别关注其手里领着的木制手提箱。她只瞄了一眼，就冷声问道：“寒风城弄来的？什么货？多少钱？” 鲍威尔不过是个密探，面对一群奥斯公国的上位者，不敢不答。他老老实实说了箱子里是来自寒风城的魔法材料，至于价格...... 鲍威尔扭头看了约翰逊一眼，两人瞬间交换好些信息。最后是约翰逊咬咬牙报了个价：“公主殿下，您若有需要，五千金币就好。” 伊妮莎‘嗯’了声，大步向前离开。她身后走出一名随从，掏出装满魔法宝石的袋子在手里掂量一二，就丢给了约翰逊，顺带拎走了木制手提箱。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千辛万苦运来的货就易手了。 等公主一行人离开，鲍威尔和约翰逊都大松一口气。 两人连忙打开宝石袋，片刻后高声欢呼——袋子里的宝石应该价值六千金币，这比他们预想的还多。 “太好了，太好了，这次总算没白跑一趟，赚大发了。我就说别去采购什么铁器，买卖魔法物品才最赚钱。”约翰逊乐的直笑。 两人算是拿到了收益，心情大好。鲍威尔催促道：“走走走，快去把高利贷还了，那日息就五十金币，我真受不了。” 高利贷是向巫师之塔的巫师借，抵押品是约翰逊的幻术小屋。两人继续进塔，找到开设法术商店的高利贷巫师，就要把账目还清。 见到两人笑嘻嘻的回来，法术商店的巫师也大为惊奇，先是询问他们在寒风城进了什么货？再感叹他们能避开税警队的搜索，最后...... “货呢？” “刚刚进来时遇到伊妮莎公主。她慷慨的把货买走了，都没还价，还加了不少。” “她付你们多少金币？” “大概价值六千金币的宝石。” “才六千？按你们进货的种类和数量，我可以付一万金币。” 啥......？！ 鲍威尔和约翰逊原本欢欢喜喜，此刻却同时傻眼。 商店的巫师也捶胸顿足，“你们两个笨蛋，进城就没觉着不对劲吗？城里在备战，你们没发现？” 两个倒霉蛋更是呆呆愣愣，只有嘟嘟探出脑袋嘀咕了一句：“当时情况太奇怪，我发现了不对劲。可我就是不说。” 鲍威尔急忙解释：“我们这一路回来遇到不少麻烦，累的要死，就想着赶紧把货脱手换钱。公主殿下愿意收购，我们自然就卖了。城里怎么就备战了？” 商店巫师叹声摇头，“你们两个离开半个多月，女妖堡发生了好多事。布契家族要对商路收重税，城里其他贵族强烈反对。 奥斯公国的流亡者跟北面的交易量也很大，商贸盈利是他们的重要收益，对收税也非常反感。 城里的巫师也不喜欢收税，因为这直接推高了施法材料的价格。 可各方势力之间又各有矛盾。比如公主殿下希望能跟城里的巫师团谈判魔法商品配额，但巫师团刚刚拒绝了她。 此外北地十几座城被维克多.雨果的商品倾销搞的极其狼狈，损耗了大量贵金属，不但是粮价上涨，连带财政出现巨大缺口。 现在冬天又正是缺粮的时候，一连串问题接连引爆。城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说来这都是维克多.雨果害的，这家伙不打仗也把我们害的好苦。” 第0778章 利益驱使 伊妮莎抓起一个小玻璃瓶，对着天窗投下的光线观察。瓶里是淡黄色的半透明油性液体，打开瓶盖是刺激性的古怪气味。 瓶子的标签上贴着‘火元素之怒’的标签，底下还有一行叫人看不懂的说明。这种材料相当珍贵，正常巫师需要冒着极大风险向炼狱的魔鬼购买，量还特别小。 ‘火元素之怒’的作用是加倍强化塑能系奥术的威能，尤其是能产生高温火焰的类型。它甚至能让火焰免疫的物种受到不同寻常的爆轰伤害。 虽说只会轰轰轰的塑能系一贯被其他奥术派系所鄙视。但谁也不可否认，真打架的话，塑能系是不可或缺的。 伊妮莎瞧了一会，转手将小瓶子递给身后几名来自奥斯公国的巫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公国陷入战乱，但聚集在公主殿下身边的势力却与日俱增。 这些巫师大多在十级以上，实力不凡，眼光也极为独到。他们正小心翼翼的查验伊妮莎随手买回来的木制手提箱，对里头二十几份魔法材料是赞不绝口。 “公主殿下，这位雨果领主确实非同凡响。他出售的魔法材料纯度相当高，都是平时不可多得的精品。 听说他能直接沟通深渊和炼狱的存在，而且关系不寻常。从这些货物来看，这个传言可信度极高。 二十几瓶魔法材料就能让十几个塑能系巫师实力倍增，这还只是公开出售的部分商品，难怪北地的贵族对寒风城越发忌惮，想要联合起来对付他。” 对于公国巫师的言语，伊妮莎只淡淡的‘嗯’了声。她还在仰望天窗上投下的光柱，望着光柱中窜来窜去的纷乱飞尘，怔怔入神。 周围的人见公主不回答，便收拾东西静悄悄的离开，留伊妮莎一人独处。而当天窗下安静无声，诡异阴影从她脚下升起，左支右张，逐渐化作人形。 一股苍白脸皮的消瘦男子出现在伊妮莎身后。他目光慑人，相貌诡异，看似平淡无奇，却能令人望之便心生惧意，陷入无尽疯狂之中。 消瘦男子出现，连天窗落下的光线都随之暗淡。周围的空间隐隐约约传来痛苦的呻吟，又或者是窃窃私语，时而夹杂诅咒和谩骂。 若是仔细去听，会听到世间正在进行的诸多阴谋诡计。谋杀与纷争，谎言和欺诈，人类世界最黑暗的一面纷至沓来，仿佛所有邪恶汇聚于此。 男子出现便在伊妮莎背后发出怪异笑声，寻常人听了必然心慌心悸，乃至当场倒毙。伊妮莎也必须闭上眼，稳住心神才能抵抗其影响。 “维克多还真是会折腾，连我都想不到他发展的如此之快，手段还如此之多。他不打仗就能把敌人搅的一团糟，靠的竟然是让自己的对手赚钱。 女妖堡的各方势力都变得不淡定，他们变得贪婪，渴求，利益矛盾越发突出。我只随便挑拨引导一二，整个城市的气氛就变得极其紧张。 伊妮莎，我越来越觉着当初把你从和谐村带走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我很想问问，站在你的角度看自己的情人迅速崛起，是个什么感受？ 你会难过吗？后悔吗？还是心有不甘？如果我给你自由，你会不会想立刻重回维克多.雨果的怀抱？ 只可惜，你的情人对贵族有深深的恨意。他把能逮住的贵族几乎全部处死，就算剩下一些也剥夺所有特权。而你......，你作为公主就是最大的贵族。” 天窗下响起肆意的笑，尖利刺耳，令人心气浮动，憋闷难受。 伊妮莎还是闭着眼，眉毛微微震颤，低语道：“希瑞克，你别逼我，否则我与你同归于尽。你知道我还有最后的办法。” “牺牲自己，是吗？”消瘦男子的怪笑更加高亢，“所有神灵都认为我是个毫无理智的疯子。他们在神国盯着，都盼着我再次被一个凡人击败。 我甚至知道有一帮讨厌鬼正在背后帮维克多.雨果，好多混蛋都在背后偷偷下注呢。漫长的时间里太无聊，所以这游戏越来越好玩了。 我是个疯子，可我也不愿意再输给凡人呀。所以我决定要加点赌注，让这场游戏更加激烈，更加残酷点。” 伊妮莎猛然睁开眼，厉声问道：“希瑞克，你又要干什么？” “你会看到的。亲爱的伊妮莎，我能改变事件的因果，颠倒盟誓的契约，摧毁牢固的信任。我期待你哭喊的那一天。你所有的怨恨和震怒都将让我甘之如饴。” 消瘦男子于大笑中化作黑烟，又再次消失不见。 天窗下的光影恢复，飞尘依旧在光线中穿行。伊妮莎平复心头的抑郁，只手撑住天窗下一张小木桌，颓然坐下——她要坚持不住了。 半年来，公主殿下又晋升了两级，不可控制的晋升。旁人看来她的实力在飞速增强，对牧师而言绝对是备受神灵宠爱的象征。 南面的奥斯公国依旧战乱不息，公国的残兵败将则纷纷涌入女妖堡。这些人极其需要一个核心人物，更极其需要一块修养之地。 公主的强大让这个势力变得恣意妄为，逐渐侵占女妖堡本地势力的利益。 布契家族原本想利用伊妮莎凝聚名望，现在弗里德曼族长都后悔死了——尾大不掉之势已成，奥斯公国的这帮外来者到了不受控制的地步。 但对女妖堡来说，最大的威胁还是来自北方——维克多.雨果用软刀子杀人，等弗里德曼.布契发现不对劲，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好多女妖堡的贵族利用自己不交税的特权，把大量商品卖到寒风城。为了让贸易更加顺畅，从来不修路的贵族凑钱把通往浓雾镇的道路给休整了一番。 女妖堡的贵族们还想尽办法出高额悬赏，请来了工艺和锻造之神贡德的牧师，让工匠们仿制了重载马车。 虽然仿制货使用了笨拙的转向机构，也没有灵活的轴承，但四轮马车就是要比两轮的承载能力多几倍。货运量为此暴涨。 为了赚钱，贵族们自己打破了许多不可逾越的规则。他们主动培养工匠阶层，给与工匠和商人更多的人身权力，只为激发工作热情。 变革一旦启动，利益就会推着它向前。 这可是破天荒的事，让布契家族极度的不安。 眼下的局面分明是贵族在自己挖自己的墙角，不堵上是不行的。 第0779章 迟了一步 清晨。 弗里德曼.布契准时从睡眠中醒来。侍寝女仆爬上天鹅绒铺垫的大床，取来熨烫过的外套，为他穿着梳洗。 外套在暖炉上烫过，靴子里整夜塞着热水袋，手套更是由女仆整夜贴身藏着，确保隔天给族长时能温度合适。 衣服上每一件配饰会被精心打理，包括家徽，袖带，手杖都要闪闪发亮。女仆们就像流水线上的工人，每个动作都一丝不苟。 完成仪式化的起床过程，高大强壮的族长阁下就能站在卧室的窗口，在城主府五楼的位置俯瞰全城，这带给他满满的掌控感。 不过今年冬天特别冷，也特别阴沉。 女妖堡全景是灰黑色的，家家户户的屋顶上残留些许冰粒。偶尔有些烟囱上冒出烟火，迅速被寒风吹散。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缩着脖子疾走不停。 弗里德曼的卧室温暖如春，但卧室外寒风呼啸震动窗户。他站在高处都能看到街头倒着几具尸体。收尸人推着板车，将冻死的乞丐从地上撬出来。 真的是‘撬’。 天太冷了，尸体硬邦邦的跟地面冻成一体。收尸人用手抓是抓不动的，必须拿一根铁钎去撬。撬动了才能把尸体搬上板车。 收尸人动作很慢，手脚动作不甚灵活。他每撬一下就要休息，喘口气，停一停，方才有下一步动作。 每年冬天，弗里德曼都能在卧室的窗口看到同样的场景，每天都能看到。他甚至认识那个收尸人——四十来岁的愁苦男人，弯腰驼背，低贱卑微，十年前就干这活。 弗里德曼偶尔会让属下给收尸人送点吃的，却不告诉对方为什么。他喜欢看收尸人诚惶诚恐却不知所措的模样。 最高贵者跟最底层就有那么点有趣的联系。 “去给那个可怜的家伙送点面包，顺带给他一杯热水。我看他都快被冻僵了。”弗里德曼喊来女仆，指了指几条街外的收尸人。 女仆瞟了眼，点点头应下了。 卧室外，家族管家早已等候，见到族长走出卧室便立刻通报些要紧的消息。比如...... “族长阁下，目前北地有十三个大家族响应了您的号召，联手对寒风城进行贸易封锁。他们也意识到不能再任由维克多.雨果轻易获取粮食在内的物资。 此外您希望开春后组建联军的提议也受到广泛赞同。目前有五座城市派来使者，商讨统一行动的协调问题。 按照您的要求，大家都不再征召无用的农奴兵，改为将至少一半的正规军力派出作战。粗略统计，联军将会有三百多名巫师，两千名高阶骑士。” 听到这些数字，弗里德曼点头表示满意。从半年前的战斗来看，指挥不灵的杂兵根本对付不了维克多.雨果，想要克制他必须出高端战力。 寒风城这半年屯了不少粮食，春夏之际又获得大丰收，雨果现在不缺粮。所以冬天必须切断其外购粮食的渠道，耗的对方明年春天断粮，逼其决战。 按弗里德曼打的好算盘，他这个冬天就单纯防守。哪怕雨果主动挑衅，他也缩在城里只当看不见。 开春后，弗里德曼就聚集北地足够的实力到女妖堡集结，裹挟奥斯公国那帮家伙一起上。他将亲自监军督战，沿途不做停留，直扑寒风城。 不玩任何多余的心思，就是以力破巧。如有必要，布契家族还将压上底牌，把镇族之宝拉出来——维克多.雨果这家伙威胁太大了。不铲除他，北地不得安宁。 “还有什么好消息吗？”弗里德曼走向自己在城主府的书房，他将在那里待上半天，处理一些积累的事务。 管家紧紧跟上，“我们自己的重载马车昨天突破了一百的产量。工匠们都赞叹您的英明，感激重新给了他们工作。相信到明年春天，我们还能再获得一百辆新马车。” 对这个消息，弗里德曼不说话，反而有点恼火。女妖堡的重载马车是仿制寒风城的，好些部件还是直接用寒风城锻造场的产品。 这项目本是一批贵族私下搞的，弗里德曼发现后强行将其夺过来，增加投资，扩大产能。虽然仿制的远不如原版轻便，也算是技术进步，解决了有无问题。 但这个产量么...... 半年生产一百辆听着也不少了。可根据各路信息汇总，寒风城的原版重载四轮马车数量已经超过一千辆。其总数还在迅猛增加。 北地贵族有一百辆马车就了不起，他们都想不通要上千辆马车干嘛。养几千的车夫和几千匹马，花费也是很大的。 但寒风城光是在巫毒沼泽运煤就有五百辆重载，剩下的还在领地内到处跑。廉价便捷的交通带来密集的人员和物资流动。 在贵族看来，领民都是财产，是必须束缚在固定地域内的。让他们到处跑岂不是乱套？可寒风城都是自由民，雨果压根不管，想去哪儿都行。 弗里德曼倒是明白重载马车的便利。可他能学会仿制马车，却没法学寒风城的人口管理制度。真学了，他的统治基础就垮。 布契家族大概只需要五百辆重载马车，再多了完全没用，排不上用场。 寒风城则在马车技术上再次突破，搞出拉长车体的超重型六轮马车拉十几米长的大型建筑木料，或者两三辆四轮马车串联拉五六吨的煤炭。 运输能力还在不断上升。 每每听到类似的消息，弗里德曼总觉着怪异——寒风城搞出的新玩意越来越多，谁也说不准明天又出没见过的东西。 不但没见过，还给人追不上的急促感，这很不好受。 “还有别的什么消息吗？”弗里德曼坐在书房，心知好消息背后肯定有些不好的。 管家站在宽大的书桌旁，躬身低语道：“家族有些人对于税率还是有些怨言，此外税警队抓住不少企图偷运货物的商队，城里的巫师们表示提高魔法材料的税率是绝对错误。” 弗里德曼听来就发怒，拍桌子骂道：“不提高税率，家族哪有钱来发俸禄？偷运货物的商队背后肯定也是那些蠢货在支持。 至于魔法材料，让巫师购买布契家族的货物不就好了吗？我们卖的还便宜呢。为什么非要用敌人的产品。他们每花出去一个金币，回头就会变成魔法飞弹打在我们自己头上。” 听族长怒气冲冲，管家只能低头不说话了。内部利益问题比外部矛盾还复杂，处理不好便是内耗，比打仗还难了。 这会贴身女仆敲门走进书房，低声说道：“阁下，遵循您的命令，府里警卫给街头的收尸人送食物。 不过警卫回来说，那个收尸人刚刚被冻死，就倒在装尸体的板车旁，尸体都硬了。” 弗里德曼顿时一愣，低语半句：“迟了一步，没来得及吗？” 第0780章 火苗 弗里德曼不是周青峰那种创业之主，处理事务掣肘颇多。他必须花更多的精力平衡己方势力内部关系，甚至不得不做些明显有损家族长远利益之事。 不过，即将再次开打的战争是个绝好契机。内部矛盾外部解决，这历史上百试不爽的办法。只要赢得胜利就能赢得威望，顺带铲除异己。 听了管家汇报，弗里德曼颇为兴致阑珊，随意敷衍的做了些决定。 作为族长必须站在更高的层面考虑。这半年来，他就意识到己方在技术和经济上无法压制住对手。 追不上就是追不上，这不是空言努力就可以的。在寒风城变得不可战胜之前，靠武力压制是唯一获胜的机会。 毕竟在异界，公理都是靠武力来奠定。 弗里德曼只在书房待了半小时就离开。他在城主府内一路穿行，屏退随从，独自一人进入府内的地下密室，一间用厚重石门封闭的区域， 密室外还有点冷。可靠近密室，冷暖的感觉就会消失。人的感知能力仿佛被剥夺，听不到声音，失去空间感，仿佛头脚颠倒，甚至睁眼如盲。 实力差的人会站在石门外发呆，永远的发呆。其意识被拉入无限虚空，处在混沌之中，直到思维枯竭而死。 弗里德曼也必须强行提升自己的思维防御，并且给自己加上个‘防护邪恶’的术法。他的手按在石门上，低头喃喃自语。 石门亮起蛛网般的光，慢慢笼罩四周，直到将弗里德曼吞噬。族长阁下由此穿过石门，但他必须更加小心，凝聚全副精神，一步一步的缓缓前进。 石门后是个残破的所在，倒塌的石柱，腐朽的门框。地面龟裂出现深深沟壑，直通前方一组台阶。 台阶上布满碎石，细看是一尊塑像。塑像的面目已然看不清，只留分裂倒塌的几大块。这些残体还保留塑像原本扭曲的肢体和张牙舞爪的慑人气息。 这地下空间有种淡绿的诡异光芒，照亮了废墟，引领弗里德曼走到石阶前。再走前几步，石阶后是五六米高的巨大冰块。 冰块是整个地下废墟的中心，它通体透明，散发无形的震慑力场。弗里德曼每前进一步都必须接受一次意志检定，失败就会原地呆滞数秒，无法动弹。 幸好，这不是战斗状态。否则呆滞的状态足以让弗里德曼死上十几遍。可他靠近到冰块十米外就不敢再前进。 冰块内封冻了一头怪物，一头长着绿色鳞片巨蛇下体，上半身却是妖艳女子的六臂蛇魔。它以狰狞的姿态展开六只手臂，紧握不同的武器，作势前扑。 鳞片构成蛇魔的甲胄，也覆盖其体表。它每一只手上都穿戴着镶嵌高档宝石的手镯，胸前和耳垂上也挂着蕴含巨大威能的首饰。其手中握着的刀剑斧锤钩叉都是魔法装备。 女妖堡之所以叫女妖，名称就来源于这头蛇魔。它的本体在深渊，光是一个投影就达到十五级。 女妖堡原本是这头六臂蛇魔蛊惑凡人朝拜之地，布契家的先祖摧毁此地，却没将蛇魔投影彻底摧毁，只将其封印而已。 当弗里德曼出现，封印的蛇魔姿态不能动，但其眼神却随之流转，仿佛锋利的剑刃穿刺，带来强烈的心跳扑腾。 蛇魔在笑，在嘲讽，在看着猎物缓缓靠近。它知道终究会有这么一天，封印自己的家族会低下头来求自己，因为英雄的后代很容易变成狗熊。 弗里德曼能感受到这份无情的嘲讽。他站在冰封的蛇魔面前久久不动，遥想当年先祖是以何等风采击败这头可怕的恶魔，想的心驰神往。 而今天，他要将其放出来。 当布契族长进入地下密室，曾被他注视的收尸人还倒在寒风肆虐的街头。 街道上又走来两个衣着破烂的收尸人。他们同样推着装满尸体的板车，面容麻木的望着死去的同伴。 后来的收尸人是一老一少。年长的发出叹声，对年少的收尸人喊道：“把他衣服扒下来，还能穿。” 死者的那身脏兮兮满是污秽的衣服被脱下，露出排骨嶙峋的干瘦躯体。他已经被冻僵，为脱衣服不得不将其关节折断，啪啪作响。 光溜溜的尸体朝板车上一丢，和另外几具流民尸体混在一起，干瘦的好像一捆枯柴。这些‘枯柴’会被运到城外，也不会被掩埋，随便找个偏僻的坑洼之地一丢。 老少收尸人再次回头，冒着风雪踉跄返回。他们在城内角落有专门的住处，不与贵族和平民挨着，是个孤零零的小屋。 小屋内点着火塘，好歹能避些风雪。火塘的吊炉内煮着一锅开水，咕嘟咕嘟的冒泡。外头进来的人从吊炉倒些开水喝，也暖和些。 有火塘还算好的，毕竟燃料也要钱。今天情况特殊才点的火，屋子里还有十几个收尸人围拢在火塘边，静静的听其中一人说话。 “雨果领主说了，任何人只要踏入寒风城的领地，就将受到他的保护和管辖。奴隶也好，佃户也好，学徒也好，不管之前什么身份，抵达寒风城都将是自由民。 自由民享有迁徙，工作，婚恋，信仰等等权力。雨果领主将给与任何新来的领民三个月的基本生活保障，无需任何回报。” 老少两个收尸人刚回来，年少的坐在火塘边弱弱问了声：“我们这些收尸的也可以去吗？” 说话的人点点头，“可以，任何人都可以。我就是从寒风城来帮你们的。不过布契家族封锁了边境，还管控了粮食，沿途连辆牛车都找不到。 现在天气太冷了，两百多公里的路想要徒步走过去，很难。所以我们得一步步的筹划，多组织些人手，筹集足够的粮食。最好是在明年开春的时候，来个大逃亡。” 顿了顿，说话者叹声道：“我没办法保证你们每个人都得救，但至少给你们活下去的机会。继续待在女妖堡，你们中至少一半活不过今年冬天。 我来救你们也冒了很大风险，要是被布契家的恶狗抓住，我会死的很惨。但我还是来了，我就希望这世间没有贵族，要让贵族们明白，还有人敢反抗他们。” 第0781章 潜伏者 收尸人的木屋非常破，也非常阴暗。整个屋子没有窗户，气息陈腐。门一关，里头就黑洞洞的。屋外寒风吹袭，屋子的木板便吱吱嘎嘎，仿佛随时垮塌。 屋内没有床，十几个收尸人就睡着冰冷的地面。他们用干草铺成堆钻进去睡，可寒风还是从木板缝隙吹进来，吹的人浑身僵硬。 女妖堡的燃料普遍靠木材，可伐木是辛苦的体力活。为了取暖和日常生活，城市周边被砍伐的光秃秃，所以燃料特别贵。 穷人烧不起柴火，只能有什么烧什么。最便宜的是大牲口的粪便，这玩意烧起来烟太大，室内能呛死个人。但作为收尸人压根没得选，要么冻死，要么熏死。 阿德里安在收尸人的小屋内被熏的两眼发涩直流泪。他暗想自己过去也不是娇贵的人，怎么就受不了？ 思索片刻，只能是寒风城的生活已经大幅提升，女妖堡的底层则连狗都不如。 收尸人的午餐是一种面糊糊，市面上最廉价的食品。这玩意看不出原本是啥，味道则一言难尽。 阿德里安过去吃过很多难吃的东西。但他今天这餐绝对是最难吃，没有之一。 “你们过的太辛苦了。”阿德里安放下手里的破木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币，“现在城里还能买到粮食吗？” “可以的。去布契老爷的粮店就有，但我们从来买不起。这些面糊是市政厅发给我们的，是难吃了点，但好处是不要钱。” 收尸人中年龄最小的说话了。他大概只有十一二岁，瘦瘦小小的，手里的木碗早就吃了个干净。 旁边的老收尸人见到阿德里安的银币，摇头道：“我们平时只用铜币，如果拿银币去买粮，一定会被治安官认为是偷的。除非......分他一半。” 这情况真是一点不意外，贵族狗腿子的正常操作。 阿德里安想想自家领主是怎么做的——雨果阁下只要有空，必然骑着他的机械地行龙到处巡视，城里城外转悠。 宣传，教育，清除，领主以一己之力强行对官僚公务体系进行革新。为了表示与过去的不同，寒风城的治安官甚至换了个名字，叫警察。 再看看女妖堡的状况，阿德里安只能摇摇头，从口袋里再多掏出几枚硬币给收尸人，让他们想法换成铜币去买点食物。 “拿去吧，吃饱了才能活着，才能逃到寒风城去过好日子。” 十几个收尸人感激万分，小心的接过银币，并发誓尽一切所能效忠雨果阁下。阿德里安脸上在笑，心里却摇头。他跟收尸人叮嘱了几句便离开。 寒风城不想打仗，但现实逼着它去扩张。为了在战事爆发时能给布契家族来个背后一击，半年前对女妖堡的侵蚀渗透就正式开始。 阿德里安负责此事，专门寻找敌人内部的潜在盟友。上到贵族豪门，下至贩夫走卒，任何对布契家族心存不满的群体都是他的联络对象。 寒风城专门培养了一支谍报队伍，有数百人潜入北地各个城市。作为重点的女妖堡就有一百多，发展了不同等级的内线近两千。 目前女妖堡内部设立有十几个安全屋，几十条不同路径的联络线。情报网犹如水银泻地般在城市内扩张。 收尸人小屋便是一个情报点，这里不为注意，备受歧视。只要稍加宣传，生活极度困苦的收尸人就全面倒向寒风城。他们其实只为一口吃食，别的根本不多想。 阿德里安建立这个情报点则是为了完成领主交代的任务——处决犯下战争罪行的毕肖普男爵。 半年前，毕肖普率领数千兵力进犯寒风城领地。在浓雾镇驻扎期间，其手下多支部队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屠村事件。 浓雾镇两千多人口，有三分之一死在毕肖普的直属部队手下。强奸，抢劫，纵火，屠杀，种种发指的罪行都跟他有关。 维克多.雨果在寒风城签发了领主令，缺席审判毕肖普死刑，并拿出一万金币作为悬赏，要这名男爵的性命。 这份领主令在几个月前就在寒风城报纸上刊发了。但跟其他引起热烈讨论的政策不同，这份命令压根没多少人关注，大家都当是雨果阁下在打嘴炮。 毕肖普本身实力强横，身边有重重保护，还待在女妖堡内，这哪里是想杀就能杀的？就连视财如命的北地冒险者们都没兴趣。 但大家不当回事，不代表这道命令不执行。 阿德里安花了半年时间在女妖堡织网，不但为了获取情报，设立地下战线，也为了时机成熟时能把毕肖普干掉。 布契家族就一座城，男爵是家族所能授予的最高爵位。在敌人老巢除掉毕肖普，必然造成巨大的心理震荡。 毕肖普在贵族中就以蛮横凶残著称。他为布契家族立下不少功劳。镇压暴动，清除异己，横征暴敛，每一次立功都意味着大量的死亡，痛恨他的人数不胜数。 除掉这么一个目标，有利于收拢人心，也必然遭受布契家族的疯狂报复。阿德里安为完成此事谋划良久，一直没拿定注意，直到跟收尸人建立联系。 离开收尸人小屋，阿德里安裹着件烂袍子在城内街道缓缓走动。这座城市比寒风城大的多，每个城区都相对独立。 布契家族过去一直很有钱，城市建设也比寒风城更好。街道两旁的建筑大多是石制的，坚固耐久，保暖性远优于木头。 过去人们都希望到女妖堡来居住，因为这里生活条件和工作机会都比寒风城强得多，汇聚了人才和资金。现在么.....稍稍有些改变。 绕着几条商业街转了两圈，确定身后无人跟踪，阿德里安抵达城内一间家具店的后门。这是个小贵族的私人产业，靠从北面购买成品木材赚了不少钱。 家具店有三层高，后门的屋顶上有个小阁楼。阁楼的木窗后时刻有人盯着，见到阿德里安出现，店内的人以预案做好准备。 后门打开，两名店伙计出来跟阿德里安擦身而过。前者会在附近街道走动，确保没人盯梢，同时警惕外面动静。后者不大招呼，直接进门。 由于布契家族封锁了边境，店里买不到北面的廉价材料，生意惨淡。几个木匠学徒在闲聊，对外人进来也不多看。 阿德里安穿过后院，有个穿黑袍的人在等着。他连忙惊呼道：“蒙迪诺大师，您也来了？” 黑袍者微微抬头，露出半张骷髅面孔，“领主阁下收到了你的行动计划，他批准了。 但考虑到毕肖普不是个寻常目标，所以给你派来支援。不单单有我，还有老班克，以及......，喵喵。” 死灵首席的身后，是再次就任寒风城预言首席的老班克。老班克后头的桌上还有一只在舔爪子的黑猫。 这队伍相当豪华，显然是要闹一把大的。 第0782章 收尸人 “我认为收尸人这个职业挺好的。第一，城里几乎所有居民都离收尸人远远的，视他们为不洁之人，勾魂使者。 只要他们推着板车出现，谁都不愿意靠近，甚至听到车轮嘎吱嘎吱的声音，大家就躲开了。” “第二，收尸人是城里唯一可以夜里宵禁期间自由出没的职业。治安官从来不盘问他们，更不搜查。收尸板车看似简陋，实则能藏很多东西。” “第三，收尸人可以推着板车自由进出城门。守卫也从来不问他们为什么要进出？换别人就没这个条件。” 综上所述，鲍威尔向自己的朋友约翰逊建议道：“我们如果用奥术伪装成收尸人，就可以省掉很多麻烦。 此外收尸人还有个特殊的工作，就是收容领地内的恶性疾病患者。比如得了麻风病的人，谁都不敢靠近。 按照布契家族的规定，收尸人负责用马车将各地报告的恶疾患者运到边境去等死。一路上无需接受任何检查。 只要弄一辆收尸马车来运货，从女妖堡到浓雾镇这段路就不用走十天。我们也就不用那么累。” 静谧的夜里，旅馆单间的油灯前，鲍威尔一番谋划，约翰逊为之连连点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你的主意好。我们这次进货太少了，赚的不过瘾。 我留意过寒风城的法术商店，那里的货源是极其充足的。现在因为商路断绝，一瓶高阶施法材料运到女妖堡，直接加价七八倍，甚至十几倍。利润太高了。 只可惜我们本钱不够多。如果能一次性购买几万金币的货，用马车运过来，这必然发大财。” 嘟嘟原本在桌上啃魔法宝石，听到两人的商议，呱噪嗤笑道：“这么简单的办法，你们都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等你们的收尸马车上路，只怕会发现路上全是收尸人。” 约翰逊又是一呆，得承认这个可能性极高。十倍的利润是会激发人们无穷的创造力，顺带击穿一切底限。 鲍威尔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得动作快，赶在其他人没动手之前，一次性赚个够。而且我们得弄到足够的本钱。” “又要去借高利贷？”约翰逊想到前次借贷的日息，到现在还心惊肉跳。“我的幻术小屋可抵押不了几万金币啊。” 鲍威尔再次压低声音，沉声道：“所以我们得私下拉人入股，城里的贵族都有钱，巫师们更是出手阔绰。别说几万金币，几十万都能筹到。 我们有过成功运货的经验，他们肯定会相信我们的。而且拉的人越多，这趟生意越稳。所有人都得来给我们提供便利。 现在布契家族封锁商路不让大家发财，城里暗中生怨的人太多了。只要我们愿意出头，肯定有人愿意来合作的。 说不定我们运气好，能弄到上百万金币的货款。来回跑一趟，十倍盈利就是上千万的收益。我们只要能赚其中一点点就发了。” 上千万，真是不敢想啊！ 鲍威尔构建了一副美好的赚钱场景，让约翰逊为之呼吸都要停止。两人彼此对望，就像看情人般迷醉，激动到皮肉战栗，不能自制。 只是...... 嘟嘟在旁边嘀咕，“你们之前凑了所有积蓄，挪用行动经费，还抵押借高利贷，不过筹集一千五百金币，转手也才赚六千金币毛利。 这一转眼就想上千万的生意，我该如何评价你们的脑子？还是说你们没脑子。” 闭嘴！ 两人同时怒斥嘟嘟，正热血沸腾的兴头上，分外不喜听丧气话。他们一会握拳，一会搓手，面红耳赤的继续商量细节，还真想干一票大的。 “我去巫师之塔拉股份，顺带找几个贵族问问。巫师们肯定愿意采购更好的魔法材料，这是他们必须的。” “我去找收尸人，伪装要做足，不能有破绽。争取一次赚够几年都花不完的金币，我们以后的日子就轻松了。” 拉股份的是约翰逊，这事就考验ppt的嘴皮子功夫。鲍威尔是密探，联络收尸人的工作归他了。两人分工完毕，说干就干，隔天信心十足的各自出门。 鲍威尔先去城内的粮店买了十来斤粮食。收尸人是极端穷苦的社会最底层，一般粮店都不愿向其出售食物。 一口袋粮食外加几枚银币，应该可以换来对方的感恩。 收尸人住的非常偏僻，属于贫民窟的贫民窟。连城里的恶棍都懒得去欺负他们，生怕沾上晦气。 经过连番问路，鲍威尔才找到一栋靠近平民墓园的破房子。黑乎乎的房子完全是用木板拼装而成。有的木板烂了，就只能打补丁般再钉上一块。 这房子四面漏风，木板缝隙大的就能看到里头似乎有人。鲍威尔没找到窗户，他站在门口用脚踢了踢。 房门也是木板拼接的。没有门铰链，只能用手搬动挡在门口而已。这门关不严实，比猪圈都好不了多少。 鲍威尔在门外喊了几声，有个驼背的收尸人出来打量了他几眼，怯懦的问道：“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我有件事要你们干。”鲍威尔朝黑洞洞的破房子里瞧了眼，放弃了进去的打算。他把那一袋粮食丢在地上，“先收下这袋燕麦，算是我给你们预付的报酬。” 见鲍威尔没进来的意思，驼背收尸人也松口气。房内的其他收尸人迅速收拾好他们刚刚吃的小麦面包，换上平常的面糊糊。 驼背收尸人没有拒绝，很爽利的将那一袋燕麦拖进屋内。他抬头朝鲍威尔笑，露出缺齿的嘴巴说道：“老爷，您要我们做什么呢？” “帮我从北面运点货，应付沿途的搜查。我知道你们有专门运送恶疾患者的马车，可以在境内不受阻拦的到处跑。只需跑一次，我给你们十枚金币的报酬。” 这报酬相对收尸人平常的收入来说已经是不可想象，但驼背收尸人却不假思索的笑道：“老爷，现在城里城外可到处都是拦截的关卡。 我们很乐意帮您的忙，但预付的这袋燕麦可不太够呀。牛马饿着肚子可干不了活，您得再慷慨些才行。” 鲍威尔脸色一冷，盯着驼背收尸人的丑脸发怒。但对方没有丝毫退让，显然是打定主意不宰白不宰，事后一百金币也不如事前的一枚金币。 鲍威尔不得不再掏两枚金币出来当定金，双方约定后续碰面时间。可等他离开小屋，驼背的收尸人向其他同伴说道： “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我闻到他身上那股子‘恶狗’的味道。” 第0783章 入坑 当鲍威尔想出‘精妙’的主意并打算将其实施，阿德里安在另一头也在做类似的打算。后者的谋划显然要更加严密，组织性更高。 在作为安全屋的家具店里，阿德里安摊开了女妖堡到寒风城的地图。这是近一年来寒风城商队和情报人员反复勘测绘制的地图，有许多过去从未标注的村落和道路出现。 “依据领主的命令，我们要公开处决毕肖普男爵，还要以够轰动的模式来震慑敌人。我本想着调集猎杀队来一次刺杀，但领主说有更简单的办法。” 阿德里安是任务负责人。按照寒风城的责任制原则，蒙迪诺和老班克哪怕地位比他高，被调配来也得听他的。 “雨果阁下说炼金实验室生产了一种炸药。是某种魔法药剂和硅藻土的混合，爆炸后还产生带有剧毒和腐蚀性的气体。 但很可惜的是这种炸药威力较小，必须有足够的量才能达到想要的破坏效果。所以领主派人后续偷偷给我运。 但现在布契家族封锁了边境，他们不但收巨额关税，还派出巫师对运输商品进行检查。那种炸药带有强烈的魔法波动，不可能骗过巫师。 从野外运输整整一马车的货物非常麻烦，而且很难进入女妖堡，我们必须借助道路，所以我想到了收尸人。” 阿德里安的构想跟鲍威尔差不多，都是借助收尸人的特殊身份。至于派来辅助的两位首席...... “毕肖普相当狡诈，身边护卫也特别多。女妖堡城内高手也很多，我很难公开行动，也就无法掌控目标的行动轨迹。 所以需要班克大师进行一定的预言，帮我确定毕肖普的日常活动规律。此外行动过程中很可能会出意外，也需要蒙迪诺大师的协助。” 两个首席对此并无异议，微微点头。只有蹲在桌边的黑猫发出‘喵’的一声，表示自己还没任务呢。 一只十级的炼金兽刺客，哪怕她是己方，也让在场几人都有发至内心的害怕。 雨果的实力提升特别快。每次升级还不是他一个人，连带一票女仆全部晋升强化，机械地行龙都不例外。 在别人看来，光凭雨果带着贴身女仆就可以横行北地了。是以像老班克都乖乖顺服，不敢有丝毫造次。 阿德里安也不好随意指派这只黑猫，他摊手道：“喵喵，你随意好了，到城里到处溜达，别闯祸就行。” 黑猫再‘喵’了声，认可了这个安排，嗖的就窜出家具店，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另一边，鲍威尔觉着自己已经搞定了收尸人，便回来跟约翰逊汇合。 幻术师则以欣喜若狂的语调向同伴欢呼道：“真是太难以置信了，原来好多人都跟我们有同样想法。” ‘好多人’加‘同样想法’，鲍威尔瞬间觉着大事不妙。 可约翰逊却无知无觉，继续乐道：“我下午找了十来个巫师，所有人都表示愿意合作，我很轻松就筹到了十五万金币。” 听到有十五万金币的资金，鲍威尔心情又好了些。他问道：“钱呢？” “自然不会现在交给我，等我们出发才能拿到钱。”约翰逊一耸肩，“此外还有点小麻烦。” 从约翰逊的表情来判断，鲍威尔觉着肯定是出大麻烦了。 “那些巫师都不太放心把钱交给我们，他们决定一起来做这笔买卖。”约翰逊搓了搓手，有些为难的表情，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话会不会惹来一顿打？ 鲍威尔也皱起眉，等了一会没等到下文，只能问蹲在约翰逊头顶的嘟嘟，“你主人答应了其他人也加入？” 嘟嘟没直接回答，它用爪子敲了敲约翰逊的脑袋，用遗憾的语气说道：“看吧，我就说你是自作聪明。拉那么多人入伙，事后怎么分钱？” 约翰逊哼哼唧唧，都不敢反驳自己的魔宠。 嘟嘟又对鲍威尔说道：“我主人不但拉了十几个巫师入伙，他还把你关于‘收尸人’的主意说了出去。” 约翰逊连忙插嘴，“我这是为了增加说服力，否则别人怎么可能把十几万金币交给我们来打理？反正利润那么大，我们只要赚取一点点就可以了。” 说出去了？ 还想赚钱？ 鲍威尔顿时火冒三丈，气的不知道该怎么骂了。他呆呆看着自己的同伴，好半天不言语，最后只能大吼道： “约翰逊，我一直觉着你是个笨蛋。但你犯蠢的能力真是超出我的想象。 你把所有的底牌都告诉别人，我们还怎么赚钱？别人自己去干不好吗？为什么要让我们赚钱？ 你还有脸回来好像立下大功。我真是受够你了，也受够了这只傻鸟。再见吧，我不想再跟你合作了。” 鲍威尔抓狂难忍，满腔发财的热血此刻变得比北风还冰凉刺骨。他转身离开两人租住的旅馆房间，推门就走，毫不回头。 只是等着人都没影了，嘟嘟才在约翰逊耳朵边嘀咕道：“主人，你还漏了个细节没说呢。不打算说清楚？” 约翰逊呐呐道：“等一等吧。当面说的话，鲍威尔肯定会想揍死我的。等他回来再说也不迟。” 一人一鸟就在房间里等着，鲍威尔则刚刚从旅馆二楼下来，就要离开大门。可不等他走到门口，门外就进来一名穿法袍的巫师。 对方带着两个学徒，一见鲍威尔就热情的扬手，“啊......，这不是我们亲爱的‘财富先生’吗？见到你真高兴。” 啥......财富先生？ 鲍威尔不认识对方。可进门的巫师却很熟稔的上前交谈，夸奖他有胆识有魄力，并且表示非常信任他，愿意进行合作。 鲍威尔根本搞不懂，他正是满腔气愤却又不能对巫师失礼，只能‘呵呵呵’的应答几句。 而聊了没个两分钟，旅馆的大门外马车隆隆，门口变成菜市场入口，接二连三的进来好些人。 他们要么是巫师，要么是贵族，要么是大商人，甚至包括奥斯公国的亡国者。 这些人背景不同，身份不同，却毫不例外像老朋友般跟鲍威尔打招呼，围上来大声赞叹他的智慧和勇气。 别人越是夸奖，鲍威尔越是心惊胆战。他隐隐意识到情况失控，必然是约翰逊这个混球在背地里把他推进了火坑。 此时，旅馆二楼的楼梯口。 嘟嘟抓住楼板倒挂，露出半个脑袋，正好看到旅馆大厅被围住的鲍威尔。它朝躲在楼梯后的约翰逊说道： “主人，鲍威尔无法脱身，被你坑惨了。他现在肯定腾不出手来打死你，但以后难说。” ‘异界的订阅确实不太好，我也很费解。求大家给我的公众号‘通吃道人’点几个广告吧，多少有点收益。’ 第0784章 会议 深吸一口气，毕肖普男爵迈步走下马车。警卫站在车外向他致敬问候，并稍加催促——城主阁下亲自召开会议，就等他了。 今年冬天格外的阴森凄凉，整个北地都不太好过。领路的警卫还穿着去年的旧制服，城主府的外墙也没有重新粉刷，就连府里的仆人都被裁撤了三分之一。 往常年份，布契家族历代族长会给城里所有公务人员都发一套新制服。贵族是不在乎一件衣服，但很多底层公务员可真的需要。 此外雇些流民维护城市，铺铺路，修修下水道什么的。这时候工价低，花不了多少钱，算是以工代赈，免得治安乱套。否则饿急的流民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至于裁撤家仆，这更是前所未有的事。往往意味着一个家族的衰败——族长当然不会这么说，管家出面也只宣布是这些该死的仆人干活不卖力。 城里的具体情况，毕肖普也不太清楚。今年的贵族年俸还算正常，女妖堡好些贵族靠做生意还赚了不少。 但是半年前那场无功而返的战争消耗太大了，让家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毕肖普事后估算，就是那么三千多兵力在外半个多月的战斗，城里的物资库存就被清空了一半。事后的抚恤也很要命。 战争实在太花钱了。 城主府的警卫将毕肖普领到府邸内宅，管家出来迎接。双方见面稍稍碰头，毕肖普低声问了句，“都有些什么人参加会议？” “断桥城，号角堡，尖塔城，夜枭城......”管家爆出一连串的城市名，“已经有七家城市的特使抵达，此外还有三家城市派人传讯愿意加入。” 毕肖普神色黯然，“今年的情况这么遭吗？” “很糟。”管家低语，摇摇头，不愿多谈。 半年前，毕肖普在没接到任何命令的情况下，带队撤离浓雾镇。说好听点叫‘挽救了主力部队’，不好听就是被人给撵回来了。 弗里德曼.布契对这场溃败式撤退大为震怒，罚了毕肖普一大笔钱。但事后城主又把这笔钱私下还给了毕肖普，还勉励他继续忠勇奋进，为家族效力。 作为女妖堡最强力的前线指挥官，毕肖普为之感激涕零，原有的不满也就烟消云散。再回头看其他自私自利的贵族，他心里反而满怀仇恨。 现在市面萧条，家族处于困境。可好些中低层贵族却躲在自己家里继续贪图享乐，过着**奢华的生活。 毕肖普可是清楚的很，好些贵族表面上不说话，私底下对城主多有抱怨。他们天天开沙龙聚会，躲起来谋划如何突破种种禁令，全然没有忠诚的念头。 走进正在聚会商议的会客厅，十几人早已坐在桌前。弗里德曼.布契高坐上首，向在座来客介绍毕肖普。 除了北地各城的特使，毕肖普竟然看到了奥斯公国灰鹰堡的塔拉克子爵。这个英俊高大的南方贵族满脸带笑，跟谁都显得特别亲近。 “毕肖普，你来谈谈寒风城的情况吧。”弗里德曼指了指会客厅对面挂着的地图，“我们不能再容忍局势继续恶化。” 相比寒风城绘制的地图，女妖堡用的地图比例尺更小，道路城镇也显得粗陋，只能看到大体的主干道。标示物更是抽象的很。 毕肖普在地图前沉吟许久，先给出了自己的判断，“很高兴能在此刻见到各位和布契家族联合起来。但我要说，我们很可能已经迟了一步。” 指着地图北上方的寒风城，他继续道：“根据近半年来的信息，维克多.雨果一直在扩大其军力，想尽办法招揽北地的高阶战力。 寒风城的重装步兵很可能突破一千。轻骑兵已经达到三百。有一百名五级以上巫师。雨果本人实力也晋升到十级，这应该是他勾结下层界换来的。 这等实力已经相当可怕，比之半年前更具有破坏性。 我们再次封锁了对寒风城的贸易，并期望在三个月后的春季完成己方战争动员。但半年前黑森林的怪物就主动跑出来与我们交手，他现在更不会乖乖的待在寒风城。 我必须警告各位，战争很可能在一个月内提前爆发。雨果的动员速度比我们快，机动能力也更强。他很可能在短时间内聚集局部优势兵力袭击我们中的某座城。” 毕肖普的话稍作停顿，在座各位先是左右交谈，很快把目光盯向断桥城的特使——半年前，维克多.雨果挑软柿子捏，干净利落把断桥城的荷顿家族打垮了。 断桥城的特使脸色发白，惊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肖普摇摇头。 “除非北地各家能加快动员速度，先聚集起一波强大的军力做出威胁态势，否则就只能看着雨果先动手。我们中的某个家族很可能会扛不住。” 断桥城特使连忙看向与会的其他特使，急声呼吁道：“维克多.雨果这半年的所作所为，各位都是知道的。他就是要跟所有贵族为敌。 各位，北地的未来可就掌握在我们的手里了。我们断桥城毫无疑问会被首先攻击，救我们就等于救大家。断桥城要是完蛋了，接下来就是你们。我在此呼吁.....” 各家特使能聚集在一起就是因为看到了维克多.雨果的威胁.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北地十几座城市在初春前完成动员是不可能的。 哪怕只动员高阶战力也需要时间，需要相互调整配合。 弗里德曼.布契也是早就打定主意，不聚集足够兵力绝不出战。这时候寒风城如果主动攻击断桥城，布契家族会给与口头上的强烈支持，但就是按兵不动。 果然，聚集在会客厅的各家特使都纷纷站出来，表示愿意协助断桥城抵御强敌，还安慰断桥城的特使不用怕，毕肖普男爵说的是最糟糕的状况，说不定没那么惨。 弗里德曼.布契更是严正表态，对断桥城的攻击就是挑战整个北地，必然会受到所有贵族阶层的强烈谴责和报复。 只是安慰声越多，断桥城特使的脸就越白，满头冷汗。 毕肖普本人站在地图前，望着被所有人可怜的断桥城特使，望着那个感谢各方支援却希望各家把支援落实的可怜虫，心怀戚戚。 断桥城就是被丢出去的饵。大家希望维克多.雨果吃下这个饵能消停消停，最好消化不良，给北地贵族的动员提供时间。 第0785章 可悲的爬虫 动员是个很复杂的事，吃喝拉撒通讯集结路线指挥，事情繁杂，需要极高的管理和组织。 北地的动员水平还处在封建时代，三个月能把分散在十几座城的数千兵力召集起来就算快了。 毕肖普连一张准确的地图都没有。他只能指着地图上大概的点，要求各城的特使自己去传达消息和命令。时间大多就在漫长的通讯过程中耗去。 弗里德曼.布契就是为了制定可行的动员计划，才会派人去北地联络，沟通各家势力，召集特使坐到同一个会客厅里。 一整天的时间就在纠结争吵和扯皮中过去，各家都有自己的难处，这种争吵还要持续几天。到了夜里，会谈暂时消停，所有人才松口气。 “毕肖普。”一天商议结束时，弗里德曼喊住了自己手下的爱将。他靠在座椅上，只手撑额，试图缓解纷乱事务带来的苦恼。 在通讯靠吼，教育靠骂，权力靠打的时代，管理封建领地是非常困难的。弗里德曼也曾想要丢掉领主的职责，做米虫般的贵族不好吗？ 男爵停住脚，回头问道：“阁下，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坐下吧，毕肖普，别这么严肃。我就想随便找你聊聊，放松点。”弗里德曼是领主，他随意指了指桌前的座位，自己倒是站起活动活动。 毕肖普拉开椅子，恭敬的坐下，准备接受领主的问询。 “你前次在浓雾镇撤回来，说遇到一名骑着机械地行龙的重装骑士，使用威力极大的连发魔法装备。镇里的防线没能挡住对方攻击，在很短时间就被击溃。” 弗里德曼站在会客厅的窗前，拉了拉铃，让女仆送些喝的来。坐好的毕肖普规规矩矩答道：“是的，我的直属部队遭遇了一头地行龙。 这点有很多在场人员可以作证。连两具石魔像都没能发挥任何作用，顶多是消耗了对方的攻击。事后......” 弗里德曼摆摆手，“不，我不是怀疑。我只是听说寒风城的维克多.雨果就是骑行一头机械地行龙。” 毕肖普提起的心稍稍落下，“是的。这个怪物般的家伙经常单独一人骑着坐骑在寒风城内外巡查，这点已经被确认。 我们曾经派人对雨果进行突袭刺杀。但寒风城的情况特别怪异，任何外来人都会变得极其显眼。我们的几次潜伏都失败，基本无功而返。” 哼哼哼...... 弗里德曼发出阵阵冷笑，“潜伏失败？我看是那些拿钱的冒险者压根就没想动手。到寒风城做点生意赚的都比赏金更多了。” 毕肖普对此沉默。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前次将你击败的人竟然就是维克多.雨果。他一个人杀出来，完全无视我苦心招募的强大武力，轻松将其击溃。 他不但击溃，还把你指挥的几百直属部队打的吓破胆。隔天，我耗费巨资组建的武装力量就全部撤退了。” 女仆送来烈酒，弗里德曼仰头喝了一杯。酒精的刺激让昏沉的头脑为之兴奋，他从自己桌前的文稿中抽出好几张莎草纸抄写的报纸，在手里扬了扬。 “看看吧，雨果把整个战况都写在这所谓的‘报纸’上。他把你描绘的像个丑角，轻敌冒进，兵力分散，残忍嗜杀，贪婪无耻，以及......胆小如鼠。 北地所有领主都知道了这事，他们肯定在嘲笑。嘲笑我的无能，嘲笑布契家族看似强大，嘲笑一切可以嘲笑的事。我知道的，我全都知道。” 弗里德曼粗壮的手臂不停挥动，咬牙切齿的痛恨。毕肖普连忙起身，单膝跪倒请求责罚——半年前的战斗输的莫名其妙，从来没人经历过如此窝囊的事。 “责罚？为什么要责罚？”弗里德曼将莎草报纸都抖散了，抖成一根根的草茎纸片。“这是前所未有的大敌，他跟过去的敌人不一样。 维克多.雨果根本不在乎贵族，他另有一套统治体系。我手下那些蠢货知道敌人的可怕，可他们一点不警醒，他们还在等着新的笑话出现。 蠢货们不知道我们输不起，还在把战备物资卖给敌人。那些粮食和布匹在帮助维克多.雨果武装新的军团，他肯定会打过来的。 我们不能输，绝对不能输。看看长腿家族的下场，输了就全部完蛋。可我反反复复的说，蠢货们却只知道我拦着他们的财路。真打起来，赚那些金币有什么用？ 毕肖普，你在雨果手里吃过苦头，知道他的厉害。所以我不惩罚你，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希望你能忠诚的执行我的命令。” 弗里德曼的声音在房间内震动，手中的酒杯都在高呼声中炸裂。这是他发自肺腑的声音，更是肺腑内的惧意——与寒风城的战争绝不能失败。 毕肖普见状立马表忠心，高声喊道：“阁下，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一定洗刷耻辱的。下次作战，请一定让我担任先锋。我要么胜利，要么死！” 这个态度还是好的，弗里德曼很满意。他缓步上前，轻拍毕肖普的肩膀，“我给你机会，希望你能振作起来。” “我一定在战斗中......” “不，不仅仅是战斗。 还有一件事，城里的蠢货不是那么听话，他们还在想办法突破我设定的底限，还想继续跟北面的敌人做生意。我希望你能把那些该死的家伙解决了。” 啊......?! 毕肖普张口结舌。 “怎么样？”弗里德曼在毕肖普的肩头加了一把力，面容肃然，“忠诚不能停留在口头上。家族需要有人勇敢的站出来剔除腐肉和蛀虫，这个人就是你了。” 卧槽！ 毕肖普能说啥？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受罚。这得罪人的差事一旦搞砸就是众矢之的——不对，搞不搞砸都是众矢之的。 说不定事后群情激愤，还得被‘借人头一用’。弗里德曼分明记仇的很，毕肖普搞砸了决定家族命运的战斗，他的报复半年后还是来了。 “毕肖普，你的回答是什么？”弗里德曼目光骤然变得凶狠，他加重了语调，“是勇敢还是怯懦？我在等你的选择。” “我......”毕肖普满口苦涩，可现在他单膝跪下，唯有选择‘勇敢’，“阁下，我愿意为您手中的刀剑，铲除家族内异己。” “很好，很好。”弗里德曼满意的拍拍毕肖普的肩膀。他报出了几个蠢货的名字，都是城内位高权重之人，甚至有巫师团的成员，都是些‘不顾大局，只管赚钱’的家伙。 毕肖普领命后再次发誓效忠，带着满身冷汗从会客厅离开。 在其走后，弗里德曼长长的叹了声，久久不动。 会客厅出现一层绿色的光芒。角落的黑暗中传出蛇尾窸窣的响动，两米多高的美艳蛇魔在地板滑出。 蛇魔个头比弗里德曼还高大，闪亮的竖曈以俯视的角度瞧着布契家族族长的脑壳，口中吐出蛇信，狞笑道：“可悲的爬虫，我喜欢你玩弄的诡计。” 弗里德曼回头仰望，木然的脸上毫无表情，一句话也没说。 第0786章 今天点炮了没？ 为了获胜，弗里德曼需要集中权柄。为了活命，毕肖普需要除掉女妖堡不听话的贵族。为了赚钱，女妖堡的贵族和巫师们联手把鲍威尔给推上前台。 可当鲍威尔伪装成收尸人，在阿德里安诧异的注目下乘坐运送重疾患者的马车前往浓雾镇，周青峰正带着一支工程队伍抵达浓雾镇外。 这是一支奇特的队伍，一百名狗头人外加五百名人类劳工。他们由一百多辆重载马车多次运送抵达镇外，卸下工具和材料后就开始搭建简易房，勘测施工点。 由于商路断绝，浓雾镇内聚集了几百号商队成员。他们迫切希望寒风城能派一支强大的军队来打通商贸运输线。 结果来了一支工程队。 队伍先头人员抵达，立马引发围观。 人们站在工地外惊叹喊道：“看哪，是狗头人。这种黑夜小怪物竟然敢白天出来了。他们眼睛上戴的是什么？好奇怪的东西。” 工地用石灰画了施工范围，镇上居民带着万分新奇挤在线条外待着，指指点点。 个头瘦小的狗头人不太适应大白天被围观。他们躲躲闪闪的回避。但有领主阁下亲自监工，他们至少不怎么害怕。 由于极度弱小，镇上有人习惯性拿石块朝狗头人乱丢，故意欺负乃至驱逐他们。换过去这只能吞声忍气，但现在丢石头吐口水的人会被揪出来抽一顿。 等凄厉的惨叫声响那么几回，也就没人怀疑雨果领主搞种族平等的决心——懂工程学的狗头人显然要比大字不识的白痴更宝贵。 在鲍威尔带着魔法药剂去女妖堡的时间段，生活在北地各处的狗头人听说有人类领主愿意收容他们，纷纷试探性的派了些使者来看看情况。 确认寒风城愿意收容无害种族之后，赶来的狗头人就络绎不绝——这种族的个体力量小，所以特别擅长使用工具和修建工事来保护自己。 随着狗头人数量提升，寒风城的工程力量为之暴增，周青峰决定提前实施他谋划已久的攻势防御策略。 在寒风城周围的交通要道修军事堡垒，避免敌人的长驱直入，并为今后的军事进攻提供便利的后勤支持。 北地太大，城市之间动不动上百公里。哪怕在现实世界，装甲部队突击一两百公里也是极度冒险的行动。只有大国欺负弱鸡才这么干。 如今家大业大，寒风城也不能允许敌人动不动就出现在自己城墙下。为了在寒冷的冬天搞大工程，周青峰还用上了可以改变世界的神器——炸药。 为了给炼铁炉体提供燃料，阿尔茜的炼焦炉每天都要干馏几十上百吨的褐煤，提高其热值。作为干馏的副产品，各种魔法药剂的产量也特别大。 灵奴们在炼金工坊里都要忙不过来，每天不停从煤焦油和木焦油的粗产品中分离精炼魔法药剂。 通过杰森巫师的反复遴选外加稳定剂确保安全，工坊每天能获得大概半吨左右的炸药。 杰森作为炼金术士，会爆炸的物品见多了，没觉着无意中发现的炸药有什么特别。但周青峰得知这个消息欢呼了一整天。 无他......，便宜，量大，管够。 虽说这魔法炸药用于战斗多有不便，但用于工程就无所谓。哪怕它爆炸后产生剧毒浓烟都无所谓，空旷地域自然消散就好。。 周青峰特意带了囤积的几吨炸药来浓雾镇，首先要对付的就是大冬天被冻到硬邦邦的环境——地面硬的像铁似的，挥镐头下去只有个白点。 狗头人用一天的时间勘测和选择堡垒的施工点，第二天就在地面上划出石灰白线。至于他们能白天出来干活的原因——很简单，戴墨镜。 地摊货，十块五副，量大从优。 周青峰一口气进了几百副就让畏光的狗头人能白天出来活动，跟人类劳工配合工作。这大大提升劳动效率，毕竟很多体力劳动靠狗头人非常困难。 浓雾镇的居民也是极度好奇，他们可搞不懂镇外来这么一群狗头人是做什么。 小怪物在地面划线打孔，还从马车运来的木箱里取出一根根圆柱状的东西塞进孔洞。 这神神秘秘的是要干嘛？ 一堆人满头问号，纷纷猜测。好些人听说狗头人要来建堡垒，更是哈哈大笑，觉着难以想象。 不等搞清楚，维持秩序的人类劳工就开始清场。居民们问到底要干嘛？他们也不直说，只回答一会就知道了。 第一炮只安放了一根炸药，所有人员退到百米之外。狗头人拉出半米长的导火索，点燃后飞快逃跑。 围观的居民隔着百米看不清，在封锁线外头垫脚探头，彼此议论，好奇极了。可等导火索燃尽，百米外传来轰的一声雷鸣响动！ 好事者闻声受惊，全都嗷嗷乱窜，像无头苍蝇般相互撞击。大部分人乱跑乱撞中摔倒，可摔的头破血流也不顾，爬起来继续跑，跑出几百米外累的脱力才停下。 还有更惨的屁滚尿流，倒在地上哭喊不休乃至当场晕死，丢脸至极。只有经历过的劳工在旁边哈哈大笑，绝口不谈他们自己也曾被爆炸吓的魂飞魄散。 每个钻孔有一米深，放入两公斤炸药。虽然炸药威力一般，却将坚硬的地面轰开约莫一米五深，半径四五米的大坑。 坑里竟是碎裂的土块，用锄头刨一刨就可以挖走。这可比火烧融化地面简单多了，费用和时间大幅下降。 就靠这炼金工坊出产的炸药，寒风城近期修水利灌溉工程的速度大大增加。 过去百来人一天累死也只能挖五十米的浅浅沟渠，还是极度劳累的重体力活。现在同样劳力可以挖的更深，更长，更轻松。 狗头人工程队赶到浓雾镇，当天就进行了几十次地面爆破，完成了过去需要一两个月才能完成的工程量。 发现炸药的威力，镇里的居民从极度惊吓又恢复到极度好奇。他们再次挤在工地旁，每次点炮都捂住耳朵，却死都不走。 等到炮响，几百号好事者会竞相高呼，引来镇上更多的人前来围观——这等免费大戏不看白不看，令人津津乐道，八卦不休。 等鲍威尔再次赶到浓雾镇，堡垒地基已经被炸的差不多成型。他甩开收尸人马车，徒步走进镇内，听到镇内居民见面就眉飞色舞的彼此打招呼——今天点炮了没？ 第0787章 舆论造势 鲍威尔和约翰逊活了这么些年，在别的地方不大不小也算个见多识广的人物，唯独跑到维克多.雨果治下就会变成土包子——看啥都觉着稀奇，没见过。 浓雾镇外的堡垒面积不大，约莫五十米乘五十米左右。四角呈菱形凸出，内部修建瞭望塔箭塔壕沟吊桥兵营等建筑。 由于使用炸药，地基壕沟之类工程挖的特别快。随后便是筑墙，六轮超重型马车从黑森林拉来十几米长的粗大树干。 滑轮吊机将树干吊起竖立，插入五米深的地基中。两排间距三米的树干中灌入泥浆，压实后就是堡垒的简易墙体。 这么做虽然不甚完美，但好处就是建造速度特别快，堪称日新月异。 浓雾镇的居民无事可干，天天挤到工地外充当‘监工’。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快的修筑方式，头一回恨不能去当个苦力，到工地上干活感受一下。 轮班的劳力在浓雾镇休息，进入镇内酒馆就会有人请喝酒。大家都想听一听工地上的故事，哪怕是吹牛都行——可有些人吹牛的想象都比不上工地的创造。 鲍威尔抵达浓雾镇后要换马车继续向北，得在镇上休息一夜。他在镇外工地接受一番震撼后，同样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寒风城这到底是要干啥？ 酒吧里正热闹，推门进去就听到有人举着酒杯在高声大喊：“来，敬狗头人一杯。希望堡垒早一天修好，干死布契家族，干死那帮贵族杂种。” 这声呼喊得到群起呼应，一片声浪响起‘干死布契家族，干死贵族杂种’。 举杯者又喊道：“我有一个梦想。梦想这世间的道路无比通畅，梦想所有城市的税率和寒风城平齐，梦想野外没有盗匪野兽和税务官，梦想马车拉着货物跑遍北地每个角落。” 话音抑扬顿挫，每一句都会引来欢呼。酒吧内热情如火，一只只手臂高举酒杯，烈酒的气息游荡四溢，气氛烘托到不饮自醉。 鲍威尔和约翰逊进来就碰到这场面，当即愣神。 嘟嘟蹲在主人头顶上叹道：“完了，最糟糕的局面出现。我打赌举杯挑事的是寒风城宣讲员，这绝对是在为战争造势。” 这句更让两人深思，对视后倍感胆寒。贵族老爷要做什么是从来不跟底层谈的，毕竟后者也没资格参与决策。 可寒风城不同...... 维克多.雨果习惯将自己要做的事告知大众。他甚至弄了宣讲员这个职业，还办一份报纸。反复宣传和讲解，就是为了让自己的领民明白领地内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贵族觉着这毫无意义，但对于开启民智有极大好处。 北地的人们还是很单纯的，基本上领主说啥就是啥。维克多.雨果的名声又出奇的好。他说贵族该死，革命无罪，整个北地是真的会群起响应。 如果这个推测是真的，被动员的就不是寒风城的领地，而是整个北地受压迫受欺辱受凌虐的阶层。 这个阶层有多大？ 不如反过来问，贵族及其附属占多少？ 一成？不可能。 顶多半成。 北地十几座城市，总人口估计三百万。能有十万贵族就了不起。剩下的可都是维克多.雨果的同盟军。 不寒而栗啊！ 有个男子跳上酒吧的吧台，大声疾呼道：“我们有的选择吗？没有的。我们被贵族们的高利贷压到喘不过气，我们赚来的血汗钱通通被拿走。 贵族制定有利于他们的法律，剥夺我们身上最后一个铜板。他们甚至枉顾事实，动用军队抢走一切。只因他们贪婪的欲望永远不会得到满足。” 大冷天的，鲍威尔听的浑身冒汗。他急急的挤到吧台前，随便抓了个还清醒的酒客问道：“要打仗了吗？” “不知道。”酒客乐呵呵的摇摇头，“别担心，吧台上的家伙就是喜欢说这些。大家心里不痛快，发发牢骚。” 说说而已？ 别家可能是说说而已，但维克多.雨果可不是。他想干的事就没有不实现。 鲍威尔继续问道：“镇外的堡垒是为了对付谁？” “还能是谁？”酒客嗤笑道：“布契家族把商路封锁了，粮食布匹通通无法进入寒风城领地，逼得雨果阁下有所动作。 女妖堡的税务官把封锁线设在镇外的路口。结果工地上一声炮响，对面直接吓尿后退狂逃。哈哈哈.....，你没看见当时的场景，真是太可笑了。 收税的退一步，我们就进一步。等浓雾镇的堡垒修好，雨果阁下要攻要守就容易，掌握主动权。布契家族则恰恰相反。” 这话说的条理清晰，不像一个酒客的话语。当鲍威尔面露怀疑，酒客继续哈哈笑道：“你只要在酒馆待上两天，就能从这些嘴炮名将口中听到一堆狂言。 这些家伙每天热议该如何打仗，争论不休。在他们眼里，雨果阁下应当登基为帝王，征服所有地域，统治整个世界。不过听他们吹牛挺有意思。” 吹牛有意思？ 鲍威尔一点不觉着有意思。浓雾镇的居民大概以为只有他们这的酒馆才如此，可说不定整个寒风城领地的所有酒馆都如此。 天长日久的宣传，人们真会认为维克多.雨果应当登基为帝王。再想想镇外那座正快速修建的堡垒，这明显是宣传和实干两手准备。 这是在做全面的战争动员啊！ 完了，女妖堡的贵族们在想啥？他们还在琢磨着如何赚钱呢。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提醒一下布契家族？”鲍威尔觉着自己怎么也算站在贵族一边。可他回头一问，约翰逊却直接摇头，“别做梦了，谁会听我们的？” 嘟嘟也嘀咕的插一句：“天生走私犯的命，操着贵族领主的心。你就是回去通报，布契家族又不会感谢你。” 鲍威尔被呛的低头耷脑，不得不打消了‘忠勇无畏’的念头。 两人在浓雾镇待了一晚，隔天搭乘客运马车前往寒风城。而当他们出发时正好看到一支重装步兵乘坐马车赶来，准备保护浓雾堡垒的修建。 马车上运来大量木箱，箱子里装着步兵们的甲胄和武器。有个没捆扎好的箱子在搬运过程中摔下，掉出几具半身板甲。 至少有上百人看到这一幕，于是浓雾镇的嘴炮强者又有了聊天谈资。 鲍威尔看的瞪眼，约翰逊更是惊呼道：“附魔半身甲。我感应到魔网的波动，绝对是附魔半身甲。这东西可贵了！ 维克多.雨果真是有钱，这是给贵族骑士用的装备，他竟然给普通的重装步兵。天哪，要是所有箱子里都是附魔装备，谁能打得过？” 第0788章 惊慌 浓雾镇修堡垒放炮，一大好处便是把布契家族的税警队给吓的后撤。毕竟半年前毕肖普男爵在此吃过大亏，家族嫡系也不想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于是封锁线成了笑话。 被堵在浓雾镇半个多月，商人们早就按捺不住。 当鲍威尔进入浓雾镇，诸多商队一股脑的涌入女妖堡的地界，其中有一辆装满炸药的马车混杂其中顺势南下。 一同南下的还有北方大军进犯的消息。弗里德曼.布契在浓雾镇放炮的当天夜里收到前线巫师发回来的消息——说是维克多.雨果大军发起了攻击。 平生头一回，布契族长在半夜被卧室外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当侍寝女仆打开房门，发现门外不但站着神色慌张的府内管家，还有府邸的警卫队长，城防指挥官和多名高阶贵族。 弗里德曼没能完成任何仪式化的步骤。他穿着睡衣，自己从大床上爬起来，惊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阁下，我们刚刚接到石滩镇的魔法传讯，黑森林的怪物从北面打过来了。”管家站在门口，急的眼泪汪汪，“讯息里说浓雾镇方向动用了大威力魔法。” 战争？ 门口其他人全都面色凝重，弗里德曼自己动手穿上衣服，急匆匆的赶往巫师之塔，只有那里才有便捷的通讯。 出门的那一刻，弗里德曼还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雨果他要来打我们？他为什么要来打我们？没道理啊。他应该去打断桥城。” 没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一行权贵直到抵达巫师之塔借助预言系奥术，才从北面的石滩镇前线获取更多的信息。 溃退的是执行封锁任务的税务人员，最初的原因是听到浓雾镇方向传来连续的巨响。于是第一道封锁线后撤，带动所有税务稽查人员疯狂逃命，一路狂奔返回石滩镇。 然后......？没了。 前线税务官太过惊慌，让驻守石滩镇的巫师连续发来十几条预警信息，全部都是呼救求援的胡言乱语。他们连敌人的毛都没看到就在叫嚷敌袭。 但弗里德曼不敢大意，连忙下令石滩镇组织人员回去探查清楚，同时女妖堡也派出一队家族骑士进行侦查，要确定亲眼确认浓雾镇到底在干吗？ 命令下达，但战争来临的消息则在全城传开。 仿佛夜间点起火星，轰的一下全城烧开。 大大小小的贵族们在睡梦中得知消息，莫不惊声尖叫，忙忙乱乱的收拾细软。他们夜里跑出门四处打听，想要知道更多情况。 平日大家没少谈论万一跟北面开战将会如何，强力反击是主流，背城死守都要被批评太软弱。可谁也没想到真等事到临头，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赶紧逃命。 短短半个小时，全城的街道上堵满了想要逃跑的马车。有的要往东，有的要去西，所有人都急的肝火上升，一言不合往往打了起来。 敌人没看到，自家内斗反而死伤不少。 突然的乱局把奥斯公国的流亡者都被吓了的够呛。伊妮莎夜里起来，听到的消息也是北面大军进袭，已经打到城北五十公里外的石滩镇。 公主第一念头是‘维克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毫无预兆的率领大军强行突击，这难度非同小可。 但转念一想，别人做不到，不代表维克多做不到。那小子一向擅长创造奇迹。他如果真打过来，肯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塔拉克，你飞一趟，去石滩镇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伊妮莎让手下的子爵喊出列。 高傲的塔拉克子爵遵从命令，摘下胸前的雕像，释放出双足飞龙，骑乘其上振翅而去。天上飞的确实快，太阳升起前，更准确的信息被带回来。 首先，没有什么大军南下，来的是一支会放炮的狗头人工程队。 “狗头人？” 弗里德曼坐在宽大的议事会客厅里，身边是手下所有的精兵强将，连带还有北地各家使者，就为讨论可能爆发的战局。 结果...... “一伙狗头人就把我手下的税务官给吓的溃逃几十上百里？” 太难以接受了。 城主重重一拳砸在众人围坐的椭圆长桌上，把长桌对面的胖子给吓瘫了——塔拉克去了趟石滩镇，硬是骑着双足飞龙把税务官给带了回来。 厅内挤着二十几号人，都被昨晚传回的讯息搞得彻夜难眠。听到是狗头人在搞鬼，大家有种啼笑皆非的荒谬感。 什么时候人类会被狗头人吓的逃跑？ 弗里德曼觉着丢脸丢大了，他死死瞪着对面已经尿裤子的胖税务官，恶狠狠的一挥手，“把这无能的家伙给我拖出去砍了。” 税务官此刻才撕心裂肺的喊起来，“阁下，请饶恕啊。那些狗头人会放炮啊。这谁能料到有会放炮的狗头人？在座各位何曾见过？真的会放炮，好大的炮啊！” 税务官反复叫喊‘放炮’这个词，但也保不住自己的性命。 等这倒霉蛋被拖出去，弗里德曼才继续气呼呼的询问，“伊妮莎公主，我们这里只有你最了解维克多.雨果。你对当前情况有什么判断？” 长桌左侧的伊妮莎被强行要求来参加会议，第一个问题落在她身上。她对此微微皱眉道：“维克多做事历来不拘泥规则，他手下有狗头人，我一点不意外。 狗头人胆小，软弱，实力低微，战斗中实在不值一提。但据我所了解，狗头人好歹还有一项天赋，他们擅长挖掘地下坑道，对工程学掌握的极好。 根据前线的汇报，狗头人是以工程队的形式出现在浓雾镇。各位还是朝这方面想想吧，说不定能更好应对。” 不用伊妮莎提醒，桌前众人都知道接下来该留意这支工程队到底在干嘛？弗里德曼虽然气恼，却只能等有进一步消息后才好做决策。 没个三天，新消息源源不断的传来，证实一件事——狗头人确实要在浓雾镇修一座堡垒，他们还掌握了威力巨大的魔法物品，可以在冬天开工建设。 “维克多.雨果真役使狗头人修堡垒？”弗里德曼立马意识到一座边境堡垒对自己有多大威胁，“哼，他修，我也修。他修一座，我修两座。” 第0789章 路边炸弹 纷乱的局面总算让女妖堡的权贵们感受到临战的紧张。他们开始认真考虑战争即将爆发的现实，尤其是敌方修堡垒的速度超乎想象的快。 “想要跟比拼修堡垒的速度，就得花钱。”毕肖普站在自家府邸的临街阳台上，俯视街边破碎散落的一个车轮。 几天前的夜里，因为战争来临的假消息，全城乱哄哄闹腾的不可开交。大半夜的，住在城里的几百家权贵突然驾车上路，准备逃到想象中安全的地方去。 没有任何指挥，没有任何组织，连传播的消息都自相矛盾，可想而知当天夜里有多混乱。街边的车轮就是当晚落下的，也不知是谁家的马车坏了？ 此外，由于当晚太混乱，隔天就发现死了两名大人物。 一个老男爵在自己的马车里被杀，尸体倒在他情妇的怀中。年轻漂亮的情妇还在做梦成为男爵夫人，却被六十多的男爵溅了满身的血。 毕肖普见到那位情妇时，对方正哭的梨花带雨，还故意拿丰满的胸脯朝他身上靠，试图再换个男爵做靠山。他没多想，笑纳了。 查验现场，老男爵被利刃划破了颈侧大动脉，非常精准的一刀。其佩戴的魔法护具也被瞬间击破，这表明凶手的武器具有破魔效果，非常狠辣。 这可不是一般街头吵架能引发的死亡，绝对是第一流刺客的手笔。 老男爵死后留下一大笔财产，目前争产大战已经爆发。除了正牌子嗣，还有一堆私生子也跳出来。 第二个死的是个大粮商，也是夜里慌乱逃亡时被干掉的。他身边有十几个冒险者充当保镖，但压根就没防住。 失职的保镖事后向毕肖普讲述当时情况，说他们被突如其来的黑暗术笼罩。等保镖中的巫师用闪光术驱散黑暗，胖的像猪一般的大粮商同样被切开了颈侧大动脉。 保镖们赌咒发誓，从黑暗到闪光只有三秒。他们反应非常快，却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到。只能说明攻防双方位阶差距太大，完全没的防。 粮商背后是女妖堡最大的权贵群体，死后同样面临家产分割。这次倒不是子嗣内斗，而是十几家参股的权贵跳出来。 这绝不是一般的死亡，更不是混乱中死于意外。 弗里德曼阁下在事发隔天就为之暴怒，表示要查清凶手予以严惩，绝不能坐视这等恶性事件再次发生。可他却冻结了两名死者的家产，确切的说是没收了。 背地里，弗里德曼把毕肖普叫去大夸了一场，说他找的刺客不错，时机拿捏非常好，动手干净利落，一点破绽都没留下，还说想见见这名刺客，免得他无意间溜到城主府来。 毕肖普当时大汗淋漓，不知该如何做答。刺客压根不是他找的，可死者的账却算在他身上。被干掉的两个正是在城主哪儿挂了名的蠢货。 唉......，真是头疼。 弗里德曼目前需要大量的金币来增强军力，包括支付北地十几家联军的军费。这些开支可全由女妖堡负责。 此外黑森林的怪物正在修堡垒，不单单是浓雾镇，还包括绿谷镇在内多条交通要道都在修堡垒。这些堡垒一旦建成可不仅仅用于防守，反而是用于进攻。 不得不说维克多.雨果玩这手玩的漂亮，把北地贵族一方弄到手脚大乱，原本还想着慢条斯理的动员，现在可不行了。 大冬天的修堡垒，这事本身就不可思议，确实没人能想到。可为了抗衡雨果的堡垒攻势，女妖堡也必须相应的修堡垒。这又得花钱。 毕肖普目前的工作与其说惩治‘蠢货’，不如说是为弗里德曼筹集战争军费。可他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帮’了自己一把。 两个死者的仇人很多，无论从哪个角度都称得上劣迹斑斑，死有余辜。但能请的动第一流刺客，这事情肯定没想象中简单。 站在阳台边没多久，仆人来通报说马车准备好了。毕肖普得赶往城内的监狱，手下抓住了两个走私犯，还是用收尸人马车来运送货物的‘天才’走私犯。 “为什么总有笨蛋用收尸人马车运货？这种老套的手法都被查过多少回了？这两个蠢贼简直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毕肖普出门坐上马车，由车夫驾车启动。他坐在车厢内闭目沉思，想着待会见到两个蠢货要如何收拾，如何把他们背后的支持者一个个揪出来。 “这应该能搜查出更多的钱，五十万甚至上百万金币，应该能支撑住布契家族即将面临的战争。” 毕肖普心里默默盘算可能的收益，也盘算事后自己是否还有利用价值。这场战争不管输赢，女妖堡肯定会有一场清算的。 “不是敌人清算我们，就是我们清算自己。也许我也应该考虑从中捞一笔，以便在合适的时候离开。” 车轮在路面隆隆碾过，车前车后都有随行骑士护卫。队伍里有三辆马车，毕肖普随机搭乘其中一辆——最近他特别小心，生怕莫名的刺客找上门来。 “主人，前车的巫师让我们减速。”马车旁边护卫靠近车厢，传递消息。 “什么意思？”毕肖普在车厢内睁开眼，“那个新来的预言巫师想干嘛？” “他说有人在用奥术窥探，要我们......” 护卫骑士的话说到一半。马车经过的路边被人丢了个外观破烂的大木箱，这箱子突然间发生猛烈爆炸。 一道半球型的冲击波凭空出现，向周围迅猛扩散。整个街道在冲击波面前土崩瓦解，爆点附近的房子是墙倒屋塌，房顶被掀翻，飞窜上天。 巨响中伴随浓烟扩散，迅速笼罩大半个街道，外人再也看不清内部状况。但爆炸产生的剧烈震动迅速传遍全城，带来无尽的惊慌。 阿德里安在数百米外的建筑屋顶举起望远镜，片刻后能感觉到冲击波袭来的气流。他讶然失色的喊道：“领主还说这炸药威力小？这还叫威力小？这都快炸掉整条街了。” 旁边的蒙迪诺和老班克也望之发愣，呆呆半晌。死灵首席向预言首席问道：“你有把握避开这样的攻击吗？” 预言首席唯有苦笑道：“还是避免成为这种攻击的目标比较好。” 第0790章 爆炸之威 爆炸发生在距离女妖堡裁判所不足百米的街口，附近有权力之殿和政务厅之类核心建筑。这附近的街道一向戒备森严，巡逻的士兵日夜不停，小偷小摸压根不敢来。 可谁也没留意到堆放在街边的几个大木箱。它们由一辆马车运来，外观有些破旧，但码放的整整齐齐，似乎是某家贵族老爷的财产。 街上的治安官留意到这些奇怪的箱子，甚至盘问了搬运的苦力。但他没有敢搬走，以为是某个大人物的物品，能上报登记就算尽忠职守了。 结果...... 爆炸震动了整个女妖堡，巨响伴随巨震，犹如神灵的愤怒降临于此。建筑震动，家具移位，灯饰摇晃，摆放平整的物品纷纷砸落。无数人脚下不稳而摔倒，茫然而惊恐。 相比前次假消息造成的全城混乱，这次爆炸的破坏明显更严重。 比如裁判所距离爆点最近，建筑外墙因为爆炸造成的地面震动而倾斜，部分墙面倒塌。裁判所尖顶上象征正义和公正的天平塌落，连带尖顶都破了个洞。 弗里德曼城主正在权力之殿召集城内贵族讨论军费问题，要求各家权贵按职位高低，财富多少出钱。 爆炸发生时，大殿顶部的壁画破碎，犹如年久失修的墙皮，大块大块的掉下。水晶吊灯剧烈晃动，吊灯上的蜡烛断折，就砸在争吵的贵族中间。 没谁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人第一念头就是防守和躲避。由于声响和震动太过强烈，贵族中好些巫师立马开传送门逃走。逃不掉的纷纷找掩蔽。 弗里德曼还以为是地震了，他先是躲到大殿的厚实长桌下，等地面不再震动，又飞快窜到殿外。到了外头，他才看到距离他两百米外不断升腾翻滚的爆炸烟尘。 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 爆炸终止，毒烟扩散。没被当场炸死毒死的都在拼命外逃。现场破坏的威力比一次巨龙吐息还强，完全超越了个人所能操控的能量极限。 阿德里安等人躲在六百多米外，觉着这么远距离，自己肯定没事。实际上他们生怕威力不够炸不死目标，在毕肖普必定路过的街边放了两百公斤魔法炸药。 喵喵负责盯住目标离开家登上马车，老班克预言了目标经过的大致时间，蒙迪诺从下水道召唤来骷髅鼠，将带定时器的魔法雷管放在成箱的炸药上。 可爆炸后产生的破坏把这几位吓的够呛，他们没心评估毁伤效果，立马慌慌乱乱的逃离。因为剧烈的爆炸引发了魔网震动，这个大麻烦必须要个子高的来顶。 等着烟尘散去，爆点原地多了个七八米深，直径超过三十米的大坑。 坑内的土层焦黑，还在持续冒出刺鼻的白烟。很多人没有死于爆炸，却因为吸入大量扩散白烟，导致恶心，胸闷，呕吐，口鼻出血，眼睑发红等中毒症状。 因为爆炸产生的压力，直径三十米的大坑外隆起两三米的土坡。爆炸扬起的浮土噼里啪啦落在周围五百多米，在这个范围内的建筑遭受不同程度的破坏。 爆炸后足足过了一刻钟，弗里德曼带着全城过半的精锐进入爆点区域。他们都以为城里是不是来了什么外层面的可怕怪物，出现个神孽也不稀奇。 可除了令人惊怖的爆点以及周边被炸毁的残垣断壁，什么也没找到。爆轰改变了原本的地形地貌，将一条繁华街道变成了废墟。 弗里德曼本人站在爆点周边久久无语，压根想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连具体损失都不清楚，满头雾水。 直到当天夜里，女妖堡所有预言系巫师联手对爆炸事件进行回溯，从神灵那里得到一丝线索——爆炸由维克多.雨果的手下引发，目的是除掉在浓雾镇制造战争罪行的毕肖普。 “这爆炸的威力除掉我都够了，除掉整个布契家族，除掉在座的每一位也都够了。黑森林的怪物不是在说说而已，他是真的想把我们全部除掉。 你们现在还计较我征收特别战争经费？你们还阻止我招募更多的军力？你们还不愿意交出家藏的战争物资？ 你们是打算在死了之后，由敌人踩着你们的尸体，将你们的钱财，女人，宝物通通掳走吧？还在等什么？拼死战斗吧，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夜里，就在遭受破坏的权力之殿，女妖堡几百号贵族坐在布满狼藉的位置上，听着弗里德曼城主振臂高呼，发表慷慨激昂的动员演说。 白天的爆炸深深的刺痛了整个女妖堡的权贵阶层，他们真正感受到死亡的威胁。这时候再斤斤计较钱财和权势就太蠢了，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维克多.雨果是玩真的，他不是口头说说，他有足够的行动力。类似的爆炸再来几次，不用打仗，女妖堡就得全完蛋。 所有权贵的财产和地位都将化为乌有。 就连北地各城的特使也饱受震撼。他们纷纷向各自的统治家族发送魔法传讯，通报女妖堡发生的惨烈爆炸。 爆炸犹如一记恶狠狠不留情面的鞭击，抽的权贵们深怀恐惧，让他们猛然惊醒。这改变了北地贵族原本的懈怠和观望姿态，逼得他们不得不真正联合起来，出全力作战。 权力大厅的吊灯上只剩少数几根火烛。但在昏暗的光线下，平时骄横狂傲的权贵们难得激愤慷慨一次，纷纷大方解囊的出钱出人，决定和维克多.雨果死战到底。 各城特使原本对于出兵和军费问题反复扯皮，这下也不扯了，回去调兵准备跟黑森林的怪物死战到底吧。毕竟女妖堡完蛋了，其他城市都得完蛋。 “弗里德曼.布契阁下，请坚持一个月。我现在就返回号角堡，一个月后我们的援军绝对会来。” 号角堡的特使做表率，丢下一句话，连夜就走了。其他北地城市的特使也纷纷承诺，一定在尽可能短时间内尽力来援。 这场爆炸甚至引发了奥斯公国那帮流亡者的强烈触动，塔拉克子爵也带着几百号亡国贵族表示愿意支援布契家族，保证女妖堡绝不会落入亵渎者之手。 毕竟没了女妖堡，这批亡国者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当弗里德曼靠卖惨凝聚人心和权势，伊妮莎则一个人静静站在爆点旁的土坡上。她在心底发出冷笑，满满的嘲讽。 “希瑞克，你不说话吗？不出来表态感慨一番？你不是觉着游戏很有意思，要在赌局上加筹码吗？筹码在哪里？你倒是说点什么呀？” 公主殿下受邪神压制，这一年多来难得痛快一回。 一道黑雾在爆点内外流动，从土层中穿行。其速度忽快忽慢，似乎在找寻什么，又似乎同样困惑不解。 黑雾中传来阴冷的愤怒，它咒骂的叫喊道：“这不对，这不应该，这超出了九级奥术的威力，‘午夜’不会容忍这种破坏规则的力量存在。她会阻止维克多.雨果。” 伊妮莎再次冷笑道：“哦......，魔法女神会如何阻止？也像你一样下凡吗？” 黑雾嗖的窜行到伊妮莎面前，凝聚成消瘦的惨白男子。他盯着伊妮莎的双目，气恼的骂道：“为了维护魔网，那个烂婊子什么都干得出来。” 第0791章 连升三级 女妖堡的爆炸不但震撼了整个权贵阶层，还震撼了数量更多的平民。毕竟贵族老爷不会来清理被炸成深坑的街道废墟。 弗里德曼原本为战争的事焦头烂额，却借助这一爆炸整合人心，财力和权柄。他没在意爆炸的废墟本身，只对外宣传这绝不是什么邪魔入侵，只是敌人的破坏。 在爆炸的第二天，一支苦力队伍就被调到爆坑。他们负责将巨大的坑洞回填，免得有碍观瞻。 每个来到爆坑的人都会惊骇于其展现的破坏威力。它甚至很快成为城内的景点，不管男女老少，贵族乞丐，纷纷跑来看一眼，接受精神上的震撼教育。 这也包括鲍威尔和约翰逊。 这两人想了个天才的主意，借助收尸人的马车穿越布契家族的封锁去寒风城进货走私。他们去的路上看到狗头人在修堡垒，回来发现封锁自动解除了。 但两人没高兴多久，回到女妖堡就被毕肖普男爵的手下连人带货给逮住了——用收尸人马车运货不是什么稀奇事，成功率一半对一半吧，得看运气。 两人一鸟的运气不太好，进城就进了监狱。他们前一秒还在想着发财大计，后一秒身陷囹圄，可不等有过多的后悔和恐惧...... 轰的一下，裁判所的监狱大牢被炸的墙倒屋塌。大牢的狱卒非死即伤，活着的也疯狂逃命。 囚禁犯人的牢房在爆炸中倒塌，有些犯人被压在土堆下面。鲍威尔和约翰逊则命大逃过一劫，反而自己从监狱跑出来。 两人这趟买卖亏的血本无归，还得担心继续被通缉。但他们很快得知抓自己的毕肖普男爵被人炸死，通缉这事自然就没人管。 “也不知道是谁干的？”约翰逊是幻术师，被逮住的那一刻只能束手就擒。逃出来后，他死活要回来看一眼爆炸现场。 “除了黑森林的怪物，还能是谁？”嘟嘟在深坑上空来回飞，还落入坑底走几步。 三十多米直径的巨大深坑确实震撼人心，城里的居民也壮着胆走进深坑内，仰头感受一番坑底观天的奇异角度，想象爆炸发生时的威力。 可更多的人只敢站在坑边观望，扫视爆点周边被轰成白地的成片废墟。木制房屋基本被摧毁，好些石质建筑也只剩焦黑的立柱，断墙间偶然能找到些遇难者遗骸。 这等威力完全无法理解，只能归于神迹。 权贵们的咒骂这是维克多.雨果犯下的罪孽，并试图将其妖魔化。 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普通人的感受是雨果阁下强大到不可思议。至于这位北地领主是正是邪，其实压根不重要，反正都打不过。 爆坑旁边，一名治安官拿着木头话筒在大声叫喊： “看哪，这就是吃人魔王维克多.雨果干的。他正从北方逼近，试图摧毁我们的城市，掠夺我们的财产，欺凌我们的妻女。 这个大魔王邪恶到难以描述。他勾结了诸多罪恶之人，使用了禁忌的力量，还招来恐怖大军。 如果让魔王降临，我们将失去所有的一切。想要活下去，唯有反抗。请大家热心捐助吧，为即将开始的战争献一份力。” 治安官站在土堆上喊，他的手下拿着个托盘向前来看稀奇的人们募捐战争军费。 贵族阶层的老爷小姐们倒是乐意解囊掏钱，一些小公务员也勉强丢个三瓜两枣。倒是城里的底层纷纷躲闪，一个铜板都不肯掏。 治安官也不指望从这些穷鬼身上榨出油水。 托盘来到鲍威尔和约翰逊面前，两人都一拍口袋表示身无分文。他们是真穷了，所有货物被收缴，一分钱没赚到，还背了满屁股的债。 “现在怎么办？”约翰逊问道。 鲍威尔对此直摇头。他瞪了眼约翰逊，灰心丧气。要不是这家伙背后吹嘘，他不会被城里的权贵推的去第二次走私。可走私用收尸人的路子，却又是他自己选的。 两人来回折腾，越折腾越穷。更糟的是战争真的要来了，他们连个逃亡的路费都没有。天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茫然无计时，约翰逊只能回城里的巫师之塔找人借点钱。他好歹是施法者，虽然欠了不少钱，但赚钱也容易些。 鲍威尔是个密探，他才是想走却走不了。但布契家族在整军备战，大肆招人。他想办法混进女妖堡警备队谋个职位，也算安顿下来。 而另一边，周青峰在爆炸的一瞬间就知道了。倒不是他消息灵通，而是他身前的一切化作静态的黑白色。 呼......又是那个神灵出现了？ 当周青峰以为事情不会太大，却听到一声尖利的女声斥责，“维克多.雨果，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声音中自带女神的身份，神秘女士，当前的魔法女神‘午夜’。 “尊敬的魔法之母，您好像很生气？” “卑微的凡人，你真是对我越来越不恭敬了。我是强大神力的存在，是魔网的化身。我还一直在扶持你，你却在伤害我。” ‘午夜’就站在周青峰身后，怒气冲冲，但听声音应该还可以商量。周青峰只能一摊手，“女神陛下，我做了什么伤害你？” “你搞出那些会爆炸的东西，威力超出了九级魔网所能承受的极限。我也真是没想到，你这个混蛋等级不高，居然掌握了如此强大的力量。 再让你这样胡乱折腾下去，迟早又是一个卡尔苏斯。我必须做点预防工作。” 卡尔苏斯是耐瑟瑞尔时期的大奥术师，成名之事就是发明了‘封神术’，结果把第一代魔法女神给搞挂了。 听起来有点危险。 周青峰不由得查了下自己的点券数额，稍稍放心后问道：“你的预防工作是什么？应该不是来杀我吧。否则不会废话那么半天。” ‘午夜’的语调瞬间一转，周青峰感觉自己身后贴上来一个难以形容的温柔躯体，还双臂环绕将他搂住。 等等......，有种不妙的感觉。 “尊敬的陛下，您这是.......” “我一直在修复‘动荡之年’受损的魔网，也很欣赏你的才华。可你搞出的炸药带来巨大的破坏力，又制造了一块死魔法区域。你说我该如何惩罚你？” 周青峰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清楚，‘午夜’就贴在他身后，带来消骨蚀魂的感受。巨大的魅力作用下，他浑身发软，只有一处是...... “陛下，我一向对您非常尊敬。有话好好说......”周青峰很怕啊，他再升级的话，点券真的不够。 “我不许你再进行超阶魔法实验。”‘午夜’低语道。 “没问题。” 只要别让我升级就行。 “我不许你再破坏魔网。”‘午夜’继续低语，“不许再伤害我。” 这话听的像三流狗血爱情剧的台词。不过...... “没问题。” 不升级就行。 “还有，我要跟你建立更加紧密的关系。” 什么意思？不妙的危机感越来越强烈。 “你跟沃金玩的很开放嘛。就那么喜欢她？” “没有没有没有，我是被逼的。” “沃金只是弱等神力，而我可不一样。” “是啊，是啊，是啊，陛下您可是强大神力。您就是魔网的化身，谁能比得过您？” “闭上眼睛。” “为什么？” “为了免得你看到我的脸。” “等等......再商量一下。” “这是对你的惩罚。” “不要啊。” 一片极度黑暗笼罩周青峰的视野，啥也看不见。可他却知道自己正被无尽的魔法星空所包围，水乳交融——好半天后，等他腰酸背痛的再次爬起来...... 卧槽，强大神力了不起啊，居然给我连升三级！ 我不活啦！ （看在女神的面子上，帮我的公众号点个广告不？） 第0792章 副本 “主人，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我们突然连升三级。” “哦，没啥。因为我也连升三级。” 周青峰揉了揉自己的腰，确定自己的肾还在，苦涩的查了下自己的当前等级——十四级！ 除了属性强化外，有个最致命的麻烦。 读档需要的点券连翻三倍，已经超过一百六十万。‘2的n次方’彻底展现其威力，周青峰死不起了。 七个小妖精绕着周青峰打转，很诧异主人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之强。他则仔细看看自己的属性，最显眼的便是‘伊玛斯卡文字’百分百掌握了。 十四级，可以使用七级奥术神术。法术位更是暴涨。掌握‘伊玛斯卡文字’，从‘真知之门’学习的消耗也大幅下降。 但...... 走出屋子，日当正午。 被太阳晒一晒，周青峰才感觉自己缓过气来。‘午夜’大概是寂寞太多年了，比沃金还狠，真是把他榨成人干。 “爽是极爽，但后果就承受不起。” ‘神交’的滋味超越世间一切欢悦体验。周青峰作为一介凡人，稍作回忆就会有彻底拜倒在女神裙下的冲动。 双方压根不是一个阶层的存在。现在搞得周大爷不是选民，胜似选民。毕竟没有那个神之选民像他一般能提供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 几个女神对周青峰还是颇为偏爱的。 比如寒风城的体力药剂需要来自深渊的高能辣椒。在周青峰的存货耗尽前，沃金亲自来做生意，提供了多元位面更加丰富的货物。 至于破坏魔网的行为，换别人绝对会被‘午夜’直接轰死。周大爷却被女神施以小小的惩罚，罚到他身虚腿软，一滴都没有了。 唉......这就是命啊！ 屋外是浓雾镇的堡垒工地，周青峰作为领主，近段时间都在此监工。他实在讨厌希瑞克，耗费半年囤积物资，就为了步步为营把女妖堡给平推了。 ‘午夜’是中立善良的神灵，她不禁止周青峰使用魔法炸药，但禁止周青峰再用大量炸药破坏魔网。因为魔网就是女神本体。 只要还能进行爆破施工，狗头人工程队的修筑速度会快的惊人。有冬季的三个月，足以在寒风城四周修上几座堡垒，大大提升己方领地的安全。 可现在的麻烦是，周大爷死不起了——想想自己前次为了杀希瑞克废了多少工夫，他就不敢保证这次能一次性成功把对手搞死。 原本想着趁等级低的时候做好积累，多试探几次，结果现在几次等级大提升也把读档费用大提升。 “我还是先想想怎么赚点券吧。” 周青峰在现实世界接了好几个点券项目。比如‘红色雄猫’，‘半导体产业’，‘瓦良格号’，‘扶贫攻坚’，‘教育攻坚’，‘国家级gdp提升’，‘地缘政治突破’。 每一个都是上百万乃至上千万点券收益的任务。但这些项目没一个能轻松完成，都需要耐心，智慧，和长时间的不断推行。 “有没有短平快的项目，好歹让我先赚够一百六十多万点券，足够死一次。” 没了点券护身，周青峰的胆子瞬间小了好几个数量级。他先离开‘半神多如狗，巫妖满地走’的异界，回到安全些的现实世界帝都。 先翻穿越系统的任务列表，一无所获。倒是翻电商位面有个意外的发现，过去只能采购的业务，等级提升后出现副本页面了。 首先是一个小条目，“准备‘勃朗宁’m1911a1手枪一支，弹匣若干，弹药两百发？为什么要用‘准备’这个词？明明是副本页面嘛。” 以周大爷目前的名声和重要性，他提出想玩玩枪那都是小事一桩。都不用去找又贵又破还规矩特多的民用靶场，部委直接派人给他领到部队的营地。 官方还特定叮嘱一句 虽说空军被‘雄猫’和‘战隼’天天踢场子，被踢的苦不堪言。但陆军大哥也很想尝一尝被‘艾布拉姆斯’和‘布莱德雷’踢场子的痛苦啊。 还有那什么‘阿帕奇’‘帕拉丁’‘钢雨’之类的，都来虐啊。陆军大哥盼着好久了——周总，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你就是把‘潘兴’搬来，我们也绝对不叫苦的。 叫苦的是孙子！ 想玩枪嘛，太正常了，男人的浪漫！ 爷们就该玩枪玩炮，娘炮才涂脂抹粉。 想玩m1911a1？ 周总，你好眼光。 勃朗宁老爷子的经典之作，长盛不衰的战场老兵。 你问我们这有没有？开玩笑了，我们这是帝都轻武器研究所，没m1911a1，我们研究个啥？ 来来来，子弹管够。打到吐都没问题。 还想要mp-18‘伯格曼’冲锋枪？ 哎呀.....周总你真博学，这可是一战老兵，同样是经典武器，一般人都不知道这东西。德国佬用这玩意可是开创了轻武器的一个时代啊。 别问有没有？问就是侮辱我们。这点小事不值一提，分分钟给你搞定。回头您给弄个‘艾布拉姆斯’来就行。 说真的，t-72那玩意不能说不好，但我们已经吃的不香了。咱就想再开开洋荤，周总您千万给满足一下，我们想长长见识。 什么？您还想要来点手榴弹？ 难度？没难度！ 您是我们尊贵的客人。我们就怕您不提要求，你提要求，我们可开心了。你这是来帮我们消耗库存啊。 说吧，想要啥手榴弹？知道您要求高，毛子仓库里啥没有啊？您能来我们这里体验一把，这是我们的荣幸。要扔多少都管够，我们给您配两个老教员确保安全。 可就是这‘阿帕奇’实在太香了，咱想尝一口。哪怕尝不到，看一眼都行。周总，您一定得安排安排。 放心，我们只看一眼，绝对不多，看了之后死都瞑目了。您要扔多少手榴弹都没问题。 周总，这事绝对小意思。我们发誓绝对不追究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就是好奇心和求知欲强了点。 等陆军大哥帮忙把周青峰要的东西全凑齐，电商位面的销售页面再次闪跳新信息——准备完毕，‘援共’副本任务开启。 现实位面时间冻结，周青峰连同准备的长短枪械和手榴弹一起消失。他只来得及大骂一句——卧槽，原来这些东西是给我自己准备的啊？ 第0793章 劫法场（1） 不可明说的404位面，28年3月29日，长沙。 周青峰走过一个又黑又长的时空隧道。每走一步，眼前就会亮起一行行的文字。 “整个湖南，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的十年里，有名有姓在册的革命烈士就有六万多人，无名无姓者接近二十万！” “当时有多少人惨遭屠杀，有多少人无辜被害？无法说出一个确切的甚至大概的数字，清乡期间被处死刑而上报备案的只是少数。” “革命失败后，被俘的青年妇女有半数被杀，其余者被以二十元一名卖掉；还有一些十二、三岁，甚至七八岁的小孩，也同样惨遭杀戮。” 文字中带着血和泪，亦是满腔悲愤。 走过时空隧道，周青峰出现在一条挤满人头的路口。道路两旁是低矮破旧的房子，触目所及是人山人海，拥挤不通。 不等看清周围情况，街道高处有个家伙吸引周青峰目光。对方穿着皱巴巴的果党公务制服，一手持涂漆警棍，另一手抓着木筒喇叭，高声喊道： “今日乃黄花岗殉国纪念日，经本省唐孟候院长特别审明，以下八人一并开单处于死刑，悉数押至教育会坪，斩首示众。” 周青峰听的莫名其妙，他个子高，站在一群围观好事者身后，听得满耳的长沙方言。 街头众人无不是叫喊‘要砍头了’‘要杀人了’‘看看这些娃儿，年纪轻轻就要死’。只是看他们的神情却不是哀伤，反而事不关己的看热闹。 街道两旁挤满人，沿途是如临大敌的警戒。至少上百名‘黑制服’手持警棍拦在大街上，保证街心道路通行。 而在路中间，几个年纪不大的‘囚犯’背缚双手，被压着沿街行走。‘囚犯’极年轻，大的也就二十出头，小的顶多十来岁，还有不少女囚。 他们沿街跳跃，高呼口号，完全没有受刑命绝前的恐惧，反而或兴奋，或平静，没有顾盼，头只向前，坦然赴死。 周青峰穿着一袭黑色风衣出现，在平均高度不足一米六的人群中显得是鹤立鸡群。就在他左右观望间，几个果党的‘黑制服’盯上了他。 啊哦......，有麻烦了。 阿尔茜？ 索菲亚？ 小妖精们？ 卧槽，老子的女仆一个没来，魔法的力量也不能用。我只剩下一身力气了。 大恐怖，好久没这么弱过！ 我的光之羽翼呢？ 我的战争践踏呢？ 我那上百个的法术位呢？ 我那满满一口袋的魔法宝石呢？ 老子手里还有啥？ ‘黑制服’从前后左右围上来，仰头打量周大爷这一身耍酷的打扮。领头的伸出警棍，喝问道：“后生，你哪来的？户籍什么地方？” 周青峰眼前出现最后一行字——你的选择是什么？ 有个鬼选择啊？ 周大爷胸前挂着上膛的mp-18‘伯格曼’。 领头的‘黑制服’认得这玩意，‘花机关枪’嘛，可厉害了。他心一凉，后退几步，厉声喝道：“后生，你想干嘛？ 今日受刑八人可是我们程潜程主席亲笔勾画的大案要犯，劫法场可是重罪。你年纪轻轻有大好前程，可要想清楚了。” 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要想的？ 周青峰撩开自己的风衣，发现除了一支‘伯格曼’，左右肋下各插两支‘m1911a1’，此外腰上还挂一圈的67式手榴弹和十几个弹匣。 更要命的是他还提着个沉重的大手提包，不用想就知道里头是些啥——你妹啊，这不是尼奥去救墨菲斯的打扮么？ 发现这奇怪后生衣服下全是武器，领头的‘黑制服’嗷呜一声大叫，抓起个哨子就死命的吹。 尖利的哨音吹了两声后，领头‘黑制服’还高声喊道：“快来警卫，有人劫法场啊！” 哨音响起之前，看热闹的老百姓就从周青峰身边躲开，只剩几个‘黑制服’围着他。 哨音响起之后，周青峰松开手里的手提包，踏步上前，迅猛的伸手一劈，先把领头的‘黑制服’打的满口吐血——天幸他一身蛮力还在。 紧跟着，周青峰抓起斜挂胸前的‘伯格曼’，对着周边其他‘黑制服’扫射。 普通的‘黑制服’手里就一根涂漆警棍，不等他们转身逃跑就被密集弹雨打的扑街。 看热闹的人群听到枪声当即炸锅，慌乱的向周围逃散。 惊声，喊声，哭声，人群相撞，推挤踩踏，通往教育会坪的街道乱成一锅粥。维持秩序的‘黑制服’也跟着乱，听到枪声直接就躲了。 三十二发弹匣打空，周青峰立马蹲下换弹匣。他没有立刻起身，反而拎起手提包，拔出手枪，猫着腰借助混乱人群的掩护朝前走。 没多久，周青峰见到一个背缚双手的女孩倒在地上。她绝对没有二十岁，也就十来岁，瞪着大大的眼睛看向周青峰，面容非常平静。 真叫人想不到要被砍头处死的竟有这么点大的孩子。 “叫什么名字？” “马志纯。” “多大了？” “十四。” 见鬼，这么小的女孩都要杀。 押解女孩的‘黑制服’跑的没踪影，周青峰拔出腿侧的匕首割断女孩手腕上的粗麻绳。她转过身就喊道：“后面有人。” 几个穿果党‘绿军装’的家伙抓着‘老套筒’出现了。他们粗暴的推开拦路老百姓，冲到七八米外。 周青峰一回头，抬枪就射。砰砰砰的一通暴击，点四五口径的弹头将‘绿军装’们打的抱头鼠窜。 等七发子弹打空，对面‘绿军装’倒下三人。另外的把枪一丢，掉头就跑了——这等悍匪太不寻常，完全不怕死的。 周青峰把匕首递给女孩，一边换弹匣一边叮嘱，“去找其他人，找到后别乱跑，回到这里来。我去把这些狗腿子赶远点。” 虽然不认识，但女孩很听话。她站起来‘嗯’了声，还朝被押解的来路方向说道：“小心点，那边有狗腿子的汽车。” 有车？那更好了。 周青峰把手枪插肋下枪袋，端着‘伯格曼’朝来路跑去。女孩盯着他的背影，张张口想问什么，但心知不是时候，又转身去救其他人。 这可是长沙，程潜程主席的手下还真有汽车。不过是那种很老式的改装t型车，车上装不下几个人，倒是车前车后围了一群穿黑绿制服的狗腿子。 能开车的肯定是个人物啊，而周大爷正好缺代步工具。 第0794章 劫法场（2） 周青峰猫腰蹲在路边，等对面的那辆古董车开过来，他在十几米的近距离朝对方泼洒子弹。 对面不是‘老套筒’就是‘曼利夏’，都是些单发步枪。十几个人的火力也远不如一支‘伯格曼’。 由于体重和力量的绝对优势，高射速的‘伯格曼’在周青峰手里极稳。他可以用轻快的短点射打出密集弹雨，挨个点名对面的敌人。 那辆t型车被改装加固过，添了点冲撞的挡板。有四个‘黑制服’站在车身两侧的踏脚板上，好像伴随冲击的装甲步兵。 可等‘伯格曼’一开火，周青峰首先打掉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指挥者，接着就是突突突的扫射。 谁也没想到劫法场的凶人心理素质这么高，居然蹲点守着。更没想到对方人不多却弹雨如泼，把己方打的人仰马翻。 枪响的那一刻，车身两侧站在的‘黑制服’首先就被打死两人，紧跟着站在一边五六个挨了密集火力。 听到连发的枪声，好些敌人干脆枪一丢，掉头就跑，毫无抵抗的士气和技能。在他们看来，能用连发机关枪的绝对是悍匪。更胆寒的是...... “左处长死了，左处长被打死了。”司机从车上跳下，带着满脸的血向后跑。他这一喊，其他穿制服的更是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撒丫子开溜。 周青峰从十几米外飞速窜前，一把抓住司机的肩膀，将其又拽回来——这么老的车，他可不会开。没个司机可不行。 “死的是谁？” 周青峰用膝盖压住司机，单膝跪着继续点射。他主要将那些还抓着武器的敌人打死，不让他们还有还击的可能。 街道远处还有十来个‘绿军装’缩在街边探头探脑。周青峰打空弹匣后，掏出手榴弹，旋盖，拉弦，甩手就呼呼的投掷出去。 一丢就是依次三枚，轻轻松松丢在四五十米外的街道上。这会看热闹的老百姓早跑的没影，还敢留在原地的都是果党的人。 67式手榴弹接连爆开，轰轰轰的炸个没完。 路口拐角原本还有几个敌人端着长枪向周青峰瞄准，挨炸之后死了一地。剩下的才知道自己隔着五十多米也一点不安全。 被压住的司机恐惧到爆苦胆，除了嘴里喊饶命，什么都不会。周青峰不得不将其一把揪住，扇了个耳光再问道：“车里死的是谁？” 改装t型车的车玻璃破了，副驾驶座上倒着一具带血的尸体。从这人穿着的制服看，应该是现场指挥的头。 司机挨了一耳光，再被周青峰恶狠狠的目光盯着，哆哆嗦嗦的说道：“死的是我们左处长。” “叫啥名？” “左国雍。” 没听说过，应该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官僚。 周青峰将司机又塞进车里，顺手将地上几具尸体带的枪械给捡起来，也丢进车内。至于尸体，一把拽出来丢大街上。 另一边，刚刚解救的女孩带回来好几个面容憔悴的人。他们都很年轻，真的很年轻，人人身上都带伤，有的还行走不便需要搀扶。 “幸好老子弄到一辆车。”周青峰一挥手，“否则这个局面都搞不定。” 解救的几人中，有个矮个子年轻人欢天喜地冲到周青峰面前，急声问道：“同志，你是谁派来的？” “别废话，上车。我们得离开这里。”周青峰还得把之前丢下的大手提包捡回来。拉链打开，里头是一挺去掉三脚架，带长长弹链的m1919a4气冷重机枪。 周青峰将手提包丢上车，将两百五十发的弹链挂在胳膊上，借助一个提手将机枪抱在怀里，“上车，上车，挤一挤，通通给我挤一挤。” 街道另一头又出现‘绿军装’的士兵，数量还不少。他们隔着百米外朝周青峰乱开枪。从惊慌的姿势看，他们压根没瞄准，基本就是冒头扣扳机而已。 t型车很小，正常顶多坐四五个人。可现在哪怕周青峰不上车，也得挤下九个。车内的空间只能留给伤员，腿脚好的就挂在车外。 司机一边挂档一边哭，他好不容易启动了车子，却看到周青峰压根没上来的意思。这个高大强壮的悍匪就站在车外，抱着重机枪开始搂火。 嗵嗵嗵...... 枪声爆响，耀眼的枪焰从周青峰手里喷出，挂在他手臂上的弹链在弹跳抖动，大量弹壳飞出，落在地上叮叮当当。 ‘伯格曼’发威时像弹雨如注，而等这挺m1919a4发威，那就是大雨倾盆，铺天盖地。 百米外的路口蹲着几名果党士兵，以跪姿射击，打一发拉一下枪栓。等周青峰一开火，他们犹如血雾缠身，瞬间被几十发子弹覆盖，肢体几乎四分五裂。 街口的拐角后还有二三十士兵，原以为街道建筑是个可靠掩护。但在弹雨泼洒下，木制和砖石结构的墙体都被打穿。 子弹噗噗噗的射出，将墙后躲避的人员打死过半。剩下的呼爹喊娘飞速逃跑，撒丫子快点溜，再也不敢上前——对面有重机枪，谁打得过呀？ 果党的火力一向弱到渣，城里穿制服的军警顶多就是栓动步枪，训练还差，子弹都没几发。碰到周大爷这种不讲道理的，只能望风而逃。 周青峰打光了一条弹链，从大大的手提包里又取出一条续上。他一回头，只见车上几人全都傻傻的望着。 “愣住干嘛？开车啊！” 才二十马力的t型车总算启动了。周青峰要求司机稳在二十公里的时速，他则抱着重机枪在车外跑，时刻警惕，充当武装护卫。 可是...... 车开了半条街，司机哭丧脸问道：“这位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对啊，要去哪里？ “先出城。” 实际上周大爷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什么城市。他一股脑的扎进来，根本没空收集太多信息。可他又不能说‘老子就是来莽的，其实啥都不知道’。 “那个啥......，同志啊，有什么地方可以躲一躲的吗？”周青峰只能问被解救的几位，“我对这附近其实不熟啊。” 被营救的几位感激的要落泪。 这肯定是外地赶来的同志，来不及了解情况就奋不顾身的动手了。也多亏了他，否则己方这八人就被砍掉脑袋了。 简单商议，年龄最小的女孩开口道：“去长沙县大鱼塘水波坳，那是我家。” 回家？ 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搞出大事后最忌讳的就是回家，一抓一个准，逃都难逃。 “换个地方，现在不能回家。”周青峰摇头，“哪怕找个地主恶霸都行啊。”他还拍拍手里的重机枪，“有这玩意，恶霸也得挺尸。” 几人再对视几眼，给出个新地方，“去长沙县的清泰都，哪里有个恶霸梁镇球。他只用三个月就杀了我们近四百人。这个仇不能不报。” 第0795章 出城 过去的城市范围很小，非常小。 要行刑的教育会坪就在后世湖南农业厅门口，当前是长沙最著名的公共活动场所。它距离湘江不过一公里，属于地道的市中心位置。 为了确保行刑平稳进行，果党的程主席费了些心思。只是再怎么费心思，也架不住有人把重机枪抱在怀里嗵嗵嗵的扫。 再加上周青峰截获一辆t型车，机动迅捷的优势非常明显。虽然这车马力小，车厢窄，但保证获救人员的快速离开。 至于周大爷只需跟着车子跑就行，反正他不累的。 这个‘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跑出五百米，局面就平稳了。 街道上的老百姓都不知道发生了啥，看到有车跑过，躲一躲便是。都没人在意车旁边有个大汉抱着重机枪。 t型车出城也很顺利，压根没谁拦。出城向东北就是长沙县。车上获救的几人不忍再看周青峰在车外慢跑，都喊他上车也挤一挤。 上车是不可能的，这破车太小了。周青峰只能将机枪放回大大的手提包里，扶着车边的踏板跟着跑。 城外非常荒，虽说到处都能看到开垦的田野，但耕作水平并不高。道路也是坎坷难行，车速就快不起来。 好消息是不担心追兵，果党那些人都是欺软怕硬，又缺乏交通工具，想追也追不上来。就算追上来也是被重机枪扫射的命。 城北要过浏阳河，过河就是长沙县。去县城就太显眼了，获救的几人碰头商量，都颇为难。他们并没有合适的去处。 几人中年龄最大的傅凤君才二十四岁，职位最高的马英二十岁，年纪最小的马志纯十四岁。他们靠着一腔热血出来革命。 如果仅仅是年轻，这不算什么。但这八人都在果党的监牢里撑到刑场，这份意志力让周青峰都震惊。 果党的监牢可是跟魔窟差不多，折磨人的手段太多太多。周青峰自觉换他进去，不用动刑，只要把刑具给他看看，把刑罚内容说一遍，他啥都招了。 连美人计都省了。 “先吃点东西。” 车子停在通往长沙县的土路边，周青峰环顾荒凉的天地，将自己的大包拎出来。 这个包连同装备有七十公斤，是他当前等级所能携带的最大重量。里头除了武器，还有一大堆野战用品，少不了吃喝。 咔嚓，匕首撬开一盒肉罐头，盒盖撕开，周青峰将其连同水壶递给叫傅凤君的女子，还递上个勺。 这女子年龄最大，来头不小，魔都美术专科学校，刘海粟的学生，上课用法语教学。她家是长沙望族，其母亲一脉有个清末名人，两江总督陶澍，跟左宗棠是亲家。 这年头能当个大学生可了不起啊！ 再继续问，周青峰发现自己救回来的这八个都不简单。他们学历高，职位高，是当前最优秀的一批人，如果能活到解放后，地位不可估量。 包里的食物一个个的分，连被俘的司机都不例外。有伤的裹伤，有痛的上药。包里就跟百宝箱似的，啥都有。 获救的几人都太年轻，斗争经验不足。不过有周青峰照顾，他们气色都好多了。尤其是大难不死，无不兴奋的讨论。 至于救命恩人...... “我其实是路过的。”周青峰蹲在几人面前，一口气吃掉三个罐头。他耸耸肩说道：“我就是觉着你们都是好人，不应该死。” 众人看向啥都有的大手提包。 “这都是碰巧，太碰巧了。我从魔都来的，想做点军火之类小生意。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你们以后需要武器弹药啥的，我都可以帮忙。我这人就是热心肠，见不得这人吃人的世道，就想推翻了它。 但我这人思想不好，有好色之疾，贪图享乐，胸无大志。你们千万别拉我入伙，我怕把你们给腐蚀了。” 周青峰说的太像开玩笑，把几人都逗乐了。可笑归笑，当前问题还是要解决，“你们真没有落脚的地方？” 几人对视，纷纷摇头。常凯申去年才搞了‘4.12’大屠杀，眼下正是白色恐怖时期，到处都在抓人杀人。 周青峰对此直挠头，他瞄了眼自己的副本任务。第一阶段的‘刑场救人’算结束了，获得五千点券。 第二阶段，‘建立根据地’？ 可我只会打打杀杀啊！ “有什么地方是敌方实力较弱，我方实力较强的？”周青峰问道。他还顺带拍拍自己的大包，“敌人数量不超过五百，我应该都可以搞定。” 只要重机枪一响，五百里头还能剩下五十，就算是果党精锐了。再被周大爷这人肉迫击炮丢上一轮手榴弹，还能剩下五个就是委座嫡系。 周青峰还有意识的诱导，“你们不要总想着在城里待着，可以去乡村嘛。找个土豪劣绅直接咔嚓了，把所有高利贷烧掉，把田地一分。事情就好办了。 还有啊，这辆t型车可是宝贝，利用好了奇妙无穷。今后我可以弄来汽油和配件，保证它一直能开。 对了，这位司机兄弟。我看你也入伙吧。那个啥处长都死了，你回去肯定也是被砍头的。不如教我们怎么开车。” 司机一脸苦相，瞬间觉着手里的肉罐头不香了。他哭丧脸说道：“我还有老婆孩子，求你们放过我吧。” “哦，那就不强求。你现在教教我怎么开车，这总没问题吧。说实话，这种老爷车还真是简陋啊，我都不会开。” 周青峰拍拍司机的肩膀，就在坑坑洼洼满是荒草的路边，从手摇启动柄开始学起，差不多一个小时学会如何用三个不同踏板来控制前进后退和调速。 这破车没有轮胎，轮子是木头的。减震系统等于零，糟糕的路面上开起来犹如蹦蹦车，乘坐体验真是差劲。 唯一的便利大概就是驾驶特别简单，反正无需考虑交通规则。 一小时后，司机带着几个肉罐头走了。