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很忙》 第1章 江湖很忙 作者:青浼文案:*邪恶腹黑武林盟主攻vs毒舌不是个东西教主受***最近白道有点慌,盟主刚上任就玩失踪,要不,再换一个?最近魔教有点乱,大教主往家捡回来一大型破烂,要不,晚膳加菜?最近江湖有点忙,风吹草低见牛羊。爱的公告:1本文中篇,闹着玩的,不许和俺认真!2本文1v1,主角是谁看主角栏3本文狗血+雷。搜索关键字:主角:耀司、箫且意第一章 最近江湖有点忙。新上任的武林盟主箫且意在上任不久后就神秘失踪,只留下左青龙和右白虎两位副使在处理之前盟主留下的烂摊子。对于两位副使的艰辛汗水,江湖众人当然是看不见的,他们津津乐道的,只有盟主的下落。有人说,箫且意遭人暗算,身手重伤,闭关修炼去了。有人说,箫且意一生武痴,在击败了上任盟主之后,终于觉得这世上从此无人出其左右,寂寞地隐退了。还有人说,箫且意练得“忌水神功”,却不幸走火入魔,疯了,此时此刻,正被关在忌水山庄地下牢狱里修身养性。更有人说,箫且意偷了王母娘娘的鲜果,他有了。……在谣言变得更加可怕之前,左青龙终于出来给了大家一个官方版本的权威说法:箫且意死了。三日后,忌水山庄飘出右白虎的补充说明:要不,把人归拢归拢,重新再选个盟主算了?……于是,官方与民间的结合体,被江湖众人所承认的“事实”终于产生了——新任武林盟主箫且意失踪,其实际乃左青龙右白虎两位副使暗中作梗。俩人狼狈为奸,窥视权威已久,今日终于忍无可忍无须再忍,誓要将武林盟主一位收入私囊,俩人共享中原武林。各大门派开始私下集结,为住持白道武林正义,准备,明年春暖花开时,围攻忌水山庄。……只不过,鲜红的围观邀请函里,却独独没有丹蛇神坛的一份。这事情说来有些话长。丹蛇神坛原本前身为丹蛇苑,创始人是苗疆蛊王的独苗后人,很多年来,丹蛇苑靠着出色的医术和各类功效奇佳的丹药,在五年之内便跻身于江湖门派排行二十名之内。而根据《江湖事件薄》记载,这个蛊王后人是个心地善良且用情至深的一名女子。恶俗的是,她爱上的是江湖上最有名的薄情郎。不幸的是,薄情郎果然抛弃了她。更不幸的是,当时,姑娘已经有了身孕。一年之后,这名蛊王后人在生下一个儿子之后含恨而死。儿子在目睹了当年一切变故的教中元老的拉扯中长大——这位老人灌输的思想最终决定了丹蛇神坛的最终走向。在蛊王后人的儿子及冠的那天,挂了十五年的丹蛇苑牌匾被摘下,丹蛇苑自此更名为,丹蛇神坛。从救命之地变成亡魂归处,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所有准备公开发派到各个门派的灵丹妙药当夜被统统丢入炉中熔毁,丹蛇神坛后山上所有的毒物一夜之内一扫而空。从此,丹蛇神坛只出毒药毒蛊,再也不费神于治伤风感冒怎样才好,只会纠结于怎么样才能让人死于伤风感冒。……丹蛇神坛现任当家的名叫耀阳,一个坏得能拧出一桶水的传奇人物。有幸在这次武林大会中看见耀阳本人的,无一不称其“外表温润如玉,实则内心狠毒”……“面若桃花,心如蛇蝎”……“别以为最后蒙着张脸咱就不知道,被箫且意一巴掌拍下比武台的人就是他”……“所以武功似乎是真的不怎么样”(……)。其实武林众人不知道,他们看到的,只是很表面的耀阳。因为耀阳其实是两个人。没错,就是同胎异貌的兄弟。面若桃花的那位,名叫开阳,为丹蛇教行走江湖时的门面,人称大教主。心如蛇蝎的那位,名叫耀司,为丹蛇教横行江湖时的军师,人称二教主。此时,丹蛇神坛闭门谢客,正在清理内务问题。金碧辉煌的理事大厅内,红色漫纱随着大开窗户吹入的北风无规律地飘浮。正是白日,秋日里的阳光照在大厅内的顶梁柱上,柱身盘龙攀附着红色柱身而上,金色龙爪张开,精细每日打理过的爪尖竟栩栩如生地闪过冰冷的金属光泽。身着红衣护法的男人双手被伏在身后,狼狈地跪倒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他的身边,一名女子同样被捆了个结实,不同于男人皱眉沉默,这女人哭得梨花带雨,花容失色。上位者,是一个面容普通的男人,虽是如此,如同刀刻的五官却立体深刻,英气十足。身着黑色细致短衣的他此时此刻表情深不可测带着浑然天成的高傲,懒懒地望着地上跪着的那对亡命鸳鸯。“耀司,坏事做尽的人,终究是要遭报应的。”跪在地上的男人不卑不亢地抬起头,直直地望向上座男人。“漠鹰大护法,谁准你直呼我名字?苍狼,再来一鞭。”掀掀嘴角,耀司嫌弃地挥手做了个驱赶的动作。沉默站在他身边的黑衣男人一言不发地从腰间抽出随身携带的龙筋鞭,在女子尖叫声中,结结实实地打在名唤漠鹰的男人身上,红色护法袍立刻被撕开一道狰狞的口子,带着细小倒刺的鞭子将皮肤勾得皮开肉绽,然而漠鹰却只是闷哼一声,一鞭过后,反倒温和地去安抚旁边泣不成声的女人。将一切收入眼底的耀司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漠鹰一抬头,正好将他来不及收回去的表情看进眼里,一切都写在面上的样子却让漠鹰忍不住心中一动,脱口而出:“你不过是冲着我来,放过红音,剩下的我一并承担就好。”“一并承担?你有四只手给我砍?”漠鹰尴尬地沉默。“冲着你来?”耀司啧啧两声,“漠鹰,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自信了?”耀司话语一顿,勾勾唇角,随即扔下惊天五雷—— 第3章 耀司:“你知道去年中秋过后第二日,漠鹰从我身上爬起来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吗?”开阳:“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耀司:“他说,二教主,对不住。”开阳:“……”耀司:“干他娘的,竟然敢跟我说‘教主!对不住!’”“古人云一个巴掌拍不响。去苦生涯领罚吧,禁闭三天。”开阳转身就走,此时,二人已经到圣水井所在后院门口,只见开阳从雪白的长袍袖子中,取出一个做工十分讲究的长形琉璃瓶,优雅地挽起袖子露出洁白的手腕,将大水桶放入井中,发出“啪”地一声闷响。“拍什么拍,他已经没手跟我拍了。”耀司粗鲁地挽起黑色长袍的袖子露出古铜色精壮的手臂,将哥哥推开,轻而易举地将打满了水的水桶提上来,忽然,一只白皙的手忽然猛地抓住他的手腕,耀司一惊,手一抖,一大桶水泼出一半,扭脸就看见开阳正眯着眼望着自己,沉声道:“漠鹰家世世代代为丹蛇红衣护法,你怎可就这样轻易将他手脚废去?耀司,这一次你闹得太过,却怪是我平日里太纵容你。”耀司被这么一说,心里顿时觉得相当不痛快。沉闷不语地一把抢过开阳手里的琉璃瓶,灌满了水随意在自己的袖子上擦干,然后塞给开阳,转身就要离开。却不想又被开阳一把拽住,耀司脚下一顿,嘲讽地勾勾唇角,有些心寒,冷冷地道:“漠鹰要带徘水宫婢女叛离我教,我只不过公事公办罢了。若有不妥,我这就去苦生涯领罚。”反正在你眼里,除却惹是生非,我这个做弟弟的让你顺心的一件好事怕也没做成过。片刻沉默之后,不想身后开阳却是叹了口气,道:“漠鹰是你的人,我管不着,你若是不愿听,此后我自是不会再多说一句。现在,你与我来。”这次换了开阳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开阳的小屋不同于耀司的简单整洁风格,小小的木屋坐落在丹蛇神坛边缘悬崖边上。倚靠着一颗百年老松,木屋床边种了不少精致打理过的盆栽,此时正值深夏初秋,浓郁香味的花朵开的正好。房前还被主人别有闲心地开垦了一块小小的荒地,老远地,就能闻到季节草药的复杂香味。坐落在深山之后的丹蛇神坛遍地是毒蛇毒虫,却惟独开阳这里,方圆百余米之内是决计看不见这些东西的。按照开阳的说法,那些个虫啊蛇啊,恶心的很——耀司对他这样娘们儿兮兮的行为一贯持有嗤之以鼻的态度。耀司的脸色变了变,知道这是开阳要给自己显摆他捡回来的那个大型破烂了。于是站在门口死活不肯进去。开阳自然是晓得弟弟在想些什么的,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越过敞开的窗户望向屋子里,从俩人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屋子里床的一脚。是个练家子。从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就能看出来。耀司的眼神太利,一眼就能看见,躺在自家哥哥床上的是个男人,也许是常行走在江湖上的职业,这人的皮肤带着夏天里特有的健康古铜色,指尖宽大,自然放置在一侧的时候也不难想象其动起来时的力量。惯用的兵器,这要走进了一些才能看清楚。……不过耀司没这个打算就是了——用的是锤是剑,关他屁事。只见他吊儿郎当地勾了勾唇角,拖长声音懒懒道:“哥,你尚未娶亲,怎可让男人随便睡在你的闺床之上?”开阳却不恼他又开始胡扯,略微神秘一笑,压低声音:“你猜里面那是谁?”“大型破烂?”“耀司!”“好吧,我认真猜——箫且意?”开阳露出一个你怎么知道的表情。……只不过猜中了的耀司回敬了一个比他更惊愕的神情,回过神来之后,脸顿时黑了一半:“真是他?”“正是箫且意。”开阳一顿,“从小到大跟你玩猜灯谜游戏,猜的那么准却还是头一遭。”耀司哼了哼:“那是因为以前我都有很认真在猜。”开阳:“……”耀司开始捞袖子。开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做什么?”高大的身影动作一顿,随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哥哥,道:“我要进去弄死他。”不然实在难平当年武林大会那一巴掌之仇,要不是这箫且意太过狡猾,他早就……“不行,”开阳拦住他,“我好不容易从白眉把他抗回来。”这么美好的机会,放弃报复的都是窝囊废。于是耀司展颜灿烂一笑:“那就让他活久一些。”开阳背手而立:“我知道你还有下一句。”“待我玩弄一番,再弄死他。”“玩弄?”“……不是你想的那个,麻烦你,思想不要那么污秽。”“我只是对你放心不下。”“哥。”“嗯?”“您受累了。”“尚可。”正说话间,耀司猛地瞥到,屋内之人原本死气沉沉的手忽然动了动,两人皆噤声。耀司打了个手势,开阳得意便点点头,带头率先推开屋门。一进屋,却发现屋内,原本死猪一样躺在床上的男人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坐了起来。此刻,身着黑色锦衣的男人披着外套靠在床柱,虽是面容憔悴,英俊冷硬的面容却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上位者的霸道气息。敞开的衣襟后,是常练武之人才有的结实肌肉,配上小麦色的皮肤,肩部夸大,腰围适中,还真是有点诱人。果真是箫且意没错。耀司跟在开阳后面,不动声色地勾勾唇角。“耀阳毒君,没想到竟是你救箫某一命。”低沉带着些许大病之中特有的沙哑暗沉,男人磁性的声音沉声打破三人之间的沉默,箫且意打量了开阳一通,虽有疑惑眼前之人似乎比上次比武大会之前稍显矮小,不过多次见面,这人确实是丹蛇毒主耀阳君才对。 第5章 “救命恩人,你可否不要那么凶,我不习惯。”箫且意扭过脸,竟是一派认真的模样,“作为这魔教的最后一名狭义之士——”“本教最后一名狭义之士早死得连渣都没了。”耀司打断他。“我真的觉得你人不错。”箫且意悻悻地摸摸鼻尖,“看上去比耀阳毒君可靠得多。”开阳:“哼唧。”耀司笑了:“你看人可靠与否,是与那人肌肉多少成正比的?”箫且意:“太白的也没有安全感。”开阳啪地一下收起手中摇扇,面无表情道:“他不过是晒黑罢了,到了冬日,比我还白。”耀司:“……哥,何必认真。”开阳:“我没有。”箫且意:“……”“主子,西厢阁那边出事了。”三人气氛正处诡异之际,从门外走进黑衣护法苍狼,只见正直青年的男人剑眉星目,面容肃穆,不卑不亢地淡淡向主子禀报——丹蛇神坛从正式更名开始,就立下的规矩,白衣护法级别以上的骨心,不必向教主行任何礼节。耀司皱皱眉,在桌子底下踹了开阳一脚,开阳怔了怔,笑眯眯地望向苍狼:“另外两人的事处理好了?”苍狼莫名其妙地望向耀司,后者扭开脸。“回大教主的话,红音已经断其双臂废了双腿脚筋,送出三里之外。至于漠鹰……”苍狼又忍不住看了下耀司,后者终于无奈:“你莫看我,与我何关?”……这事难道不是从头到尾与您息息相关么?苍狼满脸问号,最后还是慢慢道:“废了武功,挑断了左腿脚筋,废了左眼,送去苦生涯底了。”耀司咦地发出一声疑惑,末指微微翘起,若无其事地伸手捏了捏开阳,却不在话题上似地问道:“哥,你这可是用了七色染加刹那芳华的花粉混合出来的布料?这淡黄色却是没见过的。”“闲置时间心血来潮的试验品罢了。”开阳淡淡地回答,“苍狼,你这是先斩后奏啊。”目光忽然由温和变得冷硬,嘴角却还是挂着一抹笑意全无的微笑,“私下减刑,你胆子还真是变得越来越大了。也罢,去李庆年那领四十鞭,此事念在你与漠鹰多年兄弟,姑且就算了。”“哦,想不到耀阳毒君竟然也是个性情中人。”箫且意似笑非笑地望着开阳,余光却是飞快地瞥过耀司捏着他衣料的手,之后不留痕迹地转移开。耀司接过话头道:“这是本神坛内部事务,箫盟主还是管得太宽了。”“说了那么久,我还不知道,恩人在这丹蛇神坛中担任何种角色?”“你猜?”“想不到恩人竟然像女儿家一样爱玩猜谜游戏,好,那我就来猜上一猜——可是文司类事务?”