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鬼故事》 命丧医科大 编者按:作者以独特的写法,将惊险的鬼故事,描绘的入木三分,环环相扣的场景,更是让人紧张心跳,故事结构饱满,情节略有不足。 处在医科大,不能说你不想做实验,更不能说你害怕尸体。乐小米就在这种情况下无奈地度过了大一,每次一到实验课,她都是纠结地套上白大褂。 学校的实验楼外表看上去和普通建筑没什么两样,可是进去才发现自己仿佛进入了迷宫。特别是对天生方向感差的小米来说,想要走出来还真有些困难,所以同学们经常听到她的抱怨。 那天又是乐小米最恐惧的解剖实验课,虽然说比大一的时候习惯了很多,但是在自己的手碰到那些血淋淋的内脏器官那一刻,还是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 由于小米的胆怯,实验时间也不得不拖长,其他同学都已经跑到食堂狼吞虎咽,可她却被留下来面对恶心的尸体,耳边还有老师不耐烦的指导。 天色已经渐晚,对面教学楼的自习室已经亮起了灯,老师也忍不住肚子的抗议,只好暂时放过可怜兮兮的小米。此时的实验楼已经没有几个人了,留下来的基本上是整理仪器的老师。 小米匆忙拿起自己的东西离开,走到楼下才发现手机还落在了实验室,她返回去取手机的时候走廊里的灯都已经关了。实验室里空空的,除了那具还被白布盖着的尸体,就只剩下刺鼻的福尔马林气味。 跑到门口时,小米非常害怕,憋了口气她还是走了进去。手机被拿了出来,但小米已经是汗如雨下,于是赶忙跑出了实验室。 突然她发现自己跑错了方向,胆小的她此时满脑子都是恐怖电影的情节,害怕而又慌张的小米差点哭了出来。这栋实验楼到处都是交叉的十字形过道,这种情况下,对一个方向感很差的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小米确实迷路了,正当她手足无措的时刻,前面出现了一个身影,长长的头发披在肩膀上,手里还拿着一个手电筒。乐小米以为是巡查的老师,她喜出望外,正想跑过去,却见那人走进了电梯,没想到自己还是晚了一步。 鬼故事大全 于是小米也准备先乘电梯下楼,可是走到那前面她才发现旁边贴的字条——“电梯故障”。顿时,一种冰凉感充斥全身,那刚才那个人……小米彻底的愣了,脚似乎不听自己的使唤。 这时,她又看到了那个长发披肩的身影,是的,她正朝自己走来,但手里的手电筒不知哪去了。眼看着越来越近,小米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就在那一刻,乐小米听到了那首仅仅听过一遍但印象深刻的歌曲——《黑色星期五》,而且歌声越来越大,身影也越来越清晰。 看清楚了,小米看清楚了,那是一张苍白的脸,一张露出痛苦表情的脸,除了嘴巴在唱歌,脸上其它部位都是静止,直勾勾的眼睛,空洞的眼神。当小米把目光向下移的时候,她差点晕了过去。那躯体是那么的熟悉,划开的肚皮还没有缝上,体内的器官一览无余,对了,还有血!还有那紫黑色的血! 乐小米彻底崩溃了,她大叫着跑向那个黑暗中还透有亮光的地方,那是一扇很宽很宽的窗户,她纵身跳下。 第二天早上,实验楼下面围得水泄不通,花坛边的水泥地上趴着一具尸体,脑袋边的血已经凝固,从露出的半边脸上可以明显看出她恐惧的表情,似乎从某一刻开始就已经定格。令人惊讶的是,他手里还握着一个手电筒,实验室里被解剖过的尸体也无故失踪。 兽医的寿衣 雷鸣是一位兽医,但他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兽医,他只给小猫小狗之类的小动物看病。 如今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对小动物的关爱意识也有所增强,再加上雷鸣的手艺不错,收益自然也不错。 雷鸣还有个弟弟叫雷鹏。 雷鹏是个卖寿衣的,又因为“兽医”和“寿衣”的发音完全相同,所以很多人都索性简称他们两个为“雷兽医”和“雷寿衣”。 这让雷鹏非常不满意,他提出抗议说,“你们叫我哥‘雷兽医’倒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兽医是个职业名词,可是,叫我‘雷寿衣’我就不高兴了,因为‘寿衣’并不是个职业名词,我只是个卖‘寿衣’的,你们应该叫我‘雷卖寿衣的’。” 但“雷卖寿衣的”说起来麻烦,而且也拗口,大家还是习惯叫雷鹏为“雷寿衣”,人家才不管他乐不乐意呢。 这一天是个周末,雷鸣正在自己的宠物诊所给一只金毛犬量体温,忽然,他弟弟雷鹏走了过来,雷鹏神神秘秘地跟他说道,“哥,我前几天做的那批寿衣,居然无缘无故丢了一件。” “哦,”雷鸣没有回头,继续做着自己手上的活儿,“你跟我说干什么啊?难道我一个大活人会偷你的寿衣——哦,不,你做的寿衣——穿吗?再说了,一件寿衣又不值多少钱,丢了就丢了呗,重新做一件对你又不算什么麻烦事。” 雷鹏卖的寿衣跟普通意义上的寿衣还不所不同,严格说来应该叫做“纸衣”才对,因为都是用纸做的,做丧事的人买去后,便火化烧给死者。因为雷鹏卖的寿衣都是按照真人大小一比一制作的,因此顾客必须提前预定,还要将死者的身高,身材和三围报上来,否则雷鹏便不会做,他宁愿不接这单生意。 鬼故事 “我知道是谁偷走了。”雷鹏的话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有点像是在跟雷鸣诉说。 “嗯。”雷鸣也含糊其词地回答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回答弟弟的说话。 “是老范偷走的,”雷鹏又只有说道,“我知道一定是他偷走的。” “什么?”听到这一句,雷鸣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活,连忙问道,“你怎么肯定是老范偷的?他偷件寿衣干什么?这不是吃饱了没事做么?” 老范又叫“范长子”,身高两米有余,是城郊一带的第一海拔,而且他全家祖祖辈辈的个子都高。但街坊一带的老百姓都不怎么羡慕他们的身高,因为老范家族都命不长,家族成员中几乎没有一人活到五十岁,用科学一点的方法来解释,可能就是个子太高的人能量消耗太大,身上器官要远比正常人耗损得快。用迷信一点的方法可能就会这样解释,老天爷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占走了所有的便宜,你个子高了,寿命自然就要短了。 “绝对是老范偷走的,”雷鹏又说道,“那件丢失的寿衣是最大号的,我们这一带只有老范可以穿得下,再不会有别人将它偷走了。” “老范平日里手脚很干净啊,”雷鸣沉思道,“他怎么会干出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呢?” “因为他今年已经四十九岁了,”雷鹏的话里有点答非所问,“是的,他上个月刚刚做完四十九岁生日。” 但雷鸣能够听懂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四十九岁了,这已经是这个巨人家族寿命的最大值了,因为老范家族里几百年来,从来没有一个人活过五十岁。 莫非,老范已经提前预感到了自己的大限将至,所以才会去偷寿衣? 可是,不对啊,老范怎么穷也犯不着去偷件寿衣吧?他自己预定一件不就可以吗?难道是他快要死了,脑子里短路了才去做了傻事? “不对吧,”雷鸣又问弟弟说,“既然我们村子里都没有人的身高能够跟老范不相上下,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么一件寿衣呢?难道是老范跟你预定的,既然如此的话,那老范的行为就不叫偷了吧?” “老范没有来我这里预定过寿衣,”雷鹏回答说,“我特意做一件大号寿衣,是想把它当做一件样品,因为大号的寿衣更能展现出我细腻的手上功夫,也好让顾客们看得更清楚。” “哦,原来这样啊。”雷鸣想想也有道理。 “因为我想将这件大号寿衣当做一个广告品来宣传,”雷鸣又说道,“所以就特意做得非常精美,完全是用上等丝绸制成的,衣领上镶嵌了两块美玉,所有的扣子还都是银制的呢!如果要按照市场价出售的话,起码是这个数字。” 说完后,雷鸣便朝雷鹏伸出三根指头,意思是三万块。 怪不得了,雷鹏现在有点相信这件价格不菲的寿衣可能是老范偷走的了,毕竟价值三万块啊,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恐怖鬼故事 老范一家人虽然个个牛高马大,但其实身体都非常虚弱的,干体力活吃不消,往往还不如一个正常人,所以一直都找不到什么好的工作,日子惯来过得紧紧巴巴的。如今老范都已经年近五十了,随时都有倒下了的危险,老范平素里没有穿过什么华丽的衣服,死后想弥补一下生前的遗憾,所以才会去做了傻事,这样的逻辑似乎说得过去。 “哥,”雷鸣又说道,“你跟老范关系好,你什么时候抽空帮我去他家瞅几眼吧,看看他有没有将那件寿衣藏到什么地方了,三万块可是我大半年的收入啊……” “好,我有空帮你去看看。”雷鸣算是口头上答应了下来。 其实说到雷鸣和老范的关系,那可还真叫一个不简单。 严格说来,老范还差点成了雷鸣的老丈人,若不是他那女儿小月死得太早的话。 想当年,他雷鸣和小月是高中时的同班同学,两人又都对生物学感兴趣,所以约定一起报考了省医学院,而且也双双如愿被录取,在大学朝夕相处的日子里,两人确立了恋爱关系。 因为家族遗传的关系,小月个头接近一米九零,雷鸣虽然也有一米八零左右,但跟小月站一起,还是有种相形见绌的感觉。 但小月并不因此嫌弃雷鸣,为了成全雷鸣作为一个男人的自信心,她主动放弃了穿高跟鞋的机会,还鼓励雷鸣穿男式内增高鞋,而且小月还为雷鸣打理了一个特殊的发型,这样两人手牵手走在大街上,个头上看起来勉强不相上下。 本来小月的横空出世,算是鸡窝里飞出一只金凤凰了。这个贫困的家庭眼看着就要降生一位女大学生,正常毕业后就可以改变家族命运了。 因为小月是学医的,一家人还指望着她可以利用所学知识查出家族短寿的原因,甚至寻找出一些补救措施。 就算这个目标实现起来有点困难吧,至少,小月可以用自己的所学知识,将自己的性命延长一点吧? 但就在距离大学毕业仅差一个月的时候,小月忽然在毫无朕兆的情况下暴病身亡了。 小月的死,使得之前所有美好的愿望都成了一场镜花水月,黑色魔咒依旧像是一团萦绕不散的陰云一般,笼罩在这个家族的上方。 本来雷鸣都已经和小月约定好了,大学一毕业就结婚,然后生个大胖小子,他们还经常在一起畅想美好的未来,包括要买一栋怎样的房子,要养一只什么种类的宠物犬,要让孩子接受什么样的教育…… 只可惜随着小月的离去,让这一切都成了一场泡影。 不过小月死后,雷鸣和老范的关系并没有因此疏远。 老范依旧将雷鸣视为自己的准女婿,一点都不把他当外人看待,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一定会给雷鸣送去一份,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会毫不客气地把雷鸣叫过来充当苦力。 小月走后,雷鸣的心里非常伤心,他一直都没有真正走出这片陰霾区,所以这几年也没有看上过别家的女子。尽管老范夫妇俩都一直张罗着要为他介绍一房好媳妇,但雷鸣都拒绝了,虽然他知道老范夫妇的诚意是发自内心的。 雷鸣越是这样拒绝,越是让老范夫妇觉得对不起这小伙子,也越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个重感情,又有血有肉的年轻人。 这一天晚饭时分,雷鸣提着一壶白酒,带了几只烧鸡猪腿,同时也带上了弟弟交给自己的“特殊使命”,便去了老雷家。 “来来来,孩子啊,快快上坐,”老范一见到雷鸣过来,自然显得非常高兴,“你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啊,这样可就太见外了。” “老范,我们很久没有在一起好好喝上一宿了,今天我们就喝到尽兴,喝个不醉不休,好不好啊?”雷鸣在老范面前一直就直呼其名,老范不但不生气,反而认为这是关系亲密的表现。 “好好好,咱爷俩这回就喝到天亮,喝他娘个大醉!谁先停杯谁就是怂包!”老范是个粗人,说起话来也带脏字,但雷鸣知道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有任何恶意。 于是两人开始觥筹交错了起来,三杯两盏下去后并不尽兴,于是老范提议改用大口茶杯。 又是几杯白酒入肚,两人都有点面红耳赤了,说起话来也开始慢慢放开了。 鬼故事 “老范,你现在身体怎么样啊?”雷鸣开始试探着问道,他想老范将自己的健康状况亲口告诉自己,这样他才好确定老范是否有盗窃那件价值三万的大号寿衣的嫌疑。 “不是我吹牛啊,小雷,”老范打了个酒精充足的饱嗝,然后说道,“我现在的身体非常强壮,壮得就跟一头牦牛似的,你小子不信是吧?要不我现在就给你做一百个俯卧撑看看?” 说完后,老范便像个孩子似的任性,非要脱下衣服做俯卧撑。 “别别别,老范,我信,我信你好不好?”雷鸣赶紧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这喝酒时候做俯卧撑,可真是够危险的。 不过看老范那副样子,雷鸣真有理由相信他起码还能活个十年八年没问题,老范会不会从此打破他们这个短命家族的最高寿命记录,成为第一个活到五十岁以上的人呢? 雷鸣不太敢肯定,因为他记得当年小月去世前,也是没有任何预兆的。小月仿佛就像是一夜之间无缘无故就走了,走得那么蹊跷,那么诡异,让雷鸣的心里至今都感到无比纳闷。 “好,不做就不做,老子我下次做给你看,”老范带着一身酒气从地上爬了起来,“倒是小雷你自己要多多注意身体啊,我说出来你可千万别生气啊,我上回请过一个老道士暗暗地观察过你,那老道士说你印堂发黑,身体虚弱得很,如果不注意好好调养,很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老雷,你就放心好了,别听那土道士胡说八道,我自己就是个做兽医的,我当然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雷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因为他这样相当于是在自己骂自己。 “你做兽医是在给动物看病嘛,未必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老范也听出了这句话里的不对头,然后又叹息一口道,“哎,孩子,我心里何尝不清楚呢,你是因为心里太想小月了,才把自己的身子折腾成这样的,你又不肯去另找一个新对象,哎,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范不禁得老泪纵横了起来,还一个劲用袖子擦自己的眼泪。 “老雷,这真的不关你们的事,”雷鸣赶紧安慰着他说,“再说了,我现在的身体好得很,哪里虚弱啊,我都说了你别听那道士胡说,搞得跟真有那么回事似的,我告诉你,如今的土道士都是骗人的,他是故意把我的身体说得虚弱一些,那样你才会担心受怕,他才好骗取钱财嘛!” “不,那道士没有要我一分钱,”老范回答说,“小雷,你还是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吧,这种事情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哦,好的。”雷鸣嘴上答应着,其实心里根本就不把它当回事,他是个学过医的人,怎么可能听信一个土道士的话呢?那土道士这回虽然没有骗财,但说不定他是故意放长线钓大鱼,下回就开口要钱嗯? 雷鸣又故意…… 雷鸣没有忘记弟弟雷鹏交待给自己的任务,于是喝到七分醉的时候,便拍了拍老范的肩膀说道,“你先慢饮,我去上个厕所。” “你去吧。”老范撕了块鸡腿,嘴上全是油腻。 于是,雷鸣以最快的速度方便完,然后便打算在老范家的各个房间里逐一查看一遍。这些房间里他都非常熟悉了,他完全可以壮着胆子去翻弄,就算被发现,也可以借着酒疯说自己本来是要找茅房的。 雷鸣首先走入了老范和他老伴的卧室里,老范的老婆睡得跟一头死猪似的,并没有发现有人进来了。不过雷鸣各个角落里都翻遍了,也未找到那件寿衣。 随后,雷鸣又在其他屋子里都翻了个遍,仍然没有任何线索。 难道不是老范偷的?雷鹏应该是在骗自己吧? 再或者,就算他没骗自己,那件寿衣真的丢了,也不一定是老范偷的吧?既然那件寿衣价值三万块,别人也完全有可能偷走啊! 如果这事真的是老范干的,那他又将寿衣藏到哪了呢? 他该不会将赃物转移出去了吧? 这就更不可能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好不容易偷来,老范怎么会放心放在别处呢?如果这事真是他做的,寿衣便绝对会在屋子里。 可是,自己都找了那么久,还有什么地方没有翻查到吗? 鬼故事 对,楼上!雷鸣脑子里忽然冒着金光。 二楼还没有去过! 老范家的二楼没有住人,平日里都是盛放着一些杂物,所以雷鸣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这地方。 如果老范真偷了那件寿衣,那他很有可能就放在了那头,那里可是个良好的藏赃之地啊。 于是雷鸣又掂着脚尖上了楼梯。 他心里非常紧张,就算老范跟自己再熟,但毕竟不是自己家啊!如果被发现,自己可就有理都说不清了,就算去茅房走错地方,也不可能爬到二楼去吧? 雷鸣能够非常清晰地听到自己的“突突”的心跳声。 老范家的二楼摆放着一些旧家具,旧电器日用品,还有一些供冬日里烤火用的木柴,在朦胧月光的照耀下,那些木柴的造型活似一只只夜鬼,怪不得人们都喜欢用“干瘦如柴”来形容鬼了。 雷鸣也被吓得醉意醒了大半,但他还是鼓起勇气掀开了那些突兀在外的木柴,这一回果然有了新发现。 他发现木柴里面居然埋着一副棺材! 一副外层涂着高档油漆的棺材! 老范不是一再强调他身体倍好,一下子走不了吗? 那他还提前准备好棺材干什么?是为他老伴留着的吗? 不——绝对不可能,他老伴并不是巨人家族的成员,不可能四十多岁就会死去,这副棺材肯定是老范为自己准备的。 老范家穷得可以用“墙徒四壁”来形容,居然还舍得花重金备置一副上等的棺材,这给雷鸣的感觉便是——老范对自己的死亡是相当重视的,他宁愿生前节俭一点,也不让自己死后过得寒碜。 雷鸣立刻又联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老范既然制作了这么高档的一副棺材,那他就绝不可能随便买一件廉价寿衣,就像是一个穿了高档西服的人不可能在地摊上买根领带一样。 可是老范现在的钱都用在棺材上了,没有多余的资金购置高档寿衣,这么推测出来,他还真的有可能偷走了那件价值三万块的寿衣! 依据雷鸣家一带的风俗习惯,死者生前最喜欢的东西,都要在临死前放置在棺材里一段时间,这样才会多沾上点“陰气”,也好让这些物件跟主人混熟一点,免得到了陰间会被别家的野鬼抢走。 如果老范真偷走了那件寿衣,他会不会也藏在了棺材里呢? 雷鸣决定打开棺材盖子看看。 虽然依习俗,打开临死之人的棺材偷看里面埋藏的物什,是一件大忌的事情,但现在雷鸣脑子里的好奇心占据了绝对上风,他已经凑到了棺材前面,手已经伸到了棺材盖子上。 棺材盖打开了,里面一阵逼人的凉气差点让雷鸣打了个呵欠——雷鸣怀疑自己顷刻间感冒了。 他将头伸到了棺材里面,但却什么都看不清楚,因为他有点近视眼,但刚才喝酒的时候,却将眼镜放在了酒桌上。 于是,雷鸣打算掏出手机,借着那微弱的光线来探个究竟。 正在他将手机掏出,打算伸入棺材里面的时候,忽然—— 灵异故事 忽然,他听见身后有人叫了自己一声,“小雷啊,我还说怎么找不到你人呢,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啊?” 是老范的声音! 雷鸣吓得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踉踉跄跄着爬了起来后,雷鸣心里还是非常忐忑,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在老范面前敷衍过去。 “你不是去上厕所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老范果然这样问了起来。 “哦,我喝完酒全身发热,”雷鸣总算是找了个借口,“这里风大,所以我就想在这边乘乘凉,解解酒。” 理由算是还说得过去,就是不知道老范信不信了。 “哦,这样啊,”幸亏老范自己也喝高了,并没有特别怀疑,“我还说呢,走,我们下楼接着再喝,你不是说要喝个彻夜不眠,喝到不醉不归嘛!” “哦,好,额……”雷鸣搪塞着说道,“对了,老范啊,你这副棺材是……” 雷鸣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肚子里藏不住东西,所以便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哦,这个啊,”老范笑了笑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家族是两百多年前从山西太原那边搬过来的,据说古时候那里都有个这样的风俗,老丈人必须得为女婿预备一台棺材,所以就一代一代这么传下来了…….” 山西还有这么奇怪的风俗?这是雷鸣脑子里的第一疑惑。 但紧接着第二疑惑又来了! “什么什么?”雷鸣像是在抓狂一般问道,“老范,你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叫小月吗?而且她几年前就去世了,你还哪有什么女婿啊…….” “傻孩子,你真不知道吗?”老范回答着说道,“我的女婿就是你啊,虽然小月死去好几年了,但我一直都把你当做亲女婿看待,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吗?” “什,什么……”雷鸣现在的脑子里真像是雷鸣电闪一般混乱,“你什么意思,这棺材是为是准备的?” “你别担心,孩子,你没事当然最好了,”老范说道,“我怕就怕那土道士说的话可能是真的,我看他那样子像是道行很深,万一被他说中了,这副棺材当然就归你了,不过我心里还是希望你永远都用不上,可是怎么可能呢,是人不都得死吗,早死晚死都是死,无论你哪一天走了,这棺材都可以带你上路…….