获救人员也终于商量出下一步的落脚点——去长沙县北面四十公里外的清泰都。 “哪里有个地方恶霸梁镇球，当了什么义勇队的队长，借清乡的名义，三个月就杀近四百人。老百姓都痛恨他。” 作为八个人中的头，二十岁的马英还是魔都大学的学生，此刻咬牙切齿的骂道：“这种人太多了，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四十公里？ 周青峰查了下破车的油箱，有点担心的说道：“走吧，我们再挤挤。只要这破车别半路散架，天黑前应该可以到。” 第0796章 好为人师 获救八人的职责各有不同。比如傅凤君借助其身份往来长沙和上海，进行机要通讯。剩下还有编辑油印文件的，领导妇女运动的，带领工人的。 可现在组织被破坏，法场又被劫。只要程潜程主席脑壳没坏，必然大肆搜捕，四下查抄。 八人得暂避风头。 周青峰则是人生地不熟，他比其他人更抓瞎。七十公斤物资中武器只有一半，弹药并不多。另一半是吃喝，原想着够他吃一个星期，可现在有九个人。 补给省着点也顶多吃两三天，九人必须快点找个落脚地才行。 上路前，周青峰还得对八人做点培训。他在城内捡来不少被丢弃的枪械弹药，总数有十来支。有的枪械在战斗中被破坏，他也捡回来。 “有人会玩枪吗？” 马英举了个手。 周青峰从伪处长尸体上缴获了一支‘勃朗宁m1900’，俗称‘枪牌撸子’。弹药不多，但这枪挺好的。 这枪给了马英。 周青峰不放心，要马英开几枪给他看看。马英一开始舍不得弹药，但还是朝十米外摆好的石块射了几发。 射完之后，周青峰直摇头，“你这扳机一用力，枪口就跟着手指方向歪了，子弹落点偏出好几米，能打的中目标才怪呢。你开枪只能听响吓唬人。” 他又抓了另外几人来测试，结果发现这帮革命者完全不会用枪。论意志，他们个顶个的坚强；论战斗，全是文弱书生。 此外缴获来的枪械质量低劣，好些还是北洋时期的烂货，膛线都磨平了，弹药里有大量臭子。可就是臭子也不能丢。挑出来，有机会还得复装。 想想劫法场打掉几百发子弹，那狂暴的火力和随意丢弃的弹壳是绝对的奢侈。 “你们这样不行啊，枪在你们手里都成摆设了。我这次救了你们，可下次敌人再来，你们还是会被抓。” 周青峰把几人说的面红耳赤。 “找机会，我多弄些弹药来，你们得学会如何武装自己。” 大家再挤挤，周青峰开车上路。清泰都是个小镇，从长沙县过去只有农家土路，坑坑洼洼，高低不平。 劫法场是中午，等周青峰抵达长沙县已经是下午。幸好有辆车，否则靠两条腿逃都逃不远。 但天很快就黑了，路又烂的很。开车前往清泰都的路程只能叫做慢慢挪，车速撑死十公里。 恼火的是夜里难以认路。抢来的t型车还是早期型号，不但车轮是木头的，车灯竟然不是电灯，而是乙炔灯。 这破玩意可真叫人好抓狂。夜里行车还得靠周大爷的眼睛——幸好完美之躯的黑暗视觉还在。 能看见路也难，因为大家只知道清泰都在长沙县北面，具体的还得靠周青峰带来的指南针，估摸着方向开过去。 若是实在找不到路，周青峰还得打着手电筒去沿途村落找人询问。 这年头的村民对外人警惕性极强，要么是不让周青峰进村，要么就还是进村敲门不应——因为夜里有土匪。 就算好不容易找到村里人，还得祈祷他说话利索有条理，别乱指方向和道路。 周青峰原想天黑前能到，可实际上他开到一半就只能随便挑了个村子强行闯进去，抓了村里的保长，在保长家里住了一夜。 八个人都疲惫不堪，急需休息。 隔天上路前，周青峰很想问问马英等人有没有学过一篇《农民运动考察》的报告。但他没敢开口，只让八个人去村里调查一下保长是好是坏。 “就当是个社会实践吧。” 昨晚休息前，周青峰跟马英等人都聊了聊，发现这帮家伙不知道该如何斗争，造反的本事还没他这个异界的土包子领主强。 几十年后印在中学课本里的‘屠龙术’，这年头还没传播开，更没有被广泛接受。 马英等人都是知识分子，学问极好，但太年轻不接地气。 周青峰无论形象还是谈吐，一看就不是穷人。他们愿意与之交谈。但村里衣着破烂，面容愁苦，畏畏缩缩的村民么...... “总不能这些事还要我来教吧？”周青峰是火冒三丈，却只能带着八人组成调研学习小组，挨家挨户的敲开村民的家门。 打招呼，套近乎，堆笑脸，问问家里几口人，问问租了几亩地，有没有养牛养猪，一年打多少粮食，交多少谷子，劳役几何，税赋几何。 按理说，周大爷劫了法场，应该有多远逃多远，决定了要去清泰都，那就赶紧去。可他却在个无名小村好为人师，教几个革命党如何搞调研。 村子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口两百多，普遍贫困。残障和重病倒不多，因为死的快。成年人大多二十来岁，能活过四十的只有保长一人。 一整天的时间就这么过了...... 又到天黑前，村里的孩子急匆匆的跑回来，大声喊着：“清乡团来人了，好多好多！” 村口来了百来号人，衣色繁杂，马蜂般团聚，乍一看找不出谁是头领。村里人则惊慌失措，各家紧闭门窗，全都躲起来。 清乡团这伙大概是寻着车辙痕迹而来，气势汹汹，但装备的尽是些不入眼的砍刀梭镖，一杆枪都没瞧见。 百来号人分三面进村，咋呼不休，将周青峰等人团团围住。 这时总算出来个穿棉布衣料的家伙，外貌也不像富贵人，却高声喊道：“程主席有令，抓住劫法场的匪类，重赏一百大洋。” 周青峰又高又壮，摆明就是匪首。他听着赏额就勃然大怒：“这是瞧不起人啊。老子才值一百大洋？” 嘭...... 穿棉布料的脑壳被打飞了，血水哗啦泼洒，尸体扑通倒下。 “考虑到现在大洋的购买力和果党的财政状况，我周青峰的脑袋就算不值十万大洋，好歹也得值个一万大洋。” 周大爷气得火冒三丈。 “这是在羞辱我。回去跟你们的程主席说一声，他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百大洋实在太低了。要对付我这样的危险分子，得加钱！” 清乡团的百来号人原本嗷嗷叫的犹如豺狼饿虎，枪响之后立马化作败犬，夹着尾巴就逃了。 枪响时，村里人躲在门缝后被吓的尖叫。马英等人则看的直愣，虽然知道这位周青峰应该能搞定，却没想到搞定的如此之快，还如此滑稽。 第0797章 黑夜太长了 周青峰不知道自己打了什么人，因为那颗脑袋直接被点四五口径的弹头给打爆了。 清乡团的人马来时不可一世，听到枪声就鼠窜而逃，没有发挥出半点战斗力。 再想想过些年关东军一小撮底层军官独走就占了整个东北，几个日本兵挑个膏药旗就能在华北抢个县城。 实在叫人心头不爽。 还有昨天劫法场的道路上，那些兴奋准备看杀头，尤其是看女人杀头的成群闲汉，如此种种都在提醒一件事。 这个国家和民族沉沦至此，想改造它可不是件容易事。 “唉，我又不是伟人，想这些干嘛。” 周青峰回头对马英等人说道：“别愣着，跟我去抓几个俘虏，搞清楚这伙人从哪来的？指挥者是谁？” 清乡团的百来号人跑出两三百米就停下，不少人累的气喘吁吁。 这些书生头一回干这事，又兴奋又诧异，端着枪，狐假虎威般紧紧跟在周青峰后头。清乡团看他们‘人多势众’，吓到没命的逃跑，却压根跑不过。 根据俘虏的讲述，他们是从长沙县来的。领头是县里的果党干事，人手是在附近村子里临时召集的。所以干事一死，其他人立马就逃了。 至于长沙城里的情况，俘虏完全不清楚，他们连周青峰这伙人有枪这事都不知道，以至于傻不愣登撞到铁板上。 “这就是通讯不畅，侦查不清，指挥不力的后果。如果换我，肯定派人先跟村里联络，摸清状况再说。死的那位已经付出代价了，你们要汲取教训。” 周青峰逮住机会就搞现场教育，把马英等人训的一愣一愣。后者不过十几二十岁，热血沸腾不怕牺牲，但斗争经验真的很欠缺。 天又黑了，夜里实在不方便开车，九个人只能继续住下。经过白天的调研，确定村里的保长是个为虎作伥的坏蛋。按马英等人讨论，这人应该被枪毙。 “既然要枪毙，那就别浪费了。开个审判大会吧。” 周青峰在异界就是靠玩这手起家的，用来收拢人心，统一思想，效果极佳。但他不出手，只提建议，让马英和傅凤君等人自己商量着办。 为了让这些稚嫩的革命者快速成长，周青峰干脆把枪发下去。他自己则说要去村外巡逻放哨，村里的事就放任不管了。 走出村，田地里凉风嗖嗖。三四月份的，夜里气温还挺冷的。村外除了能听见些蛐蛐和蛙声，也没别的动静。 阡陌相连，蔓延至山野。沟渠铺陈，灌溉了百来亩地。现在夜盲症多，果党基层积极性又差，大部队天黑就不会出动。村里顶多担心匪盗。 周青峰就坐在田坑边，胸肺舒展的深呼吸。他手里抓着一支‘老套筒’，打开枪托的附件盒，找出工具对枪械进行保养。 这是缴获枪械中最好的一支，百米距离能把子弹打进直径十来厘米的圆内。换成狙击术语，叫做精度在4~5moa左右，当前已经算不错了。 周青峰的装备中没有单发步枪，他带的火力对单兵而言太强又太重，陷入重围时进行突击是不错，但弹药消耗太快了。 一条250发的弹链打着挺爽，但重量近六公斤。再加上m1919a4重机枪十四公斤。大手提包里实际上只有两条弹链。剩下则是冲锋枪和手枪的两三百发弹药。 ‘老套筒’虽然有诸多不足，但也是一杆能在两百米距离内进行点射的火力。用得好，打直立行进的目标还是可以的。就是弹药不通用，只能依靠缴获。 保养完毕，还得给空弹匣重新装子弹。单兵作战很忌讳乱丢弹匣，一般都会收集回来。否则没了弹匣，枪械还不如烧火棍。 周青峰坐在田坎边压子弹，一会就听到村子方向传来脚步声。有人举着个火把沿着田坎靠近。他开口提醒道：“小心点，别踩着禾苗了。” 来的是傅凤君，年纪轻轻的少妇，学西方油画的高材生。她正东张西望，听到声音才意识到脚下的不是野草，小心的缩回来。 “周大哥。”傅凤君找到周青峰，将火把斜斜放倒，顺势也坐在田坎边，“你在做什么？” 论年龄，周青峰跟傅凤君差不多。但他勇武有力，刚猛过人，加之有救命之恩，叫他一声‘大哥’也理所应当。 “压子弹。” “能不能教教我？” “这个简单。” 找出个手枪弹匣，给傅凤君一把子弹，让她挨个压进去。 “周大哥，你是从国外回来的吗？” “为什么这么想？” “你长的壮实，个子又高，国人很少有你这样的。” “那你就错了，我土生土长的中国人。” 为免得傅凤君继续问，周青峰只好反过来问她，“你怎么不在村里主持审判大会？” “有马英在，我也帮不上什么。此外听着那些穷苦人的控诉，我心里不好受。”傅凤君长长叹了声。 哦......，忘了这少妇是出身大户人家，地地道道的大地主阶层。她能背叛自己的家庭，至死不渝，实在太难得。 换周大爷的话，有块烧红的烙铁在他面前晃，他就得喊投降了。 傅凤君继续叹道：“省里要征粮一斗，县里就得加到两斗，乡里村里还得再加。穷人自己种的粮食，自己没得吃。 我看过他们的饭菜，里头见不到半点荤腥，只能吃些红薯杂粮，连盐都得省着点。若是遇到天灾年景，要么逃荒，要么卖儿卖女。 除了征粮，还有高利贷。 县里乡里专门有人来放贷，什么‘七出十三归’，利息高的吓人。可青黄不接时，农户人家不得不借贷，否则就得饿死。 若是征不到粮，还不了贷，就会被抓到县里去拷。这些事，我听说过。可看那些穷苦人亲口说出来，心里就不是滋味。真的是太惨了。” “你不是滋味，我心里更不是滋味。”周青峰心里才窝火呢，“我看到你们被押赴刑场，看到马淑纯马志纯姐妹俩要被砍头，我就知道自己不能干看着。 你们运气好，我救下了。可就在此刻，多少仁人志士没能活下来？我只恨自己势单力薄，做不了什么。” 说到最后，周青峰抬头挺胸，于旷野间大喝一声：“这黑夜太长了，真的太长了。我们付出的实在太多！” 第0798章 杂牌军 一夜无事，就是村里的保长被热血上头的村民给吊死了。 十四岁的马志纯慌里慌张的跑出村来找周青峰，说村民们都疯了。 审判大会刚开始时，村里人唯唯诺诺半个屁都不敢放。后来被马英反复动员，确定保长是条‘死狗’后，他们就猛烈爆发。 旧社会的农村太多可悲的事，光是一个族权就不是开玩笑的，真能活活把人逼的走投无路，只能上吊投井。 保长成了批判的靶子，其走狗也被顺势揪了出来，平日犯下众怒者莫不跪地求饶，被处死的有七八个。 要不是马英发现势头不对，乃至朝天开枪警告，村民们相互攀咬还会杀死更多的人。正因此，年纪最小的马志纯会跑出来说村里人都疯了。 确实是疯了。 村口的歪脖树上挂起好几具尸体。上百的村民手持棍棒上去敲击殴打，连带保长的家属都没逃过。全家老小平日威风八面，一转眼全部遭了殃。 周青峰回到村里才镇住场子，宣布审判结束，所有人睡觉。他又趁热打铁把八个人聚集起来，开个睡前会议，半个小时精简发言，总结一天的感受。 马家姐妹负责记录发言，把各种‘不成熟’的思想记在周青峰带来的小本本上。他只负责说一句： “以后会有更多更错综复杂的情况，希望你们能找到良好的解决办法。我对此是帮不上忙的，只能尽量让你们少受敌人的伤害，让你们多几次改正的机会。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能那么雅致，那么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你们还有诸多不足，但现在做的很好了。” 众人听的若有所思，夜里辗转反侧，大多失眠。 到第二天，又有个新麻烦。 昨晚狂热一场，村里人冷静之后害怕了。现在可是‘白色恐怖’时期，回头清乡团再来，看到保长一派都死了，肯定会疯狂报复。 届时什么斩首剔骨火烧浇开水，只有老百姓想不到的，没有清乡团做不到的。 加之村里不少人生活无依，为了填饱肚子，也得找个靠山。是以在天亮后，就有村民来求马英等人收留，做牛做马都行。 周青峰同样不说话，只让马英等人自己想办法。可不等办法想出来，又有麻烦上门了。 昨天清乡团的俘虏在稍加审讯后还是放了，隔天长沙县方向又来人。 跟昨天的散兵游勇不同，今次来的都是穿军装的果党‘杂牌军’，足足两三百人，数量可真不少。 村里的气氛骤然紧张。 马英借周青峰的望远镜看了会，咬牙切齿的骂道：“是何健的三十五军，他是湘省的清乡会办，程潜手下的头号恶狗，杀了我们很多人。” 说到杀人，自然是指去年发生在长沙的‘马日事变’。果党反动派疯狂屠戮，将原本势头大好的湘省革命形势打入低谷。 简单讲就是‘农民武装一盘散沙，没料到果党突然翻脸，结果损失惨重’。而翻脸的正是时任第三十五军军长的何健。 两百多‘杂牌军’呈两列纵队前进，沿着道路抵达村子五百米外准备散开。队伍后头还有地方武装配合，人数更多，但装备更差，乌压压的约莫三四百。 何健号称北伐名将，只是菜鸡互啄的军阀战争水平低劣，他手下也没好哪儿去。队列停下后直愣愣的站着，军官大概没意识五百米有啥危险，直到...... “马英，你来开车。” “我不会啊。” “反正踩住油门踏板，握紧方向盘，沿着田坎那条路一直向前就行了。我今天教教你什么叫做装甲冲击。” 周青峰早料到今天敌人会来。他先手摇启动车辆，让马英担任司机，再将重机枪架在副驾驶座上。 副驾驶的玻璃都碎了，正好用来放机枪。 “鼓起点勇气来，让村里人看看，跟随我们还是有前途的。你们死都不怕，还怕打仗？其他人端上枪，准备抓俘虏。我保证今天有大收获。” 周青峰将剩下那条弹链压入机枪，简单培训一下马英如何踩油门，t型车就隆隆的冲出村子，沿着崎岖不平的田坎道路向前。 对面是不满编的一个‘杂牌营’，派这么一支队伍来抓周青峰才是正经认真的态度。 营里的军官正在布置任务，他们知道周青峰有一挺重机枪，所以还是非常谨慎的采取三面包围战术。但他们真没想到要抓捕的悍匪竟然敢冲出来。 还是开车冲出来的。 二十马力的t型车发起冲击可比散兵线强多了，机动性强的优势展现无疑。周青峰在车内大喊：“转动方向盘，绕他们侧面。” 村外就是农田，有块种番薯的旱地。地不肥，但还算平整。马英踩着油门，一扭方向盘，利用番薯地在敌前绕了个大圈。 杂牌营的国军还在发愣，他们看到一辆长官才能开的小汽车跑出来，目光全都看向队伍里的军官。 军官也在发愣，不知道该不该开枪拦住那辆拉近到两百米距离的车辆——这车可贵了，打坏了赔不起。 但周青峰已经完成了敌前转弯，架在车窗上的重机枪开始了短点射。枪口爆裂巨响，弹链弹跳抽动，弹壳飞出落在车内，一梭梭的子弹在横扫敌方队列。 ‘杂牌军’的队列中爆开血雾，惨声四起。 其军官才发现有人竟然将机枪架在车上，他总算回归神，高举手臂大声喊‘卧倒’。 周青峰立刻发现了藏在队列中挥手的指挥者，稳住枪管，狠狠的扫了几梭子过去。 嗵嗵嗵的枪声听得震耳欲聋，开车的马英面红耳赤，死踩油门不放，还在绕着敌人转圈。 车内颠簸的很，剧烈起伏，射击都没个准。周青峰不得不大喊道：“停停停！” 连喊好几声，马英才换了踩刹车。 周青峰抱着机枪，开车门纵步跳下。他快速朝敌方跑动，进入几十米距离后单膝跪在一道田坎后，连续掏出几颗手榴弹，朝敌人密集处投掷。 以周大爷完美之躯的超强力量，‘人肉迫击炮’真不是吹的。他能把手榴弹扔出两百米外，落点还相当准确——不过手榴弹四秒延时，基本上半空就炸了。 半空炸更可怕，一炸一大片。 敌人的军官就没想到对手会开车冲出来，快速拉近距离，还从侧面对己方进行扫射。等着两百多号士兵全部趴下，空炸的弹片更是横扫地面。 地面冒起弹片飞射的烟尘，覆盖之下便是绝地。 ‘杂牌军’们被机枪扫射就叫苦不迭，满以为卧倒能保命，可卧倒后又被手榴弹空炸，更是鬼哭狼嚎。 好些人被当场炸死，更多人在爆炸中惊惧胆破，无法控制的爬起来就跑，于是被炸的更惨。 十几颗手榴弹全部丢出，炸的对手人仰马翻。周青峰异常悍勇的抱着重机枪冲上去大声喊：“缴枪不杀，通通给老子趴在地上。” 第0799章 清扫战场 民国前期，国内军阀乱战，相互兼并。无月不征，无日不打。但打的水平真是太低了，简直就跟演戏似的。 这里一定要提提四川的那帮袍哥，他们是前方在打仗，后方在打牌。遇到婚丧嫁娶，军阀头子还能坐下来喝酒吃席。 打起仗来，还有川人观战，就跟现在去球场看球似的起吆喝。打输了就通电下野，军阀们还是好朋友。 当然，苦的是老百姓，生产生活全被破坏。军阀挖地皮收税收到建国后，什么工商都不用发展了，出口气都得交税。 四川如此，民国的军阀基本都这个德行。何健的三十五军欺负老百姓穷凶极恶，碰到敢奋起反抗的，他们立马原形毕露。 周青峰的重机枪横扫一波，犹如割麦子的镰刀掠过‘杂牌军’的队列。紧跟着手榴弹空炸更是将他们轰的屁滚尿流，还活着的赶紧投降，眨眼不想打了。 小小的田间战场上出现一副诡异画面。 一两百号‘杂牌军’趴在地上，举起双手，可怜兮兮的望着个端重机枪的大汉。后头三四百地方清乡团的杂鱼在飞速的逃跑，撒丫子朝周边开溜。 两百五十发的弹链没坚持多久，周青峰其实端着一支空膛机枪。但他横眉冷目，在气势上占据绝对优势。 看到这位悍匪手里的枪管子粗又长，还活着的‘杂牌军’们只恨自己太倒霉，怎么就遇到这等瘟神。 马英停下车，抓着手枪急匆匆赶来支援，见到满地死伤和俘虏，真切感受到火力强大带来的优势和威慑。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周青峰负责摆姿势镇场子，其他八人乐呵呵的收缴武器，打扫战场。 ‘杂牌军’们这才发现自己的对手其实还不到十个人，其中有三个是女的，真正能打的就一个。 不过这一个确实厉害——乍一看是机枪火力强，但那辆t型车被用的极好。简单而快速的逼近迂回，直接戳到‘杂牌军’的软肋上。 短促的战斗中，打死打伤的不过二十几人，其他的大多束手就擒。收缴一百四十多杆新旧不同的枪械，弹药若干。 对于俘虏，周青峰让马英等人进行甄别。大部分只能放了，少部分审讯后也放了，只有极少的几个被处决。 根据审讯，这是国军第三十五军第一师戴斗垣的部队。他们接到命令后徒步从驻地出发，汇合地方清乡团带路，花了两天时间追上周青峰等人。 两天？真是神速啊！ 周大爷在个破村子里就待了两天。 带队的是个国军营长，尸体胸前中弹，已经被机枪打死了。其腰侧挂了个行军包，里头除了零碎物件，最有价值的是一副长沙周边地图。 周青峰将一名被俘的连长抓来询问，“我们这是在哪里？” 这真是个好问题。周大爷从长沙城逃出来，压根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具体位置。 被俘的国军连长苦着脸望着周青峰，心想：“这位莽张飞，打仗这么厉害，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我们在清泰都。” “诶，清泰都不是在长沙县北四十公里么？” “对啊，这里就是长沙县北四十公里的清泰都。我们就是在镇上汇合了当地清乡铲共义勇队的梁队长，才敢来剿......，来见您的。” “梁镇球？” “对对对。” “他人呢？” 周青峰抬头看向早就跑没影的民团武装，心里有点荒谬。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半夜开车开错了方向，已经抵达清泰都，只是没到镇上。 而他这次准备收拾的地方恶霸梁镇球却主动上门...... “难道姓梁的已经跑了？” “不不不，梁队长在那边躺着呢。” 战场倒下的尸体横七竖八，其中有几具明显穿着普通些。周青峰当时投掷手榴弹是哪里人多投哪里。看到地方武装人群密集，他也丢了一枚过去。 六七式手榴弹能产生百来块破片，有那么几块就把长沙县北最大的地方恶霸梁镇球给炸死了。 其后脑勺被破片削去小半，脑花呼呼朝外冒。翻过尸体，尸体面目倒还真切。俘虏指认，这就是梁镇球。 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姓梁的一死，连马英等人都觉着革命形势又有了转机。 湘省的革命党可不止他们八个。虽然基层组织饱受重创，但想方设法还是能再联络一批人的。尤其是地方农军还能召集起来的话...... 马英等人开会商议，决定留一半的人在清泰都开展工作，联络被打散的农军。就靠刚刚缴获来的百来支枪械重新起家。 剩下另一半人奔赴湘省各地，召集更多的同志汇合。如有可能要跟其他地方的组织建立联系。此外还有件要务需可靠强力之人来办...... “周大哥，我们重开局面，资金物资却是空无着落，实在困难重重。”傅凤君求到周青峰面前。 “不用说了，我明白你们的难处。”周青峰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我很乐意帮忙，本来也是想在长沙落脚开商铺做生意。 只是我一个人初来长沙，简直两眼一抹黑，茫无头绪。此外我救了你们也露了相貌，再想公开经营也难。得找个交通方便但不用抛头露面的地方。” 周青峰一米八五的个头，在这年代实在太高大了。他走在路上，别人想不注意都难。 “周大哥能帮忙就好。”傅凤君连忙把马家姐妹拉过来，“开店铺还是得在长沙城了才方便，让淑纯和志纯陪你去。她们熟悉城里情况，也有个照应。” 姐妹俩才十几岁，娇花般的年龄，几十年后是坐在学校里读书的好时光，现在却要为整个国家和民族奔走。她们很认真的表示一定能配合好周青峰。 “行，现在就出发。” 周青峰去检查了一下t型车，油量已经不足一半，但车况还算可以。这种车结构简单皮实，就是乘坐体验太差。 没弹药的重机枪留下了。‘伯格曼’连剩余弹药也给了马英。马英用的那支‘勃朗宁m1900’给了将动身前往魔都的傅凤君。 周青峰的手榴弹丢完了，只剩两支‘m1911a1’，外加缴获来的‘老套筒’。大家相聚几天，互道珍重又再次踏上各自的战场。 第0800章 返城 长沙这地方立足是不错的，有革命基础。关键是得有一支过硬的队伍，否则就跟鱼腩似的被敌人肆意蹂躏。 但周青峰不想过多介入马英等人的事务，免得哪天就被404了。但从资金和装备上给与支援还是可以的，这个安全性更高。 只是这副本任务每十天返回一次，目前等级每次只能携带七十公斤补给，就算全部带来‘袁大头’，也不到三千块。 这点钱可不够，想要发展就得先解决资金的事。 周青峰的大手提包已经空了，里头仅剩些许零散物品，资金方面只有五十大洋。就这点钱大部分给傅凤君等人做路费和起始资金，自己兜里就只剩五块大洋。 五块大洋给普通人家生活也不少了，用来闹革命显然是不够的。如何先弄到钱就成了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长沙有没有什么特别有钱的坏蛋？” 周青峰开着车返回城里，随口询问同车配合他的马家姐妹。后者适合抛头露面，又熟悉长沙情况，便于开展工作。 说到‘坏蛋’，姐妹俩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她们口中爆出一连串的名字，基本把目前长沙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给说了遍。 “要抢就去抢唐孟候，这家伙最卑劣。” “这姓唐的是什么人？” 细一问，是果党在湘省特别法院的院长。之前被打死的左国雍是其手下的侦缉队长。姓唐的专门捕杀革命者，他的法院全称就是‘铲共特别法院’。 t型车开回长沙城，甚至比进剿又溃败的‘杂牌军’回来的还快。沿途不少人见到这辆被打破车窗的车子，却只是看看，一点办法都没有。 回到城下，已经是夜里。 长沙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城池高大。城门关闭后，寻常人就别想进去。但周青峰就有本事凭借超强的臂力，用个飞爪栓根绳就爬上墙头。 飞爪都是临时制造的，材料都不用铁，木头就行，用匕首削制成抓钩结构。虽然丑不拉几，但坚固能用就行。 马家姐妹被捆在周青峰背后，分两次上城墙。至于t型车，先丢城外了。 只是进了城，天地一片漆黑。城里只有少数几个地方有灯光，叫人难以把握方向感。 “我们是从北面来的，所以右手边是湘江。”周青峰抓起望远镜，对比缴获来的地图，“湘江边那片灯光......，我应该找到电灯公司了。” 民国的电灯公司是负责发电输电的，顺着电线杆就能找到一票富贵人家和政府机构。因为它们往往都挤在一起。 由于前几天才发生劫法场的事，城里戒备提升了几个等级。街头路口到处是岗哨，夜里宵禁，也不许人员随意进出。 “这可不行。”周青峰摇摇头。 马家姐妹对这深夜上城墙的举动颇为新奇，她们脚边就有两名倒在墙头垛口的国军士兵。后者被捆住手脚，塞住了嘴，惊恐万分。 “周大哥，要是城内的坏蛋不好收拾，就收拾城外的吧。我知道不少土豪劣绅，也挺有钱的。” 姐姐马淑纯提议道。想报仇时，她和妹妹都义愤填膺。可面对黑茫茫的城市，外加遍布各处的军警，贸然行动是很危险的。 “我没说不好收拾啊，我是说这夜里太安静了，不利于我行动。” 周青峰一摊手，从手提包里取出晚餐来，“来来来，先吃饱肚子再说。今晚得大闹一场。” 手提包里的罐头早吃光了，现在的食物是周青峰路过长沙县时，大摇大摆进县城买的。 守县城的士兵看这位爷开车来开车走，派头大的很，不但一点阻拦都没有，反而给他开路。 食物是卤肉和面饼，外加灌满水壶的凉白开。照明灯具是个手电筒，自带手柄发电。技术水平没超过这个时代，还能带过来。 “周大哥，你打算怎么做？”姐妹俩吃着面饼，问道。 “浑水摸鱼。”周青峰把卤肉分给姐妹俩，强令她们多吃肉，“地图上有省府，有警局，有法院，有税局，有银行，有盐局。 这些机关都挤在一块，兵力密度太大。不把他们搞乱了，我还真不敢进去。否则被乱枪打死就很冤枉了。” 多亏了缴获来的地图，让周青峰对城里的情况有了基本了解。这年头城区很小，要害部门又通通挤在一起，甚至是一条街，真可以顺着电线杀过去。 姐妹俩还以为周青峰会静悄悄的入城，可听这位大爷的意思，分明是要敲锣打鼓的闹腾。她们惊讶的停下咀嚼，发愣。 “别担心，我不会傻不愣登冲进去的。”周青峰笑哈哈的拍拍背着的‘老套筒’，“我带了三百来发子弹，今晚得靠它了。” 得亏周青峰灭了一支国军杂牌，否则都凑不齐三百发弹药。虽说这枪实在太老旧了点，圆头弹杀伤力也不足，但只要打中了一样要人命。 “你们俩就待在城墙上，手电筒留给你们，守着两个俘虏，若是有异变就开枪。” 周青峰将俘虏的‘曼利夏’塞给姐妹俩，简单教她们如何使用。 “我去弄点钱来，至于能不能杀姓唐的，就只能说尽力了。毕竟我压根不知他长什么样。” 填饱肚子，周青峰就带着压满弹膛的‘老套筒’离开。他能夜里视物，犹如鬼魅般没入深沉的黑暗中。 等这位大哥一走，姐妹俩才感到害怕，连忙把食物吃完，抓起手电筒，端起两支‘曼利夏’对准俘虏。 两个俘虏原本在城头放哨，冷不丁就被周青峰放倒。这会他们被堵住了嘴，吓的体若筛糠，却又无法求饶，只当自己快要一命呜呼。 周青峰背着枪跳下城墙，在街道上快速跑动。手表上显示现在时间是夜里八点，老百姓吃过晚饭大多开始安睡，他则一溜烟的跑到了城西湘江附近的电灯公司。 密密麻麻的电线杆由此蔓延到全城，为各处要害部门提供电力。这年头可没啥家用电器，能点个电灯就是富贵气象。 电灯公司就是两三层的小楼，柴油机发电，夜里有值班人员。周青峰背着枪大步走进去，没多久发电机关闭，电闸松开，全城回到靠油灯蜡烛照明的状态。 黑暗中，一场血雨腥风来袭。 第0801章 大闹（1） 民国时的长沙，城南为住宅区，东北为工业区，城北为商业区，行政区域选在商业区中。中山路横亘城中，建筑多是西式风格，今晚的目标大多就在这条街附近。 搞定了电灯公司，周青峰又去了趟青石桥。城里的电话电报局很快也遭了他的毒手，线路和设备遭受一定破坏。 尤其是负责无线通讯的电台更是被周青峰盯上。只是老式的电子管电台又笨又重，不说天线尺寸大，光是发报的蓄电池就几十斤。 暂时没动它。 至于电话电报局里值守的技术职员，周青峰都特别客气。他还安抚人家：“没事，没事，今晚城里会比较乱，你们待在这里就好。” 至于守卫这种要害部门的士兵，那就直接打晕拉倒，一点不客气。 完成这些前置工作后，长沙城内已经有点混乱的兆头。从省府方向过来一支十来人的队伍，正打着火把沿街直奔电话电报局。 想来是果党官僚发现通讯不通，意识到不对劲，派人来查看。 这队伍脚步紊乱，安静的夜里听得颇为嘈杂。都不用望远镜，周青峰就能看到火把照耀下，一名军官站在队列旁挥手呼喝，催动前进。 等着这支队伍拉近到五十米，周青峰才从后背摘下‘老套筒’，瞄准队伍里的军官——这老枪的精度平平，百米外很可能打不中人。 黑夜中嘭的一枪，对面的军官犹如挨了重锤猛击，胸口后缩，手臂扬起，人就朝后倒下了。 和预想的相同，军官一死，士兵顿时失去控制。有人就地趴下，有人掉头逃跑，手持火把的几个更是将火把远远丢开，免得成为目标。 周青峰只开了一枪就跑开了，他能听到这支队伍壮胆般的打了一轮子弹，却没再搭理对方。 能在黑夜视物，这是个大便宜。加之跑动迅速，耐力悠长，周青峰很快从一条街跑到另一条街。 民国时期纷乱重生，社会极度混乱，军阀经常控制不住部队，动不动就有哗变。这黑夜中枪声刺耳，其他街口驻守的部队更加警惕。 街道上早就布下路障和沙垒，部分要害地点人数还挺多。但今晚是个阴天，黑乎乎的若是不点燃火把，就只能当个瞎子。 周青峰每出现在一个路口就会左右观望，看到有驻守的国军队伍就会给对方一发子弹。每次他都挑指挥者打冷枪，至少也是打死个班长班副啥的。 若是指挥者死了，士兵们还不逃散。周青峰就会朝有照明下的目标射击。简单讲，谁的脑壳亮堂，谁就死。把敌人逼进黑暗中，就再难组织起来了。 ‘老套筒’是弹仓式栓动步枪，靠五发漏夹朝弹仓里压入子弹。每打一发子弹，压入弹仓的漏夹会跳出一格。等五发打空，漏夹会‘叮’的一声彻底跳出来。 周青峰可以在一分钟内跑过好几条街，他基本是绕着中山路转圈，跑过一个路口就开几枪。他打的准，射速快，在敌人反击前就会离开。 于是在城里的果党部队感受中，这压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至少几十上百号人在作乱，很可能是兵变了。 由于没了电灯和通讯，城内各个要害部门难以彼此联系。好些果党官僚感觉全城都在开枪，压根不敢出去。 因为这不单单是周青峰在开火，还有那些惊恐万分的国军士兵发现同袍不断死伤后也在开火壮胆。 黑暗中有个幽灵在四下窜动，制造强烈的恐怖气息。尤其是每当某个街区枪声停息后，周青峰还会故意跑过去撩几发，再打死几个人，引发更严重的惊恐。 若是有大队人马涌出来，周青峰就会在百米外开火。密集的人群中必定会有人中弹，只要有人中弹，队伍就别想行进展开了。 这时候唯一克制周青峰的办法只有一种——打死不许动，守住各自的岗位就好。可果党这帮人做不到啊，要他们趴在地上等死，这实在太强求了。 尤其是周青峰不但沿街机动。他还能轻易的攀爬建筑翻墙跨越，一不留神就会出现在敌人的侧后。 当各个路口驻守的国军士兵发现自己前后左右都挨子弹，那就只能哇的一声大叫，把枪一丢赶紧逃吧。这更方便周青峰去补充点弹药，他甚至能捡到手榴弹之类的玩意。 拿到手榴弹，这可就要命了。 给周大爷一挺机枪都别给他手榴弹，‘人肉迫击炮’的名号不是吹的。手榴弹这种弧线抛投的面杀伤武器能被他玩出花来。 再加上手榴弹的爆炸更具威慑力，能把士气低落的部队轻易撵的掉头就跑。 周青峰有了手榴弹，他敢一个人爬上墙，将手榴弹扔进城里的三十五军司令部。作为军长兼任清乡会办的何健就司令部的楼内。 楼外的司令部警备队已经架起了机枪，奈何手榴弹哐哐的砸碎司令部的玻璃窗，在楼内爆炸。 手榴弹在爆炸前无声无息，这点最是难防。等爆炸声响起，守在楼外的警备队都要傻了，他们一个个扭过头来，没人想到具体怎么回事。 敌人怎么在我们身后？ 就连刚刚睡下的何健本人都惊的大呼小叫，以为乱党或叛兵杀到跟前了。他衣裳不整的从卧室出来，冲着亲兵大喊道：“外面是谁杀进来了？” 亲兵只说不知道。 何健更怒，骂道：“戴斗垣呢？刘建绪呢？王东原呢？”他张口问了手下几个师长的名号，高声问道：“这帮人都死了吗？他们的兵在哪里？” 电话联系不上，只有军部的电台还能用。但几个师的主力都在城外，一时半会来不了。这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忍挨着。 周青峰捡来十几颗手榴弹，将它们挨个丢进三十五军司令部的窗户里。其中就有何健的卧室，要不是这位军长跑出来了，非得被当场炸死不可。 忍到周青峰把最后一颗手榴弹丢进司令部楼外的机枪阵地，这场暴雨梨花般的轰轰轰才算告一段落。 何健待在司令部里气得大骂，他身边足有一个加强营的警备部队，装备了最好的装备和人员，愣是被黑夜中十几颗手榴弹压制的动荡不得。 这还不算完，周青峰觉着扔手榴弹比开枪更高效，于是他又去满大街的摸尸体捡装备。然而就在他路过一个街口，看到前头有一辆轿车开过来。 轿车亮着大灯，把街道照的雪白，左右挤满了跟着跑的士兵。这车速度不快，看样子是想夜里出城。透过司机的驾驶座，隐约看到后座有人。 周大爷距离那辆车一百多米。他二话不说，摘枪瞄准，连续拉柄射击，打了五发子弹出去。打完他就溜了，继续找地方捡手榴弹。 可他走了没一会，护卫轿车的卫兵就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好像有什么大人物被打死了！ 第0802章 大闹（2） 从夜里八点到十二点，周青峰在长沙城里到处乱窜。他跑得快，体力好，溜街过巷，翻墙爬屋，到处都是战场。 普通老百姓缩在屋子里担惊受怕，但好歹没有生命危险。在街道上的大头兵就惨了，袭击无处不在，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引来猛烈开枪。 这些枪声全都漫无目的，只为壮胆。国军官兵已经不敢待在空无所据的街头，纷纷退进要害部门的建筑内。若是心理压力再大点，便会有溃营的可能。 何健的三十五军各师分散驻扎在湖南各地，待在长沙的兵力反而只有军直属部队。为了弹压局势，他已经下令调集城外兵力城‘平叛’或‘镇压’。 城内各路要员大佬则龟缩在防守严密的办公楼乃至地下室，或咒骂或惊惧，无所适从。与此同时，一个噩耗来袭——长沙无主了，湖南无主了。 何健缩在军司令部里，得知此事，跳脚大骂。若是平常，他也想争个湘省一把手试试，可当前实在不是时候。他揪住来报信的通信兵脖领，气急问道： “打了半天了，连外头是什么人来打我们都不知道吗？就没打死对方个把人，抓了几个俘虏？你们连这点能耐都没有？” 司令部聚集了军直属部队的指挥人员，却一个个束手无策。刚刚副军长刘建绪亲自带直属手枪营的人马去镇场子，也没啥好结果。 这是全军装备最好的一个营，军官用二十发的‘镜面匣子’，大头兵都用连发的‘花机关’。平常督战或啃硬骨头才动用这支精锐，今天被逼的副军长亲自带队。 可就这么强的一支部队，打着火把出门没走几步，遇到鬼似的被人搂头丢了一波手榴弹。 丢手榴弹的人贼坏，他不知躲在什么建筑的高处，甩下的手榴弹全部空炸。将从街道上通过的手枪团一个连炸了稀里哗啦。 等这个连后撤清点伤亡，却没人说得清敌人在什么地方。刘副军长自觉丢了脸面，站在街后一堵墙下狠狠抽了连长的耳光，骂对方是废物，要军法从事。 副军长地位高，他身边点的火把都亮堂堂，骂声更是响彻半条街。可等他痛痛快快的抽了几个耳光出去，一声清脆枪响从黑暗中窜出。 这枪瞄准胸口打的，却正中刘建绪的脖子。子弹切开了副军长的脖颈表皮，将里头的血管肌肉筋膜全部撕碎，血水在心脏压力下呲呲朝外冒。 守护的亲兵顿时怪叫，抱着副军长就快速朝司令部跑。只是等跑回来一看，副军长流血过多已经挂了。 有了这么个例子，何健只能把手枪团调回来固守司令部。现在要么等城外的大部队进城，要么等天亮能看清局面，反正死都不出去浪了。 只是何军长不出来，不代表夜里的周青峰不捣乱。 几十年后的人们习惯了城市的夜晚是灯火璀璨。可在这连手电筒都尚未普及的近百年前，夜里一片乌漆嘛黑才是正常状态。 周青峰在黑森林时就尝过‘睁眼瞎’的苦，深知士兵在黑暗中非常容易失控和崩溃。不断的死亡还会将这种情绪百倍放大，引发更大的破坏。 长沙城西靠近湘江，因为水运的便利，城西遍布码头和仓库。三十五军的军需处也就在中山路的西侧，靠城墙的位置。 和要害部门一样，军需处的仓库也是守备森严。高墙配铁丝网，原本还通电的，现在没电了。巡逻队不但有‘花机关’，还配备了全军少有的几挺‘马克沁’重机枪。 可这防不住单发子弹在黑暗中的射击，机枪手被挨个点名后，仓库的守卫才意识到应该把照明的火把给灭了。可火把一灭，他们自己也什么都看不见。 守仓库的是一个营。就当他们准备坚守不出，却听到外头有人在大喊：“仓库里的兄弟，我们相互体谅一下。 我不进去跟你们硬拼，你们也别死脑筋。给我来点炸药和雷管，我就放过你们。否则我就朝库房里扔手榴弹，把你们炸上天。” 为了表明自己确实有能力对仓库造成破坏，一枚没拉弦的手榴弹从黑夜中准确砸进了仓库保卫室的窗户。 守仓库的国军营长原本还在给手下鼓劲大气，窗户破碎就把他吓一跳。等看到那枚手榴弹就在自己脚边滚动，他更是朝地上一趴，迅速爬出几米外。 等发现手榴弹没爆，仓库营长立马扭转态度，从仓库外大声喊：“外头的兄弟，有话好说。我这里可是军需仓库，逼急了我也要跟你拼命。” “给我一百公斤炸药和雷管。否则我下一个手榴弹就是拉弦的。”黑暗中声音洪亮的很，威慑力十足，“我知道你们都躲在什么地方，别自寻死路。” 一百公斤炸药？这是想炸谁？ 仓库的营长思虑再三，派了个手下站在仓库门口出来谈判。 想要炸药？ 没有。 一个军的军需仓库里会没炸药？ 不好意思，这三十五军是个超级大杂牌，靠何健四处拉拢才控制住部队。仓库里真没什么炸药。这里主要有武器弹药，军服粮秣，连军饷都不在此地。 “外头的兄弟，你要不拿一挺机枪走？德国造的mg08机枪，我们军长上个月才从国外进的货。送你两箱子弹，再加十条快枪。” mg08机枪好是好，但太笨重。连机枪带脚架重达六十二公斤。周青峰拎是拎的动，但别忘了这是没子弹的。若是加上子弹，可就真够呛，携带起来太不方便。 仔细考虑，周青峰要了九毫米的手枪弹和七九圆弹。一个是给‘伯格曼’冲锋枪的，一个是‘老套筒’的，各一千发。再外加二十颗手榴弹。 这些弹药加起来已经几十公斤重了。 双方达成协议，仓库的营长倒是诧异周青峰居然不要重机枪。但他却跟送瘟神似的让手下搬出几大箱弹药。 都是长条的木箱，汉阳兵工厂造的，结实是结实，就是特别重。仓库的营兵按吩咐将箱子放在百米开外的建筑后头，周青峰才出来将箱子背走。 这也不算白闹一场了。 第0803章 大闹（3） 夜里十二点，驻守城外的三十五军开进城内。街道上很快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禁止任何闲杂人等上街，到处开门破户的搜捕所谓‘乱党’。 这人一多，火把一举，国军将士的胆气终于回来了。只是各个街口都是伏尸，个别地方还遭受手榴弹猛烈攻击，损失尚未点清，但黑暗中死伤已经过百。 最影响士气的是好些伤亡由士兵在黑暗中乱开枪造成的，他们因为恐惧而朝任何有动静的地方开火。往往是自己人打自己人。真正死在周青峰手下的还不到一半。 十二点一过，周青峰又悄悄回到长沙北面的城墙上。马家姐妹还端着枪，抓着手电筒，瞪眼盯着两个...... 不对，俘虏多了两个。其中还有个肩膀上带杆的。 “哟呵......，你们俩不赖嘛，居然会抓俘虏了。说说看，怎么回事？”周青峰乐的不行。 除了被捆住手脚堵住嘴的两个俘虏，墙垛下还有两个抱头蹲着的俘虏。他们神情发苦的望着黑暗中出现的大汉，嘴皮子哆嗦都说不出话来。 两姐妹也在哆嗦，却是兴奋夹杂着紧张。她们叽叽喳喳的叫了一阵，像平日小妖精邀功献宝似的说个不停。 总结其实就一句话——城里突然大乱，到处开枪。一名守城的国军连长跑来巡哨，被姐妹俩用手电筒照花了眼，黑暗中听到几声喝令，稀里糊涂就被缴械了。 周青峰将后两名俘虏的皮带解下，麻利的将他们捆的结结实实。至于前两个俘虏则松绑活活血，再换个捆法。 姐妹俩这才大松一口气，总算有主心骨了。她们又好奇的询问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更好奇周青峰带回来的一大堆缴获。包括且不限于...... 二十几杆步枪和冲锋枪，三大箱弹药。十几个零散的手榴弹背包，都插的满满。不同型号的手枪若干。 此外还有一个铁皮桶，里头装的是汽油。以及一个背囊，里头是上千块大洋。 “枪和手榴弹是到处捡的，还有从军需仓库弄来的。汽油是问电灯公司的值班人员‘要’的。大洋是从电话电报局里搜出来的。 我问话务员和电报员那里能搞到钱，他们很热情的带我去局里的财务室，还告诉我保险柜藏在什么地方。所以我也给了他们一点回扣，压压惊。” 周青峰带了这么一大堆东西已经超过他体重。可他还是乐呵呵的笑个不停，浑然没个累的模样。他爬出城外，给t型车加满油，将缴获丢到车上。 接下来，他又跟搬家老鼠似的溜回城里，趁着全城大乱的时机再次跑到青石桥的电话电报局，把人家局里的无线电台给搬了出来。 现在的无线电台极其笨重。发报收报还是分开的两部设备，足足二十多公斤。蓄电池三十公斤，发电机近五十公斤。此外还有零配件和汽油瓶之类的玩意。 周大爷把这些全给弄来了。得亏有辆车，虽然是老旧不堪的t型车，虽然只有二十马力，但也解决大问题了。 “走吧，走吧。今晚收获不错，我们先走了，有空再来。” 城外的国军部队开始进城，周青峰就没法再浑水摸鱼了。他又带着两姑娘从城墙上离开，于黑夜中哧溜跑路。 这次夜里行车比前次轻松多了。天亮后不久，周青峰就返回清泰都。马英等人看到他们去而复返，极为诧异。看看到车里带回的满满收获更是惊喜。 “周大哥，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也没啥，有车就是方便些。科学技术就是第一生产力嘛，以后要多多发展工业。否则就跟长沙城里的果党一样，很吃亏的。” 清泰都是个小镇，镇上就一条街。梁镇球完蛋了，其爪牙四处逃散。马英带人顺势冲进镇内，从镇公所的牢房里放出来一百多号被关押的农会成员。 整个过程没有受到任何阻碍。有了一百多号自己人，事情就好办多了。农会的人都咬牙切齿，要找果党反动派报仇雪恨。 过去农会武装只有梭镖大刀，碰到清乡团的几杆破枪就吃大亏。但其实清乡团武力并不怎么样，现在换农会装备枪支弹药，形势会立马逆转。 马英自觉自己这一波干的漂亮，结果发现周大爷干的更漂亮。人家不但把长沙城搅了个天翻地覆，顺手又弄来枪械弹药，还弄来一部宝贵的电台。 武器还在其次，电台这东西实在是太重要了，划时代的科技进步！ 打仗是若是有电台，两份兵力当十份用，十份可以当百份用。分进合击，穿插包围，这是战力倍增器。 “不过这玩意真是......太先进，我可不会用。”周青峰知道这是好东西，但用电键敲莫尔斯码什么的，他可不会。 “我会。” 马英八人中站出一位。柏斌，魔都复旦的大学生。他把这事给接过去了——周青峰深感自己没白救这批革命者，个个都是人才。 电台天线架起来，蓄电池的电源通上。柏斌调频接收无线电信号，打算听听在大气中传播的各路信息。 收到的第一条信息就是长沙省府发出来的。 “昨晚乱匪大闹省城，造成数百人伤亡。程公忧心事态失控，决议乘车由亲兵护卫出城找救兵，突遇数发流弹，重创难救，不治身亡。” 啥？ 挂了？ 柏斌告诉马英，马英把马家姐妹俩找来问。马家姐妹也说不清，只知道昨晚长沙城里乱成了一锅粥。 再问周青峰......周大爷挠挠头，摊手道：“我不知道啊。我又不认识这位。反正看到官大的，就打一梭子过去喽。” 无线电里已经炸开锅了。 武汉，南京，广州等等方向都在发电询问到底怎么回事？在各路军阀看来，这长沙局势肯定是败坏到极恶劣状态，才会搞得姓程的死于非命。 湖南由此产生权力空缺，少不了有一番暗地里的争斗和拉拢。这下周青峰这一小股实力只怕都没人理。 何健想当个省主席，但他还有竞争对手呢，同在湖南的第二军军长鲁涤平。说到鲁涤平，名声不显。但他手下有个叫张辉瓒的师长，历史课本可是有写的。 第0804章 大闹（4） 夜里凉，傅凤君裹了条毛毯走出镇公所大门。门外的街坪围着镇上几百号男女老少，乌压压的一堆人头，里三层外三层的挤着。 这些老百姓是来看热闹的。 清泰都的镇公所修的不错，但今天头一回亮起了电灯。从长沙城‘弄来’的汽油发电机在给铅酸蓄电池充电，保障屋里一百瓦功率的电台对外联络。 周青峰不但弄来大量全套的电台设备，还顺手弄来了电线和几个灯泡。就是这几个灯泡，让镇上没见过世面的老百姓全都震惊了。 雪亮的白炽灯仿佛能照瞎人眼，可大家还是迷恋般的盯着看，都觉着这光线太亮堂，太神奇。 不单单是灯泡，还有那辆t型车。 这是地道美国货。按周青峰的说法，它是在五大湖畔底特律的工厂里组装，漂洋过海绕过半个地球来到中国，是工业文明的强大象征。 中国也要朝这个方向发展。 这辆车近几天发挥了强大的作用，让周青峰可以在坑洼破烂的道路上来回跑上百公里，运来了人力难以搬运的装备。更重要的是速度快。 速度快，敌人就反应不过来，就会被动。 这车比电灯更让镇上老百姓好奇。一堆小孩蹲在车前，后头是瞪大眼的大人，全都盯着车前满手油污的周青峰——车子好像出了些问题，这五大三粗的汉子正在修。 “真他娘见鬼，这破车叫我看不懂。” 周青峰修了半天，恼火的将车盖合上，用手摇启动柄让发动机工作，然后就在街坪的百来平米小小的兜了圈。 “凑合用吧。这漏油的毛病太奇怪，我修不好。” 车子启动后，围观的老百姓莫不震动，纷纷后退。可他们就是不走，还有小孩跟在车前车后打闹，被周青峰训斥都不让开。 周青峰带姐妹俩去了长沙，傅凤君以为至少十天半个月才能有消息。那晓得这汉子隔天就回来了。她原本要赶着去魔都，搞得还没出发呢。 镇公所内，马英跟柏斌正在收发电报。他们兴奋抄录来自各方的无线电通讯，汇集成册，从中找出需要的消息。 由于这部电台是长沙电话电报局里搬来的，功率够大，能跟魔都联系上。这下真是意外之喜，马英很快向上级通报了自己当前的状况。 周青峰作为‘友好人士’，法场拔刀相助不算，还帮马英等人建立地方武装，这对于魔都方面来说也是惊喜。 因为在过去的一年，‘白色恐怖’在全国范围内杀掉了太多太多的人，革命处于低潮。疯狂的杀戮让活下来的人只能选择武装反抗的路线。 魔都方向表示，傅凤君不用返回，就地留下协助组织发展。同时还会有其他同志赶来，强化并保住马英这批人和这个来之不易的小势力。 这确实是个难得的小势力。 周青峰前前后后弄来一百多条枪，立马就让使梭镖的农会武力升级。还有一千多大洋，更是代表充足的资金。 有枪有钱，清泰都的这支队伍立马能扩编到五百多人。现在缺的就是军事教官。 周青峰修不好车，就走过街坪的另一边，一个连的‘泥腿子’正在练习立正，“稍息，解散，休息一下。” 马家姐妹也在队列中，她们自己要求参加军训。随着一声‘稍息’，她们紧绷的躯干随之松懈，却又立刻跑过来喊：“周大哥，教我们开枪。” 这支队伍就是刚刚从土牢里放出来的农会成员，原本应该回家休息调养。可马英稍作动员就成了一个农军连，他原本要亲自训练，但周青峰回来自然就成了当仁不让的教官。 这真是赶鸭子上架，临阵磨刀般的训练。 幸好周青峰在异界训练文盲士兵也成习惯，硬着头皮接下这个工作。也正因为军训，他发现自己虽然不能施法，但跟完美之躯绑定的能力还保留了一些。 除了黑暗视觉，最有用的就是链路网络。虽然链接的效果被大幅弱化，思维风暴是不可能了，但用来做简单教学还是有相当好的效果。 周青峰教队列训练，除了口头喝令，受训的‘泥腿子’还自然而然的跟链路网络接通。潜意识相连接，教学效率就很高了。 至少队列训练中没怎么看到同手同脚，胡乱转向的状况。 马家姐妹叫嚷着要学开枪，受训的‘泥腿子’也颇为兴奋。周青峰干脆把马英和傅凤君等人都叫过来，大家一起学。 一百多‘泥腿子’士兵围成三圈，前排坐下，中排蹲着，后排站着。还有几百号看热闹的老百姓挤在外头垫高脚，有的都爬上树，窜上墙。 周青峰站在中间，演示如何使用‘老套筒’。由于没有训练弹，先学的就是如何拆解保养，以及空膛击发。 这教学颇具表演性质，他甚至秀一番持刀和徒手格斗，还有耍酷般的手枪使用。看的倒是令人眼花缭乱，令人颇为叹服。 接下来几日，长沙城里乱的一团糟。 何健满以为自己能湖南的老大，谁知道南京选了第二军的军长鲁涤平来代理。何健差点没气死。 周青峰这个始作俑者没人理，果党的第三十五军和第二军自己快要掐起来了。现在长沙城就跟个马蜂窝似的，他是没胆子过去捅，干脆就待在清泰都训练农军。 训练很简单，早上跑步练体能，上午队列练纪律，下午操枪练实战，夜里文化课加紧急集合。完成基本训练后再加战术和指挥。 士兵每天三顿加夜宵，吃饱吃壮，大洋拼命的花，确保身体能吃得消。 有链路网络在，‘泥腿子’们学习掌握的效率特别高。在别人看来就是周青峰这个军事教官很会练兵，队伍的实力与日俱增。 加之农军待遇好，想来参加的人络绎不绝——很多老战士回忆，当年闹革命大多就是为了吃饱饭，其实并不懂什么是革命，接受了教育才知道要‘做天下的主人’。 ‘泥腿子’士兵一天练习的抵别人十天。尤其是文化课，几天的功夫，他们就可以写一些简单汉字，言语表达和逻辑判断能力快速提升。 文化知识上来了，练兵效率自然更高，能完成更高难度的学习和训练。 而等周青峰进入副本的第十天。他可以返回现实世界休整。同时傅凤君告诉他，说平江方向来了个人。 平江方向？这个地方好耳熟，好像发生过什么大事。 再一听名字......卧槽！ 周青峰连忙表示自己要去一趟长沙城开店赚钱，死活要避开这位二十几年后的首任铁道部长。 404，惹不起，惹不起，开溜！ 第0805章 ‘部长\’ 目前的革命者大多年轻，‘部长’现在才二十四岁，从南面的醴陵而来。 最近一周，长沙被闹的翻天覆地，连政局都有不稳迹象。‘部长’实在有必要来考察一番。 城里目前乱象丛生，两个军阀头子正在争权夺利的闹矛盾，街道上尽是军警和岗哨。夜里还时不时的放枪，那是风声鹤唳的国军官兵在壮胆。 报纸上详细描述了一周前发生的事件——是夜，乱党翻墙入城，乃一男二女。其中男匪高壮凶狠，乃劫法场之悍勇。 这段文字来自城墙上被俘的四个官兵。他们借手电筒的光，认出了马家姐妹，连蒙带猜认出了周青峰。 “男匪先袭电灯公司，又袭电话电报局，断了城里电力和通讯，致使国军将士犹如被挖去耳目。其夜里偷放乱枪，丢以手雷，遂全城大乱。” ‘部长’看了报纸，惊讶发现事态闹的比想象还大。三十五军不单单是死了些基层官兵，连带军司令部都被丢了一波手雷，副军长带队出击也落得个惨死。 至于省府头号长官，更是想出城躲避时死的莫名其妙。 “这夜里闹事的是谁？也太厉害了。” 目前‘白色恐怖’严重，‘部长’也不敢轻易跑到长沙去。他只从侧面询问往来长沙的客商和旅人，都说城里的国军官兵人心惶惶，夜里睡觉都不安稳。 部分果党官僚暂离长沙，打算避避风头。就算留下的也尽量不外出，为非作歹也收敛了许多，生怕被盯上。 “这若是能再多闹一闹，对我们今后的工作也是大有好处的。” ‘部长’收集了不少报纸，从只言片语间推断背后真相，就想见见这位‘白日救人，黑夜惩凶’的‘侠客’。 过城不入，‘部长’从城东绕过长沙，先去了长沙县。县里其实就有地下党，已经跟马英等人联系上了。 县里的同志安排‘部长’落脚住一晚，夜里攀谈也交流不少信息。 清泰都距离长沙县四十公里，对于当前的交通环境而言其实挺远的，平常很难有频繁的交流机会。但架不住马英等人有一辆t型车。 车子虽然不怎么样，但却有效的将农军武装的影响力扩散开。那辆破了前车窗的汽车几乎每天都会来一趟县里，每次都是大摇大摆的来。 “开车来？”‘部长’真的惊讶了，“县里的人不抓吗？他们哪来的车？来县里干嘛？周青峰亲自来？他哪来的汽油？” 一连串的问题把县里的同志都逗乐了。 车子是劫法场弄的，汽油让县里出售煤油的商铺到省城代为采购，包括各种零配件。t型车虽然烂，但每次能拉小半吨货物，比人力畜力方便。 农军武装正在扩编，吃喝拉撒啥都要。周青峰并不亲自来，而是让才学会开车的马家姐妹自己来。 县里的民团头目最近夜里接连被杀，连仅有的几杆枪都被抢了。剩下的果党官员不是被吓的逃跑，就是不管事。地下党都半公开活动。 县里经济条件总比镇里好，能筹集到更多的物资，跟长沙城的联系也更紧密。最近农军武装练了一次夜间行军，周青峰亲自带队，目的地就是到县城耀武扬威。 农军天黑前出发，每五公里休息整队，四十公里夜路基本没掉队的。折腾一夜，百来号农军在天亮前抵达县城，堵住了县里民团的驻地，顺势将其缴械解散。 才训练一星期的队伍做到这等水平，周青峰的链路网络实在是有奇效。虽然这以战代训实属恶劣环境下的拔苗助长。可在外人看来，便是统帅力爆表了。 县里的地下党对此都笑哈哈，说有清泰都的农军武装在，他们的日子都好多了。被‘白色恐怖’摧残的地下组织正在恢复，革命者的力量迅速回升。 “这可真是了不起，非常了不起。”‘部长’兴奋道：“能在距离长沙这么近的地方开创局面，这需要很强的能力。” 住了一夜，隔天马家姐妹果然开着车来县里。她们胸前挂着‘伯格曼’冲锋枪，腰里别着手榴弹，飒爽英姿，带着一路风尘出现。 县里的商铺也高兴，因为马家姐妹天天来采购，柴米油盐什么的都要。她们出手也大方，采买公平，比果党那帮买东西不给钱的**强多了。 有县里地下党的介绍，姐妹俩顺路把‘部长’拉回清泰都。有车确实方便，要走一天的路，两三个小时就到了，还不累。 路上问起周青峰，姐妹俩却说：“周大哥啊，他前两天说要去长沙城里弄些紧俏货，跑的不见踪影，还不让我们跟着，说是太危险。” ‘部长’又问，“你们怎么学会开车的？” “周大哥教的，他说开车很简单，会踩油门刹车摆弄方向盘就行。跟他在一起能学到好多东西，他好像啥都会，学问也很好。” 姐妹俩对周青峰是满满的崇拜，简直是后世小迷妹一般。配上她们胸前挂的‘伯格曼’冲锋枪，更是非常有说服力。 ‘部长’对此越发好奇。到了清泰都，见到马英等人，无人不夸周青峰。这支队伍基本上就靠他建立起来，只是没能见到真人实在叹息。 镇上的形势确实非常好，扩编到两百四十多号的农军武装已经像模像样，仿佛操练两三个月。 一百多杆‘老套筒’，外加七支‘伯格曼’，还有一挺没弹药的重机枪，这等武力相当于国军一个连。难怪长沙县挡不住，民团见着他们就得掉头逃跑。 马英等人还有钱——最近他们搞‘以战代训’，不断出击消灭地方上的恶霸劣绅，手里的大洋不但没有少，反而越花越多。目前存款已经超过两千大洋。 至于那部电台就更了不得，简直就是‘千里眼，顺风耳’。小小的地方队伍，消息比正规大部队还灵通。 ‘部长’对马英等人是大加赞赏，只是赞赏过后还是得做点工作，“你们能不能分一点钱和装备，支援其他地区的斗争？尤其是这部电台，有些地方更需要它。” 马英等人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跟着一句：“周大哥说了，组织上要啥给啥，不能小气。有什么空缺，他帮忙去弄就是。我们不但送电台，连报务员都培养好了。” 第0806章 卖药（1） ‘铁道部长’来的时候，周青峰又跑回长沙城了。 城里提升了几倍的宵禁兵力，每个路口都布设了坚固街垒。所有街头点着火把，搞得全城明晃晃。 和前次相比，国军从上到下确实认真了许多。大概是因为何健自己也差点被手榴弹炸死吧。 可紧张认真持续一个星期，绷住的神经很快就懈怠。街头点的火把也是要钱的。最开始全城都有亮光，隔天就只剩一半。 再隔几天，只有中山路周边灯火亮堂，其他地方依旧是沉沉黑夜。 街垒也是如此，开头几天有士兵把守。过几天把守的人逐渐减少。一周后再看，构建街垒的板材和沙袋都被穷人搬走，用来加固自家屋子。 不过今次周青峰不用进城，他在北门外的麻园岭找到了大名鼎鼎的湘雅医院，大大方方的走进去，表示要见院长王子玕。 王院长是江西人，面相儒雅，最早在日本明治大学留学，后来又去了美国多所院校，获得医学博士学位，是民国时期的医学教育家。 湘雅医院是美国人在1916年建的，原本周边都是菜地。其建筑是中西合璧的风格，楼顶是飞檐翘角，楼体则方方正正。 所谓‘北协和，南湘雅’，闻名遐迩，在中国现代医学的发展史上有很重要的地位。 因为战乱，‘湘雅医院’在27年的年初停办了一段时间。虽然年中再次恢复，但大量非湘籍教师和医生已然离开。连学生都转向魔都，帝都，甚至山东的医科院校。 王院长正在头疼如何把医院恢复到原状，听到有年轻人来拜访，本意是要婉拒谢绝——民国时期的名人也有个苦处，就是时不时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来串门打秋风。 这事常有，连常凯申都没法免俗。 只是这年轻人执意要见，王院长也没办法。可等真见着了，院长被吓一跳——周大爷这块头放在后世都显得壮实，放当前更是人高马大，进门都能遮住光线。 周青峰又拎着个大手提包来的，见到王院长就笑，“王先生，晚辈姓周，周青峰。今天冒昧上门，想跟先生做笔生意。” 救国的路子千万条。除了革命救国，还有实业救国，教育救国，医学救国。中国人为民族觉醒，国家抗争而做的努力太多太多。 像王子玕这样踏踏实实的医学教育家也实在不容易。周青峰是非常敬重的。不过王院长看他么...... 卖假药的？ 民国时期的假药可是满天飞，什么乱七八糟的大力丸狗皮膏药都有。后世那些坑蒙拐骗的招，都是现在玩剩下的。 但周青峰这外形就不像是江湖骗子。王院长仔细打量一番，都得在心底夸一句‘这小伙子有一副相貌堂堂，英武飞扬的好皮囊’。 长相好也是占便宜的。 王院长请周青峰坐下，让人奉茶。后者小心翼翼的将手里头的大提包放下，打开拉链，直接说道：“我这里有一批吗啡，想在湘雅医院出售。” 吗啡？ 周青峰变魔术似的从手提包里取出一盒一盒的药剂。王院长看他越拿越多，几乎摆满整张茶几，连忙拦住问道：“等等.....，你这到底有多少？” 每十天一次补给，每次七十公斤。这次带来的大多是吗啡，足有五千支。另外还有盒装的阿司匹林，奎宁等等。 吗啡是强效麻醉剂，早期做手术必备的。没这玩意，要么就是把病人灌醉，要么就是用笑气，但它们远没吗啡方便。 至于解热镇痛的阿司匹林，简直就是现代医学早期的万能药。不但感冒发烧开这药，消炎抗菌用它，得了蛔虫病都可以吃。 还有奎宁，治疗疟疾的。卡介疫苗，对付结核病的。狂犬疫苗，这个不用说了。周青峰把自己能带到28年的药物都带了些来。 最多的就是吗啡。 对于周青峰带来的药品，王院长开始是极其惊喜，但很快陷入深深的疑惑——当前这些药品都极其宝贵，全部靠进口，国内压根没有医药公司能生产。 这么多药可价值不菲，不太可能随随便便带到长沙来。特别是吗啡不单单被用来做手术，当前还被用于给瘾君子戒毒。 民国时期的毒品问题比清朝还严重，很多军阀为了敛财公然贩卖鸦片。这玩意现在是硬通货，五千针卖五万大洋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湘雅医院之所以能开办起来，也是走美国人的路子，否则全院上下也面临无药可用的困境。周青峰突然搞来这么些药，把王子玕都吓着了。 “这位......，周兄弟。”王院长说话都变得客气，“你这些药都是真的？哪里弄来的？” 战乱年代，有钱买不到药的状况太常见了。 哪怕万贯家财，得个病就死，钱又如何？像吗啡这种药，大户人家往往像藏金条似的收购囤积，关键时候能拿来救命的。 周青峰只笑笑，“药真不真，可以试试看嘛。湘雅医院是湘省乃至南方最好的医院，不愁没人来看病的。至于药的来路，保密。 王院长不需要为这些药付钱，完全可以代售。每卖一支，我愿意跟医院对半分利润，也算是给医院的捐献。” 这是实话。 南方的病人要么去魔都，广州，内陆的富商官员得病只能来湘雅。比如武汉当前比长沙发达，但论医疗环境就是掉过来。 所以这些药看着不少，但真要敞开了用，很快就会被消耗掉。现在医院等着做手术的病人可不少呢。 周青峰特意加了句：“这批药可以转售给其他医院。我以后还继续供应，绝不止这一批。能尽快出手是最好了。” 王院长听着心动，却又更疑惑，反问道：“周兄弟，你这些药都挺抢手的。为什么不自己卖？赚的更多。” 周青峰哈哈一笑，说出实情，“王院长是海内名人，我就想借助院长的人脉认识更多的朋友。此外我最近不太方便抛头露面。” 周青峰对当前社会不熟悉，势必需要有个认识人的途径。王子玕是医学界的，清贵的很。各方都要给他一份薄面，由他引荐，事半功倍。 这位王院长还是美国留学的，指不定哪天能用得上这条线路。所以值得周青峰刻意结交。只不过他说自己‘不太方便抛头露面’...... 王院长再次仔细打量周青峰的脸——这张脸倒没啥，但这身材实在不同寻常。想想最近报纸上的内容。 “周兄弟，你是......那一派的？” “我是......赤色那一派的。” “啊......前些日子大闹长沙的就是你吧。” 第0807章 卖药（2） 一支‘老套筒’需要三十银元，子弹每千发在一百五到两百银元之间。虽然这枪不咋地，但是目前国内兵工厂唯一能生产的步兵武器。 ‘花机关’更贵，一百多银元一支。子弹反而便宜些，千发一百银元。武汉的汉阳兵工厂还造重机枪和火炮，但产量有限。 比如仿制勃朗宁的m1917水冷重机枪，很笨重的货，一千银元一挺。别嫌贵，一个月也造不了多少，普通军阀想买还买不到呢。 以上价格随行就市，在几十年的时间里波动很大。 若是嫌这些装备性能太差，还可以买进口武器。但哪怕是一战的旧货（这玩意在魔都的洋行里屯了不少），价格得翻两三倍。 如果要火炮，比如德制fh-18重炮，十万银元起价。周青峰拎来的满满一包药品都不够买一门，炮弹还另算——自己不能造，价钱就是这么贵。 面对茶几上堆满的药品，王子玕院长沉默了许久。他是中立派，只要不影响他办医院和学校，他不怎么关心政治。 毕竟谁当统治阶层，都不会为难一个医生。 “周兄弟，你想要什么？” 明白周青峰的背景后，王子玕不由得将他再次好好打量一番，心里颇为感叹——确实是条汉子，光这体格就不寻常，难怪能把偌大个长沙城闹的天翻地覆。 王子玕不会把满桌紧俏药品往外推。湘雅医院太需要这些药品了，太需要靠销售药品获取的利润，毕竟医院不是开善堂的。 而采买进口货实在是个麻烦。 “据我所知，您很快将担任国民革命军第四集团军军医处少将处长，兼汉口市卫生局长。能不能介绍点熟人，帮我将出售药品所得资金全部购买武器装备？” 意料中的事，王子玕为此点点头。他还笑道：“小兄弟的消息很灵通嘛。我都还不确定这个任职呢，你反而知道了。” 说笑间，这位院长随意拿起桌上一盒吗啡，说了句‘稍等’就走出办公室。等他再次回来已经是两三个小时之后，神情喜悦，显得极为满意。 吗啡在十九世纪初就被德国化学家从鸦片中分离出来，但它的分子式要等到四五十年后才确定，化学合成很晚。这就导致它的产量受限，价格很贵。 “周老弟，你这吗啡效果不错，不比美国货差，比日本货强多了。我可以全数替你包销，如果你真可以不断运来。我还要感谢你呢。” 王子玕又拿了其他几种药去试试，每一种都特别满意，对周青峰的称呼也亲近许多，“我给你介绍个人，第四集团军军需处的，叫凌夏，是个副处长。 这位凌处长留日学步兵科，人倒不坏，就是有点贪财。军医处少不了要跟军需处打交道，想买点药品都得给他塞钱。 不过这人只要拿钱就愿意办事，口碑倒是很不错。你若愿意给他点好处，他肯定愿意帮你采购军火。不单单是汉阳厂的军火，其他东西都可以买。” 王院长这话算是很恳切了，也是看在周青峰带来如此多紧俏药品的份上，才会说如此清楚。 果党再废柴，军火管控还是能做到的。周青峰就算去了魔都，想从国外洋行手里采购物资也不容易，需要拿到相应牌照才行。 国军的集团军就简单了。现在凯申公地位还不巩固，地方军阀想点办法总是能买到需要的。这就不仅仅是军火。 届时周青峰想买啥，只要给够了钱，让凌处长在采购目录上加一笔就行。货物从魔都船运出发，溯流而上就能到长沙来，用不了多久。 “凌处长现在何处？” “在武汉。不过我发个电报，说有几万大洋的生意，保证他今天就会坐船来。” 王院长又看了看桌面上的药品，继续说道。 “你这些药品若是压在我这当定金，电报里就可以跟凌处长谈订单和价钱。他在军需处是有电台的，说不定立马从军需仓库给你备货，几天功夫就给你拉过来。 那家伙是典型的要钱不要命，真敢干这种事。” 周青峰也觉着如此最好，他现在缺的就是时间。现在已是四月，平江县那位大将军七月底就要起义。可他手里只有一个团八百人。 起义后组建一个军，东拼西凑也只有两千五百人，没有重武器，条件太艰苦。面对强敌的追缴，大将军打到九月就只剩七百人，不得不上‘山’打游击去了。 周青峰盘算了一下，他每十天弄一批药品，保守估计赚五万大洋，剩下三个多月至少能赚五十万大洋。 这些药品可以利用凌处长的手，快速运到长江沿线各大城市，快速回笼资金转化成武器装备和作战物资。 周青峰有钱有装备，三个月时间在清泰都好好练兵，至少能让大将军起义时的兵力翻几倍，装备更是高度强化。 这临阵磨刀，不快也光。多磨几下，说不定就在湖南打开局面了。 “行，这就麻烦王先生了。一切都按先生的意思办。”周青峰大笑的拍拍大腿，很痛快的答应。 王子玕安排人去发报，没多久武汉方向就有回复。 那位凌处长听到有几万大洋的生意，果然兴奋的很。对于王院长对周青峰的身份提醒，他压根不在乎——有正规渠道的人也不会找他做生意，这赚的就是非法的钱。 特别是得知周青峰拿出紧俏药品来卖，凌处长更是犹如馋猫闻到了鱼味。他详细询问药品种类和数量，得知有几千针吗啡，更是急急发电反复确认。 王子玕不由得叹息道：“唉，这家伙盯上了吗啡的生意。我这是要拿来救人的，他却要拿去害人。” 周青峰站在旁边，也看过电文，笑道：“不卖他吗啡便是。” “他若是开高价，你舍得不卖？”王子玕倒是惊讶了。吗啡当药品卖是一个价，当毒品又是另一个价。 周青峰却肯定说道：“大不了让他多挣点大洋，吗啡不给他。留在医院救人才好。不过还请先生再帮我一个忙，我想借用贵院的师资，培养一批卫生员。” 王子玕怔怔，稍后叹道：“周老弟，你若真能看的如此长远，我不帮你都不行。” 第0808章 痛苦 无论是湘雅医院还是王子玕王院长，其名气在湘鄂地区就是块大大的招牌。在武汉的凌夏凌处长得知是王院长帮忙牵线，对这生意就信了大半。 军需处这种职位历来是肥差，战争时期更是如此。国军第四集团军27年才组建，司令部设在武汉，正好要利用汉阳厂的优势扩充装备。 只是第四集团军下辖五个军，谁能拿什么装备，可就是军需处说了算。若是不给够钱，就是拿到批文也领不到武器弹药。真正的好东西则是要拿出来卖的。 国军穷，五万大洋差不多是一个师的月度开销。若是全部拿来采购，可以买到不少好东西。凌处长把消息跟同僚分享，已经是摩拳擦掌要大赚一笔。 周青峰不求装备多精良，只尽可能的求数量，把人数规模堆上来再说。毕竟现在国军战斗力稀烂的很，也是靠人多打烂战。 汉阳厂对‘老套筒’做了不少改进，比如把枪管上的套筒给去掉，新步枪可以称之为‘汉阳造’。周青峰先定了三百条。 ‘花机关’，也就是mp-18‘伯格曼’冲锋枪，近战利器。国军枪法差，战斗其实大部分是远远放枪。逼近了用冲锋枪扫反而战斗效果更佳。 这枪来一百。 剩下的钱基本买手榴弹和子弹。尤其是手榴弹。对于低素质的军队来说，开枪容易乱飞子弹。倒是手榴弹是必然落地的面杀伤，威胁反而更大。 不过手榴弹一个就要三块大洋，可不便宜。 还剩下点钱，全部买了被服装具，水壶布鞋之类的。头盔都没有，皮鞋更没有。此外凌处长表示可以赠送一套湘省军事地图。 周青峰心说：“论地图，你有我的精细？”不过再想想，还是笑纳了。事后拿来一看——操，果然是日本人绘制的。 凌处长拍胸脯保证，今晚出发，两天后就到长沙面谈。他还向‘周兄弟’保证，湘鄂两省到处都是他的朋友，有他负责的买卖绝对没问题。 周青峰被这保证闹的哭笑不得，难怪国军打仗都不咋地，克扣倒卖第一流。有这样的军需官，想不打败仗可真难。 偏生这样的人当前到处都是。 唉......周青峰从医院电台室出来，王院长给他准备了住宿，他就在医院周边转悠。这一转悠才发现，湘雅医院不简单。 这是一家校医合办的综合性医院，规模在当前中国来说相当大。医院内包括好多文体设施，甚至有网球场。 教学楼修的很漂亮，医疗大楼更是长沙标志性的新建筑。医院周边绿树成荫，池塘映翠，还有人在塘边垂钓，犹如豪门园林。 能到湘雅来治病的非富即贵，寻常人等可付不起诊疗费。医院去年因战争遭受重创，事后开办了医护班和助产学校，培养的护士和助产士也是为有钱人服务。 可就在一条马路相隔，对面就是蓬头垢面的乞儿坐在地上，抓着破碗向行人要饭。路面上黄包车来来往往，车铃叮当。挑担苦力累的满头大汗，赤脚走过。 这就是当前苦难的缩影。周青峰经常嘲笑三哥是‘一亿人口，十亿牲畜’。可解放前的中国更糟糕。 总有人带着‘何不吃肉糜’的优越感，问为什么要‘爬雪山，过草地’，为革命去牺牲？只要来看看民国底层老百姓生不如死的日子，就不会问这种傻问题了。 遍地的穷人没有风花雪月，没有名媛大师，没有锦衣玉食，只有无尽的苦难——好些人祖上明明是受苦的穷人，却要去给压迫者舔卵子。 可这还是不最糟糕最黑暗的时期...... 周青峰在医院外走了一圈。天黑前，王院长来寻，邀他一起吃晚饭。饭桌上聊天，见他闷闷不乐，问道：“老弟有何心事？” “没啥，我经常如此。”周青峰只笑笑，“送药过来时，觉着自己做了点实事，于国家也算有功。可见到医院外那些穷苦人，心中愤懑又无奈。” 王院长对此也苦笑不已，“老弟真是性情中人。我却是看习惯了，已经视若无睹，只能尽自己一些本分，多培养几个医生，多救几个病人。” 周大爷脑回路独特，对此吐槽了一句，“学医救不了中国人。” 哈哈哈......王院长先愣了几秒，为此笑的泪都出来。可笑啊笑的，他竟然抽泣，抹泪扶桌道：“是啊，是啊，救不了。可世道便是如此，我又能怎么办？ 十几岁的孩子都被抓去铡了，当我不痛心么？报纸上说法场被劫，我心里其实窃喜。但你可知同样被铡的人又有多少？ 我亲眼见清乡之事，六七十的老妇被拉去铡，只因是‘匪太婆，不该养出儿子当匪’。七八岁的孩童也被拉去铡，说是‘匪崽子，长大了仍会当匪’。” 王院长又抓住周青峰的胳膊，愤怒道：“仅醴陵一地，去年有近万人被杀。湘乡有个杨道南，出名之事便是杀了一千两百多人。 这人伦丧失，实在惨不忍睹。清乡之恐怖，遍及湘省。我也想救，却连开口都难，生怕惹祸上身。你若能救，多救几个啊。” 周青峰对此也是仰天长叹，他恨不能立马送几十个装甲军的装备过来。但装备其实在其次，教育发动民众才是最重要的。 王院长快五十的人，一会哭，一会笑。等桌上菜都凉了，他又抓起筷子，“吃饭吃饭，我自浑浑噩噩，苟且于世。革新涤荡之事，还得看你们这些青年。” 晚饭吃的沉默，没滋没味。 夜里，周青峰去医院电台室给清泰都的柏斌发了份密电，询问情况。同时将自己的收获告知，要马英等人继续征兵，加紧训练，不能放松。 得知‘部长’已经抵达，周青峰又要求组织上能不能派些军官来？毕竟清泰都的农军要走向正规化，靠他一个人是不够的。 这要求还暗藏两个意思，一则让‘部长’赶紧去平江，别在他跟前捣乱。二则让平江派些干部来进行磨合，也加强培训，方便七月底的起义。 不管是哪一方，当前国内军队素质都很差。周青峰也没受过正规训练，让他指挥顶多是个营长的水平。可现在很多军官连当个班长都不合格。 又要黑一下常凯申，他只配当个排长。 平江到清泰都直线六十多公里，徒步两三天也就到了。 ‘部长’正为清泰都的大好局面而振奋，得知周青峰又搞来两个营的装备，更是高兴。他倒是很痛快的表示愿意帮忙。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第0810章 粗陋的战车 几辆运输型的t型车从清泰都出发，在崎岖不平的山路里跑了三个小时抵达平江，又调头花了三个小时返回清泰都。 虽说这一路颠簸很不舒服，但平常要花两天才能走完的路，现在半天就跑个来回。‘大将军’抵达目的地，下车时还拍拍这运输车连声赞叹说好。 确实好！ 有车机动性太强了，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特别是这辆运输车还可以临时加装电台，竖起天线，坐上两个参谋就成个简陋的指挥车。在运动中还可以保持跟各部队的联系不中断。 ‘大将军’在来的路上就连续多次用车载电台跟平江，跟清泰都，乃至跟‘山’上进行联系，告知自己当前位置，获取各部信息。 这种实际体验给人极其深刻的印象。事后‘大将军’少不了问问这车要多少钱？得知从武汉购买要两千五百大洋，去上海只要一千五百大洋。 “这个价格......不贵啊。” ‘大将军’琢磨开了。换过去，他肯定觉着最低也要一千五百大洋，这实在太贵。等真正体验其中便利，还是发现挺超值的——打赢才能嫌贵，打输连命都没了。 “你们现在有几辆运输车？” 陪同的马英在旁解说道：“一共十一辆，这种运输车有八辆。路况好，可以用来拉两吨的货。路况不好也可以拉半吨。 我们把清泰都到长沙县的土路给简单修了修，现在一个半小时就可以开过去。队伍的补给都靠它运进来。 战斗时，这些运输车会跟装甲车配合，搭载一个四十人的装甲加强排在战场上机动。这个加强排的火力很强，有三挺重机枪，全员使用‘花机关’加四颗手榴弹。” 十一辆车中，除了在外巡逻警戒的四辆，其他的都在镇公所外的街坪上停着。运输型的已经看过，装甲型的则更骇人。 车头和车窗都用六毫米的钢板保护，车窗的钢板可以开启或降下，留一道观察缝。车顶布置一挺水冷重机枪，车内可以带十几个弹药箱，必要时拆下来用。 这改装土是土了点，越野性能也不好，但真的可以用。 ‘大将军’绕着转几圈，不顾一路疲惫，执意要登车体验一番。装甲加强排的士兵启动车辆，带他外出绕着镇子溜一圈，连带其他车辆也紧跟其后。 车辆上配了收音机，可以接受指挥车的电台指令。溜一圈的同时，排长还给‘大将军’玩了一手装甲冲击的战术协同。 从装甲型冲阵打开突破口，到运输型放下兵力将突破口扩大，虽然练的还不太熟练，但战术意识已经像模像样。 溜圈回来，‘大将军’就变得面容严肃，跟随行的几名军官私下商议。大家又再次轮流登车再溜一次，感受乘车冲击的速度和气势。 回来之后，众军官尽皆兴奋，但很快就陷入更激烈的讨论。 入夜，锅驼机轰轰响，电灯将镇公所照的雪白透亮。 马英从镇公所取出大量简报，都是周青峰提供的一战装甲战车的战例战法。此外还有他根据‘自身体验’写的装甲战术汇编。 虽然十一辆改装t型车粗陋的很，跟真正履带式的坦克相差甚远。但有现实体验在，周青峰故意‘编写’的资料就被‘大将军’等人来回传阅，细细研读。 在当前国内环境下，‘大将军’所属的革命势力属于弱小一方，自然格外关注能让自己队伍变得强大的装备和理念。 在整个国内战争时期，革命党是最讲究科学和现代化的。他们哪怕窝在深山沟里吃土，也要教士兵学习世界最先进的军事装备和技术。 这是一支非常愿意学习，强调进步的队伍。他们没有灯红酒绿的名利场，没有熨烫妥帖的毛呢军衣，没有远超百姓的吃喝用度。但他们的思想绝对第一流。 国外青霉素的量产是43年。那么中国是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由谁完成青霉素的粗制？ 是44年，在延安，由后来加入中国国籍的奥地利医生傅莱完成粗制。虽然提纯技术不好，但‘八路’的伤员死亡率就是比国军低一个数量级。 世人总以为‘八路’很土，叫‘土八路’。那是看他们穿着没国民党大官帅气，看他们没有漂亮的老婆和姨太太，看他们出门没有豪车豪宅。 实际上‘八路’洋气的很。东西的好坏，他们门清。 古德里安的《注意！坦克》还有十年才出版，周青峰越俎代庖抄了一份内容更加深刻，更加具体的装甲部队建立和使用规范。 他的前言说‘受一战的欧洲战场启发，从坦克突破堑壕战’的战例来引申，讲述工事堡垒的建设和装甲部队的未来发展方向。 几万字的手稿，还有大量手工配图，深入浅出，简单易懂，完全可以当教材用。‘大将军’是连夜看完，又跟随行军官就手稿内容讨论到天亮。 镇公所内可谓是各抒己见，有认同的，有反驳的，有反复思索的。当薄薄雾气笼罩镇子，‘大将军’批着外套走出镇公所，于晨曦间盯着几辆车。 “这装甲车开起来，跑的那么快，子弹打不穿，大炮打不准，专门找别人薄弱处，平地里谁挡得住？ 我要是有这样一个装甲排，可以当一个加强营使用。如果能有个装甲营，我敢打一个师。” 马英陪着熬了一夜，跟在后头笑道：“这车开回来时把我们镇上的人都吓坏了。好些连长营长宁愿当降职，也想指挥这个排。 上个月几次实弹演练，更是吓人的很。 负责防守的红方足有两千人，还花了一天构建工事。结果真打起来，蓝方这支装甲排绕过工事，直接突击红方侧后。 虽说我们的队伍训练时间还不长，士兵和军官也知道是演练。可看着这些车出人意料的冲过来，一个营当场就崩了。我当时就在红方的战斗队伍里，也被吓的够呛。 周青峰说这些车辆只是临时改装，以后有机会得引进真正的装甲战车，最好是自己能造能修。防御强，跑得快，火力猛，这东西会是陆战之王。” 听马英的描述，‘大将军’可以猜想当时的状况。他暗自把自己的队伍代入红方角色，同样觉着除了靠地形挖沟死守，基本没啥应对的招数。 可一旦挖沟，就等于丢掉战场主动权，被击败就是个时间问题。 这年代，除非有同样数量和质量的装甲战车，否则它就是无敌的。这装备对军人来说真一见如故，爱不释手！ 第0811章 准备（1） 熬了一夜，睡了几个小时，‘大将军’中午起来，继续视察清泰都这支刚刚组建完成的部队。 总共三千五百人，编成一个旅，下辖两个主力团和一个补充团，外加旅直属部队。全旅有两千五百支‘汉阳造’，五百支‘花机关’，外加二十挺重机枪。 虽然没有炮，但有一个更犀利的装甲排。 除了装甲排，旅直属还有侦查连，通讯连，辎重连，医护排等等。不算很完整，技术军士严重缺编。 比如医护排只有五十个简单培训的女卫生员，只能做点战场救护和包扎的活，别的也干不了。 最大的缺陷就是弹药储备过少，目前只有不到三十万发。一则是弹药贵，二则是以战代训消耗了太多。 兵员都是近三个月招募的，年龄在十八到二十五岁左右。周青峰好吃好喝好练，链路网络的协同下，差不多相当于训练了半年到一年。 补充团招募的晚，但两个主力团训练了两三个月。从基本的队列，体能，射击，投弹，土共作业，都能干。 各级军官是重点受训，思想强化，能力还凑合。 如果再练三个月，这个旅肯定是合格的精兵，但现在时间不等人。28年上半年，湖南地下组织连续遭到敌人破坏，大量同志被捕被杀，形势岌岌可危。 能突然多一支当主力的部队，这当然是可喜的。‘大将军’觉着这支部队一点不弱于从北洋时期就打仗的老兵油子。 甚至这支新式军队战斗力还更强。不仅仅是装备好，还因为他们从军官到士兵都识字，接受过文化课教育，知道自己为何而战。 ‘白色恐怖’带来的重压反而给他们以强大的精神力量。 “哟......，你们这中午饭吃的不错嘛。” 三千五百兵力分散在清泰都镇子周边十几个村。有电台和收音机协同。旅部在镇内，中午吃饭，炊事班把饭菜送到镇公所。 看到白米饭和肥肉膘，‘大将军’先是笑了一场，又猛的把脸一沉，“这是给我特意做的？” 炊事班的老火头还穿着围裙，两手搓了搓，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紧张说道：“今个镇上买了一口猪。这就.....” “你们平常多久吃口肉？” “一个礼拜吃一回肉。倒不是吃不起，而是没那么多。但大米饭肯定管够，我们自己还收购了谷子，开了碾米厂。周围的乡亲若要碾米，只要送些柴火来，厂里免费给碾。” 老火头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口舌不利索。他开头说吃肉，很快就扯到碾米，还不停的夸碾米机。 “过去碾米得去借石碾，不但得花钱，还得交一部分谷子。现在有碾米机真是好啊，一天能干过去半个月的活。” 碾米机特别简单，就是用碾棍产生的机械力给大米剥壳。这玩意不用外购，周青峰找乡里的木匠铁匠自己打造了十几台。 锅驼机也是技术简单，武汉那边就能生产。这玩意缺点一堆，但优点是烧柴就能充当动力源，十几二十马力也不小了。 它不但能用来发电，抽水，碾米，锯木，甚至炼铁炉吹风都能派上用场——简单皮实，用处太大了。 周青峰前前后后购买了二十几台锅驼机，这玩意是广受好评。他最近正在想办法招募技术人员，采购设备和原材料，准备自己搞个机械加工厂。 国内当前缺乏化工业，又穷的不可能大量进口燃油。造几十万台锅驼机也不嫌多，可以用个二三十年，极大提升劳动效率。 老火头夸碾米厂给老百姓省力气，笑得脸上都堆起褶子。他好半天又想起‘大将军’问的不是这个，又说上个月周旅长说最近粮食会涨价，所以从武汉买了不少粮食屯着。 镇上有一个连兵力时，外人就喊周青峰‘连长’。随着兵力逐渐增多，他的称呼也跟着变，以至于大家都跟着这么叫。实际上他属于‘义工’，白干活不拿钱的那种。 这年月能顿顿吃大米饭就很奢侈了。‘大将军’在平江不到千把人，平常吃饭还得混杂粮。至于吃肉就很随缘了。 派到清泰都来协助训练的革命军官都惊讶这里的生活水平，觉着周青峰手下才是正规军，他们好似农军。如果再比上装备，反差就更大了。 按马英的说法，周青峰在三个月里花掉了五十万大洋来装备这支队伍。不提武器，就连行军水壶到背包装具，全部都是花钱买的。士兵们站出来，精气神很足。 有这么个旅级队伍，周青峰再裹挟一批杂兵，弄个万把人，在果党那边混个中将师长是轻轻松松。凭他的本事，再过几年绝对能当个上将军长乃至一方军阀。 可这家伙没有任何揽权的意思，不但主动让平江派军官过来掌控部队，队伍练成还把指挥权丢了出来。他自己更是又溜了。 但......这不行。 这么能干的指挥者，组织巴不得将其吸引到内部来，不能把他一脚踢开。至于马英和傅凤君等人提到周青峰的‘玩笑话’——革命者一向是心胸宽广，海纳百川。 视察过后，‘大将军’跟随行同志公开讨论，决定还是向上级提议，认可清泰都这支部队的战斗力以及周青峰。鉴于其能力尤为突出，应该给与相应的职位。 平江的部队原本只有八百多，有清泰都这边持续接济，最近三个月也是鸟枪换炮。部队兵力提升到一千五，装备大幅更新，实力提升近一倍。 从六月份开始，‘部长’就带来上级指示，希望‘大将军’能率部起义，拿下平江县城，解救被关押在县城的革命者，开拓根据地。 ‘部长’三个月前也来清泰都视察过，觉着这里可以在起义后给部队提供一定辅助。可三个月后再看，周青峰神奇的拉起了一支大部队，平江方向反而像个打辅助的。 ‘大将军’在清泰都待了一天就回平江了。周青峰在湘雅医院躲了一天，回来后就发现身边这帮革命者神情不对。傅凤君把他拉到屋内单独谈话...... “组织上决定，将清泰都这支部队改编成一个军。” 卧槽！ “由你来担任军长，我负责思想工作。” 卧槽！！ “还有，希望你正式加入我们，很多同志愿意做你的介绍人。” “哦......可以随我挑？我要......来做介绍人，必须要一张合影，上面写着‘周青峰是个好同志’，我要裱起来挂在墙上。” 第0813章 准备（3） 七月中旬，大战在即。 长沙城西北的无名河渡，一条小火轮趁着夜色朝岸边停靠。 岸上有约莫百人，是新编长沙独立旅的工兵连。他们十天前就抵达此地，白天隐藏在附近村子，夜里才出来活动。 工兵连的任务是整修河渡码头，打下基桩，修整松软道路，最重要的是布设两台吊机，动力用的是锅驼机。 一场战斗若是能添几件重要装备，往往能改变战局。这次任务非常隐秘，容不得半点闪失，就是因为运来的装备很重要。 长沙独立旅已经被打造的非常犀利，但面对数量众多的敌人还是不够。改装的装甲车只有重机枪，面对路障沟壑也难以突破。 这需要能一锤定音的重型武器。 周青峰今晚亲自到场，抬手看看夜光表，时间正指向十点。为确保小火轮上的货物顺利到岸，他把装甲排都带来了。 十一部改装车辆散布在周围，枪口瞄准四方，警惕任何风吹草动。 傅凤君站在周青峰身后，见他不停的看表，轻叹道：“周大哥，别担心，货已经到了，天亮前肯定能吊上岸的。” 周青峰只‘嗯’了声，可他这个堂堂旅长却不见丝毫松懈。他能黑夜视物，比点着火把照明的工兵看的更清楚。吊装工作有任何问题，他都要出言提醒。 傅凤君再叹，又低声道：“周大哥，你这几日可是生我的气？你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想与你有任何生分。我和马英他们对你都非常敬重。 这些年，我见过不少同志被抓被杀，亲眼见过刽子手砍下人头。我以为自己能例外，但得知要死的那一刻，也曾万念俱灰。 所以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马英前几天跟你吵，也是担心你被孤立。他事后找我哭了一场，因为你骂他胆小鬼，他觉着好委屈。 至于魔都那边，我去替你好好说。同志们都是讲道理的，他们答应不干涉你的指挥。至于‘山’上也收到提醒，说会管好电台，不让外人瞎捣乱。” 周青峰冷哼了一声，还是带着深深的不满，愤愤说道： “魔都那些家伙都是废物，以为去了趟莫斯科就了不起。好像母鸡咯咯叫，恨不能让全天下都知道，其实就是下个蛋。 至于马英，典型的幼稚病加心理洁癖，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搞生死斗争的，什么龌龊事没有？我那些手段已经很客气了。” 傅凤君莞尔笑笑，“大哥，你的脾气还真是爆，嘴又损。不知嫂子是什么温柔脾气，才能受得了你？” “你嫂子们多种多样，有脾气好的，也有脾气不好的。”周青峰大大咧咧。 傅凤君听着尴尬，就不再说了。 小火轮在天黑前就到了。只是为了安全，工兵连在天黑后才行动，免得被河道上来来往往的船只看见。 现在夜里点着火把，锅驼机烧半小时启动，电灯亮起照明。运输车卸下设备和材料，两台起重吊臂在河岸边竖起。 折腾到夜里十二点，小火轮上盖着的油毡布才拉开，里头是个五米长，长宽两米五的大木箱。因为箱内货物很沉，箱底用铁条加固。四角有吊装的铁环，挂到吊臂上。 两台二十马力的锅驼机开始工作，收紧吊臂滑轮组上的铁索。虽然之前试过吊装十吨级的重物，但谁也没法保证现在还能一切顺利。 几名从南洋来的年轻人在指挥，他们说的汉语跟当地工兵的方言都不太一样。周青峰亲自上前传令，确保吊装万无一失。 前后耗费一个小时，大型木箱从小火轮的甲板吊到加固过的岸上。 当木箱平稳，周青峰方才松口气，忍不住哈哈大笑，上前跟参与工作的每个人一一握手，大喊‘辛苦了’。 除了大木箱，还有几个小木箱要继续吊装，但周青峰已经按捺不住，亲自抓了个撬棍将木箱一侧撬开。 当厚重的木板扑通倒下，露出这辗转几千公里抵达湘省的宝贝玩意。 法制ft-17坦克，重七吨，装三十七毫米火炮，是世界上第一种有炮塔的装甲战车。为了这辆重装备，可把周青峰这个小势力给折腾坏了。 三个月前，周大爷联系上凌夏凌处长，想通过他搞装甲战车来提升战力。但凌处长只能弄来枪械弹药和普通装备，火炮都搞不来，别说坦克了。 虽然后来退而求其次搞来了改装的t型车，但周青峰并不满足。凌夏这条路走不通时，他就想到了傅凤君。 这位大小姐可出身名门望族，家里的关系人脉比湘雅医院的王院长还强。周青峰搞多元化采购路线，手头的货物也借傅家出售，自然不会忘记利用这条线。 周青峰救了傅凤君，傅家自然是感激不尽。后者原本想送上几万大洋，把这位大小姐接回去。可傅大小姐把钱收下了，却让家里帮忙弄坦克。 之前说过，傅凤君娘家祖上做过两江总督，跟左宗棠都是亲家。利用各种七拐八拐的人脉，愣是联系上了在东南亚的华侨。 运到长沙的坦克是法国人在越南的装备，报废处理，被华侨买下修缮一新。几名华侨青年更是主动参军，表示要到周青峰这里来开坦克。 这辆坦克包括备件价值不下十万大洋，但周青峰一个子没掏，华侨青年还是送货上门。他七月初就打算开战打长沙，可愣是拖到七月中，就是为了等这辆坦克。 “这车能开吗？”周青峰问道。 华侨坦克手很确定的点头，“能开，能打，保证能参加战斗。” 坦克前舱盖打开，周青峰钻进去看看，不由得感叹这老古董的简陋。不亲眼目睹，没谁想到ft-17的火炮是一门肩扛式，用起来好像大号的单发步枪。 它的汽油发动机后置，只有三十五马力，驱动七吨的车体，最大时速十公里，平均速度七公里，最大行程不到四十公里。比人步行快不了多少。 它的车内空间很小，只有驾驶员和车长兼炮手。由于塞不下电台，只能装一部缩小的收音机，使其能接受通讯指挥。 但有了这玩意，周青峰就有了攻坚力量。 “好，非常好。我的装甲排可以正式升级为连级单位。长沙之战，我原本只有五成把握，现在提升到七成。可以开打了！” 第0815章 剪刀差 腊戍在木姐口岸的南方一百二十公里，是缅北掸邦的中心城市。掸邦自认这是首都，但外界并不认可。不过‘圣光’获得的投资许可就是这些地方邦给与的。 丹波坐着小四轮货车，从北面的木姐赶来此地。他所处的车队足有二十几辆，这次是运载货物到腊戍出售。 说是中心城市，其实腊戍的人口只有二十*左右，相当于国内一个镇，甚至一个乡。这么点人口撑不起多大的势力，更不会有多强的武装力量。 北面来的车队停在城外关卡，几个掸邦的士兵过来查看通行证。他们大多瘦小，军装松松垮垮，显得手里的武器特别不匹配。 从木姐到腊戍还是条土路，但比崎岖的村寨山路好多了。每辆小四轮货车都拉了两吨的货，基本是些生活用品。 丹波从领头的小四轮上跳下，操着地方口音跟关卡的士兵套近乎。他掏出一包烟，挨个的发，发到剩下半包就全给把守关卡的小头目。 烟是‘大重九’，很老的牌子，档次和价格都不高。‘圣光’批发了好多，专门用来在东南亚底层倾销，卖的比在国内还贵两三倍。 不但烟贵，‘圣光’在缅甸销售的啥都贵。 接了丹波发的烟，把守关卡的士兵也心满意足。他们目前的要求不高，能捞一根烟就很开心。二十几辆小四轮货车不受任何检查，轻松驶入腊戍。 腊戍的城市建设还不如国内的小县城，路不好，房子不好，但不代表这里不需要商品。车队刚刚通过关卡，还来不及前往市场，道路两旁就挤过来十几号当地商人。 丹波跳下车，挥舞双手喊道：“让开，不要挡路，让车队进市场卸货。不让开就碾死你们了。” 丹波非得用推搡的方式，才能把挤过来的当地商人弄走，非了好大劲才让车队进入城郊新搭建的市场。 ‘圣光海外开发公司’目前只深入到口岸周围五六十公里的范围，除了少部分‘勘探’队会远距离到上百公里外活动，大部分公司职员专注于打好基础。 但为了施加影响力，公司不介意派出车队拉着货前往某些中心城市。除了腊戍，还有更北面的密支那，南面的曼德勒，或更南面的仰光。 仰光作为首都，在缅甸的最南面，距离中部城市曼德勒有近六百公里的距离，距离缅北最远更是一千二百公里。对于落后国家而言，距离就是统治的最大障碍。 丹波出生在缅北，从未离开过自己的家乡。他过去的活动范围被局限在很小的圈子内，对世界的认识犹如井底之蛙。 在老街县的野战医院，丹波头一回看到电视，乘坐汽车，听到广播，接触到工业文明。这在过去都是‘将军’级别的头领才能拥有的，他顶多有个一知半解。 可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他天天一早起床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晚上看中央一台的‘新闻联播’，电影电视剧也全中文，接受到的信息是过去从未想过的。 丹波没觉着有什么不好，反而特别新奇。他和好多同龄人犹如海绵吸水般，饥渴的接受灌输而来的知识。集团说啥，他都觉着是对的，因为集团够强。 半个月后，大腿上枪伤好的差不多，丹波就跟成百上千的*轻人一起加入到‘圣光海外开发公司’。他完全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这是份好差事。 如果**‘圣光’，这些*轻人要么在田里务农干苦力，要么加入某个势力扛枪当炮灰。但现在‘圣光’给他们提供了更有保障，收益更高的工作。 这就跟美国收割全球高端人才一样的道理，提升收入和环境，简直无往不利。只有意志极其坚定者才能抵御这种诱惑，普通人完全做不到。 丹波的任务就跟充当翻译兼职向导，他带着公司的队伍到处跑，要么深入山岭找零散的地方村落或武装势力，要么跟随车队到‘大城市’做生意。 车队到腊戍，卸下来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 铁皮桶，蜡烛，手电筒，热水瓶，医用酒精，食盐，汽油柴油，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只要日常生活中需要的，集团都提供。 商品都来自云南的小企业，在接受大规模改造之前，缅甸的市场可以养活这些技术落后的企业。这好歹稳住点就业，或者容纳一部分国企重组淘汰的职工。 由于**的破坏，缅甸没啥工业，只能提供些农林业产品。工业产品基本靠外购，来源往往是**，泰国或者越南的低端货。 货物卸下后，当地商人就开着同样来自‘圣光’的小三轮进行采购。交易直接使用软妹币，出售的轻工业品价格比在云南贵，收购的当地产品却比云南便宜。 只要缅甸**自己的工业能力，倾销的‘剪刀差’就不会停下。这跟集团在东欧一带做生意可完全不同，大毛那边可是有工业能力的。 卸完货，车队又会采购来自曼德勒等地的大米，装车运走。每次的贸易量都不会很大，顶多三四*块，但每天都会有车队来。 丹波作为翻译，还得帮车队谈论下一次的订单。当地商人几乎什么都要，要更多的车辆，要更多的汽油柴油，要化肥农药，要发电机拖拉机。 ***会买走几台二手的录像机和录像带，或者其他什么家电。双方贸易需求很大，唯一的制约就是路太差，不能跑载重十几吨几十吨的大货车。 至于铁路？还太遥远。 车队抵达腊戍已经是下午，夜里再跑烂路回去有点危险。丹波作为向导，安排车队的司机在城里的货栈住下。他自己倒想上街逛逛。 在过去，腊戍对丹波而言就是大城市。他向往此地很久，一直没来过。但现在真的来了，每逛一次就失望一次。 相比正被‘圣光’投资建设而快速现代化的木姐，腊戍只有低矮的土房，破碎的街道，横七竖八的露天沟渠。 城里到处都是军人，时刻准备打仗，又完全比不上公司的那些安保人员。武器装备更是相差甚远，连车都没几辆——‘圣光’作为一家公司都可以在此地开无双。 腊戍就没几条路，走来走去也就那样。兴致阑珊，丹波准备掉头会货栈。 路上却忽然窜出来两个带相机的老外，其翻译拦住丹波，趾高气昂的说道：“这是英国bbc的记者，想跟你做个采访。好好跟他们说话，会给你钱。” 第0816章 谁更狡诈？ 当英国佬从钱包里抽出十美元纸币递过来，丹波头一回觉着这些洋鬼子也没想象中那么有钱。倒是对方请的翻译特意提醒道：“拿着吧，外国人很大方，这是给你的。” 丹波想发出一声嗤笑。 作为‘圣光海外开发公司’的雇员，丹波身不高，体不壮。但他有个别人没有的优点，能说缅北好几种方言以及汉语。集团很需要语言人才，因此他的月薪是二百四十块。 当高鼻深目的外国人拦住丹波时，他有些发慌。听到接受采访有钱拿，他又满怀期待。可看到这bbc记者掏腰包......十美元是多少？四五十块软妹币而已。 他却倍感失望。 这点钱真不多。 丹波还是收了钱，跟着两个外国记者到城里的旅店。他没什么保密意识，更没想过收钱有什么不对，只是有些嫌钱少。 “说吧。你们想要问什么？” bbc记者显然是了解过丹波，知道这个年轻人不是中国人，而是为‘圣光’工作的本地人，觉着这种身份的人会是个突破口。 “据我们所知，北面的军队入侵了你们的家园。能说说你知道的情况吗？比如入侵的军队有多少兵力，装备如何，部队番号之类的。” 记者一开口就把丹波问懵了，他压根不知道什么兵力装备番号，更没想过那是入侵。他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 记者雇的本地翻译觉着丹波呆呆不说话的样子太笨了，不悦的说道：“你不是给北面的人干活吗？说说有什么让你气愤的事吧。肯定有的，对不对？” 气愤的事？ 还真有。 “公司组织我们挖沟，还说如果我们一百人挖的工作量能比的过教官，就给我们每人发奖金。我们当时高兴坏了，觉着自己再差也肯定比教官一个人强。 我们特意挑选最强壮的一百人，准备了最好的铁锹和锄头，从一大早干到晚上，累死累活，好多人的手都磨破了皮。” 翻译插嘴道：“你们赢了，但那些坏蛋不认账，对不对？” “不，我们输了。” “这怎么可能？你们都没吃饭吗？一百个人怎么也比一个人强啊！” “因为隔天教官开了一辆叫‘挖掘机’的东西来。” 丹波说这事时一脸的愤怒，到现在他都觉着自己被耍了。不过那辆挖掘机确实厉害，一铲子下去便是半个立方。事后得知教官故意的，好多人被他忽悠去开挖掘机。 这下轮到翻译懵逼，被bbc记者追问后，沉吟半天才说道：“他被入侵者强迫干活，工作条件非常恶劣。有很多人因此受伤，还遭受羞辱。所以他很愤怒。” 丹波的表情确实是很愤怒。 bbc记者点点头，对丹波的遭遇深表同情，他们继续问道：“有没有集中营？妇女儿童有没有遭受虐待？是否有大规模屠杀？” 第一个问题就把丹波难倒了，他问翻译，“什么是集中营？” 翻译带着仇恨的语调说道：“就是问有没有抓很多人？有没有强奸你们的女人？有没有很多人被杀？你们的生活是不是变得非常糟糕？” 丹波摇摇头，又点点头，“确实有人被抓，也有人死了，但没出什么乱子。公司对我们挺好的，干活轻松能吃饱，有病能治还给钱。村里的人都希望被公司招募。 至于我，这几天确实有点糟。之前我喜欢个姑娘，她也喜欢我。我想娶她做老婆，却拿不出足够的钱，她爸让我去吃屎清醒一下。现在我有钱了，前几天回村里去找她。” 这故事有点八卦，充满了悲剧的因素。翻译再次插嘴，“你喜欢的姑娘肯定已经嫁人，把孩子都生下来。你与她重逢，发现彼此依旧相爱，内心痛苦却毫无办法。” 丹波还是摇头，“不......我喜欢的姑娘还没嫁人，更没生孩子。 但她爸说我既然有钱，就得付十倍彩礼把她妹也娶了。妹妹比姐姐还漂亮，我也喜欢，但我还没凑够十倍的钱。” 真是悲剧啊！ 翻译差点没被这转折给呛死。他只能再斟酌一下，对两个bbc记者说道：“确实有惨无人道的集中营，还有很多年轻女人受到凌辱。 被强迫劳作的人既吃不饱，又得不到休息。大家都渴望能逃离魔窟。此外这小子无法跟喜欢的女孩在一起，这都是那些该死的入侵者制造的惨剧。” 丹波确实神情低落。两个bbc记者脑补了一处‘有情人彼此相恋，却被邪恶集团强行拆散’的惨剧，对他的遭遇深表同情。 “孩子，你放心。上帝会保佑你的。我们一定向国际社会公开这里的情况，把你们解救出来，并且让你和心爱的女孩在一起。” 一名bbc记者伸手拍拍丹波的肩膀，做安慰状。另一名记者继续借助翻译说道：“但我们需要点照片来增加报道的可信度。 你能不能帮我们拍点照片？比如拍北面来的军人，拍他们欺凌你们的场面，拍受虐待的本地人，拍可怕的集中营。当然也可以拍你被抢走的心爱女孩。 我们愿意为这些照片付钱。每张十美元，怎么样？” 话从翻译嘴里说出来，稍稍有点变化，“每张照片一美元。你多拍点，赚这帮外国人一笔。尤其拍点悲惨的画面。 我知道这事有点危险。所以我们可以合作，找些人来摆拍。找人弄几套军服，弄点血，弄点伤什么的。这事我熟，可以教你的。快答应吧。” 丹波再次听的懵逼，“我没有相机。” “没关系，这两个外国人会给你准备的。” “我也不会拍照。” “这事我帮你。你只管答应就好。” 丹波看看作为中间人的翻译，再看看两个bbc记者，仔细想想，点头道：“先预付我五百美元，然后把相机给我。我就干。” 翻译恼了，“喂，你不要乱讲价啊。不可能先给你钱的，相机也不可能直接给你。不要捣乱。” 丹波却朝两个老外伸出手，摊开五根手指晃了晃，再次说道：“五百美元，另外把相机给我。” 这话连说好几句，把翻译弄的狼狈不已，只能向bbc记者转述道：“这小子想要五千美元。我觉着他不太可靠，可能是想骗钱。不如我再另外找个人来合作。” 两个bbc记者盯着丹波，又私下嘀咕商量。他们从钱包里先取出一百美元的钞票，丹波立马扬手挥动，重复缅甸语的‘五百’。 于是丹波拿到了五百美元。 接下来的相机也是靠相互比划拿到手的，还连带十几盒胶卷。 记者和丹波对此都非常满意。双方握手，拥抱，鸡同鸭讲的祝愿对方。 只有翻译在旁边冷着脸，面无表情。等到丹波带着相机和美元以及bbc记者的期望离开，翻译在旁边嘀咕一句：“你们以为这小子还会再回来？他肯定拿了钱就跑。” 两个bbc记者正庆祝自己机智，闻言又彼此对望，发现事情没想象中那么容易。 第0817章 仓皇 丹波离开旅馆时脚步轻松，神情欢快。他是中了大奖的幸运儿，人生巅峰即将来临。在他身后，两个bbc记者犹如村头老树，在旅馆门口探头远望，面容僵硬。 对于西方人而言，‘亚非拉’就应该是落后愚昧之地。土著应该带着讨好的傻笑，伸出脏兮兮双手，仰望远道而来的白人，企图讨要点什么。 杰克.伦敦，就是写了篇《热爱生命》而上小学课文的美国人。他还写过一篇《前所未有的入侵》，畅想用生化武器将中国人灭绝。 这个短篇写自1910年，杰克.伦敦设想在1976年，白人联军将中国包围，像杀狗一样杀光所有土著。这应该是受传染病毁灭印第安人，玛雅人，阿兹特克人的启发。 屠杀的理由很简单——白人和中国之间没有共同的心理内核，中国人又太多了。 ‘白皮’热爱生命，但他们对生命的定义跟我们不太相同。 当发现眼里的低等生物很可能骗走自己五百美元和一台微型像机，两个英国佬的内心是炸裂的。他们没办法把丹波喊回来，只能把怨气撒在雇佣的翻译身上。 “以后你必须如实翻译我们的话，不能胡乱修改。现在是收集素材的阶段，必须保证素材的真实性。后期如何加工是我们的工作，不是你的。要记住，你只是个翻译。” 一个英国佬用手指狠戳翻译的胸口，戳的后者又气恼又生疼。可他刚刚吃里扒外的诡计被抓了个现行，只能低头认错，请求原谅。至于以后...... 在英国佬找到下一个可靠的翻译之前，现任翻译不打算改。他们就是一伙的，谁也离不开谁。 “下一个采访对象在哪里？”两个记者翻了翻采访本，认为翻译找的采访对象都不太可靠，“或者我们可以随机采访。就从这家旅店开始。” 旅店里倒是有些小商人，他们在战乱的各邦势力间游走，交好势力头领，让商品和货币流动。 各邦势力也需要商人，否则就算种一大堆烟田，买不到生活物资又有个卵用？这玩意又不能吃不能穿。 商人知道的信息多，是个不错的采访对象。记者拉上翻译，还真就在旅馆找了个正着吃饭的中年人。 在开口表明身份后，问的还是老问题，“对于北面来的入侵者，你怎么看？” 中年人的脸庞黑黝，手臂粗壮。他神情平静，吃饭慢条斯理，但脚边就放着一支步枪。同桌还有两个年轻人，应该是手下。 对于记者的问题，中年商人微微抬头，嗤笑道：“那是邦里请来的投资者。别有用心的人才会污蔑为入侵者。” “可这所谓的‘投资者’在到处杀人，我们有证据的。他们屠杀了很多人，你不觉着这太残暴吗？这就是入侵行为。” bbc记者试图纠正中年商人的看法，但对方还是嗤笑，“杀的太少了，应该在多杀点。” 这观点太过骇人听闻，记者和翻译都目瞪口呆。 “为什么？” “被除掉的都是些土匪，他们到处惹起战乱，引发仇杀，我们也深受其害。没谁想整天生活在不安之中。 你们西方的人是人，我们东方的人也是人。我们希望待在一个有秩序的地方，而不是出门就可能被打死，甚至待在家里都会被烧死的环境。 我愿意交税，愿意当向导，愿意投靠‘圣光’，只希望他们把地方治理好。 但你们这些英国人希望到处是战火，以便从中获利。过去我们没得选，只能被你们欺负，现在我们想换个方式生活了。” 中年商人坐在桌前，吃着简单的晚餐。他毫不掩饰自己对西方人的痛恨，恶狠狠的盯着两个英国记者。 英国佬看对方眼神也心知不对头，但他们还在等翻译的转述。可翻译却抢着对中年商人喊道：“你们太无知了，北面的人不过在利用你们。你真以为他们说的话是真的？ 虽然目前还没有证据，但‘圣光’绝对有阴谋。他们也许做了点好事，但他们是被美国制裁的邪恶集团。我们是自由民主的世界，必须把他们赶出去。” 翻译非常激动，中年商人也变得大声，“少跟我玩这套，我也在仰光待过，听腻了你们的屁话。 没有证据，是吧？因为你们根本不在乎证据。你们就是想捣乱。有需要的话，你们可以编造证据。 你们才不在乎村里的人一天吃几顿饭，也不在乎穷人住的茅屋有多破烂，更不在乎有多少孩子活不到成年就病死。 至于地方上横行的乱军，你们几十年都拿他们没办法。毕竟你们待在几百公里外，住着舒服的大房子，过着上等人的生活。 你们除了叫啊叫的，还干了什么？现在有人来帮我们，你们反而胆子大了，带着外国人来捣乱。这是觉着来了文明人，自己不会死，是吧？我要证明你错了。” 中年商人骂到最后，操起了放在脚下的步枪。他的两名手下也站起来，端枪对准了英国佬。 英国佬只听到自己的翻译突然跟采访对象吵架，看到枪口连忙嗷嗷叫的举起手。翻译也大叫道：“我是英国bbc的雇员，我有海外护照。” 突突突...... “我不认这个。”中年商人扣动了扳机，三发子弹全数射入翻译的胸口。后者后仰倒地，瞬间死亡。 英国佬被吓的肝胆俱裂，举起手连连后退，一掉头躲进了旅馆的厨房。 厨房里没后门，英国佬像仓皇的老鼠般转了一圈，向厨子哀求，蜷缩躲在橱柜后头，希望获得庇护。 旅店的厨子倒是莫名其妙，走到外头去看看情况。 没一会，厨子回来示意英国佬可以出去了。可两个英国佬死活不肯离开橱柜背后，直到腊戍的官员过来，他们才战战兢兢的走出旅馆厨房。 旅店的人都很淡定，除了大厅的地面有一滩血迹，就好像啥也没发生。开枪的中年商人早就无影无踪，至于翻译...... “我们会负责追查凶手的，但这需要时间。尸体被送到医院停尸房了。我们这里没有冰棺，若是没人认领，明天就去下葬。你们要把尸体带回仰光吗？” 腊戍的官员盯着两个英国佬。后者直接摇头，他们只请求帮忙弄辆车，希望尽快返回仰光，其他的只能寄希望于上帝了。 事情就这么了结，英国佬支付了丧葬费，还给旅馆一笔赔偿，最后花大价钱雇辆破车，灰溜溜的从腊戍离开。他们甚至把丹波给忘了，五百美元和一台微型相机打了水漂。 第0818章 仁义 两个bbc记者犹如惊弓之鸟，仓皇不安的从腊戍逃离。他们坐着一辆老式吉普，奔向两百多公里外的曼德勒。 车子开了一半，司机就打着呵欠表示要休息一下。英国佬看着对方从口袋里掏出烟卷，抽了一根后方才精神焕发。 在荒郊野外半路停车，还跟瘾君子同行的感觉可不太好。两个英国佬生怕这烟鬼吸太嗨导致半路车祸，坚决要求自己开车。 这一路跟逃难似的，好不容易离开缅甸东北的山区，抵达曼德勒，英国佬立刻在当地报警，说自己的翻译在腊戍被枪杀——当地的官员只‘哦’了声，表示知道了。 “你们不去追查吗？” “查什么？” “有人死了。” “你们当初申请前往腊戍时应该签过一份协议，我们提醒过你们要注意安全。现在你们还能完好的从腊戍回来，这就是莫大的幸运了。” 负责接待的低阶官员对英国佬的报警浑不在意，只做了简单记录。这让身为bbc记者的英国佬倍感愤怒。 “你们难道就无视‘圣光’集团的入侵？连我们在仰光的记者都听到消息，你们在曼德勒居然无动于衷？” 这是个莫大的指控，接待的官员板着脸，“你们英国佬就喜欢无端的污蔑和抹黑，‘圣光’集团跟佤邦和掸邦签了协议，受邀请到地方进行投资，这有什么问题？ 因为‘圣光’的投资，金三角的烟田已经快被铲掉一半。除了那些毒贩子，所有人都收益。这个月的治安明显好多了。 就连我们曼德勒也即将跟‘圣光’签署合作协议，双方将共同出资兴建一条全长三百多公里，从木姐口岸到曼德勒的正规公路，预计两年就能修好。 