还真准。完全被遗忘的苍狼默默地抱剑立于一旁,心想,至少让你头疼的所有乱七八糟事件都是我家主子搁文案跟前最先成型出来的。想到这,苍狼终于想起来这的主要目的,清了清嗓子,打断了桌子旁边三个心不在焉的人的勾心斗角,这次他已经明白自家主子耀司究竟要做些什么,于是索性将脸扭向开阳,道:“大教主,西厢阁出事了。”西厢阁是左使白栗的地盘,那块常年避阳,阴森得连大黄都不愿意去。耀司下意识地皱眉,刚想厉声问这群不省心地又整什么幺蛾子,刚欲发难,抬脸就看见箫且意正温柔似水地盯着自己,背脊一凉,这才想起这会自己唱的是什么角色,硬是将到嘴边的责难咽了回去,尴尬地拿起面前的茶碗子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转而期待地望开阳。开阳果然会意,仔细问了来龙去脉。原来是西厢阁的两个下士同时看上了白栗身边伺候的婢女,先后不顾死活地区请命求得成全,一来二去热闹了白栗,恼怒之下,随便找了个理由,竟然将那个婢女收入自己房中。随便写了个收房帖子,然后就丢一边,不管了。……果然是白栗那个神逻辑的男人才能做出来的事。耀司扶额,头疼不已:“然后呢?”“然后……俩个下士愤怒至极,最终竟然妄图在夜晚偷袭白左使。”苍狼老老实实道。耀司半晌无语:“一会你去问问厨房的,最近俩天米饭里是不是给搅合进了老鼠药,怎么把你们吃得一个个发春,得了鸡瘟似的。”开阳确实很了解这个直接归自己管束范围内的左使,直奔主题:“俩人的尸体挂哪了?”“这就是问题所在,白左使的西厢阁离教中水源太近,他却非要将尸体挂在离水源外不远的地方。”耀司一顿,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茶碗子重新丢回桌面。开阳的脸色也变了变,最后站起来,道:“我去看看罢。”耀司跟着站起来:“那我勉强也去看看。”苍狼:“只是看看?”耀司很坦然:“不然怎么办,我在白栗手上走不到百余招。”箫且意微微一笑:“想不到,恩人竟然也会武功。”耀司背后一僵,原本跨出房门栏的脚缩了回来,不自在地笑了笑:“略懂,略懂。”第四章 开阳:“受的那一掌,可疼?”耀司:“疼。……打得那么狠,他必然是一点都不记得我了。”****严格的来说,箫且意修炼的“忌水神功”也算是歪门邪道。至少,它属于至阴内功的一种。传说箫且意有一把世代遗传下来的“阎水剑”,平日里,兵器榜排行第三的阎水剑不过就是一柄破旧缠满泛黄棉布的金属炼制的剑柄,连剑身都没有。可是到了箫且意手上,就能凝水为剑。阎水剑,上古铸师巧垂之作。凝水成剑,遇水可兵。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阎水剑,耀司今日是第一次看见。传说中最爱管闲事的箫盟主,耀司今日也是第一次开了眼界。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西厢阁,迎接他们的第一幕就是白栗正把白皙修长的手指放在一个陌生婢女的脖子上。耀司抽抽嘴角:“我现在看见一男一女站在一起就头疼。”话一刚落,就感觉身边刮过一阵小风。再定眼一看,原本立于自己身后的黑衣高大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飞了出去,黑色长袍飘絮之间,男人虚步踏空三两步,晃眼就到了小亭阁楼旁站着的男女身边。 第7章 “没想到,这货竟然敢跟我装重伤扮绵羊。”……“……更没想到,老子竟然又上当了。”……“一个土坑摔两次的是智障,那看着一个坑还争先恐后地往里跳生怕摔不死的,那算什么?”“智障到无以复加。”开阳搀扶着一瘸一拐还在喋喋不休自言自语的弟弟,面容清冷地回答。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觉得看不明白不是你们的错。这文确实蛮纠结的,设定就是如此啊亲。简单地撸撸(喂)就是,江湖有个丹蛇神坛,有个哥哥叫开阳(这个名字不知道的啥意思的去度娘,然后就能记住了)有个弟弟叫耀司。主角就是弟弟( ̄▽ ̄“)和盟主箫且意的相爱想杀。箫且意之所以叫开阳为耀阳毒君,是因为他以为丹蛇神坛的老大至始至终只是开阳一个人而已。……想让俺老实写正常文是不可能的,狗血神马的,必须有!关于耀司尾毛装好人,为毛怕箫且意,以后真相大白就明白啦,急啥。第五章 白道武林震动了!箫且意回来了!左青龙右白虎的诡计破灭了!明年开春围攻忌水山庄的计划可以搁下,大家可以该干嘛干嘛去了!……这个令人欢欣鼓舞的消息,在时隔半旬之后的某日,箫且意前脚刚踏过忌水山庄大门,就传回了丹蛇神坛众人耳中。被箫盟主一番折腾,搅合得腥风血雨的丹蛇神坛众对此消息的反应一致是:嗤。……“我现在想知道,是谁的武功能这么收放自如,把姓箫的小王八蛋打得看似重伤,刚被你抬回来就又活蹦乱跳。”耀司淡定地撕下白面馒头塞进嘴里,用三秒咽下去之后,用了三分钟揉胸口。开阳将弟弟手里的馒头抢过,推了推他眼皮底下的细粥:“你伤还未痊愈,不要吃这些复杂的东西。”……好么,连白面馒头都成“复杂的东西”了。耀司撇撇嘴,兴致缺缺地拿调羹搅了搅淡然无味的白粥,这才听开阳淡淡道:“他是真的受了很重的伤,我亲自检查过,五脏衰竭,内力散乱,不会有错,要说要以此为代价换得被路过的丹蛇神坛人捡回调养的机会,那箫且意未免就太——”说至此,开阳有些明白了,不由得抬起眼皮,发现正好耀司也是满脸探究,似笑非笑地回望自己。“我看那个不长记性的,果真又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耀司状似调笑地敲敲桌子,别开脸,双眸中却飞快地黯淡了片刻。“说到不长记性,谁又敌得过耀二教主。”开阳好不避讳,一针见血。所以耀司恼了,用力拍桌炸毛,刷地一下站了起来:“要不是你把他再捡回来,武林大会一掌过后,我与箫且意势必今生不会再见!”家丑。开阳淡淡地瞥了一眼木头似地杵在一旁的苍狼,后者虎躯一震,自觉退下,还给体贴地带上了门。满意地收回目光,开阳勾勾唇角,简短地命令:“坐。”耀司嘴角抽搐,最后还是无奈恶狠狠地坐下。“若你真要忘了他,就算他死在你面前,你也不会管的。现在的情况是,你三番两次巴巴送上去,想死在他面前。”耀司沉默。“我将他带回来,只是想试试,那个‘前尘忆梦’是不是真的如百花谷传说的那样世间无药可解——说起来,我听人说,当年箫且意选择吞下那枚‘前尘忆梦’时倒是毫不犹豫,比起你,看来他更爱祖传的‘冰纹剑法’。”“不用你听说了,”耀司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他吞下那破玩意时用的水,还是老子给他倒的。”“是么。”开阳扑哧笑出声,不客气地奚落,“那你还真是贤惠。”“我给他倒的是茶。”耀司捧起白粥,大方地往里面加了一勺子粗白糖。“茶能解药?”开阳笑容一顿。耀司:“……我也就是想侥幸下试试。”开阳爆笑。……忌水山庄,聚义堂。箫且意就这么回来了,虽然谁也不知道他消失的那十几天里,他到底去了哪。但总之他是回来了。自从主人箫且意归来,忌水山庄的一切终于又恢复了正常。就连扫地的小厮都觉得浑身来劲儿,将院子里里外外的落叶扫了个干净。因着主人素来不爱管上下之分的规矩,下人们索性也就放开了些,此时,忌水山庄聚义堂门外的空地大树下,一群下人的孩子正围着熊熊燃烧的枯枝叶又闹又跳,争先恐后地将从厨房里顺出来的地瓜丢入火中,流着哈喇子咬着手,每个红润的脸蛋上都是迫不及待要将刚丢入的地瓜取出来的样子。终于有孩子等不及了,率先和身旁的人打闹嘻哈起来,一时间,聚义堂外面好不热闹,到处充满了孩童天真愉快的笑嚷。而开着门让凉风好进的聚义堂里,却是一副截然相反的气氛。门边,左青龙悄悄戳了戳右白虎。右白虎没动。左青龙又戳了戳右白虎。右白虎还是没动。 第9章 男人身后,恭敬地站着俩三位看似护法的人物,各个均是武功不俗的样子。大约四五步开外,马车的门小小地敞开,隐约可以看见,里面坐着一名身着与站立男人同款式白衣的貌美男子。一群人总惹得其他八卦人士侧目和窃窃私语的猜测。黑袍的男人却浑然不觉一般,面容严肃,薄薄的唇瓣紧紧地抿着,像是在思考什么十分重要的事。在马车内的白衣男子终于忍受不住众人围观的目光,想要开口问弟弟看够没有之时,黑衣男人终于动了动嘴角,随即,淡淡地评价:“这山,太高。”众:“……”耀司回到马车,接过开阳递过的帕子随意擦了擦额间沾上的水汽,骂咧咧道:“你娘的球的,若不是为了那本御剑之术,这么高的山,大爷我才懒得——”“白眉道人邀请你,不对,是邀请我,是想要求丹蛇神坛归还金菩提拂尘,而不是让你再把他的御剑之术拿走。”开阳温和地开始讲道理。“我学会了,让苍狼抄一遍就拿回来还给他也成。”耀司乐呵呵地点点头。“……”这不是重点好吗。“至于那个金棒棒……”“金菩提拂尘。”“哦,那个拂尘。已经不在我手上了,我没告诉你吗?”马车开始磕磕巴巴地山上走,耀司喝了口水,满脸失忆状,“我记得我有告诉过你,那个拂尘我已经让苍狼去卖掉了。”开阳一听这话就要皱眉:“那是仙家之物!你怎可就这样——”“你前天起床用来润喉的雪莲茶还记得吗?”耀司打断他。“自然是记得的。”“你每喝下去一口,就等于那个拂尘上面的一根毛。”开阳:“……”耀司叹气:“最近教中开资很大,教众从小厮到护法,每个人都该置办一两套新的秋冬用衣,再加上铺盖等物,说是不便宜,加起来,那要用的银子就大了,所以账房资金很紧。再加上秋日就要来临,冬日就不远了,你身体一向畏寒——”开阳无言地移开目光:“弟弟这样孝顺,让为兄好生感动。”“应该的,应该的。”耀司一顿之后,笑了笑挠挠头,被夸奖了(……),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在为兄没被冻死之前,你可否能告诉为兄,两手空空,为兄该怎么面对沉浸在镇教之宝归来幻想之中的白眉道人?”耀司神秘地从开阳屁股底下抽出一个箱子,打开,将里面金光闪闪如同珍品一般细致的拂尘拿出来给开阳献宝:“你看,我特地让人去扬州做的。以假乱真,据店家说,现在白眉道人手上那个也是这家做出来的。”开阳:“……”耀司:“放心了吧?”开阳:“你我千里迢迢来到南方,又爬了这么一座高山,原来就是为了把白眉道长手上的假货翻翻新。”“定期翻新,送货上门。”耀司嘿嘿笑着小心翼翼地将拂尘放回盒子里摆好,再扣上盖子。又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一张地图,沾沾口水,猥琐兮兮地在面前小桌案上宝贝似地铺开,冲苍狼勾了勾手指。苍狼不明所以地凑近,待到看清那地图上所画之物,顿时嘴角抽搐。那赫然就是完整的白眉道观地形图,练功房和书房被标上了血红的重点标志。耀司清了清嗓子:“既然来了,就不要白走一趟。总要带点纪念品,以后时不时也好拿出来回忆一下美好的时光。”苍狼:“……”开阳:“……”正当众人无语之际,忽而听见外面传来少女银铃般清脆的笑:“表哥,我爬不上去了,表哥,你背我上去吧!”魔音摄魂。耀司原本满脸得瑟的样子一僵。果然,下一刻,箫且意那老王八的声音就传入耳里,只听他充满宠溺地说:“好,看表哥带你飞上去。”“……苍狼。”“属下……呃,教主,你还是叫白栗白左使吧。”耀司脸色黑如墨炭:“少废话。你出去转告箫盟主,叫他千万慢慢飞,小心前方带刺的蔷薇。”作者有话要说:强调下,箫且意除了耀司没别人,箫筱眉自己有老公的(喂),哔叽神马的,一句话嫌多啊!!第七章 箫筱眉一听眼前这浓眉大眼满脸苦逼的护法的转告,没用半刻就猜到马车中的人是谁。于是撇撇嘴,利落地从箫且意背上爬下来。箫且意先前是在丹蛇神坛见过这个护法的,可是他关心的却不是这个,只见他有些莫名地皱起眉:“他也来了?”“主子他……他怎么不能来?”苍狼反问。“江湖中鱼龙混杂,却是不适合他那样单纯的人的。”“噗——”箫筱眉先不客气地喷了一地。苍狼也是满脸吃苍蝇的德性。“再说,他伤已然痊愈了吗?”箫且意下意识地看看自己的手,“我还以为,至少三个月才能下地走动。”“主子只用两个星期就可下地行动,让您失望了。至于我家主子有没有痊愈,这就与箫盟主无关。”苍狼垂目,不卑不亢道,“主子的话已带到,告辞。”“……”望着苍狼忿恨离开的背影,箫且意很无辜扭脸看表妹,“我不是那个意思。” 第11章 他茫然地坐在原地,一动未动。直到为兄弟奋起拔刀的红衣大汉暴喝一声冲丹蛇神坛那边扑过去,还没来及碰到耀司的头发梢,就被苍狼丢下山——白眉山后山没有阶梯,这一丢下去,直直坠落山底,若无绝佳轻功必死无疑。耳边乱糟糟地响起其他凑热闹的人为那两人声讨的声音。箫且意站了起来。众人终于安静了。箫筱眉将杯子摔倒地上,也站了起来,直直地瞪着箫且意。箫且意知道,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包括耀司。那个黑衣男人始终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慵懒地单手撑着下颚,大方地看着他。……“来道白眉山,既是白眉道人之客。还请各位侠士管好自己的嘴,切勿再论他人是非。”箫且意背上原本放在破烂木桌上的龙纹剑鞘,面无表情地淡淡放下这句话,语罢,转身便走出茶庄。再也没有回头看茶庄内一眼。留下满堂静寂,面面相觑的江湖众人。良久,终于有一声嗤笑打破了这死水一般的静。“臭鸭子摆臭架子。”耀司乘着开阳不注意,将第二块水晶桂花糕飞快地塞进嘴里,深邃的黑色双眸中,隐约带着一丝不引人注意的笑意。