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间恋爱指北[综英美]》 1 起点 1. 布鲁德海文,一个混乱又堕落的城市。 曾经依靠捕鲸业迅速膨胀繁华的港口城市,在捕鲸被禁止的近代,用比膨胀更快的速度堕落成一座“小哥谭”。 这几年,布鲁德海文的城市经济依靠着仅存的港口产业以及稀薄到几乎没有的旅游业勉强支撑着没有全面崩溃,但依旧能够看到数不清的流浪汉和破旧无人居住的房屋在街道两边一同腐朽。 巨大的游轮响起轰鸣的汽笛声,航行在海中的钢铁巨兽猛然碰撞上岸边的接驳口,激起一人多高的浪花。 岸边的工作人员动作熟练又麻木的将船只固定,甲板上的水手放下通道,打开了船舱的铁门。 船上的人们三五结对的走了下来,只有极个别的人是独自出行。 伊玛拉就是其中之一。 她手里提着一个大号行李箱,推了推鼻梁上有些下滑的偏光墨镜。 “哈喽。” 呼出的气息飞快的在冷空气中凝结成一团白雾,伊玛拉缩缩脖子,将衣袖口的位置调整到不会让手腕露出来的程度,小声地和这个城市打招呼。 从港口出来站在大道边上,旅行大巴缓缓的开动,接走了百分之八十下船的人。剩下的人也很快的坐上了接应的车,只留下一两个落单的身影。 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的年轻女士裹得很严实,但依旧能看出来并不如何健壮的身形,她单手扶着拉着行李箱,另一只手举着手机看起来在查看什么信息。 ——全身上下都是“外乡人”的气息。 一个同样严实裹着大衣的瘦弱女性从她身后走过,可能是因为前几天下了雪的关系,路过她的时候脚步控制不住踉跄了一下,摔了个结实。 自然而然地,出于本能,伊玛拉转身向后边看去。 ‘oops.’ 原本拿着手机的手快速的转动了一下,在她还没有回过头的瞬间就完成了向下劈砍的动作。 “嘶——” 比预想中更大的力气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伊玛拉面前的小孩发出了倒吸冷气的痛呼。 伊玛拉挑眉,视线稍微飘忽了一下才落在从她口袋上收回手的小女孩身上。 她的大衣兜里看起来有些鼓鼓囊囊,不难想象里边放了不少东西。 ‘常见把戏。’一个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的寸头男人坐在伊玛拉面前的机动车道上,肆意的伸展着大长腿,手里还举着一杯香槟,对着她敬酒示意。 按理说,这样显眼又离谱的行为应当会得到大部分人的注意,但两位行窃的搭档却好像完全看不到对方的存在。 “这次你们选错人了。”伊玛拉用眼神向男人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低下头和小女孩说话的瞬间,一辆灰蒙蒙的出租车从面前的道路上驶过,从穿着西装的男人身上穿行而过,然后男人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小女孩立刻开始挣扎,连带着刚才摔倒在伊玛拉身后的女人也爬起来吵吵嚷嚷,并试图上手硬抢。 女人并没有去帮助小女孩,反而是直接对着伊玛拉的衣兜伸出了手。 万万没想到自己在来到这个城市第一天的时候就会收到这样的“欢迎”,伊玛拉顺手把手机塞进一侧的兜里,然后用几乎称得上轻松的姿态,一手一个的就把一大一小两个人按住,快速打量了她们一眼。 女人这才发现,对方看似没什么战斗力的手有着巨大的力气,只一只手就让她感到了无法撼动的强硬。 “今天晚上会有大降温。”伊玛拉突然开口,头一低,从墨镜上方露出一双浅到发金的琥珀色眼睛,仿佛是锁定了猎物的大型猫科动物动一样让人汗毛耸立。 伊玛拉不在意突然失去挣扎力气地两个人是怎么想的,她在抓住人的瞬间就已经意识到,那个看起来穿着厚实的女人其实只是在薄薄的外套里塞满了塑料袋让自己看起来像那么一回事而已。 她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你们两个没地方住,我是不可能发善心给钱的,如果我把你们丢进警局,你们还能好好休息一晚上,怎么样?” “放屁,警局不可能让我们待着。”女人突然嘶哑地开口。 “放心,我觉得他们会的。”伊玛拉被突然传来的钟声吓了一跳,转头看了一眼远处还没停止运行的钟楼,正好看到一辆警车缓缓驶来。 “?”被抓住的女人脸上露出‘你怕不是在放屁’的表情。 “需要帮助吗?”驶来的警车上当然坐着两位警官,副驾驶上更年长的那位看着这一幕笑了起来,他打开车门走过来。 “我猜这肯定不是你的朋友。”年长的警官用那种非常熟稔的口吻继续说着,没问发生了什么就伸手去腰带上解下手铐。 “宾果。”伊玛拉哈哈一笑,“小偷组合,好悬我抓住了。” “老把戏了。”老警官笑着把两个其实已经是警局常客的小偷拷起来,然后示意身后的搭档来接手。 “女士们,恭喜你们得到了警局一夜游。”坐在驾驶座位上相对年轻的警官有些好奇,但没有着急开口,先把两个被扣住的人塞进车里。 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询问犯人,当然了,两个被抓住的人也没有狡辩。 今夜的大降温能让布鲁德海文的夜晚飞速降至零下十几度,搭配上泠冽的海风,对于她们这种甚至没有合身衣服的流浪扒手来说,警局竟然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她们身上的案底已经很厚了,不介意在多一点“无关紧要”的小案件。 伊玛拉看着二人被压进车里,这才抽出功夫和老警官拥抱了一下,看起来是早就认识了。 “我该说什么呢,欢迎来到布鲁德海文。”老警官拍了拍伊玛拉的肩膀,伸手招呼自己的搭档,“嘿,尤金,来见见新同事。” “你好,尤金·格尔。”看起来还很青涩的男警官笑着伸出手。 “伊玛拉·瑞德,澄清一下,我是个法医,所以大概算做半个同事。”伊玛拉也伸出手握住对方,笑着,“希望我们之后在工作上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 “哦,法医。”尤金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点点头。 “别做梦了,这可是布鲁德海文。”老警官普尔曼翻了个白眼,“你会很忙,相信我。” “真糟糕。”伊玛拉撇撇嘴。 “再一次,欢迎来到布鲁德海文。”老普尔曼耸肩。 - 出乎意料的小插曲过去,伊玛拉之后的路程就显得平淡了很多,打车来到了提前预定好的酒店,并顺利入住。 伊玛拉的博导朋友遍天下,老普尔曼警官就是其中之一。 老普尔曼在布鲁德海文当了一辈子警察,不说是毫无污点也称得上兢兢业业。上了年纪后,他和大多数警察一样,身体多少有些不舒服的地方也没放在心上,结果没想到格外严重,也还是她的导师找了熟识的医生把老普尔曼转到了纽约的医院做了手术,才捡回一条命。 作为她导师当时唯一的学生,伊玛拉自然也跟着前去探望过老普尔曼,并对这位开朗的警官印象深刻,二人这才熟悉起来。 前不久她刚刚经历了一场几乎差点颠覆她人生的意外,于是在事情结束后就想着要换一个生活环境,正好她导师接到了在布鲁德海文担任警局局长的老友的电话,这边警局的法医年纪已大,但年轻人中并没有可以接班的存在,招新迫在眉睫。 得知伊玛拉的打算后,她的导师思索了片刻就提起了这个工作机会,伊玛拉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当然,来之前她也做了一些攻略,在今天之前,伊玛拉并没有把“混乱”这个词太放在心上。 开玩笑,美国哪个城市不乱?作为一个在拉斯维加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伊玛拉根本没当回事。 结果今天一来就意识到了问题。 ‘如果你需要,我建议你牺牲一些金钱,选择安全度高的这几个地方。’ 酒店桌子上摊开着地图,上边圈出来了几间公寓的地点,伊玛拉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才刚刚出来就看到一个穿着警员衬衫和裤子的男人站在地图旁边说话。 “这算什么?警员的直觉?”伊玛拉调侃着,还是凑了过去记住他指出的几个地点。 ‘或者你可以简单地称之为,内部消息。’男人挑眉,‘我们这边正好有一个同事是布鲁德海文人。’ “接受你的建议了……但是,如果我没记错,威尔,你今天下午不是要和莱利去约会,怎么还是一副工作打扮?cosy?”伊玛拉疑惑地问。 ‘我倒是想,不过很明显,他有了突发事务。’另一个声音加入,一个挑染了几缕蓝发的金色卷发女郎出现在屋子里,她双手抱胸看起来有些无奈。 “啊哈,毕竟是警察呢。”伊玛拉左右看了看,试图打哈哈地缓和一下气氛,显然这个女人就是刚才提到的莱利。 ‘我没有生气,下午有个小女孩失踪了,我能够理解。’莱利摇摇头,来到威尔身边,相亲相爱的两口子交换了一个亲吻。 “哈。”伊玛拉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径直走过去拿起桌子上的地图。 “好了,你们两个回自己屋玩,我要出门了。”拿起地图转过身,身后的小两口便已经消失,伊玛拉见怪不怪地走出门。 回来的路上已经顺便租好了车,伊玛拉动作流畅点火起步,冲着自己的目的地出发。 感谢老普尔曼,感谢威尔。 有了两位警官的建议,伊玛拉很快就定好了自己的公寓,并且和房东签了合同,准备第二天就过来打扫一下入住。 忙了一整天,伊玛拉终于安安稳稳地泡进了酒店的浴缸里闭眼放松。 “新生活,干杯~!”她举起手里的红酒,敬自己。 2 案件 2. 这里简单解释一下。 伊玛拉·瑞德,一位年仅二十五岁的法医学博士,在常人眼中绝对“天才”的佼佼者。 这位天之骄子按理来说应该是世界上最信奉科学的人类之一,但实际上,她却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确信“科学”真正存在的人。 起因很简单,从刚出生开始,伊玛拉就拥有一些特殊的记忆,在这些记忆里,她是一个生活在另一个地球上的女孩,二十二岁大学毕业的时候在一场意外中去世。 这些记忆很遥远,回想起来更像是她曾经看了一部过于平淡的电影,没有什么实感。 但不得不承认,这确实影响到了她的一生。 从年幼时伊玛拉就显得非常稳重,尤其在保护自己家人的事情上,从小就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照顾着自己的母亲,又照顾着和自己一同出生的双胞胎弟弟。 简直就像是这个家庭里真正的“大人”。 而在去年,伊玛拉突然发现自己看到了一些其他人看不到的“人”,这一发现差点让她崩溃。 因为她的母亲很早就被确诊患有精神分裂,在伊玛拉十八岁成年的当天,她就直接做主将母亲送到了一家专业的疗养院中生活并接受治疗。 这也意味着,作为孩子的伊玛拉有很大的概率遗传到母亲的病症。 谢天谢地,最后她发现,这些“人”并非她的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人类。 她是一个“通感者”。 简单来说,因为某些不知道原理的原因,伊玛拉和这个世界上其他八位与她同时出生的人产生了某种“链接”。 他们九个人可以彼此分享感官、记忆、感情、能力,可以掌控对方的身体,并且可以横跨地球的直接进行精神对话,好像这些远在天边的朋友就在面前一样。 而他们九个人就形成了一个“族群”。 理所当然地,这样的能力在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后,引发了很大的麻烦。 在经历了一些相当惊心动魄的生死冒险之后,他们还是搞定了所有的事情,回归了自己的生活。 这件事情之后,伊玛拉便想着换一个城市重新开始,正好她也正式毕业了,就接受了导师的推荐,来到了布鲁德海文。 洗完澡出来,白天出现过一次帮她抓小偷的沃夫冈又出现在了面前。 ‘我之前忙得不知道你要去哪,这可是布鲁德海文,你知道这边吗?’和伊玛拉同岁的德国男人挑眉。 “我可是在拉斯维加斯长大的。”伊玛拉露出一个笑容,重重地把自己甩在床上,“然后在纽约读的书,有一个在fbi工作的弟弟,相信我,沃夫冈,没有什么是我没见识过的了。” ‘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沃夫冈嗤笑一声,转身就消失在面前。 “嗯哼,晚安。”伊玛拉翻了个身,关掉屋子里的灯,陷入了梦乡。 - 等到伊玛拉处理好自己落脚点和代步工具一类的问题正式入职已经是三天后了。 实际上按照原本的通知,伊玛拉还能再晚几天入职,好去熟悉熟悉这个陌生的城市,但布鲁德海文警署现在正在任职的这位老法医临时出了点问题。 众所周知,冬天最可怕的不是积雪的路面,而是积雪又压实的结冰马路。 伊玛拉来到布鲁德海文的当天晚上就下了场大雪,第二天太阳又非常灿烂,于是马路在来来往往的车辆下变成了溜冰场。 老法医是在晚上下班的路上出的车祸。 为了躲避突然出现的行人而车辆失控打滑,整辆车翻了个底朝天,好在人问题不大,只是老年人骨头脆,肋骨断了几根,腿也不太行,甚至还有点轻微脑震荡,所以紧急之下,伊玛拉就这么入职了。 入职第一件事本来应该和本部门的人互相熟悉认识一下的,但是没那个时间。 “你好,瑞德医生,我们需要你现在立刻出发。”人刚到工作岗位,还没来得及和自己的新助手说几句话,内部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什么情况?”伊玛拉有条不紊地打开属于自己的工具箱,检查里边有没有什么东西是自己习惯拥有但是标准不配备的。 “我会发给伍德地点,目前我们只知道是一家四口的死亡,两个大人,两个孩子。”电话里的警察那边乱糟糟,看起来现场也是很忙。 “好的,我们一会儿就到。”伊玛拉挂掉电话,环视了周围一圈,“谁是伍德?” “是我。”一个看起来微胖一些的年轻人举起了手,看起来有些内向的勾勾嘴角,“我是您之后的助手,盖密尔·伍德。” “你好,伍德先生,我们现在要准备出发了,之后可能会有足够充分的时间再来了解彼此。”伊玛拉微微一笑,合上工具箱,“准备四个袋子和两个儿童大小的袋子,我们走。” “好的好的!”伍德转身就去仓库拿东西,然后急忙跑去开车。 上班第一天就这么繁忙? 伊玛拉坐在车上,看着路边快速闪过的街景,总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的开端。 - 另一边的案发现场。 接到报警中心调度,率先来到案发现场查看情况的搭档还在现场等待着,两位男性警官看起来都很年轻,不是刻板印象里那种一老一少的搭配模板。 他们两个守着自己的警车站在路边,看着其他负责现场记录的同事进进出出地把屋子里外拍了个齐全。 “天啊,迪克,这已经是你今天打的第五十还是六十个哈欠了,你的下巴还好吗?”棕色头发相对年长一些的警官无语地看着自己的搭档。 黑发蓝眼模样英俊,与其说是警察让人看起来更像是模特的理查德·格雷森揉了揉自己下颌骨的位置:“不太好,救命,我觉得我真的睡不够。” “我们昨天可是常班,四点就交接了,你都干嘛去了?”本·莫瑞扶了扶帽子。 “呃……拐角酒吧?”名字昵称是迪克的理查德有些尴尬地笑着挠头。 “……我就多余问你。”婚姻幸福美满,前一段时间还迎接了自己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本翻了个白眼。 长相和身材条件都非常优越的迪克从来不缺桃花,不过这家伙相当会做人,性格又热情真诚,很难被人讨厌,所以整个警察局其实都很喜欢这家伙,哪怕和他一块去酒吧的时候一半的女士都会被他吸引走目光。 同样的,虽然为人开朗又真诚,这位格雷森警官却从来不吝啬和漂亮姑娘共度良宵。 尤其最近听说他和之前那个漂亮的红发女士和平分手了。 迪克又打了个哈欠,他看着手表转移话题:“说起来我们今天等待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太久了?” “老乔治昨天晚上出了个车祸,现在正在医院里吃果冻,局里紧急把原本还有几天才入职的新人法医叫来的,稍微久一点也正常。”本的消息很精通,他靠在警车上双手插兜。 “新人?什么样的?”迪克好奇地八卦。 “听尤金说是个漂亮姑娘,和普尔曼关系不错。”本耸耸肩,“哦,原话是‘一位天才小姐’。” “我开始好奇了。”格雷森挑眉,原本还想耍帅的表情被突如其来的哈欠打断。 本无语地又是一个白眼,转头就看到法医部门的车出现在道路的另一边。 “你的好奇现在来了。”本扬扬下巴,不再继续靠着警车,站直了身体,手也从温暖的兜里拿了出来。 伊玛拉带着自己的工具箱从副驾驶的位置上下来,现场已经“热闹”不已,进进出出的同事各自尽职地完成自己的工作,街边显眼的警用车边站着两位警官。 看见这一幕的伊玛拉眨眨眼,脑子里有些开小差。 说起来她认识的警察也好,fbi也好,甚至是各种实验室的熟人也好,似乎还真的没有丑人……一个比一个好看,站那的那个黑发警察更是个中翘楚。 “嗨,我是本·莫瑞,这是我的搭档。”本离得近一些,自然凑过去和伊玛拉先握了个手做介绍。 “理查德·格雷森,大家都叫我迪克。”迪克也跟着笑起来,和伊玛拉握了握手。 “哦……呃,嗨,我是伊玛拉·瑞德,很高兴认识你们,受害者在哪里?”伊玛拉因为对方的名字愣了一下,感觉有些微妙的熟悉,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于是干脆先抛在脑后。 本没太在意伊玛拉的磕绊,他一边带路往里走一边介绍着:“卧室。” “邻居在早上六点半左右报的警,看见邻居家大门敞开着灯也开着,所以觉得不对劲,就打了911。我们到这里的时候是早上6:43,大门敞开,没人还活着。” 话说到这里,周围一时间有些静默。 迪克见状就接过了话头:“一家四口人,父母在卧室,两个孩子在各自的卧室,只有我们进去确定受害者是否还活着。” “谢谢。”伊玛拉抿了抿嘴,率先走到走廊尽头的父母房间。 躺在床上的夫妻看起来和美国百分之八十的家庭没有任何区别,年轻恩爱,床头还放着合照。 伊玛拉先从女士入手,她先进行了最基础的静态勘察,然后确定肝温,同时进行动态勘察,也就是开始翻动尸体看是否能确定死因,或者明显外伤。 在这一次的情况中,从外表并不能看出来什么,肉眼观察没有发现能够造成死亡的伤口。 不过伊玛拉确实注意到这位女士的手腕和脚腕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感觉像是被类似于手铐一些的东西捆住了。 然后,她又转去床的另一边看了男士的尸体,这位丈夫的手腕和脚腕上也有同样的淤青,只是颜色更深一些。 伊玛拉看见他手上的戒指,愣了一下,又探身去看妻子的戒指,有些困惑地皱眉。 “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伊玛拉转身走出卧室,来到小孩子的房间。 所有的死者都像是睡着了一样平躺在自己的床上,伊玛拉快速地在两个小孩子的房间转了一圈又出来。 “怎么了吗?”本一头雾水,他站在走廊上茫然地看着新法医进进出出。 “……这可不太妙。”迪克刚才闲着也是闲着,在房间里其他地方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表情不是很美妙,他也跟着在三间卧室里转了一圈,最终走出来时表情进化为极难看。 伊玛拉深吸了一口气:“这可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什么?”本感觉自己被孤立了,现场三个能喘气的活人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这不是一家人。”伊玛拉表情凝重。 “哈?!”本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展示着自己的茫然。 “妻子和丈夫的戒指不是一对的,丈夫戴着的是最近很火的那个……呃,我不记得名字了,总之是个新牌子推出的花纹钻戒,但妻子只戴了一个素戒。 “并且从遗传角度看,两个孩子除了头发的颜色之外,和卧室里的两位成年人并没有什么关系,实际上我很怀疑这两个孩子之间有没有关系。”伊玛拉比画了一下自己的头。 能够从样貌上看出来头骨在她的朋友圈中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因此伊玛拉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我找到了真正的这一家人的合照。”迪克举起自己手里的相框。 本没有伸手,但也能看得清楚。 在照片中,棕色皮肤的黑人妻子和自己的白人丈夫各自搂着一个棕色皮肤的女孩,很明显和卧室里的白人“夫妻”与两个孩子没有任何关系。 迪克:“现在我们有了两个问题:他们是谁,以及,这一家人在哪里。” “我有个更严重的问题。”伊玛拉伸出一个手指头,比画了一个数字1,把两位警官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我见过这种案子,完全一样的手法,只是地点发生在芝加哥。” 3 邻居 3. 伊玛拉当然不是自己见到的。 准确来说,是在芝加哥当警察的威尔看到的,而作为同一个族群的通感者,伊玛拉也可以看到威尔记忆中的案件。 此刻,在伊玛拉的视野中,同样身着警服、目前已经在芝加哥恢复职位的威尔站在迪克和本身边,神情严肃。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迪克最先反应过来,他摘下自己的帽子挠挠头,“但是这里可是布鲁德海文,我不认为局长会上报。” 本和迪克都没有询问伊玛拉的消息来源。 怎么说呢,能在布鲁德海文警局任职的家伙,多多少少都有些“特长”。 “我知道。”伊玛拉叹了口气,“我是想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们两个会负责这个案子。做好准备吧,还没有结束。” “谢了。”本点头。 伊玛拉继续回到尸体旁边,完成了自己需要进行的一系列检查和记录。 “把尸体带回去吧。”伊玛拉确认自己没有遗漏后招呼伍德一起来操作。 “哦哦,好的。”伍德刚推过来运送尸体的架子车,听到新上司的声音就赶紧凑过来干活。 迪克站在旁边,本来还想着自己要不上去帮一手,没想到这位看起来瘦瘦弱弱的瑞德医生力气可真不小,二人很快就完成了将受害者装袋的工作,通过推车装到运尸车上。 尸检的整体流程大同小异,不同的法医有自己的偏好,最主要的还是经验。 伊玛拉并不介意自己工作的时候身边有人旁观,她带着伍德,一边按照规定进行语音记录,一边也大方地让目前还是实习生的伍德进行旁观学习。 和很多人认知里不同,法医其实也是个体力活,就好比骨科医生经常动用一些看起来和医疗器械没什么关系的大锤、锯子、电钻作为手术工具一样,想要打开一个人的胸腔需要的力气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好在伊玛拉别的不说,力气从小就很大,而且是那种超乎正常阈值的大。 说来有趣,瑞德家的双胞胎好像是从小就互补一样,瘦瘦弱弱没什么情商的天才弟弟和力气奇大乐于帮助他人的姐姐。 跑题了。 伊玛拉对受害者的尸检过程没遇见什么问题,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率先发现受害者的本和迪克其实是警局重案组的,这一次只是被临时借调去进行巡逻工作。 “大概是因为前一段时间在布鲁德海文新出道的那个超级英雄吧,最近我们重案组没什么活了,反而是缉毒组和特殊受害组那边开始热闹起来了。”本站在法医部的冷库这边耸耸肩,随口八卦着。 他比迪克大一些,不过也只是三十五六岁而已,脾气性格也都相对活泼一些,说起话来简直像是迪克的同龄人一样年轻。 “新的超英?”伊玛拉对这方面的信息就不怎么灵通了,遇见了也很好奇,趁着最后一个报告还没出来的空隙追问了一嘴。 “是的,一个花里胡哨穿着拉丁舞装的家伙,我记得叫夜什么来着……哦,夜翼。”本很是冥思苦想了一番。 他到底是当地的警察,而且还是那种正义感在线的那种,对于名为超级英雄实则和义警没什么区别的存在自然是感官复杂,虽然不至于像是一些极端家伙一样心有怨念,但要说有多大的好感也是不可能的。 “夜翼?感觉是个有点耳熟的名字。”伊玛拉若有所思地眨眨眼,然后笑着追问,“花里胡哨?” “嗯哼,就上个世纪猫王的那种,大翻领紧身……” “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瑞德医生。”一反常态,站在一边一直充当透明人的迪克突然开口打断了两个人的交流。 “哦,确实。”伊玛拉没注意到迪克是不是故意打断的,转身去取了最后一个检测结果。 她翻动着手里写满了专业名词和数字与图像的结果,前边的各种数据与过程没太仔细看,先翻到最后一页看了最终结论。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伊玛拉合上手里的资料叹了口气。 “我们是成年人了,选择allin。”迪克揉揉鼻尖开了个小玩笑。 “非常成熟的选择。”伊玛拉比了个大拇指,“好消息,从检测报告上知道,受害者的身体里有大量的k它命(注一),这玩意是注射给药,算作早些年的麻醉剂。” 本吐槽:“虽然我不是缉毒组的也知道,这玩意还是现代人的‘乐子’。” 迪克想得更远一些:“他们是意识清醒着的?” “没错。”伊玛拉点头,“坏消息是,这药的含量并不致死,他们被饿了很久,至少我在他们的胃里乃至肠子里都没有发现任何食物的痕迹。” “你是说,他们是被活活饿死的?”本有些不敢置信地说。 “……严格来说,是因为脱水和虚弱,再加上过度麻醉带来的窒息杀死了他们。” 本没控制住,骂了一句很脏的话,不过在这里的其他两位成年人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对于一个刚刚成为父亲又正巧拥有了一个女儿的本来说,出警看着两个小女孩死于非命已经足够移情了,再知道对方死得非常痛苦就更难过。 