只要修好这条路，重型卡车四个小时就可以从木姐直通曼德勒。我们的粮食和木材可以更轻松卖给中国。 ‘圣光’还同意在曼德勒建车辆制造厂，他们将派人来教我们生产机动三轮车和四轮车。从平整土地到搭建厂房，再到供水供电，还有零配件的本地化生产，全部都教。 曼德勒需要这样一家工厂，我们已经在城外选定的土地，‘圣光’的工程师保证半年就可以把梁架式厂房建好，一年内投产。年产量至少十万辆。” 提到‘十万’辆的数字，接待的官员也是满脸期待。对于缅甸这个工业几乎为零的国家，一个能年产十万辆的车辆厂是个巨大的进步。 这将带动一整个工业链条的发展，增加上万的‘高收入’就业，并且为社会提供急需的运载工具，大大提高劳动效率。 两个英国佬却惊叫道：“这会让你们陷入难以摆脱的债务陷阱。会对你们的财政造成巨大威胁，你们会被难以承受的利息拖破产的。现在的拉美地区就是如此。” 接待官员对此报以斜眼，“我们目前的财政就够烂了，还能再烂到哪里去？政府都没钱支付公务员的工资，我们现在连基本的汽油柴油都没了。 再说‘圣光’自己投资，怎么会有债务？没有任何人欠债，哪来的高额利息？你们在想什么呢？‘圣光’可不玩你们那套把戏。” ‘圣光’竟然不搞融资？ 英国佬被堵了个结结实实，琢磨半天才继续道：“你们有了车辆还缺汽油柴油啊。年产十万辆，你们的外汇可撑不起大量油料进口。” 缅甸极度缺油，汽油柴油都缺。但他们却没多少外汇可以进口，这就导致他们国内的车辆跑不起来，农用机械更是谈不上，社会发展就是个笑话。 但接待官员却耸耸肩。 “‘圣光’愿意在西面沿海投资建一个炼油厂，为我们生产油料。他们还会铺设石油管道，不但满足我们国内的需要，还将可以向中国内陆出口。 至于目前的油料需求，‘圣光’也表示愿意尽力满足。这条件对我们来说是难以拒绝的，所以仰光方面也同意了双方的投资合作项目。” 对于一个农业国，可以极大提升生产效率的工业制品是无法拒绝的诱惑。比如一台水泵可以让更多的农田得到浇灌，大幅降低劳动量却获得几倍的收益。 那个农民真愿意农忙的大夏天在田地里没完没了的去挑水？可不就盼着有机械设备来帮忙么。 在耕作，播种，施肥，喷药，收获，运输，每一个环节都需要农机的介入，以便获得几十上百倍的效率提升。 可知道归知道，有哪个工业国愿意无私帮助另一个农业国？大家漂亮话可以说，但利益还是要谈妥的。 现在‘圣光’出现了。它不谈别的，就谈钱。 生产三轮车的机械厂，这个无所谓。 但炼油厂加输油管道，听起来是个巨大的工程，也是个可怕的工程。两个英国佬的脑袋都要炸了，觉着这个消息不可接受。 “炼油厂要建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短期内还没定。反正在西面海边。”接待官员指了指自己办公室的缅甸地图，两个英国佬更是要尖叫起来。 “这一定有阴谋。缅甸西面就是面积两百多万平方公里，水深超过一千米的孟加拉湾。这个地方太适合弹道导弹核潜艇的巡航了。” “不行，你们不能允许‘圣光’建炼油厂。这会给自由民主的世界带来巨大威胁。有了炼油厂就有港口，有了港口就会有军事基地。有了军事基地就会抢占你们的生存空间。” 两个英国佬一人一句，似乎在歇斯底里的描绘末日降临。 接待的干部被他们张牙舞爪的模样弄得呆了呆，半晌后淡然说道：“是啊，就像你们英国人曾经干过的一样。” “我们是文明社会，跟那些邪恶政权不一样。” “所以你们正在封锁我们？把我们也列入邪恶。” 英国佬又哑火了。 仰光现在正是被西方封锁的受不了，国家濒临崩溃裂解，过不来两年不得不低头求饶。可现在周青峰出手了，真是要感谢西方把这个邻国逼的走投无路。 国内有一大堆过时的生产线需要淘汰，巨量的落后产能等待废弃。这些东西全部都是没人要的负面资产——但在别的国家可未必。 国内稍微大点的城市，谁家没点‘五小企业’？光是云南这个落后身份，周青峰都能捣腾出一大批工业破烂，还有几十万即将被淘汰的技术工人。 这些人大多四五十了，已经跟不上时代发展，又没能力学习进步，除了受照顾弄个小摊干点杂活，为什么不出国来潇洒一把？ 反正农业国不挑剔，他们就需要低端工业品。 这不正是一拍即合的事么。 再往长远看，九十年代需要低端工业品的地区可太多了。市场很大啊！ 第0820章 接战 异界，北地新历二年四月。漫长的冬季总算过去，冰霜女神欧吕尔的威能大幅消退。气温回暖，万物复苏，大地一片春意。 周青峰在现实的93年初关注西南，到七月份，在引导和打击相结合的手段下，金三角的的贩毒势力被他砸了个七零八落，不是死就是逃。 系统判定周青峰的工作是成功且高效的，可推广可复制，于国于民都是巨大的贡献，给与了完美级的奖励，一千万点券。 但给了奖励又顺便将周青峰晋升到十五级，灵魂进入黄色，实力大幅跃升。可死一次的花费变成了三百二十多万点券。 这指数增长真他娘的令人抓狂啊！ 再次返回异界，站在浓雾镇新建的堡垒城墙上向南看。春天的野外绿意盎然，这景色看似喜人，实际是成片抛荒的田野，无人耕作。 以浓雾镇为界限，南面女妖堡的农夫在去年冬天就开始逃亡。他们进入浓雾镇，得到寒风城的救济度过难熬的冬天，并被编入里雨果领主的领民花名册。 为应对周青峰的堡垒，女妖堡的布契家族也被逼着在南面五十公里外的石滩镇修堡垒。修的比浓雾镇的堡垒更高更大，可以囤积更多的兵力和粮食，发动更猛烈的攻击。 冰天雪地的大冬天搞大型工程建设，这难度太大。寒风城是有炸药和狗头人。女妖堡则动员了北地各城的巫师，以及拿贱民的命来填。 布契家族的贱民在整个冬天都在逃亡，连带北地的贱民也在逃亡。他们潮水般涌入寒风城领地寻求庇护，沿途倒下的尸体在道路上形成了前进的路标。 周青峰站在浓雾堡垒的城头，能清楚的感受到对手孤注一掷的疯狂。不管能否击败寒风城，北地贵族都会实力大跌。因为他们完全放弃了春耕，主动发起进攻。 浓雾堡垒南面一千米，有支大概两千兵力的贵族军队驻扎在道路上。 “对面有五百名步战骑士，一百二十名巫师。剩下的全是贵族扈从担任的重步兵。”阿德里安站在周青峰身后，汇报对面敌人的实力。 “布契家族确实来拼命了。他们舍弃了马车运输，集中了不少巫师的储物戒指来供给这支队伍。只为防止我们的肆意骚扰。” 在望远镜里，敌人的巫师就地构建法阵，建造临时的巫师之塔。这能大大强化巫师的战斗力，但完全就是靠多年积累来拼消耗。 “布契家族这是真想明白了。”周青峰放下望远镜。他能把北地的贵族逼到这份上，也是双方都没想到，也难以接受的。 浓雾堡垒比石滩堡垒早两个月建成。寒风城的人马就以堡垒为基地不断南下，如狼群般越过山岭，穿过田野，进入女妖堡周边发动攻击。 普通地方贵族势力有限，不可能抵挡住寒风城的定点袭击。两个月间，周青峰给布契家族制造了巨大的损失，犹如在其躯体上血淋淋的挖下一大块肉。 笨拙的贵族体系完全无法适应快速而凶狠的打法。他们被逼的只能防守，同时加快修建石滩堡垒的进度。于是死掉更多的贱民，引发更大的逃亡。 现在石滩堡垒修好了，布契家族急切的想要发动报复。他们无法高效灵活的组织大量几十号人的小队伍，于是来了两千人马。 “对面的指挥官是谁？” “号角堡铁杉家族的法瑞尔，跟布契家族是姻亲，关系非常好。他的领地多是山岭，所以铁杉家族基本都是步战骑士。” “那家伙是不是喜欢戴个牛角盔，穿锁链重甲，用大斧头？” “什么？” 周青峰把望远镜丢给阿德里安，手指前方道：“敌人从营地出来了，这位法瑞尔阁下真心急，营地刚建好是想跟我们开战。” 阿德里安接过望远镜朝前看，敌人正从营地内蜂拥而出，以战斗队形缓缓向前开进。他稍稍调距看的更清楚点，‘啊哦’一声道： “雨果阁下，好像不止号角堡铁杉家族来了。我看到了至少三面家族旗帜。 断桥城的荷顿家族，激流城的肯特家族也来了。见鬼，我的手下一定是疏漏了，敌人的势力比预估的更强。” 在望远镜的对面，一头巨大的地蜥从贵族军营缓缓爬出。它披着厚厚的黑色岩甲，巨口獠牙中滴落带着恶臭的腐蚀性粘液。 这怪物是个瞎子，靠声音回响来分辨周围状况。所以它总是不停的发出嘶吼，摄人心魄。 铁杉家族的法瑞尔骑在地蜥背上，身后是一名高举家族战旗的侍从。再后头是另外两面家族旗帜，引领上千人的战队走出营地。 法瑞尔穿了全身铠甲，封闭的牛角盔包裹了整张脸，就像个造型奇异的铁罐头。他在地蜥背上抬起戴铁手套的胳膊，重重朝前挥动。 营地临时构建的巫师之塔只有两层，但足以让随军巫师协同施法。他们在吟唱中给与群体力量强化和加速，让携带重武器的骑士和士兵战力倍增。 法瑞尔的队伍必须前进几百米才能接近浓雾堡垒的外围战线。他们眼前出现预想布置的战线。不是简单的几道沟，而是横七竖八构建的工事，前后有三百多米纵深。 是堡垒建成后，由狗头人工程队花了两个月才完成。 进攻队伍不得不停下。 “该死的懦夫，愚蠢的布置。他们甚至不愿接受我的挑战。” 法瑞尔骑在地蜥上低声咒骂。在他眼里这些工事就是可笑的把戏，手下的步战骑士只要一个冲锋就能将其扫平。 法瑞尔身后，荷顿家族的巨盾战旗跟上来。新任城主哈丁.荷顿望着对面的堡垒，谨慎的提议道：“我们是不是该找人填平那些沟？” “当然要填。”法瑞尔一声喝令，调来十几名巫师，“我又不是没脑子的山野蛮子，才不会傻不愣登的朝陷阱里跳。这种招数对我无效。” 上百名刀盾兵出列，举着一人高的大盾牌向前推进。二三十名穿重甲的步战骑士在左右压阵。十几名巫师从法瑞尔身边走过，抵达阵线前开始施法——泥沼术。 ‘之’字形的沟壑和矮墙由堆土和木料构建，正常情况是非常坚固的。但‘泥沼术’会让土壤松软渗水，随之垮塌化作一滩鼓泡发臭的烂泥塘。 不管是待在沟壑内还是矮墙后，原有的战场遮蔽会立马消失。 泥沼术还算便宜，但随手丢十几个也要上千金币。这就是战争的巨大消耗。可现在北地贵族已经不在乎了，不打赢这场仗，他们的一切都将化作乌有。 泥沼轻松毁掉了一段外围工事，法瑞尔的部下用武器敲击盾牌甲胄，发出欢呼的叫喊声。接下来只要再用冰冻术硬化地面，他们就可以逐步推进到敌人的堡垒下。 预想中只要再来几个‘化石为泥’加一连串的火球术，敌人的防御不战自溃。 周青峰站在堡垒的围墙上，面无表情的望着敌人拆自家防御。他只抬手看看表，低语道：“七百多米的距离，这帮家伙走了一个钟头。我等的都饿了。” 阿德里安的心情就没那么淡定，手扶堡垒的城墙垛口，心脏在扑腾扑腾的跳。当他低头朝城下看，外围工事的沟壑中，一批狗头人骑着机械蜘蛛从工事的暗道钻了出来。 第0821章 狗头人枪阵 浓雾堡垒围墙下，狗头人戴着墨镜，骑着机械蜘蛛，犹如老鼠般在纵横往来的沟壑中穿行。他们一会探出头，一会快速疾行，时隐时现。 沟壑中每隔几十米就会有个深入地下的通道。机械蜘蛛的八条节肢细腿展开，可以跨越复杂地形。细腿一收，它们又可以随狗头人钻入地下通道，从另一道沟壑钻出来。 来自号角堡的维斯塔大师释放了‘秘法眼’，面色凝重的盯着钻来钻去的狗头人。他的弟子正在施法填平纵深近三百米的工事群，他则对狗头人报以极大戒心。 前次浓雾镇之战，维克多.雨果动用了一件威力极大的转管武器，短时间内打垮了两具石魔像，还把毕肖普男爵打的不敢冒头。 毕肖普男爵已经升天了，北地的巫师通过对石魔像残骸的研究，确定‘不可明说的吃人恶魔’其实用的武器非常简单，就是‘魔法飞弹’。 大量的魔法飞弹。 这本是可以用‘护盾术’就抵挡的奥术，但数量多了还真叫人难以应对。维斯塔和众多北地成名巫师研究了很多，总算拿出了应对办法。 攻防历来就是矛与盾的不断升级，维斯塔这次带来了可以抵挡大量‘魔法飞弹’的‘盾’。可现在，‘吃人恶魔’似乎不止一件可怕的武器。 “那些狗头人在搞什么？”阵线前，贵族一方都看到了沟壑里不断冒头的小怪物。这些不值一提的家伙虽然战力低弱，但还是令人担心。 从去年冬天开始，北地的狗头人族群就不断向寒风城汇聚，总数在数万以上。他们本来就是无家可归的低贱生物，有个可靠的住所便是莫大的幸福。 寒风城不但收留了狗头人，还给他们提供食物和安全。领地内的工程事务为此获得巨大进展。光是城市和农田的供水排水灌溉防洪等事就不用周青峰再操心了。 狗头人修了堡垒又出现在战场上，这实在引人警惕。谁也摸不准维克多.雨果的到底又搞出什么新花样。 当贵族巫师拆掉堡垒外第一道沟壑，护卫的刀盾兵向前迈进十来米。他们就打算如此不断前进，直到能用大威力奥术撼动对面堡垒。 就这时，十几只狗头人突然从大概百米外的工事后集体跃出。他们骑乘在机械蜘蛛上，摆弄一根细长的管子，瞄准了对面的刀盾兵。 维斯塔大师觉着有点大事不妙，当即高声喊道：“护盾术。” 忙于填沟的巫师连忙撕开随身带的卷轴，给站在自己前面的刀盾兵加魔法防御。只要这些身穿重甲的士兵没倒下，他们在后头才是安全的。 在更后头，指挥作战的法瑞尔城主也抓起一具青铜望远镜。他主要看堡垒围墙上的周青峰，倒也能看清。至于在城外工事内乱窜的狗头人，他没怎么在意。 堵在前头的刀盾兵挤了个密密麻麻，厚重的铁制大盾牌紧密相接。他们抓着砍刀，从盾牌后露出半个脑袋，对百米外的狗头人也充满好奇。 要说轻视吧，确实轻视。 狗头人又瘦又小，才十几二十公斤的体重，比一条狗强壮不了哪去。可谁也说不准‘吃人魔王’麾下的狗头人会有什么变化。 所以刀盾兵们瞪大了眼睛，想看看...... 对面十几个狗头人跳出壕沟后排出一排，燧发枪架在机械蜘蛛上减少后坐，稍稍瞄准，扣动扳机。 砰砰砰...... 爆豆般的声音响了。 一百米的距离，对于有精锻枪管，带简易瞄准镜，使用米涅式子弹，还带螺旋膛线的高级燧发枪来说，实在太近了。 十五发表面带精金镀层的铅心子弹打中了十五面盾牌的正中。精金自带破魔效果，完全无视落在刀盾兵上的护盾术。 强力子弹不但打穿了铁盾，还将盾牌后刀盾兵的重甲也击穿。 十五个狗头人打完一轮就迅速躲回沟壑，接下来又跳出同样十五个骑乘机械蜘蛛的狗头人。他们又玩了一次排队射击，制造了一串枪声和白色烟雾。 就隔着那么百米的距离，大概有五十名狗头人来来回回的跳出。他们分成三部分，反复射击。基本上打一波就清空对面一排刀盾兵。 有的子弹穿透力太强，命中前排敌人还不停止，还打穿了后排的对手。交战双方根本没有发生任何近距离接触，就隔着百米距离进行单方面的屠杀。 第一轮枪响时，前排刀盾兵只觉着奇怪。大部分人又是重甲又是重盾，还有魔法防御，自觉怎么也能抗住几次攻击。 可枪一响，很多刀盾兵如遭重击，呼啦一下就倒了。紧跟着连续不断的枪声，犹如剥洋葱般将巫师面前护卫迅速清空。 维斯塔大师感觉到了不对劲。他高呼了一声，“群体防御。” 十几名巫师下意识的掏自己的卷轴袋，动用了变化系‘石墙术’。这可是一张就上千金币的五级奥术卷轴，瞬间就消耗掉近万金币的军费。 呼啦间，地面震动，数米高的石墙从地面迅速升起。 这其实是用来克制六管‘加特林’的招数，巫师们想来想去，觉着一旦发现对手动用转管武器，只能靠笨办法先挡一波。 可今天没遇到‘加特林’，遇到一帮狗头人。 不到半分钟时间，上百号刀盾手已经倒下近半了。后头的巫师眼看就要倒大霉，大家赶紧拉石墙挡一波。 厚重的石墙确实挡住了精金子弹，墙体上被打出几个凹坑。百米开外的狗头人阵线被发射药的白烟笼罩，顺势停止射击，躲回壕沟内。 来填防御工事的贵族军队却横尸遍地，他们经历了一场难以理解的弹雨，在受创后陷入死寂般的沉默。战场上人人无声，幸存者呆愣的望着流血的地面和惨死的同伴。 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名巫师带着踉跄的脚步走到维斯塔面前，他从染血的法袍上扣出一枚碎裂的弹头，托在手里展示，“老师，那些狗头人用精金打我们。他们用的是精金啊！” 流血的巫师被一枚流弹命中。他不甘心的喊出‘精金’这个词，随后扑通倒下，死不瞑目。 给狗头人装备精金武器，维克多.雨果还真舍得下本钱。 其他巫师也骇然不已——精金这玩意天生克制魔法。让他们这些皮娇肉贵的施法者怎么办？以后谁还敢站在前头施法？ 第0822章 失误 前锋受挫，负责指挥的法瑞尔的脸上阴云笼罩。虽然损失不多，但对士气影响很大。 维斯塔大师退回来大致讲述战斗经过，“维克多.雨果连狗头人都武装起来了。那些低等生物骑着构装体的蜘蛛，在壕沟里跑的飞快。 他们装备了某种远射的魔法武器，威力极大，相当于大概五十名强力魔弓手。刀盾兵的盾牌和重甲都没能防住他们的精金弹药。” “精金弹药？”法瑞尔也感到棘手。魔弓手是战场上非常令人讨厌的兵种，能远射又能破魔，机动性还特别好，简直就是巫师天敌。 精金更是贵的要死，米粒大的一点就价值几千金币，能让普通巫师学徒倾家荡产。一般只有精灵才有天赋和财力从事这个职业。 把狗头人装备成魔弓手，还把精金作为一次性弹药打出来，真是绝无仅有之事——就凭刚刚那几波弹药就得上十万金币了。 “将军。”不等法瑞尔想出对策，前线尖兵的呼喊打断了他的沉思，“那些狗头人又钻出来了。” 几百米外，五十名狗头人骑着机械蜘蛛离开堡垒前的沟壑工事，正沿着起伏不定的地面绕圈子。 这片战场原本是浓雾镇南面的村庄和农田。林地，矮丘，池塘，地表遮蔽物特别多。狗头人在机械蜘蛛上跑的飞快，普通障碍根本拦不住他们。 周青峰一百公斤的体重，他骑乘机械蜘蛛就好像一头狗熊跨坐儿童自行车，导致重心过高，负荷太大，问题多多。 狗头人体重也就二十公斤左右，这几乎是体型最小最轻的智慧生物，他们和机械蜘蛛才是绝配。 发现这批‘魔弓手’在朝自己侧后绕，贵族队伍中每个人都心底生寒。因为那个方向的地面不适合展开队列进行作战，法瑞尔以下就没人考虑要重点防范。 “后撤。” 法瑞尔也算当机立断。在意识到对手不好对付，他立马想到的是先保证自己不会输，“哈丁阁下，带你的人防护左翼，别让那些狗头杂种靠近我们。” 年轻的哈丁.荷顿当即一惊，“我拿什么抵挡那些狗头杂种的精金弹药？” “石墙就可以。”法瑞尔虎着脸命令道：“别舍不得卷轴。战争便是消耗。只要能打赢，布契家族会补偿你的。打不赢，你留着也没用。” 石墙确实能靠厚度挡住燧发枪的精金弹药，但这种卷轴贵啊。哈丁希望自己手里的宝贵物资能用在重要时刻，但绝不是要后撤的重要时刻。 但此刻维斯塔带领的巫师发挥了点作用。他们召唤了一批炮灰帮哈丁.荷顿的忙。比如几百个骷髅，几十匹幽影狼，外加十几头会飞的石像鬼。 石像鬼的加入总算让哈丁心中大定，这种能从空中攻击的怪物正好用来克制毫无防护的狗头人。后者在地面跑的再快也没在天上飞来的轻松。 果然，石像鬼的出现立马克制了狗头人的绕行。浓雾堡垒上连续炸响三声‘钻天猴’，于是刚刚出击的狗头人又退回来。 可在地上跑的终究不如飞的快，十几头石像鬼迅速出击数百米，一个俯冲就朝地面狗头人发起攻击。 五十只狗头人迅速缩成一团，举起长长的燧发枪朝天射击。这是一场不期而遇的战斗，密集的枪声轰然炸开，冲下来的石像鬼中立马有两三个中弹，被打的粉碎。 但石像鬼算构装体的一种，无畏无惧。它们继续冲下，用利爪抓住骑乘的狗头人将其提起来。 为了坐稳，狗头人和机械蜘蛛有皮带相连。但石像鬼只要费点力气完全可以将两者一起抓起来。它们的战术就是把对手带到半空再丢下来活活摔死。 狗头人确实太弱了，面对这种空袭毫无反抗能力。 有七八个狗头人被抓住，其中包括这支队伍的头领。他的脑袋已经被石像鬼抓破，一只被抓瞎，却立马从身上抽出匕首割断和机械蜘蛛相连的皮带。 “不要来救我，把装备带回去。”失去跟机械蜘蛛的联系，狗头人头领更是被轻松抓入空中。他大喊着，“为了族群，不要害怕死亡。” 头领割断皮带，其他被抓住的狗头人也纷纷照办。他们深知自己的命不重要，反而是领主配发给他们的装备更重要。 别的种族不方便操作机械蜘蛛。只要有装备在，狗头人骑兵就肯定在。只要对领主还有用，狗头人族群就能延续。 浓雾堡垒的围墙上，周青峰冷漠的观看这一幕。他耳聪目明，能听到风中传来狗头人最后的绝命呼喊。 石像鬼抓起七八个狗头人飞上几十米的空中，再把他们摔个粉身碎骨。或者两个石像鬼彼此合作，抓住某个狗头人将其在空中撕成两半，任由鲜血和内脏落下。 狗头人骑兵来不及悲伤，他们迅速跑回堡垒外围的沟壑。同时又有十几名狗头人跑出来，驾驶同伴丢下的机械蜘蛛快速逃离。 五十台机械蜘蛛和配套枪械都保住了，只死了八个狗头人。 堡垒围墙上，一个矮人抓着斧头哇哇大叫，“这些狗头人死的好英勇，我们应该出去救他们。我以后再也不会看轻他们了。” 周青峰一直是冷漠脸，站在他旁边的阿德里安淡然道：“战争就是会有死亡，这无法避免。狗头人么......，会有抚恤的。” 叫嚷的矮人后头还有一帮矮人，全都扶在堡垒垛口看摔死的狗头人，心怀愤怒。 周青峰深吸一口气，光之羽翼在他身后骤然出现，瞬间振翅飞上天空。双翼舞动，他就如子弹般冲向就在城外肆虐的石像鬼。 七个小妖精坐在周青峰的头顶和肩头，她们挥舞细细的法杖大声：“主人，加速，向前冲。” 周青峰犹如一道残影在天空划过，甚至带来音爆声。‘破邪’重剑在他手中拉出一米多长的光刃，挥舞之下将一头石像鬼劈成两半。 其他石像鬼立马掉头，叫喳喳的扑了过来。可不等怪物靠近，周青峰持剑穿行，于空中爆喝一声，“律令：束缚。” 大气中仿佛出现锁链，将靠超自然能力飞行的石像鬼困住无法动弹，犹如定格。紧跟着周青峰在半空中来回闪现，在小妖精的吟唱中不断变化位置。 每变化一次位置，周青峰就靠近一头石像鬼。‘破邪’挥动，瞬间将其击碎。连续闪动十几次，天空上被束缚的石像鬼就变成十几堆定格的碎石。 等待奥术失效，碎石从空中稀里哗啦的落下，砸落到地面。 整个攻击干脆利落。 浓雾堡垒方向响起热烈的欢腾，尤其是刚刚叫嚷的矮人们猛拍垛口，拍的手掌都通红。在城外观战的贵族一方则集体傻眼，没想到对面是个暴躁老哥，一言不合就亲自下场。 只有周青峰飞回墙头，冷着脸低语道：“我的指挥错误，我承担责任。” 第0823章 撩拨 战争便是有来有往。 浓雾堡垒下，石像鬼化作碎石，洒落一地。狗头人又从沟壑工事中爬出来，收敛死难同伴的遗体。 同样是堡垒下，贵族军队的刀盾手们利用石墙的掩护，剥下战死同伴的甲胄，带走武器装备，同样是默默撤退。 血水犹如点缀，映红了战场。 贵族一方意识到‘吃人恶魔’手下的魔弓手很厉害，也很快发现对手在空中不占优势。只是双方的交换比实在有点难看。 五十七名多年训练的刀盾手外加一名巫师学徒，换取对面八个狗头人。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战果。 初战失利，法瑞尔还是决定后退回营。他当然希望能一战而胜，但如若不能，也不会心浮气躁，慢慢打便是。 回到营地，法瑞尔立刻给在后方坐镇的北地贵族联军总指挥，布契家族族长弗里德曼.布契写信，详细描述当前战况。 信中写道： “我们目前处于非常尴尬的境地。边境地带已经看不到任何可以抓来充当苦役的贱民，他们统统跑到维克多.雨果的领地。 我们的农田无人耕种，但敌人的农田却没耽误。维克多.雨果只要咬咬牙撑过今年的夏天，秋天收获的粮食就足以满足全部所需。 我们的粮食可以撑过今年，但绝对撑不过明年。所以我们今年必须进攻，否则所有的领地都将自己崩溃。 必须逼北地各城拿出更多的人力物力，向维克多.雨果发动决战。从今日初战的状况看，敌人有充分准备，这必然是死伤惨重的战争。但我们别无选择。” 法瑞尔的信写的很长，详细讲述了自己的忧虑和现状。他希望能说服弗里德曼亲自带领大军前移，加入战斗。 信写好，滴上腊，用指头的家族戒指盖上印记。让手下巫师将信件送出时，法瑞尔坐在自己的帐内，深恨己方的反应迟钝。 维克多.雨果从去年冬天就开始在边境修堡垒，结果是他竟然真的修成了。虽然北地贵族也紧跟着开始修，但为时已晚。 浓雾堡垒修好，战火就发生在贵族的领地。寒风城还可以继续搞生产建设，继续训练军队。从各路密探传回的信息看，维克多.雨果压榨领民的手段比贵族还凶狠。 但北地的穷鬼们还是在朝寒风城跑，进入寒风城就好像进入天堂似的。他们心甘情愿的为‘吃人恶魔’工作，种植农田，打造装备，应征入伍。 原因很简单，没了贵族的盘剥，维克多.雨果压榨的更狠一些，底层人口的生活水平还是大幅提升。 光是每天吃进肚里的食物就大大增加，更别提医疗保障和人身地位的改善。去年冬天，穷鬼们就发现自己被冻死的概率大大降低。 这样搞下去，维克多.雨果真的能以一敌众，无惧围攻。今年贵族不去打他，等到明年就是他主动来打贵族了。 “难怪这家伙不肯跟北地贵族做任何妥协。”法瑞尔微微闭眼，脑子里梳理当前状况，“有这份统帅能力自然是要对外扩张，谁还会与其他人平起平坐？” 寒风城一方看似防守，实则进攻。北地贵族看似进攻，实则在拼命防守。 法瑞尔带着两千多兵力从五十公里外的石滩镇赶来，这已经是随军巫师们能维持的最大后勤限度。浓雾堡垒内只需千把人就可以安安稳稳的进行防御。 进攻就是需要更多的兵力。法瑞尔的两千多人还不够，至少需要五千以上，才能抵消对手的防御和装备优势。 信件由巫师的魔宠送到石滩堡垒，钻进堡垒新建的尖塔，穿过塔内繁杂的阁楼和走廊，经历多重检验，最终放在弗里德曼.布契的桌前。 新建的堡垒没有女妖堡城主府那么阔气，但总指挥办公的书房依旧奢华。魔法灯具的照耀下，弗里德曼验过法瑞尔印在信件上的魔法烙印，拆开阅读。 信件内容无甚可说，只能引发整整叹息。但弗里德曼阅读时，书房的光线忽然扭曲暗淡，阴影中浮现一具带着绿色鳞片的妖异躯体。 高大的六臂蛇魔隐隐浮现。它摆动尾部，吐着蛇信，竖曈盯着弗里德曼的脑壳，口中发出嘲弄之声，“如果没有外部帮助，你们这些贵族死定了。” 弗里德曼在逐字逐句的阅读信件，充耳不闻。 “不用假装冷静，你在我眼前掩饰不了，我知道你内心的沉重。你需要一支恶魔大军为你效力，我可以免费提供。” 信读一半，弗里德曼已经知道大概。他还是不抬头，冷漠的拒绝道：“你是想要我的灵魂，这是妄想。 你想报复先祖将你囚禁的仇恨，我不会给你机会的。我只需你服从命令，为我而战。其他的，你不用多想。” 六臂蛇魔放肆的大笑，笑声贯穿厚实的墙壁，在石滩堡垒来回震荡，“人类，你们总是高估自己，低估我们恶魔。 你真以为自己的先祖击败了我？时间对恶魔而言不过是看不到尽头的漫长旅程，胜败只是一场游戏。你如果表演的好，让我高兴，我奖励你又如何？” 蛇魔的躯体随着笑声而变化，她的六臂融合唯一，绿鳞化为光洁裸露的肌肤，蛇尾变成修长有力的大腿，身躯缩小变得凹凸有致，只有邪异的竖曈维持不变。 高阶恶魔从背后搂住弗里德曼粗壮的身躯，贴近他的耳边低语道：“我知道你贪图享乐，但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享受。 比如你身边的女仆太差劲了，容貌身材技术都不值一提。 知道魅魔吗？只要你点头，我不但给你一千名英勇无畏的恶魔炮灰，还可以让你领略世间最美妙的爱意。” 蛇魔的双手在弗里德曼躯体上游走，撩拨他的情欲。这位大贵族的脸皮在不停颤动，努力抵御恶魔言语上的诱惑。 他明知道自己必须拒绝，但意志力消融的速度却超出想象。他的意识在挣扎，在抗拒，但潮红的脸庞和粗重的呼吸都显示他真实的想法。 “滚开......”弗里德曼大声吼叫，用力推开了身后的蛇魔。他回头想痛骂几声，却看见蛇魔化作柔弱的女仆，倒在地上，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弗里德曼就喜欢这个调调。 隔天......，一千名怯魔炮灰从深渊投影而来，加入到法瑞尔的麾下。 第0824章 大战临近 蜿蜒的道路挤满马匹和车辆，停止不动。 车夫们站在路边彼此闲聊，谈论正在进行的战事。道路被一辆仿制的四轮马车阻塞，队伍不得不停下来等待。 寒风城的四轮马车用金属车轴，坚固耐用。女妖堡没这份锻造能力，只能用硬木车轴。这本来也能用，但架不住有人拿便宜的松木代替坚韧的楸木。 轻载时，刷了一层清漆的松木看上去也挺好。但长途行驶，车上装的货物把车轴活生生给压断了。 若是普通货物，干脆把马车推到路边，保持车队继续前进就好。但出事的车辆装的是弗里德曼城主的豪华帐篷，谁也不敢将其推到路边，还得尽快送到前线才好。 底层军官正用马鞭抽打随军木匠的脊背，责备其为何没能早点发现问题。周围的人冷漠的看着，谁也不上前劝解。只有工匠在惨叫求饶。 最终只能将另一辆车装的粮食卸下，先把领主大人的帐篷运走。卸下的粮食和断轴的马车被推到路边。挨鞭的工匠跪在泥地里，忍着脊背条条血痕的疼痛，修理车辆。 等车队再次缓缓移动，一个小时都过去了。 伊妮莎骑着战马路过此地，扫了眼麻木的工匠，一言不发的向前进发。在她身后是上千名奥斯公国的流亡者，准备去攻打北面的浓雾堡垒。 还跟随在公主殿下的只剩老骑士纳瑟一人。其他流亡者簇拥在塔拉克子爵周围，仿佛拥立新主，喜气洋洋。 灰鹰堡，尖塔城，夜枭城，星陨城，长夜城......，北地的贵族们都来了。他们带着自己的仆从和封臣，骑马驾车，蜂拥而至。 向北的队伍总人数过万，道路通行能力有限，只能跑马匹车辆。步兵则在路旁的田地缓缓走过，靠自己的两条腿机动。 这确实是孤注一掷的战斗，不成功就只能灭亡。 在行军队列中，有一支队伍极其特别。它由一千名丑陋的怯魔组成，附带百来名恶魔军官。 怯魔是最低级的恶魔，有着松垮垮的惨白皮肤，肚子很大，脑袋很小。它们总是吵吵闹闹的来回乱窜，胆小又懦弱。 这种劣等恶魔迟缓，愚笨，战斗力不佳，稍有惊吓就会逃跑。但它们有巨大的数量，在深渊的血战中动不动就铺满整个万渊平原。 怯魔中还混杂了弗洛魔和狂战魔作为军官。也正是有这些中阶恶魔的存在，才能维持恶魔军队的前进，否则一千怯魔早跑散架了。 对于恶魔军队的出现，北地的贵族报以极大惊骇。这是无可辩驳的亵渎之举，没有那个神灵会容忍。 但也没有那个贵族愿意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自愿牺牲。有这些低阶恶魔去充当炮灰，总比自己人战死强。 贵族们为此沉默了，好像这邪恶的召唤不存在。北地的巫师也不说话，大家都紧闭口风，默契的在祈祷中都不提及此事。 弗里德曼没退路了，他公开与化作人类女子的六臂蛇魔同时出现，也不掩饰自己突然暴涨的实力，更享受外人的恐惧和尊崇。 超过万人的队伍花了两天时间逼近浓雾堡垒，试图将其合围。贵族们这次有了足够的兵力，他们意图围住维克多.雨果后靠数量优势将其活活困死。 周青峰才不会让对手如此轻易的靠近自己，他授命阿德里安在短短五十公里的道路上布满了陷阱。最简单的‘自由弩’被到处布设，更有改进的‘自由地雷’随处可见。 奥斯公国的流亡者在道路上跑过，后头就跟着贵族的主力。队伍经常走着走着就感觉地面一震，两三秒后听到爆炸声，看到腾空而起的烟柱，以及被炸上天的一两具尸骸。 不知道是那个倒霉鬼中招。 ‘地雷’的引爆方式也进化了，不但有多次触发的诡雷，还有定时触发和重量触发等多种类型。 队伍行进时，地面会突然就爆了。或者人踩上去没事，载重马车压上去却炸开。甚至还有被召唤来的死灵抱着一捆炸药直接冲进队列玩自爆。 反反复复的折腾，损失不大，但士气影响极大。弗里德曼对此只能咬牙硬撑，驱使队伍快点前进，早点将维克多.雨果除掉就好。 与此同时，在浓雾堡垒内，一筐筐的泥土正从地下被挖掘运出。周青峰站在通道入口，询问主持掘进的狗头人：“能准确挖到敌人的营地吗？” 狗头人工程师摇摇头，“抱歉，领主阁下，敌人营地距离我们足有一千多米，太远了。就算能定位，工程量也太大。这实在超出了我们的能力。” 周青峰‘嗯’了声，“那么堡垒周边的陷阱都挖好了吗？” 狗头人对此倒是拍胸脯保证，“三百米范围内的工事全部挖好，被敌人破坏的也予以修缮。敌人除非都从天上来，否则他们肯定要落在陷阱里，折损大半。” 狗头人旁边还有个矮人，战锤拄地，摩拳擦掌的说道：“遵从领主阁下的命令，十个矮人百人队都征召完毕，都是山地矮人中最好的勇士，比那些打乱战的兽人强多了。 北地贵族欺负我们太久，我们早就想收拾他们。现在那些卑劣的家伙召唤恶魔大军，这是绝对的渎神。我们矮人绝对不会饶恕如此邪恶的行径。” 说到这，矮人还拍拍胸口的钢甲，赞叹道：“必须承认，人类的锻造技术不比矮人差了。领主下发的装备非常不错，我们更不会害怕那些贵族胆小鬼。” 狗头人缩在周青峰大腿后，嘀咕一句：“发给你们的是魔法甲胄，领主阁下的技术明明比你们矮人更好。” “小矮子，你懂个屁。”矮人怒视狗头人，“我们的锻造技术才是最好的。” 狗头人不敢还嘴，只能继续躲在后头嘀咕，“你自己还不是个矮子。”他又对周青峰说道：“领主阁下，不用担心。您的仁慈足以感动北地所有的智慧种族。 那些该死的贵族是很强，但还有更多的势力愿意站在您的一边。至少我们所有狗头人都效忠于您。” “我们也愿意。雨果领主，你确实是个好人，跟那些贵族不一样。”矮人也跟着承诺，“至少我们现在愿意。如果能多给点麦酒的话，我们可以愿意的更长久一点。” 第0825章 胜局已定？ 北地新历2年4月中旬，一万出头的贵族联军抵达寒风城南面的浓雾堡垒。这是近几十年来北地最大规模的军队，连绵营寨铺满山野。旌旗蔽日，一眼望不到边。 十几座北地城市的贵族摒弃平日恩怨，站到同一条战线对付前所未有的大敌。一个从黑森林里杀出来的‘怪物’，一个要摧毁特权阶层的‘吃人魔王’。 营地中央竖起了金顶帐篷，布契家族的女妖旗高高竖立，弗里德曼阁下进驻此地。他赌上了家族所有财富，聚集上万大军，只为攻下对面那个小小的堡垒。 很可笑的是，布契家族当年靠封印闯入主物质界的六臂蛇魔而成为贵族。现在他们的家族却在靠蛇魔作战。 作为本次作战的目标，浓雾堡垒围墙高十米，目测面积并不大。贵族们估算里头顶多驻扎了一千人，不能更多了。‘吃人魔王’就在里头，灭了他就能解决所有难题。 立阵之后，上百平米的金顶帐篷内聚集起十几个城市，上百个大家族的代表。所有人聚在一起，瞪着血红的眼睛，准备进行残酷的厮杀。 从人数上来说，贵族一方有绝对优势。他们有近千名五级以上的正式巫师，超过五千名实力强大的职业军人。哪怕是侍从都经过多年训练，装备精良。 之前大家忧心忡忡，觉着维克多.雨果不好对付。但现在对比战力，忽然又觉着己方胜算在九成以上——靠人多势众，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对手淹死。 “我打算发动一场夜袭。”弗里德曼高居上座，注目帐内群雄，“恶魔都有夜视能力，一千名怯魔可以全数充当炮灰，正好用来撕开敌人的防御。” 帐篷的角落蹲着一头两米多高的狂战魔，它外观是巨大而粗壮的人形蟾蜍，丑陋而孔武有力。其宽阔的大口长满锐利牙齿，背后长满棘刺，手中拎着两柄巨大的斧头。 这头怪物浑身散发恶臭，身边数米无人靠近。它是这次恶魔大军的指挥官，两只铜铃大眼总是盯着帐篷内人类的脑壳，嘴里嘀咕着别人听不懂的恶魔语。 弗里德曼一说‘恶魔大军’当炮灰，帐篷内众人都盯着这个异位面来的怪物。其原始挑战等级是14，投影弱化后也有11级。 11级已经很强了。这帐篷内的贵族和巫师九成都不超过10级。这么一个强力大怪去打先锋送死，众人心里更觉着胜算大了几分。 “谁愿意跟随在恶魔大军后发起进攻？”弗里德曼环视左右，“我们的敌人就在堡垒内。首先攻入的家族可以在战利品中多拿一成。” 听到可以多拿一成战利品，贵族们就私下议论开。坐在弗里德曼下首的法瑞尔端坐不动，心里稍稍盘算就放弃了这份诱惑。 一千怯魔看似不少，但如果这点兵力就能撬开维克多.雨果的防线，法瑞尔的两千人马就不会被堵在堡垒外动弹不得。 他这两天又发动了几次试探攻击，每次都没占到便宜，算是彻底领教了对手的厉害。 但法瑞尔不抢，他对面蹭的站起一名粗壮的老贵族。 “尊敬的弗里德曼阁下，我们长夜城的荆冠骑士团愿意抢下这份荣誉。” 长夜城靠北，深入黑森林。想抢功劳的老贵族叫耶克，穷横穷横的一个家伙。其手下的荆冠骑士团名字好听，其实就是穷。内部种族混杂，有不少兽人乃至豺狼人加入。 不过荆冠骑士团人数庞大，八百兵力是北地第一大骑士团。其豺狼人士兵完全是野兽，力量大，速度快，还真是一股敢打敢拼的强大战力。 特别是豺狼人也能黑夜视物，残忍无畏，更能配合恶魔大军，比人类靠药剂和奥术辅助可强多了。 耶克还一挥手，其身后站起来五个强壮凶悍的年轻人，“我有五个儿子，都是北地最好的战士，愿意为弗里德曼阁下效力一把，去斩下维克多.雨果的脑袋。” 五个年轻人都精壮的很，体格发达，目光森冷。他们没穿甲胄，袒露上身，露出粗大的胳膊和厚实的胸肌。在旁人眼里，他们确实是不错的勇士，足以横行沙场。 弗里德曼连连点头，很满意有人出来捧场。他允诺为长夜城的勇士们提供五百名弓手掩护，确保他们能攻上城头。 这一千加八百再加五百，可就是两千出头的兵力了。夜袭还有突然性加成，胜率更是要提升。 帐篷内不少贵族甚至觉着己方搞这么大阵仗，今晚只怕就要一举破敌。甚至有人后悔为什么没抢先出言拿下这个首攻的位置，说不定好处就是自己的。 帐篷内响起喧嚣的议论，只有法瑞尔心里发出不屑的嗤笑：“这帮蠢材以为维克多.雨果是软蛋么？抢着去送死。 你们要是见过那家伙一个人飞上天，眨眼功夫劈掉十几头石像鬼，就不会有任何轻松取胜的想法。参战的贵族能在战后活下一半就是幸运。” 可法瑞尔不说话，他巴不得有人奋勇一把去消磨对手的实力。 弗里德曼又安排几支部队接应，这晚上夜袭的战术布置就算结束。贵族军队便是如此，总指挥只提作战要求，受命者如何实现就管不着。 此刻已是傍晚日落前，拿到首攻任务的老贵族耶克带着五个儿子开心的走出金顶帐篷。他们急匆匆赶往自己驻扎的营地，动员带来的几百号兵力。 荆冠骑士团兵力多，急急忙忙的开火做饭，准备吃饱喝足上阵厮杀。那头狂战魔也走出金顶帐篷，召集手下的弗洛魔和怯魔，准备冲击浓雾堡垒的外围工事。 对于恶魔而言，厮杀是烙印在灵魂中不可磨灭的本能。对它们来说，血浆喷涌是无上享受，骨肉断折是豪华大餐。它们存在的价值就是去破坏，去毁灭。 恐怖的无底深渊会毫无征兆的落下陨石，刮起冰封万物的寒风，升起喷发熔岩的火山。在这种环境下，恶魔们压根不怕死。因为在永无休止的死亡中，它们会不断的获得新生。 蛇魔化作的人类女子也走出帐篷，它妖异的容貌吸引了无数贵族的目光和野心。可巫师的奥术视觉能认出高阶恶魔的本体，窥视者往往会被吓的难以言语。 夕阳正从堡垒方向投射最后一丝余光，黑夜即将降临。 蛇魔指向堡垒，朝狂战魔下达指令。手持双斧的狂战魔当即大吼，施展恶魔的独门绝技——召唤同类。 斧刃撞击地面，随着晦涩难懂的恶魔语吟唱，位面通道打开，又有一头丑陋可怖的狂战魔出现——围观的贵族们发出惊讶和欣喜之声，今晚的战斗看来胜局已定。 第0826章 进攻开始 当天空收起余光，黑夜降临。 打头阵的怯魔变得兴奋，吵吵嚷嚷的来回乱窜。它们依靠弗洛魔和狂战魔的吼叫作为行动命令，也开始进行战前准备——召唤同伴。 每个恶魔每天可以召唤一次同族协助战斗，但召唤成功率大概三成左右。对于上千数量的怯魔而言，兵力能凭空增加三百五十。 这已经很可观。 怯魔胆小，进攻必然依靠数量。发现同伴增多，它们更加狂躁的跑动，异常嘈杂。 两头高大的狂战魔和二十几个弗洛魔指挥它们前进，杀向浓雾堡垒，期待在主物质界品尝新鲜血肉的滋味。 在恶魔大军后头，长夜城的耶克父子率领自家的荆冠骑士团紧紧跟随。他们也将手下三百多豺狼人和兽人摆在前列当炮灰，意图扩大恶魔打开的战场缺口。 贵族的营地已经点燃无数的篝火，有大概三千兵力的接应部队正准备出发。不管耶克一家的战果如何，他们负责充当预备队。 大大小小的北地贵族们都瞪大眼睛，希望己方强大的兵力能如铁锤敲鸡蛋般，起到一击而破的效果，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煎熬。 可在浓雾堡垒方向却安安静静，既无灯火，也无声响，仿佛无人把守。弗里德曼站在军帐的瞭望塔上，不管如何瞪大眼睛也看不到千米外有任何动静。 “维克多.雨果到底在想什么？他该不会看到我们军力强大，偷偷逃走了吧？” 弗里德曼抓着一支单筒的青铜望远镜来回扫视，还是屁都没见着。这让他深深怀疑对面的堡垒里到底有没有人。 贵族们也各寻高处观望，同样疑惑对面为什么如此的安静？换他们进行防守，肯定是要弄得灯火通明，喊破嗓子进行指挥。 可现在...... 五十名狗头人骑着机械蜘蛛在堡垒前的战壕中无声机动。这些弱小的生物摘掉头顶的墨镜，视黑暗如白昼，没有丝毫影响，反而融入黑暗之中。 架在蜘蛛背部的魔法燧发枪全部装填好，就等着来一波齐射。 周青峰站在黑沉沉的堡垒围墙上，链路网络笼罩周围五百米范围的所有部下。他在进入十五级后，同时链接人数从一百提升到了一千。 这在指挥上是个巨大的便利。 恶魔大军的行进速度很慢，主要是怯魔太迟缓了。 可贵族巫师却没闲着，至少十几只秘法眼和魔宠静悄悄的飞过来进行侦查。会飞的召唤物更是上百，各种奇形怪状的玩意都有。 一只飞头蛮冲在最前。它外形是长着翅膀的丑陋人头，带着獠牙利齿，眼中燃烧着绿色火焰。这家伙发出刺耳的尖叫，意图引发猎物内心的恐惧。 飞头蛮后头跟着十几只魔蝠。它们震动翅膀，发出人耳听不见的声波，同样能引发对手头昏眼花，浑身不适。 这都是些诡异的招数，巫师用来阴人是屡试不爽。 这百来号飞行兵种是由法瑞尔汲取初战经验而提议出动的。浓雾堡垒的地面防御被他认为接近完美，只有空中才有乘隙而入的机会。 飞在空中的集群比恶魔大军还快，它们无视地面三百米纵深的壕沟防御，直扑堡垒的墙体，意图和秘法眼一起搞清楚城内布置。 当这些扑扇翅膀的家伙靠近到五十米距离，墙头垛口后忽然闪出不少纤细的身影。十几个野精灵快速拉开弓弦，在希莉的指挥下射出连珠箭矢。 硬木杆加铝制箭头，反曲的偏心轮弓体上更用秘银绘制蓄能魔纹，精密而繁杂。光这些用现代科技和精灵秘术联合打造的弓箭就是无价之宝。 要不是这些魔法弓太有吸引力，光靠希莉还未必能把躲藏的在黑森林里的残余野精灵聚集起来。可当拿了寒风城锻造场出品的贵重装备，有近百名野精灵纳入周青峰麾下。 而现在...... 每次拉开弓箭，弓体上的对应魔纹会亮起毫光，铝制箭头随即附魔带上魔法伤害。 或破甲，或炙烧，或冰冻，或电击，或毒素，或酸蚀，对于某些能免疫伤害的怪物来说，总有一款适合它。 箭矢飞射，冲在最前面的飞头蛮立马中箭。它被希莉手里的‘展翼’弓盯上，精金箭矢从其布满獠牙的大口穿射而入。 飞头蛮正发出怪叫，被这迅捷一箭命中。‘展翼’附带的电击伤害立马让它浑身麻痹，失去协调能力，呼的就从半空中摔下。 无尽箭袋收回了精金箭矢。 掉落的飞头蛮重伤未死，还在地面上扑扇翅膀。它试图再次飞起，却被一只穿铁靴的大脚嘭的踩中。 飞头蛮丑陋的脑壳被踩的犹如酱爆的肉丸，溅射出一滩绿色的恶心脑浆。铁靴松开，在地面的泥土上蹭了蹭。穿铁靴的矮人抬头冷哼，等待恶魔大军的来袭。 贵族巫师调集的百来号飞行兵种好像遇到无形的箭墙，停在距离浓雾堡垒五十米左右再也无法靠近。 希莉带着野精灵射了一波，基本上将来敌给清空大半。剩下的也意识到不妙，连忙回撤逃走。 而在千米外的贵族大营，好些施法的贵族巫师立马跳脚大骂。有些人不但折损了召唤来的飞行怪物，还搭上了宝贵的魔宠。 听到同阵营的巫师在骂，幻术师约翰逊就忍不住朝角落里躲。他那只呱噪的猫头鹰嘟嘟也闭上了嘴，躲在主人的衣服里不敢冒头。 嘟嘟就一张贱嘴厉害，这要是被派出去搞侦查，绝对死定了。“主人，我觉着今晚这一仗只怕不太妙。” “为啥？”约翰逊低声问道。他是被强制征召的，想躲都躲不开。鲍威尔作为他的难兄难弟更倒霉，已经被踢出去搞侦查了。 “恶魔的混乱属性决定了它们的战斗就是一团糟，做事不动脑子。怯魔又特别胆小，靠着数量多能冲一波，可一旦遭受重创，它们肯定溃逃连累自己人。 此外狂战魔之所以叫狂战魔，就是打起来不分敌我，没完没了，一定要分出胜负才会停。这听起来是最好的炮灰，可实际上却是最糟的部下。 深渊和炼狱的血战中，魔鬼的兵力从来没达到过恶魔的十分之一，却一直可以打成平手，就是恶魔的混乱属性总是会坏事。” 嘟嘟小声的嘀咕，约翰逊深以为然。目前贵族形势看着还可以，但主仆俩商量几句，已经在考虑待会该如何逃命了。 第0827章 攒射 鲍威尔是硬着头皮于黑夜中跟在恶魔大军的两翼。他倒是想跑，奈何身后还有好些贵族的铁杆狗腿子盯着。这摆明是把他也当炮灰了。 当恶魔大军出现的那一刻，鲍威尔就知道这次北地之战不会有个好结局。哪怕最后贵族一方胜利，事后肯定要清算布契家族的亵渎罪行。 鲍威尔此刻不知该希望哪一方获胜才好。他只想远远逃离，免得死于非命。可他能做的却是长叹，忍着恶魔一方飘来的臭气，小心别被浓雾堡垒外布设的陷阱搞死自己。 陷阱，陷阱，到处都是陷阱。 靠近浓雾堡垒五百米，地面几乎是寸步难行。前头的怯魔一不小心就踩中绊发的地雷，轰的炸死三五个。 或者前头触动机关，后头出现陷坑，十几二十个怯魔甚至弗洛魔都掉进去。恶魔对火焰毒素酸蚀之类的伤害免疫，但陷坑里有专门针对它们的玩意。 比如在血流峡谷移植来的食人花，早年由恶魔血灌溉，现在用来吞噬弱小的怯魔一样好使。 又比如一缸炸开的圣水，弗洛魔掉进去就会像遇到强酸般消融，怯魔更是会直接消失。 碰到奇奇怪怪的陷阱，恶魔大军的队伍越发混乱。 可狂战魔只顾提着斧头向前，这种怪物一旦想打架就会控制不住。它还强行控制周围的低阶恶魔跟随战斗，不死不休。 在场面上看，前进的道路上不停炸开地雷。每次都能把一批怯魔吓的逃跑，每次又被狂战魔的怒吼喊回来。 这些低阶恶魔会随意施展黑暗术，惊恐术和心灵控制。但它们乱糟糟的队形实在无法发挥自己仅有的那么点实力。 而进入五百米距离，前头的壕沟工事就响起猛烈的枪击。那是骑着机械蜘蛛的狗头人在打排枪。 寒风城没办法大量生产燧发枪使用的高效无毒魔法发射药，但几个月的时间也制造囤积了十几万发精金子弹。 阿尔茜制造了五十台机械蜘蛛，周青峰则带来了两百支精心制造后装燧发枪。这些枪械使用定装的米涅弹药，射速快，威力大，精度高。其有效射程达到三百米。 要不是弹头在发射命中的过程会变形碎裂，周青峰还想在上头微雕魔纹进行增强。可就算如此，镀了一层精金的弹头已经附带莫大威力。 前次周青峰只动用了五十名狗头人骑兵，现在他把训练的所有燧发枪手都调出来。除了狗头人，还有一百五十名矮人也扛着魔法枪械构成多层齐射火力。 当恶魔进袭到距离堡垒五百米，立马面对一波又一波的密集弹雨。前次人类巫师还拉石墙来抵挡精金弹头，现在恶魔就只能靠自己强悍的躯体来对抗。 第一波弹雨齐射，对面充当炮灰的怯魔就倒了大霉，就跟田里的麦穗遇上镰刀，刷的就被割掉一层。 低阶恶魔的外皮相当强韧，相当于在防御上加了附魔强化。普通刀剑劈砍甚至难以划破，只会留下一道白痕。 可现在精金弹头噗的打开个血口子，制造强烈的空腔效应。这进去一个小洞，出来一个大洞，带走大量被搅碎的骨骼和肉块。 恶魔遭受这样的重创也得死。 这距离老远呢，死亡来的太突然。 叫嚷推搡的怯魔们反而安静下来，瞪眼瞧着地面被打死的同伴。它们都是本体在主物质界的投影，被干掉后并不真正死亡，但本体会受重创。 怯魔们挤在一起，它们贫乏的思维想不通己方遭到什么样的攻击。毕竟攻击来自两百多米外，这对于传奇强者都很远。 愣神间，第二波枪声响起，又是镰刀收割般的横扫。带膛线发射的米涅弹药是热兵器枪械的巨大进步。它兼顾了威力和精度，让散兵射击成为可能。 两百支魔法燧发枪齐射，两百多米内大概有百分之五十的命中率。撇除命中相同目标的弹头，一次齐射能撂倒五十头怯魔。 有一头弗洛魔因为身躯高大也被打中，这种带秃鹫脑袋，细密灰羽的恶魔极其暴躁。它中弹后反而凶性大发，展开羽翼蹬地跃起，猛的向前俯冲了十几米距离。 前冲的弗洛魔还顺带施展‘传送术’，落地的那一刻再次消失，顺利避开了第三波弹雨。接下来它多次利用‘传送术’朝前冲击，身影快速接近狗头人所在的战壕。 狗头人最怕近战，他们弱小的躯体根本挡不住恶魔的尖牙利爪。当群体的内心充满恐惧，一名没有持枪的老狗头人站到队列的最前方，摇动手里的图腾法杖。 “不要胆怯，死亡并不可怕。”老狗头人完全无视正在逼近的弗洛魔，他只站在队列前稳住军心，等敌人无限传送抵达自己面前时...... 图腾法杖放平，射出一道光，“次元锚。” 恶魔的传送被狗头人术士终止了。 “集火！”狗头人骑兵的军官大声呼喊。 瞬间有五十支魔法步枪对准了近在咫尺的弗洛魔，这秃鹫脑袋的怪物只要再前进半步，手里的粗长战刀就能削掉最前方老狗头人术士的脑壳。 但密集的枪声响了。几十发精金子弹几乎全数命中弗洛魔的脑袋胸口等要害位置。其强壮的躯体也没能抗住子弹的攒射，被瞬间打烂。 与此同时，恶魔大军中的两头狂战魔和二十多头弗洛魔全都施展传送术快速冲了上来。它们瞪着血红的眼睛，带着粗声怒吼，爆发出强烈的杀戮欲望。 刚刚还巍然不动的老狗头人立马掉头跑了。他喊了声‘撤退’就让开防线正面，随同其他狗头人骑兵快速钻进了地下通道。等他们再次钻出来，已经在战壕的两侧。 在打了第四波弹药后，一百五十名矮人枪手也钻战壕开溜，前往其他预设阵地。在矮人枪手后头，三个矮人‘防御者’大队从战壕涌出。 这些敦厚的勇士穿着重甲，戴上坚盔，提着重盾和战锤进入战场。他们厚实的头盔缝隙后透着沉稳冷静的目光——能与恶魔战斗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无上的荣光。 这荣光可以在今后喝酒吹牛的时候跟子孙说一辈子！ 一名矮人队长跳上战壕，高举战锤大喊道：“莫拉丁在上，随我干死这帮深渊来的丑八怪！” 第0828章 狂战魔 “我手里要是有几门炮，立马就能轰死他们。”周青峰站在浓雾堡垒的墙头，眺望整个战场。 贵族的万把人在一公里外，这个距离在冷兵器时代很远，但在热兵器时代就太近了。对方发起攻击后，恶魔的千把兵力毫无秩序可言，拖拖拉拉弄出几百米长的队列。 前头的狂战魔带着骨干弗洛魔已经杀入堡垒下的战壕，跟矮人‘防御者’杀的火热。后头的怯魔大军却还在半路上磨磨蹭蹭，半天不动的观战。 怯魔是天生就慢，这也就算了。可怯魔后头还跟着数百人的队伍才出营地大门，这就很离谱。至于营地内似乎又有数支几千人的队伍正在集结。 周青峰看的直摇头，换他有这么些兵力，好歹整个队，规划路线，让不同速度的部队尽可能一起发起攻击。 可现在敌人前面已经开打，后面还没出营，摆明就是排队送菜的填油战术。防守一方可以依托工事慢条斯理的轮番上阵，逐步吃掉对方的有生力量。 这么僵硬的打法只能说明对手指挥能力实在不高，让周青峰感叹自己受‘午夜’的限制不能动用火炮。有炮的话，分分钟教那帮贵族领略火力代差。 而现在高大的狂战魔大步冲入战壕，挥舞沉重的战斧劈砍壕沟内的矮人防御者。这种可怕恶魔的力量极强，是普通矮人的十倍以上。 狂战魔每次抡斧都犹如刮起烈风，猛然砸落更是哐当巨响。围攻的矮人往往承受不住，举盾的手臂会被打折，连人带甲被砸进壕沟的土里。 论力量，周青峰一方只有阿尔茜能与之相比。他自己都差不少。 狂战魔凶悍，弗洛魔的力量也不小，数量还多。虽然只二十多头，却硬生生把三个‘防御者’百人队给打的连连后退。 经常是两三个‘防御者’顶着盾牌上去，挨一下就倒了。 在残酷深渊中出来的恶魔有着凡人难以企及的战斗力，其单打独斗完全可以横扫一方。它们还可以任意施展某些类法术能力，非常难对付。 看到战事似乎有利于己方，在后头观望的怯魔又一拥而上，企图占便宜打顺风战。可刚刚消失的排枪却再次响起，砰砰砰的响彻夜空。 兵对兵，将对将。 数量多的怯魔还是由燧发枪手对付，免得对方进入战场搅局。但像狂战魔这种强悍的战力完全靠矮人‘防御者’就不太好了。 周青峰身边站着矮人长老，他问对方是否要援助。矮人长老还嘴硬的叫喊：“不需要，孩子们打的不错。我们的盾牌和甲胄也不错，肯定可以赢。” “若是付出的代价太大，后面的战事就不好进行了。”周青峰喊来侍女洛林，给了一口袋宝石，命令道：“去帮那些矮人一把。” “我去？”洛林圆溜溜的眼睛睁的老大，不敢相信自己被要求去击退不可一世的深渊恶魔，“领主阁下，我不会施法呀。” “你就砸宝石呗。”周青峰挥挥手，“快去吧，矮人们等着你呢。我知道你最擅长砸宝石了。” 望着在战场上威风八面，穷凶极恶的狂战魔，洛林觉着腿软，都要哭出来。 可领主下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给自己施加‘羽落术’和‘加速术’，顺带喝了一瓶‘猫之优雅’，提升几分敏捷。 矮人长老面子上过不去，拉了十几个亲卫，从城内密道前往城外，跟在洛林后头准备介入战斗。 两头狂战魔正杀的狂叫不休，犹如打地鼠般狠狠敲击在战壕里的矮人‘防御者’。它们个头太高，必须弯下腰，弓着背，才能打中。 矮人们前赴后继，顶着盾牌冲上来，被捶一下就被砸倒，很快被同伴顺着壕沟拖走。而他们能做的顶多是狠狠敲击狂战魔的膝盖，但悬殊的力量下没法造成多少伤害。 打了没多久，三个‘防御者’百人队已经折损过半。战死的没多少，但骨断筋折的很多。就在这时候，洛林哆哆嗦嗦的跑过来，离着十来米的距离就捏碎手里一把魔法宝石。 周青峰给出的是‘群体治疗术’。 一队受伤的矮人正被同伴拖走，路过洛林身旁。神术的效果立马起效，作用在那些哀痛呻吟的矮人身上。由信仰祭坛转化的神术效果极佳，瞬间就让伤者恢复战力。 不少矮人觉着自己龙精虎猛，如有神助，又叫嚷着要去跟恶魔搏杀几百个回合。实际上因为等级和实力差距太大，还没有那个矮人能扛得住狂战魔一招。 但矮人不傻，有长老指挥，他们很快将洛林团团围住，护送这位娇滴滴的侍女到最前方。围攻恶魔的矮人‘防御者’纷纷后退，把战场腾出点空间。 陷入厮杀的两头狂战魔已经有点脑子不清醒。矮人一退，它们立马就带着弗洛魔追击，一个随意传送就跑到洛林面前。 狂战魔自带一股恶臭，令人作呕。不少矮人与之交战，还没开打就被熏的手软脚软。洛林闻到这股臭气，再看丑陋的恶魔猛然逼近，毫不犹豫又捏碎领主给的一把宝石。 十几个‘群体治疗术’被一口气释放出来。 治疗的力量让矮人们的状态恢复到最佳状态，却在恶魔身上起到完全相反的效果——两头狂战魔同时靠近，也同时挥舞战斧劈砍。可它们同时发出惨绝人寰的吼叫。 治疗神术的效果比普通的圣水还强。狂战魔坚韧如钢甲的表皮冒起白烟，它们混乱的意识仿佛烈日下的冰雪，快速消融。 后头的弗洛魔一看情况不对，连忙施展传送术准备避开。但一连串的‘次元锚’从黑暗中丢出，由预言首席老班克带队的巫师也受命前来支援。 不能随意传送，恶魔们只能留在原地拼死反抗。弗洛魔们为了活命拿出了绝招，手拉手组成圆圈，准备跳‘毁灭之舞’来凝聚邪恶的力量。 但洛林已经手脚飞快的将周青峰给的所有魔法宝石全部捏碎，一道又一道治疗神术全落在恶魔身上，大幅削弱他们的战斗力。 邪恶的吸能术可以剥夺正能量等级，治疗神术对恶魔来说就是最可怕的伤害。 矮人们能清楚的感觉到强大的恶魔在退化，在变弱。他们再次上前包围，狠命敲击对方的膝盖。 两头狂战魔继续奋力挥舞战斧，将冲上来的矮人打的乱飞。但矮人们前赴后继反而士气爆棚，就连矮人长老都挥锤子上前，大声喊道： “让我也捶一下，就一下。被击飞受伤也没关系，以后喝酒时好吹牛。” 第0829章 异变 约翰逊不得不承认，当黑夜中的浓雾堡垒变得阴暗深邃，他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缺乏想象。他敢打赌所有的贵族全都如此，以为这仅仅是一场战斗，顶多惨烈点而已。 一万多人的贵族部队是非常强大的军力，它足以横扫北地，消灭所有对手。加入这支队伍的贵族们无不心情激亢，很难想象他们几个月前全都心怀阴霾。 当召唤来的恶魔缓缓向前发起攻势，当耶克家族麾下的豺狼人紧随其后，当数千贵族武装浩浩荡荡的走出营地准备发起冲击..... 约翰逊一度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是不是错了。就连向来预测准确的嘟嘟也不说话。主仆俩也说不准北地还有谁能抗住如此强大的军队。 但寂静的黑夜中很快传来不祥的声响，隐约能看到千米外的浓雾堡垒有火光闪动。人们只能听到一连串的枪声，却看不到具体的战况。 巫师们再次释放漂浮的‘秘法眼’前去侦查，之后他们欣喜的喊着：“那些恶魔杀上去了。狂战魔攻破了第一道防线。它们有绝对的实力优势，正在痛击对手。” 金顶帐篷前，好几个‘秘法眼’传回不甚清晰的图像。联军高层都聚着一起，翘首观望。约翰逊耐不住好奇，也过去瞧了瞧。 11级的狂战魔确实厉害，跟随的弗洛魔也有数量优势，它们邪恶的力量无比狂暴，将负责防御的矮人打的溃不成军。 贵族们几个月的焦躁在此刻化作狂喜。 “我们要赢了？” “维克多.雨果也没什么厉害嘛。” “那几百个矮人根本不是恶魔的对手。快看啊，他们被打的好惨。” “正义必胜，北地的秩序终于要恢复了。” 金顶帐篷前响起欢快的庆祝声，连弗里德曼本人都大松一口气。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重担总算放下，他可以松口气了。 现场只有打过几仗的法瑞尔感到疑惑——矮人是不错的战士，但用来硬抗恶魔还是远远不够的。维克多.雨果应该派强力的将领出场啊。 贵族们情绪正高涨如焰，无人出来扫兴。只是打着打着，扮做人类女子的蛇魔突然站在弗里德曼身旁，厉声喝道：“命令你的手下全部压上。” “为什么？”弗里德曼被这要求弄愣了。他回头发现蛇魔恢复原形，六支手臂各抓不同武器，浑身鳞片闪耀绿光。 蛇魔的竖曈双眸死盯弗里德曼，“照我说的做，否则今晚的战斗没有任何胜算。你们这支军队只是一盘散沙，经不起任何失败。今晚若是不能赢，就再也没有赢的可能。” 高阶恶魔的公然出现把热议的贵族们吓的不轻。弗里德曼自己也出了身冷汗——人类没有夜视能力，必须靠药剂和法术才有额外加成。全军压上的夜战是个巨大的赌博。 现在形势明明很不错嘛，为什么说‘没有任何胜算’？ 但蛇魔的后一句话让弗里德曼惊醒，他好不容易联合起来的军队确实经不起任何失败。别看贵族们全都信誓旦旦，一旦风头不对，他们会溜的比兔子还快。 就在此刻，‘秘法眼’传回的图像也发生变化。正酣战不休的两头狂战魔突然仰天发出惨叫，连带其率领的弗洛魔也乱了阵型。 几秒后，惨叫甚至传到金顶帐篷所在的营地。这凄厉的声音充满痛楚感，令人闻之恍惚。 约翰逊敢发誓，接下来是他见过最戏剧化的场面。刚刚还欢呼庆祝的贵族们瞬间噤声，脸色转而变得惨白，仿佛喉咙里堵了大便般难受。 前头战事生变，蛇魔随之一动，连续多次传送向战场而去。它的所有谋划都基于贵族能获胜，否则它将受限于誓约，与弗里德曼一起消亡。 弗里德曼本人也意识到这场夜战有点不受控制，不管前头的恶魔遭遇了什么，他不能坐视不管。 “法瑞尔，你带人做督战队，让各城的军队加速上前。谁也不许后退。” “维塔斯，把所有的夜视药剂全部下发，动员营地所有兵力。我们今晚必须赢一场，哪怕只占领外围壕沟都行。” “塔拉克子爵，请把奥斯公国的队伍召集起来。我需要你们充当总预备队，若是战事发生变故，你们得填进去堵住漏洞。” 弗里德曼做出连番布置，却在命令奥斯公国的流亡者时出了点意外。别人受命都高声应答，唯独塔拉克子爵用嘲弄的眼神望着他，仿佛看一只蝼蚁般轻蔑。 “塔拉克子爵，请认清当前状况，你的态度将毁掉我对你的信任。”大帐前聚拢了北地有头有脸的贵族，弗里德曼提高几分音量，刻意维护自己的权威。 塔拉克子爵却走出几步，让所有人都看到他那张突然变得苍白而消瘦的脸。他用怪异的音调发出笑声，“别慌，有我在，你们不会输的。” 弗里德曼猛的盯向人群角落的伊妮莎，带着怒意喝道：“公主殿下，请约束你下属的子爵。他过于傲慢只会引发不幸。” 伊妮莎算是被裹挟来的，她的脸色同样苍白，却缓缓摇头道：“他已经不是塔拉克了。我约束不住他，是他在约束我。” 话到此，伊妮莎又看向苍白脸的‘子爵’，“你别太得意，更别逼我。否则我将自我牺牲，顺带毁灭你。” 哈哈哈...... ‘塔拉克子爵’继续大笑，他很自然的走上金顶帐篷外的高台，拍了拍弗里德曼的肩膀，顺势将其推了下去，自顾自的坐在高台唯一的靠背长椅上。 帐篷前的贵族们此刻才发现，随着刺耳的大笑，‘塔拉克子爵’的等级不断提升。他一级一级的向上，直到现场众人难以探知其实力。 ‘子爵’坐下后一挥手，将好几个‘秘法眼’传回的图像融合为一，形成巨大而清晰的投影画面。 他懒懒的说道：“放心，可怜的伊妮莎。我知道你是战神的宠儿。现在众神都看着呢。我怎么敢逼你？这不是已经给你自由了吗？ 很多神灵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他们盼着我再输一次。所以我就坐在这里等着，等维克多.雨果杀到我面前来。看看那家伙能不能再次拯救美丽的公主。” ‘塔拉克’再次挥手，声音变得极其阴冷，整个营地的贵族大军都能听到，“快去吧，去战斗，去消灭维克多.雨果。否则你们都得死！” 营地内上万大军仿若被狠狠的抽了一鞭子，无需过多言语，瞬间被动员起来，如潮水般向浓雾堡垒扑去。 第0830章 来拼命啊！ 恶魔有个很强悍的能力，就是无限制的使用某些类法术。比如‘黑暗术’‘亵渎术’之类。其中最实用的莫过于‘传送术’。 作为来自深渊的投影，六臂蛇魔依旧有高达14级的实力。这种恶魔是深渊的指挥官，聪明而狡诈。当狂战魔受阻于浓雾堡垒下，它敏锐的察觉到形势不对。 与此同时，站在堡垒墙头的周青峰则感受到另一个极度邪恶而疯狂的力量在扩散。仇恨，谎言，欺诈，他曾经与之共处，拼尽全力厮杀，他太熟悉这股力量。 邪神希瑞克来了！ 光之羽翼展开，周青峰飘向空中。在他身后，躯体庞大的机械地行龙出现在围墙上，双目燃火。希莉站在地行龙的后背，架起六管‘加特林’。 七个小妖精无法再安坐于主人的肩膀和头顶，她们飞动起舞，挥舞纤细的法杖。索菲亚的虚影跟随周青峰身后，稍稍浮现，又再次隐匿。 阿尔茜抓着盾牌，握着长刀，越众而出，直接突击向前。艾琳站在墙头，绿色的枝蔓和树叶将她的身体包裹，构成一套自然武装。 堡垒外，老班克正协助矮人对抗狂战魔。他的预言术法总能找出对手的弱点所在，让矮人们逐渐扳回战局，赢得胜势。 可当看到自家领主飘飞而起，老班克心中大惊。紧跟着便是阿尔茜如旋风般从他身边窜过，坚盾迎击狂战魔，重重的一撞。 狂战魔的力量和阿尔茜相仿，若是平常要解决这种大块头的恶魔还真不容易。但洛林已经把手里的所有魔法宝石全部耗尽，治疗的能力中和了在场所有恶魔的力量。 一头狂战魔被阿尔茜手里的重盾撞开，另一头则挥斧猛劈。光洁如镜的重盾突然放射光芒，将劈击的力量加倍反弹。 一头狂战魔被撞的大步倒退，另一头则斧头倒卷，劈在自己身上。阿尔茜根本不停留，她继续前冲，顺手一刀劈在路过的两头弗洛魔身上。 秃鹫脑壳的弗洛魔有着粗糙坚固的表皮，被矮人的附魔战锤连续锤击都不破。可阿尔茜一刀就划破弗洛魔的防御，连带将其脑壳砍下。 而在不远处，六臂蛇魔接连闪现。它六件武器中包括一条长鞭，恶狠狠抽在那些慢吞吞的怯魔身上。 上千的怯魔正被来自两翼的燧发枪打到晕头转向，完全没能发挥其数量优势，反而隐隐有崩溃逃跑的趋势。 可蛇魔的鞭子狠抽几下，这帮怯魔就跟打了鸡血般加快速度，不顾死伤的朝堡垒方向跑。就在此时，阿尔茜放弃狂战魔和弗洛魔，带着刀盾加速冲了上来。 六臂蛇魔察觉到了来敌的强悍，立马瞬闪消失，意图窜到阿尔茜的身后发动攻击。双方都是14级，各有所长。要拼的就是......装备！ 当蛇魔从阿尔茜身后出现，两柄破甲长刀顺势劈下。魔姬敏捷的转身，她并未举左手重盾格挡，反而是右手的战刀不知何时变成一支大口径的短管猎枪。 嘭的枪响，一枚完全精金构成的独头弹从枪管射出，准确打中了蛇魔的胸口。绿色的恶魔鳞甲都没能抗住这发弹头的威力，径直穿透。 举刀落劈的蛇魔胸口出现个大洞，其高大的躯体被打的凌空而起。可它受创后再次瞬闪消失，又出现在十几米外。 阿尔茜单手一转，短管猎枪绕着手腕转个圈，靠惯性再次上膛。这是一支杠杆式步枪，扳机护圈被做的特别大。 蛇魔则带着惊讶的表情低头看向胸前，虽然伤口正在快速蠕动愈合，但一击就将她打成重伤也是前所未有的。 “你这是什么东西？”蛇魔没见过阿尔茜手里的玩意。它只知道自己被一发专门破魔破甲的精金弹头给打中了，威力还大的闻所未闻。 阿尔茜才懒得理对方，就十来米距离，短管猎枪简单瞄准照样能轻松打中。当她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目标，蛇魔立马意识到不妙又要传送。 这就看是子弹飞的快，还是蛇魔的反应更快了——事实证明闪的再快也没用。当它再次出现，阿尔茜仅仅调转个枪口而已。 又是一枪轰过来。 蛇魔再次中弹，这次她被打中了肩膀，独头弹的巨大威力撕裂其坚韧表皮，打碎肩胛骨骼，将血肉化作碎末——一支抓持长刀的手臂竟然被打断，掉落在地。 再次遭受重创，六臂蛇魔变成了五臂。剧痛让它混乱的疯狂性情彻底爆发，直接传送扑到阿尔茜面前。 “我要你死！” 长刀，战斧，长鞭，重锤，多件武器连番轮击。这期间还夹杂各种类法术，比如‘死云’‘降咒’‘粉碎音波’‘恶意变形’。 蛇魔愣是愤怒到连构装体不怕魔法都忘了。 反倒是阿尔茜不肯跟对手肉搏硬拼，除了用镜面重盾反弹对手的攻击，便是一发又一发的大口径独头弹轰进蛇魔的脑袋，胸口，腹部等诸多要害。 等到杠杆式猎枪里七发子弹打空，与之对决的六臂蛇魔已经狼狈到不像样。其六只手臂只剩四支，胸口破洞复原的速度大大减缓，尾巴断了半截，连脑壳都缺了小半。 可恶魔的体质决定了它极难被杀死。在发现对手那件奇怪武器停止发射后，它发出高亢而尖利的叫喊，闪身发动擒抱。其破碎的下颌长出新的獠牙，试图将阿尔茜咬碎。 蛇魔甚至召唤来两只狂战魔当帮手，继续狂攻。它以亵渎之语发出死亡威胁，“主物质界的爬虫，你那件武器的威力不错，但它还能用几次？” 阿尔茜简单的换了根弹管，再次单手转动上膛，短管猎枪的杠杆式枪机发出清脆的咔嚓声。魔姬沉稳而嘲讽的低喝道：“我们两个之间，谁是爬虫？” 蛇魔当即色变，伸手就将刚刚召唤来的两头狂战魔抓起朝阿尔茜抛掷。它自己则转身闪动，瞬间出现在几十米外。 刚来的狂战魔战意高亢，可下一秒就发现自己被当做肉盾丢出来。它们壮硕的躯体还在半空，对面的魔姬就轰轰两枪打过来，直接被打爆了脑袋。 蛇魔传送到几十米外，就要再次闪身跑的更远些。可新装填的第三发子弹以超音速射来，从后背打中它的心脏要害。 避无可避的一发重创。弹头碎裂，有部分还卡在蛇魔的躯体内。 这次受创终于到了临界点，高阶恶魔也撑不住。它低头从胸口的破洞里抠出一块弹头碎片，辨认后惊讶喊道：“秘银？为什么不是精金就是秘银？” 第0831章 火海 蛇魔一死，阿尔茜迅速退回来。 对面的怯魔紧赶慢赶总算跑到壕沟边沿。这些没脑子的低等恶魔哇哇乱叫，可它们赶到后既没看到敌人，也没看到应该统帅自己的中高级恶魔。 堡垒下只有一圈圈的壕沟。 说是一圈圈其实不对，壕沟都是‘之’字形的。沟有一米深，半米宽，部分地段有所损毁，此外啥都没有。 怯魔们的胆子很小，全都挤在壕沟边不知所措。可后头耶克家族的人马已经赶上来，连带还有成千上万的贵族大军一窝蜂似的奔涌上前。 耶克家族的豺狼人也是极其高大，追上怯魔后就驱赶这些炮灰继续向前，要它们到壕沟里去探路。 但豺狼人又不是狂战魔，威慑力不够。怯魔的数量更多，本能意识到继续向前会有危险，反而不怕豺狼人。 豺狼人停下，荆冠骑士团停下，后头几千接应部队只能朝两翼跑，等于将浓雾堡垒包围。更后头还有大群的北地贵族受希瑞克的影响，也红着眼，骑着马，奋勇的杀上来。 慢慢的，攻击的队伍开始尝试进入纵深三百米的壕沟。他们试探的跨越，小心的摸底，一点点的朝堡垒的围墙下挪。 布契家族的五百弓手盯着黑沉沉的堡垒墙体，以抛射的形式朝堡垒内连续输出七八轮。几百号巫师分散在十几支队伍中，使用光亮术或‘不灭明焰’，将战场点亮。 可刚刚还很热闹的战场此刻却过于安静。直到有人惊讶的叫道：“注意，这些壕沟里还有地道。” 喊出这话的是来自断桥城的少城主哈丁。这个年轻贵族穿着最好的铠甲，拿着最精良的武器，由二十多名家族骑士和巫师保护，却被从壕沟下的长枪给捅死了。 哈丁阁下当时正在研究壕沟走向，顺带发现半封闭的地道。他试图打开封堵地道的一块石板，同时还向周围的贵族发出警讯。 随后一根长枪从石板后戳出来，正好戳穿了哈丁的面甲，将他的脸戳了个大窟窿。 但有这声喊就够了。 堡垒外的战场再次热闹，先是部分壕沟烧起熊熊大火，火势迅速蔓延。跟着是大批矮人防御者从预设的地道冲出，然后是上千的重甲长枪兵也冒了出来。 火势来的太快，一两分钟就遍及整个堡垒外工事群。着火的沟壑将战场分割成几十个区域，每个区域内的贵族兵力瞬间难以相互联系，无法彼此援助。 而在单独的某个区域内，贵族们会发现自己突然陷入重围。数量成百上千的敌人在向他们发起攻击，对手的数量和实力总是比他们更多更强。 烈火的燃料来自煤炭干馏的副产品，燃烧的温度极高，还附带浓烟。除了那些叫喳喳的怯魔外，其他的人类贵族和扈从可没办法轻易免疫火焰伤害。 预设的火墙至少四五米宽。一名贵族巫师高举法杖，施展冰风暴企图灭火。可风暴降下，居然没能把火给灭掉。稍稍压制的火势迅速恢复，甚至烧的更旺。 施法的巫师甚至还引来了祸事，黑暗中一连串的骨矛向他射来，紧跟着是十几具被强化过的骷髅勇士冲到跟前。 这次是寒风城的死灵首席亲自加入战团，还有操着合金钢战斧的托德冲在前头攻坚。他们总能以多打少，以最快的速度清除某个区域内的贵族人马。 号角堡的法瑞尔城主带着所有部下，骑着马急匆匆的赶到壕沟边，看到的却是己方至少有两三千人马陷在被分割的火海之中。 法瑞尔一拉缰绳，急急刹住马蹄，停在战壕工事外。他举目四望，赫然看到就在火焰相隔的十几米外，长夜城的老耶克正被围攻。 “法瑞尔，看在同为北地贵族的份上，救救我。”老耶克出发时气势汹汹，可现在被大火一烧，发黑须卷，盔歪甲斜，狼狈的不像样。 耶克家那五个不穿甲胄的壮硕儿子现在只剩两个。他脚下还倒着几十具尸体，全都是被重甲长枪兵像串葫芦似的活活捅死。 那些长枪兵排着密集的队形在扫荡，在有限的空间内简直无敌。他们的指挥官提着一面亮银色的大盾，在火光的照耀下，高呼酣战。 “弓箭手，射死那个拎大盾的。”法瑞尔想救老耶克，可却不肯轻易跑到火海中去。他喊来几名家族巫师试图灭火，同时调来弓箭手进行支援。 火势太大，没准备专门的奥术，巫师的灭火效果并不好。弓箭手对全身重甲的长枪手和亮银大盾也基本无效。 反而是火焰中时不时攒射一波精准的箭矢，又或者爆豆般的枪声，连连反杀法瑞尔召集的弓箭手。 “法瑞尔，救救我。我愿意给你一半的领地。”火海中的老耶克已经被逼到无路可退。他面前的重甲长枪兵足有两三百，可他的部下剩下不到五十。 法瑞尔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震惊。他从未见过如此大的火场，普通的火焰烧不出如此猛烈的高温。这必然是预先就布置好，就等贵族一方冲进来。 庆幸的是自己没中这样恶毒的陷阱，震惊是这场火就干掉了贵族一方至少两成兵力——一战就死伤两成是很可怕的数字，差不多可以宣告战斗失败。 “你的荆冠骑士团呢？” “这场大火来的太突然，我另外三个儿子带着骑士团主力被分割在前头。有人朝他们抛掷会黏在身上的火焰，他们出不来。你快救我，我们还能反击。” 救个鬼！ 老耶克呼喊的时候，护卫他的两个儿子就有一个被利箭射中，另一个儿子也被如林的长枪捅出好几个血窟窿。他自己当即一声悲呼，返身去拼命。 火焰摇晃，场景失真。 法瑞尔都没看清老耶克的下场，反正火海对面的厮杀和惨叫声很快就停息，长夜城的八百多队伍几乎没起到任何作用，就算是全完了。 缰绳扯动，战马倒退。法瑞尔左右观望，试图让混乱的头脑清醒点。他确定在这种预设战场上，贵族一方完全没有突破的可能。大量贵族人马就只能站在火场外干看着。 “法瑞尔。” 火海中忽然出现连续的泥沼和土墙，有个衣裳破烂的人影从里头窜出。对方认出号角堡城主后，悲戚的喊了声。 是维斯塔大师，北地有名的高阶巫师，一向受人尊重。可他此刻却手足无措，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高温燎泡。 “法瑞尔，我们必须撤离。弗里德曼阁下在哪里？必须让他下令尽快撤离。” 维斯塔逃离火场，连续给自己灌了几瓶药剂，还召唤了一匹幽影马。他慌里慌张的模样好像遇到什么极其可怕的事，“再不撤离就迟了。” 撤离？ 战况虽然很糟，但也没到要撤离的地步吧？ 仗打到这份上，重新组织攻势，咬牙硬撑还能坚持一会。一喊撤离，大家士气崩溃，就再也拉不起队伍。 但维斯塔却扯住法瑞尔的手，带着哭腔喊道：“维克多.雨果，他就飞在城墙上。我刚刚靠近后感应了一下，那家伙进入传奇境地。” 卧槽！ 传奇？！ 你不早说。 法瑞尔当即拨马掉头。 第0832章 反复 传奇跟非传奇是两码事。前者已经掌握自然的法则，掌握的越多，能操控的能量越大。这是一条逐渐脱离凡人存在，通向神灵的道路。 得知维克多.雨果已经晋升到传奇，法瑞尔当机立断就要离开。他甚至没心情去通知其他人，只想赶紧返回老巢，收拾细软逃出北地。 “这真是见鬼。为什么从来没人说这事？” 法瑞尔的脑子一涨一涨的疼。他拨转马头却又很怀疑维塔斯的话。因为北地已经有几十年没出过传奇等级的强者，万一维斯塔判断错误怎么办？ 如果撤退，北地的贵族势力必然全毁。号角堡也不会幸免，铁杉家族能流亡到外地就算不错了。这可是要抛弃所有荣华富贵的漫长旅程。 就那么片刻的犹豫，从金顶帐篷方向又赶来上千人的队伍。为首的赫然是弗里德曼本人。可跟随他的却都是奥斯公国的那些流亡者。 法瑞尔靠过去呼喊，想找弗里德曼商议。可当两人接近十米内，他便感到心惊肉跳的恐惧。 弗里德曼平日喜穿色彩华丽的服饰，哪怕出战的甲胄也镶金嵌玉，亮光闪闪。 但此刻其两眼漆黑犹如深孔，脸皮灰败露出条条血纹，身上衣甲更好似在墓穴里存放多年，灰扑扑的。 布契家族的族长浑身上下透着死亡的气息。 法瑞尔见着对方，忍不住扯住缰绳倒退。连带维斯塔都战战兢兢，不敢言语。他们再仔细分辨，方才察觉跟弗里德曼而来的上千人全是一个模样。 这批人都是一张僵硬的死人脸，眼不眨，气不喘，直愣愣向浓雾堡垒的火海扑去。他们没有畏惧，没有避闪，仿佛要舍命牺牲。 法瑞尔和维斯塔大骇，却被这帮家伙裹挟，硬着头皮向前。 这上千人的队伍悍不畏死，还真的在汹汹火场中踏出一条道路。尤其是领头的弗里德曼，其雄壮体格在火场中散发白色的刺骨寒气。 受寒气压制，汹汹火焰竟然威势大减，从两三米高的烈焰火墙变成不到膝盖的小火苗，仿佛一脚就能踩灭。 上千人马的冲击在火海上打开巨大缺口。围在堡垒周围的贵族人马不明所以，只看到战事变化对己方有利，于是兴奋大叫，纷纷一拥而入。 缺口内一下子便涌进来两三千兵力。领头的弗里德曼挥舞黑漆漆的长剑，一剑下来就能将身穿附魔重甲的矮人防御者劈成两半。 弗里德曼身后，一头土巨人被贵族巫师从大地中召唤而来。 这个巨大而笨拙的家伙只一跺脚，地面就发生巨震。狗头人挖掘的坑道工事便随着地震波的传导而大面积坍塌。 土巨人再高举双拳，重重砸地，震动的能量传导到堡垒的地基上。由粗木和泥土构建的墙体便出现松动，再捶几下，隐隐有外斜倒塌的倾向。 这一刻，被裹挟的法瑞尔又开始升起一点点希望。他拉过身边的维斯塔大师，压低声音问道：“维克多.雨果在哪里？不是说他进入传奇了吗？” 维斯塔也在举目四望，但黑沉沉的夜空啥也看不见。 倒是那头土巨人再次发威。它在数千贵族的注视下，迈着大步逐渐加速，以看似缓慢实则野蛮凶狠的躯体径直向前。它要撞塌对面已经被震歪的一段墙体。 “哇啊......，终于可以打破这该死的堡垒了吗？” “墙要垮了，墙要垮了，墙马上就要垮了！” “兔崽子们，准备好你们的武器，我们马上就要进去痛宰那些叛乱的贱民，抢走他们的财产，杀他们的孩子，睡他们的女人，住他们的房子！” 有几十名持强逞凶的贵族自认是冠绝三军的勇士，他们紧紧跟在土巨人身后，准备要抢下首先入城的殊荣。 土巨人的脚步极沉，它从五十米外咚咚咚的跑动而来，在距离墙体十几米便身体前倾，粗壮坚硬的脑袋低下充当攻城锤...... 笨重的脚步犹如现场众人加速的心跳，踩在每一个收缩舒张的节点。当贵族们的情绪伴随节点达到最高，一道光从天而降。 不......，不是一道光。 是一个挥舞双翼的人影。他手持利剑嗖的降落，锋利的剑芒径直洞穿土巨人如岩石般坚硬厚实的脑壳。剑芒向下，还切割其粗壮而庞大的躯体，直到没入地面。 土巨人的前冲之势由此终止。它停在墙体一两米外，却脚步踉跄的倒退。这种元素生物智力不高，它瞪着巨大的眼睛看向不到自己肚脐高的对手，随即从头到尾，一分两半。 正在前冲的贵族勇士们瞬间刹住脚，惶然的向后退。他们都感应到前方有股肃杀凌然的气息，犹如刀尖利刃般，只稍稍靠近便皮肤生疼，肝胆绞痛，仿佛会被切成碎片。 土巨人倒下，贵族们接连后退，仔细辨识方才认出前方有个光羽成翼的年轻男子。他杀死土巨人后再次振翅飞起，仿佛做了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死人脸的弗里德曼大声吼道：“维克多.雨果，来与我一战！” 光翼男子却理都没理，径直拔升高度，飞向贵族集结的营地，飞向金顶帐篷的方向。 反而是原本要塌的堡垒墙壁突然从内部朝外崩裂。乱石像受了爆炸冲击般飞射。堵在墙外的贵族被爆裂的乱石打的鸡飞狗跳，抱头鼠窜。 乱石中响起烈声怒吼，有个恼怒的声音从墙内传出，“你们这群渣渣，有什么资格跟我主人为敌？ 今晚让‘疾影’大爷来陪你们玩玩，我要让你们明白，原来死亡也可以非常绚丽，可以非常凄美，可以被永久铭记！” 机械地行龙的怪兽脑袋从乱石尘土中冒出，紧跟着是一道狂风术将尘土卷上天。希莉站在龙背上，六管‘加特林’蓄势待发。艾琳站在龙背后部，操作另一台六管‘加特林’。 在地行龙后头，阿尔茜带着寒风城的近战人员散开阵型。索菲亚则领着两三百号施法者，正在利用法阵积蓄大招。 ‘疾影’念了台词登场，发现居然无人喝彩。它气恼的晃动自己的狰狞头颅，高声骂道： “刚刚你们吵吵嚷嚷的劲头哪去了？这是我想了半个月才想出来的漂亮话，你们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要咬死你们这些光看不点赞的。” 第0833章 哒哒哒 ‘疾影’这头大怪登场，迎接它的是一大波的火球，冰锥，音波，酸液。甚至还包括从卷轴中释放出来的解离术，死亡一指，焚云术之类的大招。 这完全是土巨人倒下后，弗里德曼率领大军的过激反应。贵族一方的人数不少反多，依旧占据数量优势。 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家族积累构成无可比拟的火力网，一股脑向这头看来就不好惹的机械地行龙倾泻。 眨眼功夫就有上百个中高级奥术倾泻而来。虽说构装体不怎么怕魔法，但‘疾影’背上的希莉艾琳以及后头的近战人员却没那么强。 所有，还待在破碎城墙内的索菲亚得站出来抗住这一波密集大招。身为奥术图书馆书魅，14级的索菲亚拥有越级施法的能力。 寒风城过半的巫师集中起来，利用法阵的增幅强化，让索菲亚在沉缓的吟唱中使出了变化系奥术的终极大招——时间停止！ 只一瞬，万物变灰。 除了索菲亚以外，整个世界仿佛定格。 飞射的火球停在半空，高举的刀剑无法落下，咆哮的大口无声无息。 其实世界并未停下，只是索菲亚自己所处的时空变的极慢。在外人看来，她在一瞬间完成了眼花缭乱的动作。 包括且不限于‘高等迅捷’‘群体传送’‘有限许愿’等等。 ‘高等迅捷’是给索菲亚本人的，让她的施法没有间隙，在短时间内成为极为恐怖的巫师之王。 ‘群体传送’给前头的‘疾影’等人，让他们立刻避开敌人密集的奥术轰击，直接拉近距离跟敌人面对面。 ‘有限许愿’是给敌人的，让所有围攻浓雾堡垒的对手随机目盲。 ‘时间停止’大概持续十八秒。十八秒内，足够索菲亚干很多事了。而在其他人看来，他们的时间并未停下，只是眼前的一切突然发生变化。 几名贵族巫师依靠扈从的保护，刚刚释放‘解离’‘石化’‘死亡’等大威力奥术。其中一发‘解离’正对‘疾影’后背上的希莉，希望将这个漂亮的精灵一举干掉。 可术法才放出去，巫师们的视野就被一颗丑陋狰狞的怪兽脑袋挤占。拦在前头的扈从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被对方满是獠牙的大口给吞噬。 ‘疾影’向前一撞，阻拦它的对手在其巨大的力量下东倒西歪。就跟之前狂战魔欺负矮人一样。矮人还有厚实的甲胄盾牌可以扛，眼前这些巫师可没有。 弗里德曼当即高举手中的黑色利剑，天空立马降下雷光，劈向‘疾影’后背的希莉和艾琳。 可机械地行龙只把自己的尾巴翘起就成了避雷针，所有电力穿过它的躯体被导向大地。而此时，两门六管‘加特林’转动加速，嗡嗡的机械声低沉而极具穿透力。 哒哒哒...... 刺眼的蓝火冒出来了！ 两门‘加特林’优先攻击威胁最大的弗里德曼。这个女妖堡的城主突然黑化，实力提升数倍。不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六千发每分的超高射速爆出无可匹敌的强悍攻击。 弗里德曼听说过维克多.雨果的转管武器，也知道巫师们选择的对策是拉石墙。他更知道法瑞尔曾经遭遇过狗头人的排枪，石墙面对排枪还是起到了很好的防护效果。 但......，六管‘加特林’跟排枪是两码事。 哒哒哒，密集的弹丸轰在弗里德曼身上，一口气就没停。 巫师们以为‘加特林’里射出的是魔法飞弹，可以靠护盾术就能暂时抵挡片刻。这大错特错。 弗里德曼的护身符爆开一连串的防御，石皮，护盾，灵甲，法术偏转之类的。可这些在几十上百发的附魔弹丸面前瞬间破灭。 巫师们告诉弗里德曼，他绝对有机会撕开身上的‘石墙术’卷轴。可实际上密集的弹雨压根就没停。 两门‘加特林’都瞄准了同一个目标。仅仅一个呼吸，高贵的城主阁下就被打成肉酱。高射速能起到水滴石穿的效果。 确切说不是肉酱，而是一堆散乱焦黑沾满尘土还难以形容的尸骸。看骨骼勉强知道是个人，但不管如何辨认，也没法确定其原本的真身。 因为在两门‘加特林’的集火攻击下，弗里德曼连同他身边的所有人员和马匹都被打碎了。 维斯塔大师来不及施展传送术，法瑞尔城主只觉身体飞起，跟随而来的贵族成片倒下。他们的碎肉骨骼，装备马匹，荣耀名望，瞬间被清空。 原地只剩下些混杂的破烂碎肉和肢体残片，身前的高低贵贱此刻都变得极其平等，其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两门‘加特林’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四个满满的弹鼓，以及希莉和艾琳潮红的小脸蛋，还有周围幸存者犹如白痴般呆傻的表情。 见识过‘加特林’发威的人，大多都是如此。贵族们的心头为之空白，他们瞬间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在如此凶狠的暴击下，反抗和不反抗毫无区别，反正都打不赢，甚至没办法靠近对手。 有机灵的赶紧趁乱开传送逃跑。逃不掉则呆呆愣愣，被‘疾影’撞击扑倒咬成两截。还有人试图投降求活，可现场无人受降。 阿尔茜确定贵族势力无法翻身后，疾步快跑冲出战场，奔向金顶帐篷方向。此时周青峰早就飞到这处贵族营地，看到的却不是希瑞克，而是另一个‘老朋友’。 一头巨大的红龙蹲在营地前，其暗红色的鳞甲片片龟裂，隐隐有光芒流动。它双翼收拢，低着头，粗大而丑陋的鼻孔里喷出硫磺的气息。 红龙的双眼犹如发亮的熔岩，黑夜中难以与之对视。其竖立的双瞳收缩，以嘲弄的眼神瞧着飞到自己面前的小爬虫。 “啧啧啧......，看看这是谁？我好像认识这家伙。两年多不见，这只小爬虫居然晋升为传奇了。真是了不起啊，堪称世间奇迹。 但我就是喜欢毁掉奇迹。毁掉希望，荣誉，爱情之类虚假的玩意。低贱者必须永远低贱，因为你们生来如此。 小爬虫，你是不是很惊讶？你以为我再也不会回来，对不对？你这呆傻的样子真让我满意。你该不会记不得我是谁了吧？我可是对你一直记在心里。” 红龙的音调骤然升高，带着满腔怒气，咬牙喝道：“这两年来，我可是一直盼着你走出北地。可你磨磨蹭蹭死活不出来。 维克多.雨果，你没想到吧？真以为躲在北地，我就拿你没办法？现在我的誓约被解除了，我可以来找你了。” 周青峰飞在半空，思索了好久，迟疑的问道：“抱歉，你叫‘阿什么’来着？我还真记不住配角的名字。能不能提醒我一下？” 红龙大怒，一脚猛踩，要把周青峰碾死。 第0834章 气死红龙 要说北地的怪物boss中，周青峰最熟悉谁？肯定是当初在剃刀崖遇到的暴躁红龙阿拉提斯。这货杀了周大爷上千次，各种玩法都实践过。 阿拉提斯的语气一变，周青峰就知道对方要干嘛？不等对方的爪子拍下来，他就在小妖精的帮助下传送离开。 巨龙最可怕的不是力量，而是它强大的控场能力。阿拉提斯一爪子拍下，地面和空气都在震动。空间仿佛被束缚，叫人难以逃生。 可周青峰闪的快，再次出现就在二十多米外。 阿拉提斯熔岩般的竖曈亮起，口中龙语快速念咒施法。普通巫师需要亢长时间才能准备好的奥术，它却跟玩似的随便用。 先是几个火球，紧跟着便是律令，然后一柄亮光闪闪的魔法巨剑凭空召来，嗖嗖的朝周青峰脑门上劈砍。 阿拉提斯好像没有肉搏的打算，就想用无穷无尽的奥术轰死周青峰。 可问题是完美之躯免疫毒素，疾病，即死。阿拉提斯很快发现当初的零级小菜鸟挺不好对付。 龙族可以‘法术瞬发’‘施法免材’‘沉默施法’‘法术极效’‘法术延时’，种种传奇法师苦苦钻研才有的能力，它们天生就会。 可阿拉提斯一口气丢出十几个奥术轰击，对面的小爬虫也是手脚飞快的反击。‘解离’‘弱智’‘降咒’‘高阶解除’‘恶意变形’，一点也不含糊。 双方在半空中你来我往，轰的天花乱坠。 周青峰不但不落下风，他随身还有七个十四级的小妖精帮忙。小妖精不直接进攻，却不停给主人加防御和增益，顺带降低阿拉提斯的魔抗。 打了半天，周大爷漫天乱飞，又快又狠。阿拉提斯不但没占到便宜，因为魔抗不够没过检定，被个‘弱智术’轰成了白痴。 要不是红龙带了‘连锁意外术’给自己复原，它非得被周大爷拆了骨头熬汤不可。 “你......” 阿拉提斯越打越急，心态就没初始时好了。它也是被希瑞克强化，从12级跳到15级传奇，自觉龙族的传奇肯定比人族的传奇强得多。 那晓得打下来不是这么回事。 “你是个人类爬虫，施法怎么这么快？” 周青峰刚刚差点被五层附魔的‘魔邓肯之剑’劈成两半，同样气急败坏的骂道：“你以为就你有后台。老子连‘午夜’的裙子都撩开了，施法快不是理所当然？” 现任魔法女神的神名被公然喊出，天空立马响起轰然雷鸣。魔网波动，传来嗔怒的低喝。 周大爷立马降低调门，“我抱女神大腿，不行啊？女神的大腿可好了，又嫩又滑。你们都是想抱却抱不了，嫉妒我。” “呸啊！你个吹牛大王。”阿拉提斯被气的浑身亮起火光，暗红色的鳞片间仿佛有熔岩在流动。那是火元素在汇聚的征兆。 现在双方都被‘次元锚’锁住，谁也别想传送闪避。周青峰一看不对劲，立马振翅上窜。光之羽翼飞的极快，一道火热的洪流擦着他脚底追了上来。 周青峰飞，阿拉提斯也跟着飞。它的喉咙变得通透红亮，强烈的龙息火焰喷射而出，就想把前头的爬虫化作灰烬。 火焰到底喷的快些，眼看周青峰就要躲不开。七个小妖精的细细法杖相互撞击，疾声吟唱，“火焰护盾，火焰免疫，火焰吸收。” 一连串的极效施法下，周青峰不但在龙息喷吐中毫发无损，反而变得更强。他结束上升，逆转向下，手中的‘破邪’重剑也添加五层附魔锋锐，顺势劈砍。 阿拉提斯正张着大口迎上来，被周青峰劈了个正着。它下颌上厚重的鳞甲也没能抗住精金重剑的破防，剑芒沿着它长长的脖颈直入喉咙。 红龙‘嗷呜’怪叫，猛扇翅膀闪避。它因喷火而红亮的喉咙被切开大口子，甚至有火焰从伤口溢出。 伤口只出现一瞬，迅速愈合消失。可阿拉提斯却记住了这份带着莫大羞辱的痛楚，它仰天发出更加响亮的震怒咆哮，身形一分为二，同时扑上来。 一头变两头？ 小妖精们发来警示，“主人，是拟像术。新出现的不是影子，是本体的复制，拥有一半的战力。” 周青峰迅速后退，并且将‘深海巡游者’的雕像抛出。这头超巨型章鱼不仅仅可以在海里游，它完全可以漂浮在空中。 ‘巡游者’在空中的威力不如在海里，可它十几根长长的触手随便挥动，抽的空气都噼啪作响，倒是跟红龙的拟像复制体打的难解难分。 阿拉提斯又跳开一段距离，惊怒喝道：“你怎么会有这件奇物？它不应该在此地。” 龙族活的长，知识经验积累的多。阿拉提斯可是很清楚‘深海巡游者’的作用，这玩意在空中还好说，在海里可是一霸。 “要你管，老子又不止抱一根女神的大腿。来来来，继续打，让你晓得我的后台有多硬。看看是希瑞克厉害，还是老子认识的女神厉害。” 周青峰狂呼邀战，主动挥剑朝红龙进攻。他一说自己抱的‘女神大腿’多，天空中就接连响起好几声冷哼。 有的娇，有的傲，有的媚，有的嗔，有的满心不悦却又不得不承认。 “不，我不信。” 阿拉提斯大怒，一个‘放逐术’就把‘深海巡游者’暂时赶到星界去了。周青峰则一个‘死亡一指’，把阿拉提斯的复制拟像直接挂点。 接下来，一人一龙继续打得不可开交。一会比拼术法，一会爪剑搏杀。 天空中不时亮起绚丽的光芒，不是龙息就是虹光，要么是剑刃硬怼龙甲，或者是召唤来的邪魔跟巨灵同归于尽。 阿拉提斯释放龙威，周青峰就当是在听重金属杂音。 周青峰拼杀上前，阿拉提斯吐个口水就能逼他躲远点。 双方你来我往打了半天，阿拉提斯都感到精疲力尽，可对面的爬虫一点颓势都见不着。那家伙的法术位好像无穷无尽，怎么也消耗不完，反倒是红龙能运用的魔力快要见底了。 “小子，你怎么这么能打？我可是龙族，天生贵胄，这不是你靠努力就能超越的。” 周青峰也累的不轻，幸好经常跟女神搞锻炼，好歹还能坚持。他哼哼冷笑道：“都说了我抱女神大腿，还不止抱一根。这岂是你区区血脉传承所能超越？” 龙族最骄傲便是血统，阿拉提斯气的抓狂。他感应到周青峰的帮手正在快速靠近，于是干脆羽翼一收， “算了，我不跟你打了。让伟大的‘暗日’来收拾你吧。有种你就来，我待会看你怎么死？！” 红龙骂完，转身就跑。 周青峰也不追，仅仅飘飞落地。 阿尔茜从后头快速的跑上前，轻轻跃起，构装身体分化成多个部件，又嗖嗖的撞在周青峰身上。 头盔，胸甲，臂甲，胫甲，要害部位一一附着，并迅速变形覆盖周青峰全身。数秒后，他已被重甲包裹，手持剑盾，目放神光。 第0835章 王对王 唉...... 周青峰轻轻长叹，低头看向跟阿尔茜合体的胸甲。甲胄上有个用泥土绘制的‘2’。叹气之后，他将数字擦掉，屈膝下蹲从地面又沾了点泥土，将数字改成了‘3’。 没错，这是第三次打到希瑞克面前了。第一次没顶住贵族的狂攻，第二次没打赢红龙阿拉提斯。两次复活花掉七百多万点券，短时间内不会有第四次了。 望着前方的茫茫黑夜，还有关底大boss在等着呢。 希莉骑乘‘疾影’，带着索菲亚和艾琳追上来。小妖精们围绕在主人头顶，彼此争吵。但周青峰却对她们摆摆手，“你们不用跟来了，对面是希瑞克，我和阿尔茜去就可以。” 有阿尔茜合体，周青峰的体态超过两米，力量超过二十。封闭式的构装甲胄通过材料上的优化，可以单方面释放魔法，却基本上免疫魔法，连锈蚀类攻击都不怕。 但这只限于周青峰。 女仆们知道自己去了只是拖累。 小妖精们停止欢唱，落在艾琳身上。希莉抱抱周青峰，祝福自己男人能获胜归来。虚体的索菲亚固执的穿过甲胄的秘银屏障，也跟主人合体。 周青峰没说什么告别语，只抓上镜盾，带上‘破邪’，大踏步向前方的黑暗中走去。前方不过百米便是原本贵族营地的外围栅栏，但此地已成鬼蜮。 木制的据马长出腐朽的毒菇，破烂的战旗闪现隐约的鬼影。凶猛的亡灵在营地游荡，它们或爬行，或掘地，或飘忽，感受到生人气息便一拥而上。 两只吸血女妖窜的最快，带着尖嚎前扑。其枯萎的手臂长着长长的指甲，只等划破猎物的肌体，痛饮热血。 ‘破邪’随手一击，剑刃拉出闪亮光芒，轻松命中吸血女妖的魂体，将其打散。紧跟着是成群的地狱犬，扑撕咬扯，绕着周青峰来回打转，寻找攻击的可能。 周青峰的重剑大巧若拙，只是很简单的横斩竖劈，靠近他的地狱犬往往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切成两半。 后头又围上来几头巨大的缝尸怪。这是不同魔物尸体的随意拼接，犹如蹩脚裁缝的初学手艺。缝合的线条跟蜈蚣似的难看，丑陋而怪异。 缝尸怪躯体高大，脚步沉重，手里抓着些莫名其妙的棍棒石头当武器。它们喷吐黄色的恶臭毒气，丢了好些大石头砸过来。 除了缝尸怪，还有成百上千的亡灵在汇聚。希瑞克将留在营地里的所有贵族杂役全部转化，通通用来围杀。 ‘战争践踏’！ 缓缓前行的周青峰骤然加速，凭空产生扩散的音爆。他举盾向前撞上一头缝尸怪，强大的冲击力径直将缝合的尸块撞散架。 音爆激起尘土，犹如地面翻腾的波浪，澎湃汹涌。围拢的亡灵瞬时犹如狂风中卷动的破烂，在音爆中摧枯拉朽般被撕扯，肢解，化作满地狼藉。 另几头缝尸怪也在音爆中东倒西歪，站立不稳。 撞击后的周青峰再次跑动，加速，跳跃，斩击。他在一具缝尸怪怪异的头顶停留，又在另一具缝尸怪畸形的脊背站立，或在下一具缝尸怪溃烂的肩胛踩踏。 当周青峰越过这些亡灵的阻拦，几头缝尸怪的躯体便逐渐瓦解，缝合的部位彼此脱落，恢复成恶臭而腐烂的尸块。 一切都仿佛不经意。 剑与盾的组合继续行进。 阿拉提斯就蹲在金顶帐篷前，被希瑞克附体的傀儡站在红龙的头顶，于深沉的黑夜中，居高临下的俯视。 红龙的脚下，伊妮莎双手紧绞，泪如雨下。她看到大步走来的男人，泣声说道：“你不该来这里。” “我听过这个开场白，听过好多次。”封闭的甲胄下传出男人低沉的声音。他不以为意的挥挥手，“接下来是我的事，你离开吧。” 周青峰从伊妮莎身边擦肩而过，看都不多看女人一眼。他倒是瞧见了纳瑟。白发苍苍的老骑士倒在地上，胸口多了个发黑的洞。 唉...... “希瑞克，我来了。”周青峰走到红龙面前，他还不忘嘲讽一句，“阿拉提斯，你所谓的骄傲就被人踩在头顶上。” 红龙的鳞甲上遍布伤痕，有些能愈合，有些不能。它头顶的弯角都断折了一根，那是被周青峰用剑活生生砍断的。面对嘲讽，它怒目相对却不说话。 光之羽翼从周青峰背后展现，徐徐飞到跟希瑞克平视的高度。被‘暗日’操控的傀儡变的消瘦而惨白，手中多了一柄黑剑，目光森冷。 “维克多.雨果，很难得再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会死在半路上。” ‘希瑞克’的目光盯上了周青峰胸甲上的‘3’，“为什么你会有在甲胄上写数字的习惯？我之前好像也见过。” 周青峰嗤笑，“希瑞克，你真是废话多。” 一句‘废话多’还没说完，十几根黑色的细刺剑突然从周青峰前后左右闪出，犹如穿透了空间般诡异。 周青峰早就羽翼闪动，他手中的镜盾脱手，化作数面盾牌护住四周，将突袭而来的细刺剑全部挡住。他自己则突击向前，‘破邪’来回劈斩，数米长的剑芒交织成网。 ‘希瑞克’的身影直接消失，阿拉提斯倒是冲上来继续跟周青峰搏命。急促的龙语构建出多道防御，连带还包括一口吐息。 周青峰无视红龙的高温吐息，撞上去破开对手的防御，一剑砍中阿拉提斯的脖子。脖子上厚重的鳞甲被砍飞，痛的红龙大声惨叫。 “该死的爬虫，你干嘛打我？我又不是你的主要对手。” 此时‘希瑞克’从周青峰背后出现，甩手一剑直刺他的背心。周青峰跟未卜先知般挥翼转身，不但磕开对手的剑刺，还一口气丢了好几个‘次元锚’出去。 ‘希瑞克’的检定太高，封锁传送的‘次元锚’没起作用。‘暗日’习惯性的玩背刺，一击不中又立刻消失。 周青峰则借助‘希瑞克’剑刺的力量，反向加速，又冲到阿拉提斯面前，顶着对方的利爪，在其龙翼上划开一道口子。 阿拉提斯尖叫的声音窜升上天，怒声骂道：“维克多.雨果，你干嘛老打我？有本事你去打‘暗日’啊。我现在只是一匹坐骑，只是一匹坐骑啊！ 欺负我算什么英雄？” 第0836章 生或死 夜空中激战正酣，周青峰跟阿尔茜合体来跟希瑞克拼命。好处是有构装体的魔姬保护，魔法无法直接伤害他，反而大大提升了他的战斗力。 有核能驱动，阿尔茜动力充沛的很。只要机体材料以及周青峰的躯体能承受住，她可以爆发出超凡的速度和力量。 索菲亚没入主人体内，完全操控周青峰的施法能力，让他无需分心，只管尽情搏杀。于是天空上光芒四射，雪亮的刀锋和炽热的弹丸在四下乱飞。 打了几个回合，红龙阿拉提斯就意识到自己是最受气的。希瑞克完全没怜惜它这个帮手的意思，动不动就驱使它跟周青峰硬拼，完全是当沙包。 周青峰重甲在身，不是高强度合金钢就是坚固的钛合金。他可以施法打人，别人却没办法施法攻击他。先剪除红龙才是他的战斗策略。 阿拉提斯没见过这种对手。它无往不利的龙威龙息和龙语术法完全无效，只能跟周青峰拼敏捷和力量。可这位主打着打着就会出狠招。 合体的装甲手臂上有一门三十毫米口径的短管炮，装药量卡着‘午夜’允许的上限来用。它开火一次，魔网都为之震动，后坐力极大，威力自然是...... 阿拉提斯的爪子有一人高，被这门短管炮打中一发，连骨带筋被破开个大洞。红龙为之嗷嗷叫疼，窜飞老远。 “啊......又打我？！” 红龙现在深深后悔为什么要被希瑞克蛊惑？能跟谋杀之神结仇的是一般人吗？就为了一口怨气忍不下，怎么听了希瑞克这个疯子的鬼话？ 龙爪上的伤口连治疗术都恢复不了，必须上复原术才行。阿拉提斯挨了这么一下就不肯再轻易跟周青峰近身搏杀，可一直在闪来闪去的希瑞克却不会放它走。 合体之后，周青峰对付阿拉提斯没问题，但对付威能大涨的希瑞克还真是吃力。‘暗日’就没打算正面对决，其身形一直在闪，总是瞄准对手的后背。 合体装甲被那柄毒辣的细刺剑戳中了好几次，每次戳中就附带‘迟缓’，‘撕裂’，‘毒素’，‘迷乱’等等负面效果。 优质钢材打造的强力装甲也防不住那柄黑色细刺剑，只要命中一定洞穿。周青峰不怕‘毒素’和‘迷乱’，但‘迟缓’和‘撕裂’就很要命了，得不停的治疗和解除。 天空上，周青峰一剑劈开希瑞克偷袭的剑刺，装甲胸口的能量炉突放光芒，一道强横的红色能量流爆射而出。 这能量流原本射在空处。可空间突变，刚刚完成刺击的希瑞克正好跳出来——这是索菲亚预言的位置。 希瑞克的检定赦免实在太高，哪怕他现在只是操控一个傀儡，很多术法对他起效的几率极低。这是几十次攻击中难得准确的一回。 可能量炉的射流贯穿‘希瑞克’后，空间再次一闪，他跟远处的阿拉提斯互换了位置。赤红的光芒正中红龙硕大的躯体。 阿拉提斯挨了这么一下，痛的狂扇翅膀却控制不住的下坠。它大声骂道：“为什么又是我？维克多.雨果，你早点死吧。你赢不了的，别祸害我。” 巨大的红龙重重砸在地面上，极致的痛苦让它想着干脆装死算了。可下一秒希瑞克的‘指使术’落下，强令它修复伤势，继续战斗。 阿拉提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躯体，骂骂咧咧的再次飞起。另一边，希瑞克倒是对周青峰刚刚的红色射流来了兴趣。他低头看向傀儡躯体上一点烧焦的痕迹，啧啧称奇。 “维克多.雨果，你这是什么术法？威力很大啊。” 周青峰只回了半句，“蠢人总是废话多。” 阿尔茜的能量炉足够强劲。周青峰打着打着，干脆放弃近身搏杀的方式。他让索菲亚不断预言希瑞克空间跳跃的下一个出现点，用能量炉的射流直接轰。 几十次预言才能成功一次，但每次都有一道照亮天空的光芒横扫黑夜。这能量射流之强劲，足以在大地画下沟壑，将空气加热到爆炸，将红龙变成烤肉。 周青峰的攻击看着威势大，但能蒙中希瑞克的概率太低。‘暗日’在四射的能量流中来回跳跃，犹如闲庭信步。哪怕真蒙中了，也是阿拉提斯倒霉来承受伤害。 红龙简直痛苦到爆炸，他就没见过有哪个传奇强者像周青峰一般强悍。单论攻击力，这小子都比得上半神。顶多是感知等基础能力远远不够，抓不住攻击的时机。 但抓不住攻击希瑞克的时机，抓阿拉提斯却是绝对够了。红龙已经彻底不敢靠近像刺猬般的周青峰，但它必须给希瑞克当肉盾。 空中响起希瑞克讥讽的嘲笑，以及阿拉提斯痛苦的哇哇大叫。红龙好几次都撑不住被射流杀死，反而是‘暗日’出手将它治好，甚至变得更强......的肉盾。 “维克多.雨果，你投降吧，你快点死吧，你逃命也行啊。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不就是要救个公主吗？ 这大陆上公国无数，到处都有美丽的公主和女王。绝色美人数不胜数。何必非得要伊妮莎？ 你逃走吧。只要你愿意逃，我帮你去找十个比伊妮莎更美的公主来。十个不够，我给你找一百个。 我跟你和解，从此所有仇恨结束。求求你不要再打了。你又没办法对付伟大的‘暗日’，都是我在承受伤害。” 希瑞克是疯子，他就是喜欢看着猎物陷于痛苦和绝望之中。不如此，他就不是谋杀之神。阿拉提斯则恨不能死掉算了，它夹在两个变态中间，生不如死。 射流打了几百发，阿尔茜不得不向周青峰发来警讯，“主人，能量炉要过热了。不能再这样打下去。” 前次为了救周青峰，阿尔茜让能量炉过载轰击冰霜女神欧吕尔，一次就把自己给报销了。现在换了更强大的机体，但连续轰几百次也达到了材料的承受上限。 周青峰不得不停止盲目的轰击，却瞬间被希瑞克抓住机会偷袭，细刺剑从背后将他捅穿，剑刃甚至从前胸突出。 这一下重创立马让周青峰从空中坠落，摔在地面上陷于濒死，动弹不得。 阿拉提斯顿时欢呼大叫，“要死了，要死了，这家伙终于要死了。伟大的‘暗日’，您果然是世间唯一真神。您的力量超越所有的存在。 世间因您而诞生，因您而成长，自然也因您而毁灭。您是神上之神，万物之主，邪恶之源。我就知道这小小的人类终究还是要失败的。” 红龙的马屁拍的希瑞克哈哈大笑，整个主物质界的‘暗日圣堂’都能听到谋杀之主此刻的笑声。阴谋的崇信者纷纷为之跪下祈祷，赞美谎言之王的无穷威能。 就连诸多神国都在发出叹息，感叹没能再看到一处好戏。 但此刻有个小小的身影迈步上前，站在倒下的周青峰面前低声道：“维克多，你创造了很多奇迹，也改变了我的命运。 我一直很喜欢你，喜欢你的率直和天真。我偶尔也会讨厌你，因为你过激的立场让我非常难堪。 今天能再次见到你，我非常感激。我很想放下一起，从此跟你走。但......无所谓了。请允许由我来结束这一切吧。” 周青峰受创太重，瞬间陷入昏迷，根本听不到这段话。 低语的少女转过头，无畏的看向正在飘落的红龙和邪神。她秀美的脸庞上挂着泪珠，还带着微笑，在心中淡然的说了句...... 吾主，请降临吧！ 第0837章 真龙 当周青峰试图以乱射的红色能量流对抗希瑞克，站在地面的伊妮莎就知道这以一敌二打的战局毫无胜算。 少女抬头仰望空中的激战，怔怔发呆。她一低头看见老骑士纳瑟的尸首，心中是万念俱灰，“算了，我不能把所有人都拖死。” 复国的梦想已然渺茫，家族的荣耀变得可笑。伊妮莎也期望周青峰能创造奇迹，但现在......，“也许该我来创造奇迹了。” 二十年的人生经历在伊妮莎心头划过，从孩童时阳光灿烂的花园，到少女时精彩纷呈的舞会，到成年后的国破家亡。 一切记忆都将到此为止了。 眼泪止不住，伊妮莎只能闭上双眼，心中默默祈祷，“吾主，降临吧。如果必须以死亡终结，我愿意自我牺牲。” 阿拉提斯正在得意洋洋的拍希瑞克的马屁，可它发现这胜局已定之下，踩在头顶的‘暗日’突然窜飞。 这位疯疯癫癫的神祇操控附体的傀儡像利箭般俯冲而下，黑色刺剑于瞬间穿透了伊妮莎的心脏。 但闭眼的少女无悲无喜，面容淡然。她的体型在刺击下虚化，飘散，迅速消失，仿佛本就如此。 惨白脸皮的希瑞克又连续挥动刺剑，锐利的剑刺向周围扩散，唰唰唰的出现在周围几十米的范围。他甚至刺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周青峰。 可每次剑刺要穿透周青峰的脑壳，其穿重甲的躯体都会挪一挪。不多不少，挪开的位置正好避开黑色的剑刺。 希瑞克没法淡定了。他邪异的目光展开真实视域，扫描周围数百米范围内隐藏的一切。跟在后头的红龙阿拉提斯也缓缓落下，只看到‘暗日’中邪似的无比紧张。 可就在希瑞克的身后，地面缓缓出现一道龙卷，尘土和草茎都随之旋转。片刻间天空响起战鼓擂动，骏马嘶鸣，军队厮杀的混杂声。 这声音沉重，响亮，瞬间传遍整个天地。连带一道光从天而降，就照射在希瑞克身后越演越烈的龙卷上。 大地在震动，空气在颤抖，天际亮起一道红霞，仿佛火焰在燃烧。 这场面是如此之大，阿拉提斯被吓的闭口噤声。可前头的希瑞克对此毫无察觉，还像个傻子似的在东瞄西看。 红龙觉着情况有点不太妙，缓缓的，悄悄地，无声的向后退。此时龙卷逐渐平息，刚刚消失的伊妮莎再次出现了。 可新生的伊妮莎却跟刚刚的形象完全不同。她全身包裹在血红色全身板甲中，长长的黑色发辫披在身后。她的眼睛闪烁如星彩宝石，美丽的容貌更加沉稳庄重。 阿拉提斯恨不能立刻吓晕过去——有一个希瑞克降临就够可怕了，现在又一个神祇降临。 直到此刻，希瑞克才有所察觉，缓缓的转过身凝视重新登场的‘伊妮莎’。仔细辨识后，他惨白的脸皮露出几分阴冷的笑。 “如果是坦帕斯亲自降临，我说不定还真的应付不了。但你......，臭婊子，你不是我的对手，得找你父亲来。” ‘伊妮莎’却轻轻扬起下巴，对‘暗日’的威胁报以不屑的嗤笑。她轻轻一挥手，刚刚还躺在地上的周青峰出现在身边，不但恢复如常，还晋升了一级。 周大爷这会有点晕，他刚刚想着读档到之前的时间点，回现实世界赚够点券再来报仇。可他的死亡却被终止了。 缓缓转过头，瞄了眼神采飞扬还换了形象的‘伊妮莎’，周青峰疑惑的打了声招呼，“这是怎么回事？” ‘伊妮莎’的星目闪动，微笑推了周青峰一把，“先把这个疯子击败再说，万神殿的神祇们都在看着呢。” 周青峰发现自己此刻状态出奇的好，连于他合体的阿尔茜和索菲亚也恢复如常。他见到希瑞克便咬牙切齿，举盾冲上去再次开打。 又是一场惨烈的激斗——对于阿拉提斯来说挺惨烈的，这头红龙又被希瑞克当肉盾用。但最终还是周大爷能力不济，再次败下阵来，摔在地面上。 希瑞克仰头大骂，向天空咆哮道：“你们想要看什么？这个凡人不可能击败我。” “是吗？”天空中有个慵懒的声音传来，“能看到你希瑞克倒霉，大家都高兴。我也应该出点力了。” 一支纤细的手掌穿过时空，出现在倒下的周青峰后背，轻轻拍了拍。没个几秒，周大爷又升了一级，满血复活的爬起来。 希瑞克再次大骂道：“淑妮，你也要介入这场战斗吗？” “爱神也来了？”阿拉提斯在天空惊叫道：“女神的大腿这么好抱吗？这小子到底认识几个女神，他一眨眼都17级了。我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升级这么快的。” 周青峰又一次的迷迷糊糊，降临的‘伊妮莎’再次上来推了他一把，“继续战斗吧，大家都等着你击败希瑞克呢。”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于是战斗第三次开始，周青峰又冲了上去。没过多久，他又败下阵来，又一支手臂从虚空浮现，给他升级，让他继续战斗。 “不公平！”阿拉提斯叫的最响亮，“他每打一次就升一级，连幸运女士也在帮这小子，这是为什么？” 另一头的希瑞克骂骂咧咧，大骂幸运女神泰摩拉。 可有了幸运女神的祝福，周青峰战斗力真的提升上来了。他丢术法不会几十次才中一次，很快就用次元锚将希瑞克的传送封死，逼的‘暗日’来硬拼。 战场的天平终于开始偏转。 很快周大爷又败了，但希瑞克的人缘实在太坏，连一向中立的大地女神裳提阿和不惹事的欢乐女神黎尔拉都出来帮把手，直接把他推到了二十级。 阿拉提斯不叫嚷了，它认命了，任由希瑞克把自己当沙包肉盾使。这人与人......，龙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一个被邪神控制奴役，一个被漫天女神祝福帮助。 这还怎么打？ 周青峰有一根根女神的大腿可以抱，到二十级总算可以反过来压制希瑞克。他于天空中大声吟唱道：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一头火鸟从周青峰手中出现，扑扇翅膀迅速涨大。它很快长出光彩四溢的彩羽，化作尊贵华丽的凤凰。 天空放光，五彩易变。霞光万丈，瑞气千条。 这是吉兆！ 周青峰更化身为龙，与凤凰乘云而起，乘风而下。天空响起凤鸣龙啸，一团正大光明的能量映照北地。 闪电从天际降落，冰雪随狂风而来，烈焰如红莲绽放。 希瑞克在地面上被几百道九级术法命中，躲都没处躲。其操控的傀儡躯体瞬间气化，连带依附的神念也被摧毁。 真龙在天空巡游，怒目注视大地！ 第0838章 真的肾疼 清晨阳光照耀，大地苏醒。 浓雾城堡内外满是战乱后的凌乱和惨淡。断折的旗帜，破损的兵器，尸首分离的躯体。战败的俘虏失魂落魄，摇摇晃晃。 贵族的营地空荡荡，帐篷腐朽，木料成灰。留守人员化作亡灵，少部分被周青峰击杀，大部分还在四处游荡，朝外扩散。 营地内布满了陨石坑般的低洼坑洞。每个坑洞至少十几米直径，有的甚至几十米。早上还下了场小雨，坑底纷纷积水。 一头红龙倒在坑底旁，尸体还算完整。艾琳和阿尔茜指挥灵奴在对其进行分解，龙血，龙髓，龙骨，龙脑，龙皮，龙肉，龙心，龙魂。 龙跟猪差不多，浑身都是宝。哪怕龙粪都是有用的。 不能浪费。 七个小妖精在东溜西窜，领着浓雾堡垒的将士去追杀亡灵，免得这些不死生物造成更大的祸害。希莉和索菲亚则忙于统筹，指挥部众搞清昨晚战果。 大家都在忙，只有周青峰坐在块石头上，呆呆的望着那片坑洼之地。昨晚他一路飙升到二十级，连带还有一批十九级的女仆，个个都是传奇。 这实力在主物质界基本可以横着走。 括弧——前提是别遇到三十级的半神。费伦的半神太多了。