第八章 白眉道教现任关门大弟子白意及冠礼搞得很隆重,这从这几日,云雾环绕犹如仙境的白眉山上来来往往到处是人,一时间热闹十分,倒是打破了平日里白眉道教置身事外的形象。江湖里只要是叫得出名字的各大小门派纷纷派出的与白意地位平起平坐地位的弟子前来祝贺——白眉道长更是亲自下帖请来了现任武林盟主,虽然这种行为不免遭一些别有居心的人猜测,但是事实上,白眉道长却确实是长足了面子。白意虽年纪轻轻,却得白眉道长亲传。传闻,他已经成功将白眉道教奇门遁甲之术精通,开始初步进入学习御剑飞行之术。“御剑飞行,快意江湖”是每一个江湖儿女们共同向往的奇术,在第一任白眉道长在几十年前的武林大会第一次以御剑术出现在众人面前之前,“御剑飞行”不过是人们口口相传,可遇不可求的传说仙术。身着一身首席大弟子青色罗衣的白意倒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俊秀儒雅的面孔还带着一丝丝少年的稚气。从及冠礼仪式开始,一板一眼沉默不语地按照预先约定好的步骤一丝不苟地做着,眼从一开始,就没有扫过下面坐了满堂英雄豪杰的会客厅哪怕一眼。“这少年人胆色不错,将来必有大成。”清清冷冷的低声从角落中传来,不响亮,音量控制得刚刚好让周围人听见。耀司一行人因并非什么名门正派,只被刻意安排到前排的角落里,白眉道人似乎是为这个排位费劲了心思——你说我看不上你们魔教,那是十分不对的。你看,我不是把你安排到前排了吗?他们说我勾结讨好你魔教,那也是十分不对的。你看,我不是把你塞到角落里了吗?不过白眉道人算是白忙乎了。因为丹蛇神教众压根儿就不在意坐在哪——坐哪不是坐?坐正中间大厅塌了还能少压死你一个不成?先前说话的,正是坐在桌席上座的开阳,只见他浅尝一口白眉山特产的青梅酒,而后优雅地放下杯子,将目光从新放回大厅,聚集众人目光的那位少年身上。相反开阳的淡然,耀司打从进了这个大厅开始,就沉默不语,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他坐在背对光线的位置,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点点僵硬,如果仔细看,还能看见他脸上的一丝尴尬。苍狼抱着自己的阔剑站在耀司左手边,将一切收入眼底。心中一动,抬头撇了一眼堂上即将礼成的俊美挺拔的青衣少年,苍狼先是一怔,随即不禁在心里默默摇头,瞬间脑补了很多。会客厅内气氛在这时至高。潮。原本坐在最中间的箫且意从自己的席位上站了起来,慢慢渡步到白眉道长身边,从他手上接过卷轴,一个个字抑扬顿挫地念了起来。脸上带着的沉着冷静确实是该为一个合格的上位者所有,话语中其中却不乏一丝真心实意地对后辈的赞扬。看来,箫且意这个盟主虽然上任不久,但很得人心。这时,感觉到一道阴郁锐利的目光往这边扫来。苍狼心中一惊,不仅抓紧手中的阔剑,顺着感觉到的目光方向一看,却直直对上青衣少年的目光。很短暂的一瞥,随即后者便移开目光,状似认真地听着盟主的期望与赞扬。目光移开之后,压力瞬间消失。苍狼默默擦汗,他知道,白意当然不是在看自己——这事儿不用推理,只需低头一看便可发现,主子的背比刚才挺得还直,槐树干似的。嗯,好歹还知道羞耻,也不算彻底没救。苍狼在心中腹诽,又忍不住叹气——这世界上原本还能有一个叫箫且意的人能死死地管住主子……苍狼薄凉嘲讽的余光轻轻滑过光明堂上众望所归武林盟主。很可惜,那个人却死得太早。……白意的及冠礼完,主角就转移了。他一言不发地坐在白眉道长的下位,对一个个前来献礼的江湖门派人士一一拱手道谢,嘴角挂着适当的微笑。只有十分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笑是绝对没有直达眼底的。事实上,白意对这些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奇珍异宝也确实是兴致缺缺。修剪整齐修长白质的指尖在礼单上轻轻一扫,忽然挺在某个位置,白意的笑容僵了僵,最后无奈地收敛起来,他探过身子,隔了个小木桌,轻轻唤了一声师傅。白眉道长接过他手中的礼单,在他示意下仔细一看,顿时也是脸色一变。还未来及出声阻止,就听见箫且意的家仆举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随在箫且意身后走了过来。“箫某礼物并不算过于贵重,只不过是一个有趣的小玩意儿,还请前辈多多担待。”箫且意随意地笑着,拱了拱手。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将礼盒打开。果然,身后响起一片倒抽气的声音。其中,抽得最用力的当属耀司——他那是一口气抽就差点把自己抽过去。“完了完了。”耀司扶额低声道,“那玩意怎么跑那个王八蛋手上去了?……苍狼,你卖个东西都不会卖吗?”“箫家家仆十余上百,主子恕属下有罪,还未有那么大的闲心去细细记住每个人的长相。”苍狼抽抽嘴角,有点心虚。这事儿办得,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坑爹。 第13章 箫且意竟然恍惚地觉得嫉妒。潜意识告诉他,他的东西,被人家碰了。耀司却还要满脸嚣张地挑衅,他斜睨箫且意道:“箫盟主,若非与我这个魔教之人勾结不清,我怕你早就淹死在白眉暗河。”白意在其身后一听,顿时也有些吃惊,于是两步上前扳着耀司的肩膀强行转向自己,嗓音阴沉道:“你竟又与其他男人纠缠不清,光漠鹰一个还不够么?”“又”,妙哉!光天化日当着箫且意的面,再次被翻出一笔糊涂账,耀司尴尬地拍掉白意得手,哼哼两声扭脸:“你知道得太多了。”箫且意闻言,那戴了两顶绿帽子的感觉来得他自己也莫名其妙。于是挑挑眉,打断他们的话,竟脱口而出道:“耀司,你果真欠管教。”“……”“……”“……”一句话,把在场三个人都说的具是一怔。耀司动作一僵,收敛起了那副嚣张的神情,转而扭脸,满脸探究地歪着头瞅怪物似地瞅箫且意。良久,他收回目光,径自摸摸鼻子,悻悻道:“能管住老子的人早死了,您哪位?”耀司话一落,就听见后山白眉道教的寝戒钟再次沉沉地响了起来。箫且意顺势就不再搭他那诡异得紧得话,转而看向白意。少年不耐烦地皱皱眉,似是烦极了这种规矩。刚想提步离去,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住脚步,转过身来,伸手用力揩了揩耀司的唇角,摩挲出一片微红才满意地放手,最后面无表情阴沉着声音道:“明天来书房找我。”“不去。”干你娘,揩那么用力。耀司咧咧火辣的唇角,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白意试图诱惑。“他要什么我不能给?”箫且意在旁边凉凉地插嘴。“无事献殷勤。”“跟你不熟,要你大爷。”这回是异口同声,箫且意无语凝噎。耀司不爽地揉揉嘴角瞥了眼白意,说话有点漏风,模样倒是显得更加欠揍:“我要找什么我会自己找,你少管。”白意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首席弟子的青衫,终于发现自己和这个满脸坦然的小偷似乎有点难以沟通。然后耀司不耐烦了:“你怎么还不去睡觉?都撞第二下钟了。”白意:“……”耀司又打了个呵欠,眯眯眼:“去啊,你不睡我怎么安心睡?”白意:“……”箫且意:“……”耀司:“好,明天我去找你。”白意:“好,明日午时,南院书房我等你。”耀司:“嗯。”语罢,青衣少年当真扭头就走了。干净利落得耀司都有点发愣。“……怎么这么好骗。”耀司呆立片刻,回头一看,箫且意也不见了,耀司又呆了,这货什么时候走的?……面对空无一人的院落,耀司终于无语了,感情那王八蛋就是给人添堵来的?完了就拍拍屁股走了?……算了。姓箫的哪次不是这样。“……”缩缩鼻涕,耀司觉得自己有点凄凉。夜。阵阵秋风之后,外面竟然哗啦哗啦地下起大雨。耀司本非浅睡之人,在加上今天疲惫至极,按道理不该在半夜醒来。可能是被冻醒了。耀司迷迷糊糊地想着,顺手拽了拽被子,翻个身想继续睡。这一翻就翻出鬼来了。床头前默默地站了个高大壮硕身影,无声无息地背对着自然光,一片黑暗之中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耀司被吓的一个哆嗦,伸手就想去抓放在枕边的长鞭,岂知那床边之人比他更快!在他指尖刚碰到鞭子边缘还没来及抓起,那人一把锁住他的脉门,飞快将他的手粗鲁地折了回去!“箫且意!”这一接触,耀司就立刻知道这人是哪位,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嘘。”不知从哪带来的浑浊酒气气息扑面而来,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在耀司耳边响起,“乖乖的,别动。”“你去哪喝了那么多酒——不对!你在这里干什么!”耀司被喷在耳际边缘的暧昧刺激得炸了毛,头皮一阵阵地发麻。醉得不成人形的箫且意却还是能自如地跟他随手拆招,十几个来回之后就轻易地将耀司牢牢地摁回床上,接着男人略一沉吟,长腿一迈,就跟着滚上了床。小木床被两个大男人挤得很开心,发出一声“吱呀”的欢叫。单手扣着耀司的双手脱到床边,麻利地用床帏绳牢牢捆住高高吊起,一系列动作流畅自如,一气呵成,把耀司吓得目瞪口呆。真正的目瞪口呆。试图挣脱捆绑结果发现越挣越紧,耀司满脸黑线地问低头开始摸索自己腰带的男人:“你从哪学来这种不三不四的东西?”“书房里的书。”箫且意头也不抬地回答。 第15章 苍狼边猜测,边忍着全身酸疼往屋内走,恭敬道:“主子可是一夜没睡……咦?”看到屋内奇景,苍狼的脚终于僵在半空,犹豫片刻,最后胆怯地收了回去。……于是主仆二人槅门相望状。耀司晃了晃举得发酸的手:“今晚我也把你这样吊起来,你来试试能不能睡?”门外老实忠厚的侍卫啪地一下果断下跪:“属下护主不周!甘愿领罚!”耀司嘴角抽搐:“还不过来给我松绑!”苍狼迟疑了。耀司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诱哄下属:“过来吧,双手绑着呢还怕我打你?”“哦。”苍狼想想也是,于是从地上爬起来,老老实实地走到耀司身边,利落抽剑,不伤主子分毫就将套绕在其手腕的床帏绳隔断——啪——一个巴掌不轻不重地扇到苍狼脸上,苍狼顺势重重跪下。耀司活动着手腕,捏着被勒出淤痕的手腕,别开脸凉凉道:“我也没说过松绑后也不打你。”苍狼:“……”“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属下听命。”也许是白眉道人早就让人准备好了供客人们晨间洗漱的热水,只消片刻苍狼便取来几桶热水,全部倒入房间的浴桶中,不等耀司吩咐,自觉地为他找到干净的衣服放置在伸手可即的地方,搁置好入浴桶用的踩脚小木凳,一切准备妥当了,这才回到耀司身边重新跪好。折腾了一晚上耀司实在是困倦得不行,敷衍地摆摆手:“别跪了,抱我过去。”“嗯?”“嗯个屁,本教主维持这半悬空姿势维持了一夜,腰都要断了,怎么走路——”话还未落,整个人已被喷得狗血淋头的苍狼打横抱起。原本盖着下身的薄被顺势滑下。手接触到光滑的皮肤,苍狼虎躯一震:“主子,你……?!”“……敢松手我就把你卖到小倌馆。”耀司不耐烦道,“你手能不能不要抖。”“属下只是很震惊。”苍狼很委屈地辩驳,说着颤颤悠悠地把耀司小心翼翼地放进浴桶里,心想我不也在外面趴了一夜,外面还下雨,地都是湿的。果然,耀司也有注意到,看了看敞开的胸前露出的白色里衣被蹭上的泥水,他嫌恶道:“一会你也去换身衣服,去泥潭打滚回来么?脏死了。”……苍狼撇撇嘴,哼哼了声算是应了。“怎么,不满意?”泡进水里,全身骨头都拆开了似的放松,连带着心情就好了一点,耀司挑挑眉。“属下不敢。”靠在浴桶中缓缓闭上眼,耀司懒懒地挥挥手应了声:“嗯,下去吧。”……苍狼关门离去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耀司往水里滑了滑,不知不觉靠着桶沉沉睡去。这一睡却也不知究竟睡了多久,等到耀司被开阳摇醒时,桶内原本温暖的水已经凉透。耀司打了个喷嚏,从脸色十分难看的开阳手里接过干净衣服,瞥了哥哥一眼,随后有气无力地问:“怎么了,摆着这臭脸。”“你昨晚在哪?”开阳余光一扫,立刻看见耀司手腕上还未消退的痕迹,一把死死拽住他,脸色顿时更加难看,“说实话!”耀司莫名其妙:“在房里,怎么?”“出事了。”开阳飞快地说,“还记得红帮月亮舞红袖衣吗?”“记得。”耀司从床底把腰带拖出来,拽手里发现那个特制暗扣竟然是被规规矩矩解开的,一想到箫且意昨晚解得如此顺手,顿时有点头疼,僵着脸重新扣上,“那个泼妇又做什么了?”“她昨夜被人用药迷晕侮。辱了。”“噗。”“……我说真的,现在正在大厅闹得不可开交——在白眉道教出了这种事,白眉道长气的发疯。”开阳叹气。耀司远目想了想那个箫且意名义上的青梅竹马,最后下结论:“骗人的。”“那样子似乎不像骗人的。”开阳拽着耀司往外走,“总之你随我来。”“我做好心理准备了,你告诉我,现在的结果是不是那个王八驴蛋又多管闲事,表示可以娶了她?”“不错。”开阳点点头。“就知道。”耀司鼻孔朝天哼了声,跟在开阳身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满脸纠结,“喂,你竟然怀疑是我?”“……你前科太多。”