至于迪克和伊玛拉虽然是单身,但作为正常拥有共情能力的人类也是非常能够理解本的情绪,并且对这个案件的罪魁祸首深恶痛绝,表情也非常难看。 “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或许你们会感兴趣。”伊玛拉沉默了片刻,转而继续说下去。 两位警官同时抬头看向伊玛拉。 “和死亡原因不同,这些人的身体在死后被很认真地照顾过,所有人的衣服都是死后重新穿上的,合身并且干净,成年人的身体关节都有不同程度的脱节,但后续又被重新复位了,小孩子则没有这个情况。” 迪克沉思:“所以凶手有一定的医学常识。” 伊玛拉更严谨:“实际上这种程度的话,入殓师也能做到。” 本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告诉我你还有更多的信息。” “当然。”伊玛拉把手里的文件放下,“所有的受害者身体里都含有同样元素的超量重金属,根据这些重金属,我能说这些受害者都被囚禁在某个废弃的上个世纪建造出来的地下建筑中。” “地下?”迪克歪了一下头表示疑惑。 明知不应该,但伊玛拉还是在这个瞬间幻视了某种大型犬。 有点乖啊这个帅气的同事。 伊玛拉清了清嗓子,移开视线:“我在他们的头发里发现了一种真菌,只存在于地下。” 迪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虽然伊玛拉很怀疑对方根本也只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嘴,根本也不太在意她确定的理由是什么。 “说起来,关于上报的事情怎么样?”既然人都在跟前了,伊玛拉就多问了一句。 说到这个,两位警官的表情有些微妙,伊玛拉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头儿说,你得给他证据来证明,同时还有你的消息来源。”迪克撇撇嘴。 在美国,联邦调查局和地方警署的关系很微妙,很多地方的警署并不欢迎fbi的人,越混乱的地方越是如此。 布鲁德海文也是如此。 前不久刚上任的局长年纪不大,有点喜欢钻营的那种官僚味,但总体来说还是一个“干净”的家伙,不然也不能和伊玛拉的导师当朋友。 只有一个案件对新局长说服力不强,尤其目前美国州与州之间的警察网络并不互通,因此局长也没有在本州发现类似的案件,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位谨慎的、不愿意给自己职业生涯增添“乌龙”的局长先生拒绝上报也是意料之中。 而没有当地警署的求助,fbi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无法强行介入。 伊玛拉叹了口气,没继续强求。 “说不定我们能搞定他呢。”迪克率先打破了安静的氛围,发出了加油打气的声音。 “有志气,加油!”伊玛拉也发出很捧场的声音,“我继续等待其他的化验结果,有消息第一时间给你们说。” “谢了。” - 晚上下班回家,伊玛拉开着自己新买的二手车回到了她租住的公寓。 如同她的好朋友威尔的建议,公寓的租金不低,但安全系数面对普通的小打小闹就很有保障。 需要钥匙打开的公寓大门、24小时都有门卫保安在一层大厅的位置值班、刷卡才能上楼的电梯,以及一层两户的房间数,这些都最大限度地保证了安全。 如果有更大的危机,那就是另外的话题了。 伊玛拉和门卫打了招呼,坐着电梯上了顶层。 是的没错,伊玛拉选择了顶层去居住。 她宁肯忍受电梯的嘈杂和夏天可能到来的高温,也还是希望住在不存在“走错”可能的顶层。 “我回来了。”伊玛拉对着空空如也的公寓打了个招呼,脑子里开始盘算自己是不是可以考虑养只猫或者狗。 毕竟法医虽然偶尔也有加班,但到底不像是一线警官那样基本约等于二十四小时待命状态。 脑子里的思绪一闪而过,换好了居家服之后随手把头发用夹子抓起来,来到厨房给自己做了一顿碳水和热量都爆表的晚饭。 最近没有什么好看的剧,伊玛拉换了好几个台之后还是选择了已经看过百八十遍的《老友记》。 就着精神食粮吃完了晚餐,她收拾干净厨余垃圾,不想打赌这个看上去很干净的公寓在犄角旮旯里有没有蟑螂,所以拎着垃圾桶就去楼道的垃圾间把东西都处理掉了。 巧的是,正在伊玛拉拎着垃圾桶回来时,楼道间的电梯“叮”的一声显示抵达本楼层,一个分外熟悉的身影从楼梯里走出来。 “格雷森警官?”伊玛拉有些惊讶地开口。 “嗯?瑞德医生?”原本低着头看手机信息的迪克闻言抬头,表情也很惊讶,不过在简单的疑惑之后就从对方的打扮中明白了原因。 “所以你就是我的新邻居。”迪克恍然大悟,表情是不容错认的惊喜,“这可真是太棒了。” 对方的笑容太有感染力了,伊玛拉也不由跟着展露了一个笑容:“你好啊,新邻居。” 在这个瞬间,伊玛拉不知道哪里涌出了一种奇怪的预感。 自己在布鲁德海文的生活,大概会非常的精彩。 而面前这个笑得好像某种大型犬一样的家伙,会是其中绝对浓墨重彩的一笔。 4 调查 4. 两个新邻居又继续聊了几句天,然后就各自回了房间。 伊玛拉进屋的瞬间就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刚才在外边聊天的时候不觉得,一进屋就感到迟来的寒冷。 拎着沙发上的毛毯把自己裹成蚕宝宝,伊玛拉拿出了手机,主动给自己那不喜欢电子产品的弟弟打去了电话。 通话几乎是在瞬间就被接起:“嗨,伊德。” 现代电子设备已经足够先进,斯潘塞·瑞德的声音哪怕通过手机跨越了小半个美国也没有失真,甚至还能听出来对方的呼吸声和因为高兴而略显上扬的尾音。 “嗨,斯潘。”伊玛拉显然比她的双胞胎弟弟更外放一些,哪怕是情商为零的家伙也能从她的声音中听出快乐。 “所以,你的新工作怎么样?” 斯潘塞·瑞德坐在自己的小公寓里,面前的茶几上散落着好几本一看就非常深奥的学术著作,膝盖上也放着一本书。 在电话打来前,手机就端端正正地放在面前的茶几边缘,斯潘塞每翻几页书就要抬头看看手机有没有新信息。 鉴于这位天才博士一分钟可以阅读一万个单词的速度,这个检查频率不能说不频繁了。 听到弟弟的询问,伊玛拉回答得很干脆:“有点出乎意料的忙碌,不过好在同事人都很不错。” “布鲁德海文从1983年国际全面禁止商业捕鲸开始就开始迅速垮塌,支柱经济的单一导致城市经济的脆弱,大批工人沦为流浪汉,同时犯罪率开始出现直线上升的趋势……” 斯潘塞几乎是没有思考的脱口而出,过于长篇大论的内容和过快的语速听上去给人一种知识从脑子里划过的无力感和茫然。 伊玛拉没有打断,她举着电话,脸上带着那种自在的笑容,听电话那边容易被误会为炫耀的关心。 “……我是说,是的,在布鲁德海文的警察和法医都非常忙碌,并且无法得到与自己工作付出所匹配的薪资。”斯潘塞最后自己给自己做了一个总结。 “我也爱你。”伊玛拉笑着回复了一句好像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斯潘塞瞬间就安静了。 理论上来说,两个人是双胞胎,伊玛拉也只比斯潘塞大了几分钟而已,但实际上,伊玛拉在斯潘塞的生活中,与其说是姐姐,不如说更像一个母亲。 尤其他们的母亲有时并不能负担一个家长的责任。 “我也是。”斯潘塞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缩着身体,一副想要把自己塞进沙发里的样子。 “说到工作了,我确实有个事情。”伊玛拉决定不为难自己的弟弟,换了一个话题。 她把自己遇见的案件和斯潘塞说了一通。 严谨来说,她其实不能和其他人谈论正在调查中的案子。 不过事情不能这么说,很多警察在回家之后都会和自己的亲人伴侣偶尔说起两句,这种关起门来的行为只要没有捅出娄子,也不会有人较真。 斯潘塞几乎立刻就意识到了其中的关联性。 “这是一个很标准的案子。”斯潘塞皱眉,并同时坐直了身体,“如果再犯一定会被记录,但我没有听到jj说起这个案子。” 和人们所认为的不一样,bau并不单单接手传统认知中的连环谋杀案,他们也会根据警局所提供的案件进行筛选,挑选出其中包含着例如纵火案、通信恐吓等一类极大可能升级并形成连环案件的案子提前进行解决。 “因为我们这边没有上报。”伊玛拉解释,“局长认为只是一次案件无法证明什么。” “但是如果按照之前的规律,犯罪嫌疑人只会在同一个地方做出四起案件。”斯潘塞显然很不满,他总是拥有一些所谓少年的英雄气概在身上,否则也不会选择成为一个fbi了。 让连环杀人犯继续活跃在外就让他非常难受。 “我们都知道现在你什么都不能做。”伊玛拉声音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却多了一些提醒,“我给你说这件事情只是想和你分享我的生活,你得相信我,或许这个人会在这里落网呢。” 当地警署没有提出帮助的时候,fbi是不可以没有正当理由参与当地案件的,姐弟俩都明白这件事。 “好吧。”斯潘塞嘀嘀咕咕。 他倒不是相信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布鲁德海文警局的能力,他只是单纯地相信自己的姐姐。 在小博士的心里,自己的姐姐是无所不能的强大。 明白自己弟弟脾气,伊玛拉确定至少在短时间内对方是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也放下心来。 姐弟俩又你来我往地说了一些闲聊的话,就挂掉了联络。 伊玛拉放下手机,斜靠在沙发上,把稍微有些凉的脚往身下藏了藏。 屋子里温暖的气息伴随着钟表滴滴答答走字的白噪音,让人忍不住眼皮打架。 终于在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感受到一阵失重而惊醒的伊玛拉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身迷迷糊糊地走进了卧室。 也正好错过了一抹黑蓝色的身影从身后的窗户中一闪而过。 · 布鲁德海文的警局门口又多出了一些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家伙,被揍得鼻青脸肿就不必多说,每个人身上都挂着一个文件袋,不用想,里边就是这些家伙的罪证。 “神神叨叨的家伙。” 值夜班的警官嘀咕着,手下也没客气,堪称粗暴地把人挨个提溜起来,压进了警局。 这样的事情警官们也算是有了一些经验。 诚然心情有些复杂,但大家出来干活,多少都是为了养家糊口,这样的业绩和奖金是不会有人不喜欢的。 是的没错,干这件事的人,正是这段时间在布鲁德海文新出道的超级英雄“夜翼”。 穿着黑蓝色紧身制服,戴着黑色多米诺面具的超英在隐蔽的高处看着罪犯被警察接收后才转身离开。 他动作敏捷地使用绳枪作为辅助穿梭在布鲁德海文的夜空中,时不时还身姿漂亮地如同一个杂技演员般在空中转上几个圈。 夜翼最终停落在一个破旧的废弃楼房顶上,点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便携式电脑。 “连环……谋杀,让我看看……” 电脑屏幕的光芒照在那张被面具遮挡了一部分的脸上。 脸上只能覆盖着眼睛部位的面具看着不大,甚至还有些简陋,但隐藏在其中的顶尖黑科技能够最大限度地模糊掉使用者的面部特征。 即便这样,也不难看出这位夜翼是个长相俊秀的年轻人。 嗯,更正。 一个长相俊秀,身材火辣的年轻人。 明明是刚刚出道,动作和行为却都已经非常熟练的夜翼如同喝水吃饭一样,轻而易举地入侵了fbi的数据库,然后调出了自己需要的信息。 如果伊玛拉在这里就能立刻认出,夜翼调查的案件,正是她曾经提起过的,发生在芝加哥的同款连环谋杀案。 实际上,这位新出道的超英夜翼,在白日里的身份正是那个帅气有能力的重案组警员理查德·格雷森,也就是迪克。 而再深入一些,迪克正是隔壁哥谭有名的黑暗骑士蝙蝠侠的小助手“罗宾”。 只是他和自己的领路人发生了纠纷,现在自己出来单干。 正憋着一口气要做出一番事业证明给蝙蝠侠看的年轻人在白天接手这个案子的第一时间就决定,他一定要把这个罪犯缉拿归案! 当然了,他在查案的同时,也顺手把那个刚刚来到布鲁德海文的新人法医查了个底朝天。 这也不怪迪克。 布鲁德海文警局自然不可能都是好人,实话说,能在这个地方当警察的,要不就是得罪了人被排挤过来,要么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为了干点捞钱勾当的混蛋。 刚到布鲁德海文就被自己同事背刺过不止一次的迪克已经学会了防备,也和蝙蝠侠一样,把身边每一个出现的新人都调查记录。 这几年他在警局里暗自使劲,又幸运地有了一个到底还算干净的上司,总算是把整个警局收拾了个七七八八。 绝不能说没有浑水摸鱼的王八,但也不像前几年一样睁眼瞎了。 “bloodyhell!”伊玛拉·瑞德的履历很快就摆在了面前,好看到让迪克都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拉斯维加斯人,从小就是个天才,年仅二十五岁就已经博士毕业,人品人格更是没得说,她所有导师的评语都恨不得把人夸出花来。 正在他试图深挖对方更多的信息时,红色的警告突然出现在了屏幕上。 有人察觉到了他的行为,阻断了他的探查并且开始进行反击。 迪克立刻端正了姿态,当即且战且退,主打一个滑不溜秋。 “啧,哪来的家伙……”迪克皱着眉,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全身而退。 正常来说,哪怕是fbi或者cia都不会有这样强劲的人手。 那么问题来了。 ——一个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普通的法医,怎么会有人专门保护她的档案? 迪克在心里记下这件事,决定之后有机会慢慢查探。 5 提醒 5. 冬天的清晨,一个让无数社畜和学生都忍不住在床上疯狂蠕动并发出诡异哀嚎的时刻。 伊玛拉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传来让人心脏骤停的闹钟铃声。 一只手从被窝中伸出来,艰难地摸索着,最终成功地按掉了闹钟。 几秒钟后,伊玛拉神情飘忽地坐起来,眼皮上好像安了磁铁,缓缓地合在一起。 感性让她闭上眼继续睡,然而理智在脑子里疯狂尖叫,提醒她今天才刚刚周三。 伊玛拉深吸一口气,猛然掀开被子,被冷空气冻得一哆嗦,人也彻底清醒过来。 与此同时,远在地球另一端的肯尼亚,一辆喷涂花哨的大巴车上,快乐哼歌的男司机没忍住颤抖了一下,耸着肩又抖了抖猛然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他默默地把靠近自己这一边的窗户关上,不让干季凉爽的风吹到自己身上。 伊玛拉打开了浴霸和花洒,让温暖的水带走身上凉飕飕的气息。 “抱歉抱歉。”她没什么诚意地道着歉,顺手把热水开得又大了一些。 “我很乐意和你分享肯尼亚的温暖,而不是美国的寒冷。”克普斯小声嘀咕着。 “我知道你愿意,同时我也得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伊玛拉一边洗头发一边解释,“肯尼亚现在的温度真的很舒适,谢谢,克普斯。” “不客气。”快乐的大巴司机又开始跟着电台里的节奏晃动自己的身体。 在卫生间消耗了半个小时,伊玛拉出来的时候已经彻底清醒,并把头发吹了八成干。 从冰箱里取出昨天晚上打包好的剩饭剩菜,在微波炉里转上几圈,趁着加热的功夫给自己冲一杯胶囊咖啡,味道一般但便宜快捷。 打工人的早饭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伊玛拉秉承着对这份新工作最大的敬意,给自己涂了个口红,然后拿着包就出门了。 早上是交班的时间点,警局门口的停车场此刻是少有的热闹。 还不是很熟悉的伊玛拉花了一段时间才找到合适的停车位。 法医部门在负一层,伊玛拉健步如飞地来到了自己的工作室。 “早上好,瑞德医生。”伍德看起来来得很早,他已经换好了自己的白大褂,看起来已经来了有一会了。 “早,伍德。” 她走进自己单独的办公室,把厚重的外套换成统一的白大褂。 ‘早上好。’一头金色长卷发的高大女子出现在办公室里,和伊玛拉打着招呼。 哪怕是独立的办公室,但法医部门的办公室靠近走廊的一侧都是透明的窗户,只要里边的人没有刻意将百叶窗合起来,外边的人就可以很清晰地看见屋里的一切。 在外人眼里,新来的瑞德医生换好自己的工装之后就坐在了办公桌后边开始检查案子的尸检报告。 实际上,属于伊玛拉的“精神体”正站在屋子中间和自己的族群成员交流。 ‘早,诺米,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伊玛拉疑惑地皱起眉。 虽然通感者的族群成员可以看到彼此的记忆,但出于对彼此的尊重,大家没有特殊情况也不会干出窥探他人记忆的事情来。 诺米·马克斯是他们族群中的一员,同时也是一位技艺高超的黑客。 因为他们之前遭受的迫害以及一些复杂的原因,目前的诺米处于“电子死亡”的状态,即在网络世界中,她从未出生,也从未死亡。 ‘是的。’诺米是一位黑客高手,她这次前来也是为了提醒伊玛拉,‘昨天晚上有人在调查你,是个好手。’ 伊玛拉惊讶:‘调查我?’ ‘对,而且我没能成功地追踪到对方,这个家伙技术一流,而且手法很陌生,我从来没有在网络上遇见类似的风格。’诺米详细地解释着,‘小心点。’ ‘谢谢,我会的。’ 刚刚结束了一场持续了将近一年的动乱,他们族群里的成员说是已经基本回归了正常生活,但是在精神层面多多少少都还残留着一些短时间内,甚至这辈子都抹不去的痕迹。 不论是诺米还是伊玛拉,都不觉得谨慎是多余的。 伊玛拉抬起头,伍德出现在门口敲了敲她敞开的办公室门:“瑞德医生,我们发现了一些线索。” “来了。”神情自然的伊玛拉合上手里的资料,前往实验室。 负责实验室检测的是一位看起来就非常有个性的年轻小姑娘,脸上能穿孔的地方都戴着闪闪发亮的饰品。 “所以你一定是瑞德医生。”看起来年纪就不大的姑娘伸出手,涂着口黑的嘴扬起一个友好的弧度,“我是检测部的瑞贝卡。” “你好,瑞贝卡,你发现了新的线索?” “是的。” 瑞贝卡有些兴奋地让开自己的位置,让伊玛拉去看自己面前的显微镜:“记得你从男性受害者的牙齿缝中找到的碎片吗?刚开始我以为是植物纤维,但实际上并不是。” 伊玛拉刚刚弯下腰准备去看显微镜,就听到一连串快速的脚步声几乎是小跑过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得被吸引过去。 看起来非常匆忙实际上也是如此的迪克正从和电梯截然相反的方向快步走来。 如果她没记错,那边应该是法医部的后门,平时运尸车走的地方。 伊玛拉看着迪克脚步倒腾得飞快,见到众人之后很明显地眼前一亮,干脆真的跑过来,进入实验室。 “你在这里……”迪克刚刚站好,张开嘴还没说些什么就被打断了。 “格雷森警官。”另一道更为成熟严肃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脑袋又不约而同地转了过去。 重案组的组长正站在电梯门口,看起来是刚刚下来。 和美国绝大多数上了年纪的警长一样,这位努力工作的警长头上毛发有些稀疏,只气势一看就不一般。 “头,早上好。”迪克转过身,表情轻松地打招呼。 “我找了你一圈,原来你在这里。”老组长不紧不慢地走近,双手背在身后,眼睛微微眯起,“我假设,你一直在这里,而不是迟到了吗?” “您怎么会这么想呢?”年轻英俊的警官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哪怕是胡乱翘起的头发都显得格外俏皮,“当然了,我正在和大家分享我的新发现。” 老组长盯着迪克看了一会,然后转开头,视线绕着站在一边全程安静的法医组众人绕了一圈,礼貌地打了招呼。 “别忘记你的搭档。”老组长哼了一声,没再继续纠缠地离开了。 等老组长进入电梯,站在前边的迪克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对上伊玛拉的视线又重新僵住。 “这是你这个月的第四次了,格雷森警官。”瑞贝卡语气轻快,听上去对这个情况一点也不吃惊,哪怕是一边内向的伍德也露出了笑容。 伊玛拉看看自己的组员们,又看向迪克,在对方诚恳又无辜的表情中,她挑挑眉:“刚才你有什么事情想要给我说吗?” 听到这句话的迪克立刻笑得那双动人的蓝眼睛都弯了起来:“当然,我有很重要的事情给你说,瑞德医生,不过不着急,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伊玛拉转过身,瑞贝卡在注视下立刻重新让开了位置,好让伊玛拉能够看清显微镜下的场景。 “这是……布料?”伊玛拉惊讶地说出自己的观察结果。 “没错,瑞德医生!”瑞贝卡声音里压抑着兴奋,“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传统技法,最重要的是,从化验结果来看,不论这个纤维是衣服还是别的什么,都是最近才制作出来的。” “非常棒,瑞贝卡,继续检测,努力找到这种纤维的来源。”伊玛拉也跟着笑起来,然后转身看向弯着腰正在看显微镜的迪克。 感受到自己被注视,迪克站起身:“如果你不介意,或许我们可以去你的办公室?” 伊玛拉同意了。 瑞贝卡和伍德看着二人离开。 “这样看起来,你觉不觉得瑞德医生和格雷森警官还挺配的?”瑞贝卡八卦。 “我不知道。”伍德不擅长在背后说别人的话,他有些局促地挠挠头,然后小声的道了别就离开了。 “……哼,无聊。”年轻又叛逆的瑞贝卡皱皱鼻子,低头继续工作。 办公室并不远,迪克和伊玛拉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我昨天进行了一些小小的调查。”迪克一进门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小声说起来。 “你是说……下了班之后?”伊玛拉眨眨眼。 “呃,是的?”迪克有些困惑地点头。 下班时间从来不干活的伊玛拉流露出几分敬佩:“请继续。” “我可能发现了最初的案子。” 迪克丢下惊天大雷。 6 午餐 6. “你说什么?”伊玛拉瞪大了眼睛。 “我也许发现了一切的起始点。”迪克兴奋不减,从自己手边的提包里掏出一份文件。 伊玛拉没怎么犹豫地打开文件夹,首先注意到案件记录的发生日期是四年前。 内容记录得非常简单和熟悉,一对白人夫妻和两个未成年的小孩,夫妻是真夫妻,但是小孩却来自两个不同的家庭。 “白人家庭,两个女孩,传统的美国家庭。”无法否认的相似性让伊玛拉点头,她又看了一眼案发地,弗洛里达州。 “我有一些朋友。”迪克扬起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伊玛拉瞥了他一眼懒得吐槽。 迪克假装自己没看到,继续说:“总之,符合特点的案件,一共五起,犯罪嫌疑人非常狡猾,都是在不同的州,并且除了第一起案件之外,其他案件的受害者都没有找到真实身份。” “凡事都有第一次,初次作案很难不留下破绽。”伊玛拉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二人对视了一眼。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要研究一下这份法医报告,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给你的信息。”伊玛拉挥了挥自己手里属于尸检报告的部分文件。 “当然!”迪克点点头,拿起桌上剩下部分的文件比画了一下,“我也要上去,呃,和本分享一下我的发现。” 于是昨天分明是因为打击犯罪没能好好休息,以至于早上的时候按掉闹钟又重新睡了过去从而迟到的格雷森警官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本已经在座位上忙碌了一段时间了。 热知识,所有的案件不光需要去行动,还需要文字记录和行动报告,就好比做数学题写步骤,只放个公式和结果上去是不行的,还得有过程,合理的推断和证据的来源都要写清楚才行。 “早啊,兄弟。”迪克啪叽一下把手里的文件拍在本的桌子上,脸上是那种暗戳戳得意的表情。 已经提前从放在桌子上的保温杯反光看到来人的本一点都没有被吓到,噼里啪啦地按着键盘,头也不抬地接话:“你这是找到什么线索了?” “不愧是我的搭档。”迪克一把拉过隔壁自己的凳子,凑到本的身边,打开放在桌子上的文件,“我确实找到了一些情报。” “在我看之前,先明确一下。”本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这份文件,是合法获得的吧?” 布鲁德海文确实是一个混乱的城市,但这不代表法律在这里就完全是个摆件。 说来讽刺,在这样的地方,反而是越“正义”的一方越会受到束缚。 “当然,我找了一个老朋友来得到这些信息。”迪克扬起嘴角。 同样的错误,他决不允许自己犯第二次。 本也知道自己搭档曾经的挫折,没继续这个话题,只抬手打开了文件。 迪克用一晚上的时间查到除了布鲁德海文之外的其他四起案件,并且用了一些小手段合法地得到了这些资料,甚至在早上来上班的路上给其他城市负责案子的警官们发去了信息。 行动力不可谓不强。 只能说,大概他们家的人不论是哪一个,都有些工作狂的影子在身上吧。 上边的搭档二人组在分析案件,伊玛拉则在解剖室重新把已经放进冷库的受害者尸体拉出来进行更细致的观察。 她绕着解剖台转了一圈又一圈,总觉得自己好像是错过了什么东西,但一时半会又说不出来。 所有被害人被囚禁在某个不会被外人发现的地方,说明罪犯肯定有一个足够大的地方来同时关押四个甚至更多的受害者,这个地方要么就是隔音做得好,要么就是远离人烟不怕被发现。 可是检测结果说明,受害者在某个上个世纪甚至更古老的地下建筑中生存了一段时间,这样的建筑哪怕在布鲁德海文这样的地方也大多被好好地保护起来,并且很多都是私人财产并处在比较市中心的地方。 