多元位面中，二十级也才刚起步，犹如迈步离开新手村。 进入二十级，周青峰可以自如的运用自己身上庞大的信仰之力。昨晚几百个九级奥术轰击就把他长期汇聚的信仰之力消耗一空。 希瑞克操控的傀儡也就二十级，毫不意外的被干掉了。红龙阿拉提斯要逃跑，挨了一发落雷还是倒地毙命。 “维克多，你今后无需担心，希瑞克不会来找你麻烦。众神认为发疯的‘暗日’没能尽到自己的职责，由神上之神艾欧出手，将它封在神国‘至高王座’一千年。” 昨晚的‘伊妮莎’站在大石边，星眸闪动，对这位北地的王者报以极大兴趣。周青峰回头望向这位从神国降临的半神圣者，发出长长的无奈叹息，“请问，你是谁？” “我是殷红。” 谋略女神‘殷红’，又名‘红骑士’，视战神坦帕斯如父。她成神的时间很短，是微弱神力，比弱等神力还要差。 这完全是因为费伦的整体文化程度太低，很少有人能组织起一场耗费脑筋的谋略。基本面太薄弱，‘殷红’的实力就永远垫底。 周青峰在寒风城普及教育，搞计划经济，强调纪律和组织。这一切都完全符合‘殷红’的教义。 但..... “伊妮莎在哪里？” “她离开了。” ‘殷红’带着骄傲的微笑盯着周青峰，“你跟希瑞克的对抗很有趣，万神殿的神祇们让我降临来帮助你。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也要和你说再见了。” 红骑士缓缓后退，身形变淡。 “等等。”周青峰从石头上站起，抓住‘殷红’的手，“能不能把伊妮莎还给我？她只是个可怜的姑娘。你是神灵，让她回来，可以吗？” 二十级啊，读档读不起了。别说读档，存档都存不起了。 2的20次方是一百多万啊，再乘以一百就破亿了。 周青峰获得胜利却彻底没辙，只能求女神了。 ‘殷红’却低头看向自己被抓住的手腕，婉转说道：“维克多.雨果，你可知道这个动作代表什么？其实我很欣赏你，又正好缺少一名忠诚的伴侣。” ‘殷红’反手一抓，握住周青峰的手腕。她面带绯红的低语道：“你想要伊妮莎，我便是伊妮莎。只要你跟我走，我便是你的......” 三十级的半神圣者，手上轻轻一带，周青峰就稳不住身躯要被其拉入怀中。 可就这时...... 周青峰背后伸出好几只手臂，或白嫩，或黑亮，或细滑，或华丽......。这些手臂迅速抓住他的肩膀，伴随一声声不悦的冷哼，又把他给拉了回来。 ‘殷红’只是最低的微弱神力，根本不是任意一名女神的对手。发现自己带不走周青峰，她倍感失望却不甘心，“我能加入你们吗？我只要我所需。” 周青峰背后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毕竟众多女神神职不同，井水不犯河水。 获得准许后，‘殷红’又展颜微笑。她松开了周青峰的手腕，狡黠的的眨了眨眼睛，“维克多，我会再来哦。你想要伊妮莎的话，也得满足我的要求才行。” ‘殷红’说完直接向后一跳，进入位面通道返回神国‘战士之眠’。她刚刚慢腾腾的离开，完全就是等着傻小子上套。 女神一走，周青峰就觉着苦不堪言。这完全是把他当做行走的人形***，太屈辱，太没尊严了。从来都是女上男下式，一点主动权都没有。 可下一秒‘殷红’又跳回来，笑着提醒道：“昨晚帮助你的还有爱神淑妮，她榨人可狠了，你得小心哦。 此外还有幸运女神泰摩拉，大地女神裳提阿，欢乐女神黎尔拉。嗯......，连我都有点同情你。你最好安排个日期，让大家轮流来。 对了，疫病之母塔洛娜最近神职分裂了。独立的新神相似乎要凝聚‘医疗’和‘救护’两个神职，她很可能也会来找你。因为只有你才能帮她。” ‘殷红’说完都叹气，“竞争实在太激烈了。维克多，你若是想跟伊妮莎见面，就得优先安排好我的日期。半个月必须轮我一次。” 最后这句，‘殷红’说的气势汹汹，理直气壮，坦坦荡荡。说完了立马就走，不给傻小子拒绝的机会。 周大爷现在何止苦不堪言，他简直就是掉到苦水里泡着呢——老子的肾，你可得保重啊，革命工作需要你。 北地之王愁眉苦脸，但身边却围拢了成群结队的祝贺者。 北地的贵族彻底完蛋了，十万平方公里，两三百万人口，千万亩的耕地，无数的山川荒野，从今以后这些就归维克多.雨果阁下所有。 不对，拥有如此强大的势力已经可以成立公国，尊称为陛下。雨果陛下还是传奇强者，更应该上一个漂亮好听的尊号。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必然是一场新贵取代旧贵的过程，无数的财富将发生转移，无数的权势要重新调整，无数人的命运将由此改变。 消息传播的越广，汇聚到周青峰身边的人越多。大家都想趁机刷个好感，捞个肥缺，换个职位。 现在投入一个金币，以后就能收获无穷！ 第0839章 该死的马桶 周大爷心情不好，他打算找个出气筒。 现实世界。 纽约，时代广场。 所谓时代广场不过是百老汇大道和其他几条街的交汇处。说是广场，不如说是街口。因为这地方太小，太杂乱，人流特别多。 广场周围的建筑大楼上布满了霓虹广告牌，一天到晚闪个没完。这里最初命名的本意并不是‘时代广场’，而是‘时报广场’。 因为《纽约时报》集团在1904年将总部建在此地。虽然此后上百年，总部多次更换，但《纽约时报》始终待在广场附近。 现在93年12月24日，平安夜。 风雪正从加拿大方向侵袭南下，覆盖大半个美国。人们准备了丰盛的食物和礼物，要和家人度过一个平安祥和的日子。 可《时报》的要闻版总编布拉顿先生却还坐在总部十八层的灰色大楼，隔着玻璃窗看着外头漫天风雪以及少量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秘书半个小时前就下班了，送上平安夜祝福的同时还给布拉顿一份礼物，是个大大的方盒子，系上了漂亮的彩带。 布拉顿正心情烦躁，索性坐下来拆礼盒。当打开包装纸，盒子上有个非常显眼的‘裙底之光’logo。 “哦，见鬼，又是这东西。” 来自大洋彼岸的vcd，还是那家被制裁的‘圣光’集团所生产。 “这东西根本不合法！” 没错，不合法，非常不合法。 《时报》记者最近就在调查此事，调查这桩不可思议的案子——前不久有一批vcd出现在美国的各大超市，公开销售。 对于普通民众而言，没谁关心什么制裁不制裁，他们只在乎商品是否满足需要。不得不承认，vcd是一种视听设备的革命性进步。它比录像机强多了。 美国人一开始还对这种产品报以怀疑，但他们很快就开始喊‘真香’——超市附近的黑人都学会新的谋生技能，兜售盗版光盘。 这生意利润太高了，而且很安全。 vcd在美国售价上千美元，一点不比在产地便宜。可人们还是对此趋之若鹜，因为机器虽然贵，但盘片却很便宜，而且内容极其丰富。 只要购买一台vcd，促销员就会指点顾客应该去哪里买到想要的光盘。别说老外版权意识高，面对琳琅满目的光盘，无人不动心。 好莱坞电影，电视台剧集，演唱会录像，甚至还包括书籍资料——美利坚的书籍可是贵的要死，动不动几十几百美元。以至于学校里的旧书生意非常红火。 ‘圣光’还生产用于电脑的‘光驱’，专门给技术人员提供廉价的知识信息。现在的硬盘容量太小，一张光盘可以存下一座小图书馆，搜索便捷性太强了。 就靠解决用户的种种痛点，vcd在全世界都开始受到欢迎。‘圣光’不单单在美国销售，它在世界各地都在倾销，赚取巨量的超额利润。 在东南亚，在中亚南亚，在东欧南欧，在非洲南美，在这些法规不健全的地方，vcd完全畅销无阻。 因为可以赚取外汇，‘圣光视听’在各省的工厂干脆减少了对国内的供应，专门出口。此举不但不受责怪，反而被大加赞赏。 可这东西在欧美日等地的遭遇就不同，从一开始就受到执法机构的打击，可越调查越发现背后的水很深。 所有经销商提供的海关进口文件完全以假乱真。除非到海关去调原始档案，否则没谁能轻易分辨。 美国海关一开始认为己方出现内鬼，海上缉私人员也想方设法追查走私路线。但调查人员很快发现‘圣光’不愧是一家搞走私起家的集团，死活查不到他们的走私路径。 凭借职业敏感，布拉顿认定这是个大新闻，背后肯定有能掀起惊涛骇浪的内幕。可调查了几个月，这位《时报》主编也没获得什么突破性进展。 通过伪造各种进口和运输文件，‘圣光’93年在美国至少卖掉了十万台vcd和五百万张盗版光盘。而这仅仅是‘圣光’目前半个月的产能。 礼物拆了一半，布拉顿觉着索然乏味。他坐下来翻阅手头的《圣光经济周刊》。这本刊物目前已经出多国语言版，影响力越来越大。 在《周刊》的93年12期上刊发了‘圣光视听’的年末销售预估和下一年的生产展望。这家子公司在大洋彼岸建厂的速度极快，短时间内构建起强大的生产能力。 根据公开报道，‘圣光视听’在93年卖掉了一百万台vcd，已建成十二条生产线，年产能达到一百五十万台。公司打算在明年将产能提升到五百万台。 至于vcd盘片产量，杂志上没说。但布拉顿自己预估，‘圣光’暗中销售的数量很快会突破每月五亿张。 这个数字来自于近期日韩化工品中聚碳酸酯的出口增幅。 “绕过各国监管，直接把商品卖到最终市场。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布拉顿主编已经安排多名资深记者对此进行调查，在警方内部寻求线索，甚至收买地方帮派成员充当线人。 就目前所知，‘圣光’有一张非常高效的底层销售渠道。在无法公开销售后，它很熟练的找到了地方帮派来卖。 十万台是近期尚未完全铺货，仅仅在纽约一个地方的销量。按照老美的消费能力，整个美国的年销量绝对不会低于五百万台。 由于销售极其火爆，地方帮派为了货源甚至能打起来。可货源究竟是怎么来的，却没人能说得清。 曾经有线人向布拉顿提供了简单的消息，货物直接出现在纽约港的仓库，帮派人员直接开车去运就好了。 等布拉顿还想知道更多，他的线人已经被公开处刑，甚至连他本人都收到多次电话和邮包威胁，要他停止调查。 但布拉顿对这些威胁嗤之以鼻，他只考虑到‘圣光’在销售vcd过程中的收益——哪怕一台的毛利只有百分之二十，也足以让美国对这家集团的制裁变成笑话。 “这背后肯定藏着不为人知的运输手段。” 布拉顿主编认定了这一点，他放下看了十几遍的《周刊》，挪了挪久坐发麻的屁股，决定起身去上个厕所。哪怕蹲在马桶上，他都在沉思。 然后.....，马桶下突然传来一连串的低沉闷响。 “哦，上帝啊！这该死的马桶喷粪了。” 第0840章 喷了，它又喷了 布拉顿总编的办公室自带卫生间。但总编大人现在恨不得自己待在公共的卫生间里。因为当他打开卫生间的门，一股不可描述的气息就开始污染他的办公室。 卫生间的天花板，墙面，地板，全都是黄灿灿的黏糊状物体。稀黄的水液在开门的一刻就流入办公室的地毯，犹如滋润了干旱的大地。 完了，这块昂贵的手工地毯只能丢垃圾场。 总编阁下提了提裤子，悲伤的看着稀里哗啦的黏糊物体顺着他的裤腿朝下掉。每掉下一坨，都发出极具质感的吧唧声。 还有些黏糊物体会顺着总编的两条大腿滑落，顺带滋润他茂密的腿毛。他的年纪大了，肚子很大，穿的肥佬裤。可以想象这种裤子的裤裆非常大，是个良好的容器。 现在这容器内装满了肥田的好东西。 布拉顿总编的步伐非常艰难，实在太艰难。他每走一步都会在地面留下深深的脚印和水迹。 回头望了眼马桶，更让人悲愤欲绝。那个犹如罪恶深渊的孔洞内现在粪量十足，满满当当。 可总编必须迈出步伐，必须离开。他擒着泪，带着悲伤，把裤子提上来。扣拢皮带那一瞬间，黏糊状的物体受到挤压，稀里哗啦的往外冒。 冰冷，潮湿，阴冷，恐怖的气息瞬间侵入。这感觉将在布拉顿脑海里回荡一辈子，让他留下悲怆的泪水。他最终决定还是不穿这条遮羞的裤子，因为实在太过不体面。 总编阁下带着满腹悲情，在卫生间里洗了洗手。他试图把自己搞干净些，但于事无补。他又试图按压马桶冲水，但马桶坑里的粪量就是冲不下去。 绝望了！ 今天是平安夜啊。 早知如此，布拉顿总编绝对请假陪家人孩子度过一个温馨的夜晚，何必在办公室里当个搅屎棍？可现在一切都无法回头，难以直视。 “喂，大厦管理处吗？我是十六楼要闻部的布拉顿。对，就是我。我卫生间的马桶出了问题，需要一名清洁工。等等，一名恐怕不够，多派几名来。 此外你那里有超大码的裤子，或者衣服什么的吗？如果能提供，我将感激不尽。还有空气清洁剂也别忘了。您猜的对，问题是有点糟糕。非常糟糕！” 给管理处打了电话，布拉顿总编可怜兮兮的站在办公桌前。他光着两条长毛腿，只穿了个裤衩，上身衣服也脱了。 这站不想站，坐不能坐的状态实在折磨人。 借助办公室的玻璃窗反光，能看到布拉顿狼狈的模样。他甚至发现自己头发上都黏着不少黄灿灿的东西，顿时恶心的恨不能从总部大楼的天台上跳下去。 “这马桶为什么会喷？它怎么就能喷出来？这是个什么原因？” 总编阁下又气又急，偏偏还无从发泄。他甚至不能动，一动就会释放臭气。他思考了三个经典哲学问题，但一一无果。 等了好半天，肥壮的黑人大妈带着保洁工具敲响了总编的办公室——报社办公室是个很大的空间，低级职员在开放的方格子里办公，总编在楼层的一角有独立办公室。 黑人大妈在总编办公室外敲了半天，门缝才开了一点点。她看到门后露出个秃顶中年的脸，还有不可描述的浓烈气味扑面而来。 “哦......，上帝啊！”黑人大妈真的‘花容失色’，肥硕的脸皮都在抖。她捂住鼻子喊道：“先生，你在办公室里做了什么？” “嘘嘘嘘......”总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的遭遇，他小心的，恳切的，低调的哀求，“女士，我这里有点特殊状况。希望您待会看到可以冷静处理。” “放心。”黑人大妈一拍胸脯，退开几步说道：“我在这栋大楼里工作了十几年，什么场面都见过。您的卫生间马桶坏了，对不对？这个我能处理。” 大办公室里还有好些职员在加班呢，听到对话都回过头来。布拉顿总编只能把房门打开些，快速把黑人大妈拉进去。 可黑人大妈进入房门还不到三秒，她迅速挣脱布拉顿的手，抢在房门关闭前的一刻，惊慌失措的转身就逃出来，还不顾一切的大声喊道： “上帝啊，饶恕这个罪人吧。那办公室里臭的就好像是个屎坑。我在报社工作了十几年，头一次经历这超级无敌瓦坎达的臭啊！” 有这么一嗓子，布拉顿总编觉着自己可以去死了。他过去是受人尊敬，高贵体面，风度从容的《纽约时报》总编。可马上他会有个绰号，肯定跟某种人类排泄物脱不了关系。 黑人大妈一张嘴，很快就把报社的保安和夜班管理人员给喊来了。听描述好像是布拉顿总编在自己办公室里拉了屎，于是整个报社大厦的人们全都知道了。 保安是戴着防毒面具来的，还提前疏散了同楼层的所有无关职员。他们要求布拉顿从办公室出来，并很快看到痛不欲生的总编...... 布拉顿穿裤衩，光上身，头顶屎，带着极其原始的气息——几个保安被这场面惊呆了。哪怕戴防毒面具，他们依旧能感受到那股子回绕不散的味道在朝鼻子里钻。 “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马桶喷粪了。” “什么？” “字面意思，马桶喷粪了。我当时正在卫生间，坐在那该死的马桶上，然后就听到有一股奇怪的声音，好像深海中传来的恐怖。 它咕咚咕咚的响，我当时就感到疑惑。但很可惜，我没有警惕。但我觉着不对劲，它已经发起了冲击，然后就喷出来了。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以为我喜欢这样吗？我才是受害者。这一定是你们工作的失职，才导致我经历如此难堪的局面。 你们在憋笑，是吧？你们一定很想笑，对不对？你们这帮混蛋，我诅咒你们也经历马桶喷粪的惨剧。我要你们也感受一下被爆的冲击。你们等着吧，这绝不是.......” 总编的情绪爆发了，面对报社保安和管理人员古怪的表情，他控制不住的破口大骂。 其他人很快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倒是转而同情这位倒霉的主编，甚至想上前给他个拥抱，顺带安慰几句 等等...... 拥抱和安慰就免了，连靠近都免了。 布拉顿一边骂还一边走前几步。可他每走一步，其他人就倒退两步，并且大声恳求总编阁下冷静点。 这又是屎又是尿的太可怕，比关公骑着赤兔马还勇不可当！ 而此刻，办公室的天花板上又响起了咕咚咕咚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管道里快速涌动。 布拉顿当即兴奋大叫，“听，就是这声音。它来了，它又来了，它以更强烈的姿态有来了。你们等着看吧。” 大办公室里众人闻之色变，纷纷掉头逃跑。 紧接着嘭的一声，好像某个被卡住的活塞被冲开。 一股更加强烈的屎流从布拉顿总编办公室的卫生间里喷了出来。它冲开了卫生间的门，打穿了办公室的天花板，越过百叶窗的阻隔...... 那黄的白的黑的，不可名状，不可描述，不可形容之物又来了。它又淋了布拉顿总编满头满脑！ 完了，彻底玩了！ 这个平安夜，大家都别平安了。 （公众号求关注求点击） 第0841章 炸*客 圣诞节，基督徒庆祝可怜小木匠约瑟喜当爹的日子。《纽约时报》的职员和董事们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天成为全世界媒体的头条新闻。 纽约消防局作为就开车赶到时代广场的西43街229号。消防员穿戴整齐，带着水管子冲进这栋十八层的大楼，本以为是来救火的，谁知道是来冲屎的。 这可真是从未见过。 十二月底的纽约很冷，可在楼内办公的《时报》记者和编辑都一个个阴着脸，脱了外套，裹了毛毯走出大楼。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悲情和苦楚。 《时报》的无冕之王们平日总是高高在上的把镜头对准别人，问出各种古怪刁钻的问题。可今天，但他们走出报社总部大楼，外头来了一伙同行盯着他们。 那眼神分明是幸灾乐祸。 地方电视台的摄像师把机器对准正从大楼走出的人群，同行记者站在镜头前，抓着话筒用夸张的语调做现场报道。 “omg！今年的圣诞节真是特别的日子。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你们绝对不会想到我正在经历什么。 我原本正准备和家人度过温馨的一夜，可台里的电话强行打过来，上司跟我说‘嗨，迈克，你现在必须去时代广场，哪里有个大新闻’。 知道吗？我最痛恨节日的大新闻，这搅了我的家庭聚会。可我没办法，只能穿上外套离开家。开车的路上，我就在想到底是什么大新闻，难道《纽约时报》着火了？ 可当我赶到现场搞清楚状况......” 现场记者的表情在此刻变得极其夸张，他大声喊道：“omg，omg，omg！你们想象不到我的所见所闻，现场的状况太可怕了。我的大脑都无法组织言语。因为.....” 记者深吸一口气，铆足力气吼叫道：“《纽约时报》总部的马桶爆了。不是一个马桶，是所有的马桶全部爆了。 是的，我知道你们也许正在吃晚餐。 你们会惊愕，会发呆，会觉着餐桌上苹果派和烤火鸡突然就不香了。可现实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整栋大楼现在变成了一个超级大屎坑。” 哈哈哈哈哈...... 呕呕呕呕呕...... 不知多少观众正在收看现场直播，但确实有很多人的节日心情被搅合了。如果爆一个马桶是个悲剧，那么爆所有的马桶绝对是个喜剧！ 《纽约时报》不得不对外宣布停刊三天，他们必须花点时间清理自家总部大楼。因为大楼的每一层，每一个办公室，每一个卫生间全都是重灾区。 天花板，地板，墙壁，以及空气都被重度污染。排污管道全破。大楼底部的化粪池更是惨绝人寰。 这等办公环境完全没法待，《时报》的职员们只能全部撤离。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在想过平安夜了。 消防局的人马冲进去也很快撤了出来，连受过严格训练的勇士都无法忍受。逃跑前，他们在深一脚浅一脚的‘地狱’里只坚持了不到三分钟。 折腾许久，纽约的环卫部门才开着清洁车辆赶来救急。卫生部门也派来了急救车，帮助安置现场受困人员。 数家电视台的记者急匆匆赶到现场，架起长枪短炮对准了《时报》大楼的底层出口。此刻一批《时报》职员裹着毛毯鱼贯而出，记者们不顾封锁线阻拦，纷纷上前。 “哦，我看到了布拉顿先生。我认识他，我跟他关系非常好。我想可以上去采访一下他。 布拉顿先生，能回答几个问题吗？大楼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原因造成马桶喷粪？有人员伤亡吗？ 先生，说点什么吧。整个纽约甚至整个美国都在关注你们呢。美国人民有知情权。谈谈您自己的感受吧，您到底遭遇了什么？” 大楼里的职员压根不想开口，半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记者只能转而看向镜头，摇头道：“看来布拉顿先生的心情不好，他没有搭理我们就离开了。我可以理解，真的可以理解。换我也不想说话。 实际上我得感激他没有接受采访。因为就当我靠近他的那一刻，我的鼻子和肺部受到了严重伤害。 我不能呼吸，一口都不行。这真是糟糕的一夜，我们对布拉顿先生以及《纽约时报》的同行深表同情。” 记者口中说同情，脸上却没半点同情的模样。 既然没有火也没有人员受困，消防局的人马很快就撤了。他们表示这活不归他们管，他们在对付屎尿屁方面并不专业。 环卫部门的人则带着苦大仇深的表情登场，主要是拿着水管子到处冲洗，把污水排进下水道。 这期间《时报》的人员还得想办法从污秽中抢救办公设备和资料。这可是真是一件糟糕透顶的工作，因为他们很难判断一份宝贵的资料在沾满屎后还有几分价值。 到最后只能干脆全部归为垃圾处理算了。 消防局的人马离开，电视台的记者纷纷涌上去采访，主要询问大楼内的状况。 消防员们摘掉隔热头盔，皱着眉，晃动脑袋的叹息道：“我们没有找到伤者，但大楼内的状况糟透了。所有楼层都恶心的很，那地方实在没法待。 完成清理至少需要一周，重新装修只怕得两三个月。这期间《时报》记者都必须另找地方办公。目前不方便发表过多评论，需要警方介入调查。” 消防员们见多了灾难现场，有足够的心理素质面对惨烈的事故。但整栋大楼的马桶喷粪真不算，这个还是头一回见。 《纽约时报》出这么大事，纽约市警局也派警员到场。记者们又去围堵现场的警察要求采访，也问同样问题。 警方只说要进行深入调查，言语上还是非常谨慎。但有人进入大楼后以‘消息灵通人士’的名义向媒体发表评论。 “就目前看到的状况来说，我们倾向于是恶意破坏，否则不可能所有排污管道都出问题。 这很可能是一场糟糕的恶作剧，怀疑有人朝马桶里丢了微量的爆炸装置。技术人员已经从现场找到些证据，比如爆炸装置的碎片。” 记者们立马追问：“警方是怎么从现场找到证据的？” “就是你们想的那种方式啦。这次的罪犯真是坏透了。他不但把《纽约时报》给坑苦了，还把纽约警局也害了。 技术人员不够，我们不得不加派警力在极其恶心的环境中寻找线索。所以千万别让我们逮住那家伙，否则一定要狠狠的收拾他。这个炸屎客真是太坏太恶心了。” 记者立马抓住了警方给可能的嫌疑犯取的绰号，隔天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都是同一个名号——炸屎客爆破了《纽约时报》！ 第0842章 招待会 93年底的圣诞节，全美的人们过的真是精彩。平安夜和家人在一起度过温馨的夜晚，隔天打开报纸电视，就遭受重度惊骇。 一开始听到‘爆破’这个词，大家还以为《纽约时报》的总部被炸了。但接下来才知道被炸的是屎。 “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这一定不是真的吧。” “上帝啊，有人把《纽约时报》的马桶给爆了。” “难以想象这是何等的凶残，据说《时报》总部的大楼内还有很多值班人员，他们当时全都惊慌失措。” “我过去还羡慕有个同事去了《纽约时报》，现在我一点也不羡慕了。他之前还打电话向我描述在纽约的‘痛苦’生活，现在我也要打电话去‘安慰’他。”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有人倒霉就有人大笑。在新闻传播的一个个家庭里，《时报》的倒霉事立刻成为热点话题。 媒体们仿佛在描述一场由排泄物做原料的魔幻盛宴。读者和观众既被恶心的不行，又哭笑不得。 《纽约时报》尽可能的做了紧急公关，但架不住同行们一个个落井下石的看笑话。这可是难得的喜剧化灾难，反正倒霉的不是自己。 报纸，电台，电视台，几乎所有媒体都在揶揄的描述发生在时代广场的惨剧。笔调夸张，言辞飘忽。 面对漫天乱飞的同行‘关怀’，《时报》董事会恨不得事发时有职员被炸死，哪怕炸伤也行。这样能多些受害者的悲情。 可最惨的也就是《时报》要闻版的布拉顿总编。他受到了严重的心理创伤，已经多次表示要跳楼自杀，却死活不肯一个人上天台。 纽约警方经过初步勘察，判定这是一起性质恶劣的犯罪行为。局长召开了记者招待会，亲自向媒体通报情况。 “考虑到事态的严重性，市局调集了数百名警力对现场进行清理。我们很轻松的找到了罪犯使用的爆炸装置，并且确定了其作案手段，这对接下来的调查将很有帮助。” 发布会在曼哈顿下城的警局总部召开，一大堆媒体派人前来参加。‘很轻松’这个词引发会场哄笑，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事有‘多轻松’。 已经有多名参与现场清理的警员接受媒体采访，描述了案发现场的‘炫彩华丽’和‘启世风景’，那真是很下饭的场面。 不管是采访的，被采访的，看采访的，大家的心情都很......猎奇！ 有记者举手问道：“局长阁下，目前警方对嫌犯有多少了解？他有再次作案的可能吗？他的目的是什么？” 局长坐在台上抿了抿嘴，“昨晚《纽约时报》的炸弹案发生后，我们很快调看了大楼内的所有监控录像，但目前尚无进展。 根据心理专家的分析，嫌犯很可能对社会有强烈的报复性心理，而且他掌握了很高超的爆炸技能，其再次作案的可能性很大。 实际上，我们今天就收到一个匿名邮包。有人表示对《时报》的爆炸案负责，并将在明天夜里继续作案。” 哗...... 记者们顿时发出惊讶的喧哗。这罪犯太猖狂了，完全无视纽约警方的脸面，公然表态不说，还要连续作案？ “罪犯又想做什么？”有记者问到。 局长微微叹气，“我们尚不确定寄邮包的人是不是昨晚的罪犯。我们不想引发太大的社会恐慌。” 可记者们才不管什么恐慌，他们要的就是足够惊爆的新闻。有人大声喊道：“我n的记者，民众拥有知情权，警方应该披露可以公开的消息。” 其他记者也纷纷叫喳喳，他们来参加招待会就是为了写稿子，一份平平淡淡的稿子可拿不到钱。媒体天生就像苍蝇，有逐臭属性。 纽约警局的局长显得很为难，但最终还是屈从于压力。他点了那n的记者，说道：“寄邮包的人给我们写了挑衅信，他提到n。” 哦......？ 记者们纷纷竖起耳朵。 局长继续道：“他说明晚要爆破的目标就是位于乔治亚州亚特兰大市n总部。因n的报道都是fake news。为了让美国再次伟大，必须严惩撒谎的媒体。” 什么？ 太惊人了！ 果然是惊爆的消息。 可为什么这消息是自家倒霉的？ 提问n记者愣在当场。旁边的同行立马调转相机，狂拍他满脸的呆愕。就连台上的局长也露出叹息可怜的表情，摇头对他表示安慰。 局长抓出一个塑料袋，袋子里是密封的信件。这玩意是剪裁报纸字母拼接而成的，上面用特大号的字体n的报道竟是欺诈，谎言和曲解，是社会动荡的根源。 除了拼接字母的信件，还有一顶红色的帽子。上头有‘maga’的字样，记者们想半天，才意识到这就是‘再次伟大’的缩写。 天呐嘞！ 这年头的罪犯都有如此高尚的情操吗？ 你吃饱了没事勒索赎金不好吗？搞什么再次伟大？这剧情过去没见过，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局长展示证据后又转过来安慰现场的记者，“别担心，我们已经通知了亚特兰大警方n总部。他们表示一定加强戒备，绝对不会让炸屎客再次得逞。 n高层也表示立刻对总部大楼进行排查，杜绝一切隐患。他们将严格把控所有人员进出，绝不会让灾难重演。 我个人认为这不过是罪犯虚张声势的手段而已，他在《时报》总部能作案成功，这完全是趁我们没注意。可现在警方严阵以待，他没有作案的机会。” 话是这么说，但炸的不是你家的屎，你当然不担心。 《纽约时报》现在已经被全美笑死了n就是其中主力。一整天的报道全是关于同行的倒霉事，使劲把对手朝屎坑里按。 现在风水轮流转，这该死的罪犯竟然没躲没藏，还要继续出来搞事。可以想象全美的媒体会是何等的狂欢，都瞪着眼睛准备看大戏呢。 记者招待会开的非常成功，来参加的人员可谓是大有收获。他们飞快的撰写稿件把消息传播出去，抢着第一时刻发布。 全美人民还沉浸在《纽约时报》的悲喜剧中，下一秒就被更大的‘悲伤’笼罩——这炸屎客没玩够，还要去n家的马桶？ 瓜子准备好，大家就等着看呢。 第0843章 一起一起 cnn的总部在亚特兰大市，是一座建于七十年代的大型建筑，叫做omni综合大楼。这座大楼不但n的新闻中心和演播厅，还包括酒店和大型中庭美食广场。 中庭的大屏幕上n的全球新闻报道，游客花钱就可以进去参观多个频道的现场演播，看n精英的日常工作是如何操纵媒体舆论，顺带还能花钱购买纪念品。 虽n一直饱受外界关注，但这次有所不同。纽约的炸屎客公开向警方挑衅，要让亚特兰大n总部也享受一把‘飞翔’的滋味。 跟《纽约时报》的突然遭遇不同，罪犯提前一天做了预告，并借助纽约警局的局长之口广为宣传。 这简直就是公开处刑，令人忐忑不安。 考虑到《纽约时报》的凄凉处境n可不敢掉以轻心。万一丧心病狂的罪犯真的来搞事，这可是多年名声毁于一旦。 毕竟没谁愿意跟‘翔’有任何联系。 发现媒体注意力稍稍转移，倒是《纽约时报》的高层松了口气。挑衅的信件其实就是他们授意警局局长对外公开的，这招看来挺好使。 现在全美的媒体暂时丢下《纽约时报》，开始关n 会不会也有‘翔爆’的精彩一刻。这可是美帝脸面，一旦受损就太难堪了。 24日下午的纽约警方招待会结束后，全美的记者立马搭乘飞机朝亚特兰大跑。他们n总部外头架起机器，瞄准了进出人员，就等着罪犯践行诺言。 舆论圈开始炒的火热，八卦的讨论随之四处流传。商业圈，官僚圈，文化圈，甚至居家主妇们都在交换彼此的意见。 “炸了《纽约时报》还能再n，这可能吗？” “联邦政府高度重视，fbi已经介入调查。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抓住罪犯，不用太担心的。” “作为共和党的支持者，我非常高兴的看到终于有人站出来主持正义。” “是啊，民主党的媒体天天都在撒谎。我非常乐意见到这些垃圾倒霉。因为他们根本不信上帝，马桶喷粪是上帝对伪信徒的惩罚。”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再有喷粪事件了。” 面对同行的围堵炒作n坐不住了。他们立马派出公关人员，召开发布会主动跟各家媒体沟通。对于可能的威胁，公关人员嗤之以鼻，断然否认。 “我们确实收到了来自纽约警局的提醒，也跟亚特兰大市警方做了协调。可以肯定的说，没有什么罪犯可以n来搞破坏。 总部大楼内有最好的安保措施，有全天候无死角的监控。我们收到信息后立刻对所有的排污系统做了检查，没有找到任何爆炸装置。 我们有理由怀疑这只是一封恶作剧的信件，它甚至可能不是真正罪犯寄出的。也许只是某个想出名的家伙所伪造。大家无需太过紧张，大可放松些。” n的态度是傲慢的，大意是‘我知道了，但我见多识广，有充分准备。罪犯吓不到我，一切没什么大不了的。’ 准备看热闹的媒体对此兴致阑珊，大家千里迢迢坐飞机来就为看个热闹。虽n的淡然态度在意料之中，但这太过乏味了。 《纽约时报》觉着在自己摆脱一身屎之前，绝不能n好过——大家平时都靠撒谎骗人赚钱。凭什么这次我倒霉，你却没事。 不行，要屎大家一起屎！ 《纽约时报》虽然暂时停刊，却还保留了强大的人脉和宣传能力。 《时报》高层在25日下午特别‘善意’的公开提n，表示应该注意一下omni大厦的化粪池和排污管道。 这份‘善意’不仅仅体现在口头上，他们的编辑还特意聚集同行召开新闻发布会，反复强调多种灾难可能。 按《时报》的说法，他们实在不希望自己承受的悲剧降临n 头上，一切提醒完全都是为了避免灾难再次发生。 可这些提醒不知道是说n听的，还是说给罪犯听的。 罪犯的信里可公开表示要在25号夜里进行爆破。对《时报》的落井下石n高层恨不能咆哮一声‘fuck you’，将对方的董事会成员全部按进屎坑里淹死。 此刻说什么也来不及n的管理层也有点心虚，担心自己做的预防措施是不是还不够。毕竟名声毁于一旦的后果太严重，实在承受不起。 于是亚特兰大市的环卫部门只能前来加班。他们派来吸粪车和清洁工，被要求首先把大厦底部的化粪池清理干净，其次将排污管道通通冲一遍。 环卫部门表示——这要求简直开玩笑了。 omni大厦是一栋非常庞大的十二层建筑，里头又是酒店又是餐饮又n总部，每天有几千上万人在其中游览工作。 为了处理这么多人流日积月累的排泄物，它的化粪池也格外的大。这压根不是几个小时能清理干净的。 n表示不管那么多，先吸了再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假如真遭遇不幸，化粪池里少一点存量也能减少次生伤害，不是么？ 环卫部门觉着这都是瞎扯。 《纽约时报》的总部大楼有十八层，已经够大了。但n的omni大厦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完全没有可比性。 化粪池一般分三个槽，日常只需清理最后的沉积槽就行。真要清空都不一天两天的事。n愿意掏加班费，亚特兰大的环卫工人自然不会放弃赚外快的机会。 于是大厦二十五号下午就宣布停止营业，除工作人员，谢绝游客入内。大厦外头来了三十多辆吸粪车，打算在天黑前尽可能抽空化粪池——虽然这完全不可能。 吸粪这事需要打开排污管道的井盖，把大马力抽粪机的软管子伸进去。理论上说，这玩意其实相当于水泵，只是它泵的不是水。 见n并非真的淡定，聚拢n总部外各路媒体记者方才兴奋些。只是光看吸粪抽粪也太无聊了，但现场已经没什么可以采访的。 天很快就黑了，亚特兰大在美国南方，但冬天还是挺冷。 记者们守在自家的采访车前，吃着汉堡薯条，讨论今晚到底会不会有大新闻。时间长了，他们分外怀念暖气和被窝。 “挑衅信件是不是假冒的？” n总部太大了，安保措施也做的很好，防守非常严密。罪犯根本没可能再次得逞。” “我们白来了，这里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新闻。我打赌明天早上大家都得写篇稿子，描述自己今晚的狼狈。” “要不我们n总部里头待着吧，否则要在黑夜里这么傻傻的熬着？这太蠢了。” “好吧，一起去，一起去。” 第0844章 探员 入夜后，十二层n总部大楼依旧灯火通明。 楼内是美国的喉舌，自由的脸面，民主的声音。主持人用多种语言不间断的向全世界播报新闻。几十亿人口借n接受自由世界的洗脑。 跟大楼内的热闹相比，楼外就冷清了。 停车场偶尔响起警笛声，路灯照亮彼此间隔的区域。黑人保安的腰间挂着警棍，在大厦周围来回巡逻。 n可没报道自家总部受到威胁的事。其他美国媒体则缺乏全球影响力，能看到大厦外几十辆吸粪车排排队的观众只是少数。 来凑热闹的记者等了几个小时。除了如临大敌的安保人员，他们啥也没看见。观众不会对毫无变化的画面感兴趣，现场的摄像机也大多关闭。 当场面越发安静，有几家电视台的采访车都撤了。还有些千里迢迢赶来的外地媒体申请n总部内过夜。毕竟大楼内有酒店和餐饮，二十四小时服务。 不是没人坚守岗位。 fbi的探员就待在大楼外，他们时刻注视在视野中出现的任何目标，不敢有丝毫懈怠——媒体要么大惊小怪，要么故意漠视，但fbi不行。 美国的执法体系在全球范围都是奇葩。它有极其繁杂的执法机构，联邦的，各州的，各县市的。还有不同体系的，比如税务，能源，烟草和枪支管理。 不同的执法机构权责不同，互不干涉。唯一有越界办案权力的就是‘联邦调查局’了，大案要案全靠它。地方执法机构只能抓抓小毛贼。 等等...... 括弧——国税局的irs也算个例外。 像《纽约时报》的喷粪案，纽约警局已经盖不住。尤其是当亚特兰大n总部也遭到威胁，这就只能是fbi出手。 两名fbi探员就坐在总部大楼外的车里。他们距离一辆吸粪车就只有三十多米n给了加班费，环卫工人连夜干活。 吸粪的电机轰轰响，连带恶臭气息四处扩散。 “我们是不是该换个地方？”车内的探员在跟搭档聊天，“我觉着车内的空调在释放臭气。” 室外气温在四五度左右，车内开了空调加热。从车外抽进来的‘新鲜’空气在经过加热后变得更加臭烘烘。 两个探员手中抓着汉堡和可乐，其中一人有点食不下咽，另一人却毫无在乎的说道：“你办过浮尸的案子吗？” “没有。” “牵着警犬找凶杀案的埋尸点呢？” “也没有。” “碎尸案呢？” “这种案子其实不多见。” “没错，媒体总喜欢报道恶性案件来博取收视率。但不是每个探员都经历过那些极端糟糕的场面。 可我是个例外，我都经历过。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阻止我吃下麦当劳的牛肉巨无霸。再恶心的环境，我都吃得下。 我们待的位置视野开阔，能看清周围道路和人流。所以我们不会挪位置。菜鸟，安心点。你会习惯的。” 老资格的探员吃的正香，一点也不在乎三十米外正在工作的吸粪车，更不在乎空气中的困扰。菜鸟探员则摇摇头，只喝了点饮料。 “现在快夜里十点了，还有一家采访车没有离开。”菜鸟探员握着望远镜，扫视周边状况，“他们也跟我们一样在蹲守。” 老探员扭头瞄了几眼，“应该是亚特兰大的地方小电视台。他们巴不n总部出点事。虽然这可能性很低，但总有人不放弃。 能留守的肯定也是菜鸟。没经验没人脉没技能没背景，好歹得有点耐心。一旦抓住独家新闻，拍下的镜头就能卖大价钱。 可惜这些小电视台注定不能如愿n总部周围有我们十几辆车，没人能当着fbi的面犯罪。只要对方露头，肯定能将其抓住。” 老探员说着还露出残忍的笑，“这个混蛋胆敢公然挑衅我们，注定要在监狱里度过烂屁股的余生。我迫不及待的想亲自问候他的菊花。” “如果罪犯再次成功呢？” “不可能。” “我是说如果。” “那就麻烦大了。”老探员收敛笑容，沉吟半天，“上头怀疑这案子是否带有某种政治色彩。毕竟让《纽约时报》如此难堪，打击太大了。 以后谁还看这样一份报纸？翻开《纽约时报》就会让人恶心，这在舆论上就等于彻底死亡n比《纽约时报》更加重要，如果它的总部也被人炸了马桶......” 老探员想了好一会，也想不n如果名誉扫地将是何等的后果。这不单单是一家新闻媒体的事，更是国家颜面的事。 要建立全球性的新闻媒体可不容易。若是观众看n的标志就联系到难以描述的糊状物，以后美国宣传洗脑的效果将大大减弱。 敌对国家将大肆嘲笑，会把这事挂起来传播到人尽皆知。甚至连盟友都会在背地里偷着乐，虽然他们表明上肯定会予以谴责和哀痛。 至于美利坚的人民该恼怒还是气愤？他们将悲伤到难以言语，自信心大受挫折，乃至怀疑政府是否太过无能。 哪n总部被炸垮，也比被炸喷粪强！ 毕竟对大国而言，脸面比生命还重要n天天抹黑对手，不就是为了让敌人羞愧到想自杀么？ 不过...... “大厦内已经做了彻底的安检，排污管道也派人下去清查过。现在倒不担心罪犯得逞，反倒是担心他不来而跑去袭击其他地方。只要他出现，就一定会被我们逮住。” 老探员拒绝做毫无意义的猜想，他带着个菜鸟来值夜，更关注能不能抓住罪犯。菜鸟也不多言语，抓着个望远镜来回扫视己方负责的区域。 蹲守极其枯燥，坚持未必就有收获。 但到了夜里十点...... 菜鸟发现一丝不对劲，在他的望远镜里，五十米外地方电视台的采访车跑出来好几个人。他们飞快的架起了机器对准n总部大楼。 “嘿，这帮家伙在搞什么鬼？他们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兴奋？”菜鸟探员扫视周边，却啥也没发现。大楼外依旧安安静静，灯火明亮的大楼内也秩序井然。 老探员的经验更丰富，他立马推开车门，“我们得去看看。那些记者很可能知道点什么？能让他们如此躁动的，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第0845章 春泥 就在十分钟前，独立新闻人吉特在自己的采访车内跟手下闲聊打发时间。 所谓‘独立新闻人’，就是单干的新闻鬣狗。吉特靠给各大新闻机构提供最及时的新闻内容而赚钱。 车祸现场，凶杀现场，抢劫现场，丑闻现场。挖掘最深层次的内幕就能换来数不清的钞票。‘鬣狗’要做的就是跑在所有对手的前面拍到最棒的素材。 吉特有一辆带卫星天线的采访车，还有一批人数不定的属下。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跑来跑去，寻找值得报道的事件。 《纽约时报》的‘惨剧’发生后，吉特指着电视上的画面对属下说：“我要是能拍到这样的新闻，至少能卖一百万美元。” 属下们对此嗤笑不已。 93年的美元还算坚挺，一百万可不是小数目。 纽约警局公开‘威胁信’后，吉特立马驱车赶往亚特兰大，但这里的状况并不如意。一则是来的记者太多，二则n的处置非常迅速。 吉特只能拍点吸粪车的画面，但各家媒体对此毫不在意——这点破事没有任何报道的价值。除非能真的拍n总部‘屎到淋头’的画面，否则没人愿意掏钱。 n不是小企业，它的总部外现在遍布警探和保安，方圆两公里范围内都被搜索过，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目标。 兴冲冲而来的正规媒体记者为此兴致阑珊。有的离开，有的泄气，有的住进酒店睡大觉。 只有吉特这伙人恨不能天下大乱。他们还守在自己的采访车里，时不时瞄一眼车外灯火璀璨n总部大楼。 九点五十分，吉特的手机响了。有个变音嗓门的家伙开口说话，活像没牙老太太在啃一颗硬核桃，慢慢吞吞，还带着吱嘎声。 “吉特.哈珀？” “是我。” “带你的人和设备下车，对n总部大楼。” “你是谁？” “好戏即将开场，别怪上帝没给你机会。” 电话挂断，吉特愣住了。车里几个属下正在打牌，见吉特表情怪异，全都扭头盯着他。 “头，出了什么事？” “快把摄像机搬下车。” “现在？” “对，所有的设备都搬下车。安排好机位，对n总部。” 吉特拉开车门，快速跳了下去。属下都是多年追踪新闻的老手，配合非常默契。他们搬了两台摄像机，还带了好几部长焦距的相机下来。 只用了两三分钟，一切准备就绪。 但现场还是静悄悄的。 “头，到底怎么回事？” “刚刚有人在电话里说‘好戏即将开场’。” “不可能吧。难道今晚真的要发生点什么？” “我不管，待会要是漏拍了镜头。我非砸烂你们的狗头。” 几个新闻‘鬣狗’严阵以待。可他们没等来变故，反而把在附近的fbi吸引来了。后者急匆匆赶到，大声喝问：“嘿，你们这是在干嘛？” 两名探员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吉特站出来解释道：“刚刚有人打电话给我，说好戏即将开场，让我做好准备。” 电话？ “谁打给你的？号码是多少？”老探员问道。 吉特交出了自己的移动电话，两名fbi探员立马在对讲机里联系同伴，通报情况。可分布在大楼周围的探员们却全都报告说一切平安无事，没有任何发现。 这一刻，不管是新闻鬣狗还是联邦探员，全都跟警戒的土拨鼠似的，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前看后看。 吉特抬手拉开袖口，手表上的秒针稳定转圈，分针缓缓跳格。他沉声低语道：“十点，嫌犯很可能想在整点时分来个大的。” 警方的直升机带着轰鸣在几百米高度盘旋。机身上附带的大功率探照灯在来回扫视地面，试图发现点什么。 fbi如临大敌，十几部车，几十个探员在来回乱窜。对讲机接连响起，彼此通报情况。但夜里真的没啥，除了几十台吸粪车还在努力工作，并无异常。 人们紧张兮兮的等待着，但时针跳格指向十点，夜晚的平静被一声轰然响动给搅乱——n总部大楼的室外停车场，一块雨水井盖突然被炸上了天。 “哇哦，真的来了。” 吉特欢声惊叫，属下连忙调转摄像机镜头。但他却高声喊道，“一台对n总部不要动。另一台拍爆炸的井盖。 天哪，真不敢相信。我正在n总部遇袭。这次我要发大财了，发大财！媒体们会抢着给我送钱，所有头条都将是我提供的独家新闻。” 井盖炸开仿若是个信号，紧接着道路上不停响起嘭嘭嘭的爆炸，同一条线路上所有的井盖都被炸上天。 n总部为中心，周围街道的井盖接二连三的炸开。地下管道中仿佛填充了可燃的高压气体，井盖炸开的同时还喷出橘红色火焰。 吉特为此哇哇大叫，兴奋的手舞足蹈。但他很快就叫不出来，因为不断炸开的井盖正在朝他靠近。 飞起砸落的井盖已经命中了好几辆停在路边的车。爆炸引发的声浪更是让停车场上的车辆全部都在响起警报。 如果仅仅是雨水井盖炸上天，情况倒还好说。但随着井盖的连锁反应，真正的灾难降临了。 大型化粪池平常一年左右才会处理n总部的化粪池已经积累了超过半年，不知是什么原因，其内部存货轰的一下全部从地下喷涌而出。 犹如农村的厕所被人丢了炮仗，屎坑爆发。 老探员惨然低语：“糟糕，罪犯瞒过了我们所有人。他早就布置好了，炸药就在化粪池里。” 那漫天纷飞的花雨啊，冲上百米的高度，布满了整个天空。虽然它色泽暗沉毫无绚丽之色，却突破了人类想象力的极致，带来了全新而超凡的体验。 这是前所未有的奇观，是毫无虚假的特技，是实实在在的神迹。它于沉默中绽放，于平凡中盛开，于黑暗中炸开。 这是化腐朽为神奇！ 化粪池爆了，连带正在工作的吸粪车也爆了。无数人类排泄物以最原始的状态飘扬飞升，它们离开了阴暗潮湿的归宿之地，以无畏的姿态再次回到凡间。 爆炸的轰鸣犹如阵阵欢呼，漫天‘花雨’冲向空中，十几秒后又逐步裂解成一坨一坨，带着无穷威势凌空而下。 吉特和属下的摄像师正仰头观看这人生难得一见的超激爽新闻素材。视野忽然一黑，他大叫了一声‘哦，shit！’ 摄像师也感到大恐怖在靠近，连忙想躲回采访车里。 但吉特却抱着他的腰，低头大声喊道：“兄弟，坚持住。这不过是些肥料而已。拍下这个画面，我给你一万美元，坚持住！” 摄像师才不干呢，一万美元也不干。可他拼命挣扎却没法逃开，只能大声悲呼——不......! 花雨落下，噼里啪啦。 “漫天的话语纷乱落在耳际，你我沉默不回应。 牵你的手，你却哭红了眼睛。 路途漫长无止尽。 多想提起勇气，好好地呵护你。 不让你受委屈苦也愿意。 那些痛的记忆，落在春的泥土里。 滋养了大地，开出下一个花季。 风中你的泪滴，滴滴落在回忆里，让我们取名叫做珍惜。” 第0846章 ‘死到临头\’ 夜里十点n的总部内还热闹的很。多个频道的演播室都在忙，国际新闻台的晚间访谈节目正在全球直播中。 漂亮的女主持请来了好几位嘉宾。包括警方，政界以及建筑设计方面的专家坐在一起，讨论正是当前最具热点的《纽约时报》爆炸案。 女主持正在跟建筑专家聊，问及要如何防范这种恶性破坏。专家对此皱眉许久才说道：“从目前警方的调查来看，很难解释罪犯是如何掐准时间进行爆破的。” “这很难吗？朝所有马桶里丢一小块带定时器的炸药就好了。”女主持用自己迷人的微笑问出白痴问题。 建筑专家连连摇头，“这真的很难。不像是一个人能完成的案子，需要非常密切的配合。简单朝马桶丢炸药是没办法将整栋大楼所有排污管道做精准爆破的。 要我说，这简直就是有人施展了魔法，让上百个爆破装置在进入管道后停在合适的位置。可这太不可思议了。” “听起来这是一起高智商犯罪。”女主持又问资深警探，“如果这不是个人行为，那什么样的组织能拥有如此精准的爆破能力？” 资深警探更实际点，“不管有什么样的难度，既然案件发生了就说明有人能做到这一点。但这确实不是普通人能完成的犯罪，我们的调查也正朝相关方向进行。 一般来说，干这种活的人都会有案底，也不会毫无目的只为恶心人。罪犯展示自己的能力，下一步就是向纽约警方或联邦政府提要求。” 说到提要求，坐在旁边的官员就立马叫嚷道：“联邦政府不会答应罪犯的任何要求，违法行为必将受到严惩。 因为这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纽约时报》更不是普通的媒体，这是对美利坚形象的抹黑。我们是绝不会向罪犯妥协，必须将其绳之以法。” 三个嘉宾中，联邦官员的话最空泛却最好懂。女主持完全无视资深警探皱起的眉头，为之当场表示赞许，又问道：“三位对纽约警方出示的挑衅信有什么看法？” 官员抢着说道：“尚不能确定这封信的来源，没必要太过紧张。这说不定是某个住在破烂公寓里刚离婚的倒霉蛋寄来的，只是为了展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我真可怜这种匿名信件的做法，胆怯而无能，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我相信警方很快就能抓到那个可怜虫，这根本不是难题。” 鼓舞性的话语听来就是比专家和警探更令人舒畅，女主持再次露出赞许的微笑。这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节奏。 可就当女主持还想继续聊点开心的话题，演播室的桌面忽然嘭的一下震动。 摄像机前四人全都愣了几秒，面面相觑。 建筑专家首先幽幽说了句：“这震动来的不正常。omni大楼是一座几万吨重的大型建筑，想要让它的楼板震动......” 可震动来临后并未停止，反而愈加密集和强烈。 女主持还记得自己是在全球直播，她连忙打断专家的话，对着镜头甜甜笑道：“可能是演播室楼下的房间在施工装修，这事常有。别担心，让我们继续下一个话题......” 嘭......更强烈震动就在演播室发生，四人围绕的桌子都在抖动。 这连掩饰都无法掩饰，女主持只能向场边的导播求助，希望能插播点广告什么，好让节目能继续进行下去。 可隔着一层玻璃板，导播那边显然更懵。不知出了什么原因，画面死活切换不了。全世界的观众都在看镜头前的四个人发愣。 可这时，精彩大戏上场。 端坐不动联邦官员吸了吸鼻子，莫名的说了句：“怎么回事？我闻到一股臭味。”说完他就朝左右两侧探头，试图寻找臭味的来源。 这一探头，官员就惊叫着双手撑住座椅，两脚抬起，大声喊道：“哦，shit！你们家的马桶爆了吗？地面上流动着黄色且散发恶臭的不明液体，谁能告诉我是什么？” 实际上大家都闻到了臭味，只是不好开口而已。官员这话不说还好，说出口后镜头前四个人都把脚抬了起来。 女主持原本还想安抚三位嘉宾，可当臭气入鼻，再分辨出不明液体的成分，她更是发出尖叫，花容失色的踩上自己的座椅。 这下问题闹大，顾不上什么全球直播了。 反过来说，全球的观众觉着今晚的访谈节目到了最精彩时刻。看平日一本正经的女主持踩着座椅跳上桌，可比听她胡说八道有意思多了。 黄色的恶臭液体是从演播室外灌进来的，这说明演播室外在短时间就泛滥成灾。三个嘉宾也只能站到自己的座椅上，大声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可演播室内无人能回答，就连摄像师都自身难保。随着黄臭水液蔓延，他连个落脚地方都找不到。 就在此时，不但地板在震动，天花板也在震。能清楚的听到有什么东西在接连爆炸，嘭嘭嘭的破坏。 “糟糕。”建筑专家的脸色变得极为惨淡，“我们头顶上是不是有排污管？” 啥？ 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四人都抬头向上看。联邦官员更是变得坐立不安，矛头指向身旁的警探责问道：“你们不是保证绝不会出事吗？眼下的状况怎么解释？炸屎客来了，他跑n来了。” 警探气恼的恨不能拧断联邦官员的脖子。这家伙口无遮拦，把一场意外彻底变成了丑闻。眼下他只能无言以对。 官员又责问女主持，“你n的安保人员呢？他们在干嘛？为什么还不出现？这里太危险了，我们需要离开。” 女主持也傻了，只呆呆的看向正对自己的演播室镜头，心想：“完了，这可是全球直播。出这种演播事故，所有辛苦都白费了。” 现在没谁顾得上什么演播事故，大家只想快点逃离这是非之地。可演播室已经被黄臭液体占满，想逃都没处逃。 建筑专家一直在关注头顶的天花板，他甚至也踩上演播室的桌子，动手推开了天花板的吊顶。 大型建筑的内部管线非常复杂，为了便于维护，不同功能的管线会吊在天花板顶部。建筑专家只朝吊顶上看了一眼，就惨然道：“完了。” “我们头顶有排污管？” “演播室顶部是通风管和灭火管道，但情况比这更糟。” “糟到什么程度？” “我闻到一股烟味，此外还担心排污管会被......” 不用担心了，演播室顶部的灭火喷头突然打开，朝外狂喷！ 这下真是‘屎到淋头’！ 第0847章 猎奇的兴奋 cnn真正出名是因为对海湾战争的实时报道，因为当时只有它的战地记者提供了战争开始几小时的电视画面。超过十亿人的收看让它的收视率爆炸般上升。 n自己也不会想到，有天它会为收视率太高而苦恼。 国际新闻台的晚间访谈节目是面向全世界的。当女主持跟三位邀请嘉宾在演播室大喊大叫时，观众们顶多感到诧异，摄像机的镜头看不到地面的状况。 但是当排污管的水流被人为灌入消防管道并且从灭火喷头淋撒出来，全世界的观众都明白自己看到了啥——女主持和嘉宾已经将相关话题烘托了好久。 大家秒懂！ “哦，shit！我看到了什么？” “难以置信，我竟然在看现场直播。” “喷下来的是什么？该不是我想象的那种吧？” “太可怕了。炸屎客居然真的来了。他说到做到，这竟然是真的。” “我的美国梦破灭了，它真的破灭了。以后还让我如何直视美国人，直视那个淋屎的国度。” “该死的，我正在吃晚饭。呕.....，我这辈子也不想n了，伤害来的太大太突然。” 遍布全球的亿万家庭，无数的观众情绪非常复杂。兴奋，惊愕，呆滞，悲伤，更多的是恶心。 很多事没发生的时候，人们连想都不敢想。可真的发生后，大家才发现——咦......原来事情竟然能糟糕到这种程度。 女主持和嘉宾原本被困在演播室里，站在座椅和桌子上。可灭火喷头一开，他们纷纷发出尖利的惨叫，跳下桌椅，不顾地面污秽，飞快的逃了出去。 n的画面终于停止了，但美媒又不n一家。 所以大家又纷纷调台，希望能从其他电视台看到更进一步的报道——恶心归恶心，但民众有知情权嘛。看正襟危坐的高贵者出丑也是一种乐趣。 资本主义社会果然不负众望。 没多久，美国广播公司（abc）花大价钱抢到了头条播放的独家新闻——来n总部外的现场报道，由独立新闻人提供的第一手消息。 由于事先得到电话提醒，摄像机完美的拍下了管道井盖飞升的前奏以及化粪池如火山喷发的场面。 唯一的区别是火山喷出炙热的岩浆，化粪池喷出的是黑乎乎的屎！ 哦......shit! n大楼外的路灯光线太好了点，漫天纷飞的‘花雨’在灯光照耀下仿佛冲上云霄。它虽然不够绚丽灿烂，却又如流星般缤纷坠落。 呕......这太猎奇了，实在太猎奇了！ 哪怕是最重口味的人都受不了，黏黏嗒嗒的‘花雨’噼里啪啦的撒了一地，就连久经考验的fbi老探员都在逃命，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可再怎么逃也逃不出‘花雨’的杀伤范围，老探员还没跑出十米就被密集的黏稠物砸中脖颈。他伸手一抹，顿时恶心的大骂乱甩。 shit！这真是shit！ 不甩还好，一甩满脸都是，甚至嘴上都有。 老探员刚刚还在臭味陪伴下吃了个超级‘巨无霸’牛肉汉堡。此刻他双手扶膝，‘呕呕呕’的全还给大地当肥料了。 菜鸟探员没吃，倒是铆足了劲飞快的逃跑。可他还是被接二连三的‘花雨’砸中，很快脑袋，脖颈，后背全部都是，甚至被一团大的砸倒在地。 虽然这伤害不大却足以让人精神崩溃，抓狂般的乱叫——天哪，上帝抛弃可怜的羔羊了吗？为什么要降下如此惩罚？ abc的主持人还想评论一n总部外的事发现场，可他看了画面却肚里没词。平日点评时事，纵论天下的那些套路全都用不上。 因为这次倒霉的不是别人，而是美国自己。主持人最开始有点幸灾乐祸，但很快就变为心有戚戚。这么惨的状况，换谁也受不了啊！ 演播室里安安静静，主持人满肚子话愣是没一句适合说出来。他也想如普通人般惊叫几句，可他不能。 美利坚的脸面啊，它被抹黑了。以后还怎么一本正经的向全世界说教？这太难了。 公开处刑难堪透顶，连abc都不愿意继续播，发现不对头立马掐断了花重金买来的直播画面。 可abc不播，有的是电视台愿意播。大电视台不播，无数小电视台愿意播。美国媒体不播，全世界有一大堆更加‘自由’的媒体愿意花钱要转播权。 九十年代已经有卫星转播了，信息流通的速度超乎人们想象。想看热闹的观众多着呢，各种传媒每天都在忙着炒作热点。 现在超级大热点来了。 n大楼现场，走‘狗屎运’的吉特正抓着话筒对着摄像机描述自己看到的画面。哪怕他自己满头满脸都是污秽也不管不顾了。 “事件来的太突然，虽然大家都接到警报，但没谁料到它会毫无保留的发生。现场的状况难以描述，你们可以看到我。这真是我人生最悲惨的一天。 我们正处在爆炸的中心，现场的气味实在太糟糕了。到处都是飞溅的黏稠物，我简直无法呼吸，有好多人都吐了。这就像末日降临，真是太惨烈了。 就目前来看n总部大楼外所有的化粪池都爆了。根据fbi探员的猜测，罪犯应该是早就把炸药丢进了积累半年以上的化粪池。 除非我们把化粪池排空，否则没法找到那些由定时装置引爆的炸药。其中有些炸药还被吸粪车抽出来。你们可以看到，连吸粪车都爆了。 我知道，这真是个不幸的消息。太不幸了！我心里也很难过，但不幸中的万幸是暂时没看到伤亡。 由于雨水井盖先爆破乱飞，大多数人有几分钟时间事先逃离。所以虽然爆炸威力很大，但造成的破坏很有限。 我现在必须离开一下去做些清洁，否则我无法工作。请大家不要离开，我们马上会进n总部内为大家报道。就目前来看，大楼内的状况更惨。” 吉特带着‘满脸悲痛’结束了一段现场新闻播报。当摄像师示意拍摄结束，他当即欢呼大叫的跳起来：“这该死的炸屎客，我爱死他了。 这下真的发了，我不但发了财，还出了名。现在全球的观众都认识我了，我的身价正在暴增。我的坚守终于换来了收获。哇哈哈哈.....我爱这美好的世界！” 吉特不顾浑身的脏臭，抓住摄像师就拥抱在一起。几秒后他急匆匆的喊道：“快快快，我们得n总部内去拍些画面。现在全世界的观众都想看他们倒霉。 我迫不及待想拍下那些新闻精英的丑态画面了。我要让全世界都看看，平时光鲜亮丽的金牌主持人此刻是什么模样。想到这一点，我就兴奋不已。” 第0848章 新要求 亚特兰大n总部在夜里十点被准时炸了个‘汤汤水水’，所有频道被迫全部中断播出，夜间工作人员全部撤离。 爆炸发生时，omni大楼内至少还有上千人。建筑内的排污管网被人为破坏，导致污水进入了消防管道。加之通风管道将烟雾送到每个楼层的每个角落，导致这场莫大的悲剧。 大楼内的人基本都是哭着出来。尤其是原本应该守在建筑外拍第一手现场视频的外来记者。他们不但遭遇‘屎到淋头’，马上还会被解雇。 十点半，亚特兰大的消防队和警局赶来支援，可他们什么也做不了。现场又没着火，更没有凶杀和伤亡。 拧开消防栓，出来的全是黄稀稀的污水。 只能用消防车自带的干净水给现场的人员冲洗。可当前室外温度在四五度，少数人接受冲洗后就冻的受不了。 最后是急救车赶过来把现场人员朝医院拉，医院床位因此爆满。 亚特兰大市政府在夜里十一点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全市警力动员。但大家夜里被集合起来，却不知道该干嘛？ 唯一的线索就是打给独立新闻人吉特的电话，可最终查证号码来自洛杉矶的一个路边电话亭。 警方只能先进行救援，同时n总部封锁起来。 这次攻击实在太过恶劣，严重影响美利坚的形象，连白宫都连夜对外表示要对案件一查到底，捍卫自由和民主的大旗。 同时还有新闻审查，甚至通过外交力量影响盟国，要求所有西方国家停止n事件的报道。通过强硬态度引发国民的同仇敌忾，尽一切可能挽回国家形象和脸面。 当然了，目前最重要的是赶紧把全美利坚各要害部门的化粪池都清一清。国家承受不起这种接二连三的‘喷粪’事件。 这实在太丢脸，太羞耻了。 当天夜里，联邦政府就向各州发出警告，要求彻底清理‘环卫系统的漏洞’，坚决不能让如此恶性事件再次发生。 于是这大半夜的，全美大地都行动起来。 政府花大价钱动员环卫工赶紧去吸粪，这对解决社会底层人口的就业问题提供了新思路。原本一年才吸一次，现在一个月吸一次。需要的人力将提升十倍。 考虑n喷粪事件对美国经济走向必然产生强烈影响。华尔街很快有人认为‘吸粪’将成为朝阳产业，在创新的时代成为经济增长的亮点。 纳斯达克在考虑推出‘吸粪’板块，将一批相关企业包装上市，吸引国际投资者的关注。或者来一批‘吸粪’债券，年收益至少百分之十以上，应该能获得市场的抢购。 考虑到当前吸粪能力严重不足，同时汲n吸粪速度太迟缓的经验教训，白宫要求各大车企立刻加急改装生产一批大马力吸粪车。 美国的‘吸粪’产能不够用，还要盟友也一起加入进来。比如日本的车企就很积极，‘丰田’主动为美爹提供一揽子解决方案。 一时间，因为美利坚爆发的‘喷粪’危机，全球吸粪车极度紧缺。毕竟掏粪这事靠人力是不行滴，得上专业设备。 欧美政府都在担心自家也成为如此‘惨烈袭击’的目标，纷纷争抢储备吸粪车，开发更先进的防炸化粪池。 毕竟过去也没谁想过要去爆化粪池啊？这种恐怖袭击的形式闻所未闻，还防不胜防。各国安全部门不得不立刻成立紧急应对小组，专门讨论对策。 就连各国议会都在考虑要通过一系列法律条文——严禁对化粪池和排污系统进行爆破，尤其不能将排污管和消防管道对接。 这么干的人太可恶了，简直就是人类文明之敌，必须处以重刑。 美国的媒体已经是人人自危，坐在办公室里都心惊肉跳，生怕头顶的消防喷头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稍有风吹草动，一大批媒体从业者就会嚎叫着逃出办公室，只要确定化粪池是空的才会回来上班。 每一个坐在马桶上的人都担心有不可阻挡的势力从屁股下冲上来，时时回头顾望，上厕所都不得安宁，以至于心理压力太大，夜里要做噩梦。 社会上的八卦和谣言也随波涌动，有人说这是心理变态干的，有人说是国外恐怖势力干的，还有人说是联邦政府内部作乱。 且不说这事对美国媒体的重击n的总部大楼还没清理完毕，英国bbc收到一个邮包。里头又是一封字母拼接信件。 这信除了继续控诉西方媒体的虚伪和偏见，还提出了新的要求——想要停止事态继续恶化，必须选十名好莱坞最性感女星登上《花花公子》的封面。 卧槽！ 这什么鬼要求？ 罪犯不勒索赎金也就算了，现在连控诉社会的劲头也没了。 bbc的编辑刚刚写了《炸屎客心理分析报告》，准备将这名罪犯的形象定格成反社会的心理变态。一个童年遭受性骚扰，长大就喜欢炸屎的小丑。 可这一眨眼，罪犯居然变得极其的平和世俗。 《花花公子》是什么，大家都知道呀。 若是只为了看个黄图，至于搞这么大阵仗？有要求早说啊，大家可以商量的。联邦政府要是知道会是如此结果，绑也要绑那些女星去上封面啊！ bbc还不确定信件真实性，但信的末尾给出了威胁——如果不公开这份信，就炸bbc在伦敦的总部粪坑。 n的遭遇在前，这个威胁令人不寒而栗。 bbc连忙派人去查了自家总部的化粪池，竟然真的发现了定时炸弹——赶紧刊发威胁信吧，这个烫手山芋还是丢给美国人去头疼。 当这个消息在bbc的电视和报纸上公开，全世界再次炸锅——这罪犯简直......，他的脑壳是什么构造？ 怎么就想出要让最性感女星登上《花花公子》封面？这到底是对世界心怀怨念还是在造福人类和平？ 这要求传回美利坚，联邦政府上上下下也都懵了——要钱的罪犯其实最好解决。有政治目的也不难处理。可这种无厘头的真是难搞。 没谁能猜出罪犯的脑回路下次会是什么念头？ 政府官员如何头疼是一回事，但消息传开，媒体倒是再次热闹起来。无数的吃瓜群众也爆发舆论热潮。 到底谁是最性感女星？谁有资格为国受难？谁将登上《花花公子》的封面？一系列问题就足够让全人类吵到地老天荒。 但有一点是共同的。若是过个二十年为这事开个贴，全世界的男人都会为这罪犯祈福。 “楼主好人啊！” “楼主一生平安。” “楼主说出了我的梦想。” “楼主可以去参选诺贝尔和平奖。” “楼主是我辈楷模，为了理想竟然搞出这么大事。” “楼主再接再厉，让《阁楼》杂志也刊登欧洲性感女星的封面照。” 第0849章 餐馆 “我觉着莎朗.斯通可以登上《花花公子》的封面。她的《本能》真让人欲罢不能，我连续看了好几遍。尤其是双腿来回交叠的镜头叫人恨不能有双透视眼。” 亚利桑那州的图森市，周青峰走进市区的一间餐馆就听到有人在叫嚷。他给自己施加了简单的‘暗示术’戏法，让周围的人有意无意忽视他的存在。 以二十级‘暴君’的强大精神力，‘暗示术’影响范围内，旁人眼里的周青峰就跟透明一样，完全不存在。 餐馆进门坐着个脑满肠肥的大胖子，手里抓了份地方小报，啧啧叫嚷着想看莎朗.斯通上《花花公子》的封面。 这话引来餐厅里阵阵哄笑。 莎朗.斯通是当前好莱坞出名的女星，不但年轻貌美，还以性感出众的角色形象而闻名。她在《本能》中魅惑而冷血的表演甚至引发了社会热议。 不过这女人也就仅此一部片子出名。 周青峰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朝女侍打个响指。对方此刻才注意到他，走过来问道：“年轻人，想要点什么？” “有什么推荐的？” “牛排怎么样？再来杯咖啡或者鲜橙汁。” “好吧，给我来三份牛排，两杯鲜橙汁。” 女侍手里抓着点餐的纸笔，特意提醒道：“你一个人？” “是的，我饭量比较大。”周青峰笑笑。 女侍离开了，门口的大胖子继续嚷嚷道：“小甜心梅格.瑞恩也应该上封面。我喜欢她的《西雅图夜未眠》，真想看看她的身材如何，希望她不会令人失望。” 梅格.瑞恩也是当红女星，尽演些甜美清纯的角色。 胖子的声音很大，旁边的白人老头当即反驳道：“那种小妞只是长相好，身材可差远了，谈不上性感。我倒是想看看黛米.摩尔上封面，她的《人鬼情未了》可是经典。” 这话引发了更大的笑声，餐馆里的男人全都嘿嘿嘿个不停。 黛米.摩尔可不仅仅是性感的事。她前两年在《名利场》杂志上刊登了自己怀孕的那啥照片，直接引爆舆论。有些超市甚至拒绝出售。 可这位女星特立独行，隔年又登上《名利场》的封面，这次是用彩绘在自己身上画了套西装——没错，就是那种好孩子不能看的彩绘。 白人老头还继续说道：“对了，有部叫《美国往事》的电影，看过吗？里面有个叫詹妮弗.康纳利的小妞演的可真不错，清纯动人，还特别年轻。” 嘴上夸‘演的不错’，可从白人老头‘嘿嘿嘿’的笑声中却听出一股猥亵的味道。餐厅里其他男人再次跟着‘嘿嘿嘿’，都听得懂了。 詹妮弗.康纳利，14岁出演《美国往事》。她就是梳着长发辫跳舞的小姑娘，美艳不可方物。那个镜头不知要在网络上流传多久，反正大家百看不厌。 旁边还有人提议薇诺娜.瑞德，“我前不久才看了她拍的《惊情四百年》，要不我们推荐她上封面好了。” 可这提议立马有人打断，“薇诺娜？那个妞也许拍电影不错，可她太瘦了，跟性感没关系。我们还是挑选更适合的妞为好，可以选择的余地很大。” 周青峰要的三份牛排来了，他问女侍，“这些人在聊什么？” “别理那帮白痴。我们这的报纸搞了个投票活动，他们在推选十名女星上《花花公子》的封面。”女侍不悦的发出嗤声。 “有这回事？”周青峰想了想，暗道：“我没搞这个投票啊。我只是故意给美国佬出难题而已。他们难不成真的打算弄十个女星上封面吧。” 《花花公子》耶，可不是后世卖鞋的那家，人家发行那啥杂志呢。 想着这事还挺令人激动的，周大爷极没节操的问道：“投票啥时候结束？我现在选还来得及吗？” 鉴于‘完美之躯’的超高魅力，女侍对周青峰多看几眼。可听这小子竟然也想投票，她立马把脸一沉，“去买份报纸吧，现在全美都为这事发疯了。” 餐厅里的男人还在聊《沉默羔羊》里的朱迪.福斯特，模特出身的波姬.小丝，还有大嘴巴的朱丽叶.罗伯茨。这些都称得上当前最火热的好莱坞女星。 男人们在彼此争吵，试图求得共识。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要选个大家都喜欢的封面名单可不容易。 周青峰随手一招，几张报纸就从胖子面前飞到他手里。旁人都跟睁眼瞎似的，完全没在意。 《纽约时报》n的惨剧在媒体上迅速消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但性感女星的话题却突然爆红，全美热议。 bbc把邮包消息公开后，fbi顿时头大如斗，连带英国佬都变得紧张兮兮。欧美情报机构已经把炸屎客当做当前最危险的罪犯，想尽办法将其缉捕归案。 这种无法无天的恐怖分子危害性太大了。他不要人命，但他能让大国脸面丢尽啊。就因为爆了两次粪坑，美国的全球形象大受影响，连累股市都下跌。 这随便跌一点就是成千上万亿美元，背后的损失可比死几个人炸几栋建筑大多了。财团可受不了这个，恨不能把背后搞鬼的周青峰挫骨扬灰。 若是联邦政府知道这破事纯粹是周大爷因为肾疼而闹情绪，不知该是个如何表情。之所以选美国媒体出气，完全是因为它们近一年老是在说‘圣光’的坏话。 什么经济侵略啊，破坏规则啊，黑市枭雄啊，这些还算好听的。更有些难听的话就完全是将‘圣光’和周青峰比作下三滥的罪恶之源，极尽污蔑。 实际上有‘圣光’在，很多罪恶反而受到重击。 就不提在‘金三角’的禁毒了，光是‘圣光’在东欧的生意就挽救了不知道多少走投无路的人，遏制了多少惨无人道的犯罪。 ‘圣光’在东欧反而成了社会稳定器，有效遏制cia等西方情报机构的活动。哪怕少部分权贵想投靠西方，可大部分普通人还是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对于西方媒体的抹黑，周大爷也不杀人，就是让对方丢脸，打击其话语权。至于选女星上封面，这完全是他吃饱了撑的，故意出个奇思妙想让fbi难堪。 没想到这老美的耻度比想象的大，看样子他们真的想找个由头出几份《花花公子》的纪念特刊，至少暂时让炸屎客不要再继续犯案，稳住其情绪。 “切，我是那种庸俗的人么？《花花公子》什么的，我是一眼都不会看的。” 周青峰连吃带嚼将三份牛排塞进肚子。抹了抹嘴，他坐在餐馆喝橙汁，顺便听那些闲人瞎聊。 没多久，又有人走进餐厅，扫视几眼后径直坐到周青峰旁边的桌子。他也点了份午餐，默默的吃完就离开。但他在座椅下遗留了一个文件袋没拿走。 周青峰随手一招，文件袋就到了他手里，旁若无人的打开翻看。餐馆里的男人还在争吵那个女星最性感，压根没谁关注到他。 第0850章 老家伙（1） 亚利桑那州在美国南部，亚热带干旱气候，地表蒸发量极大，全年高温少雨，冬天也太阳高照。 周青峰跑到图森市可不是来晒太阳的，他瞄准了市区南面的戴维斯.蒙山空军基地。 这里是美国最大的飞机坟场。从其建立至今，处理了三四千架军用飞机。连各种航司的报废客机也经常丢到此地处理掉。 戴维斯.蒙山空军基地有多支部队驻扎，最出名的要属美国空军装备司令部的飞行器再生和维护团，后来改称‘第309航空航天维修和再生联队’。 ‘309小组’专门负责美军退役军用飞机的存储和回收再利用。 像b-52重型轰炸机之类的大家伙，在别的国家都是军国重器。可在这里却有三百多架处于闲置甚至拆解状态。 飞机坟场内分为‘短期存放’，‘长期存放’，‘备件供应’，‘报废销毁’等多个处理环节。 理论上有一整套的管理制度保证基地的可靠运行。但废物回收的漏洞实在多。这支部队经常出乱子，动不动就丢废旧装备，而且难以追查。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为避免f-14‘雄猫’战斗机的配件落在伊朗空军手里，逼的美军将自家退役的‘雄猫’全部丢进粉碎机。 当然了，现在美国海军的f-14d还在服役，退役的‘雄猫’尚未遭到肢解。周青峰跑到这地方来的用意就是想来弄点好东西。 文件袋打开，里头装了些档案。 周青峰93年的年初来过此地，弄走了两架退役的‘黑鹰’和大量维修配件。经过维修后，这两架‘黑鹰’在云南方向发挥很大作用。 国内陆军缺直升机，国内军工却能力有限，从法国引进的‘海豚’和‘超级大黄蜂’两种机型长期不能大规模量产。 年底再次来，周青峰不仅仅打算弄些实物，他还想要弄走一部分人。文件袋里是戴维斯.蒙山空军基地过去十年退休人员的名单。 名单里全部都是工作时间三十年以上的高级技术人员，这批人的年龄基本都在六十五岁以上，少部分甚至上七十多。 不得不说，美帝的家底就好像飞机坟场里以千计算的退役飞机，存量实在太厚实了。哪怕是些废弃破烂都比很多国家的主力还先进。 餐厅里的人吹牛聊天，时间慢慢到了下午。 门口又进来一名老者，拄着拐杖，头发灰白，皮肤泛红般的粗糙，满是皮屑。他进来后扫视良久，直到周青峰开口说话，他才缓缓走过来。 “年轻人，你不该再来找我。”老者极度愤怒，压低嗓音的同时还左顾右看，“你已经拿走两架‘黑鹰’，还不满足吗？我不欠你什么。 基地发现了废旧品的缺失，宪兵已经介入调查。你却又来找我，还在这种公开的场合。我已经老了，没什么可以吓唬住我的。但你想在联邦监狱里待一辈子吗？” 老者说话急了，呼吸都不顺畅，扶着桌子猛烈咳嗽，连女侍都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一杯水。”周青峰对女侍说道。他顺便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瓶子。当瓶子出现时，对面的老者立马两眼放光，毫不客气的伸手就抢。 瓶子里倒出来是一颗不知道什么鬼玩意的药丸。老者只顾着抢这颗药，却没注意到周青峰轻轻弹了弹女侍送来的水。 “慢一点，小心别把自己呛到了。”周青峰递上水杯，顺势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老者倒出药丸时，手都在哆嗦。被周青峰拍了两下肩膀后才控制住自己的肢体，他飞快的将药丸服下，又将水杯喝空。随后便坐在餐桌前喘息，直到呼吸平稳。 只几分钟的时间，老者能肉眼看到自己干裂皱褶的手背皮肤逐渐变得红润。他将两只袖子揭开，不停摩挲皮肤表面。片刻后，他甚至站起来走动几步。 老者原本是拄拐进来的，腰弯背驮，两眼昏花，走路都大喘气。可现在他气色大变，至少年轻十岁。 “再来一份牛排。等等，两份。外加一杯鲜橙汁。”周青峰喊了女侍再次点单。等牛排端上来，他将两个碟子都推到老者面前，“你现在需要吃点东西，恢复体力。” 老者扶着桌面，情绪难以自持。直到周青峰施法安抚，他才长叹一声，缓缓坐下。 牛排很嫩，但老者平时半份都吃不完。可今天他胃口大开，不但吃掉两份牛排，还顺带再要了三份煎鸡蛋。囫囵吃完后，他又一口气喝干了鲜橙汁，方才满足的坐在餐椅上。 和刚进餐厅时的张牙舞爪不同，老者此刻脸上有了些笑意，“雨果先生，你的药确实神奇。我前次服用，半年内感觉好极了。” “琼斯先生，你想不想变得更好？”周青峰问道，“我给不了你太多的报酬，但我可以给你健康，包括你和你的家人。相信对你这个年龄的人而已，健康比金钱更重要。” 老者面色凝重，摇摇头，“不，不行。这事不能连累我的家人。” “那么你妻子呢？”周青峰翻开手边文件袋里的档案，“她是一名大学教授，虽然只是普通的物理系，也不是什么名牌大学。但我的调查人员给她的评价是‘值得拉拢’。” 老者睁大眼睛盯着档案，急声问道：“你这是什么？” “一些档案。”周青峰顺手把文件袋都推给老者，“美利坚通过提供优渥的薪资，良好的工作环境，蛊惑人心的价值观，收割全球的高端智力。 我们国家就有很多培养多年的人才跑来建设美利坚。我觉着有必要效仿一下，搞个百人千人的引进计划，也从美利坚吸引人才。 大家各取所需，美利坚接纳了我们的优秀年轻人。我则需要些老朽的退休人员。说来我还亏了。” 老者从文件袋里看到了自己的照片和档案，顺带还看到了自己妻子的。再翻一翻，有不少戴维斯.蒙山基地的退休人员都在其中。 周青峰继续说道：“我没办法去哈佛吸引诺奖得主，也没办法去nasa找火箭专家，想来波音的总师也没那么容易就跟我走。 所以我决定寻求一些不那么显眼又有高端技能的人才。 比如您，琼斯先生，德州农工大学的工科博士，在喷气推进实验室干过几年，军用发动机维修方面的专家，曾经参与过美军航发设计规范的制定工作。 特别是您还退休多年。” 第0851章 老家伙（2） 现年七十岁的约翰.琼斯先生在多年前就退休了，但退休后他还是以‘民间技术人员’的身份继续为美军服务，直到身体不适，不得不退出工作一线。 但即使如此，琼斯先生依旧在美军挂着‘高级顾问’的头衔，每个月都能拿一笔不菲的退休金，必要时还进行授课，培训菜鸟。 约翰.琼斯近些年被多种老年病折磨，他的血糖血脂血压都不正常，视力听力乃至逻辑思维能力都大幅下降，眼看就要变成老年痴呆。 当意识到自己已经是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琼斯先生灰心丧气的待在家里，等着死亡的步步逼近，结果年初周青峰找上门来。 这个年轻人犹如魔鬼，他先给约翰.琼斯治好了疾病，然后开出了交易条件。濒死之人突然获得生机，犹如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无论如何也不舍得放弃。 有老琼斯的指点，周青峰很轻松从‘坟场’弄到两架报废的‘黑鹰’。管理‘坟场’的美军完全没有头绪，只知道少了东西，怎么少的却根本没法查。 在随后的半年里，老琼斯的生活有了极大变化。他再次活跃起来，到处参加社交活动，让人觉着他状态犹如年轻十岁。 但这良好状态只持续了半年，老琼斯很快就发现那些纠缠自己的老年病犹如附骨之疽再次出现。他的记忆力下降，行动迟缓，意识时好时坏。 亲人和朋友再次哀叹，认定琼斯先生的状况并没好，他终究还是老了。 其中原因只有琼斯自己知道，他跟疯了似的到处寻找周青峰的踪影，甚至在夜里祈祷‘魔鬼’再次降临。 但老琼斯越来越忘事，越来越糊涂。他什么也做不了，又陷入等死的状态。 当周青峰再次出现，老头毫不犹豫的前来赴约，甚至没顾忌太多的风险。只因他不想死不想老，渴望再次恢复年轻。 走出餐馆时，七十岁的老琼斯又恢复六十岁的头脑和身体状态。他的思维再次恢复到巅峰状态，步伐也稳健有力。 周青峰给出承诺，如果琼斯先生愿意为‘圣光’工作，那么将有效果更好的治疗药剂在等着他——‘圣光’需要他那颗经验丰富的大脑正常工作，绝对不会欺骗他。 奇异女仆们一口气晋升到19级，每一个都掌握了多种超凡能力。异界那头红龙的躯体全是宝，被她们精细处理后可获得了大量高端魔法药剂。 周青峰每次回异界，天天都被女神压榨。榨汁的过程中也获得不少知识和协助。比如有幸运女神和大地女神帮忙，再加上贸易女神协助，要什么材料都有，炼金成功率极高。 当初周青峰靠一点圣水就吸引了诸多国内专家入伙。现在他能力更强了，目光开始盯上那些掌握世界最顶尖技术和知识的专家学者。 回到家，老琼斯的妻子正着急的差点要报警去找他，将他平安回来方才松口气，却又追问道：“琼斯，你是不是出门忘记回家的路了？” 琼斯太太也六十好几了，她知道丈夫有老年痴呆的征兆。半年前，老琼斯的状态突然好转，但最近又恶化了。她非常担心丈夫出门遇到不幸。 但今天老琼斯出了一趟门，回来整个人又变了模样。他不再左顾右看，迟疑缓慢，连说话的嗓门都提高了音量。 “没事，我回来了。”老琼斯径直走向客厅，缓缓坐在沙发上。 琼斯太太在后头紧紧跟着，惊喜发现丈夫没有拄拐，步伐又快又稳，“亲爱的，你这是怎么了？” 家里没外人，老两口的孩子都在别处工作。琼斯先生坐下后一脸的严肃，拉着妻子的手沉声说道：“我有个秘密，必须要告诉你。” 琼斯太太顿时失笑，微微耸肩道：“哦......，我跟你结婚快三十年了。没想到你对我居然还有秘密。说吧，我在听。但不管是什么，我都不会惊讶。” 琼斯先生来个深呼吸，压低声音说道：“你不觉着我今年的状态不太对吗？” “你挺好的呀。”琼斯太太完全否认，“亲爱的，你真没必要太担心。我认为你的状态非常好。你今天外出可是让我担心了好一会，但你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那么你摸摸我的手。”琼斯先生把自己的胳膊伸出，“摸摸我的皮肤。” 由于年龄大，皮肤严重角质化，琼斯先生的手背和手臂摸起来非常粗糙。但琼斯太太现在摸了摸，却奇怪的发现丈夫的皮肤状态好多了。 确认这一点后，琼斯太太再仔细查看丈夫的脸，愕然发现对方满头白发竟然变得黑白参半，原本浑浊的眼球也再次恢复明亮，神情自然毫无半点老态。 “哦，我该说感谢上帝吗？你确实有所变化。” 琼斯先生却摇摇头，“恰恰相反，我这次遇到的可能是魔鬼。”再叹一声，他继续道：“我现在应该算是个被策反收买的间谍。” 哦......琼斯太太紧张几分。她可是很清楚自己丈夫的身份，哪怕退休后也是比较敏感的，“策反？用什么策反了你？” “用这个。”琼斯先生从口袋里取出个小瓶子，倒出一粒黑乎乎的药丸，“你也可以试试，吃下去就会有跟我一样的感受。” 琼斯太太莫名其妙，接过药丸左看右看，“亲爱的，你确定要我吃这个？” 琼斯先生又掏出一瓶易拉罐的可乐，“那家伙说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用这罐可乐冲服，否则药丸将无效。” 对丈夫这装神弄鬼般的摆弄，琼斯太太连连摇头的叹息道：“亲爱的，你知道我爱你。我会为你做任何事。” “我也爱你。但这药真的很神奇。我绝不会害你的，你吃了就知道。”琼斯先生辩解道。 “可我怀疑你被人骗了。” “绝不可能。你看看我的手，再看看我的脸。我的思维，我的大脑。这些都是在几分钟内发生变化。这是第二次了，我并不傻。” “好的，好的。”琼斯太太一口将药丸吞下，“我吃了，是不是几分钟后就能变年轻？这种荒谬的骗局连小孩子都骗不到。” “等等......，还有这瓶可乐。” “为什么还要喝这瓶可乐？难道真正的药物在可乐里？” “我有这种怀疑。”琼斯先生点点头，“我说过，我不傻。” 第0852章 老家伙（3） 琼斯太太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已经照了三个钟头，这是她在四十岁后头一回如此关注和喜爱自己的脸。 皮肤上的老年斑明显变淡，皮肤紧致更有弹性，肤色也更光滑——这显然没法跟十几二十岁时比拟，但至少恢复到五十岁的状态。 镜子里依旧是个上年纪的白人老太太，无论容貌还是形体早就跟青春告别。多余的皮下脂肪堆积成皱褶，实在称不上有多美貌。 但是...... “喔噢！这真称得上神奇。” 琼斯太太对着镜子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白发的末梢能看得见黑色，“这是一种革命性的药物，谁能抗拒它？” 卫生间的洗漱台上摆着个喝光的易拉罐，琼斯太太抓着易拉罐兴冲冲的跑向书房，揭开谜底般喊道：“亲爱的，真正起效的是这瓶可乐，不是那颗该死的药丸。” 老琼斯正在整理自己的书籍，大多是几十年积累的工作笔记。这些都是他手中最宝贵的财富，甚至比他的头脑更加宝贵。 对于妻子的兴奋，老琼斯极为淡然。他埋头整理，声音从书稿间传出，“我跟你说过那个药极为有效，但它只有半年的效果。 这药可以让人充满活力，还没什么副作用。我现在对金钱和权力都看淡了，就想好好活着，所以被那个药轻松策反。” 琼斯太太又激动的说道：“我特意留了点，也许可以把它寄给我在‘默克制药’的朋友。这东西若是能仿制肯定可以赚大钱。” 老琼斯不得不从书堆里站直，摇摇头道：“亲爱的，你考虑过这么干的后果吗？我们怎么解释这药的来历？然后是不是要被当做实验品抓去抽血当标本？ 再说了，真赚钱轮得到我们？那些财团会扑上来吃掉一切的。” “哦，别说的那么严重。我朋友没那么坏。” 琼斯太太一摆手的反驳，但她很快自我否定的低语，“不过也难说。我见过那些研究医药的家伙如何对待实验动物。 研发药品的压力很大。为了成功，他们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书房里找出了一大堆多年前的资料文件，其中不少还盖着官方的绝密印戳。琼斯太太随便翻了翻，惊讶的低语道：“亲爱的，你打算把这些都搬走？” “是啊。这些是多款发动机维修过程中积累的试验数据，在我手里至少放了二十年。你可别小看了它们，这些数据对于落后体系的追赶很有用。” “我是说你真打算把这些全交出去？会不会太冒险？” “我不会一次性全部拿出来的，但必须做个整理。”老琼斯随手抓起一本，“比如这些进气道气流分析的，整理好了可以大大加快同类型飞机的研究进度。 还有这些飞机结构的力学分析也是无价之宝。 美国空军在二战后研发了f80，f-86，f-100，f-104等等四十多款喷气式飞机，实验机型更多。这还仅仅是战斗机，不算轰炸机侦察机之类的。 我们几乎测试了所有的飞机构型，经历了无数的失败和挫折才掌握了足够的数据资料，制造出这世界上最先进的飞行器。 我是做维修的，这些都对我开放。别的国家可没有这么全的资料。‘圣光’肯定需要这玩意，他们会兴奋死的。” 从书房中清理出来的资料堆积如山，可这不是全部。老琼斯还钻进了自家别墅的地下室，里头尘封的纸质资料已经多到靠他这个七十的老头完全搬不动。 琼斯太太劝道：“亲爱的，别搬了。你几十年的积累实在太多，你就算搬出来也没地方放。先处理一部分就够了。” 老琼斯也累了，坐在存放资料的打包纸箱上，气喘吁吁。他向妻子说道：“我会先去英国，绕道东欧再转机前往‘圣光’总部。” 琼斯太太对此表示同意，“你先去看看也好，这些东西不急着整理。我们设法保持联系，这事不会太顺利的。” 老夫妻俩还是保持必要的谨慎，但都对未来重新报以乐观和期待。可就当他们的兴奋劲到头，因为体力下降而感到疲惫时，房外的门铃被按响了。 琼斯夫妇都被吓一跳，做贼心虚的惶然。他们两人从地下室来到自家门口，就发现周青峰一个人站在门外呵呵的笑。 “您一定是琼斯太太，今天气色挺不错。”房门打开，周青峰自来熟的跟老太太握个手，“我拜读过您撰写的应用物理方面的论文，很可惜看的不太懂。” 老太太负责把周青峰领进客厅，老琼斯则小心的跑出门外，冲着冷清的街道东张西望。回头就对周青峰喊道：“雨果先生，你现在跑来干嘛？我说过两天后答复你的。” 老太太朝丈夫叹气摇头，“这个年轻人说他在身上安装了窃听器，听到你同意前往‘圣光’总部看看，他就过来了。” 窃听器？ 老琼斯连忙搜自己的身。可他看不到一直飞在头顶的小妖精。 老太太再次摇头，“算了，琼斯。这些是专业特工，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雨果先生还知道你有一大堆行李需要搬运，他是特地来充当搬运工的。” 老琼斯也有些沮丧，他万万没料到自己的一言一行被对方盯着。 周青峰适时的发挥一下自己强大的亲和力——同样是‘暗示术’，可以让旁人无视，也可以自带友好光环。 “琼斯先生，我理解您的疑虑和担心。但我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更不是翻脸无情的政客。我们是互助的关系，不过行动得加快点。 您这几天可以收拾一些简单行李，您的太太最好一起走，对外表示要去欧洲旅游几个月。至于您积累的资料，我们来运输就好了，保证绝无缺失。” 虚体的索菲亚从地下室飘出，朝周青峰点点头，表示已经将所有纸质记录的信息全部收纳——‘学者之触’就是有这个好处。 至于非纸质的资料，想办法刻录在光盘里带走就好，简单方便。至于实物样品，用炼金工坊带就行了。 晋升到二十级后，炼金工坊的面积已经扩大到一千平米，十米高度。周青峰用它来走私vcd机和光盘，一次就能运输二十几万台。哪怕超大件的货物都不在话下。 这次跑到飞机坟场，那肯定是要把炼金工坊都塞满才行。 （帮忙点击公众号） 第0853章 老家伙（4） 在12月底，琼斯夫妇前往医院做了个身体检查。医生惊讶发现他们的状况出乎意料的好，一系列身体指标都恢复到正常值。 特别是老琼斯那颗有老年痴呆前兆的大脑，原有的认知障碍全部消失，恢复了过去的敏锐思维和记忆。 这完全有悖常理！ “琼斯先生，您的状况对医学研究有极大价值，可以留下来配合我们做个深入的检测吗？这将帮忙科研人员更多的了解阿尔茨海默症。” “不！我没空，我要去旅游。我迫不及待想要去一趟欧洲。我受够了亚利桑那的干旱气候，要去温暖湿润的欧洲住一段时间，或许就在哪里度过余生。” 老琼斯毫不犹豫拒绝了医生的建议，离开医院就对妻子说道：“看到了吗？那帮医生就想拿我们做小白鼠，我才不干呢。” 美国人天生对政府和官僚机构保持极高的警惕性，他们更喜欢自治。这算是文化上跟其他国家和民族的巨大差异。 琼斯太太对此只摊个手。没服用‘神奇药剂’前，她对跟‘圣光’合作有强烈的抵触。但在发现自己的身体逆转了几年乃至十几年时光后，她的心态立马就转变了。 夫妻俩接下来就是跟所有的亲朋好友打招呼，表示自己要远行去欧洲，甚至连子女都没透露半点口风。他们也没觉着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的。 对于六七十的老头老太来说，这可能就是人生的最后旅程。所有人都对他们表示祝福。图森市官方也没觉着不妥，毕竟这对老夫妻为美利坚效力一辈子，完全有资格出门玩玩。 只是在各种道别中，老琼斯有非常惊讶的发现，很多熟悉的朋友在近半年竟然纷纷出了‘意外’。 有人在半年前就出发去了东南亚旅游，还有人突然对非洲文化爆发浓厚兴趣。有人跑到南美去追寻阿兹特克文化。也有人就在美国国内旅游，结果病死在半路上。 可‘病死者’的尸体火化后只送回来一张死亡证明和一个骨灰盒。 自从年纪大了，老琼斯有好些年没跟过去的老朋友联系。当从某位老友的家里出来，他就对妻子说道： “我怀疑那个骨灰盒里不知道什么灰。说不定就是一头牛骨架被火化了。” 经过简单的上门拜访，琼斯夫妇发现仅在93年，光是图森市就有十几名退休的工程人员和知识分子莫名其妙的离开。 这些老头老太平日腿脚都不利索，但就在半年时间，他们一个个的要去弥补人生遗憾。 “该死的，这其中包括怀特。我一直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可他走的时候竟然都不告诉我一声。他就忍心看着我变成个老年痴呆？” 老琼斯出离的愤怒。但他很快有了一份好奇——全美到底有多少退休人员突然要‘享受余生’，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别的地方不好查，但老琼斯以联系校友的名义向德州农工大学发出征询，想问问一批上年纪的老家伙当前是什么状况？ 结果让老琼斯大吃一惊。 ‘德州农工大学’，听名字像个三流破学校，就跟德国巴伐利亚发动机厂，或者芬兰埃斯博伐木造纸厂似的。但谁若是真认为这是所烂学校，会被笑话死的。 名牌大学的老教授可是宝贝般的存在，越老越值钱。他们七老八十了依旧拥有崇高地位，绝不会退休就销声匿迹。 但‘德州农工’还真就有那么一批稍微不那么知名的老教授在93年离开了学校，他们对外释放的消息多是去欧洲游学，或者病退不再露面。 “有那么二十几个人的行踪没有确切下落，主要集中在石油钻探，生物工程，航空航天，有机化学，电子技术方面。大多是些基础学科。” 老琼斯打了一波电话，手头上抄录了几十个名字，撇除一些有具体下落的，剩下的名单也非常惊人，“我认识其中不少人，大多是能力出众但不出名的家伙。” 琼斯太太也看了名单，叹息道：“看来没谁能拒绝魔鬼的馈赠。尤其是像我们这样已经快走到人生尽头的老家伙。” “不。”老琼斯又摇头，“也有些人是真的死了。大多是年老病发死在家里，或者送到医院抢救无效。 死掉的也是年纪大，身体不好的。没谁怀疑他们的死，因为他们本来就快死了。但我敢打赌这其中或许有些......” 虽然只是猜测，但老两口觉着自己猜的应该八九不离十。也许真有人正义感爆棚，拒绝了魔鬼的诱惑。为了保密，自然就被魔鬼给灭口了。 但从比例上来讲，被灭口的只是极少数。大部分人还是屈从于魔鬼的淫威，选择为其服务。这才正常！ “琼斯，你说‘圣光’能招募到多少人？”老太太问道。 “一两千，三四千，或许更多。美利坚的人才体系很丰厚。”老琼斯看过自己收集的名单，随手将其丢进壁炉烧成灰。 “从名单上看，‘圣光’一开始主要招募基础学科的领头人，但很快就转变为招募应用领域的专家。 有些人所研究的学科在‘圣光’那边完全是空缺，这批人的加入将大大填补其技术上的短板。 如果这批老家伙再从事教学方面的工作，那就更可怕了。华裔的勤奋和学习能力在全世界都是最优秀的，他们真的能出一大批人才。” “‘圣光’会不会不仅仅吸引美利坚的人才，欧洲应该也不会放过的。” “很有可能。他们掌握了神奇的药物，确实能无往不利。这就跟二战前大批美国人移民苏联类似，我们的考虑并没有什么错。” 老两口花了大概一周的时间来处理社会关系，顺带简单的整理些行李就出门去了欧洲。马可世的人会在欧洲等着，先带他们游玩半个月放松一下，随后就乘机飞往帝都。 老琼斯是发动机维护方面的专家，在应用规范的测试和制定方面有极其丰富的经验。他抵达帝都后受到了低调而热烈的欢迎，随后便被安排具体工作。 ‘圣光’正在跟马达西奇公司合作搞航发，老琼斯的加入能大大推进项目进度，还顺带逼马达西奇更卖力些，拿出更好的人员和技术来。 第0854章 货柜 琼斯夫妇飞往欧洲，周青峰还在戴维斯.蒙山基地内‘捡垃圾’。他对内外勾结这事玩的犹如魔鬼般熟练，基地内的管理人员一个个被拉下水。 飞机坟场面积很大，但精华部分并不是那些放在空旷地域的退役战机，而是基地‘再生和维护团’的仓库。也可以把这个团的成员称呼为‘垃圾佬’。 日当正午的时分，一辆货柜车大摇大摆的开到基地入口的岗亭。岗亭的士官照例要检查司机的证件，却换来一句‘我是‘圣光’废品回收公司的，找特森中校。’ 佩中士衔的士官盯着戴墨镜的司机，抓起手边的对讲机上报道：“特森中校，收废品的来了，开着一辆货柜车。” 只简单应了声，岗亭士官放下电话，目光立马变得凶狠。他手扶腰间的枪套，对司机大声喝道：“下来，接受检查。” 司机没有任何意外，顺从的高举双手下车。士官带着几名士兵将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连带货柜车也没放过，彻底的开厢检查。 没有查到任何可疑的东西，士官还不忘逼近司机的脸面，威胁的低喝道：“听着，别给我捣乱，否则谁也救不了。” 司机从头到尾没怎么说话，只是带上了一个手提箱。他被士官押上一辆吉普，进入基地内部。至于那辆货柜车，有士兵驾驶挪到停车场。 交易没那么简单。司机进入基地就被关在禁闭室内，连续两天断绝和外界的联系。这两天他一滴水都没得喝，携带的手提箱也被拿走。 负责看押的士官每隔几小时就要来‘疲劳审讯’，逼问所谓的阴谋。只是灵奴化作的司机比谁都沉稳，一言不发，只说自己是来交钱运货，其他一概不知道。 禁闭室里，士官的审讯吼声来回震动。参与此事的几个士兵则在外头喝着饮料，翻看最新出版的《花花公子》特刊。 “哦吼吼......，叫哈莉.贝瑞的混血小妞不错，我喜欢她咖啡色的皮肤。这身材真的火辣，实在太棒了。” “算了吧，这小妞根本不出名。好莱坞的知名女星都不肯脱，fbi找些没名气的来糊弄我们。炸屎客真该再干一票，好好提醒提醒那些蠢货。” “谁说没有出名的，波姬.小丝不算吗？我喜欢她的波浪卷发，还有她的......哈哈哈，我真没想到有天能看到她登上《花花公子》的特刊。” “算了吧，不是我打击诸位。波姬.小丝十岁就登上《花花公子》的封面，你们的梦中情人可没想象的那么清纯。当然了，耻度没现在这一组大。” “fuck，你是在开玩笑吧。十岁上《花花公子》封面？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 “我们能不能讨论一下这个叫辛迪.克劳馥的女人。我对她毫无印象，但她的身材真不错啊。谁能告诉我，这妞拍了什么电影吗？” “我想看朱丽叶.罗伯茨的写真，但她居然公开表示不肯拍。在国家面临危难之际竟然只顾自己，这算不算不爱国？” “对啊，应该要求好莱坞女星都来表现自己是否爱国，否则我们就不看她们拍的电影。” 几个大兵人手一本《花花公子》特刊，笑的前仰后合，看的可起劲了。看完后，他们大声赞美上帝和炸屎客，仅有的那些愤怒早就烟消云散。 军靴声突然而至，一个古板脸的中校军官出现在禁闭室外。几个士兵的屁股就跟按了弹簧般蹦起来，立正站好，杂志也丢在地上。 但中校军官只在禁闭室外站了会，透过狭小的门缝观察几眼，跟里头负责审讯的士官低语几句就离开了。 随后，关押两天的司机被提溜带走了。 等着军官士官和司机都离开，禁闭室外的士兵才松口气。他们捡起掉落的杂志，但交谈的话题却随之改变，声音也压低。 “特森中校真的要卖掉那些报废的玩意吗？” “白痴，你最好闭上嘴，否则我们都得完蛋。” “这里又没外人，你们都是参与了的，大家都有拿钱。聊几句又如何？” “听说一个货柜五十万美元。运一个货柜付一笔钱。” “喔，这钱真好赚。五十万美元啊，我十年都未必能挣到这么多。‘圣光’比那帮伊朗人慷慨多了。” “我听说买主连报废的客机发动机都要，真是一点都不挑。而且他从不要雷达之类的机密部件，这让中校也安心不少。” “这买主不但要报废航发，大马力柴油机和变速箱也要。报废的也行，确实不挑。好几个基地的后勤人员都来联系，希望卖掉手里的存货。” “为什么别家基地也想卖？” “你以为只我们有回收任务吗？陆军每年报废多少军用车辆，同样需要拆解回收的。此外不单单是军队，各州都有废物处理的难题，一向苦于无人解决。” “天哪，以后是不是大家都把废品卖给这家‘圣光’集团？它怎么把那么多废品运走？” “那就不管我们的事了。” 几个大头兵议论一会，又开始聊手头的杂志。 刚刚离开的士官带着灵奴司机前往仓库，时不时回头看几眼，颇为玩味的问道：“你两天没吃东西，还有体力吗？” “我习惯了。”灵奴司机化作大胡子的西方面孔，语音有力，脚步稳健，没有任何异样。它越是如此淡然，越是让带路的士官惊讶。 两人开车从禁闭室前往回收仓库，几名士兵正在朝之前那辆大货柜车里装封装好的厚实木箱。 士官介绍道：“‘黑鹰’用的t700系列涡轴发动机。虽然都是报废货，但我们特意挑了品相比较好的给你们。虽然不如全新出厂的，但修一修还能用。 此外我们还送全套维修工具给你们，包括一些简单的零配件。这能让你们省掉很多麻烦。” 灵奴司机只机械的说了句‘非常感谢’，士官又问道：“下一批货打算什么时候来运？” “我把这个货柜拉走，马上就可以回来继续下一笔交易。” “这么快？” “是的。我可以连续拉走五十个货柜。” 士官听的怔怔愣神，这一个货柜就五十万美元嘞。五十个货柜就是两千五百万，戴维斯.蒙山基地的垃圾佬们得开心的爆炸，巴不得一年到头不停的卖。 ‘圣光’的想法很简单。一次拉足够多的量，一年来一两次就够了，免得总裁不停的跑。 实际上周总裁此刻就在图森市，也随手从路边的书摊上买了最新的《花花公子》特刊。七个小妖精蹲在他头顶，叽叽喳喳的争吵到底哪个女星的身材最好。 结论是......，都不好。 周青峰翻看后更是失望的很。他朝跟随的索菲亚说道：“这些女星实在算不上性感，完全是敷衍了事。给fbi再寄个邮件。” “跟fbi说什么？” “换一批！” 第0855章 不容易啊！ “有时候真是心里急却又毫无办法。我再怎么努力也必须符合基本的客观规律，能加速进步就算不错了。” 周青峰冲着货柜车木箱里装载的t700系列涡轴发动机直叹气。中国研制生产出同类型的高性能装备是在二十多年后。而那时美帝又有了更好的。 前进的脚步真是永远不能停。 成为‘女神之友’后，炼金工坊内的灵奴无论数量还是能力也大幅提升。它们变得更聪明更有自主性，成为非常好的随身工人。 艾琳出面在图森市郊外租了个带大车库的别墅。灵奴们开着叉车，将货柜车里的木箱一一搬出，送入炼金工坊。 接下来会有更多的灵奴开车去拉货，塞满工坊为止。 现在工坊内容积非常巨大，足够塞下上百个标准货柜。所以周青峰来一趟美利坚简直是到处扫货。这些货物在抵达hk后再装上货柜车运到内地。 ‘扫货’来的装备数量大，种类多，能跟电商位面相对有限的未来‘垃圾’相互补充。这些货物已经成了‘圣光’发展不可或缺的物质支撑。 在美利坚捣完乱，周青峰回到帝都是94年的一月中旬了。由于他外出从来不打招呼，也不可能让别人找到，所以国内有什么事只能等他回来再处理。 这次回来刚下飞机，人还没出机场，一直守在机场的部委人员就把他堵着，欢天喜地的把他接走，只差敲锣打鼓。 周青峰一头雾水，都不知道咋回事。 等回到集团总部，有部委背景的马千山才跑出来，见面就笑不停的说道：“周总，大喜事。你知道我们去年gdp增长是多少吗？” 一提gdp，周青峰脸就要垮下来。他当初在南头乡就为类似任务而苦恼，折腾好久才搞定。 可马千山却眉开眼笑的摊开巴掌比了数字‘7’，还在使劲的晃了晃，“按美元计算，破纪录的这个数！” 周青峰不知道历史gdp是多少，但他好歹对国民经济也算有所了解。看马千山晃动的手指头，他猜测的问道：“七千亿美元？” “对啊！”马千山一拍大腿，乐的五官都朝中间挤，像个孩子似的笑哈哈，“具体统计数据还不完全。但初步估算，年增长率达到了百分之二十。 这个数字把上头大领导都惊到了，要求认真的计算，努力挤水分，踏踏实实的给出准确数字。审计部门正在加班加点，但内部消息已经确认，增长数据只会多不会少。” 但周青峰还是疑惑。七千亿美元gdp，这比他预估的最好状况都更好。思来想去，他低声问道：“美元计价。现在的软妹币兑美元是多少？” “五点四，保持稳定。”马千山很肯定的答复。 保持稳定？ 不对啊。 周青峰依稀记得94年开年，软妹币的汇率就暴跌，从五点几一口气跳到八点几。当时‘崩溃论’喧嚣直上，一大堆公知天天在号丧，却死都不去国外。 ‘圣光’从92年开始就在准备应对这次汇率的剧变，想尽办法的花钱，钞票都跟纸片般朝外撒。周青峰到处搞投资，甚至连水电站和公路这种长期项目都敢投。 因为钱在手里会贬值啊！ 可现在这......不是说好了要贬值的么？怎么就突然变卦了呢？ 周青峰平常自信心十足，干什么都干脆利落，今天难得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马千山对此大为高兴，连续几个‘嘿嘿嘿’的揭开谜底。 “去年我们的外汇极度紧张，确实有大幅调整汇率的意图。不过周总你不是兑换了几百吨黄金么，还有百亿级的美元外汇也交给了外汇管理局。 当时我们就要坚持不住了，这些硬通货可算是及时雨啊，硬生生稳住了我们的外汇紧张局面。 部委好些同志跟我说，他们原本愁的天天睡不着觉，满脑子想的就是上哪去弄些外汇来。毕竟北面俄罗斯的状况太吓人了，大家是寝食难安啊。 幸好周总是深明大义，把这笔硬通货兑换出来。我知道消息时正跟马达西奇谈判，就认定周总你绝不会对国家的困难袖手旁观。果然......” 果然个鬼！ 马千山拉住周青峰的手，周大爷就想用力把他给甩开。 咱不提这茬，好不好？我当时也是没办法，否则谁不想手里存一笔黄金。咱还是提一提汇率的事啊。 看总裁面色黑，马千山还深切的拍拍周青峰的胳膊，一副‘我懂’的表情，低语道：“周总放心，没谁去管那些黄金外汇是哪里来的？绝对没人提这事。” 周青峰心里直摇头，他是厚脸皮，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这不就想知道汇率怎么不跌了？ “有足够的外汇，好些同志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有些国外舆论判定我们今年肯定要调整汇率，结果我们撑住了，反而让黑心的投机者吃了大亏。” 马千山笑的贼兮兮，周青峰却长叹一口气。他知道有外汇管制，所谓的‘投机者’可不是国外的，反而是国内的。 就因为‘圣光’给了大量硬通货稳住软妹币汇率，有些人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单单是赔钱，说不定还得赔上点别的什么。 这汇率稳住了，物价也就稳住了，经济随之也就稳了。 马千山说到此处也是感慨，“其实光有硬通货还不够，‘圣光’从92年开始搞针对东欧的国际贸易，对搞活国内经济起到了很大作用。 但具体有多大作用，部委一直没个具体衡量。 现在这个衡量出来了。光是去年新增的进出口额就超过三千亿软妹币。前苏联的市场对我们来说是完美的互补，重工业和轻工业产品都是对方所急需。 再加上‘圣光’搞定了好些利润极高的出口产品，机床，电池，vcd之类的。这对我们很多企业来说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露，保住了性命啊。 去年的情况真的很危险。但‘圣光’的信息物流网也真的很厉害，靠出口易货贸易硬是救活了上万家企业。再加上对企业的改组，上千万人为之受益啊！” 马千山说着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他近几日触动极大，情不自禁拍拍周青峰的手，“很难得，熬过来了，真的熬过来了。 经济稳住了就等于救了成千上万的人命，真的看到转机了。我原本觉着再怎么乐观也要等个三四年才能看到稳定的曙光，没想到这局面扭转来的如此之快！ 周总，不容易啊！我们现在的gdp已经快接近日本的六分之一，超过美帝的十分之一，这是巨大的进步啊。” 噗......周青峰原本被马千山鼓动的满心燥热，深感自己没白忙一场。可听到最后这句，他顿时没脾气了。 第0856章 想法 六分之一，十分之一，这比例也太低了。 十亿量级的全球第一人口大国，gdp排名第七。国家外汇储备还不如买办港。东南叛贼的gdp接近大陆一半，半导体产业逐步成型，天天找茬叫板。 ‘圣光’把总部搬到帝都，触目所及都是好的。但放眼全国，落后的地方一片一片。马千山是习惯了，对去年的进步很满意。但周青峰不满意。 经济还是太差了。 马千山代表部委来也不单单只为说个gdp数据。93年的经济稳住了，94年是不是要再接再厉？能不能再来个年增长百分之二十的奇迹？ 去年的经济形势好转，‘圣光’是出了大力气的。今年也得让集团的周总多出一把力嘛。特别是‘圣光’手里捏着几个非常好的项目，实在叫人流口水。 93年因为周大爷看了一部纪录片就跑到云南去建厂。云南方面高兴归高兴，但谁也没料到他搞出的vcd产业收益如此之大。 ‘圣光视听’在短时间内就完成了全国产业链的整合，一年生产了上百万台vcd，刻录了以亿计的光盘碟片，赚的盆满钵满。 周青峰从不要税收优惠，他只要地皮。现在哪怕是帝都魔都的地皮都不值钱，地方政府很乐意给地皮换税收。 云南虽然偏远，但冰箱电视洗衣机等等家电产业都是有的。‘圣光’不但搞了vcd，还把那些快要倒闭的家电产业全部整合起来，改造升级。 93年还看不到这种整合的好处，但94年改造后的企业就要向全国铺货推销。至少在西南内陆省份的市场上将无人能与之匹敌。 这一年上百亿的产值，十几亿的税收。眼红的人多了。 当初‘圣光’vcd在魔都销售，国内一大堆电子厂跑去购买样机。大家拆开机器一看，就发现这设备其实很简单。解码板，激光头，伺服电机，这些可以进口。 由于‘圣光’vcd大多卖到国外去赚外汇，国内经常缺货，市场需求量极大。好多人为此热血沸腾，都觉着‘圣光行，我也行’。 卖不到国外，抢国内市场肯定没问题。 ‘圣光’已经算名牌，它的vcd一台近五千还卖断货。小厂子吃点亏，卖个三千也是超高利润。至于光盘片源什么的，那更是不用担心，‘圣光’早解决了。 各省都想投资进入vcd行业来赚大钱，但是当全国各地的电子厂准备大显身手，《圣光经济周刊》的一篇文章让所有准备入行的人心头冰凉。 ‘圣光’vcd有两个系列，一个高价高性能主打高端，一个平价普通性能专门打价格战。《周刊》给出了93年全年生产和销售数据，顺带列出了新建生产线计划。 93年的产能只有一百多万台，94年要爆到五百万台。 光这个爆产能的速度就是对手望尘莫及，只有掌握全产业链和强大的信息物流渠道才能完成。 对手别说产业链和渠道了，连融资能力都不足。 一看‘圣光’要爆产能，大家就怕了。再看‘圣光’的定价策略，打价格战的机型从四千出头一下子暴跌到两千出头。 