小雷,你别怪我话说得直白啊,我这人就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不过我今天确实有点话多了,喝醉酒了,没,没办法啊…….” 听老范说出那一大堆毫无逻辑的话,确实像是喝醉了的样子。 那该死的土道士!雷鸣心里大骂了起来,什么时候能够见到他,一定要撕烂他这张臭嘴,自己身体这么好,怎么可能就会死去呢?这人说不定心怀不轨,说不定就是自己什么时候什么场合得罪过的仇人。 不过,听老范嘴里说出来的那席话,雷鸣还是感觉到特别温暖,看来老范真的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他宁愿自己抠抠巴巴地过日子,也舍得花一大笔钱来为雷鸣制作豪华棺材。 “走吧,孩子,”老范拉着雷鸣的手说道,“我们到楼下接着喝,这不天还没亮吧,我还有好多心里话要跟你叙说呢…….” 于是,雷鸣便跟着老范下了楼梯,又回到了客厅里继续喝酒。 又是一炷香的工夫过去了,其实两人的脑子里都已经喝得沉沉的了,但却谁都不服输,还在一杯杯地往肚子里倒灌,原因只有一个,他们都是大老爷们,酒桌上中途退场会被人瞧不起的。 “小雷啊,我要跟你说件蹊跷事,”老范忽然红着眼睛说道,“如果你觉得不靠谱,就当我在放屁,千万别到处说出去啊!” “你放心,老范,”雷鸣心里只巴望着早点知道是什么事,“我不是那种喜欢多嘴多舌搬弄是非的人,你快说来听听,这到底是什么事啊?” “不,你必须当着我的面发毒誓,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老范还是非常不放心地说道,“否则我就不会说给你听了。” 恐怖故事 “好,我发誓,”雷鸣于是说道,“如果我说出去了,便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好死。好了,老范,你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嗯,我相信你不会乱说的,”老范接着便将嗓门压低了,双目扫了几圈后才说道,“你还记得小月生前有一只黑猫叫阿咪的吗?” “记得,我当然记得,”雷鸣回答说,“那只黑猫还是我陪小月一起去宠物市场买回家的呢!后来我们不是把那猫杀了埋在小月墓地里了嘛!老范,你要说的就这事啊,还搞得这么神秘兮兮地,你要说的应该不止这么多吧吧?” “嗯,你猜中了,”老范接着说道,“我昨天夜里起来解大手,忽然听见一只猫叫了一声,我开始以为是只野猫,但当我定睛一看的时候,差点吓了一跳——还果真就是小月生前养过的那只黑猫,因为那猫有一只眼睛是瞎的,是那一年被我焚烧秸秆的时候不小心烧瞎的,所以我很有把握没有看错,绝对是小月的那只黑猫!” “什么?死了的黑猫还可以复活回家?”雷鸣摇了摇头说,“不对,老范,一定是你看错了,小月死后,那只黑猫就是我们俩人亲手杀死的啊,我们不是把它埋到小月的墓地里了么?一定是你眼花了,要么就是有一只跟那猫长得一模一样的黑猫吧,恰好它的眼睛也被火烧灼过。” “我心里又何尝不是在这么寻思着呢,”老范擦了擦眼睛说,“可是那猫的印象在我脑海里实在是太深刻了,我永远都忘不了的,也不可能这么巧,附近就有这么只一模一样的黑猫,我开始还以为它是来找我报仇的,因为它那只眼睛是我烧瞎的……” “报仇?”一听到这两个字,雷鸣屁股下就坐不稳了,“它,它该不会也来找我报仇吧,当年杀死它的时候,我也有份啊……不,老范,你一定看错了,那猫都死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还过来找你呢?” “这还不是最离奇的呢,”老范又说道,“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当我从茅房里起身的时候,居然听见那黑猫叫了我一声‘爹’,你说奇怪不奇怪呢?” “什么?它居然叫你爹?”雷鸣惊讶道,“老范,自从小月死后,你不就只有个儿子了吗,他现在还在广东打工呢,你什么时候还认了个猫做孩子啊?” “当时听到那一声的时候,我心里也非常奇怪,”老范说道,“后来仔细想想,我猜测八成是小月回来找我了吧,所以它才会那么叫了起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雷鸣回答说,“小月如果真要是回来了,她为什么不首先来找我呢?老范,一定是你耳朵出问题听错了!我敢百分百肯定!” “但愿是吧,”老范轻轻叹息一口道,“来接着喝酒,继续喝,我不是提前跟你说过嘛,如果你不肯相信,就当我是在放屁好了。” “哦。”雷鸣若有所失地答了一句。 “对,他死了,他死有余辜!”小月回答道,“其实他做那件大号寿衣,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但他却故意在跟你的交谈中引出我爹来,让你去找我爹,这一切都是他早就安排好的局数。” “他为什么要让我去找你爹呢?”雷鸣问道。 小月回答说,“因为他事先早已经假扮成道士,说了些你活不了多久之类的话,我爹就信以为真了,所以就根据我们山西老家一带的传统,花重金为你购买了一副棺材,雷鹏知道你为了查出那件大号寿衣的下落,一定会去楼上寻找的,他最希望你一见到那副棺材后,会自己把自己吓死。” “原来他的居心如此歹毒叵测!”雷鸣说道,“但是第二天他发现我没有把自己吓死,所以就借口说猫病了,要我过去看看,然后他就瞅准机会朝下手了。” “算你还聪明,事情正是这样的。”小月说道。 “可是,可是那只猫呢,”雷鸣还是不太明白,“那只猫是怎么回事?它怎么会到了雷鹏手上呢?” “因为那黑猫被我附魂了,我就是要将他的命夺走为我报仇,”小月笑笑道,“好了,其他的你无需知道太多,就当从来没有过这个弟弟吧。” 说完后,那只黑猫便从树上消失不见了踪影,就在那一刹那的瞬间。 “你等等,小月,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对你说啊,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就不想我吗…….”雷鸣从棺材里爬了出来,想跑过去追赶小月的脚步,但却怎么都追赶不上。 雷鸣脱掉自己身上的寿衣,将它披在了雷鹏身上。 鬼故事 其实那件寿衣被改小后,不但适合雷鸣的身材,也很适合雷鹏他自己的身材,毕竟他们是亲兄弟。 医院厕所里的背影 这个事情,是跟我关系比较好的一个同学跟我说的,他家住在一个镇上,那个镇上有一个武警医院,他说的那个事情,就是发生在武警医院厕所里的事 那家武警医院大楼里有卫生间,那个离门诊不远的,单独的厕所,应该是供外来的和路过的人应急用的,根据他的描述,武警医院建得比较偏,在一个小山包上,而那个厕所,在距离小山包顶部稍下一点的位置,也就是说,从医院出来后,要去那个厕所,需要下一段距离比较长的楼梯,后来医院砌了围墙,把厕所和整个医院,都围了起来,这样,从门诊部前的操场就两个出口,一个就是通往这个厕所,而旁边的另一个出口不远,就是医院的停尸房了. 我那个同学说,那天下午,他和几个朋友去医院的操场上打篮球,夏天,天黑得晚,打到快七点半了才结束,其他人都先走了,他就想先上个厕所,由于那个厕所就在操场旁边,他就去了,进去后,那屋顶还是用的瓦铺的,时间久了,还破了个大窟窿,旁边的树木的落叶,从那窟窿里,掉进了厕所里,满地都是,而里面的灯泡,早就没了踪影,仅有的光线, 就是从那个顶上那个窟窿里射进来的光,我那同学还稍微看了看,选了一个相对来说最干净的进去了 他说当时感觉只有一个,那厕所,好象很久没人去过了,可想而知,从医院砌了围墙后,外面的人,确实也来得少了,他当时也没别的想法,天也开始有些变暗了, 就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突然听见前面似乎有人轻哼了一声,随便抬了下头,突然,他看见在距离他有两三格的档位里,缓缓站起一个背影,动作很慢,像是想蹲下,又像是起身准备走出来,我那个同学是在离门稍微近的那间,那个背影则是在最后的那格(每一格之间的墙,就只有一米多的高度) 我那同学当时就想,干脆等那人走出去了, 他在起来,可等了好半天,那边却没了动静,他越想越觉得奇怪,因为他刚才看过了的,里面貌似没人,他进去后,也再没人进去过了,他又想起,厕所旁边那条路就通往停尸房,当时只觉得汗毛都立起来了,他几乎是大气都不敢出,后来又等了一会,发现那边还是没声音,他硬着头皮,匆匆站起来就往外面跑,(幸亏pp没忘了擦..汗一个..- -#) 后来他一口气跑上了那长长的楼梯后,就站在那里等了好半天,他想证实一下, 刚才在厕所里看到的,到底是人..还是...他想,如果是人,肯定会出来的,可后来,让他觉得脊梁发冷的是,他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下来了,还是没看见有人从那厕所里出来,据他说后来回去还病了几天..可能是受了惊吓吧... 同样...感觉,这也是件说不清楚的事.... 秀才医腿 这故事也是我家老爷子说的,不过说的是他老师的故事。 老爷子的老师,是清朝一位秀才。据他自己说,之所以没考上举人,进士乃至入阁拜相,就是因为自己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医术和道术上。 有一天他在路上,看见几个人抬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过去一问,这几个是河南来东北干活的,出了事故,又没钱去医院。老师听了很难受,他自己也是河南人啊。于是把伤者抬到私塾,也就是他家里。要说治这一般的骨折伤,老师是药到病除。但是这位病人可奇怪。病情反复,而且单纯的骨折,他一时出现中毒的症状,一时又出现肠胃疾病。闹的老师也头大。 老师不是还喜欢道术吗。他就往这方面想了。专门去了事发地点,一问。原来给他家修正房屋的都伤了好几个了,都是腿部骨折。老师在当地小有名气,于是和主人说好,自己在宅子里住几天。主人把家人和工人全都带走了。老师住了一天,两天,什么都没发现。第三天晚上是十五,老师闲来无事,在院子里休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等到醒来,正要回房,却发现西屋背后的夹道里好像有个小孩在磕头。 老师不动声色,回房取出一张网来。轻轻绕到夹道后面,一网网住那个家伙。原来是个大黄鼠狼。这家伙拜月呢。老师捉住他,在附近一搜,发现有几根枯枝,大概摆成几个人形,人形的腿部,无一例外都是断开的。 找到犯罪分子就好办了。第二天开公审大会,老师的本意是以故意伤害罪判处肇事者死刑,不过包括主人伤者在内都不同意。于是老师教育了他一回,将其放归山野了。伤者自然很顺利的痊愈了。 后来老师说:人有人道,兽有兽道,无论何道,不离公道。莫说一只黄大仙,就是天上的真神仙不讲道理,也得跟他干到底。 死亡医院 一 高振兴开了家装修公司,生意做的非常的红火,自从妻子和他离婚之后,他就一个人过没有再婚。这并不是说高振兴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而是没有了妻子,他就可以更加地和别的女人鬼混了。 但最近一段时间,高振兴感觉身体不舒服。他去医院找到大夫做了检查。结果让他大吃一惊,他居然得了肝癌。高振兴拿着结果,一手扯过医师龚明问:“龚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怎么可能会得这样的病?” 龚明淡淡地说:“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别的医院再做个检查。”一句话,把高振兴震住了,在这个城市里,龚明是全市公认最好的医师,虽然他年龄才刚刚三十出头,无论有多难的病症,到他手里都会药到病除。虽然如此,龚明还是不敢相信,他又去了几家大医院,找了有名的医生做了检查,结果一样,是肝癌,而且已经病入膏肓,高振兴最多还有三个月的生命。 高振兴几乎要崩溃了,他才四十多岁,不想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一个月前,他的好朋友郭怀天在酒后无意间透露,他得了肝癌,生命不会超过两个月。当时高振兴还在庆幸事情不是发生在他头上,谁知道刚刚半个月,就轮到他了。 高振兴不愿意这样等死,但他也无可奈何,除了大把吃药之外,又去了几座寺庙做了祷告。这天,好友郭怀天忽然给他打来电话邀请他去吃饭。到了预定的酒店,高振兴大吃一惊。郭怀天满面春风,一点都不像是有病的人。 郭怀天见了高振兴高兴地说:“来来来,高总,为庆祝我身体康复,我们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 高振兴惊讶地问:“郭总的病好了?”郭怀天哈哈大笑说:“怎么,你不相信吧?我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高振兴不相信,他问郭怀天是什么地方看好的,郭怀天就是不肯说。高振兴无奈,只好低声说道:“实不相瞒郭总,其实我也得了肝癌。”郭怀天吃惊地说:“真的?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高振兴急了,把化验单子拿给郭怀天看说:“这还有开玩笑的吗?我也是刚检查出来的。本来我一点希望都不抱了,还请郭总给兄弟指条明路。” 郭怀天沉吟了半晌说:“既然这样,我也不向兄弟隐瞒了。他们的地址在一个都市村庄里。”然后把地址给高振兴说了。高振兴记了下来。郭怀天用严肃的语气说:“这家医院很奇怪,你去了之后千万要记住,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不要说。” 二 当天晚上,高振兴按照郭怀天提供的地址来到一个都市村庄。这里非常的脏乱,地上到处都是垃圾,上面趴着黑乎乎的苍蝇。高振兴很奇怪,这家医院既然能治疗绝症名气一定很大,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把医院建在这里。 高振兴转进一个胡同,陰暗的胡同口用灯光组成的招牌——死亡医院。高振兴不敢相信,这样的医院能起死回生。但已经到了这里,他只好咬着牙去试试。高振兴来到医院门口,一道生锈的铁门上了锁,他拍了好长时间的门,才有一个20多岁的女孩走出来。 高振兴对她说:“我是来看病的。”女孩没有说话,只是把门打开,让他进去了。里面不仅脏乱,还有一股刺鼻的臭味。高振兴忍不住问道:“你是这里的医生?” 女孩说:“我就是,叫我小薇就可以了。” 高振兴说:“别的医院都是以健康命名的,什么康复医院之类的,为什么你们的医院却叫死亡医院,名字这么特别。” 小薇笑笑说:“医生特别,所以医院的名字也就特别了。”高振兴见她出语不凡,不由半信半疑地说:“那么癌症后期也可以治疗吗?” 小薇满不在乎地说:“没有问题。” 高振兴问:“需要多少钱。” 小薇说:“不要钱。”小薇说,死亡医院虽然不要钱,但病人要和医院签一份生死合同,患者必须同意医院的三个条件,否则医院是不会救人的。高振兴性命攸关,哪会不同意,别说三条,就是三十条,三百条他也会答应的。但当小薇把这三条协议说出来以后,高振兴还是愣住了。 小薇说条件是:第一,除了介绍的人之外,不得对任何人说起死亡医院的事,如果泄密,不管什么时候,死亡医院都会取回病人的性命。第二,在三个月之内介绍一个绝症病人进入死亡医院;第三,帮死亡医院杀掉一个人。 高振兴犹豫起来,前两个条件都好办,第三个就太困难了,他犹豫着说:“杀人是违法的,如果我被警察抓住也是死,而且我还不知道你们到底能不能把我治好。” 小薇说:“你要是不相信我们,现在就请离开吧!”说完,小薇背过身去,不再理他。 高振兴对小薇恨得直咬牙,但临来的时候,郭怀天再三叮嘱他,一定不能小看死亡医院的人,叫他万事小心。高振兴考虑了好长时间,终于说:“好,我同意了。你们要我杀谁?” 小薇转过身说:“我要你帮我们杀了郭怀天。” 高振兴大吃一惊,问:“为什么?” 小薇毫不犹豫地说:“因为他泄漏了死亡医院的秘密,所以就得死。如果以后你也泄漏的话,你的下场也会和他一样。” 高振兴和郭怀天不久是生意上的伙伴,如果用郭怀天的命去换他的命,这让高振兴也是为难。不过,高振兴最终还是答应了。理由很简单,再好的朋友,也没有自己的性命要紧。 三 从死亡医院出来之后,高振兴一直想着怎么把郭怀天不露声色地除去。小薇给了他七天时间,过了这七天,死亡医院将拒绝为他治疗。他忽然想到,会不会是郭怀天故意在试探他?高振兴决定去郭怀天家里探探口气。于是他打电话约了郭怀天。两人又去了酒店,酒酣耳热后,高振兴悄悄地问:“郭总,你给死亡医院做了什么约定?” 郭怀天大吃一惊地反问:“你怎么随便问死亡医院的事情,不要忘了,这家医院要要求绝对保密的。”高振兴故意说:“这家医院的条件太苛刻了,我不想完成了,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郭怀天抱头呻吟说:“我劝你还是履行合约的好,要不然你会后悔的。” 高振兴看郭怀天不像是在做作,而且如果他在医院的约定是要高振兴杀了他的话,他不会有这样的举动来。 高振兴又试探地问:“郭总,你是怎么知道这家医院的?”郭怀天忽然生气地说:“既然你已经和这家医院打过交道了,就应该知道规矩。关于这家医院的信息,我是不能告诉你的,否则,我就是破坏协议。”高振兴急忙解释说:“对不起,这家医院实在太邪乎了,我实在是不经意间问你这些的。”郭怀天说道:“其实我对这家医院也不了解。他们的保密措施太周密了,医院里的那个老女人也太邪乎了。”说到这儿,郭怀天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来。 医院里的老太太?高振兴大吃一惊,小薇才20多岁,肯定不是郭怀天所说的那个人。但他已经明白死亡医院为什么要郭怀天的性命了,那就是因为郭怀天泄漏了医院里有个老太太。 想到这儿,高振兴心里稍稍安静下来。他试探地问:“郭总,你和医院的条约已经清了吧?” “清了?”郭怀天苦笑道,“接受了她们的条件就是一辈子,这一辈子都是要保守秘密的,以后别在我面前说死亡医院的事情,我就当以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好,我知道了。”高振兴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在想,你很快就不会再说话了。 四 高振兴决定买个凶手杀死郭怀天,第二天晚上,高振兴把他的朋友胡一民约到了一家酒店喝酒。胡一民是街头的小混混,坑蒙拐骗,什么都干过。两个人推杯换盏,喝到半夜。高振兴佯装大醉,先是称兄道弟了一番,胡一民也是慷慨陈词,好像高振兴比他爹还亲一样。 两个人喝到有五分醉的时候,高振兴忽然趴在桌子上失声哭了起来。胡一民慌忙问:“哥,你这是怎么了?”高振兴摇摇手说:“你哥被人欺负了。”高振兴流着眼泪说,他之所以离婚是因为妻子背着他和郭怀天有一腿,为了不让别人耻笑自己戴绿帽子,他才不敢说离婚的真正原因。最后又说:“我一直拿郭怀天这个王八蛋当朋友,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背着我做这样的事来。” 胡一民此时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一拍桌子说说:“这王八蛋简直就不是人。欺负我哥,就是欺负我,你说吧,我们怎么办他?” 高振兴装作咬牙切齿地说道:“兄弟,你说我是个男人,能忍的下这口气吗?我已经决定了,不管是谁,只要能帮我报了这个仇,我可以拿一百万来买他的人头。”说完,故意盯着胡一民看。 胡一民听到一百万的时候,眼睛露出惊喜的光芒。胡一民把胸脯一拍:“放心吧哥,不就是杀个把人吗?兄弟我干了。” 看着胡一民信誓旦旦的样子,高振兴不动声色地盘算着,只要郭怀天一死,他就有救了,一百万对他来说是小意思。 五 高振兴又去了医院,见到了医生龚明。龚明给他做了检查,然后说道:“高总,你的病这几天没有明显的恶化,但胸口还是不舒服,我再给你开点药吧,希望你能吉人天相。” 趁着龚明开药方的时候,高振兴问:“龚医生,你听说过死亡医院吗?” 龚明皱着眉头反问,“好奇怪的名字,怎么会有这样的医院?”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高振兴盘算着,这算不算把死亡医院的信息传出去,他又问,“三个月前,郭怀天也是在你这诊断出了肝癌吧!” “是啊!”龚明头也不抬地说道,“当时他已经没救了,想来这个人已经过世了。”然后,龚明把药方交给了高振兴。 高振兴走出医院,打电话谎称自己的病已经好了,约了郭怀天去吃野味庆祝下。其实这是他和胡一民商量好的,先把郭怀天邀请出来,然后由胡一民暗中下手。 郭怀天听说高振兴的病好了,也非常的高兴,哈哈大笑说:“恭喜啊,今天非要陪高总玩的尽兴。”高振兴故意说:“还不是郭总给我介绍的医院。应该说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郭怀天哈哈一笑:“什么恩人不恩人的?都是朋友。” 这次,高振兴没有和郭怀天再谈起死亡医院,只是聊起了生意上的事情。他们进了一家定好的野味饭店,边吃边聊。肖三趁机对郭怀天大肆吹捧了一番,将他灌的大醉。 这时候,高振兴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对郭怀天说:“郭总,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公司来电话了有急事,我得赶紧回去一趟,你千万别见怪。” 郭怀天毫不怀疑,说道:“你忙你的,我休息一下再回去。” 过了一段时间,郭怀天感到酒劲过去了,就驾车离开了酒店。当他走到偏僻地方的时候,忽然从斜刺里开出一辆汽车来。郭怀天躲避不及,车子被撞下了悬崖。胡一民从车子里走出来,从悬崖上看去,郭怀天的车子掉进了万丈深渊,他的嘴角翘起了一抹微笑,然后他给高振兴打了电话,说道:“事情已经办妥。” 警方把郭怀天的车子当成他酒后驾车出了意外,事情不了了之。 