开阳不客气道。“我从来不去招惹黄花大闺女,错,是黄花老闺女,”耀司补充,“红袖衣就是黄花老闺女的精神领袖人物。”开阳:“……”耀司摸摸下巴新长出来的青胡渣,略有所思道:“不过黄花闺男倒是招惹不少,这点我承认。”第十一章 白眉道观会客大厅此时此刻果真如开阳所说,鸡飞狗跳。耀司一身护法打扮跟在开阳身后进去,就看见各武林侠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中间坐了个哭得梨花带雨的红衣女人。女人旁边站着的正是耐心放轻了声音低声安抚的箫且意。果真就是红袖衣那个女人。 第17章 如今出了这种事,虽然箫且意已经表态,此次下山就择日即刻迎娶红袖衣过门,但这段美好的江湖故事,在今后难免会添加上不完美的痕迹。众人叹气不已,虽然凑热闹成分居多,在内心倒是真心地再谴责那个无良采花贼。此时见箫且意说话,都不由得屏住呼吸,到想要听听,面对这种事他倒是怎么想来。此时红袖衣已经停止了哭泣。严肃地说,打从在开阳身后看见那个几年没见的熟悉面孔之时,红袖衣已经不大哭得出来了。她知道那个人定是隐藏了身份前来参加这个白眉山弟子的及冠之礼,为了什么目的她猜不到,但是,她希望箫且意今生今世再也不要碰到的男人,还是出现了。曾经跟耀司斗了那么多年,她从来没想过将耀阳毒君实为两人的事实昭告天下,她一直以为她红袖衣还是有底线的。可是……现今呢?宽大的笼袖下,女人尖利的指甲狠狠地刺入自己的掌心。靠着夸大衣袍的遮掩,红袖衣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知道,她必须嫁给箫且意。此事不能有半点差池。第十二章 知道箫且意与耀司这对狗男男曾经有一腿的人其实并不多,加上红袖衣,这会儿就算是全部到齐了。在耀司出现之前,箫筱眉一直坐在人群最外面悠哉喝茶外加冷眼旁观——事实上,如果红袖衣真的被哪位采花贼采了,作为女人,箫筱眉真心同情她,虽然当表哥箫且意表示“择日迎娶袖衣过门”时,箫筱眉还是有把茶几掀到他俊脸上的冲动。但是,这个采花贼真的存在吗?作为红帮女掌门,红袖衣的武功并非寻常人可比拟,其母潇湘美人亲传的“妙舞清歌”曾名动江湖,杀人无形于妖娆舞姿之中,到了红袖衣这一代,更是独创“命舞”奇学,也就是在红袖衣接管红帮的第三年,虽被众人不耻,红帮还是被百晓生载入江湖十大门派之列。……如若撇开男人单纯给在江湖上走动的女侠女妖们排行,这个红袖衣,不说前三,至少也能位列数七之前。而且总所周知,红帮武学多建立于歧黄、暗器、苗疆巫蛊之类,分之众多,派别不同。红帮女掌门红袖衣,本身就是用毒用暗器的高手,一身药理知识与暗器手法,就算是拿到唐门,也丝毫不比其上等弟子逊色。这么一来,能用药放倒她,完了安安心心办事,办事完毕稳妥地提起裤子拍拍屁股走人的采花贼,放眼看江湖至今还未被抓获、数得上名字的采花贼,还真数不出来能有这能耐的这号人物。“左青龙,你怎么看?”箫筱眉瞥了一眼站在众人对面趾高气昂的耀司,心知依这人的脾气,如果箫且意要娶红袖衣过门让她想掀茶几,那换做这人,心里想的应该是怎么把白眉山给挪平。左青龙伸脖子看了看穿着护法衣也不像护法的耀司,又缩回来看了看阴晴不定一看就知道满脑子算计的红袖衣,最后沉默地摇摇头,很老实道:“很难比出哪个更糟糕。”箫筱眉:“……那换个委婉的问法,你觉得哪个比较好?”左青龙很艰难地思考半晌,最后吞吞吐吐地说:“那还是丹蛇魔头好些。”还算有点眼色。箫筱眉很满意地点点头:“说说好在哪?”“魔头要是有咱主人管着,也不太敢使坏——虽然这几年乘着主人把他给忘了,他把前几年老实的份儿都给连本带利地闹了回来。但是那个女的不同,她想让咱主子当便宜爹。”左青龙老老实似乎地掰着手指数,说到最后便宜爹的问题,有些厌恶地皱皱眉。“便宜爹?……”箫筱眉火烧屁股似地茶碗子一扔,秀眉高挑差点蹦起来,“你说什么?!”左青龙让她吓了一跳:“那……那个妖女有身孕了。”说完顿了顿,歪着脑袋补充,满脸天真无邪:“你看不出来?”“……我他娘的怎么看的出来,我又没怀过。”箫筱眉撇撇嘴,“你怎么看得出来?”左青龙憨厚地笑:“我每回休班都下山给老虎买酸枣糕,卖酸枣糕旁边有家医馆,医馆里的大娘教我的,她看得可准了,都不用搭脉就能知道姑娘家是不是有身孕。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呢……原来你们都不知道啊。”“你为什么要给白虎买酸枣糕……算了,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徐大娘干嘛教你这个……”箫筱眉一抬头就看满脸憨厚露着白牙嘿嘿冲自己乐的左青龙,最后郁闷地扭脸,“算了,我都不想知道。”左青龙哦了一声,又拽拽箫筱眉的袖子,说小姐咱们能不能不告诉主人那个妖女怀孕的事?箫筱眉皱眉问他想干嘛,谁知这货竟然挠挠头,最后说:“当年主人吃下‘前尘忆梦’时候虽然我在身边,可是水却是魔头给倒的。主人没看见,可是我看见了,那魔头倒泼了三杯水,才倒成一杯,我当时看的觉得心口有点堵,”左青龙说着抬头望着房梁想了想,最后认真道,“老虎说,主人这叫始乱终弃,我觉得这是不对的行为。”右白虎:“……我没说过。”左青龙:“你怎么没说过,你说始乱终弃就是抛弃了一个人然后再也不管他,转而跟别人好了。”右白虎有点头疼:“你拿民间小本来问我的。”左青龙哦了声,点点头:“我就是看这那小本儿里的男角儿的行为跟咱主子咋忒像,才想着来问你的——他要不是我主人,我早就打他了。”右白虎冷笑三声:“反正你也打不过主人。”箫筱眉倒是满脸赞扬:“你这孩子,太上道了。”右白虎沉默片刻,最后清了清嗓子,挪开了一些:“反正不关我事,我什么也不知道。”……全然不知道从下属到表妹全体倒戈向耀司的箫且意此时此刻还在想着关于白意的问题。想着想着就顺便把其实只看见个大概的二人接吻给脑补到了细节。想到白意可能把他那破舌头伸到耀司嘴里,箫且意就想揍人——说不上是想割了白意的舌头冲动多一些,还是想把耀司摁进池塘里漱口的欲。望强烈一点。这股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占有欲邪火越烧越高。如果说上一次箫且意摸到耀司的房间里扒了他的裤子动手动脚纯粹是喝高了有点儿不靠谱,那这一次,箫且意就是直接被占有欲加妒火烧坏了脑子。箫且意不觉得他喜欢耀司。可是他清楚地知道,他就是像个大姑娘似地嫉妒了。他看不得耀司和人家眉来眼去——你一壮汉不知检点和另一个壮汉眉来眼去,成何体统!……看着就碍眼。 第19章 这一吻就吻出问题了。箫且意抱着男人站在打好浴桶旁边,淡淡的血腥让他不住皱眉:“你怎么回事?”耀司忍住将口中回涌上的血喷这始作俑者一脸的冲动,很淡定地咽了回去,瞥了眉头皱得死紧好像真的很担心似的王八蛋一眼:“纵欲过度。”然后又被骂了。纯阴的内力缓缓从背心传入体内,箫且意将他放进盆子里:“你脑子不好使么?内伤的血到口中就不要咽回去,会伤了胃,这点常识都不懂。”昏暗的烛光下,箫且意换了个方向,这一次,很清楚地看见耀司露在水面之外胸前的瘀伤,愣了愣,望向闭目养神靠在桶边的耀司目光变得有些复杂,就好像打从进这个房间来,他第一次想起两个人在江湖上截然不同的立场。然后他想起了箫筱眉的话。他开始有点相信了。前尘忆梦也许真的曾经将他之前的人生中什么重要的东西抹去。可能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也说不定。不过那又怎么样?箫且意将皂角细细涂抹在男人的发梢上揉搓,心不在焉地将目光投到屋内黑暗的角落里,有些东西消失就消失了,就算是从每一个周围的人身边问到哪怕是细节到最细节的东西,也拼凑不回原来的样子。前尘忆梦给了他一个重生,无论他是否愿意,事实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现状。当箫且意不在乎自己浑身被沾湿,执意要将耀司抱起来给他清理体内留下的东西,两人第一次紧紧贴合在一起。就算在床上也未曾如此接近。耀司难得乖乖地将头放在箫且意的肩上,身后的动作很轻,热水腾腾的蒸汽迷糊人的双眼,他昏昏欲睡,唤了一声箫且意。抱着他的人动作一顿,仿佛预料到他要说什么了似地,沉默片刻,最后,终究还是闷声应了。耀司温暖而断断续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脖,含糊得几乎听不到。“今晚的事,天一亮,劳烦箫盟主全部忘了才好。”箫且意没有回答,他闷声不吭地将收拾干净的人从浴桶里抱出来,拿巨大的软布包裹好了放到床上,从头到脚趾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然后很有耐心地将软布挂在换洗衣服旁边等待明天下人一并收了去。在耀司几乎以为自己要听不到回答的时候,他才沉声说了一个字,好。耀司朝里翻了个身,闭上眼。他感觉到男人熟悉的呼吸曾经有一刻就在自己耳边,然后渐渐远去。最后,他听到了轻轻开门与关门的声音。他知道,这一次箫且意不会再回来了。第十四章 第二日,白眉山南院贪狼书阁。还是清晨时间,能到贪狼书阁来的上等弟子还未到规定温书的时间,十分清冷。周遭环绕种植着成林竹树的书房在雨后散发出一种格外清新的香味,宁静的南院,除却扑簌着羽翅,悠闲落地在院内寻食的不知名白色大鸟偶尔扬起修长的脖子发出清脆的鸣叫,白眉山此时此刻却是真像人间仙境一般雅致。放置白眉山上等武学秘籍贪狼书阁此时大门紧紧闭锁,就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而只有走进了侧耳倾听才会惊讶地发现,本该空无一人的书房内,充数着令人面红耳赤、吮吸皮肤时轻舔发出的水音。“书房重地,少年,不要搞这种不严肃地事。”耀司撇撇嘴,无奈地拍了拍埋首在自己颈脖间的脑袋。此时此刻,他背对着紧锁的门坐在书房的古木书桌上,身上死死地压着身着青衣的少年。原本堆放在桌面的古籍散落一地,有些心法里面夹杂的注解碎片也散落出来,满地狼藉。白意从耀司颈脖间抬起头,却不回答,不算宽大却异常有力的手捏过耀司的下颚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低头在其唇角落下响亮的一吻。还带着少年并未完全变音的嗓音有些沙哑,白意指尖若有所指地轻轻滑过耀司脖上那些已经被重新覆盖上自己的气息的痕迹,皱皱眉,有些懊恼道:“竟然连箫且意都……你这个……”耀司干笑两声,拍开白意的爪子,将敞开的领口拉拢了些:“我懂。迷人的小妖精之类的称赞就免了。”白意开始试图解他的腰带,不满地嘟囔:“不行,我要检查。”“喂……喂!”阻止不来的耀司急了,抬脚就要踹,白意眼疾手快脚下一个错位敏捷闪开,耀司顺势从乱七八糟的桌子上跳下来,粗鲁张口骂道,“干你娘的,老子清早八早从床上爬起来,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南院的破书阁,不是为了从一个战场奔赴另一个战场而来的!”“……您业务可真繁忙。”白意冷笑。“我都说不是来跟你滚书桌的!”“那你来做什么?”白意竟然真的敢摆出一副疑惑的样子给他看。耀司的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双手搭上桌子边缘,犹豫了片刻最后选择低调地一脚掀翻板凳表示愤怒:“御剑术!”“哦,那个啊……虽然我只学了第一层,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鞭子是决计飞不起来的。”白意拎起旁边小茶几凉透的隔夜茶,对着茶壶口喝了口,吧嗒下嘴,满脸遗憾,“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一不小心被揭穿真相,耀司的脸扭曲了下:“学一套剑法有何难,你这书房到处都是,老子顺便捡一本回去就是。”“……您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理智气壮的模样让白意噎了下,然后气笑了。见耀司不理他,正忙着随手从地上挑拣着武功心法心不在焉地乱翻,白意又道:“御剑之术不是有一把剑就能解决问题的,若非对剑法了若指掌,御剑飞行之时会变成你最薄弱的时刻,到时候只要拥有远程冷兵器,就能把你——”耀司啪地一下合上手中名为“三阳归宗”的中阶心法,扬扬下巴:“就能把老子怎么样。”“你就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从御翔飞剑上掉下来摔死的人。”“咦,好响亮的称号。”耀司抽抽嘴角,嘲讽道。“怎样,现在还要向我要御剑心法么?”“要啊,怎么不要。”“……”“等我有了儿子,我可以从小教他剑法,如果硬要配合你们白眉道教的剑法也没关系,走时候麻烦你从初级开始给我每样来一本,我打包带走。”白意绕过一地的书快步走到耀司身边,手一伸拦住他的腰:“你还想有儿子?”“我从来没想过我要断子绝孙啊。”耀司很宽容地拍拍拦在自己腰间的嫩手,很是坦然。 第21章 箫筱眉也闹不明白箫且意为什么还舍不得走。箫且意这些日子与耀司又开始有了些非同寻常的关系,她自然是只晓的,气愤骂箫且意害人精之余,难免还会妄想一下或许这两大男人的缘分也许真的未净也说不准。不过……前两日,她可是亲眼看见耀司黑着脸下山的,期间开阳还附在他耳边,似在极力劝说什么。