这正好卡在杂牌厂的盈利线上，生产出来根本不赚钱。‘圣光’还列出了自己的物料表，从成本上看还有很大降价空间。 ‘后世’小米是怎么干死那帮低价低质山寨机的？就是靠质优价廉。 ‘圣光’一次性备料都是以十万台计算，要求虽然严格但结算非常迅速，利润还高。供应商显然更喜欢和‘圣光’合作。 除了成本优势，周青峰培训集团干部的速度也很快。哪怕不用‘思维风暴’，升级后的链路网络已经可以同时接通一千人。 二十级的传奇强者，精神力强到可以直接给人灌输知识和技能的地步。最简单的‘暗示术’就能让人沉迷于学习，迅速成长。 只要几天的专项训练，‘圣光’就可以获得几百上千的中层职员来推进生产和销售。别家要十几年才能培养出的人才，周青峰一个星期就够了。 ‘思维风暴’有‘阿拉提斯’牌红龙药剂的协助，更是专门用来培养高级职员。论人才梯队，‘圣光’从来不怕任何对手。 周总裁也学‘雷布斯’的产品生态链，打算把‘圣光视听’改组为‘圣光电器’。只要是家庭内弱电产品，从厨房到客厅到卧室到卫生间，他都不放过。 哪怕是做一支签字笔，‘圣光’都能做到便宜好用，打的对手溃不成军。 这种情况下，别家除非跟‘圣光’合作，否则必然没出路。就好像后世的手机品牌经过不断整合，从百花齐放逐渐变成巨头争霸。 “周总，集团的vcd产业能畅销几年？”马千山找上来也是为了个‘平衡’，希望能说动周青峰在多个省市投资。 “如果考虑全球市场，一年卖掉两三千万台是毫无问题的。”周青峰对市场容量挺乐观，“一年四五百亿的销售额吧。” 后世全球手机销量动不动就几亿台。vcd作为家用电器，销量降个数量级应该就差不多了。关键是看推广，而这正是‘圣光’的强项。 听到‘两三千万’，马千山听得咂舌。他又问道：“能不能在别个省也开生产线？” “有啊，不是已经在做么？”周青峰好奇怪，“集团去年年底就规划好了，今年......” “不，不仅仅是vcd。”马千山心说，“《圣光经济周刊》上的报告已经被部委研究了好几遍，各个省市为了生产线的落户都抢破头。” 可93年的经济状况远远好过预期，大家对94年充满了期望。预计五百万台vcd将产生的产值和利税都被算清楚了。前景喜人，但总叫人意犹未尽。 “周总能不能再搞一个像vcd似的产业？能带动全局发展的。”马千山问道：“部里绝对全力支持。” 周青峰这种‘奇迹之子’，一年搞定一个现象级的产业。支持他确实堪称一本万利，不管是部委还是银行或者社会，都非常看好他将在94年的展开。 但周青峰自己却摇摇头，“我今年不想搞什么产业了，我要打基础。国内在制造业的基础缓解确实太多，想要跳的更高，必须把基础打牢。” “打基础？”马千山不能说‘打基础’不好，“国内薄弱的地方确实挺多。周总，你要在哪方面打基础？” “先从教育入手吧。”周青峰硬气的说道：“我打算办一所大学，世界一流的大学。” 第0857章 建大学 当周青峰说要建一所大学时，他对具体该怎么做是一无所知。不过没关系，他有着世界上最好的师资力量和教学手段。 来自异界的术法没法让一个普通学生立刻学会知识，但可以让知识直接灌注到学生的脑袋里。仅此一点就足以让周青峰成为最好的老师，或者是校长。 再加上链路网络和‘思维风暴’，周青峰办的大学完全可以成为高素质人才的孵化场，成批成批的为国家和集团提供尖端人力。 再加上‘圣光’提供的良好待遇，不但可以培养人，更可以留住人。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周总，你想办大学？” “对啊。” “在哪里？” “回天阳吧。” 马千山真是绝倒。天底下找不到比周青峰思维更加跳脱的人了，去年他脑子一热搞vcd，大火。今年他脑子再一热，又打算搞大学，这指不定又是一场热潮。 但这位总裁要干的事还真得认真对待。他有钱有人还有关系，办一所大学不会有多大难度。各方面甚至会抢着帮他特事特办，一路绿灯。 “我对现在的高等教育不满意，好人才都朝外跑。‘圣光’的出现减少了人才外流的速度，但并未完全中止。还是有很多人毕业就铁了心想要出国，拦都拦不住。 国内的科研和制造业有很多领域还是空白。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短板数都数不清，短时间也看不到任何改变的可能。” 周青峰站在自己总部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隔着宽大的落地窗俯瞰帝都三环线。他大声喊道：“既然别人都做不好，那就我来做。至少我解决了第一个麻烦，资金。” 《圣光经济周刊》很快刊登了周总裁创建‘圣光大学’的构想，首先他把退居二线的郑平郑教授请出来，嗑一副龙血药剂年轻十岁，龙马精神的就任大学校长。 郑教授出面聘请海内外英才加盟组建二十多人的‘校务委员会’，每个委员都是业内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每人配十名助手组建办公室，正式开始建校工作。 说干就干，不玩虚的。 校址没有，找天阳市批。 校舍没有，或买或建。 师资力量没有，高薪聘请。 教学设备没有，花钱就是了。 生源之类的就更简单了，找部委批准，自主招生。按照综合性大学的标准来，以理工科为主，本硕专业先上它十几个学院，几十个专业。按几万学生的标准做规划。 尽可能往大而全的方向发展。 在《周刊》的建校构想上，慷慨激昂的文字末尾写了简单的一句话——集团负责学校所有开支，每年经费不会少于五十亿软妹币。 五十亿？！ ‘圣光’集团不愧为新闻制造机，去年的vcd热潮尚未消退，今年又搞出个大学话题。各家媒体恨不能在‘圣光’总部设记者站，等着发大新闻。 年经费五十亿，这个数字实在太大。国内教育体系瞬间为这个数字吵成一锅粥。现在清北这个级别的学校一年经费也没这个数啊。 换在当前，考虑收入和物价，完全可以将它当做后世的五百亿来看。 想想如此一笔巨款，还是每年不少于五十亿的投入。要花掉这么一笔钱可不容易嘞。无数人的心头都变得火热，默默思考自己能在其中做点什么。 国内媒体上立马响起嘈杂的声音——为什么新建的‘圣光大学’没有文科？ 为什么不设立文史专业？为什么没有新闻法律专业？为什么没有艺术教育专业？ 这是看不起谁呢？强烈要求周总正视文化领域的呼声，亲自上门聘请国学大师登台授业。 对于这些杂音，周大爷多看一眼就算他输。 只用半个月，郑教授领导的校务委员会拟定了建校规划。首先，天阳决定把市政府，机关单位和配套宿舍腾出来给学校当办公点，教学楼和校舍。 这有大概二十多栋大大小小的建筑，应该满足学校初步使用。 有了落脚点，‘圣光’便抽调集团的中层人员填充校务管理工作。这一口气就填过去上千人，腾出的职位又可以创造新的就业。 接下来便是招募师资力量。 简单拿钱砸便是。 周青峰一月中旬说要办校，二月中旬就开始在全国报纸上打广告。助教两千起步，讲师翻倍。教授等级的职位需要面谈，薪资上万不是梦想。 光这拿钱砸就能砸的人目瞪口呆。国内不少符合条件的大学教职员工都仔细阅读报纸上字里行间的每一句话，少不了拨打广告上留下的电话亲自问一问。 但要解决师资问题，完全靠外来的应聘者似乎不太靠谱。于是周青峰打起了自己集团的人力资源——‘圣光’的研发部门已经有上万的高级职工。 比如在‘矩阵’小组干了两年的史维奇，他就被要求去‘圣光’大学计算机学院当两年的系主任。这位组长如今精通软硬件技术，在业内已经算是名声鹊起。 史维奇接到这份调令时是哭笑不得，因为当初伺候秘密‘矩阵’的小组如今已经膨胀到八百人。现在有一半被调去大学执教。 调出来的职工都是两年来在集团接受培养，拥有极其丰富经验的骨干。他们对于计算机软硬件和网络构建有着极其超前的思维。 这支队伍成建制调出来，配上一批高素质的助教，‘圣光大学’的计算机系立马就是师资雄厚。开设的专业将不仅仅是培养敲键盘的代码苦力，是真正的未来技术领军者。 除了在自家挖潜力抽调人手，周青峰还带着红龙药剂到处去求聘一批上年纪的退休人员。这种发挥余热的做法在‘圣光’内部很普遍。 ‘圣光’技术部门有两千多退休的老研究员，个比个的职称高。有的甚至是学科带头人，又或者是院所的创建者。 周青峰跑去请了两三百位能‘以一当十’的老家伙出来，立马就把物理，化学，数学等等自然学科的院系撑起。 这还不用担心人事关系，反正都是退休的。 等到了94年三月份，周青峰以一如既往的超高的效率，把大学的数千名教职工全给招聘齐全，十几个理工科学院的草台班子愣是搭建完成。 第0858章 拉人 帝都，东城区。 胡同口来了辆搬家的小货车，几个师傅正把家具朝车厢搬。有个中年妇女跌坐在货车旁边直哭，嗓子扯到极处都破音了。 搬家师傅自顾自的干活，街坊邻居探头探脑的看热闹，既不靠近也不远离，就隔着十来米指指点点。路上有熟人骑自行车经过，少不了停下来问一声咋回事？ “这不是银行赵科长家吗？怎么了？” “嗨......，犯事了，抄家呢。” “别胡咧咧。这是卖房子搬家呢” “搬家至于哭成这样？” “房子贱卖的，不到市价三分之一。赵科长媳妇平时多扣的人啊，这下心疼死了。” “这为啥呀？” “还不去年炒汇闹的。前年汇率四点几，去年五点几。赵家有内幕消息，去年炒汇赚了不少钱。他们去年预估汇率还得跌，于是挪用公款炒汇。可今年汇率没降......” 说到‘汇率没降’，看热闹的街坊拉出长长的尾音，戏谑意味十足。周围的人们全都乐呵，笑的大喘气。老百姓可不就恨这种事么。 “赵科长这算是被抓进去了？” “可不是么。至少得判个十几年，还得限期追赃。赵家为了减刑，被人卡着卖了房子。” “要我说活该。这姓赵的不是好东西，前几年就老嘚瑟自己女儿在国外留学，嫁了个黑鬼，生了个黑不溜秋的孙子。他天天说自己退休也要去国外享福，现在去监狱享福吧。” “事情可没这么简单。听说这波炒汇的人都亏了，四九城里不少有权有势的都栽了跟头。赵科长只是没来得及跑的小杂鱼，背后大鱼没兜住底，崩了。” “说来这事确实怪，我有亲戚在体制内的，去年也灰心丧气的说外汇扛不住，汇率要跌。可今年不但没跌，还涨回来一点。” “听说是去年出口赚了不少外汇。就是那家‘圣光’，靠出口轻工业产品去东欧，老有钱了。国内好多厂子都指着这家集团活呢。” “这‘圣光’到底啥背景啊？谁是它后台？生意做那么大，怎么就没人眼红搞它？” “谁说没人眼红？暗地里搞的人多了。搞不定而已。” “这家集团就真厉害了，手段通天。” “切.....，你们懂个啥？事情比你们想的复杂多了。” “有屁就放，捂在嘴里不嫌恶心吗？” 街坊邻居日常性的争来吵去，胡同口看热闹的来来往往。这里住了不少体制内的人，有人急着上班，没聊几句就走了。也有人驻足观瞧一会，也紧赶慢赶的离开。 马千山从胡同小巷出来，有个六七十的老者送他离开。两人也停了几分钟，在路口话别。 老者瞧了眼哭个没完的妇人，面露不屑的鄙夷，又对马千山说道：“‘圣光’真是大手笔，这次不知多少人恨。你马主任功劳也不小啊。” 马千山一笑，摆手道：“我可不敢当，都是总裁的功劳。” ‘总裁’这个称呼令人忍俊不禁，总是联想到另一位擅长‘微操’的‘蒋总裁’。 “我们总裁有能耐，别人怎么整都不怕，惹急了他就翻脸。恨他的人多了，可他活得好好的。我这种只负责打打杂，敲敲边鼓，干点跑腿的事。 我这次来是集团要建大学，但周总只看重理工科，对文史法律等专业多有误解。我想请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同志出山，一来跟他好好聊聊，二来为建相关学院努力。 按选集上的话，‘思想阵地，我们不去占领，敌人就要占领了’。现在国内思想混杂，得有个拨乱反正的机会。” 老者点点头，却又疑虑道：“你们真拿五十亿出来办大学？会不会压力太大？” 马千山也点头，“其实集团这两年在助学这块投入非常大。首先是农村失学儿童的慈善补助，已经有十几万孩子在我们的帮助下重新上学。 此外就是资助大批适龄年轻人出国留学，主要是去前苏联国家的院校。前年就送出去上万，去年更是达到四万多。今年不会低于五万。 折算下来，这一年也要花掉几十个亿。不过集团确实挣钱也多，商业上的效益且不提，就是这两年接受国企的烂包袱，把好多地皮盖房子转手出售就能挣了不少。 之前大家都觉着周总接手烂包袱是绝对亏本。可就两年的功夫，国内十几个城市的房地产项目陆续完工，局面就改变了。 今年集团把房子一卖就肯定能回本，以后每年卖房的收益不会低于二十亿。按周总的话，这生意以后只会越来越赚钱。” 换别家公司，一年挣这么多肯定让马千山不太爽。但‘圣光’不同，它盈利能力强，花出去的更多。就说这办大学的事，实在叫人挑不出毛病来。 “现在的问题是周总对国内社会科学方面有点瞧不起......”马千山想说的委婉些。 可胡同口的老者自己嗤笑道：“不说别人瞧不起，我这个搞了一辈子社科研究的都瞧不起。 现在都是些什么狗屁玩意啊，天天叫嚷西方的那一套，把老一辈的教训全给丢光了。他们眼里哪有什么自由民主，无非是看别人日子过的好，贪图享受而已。” “所以啊......” “可我年纪大了呀。” “您这年纪大叫做‘德高望重’嘛。再说了，集团在养生调理方面有不少研究，效果特别好。” 提到药品，老者眉头皱的更紧。他也低语道：“这传闻我听了不下八百遍了，都说你们集团有从西方进口的好药。是不是真的？” 马千山脸上浮起尴尬的笑容，“这个......，我们是不承认什么西方进口药物的。但集团目前招聘的老专家目前超过三千多人。 大家都觉着自从加入‘圣光’后，吃嘛嘛香，身体倍棒，工作效率成倍提升，热情极其高涨。这也是集团为什么能在两三年功夫发展如此之快的根本原因。” ‘圣光’发展的速度令人眼花缭乱，其职工素质也确实给外界极大震撼。底层不好说，但中层以上的能力都非常强。 好多郁郁不得志的加入‘圣光’后就恍如换了个人，言谈举止，思维眼界蹭蹭的向上提升。 听马千山不承认，老者眉头反而松开。他想了想，定下心思问道：“光靠我一人可不行啊。” “您出面，肯定不能一个人来啊。” “我能拉多少人来？” “多多益善。” “我拉一百个来，你们也收？” “别说一百个，一千个都收。每年不低于五十亿的经费是有保证的。关键是组建一个有战斗力的队伍。到时候不单单是教书育人，还得负责到媒体上骂街去。” 听到‘骂街’这个词，老者不怒反喜，大声乐道：“行，我就喜欢骂街，早就想好好骂一骂‘自由经济’学派的那些蠢蛋了。我拉些老朋友组队来骂街。” 第0859章 闲聊 跟东城区搞社科的老教授告别，马千山走出胡同路口。他是集团高级管理层，有司机开着专车在路口等着他。 为了保持帝都的历史风韵，东城区和西城区都保留了大量的胡同。这些居民建筑大多低矮破旧，看起来就好像棚户区。 司机在后视镜里瞄了眼，等马千山上车后就问道：“主任，那搬家的女人至于当街哭成那样吗？脸面都丢尽了。” “脸面？”马千山是部委出来的，习惯听别人喊‘主任’。他闻言一乐，再次回头朝胡同口瞧了瞧，“这丢的可不止脸面哦。” “除了脸面还有啥？”司机继续问道，“那套房子就算压价卖了，好歹也有几十万吧。有几十万还不够？” “几十万还真不够。”马千山呵呵一笑，摇头道：“关键是这家没落了。好好的京官职位没了，出国的子女也穷了，三代之内都没出路。 换你，过去是人前显贵，前呼后拥，如今是落地狗屎，人人躲避。这从云端砸地上的滋味，怎么好受？” “不好受。”司机听着咂舌，弱弱说了句，“咱周总可真够狠的。” “狠？”马千山笑意收敛，冷哼一声，在部委磨炼多年的心肠硬如钢铁，“斗争便是如此的你死我活，周总很大气了。 这可是四九城，天子脚下哪里容得手下留情？一着不慎就全完蛋的。换我出手非得赶尽杀绝不可，不如此不足以立威。” 司机才二十出头，觉着背脊一股寒气窜上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平日跟着‘马主任’到处跑，也见了不少大人物，总觉着自己跟的这位说话好听又和气。 没想到这位还有另一面。 马千山倒不是要吓唬年轻人，他也觉着自己说的太狠辣，换个话题问道：“这车开的怎么样？” 问的是司机正在开的轿车。这不是进口车也不是国产的桑塔纳，而是‘圣光’自己倒腾的。 九十年代国内车企多的很，每个省都有几家造车企业。但这些企业技术落后，产品质量差，管理混乱，一堆毛病。大多活不到新世纪就全完蛋了。 周青峰本着废物利用的观念，把西南几个省的十多家汽车厂整合起来，又从俄罗斯和日本雇了一批工程师对企业进行改造。 目前也没更新生产线，只是把管理和质量抓了抓。产品技术还处于七十年代水平，称不上有多好，主要是剔除了烂透的管理层，保住了技术队伍。 司机是从部队退伍的汽车兵，拍了拍方向盘，给了个评价‘还行吧’，“配置上不如桑塔纳好，更比不上进口车。但价钱便宜的话，开着用是没问题的。” 桑塔纳要二十几万，供不应求。‘圣光’这杂牌车的价格不到十万，皮实耐用，配件便宜，要求不能太高。 听司机说‘还行’，马千山就放下心来。‘圣光’的优势是能整合产业链，一旦整合好了，进步很快。 本来部委看‘圣光’整合的挺好，是想劝周青峰加把劲在94年把汽车产业做起来。但这位总裁脑子发热，注意力转移到建大学上去了。 “主任，你说咱国内的车啥时候能造的跟国外一样好？”聊到车，司机也来兴趣。 “这我就说不准了。”马千山没带秘书，翻了翻自己的日程安排就让司机去机场，“周总说要打基础，我是认可的。国内确实有很多地方基础不牢。 现在我们得去接个老外，就是从美国艾利逊公司挖来的，专业就是车用发动机和变速器的。希望这些人能帮我们把技术搞扎实点。” 司机没懂什么‘艾利逊’，哦了声又问道：“集团到处挖人，会不会遭人恨？” 马千山对这问题就呵呵了，避重就轻的说道：“国外不清楚，国内倒是问题不大。比如集团建大学，挖的是国内的助教和退休教授。 助教不能上课，只能打杂。退休教授也基本不上课了，能发挥余热自然是好的。目前看来阻力是有，但都能解决。” 车子从东城区出来，一小时后抵达首都机场。又等了半个钟头，一架从东京来的747航班降落在机场跑道。 马千山拿出自己的证件，直接通过塔台联系上降落的客机，让机组人员确认是否有一位‘荣格教授’。如果有，请让他先下飞机。 此刻在747的头等舱里，身材胖胖的荣格正皱着眉头盯着舷窗。他试图在机场找到几名面容严肃，持枪站立的军警，就跟西方媒体里描述的独裁国度一样。 但机场很现代化，看不到任何异常状况。 空乘小姐还笑着过来确认荣格的身份，并请他头一个下飞机。 “这算是优待吗？” 荣格的体型就像一颗大土豆，他艰难的从头等舱的座椅上站起，带上自己的行李，低声嘀咕道：“希望我的决定没有错。至少这优待挺让人喜欢。” 马千山就在候机楼的贵宾通道等着，一个中等身材却胖胖的白人走出来。这家伙的年龄估计还不到四十，算是从美国来的专家中最年轻的。 “您好，荣格教授，欢迎您的到来。我姓马。” “您好，马先生。” 胖胖的荣格左顾右看，“这里的状况比我想象的好。” “您指哪一方面？” “社会气氛吧，跟想象中的不同。” 荣格摇摇头，“算了，我不在乎这些。我来这里其实是为了解决我的肥胖问题。我有很严重的肥胖症，又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也不愿意去做缩胃手术。我希望......” 马千山很有耐心的听荣格教授的废话，顺带打量了对方的体型。这家伙确实有点胖的过头了，中等身材却至少两百公斤的体重。 “我吃过你们提供的特效减肥药，效果让我非常满意。我就为这事来投奔你们的，请问.....” 荣格凑近了还压低声音。 “你们有没有更棒的减肥药？就是既能减肥还能提高那方面的能力。你明白我说的吗？你肯定明白，对吧？” 荣格眨巴眨巴眼睛，努力让马千山了解自己的意思。马主任再次打量了这位白人胖子的身材，有点怀疑自家总裁是不是看走了眼？ 这家伙会是车用发动机和变速器方面的专家？他该不会是来骗吃骗喝的吧？ 第0860章 英才 “这车真破，这肯定是从前苏联进口的吧。底盘应该还是六十年代菲亚特的技术。” 出了机场，荣格教授费劲力气才把自己的身躯塞进马千山那辆新车。他一个人就占据了整个后座，塞的满满当当。 ‘圣光’造了轿车，周青峰没有在集团基层推广。但他下令集团所有高层以后出行都得坐自家生产的车——车如果造的不好，所有高层一起受罪。 荣格做进车内就开始抱怨。一开口就是底盘不好，接着...... “有空调吗？果然是没有的。” “内饰装配的太烂了，装配工和质检人员都应该被开除。” “还是手动挡，对吧？那么变速箱也肯定是烂无可烂了。” “这么烂的车，abs肯定也是不会有的。我真是在拿生命坐这辆车啊。” 马千山和司机在前座面面相觑，两人都没料到这位荣格教授如此的直接。他们乘坐的车才出厂一个月，在对方眼里已经该丢进垃圾堆了。 就连在前往总部的路上，荣格还在不停的发出询问。 “你们打算聘请我做什么工作？首先声明，我对工作环境可是有要求的。” “我需要几个助手，还需要单独的实验室。车辆实验室可是很花钱的，你们对此有概念吗？” “我能知道我的同事都有谁吗？哦，算了，我问了个蠢问题。你们国家没什么汽车制造方面的人。” 荣格就这么嘀嘀咕咕的被送到了三环外的‘圣光’总部。马千山一路笑嘻嘻的用英语跟他聊，算是给足了面子。 原本应该先给荣格安排住所，但他却急匆匆的要求见周青峰，叫嚷着先兑换承诺。 “周总正在会客，暂时没空。”总裁室的前台微笑拒绝了荣格的要求，还是请他先去集团为其安排的旅馆先住下。 但荣格依旧拒绝，他就待在总裁室外的招待区，擦擦额头的汗，喝着加奶加糖的红茶，等周青峰腾出时间。 荣格旅途疲惫，在招待区的沙发上坐着坐着就躺下睡着了。这一睡便是三四个小时，等他醒来正好听到密集的脚步声，睁眼一看便叫嚷喊道：“菲利普斯教授。” 一行人正从总裁室出来，其中有个白人老头听到呼喊就扭头，面露讶然之色。但他没说话，随着人流就走了。 但荣格却继续喊道：“中岛博士，你居然也在这里？” 人群中有个亚裔面孔的老头被喊出了名字，当即局促不安的停了几秒，也没说话只快速的点个头就离开了。 十几人的队伍，荣格点出了三四个人的名字。他每喊一声，这群人就加快几分脚步，逃一般的迈动脚步，生怕被纠缠住似的。 等到这群人跑个一干二净，前台小姐才来请荣格，说总裁这会有空了。 “感谢上帝，总算轮到我了。”荣格拖上自己的行李箱，跟着小姐姐走进总裁办公室。 周青峰正在里头，见面很随意的指了指沙发，“荣格先生，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你的状况似乎不太好。” “是的，糟透了。医生说我的心脏，肾脏，肝脏都超负荷工作。”荣格刚刚坐下就伸出手，“麻烦把许诺的药先给我，否则我担心自己活不到明天。” “你应该控制饮食。” “可不让我吃喜爱的美食，我宁愿活不到明天。” 周青峰按动办公桌上的通话键，让秘书喊艾琳过来，还要带上第七号药剂。没多久，艾琳捧着一个托盘出现，后头还跟着两个助手，带着打吊瓶的支架和医护用品。 红龙阿拉提斯的躯体被分解，七号药剂是由它的肉和骨骼中提取，需要注射。它对逆转衰老的作用不如龙血药剂，但强壮体格的作用却很强。 顺带还能强效减肥。 吊瓶架好，看着药液进入身体，荣格仿佛受到某种心理暗示，焦急和紧张的情绪逐渐消失。他大松一口气，缓缓低语道：“我半年内可以减掉五十公斤吗？” “如果你对集团有卓越贡献，减掉一百公斤都没问题。”周青峰还给荣格递上一杯水，让他的精神状态更好些。 “刚刚我看到好些熟人从你的办公室出去。” “你认识他们？” “我经常参加国际车辆技术的研讨会，圈子内的人基本都认识。菲利普斯是通用动力做燃气轮机的，中岛博士是三井财团做合金材料的。其他人应该也都跟汽车有关。” “认识就好。我正在办个大学，其中有个车辆工程学院。学院里有十几个系，几十个专业，目前招聘到的人手已经勉强把架子搭起来。那些将会是你的同事。” “你不是要我去车辆制造厂研制变速器？” “我改变主意了，让你去生产线其实发挥不出什么作用。你得去正儿八经当个教授。我会给你安排几名研究生当助教，顺带有十几名本科生跟你完成两年制的硕士学业。 此外你还得主持几个研发项目，主要是液压液力方面的。希望你把在艾利逊掌握的技术传授给其他人。” 听到都是跟自己的本行，荣格大松一口气。他睡了一觉又喝了圣水，再加上魔法药剂在逐渐起效，此刻思维清晰，干劲十足。 “新建的大学在帝都吗？” “不，在天阳，一个小城市。” “哦，没关系，我知道的很多大学都在小城市。我喜欢小城市的宁静。但如果我有点生理上的需求，毕竟我还年轻......” “你可以自己掏钱，集团帮忙从香港给你运过来。或者坐飞机去乌克兰的基辅，那里有集团的一个基地，随便你玩。 此外在缅甸曼德勒也将有一个比较安全的娱乐场所，但要在一年后才能开放，相信你会喜欢。总之只要花钱，你的生活并不会太闷。” “这听起来不错。”荣格兴奋的摩拳擦掌，“我迫不及待想要开始工作了。我要减肥，我要摆脱这身赘肉，我要享受生活，我要做个超人。” 士气高是好事。 吊瓶点滴打了一个小时，荣格自己抓着吊瓶架走出总裁室。他在集团安排的酒店住下，打开行李箱，取出个光盘袋。确认里头的光盘都还在，他更是满脸堆笑，开心不已。 “感谢上帝，我的幸福生活就要开始了。” 第0861章 竞争 荣格小心藏好自己的光盘，就听客房外有人敲门。借助猫眼，外头是在总裁室外碰面却没交流的菲利普斯——在通用动力退休的老头。 通用动力是美国的超级军工企业，它的lm2500系列算得当前最好的燃气轮机，美帝海军舰艇的主要动力装备。 大名鼎鼎的f-16‘战隼’就是通用动力研制的，后来相关部门被打包卖给了洛克希德。m1‘艾布拉姆斯’也是通用的产品，横行天下几十年。 菲利普斯七十几了，年龄真的很大。他在通用动力干了一辈子，跟荣格的交集在于两者所属的公司都是美帝军队的装备供应商。 见到荣格，老菲利普斯一改在总裁室外的木然，大笑拍拍对方的肩膀，乐道：“天才小子，你可是普林斯顿最年轻的工程学教授，怎么会在这里？” “是近些年最年轻的副教授。不过我早已离开普林斯顿了。”荣格纠正道，他拍开老头的手掌，疑惑的打量几眼，“你也吃了‘圣光’提供的药物？” “哦，我们不谈这个话题。”关于私事，老菲利普斯更加谨慎。他招招手，“走吧，晚餐时间到了。我带你去认识些其他人。” “你也在车辆工程学院？” “不，我在船舶工程学院。” “到底有多少人被招募来了？” “这可就不清楚了。也许你有机会可以数数。” 酒店在‘圣光’总部附近，整栋楼都被集团买下。荣格跟着老菲利普斯乘电梯下来，走进自助式的西餐厅，随便端了个盘子去餐桌前取食物。 西餐厅里人数不少，大多是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太。大家都各有小圈子，聚在桌前低声私语。老菲利普斯早来几天，认识人多些，帮荣格介绍。 “看到那帮日本人了吗？领头是‘东帝’的前田教授，他那伙全是搞数学的。” “喔噢，他们年龄真大。有九十岁了吗？” “那倒没有，最大的也不过八十几。日本人比较抱团，跟谁都特别有礼貌，但我们容不进他们的圈子。这帮家伙有一点特别叫人讨厌。” “是什么？” 菲利普斯端了一杯香槟，冲着盘踞餐厅几张大桌的前田等人遥向致敬。对面十几个日本人立马齐刷刷的站起来，同样举杯回礼。 “我有几个耶鲁的朋友向我抱怨，说这帮日本人就好像澳大利亚草原上的兔子，每当你发现一只，后头其实有一窝。 数学学院都快被这帮日本人给挤满了。好几个系都是日本人在担任系主任。这严重挤占了我们的名额，会带来危险。” 日本人坐下，小声交谈。 荣格则疑惑的反问道：“危险？这些人有什么危险？我看他们都挺瘦的，并不需要减肥啊。” “减肥？你在胡说什么？”老菲利普斯扭头打量荣格一番，压低声音问道：“你是怎么被招揽来的？” “我想减肥，想要特效减肥药，所以就来了。”荣格耸耸肩，想表述一番自己对高热量美食的热爱，“我需要吃甜点来满足大脑所需，我没法割舍。” 老菲利普斯一副见鬼的表情，“这里所有人都是为健康和生命而来，你居然是为了减肥而来？” 荣格同样非常惊讶，“减肥也是为了健康和生命啊。我这个体重如果再不降下来，真的会死。” 算了，老菲利普斯摆摆手，不再纠缠于荣格的想法，只是回到之前的话题，“‘圣光’大学先期筹建中，目前招揽的人员很有限，但想要活下去的老家伙却很多。 这里每多一个日本人，就会少一个美国人的机会。我们都有朋友，都希望能自己人能多些。第一批被招揽的人在小心的商议，希望把自己朋友和家人拉过来。” 老菲利普斯又指向西餐厅的另一边，“那些也是日本人，主要是在材料学院，领头的近藤教授是搞碳纤维的。他同样是一拉一大批，给我们留下的职位很有限。 我们现在主要挤在机械制造，化学化工，计算机和半导体，医学和生物制药，航空航天等有限的几个学院。现在大家为了抢一个招揽名额都快打破头了。 对了，我们的竞争对手还有俄国人。他们最近也来了一大批，主要集中在数学和物理这两块。现在数学学院都快超标了，好多人觉着自己竞争不了，被逼的跑去计算机学院。” 荣格听的晕头转向，弱弱的说道：“为什么大家非得来‘圣光’大学？或者说等下一批招揽不行吗？” 老菲利普斯像看傻子般看着荣格，忽然意识到这小子才三十几，还没办法体会到自己对死亡的恐惧。他只能摇摇头，叹息道：“‘圣光’可以等，但我们可等不了。 你看看我，我现在像个七十多岁的人吗？我的心脏好多年没如此规律而强劲的跳动了，脸上的老年斑也几乎消失，甚至连癌细胞都得到遏制。我感觉自己恢复到五十岁的状态。 如果我妻子还活着，我多么希望她也能和我一样恢复年轻？可她两年前就去世了。谁能确定‘圣光’接下来招揽是什么时候？我们必须趁现在。” 喔噢......，荣格总算明白自己面临的困境跟这些上年纪的老家伙不太一样。虽然都是为了健康和生命，但后者显然更急迫些。 “那么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以为我们聚在这里做什么？大家不想内斗，在商量如何向‘圣光’总裁提建议，增加更多的学院和更多的职位。 我们绞尽脑汁把各个学科都列上去，还得写清楚各学科对‘圣光’有什么帮助？然后想方设法的多安排些职位。” 老菲利普斯此刻苦恼的直挠头，“我们今天就是去递交建议书的，结果总裁对我们做了警告。他收下了建议书，但禁止我们对外透露任何消息。 我们能感觉到总裁确实有继续扩大大学规模的意向，但他希望将招揽的意向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所以增设任何一个学院都会成为新的争抢目标，每一个名额都很宝贵。 我们这批人明天就要去天阳，而你将会在帝都继续待几天。我希望你能把我们未完成的工作继续下去。” “继续什么？” “继续说服‘圣光’总裁多招揽点人。我们已经老了，只想健康的多活些时间，享受点阳光雨露，哪怕不付工资都行。” “我真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要求。” 第0862章 基础差 老菲利普斯当然不是只想简单的活着。被‘圣光’招揽的西方精英也不是来苟延残喘，反而想要高质量的活着。至少先解决耳聋眼花，腿抖手颤，健忘失忆等老年病。 周青峰拉人也尽可能的小心。这种事能做不能说，对外不做任何宣传，悄悄的占便宜就好，把握主动权才能控制影响。 交代好荣格后，老菲利普斯等人就收拾行李前往天阳。他们将在远离外界关注的情况下，默默的为‘圣光’的今后发展打基础。 在抵达帝都的第二天，又有人敲开了荣格的酒店房门。这次来的是一大批人，足有十几个。为首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用不太标准的英语打招呼。 “荣格教授，您好。我姓张，张高远。”中年人见到荣格颇紧张，强撑着主动伸手相握，语速很慢，努力让每一个发音清晰。 荣格见到自己房门外乌压压的一堆人，莫名的紧张，“呃......，发生什么事了？” “我受集团指派来做您的助理，我身后有配属给您的两名助教，还有十名本科生将接受您的教导完成硕士学业。”中年人说的很客气。 双方沟通好半天，荣格方才明白自己的使命正式开始了。 张高远是四十多岁的副研究员，原本在西南某车辆发动机厂从事研发工作。论资历他是最高的。两名助教三十几岁。所谓‘本科生’也是二十好几，毕业多年。 这十几人在原单位都是骨干。‘圣光’搞整合将一批人抽调出来填进‘圣光’大学各学院，全部配属给外来的特聘专家打下手。 ‘圣光’大学走的路子不是立马招收大量应届学生，而是先把集团各单位水平参差不齐的专科本科技术人员做个轮流培训。 培训时间在一年或两年，力求将集团技术人员的整体知识面提升到当前国际先进水平。不求他们立马有多少创新，先补课把短板拼接上。 戴眼镜的张高远费尽全力的介绍自己这些人。大家全都憨憨的冲着荣格笑，努力讨好这位从美国来的专家，希望能从他身上学到最先进的知识和技术。 荣格被笑的浑身发毛，他实在不太习惯，低声问道：“是不是每个特聘来的专家都会配上你们这样一批人？” “是的。”张高远答道，“从现在开始，您就是我们团队的导师。接下来有一个星期彼此熟悉后，我们将乘飞机前往天阳。在那里展开正式的学习和工作。” 上帝啊！ 荣格觉着这帮中国人有点可怕了。他跟‘圣光’的合同规定，培养多少合格人才获得多少薪酬和福利待遇。可他没想到‘圣光’是如此的急切。 平常教授带三五个研究生而已，周青峰却给每个特聘专家安排了十几个。 “好吧，我很荣幸能成为各位的导师。”荣格好歹之前在普林斯顿当过副教授，他将自己的团队请进屋，逐个交谈摸底，判断这批‘学生’的水平。 总的来讲状况不太妙。 眼前这批人已经是国内车辆制造行业的精英，是各家单位的技术骨干。但他们普遍知识陈旧，对国际车辆技术发展毫无概念，缺乏接受外界信息的渠道和能力。 哪怕是资历最深的张高远，脑子里还是几十年前的苏联技术，基础不牢，缺乏结构分析能力，早就跟世界先进水平脱节了。 周青峰要求荣格带队研究‘带液力变矩，液力-液压双流转向和液力制动的综合变速箱’。这项目光名头就一长串，简单讲就是七十年代‘豹2’坦克的水平。 ‘七十年代’听起来好像已经是很老的技术，但这套综合变速箱在三十年后都不过时。实际上国内要到两千年后才勉强搞定它。 96b坦克去‘坦克两项’踢场子，就是靠变速箱的优势完爆t-72bm3，逼得大毛靠裁判‘耍赖’来拿第一。 技术进步的想法是好，可配给荣格的这些团队成员的认知还停留在机械变速箱上，甚至是连机械变速箱都造不好。这等于得从基础慢慢教。 而且这批团队成员的英语很差，专业词汇听不懂，难以阅读外文资料。教学双方沟通很困难，经常词不达意。荣格表示很头大。 对这个状况，荣格很直接的打电话给‘圣光’总裁室，要求换一批素质更高的学员过来。否则他根本没法工作。 可电话打过去是总裁室前台接的，声音甜美的小姐姐说的一口流利英语，但只纪录了荣格的意见，并请他安心教学，“团队成员确实基础较差，但他们学习能力很强。” “是吗？我不觉着。”荣格在电话里毫不客气的否定，“我要教授的可是非常艰深的知识，是对数学，物理，机械等多学科的综合应用。一般人是学不会的。” 可前台小姐姐更有信心，“荣格教授，我们很认同您的观点。但请耐心，您有一周的时间来考验自己的学员。一周后如果还认为学员没有学习能力，可以开除他们。” “一周？”荣格想了想，觉着七天的耐心还是可以有的，“好的，就一周。如果一周后他们达不到我的基本要求，我只能要求换人。” 挂了电话，荣格决定这一周就给手下的学员安排专业词汇的学习——要是背不下厚厚的机械专业术语词典，就算他们输了。 专业书籍在荣格抵达帝都前指定，集团自己想办法去‘采购’。张高远等人在完成团队组建后，每人都领到几十本刚刚完成印刷的英文书籍。 光这些书，如果在美利坚采购就要几千美元。现在全部印刷的成本价。 荣格布置了学习任务就撒手不管，一个人跑去酒店二十四小时开放的免费西餐厅吃吃喝喝。 ‘七号药剂’已经起效，数倍的提升荣格的新陈代谢效率。大幅消耗他的体脂，让他变得更加强壮，还胃口大开。 接到学习任务的张高远等人则默默的返回自己的宿舍。不同于荣格等特聘专家独享大床单间，他们十几个人只能挤大通铺。 不过学员宿舍距离酒店和总部倒是不远，没有超过五百米。 接到荣格带有刁难性的学习任务，张高远等人也心凉半截。他们聚在宿舍里，摊开手头的书本，一个个发呆。 这次进修难度很大啊！要是完不成，岂不是在老外面前丢脸？ 第0863章 午睡 荣格从自助餐桌上端回来四五个碟子，不是大鸡腿就是烤全羊，外加大杯的冰淇淋和洒满糖霜的甜甜圈。一人就占了小半张桌子。 由于同时进餐的人太多，还有几人不得不与荣格拼桌。都是近两天从欧美等地来的特聘专家，也算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同桌有个白发老太太，只吃点蔬菜沙拉和面包，看荣格如此大吃大喝，忍不住提醒道：“年轻人，你的体重已经超标了，得控制一下。” 荣格一摇头，“不怕，我现在吃再多都可以减肥。目标是半年减掉五十公斤。您不觉着来这里之后食欲增加吗？来根鸡腿吧。” 香煎鸡腿，金灿灿的外表，皮焦肉嫩，喷香扑鼻，闻个味就叫人流口水。 老太太微微一怔，打量荣格的体态后叹道：“好吧，你说的也许没错。我这几天确实胃口好了许多，精神状态也不错。 我因为某些疾病已经节食很多年了，都快忘记肉食是什么口感。可‘圣光’真的给了我一些改变。请给我一支鸡腿，我决定破例。” “非常乐意。”荣格将自己盛满鸡腿的碟子整个推出去，他顺带问道：“您是什么专业的？” “医学，神经外科。”老太太说道。 荣格又转个头，看向餐桌另一边的陌生人，“您呢？” 陌生人五十来岁，死板的表情，正叉起碟子里的一块披萨，随口应了句：“高分子材料。” 荣格再问一人。得到的回答是：“光学，主攻卫星观测。” 餐桌前几个人的专业都千差万别，基本完全不搭界，可想而知‘圣光’搞出来的规划有多大。 荣格为此长叹好几声，很想说点骚话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有点忧虑但不影响胃口。吃过午饭，他便觉着犯困，回到酒店套间决定小憩片刻。 与此同时，距离酒店不远的学员宿舍内，挤在有限空间内的几十个学习团队正愁眉苦脸的面对各自导师下达的学习任务。 周青峰此刻准时出现在酒店。对于来自全国各地的学员状况，他是心知肚明。有些学员来自国家级的科研院所，照样能力一团糟。很多无能之人进体制内完全靠关系。 ‘圣光’筛选了一批有学习态度还算积极的人员加入自己。他们的能力确实不佳，自然要靠总裁来推一把了。 每天中午两点和晚上八点，小妖精们都会来给特聘专家和学员们加点助益。首先依旧是‘暗示术’。 暗示术在等级低时屁用没有，顶多催眠施法者睡个好觉。但在高等级后，可以‘暗示’的内容就很多了。 比如让特聘专家牢记保密准则，免得他们一个不小心泄露了消息。 暗示之下，受术者也会忽略一些超常规的现象，或者对突然掌握的能力习以为常。 受到暗示的特聘专家和学员在午餐后都回房间休息了。索菲亚出来给他们加持‘狐之狡诈’，暂时提升智力。 链路网络接入专家和学员的思维，构成一个半开放的‘群聊’。 思维风暴开始运作。 荣格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明明在睡觉，可思维极其清晰，犹如灵魂离体。他眼睛紧闭却能看到自己站在个课堂内，面前十几个学员正盯着他。 在‘狐之狡诈’的加持下，荣格的脑袋瓜子以比平常快百倍的速度在运转。他团队的学员们从最简单的英语单词问起，连珠炮般向他开火提问。 若是平常，荣格才懒得回答如此低级的问题。但此刻他念头一转，不用动口，几十上百的回答就从脑海中奔涌而出，直接灌输到学员脑海里。 和奥术‘学者之触’读取的死知识不同，‘思维风暴’中传递的是可以直接运用的活知识。 在交互式的传授场景中，导师和学员之间有良性的反馈互动。一个学员提问，其他学员也同样学习。 荣格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升起‘好为人师’的愉悦感。看似鲁钝的学员吸收知识的效率极高，不少问题每每挠到他的痒处。 十几个学员联合起来，能做到举一反三，融会贯通。 在高速的信息传授中，有些基础知识甚至是荣格自己都遗忘乃至忽略的。教导的过程犹如‘老牛反刍’，是对自己知识体系的梳理和调整，同样大有收获。 振奋，激动，愉悦，真正的学习总是令人快乐。 大概十分钟时间，团队内大概提出了几十万个问题，语言关被轻松突破。师生双方的沟通变得更加便捷。 不需要动嘴去说，只需要脑子去想。哪怕一个学员的思考还不完整，其他学员也可以加以补充。个体变成群体，知识在快速传播。 酒店内有几十个从西方来的特聘专家，对应就是几十个学习团队，近千名学员。链路网络中，前十分钟是小团队的内部学习讨论。 十分钟过后，周青峰将各团队之间的思维屏障打开，不同学科的专家和学员在一起相互沟通。 比如让医学生了解些高分子材料方面的概念，或者让光学的导师给学机械变速器的学员讲点科普知识，又或者再反过来。 跨学科的内容在大群体内传播，每个人都了解一些自己体系外的发展状况。这对于扩展眼界大有帮助。 十五分钟一到，师生双方的精神出现疲惫，链路网络逐渐断开。周青峰和奇异女仆们会出手对参与‘思维风暴’的所有人进行群体安抚，确保他们的身心健康。 对于荣格而言就好像参与了一场痛快淋漓的‘雅典聚会’，他作为传授者向全世界宣讲自己掌握的知识。 能把自己想说的话痛快说出来，这竟然演变成无上的享受。 荣格原本打算午睡半小时。可真等他醒来，就发现天都黑了，腹中空空，饥肠辘辘，饿的难受，有强烈的进食欲望。 起床急匆匆走进卫生间处理一下代谢产物，荣格照镜子时就发现自己有点不太一样。可他饿的很，换了身衣服就杀奔餐厅。 今天不吃西餐自助了，荣格决定今晚去餐厅新开的土耳其烤肉摊蹲点，填饱满肚子滋滋冒油的飘香肉块。 烤肉摊前，中午见过的医学老太太正端个碟子，见到荣格就打招呼道：“年轻人，你好像瘦了不少。” 瘦了？ 荣格摸了摸自己满身的肥肉膘，发现自己平常放到最大格的皮带似乎真的缩了一格。他又欢喜又惊讶，暗想：“集团的药剂效果比之前更好嘛。” 餐厅就有体重秤，荣格想去称一下，结果发现自己两百多公斤的体重依旧爆表。于是他再次去了趟卫生间照镜子，发现自己...... 可能，也许，大概，好像，似乎是瘦了点。 “啊.....，这是好事。我终于可以敞开了吃，不怕长肉了。” 第0864章 睡醒了 张高远睁开眼，眼前黑咕隆咚的。他伸手去摸床头的眼镜，好半天啥也没摸到，只能摸着床边爬起来才搞清楚状况。 说睡大通铺有点夸张，其实是一个屋内八张高低床。十几个人住一间，若有空缺床位就用来放行李。 居住环境如此拥挤倒不是集团舍不得钱，而是周青峰的链路网络只有五百米范围，必须把人员凑一起。 特聘专家好歹是千里迢迢来传道受业的，不好让他们挤一堆，于是只能委屈自己人。由于十几个学员尽可能住一起，醒来上厕所都得排队。 不过张高远张工也习惯了。他是个旧市红河汽车厂的。七十年代，厂子由几个工程师加一批技校毕业生做骨干，靠一腔热血造汽车。 七年造了不到四百辆。 别人家的底盘大梁用锻压机制造，他们没锻压机，只能自己抡大锤。场面是十分壮观，精神可嘉，但技术是真的不行。 可就这也是当年云南唯一能造车的企业。 到了九十年代，‘红河’厂实在撑不下去，不破产就只能卖身。 ‘圣光’根本看不上厂子里那堆简易机床的破烂，也实在用不上那堆跟不上现代化生产的工人，只能挑挑拣拣拉一批人来当学员。 张高远四十多岁了，因为还能说几句英语，硬着头皮来帝都给老外当个助理——他是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番经历。 招待所条件差？张工压根不在乎。这些年出差连几毛一天的小旅馆都住过，现在集团给的住宿环境够好了。 至少食堂每天大鱼大肉敞开了吃，比不上外国专家吃的精致，但绝对够丰富。 来帝都的路上，张工就忐忑不安。集团让他去跟个叫荣格的美国教授学液力变速箱，他是心头惴惴。见了荣格后更是结结巴巴，他差点就不会说话。 荣格像带小学生般给团队摸底。张高远发现自己团队里好些人竟然连英语都不会说，心里更是凉透了。他能感觉到这外国教授对己方的轻视。 没办法，换谁碰到这么一帮学生也提不起教学的兴趣。这太耽误事了。 接下来荣格更是要求先解决语言难关，还以专业性极强的学科词典为标准。翻开词典，团队里众人心头绝望——他们真是一群土包子，没经历过这个。 词典上的字母单个都认识，凑一起就抓瞎了。 这招待所宿舍内一个个团队基本都如此，全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当有人心生退意，大伙被催眠睡午觉去了。暗示术下，一些过去的生活细节被众人忽略，转而接受大量从未想过的知识信息。 沉睡几个小时后醒来，张工发现自己一千多度的近视眼突然好了。 平时他戴比锅底还厚的眼镜，否则就得把书本端到极近距离才能看清。可这会天黑日暮，招待所的窗外亮着灯光，他隔着几十米就看清外头街道上的霓虹字样。 “奇怪了。” 张工嘀咕一句，进卫生间上个厕所。照镜子时到没觉着自己有什么不同，可他看到自己的脸，方才想起刚刚嘀咕的那句是用英语说的。 “我这是......” 再张口说话还是英语，仿佛经历了一个长时间的英语环境，一时半会倒不会说汉语了。张高远必须思索一番，才能重新恢复正常语序。 “起来起来，都不饿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张高远挨个高低床去敲，把同屋的其他人都喊起来。 十几个人原本是要集体学习的，谁也说不清怎么一个个都睡着了。这会抓起手表，屋内惊呼不断，可张嘴都不喊‘卧槽’，全改为‘fuck’之类的洋腔洋调。 “咋回事？我们怎么睡的跟猪差不多？” “我觉着脑子有点沉。” “几点了，我肚子真饿了。” “赶紧起来，食堂应该还有饭菜。” “哎呦，咱这怎么就一个厕所？还得‘轮蹲’啊！” 暗示术的作用下，团队成员也没觉着自己有太多的异样。他们自觉本应如此，马蜂出窝似的杀出宿舍，直奔招待所食堂。 食堂此刻人山人海，几十个团队的学员基本都在此刻醒来。食堂的人似乎也见怪不怪，早料到这帮人会如此。鸡鸭鱼虾烧的香气扑鼻，就等着被吃进肚呢。 张高远没戴眼镜却习惯性去擦眼镜上的雾气，伸手一抹才意识到自己不近视了。他愣了一秒，莫名的开口说了句：“我们今天学了些啥来着？” “变速箱发展史。”一个年轻学员埋头对付整条清蒸鲈鱼，头都不抬的回答。 另一个学员在啃羊腿，随口道：“荣格教授讲的挺好的。听他的课，能抓住技术发展的脉络和重点，对今后学习很有帮助。” “是啊，我今天才知道国外变速箱已经开始搞液压液力系统。我原来待的厂子还在折腾机械流星变速箱，还折腾的不太好。” “国外发展的早，确实值得学习。这次来进修算是来对了。用不了多久，我们也会有自己的液压液力系统。。” 众说纷纭，张高远却还是觉着心头不知怎么的就是觉着古怪。他又问了句：“我们啥时候听的课？” “不就是上午么？” “对啊，上午讲了好多内容。” “荣格教授不是给我们摸底么，还纠正我们的英语语法和口音来着。” “哎哎哎，看到旁边那桌了吗？听着是心外科的，几个姑娘挺漂亮啊。” 一帮男人的注意力立马转移，目光全都挪向隔壁桌。旁边是另一个团队的学员，却以女性居多。见有人盯着她们瞧，姑娘们毫不客气的瞪眼。 “你咋知道她们是心外科？” “我听懂她们聊的话题了。” “奇怪，我也听懂了一些。总觉着在什么地方学过类似的东西。” 同团队的人意识到什么，纷纷从餐桌前抬起头向周围观望，倾听旁边桌的聊天声。他们听到有人聊光刻掩模，有人聊生物制药，有人聊精密仪表，甚至有人聊核能工程。 杂七杂八的声音纷纷入耳，大家聊的还算浅显直白，彼此都能听懂。可就是这个‘能听懂’带来了莫大的怪异。 张高远的团队中，有个年轻小伙也面露疑惑，低语说道：“我们到底学了几天呀？咋感觉突然懂了很多东西。” 可立马有人喊道：“吃饭吃饭，别管那么多了。晚上有空得抓紧时间。我现在特别热爱学习了。” （明天公众号恰个饭，这次是灰机杯。哈哈哈.......，文案不是我写的啊。别问我啥体验。） 第0865章 有的进步迅速 为了组建‘圣光大学’，周青峰亲自出马去国外拉拢特聘专家。后来通过人拉人，消息在小范围内传播，国外的专家慢慢的自己跑来。 毕竟这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确定自己能多活几年，还是大幅恢复健康状况的活着，很多人都会把理想和信念抛之脑后，甘愿为‘魔鬼’服务。 荣格等特聘专家被‘魔鬼’招收来填坑的。专家数量从每周十几个人很快到每周上百人，每个人都对应某个国内的短板。 一周七天，每天两次‘思维风暴’。 配套的国内人员就足够在专家的带领下速成，掌握相关领域的理论知识。每周就有上百个专家团队独立工作，开始实践了。 由于‘圣光大学’在天阳的校舍都还在规划建设中，所以各个学院的团队不得不分散搞实习教学。 有些学院需要的前置技术多，出成效慢。但有些就特别快。比如十几个医学团队就挤到了天阳市人民医院正式开诊。 天阳人民医院原本普普通通，名气也就在天阳市。出了市，谁也不认它。可这次天上掉馅饼，它愣是成了‘圣光医学院’的合作伙伴。 周青峰晋升传奇后，电商位面每周采购未来‘高性能’垃圾的数量从十吨提升到一百吨。特聘专家们所需的硬件基础好歹是能解决的。 ct，b超这些单件设备都不算什么。 总裁阁下按三甲医院科室的标准，从心内科，肾病科，肺病科，脑病科，普外科，肛肠科等逐个科室进行成体系的采购，添置‘当今世界’最先进设备。 国外专家加本土学者，再加上一流硬件保障，这就能新开一个强力科室。市人民医院的救治能力就跟做上火箭，直线上升。 比如过去天阳市要做器官移植，且不说够不够钱的事，就算有钱也被请去帝都魔都找大医院。 现在只要有脏器来源，特聘专家拉上一帮速成学员打下手，十几个小时也能搞定一台大手术。 这不是双赢，而是多赢！ 特聘专家感叹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能手不抖，眼不花，体力充沛连续工作，心里高兴。 有了满肚子理论的学员则头一回亲自操刀，完成人生第一次高难度手术，心里也高兴。 市里的病人原本只能等死，可现在成了小白鼠一般给免了医疗费，给新组建的团队练练手。 连带市人民医院都可以挂个彩旗，庆祝本院首例心脏移植手术成功，并大夸特夸来自美国的某某教授是‘白求恩’式的大夫，千里迢迢来为中国人民服务。 天阳日报更是大篇幅报道，向全国宣布‘圣光大学’的医学学院正式成立。天阳这破地方从此有了世界一流的医疗能力。 报道还配上领导看望患者和部分医师的留念合影，大家都高兴。 现在才94年的四月份初，距离周大爷一月份叫嚷要办大学还没过多久呢。全国媒体都带着愕然，相互传播来自天阳日报的消息。这真是...... “奇迹啊，圣光大学不到半年居然就开张了。” “是医学院从国外特聘来的专家主刀做的手术，这个完全是老外的功劳。” “别说啥完全是老外功劳。报纸上写的清清楚楚，特聘专家和国内学者联合进行手术，这已经很难得了。” “心脏移植很复杂，这确实不是一个人能搞定，必须有个团队才行。国外在这方面经验确实更丰富些，尤其是供体选择和术后排异方面，人家研究的更透彻。” “按照‘圣光’的模式，以后心脏移植就不再是高难度的手术了。这就是普通的小手术，不值一提。” 国内媒体相互讨论，还是决定对这个新闻大鸣大放一把，毕竟医学的进步确实是值得庆祝的事。引的国内其他地方的病人都在关注天阳市人民医院。 在随后的一个月，天阳人民医院连续高频次的进行了诸多高难度手术。包括且不限于心脏搭桥，脑瘤切除，脏器移植，大面积烧伤等等。 有时候为了保证手术成功率，还会从帝都空运一批圣水来做辅助。主要减少术后感染和排异，极大减轻病人痛苦和手术费用。 过去天阳人民医院一年难得做几次大手术，现在每个月都可以多科室配合做几十例。由于治疗效果好，名声鹊起，前来求医求药的老百姓迅速暴增。 为了练手...... 为了快速提高国内医疗队伍的技术水平..... 为了社会安定团结以及给人民群众提供满意的医疗服务，‘圣光’对前来做手术的患者进行费用减免，尽可能多安排几台手术。 天阳市原本就有一家医学院，每年也培养不少医护人员。 速成学员在国外专家指导下，很快大着胆子借助当地医疗资源组建手术小组，独当一面。他们日夜辛苦，靠喝‘辣味保健品’提神，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工作中。 手术做的越多越成功，医生水平越高，医院名气就越大，于是患者更是蜂拥而至。不但天阳的要来，全国各地都要来。 大病要来，小病也挤过来，甚至没病也要来接受疗养——周青峰只好下令治死几个来疗养的，才遏制住某些阶层喜欢占便宜的风头。 由于病人多，练手机会足，‘圣光医学院’的医生学员速度极快，也是最早安顿下来展开本科教育的。 可其他‘圣光大学’的院系就没那么容易了。比如搞综合变速箱的荣格。 液力液压变速箱的前置条件是什么？需要材料，需要设计，需要加工，需要一系列的配套。 光是材料方面，高性能铝合金就有一堆牌号。这背后又涉及到冶金行业的诸多学科，每一个背后都是汗牛充栋的知识体系。 设计和加工更是需要积累，尤其是设计。公知喜欢吹欧美技术好，却从来不说别人走过了两三百年的工业化道路，只会吹什么民主自由。 但这些归根到底还是人。国内缺少相关学科的技术人员，自然就啥也干不成了。但只要有人，我们‘改开’后的发展速度是有目共睹。 完成一周的磨合后，荣格接受了张高远等人作为团队成员。他被踢到了天阳机械厂，目标不变——世界一流水平的大功率综合变速箱。 坦克上要用的。 第0866章 “日他个仙人板板。我的屁股蛋蛋都要碎成一滩土豆泥了。” 荣格扶着车门，走下‘圣光’牌轿车。他关车门时恨不能将这破车一脚踢烂，以发泄心头无名之火。 在帝都度过七天‘磨合期’，张高远等人学会了流利的英语，荣格这个美国教授反而学了不少混杂俚语的西南方言。 到了天阳，生活条件自然差了许多。这里是‘圣光’老巢，有个上行下效的风气。总裁要求集团高层尽可能在工作期间用自家产品，比如出行乘坐自家轿车。 结果好些集团干部自认是‘高层’，也去弄辆‘圣光’轿车来代步——关键是其他轿车现在买不到，不管‘桑塔纳’还是进口货都不可能普及。 ‘圣光’轿车产量尚且不高，有的坐就不错了。集团内大部分人还是土包子，压根不挑，反而与有荣焉，觉着这就是艰苦朴素。 可荣格到了天阳也坐这车，一天能骂三百遍。在他眼里这破车动力小，扭矩弱，底盘硬的像铁板，根本没生产的必要，早点把生产线砸烂卖废铁比较好。 天阳机械厂目前主要生产二冲程的小排量汽油发动机，不少日本工程师在此工作。经过两年多的建设，这里已经从当初手工作坊变成一座现代化的动力工厂。 十几个车间内全是成排的数控加工设备，基本实现自动化生产。其中有一部分是进口的，有一部分是走私的，还有些来自‘未来垃圾’。 集团的技校为工厂培养了数千名合格的年轻技工，国内院校也来了几百号菜鸟工程师，跟着日本人学习现代工业。 ‘圣光’在国内各省市建了二十几家车辆厂，专门用来组装小三轮和小四轮。其中的发动机和变速箱等部件就有天阳机械厂提供。目前月产能超过三万台。 在河南等北方农业大省，能拉能装还便宜的‘三轮四轮’卖得特别好，出口到东南亚地区也普遍受欢迎。 销路如此之好，集团内部打算将这厂扩大到每月十万台的产能。但周青峰否决了这个规划。他很清楚，三轮卖的好，跟风上马的企业会有一大堆。 这可不是vcd，‘圣光’卡不住解码板之类的核心部件。 ‘圣光’卖个三轮就动不动每年上千万辆，一年营业额上百亿，别人不眼红是不可能的。 现在集团跟其他省市的当地企业合作开厂，主要提供发动机等核心部件，这才抵消了部分地方保护主义。 可过两年小排量发动机的技术扩散，‘圣光’也面临竞争。未雨绸缪之下，周青峰从国内外挖了一批技术人员，准备上更强的动力系统。 目前有一批日本工程师在带研发团队搞轿车的汽油发动机，1.0到2.5升排量，直接仿制丰田当前的主力型号。 特聘专家就是从丰田挖来的，产品管控也是学的丰田。 厂房在94年初开始规划建设，搞土洋结合，保证质量的情况下省点钱，预计96年能建成第一条生产线，为国内推广打基础。 可有汽油机还不够，周青峰还要上更大马力的柴油机和配套的变速箱。 最近成功减肥的荣格在机械厂有个专门的工作组，组员就是张高远那帮学员。他揉着屁股下车，走进办公室就锁上门，悄默默的从口袋了取出个光盘袋。 来国内之前，荣格就想明白自己其实就是个技术转移的载体。 为什么非要去搞研发？ 不需要费那个脑子的。 直接把美国公司的技术拿来用不就好了。 按照荣格的最佳打算，国内压根没有相关配套产业，就是七十年代的变速箱技术都够‘圣光’啃个几年。 届时周青峰也不能说什么，毕竟荣格已经完成了当初的许诺，他只负责变速箱嘛。给了相关资料自然可以潇潇洒洒的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多开心！ 奈何没想到啊，‘圣光’挖人是成体系挖的。一台变速箱从矿石到冶炼，到铸造，到加工，到装配，到测试，所有环节都配齐了。 这样搞下来，技术飞跃是必然的。 “真是日他个仙人板板。” 荣格只是大马力柴油动力的变速箱设计人员，很重要但并非不可或缺。现在他只能从自己宝贵的光盘袋里取出一张碟片，塞进办公室电脑的光驱。 艾利逊公司成立于1915年，它的拳头产品就是变速箱。尤其在中重型变速箱方面，艾利逊的产品线非常丰富，在全球市场都有绝对优势。 大型的卡车货车矿车乃至坦克，艾利逊的变速箱一贯是各大车辆制造商的优中之选。 周青峰要造就造最好的，要求荣格的团队拿出比肩艾利逊公司当前主流液压液力变速箱的高端型号。 设计这样一个型号需要借助几十年的技术积累，组织几百号经验丰富的工程技术人员多年的奋斗。 现在，荣格叹息着打开电脑，从光盘上复制好几个文件出来，刻录到另几张空白盘片上。 现在的档案文件都比较小，软盘才1.44兆。 一张光盘容量六百多兆，几张光盘就足以容纳一个军用型号从项目预研到原型机测试再到小批量试产以及最后量产型号修正的全部内容。 这个时间跨度往往是十五到二十年，现在就是个刻录的一两小时。 荣格复制的是m1‘艾布拉姆斯’坦克的传动装置全套图纸，包括液力变矩器，行星变速装置，液压泵，液压马达，液压制动器等。 随着刻录机完成刻录，荣格出了身虚汗，头脑发胀的靠在座椅上。他考虑过自己会不会在交出资料后就被灭口，但发现‘圣光’大规模引进特聘专家后，逐渐打消了这个疑虑。 集团在照顾特聘专家的生活起居上是非常用心的，衣食住行都尽量给最好的。现在招募的人员那么多，大家都乐意为‘圣光’工作，没道理要灭口。 至于配的车太破，总裁也坐那个车啊。 虽然所有坐车的人都抱怨，但大家对这种朴素而认真的态度反而极为赞赏——自己的产品自己都不用，怎么有信心推销给客户？ 车子不好，总裁带头骂。集团的汽车厂现在压力巨大，从上到下都在想办法改进技术，提升生产效能。这不是钱不钱的事，真是脸面没处搁。 收起光盘袋，荣格还数了数里头有多少光盘是没刻录的，颇有种‘多乎哉，不多矣’的苦恼。他将复制刻好的光盘带出办公室，递给了在外头等着的张高远。 “组织全组人员，先吃透这里面的内容。” 张高远接过光盘，喜笑颜开。在他身后，还有一批从包头和富拉尔基来的工程师，数量过百。大伙都瞪着荣格递交出来的光盘，眼冒精光。 “荣格教授，太感谢了。我们肯定会加班加点学习消化您教导的知识，制造出我们自己的液压液力传动系统。” 荣格已然转身，对这话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挠了挠头，提了个要求，“总裁答应帮我从hk找点乐子。我现在就需要。” 张高远是助理，知道这事。他当即拍胸脯道：“我去给您拿写真册，各国各族风情都有，您挑中那个就是那个。空运给您弄过来。” 荣格大喜，活动活动自己降到两百公斤以下的身体，赞叹道：“日他个仙人板板，这才是生活嘛。” 第0867章 得花钱 下午六点，下班铃响了。 由于工作性质特殊，天阳机械厂的职工不可能立刻停机。他们有大概半小时的时间慢慢结束手头的工作，把岗位交给夜班人员。 张高远听到铃声，给自己电脑上绘制的图纸做个保存，简单做个工作注释，从工作台后站起来。 荣格教授交出刻录光盘后，整个人就跟放飞自我似的。hk来的‘外卖’最快也要明天才到，他今天就兴奋的在厂里到处乱窜，看什么都觉着稀奇。 到处找人聊天，随意指点别人工作，四处寻找乐子。荣格比其他特聘专家更活跃。下班前，这胖子总算累了，跑到办公室来视察张高远等人的工作。 不得不说这位普林斯顿近年最年轻的副教授水准相当高。他熟知机械制造方面的繁杂规范，能结合国内当前和可预见将来的技术水平，给出最好的设计方案。 按荣格的建议，‘圣光’追求重型综合变速箱是为了突破大型车辆制造技术。但同时应该把相关技术应用到家用轿车的轻型液力变速箱上。 以国内的市场规模，再学学日本工程人员精益求精的态度，‘圣光’轿车很快就可以出性能大幅优化的第二款，再以充足的产能赚大钱。 重工业是很花钱的，哪怕免掉研发经费，光是生产线的投资就能拖垮普通企业。大型车辆的产量远不如家用轿车，同样的技术路线应该考虑更广泛的应用，以降低成本。 张高远深以为然。他写了个小便签，给自己今天的工作做个小结，贴在显示器边上。其中就包括荣格的几句话。 “张工，吃饭了。”同组的年轻人在门口喊了声，“今个食堂是东南亚专场，据说做了泰国菜和马来西亚菜。一起去尝尝鲜啊！” 张高远点头笑笑，跟了出去。 ‘圣光大学’草创，走的是‘产学研’紧密衔接的路子。特聘专家的团队一边培养人才，还直接介入生产一线。 张高远等人就是种子学员，学成之后要负责把技术再扩散出去。接受扩散的正是办公室外从东北和内蒙来的技术人员，簇拥他朝食堂走。 当周青峰真的弄来国外专家学者，部委立马塞进成批人员，算是‘圣光大学’的旁听生。他们主要集中在重工业机械制造。国内这方面的人才储备还算有一点。 这说好听叫‘花小钱办大事’，不好听就是来占便宜的。 只是效果么...... “张工，‘圣光’给你们开多少工资？”队伍里有愣头青，张口就问一个月多少钱。 大家心里总想有个比较，这年头问工资也寻常。 张高远笑笑，“来‘圣光’前，一个月三百多。来‘圣光’后没正式岗位，被安排跟荣格教授学习，每月只发补助八百多块。” 93年开始，物价涨的厉害。有能力的事业单位纷纷涨工资，没能力的就拖欠工资。 张高远原单位属于拖欠工资的，结果因祸得福被‘圣光’给收购了，拿个补助就小一千。 这个数报出来，围拢的年轻人顿时哗然——他们属于‘旁听’学习。‘圣光’顶多给个几十块的餐补和免费的住宿，其他的啥都没有。 虽说这钱也够吃饭能生活，但跟张高远相比差太远了。 “这补助比得上我们富拉尔基研究员的正式工资了。” “你们富拉尔基不差啊。” “才不是呢。当年老毛子偷懒，沿着西伯利亚铁路的延伸到齐齐哈尔建工厂。可我们富拉尔基周围啥资源都没有，重工业附近居然没钢铁厂，二十年前就比不过你们包头了。” 几个年轻人扯淡，抱怨完又绕回到张高远身上，“张工，你要是转正了，一个月能有多少？” “我还不知道咋转正呢？” 张高远自己都笑了，总裁搞的这大学有应急上马的性质，就为了先短期培训一批人强化集团的技术实力。 ‘圣光大学’在编制上还真有点乱。但毕竟这才组建不到半年，能把队伍拉起来并让它开始运转就算不错了。相信明年等校舍安排好，一切会走上正轨的。 “如果是正式职工，应该至少两千四吧。” 张高远嘴上‘谦虚’的说两千四，心里却盯着四五千的位置。他最近可是听说了，集团高级技术人员起薪调整到了八千。 不给如此‘高薪’，好不容易培养的人才都得跑国外去。 他觉着自己就算不是‘高级’，混个‘中级’应该没问题的。 只是这‘谦虚’的数字也让北方来的年轻人惊叹不已。尤其是东北来的几个，更是唉声叹气的摇头。 “我不想回去了。” “可部里不让啊。” “大不了我不要那份工了。” “胡说呢，那可是你爹求了好多人情才补上的。” “那又咋样？压根挣不到钱，还天天受气。我宁愿在‘圣光’打杂也强些。” 涉及自身利益和未来，‘旁听’的年轻人议论纷纷，把气氛都弄压抑了。张高远原本还有些暗暗得意，却转眼心里也在哀叹。 也不知部里怎么想的，派了一堆国营大厂的技术人员来学习。可来的人能看懂技术资料的都没几个。有些还是中专毕业的菜鸟，别说学习了，整天东游西荡不务正业。 看着张高远能挣钱，这些‘旁听生’纷纷叫嚷着想留下。‘圣光’倒是不分好赖，有教无类，但绝对不会要混日子的人。 张高远想起听来的传言，说周总当初拉国企搞数控机床，国企爱理不理。周总被逼着自己收购破产机床厂重新搞，如今也是红红火火。 现在‘圣光’搞大学，大伙也说周总是被逼的。因为当前科研体系内弥漫着绝望气氛，大家对自己没信心，只会仰望国外。 对这个论调，同样属于体制内出来的张高远是深有体会，甚至是完全认同。不过他跟荣格有一段时间，也听到另一个角度的解读。 组织稀烂的根源是没钱！ 没钱就没法凝聚人心。 美利坚也有学术腐败，不管是人数和规模都大的惊人。可美利坚有钱，它只要有部分项目成功，就足以忍受损耗，推动经济和技术发展。 而国内么......因为穷，技术上的投入太低了。 比如建国来所有航发上的投入加一起，还不如美帝f404发动机一个项目烧掉的钱多。而美帝的航发种类有多少？现役就有几十种。 这是国力上的巨大差距。 国内那么点投入能有现在的成果，已经是超高的资金使用效率了。可要想超越美帝么，好歹要追上人家花钱的脚步！ 张高远心中轻叹：“幸好‘圣光’花钱挺大方。” 第0868章 内部竞争 今晚天阳机械厂的食堂确实做了东南亚口味的泰国菜。食材以海鲜，水果，蔬菜为主。口味偏酸辣。 也不知是厨子手艺没学到家，还是职工吃的不习惯，兴致勃勃的晚餐却不如预期，好些人搞得食不下咽。 可都是花钱买来的饭菜，吃不惯也得吃，没谁舍得浪费。 张高远在对付一只空运来的大虾，吃的满头大汗。几个‘旁听生’讨好他，围在桌旁想帮忙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边吃边聊，餐桌前又谈起厂里的事。有人说起白天见闻，“今个厂里又来一批设备，叫什么‘三坐标测量机’。老大一台，带龙门吊的那种。” ‘圣光’的子公司经常添加新设备，但今天的尤为特别。 小道消息说这设备必须安装在一体式减震系统上，带动态气浮系统和电子水平调节，连修个地基都得自然沉降一段时间后才能用。 “是有这么回事，‘三坐标测量机’是用来造大型高精度轴承的。” 张高远嘎吱嘎吱的咬碎虾钳，挑出里头的虾肉。他满手是油，习惯性用小指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当大佬般解说一番。 “那台测量机是高精度全数字设备，探头用的都是红宝石。可以检测直径三米以上的超大轴承，测量精度在零点八微米。国外对我们禁运这玩意，可集团还是搞到了。” 张高远说来哼哼笑，其他‘旁听生’面露疑惑又觉着兴奋，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设备配合大型数控铣床，用来制造大型叶片，齿轮，涡轮蜗杆之类的。精度相当于直径三公里范围内一粒米都能发现。 制造零件的精度其实取决于测量设备的精度。我们过去一直没这么好的玩意，现在总算解决了。 这两年集团弄来的类似尖端装备特别多，我们的工业能力在爆发式的增长。那个啥‘巴统’协议禁止国外出口的设备，我们都有。” ‘旁听生’们还是没听明白，只知道集团又弄到了极其厉害的好东西，可以解决大问题。 张高远高兴后又长叹一声，“只可惜现在弄到的尖端设备都是国外生产的，我们自己还造不出来。国内基础科研缺的太多。 我前不久在帝都接受集团培训，同期有几名纺织行业的特聘专家做科普。我一直以为国内纺织业水平不差，听了科普才知道我们用的设备基本都是德国和意大利的。 我们还在用人力，可国外很多工作都靠电脑了。一台配色机几万美元，测色配色的软件几十万美元。老外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张高远说罢摇摇头，继续对付大虾。桌前的‘旁听生’们再次傻眼，几万几十万美元在他们脑子里造成了暴击。 “张工，你说我们现在到底找啥工作好？”有人低声问道。 ‘旁听生’是部委硬塞来的，数量多，素质差，接受培训的效果几乎等于零。不过在集团的环境内，他们好歹受到极大触动，还是有积极的一面。 张高远怔怔几秒，低声说了句：“说实话，你们去当技工不错。” “技工可不行啊。” “生产线可累了。” “拿钱还不多。” “能坐办公室最好。” ‘旁听生’们听到‘技工’两字就炸了，一个个摇头不乐意。 张高远幽幽说道：“如果是月薪一万二的高阶技工呢？” 桌前顿时安静，大伙全都不说话，只盯着张工那张嘴。好一会才有人弱弱问了句，“是那种老资格的八级工吗？” “不是。”张高远摇头，“集团目前只有十三个高级技工。日本来的占八个，美国来了三个，德国一个，国内只有一个。 高级技工需要懂数理化，最起码也是本科学历，不但理论知识丰富，能参与产品设计研发，还要懂生产工艺和技术革新。 这种人数量比国外来的特聘专家还少，拿的工钱却极高，基本上按总监级别算。每一个都是宝。 今个同三坐标测量机一起来的就有个德国老头，七十多岁了。集团给他配了二十多个学员，就为了掌握他手头的测量本事。” 张高远说的感叹，可不等他说完，‘旁听生’们听到要本科学历就开始摇头了。他带着‘怒其不争’的气恼，指点般说道：“当不了高级的，当个中级初级也行啊。 我也不知部委咋想的，派你们这批人来学。你们整日晃来晃去，啥也不会。一个月后考核，九成九都得被赶回去。 你们的学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如实际点从更讲究实操的技工干起。这个虽然起点低，但自己努力点考上集团的初级技工，基本收入也是两千多了。 集团现在弄了很多先进设备，过去的老师傅都不会用，一线急缺懂理论和实操的操作工。你们别好高骛远盯着研发这块，抓把劲去学实操也不亏的。” 一堆‘旁听生’都冲着办公室职位来的，压根没谁想去生产线。听张高远这么一说，不由得彼此对望，没个主意。 这年头生产线的职位被歧视，张高远知道自己这番话没人爱听，啃完大虾就散伙。他看看时间，决定到厂区内走走，散散心。 天阳机械厂原本在市内，现在老厂区推倒盖房子，新厂全部在市郊。工厂的车间一个比一个宽敞明净，再也不是过去那种黑乎乎满是锈迹和碎屑的模样。 对‘旁听生’的劝诫出自真知灼见，现在‘圣光’研发体系在快速膨胀，人数正从不到两万向五万的方向发展。 但人数多了，竞争却越发激烈。像张高远这种属于运气好，被‘思维风暴’强行拔高。但周总裁能提携的人数终究有限。 这就是每天提携一万人，一年也才三百多万。哪怕全年不干别的，总裁能提携的人数也就大概四五万而已。实际数字还达不到一半。 研发队伍在膨胀，能把设计应用到生产中的熟练技工反而紧缺。尤其是高水平的技工，数量比熊猫还少。 张高远隐隐就想朝高阶技工这条线走，他觉着集团内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研发团队里的年轻人太厉害了。可年轻人在生产经验方面不如他这个四十多的中年人。 “唉，满以为在帝都接受培训，一辈子就端上金饭碗，吃喝不愁。可这集团内啥都好，就是竞争实在太厉害。” 第0869章 又是藤田 东芝机床事业部的副部长藤田隆二阁下总算可以回国了。 92年，‘圣光’以300亿美元的订单勾搭三井财团，要求购买半导体生产线。考虑到当时双方良好的交流气氛，藤田隆二被派到‘大秦’机床厂组装两台九轴五联动机床。 就是当年惹出‘东芝事件’那四台机床，被‘圣光’从波罗的海造船厂弄来了其中两台。 后来的事件变幻莫测，藤田在‘圣光’集团越陷越深，并且因为公开发表‘极端言论’回不了国，还连累自己参加的自嗨小社团‘亚洲会’被查了个底朝天。 原本就是个短期出差，却搞得藤田一直在‘圣光’度过了92年，93年，直到94年。现在事态终于平息，副部长阁下终于可以返回东京。 坐在帝都机场的候机楼，衣冠楚楚的藤田却感觉自己像是丧家之犬，回想自己在中国的两年时光，真是恍如隔世，感慨万千。 藤田最早是去帮助组装东芝机床的。现在仅仅过去两年，‘大秦’机床厂已经自己开发生产九轴五联动数控加工中心。 就两年啊！ 要知道前苏联从东芝采购四台‘九轴五联动’，就满足于能生产大型船用螺旋桨，从未想过要自己造。 而‘圣光’拿到二手的‘九轴五联动’后，不等组装完成就开始琢磨要自己生产这玩意。 当‘大秦’的新机床下线，整个汉中市都放炮仗庆祝。他们完美的做到了用机器生产机器，而且依靠快速发展的半导体技术，其性能比东芝的原产品还更好。 啪啪啪......想到那台披红挂彩的超大型数控加工中心，藤田隆二就不顾周围旅客的诧异，狠狠的给自己脸上几耳光。 抽的脸皮都红了。 为了搞定那台国之重器，‘圣光’需要突破数控系统，伺服机构，精密测量，先进刀具等十几个难关。能生产这玩意等于整个工业体系都进步。 而‘大秦’那台‘加工中心’的研制成功有藤田的巨大功劳。只因他是‘日籍在圣光就业者联合会’的会长。 撞天叫屈啊！ ‘圣光’集中了几十家国内科研单位，上百家配套工厂，两千多人的研发团队。团队中有三分之一是日本人。 92年，日本经济就在悬崖边上。现在已经是94年了，日本跌在坑底了。 成千上万的日本人因为经济危机而走投无路，东京的‘雅库扎’乐得把那些欠下巨额债务的人像卖猪仔一样卖给‘圣光’——想自杀是不可能的，必须去干活。 这些人名义上就是藤田这位‘联合会’会长给招揽的，正在为‘四化建设’做贡献呢。 按说逼己方专业技术人员去潜在对手家干活，这是妥妥的资敌行为。但‘雅库扎’不在乎啊，能赚到钱才是第一要务。 每每想到这事，藤田隆二恨不能一头撞死。要不是还想留待有用之身为天皇尽忠，他说不定就坚持不下来了。 正是因为有‘经验丰富’的研发团队，‘大秦’机床厂用了两年就把‘九轴五联动’产品搞定了。 这不但能生产机床，还培养了队伍。 比如机床设计中涉及大量复杂的数学知识。好些国内名牌大学的数学专业学生本来要去国外的找工作，现在被几千上万的月薪留下了。 由于大量日本工程人员的加入，这个项目不但节省时间，还只花了不到一亿的研发费用，创造了上千个高薪岗位，养活了近万的普通工人。 技术往往就是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就觉着没啥。有了这支团队，配上整体进步的工业体系，‘大秦’可以继续生产和研发同类型的产品。 想当初东芝卖了四台‘九轴五联动’给前苏联，闹出不可开交的国际乱局。现在可好，‘圣光’把这玩意突破，今后都随便卖了。 唉...... 藤田满心都是泪，自觉成了民族罪人。昭和志士再也不昭和了。 原本他还指望国内企业迷信国外技术，不认‘大秦’的水准。但这条在‘圣光’集团内部不存在。 国内有太多企业靠‘圣光’吃饭了。周总要关联企业免费试用自己的新产品，出任何问题包赔。 有‘圣光’这块金字招牌在，大把企业抢着来用。新产品试用过程肯定会有各自问题，但维护小组就驻厂，随叫随到。 用个几年积累足够经验，自然会有更好的产品出来。 无非就是花钱砸嘛。 ‘圣光’已经在研发上省掉了几乎百分之九十五的费用，一点也不介意在后期补上些。反正今后能十倍百倍的赚回来。 机床只是‘圣光’这两年突破的一项重型制造业装备，还有不少其他的呢。 比如从老毛子那里弄来两台7.5万吨的模锻压机。这玩意可以用来生产客机起落架，发动机涡轮盘，输油管阀之类高附加值产品。 两台‘模锻之王’安装好没多久，‘圣光’立马着手自己突破一下造个八万吨的。如果八万吨的太难，先弄个六万吨的练练手也行。 ‘圣光’自己没有这方面的技术能力，但它有钱啊！ 大毛现在的经济比日本还惨，一堆毛子工程师穷的要死，拿个一千美元的月薪就跑来给‘圣光’干活。 同样是组建国内外联合的研发团队，六万吨的预计在94年年底就能成功。八万吨的顶多再过两年也不会有问题。 反正现在有两台七点五万吨的‘模锻之王’在，基本满足当前需求。研发方面压根不急，尽可能精益求精。 类似的还有好多。 造船用的重型龙门吊，船用钛合金加工，超超临界火力发电机组，特种冶炼设备，大推力涡扇发动机，林林总总十几个门类，几十个项目。 有的是从毛子那里拆来的，有的是自己想方设法研发的，有的是莫名其妙走私来的。总之‘圣光’担心手头的钱贬值，这两年在重工业方面的投资建设力度非常大。 现在有的项目已经成功，比如‘大秦’的机床。有的项目快速推进，比如模锻压机。有的项目落地生根，比如特种冶炼设备。有的刚刚起步，比如涡扇发动机。 “这才两年啊。” 藤田坐在候机厅，脑子里浮现种种回忆。他亲自参与的，间接了解的，道听途说的，纷乱的消息灌满他的脑子。 “别人都是搞五年计划，五年上一个台阶。可‘圣光’进步的太快，两年就会有大不同。最近总裁又搞什么‘圣光大学’，不知道再过两年，它会发展成什么样的怪物？” 摇了摇手里的机票，藤田不知该作何想法。机场的登机提示已经响了，飞往东京的航班开始验票，他带着行李缓缓走向登机口。 登机前，藤田的移动电话响了，扫一眼号码，是副总裁渡边雄打来的。他摇摇头，没接电话，反而关机，验票后登机。 唉......，两年没回家。藤田是打定主意要回日本。谁也不能阻拦他。 第0870章 战略忽悠 帝都到东京的航程也就两三个钟头，比很多人想象的都要快。藤田买了商务舱的机票，一个人拎着行李箱登机。 目前在帝都的日本人尚不多，反而是不少国人去东京。藤田身后就有一家子去旅游，老老少少五六口，大人小孩从登机开始就兴奋的不停呱噪。 若是两年前，藤田会极其厌恶这种吵闹的场景。可现在他也习惯了，顶多回头瞥了眼，继续自顾自的进机舱。 可就这么一眼，后头一家子仿佛受了莫大侮辱，呱噪的更大声，连空乘都控制不住。藤田本以为自己进了商务舱就能摆脱，那晓得那一家子堵在舱门入口也要跟进来。 “那老头都能进，我们为什么不能进？”一家子里的老太太觉着丢了面子，执意要进商务舱把面子争回来。 空乘倒是有礼貌，委婉说道：“您一家是经济舱的座位，刚刚那位先生是商务舱的座位。” 老太太更不高兴了，这是瞧不起人哪。不就是钱的事么，她还是执意要进商务舱，甚至把一家里的女婿拉过来。 藤田已经在放行李，听舱门口吵了半天，最后是立马刷信用卡改签，全家升舱跑来跟藤田作伴。 老太太故意选了坐在藤田旁边，一屁股坐下后得意的说了句：“我女婿可是日本人，在日本工作，工资比在国内高十倍，特别有钱。” 在国内两年，藤田早就明白这个庞大国度的复杂性——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好鸟也有坏鸟。 在见多了人性百态后，藤田能熟练应对各种状况。他瞥了眼过道对面正襟危坐的‘女婿’，戏谑的用日语朝老太太问了句...... “我是来自爱知县的藤田，请问您女婿是日本哪里人？” 听到日语，老太太布满皱褶的脸皮唰的通红，茫然无措好像坐在怪物旁边。她扭过头看向隔着过道的女婿，希望‘家族希望’能来救个场。 对面的女婿也听到了这句，连忙掏出名片，用磕磕绊绊算不上熟练的日语，带着讨好的笑容回答道：“我叫宫本，刚刚入籍，请多指教。” 名片恭恭敬敬的递过来，老太太顺势起身，把位置干脆让给了自己女婿。 可藤田对名片只瞥了眼，压根没接。他转而用汉语幽幽的说了句：“我们还是说中国话吧，免得为难彼此的耳朵和嘴巴。” 换过去，藤田不至于故意如此倨傲。该有的敬语和客气，他一点也不会缺。只是在‘圣光’待了两年，是个人都要性情大变。 有些人需要尊敬，哪怕他出身低微；有些人再怎么尊敬也没卵用，哪怕他地位不凡——这是藤田在近两年在国内总结的生活经验。 二鬼子‘女婿’没能把名片送出，他倒有‘唾面自干’的觉悟，很熟稔的把名片收起，再次用蹩脚日语倔强的表明身份：“前辈，我是刚刚入职东芝的宫本，请多指教。” 这简直就是撞在枪口上，藤田轻蔑的扭过头，多打量了一眼，还是用汉语回答道：“我是东芝机床事业部的副部长藤田隆二。” ‘副部长’这个职位一出，对面的二鬼子呆住了。他倒不是羞臊，而是没想到踢中了铁板。因为他只是个庶务课的非正式课员。 后头的老太太伸手扯了扯二鬼子的袖子，压低声音问了句，“女婿，在副部长啥来头？几级啊？官大吗？” 在国内两年了，藤田难得有今天这般爽快。 ‘圣光’内部仰慕日本的也很多，不少人向往日本的生活。比如藤田曾经的翻译，绞尽脑汁想当个日本人。 可就算是藤田的翻译，没接受过日本文化的洗礼，很难接受不同阶层之间有高低贵贱这种事实。翻译就不觉着自己跟藤田不是一种人的设定。 但藤田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二鬼子已经被驯养成了一条狗。他已经很久没如此受人‘尊敬’了。 偏生这位改姓‘宫本’的二鬼子自来熟，听清藤田的职位后就跟哈巴狗似的一个劲道歉。他也不管自己到底有什么错，反正就是站起来，弯腰九十度。 这日本的传统艺能学的真快。 藤田若是不接受道歉，二鬼子能把腰弯断为止。为了表示诚意，后者嘴里还一直诚恳表示自己对日本的仰慕和热爱，顺带鄙夷国内几句。 什么日本环境好，国内脏乱差；日本有礼貌，国内脸难看；日本喝马桶水，国内洗盘子从不洗七遍。 滚！你才喝马桶水，你全家喝马桶水！ 藤田气的鼻子都要歪。 就是这般吃里扒外的混球，天天叫嚷国家药丸，天天赞美欧美日，天天拿个放大镜来找国内的负面新闻，转身就提国外的破事做辩护。 藤田过去打开报纸，总觉着大日本好厉害，西面的国家要完蛋。天天看这些玩意，脑子都被忽悠了。不但藤田被忽悠，三井不就也被忽悠了？ 可这忽悠的迷迷糊糊，事情就不对劲了。 藤田刚到‘大秦’时，也觉着这国家跟报纸上描述的完全一样嘛，甚至比想象中的更差。所以......帮它组装两台机床又如何？ 苏联一直从西方引进先进技术，无论是花费还是规模以及种类，远远超过中国。东芝给了老毛子四台‘九轴五联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根本不需要太担心嘛。 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看看我的脸，问问我这两年都经历了啥？我昭和志士竟然在建设敌国，还广受赞誉，赢得普遍认同。所有人都说我干的好，可谁知道我内心的苦？ 都是这帮吃里扒外的混球搞的战略欺骗，硬把整个西方都骗的一愣一愣。 到现在国内还有人公开表示‘圣光’不可怕，‘圣光’还有多少多少缺陷，‘圣光’尚未掌握核心科技。 可这帮混蛋从来不谈‘圣光’的发展速度和规划项目，藤田这次回日本，就是想唤醒民众和财团，要提高警惕啊！ 这一登机就碰到‘战忽局’的人，藤田心头火气就蹭蹭的冒——又来骗我。我虽然已经不是昭和志士，但我依旧是大日本的忠臣。我是不会上当的。 二鬼子还在弯腰，藤田只能摆摆手让对方停下。结果对方厚脸皮，还是坐在藤田旁边，热情的叫嚷着‘请多多指教’。 藤田懒得说话，随手抽了客机上的杂志翻阅。 很意外的，客机上竟然有最新的《圣光经济周刊》，封面标题就是‘陕飞完成客机大修厂建设，将对国内所有t-154进行升级’。 二鬼子只看封面，立马鄙视道：“苏联技术不好，这家公司的技术也不行。还是日本最强，日本科技第一。” 藤田扭过头，翻了个白眼，心里暗想：“日本第一？你把美国爸爸放在那里？” 第0871章 《周刊》 周青峰把《圣光经济周刊》当做非常严肃的刊物来办，经常性的披露集团经营中面临的问题和数据。 在别人看来，这些数据都是机密不能外泄，否则会影响商业运行。但周青峰又不靠这些统计数据做生意，他的秘密完全在另一个维度。 集团经营面涉及国内外经济活动的方方面面，且允许第三方会计公司参与审计。《周刊》公开的信息一向准确真实，以此迅速树立权威性，成为国内经济的晴雨表。 天底下如此出奇的刊物也就这么一本，目的就是为了建立话语权。波诡云谲的商场里，这是一股清流，是能改变市场态势的指挥棒。 老百姓也许就看个热闹，不太在意。但大企业高层，经济分析者，国内外媒体却逐渐将《周刊》奉为圭璧，每期都要仔细阅读。 藤田最近忙着从‘圣光’离职回日本，最近一期《周刊》没来得及看。这商务舱居然给每个乘客都提供一本，实在是方便了他。 见藤田对《周刊》感兴趣，旁边的二鬼子也立马向空乘要了一本。封面是图-154斜视图，标题是陕飞完成了现代化的客机大修工厂建设。 二鬼子看到‘圣光航空’的标志，立马贬斥道：“这家航司不行，尽是些破飞机，不是图-154就是二手的波音707。 我之前有朋友坐过图-154，太破了。坐那个飞机就好像乡下土包子做拖拉机进城，实在太掉分。我只坐‘全日空’这样的大航司，绝对不会坐这家廉价航空的航班。” 这马屁拍的太生硬，藤田充耳不闻。他只翻开杂志，想看看对大修厂的具体报道。按照经验，能登上《周刊》封面的信息都是足以改变行业格局的。 周青峰在91年底就开始折腾客机大修厂，他原本死活要把厂子设在天阳。可九二年去了趟大毛家，他立马意识到自己对现代工业的认识太肤浅。 大修厂被丢到了陕飞。 经过两年的建设，‘圣光’都快把制造t-154的古比雪夫飞机制造厂给搬空了。 此外因为周青峰弄来了大批二手伊尔-76，导致国内空军原本订购十架新货的需求彻底消失。这又导致在乌兹别克斯坦生产伊尔-76的坦契卡洛夫飞机制造厂濒临倒闭。 这是妥妥的‘蝴蝶效应’。没人知道‘圣光’在苏联解体后到底搬走了多少东西，反正很多原本还能苟延残喘几年的工厂迅速荒废遗弃。 人员，设备，厂房，几乎原地消失，转而在别处重建。 就靠‘大搬家’，‘圣光’平白拥有了许多重工业工厂。从纸面数据来看，陕飞的新厂区有百分之八十职工都是北面来的毛子。有的生活小区甚至是专门给他们建立。 就靠原班人马的加盟，‘圣光’各种工业能力的发展速度想慢都难。 现在的大毛社会就跟个无底洞般，不断吞噬失落者的生命。 解体后的几年，毛子男性的人均寿命从63.4降到58.6。这种数据的背后就是大批壮年人口的非正常死亡。 92年跑过来的毛子都庆幸自己少受两年的罪。93年来的更是对94年的入职者说‘你们早该来了’。 二鬼子看陕飞大修厂，觉着‘圣光’犹如捡破烂的乞丐，从前苏联加盟国内搜罗了一大批技术水平不高的工矿企业，一个劲的嘲讽周青峰是‘垃圾王’。 可在藤田眼里，‘圣光’已经快要完成重工业的闭环整合了。周青峰最大的本事是什么？是合纵连横。 所有人和团体都能在周青峰这里找到各自的利益和位置，都能舒舒服服的与之合作。他的目标就是将所有产业链打通，依靠国内十亿级的市场自我发展。 提前十年二十年形成经济内循环。 欧美日韩加起来还没这么多人呢。 更别提‘圣光’还在海外攻城略地，东南亚和东欧也承受了国内轻工业产品的倾销。 唉......藤田翻看了几页，发现‘圣光’正在补航空产业的缺，再过两三年就基本能补完。 毛子的技术工人干活马虎粗糙，那是他们的管理层崩了。当年苏维埃初建时，有理想有斗志的毛子是很认真很可怕的。 ‘圣光’恰恰就是整合管理能力优秀。那些毛子在苏联只能干点糙活，在‘圣光’可未必也如此。 “藤田前辈，您对这家大修厂怎么看？”旁边的二鬼子发表了半天的评论，不忘让藤田点评一下自己的意见。 藤田却压根没听对方的屁话，答非所问的感叹了一句：“我亲自参观过集团底层的工厂，哪怕是文盲农民工都能在集团找到合适的工作。 比如一家拆机厂，靠拆报废家电上的废旧器件盈利。哪怕现在‘圣光’已经有了自己的电子器件厂，可这种回收拆机厂的规模却与日俱增。 集团在沿海建了十几家进口废旧物资回收厂，以半机械化的手段集中经营，培养各地农民用安全高效的方式工作。 光是去年就处理了一百多万吨废纸废金属，今年只怕得上三百万。 污染少，收益高。地方上拿到了税金，农民工赚到了钱，工厂拿到了廉价原料。连文盲都能被集团用好，更何况这些高学历的俄罗斯工程师？” 封面文章翻到末尾，《周刊》用大概五六百字来接受客机大修厂建成后的任务——对国内所有图-154和伊尔-76进行现代化改造。 这两款大飞机都是六七十年代设计的，已经远远落后于时代。 国内有大概三十几架图-154。‘圣光航空’将它们全部低价收购，和伊尔-76一起换欧美低油耗的航发，改进操控系统，强化航电设备，通通用作货机。 “啧啧啧，换航发真是大手笔。” 藤田知道点小道消息，集团不知从什么渠道弄来了几百台国外二手乃至n手的报废航发。这些航发经过维修改造后，性能竟然恢复到八成新的程度。 光是这手维修的能力就能赚大钱，欧洲好几家航司都把客机维修的工作送到‘圣光航空’，又便宜又快。 图-154生产了近千架，二手货非常多，价格不贵。 杂志上说‘圣光航空’将在两年内购买一百多架图-154，并将它们全部升级并做货机用，以替换繁忙的伊尔-76机队。 看完整篇封面文章，二鬼子只会喋喋不休的说‘圣光航空’是廉价航空，格调太低。可藤田却看出在可预见的未来，国内的航空货运市场要发生大变局。 第0872章 惨状 除了作为重磅消息的封面文章，《周刊》里还刊发了近期国内的诸多经济热点。每个热点都意味着大量资金和物资的流动，是许多商家所必须注意的。 飞往东京的两个多小时，藤田都在仔细阅读。临近降落时，空乘出来提醒系好安全带。他正看到一半，有条简讯引发他的主意却来不及多看几眼。 今天成田机场的气流不稳，飞机降落的有点颠簸。 停稳后，藤田起身拿行李。坐在旁边的二鬼子在航程后半段就显得焦虑，见藤田想要离开，忍不住要开口说点什么。 但藤田没给对方机会，他很清楚这二鬼子想要什么——现在正牌日本人都因为经济危机而大批破产自杀流落街头，哪有好的职位留给外来者？ 真是做梦了。 这应该是个公派留学生，日语都没学好。入籍之说只怕是为了面子在亲戚面前瞎编的。 出了机场，有友人开车来接藤田。对方年龄比藤田还大，见面就大笑喊道：“该死的藤田，你这个叛徒居然还敢回来？知不知道社团里有多少人要天诛了你？” “前辈，真是非常抱歉，给您添麻烦了。”藤田上前就鞠躬。 友人是之前小社团‘亚洲会’的。因为藤田在帝都接受采访时满嘴跑火车，害的‘亚洲会’一帮口嗨的社员被东京地检署抓了去。 “真是拿你没办法。”前辈笑着拍拍藤田的肩膀，“回来就好，大家并不计较你的事。好多人把被地检署审讯当做值得骄傲的经历，都吹嘘两年了。” 上了车，前辈友人带藤田前往到自己家落脚，见见其他朋友。车子开动，他头一句便是：“藤田，有个坏消息，你被勒令退休了。” 藤田苦笑摇头，他搞出一堆麻烦，东芝机床事业部肯定不会再让他回去当副部长，能让他退休领退休金算不错的待遇了。 “最近东京的情况怎么样？” “你问哪方面？” “经济。找工作好找吗？” “哎呀，最近东京街头清洁工的学历都上涨了。好多课长部长甚至社长都亲自到社会底层来体验生活。” “前辈，这一点也不好笑。” “那么你希望我说啥？” 见藤田板着脸没啥笑意。前辈一手抓方向盘，一手拍拍其肩膀，“开心点，现在最好的消息就是我们已经跌到谷底了，今后的每天都在向上爬。” 藤田听到这消息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前辈还不忘安慰他，“别太难过，一切会好起来的。你看我现在都干快一年的出租车司机，也觉着挺不错。” “可您过去是.....” “不谈这个，不谈。” 前辈友人摆摆手，借势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我还能坚持，没到最糟的时候。实在不行，我就去投靠你嘛。其实你根本不应该回来，好多人都羡慕你呢。” 车子开出东京市区，停在郊外一间公寓前。前辈友人下车专门去买了几瓶清酒，外加便利店促销的下酒菜，两手提着进了公寓大门。 公寓很小却住了好几个人。前辈进门就叫嚷道：“伊藤，吉野，原田，快出来。藤田回来了。” 公寓内出来几个中年人，有个戴眼镜就抱怨道：“田中前辈，您能不能小声点？这太没礼貌了。房东已经来说过很多次。每次我都不得不替你去道歉。” “怕什么？大不了让房东赶我走。现在有人租他的房子就算他走运。”开出租的前辈满不在乎的放下酒菜。 旁边又有一人没睡醒似的，上前嘟囔着抱怨，“就只有这么点吃的吗？连喝酒都不痛快。” 再出现一人，倒是走到藤田面前问候道：“藤田君，你终于回来了。今天确实值得好好庆祝。你有没有带回点......？” 藤田一直以为自己很倒霉，可望着眼前落魄到家的四个友人，他错愕的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吉野，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吉野是没睡醒的那位，两眼发黑，走路都摇摇晃晃。他仿佛此刻才看到归来的朋友，拉长嗓音喊了声：“哦......藤田君啊。你运气真好，躲开了所有的苦恼。” 开出租的田中把吉野拉到沙发上，摆上一张桌布置酒菜。戴眼镜的伊藤到藤田旁边低语道：“吉野的妻子带着孩子和所有存款离开，只留给他一屁股债。” 藤田诧异的瞪眼。 伊藤继续道：“田中前辈的公司去年就破产了，现在开出租为生。原田在到处找工作，已经找了一年了。我还在银行上班，但最近只怕也要面临裁员。” 94年哦，日本经济最惨的时刻。现在上天台跳楼都得预约。好多人走进深山老林，自我消亡，不给别人添麻烦。 藤田还想着要回来唤醒民众，见到这几位的现状，忽而觉着这等队友只怕是带不动的。 几个大男人，最年轻的也四十好几，围坐在一张折叠桌前。桌上就五瓶小到可怜的清酒，外加用塑料袋装的下酒菜。 一碟炸鸡块，几个串烧，一袋乱炖。换日本叫法是南蛮鸡块，烧鸟，关东煮。后一种名称是不是觉着逼格高那么点？其实没啥区别。 一个电灯泡吊在头顶，五个老爷们围坐吃这么点东西肯定是不够填饱肚子的。瓶子里的酒连麻痹神经都做不到，只能让人大眼瞪小眼。 跑了老婆孩子的吉野抱着酒瓶，已经做到了酒不醉人，人自醉。他眼神恍惚，身形摇晃，盯着对面的藤田，“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啊？” “非常抱歉。”藤田跪坐桌前，低着头已经抱歉了半天。也不知道他抱歉个啥，反正就是表示歉意。 吉野使劲摇头，瞪着带黑眼眶的眼睛说道：“我们是找不到工作，你有工作却不要。把你的工作给我呀。你知不知道我多么想要一份工作？” “这次我回来，是想汇报一下在......”藤田猛的一点头，想要开始谈点正事。 可吉野重重的一捶桌子，愤怒道：“现在谁要听你说的那些屁话？我不想有天走进山林去消失，我还想活下去。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这才是现实的问题。” 桌面的酒菜汁水飞溅，折叠桌几乎被打翻。几个人连忙伸手将桌面按住，却无人去指责吉野。 藤田抹了抹溅到脸上的酱汁，难受的问道：“现在的情况真有这么糟吗？难道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银行的伊藤沮丧的低语道：“银根收紧了，好多企业无法得到贷款，不得不破产。我想尽办法也无用，上头的政策就是如此。” 开出租的田中也乐观不起来，喝了一杯，“日元连续升值，出口额大幅萎缩。我失去了所有海外订单又拿不到贷款，不得不破产。” 找工作的原田则苦笑跟了句，“我决定，下个月再找不到工作就让‘雅库扎’把我卖掉吧。随他们便，我坚持不下去，不想再躲债了。” 第0873章 聚会 酒菜吃完，再加几盒泡面填饱肚子。稀里哗啦的喝干净汤汁，五个大老爷们的精神才好些。 公寓太小，只有一室一厅。五人只能分别洗漱，在客厅摊开铺位，继续在孤零零的灯光照影下闲聊。话题不离当前经济，这事关几人生活现状。 都说日本从九十年代的衰败根源是《广场协议》，可当时签协议的有日，德，美，法，英。日本大藏省还是主动要签协议的。 同样是被老美逼着货币升值，其他家都没事，就日本股市房市泡沫破灭，经济崩盘。只怪一纸协议是不对的。 按说这都是国际社会讨论的话题。毕竟大家说日本惨，那也是发达国家的烦恼，发展中国家还在忧心填饱肚子的事。 可有‘圣光’这个奇葩在，不在媒体上解说几句是不可能的。《周刊》上关于日本经济的评论文章发了不少，周大爷还很有‘预见性’的指出...... 日本经济危机的根源是受美国操控，且危机有在今后三四年内蔓延到东南亚的可能性——三四年后可不就是97年么，到时候要跳楼的可不是日本人了。 周总裁专门‘写’文章，明确指出危机爆发的根源在于东南亚国家外债不合理，经济严重依赖出口，外汇自由兑换等于金融不设防。 现在东南亚经济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数据上非常漂亮光鲜。总裁写文章唱衰，立马在国内被自由经济学家骂成了狗。 好多公知觉着经济学是自己的地盘，平日抓不住这暴发户的把柄，今天他竟然主动出丑，不喷他个浑身是屎，这事不算完。 周大爷睚眦必报，心眼小的跟针尖差不多。可这次有人喷，他笑哈哈的把所有对手的名字和文章都给记下来，却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 过三四年再说...... 只是《周刊》的权威度摆在那儿，不懂的人只会喷，懂的人还是要好好看一看的。藤田返回东京，和老友相聚聊起经济，少不了将《周刊》上的观点拿来用一用。 “按照那位周总裁的观点，日本的经济是成熟性的封闭式经济，跟美国的开放式经济完全不同。如果不能获得新的技术突破，我们的产业迟早会被后进国家所取代。” 这话说的太刺耳了。 藤田的朋友都不认可，齐齐摇头。 毕竟九十年代日本是金融出了问题，科技上反而处在巅峰。日本再怎么惨，gdp也是全球第二。当前的困境是‘幸福的烦恼’。 藤田继续谈及在《周刊》上看到的‘陕飞大修厂’，还把自己所知的‘圣光’重工业布局逐一论述。 ‘亚洲会’这帮嘴炮余孽终于凝眉重视几分。有技术，有资源，有人口，有市场，这种对手确实是大敌。 “这岂不是说我们可以去‘圣光’找份工作？”急于找工作的原田抢着说道。 噗......藤田捧着一杯茶，被呛到了。这根本不是他的本意。 原田却继续道：“藤田，你已经被退休了，退休金就足够生活。可我们却不行啊。你看看吉野，他都快变成废人了。我可不想也变成如此。” 黑眼圈的吉野刚刚爆发过，此刻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脑袋，闻言又抬头望着藤田，“你的住房贷款还清了吗？” 藤田顿时窘迫，如坐针毡，支吾半天不说话。他越是如此，桌前几人越是盯着他。作为前辈的田中更是逼问道：“对啊，藤田你在东京的房子呢？” 藤田低着脑袋，小声道：“我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回不来了，两年前就把东京的房子卖掉，目前全家在魔都买房。” 啊...... 其他四人一愣，高声大骂。 “岂可修，他在房价最高点脱手了。” “混蛋啊，亏我们当时还同情你。原来你不但没亏还大赚一笔。” “把他按住，我今天非要揍这叛徒一顿。” “他居然还敢回来，给我揍他，狠狠揍他。” 四个朋友拳脚相加，把藤田揍的鼻青脸肿，嗷嗷求饶。他们不解恨，要藤田想办法帮忙，否则就绝交。 藤田被按在地板上，痛苦的喊道：“我不是自愿的，我是被迫的。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告知‘圣光’的野心，希望能警醒民众，对付强敌。” 这话听的更可恨，四个朋友继续爆捶叛徒。年纪最大的田中六十好几了，很快没了力气，跑去抓了把武士刀来，锵啷出鞘。 刀光生寒，把其他人都吓住了。戴眼镜的伊藤连忙劝阻，“前辈，你该不会真要杀藤田吧。” 田中把刀收起来，却恼怒的骂道：“藤田，你这个软弱的叛徒。你要知耻，知耻啊！现在你必须想出办法来帮帮大家。” 藤田嘴角被打出了血，原田找来止血棉，倒上酒精给他擦拭。酒精让伤口疼的很，吐出来还掉了一颗牙。 “你们下手太狠了。”藤田嘟囔道。 “别转移话题。”四人齐声怒喝。 “但我不想再为‘圣光’卖命了。”藤田继续摇头，“这家集团发展的太快，迟早会成为民主世界的掘墓人。” “你要是帮我解决五亿日元的债务，我就不逼你。” “我需要十亿日元的资金重新开始。满足这个要求也可以不逼你。” “你能给我找个五百万日元年薪的工作，我也可以原谅你。” “我老婆说我必须攒够活到九十岁的存款才会回来。解决这个难题，我也满足了。” 四个朋友各有各的要求，藤田是仰天长叹，悲号道：“我想做大日本的忠臣，你们为什么要如此逼我。” “看来这家伙还是欠揍。”年龄大的田中义愤填膺，又把武士刀抽了出来。其他人没一个出来劝阻，都虎视眈眈。 往日一起坐而论道的朋友今日竟然变得如此的庸俗，这让身价巨富的藤田苦恼不已。为了避免被天诛，他只能举手求饶：“等一下，我们还是谈谈钱的事。” 谈钱，大家都乐意，聚拢在一起。 藤田从自己的行李箱中取出最新一期的《周刊》，这是他下飞机时向空乘购买的。翻到其中某一篇短讯文章。 “‘圣光’集团将组建医疗制药方面的子公司，为数十亿人类提供优质医疗服务。” 这篇短讯没头没脑的，只任命了一位知名的美国医学老教授作为子公司的总监，其他信息全都没有。 几个朋友疑惑不解。藤田则叹道：“‘圣光’的医疗水平很发达。我有个猜测，接下来很多有钱人都会想要接受‘圣光’的服务。 而日本么，有钱的老人是不是特别多？你们也许可以做个医疗中介，肯定可以赚大钱的。” 第0874章 赚钱的路子（1） 藤田掏钱，几个中年男人到公寓外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回来一大堆吃喝。东西多到值夜班的店员一个劲的点头弯腰，并主动送货上门。 清酒度数低，但喝多了一样醉。 五个朋友喝的满地的酒瓶，歪歪斜斜的靠墙倒下。 藤田说起当中介，自然要夸一夸‘圣光’的医疗体系。否则日本人自己的医疗体系就很不错，何必出国？ 田中等人听的半信半疑，毕竟不是亲身体验，谁也不肯相信一个发展中国家的医疗体系能比发达国家好。 “不不不，你们误会了。我是指‘圣光’，单指‘圣光’自己开设的医院。集团前不久搞‘圣光大学’，在天阳开办医学院，并跟当地医院合作。 这家大学招揽了很多全球一流的人才，其医学院的诊疗水平特别高，医护人员又相对充足。集团觉着这是个新的盈利增长点，索性在其他城市多开几家。” 望着朋友们半信半疑的表情，藤田只能现身说法，讲讲自己身上的例子，也讲讲目前在‘圣光’工作的日籍工程人员现状。 田中等人明显对后一个问题更感兴趣，连连询问‘圣光’目前到底有多少日籍员工？ “集团没公布过具体数据。我猜测大概有四五千吧。” 藤田是挠挠头，给不出答案。哪怕他还挂着‘日籍在圣光就业者联合会’的会长名号，也不太清楚。 “集团92年想要每年弄上万日籍工程师。但集团事业发展迅猛，总裁很快就胃口变叼，不再接收普通工程人员，只要精英用以培养自己人。” 藤田谈起这事，一旁的田中连忙惊叫道：“是‘雅库扎’搞的债务重组计划吧。” 听到‘债务重组’这个词，目前背了一屁股债的原田就面露恐惧，手中的清酒瓶都要抓不稳，摇摇晃晃。 藤田不清楚其中操作，戴眼镜的伊藤跟着叹气，“银行把收不回来的个人债务低价打包卖给‘雅库扎’的讨债公司，‘雅库扎’在把债务人强行送去打工抵债。 过去债务人只能干些危险低贱的工作，收入也很低。可现在‘圣光’出现了，开的工资可比当清洁工多得多，高利润让那些‘雅库扎’跟疯狗似的到处抓人。 由于是合法的讨债活动，警方也没办法。原田已经被‘雅库扎’雇佣的私人侦探追了半年，到处躲藏。” 真是忧国忧民啊！ 日本怎么会变成如此堕落？ 五个老社畜恨不能立马搞个事变，天诛......都不知道该诛谁？只能喝酒叹气，继续瞎聊。 “‘雅库扎’抓的那些债务人对‘圣光’有多大用处？” “很有用。” 藤田非常肯定的点点头。 “集团能在两年时间就突破超超临界火力发电机组，就是靠‘雅库扎’送去的一批人。其中有部分三菱重工的技术人员没有债务都被制造出债务。 ‘超超临界’需要一个工业体系的支撑，要冶金工业和机械加工方面的飞跃式进步。比如锅炉管道需要在650摄氏度下承受99兆帕的压力。 过去三菱靠出口这种高规格的钢材赚钱，可以养活许多的工程项目和从业人员。现在反过来，他们开始进口省钱了。” 藤田说完，其他四人捶胸顿足，恨不欲生。因为同一的技术可以用在很多场合，同一批人员也可以用来开发其他技术。 总而言之，这家‘圣光’太可恨了。 “等等，回来说说医疗中介的事。”债务缠身的原田和吉野最清醒，捶胸可以，但赚钱更重要。 ‘雅库扎’干得，昭和志士自然也干的。 曲线救国嘛，不丢人的。 藤田被打掉一颗牙，倒是乖觉了许多，“日本的养老行业很发达，我们可以去养老院推销保健品。允许试用，但有效果后必须付款。” “什么样的保健品？” “一种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服用的药剂，喝起来就跟普通纯净水差不多，但效果非常显著，能极大改善几乎一切老年病。” “藤田，你现在带了吗？” “没有。实际上，我不确定能不能搞到。这事靠我只怕还不行，得再拉上另外一个家伙。” “谁？” “渡边雄。” “啊......就是那个国贼！” ‘国贼’这个词现在富含讽刺意味。藤田听的脸皮发热，继续道：“你们联系好顾客，我从帝都备货出发飞过来，全程不会超过十小时。 我相信只靠口碑，这药就能有非常广泛的市场。一瓶药剂卖上百万日元绝对被抢购。如果我们狠心点只卖给那些有钱人，一千万日元一瓶也没问题。” 几个朋友听的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药剂，愣愣出神。但现实又逼得他们必须试试。万一成功了，房子车子票子女子，啥都有了。 藤田也明白朋友们的怀疑，“这种药应该是集团绝密，必须由总裁同意才能弄到手。我需要先跟渡边谈谈，就说是开辟日本市场，他应该会同意的。” 听起来这事很有把握。 “去养老院推销不难，我完全可以。快打电话吧。”原田急切的催促。 藤田拒绝了，“现在都凌晨三点了，帝都那边还慢一个小时。天亮再说吧。” 四个朋友深夜聊的热血沸腾，摩拳擦掌就想大干一场。那里是想睡就能睡的？他们就在公寓的客厅里铺开床铺，钻进被窝各有遐想，迷迷糊糊熬到天亮。 早上八点半，藤田就被朋友们催促的打电话。他也算是硬着头皮，拨打给自己曾看不起的渡边雄。 听到话筒里传出‘莫西莫西’，藤田以见上级的姿态，弯腰低身的问候道：“渡边阁下，我是藤田隆二。很抱歉......” “哦......，藤田君啊。”电话那头的渡边雄真是元气满满，笑声爽朗而有力，“我听说你离职回东京了。昨天还想跟你话别的。” 藤田这边的移动电话开了免提，几个脑袋顶在一起，压低呼吸，侧耳倾听。渡边的笑声给人如沐春风的清爽，任何人听到都会觉着这位副总裁此刻心情非常好。 “渡边阁下，昨天实在失礼。”藤田先用敬语说了一堆废话，绕了半天圈子才吐出本意，“能否代我向总裁问候一声，他是否有意加入日本的保健品市场？” 在‘圣光’内部，保健品这个词有特殊含义，基本被认作由周青峰亲自给出的多种不同药剂。而大多数人接触到的就是量大管够的圣水，调理身体机能的效果较为一般。 听到藤田说起‘保健品’，电话另一头的渡边‘嗯’了，“我可以向总裁汇报一下。如果有足够的利益，我相信他不会拒绝的。” 第0875章 赚钱的路子（2） 经过昨晚朋友再次相聚的激动，隔天藤田五人给渡边雄打过电话。可五分钟热度后，她们又一个个心头空落落的。 所谓‘保健品’生意真的好做吗？ 到养老院推销会不会被报警？ 又或者是空欢喜一场？ 日本市场上的假‘保健品’可谓是多如牛毛。在虚假销售方面，日本人是劣迹斑斑。 传销的‘酵素’‘青汁’‘纳豆’之类的玩意都是从跟日本传过来的，套路早就被玩烂。只骗钱还算好的，有的骗钱还骗命。 田中等人都五六十岁了，在日本还算‘老当益壮’，平日没少吃各种充当安慰剂的保健品。其实他们自己都清楚，那些玩意屁用没有，还不如‘管住嘴，迈开腿’。 藤田这‘叛徒’看似倒霉，却顺利躲过了92年以来的所有磨难，家庭财富不但没有缩水，说不定还涨了不少。 这人有了疑心，目光就会不一样，想的越多越会觉着自己怀疑的有道理。就连藤田都心头不安，觉着自己昨晚冒出来的主意是不是没啥可行性？ 毕竟那么神奇的药物算是‘圣光’的杀手锏，轻易不会示之于人。周总听到这个要求，只怕会嗤笑几声就拒绝吧。 如果被拒绝，那就实在太难堪了。 