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甲归田》 第1章 解甲归田 作者:梅八叉 文案 隐姓埋名大叔将军攻 人妻暴力敌国小兵受 ====== 解三儿本是退役落魄大叔一名,在边关小村潦倒生活。 却不小心救了负伤的神秘混血契丹间谍兵。 小兵脾气暴躁不说,还中了淫毒。 于是解大叔一边当受虐狂,一边当按摩棒, 苦逼的和贤惠的(?)的小兵一起开始了幸福的种田生活…… 谁信…… 内容标签:种田文 宫廷侯爵 布衣生活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解三、许路遥 ┃ 配角:王大夫,刘师傅,何幺姑,等等其他 第1章 解三其人 解三爱喝酒。 总能瞧着他在村头老张家的小酒馆里喝上一杯。 有钱了就要老张头给他砍点儿猪头肉。没钱了掰半枚铜子儿,也能喝上一盅。 有次他从自家那鸟不拉屎的破地儿里挖出半块糙玉,整整醉生梦死了小十天。老张头家里那巴掌大的酒肆,就亏了这贪嘴的解三,摇摇欲坠的活了这三五年。 喝醉了就把身上那粗布短衫一脱,光着膀子坐在官道旁边,扯着嗓子唱十八摸,故而村里姑娘闻其声则远避,因此解三迄今为止还是个光棍,连个说媒的都没有。 解三不是本村人,是卸甲的退役兵。 三年前天朝击退了西番契丹国,天下无战,马放南山。皇帝特赦天下,若服役过二十年,又或者年过五旬的老兵,皆可自行脱了兵籍,解甲归田。 解三虽然看起落魄,却实在只有三十来岁,拿着皇帝老儿恩赐的两贯铜钱,就来了村子里落户。他喝酒喝糊涂了,就有人问他怎么能拖得了兵籍。 “嗨,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十岁就跟着大军出征给军医打下手,这算下来早就有二十年。自然能脱了兵籍。”他醉醺醺,得意洋洋道。 村民皆唏嘘。 十岁从军? 服役二十载? 这解三,真是吹牛不怕牛皮破,存粹唬人。 解三不会种地。 此人亦懒。 日上三竿出门。 正午刚过回家。 满地杂草不清。 水渠坍塌不修。 那分给他的两分半地,种了几年,不管是麦子还是红薯,都半死不活。勉强够一个人的口粮而已。 清凉村离契丹国境不过三百余里。多有退役老兵,也有当地百姓。前几年遭受战乱屡屡被毁,这三年因为无战,修养生息,倒也安宁。 三月初三,解三仰就是睡到大中午,晕晕的爬起来,喝光了最后二两烧酒,便决定去老张头那里打两斤回来。出门才走了三五百步,就瞧见西凉河边儿有潭红水。解三心头一跳,左右瞅瞅没有人,顺着河堤爬了下去。 拨开芦苇一看,果然有人泡在水中。解三颤微微上前试了试鼻息,亦极其微弱,出多入少,怕是活不成了。 解三坐在岸边想了想。 站起来走了两圈。 又想了想。 最后仰天长叹,一锤大腿,跳到芦苇丛中,把此人拖上岸来。 他趴在岸边喘了老久一会儿气,怏怏道:“还真瞧不出来,比牛都重。”这厢转身,就愣了。 地上的人身上一身契丹皮甲,腰间别着把弯刀,手里死死捏着弓,不消说是从西凉河上游漂下来的契丹士兵。 “这可真……晦气。”解三喃喃道。 过了会儿,他一抹脸上的水,把地上的人抗在背上吃力爬上了河堤,左右瞅瞅皆无行人,做贼一般偷偷摸摸溜回了自己家。 那昏迷不醒的契丹小兵,腰上被刺了一枪,口子很大,血直往外冒,就这几步路,解三的短衫就被染了个透。 他将那小兵放在床上,连忙割开他的皮甲,撩开小兵的头发时,忍不住愣了愣。 小兵年纪不过十七八岁岁,眉毛黝黑,鼻梁挺高,眼睛不知道大不大,睫毛倒是长的吓人,不似一般契丹人那般粗狂,倒像是契丹人与汉人的混血,故而又带了几分汉人的文静。 他将此人收拾停当,用锅底灰塞了伤口,问边上住的妇人借了针线缝和,最后依依不舍的从墙角拿出藏了许久的花雕酒倒在伤口上消毒。 “这可是小十年的花雕。”解三忍痛道,“便宜你小子了。” 这么折腾下来,便到了下午,解三出去胡乱弄了点吃的,回来就在堂屋桌子上睡了,迷糊睡醒,四周渐黑,惊觉已是半夜。 猛然想起屋子里还有个不知死活的人,连忙站起来,才走了半步,就感觉某森然冰冷之物贴上自己的脖颈。 “你……是谁……”对方腔调奇怪,仿佛不是汉人。 “说!”冰冷的刀锋又压近了一分,解三觉得有点儿痛,脖子仿佛马上就要被割开。 “我说我说!”他吓得连忙开口,“我叫解三,这儿是清凉村。” 对面的人喘息了一会儿,又问:“你、救我?” “是我救了你。我是你恩人。你可不能恩将仇报。你知道什么叫恩将仇报吗,就是……” “闭嘴。”对面的人压着声音说。 解三识相的闭嘴。 接着他脖子上的刀开始晃动,吓得解三浑身僵硬。 对面的人喘息越来越重,突然嘎然而止,那刀子从他脖子上撤下。解三一个箭步,便将少年拦在怀里。 抬手一摸额头。 果然滚烫。 “烧成这样还能起来。”解三说,“啧。” 第2章 毒手神医 解三收拾好了这少年,睡到大清早起来,便拎着酒壶去找老张头打酒,要了盘老醋花生,喝着小酒,晌午才软着腿回来。 到家一瞅,少年还躺着呢,再一瞅,解三就觉得要糟。这小子已经烧得四肢微微抽筋,嘴唇皲裂,连皮肤都干的发糙。 解三连忙出去找大夫。走到门口的时候一脚绊到门槛上,着实跌了个狗啃泥,爬起来一看,草鞋带子还挣断了。 村东头有个泥脚大夫,跟解三同时解兵役,平时治治瘟鸡、接生牛崽,倒也算是好手,就是给人治病下手毒辣,人称“毒手”。他自己在后面加了“神医”两个字。村民虽有怨言,无奈村里就这么一个大夫,神医就神医,总比没得医好。 解三到的时候,柴门半掩,他站在门口就嚷嚷:“王大夫,王大夫!出人命了!你赶紧出来。”解三在门口又跳又叫,过了整整一刻,那王大夫才穿着一身洁白儒衫从里面晃晃悠悠的出来,双手抱在胸前,道:“何事?” 解三呸了一口:“王雨成,你可酸死我了,一个泥脚大夫,装什么秀才?” 王大夫翻了个白眼:“无事本医就回去休息。” 说罢转身就要回屋。 解三是个急性子,一脚把柴门踹开,上前就把他往外拽:“我家有人要死了,你是来不来治?” “哎哎!”王大夫急了,拽着门栓道:“你让我带上药箱啊!” 解三一手抓着大夫,一手背着药箱,赶着投胎似的往家里跑。昨夜雨露颇重,等王大夫到了解三那个茅草屋时,半身儒衫都变成了褐色。 “解三,你这个莽夫!”王大夫怒了。“这是本医唯一的一套儒衫!” “迟点再说,你先看看这个。”解三拉开被褥。 王雨成愣了愣,神情凝重了起来:“这……契丹人?” “估计是个串儿。”解三说,“昨儿在芦苇丛里捡到的。受了重伤。” 王大夫一边听着,一边捆了袖子上前诊断。 “……这是什么?”王大夫指着缝合的地方问。 “我拿对面婆娘的针线缝的。” “可曾杀毒?” “有有,我那藏了十来年的老花雕。”解三心疼道。 “……这算什么杀毒。”王大夫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里面塞的黑乎乎的东西是何物?” “哦。”解三说,“我家锅底灰。” “你家三年没起过灶,哪儿来的锅底灰?!”王大夫咬牙切齿,“解三你这个木鱼脑子!你这么乱折腾,难怪这家伙活不长。” 解三大惊:“什么,他要死了?!” 王大夫冷笑:“哼,有我‘毒手神医’在此,阎王小鬼都得退三分。”说话之间,不知道是他动了那少年哪里。 昏迷中少年亦发出一声惨叫。 解三连忙变色后退。操他娘,果然毒手! 王大夫在里面医治,传来惨叫连连。解三在外面吓得慌,赶紧把少年那皮甲兵器收到外面掩埋。 少年的东西简陋,刀上几多豁口,弓箭亦粗糙,倒是在那皮甲内侧找到一个暗兜,掏出来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解三顿时笑得满脸生花。 第3章 解三连忙退后,靠墙干笑道:“好好好,茶茶茶。” 乌巴尔似乎这才满意了,往被褥里缩了缩,道:“饿。” “什么?” “我,饿。” “那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解三小心翼翼的询问。 乌巴尔躺在床上,忒大爷的说:“要热的。” “……好,热的。”解三哭笑不得的走出来。 接着在院子里仰天长叹:“天哪,吃喝拉撒样样要管,老子哪儿来那么多钱?!” 村里有个大户,做布鞋,听说做的布鞋是近十条村子里最有手艺的,自从县太爷穿了他家布鞋后,便成了县城里数一数二的布鞋大家。凡有人求他,莫不要恭敬称一声:刘师傅。 这刘师傅也是鼻孔翘得老高,走路从不看地。一身珠光宝气,恨不得别人不知道他是那做布鞋的刘师傅。 脚上那草鞋鞋垫就足足纳了十层底,足有三寸高。 解三穷,买不起布鞋,都是自己扎了草鞋穿。这会儿没钱了,就自然想到了刘师傅。从堂屋墙角的砖头底下拿了那五十两的银票,站起来走到门口,想了想又转回来。 这五十两银票乃是少年随身之物,上面还有纳记商号的印戳,若是交出去了,怕是很容易就惹祸上身。最后他把银票原地放回,又掀开另外一块砖头,从下面掏出一个匣子,打开匣子,拿出了一枚翠玉扳指,依依不舍的看了半天,最后轻轻叹了口气,揣在怀里,又把砖头原地放回,这才走出去。 刘师傅今日正好在堂,没去县城里帮贵族小哥们量脚纳鞋。 听说解三找他。 刘师傅“哼”的笑了一声,把手里的紫砂壶放下:“这个解老鬼找我做甚么?” “老解说他有件值钱玩意儿要给您瞅瞅,换点儿酒钱。”大徒弟说。 “值钱玩意儿?” “听说是前朝大官陪葬的东西。” “哦?”刘师傅想了想,“这个解三儿,总是能挖到点儿稀罕东西,叫他进来,我瞅瞅。” 解三被刘师傅的大徒弟带到堂屋,远远就瞧见刘师傅正在点旱烟,那火石半天打不着,解三连忙上去接过火石,娴熟一敲,就起了火星,把烟丝点了。 刘师傅抽了一口,才带着笑道:“解三儿,怎么了。以前可是正眼都不看我两眼,这就突然献殷勤呢?” 解三嘿嘿笑了:“我说刘师傅,您这么说可就过了。我以前不敢瞅您,可不是您太富贵?哪儿敢?我这要不是挖出来了稀罕东西,才着急来献宝啊。” “什么东西?我看看。”刘师傅说。 解三连忙从怀里掏出个脏兮兮的破布包,一层又一层的打开。 刘师傅在这边看得直皱眉头,又因为想瞧宝贝,忍耐半天。 那布包,一层又一层,打开一层还一层。 直到刘师傅火的眉毛直跳,才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只浑身翠绿,毫无杂色的上品翠玉扳指。 刘师傅吃了一惊:“好宝贝!”连忙拿过来,凑着阳光仔细瞧着。 “在哪儿弄来的?” 解三笑着解释:“这您可不能到处乱讲。我前几天穷的发慌,又想吃点儿肉打打牙祭,上后山去猎野鸡。没想到就让我找到个墓碑,我也不认识写了什么。反正挺大的,我就挖了。” “你、你就随便挖了”刘师傅目瞪口呆,“你不怕有厉鬼?” “这什么怕的?打仗的时候多了去。能比有棺材的私鬼弱?战鬼我都不怕,何况是个野鬼。”解三瞥了瞥嘴,“这玩意儿就在死人拇指上带着呢。” 刘师傅又看了看那扳指。 真是好东西。 “你要多少钱?” 解三拿出两只手指,比了比。 “二十两?”刘师傅说。 