高振兴把一百万的现金打进了胡一民的卡里,再三交代说:“这事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胡一民咧着嘴说道:“放心吧高哥,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高振兴暗中舒了一口气,他再次来到了死亡医院。这次接待他的还是小薇。小薇微笑着说:“我已经在新闻上看到郭怀天的死亡的信息了。你跟我来。” 小薇带着他走进一个陰暗的地下室,让他坐了下来,然后给他打了麻针。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小薇说道:“你的病已经好了。现在可以回去了。” “这就好了?”高振兴有点不敢相信。 “好了,不过你要记住,你和医院的协议。”小薇说完,也不管高振兴,自己走出了地下室。 六 高振兴匆匆离开死亡医院,去找龚明请他给自己检查身体。检查结果让他和龚明都大吃一惊,高振兴的肝癌好了。而且是彻底康复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龚明不敢相信地问,“你是怎么治疗的?” 高振兴太兴奋了,他真想把死亡医院的信息给龚明说说,可是,一想到和医院的协议。他还是忍住了,接下来,他要找一个得了绝症患者,把他介绍到死亡医院去。 等高振兴一离开,龚明就打了个电话。 “老师,高振兴相信自己的病好了,他已经回去了。”龚明低着声音,悄悄地说道。 在死亡医院里,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拿着电话说道:“知道了。记住,下一个就是胡一民。” “我知道该怎么做。”龚明说完就挂了电话。 死亡医院的秘密龚明是知道的。老妇人是他的老师,龚明所有的医疗知识都是老师教的。他解决不了疑难杂症,请教过老师之后,再给病人治疗,他的名誉和地位都是老师给的。老师不计名利的帮他,对他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把老师指定的人,说成是癌症患者。以龚明的社会地位,没有人会怀疑他在说话。如果患者去别的地方复诊,其他医生接到老妇人事先通知的电话,也同样会告诉病人,这是癌症的。 老妇人坐在医院里,冷冰冰的气氛包围着她。这时候,小薇走到她的身后,给她揉着肩膀。 “他们还是老样子。”老妇人轻声叹息道,“20年前,你父亲和郭怀天、高振兴是很好的朋友,没有想到他们在合伙做生意的时候,把你父亲欺骗了,你父亲欠下巨债走投无路,把我安顿之后,就自杀了。当时我已经怀上了你,还在医院里上班。为了你,我才远走他乡,想要安心把你拉扯大。但我一直都想为你的父亲报仇。”老妇人低声说道,“经过了这么多年,她们都认不出是我了,或许都早把我给忘了。这次回来的目的就是要为你父亲报仇。我精心布下这个局,本来是想给他们留最后一条路,如果他们不再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他人,我就饶过他们,但很可惜,20年过去了,他们还是一点都没有变。我的医术再高明,也只能给病人治疗身体,不能治疗人的心灵。下次只要胡一民杀了高振兴,我们就关闭死亡医院,走的远远的。” 七 时间不久,又有一个男人站在了死亡医院里。 这次接待他的是老妇人。 “条件很简单,第一,除了介绍的人之外,不得对任何人说起死亡医院的事,如果泄密,不管什么时候,死亡医院都会取回病人的性命;第二,在三个月之内介绍一个病人进入死亡医院;第三,你要杀了高振兴,因为他泄漏了死亡医院的信息。如果你接受的话,就先去杀了高振兴。” 老妇人眼中闪着寒光,胡一民站在老妇人面前,感到了威慑的力量,他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老妇人又说道:“要么,你接受条件,要么你就回家去等死。” 胡一民忽然“哈哈”笑了起来:“你就别在装神弄鬼了,实话告诉你,真正的胡一民已经因为故意杀人被捕了。高振兴把一切都交代了,果然和他说的一样,他买凶杀死郭怀天都是你教唆的,现在请你和我回去协助调查。” 这次轮到老妇人惊慌了,她惊恐地问:“你到底是谁?” “胡一民”拿出了警官证:“我是警察。” 别进牙医馆 杜岩晚餐时牙齿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夜里便疼了起来。吃了几片去痛片好歹止住了疼,可是,第二天早起对着镜子一照,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杜岩是做推销工作的,一多半靠脸吃饭,这个鬼样子让他怎么去见客户?于是,他找了当地有名的牙医吴医生诊治。吴医生看了看,说:“不要紧,只是碰伤了神经,把神经钻死就好了。” 吴医生拿起牙医钻,让杜岩躺到牙医椅上,张大嘴巴。杜岩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在吴医生手中的牙医钻还没有探到嘴里之前,跳下椅子大声说:“不、不!我不钻了,我不想毁掉这颗牙!”吴医生很奇怪地说:“不钻死神经,牙齿会发炎的,会把别的牙齿都感染了。” 可是,无论吴医生怎么说,杜岩就是不肯让他钻牙。吴医生没了办法,只好给他开了些药,让他拿回去吃,叮嘱他:不好就再回来。 就在刚才,杜岩在躺到牙医椅上时,正好看到药柜上面的一个骷髅标本,标本向他张大嘴巴,异样地怪笑着。杜岩看到骷髅嘴里有一个牙齿被钻出了洞,还没有堵上。这本是很平常的事,却让杜岩感到了恐慌,他觉得那个骷髅好象就是他自己,所以,他不肯让人在自己的牙上钻出一个洞。 可是,那些药吃光后,牙齿仍然不见好,脸肿得更加厉害了。杜岩没办法,只好又来找吴医生。 吴医生好像知道杜岩还会回来找他,他心里在笑,当然杜岩是看不到的。吴医生再次看了杜岩那颗病牙,而后说:“这次不行了,牙根已经发炎了,必须马上杀死神经,然后,能堵则堵,不能堵只好拔掉镶新牙!”杜岩惊讶地问:有那么严重?当然,你已经延误了最好的治疗时间!吴医生说。 于是,牙医钻“滋滋”的响了一会,杜岩有那么一、两秒钟的时间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忍不住的痛,吴医生确是不负盛名,不等杜岩叫出来,他已经把牙医钻从杜岩的口中取了出来,拿起喷水管向杜岩口里喷了一些水,说:“漱漱口,我给你填点杀神经和消炎的药,过几天你再来。”http:/// 杜岩离开吴医生走到街上,刚走出不远看到丁兰迎面走来,杜岩不想见到她,尽管她还是那么漂亮。就转过头假装看一张小广告,就这样,丁兰从他身边走过去,走进他刚出来的牙医馆。 杜岩深呼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和丁兰他已经无话好说了。自从一年前她那么决绝的离开他,跑去和刘大款闪电般结了婚,杜岩就把她从心底抹掉了,虽然,有时想起来还有些痛。 这一天,杜岩给自己放了一天假,什么也没干,静静地躺在床上休息。准备养足精神,第二天再出去打拼。可是,第二天不等他出门,刘大款带着几个人,气势汹汹把他堵在屋里。刘大款让那些人把杜岩家里翻腾一遍,什么也没有找到,这才坐到沙发上凶巴巴的问杜岩:“快说!你把她藏哪了?” 杜岩愣住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傻傻地看着被翻得乱糟糟的屋子说不出话。 “装什么傻?快说!你把丁兰藏哪了?”刘大款咆哮起来,脸上的肥肉都在抖颤。 杜岩缓过神来,拿出手机要挂“110”,却给刘大款抢去摔在地上。“你们私闯民宅,你们凭什么这么做?”杜岩也喊起来。大清早的被人莫明其妙搅了一通,心里的火一个劲往上蹿。 刘大款说:昨天丁兰就离家出走了,有人看见她进了牙医馆,去问时,吴医生说:她站了一下就走了,他就见杜岩等在外面。“你说,不是你拐跑的是谁?” 杜岩气得浑身哆嗦,想喊冤都不知从何喊起,他怎能拐她呢?他连见她都不想见呢!吴医生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就想尽快离开家,躲开这些不讲道理的人。可是,刘大款怎肯放他走呢?一直让人抓住他、逼问丁兰的下落,问到后来见他确实说不出来,只好悻悻的带着人走了。 杜岩快气疯了,吴大款一走,他也从家里跑出来,很快来到牙医馆,他想找吴医生问个明白:他为什么说丁兰跟他走了呢?却扑了个空,吴医生不在,孙护士说:昨天下午出去了还没回来。杜岩再问:几个人走的?孙护士说:那会我不在这里,应该是一个人吧?杜岩气哼哼地离开了牙医馆。 刘大款没有再来找杜岩,而是在报纸上、电视上登了广告,并悬赏:谁能提供找到丁兰的线索或找到丁兰,赏五十万。这可是个很高的价码了。可是,广告打出后,提供线索的倒是不少,却没一条有用的,更可气的是:有个家伙竟把他家叫“叮赖”的狗牵了来。这让刘大款很恼火,一气之下取消了赏金并报了案。 这天,杜岩正要出门,两个警察堵在了门口,说他和丁兰的失踪有重大的关联,要他到局里协助调查。没办法,杜岩只好跟着警察到了公安局做了笔录。 杜岩在公安局整整呆了一上午,回到家里匆匆吃了口饭,想起该去牙医馆堵牙了。就来到牙医馆。 这回,吴医生在。杜岩还想问丁兰的事,吴医生已开始工作了,让他问不出来。直到堵完那颗牙,杜岩才说出来:“那天我明明看见丁兰到你这来了,你怎么跟刘大款说是我领走的呢?”吴医生脸色变了,连连说:“我什么时候看见丁兰了?不信你问孙护士。” 这就奇怪了。杜岩已问过孙护士了,没必要再问。 从牙医馆出来,天快黑了。杜岩一时想不起去什么地方,就站在牙医馆不远的地方思想着。这时,他又看到了丁兰,就站在牙医馆亮起灯光的窗前。杜岩急忙跑进牙医馆,心说:这回你吴医生还能说没见过丁兰?可是,让他失望了。牙医馆里孙护士已经走了,吴医生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关门,屋里只有他一人,没有丁兰。看到杜岩二次回来,吴医生以为他落了东西,热情的帮他找。杜岩没说话又退了出来。 难道真的是自己眼花了?怎么可能呢?自己才不到三十岁呢!刚才丁兰真的就在那儿啊……他又向牙医馆的窗子看了一眼:天哪!他又看到了丁兰! 杜岩怕得要命,却没有跑开,而是一步步走近那个窗口,继续向里面看。这时,怪异的事发生了:只见窗子里的丁兰竟然慢慢飘起来,躺到牙医椅上,吴医生拿了一个针管往她嘴里扎下去。丁兰迷迷糊糊站起来,跑到窗前傻兮兮地冲杜岩笑着。吴医生追上来狞笑着抱起了她……突然之间,一切都消失了。这怎么可能?杜岩吓得差点坐到地上,心想:这样的事说出去谁会信啊? 这时,吴医生收拾完屋里出来上窗板,看到杜岩惊讶地问:“你怎么还没走?”杜岩怕极了,想跑腿却迈不动。只好哆嗦着说:“我、我等个人、人……” 吴医生上好窗板,神情诡异地看了一眼杜岩重走回屋里,过了一会儿,杜岩才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牙医馆门口。 当天晚上,杜岩刚刚睡着,又看见丁兰站在自己面前,吓得他大叫着惊醒过来。却发现吴医生站在床前笑眯眯的看着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吴医生说:“你忘了上次你到我那医牙,把钥匙掉到牙医椅上了?” 杜岩问:“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吴医生把手里的一个什么东西摆弄一下,杜岩家雪白的墙壁上突然开了一扇窗户,杜岩认出来了:这不是牙医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接着,他又看见了傍晚在牙医馆外看到的那一幕。“杜岩,你忘了?我跟你说过:我是个多面手,尤其是对全息激光成像很有研究。“那你也不能杀死丁兰哪!”杜岩几乎喊着说出来。 吴医生说:“我没有杀死丁兰,那只是个意外而已。”http:/// “那丁兰呢?她在哪?”杜岩急切地问。吴医生向卧室外招了下手,说:“丁兰,你进来吧。”果然,丁兰从卧室外走了进来。“她是丁兰吗?”杜岩看到面前的丁兰和几天前见到的丁兰迥然不同,她目光呆滞,像日本影片《追捕》里的横路敬二。虽然心里害怕,还是慢慢伸出手去碰了一下丁兰的手,是实的,不是图影。吴医生笑了,说:“那是真的丁兰。很快,你也会变得和她一样的。”杜岩感觉有些头晕,恍惚记起梦里吴医生给他注射了什么,可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意识也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就在这时,杜岩家的门再次被人打开了,是警察。他们走到吴医生面前说:“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我国现行法律,我们已经注意你很久了,请你跟我们走吧!” 当晚,警察在吴医生家里找到许多悬赏寻人告示,警察也弄清了吴医生的真实意图:那些走失的人都是贵夫人,都到过他的牙医馆,是他和贵夫人们勾搭连环,制造“失踪”,引诱她们的老公上钩,从中赚取赏金。丁兰是个意外,虽然她也想借“失踪”考验一下老公,却不肯和吴医生合作,吴医生怕自己的罪行暴露,只好给她注射了迷幻剂弄傻了她。谁知,就在他自我欣赏那些全息影像时,被杜岩无意中在窗外看见了,吴医生以为杜岩知道了自己的犯罪事实,就带着丁兰夜潜杜岩的家,给杜岩也注射了迷幻剂,想丢下丁兰逃走,稼祸于杜岩,谁知被公安堵个正着。 由于杜岩抢救得及时,三天后,他清醒了。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别进牙医馆!”而丁兰由于中毒太深,永远地成了傻子。 精神科医生 一个月高的夜晚,一片微光的森林,一个奔跑的男人,他喘着气,脚下感觉不到自己踩到的是枯叶还是淤泥,他只是没命的跑,他好像在被什么追逐,但是视角转向后面,只看到一片雾气,然而雾气里伸出了一只手,他已经跑不动了,面对着那只手就这样站着,手却消失了,他的胸口一热,再转过头,一只高大的浑身是血如同异形的怪物咬向了他。 罗明从梦里惊醒了,他老婆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睡的很是香甜,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看到老婆白白的胳膊还以为是梦里的怪手,狠狠推开了,他老婆于珊就这样被他弄醒了。 于珊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罗明没有理会,下床后迅速倒了杯开水,一饮而尽。 “你做噩梦了,还是心里又不舒服了。”于珊关切地问。 罗明喝了点水,感觉好多了,就淡淡的说:“心口憋的难受,没什么事。” …… 早上天很暗,夜比想象来的长,罗明失眠了几个小时,终于等来了天亮。 妻子也没睡好,眼睛上也带着黑眼圈,她无精打采的给罗明做了早饭,就速速的出了家门,去上班了。 罗明点了根香烟,静静地吸着,他没有感觉到失眠后的疲倦,只是感觉身体轻轻的,有许多小虫趴在身上。 他吃了几口开水煮挂面,又从包里的最深处拿出百忧解,就着面汤喝了下去。时间到了七点,罗明就出了家门。 …… 罗明在江海市第五人民医院工作,是精神科医师。 第五人民医院,在江海市人们通俗称它为“疯子院”。 其实这只是江海市精神专科医院。 医院里收治的疯子很少,大部分是抑郁症和精神缺陷患者,还有些外因性精神创伤和癫痫病人。 在沿海和一些大城市,精神诊疗不是什么新鲜事,抑郁症状是生活速度加快的城市人的普遍症状,有点心理问题看医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江海市这块还是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禁区,除了少部分痛苦的离死只差一步的人,不然谁也不愿来的。 罗明今年35岁,十年前名校心理治疗专业毕业分到这个城市当医生,本来按他的学历和资历,升到主任医师没问题,但是他沉默寡言,态度冷漠,工作不求有功,只求无过,又不巴结领导,久而久之,他成了医院里最没话语权的那个。 他有躁郁症,这个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5年前,他那时是个态度积极,对病人热心的青年医生,他那时还在心理咨询室坐班,有一天,一个中年男人来这里求助,这个男人是个生意人,破产后,老婆跟人跑了,整天郁郁寡欢,想着求死,家里的老母亲带他来看病,年轻气盛的罗明在听了男人绝望的求助后,居然数落起患者来,这是心理治疗的大忌,但他觉得骂醒他比安慰来的好,他批评完患者后,给患者开了202病房,住院。 男人后来一句话没说,住院后只是发呆,晚上罗明值班,后半夜,护士告诉他,有人自杀。 中年男人用裤带在病床的床头打了个活结圈,头伸进里面,蹲着把自己吊死了。 中年人的眼睛因为勒的太狠都突出了眼眶,耳朵和眼睑都流着黑色的鲜血,嘴龇着,白森森的牙齿露在外面,感觉像在笑,又像在哭。地上黄色的流淌物发出臭味,秽浊的东西还不住的从死人的下身流出。 罗明第一次看见自杀死的人,他禁不住呕吐,最后把黄疸都吐了出来。 病人病历上记录,罗明治疗方案是合理的,病人是因为抑郁发作而自杀,医院和主治医师有一些责任,但是主要责任是病人家人看守不当,当天没人陪护。 医院后来也出了点钱了事,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罗明崩溃了,他开始每天失眠,紧张,他再也无法正常面对来咨询的人,每次听完患者的叙述只是开药了事,最后连这个也坚持不了,他就转了科室,到了精神障碍科。 罗明一直吃百忧解和抗幻药,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还能勉强活着。罗明怕见医院里和他一样的病人,一见就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希望了。 ……。 医院里来了个小孩,叫小童。小童今年6岁,两个月前被人拐卖,警察把他救回来后,他就变成了痴呆。 罗明记得这孩子被送来的时候就是一言不发,只是呆呆的看着给他做检查的医生,罗明不是孩子的主治医师,但是这孩子归他们这个科室负责,他免不了要参与治疗。 孩子是个单亲家庭的,现在和他妈妈住一起,孩子的妈妈是个漂亮的少妇,长得很像年轻的刘嘉玲,而刘嘉玲是罗明的梦中情人。 孩子的妈妈滔滔不绝向主治医师诉苦,说到伤心处泪水像雨一样连绵不绝,罗明在心里想,果然女人就是水做的骨肉。 203病室紧靠202病室,2楼现在不住忧郁症患者了,但是罗明依然不喜欢去那里,尤其在202病室门口,他总感到有一种呕吐的感觉搅动着自己脆弱的肠胃,那门牌号像一个诅咒,把他带入一个绝望的深渊,但是他始终回避不了,那层楼住着他们科的病人。 罗明喜欢白痴样的患者,他认为白痴不用思考,不用恐惧,自己要是个白痴,也就解脱了。 小童来到医院后,医院承诺不惜代价治好他。 罗明听科里的人说着小童的事情,知道了些那起案件的大概,但是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就一普通医生。 203病室还住着一个病人,是个妄想症患者,这个病人归罗明负责,罗明也经常到203病室。 罗明害怕看那个叫小童的孩子,他每次去203病室,小童的眼睛都盯着他,一刻不移开,但是一句话都不说。 罗明一直想找个词汇形容那双眼睛,但始终找不到,但他有个感觉,那不是一个7岁小孩应有的眼睛,即使是白痴样的孩子。 有一次他的那个病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发了烧昏睡不醒,他给病人打针,他忽然感觉身后有人在笑,声音很轻很尖,罗明敏感的神经一下绷紧,他回头,看见小童还是一如既往的用那个表情看着自己,罗明很反感,正准备回头,看见一个影子从小童的身后伸出了头。 罗明手上的针掉了,他头也不回跑出了病房,他什么也顾不上只是在跑,结果撞到了一个女人——小童的妈妈。 “医生,你怎么了?”一个温柔的女声问道。 “没事,我的病人要换药,我就跑快了点。”罗明极力掩饰自己的不安。 罗明心中的恐惧也平复了些,他走回了医务室,医务室没人,他从包里拿出了镇静药,倒了两粒,就着开水吞了下去。 ……。 罗明不愿再去203病室,但是医院的规定医生是要负责自己的病人的,他想说自己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但是别人都没看到,谁信啊,罗明也不愿跟人说自己的精神情况,他要面子。 幸好以后的几天,小童一切正常,虽然还是那个眼神,虽然还是一句话不说。 罗明的药吃的更厉害,以前是一日吃一次,现在是一天两次,他是医生,弄到这些药很方便,但是谁都知道,这些药副作用极大,而且吃了就无法停。 这夜罗明值班,而同班的医生家里有事请假了,只剩罗明和几个护士在。 护士查病房去了,医务室里就罗明一人,他一个人在看着报纸,时间是午夜1点。 罗明本来就失眠,晚上对他来说,比白天精神。 罗明似乎听到了走廊里有声音,好像是人说话的声音,因为神经很敏感,罗明的耳朵比平常人的听觉要好的多,他有些紧张,医务室没人,护士小李去巡查病房了,他掏出一支卷烟,点上后走了出去。 走廊里看着灯的,一眼望过去,没人,但那个声音还在,模模糊糊,罗明额头上冒出了一点冷汗,他紧张的很,拖着沉重的腿往前走着,到了203病房的门口,声音竟然清晰了起来。 “小青蛙,呱呱呱,布娃娃,穿花花,穿花花,笑哈哈,姑娘就要回娘家。” 一个鬼祟的女孩的声音从203病房里传了出来,一句句都像刀子一样划向罗明的心口,罗明的汗都像凝固了,他想跑,但一步都迈不开。 “回娘家,看妈妈,妈妈带我炒新茶,小情娃,想我啦,一把柴火烧娃娃。”声音越来越恐怖,越来越清楚,在空空的走廊回荡,这人声似乎传自另一个时空,但是分明就在这里。 门开了,是自己开的,开了一半停了,能看到窗子。 惨亮的月亮透进了病房,风刮着系上的窗帘,但窗子是关着的。 罗明的香烟从嘴里掉落,掉在衣服上划下去,蹭出一点烟灰火,罗明的魂魄才又回到身体,但是依然颤巍巍的想要分离。 他硬着头皮把门推开。 靠外面的病床上,罗明的病人睡着,像尸体一样一动不动,小童穿着条纹病服,坐在另一张床上。 