另外,受害者被囚禁在地下,并且没有得到食物与水。 这本来应当是证明罪犯对受害者的不在意与暴力,但所有的被害人尸体又得到了很好地照顾,并且在死后换上了合身且干净的衣物,这又说明罪犯是关心受害者的。 伊玛拉在随身的小本子上快速写下自己的困惑。 第一,对囚禁地点推断的矛盾。 第二,罪犯对受害者态度的矛盾。 第三,受害者是谁。 “所有的受害人都是金发,所有人都穿着特定风格的衣服……”伊玛拉突然停住,转身去翻放在自己桌子上关于第一起案件的资料。 第一起案件中,不论是夫妻还是孩子都被找到了真实身份,其中自然有一个问题。 所有的人,所穿着的衣服都不是他们失踪时的那一套。 甚至小孩的父母还和警察明确表示,自己的孩子非常讨厌被发现时所穿着的衣服款式风格。 衣服的来源,伊玛拉勾起嘴角,这也算作一个可能的突破口。 · 美国这边,尤其是对于警察这一类职业,总感觉严格意义上是没什么午休概念的。 但毕竟不是曾经三四点就下课的学校,中午如果不吃点能够提供能量的东西,下午的工作就没办法完成,且又不能是那种所谓的“白人餐”,因为大家都不是只坐办公室的。 午休一般是轮休,毕竟警局里总是要有人。 大部分情况下,大家会自己带点午饭,早上上班的时候放在休息室的冰箱里,中午加热一下就着警局难喝的美式吞下去。 但是迪克今天早上甚至差点忘了带自己的工牌,昨天晚上又在布鲁德海文的高空飞翔到凌晨,哪来的时间给自己准备第二天的午饭啊。 因此,他今天就准备去警局对面的餐馆将就一下。 而本就不能陪他了。 家里有个好妻子的本从来都有美味的午餐可以享用,再加上他一个人的工资需要供养家里的各种账单和妻子孩子,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最近甚至连下班后和同事们去喝一杯的次数都大幅减少了,一顿不怎么便宜的餐馆自然也能省则省。 迪克早就知道这件事,也没多说,只招呼其他同样单身又没准备午餐的同事一块过去。 “瑞德医生?好巧啊。”一进门就看见坐在餐馆里的伊玛拉,迪克率先凑过去打了招呼。 同行的其他警员们也积极凑过来刷脸。 由于遗传和其他种种原因,伊玛拉的面部线条绝对称不上是柔和,身材也和目前主流认知中的纤细没什么关系,但哪怕是最苛刻的评论家也无法睁着眼睛对她的这张脸说出“丑陋”一词。 和人们认知中的“女博士”刻板印象不同,伊玛拉对自己的外在形象打理得非常得体。 所以,其实也很好理解,为什么和迪克一块出来的这几个单身警员们情绪高涨又积极了。 迪克此刻有些后悔刚才不那么谨慎地招呼,有些担心自己的举动打扰了对方独处。 好歹自己弟弟是个心理学高手,伊玛拉就算不是个中翘楚也有些了解,况且迪克也没有遮掩,她很快就发现了对方的情绪。 “别担心。”趁着其他人去点餐,伊玛拉往杵着下巴微微一笑,“我很乐意和同事们搞好关系。” “呃,我只是有点担心……好吧,既然你不在意。”迪克松了口气,“我请你杯饮料?” “那我就不客气了。”伊玛拉没拒绝,在迪克的热情推荐下点了店里的冰奶昔。 嗯,没错,很美国的选择,冬天搭配冰奶昔。 此刻正巧另一位去点单的警官折回来:“瑞德医生,你想来点这里的招牌甜甜圈吗,真的一绝哦。” 美国警察和甜甜圈的梗大家都莫名地喜欢,很多警察先生好像确实也挺喜欢这种高糖又方便的食物的。 “嗯……还是不了,我已经点好我的午餐了。”伊玛拉思考了几秒后摇了摇头。 “真的吗?你会错过美味哦。”那位警官没有就此罢休,继续试图推销。 “是的,也许下次吧,感谢你的推荐。”伊玛拉微笑着,语气柔和却不容置疑地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别呀,来嘛,我去点一份,你尝尝肯定会喜欢的。”大概从来都是人生赢家的年轻警官自顾自说着,“别不好意思啦。” 伊玛拉笑容都有些收敛了,但依旧礼貌:“不用了,如果我想吃,肯定不会和你客气的。” 气氛稍微有些尴尬。 其实,假设这位警员已经把甜甜圈买回来了要分给伊玛拉一个,东西都已经递到嘴边了,伊玛拉也不见得真的会拒绝,就算拒绝了,也大概率不会再三拒绝。 但是在现在这种点餐环节,她已经再三拒绝了,对方还是过分坚持,就非常不合时宜了。 此时,好像全然没有读空气技能的迪克神态自若地从座位上起来,抬胳膊一把卡住对方脖子,表情轻松地把人搂走:“兄弟,你再吃甜甜圈就要失去那引以为傲的腹肌了,来,我带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健康生活。” “滚蛋吧,谁不知道你……”年轻警员没好气地吐槽着。 等到其他人都点餐回来,大家热热闹闹地展开了各种闲聊,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轻松的表情,刚才小小的插曲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一顿饭结束,大家对新来的法医小姐有了初步的不错印象。 而伊玛拉也更进一步地了解了布鲁德海文警局的内部情况。 可喜可贺。 7 地点 7. 吃完中午饭那当然就是继续上班。 伊玛拉临走前又多买了一份蛋挞,准备放在办公室下午嘴馋了再吃。 既然是上班,那就要工作,毕竟是领工资的,该干活的时候还是要卖力气。 不过下午忙碌的就不是连环杀人的案件了,法医解剖室里多出了五六具无名尸体。 “这几天温度太低了,这些人都是流浪汉,冻死的。”伍德对这件事情已经有些习惯了,只是在看到那个保持着蜷缩姿势的瘦小身影时,还是有些不忍。 在辖区内所发现的所有无名尸体都需要送到法医这边进行解剖鉴定,伊玛拉看着这些动作各异但同样硬邦邦的尸体,深吸了一口气。 “先解冻。”伊玛拉吩咐下去,“把僵硬程度最低的留下,其他的放去常温区域解冻。” 伍德应声,开始行动。 迪克和本满是兴奋地来到解剖室时,正好看到伊玛拉穿着白大褂,面无表情地“咔嚓”一声,将一个男性尸体的胳膊复位。 两位男士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又收敛了表情。 “嗯?怎么了?”伊玛拉抬头看见来人,一边打招呼一边把手套摘下来丢进垃圾桶里。 “呃……对,我们发现了新的线索。”迪克率先回神,表情恢复兴奋,抬起胳膊晃了晃手里的文件。 这个话题伊玛拉就很感兴趣了,正好手头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需要等到尸体的进一步解冻,她干脆招呼两位警官去自己的办公室。 迪克和本进到办公室之后就出于职业本能地环视了一圈。 因为刚入职的原因,屋子里的东西并不多,但也不难看出瑞德医生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咖啡?我自己买的咖啡豆。”伊玛拉别的不着急,入职第二天早上就把家里闲置的小型咖啡机带到了办公室。 不是她嫌弃,警局免费的咖啡真的难喝到了一定地步,丝毫不夸张地让人想到泥浆水的味道。 她甚至私下里和弟弟吐槽,这么难喝的咖啡倒给被审讯的人,某种意义上甚至也能算得上一种刑罚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两位警官都没拒绝。 百分之八十的美国人血液里都流淌着咖啡,哪怕自认不是一个极度的咖啡爱好者,本也能闻出屋子里似有如无的咖啡香气不是什么地摊货。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研磨冲泡一体的咖啡机是傻瓜式操作,很快就做好了三杯拿铁,大家一人手里捧着一杯暖呼呼的饮品坐在椅子上,都显得上班这件事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伊玛拉抿了一口后放下杯子:“刚才说你们发现了新的线索?” “没错!”迪克把手里的文件递出去给伊玛拉看。 “虽然但是,我先问一嘴。”伊玛拉接过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打开,她把文件拿在手里,“我以为这个案件已经确定是跨州案件了,不该上报吗?” 迪克和本对视了一眼,露出的表情是成年人世界里非常熟悉的无奈。 显然,他们的局长还是有所顾虑,甚至心有排斥。 没给任何人说,但迪克内心深处一点也不客气地猜测,布鲁德海文这几年的非意外死亡人数快要赶超哥谭了,局长说不定心里也不怎么在意这起案子,甚至因为案件的“低调”,觉得对方没有什么威胁呢。 这绝不是迪克空口白话,实在是经验之谈。 布鲁德海文和哥谭很相似,但又截然不同。 哥谭是一个从根茎就开始腐朽的城市,现在人们所看到的一切罪恶不过是皮毛,更顽固的黑暗在最深处盘亘着,也就是蝙蝠侠对这个城市爱得深沉。 而布鲁德海文只是病了,就好像一株染上了虫害的鲜花,叶片与花朵被啃食得面目全非,但只要狠下心杀虫祛病,总是能再开出美丽的花朵。 伊玛拉没注意到迪克暗戳戳地走神,她看到他们的表情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不多说一句话,低下头开始仔细看手里的文件。 只翻了几页她就瞪大了眼:“你们找到了其他案件受害者的身份?!” “低调一些,只是找到了一个而已。”本双手下压,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不过脸上的笑容是实实在在地压不下去。 “已经足够出色了,莫瑞警官,非常出色的工作能力!”伊玛拉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她竖起大拇指。 “你再多说两句,他的嘴角就要飞到后脑勺了。”迪克在一边调侃。 本不客气地糊了迪克一巴掌:“闭嘴吧。” 这句夸奖本是绝对能担当起的。 迪克确实找到了关联案件,也提供了很多思路方向,但这个受害人的真实身份,是本凭借自己的推断而找到的。 “瑞德医生,打扰了。”伍德从外边探头,“瑞贝卡的检测结果出来了。” 于是大家自然而然地转战到了检测室。 “是什么让你们两个帅哥都来了?”瑞贝卡一转过头就看到堪称布鲁德海文警局两大颜值支柱的重案组搭档出现在门口,笑着调侃。 “我猜是你的聪慧。”迪克张口就来,神情自然又清爽,非常坦诚地开玩笑态度丝毫不会让人感觉冒犯。 “你总是这么会说话。”瑞贝卡同样也是在开玩笑,她看了一眼旁边的伊玛拉,快速收尾了双方的口花花环节,直奔主题。 “这是布料纤维检测结果报告,这一份是受害者体内金属含量。” 迪克探头去看伊玛拉接过来的报告:“金属含量?我以为你之前已经查过了?” “这份是更详细的含量占比,我研究过,布鲁德海文不同地区的饮用水重金属含量有很大差异,可能是一个突破点。”伊玛拉解释着,打开手里的资料,非常大方地往中间放了放,好让大家一起看到。 人体循环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 在当下越来越发达的科技中,一个人的身体会非常诚实的、无法欺骗地记录下你的所到之处。 哪怕住在同一栋楼里,顶层和一层所饮用的水中所包含的各种元素含量也是不同的,只要有合适的对照标准,就能很快地确定相关信息。 “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本默默地竖起一个大拇指,并退出了阅读这一份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报告结果。 然后迪克也跟着收回了视线。 “……朋友们,我有了个小小的发现。”伊玛拉迟疑着,再三确认了报告上的数值。 众人的视线集中过来,伊玛拉合上文件。 “我可能大概发现了受害者们被关押的位置。” “什么?!” … 迪克全副武装地坐在警车上,本也是同款装扮坐在驾驶位上。 “我们新来的法医小姐,确实有两把刷子哦。”本感叹着。 “非常有两把刷子。”迪克深以为然。 半个小时前,伊玛拉在看完了检测报告后就发现了熟悉的参数,当场兴奋地在电脑上一番不明觉厉地操作。 “我之前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她好像对之前的自己很无语一样摇了摇头,“一说起来古老的地下建筑,我第一反应就是古堡,或者老房子的地窖。” 这是个很常见的推测结果,大家跟着伊玛拉说话的内容点点头表示认可。 “但是我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点!布鲁德海文在上个世纪就已经拥有了在当时看来非常发达的地下水网络。” “啊!”迪克第一个恍然大悟地击掌。 “所有上个世纪的地下水通道在五十年前就被废除使用了,只在雨季的时候用作泄洪通道。”本也明白过来。 其实有时候,一些线索的出现可能真的就差一点点的灵光一闪。 “雨季刚刚过去,现在的下水通道里可能还有残存的积水,这可能是受害者活着的时候唯一的生命来源。”伊玛拉瞥了一眼桌面右下角的日期,“根据这些参数,越靠近港口的地下水管道被腐蚀程度越深……” “这里!这边是一个总入口,早就废弃了,我听说有很多流浪汉在这个下边住。”迪克伸手在地图上点了一个地方,笃定地做出了结论。 外勤人员快速地撤离去准备进行搜查工作了。 伊玛拉作为法医当然不会跟着去,拿着一份工资能干好自己的工作就差不多了,还想着让她拿一份工资干两个人的活?不可能。 况且也不合规矩。 自然地,她就留下来继续研究另一份报告。 这一份关于之前在男性受害者嘴里发现的纯植物纤维布料没什么特别之处,伊玛拉始终也想不明白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受害者的嘴里。 “啊秋——!”伍德突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哦,我的天啊,blessyou。”瑞贝卡惊叹,“你还好吗?” “我很好,就是有点……啊秋!啊秋!”伍德捂着鼻子默默退出了检测室,把自己的鼻头揉得通红。 bless……保佑你…… 伊玛拉猛然站起来。 “瑞德医生?”瑞贝卡有些蒙圈。 “你真是个天才!”伊玛拉对着瑞贝卡发出了感叹,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了检测室。 留下瑞贝卡茫然地和其他同事面面相觑。 “……发生了什么?” 8 祭品 8. 伊玛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抄起桌子上的电话就拨通了迪克的电话。 “瑞德医生?”迪克疑惑的声音从电话另一边响起。 “这些尸体是祭品。”伊玛拉语速极快地说着。 迪克愣了一下,把电话从耳边挪开,按下了外放键:“我开外放了。” “所有放置受害者家属的房间都是一样的,房子的户型或许不同,但是有受害者的屋子不论是房门的朝向还是房间位置的分布都是一样的。不给他们食物不是为了虐待他们,而是为了让‘祭品’保持洁净。 “男性受害者的口中有古老技艺的手工布料纤维,我之前看见过类似的仪式,那个时代的仪式操纵者用在当时看来非常昂贵珍惜的高档布料书写魔咒,堵住作为通道的口部,一方面贿赂掌管转生的神明,另一方面也能阻挡周围的游魂,让他们不要趁虚而入(注一)。” 本:“你是说,就像给魔鬼献祭的那种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伊玛拉迟疑了一下,没去解释,“受害者中,成年男性受到的死后创伤最多,刚开始我以为是因为所有男性都比较沉重高大,罪犯无法很好掌控造成的,但是我错了,那些创伤是因为不在意而造成的。” 一边开车一边分心听分析的本已经开始茫然了:“我在努力理解。” “这个罪犯不在意男性受害者。”迪克已经反应过来了,他快速分析起来,“这个案子在营造一个罪犯心目中的‘家庭’,所有家庭成员都有相似性,所有受害者都得到了良好的照顾,只除了男主人。” 伊玛拉在电话这边用力点头:“这种行为与其说是献祭,更像是召唤与转生,罪犯准备好了一切,是希望这个家庭能够‘活过来’。” “那为什么要准备其他的尸体?”本狂打方向盘,警用越野车在道路上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因为他找不到原本的尸体了。”迪克和伊玛拉同时说道。 百忙之中,本还是为了这俩人的默契而抽空甩了一个复杂的眼神出去。 迪克不在意,或者说没放在心上,他此刻几乎全心全意地在思考这个案子。 “一家四口人,一年四起案子,祭品,找不到尸体……”迪克小声嘀咕着关键词,飞速地把它们串联在一起得到自己需要的结论。 伊玛拉拉开凳子在电脑前坐下,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飞舞。 “很棒的总结能力,格雷森警官。”伊玛拉还有工夫调侃,“目前合理怀疑,发生案件的日期是真正的这家人的生日,正在寻找至少四年之前发生的意外案件,四口之家死亡三位,仅男主人存活……” 警局内部的关键词搜索这几年经过频繁的升级已经很好使用了。 “药剂本不该出现,但这也说明,罪犯的身体受到了永久性的伤害,没办法同时掌控住四个人。”迪克补充自己的想法。 “我们真的很幸运。”伊玛拉露出笑容。 美国州际之间的警局网络是不互通的,也就是说一个人在另一个州犯法之后换了一个州生活,在没有法官签订搜查令的情况下,当地警局是没办法知道这个人之前的犯罪行为的。 ——题外话的吐槽一句,真是见了鬼的规定。 幸运的是,伊玛拉还真的查到了。 不过也都不一定都是幸运加成,这个罪犯这么看重“四”这个关键数字,前四年已经在外边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今年说不定就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一年呢。 伊玛拉思考着,手下动作不停地将资料发到了迪克的手机上。 “我们到目的地了,一会再联系。”迪克挂断了电话。 被留在警局的伊玛拉只剩下了等待,要是说没有一点担心那是假的,毕竟都是自己的同事,大家相处了一段时间也算是和谐,然而要真说有多深的感情也不大可能。 职业素养在线的伊玛拉沉下心来做好自己的工作。 她从办公室离开,继续去解剖那几具被寒冷带走生命的无名尸体。 哪怕是被大自然带走生命的人类,也值得拥有姓名。 - 等到伊玛拉完成了当前尸体的解剖和死因登记并着手开始下一位时,迪克和本收队回来了。 “很可惜,没找到那个人渣,不过解救了人质也算作大收获。”本还穿着厚重的防弹衣,他扯了扯有些紧的领口自我安慰着。 “受害者送去医院了吗?”伊玛拉动作利落地将躺在解剖床上的无名尸体“开膛破肚”,咬骨钳在冻住后有些脆感的胸骨上作业,发出让人有些头皮发麻的脆响。 不过这次两位警官都显得非常冷静。 迪克脱下自己的防弹衣,整理了下有些乱的头发:“送过去了,鉴定科的兄弟跟过去拍照了,应该一会儿就能收到照片。” 话说着,他放在兜里的手机传来收到简讯的声音。 “哈,说什么来什么,收到照片了。”迪克点开手机,顺手给抬眼望过来的伊玛拉展示了一下。 下一刻,她就看到威尔上线凑在手机跟前看了个仔细。 ‘我知道这个女孩。’威尔语气急促且笃定,‘前不久她在芝加哥被报失踪,你还记得莱利和你说的那个孩子吗?就是她。’ 说话间,她的手机响起信息铃声,伊玛拉一边眉头挑起,放下手里的活,摘掉手套,点开新收到的信息。 威尔给她发来了来自芝加哥的安珀警报,照片上,灿烂微笑着的金发女孩和迪克手机上虚弱昏迷的孩子一模一样。 “找到这个女孩的信息了。”伊玛拉调转了手机,展示给他们屏幕上的信息,“她来自芝加哥,今年9岁。” “……”迪克眨眨眼,“信息网不错啊。” “彼此彼此。”伊玛拉微笑。 一个能够一晚上时间就刨出来全国范围内符合犯罪模式案件的家伙,要说他是一个单纯的小警员?伊玛拉现在就把自己脑袋摘下来送人当球踢。 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能告人小秘密的两位好同事对视了片刻,又几乎同一时间移开了视线。 再说一遍,这里是布鲁德海文。 旁边的本有些茫然地在二人之间看了一圈,不知道他们打什么眼神机锋。 ‘需要我查查他吗?’诺米及时上线,有些看热闹意味地绕着迪克转了一圈。 ‘我很想出于自己的良心拒绝这个提议。’伊玛拉的精神体也出现在旁边,双手抱胸地耸了耸肩。 诺米似笑非笑地:‘但是……?’ ‘但是我觉得你说得很让人心动,所以,小心点。’伊玛拉嘿嘿一笑。 这边伊玛拉和诺米进行外人无法察觉的精神交流时,迪克没让沉默持续太久,他摸着下巴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如果这个女孩来自芝加哥,很有可能其他人也是如此,或者至少应该来自周边。” “我去联系一下?”本比画了一个上去的手势。 “我现在就能打一个电话问问。”伊玛拉的精神体和诺米说话,现实的身体也看着自己的事情,她点开手机通讯录,“我的朋友也很想抓住这家伙。” “那就太完美了。”本竖起大拇指。 有熟人当然好,不必赔笑脸去打听消息总是让人开心的。 威尔在芝加哥警局里,看着手机响了三声之后才不紧不慢地接起电话。 “嘿,伊玛拉。”他佯装无知地笑着打招呼,“看到我给你发的信息了?有什么想法吗?” 伊玛拉被威尔像模像样的演技逗笑了:“实际上,我刚收到消息,我们找到了这个女孩。” 威尔:“真的?!太棒了,她还好吗?我这就去通知家属。” 伊玛拉:“实际上,这里还有点其他小小的问题。” 威尔:“尽管说?” 伊玛拉在迪克和本的注视下终于说出了重点内容:“我给你发几张照片,你帮我找一下你们那边的失踪人口里有没有符合条件的。” “没问题,我让蒂亚戈去查,一会他直接和你联系。” “好的。” 挂断电话,伊玛拉对着两位警官晃了晃手机:“搞定。” “完美,现在我们需要查到这个家伙可能出现的地方。”本低头沉思。 “他失去了自己的祭品,现在脑子里大概率只想着找到新的。”迪克提出推测。 “如果我们猜得没错,这里确实是他的最后一站,那么他会非常着急。”伊玛拉收起手机。 “按照作案间隔,下个月8号就是第二起案件出现的日子,我们得加快脚步了。”本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提醒。 “那还等什么,动起来动起来。”迪克拍拍手,一手拿着自己的防弹衣,一手推着本往外走,准备上楼继续干活。 “加油。”伊玛拉握拳打气。 前脚迪克和本离开解剖室,后脚伊玛拉就‘听到’了诺米的惊呼。 ‘ohjesuschrist!伊玛拉,你得听听这个。’诺米倒吸一口冷气。 ‘什么?’伊玛拉的精神体出现在诺米身边。 美国旧金山,某处充满韵味的红砖建筑。 宽敞明亮的大平层是诺米和她妻子阿曼尼塔的家,今天是工作日,阿曼尼塔出门工作,只留下在家里工作的诺米一个人。 房间的角落里并排放着两台配置高档的电脑,不难看出这个家的两位成员都是电脑高手。 诺米正坐在其中一台电脑前,屏幕上滚动着属于理查德·格雷森的信息。 ‘飞翔的格雷森。’伊玛拉读出了旧报纸上的标题。 “我知道这个家族,我小时候还去看过他们的表演,超棒。”诺米不敢置信地说着。 ‘这……就是我的知识盲区了。’小时候没有太多爱好的伊玛拉眨眨眼。 “当年在哥谭表演的时候,据说是表演装置出了问题,这一家人中的父母都在表演中意外去世了,只留下一个八岁的孩子,正巧当时韦恩集团的老总布鲁斯·韦恩前去看表演,出于同情也好别的什么也罢,收养了这个孩子。”诺米如数家珍地说着。 ‘别的什么也好?’伊玛拉疑惑的重复。 “这位韦恩老总,哥谭的布鲁西宝贝,现在为止家里已经有三个黑发蓝眼的小孩了(注二)。”诺米耸耸肩,“所以有小道消息,你懂吧?” ‘啊……明白了。’伊玛拉点点头。 “该死的!”诺米突然表情一变,扑到电脑跟前把键盘按得噼啪响。 ‘怎么了?’ “有人在试图反追踪我,啧,大概是有钱人家的团队吧,问题不大。”诺米抽空解释了一句。 伊玛拉不明觉厉地点点头,留下一句加油之后就离开了。 飞翔的格雷森。 她戴上了新的手套,具有弹性的橡胶手套在拉扯下与皮肤接触发出“啪”的轻响。 所以,隔壁城市首富的养子,跑到另一个比自己家没好多少的城市当警察? 怪家伙。 9 接近 9. 在情况如同屋子里进了个大象一样明确,几乎距离破案只有咫尺之遥的现在,上不上报已经不是需要纠结的事情了。 得到迪克的保证后,局长充满了自信地报告了上去。 按照流程,既然确定了是跨州的犯罪,那么fbi就可以合理地参与案子。 不过,一般情况下,案子已经进行到这个程度了,fbi的各部门就不大乐意掺和烂摊子。 案子要是破了,大家只会说当地警局已经准备好一切了,他们是来摘桃子的。 案子要是没破,大家又会笑话他们连现成饭都不会吃。 好一个里外不是人。 最后这个案件自然踢皮球一样地丢到了bau这边。 然而bau的各个小组如果要出案子是会出动专机的,而众所周知飞机是个非常烧钱的东西,局里对这方面总是盯得很紧。 至于其他方式,弗吉尼亚州到布鲁德海文如果开车要八个小时(注一),fbi只要没有彻底解散就不会干出这种自毁面子的事情出来。 所以这个案子最终选择了一个皆大欢喜的方案。 “我们确实也会进行一些远程的电话指导,不如说电话打得多一些。”斯潘塞隔着电话给伊玛拉小声嘀咕。 “所以他们派了你来电话指导……?”伊玛拉的语气有些微妙。 别误会,她超爱自己的弟弟,当然也几乎称得上是盲目地相信她亲爱弟弟的能力。 但是……就算是有着八百层滤镜的伊玛拉也得承认,斯潘塞在人情世故上边,多多少少是有些不太熟悉的(一些姐姐的委婉发言)。 如果只派出他一个来和完全陌生又很有可能心存排斥的警局进行电联。 伊玛拉保守猜测,斯潘塞可能会被投诉也说不定。 “那倒不是,这次来协助的是摩根,我之前给你提到过,戴瑞克·摩根。”哪怕是对人情世故不了解如同斯潘塞也能感觉到,他在一些事情上确实会不知道为什么的得罪人。 “哦,斯潘,我也想你。”伊玛拉歪头笑着,“或许你这周末有时间吗?或许我们能聚个餐,就当庆祝我成功入职。” “我说不好,到时候我给你说吧。”斯潘塞在电话另一端也跟着抿起嘴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 “当然,到时候联系。” 