忐忐忑忑的过了一天，开出租的田中没出门，要上班的伊藤干脆请假，找工作的原田守在公寓，瞌睡虫般的吉野在来回走动。藤田盘腿坐在客厅，接受众人无言的鞭策。 “藤田，渡边雄什么时候能给准确回复？” “不知道，可能一周后吧。” “一周？” “一周算快的了。换在日本财团，类似的决策没有三个月不会进入董事会第一轮讨论的。” 都是老社畜，都了解越是大企业高层越是反应迟钝。日本财团庞大到像泥足巨人，脚趾被砍掉了，脑袋要过半个月才知道。 至于‘圣光’，在众人看来也越来越像个财团。能直接联系到作为副总裁的渡边雄已经算运气，至于确切反馈就只能等着了。 “说不定渡边雄睡一觉就把这事给忘了。”藤田想着自己跟渡边的关系实在一般，越发的没信心。可他这个想法刚刚冒头，公寓的房门就被敲响。 咚咚咚响了几下，田中过去开门，随之大惊。门外是几个脖子上绣着纹身的‘不良人’，也就是‘雅库扎’。 对方面色不善，一声不吭扫视后大步迈进来。这就好像街头恶霸欺上面前，屋里几个嘴炮强者当即蔫的直哆嗦。 “谁是藤田隆二？”绣纹身的‘不良人’斜着眼睛，恶狠狠的瞪人。 盘腿坐着的藤田早已站起来，心头哆嗦的说道：“在下就是藤田。” ‘不良人’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两声，朝身后招手。有个箱子被搬进客厅，放在地板上。对方再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货单，摊开了递给藤田，“签收吧。” 这是在搞什么鬼？ 藤田不敢不从，稀里糊涂的在货单上欠下名字，肩膀随即被‘不良人’的手掌重重一拍。 对方靠近半步，用自以为郑重的语气说道：“在下是石井组的松本，借贷讨债都可以找我。明白吗？” 日本普通人是真的怕‘雅库扎’，能避开都避开，绝不轻易接触。被这‘不良人’头目拍一巴掌，藤田差点要尿了，只能一个劲的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不良人’头目松开巴掌，再次环视，还故意用手指逐个点了点田中等人。直到田中等人跟送瘟神般一个劲的鞠躬行礼，他方才迈步离开。 等这些‘雅库扎’消失好一会，公寓内方才齐齐大松一口气，五人全都被吓到肝胆痉挛，浑身大汗。 “这到底是什么？”五个人围着被送来的箱子，不明所以。 藤田再仔细看看自己手里留存的半截货单，苦笑道：“是集团用特殊渠道加急送来的保健品。渡边雄担心过不来海关，特意找了‘雅库扎’的渠道给我们送。” 田中听完就大骂，“八嘎，渡边在想什么？怎么会让‘雅库扎’介入？让房东知道，非要加房租甚至赶我们走的。” 藤田只能一摊手，“算了，东西已经送来了。货单上留言，说这些是给我们试用的。从发货到我们手里还不到八小时，真是非常迅速。” 箱子打开，里头是很简陋的饮料瓶包装。看着就是纯净水，并无别的异样。 藤田随手抓了一瓶，拧开后就朝口中灌，随后就坐在地板上发出舒爽愉悦的一声轻叹，“啊......就是这个感觉。喝一口眼睛都更明亮，世界的色彩更加丰富。” 其他几人全都莫名其妙，抓起瓶子端详半天才动手拧盖，又嗅又闻，还反复向藤田确认后才小小的喝一口。 黑眼圈没睡醒的吉野是最快有反应的，他只觉瓶里的水液甘甜清新，入口有种化解忧虑的能力在体内扩散。 吉野因为近几个月太过焦虑已经很久没睡个好觉，喝了点就觉着有沉沉睡意，喝了大半瓶后更是困的要睁不开眼睛。 年龄最大的田中喝了一小口后就禁不住继续喝，连喝几口才发现已经瓶底见空。他一时到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觉着这‘纯净水’口感不错。 其他两人反应各有不同，但喝过后觉着原本焦虑的心态变得平和，思维变得活跃，头脑中纠结之事随即放下，自然有了取舍。 “不错，感觉比市场上任何一款纯净水都要更棒。”田中打破客厅的安静，夸赞几句。 困到极点的吉野已经就地趴下，呼呼大睡。 藤田从吉野手里拿走剩下的半瓶，有些惋惜的说道：“这半瓶浪费了。你们很快会发现不仅仅是‘不错’，这是能改变精神状态的神奇药物。 有钱人为了获得它会挥舞大把钞票送上门，我们将因此赚到花不完的财富。名流显贵会视我们为上宾，优伶歌姬会认我们为亲友，达官豪门会与我们结盟。” 说到这，藤田叹了半声，随后是叹息不停，“如果这生意真的做下来，就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了。但我们肯定摆脱不了‘圣光’。” ‘圣水’不比‘阿拉提斯’牌的魔法药剂。它由信仰凝结而成，有调理疗养的效果，也能振奋精神，治疗些小的伤痛，对付些普通的小毛病。 好处是‘圣水’可以由传奇牧师大量制造。除了周青峰，奇异女仆中，艾琳和七个小妖精都有些牧师技能。制造‘圣水’对她们来说是随手之举。 对于庞大的人口来说，再多‘圣水’都是不够的，所以需要想法让其效能最大化。藤田仔细看看货单上的简短留言，低声读道： “集团接受多种交易方式。” 第0876章 赚钱的路子（3） 从92年开始，‘圣光’曾经引进超过七千名日籍工程师。但很快周青峰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日本经济崩盘，大公司是不会倒的，死的都是些底层小公司。‘雅库扎’送来的‘债务苦力’中有很多水货，顶尖人才更是不会轻易落魄到活不下去。 ‘圣光’初建时求贤若渴，抓到人才就用，觉着总比文盲强。可过了一年就发现不对劲，好些洋和尚也不会念经，拿的工资却畸高。 ‘圣光’立马清理集团内的外籍职工，日籍工程师的数量迅速下降到三千多，保持了相当的素质。此外‘圣光大学’开建，重点培养自己本土的人才。 周青峰亲自去国外‘请’了不少退休的尖端人才来，但他不可能长期亲自出手。而且跟直接谈利益的美国佬不同，有的日本人明明心里愿意，嘴上却非说不要。 总裁阁下实在没耐心，早就想找人来代替他干招揽的事。对于一般的人才，‘圣水’就够了。对于顶级人才，建立基本信任后再上红龙药剂。 藤田等人在试用样品后无不振奋狂热。在他们看来，‘圣水’在严重老龄化的日本社会就是无往不利的神器。 “没有人会拒绝它的。绝对没有人！” “无数人会掏出全部身家，只为换取片刻的安宁。” “养老院里多少头脑昏沉的老家伙啊？他们会把退休金通通交出来的。” “不不不，这么好的东西送到养老院就太浪费了。必须供应给那些财团高层，绝对不能卖的太便宜。” “对啊，过去那些上位者连正眼都不瞧我们一下。以后他们会求着我们的。” ‘亚洲会’的余孽们哈哈大笑，只有藤田稍微冷静点，“这个生意，我们可以做，别人也可以做，必须好好谋划一下。” 几人连连点头，纷纷端坐，表示认同。 藤田打电话给渡边雄，首先诚挚感谢总裁的信任和支持，然后询问相关细节，比如‘圣水’的交货量以及交易价格。 相比前天的爽朗，再次通话的渡边副总裁低沉了许多，“藤田啊，你应该知道，总裁对钱不太在乎。” “是的。”不管对面说啥，藤田先肯定一句。但要说总裁真的不在乎钱，他是完全不相信的。 “你为‘圣光’集团工作了两年，集团对你还是比较了解的。”渡边只说‘了解’，不说‘信任’。这让听电话的藤田有些汗津津。 “集团正在组建大学，目前有十几个学院，几十个科系。但总裁很可能将学院数量增加一倍，这至少需要五六万教职人员。 我会给你一份大学组建初步规划，你按规划上的内容去招人，把他们吸引到集团内为总裁效力。你就是成功的。 注意，集团提供的保健品是非卖品。我们不卖的，坚决不卖。要么跟集团合作，要么就别想从集团拿到半点好处。你明白吗？” 藤田听的额头汗液大滴大滴的冒，重重的应了声，“嗨，我明白了。” 不卖？ 这招太狠了。 这等于是人为制造有价无市的市场紧缺。 届时拿出来交换的就不仅仅是金钱了，很可能是灵魂。 ‘圣水’只在制造后二十四小时有效。这时效性看似不利于销售，却决定了经销渠道被控制在少部分人手里，不可能有假货流传。 渡边继续道：“每十二小时会有一架班机从帝都出发，给你运送五十到一百瓶‘纯净水’。总裁给你半个月时间来开发市场，半个月后希望能看到成绩。” “嗨，我明白了。”藤田再次高声喊道，额头上的汗液在脸上弯弯曲曲的汇聚，哗哗的朝下掉。 电话挂断，藤田跟虚脱似的。 移动电话开的免提，几个朋友凑在一起听，都感受到‘圣光’嘴上说不卖，实际上是大大的提高了要价——不卖？那是不卖给普通人。 戴眼镜的伊藤抓起个空瓶子在手里掂了掂，沉声说道：“我可以借银行的关系推一推，不少大财团都是我们的客户。也有不少关键职位的干部对我还有所求。” 年纪大的田中也抓起个瓶子，“我虽然破产了，但人脉还在。用心挖掘一下，肯定大有收获的。一定有很多人愿意帮帮忙。” 黑眼圈的吉野睡了一天，再次醒来面容变化极大。他有些后悔自己只喝了半瓶，心里却涌起无穷的信心，“光凭驱散忧虑抑郁的能力，就没人会拒绝它。” 找工作的原田则笑道：“诸君，请把握住机会，重新开始吧。渡边阁下说的没错，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可以卖？必须是等价交换的。” 五人彼此对视，又再次搬来桌子，仔细讨论该如何完成‘圣光’交给的工作。直接上门推销是很没效率的办法，要有足够的诱惑性，吸引别人主动尝试才好。 “也许我们应该找个重病的患者并治好他，再请记者来报道但不揭开谜底，只说发生了很神奇的事，吸引媒体和民众的关注。借助舆论传播的浪潮，我们再推广会更便利些。” “这个方法不错，神秘最能引发人们的兴趣。利于我们营造小圈子。” “这个病人不如就是我吧。我睡了一夜，觉着浑身毛病大幅缓解。” “田中前辈，恕我直言您的名气还没到吸引媒体主动来曝光的地步。” “吉野，你在我这里白住了三个月，现在居然来嘲讽我没名气？” “不要吵了。我们之前的‘亚洲会’里有没有值得试试的人？” “有。不但有，还有好几个。你们觉着今井这个人怎么样？他是过气的艺人，曾经名气不小，但现在没谁搭理了。他想再次成名都想疯了，肯定会配合我们的。” 藤田等人碰头商议，一整天都精神奕奕，思维敏锐。这给了他们更大的信心去推广，去为集团工作。 电话另一头，渡边雄挥挥手让跪在膝前的女秘书坐到自己身上来。他是集团副总裁，如今位高权重，特意从日本招聘了一批专业人员来服务自己。 对于手底下有人开始享乐，周青峰对此没说啥，只提醒不要玩的太变态，不要挑战公序良俗，不影响集团利益就行——越界的自己滚，不要脏他的手。 为此好多日本职员看的眼热，都以渡边桑为目标，拼命为集团效力。 靠在高高的座椅，渡边微微闭眼。他不但让藤田在国外为集团招揽人才，在欧美都设置了招揽团队。可以想象，汇聚在‘圣光大学’名下的师资团队会迅速膨胀。 人才么，永远不嫌多的。 第0877章 失败的会谈 藤田在东京打电话想把‘保健品’卖到日本的老年群体中，周青峰正在hk参加秘密会议。有个美方代表团从华盛顿赶来进行磋商。 这是‘圣光’法务部费了两年时间才促成的，地点在中环的会展中心，目的是解除对‘圣光’的制裁。 会谈原本要在纽约举行，后来又要求在日本。周青峰最低让步是在hk，其他地方都免谈。光是这个谈判地点就扯皮半年多。 美方最开始同意派商务部的高官过来，可真等到在机场接机，却只看到几名态度傲慢的低阶杂鱼。 对这些，周青峰都忍了。 不能忍的是会谈双方才开始坐下，对面人高马大的美方谈判代表就开始叠纸飞机。 一张会谈文本的首页被抽出，仔细的折叠，压出棱角。那张高鼻深目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朝纸飞机头上哈口气。 这举动太轻浮了。 “你敢把这玩意丢过来，我就打烂你的脸，把你的尸体丢到海里喂鱼。” 双方隔着谈判桌，不过咫尺距离。周青峰的大手轻按桌面，身形绷紧，如狮虎般凝目盯着对面小杂鱼。 堂堂总裁亲自出面，对方尚且如此轻视无礼。可想而知之前黄鹂的法务部接触时，对方是何等的蔑视和狂傲。 周青峰对这次谈判是相当重视，但此刻精神力如怒海狂涛，在宽敞的会议室内澎湃冲击。对面的美国人仿佛重压临身，原本轻松的表情露出几丝不适。 谈判桌对列坐着两行，美方只来五六个人，不及‘圣光’方面的一半。可他们自打落地的那一刻就不正眼看人，到会谈正式场合也是如此。 ‘圣光’负责接待的人员一忍再忍，忍到周青峰这里，就无需再忍了。 折纸飞机的老美觉着奇怪，自己的手忽然发麻抬不起来，却硬撑喊道：“周先生，这次会谈是你们要求的。会谈条件已经拟定好了，你们只管签署就行。” 这种谈判态度，多谈一个字都浪费时间。 周青峰已然明白自己白来一趟，懒得再想什么‘签署协议’。他只扭过头看向陪同会谈的法务总监黄鹂，问道：“为什么没早点跟我说这个情况？” 黄鹂同样承受周青峰的怒火，更没料到这帮美国佬从头到尾的目中无人，总以为他们见到周青峰会收敛些。谁知道他们竟然变本加厉。 黄鹂在周青峰身边两年多了，深知其脾气。她只能深吸一口气，说道：“对不起，我在想集团需要解除制裁，所以......” “所以委曲求全，是吗？” 周青峰心中的火气更大，怒意更增，却必须强行按捺，免得爆发后无可收拾。 “脸面很重要的，越退让越是被敌人看不起。有时候就得拼着自己受损也要寸步不让。” 秘书长林婉坐在另一侧，伸手拍拍周青峰的胳膊，低声道：“这事我也有参与，不怪黄鹂一个人。这次协议的条件......” “没有什么协议了。” 周青峰霍然站起身，伸手从对面美国佬的手里抓过那件折纸飞机。他冷冷的俯视对方那张忽青忽白的脸皮，“到此为止吧。” 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圣光’一直在跟老美斗来斗去。双方的人员在东欧，中亚，中东和东南亚都直接交锋，互有死伤。 随着德国统一，前华约国家集体倒向北约，再加上‘大波波’这个蠢得像猪的搅屎棍在瞎掺和，‘圣光’在东欧的势力大幅萎缩，前两年拿下的诸多市场变得岌岌可危。 在东南亚，当地的社会环境更加落后，文化人种上跟西方大相径庭，就轮到‘圣光’开疆扩土，撵的西方势力节节后退。 中亚和中东是烂泥坑，‘圣光’也不轻易投入太多资源，顶多是帮伊朗修了四十多架‘雄猫’和一批老旧的f-5e。石油生意还是谈不成。 可一家集团在两三年时间内有这些成绩，已经让美国人寝食难安了。这才有了法务部不间断的接触下，双方约定在hk做一个会谈，都做点让步。 但现在该出现的美方高官没来，来的杂鱼以为自己是胜利者。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放弃幻想，继续战斗吧。”周青峰收回手臂，扫了眼夺到手的纸飞机。他嗤声注视对面的美方代表。 “我会把这架纸飞机收藏起来，用个玻璃罩把它保护好，就放在我的办公室显眼位置。我会在上头写下‘94年6月5日，有个美国人想把这玩意丢到我头顶上’。 等着吧，顶多三十年，快则二十年。我要把这纸飞机连带一些其他东西丢回你们脑袋上。希望你们都能活到那个时候，好好见证接下来的二三十年。” 周青峰收了纸飞机，扬手打了打响指，对来参加会谈的手下喊道：“走吧，还待在这里干嘛？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圣光’一方纷纷急急起身，跟着总裁的脚步，鱼贯离开了会议室。这下倒是美方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尤其是折纸飞机的那位，方才明白自己似乎搞砸了事。没过多久，作为谈判策划的蜜雪儿从会议室外走进来，当着众人的面，扬手就给了折飞机这位一巴掌。 啪的一掌响彻会议室，把参与会谈的其他人都吓到了。挨巴掌的这位更是呆如木鸡，愣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被打了。 蜜雪儿怒气勃发的骂道：“白痴，会谈不到五分钟就结束，你做了什么？” 折纸飞机这位比蜜雪儿高出两个脑袋，可面对这娇小的女人，却只能捂着脸，支吾道：“我以为那帮日本人......” 蜜雪儿气的更是抓狂，“谁跟你说今天会谈的是日本人？” “我的上司，他让我随便谈谈，把协议签了就好。”折纸这位仿佛找到了依靠，把一切都推到不在场的上司高官身上。 “蠢货，你们都是蠢货。签个协议很难吗？这都能搞砸？带着笑容跟对方说几句好听的，在准备好的文件上签字。 哦，对了。你职位太低没资格签字。但你可以带上对方签字的文件返回华盛顿，让你的上司签啊。” 蜜雪儿整个人都爆发了，“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努力才促成这次谈判。趁我们还有价码，约束住那头失控的怪兽，可一切都搞砸了。” 蜜雪儿伸手揪住对方的衣领，恶狠狠的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折了纸飞机......” 蜜雪儿两眼气的圆溜溜，咬牙问道：“你折了什么？” “折了纸飞机。” “然后呢？” “对方发怒离开了。” 这会轮到蜜雪儿深吸一口气。她涨红脸却松开了倒霉蛋的衣领，还伸手拍了拍抚平衣领皱褶，又摇头叹道： “我的错，我的错，我就不该找一帮蠢货来干活。” 片刻后蜜雪儿又再次爆发的骂道：“接下来就是你死我活的绝杀，再也没有缓和的可能。可我们根本不了解这次的对手，一点也不了解。” 对于蜜雪儿的叫喊，其他美国人都觉着她疯了。挨她一巴掌的这位更是很不服气，“不就是个落后的国家么，就算不是日本又如何？他们还不如日本呢。” 这论调太蠢了，蠢的不值一驳。 可蜜雪儿站在原地，扫视其他人，愕然发现.......她竟然是少数派。 第0878章 受刺激 hk龙蛇混杂。‘圣光’实力暴增后，周青峰也不常来，来了肯定要做布置。原本寄予厚望的会谈犹如笑话，他立马离开，不做任何停留。 前次玩gta-hk把盘踞在hk的洋鬼子打击的不轻。很多人对英国佬的控制能力报以悲观，加之汇丰被劫造成金融动荡，‘圣光’低价收购了巨量的产业。 现在97临近，很多hk买办又变得非常不安。 好些富豪和中产在抛售产业，想移民海外。但资产价格还不够低，周青峰没动心。等到97年东南亚金融危机，hk房价会腰斩一半，届时再来收购也不迟。 hk原本还有些制造业，但因为条件限制，现在全都搬到北面的深圳去了。等深圳发展起来，又会朝东莞方向搬。 hk逐渐成为单纯的自由港，靠低税率吸引海运货物中转，单纯的玩金融业。魔都不搞自由贸易区，这里的买办就可以一直逍遥。 这状况不随周青峰喜好而改变，他只能接手大批实业转移到深圳罗湖去，搞点进出口贸易，顺带培养打工阶层。 “去罗湖看看我们的制衣厂。”周青峰心头憋着一股气，原本到深圳就要乘机离开，可他半路换主意。 ‘八亿件衬衫换波音客机’正是当前发生的事，国内承接了日韩转移过来的低端制造业，一家家血汗工厂为此建立起来。 欧美制裁‘圣光’的出口，但这年头换个马甲是超简单的事。除了像vcd这种独此一号的货不好办，其他产品打着各种商标厂牌在大批的卖。 低端工厂都是‘和谐系’在打理，厂子里学‘富士康’搞准军事化管理，工资福利给足，但纪律和效率要高。 司机把车随便开到一家集团下属的制衣分厂门口，给厂里的管理层打个电话——总裁来视察了，闹的一通鸡飞狗跳的忙乱。 周青峰下车就直奔工厂食堂，当场要查食堂的账目，并且把管食堂的人叫来问话——这种肥缺最容易出事，基本上只要去抓一定有蛀虫。 以二十级暴君的精神力，不需什么术法也能辨识谎言。 收拾食堂的人用不了半小时，把厂里的管理层吓得全都汗津津。可现场无人敢劝，像林婉和黄鹂两人像做错事的小媳妇般跟着，知道周大爷憋着火呢。 分厂两千多人，机器不停，员工三班倒。 周青峰查了几个撞枪口上的倒霉蛋，方才有耐心看看实际的生产线，并向管理层发问，“厂里订单足吗？” “足，非常足。” 分厂的厂长是前两年靠周青峰的链路网络快速培训出来的，见到总裁提问便连连点头，“我们主要做日本的订单，机器除非故障或大修，否则都不会停。 客户对我们的交期和质量都很满意，所以一直有订单给我们。厂子的盈利一直在稳步提升，工人的工资也在涨。” 制衣厂么，生产线人力要求多。车间里声音嘈杂，每个工人一张台子，缝制，压线，开袋，装领等等工序接连不断。 周青峰随手抓起一条牛仔裤，立马摇头道：“这不是日本的单，这是欧美的尺码。应该是日本贸易公司转过来的，我们只赚了个辛苦钱。” 话题到此忽然一转。 “今天那个美国佬其实就是欺负我们只能赚个辛苦钱。在他眼里，我连个日本人都不如。我的制衣厂不但只能接日本人的转单，连布料都不是自己的。” 制衣厂就是个来料加工，设备是日韩的二手货，款式和布料也由客户指定。有些高档服装，客户甚至要回收废料，免得流出。 “这样搞下去可不行，太亏了。我们得想想办法在国外自己搞品牌。巴黎啊，米兰啊，多去走走。别舍不得花钱，只要把牌子建起来，宣传到位，我们会赚更多。” 周青峰一嘬牙，脑筋转的飞快。他回头就对林婉说道：“日本那什么三宅一生不就是这么搞的么。奢侈品都是宣传出来的，别人能做到，我们也可以。” 听这语气，林婉知道这位主的心头火气正在消散，恢复到正常思考的状态。她点点头，“我会关注一下，凭我们的实力，要搞起来不难。” “对啊，不难的。真不难。” 周青峰想到了自己最初在天阳弄来的那几幅精灵女神安格芮丝画像，附带些魅惑效果就把世界绘画界迷的神魂颠倒。 同样的事，完全可以复制嘛。 七个小妖精其实就是最好的设计师。集团高层所有人的服装都出自她们之手，历来极具品位，时尚大气。 “服装，鞋帽，首饰，箱包，香水，奢侈品市场很大的。” 周青峰将手里的牛仔裤丢下，低声道：“为什么别人敢轻视我们？因为我们干了最辛苦的活，却只赚了百分之一的钱。” ‘圣光’一贯在重工业领域玩的好好的，周青峰本人也痴迷于搞些重装备，不是飞机坦克就是军舰大炮。 哪怕‘圣光’搞服装业，也非常专注于解决农村多余劳动力就业问题，在低端生产普通大众所需的产品，对利润率要求不高，从来就没想过要搞别的。 如果知道就因为有个美国佬为了装逼想丢纸飞机，结果惹得周大爷脑筋短路突然杀进了利润超高的奢侈品市场，全球的知名品牌只怕会集资雇杀手干掉那个惹事的家伙。 mmp啊！ 这美国佬脑子有问题。 欧美花了大量财力搞宣传就为了赚个轻松的钱。现在冷不丁窜进来一只吃人大鳄来抢生意，知不知道这会砸掉多少人的饭碗？ 以女神画像为典范，时装发布会上来几件附带魅惑效果的产品，时尚媒体只怕要争相报道，届时谁能与之竞争？ 小妖精的设计天赋经历过数世纪的考验，再加上还有个书魅索菲亚做后盾。她们设计的款型肯定能热卖，必须能热卖。 就在这罗湖不起眼的制衣厂车间里，周青峰定下要进军国际奢侈品市场的决定。他干脆待了一天，不惜工本的连续对厂里的打工仔打工妹进行‘思维风暴’训练。 “要让那些眼高过顶的混球看看，老子就是能带领一群土包子来打天下。只要我想干的事，就没有干不成。” 好些初中甚至小学文化的打工者简直是福从天降，被硬生生灌了满脑子的知识和技能。他们也许没办法做到大富大贵，但至少能为社会创造了更多的财富。 “我就是要培养几个打工妹来当国际服装设计师，就是要逆天！” 第0879章 又一次失败 周青峰在hk会展中心前后待了不到半小时就离开，坐在会议桌前的时间都没五分钟。从华盛顿赶来主持行动的蜜雪儿被打乱了整个计划。 给搞砸会谈的白痴狠抽一记耳光，蜜雪儿又急匆匆跑出会议室。在她随身携带的对讲机中，连续传来部下的汇报声。 “目标正乘电梯前往停车场。” “a组守在停车场出口，尚未发现目标所搭乘车辆。” “b组尚未就位，还需要大概两分钟。” “c组在哪里？c组的监控岗有发现吗？” “a组去支援c组，他们的人没回复。” “b组，你们在哪里了？回答我，你们当前的位置。” 蜜雪儿急匆匆的跑向电梯，希望能追上周青峰等人离开的脚步。可当电梯从地下停车场升到三楼，浓烈的血腥气从打开的电梯门内冒出来。 ‘圣光’跟cia的厮杀一向很惨烈。 在东欧，马可世的手下被杀被囚被策反被离间，两年时间损失了上百人。要不是周青峰给马可世培养了一批能力特别的骨干，鲍里斯波尔机场早就保不住了。 在东南亚，‘圣光’在93年开始招募‘开发建设’人员，从缅甸向东向南扩张。在跟西方和当地势力的交手中，集团已经牺牲了三十多人。 而此刻，蜜雪儿看到三具倒在电梯内的无头尸体。从着装上看，是这次随她行动的c组成员，原本应该在地下停车场盯着的。 这三人都是有十多年海外行动经验的老手，随身携带防弹衣和冲锋枪之类的装备，一般人根本不是其对手。 可现在三名老手的脑袋炸裂，碎骨烂肉将整个电梯染成血红色。溅开的脑浆黏在电梯内壁，正滴答滴答的朝下掉落。 电梯门打开时，蜜雪儿被吓的倒退几步。后头几名参与谈判的美方成员也赶了过来，特别是叠纸飞机的白痴跑在最前，见到无头尸体时惊吓的当场跌倒，哇哇大叫。 电梯门打开，随后又自动关闭。 蜜雪儿在门外痛心疾首却只能跺脚而已。她连忙抓住对讲机，“我是蜜雪儿，行动失败，撤离。重复一遍，不要再向目标靠近，马上撤离。” 通话键松开，对讲机里传出沙沙响。 等了数秒没有回复，蜜雪儿又再次呼叫。可刚刚还此起彼伏的通话声却消失无踪，联络频道内什么也没有了。 死掉的三人不是被人开枪打爆了头。他们的头颅完全炸了，倒像是被什么人盛怒之下直接用拳头被打碎了。 折纸的白痴倒在地上，蹬腿后退，口中发出惊恐的尖叫。他一边后退还一边喊：“这是怎么回事？报警啊，快报警啊。” 蜜雪儿真想一枪打死搞砸会谈的白痴。 这次会谈本来就有两个企图。一个就是将周青峰诱骗出来直接干掉。如果做不到，就用协议约束‘圣光’，让他停止扩张。 通过多重施压逼对手犯错，这套手法cia玩的老熟练了。撒谎，欺诈，偷窃，有专门的课来教。只要能把敌人搞定就是美利坚的荣耀。 一神教清洗异教徒都是这个套路，他们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反而带着强烈的使命和责任感去做类似的事。 为了把周青峰骗出来，蜜雪儿可费了好大的功夫。渗透，离间，假消息，两年来被送往‘圣光’总部的间谍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大多数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少部分被策反成双面间谍坑了cia许多次，连累其本身布置在帝都的情报网都被侦破。 cia都不明白，‘圣光’的反间能力强的出奇。他们甚至怀疑有内鬼在肆无忌惮的传送消息，否则没法解释。 到最后双方厮杀的太激烈，人员折损太多，cia不得不表达出几分‘诚意’，愿意跟‘圣光’谈一谈。可这次谈判还是被搞砸了。 原定要出面的美国商务部高官上飞机前突然变卦不肯来，派了个杂鱼当代表。蜜雪儿听到消息就知道不妙，结果事情比她所有的预想都遭。 “完蛋了，以后再也别想把那家伙骗出来了。”蜜雪儿浑身无力。这次行动失败后，对手肯定会报复，“不知要死掉多少人，才能让华盛顿的那帮自大狂清醒点。” 会展中心的警卫很快赶来，英国佬的皇家警察也跑来洗地。在会展中心周边一共找到九具尸体，全部都是蜜雪儿带来的人。 对手没有因为死者的西方面孔有任何留情，反而以极其残忍的手段干掉他们。这都是多年培训的特工精英，每一个的损失都能让cia心疼几分。 “能查到周青峰是怎么逃掉的吗？”蜜雪儿要求看看会展中心的监控，皇家警察没有阻止，但中心的警卫却爱莫能助。 监控都被毁掉了。 周青峰来的神秘莫测，走的也无影无踪。 按照蜜雪儿的分析判断，hk完全是周青峰的地盘，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可疑，都可能是‘圣光’的暗桩，“这次会谈就不应该选在hk。” cia的行动见不得光，九名西方人的惨死只能草草收场。蜜雪儿头大如斗，还得接受来自华盛顿和兰利总部的训斥。她再次被停职并且被要求立刻返回美国。 “这是第几次失败了？”蜜雪儿站在会展中心的玻璃幕墙后，俯瞰维多利亚湾。海湾内漂亮的白色帆影在她眼里也失去颜色。 不管有多强的背景和家世，一名公职人员若是失败太多也会被认为是无能，失去过往所拥有的一起资源。家族会雪藏她，给她一笔钱，让她干点轻松的活。 蜜雪儿不想回去。她还年轻，还想成就一番事业，还有勃勃野心。但她没有机会，没有退路了。 铃铃铃的电话声响起，小洋妞低头扫了眼号码，诧异的发现竟然是她死去部下打来的。她凝眉困惑，却还是接通了，喊了声‘喂’。 移动电话里传来低沉的男人声音，“我该称呼你蜜雪儿小姐，还是梅根小姐？” 蜜雪儿的眉头皱的更紧，‘梅根’这个化名已经有两年没用了。确切的说，她只用过一次。现在还能喊出这个化名的人屈指可数。 小洋妞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回答道：“你可以叫我梅根。” “哦，看来我们还是老朋友。”电话中的男人冷笑道：“你是否愿意来一趟深圳？我们可以当面聊一聊。免受那些蠢货的干扰。” 小洋妞有些头晕，久久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0880章 妥协（1） 晚上八点，蜜雪儿独自开车，甩开己方人的视野，驶过皇岗口岸的边检通道。边检人员仔细核对了其车牌号，走到车窗边盯着她的脸，花了数秒时间确认。 天黑，通道的灯光也不太亮。 蜜雪儿的脸有些苍白，她稍作躲闪，不希望被人看见，却又强行控制住让边检人员看清自己。 小洋妞苍白的脸不单单是因为故意画妆改扮，更是心头忐忑。她无法描述自己此刻的想法，大概只能用‘心有不甘’和‘孤注一掷’来形容。 作为前dod的高阶职员，蜜雪儿受过专业的心理训练。她本自信自己能承受常人难以忍受的重压。可真当面临选择，她却犹豫。 再好的训练也抵不过现实的压迫。在驶过边检通道的那一刻，蜜雪儿就知道自己走向了一条歧途，一条从未想过的道路。 小洋妞暗暗鼓舞自己，希望能创造点奇迹，比如‘只身入敌营，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强敌，于危难之际扭转糜烂局面’。 但想想就不可能，太幼稚了。能让局面不变得更糟就不错了。 过了口岸再开不到十公里，车子抵达东湖宾馆。这是深圳最早的涉外三星级酒店，建在深圳水库旁。白日游览也算是湖光山色尽入眼底。 宾馆是低层园林式布局，内部开阔，层次丰富，可远眺梧桐，近观东湖，是专门为接待外宾而建的。 周青峰包下了一层。蜜雪儿在套房的大客厅见到他时，这位总裁大爷正在玩‘时装发布会’。模特只有两个，‘圣光’秘书长林婉和法务部总监黄鹂。 两个大美女如今都是位高权重，能让她们来来回回的换衣服走秀，也只有周青峰本人了。 蜜雪儿是通过层层安检，独自一人进来的。见到两个女人在，她还没太在意，等认出二女身份后，才诧异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周青峰坐在一张大沙发上，身边是两排挂衣架。林婉和黄鹂见到蜜雪儿，原本就僵硬的步态就完全走不下去，停在客厅直愣愣的盯着小洋妞。 蜜雪儿深吸气，无视二女，走到距离周青峰五米内，大大方方的用汉语说道：“总裁阁下，你让我来，我来了。” “先换身衣裳。”沙发上的周青峰跟蜜雪儿也有两年没见了，想想自己在乌克兰遇见这小妞的经历，他就嗤嗤发笑。 “什么？”蜜雪儿站在客厅发愣，心底预想的话术全部落空。她想了种种遭遇，但不包括一见面就要换衣裳。 “蜜雪儿小姐，你在调查我的同时，我也在调查你。我很清楚你在背后谋划了什么。恩怨仇杀是国际势力之间永恒的话题。现在你失败了，还跑到我的地盘来，自然得听我的。” 周青峰指了指身边两排挂衣架，“有些时装还真需要你们西方女孩子穿才好看，能麻烦给我展示一下吗？” 蜜雪儿面色涨红，她认为这是羞辱，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拒绝。我是来谈判的，不是来听你摆布的。” “那么你的父母明天就将惊闻噩耗，自己的爱女惨遭邪恶势力的杀害。你将跟那几名可怜的手下一样凄惨死去。” 周青峰一摊手，可没啥怜香惜玉的意思。 “你......”蜜雪儿气得都要银牙咬碎。可想想自己手下被爆头的惨状，要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来吧，就这一套。”周青峰挑了黑色短裙配白色露脐裹胸。这是林婉和黄鹂死活不肯换的，正好让蜜雪儿试试。 递来的衣架上只有少得可怜的点点布料，摆明就是羞辱。蜜雪儿在磨牙，要不是自觉自己冒险有价值，她恨不能跟周青峰拼命。 可现在能如何？认命了。 试衣间就是套房的客卧，蜜雪儿进去足足十来分钟才换了衣裳。她花了好一会才稳住情绪，再次走出来。 蜜雪儿才一米五几，天生个子矮，骨架小。但她营养不差，该挺该翘的地方一点不缩水。尤其配她暗带怒气的脸蛋，活脱脱就是个暴走少女。 等了半天的周青峰当即鼓掌赞叹，像个小流氓般吹口哨嚷嚷道：“看哪！我就说这衣服肯定好看。布料少意味着成本低，还附带强烈的天然魅惑。” “还要再换几套，全部拿出来吧。我一一换给你看。”蜜雪儿语气生硬，心知自己躲不开，干脆主动些。 周青峰却揶揄道：“让你换几套衣裳就生气，你布下埋伏要杀我，我岂不得气死。” “可惜没干掉你。”蜜雪儿板着脸，“有什么要求就快提吧。” “宝贝，你失去冷静了。当初你在乌克兰时可不这样。”见蜜雪儿开口欲辩，周青峰竖起手指摇了摇，“其实我并不需要你。” 蜜雪儿眉毛拧成一团。 周青峰继续道：“只要我冒点风险，完全可以接触到你们的高层，解除制裁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会有人替‘圣光’说话的。 我之所以找你是为了多个备选，我看重你的家族背景，看重你父母的人脉和商业渠道。反正是多重投资，仇敌也能变成盟友，没什么不可以的。 政治是如此的阴暗龌龊，我们都不得不把自己当牺牲品投入其中。” 听到周青峰提及自己的家族，蜜雪儿反而心中稍稍安稳。她冷冷说道：“那是不是该我提点要求了？” “宝贝，你没资格向我提要求。现在是你有求于我，而不是我有求于你。”周青峰摇头道：“什么时候你让我高兴了，我才可能也让你高兴一下。” “那你叫我来做什么？” “我目前的要求不高，只是对美国的纺织品市场有些想法。”周青峰指了指蜜雪儿身上穿的衣服，“我想要建立一个奢侈品牌，涵盖服饰鞋帽箱包首饰之类的。” 蜜雪儿顿时哭笑不得，“周青峰，你脑子有问题吗？把我叫来就为了卖衣服？” 周青峰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正在创建一家综合性大学，准备加一个服饰学院，将包括布料，染料，设备，设计等等科系。” 蜜雪儿张口要反驳，周青峰没给她机会，继续道：“你希望维持住自己国家的霸权，而我想要恢复自己国家的荣耀。 如果我们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你就不会来我这里。既然你来了，就别急着拒绝。我给你一些样品，你帮我在纽约设立商贸部门。” 周青峰轻轻招了招手。林婉走出来，从自己脖颈上摘下一串项链放在个托盘里，递给蜜雪儿。另一边的黄鹂则褪下耳朵和手指上的耳坠和戒指。 蜜雪儿进客厅就觉着这两个女孩魅力四射，她作为女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要不是周青峰更重要，她铁定会主动端详，与之交谈。 当几件首饰摘下，小洋妞恍如觉着二女的魅力大半由她们佩戴的首饰所带来。珠光宝气的夺目光泽中，有着过往从未体会过的吸引力。 “这是什么？” 女人的直觉告诉蜜雪儿，首饰上的宝石与众不同。 第0881章 妥协（2） 女人对宝石的免疫力约等于零。如果是带附魔效果的魔法宝石，那就是负数。 蜜雪儿不是没见过宝石。她家境富裕，地位高贵，打小进出高官显贵的门厅，接触的便是社会名流。对于珠宝，她有种天生的直觉。 就好像民国的王国维喜欢古董，买了一堆请溥仪来鉴赏。溥仪一眼就指出好些是假货，可他说不出到底假在何处，只说‘跟宫里见过的不一样’。 这找谁说理去？ 蜜雪儿见过的珠宝数不胜数。可林婉端出来的几件却与众不同，无论设计，切割，搭配都称得上顶级。但最吸引人的是其内在光华。 但具体要说什么光华却又难以言喻，只是眼见便喜，心向神往。 这宝贝就是宝贝，不会因为敌对阵营而发生变化。蜜雪儿轻轻拿起项链后就爱不释手，双目闪动，似乎要忘记身处何地？ 愣愣鉴赏几分钟，小洋妞缓缓闭上双目，深呼吸后将项链放下。再看周青峰，她故意冷然问道：“周，你想要什么？” “你害怕我的报复导致局面失控，才冒险来见我的，对不对？”周青峰先莞尔发笑，一会又转向冷漠，“你以为我的报复是什么？” 蜜雪儿怕周青峰发狂到跑去把驻港领事馆给炸了。别说这不可能，这对于眼前这位来说很有可能。 “我想过去杀一批人，但我忍了。杀人只会激起正面对抗，我必须承认我所属的国家现在还没能力对抗美国。所以我明白的告诉你，我想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 我要兴建学校，修筑道路，资助贫困，打击黑恶，发展实业，这些才能让国家更强。我不但擅长破坏，更擅长建设。我要做我想做的很多事，都需要钱。” 把想法公开说出来，是为阳谋。 蜜雪儿盯着周青峰的眼睛，希望找出几分狡诈，几分无耻。她宁愿自己遇到阴狠毒辣，诡计多端的恶棍，也不愿碰见坦荡大度，彼此交心的敌人。 这种敌人根本没法对付，让小洋妞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挫败感。不管她怎么谋划，始终在对方画的圈子里打转。 除非蜜雪儿愿意掀桌子，可对方掀桌子的能力比她更强。 “对了，我这里还有些纯天然草本精华的护肤品。欧美女孩子的皮肤远不如亚裔，往往粗糙又多毛，好像有刺。” 周青峰这句话没说完就把蜜雪儿惹急了。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咪般高声骂道：“谁说我皮肤粗糙多毛？你才粗糙多毛像个野人。” 真是说女人什么都好，千万别说她丑，说了便翻脸。就连林婉和黄鹂都白了周青峰一眼。 不过当周青峰拿出一盒黑泥般的护肤品，蜜雪儿就消气了。这护肤品的原料来自黑森林，配方来自精灵。 ‘黑泥’闻着有股淡淡的清香，涂抹后能让皮肤很快红润滑腻而富有弹性，且消除汗臭狐臭在内的异味。长时间涂抹后能让使用者自带雨后森林的清爽气息。 林婉和黄鹂用这东西已经两年多了，有了这款‘精灵黑泥’，她们就再也看不上其他任何护肤品。 蜜雪儿的皮肤还真的不如亚裔女孩子嫩滑，这是她非常在意的一点。被周青峰当面揭底，她立马炸毛。可现场试用‘黑泥’，她又是‘相见恨晚’，紧抓着不放。 “这东西的包装太烂了。”小洋妞挑剔的很，“不过古朴些反而是其风格，但要再设计一下就更好。可以简约但不能简单。” 来自东方古国的神秘黑泥，数千年传承下来的隐秘配方，不为外界所知的自然之宝——收智商税的东西都是这种宣传调调，但特别有效。 “这种护肤黑泥能供应多少？”蜜雪儿刚刚还带着几分坚持，见到魔法首饰就心动神移，试用‘黑泥’后干脆转换立场。 女人爱美嘛，就好像男人壮阳。为了颜面和尊严，都是愿意一掷千金的。 “一个月供应五千盒吧。”周青峰心底算了算，“这东西是纯手工制造，原料有限，产量不高。售价么......，三千美元一盒。” 这个价格就跟抢钱差不多。 蜜雪儿却毫不犹豫的否决，“这么好的东西，一个月供应两千盒就够了。一盒卖一万美元才能彰显其独特和高贵。” 老天爷，这妞比老子还黑心。 要知道那一盒顶多也就用半个月，卖这么贵必须是最顶级的豪门名媛才用得起。平常女人只能望而兴叹。 这价格把旁边的林婉和黄鹂都惊到了。她们万万没想到自己随意用的护肤品被定了如此高的价格，远远超过她们月薪。 周青峰对此倒是愉悦的点头。他对化妆品是外行，连林黄二女都没经验，反而是从小富养的蜜雪儿深知其中价值。 有这位富家大小姐的确认，周青峰更有信心。届时美国市场卖两千盒，日本欧洲等市场分掉其他三千盒，想想就美滋滋。 都说女人和小孩的钱最好赚，其实小孩哪有花钱的自由？只要把女人哄高兴了，钞票自然源源不断。 周青峰打定主意，他旗下的化妆品也好，服饰也好，都做高低两个品牌。一个专门是量大管够型，一个是有价无市型。一个面的大众，一个面对富豪。 “蜜雪儿，看来我们还是很有合作基础。” “你有这些东西，谁都愿意跟你合作。而我现在没得选，按你的说法，我能活命就不错了。” 蜜雪儿语调说的傲气，姿态却顺势放低。她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忌惮。周青峰开出的条件犹如鸩酒，她明知有毒也得喝下去。 “我这次行动失败，回去肯定会受到兰利总部的训斥，今后都难调回一线。如果你能不进行激烈报复，我还有挽回的余地。 你要做奢侈品生意，我可以帮你。我家族在纽约还是有些人脉的，但必须给我也留够利润才行。” 蜜雪儿想了想，继续道：“我今晚就得回hk，明天返回华盛顿。我回去后会再派人来跟你联系，商讨销售细节。” 周青峰倒不怕小洋妞反悔，相互确定联系方式就让对方离开。 国内的血汗工厂长期在低端代工赚辛苦钱，二十多年后也没办法跻身世界奢侈品市场。他这次要做的报复可比杀几个人狠多了，必然要从老外的奢侈品市场中抢走一大块蛋糕。市场就那么大，‘圣光’多吃一口，国外就少吃一口。此消彼长，在势力平衡的天平上就多几颗砝码。 霸道总裁为此呵呵直笑，倒是站在一旁的林婉忽然上前问了句：“那我怎么办？” 蜜雪儿带走的样品中，有部分是林婉的。 周青峰满不在乎的挥手道：“别担心，我会补偿你。” “真的？” 蜜雪儿的出现让林婉受了莫大刺激和危机感，这位大秘书站到周青峰面前，“既然要补偿，那就现在吧。” “呃......，什么意思？” “我跟了你两年多了，天天看你跟别的女人勾搭。我年岁也不小了，现在就想问一句，你到底要不要我？” “啥？” “你若是不要我，就放过我，我得去找别人。” “等等，你突然说这个，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风马牛不相及啊，周青峰没法理解，林秘书今晚的状态不太对头。林婉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房卡塞过来，板着脸不带任何表情的说道：“你看着办吧。” 林婉说完就窜逃似的跑了，一秒都没停留。 房卡？ 周青峰愣了一会，又扭头看向黄鹂。 黄鹂也懵了，看看逃走的林婉，再看看眼前的周青峰，带着哭腔弱弱的说道：“我......，我......，我没带房卡。” 周青峰微微皱眉，举起手里林婉的房卡。 黄鹂秒懂，当即怒声骂道：“流氓，你休想。” 第0882章 回家 离开东湖宾馆，蜜雪儿在车内心潮起伏，头脑中的眩晕感迟迟不能消散，心脏在扑通乱跳，手臂上起鸡皮疙瘩，额头带着层虚汗。 她感觉自己完成了一场生死大冒险，在危机四伏的魔窟里见到了关底的恶龙，跟对方聊了聊后胜利逃了出来。 “见鬼，我为什么要怕那个混蛋？为什么要答应跟他合作？他明明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一切应该是他来求我。” 危机过后，蜜雪儿为自己的怯懦做辩驳，犹如走夜路的人吹哨壮胆。她从随身带的包包里取出汗巾，还对着后视镜补妆。 镜子中能看到后排座位上堆着的‘样品’。衣服鞋帽，首饰香水化妆品，应有尽有。 在收集‘圣光’情报的过程中，蜜雪儿对时不时公开露面的林婉和黄鹂等集团高层有过专门研究，发现这批精英在穿着打扮上绝对拼的过世界一流权贵。 转过身，随手一抓，蜜雪儿手里多了个亮金色的小巧坤包。细细的金链子下挂着大概巴掌见方的包包，金色的花纹，金色的装饰，金色的皮料。 单纯堆积的金色很容易给人庸俗的暴发户感，但这款亮金包包却做到了华贵典雅，不失靓丽，用来配素色的衣服再合适不过。 蜜雪儿个子小，平日就不喜欢穿太浓烈色彩的服装，这会让她显得像小孩。所以她格外需要这么一款彰显身份地位，瞬间区分出品位和气质的饰品。 爱了！ 小洋妞把自己原本的包包丢开，将里头的随身用品换到亮金坤包里。以她的估价，光是这个坤包的价格就至少在两千美元。 如果能确认是某个艺术大师的手工，那么价值还能再翻十倍。 包包的价格如此，其他‘样品’更是一件比一件贵。比如林婉佩戴的那条项链，拿到纽约的拍卖行去卖个百万美元是绝对没问题。 “那个坏蛋等于花了几百万美元来收买我。哼......，我不过是跟他暂时停战，才不是就此罢休。” 蜜雪儿开车于深夜返回hk，隔天走外交通道带着大包小包的‘样品’飞回美国。她是被召回去兰利总部述职的，但大小姐现在放飞自我了，理都不会理cia的那帮老白男。 蜜雪儿在纽约曼哈顿有自己的住所，位于中央公园的东南侧，高层住宅楼的整整一层。这是她十八岁的生日礼物，足有七百多平米，售价一千多万美元。 小洋妞住在离地三四百米的高层，近四米高的户内空间非常宽敞，每天起床能透过落地窗看到晨光中的纽约全景，俯瞰蜿蜒的哈德逊河。 巨大的住所只有六个卧室，功能性区域非常齐全。哪怕女主人不在家，也有保姆和管家二十四小时照顾，确保房间的舒适。 蜜雪儿回到家里就跟公主似的，不用做任何事就能享受这世间最美好的生活——正因为如此，无聊透的小洋妞才会跑去cia寻找刺激。 刚进家门，保姆就指了指厨房方向。蜜雪儿走过去惊道：“妈妈，你怎么在我这里？” 有个上年纪的白人老太太正在做晚餐，两个专业培训的仆人打下手。见到女儿回来，她抬起手让仆人解下围裙，上前给蜜雪儿一个亲切的拥抱。 “我的宝贝，我都快有半年没见到你了。快让我看看。”老太太满脸宠溺，拉着蜜雪儿来回转。 小洋妞像个娃娃般被摆布，无奈的懒懒吐槽道：“妈妈，我都快25岁了。我不想被你天天盯着。” “你就是52岁，我也一样爱你。知道你回来，我特意过来给你做顿晚餐。你父亲也很高兴，但他去参加国务卿主持的会议了，要晚点才能回来。” 老太太把蜜雪儿拉到客厅坐下，仔细打量一遍，觉着自己女儿真是棒棒的，非常满意。 “听说你带了一个行动组在hk执行大任务，快跟我说说你都做了什么？是不是特别刺激？” “妈妈。”蜜雪儿拉长了语调，“我做了什么，你会不知道？确切说我搞砸了，但现在不需要安慰。我会好起来的。” 老太太立马摇头做惊疑状，“孩子，谁说你搞砸了？没有任何人说你搞砸了。谁要敢传播带偏见性的谣言，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蜜雪儿就知道母亲会这么说。从小到大，不管她干了啥，母亲都护着她。这种不管对错的宠溺确实让人很舒服，她伸手抱住自己母亲，低声说了句‘谢谢’。 简单的‘谢谢’让老太太眉开眼笑，但拥抱之后，她又板着脸开始数落蜜雪儿的不对，“孩子，你有件事还是做错了。” “什么？” “你不该一个人跑去见那个姓周的小子。” 蜜雪儿惊的站起来，“妈妈，你怎么知道的？” 老太太露出叹息的表情，“你从那年轻人的住所离开没多久，他就打电话到你父亲的办公室，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你们见面的场景。 你父亲在电话里跟那小子谈笑风生，哪怕知道你被逼着当时装模特都哈哈大笑，挂了电话就骂他是个小混蛋，叫嚷着一定要找机会收拾他。” 蜜雪儿更惊，抱着脑袋来回走，气恼的骂道：“那个混蛋怎么能这样？我以为这是秘密的会面，可他居然打电话给我的父母。见鬼，我还能不能有点自己的生活？” 这一刻，小洋妞觉着自己的糗事曝光，恨不能咬死周青峰，咬他的脸，咬他的鼻子，咬他的嘴巴。 老太太倒是叹了声：“这是成熟政治人物的表现，以你为跳板，直接跟你父亲建立关系。 虽然他让我们措手不及。但没关系，以后别再跟这种混蛋接触就可以了。你父亲会解决后续问题的。” 说起‘别再接触’，蜜雪儿又支吾起来。她扭捏了一会，说道：“妈妈，我刚刚跟那混蛋谈了笔生意。其实我正想跟你谈谈这事。” 老太太摇摇头，“这些事得问问你父亲，他在应付混球类的对手方面有丰富经验。” “等等。我希望自己处理这事。” 蜜雪儿找来以‘样品’袋子。大件服饰‘样品’还在机场，会有人专门托运到家。小件的‘样品’则由她随身带。 蜜雪儿取出一条璀璨夺目的项链。它出现的那一瞬，白日亮堂的房间都为之暗淡，光华似乎凝聚其上，让四周为之失色。 老太太见到项链也立马被其吸引，很郑重的带上老花镜，捧在手心端详。片刻后，她看向女儿问道：“那小子送给你的？” 蜜雪儿问道：“您觉着项链怎么样？” 可老太太还是打量自己女儿，骄傲而肯定的说道：“好吧。那小子算有点眼光，知道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这款项链。” 蜜雪儿迷惑道：“妈妈，你在说什么？” 第0883章 灰色 蜜雪儿的父亲是典型的老白男，壮硕，固执，傲慢，掌握莫大的权力，既灵活又冷酷。但对中年得女的他来说，这世间没什么比蜜雪儿更重要了。 “今天开会前，国务卿对我说：‘嘿，乔治，你是不是又坑了那帮墨西哥人？’” 餐桌前，老头切了块法式鹅肝塞进嘴，顺便讲讲自己工作中的趣闻。他说的眉飞色舞，蜜雪儿只有当个乖乖女，静静听的份。 “我对国务卿说：‘你这老狗是在诽谤，我明明是在打击犯罪。哈哈哈......’”老头的声音低沉有力，就是那种肆无忌惮的人。 老太太在旁边听丈夫的笑话，等晚餐快结束，适时的说了句：“乔治，你的宝贝现在有点困扰，她需要你的帮助。” “是吗？”老头当即放下刀叉，喝了一口葡萄酒清清嗓子，用餐巾擦了擦嘴，摆出正经脸朝女儿说道： “美丽可爱的小天使，华盛顿最有能力也最受人尊敬的老乔治随时为您服务。请提出要求吧，我迫不及待想要完成它。” “爸爸。”蜜雪儿摇动双肩，撒娇般拖尾音，“你能不能认真点？我不是小孩子。我只是有些困扰，觉着自己也许犯下了错误。” “人人都会犯错。”老头一摊手，看看妻子，又看看周围的仆人，“我们是主的羔羊，天生就不完美。上帝会原谅我们的，对不对？” 旁边的仆人全都点头，心里却都在想：“是啊，上帝是会原谅。但老乔治你却很少原谅。你才是真正的老狗，一口烂牙能把任何对手咬的鲜血淋漓。” 蜜雪儿低下头，“如果我作为cia的职员，私下却去会见敌对方高层，并且与之达成合作协议呢？” “这是你勇气的表现。”老头很肯定的说道，“除了你，谁有这种胆略承担如此重责？但我必须要说一点，这确实非常危险，以后行动前必须通知我们一声。” 蜜雪儿乖巧的点点头，“那么我这么做不算叛国喽？” 啊.....老头挠了挠自己稀疏的头皮，沉默了半分钟才再次开口：“孩子，你确实长大了。我不可能永远守护你，必须告诉你一些生存技巧。” 蜜雪儿瞪大眼睛，认真的听。 老头继续道：“这世界上所有国家的高层都是紧密相连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比如说利比亚的卡扎菲，他把子女和财产放在欧洲，但这不妨碍他跟欧洲时常闹别扭。 又比如俄罗斯的寡头们喜欢跟我们国会的议员保持联系。中东的狗大户把数千亿美元的国家资金存在西方银行。 国会的老狗们更是把自己的触手伸的到处都是。这世界的掌权者构建起一张紧密的网，彼此相连。 你可能看到两个国家犹如死敌，在舆论上骂战不断。可两个国家的高层却时刻互联，确保事态在可控的范围内。比如我们跟古巴，跟前苏联。 这是高层的状况，在具体执行层面上更是如此。比如你曾任职的cia。为了赚钱经费，cia自己就在干这违禁品走私和出售情报的事。 又比如我们的海外驻军，将军们为了退休后有个美好的生活，低级军官为了退役后过的舒服，防务承包商为了赚取超额利润，他们干了很多非法的事。” 蜜雪儿小口微张，好半天后低声道：“我听说过这些事。” 老头却摇头，“不，孩子。你了解的只是冰山一角，很多邪恶和丑陋之事不适合摆在台面上讲。哪怕你极尽想象也无法估量罪恶本身。 对于这些罪恶，国会的议员们不知道吗？知道的。有人去查嘛？不能说完全没有，但被调查只是极少数。 我再举个例子，美联储自打成立以来就从未被查过账。而美联储是发行货币的，那里面的漏洞大到没人敢碰，大家都视而不见。” 话题谈到这，老头朝餐椅上轻轻靠下，选了个舒适的位置，说道：“我在陆军干过，在cia干过，在国防部干过，我见过很多正直的人。 那些家伙往往从底层爬上来，大多在中层岗位干一辈子，年龄大了拿点微薄的退休金，平平淡淡过一生。 要么他们就成为替死鬼，在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中被牺牲掉，连姓名都封在档案里，要过五十年才解密。 蜜雪儿，我的宝贝，我的小天使。我不希望你太过正直。这不好，真的不好。 你不能有政治洁癖，不能有道德幼稚病。我们得承认复杂的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人性更多是灰色。” 讲了长长一段，老头喝点酒润喉。老太太在旁边点点头，“蜜雪儿，你父亲说的很对。这世界更多运行在灰色状态，所以我们得时刻小心。” 蜜雪儿争辩了一句：“万一对手因为我们的合作变强了，转而威胁到我们，怎么办？” “这是个好问题。”老头大笑乐道：“首先，对手变强肯定不会仅仅因为我们一家与之合作。想要变强所需的努力超乎个人想象。 其次，人类永远只看现在，能预计到五年后就算先知。以我六十多年的经验，还从未见过有谁能准确预言十年后发生的事。我们大可不必去担心。” 老太太也跟着说道：“孩子，你也不用太害怕。来谈谈生意的事吧，和敌人做生意很刺激的，利润也很高。对不对，乔治？” 老头不再维持严肃表情。他拍拍桌子，欢声喊道：“没错，我喜欢和敌人做生意，特别刺激。那坏小子想购买什么违禁品？” 蜜雪儿的心情稍缓，“那坏小子不是要购买，他是要销售，打开纽约的奢侈品市场。主要针对富裕阶层的女性。” ‘样品’被一件件的拿出来，包括珠宝首饰和化妆品。每一件都称得上奢华无双，动人心魄。 老太太就看上了那几件首饰，决定收为珍藏。此外她也试用了护肤品‘黑泥’，对其效果赞不绝口，决定亲自对外推荐。 “奢侈品，这个风险很低。但这些商品必须先做个检测，尤其是护肤品需要找fda确认安全性。首饰也要确定没有辐射隐患。” 老头稍微谨慎些，喊来了自己的助理，要求将所有‘样品’送去专业部门。 “原则上，只要利润足够，我不反对跟‘圣光’合作。当然，这种合作必须找个代理渠道，必要时能迅速撇清。对了，估算过盈利预期吗？” 听到父亲支持，蜜雪儿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她对周青峰提供的各种‘样品’都非常满意，对其市场前景也很乐观。 “盈利预期，大概一个月两三千万美元吧。”蜜雪儿算不准，只能给个大概的数。她跟周青峰约定三七分，因为后者死也不肯接受对半分。 “两三千万美元。”老头老太太心里对这个数还算满意，但他们很快惊呼一句：“月收益两三千万美元？” 这可是九几年，月入两三千万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了。 真有这么多利润，跟‘圣光’的生意还是很有可为的嘛！ 第0884章 奢侈品 周青峰将北地十几个城的贵族打的落花流水，将其资产全数鲸吞。这其中包括大量专门为权贵提供服务的工匠。 都是些世代相传的手艺人，虽然他们不适合工业化时代，但技艺都磨炼的极为精湛。干裁缝的往往几代都是裁缝，做鞋的也称得上‘世家’。 贵族为了享受，衣食住行都需要高人一等，就是桌子椅子乃至痰盂马桶都要跟普通人不一样。 现在贵族没了，依附贵族的工匠也必须接受改造。大部分都到被编入异界流水线上去干活，但还有那么三四千人却保留下来。 现实世界也有‘贵族’嘛。 欧洲有些世代相传的小作坊不就是专门为他们服务的么。周大爷也想挤进来抢这门生意。异界老工匠们别的不会，手艺上却半点都不会输。 消灭贵族后，北地的粮食变得空前富裕，完全可以支撑一批工匠脱产。周青峰要抢欧美的奢侈品生意，起点可就高多了。 由小妖精们设计样式，索菲亚审核鉴定，老工匠们手工打造，再交给北地的低阶巫师们附魔提升品质。一条完整的奢侈品生产线就此打造完成。 “用奢侈品来奠定品牌名声，专门赚那些有钱人手里的钞票。再用品牌名声进行宣传，提升次一级‘快消’产品的逼格和价格。” 一大早的，周青峰自觉神清气爽，站在房间中央宣讲自己清晨时分确定的计划。在窗外的晨光照耀下，他觉着自己是个天才。 “你们觉着怎么样？” 秘书长和法务总监正玉体横陈，扯着被子，只露个脑袋。二女柳眉倒立，瞪着臭男人，同声喝道：“你个大流氓，快出去。” ‘坦荡荡’的周大爷被轰出卧室，床上二女对视一眼，彼此埋怨。 “贱人，都怪你，没事塞什么房卡。真是不知羞。” “贱人，谁让你来的？这是我房间。你才不知羞。” “我哪里想来？那个坏蛋兽性大发，硬把我拖来的。” “你骗的了谁？昨晚进门时半推半就的人是鬼不成？” “还不是被你逼的，平常装冷艳清高，没想到竟然学会先下手为强了。我要不来岂不是就便宜了你。” “有种你退出啊？我要不豁出去，你也没机会。我帮你打破局面，你不但不领情，竟然来怪罪我。” 二女怒气对视，又同声骂了句‘贱人就是矫情’才算停战。她们于凌乱的房间内找回自己的衣服，几步后都皱眉。 “得把那家伙叫回来。” “移动电话在床边，找找。” 没一会，周青峰端着早餐从外头跑回来，又是圣水又是治疗术，千哄万哄的签下一堆不平等条约，方才将两位姑奶奶安抚好。 二女跟周青峰有些时日了，早就知道男人有些特殊手段，这都是瞒不住的。有了最亲密的关系后，她们也就不会去想什么合理不合理，反而帮着继续瞒下去。 跟当初何玉兰的心态一模一样，好东西要独享，越少人知道越好。林黄二女的家世背景稍微复杂点，但终究还是向着周青峰些。 “坏蛋，你真打算跟美国小妞做奢侈品生意？”吃着早餐，林婉顺势问道。 周青峰懒散坐在客房的电视机柜上，抬脚扶膝，目光看向宾馆窗外的山水景色，幽幽说道：“奢侈品市场跟工业品市场不一样。它不讲究价钱，甚至越贵反而越好。 这是相对封闭的客户群体，跟我们目前接触的完全不同。没有一个好的切入点，别人压根不会认同我们的品牌。 去跟权贵讲经济实惠，他们会笑话我们的。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啊，需要的是能标识其身份的用品，处处都要与众不同。 比如用个银盘子递wifi密码什么的被认为有贵族范。虽然在我们看来就是扭扭捏捏的装腔作势，但傻子愿意掏钱交智商税就好。挣钱的事么，不寒碜！” 要论装腔作势，北地贵族能玩出花来。可死在周青峰手里的贵族一堆一堆。所谓的家族和血统早就被证明一无是处。 中国人两千年前就信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现代更相信‘人民群众创造历史’，但国外不信啊！ “在奢侈品方面，欧美日韩简直就是‘人傻钱多速来’的典范。过去我们挤不进这个市场，只能干着急。现在么......” 周青峰手里舞动一条轻薄的丝巾，这是林婉系在领口的，“信不信，光这条轻飘飘的一条，我就能卖它上千美元。” 林婉偏好穿衣时搭配丝巾，衣柜里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她知道周青峰给的都是好东西，可自己估算顶多几百块软妹币一条。 上千美元一条就太吓人了。 要不是蜜雪儿，周青峰也没想到要搞奢侈品，林婉黄鹂不会想到自己‘那点点’工资，吃穿用度却是世界顶级。 平日里随便用的首饰拿出来可以在国外买套不错的房子了，用的化妆品更是会让世间贵妇名媛疯狂争抢。 94年的六月，周青峰就在深圳亲自主持‘圣光大学’服饰学院的组建。他从魔都的轻工业院校挖来一批人，又从制衣厂挖掘一批打工者，做‘产学研’配套发展。 在一系列大动作的背后，从异界来的大批附魔手工艺品被悄悄运过来精心包装，随后经hk出售到美国。 蜜雪儿以自己的名字注册商标，和‘圣光’同时注资在曼哈顿第五大道开设奢侈品商店，主营各种贵上天的服饰鞋帽箱包和首饰。 说是商店却不对外公开营业，只在小圈子内宣传。美国佬特别喜欢搞不同阶层的社团，蜜雪儿只向跟自己同一阶层的名媛寄邀请函。 接到邀请函的顾客还要分个三六九等，不同等级的顾客有不同待遇。只有身价和地位都最尊贵的朋友才有资格获得店内的美容spa服务。 在赚女人钱方面，蜜雪儿平日耳濡目染，加之母亲的指点，能力甩周青峰几条街。附魔的异界化妆品压根不单卖，只作为美容服务中的特供。 一次服务就几千上万美元，利润率更高。‘特供品’还被严格控制在蜜雪儿手里，不对外销售。想要获得服务甚至要讨好她，极大强化了她的人脉关系。 这越是难以获得的服务越是金贵，小圈子内名气传开后，世界各地的权贵名流趋之若鹜——想要做一次spa？请问有预约吗？没预约就排队吧。最近也是三个月后。 想插队？没问题。请问你是什么身份？不是世界第一流的豪门权贵，还是乖乖去排队吧。 在周大爷看来，好东西就要倾销啊。谁有耐心等三个月后啊？ 可按蜜雪儿的意思，“周，你这个笨蛋，不懂就不要乱指挥。纽约有点名气的餐厅都得提前几个月预约。 我们的商品和服务都是绝无仅有的，我控制在三个月预约期算很宽松了。若是按我母亲的想法，等预约到半年甚至一年后去。 因为控制数量才能提升利润，为接下来开分店提升知名度。” 第0885章 太激进了 蜜雪儿开奢侈品商店，选最好的店铺，搞最好的装修，等营业至少是三个月后的事。周青峰与她保持电话联系，每周发一批货给她试销推广。 后者在深圳待到七月初，忙着打造纺织品为主的轻工业产业链，但一个电话把他拉到正在搞重型舰载机的洪都厂。 经过两年的f-14a测绘和审定，‘圣光’扶持的几个设计组彼此竞争，完成了舰载机项目的十多个构型风洞实验，选定其中之一正式开始工程研发。 周青峰抵达洪都厂，就为了见见正在建造的一比一木制战机模型。由于舰载机的航空作业空间有限，国内压根没经验，需要这么个模型提前进行人员培训。 现代飞机设计和制造太复杂。国内之前玩的都是仿制轻型机。目前歼十才刚刚制造原型机，重型舰载机更是完全空白。大家都是新手，信心不足。 为了让项目能顺利进行，周青峰利用红龙药剂从美国弄来一批航空业的‘退休专家’。包括设计制造和运用维护，涉及方方面面，目前有两百多人。 这其中大部分是从波音，诺斯罗普，格鲁曼等顶级航空制造企业来的工程人员。还有一些退休的美军‘老海狗’，专门在航母上驾驭f-14a的飞行员和地勤。 ‘蓝军’这两年靠阿尔茜带队，已经把国内的海空飞行员虐的身心俱疲。空军再也不提引进苏-27这茬了，改为掏钱引进al-31f航发生产线。 ‘圣光’利用马达西奇的协助和西方技术，准备对这款俄式发动机进行国产化。 至于空军之前引进二十四架苏-27sk，连番实战化训练后被证明确实打不过‘雄猫’和‘战隼’。 毛子的雷达实在太烂了，功率大却排不上用场，简直浪费电。空空导弹的性能也虚标，货不对板不说，完全不是aim-120a的对手。 目前东南海岛上的逆贼正在或即将换装f-16a/b和‘幻影-2000’，尝到苦头的海空军感到压力山大。 现在国内把赌注都压在洪都厂上，等着借鉴f-14a和f-16c为蓝本的自家重型战机能横空出世顶上来。 “还是多亏了周总的支持，否则这个项目真是困难重重。”洪都厂的头头脑脑亲自到机场接机，领着周青峰到厂区参观。 之所以请这位压根不懂飞机设计的主来听汇报，完全是当前的设计和制造都需要‘圣光’的大力支持。不管资金还是技术，都不可或缺。 “成都那边的十号工程全面推行了计算机辅助设计，极大的节约研发时间，提前一年开始制造样机。我们这边也是大力引进，深感计算机的好处。” 头头脑脑们说来都是感触。 对于后世的人来说，生活和工作已经离不开计算机，吃喝拉撒睡都需要它。可在当前，还是有很多老研究员不习惯甚至抗拒使用新鲜事物。 因为新事物的出现让某些老古董花一辈子研习掌握的技能瞬间过时。这些老古董往往还位高权重，要思维固化的他们重新学习，难比登天。 ‘红色雄猫’是‘圣光’掏钱启动的项目，现在海空军都大力支持。从项目预研阶段就大力启用新人，数千人的研发团队平均年龄只有三十岁，算是非常冒险的举动。 “计算机确实好，尤其周总提供的计算机更是好。”洪都厂的研发人员对此是赞不绝口。 能不好么？都是专门用来打游戏的ps3，都是每秒两千多亿浮点运算能力的bug级存在。用来跑大数据量的图形模拟是又快又好。 周青峰拿出来的ps3把国内都吓坏了，惊呼‘美帝不可战胜，怎么就搞出这么强的东西’，这真是被逼的在半导体上进行投资。 部委的人若是知道‘圣光’的总裁办公室里还有一台每秒9万亿次的‘狠货’在闲置玩扫雷，只怕更会头晕目眩的要吐血。 借助ps3处理器cell的独特架构，‘圣光’的‘矩阵’小组拼了一台两百个核心的并行超算出来，峰值运算速度达到‘惊人’的36万亿次每秒。 以前，国外需要一个月的运算课题，国内需要一年。由于时间太长，干脆就不搞了。现在，同样是国外算一个月的难题，国内只要几分钟就好了。 于是一堆课题涌上来。 国内研究人员以前因为‘器不如人’而耽误的时间被迅速追平乃至超越，计算资源显得空前富裕。好多过去做不了的研究，现在都可以轻松完成。 这个条件实在是太逆天了。 “因为科研条件的改善，十号工程的总师干脆把原方案重新算了一次。包括进气道，机翼，机身结构都做了微调，成功减重几百公斤。” 周青峰在部委的级别高，洪都厂毫不见外的给他展示了成都那边做的十号工程小模型。他见了之后讶然道：“你们这么快就把dsi进气道搞出来啦？” 十号工程早期型号用的是二元可调进气道，改进型采用的dsi技术。后者简单轻巧，优点多多，难点是要用超算来完成繁重的流体力学计算。 若是算力不够，流体力学是根本无法进行的研究课题。但如果算力足够，这事就变得简单许多。 dsi技术曾经被公知吹上了天。可等国内获得突破，连用来打杂的二代改型都用上dsi进气道。 负责介绍的研究员很高兴，“周总，你很识货啊。这正是美国佬当前正在研究的dsi进气道。我们对此进行了追踪研究，发现它实在是好。 成都那边原本没打算用这么激进的技术。但算力这么充足，不试一下实在过意不去。试过之后觉着效果太好，没人再想回去用老技术了。 这都多亏周总弄来的计算机和大量模拟软件，我们也打算激进一下，丢掉保守的思路，在舰载机项目上用点先进技术。 这主要还是周总给我们的帮助太大了。除了计算机的广泛应用，前不久从美国引进的专家真是给了我们吃了颗定心丸。” 头头脑脑们说到这事，一个个嘿嘿嘿，像偷鸡的狐狸，笑的极开心。 被‘引进’的都是有几十年工作经验的美国专家。每人带十几人的小团队，极大的推进了项目进度，并且低成本纠正年轻人的错误。 现在美国专家还是很吃香滴，他们认可推荐的方案，洪都厂肯定会认真考虑。加之现在国内海空军被‘雄猫’‘战隼’虐出了心理阴影，又面对海峡对面的重重压力...... 这肯定会走些激进的路子。 周青峰心想，“激进就激进吧，大不了我让阿尔茜和索菲亚一起出手，帮忙修修bug之类的。其实无非就是花钱，现在缺的反而不是钱，是胆略和自信。” 厂里的研究员带路，一行人去舰载机模型的制造车间。可进去只看一眼，周青峰就大惊道：“等等......这是啥？” “红色雄猫啊。”讲解的研究员喜笑颜开，觉着经过多轮论证淘汰，还得到美国专家认可的方案肯定是把周总给惊到了。 骗鬼哦，你当我瞎吗？！ 这哪里是红色雄猫？分明是红色猛禽。还是带鸭翼的隐形舰载型红色猛禽！ 这也太激进了吧！ 第0886章 红色猛禽 美国的三代战机都是六七十年代研制的。到了八十年代，美国空军开始了下一代战斗机的研发探讨，当时的项目名称是‘atf’，要求隐身，超巡，短距起飞等等。 而在‘atf’项目之前，美军已经在七十年代就研发f-117和b-2两款隐形战机。其中的f-117‘夜鹰’更是在海湾战争中大出风头。 那时候国内还在搞‘歼六万岁’，第二代的歼七才起步没多久，顺带造了歼八这个零件都不通用的大坑货。 当年送歼八去美国的人也真是心大，他们哪来的勇气啊？这犹如学渣拿着考卷请学霸指导，学霸看了一眼后怀疑自己是不是遇见了傻子。 托美国人的信心，‘atf’项目的每个进度都向全世界公开。国内也做了点跟踪研究，但很快就放弃了。这根本不是低端工业体系能搞定的事。 但是自打周青峰开始给国内制造业打鸡血，尤其是弄来许多‘走私’来的超算，国内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也可以对隐形技术进行研究。 要知道隐形技术最重要的是机体外形，f-117那个棱角分明的古怪模样就是当年算力不足情况下搞出来的。 到研究b-2时，算力逐渐跟上来，外形就圆润多了。到了研发f-22的时候，美国算力还远不如周青峰给的ps3。但在计算机体外形上已经完全富足。 有了ps3，国内发现自己似乎也能搞一搞，但信心还不是很足。在‘红色雄猫’的技术论证阶段，大多数气动布局还是基于f-14a的改进。 但周青峰把一批‘美国专家’弄来了。他们为了获得红龙药剂还是挺卖力的，带来了不少当前关于f-22的设计资料。 要玩就基于‘atf’项目对标来玩嘛。 美国专家很快推翻了基于‘雄猫’的设计方案，这是六十年代空气动力学的研究成果，到九十年代还用这玩意，不嫌落后么？ 变后掠翼已经被证实大而无当，又贵又复杂，后来压根没谁用。其效能完全可以用鸭翼和边条翼等诸多手段达到同等效果。 至于隐身外形和s型进气道，对于能解决dsi技术的算力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发动机先凑合用al-31f也行，又不是不能飞。 一批年轻热血的国内设计师，一批经验丰富的美国专家，凑一堆的结果就是给周青峰整出了‘红色猛禽’。为克服动力缺陷，用了鸭翼等诸多增升手段。 这方案有难度吗？ 当然有。 光是个玻璃座舱盖就是天大难题。 此外f-22用的联合航电对国内来说也是从未接触的领域，氮化镓的相控阵雷达更是尚未突破的难点。就连个透波蒙皮都是研发的拦路虎。 “周总。”洪都厂的研究员挠挠头皮，看向周青峰。 周青峰傻了半天，望着‘红色猛禽’的木制模型，幽幽说道：“这玩意是不是造好了要整个送进微波暗室里进行隐形效果测试？” “对对对。”研究员脑袋不停的点，“不过我们现在还没有大型的微波暗室。这个东西花费极高。但美国专家说他们有成熟方案，就看预算了。” 周青峰幽怨道：“军方就不给钱么？” 研究员也苦笑：“去年国内挖了好些前苏联的核潜艇专家，上头觉着国民经济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于是咬咬牙又上马了核潜艇的项目。 您知道核潜艇的优先等级可比我们高多了，更是个军费无底洞。所以能拨给我们的钱不但没多，反而少了。我们也跟上级抱怨过。可领导说，这不还有您么。” 研究员眼巴巴的望着周青峰，“空军说可以先造个基本型，不要求达到美国最新战机的水平，能超过他们当前主力战机就行。只要我们能造，他们肯定购买。” 周青峰为之长叹啊。 第四代战机最重要的就是隐形。 像大毛搞个直筒子进气道的苏57，隐形个鬼啊。亏他们有脸跑到我们国内来注册专利，希望能把这坑货卖给我们。这纯粹是在骗傻子。 隐形并不是无法发现，而是极大的压缩雷达探测距离。哪怕各路媒体吹米波雷达专门克制隐形，但第四代战机就是能在战术上取得莫大优势。 只要能把隐形的飞行平台搞定，雷达航电动力等等可以后期改进。隐形技术不行，其他再好也白搭，依旧是三代机。 洪都厂的模型已经接待了好多来调研的上级。得知国内竟然有能力跟踪美军正在研发的第四代战机，大家都非常兴奋的。 但周青峰不兴奋，面无表情。洪都厂的研究员也跟着心头下沉。后者也知道这跨越式发展难度大，好多技术国内还是空白，光是一个隐身涂料就不知上哪里弄去。 “周总，我们想打个基础，小步快跑。国内好几家单位也铆足劲想上新项目，西安那边原本还想改轰六的，最近传出消息要搞‘隐轰’。 沈阳也想跟我们竞争，哪怕不搞‘隐战’，他们也想搞专门的‘隐攻’。成都那边要不是全力搞十号工程，只怕也要来分一杯羹。 但四代机的分系统对我们来说太先进。大家都指望兄弟单位突破后，自己抓来用就好。其实也就是看我们了。” 研究员说着说着，又把周青峰带到模型车间的另一角，拉开大块塑料布，露出另一架战机模型。他自嘲的笑道：“这是我们之前选定的方案。” 对比刚刚那架震撼性的‘红色猛禽’，眼前这架战机就平常多了。气动外形基本上是十号工程的双发放大版，细节有很多地方明显照抄‘雄猫’和‘战隼’。 “周总，如果我们拿不到足够的投资，就只能按这个方案进行研发。从技术上来讲就平稳多了，基本上没太大难度。不过......” 随着研究员的叹息，周青峰明白‘不过’后头的意思。 双发的十号工程再怎么好也是三代机，前面看的那个再差也是四代机。两者是有代差的，高一代的性能足以吊打低一代，否则就不会分三代四代了。 “搞四代机要多少投资？” “缺课太多，哪怕有美国专家指导，也需要我们自己努力。补齐所有短板至少需要十年时间，外加千亿以上的投资。” “如果仅仅是一个基本的隐形平台呢？” “不考虑雷达航电，用现有的发动机，也要上百亿资金，五年时间。这已经是乐观考虑了。如果保守点的话，七八年也说不定。” 洪都厂的研究员望着周青峰，这么大的投资，谁也不敢想。周青峰则在两架木制模型间来回看。他最后叹气道：“好吧，要做英雄就得承担责任。搞四代机！” “真的？”研究员都要叹气了，闻言惊叫。 周青峰肯定的点点头，心里重复自己给自己定的目标，“要搞则搞最好的，不接受平庸。毕竟我就是喜欢站在高处，当个英雄！” 第0887章 改装‘雄猫\’ 成都所搞十号工程要上计算机辅助设计，可全所只有五十台电脑。纸质图纸转化成电子档，累死累活要折腾一年。‘圣光’支援几百台电脑过去，三个月搞定了。 计算机的运用极大加快很多科研项目的进程，‘圣光’更是强化国内军工体系。 十号工程原本94年才开始造原型机，但93年初就开始了，预计94年底就能完成，明年开始试飞工作。 更出乎周青峰预料的是‘红色雄猫’被他弄来的美国专家批的一无是处，反手就给他整了个‘红色猛禽’出来 谁也不敢想啊！ 在洪都厂，周青峰见到了自己从戴维斯.蒙山基地拉来的老琼斯，就是那个擅长发动机维修的老头。 老头在厂里待半年了，见到周青峰就大笑上前，又是拥抱又是贴脸，“周，我真得感谢你。你的药让我恢复了活力，仿佛重新活了一次。” 周青峰知道老头如此热情的原因，双方肩并肩在厂区走动，随口聊聊，“下半年的药收到了吗？” “收到了。”老琼斯乐呵呵的拍拍胸口，“非常棒，神奇的药物给我充足的干劲。要看看我带领的团队吗？个个都很优秀。” 老琼斯身后跟着几名来自天南海北的学员，跟着学航空发动机的维修，同时深入了解设计和制造。 周青峰扫了眼，宽厚的笑笑，却又压低声音问道：“琼斯先生，你怎么看厂里最新的舰载机方案？” 老琼斯立马耸耸肩，“这是个巨大的冒险，我个人是不太同意的。就不说发动机了，你知道‘atf’项目的整体式座舱盖有多难制造，价格有多贵吗？” 周青峰摇摇头，还真不清楚。 “就算是美国工厂来生产，使用压力成型将多层丙烯酸酯和聚碳酸酯进行压叠，前后要一个半月的工序才能生产一个气泡座舱盖，造价超过四十万美元。 而你们的飞机座舱盖是什么样的？” 老琼斯随手一指，厂子的一角就有架正等待交付的强五，“这种框架式结构的座舱盖在三十年前就被美军彻底淘汰了。” “所以你反对上太先进的项目？” “不，我只是说难度很大。我对别人没信心，但对你很有信心。”老琼斯拍拍周青峰的肩膀，“你能招揽我，自然能招揽其他人。” 老琼斯过来打个招呼又去忙了。周青峰从飞机坟场弄来好几批航发，其中包括不少f110。这就是对方的工作对象。 空军正打算给手头的12架‘雄猫’升级，用这批航发替换老旧而不可靠的tf-30，还要升级其航电和雷达。 目前来看，周青峰从伊朗倒腾来的‘雄猫’成了空军手里最强的装备。但只要想想这是美军正在淘汰的玩意，任谁心里都会不安。 相比难如登天的‘红色猛禽’，改装这批‘红色雄猫’倒是轻松多了。周青峰招揽来的人员中就有来自格鲁曼的老工程师，不但熟悉这款战机，还很清楚该如何改进它。 更让空军欢喜的是伊朗竟然带着改装经费，自告奋勇的来当小白鼠——这两年里，洪都厂给伊朗空军翻新了超过四十架f-14a，赚了十来亿美元。 这其中有些是周青峰出手动用了修复术，但也有好些是洪都厂自己想方设法完成的。这小钱钱让厂里尝到了甜头，想方设法要再给客户提供更深入的服务。 格鲁曼的老工程师提供了f-14d的改装方案。洪都厂没办法全盘照抄，但至少可以按美军规，将六十年代定型的航电和雷达进行升级。 如果‘波斯猫’的改装成功，国内空军肯定也会要求将十二架自己的f-14a也做同样升级——周青峰弄来的这批‘雄猫’去年正式移交给空军，对方付了钱的。 美军六十年代的航电使用电子管，粗苯不说，操作还特别复杂。国内电子行业再怎么差，也完全可以替换掉它。 虽然飞控程序要因此重写，但有格鲁曼的工程人员做辅导，国内正好深入了解舰载机的操控和试飞。 这项工作已经进行了半年。周青峰在洪都厂还见到了‘老熟人’，伊朗航空制造公司的萨塔里。这波斯老头带了一支本国团队来‘协助’，但基本上不帮倒忙就好了。 马千山负责陪这老头参观，让他看点该看的东西。碰到周青峰时，马主任就嬉笑跑过来，“这帮伊朗人总算开窍了，知道掏出真金白银的重要性。” 一架改装的‘波斯猫’正在厂区的机场滑跑试飞，发动机的尖啸震撼肺腑。周青峰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涡扇发动机的澎湃动力。 “花别人的钱给自己改装很爽，对吧？还顺带积累试飞经验，为下一代项目积累数据。”周青峰笑问道。 马主任哈哈直笑，并不承认。他只乐道：“这是笔大生意，如果能搞定，又是几亿美元的收入。伊朗空军装备太陈旧了，已经到了不修缮就没法活的地步。” “几亿美元，也不多。” “这对伊朗空军来说已经是牙缝里挤出来的钱。” “那倒是，确实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公开露面？” “公开露面。你不是还弄来一架f-16c么？我们内部做了空战测试，f-14a的雷达和航电后端更换一下，压制f-16a应该没问题。” “不用改飞控？” “加配重呗，传统艺能了。” “说的也是。” “哦，可这跟你突然跑来告诉我有什么关系？” 马千山眨巴眨巴眼睛，沉声问道：“周总，两年前波斯湾发生一起离奇空战。美军不但损失两架f-15c，还被击落了一架昂贵的e-3预警机。 这个空战案例被全世界研究了无数遍。我们问过伊朗人好多回，最终确认根本不是他们的飞行员打出的战果。想来想去......” 马千山就盯着周青峰，“我们知道阿尔茜小姐驾驶f-14a的技术可谓是炉火纯青，就想问问她对付预警机有没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 周青峰当即扭头，“你问错人了。告辞！” 第0888章 亮相 东南海峡，万米空域。 一个f-14a的双机编队从海峡中线的北侧飞过。长机飞行员陈瑞抓着操纵杆，偏头看向机舱外。在他这个高度可以隐约看到大概一百多公里外的岛屿海岸线。 今天是‘红色雄猫’的头一回正式亮相，陈瑞的手心有点潮。上级要求他仅仅是亮相，震慑对手，不许有其他多余的行为。 九十年代，仗着兜里有钱和美国爸爸给的装备，东南逆贼跳的特别欢。除了f-16a/b，他们于94年派人去美国接装e-2t，并将于95年底成立空中预警联队。 未雨绸缪，国内对e-2t非常重视。这种舰载预警机虽然因为机内空间有限，信息处理能力远不如e-3，但配合‘战隼’欺负歼六歼七简直就犹如大杀器。 考虑到‘圣光’一直在向伊朗提供工业产品，甚至帮助维护‘波斯猫’机队。国内部委早就怀疑驾驶f-14a击落e-3的是阿尔茜，一直打听该如何对付预警机。 只是魔姬的口风比谁都严，问起波斯湾空战的情况，她历来是闭口不谈。但提及去海峡巡航，她又比谁都积极。 部委哪里敢让阿尔茜去海峡。就她在训练中表现出来的火爆和狠辣，指不定飞上天就赏对面的‘战隼’一发‘不死鸟’。 早期‘战隼’只有近距‘响尾蛇’和中距‘麻雀’，欺负‘七爷’就是虐菜。可碰到带远程弹的‘雄猫’，轮到它变成一盘菜了。 可国内能打的也就十二架‘雄猫’，‘不死鸟’也有限，实在折损不起。对面若是装备上预警机，也足以弥补导弹上的些许劣势。 这‘蚁多咬死象’，不发愁是不可能的。 唉......最近对面的秃子蹦跶的太欢实，时不时就冲过海峡中线来挑衅。他们甚至敢贴着大陆的海岸线飞，试图诱骗地空导弹部队的雷达开机，收集对抗信息。 这边能顶上去的就是苏-27sk，甚至是‘七爷’这种过时货。 f-16a可以挂‘雷声’公司产的电子干扰吊舱，经常把苏-27sk的雷达屏幕干扰成一片雪花。 至于‘七爷’就更惨。早期‘七爷’甚至没雷达，后期有雷达可口径太小。无线电通讯和导航都被干扰的一塌糊涂。稍不小心，飞行员得迷航。 正因为秃子跳的太过分，逼得国内放一个‘雄猫’双机编队过来镇镇场子，否则士气太难看。 陈瑞起飞没多久，‘雄猫’的an/awg9的雷达立马扫描到了海峡上空的几架高速目标。从航行轨迹来看，就是冲过中线跑来没事找事的秃子‘战隼’。 和地面雷达站交换信息，陈瑞和僚机沟通一番，收拢‘雄猫’的变后掠翼，加速朝对手冲了过去。 双方没到撕破脸的地步，碰到挑衅都是近距离驱逐了事。秃子‘战隼’也在雷达上看到有亮点高速接近，稍稍回避一二就开干扰机，想要戏弄对手。 如果是老式的电子管航电，处理能力不够还真会被干扰。苏-27sk就是吃这个亏，雷达上全是雪花，啥也看不见，就只能傻傻的飞。 但陈瑞的两架‘雄猫’紧急换了全套数字式航电，对标f-14d来升级。一批美国‘老爷爷’亲自指点，国内军工厂打下手。 “这帮孙子又玩这套。”陈瑞从航电上能判断己方正遭到电子干扰，但机载雷达的后端处理器滤掉了干扰信号。 后座的武器官操控雷达，机内通讯问道：“队长，要给对方来点惩罚吗？就像阿尔茜教官常干的那样。我们目前的位置可是非常合适啊。” 阿尔茜经常用火控锁定目标，让学员的飞机响起雷达报警。‘蓝军’的飞行员学这招很快，每次虐兄弟单位都是类似套路。 只是雷达锁定是相当攻击性的行为，陈瑞拒绝道：“我可不想落地后就写检讨，上头说了只需亮相。我们现在就过去。” 油门推杆一步到底，涡扇发动机瞬间加力到橘红色尾焰。机翼缩到最小，瞬间冲破音障，在空中显出漂亮的马赫环。 两架‘雄猫’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对面的两架‘战隼’立马感受到压力。他们原本想释放干扰后绕到对手尾部，却发现今天‘阿共仔’的战机有点不寻常。 两架‘苏-27’没有像无头苍蝇般傻愣愣的飞，反而很快对电子干扰做出反应，还是机头朝向‘战隼’，准确的飞了过来。 开加力进入超音速，几十公里的距离一晃而过。双方很快进入目视距离。秃子的‘战隼’飞行员用肉眼看到两架不同以往的战机逼近。 双方几乎是于瞬间交叉而过，飞向彼此的后方。 秃子飞行员第一眼就发现对手不是‘苏-27’。他们下意识想立马盘旋反咬对手——f-16a的机体轻巧，能量优势大，盘旋半径小，能轻易改变飞行状态。 但加速飞来的‘雄猫’收拢油门，变后掠翼迅速拉到最大，从超音速转换到亚音速。转弯，咬尾，盯死。 一系列操作玩的如行云流水。 双方进入‘狗斗’状态。 秃子飞行员这才近距离看清对手，立马在无线电里惊恐喊叫：“雄猫，是雄猫！怎么会是雄猫？竟然是雄猫！” ‘战隼’在空中左右盘旋，上下翻飞，妄图利用自己大推力发动机的优势甩开对手。可不管怎么甩，后头的陈瑞死活盯着，灵活的像蝴蝶似的。 “这怎么可能？居然甩不掉。”秃子飞行员扭头看向后头，满脑子匪夷所思。 美爹警告过他们，大陆‘从伊朗手里弄到了不少f-14a’。但不要怕，f-14a的tf-30发动机不好，频繁改变飞行状态很容易进入喘振状态。 想要做到碾压‘战隼’的地步。除非是换了f110的f-14d才行。 “不可能啊。不是说好了f-14a‘狗斗’性能差吗？怎么甩不掉？怎么会这么强？” 两架‘战隼’被两架‘雄猫’死死咬尾，不管是加速还是盘旋，重型机就是轻松碾压轻型机。 到最后秃子飞行员只能停止机动，改为晃动翅膀表示没有敌意，并转向飞回海峡中线，终止了本次飞行任务。 等到秃子的飞行员降落，立马开始大肆嚷嚷，“完蛋啦！阿共仔有‘雄猫’，他们真的有美国爸爸的‘雄猫’。他们不怕我们的电子干扰，还能一直咬住我们不放。 这可怎么办啊！” 第0890章 拍戏 90年，詹姆斯.卡梅隆拍了《终结者2》。他用超凡的想象力和当时最好的计算机技术创造了影响世界的视听盛宴。 电影里的t-800和t-1000完全做到了以假乱真，真假难辨。而这一切都在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做到了。 在硬件上，周青峰有着远比卡梅隆更强的设备。不管是并行计算的ps3超算，还是他手里那台拿来玩纸牌的超强个人电脑。 在软件上，周青峰也能从购买的未来电子垃圾中找到专业级的图像处理工具。只要他想，完全可以创造出欺骗人眼的视频。 至于在人员上...... 陈瑞在东南前线待了没几天就被喊回帝都，要求执行一个绝密的任务。他兴奋的以为自己要参加什么先进装备的测试，结果到了帝都被拉到郊外被严密守卫的大棚子里。 确切的说是个摄影棚。 几套数字摄像机以‘进口货’的名义出现在摄影棚。棚子很大，运载布景的卡车可以直接开进来。 地面铺设了摄像机走位的轨道，上百名从各大影厂请来的专业人员正在熟悉设备。道具组在布设巨大的蓝幕，几个副导演商量如何调配人员。 陈瑞是通过层层检查才进来的，他满以为会看到什么新奇的玩意，可扫一眼后觉着自己只怕是走错了地方。 “这是干嘛？拍电影吗？” 现场有一批穿独特军装的......演员？ 87式军服太老土了，眼前这些是二十年后很有王师范的数码迷彩，出自小妖精的手笔——帅气，漂亮，强悍，能体现军人气质。 除了军服，摄影棚里还有几辆被挪进来当背景的车辆。这些既有军用车，又有民用车，但通通不能开，就是个外壳。 但就是这外壳，却显得非常有未来特色。其中有一辆车的外形特别夸张，参考《流浪地球》中的超重型运载车，就连内部结构也尽可能还原。 陈瑞站在车下，目瞪口呆。 这车是个木头做的道具，车体被刷漆弄成金属的灰色，还特意做旧。 如果说运载车还能理解，那么绿幕前的布景就叫人看不懂了。那就是空荡荡一片，却被几台数字摄像机从多角度对准，好像会有什么重量级的大腕要登场。 可实际上绿幕前只有一个台子，台子上摆着一个类似机舱的模型。旁边还有个供飞行员登机的移动梯子。 在梯子上，有个移动吊臂挂着台摄像机。似乎要从空中和近距离进行拍摄。可这场景实在简陋的很，搞不清有什么好拍的。 就在梯子旁边，周青峰穿四个兜的马甲正跟摄像师讨论。见到陈瑞出现，他立马招手喊道：“陈瑞，快过来。就等你了。” 陈瑞完全懵逼，走上前问道：“周总，您这是......？” “拍个戏。”周青峰指着登机梯，“你是主角。” 啊？ 陈瑞紧张了。让他跟敌人空战都不怕，但拍戏不行，完全没学过啊。 “没事，很简单。”周青峰手里抓着分镜头的画稿，一张张的展开解释，“就是按平常飞行任务的操作来。你从场外出现，上梯子登机。” “登机？”陈瑞看着那个木头造的机舱，“我要进到那里面去？” “对。”周青峰把陈瑞拉上梯子，让他预演一下。 “假设这是你平常驾驶的战机，这里有‘一上四下’五块平显。雷达，航电，机体等等状况都在这些平显上。” 周大爷的手指向机舱，可实际状况却让陈瑞啼笑皆非。因为机舱内也全是绿的，一块纸板被图成绿色，上头用深浅不一的绿色线条花了五个框框。 “这些框框......” “这些框框就是你要面对的平显，飞行过程中所有信息都在上头。待会给你化妆，有专门的飞行服。 你登机后坐下，想象一个透明的气泡式舱盖扣在头上。接着会有几个近景拍摄，你有台词。” “还有台词？”陈瑞觉着自己已经不是龙套待遇，算是个‘角色’了。 “其实就一句话，‘塔台，猛龙一号请求升空’。我会在旁边呼应一句，‘塔台收到，允许升空’。”周青峰算是在讲戏了。 这台词太尬了，陈瑞浑身鸡皮疙瘩冒出来。他局促的说道：“周总，不好吧。‘猛龙一号’也太夸张了，谁会用这种呼号？我回去要被笑死的。” “老百姓就是要这么点夸张。他们喜欢这种霸气的称呼。”周青峰拍拍陈瑞的肩膀，“信我的没错，你会火的。” 陈瑞觉着自己不是会火，是会火化。他实在不乐意却架不住自己是受命前来，上级要求他就听周青峰指挥。 让干嘛，就干嘛！ 刀山火海都不能皱眉。 可没想到是拍戏啊？早知如此，陈瑞宁愿去卫生所装病号也不来。 “服装组，带陈瑞去换飞行服。化妆组，待会给陈瑞弄个妆，要体现现代军人的勇敢和风采。”周青峰挥挥手，整个摄影棚越加忙碌。 陈瑞此刻才明白，周青峰是真的要拍戏。他拍一个现代化的空军基地，所有人员装备都跟当前人们习惯的不一样。 这出戏的关键在于年轻飞行员驾驶一架先进战机的试飞过程。虽然只是地面滑跑，但周青峰的话来说，是超越想象的一款战机。 这戏从头到尾也就一分多钟，确实非常简单。 如果不是自己亲自演，陈瑞肯定会认为这出戏非常带感。现场出现了新车新枪新军装新战机，令人振奋。 就连飞行服和头盔都极其现代化，里头有好些概念极其超前。比如虚拟增强和头盔瞄准两项就能让陈瑞激动不已。 但......所有装备都是道具，都是假的。 “周总，你拍这玩意到底是为啥？”陈瑞是百思不得其解。 “为了让老百姓开心。”周青峰站在木头造的机舱模型下，笑哈哈的说道：“我认真的，就是为了让老百姓开心，振奋，高兴。 老百姓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好个面子，要荣誉感和认同感。 其实大多数人都生活在很小的范围，获取信息的能力很差。别人说啥，他们信啥。需要有人去给他们讲好一个国家强大的故事。 与其让那些公知编段子瞎胡扯，不如让我来编。我会编的比那些没脑子的公知好一万倍。” 周青峰一叉腰，得意道：“毕竟我有钱。” 陈瑞却要哭出来，心想：“周总，你在逗我。就这假得不能再假的绿幕和道具，还扯什么荣誉感和认同感。这是要演逗傻子的滑稽戏吧。” 可周青峰还拍拍陈瑞的肩膀，严肃道：“这是绝密任务，对外不能透露任何信息。不管发生了什么情况，只字不提。” “这就好像三岁小孩尿个泥巴糊过家家，太丢人了。求我提都不提。”陈瑞觉着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想提这茬。 第0891章 猛龙一号 摄影棚内拍的是陈瑞穿全新飞行服登机的过程。 考虑到金属和玻璃等高反射材质会反应环境信息，为了力求严谨不出纰漏，飞行滑跑的过程还得找个废弃的飞机场拍一遍。 那个场面就更尴尬了。 陈瑞坐在一架包绿布的飞机模型里头，对着绿纸板进行操作。飞机下面是机械晃动装置，还带火箭助推提供速度感，力求模拟起飞过程中的加速实景。 为了瞒过cia那帮精通物理学的情报判读人员，软件上还引入虚拟拍摄技术，让‘九万亿’参与实时背景计算，力求得到正确的光影动态效果。 也就是让画面整个动起来，活灵活现。 一分半的视频，拍摄花了一星期，参与人员大多是情报和军队的——部委的特殊部门对周大爷的花活特别好奇，就想知道总裁到底能搞出什么以假乱真的玩意来。 拍了足够的素材，接下来就是影视特效制作。像houdini之类的专业三维图像软件就派上用场了。 厚厚的英文使用说明先让书魅索菲亚学会，然后周青峰开‘思维风暴’传授给一百多名灵奴。 1080的矿卡被弄来了三百多块，构成一百多台‘显卡交火’的台式机。cpu用上i7，内存通通上32gb。性能尽可能的好。 成都所确实有‘双发歼十’的构想，基本就是‘十号工程’的放大。这个项目完全采用欧美的设计理论和生产工艺，比七十年代设计的苏-27系列要强得多。 周青峰介入后将这个方案给细化，并参考f-14a加入了更多更实用的舰载机技术。 在‘红色猛禽’的设计出来之前，‘双发歼十’的气动模型就反复经过计算机模拟，甚至吹过风洞。其外形结构上已经相当完美，所有细节都完备。 周青峰去洪都厂见过‘双发歼十’的全比例木制模型。他把那个模型搬过来直接拍。不过在实际制作中，还是要做些取舍。 “主人，气泡式座舱盖对我们当前的制造水平来说太先进了。可信度不高，要不换成两截式的吧。” “dsi进气道可是连‘atf’计划都没用上的，我们要不照抄其‘加莱特’进气道，如何？” “‘一上四下’的平显也太科幻了，叫人不敢相信。换成类似f-14d的‘一上两下’吧。更有说服力。” 魔姬阿尔茜对机械有天生敏锐的直觉，她提意见对视频内容进行删减，甚至亲自动手操控电脑演算。 有诸方面的配合，加之超现代的技术支持，一分半时长的视频折腾半个月也就搞定了。周青峰带着奇异女仆一帧一帧的检查，确保画面细节完美无缺。 快到七月底，视频剪辑出来，首先做个内部放映。萧金浪，马千山，以及部委的少数人被请到‘圣光’总部，开个小会议厅，用投影仪播放。 萧金浪对内情了解不多，只知道周总又搞出新花样。马千山则心底难耐，这半个多月一直在想会看到什么。 部委有科工，国安，军工等诸多单位来的。大家密级够高，甚至组织一批人员给拍摄打下手，但对会看到什么也没底。 虽然大家经历过《终结者》的洗礼，也相信电影特效确实厉害。但国内无此先例，周青峰在摄影棚里搞出来的东西也实在太简陋，因此普遍信心不足。 信心不足不要紧，周大爷就是来给大家鼓劲打气的。 “各位都是大忙人，把你们凑一起不容易。我就不多废话了，放视频。”周青峰一招手，小会议厅里关灯。阿尔茜在电脑上轻轻点击，视频开始播放。 最初几秒，投影幕布上啥都没有，但音响里传出尖利刺耳的涡扇发动机声。随之画面逐渐展现，是个机库，有多名地勤正在忙碌。 随着画面扩大，机库内的光线也愈加明亮。一架战机的机头显露出来，光在机头就非常工整，蒙皮顺滑，孔径平整，跟国内目前坑坑洼洼的战机外观大相径庭。 画面紧跟着便是座舱，机体，机翼，进气道，起落架，直到机尾。 “等等。”黑乎乎的会议厅里响起喊声，一名来自空军的大校举手大叫，“倒回去，倒回去，让我重新再看一遍。” 视频开头不到十秒，展现出来的内容就把小会议室内所有人给吸引住了。大家屏气凝神，注目观瞧。 阿尔茜轻轻动了动鼠标，视频重放——刺耳的发动机声再次响起，忙碌的地勤，完整的战机，逼真的机库工作画面映入眼帘。 镜头拉高，给战机四十五度的俯视全景。菱形机头，高亮座舱，机腹进气，翼身融合，双发双垂尾，鸭翼配三角翼。 光这外形狂甩‘六爷’‘七爷’十条街，王师范太足了。真是前所未有的震惊。 另一个声音惊讶的喊道：“空军啥时候有这个型号的战机？我们科工系统居然不知道？” 刚刚喊话的大校也惊叫道：“别说你们不知道，我这个管装备的也不知道啊。这到底咋回事？” 接下来是穿新型飞行服的陈瑞拎着带虚拟增强的科幻头盔登场。画面特意给他慢动作，彰显其帅气英武的形象。 小会议厅里的大老爷们都嫉妒死了，恨不能取而代之。等到陈瑞登机，机舱内细节逐一显露，‘一上二下’的平显能让现在国内所有飞行员羡慕死。 地勤开着专用拖车，把战机从机库拉到跑道。高透亮的座舱盖缓缓扣下，涡扇发动机开始启动，震撼人心。 陈瑞那句台词是整个视频的亮点，“塔台，猛龙一号准备完毕，请求升空。” 就这短短一句话，陈瑞拍摄时结结巴巴说错了十几次。 可现在视频播放出来，小会议厅里的男人被这‘中二’气息极浓的台词激的嗷嗷叫。半数人等霍然站立，振奋而躁动，浑身泛起鸡皮却又极为舒服。 这个呼号太过热血了，哪个男人能拒绝？ 在简陋的摄影棚内说这句，会被人觉着是个傻子。可坐在新型战机内，被诸多科幻元素包裹，再说这句只会让观众心醉神迷。 没人对这个呼号做出任何批判，任何抵触，很自然就接受了。大家恨不能把画面上的陈瑞扯下来，换自己上去。 太tmd的刺激了。 太tmd的激动了。 太tmd的震撼了！ 第0891章 猛龙一号 摄影棚内拍的是陈瑞穿全新飞行服登机的过程。 考虑到金属和玻璃等高反射材质会反应环境信息，为了力求严谨不出纰漏，飞行滑跑的过程还得找个废弃的飞机场拍一遍。 那个场面就更尴尬了。 陈瑞坐在一架包绿布的飞机模型里头，对着绿纸板进行操作。飞机下面是机械晃动装置，还带火箭助推提供速度感，力求模拟起飞过程中的加速实景。 为了瞒过cia那帮精通物理学的情报判读人员，软件上还引入虚拟拍摄技术，让‘九万亿’参与实时背景计算，力求得到正确的光影动态效果。 也就是让画面整个动起来，活灵活现。 一分半的视频，拍摄花了一星期，参与人员大多是情报和军队的——部委的特殊部门对周大爷的花活特别好奇，就想知道总裁到底能搞出什么以假乱真的玩意来。 拍了足够的素材，接下来就是影视特效制作。像houdini之类的专业三维图像软件就派上用场了。 厚厚的英文使用说明先让书魅索菲亚学会，然后周青峰开‘思维风暴’传授给一百多名灵奴。 1080的矿卡被弄来了三百多块，构成一百多台‘显卡交火’的台式机。cpu用上i7，内存通通上32gb。性能尽可能的好。 成都所确实有‘双发歼十’的构想，基本就是‘十号工程’的放大。这个项目完全采用欧美的设计理论和生产工艺，比七十年代设计的苏-27系列要强得多。 周青峰介入后将这个方案给细化，并参考f-14a加入了更多更实用的舰载机技术。 在‘红色猛禽’的设计出来之前，‘双发歼十’的气动模型就反复经过计算机模拟，甚至吹过风洞。其外形结构上已经相当完美，所有细节都完备。 周青峰去洪都厂见过‘双发歼十’的全比例木制模型。他把那个模型搬过来直接拍。不过在实际制作中，还是要做些取舍。 “主人，气泡式座舱盖对我们当前的制造水平来说太先进了。可信度不高，要不换成两截式的吧。” “dsi进气道可是连‘atf’计划都没用上的，我们要不照抄其‘加莱特’进气道，如何？” “‘一上四下’的平显也太科幻了，叫人不敢相信。换成类似f-14d的‘一上两下’吧。更有说服力。” 魔姬阿尔茜对机械有天生敏锐的直觉，她提意见对视频内容进行删减，甚至亲自动手操控电脑演算。 有诸方面的配合，加之超现代的技术支持，一分半时长的视频折腾半个月也就搞定了。周青峰带着奇异女仆一帧一帧的检查，确保画面细节完美无缺。 快到七月底，视频剪辑出来，首先做个内部放映。萧金浪，马千山，以及部委的少数人被请到‘圣光’总部，开个小会议厅，用投影仪播放。 萧金浪对内情了解不多，只知道周总又搞出新花样。马千山则心底难耐，这半个多月一直在想会看到什么。 部委有科工，国安，军工等诸多单位来的。大家密级够高，甚至组织一批人员给拍摄打下手，但对会看到什么也没底。 虽然大家经历过《终结者》的洗礼，也相信电影特效确实厉害。但国内无此先例，周青峰在摄影棚里搞出来的东西也实在太简陋，因此普遍信心不足。 信心不足不要紧，周大爷就是来给大家鼓劲打气的。 “各位都是大忙人，把你们凑一起不容易。我就不多废话了，放视频。”周青峰一招手，小会议厅里关灯。阿尔茜在电脑上轻轻点击，视频开始播放。 最初几秒，投影幕布上啥都没有，但音响里传出尖利刺耳的涡扇发动机声。随之画面逐渐展现，是个机库，有多名地勤正在忙碌。 随着画面扩大，机库内的光线也愈加明亮。一架战机的机头显露出来，光在机头就非常工整，蒙皮顺滑，孔径平整，跟国内目前坑坑洼洼的战机外观大相径庭。 画面紧跟着便是座舱，机体，机翼，进气道，起落架，直到机尾。 “等等。”黑乎乎的会议厅里响起喊声，一名来自空军的大校举手大叫，“倒回去，倒回去，让我重新再看一遍。” 视频开头不到十秒，展现出来的内容就把小会议室内所有人给吸引住了。大家屏气凝神，注目观瞧。 阿尔茜轻轻动了动鼠标，视频重放——刺耳的发动机声再次响起，忙碌的地勤，完整的战机，逼真的机库工作画面映入眼帘。 镜头拉高，给战机四十五度的俯视全景。菱形机头，高亮座舱，机腹进气，翼身融合，双发双垂尾，鸭翼配三角翼。 光这外形狂甩‘六爷’‘七爷’十条街，王师范太足了。真是前所未有的震惊。 另一个声音惊讶的喊道：“空军啥时候有这个型号的战机？我们科工系统居然不知道？” 刚刚喊话的大校也惊叫道：“别说你们不知道，我这个管装备的也不知道啊。这到底咋回事？” 接下来是穿新型飞行服的陈瑞拎着带虚拟增强的科幻头盔登场。画面特意给他慢动作，彰显其帅气英武的形象。 小会议厅里的大老爷们都嫉妒死了，恨不能取而代之。等到陈瑞登机，机舱内细节逐一显露，‘一上二下’的平显能让现在国内所有飞行员羡慕死。 地勤开着专用拖车，把战机从机库拉到跑道。高透亮的座舱盖缓缓扣下，涡扇发动机开始启动，震撼人心。 陈瑞那句台词是整个视频的亮点，“塔台，猛龙一号准备完毕，请求升空。” 就这短短一句话，陈瑞拍摄时结结巴巴说错了十几次。 可现在视频播放出来，小会议厅里的男人被这‘中二’气息极浓的台词激的嗷嗷叫。半数人等霍然站立，振奋而躁动，浑身泛起鸡皮却又极为舒服。 这个呼号太过热血了，哪个男人能拒绝？ 在简陋的摄影棚内说这句，会被人觉着是个傻子。可坐在新型战机内，被诸多科幻元素包裹，再说这句只会让观众心醉神迷。 没人对这个呼号做出任何批判，任何抵触，很自然就接受了。大家恨不能把画面上的陈瑞扯下来，换自己上去。 太tmd的刺激了。 太tmd的激动了。 太tmd的震撼了！ 第0892章 无题 一分半钟，眨眼就过了。 整个视频就是机库亮相，陈瑞登机并给机舱一个特写，再就是喊出‘猛龙一号’，战机滑跑。 了解试飞流程的都知道，这是新型飞机最初级的试飞科目。 视频放完，会议厅亮起灯，周青峰嘻嘻哈哈的准备上台讲几句，说说笑话。可台下的部委人员一个个傻愣着，空军那位大校更是问道：“咋没了？” “目前就一分三十秒，播放结束了。”周青峰笑呵呵。 “这就放完了？”大校不干了，蹭的站起来。 其他人也要捶桌子暴动，急躁的很。一贯冷静的马千山都受不了，“周总，你不能这么玩人啊？这刚刚来劲呢，这么就没了？” “对啊，对啊，怎么可能这么短？肯定还有啊。” “这战机太给劲了，拍了就多拍点嘛。” “快放，快放，不要停。” 萧金浪跟周青峰最久，快步跑到阿尔茜身边问道：“还有吗？还有吗？后面还有吗？” 魔姬也是一摊手，“抱歉，目前只做这一分半的时长。考虑到用于新闻宣传，这应该够了。如果有需要，后期再拍。” 萧金浪也急的直瞪眼，大声道：“这怎么够？活生生吊人胃口嘛。刚刚战机亮相太惊艳。快快，再放一遍。” 关灯的关灯，坐好的坐好。众人把这第二遍看的更仔细，用最挑剔的目光来审视。可这越看越入迷，越看越喜欢。 于是第三第四第五......，放了十几遍后，小会议厅内的情绪越加高涨。 大校军官按捺不住，猛拍桌子喊道：“猛龙一号，这个呼号太好了。听着就带劲啊！我恨不能亲自坐到那架战机里去。 这就是我梦想中的战机嘛，漂亮，帅气，威武。唉......这叫人怎么睡得着？看着一小段就值得我出门下馆子喝一宿。” 其他人更激动，科委来的干部急匆匆跑到周青峰面前，拉着他的手问道：“周总，你果然厉害啊。这战机在哪里？快带我们去看看。” 周青峰耸肩道：“播放之前就说了，这是拍的小视频，是电影特技，是假的。是为了宣传，为了鼓舞士气，为了凝聚人心。” 科委干部却断然否定，“周总，你一贯大方的，不要这样小家子气嘛。这怎么可能是假的？我刚刚仔细看过了，所有光影细节都真实可证，这绝不能是假的。 周总，你有啥意见可以提，不要这样闹情绪。有谁给你添堵了不成？我替你收拾他。现在部队缺先进战机啊，东南沿海压力太大了。 ！” 听科委这边如此肯定，那位大校心里又腾起几分希望，激动的绕过桌子跑到周青峰面前，“周总，你可千万不能说这是假的。这要是假的，我恨不能跳楼。 秃子的‘战隼’也就最近两年到手的，我们的‘六爷’‘七爷’腿太短了，连大陆架都出不去。” 观众是如此的热情，但周青峰也没办法啊。他只能让阿尔茜把一部分拍摄素材播放出来，让大家冷静冷静。 没了电影特效，刚刚喊‘猛龙一号’屌炸天的陈瑞就原形毕露。放在滑轨上被助推火箭加速的木制模型也十分的可笑。 威猛霸气的战机没了，只剩下个绿色的布景。 卧槽！ 差距太大，犹如暴击。 马千山早知道这是特效，但看了真相，心里顿时跌到底。其他人更别提了，又傻了一遍——刚刚是振奋到傻，现在是失落到傻。 “还真是拍电影？” “这特效以假乱真，我愣是分辨不出来。” “‘圣光’的技术竟然好到这地步，专业人士也上当。” 部委来的几位蔫了一会，又苦笑了一会，总算接受现实。周青峰还想解说几句，但他们自己很快开始讨论。 “不过这技术真的可以用来骗人哦。” “谁说是骗人，这叫做引导群众思想。” “按周总的意思是想公开放出去？” “这个戏要做足，单单一个视频还不够。” “确实有必要提振一下士气，否则很多活都没法干了。” “这种技术不仅仅可以用来宣传。跟上级申请，我们好好参谋参谋这事。” 有了视频在，周青峰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废话，他坐到投影仪后头就行。部委来的都是人精，浸淫其中二三十年，真要搞起来比他有经验。 萧金浪对专业问题也插不进嘴，陪着周青峰坐下，笑问道：“周总，你这是丢下一颗核弹啊。不看素材，任谁都要上当。” “这视频能av吗？”周青峰指了指连接投影仪的笔记本电脑。 老萧点点头，“应该可以。就目前国内的状况，社会正需要这样的新闻。这画面放出去，国内外都会轰动的。” “我打算做一个系列，真真假假掺和进去。其实这两年‘圣光’也好，国内其他单位也好，技术发展挺快的。 比如‘圣光’跟陕飞合作的大飞机项目，升级老旧型号只是练手。我们准备引进国外的技术，自己搞一个支线客机。 半导体方面，集团这两年的投资够大，联合了数百家单位，引进上千台设备，大批国外工程师加入，突破了很多过去难以企及的技术难关。 此外在重型机械工业方面，我们取得了不少成就。还有国企改革，也是在不断推进。虽说这两年通货膨胀很厉害，但社会总体还是在进步的。 这些都值得好好宣传，更重要是好好谈一谈钱的事。赚钱说再多遍都不嫌多。现在不比过去的革命战争时期，生活压力小了，再要人拼死拼活，大家自然就不干了。 我知道部里不少老古董觉着‘圣光’开上万工资搅的科研单位人心不安。 可上万块真的多吗？折算当前汇率，还不到两千美元。同水平的人才去国外，拿的可比这多多了。 我不开上万软妹币留人，国外就要开上万美元挖人了。有些老古董就是红眼病，宁愿便宜老外，也不愿意便宜我。” 周青峰说的实情。萧金浪为之苦笑点头，“是是是，总裁说的对。这个视频做的太真实了，完全看不出假来。再av背书播出，到时候那场面不敢想啊！” 第0893章 小馆子 拍完周青峰的战机小视频，陈瑞也没回部队。他近两年都扑在‘蓝军’的组建和训练上，这次来帝都干脆休假，每日东溜西窜，找些小馆子品尝美食。 这日陈瑞在晚饭时分找了家做爆肚的小店，点了几个菜，坐下吃吃喝喝。 店面很小，店内摆两张桌子，店外再摆两张。店内墙角挂了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画面布满磨砂般的雪花，看样子用了很多年。 顾客也不多，有游客也有街坊。老板兼任厨子，炒完菜还送陈瑞一碟花生米，一瓶啤酒，两人坐下来聊天。陈瑞也不赶时间，慢悠悠的吃。 聊天话题是天南海北，没一会就谈到当前的社会风气上。老板五十多了，一直摇头道：“现在的年轻人不如以前啊。” “为啥？”陈瑞就是年轻人，笑问道。 “我们年轻的时候可能吃苦了，干活还不挑剔，能进工厂就跟祖坟冒青烟似的高兴。可现在的年轻人太娇惯了，啥工作都不愿意干，东挑西捡的。” “社会进步了嘛，又不是饿的没饭吃，自然要找更好的工作了。” “这种想法就是错的。年轻人不喜欢进工厂，觉着又苦又累。他们现在流行要出国，看着电视杂志上的国外生活好，一个个削尖脑袋要跑出去。 现在社会治安也不行，道德水平也差。我们年轻时候，哪有那么多小偷小摸，坑蒙拐骗啊。可现在你看看，贪赃枉法的事太多了。” 小店老板说一句，喝一口，还要长叹一声，“总觉着现在的日子不对，跟国外比处处是差距，那那都落后。别说我们大人了，就连小学生都比不过国外的。” 陈瑞夹了一筷子爆肚，闻言停下问道：“小学生咋地了？” “杂志上不是说啥中日小学生夏令营去内蒙么，人家日本孩子背二十公斤的负重，走五十公里不喊累，还要走一百公里。我们的孩子就受不了，把背包丢车上，娇生惯养的很。” 老板说着说着便是悲天悯人的仰首长叹，“国家发展就看孩子，看教育啊。我们的孩子不如日本的孩子，以后还得受他们欺负。” 陈瑞听着不是味，反问道：“这什么人写的？” “忘了，听说是个教育家，大学教授。” “这什么狗屁大学教授？” “诶，年轻人咋说话这么难听呢。