这果树都不长的破山上还有什么值得表哥流连忘返的玩意啊?……这群人真的很难懂。有气无力地将包子皮扔进粥里,箫筱眉抬眼瞥了下坐在对面一脸自然地给右白虎夹咸菜的左青龙。这两个人倒是悠然自在得很。箫筱眉装作四周看了看,接着道:“青龙,表哥呢?大清早的怎么就不见人了?”青龙忽然被叫到名字,哆嗦了一下,手一滑原本悬空在半空夹着一整块咸蛋黄的筷子尖就尽速戳到白虎的碗里,白虎皱皱眉,不动声色地将湿淋淋地咸蛋黄从粥里挑出来,扔回青龙的碗里。青龙拿着特意挑出蛋黄的咸蛋很是委屈:“特意挑出来给你的,你咋又扔回来给我?”白虎面无表情地端起粥喝了口,缓缓道:“我不吃这个。”青龙满足地哦哦应了两声,这才转头对箫筱眉眉开眼笑道:“小姐,我也不知。自从上山,主人就不让我们跟着他了,只知道昨晚守了一宿,主人也没见回房。”“放屁,他能去哪——”箫筱眉粥碗重重一放,溅出些许汤水,瞪眼高声道,“等等,该不会去姓红的房里了吧?”“没有。”这回回答她的是右白虎,昨夜按着轮班表,轮到他手下的人去红袖衣那儿守夜——虽然让大伙儿去守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大家都不愿意,但是这不是没办法么,当时少说有几百个人听见了自家主子那一句“择日成亲”,所以按某种理论来说,不管怎么样,那个女人就是他们的未来女主人,想到这,白虎再次皱眉,不太舒服地加了一句,“怎么可能。”左青龙倒是不关心这些,主人都说不让管了他还瞎操那个闲心做甚,于是开始开不在焉地顾左右而言他:“唉,今天轮到我休假哦。”箫筱眉放下筷子,挑眉看他,等着他下一句。果然,憨厚的壮汉满脸期待状拽住身旁淡定喝粥的人。“虎子,我问了白眉山的人,都说山下往右有一条挺繁华的街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下去买。”箫筱眉:“……”右白虎放下碗,想了想,最后随口道:“核桃酥。”左青龙用力点头应了,这才转头望满脸纠结地箫筱眉:“小姐,您也要我顺便给您带点啥不?”顺、便。箫筱眉有点头疼地扶额:“不用了,就核桃酥吧。”青龙摇头晃脑地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你说,要是咱也有那个御剑仙术多好啊,咱忌水山庄那山也不矮,上下山就算有轻功也不如直接用飞得快啊。”感情人家镇教之术就是让你买核桃酥和酸枣糕用的。箫筱眉无语大笑三声,装作没看到周围但凡是听得懂人话此刻都用鄙夷的眼光看着他们这一桌的人。就在这时,也不知道谁高声叫了声“箫盟主”,桌边三人一顿,下意识往门口望去,左青龙右白虎刷地一下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对着站在门口,遮去大半光线的高大挺拔身影唤了声主人。那身影一顿,然后向这边走来。途中不断回应着沿路上桌子上的人,准确地将每一桌上位者的名字道出,然后一番作寒暄。来人正是箫且意。只见他身着一身普普通通的墨色武衣,神色看似十分疲惫,下巴青胡拉碴似有些日子没仔细打理过,唯一不变的,就是他挺直的背脊后,依旧背着的那个古旧的龙纹剑鞘。“坐吧,那么大个站着那怪碍眼的。”对着青龙白虎随意挥了挥手,箫且意转头温和地对手脚利索送上新添碗筷的白眉山小弟子倒了声谢谢,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小弟子涨红了脸,磕磕巴巴地叫了声盟主,这就激动万分地退下了,想必到了后面,势必是要与同等级的小弟子们好好炫耀一番的。箫且意一身古老浓墨的怪异味道没有逃过箫筱眉灵敏的鼻子,只见她不太文雅地咂巴下嘴,飞快地扫了箫且意一眼,出其不意地拉过他的爪子,迅速搭上其手腕。等箫且意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只怪他太过疲惫连防备敏捷能力都下降一大截,此时,只得仍由箫筱眉啧啧出声摇头晃脑、阴阳怪气地地奚落。“哎呦,不得了啊箫盟主。”箫且意摸摸鼻子,闻到手间的墨味这才反应过来,抬手一看果然袖间全是沾染上的墨汁,干咳一声,放下手:“箫女神医,敢问在下这是怎样地不得了?”箫筱眉扔开他的手,娇笑数声,随后尖声道:“恭喜壮士,您有喜了。”“放屁。”箫且意不以为然地搅了一勺粥,悉悉索索地一口气喝下大半碗。正欲再添,就听见箫筱眉在旁边自顾自地说道,“您这几天可要好好休息安胎,莫再看些不该看的东西影响胎教才是。否则气血逆行,内力絮乱,伤了五脏六腑是小,废了您那好不容易打通的奇经八脉,哎呦,到时候就能看见舅舅从大理回来抽死你了——说起舅舅,我倒是很多年没看见他了,怪想他的。”脸色变了变,箫且意在桌子下踩了踩箫筱眉的脚。箫筱眉狠狠地瞪了他眼,不领情地收回自己的脚:“老娘已为人妇,自然洁身自好。桌下苟且之事,还请表哥自重!”箫且意摸了把脸,不经意袖口扫到下巴留下一道淡淡的墨迹,更添狼狈,他无奈地摇摇头,余光瞥到周围似乎说说笑笑做着自己的事,实则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的人,压低声音道:“有事回房再说,这里耳目众多。”箫筱眉哼了一声,这算是勉强地应了。留下青龙白虎两人面面相觑,实在闹不明白他俩在打什么哑谜。待到四人一路回到住处,青龙白虎二人留守外屋,箫且意灰头土脸地跟在箫筱眉后面进了屋。一进屋,箫筱眉就先掀了茶桌作为话题的开启。箫且意尴尬地嘿嘿干笑两声:“说罢,这是损了我多少内力。”“三层,说不定四层。”箫筱眉在唯一屹立不倒的凳子上一屁股坐下,飞快地答道,“我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但是现在也能猜个八九不离。老娘话摆在前头了箫且意箫盟主箫大侠,您老人家修炼的冰纹剑法可是至阴的武功,至阳的心法你是半点也碰不得。你再独自捣鼓几天试试,我保证到最后,阎水剑在你手上也就是废铁一块,呸。”最后一声“呸”得气吞山河。箫且意沉默半晌,最后也是道:“我倒是没想到那东西这么厉害。”“那是破了规律的半仙家之法,”箫筱眉不耐烦地打断他,“我去过苗疆,接触过那里的人文,你没想到的东西多了呢。”箫筱眉见箫且意只顾笑不答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那老东西肯拿东西给你腾写,怎就不愿意把东西给你带出来,以后还他就是。”“……光是让他点头答应腾写就已不易,还借出来呢。”说起这事,箫且意也是满脸无奈,“我跟他周旋了几天他才勉强答应,那老家伙只道是不信我,殊不知自己即将大难临头——我这是救他!”言罢,一时心气不顺,又咳嗽几声。“你这两面做好人,到时候肯定捞不着好。”箫筱眉斜眼瞥他,“你以为耀阳毒君是谁,就一本破秘籍你就想讨好?”“那人是有点难缠,不过也不是石头做的嘛。”说到耀司,难免又想起他那副别扭勾人的小模样(……),箫且意有点不好意思地望天,悻悻地摸摸鼻尖。箫且意一个动作,又翻起那股子古墨水特有的怪异臭味,箫筱眉用力翻了个大白眼:“还用的着研磨?真浪费,明明吐出来的血怕都够你再抄一遍了。”第十六章 箫且意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确实是一片冰凉,想来现在的脸色也不算太好,于是苦笑了下,道:“以前你说我和那魔头有那么一段,我还不信,现在倒是有点儿相信了,孽缘啊孽缘。” 第23章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耀司将手探入毯子里,摸了摸自己僵硬有些水肿的膝盖,勾勾唇角笑得戏谑,“比前两天还肿,前两天是馒头,今天赶上肉包了。”“你说得开了花,也不会让你再吃这些甜腻的东西的。”“那你买那么多干嘛。”耀司撇撇嘴不乐意了。“苍狼他们在外面骑了大半天的马,还不许人家吃块糕点?”开阳挑眉。耀司悟了,伸手去掀帘子,脸刚凑过去,就差点撞上正伸头往里看的苍狼。耀司顺手一巴掌过去,啪地一下极响。苍狼很委屈地捂着脸缩回去:“主子,有事禀告。”“有事就说,你他娘的偷偷摸摸看个屁。”耀司揉了揉手掌,冬天打人总是特别地疼啊有没有。“那啥,前面有个马车,比咱的宽,比咱的大。”“……超过去就得了你傻啊。”耀司无名所以这废话是说来做什么,谁知话一刚落,苍狼又贼兮兮地凑过来,这回压低了声音,他说:“那马车上,是忌水山庄的标志。”耀司:“嗯?”苍狼:“箫盟主也来了。”耀司:“噢。”第十七章 “主子,怎么办?”苍狼眨眨眼,眼巴巴地就等着耀司一声令下。什么怎么办,耀司下意识扭头去找开阳,后者笑笑后道,你且安心,咱们这马车可不如忌水山庄那样大摇大摆地带着标志横冲直撞,倒是平常得很。耀司撇撇嘴,心想这不是废话么,人家那可是万人拥戴的武林盟主,江湖中的土皇帝。咱算个屁——与其挂个丹蛇神坛的标志出来,倒还不如在马车两侧贴上“快来打我我在这”的标示更加来的直接。“不过我倒是知道你为何执意要跟来盐镇了。”开阳伸手给弟弟盖好膝盖上的毯,将剩下的两块桂花糖糕隔着小窗递给苍狼,亏得苍狼骑术尚可,下身还溜着一匹行动中的高大骏马,这边还能稳妥地将桂花糕接过来。耀司心思先是跟着桂花糕走,等看见苍狼毫不犹豫地捏起丢进嘴里,失望地收回目光,开阳方才的话,这才重新过了一遍他的脑子,于是耀司先是一怔,见了鬼似地瞪开阳:“你以为我是来找他的?”开阳摸摸耀司狗头,笑而不语。“我来找他干嘛?”耀司摇摇头,要说上次白眉山之行还有一丝猫腻,那这一次他是真的冤枉,“我不知道他要来盐镇,若知道,今年过年就算着夏装吃咸菜,我也不会跟来。”一扭脸,看着苍狼挂着满脸“我不信”往里面瞅,耀司抽抽嘴角,脱口道:“我真不知道姓箫的也要来……”话一顿,这才恍然尴尬地怒骂,“滚远点,瞅个屁啊瞅。老子跟你解释个什么劲儿。”莫名其妙又讨来顿骂,苍狼摸摸鼻子,翻了个白眼缩回脑袋。马车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安静,只剩下炭火噼啪的燃音。耀司抱臂,越想越觉得方才自己似乎过于激动了些,暗自啐了声自己,将毯子拉至胸前,头一歪,装作假寐。忽然,原本冰凉的膝盖上忽然覆盖上一双柔软温热的手,耀司睫毛颤了颤,却未睁开。“碰见箫且意也好,他不过是服了前尘忆梦,那一手绝好的针灸,想必却是没有忘的——若去找他,今年或许能稍稍好过一些?”开阳半倚着弟弟耳边轻声,后半句竟是带着半分讨好的意味在里面了。果然,耀司睁开眼,冷漠地推开哥哥,面无表情道:“你要让萧大侠来救治一个他怨恨已久的死对头,就因为这人残废了?这刻薄,啧啧,我都替他委屈。”这时,马车已经减慢了前进的速度,从周遭喧闹的人声来判,这是快要到他们准备住下的客栈了。开阳被推开之后也不恼,似已习惯了一样,正要将小茶几移到一旁方便耀司下马车,一听这话,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他偏头看向耀司,半晌之后,一语道破了弟弟的心思:“你不愿让箫且意看到你这副样子?”“哟,这话说得有意思,”耀司凉凉地笑,“我这是生出三头六臂还是怎么了?残废很值得骄傲要让所有人看上一看么?”知道这会儿耀司心情不好,可是开阳却还是不愿意听他说出这种话,于是禁不住蹙眉道:“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耀司扭回脸,盯着哥哥看了半天,直看得开阳不自在地,这才叹了口气:“我要比你死得早,这丹蛇神坛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自然是该怎样就怎样的。”“只怕到时,少林在江湖正派排名首位的宝座要不保。”“鬼扯,与少林何关。”“那我问你,当年的箫且意早已不再,现下,只有萧大侠箫盟主罢了,这个道理你懂是不懂?”“自然明白。”“那你怎会想让老子坐着木车椅去求他为我赐针,难道你不觉得要是他答应了才是见鬼?你是看不起他箫且意那颗赤红的侠义之心,还是看不起我?”耀司这番话却不同往日里嬉皮笑脸,少有地带上咄咄逼人的语气,看样是当真动了怒。开阳听了这话本想反驳,转念一想,似乎却真的是自己错了。耀司的真实身份,以那个箫且意的手段,此刻怕是早已打听清楚,这么想来,自己方才那一番话,着实是幼稚了些。难得耀司考虑的比自己还周全,开阳说不上是欣慰还是其他,只好点点头,再也不多说,恰好这时马车也停了下来,只听见外面另一位开阳手下的红衣护法粗糙的嗓音隐约传来,说是这就到了准备落脚的客栈。耀司掀掀嘴角,这时却有些后悔方才的话似乎是说的重了,想说什么,刚捏住开阳的衣袖,却没想到后者给了他一个了然的眼神,后轻轻摇摇头。耀司这才放心地垂下手。开阳先出了马车。留下苍狼垫后照顾耀司——既然耀司已经以黑衣护法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那无论如何这个角色都会成为今后他在江湖上行走的身份,开阳始终是人们眼中的耀阳毒君,没有道理为自己的下属鞍前马后地准备照顾。所以开阳头也不回地进了客栈——苍狼打小照顾耀司,说起对耀司那狗脾气的容忍度,不见得比自己差。这时,因为沿途箫且意亲自视察了自家在盐镇的生意,虽是随意看一眼而非对账,但还是耽搁了不少时间,此时此刻,忌水山庄的马车也慢慢悠悠地往这间客栈晃悠了过来,竟是落在了丹蛇神坛之后。这,避都避不及。