电话挂断,正巧下楼找她的迪克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抬手做出准备敲门的动作。 他挑挑眉:“打扰你了吗?” “没有,正好结束了。”伊玛拉放下手机。 迪克微微眯眼:“男朋友?” 伊玛拉哑然失笑:“天啊,不,是我弟弟。” “oops,抱歉,猜错了。”迪克耸肩。 “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于是迪克如同点赞一样用大拇指向上比画了个方向:“刚才接到医院的电话,我们可以去探望受害者了,我想着你之前接触过其他受害者,或许你会想去看看?伤痕一不一致这类的?” “好。”伊玛拉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同意了。 虽然之前已经有同事拍下了高清照片,但是人们都得承认,照片和实物总是不一样的。 没有看不起现代科技的意思,不过伊玛拉有时候还是更喜欢依靠自己的眼睛。 医院距离警局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四位受害者都被集中在了一个比较大的病房中,并且这个病房只有他们四个入住,门口就是24小时值班的持枪警察,安全感拉满。 注意到伊玛拉观察门口警官的视线,迪克习惯性解释了一嘴:“虽然犯人找回来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你懂得,以防万一嘛。” “明白。”伊玛拉点头。 因为之前处于没有食物水源的状态,受害者们都在虚弱并脱水的状态中,经过医生的治疗后在药物的作用下陷入了昏睡。 伊玛拉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仔细观察。 “这是医生的医疗报告。”迪克凑在伊玛拉耳边小声说着,递出了一份医疗文件。 “谢啦。”伊玛拉也同样小声地回复。 哪怕两个人都清楚,受害者们不会因为他们说话声音的大小而惊醒。 正在伊玛拉对照着医疗报告观察受害人的时候,迪克的电话在兜里微微震动了几下,他看了一眼伊玛拉,悄悄走开了几步,掏出手机查看内容。 是一道密匙简讯,迪克熟练地输入对应的密码,点开信息内容。 在身为夜翼的夜晚,他也不是单打独斗。 就像是蝙蝠侠也拥有一个小助手罗宾一样,夜翼也拥有属于自己的小伙伴。 在他还没有单飞的罗宾时代,他就已经加入了一个名叫少年泰坦的小团体中,里边的成员全部都是基本和他同龄的少年超级英雄。 ——当然到了现在大家也都成为了青年,所以队伍也跟着改名成了泰坦。 简讯就是泰坦的成员之一发来的,他将这个案件发送给了团队里擅长网络相关的钢骨(注二)希望能够得到一些新的线索,不负期待,钢骨很快就找到了一些信息。 迪克快速地浏览了一遍信息,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就带了些许的笑意。 伊玛拉也动作迅速地检查完了,二人不约而同地走出病房。 “收到了好消息?”伊玛拉合上文件,歪头看迪克。 “另一个女孩的身份找到了。”迪克不再压抑自己,笑得绝对露出了超过八颗牙齿。 直面这个笑容,伊玛拉就好像看见了什么刺眼的东西一样眯了眯眼睛。 就算已经几乎习惯了这家伙的这张帅脸,但这么灿烂的笑容还是让人忍不住感叹,上帝在创造理查德·格雷森的时候肯定精心雕琢了很久。 “非常赞,你怎么做到的?”她眼神飘忽了一下,稍稍避让开对方不自觉散发的魅力。 从小帅到大的迪克是完全没有自觉,他晃了晃手机:“你知道现在的高级私立学校会采样学生们的dna预防绑架吗?” “这是个新的知识点,我会把它放进储备里的。”伊玛拉无声地用表情感叹有钱人的花样真多。 迪克·之前有钱·现在穷的雅痞·格雷森也跟着感叹点头。 他上学的那些年头还没有这样的花样,就算有,身为罗宾的他也不会同意留下明晃晃的dna给安全系数红得发亮的学校安保系统。 伊玛拉把话题拉回来:“所以现在我们找到了两个小孩的身份,这很好,但我们还是要找到犯人的身份才行。” “你是对的。”迪克赞同,“你有在受害人身上发现什么吗?” “没什么特别的,医生写得很全面,我又不能扒了人家的衣服去看。”伊玛拉撇撇嘴,“不太习惯有穿着衣服的活人躺在我面前等我检查。” “哈,有趣。”迪克很捧场地呱唧呱唧鼓了两下掌。 * 布鲁德海文,地下,下水道。 和美国绝大多数城市一样,布鲁德海文有着四通八达且宽敞到比人还高的地下水通道,某种程度上可以通达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一个全身裹着黑色长袍的人影有些蹒跚地走在昏暗的下水道中。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细碎又有些神经质的念叨回荡在安静的管道里,让人本能的感到不适。 听声音能判断出来是个男性的神秘人几乎将全身都厚厚地裹了起来,但依旧能看出那一双腿不仅一粗一细,甚至长短都不一样,再加上格外臃肿的上半身,身体比例失衡的好像某些动画电影中的角色。 “没时间了没时间了没时间了没时间了,我得有新的我得有新的我得有新的我得有新的……” 原本还算平静的人突然发疯一样地猛然撞向靠着墙摆放的一大堆废弃铁桶。 空着的巨大铁桶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声音层层叠叠地回荡,惊得无数老鼠也跑出来四下逃脱着。 大概是慌不择路,有一个老鼠正巧撞到了男人的腿。 原本就在暴怒状态的男人飞速地抬腿踩住这个老鼠,并试图碾死对方,结果不知道是因为姿势不对还是别的什么问题。 这只老鼠几乎称得上毫发无伤地从他脚下跑走了。 于是男人恢复了安静,无声地盯着自己过分纤细的那条腿,没多久又疯了一样抬手使劲捶打着自己的腿。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嘶吼着变了调的声音像是地狱爬上人间的恶鬼,又像是身受重伤垂死挣扎的野兽。 总之,不像人类。 10 到来 10. 迪克和伊玛拉在医院里消磨了一会时间,并排坐在病房外边的长椅上,你来我往地闲聊着家常。 必须得承认,不论这位理查德·格雷森有什么暗藏的秘密,只要他展现出自己的魅力,就很难被人讨厌。 毕竟,清爽体贴又阳光帅气,还三观端正非常会聊天的男士真的很招人待见。 “都这个时间了……你想喝点咖啡吗?我记得拐角那里有自动贩卖机。”迪克突然看了看手表,站起来准备活动一下。 伊玛拉被提醒之后下意识也看了一眼表,诶,确实,时间过得还挺快,马上要下班了。 “好啊,我要个柠檬苏打水就行。”伊玛拉比了个ok的手势。 迪克回了她个大拇指表示收到,然后三两步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在伊玛拉看不见的角落,迪克确认自己走到了监控死角之后,收敛表情,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什么事情这么急?” 电话那头传来另一个听起来年纪不大的男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迪克:“请·长话短说。” “我们需要帮助。” · 伊玛拉看着迪克离开,没有多想地准备掏出手机看看有没有新消息。 结果刚点开短信界面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听到本的声音,抬头看见他带着两对夫妻快步走来,最后边还远远地坠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嘿医生,你怎么在这里?”本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身对着身后的受害者家属解释,“这是我们警局的法医。” “这是芝加哥警局那边负责失踪案件的戈尔斯基警官,我猜你们认识。” “我们确实认识,孩子在里边,目前还在休息,你们可以直接进去。”伊玛拉没煞风景,非常可以理解地让家长们先去看孩子。 当然,爱女心切的两对夫妻也没有客气,先后快步走进了病房。 因为是四人病房,屋子里还有其他两位成年受害人,两对夫妻虽然情绪激动,但都很注意不要闹出大动静打扰到病号们休息。 上私立学校小女孩的父母很明显的精英打扮,看起来是刚从一场聚会上下来一样,母亲虽然换下了礼服,但依旧戴着和打扮相比过于隆重的饰品,父亲则是把看起来就很上档次的西装外套拿在手里,因为赶来的过于匆忙连发型也跟着凌乱了。 另一对为自己女儿的失踪报了警并触发了安珀警报的夫妻就是美国最常见的中产家庭,夫妻俩的打扮不怎么奢华但也绝对不能说贫穷,说话间也是很有礼貌的好脾气。 所以……小女孩们家境、为人处世的风格方式、生活环境习惯都是不一样的。 伊玛拉不动声色地收集着情报。 “嘿,好久不见。”威尔还记得做戏做全套的准则,和伊玛拉轻轻拥抱了一下,就真的好像有段时间没见的好朋友一样。 “嘿,威尔。”伊玛拉神情自然。 本则出于职业素养地跟着进了病房,走廊里除了伊玛拉和威尔,就只剩下站在不远处值班的警官。 “看起来很温馨,不是吗?”威尔隔着窗户注视着里边的一切。 “当然,他们很幸运。”伊玛拉点头。 “我会在布鲁德海文待上几天,我有预感,这一次会抓到这个人渣。”威尔咬着牙说。 伊玛拉侧过头,隔着威尔看到了正在走过来的迪克:“我很欣赏你的积极,但是你或许得先和我们这边负责案子的警官交流一下。” ‘他们人很棒,我觉得他们同意我参与的概率还是很大的。’转过身看着身后的方向,威尔脸上露出了那种几乎快要变成刻板印象的标准壮汉抿嘴笑。 一点也不社恐的威尔率先迎了上去:“你一定就是格雷森警官了。” “你一定就是电话里的‘威尔’了。”迪克顺手把买给自己的咖啡夹在胳膊底下,空出手和威尔握了握。 “谢谢。”伊玛拉趁机拿回了属于自己的苏打水,不打扰两位同样有小算盘的男士进行你来我往的交流。 通感者们表面上看起来和其他人类没什么区别,实际上在正式觉醒自己的能力找到自己的族群之前,可能确实也是普通人类的一份子,但一旦觉醒,就会展现出差异。 比如最简单的,一心多用。 伊玛拉和她族群中的其他成员都可以很轻松地控制自己的身体和精神体同时进行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这种程度的掌控力对普通人来说是完全不可想象的。 非要形容的话,就好比让一个人左右手同时写字,右手写中文,左手同步把对应的英文写出来差不多。 也因为这样,威尔在和迪克交谈的时候还能抽出注意力仔细观察一番对方。 迪克当然是没有想到的,不过感谢曾经在哥谭所经历的一切,布鲁斯那黑夜白天如同精神分裂一样的行为处事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些言传身教的效果,迪克的伪装非常自然,一时半会没被威尔看出问题。 “当然!非常欢迎你的加入。”绕了一大圈,威尔顺势提出自己想要参与案件的请求,迪克满口答应下来,“不过你也知道,布鲁德海文和芝加哥稍微有些不一样,你可能要低调一些。” 威尔微微一笑:“我明白,我现在是休假,别担心。” “那就太棒了。”迪克点点头。 “打扰了,先生们,他们出来了。”伊玛拉适时提醒着,走廊里的三人看向病房门口。 目前四位受害者都暂时处于保护性监管中,再加上身体情况也不允许,所以一时半会还不能离开医院。 “我们真的非常感谢。”面对失而复得的宝贝女儿,两对父母再多的感谢也说不尽。 又是一番礼貌的人际交往,最终伊玛拉连带着其他三位警官得以脱身。 “哦,下班时间到了。”本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手表,惊觉现在竟然已经下班了,他对威尔的第一印象很不错,“戈尔斯基警官,你有地方住吗?不嫌弃的话晚上一块吃个饭?” 威尔眨眨眼,视线下意识地落在伊玛拉身上。 伊玛拉耸肩:“我觉得是个好主意,鉴于你们这么投缘。” “那当然,求之不得。”威尔笑着和本互相拍了拍肩膀。 哪怕自己的族群中有四位男性,但伊玛拉还是很难理解男士们那莫名其妙就出现的默契或者友好关系,她挑眉,决定不再管他们。 这个时候,迪克面有难色地开口:“抱歉,我今天晚上有些别的安排。” “理解,那你去忙吧。”伊玛拉点点头,“等我们抓住了这个家伙庆功宴再吃也来得及。” 迪克相当自信:“当然。” 有其他事务安排的迪克先撤了,剩下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所以,我们先回警局换个衣服,然后找点好吃的给威尔展示一下布鲁德海文的美食吧。”伊玛拉看着手表,简单做了一个安排。 “没问题。”两位男士都不是霸道的性格,甚至一定程度上觉得有人能帮选好行程是件轻松的事。 · 聚餐结束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伊玛拉刚才也喝了不少酒,自然叫了一个代驾把她拉回公寓。 公寓没有地下停车场,可以免费停车的地方在公寓的后边,而不知道是因为设计问题还是安全考量,伊玛拉的公寓没有后门,只能绕一圈从前门进去。 夜晚空无一人的停车场和街道都会让人下意识的感到不安。 伊玛拉快步走在路上,她从停车场走到了公寓大楼的侧边,现在只要往前走,在路口转过去就是公寓的大门。 “?!” 猛然转过头,伊玛拉攥紧了自己的挎包,皱着眉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 刚才感觉有什么东西一下就过去了……错觉吗? 正好在这个时候,一只看不清什么颜色的猫咪飞速穿过马路。 大概是错觉吧。 伊玛拉不再追究,转回身后,干脆小跑起来,争取快点回家不要自己吓自己。 在她看不见的对面高楼上,一群穿着各色各样制服、看体型都还是少年人的超级英雄们小心翼翼地藏好自己。 “好险……”没想到楼下走过的普通人警戒心这么强,差点被看到的超级小子康纳拍了拍胸口。 “永远要保持警戒心,超级小子。”穿着黑红色制服的红罗宾提姆拍拍好友的肩膀。 “谁才是那个让我差点露馅的罪魁祸首啊。”康纳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要不是他刚才还带着提姆,害怕自己飞太快把人给伤到,康纳日常可不会用这么慢的速度在天上遛弯。 “我也给你说过了,我没有那么脆弱,你可以飞快点。”提姆无奈地摇摇头,到底还是没有继续念叨,毕竟康纳也是担心他。 “所以,迪,呃,夜翼去哪了?”康纳转动着脑袋,找了一圈。 “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 如同幽灵一般突然从背后响起的声音让康纳僵了一下,然后才放松地看向身后。 蝙蝠家的一些奇怪技能,哪怕是超人系的超级英雄也很容易跟丢蝙蝠家的人,或者察觉不到他们的到来。 “你终于换了那身舞蹈服。”提姆第一句话先感叹了对方的新制服。 “……注意你的用词小子,你可是来找我帮忙的还记得吗?”迪克磨了磨后槽牙,皮笑肉不笑地提醒。 “当然,抱歉抱歉。”实际上一点歉意也没有的提姆举手做投降的手势。 “事情是这样的……” 11 咫尺 11. 转天,伊玛拉莫名其妙地醒得很早,比定的闹钟还要早半个小时。 神清气爽地醒来,伊玛拉习惯性缩进被窝里,在她专门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床垫上像只刚起床的猫咪一样伸展开肢体。 “呼。” 因为不喜欢过于干燥的空气所以会在晚上定时关闭空调,伊玛拉穿着单薄但是宽松舒适的睡衣起床时被冷空气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打开取暖装置,设定好厨房咖啡机的启动,顺手把两个鸡蛋和一个土豆放进她从亚洲超市里买回的蒸蛋器里,完成这一系列操作也不过花了三分钟,然后才急匆匆地钻进浴室完成今日的洗漱任务。 等她收拾好自己出来时,已经回温的房间、热腾腾的咖啡、全熟的鸡蛋和土豆已经在等她了。 “我爱科技。”伊玛拉真诚地念叨着,“我爱蒸蛋器。” 蒸蛋器真是一个造福打工人的发明,它还可以自动断电! 熟鸡蛋和土豆捣碎,加点椒盐、黄油和牛奶混在一起就是完美的早餐,如果觉得没有维生素,还能加点蔬菜,但是伊玛拉做饭主打一个能吃就行,黄瓜甚至懒得切,直接拿在手里啃就是了,反正吃进肚子里都一个样子。 因为早起所以能够悠闲地刷着手机吃早饭,还能顺手把碗筷什么的放进洗碗机里再出门。 嗯,没错,依旧是懒得化妆的一天,口红立大功。 警局大家的上班时间一样,伊玛拉出门后不怎么意外地听到了另一边也传来的开门声。 ……和拌嘴声。 “想都别想,我不信你没地方落脚……”迪克的声音格外的暴躁。 “别这么小气!这可是特殊情况……”另一个听起来年轻一些的声音似乎在据理力争。 很难有生物能够逃过八卦吃瓜的快乐,伊玛拉也不例外,她光明正大地歪头看过去。 “早啊。”笑眯眯地打招呼。 “……”隔壁窸窸窣窣的对话声戛然而止,两双看起来格外相似的蓝色眼睛同步看了过来。 迪克条件反射一样扬起一个阳光的笑容:“早,dr.(医生)。” 伊玛拉自然把有些好奇的眼神放在透过门缝只能看到一部分脸的另一个人身上。 “这是我的弟弟,德雷克,提摩西·德雷克,这位是我的同事,瑞德医生。” “早,瑞德医生。”名为德雷克的少年打开门,身上带着明显的学生气伸手打招呼。 “你也早……上班吗?”伊玛拉又把视线放回迪克身上,比画了一个下楼的手势。 “当然,我马上就来。”迪克点头。 于是伊玛拉慢悠悠地往电梯的方向走去,隐约听到身后的兄弟俩又你来我往地拌了几句嘴,迪克才小跑着赶过来进入电梯。 “你和你兄弟长得还挺像。”伊玛拉这句话绝对没有瞎说。 因为之前拜托诺米简单地调查了一下这位同事,伊玛拉从“德雷克”这个名字和对方是迪克弟弟的这个身份,快速地就能推断出那个看起来还是个学生的少年,就是那个年纪轻轻就继承了德雷克家财产并成为韦恩集团副总裁的提摩西·德雷克。 同为黑发蓝眼,长得又都是帅哥,外人一眼看过去有些许相似之处也是正常的。 ——毕竟黑发蓝眼的哥谭首富布鲁西宝贝和纽约首富斯塔克先生也经常被十八线小报深挖二人略有相似的长相。 ——甚至现在还有坊间传闻,两位首富其实有一个共同的祖先bb。 伊玛拉这句话绝对发自内心。 迪克挠了挠脸颊:“哦,你可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真的吗?”伊玛拉故作惊讶,“帅气的人总有一些相似,更何况你们还是兄弟呢。” “也许吧,你说得很有道理。” 电梯到了一层,迪克非常有绅士风度地抬手拦住电梯让伊玛拉先出去,然后自己紧随其后。 到了停车场,伊玛拉快速找到自己的车,解锁坐进去并打开,准备等几分钟让发动机热一热再上路。 然后就看到迪克有些无奈地走过来。 她降下车窗:“怎么了?” “我忘了……昨天我把自己的车送去检修了,你方便顺路带我一程吗?”迪克看起来对自己很无语,甚至还有尴尬地抓了抓头发。 “当然!客气什么,上车吧。” 得到了同意的迪克动作敏捷地来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车然后系好安全带。 伊玛拉目前单身的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迪克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也没什么问题,况且是让自己的同事帮忙,他直接坐到后座感觉好像把对方当成司机一样也不太合适。 确定迪克坐好了之后,伊玛拉就开车上路了。 迪克决定找点话题:“关于这个案件,我昨天下班了之后做了点调查。” 伊玛拉真诚地感叹:“你可真的是非常敬业。” 迪克:“呃,怎么说?” 抽空转头看了一眼迪克的表情,伊玛拉发现对方是真诚的很困惑,她再一次感叹人与人的不同:“下班之后还这么努力工作,甚至生怕领导发现你加班……格雷森警官,敬佩你。” “哈哈哈,我也没有躲着领导加班的意思啦……”确实是躲着了,毕竟不能让领导发现他手下的得力干将就是他时不时吐槽的夜间义警,迪克打着哈哈把这个话题快速带过。 当义警可没有钱拿,迪克也不看重这方面,在他这种人的心中,精神层面的满足更加重要。 伊玛拉·爱钱·想暴富·俗人·瑞德感觉自己这辈子是做不到迪克这样,在下班时间还无偿干活的地步了。 “所以,我确实查到点东西。”迪克把话题拐回来,他掏出手机,“我在这之前可从来没想到过每年有这么多家庭惨遭不幸。” “谁说不是呢。”伊玛拉一边观察路况拐弯,一边接话,“世事无常啊。” “总之……我找到了一个家伙,很可疑。八年前,布尔沃·汉密顿在一次交通事故中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和两个女儿,他自己也是全身70%以上的重度烧伤,几次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好在命大,最后活了下来,不过很明显的,他需要面对的是痛失自己的亲人,以及昂贵到足以让他破产的医药费。” 伊玛拉踩下刹车等红灯,转头看向迪克:“听起来确实有些可疑,但是还不够,还有其他的佐证吗?” 迪克得意地挑挑嘴角:“当然。” “更惨的是,在裁定案件责任方的时候,对面的驾驶员是未成年人,并且父母找了个不错的律师,最终他没能得到什么赔偿,甚至罪魁祸首只有十几个小时的社区服务而已。 “汉密顿出院后就消失无踪,没有人再找到过他。” 伊玛拉是个合格的捧哏:“我猜你还有其他的理由。” 迪克声音上扬:“猜猜他们一家是什么颜色的头发?” 伊玛拉:“我猜是金色。” 迪克:“宾果,猜对了。汉密顿的父母居住在弗洛里达州,并且在汉密顿消失了之后定期购入大量用于烧伤后修复的药物和医疗器械,而很可惜,他们在五年前意外去世。” 这一系列的事件凑在一起确实让布尔沃·汉密顿的嫌疑直线上升。 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孩子又面临破产,全身烧伤自己也差点死亡,打官司失败得不到补偿,罪魁祸首还逍遥自在,唯一关心他的父母又意外死亡……这些精神打击加在一起,已经足够击垮一个成年人了。 主要是时间点卡得这么微妙,说是巧合也很少有人相信。 “那接下来让我们找到他吧。” 伊玛拉踩下刹车提起手刹,正正好好地把车停在了警局门口的停车场上。 “收到,长官。”迪克搞怪地敬了个礼。 “哈,有趣。”伊玛拉无奈地摇头叹气。 - 这个世界上传播速度最快的东西大概就是光和八卦。 法医部门新来的漂亮法医和重案组那个天天开桃花的格雷森早上坐同一辆车来的,这个消息用最快的速度钻进了每一个八卦的警局人耳朵里。 用不了半天时间,就连在解剖室兢兢业业干了一早上活,敬业到自己甚至有些感动的伊玛拉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当然,这里要点名感谢永远奋斗在警局八卦第一线的瑞贝卡,她暗戳戳凑过来问的样子实在有些搞笑。 “对,我们早上一块来的。”伊玛拉把沾满了血渍脏兮兮的手套摘下来丢进废物桶,没有避讳地承认了这件事,“我和格雷森警官顺路,他的车昨天送去维修了,我就顺道送他过来。” 瑞贝卡眯起眼睛,恨不得当场变成福尔摩斯:“只有这样?” “还能怎样?”伊玛拉哭笑不得。 左看右看都只能在瑞德医生脸上看到“问心无愧”的坦然,瑞贝卡有点失落的皱皱鼻子。 她有点不死心地嘀咕:“你真的没有心动吗?格雷森警官有那么完美的翘臀。” 伊玛拉有些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喝水,她无语地转过头,反问:“为什么问我?你要是心动,可以自己上的。” “nonono,我还是算了。”瑞贝卡摇摇手指,“他看起来太完美了,我还是只远观比较快乐。” 突然展现出很有经验一面的瑞贝卡感叹:“距离产生美啊,瑞德医生。” “说到距离,那几个疑似冻死的尸体化验数据,‘距离’得到结果还有多久?”伊玛拉双手插兜,看向瑞贝卡。 “……我这就去搞。”瑞贝卡转身就撤。 伊玛拉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吩咐一边一直保持安静当摆件的伍德:“把这具尸体放回冷库吧。” “好的,瑞德医生。”伍德点头,相当称职地埋头开始干活。 12 失踪 12. 伊玛拉当然是很关心这一起连环杀人案件,但是作为一个法医,她所能做的事情也就差不多到此为止了。 于是工作的重心放到了新的尸体上。 其中一具成年女性的尸体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是被冰冻情况最严重的尸体,伊玛拉猜这大概跟对方好似是骨头架子一样的身材有些关系。 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的衣服经历了冷冻又化开的过程,黏腻得好像是掉进了泔水里的湿抹布一样,滑不溜手。 伊玛拉像是没有闻到那刺鼻的、混合着d品和说不上来的腥臭的尸腐味,戴着口罩与防护头罩,神情严肃地用手持小电锯打开了死者的颅骨。 “您为什么要开颅呢?”已经大概意识到这位瑞德医生是好脾气的人,伍德最近也放开了一些,至少是敢开口问问题了。 伊玛拉小心翼翼地下手,确保自己能恰到好处地切开死者的头骨又不会伤害到里边的大脑组织,这也是一种需要锻炼的技术:“你观察一下这具尸体,看到了什么?” 伍德眨眨眼,意识到这是一场随堂小测,立刻打起精神,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床上的女尸。 这个因为死亡和过于瘦弱已经很难肉眼观测出年龄的女尸眼圈下遍布乌青,鼻子也是歪的,肯定是骨折了,胸腔不自然地塌陷下去,一看就不是正常情况,肋骨至少是断了三五根,关节和手上也都是青紫的痕迹…… 为了保险起见,伍德甚至在经过伊玛拉的同意后,上手去观察了一下女尸的手指,确定那些伤痕没有生活反应,是死后或者濒死时造成的。 “她是被谋杀的……吗?”伍德有些不自信。 伊玛拉放下手里的电锯,把切下来的骨头片挪开:“说说你的推论。” 伍德没得到伊玛拉的回答,有些不安地说出了自己的推论过程。 人就算再瘦,也很难因为摔倒而断掉肋骨,尤其从外表看,肋骨的折断是同一方向上的,也就是说应该是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上碾压过去或者倒在她身上造成的。 “青紫的眼圈,折断的鼻子,手关节的反击伤……她可能是和人进行过搏斗。”伍德越说越顺畅,说完后有些期待地看向伊玛拉。 而已经把尸体的整个大脑组织取出来捧在手心观察了一圈的伊玛拉把手里的大脑放进托盘里,对着伍德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招呼伍德过来看自己给女尸开胸。 当皮肤被打开的瞬间,一塌糊涂的内里就出现在眼前。 毫无疑问地,这位女士一定被什么重物碾压过,不然哪怕是被冻死,也不太可能让自己的内脏呈现出这种好像被捣蒜锤杵烂的效果。 “记录死亡原因,意外致死,伴随不致命的肇事逃逸。”伊玛拉左右扒拉了一下女尸的内脏,对着伍德这么说道。 “啊……好的。”伍德有些手忙脚乱地拿起死亡证明记录下来。 好在伊玛拉不是一个喜欢留悬念的人,她逐步指着自己发现的关键内容给伍德进行讲解:“尸体送来之后,我首先观察了可能存在的外伤。” “最开始,我当然也看到了她的黑眼圈,但同时胳膊上的针孔、穿透的鼻中隔,都代表着这位女士生前是个十足的瘾君子,并且没有戒掉的痕迹。 “再结合对方膝盖和肩膀上的淤青,这位女士没有被殴打,她大概率是自己摔倒了,甚至扭到了她的脚,这些都是她生前发生的。” 伊玛拉示意伍德去看看放在托盘里的大脑组织:“看看那个,你能发现什么?” 伍德赶紧去仔细观察了一番:“颅脑损伤,颅内出血!” “没错,损伤程度不深,不足以致死,但足够致人昏迷,结合她的死亡时间,在布鲁德海文的夜晚,摔倒昏迷之后的待遇可并不好。”伊玛拉点头。 伍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所以,这位女士在摔倒之后倒霉地磕到了头,陷入了昏迷,然后在濒死的状态下被路过的车给碾过去了,不过因为她当时还活着所以有微小的生活反应。”伊玛拉最终总结尸检结果,“碾压车轮尺寸是235大小,虽然当时这位女士已经快要死了,但毕竟还活着,如实上报看看上边怎么决定吧。” 很现实的事情就是如此,布鲁德海文每天的可疑死亡人数并不算多,但也绝对不能说少,政府没有那么多的人力物力为每一个可疑的案件去追根究底。 因此这些可疑死亡只能作为未解决的案子被积压起来。 也就是最近那个名叫夜翼的夜间义警出现后,警局的压力变小了许多,大家才空出手来解决一些之前积压的案件。 否则像是这次解剖的女尸,伊玛拉前脚写上“肇事逃逸”,后脚就要被领导叫去谈话,去掉后缀直接改成“意外死亡”就够了。 ——所谓上层们捂住眼睛的自欺欺人。 “哇哦哦……呃,我来得大概不是时候。”急匆匆过来的迪克被屋子里的味道差点顶了一个跟头。 “实际上,你来得正是时候。”伊玛拉一边摘手套一边笑。 她在解剖床上操作了一番,电机发动的轻微嗡鸣声响起,高档解剖床上自带的排气功能被打开,几乎是立竿见影的,那股诡异的腥臭味减轻了不少。 “你又发现新的线索了?”伊玛拉招呼人进来。 不论是作为重案组的警官,还是作为夜间义警夜翼,迪克都不是会因为一具面目可憎的尸体而退缩的那种人。 刚才也只是猝不及防而已。 “不幸的是,并非如此。”迪克的表情非常难看,他甩了一下自己手上的纸张,“这是失踪报告,一个七岁的女孩在半个小时前被报告失踪。” 伊玛拉猛然转过头,迪克手中被紧急打印出来的寻人启事上,梳着双马尾的金发小姑娘笑容灿烂。 - 如果冷血一些,有人或许会说小女孩的失踪并非坏事。 毕竟,已知这位连环杀人犯并不会第一时间就把到手的受害者杀死,小女孩的人身安全大概率是不受威胁的。 并且对方作为一个没有信用卡没有手机的流浪汉,本身很难找到行踪,而这次不论他是用什么方式方法绑走了小女孩,在匆忙之下大概率会留下痕迹,退一万步讲也是一个突破口。 然而很多事情不能这么说。 他们只知道被发现的案件里受害者们没有第一时间死亡,并不清楚对方是否绑架过更多人、是不是经过筛选、有没有杀死过更多“不合格的祭品”、 退一万步讲,并不只有留在身体上的伤口才叫做伤害,心理上的崩溃更能吞噬一个人的生机。 伊玛拉曾不止一次见到原本在灾难中幸存的人们最终自行了结生命,也不止一次见到过明明好像一切都恢复正常,却最终崩解的感情。 这个名叫莉莉的小女孩的失踪,让一整个家庭都笼罩上了阴霾。 伊玛拉也参与了调查。 本来严格来说,作为一个法医,伊玛拉是没有啥义务甚至没什么道理去跑一线出勤的,但负责这个案件的迪克和本都不介意多带一个人,甚至还觉得多一个不同的视角能给予更多帮助。 在没有耽误本职工作的情况下,哪怕是局长也不会因此发表什么意见。 “实际上局长现在有点不爽。”迪克一边看监控一边唠嗑。 伊玛拉把监控放了四倍速:“怎么说?” 本也眯着眼睛盯着屏幕试图让视线更聚焦:“显然,局长并没有预料到这个原本‘手到擒来’的案子,竟然还有波折。” “总归是没有真的说出口,就当不知道好了。”迪克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靠在座位上换了个姿势让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动作的肌肉放松一下。 局长先生虽然有时候确实有些磨磨唧唧,但毕竟能走到这个位置上来,心里有不满,也确实表现出来了,不过还是坚持了底线没有开口。 迪克和本也不是小年轻,一块摸爬滚打了很久的搭档二人组心态是出奇的一致,全都假装睁眼瞎。 “我找到了点东西。”伊玛拉猛然按下了暂停,本和迪克也赶紧凑过来看。 监控的播放速度调成正常一倍速,能在黑白的画面中看到莉莉蹦蹦跳跳的身影。 小女孩是在回家的路上走丢的。 放学了之后,因为父母下班时间晚,所以莉莉总是会先去距离他们家只有两个街区的另一个朋友家一起玩耍,等父母打来电话后再出发回家。 因为只有两个街区,再加上是白天,而且社区里都是熟人,将近一年的时间都没有出现过意外,父母也就有些松懈。 没想到意外发生在今天。 “这是莉莉,一切都很正常。” 装在邻居家门口的摄像头记录下了小女孩的身影,然后,在即将离开摄像头范围的时候,她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一样停下脚步,四下张望了一会,紧接着就几乎没有犹豫地小跑出了画面。 “旁边这一户是空房子,没有摄像头。”迪克啧了一声。 “根据父母说,莉莉是个很有警惕心的孩子,曾经下学的时候因为不记得自己姑姑的样子而拒绝和对方离开,差点让老师报了警。”本从兜里拿出来自己的随身小本子,找出他记下的线索。 “很明显,她听到了什么东西,如果是看到的话她不会再继续张望了。”伊玛拉指了指显示器,“不论多聪明,莉莉也只是小孩子,要么,她听到了熟人的声音,要么,她可能听到了一些别的需要她去查看的动静。” “一个人的呼救声,或者小动物的叫声都有可能。”迪克说出推测。 本表示赞同:“说得通,我家邻居的小孩之前就干过类似的事,一群小孩下课不回家,在小公园看流浪小猫忘了时间,把父母吓得够呛。” “小动物就太麻烦了,我觉得可能性比较小。”找到一个小猫或小狗,并设置陷阱,这个操作太精细了,伊玛拉觉得可能性不大。 迪克也觉得,便继续推测:“他有着非常糟糕的身体情况,如果汉密顿假装自己是个老年人——鉴于他烧伤成那个程度,从医院得到的照片来看他的脸已经基本毁掉了——一个摔倒在地或者随便怎样需要帮助的老年人,发出了呼救。” “出于乖孩子的同情心,莉莉不会跟他走,但很有可能过去看发生了什么。”伊玛拉摸摸下巴,“甚至可能不用装老年人,只要他倒地不起发出呼救就行了。” “你说得对。”迪克表示赞同。 顺着这个思绪,本提出了关键问题:“他是从哪里离开的?” “……我们之前说他的据点在地下下水道,这附近有下水口吗?”迪克询问着,得到了二人茫然的神情。 于是三人立刻站起来,忙不迭地赶到监控中莉莉失踪的位置开始搜寻。 “我找到了。”伊玛拉在那个插着“待出售”的房子旁边,找到了一个不是很明显的井盖,从井盖的材质和上边被磨损的花纹能够看出来,这个玩意已经在这里待了不少年头了。 “伙计们……”本往边上走了几步,从兜里掏出一方手帕,弯腰,捡起来了一个粉色的小书包。 伊玛拉和手机里的照片对了对:“莉莉的书包。” “我去叫后援。”迪克掏出对讲机。 13 收尾 13. 美国对孩子的保护程度在近几年变得愈发严苛。 这样的严格说起来甚至让人觉得有些讽刺。 鉴于在相当长的历史长河中,崇尚教义的欧美国家都相信儿童是“生而有罪”的代表,也是父母的“私有财产”。 别误会,伊玛拉对保护人类幼崽没有任何意见。 哪怕她在成长的道路上没少见到一些让人感叹未成年人的处罚措施还是不够严格的家伙,但总体来说,伊玛拉非常坚定地认为,在大多数情况中处于精神和身体双重弱势方的幼崽,应当得到保护。 布鲁德海文这样几乎已经称得上落魄的城市也遵从这个准则。 局长几乎出动了所有的人力资源来寻找失踪的小女孩莉莉,包括并不是本警局成员,但自告奋勇的威尔。 威尔当警察是因为家学渊源,他的父亲就是一个警察,在度过了艰难的叛逆期后,他自己也成了一个警察。 但是不得不说,这家伙是纯纯的天赋型选手。 经过一系列的专业训练后,威尔依靠着自己卓越的身体素质和极佳的战斗素养,成为芝加哥警局当之无愧的新星。 要不是他自己坚持,差点就被fbi拐走了。 作为编外人员,威尔自然要跟着迪克他们几个熟人一起行动,暂时没有其他工作内容的伊玛拉也跟上了团队。 “假设布尔沃·汉密顿挟持着莉莉,他可能会去哪里?”临时组成的小分队面前摊平着附近的详细地形图,迪克甚至找来了地下通道的设计图纸。 威尔问出这个问题后下意识看向身边的伊玛拉,虽然是个法医,但基础医学常识非常扎实的伊玛拉思考了一会:“汉密顿经历了非常严重的烧伤,火焰摧毁了他几乎一半的肌肉和神经,再加上没有专业的预后,这家伙没有能力进行太沉的负重或者太久的跋涉,行走速度也会非常慢。” “没有交通工具,只靠双腿并且速度很慢……”迪克快速地在心里进行了一番估算,抬手就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他大概只能在这个范围内进行活动。” 本也提出了自己看法:“我们掀翻了他熟悉的地方,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新地点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人们总是习惯去寻找自己熟悉的事物,我们需要关注有很多水管、完全阴暗无光、没有他人触及的地方。”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他能够挟持人质,我们得做好他有武器的准备。”迪克检查了一番自己身上的武器并提醒自己的同事们也要注意。 伊玛拉当然也拥有自己的枪。 十八岁的时候她就和斯潘塞独立生活了,也是在同年,她就合法成功地取得了枪支许可,在家里准备了合适近距离的霰*弹+枪作为防护(注一)。 二十一岁生日的当天,她就考取了证件,并且随身携带小巧的手木仓作为保险。 这么说吧,这个行为确实不止一次地从一些家伙手里保护了伊玛拉的安全。 布鲁德海文警局当然不要求法医持枪,但是也不阻止法医合法持枪出勤。 强调一下,这里是布鲁德海文。 “随时准备着。”威尔掏出自己的家伙什,芝加哥警方标准配备的西格绍尔p320。 迪克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往下飘了飘,他很确定这位兄弟的脚腕上也携带着另一把备用武器,但他没吭声。 没错,夜翼不杀人。 这一点绝不是所谓的“他的领路人蝙蝠侠不允许他杀人”这个说出去让人发笑的离谱谣言。 作为一个警察,他当然可以在合理合法且情况危急无法挽回的情况下,为了更多大多数民众的利益、为了自己的搭档,甚至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去击毙罪犯,这是法律赋予他的权利。 但作为一个夜间义警,他不认为自己可以践踏法律。 非要说其他的原因,那就是迪克也是为了自己的精神状态着想,哪怕现在他过着白天黑夜不同的双重生活,但他必须拥有一个共同的底线。 法律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绳索,让他不必成为“另一个人”也能成为自己。 当然啦,迪克在这方面只要求自己,对别人就没什么限制了,他其实有不少关系还说得过去的反英雄朋友呢。 大家略微分散地行走在出奇宽敞的下水道中。 常年废弃的通道除了腐朽的植物和腥臭的泥土,其他的也还算好。 伊玛拉专注地聆听着一丝一毫可疑的动静,脑子里也在进行着飞速地思考。 这个地下通道原本设计只有三条主要管道可以让人顺畅通行,他们负责搜索这一条,其他人手负责另外两条。结果下来没多久,包括他们在内,地下小分队都发现了额外的分岔道路,不得已再次分兵前行,伊玛拉现在和本搭档搜索中。 还有更多人在地面布局,以防万一地进行地面搜索。 “发现一处地面通道,已标记。” 耳麦里传来同事没什么感情的提醒,随身携带的无线显示器也跟着轻轻滴了一声。 因为这几年的发展,城市原本的设计图有些不能匹配,所以大家在地面搜索的同时也会及时告知地底的同伴哪里可以上来。 ‘我们找到她了!’威尔的声音如同响起在耳边。 伊玛拉猛然回头,身边场景猛然变化,她出现在威尔的身边,不知道原因陷入了昏迷的小女孩嘴里塞着一大团把她嘴角都快要撕裂的布团,被牢牢地绑在墙上。 ‘她窒息了!快把嘴里的东西清理出来!’伊玛拉立刻提示。 “怎么了?”在伊玛拉前边探路的本困惑地转头看向停下脚步的伊玛拉。 “我们找到了女孩,重复,我们找到了女孩,需要医疗人员,救护车准备,重复,救护车准备!”迪克的声音在频道中响起。 “我们走。”伊玛拉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回走,本也跟在身后。 与此同时,她的精神体还在威尔的身边。 小孩子受到惊吓之后很容易发生一些生理层面的反应,呕吐也是其中之一。 被堵住了嘴从而呕吐物无处可去最终呛进气管的莉莉生命危在旦夕,威尔焦急但还算沉得住气地进行急救。 此刻不仅伊玛拉的精神体出现在威尔身边,还有他们族群中另一位同样在医学层面很有造诣的成员,卡拉·拉塞尔。 ‘清理嘴巴,确保没有任何异物在她的喉咙里,然后进行人工呼吸和心脏按压。’卡拉紧张地站在一边,看着威尔一步一步进行。 ‘呕吐物没有什么固体内容,近三个小时没有食物摄入,现在进行人工呼吸没问题。’伊玛拉观察了一下被清理出来的大部分是已经消化了的食物糊糊,松了口气。 “快点,快点,孩子,给我点反应。”威尔额头冒汗,嘴里不住地念叨着。 在周围简单探查了一圈没有发现布尔沃·汉密顿或者别的什么人的身影,迪克返回到威尔的身边,同样揪心地看着这一幕。 胸外按30下,人工呼吸两次。 胸外按30下,人工呼吸两次。 胸外按30下,人工呼吸两次。(注二) 伊玛拉和本也站在了威尔的身后,所有成年人几乎屏住了呼吸。 “啊……” 在某个瞬间,莉莉突然自主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咳嗽和本能地哭闹。 “哈……”伊玛拉嘴角瞬间勾起。 毫不夸张地说,这个吸气的声音和哭闹,简直是她听到过最动听的声音之一。 “担架担架,这边!”医护人员也到了,莉莉被快速地转椅上担架,然后离开。 - 布尔沃·汉密顿还是没有踪迹。 在经过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折腾,小女孩已经安全获救,但罪魁祸首没有踪影,最终大家不得不在凌晨收队回家休息。 伊玛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只来得及把脏兮兮的衣服丢进洗衣机,然后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她艰难地爬起来,尽可能无视身上酸疼的肌肉发出的尖叫,走进浴室,放了一浴缸的水,顺手把自己蹭了一片灰的床单被罩连带着昨天换下的衣服一块塞进洗衣机。 ——别见怪,活得比较糙,不是很在意衣服分开洗的规则。 热腾腾的水没过胸口,舒适得让人恨不得永远也不起来,伊玛拉咕嘟咕嘟地在水里吐了几个泡泡,像小孩子一样翻来倒去地玩水。 ‘他接下来会怎么做?我是说那个犯人。’卡拉突然出现在浴室里,伊玛拉吓得差点呛水。 她一把抓住墙上钉住的扶手,有些怨念地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的卡拉,抹了把脸:“他会继续寻找合适的受害者,他停不下来。” ‘我以为外边都是在找他的人?’卡拉不是很明白。 “他是个精神病。”伊玛拉比画了一下脑袋,她不是专业的精神病理学家,但算有所涉猎,“就算知道外边有人在搜寻他,就算知道自己很可能被抓,他也停不下来。” ‘那他会逃脱法律的制裁吗?’这个问题卡拉比较关心,大概是昨天帮忙救助了小女孩的原因。 “我觉得不会。”伊玛拉从浴缸里站起来,穿上浴袍裹住头发,“说起来比较复杂,但是我认为很多证据都表明,这家伙在犯罪的时候是清醒的,并且试图躲避警方的追捕,这表示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不对’的。” ‘那就好。’卡拉松了一口气,离开了房间。 懒得自己做饭,干脆叫了个披萨外卖,伊玛拉趁这个时间把自己收拾好。 拎着垃圾桶要去倒垃圾,刚打开门就看到隔壁的迪克全副武装急匆匆地往外跑。 “发生了什么?”伊玛拉皱眉。 “布尔沃·汉密顿又一次尝试下手的时候被发现了,现在他手里有人质和武器。”迪克看起来之前还在睡觉,他一边穿外套一边解释。 “算我一个!”伊玛拉转身放下垃圾桶,抓起外套、包和车钥匙就跟了上去。 14 逮捕 14. 布尔沃·汉密顿是真的疯了。 等伊玛拉在车上了解到具体发生了什么时,她脑子里蹦出了上边那句话。 这句话不是在写实地描写这家伙的精神疾病,而是在说他此刻的精神状态。 两位警局成员一路几乎是卡着超速的边把油门和刹车交替踩出了火星子,为了自己的钱包和路人的安危着想按捺着超速的欲望。 “现在是什么情况?”迪克三下五除二地停好车,几乎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来到包围圈之外,伊玛拉几乎和他同时并排停车,看着这家伙一骑绝尘的速度,惊讶地挑眉。 “汉密顿不接受任何沟通,实际上,他无法沟通。”另一位平日里只是协管交通的警官没想到自己能倒霉到这个地步,苦着脸解释,“没人看到他从哪里出现的,只听见有小孩在尖叫,这家伙想带着小孩离开被阻拦了之后变成了现在这样。” 伊玛拉晚了一步到来,不过基本也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听了个完全。 她远远地注视着那个处在包围圈中的身影,浑身上下遍布着烧伤痕迹已经看不出样貌的男人一眼看上去仿佛《恐怖蜡像馆》里边被火焰半熔化的蜡像,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好像是融化之后又凝固的蜡油一样的状态。 火焰摧毁了他几乎半边身体的神经和肌肉,能活下来真的是奇迹。 伊玛拉几乎是冷静到有些冷血地在心里评估着。 她见过更严重的烧伤,也见到过更让人作呕的疤痕,她也绝不是没有同情心的家伙。 只是想到汉密顿做出来的事情,她真的一点同情都生不出来,只觉得恶心。 此刻的汉密顿用自己还算完好的左手握着一把匕首,少了一截的右臂因为烧伤的原因纤细得好像只有骨头一样,因为使不上太大力气,用一种称得上把女孩搂进怀里的姿势钳制着年幼的小姑娘,匕首紧紧贴着她的脖子。 已经被吓傻了的小女孩大概是被恐吓过或者怎么样,总之现在紧紧闭着眼睛,眼泪不停地往外冒,但紧紧闭着嘴不敢发出更多声音也不敢挣扎,只时不时哭得抽搐一下。 “他已经在崩溃边缘了。”伊玛拉的大脑前所未有地快速运转起来,“我们应该给他点希望。” ‘我在路上了。’原本在酒店休息的威尔感知到伊玛拉这边出动的信息也随之爬起来往这边来,他的精神体出现在伊玛拉身边,也同样严肃地盯着这一切。 好巧,作为这起案件的负责警官,迪克也做出了同样的判断,他在通讯频道里让所有人往后退,给予汉密顿一些空间,不要持续给他太多心理压力。 伊玛拉看着迪克的安排,内心感叹着和聪明人做队友真的很省心,然后全心全意去关注汉密顿的情况。 她有一个正在fbi的行为分析科担任探员的弟弟,因此伊玛拉哪怕不能说很精通心理学,但肯定能说上一句领略有涉猎。 根据死者们的情况,再联系汉密顿曾经的遭遇。 “……他需要感到被原谅。” 与此同时,在谈判一线的迪克也说出了这样的话。 “汉密顿需要看到自己是被原谅的。”迪克一边穿防弹衣,一边和身边的其他同事们叮嘱,“在我们把小女孩解救下来之前,所有人都不要刺激他。” 在这个时候,伊玛拉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头掏出手机拨打了局里负责网络方面内容的同事电话。 “你好,我是法医部的瑞德医生,我想问一下,布尔沃·汉密顿的妻女……她们被埋葬在了哪里?” 片刻之后,她对电话那头道了声谢,挂断通话来到迪克身边,小声地给他说出了自己得到的最新情报。 “谢了,非常有用。” 这话没有客气,迪克说得非常真诚,他清了清嗓子,和身边举着枪戒备的同事对了个眼神,缓慢地走上前去。 “嘿,汉密顿,我是布鲁德海文重案组的警官,理查德·格雷森。” “滚远点!让我们离开!”汉密顿扯着嗓子大喊着,但嘴巴张不开喉咙也被灼伤过的男人声音沙哑,甚至有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颗粒感,好像被塞进去了一团棉花。 “冷静些,汉密顿,你不想伤害这个小女孩对吧?你看看她,她和吉娜一样,只有八岁,无辜并且天真。”迪克的声音不急不缓,莫名地带着让人信任的沉静。 汉密顿本身精神状态就不太正常,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就低头看过去。 年幼的孩子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哭得快要把自己憋过去了也不敢挣扎,就像他的女儿一样,懂事听话。 “我们都知道,我知道了一切,曾经发生的事情并非你的错。”迪克一边说着,一边用缓慢到几乎很难被察觉的速度靠近,“那是一场意外,你不想失去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这不是你的错。” “我不能……”汉密顿悲泣,“我救不了她们,吉娜在尖叫,珍妮在哭,她们在喊我,‘爸爸救救我’,但是我动不了!我救不了她们!” 在那场车祸中,坐在副驾驶的妻子当场死亡,但两个小女孩却是在车祸后引发的大火中死亡的,被变形了的汽车压住的汉密顿无法挣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 这足够残忍了。 “这不是你的错,你也很痛苦……你想见见她们吗?她们的墓碑?”迪克距离汉密顿已经很近了,他抛出了一个无法被拒绝的提议。 “什么……”汉密顿呆呆地抬起头。 “我们联系到了埃莉诺的父母,他们非常后悔曾经对你说过那些过分的话,只是当时他们太痛苦了……他们同意让你去祭拜她们,你愿意吗?” 埃莉诺是布尔沃·汉密顿的妻子,她的父母非常悲痛于自己女儿和外孙女们的死亡,并难以自制地将怒火转移到了唯一存活下来的汉密顿身上。 他们带走了女儿和孙女们的尸骨,在汉密顿醒来之前就完成了葬礼,并且拒绝告诉汉密顿埃莉诺和女孩们被埋葬的地点,拒绝让他祭拜。 在旁人看来,这样的行为毫无道理,分明汉密顿也是同样的受害者。 实际上人们——尤其是受害者家属——会迁怒同为灾难中的幸存者,这件事莫名其妙但其实经常发生。 埃莉诺的父母也是如此,只不过用的手段更加激进一些。 “他们愿意吗?”汉密顿禁锢小女孩的胳膊稍微松了一些,甚至手里的刀都离开了女孩的脖颈。 就在这个瞬间,早就已经赶到这里并绕了一圈在汉密顿身后埋伏起来的威尔当机立断,加速冲刺飞起一脚。 汉密顿被毫不留情地踹飞了出去,小女孩也被带着摔倒在地,但是很快就被威尔带离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女孩的父母也跟着冲过来,从刚才开始丝毫不敢发出声音,生怕这个歹徒伤到他们女儿的父母终于把孩子抱进怀中,和被吓傻了的小女孩一同放声大哭。 迪克也冲了出去,毫不留情地将汉密顿拎起并钳制住。 没有掺和缉拿行动的伊玛拉在外围将迪克的行为看了个完全,她又一次挑挑眉。 超出常人的速度和反应能力,再加上超常的力气。 这位格雷森警官看起来真的有些东西啊。 伊玛拉撇开头,和另一边的威尔相视一笑。 “她们在哪里!!告诉我——!”汉密顿丝毫不在意自己被抓住,他只死死盯着迪克,嘶吼着要得到一个结果。 迪克甚至懒得看他,只转身和同事们叮嘱着关押的细节和注意事项。 汉密顿是上报过fbi的犯人,总不好让他在审判之前就出什么事情,别的不说,交代出去不好看。 “终于结束了。”威尔来到伊玛拉身边,微微放松下来。 “接下来就是需要慢慢找到受害者的身份了。”伊玛拉点点头。 本接过了迪克手里的犯人,把人铐起来后塞进了专门关押犯人的厢车后座。 他在妻子怀孕之后就搬了家,住到了稍微远了一些的住宅区,之前他和妻子居住的小公寓对孩子来说有些小了。 也因此,遥远的路途令他赶来的时间晚了一点,堪堪赶上最后的羁押行动。 “有时间吗?今天晚上庆祝一下。”本带着笑意走来,看上去也是很松了一口气。 威尔没有拒绝:“当然,确实需要庆祝。” 