在杂志上写文章的人肯定是有学问的，可不能乱讲。得承认日本人确实挺强的。” 陈瑞更不爽了，反问道：“大爷，小日本强，我承认。但这不代表日本小学生就一定强啊。你小时候能背二十公斤走五十公里不喊累么？” “我.....”老板顿时被卡住了，“我小时候日子过的苦啊，吃不饱穿不暖，怎么能跟现在的孩子比？” 陈瑞又说道：“我们部队里野外行军负重也就二十来公斤，走五十公里都要累的吐苦胆了。日本的小学生难不成个个是超人？” “这......”老板深感不悦，觉着被驳了面子，“你这年轻人就不谦虚，老抬杠。不跟你说了，我看会电视。” 电视里正在放《新闻联播》，‘领导很忙’环节刚过，主持人以喜悦的笑容向全国观众通报好消息，“某国产新型歼击机日前进行了地面滑跑试飞。” 为了表现试飞的场景，电视机里传出刺耳的发动机轰鸣。陈瑞正低头扫干净盘子，听到这声音太耳熟，连忙抬头。 这一抬头，画面就出来了。 机库，地勤，战机，拍的画面就是帅啊！ 当啷一下，陈瑞手里的筷子掉桌上了。看到新型战机的一刻，他的心跳就控制不住的扑腾扑腾，极速朝上升。 只看第一眼，陈瑞就爱上了屏幕上的战机。好家伙，比‘雄猫’还漂亮了。 这菱形机头有别于寻常，鸭翼布局也格外提神。放大的双发机体代表这是一架重型机，完美体现工业制品的精致美学。 十四寸的黑白电视画面不清晰，可坐旁边的老板还是跟着惊叫道：“哎呦，这是我们自己造的？漂亮啊，尖头的。” 老百姓不认太高深的飞机设计，判断性能就看飞机好不好看？ 机头进气的不好看，肯定就是落后的。 前些年来了个歼八2，尖头的，就被认为是先进战机了。可现在这个比歼八2还漂亮，特别是镜头拍的好看，给人强烈的科技感。 漂亮的飞机一定是好飞机。 陈瑞也在心里感慨，“这才是我梦想中纵横无垠世界的空天坐骑啊，老子要是能.....老子......老子......” 画面一变，陈瑞兴奋惊讶的表示迅速收敛。因为他在不太清晰的电视上看到一个‘熟人’。 这位熟人穿着新式飞行服，拎着头盔，稳步出现在电视机的上。 呆了，彻底呆了！ 这个动作好熟悉，不就是大概半个月前的事么。 “哎呦，这小伙帅气。”小店老板一拍大腿，咧嘴大笑，“这套衣服看着也不错，挺精神的。这是飞行员吧，还真是飞行员。” 画面上的陈瑞踏上登机梯，小店里的陈瑞动手死命揉自己的眼睛，心里抓狂喊道：“不能啊，这绝对没可能。” 当时拍摄现场就个绿幕背景，战机是个木头的机舱模型，机舱里是块玩笑般的纸板。纸板上画的线条就犹如小屁孩的简笔画，歪歪扭扭，完全没法看。 据说那简笔画还出自总裁之手。 可现在呢...... “我.....我......我......”陈瑞看到了机舱里的画面，特别是‘一上两下’的平显，这玩意绝对是当前的高科技。 要知道不管是苏-27还是f-14a，机舱内都是密密麻麻的仪表开关按钮，驾驶战斗机是件非常复杂而辛苦的活。 有平显的话，飞行员可以把注意力集中在驾驶上，而不是琢磨那个开关那个仪表是干啥的。 f-22是‘一上五下’，到了f-35和歼-20又改为两块超大平显。等过二十多年，国内把这玩意白菜化，轻型运动飞机都装大平显，方便驾驶。 电视画面还有个小细节，就是从头盔朝外看，可以体验虚拟增强的显示投影，这个都不是科技感了，简直是科幻感。 这期间av的新闻主持人念一段旁白，大意是国内科研院所和民营企业大胆合作，突破重重困难，一起研发了这款跨时代的‘争气机’。 旁白过程中，新型战机被地勤用特种拖车拉到跑道。座舱内的陈瑞喊出了他成名的一句话，“塔台，猛龙一号准备完毕，请求升空。” 这话听的如同天籁！ 那一瞬，电视机前的陈瑞热血沸腾，气冲霄汉！ 旁白的小店老板则忽而抹泪，难以自持。 猛龙滑跑，即将升空！ 第0894章 热议 九十年代，吃饭的时候顺带看《新闻联播》是国民的生活习惯。人们获取信息的来源还不够广泛，每天看看电视就能对整个国家和世界有个大概了解，非常方便。 《新闻联播》的收视率一向很高。工人，学生，教师，军警，官员，甚至监狱里的犯人都要看。虽然人们总是觉着这档节目说套话废话，但它非常重要。 陈瑞吃饭时，全国有无数的人也和他一样，端着碗，抓着筷子，听到电视里播报的新闻标题，或听到刺耳的发动机声响，转目看一眼。 只看一眼就挪不开了。 周青峰弄出来的视频，妥妥的大片开场。 在大学或工厂的食堂里，年轻的学生和工人对每天准时播放的新闻毫无兴趣，但此刻都目不转睛。 在家家户户的餐厅客厅，成千上万的老老少少停止说笑，彼此招呼低声静音，关注电视屏幕。 从黑龙江的漠河到海南的三亚，从山东的日照到新疆的天山，在辽阔的国土上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新闻。在机关单位，在军营警区，在楼宇宿舍，所有人都侧耳倾听。 漂亮帅气的战机最能引发男孩子的热爱，当四十五度视角的全景画面呈现，亿万人在同声发出惊叹。 “卧槽！” “这是啥？” “我们的？” “搞错了吧？” “不敢想啊！” “这飞机看着就厉害。” 今个的《新闻联播》总算有点别样的东西，老百姓就爱看个新鲜。尤其是在年轻人眼里，这突如其来的‘新型歼击机’太闪亮了。 “这是啥型号？从来没听说过。” “感觉跟美国的战机很像耶。” “谁来跟我说说，这到底是啥飞机？” “不知道啊，太突然了。我们居然也有了这么先进的战机。” 镜头展现机舱细节，战机离开机库，飞行员喊出‘猛龙一号’，随之滑跑。一分半的欢喜来的太过突然和强烈，人们不得不放下手头的事，参与彼此的讨论。 普通人家或许就是笑笑，多些谈资。 但对于年轻人来说，这战机瞬间成为火热的话题。尤其是有航空专业的高校内，学生们更是立马找各自的老师打听消息。 虽然老师们也不知道咋回事，但不妨碍他们也跟着激动一番——太难得了，终于不是‘七爷’‘八爷’这种过时的货色。 这一看机体大小就是重型机，再仔细观察，在尾部还有明显的‘着舰钩’。这意味着...... “这是一架重型舰载机。”在一家航空院校的食堂，戴眼镜的老师抬头盯着电视屏幕，几乎是用尽力气的大声喊道：“这是舰载机啊，这说明我们会有航母。” 天哪，幸福来了，还是双倍！ 大学男生中敢说一半都对军事有兴趣，尤其是去年出了‘**号’事件，更是引发全民的激奋和关注。 “航母啊，这战机是给航母准备的。我们要劈波斩浪，走向大洋了。”戴眼镜的老师满眼含泪，夺眶而出，随着脸颊滑落，“等这一刻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近代一百多年以来，侵略者都是从东南沿海发动攻击，中华大地饱受蹂躏。有海无防的日子实在太久了。 七十年代为了完成洲际导弹的发射测试才开始制造三千多吨的‘旅大’级，基本上是服役就落后。可就这已经是海军的宝贝。 现在舰载机突然出现了，这意味着航母也要有了。航母有了，就意味着会有航母舰队。 太突然了，实在太突然了！ 更突然的是一贯保守的军方居然能av播放这段试飞画面，将绝密的项目公之于众。这更是前所未有的头一回。 “塔台，猛龙一号准备完毕，请求升空。” 这句话简直超级催泪，听到的人们无不欢喜，开怀大笑。没有任何人觉着尴尬，只有浓浓的满足感。 龙子龙孙的先进战机叫‘猛龙’，一点问题都没有嘛。‘猛龙一号’，这是志气，是无畏，是勇气，是挑战一切不可能的精神。 “这是原型机的初级试飞科目，地面滑跑。” “能放出这个录像来，说不定试飞已经结束了。” “注意飞行员手里拿的头盔，科技水平很高的。还有他穿的飞行服也是过去没有的。” “那个座舱实在太先进了，完全跳出了我们当前装备战机的框架，基本达到了美帝现役战机的水平。我知识水平不足，完全无法评价。” “不过机头很奇怪，为什么不是圆形反而是菱形就很令人费解？” “菱形机头是美国下一代先进战机‘atf’的特征，据说是为了隐形。” “难道我们这个战机也能隐形？” “这个就不好说了，但这种设计可以减少雷达反射。” “至少说明我们没有放松，一直在追踪世界先进技术嘛。” 一分半的新闻嗖的就过去了。可就如同周青峰在小会议室内播放的效果，国人无不振奋激动。 为之落泪叹息者数不胜数，为之欢呼高歌者数不胜数，为之大笑鼓舞者数不胜数！ “既然是舰载机？那么航母在哪里？” “国内好像还没有造航母的计划和能力。” “等等，我前不久看过一本国外的防务杂志，说国内的705所在两年前派人就去乌克兰的黑海造船厂。那里有一艘‘瓦良格’号航母被‘圣光’集团给买下续建。” “对啊，我也看过那本杂志，还以为是老外瞎胡扯呢。现在看起来还真有可能。我们不但有舰载机，还有航母。” “‘圣光’两年前就买下‘瓦良格’号了？谋划的挺深嘛。这说明两年前舰载机项目就应该开始了，难怪现在会公开试飞情况。” “你们记得新闻里一段话么？科研单位和民营企业联手攻关。” “妥了，这事肯定是‘圣光’干的。国内别家都不靠谱，但我还真就信这家‘圣光’，真是特别有志气的企业。” “是啊，‘圣光’的周总确实挺厉害的，从91就去老毛子那里用罐头换客机，这几年被他干成了不少大事。” “‘圣光’出手，这下放心了。周总要干的事，还没有干不成的。” “听说‘圣光’的待遇特别好，我有个师兄丢了公家职位去应聘，第一年工资就是四千多。” “‘圣光’要是国企就好了，有编制有铁饭碗。” “现在谁还去国企？铁饭碗有屁用，国企都要发不出工资了，管理和人事都乱。现在要么去外企，要么进‘圣光’。” “猛龙一号啊，‘圣光’就是猛龙一号啊！” 第0895章 悠闲 现在鹰酱的使馆还在建国门雅宝路一带av的节目同样是其使馆人员必看必录，从公开渠道获取信息是情报人员的必修课。 ‘新型歼击机’亮相，几名情报武官守在个黑屋子内，站在电视机前皱眉。一分半的新闻已经被录下，反复播放。 这年头还没有高清信号，电视画面模糊的很。想要看清光影的变化，就得瞪大眼睛一帧一帧的去查。可就算如此，很多细节也显得模糊，甚至以真示假的故意掩饰。 不掩饰反而不正常。 有人在黑屋子外敲敲门，送来一叠情报档案。 情报武官们打开档案袋，捡出厚厚几叠卷宗。卷宗上有照片，有数据，有人名，有可以交叉确认的种种信息。 “去年多名内线就发来情报，成都那边正式制造十号工程的原型机，比预期提前一年，进展非常顺利。今年底将正式试飞。” “这架新型歼击机明显是从十号工程基础上放大而来。只是其进度居然比单发机型还更快，有些难以理解。” “新闻上的画面还算清晰，暂时没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这不像是伪造，应该是真的。” “从其滑跑的状况来看，这架新飞机起降性能应该不会差。还真是按舰载机标准设计制造的重型机。” 高亮的台灯下，打开的卷宗越多，梳理的信息内容就越多。很多过去零星不成体系的情报被拼凑起来，印证同一个事实。 隶属cia的武官们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圣光’在两年前就大举介入国内的制造业体系，尤其是给大毛二毛的工厂‘搬家’后，重型军工业发展极快。 两年过去，很多搬迁的设备和工厂完成安装和重建，开始进入正向反馈的阶段，不断提升技术水平。 “这些苏联人真是太蠢了。”武官们首先要把怒火发在已经倒下的毛熊身上，“他们任由宝贵的技术和资源随意流失。” 这话让武官们彼此对视，大家心知肚明。 91年以来，所有毛子家都乱套了，没解体前就失去了管理。莫斯科大学的学生一言不合能掏出ak来，可想而知当时的乱象到了啥程度。 鹰酱对毛熊的技术兴趣不大，但不表示别人也如此。 正是因为莫斯科太混乱，连北棒都掏出点可怜的外汇去拉拢核专家——被早有预料的‘圣光’派人半道截杀，是真的杀掉了。 这可能是‘圣光’和鹰酱难得的共识。 来吃毛熊尸体的势力很多，但像‘圣光’这样有组织有纪律，黑白两道都能摆平的却就此一家。 周青峰在莫斯科蹲了大半年，手段狠辣又诡异，过江龙愣是压住了地头蛇。没谁能统计‘圣光’到底捞了多少好处，甚至连它自己都不知道。 从各路毛子家运回的人员还比较好清点。但资料，技术，设备等等则数不胜数。好些东西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有没有用不晓得，先运回来再说，反正便宜甚至不要钱。 “‘圣光’在乌鲁木齐建了许多巨大的仓库，里头堆满了从东欧国家搬回来的货物。其中不单单有苏联货，连东德捷克等国都没放过。” “所以，有‘圣光’的支持，这架新型战机真的被造出来了？” “‘圣光’这家企业确实很特别。只要它介入的行业，其发展速度都会几倍乃至十几倍的加快。” “这个重型机的情报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我们去年就收集到它的风洞模型照片，只是没想到其原型机出现的如此之快。” “发动机是最大难题。但马达西奇两年前就跟‘圣光’合作，双方的合资工厂早就建好了。我们试图阻止但一直没成功。猜测这个机型跟十号工程用了相同的航发。” 新闻上的战机并不是凭空出现。从各种逻辑推理上来讲，它有出现的现实基础。制造它的所有条件都完备的，就看有没有需求。 而很显然，国内空军很需要一款重型战机。但‘蓝军’的出现让空军对苏-27倍感失望，谁也不愿意花大价钱买一款装备就落后的破烂啊。 “如此看来，这款放大的双发十号工程应该比苏-27更强。” “参考前不久发生在海峡的冲突，其性能只怕接近f-14d。” 接近美帝海军正在换装的f-14d？这个评估实在超出了情报武官的承受能力。不过在必要时刻高估或低估对手实力，这在cia来说也是传统艺能。 现在新型战机刚刚出现，高估几分并不为过。说不定cia还要向国会发出警告，自家的地区航空优势正遭到严重挑战，美军会感谢他们的。 想要情报判读人员像外头的小青年一样激动兴奋的大喊大叫，又或者悲观丧气？不，不可能的。他们冷静的很。 情报判读工作单调乏味，完成一项又一项，写的报告一本又一本。这也就是个份工作，还是特别容易令人精疲力尽的工作。 写完例行的简报，后续工作交给兰利总部的高阶人员。几名使馆的情报武官也是倍感倦怠，走出黑屋子，相约喝杯咖啡。 一人举着杯子，低语道：“不管从什么角度判断，他们又进步了一分。还是很重要的一步。” ‘他们’是谁，无需多言。 “进步的速度还很快。”另一人也同样举杯，“大概追上了我们三十年前的水平。” “可他们街头连汽车都没几辆。” “人均收入低的可怜。” “吃个汉堡还排队。” “还总想移民到自由世界。” 哈哈哈......情报武官们纯属疲惫了放松放松，说点笑话找找乐子。对他们而言，类似情况见多了。 当年的苏联可更凶呢，也没泛起什么浪花。 “就算能研发三代机？产量有能到多少？发动机还没彻底解决呢。” “他们的经济落后的很，物价在拼命上涨，随时可能崩溃。” “等他们超过英国再说吧。” “法国等着他们超越呢。” “还有德国和日本。” 对一个没有任何海外基地，没有一艘航母，只能本土防御的国家，控制第一岛链的美国有着天然的主动权。 几个情报武官集体放下杯子，同声大笑道：“马上就是四代机的天空了，还在造三代机有什么用？” 第0896章 精气神 对于‘新型歼击机’的新闻，国内爆发舆论热潮，海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舆论渠道在别人手里，直接被无视了。 不管这战机厉害与否，水平如何，反正就是不报道。就连一贯蹦最欢的岛媒都闭嘴，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新闻播放当晚，陈瑞就成了热点人物。他因为身份特殊，随身带了移动电话，亮相没多久，战友就打电话过来问。 战友想问问战机的具体情况，这自然用保密条例堵住就好。但陈瑞不得不承认新闻里驾机的确实是自己，喊那句呼号的更是自己。 承认这句可不得了。 战友在电话里嚎的特别大声，“陈瑞你个狗日的，悄默默跑去执行任务，居然成了‘猛龙一号’。 老天啊，知不知道多少人记住了这么帅的名？基地里到处都在打听，大家都在议论。你小子火了，真的火了！ 多少兄弟想坐到那架战机里去啊？我们真的嫉妒死了。你个狗日的真好命，试飞的时候小心点。大家等你回来庆功。” 陈瑞自己都哭笑不得——我真没想到啊，拍戏的时候喊这句能把我臊死。可谁知道拍出来有这么帅气的效果？早知如此，我非要把那句话再多练几遍。 现在想想那句话是点睛之笔，一分三十秒的精华。一辈子出名可就这么一回，那句话说的不够响亮，全过程太稀里糊涂了。 挂了电话，陈瑞自己长叹不已。可就电话里几句，吃爆肚那家小店老板愣是把他给认出来了，“小伙子，你不就是新闻里的‘猛龙一号’吗？” 虽然尴尬，但陈瑞还是点点头认了。 老板狂喜，拍大腿问道：“我们国家真有这么先进的战斗机？” 又不能否认，陈瑞还是只能点头。 “哈哈哈......小伙子坐坐坐。”老板咧嘴大笑，就跟十几岁小女生见到心爱的大明星似的开心，他伸手就去抓围裙，“我再给你炒几个菜，庆祝庆祝。” “不了不了，我已经吃饱了。”陈瑞连忙拦住，从口袋里掏钱。 老板当即板着脸，“这是干啥？瞧不起人嘞。你现在可是英雄。我要是收了你的钱，出门不得被戳脊梁骨？” “大叔，咱不兴英雄主义那套。战机不是我一人开上天的，功劳更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可不是什么英雄，这是尽了自己的职责。 再说军队有纪律，饭钱是一定要付的，否则会受处分。”陈瑞今个出来穿便装，但肯定是要掏钱。 纪律之下，老板才收了钱。可他却拉住陈瑞一会，出门到隔壁照相馆喊人来拍个合影，一定要留个念。陈瑞心里也特别高兴，没有拒绝。 临走的时候，老板拉着陈瑞的手，“年轻人，你刚刚说的对。我现在也觉着什么中日夏令营是假的。 小日本也是人啊，他家小孩难不成铁打的？咋可能背二十公斤走五十公里不喊累。这年头有些文人就是酸，喜欢编故事骗人。 你放心，以后再有人传这糊涂话，我肯定骂过去。可不能让那些不要脸的家伙太嚣张。” 陈瑞没想到会有这等附带效果，更是高兴。而他和老板合拍这么个照片，过几天放大挂小店门口。 老板连店名都改成‘猛龙爆肚’。还是个小苍蝇馆子，内外就四张桌，可生意从此火的一塌糊涂。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 回去的路上，陈瑞觉着脚下如踩云端，软软的好似在梦里，每一步都不太真切。他是真没想到，完全没想到，彻底没想到。 原以为是个瞎扯淡的事，谁知道会一鸣惊人？ 什么叫开挂？ 这就是开挂！ “老子从来没料到会整这么个事而出名啊，还是以如此传奇的方式。”陈瑞使劲揪自己的头发，掐自己的胳膊，用疼痛让自己清醒点。 不停有人打来电话，一开始是战友和领导的问候。但很快媒体记者弄到他的号码，想要来采访。 采访就免了，陈瑞知道轻重，必须婉拒。但他此后几天不得安生，出门必须注意形象不能再穿便装。可穿军装出门，不管走到哪儿，必然有人认出他来，会被立马围住。 知道他叫‘陈瑞’的没几个，但见面惊讶之下，路人往往喊一句：“这不是‘猛龙’吗？这不是电视上哪个飞行员吗？” 姑娘小伙，学生职工，老头老太，见着陈瑞就喊，显得格外亲切。 国内报纸上刊发了‘新型歼击机’的更多详情，出版的军事杂志更是对其进行多方面解读。 电视节目也趁着热潮，反复播放《新闻联播》中的小段视频，请了评论员进行讲解。 双发，重型，舰载，航母，每一条引申都能让读者和观众振奋和自豪。在对外开放，引进国外先进技术的同时，人民群众也需要一股属于自己的精气神。 没有这股精气神的国家是必然会垮掉的。苏联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自我否定等于自杀。周青峰要做的便是从朴素的自豪感中重新构建自我认同。 为了拍片，‘圣光’给陈瑞安排了总部附近的酒店。他最近只能在酒店附近转悠。酒店在三环，周围好些工地。 路边有个小土台，几个孩子正在抢土台上最高的位置。 “猛龙一号，准备升空。”抢到土台的孩子假装自己在开飞机，嘴里还模拟航发刺耳的叫声。 底下的孩子不乐意，大声叫嚷道：“你说错啦，你都没喊‘塔台’。你不是猛龙，你快下来。” 孩子们相互争抢，个个都要当猛龙。抢不到的就只能在土台下当塔台。还有孩子抢不到位置，就在旁边找茬。 只要土台上的孩子不能完整复述陈瑞呼叫塔台的对话，立刻就得被猛烈嘲讽，随即被轰下来换个人上去。 陈瑞原本还看的有趣，但一会之后觉着眼眶湿润，心里又高兴又酸涩，忍不住抹了抹眼角，才免得当街掉眼泪。 不容易，真的不容易。 现在孩子看国外动画片，喜欢的人物都是国外的。能让孩子喜欢这个呼号，陈瑞觉着自己也算值了。 国人努力奋斗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让孩子开开心心的玩么？ 第0897章 访谈（1） 对于公开‘新型歼击机’引发的热度，周青峰是有预料的。但他真没想到后续的发展。特别是这股热度涌到了‘圣光’头上。 不知是谁在传言，说‘新型歼击机’是‘圣光’集团主导的。传言传的特别快，老百姓还真就信了——这传言真是一点没错。 新闻公开的第二天，就有电话打到‘圣光’总部。有人是好奇，有人来感谢，有人想应聘。 对于这些事，集团公关宣传部有专人负责处理。比这更古怪的状况都有，倒也不难解决。但随着传言越演越烈，很快没法解决的事就出现了。 媒体有时候热情起来就犹如一把熊熊烈火，各种赞誉殊荣都朝‘圣光’头上戴。 今天a媒体说‘圣光’是时代先锋，明天b媒体说‘圣光’是改革强音，后天c媒体就要给‘圣光’戴个民族骄傲的帽子。 大家一天夸的比一天响亮。媒体就好像‘帽子批发’似的，用尽了赞美之词，想办法将‘圣光’捧上去。 这种媒体热度下，公知都要退避三舍，不敢来找‘圣光’的麻烦。毕竟这两三年周青峰确实做了很多实事，改变了诸多社会现状，老百姓是看在眼里。 面对一连串的赞誉，换别人只怕飘飘欲仙，飞升上天，恨不能写书立传，名留青史。但周青峰却觉着这势头不对劲，他太清楚当前的国家是什么状态了。 爆发前夜最忌讳骄傲自满。 一贯‘低调’的周青峰不能允许媒体再继续吹下去，这对集团没有任何好处。他决定站出来讲点什么，必须让舆论回归到理智状态。于是他上了《**访谈》。 伴随着激昂的音乐，电视屏幕上出现了矗立在地平线上的城市楼群。由蓝色、绿色、红色构成的大眼睛标志从中升腾而出。 “时事追踪报道，新闻背景分析，社会热点透视，大众话题评说，每日请看《**访谈》。”穿正装的主持人对着镜头喊开篇词。 镜头再次拉开，穿着随意的周青峰就坐在主持人对面。 “最近社会对‘圣光’集团爆发极高的舆论热度，我们今天请到了集团总裁周青峰先生来到演播室。一起聊聊这家创立时间不久却已经名满天下的企业。” 主持人看向周青峰，笑道：“周总，没想到你这么年轻。近日《新闻联播》播放了一段国产新型歼击机的录像，一时引发舆论热潮。很多人都在猜测......” 周青峰大大咧咧的坐着，双手虚按，说道：“不用猜了。这个项目就是‘圣光’牵头，联合国内诸多航空科研单位做的。” 主持人稍微看了看手里的提问台本，心想这位大爷不按套路来，早知如此我写这些台本干嘛？ 上节目是萧金浪搞定的，他这会就在导播室内。听到周青峰直承其事，他连忙一手捂脸，想假装不认识这位主。 主持人笑笑缓了几秒，整理思绪继续问道：“新闻播出后，本台接到很多热心观众的来电。大家都很好奇，‘圣光’究竟是一家什么样的企业？企业文化是什么？” 导播室内，萧金浪盯着周青峰的嘴，不由自主的低语道：“讲报国，讲热爱，讲无私，讲点高大上的。” 周青峰嘬牙，“‘圣光’的企业文化是为了赚钱，为了赚大钱。” 啪......萧金浪无奈按住额头。旁边的导播看过来，他尴尬的自嘲道：“其实我知道周总不会讲什么高大上的东西，他就这个脾气，从来不讲这些。” 主持人再看一眼台本，无奈的将其合拢，配合的问道：“周总，能详细说说‘圣光’是怎么赚钱的吗？” “当然可以。”周青峰才不在乎别人脸色。 “比如说一个企业要赚钱，靠的是什么？人才。可国内的人才在什么地方？机关单位，科研院所，政府国企，还有许多流失海外。 流失海外的且不说，留在国内的也没物尽其用。机构臃肿，管理混乱，效率低下，我能列举出诸多社会乱象，相信大家比我更了解。 目前的科研院所和军工企业干的不好，所以干脆我来干。我改组国企，挖疮补肉，干掉了很多人的饭碗，也给了很多人饭碗。 我开出五倍乃至十倍的薪水从体制内挖人。如果高薪挖不到，我就搞项目合作，绕着弯去利用那些被埋没的人才。 歼击机项目就是如此，我能花更多的钱，更高效的组织，创造更好的产品。军方自然会选择我，集团就能赚到钱。 又比如vcd项目，集团同样是花大价钱在全国的招揽人才，每年生产几百万台视听设备，赚百亿级的利润。” 这位可真敢说！ 主持人扭头看向摄像机，摄像机后头是导播室的玻璃窗。节目导演就跟萧金浪站在一起，知道主持人这是要求助了。 节目是录播的，随时可以停下。 但此刻导演没决定权，只能看向一边的萧金浪。 老萧虽然对总裁没办法，可他面对别人却硬气的很，“这位主的后台比你们想象的硬，录下去吧。” “可这没法播啊。”节目导演自然知道周青峰目前是炙手可热，“这种论调太俗了。” 萧金浪微微偏头，略带嘲讽道：“俗？大俗即大雅。你怎么知道一定没法播？这事又不由你决定。” 导演被怼的没脾气，只能点点头，示意主持人继续。 主持人没办法，继续顺着周青峰的话头问道：“集团挖人顺利吗？” “非常顺利。 过去我们面临生死存亡，食不果腹，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有人愿意卖命。后来我们遭受封锁，白手起家，只要有一份工作也有人愿意卖命。 前辈已经打下了工农业基础，改变了我们的命运。而我们这代人想要生活的更好，自然会有更多要求。 时代变了，一直在变！它在不停前进，从来不等那些落后者，毫不留情的淘汰废物。 光谈理想，谈抱负，谈未来的效果越来越差。所有空谈都被唾弃，我们必须谈点更实在的东西。 集团从不耻于谈钱。把钱谈清楚了，供应商才高兴，职工才有效率，顾客才开心。 我很讨厌媒体胡乱给我编造人设，讲什么先锋，强音，骄傲。不不不，这都是瞎编胡扯。好像我从来不吃饭拉屎似的。 我不是生活在真空里的怪物，不是标本室的展品，不是带光环的神仙。我也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 我的成功在于对自己从不高估自己也不低估。我比大家想象的要俗气多了。” 第0898章 访谈（2） 寻常人来央视演播厅不是战战兢兢便是如履薄冰，生恐言辞错漏，轻则闹笑话，重则摊上麻烦。 av的主持人则习惯了居高临下的提问方式，觉着自己天然正义，掌握话语权，见谁都高半截，动不动就代表亚洲。 可这套在周大爷面前不好使，这位是想说啥就说啥。 主持人也干脆放弃按套路来，选择激进点的问题，“周总，您好像对国内媒体多有不满？” “坦诚点，把‘好像’去掉，我就是不满。” 这真是嘴炮无敌了。 “为什么？” 主持人听到如此放肆的话语，也算是激起了强烈的采访兴趣。平常的采访对象规规矩矩，四平八稳，哪有这位刺激啊？ “因为你们媒体压根不专业。 理工农医等自然学科的从业人员不管水平高低，都知道要拿数据和事实说话，否则很容易出错。懂的就说懂，不懂的不敢随便乱讲。 偏生学文科的媒体从业者大多‘一瓶不满，半瓶晃荡’，总以为自己啥都懂，一张口却胡说八道。 现在流行夸西方，可夸起来都一个调调。 西方的啥啥啥就是好啊，国内的啥啥啥就是比不上啊。为什么比不上啊？因为国人不行啊。为什么国人不行？没道理的，就是不行啊。 要么就是‘西方那么强，所以一切都是好的。不接受辩驳，辩驳就是你被洗脑了。你得看看西方的书。国内的书都是错的，西方的才是真的。’” 周青峰跟耍口技般活灵活现，把这段话说的惟妙惟肖。坐他对面的主持人是呆若木鸡，当场傻眼——敢这么嘲讽媒体的，头一回见啊。 av的地盘说这话，不怕被打么？ 还真不怕。 可总裁阁下还没完呢。 “不就是觉着国内待遇低，想出国去享受么？何必把那点嫌贫爱富的小心思打扮成高尚追求？要出国就直说嘛。 真想出国，其实很简单。 与其绞尽脑汁跑门路，不如来‘圣光’。 只要工作绩效好，不但工资收入高，顶多五六年后就有出国机会。欧美日等发达国家都可以去，外派机会多得很，入籍国外也容易。” 这不是周青峰第一次说类似的话了，但每次都能带来轰动效果。哪怕是这录播现场，主持人，摄像师，节目导演，以及萧金浪，都发出低声轻叹。 “按很多人的逻辑，有钱人的话更可信。我现在身家已经超过千亿，西方也没多少人能与我相比，那么我的话基本可以算真理。” 周青峰故意没说身家的货币单位。观众大多觉着是软妹币，要是知道按美元算，只怕会暴动——比如汇丰绝对坐不住。 “很多人对听大道理有逆反情绪，我自己也不爱。所以来听我的低俗之言吧，总比听那些身家不到百万的公知强。 那些家伙都是穷鬼，出国对他们犹如镀了金身，故作惊人之语其实是做生意。但他们在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犹如低能儿。” ‘千亿’这个数字果然具有震撼性，旁人只知道‘圣光’够强，却不知道‘圣光’竟然如此之强——富可敌国说的就是周大爷了。 ‘千亿’镇场，一贯自信的主持人都觉着矮了几分，不自觉的问道：“周总，你怎么赚到这么多钱的？” 周青峰为此哈哈大笑，“这个问题提的好。在很多国人眼里，自己脚下的土地贫瘠，落后，穷苦。但在我眼里，这里处处都是发财的机会。 有几个人想过，十亿人口的统一市场是多么难能可贵的金矿吗？很多人知道‘圣光’搞了vcd产业，但集团介入的产业太多了。 举个例子，成年女性用的卫生巾。为了卫生和健康，这个产品是刚需，但国内能生产的企业很少。 ‘圣光’从两年前就通过入股企业或自建工厂的方式，快速进入这个市场。我们从原材料入手，拼命的扩大产能，压低成本。 年初，我们的原材料工厂陆续建成投产。无纺布，绒毛浆，吸水纸等等的生产线立刻全负荷生产。 今年才上手，光这单项产品的上半年销售额就做到五亿软妹币。明年我们还要继续爆产能。因为全国市场是在太大了，又没人能跟我们竞争，真是赚钱赚到手软。 卫生用品的相关工厂在魔都，厂门口二十四小时堵着经销商拉货的卡车。由于产品供不应求，很多客户宁愿加价采购。你说我挣不挣钱？当然挣钱啊！ 类似产品，集团能做到质优价廉，打得国外品牌毫无还手之力。我们明年扩产后就会想办法出口，赚外汇也是轻轻松松的事。 当初为了供应东欧和毛熊的市场，‘圣光’经营的轻工业产品真的是五花八门。从吃喝拉撒到衣食住行，我们全包了。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不做的。” 这话说来豪情万丈，霸道总裁就应该如此。 主持人被周青峰抑扬顿挫的语调带动，兴奋的问道：“周总，再举几个例子。我们很想听听‘圣光’还在什么行业获得看似渺小，实则伟大的成就。” “没问题。”周青峰也是谈性来了，他翻手一摊，“墓碑，‘圣光’甚至出口墓碑。” “墓碑？”主持人真的惊讶了，“国外难道连墓碑都从‘圣光’手里购买？” “当然了。我们在福建有专门的石材基地，只用一年就占据了日本百分之二十的墓碑市场份额。再过几年，这个份额肯定会更高。 日本人的坟地需要大量石材，还经常翻新。他们自己的人工高，墓碑都靠进口。过去是从东南亚或者土耳其巴西等国购买，但现在这个市场被我们抢了。 我们接下来要把石材产品卖到欧美去，赚更多的外汇。别小看墓碑，一年能有两三千万美元的利润。福建有的乡镇就靠这个脱贫致富。” 这听起来像是玄幻故事。 主持人惊讶了，瞪着眼睛不敢相信。但他看周青峰轻松的表情，却不由自主的意识到这并非吹牛皮。 光是卖墓碑就能发财，这太过挑战想象力了。 “在无能之人眼里，只有到国外端盘子洗马桶才能赚钱。可在我眼里，国内到处都是尚未开发的金矿。随便干点啥都能带来不可思议的财富。 所以嘛，自信点。我们比想象中强多了。” 周青峰摆了摆手，表示——我就是这么吊！ 第0899章 去纽约 九十年代，央视还在帝都复兴路，东边就是军博。周青峰跑去录节目。十几分钟的时长，他录了五六个小时。等他离开央视大楼，外面都是深夜了。 撇除最初的不适应，磨合过后的节目组逐渐找到采访周青峰的正确方式。那就是不断提些尖锐的政治经济文化社会方面的问题。 周青峰当年也是混‘键政局’的，穿越后更是经历风风雨雨，有着旁人想象不到的实践经验。他对大多数问题都能举一反三的论证，并且给出诸多解决方案和预言。 比如下世纪前十年，国家gdp肯定要超过日本的话，周大爷不介意再说一次。宣传么，就是这么反反复复的树立威信。 当然了，节目组对这类神棍预言除了震惊就没听进去，因为太玄乎了。 节目组录的虽多，但真正能用的只是很少的部分，其他的大多要剪辑去掉。周青峰也不指望什么，顶多要求打破当前媒体给自己定下的英雄人设。 人是复杂的，优缺点并存。但老百姓却希望看到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国内媒体突然造神似的把周青峰捧起来，这立马引发了他的警觉。 捧杀捧杀，捧起来再杀。 公知文人的套路就那么些，只要别对他们有啥好感，其伎俩说穿了其实一文不值。 周青峰很清楚自己毁了多少人的生意，砸了多少人的饭碗，树了多少的强敌。恨他入骨者多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杀不胜杀。 演播室里设备多，灯光亮，烘热烘热的，待久了叫人烦躁。走出来，夜里凉飕飕，让人头脑清醒点。 萧金浪跟在周青峰身后乐道：“周总，节目组的人对你挺有好感。” “千亿富豪坐他们面前，能没好感么？” “他们甚至受你的启发，想做一档政论节目。” “过得了审吗？”周青峰一针见血，“若只说空话套话，老百姓不爱看。若是真的针砭时弊，只怕更有人不爱看了。” 萧金浪更乐，“我也是这么说的。但节目组还是想试试，关键是把握个度。”顿了会，他继续道：“此外我跟央视的人沟通了，《猛龙一号》动画版的构思，他们挺感兴趣的。” “真的？”周青峰有点意外，“他们愿意采购我们制造的片源？” av很独，特别独，非常独。它一贯的清高加封闭，向来是自己玩自己的，极少跟别家合作。 周青峰搞出个‘新型歼击机’的舆论大热点，肯定不会轻易让其消退。这ip开发做真人影视版不容易，搞个动画影响下一代还是没问题的。 学学小日本的高达，eva，太空堡垒，乃至变形金刚之类的。‘神棍’完全可以把‘猛龙一号’开发出有自己文化底蕴的影视产品来。 集团旗下有‘圣光文娱’，欧阳君这两年玩‘环保’产业已经腻味了，盗版光盘在稳步前进。但产业盈利达到瓶颈，又需要有新的开发方向。 一分半视频的制作过程中，欧阳君就受命组建动画团队。人员来自天阳美院，雇了百来号人，用当前最先进的设备。 团队前期琢磨故事背景，编制剧本。为了创造一代经典，周青峰还到国外雇专业人员来做培训——主要是一批日本的动画业者，便宜好用。 除了动画，‘圣光文娱’还尝试做游戏。街机版，电脑版，游戏机版都有涉及。总之集团有钱，舍得在诸多行业进行投资。 就如周青峰在接受采访时说的，他眼中的国家确实处处都是待挖掘的金矿，随便一锄头下去就能赚到钱。 “动画的事，你多费心吧。制作方面，欧阳应该能搞定。就看能不能过审？”周青峰把相关事宜推给了萧金浪。 老萧还以为周青峰会亲自抓这事，反问道：“周总还有别的事？” “两年多了，国内船舶工业十几家院所组队跑去黑海造船厂学习。瓦良格号的续建已经结束，后续舾装将返回国内后再进行。” 周青峰说来有些忧心。 老萧不明所以，“有什么困难吗？” 曾经的瓦良格号返回特别折腾，土鸡以这艘航母没有动力为由，拒绝其通过博斯普鲁斯海峡。 现在这艘航母有动力可以自行回国。但根据马可世的调查，土鸡很可能又会在鹰酱的策动下搞点小动作——看来周青峰前次对土美两国的离间没啥作用。 “我得去趟美国。”解铃还须系铃人，周青峰对美国佬挺头疼的。对方真要捣乱，不是说不能解决，但能把他恶心死。 此刻的纽约正是中午，作为名媛大小姐的蜜雪儿能回归家庭，这让她父母都特别高兴。女儿要在曼哈顿开设时尚奢侈品专卖店，这更得到家里的大力支持。 蜜雪儿亲自充当设计师，规划自己店铺的布局。她整个七月都在忙碌此事，乐此不彼。直到八月初，周青峰的电话打了过来。 看到号码，蜜雪儿莫名的心情大好。只因最近从hk转运来两个集装箱货柜，里头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奢侈品。 这些货物莫名的抢手，蜜雪儿拿着货单去盘点时，每拿出一件来都觉着心头闪亮。所有货物，服装鞋帽，衣饰珠宝，护肤化妆，全部都是独一无二的。 所有货物都称得上大师级的佳作，世间难寻的珍品。 蜜雪儿作为女人，一时喜不自胜，恨不能将所有货物通通据为己有，用超大的储物间来存放它们。可在计算过货值后，她更是惊讶的咂舌。 两个货柜的总价值超过三千万美元。特别是其中几件珠宝，称得上是传世精品——大多是从北地贵族的尸体上撸下来的，确实传了好几代。 “喂，混蛋，你找我什么事？” “我要去趟纽约，你能不能接待一下？” “喔哦......，你敢来纽约？我打赌，只要你的名字出现在乘客名列中，cia绝对第一时间知道。如果你出现在美利坚的机场，更是立马就会被fbi或者别的什么部门逮捕。” 蜜雪儿莫名的竟然提醒对方。 “你就说能不能接待我吧？别的无需你担心。” “混蛋，你太自大了。你敢来，我就敢举报你。我保证你连去联邦监狱的权力都没有。你或许会被关到关塔那摩，又或者别的什么秘密审讯机构，一辈子也别想出来。” 唉...... 电话中传来周青峰的一声叹息。 喂......蜜雪儿喂了好几下，才意识到对方挂断了电话。 “混蛋，这什么意思？他该不会真的要来找我吧？” 第0900章 真霸道 挂了电话，蜜雪儿错愕的心绪中竟升起几丝慌乱。她靠父母荫庇，有亿万家财可供挥霍，在欧美各国几乎横着走。 二十几岁的人生向来走的顺顺利利。 直到碰见周青峰，蜜雪儿经历多次险象环生不说，还屡屡碰壁。让她知道这世界并不是绕着她转动。 周青峰狠辣，狡诈，诡计多端，做事的想法是天马行空，无拘无束。蜜雪儿所有的骄傲在其面前都显得不值一提。 如果这仅仅是个见不得人的地下势力头目，小洋妞也不会有多少兴趣，甚至会嘲讽对方是个藏在下水道的腐鼠，只能在阴暗恶臭的角落开盛宴。 可周青峰从出现的那一刻就自带万丈光芒，耀眼夺目。其影响力跃升之快，堪称古今难寻。他正的在缓缓改变历史。 突如其来的电话把蜜雪儿的心思搅的一团糟。她急急从尚未完成装修的店铺离开，返回在曼哈顿中央公园的住宅。只有待在家里，她才能平静些。 “喂，比利叔叔，我是蜜雪儿。能帮我个忙吗？你知道我之前研究中国‘圣光’集团的，那家企业最近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蜜雪儿打电话给自己父亲的助理。在关系上，那位快五十的‘比利叔叔’和家人没区别。以她父亲的地位，助理的人脉就跟八爪鱼似的，无处不通。 蜜雪儿中午打的电话，两天后收到父亲助理亲自送来的邮包。 邮包里是近一个月关于‘圣光’的所有公开和非公开报道，包括‘新型战机’引发的轰动。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几块vcd光盘。 “现在cia不用录像带了吗？”蜜雪儿吐槽道。 送邮包来的助理叔叔呵呵发笑，“光盘轻便，容量大，还方便加密。cia又不是不识货，一向选择最先进的技术。不过这些并不是什么特别的秘密，用vcd就为了方便。” “看来‘圣光’生产了影响世界的产品。”蜜雪儿家里有vcd机，播放无碍。 听到‘影响世界’，助理叔叔很认同的点点头，“这玩意确实影响很大。” 蜜雪儿回过头来，期待助理叔叔继续说下去。因为能得到这位做出如此评价，背后肯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从今年的年初开始，‘圣光’的vcd产能爆炸式增长。他们缺外汇，于是把八成的产能通通用于出口。 原本他们的国外市场主要在东南亚和东欧一带，这些地区消费能力差，收入不高。我们并没太过关注。但你肯定想不到现在谁购买vcd最多？” 蜜雪儿更惊奇，“难道是美利坚？” “不，是欧洲。尤其是那些要交电视税的国家。” 欧洲好多国家收电视税，比如英国，意大利，比利时等等。只要你购买了电视机，bbc之类的电视台就会派人上门来收钱。 哪怕你说自己不看bbc也不行。 你有看的可能，你就得掏钱。如果你偷看，还会面临巨额罚款——请相信bbc，谁要是看电视不交钱，他们会有专业人员动用专业设备上门来抓。 保证让偷看者痛彻心扉。 去欧洲会发现，好些家庭压根没电视机。别奇怪，这都是被逼的。所以很多人夜里宁愿去酒吧，也不愿意待在家里。因为家里实在太无聊。 现在好了，‘圣光’送来了vcd。 把vcd接一台不能接受外部信号的显示器，再弄些盗版光盘就可以享受现代视听产品。持有盗版光盘可不违法，顶多收缴。 就算哪天违法了，藏盗版光盘可比藏一台电视机简单多了。 “现在欧洲的vcd和盗版光盘销售特别火爆。不管媒体如何宣传其中害处，但普通民众压根不搭理。 由于这大多是地下交易，官方都无法统计具体数量。 英国有记者暗访调查了伦敦的一个街区，发现街区里五百多户家庭中有八十几户用上了vcd。 剩下的家庭也有近半产生购买欲望，只是暂时因为缺货没买到而已。 英国警方一直在查vcd的走私渠道，却始终没有进展。目前不仅仅是地方上帮派介入其中，连很多正规商家都在参与。 因为里头的利润太大了，风险还低。我几个月前就听人戏言，说过去贩毒的现在都开始贩卖vcd和盗版光盘了。” 蜜雪儿撇撇嘴，低语道：“这是典型的‘圣光’风格，就是明知道它干了坏事，甚至有充分的证据，却死活抓不住它。太可恨了！” 助理叔叔也叹息，“现在vcd产业不仅仅是走私，还引发了别的社会问题。” “还能有什么更深的影响？” “当然有。”助理叔叔很肯定的点头，“vcd刻录设备很便宜，简单的只要几千美元就能采购到，这比翻录录像带便宜多了。所以私下的光盘生产开始泛滥。 比如有些黑人搞的地下乐队，他们的街头音乐缺乏发行渠道。现在好了，‘圣光’前不久推出一种便携式的vcd，跟街头音乐几乎是完美的搭配。 你现在去布鲁克林区会看到黑人几乎个个带着耳机，腰上别着台便携vcd，听着嘻哈音乐在街头扭来扭去。 类似的自制视听影像在爆发式增长，已经有人在研究亚文化的快速传播对主流社会将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因为有很多人不再从正规媒体上获取信息，这甚至影响到某些地区的选票。你父亲已经注意到了这些事，他为此表示忧虑，又觉着这或许是个机会。 还有一点，‘圣光’的vcd专利来自飞利浦。但飞利浦发现自己研发的技术竟然便宜了别人，正在全球打专利官司。 此外飞利浦还联合其他科技公司准备搞下一代的dvd技术，想夺回目前火热的vcd市场。 但要知道，vcd市场完全是靠盗版光盘撑起来的。dvd想克制盗版，这几乎注定不能成功。 ‘圣光’前不久就发表声明，说如果拒绝他们进入新的dvd联盟，他们将毫不犹豫的摧毁这个产业。 目前日本索尼已经屈服，正试图拉飞利浦一起认怂。因为他们认识到，‘圣光’真有能力把他们的努力化为泡影。” “那个混蛋真霸道。”蜜雪儿弱弱吐槽。 助理叔叔再次笑道：“确实是讨人厌的霸道，还让别人拿它没办法。不过你母亲最近对‘圣光’的兴趣与日俱增。” “哦，我知道。” 助理没多说，但蜜雪儿知道对方的意思。她从‘圣光’弄来的货物目前大多交给母亲代为宣传和销售。 来自异界的奢侈品都带有异样的魅惑效果，纽约和华盛顿的贵妇名媛对此毫无抵抗能力，纷纷慷慨解囊，千金求购。 赚的钱多，那好感自然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第0901章 看访谈 夜深人静，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大屏幕的彩电亮着。 蜜雪儿坐在沙发上，斜依靠枕，单手撑的脑袋，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画面上周青峰前两天接受央视采访的录像。 几乎是在周青峰接受采访没多久，五个多小时的录像全过程就被cia搞到手，随着航空邮包跨越大洋，被送到蜜雪儿面前。 电视上的周青峰谈笑风生，挥斥方遒。面对主持人一个又一个刁钻的问题，他侃侃而谈，应付自如。在气度上完爆同龄人。 蜜雪儿已经看两三个钟头了。她听得懂汉语，甚至能懂周青峰用的成语和典故，越看越兴奋，越看越入迷。尤其是对西方的论述，更是精辟。 比如...... “冷战对华约和北约都是沉重负担。现在华约垮了，欧洲那帮国家自然是大松一口气。他们很快就会把军费大幅降低，让美国人来扛北约的担子。 过不来多久，你会发现欧洲国家的军队规模大幅缩减。大英会剩不下几艘军舰，德国会没几辆坦克，法国靠一艘小航母耀武扬威，意大利成了欧洲最强。 而明知是个坑，但美国肯定要来扛。因为它离世界岛太远了。 如果没有强大的军力和遍布全球的军事基地，美国对世界的影响力不会比南美高多少。其军费占gdp比重将长期维持在百分之五。” 喔哦...... 蜜雪儿朝嘴里塞了个樱桃，低声轻叹。逻辑很简单，但结论是正确的。根据她从父亲那里听来的一鳞半爪，事实确实如周青峰所述。 不懂的人往往长篇大论却说一堆屁话，只有懂的人才能三言两语就给出答案。这是高手才有的能力。 电视里，主持人问道：“周总，你认为未来国际形势会如何发展？” “接下来几年，世界总体来讲肯定是趋于平静。但肯定会有新的势力想要填补苏联解体带来的空白，所以地区热点会增多。 世界进入单极状态，但美国人发现自己没了对手，庞大的军工体系肯定会减缓发展脚步。 为了赚取更多的利润，美国制造业外移是必然的事。金融业将取代制造业，成为新的经济增长点。 去年，欧盟成立了，欧洲将会走向联合。他们肯定会想要团结起来用同一个声音说话。欧元的出现也将是必然结果，成为跟美元相抗争的金融工具。 至于日本，其超老龄化社会已经不可避免，经济停滞可不是三年五年会结束的。大量社会财富被少数人掌控，年轻人失去上升渠道，走向低欲化也就显而易见。 此外我们需要注意韩国。其承接了大量来自日本的资金和技术转移，经济起飞就在眼前，很快会成为新的发达国家。” 蜜雪儿听的入神了，周青峰的论述跟她获知的情况基本一致，甚至更加精准。她美目流转盯着电视，情不自禁的低语道：“混蛋，说说你自己。” 主持人果然问及对国内经济的展望。 画面上的周青峰对这个问题停了足足半分钟，眼神看向演播室的天花板，长叹道：“我们面临危机，危险中带着机遇。 国内落后的工业体系不足以支撑经济发展。这不单单是技术和资金的问题，更关键的还是劳动者本身。 如果不能尽快完成产业升级，落后的体系会吞掉所有的经济发展收益。但升级会极其痛苦，无数人将发现自己过去赖以为生的工作技能被淘汰了。 所以我们要做就是尽可能创造新的产业，更多的就业岗位。让更多的人口有工作，有收入，‘圣光’一直在做这件事，拼尽全力的做。 但很可惜，我们是个有十亿人口的国家。‘圣光’在过去两年快速扩张，以超前的速度在培养人才，但到现在也不过雇了十几万人。 所以融入国际贸易，到国际市场上去寻求技术和资金是我们的必然选择。幸运的是，我们正好面临冷战后的发达国家制造业转移浪潮。 欧美日等国家的资金多的很。他们为了更高的收益率，急需一个良好的投资洼地。全世界没有比我们更好的选择了。 相信我，资本家会来的。来的速度和数量将超过所有人的想象。他们会先把人力密集的低端制造业挪过来。比如纺织业。 然后是高能耗高污染的产业也挪过来。比如钢铁冶炼，化学化工，建材造纸，造船重工，乃至垃圾处理。 我们目前的工业体系虽然落后，但它全面而完整，可以跟先进工业完成对接。 我们的普及的教育带来大量初级工人，我们的基础设施相对完善。接下来的二十年，我们的发展速度会超越人类想象，包括我们自己。” 周青峰以一定，肯定，确定的语气说出这番话。采访的主持人完全呆住。蜜雪儿则有点头晕。她很想笑，觉着这男人太自大。 可想想这男人过去的战绩，谁能予以否定和忽视？ 画面上周青峰又缓缓低下头，自言自语般说道：“接下来是关键期，最后一张通往发达国家的车票落在我们手里。能不能登上末班车，就看我们自己是否努力了。 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的，我们将饱受冷眼和嘲笑，忍受诸多的内外煎熬。我们中会有很多人倒在前进的道路上，也会有很多人脱离队伍，转而为敌。 可我们别无选择。 敌人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变强，他们只希望我们待在底层当苦力。当我们强大到一定程度，他们会将我们视作挑战自己的大敌，极限施压乃至战争都有可能。不过......” 周青峰的表情忽而变得玩味，有种幸灾乐祸的意思，“幸好，敌人自己将跳进阶层撕裂的怪圈里，内耗会让他们势力大减。 美国的社会结构是个可以‘同富贵’却不能‘同患难’的移民国家。另外么......大公主挺漂亮的，虽然她爹不咋地。” 突然冒出个‘大公主’，主持人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等着想追问，周青峰已经从失神状态恢复，完全否认自己说过这段话。 蜜雪儿也好奇怪，反复听这一段，试图确定周青峰到底说了啥？却就是不清楚具体含义。 “见鬼，神神秘秘说这段话什么意思？”小洋妞好奇心爆棚，恨不能将周青峰从电视画面中揪出来，问个清楚。 可就这时，偌大的住宅客厅外响起了敲门声。邦邦邦的......，在深夜显得极为响亮。 蜜雪儿被吓了一跳，扭头惊疑的暗道：“是谁？” 第0902章 不速之客 曼哈顿在全美来算都是富人区，中央公园周边更是富人区中的富人区。能住在此地的都不是一般人，身价百万在此地压根不够看。 要敲响蜜雪儿住所的房门，必须经过多重安检。 就不说大街上来回巡逻的纽约警察，还有公寓大楼雇佣的私人保安，fbi甚至给这位娇女安排了要员护卫，只因她爹身份高贵。 蜜雪儿住在几十层高，整层都是她的地盘。没有专门的电梯卡是到不了她家门口的。陌生人要进门，楼宇的安保肯定会通过可视对讲系统先行通报。 但......，没有任何征兆，厚重而宽大的橡木大门响了。 楼层内还有管家和仆佣，听到门响便从佣人间出来。只见蜜雪儿带着狐疑的表情从客厅走到门口。 和平常公寓不同，蜜雪儿的大门华贵富丽，但没有平常所见的猫眼。房间内外隔音效果也非常好，能把这扇门敲响可不容易。 理论上，房门外的人得用锤子死命敲击，才能让房门内的人听到。 “小姐。”仆人跟在旁边，向蜜雪儿问道：“要报警吗？” 房门口有个鞋柜，柜子打开，推开一扇活动门，里头是成排的枪械。蜜雪儿想抓一支手枪，再去按动门口的可视对讲通话键。 但......，同样毫无征兆，橡木大门的电子锁突然自动解锁。厚重的门向外打开，站在门口蜜雪儿被吓了一跳，随即看到有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外。 “哦......，见鬼！怎么会是你？”认清外面站着的来客，蜜雪儿惊的心都要跳出胸口。 不速之客背着个大背包，犹如远行的旅人，很自然的说道：“我前两天说了要来啊。这算是打过招呼了吧？” “你.......你......你只不过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根本没答应。”蜜雪儿不知该说啥。外面这家伙胆大包天，他说要来还真来了。 旁边的仆人被另外半扇门遮住视线，见蜜雪儿惊讶的表情，忍不住上前半步想看看外头是谁。 可仆人刚刚挪动腿，蜜雪儿却真的受惊般叫道：“不，回房间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此刻公寓的管家和另几名仆人都听到动静出来了，却又被蜜雪儿的喝令赶回去各自的房间。只是进了房间，他们无不把耳朵贴近房门，想听点动静。 门口的高大身影再问了一句，“不欢迎？我还以为能受到热情款待，毕竟我们之间有......。” “谁欢迎你这个混蛋啊？”眼前这家伙赶不能赶，留不能留，蜜雪儿气的要发狂，“我警告你，我和你是敌对关系。” “真的......？”高大身影拉长语调。 蜜雪儿立马怂了，“好吧，也许有那么一点点的合作关系。但我绝不会允许你进到我的公寓来，这是我的私人空间。” “但我是专门来找你的。”外头站的这位似乎待腻了，强行挤过蜜雪儿和大门间的空隙，走了进来。“有些事需要你的帮助。” 一看来客大步朝客厅方向走，蜜雪儿当即惊呼大叫道：“不不不......，你不能过去那边。快给我停下。” 可这来客腿长，大大咧咧的走到客厅，冷不丁就看到大屏幕彩电上定格一副画面。他惊讶的愣了两秒，随即皱眉且转身，困惑的看向追在身后的蜜雪儿。 “蜜雪儿小姐，我没想到你......” “不......!”蜜雪儿觉着自己脸面丢尽了，她来开门是按了暂停键，画面正好定格在人物头像那张脸上。 结合现在的时间和公寓内的状况，实在很容易被误解。 “不，你不许瞎想。”蜜雪儿斩钉截铁的板着脸，“这只是我的工作而已，我在研究我的对手，我的敌人，我的目标。仅此而已。” “我又没说啥，你干嘛如此激动？”高大的来客耸耸肩，又扫到了放在桌面的几张光碟还有铺陈满桌的资料。他弯腰低头想要扫视...... 蜜雪儿再次跑上来拦在中间，“不，你不能看这些。这都是联邦机密，等级不够者没资格看。你这个混蛋更没资格看。” 来客只撇撇嘴，“你们的手挺长的，到处都有你们的间谍。” “那都是向往民主和自由的勇士。” “我会让他们变成死士的。” “不行，你不能这么干。” “因为是你泄密造成的损失吗？” “我才没有。明明是你违规闯入别人家里才造成的损失。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来客再次扭头，像看傻子似的看向蜜雪儿。 小洋妞原本张牙舞爪，被一眼扫过就泄气道：“好吧，这话有点蠢。但你确实不能待在我这里，必须离开。我可以给你订酒店。” “可我那也不想去，还是你这里安全些。” 两人正吵架般对峙，客厅的电话忽然响了。 蜜雪儿扭头看向电话，又看向闯入自家的不速之客。对方却一耸肩，“盯着我干嘛？这肯定不是找我的。” 佣人间传来管家的声音，“小姐，是你母亲打开的。她要你务必接一下。” 天哪！ 蜜雪儿要绝望了，她抱着脑袋使劲叹气道：“混蛋，你把我害死了。”恼归恼，可她还是乖乖的去接电话，只喊了一声‘喂’，家里老太太的声音传了过来。 “亲爱的宝贝，听管家说，你那里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蜜雪儿挠挠头，无奈的承认道：“是的，妈妈。是有这么个混蛋跑来找我。但我发誓，我也没料到他会来。他根本没经过我同意。” 老太太‘哦’了声，继续问道：“是个年轻人？” “没错。” “需要我跟他聊聊嘛？” “不不不不不，我来应付就好。这家伙就是来捣乱的，我马上赶他走。” “你很讨厌他？” “没错，我非常讨厌他。恨不得他快点死。” 这话引发旁边一阵不满意的冷哼。 “妈妈，稍等一下。”蜜雪儿连忙捂住话筒，气恼的喝道：“混蛋，你能不能站远点？偷听别人通话是很不礼貌的。” “那么你诅咒我快点死算什么？”不速之客才生气呢。 蜜雪儿气的磨牙，她只能又松开捂话筒的手，“妈妈，我现在有点忙。待会给你回电，好吗？” “亲爱的，你确定能搞定一切？” “我非常确定。” “好的，我就放心了。但我还是要提醒你注意安全。” “我会注意的。” “我是指哪方面的安全。你得照顾好自己，做好些必要的防护措施。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派人给你送过去。” “妈妈！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混蛋是我的敌人。我不跟你说了，回头再给你解释。” 啪......电话挂断了，只余嘟嘟声。 在华盛顿的一栋高档别墅，老太太坐在床头，放下手中的话筒。旁边的老乔治在随手翻阅报纸，问道：“我们的宝贝一切还好吗？” “可能不太好，我能感觉得到她很慌乱。”老太太叹道：“也许我应该好好跟她聊聊。可那孩子这会明显不想聊。” 老头倒是满不在乎，“别担心，女孩子第一次都这样。蜜雪儿会习惯的。” 第0903章 自恋 活了二十几岁，蜜雪儿头一次慌的心跳嘭嘭，头脑混乱。她接受的那些特工训练全然没了效果，脑子实在冷静不下来。 平常的特工也不会遇到敌方大boss直接跑自己家里来啊！ 从职业角度来讲，小洋妞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当前状况。比如虚与委蛇，努力讨好，暗中示警，让家里仆佣乃至母亲立马让特警来营救。 可从生理角度来看，小洋妞见到周青峰就意乱神迷。面对一个二十级暴君的天然吸引力，她没当场拜服就算意志力坚强。 蜜雪儿的住宅公寓是复式的，她横眉冷眼瞪着闯进家里的不速之客，指了指客厅一角的螺旋楼梯，“好吧，你可以住下，但必须听我的。” 复式二楼是蜜雪儿的绝对私人领地。平常没有得到允许，连她父母都不能踏足。楼上就只有她的卧室，书房，以及宽大浴室和半通透阳台和小花园。 站在花园的绿植中，透过全透明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中央公园。夜色中的曼哈顿灯光璀璨，犹如星河。 这里是美帝的金融中心，巨量资金在此流动，许多国家和财团的命脉掌控于此。落几颗核弹下来就爽歪歪了。 “有钱可真好。”周青峰在帝都还真找不到如此繁华的场景，站在几十层的公寓内眺望许久。 蜜雪儿把书房稍稍整理，准备给周青峰住下。她刚从楼下捧来两套换洗的睡衣，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嘲讽道：“千亿先生，你已经是这世上最富有的极少数人了。” 世间富豪无数，拥有千亿美元级财富的人也不是没有。但别的千亿富豪大多是七老八十的老家伙，身边还盘根错节带着无数掣肘。 二十几岁还肆无忌惮的只有一位。 可周青峰追求的不是简单的钱。他还在眺望窗外，用汉语幽幽说道：“良田千顷不过一日三餐，广厦万间只睡卧榻三尺。我所求的不为我自己。” 蜜雪儿的汉语造诣还没到流畅听懂古诗词的地步，她只能粗略明白字面意思。 对于一个由奴隶主建立的国家，对于强调个人权利和小团体利益的社会，‘天下大同’的思想超出了小洋妞的理解范围。 转过身，周青峰撇开了话题，“蜜雪儿，我需要你帮个忙。” 曾经的生死大敌，转眼就要密切合作。 小洋妞不得不感慨命运转折如此神奇，同时也明白这是必然的代价——以老乔治的身份，月入千万美元也是难以拒绝的诱惑。 要知道十年后，‘拉链门’总统卸任后去演讲，一年才赚七百多万美元，被媒体惊叹收入高的惊人。 现在周青峰给出的利益可是一个月千万美元。 “我在听。”看在钱的份上，蜜雪儿也得认真对待。她亲自去客厅的吧台拿饮料，问道：“要喝什么？威士忌还是白兰地？” “我不喝酒。”周青峰在空中小花园拉了张摇椅，缓缓躺下，“水就好了。” 小洋妞拿来一瓶矿泉水，“混蛋，你很自律啊。” “谈正事。”周青峰接过瓶装水，拧开灌了一口，“我希望能借助你父亲的渠道，解除美国对‘圣光’的制裁。” 这个制裁太讨厌了，提高了‘圣光’对外贸易的成本。比如现在对欧美日出售vcd，全靠奇异女仆携带炼金工坊来回转运。 敌人查是很难查，但炼金工坊的本职工作其实是炼制魔法药剂。周青峰嘴上说自己不在乎，但心里还是希望去掉的。 对这个要求，蜜雪儿直接摇头，“不可能的。你的集团风头太大了，华盛顿也是要脸面的。 哪怕制裁无效，也要继续卡住。否则以你在中东的关系，帮伊朗运石油怎么办？国会肯定会要求调查的。” 周青峰对此哼哼直笑，他早就想做石油生意，奈何一直不成。海运线被美国人死死卡住。哪怕有天突破缅甸把输油管道通往印度洋也是如此。 郁闷的很。 “好吧，退而求其次。我在乌克兰黑海造船厂有一艘航母已经完成续建工作，目前要把它运回国。但土鸡方面正准备动手拦截，背后是你们的cia在捣鬼。” 蜜雪儿早就知道‘圣光’买下了黑海的那艘‘瓦良格’号，这两年一直在继续续建。其动力系统已经完备，肯定是要弄回国的。 这个要求没法拒绝，或者说哪怕蜜雪儿拒绝，周青峰也肯定会用其他更加爆裂的方法来达成目的。届时受损的就不是老乔治家的收入了。 “如果我拒绝帮你，你会怎么做？”蜜雪儿反问道。 “朝安卡拉丢核弹，你觉着怎么样？”周青峰冷笑问道。 小洋妞顿时瞪大了眼，“你......至于要这样吗？” 周青峰却发出嗤笑，“我没朝华盛顿丢核弹，是因为华盛顿有核反击手段。可安卡拉有啥？十六个祖宗的护佑吗？” 小洋妞一撇嘴，“听不懂你说什么。我会帮你去问问，但在没有确切结果之前，你不许有任何行动。必须待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你这是变相邀请我常住你家吗？”周青峰也反问。 小洋妞一呆，当即否定道：“混蛋，你能不能少点臆想？难不成你有自恋症，觉着所有人都会围着你转？不管别人是否讨好你，但我绝对不会。” 周青峰扭转头，盯着蜜雪儿看了好久。惹得小洋妞皮肤犹如蚁行，麻麻痒痒。她怒道：“混蛋，你盯着我干嘛？” “你刚刚忽然急切要跟我撇清关系似的。从行为学的角度来说，可以判读为故作掩饰。”周青峰摇了摇头，“或许是你高估了自己的魅力呢？” “你......！” 蜜雪儿气的炸毛，她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面对周青峰时总是失去冷静，心底总是拼命防备，却总是防不住，处处是漏洞。越是如此，她越是要反驳。 “自恋狂，你才是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好了，别担心。我真是来解决‘瓦良格’号的问题。”周青峰起身，抓起送来的睡衣，路过小洋妞身旁还拍拍对方的脑袋，“我不是来追求你的。” 蜜雪儿对此只能是抓狂，心绪控制不住的波动，犹如‘无能狂怒’般握紧拳头，气鼓鼓的瞪着周青峰的后背。 周青峰去了书房，片刻后又出来问道：“浴室和卫生间在哪里？” 蜜雪儿气的不想说话，但片刻后就高声叫道：“混蛋，你给我出来。那是我的私人浴室。你要是用了，我非得把它拆掉不可。” 第0904章 碰面 当发现周青峰真的在自己家住下，蜜雪儿忽而觉着自己潜意识中其实并不怎么反感。对方用过浴室后，道了声‘晚安’就住到书房，没有任何越界的举动。 宽敞的浴室内除了多些水渍，并无异常。蜜雪儿的个人洗护用品压根没动，气味也保持清新，对方似乎只是简单冲了个凉而已。 轮到蜜雪儿沐浴了。 她准备了一支短管霰弹枪，一支轻型突击步枪，还有两支手枪和一堆弹药，虎视眈眈盯着关闭的浴室门。 “他要是胆敢进来。不......，他胆敢来敲门，我就一枪轰死他。” 浴缸旁边还放着对讲机，公寓的管家传讯道：“小姐，我们准备好了。只要二楼有任何异常，我们立马带枪冲上来。警察也将在五分钟内赶到，绝对保证安全。” 蜜雪儿脑子里浮现一处画面——自家复式公寓的一楼下挤着五六个全副武装的仆役，正瞪大眼睛，竖起耳朵，随时准备来营救自己。 听起来有点夸张，却是非常完备的方案。 蜜雪儿端枪守着，等了半小时一点动静都没有。倒是一楼的管家每隔三分钟就来问一句，“小姐，你还好吗？” “别问了，我根本没脱衣服。那小子也没来敲门。你们......先去睡吧。”蜜雪儿冲着对讲机喊了一通，心里暗想：“那混蛋该不会真对我无视吧？” 小洋妞从来不缺追求者，向她表白过的男女加起来可以踢几场足球赛。她上大学时根本没有暴露过身份，一样吸引了成堆的爱慕者像跟屁虫似的黏在身后。 自打十八岁成年以来，想要成为蜜雪儿裙下之臣的人多的数不清。但没谁能跟周青峰相比。 金钱，权力，名望，行事作风，全世界找不到第二人。 在浴室里待了一小时，蜜雪儿在胡思乱想中得出一个结论——以周青峰的身份地位，自己似乎并不是什么高不可攀的名流。 “光是以那混蛋的财富，找个欧洲皇室成员联姻都毫无问题。他确实可以不顾及我的感受，想干嘛就干嘛。” 小洋妞得承认自家算近二十年的新贵。别说啥历史传承，光是在纽约，同地位的所谓名媛就能找出近三位数来。 守了两小时，蜜雪儿端枪的手早就发酸。 这会天都快亮了，失去耐心的小洋妞气呼呼的走出浴室去砸书房的门。等门开了之后，她冲着穿睡衣爬起来的周青峰骂道：“混蛋，你居然真能睡得着？” 楼下的管家和仆人还在待命呢，听到动静，迅速端着枪冲了上来，却看到蜜雪儿堵在书房门口兴师问罪。他们总算看清了不速之客长什么模样，惊呆了。 周青峰冲着管家等人惊愕的脸，揶揄的说道：“小姐，你在期盼什么？” 蜜雪儿面色瞬间通红，她转过身，一本正经的冲着管家等人喝道：“这人是危害性极大的通缉犯，但他正考虑跟美利坚合作换取解除制裁。 我正执行任务对他进行看管。这人的任何消息都是国家机密，泄露者将以叛国罪论处。真相就是这样。明白了吗？” 能被安排来服侍蜜雪儿的人都是老乔治精心挑选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忠诚嘴严。这些人也许不怕蜜雪儿，但绝对害怕老乔治。 管家担心了一夜，此刻倒是放下心来。蜜雪儿的资料随便乱丢，他自然认识这位影响越来越大的年轻人。 等管家带人离开，蜜雪儿又假装没事人似的，挥挥手说道：“我只是来确定一下你是不是还在？现在没事了，睡觉吧。” 等回到卧室，关上房门，小洋妞扑到床垫上死命捶打，自己骂自己道：“蜜雪儿，你脑子糊涂了吗？为什么要这样失态？你平时的冷静呢？这实在太蠢了。” 捶了半天，蜜雪儿干脆和衣而眠。她懒得去管周青峰为什么胆子那么大？到底是什么目的？反正管家知道了，父母也就知道了，一切都会安排好的。 等到隔天起床，时间都临近中午。女仆的敲门声把蜜雪儿吵醒，顺带告知老乔治和太太已经来了。 小洋妞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捏了捏额头回忆其昨晚发生的乱局。她叹了口气，问道：“那个混蛋呢？” “周先生正跟您父亲下国际象棋。你母亲在厨房，亲自做午餐。”女仆说道。 父母的到来在意料之中。但能让老乔治陪着下棋，还让乔治太太亲自下厨，这已经是贵宾级待遇。 虽说乔治太太的‘亲自下厨’就是站在厨房安排菜单，指挥女仆干活，但这已经难能可贵了。 “跟我父亲说，我半个小时后下来。”蜜雪儿穿着拖鞋，踢踢踏踏的进了浴室。等她泡在浴缸里却又猛然坐起，但片刻后又缓缓靠下。 “我居然跟那个混蛋用了同一个浴缸，真是......”小洋妞想说‘恶心’，却又提不起劲头，“算了，应该说那个混蛋有幸用了我的浴缸。这样就舒服多了。” 洗浴，穿衣，化妆。说是半个小时，实际上过去了快两个钟头。 从复式二楼下来，蜜雪儿听到自己父亲在客厅发出懊恼的抱怨。“年轻人，你的棋风很凌厉啊。” 正在对弈的周青峰连续吃掉老乔治好几个棋子，叹气道：“乔治先生，平常跟你下棋的都是些什么人？” 老乔治当即不悦的嘟囔，“年轻人，你好像在嘲讽我？” “跟您下棋真是需要技术。像我这样初学的菜鸟完全拿捏不好。”说完周青峰痛苦的摇摇头，“放过我吧，这棋赢的太没挑战性，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不行，好歹让我赢一回。”老乔治一看棋面，好像自己又输了，“再来一局，再来一局。” 蜜雪儿绕过客厅，走进厨房。她母亲靠过来低语道：“这是你一直想逮捕却一直抓不住的那小子？” “是啊。”蜜雪儿回头看了眼周青峰的侧脸，“没想到他居然送上门来，我竟然还是没法逮捕他。” 老太太笑了笑，“很大胆的小子，他居然敢来找你。你父亲得知是他，也惊的反复询问确认。” 蜜雪儿更压低声音，“妈妈，我们该怎么应对？” 老太太仰起头，微微耸肩道：“这确实是个难题，一名被联邦政府记录在案的危险分子出现在国会议员的家里。这可是个丑闻。” “所以呢......？”蜜雪儿继续问道。 老太太跟着一摊手，“所以我们什么也没看见，守在公寓外的联邦警探依旧待命，fbi的特工也没发现异常。至少目前如此。” 第0905章 针锋相对 蜜雪儿家这顿午餐吃的宾主皆欢，至少场面上是如此。 女仆们穿黑白装，从厨房端出十几个银质餐具。每一道菜都有专业大厨烹饪，完全做到了色香味俱全。 用餐过程也非常有仪式化，每人身后都有专门的仆人伺候，确保桌面清洁，碗碟常换，杯中酒水时时不竭。 酒桌上话题远离凡俗，一会是历史，一会是绘画，一会是音乐。蜜雪儿还弹奏了一曲d大调卡农，用以佐餐助兴。 当乔治太太问起周青峰对钢琴曲的喜好，周大爷立马扯过一张餐巾纸，随手‘创作’一首同样的‘卡农’乐曲，算是献给美丽可爱端庄大方的蜜雪儿小姐。 ‘卡农’是曲式的名称，是不断重复却又反复嵌套的短小音节。它极简单又极复杂，重复的音节不断组合，会形成极华丽的乐章。 ‘卡农’看似化简为繁，实则化繁为简。能创作‘卡农’必然是对音乐有极深理解的作曲高手，可谁也没想到周大爷会来这手。 当蜜雪儿试着弹奏这首‘即兴创作’的‘卡农’，在场的乔治夫妇和管家仆人都逐渐愣神。 小洋妞的弹奏从生疏到流畅，很快沉迷其中。音乐中仿佛有一种力量穿透骨髓，直达灵魂——有精灵两万多年文明的积累，在艺术领域，周大爷有数不尽的挥霍资本。 一个循环弹奏完毕，蜜雪儿捧着那张餐巾纸走过来，认真的问道：“周，这是谁写的？” 周青峰故作滑稽的摇摇头，“不知道，是个无名的艺术家。我无意间获得了它。若是有空，我或许还能回忆起更多类似的艺术作品。” 蜜雪儿用狐疑的目光盯了许久，没能从周青峰的脸上看出任何虚假的。她脑海中忽然升起个奇怪的念头， “我从六岁开始练琴，熟知世间所有知名的曲谱，但这首‘卡农’绝对的第一次见。我要是一枪打爆了这颗脑袋，是不是就毁掉了一个能震惊世界的艺术家？” 蜜雪儿又问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周青峰一挠头，“《致蜜雪儿》，如何？” 小洋妞倒吸一口气凉气，她很想矜持的拒绝，可被名利牵扯，止不住这份诱惑——凡俗之人太渺小了，任你身前贵如君王，死后也不过一钵尘土。 凡人若想留名，最好的办法就是学汪伦——李太白一首《赠汪伦》，‘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名声传唱千年不衰，赚大发了。 随手写的曲谱被小洋妞极为珍重的细细抄下。记载曲谱的餐巾纸也没被丢弃，反而让周青峰亲自写上《致蜜雪儿》的曲名，夹在一本巴赫曲谱中列为珍品。 接下来不管谈论什么话题，周青峰都能如专业教授般对答如流，再偏门的知识都尽在掌握。 从埃及的纸草学到英国伊丽莎白一世的家族谱系，从近地轨道的卫星通信到北美农产品的种植技术。 若是谈到当前的政治经济局势，周大爷更是兴奋。他参加‘键政’那么些年，总算逮着机会教训一名美国参议院的资深议员。 “你认为明年国会将否决总统提交的政府预算？” “共和党好不容易控制了国会，跟民主党的政策又相差极大，怎么谈也谈不拢的。” “不可能，目前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预算案将被否决。预算若是不通过，对共和党一点好处都没有。” “不过是几个月后的事，等着看就好。对了，要不要再聊聊经济，我对接下来美国的互联网经济非常看好的。有几家公司的股票值得长期持有。” 九十年代，美国卸下了冷战包袱，享受打垮死敌的丰厚红利。克林顿政府开始搞‘信息高速公路’，互联网经济开始一路飙升，接下来几年股市将涨到天上去。 周青峰早就眼红好几家企业的股票，奈何他没法以‘圣光’的名义持股，只能跑去欧洲建理财基金，通过瑞士和比利时的金融机构间接持股。 就这样还不敢买太多。 因为国际金融结算体系被美国控制，瑞士等国的银行也在偷偷跟cia合作，一不小心被查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些信息用来卖人情倒是挺不错，尤其适合当神棍预言一番。越是违背直觉和常理，越是可以畅谈。等事后情况按周青峰‘预测’的发展，他的话语权就建立起来了。 有些预言，老乔治是嗤之以鼻，有的是半信半疑，有的是差点以为国会有内鬼。周青峰还要扯经济，老头实在没心情再听了。 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三教九流，五花八门，实在扯不过这小子。鬼晓得他知识面怎么会如此丰富？蜜雪儿全家都不是他对手。 午餐很尽兴，至少周大爷自己很尽兴。餐后仆人送上红茶，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以曼哈顿为景，开始谈点正事。 “你想要将那艘被困在黑海的航母开出来？” “开不出来，我就不会买下它了。” “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别太贪心。你们现在得到的还不够吗？” “周，我非常想帮你，但是......” “乔治先生，听说你在国会的外号叫‘恶狗’。是不是觉着我坐在此地犹如肥肉，可以随意撕咬？ 或许我该提醒你派人去看看守在公寓外的fbi探员，他们可能需要一些急救。这应该能让你清醒点。” 老少两个坐在咫尺距离，谈到具体事务就变得剑拔弩张，针锋相对。两人都霸道惯了，就看谁更霸道些。 听周青峰谈及公寓外的情况，老乔治扭头看向身侧的管家。后者连忙派人出去看看情况，一会就慌乱的过来，瞧了周青峰几眼，向老乔治附耳低语几句。 老乔治眉头紧皱，看周青峰的目光闪动凶光，“年轻人，你的所作所为是违法的。” “违法？”周青峰淡然的捧着茶杯，抿了一口后说道：“或许我应该把你的黑料捅给媒体，相信会有不少人想把你搞下台。你的政敌可一点不比我少。 比如说你在竞选期间派人抹黑对手，窃听对手的电话，下三滥到绑架对手竞选顾问的家人。 以及你利用议员的权势干扰司法，让好几家大企业免于被起诉，完全违背了自己就任议员时的誓词。 要论违法，你可一点都不少。” 周青峰偏头冷笑，“乔治先生，我来这里真不是为了泡你的女儿。你拿了我的钱，就该干活。” 第0906章 妥协 八月的午后，太阳晒的人燥热。公寓的落地窗降下遮阳板，让客厅窗台的光线不至于太刺眼。 老乔治和周青峰彼此斜向面朝窗户坐着，微微侧脸能看到对方的面孔。 身为参议院的重要成员，老乔治分外不喜欢周青峰那双眼睛，尤其是他的眼神。 太放肆，太无忌，太从容了。 这眼神让老乔治想起自己三十多年前在陆军服役时的教官。那些蛮横，粗鲁，又极具实干精神和丰富经验的家伙。 新兵在教官眼里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他们沉稳，冷漠，骄傲，只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不寒而栗。任何情况都难不倒他们，一切都处在控制之中。 多少年了，老乔治都快忘记那种被支配的感觉。 但今天见到周青峰，对方就是一张类似的表情。他既不畏缩，也无锋芒，绵里藏针，应对自如。面对施压，他还以嘲讽。 这份定力是装不出来的。唯有经历过雷霆之威还不屈服，才能在老乔治面前如此淡然。 若周青峰是个出身美利坚的年轻才俊，老乔治会很欣赏这种成熟大气，甚至不介意夸奖几句，随手提拔。亦如他当年所经历的。 但在老乔治眼里，亚裔是聪慧和顺从的代名词。这个种族应该习惯于被白人支配，可以充当精英走狗。这类人在白宫里不少，忠诚而能干，非常受欢迎。 但周青峰只让老乔治感到不快。 这小子不像是来求人的，反而像是来发号施令的。从他下棋时的随意，到餐桌上的健谈，再到此刻的强硬，寸步不让，还极具自信。 乔治太太坐在旁边，面容变冷。蜜雪儿则有些慌，左顾右看。她心底偏向自己父亲，却又不希望谈判破裂。 有周青峰提醒，管家通报了公寓大门外的状况。一队来自fbi的特勤正在那里守着，但现在他们不见人影。 经过四处寻找，管家在楼梯间内找到那十几个受过严格训练的家伙。后者全都处于昏睡状态，仿佛中了什么暗算——小妖精的昏睡术用来对付他们实在太简单了。 想到对方还有不知名的底牌，老乔治就得忍。他转而皱眉问道：“年轻人，是什么让你觉着我一定会答应满足你的要求？” 周青峰扭头望了一眼蜜雪儿。小洋妞坐在母亲旁边，面对深邃的目光，没来由的心跳嘭嘭，完全没有平常的冷静。 “乔治先生，你可以问问你女儿，我在乌克兰弄到了些什么？” 是核弹！ 不用问，老乔治知道答案。 “您还可以问问你女儿，‘圣光’的vcd是如何轻松的被运到美利坚的各个城市进行销售。 那都是一个又一个的大型货柜，每次运输量都在十万台量级。这种运输能力不但代表着财富，还有其他。” 这个也不用问，fbi到现在还没查出具体的走私路径。那些紧俏货毫无征兆的出现，并且被迅速分销。 这种运输和销售的模式不但引发了fbi的巨大困扰，甚至通过黑帮传到了南美的毒枭耳朵里。‘圣光’的物流体系让后者太羡慕了。 只是让核弹和隐秘的物流结合起来，却是个天大的灾难。 周青峰微微摇头，“乔治先生，我对美利坚还是有基本敬畏的。你们生产了几万颗核弹头，并且保持几千颗弹头随时可以升空毁灭世界。 但你不知道我的底牌是什么？相信我，你不会想看到我掀开底牌的那一刻。我也许毁不掉美利坚，但绝对能毁掉你和你的家人。” 老乔治的眉头皱的更紧，他还是在按捺自己的怒火，试图搞清楚眼前的年轻人为何如此大胆。但思虑越多，顾虑越多，反而越发束手束脚。 几十年的尔虞我诈让老乔治不干没把握的事，理智重新控制头脑。他拍拍座椅扶手，哈哈笑道：“好吧，年轻人就是坦诚。我喜欢这份痛快。 周，你的要求我会认真考虑的。这需要一点时间来运作，希望你能理解。毕竟国会里的官僚特别多，我得去理顺关系。” 老家伙要走了。 周青峰看了眼蜜雪儿，“让你女儿留下来陪我就好。” 老乔治在女儿和周青峰之间来回扫。蜜雪儿倒是主动说道：“爸爸，我愿意留下来。” “行吧。”老乔治拍拍手，大笑起身。该做决断时他一点也不犹豫，哪怕事关自己女儿。 “哈哈哈......，年轻人，你刚刚还说不是来追求我女儿的。但我还是要给你们相处的机会。 其实你们没必要待在家里，可以让蜜雪儿陪你四处走走，散散心。纽约还是有很多地方可以逛的。” 周青峰反客为主的点点头，好像这豪华公寓是他家。旁边的仆佣也觉着怪异，此情此景犹如换了个主人。 老乔治笑哈哈的带妻子离开。可公寓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他气得使劲跺脚，大骂道：“那个混蛋，他在羞辱我。三十几年了，还没谁这么做过。” 乔治太太也面色阴沉，说了句：“比利在哪里？” 老乔治的助理不知去向。只有公寓的管家跟了出来，带老乔治去楼梯间看了眼。本应在此待命的fbi特勤歪歪斜斜的倒在楼梯上，鼾声大作。 所有布置落了空，任谁都有种惊惧感，觉着这栋公寓大楼已经被周青峰暗中控制了。 搭乘电梯下到楼外，助理比利从一辆监听车跳出来，惶惶然的问道：“先生，需要继续派人上去吗？我联系上了纽约的特警，他们随时可以赶来支援。” 老乔治身上带了窃听器，他跟周青峰的对话都被外界听的一清二楚。但他却阻止了助理的举动，扶着车门皱眉道： “事态不能再扩大了，否则就是一桩丑闻。让fbi的人撤走，纽约警局的人也不用介入。我要好好思考一下。” 考虑到跟周青峰的利害纠缠，老乔治必然选择内部解决。周青峰没有选择屈从于他的压力，反过来逼着老乔治去办事。 助理在旁边低语道：“先生，您真的要帮‘圣光’弄走那艘航母？” 老乔治则反问道：“如果那个混蛋真的把核弹运到了纽约，你敢赌他不会引爆吗？现在他把钱塞了过来，还举起了大棒......” 老乔治没继续朝下说，但助理已然明白其意思。没办法讹诈出更多油水，那就只能收钱办事了。 此刻在几十层高的公寓内，周青峰让仆人把移动电话拿来，拨打越洋电话，接通在乌克兰的马可世，通话只一句： “让航母准备出发吧。” 第0907章 船厂 放下手头的电话，安乐椅上的马可世疲惫的挥挥手。两名妖娆的乌克兰妞从他腿侧站起，收拾一下，缓缓退出了房间。 马可世的脑子一片空灵，带着事后的倦意就想沉沉睡去。可他不能睡，反而从平躺的椅子上坐起，穿着睡衣走出休息室，回到自己的书房。 从书房的角落里打开个保险柜，取出个金属瓶。马可世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辛辣的口感立马让他振奋，大脑清醒，体力迅速恢复。 体力药剂的辣味是其标志性的招牌。不辣会被认为效果不好，越辣越贵。马可世被辣的几乎呛着，却又心满意足。 体力药剂是个好东西，总裁阁下提供的一切都是好东西。那些充满神秘力量的物品在支撑马可世的团队工作，让他们撑住眼前的艰难时期。 确实艰难，眼前的东欧局势对‘圣光’来说可不太妙。 华约解体后，北约有强烈的东扩欲望。前华约国家也急切想投入西方怀抱。两德统一了，捷克波兰匈牙利等国排队迎接美帝王师。 甚至连大毛二毛等前苏联加盟国都迫切想跟西方搞好关系。底层的民众也对西方有着莫名的好感，公知带路党数不胜数。 这种背景下，‘圣光’前两年趁东欧混乱扩张的势力遭到极大打击。 cia这两年没少派人来捣乱。 狙击手，汽车炸弹，女间谍，马可世经历了好多磨难。他自己保住了小命，但手下却死了不少。要不是周青峰给他培训了一批数千人规模的骨干，二毛的局面就要崩。 马可世唯一能做的就是以牙还牙，拼命反击。周青峰偶尔会亲自过来一趟，花几天时间清理对手的势力。杀的cia连高级雇员都死伤惨重，双方才逐渐停战。 经过两三年的耕耘，马可世掌握的体系已经成为‘圣光’不可或缺的倾销渠道和采购市场。 二毛是‘欧洲粮仓’，这里的粮食产量高，品质好。马可世办了很多食品加工厂，既提供就业又向‘圣光’提供每年几百万吨的出口。 黑海方向的敖德萨港为此正在扩建，日后将成为重要的中转枢纽，可以联络东欧和中亚近两亿人口的庞大市场。 只要能赚钱，‘圣光’从来不挑剔客户，连土鸡伊朗狗大户都是朋友。 而在享受权利和地位的同时，马可世也知道自己背后的集团需要什么。先进技术，高端人力，重型装备。二毛的家底被他刮地皮似的铲起，打包带走。 这其中，在黑海尼古拉耶夫造船厂续建的‘瓦良格’号是重中之重。目前这艘航母正在进行动力系统的海试，两三个月后就可以踏上归途。 “boss搞定了土鸡？”接到电话，马可世心里嘀咕。 二毛是世界‘自作自受’比赛的冠军，那么土鸡就是世界‘左右横跳’项目的顶尖选手。 土鸡不是欧洲国家，但一部分领土在欧洲。它不是基督教国家，却跟信耶稣混在一起。它想当中东地区的老大，却跟中东一堆盟兄弟关系都不太好。 死命挤进了北约还不够，土鸡还要进欧盟。奈何它还自我感觉良好，天天给作为欧盟核心的德法上眼药，欧盟死不都待见它。 天底下如此奇葩的‘哈奇士’就这么一只。 马可世在基辅，打了一串电话给南方黑海岸边的尼古拉耶夫造船厂。他随即乘坐直升机，亲自去看看正在海试的‘瓦良格’号。 这艘航母可千万别出事，否则周大爷是要暴怒的。 两年前，周青峰打算买下‘瓦良格’号后，国内705和703等舰船院所就派人来参与续建。 由于目前国内造船吨位也就几十万吨，技术水平低，对于大型高性能舰船的建造完全是空白。虽说毛熊的造舰技术也不咋地，但比国内当下还是强不少，值得学习。 马可世来‘视察’，航母出海要几天后回来，他找到一名从大连来的总工。对方姓唐，这两年带着几百名技术人员和工人直接参与续建。 “你们要做好准备，航母随时可能要离开黑海。”马可世说这话时，表情严肃。 唐总工又惊又喜，“土鸡愿意开放航道了？” “不清楚，我在派人去联系。boss倒是给我打来电话，让我安排好‘瓦良格’号归国。估计近期情况就会有变化。” 能把这艘六万吨的航母弄回国，对当前正处于低潮期的国内海军和造船造舰业来说，不啻于飞跃式的进步。 海军肯定会打报告要经费造护航舰队和舰载机部队。各家军工船企也必将拿到大笔拨款，跟着走上发展的快车道。 军费嘛，是要争取滴，多多益善。 “好好好，我马上去安排。”唐总工喜笑颜开，就去召集人员开会。毕竟这事需要协调好多人员。跑一万多海里的路程，持续几个月时间，还要面对诸多困难。 消息传开，船厂内的中方人员莫不振奋。他们等这天好久了，一直担心敌人的阻拦会导致功亏一篑。 马可世又去找厂里的管理者，找到担任厂长的马卡洛夫——就是这位老兄向时任二毛总理汇报讲了一番话，“‘瓦良格’号已经不可能再完工了。” ‘瓦良格’号目前确实还没完工，只是动力系统补全，可以在大海上航行而已。距离拥有完全作战能力，它还有很远的一段路要走。 得知这艘巨舰即将离开，老厂长叹息的摇摇头，“这也是它最好的归宿了。总比像‘乌里扬诺夫斯克’号强。” 苏联红海军的第一艘核动力航母，两年前就在黑海造船厂被拆成了废铁。原本收购废铁的美国公司居然耍赖，让造船厂亏出了血本。 那些废铁最后还是‘圣光’掏钱买走的。 “造船厂情况怎么样？”马可世问道。 马卡洛夫苦涩的摇摇头，“已经快完蛋了。” “怎么回？‘圣光’有付钱给你们啊。” “对啊，正是‘圣光’付钱，所以几万职工目前只保留一半。” “剩下的呢？” 马卡洛夫瞥了马可世一眼，“剩下的被‘圣光’拉走了。” 马可世愣了几秒，语气低缓的说道：“马卡洛夫同志，其实你们都可以走的。” 第0908章 马卡洛夫 要新建一家大型重工业制造厂是非常难的。硬件设备其实最好解决，但人员方面是最大难关。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从别处拉一套人马过来。 如果这套人马本身就经历了多年磨合，有足够的组织和纪律，那么企业组建的时间将大大缩短。 国内在建国早期就经常这么干，从工业发达地区的某个工厂院校直接拉一批人到异地再建一家厂校。速度快，效率高。 周青峰接受国内那堆国企烂包袱也用类似办法。只要剔除冗员，加强管理，大部分企业几个月就能起死回生。否则‘圣光’没可能发展的如此迅猛。 集团从大毛二毛家捡破烂也是同样套路。搬设备回来还不够，要重新招聘培训人员。如此还不如把原班人马高薪拉来重建，能省很多投资和时间。 按照周青峰的经验，只要把三分之一的骨干拉过来，剩下三分之二用国内人员填补，这就足以发挥以老带新的效果，还能提升流动性，灌输新鲜血液。 黑海的尼古拉耶夫造船厂有几万员工，是可以造航母的大型重工企业。 它将在随后的二十多年里逐渐凋零，乃至破产。最终只剩千把人看守长满杂草的空荡厂区，其余人等自谋出路。 现在的‘尼古拉耶夫’也面临同样问题，没有订单，没有拨款，全靠出售厂里的资产维持。拆掉‘乌里扬诺夫斯克’号就是无奈之举，出售‘瓦良格’号更是如此。 按说有‘圣光’掏钱，‘尼古拉耶夫’的命运应该会更好些。但事实却恰恰相反，没‘圣光’插手，这家造船厂还能苟延残喘个十来年。 有了‘圣光’......三年都撑不住！ 如今才两年，‘尼古拉耶夫’就有大量职工流失。一则是续建‘瓦良格’好用不了那么多人，二则是技术骨干被大量挖走了。 挖人的就是‘圣光’。 马卡洛夫厂长对此是无可奈何，他养不起那么多职工，只能让其离开。而欧美又不需要‘尼古拉耶夫’的技术人员，这批人很容易就被‘圣光’雇佣。 受雇之后的船厂人员不会立马离开。他们只是换个身份待在‘尼古拉耶夫’指导续建。就是简单的给足工资，改善管理，立马让船厂的工作效率提升十几倍。 有示范效应后，投靠‘圣光’的人就更多了。 不单单是制造航母的‘尼古拉耶夫’人心浮动，就连设计航母的列宁格勒涅瓦设计局也是如此。 其局长安东诺夫这两年不停带队到国内来活动，每来一次就能拿一笔钱，顺带留下一批人。每次不过一两万美元而已，花费不多。 “‘圣光’正组织人员，准备建一家船舶设计和制造企业。经过两年的准备，人员基本都齐了。近一半是我们的人，此外还有一批日本工程师。” 马可世还真不知道这事。 马卡洛夫继续说道：“据说集团要在浙江沿海一带选址建厂，先从散装货轮和集装箱货轮开始入手，后期要制造lng运输船和高端邮轮。” 马卡洛夫说着说着叹气道：“‘圣光’压根不是来输血的，它是来吸血的。等‘瓦良格’号离开，我们造船厂就会暴毙。” 老厂长年龄大了，一身重病，拖着残驱为工作奔走。马可世再次提议他也可以离开，但对方毫不犹豫的摇头。 “我拒绝了。‘圣光’的人多次劝我，他们给我准备了高薪，还说可以给我治病。但我拒绝了。我不是怨恨，我只是不能离开。得有人留下来撑起最后的尊严。” 马卡洛夫坐在厂里的物料堆放区，百米外就是南布格河，沿河再流一段距离就是入海口。航母去试航了，大部分职工没活，坐在河堤边休闲。 眼下厂里职工的情绪还算稳定，有能力的人都找到了新工作。他们对未来报以乐观态度的，对‘圣光’更是颇有信心。 这两年‘圣光’集团给‘尼古拉耶夫’带来几千万美元的收入，让造船厂一度有起死回生的假象。 现在大毛二毛家，美元的购买力可相当高。一美元就能让人快快活活，舒舒服服的在莫斯科过上二十四小时的好日子。 ‘圣光’给‘尼古拉耶夫’带来美元，还带来大量商品，又把美元从职工手里赚走，留下大量时尚产品。 这其中大多数都是‘圣光’旗下的家电，包括冰箱电视洗衣机之类的。其质量和外观比欧美货差些，但价格便宜太多，很受欢迎。 只是职工高兴，老厂长马卡洛夫就高兴不起来。 “‘尼古拉耶夫’是红海军唯一的航母总装厂。‘莫斯科’号，‘列宁格勒’号，‘基辅’号，‘明斯克’号，联盟所有的航母都是我们造的。 这家造船厂建于1897年的沙俄时代，距今已经快一百年了。可现在它却像个百岁老人，快要死亡了。我......我只怕是它最后一任厂长。” 感叹完毕，马卡洛夫老厂长蹒跚起身，沿着铺满砂石的厂区道路，缓缓离开。他本想再努力一把让造船厂复兴。但‘圣光’却来釜底抽薪，断了所有可能。 马可世环顾厂区，随意走动参观。时不时有中方人员跑过，喜不自胜的彼此欢呼。他们就要有一艘真正的航母了，不是过去买回去拆除的烂货。 偶尔，厂区里还能看到另外一些人。比如来自弗吉尼亚诺福克海军造船厂的老头，又或者是钮波特纽斯造船厂的老头。 这种老头往往带着十几人的团队，饶有兴趣的来过去大敌的造船企业探秘。他们话不多，但总能指出苏系航母设计中的缺陷和不足。 ‘瓦良格’号在续建过程中对船体进行了大幅修正，很多意见就来自这批来自美国的特聘专家。 毕竟是造了几十艘航母，摔了几千架舰载机的地球一霸，设计和使用的经验丰富至极。‘圣光’的技术人员不但向毛熊学，更向鹰酱学。 天黑前，船厂的河面上响起汽笛，一艘几十米高的巨舰完成动力测试，从大海返航。船厂内的中方人员欢天喜地的跑向码头，迎接海试归来的航母。 曾经的历史中，同样是这批人，前前后后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来研究如何设计和制造航母。现在同样的事情顺遂了许多，他们已经参与到具体的工作当中。 “这是从0到1的跨越。”马可世同样站在船厂的岸边，抬头眺望六万吨的巨舰缓缓靠近，逐渐占据整个眼眶。他兴叹道：“忽然有些期待下一艘会是什么样？” 第0909章 卡脖子 尤里·伊凡诺维奇·马卡洛夫，联盟解体的悲情见证者。 79年，因为卓越的工作能力，作为总工程师的马卡洛夫担任‘尼古拉耶夫造船厂’的厂长。是他为苏联舰艇制造业引进了总段建造法，极大提高生产效率。 因为有他，‘尼古拉耶夫’的零号船坞成为全苏联乃至全欧洲最繁忙的造船基地。按照马卡洛夫的设想，船厂将像流水线一样不断的生产出航母。 红海军将成为令人生畏的海上力量，五大洋将到处飘扬苏维埃的旗帜。 但......梦想败给了残酷的现实。 ‘圣光’想招揽这位技术官僚，但马卡洛夫断然拒绝。折腾几次后，中方只能放弃——该学的技术都学到手了，成全这位老厂长的清名吧。 94年整个八月，‘瓦良格’号在忙于动力测试。‘圣光’则正式向土鸡航道管理部门提出申请，要求允许航母通过博斯普鲁斯海峡，从黑海进入地中海。 只要没谁作梗，‘瓦良格’号可以穿过苏伊士运河进入印度洋，顶多一个半月就能抵达大连，进行后续的舰载设备舾装。 对于这份申请，土鸡没有任何理由拒绝，cia的态度也变得模棱两可。可申请既没有得到通过，也没说不通过，反正就一直拖着。 周青峰也不急。他安安静静住在蜜雪儿的公寓内，享受其仆人的伺候，每日睡觉睡到自然醒，别提多逍遥。 只是八月份要发的奢侈品货柜没发，老乔治家本应获得的上千万美元收益面临断绝。 若是没拿过周青峰的钱，说不定老乔治一家还硬气点。可拿过后再失去，心理上的挫败感就有些难受了。 更糟的是乔治一家太自信了点，对来自东方的神秘奢侈品圈子内大做宣传。基本上所有货物都广受欢迎，引来了高官权贵的喜爱。 比如异界化妆品的美容效果太过神奇，已经成为必需品。这人情都撒出去了，要是又说没货可就麻烦。 “那什么‘精灵黑泥’的效果就那么好？”在华盛顿的国会办公室内，老乔治放下手头的话筒，眉头皱的紧。 以官僚的迟缓和惰性，要想解决‘瓦良格’的难题，哪怕以参议院议员的权势也需要费点时间。 可经过乔治太太的小圈子私下试用，来自东方的神秘美容用品用独特的效果以最快速度打开市场。它高昂的售价压根不是阻碍，反而更能彰显身份。 老乔治挠挠头，又打电话给自己妻子，接通后就问道：“亲爱的，我现在需要二十份‘精灵黑泥’，据说对护肤有奇效。” 不等丈夫把话说完，乔治太太就叹声否决道：“乔治，别问了，没货。我手头原本有一千盒，现在全部销售完了。” 老乔治急了，“一盒都没有？这可是白宫打来的电话。我已经答应一定弄到。这个需求无法拒绝。” “抱歉。”乔治太太依旧叹息，“乔治，我这边真的没有了。你得想点别的办法。” “可现在就是没办法。” “你为什么不去问问‘圣光’的周，我觉着他其实很有诚意。” “你在胡扯什么？那个混蛋摆明在威胁我，他要我屈服。” “那么你就屈服一下呗，又不是没屈服过，正好解决货源的问题。要知道我现在压力也很大，消息已经传到欧洲了。 我有个非常好的朋友刚刚打来电话，说英国皇室对这个产品也有兴趣。这可是非常难得的机会，皇室的需求必须得到满足。” 哪怕隔着电话，老乔治都能想象到自己妻子兴奋的脸。 老欧洲觉着美国佬是没文化的土包子，美国佬嘲讽老欧洲是破落户。可另一方面，老欧洲又羡慕美国佬兜里有钱，美国佬则喜欢老欧洲的贵族范。 如果产品能获得英国皇室认可，这对于乔治一家来说不啻于踩上高高的垫脚石。往后走出去都能更加抬头挺胸，显得贵气三分。 面对机遇，老乔治却有心无力。他在电话里说：“那个混小子拒绝再提供货物，他要求先解决航母的事。” “那就让土鸡允许航母通行呗。你不是说国防部评估过，那艘航母十年内都不会形成战斗力，更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没错，那艘航母确实没多大威胁，它甚至没有合适的舰载机。但要允许其通航需要有个流程。这个月是肯定走不完流程的，最快也要下个月。” 下个月？！ 乔治太太的话语中带出几分怒气，“这绝对不行，绝对不能拖到下个月。必须这个月，必须这周，必须现在。我马上就要货，否则我的名誉就要受损。” 老乔治也认可这个观点，“是的，绝对不能拖到下个月。所以，亲爱的，你手里应该还有一些。” “没有。” “不，你有的，我知道你还藏了不少。” “乔治，那是我私人所需，是我给自己留的，绝不会给任何外人。你休想从我手里拿到。现在是你发挥点作用的时候了，去解决当前的难题吧。” 乔治太太尖利的声音顺着电话线传过来。啪......不等老乔治继续说下去，电话挂断了。等他再拨过去，对面已经不接。 该死！ 老乔治把话筒朝办公桌上猛砸了几下。他的助理这会走进办公室，敲了敲敞开的房门，说道：“阁下，有个白宫实习生刚刚给我打电话。” “白宫实习生？”老乔治真是活见鬼了，“这年头连实习生也来我的麻烦了吗？” 助理耸耸肩，“这恐怕不是一名普通的实习生，她刚刚也说想要些特供的商品，并希望我们能给出比较大的折扣。” 哈......老乔治都被气乐了。 刚刚是总统助理兼第一夫人办公厅主任打来的，一开口就要二十盒。好像要把几千美元的奢侈护肤品拿去糊墙。 现在又来了个白宫的实习生，虽然只要一盒但要给出有力折扣，就差没说希望白送了。 除此之外，国会里难惹的家伙有好几百。想看笑话的人数不胜数。 老乔治被这一个个需求压的都要喘不过气来，每一个都无法拒绝，“我是不是上当了？被那个混小子推进了陷阱。 他肯定早就知道自己的货会受欢迎，就等我将其宣传引发强烈需求后来卡我脖子。这小子狡诈的很，真是坏透了。” 第0910章 宵夜 老乔治在背地里骂娘，周青峰却正带着他女儿蜜雪儿在曼哈顿的中央公园吃宵夜。 作为曼哈顿的一景，中央公园有三百多公顷，规模庞大。它规划于一百多年前。每年有上千万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来此观光。 剧院，球场，动物园，草坪，喷泉，大池塘。园内有绿树成荫的森林，欢声笑语的游乐场，还包括适合装逼的美术馆。 因为景色宜人，游客如织，不时有剧组来此取景，此地已然成为著名的旅游景点。 夜深人静的时分，小洋妞在公园的草坪上呆呆发愣。她摸了摸座椅的扶手，疑惑的问道：“这是象牙做的椅子？” “确切说，是猛犸象的象牙。因为一般的大象没这么大的牙齿。”周青峰解说道。出来吃宵夜是他的提议，理由是‘在公寓待的太闷了。’ 只是这宵夜不是在某家高档餐馆，反而是面对漫天星辰，坐在空旷静谧的公园内。一桌两椅，外加一盏银质烛台。 “猛犸象？”蜜雪儿一副‘混蛋，你真能吹牛，以为我会信吗’的怀疑表情。但她很快就怀疑不起来，因为更离谱的事出现了。 几个灵奴化作仆人，抬着一架钢琴出现。钢琴后头跟着乐队。这批人来了之后先向周青峰施礼，随即演奏‘小夜曲’之类的。 几名美貌的女子从树林中出现，穿着轻纱在音乐伴奏下盈盈起舞。其舞姿优美，犹如月下精灵般撩动人心。 蜜雪儿总算认定这是有准备的月夜聚会，她稳稳坐好，带着些揶揄语气说道：“周，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朴素的人。没想到你挺会伪装的？这安排不错，我喜欢。” 周青峰亲临险境，出入一线，掌握千亿资产，平日却低调的很。住在蜜雪儿的公寓内，特级大厨的饭菜和超市的廉价面包都可以喂饱他的肚子。 蜜雪儿见过不少吃穿用度都很节俭的富豪，以为周青峰也是如此。但在中央公园开party似的摆开场面就为吃个宵夜，这怎么也不能算朴素了。 “这些不是故意安排。”周青峰摇摇头，“这些人一直跟在我身边，只是你察觉不到而已。 我可以过的像君王一样，实际上我就是君王。我也可以过的像平民，因为我自认还是个平民。很多事情，只要我想......” 话语说的很狂妄，但蜜雪儿只是笑笑。 纽约和华盛顿都是骗子和吹牛大师横行的地方，唬人的话每天都能听一箩筐。要论自夸，比周青峰厉害的多了。 灵奴们穿过幽深的公园曲径，端来一碟碟美味佳肴。蜜雪儿只能认出是些蔬菜和肉类，具体的种类分不清，但无一例外都非常好吃。 伴着星空，呼吸夜风，吃着美食，感觉还是很不错的。蜜雪儿还留意了来助兴的小乐队，无论是钢琴还是小提琴，技艺都堪称世界一流。 “这乐队是你从百老汇请来的吗？这小小的超出了我的预期。” “不，这是我私人的乐队。我说过，他们都跟在我身边。” 蜜雪儿笑笑，不太相信。她仔细记住其中几张脸，打算有空好好查查，或许能知道周青峰更多底细。 音乐，舞蹈，宵夜，就在周青峰决定要一直坐到天亮等待看日出。蜜雪儿的管家捧着个手机，急急忙忙的出现了，“小姐，你父亲的电话，很急。” 蜜雪儿用餐巾擦了擦嘴，移步离开餐桌走出十多米外才接过管家手里的电话。老乔治的声音从电话内传出，“孩子，你跟那个混蛋在一起？” “是的。” “在干嘛？” “在深夜的中央公园吃宵夜，还真不是一般的体验。” 电话里传出老乔治带着怒气的深呼吸。他在焦头烂额，夜不能寐。惹出麻烦的周青峰却带着他女儿在吃宵夜，说不定还会有些饭后消食运动——能不怒么？ “蜜雪儿，我需要去跟那混小子谈谈。你母亲负责经销的那些奢侈品如今获得了大量推不掉的订单。如果不完成这些订单，我们会很麻烦。” 听着父亲的话，蜜雪儿扭头看了眼。 周青峰正在发呆看天空的星辰，一个漂亮的女子正给他按摩头颈。根据日常情报收集，那女子叫艾琳，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 “蜜雪儿，务必让那小子松口答应。有些订单是真的推不掉。你明白我意思吗？” “爸爸，我明白，非常明白。” 挂了电话，蜜雪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在家族利益优先的情况下，别的厉害关系就得为之让步。 回到周青峰身边，蜜雪儿主动朝树精少女伸出手，“这位是艾琳吧？认识一下，我是蜜雪儿。” 艾琳微笑以对却不说话，只跟蜜雪儿轻轻握手。小洋妞再次坐下，想了想还是直接点比较好，“周，我需要获得你的一些谅解。” “谈感情伤钱，还是谈实际利益比较好。如果你是来问那些高端奢侈品的话，就得拿出与之相当的利益来。” 这话堵住了蜜雪儿很多说辞。她微微低首，用笑容掩饰尴尬，“是啊，谈利益比较好。那么请问总裁阁下需要什么才能供货呢？” “我两年前就想从日本收购一整套的半导体产业链。我曾经信心满满，觉着日本人会松口。但谈判持续到现在也没进展。 这两年来，虽然我已经在很多半导体产业环节获得突破，但‘体系’这个词涉及面实在太广了。 同样的，在机械制造，能源开采，制药化工，航空航天等领域。让我感兴趣的产业非常多，我都想涉足。” “所以呢？” “我想收购一批有潜力的美国小企业，或者是有技术的破产企业。你父亲若是能帮我做到，我能白送他一批货。” 蜜雪儿轻笑吐气，随之点头道：“周，你真是个可怕的敌人。不能对你有一点点的低估和轻视，否则就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艾琳递出一本小册子，经周青峰转交给蜜雪儿。 借着餐桌前的烛光，小洋妞只扫了眼封面却没看，只不悦的失笑道：“喔哦......我爸爸说你是个混蛋，你果然是个混蛋。你早有准备，就等着我屈服。”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周青峰喝干了桌前的一杯饮料，用餐巾擦了擦嘴后起身，“我本打算看完日出后再离开。但现在想想，算了。 我的要求就在这本小册子里，能做到多少就看你们了。我出国一个月，得回去了。接下来的谈判，你得到帝都来找我。” 总裁一走，原本聚集在公园草坪的乐队和舞女也开始离去。干杂活的灵奴搬走了钢琴和桌椅，只留蜜雪儿孤零零的站在星光之下。 曲终人散了！ 第0911章 ‘哈士奇\’ 压力带来动力。没点压力，老乔治那种烂人就光拿钱不干活。 周青峰八月底离开纽约。他前脚离开，蜜雪儿在九月初就追了过来，顺带将一家美国小公司的所有权转交给‘圣光’。 那家小公司研究电液伺服阀，有上百项专利技术。其产品在军事上用于飞机和导弹部件，民用则针对风机，汽车和医疗设备。 公司不大，从车库起家，传承了父子两代，员工不到五十人，简单精悍。它在非常小的细分领域做到了业内的高水平，也挺不容易。 借助蜜雪儿，‘圣光’花了三百万美元买下这家小公司，允许其继续在美国发展，但技术和专利必须导入到集团内。 拿下这家小公司，周青峰就给蜜雪儿发一批奢侈品的货物，让老乔治继续在华盛顿混的风生水起，扩张人脉。 有了这次磨合，双方都清楚了对方的实力和底限，后续合作能稍稍轻松点。 比如国内目前钢材缺口很大，美国钢铁业又严重衰退。 周青峰很想直接购买一两个钢铁厂，把几十万乃至上百万吨的设备船运到国内，重新安置建设。 这种方式能在短时间内立竿见影的提升钢铁产量。但这种大项目没个国会议员来推动是绝对搞不定的。所以双方都需要彼此。 可周青峰跟老乔治就跟挤牙膏似的——你给我点好处，我也给你点好处。这好处半点都不会多，一定要卡在临界点上，坚决不能让对方好受，看谁先撑不住。 八月，九月，乃至十月，双方都在比拼耐心，既不撕破脸，也不过分友好。直到十月底，‘瓦良格’号完成了初步的动力系统测试，周青峰才收到老乔治发来的回复。 “国会决定放松对这艘航母的管制，不再要求土鸡阻止其离开黑海。” 蜜雪儿这几个月在帝都和华盛顿之间来来回回的飞，充当信使。她的再次到来总算给周青峰带来些许好消息。 “但是......” “我讨厌听到‘但是’这个词。”在帝都总部的总裁办公室，周青峰盯着坐在对面的蜜雪儿，“你父亲真是条老狗，让我想送他下地狱。” 小洋妞都习惯了周青峰和父亲之间的隔空对骂，无所谓的说道：“我父亲也想送你下地狱。每次谈到你，他都气的吃不下饭。” “现在还有什么要求？” “这次不是我们在阻挠，提要求的是土鸡。” “什么？” “你应该很快会收到土鸡方面的回复，他们将担心航母撞上横跨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大桥，会要求你们支付十亿美元的保证金。” “土鸡想钱想疯了吗？我买这艘航母才花了几千万美元而已，它居然想讹诈老子十个亿？” “也不能这么说，只要你的航母安全通过海峡，这笔钱就还给你了。如果你还是不满意，要去安卡拉丢核弹么？” 接触多了，蜜雪儿也知道周青峰口中的‘核弹’完全是用来吓唬人的。这玩意还真不能轻易运用。 至于‘深海巡游者’目前被用做海底寻宝，也不方便直接跟周青峰和‘圣光’扯上关系，免得惊世骇俗。 必须有一种可以拿来用又有足够威慑力的手段。 “蜜雪儿，我希望借你的口转告某些存在幻想的家伙。如果土鸡真的想讹我一把，我的应对绝不是老老实实给钱，我会让他们焦头烂额。” “收到。你做事总是这种风格。”蜜雪儿俏皮的笑了笑。能让周青峰的矛头调转方向，她总算如释重负。“我会代为转告的，一定让你的对手明白这层意思。” 小洋妞开开心心的来，欢欢喜喜的走。当她返回华盛顿见到自己父亲，转述了周青峰的话语，并问道：“爸爸，你觉着‘圣光’会如何应对？” 哈哈哈.....老乔治祸水西移，大笑不已。他在饭桌前摊手道：“我不知道，但我无所谓。那个混蛋终于要去祸害别人了，我盼着他把事情搞大点。 他就算把该死的土鸡毁掉又如何？现在苏联完蛋了，红海军的黑海舰队也不复存在，北约再也不需要有人守在黑海。现在的土鸡对我们来说完全就是个累赘。” 没错，土鸡对北约来说就是一条看门狗。现在敌人消失了，看门狗也就没有价值了。 蜜雪儿离开，周青峰立马要求马可世向土鸡的海峡管理部门提出申请，再次要求开放航道，允许‘瓦良格’号离开。 果然，这次土鸡的管理部门倒没拖延，很快回复并提出要求——不单单是十亿美元的保证金，还希望‘圣光’能签下合同，保证今后每年从土鸡进口一定数额的货物。 如果进口额达不到，就要扣保证金。 这不单单是讹诈了，还拦人财路。 “让它去死！” 土鸡有个啥？食品，机电，农产品，产业链跟‘圣光’高度重合。双方合作余地很小，反而是竞争对手。 得到这种附带一堆条件的答复，周大爷真心觉着自己太善良了。他前次真心没把土鸡收拾够，对方反而勇气卓著，老想着占便宜。 对付这种‘哈士奇’，周青峰第一想法就是直接去找库尔德人，送对方一堆军火，燃起战火算了。 不过问了下萧金浪，发现目前库尔德人还安安稳稳，没啥造反的意愿。再则送军火，量少无用，量大亏钱，这不是长久之计。 得想点别的办法，让土鸡吃个大亏。周青峰的第二个主意稍微复杂但可行性高得多——倾销商品，打垮土鸡的制造业。 土鸡当前的工业能力还不差，它毕竟距离欧洲那帮有钱的土豪近，自身又相对世俗化，接受了不少来自欧洲的低端产业转移，出口市场也在欧洲。 “老子要先干你的进口，再抢你的出口。搞得你没生意可做！”周青峰摊开地图，盯着土鸡的位置直磨牙。 ‘圣光’在东欧市场节节败退，对西欧市场无可奈何，马可世仅仅维持二毛家的局面，已然非常辛苦。 这完全是因为周大爷这两年的注意力主要在国内搞产业升级。现在......总裁要出马了！ 正好验证一下这两年产业技术升级的效果。 敢挑事？ 碾死！ 第0912章 损人利己 十一月初，周青峰从帝都飞抵黑海的尼古拉耶夫造船厂。随他而来的还有大批船舶建造的工程人员，以及通过空运，陆运，海运陆续而来的造船材料和零部件。 周青峰九月通知航母可以离开黑海，结果到十一月还没走成。这让总裁阁下觉着折损了颜面。好不容易美国人不捣乱了，土鸡又蹦跶出来作妖。