苍狼刚将那沉木紫檀木轮车放到地上,就听见了远远传来什么“桂花糕”的吆喝,一抬头,果真看见那辆眼熟的大马车向这边驶来,上面站着一名眉飞色舞地嚷嚷的青衣壮士,显然就是方才那个吆喝的人,苍狼仔细一看,不动声色地挑挑眉,最不妙的是,那个马车它在减速。无奈地看了眼这云来客栈烫金的招牌,心知这分坛的人为了讨好两位主子,定然是私自定下了盐镇最好的客栈——原本这无可厚非,但是如果箫且意也来了盐镇,这个问题就大了。这时,马车里的人终于不耐烦——也只能不厚道地说好在现在他手脚没那么方便,不然这货早就自己爬了下来。耀司挪着屁股坐到马车边,撩起帘子就骂:“你也残废了?动作那么慢?”苍狼背脊一紧,想也不想大手一伸,摁着耀司的脸就把人塞了回去。于是耀司一愣之后反而气笑了:“臭小子,你他娘吃了龙胆么。”此时,忌水山庄的轿子也到了跟前。苍狼一个敏捷利落的翻身,也一同躲入轿子中去。轿子中耀司还盖着毯子,这一同动作折腾,将凉气放进不少,而且炉火在开阳下马车时就已经顺手熄灭,这会儿耀司感到膝盖又开始隐隐作痛。不动声色地斜了下属一眼,苍狼无奈地往角落里缩了缩,只好拉过耀司的手,在他手中飞快地写了个“箫”字。耀司不耐烦地咂咂嘴,抽回自己的手。 第25章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祥和热闹的云来客栈,瞬间陷入腥风血雨。小二一看不对劲,马上就撤了个干干净净。掌柜子只上楼看了一眼,就很淡定地下楼了。小二:“掌柜子,这一打起来,楼上的桌子就要废喽。”掌柜子:“刚好,换新的。”小二:“这钱……”掌柜子:“八宝木房刚好来了一批上好的原木桌椅,楼上就按椅子五十钱,桌子三两,等他们打完了清点好了给账单给他们。”小二:“……要是不给呢?”掌柜冷笑三声:“那打架的,一边是白眉山的人,跑得了人还能把山都抗走?另一边那位爷,他坐那把椅子看见了没,够咱们整个客栈翻新一遍把房梁都换成原木的。”小二:“还是掌柜子有眼光!高!实在是高!”掌柜子这边被拍马屁拍得舒爽,楼上已经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围观众人只见那轮椅上的人也没怎么动,随意在凳子一侧拍了拍,还没来及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那白眉山的桌边瞬间就倒下了三个。剩下三个人里包括那口出狂言的小弟子还有其师兄,三人面面相觑。耀司淡漠地扬了扬下颚,这三人武功不错。方才他放出六只淬了蓝鹤剧毒的入骨针,没想到被躲过了三个。只不过,中招那三人,只怕是做了自己师弟口无遮拦底下的一律冤魂。果真,只见那为首的成年男子蹲下原本查看自家师弟的伤势,一抹之下,惊愕发现他们竟然已被封喉断气,原本时至年末,师兄弟一群人按着师父的吩咐下山清点一年的生意,原本一趟轻松的出走不料竟然断送三个看着成长的师弟,惊慌之余不由得悲从中生,待到一查伤口,他终于明白他们招惹了什么人!那丹蛇神坛特有的蓝鹤之毒就是证据。先前口无遮拦的那个小弟子显然也是认出了这鼎鼎有名的毒,怒红了双眼爆喝一声“丹蛇神坛狗贼”就扑了上来。耀司冷笑一声,抽出了长鞭。那师兄瞳孔剧缩,一句“师弟”还在嘴边,那边一声惨叫,刀剑落地之声,血色喷溅,年纪轻轻名叫望尘的白眉山弟子已被齐齐断下右臂,眼见此生再无修为的可能!耀司本来行动不便,好在长鞭在手,弥补了他这一项缺憾。他扫视周遭一圈,发现经过这一番动作,本来还事不关己的众人开始有人蠢蠢欲动——那也是,蹭乱弄死他这个魔教之众,也算是今后在门派里进阶的好理由。不过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命回去了。嘴角蹙着冷笑,耀司刚欲再挥鞭先弄死那几个想上前之人,忽然身下木椅一动,耀司心中一冷,知道这是人群里定有专司气动之人,连忙抬头一看,混乱之中竟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又是一鞭将企图靠近的白眉山弟子抽得皮开肉绽,此时此刻,那个样为师兄的人却也再也坐不住,提剑挽了个剑花也跟着攻势加入战斗!一时间这小小的客栈二楼竟打得不可开交。本来这些个无名小卒就算加起来也不够耀司一人,唯独这师兄稍稍够看却只因一人也不成气候。耀司只坐在木椅上,应付自如。可是就在这时,木轮椅忽然一动,竟然猛地往楼梯那边偏去,耀司猝不及防金鞭脱手,霎时间只恨今日没有将苍狼带在身边。那水肿的膝盖本就一动如针扎般痛不欲生,这下滚下楼梯屡遭重创,那如同在冰刀上跪行之痛让耀司两眼发黑,脑袋嗡嗡作响,带到楼梯拐角处终于停了下来,却早已浑身冷汗,要站起来如同天方夜谈。阴沟里翻船。耀司咬着牙只等那些个狗辈给自己最后一击,却不想,原本喧闹的客栈却忽然安静了下来。只听见沉稳缓缓的上楼之声。那脚步在自己身边停了下来。耀司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深蓝绸绒布勾着金线图纹的靴子。那双脚的主人,此时此刻显然是一动不动地站在自己身边,正低头看自己。耀司勾勾唇角,刚才想要说些什么撑撑场面,却在下一刻,整个人忽然腾空,落入一个还带着冰凉雨水的怀抱中。男人特有的松木气息钻入鼻中,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无奈得轻叹,低沉的男音缓缓道:“你倒是还成日变着法子躲着我。今日若不是在下实不放心,半路折回,看你怎么办。”……忽然气息一边,那人的话语里带着调笑的意味。“你以为戴个破斗笠我就认不出了么,这傻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改。”整个客栈顿时人人目瞪口呆。全部干瞪着牛眼看着武林盟主抱着个魔教护法旁若无人地调情调得很开心。第十九章 苍狼这会儿刚从专司盐镇水路运输府里溜达回来,怀里还揣着今年东北地区的小账本。今早上听伺候主子起身的丫头说,箫大侠已经走了,于是耀司心情一好,给他放了半天的假。可他苍狼是何等尽职尽责的人——丹蛇神坛出了名的那个不用抽打自己就可以欢快转动的小陀螺。所以利用这半天假期的时间,小陀螺跑去水路运输府把账本给顺了出来。当二楼鸦雀无声地围观箫盟主怀抱壮士调情时,小陀螺正打算单纯路过回屋子里去补上一觉消消疲。结果一抬头看见一楼楼梯边上翻倒寂寞转动着轮子的那个昂贵木轮椅,原本轻快的步伐瞬间就轻快不起来了。就连脸色一变这种表示惊愕的动作都来不及做,苍狼连滚带爬地滚上二楼。事实上,他是怎么上楼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若说飘上去,也不是没可能的。脑子里嗡嗡直响,一片空白。他的护法职业终于遇到了任职以来从未有过的高。潮。……而此时此刻,耀司正黑着脸,一言不发地老老实实被打横抱在一个男人怀里。如果非要在这个动作里找到一个闪光点的话,那就是其无比自然环抱在男人脖子上的双手。一声冷哼冷不丁地响起,打破了一片沉默。“站着干什么,把老子的椅子弄回来。”趾高气昂的语气,微微抬起的下颚,傲慢的语气,天底下痛到极致还能摆出臭架子的唯有丹蛇神坛二教主耀司,江湖人称耀阳毒君。很显然,是苍狼上楼动静太大,让耀司不得不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存在。 第27章 他又不是箫且意。所以面对古腾元的怒火,他笑眯眯地应了:“尊严,那是什么,能吃吗?难道我弄错了?现在的情况不就是你想杀了我可是束手无策么?”“闭嘴。”箫且意皱皱眉,有些不太舒服看见他这副样子。耀司一怔,随即无所谓地摆摆手:“好吧,闭嘴就闭嘴。作为小人,第一要点就是要能屈能伸。”事情至此,眼看就像一场风波即平。可是那地上倒下的两三具白眉山弟子的尸体和那断了一边手臂正坐在一旁接受略懂医术的江湖人救济的名唤望尘的少年,却也是不容忽视的事实。更何况白眉山经过前段时间首席弟子的及冠礼之后,眼尖那来来往往的江湖上层之人竟然都肯买白眉道人的帐,一时间,白眉道教的名头倒是一夜之间名声大涨,在大部分江湖中小门派来看,这白眉道教依然跻身于真正的“名门正派”之中。此时此刻,这样的大门派竟然在江南的一个小镇被一个魔教之徒以少敌多,还搭上了三条人命。这丢脸面的事儿,就已经不是白眉道教自己的事了。若非箫且意忽然半路折回,耀司今日若要走出这客栈,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耀司自己也是清楚的,所以面对挑衅他显得比较坦然,没有再用言语去挑拨人家的怒火。本来嘛,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理亏的。白眉山那几个人,虽然嘴巴里说的玩意是下作了点,不过平心而论,那是罪不至死的。所以当那师兄模样的人悲痛欲绝地将几个师弟的遗容整理好,一个个地仔细排放在客栈一脚,用好心人送上的帕子将他们的面容盖上时,耀司有些心虚地挠挠头,犹豫地掀掀嘴角,最后还是挣扎着闭上。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一眼箫且意,嗯,果然也是一副要吃人似面色铁青的样子。系于从前某人失忆之前积攒下来的威性尚保留几分,耀司决定还是不要去摪老虎胡须比较好……就算是摸摸也不行。夹杂着冰凉的雨水的北风吹刮进窗户,耀司这才觉得膝盖又开始隐隐作痛,而此时,在客栈一脚安置师兄弟尸体完毕的望言也重新回到了人群中,只见他双目通红,却没有再做出不明智的激动行为,他只是深深地忘了耀司一眼,最后缓缓道:“魔头,定有一天,我会亲自取你项上人头。”“……”耀司沉默,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应景应当回答些什么,但是想了半天,却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他不认识白意,肯定回笑着点点头,告诉这个人,一般对他耀司这么说的人,最后都成了他入幕之宾——就是这么邪门。但是很不幸,耀司就是认识白意,也就是他们的大师兄。白意也经常对他说这句话,不过是在调情的时候。于是这场面就变得微妙了起来。耀司沉吟片刻,最后微微地眯起了眼,很认真地点点头:“那,我等着。”那名唤望言的男人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连带着一直沉默的箫且意,也忍无可忍地转过头吵他吼了句——“你当真是没救了!”耀司无语凝噎,只好扭脸找苍狼寻找同盟,他低声表示很委屈:“我是真心的,非常真诚。”苍狼盯着他瞧了片刻,最后道:“可惜您就没长一副真诚的脸。”耀司抽抽嘴角,还没来及说一句“放肆”,就被箫且意单手一把捞起甩上肩头——这个动作很高难度,因为耀司的体型其实没有比箫且意小上多少,至于怎么样他竟然就这样稳稳地挂在箫且意的肩头,那就不知道了。只能说怒火也是能开辟人体无限潜能的。另一手轻松地拎起并不清的破烂轮椅,箫且意转头就要下楼,刚迈出一步,却忽然被那望言叫住。箫且意停了下来,却并没有回头。他认为自己不需要向他们解释些什么。而意外的,那个望言也没有出声质问,只是片刻死寂一般的沉默中,少年却拱了拱手:“希望来日箫盟主能给武林天下一个合理的答复。”箫且意寓意不明地勾了勾唇角,目光却是冰冷至极,他慢慢地点点头:“我会给你师父一个交代。”言罢,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箫且意这一走,那二楼客栈却是如同炸开了锅。人声此起彼伏,骂箫且意的,骂耀司的,还有支持箫且意说其就是这么霸气的,总之各种言论纷纷而来。人声当然能传入箫且意的耳朵中,他却毫不在意,只是淡淡地拍拍挂在肩头之人结实的屁股,问:“房间在哪?”耀司沉默,在又被暗示性地拍了下以后,没好气地沉声道:“干,放你大爷下来。”“我说,房间在哪?”“干,你不是知道吗!还问个鸟啊!”箫且意一顿,顺手将另一只手的轮椅扔给苍狼,苍狼手忙脚乱地接过,就听见耳边传来箫且意不带情感的命令:“你先退下。”然后苍狼就……退下了。“……”耀司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气炸,“你凭什么那么自然地就命令老子的人!干你娘哟,他还真听话!”箫且意似早已习惯这货污言秽语,全然不把他的骂声当做一回事,白色厚重的狐裘大衣在楼梯上轻轻一扫,箫大侠脚下顿了顿,道:“地字号房在三楼。”耀司勾勾唇角:“没错啊。”箫且意:“你故意的。”耀司正好觉得被倒挂折腾得浑身难受,于是张口就骂:“放屁,被挂在这里扛来扛去很好看?”箫且意不再搭他的话,转身重新向楼上走去。然后众目睽睽之下,拎着耀司再次从江湖众注目中走过。一脚踹开房门,淡淡的药香夹着暖气扑鼻而来,房屋正中央,果然早已放置好那把熟悉的木质轮椅,定然是苍狼早已先行到来。箫且意不太温柔地将耀司扔回轮椅上,皱眉道:“曼陀罗。”耀司不打理他,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冷茶。“风蚀入骨,这曼陀罗只能缓解一时之痛,长久用会染上病变之瘾,你——”箫且意话还未落,忽然胸口一窒,一口黑血尽数喷出。耀司淡定地张开双手,厚道地将倒下的男人接了个正着,捞过其手腕把了个脉,顿时扼腕恨铁不成钢地叹气:“你又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第29章 ……“你说一本破冰纹剑法秘籍他有什么好?”