他一只手拿着个破旧的布娃娃,另一只手握着一个注射针,在静静地刺着布娃娃的头。 他嘴里在一遍遍念着那句话,但是这声音不是他的。 罗明不敢进去,他想关门离开,他想在自己还没完全崩溃时离开。 他正要关门,小童抬起了头,格格的笑着,眼睛里忽然露出凶狠的光,他,不是他,这不是他的脸,这张脸是张苍白的小女孩的脸。 “你不要走,你看看我是谁,哈哈哈哈哈…”声音从女孩的嘴里钻出,女孩的嘴唇忽然发黑枯萎。 小童的身体上的皮肉也在一点点一点点变化,刺啦刺啦的,发出一阵焦糊恶臭的气味。 罗明栽倒了,小童或者是另一个人,也翻下了床,一点点向他走来,这是个黑色的烧焦的东西,没有人形。 罗明没有起来,也没有后退,他想到自己这样死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了,他反而不再恐惧,等着那东西来,然后用各种奇怪的方法折磨自己,直到死去,但是那东西忽然就停住了,不动了,然后忽然就碎了,像灰一样不见了。 病房里就两张床,一张床上睡着罗明的病人,像尸体一样睡着,另一张床上,睡着小童,他的被子掀掉了,但是显然睡得很熟,还打着小呼。 “罗医生,你怎么坐在地上?”一个娇柔的女声传进了罗明的耳朵。 罗明的三魂七魄这才回过来三分。 他看见了刘嘉玲,不,刘嘉玲没这么年轻,是小童的妈妈。 “没什么,刚开门不小心摔倒了。”罗明拍拍屁股,他感到有些局促,有些难堪。 “是么?”女人有些疑惑,“罗医生,你好像有事情瞒着我。” “哪有,别多心,我只是比较关心小童,这孩子挺可爱的。”罗明装着很从容的样子。 “罗医生,谢谢你啦。”女人忽然抚上了罗明的肩膀,用一种诱惑的眼神看着他。 “没什么。”罗明想躲避这种眼神,但又不愿躲避。 两人的嘴唇就对上了,罗明的梦中情人叫刘嘉玲,这个女人很像刘嘉玲。 这是疯狂的。http:/// 忽然罗明的舌头被咬住了,他的胸口也感到疼痛,他的脏器像在被什么力量往外拉,他把女人一推。 女人吐出了一团血糊糊的肉。 罗明的嘴里都是血,他自己的血。 女人幽幽的看着他,那眼睛布满血丝,空洞而恶毒。 “你看看我是谁,哈哈哈哈……” …… 第二天,警察赶到了医院,203病房里有两个人被闷死,一个女人被人用针刺穿了心脏毙命,还有一个男人,跳楼自杀。 这个男人叫罗明,是第五人民医院医生,警察在他抽屉里发现两瓶抗迷幻药和精神安慰药,抗抑郁药若干,分析罗明可能精神崩溃,产生幻觉和暴力倾向,在杀人后自杀。 法医解剖罗明尸体后发现,他的舌头没有了。 但是案发现场找不到他的舌头。 医学院魅影 1 在我进入这所医学院的第二年,就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事:迁校。 近几年市政府发现,因为过去对煤炭资源的无序开采,已经把我们自己置入了一种危险的境地──在不知不觉中,我们的大半个城市都已经被列入塌陷区之内。 于是,政府终于启动了一项为期30年的迁城计划,决定把这座城市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迁移到市区向西25公里处。 第一批迁移的单位主要是政府机关、学校和一些以轻工业为主的工厂,我们的医学院也在其中。 而这件怪异之事,就发生在我们正式在新校舍上课的第七天。就是在这一天,我决定了要自杀。原因很简单,我已经相恋三年的男朋友突然移情别恋,而我又无法经受这样的打击。我费了些心机,弄到了一针管的氰化钾,随时带在身上,打算在我们的相识纪念日那天死给他看。那个日子并不远,就在一周后。 那天也是自习课,我正在伏案读书,忽然听到同桌的曼娜对我说:“菲菲,你快看,那儿有一只猴子在偷玉米!” 我抬头向窗外她指的方向看,那是距离学校围墙大约二百多米的一块玉米地,地里果然有一只猴子正在抱着一株玉米和上面的玉米穗较劲,那笨拙的样子看上去又滑稽又可爱。尽管死期日渐逼近的我已经毫无心情,但仍是不禁兴奋地叫了一声:“哇,太逗了!” 我的叫声顿时把教室里几乎一半的同学都吸引了过来,眨眼间,前后两个窗子就挤满了看热闹的脑袋。 就在这时,有个女生尖叫着说:“快看快看,那边又过来了一只小猴子!”她的喊声让大家顿时齐刷刷地把头转向了那边。果然,一只个头比它小了很多的幼猴,正晃晃悠悠出了林子,直奔大猴这边而来。在那只幼猴靠近大猴的一瞬间,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那只大猴展开了攻击,并在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里,就把那只大猴子放倒在了地上。 教室里立刻变得安静无比! 就在这时,那只幼猴蹲在了地上,在那只大猴的身上撕扯起来。没多久后,它的两只前爪就捧着一个什么东西站起身来,然后一转身向林子深处逃去。 2 那天下课后,至少有十几个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野猴的同学们都出了校门,拥向后山。在那块玉米地里,我们看到了仍然躺在那里,并且早已经死去的大猴。但等大家走得更近、看得更清楚时,几个好奇心大,却又胆小如鼠的女生终于大声尖叫或就地呕吐起来。 看着挤在前面的几个女生都退了回来,我就趁机跟在了男生季耀鹏和朱杰的身后,靠近了猴子尸体摆放的地方。 “这简直就是一个屠杀现场嘛!”手拿一根棍子的朱杰,一边用棍子拨弄猴子的尸体,一边说。 这时季耀鹏回头看着我和朱杰神秘一笑,说:“不过,我倒是想到了这只猴子尸体的用处。或许我们可以把它抬回去,练习解剖用,想必大家都还没有解剖过猴子吧?” 说完这些,他拿出了手机,走向一旁,开始给班主任打电话。两三分钟后,他走了回来,说:“好了,班主任已经同意我们把这只猴子弄回去,来,朱杰,我们抬走它!”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朱杰人已经没了踪影。 他问我:“菲菲,朱杰呢?” 我用手向林子方向指了指说:“朱杰说他要去追踪那只小猴子,往那边走了。” 我看了看后面,有几个男生看势头不妙,已经远远溜了,我只好说:“我帮你吧!” 那只猴子并不重,我觉得也不过三四十斤而已,我和季耀鹏很轻松地就把它抬到了校门口。就在我们正要进门时,门卫老董突然从传达室里跳了出来,对我和季耀鹏嚷嚷着:“你们这两个孩子抬的什么?” 季耀鹏连忙回答说:“董伯伯,这只猴子并不是被我们杀死的,它是被一只比它的个头要小很多的一只幼猴杀死的,我们想弄回来练习解剖用,你不信的话,我们班的同学都可以作证。” 听了他的话,老董皱了皱眉头,示意我们放下猴子尸体,然后他弯腰去检查。然而,就在他看到那只猴子胸前伤口的一瞬间,脸色突然间变得苍白无比。他的身体仿佛失控般地向后退了两步,一脸惊恐的连声说:“天啊!是山魈、是山魈,这怎么可能?它们已经多年都没有出现过了!” 他那惊恐无比的样子让我和季耀鹏也有些惊讶,我问老董说:“董伯,什么是山魈?” 老董仿佛痴呆了一样,仍在盯着猴子尸体,不说一句话。 这时,季耀鹏对我说:“山魈也叫鬼狒狒,是世界一类保护动物,主要分布在非洲的喀麦隆萨纳河南部、赤道几内亚的比奥科岛、加蓬和刚果……” 这时老董忽然粗暴地打断了他,说:“你说的只是猴子的一种而已,根本不是真正的山魈,真正的山魈随意变化,取众兽性命于无形,且惟以众兽的心脏为食。据说它拥有一种非常奇特的秘密本领,可以随意混迹于众兽之中,伺机猎食众兽,直到身份暴露之后,它才匆忙逃遁,然后去找下一个可供它猎食的群体。说到这里,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它并非众兽中的一种,它其实是一种邪恶的精灵或妖魅。与它相关的所有传奇中,并没有攻击人类的情形发生过,但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奉劝你们以后少去后山为好。另外,你们在解剖它时,也可以留意一下,这只猴子的心脏还有没有在它的体内?” 老董那天的言语和举动太怪异了,以至于把我们所有的好奇心全部勾了起来。当晚,我们就解剖了那只死猴子,但结果是一切都被老董说中:那只猴子的心脏已经不在它的体内了。 难道说,那天那只幼猴双爪里捧的就是这只猴子的心脏?太可怕了,天啊! 3 到第二天中午时,我们发现朱杰失踪了,就立刻向校长办公室做了汇报。 就在当天下午,在各班级老师的带领下,几乎全校的学生都拥向了后山,开始对那些山丘和森林进行地毯式搜索。但可惜的是,直到傍晚时,我们也没有任何的发现。就在校长准备下令收兵回校的时候,忽然收到消息:在下面的山涧中发现了血迹和一只运动鞋。 得到了消息后,我们快速赶了过去。到了那里后,我一眼便认出,那只鞋子绝对是朱杰的,然而血迹的方向却是向河中去了。于是,几个自告奋勇的同学决定涉水过河,查看血迹的去向。但他们到了对岸后,却发现对岸并没有血迹。 事情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了:如果朱杰是受伤后过河,那么对岸应该也有他的血迹的;但如果他是受伤后倒在了河中,那么,这连膝盖都不能淹到的河水显然太浅了,还不足以冲走他。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我们向河的下游追踪了一段,但仍是一无所获。而这时,天色已经黑了,校长已经下令,全体师生返校。 第三天上午,校长召集学校的主要工作人员,开会商议这件事,在少数意见服从多数意见的原则下,他们得出的结论是:报案,交由警方处理。 不过,后来事情的发展,我们显然完全没有料到。大约在下午二点钟左右,狼狈不堪的朱杰居然又回到了学校。也正如大家所想到的那样,他的脚上只有一只鞋子,衣衫褴褛不堪,那样子看上去仿佛经历过激烈的打斗。但奇怪的是,他的浑身上下并没有任何的伤口。 事情似乎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天,朱杰照常上课。 但在几天后的一堂解剖课上,我突然发现了朱杰的一些怪异而令人毛骨悚然的举动。那天,我与朱杰以及另外四个同学负责解剖一具尸体,当我们剖开那具尸体的胸腔,看到里面的心脏和肝肺时,我突然听到了距离我最近的朱杰嘴里好像发出了咽口水的声音。出于下意识的,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就在这一刻间,我惊呆了──朱杰的眼神可怕极了!此时,他正死死地盯着那具死尸的胸腔,眼神里的贪婪光芒,就如同鬣狗发现腐败的动物尸体一样;并且他的嘴里竟然无法自控似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明显是在咽口水。 到了傍晚时,我去班主任的办公室交作业。到了门口,他的屋里竟迎面走出两个警察。班主任送警察下楼回来时,我好奇地问:“老师,警察来找你干什么?” 班主任笑了笑说:“还不是因为朱杰的事,他们在那条河下游几公里处发现了一具尸体,这具尸体除了胸腔被人撕开摘走了心脏外,其它的身体部位都完好无损。尽管我们已经撤销了报案,但警察仍然对比了我们报案时提供的照片,然后认定死者就是朱杰。这事要说也奇怪,天底下居然有长得这么一样的人!”班主任说着。顺手递给了我几张照片,又说,“这是警察拿来的死者照片,你看看,这个死者是不是和朱杰长得很像?不过刚才我已经给他们解释过了,我们已经找到了朱杰,或者说,他已经自动回来了。” 我从班主任手中接过了照片,仅仅看了一眼,我就惊呆了:那明明就是朱杰! 4 在食堂里,我找到了今天和我一起上解剖课的几个同学,季耀鹏、苏月、豆豆和筱恬,我问他们:“那你们知道朱杰现在在哪里吗?” 苏月回答说:“除了朱杰,我是最后一个走出解剖室的,但我出来的时候,朱杰仍然在那具尸体旁呆呆站着,我还以为他是有什么问题没有弄明白,所以一个人在那儿思考、研究,我就没有叫他,自己先出来了。” 我又问她们:“你们几个既然已经吃过晚饭了,和我一起去找找朱杰吧。” 夜幕已经降临了,各个班级的学生汇合成了熙熙攘攘的人流,拥向了教室,在准备自习课。我们五个人却走向了相反的方向:停尸房。这个时候的停尸房是不会有人愿意来的,它一如往常的死寂,两扇紧闭的门把黑暗、陰森与恐怖完整地分割和禁闭在了门内。 我把面孔贴在门玻璃上,努力想看清楚门内的情形,但我没有成功。我用手去推门,嘎吱一声响后,门被我轻松地推开了,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和各种药物味道的陰冷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我已经打开了室内的电灯开关,一步跨了进去。荧光灯刺刺拉拉地嘶叫着,闪烁了几下,然后灯亮了。除了十几张手术床,偌大的室内空无一人。我喊了一声:“朱杰,你在这里吗?”然后,又向更里面走去。就在这时,我发现了一些违背常理的状况:就在我们今天实习过的那张手术床上,一具尸体仍然躺在上面,我走过去看,的确是我们今天解剖过的尸体。按规矩来的话,在我们实习过后,这具尸体理应被放入冷柜的,但为什么仍然放在这里? 我又四处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只有我的几个同伴半是犹豫半是磨蹭地向我这边走过来,脸上明显挂着难以掩饰的恐慌。 但在我又一次检查那具尸体时,我很快就有了新发现──这具已经被剖开的尸体上明显少了什么东西── 这具尸体的心脏没有了。 我招呼季耀鹏、苏月和筱恬他们几个,说:“你们几个快过来,这具尸体的心脏果然没有了。几天前,我们抬回的那只猴子被挖走了心脏;刚才,警察还来学校通报,在河下游找到了朱杰的尸体,但也被挖走了心脏;而现在,这具尸体的心脏也被摘走了!你们不觉得这……” 就在这时,苏月打断了我,说:“停停停,菲菲你刚才说什么?找到了朱杰的尸体?” 我说:“苏月,我没有疯掉,我说的句句属实,我刚才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里看到了朱杰尸体的照片,是那两个警察拿到学校来的。” 苏月不耐烦地说:“算了吧,我的大小姐,你是恐怖电影看多了吧?好了,不谈这个了,我们离开吧!”苏月说完后,转身就向外面走。就在这时,停尸间的门啪的一声巨响,然后紧紧地关上了。我们这才发现,在门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还站了一个人。此时,他从门后的陰影里走到了灯光下,在这一刹那,我们都看清楚了他,他身上穿的衣服是朱杰的,但他的面孔却绝对不是朱杰,而是一个似曾相识,但却又绝对不认识的面孔。 走在最前面的是苏月,她看了看这个人的面孔,又向我身边的手术床上看了看,忽然,她尖叫起来:“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5 是的,在苏月发出尖叫的那一瞬间,我们都想到了这个人像谁! 他的皮肤颜色、眼睛,都显示出他和手术床上躺的那个尸体是同一个,但他同时又在活动着,并向我们一步步逼来。 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的苏月尖叫着回头向我这边跑来,但那个怪物的动作显然更快,并且力大无穷,在苏月还没有跑出几步时,他已经一个箭步追上了苏月,一巴掌击打在苏月的后脑勺上。只见苏月闷哼一声就扑倒在了地上。然后他一个箭步跨过苏月,径直向我扑来,我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就只觉得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随即一屁股蹲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我醒过来的时候,似乎夜已经深了,除了豆豆背部朝向我坐在苏月身边外,其他的人都倒在了地上。 我喊豆豆:“豆豆,你没有事吧?”她慢慢地回过头来,然后我看到了她沾满鲜血的嘴巴、挂着狞笑的脸,目露凶光,而她的双手里正捧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紧接着,我看到了苏月溅满鲜血的尸体和尸体上的伤口──刹那间,我明白了,豆豆已经不再是豆豆了。 我被吓坏了。我向门口看去,但结果是,我更绝望了。门把手不但被它别了东西,它还把一张手术床挪了过去,紧紧顶在门上。于是,我放弃了逃跑的想法,因为理智告诉我,想多活一会儿的话,还是不要过多引起它的注意为好。 它终于把注意力从我的身上移开,又回到它手里的那颗心脏上,那是苏月的心脏。 我蹑手蹑脚往后退,直到我退到停尸房最远的一个角落里,那里有一个很大的垃圾桶,足够使我容身于里面躲上一夜。我知道,现在我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耐心地等待天亮,天亮后会有另一个班级的解剖课程,到时候他们自会发现停尸间里发生的一切。 6 当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从桶盖的缝隙中往外看,我发现外面的天光已经透过门窗玻璃投射进来。我观察四周,竟然是静悄悄的,既没有了他们几个的尸体,也听不到任何的动静。而在我们几个倒地的地方,遍地都是血迹。 我又仔细观察,发现血迹都向存放尸体的冷柜那儿去了。我走过去,打开了其中一个冷柜,看到苏月的尸体放在里面。我又依次打开旁边的一个,看到的是季耀鹏的尸体。然后,我又打开了一个,看到了豆豆的尸体。我又继续往下找,最后一个正是筱恬的尸体。 我的猜测被印证了,正如门卫老董所说,这个怪物拥有一种非常奇特的本领,那就是吃掉一个人的心脏,然后就能够将自己变化成那个人的样子,再混迹于人群中,伺机猎食其他人。 那么,最后被它吃掉心脏的是谁,现在它必然会变化成最后那个人的形象。但现在它躲在哪里,变化成了谁?就在我正想着时,忽然听到了头顶有轻微的嚓嚓声,我应声往头顶看去,一瞬间我被吓呆了──是筱恬。此时,她像一只壁虎一样倒挂在天花板上,目露凶光,正在盯着我,伺机扑下来。我大叫一声,向一个角落里跑去,而同时,她也跳到了地面上,狞笑着对我说:“嘿嘿,我已经找了你一整夜了。” 我浑身发软,不由自主地蹲在了墙角处,心里明白,今天死定了。就在想到这个“死”字的一瞬间,我忽然想起,今天正是我和男朋友的相识纪念日。是啊!我本来就是决定在今天死的,可在这会儿,我却又发现,原来在我的内心深处对生命是如此贪恋,我竟是如此的怕死。但现在,我已经在劫难逃,来不及了。 我脑中快速掠过了我死后的情景:这个怪物会吃掉我的心脏,然后变化成我的形象,混迹于这所学校,然后…… 在一瞬间,我的头脑变得无比清醒,我明白了我生命的价值,或许我还可以救下许多人的。我摸了摸衣袋里的那支一次性针管,我知道,只要我现在有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也就能够结束这个怪物的生命。那么,所有的惨剧也就到此为止了…… 尽管我犹豫了一会儿,但我还是做到了,在那个怪物一步步逼近我的最后一刻,我终于将那支针管猛地刺进了我的心脏…… 我做得很好,因为我是学医的,我知道心脏的正确位置…… 太平间里有掌声 安定医院太平间的守夜人是个姓程的老头。程老头有个儿子,刚四十出头,身体健壮,可惜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 程老头没啥爱好,就爱说两段山东快书。别的不说,只说好汉武松。他说起书来,就像换了一个人,说得有板有眼,声情并茂,大段的贯口,不带打一下愣的。可惜他这技艺没人欣赏,只能等到半夜,对着死人过过瘾。 程老头生活中有两件大事:一是照看儿子,二是照看死人。每天他伺候儿子吃喝拉撒,到了夜晚,他给儿子服两片安眠药,等儿子睡着了,他就去上班。死人自然好伺候,不吃不喝不打不闹。 这天夜里,他说“武松赶会”这一段,正说到热闹处,忽然噎住不说了。整天和死人打交道,他什么阵势没见过,可这时却不由得头皮发麻冷汗直冒。一声鼓掌声!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屋里就他是活物,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啪!又传来一声…… 他脑袋里煮成了一锅粥,四周冷风嗖嗖刮个不停。愣了半晌,他才战战兢兢关死太平间里的日光灯,躲进自己值班的小屋。刚进小屋,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这敲门声把程老头的三魂六魄敲去大半,他颤抖地问:“谁?” “我!”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程老头定了定神,打开了门。 门外有个人打着手电筒问:“老程,有烟吗?我那儿断顿儿了!” “有有有!”程老头连声说,慌慌张张去摸烟。来人叫黄金银,是医院的保卫科科长,今晚轮到他值晚班。程老头摸来一盒烟递给黄金银,黄金银弹出几棵,把烟还给程老头转身就走。 程老头慌忙把他拉住:“别走!” 黄金银扭头问道:“怎么了?老程,拿你两根烟心疼了!” “不,不是……”老程神情紧张。黄金银听他嗓音不对劲,拿手电照他的脸:“怎么了?老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老程慌忙摸自己的脸,好像脸上有什么骇人的东西似的。黄金银把手电挪开,摆手道:“没,没什么!你的脸色好难看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程老头舒了一口气,马上又紧张起来,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黄金银。 黄金银惊异地问:“掌声?不会吧!是不是你听错了?里面就你一个人,除非……”黄金银脸上掠过一丝惊慌,又连忙否认道,“不,不可能!老程,没事快睡觉吧,别胡思乱想,我先走了!”话没说完,他已走出了好几步,走得太急,差点栽个大跟头。程老头哪里还睡得着,挨到天明,眼睛熬成了红樱桃。 从那以后,太平间里就时不时地响起掌声。