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按原计划，‘瓦良格’号动力系统安装完后就尽快回国，舾装工作在国内完成。原本应该由伟大联盟提供的舾装部件，将由另一个伟大国家的军工体系接手制造。 国内可是咬咬牙，考虑近两年经济形势不错，掏钱补上‘600个相关专业、8000家配套工厂’的空缺。 可现在航母一时半会走不了，周青峰也咬牙跺脚了。他要求从国内运来部件来黑海，就地进行舾装，免得耽误工夫。 舾装可以看做是给舰船装修。把大量内部管道，阀门，设备乃至装潢材料一一安装到位。让舰船真正具备使用功能。 这其中包括雷达之类的敏感电子设备。 ‘圣光’跟尼古拉耶夫造船厂协商，租他们的码头，用自己的人来完成舾装工作。雷达之类的先放一放，先搞定内部管道，既确保安全又不拖延进度。 至于周青峰自己过来可不是专门为了航母。他跑到黑海港口敖德萨，租了个临近码头的大仓库，准备给土鸡放血。 原本的中俄班列每星期一趟。为了做生意，班列迅速增加。很快从七天一趟变成一天七趟乃至十几趟。沿途的铁路信号系统都得到升级。 原本每列火车六十个车厢，一百二十个货柜。现在多加火车头，提升到八十个车厢，一百六十个货柜。 一部分班列抵达莫斯科后不卸货，转向开往二毛家的的基辅和敖德萨。运来的货物除了就地销售，现在还有三分之一在港口再次装船转运。 周青峰参观了在敖德萨港租的仓库，跟随而来的马可世也好奇的盯着在码头装卸的货柜。集装箱里的货物将被搬运出来拆分，用小船运往黑海周边国家。 码头上的叉车托起运来的包装箱，从马可世面前开过。他好奇的问周青峰，“boss，这箱子里是什么？” “新产品。” “vcd？” “不，是卫星电视接收机。” 啊......马可世皱了皱眉，没能立马想明白这货物到底有什么特别。 电视直播么，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了。 欧洲在八十年代末就向地球同步轨道发射了相关卫星。只要在卫星信号覆盖范围内有一口‘接收锅’，就能看欧洲的电视节目。 等等，看欧洲的电视节目？ 周大爷则嘻嘻哈哈，“不要小看这玩意，高科技啊！里头有好几颗芯片，涉及到信号处理，伴音解调，抗干扰等等。 ‘圣光’拉了几十家电子院所合力攻关，前不久才完成的项目。原本是要在国内普及卫星电视的，正好用来打土鸡市场。 所有器件全部国产，包括里头的芯片。‘圣光’磕磕绊绊，东拼西凑拉起来的半导体产业终于可以开始内循环了。技术上是差了点，但好歹能用。” 周青峰笑的那叫一个开心，不单单是为半导体产业的进步，更像是手头多一件用来恶作剧的利器。 卫星电视接收机的好处是购买之后，电视节目随便看，不需要再花什么钱。‘圣光’突破这项技术后，特意大大压低了产品价格。 一口‘锅’只要两百美元就够了，成本价销售，比一辆小四轮还便宜。相比之下一台vcd的价格要上千。 但只要能赚美元，国内盘算了一下，觉着还是可以接受的。 转运到敖德萨的货物会从港口转运到小渔船，小货船，乃至快艇上。来购买的商人都是马可世在过去两年内拓展的经销网络。 这些人的身份可就是五花八门。黑海周边，不同国家不同阶层的人都跑到敖德萨来采购。这里总能购买到物美价廉的商品。 从港口的转运仓库出来，马可世就知道黑海对面的土鸡要倒霉了。相比只能播放光盘的vcd，卫星电视接收机的影响会大的多。 欧洲有专门的电台电视台搞宣传。你以为这世界上只有‘美国之音’？错了，‘**之音’类的媒体多如牛毛。 二战后中东就是个火药桶，欧洲圣母又特别喜欢输出自己的价值观，尤其喜欢给异教徒洗脑。现在‘圣光’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一个货柜就是几千台卫星电视接收机，十个货柜就是几万台。这还只是第一批，后面还有更多的货柜随着铁路涌来。 过去‘圣光’卖些普通家电，便宜又好用，已经在市场上建立信誉。现在卖‘锅’同样抢手。 只要向跨海而来的土鸡商人简单演示一下接受效果。他们就会乐的眉开眼笑，不停的摸自己乱翘的胡子，掏出皱巴巴的美元现钞。 这东西不但土鸡商人喜欢，中东狗大户家也有巨量需求。越是封闭的社会，越是会爱不释手。 马可世都能预见到boss这么搞的后果，肯定是有天引发连番不断的大乱子。 对于这种忧虑，周青峰只一撇嘴，“中东乱了关我屁事，反正难民又不可能翻山越岭跑到我的地盘来。他们有近在咫尺的欧洲可以投奔。 再说卫星接收机不是什么特别货物。我不卖，日韩等厂商会拼命的卖。只是我卖的便宜，反而大大减轻了顾客的负担。” 马可世听的啼笑皆非，暗想：“就是boss你卖的如此便宜，这玩意会提升几倍乃至十几倍的销量。届时乱子会大的没法收拾。” 不过再一想，boss说的没错——关我屁事，‘圣光’能赚钱就好。 难民也不会朝东欧跑，他们顶多坐着橡皮艇渡过地中海，去南欧，去西欧，去北欧。 总之好吃懒做的人只会去福利待遇好的国家当白眼狼，是不会去穷地方找工作的。 只是马可世有点怀疑，“boss，你这些手段只怕要十几年才能发挥作用。” 周青峰却一拍胸脯，“放心，有我在，根本用不了十几年。顶多三个月，土鸡会后悔想出敲诈我的举动。 他们会求着我赶紧开着航母离开的。可到时候我走不走就不由他们说了算。” 第0913 卫星接收机 “‘圣光’又开始爆产能了。” 伊尔哈姆站在敖德萨港区的酒店窗口，从十几层的高度俯瞰忙碌的港区码头。几艘集装箱货轮正在装卸，港口吊机缓缓转运货物。 货轮是欧洲航运公司的，船员大概是一群菲律宾人，货单说不定也是假冒的。但不要紧，伊尔哈姆很清楚这艘船上运的啥。 作为一名伊朗的黑市商人，伊尔哈姆最早在基辅兜兜转转弄点违禁品。但‘圣光’来了之后把一切地下交易公开化了，市场需求被充分满足，交易极其频繁。 伊尔哈姆借助‘圣光’的伊尔76机队运违禁品，顺带将大量民用家电运到了德黑兰，赚的盆满钵满，弄到了人生第一桶金。 但这种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由于分赃不均，德黑兰的权贵很快以走私罪把伊尔哈姆赶跑了。他现在若是敢回去一定会被吊死。但他对此早有准备，德黑兰的市场吃不下，就去其他地方。 感谢‘圣光银行’花重金构建的海外结算体系，伊尔哈姆保住了自己的财产。黑市商人都知道‘圣光’跟cia是死对头，非常放心把钱交给‘圣光’保管。 伊尔哈姆离开了鲍里斯波尔，来到黑海北岸的敖德萨。‘圣光’正在此经营第二个商品销售基地，辐射整个黑海周边。 ‘圣光’有专职调查部门，会派人在市场上收集情报，确定什么样的商品有竞争力。只要它运来的货物，哪怕闭着眼睛瞎买都一定能赚到钱。 伊尔哈姆作为是市场的会员，每次货轮到港，都会有人给他送上一份商品目录。他有优先购买权，光这个权利就很值钱了。 基本上，每次商品目录更新都会添加新产品。每个黑市商人会结合自己的优势选购商品。伊尔哈姆翻开目录，就知道又有一种商品被‘圣光’爆发式的生产出来了。 “啧啧啧......女性卫生用品，‘圣光’真是什么都卖。” 这个商品有没有市场？有，而且很大。光是乌克兰一地就有上千万妇女的需求，东欧社会也相对进步，市场前景非常巨大。 而黑海周边国家却谈不上什么发达的轻工业，很多商品需要进口。 和很多人的直觉相反，土鸡反而是轻工业商品的重要生产国。它主要供应欧洲，顺带也向东欧中东出口，这些都是其传统市场。 ‘圣光’年初杀进卫生用品市场，开始拼命的加生产线爆产能。它在各省建厂，几乎每个月产能就要翻一倍，以此满足国内十亿人口的需求。 现在国内需求还没满足，但总裁要来搞土鸡，顺带拉来大量货物抢市场。在拼质量拼价格方面，‘圣光’就没怕过谁。 毕竟低端产业链上，‘世界工厂’只要站稳了脚，看谁都是渣渣。 ‘圣光’在敖德萨开了个商品交易所，就在港区。伊尔哈姆打个电话过去问了问，愕然发现这次运来的卫生用品竟然被订购一空。 “这玩意什么时候成了紧俏商品？销路如此之好。” 伊尔哈姆想想自己国内那些裹着黑布的‘行走家具’，想不出这东西若是销售过去什么状况？他又翻了翻商品目录，看到卫星电视接收机。 “啊，这东西好，应该有销路。” 酒店内就有卫星电视接收机，架在建筑的高处，外表看起来是一口大锅。有了这玩意就可以收看许多的电视节目，性价比极高。 伊尔哈姆再次打电话去商品交易所，报上自己的会员名号后要求订购一个货柜。他运气好，打电话时只剩最后一个标准柜三千台。 交易必须在两小时内完成，否则定下的货物会再次恢复待售状态。挂了电话，他就急匆匆离开酒店前往交易所。 由于是新产品，交易所内有人负责演示使用。按照说明书，接收‘锅’天线对准天空的某个固定区域，搭配一台电视机就可以收看。 这对于一般家庭来说实在太方便。 伊尔哈姆相信这玩意绝对好卖，一定能火。对于缺乏广播通讯基础设施的地区，它会成为电视的标配。 交钱拿货，伊尔哈姆就兴冲冲前往港区。他没办法在德黑兰做生意，于是转向土鸡。相比之下，土鸡的经济水平还更好些，居民消费能力更强，也更世俗化。 一个货柜没多少，到港口雇个小货船就能运走。‘圣光’甚至提供全套的物流服务，只要掏钱就能安排好一切。 伊尔哈姆带着几名手下乘船押运，耗时两天跨越黑海抵达土鸡的北部。这期间土鸡海岸巡逻人员逮住了他们，交一千美元罚款，平安无事的抵达一个土鸡小港口。 类似的交易不是第一次了。上岸前，伊尔哈姆就用无线电跟港口的土鸡商人联系，通报货物种类和价格，准备停靠卸货。 由于是小港口，就只有一条栈桥。伊尔哈姆下船，有个胖胖的家伙上来给他个贴脸拥抱。 “伊尔哈姆，我的朋友。听说你给我带来了卫星电视接收机？哈哈哈......，这东西现在可是抢手货。” 货船上搬下一台样品。土鸡商人看了看包装，满意的点点头道：“‘圣光’的货总是做的很精细。这包装叫人一看就懂。 我之前进过一批法国货，印刷上还保留法文，连说明书都如此。机器还得配个转接口，根本不好用。问那帮法国佬，他们还不乐意提供售后服务。” 电视机也分不同制式，信号接口更是千奇百怪。欧洲大厂很少在乎底层客户的看法，基本上他们卖什么，用户就得用什么。 就是这般傲慢。 直到‘世界工厂’开始抢生意——他们也不改。 伊尔哈姆对此也点头道：“‘圣光’的东西确实考虑的比较精细，他们的说明书还配不同文字。针对不同地区有不同的说明。卖他们的货比较舒服。” “走吧。去我家试试。”土鸡商人挥挥手，“我会安排人来卸货的，放心好了。” 小港口属于一个镇子，有卫星接收机到港的消息很快就口口相传，弄得人尽皆知。镇上不少孩子朝商人的家涌去，连带大人们也倍感好奇。 大家都想知道，这东西好用不好用？！ 第0914章 挤占市场 土鸡国土三面环水，北面是黑海，西面是爱琴海，南面是地中海。其主体就是安纳托里亚半岛，只有东面跟中东的阿拉伯半岛相连。 这导致土鸡的海岸线特别长，沿海有大量的港口村镇，想要运货上岸是件非常容易的事，走私也特别容易。 伊尔哈姆联系的土鸡商人就是典型的走私犯，在镇上是个土豪。其住宅是个围墙环绕的大院子，屋顶上已经安装有进口的卫星电视接收器。 只是欧洲货太贵，一般人用不起。 镇上的人还是喜欢看热闹，风闻有紧俏货到港，一股脑的跑来土豪家，围着院子拭目以待。土豪也不放过这个宣传的机会，搬了一台大彩电放在院子里，给众人演示。 组装，定位，接线，这些都不难。 一根信号线从接收信号的‘锅’引下来，接收机的主体犹如机顶盒，摆在彩电顶部。特别的是这设备配了遥控器。 电视摆在家里，坐在沙发上就可以操作。 按照说明书，一切配置都非常简单。只要稍微调整屋顶接受天线的方向，清晰的画面和声音很快就从电视里传出。 哇......，土豪的院子内外传出哗然声。 电视机这东西得有信号才行，可现在有线电视还没普及。家家户户要么用八木天线，要么就是弄一口‘锅’。 八木天线最简单，几个易拉罐拼一拼就行。但它的接受效果太一般，远不如对着低轨道卫星的接受‘锅’。 土豪按动手里的遥控器，连续调了好几个台，心里非常满意，对伊尔哈姆说道：“这个接受效果不错，用起来简单，比法国货强多了。多少钱一台？” 价钱在上岸前就在无线电里说过，伊尔哈姆明白土豪这是要说给围观的人群听。他斟酌一下，说道：“零售五百美元，十台以上可以打八折。” 这肯定不是双方的成交价，但镇上的土豪握着遥控器，指着电视画面上漂亮的欧洲女主持，朝周围喊道： “看哪，这么好的东西只要五百美元一台。买一台回去，夜里就有事做了。我可是知道有些电视台放好看的。多买还能便宜，这可比法国货少一半价钱。” 镇上有一整套的走私销售渠道，大家都以此为生。土豪商人显然是个核心，围住他家的算是分销商。 这一声喊，立马有人站出来想仔细谈谈，好好验货。 ‘圣光’在敖德萨的销售价是两百美元一台，零售价肯定要贵得多。但不管怎么贵，比欧洲货便宜一半还是可以做到的。 伊尔哈姆抵达土鸡港口的当天，三千台卫星接收机全部装卸完毕。镇上的分销商们纷纷挤过来拿货，一晚上的功夫，全部货源瓜分干净。 当天夜里，镇上就竖起两百多口接收天线。居民们发现自己的夜生活变得非常精彩。电视节目丰富的超乎想象，尤其是深夜档更是叫人彻夜难眠。 欧洲的电视台么，那个尺度是相当大的。欧洲人自己不觉着，但对于土鸡这种****的社会就是暴击，对于提升明年的婴儿出生率大有益处。 有了这份实践，这小镇上的分销商们更是激动，对手里的商品充满信心。他们隔天开着各种交通工具，带着货物向内陆进发。 这时候就是争分夺秒，越早卖出去越能回笼资金再购入下一波。 伊尔哈姆跑一趟就赚到了钱，当天就住镇上土豪家，夜里在院内吃烤羊肉，顺带问问除了接收机，其他货物卖得好么？ “镇上几乎家家都有亲戚在欧洲，尤其是去德国工作的很多。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侨汇收入，眼光也高，一般的东西看不上。” 土豪说到这，心里还挺骄傲的。 二战后，欧洲经济进入快速恢复期，劳动力变得紧缺。法国人想到了自己北非殖民地的那些黑叔叔，德国佬就琢磨起老朋友土鸡。 于是黑叔叔大量涌入‘法兰西斯坦’，土鸡劳工拼命给‘德意志斯曼’打工。法德两国是欧洲经济发动机，他们当时觉着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只是过五十年后再看......就不知道是聪明还是蠢到家。反正我们隔着老远看笑话就好。 “从乌克兰运来的这些货还真是挺适合我们。之前家电就卖的特别好，款式都是最新的，价格也便宜。不过......” 土豪说着却皱起眉，“最近来的家电实在太多了点。” “太多？”伊尔哈姆正在吃削片的羊肉，对此有些奇怪，“卖不出去吗？” “卖的出去，便宜又好用，大家都喜欢。”土豪先是肯定，却还是摇头道：“可麻烦是这些走私货多到影响我们自己国产货的销售了。” 土鸡也是有家电产业的，对内对外的销售是其经济的一部分。但‘圣光’从92年就开始减少在国内销售‘电子垃圾’，保护自家的产业，转而将货物运到国外倾销。 电商位面采购来的家电被修缮一新，无论性能和价格都是对手难以比拟。土鸡招惹了周大爷，立马发现平日走私来的家电比过去多了十几倍。 这数量级的提升带来极其可怕的附带效应。黑海的海面上是大量走私船，从敖德萨转运后投向土鸡的国内国外市场，直接对其产业造成巨大的竞争压力。 “不知为什么，现在二十四寸的彩电比过去便宜一半，运来的数量却多几倍。我跑了好几个城市，发现我们国产彩电甚至欧洲品牌的彩电通通都卖不出去。” 土豪带着悲天悯人的忧虑，“我跟一些电器商店的老板聊过，说这种情况如果不被制止，我们的家电产业会被打垮的。” 伊尔哈姆停住削肉的刀，低声问道：“那么你们以后会抵制敖德萨运来的走私电器？” 土豪当即挥手，毫不客气的说道：“那怎么行？我们镇上的人全靠这行吃饭呢？这沿海至少一两百的港口都在干这事。我们不干，别人只会干的更多。 ‘圣光’运来的电器又便宜又好，谁不喜欢啊？哪怕是电器商店的老板也舍不得这块利润。他们不过是抱怨一下，若是没了走私货，他们会抱怨的更大声。” 伊尔哈姆还以为这帮土鸡佬突然转性了呢，听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贪财，顿时心安。在他看来，土鸡的家电业死了就死了，还少个竞争对手。 土豪的爱国心没能抗住对财富的追求，但他对国家的状况还是很忧心的，“除了国产家电卖不出去，最近我们的纺织品好像也受影响了。” 第0915章 挤占 古代农业社会，劳动成果自始至终都极其匮乏。一粒米，一个碗，一块木头，一根钉子都非常宝贵。 但到了工业时代，人类头一回发现‘生产过剩’这种极其荒诞的事。劳动成果太多了，牛奶会被倒进河里，作物烂在田地，货物堆积在仓库。 但还是会有人吃不饱，穿不暖。 现代社会，侵略者想要的已经不是领地和人口，反而是市场。美国之所以强大，一个原因在于它有庞大而统一的消费市场，有足够内需来推动经济循环。 对于很多发展中国家而言，向欧美之类发达国家出口商品是获取资金和技术，发展经济的重要途径，甚至是唯一途径。 大如中国，小如越南，乱如印度，莫不如此。经济发展总是遵循一定的路径，土鸡紧挨着欧洲，对欧贸易就是它的生命线。 纺织业又是生命线中的生命线。 最早的英国工业革命就是从纺织业开始。其技术含量，资金需求和劳动力素质的要求相对不高，是个发展中国家的入门级任务。 纺织业发展到现在已变成发达国家掌握品牌，设计和研发新材料新设备等利润高的部分。发展中国家就是干苦力，赚点小钱。 可哪怕是一点小钱，对发展中国家来说也关系重大，不容有失。 简单来说，对外贸易和侨汇收入是土鸡重要的外汇来源，纺织品出口占到对外贸易比重的四分之一。 九十年代，土鸡有两百多万就业人口从事纺织业。如果能对其纺织品出口进行精准打击，其经济必然遭受重创，甚至会引发社会动荡。 区区一个小镇的走私犯都察觉到了这其中的隐患，但不是谁都可以背叛自己的利益。忧国忧民可以有，但钱还是要继续赚的。 “我们的纺织业应该要反思，为什么别人海运来的货会比我们更好更便宜？官僚应该去调查一下，改进生产，压缩成本。” 土豪走私犯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伊尔哈姆听得颇觉荒谬。大概是对方只做家电走私，不做纺织品走私。若是反过来，这土豪只怕就不是类似想法了。 这个情况反而让伊尔哈姆留心。完成卫星电视接收器的交易后，他乘船返回敖德萨港的商品交易所，向其他走私商人询问情况。 商人最是注重信息，交易所里特意布置了聚会区，开通了联系全球的电话线路，有免费提供的办公设备，方便交易的进行。 聚会区提供免费的茶水和vip休息室，总是有人会在此停留。伊尔哈姆问了几个相熟的黑市商人，很快收集到不少消息。 “纺织品？据说‘圣光’的供应商在染料布料和纺织机械上获得了突破，可以自己生产‘莫代尔’之类的新面料，或者是高支数的羊绒面料。 这些高端面料过去只有欧洲能生产，土鸡的纺织厂代为加工。现在‘圣光’杀了进来，最近到港的女士内衣产品大多用‘莫代尔’生产，在欧洲卖的特别好。” “莫代尔？”获知的消息让伊尔哈姆感到震惊，因为他之前也做过类似生意，就是从欧洲购买高档面料到德黑兰销售，专门供给有身份地位的女性。 别看德黑兰的女人都穿黑袍，她们在黑袍下的服装上可特别舍得花钱。而欧洲本身就是个纺织品大市场，高端产品利润特别诱人。 普通人能穿个纯棉就满足了，可有钱人要更高档的。‘莫代尔’面料以顺滑，柔软，吸湿而著称，在制造内衣方面极具优势。 能把‘莫代尔’造出来确实是产业升级，可以大把赚钱。 “这么说，‘圣光’肯定挤占了不少纺织品的市场？”伊尔哈姆向他的‘朋友’们问道。 闲聊的黑市商人对此倒是面面相觑，他们掌握的信息还不足以推断出如此结论。但从理论上来说，蛋糕分量一定，有人吃多了，肯定有人要饿着。 商人只管挣钱，但伊尔哈姆在德黑兰吃过亏，潜意识里总是对商业背后的内幕报以极大兴趣。他抽空在交易所里收集了一些信息，惊愕发现纺织品的利润出乎意料的高。 一件普通t恤运到敖德萨的成本价不到五美元，但黑市商人的采购价至少到十美元。卖到最终用户的手里，价格就高低不一，但肯定要再翻倍。 现在有些毛子穷的要死，他们的生活方式就是守在敖德萨的交易所购买一包服装转运到别处贩卖。 零散的一包服装大概有两三百件，但里头的款式各不相同，一看就是二手旧货。这种旧货的批发价更便宜，却依旧很受欢迎。 黑海周边的国家都不富裕，底层穷人没什么可挑剔的，只要能穿就好。一件旧衣服只卖零点五美元，对他们来说也能消费得起。 此外还听说‘圣光’准备在希腊比雷埃夫斯港也建一个交易所，同样是批发纺织品。其中二手纺织品的销售目标是北非市场。 埃及，利比亚，阿尔及利亚，苏丹，埃塞之类的非洲国家更是穷的叮当响。他们的市场对价格极其敏感，只挑最便宜的。 过去是土鸡向这些市场提供廉价而巨量的商品，现在换‘圣光’来了——一艘船随随便便就能运来几千上万吨的货，在价格上打的原有经销商一溃千里。 “但这其中的利润并不低啊。”伊尔哈姆一直以为电器的盈利高，但仔细计算后发现哪怕是最便宜的二手服装，做大了其实也很赚。 周青峰最早就是‘垃圾佬’，主动在国内沿海一带搞现代化的废旧物资回收厂，用专业化的设备来解决垃圾问题。光是废纸品类就能创造年均几十亿软妹币的财富。 在‘捡垃圾’这事上，周大爷若是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圣光’之所以能做如此之大，是因为他压根不在乎利润。 别人赚钱想出国去享受香甜的空气，他赚钱一个劲的修路建校再办企业创造更多的就业。 两年前，‘圣光’将回收品在国内销售。可现在除了原料类，其他二手货物基本销往国外落后地区。这么搞直接把很多发展中国家的赚钱路子给堵死了。 再便宜能比垃圾更便宜？ 不可能的事嘛。 第0916章 来，相互伤害啊！ 伊斯坦布尔。 留着络腮胡的埃科雷姆带着既愁苦又愤怒的表情，盯着博斯普鲁斯海峡的跨海大桥。这座大桥连通欧亚大陆，桥下一艘艘货轮缓缓通行，驶向四面八方。 由于地理上的关系，黑海沿岸各国的商贸从博斯普鲁斯海峡通过较为便利。这条海峡关系了周边上亿人口的经济命脉，商贸运输特别繁忙。 谷物，石油，机械，服装，各种各样的货物经此流动。扼守海峡的土鸡为此大赚特赚，过路费收的非常愉悦。 可现在埃科雷姆却痛恨在海峡中穿行的货船，因为它们当中有不少是为‘圣光’集团服务。从万里之外运来的货物正如潮水般冲击土鸡的经济。 埃科雷姆有一家制衣厂，就在伊斯坦布尔市内。他的厂子不大，雇了一百多制衣工，用老旧的缝衣机械进行生产。 埃科雷姆的制衣厂是典型的‘两头在外’，他的面料辅料都需要进口，成衣产品则用于出口。由于产品档次不高，一贯是走低端低价路线。 这原本是可以传承几代的产业，努把力兴许还能升级到中高端，但它现在突然间面临破产倒闭的困境。原因就在于市面上突然来了一大批的二手服装。 土鸡有百分之七十的纺织品都是类似模式。断了出口，整个产业都得死。 过去埃科雷姆很自豪自家制衣厂压缩成本的能力，但现在他发现竟然还有人的成本比他更低——敖德萨的二手服装是论重量出售的。 一公斤一美元，每包两百公斤。不能拆解挑选，只论包卖。 “这种衣服竟然也有人买？” 埃科雷姆算是个小工厂主。他赚了钱，购买的都是欧洲名牌，家里吃的用的全部都是高档货，连孩子都送到德国去留学。但他受不了自家产品卖不出去。 他不敢相信谁会买二手服装。那可能是被抛弃的衣服，可能是死人的衣服，可能是受到污染的衣服，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伊斯坦布尔已经有媒体注意到此事，开始在报纸上进行宣传，呼吁民众抵制。可事实却完全相反，这种衣服真的有人买。 埃科雷姆就发现自家制衣厂的工人穿这种二手衣服。他当场暴跳如雷，大骂对方不爱国，并要求工人剪烂低价衣服，购买自家的产品，否则就将其开除。 工人为了保住工作，只能剪烂衣服。但这毫无作用，指不定他掉头离开又去跳蚤市场再买一件，反正这二手衣服非常便宜，顶多不再穿来上班就是。 就因为这件事，埃科雷姆才发现城市里还有很多穷人。这个无声无息的群体拿最微薄的收入，消费最廉价的商品，使用最便宜的服务。 只有当穷人们不再购买埃科雷姆的产品，他才意识到这个群体的存在。 使用二手服装不但没有给穷人带来困扰，反而提升了他们的生活质量，可以省点钱用在其他方面。 埃科雷姆专门去跳蚤市场调查过，那些二手衣服都经过手工挑选，高温水煮，和药剂清理，尽可能确保质量。还真不是随随便便就拿出来卖的。 同类型同尺码的衣服会尽量归类，不会出现特别破烂的衣服，更不会有污渍血迹和脏东西。对穷人来说，其性价比特别高，也就导致销售很顺利。 如果运气好，打包的衣服内能发现一些质量很不错的高档时装。奸商会把时装挑选出来再次精心整理，送到专卖店卖出几百倍的价钱。 只要有超额利润在，不同利益阶层的商人会自发的形成销售链条。简单封堵是根本无效的，埃科雷姆对此只能是无能狂怒。 如果二手服装仅仅是在土鸡国内卖，埃科雷姆顶多愤怒，但也不会太在乎。因为他的制衣厂是专门做出口的，顾客主要在北非和中东。 但从十一月开始，客户订单断崖式下降。到了十二月，工厂甚至有一半的设备停工。埃科雷姆不得不裁掉一半的工人，并且将剩下工人的工资也砍了近半。 可这没什么卵用，情况还在恶化。 这情况不是埃科雷姆能解决的。他跑去纺织品协会打听消息，得到的情况让他更加震惊——全行业的萧条突如其来。 从十一月开始，从东方船运来的二手服装就抢占了土鸡的低端纺织品市场，其数量大的惊人，铺天盖地。 每天都有十几艘万吨货轮从远东开过来，它们的目的地可能是东南亚，也可能是南亚，又或者是波斯湾，也可以停靠在地中海或黑海。 每天都有上亿件二手服装在海上漂，在世界各地的港口装卸，满足各国低收入群体的需求。这个市场一旦被抢，再想抢回来就难了。 土鸡并不是最糟的，埃及的纺织业才是最糟的。 但埃及命好，它们的纺织业不强，损失有限。反而最近棉花价格因为大幅提升，算下来还是赚的。 土鸡也大量出口棉花和羊绒，但纺织业是它的命根啊。它可是欧洲‘衣橱’，国内几百万人靠它就业吃饭呢。 毫无征兆的，国外市场说没就没了，这对埃科雷姆来说太致命。而像他一样的小企业主，土鸡国内至少上万，大多挤在低端市场。 “不行，我们不能忍受这种不合理的竞争。”埃科雷姆在海峡边看了一下午的货轮，脑子里尽想着如何把这些船通通拦下，“我们应该制裁卖二手服装的对手。” 从十一月到十二月，有类似想法的土鸡工厂主太多了。埃科雷姆很容易就凑了一批相同遭遇的‘朋友’，通过行业协会向政府提要求。 只是这要求递交上去，如泥牛入海，啥回应都没有。有消息灵通的人士去打听了一下，得到的消息是——土鸡上层也没办法，他们自己也觉着头大。 ‘圣光’可是连美国制裁都没整死的，换土鸡来更是摸不着边。原本想着在‘瓦良格’号上卡点油水，可对方不按套路出牌。 千古奇闻，一家企业竟然敢跟一个国家硬抗。 这不单单是被动的应对，反而是主动出击——你敢拦我的航母，我就整你的产业。 来，相互伤害啊！ 看看谁先受不了？ 第0917章 正当生意 埃科雷姆从伊斯坦布尔的市政厅出来，回头朝台阶上恶狠狠的吐了一口痰。趁着警卫没注意，他又飞快的跑上街边的轿车，开车离开。 市政厅的官员都跟聋子似的，说什么都点头，然后面无表情的等着来办事的人给点茶水钱。土鸡的官僚也就那德行，有个几十美元就笑嘻嘻。 为了二手服装的事，埃科雷姆来了好几趟。钱也付了，人情也找了，但就是没啥作用。他今日再次骂骂咧咧的出来，心里憋着一肚子气。 目前市面上好多二手服装压根就是走私货，连关税都没缴纳。可不管纺织业工厂主如何大声疾呼，土鸡上层就是慢半拍。 鬼晓得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反应过来？ 回到家里，埃科雷姆气得想摔东西。他儿子却靠过来提供了一个消息，“父亲，我们要不也做走私生意吧？” “不行。”埃科雷姆断然拒绝，“我跟那帮走私犯是死敌，绝不会同流合污。” 言语中正气凛然，不可侵犯。 “可工厂这个月的订单已经所剩无几，下个月肯定停产。”儿子摇摇头，“如果没有新的进项，我们将失去所有盈利。” 对于盈利，儿子比父亲还担心。 埃科雷姆皱着眉头，还是不同意的晃动脑袋。他儿子继续说道：“我朋友说港口有一批低价皮鞋......” “我绝对不会做走私的生意。”埃科雷姆怒道，“就是那些该死的走私犯把我们家族的工厂搞成现在的状况。我跟那些恶棍无可调和。” “可那些皮鞋真的很便宜。”儿子低声道：“其实不能算走私，是海关的罚没货物，都是左脚的鞋子。” “什么？”埃科雷姆有点奇怪，“都是左脚的鞋子，谁穿？” 儿子嘿嘿嘿的笑道：“所以这批罚没货物很便宜啊。如果能再配上另一批右脚的鞋子，就可以正常销售了。” 埃科雷姆常年做生意，一点就通。他惊讶的说道：“所以还会有另一批右脚的鞋子被罚没？” 儿子点头道：“我们必须先把大概三万只左脚的鞋子买下，然后等第二批海关拍卖时去买下右脚的鞋子就好了。 这需要花点钱请人提供消息，否则很容易搞错。不过我联系过，出口商和海关会放行的。关键是这批鞋子真的很便宜，只要二十美元一双。” “二手鞋子？” “不是的，新鞋。” “又是那家‘圣光’集团的货？” “挂名是一家欧洲公司，但背后具体是谁就不清楚了。” 埃科雷姆为此沉吟，他让妻子端来一杯加糖的红茶，大口喝尽后开始思考——既然是海关罚没又拍卖的货物，那自然就不是走私货了。 不是走私货，心里负担就少了许多。 二十美元一双的价格也实在动人，只是...... “这鞋的质量不会很差吧？”埃科雷姆问道。 儿子立马从家里拿出十几双鞋，一一取出递给父亲，“都是牛皮鞋面，硬胶底。虽然我们讨厌‘圣光’，但这家公司的产品质量还是有保证的。” 鞋子确实很不错，用料扎实，工艺精湛，用的胶和线都挺好，无可挑剔。埃科雷姆对鞋子破坏性的撕扯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太大问题。 “中国人造的鞋什么时候这么好？质量不比意大利的差。只要二十美元一双，这也太便宜了吧。” 埃科雷姆有点兴奋了。凭他几十年的生意经验来判断，这种鞋批发也要四五十，零售能上一百。这二十美元一双，简直买到就是赚到。 儿子在旁边低语，“我最近听到一个传言，‘圣光’好像故意要来打击我们的制造业，用各种方式向我们倾销，为此可以不赚钱甚至亏本。 所以最近黑海周边，乃至北非和欧洲的轻工业用品都价格大幅降低。比如家电打折超过五成，二手服装铺天盖地，玩具箱包鞋袜都非常便宜。” “太可恨了。” 埃科雷姆猛的一拍桌子，把家里人都吓一跳。 拦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所以埃科雷姆又低头看看手里的皮鞋样品，猛然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等等，这批货的原买主是谁？” 儿子顿时尴尬了，压低声音道：“没有原买主，就是海关罚没的拍卖货。” 怎么可能没有原买主？否则傻子才买这只有左脚的鞋子？除非原买主就是...... 埃科雷姆盯着自己儿子，他儿子只能低下头，呐呐说道：“我跟几个好朋友凑钱做了这笔生意。 不过我们跟海关那边有关系，他们都心知肚明。只要通过拍卖流程，一切都是合法。绝对不会被查。” 是啊，除了自己家，谁会买三万支只有左脚的鞋子？ 这还真得跟海关那边有关系，否则罚没物品不拍卖改为焚烧，岂不是白折腾一场，两手空空？ “你的好朋友是海关的吧？”埃科雷姆盯着自己儿子，“他要收多少钱？” 听父亲松口，儿子兴奋的点点头，“一双鞋两美元的管理费，保证我们能拍到自己要的货，绝对不会错。” 这个价格倒还算合理，利润空间依然充足。 而且......这非常合法嘛。 拍了左脚再拍右脚，正规流程出来的，手续齐全，挑不出毛病。 “既然是合法的正当生意，倒是可以做一做。” 埃科雷姆点点头，心里稍稍盘算一下，就发现这‘正当生意’的利润竟然不低。一双鞋至少能挣十美元，三万双就是三十万。 搞来料加工生产三万件衬衫可挣不到这么多。 家族做制衣厂，虽然没有涉足皮鞋生意，但也是可以触类旁通。销售渠道是现成的。只要价格有竞争力，卖掉这批鞋子完全没问题。 事不宜迟，埃科雷姆决定亲自出马。他先打电话拜访认识的纺织品供应商，询问当前皮鞋的市场状况，还带着样品亲自上门找卖场客户敲定购买意向。 随后就是去港口的海关大楼办理拍卖事项。 到大楼外一看，来办理拍卖业务的人特别多。有拍卖鞋帽的，拍卖汽车零配件的，拍卖家用电器的，少不了拍卖纺织品服装的。 这拍卖的数量可比沿海小港口用渔船转运多得多。 小渔船了不起运个几十吨，一般只有十几吨。可大型货轮到港都是几千上万吨，铺天盖地的货物倾泻而来。 埃科雷姆望着乌压压的拍卖者，暗想这要死的工厂可就不止一家了。制衣厂要完蛋，制鞋厂也要完蛋的。 第0918章 当个买办 为什么要发展制造业？当个买办不好吗？ 海关局长的办公室挤了一堆前来拍卖罚没商品的商人，人数多到连个落脚的地方都难找。大家必须摩肩擦踵的紧挨着，彼此打个招呼，寻求点谅解。 桑贾尔局长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位置倒是宽敞。他大笑的捋了捋胡须，对前来拍卖的人数很满意。 局长大人的桌前摆着一本商品目录和对应的拍卖花名册，他边看还边谈谈自己对当前经济的心得。 “美国人早就把低端制造业外移了，美国人不一样过得好好的。欧洲人也不喜欢污染重，效率低，又不赚钱的产业，到处找地方转移。 现在就连日本人都在转移那些毫无意义的生意。难道日本人很傻吗？我看未必。想要发家致富就得抛弃那些无用的东西。 我们有优良的港口，有发达的贸易，这应该大力发展金融业和旅游业。这可是被称为‘无烟工业’，效益高，无污染，特别适合我们。” 桑贾尔局长在侃侃而谈，这场面完全不像个拍卖会，反倒是像他个人的说教宣传会。他在大谈特谈自己的‘经济新思维’，把来买便宜货的人们唬的一愣一愣。 埃科雷姆就挤在办公室的人群中，脑子里满满是问号。他以为自己会被引到一个拍卖场，有拍卖师举起锤子，现场会有激烈的竞价，大家会面红耳赤。 可来拍卖的人们被引到了局长办公室，像沙丁鱼般挤在一起，聆听桑贾尔局长对经济发展的‘个人看法’。 这到底在搞什么鬼？ 埃科雷姆紧紧抱住手里的皮包，里头是几十万美元纸币现金。这次拍卖要求现场现金交易，逼得所有人都像守财奴般时刻守护着自己的皮包。 桑贾尔局长顿了顿，还问了句，“你们觉着我说的对不对？” 办公室里当即响起嗡嗡的附和声，大家不断点头，诺诺的表示‘对对对’‘局长说的真好’‘不赚钱的生意确实毫无意义’。 得到众人夸奖，局长大人反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呵呵笑道：“这其实不是我的观点，是最近许多欧洲经济学家的研究成果。 通过对最近几百年来经济发展规律的总结，英国牛津的教授们得到了相关结论。他们认为国际市场是充分竞争的，有足够的产能来满足需求。 我们根本不需要生产鞋子袜子之类不值钱的东西，连粮食都可以从国外进口。这比我们自己生产还便宜。比如美国的粮食就很充足，完全可以供给全世界。 每个国家应该发展适合自己的产业。比如埃及适合种棉花，所以他们把麦田改为棉田，粮食靠进口就可以解决，现在也过得挺好。 我们则应该多发展畜牧业，用草场代替农田，用羊绒代替谷物。这样反而能赚更多，你们说对不对？” 这话有点违反直觉，但办公室里还是响起赞叹声。 ‘局长，您的观点太正确了’‘桑贾尔阁下，您是一位经济学家’‘这观点应该刊登到报纸上去，肯定能获得更多的认同’。 办公室里，大伙心底想的是‘为什么还不开始拍卖’‘这到底在胡说些什么’‘腐败官僚又在发表奇谈怪论’。 可众人脸上都挂着笑，不断的讨好侃侃而谈的局长大人。 桑贾尔局长整整谈了一个多小时，让前来拍卖的众人站的腿都发酸，腰都撑不住。可大家除了硬挺着，别无办法。 局长倒是谈的尽兴，直到感觉口干舌燥才抓起手头的货单和花名册，挨个点名喊道：“埃科雷姆，来了吗？” “阁下，我在这。”埃科雷姆一把年纪了，站半天，腰都直不起来。他挤过人群，弓着身子缓解腰酸，走到局长的办公桌前。 这‘恭敬’的态度让桑贾尔局长非常高兴，他随手抽出桌面上一张拍卖确认书，填上埃科雷姆的名号，再填了个罚没拍卖的货单编号和金额，最后签上自己的大名并盖章。 “拿去吧。你交了钱就可以去仓库领货了。”局长一甩手，确认书就递给了埃科雷姆，“现在这些货物都是合法的，可以正常销售。” 制衣厂主朝确认书上一看，快速瞄中拍卖金额一项，立马就觉着腰不酸，腿不疼，恨不能继续再听一听桑贾尔局长的屁话。 从来只有拍卖价格越拍越高的，可今天啥流程都没有，就听了半天‘演讲’，拍卖金额竟然打了个八折！ “桑贾尔阁下，您真是个博学多才的经济学家。您的观点揭开了我长久以来的疑惑。 我一定向认识的朋友介绍您的研究成果。低端制造业确实没必要保留，您的观点太正确了。” 办公室里人挤人，埃科雷姆的确认书上填了啥，旁边好几双眼睛都看见了。等桑贾尔局长念下一个名字，立马有个更大声的家伙跳出来大喊。 “桑贾尔阁下，我有个朋友从事媒体行业。能否允许我介绍他来采访您？您的观点对我们国家的经济发展太有指导意义了，需要好好宣传。” 哈哈哈......局长大人笑的更大声，但还是谦虚几句，“我刚刚说的并不是我个人研究。其实是前几天和市长吃饭时听来的。” “难道是市长阁下在推行这套先进理念？” “是一名来自美国的访问学者在伊斯坦布尔大学宣传的。他谈到了北约各国的内部经济协作，其中之一就是各国发展自己有优势的产业，互通有无。” 哇哦......赞叹声再次响起。 埃科雷姆拿到拍卖确认书，立马就退出了局长办公室。他一点也不想听那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满嘴喷粪，只想快点把罚没货物买到手。 左脚和右脚的鞋子一拼，钞票就到手了。 不过等钱真的赚到手，埃科雷姆忽然觉着桑贾尔局长的言论或许真有几分正确性。辛辛苦苦办工厂太累了，冒一堆风险还挣不到几个钱。 在贸易港口发展金融业和旅游业，确实更轻松啊。哪怕干不了金融，当个买办也轻松多了。 轻工业商品不够，从中国购买就好了。农产品不够，从美国购买就好了。反正都竞争不过，还努力干嘛？干脆躺平算了。 （公众号恢复了） 第0919章 抗议 94*的十二月末，临近元旦。 马千山急急忙忙从帝都飞往乌克兰的基辅。他到了基辅才知道周青峰坐镇敖德萨，只是一时没班机，得在鲍里斯波尔机场等几小时。 就等飞机的几小时，马主任跟热锅上蚂蚁似的，在候机楼的贵宾室坐立不安。他的电话时不时的响，都是国内部委那边打来的，谈的都是同一件事。 周大爷真的捅了个大窟窿，惹得土鸡向国内表示抗议了。但部委对这个情况吧，意见乱的很。 有人说外交无小事；有人说赚外汇第一；有人说今*gdp在去*高速增长的基础上，将再突破百分之十五；有人说这国际影响不好；更有人说‘谁敢动摇就业，就要谁的命’。 总之头头脑脑们吵成了一锅粥。 周大爷能在两个月时间把土鸡惹的跳脚，也真是能耐大了。他从十一月初动手，十二月底就打破了平衡。 要知道海运是有大概一个月的延时，这等于‘圣光’一动手就毫不留情的出全力。不等土鸡反应过来，铺天盖地的攻势就砸上门了。 ‘圣光’在福建一带投资搞了十几家现代化的废旧物资回收厂，从欧美日进口了巨量的可回收垃圾。 这些垃圾会在国外出口前就筛检一次，确保是有用的可回收物品。进口后再精细筛选。鹰酱对‘圣光’全面制裁，唯独不制裁垃圾处理这项。 废金属，废塑料，废纸张，废玻璃，这些原料类的通通运往工厂。废家电能修就修，修不好就拆零件。废旧纺织品也手工挑选，做无害化处理。 欧美，尤其是美国，在浪费东西上是极其惊人的。富人区每天都能清理出大量废弃物，很多生活用品完全是只用一次就丢。 比如像蜜雪儿就说过，真正的豪门名媛，一套衣服绝不会穿两次。哪怕这套衣服出自名家之手，价格昂贵。可穿过就是旧的，必须丢掉，不能再穿。 周青峰听过后无比咂舌。他这种普通出身的富一代，难以想象贵族阶层为了体现自己的血统优越做了多少的恶。 要知道蜜雪儿的衣服就**便宜货，穿一次就丢也太浪费了。正因为欧美浪费太大，‘圣光’在回收废弃物上的收益也极大。 比如集团近两*光是废钢铁就进口了三百多*吨。国内部委既心疼花出去的外汇，又欢喜几乎白得一点钢铁产能。 当前国内钢铁产量近亿吨，但缺口不但没减少，反而在扩大。倒卖钢材让很多人积累了第一桶金。 有这么强的废品回收能力，产出也是极其夸张的。 周总裁要去收拾土鸡，原本倾销到东南亚的二手货立马一船又一船的朝地中海方向开进。同时还有国际专列日夜发送，以更快的速度送货上门。 十一月初从国内港口发货的货轮，十二月初陆续抵达地中海和黑海港口。马可世构建了完善的销售渠道，很自然的容纳了百*吨计算的货物。 土鸡自己就在产业链的低端，碰到一个更低端的倾销者，完全被打蒙了。 等到十二月底，土鸡的纺织品销售额被抢掉一半，另一半也岌岌可危。 马千山在十一月中就收到消息，心情跟过山车似的起伏。之前周青峰没下这种狠心，本着就近原则在国内和周边地区攻城略地。 可这次集团开足马力怼土鸡，甚至搞出亏本销售的事——比如在浙江采购的皮鞋，成本价就要一百软妹币了，出口价折算美元才二十。 卖一双赔一双。 运费都赚不回来。 可周青峰愣是一股脑的倾销出去，想尽了办法打通目标市场的销售渠道，不惜花重金收买对方的官僚体系。 部委知道这事后心情复杂。主要是这种倾销制造了大量订单需求，比如浙江那边的制鞋业打了鸡血般扩大生产规模，雇佣大量工人。 此外‘圣光’花掉了大量软妹币，赚回来的却是外汇。理论上是亏了，但实际上亏不亏则不好说。 周青峰赚的外汇立马又花出去，比如从欧美购买先进的钢铁和化工生产线。几亿乃至几十亿美元花出去，一点不心疼。 部委好些人其实很想提点啥意见，但考虑去*和今*gdp的增长，考虑财税方面的改善，考虑手里多了好些小钱钱，最后干脆闭嘴算了。 就当没看见，随便怎么折腾吧。 可国内没意见，土鸡却受不了，十二月底通过正式渠道发出抗议，要求国内立刻约束‘圣光’，停止这种单方面的倾销行为。 部委对此很纠结。别人没抗议，他们可以装聋作哑。可别人都抗议了，总得说点啥。马千山命苦，被踢来找周青峰面谈，主要是想问问这位主到底是个啥想法？ 等到了敖德萨见到周青峰，马千山就问，“周总，你真打算把土鸡激怒不成？” 周青峰却笑呵呵聊起另一个话题，“几*前有个‘华盛顿共识’，讲求减少政府干预，放开贸易壁垒，实现金融自由化。这可是当前最火热的‘新自由主义经济’。” 马千山脸一垮，挥手道：“周总，别谈这些虚的行不行？傻子都知道那个什么‘共识’是骗人的。” “恰恰相反，很多人都信那套。” “至少你我不信啊。现在是土鸡抗议了，我们总得有个对策。” “我们又不是wto成员，既没责任，又没义务。操心这个干吗？” 马千山对这句陷入思索。 周青峰继续道：“想要我们遵守规则，好歹要让我们加入规则啊。老是想把我们排挤在外还指望用条条框框来约束我们，这就是做梦了。” 马千山微微摇头，“土鸡的抗议中隐隐透露，如果‘圣光’不停止倾销，他们将不排除动用武力对集团的货轮进行检查。对方要真这么干，我们是一点办法都**。” 土鸡‘持强欺弱’都成习惯了，嘴炮上跟三哥有得一拼，行动上也跟三哥一样大胆。只要是比它弱的，它都敢去动动手试试。 只是周青峰却嗤笑道：“就土鸡海军那几条破船，我能怕它？” 马千山一瞪眼，“土鸡可是北约成员国，打狗还要看主人的。” 周青峰翻翻白眼，“如果是北约内讧呢？” 啊......还能有这事？ 第0920章 新的一年 时间进入95*。 新的一*里，生活依旧平平淡淡。该工作的工作，该上学的上学，仿佛一切本应如此。 从美国来的荣格教授已经在天阳待了快一*。在他这个外来者眼里，身边的人事物却变化极大。首先便是他自己，从一个两百多公斤的大胖子，瘦了一半...... 只剩一百公斤了。 减肥成功是件喜事，但跟周边的其他事物来说，这就不值一提了。 刚刚过去的一*对天阳来说又是快速发展的一*，市里的机械厂多了几间高标准的配套厂房。 轿车级的液力变速箱造出来了。与之配套的动力系统也成功用于新一代的‘圣光’牌车辆上。 “一*一个车型，进步很快啊。”荣格满以为机械厂的技术人员至少要四五*才能把他提交的资料吃透，但实际上这个时间被加速了十倍。 在旁人看来，从国外来的特聘专家极大的加速了项目进度，随之学**团队也开枝散叶般将技术继续推广开。 可荣格知道，这其中只怕还有些不能向外人提及的秘密。此刻他站在变速箱的生产线上，一台台闪亮的铸铝箱体就面前流过，这成就太不寻常了。 从**来的工程师跟本土技术人员混杂一起，让这条生产线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了设计，安装和调试。 从三井来的工程队伍喜忧参半。喜的是这条生产线大部分设备都从**进口，忧的是‘圣光’又开始要求研发自己的生产线。 在免维护电池生产线上发生的事，又要在汽车产业链上发生了。这次‘圣光’更有经验，成效更快。 日商对此很无奈。他们若是不卖，‘圣光’就找美国公司采购。他们若是卖了，也是做几锤子买卖。 下线的变速箱会被打包，用火车运往武汉等地。 集团的汽车厂显得非常分散，来自丰田的**工程师对此多有抱怨。在他们眼里，零配件工厂不能离总装厂太远。 “这些**人就是要求太高。” 荣格巡视过车间，心里有些腹诽。但‘圣光’高层显然是听进了这条意见，正在琢磨重新调整集团的工业布局。 工业布局啊！ 听听这个词。 不到一定规模的制造业，压根不会考虑这个问题。 荣格不知道自己效力的集团到底涉足多少制造业链条，更搞不清集团到底有多大野心。他只知道集团管理层设立了产业研究院，专门琢磨全产业链配套的问题。 这是个有相当难度的研究课题。就连荣格自己也经常接到研究院的问询，要在工业布局上提供意见。 汽车产业链和半导体产业链一样，都特别的长。必须好好谋划一番才能尽可能的降低成本，提高效率。 唉......荣格想用‘可怕’‘不可思议’‘难以估量’等词汇来形容集团这份开拓进取的精神。可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来。因为有一股庞然的压力笼罩在他心头。 荣格培养的团队仅仅用一*时间，就跟其他特聘专家的团队相互配合，搞定了一款液力液压变速箱。 这个速度太快了。 而根据工作进度表，已经独立工作的技术团队将继续研发更大功率，更高可靠性，更强性能的下一代变速箱。 按集团在《周刊》上的描述，这叫做‘补课’，把国外在七十*代甚至二战时期就掌握的技术抓在手心。 荣格每每跟本土的研究员聊天，对方总是非常惭愧的说自己还是发展**家，一切都很落后。国外的什么什么太先进了，国内的技术进步还需要尽快追赶。 真见鬼了！ 从来**如此之快的追赶。 老牌工业国能在七十*代造出一千五百马力的大功率高档液压液力变速箱，是因为之前有两三百*的积累。 现在被‘圣光’轻轻松松就追到一百马力的级别，这已经让荣格如坐针毡。照这样的进度，用不了二十*，西方的技术优势就将荡然无存。 用机器生产机器，只要路径正确，迭代速度会非常快的。 荣格近段时间处于一种焦虑期，连找hk**来‘空降’都没了兴致。他每日里总下意识留意手下技术人员的言语和精神面貌，希望能找出几个不那么勤快的来。 但...... 午饭在食堂，荣格就听到厂里的职工在私下咒骂。他竖起耳朵听，骂的是土鸡。 “这哈士奇为什么非要跟我们为难？还宣布要制裁我们。它也不看看自己啥实力，有美国人十分之一的能耐吗？竟然敢来碰瓷。” “是啊。不就是卖了点货，抢了它的市场么？自由贸易的事，大家公平买卖，又不是强买强卖。你们说对不对？” “是啊，这哈士奇太可恨了。拦着我们的航母大半*了。我们盼星星盼月亮就等着那艘巨舰呢。” “别太担心，总裁生气专门跑去整土鸡。国内没怎么报道，国外可是有新闻的。最近的消息说土鸡纺织业被我们重创。” “去*末，土鸡纺织业就不行了。总裁用了不少狠辣手段，包括把二手服装不要钱似的贩卖到土鸡的传统市场。” “集团今*准备招人去正式开拓非洲市场，将其作为重要突破口。听说月薪能上五千，虽然工作挺辛苦，环境恶劣，但还是有不少人报名。” “非洲没啥工业能力，物价还贵。基本上我们卖啥，他们就买啥。集团插手，还真抢了土鸡的生意。” “现在土鸡纺织工都在游行了，抗议我们集团的暴行。可外媒报道说他们走错了地方，跑去泰国使馆烧了越南国旗。” “哈哈......周总裁如此流氓，我心甚慰啊。” 对对对，就是这种嘲讽的论调。 荣格每天都能听到类似的话。最近几个月，土鸡封锁海峡不让‘瓦良格’号航母通过，这话题在集团内**了。 最开始所有人都义愤填膺，恨不能亲自上场去把土鸡揍一顿。但很快人们的情绪又稳定下来，因为小道消息说总裁亲赴一线了。 得知总裁出手，集团内舆论迅速转变，大伙的心态从焦虑愤怒转变为看好戏。所有人都变得很有信心——土鸡你完了，知道是谁来收拾你吗？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果不其然，94*底到95*初，土鸡那边遭受难以言语的损失——这不是什么正面的进攻，更不是明目张胆的施压，反而是软刀子杀人，慢慢的放血。 **市场，**出口，**就业，**希望。这其中的苦楚，‘圣光’集团内有大把的人深有感触。没谁想到有天自家能把敌人整成这样。 想想挺吓人的。 “有个最新消息。” “啥？快说。” “土鸡可能要对运输我们集团货物的商船动手。” 哇.....这可怎么办？ 第0921章 键政 “今天有啥消息没？” 林正义端着泡枸杞的杯子，一早大步走进公司办公室。秘书连忙上前，护送总经理一段路——倒不是担心林老爹磕着碰着或者心脏病暴毙，就是个形式。 秘书三十几岁，男的，原本在政府部门，听话，会来事，眼神好。经过林婉和林家妈妈联合把关，高薪聘请。 “主要还是集团考虑工业布局的事。”秘书简单汇报了几句老调重弹的话。 ‘天阳电池厂’如今产销两旺，管理走上正轨，基本不需要怎么太操心。 这工业布局的事是个近期热点，主要是集团业务铺的太大，有些核心产业确实有必要收一收。减能增效，便于大规模生产。 电池厂刚刚上第三期扩建，突然要挪地方，这也确实是烦。但这算是发展中的烦恼，倒不是什么不能接受。 林正义进了办公室，放下枸杞茶，问道：“我们现在是大型跨国企业了，要有全球视野。工业布局的事自然由产业研究院去决定，我问的是欧洲那边的局势。” 秘书低下头，连说几声‘是是是’，心里却想：“你这政治局开会呢，还全球视野。不就是最近当上‘国丈’，威风了不少么。” 林婉把自己送出去，回家自然要说一声。虽说目前还没名没分，但林老爹这气势陡然上升一大截，厂里的管理丢给下属，转而开始关心起国家大事了。 ‘键政’这事，古来有之。 林老爹过去只能看看新闻和报纸，想参与也没个门路。如今他可是‘街头政治家’，女儿买的大房子不住，就喜欢保持朴素和简朴，继续住在又窄又破的居民小巷。 周围邻居天天听林老爹畅谈国内国际政经形势，嘴里动不动就是国家大局，世界危机，人类发展，真是腻味死了，恨不能用马粪堵他的嘴。 秘书知道林老爹喜好啥，拿出自己过去向领导汇报的语调和姿态，以沉稳的语气说道：“欧洲局势目前还是比较紧张的。 巴黎的铁路司机昨天全线罢工，要求政府提升福利待遇。目前其铁路系统完全瘫痪，居民出行十分困难。 德国**向议会提交了一份裁军计划，但遭到反对党的阻挠。有示威者在国会大厦外举行抗议，认为裁军将引发地区不稳定。 此外意大利总统府近日宣布将缩减百分之二十的政府预算，此举将影响大概三十*公务员的收入，也遭到了社会舆论的强烈反对。” 秘书还是够稳的，几句话让林老爹连连点头，很有满足感。 但这还不够。 “土鸡方面有什么新举动？” 说到土鸡，秘书总算绷不住，脸上有点欢快气息，“据说昨天有一批家庭日用品运抵希腊的比雷埃夫斯港。 包括灯泡，手电，瓷器，家具等等几*吨货物将向中东和北非地区销售。土鸡对此强烈抗议，表示将向国际法庭提出仲裁，并不排除动用武力的选项。” 林老爹闻言猛的一拍桌子，怒容骂道：“可恨。我们不过是卖点商品，碍着谁了？第三世界国家的人民就不是人啊？就不要享受现代工业的产品啊？ 它土鸡有本事跟我们一起打价格战啊，若是能跟我们一样薄利多销自然也能赚钱。这明明是它产业没竞争力，不自己想办法解决竟然要告我们，还不排除动用武力。 太流氓，太霸道了。” 秘书也点头，“是啊，这确实太不讲道理了。我们有资金和技术的优势，愿意帮助亚非拉的穷兄弟过上好日子，竟然受到无端指责，岂有此理！” 真是义愤填膺！ 林老爹怒道：“我们对此有什么应对吗？” 秘书正跟着骂呢，听到这句瞬间哑火，心想：“老爹，你这是什么话？咱俩就是彼此配合说个相声，我汇报逗您开心一下。 你问我啥应对，我哪知道啥应对？ 咱又不是美国总统，出了事就用浑厚低沉的声音问幕僚一句‘我们最近的航母舰队在什么地方？’紧跟着就是彪悍的特种部队出去抓人。 老爹，做不到啊。咱没这本事。再过三十*都不行。过五十*兴许差不多。” 但林老爹目前正cos键政局**，秘书不能扫他的兴致，只能硬着头皮瞎编几句，“领导，我个人觉着目前集团正在下一盘大棋。从目前来看......” 秘书提到‘大棋’两个字，林老爹的眼睛亮了，就好像总算逮住个话头，要好好的说道说道，发表一番‘真知灼见’。 “作为我的秘书，你要好好学习啊。国际形势风云变幻，我们要紧跟时代，努力提升自己。 现在我要好好给你上一课，不要信什么‘大棋’论，这都是无知之辈的幻梦呓语。国际上利益纠纷非常复杂，各家往往是见招拆招，很难做出长远谋划。 小国只能依附，在大国间隙中生存。大国比拼的都是基本功，很难做到走一步，算几步，能有一个大概的谋略方向就算了不起了。” 秘书被教育的连连点头，心里却无聊暗道：“老爹，你跟我面前耍什么威风。就你那见识，肯定想不到这些。这绝对是从你准女婿哪里现买现卖，到我面前卖弄。” 可秘书不得不承认，林老爹这番卖弄还是有点意思，对了解国际形势发展是个导向性的方**。 等老爹卖弄完了，他又叹声道：“唉，眼看集团陷入此等困境，我不能坐视不管。” 秘书一呆，“领导，你又要干嘛？” “我要进京。” 秘书吓一跳。 老爹继续道：“我想了好久，想不出办法。我得去问问我家小婉，这局面到底要如何应对？” 秘书又瞬间心安——这领导十有**是跟街坊邻居吹牛皮没存货，被鄙视了。说是去找女儿，只怕是找总裁问计。 也是啊，现在这情况到底该如何解决？ 第0922章 肥羊 关注土鸡危机可不止林正义，集团还有大批外籍职员也在忧心。比如已经改行干‘养老服务业’的藤田隆二，他就很留意相关新闻。 藤田最早是在《读卖新闻》上看到‘圣光’正跟土鸡怼上的消息。他惊讶的发现集团选择的应对方式不是去谈判，反而是发起倾销破坏对方的经济。 这很有强权者的风格嘛。 因为‘圣光’集团影响力够大，日媒对此事做了个追踪报道，请了在北非，中东和欧洲等地的日籍人员在当地做采访，到商店和港口去了解具体情况。 哦......斯国一！ 藤田在东京郊区办了家‘养老中介事务所’，近几日一直在所里盯着追踪报道。比如在埃及*游的日籍人员就发回了不少当地照片和数据。 “集团跟埃及的外贸部门达成协议，大量采购棉花并提供低价粮食，保证每*贸易额在二十亿美元以上。 埃方决定给与‘圣光’每*固定的纺织品进口配额，另外开放机电类产品的进口渠道。以往这些市场都有土鸡商人占据。” 哇啊...... 藤田看的叹服不已，搞不清‘圣光’是怎么做到跟一个国家达成如此协议，“集团哪来那么多粮食？还是以市场价的八折优惠供应。难道现在埃及的粮食供应不足？” “藤田社长。”有人在事务所外喊，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来，大笑说道：“中野养老院的观光团谈下来了。” 藤田当即喜出望外，放下手头的报纸问道：“有多少人？” 来人伸手摊开五指，“超过五百，这绝对是个大团。而且都是***，消费能力极强。我们能赚一大笔。” 哈哈哈......藤田乐得喜不自胜，就差当场抓把扇子跳一出能剧，吆喝几声‘人间五十*’。 ‘圣光’从全世界吸收高端智力，但有些*老的***也不能放过。比如**严重老龄化，可老头老太却都很有钱。 这个钱不赚就太可惜了。 藤田为此把自己老本行丢掉，改为利用‘圣水’的良好效果做宣传，吸引一批又一批的**老*人到‘圣光’开设的疗养景区去*游。 绝对纯天然无污染的*游景区。 偏僻的荒山野岭盖几百栋木屋，或者大漠戈壁建上千的民宿住宅，又或者贫困地区搞特色老*悠闲游。 住宿配置满足基本生活就行，花不了多少钱，连家用电器都见不到几件，想奢华也做不到。 这种配置保证**任何购物，吃喝拉撒都是极度精简，让人回归古老的原始状态，体验文明最初的本性。 就这种要啥没啥的*游项目，你猜住一天得多少钱？ 低过五*日元，一概免谈。 差不多一千五百软妹币一天吧。 每次*行一个月起步，也就一百五十*日元，不打折。对于那些有丰厚养老金的**老头老太来说，这点钱倒是不算什么。 所有参加过‘圣光’纯天然观光团的**人都是赞不绝口。虽然他们每天吃的也就是白米饭配青菜，偶尔有点荤腥，住的木头屋，睡的铁架床，连上厕所都得排队。 但是...... 超满足啊！ 自打加入观光团，老头老太每天都是精神抖擞，胃口大好，健步如飞。团员们手不抖，眼不花，耳不聋，生活品质大幅改善。 才五*日元一天，重新体验*轻态，太超值了。 大多数参团的老头老太干脆就不走了，要求包*。他们甚至不怎么需要医疗和保姆服务，基本可以做到生活自理，非常好伺候。 不好伺候的，‘圣光’会婉拒入团。 这*游团一推出，不但受到广大**老*朋友的欢迎，国内各地也红着眼希望‘圣光’集团在自己地盘上落户。 比如那贵州穷山沟里的乡镇，好山好水外加好穷。村镇上连条像样的水泥路都找不出来。这种地方常*受苦，想要发展简直要命，完全没出路。 周大爷就在这种地方盖疗养院，用地成本等于零。乡镇自己动手盖木屋清理环境。 飞机和直升机运来一个个**‘财神’，带着*分好奇住进来。这些‘财神’对吃喝拉撒都不挑剔，还特别喜欢**被现代工业污染的山野风光。 越原始越好。 ‘圣光’把当地老百姓组织起来，专门给‘财神爷财神奶’们服务——一只土鸡买到集市上顶多十块，卖给**人就‘宫廷珍珠八宝鸡’。 少于五百块啊，你都不好意思掏钱。 农民种点蔬菜，平常根本卖不出去，只能自家吃，连换个油盐都做不到。现在也卖给**人，绝对没打农药化肥，上头还有虫眼呢。 价格也便宜，二十块一斤吧。 **来宾还觉着便宜呢。 只要‘圣光’来设置疗养景点，地**府可乐坏了，恨不能把这帮有钱的外宾供起来好好养着，提供从生到死的***服务。 来的就是一帮老家伙，也不占用啥社会资源，完全纯消费。 顶多腿脚好的带着相机到处走走，爬爬山，歇歇脚，随便掏个腰包就能让当地居民笑的露出后槽牙。 周青峰跟当地政府约定，坚决不能宰客，一定要笑脸相迎，遵守外事纪律，提供宾至如归的服务——毕竟该宰的都已经宰了，好歹得有点良心，不能坏了名声。 一旦发现宰客行为，立马吊销当地*游点资格——反正全国贫困县那么多，什么地方不能安置这帮*老多金的‘财神’？ 这*游经济才是真的‘无烟工业’。不少**老头老太还闲不住，反而主动在当地谋个职位，比如到乡村学校当个义工啥的，发挥发挥余热。 还真别说，这人*纪大了反而闲不住，很想干点啥，反正迟早老*痴呆。来疗养*游的都是***，能力上完爆好些基层干部。 所以这义工名额要靠抢。 藤田平时成团都是几十人，多的也就百来号。这次事务所职员一次性弄来五百多号，这个钱真是赚大发了。 考虑到**的老龄化人口，养老市场简直就是无穷的。因为很多**老人的养老金储备是论亿的，真是太有钱了。 有的老人对疗养生活很满意，干脆把自己在东京的房子卖掉，基本上可以潇潇洒洒活到停止呼吸的那一刻。 以周青峰和奇异女仆的能力，每天供应几吨圣水，毫无问题。每人每周只需喝大概一百毫升，可以同时满足十*人以上的养老需求。 面对如此多的肥羊，不狠狠宰几刀太不甘心。 藤田的中介事务所专门负责‘拉皮条’。 不对...... 引导**的老*人度过更加完美的余生。 藤田每拉一个人头就有五*日元的收益。以目前事务所火爆的成团情况来看，这人头收益滚滚而来，真是赚大发了。 所以‘圣光’集团必须好好地存在下去，这是一个昭和男儿发自内心的祝愿。看到报纸上土鸡竟然敢挑战‘周爸爸’，藤田就怒不可遏。 “八嘎，这帮西亚病夫太无礼了。必须好好给与惩戒，让他们永远记得该如何尊敬人。” 第0923章 发射卫星 西昌卫星发射中心，指挥控制大厅。 五十平米的大屏幕上正同步直播卫星发射过程。大屏幕分成三块，中间显示火箭发射架图像，两侧是发射测控数据。 大厅二楼的观摩区，隔着茶色玻璃，‘圣光’和谐系的何玉兰作为主宾端坐其中，两侧是国外来宾，部委和地方领导，还有成批的媒体记者。 大厅内是三排操作台，数据图像监控，测控和气象操作，指挥决策等人员全部就位。发射指挥员正在进行最后的倒计时。 10，9，8，7...... 电视台的多部摄像机对准了现场众人，何玉兰更是焦点中的焦点。作为国内一家民营企业的掌舵人，今天竟然能涉足火箭发射领域，这可是头一回。 不管发射结果如何，这都是将载入史册的一幕。 别看何玉兰端坐不动，实则手有点抖。别人看她平步青云，风光无限。可她心里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这两三年来，和谐系在全国铺网，是‘圣光’的强大助力。集团的采购和销售都要靠贴近基层的和谐网络来实现。 这人红了就少不了流言蜚语。别人不敢说周青峰啥，对林婉和黄鹂也挑不出刺，却少不了在背地里议论何玉兰。 出身低，没文化，乡下人，走狗屎运搭上个有本事的男人。 大姐姐从来不争啥，但心里头却憋着一股劲，绝不能给自家男人拖后腿。就是这股子劲催动和谐系的迅猛发展。 可日思夜想，何玉兰也没想到自己一个泥腿子有天能坐在西昌卫星发射中心的主宾席位上，旁边是众星捧月般围拢的大人物。 当大屏幕上出现倒计时，她还在使劲的揪自己的腿，脑子飘忽忽，生怕只是个梦。要知道就在几年前，她家唯一的电器就是个手电筒。 今天竟然探索星空，迈向宇宙。 何玉兰觉着是个梦，其他人何尝不是如此？ 坐在旁边的是大毛航天局的阿尔纳西耶夫部长。这位满头白发的毛子稍稍侧脸看向何玉兰，既诧异这女人的年轻和美貌，更感叹对方的权势和地位。 现在的大毛还在苦难之中呢，航空航天啥的彻底没了脾气。 苏联的最后一个公民——和平号空间站的宇航员谢尔盖.克里卡列夫，升空时还是国家的骄傲和英雄。可一眨眼国家就没了，他成了孤家寡人。 因为没钱，克里卡列夫被迫在太空孤独的飘了十个月，创下了当时的世界纪录。可这个纪录背后是陷于停滞的大毛航空航天产业。 是周大爷伸手救了大毛一把，顺便狠狠薅了一把羊毛——数千名最顶级的航空航天科学家被‘圣光’用两三千美元的薪水拐走了。 这些人原本将去欧洲扫垃圾，去美国看大门，运气好去南棒北棒干点项目。但‘圣光’掐尖，掏出真金白银把最优秀的一部分全收入囊中。 ‘圣光’不但掠走了高级科学家，还对硬件实体非常感兴趣。比如rd-170系列液氧煤油火箭发动机被一股脑的拿走了技术和生产设备。 苏联航天部门储备了一批同系列180型的发动机，被‘圣光’以五百万美元一台的超低价扫货清空。现货加订购，整整卖掉了一百多台。 也就五亿美元而已，却让濒临崩溃的大毛航天业苟延残喘的活下来，也让兔子的航空航天事业有了跨越式的发展。 基于毛子的航天技术，在辅以鹰酱的‘友情支持’，‘圣光’将国内火箭芯级直径从2.25米提升到3.8米，同步轨道运载能力达到十五吨。 这足以发射长寿命多功能的大型先进卫星。 ......3，2，1，发射！ 倒计时结束，发射总指挥按下了电钮。 发射架上的火箭喷射出橘红色的光焰，隆隆声澎湃汹涌，上千吨的推力作用下，箭体加速上升，刺向苍穹。 何玉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屏幕上那枚火箭。这不仅仅是火箭贵，更要命的是上头搭载的卫星很贵。 这次是‘一箭三星’组网，每颗卫星都有近五吨，总价超过四亿美元。别说何玉兰心惊肉跳，发射现场所有人都感到沉重压力。 三颗卫星可以算是多国研制。 ‘圣光’拉了国内，日本，美国一大批专业人士，还悄默默提供了好些来自未来的‘电子垃圾’，拼凑出了‘玉兰’大容量超带宽通讯广播卫星。 取这个型号名时，何玉兰差点羞死，死活不同意。 但周大爷不在乎，他知道大姐姐平时挺自卑的，故意要把这么一颗综合众多高科技乃至黑科技的卫星用她的名字命名。 ‘玉兰’上有24个c波段和ku波段转发器，预计在轨寿命八年，配合地面基站，三颗卫星可以满足在亚欧非地区的即时通讯。 助推器分离。 一级火箭关机。 一二级火箭分离。 抛整流罩。 二级火箭关机，分离。 三级火箭关机，分离。 星箭分离。 卫星太阳板展开。 地面和海上的测控站和测控船不断传来汇报，西昌指挥控制大厅内接连响起每个发射步骤顺利完成的好消息。 每当现场总指挥喊一嗓子，大厅里便会响起成片的掌声。坐在观摩区的何玉兰紧张的心跳悸动，感天谢地每一个环节都成功，又担心下一个环节是否顺利。 直到总指挥宣布三颗卫星依次‘顺利进入预定轨道，发射成功’，何玉兰已经是汗如浆出，浑身湿透。 这可是价值四亿美元的卫星，经过几个月的调试后，将为‘圣光’以及和谐系的海内外市场拓展插上腾飞翅膀。 它甚至还将为国内电视台提供‘上星’服务，让媒体能把自己的声音传播到更远的地方。国内地方电视台争奇斗艳的时代提前来临了。 到时候，土鸡在亚洲大陆的最西面也可以接受到来自东方的电视节目。配合正铺天盖地推广的卫星电视接收机，不怕整不死对方。 届时杀人诛心，把你卖了，你还得感谢我。 现场啪啪啪响起热烈的掌声，何玉兰大松一口气，起身向身边众人握手表示感谢。她额头汗津津的，面容娇艳欲滴，美艳端庄，不可方物。 坐在旁边的阿尔纳西耶夫部长向何玉兰表示祝贺，大笑的恭维了一番，又刻意问道：“听说贵方在黑海跟土鸡有些矛盾？不知是否需要我们帮忙调解？” 调解？ 毛子是想插一手再来卖队友吧？看看叙利亚，这是传统艺能了。当谁的队友也别当毛子的队友，相比之下日本人都是温谦恭礼让的正人君子。 何玉兰微笑的摇摇头，谢绝道：“非常感激部长阁下的关心，不过我们连卫星都能发射上天，那一点点小小的纠纷根本不值一提。我相信，土鸡肯定会处理好的。” 礼貌，但不失强硬。 土鸡算啥？ 一边去。 老子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第0924章 无形之眼 当别人都在议论啥‘土鸡事件’，史维奇正带着个团队乘船飘在爱琴海上，明面上来享受阳光，海风和异域风情，实际上却是在执行秘密任务。 周青峰看不惯486那‘奇慢无比’的运行速度，咬咬牙拿出了ps3来作为先天灵宝。关键他还不止拿一台两台，拿了一大堆，数量都没统计。 由于设计时特别的架构，ps3的主cpu可以被用于构建超算。自打‘圣光’的‘矩阵’小组拼出一台‘36万亿’，后续的事就有点不受控制。 国外目前已经有‘万亿级’超算，但那些都是耗电量极高的庞然大物，可以装满一层楼，需要几十上百号人来维护。 像ps3这种小巧玲珑，单台性能超强，多台并行就上36万亿次每秒，再努把力能上百万亿次每秒，这可是神器了。 周青峰对此一个没留神，国内各家单位纷纷要求引进‘神器’。毕竟有了飞机大炮，谁也不想用长矛大刀。等他反应过来，这玩意已经扩散开，只好挨家单位去收钱。 这么好的东西简直就是科研加速器，能将项目耗时缩减到过去的几分之一甚至几十分之一。一台价格也不高，十个亿吧。按软妹币算，很公道了。 理论上讲，这个价格确实非常公道，其效益完全不是‘十亿软妹币’所能带来的。 但部委还是被这个价格吓的心惊肉跳，考虑一下数量，更是只能赖账。周青峰也不怕赖账——可以先欠着，拿各种资产来抵债就好。 所以‘圣光’集团手里的钱仿佛永远花不完，部委欠下的钱加起来已经破千亿，仿佛永远还不清。 周青峰94年创建圣光大学，砸巨资搞了一水的学院突破基础领域的研究。其中计算机学院就把史维奇的矩阵团队给填了大半进去。 矩阵团队有最好的硬件设备，最先进的编程理念，最强的软件配置。外加从部委各直属单位拉来上千‘劳动力’，学院的技术实力是非常强的。 既然实力强，能处理的事就多了。比如加解密这事能搞定一下吗？ 深入了解计算机的人少不了学哈希算法，基本就跟加解密打一辈子交道。各种各样的哈希哈希哈希，一堆数论问题接连不断。 只要算力足够，这世间就没有突破不了的密码。 只要解密够快，在情报领域就是单向透明。敌人像没穿衣服般光溜溜，任何秘密都保不住。 ‘当年’国内就吃过这种大亏，面对敌人在东南沿海飞行的电子侦察机，无线电通讯根本不保密，被逼着搞埋在地下的军用光纤骨干网。 没经历过的人根本不了解这种毫无秘密可言的痛苦。 现在国内有了‘神器’立马转而主动出击。周青峰也很早意识到自己拥有‘信息霸权’，在对外沟通和对内保密方面有着极大优势。 史维奇的团队此刻就搭乘千吨级的游艇飘在爱琴海上，十几人的团队在豪华船舱里过着舒适的日子，利用带来的无线电和超算设备监控周边的信息通讯。 船是问希腊的船王借的，‘圣光’租了其几十条船在跑亚欧航线，对方得知周总裁有需求，非常大方提供了价值千万美元的超豪华大型游艇。 这艘游艇在94年底就在爱琴海，马尔马拉海，黑海一带巡游。史维奇的团队已经在游艇上待了三个月，期间团队换了三拨。 每拨团队成员都觉着自己大开眼界。 爱琴海其实是希腊的领海。由于历史原因，其领海边界画到了‘土鸡’家门口。这导致土鸡军舰只要从马尔马拉海出来，立马要进入希腊的地盘。 以‘土鸡’的性格，如何能忍？它的军舰只要稍微拐弯半径大点，就会越界。于是两国的军舰和战机几乎天天都要在爱琴海对峙，驱逐和反驱逐就成了家常便饭。 这频繁的军事行动给史维奇的团队提供了绝佳的情报收集机会。国内非常好奇在北约核心地带布设一只‘无形之眼’会有什么收获？ 事实上，三个月的无线电样本采集和密码破译，带来的收获大的惊人。 尤其是土鸡这种‘马大哈’，没有什么军事压力，根本不遵守无线电管理规范，压根想不到有人会蹲在自家门口的爱琴海收集信息。 大量密电的破译，让国内愕然发现北约的底裤被自己扒了大半，随即又更加大汗淋漓的思考自己在过去几十年裸奔成什么模样？ 真是没有掌握同等技术手段，就不知道对手的厉害！ 史维奇经常假扮‘土鸡’干扰希腊军舰和战机的通讯，或者反过来吓唬‘土鸡’进入临战状态。通过各种‘火力侦查’收集破译无线电信号。 现在‘无形之眼’已然熟知‘土鸡’和希腊各种密级的通讯密电码，包括海面上多艘军舰的雷达频谱，连带军舰跟陆上基地之间的公文格式都一清二楚。 只要史维奇想，他完全可以向在海上值勤的‘土鸡’军舰下达假命令，或者干扰其雷达和无线电通讯，让对方惊慌失措犹如聋子瞎子。 除了这些近距离的通讯，史维奇还收集其他方面的情报。比如‘土鸡’跟欧洲各国间的扯皮，以及‘土鸡’内部的信息传递。 这些信息包含了大量的决策过程和情报传递，让人眼界大开。史维奇正捏着其中一份情报，急匆匆跑到游艇的后甲板，找到正在船舷吹风的周青峰。 “周总，‘土鸡’方面截获了我们故意泄露的信息，要对我们的船动手了。” 周青峰接过抄报，扫了一眼。 ‘圣光’目前有大量货轮在海水飘，其中有很多要驶过爱琴海进入马尔马拉海。一部分货轮将在伊斯坦布尔停靠，一部分要继续前往黑海的敖德萨港。 停靠伊斯坦布尔的船都是‘土鸡’内部自己定的货，周青峰不管。可前往敖德萨港的船是供应乌克兰的，不容有失。 大海上的船只很多，‘土鸡’不可能随随便便拦截一艘。它肯定需要去收集情报，比如在某个港口蹲着，确定某一艘船是在运送‘圣光’的货。 切......，周青峰嗤笑一声，不屑的说道：“我就知道鼻屎国那帮王八蛋靠不住，逮着机会就要捅老子一刀。船在他们的港口靠岸补给，信息过不了几天就泄露。” 现在互联网又没普及，情报收集需要大量驻外使馆和驻地政府配合才能获知。‘圣光’卖个小漏洞，敌人立马上钩。 史维奇说道：“这是直接发给‘土鸡’军舰的命令。根据估算，三个小时后，我们的船就要被他们扣住。 此外，我们还收到一条希腊港口发来的电文。蜜雪儿小姐抵达了比雷埃夫斯港，她好像在找你。” 周青峰微微皱眉，片刻后说道：“开雷达，盯着‘土鸡’的军舰，执行b计划。至于蜜雪儿，可以把我的位置告诉她。请她来看好戏也不错。” 第0925章 外交 蜜雪儿还真来了，搭乘一架直升机从港口出发，飞过大半个爱琴海找到位于大海上的豪华游轮。现在gps已经可以用，茫茫大海上找人简单多了。 直升机在游轮后甲板降落，美美打扮的小洋妞收拢自己乱飘的头发，稍稍弯腰走向在停机坪外迎接的周青峰。 降落前，蜜雪儿就留意周青峰待这艘游轮。 一千吨排水量啊，几十米长，私人游轮里算大号的。船上设施极其完备，几乎就是艘海上后宫，这世间的土豪都喜欢。 绝对身份地位的象征。 降落后，明眸皓齿的小洋妞扫了几眼便笑道：“总裁阁下，你总算奢侈一把，居然懂得享受生活了。爱琴海的风光如何？” “大海的风光自然极美，但没有美丽的姑娘还是显得太单调。” 周青峰笑笑领路带蜜雪儿走进船舱内的豪华客厅。所见竟是波斯地毯，水晶吊灯，真皮沙发，大屏彩电。唯一缺陷就是见不到任何伺候的仆人。 周青峰走向酒柜，先问‘喝什么’，再问：“你怎么会想到要来找我？” “为了向你表示感谢啊。”蜜雪儿放下手头的小包，侧身看向船体客厅的舷窗，注视波光粼粼的大海，幽幽说道： “我父亲一直想要买艘游艇却始终不能如愿。最近我的专卖店装修完毕开始营业，收益令人非常满意。他终于可以下单订购了。” 奢侈品的生意走向正途，品牌的名声迅速爆红。高端贵而少，用来拓展人脉；低端多且精，用来赚取利润。 奢侈品的利润率高的令人咂舌，有魔法效果加成，一年赚十几亿美元是小意思。未来增长空间巨大，周青峰和蜜雪儿双方都很满意。 “此外我还要代另外一些华盛顿的朋友来向你表示感谢，并希望能进一步的加深友谊。你帮他们拓展了粮食市场的份额，他们可是非常满意的。” 在攻略北非和中东时，‘圣光’是拿低价粮食来换取市场的。 周青峰在倾销上赚的钱其实并不多，部分地区还亏了不少。最大的作用是把‘土鸡’给挤了出去，顺带给国内轻工业提供出口市场。 这世间手里有粮的国家真不多。周青峰手里并没有多余粮食，于是把蜜雪儿拉来解决问题，结果是让美国粮商顺带赚了一笔。 至于以后北非和中东会不会陷入粮食危机？ 唉......没那么多粮食就少生点人口嘛。又穷又喜欢拼命的生，等到那天社会承载不下去引发混乱，那就求神灵保佑吧。 反正类似的事免不了，周大爷是一点也不伤感——世界上的惨剧那么多，怎么管的过来？真过不下去，那些‘穷横’的家伙会渡海去欧洲找圣母的。 蜜雪儿口头表示一番感谢，继续说道：“周，我来其实想调停你和‘土鸡’之间的矛盾。” “你转行当外交家了？”周青峰坐在侧面，呵呵大笑。 小洋妞正色道：“周，你的集团确实给‘土鸡’造成很大的麻烦和损失。但你不可能一直跟‘土鸡’僵持下去的。 我们也不希望自己的盟友之间闹出太多纠纷，所以希望你能停止敌对行为，不要再继续破坏‘土鸡’经济。否则那些脑子有问题的家伙肯定会抓狂般的报复你。” 周青峰微微发笑，等着蜜雪儿继续说下去。 “为了表示诚意，‘土鸡’决定退让。他们不再要求十亿美元的保证金，但希望你能退出北非和中东市场，并将一部分东欧市场让出来，以弥补他们近期的损失。” 蜜雪儿盯着周青峰的眼睛，发现这男人一直在满不在乎的冷笑。她的心朝下沉，“周，你在听我说话吗？” “当然有听，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周青峰确实非常认真的考虑了一下，但心里已经给出否定回答。 女人对此非常敏锐，她察觉到了男人的漫不经心。这显然是不同意，更代表对方有了其他有把握的应对方案。 “你根本没听我的话。”蜜雪儿心里斟酌片刻，反问道：“周，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一切都是可以商议的。我们不希望这场纠纷继续下去了。” “是‘土鸡’不希望纠纷继续了吧？”周青峰嗤笑道：“纺织业是‘土鸡’的出口重头，这块损失会让他们今年的经济增长化为泡影。 就‘土鸡’那个经济，对外市场依存度太高。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它的外汇市场就会做出反应。 拼常规手段，‘土鸡’毫无还手之力。但他们依旧觉着自己能赢，提出和谈的同时反而极限施压想要扣我的货轮。” 这软硬兼施的手段，真是打的好算盘。 随着嗤笑声，蜜雪儿就知道自己这趟只怕白跑了。她抿了抿嘴，想再说些场面话，但客厅的舱门响了几下，史维奇带着几分犹豫站在门口。 “什么事？”周青峰问道。 呃......史维奇扫了蜜雪儿一眼，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但情况有点棘手，他不得不来汇报一下，“周总，我们开了一桌宴席，但来了两桌客。” 被史维奇盯一眼时，蜜雪儿就知道肯定有什么秘密正在进行。她心里升起一丝诡异感，立马觉着在爱琴海的一条游轮上见到周青峰似乎有点不对劲。 因为这混蛋并不是喜欢奢侈的人。他对生活条件是真的没啥要求。还有这游轮上到现在一个仆人都没见着，太反常了。 周青峰的回答倒是简单，“两桌客就两桌客，一起招待就好了。” 史维奇再次盯了蜜雪儿一眼，似乎有点担心，但还是听命退下了。 蜜雪儿是懂中文的却没能听懂这段话。她扭头看向周青峰，直接问道：“你在搞什么鬼？” 周青峰却答非所问的笑道：“很抱歉让你白跑一趟，留下来玩一会不？这船很大，顶层甲板有个泳池，一起去游泳吧？有海风，波浪，美女，这样的景色才迷人。” 蜜雪儿听着格格笑，摇头道：“周，你就是这样邀请女孩子的吗？可我必须拒绝，因为我没带泳衣。” “也可以不穿泳衣呀。”周青峰伸出手，笑嘻嘻的要拉蜜雪儿。 小洋妞也是脑筋短路了，不太甘心这趟行程失败，决定留下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刚刚那名属下的对话怪怪的，背后肯定藏着什么？ 面对周青峰伸出手，蜜雪儿轻笑拍开。但她还是站起身，决定换个地方继续自己这趟外交之旅。 第0926章 躺赢 哗啦啦的水流在白皙的肌肤上流淌，溅落浴室的防滑瓷砖。蜜雪儿轻轻仰头，手指从发间梳拢，将洗发水的泡沫冲去。 浴室门没关，周青峰光着上身斜靠墙壁，反复打量淋浴中的小洋妞后叹道：“你们白人的皮肤确实很白，跟亚裔女性完全不同。” 蜜雪儿一向对自己‘肤白貌美’而自傲。她不单单是白，还没有白色人种常见的皮肤瑕疵，比如雀斑粉刺以及黑色斑点之类的，肌肤如雪一般。 对男人的夸奖，小洋妞报以娇声嗤笑，“我不信你只见过我一个人的白皙。” 周青峰不说话，哄都不哄反而点点头。这让期待进一步被夸奖的蜜雪儿颇为恼怒，暗想这男人脑子里是石头吗？毫无情趣。 “我居然跟这样的男人有了一腿。”蜜雪儿再次注视周青峰。 硬朗的脸庞，发达的肌肉，强壮的五肢，还有其深不可测的背景和实力。叫人想生气都没底气。 关了花洒，小洋妞擦去水渍，裹了条浴巾，赤脚走出浴室。她从床边捡回零散的衣物，摇摇头却又随手丢掉。 “我没可以穿的衣服了。”蜜雪儿看向周青峰。 男人‘哦’了声，让小妖精们现做全套，包含内衣内裤，外加面料考究的时尚小西装和包臀一步裙。 十分钟就好。 衣服尺码刚好合适，尤其是那条黑色裙子。简约风格，穿上后女人味十足，虽然迈不开步，但漂亮修身就好。 都已经坦诚相见，深入了解，但蜜雪儿还是把周青峰推出卧室，理由是‘妈妈说女孩子换衣服的过程不能让男人看。’ 被推出门的那一刻，周青峰还真被这句话撩的心气浮动。虽然两人有了最亲密的接触，却还是很想找地方偷窥。 唉......这都是爱琴海的风光太迷人。 周大爷本想调戏这小洋妞，邀请她到游轮的泳池游泳，顺带拖个时间，等待好戏上演。那晓得蜜雪儿还真大大方方的无泳衣跳进泳池...... 事后，周大爷总觉着是自己亏大了，以后跟老乔治谈判都没办法太硬气。 而在房内，蜜雪儿松开浴巾，任由湿漉漉的头发披肩，侧身看向穿衣镜中的自己。她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无数次旖梦中模糊的那个人，今天忽而清晰。 对着镜子，小洋妞自言自语道：“蜜雪儿，你为什么会选择他？为什么会选择一个敌人？难道你身边找不到比他更好的吗？” 话说完，小洋妞又换个语气发出轻叹，“是啊，你确实找不到更好的。其他男人都像哈巴狗似的跟在你身边，你一眼就能看穿他们的心思。 只有那条恶龙才有点挑战难度。自信点，你可以驯服他。不过你要小心，一旦失败，就是被他驯服。一定要努力哦。” 蜜雪儿甜甜一笑，换上了衣服。她不知道这条船上为什么会有正好适合自己尺码的衣服，但这不重要。 她见多了豪门名流勾搭讨女孩子的手段。只要用心，事先备好几套衣服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这只能证明那条恶龙心里有自己，就好比那首‘致蜜雪儿’。 没错，就是那首临时‘创作’，写在餐巾纸上的卡农钢琴曲。 谱写卡农并非易事。由繁至简再由简至繁的过程，不是大师根本写不出来。蜜雪儿首先拿那首曲子找了百老汇的专家询问，试图找出真正的创作者。 结果百老汇那帮搞了几十年音乐艺术的老家伙除了惊叹‘致蜜雪儿’的精巧和优美，就再也找不出与之相关的任何信息。 有好多人反问蜜雪儿这首卡农是从哪里得来的？小洋妞笑笑不语，只说朋友送的。这反而引发更大的好奇，古典音乐界为这首曲子泛起不小的波动。 知不知道纽约那帮子多金的名媛这会有多妒忌蜜雪儿？ 这年头有送金送银送房送车送地皮送游艇，为泡妞而千金一掷的富豪多如牛毛。但这种事顶多在三流八卦小报上登一条，想名留青史？ 做梦去吧。 但蜜雪儿这份礼物就可以啊。 这首曲子流传开，一千年后的人们都会知道这是一名叫蜜雪儿的姑娘收到的礼物。特别是小洋妞还故意泄露几句，送曲子的家伙年轻有为却是她的生死大敌。 你说说这种有戏剧性转折的故事过些年是不是要拍它几部电影，写一堆传记小说，改编创作养活几百号历史学家来烘托一下？ 纽约的豪门名媛都快妒忌死了，恨不能扎小人诅咒的那种。 这是再多钱也卖不来的珍宝，凭什么落在老乔治家那个又矮又挫，没胸没屁股没长腿，只会读点书却压根不合群的蜜雪儿身上？ 她凭什么获得这份殊荣？ 真是太可气了。 签有周青峰名字的餐巾纸被蜜雪儿珍重的装裱，挂在自己卧室，轻易不示人。只有极少数的闺蜜才能来看看，然后盯着那个签名瞪大眼珠子。 这可是身价千亿的富豪，可不是什么怀才不遇的穷小子。你想鄙视都找不到缺点。 论钱，人家拿钱砸死你；论权，人家连美国的制裁都不在乎；论才华，人家更是甩你八条街。 蜜雪儿心里暗爽的天天睡不着。 说不好听点，小洋妞早就隐隐有点想来倒贴的意思。趁现在那个混蛋身边还有空赶紧来占个位置，否则等过几年想‘千里送’都难了。 换好衣服，出了舱门，外交任务算是完成了。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似乎也没啥大不了。 在外人面前，蜜雪儿还是跟周青峰保持距离，非常正式的告别，并约定保持联系。随后她搭乘直升机离开，几小时后回到希腊的港口。 回来时，蜜雪儿心情大好。可刚降落，她的助理就面带忧色的上前汇报道：“小姐，你父亲得知你去找那位总裁，这几个小时一直在打电话找你。” “哦，有什么事吗？” “出大事了。就在几个小时前，‘土鸡’两艘军舰在爱琴海水域巡逻过程中，被四枚‘鱼叉’导弹连接命中，并迅速沉没了。” “啥？” 蜜雪儿惊的跳起来，她此刻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不安来自什么地方？周青峰那个混蛋，他不可能莫名其妙出现在爱琴海的。 偏偏她稀里糊涂的去了一趟，躺平后又稀里糊涂的飞回来。 “混蛋！”小洋妞气得跺脚大骂，“到底怎么回事？谁发射的导弹？” 助理面色苦，“目前还没有确定消息，但‘土鸡’官方认定希腊军舰发射的导弹，目前已经进入战备状态。 希腊方面则咬定是‘土鸡’军舰入侵己方领海，还抢先发动了攻击只是没命中。希腊军舰完全是自卫。” “那么‘圣光’呢？”蜜雪儿等半天没等到后文，疑问反问。 助理却更疑惑，“什么‘圣光’？没有‘圣光’什么事啊？” 第0927章 迟钝 爱琴海一向风平浪静，可95年一月末突然成为世界热点。 ‘土鸡’亏大发了，两艘二手的美国‘诺克斯’级护卫舰被击沉。这可是满载近四千吨的‘大船’，虽然是美军淘汰的烂货，但经过现代化改装后是妥妥的主力。 ‘土鸡’当即跳脚大骂是希腊发动了卑劣无耻的偷袭。可希腊立马反击说是‘土鸡’军舰先用火控雷达照射己方军舰，但己方一直保持克制，什么也没干。 双方口水战吵了半天，把北约都惊动了。这可是两个盟国，要是内斗就太丢脸。布鲁塞尔总部立马派出军事人员进行调查。 调查首先澄清一件事，希腊在事发海域巡逻的军舰并没有发射导弹，只进行了战术规避和电子对抗。 至于‘土鸡’军舰是谁击沉的？这就要好好查一查了。毕竟军舰都沉了，舰上官兵死伤惨重，这事确实诡异。 媒体对此有多种猜测，有说是水下神秘潜艇发射了导弹，也有说是希腊掩盖事实，还有说海怪出没。 每一种假设都能引发热议，反正媒体最喜欢制造八卦热点，方便赚钱。北约调查组原本以为要查清此事得费不少劲，但...... 希腊一家地方电视台接到匿名人士提供的消息，说‘土鸡’空军的f-16机队继承了先辈的优良传统，自己发射导弹把自家军舰给击沉了。 这条新闻说的有鼻子有眼，把事发时‘土鸡’海空军决策层的无线电联络通通给爆出来，还详细标明是代号‘匕首’的第132战斗机联队的f-16c执行了本次任务。 只是不知怎么回事？ 在进行目标指引时，f-16c锁定本国海军的两艘军舰，并且连射四枚‘鱼叉’，一举将其击沉。 电视台还公开了导弹发射后，两架‘土鸡’f-16c和第3战斗机司令部之间的无线电联络。一开始两架战机还挺高兴的，兴奋的在无线电里大叫。 可司令部很快大骂两名飞行员犯蠢，因为导弹命中了己方军舰。这两人降落后立马被宪兵逮捕，接受军事调查。 这消息超出正常人类的想象，但确实最符合事实的推断。 全世界舆论的焦点立马集中在‘土鸡’身上——原本大家还可怜他们沉了两条船，现在都抱着看笑话的念头。 二十年前，‘土鸡’空军就干过类似的事，同样是把自家军舰看成了希腊军舰，结果引发了一场海空军的互殴。 当时‘土鸡’海空军双方各有损失，都对外宣称自己获得了巨大的胜利，然后被全世界嘲讽几十年。 这回又来了？ 传统艺能啊！ ‘土鸡’官媒原本对此谬论是矢口否认，认为是无耻之徒的造谣，意图抹黑伟大的‘土鸡’海空军。 但这种辩解没两下就停了。随后‘土鸡’官媒就跟死狗似的，不管外面媒体热闹的好像嘉年华，他们自己就当没这回事，顾左右而言它。 这态度简直犹如不打自招，全世界媒体都随之起哄，嘲笑‘土鸡’空军的勇猛全用在对付自家海军头上。 希腊媒体更是笑开了花，天天变着花样损自己宿敌战力低下，恨不能一波平推了对方，恢复君士坦丁堡的荣耀。 就在‘土鸡’被整的鸡飞狗跳之时，‘圣光’集团在二月初再次向博斯普鲁斯海峡的航道管理部门提出申请，要求开航母通过海峡。 ‘土鸡’还是当做耳边风，理都不理。 于是守卫首都安卡拉的第五航空联队基地发生了油库大爆炸，火光冲天啊，又是大新闻。基地死伤惨重不说，还把在地面机库内停放的十几架f-16c/d给炸毁了。 当然了，事后清理废墟发现机体残骸似乎少了点。连带库房里的航空备件和弹药都少了许多，查也查不清，不知去向。 ‘圣光’集团在三月份又提出申请，还是要求开航母回家——反正航母舾装极其复杂，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有尼古拉耶夫造船厂的设备和熟练工，进度还能快点。 老子耗得起，就不知道‘土鸡’有几个基地等着炸。 但‘土鸡’还是要讨价还价，死活要‘圣光’让出被抢占的市场，并且停止对土鸡国内市场的猖狂走私。 于是一伙极端恐怖分子突袭了位于安卡拉的土耳其中央银行，他们用卡车运来了好几吨烈性炸药，试图炸开银行的地下金库。 恐怖分子不是新世纪才有的，七八十年代欧洲的恐怖分子多了。爱尔兰共和军，西班牙的‘埃塔’，意大利的‘红色旅’，很潮很嚣张的啊！ 靠着卫戍部队的拼死战斗，这次针对‘土鸡’的恐怖袭击没能成功。金库保住了，就是被炸开了一个小口子——至少‘土鸡’媒体是这样报道的。 中央银行金库内的黄金和外汇储备都万无一失，请国民和国际社会无需有任何担心。只不过由于金库需要重修，暂时施行金融管制，停止外汇的自由兑换。 这消息一出，‘土鸡’的里拉汇率duang的一下就崩了。 旧里拉本就面值大，不值钱。动不动就上亿里拉兑换一美元，比大毛的卢布还不如，也就比津巴布韦的‘擦屁股纸’好些。 ‘土鸡’官媒死都不说恐怖袭击到底造成多少损失，只死守金融管制，不再进行自由兑换，控制外汇的流失。 ‘土鸡’的经济其实一直很不好，或者说从来就没好过。它的经济但凡有它嘴炮能力的十分之一，也不会被国外资本时不时的洗劫一番。 这会他们惨到官方呼吁在欧洲的‘土鸡’移民给国家捐款，还发行特别债券筹钱度过难关。 这种惨状连美国佬都看不下去了，蜜雪儿的老爹忍不住通过外交渠道给‘土鸡’透露点信息——你们是不是傻了？搞了这么久还没搞清楚是谁在整你们？ ‘土鸡’还在犯愣呢——我们爱好和平，是地区稳定的重要基石，从来不跟任何国家和组织结怨，也没想过要整任何人。 老乔治在华盛顿的办公室里气的血压上升，冲着‘土鸡’外交官大骂道：“白痴，你们的脑子里是屎吗？否则思维怎么会如此低能？ 都被整三回了还没反应过来？到现在依旧要嘴硬。你们的无能真是打破了底限。听着......快放那艘航母过海峡，否则你们等着吃核弹吧。” 不知道是真被美国佬吓住了，还是被提醒到了点子上，‘土鸡’高层仿佛土包子被超凡力量震慑般，此刻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航母啊？！ 第0928章 能做的更好 咚咚咚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天阳冶金学院的男生宿舍楼内有人快速跑过，猛的推开宿舍门，大喊一嗓子：“航母要回国了！” 大中午，宿舍内有睡觉的，有打牌的，有闲聊的。 几个学生被吓一跳，但片刻后却又淡然的自顾自，顶多懒洋洋的应了句，“去年八月就说要回国，到现在还在黑海转悠呢。” ‘瓦良格’号已经宣传好久，在国内学生群体中早就闹的人尽皆知。可从‘圣光’接手续建到动力系统海试，折腾的叫人热情耗尽。 特别是去年集团稍稍的放了点风，说动力海试结束后立马回国进行舾装，小青年们早就激动过了。可消息变来变去，又成了继续在黑海舾装。 更有小道消息说是‘土鸡’在作梗，提出一连串条件不让‘瓦良格’号离开。年轻人么，都是十七八二十出头，肺都气炸了。 ‘土鸡’两个月前军舰被自家战机击沉，除了希腊媒体开心外，就属国内的年轻人最高兴了，各种幸灾乐祸。 对于现在的国人来说，一艘航母可比什么都提神来劲。这代表海权的扩展，是国力上升的象征，是国家认同和民族自豪的表现。 窝窝囊囊的自我否定太伤害士气和凝聚力了。老百姓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那艘巨舰回国呢。 盼到现在...... 来报信的学生大声喊：“这次是真回国了，天阳卫视派人在‘土鸡’现场报道呢。航母正在通过博斯普鲁斯海峡。” 卧槽，可不就是那条海峡拦路么。 “真的？”宿舍内一名学生正睡午觉呢，猛的从床上坐起，瞪着眼睛问。 报信的学生继续喊：“教务室的大彩电正在放直播，卫星信号传回来的。航母即将从博斯普鲁斯海峡大桥穿过。” 宿舍里的学生坐不住了。觉不睡，牌不打，天不聊，一群人呼啦啦的冲了出去。报信的学生又去其他宿舍喊，鼓动了更多人涌出宿舍楼。 学校宿舍楼有好几栋，喧闹声突然沸反盈天。学生就跟溪水般汇聚，一窝蜂的朝教学楼跑。 男女生宿舍挨在一起，男生这边好像要暴动，女生全都挤到窗口，莫名惊诧。有女生在窗台上问：“喂，你们这是去干吗？” 底下的男生一个个面色潮红，热血沸腾的齐声大喊：“我们的航母要回国了，要回国了。” 女生平日对军事兴趣不大，但眼下这场景太叫人意外了。学校教务处则早就接到通知，主动抬出几十台大彩电，每个班都放，要求所有学生出来看现场直播。 这是最好的爱国主义教育嘛。 确认是学校组织，不是忽悠人，男生们更是激动，体温上升，脑浆都要沸腾。好些知道消息早的已经守在教室，瞪着眼睛盯着彩电屏幕。 此刻的‘土鸡’还是早上，迎着晨光和朝霞，一艘挂满彩旗的六万吨巨舰正在狭长的海峡上航行。 连‘土鸡’老百姓都跑到海峡两岸来看热闹，海峡上好些大船小船为之避让，拉响汽笛向这艘寄托无数希望的航母致敬。 ‘圣光’集团的卫星上天都两个月了，天阳电视台很赶潮流的把信号送上卫星向全国发送。这次航母回国连央视都没信号，天阳电视台自己派摄制组跑去拍现场。 这可是大场面啊。 一架直升机用航拍角度俯视海面上慢速航行的巨舰，这镜头立马体现了六万吨舰体是何等雄伟的庞然大物。 “哇塞，这就是我们的航母？” “真的要回国啦。” “天哪，不敢想啊。我们有航母了。” 教室里哇哇的惊叫，男生女生觉着不可思议。现在国内的海军真是太挫了，简直跟乞丐差不多。 就说前不久‘土鸡’被‘自沉’的两艘‘诺克斯’级护卫舰吧，六十年代造的，近四千吨，美军淘汰不要了丢给小弟。 就这种军舰若是现在放在国内，比051旅大级的吨位还大，是妥妥的头号主力啊！ 谁能想到国内能从三千多吨的弱渣驱逐舰一步跳到六万吨的航母？ 做梦都不敢想。 亲眼见到要掉眼泪的。 画面切换，天阳电视台的主持人在航母甲板上冲着镜头做现场报道。那宽阔昂扬的滑跃甲板威风八面，巨大的舰岛更是把个人承托的无比渺小。 根据主持人的讲述，这艘巨舰在昨晚就从黑海造船厂出发，高速机动直奔海峡。在离开船厂的那一刻，‘圣光’集团就正式签署协议，将这条巨舰转交给国内的军方造船厂。 没有任何掩饰，就是要给军队用的航母。不是用来当什么主体公园，旅游景点，海上赌船。 不管敌人乐意也好，不乐意也罢。这是要劈波斩浪，鹰击长空的航母！ 是劈开混沌的雷霆闪电，是照进长夜的破晓之光！ 是从‘0’到‘1’，从无到有，无比艰难的一步。 只要这一步迈出去，不管今后还有多少艰难险阻，多少荆棘坎坷，多少挫折打击，它都具有无比重要的意义。 此刻连央视都不得不中断正常的节目，转播天阳电视台的现场报道。连带全国的媒体都变得躁动，拼命般动员起来做宣传。 公知不乐意，能咋滴？ 买办不高兴，又如何？ 敌人很生气，想怎样？ 举国欢腾，老百姓很开心啊，这就够了！ 天阳电视台的摄制组将跟随航母回国，每天都有专题报道，全行程拍摄。这种自带流量的新闻让地方小电视台的知名度飞速跃升。 老百姓发现在央视那帮宣传‘战五渣’的背后还有别的台可以看。天阳电视台很有国际视野嘛，内容也很丰富，可以多看看。 电视专题报道持续了大概两小时。学生们提前感受一番震撼教育，让他们明白自己国家到底是什么样子很重要。于是他们精力旺盛的干脆上街游行去了。 没啥目的，就是高兴！ 年轻人走动走动，活活血也是好的嘛。对未来有期望，才有拼搏的方向和动力。 对于国家而言，一件件提振精气神的事件和成果可以带来难以用金钱衡量的好处。留住人才，提升效率，减少内耗，强化信心。 只要鼓起勇气去努力，少走自我否定的弯路邪路，我们能做的更好。 第0929章 拱白菜 帝都，‘圣光’总部。 林老爹拎着个保温桶走出电梯，总裁办公室的前台助理见到这位‘国丈’就满脸堆笑，亲切的喊‘伯伯’。 林正义那张脸哟，满面红光，红到发亮。他笑哈哈的进来，见谁都开心的打招呼。 总裁办公室是一层楼，不是一个两个人啊，是有一百多号职员。所以林老爹不走直线，他好像走迷宫似的，非要把整层楼巡视一遍才罢休。 由于集团太大，总裁办公室分了十几个区。每个区的主管见到林老爹都是笑脸相迎，一定要打个招呼。 不打不行啊！ ‘国丈’来着，面子一定要给的。 巡视完之后，林老爹带着满足感走进集团秘书长的办公室。林婉在里头已经接到前台电话，见到自己老爹拎来的保温桶就叹气。 “爸，跟你说多少次了？别来我这添乱，太影响工作。大家嘴上不说，私下肯定抱怨。” 林老爹哪里肯听，保温桶朝桌面放下，低声道：“这集团家大业大的，我得帮小周盯着点。他是干大事的人，但底下的小鬼也要防啊。 还有啊，你妈昨晚熬了一夜的鸡汤，我亲自给你拎过来。趁热赶紧喝，有营养。你啊，工作那么辛苦，得补补身子。另外别饿坏我的外孙。” 林婉真是很无奈，起身挺着个大肚子从办公桌后起来。保温桶里的鸡汤是很鲜，飘香扑鼻。但她还是低语道： “爸，鸡汤其实没啥营养的，还不如吃肉。再说我有专职营养师，饮食均衡，能确保身体和胎儿没问题的。这鸡汤.....太油了。” 国人是从苦日子刚刚过来的，孕妇就是想尽办法拼命的吃，还不运动。这都是错的。但没办法呀，老年人的想法还停留在没饭吃的年代呢。 林婉朝办公桌上按个通话键，没一会同样挺着大肚子的黄鹂走进来，笑着招呼林正义几句，“林叔叔，我老远就闻到你家炖的鸡汤了。见面分一半，我先拿走了啊。” 看着黄鹂怀着跟林婉同样月份的肚子，林老爹是无可奈何。他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闺女啊，你们......” “爸。”林婉知道自己父亲要说啥，抢着堵住嘴。 林老爹还是叹道：“‘圣光’现在可是国之栋梁啊。就拿这航母的事来说吧，影响太大了。” 老爹从天阳赶到帝都，过去跟他聊天的是街坊邻居，职业不是工人就是基层职员，见识有限。 现在到了帝都，老爹被安排住进了部委的院子。哎呦......不得了啊！周围的邻居不是大学教授就是退休干部。一开始他还很怂，生怕说错话被取笑，但很快...... 这简直就是天然的‘键政局’嘛。 这些家伙的水平很有限嘛。 一个个就是头衔吓人，水平太差了。 林老爹混迹其中，如鱼得水啊！ 想想看，那些常年研究全球和地区政经形势的教授干部，一个个眼高过顶，目中无人，鼻孔里擦根葱能充大象，却被个地方上来的土老帽三言两语怼的说不出话来。 那种爽感......如山洪海啸，滔滔不绝啊！ 林老爹离开天阳，老街坊老邻居是松口气，可帝都的一批老干部却如临大敌。他每天都要来集团总部，就是为了从女儿口中学习点什么，好现学现卖。 拎保温桶都是顺带的。 林婉知道，不给自己老爹爆点料，他是绝对不会离开的。于是没奈何的让助理把老爹领到隔壁的小会客厅，给他看一个录制的访谈视频。 “啥视频？” “青峰昨天接受hk媒体采访，这些内容在内地还没公开。里头信息挺多的，您慢慢看吧。” 一听是自己女婿还未公开的采访视频，林老爹兴奋的笑不停。他知道自己女婿一贯的胆子大，不怕死，还敢干。其采访视频肯定能镇场子。 视频播放，一名hk记者就问：“周总，您对两年后的回归有什么看法？” 画面上，周青峰端坐沙发上有几秒钟不说话，好一会才开口道：“有些事得快刀斩乱麻，不能等到不可收拾后再来解决。 回归后，hk就是个特区。。” 卧槽，猛料！ 林老爹一时没听明白 猛啊，这女婿真的猛啊！ 太猛了，所向无敌的猛！ 提问的记者都被这话弄蒙了，心想：大佬，你出来，谁还敢跟你争？hk黑白两道谁不怕你啊？连英国佬的总督都得让着点。你你是明抢！ 卧槽，想不到啊，你居然有这样的野心！ hk的记者开心啊，他们就喜欢这种猛人猛料了。有个记者特意提醒道：“周总，你现在是hk市民吗？资格方面......” 周青峰嗤笑道：“这根本不是问题啊。我说我要去，有谁反对吗？” 一堆记者全都摇头，生怕慢一步就被拉去种花。 “您有什么纲领吗？”记者继续问。 “先多盖点房子吧，解决一下市民的居住问题。” “您能获得hk地产商的认可和配合？” “我觉着是他们来寻求我的认可，主动配合。当然了，肯定会有些觉着自己有靠山不配合的，但我很擅长处理这类人。” 记者听的满头是汗，欲言又止。 周青峰继续道：“我知道你们会担心什么，但hk的关键在于自由港的税率。这其实是中央政府跟国外谈判来决定的，跟hk其实没关系。” 这口气太大了，狂霸拽酷屌炸天！ 林老爹在‘圣光’总部看录像，远在华盛顿的老乔治一家的客厅电视也正在播放这段录像。 蜜雪儿坐在桌前，为父亲低声翻译周青峰的原话。老乔治听得满脸阴沉，怒不可遏。可小洋妞翻译了一段，忽然忍不住的干呕，忙不迭的起身朝卫生间跑。 乔治太太坐在旁边愣了一会，连忙跟着过去看看情况。几分钟后她回来在丈夫耳边低语几句。 老乔治的脸啊，火山爆发似的，狂怒！ 偏偏他不做声，只捏紧拳头，死盯着在电视上侃侃而谈的周青峰，恨不能要拼命。 就好像一个老农辛辛苦苦种了二十几年的白菜，白嫩嫩，水灵灵，就这么一颗。结果这白菜被不知哪来的野猪给拱了。 气啊！ 不死不休。 要发动世界大战的那种！ 议员助理正好走进客厅，在老乔治的耳边低语道：“阁下，明年是大选年。党内有个内部竞选提名，您的得票率最高。” 老乔治都没听见这句话，只盯着同样在电视上同样谈的周青峰。 电视里正在谈一大堆改善民生，强化经济的话题，末尾传出一句话，“相信我，搞经济是我最擅长的。明天一定会更好。” 第0930章 潜龙升天 ‘瓦良格’号离开黑海，一路穿过博斯普鲁斯海峡，马尔马拉海，达达尼尔海峡，爱琴海，再向南穿过地中海，来到苏伊士运河。 ‘历史上’，‘瓦良格’号历经磨难，来到地中海后担心再次被敌人扣押，没有选择穿过苏伊士运河进入印度洋，而是向西穿过直布罗陀海峡，绕过非洲。 多跑了五千多公里，老大一圈的冤枉路啊！ 当时航母只是个壳，没有动力，被拖船拉着在大海上飘，慢的要死。 轮到周大爷来，“给我走近路穿过苏伊士运河。” 别人提醒说要担心潜在对手作祟，他发飙的大骂，“为了这艘破船，老子忍了两年多。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谁再敢来捣乱，我是真的要请它吃核弹。” 航母那么大的军舰，船上还有几千人在继续舾装，日常的吃喝拉撒都要保障的嘛。别人都说出发时多装点，沿途少停靠，快点回家。 快点回家是应该的，航母自己有动力，可以二十几节的高速巡航，比拖船快多了。可周大爷那个脾气，他有了新玩具恨不能嘚瑟的全天下都知道。 天阳电视台的摄制组可忙哦，天天在军舰上到处拍。只要是密级不高的区域，都去拍下来。不单单拍军舰，还拍沿途的海港和船舶。 尤其是有各国军舰沿途‘护送’。进入印度洋后，老美第五舰队的航母就凑上来伴行，开着战机在‘瓦良格’号头顶飞。 真叫一个气啊！ 但周青峰要求沿途补给过去，重要港口一个也别放过。虽然这还只是一艘尚未完工的破船，但力量展示一定不能怂。哪怕美国佬来扬武耀威也不要怕。 横穿印度洋，进入马六甲海峡，‘瓦良格’号特意到鼻屎国那个鬼地方去停靠一下。胆敢背地里捅刀子，周大爷那么小心眼的人，有空肯定要机会来报复的。 过了马六甲，hk也必须去停一下。美国第七舰队的航母也‘好巧不巧’在那里等着，故意气人似的。 但周大爷就是要去，承认差距嘛，脸皮厚点，不要紧的。有了六万吨的‘巨舰’，该秀的一定要秀。 天阳电视台每天都是追踪报道啊，最近收视率爆表的。航母沿途的风土人情啊，国家地理啊，政治军事啊，天天都能让人大开眼界。 尤其是伴行的别国军舰和航母，更是要重点拍一拍的——过印度洋时，连阿三都派它家的航母出来亮相。 国内的小青年才知道，连三哥都有航母啊，而且是用了好多年，打过实战的。 知耻后勇，要奋起直追呀！ 航母回家的一个来月，简直就是大型的全民国防教育。书本上说再多次，都比不上现实一次的思想冲击。 ‘瓦良格’号在hk待了三天，继续北上去魔都。天阳卫视对外宣布将在魔都停一个星期，并接受外界登船参观。每天一千五百人。 航母终于回来了，消息一出，老百姓简直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好些人干脆班不上了，学也不上了，纷纷请假要到魔都来看航母。 登船参观免费，但需要凭借最近一期的《圣光经济周刊》上的预约卡进行预约。那一期的《周刊》直接被抢光啊，还没上市就被一堆电话追着要加印。 加印也不行啊，参观人数有限的。 航母抵达魔都外滩的那天，市里的人简直跟疯了似的，公共交通完全瘫痪。好多人提前一天就跑到外滩码头来占位置，就为了到航母上去看看。 这么重要的一天，简直是举国同庆，万众瞩目。 周青峰少不了要去趟魔都，也感受一下万人空巷的壮观场景。现场那个气氛啊，热烈的不得了，人声鼎沸。市里不得不出动武警来维持秩序。 航母并不直接靠岸，参观者需要坐交通艇才能上去。每上去一波人，岸上就会响起喧哗。那个嫉妒啊，火辣辣的。 魔都凭借地主便利还争取点优待，把市里的劳动模范，优秀教师，三八红旗手，杰出青年啥的用直升机送上去。 哎呦......岸上的人那叫一个酸哦，都起哄的那种。羡慕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登上航母的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沉稳朴实的中年，有年轻朝气的青年。能有这份殊荣，足以铭记一辈子。 周青峰没登船，只隔着老远看看。马千山陪着他，小心问他去hk竞选的事。要说这位大爷做出那么多贡献，给他个封疆大吏犒赏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嘛。 尤其是hk那边，一般人搞不定的。非得有个心狠手辣的人去镇场子，否则找个好好先生，不知出多少幺蛾子。这种差事，普通人是干不好滴！ 周青峰来看了半小时，除了人头还是人头，乌压压的一片，比什么5a级景区还密集。他想着自己不凑热闹的了，可马千山却神神秘秘的说： “周总，稍等一下，有飞行表演的。” 飞行表演？ 啥飞行啊？ 周青峰正懵呢，就听天边传来涡扇发动机的轰鸣，两架战斗机以低速从外滩几百米的低空飞过。 战斗机出现立马吸引地面所有人的目光。群众的情绪已然到了爆点，汹涌喷发，热情高涨冲入云霄。 周大爷那双锐眼就觉着天上这战斗机有点特别。他立马辨识出机体前方那对标志性的鸭翼。 这年头有鸭翼的战斗机很少见的。首先就可以排除七爷八爷和苏-27之类的。周青峰第一反应是‘哎呦，十号工程的原型机都飞过来捧场啦。’ 可这个念头才冒出来，聚集在外滩的老百姓中响起一片的呼喊声。 “哇，是‘猛龙’，是‘猛龙’啊！” “天哪，是我们的舰载机。” “我们不但有航母，还有舰载机啊！” “开心啊，这趟没白来，飞机和战舰都齐全了。” 周青峰心里还嗤笑呢，暗想：“十号工程是单发的，电视上的双发舰载机是老子......”可他抬头看了几秒，脸色一变，转身揪住马千山的袖子，一手指天问道：“这是啥？” 天上那玩意压根不是单发的‘十号工程’，而是双发的重型机。这不就是周青峰用电脑特技搞出来的‘双发歼十’么？ 马千山苦笑道：“‘十号工程’本来就有双发方案，因为技术能力不足才选了单发。但这两年我们技术进步很快，部队又急需重型战机。 去年的‘猛龙’宣传片火遍全国，加之航母都有了，部委心痒难耐干脆咬咬牙，把双发也搞出来。 这事属于绝密，连我都是最近才知道。大概是上头觉着航母都回来了，展示点实力也不错。” 现实真的不同了，从未有过的装备都冒了出来。 周青峰扭头看向天空，两架原型机还是黄皮的，低空盘旋了两圈便离开了。可地面上的欢呼声却持续不断，经久不绝！ 猛龙...... 猛龙...... 猛龙...... 完本啦 书的成绩不好，我也懒得写完本感言，不要来问了。 新书《这世界危在旦夕》 “周青峰，你是否有干涉本届美利坚联邦总统选举的行为？” 封闭的审讯室内孤零零亮着一盏灯，一面墙是单向透明的玻璃，桌椅固定在地面上。摄像头挂在角落，正对座椅上的嫌犯。 穿西服的华裔探员摊开卷宗，冷冷发问。 周青峰被拷在椅子上，还无所谓的叫嚷：“干涉？每天给懂王的推特点赞，这算不算？懂王如今意气消沉都不发推了，让我少了许多乐趣。” “认真点。”华裔探员爆声喝道：“否则对你没什么好处。再问一次，你是否带有特殊目的来到美国？” “想泡几个金发碧眼大长腿的妹子，深切体验一下资本主义腐朽落后的生活方式，这算不算特殊目的？” 对这个回答，华裔探员面露怒容。 周青峰继续道：“我是一个留学生啊，我热爱民主和自由。在下飞机的那一刻，我就感受到这里空气的清新和香甜。难道喜欢美国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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