解三一个踉跄差点倒地:“二、二十两?”他明明想表达的是二百两! “这个……二十两有点儿多啊。”刘师傅摸下巴。 苍天啊,这扳指当年是他花了一千两银子在京城最大的宝玉斋买的。现在竟然被不识货的叫价二十两还要讨价还价。 “十五两,十五两怎么样?”刘师傅说,“你这空手套白狼,有钱就不错了。再多我也给不了。” “十、十五两就……十五……两吧。”解三咬牙吞了血泪回答。 待拿着成色一看就是参杂了异物,还缺了斤两的十五两银子从刘府出来。 解三泪流满面,无语问天。 第5章 天工缎料 解三儿这个人天生乐观。 故而走出三十步,就把那扳指曾经值一千两银子的过往忘记的一干二净,于是瞧见手里那沉甸甸的一把碎银子,就又开心了起来。 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到老张头的酒肆,打了三斤烧酒,切了一斤好猪头肉。路过于裁缝家,看见于裁缝的女儿在家,一问,听说于裁缝今日没上县城铺子里做工,连忙掏钱扯了十尺蓝布,让于裁缝这几日在家里给赶两套衣服出来。 谈妥了价格,给了于裁缝一两银子,走到于裁缝家门口,看见于裁缝那儿子跟那个什么巴尔差不多高矮胖瘦,就跟于裁缝说:“于裁缝,跟你打个商量行不?我弟从关中来看我了,没带换洗衣服。你把你儿子这套卖给我吧?我给你加五十文。” 于裁缝挺胖,看了他一会儿说:“你不是有钱吗?给我一钱银子,我把衣服给你。” “一钱?!你杀人啊!”解三叫起来,“你儿子这土布衣服都褪色了,你看膝盖还补了几次,不是我说,你拿出给叫花子都没人要。” 这话把于裁缝给惹火了,直接拿扫帚把解三赶了出来,还在门口冲着解三大骂:“你才叫花子,你们全家都是叫花子。” 解三儿被人赶惯了,又觉得自己确实比叫花子好不了多少,也不生气,挠挠狗啃了似的脑袋,便回了家。 至于那个啥巴尔的衣服,反正他现在病也没好,有被褥呢,光着屁股也不知道不是? 解三走到自家门口才突然想起来少年是要吃东西的,还得吃热的,他大病才消,猪肉牛肉肯定是碰不得,总得吃点儿清淡的吧? 解三转身走到旁边人家。 “何幺姑,在家的不?” “谁是你幺姑,羞不羞?”穿着碎花小裙子的大姑娘从里屋出来,瞪了他一眼,“男女授受不清,你赶紧给我出去。” “嘿嘿。”解三连忙讨好的笑,“幺姑,幺姑。” “起开!”何幺姑抱着簸箕就往院子里走,“说吧,又来做什么。上次借你针线也不见得你还。我那根针哪,可是东海龙王的定海神针。” “孙悟空用那根?”解三问。 “去!”何幺姑瞪他两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姑奶奶忙着腌酱菜呢!” “一个姑娘家满口脏话……”解三嘟囔了两句,瞧见何幺姑不耐烦的表情,连忙改口,“幺姑,我家表弟来看我了,结果在村口摔断了腿。这会儿在家里养着呢。说想吃点儿热食,你说我个大男人,连灶都不会点,怎么做的出来?要不你给做做?” “做饭?”何幺姑一叉腰,眉毛一挑,缓缓伸出纤细的手掌摊在解三面前。 “什么?” “钱啊。”何幺姑道,“你别装糊涂,解三儿,你刚是不是去刘师傅家里弄钱去了?我瞧见你包了个什么宝贝出去呢。敢说你没钱就先把老娘的定海神针还了!” 解三摸摸鼻子,苦笑道:“那幺姑您要多少钱?给我们家做个十来天的饭。” “我算算啊。”何幺姑去里面拿了她家男人的小算盘出来,噼里啪啦打的咔咔作响,“二二得四,三四十二,饭钱柴火钱米钱人工费,怎么得也要个一两五钱银子吧?” “一两五钱?!”解三瞠目结舌,“比我喝酒还贵。” “酒管饱?管饱?管饱?!”何幺姑拿食指戳着解三的胸口,狠狠的问。 “好好好。”解三怕了女人了,连忙给了她银子,“我说幺姑,你能给我弟弟缝套衣服吗?旧布料就行。我有几套不穿的衣服。一会儿给你拿过来,你帮我改改成不?别问我要钱了啊。女人家哪儿不会这个,纯粹顺手帮忙嘛。” 何幺姑叹气:“那你把我的定海神针还回来。” “……”解三无语了。 乌巴尔看着解三端了小菜清粥回家喂他。 喝完之后又给他倒了壶水,也是热的,而且还放了茶。 乌巴尔喝了粥又喝着热水,稍微满意。 解三瞧他没有冲动再拿刀子的意思,也松了口气:“你还有伤,多睡睡,晚上我让王大夫再过来看一次。” 少年毫不客气的躺下,倒头就睡。 解三见他听话,更是放松了不少,擦擦头上冒出来的冷汗,从衣柜里翻出两套衣服,转身又去了何幺姑那儿。 幺姑摸了摸衣服,又摸了摸。 还摸。 解三忍不住了问:“我这衣服有什么不对?” 何幺姑说:“这衣服奇怪了,明明颜色普通,就是个黑色,蓝色,怎么摸起来这么舒服?我听说丝绸的料子好呢,可我见过丝绸,也没这么摸起来舒服。解三,你这是什么布料。” “就是普通料子,也许是穿得久了,被我磨的光滑?”解三信口胡扯道。 何幺姑点点头:“有道理。” “这衣服我可有感情了。”解三说。 这匹布乃是御用织坊赶制成的天工素软缎料,只供皇上使用,就算是贵族王亲也不能随意穿戴。他第一次凯旋归朝,皇上钦赐给他的隆恩。后来让母亲裁剪了两套衣物,却一直没舍得传。 解三摸摸放在那里的衣服,抬头笑道:“幺姑,给改个合适点儿的。” “成。” 第6章 混血杂种 第二天,幺姑就把衣服改好给解三送了过来。 乌巴尔试了试,确实还行。 “谢谢。”他对何幺姑说。 解三急了,指着自己说:“你不谢我?” 第5章 王雨成道:“解三,你想好。这不是一次的事儿。你要时时——” “我知道。” 解三往里走了两步,又回头道:“王大夫,求你千万别告诉许路遥实情。我怕他受不住。” 第8章 好一碗肉 阿遥睡了没有许久,便感觉不对。似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在他腿上扫来扫去。常年来养成的警惕让他立马睁了眼,便瞧见解三坐在床边,神情难辨的发愣,手从被褥下面伸进去,摸在他的大腿上,来回抚摸。 阿遥一瞬间就跳了起来,从枕头下面拿出那把砍柴刀,恶狠狠道:“你干什么?” 解三的表情还是那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抬头看他的眼神倒似有些水波粼粼般的情绪,阿遥没有汉人的细腻,他只瞧见了,却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接着解三一笑,有些瑟缩的说:“少侠,你看,小人这吃住用行,都得花钱拿,可是你又没有钱。我瞧你这模样也算入眼,我又没个婆娘……不如……”解三在被子里掐了他大腿一下,“不如肉偿?” 解三的话,他几乎没听懂,然而那眼神,那举动的意思,他倒是顿时领悟。阿遥一下子恼羞成怒。 “你这不要脸的汉人!” 手里的砍柴刀就一刀飞了过去,恨不得砍了他那不安分的手。 没料之前那个脓包一样的解三,却不知道怎么的,就避开了那把刀,接着一晃,只听见“咣当”一声,那刀就从手里消失,被扔到了院子里。 阿遥看着空落落的掌心开在发愣。 解三已站了起来,慢斯条理的脱着衣衫,嘴里还道:“阿遥,我可是冒死收留了你这个契丹兵。要是被上面知道,可是要杀头的。你就陪我睡睡,简单的很,一睁眼一闭眼便过去了。” 阿遥怒道:“绝不!” 他正要挣扎着站起来,却觉得浑身酸软无力,甚至还从体内缓缓涌出了一种骚动。 “你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解三倒笑得有些猥琐,“给你在茶水里加了点软骨散与春药。滋味如何?” “你、你滚开!”阿遥急促喘息,连声音都软的妩媚了两分。 解三脱得浑身赤裸,已摸上了床塌,搂着无力动弹的阿遥在怀,只摸了摸他,便瞧见阿遥浑身抖动,眼眶湿润,雾气中是一片茫然的眼神。 “阿遥,让我好好待你。”解三道,已脱了许路遥的贴身衣物,露出少年还带着伤的蜜色躯体。少年胯间之物已经肿胀多时,不停往出冒着液体,只是那液体呈现粉红色泽,甚至散发出一种不同寻常的香气。 那便是“巫山云雨”的毒性。 解三不记得驻守北獠关十年之间,如此逼供了多少将领兵士,他亦从不曾因此愧疚过,毕竟从得到的情报能救的人千千万,相比之下,区区一个男子的尊严性命又算的了什么? 他想笑上一下,以显得自己分外洒脱。 心底却酸的难过。 “对不住。”解三在昏暗的屋子里低声道,却不知是说与何人听。 他拿出早已被好的猪油,在手里捂热晕开,分开阿遥的双腿,用手指试探的轻轻往少年身后的幽洞探入,因了那猪油,进入时倒无甚阻力。 只是阿遥却发出急促的呻吟,浑身抖动不已,连身后的那处都好似一张一合含着他的手指吞咽一般急切。解三本就不是个什么清心寡欲之徒,被他这姿态弄得有些心猿意马,连咽口水,连下身的好兄弟都开始抬头。 “啪!”的一声,解三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这是解毒不可乱想这是解毒不可乱想这是解毒不可乱想……他在心里默默念道。 待少年看似适应些许后,解三才又缓缓深入,他缓慢抽插,手指在少年后庭弄得“啪啪”湿响,直到那处被他弄得又热又软,可如三四根手指后,解三才停了下来。 阿遥却似乎受不住,躺在床上难耐的扭动喘息,呓语道:“别、别……要、要……”似是因了汉话不熟,反复念叨的只有这么两个字。 解三被他撩拨得已经有些情难自禁,搂着将其翻身,趴在床上,又用被褥卷做一团,垫在阿遥腹下,让阿遥屁股翘起。 猪油因了阿遥体内的温度,化的更稀,从身后流出一片,亮晶晶的,涂了大半臀部,激的解三恨不得直捣黄龙,弄个爽快。 他将自己那已精神挺立的好兄弟抵在阿遥身后股间,感觉那里颤抖的温度,接着尽量克制着速度,缓缓劈开肉壁,探了进去。 阿遥虽中了巫山云雨神志不清,却依旧难受的痛苦哼哼,身体亦不自主地扭动逃避,一时间解三难寻其径而入。他遂掐了阿遥那对紧翘结识的臀,下力一拉,待阿遥下身大开之时猛然挺身,便极顺利的进入腹地。 缓了半刻,遂深浅不依的前后律动起来。 阿遥起初不适,只迷糊中寻了快乐,不消一刻,就得门路,竟能配合解三的动作起起伏伏。解三瞧着阿遥那精瘦的长背上每一次肌肉的紧绷与松弛,待出了薄薄的一层细汗后,他俯身舔舐,又引得阿遥舒畅呻吟,双手抓着身下被单反复折磨。解三速度越快,只觉的摆在自己胯间的仿佛乃是汪洋大海,自己如鱼得水,自由自在。 他又再三换了节奏,只弄得阿遥连番颤抖,呻吟中鼻音愈重。解三便晓得阿遥许是要到了,再不犹豫,左手稳稳托住阿遥的腰部,右手已经探到阿遥身下,抓着那物,急速撸动,不消片刻,阿遥便如数倾斜在他的掌心。 解三亦猛烈抽查了数十下,便拔出好兄弟,用帕子包着,宣泄其中。 用那帕子擦了擦右手上阿遥的痕迹,扔在床下,这才将阿遥搂着平躺在床上,又为其着了亵裤。低头去瞧怀中少年,不知道为何眼角又些微泪痕。 阿遥大病未愈,此番下来已经昏迷不醒。 解三只得默默祈祷,醒了之后也好歹给他留口气。 第9章 以身相许 解三儿是被一个耳光抽醒的。虽然眼冒金星,但终究是醒了。 然后就被人掐的脖子仿佛断掉。 “放、放开……”解三挣扎道。 “阿巴拉努等股古登来不而大姑来嗒嗒比达迷你三泽纳巴音斯古楞……”阿遥用契丹语愤怒喊道。 “我、我听不懂啊!”解三抱着头委屈嚷嚷,“先放开我,先放开我。” “达迷你三泽纳巴音斯古楞!”阿遥继续骂道。 晚上给人侍寝,早晨还被人甩醒,然后还被掐的快断气,脏话还是自己听不懂的契丹语。解三觉得这辈子没这么倒霉过。 要不是王大夫算计着时间,过来救了解三一命,怕是解三已经惨死家中了。 王大夫道:“解三,你说我这是几级浮屠?” “二十一层二十一层。”解三摸着脖子连忙说,“王大夫您说几层就几层。你赶紧进去跟阿遥说说。他得给我条活路。你说是不是?” “哼。”王大夫鄙夷道,“你这是嘴太笨。”说完此话,王大夫一拂儒袍已经抬腿进去了,不知道在里面跟阿遥说了什么,阿遥虽然脸色难看,却已经不再冲解三挥舞凶器。 解三感激涕零:“王大夫,您是我大恩人。” 王大夫也不多话,留了药方子,让解三有空了去抓药:“有两味药我这里也没有,得去城里的大药铺里买,你备着点儿钱,不然他这病难断根儿。” 解三点头:“成,我知道了。” “另外……”王大夫突然低声道,“我刚过来的时候。县里的那几收税的肆长带了人已经到了村口。怕是不久就要过来。你可要安抚好你家阿遥,别闹出事儿来,到时候被人发现他是契丹的兵。你和他可都是要……”王大夫比了个砍头的动作。 解三缩了缩脖子,说:“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那我就走了。” “哎,等等。”解三拉住他,“大夫,你究竟跟他说了什么?” 王大夫神秘一笑:“我不过告诉他,在中原的规矩就是倘若有人救了你还给你治病,你就得以身相许报答恩情,不然死后转世也只能当牛羊。” “……他、他竟然信了?” “嗯。”王大夫拍拍他肩膀,“以后大胆的上吧,保管没事儿。” 解三哭丧着脸道:“大夫,我不是这个意思。” 待王雨成离开后,解三在外面站了半天,然后才小心翼翼进了屋子,果然抬头就看见阿遥恶狠狠地看他,却并不再冲过来,顿时放心了大半。 又磨磨蹭蹭走进一点,便瞧见阿遥脖子上那几块隐隐的红斑,自己忍不住都窘迫,咳嗽一声道:“那个,阿遥,一会儿有官府的人来收税,你可千万别说太多,凡事有我。要是被发现了,我们俩都难活命。” 阿遥过了半天,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解三另外那半边儿心也放了下来。 拿了被子过来给他盖好,道:“我对外就说你是我堂弟,叫解遥,家里人都死光了,过来我这儿投奔。你可记得了。若有人问题,你就说自己得了病,要休息。” 阿遥又点了点头,不说话。 解三知道他还在气头上,也不敢去撩拨,只是埋头收拾,一想到这张床上,阿遥究竟怎么呻吟叫唤,解三就脸烫的不行。 阿遥许是瞧了出来,抬手就一巴掌拍他脑门上,怒道:“不准乱想!” 解三被拍的扑倒在阿遥膝盖上,闻了闻阿遥身上还带着昨天晚上散发出来的“巫山云雨”的暧昧香味儿,虽然只是隐隐约约,却让人心驰神往。 阿遥见他这般无耻模样,顿时恼羞成怒,一脚踹倒他肚子上。 “哎哟——!”解三惨叫一声抱着肚子就滚到地上。 “无耻。”接着又是两句契丹语的骂人话。 解三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滚时心想:“真得给阿遥找个好的教书先生学学汉话了。” 第10章 狼虎之姿 快到中午时,就听见村头一阵鸡飞狗跳,解三儿出门一张望,便瞧见田肆长带着手下几人正在各家抄翻。 田肆长虽然只是个芝麻尖儿大小的乡官儿,却因了收租这点权力在乡里横行霸道,两撇八字胡一翘一翘,颇有几分地主老爷的风范。 眼瞅几人这家顺一手腊肉,那家抓一把黄豆,慢慢已走了过来,解三便一脸谄媚出去“接客”,见二人过来,连忙拱手作揖道:“田肆长,秋里长,好好儿,好好儿。” 田肆长捏着胡子就撞开解三儿,眼也不低,转身就进了解三儿家门,哼着嗓子问:“我说解三儿啊,你最近是过的有些滋润了。听刘师傅说,你拿了好宝贝,从他那儿换了不少银子?” 解三笑道:“哎哟我说肆长,乡里这些风言风语,您也真信,我这么个穷窝囊废,能拿到什么好宝贝。”他低声凑过去道,“就是捡了个扳指,在刘师傅那儿换了点儿钱。” 田肆长眯着眼睛点头。 解三儿又道:“肆长,我就知道您今天要来,早就把酒菜准备好了。您要是不忙走,喝点儿?” 田肆长脸色顿时好了,反问:“喝两盅?” “喝两盅!” 肆长高兴,解三连忙在院里支了桌,摆了酒肉,招呼几位大爷吃酒,待两壶酒下去,诸人皆有些薰薰然,便听解三儿吹嘘打仗之事。 明明就是腿肚子上被划了一刀,却被解三形容的雷霆万钧,虎虎生威,千钧一发,奇险无比,端的是一身正义,狼虎之姿,面对凶险是从容不迫,大意赴死。 正到关键时刻,解三儿冲内喊道:“阿遥,把我放在井里那两壶花雕拿出来。” 说完此话,便瞧见阴沉着脸的阿遥端着花雕,一瘸一拐走了出来。 “这我表弟。”解三连忙引荐,“阿遥,叫田爷,叫秋爷。” 许路遥咬着嘴巴,恨不得瞪死众人。 第7章 “给了。” 解三不解道:“那我不明白了,您大中午的站在我家门口,抱着膀子冲我冷笑是咋个意思?怪渗人的。” “看你日子过得太滋润,心里不平衡。”王大夫厚颜无耻道。 解三默然。 “除此之外,便是要来提醒你,巫山云雨半月发作一次。”王大夫神棍一般掐指算算,“我怕你滋润的乐不思蜀,忘记给许路遥解药了。” 解三惊道:“你怎么早不说,这都过了三日。我瞧他一切正常,便没再问。哎呀,大夫你这不是害死人吗?” 说完此话解三已经跳起来,拍拍屁股就往家里冲,王大夫还带着那个阴森森的冷笑。 哼,叫你快乐似神仙。 许路遥正在厨房灶台边烧饭,只见解三急匆匆的冲进来,抓着他的手就上下左右的看,一脸焦急不似作假。 “你怎么了?”许路遥困惑问。 解三看他,道:“我、我……你、你……” “啊?”许路遥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本无甚出奇。 可解三现今心怀不轨,许路遥哪怕只是一个瞪眼,在他看来都风情万种仿佛勾引。这一眼看完,他脑子里那根筋便啪的断了,自己都不曾想到,便已抓着许路遥一下子压在半边没上柴的灶台上,情深款款道:“阿遥,我想你了。” 许路遥顿时面色通红,猛踹了他大腿一下。 “哎呀!”解三惨叫,却愣是没放开许路遥。 “阿遥,这两日你忍的十分辛苦吧。”解三一脸心疼,看起来倒似萎缩大叔一般,搂着许路遥就是一顿狂亲,待许路遥气喘吁吁之际,已脱了二人下身衣物,伸手在许路遥双腿之间揉捏。 许路遥啊的一声惊叫:“你、你放开。” 解三身如磐石不动,手里的动作倒是又激烈又温柔,只让未经人事的许路遥顿时飘飘欲仙,忘乎所以,连挣扎之力亦弱了许多。 解三见他已动情,遂温柔扩张其后、穴,接着猛一挺身,深入幽径。 许路遥不知是否因中了巫山云雨的缘故,解三一入,身子便软了一般,不由自主搂着解三脖子,嗯嗯啊啊的低声呻吟,身体柔软仿佛嫩柳,倒让解三更是心中激荡,恨不得捅翻了天才停。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连锅内米饭都隐隐发糊,出了焦味,解三才一声低吼,泄在许路遥体内。两人躺在灶台上喘息。 解三这才爬起来给许路遥穿衣。 许路遥咬牙切齿的捶了他一下,怒道:“如此禽兽行事,还能叫自己礼仪之邦?” 解三讪笑:“来而不往非礼也。” 许路遥又狠狠踹了他一脚。 第13章 瑞和银票 自此次后,许路遥鲜少再动刀棍,解三的性命暂时得保。 然而其他事情接踵而至,倒让他发愁许多。 “解三,家里没米了。”许路遥道。 “啊?”解三在院坝里喝酒晒太阳,听见此话,醉醺醺的挥手,打着酒哽道:“去、去买……” 许路遥瞧见他这丧气样子就来气,上去就是一脚踹翻。 “哎哟,哎哟。”解三摔了足足两个跟头才停下来,摸着头委屈道,“阿遥,你又欺负我。” 许路遥瞪他:“家中无米。” “那、那我去买?”解三想了半天,小心翼翼的换了个答复。 “解三你这个糊涂蛋,家里无米,也没有钱了。”许路遥道。 解三哭笑不得,这郑先生教的什么汉话,许路遥说来不伦不类的。 “我记得还是有钱的,就在糖罐子里放着。” 许路遥摊开掌心,里面只剩下两个铜板,道:“喏,最后两文钱。” “呃?”解三想了想,先是借钱给何幺姑上县里保人,又贿赂政府官员在后,家里的钱花的一干二净。 解三抱头想了半天,道:“那、那我出去赚钱?” 许路遥道:“不如我与你同去?” “别别别,千万别。”解三连忙挥手。这许路遥长的太过分明,高挺鼻梁,褐色长发,怎么看都不似中土人士,在家里摆着还算安全,出去一圈,怕是就要暴露。 解三叹气。 说是赚钱,可是赚什么钱? 安抚好了许路遥,解三头痛出门,在外面转了两圈,这野乡僻壤之地,谁要雇工?沮丧之下,又去老张头的酒肆佘了二两烧酒,闷头干了决定回家。 才走到家门口,便瞧见对面何幺姑家里升了炊烟,心中一喜,心想这银子有着落了,连忙推门进去,何幺姑已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盆子毛豆,看见他便招呼。 “解三儿,来来来。我正要去你家,这毛豆拿出吃。” “这、这不好吧?”解三心想,谁要你这毛豆啊,赶紧把银子给我才是正经,“幺姑,我弟弟呢?出来了吗?” 何幺姑笑道:“出来了出来了,多亏了你的帮忙,去了县城,打点了衙役,又等了十来日,这不是出来了吗?”说话之间已喊了自家男人出来。 何成已经拄着拐杖出来,见识解三,连忙拜谢。 “多亏幺姑去的及时,我也没吃什么苦,身上带了点儿伤。”何成脸上有几块青紫,哈哈笑道,“解大哥您真是个热心人。” 解三看看他腿问:“这是上了夹棍?” “哪儿啊!”何成道,“回来路上太高兴,下车时崴了脚。” 解三无语。 又聊了许多,瞧何幺姑家里也没什么富裕,那要钱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几次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抱着一盆子毛豆郁郁回家。 “解大哥,我有个事儿想找您商量,您看行不行。”走到街上,又被何成追上来。 “你说。” “您瞧我这腿,这两个月怕是也打不了猎,您要是不嫌弃,我教您打猎,打了野味,我待介绍几家县城里的客户,您拿去卖,这收入就二八开。您看成吗?” 解三听了大喜,最后两人又推来推去,最后定了六四分成,解三留,何成四。约好第二日上山打猎,解三遂兴高采烈的回去。 郑先生正教完书,收拾书箱从里面出来。 许路遥接了毛豆去了厨房,解三便送郑先生离开,走了不远,郑先生忽然抓住他的手道:“你近日莫要去县城里。” 解三愣了愣:“怎么?” “我前两日去买书,县城里正乱的厉害。” “为何?” “上次收税后,各乡的肆长缴的钱里有一张瑞和钱庄的五十两银票。” 郑先生说到此处,解三心里就咯噔一声,直道糟糕。 “不就是张五十两的银票么?”解三笑道。 “你有所不知,瑞和钱庄只作皇族生意,每张银票都是请了宫廷画师崔莱精工手绘,每张银票都是天下绝无仅有的独一张。平南王遇刺之时,随身携带的银票丢失了两张,一张一千两,一张五十两。这次发现的银票,便是这张五十两银票。你说,是不是大事?” “确实是大事。”解三点点头。 郑先生道:“这银票是谁上缴的现在还没追查出来。县里正在逐一排查,你莫要去县里,莫须有的罪名不是谁都担当的起的。” 解三勉强笑道:“多谢提醒。” 郑先生走后,解三更加苦恼。 刚答应了何成做这猎户生意,如今不上县城,是赚不到钱的。 去,还是不去? 这是一个问题。 解三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第14章 猎户生意 思索许久,解三还是觉得要先顾忌吃饭的问题。 遂听了何成讲那狩猎之事,又拿了何成的土枪、砍刀、绳索,准备上山给野兽设套子。一大早起来,便让许路遥给他做了早点,预计上山再吃。 许路遥好奇道:“解三,你要去做什么?” “去套两只兔子狐狸,拿到县城卖钱。” “你会打猎?”许路遥问道。 解三只觉的严重侮辱了自己作为男人的自尊心,立即道:“当然。何成教了我。” “哦?”许路遥道,“你真能猎到东西?” 解三老脸一红:“那不然怎的,难道你去打猎?” 许路遥反倒认真回答:“行。” 两人在你怀疑我我怀疑你的极度不信任之中,相携上山。许路遥却让解三大开眼界,漫说挖坑下套,陷阱诱饵,轻车熟路比老猎人还要熟上几分。 从早晨忙到中午,等了才三个时辰,便套得了两只野兔,三只野鸡,还有一条红狐狸。收成丰厚以至于解三瞠目结舌。 待两人下了山,许路遥在西凉河畔剖了兔肉,扒下狐狸皮,晾在岸边石头上,解三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表扬称赞,恨不得把许路遥捧上天去。 许路遥寒着脸用刀子割狐狸肉,道:“阿谀奉承的马屁话就少说。赶快拿着野味皮毛去县城销了,换袋米来。” 解三谄媚笑道:“不急,不急。” 许路遥“啪”的一撂刀子,翻眼看他:“怎么不急。那盆子毛豆煮了吃、炸了吃、腌了吃,都已经五天,上下顿都是毛豆。小爷吃的想吐。” 解三哈哈干笑,暗自擦了把冷汗。 “小爷”这词儿谁教他的啊? 有了许路遥磨刀三千的威胁,解三自不敢再偷懒,待那毛皮晒干了些许,便背着今日所猎之物上了县城,正好遇见老张头要去县城进货,解三便毫不客气的坐了老张头的牛车,只花了小半个时辰,便来了县城东门的集市。 第9章 此人分明是单独行动,误打误撞找到自己。 解三顿觉轻松。 但是转念一想,如此鲁莽之人,竟能误打误撞找到自己,那皇上找到自己之前还有几多时日? 想到这里,他本已轻松的心境,又沉了。 抬头去看始终安静的堂屋。 他不得不庆幸自己早有先见之明,在屋里点了沉香,故而如此大的动静许路遥都没有醒来。 这少年相处呆了不过月余,倘若皇上真个寻来,怕就是分别之时。 不知道为何,每每作此设想,他便觉得分外的难过。 第17章 被雷劈中 许路遥自是不知道这一夜的天翻地覆,早晨醒来洗漱时,只是“咦”了一声。 “解三,院坝里的石榴树呢?”许路遥指着空空荡荡只剩下根部的石榴树说。 “呃……昨天晚上下大雨,被雷劈中了吧,兴许。”解三道。 “哦?”许路遥竟然相信,又问:“那院坝旁边那个水缸呢?” “被雷劈中。” “还有堂屋上面的瓦……” “被雷劈中?” “还有……” “被、被雷劈中……” “……”许路遥总觉得有些分外不对劲,但又想不起昨夜发生了何事,纠结半天最后道,“罢了,你昨天赚的钱呢?” 解三暗地松气,连忙把赚回来的几钱银子上交充公。 许路遥数了数,拿了两钱让解三送去。 解三心里正惦记着地窖里的捕头,总不能让他真尿山药上,于是连忙摆手:“要不你送过去,也顺便认识邻居,我今天身体不适啊,好像拉肚子了,你就跟何兄弟去打猎吧,去吧去吧……” 许路遥被解三几碗迷糊汤灌下去只觉得稀里糊涂,浑浑噩噩的出去就找何成。 解三松了口气,在屋里转了几圈,去把地窖打开。 刚开了一条缝,就听见里面“唔唔唔!”的响成一片,连忙合上。 想了半天,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看到王大夫上次送来的那包药,灵光一闪:有了! 把这小捕快送到王大夫家里去。 凭借他毒手神医的称号,保管不出三天,就能让这小捕快,服服帖帖,上下通气儿。 那边解三已卷了小捕快于麻袋,送于王大夫处。悲惨结果自然不用推测。 这边许路遥扛着土枪砍刀去找何成。 何成一看他,就愣了:“你、你是解三的弟弟?” 许路遥点头:“嗯,我叫阿遥。” 何成眼神游移不定,又上下打量了他一次,道:“你年纪多大。” “十七。” “何方人士?” “辇州下沛人。” “与解三是什么亲戚?” “他是我姻亲表哥。”许路遥回答毫不迟疑,内容亦是滴水不漏。 何成盯着他尖锐直视。 许路遥沉着回应。 过了些许时候,何成哈哈一笑,过来拍着他肩膀道:“小家伙很厉害,十七就想去打猎。” “昨天的东西就是我打的。”许路遥道。 “哦?”何成若有所思,“你会使土枪?” “会,以前家里……”许路遥止了话头,挠挠头,从怀里取出两钱银子递给何成,“这是三哥让我给你带的钱。” 何成“嗯”了一声,伸手去接,左手却陡然抄起角落的劈柴刀,一刀就冲许路遥的额头劈下去,却没料到许路遥动作更快,银子扔上何成的脸,手指好似鹰勾,一把掐住何成咽喉,何成身体陡然滑过,许路遥只觉得自己抓到了一团柔软似水的东西。 许路遥诧异。 若说自己乃是契丹人,还懂些对战武艺。 这个何成不过是个猎户,怎么感觉武功非同凡响? 两人斗成一团,从屋内扭打至门前院落。 许路遥抽身问道:“何大哥,你为何要偷袭我?难道拿了钱还要灭口吗?” 何成“切”了一声:“契丹敌兵,人人得以诛之。” “你如何知道我是契丹人?”许路遥怪异问道,“况且难道是个契丹人你就要杀?” 何成与他又过了两招,方才答道:“小子,你的相貌早就贴在县衙内,悬赏一千两银子要你的人头。你若不是作恶多端,怎么会被皇榜通缉?” 许路遥一愣,对面砍刀已经呼的扫过来,他忙不迭的倒身一滚,避过砍刀,没想到抬头便瞧见何幺姑已经换了劲装,手持一尺短剑一剑刺来。 前有幺姑,身后何成已经二招递至,许路遥夹在中间,分、身乏术,眼瞅就要被夫妻二人刺个透心凉。 正在此时,便听见有人大喊:“哎哟妈呀,别伤了自家人!”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见“叮当”两声,何幺姑的短剑便被砍刀挡下,只是那砍刀已经从何成的手里消失,被解三拿着。 解三挡在许路遥身前,回头问道:“阿遥,你没事吧?” 许路遥道:“我没事……”接着又加了两个字,“三哥。” 解三顿时喜笑颜开,又要说话:“我说阿遥——” “解三儿!你什么意思!”何幺姑已经愤怒质问,“你是要勾结外族,反我天朝吗?” “这罪名太过了啊,幺姑。” “解三,你武艺不弱,为何一直深藏不露?”何成在他身后问道。 解三嘿嘿笑了:“我说何兄弟,这话,似乎也应该由我来问你夫妻二人?” 第18章 又生祸端 解三此话一出,何氏夫妇遂心虚对视。 解三乘热打铁道:“我有秘密,你们有秘密,阿遥自然也有秘密……若是你二人相信我解三的人品,咱们便找个地方细谈如何?” 何成犹豫了一阵,看看幺姑,最后道:“好,咱们屋里说话吧…” 何幺姑已撤剑于怀。 解三恬着脸道:“幺姑,中午这顿饭便拜托你了。” 何幺姑狠狠瞪他一眼,转身便进了厨房。 三人入了堂屋,解三已经不知道从哪儿弄到了何成的黄酒在喝。 “解三……” “何兄弟你本名何盏,乃是山东何家枪的嫡传弟子,却造小人陷害,被逐出家门。何幺姑本名公孙琴,乃是开元盛世时的唐宫第一舞人公孙大娘的后代传人[本句引自百度百科],所习剑法叫做‘红妆剑’,舞艺超群,本在京城之中享有盛名,却因遭受达官贵人之羞辱,离京之时与你相遇。你二人结发相伴,隐姓埋名,隐居此处。虽然我早已知晓,然而本着不打扰名人的原则,给你们一个自由的隐私空间……”解三抚膝长叹,“现如今是瞒不下去了。” “解兄弟是如何得知?”何成惊道。 “这……”解三挠挠头,“乃是王大夫告诉我的。你知道他除了毒手之外,素来还是个大嘴巴。至于他从何处得知我就不晓得了。” 何成恍然大悟点头道:“那确实。” 解三松了口气。 当初来清凉村时便将村民底细调查的一清二楚,若不清楚,怎敢胡来。孙子兵法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解兄弟的武艺又是怎么习来呢?”何成问。 解三一愣,掩饰笑道:“哎,我个当兵打仗的,哪儿还不会一两招假把式?那都是花架子,骗人还行,杀敌么……” 何成微微摇头道:“不,绝不是花架子假把式。幺姑那招乃是‘洛神劈江’,虽然看起来平淡无奇,却是‘红妆剑’精华所在的一剑。我武功自问不弱,二人夹击之下,竟被你夺了我的砍刀又挡下了这一剑。解兄弟,若要坦诚,便是双方互相,你若不信我,今日许路遥之事,便说不过去,要让我信你,就得实话实说。” 解三嘶牙咧嘴,犹豫半天,最后一拍大腿,道:“好!我说!” 何成笑道:“说呗。” “你可知道解连芸将军旗下有一支奇袭军敢死队,堪称狼虎之姿。” “自然是知道的,天下谁人不知,县城里的说书先生也说过无数次了。” “那你自然也知道这支奇袭军的名字。” “知道。”何成道,“叫做铁衣军,又因为称呼为铁军。” 解三垂下头,顺了顺短打的衣襟,抬头笑道:“这只铁军,下有十五名猛将,五个营,分别为:龙、虎、蛇、鳄、兔。其中龙营献计,虎营杀敌,蛇营探敌,鳄营水攻,兔营布阵。我乃是虎营,威虎将军林涛旗下第三队副队长,曾得林老将军亲自指点武功,自然与一般士兵不同。” 何成吃惊道:“你是铁军的人?可是铁军早在四年前被查出逆谋反上,解将军将其赶入枉死崖,全军覆没了吗?” 解三面色有些苍白,他仿佛看不到面前的何成,眼前早已不是这平和的清凉村,他似乎回到了那个乱箭启发,桐油火烧的日子。 他低声犹如呓语:“我被……林老将军护住,捡了一条命。” 许路遥坐在他一旁,眼色深沉,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解三说完这话又笑了:“哎,捡了条命,就得好好活,只是头顶上还顶着逆反的罪名,何兄弟你可别害怕。” 何成哈哈大笑:“身上有罪名就对了。现在谁不是冤死的!” 第11章 连带着解三刚才的镇定自若,让许路遥不由得联想诸多。 又恍惚间想起解三所说的龙虎营队…… 觉得事情远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因为身体乏困,许路遥最终吹灭油灯,昏昏沉沉的睡了许久,不知道何时又醒了过来,从暗室里特地留的小窗口看出去,天色已经微微发白。 解三收留自己的动机本就不明确,更是与解家军有关,算作自己血海深仇的敌人也不为过。 