可奇怪的是,程老头除那晚跟黄科长提起过,就再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依然照顾儿子和死人,依然说他的快书,而且说得更起劲了。说着说着,他会突然大吼一声:“掌声!”干巴巴的掌声就会应时响起,配合得别提多默契了;程老头微笑地点点头,好像真有那么一位欣赏者。有时他还会叽里咕噜地和这位欣赏者聊天,聊得热火朝天,其实他面前什么也没有。 好几天他都没有说书了,太平间里只剩下干巴巴的掌声。因为他儿子死了,害死他儿子的就是他自己。那天给儿子吃安眠药,失手给他儿子吃了整整一瓶。儿子死后,程老头的生活只剩下照看死人这一件事了,他依然如故,只是呆在太平间里的时间明显多了起来。 有天晚上,黄金银照例巡夜。走到太平间的时候,门吱呀打开一道缝,程老头笑眯眯地朝他摆手。黄金银心中一凛,问他有什么事。程老头让他进来说话。黄金银刚迈进太平间的大门,一股寒气马上席卷了他的全身,他打了个激灵,问老程到底有什么事。程老头没说话,把他让到里面。黄金银刚想坐到凳子上,程老头马上制止道:“哎,黄科长,你坐那边,挤什么啊,地方大着呢!” 黄金银看着空荡荡的凳子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在另一张凳子上坐定。程老头刚坐下,突然又忽地站起来,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忘给你们介绍了!” 程老头走到空凳子面前探着腰指着黄金银说:“他是我们医院的黄科长,挺好的一个人!”他又转过身指着空凳子介绍:“黄科长,这是我的一位老友!见面就算认识了,以后大家彼此关照啊!” 黄金银看着空凳子,心里一阵阵发毛,声音里透着恐惧:“老程,你在说什么?我没看见什么人啊!”老程脸一板:“别瞎说,他不就在你面前吗?人家已经伸出手等你好久了,你咋不跟人家握手呢?” 黄金银本能地伸出手,冷风打在手背上,他浑身一哆嗦,磕磕巴巴地说:“老,老程!别,别开玩笑!他,他是谁?” 程老头神情一凛,响亮地说道:“他非旁人,乃打虎英雄武松武二郎是也!” “武松?”黄金银脸色一变,瞠目结舌。 “不不不,看我这记性,武松打虎还没回来呢,他不是武松,他是我的儿子!”黄金银脸色更难看了,他想,程老头一定是疯了,他儿子几天前已经死了。 这时,太平间里突然响起干巴巴的掌声,程老头一听,精神一振,对黄金银说:“你俩先聊着,我该说书了,老朋友都等不及了!” 黄金银看看空荡荡的凳子,又看看摆满尸柜的太平间,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往他脑门上窜。黄金银惊叫一声,撒腿就跑。程老头陰陽怪气的声音传来:“小贼,往哪里逃,吃俺老孙一棒!”黄金银哎哟一声,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打了一下,血顺着脸流了下来,接着身上又挨了几下。黄金银吓得腿都软了,连滚带爬,一边爬一边呼救:“快来人啊,老程疯了!”这一声喊把夜空撕开了一道口子,许多人从楼上窗户探出头,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来。 此后几天,程老头没有来上班。过了几天,他还是来了,不过这次,他换了一种身份,他是横着进来的。看来老程真的疯了,不疯他不会从楼上跳下来摔死。 接替程老头的是个姓黄的老爷子,年龄不仅和老程相当,而且也爱吼两嗓子。不同的是,快书改豫剧了。黄老汉唱起来也不含糊,别的不唱,只唱《朝陽沟》。这天,他唱道:“你要愿走你就走,我坚决在农村干它一百年……”“年”的拖腔还没唱完,那干巴巴的掌声又来了。黄老汉哪见过这阵势,来这里上班都是勉为其难。他底下一热,裤子都尿了,魂不附体地飘到了保卫科。 保卫科黄科长头上缠着绷带,正在那里打盹,见他慌慌张张的样子,问怎么了。 “鬼,有鬼……阿金,不,不好啦……”黄老汉舌头打了结,费了好大劲才把事情说明白,黄金银听后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地说:“咳,瞧我这脑子!”随后,他领黄老汉回到太平间。黄老汉壮着胆子问他怎么回事,他不说话,从墙壁的暗柜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东西来。他抠掉里面的电池,得意地说:“我的亲爹,要不是这玩意儿,你现在还拾破烂儿呢!” 原来,黄金银父母早亡,是黄老汉把他拉扯大的。黄老汉打了一辈子工,老了也没有退休金,他怕黄金银说他吃闲饭,就到处捡垃圾换钱。黄金银知道他的想法,就寻思着给他找份工作。思来想去,他感觉看太平间倒是个不错的差事。虽然比拾垃圾名头上好不了多少,但收入还是比较可观的。主意打定,问题也就来了。太平间的程老头,精神矍铄,不像一时半会儿就吹灯拔蜡的样子,想接他的班,难!有条件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这不,他就想出了这么个损招。目的达到了,挨了顿揍却是他没想到的,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http:/// “啪——”熟悉的声音响起,黄金银的笑容凝固了。他看着手上的电池,把录音机挨在耳朵边。“啪,啪——”掌声不断,不是从录音机里传来的。他表情怪异,循着声音走了过去。他拉开一个尸盒,掀起盖在上面的白布,一张熟悉的面庞闯进他的瞳孔。程老头直挺挺地躺在里面,脸上似乎挂着笑容,黄金银心里咯噔一下。突然,他看见程老头的皮肤慢慢地收紧,黯淡,消失,最后竟变成了一副骷髅。骷髅挪了挪身子,扬起无肉的骷髅头,用黑洞洞的眼睛逼视着他,动着下巴说:“祝贺,你的目的达到了!”黄金银“啊”一声晕了过去。 醒来后,黄金银傻了!医生说他得了精神分裂症,妄想症,幻听幻视,总之是变成了和老程儿子一样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奇怪的是,黄老汉并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也没看到什么异常的东西。从此,黄老汉也有了生活中的两件大事,一是照看干儿子,二是照看死人。夜半三更,太平间里依然戏声不断。 有一天,黄老汉是不是也会给儿子吃下一整瓶的安眠药呢? 医院怪谈·花与虫 1、通灵的网友 我是个纯属业余的恐怖小说作者,由于兴趣的原因,也为了寻求灵感,我对倾听别人的离奇经历有着浓厚兴趣,哪怕那些经历并不像作者宣称的那样“真实可信”,而只是神经质的幻想。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我在常去的论坛上有着良好的人缘,因为我不仅经常发表自己的原创作品,还会对别人的故事提出自己的见解。 前几天,我在qq上收到一条留言,一个在灵异论坛上认识的网友找我要地址,说要登门拜访,有一个非常古怪的故事要讲给我。我不禁哑然失笑,这个论坛id和qq昵称都叫作“万年住院者”的家伙虽然也是个活跃人物,但从来都是只看别人发的东西然后灌水,因而以“水王”著称,从没发表过任何原创作品。怎么,他如今也有自己的故事了9而且他最近神秘消失了一段时间,这次重出江湖居然第一个就找我。如果只是单纯的网友会面,我是没有一点兴趣的,但讲故事或分享经历就不同了。来就来吧,反正这种故事从口中讲述出来比写成文字更有味道。于是,我同意了这次会面,并把自己的地址发给了他。 “万年住院者”是个典型的夜猫子,每天不到凌晨是见不到他出现的,而太陽一出,他也会准时下线。而我的在线时间一向都和他错开的,不过好在论坛和聊天工具都能留言,所以交流起来也不算困难,只是缺乏即时性而已。有人曾嘲笑他过着鬼一样见不得光的生活,他也不以为忤,反而说“我就是徘徊在市立医院的恶灵”。当然,这种鬼话在我们那里是没人信的,看看那些“偶就是那传说中的无头司机,昨天还拉了客人到你门口,下次来坐偶车啊,给你打八折”、“我在太平间,怎么没见过你啊?”、“这里有潜伏的驱魔人,你小心了”之类的恶搞跟贴,就知道大家的态度了。这次他的消失,就被论坛上的损友们戏称为“被天师收走了”。 第二天一早,我来到公司,一打开电脑,就收到他的留言:“我今晚九点就去找你。”还好,总算没把会面时间定到十二点,否则我真有点怀疑昼伏夜出的他,当时的话不是玩笑了。 在论坛上发了条“万年住院者要来找我接头”的帖子,很快就有一堆“冰天雪地裸体跪求清晰无码照片”的跟贴,甚至还有人贴来驱除恶鬼的十种方法和当红天师的联络方式,叫我小心。这些无聊家伙的反应和我预计的还真差不多,对着屏幕,我不禁笑出声来,结果惹来了领导的白眼。我连忙装出一本正经的表情,然后用热键把网页关掉,毁灭证据。 下班回家,我把凌乱的屋子稍微收拾一下,然后准备好茶点,就等客人到来了。当门铃声响起时,我看了一眼表,刚好九点整,“万年住院者”还真够准时。我迫不及待地跑过去打开门,终于看到了这位论坛上的神秘人物。此前我也猜测过他究竟长什么样,却没想到会是如此诡异。 现在还只是初秋,晚间的气温只能用“凉爽”来形容,而他却用厚厚的棉大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头戴滑雪帽,脸上还围了一条羊绒围巾,只有一双乌黑的眼睛还闪烁着光华。 我先是一愕,不过马上意识到这很失礼,于是改用开玩笑的语气笑道:“阁下该不会是透明人吧?” “抱歉!”她有些慌乱地摘下帽子和围巾,露出一张没有血色的苍白面容,“我身体不大好,出门的时候如果不多穿一些,很容易发烧。”大约十七八岁的她,本是个天生丽质的美女,不过似乎忍受着病痛折磨,显得十分柔弱。“快进来坐,”我心里升起一丝怜意,连忙把她让到屋里。 简单聊了一会后,我和这个真名叫薛欣的女孩熟了起来,因为我们在网上本来就是朋友。她也开始讲述起自己的经历:“我八年前得了一种怪病,经常会无缘无故看到别人看不见的奇怪东西……” “那你岂不是成了拥有陰陽眼的通灵者?论坛里可是相当崇拜呢!”我笑道。 “他们?他们才不会相信呢!”薛欣脸上现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实话说,如果真在网上这么说,我也不会相信,因为论坛上已经有好几个号称“通灵者”的家伙,而大家心知肚明,他们其实只不过是想象力格外丰富、又喜欢收集资料罢了,大家崇拜的也是他们的原创能力。不过薛欣就不一样了,我相信她来找我,不会只是精心构造一个骗局——我一不是权威学者,二不是富翁大款,骗我有什么意义呢? “能看到亡灵的这种奇怪能力是在一次持续了七天的高烧后突然产生的,但每当我看过那些怀有强烈憎恨和怨愤的东西后,都会不可避免的病倒。而且麻烦的是,从此我身上似乎有了吸引它们的特质,无论怎么刻意避免,都会不可避免地惹上它们。对于我来说,只有医院才是理想的避风港,那个总与伤病和死亡纠缠不清的地方似乎能掩盖住我的气息,不惹来麻烦的家伙。所以从十岁起我就没再去上学,一直住在医院里。万年住院者,就是我生活的真实写照。”她清澈的瞳孔中浮现出淡淡的哀伤,但这哀伤转瞬即逝,她努力给我一个灿烂的笑颜。看得出,这个顽强的女孩没有因牢狱般不见天日的生活而失去应有的乐观。 “对了,你说有故事要讲给我听,到底是什么啊?”知道了她的特殊能力后,我对她的故事愈发好奇起来。 “我宁愿那是个噩梦,可它偏偏是前不久我亲身经历的……” 2、奇怪的病人 由于身体的缘故,加之父母都远在国外,薛欣一直住在一家规模不算很大的二级医院里。南于设备和医疗水平都很平常,也没有特色门诊,那里一般只有得了头疼脑热的附近居民光顾,病房里更是没有几个病人。薛欣正是看中了那里相对平静恬淡的环境,才会选择常住下来。 薛欣对灵体非常敏感,哪怕在熟睡中也能被从走廊经过的灵体惊醒,所以养成了黑白颠倒的起居习惯,这样起码可以在白天睡个安稳觉。好在这里统共也没几个人住院,医院对她这种平时根本没病、纯粹是在疗养的常住户的管理也十分宽松,她只跟院长请求了一次就安装上了宽带,这样每晚她就能用笔记本电脑上网来打发孤寂难熬的时光了。当然,安装费和上网费都是她出的。 大约两个月前,半夜十二点多,薛欣正在常去的玄异怪谭bbs上看新贴子,楼道里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她好奇地拉开门一看,原来是一位老太太被送到了隔壁病房。从家人和医生口中得知,这位姓胡的老太太突发脑溢血,刚经过抢救,总算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需要留院观察。胡老太的家人对医生千恩万谢,不过薛欣却在暗暗摇头,因为她刚刚看到一个和老人一模一样、只是颜色很淡的身影飘过走廊,消失在凭空出现的黑洞洞楼梯口前。那种原本不存在的地方,薛欣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她宁愿把它们称作冥界的入口。因为她知道,凡是灵魂脱离肉体走进那里的人,就再也不会醒来。 又是一场悲剧。随着一声叹息,她关上了门。说实在的,在医院中住了这么久,见惯了生死离别,她对此已经变得有些麻木了,不再像最初一样,每逢看到有人逝去就会偷偷哭上一场。只是想到胡老太的家人明日悲痛欲绝的样子,她还是不免有些黯然神伤。 可是第二天,就在她准备吃早饭然后上床睡觉的时候,路过隔壁病房门口的她突然惊奇地发现,胡老太竟然已经能坐起来喝参汤了,围在她身边的家人,全是兴高采烈的样子。 怎么会?!看到这景象,仿佛有一道晴天霹雳从天而降,劈在薛欣头上。“难道我的通灵能力出了问题?我昨晚明明看到……”她大惑不解。此前,她的陰陽眼可从来没欺骗过她。 她站在门口,仔细看着胡老太,突然发觉了异样——老人身上似乎缺少了点什么东西。没错,是缺少了点什么……虽然没有停止呼吸,也在吞咽东西,可她就是没有鲜活生命所应具有的生气,而更像一个行尸走肉!她凌乱的白发在空中恣意伸展,一双眼白多于瞳仁的眼睛中填满了呆滞和麻木,脸上的布满皱纹的肌肉随着咀嚼一颤一颤,不知怎的,总给薛欣一种矗立在沙漠中的胡杨木的感觉。胡杨木死后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虽然以其坚韧被人誉为“沙漠之魂”,可是反过来想想,它的遗骸不是和沙漠中的干尸一样,从侧面向人们昭示着死亡地带的恐怖吗? 薛欣的心慌乱不已,极其狼狈地逃开。 来到楼下,贪婪地呼吸着清晨的空气,她头一次感到户外如此美好。看着初升的太陽,她心中才有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那种没有生命的东西,是无法行走在陽光下的。回头望望灰蒙蒙的医院,这还是这个宁静的地方头一次带给她如此强烈的恐惧感。虽然此前种种丑陋狰狞的恶灵也曾害她高烧不退,但那些东西远没有一具会行走的尸体可怕。 她希望一切都是幻觉。在街边小摊上胡乱吃过早饭后,她小心翼翼地回到病房门口。偷眼向隔壁望去,胡老太的两位儿子或女婿已经在搀扶老人下地了,可在薛欣眼里,那仍旧是架着一具没有丧失呼吸和心跳的尸体走动而已。她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家人就看不出来? “看什么呢?”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把正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薛欣吓得一激灵。回过头,她刚好碰到一个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的中年人的冰冷目光。这个拥有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总是严肃得没有一丝笑容的中年人,是新调来的木天波大夫,据说拥有医学博士头衔,是医院高薪引进的人才。薛欣与他接触不多,但从其他医生、护士口中已经听闻,这位大夫手上的确有两下子,但就是脾气古板,有些不近人情。 “没、没什么。”薛欣可不想让别人窥测自己的心事,尽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只是很久没有见到新病友了。”当然,她说的也不完全是瞎话。 木大夫没有再说什么,但神情中显然还留存着不信任。 等薛欣晚上醒来的时候,隔壁已经人去屋空了。问值班的护士小王,说是胡老太已无大碍,所以她的家属下午就办理了出院手续,接老人回家了。虽然小王不时流露出对木大夫医术的赞赏和艳羡,但薛欣心里却越琢磨越不是滋味:脑溢血哪有这么快就治好的?而且自己的眼睛还从来没出过差错。难道……是木大夫产生了怀疑,怕她继续追查下去,所以让胡老太提前出院了?这么说来,木大夫的身份又是什么?亡灵法师、还魂术士,还是居心叵测的……妖魔?薛欣不敢再继续想象下去了…… 她决定,把这件事彻底忘掉,只当什么也没发生。 3、亡灵的未了心愿 过了半个多星期,一切风平浪静,薛欣已经开始淡忘那件不愉快的发现了。晚上十一点多,刚起床的她正准备去楼下的24小时超市买零食,走过1层大厅时,突然感觉到一阵彻骨的陰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那是她很熟悉的来自彼岸的气息,而且,其中还包含着极其执著的意志。那是对生的强烈渴望、对世界某样事物的深切留恋…… 薛欣竭力克制着内心中逃跑的欲望,循着寒气的来源望去,看到墙角的陰影中,矗立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他的左臂受到极大创伤,肩头肌肉被撕裂,仅有前面的一层皮还连在肩上,就那么无依无靠地耷拉着。而他圆睁的双眼中,流淌下两行血泪,最终和口鼻中喷出的鲜血汇成一起,将整个胸前都。染红了。这是个死于车祸的亡灵,眼前这景象就忠实记录下他死时的样子。薛欣甚至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味,不由得一捂嘴。 不料,她的这个举动被对方发现了。“你……看得到我?”一个嘶哑的声音响在她耳边。 既然已经被死灵盯上了,逃避是没有用的,而且和偏执的他们争辩也是毫无意义;最明智的办法,就是顺着他说,想办法弄明白他还有什么割舍不开的,不肯安心离去。所以薛欣鼓足勇气,答道:“我看得到你,你可曾有什么心愿未了?” “心愿?”这触动了亡灵内心深处纠葛最深的部分,“我本来是要赶回家给儿子过生日的,可是却被一个喝醉了酒的家伙的车子撞飞了。他本可以及时送我上医院的,或许我就不会送命,但他却和车上的一个女人一起把我抬进了路边的草丛!”说到这里,他眼中红光大盛,怒火炽热地燃烧起来,“我听到了、我当时全听到了!那人本想救我的,可他身边那个女人却说,这人救不活了,你酒后驾车撞死了人要吃官司、蹲监狱,还要赔一大笔钱,不如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尸体藏起来,然后把车修好——等尸体一烂干净,即使被人发现也没了证据,只要死不认帐就没人能治你的罪。那人鬼迷心窍,居然就信了!” 原来又是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案件,薛欣摇头叹息。撞了人,不但不施以援手,反而要想方设法把伤者藏到看不到的地方,简直天理难容! “那个人绝对没想到,不是‘鬼不觉’,他害死的鬼就看到了一切!小妹妹,我把他的车号告诉你,你能帮我一个忙,想办法让警察去调查吗?” “没问题,我不会让犯人逍遥法外的!”薛欣爽快地应道。相比预想中的难题,只是把线索公布出去,实在是很简单的事了。毕竟,证据不是那么好毁灭的,警方甚至能从现场剥落的油漆来推断车型,然后去各个维修厂检查,只是会费些工夫罢了。 那个亡灵说出一个车牌号,身上的红光顿时减弱了许多:“我要最后看一眼我的家人,这样也能安心离去了……” 看到他飘浮起来,融入天花板,薛欣终于松了口气。看来果然同预计的一样,亡灵的怨恨不是不能化解,只要找对方法就可以。 可是,当她从超市买完东西回来后,另一件事却让她大为震惊,连购物袋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护士把一张病床推入了隔壁病房,而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分明就是刚才那个死于车祸的人! 第二次,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她很怕明天早上又看到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体坐起来。 “你的东西掉了。”跟病人家属交待完什么的木大夫走过,对薛欣说道。薛欣慌乱地拾起袋子,跑回自己的房间。她没发现,一向不苟言笑的木大夫,脸上竟然挂着一丝耐人寻味的冷笑。 4、第二个行尸走肉 和上次一样,第二天一早,隔壁的病人就出院了。望着那个左臂打着石膏、缠满绷带的男人在家人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向电梯,薛欣感到有如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彻骨的寒气从每个毛孔渗入肌肤、侵入五脏六腑。 那明明又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可为什么就是没人发现呢?虽然还不知道那东西的真面目,但她觉得很近似不畏惧陽光的僵尸,谁能保证他不会像僵尸一样暴起伤人呢?一闭上眼睛,她眼前就闪过无数触目惊心的血腥画面。“不!那不是真的!”她拼命驱逐着那些可怕的妄想,然后用上网麻醉自己。逃避,或许是她能找到的唯一办法。可这并不怪她,因为她只具有“听”和“看”的能力,却对那些超越常识的怪诞事物无能为力。 她没有忘记亡灵嘱托给她的车牌号,可究竟该不该把它告诉警方,她却举棋不定。从表面上看,人根本没被撞死,人家自己不说,她这个与事故毫无关系的外人怎么会知道?她根本没有理由能让警方相信自己,如果贸然出头的话,不被当作精神病患者或者妄想狂才怪。可是,不说的话,她又于心不安,毕竟已经答应亡灵了,怎么能食言呢? 