……“能吃吗?能操吗?”……“……那显然不能。”……“你看看,就连你半死不活地撩在这儿了,你还指望那本书来给你熬药?”……“说实话,要不是看在人家白意还是个孩子,说不定我就真跟他跑了——不过也幸好他还是个孩子,哼,算你走运。”说到白意……又想到那几个被自己弄死的白眉山小道士,耀司摸了摸下巴,发现比起箫且意,似乎还有另一件事也值得他开始思考了。比如怎么跟白意解释他弄死了人家师兄弟的这个……前因和后果。第二十二章 没用多久,耀司就彻底明白白意的事情他实在是多虑了。至少白意他现在人在跨越半个中原的北方白眉山上闭关,就算是用上那个什么御剑之术,一时半会也杀不过来——更何况,耀司很确定御剑之术就算修到第三阶,那也是飞不起来的。他下山的时候,白意刚刚完成第一阶心法修炼。……事实证明,将情人的事情挂在心上是一件多么“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的事。所以现在耀司可以暂时专心致志地头疼箫且意。没错,箫筱眉回来了,可是,也只有箫筱眉回来了而已。看见表哥要死不活地挺尸在床,箫筱眉姑娘说的第一句话是“怎么会这样”,而第二句话,就是“怎么办”。然后事情开始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原本小小的火苗,蹭地一下眼看就要烧到眉毛。“你还不如不回来。”耀司问掌柜子要了个小板凳,此刻正坐在上面继续熬那宝贝似的去火凉药,破旧的小扇子扇呀扇,十分头疼对叉腰站在身后的女人道,“这样我还至少能抱有‘箫筱眉知道药方’这样的幻想。”“然后想啊想,表哥就死了。”箫筱眉蹲下来挤开耀司,“该加水了。”耀司顺手将破草扇子塞给她,箫筱眉一听耀司不说话了,立刻狗腿赔笑:“我确实是知道药方,刚才不就告诉你了吗?”“人参灵果,这东西我只听过连见都没见过,你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可是只有这个至寒之物才能一点点拔去表哥体内的阳毒……这东西确实存在,忌水山庄曾经就有。”“后来呢?哪去了?”耀司不耐烦地皱皱眉。“表哥吃掉了啊。”箫筱眉吸吸鼻涕,“人参灵果炼的护心散原本可以维持他半年与常人无异,原本打算吊着命再想方法去跟那个谁要,唉,谁知道——”“谁知道什么?”“没什么。反正我觉得,表哥就算救不活,你也不用内疚。他欠你的,拿命来还虽然贵了些,但是也不算特别亏。”耀司冷笑一声:“酸得牙都掉了,哪个民间恶俗小本上抄来的这种明媚忧伤的句子?”“我挺认真的。”箫筱眉撇撇嘴。“等等,这种天气还未到寒冬,他就穿上了那件雪狐裘,你竟然敢告诉我他那是与常人无异?”耀司转念一想,这下忽然是想起来第一眼看见箫且意时究竟哪里不对劲了,因修炼的向来是阴性武功,箫且意从前就算是严冬所穿衣物也比一般人单薄——那件雪狐裘,纯粹就是因为“耀司也有一件”这样的原因才会存在的。箫筱眉见自己故意卖的关子完全被忽略,无趣地撇撇嘴道:“不就是比以前怕冷一点,多穿一件重死他么?呸,还‘你竟然敢告诉我他那是与常人无异——’”箫筱眉捏着嗓音学耀司方才的语气,末了很不屑地扬扬眉,“说的和天要塌下来似的——”“你说的那个谁是谁。”“哟,我还以为您没听见呢。”“里面躺着那位姓箫,很不巧和你一个姓,听说是你的表哥。”箫筱眉一顿,仔细一想好像是那么一回事儿。于是收起玩笑的样子,歪着脑袋目光诡异地盯着沸腾发出微弱声响的药罐老半天,最后才缓缓道:“我不知道你们遇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手法,但是表哥身中此毒全天下知道的人现在都在我们周围了,你、我、开阳哥、拼命小陀螺还有表哥自己,所以我猜想也许那人将表哥体内阳毒提前催发只是一个意外,就连那个人本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排除掉要限我表哥不利的外界因素,那么现在只是时间问题了,至于我说的那个人么,他家里拥有天底下最全、最名贵的草药。”“江湖中有这号人?我竟然从没听过。”耀司有些惊讶。箫筱眉笑眯眯:“就是皇帝呀。”耀司:“……那个‘家’,还真有点大。”箫筱眉:“那你去是不去啊?”耀司:“萧家出面都有困难,你以为那九五之尊会买我耀阳毒君的账?”“所以就用偷的呗。”箫筱眉给煮药的炉子添了些木材,很淡定地道,“你不是最喜欢干这种事了。”耀司探了探袍子,清清嗓子,道:“盗亦有道,劫富济贫。”“耀大侠!”箫筱眉抱拳赞叹,语罢顿了顿,伸脑袋往窗外望了望,果然只看见苍狼抱着剑沉默不语地站在房门外游神,收回脑袋有些奇怪,“怎么只看见拼命小陀螺?漠鹰哪去了?”“……”“没来?”箫筱眉挠挠头。“……”“死了?”箫筱眉瞪眼。 第31章 黑暗中,苍狼气喘有些不平。龙潭虎穴他闯过,可是这皇宫,却是头一遭。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箫筱眉画的简易地形图纸,苍狼飞快地看了一眼,蹙眉抿抿唇,不动声色地将地图收起。歪曲扭八的线条,狗爬似的备注。看了和没看一样。苍狼无语地觉得自己恐怕要迷路了。现下他只能凭借那破烂地图勉强辨认出一个需要前进的方向,至于药存房到底在哪,可能还需要一间间地找才是。隐藏在黑暗之后,待到一队夜巡的红衣卫走过,苍狼屏住呼吸,脚下一点,重新翻身上房梁,隐去了身形,消失在黑暗之中。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动作如行云流水,倒也是很好看的。殊不知其离开之后,房顶的另一边,悄悄冒出半个脑袋,笑咪咪地眼都成了一条缝,默默目送他离去的身影。原来小毛贼是来偷药的。影三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幸灾乐祸地想,可惜少年,你走错了方向,那边没有存药的药阁,只有哥哥我的单身寝房。第二十四章随着时间的推移,苍狼开始渐渐怀疑起那个坑爹地图的可靠性。没吃过猪肉,也应当是看过猪走路的。一个智商稍稍正常的人,就应该在面对一排排一看就知道是住宿用的寝宫时,产生怀疑——这些都是正规的药房附近不该拥有的东西,就算是有,在风水上,那也是极其不适合生人居住的。而皇宫恰恰又是一个那么注重这类风水气脉走向的地方。随着越来越深入,连偶尔才能看见的几队巡逻卫军都看不见了。夜里的皇宫阴森森地,无比寂静,唯剩狂风呼叫如同厉鬼凄嚎。在连续推开了几个光点着幽暗的蜡烛、被打扫的很干净的卧房,却发现里面总是空无一人之后,苍狼终于选择停止前进,他独自一人蹲在阴暗处房檐上,觉得是时候喘口气了。他默默地想起,曾经在换班的空间一块喝酒胡侃的时候听漠鹰说过,皇宫里的秘密是很多的,那些知道的人,几乎都死了。漠鹰还说,皇宫里有些东西要是看了,是会颠覆人生观与价值观的。靠着房梁柱,苍狼脑子里来回地滚动着漠鹰的话,脑子里时不时闪现出那个人面无表情木然的样子,苍狼揉了揉太阳穴,他开始觉得……头有点晕。这还不如直接推开停尸房的门来的那么直接,至少那些死人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就算跳起来,也是可以拿刀切不是?可是这些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看上去无比正常的房间就那样空荡荡地摆放在那里,是给谁住的呢?屋子里没有人,为什么还要点蜡烛?苍狼抱紧了一些怀中的阔剑,他知道他应该继续前进,可是他也同样知道,等待他的,一定还是一间一模一样的空房间。他走错路了。他来了传说中不该来的地方。……与苍狼的情况相反,趴在房顶上扒瓦片的影三已经快死了。他的单手握拳塞进嘴里死死地咬着,努力调整鼻息,鼻翼急促扇动,面色桃红如撞桃花。……老子真的要憋死了。影三默默地想,要不干脆先撤退找个地方笑够了再回来算了?……让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当苍狼推开第一扇空无一人的影卫楼一号住房时,影三是警惕的。当苍狼推开第二扇还是空无一人的影卫楼二号住房时,影三和苍狼一样是疑惑的。当苍狼推开第三扇继续空无一人的影卫楼三号住房时,影三拍拍脑门,终于想起今天正好是十五,轮到他们这栋楼的人集体轮班守夜。当苍狼推开第四扇门的时候,借着月光,影三发现苍狼的脸色似乎有一些不对,挠挠头,想起影卫“人走烛在”的规矩,他就知道,这个古怪的规矩可能吓到那个眉目清秀一脸严肃的小贼了,于是影三从那个时候开始有点想笑。当鬼鬼祟祟跟在那个小贼后面,亲眼看着他苍白着脸翻上房梁然后大半天没有再出现时,影三撅断了一块琉璃瓦片,他翻了个身,躺在房顶上深呼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要憋不住了。冷静,影三对自己说,影三,你要冷静。……噗……影三在瓦片上打了个滚。不能笑,要严肃。……噗……影三从瓦片上爬了起来,他抽出腰间的暗器。抓贼,抓贼,要严肃地抓贼。……噗……于是,老子注定要成第一个憋笑憋死的影卫头目,影三悲哀地想。就在这时,他双眼一亮。因为他看见小毛贼动了。小毛贼笔直笔直地扑向了最大那一扇门——他影三的房间。影三抽抽嘴角,激动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些什么,但是他确实亢奋了,证据就是他抬头望天摸了摸下。身,发现二两君果然变得有点硬,影三咂咂嘴,决定承认自己有那么一丝丝变态。收起了暗器,身体一翻,如同一只猫一般轻轻落地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借着身形一闪,躲进了一个绝对黑暗十分窄小的角落里,影三勾勾唇角,一瞬不瞬地眼睁睁看着苍狼推开自己房间的门。 第33章 耀司憋屈地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冷着脸一把拍开伸到自己眼皮底下的手帕,很不领情地哼了声:“滚。”递过手帕的人叹息一声收回帕子,重新给自己拉了拉棉被,而那人,正是脸色苍白的箫且意箫盟主。且说苍狼前脚刚走没两天,箫且意就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可是因为体内阳毒没有拔去,所以就算情况稍有好转,却依然不能如常人一般下地行走。想回忌水山庄自然不可能,而眼下又快到过年的时候,不得已,只好打发不清不愿的箫筱眉一个人先行返回忌水山庄暂时协助右白虎主持大局。耀司留下来,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地守着箫且意。照他的话说,就是姓箫的王八蛋,就算是死,也得要在自己眼皮底下断气。此时此刻,耀阳毒君不耐烦地瞥了一眼脸色苍白像只病弱鸡的箫盟主,顿时心生烦躁,不明所以地啧了一声。箫且意好脾气地看了他眼,又自作主张地伸手,规规矩矩地摸了摸耀司的手背,这才微微皱眉道:“这么冷,我不想再说第三遍,去问小二拿两个火盆来。”“有二就有三,等你说到第四遍的时候,我考虑看看要不要动弹下。”“耀司!”“箫且意!你烦不烦!”惊愕之中,箫且意呆愣地看着耀司从凳子上跳起来,一脚踹翻了椅子发出巨大的声响——“你以为你为什么醒来!还不是因为外面下了雪封了冰,老天爷可怜你降了大温!现在拿火盆进来,你想倒头继续晕过去怎么不问问老子还有没有耐心继续照顾个不省人事的你!”那边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箫且意却忽然笑了。耀司简直要被这货气个半死,瞪眼道:“你笑什么笑?!”伸手将暴跳如雷的人拉过来坐到床边,箫且意这才温和地低声道:“可是这样的天气,你都染了风寒,而且,你膝盖的风蚀就算是我为你施了针,没有保暖也是万万不可的。”“保个屁。”耀司张开手掌在箫且意面前晃了晃,“你知道一个火盆多少钱吗啊?五十文钱!你怎么那么奢侈?”箫且意:“……五十文,你没有?”耀司扭脸:“没有。”箫且意:“……我给。”耀司哼了声:“老子懒得下楼叫小二。”——“客官,您醒着么?小的给您送俩个火盆来,这天气极寒,没有是火盆万万不成的。”耀司:“……”箫且意眯着眼,笑得像狐狸。叫耀司死不肯做声,这才稍稍提高了嗓音,道:“那就劳烦小哥送一个进来,只要一个就好。”“唉,好嘞!”小二放下一个火盆在门口,端好另一个烧的正旺的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一探脑袋,这才发现原来房里竟然有两个人,转念一想,这就明白了为什么隔壁“景”字号房的客观明明只有一个人,为何早晚膳总会吩咐备三人份。小二很有眼色地陪着笑:“二位爷,小的还给您二位带来了一个口信。”“口信?”一直沉默坐在床边的那位黑衣黑面男人这才开了口。小二被吓得哆嗦了下,而后才结结巴巴道:“对……说、说是那什么山,白眉,对,白眉山的那个什么,道人下山了,传话那人……那人说,让小的跟房里的箫盟主说,让他做好准备。”语罢,小二闭嘴了。因为他不知道谁是才是那个箫盟主。他只知道,他话一刚落,屋中二位爷脸色都发生了些许变化。而始终坐在床上盖着被子的那位却抚了抚额,苦笑一声:“替我谢谢传话那人,你先退下吧。”