解三所说的方式应是最好的办法。 介时找不到铁证,衙门自然放人。 想到此处,许路遥仓促吃了两口腊肉,喝了口水,便决定按照解三所言尽快离开关内。 他将衣物包裹起来,背着行囊便顺着梯子往上爬,没料到才爬了几步,手一滑,行囊便差点掉了下去,幸好他动作灵敏,一手抓住,此时却听见“叮当”一声脆响。 许路遥定睛一看,自己几乎丧命才夺得的那块虎符正躺在地面之上。 他吃惊不小,跳下捡起,那虎符玉质极硬,掉到地上只断了尾巴而已。许路遥仔细拿起来凑着阳光看了一会儿,确认确实是自己那块儿玉佩。 这玉佩价值连城,可调动三十万大军。 解三若是不知道,绝不会自己私藏。 若知道,为何又将其放在此处,难道是无意之举? ……或者,他真的甘愿让自己把这虎符带走? 许路遥的脑子更乱了。 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把冰凉的虎符在手里紧紧捏着,直到那玉佩由凉发暖,才缓缓松开,看着手里的印记,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将行囊包裹扔下,许路遥穿了身平常衣物,已跃出暗室。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解三既然如此待他,他又怎能一走了之? 若不能救出解三,他许路遥还算个什么英雄豪杰? 第21章 似曾相识 解三先被捆到乡里大牢呆了三日,不见动刑。又被押送县城衙门下面的深黑地牢里带着。原本以为定有大刑伺候,结果竟然连牢头都只见了一面。 如此又过了三四日,解三也不着急。每天一荤一素,还有半斤黄酒伺候着,只将他喂的白白胖胖,从未有的滋润。若不是涨了络腮胡子,竟能觉出几分的英俊潇洒姿态了。 唯一觉得有些忧郁的便是草席子上没第二个人,若此时许路遥在他身边,解三定能大战三百回合,夜夜七次郎,伺候的许路遥飘飘似神仙,从此再离不开他那好兄弟。 想到此处,解三猥琐笑了,每日便靠这点幻想聊以安慰,如此入睡。 又这么过了两天,解三突然听见地面上有纷乱脚步簇拥而来,中间一人脚步沉稳,周围脚步亦步亦趋。 定是个大官。 从那人走入大牢时,本在假寐的解老三便睁大了眼睛盯着远处的石梯,仿佛生怕从上面掉下来个什么洪水猛兽。直到那双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解三儿才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又合上了眼睛。 那人携带随从走至他的身边,有人已争先喊到:“解三,还不赶紧起来!快过来给王爷叩头!” 解三这才装作刚醒,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接着定睛一看,跳起来哇哇大叫:“哎呀妈呀!这是什么王爷!我这是什么时候走的好狗屎运,还能见到王爷!王爷在上!受小人一拜!”说着便真的跪下去要叩头。 那人脚尖一抬,已经伸进牢里顶着了解三的额头,迫他抬头。左看右看,仿佛他十分有趣,问道:“你就是解三?” 解三谄媚笑道:“小人正是解三。” “大名叫什么?” “也还是解三,王爷。” “小名呢?” “嗯……别人都叫小的解三儿,这算小名吗?” 王爷“噗嗤”笑了,却笑的没几分温度:“你认识我吗?” 解三连忙点头:“认识认识,怎么不认识?您是王爷啊!” “你离开京城来北獠关时,我才十岁,你驻守北獠关十年,我已二十岁,你若还记得当今圣上,就一定还认得我。”那王爷缓缓蹲下,他的眼角微微上翘,睫毛在牢里昏暗的灯光下一直跳跃,形成一片朦胧的阴影,一双动人心魄的黑眼在黑暗中却更加璀璨亮眼,雍容华贵的气质从他的周身散发出来,不加一点演示。 解三的表情变了。 他本来在担心一个人。那个人没来,却来了一个更难缠的人物。 “赵……”他犹豫了一下,却又恭恭敬敬正正经经的给对面的年轻人叩了个头,低声喊了一声,“离少爷。” 或者,解三抬头看他:“或者草民可以唤您做皇上?” 这叫做赵离的年轻人没有否认,只是轻笑:“自父皇过世,已有五年多余,朕十四岁继位后,再无缘与将军一聚,没想到再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地方。” “皇上,草民只是个山野村夫,可不是什么将军啊。”解三道,“您询问您身后站的那位县老爷和田肆长,他们都能作证。” 县太爷垂首而立,并不答话。田肆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见到皇帝求表现,脑子一热就跳出来,顶着肥肉直颤的圆脸蛋,用同样颤巍巍的声音说:“陛、陛下,下官可以作证,这、这五十两银子就是从他们家……哎哟!” 县太爷狠狠的踩了他一脚,接着淡定复位,抱拳道:“陛下,田肆长也许公务劳累,脑子发晕,请陛下恳请让他下去歇息。” 小皇帝颔首,让人搬了龙椅过来坐在牢房外面,与解三对视。 解三瞧他这样,就知道小皇帝的毛病又来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皇帝想了想说:“将军,你知道我最怀念什么吗?” “草民不知。还有,皇上,草民真的不是什么将军。” 小皇帝无视解三的话,已经开始自言自语的回忆:“我五岁那年,你被父皇派来当我的侍卫。那时候父皇也还没当皇帝,你记得吗?” “当然记得。”解三脸色有些苦涩,谁知道这个小少爷他妈的那么多破毛病,回想起来那是他最苦逼的一阵子时间。 “后来父皇当了皇帝,你考了武状元。又过了几年便随萧艳阳大将军来了北疆。哎,之后一年也难见你一次。” “是啊。”所以刚才没认出你啊。解三心里想。 “后来出了枉死涯的事情。那是怎么回事?我接到信报也是月余之后。” 解三看他,突然道:“皇上,您来这里,就是找草民叙旧的吗?” 第22章 过往旧情 赵离垂了垂眼,已隐了微笑。 “你得先问问,我是如何找到你的。” 他一挥手,身后边有普通衣着的太监托了盘子上来,赵离从里拿出一只翠绿扳指,笑道:“我前些日子在这周遭溜达,却没想到竟找到这么个物件。熟悉的很。你看着熟悉不?” 解三看了一眼那个被自己十几两银子卖给刘师傅,如今在皇上手里捏着的翠玉扳指,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子。 “熟悉,陛下。”解三内心在默默滴血。早知道要三十两银子了! “这是当年我带你微服私访的时候,我买了送你的吧。” “是,一千两银子呢,陛下。” 那时候赵离刚成为东宫太子,一千两银子于他亦非小数目。遇见这扳指时,他便已爱不释手,却实在是看不了这天价。赵离看在心里,没有多劝,过了几日便在自己床头瞧见这翠玉扳指。 解三记得那时候的感受。 有主如此。 做属下的,甘愿生死,为其侍奉,在所不辞。 故而他出北关,杀契丹,灭叛逆,转眼已十年。便是最危急的时候,那只翠玉扳指也没有离开身侧一刻。 “还好,你记得。”赵离阴森森的笑了,“你竟然将、它、卖、了!”最后四个字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 解三听了,顿时冒了冷汗,不敢回答。 赵离见他不答话,又从身后侍从递上来的盘子里,轻轻撵起一张银票。解三看的分明,那就是自己从阿遥身上搜得后又搪塞田肆长的东西,上面还有几缕阿遥的血迹捏! 赵离问:“将军,这银票你可认得?” 解三道:“认得。” “你可知道有此银票之人曾进京行刺过朕?” “看缉捕文书上说是行刺了太后?” “对。他人呢?” “跑了。” “跑了?”赵离眉头一挑,“真的?” 解三已察觉小皇帝不悦,硬着头皮又道:“真的。” 赵离刷的站起来:“既然跑了朕也没什么好和你说的。来人,动刑!” 解三大惊,连忙道:“少爷!” 赵离听了这一声旧称,眉目柔软了两分,耐着性子道:“解连芸,朕念你乃是身边旧人,当年解甲归田之事,便已当作不知。如今被朕找到,难不成你还指望对于行刺太后的人,朕尚且能手软?” 解三干笑:“皇上帝恩浩荡实在是让草民感动肺腑,恨不得投桃报李,以性命相报答。少爷,我招啊。” 赵离看他。 解三一脸无辜的回望。 如今的解三,撒泼打混,胡扯说谎,乃是强项,能少了皮肉苦为何不试。此时若是许路遥听到,便知道解三的混账话都是鬼扯。 可惜小皇帝与他十年不见,从不知道解连芸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热血沸腾,一言九鼎的青年。于是小皇帝想了想,自以为拿捏了解三的命脉,便信了他的屁话。 “你且说说,这银票从何而来?” 解三连连点头:“陛下,这银票的来历其实是这个样子的……” 半个时辰后。 赵离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放屁!解连芸,你还要胡扯到哪里去!再他妈扯下去,朕就要跟你一起去月亮上见嫦娥了!” 解三连忙叩头:“草民惶恐!” 第13章 赵离被他说的眼眶一涩,低声道:“是朕亏欠于你。” “既然如此……”解三儿知道自己那句“少爷”勾起了赵离一点点心软,再忽悠两下,就能把许路遥忽悠出去,至于自己么,到时候是怎么都能逃脱地。 赵离深呼吸一口气:“好,朕答应你。” 太好了。 “这个蛮夷的事情,朕可以当作全不知情。但是你必须答应朕一件事情。” 麻烦的来了。 “朕要征讨西番契丹,你挂帅!”赵离的话说的掷地有声。 “什么?!” 解三吓得小心肝也碎了一地。 许路遥怒道:“狗皇帝!我就知道该杀了你!当时没杀了你,现在便要了你的命!” “阿遥!”解三连忙抓住狂暴的许路遥,防止他一个激动就干掉了天朝小皇帝。接着转而问赵离:“陛下要灭国?” “灭国!” “这万万不可。”解三严肃道,“陛下,西番疆域万千余里,多为戈壁沼泽,地广人稀,居无定所,若征讨西番,必定铩羽而归。” “你若不答应,我就要了他的命!”赵离指着许路遥,别扭道。 第25章 走水大乱 几人正在争执之时,便听见外面一阵大乱。 有人高喊:“走水啦!” 接着便响起了急速锣鼓,从地牢台阶上传来忽明忽暗的火光,三人皆未曾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一时都愣在当下。 这时便只见四五个人影纷纷落入地牢之中。 “何人?!”赵离最为警觉,往后退了两步,靠在栅栏上,厉声问。 “哟,这就是汉人的那个小皇帝?”操着不纯的口音,带头的那个缓缓踱步上前,笑眯眯的问他。 只见他眼窝深邃,鼻梁高挺,肤色黝黑,再配的那明显的契丹服饰,解三不由得吃了一惊。 北獠关固若金汤,放跑一个两个许路遥这般的小兵再所难免,但是这么五六个形态明显的契丹武士,就十分蹊跷。如今还敢有恃无恐的惹出这么大阵仗,若不是关内有人接应,怎么能轻易完成? 赵离此时也已觉察出不对,靠在牢门上,沉着道:“外面有驻军五百余人,出了县城往关外去的路上,更有近十万常驻军队。