过了几天,她无意间在新闻网站上发现了这样一条消息:李某(化名)和妻子前天晚上双双被勒死于家中,与他们同住一楼的多名邻居此前目睹一名男子进入李某家中。根据描述,警方查到了该名男子赵某,但出人意料的是,赵某已经在案发前一天去世。也就是说,他根本不可能有作案机会。而且最为离奇的是,赵某正是被李某酒后驾车撞伤致死的,此前由于赵某当时驾车逃逸,警方还在追查肇事者。对于这样一个当事人全都死去,而且时间顺序错乱的案件,警方也莫衷一是。 网友对这起奇案的评价五花八门,有人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有人说李某夫妇是做了亏心事才被吓死;也有人说赵某是装死然后伺机报复。但这事不由得让薛欣联想起前几天晚上送来的那个病人,在那条纯属猎奇的报道中,除了三人的死薛欣不能确认是否一致,其他地方都和现有事实吻合:薛欣有些放心不下,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决定打电话到最初刊载这条消息的报社去询问详情, 报社用来征集新闻线索的热线24小时都有人值班,她很快就查到了负责采访这起案件的记者的联系方式。试着给那个姓钱的记者打了个电话,没想到还真通了。一听到是来问案件详情的,记者一下提高了警惕性,差点把薛欣的家史盘问个遍。“我想请你谅解,这件事相当麻烦,我答应过警方不把保密资料外泄的……” 越麻烦才越像薛欣担心的那样,她连忙说明,自己可能掌握着相当重要的线索,不过先得核实是否是自己所知的那件事。 这种先把自己所知的告诉对方,然后让对方来决定是否说出自己的秘密的办法果然奏效,钱记者的态度一下转变了:“我们面谈好吗?”他凭借敏锐的职业嗅觉,觉得这件让警方焦头烂额的案件并不简单,或许这个打来电话的陌生女孩就是个突破口。 两人约定第二天下午在医院附近的一个咖啡屋见面。一进门,薛欣一眼就根据事先说好的暗号认出了钱记者——那个故意反拿着一张当日报纸的戴眼镜年轻人。 薛欣走到那人身边,轻轻问道:“钱大记者?” “啊,你好!”那人把报纸撤了下来,用热情洋溢的笑脸面对薛欣,“我是晚报的钱晓仓。” 薛欣在他对面坐下,然后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讲给钱晓仓。钱晓仓越听脸上越严肃,当听到她描述那死于车祸的亡灵时,他更是浑身一颤,然后叫她暂停,从书包里取出几张照片递了过去。 那照片分别是化名赵某的车祸死者的照片、车祸现场拍摄的照片、肇事汽车,以及离奇死亡的车主夫妇。而赵某的脸,薛欣再熟悉不过了,肇事汽车的车牌,也正是亡灵让她记住的那一组。 望着薛欣陰沉的脸,善于察言观色的钱晓仓也大致明白了其中必有关联:“看来我来找你还真是个明智的决策……” “这么说,他活过来三天后……又死了?” 相比之下,薛欣更担忧的是另一件事:“不知比他来得更早的胡老太怎么样了……”如果说赵某是为了复仇而短暂复活的话,胡老太又会怎样呢? “这个我会去调查的。”钱晓仓连忙把线索记在手机上,“太感谢你提供的线索了!要是没有你,我们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呢!” “你会把这些事告诉警方吗?” “不,暂时不会。”钱晓仓有些无奈地一笑,“习惯了科学探案的他们,肯定会认为这是无稽之谈。而且现在也还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等调查出些眉目再通知他们吧!”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想联系几个无药可救的濒死患者,让那位神奇又神秘的木大夫治一治。” 5、探询真相 晚上十点多,医院里已经很少有人走动了,到处都是静悄悄的6钱晓仓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把通风口的挡板卸了下来,然后把膝盖和胳臂肘都绑上厚厚的海棉垫,准备钻进去。 “你真要进去吗?”薛欣不免有些担心,通风系统可是藏污纳垢的好地方,医院里的更是。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得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个木大夫能把已经死亡的人救活,不管是否和案件有关,本身就蹊跷得很!”作为记者,钱晓仓对探索真相有着出奇的执拗。 “好吧,我也跟你去!” “你一个小女孩就别去了吧?万一碰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女孩怎么了?”薛欣对这种性别歧视很不服气,“而且有些事,只有我能帮你。” “那好吧!不过你可得保证,尽量别发出声响。” 尽管薛欣做了保证,钱晓仓还是不大放心,最后把给自己准备的海棉垫都给了薛欣,两人才偷偷爬进了医院的通风管道。 在那些迷宫似的管道里,谁也分辨不清方向,只能按照印象中的方向,边爬边找。不一会,薛欣就觉得憋闷了,早知道这么难受,她可不想来受这份洋罪,不过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她只能凭借信念,咬牙坚持下来。钱晓仓更是难受,因为把海棉垫给了薛欣,膝盖和手肘磨得生疼,幸亏这时不是夏天,穿的是长衣长裤,不然非得掉层皮不可。 找了大概有一个小时,也许没那么久,两人还是没找到手术室的所在。钱晓仓几次自言自语:“下一个再不是就放弃。”可是,下一个房间不是手术室的话,又不忍心真放弃,就这么对付着爬下去,心底都快绝望了。就在两人筋疲力尽,真准备放弃时,突然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把门锁好,准备举行仪式。” 仪式?什么仪式?两人心里都是一凛,知道自己接触到了关键。 钱晓仓在前,薛欣在后,两人屏住呼吸,一点一点缓缓挪向通风口。要是这时候发出声响,惊动了屋里的人,可就全完了。好在一切都很顺利,钱晓仓趴下来,把眼睛凑近金属栅网,果然看到了木大夫的身影。他脱去白大褂,有护士帮他披上了一件样式古怪的衣服。那衣服是由藤蔓编织而成,上面生着碧油油的叶子,而且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一样,无规律地轻轻舞动。接着,他从另一名护士手中接过一个缀满不知名花朵的花冠戴在头上。几人围成一圈,站在一张病床周围。他们口中的那个仪式,看样子要开始了。 钱晓仓把身体侧过来贴在管道壁上,让薛欣也爬过来,看到下面的景象。四名护士无比虔诚地拜服在病床四角,而木大夫则从口中吐出了一个东西,握在手里。吐出那东西后的一小段时间内,他显得有些虚弱,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那名病人静静躺在病床上,旁边的仪器显示,他已经停止呼吸,心脏也不再跳动。 木大夫口中喃喃念叨着什么,双手捧着那个东西,朝病人走去。房间里的灯突然灭了,只有那东西在一明一暗发出碧莹莹的幽光,将整个房间、以及房间里的每个人都映得如同地狱里的恶鬼! 钱晓仓和薛欣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目不转睛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木大夫手中捧的是一颗种子,一颗被纤弱的薄膜包裹起来的花苞一样的种子!四周充斥着一片若有若无的呢喃之声,冷冰冰不带任何感情,仿佛来自彼岸的低语。在这诡异的气氛中,两人的心狂跳不已,冷汗涔涔而下。 木大夫带着几分温柔和恋爱,轻轻朝那颗种子呵着气。那种子外层的薄膜一层层展开,露出了中央的核心。那核心,竟然是一颗小小的人头,有鼻子有嘴,紧闭着双眼,和死去的病人生得一模一样。躲在通风管道里的二人,只有竭力克制内心的恐惧,才没惊叫出来。 两个护士半跪着,扒开病人的嘴,而木大夫顺势将那颗种子送入他的口中,然后开始吟诵不知名的咒语。 “生命之种,还魂之花,生根发芽,快快长大。”这是薛欣唯一听懂的一句。 病人的脸上变幻着诡异的色彩,没过多久,他突然睁开双眼,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薛欣永远也忘不了他那时的双眼,灰白色的眼底布满猩红的血丝,毫无生机,钱晓仓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她的手,从那双冰冷发抖的手上,薛欣能感受到那个男子汉也在恐惧。 病人昂起的头颅没有垂下,那双没有生机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墙壁上的通风口。接着,他的手臂生硬地举了起来,指向通风口。 “快走,他发现我们了!”钱晓仓一推薛欣,如梦初醒的薛欣连忙向来的方向倒爬回去。这种时候,连转身都来不及了。 “谁?!”木大夫的脸色变得非常可怕,高声喝道。两人心里非常慌乱,也没管他是否已经发现,一前一后,连滚带爬地向印象中的出口挪去,别提有多狼狈。 很快,两人就听到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奇异声响,而且似乎不是一个东西,而是一大群。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两人有种不祥的预感,一旦被他们抓住就没命了,于是拼命向后退。好在经过第一个转弯时,就把方向调转了过来,否则后退的速度可比不上向前爬。 人在危急时刻爆发出的潜能真是可怕,薛欣的海绵垫很快就蹭丢了,但拼着把膝盖和胳臂肘磨破了,也在不停地挪动。钱晓仓更是任凭火辣辣的疼变成麻木,在强烈的求生意志驱策下不断前进。可不幸的是,他们还是在漆黑的通风系统中迷了路,而那追踪的声音却越来越近。 有一瞬间,从没走过这么多路的薛欣身心都感到衰弱无力,有些绝望了,心想,就让他们来吧,无所谓了……可是一想到死,她还是不甘心,世界上还有太多太多值得留恋的东西啊,而且她一停,就会害了跟在后面的钱晓仓。就这样,她重新振作,继续向前爬。 终于,薛欣眼前重新见到了灯光,也不管那是哪里,就硬闯了出去。幸好那是一个僻静的走廊,就算白天也没什么人来,现在更没有任何人,她踉踉跄跄跑过拐角,一屁股坐在地上——实在没有力气再跑了。她知道危机还没有过去,于是用手捂住嘴,强忍着胸中膨胀欲裂的感觉,从手指缝里呼吸,尽量不发出声音。 事实证明,她的做法是正确的,因为她从对面的玻璃中看到了,有藤蔓似的植物从两人出来的通风口中伸出,它的前端生了个淡粉色的花骨朵,花瓣张开后,花蕊的位置竟然是个眼睛,而且那眼神就和刚才“复生”的病人一模一样! 那长了眼睛的花四处望望,没发现什么,便带着些许不甘枯萎了。薛欣和钱晓仓互相望望,生怕它只是假死,诱骗他们上当,因此也不敢过。去确定。又等了一会,见没什么动静,便悄悄从另一边爬走了。 9、继承者 “他就那么死去了,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坐在我对面的薛欣淌下两行热泪。 半晌,我才说道:“我宁愿这故事不是真的。” “可惜它的的确确发生了。噬魂虫产卵后很快就会死去,而且只有产在活人身上的卵才能孵化。”薛欣轻轻挽起袖子,清白如玉的手臂上有一小片排列整齐的水泡,就好像某种鳞片附着在上面。 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知道这个女孩是怎么忍受这种恶心的东西的,如果是我的话,我宁可割掉那块皮肤。 或许是看到了我的反应,她轻轻放下袖子:“我答应了他,要继续消灭漏网的还魂花。” “可是……一旦找到还魂花,你要付出自己的生命才能把那些虫子孵化啊!” “自从答应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好准备了。”她若无其事地答道,仿佛讨论的并不是她的生命。 这个瘦弱女孩的形象在我心中一下高大起来。 “谢谢!” “谢什么?”她问道。 “我要谢谢你的故事,也要代替你将来会拯救的人谢谢你。” “可是,说不定我不会有机会用到它呢!”她笑了。 “那样我也很高兴啊!”我笑道。 “时候不早了,是该告辞的时候了。”薛欣抓起围巾和帽子,站了起来。 我把她送到门口。望着那远去的身影,心中默默祝福:“一路平安。” 回到屋里,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我要把这个故事记录下来,让更多的人了解它、了解那个长期住在医院里的孤独女孩,还有那个献出了宝贵生命、却没有留下姓名的少年…… 弑医者 本故事纯属虚构 “是谁杀死了医生?” “是医生杀死了医生。” 一 黑夜犹如一张大口,吞噬了这个世界的所有的声音。天空中也没有几颗眨眨的星星,唯一的月亮也惊恐的躲到了乌云的背后,只流露出淡淡的光晕告知我们,他没有离去。 昏黑的世界中,一道亮光乍然划过这沉寂的空间,瞬间溅起层层的液滴。紧接着,“噗,噗,噗”,声音在这夜里分外的刺耳。透过暗暗的月光,可以看到,一面冰冷的墙面上,一道被暗光拖的长长的影子正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刀子,在他的身下,另一道影子躺在那里,看着刀子一刀一刀的捅进身体里,而那影子却是一动不动。 “吱”手术室的门开了,张良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手上还沾有点点的血渍。这时,李宝医匆忙的来到他的面前。 张良没让他说话,他的眼神格外神秘的看了看他,然后径直的走向了患者家属。李宝医很是会意的走开了。当然,他并没有离开,而是来到了张良的办公室。 张良是一名内科医生,他的医术可以说,在本院内首屈一指,而李宝医是一名外科医生。 张良走进办公室,看着坐在沙发上焦急不安的李宝医,张良笑了。“宝医啊!是什么事让你如此的焦躁啊!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老良,”李宝医郑重的说道,“孙新失踪了。” 张良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愕然。他颤抖着双手端起放在茶几上的茶杯,抿了口茶,定了定心神。“你确定吗?” “但愿不确定。” “什么时候?” “大概在三天之前,我一直都没有联系上他,之后我去他家,发现他也没在家。” “难道他被抓了?” 说到这里,张良的心砰砰的直跳。 “不可能吧!他可是比我们还谨慎呢!” “那他会去哪里?” 正在他们思索不定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了。这次,一名身穿白色大褂的大夫走了进来。他看着眼前两个人,哈哈的笑了起来。“你们都干嘛这么看着我啊!怎么?我身上有什么吸引你们的地方吗?” 当张良和李宝医看清来者时,他们两个人缓缓的站了起来。两双恶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孙新。“这几天你去哪了?”张良问道,语气中有几分的不善。 “怎么了?害怕了?”孙新讥讽的看着他,然后坐到沙发上。“这几天,我回了趟老家。” 听到这句话,张良和李宝医相互看了看对方。他们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放松。 李宝医打了个哈欠,然后坐在了孙新的旁边。“我说怎么这几天没联系上你,原来是回老家了。对了,家里的情况还好吧!” 孙新弯起嘴角,“谢谢您的挂念,家中的情况都还好。” “那就好,那就好!” “老孙啊!在你离开的这三天里,你的神经科可是忙得不可开交啊!赶快去看看吧!”张良见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他的心也就安了下来。 “是啊!那我走了。” 孙新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当他走到门口时,他定住了。“你们相信报应吗?”冷冷的声音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砰,门狠狠的关上了。 “宝医,你有没有觉得孙新有什么地方不同。” “是有些地方不同,但说不出到底是哪些地方。算了,算了,只要没什么事就行。” 二 当当当,一声清脆的敲门声响了起来。“请进!” 一名身穿白色衣裙,披散着头发的女生,婷婷玉立的站在门口。张良仔细的看着对方,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但一时也想不起来。 那名女子走到张良的对面,坐了下来。“张医生,我最近肚子有些痛。”沙哑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张良。他慌忙的整理一下心绪,然后以一种职业性的面孔对着前面的女生说:“小姐,贵姓。” “我姓王。” “叫什么名字?” “丽丽。” “年龄?” “二十三。” “什么症状?” “我最近肚子有些痛,时常的吃不下东西。” “大概是肠胃的问题,去肠胃科看过了吗?” “不,我的肠胃没有问题,但,我总感觉,我的肚子里少了些东西。” 听到这里,张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手中的笔一下子掉在了桌子上。他抬起头,强作出微笑。“王丽丽小姐,你……”突然,他的表情僵持在了那里。倏尔,张良的身体开始越发的颤抖,面色也渐渐的流露出了惊恐。 “你…你是谁?”张良一下子站了起来,声音中尽显恐惧。 “张医生,你没事吧!我是王丽丽啊!” 张良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的面孔。此时的张良,已经害怕的说不出话来,眼睛张的大大的,面色发白,呼吸越发的粗重。 “张医生,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呢?” 突然,王丽丽的脸变的狰狞了起来,眼里瞬间布满血丝,皙长的手上充满青筋。“是你杀死了我,是你杀死了我。” “不,不,不是我,是…是医疗事故,是医疗事故,不是我。”张良连忙抬起头,额头上被汗丝密密麻麻的排满。他擦了擦汗,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梦啊!” “怎么了?做噩梦了。”冰冷的声音乍然在这个办公室响起,张良“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但,转眼一看,孙新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中的杂志。 “呼,呼,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连个声音都没有?” “我进来的时候见你在那睡觉,我也没敢打搅你,便自顾自的坐在这里看杂志。”孙新低着头看着杂志上的字。 “哦,找我有事吗?”张良端起放在桌上的水杯。 “我前些天出差,碰到了那个人。” “谁啊?”张良端起水杯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那个‘医疗事故’中,死了的人。” “噗。”听完这句话,张良将嘴中还未咽下的水一下子喷了出来,桌前的一些患者资料尽数的被弄湿了。 “咳,咳,咳,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孙新也没有多作解释,放下手中的杂志,然后站起了身子朝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默叨叨:“但愿,但愿是我看错了吧!” 张良不安的看着孙新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他重新坐了回去。当他准备整理桌前的资料时,一张被水浸透的患者资料吸引了他的眼球。 “患者:王丽丽。” 三 这天的天色是灰蒙蒙的,好似要下雨了。陰沉沉的天空压着每个人都喘不过气。 医生们焦急的穿梭在病人之间。 “李医生,有一位患者是粉碎性骨折,急需要动手术。” “好的,我马上就来。” 李宝医赶紧穿上白大褂,匆忙的走进手术室。一切都准备好后,开始手术。 当手术快进行完后,突然,手术室内所有的灯都灭了,整个手术室陷入了黑暗之中。 “启动备用电源,快。” “马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但灯仍旧没有亮。李宝医很是生气,“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李宝医突然听到,“这个场景是不是很熟悉啊?” 李宝医猛地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借着手术室内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倩影,披着长发,婷立在手术室的门口。“你是谁?”李宝医大声的喊了出来,这把旁边的护士吓了一跳。“李医生,你。。。你没事吧!” 此时此刻,李宝医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门口,丝毫没有听到旁边护士的问话。突然,手术室内的灯乍然亮了起来,刺眼的灯光让室内每个人都闭上了眼睛。 李宝医只是稍稍做了回避,他连忙睁开眼睛。从模糊的视角中他看到,一道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匆忙的离开了手术室。这时,李宝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简单的为患者做好缝合后,匆忙的朝着手术室外走去。他要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张良的办公室。 他慌张的推开办公室的门,白色大褂上还带有点点的血迹。