对于这次的事件,成功解救出来存活的受害者六人,已经算作一种罕见的成功了,威尔从芝加哥赶来也成功救下了原本失踪甚至被一些人认为已经死亡的小女孩,还抓到了罪魁祸首,甚至称得上大获全胜。 “算我一个。”伊玛拉相当自然地举手加入,“你可得拿出你的宝藏餐馆让我们开开眼界。” “那还用说。”本哈哈大笑。 “有我的位置吗?”迪克把身上乱七八糟的防护服脱下来之后也凑过来。 “开什么玩笑,你可是大功臣啊!”本狠狠地拍了几把迪克的肩膀。 伊玛拉笑着,小声对身边的迪克祝贺:“恭喜啊,大功臣,有两下子的。” 迪克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笑得眼睛弯弯:“运气不错,我也稍微有些力气。” 就算汉密顿因为曾经严重的烧伤而比不上一般的男性那么沉,但是单手把一个一百二十多磅(约合110斤)家伙拎起来,这可不是“稍微”有些力气的范畴啊…… 大家都有秘密,伊玛拉也就假装自己认同了一样笑笑,和身边同样快乐的同事们庆祝。 至于被关在车里的汉密顿? 确实,他拥有一个非常非常悲惨的过去,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但他所做下的恶行也是不可否认的。 过去的四年间,每年四起案件,每个案件四位受害者,这样算下来,共有六十多位受害者被他杀害,那些死去的人,那些死去的孩子,难道是罪有应得吗? 汉密顿的经历固然无辜,但他所杀害的人不也是如此吗? 罪恶就是罪恶,没有别的定义(注一)。 15 聚餐 15. 成功逮捕布尔沃·汉密顿只是一个开始。 除了不是布鲁德海文警局所属的威尔,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要把这个案子的文书工作尽快完成。 伊玛拉也不例外,既然人抓到了,她就最好尽快把涉及这次案件的一切法医证据整理好,检查确认没有遗漏或者不妥之处。 与此同时,迪克和本正在审讯室里面对着已经冷静下来的汉密顿。 虽然事实证据确凿,但是按照规定程序,他们还是要尽可能地得到汉密顿的证词,同时也要给予对方辩驳的权利。 报告写了一半,伊玛拉抬头就看到气冲冲从楼上下来的迪克和本。 “发生什么了?”她保存了文件,抬头看着两位警官。 本很用力地揉脸:“给汉密顿指派的公益律师到了,当然不意外的,对方准备使用精神状态作为辩护。” 迪克很大声地咂了一下嘴,看起来对这个行为深恶痛绝:“他可别想用精神病逃过去……” 伊玛拉皱皱眉,她也不想看到这个杀害了这么多无辜生命的家伙躲到精神病院里备受照顾。 思索片刻,她掏出手机:“我有一些在司法领域有所建树的精神病理学家朋友,我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感谢你,医生。”本立刻发出真诚的感谢。 “我们准备去买杯咖啡来的,你想喝什么吗?”迪克也露出了感激的神情。 伊玛拉摆摆手:“说什么话,我也想把那个人渣早点送进去完事,顺便,我要大杯拿铁,热的、少糖,多谢。” “马上就来。”迪克竖起大拇指。 - 烦恼的事情一时半会无法解决,先放一放有时也是个不错的好办法。 下班时间到了,本和迪克第一时间换回了常服,跑来找伊玛拉一块去聚餐。 “你们已经叫上威尔了?”伊玛拉再一次为了男孩子们之间过于迅猛的友情而震惊。 迪克咧嘴一笑:“他已经快到目的地等我们了,快走!” 聚餐的地点是四人中唯一在布鲁德海文土生土长的本定下的,据说是很有历史的小饭馆。 据本强烈推荐,这家的炸牛排真的一绝。 “炸牛排?”伊玛拉的脑子里出现了曾经在华人街上吃到的炸鸡排。 “老板是阿根廷人,三十年前举家来到美国的,当时布鲁德海文还不错,于是定居了。”本一边解释一边给大家带路,“我超爱这家,小时候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我父母带我来这里吃饭。” “充满期待!”既然这么说,那肯定味道不错,没吃过阿根廷菜的伊玛拉摩拳擦掌。 阿根廷美食,非要说的话百分之九十是肉,天赐的潘帕斯大草原,绝佳的放牧业发展地,数不清的牛羊构建了阿根廷人的饮食习惯。 一整块牛眼肉被秘制的酱料腌制后裹上恰到好处的面包糠,放在比牛排厚度更浅一些的热油中煎炸五六分钟,取出后依次涂抹上浓郁的番茄酱、鲜香的大片火腿、超大一把芝士,最后摆放上两片番茄送进烤箱,耐心等待十分钟后出炉撒上欧芹。 这是一道无法被拒绝的美食。 至少伊玛拉光闻一闻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咳咳,来,让我们干杯祝贺案件圆满结束!”本敲了敲自己的啤酒瓶,等大家将视线集中过来后兴奋地举高瓶子高呼。 “好耶!” “干杯干杯!” “祝贺!” 大家非常给面子,纷纷举起手里用来搭配解腻的黑啤酒碰杯庆祝。 黑啤酒的风味比普通啤酒更浓郁,入口带着些许的苦涩,日常喝可能会被认为有些重口味,但搭配肉食就是再完美不过的去腻利器了。 在座的诸位都在警局任职,除了伊玛拉之外的三位男士都是一线警员,再加上前几天的消耗和今天的惊心动魄,四个人加在一起敞开了肚皮吃了一桌的空盘子。 甚至空盘子多到摞起来。 并不追求纤细的身材但也无意让自己肆意膨胀,在最后,伊玛拉点到为止地放下刀叉,只一边喝酒一边看三个凑在一起快九十岁的成年男人幼稚地比拼谁吃得快。 实话说,并不稀罕,伊玛拉只是再一次感叹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是小孩子。 最后胜利的是迪克,并不太意外。 “你要怎么回去?或者我先送你回家再打车回去?” 结账走出饭馆,本有些关切地询问着。 布鲁德海文的夜晚从不安全,毕竟伊玛拉是个女性,会被担心也是正常的。 “啊,谢谢,不过……”伊玛拉歪歪头和正看向这边的迪克对上了眼神,她突然眉眼弯弯,“我能和迪克一块回去,我们俩比较顺路。” “交给我吧兄弟。”迪克也凑过来勾住本的脖子,“我们真的很顺路。” 对自己的搭档有一些奇怪认知的本突然表情一变,意味深长地盯着迪克看了半天,直把人盯得满头雾水。 然后他把迪克拉到一边:“这可是我们的同事!同事!” “对啊,我知道……天啊,本!你脑子里在想什么?!”迪克从茫然转化到无奈,显然是明白了搭档的未竟之语。 “哈,我脑子里在想的事情是托谁的福啊?!”本没好气地翻白眼。 迪克欲言又止,无法反驳地闭上了嘴。 确实,他日常绝不能说是一个保守的男人,也经常会用去酒吧或者和哪个美女共度春宵的借口来给自己不正常的状态打补丁。 但他又不是海王!并不打算把自己认识的每一个女性都发展成那种关系。 “没错,我猜你也知道。”本一副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瑞德医生漂亮吗?” 明知道本要说些什么,但迪克也无法违心撒谎:“……很漂亮。” 本继续:“你能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和她发展更多的关系吗?” 迪克语塞:“……” 这还真不能! 倒也不是说他现在就对人家有什么非分之想,实在是伊玛拉·瑞德人长得很美,是那种有攻击性的漂亮,并且从这一段时间的交流能意识到,对方同时也是一个三观端正、自信干练的成熟女性。 别的不说,迪克对自己还是有些清晰认知的,自己的新同事、新邻居和他的审美真的很契合。 他还真的没办法保证自己绝对不会顺水推舟地在未来发生些什么。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本对自己搭档的揍性也一点也不意外。 不过实际上,他也不太担心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一步该怎么办。 主要是理查德·格雷森真的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人,这种魅力是同为男性并且性取向为女的本也无法否认的。 他真诚又热情、努力又积极,是哪怕不会被喜欢也不会被讨厌的那种阳光小太阳。 更神奇的是,他莫名其妙地总是能和自己每一任前女友——哪怕是只有一夜关系的那种——保持着友好的关系。 ……好吧,或许有几次被女人不满他经常夜班电话被叫走,但那也是因为工作没办法。 总之,本说了这么多,就是很相信自己的搭档有分寸,不会把同事关系搞砸。 伊玛拉看着这对搭档在一边嘀嘀咕咕说些小话,挑挑眉不准备偷听或是别的什么。 “我明天就准备回去了。”威尔站在身边说着,“我的假期结束了,再不回去要被扣工资了。” “听起来真恐怖。”伊玛拉刻意做了一个害怕的表情。 打工人就是听不得扣工资这种话。 “我明天还要继续打工,就不去送你了。”伊玛拉眨了眨眼。 “当然,睡个好觉吧。”威尔也笑。 实际上根本也不必送,他们整个族群都是一直在一起的,只要愿意,他们能陪彼此横跨天涯海角。 “我们的车来了。”迪克的声音突然从一边冒出来,一辆黄色的出租车停靠在路边,他对着伊玛拉招手。 不耽误时间,伊玛拉拢了拢衣领,转身对另外二人挥手:“那我们先走了,拜拜,晚安。” “路上小心,晚安。” 冬天的夜晚总是带着钻骨头的寒冷,今天没有起风倒也还好。 “真暖和。”迪克坐在驾驶座后边的位置上,感叹着松了口气。 伊玛拉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点头表示赞同。 “双重恭喜,破了案子又赢了竞赛。”她笑着调侃。 迪克不好意思地扶额:“得了,别笑我了。” “别误会,我是真心的,双重赢家,双重快乐。”伊玛拉拍拍迪克的胳膊。 这话是真心的,她虽然有时候觉得男孩子们幼稚得很,不过他们幼稚的快乐也是真心的快乐,没什么不好。 意识到对方的认真,迪克有些惊讶地转过头看了伊玛拉许久,然后露出一个笑容:“谢谢。” “另一方面,也恭喜我们合作顺利愉快。” 伊玛拉伸出手,迪克几乎没犹豫地同样伸过去完成了一次小小的击掌,甚至不自觉地小声配音:“耶~!” 再一次,伊玛拉看着似乎完成了什么重要任务一样的迪克,觉得这家伙真的有点可爱。 不知道是因为太累了还是喝了酒,在汽车有规律的轻微晃动下,伊玛拉陷入了有些迷糊的困倦状态,脑袋一点一点地只想找个地方睡觉。 但是别担心,那种偶像剧里常见的“一歪头靠在身边人肩上”的剧情不可能发生。 伊玛拉尽可能地保持着清醒,虽然屡战屡败,但总归是没有真的睡着。 “我们到了。”迪克小声地提醒着。 “哦……”伊玛拉猛然睁眼,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 感谢夜间的冷空气,瞬间把她的神志找了回来,伊玛拉跺跺脚,等着迪克下车,两个人并排走进了公寓。 电梯很快就把他们送到了顶层,伊玛拉先一步到门口。 “晚安,格雷森警官。”她笑着准备开门。 “呃,说到这个。”迪克挠挠头,“格雷森警官感觉可太生疏了,也许你可以和本他们一样,叫我迪克呢?” “好啊。”伊玛拉没拒绝,她也礼尚往来,“那就请叫我伊玛拉吧。” “那,晚安,伊玛拉。”迪克也笑。 这样的笑容和之前的都不太一样,湛蓝色的眼睛与其说是天空更像是大海,深深浅浅的纹路像是海的波纹,好看得要把人吸进去了。 “晚安,迪克。”伊玛拉笑容不变,回了一句晚安,走进了房间。 关上门后,伊玛拉并没有立刻去睡觉。 她站在大门口,无奈地扶额。 “清醒一点,那可是你的同事。” 理查德·格雷森确实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也很符合伊玛拉的审美,实际上,作为一个健全的成年人,她并不介意和符合自己审美的家伙享受一个美妙的夜晚。 但当那是自己的同事就是另一回事了。 相比较一晚上的享受,实际上不太擅长处理亲密关系的伊玛拉不打算毁掉自己刚刚开始的新生活。 她揉了揉太阳穴,决定去洗澡睡觉。 洗完澡出来,伊玛拉回到温暖的卧室,习惯性地来到窗户前确定自己是否反锁,没想到隐约间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在窗外晃了一下。 鸟吗? 她眨眨眼,打开窗户看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就以为是自己的敏感,关上窗子拉上窗帘就睡觉去了。 窗外,窗沿上方的房顶,黑蓝色的身影大气都不敢喘地贴着墙隐蔽,直到确定屋里的人离开窗边才松了口气。 大意了,走这边的路习惯,忘记这个窗户是直通卧室了。 通宵寻人无果,回家后觉还没睡醒就被电话吵醒,惊心动魄地参与了救援行动之后又审问了罪犯,下班还和同事聚了个餐。 忙碌了整整一天之后,夜深人静大家都睡了还要继续“兼职工作”的义警先生不辞艰辛地开始了今晚的夜巡。 16 午饭 16. 不怎么意外的,伊玛拉第二天出门准备上班的时候就遇见了依旧是没睡醒一样的迪克。 “早呀。”她挥手打招呼。 迪克打哈欠:“早……” 看起来真的很困。 伊玛拉眨眨眼,没说什么。 不同的人对睡眠的需求不一样,她曾经的室友就是那种一天只要睡上三四个小时就能精神焕发的天选卷王,而她自己则是那种睡上十三四个小时也不会觉得不舒服反而快乐似神仙的体质。 总是有人对睡眠的需求比较大嘛,很正常啦。 非常能够理解世界多元性的伊玛拉体贴极了。 迪克也暗地里松了口气,他都已经在思考要用什么借口来糊弄过去了,而对方没有问,他不用继续撒谎总是更好的。 两个人有事前后脚地到了警局,打卡上班。 “你们真的是早来一分钟都不行啊。”从来不卡点上班的本看着两个抢着在七点五十九分打上卡的同事,无奈地叹气。 “拿多少钱的工资,干多少钱的活。”伊玛拉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她举起手指晃了晃,“这怎么不叫敬业呢。” “啊哈哈,我替局长敬你一杯。”本假笑着,把手里的咖啡塞进伊玛拉怀里。 “谢啦。”确实需要一些咖啡来打起精神的伊玛拉没拒绝,一边喝一边挥手往法医部出发。 迪克不客气地伸手挂在自己搭档肩膀上:“我的呢我的呢?我的那份哪去了?” 说话间故意四下翻找着,甚至想拉开本的领子往衬衣里边看,然后果不其然地被搭档拍了一巴掌。 “你的,真是服了你了。”一巴掌把人推开,本将另一只手里的咖啡拍到迪克脸上,白眼快要翻到天花板上。 “谢谢搭档。”迪克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嬉皮笑脸地接过喝了一大口。 坐到自己的工位上,迪克发现周围的同事们好像比平时要稍微积极一些。 “哦……对哦,今天是发薪日。”迪克想了又想才意识到时间这么快就该发钱了。 这个月为了自己的新制服刷爆所有信用卡的迪克也兴奋起来。 虽然之前斯潘塞吐槽过布鲁德海文警察的薪水不符合这个岗位的危险程度,但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少。 美国警察的薪水肯定称不上顶流,也依旧有很多警察靠着自己的这份薪水养活一家人。 比如本,他妻子之前的工作是在杂货店当店员,每个月的薪资几乎是最低标准了,于是结婚怀孕了之后就干脆辞职在家当个全职妈妈,本一个人的薪资用来还每个月的贷款和其他生活账单之后,甚至还能剩下一些存起来以防万一。 迪克分明单身还月光甚至不够花,纯粹是因为他夜翼的制服和装备实在很贵,还是消耗品,每个月都得补一批。 真要说他每个月用在吃喝甚至谈恋爱上的钱,九牛一毛罢了。 楼下法医部,伊玛拉也听瑞贝卡说起来今天发工资的事情,倒不是很在意。 她刚入职,这个月的工资满打满算也没几个钱。 “吃顿好的应该够了。”伊玛拉盘算着,甚至已经想好了要去哪里干饭。 布鲁德海文再落魄,曾经也是辉煌过不短时间的大城市,总有几个宝藏店铺值得一去。 在办公室摸了会鱼,伊玛拉把喝完的咖啡丢进垃圾桶,站起身准备干活。 没有案子不代表没有尸体,布鲁德海文的街头每天都要看到一些看起来已经死了或者马上要死了的家伙。 今天躺在解剖台上的就是一位上了年纪的男性,衣服破旧但看得出来极力保持整洁,从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 “这是新送来的,没有什么外伤,早期诊断可能是心脏病突发死亡的。”伍德看着手里的文件,这些前期的细微工作现在都是他在进行,一方面是因为技术含量不太高,另一方面也是对他的锻炼。 伊玛拉抽出干净的手套没有对早期诊断表达自己的意见。 她在真的上手之前对尸体进行了新一轮外部检查,确定没有可疑痕迹后,她采取了最常见的直线法进行胸腔解剖。 看多了电影电视剧的人可能说到解剖,第一反应就是最有名的“y字形切开法”,实际上,这种手法一般比较常见在尸体的颈部有损伤的时候,日常实践中,最常用的应该是“直线法”。 锋利的手术刀轻而易举地划开没什么弹性的皮肤,露出下边的景象。 “哇哦。”伊玛拉看着几乎满溢的血液,确定这个家伙死得大概并不怎么迅速。 咬骨钳打开了肋骨的保护露出下边的脏器,血液排走后很快就能看到具体问题。 “心脏破裂。”伊玛拉按了按心脏,上边很明显地出现了被撑裂的口子。 一说到心脏破裂,第一个跃入脑子的死亡方式就是急性心肌梗死。再去检查这位死者并不健康的心脏,基本就确定了死亡原因。 “急性心肌梗死诱发的严重并发症心脏破裂。”虽然已经确定了死因,但是伊玛拉个人习惯会再去检查一下其他的地方,看有没有可疑之处。 检查的同时她也顺便把不同部位的组织做成显微镜切片让伍德去观察,有时候学校里学到的内容和实践比起来有很大的差距。 等她完成了缝合并让伍德把死者推回冷库,已经是午饭时间了。 伊玛拉活动了一下站了一上午而略显酸胀的双腿,准备去外边找点吃的。 “哟,瑞德医生。”同样作为外出觅食小队成员的迪克在门口对她挥手。 “本不去吃饭?”她也挥挥手,来到迪克身边。 迪克耸肩:“他有妻子做的爱心餐呢。” 很好,是一个有现成饭吃的幸福家伙,伊玛拉点头:“所以,有推荐吗?” “嗯……你对三明治有什么研究吗?”迪克咧嘴一笑。 这确实没什么研究,伊玛拉表示悉听尊便。 于是迪克带路,来到了一个路边不起眼的小窗口。 甚至不是门,只是一扇看起来和潜水艇舱上那种洞口很像的,圆形小窗口,玻璃窗看起来是专门加固过的三层防弹玻璃。 迪克轻车熟路的敲敲窗户:“两份三明治套餐,一份辣牛肉烤奶酪的,另一份……你吃辣吗?” “我不挑。”伊玛拉点点头。 “那我建议你尝尝他们家的招牌。”迪克倾情推荐,“另一份也要这个。” 伊玛拉没拒绝,她好奇地左右看了看:“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这个小窗口位于一条还算繁华的街道旁边,但是因为这两边都没有临街店铺所以其实没什么人会在这边停下车买东西,更别说行人了。 实在是现在街上走路的人不是低头看手机,就是戴着耳机一边听音乐一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走t台,很少有还会走着路四下打量的人了。 “我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迪克嘿嘿一笑。 ——其实是夜巡回去的时候想买宵夜,结果发现这边有一个亮点所以好奇停留了一下才发现的。 伊玛拉·走路不怎么看两边·瑞德露出了惊叹的表情。 出餐速度很快,迪克把第一份递给伊玛拉,自己拿了第二份,套餐里还有一杯饮料,老板倒是很贴心的装了袋子可以拎着。 “唔,更像是热狗诶。”伊玛拉接过被锡纸包裹住的三明治,没忍住好奇打开了一角看了看后发出自己的评价。 这话是单纯在说这份“辣牛肉烤奶酪三明治”的面包不是很多人对三明治印象中的吐司面包,反而更像是热狗的那种长条形面包,不过表皮也没有热狗面包那么光滑,反而更接近吐司边的质感。 “嘘嘘嘘!这话不能乱说。”迪克立刻马上的比画了个闭嘴的手势,甚至还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好像老板会探头出来骂人一样。 伊玛拉眨眨眼:“……?” “老板很讨厌别人这么说。”迪克看起来深有体会,他对着伊玛拉一顿挤眉弄眼做出那种‘你懂得’的表情。 其实不懂,但大概知道老板是个有点个人坚持的那种人了。 伊玛拉做了一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不再继续说话,加快脚步回到警局去干饭。 莫名其妙但是自然而然地,迪克跟着伊玛拉就来到了法医部的地盘,甚至来到了伊玛拉的办公室一块吃饭。 大概是因为二人中午一块去买的饭,吃的也是一样,伊玛拉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美滋滋地开始干饭。 锡纸的保温效果还是不错的,打开之后里边的牛肉和奶酪都还热气腾腾。 牛肉被切成了细碎的肉糜,混合着香辣的酱汁呈现出让人食欲大开的暖色调,奶酪混合其中看起来甚至还在流淌。 伊玛拉没客气地咬了一大口,立刻睁大了眼睛。 香辣的牛肉和浓郁的奶酪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味道,很难形容,但味道确实很不错。 “有种很温暖的感觉。”伊玛拉竖起大拇指然后思索着措辞,“就像是圣诞聚餐的那种味道,肉的香气混合着一点冬天屋子里的气息。” “好形容。”迪克三下五除二地吃了一半,正辣的吸溜汽水,然后又被冰的脑壳一紧。 二人正在努力吃饭,本找了过来:“你们在这背着我吃什么好吃的。” “背着你吃餐馆。”迪克笑着,“毕竟我们可没有爱的午餐。” 本懒得理他:“搞快吃,来活了。” “有小孩去废弃矿洞探险,发现了一堆人类白骨。” 17 意外 17. 矿洞是大家叫习惯了的说法,布鲁德海文一个港口城市,甚至连像样的山都没有几座,更别说所谓的矿产了。 伊玛拉在过去的路上听迪克和本一路科普。 “实际上那边是废弃的露营区,因为曾经的营地叫做‘矿洞历险’并且被经营者搞成了好像是矿区的样子,所以大家就一直这么叫着了。” 本小时候还参加过这个营地的活动,对那边还有着很深的印象。 迪克补充:“大概五六年前,因为经营不善,拥有者破产,这处财产也被查封了。” “所以理论上,这里有五六年没什么人过来了。”伊玛拉点点头。 本歪头思考了一会:“应该不止。” 他双手抱胸坐在副驾驶上,皱着眉头努力回忆:“虽然是五六年前才查封的,但实际上我记得大概……呃,我刚入职那会好像就听人说这边的营区停止营业正在挂牌出售了。” 那就应该得有快十年了。 不是伊玛拉想得多,但从她出生到现在所有的生活经验来看,这种深山老林的奇怪废墟里总是会出现那么一些些不符合人类伦理道德法律的东西存在。 甚至觉得一个快十年的废弃营地里发现死人不是什么让人吃惊的事情。 一具尸体想要真正地变成一堆白骨,需要的时间可能和很多人想象中不太一样。 “理论上来说,现代人类穿着的服装比我们的血肉要难以分解多了。”伊玛拉从车里下来,看着挂在前方摇摇晃晃的废弃招牌上隐约可见的“矿洞历险营区”几个单词。 “那就让我们祈祷这次的尸骨们都穿着衣服吧。”迪克下车跺了跺脚,让因为坐下开车而有些上移的裤腿重新落下来遮住脚腕。 “别乌鸦嘴。”本无语地看着迪克。 “……本是对的,你可真是个乌鸦嘴。” 看见了真正的尸骨堆之后,伊玛拉默默地深吸一口气,对着旁边的迪克磨了磨后槽牙。 “抱歉。”迪克也不想的,他干脆利落地道歉。 从某个像是地下防空洞入口的地方走进去,大概能看出来这里原本就是一个天然形成的那种溶洞,两侧和头洞都被前任经营者挂上了一些并不符合现实使用规则但是很像迪士尼动画里七个小矮人矿洞的装备。 当然还有一些铺设的小轨道和小推车,地上甚至零散散落着铁锹一类的工具,腐朽得快要和地面融为一体。 旁边拍照的鉴识科同事小声嘀咕:“迪士尼没告他侵权……” 新的嘴替出现了,伊玛拉暗地里点头,承认自己刚才第一反应也是这个。 脑子里很活跃但也不耽误干正事,伊玛拉脚步不停地来到最深处,一堆白骨四散分离地混在一堆七彩假钻石上。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伊玛拉叹了口气。 一堆散落的骨头看起来绝对超过了二百块,毕竟这一眼看过去,她就至少看到了三个头骨,还不知道有没有更多。 如果要是完整的尸体,受害人数自然就好确定一些,但现在是骨头。 他们得把所有的骨头都拼起来,按照严格的生理特征进行拼凑,才能得出最终受害者的人数。 “伍德,等鉴识科完事之后和我一块把所有骨头都收集起来。”伊玛拉回头叮嘱。 “好的,瑞德医生。”伍德点点头,手里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容器。 这个时候,远处的一个鉴识科警察发出了呼唤:“嘿,兄弟们,来看看这个。”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下意识转移过去,大家顺着那个同事的手指抬头看向某个镶嵌在墙上的半截矿车。 离得有点远,伊玛拉干脆直接凑过去,抬头看。 凑近了才能看到,在黑色的泥土、灰褐色的石块和褐绿色的某种苔藓植物中,好几道不知名液体从上边缓缓流下。 伊玛拉凑近一些,抬手扇风带起一些气味:“啧,尸油。” “来个人。”于是鉴识科的人开始彼此招呼着拿工具上去。 “呃……这个也是吗?”本缓缓地转头,指着另一边墙壁上同样的痕迹,干巴巴地问。 伊玛拉看过去,抬起头,重新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最好别是我想的那样。”她脸色有些难看。 转了一圈回来的迪克脸色也同样不佳。 墙壁上镶嵌着大大小小得有七八个同款的半截矿车,这要是每个里边都还有一个尸体…… “这会是一个重大案件了。”伊玛拉叹气。 - 还好,最终他们在矿车里发现了三具还没有完全腐烂的尸体,身上甚至还有衣服。 但是依旧没好到哪里去。 伊玛拉和伍德加班加点把所有的骨头都拼凑起来。 “一共1007块人类骨骼,分别隶属于两位成年男性和一位成年女性,还有两个儿童,全部都有骨骼缺失。” 她把最终结果递交给同样等待着结果的重案组组长手里。 “辛苦了,今天先到此为止吧,我们明天上班再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就算是着急破案也不在第一天晚上,组长让大家先回家好好休息。 