若还想保命,速速离去才是。“他这话说得漂亮,对方却听了哈哈大笑。”我阿伦还真不知道害怕是什么。小皇帝,你以为现在要保命的是谁?“后面跟着大汉粗声粗气的说,拔了弯刀要砍赵离。 那刀刚到赵离脸颊旁,就听见”哗啦“一响,解三的拷链从栏杆缝隙间甩出来,绕着弯刀一缠,接着猛地一拽,那个叫阿伦的便撞在栏杆上,发出”嘭“的一声响。 “君子动口不动手嘛!”解三无奈解释。 那大汉一声怒吼,就又要上前,却被临头的男人一把抓住肩膀制止。 “汉人皇帝。”那个男的说,“我们不是来杀你的。是来抓你的。跟我们走吧。“”抓了人,说走就走啊?哪儿那么容易。“解三嘴里说着浑话,心底却已经暗暗着急。 本身五六个契丹人,他应付起来应该还算轻松,然而若带着两个人半大不小武功都是打酱油的小孩子往出闯他可没信心,何况外面等了多少契丹人还不知道呢。 也许阿遥还要好些。 想到这里,才突然发觉阿遥许久没有说话。便回头去看,这一看就不得了,只见阿瑶一脸惨白的瞪着对面那个契丹人。 解三刚要问他,就听见阿遥抖着嘴唇开口道:”乌泰尔,阿哥!“解三脑子嗡一下就大了。 妈的,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怎么能在县太爷的地牢里见面啊?! 这边被叫做乌泰尔的男人只是冷漠的扫了一眼阿遥,说了两句契丹话。解三听得迷迷糊糊,只瞅着阿遥的脸色越来越白,也大抵知道是些什么责难的话。 最后阿遥又急速说了什么。 乌泰尔突然用汉话说了一句:“皇帝带走,男人杀了!” “啊?”解三还在呆滞,阿遥已经把他推在身后,急得仿佛像是老鹰护犊似的。 “不许!谁也不许动他!”阿遥怒道,“谁动他,我就杀了谁!” 解三听了顿时觉得这段时间吃苦受累挨揍没白过,差点感动的掉了两颗金豆豆。 “乌巴尔!你忘记自己是契丹人了吗?”乌泰尔吼道,“杂种就是杂种!真是养不家的狗,才放出来几天,就忘本!” “你——”阿遥被这话激的难过不已,胸口急速喘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你想反驳哥哥的话?”乌泰尔鄙夷道,“打得过我再说。” 赵离突然阴沉着脸开口:“朕跟你走,但是他必须跟着一起。” “呃?”解三一愣。 其实相对陪着小皇帝当俘虏,他宁愿死在这里算了。 外面传来了哨声,那应该是这支小分队的通信信号,乌泰尔眼神里有了一丝急迫,他看了看阴沉着脸的赵离,又瞅了一眼咬着牙犹如小狼般炸毛的弟弟。 他知道,如果今天不带着这个落魄的老头一起走,怕是没那么容易离开。 “走!”他挥手示意将三人一起带走。 接着一人脑袋上便被来了狠狠一下。通通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解三醒来的最早。 眼前朦胧昏暗,耳边是嘎吱嘎吱的车轴声,身边躺着赵离和许路遥,三个人似乎被藏在什么暗格里,上面压着些重物,闻着味道像是些与关外人交易的茶叶、布料之类的物件。 许路遥是第二个醒来的,醒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问:“三哥!你没事吧?” 解三眼眶微热。 他这辈子,不是没有遇到真心实意关心他的。只是那些人,早早迟迟,都一个一个消失在人世间。 他是震破孩儿胆的解连芸,谁会想到要去问他一句冷暖? 已许久不曾有人用这样单纯的心思,说出如此真挚的话语。 “三哥?”许路遥的眼睛在黑暗里闪闪发亮,美的动人心魄。 解三心头一荡,低首便温柔万分的吻了上去。 第26章 吻的激烈 两人吻的难解难分,解三更是欲仙欲死。 两人虽然双手被捆在身后,待许路遥察觉之时,解三不知道何时已经挣开束缚,双手搂着他的腰,更加贴近。 “你……”许路遥才张口问了一个字,解三的舌头就厚颜无耻的伸进去,在他嘴巴里胡乱搅动。还不等他想明白解三究竟是怎么挣脱束缚,便头晕目眩,热气升腾。 解三只觉得许路遥的每一个动作都跟春、药似的火热,让他难以克制,似乎这会儿中了巫山云雨的人不是许路遥而是他解三。 “三、三哥……”许路遥喘息着低声唤道。 两个人惊天动地,欲火一触即发—— 赵离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到黑暗中的不同气息,接着定睛一看这对狗男男,脑袋嗡就大了,恨不得立即挣脱手脚的束缚,冲他们怒吼道:“你们两个人在干什么?!!” 解三还意犹未尽,半天没反应过来,吧嗒吧嗒嘴,蹭了蹭许路遥的额头:“皇上,草民在做人。” “解连芸,你怎么变成这样?”小皇帝气个半死,“你以前可不是这个鬼样子!” “人总是会变的啊,皇上。”解三有些遗憾的说。 “给朕把绳子解开!” 解三慢吞吞的给皇上解开绳索,绳子一松,小皇帝抬手就是一巴掌”啪“的甩到解三脸上。 解三脸被打的一歪。 还没开口。 许路遥就一脚狠狠踹到皇上胸口。 “哎哟!”小皇帝一口气差点没传上来,捂着胸口,难以置信的看着许路遥,“你、你敢踢朕!” 许路遥手上的绳子还没解,也不怕皇帝,只冷着脸瞪他:“我都敢杀你了,踢你一脚算什么?” 赵离只觉得自己这辈子没受过如此大的羞辱,一边是自己从小的贴身侍卫,一副背叛模样,一边是刺杀自己的刺客,一脸春情荡漾。 简直奸夫淫夫,罪不容诛! 赵离气的要死,冲上去抓住许路遥就开打。 两个人顿时扭打在一处。 你踢我一脚。 我揍你一拳。 在狭小的空间里扭打来去。 解三在一边挨了好几下,苦逼劝阻道:“哎,别打,别打啊。” 两个少年同时回头,喝道:“滚!” 解三委屈抱头缩在一边,不敢在说话,又过了一会儿,便见二人打的气喘吁吁狼狈不堪,这才摸索着给许路遥解开绳子,没料到许路遥跳起来冲着赵离又是一拳。 “别!”解三连忙把他手腕一把抓住,“别打。” 许路遥看看瘫在一边喘气的赵离,又看看一脸不忍的解三,心里不知道为何白般不是滋味,他问道:“你心疼他?” “啊?”解三一怔,“我没有。” “那我要打。” “别打,别打!”解三小心哄劝,“乖,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你就是心疼他!你不是他的什么侍从吗?!我还看你给他下跪磕头,你还叫他少爷!” 赵离在旁边已经冷冷的开口:“对,朕就是他主子!你问问你这个三哥,当初是不是自朕十岁他就伺候朕。朕打他,那是朕赏的隆恩!他还得叩首谢恩!” “皇上……”解三只觉得脑袋都大了。 “你敢不承认?解连芸?”赵离得意的说。 许路遥小狼似的眼神恶狠狠的盯着他,解三咧咧嘴,勉强笑道:“你、你别听他胡说,没有的事……” 第15章 解三眼角抽筋:“阿遥……”他怎么觉得这场景如此怪异,自己跟个被人调戏的小媳妇儿似的? 许路遥不等他说话,已经解开他的绳子,拽着他入了自己的帐篷,一路走过,还有众人对其动作挤眉弄眼,颇有含义。 一入帐篷,许路遥便将解三推倒在兽皮上,然后开始自己解衣服。 解三只觉得背后发毛,不知道许路遥近日是中了什么邪:“阿、阿遥……你冷静一点……” 许路遥冰冰冷冷的看着他,边脱衣边道:“我今日觉得浑身燥热,就如前几次你我同寝之时那般。同路的有以前和你面对面打过仗的,看了便说是种了一种毒……如若没猜错,就是解将军你研制的,大名鼎鼎的巫山云雨,对不对?” 解三一愣:“你、你知道了?” 许路遥凑到他面前,冲他突然冷笑:“解三,你是什么时候下到我身上的?你可真是歹毒啊。” 解三又是一愣,苦笑道:“阿遥,你误会了。不是我。” “若不是你,为何不告诉我?”许路遥问。 解三看着他,竟然无语。 当时看到他那副模样,便想起自己造下的所有罪孽,后悔和羞愧一起涌上心头,那时候的他怎么能说,怎么敢说? 许路遥已经脱光衣物,解开他的衣襟,低头去吻。 解三猛地按住他的肩膀。 “不想要?”许路遥面无表情的问。 解三一头黑线,呆了半天,然后就释然了,叹气说:“来吧!” 颇有壮士断腕之决心。 许路遥听到此处,已经开始行动,只是从未主动过,不知道如何下手,除了亲嘴什么也不会,亲了老大一会儿,解三已失去耐心,本来献祭赎罪一样的氛围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只是许路遥那光溜溜的身子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颇让人心猿意马情迷意乱,解三干脆一咬牙,一个狼抱将其扑到。 “你怎么又把绳子解开?!”许路遥惊道,“放开我!” “大人,您可是让我侍寝啊!”解三嘿嘿笑道,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衣服脱了个一干二净,露出下面早已剑拔弩张的好兄弟。 “那人家可要好好侍寝了。”他俯身压倒许路遥,极富色、情意味的说道。 第29章 根脉相连 未等许路遥回答,解三已将下身之物凑到许路遥双腿之间,轻柔磨蹭,阿遥直感觉那炙热湿润之物在身下动来动去,分外撩拨人心,即刻面红耳赤。 “阿遥……你真可爱。”解三道。 “废话少说。”许路遥被表扬之后,脸色更加通红,别过头去,“快点进来。” “好。”解三虽然嘴里如此说道,然而手下去分外轻柔,左手在阿遥前面撸动,让阿遥更是堕入迷乱漩涡,右手已在他后面扩张,嘴上亦不闲着,含住他胸前红樱,湿润舔弄。 许路遥哪里受得了这等刺激,已经忍不住呻吟扭动。 解三又弄了片刻,见他已然情动,便将他双腿架在自己双臂臂弯之处,缓缓进入之时,亦生怕将其弄伤,每一寸进入,都仿佛跃入一处仙境桃源。 阿遥呻吟犹如仙乐一般优美动听,解三已经忍耐不住,猛一挺身,整个深埋进去。 “啊——!”阿遥一声惊喘发出,“三哥,慢些……三哥……” 解三那一瞬间,心底仿佛长出了一颗小苗,痒痒软软,他不等阿遥再说,已经律动起来,边动便凑近去,吻他。 吻他的脸,吻他的额,吻他的眼,吻他的嘴。 仿佛要将心底那棵树苗,就这么的植入阿遥的心,让他二人心意相通,根脉相连。 只听许路遥呻吟越来越急,抓住他的双手亦更紧,倒让解三更是心软两分,卖力做工,动的勤快,只让许路遥觉得下身发烫好像着了邪火一般,怎么迎合都不够。 又得一时三刻,解三大吼一声,精华如数种于幽径深处,方才转身一倒,紧紧搂着许路遥,贴着自己汗湿的胸膛。 “松开。”许路遥皱眉。 “不。” “松开!”许路遥给了他一拳。 解三“哎哟”叫了一声,就是不松,一双强壮有力的铁臂紧紧将许路遥锁在自己怀中,怎么也不放手。 “阿遥,跟我回清凉村吧。” “你说什么?”许路遥抬头看他,“你如今自身难保,带着皇帝,还幻想回什么清凉村。” 解三笑道:“只要你说乐意,我解三儿立即带你冲出去,哪怕是万箭穿身,也要护你回到清凉村。” 许路遥看着他那双坦诚的眼睛,不知道为何心里那点恨就融了一些,他别过头去:“胡扯什么。天朝皇帝被我们抓住,契丹人就要扬眉吐气了,你想让我当叛徒?” “不是叛徒。”解三说,“你从来就不属于这儿。”