李宝医来到张良的面前,“不好了,孙新,孙新他……” 张良朝他做了一个手势,打住了他接下来的话。“我都知道了。”他拿出手里的杂志,翻开孙新看过的那一页。一张干旮,充满褶皱的报纸露了出来,头版头条清晰可见:某院,因停电导致医疗事故发生。 李宝医看着这张报纸,“这…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他来过这里,手里就拿着这杂志。” “难道他……” “哼,希望他不要作出什么傻事,不然……”说到这里,张良笑了。 正在这时,门再次突然的被打开,而且这次的动静很大。一名护士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张医生,不好了,出事了。” “什么事?”张良皱着眉头说,“做事怎么这么毛糙?” “张医生,孙大夫他,他死了。” 这句话瞬间让张良和李宝医愣在了那里。刚才,就在刚才他们还见到孙新的,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死了呢? “什么时候死的?”张良惊恐的问道。 “三天前,尸体就在停尸房。” 听完这句话,李宝医瞬间昏厥在了那里。张良此时双目睁大,嘴巴张的很大。“你,你说什么?” “张医生,你没事吧?” “他死了,不可能,不可能。”张良不停的摇着头,脚不停的往后退着。“不可能,我刚才还看到他的。” 四 张良和李宝医一起来到停尸房。 他们走在长长的走廊里,白色的灯光洒满了这个长廊。张良紧绷着脸,但眼睛里透露着恐惧。而在他旁边的李宝医更是脸色煞白,甚至比这白色光度还要白。 “老良,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没有。”张良的回答很直接,甚至根本就没有经过思考,脱口而出。“作为一名医生,你应该知道,这世上是没有鬼的。” “是啊,这世上是没有鬼的。” 张良突然停了下来,他看着旁边的李宝医,眼神里流露出那种凶恶。“即便是鬼,也是你我。” 不多一会的功夫,他们便来到了停尸房。推开门,走了进去。 惨白的灯光映衬着惨白的布,一张张停尸床上躺着一具具尸体。在这里,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吞噬了一般,死寂,静谧,孤独。 “嘶,这里好冷啊!”李宝医的不停的哆嗦着。 “这里是停尸房。”张良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一张挺尸床前,一把揭开了布幕。嘶,张良倒吸了一口死气。这张床上躺着的人不是孙新,而是王丽丽。在她的肚皮上,一道口子被线粗略的缝合着。 此时的张良,两鬓间已涔出了汗,双目更是充满惊恐的看着这具尸体。他清晰的记得,她那肚皮上的刀痕是他割的,而线也是他缝的。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火化了吗?” 李宝医也看到了这里的一幕,此时的他,心里充满了恐惧。 突然,一张冰冷的手一把拍在了李宝医的肩上。“啊!”李宝医大叫了起来,张良赶紧朝后看去,看到,孙新穿着一身白色大褂,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现在,张良害怕极了。“你是谁?” “我是孙新。” “你…你是人,是鬼?”李宝医惊恐的说道。 孙新看着李宝医,笑了。他凑到李宝医的耳边,低低的向他说:“我是鬼。” 李宝医听到孙新的话后,眼睛瞪得很大,之后,再次昏厥了过去。 眼前的一幕,让张良乱了手脚,一不留神,一个趔趄跌倒在了地上,手顺势抓着旁边的床上布。白色的布犹如幽灵一般,轻盈的飘在空中,慢慢的吞噬了张良。 张良连忙将盖在自己身上的布给掀开。当他再次看向前面时,一切又恢复了死寂。李宝医躺在地板上,而孙新却不见了。张良慌张的左右张望着,但没发现孙新影子。突然,他感到,他的头顶上有一个人头正呆呆的望着自己。那双斑白的双眼犹如摄魂法器一样,要夺取自己的魂魄,惨白的脸上浸透着淡淡的血丝,嘴角边的血液偷偷的遛了出来,然后一滴一滴的滴在他的头上。他连忙抬起头,一具冷冷的发光体安静的挂在天花板上。张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有鬼呢?” 张良站起了身。当看清眼前时,他的腿一下子瘫软在地上。那被掀开的停尸床上,一具尸体的肚子上被割开一个伤口,胸前更是被道道的伤口错综的覆盖着。 “孙,孙新。”张良不敢相信的说道。 “不错,他就是孙新。他死了,因为,他该死。” 在张良背后的一张停尸床上,一道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也该死。” 张良机械式的转过头。一张狰狞的,惨白的面孔出现他的面前。“王丽丽。”突然,一双惨白的双手一下子掐住了张良的脖子。“你该死,你该死。” 张良的双手回扣在“王丽丽”的胳膊上,脚不停的蹬着前面的停尸床。“救…救命。”不多一会,张良的双手垂在了地上,他瞪着一双斑白的眼睛,无助的看着前面的尸体。 五 李宝医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眼前,几束很大的白色灯光照在他的身上。他疑惑的看着周围的环境,突然,他发现,在他的旁边,一个铁盘子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手术刀。 此时,他终于明白,他正躺在手术台上。李宝医慌了,他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可惜,他的手脚正绑在手术台上。李宝医开始害怕了,他使劲的晃动手脚,可一切都是徒劳。“救命啊!救命啊!”李宝医大声的呼喊着。这时,门开了,一名身着白色大褂,戴一副口罩的大夫走了进来。他走到李宝医的身前,看着他。“别喊了,没用的。” “你是谁?张良呢?” “呵呵,我是弑医者,张良他死了。” “你,你杀死了他。” “不不不,是医生杀死了医生。” 听到这句话,李宝医呆滞了片刻,之后,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自嘲的说道:“是啊,是医生杀死了医生。” 那个男子走到手术台前,拿起了刀子。 “在你杀死我之前,你能否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此时的李宝医,没有了刚才的害怕。死亡对于一名医生来说,并不可怕,尤其是对于主刀医生,更何况是死在手术台上。 “很简单,易容术。” “我大概也猜到了,那么,在我死之前,能否让我看看你的面貌。” 听到这句话,那名男子别有意味的看着李宝医。然后,他慢慢的摘下了口罩。当李宝医看清对方的面目时,他震惊了。“孙新!怎么可能?你,你不是死了吗?” “哈哈,死不过是骗你们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次医疗事故你也参与了。难道说,你想杀人灭口?” “你们都该死。”孙新恶狠狠的说道。 李宝医不敢相信的看着孙新。 “还记得那次事故吗?那天,医院突然接到一名被车祸撞伤的女子,她就是王丽丽。而且,伤势很是严重。而你和张良就担任了本次手术的主刀师。手术进行的不是很顺利,王丽丽随时都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不过,在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中,王丽丽的性命终于保住了,但大部分器官都得靠医疗器械来维持活动。这时,你突然接到一个急需肾源的消息,而且出价很高。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王丽丽的肾源正好配型,于是,你就和张良串通好,制造一起‘医疗事故’,假借停电为由,让患者死亡,从而摘取肾源。” 讲到这里,孙新的额头上布满了青筋,眼角的泪珠在这冷寂的环境里散发着淡淡的余热。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她的男朋友。当我接到电话,说她出事了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当我知道,王丽丽被接到了本院治疗时,我恨不得亲自为她治疗。可惜,我是神经科。她在手术台上的一天一夜,犹如我人生走过了大半。当我得知,手术成功了,而且丽丽她活了下来时,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孙新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由的勾起了微笑。 “可是,当我听到手术室突然停电时,我的心再次提了上来。我赶紧跑到手术室,却得知,丽丽她走了。当时,我恨不得自己撞墙,撞得头破血流。”孙新的脸上挂满了泪珠,那只拿刀子的手狠狠的将刀子插在手术台上,这一刀让李宝医出了一身冷汗。 “而后,你们要求摘除丽丽的肾以救助另一个生命。多么伟大的要求,多么崇高的要求啊!我看着你们小心的摘除丽丽的肾,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我不断的在安慰我自己‘丽丽会同意的。’当一切都妥当后,我们一起出去喝酒,我要用酒来压制内心的疼痛。但是,在酒席上,张良居然偷偷的告诉我,这次‘医疗事故’是他和你一手制造的,目的就是为了那颗肾。当时,我恨不得当场就把你们杀了,但我没有,我要慢慢的折磨你们。”孙新拿起手术刀,慢慢的贴近李宝医的肚皮。 “对不起。”李宝医说完这句话,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对不起。” 孙新手中的刀子一下子定格在了那里,“你说什么?” “对不起。其实,当时,王丽丽原本已经没有救了,机器不过是暂且挽留着她的生命。而我们那样做,也是不想担什么责任!” “你骗人,丽丽分明就是你们害死的。” “对不起!” 孙新慢慢的抬起了头,他的目光直视着李宝医,那只举起刀子的手,缓缓的垂了下来。“责任,呵呵,从你当上医生的那一刻,你就应该担起责任而不是逃避。”这一刻,孙新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原本痛不欲生的脸变成了愤恨。 “你到底是谁?”李宝医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孙新”。 “即便是一个即将凋凌的生命,你也没有权利去提前结束。”“孙新”并没有回答李宝医的问话,他近似发疯的喊道,手中的刀子在灯光的辉映之下…… “孙新”看着躺在手术台上的李宝医,然后撕下脸上的面具,冷漠的走到李宝医的跟前,低下身说:“我说过,我是弑医者。”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大褂,戴着口罩走出了手术室。 白色的灯光冷冷的泼在李宝医的身上,让他再次穿上一身“白色”的大褂。 夜行医 新北路的南面有一个门头房,这是我开的一家小诊所,虽然不大,但是整条街上的人,有什么小伤小病的都来这里,而这里的医疗条件也可想而知,都是普普通通的吊瓶针管之类的,或者是些小药片。 平常的时候,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会住在诊所里,害怕会有什么人,在晚上闹肚子什么的。 今天已经是晚上的九点了,我照例关上了诊所的大门,准备去睡觉。 就在我即将要转身去房间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好像有狗叫的声音,街道上养狗的人不少,一只狗叫一定会群犬吠的,可是我没听到这个效果,只有一声狗叫而已,随即就是敲门的声音。 这么晚了,难道真的有人拉肚子,我赶紧的转回去,打开了门,门外是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女孩儿,十六七岁,虽然穿着校服,但是却有一种放荡不羁的样子,把脸弄成了非主流。 “小姐,你哪里不舒服吗。”我笑着问,随后让开一条道,准备让她进来。 “什么小姐,会不会说话。”那个小丫头很生气的说。 “哦,对不起,小姑娘,有什么事?”我的眼睛看到了这个女孩儿身边的那条狗。 “我妈的肚子疼,走不动,我过来叫你去给她看看。”她的神色很平淡,似乎没有露出半点紧张的神色。 “哦,这个,晚上了,我一般晚上是不出去行医的。”我的脑海里想着,晚上出来给他人瞧病怎么着也能多给点钱,就看这个小丫头上不上路了。 “多给你钱就是了,赶紧走吧,我妈疼得受不了了。”她没有等我回话直接就拉着我走。 “等等,我还没拿东西呢。”我顺手把一个医用药箱拿在手上,又抓了一些专治肚子毛病的药装了进去。 外面的路灯竟然已经熄灭了,今天灭的好早,竟然才九点就灭了,我小心的跟在这个女孩儿的后面,当我看向她身边的那条狗的时候,竟然发现,那条狗也在看着我,那种眼神似乎是想要把我吃掉,我赶紧的把连转向前面。 “你是刚搬到这里吧,这里的人一般我都认识,可是你是个生面孔。”我害怕一路上都沉默着不好,于是主动跟这个小姑娘拉呱了起来。 “嗯。”她只嗯了一声,也不说别的话,继续往前面走去。 “你母亲是什么开始疼的。” “昨天。”她淡淡的说。 “昨天疼的,你怎么今天才来看医生。”我惊讶的问,不管怎么说,昨天的病今天看,很不正常。 她没说话一直往前走。 我跟着她的脚步,这个小姑娘真是一个沉默的人,她似乎就没有多余的话。 前面越走越远,我发现好像已经过了新北路了,为什么这个小姑娘还要往前走。 “你家到底住在哪里。”我忍不住的问道。 “旧北路。”她说。 我的脑海里想了一下,旧北路不是正在翻修吗,两边的楼房都被拆除了,还会有人吗,我本想问问她,但是转念一向,这个丫头这么冷淡,说了不是很好,算了,还是不说的好,反正有钱就是了。 旧北路在新北路的前面,就是隔了一个十字路口。 过了十字路口,我证实了我的想法,真的,旧北路已经被拆的支离破碎了,现在好像还在进行拆除工作。 一些工人仍然晚上加班加点的拆除,灯光把一片烂尾楼照的通亮,那些施工的人,其中有一个我认识,是住在我隔壁的王大娘的儿子,小峰。 他老远的就看到我过来了,然后笑着跟我打了声招呼:“张医生,这么晚了,还去行医啊。” “是啊,小姑娘的妈妈病了,我去看看。”我笑着说。 “你……哦,前面的路已经堵上了,走不了了,换条路走吧。”小峰说。 我的眼睛看向身边的丫头,只见她平静的说:“前面有路。” “哦,小峰啊,你慢慢工作,姑娘说前面有路,我们走了。”我朝着小峰说着就和这个丫头往前面走了。 “姑娘?神经病。”小峰在后面嘀咕了一句,虽然声音小,但是我还是听到了,什么意思,他没看到这个丫头吗,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身边的这个丫头,发现她还是平静的走着,完全没有注意我在看她。 继续走了,前面越来越黑了,就在这个黑暗中吗,我看到了一个微弱的灯光,在烂尾楼里,它是那么的显眼,很清楚。 “那个是你家吗。”我指着灯光问。 “嗯,跟我来吧。”说着她把我带了过去。 她家是一个烂尾楼的上面住着,底下的一块已经被拆了一半了,我真的害怕那个楼会突然的倒塌砸在我的头上。 我跟着她准备上楼,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猜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一下子没站住,竟然摔了一跤。 “妈的,什么东西。”拿出手电筒,便照在那个东西上。“啊。”我一下子惊呼了起来,考虑到身边有个女孩子,于是赶紧平静了心情,地上躺着一条死狗,好像才刚刚死去。 我突然发现这条狗好熟悉,像是……。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这个女孩儿带着的狗,它还是那样伸着舌头好好的站在哪儿,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然后跑到它的主人面前蹭了蹭。 “上去吧,就在上面。”那个女孩儿说着自己就上去了。 看到外面陰陰暗暗的,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看到女孩儿和狗都没了踪影,我赶紧的跟着上楼了。 幸好那个女孩儿的家里住在二楼,不然的话,我非要被这个楼道吓死了。 打开门,鼻子里就充满了一种发霉的味道,我走了进去,果然是一个昏黄的灯在摇摇晃晃,似乎马上就要被晃下来了。 在这个小屋子里,有一个妇女躺在床上,紧紧的捂着她的肚子,她的整张脸都扭曲在了一起,很痛苦的样子,脸色很灰很白,嘴唇像是水泥的颜色。 我走向前去,把手放在她的脉搏上。 她的手腕冰凉的,把我的手刺痛了,我还是艰难的把手继续放在上面,想要分析脉搏,找了好半天都没有感觉到脉搏的跳动,她难道死了? 我赶紧的把手拿开,然后准备把她的眼皮掰开,就在伸手的瞬间,她的眼睛突然睁开了,我一下子没坐住,差一点摔了下来。 “大夫,我这是怎么了,肚子……好痛。”妇女艰难的说道。 “我看看吧,你是什么地方疼。”我问。 “是肚皮,你看看。”妇女说。 肚皮疼,怎么会有这个症状呢,我掀开了她的衣服,然后看到了一团纱布,外面已经被血染红了,我赶紧的把衣服又放下了:“这个病我看不了,你们还是找大医院吧,姑娘你带着你妈去县医院,别耽误了。”于是我把一些外伤药全部都放在哪里,准备着她给我钱。 “谢谢你,你走吧。”说着姑娘把一把钱放进了我的口袋,虽然我并不知道她给了我多少,但是凭着那么多,我知道,一定够了。 我拿着药箱,没有说话,便赶紧的下楼了,这里我真的一刻也呆不下去。 顺着楼梯,我走了下来。 有种感觉,似乎感到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似乎有个人在看着我,就在我的身边,我没有管,于是继续下来,外面的门口,真的有个人站在外面,接着微弱的月光,我感觉,那个人在站着,他个头不高,却感觉他没有站稳,似乎是在哪儿摇摇晃晃的。 我慢慢的走了过去:“让一下好吗,我过去……”我的声音小了下来,因为我发现,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我赶紧的拿出手电筒,啪的一声,手电筒亮了。 “啊!”我赶紧的退了回去,“谁的狗吊在这里。”这是一条死了狗,竟然被吊了起来,挂在这里,我害怕的拿起了地上的竹竿,把死狗拨到一边去,然后赶紧的出来了,惊奇的发现,地上的那条狗,已经不见了,顺着叼吊死的狗的绳子,看到那条狗竟然是被二楼的那个小姑娘吊死的,不会是那个跟在小姑娘身边的狗吧。 就在这个时候窗打开了,一个黑色的影子一下子被摔了出来,虽然是晚上,虽然只是微弱的灯光,但是我仍然看得出,是一个人被摔了出来。 “啊!杀人了!!杀人了!!”我一路狂奔,想要顺着刚才来的路跑回去,就在我跑的速度加快的时候,前面突然看到摞起来的很多的建筑垃圾,怎么会这样,难道刚才小峰说的话是真的,这里真的没有路,这里真的没有路,那么刚才的女孩儿是? 我赶紧的转向后面,借着月光,我似乎看到了一条狗,黑色的狗,它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难道是那个女孩儿。 怎么办,怎么办,他们来了,他们来了,瞬间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果然是那个女孩她牵着一条狗,然后手里拿着一包的纸钱:“先生你的钱没给你呢。” “啊!!”我一下子躺在了地上,没错,我的办法就是装死狗。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听到那个女孩儿在笑,恶狠狠的笑:“你还不出来。” “我就知道你这件事一定会办好的。”那是小峰的声音:“亲爱的,你真是我的宝贝。” “小峰,我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那个女孩儿竟然还不知道为什么要吓唬我。 “好吧,我告诉你,小兰,你知道吗,我父亲死了,就是因为他,想当初,我们家没有钱,我爸病了,那是晚上,我敲他家的门,说我爸病了,然后他就伸出手跟我说,给钱,给钱就去治病。” 对了,真的有这件事,难道小峰的爸爸是那天晚上死的吗。 “我没有办法只好带着我爸爸去医院,但是就是一小会儿的时间,我爸爸就没气了,你知道吗,医生说,只要我爸爸,接收一个小诊所大夫的一根针就不会有这件事了,但是就是因为没钱,姓张的竟然不给我爸爸治病,我发誓,将来一定一定要用最恐怖的方式杀掉他,终于我找到了这个方式,最恐怖的死法就是被活活吓死。”随后我感觉有脚步声靠近了我:“姓张的,你感觉怎么样啊,死亡的滋味好受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感觉到身边的危险都消除了,我才匆匆的赶回了诊所,我决定不去告发小峰,毕竟我感觉,我真的对不起他们家的人。 清晨七点钟,门被敲响了:“张医生,你在吗,你在吗张医生。”是小峰的声音,我好像听到他在跟身边的人说话:“我昨天就好像听到张医生那边有动静,大家把门撞开,看看张医生怎么样了。“ 我轻轻的笑了,虽然我知道我这个做法很不好,但是我依然决定这么做,小峰这是你逼我的。于是我猛地打开了自己的门:“小峰昨天晚上做工怎么样,我没事的。” “啊,你,你,啊!!” “小峰你怎么了,小峰。”小峰的母亲在叫着他的名字。 小峰,这是你逼我的,想杀我,还想装好人。 几个月以后我变成了一个很出色的医生去了一家大医院工作了,而新北路又多出了一个神经病人——小峰。 医院惊魂夜 鬼影 这两天王二总对我说,感觉医院最近有些不正常,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的问题。 我和王二是医院的保安,虽然工资低微,但工作比较清闲。每天只是看看监控录像,走走逛逛到处巡查一下就行了。 可就在昨晚,王二发现了一件怪事:半夜十二点的时候,电梯竟然从地下二层上未了! 要知道,地下二层可是停尸间,别说晚上,白天也很少有人过去。