迪克和伊玛拉依旧是同步到了楼下,毕竟大家开车回来的路线都一样,出门时间也相差无几。 “新案子有什么想法吗?”从停车场往公寓走回来的路上,迪克歪头询问着。 “个人推测,这是个连环凶杀案,毫无疑问。”伊玛拉揉揉太阳穴,刚才的拼凑尸骨过程精神力过于集中,现在她头有点疼,“但是发生的时间很奇怪。” “怎么……谁?!”迪克刚想追问,某种战斗本能让他瞬间转过头。 过了晚上九点,布鲁德海文的街道上几乎就看不到独行的路人了,甚至连汽车都少见。 迪克和伊玛拉已经从公寓侧边走到公寓大门口附近了,马上就要进入公寓,结果迪克察觉到公寓楼和隔壁更低一些的二层旧楼之间小小的巷子里有人影在探头探脑。 听到迪克的声音,一个黑色的身影更是慌不择路地直接从巷子里窜出来往远处跑。 迪克只来得及对伊玛拉说一句“进楼”就毫不犹豫地冲过去追赶。 不愧是正义感爆棚的好警察,伊玛拉感叹了一句,然后视线停留在小巷子口。 “看起来我不见得能进去呢。”她微微一笑,看着另一个身影从巷子里出来,手里甚至举着一把木仓。 伊玛拉立刻举起双手表示无辜。 公寓没白收他们这么多的租金,门口的照明灯确实很给力,让伊玛拉轻松就看清了试图威胁自己的家伙。 高大凶狠的长相,脸上都纹着各种奇怪的图案,单手举木仓,另一只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裤兜,那里边鼓鼓囊囊的,几乎是尖叫着说这里是好东西了。 在看清了对方的样子后,她反而松了口气。 虽然看起来凶神恶煞,但从对方脸上那纹面都遮不住的黑眼圈、细微颤抖的手、控制不住使劲吸气的鼻子,伊玛拉一眼就认定对方大概是个刚刚完成交易的瘾君子。 这样的人,被逼急了会做出很多出格的事情,不过也很容易能够将计就计地蒙骗他。 毕竟脑子不好使。 “我不会做任何事情,你可以赶紧跑。”伊玛拉试图展现出自己的无辜,声音都开始颤抖。 因为冷空气而变得红彤彤的鼻头让她看起来更加无害可怜:“这里有监控的,你不想招惹更大的麻烦,请赶紧走吧,我真的不会多事的,求求你了。” ‘他分心了,就是现在!’威尔的声音冷冽。 伊玛拉没有迟疑,变戏法一样掏出了随身的木仓,上膛、扣扳机一气呵成。 子弹穿透了对方拿着木仓的手臂,血花在寒冷的夜晚炸出一团白色的热气。 几乎和掏枪的速度一样快,伊玛拉没有任何迟疑,射击之后就飞速逼近,抬脚将飞出去的武器踩在脚下向自己身后的方向踹去,然后狠狠踩在了倒地男人的手臂上。 这人甚至做不出什么像样的挣扎,惨叫着躺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怪恶心的。 伊玛拉毫无仁慈地想着,回家要把鞋好好刷刷。 手(木仓)的理论射击范围是五十米,但在现实操作的实践中,往往只有十多米,甚至不到十米的距离。在一些部队实际训练中,枪靶和射击手的距离只有七八步路的距离(注一)。 ——所以电影里说的那句“七步以内拳快,七步以外枪快”,其实还挺写实。 “你还好吗?!”迪克的身影飞快跑了回来,他几乎把身后捆起来的家伙拽飞了,好像那家伙是只风筝一样轻飘飘。 “还不错,或许你来打个电话?”已经能想到明天警局里那群总是喜欢开自己人玩笑的家伙们有什么新段子出现了,伊玛拉歪歪头,看上去真的没有丝毫问题。 就像是开枪把一个活人的手掌打断的人不是她一样。 冷静得让人忍不住侧目。 手腕上当然是有动脉的,虽然藏得比很多人想象中都要深,不过绝对抵抗不住子弹的力量。 迪克回来后,伊玛拉就有时间蹲下来处理躺地上的家伙了。 她直接抽出这家伙的鞋带,不留情地把他上臂绑紧,用随身携带的干净手帕把伤口做了个简单的包扎,做这些的时候还不忘看看手表时间。 “这种捆绑止血法得看时间,定期放松一下。”伊玛拉抬头对上迪克的视线,下意识地解释了一句。 “我还以为你只是个法医。”迪克耸肩。 伊玛拉忍俊不禁:“法医也是知道基本急救常识的好吧。” “我是说,你看起来非常习惯这样的情况,我以为你只是习惯了尸体。”迪克试图解释。 “哦,确实。”伊玛拉没有否认,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她站起身叹了口气,“我学过一段时间医,我是说,救治活人的那种,不过后来我放弃了。” “如果不冒犯的话,我能问问为什么吗?”迪克有点小心地问着。 远处已经传来了警笛和救护车的声音,伊玛拉吐出一口哈气,看着白色的雾气消失在夜晚的天空。 “我也不清楚。”伊玛拉咂咂嘴,“可能是因为我真的不擅长安慰别人吧。” 很明显是在糊弄他,迪克撇嘴,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警车和救护车已经停在跟前,不久前才刚刚挥手道别的同事就这么又见面了,双方都有点好笑。 “好的,我明白了,今天这么晚了你们就先回去吧,明天记得找我完成笔录。”大半夜的就不折腾自己同事再瞎跑了,确认事情大概经过,并且确实从对方身上搜到了不少非法物品,接到报警过来的两位警官摆摆手让人回去了。 “辛苦啦,拜拜。”伊玛拉和迪克转身回到公寓里。 等到他们一块上电梯来到走廊,伊玛拉才想起来什么一样转头。 “你说……明天,不会谣言满天飞吧?”她迟疑地眨眨眼,又眨眨眼。 “呃……”迪克听到这话也僵住。 目前为止还真的什么都没有,确实只是单纯清白邻居的二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明天的一切。 18 外援 18. 秉承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朴素思想,人生格言之一就是“逃避可耻但是有用”的伊玛拉决定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她现在困得已经快要站着睡着了,谁都不能阻拦她睡觉。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各回各家地休息去了。 伊玛拉在屋子里洗漱完毕享受温暖被窝的同时,迪克坐在自己公寓中改装出来的工作间里对着电脑刚开始自己夜间的工作。 咖啡真的是每一位夜间工作义警的好伙伴,哪怕是蝙蝠侠也不例外。 迪克曾经靠着自家弟弟专门研究出来的浓缩咖啡达成三天不睡觉的最高成就。 ——然后被老管家微笑着扣掉了三天的小甜饼qaq。 换上了夜翼制服的迪克坐在电脑前,自主组建的电脑有着一般电脑无法企及的高性能,也能更好地支持他完成想要的操作。 比如绕过某个黑客高手的防护,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 电脑屏幕照下的光芒打在他的脸上,让人不明觉厉的代码从显示器上快速划过。 正在他繁忙之际,另一块屏幕上蹦出来了一个通讯界面。 “忙着呢?”同样戴着面具的提姆手里举着一杯咖啡,身后是老管家不太赞成的表情。 “明知故问,有什么事?”迪克抽空看了一眼,“晚上好,阿福。” 老管家回复:“晚上好,理查德少爷。” “需要帮忙吗?”提姆单手在键盘上按了几下,“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调查过你的邻居吗?怎么又想起来查她了?有问题?” “你问题有点太多了,快说你找我什么事。”迪克才不回答。 你以为提姆这个问话难道是出于所谓的兄弟爱吗?笑死,不存在的!这家伙就是单纯地想要看笑话! “你还记得快要圣诞了吧。”提姆提醒。 “当然,我们会有假期的,我已经和排班同事说好了。”迪克比了个ok的手势。 他最开始来布鲁德海文的那几年正和布鲁斯闹掰,自然是没有过圣诞的需求的,所以也替不少同事轮过班。 他们的关系稍微缓和了一些后,迪克回去的次数才多了一些,但依旧很少赶着圣诞节的日子。 毕竟,犯人可不会因为圣诞节就放假,反而是节假日的时间更容易出现案件。 这个规律在哥谭也适用,韦恩家现在的圣诞大餐都放在中午进行,主要是太多次的晚上,布鲁斯匆匆离开饭桌去换上自己的蝙蝠侠制服解决突发的问题。 “别告诉我,这点事情值得你专门给我打视频?”迪克按下最后一个回车键,脸上露出一些笑容,很明显,他成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提姆支着下巴:“当然不,实际上,我查到了一条产业链,布鲁德海文是其中重要的一站。” “发给我资料。”迪克也没废话。 “已经发给你了。”提姆竖起了大拇指,“我过两天会过去,咱们到时候再说。” 话音落下,通讯界面就被关闭了,丝毫不给迪克拒绝的时机。 迪克嘀咕了几句,也已经习惯了家里人的作风,他自己其实在某些时候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注意力放到了自己刚刚查出来的信息中。 族群中的黑客诺米再厉害也比不过开了挂的义警,尤其这次迪克是专门绕过了她设下的防护,从其他地方得到了信息。 属于伊玛拉·瑞德的信息在他面前展开,好像她的人生变成白纸黑字的记录。 父母早年离异,年幼的双胞胎和有着精神分裂的母亲……在父母离婚的那一刻,她似乎同时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迪克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只言片语。 他当然见识过更痛苦的人生,只是这些内容依旧会让他难过,不论发生过多少次。 -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伊玛拉第二天按时被闹钟叫醒。 起床、洗漱、做饭、吃饭。 收拾好自己后准备出门,再一次遇见同样出门的迪克……以及对方在电梯里就开始咕噜噜作响的肚子。 “没吃早饭吗?”实在是对方肚子的声音有些大,没办法礼貌地无视掉,伊玛拉转头询问。 迪克很是尴尬地揉揉肚子:“没有,准备到警局买点。” 昨天又忙到凌晨三四点,满打满算睡了也就四个小时的迪克恨不得把每一分时间都用来睡觉,哪顾得上吃饭啊。 ——甚至百忙之中用发胶抓了抓发型的成年人打着哈欠坚定极了。 伊玛拉点点头,然后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还是没忍住:“你,不会低血糖晕过去吧?” 问就是曾经在学校里见过五大三粗看起来健壮无比的男同学低血糖倒下的壮观场面,作为一个当时仅仅路过的无辜路人,伊玛拉差点被压断气。 “我有巧克力。”迪克从兜里掏出来一个金色包装的巧克力球,打开外边的锡纸后丢进嘴里嚼嚼。 “旺卡巧克力。”伊玛拉笑弯了眼睛,“真高兴你也喜欢他们的巧克力。” “你开玩笑吧!这可是世界上最棒的巧克力了!”迪克瞪大眼睛含糊不清地表达自己的看法。 “没错!真的非常有品位啊格雷森警官!”伊玛拉竖起大拇指,故意叫出了尊称。 “彼此彼此。”迪克伸出手,伊玛拉立刻也伸手过去完成了一个击掌。 幼稚二人组对上眼神,同时笑出了声。 开玩笑归开玩笑,上班还是不能耽误的,二人再次卡点刷卡进门。 伊玛拉刚从电梯里出来就碰上了已经准备好的伍德。 “瑞德医生,刚才局长叫你来了过去一趟。” “好的。” 不知道局长要说什么,在心里过了一圈最近的事情,大概有了点底的伊玛拉把厚重的外套换成了白大褂,不紧不慢地来到楼上,敲响了局长的办公室大门。 “局长,你叫我。” 警局的局长是前几年刚上任的,大约四十大几五十岁出头的年纪并不算大,热衷于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政治上边,很在乎自己的政绩,但也不能说是完全的政客。 “我们需要快速解决这件事情,你知道的,布鲁德海文的法医部人手一向很紧张,所以我找了曾经的老朋友来帮助警局,会有三方机构介入进行尸检,你能理解吗?” 话都顶在这里了,伊玛拉还能说些什么呢。 她对自己的工作内容没有什么执念,目前为止也对布鲁德海文这个城市没有太多的归属感,但还是有些许的不爽。 “我能问一下,您找了哪里的人来吗?” 局长微微一笑:“既然都找了,自然是要最好的。” 这话实在让人不爽,哪有在自己的下属面前说别人最好的,局长自己说完了之后也意识到有些不太恰当,赶紧找补:“你应该听说过,杰斐逊协会法医实验室。” 片刻之后伊玛拉回到了楼下,不怎么意外地看到迪克和本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边等待她。 “嘿,瑞德医生。”本因为站位的原因率先看到了伊玛拉,他抬手打招呼。 迪克刚才在努力吃早饭,门口小摊制作的墨西哥卷饼难吃得让人心梗,他挑挑拣拣地用非常难以言表的心情垫巴了一些就丢掉了剩下的部分。 这制作成这么难吃的食物,真是浪费粮食啊。 手里还举着一大杯咖啡的迪克晃了晃杯子:“局长和你说什么了?” “他当然想要快点破案,所以找了第三方法医机构来介入帮助。”伊玛拉概括了一下谈话内容。 本和迪克两位警官的表情立刻就皱巴起来,能看出这两位男士日常对自己案件的地盘意识很强,也让伊玛拉有些感动,这也能侧面说明对方把她当做自己人了,能够设身处地地换位思考。 “他找了哪里?”迪克继续追问。 伊玛拉并不算是很传统的法医类型,大部分的法医只负责进行尸检,伊玛拉则管得更多,她甚至会融入破案的过程中去,给予他们不同视角的想法。 很新奇,也很让人激动。 所以迪克和本其实不太乐意局长的这个决定。 “你们或许听说过,杰斐逊协会法医实验室。”伊玛拉露出一个甚至称得上与有荣焉的笑容,“那里有世界上最棒的法医人类学家。” 这一句让迪克意识到了什么,他仔仔细细地观察伊玛拉的表情,确定自己没有找到丝毫的不爽。 他大胆开麦:“你认识。” “一如既往地聪明!”伊玛拉没有遮掩。 当然她没给局长说自己认识,毕竟她也不傻,刚才只是点头对局长表达自己知道了这个消息,并且会配合对方然后就下来了。 伊玛拉是个能够在二十五岁就得到博士学位的天才,但她自己本人并不这么觉得。 要让她来说,自己的朋友们才是真正的天才。 “打断一下。”本听着伊玛拉对自己朋友的介绍,忍不住举手插话。 “嗯?” “你们这些天才选手,真的都是扎堆生活对吗?”学历只有高中甚至没考上大学的本诚恳极了。 迪克拍了拍搭档的肩膀。 伊玛拉无辜地眨了眨眼,没好意思开口说自己还有一个二十三岁就被fbi破格录取的双胞胎弟弟。 她试图解释,又确实找不到可以解释的地方,只能干巴巴地咧嘴笑笑:“大概……?” 19 出差 19. 三个人乱七八糟地闲聊了一会,就把话题拉入正题。 伊玛拉带着迪克和本来到了检测科,瑞贝卡那边加急做了一堆的化验和切片,今天怎么着也得出来几个结果了。 结果她前脚带人进去,后脚就看到瑞贝卡那满含深意的眼神。 ……大意了,把这事儿忘了。 伊玛拉表情逐渐僵硬。 瑞贝卡是警局八卦第一线小分队的领头成员,但凡有什么事情要打听,找她是准没错的。 然而当八卦的主角变成自己,那就另说了。 “昨天的检测报告。”伊玛拉不对瑞贝卡的眼神做出回应,淡定地开始说正事。 没能得到回应的瑞贝卡撇撇嘴,手里动作倒是丝毫不含糊地抽出早就准备好的报告结果:“检测结果和你想的一样。” 伊玛拉接过报告,低头仔细查看着,一边的迪克和本露出同款求知的表情等待解释。 “这些尸体的暴露时间有很明显的差距,结合布鲁德海文的气候和案发地的情况,这些尸骨出现的时间跨度非常大。” 她顺手把报告递给离她最近的迪克,本也顺势凑过来看。 就算他们不是特别明白其中的一些专业术语,但最终检测的结果还是很清楚的。 “我还以为我们已经确定这个是一位连环杀手了。”本没反应过来所谓的时间跨度问题在哪。 “男性尸骨a和儿童尸骨a死亡时间相同且距今时间最远,女性尸骨和儿童尸骨b死亡时间相同,男性尸骨b的死亡时间最近。”迪克皱着眉看着检测报告,“三个死亡时间分别间隔五年和三年?” 伊玛拉歪歪头:“对于连环杀手来说,这可是相当长的冷静期。” 这个时候,迪克注意到有同事从走廊中路过,手里还抬着什么东西:“他们这是?” “杰斐逊协会有自己的实验室,并且非常先进,严格来说是世界顶尖,所以他们要把我们发现的尸骨带去华盛顿。”伊玛拉平静地解释着。 本和瑞贝卡同时抬眼看了一下,然后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不敢吭声。 这样的行为说出去非常打脸,不相信自家的法医而求助第三方机构,虽然本知道那边的人和瑞德医生关系不错,但别人不知道啊,总是会传出谣言,对她的工作也不友好。 “所以你也会过去吗?”迪克若无其事地放下手里的文件。 “……好主意。”伊玛拉眼睛一亮,立刻准备行动起来。 “啊?”本有点傻眼。 “也挺好,你那边有什么结果也方便第一时间让我们知道。”迪克伸手搭上本的肩膀,却对着伊玛拉说话,“我们这里有什么新情报也第一时间告诉你。” 本虽然还没转过弯,但也很有默契地顺着迪克的话往下说,甚至还竖起了大拇指:“非常完美的安排!” 伊玛拉笑了:“把工具人描述得这么好听?” “话不能这么说,你这哪是工具人呢,那可是我们沟通的桥梁。”迪克继续笑嘻嘻。 伊玛拉懒得接话,上楼去和局长打了声招呼就准备跟着尸骨一起转移了。 局长选择找第三方法医机构来插手案子就已经是很不给自家警局法医部面子了,新来的法医虽然没干很久,但一直也没出过错,履历还这么漂亮,能笼络人才说出去也是他有能力。现在面对伊玛拉的退步自然不会有二话,甚至报销了来回的路费和住宿费,当作她出去学习。 既然对方没做绝,伊玛拉也不会得寸进尺,她没有拒绝局长的报销,立刻就跟着走。 去华盛顿还不知道要待多久,伊玛拉先回了一趟公寓收拾了点东西,然后打通了好友的电话。 “嗨,唐比,最近怎么样?”手机开着外放,伊玛拉和好友打招呼。 “凑合?我现在在危地马拉的机场准备回去,你还好吗?”电话那边传来有些乱糟糟的背景音,夹杂着各种听不懂的方言,有些低哑的女声清透的问候。 “棒极了。”伊玛拉找出来自己在家里几乎不穿的睡衣塞进提包里,“你或许听说了,布鲁德海文有几具人类骸骨送过去请求帮助的事情?” 好友毫不迟疑地回答:“是的,我听古德曼博士说过。” 伊玛拉拿着手机来到浴室,开始收拾洗漱用品:“忘了给你说,我前一段时间入职了布鲁德海文法医部。” 另一边的好友声音里露出一些笑意:“恭喜,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我会一块过去,到时候我们能聚一聚,顺便你就当我旁听?” “没问题,我非常期待咱们一起共事。”深知彼此能耐,好友开心地同意了,“哦,我的飞机要起飞了,咱们下午见。” “拜。” 唐比是昵称,伊玛拉这位好友的全名叫做唐普兰斯·贝伦,如同她之前给迪克他们介绍的,是世界上最棒的法医人类学家,昵称“小骨头(bones)”。 这位年纪不大的女士反而可能比较符合人们对“天才”的刻板印象,聪明、直白、不擅长人际交往、没有情商。 但同时,唐普兰斯又不是那么的“刻板”,她能够理解人们的情感,能够理解人们面对死亡和真相的恐惧,是一位非常神奇的女士。 伊玛拉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天才有一半的原因就是自己的朋友们,唐普兰斯在其中要负起主要责任。 这位全世界最棒的人类法医学家是一个能够只通过骨头就还原事情发生的一切,不仅仅是一个人的身份,还有牠所经历的一切。 · 伊玛拉又忙了一会才收拾好一切,检查了一下房间后关门离开。 布鲁德海文距离华盛顿并不算远,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三百公里,还有可以直达的公路,开车非常方便。 伊玛拉一路开到华盛顿,找到合适的宾馆入住,然后找了地方吃饭,吃完饭之后慢悠悠去机场接人。 华盛顿的机场永远人头攒动,伊玛拉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忘了问航班号。 垫脚看着航班显示板前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头,伊玛拉转身就往人工服务台的位置走过去。 另一个熟悉的身影比她更快。 “安吉拉……哦……”伊玛拉张嘴叫出对方的名字,但没来得及。 几次呼唤工作人员却被无视的安吉拉手段“激进”,咔嗒一声就扯开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下边漂亮的胸衣。 做完这些动作后,她才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转头看了一眼后立刻激动起来。 “嗨~!伊玛拉!天啊!好久不见!”魅力十足的安吉拉扑过来给了伊玛拉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久不见,你依旧还是老样子。”伊玛拉笑弯了眼睛,然后转头看向一边,那里同样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安吉拉也顺势看过去,再度激动起来:“哦,亲爱的!欢迎回家。” 当然,唐普兰斯也得到了安吉拉兴奋地拥抱。 “嘿,唐比。”伊玛拉也过去和好友交换了拥抱。 “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伊玛拉也来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安吉拉一边一个揽住好友的胳膊往门口走去。 伊玛拉笑着解释:“因为工作,我现在在布鲁德海文警局工作,我们有个案子和你们合作。” “你在布鲁德海文,我还没去过,那边怎么样?警局帅哥多不多?你看起来比前一段时间好多了。”安吉拉欣慰极了。 “我刚入职,还不错,说实话,有帅哥。”伊玛拉挑挑眉,进入姐妹话题模式,“说到我,唐比最近怎么样?危地马拉那边很混乱吧。” “你有情况,我可不会放过你哦。”安吉拉露出了然的表情,然后同样不冷落另一位,“在危地马拉待了那么久,有什么好玩的吗?我是说真的好玩的那种。” 唐普兰斯无奈叹气:“我一直在乱葬岗里埋头苦干,真的没什么好玩的。” “一头跳进死人堆里难道还不够有趣吗?”伊玛拉调侃。 “你们两个真的够了,就不能聊一些活生生的人类吗?”安吉拉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伊玛拉大笑:“当然可以,我这边可是有不少活生生的家伙。” 唐普兰斯也跟着笑,然后她突然甩下自己手里的提包,转身迎上身后穿着西装的壮汉:“先生,为什么跟着我们?” 在她说话的同时,伊玛拉注意到对方眼神下移身体微微后撤寻找下手点的动作,先发制人地欺身上前。 抓住胳膊,往自己的方向拽,用力向后掰,脚步同时挪到对方身后,抬脚踹向男人的膝窝,另一只手放在对方的肩膀上向下施加了一个无法被拒绝的力气。 咚的一声,上一秒还试图动手打架的男人就狠狠地跪在了光滑的地板上。 唐普兰斯也不客气,一个右勾拳再加一个侧踢,被踹在胃部的男人吃痛发出闷哼躬身向前倒去。 安吉拉下意识露出了一个吃痛的表情,但同样很给力地开始大喊大叫:“有人袭击!救命啊!有没有人啊!安保!” 喊归喊,战斗力没有好友们这么高的安吉拉丝毫不惧,抡起自己的包包就往下砸,咬牙切齿地低声嘟囔“踹他的屁股”。 结果眨眼间,一群不晓得从哪里钻出来的安保人员举着枪指向三位女士,尤其是唐普兰斯。 “是他先攻击我们的!”唐普兰斯高声解释着,还是停下了打人的动作,并举起了手。 美利坚特色习俗,当警察对着你举木仓,不管你在干什么,最好立刻停下然后双手举起。 否则很容易后果自负。 20 纠结 20. 被揍了一顿的壮汉从地上爬起来,相当没好气地掏出自己的枪:“我是国土安全部的!” 安吉拉哽了一下,干巴巴地解释:“这是个小误会。” “你们可以放下武器了。”唐普兰斯无奈地摇摇头。 大概是本来就不占理,再加上对方说话的语气非常自然,原本抬手指着她们的几位安保人员下意识就放下了胳膊。 “什么时候你们归她管了?!”壮汉一整个大震惊,然后就是气愤,“不!什么时候放下枪我说了算!” 安保人员如梦初醒般地赶紧重新抬起手。 伊玛拉站在一边,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有些奇怪,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太对劲。 ‘真是离谱的演技,这样的家伙在我们片场连跑龙套都要被导演喊咔。’穿着居家服坐在桌子前大快朵颐的墨西哥男人含糊不清地吐槽着。 ‘演技?’伊玛拉眨眨眼。 ‘他们甚至都接不上台词。’利托举起叉子指指点点,‘你看你看!这家伙在想该怎么说话呢。’ 利托也是她所在族群里的成员,本职工作是个演员,在墨西哥长大的名演员,早年间硬汉直男的形象深入人心,其实是个深柜,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坦然出柜,目前依旧在墨西哥冲击影帝。 虽然心里住了个小公主,但在专业素养上确实没得说,既然他都吐槽了,那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有猫腻。 伊玛拉转头,龇牙咧嘴揉了揉腰的壮汉已经要求查看唐普兰斯的提包了。 回想整个过程,好像这家伙专门就是冲着唐普兰斯来的,不论是上手还是说话,全都对着她一个,把真正把他踹倒的自己和站在一边的安吉拉无视了个透底。 甚至现在安吉拉就站在包围圈外边,都没人看着她! 大概是曾经见识过更加危急的情况,面对至少七八支木仓对着自己的情况,唐普兰斯反而显得松弛过了头,她一脸“就这”的表情把自己的提包拎起来塞进壮汉的怀里。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帆布包被打开,一颗腐朽的深褐色头骨出现在面前。 “boom。”唐普兰斯甚至给他配了个音。 而壮汉也和所有普通人被吓到的反应一样,瞬间就把怀里的包裹丢在了地上。 伊玛拉哑然失笑,无奈地摇摇头。 安吉拉立时露出那种“看吧这是我的好宝贝”的表情,莫名骄傲地扬起了下巴。 唐普兰斯被带走了,留下分明也是参与者但从头到尾都被无视掉的安吉拉和伊玛拉。 “这是什么操作啊。”安吉拉无语了。 “我也不知道,但相信我,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伊玛拉撇撇嘴,“我觉得咱们晚点就能继续聚餐了。” 从头到尾没感觉到恶意的伊玛拉和安吉拉对视片刻,达成共识。 安吉拉立刻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别以为我会放过你,详细说说你们警局的帅哥?你可不会轻易给出这种评价。” “我……”伊玛拉想说点什么,然后被安吉拉伸手打断。 “别想着糊弄过去,我还不知道你?” 火眼金睛的艺术女王扬起下巴,用自己丰富的感情经历、绝佳的共情能力与超高的情商表示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伊玛拉投降:“好吧好吧,我确实也需要找个人说说。” 在安吉拉的推荐下,两个人找了一家提供简餐的咖啡店,随便要了点薯条打发打发时间。 毕竟晚上还准备带着唐普兰斯一块聚餐,现在也不好吃太多。 “请开始。”安吉拉点完餐之后就支着下巴兴致勃勃地看着对面的伊玛拉。 “说起来很巧……”伊玛拉斟酌着措辞。 于是接下来,安吉拉就听了一耳朵关于自家姐妹遇见了天赐缘分,帅气有魅力的同事竟然是邻居的言情小说设定。 “哦~~听起来你们简直就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安吉拉一整个陷入粉色泡泡,“所以,你觉得他怎么样?” 伊玛拉用小勺子搅和着面前的咖啡:“是个……很不错的家伙,我是说,可爱(cute)、帅气、幽默,人很不错,我们两个也挺有默契……我不知道,我们可是同事诶。”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和自己的同事约会吗?”安吉拉手里举着一个沾了番茄酱的薯条,说起了另外的话题。 伊玛拉合理猜测:“因为,分手了见面会很尴尬?” “不完全是。”安吉拉把薯条塞进嘴里,“因为大部分男人都很小心眼,他们不知道界限,不明白工作和私生活之间的不同,我经历过,我知道。” “所以……?”伊玛拉举杯喝了口咖啡。 “你对这个小帅哥有感觉,实话说我觉得他对你也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点小心思,千万可别因为工作而让这段缘分溜走。”安吉拉握住了伊玛拉的手。 伊玛拉还是有点纠结:“emm……” “至少你得试一试,邀请他出去喝一杯什么的。也许,我是说也许,当你真的尝试了之后,发现你们只能在工作中谈得来也说不定呢?也许你并不喜欢和他约会也说不定?”安吉拉再接再厉,“如果你不去尝试,相信我,亲爱的,你会一直去思考这件事情,这会成为执念的。” “我怎么可能把一个男人当成执念啊。”伊玛拉挥挥手,表示这件事不可能,又不是看小说。 “我只是这么一说。”安吉拉表示你理解中心思想就行了,“你正好这段时间想一想,尝试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这确实。 伊玛拉陷入了思考。 她和大部分同龄人一样,不太在意和看对眼的人约会甚至过夜这种事情,毕竟已经是个合法的成年人了,不伤害个人健康的情况下,安全的爽倒也没什么不好。 安吉拉得意地喝了一大口果汁,然后掏出手机:“哦,唐普兰斯给我发消息了,直接去饭店碰面。” “那咱们走。”伊玛拉没迟疑,把小费压在杯子底下就走了。 - 另一边,布鲁德海文。 迪克和本开始调查矿区露营的背景情况,电话打了无数个,说了无数遍案件情况,听了无数遍拒绝,已经开始一个头两个大了。 警察们破案的过程远没有电视剧电影里那么有趣,几乎不存在福尔摩斯一般,看见一个脚印就能知晓一切。大部分时候是数不清的线索堆叠在一起,有用的没用的,筛选出来。 而得到线索的过程往往意味着无数的文件、无数的拒绝和无数的冷眼。 迪克很熟悉这个过程,他早在成为罗宾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足够的耐心,潜伏并收集到足够的资料和证据,才能安全地将犯人一网打尽。 当了警察后也是这样的流程,他适应得很快,也因此晋升得很快。 “我已经开始怀念可以带来新突破点的瑞德医生了呜呜呜。”本使劲搓搓脸,长叹气。 “她这个时间点可能才刚刚到华盛顿。”迪克看了看手表,“你今天搞到什么新线索了吗?” “如果我有就不会哀嚎了我的搭档。”本瘫倒在座位上,拿着自己的随身小本本翻开,“前任拥有者破产,一时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政府查封了这个地点,后续进行过几次拍卖,全都无人问津,我确实联系到了前任拥有者的律师,明天或许可以去问问情况。” 至于为什么是明天? 本抬头看着外边已经擦黑的天,这个时间点,私人经营的律师事务所肯定已经在准备下班了,他们过去也只能看到禁闭的大门和一问三不知的门卫。 “很好,明天再说。”迪克的手机开始震动,他打开看了一眼就变了表情,“我觉得明天也够呛了……” “啊?”本疑惑地看向迪克。 “我,呃,家里有点事情,明天需要请个假。”迪克有点尴尬地扬了扬手里已经锁屏的手机,“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哦,你记得给组长打招呼。”本没太在意。 重案组的日常休息就非常不规律,所谓周末双休什么都根本不存在,只要有案子就得随叫随到。也因为这个,日常来说有点紧急的事情需要请假也不像是其他岗位那么严苛,只要有合理的理由,组长都不会阻拦。 没错,合理的理由。 迪克愁眉苦脸地开始思索自己还有什么请假理由没有用过,并同时忍不住在心里抱怨真不是个好时机。 最终,他以自己的父亲出了意外非常严重进了icu为由,言语间有一句没一句的暗示让组长成功脑补对方的父亲可能马上要咽气,从而成功得到了假期。 严格来说他也没有说谎。 开车一路狂飙的迪克想起手机里的信息,安慰自己。 布鲁斯虽然没有进icu,但也进了治疗舱。虽然没有马上咽气,但也因为不知名原因昏迷不醒。 最气愤的是,这件事情已经发生快一个礼拜了,今天下午阿卡姆暴动,差点要瞒不住了阿福才通知自己。 “啧。”迪克眉眼间浓浓的不悦,脚下狠踩油门,从人迹罕至的公路上化作一颗流星,加速行驶着。 21 分析 21. 华盛顿,伊玛拉和许久不见的朋友一起吃了晚餐,然后各回各的住处准备第二天投入正事。 位于美国华盛顿的杰斐逊协会法医实验室,堪称世界上最先进的法医实验室,这里汇聚着全美国乃至全世界范围内最顶尖的人才,承接的业务种类非常宽泛。 从地方法医无法解决的迷之谋杀,到国际层面的尸骨鉴定,既接受为世界角落中发生惨案的屠杀受害者们寻找身份的委托,也乐意为fbi解决千奇百怪的死亡谜题。 伊玛拉在早上起来后,接受了一系列的安全检查登记,来到了属于法医试验部的楼层。 挑空十多米的大平层,一进门最显眼的就是正对着人的高台,上边摆放着多个解剖台,高台周围环绕着各种高端器材构成的分析办公区。 “简直就是天堂。”伊玛拉感叹着。 “你管这个叫天堂?”旁边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伊玛拉转头看过去,又是一位长相帅气的男士,穿着黑色西装配备齐全,不用看警徽就大概率能猜到是个fbi或者cia什么的。 领带竟然是披萨图案的诶。 一眼就发现这一点的伊玛拉顿时感觉对方大概率不会是很讨人厌的性格,毕竟没有哪个想要给别人留下严肃印象的男士会戴这么可爱的领带。 “我是说,研究者的天堂。”伊玛拉伸出手,“我是伊玛拉·瑞德,一个法医。” “哦,你好,希利·布斯,fbi探员。”看上去很大只的探员赶紧伸出手握了握。 这位布斯探员并不是现在很流行的那种帅气,是很传统的硬朗长相,棕色的短发、恰到好处的下颌线,属于那种一眼看过去就让人知道这家伙是个公职人员的那种形象。 “伊玛拉,你来了。”唐普兰斯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伊玛拉转过身,笑着迎了几步过去:“我没迟到吧。” “非常准时。”唐普兰斯也笑,她虚指了一下布斯探员,“我想你们刚才已经见过了,这是我未来的搭档。” “哦!所以你成为了什么,fbi的人?”伊玛拉瞪大了眼睛。 “什么?不不不,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布斯探员闻言赶紧摆手,“我们是华盛顿重案组的,杰斐逊协会之前就和我们有合作。” 说着话,伊玛拉因为刚才迎过去走的那几步来到唐普兰斯的左手边,从而让他们三个人的站位变成了唐普兰斯在中间,她和布斯探员在两边的位置。 也因此,她注意到了一些小细节。 唐普兰斯是一个虽然不太懂人情世故,但是对人与人之间的界限非常清晰的人,但是她现在对着布斯探员可谓是非常放松。 这两个人有点说法。 伊玛拉暗戳戳地想着,但是没有说出来,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好的明白了,只是合作关系。”伊玛拉眨眨眼,转身面对唐普兰斯,“所以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唐普兰斯一拍手,转身带着人往中心平台走去。 为了防止不相干人员的乱闯,也为了保持证据的干净,平台前的台阶起点两边放置着激光感应装备,需要刷卡才能通过,如果没有刷卡直接走会激发室内警报,同时守在两边的警卫也会第一时间阻拦。 非常高级的设备,是布鲁德海文警局这辈子不可能拥有的好东西。 伊玛拉跟着往上走。 法医实验室的核心成员基本聚齐了,实习生扎克已经提前将送来的骨头摆放好,最边上还有未曾完全腐朽的那三具尸体。 “各位注意了,这位是来自布鲁德海文的瑞德法医,未来几天时间会和我们一起共事,解决这次的案件。”唐普兰斯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然后对伊玛拉挨个介绍自己手下的班子。 “这位是dr.哈金斯,和我的助手扎克。”说完话她没留时间给双方寒暄,转身询问,“有什么发现?从小孩开始。” 扎克也没迟疑,他是跟着唐普兰斯实习的研究生,正在努力获得自己的博士学位:“从骨骺融合看,儿童尸骨a大概6-10岁,儿童尸骨b大概5-8岁,在颅骨的正上方都有一个直径约两厘米的圆形空洞,不清楚成因,但颅骨内部有出血,我猜测这就是致命伤。” 哈金斯是实验室里的“虫子粘土男”,如同外号,负责尸体周围的昆虫、矿物的检测内容:“尸骨过于干净,如果不是被上一个警局清理过,那就是被什么人二次清理过,我得说这个处理手法很专业,至少没有留下什么给我发挥的东西,不过我已经提取了所有尸骨的dna来确定彼此的亲缘关系,以及数据库登记。” 伊玛拉举起手表示清白:“我没有处理过,发现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所以做出这件事情的是专业人员?”布斯探员加入探讨,他不是来插手案子的,只是今天没什么事,过来凑个热闹。 “也不一定,实际上这样程度的处理,只要稍微收到过培训,不论是医学生还是标本制作师,都可以操作。”伊玛拉摇摇头。 “扎克,你继续。”唐普兰斯继续让扎克发言。 “所有的成年遗体——不算还没有完全白骨化的那三位——尺骨和手掌部位的骨头均有伤痕,可以推断出属于防卫伤,女性尸骨跖骨痕迹表明她曾经是个舞者,耻骨联合处表示年纪在30~35岁,她的骨骼表现出最多的生前伤。” 在扎克发言的同时,伊玛拉也在旁边观察着。 “唐普兰斯,你来看这里。”伊玛拉皱起眉头招呼好友,“你看这里。” 她指着女性尸骨的盆骨处,唐普兰斯凑过来一看,确定了伊玛拉的发现。 “在她死亡之前,刚刚经历过生产。” 伊玛拉在自己的手机备忘录里记录着这些已经收到的信息内容,准备一块发给迪克和本。 “哈喽,亲爱的。”安吉拉从平台侧边的办公室走来,刷卡上来之后因为摆得满满当当的尸体而收敛了笑容。 不论在这里工作多久,她都不适应这么直白地面对死亡。 “嗨安吉拉,你有什么好消息给我说吗?”伊玛拉因为戴着手套就没有和安吉拉贴贴。 “鉴于你们之前就送来了完整的头骨,跟我来。” 安吉拉带着大家来到了她工作的地方。 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艺术家,美术专业出身的安吉拉在这个地方当然不负责解剖或者骨头什么的,对她来说过于“恐怖”(本人语)的工作,安吉拉主要负责头骨复原肖像以及其他电子层面的工作内容。 比如修复泡发的u盘、恢复烧掉的磁带、重现模糊的纸张字迹……这些技术性的工作。 “介绍一下这里怎么操作?”伊玛拉好奇地转了一圈。 安吉拉暗藏得意地开始展示自己的成果:“这个电脑程序——我设计的——接受一整组数字指令输入,处理指令后,根据数据内容自动生成三维图像。” ‘这个是全息成像!’电子技术永远能让诺米兴奋起来,她几乎是尖叫出声了。 伊玛拉也说出了同样的话,她身边就是好奇的诺米,绕着面前方形如同电子麻将桌的装置转了一圈。 “全息…什么?”布斯探员明显没有跟上一连串的专业用语。 这个时间上,全息成像还是一个只能在实验室呈现出来的全新玩意,远没有后来那样为人所熟知。 眼见着今天第一次见面看起来还很普通人的法医小姐接受良好的模样,智商正常,学业相对也就说得过去的布斯探员小声嘀咕:“这也是一个‘眯眯眼’。” 眯眯眼是这群外勤探员们对高智商实验室人员的一种调侃称呼,类比“书呆子”的话也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更像是称呼一个人是“社畜”“宅男”这样的感觉。 “哦,你还不知道。”站在旁边听到布斯的嘀咕,唐普兰斯意识到对方还不清楚,“伊玛拉也是个博士学位获得者,也算是你口中‘高智商且有着基础推理能力’的人员之一。” 意识到眯眯眼的好友很大概率也得是个眯眯眼的布斯探员默默闭上了嘴,神情复杂地缓缓点头。 是的,我怎么能以为一个说法医实验室是天堂的家伙是普通人呢。 布斯反省自己。 随着安吉拉按下启动的按钮,金色的光芒在桌面上升起,被设定好数据的头骨如同真实存在一样悬浮在面前,然后慢慢地被赋予血肉,呈现出一个有血有肉的、如同真人一般的、三维立体的人头。 “哇哦,我真的很爱这个。”伊玛拉感叹着,身边的诺米也跟着疯狂点头。 “那你可以过来加入我们嘛。”安吉拉趁机撬墙脚。 “谢了,我目前在布鲁德海文待得很好。”伊玛拉礼貌拒绝,然后比画着让她把三维图发给自己,“你把这个发我一份,我让那边警局去调查。” “没问题。” 22 进展 22. 伊玛拉自然把自己查到的东西发给了迪克,然后接到了本的电话。 “迪克请假了?”她有点惊讶,毕竟迪克给她的感觉一直是个很负责任的形象,手头有案子的时候离开不像是他的作风。 “对,不过不是放弃这个案子了,只是家里有点急事。”本在电话那头努力操作电脑把伊玛拉发来的人像复原图片输入失踪人口数据库里进行查找,“说是他的父亲进了icu。” 迪克的原话肯定不是这么说的,实际上他根本都没有说这样的话,完全是组长在他的暗示下自行脑补出来的,不过这不妨碍同为搭档的本被通知这件事情。 “呃,好……”伊玛拉有些迟疑,紧接着开始旁敲侧击,“你知道他家的情况吗?” “据说关系不太好,每次说到他家的时候,迪克的脸色就不太好看。”本在电话那头耸肩。 不是本地人的迪克在布鲁德海文坚持当警察肯定有自己的坚持,而从这一点其实就不难推测出来对方和自己家里的关系不是特别和谐,作为一个成年人,本知道一些事情最好点到为止,因此从未追问,出于礼貌和尊重,更是从来没想过调查。 伊玛拉点点头,然后想起来对方看不到:“原来如此……哦,我建议你最好把这些人像图在每个数据库都查查,目前得到的数据表明这几位白骨化的受害者没有任何d品或者酒精问题,很健康。” 她自然地换了一个话题。 “好的,那另外三个呢?”本问的是还没有白骨化、在很多人认知里可能更容易查到线索的那三具尸体。 “well,正在处理中。”伊玛拉转过身,巨大的不锈钢锅里正处理着其中一位无名氏。 准确来说,是正在把他的肉和骨头分离。 “不过我能给你说,无名氏男尸c的死因是张力性气胸,断掉的肋骨刺穿了肺,空气进入胸腔直到压力把两个肺都压爆。” 本若有所思:“他被人揍了?” 伊玛拉很严谨地回复:“不一定,他的身上还有生前的擦伤和其他骨折痕迹,均有愈合倾向,距离他死亡的时间至少有两周时间了,可能是意外或者车祸什么的,目前还不清楚,我会继续调查。” “好嘞,那我等你好消息。” 伊玛拉挂断电话,安吉拉卡着时间点凑过来:“你的帅哥?” “不,是工作的搭档。”伊玛拉好笑地摇摇头,“别让我后悔给你说这件事。” “好吧好吧,我安静。”安吉拉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进入正题,“我是想给你说,我发现了一些线索。” 这个话题伊玛拉很感兴趣,她跟着安吉拉进了办公室。 三具还没有完全腐朽的无名氏身上包裹着完整的衣服,和白骨化的受害者不同,他们身上有着超级加倍的各种微生物、昆虫与小动物的痕迹。 “我扫描了他们每个人的衣服,一直没发现什么特殊之处,直到这个图案引起了我的注意。”安吉拉一边说着,一边在面前的幕布上投放出自己扫描的高清图片。 所有受害者穿着的都是普通的衣服,没有什么随身携带的钱包一类的东西。 安吉拉放大了女士上衣的纽扣,特殊款式的扣子上镌刻着一个同样特殊的图案。 “这是一朵花吗?”伊玛拉眯起眼睛,迟疑地询问。 “好眼力,是也不是。”安吉拉挑眉一笑,“这是一个logo。” 说话间,投影幕上出现了她已经找到的信息。 “这是布鲁德海文本地的一个私人定制品牌,专门为高档女性客户提供定制服务。” 伊玛拉也笑:“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用你说。”安吉拉神色自得。 - 与此同时,哥谭。 迪克已经在阿卡姆疯人院转了一圈,非常蝙蝠侠地镇压了“老朋友们”的暴动。 当然,穿着蝙蝠侠的制服。 随着年龄的增长,迪克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站在蝙蝠侠身边的小跟班罗宾,他已经成为可以把自己塞进蝙蝠侠制服中的成年人。 “虽然只是个弱鸡。”还没被允许成为罗宾的达米安犀利吐槽。 “我可不想被关禁闭的小子这么说,所以,闭嘴。”迪克脸上带着虚假的微笑,毫不留情地训斥着完全可以被形容为野性难驯的弟弟。 已经非常有当大哥经验的迪克很清楚,对待不同的弟弟有着不同的相处方式,在这个方面,他做得比布鲁斯好得多。 “依旧联系不上超人吗?”迪克转头询问一边的老管家阿福。 “非常遗憾,是的。”阿福摘下耳机,沉重地叹了口气,“自从前一段时间提摩西少爷和康纳少爷出门后,肯特先生也一同离开了地球。” 提姆前一段时间带着康纳到布鲁德海文找迪克其实就是为了这个事情,他们发现了和外星相关的东西,想要解决掉,当时两个小子想着要绕过各自的老父亲,结果超人还是知道了。 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超人带着康纳和提姆离开了地球,布鲁斯也因此没办法得到氪星科技的检查。 “也联系不上卡拉吗?”迪克问出这句话之后就意识到自己说了废话。 阿福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谁是卡拉?”达米安在旁边发出疑问。 迪克思考了半天措辞:“一个,勉强可以说是朋友吧。” 女超人卡拉,是超人的堂姐,前一段时间出现在地球上的氪星人。 和从小在地球上长大的克拉克不一样,已经是一个成年人的卡拉来到地球时意外失忆了,经历了一番波折后才想起了一切。 她和超人的选择截然不同,三观已经成熟的卡拉并不想成为所谓的女超人,更不想成为超级英雄,虽然在之前的外星人入侵战争中也帮助了人类,并且得到了很多喜爱,但她依旧对地球和人类算不上有多热爱。 卡拉甚至不是很待见克拉克,更别说黑漆漆的蝙蝠侠。 她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很友善了。 礼尚往来,布鲁斯因为这些原因对卡拉的预警等级一直很高,并且持续在对方面前保护自己的身份,没有告知对方真实名字。 “总之,先努力联系其他人,这段时间我会回来。”迪克做出了决定。 23 前奏 23. 时间很快过去,尸体的化验结果还需要很久时间,已经完成了还未完全腐化的三具尸体的解剖工作的伊玛拉决定出来打发一会时间,她开车来到了fbi大楼下,完成了登记,获得了临时出入卡。 电梯里的人不多,一位金色长发的漂亮女士和伊玛拉一同在六层下了楼。 “不好意思,呃,你是想找什么人吗?”金发女士有些迟疑地询问着。 这一层楼都是她熟悉的同事,并且都隶属于bau部门,因此看见挂着临时出入证的人自然好奇。 “是的,我在找斯潘塞·瑞德。”伊玛拉笑着解释,“你知道他在哪吗?” “当然,这边来。”金发女士恍然大悟,笑容里多了几分熟络,“冒犯问一下,你是他的……” “我是他姐姐。” “伊德?!你怎么过来了?” 伊玛拉的回答和斯潘塞惊喜的声音同时响起,她转身,从自己工位上起身快步走来的瘦高青年难得笑容灿烂。 姐弟俩交换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来这边出差,想着顺路来看看你。”伊玛拉简单解释了一句。 “这样啊。”斯潘塞点点头,然后抬头看着金发女士简单做了个中间介绍,“jj,这是我姐姐伊玛拉,伊德,这是我的同事jj。”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珍妮弗·让热,叫我jj就好。”金发女士也露出了热情的笑容。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也请叫我伊玛拉。”伊玛拉也很高兴。 她没有错过刚才自己想要找斯潘塞的时候,这位女士直接叫出了弟弟的名字而非姓氏或者别的什么称呼,说明斯潘塞和对方的关系很不错。 只要你喜欢我弟弟,我们就是好朋友。 ——笑死,一款不那么明显的弟控罢了。 在三人彼此介绍的时候,小组里的其他成员注意到动静也凑了过来。 帅气健壮的巧克力色小哥脸上带着可以做牙膏广告的灿烂笑容伸手:“久仰大名,我是戴瑞克·摩根。” 黑色长直发的女士就收敛很多,不过也笑得很开心:“艾米丽·普兰蒂斯,很高兴认识你,叫我艾米丽就好。” 伊玛拉挨个握了手,并再一次做了个自我介绍,非常游刃有余地进行社交。 工作时间不好总是挤在一起闲聊,大家彼此认识后就非常有分寸地散开,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做自己的工作去了。 斯潘塞把伊玛拉带到自己工位旁边:“你稍等我一下,我们马上休息了。” “别着急,我会照顾我自己的,你先忙。”伊玛拉安抚了一句,然后好奇地开始左看右看。 自家弟弟已经在fbi工作了三年多,但阴差阳错之下,这其实是她第一次来fbi大楼。 fbi作为美国知名的官方机构,在各种电视剧电影中都出现得非常频繁,不过绝大多数都是背景板或者被抨击的存在。 这也不令人感到惊讶,毕竟阿美莉卡嘛,这里的人大多热爱抨击权威,尤其喜欢抨击自家官方,如同fbi这样的情报机构,在讲究隐私权的国度不被待见也是能够理解的。 斯潘塞快速地处理完自己手头的文书工作,并且在大家都很理解的心情下带着伊玛拉稍微早退了几分钟。 “所以,看起来你确实在这里融入得很棒。” 伊玛拉被斯潘塞带到了附近的一家小餐厅,在弟弟的倾情推荐下点了这家的招牌菜,然后兴致勃勃地开启了话题。 斯潘塞有点小骄傲:“当然,我自己可以。” “你当然可以,你能做到你想做的任何事情,我从不怀疑这点。”伊玛拉直白至极。 “你之前说是出差才过来的?什么案子让你来华盛顿了?”斯潘塞抿嘴,不好意思地拿起桌子上的纸巾开始擦桌子,并同时变换了话题来转移注意力。 从小看着弟弟长大,非常了解斯潘塞的伊玛拉顺着这个生硬的转折往下说:“一个很麻烦的案子。” 话题说到这里就不好再继续了,尤其这里还是公共场合,斯潘塞也了然地点点头。 “那么,我来八卦一下。”伊玛拉砸吧砸吧嘴,“你有认识什么新的女孩吗?” 斯潘塞瞬间提高嗓门:“伊德!” 伊玛拉故作无辜:“怎么啦?我只是关心你诶。” “如果我有,我会告诉你的,好吗。”斯潘塞无奈地叹气。 “很好。” 姐弟俩东扯扯西说说,一顿愉快的午饭结束,伊玛拉不好出来太久,就和斯潘塞说了再见,两人又约了晚饭,之后各自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斯潘塞一出电梯门口就对上了“虎视眈眈”的加西亚。 “加西亚?我姐姐没有和我一块回来,她下午还有别的工作。”斯潘塞转念一想就知道对方在等待什么,有些好笑地解释着。 佩内洛普·加西亚是斯潘塞所在小组中的一员,一位电脑技术员,好像一只大号奶油泡芙的加西亚和斯潘塞一样都是组内的团宠人物。 “哦……我还以为我能见见她,大家都说她人很好。”加西亚失望地哼唧了一声。 “别担心,我相信之后还有很多机会。”斯潘塞安慰道。 另一边。 伊玛拉一回到杰斐逊协会,唐普兰斯就找了过来。 “伊玛拉,我们找到了两个死者的身份。” 二人立刻脚步不停地来到安吉拉的办公室,投影屏幕上已经出现了两份身份证明资料。 “午饭吃得怎么样?”安吉拉转身问候了一句。 伊玛拉自然点头:“非常棒,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谁?”唐普兰斯有些跟不上节奏。 安吉拉接话:“伊玛拉的弟弟,你知道的,那个可爱的小天才。” “好。”没有什么好奇心的唐普兰斯点点头,“给伊玛拉展示一下死者的身份。” “好嘞。”安吉拉放大身份资料,“我基本确定了死亡时间最早的男士和他的儿子。” 伊玛拉点点头:“很好,确定了亲缘关系。” “实际上,并不是特别好。”安吉拉有些复杂地眨眨眼,“如果我没有错,实际上我觉得没有,他们的真实身份是个很大的麻烦。” “他们来自杜邦家族(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