他抬头抚摸许路遥脸上那条已经肿起来的鞭伤,“你不是契丹人。” “我本来就不是契丹人。我是个杂种!”许路遥说。 “叫你乱讲。”解三一副情深款款的模样,张嘴就吻了上去,吻的难解难分,最后是许路遥一个耳光,把他的脸抽开。 “哎哟我的妈!痛!”解三捂着脸嚷嚷。 “不要脸!”许路遥气得脸红,“才给你点好脸色,你就顺杆爬!好好说话!” 解三装委屈憋着嘴,半天才乖乖的开口:“阿遥,你恨我是解连芸,还是恨我没告诉你自己是解连芸?” 许路遥一怔:“这、这有什么区别?” 解三一笑:“这得问问你的心。” “你可想听听解连芸的故事?”解三似乎在问他,又似乎在自说自话,“虽然早就过去了,但是我依然想告诉你。” 许路遥迟疑了一会儿,才慢慢吐出一个字。“好。” 解三吁了一口气,开口道:“我家乃是军户,父亲是在战场上为了护住先帝而死。因此我虽出身低微,却能有幸成为先帝四子赵离的侍卫。也就是现在的皇上。那时候先帝还不曾继承皇位,赵离也只是个小郡王,私下称他为少爷。他身边四个贴身侍卫,不知道为何独宠于我。” 许路遥听到这里,哼了一声。 解三摸摸他的头,继续说:“中间几经波折,先帝夺嫡,太子圈禁,机缘巧合之下离少爷倒成了太子。那年我已十八岁,便去考了武状元。一举夺魁,封官拜将。倒很是潇洒风流了一阵。” “那时候你什么模样?”许路遥问他。 “唔……”解三想了想,“那时候的解连芸风流倜傥,不仅武学是举国魁首,文采更是不输群臣。仗着父亲救过先帝的恩情,仗着太子的垂爱,在朝堂之上咄咄逼人、锋芒毕露。征战平乱,从不手软,遇敌除敌,逢城屠城,火烧百里,血流成河。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对如此凶残之人,自然心境胆颤,早生不满,自有众人密奏纷纷,不到一年,先帝便心生忌惮,死前一张圣旨便将解连芸派到了北廖关,做萧艳阳的副将,明升暗降。” “从此我便在北獠关带了十年……”解三说。“这十年杀的人,怕是垒叠起来,能与北獠关一般高。那五路铁衣军,亦是在此时组建。更是震碎胡虏胆。” 他说道此处,抬头一看许路遥,只见他听得脸色煞白,本已柔和的眼神此时隐隐又有了拒绝之意。 解三一把抓住许路遥的手道:“阿遥,你要恨我也是应当。因为从来,都是我的错。” 许路遥不语。 解三叹了口气,抬头道:“你可知道,你这般脾气,与你母亲一模一样?” 许路遥一颤,怪异看他:“你说什么?你、你认识我的母亲?” 第30章 救兵将至 解三一脸肃穆,淡定道:“不认识。瞎猜的。” “滚!”许路遥一拳揍到他脸上。 “唉哟妈呀!”解三惨叫一声。 大半夜的解三一身凌乱衣物被踢出帐篷,小皇帝在外面嘲讽道:“看你巴巴的扑上去,还不是被人扔了出来。” 解三顶着半张红肿面容笑道:“惭愧惭愧。” 赵离道:“如何?” 解三看看渐白的天边,道:“臣一路上留了索魂香,若料得不错,再过上一会儿,救兵就能赶到。陛下这两日吃苦了。” 赵离安下心来,点点头,突然又道:“你会跟朕回京吧?” “陛下,您又说笑了。” “你——”赵离脸色已变,刚要开口说什么,就只听见“咻——!”的一声。 两人皆抬头往空中看去。 一只响箭飞上半空,接着只听见“啪”的一响,天空被明亮的烟花照得通红。远处急速而来的马队在烟花之下一览无余。 乌泰尔已从帐篷里窜出来,大喊:“汉人来了!汉人来了!” 解三双臂一撑,那束缚手腕的皮绳已被他撑得节节寸断,抬手挡住一个契丹人的攻击,夺下弯刀,刀光一闪,小皇帝的绳索也已断裂。 整个营帐已是乱了起来,周围火光通天。 解三将赵离护在怀中,躲着来去刀光,却并不杀人,手里抢来的刀子也只往关节四肢而去。 “抓住皇帝!”又听得有人喊道。 凌乱火光之中,只看见人影重重,刀光四射,契丹人竟有多半已经聚拢过来,愈要将他二人拿下。 “阿三,别手软了,杀了他们,冲出去。”小皇帝急嚷道。 解三却不回答。 手里的刀依旧没有见血。 挥舞之中,只听见“叮当”一声,手里的刀被人挡了下来,解三抬头一看,对面竟是许路遥。阿遥的眼里仿佛燃起了一火,灼灼的看着他。 “阿……”刚要开口,阿遥便已挥刀砍了过来。 刀刀惊人,刀刀凌厉。 解三在这边挡得狼狈。 小皇帝急道:“阿三,杀了他,否则你我都得死在此处。” 解三哪里肯。 一个错身,阿遥压上来,贴近他耳朵低声道:“我进你退,到外围去。” 解三听得眼神一亮,呼呼砍了两刀,贴过去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谋杀亲夫。” 许路遥脸色一凌:“找死吗?!” 一刀直往解三脑门上砍去。 第17章 这软软糯糯的一声“三哥”刚从他嘴里喊出来,解三便已经落泪:“阿遥,你受苦了。” “你、你怎么来了?”许路遥仿佛猛然惊醒,急促道:“你快走,你快走!” “我当然要走。”解三解开他身上的束缚,勉强笑道:“难不成我还得留下来见岳父老子不成?” 许路遥自然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只是说让他快走。 “你别管我。”许路遥道。 解三才不管他,笑道:“阿遥,我们如今便如水中鸳鸯。生是一对,死了一双。” 第33章 相濡以沫 解三背着许路遥出了帐篷,那几名侍卫在地上躺着,没有反应。许路遥忧心道:“他们……” “你放心。”解三小声道,“我已不杀人了,他们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二人出来后,悄无声息的离去,走到那捆着田肆长的草丛里,见那肆长一身横肉捆的难看,便,解三便挥剑斩断绳索。 “多谢,多谢!”田肆长感激涕零道。 “客气客气。”解三也敷衍。 可是待二人走至马匹身边,解三刚把许路遥扶上马背便听见田肆长在远处大喊:“来人啊!不好了!乌巴尔跑了!有人跑了!有人跑了啊!” “妈的这个吃里扒外的汉奸。”解三呸了一口,翻身上马,狠抽了一鞭,马儿飞速窜出。 马儿跑的飞快。 许路遥滚烫的背后靠在他的怀里。 从北方出来的风,倒让马儿跑得轻松。 后面已有追兵。 隐约穿来的犹如暗雷般的轰隆声,让解三知道,追兵必定多的吓人。他连头都不敢回,只是不停挥鞭,让马儿跑的更快。 草原在面前一望无际的展开,遥远的天边便是隔绝两个王朝的大戈壁,道路仿佛没有尽头,景色在马匹飞奔起伏中飞速从眼前划过,流逝在身后的某一个地方。 身后的轰鸣已经渐渐凌乱。 在时间的推移中,变成奚落的马蹄声,从声音听起来,应该剩下只有几十匹精壮的好马。 许路遥在他的怀里,滚烫的身体和急促的喘息,让解三知道,也许再过得几个时辰他便会冻死在这冰冷草原的苍穹之下。 “撑住,阿遥。”他的声音被风沙割裂,零零碎碎的传到许路遥的耳朵里,“撑下去。” 许路遥虚弱的侧头看他。 许路遥只看见了他光滑的下巴和颤动的喉结。 许路遥勉强伸手,覆上他抓着缰绳的左手,滚烫的手心烫的他浑身一颤。 解三低头,阿遥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在星辰之下,明亮的犹如这草原上最珍贵的珍宝。心中那早就腐朽的豪气一瞬间万千丈高,他爽朗一笑,低头亲上许路遥苍白干裂的嘴唇。 一瞬被无限的拉长,每一个起落之间,都仿佛过去了千百年。 那一个亲吻也如沧海桑田般长久。 马儿像是奔跑在世间最瑰丽的仙境之中,从摇曳的草原上,在波涛汹涌的草地间飞驰而过,留下一道痕迹,接着一头飞奔进入了苍凉的戈壁。 天空时而是漆黑,时而碧绿,时而昏黄,时而赤红。 岩石与枯树,飞沙与走石,在戈壁滩上,变幻出莫测的景色。 月色在风沙之中摇曳。 后面的马蹄声又稀疏了些许,解三不知道还剩下多少人,他只知道,此时绝不能停,一停下来,便是终点。 当天空绽放出第一缕霞光之时,拨开重重晨曦,遥远的便已经能望见斑斑绿色。解三知道如此再走得五十余里地,便能进入大汉疆界。 只是马负载两人,连续不断跑了近十二个时辰,早已是强弩之末,马蹄迟缓,周身是汗。 “马儿,再加把劲。”解三道,又抽了一鞭子,只听见马儿突然仰天嘶鸣一声,前腿突然一歪,便整个往前栽倒,马上二人被整个往前甩出了近十丈。幸得解三在空中一转身,将许路遥团团互助,落下来的时候绕是在地上蹭出老远,整个左边身子摔得剧痛。 解三喘着气坐起来:“阿遥。” 许路遥已经无力昏迷,解三匆匆查看伤势,他背上伤口已是化脓,浑身微微打着摆子,若不能得到及时医治,怕是要不行。 解三心中焦急无比。 后面追兵却已是要到。 解三左右看看,只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一个土堆,将许路遥背起,往过而去。他体力也在这七八天内消耗的七七八八,又在马上奔驰整夜,一阵阵眩晕袭来,几乎让他撑不下去。 将许路遥安置在土堆之后。 解三喘了两口气,拿出水囊,将最后两口水哺入许路遥口中。 看着从许路遥嘴角流出的一点水迹,自己这才觉得口渴难耐。遂毫不客气的抬高许路遥的下巴,一口亲上去,舌头在许路遥嘴巴里肆意舔蹭。 “唔……”许路遥不舒服,微微清醒。 “阿遥……”解三亲完了,心满意足的舔舔嘴唇道,“你把水喝光了,我光是蹭点儿唾液不过分吧?这叫做相濡以沫。” 许路遥无力争辩,只翻了他一个白眼。 追兵马蹄声渐近。 解三拔出剑来,森森寒光有些刺眼。 他看看手中的剑,然后苦笑看着许路遥:“阿遥,今日我怕是要开杀戒了。” 第34章 功夫乡亲 外面的契丹人,七七八八一数,倒有二十来人。 连续几日奔波,便是被人称为骁勇的解连芸也没法一一敌过,十有八九,死在这里也不一定。只是死归死,许路遥怎么办? “就在这附近!”听到契丹兵嚷嚷,众人已下马。 解三心乱如麻。 手里的剑攥的紧紧发痛。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有人,解三猛一回首,随即惊道:“王大夫?!” 面前穿着儒衫背着药箱的,不正是“毒手神医”王雨成。 “嘘——”王大夫一脸不耐烦,转身已经去给许路遥号脉。 “大、大夫?”解三还在发蒙。“你怎么……” 王大夫身后还站着数十人,解三一一看过去:“何兄弟,幺姑,郑先生,禇十一,刘师傅,于裁缝,老张头……”清凉村的二三十户人家,竟然如数到齐。 解三已是感动凝噎:“你们,怎么、怎么会——” “老三,你还赊了我三两酒,你要是死了,谁来还钱?”酒肆的老张头笑眯眯道,咳嗽一声,便已转身飞入契丹兵中。瞧他那张狂肆意的拳法,分明是醉拳一脉。 郑先生笑道:“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学生葬身戈壁。”说完此话,形如鬼魅,与禇十一一起闪入人群。 刘师傅把烟斗在脚底磕净,哼了一声:“解三儿啊,以后若还能挖到宝贝,记得照旧卖我。”拿着烟袋便冲契丹人脑门儿招呼。 何成哈哈一笑,拍拍解三的肩膀:“改天还和你喝酒!”牵着幺姑便去杀敌。 本凶险万分的形式,瞬息已扭转局面,这清凉村众人人人仿佛武林高手,那些契丹人虽然彪悍勇猛又怎么抵挡的住。 