店小二应了一声,偏偏脑袋想了想,然后乖乖退下了。他很想告诉那个可能是箫盟主的人,跟自己对话那人看上去很年轻,身上白衣血淋淋的,像是受了极重的伤。可是想来想去,他终究是没说。因为江湖上那些个打打杀杀的事儿,并不是他这等小人物就可以管得来的。……小二走了,屋内,又只剩下箫且意与耀司沉默相望。火盆里的干柴应景地是不是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箫且意情不自禁伸出手,像安抚孩子那样摸了摸耀司的头,和颜悦色,道:“该来的,总是会来。”耀司闷声应了。箫且意笑了:“也好,就这样做一个了结。”“嗯。”“不许冲动,到时候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得听我的,我帮你。”“……”“乖,嗯一个听听?”“……滚。”第二十六章 冬雨时间已经慢慢过去,天上飘下鹅毛大雪的时候,周遭反倒变得稍稍干燥了起来。而连带着,这几日耀司开始在午膳过后固定的一个时辰里从木轮椅上下来,扶着桌子在屋内走上一走。然后每天耳边都要不胜其烦地听着两个大男人老妈子似的唠叨。开阳:“就算联系走路也不要忘记带上装着草药的护膝,唉,小心你脚边有凳子。” 第35章 他锐利的双眸在白眉道人身后扫了一眼,人群顿时安静下来。甩开箫且意妄图拉住自己的手,耀司的声音如同在雪水里泡过一轮再捞出来似的那么冰冷,他盯着白眉道长,问,老头,你把白意怎么了。“逆徒一时少年气被你这魔教之人蒙蔽双眼,一到冬假就要下山,他下山能做什么?还不就是来找你?老夫,自然要打醒他。”白眉道长摸了摸胡须,“可是,就是过了这白眉万剑阵,他还是不见了——如今他这般消失踪影,除了在你这,还会在哪?你这魔头,快快将我徒弟还来!”白眉道人语毕,箫且意连同旁边一等江湖众人不约而同地蹙眉。白眉万剑阵,这老头倒是当真舍得这样对自己的徒弟,想起前些日子这样为同一个人大操大办的及冠礼,难免要为这名叫白意的少年掬一把同情泪。而耀司想到的不是这个。他恍惚地想起,当时从白眉山返回前,就在那个再无旁人的书阁里,白意说,“放了冬假,定然下山寻你去”,耀司当时只当那是一句玩笑话,可是总有那么一些生来就木讷的人,就爱将玩笑当做真的,不做到,绝不善罢甘休。耀司几乎能听见自己牙齿轻磨的声音。他极力克制住不对这个老头拔剑相向,也不过就是因为他身后站了一个箫且意罢了。这几日,箫且意成日摆出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过就是想让自己放这白眉道教一马,耀司虽脸上不耐烦,但箫且意从中苦心,却多少能感觉得到。要不箫且意怎么总说,人在的位置高了,就总能看见一些平常人看不见的东西。看的东西多了,要操心的事儿,也就随之多了起来。耀司冷笑,他手一抬,毫不客气地指着白眉道人,转头问身后之人,道:“就这样的无耻门派,你箫且意还妄图留下他抹黑白道?”箫且意摸摸鼻子,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谁知耀司扭回了脸,面无表情道:“你可以不用回答。”箫且意一愣,愣兮兮闷声道:“哦。”“魔头,你为非作歹,不要脸勾引我白眉道教弟子,现在有何种脸说我们无耻?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白眉道人一拍手边的木桌,厉声喝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的王法,与我何干?”说话间,耀司抽出腰间的金鞭,慢慢道,“老头,那是你徒弟。你一辈子积福,也不过换来白意这么一个徒弟。如今,是你亲手把他毁了。”这一句话,却也不知哪里击中了白眉道人,老头胡子剧烈地抖了抖,下一秒,金拂尘长须一甩,晃眼之间,两人已经打作一团。“那御剑仙术本为我丹蛇神坛的东西,几十年前被你们那个所谓的长老从我娘手上骗去,竟然厚颜无耻将之封为什么你们白眉道教镇教宝物之一,真相总有一天要曝露在众人眼前,而那一天,就是你白眉道教消失在江湖的时候!”耀司一声暴喝,长长的游龙金鞭曲线急速向白眉道长攻去,在耀司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一次次将白眉道长逼入绝境,白眉到底是上了年纪,纵然武功底子要比耀司好上很多,但是几回合下来,渐渐开始有些吃不消。箫且意站在一旁,看着耀司手臂腿脚身上各处都有深深浅浅的伤痕,心疼之间抬头一看,那白眉老头情况却更加不堪,顿时头疼不已只得叹气,只想扯过店小二要来一只锅盖,顶在头上一走了之作罢。那白眉山弟子看见自己道长受辱哪能善罢甘休,只待那为首的弟子望言一声令下就全部一哄而上,这边,耀司手下的几个人也抽刀的抽刀,拔剑的拔剑,用鞭子的也将鞭子从腰间取下,小小的客栈一时间竟被搅混得如同山寨土匪进了城,顿时乱哄哄一大片,原本乐得清闲看热闹的微观众人都散去,给打架的挪地方。唯独是那耀司和白眉道人两人周身清净,两步之内,竟然没人敢靠近他们。“箫且意,看着我哥!”耀司转身一击长鞭鞭打在地,掀起地面木板一片,客栈老板双手高举顺便一接,就抓到一片残破的木渣。小二盯着那碎成渣渣的木块傻眼了:“掌柜的,怎么办?”“……这是从我爷爷那代就没换过的地板……”老板心疼心摸摸木头,“走吧,还站在这干嘛,我叫他们停他们就会停的话,我早就叫了。”“哦。”小二点点头,跟着掌柜子屁股后面逃命去了。箫且意扭脸在人群里试图找开阳,等找到目标了忍不住扶额,这开阳显然也不是什么省事的主,药倒了一片又一片,耀司纯属瞎操心,这完全就不需要他看着,他就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嘛。……云来客栈正鸡飞狗跳。远处,两个敏捷的身影正快速逼近。远远听见打斗声,其中一个身影一顿,另一个见他停了下来,也跟着停下来,侧耳倾听片刻,扒着房顶扭脸眯着眼对身边脸色不是很好看的男人笑道:“打架呢?都很有活力很热闹嘛。”苍狼抽抽嘴角。“习惯就好。”第二十八章 这边苍狼纵身破窗而入加入战局,影三在原地没动,抱臂看了会,最后无奈地摇摇头,从房顶上跳下来,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进了云来客栈,上了二楼,双眼一亮站到箫且意身边,他对身边目不转睛盯着战局中央的箫且意拱手笑了笑,道:“许久不见,箫庄主,哦,不对,现在该尊称一声箫盟主了。”“嗯。”箫且意懒懒地应了声,目光还黏在耀司身上,“皇家老三,你怎么来了?”影三笑了笑没回答,不经意地瞅了眼耀司,状似出乎意料实则意味身长道:“咦,耀阳毒君啊?箫盟主,恭喜你恢复记忆。”“没有。”箫且意瞥影三一眼,掀掀嘴角简单回答道。影三猥琐地伸出左右手大拇指对着勾了勾:“那怎么又搅合上了?”“在皇宫闲得蛋掉成娘们了?哪来那么多好奇心。”箫且意负手冷哼。“再打下去,那老头要出绝招了。”无所谓地耸耸肩,影三拖长声音,下巴往苍狼那边一扬,像看自家小宠物似地笑眯眯道,“我他娘的一点都不闲啊,这不,前几天抓到个小毛贼,这会儿把他押送回来。”“废话少说,人参灵果呢?”“哎呀,箫盟主,您还真是不客气。”“皇家每年要跟多少正邪门派输送卧底,那名单都还压在我枕头底下,比起[江湖]这匹随时都很可能脱缰的野马,我相信圣上不会心疼那几个人参灵果。”“哟,脾气见长啊箫盟主,还学会威胁人了——跟耀阳毒君学的吧?”箫且意冷哼一声:“关你屁事。”影三:“……”抬起右臂从胳肢窝处掏出一枚通体雪白形状如同倒挂的喇叭花似的果物,影三一抬头,果真看见箫且意绿着脸望着自己。影三冲箫盟主无辜一笑,箫且意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你故意的吧!”“这玩意皇宫也就还五颗了,我给你弄到两个你不谢我还埋怨,这胳肢窝下的暗袋换了平日你让我放除了暗器之外的东西,还得看老子心情好不好呢!”影三呸了声,控诉箫且意不识好人心。 第37章 如果箫筱眉曾经说过的话都是真的……箫且意想,那他已经明白当初目睹自己亲自吞下“前尘忆梦”选择了冰纹剑法放弃了所爱之人的自己是有多可恶。放眼望去,箫且意麻木地看着刚得传位的新道长望言带头,曾经白衣飘飘道骨仙风的白眉山弟子跪倒一地,他们眼巴巴地看着耀司,望言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薄唇紧抿面色苍白,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良久,他直视耀司的双眸,缓缓道:“请,放了我师父。”这就是江湖。箫且意冷笑一声。望言又道:“你丹蛇神坛不过是要道教御剑仙术,有朝一日,望言必定亲自登门送上,还请您,将吾辈师尊完整归还。”一席话虽难免有暗讽魔教为秘籍不折手段之嫌,但自古以来,向魔教屈膝的名门正派却是屈指可数,远远围观的江湖众人虽大多数怒其不争,却多少还是被其尊师之情所感,这样一来,看向耀司的目光就更加鄙夷。可是耀司何曾在乎过这些。他笑了笑,刚要回答,却发现,手里软弱无力拎着的白眉道长,缓缓地睁开双眼,老头气息奄奄地瞥了望言一眼,苍老的双唇颤动,最后哆哆嗦搜地骂道:“逆徒!”望言一愣。“你……老夫传位与你,你在这江湖上做出的第一件事,……竟就是要跟这魔教之徒下跪!若是白——罢!是我白眉道观气数将尽,奈何不得!”“这倒是没说错,是要尽了。”耀司垂眉,双手一轻松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折叠得整齐的帕子擦了擦手,末了笑笑道,“若非陆鸣死的早,你们这白眉道观估计也得改名叫白眉神坛。但是叫这名字难免污了我丹蛇神坛的名,我今个儿就大发慈悲,以这正位继承者的身份替你们宣布下——”“够了,耀司。”凭空一声轻喝打断了他的话,耀司懒懒地斜眼一瞥,果真看见箫且意蹙眉望着自己,那说话的,不是他又能是谁。勾勾唇角,冲男人道:“箫盟主,此乃在下家事,与你何干?”“不要再赶尽杀绝,望言说的对,你不过要那本《御剑仙术》罢了。”箫且意无奈叹气,却不知此番话将耀司心中的怒火直接撩到最旺,唇角紧了紧,耀司却还是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他说,你错了。箫且意微微一怔。“我还要这老头的狗命。”白眉弟子因这一句话大乱。白眉道人见气数已尽,忽然如同疯魔一般哈哈笑了起来,发须凌乱地瘫软在废墟之上,口不择言高声道:“耀阳毒君,你娘亲那个贱。人当初若非贪恋陆鸣长老美色,怎会获如此报应?!!如今倒也好,这天下从此知道,丹蛇神坛就算从此纵横江湖又怎样,不过是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小孩建立起的门派——”“师父!”望言脸色苍白打断了老人的话,对着耀司重重磕下一个响头,双眸中急切万分,却只是想要保他白眉道人一条老命!……“无父无母怎就不能做出一番事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老头倒是给我反着来,百晓生那老家伙精明一世,到底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啧啧。”箫且意身后传来一声叹气,转身一看,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满脸悻然地伸脖子往外看,见箫且意回头,不好意思地站直笑了笑,拱了拱手,后一甩手中通体翠绿的长棍,转身大摇大摆,毫不留恋地离去。……细碎的石子扎进额头中,面前的地面上渐渐沾染上了一小片血迹,当望言最后一次重重地磕向地面,他也听见了呼呼的风声与身后师弟的惨叫无限被放大在自己的耳边。那个从来没有给予他哪怕给予白意百分之一的疼爱,从他入门开始从来没有睁眼瞧过他一下,却能给他一口饱饭吃的人最终还是死了。游龙金鞭毫不留情地将他尸首分离。飞溅的血液很快被急速落下的鹅毛大雪掩盖在眼帘之中,人们看了会,最终三三俩俩散去。……那一天,若要说人们印象最深的,恐怕就是那一场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还有呢?还有啊……那大概就是最后宝贝似地横抱着失血过多昏迷过去的那个魔教护法的箫盟主了吧。谁说的那句话来着?江湖本来就是灰色的,自古正邪两道,从不分家。……耀司是在大年三十晚当夜伴着守岁钟声醒来的。醒来时,他便知道他已经回到了丹蛇神坛总坛。身边空无一人,大概都过年凑热闹去了。耀司眨眨许久为睁开酸痛的双眼,手一摸,就摸到了一本书。废了老大的力气拿起来在眼前一看,耀司便无声笑了。封面是无比熟悉的字体,认认真真地抄写的四个大字——《御剑仙术》。耀司想了想那个最讨厌写字的人,老老实实坐在烛光下一个个字认真腾写的样子,于是笑容变得更加清晰了些。然后他慢慢从床上爬了起来。又花了一整夜的时间,坐在桌子边,伴着窗外新年里的炮竹声,一页一页地撕下来凑到微弱的烛火边,耐心地将它付之于烬。……明早天一亮,就是新的生活。有些人无论走得有多远,他都会回来。那时,我若还在,请用下半生与我相伴。正文完。作者有话要说:……顶锅盖挖坑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