颓势已见。 解三松了口气,绷紧的神经这才放松,便已觉得身体发虚,四肢沉重,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王大夫……”他撑着最后一口气问道,“阿遥,他、他怎么样……” 王大夫正在给许路遥扎针,瞥了只剩下半口气的解三一眼,半冷不热的说:“有我神医出马,还怕救不活他。倒是你……”王大夫一拳揍到他脸上,“好好歇歇吧。解将军!” 解三已是强弩之末,剧痛之后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他再睁眼,头顶是熟悉的木头房梁,油黄的房梁上,挂着他年前去山上猎的野猪腊肉,旁边那个框子里,一定是从老张头那里打来的二两烈酒,阿遥总在这个时候恶声恶气的踹门而入,冲他吼道:“大叔!吃饭!” 这是他在清凉村的家…… 记忆还停留在之前那场刀光剑影的混战中,此时的一切倒显得分外不真实。 解三做起来,脑子里嗡嗡乱想着。 大门突然“嘎吱——”打开,许路遥左手上了夹板挂在胸前,一瘸一拐的拿着个碗进来,抬头就看见床上坐起来的解三,手里那碗“啪”的掉落在地,摔得粉碎,浓浓的中药味顿时在房间里弥漫开。 “你、你醒了?”许路遥有些局促的问。 “嗯。”解三有些局促的回答。 两个人对视半晌。 许路遥突然冲上去一把抱住他:“三哥。” 解三差点仰天落泪。 这待遇! 这距离! 这亲昵! 简直跟之前在家里的待遇是一个地一个天! 许路遥的呼吸在他耳朵边上,一缕青丝就在他下巴蹭来蹭去,满鼻子都是许路遥身上竹子一样的清香……解三已经心猿意马,蠢蠢欲动。 “三哥?” “嗯?” “你摸我屁股干什么?” “……” “解三你个泼皮无赖老流氓!”许路遥一脚踹倒他肚子上,怒道:“伤还没好就想些不七不八的东西!”接着甩门而去。 “哎呀!”解三惨叫。 谁说待遇有改变……明明完全没变化,解三忧伤想道。 第19章 “三哥,你——” “快去!”解三顿了顿,声音温柔,“快去吧,阿遥。” 许路遥知道他若留下,怕只能帮到忙,咬牙便已快步走至厨房,将门死死关严,从门缝里偷偷去看。 沈鹤忽然动了,已往厨房而去。 解三手里的链子刀犹如灵蛇已袭击过去,将他缠绕其中,自己飞身而上,抓住链子前面的短刀,已极速往沈鹤面门砍去。 沈鹤手里的软剑更似灵蛇,抬手挡住那一大砍,竟还能分出闲余袭击解三。 二人在空中激斗,重重人影之下,已是分不清你我。 院外已经有人冲了进来,怒道:“沈鹤,住手!朕命你住手!” 竟是小皇帝赵离。 话音刚落,两人已分开,沈鹤一个后翻,便落在赵离身侧,单膝跪地道:“陛下。” 赵离狠狠瞪他一眼,并不让他起身。 转头一看,解三落在园内,以刀撑地,急速喘息,顿时担忧道:“阿三,你无事吧?” 解三抬头笑看他,好像问天气一般问:“哟,皇上,您怎么来了?” 第37章 逼良为x 赵离还记得自己初见解连芸的那日。 身形修长、面容俊美的少年穿着深蓝色劲装,跪在自己面前。 “少爷,小人解连芸,以后是您的护卫。” 那时候他才三四岁,唯一的反应就是瘪了嘴然后哭哭啼啼闹着要吃糖。后来他们在一起经历诸多风雨,他挡过风雨亦挡过刀剑,受过责骂亦受过污蔑。解连芸一直都是最初那副模样跟在自己身后,久到连赵离自己都觉得这个人绝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背离自己。 若说在大漠上解连芸最后的那一瞥让赵离惊觉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那如今站在他简陋的院子里,背后是他护着的刺客,赵离却突然发现,自己犯下的这个错误,已是十恶不赦。 那一刻,他的心仿佛要被拧碎了一般的酸涩。 他难过的差点要去哀求。 赵离却忍住了。 登基已有近十载,除却和解连芸有关的那些事,他从骨子里毕竟还是帝王。 “你必须跟朕回朝。”他挺起胸膛,先前种种只在解连芸面前才肆无忌惮的表情都已收回,留下的是冷冷的高傲。 解三又好气又好笑,收了刀,把刀面细细擦拭,然后又挂上腊肉,吊在房梁下,方才问:“陛下还是想攻打契丹国?” “受此等挟持羞辱,朕怎能不报仇雪恨?说出去,还让人笑话天朝懦弱无能。”赵离道。 解三点头,肃穆道:“陛下所言甚是。” “那你——” “好走不送啊陛下。”解三笑眯眯道,说完此话,他便转身进了厨房,晾着二人,再不理睬。 赵离合适受过这等羞辱,脸都气黑了,站在泥泞院内双手微微发抖。 沈鹤跪了一会儿,瞧天子没有让自己起来的意思,黑色的衣服都浸泡在泥浆之中,十分不适,咳嗽一声,道:“陛下,天气转冷,还望保重。刘玄德尚且三顾茅庐才请得诸葛亮出山,陛下又何必气馁——” “他是三姑还是茅庐?!”赵离气得咬牙切齿,冲着厨房朗声道:“解连芸你给朕听好了!朕给你三日时间,你若还不跟朕走,朕便治许路遥死罪!” 话音刚落,解三便从里面冲出来,神色难看之极:“陛下,你这是逼良为娼!“赵离冷笑:“为国效力在你嘴里怎如此不堪?” “壮士惨死,百姓流离,在草民眼里怕是比娼妓更加不堪。”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讲到此处,已是无话可说。 赵离摔门离去,沈鹤随后跟上,走前抓着解三的手,语重心长道:“哥们儿,你自己保重。” 解三苦着脸道:“保屁重。” 许路遥已将灶里点了火,下了糙米入锅,正扑腾扑腾的开水,解三郁闷之极的同他诉说,许路遥倒一点都不慌乱。 “三哥,我信你定有办法。”许路遥道。 解三抱头苦叹:“苍天啊,我能有什么办法。小皇帝死了心要让我回朝……你、你就一点都不吃醋?” 许路遥茫然到:“吃醋。为什么。” 解三呆怔半晌,决定还是不要把理由讲的过分清楚比较好。 复而苦叹:“哎!”接着可怜兮兮的抬头问许路遥,“为了能想出解决办法,我能喝点儿酒不?” 许路遥脸色顿时变了,“啪”的一声放下吹火棍,恶狠狠道:“不准!” 解三儿吓得连忙陪笑:“我就随便说说,随便说说……” 许路遥这才继续去吹火。 解三坐在旁边看着火光忽明忽暗,叹气道:“比起回朝庭这档子破事,我倒是更好奇北獠关里收了那虎符的人是谁。” 第38章 绝无可能 王大夫来复诊时,便瞧见解三坐在炕上长吁短叹。 “这怎么啦?发愁什么呢?”王大夫笑问,“要不我给你扎两针?” “哎呀,赶紧算了吧,再扎要出人命啊。”解三连忙摆手,复又愁眉苦脸长吁短叹。 王大夫放了药箱在旁,坐到炕上给解三号脉,接着瞅他两眼,笑道:“我做梦也没想到,竟有一天能为将军您号脉问诊。” 解三苦着脸道:“大夫你说什么哪……一点儿都不像毒手神医……” 王大夫笑了:“哦,这样像不像?”手下用力一猛。 “哎哟!”解三惨叫一声,“像了,像了。” 王大夫又道:“那能说说将军为什么困恼了么?” 解三遂将虎符的事情逐一道来,又将小皇帝威胁之事说给王大夫听。王大夫思索半天道:“先说大的,再说小的。” “好,你说。” “皇上不是威胁您吗?这个简单。只要你们家阿遥乐意,你与他远走高飞不就得了。天高皇帝远,还怕他什么。你能躲得了三年,难道躲不了三十年?”王雨成哼唧道。 解三一听,转身去问许路遥:“阿遥,你可愿随我四处奔波。到时候,怕是露宿风餐,没有一顿温饱。” 许路遥看看王大夫,又看看他,脸有些微红,垂首道:“三哥,这还用问?” 解三嘿嘿一笑,去抓许路遥的手。 王大夫咳嗽一声:“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解三呸了他一口,又道:“那再来说说小事儿,这虎符的事情,怎么办啊?” 王大夫笑道:“我说解三儿啊,这种事情,你还来问我。你自己去一趟不就好了吗?” 解三愣了愣,想了想道:“斩临风人呢?” 王大夫道:“你说小斩啊?在我家里乖乖呆着呢。何事?” 小斩…… 解三“噗”的笑了:“王大夫你们真亲近。” 王雨成凉凉的瞅他一眼,道:“本医与何人亲近,跟你何干?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别磨磨唧唧的。” 解三这才道:“斩捕头本就是干这行的,北獠关里出了奸细,若是他捉住,岂非大功一件?不如请斩捕头出马走上一遭,保准马到成功。” 王雨成听了半天,哼了两声,道:“我回去问问他,哎,但是丑话说在前边,总不能让小斩一个人去冒险,你得陪着一起。要死一块死。我晚上让他打探打探,若有了消息待日头上了,便来告诉你。” “行,行。”解三爽快应道。 王大夫走后,许路遥才道:“三哥,我能做什么?” 解三看看天,认真道:“时辰不早了,不如先吃饭吧?” 许路遥无语。 待许路遥这边烧火做饭,袅袅炊烟升起,灶台上已暖上了几个小菜,解三方才问他:“阿遥,你可曾记得当日接虎符过去的人的身高模样?” 许路遥想了想,摇头道:“蒙面之人,身高与你相似,行动轻盈似有武功,声音低沉,听起来应有些年岁。” “若再听见他的声音你能认出来吗?” 许路遥点头:“能。因为他说的是契丹话。” 解三眉毛一跳:“什么?他说的是契丹话?” “正是。可又不是契丹人的气质……而且他最后回了北獠关,应不是契丹人。” 解三若有所思道:“你这么说我倒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这块虎符的旧主。会说契丹话,又曾在北獠关内驻扎过五年。只是他为何会引狼入室?想不通。” 许路遥好奇道:“何人?” 解三又想了想,失笑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待吃了饭,与许路遥侬侬软语一番,自然少不得一番云雨滋润,待许路遥睡下解三才睁开眼,以前的事情又跟走马灯似的不停回放,以前半夜总睡不着便喝上点小酒,如今手边没了酒,解三便只能睁着眼睛瞪着屋顶。 他被小皇帝当初一脚踢到北獠关时,便碰见过这虎符的主人,当时那人还是震西大元帅,统帅十路八十万大军。他还曾被此人狠狠罚过军棍一百。 现在想来,屁股都似乎在痛。 小皇帝绝无可能为了他这么一个腐了气儿的老臣亲临如此边陲小镇,亦不可能为了行刺太后的刺客而来,那是为了什么兴师动众?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那边是白玉虎符。 他记得从许路遥那处得到虎符时,曾看出其中有异物…… 刚想到这里,便听见急促的敲门声。 许路遥已是醒来,抬头看他,解三皱眉,批了衣服便去开门,大门一开,便有一浑身是血的人跌跌撞撞倒进来,解三连忙扶住,低头一看,竟是今日去北獠关探听消息的斩临风,不由得一惊。 “斩捕头……” “虎符、虎符……”斩临风抖着手递出一物,解三定睛一看。 竟是那被许路遥偷走,摔碎了尾巴,又被神秘人得到的那块大元帅虎符。 第39章 天命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