就连我们保安自己也从来不去巡查,因为那里躺着的都是死人,没什么好查的。即便是小偷,也不会去那里。 王二去检查了一次,并没有检查出什么,很快就回来了。 可就在刚刚,监控上的电梯再次动了,王二清晰地看见,一个全身裹着白衣的人从一楼电梯门口出去,走出医院大门,很快就离开了监控区域。 虽然王二看不清那人的相貌,但从监控上显示,电梯绝对是从地下二层上去的。 王二说:“我去看看吧。” “小心点。” 王二冲着我一笑:“没事的,我很快回来。”说完王二走出了监控室,背影很快消失在了走廊里。 王二离开后,我紧张地盯着监控画面。监控里王二进入了电梯,电梯指示灯在下降。可是等了好久,早应该到地下二层了,可是地下二层的电梯门口却是异常的平静。我又注意到其余的监控画面,全都没一点动静。 也就是说王二没有走出电梯。难道是电梯坏了?我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又等了许久,眼看快一个小时了,还是没有王二的影子,我终于坐不住了,拿起手电出了监控室。 深夜,医院走廊的电灯关闭了一半,仅剩一半的白炽灯散发着淡淡的幽光,每走出一步走廊里都会传来一连串的回音,回音越来越小,渐渐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昕着这个脚步的回音是那么有节奏,由近至远。我突然觉得害怕,这个回音有问题! 我停住了脚步,而那个回音好像冷不防似的又迈出了沉重的一脚,紧接着回音越来越小,渐渐地归于一片宁静。 太静了,太静了!我不敢回头,怕回过头去会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我感到后背一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朝着自己脖子吹冷气一样。 我不能想下去了,顿时脚下的步骤乱了起来,伴着“咚咚咚”的声音朝电梯门口跑去,我按下了按钮,电梯的大门如一张巨嘴缓缓地打开了。 回声最终归于平静,消失在走廊里。 太平间内 电梯内我紧张地喘着粗气,关上门的电梯形成一个封闭的空间,我突然想起来,王二进的就是这个电梯,可电梯里根本没有人。王二也没出去,难不成他人闻蒸发了? 我再一想,或许趁自己出来这一会儿王二已经到了地下二层,于是我立刻按了地下二层的按钮。电梯缓缓下降。 门开了,我一脚踏出电梯,立刻感觉到了这个空间的不同。 “王二,王二!”我小声呼唤着,可传来的除了自己的回音什么都没有了。 走近了太平间的门,我犹豫起来,开还是不开?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下去了,这关系到王二的安危! 我轻轻地推开大门,伴着低低的摩擦声我看到了里面的世界。微弱的灯光下一张张尸床整齐地排列着…… 我匆匆打量了一眼就要转身,我可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待一会儿。我刚要关门,里面传来个微弱的声音,虽然很低,但确确实实存在。 我回头在太平间里扫过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刚要转身,那个声音又出现了,这次我听得更加真切,那个声音就像是被人捂住了嘴,从鼻腔里发出的声音一样。 “王二?”我小声地呼唤着。 我顺着声音看去,什么动静也没有。 “救命!” 这次我不再怀疑自己的耳朵了,确实有人在喊救命,而且那个声音我熟悉,就是王二。 我连忙冲进了太平间,大声呼喊着:“王二,你在哪儿?” 我突然注意到,一张盖着白布的尸床下好像有什么在微微地颤抖着。我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轻轻撩起白布。白布掀起了,我顿时一惊,下面的人正是王二。 但王二的嘴上捂着一只手,而那只手并不是王二的! 我连忙伸出手抓向王二,要把他从床下拉出来。 正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王二嘴上的那只手离开了王二的脸,而手下面的王二却是高翘着嘴角,形成一种诡异的狞笑。 我一慌:“王二,你这是怎么了,还不快跑!” 王二没有答话,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向里拖。我连忙挣脱王二的手转身就跑,可刚转身后,我就知道,自己完了! 我的身后站着两个人,从面色上不难看得出他们绝对不是活人,脸色如同白纸,散发着死亡味道的身体正机械式地走向我。我又是后退一步,可另一边也是同样的两具尸体! 我彻底慌了,因为我看见自己的前后左右都站满了“人”。还有些尸体正僵硬地从床上坐起来,朝着这边靠拢。 我,已无退路,或许下一刻就会被尸体所淹没。 王二也从床下钻了出来,站在一张尸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上还是那种狰狞的诡笑。 眼看尸体越来越近了,我突然敞开衣服,从衣服内抽出一把桃木剑朝着尸床上的王二飞奔过去。 “哼,我一定要抓到你!”我大嘁着。 华医生 王二见到了桃木剑顿时脸色一变,紧接着一个影子从王二的身体里逃了出去,王二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一具具尸体也如同王二一样,顿时没了气力七扭八歪地倒了一地。 我迅速地跑过去扶起王二,把王二搀了回去。 保安室内王二一脸不可思议地听着我的讲述,他怎么也想不到就在刚刚自己竟然被凶灵附了身。 其实几天前我就发现了太平间的异样,每晚都会看见一个人从地下二层走出去。于是我把发现报告给了医院领导,可领导并没当回事,说一个太平闻也没什么好偷的,不用管它。 我也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就在昨晚,我和王二一起值班,我知道王二也发现了异样出去探查便悄悄地跟在了后面。一直跟到停尸间门口,我注意到一个淡淡的影子钻进了王二的体内,紧接着王二走进停尸间,嘴上好像念叨着什么语言,尸床上的尸体一个个都爬了起来。我明白,那种咒语可以控制尸体,现在的王二已经不是王二了。 回去后我没有透露风声,自己悄悄地准备着。我从一本书上看到尸体一般都怕桃木剑的,我就买了一把放在身上,今天果然用到了,还破了那凶灵的咒语。 王二说:“这地方这么邪,咱们别干了吧!” 我说:“那怎么行,找份工作那么不容易,丢了这份工作拿什么养家啊?” “可、这……”王二不知道怎么办了。 “没事的,等天亮了咱告诉队长,让他上报院里,好好整治一下就没事了。” 监控室内再次安静下来,经过刚才一番折腾现在已经两点多钟了,再熬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啊——” 我和王二对视一下,我们都听到了外面传来的一声惨叫! 我们这并不是什么大型医院,晚上人不多。监控室所在的楼层是四层,这个时候只有五楼的住院部有人,一楼的急诊室留着一个医生,护士房还有两个护士值班。 我俩迅速地跑到五楼,检查一下发现并没有异样。 我俩又迅速地上了电梯来到一楼,护士房内两个年轻的小护士颤抖着抱在一起,看到王二和我两个未了又是两声尖叫,朝我们扑来。 “先别急,到底怎么了?”王二问着。 “华医生他……杀人了!”其中一个小护士颤抖着说。 这个华医生是剐来不久的,很年轻,却很有能力,刚来没多长时间就已经成功地进行了很多次心脏手术。而且他的手术做得都很完美,得到了患者与医院的一致好评。职位也不可思议地从实习医生升职到了专科主任,听小护士这么说现在急诊部值班的就是华医生了。 “在哪儿?”我急忙问。 “就在他的办公室里。” 原来两个小护士闲着无聊,想起了今天是华医生值班,华医生人长得挺帅,两个小护士都对他有那么点儿心思。今晚两人打算去华医生办公室沟通一下感情,可两个小护士没看见华医生,却看到了一具尸体躺在华医生办公室内的病床上,吓得两人就要往外跑。刚转身就迎上了一脸诡笑的华医生,两人尖叫着跑了出来。 “走,去看看!”我拉着王二,两个小护士也跟在了身后。 无处可逃 我们很快就到了华医生的办公室,门是虚掩着的。我摸出了怀里的桃木剑,我有种想法,华医生也被凶灵附体了。 轻轻推开门,里面很静,看不到有人的样子,我深吸了口气喊了一声:“华医生,你还好吧?” 没有人答话,里间传来沙沙的声音。 我把桃木剑挡在前面,四个人朝着里间走去,刚走到门口华医生就从里面出来了。他一脸笑容:“你们来有事吗?” 我看到华医生笑得那么和蔼,感觉自己未免想多了,这么温和的人怎么可能会杀人? “有、有人举报说你杀人。” “我杀人?哈哈……”华医生大笑一声,“你仔细想想,除了五楼住院部我们医院还有几个人?” 我一愣,顿时想了起来,没错,值班的就这五个人,现在全在这里,华医生又会杀了谁呢? 我回头看着两个小护士,一笑说:“应该是你们看花眼了吧。” 小护士没有说话。 我又一想,还是仔细点儿好,什么事都怕个万一。 “华医生,不好意思,能不能让我们检查下里面?” 华医生一笑,笑容又添了几分神秘:“你要是真想看就看吧,看到什么可别怪我哦。” 我向里间走去,里面很黑,但我还是能看得出里面躺着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我走出来问:“华医生,里面是……” “你猜?”此时华医生笑得更加诡异了,这个笑容就是不久前出现在王二脸上的那个! “既然你来了就不要走了!”华医生向我伸出了双手。 我转过身后退了两步,手中的桃木剑刺向华医生。 可我没有想到,这次桃木剑好像失灵了一般,被华医生攥在了手里动弹不得。 我连忙丢下桃木剑转身就跑,身后的两个小护士见我想跑,立刻机械地走过来拦我,这一刻我真的明白了里面房间的那两个黑影是谁。小护士说进来后见到尸体跑了出去,原来她们根本就没有跑出去,她们现在已经变成了华医生的傀儡! “王二快跑!”我急忙喊着王二,可王二也是一脸诡笑,伸手拦着我。 我想通了,王二就是两个护士看见的那具尸体!怪不得那一个多小时王二无影无踪。 我不敢多想,奋力推开拦着的人就向外跑去,此时四个人都是一脸狰狞,追着我跑了出去。 走廊里空荡荡的,我朝着大门的方向奋力地跑着,后面的四个人紧迫不舍,等我跑到大门时才发现大门已经被锁上了。 后面的四个人马上就追到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用尽全力对着大门玻璃踹了一脚,“哗啦”一声,钢化玻璃散落一地,我连忙从门框中钴了出去。 一步之隔便像隔了一个世界,我终于跑出来了,吸了一日新鲜空气我又连忙朝外跑去。 华医生带着王二还有两个护士可没给我喘息的时间,四个“人”像不知疲倦似的对我紧迫不舍。 大门不远处传达室灯还亮着,我想起了今天在里面值班的是陈伯。我想去叫陈伯一起跑,可转念一想怕陈伯也变成了他们的傀儡,自己要是去了岂不又是自投罗网。 我连忙朝着院子的大门奔去,到了大门口我立刻后悔了,因为这扇大门也被锁上了,而且这是一扇铁门,很高,根本翻不过去,也就是说前面是死路一条! 诡夜 此时我只能盼望陈伯还是正常的人,我迅速地朝陈伯的传达室跑去,透过窗户我可以看到陈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陈伯快起来,有鬼,开大门,快跑!”我焦急地喊着。 陈伯迷迷糊糊地从桌子上爬起来,像是没听到一样问道:“什么?” “快,钥匙,我要开大门!” 陈伯摸了摸,拿出一串钥匙扔给我:“用完拿回来。”说着趴在桌子上又睡着了。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拿起钥匙就往外跑,可这时传达室的门已经被堵上了,华医生一脸诡笑地说:“你跑不了的!” 我想往外冲,可根本冲不出去,反而被王二抓住。两个小护士再加上华医生四个人七手八脚就把我制伏了,四个“人”抬着我走回医院。 我被抬到了华医生的手术室,华医生拿出一个针筒扎在我身上,我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 虽然动不了,但我意识却是清醒的,华医生很快拿出那套手术工具。我一看完了,难道是要给我动手术,我可没什么病。 华医生陰陰地一笑:“你的心不好,我给你换颗心脏。” 我一听傻了,想挣扎还是一动也动不了。 华医生却像是很轻松似的说道:“你们的心都不好了,还是换一颗吧。你看,他们换了心之后多好!” 说着王二还有两个护士嘴角又变成了那种诡笑,紧接着他们拉开衣服,我大吃一惊,因为他们的心脏部位是一个窟窿。透过窟窿竟然能看到里面的心脏正在“扑通扑通”地跳着。 华医生一摆手,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走进一个人,我感觉到那个人肯定不是活人。王二和那两个护士被控制了但他们行动还是灵活的,而刚进来这个人四肢僵硬,走起路来如机械一般,简直就是一具尸体! 进来的人乖乖地走到华医生身边就停了下来,华医生熟练地拿起手术刀,拉开那人的衣服,沿着那人的胸口划了下去,顿时刀子切开的地方皮肉外翻,华医生把手伸进那人胸膛,一掏,一颗心脏就掏了出来。 护士端来盘子,华医生把心脏放进盘子里,然后摆了摆手,那具尸体就转身离开了。 此时我终于明白了,每天地下二层出来的人是谁,到哪里去。只要那些尸体原路回去,根本看不出少了一颗心脏。 华医生拿起刀,在我的胸膛上用力划了下去,虽然没感到疼痛,但是我知道这是麻药的作用。可是等会儿如果把我的心脏拿出来,我还能活吗? 华医生像是看出了我的恐惧,淡淡地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完你就不害怕了。” 此时我哪还有心思听故事,但却又无可奈何,只有听下去。 两个护士在一旁给华医生递着各种工具,华医生双手不断地忙乎着,可嘴上却丝毫没停顿。 “你以为我是鬼吧?告诉你,我和你一样,也是人,不过等一下就不一样了,因为你就不是人了。” 华医生讲起了他的故事,原来几年前华医生的父亲得了心脏病,来到医院后就是因为没有及时交上药费,医院给停药了,华医生眼睁睁地看着老父在断药后痛苦地呻吟。他哭、他喊,他不管怎么求医院里的医生得到的都是一个回答,交不上钱就不给用药,最后华医生只能无奈地看着父亲闭上眼睛。老父亲死了,留给华医生的只剩下了报复!他在古书上学到了这种操控尸体的方法,他要把医院那些黑心的医生全部变成他的傀儡,取出他们的心脏换给病人。 故事讲完了,我的心也换好了,很快我感觉自己可以动了,华医生笑呵呵地看着我说:“天快亮了。” 尾声 第二天一早,我跑到了院长办公室,一进去就大声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院长正悠闲地坐在椅子上,训斥着我:“慌什么,有什么事慢慢说。” 我说:“那个华医生是鬼,是恶魔!” “开什么玩笑,再胡乱造谣我把你开除了。” “真的!”我连忙解释道,“您跟我来看看就知道了。” 院长一愣,跟着我走出了门,来到华医生办公室门口,我指着里面:“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夜半出诊的医生 一、夜半奇案 故事发生在解放初的一天深夜。天空黑如锅底,异常闷热。突然电光一闪,一个炸雷劈下来,顿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黄河市人民医院食堂职工老张师傅被雷声惊醒,见窗户被吹得吱嘎乱响,就起身下床来关窗,猛然听到隔壁内科医生王有德屋里传来一声惊叫。王有德孤身一人,年过六旬,又有心脏病。张师傅怕他出意外,就出来敲王有德的门。哪知敲了半天,也没人应。张师傅估摸出了事,赶忙把左右邻居叫起来,大家七手八脚把门砸开,拉开电灯,拥进屋里,只见王有德笔直地躺在床上,大睁着双眼已气息全无。医生闻讯赶来,经过一番检查,诊断为猝发性心脏病致死。 张师傅是个有心计的人,也略懂一些医理。他觉得王有德的死有些蹊跷。王有德虽然有心脏病,但不严重,并且一直在吃药,没有外因诱发,一般不会猝然死亡。特别是那一声毛骨悚然的惊叫,更是令人可疑。他从屋里悄悄退出来,给公安局挂了个电话。 不一会,一辆闪着红绿灯的警车,开到屋前,车上跳下4名公安人员。一个是刑侦科科长郑卫,40多岁,目光敏锐,精明强悍,一看就知道是个多年从事侦破工作的老手。另一个是侦察员小吴,20出头,少年老成,充满自信。还有两名是法医。4人急步匆匆,直奔王有德的房间,立即对现场进行侦察、尸检。一阵闪光灯闪过之后,郑科长和小吴的侦察结果出来了:从窗口到死者床前有往返两行与众不同的脚印,未穿鞋,只穿了袜子。根据脚印推断,此人身高约1.70米,年龄在35至40岁之间。室内简陋,未见有被盗现象,也未留下指纹。法医尸检的结果是:死者确实是死于心脏病,但直接原因是受到某种强烈刺激。人在死亡时,一般情况下都是瞳孔扩散,而死者的瞳孔却是收缩的。可能死者在临死前,看到过什么恐怖的景象。 将这两方面的情况综合起来分析:死者在睡觉前,因天气炎热,未关窗户。作案人选择雷雨前的黑夜,翻窗跳入室内,制造出一种恐怖景象。死者被雷声惊醒后,突然看到这种景象,惊恐万分,衰弱的心脏经不起强烈的刺激,于是便惊叫一声,猝然死亡。从作案手段看,凶手利用恐怖杀人,实属罕见。从作案目的看,凶手只是杀人,未见有其它所图,可能死者与凶手有某种宿怨,或者死者掌握了凶手某种致命的内情、隐私。 郑科长和小吴来到张师傅的家。张师傅就给他们介绍起有关王有德的情况。 王有德是解放前夕调到市人民医院来的,当时这还是一家私立医院。他一直在内科当医生。工作认真负责,处事谨慎,为人诚恳。平时少言寡语,不善与人交往。唯一与重型机械厂一个叫孙福庆的人过往密切。王有德有些什么事,总要找他商量,他也常常往这里跑。一来,王有德总要炒几个菜,两人在一起喝上几杯…… 天亮了,郑科长和小吴顾不上吃早饭,连续作战,又奔重型机械厂去了。来到保卫科一了解,该厂确有一个叫孙福庆的老工人,已经退休了。此人解放后一直是厂里的先进职工。郑科长说想亲自找他谈一谈,保卫科的同志就领着他们到了孙福庆的家。 孙福庆正在吃早饭,见来了客人,立即放下饭碗,把他们领到客厅里坐下。 郑科长开门见山问道:“孙师傅,我想问你一个人。市人民医院的王有德。听说你们过去很熟的。” 孙福庆笑呵呵地直点头:“啊,熟悉,熟悉,我们老哥儿俩最对脾气。” 郑科长道:“他昨天晚上被人谋害了。”孙福庆大吃一惊,吸着的烟掉到地上:“什么?他被人谋害了?” 郑科长点点头,孙福庆老泪纵横,掏出手帕擦着眼睛说:“老王命苦啊!一辈子无儿无女,孤苦伶仃,临了还让人谋害了。什么人心这么狠啦!”郑科长道:“我们现在就是要把那个谋杀他的凶手找到。你跟他接触很多,能不能回忆一下,他过去跟什么人有过仇,或者他发现过别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孙福庆摇了摇头。 郑科长又问道:“那么在你记忆中,他的行为或表情是不是有过反常的时候?” 孙福庆沉默了一会,说:“5年前,曾经发生过一件事,这件事,至今我还感到很奇怪。” 二、神秘阁楼 那是1948年6月,已经听到解放军要进城的消息了。当时王有德在重型机械厂内开了一家私人诊所。一天晚上,孙福庆来找王有德聊天。王有德平时无别的爱好,就爱喝两盅酒,见老朋友来了,炒了两个菜,要在一起喝个痛快。两人刚刚把酒杯端起,就听有人“咚咚咚”敲门。王有德放下酒杯,起身走过去将门打开,见门口站着一个十八九岁的陌生姑娘,瓜子脸,下巴上有一颗美人痣。姑娘一脸愁容,见到王有德便“扑通”往下一跪:“大叔,求求你,救救我的爸爸吧!”王有德顺手将姑娘搀起:“姑娘,你慢慢说,你爸爸怎么啦?”姑娘说:“我爸爸得了重病,求你出个诊,去看看吧!”王有德问道:“你爸爸在厂里工作吗?”姑娘点点头又痛苦地摇摇头。王有德有些犹豫了:“啊,不在厂里工作,那你为什么不去请本单位的医生呢?”姑娘说:“晚上到哪里也找不到人。大叔,我求求你啦!”说罢,又要往下跪。王有德将姑娘拉住道:“姑娘,别这样。你家离这里有多远?”“不远。”“好,大叔跟你去。”他提起药箱,拿上听诊器,嘱咐孙福庆一人先喝着,他去去就来,就跟着姑娘走了。约摸过了一个多小时,王有德回来了。只见他脸色煞白,额头直冒虚汗。一进门就连连喊道:“见鬼了,今晚真见鬼了!”孙福庆见他这副惊慌模样,急忙问道:“怎么啦?遇到什么情况?”王有德走到桌边,端起酒杯,一口喝干了。 原来,他跟姑娘出去后,姑娘把他带到市郊的一个公园里。这个公园只有几个破亭子、破楼阁,垃圾遍地,蒿草长得有半人高。平时白天都很少有人来这里,更别说晚上了。那姑娘打着一只光亮微弱的电筒,引着他从蒿草丛中穿过,他只觉得陰气森森,头皮发炸。不禁颤声问道:“你家到底在哪里?”姑娘往前边古柏老松处一指:“就在前边。”王有德紧张得心“怦怦”直跳,既害怕又不敢逃,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姑娘走到一座阁楼前。姑娘说:“到了。”阁楼里没有灯火,漆黑一团。姑娘用手电照着他上了楼。不知她从哪里摸出一支蜡烛,点上了。王有德惊恐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见里面空荡荡的,到处是灰尘蛛网,门窗破损,梁柱斑驳,耗子成群结对地窜来窜去。靠右墙角的地板上,用稻草铺了一个铺,上面支着一顶又黑又破的蚊帐。姑娘端起蜡烛走到蚊帐前,喊了一声“爸爸”,道:“我请了王医生来给您看病。”说罢,就用左手撩开蚊帐。王有德见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埋在一床烂被絮里,就戴好听诊器,伸进被絮里,贴到病人的胸脯上。不听则已,一听则吓出了一身冷汗。此人已经死亡!他将听诊器取出来,战战兢兢地说:“姑娘,不,不要紧。我给你几片药,你帮他服下,慢,慢慢,就会好的。”他哆嗦着手打开药箱,胡乱取出几片治疗伤风感冒的药,用纸包好,递给姑娘,就提起药箱下了楼。他一出门,就拼命往回跑,连头也不敢回。 那天晚上,王有德喝得酩酊大醉。孙福庆把他扶到床上,怕他夜里出事,就没有回家,和他挤在一起睡了。第二天,王有德的神志还有些恍惚,孙福庆就一直陪着他。晚上刚刚吃过饭,又听见有人“咚咚咚”敲门。两人都愣住了。孙福庆问道:“谁呀?”没人吭声,门敲得更急了。孙福庆走过去,将门打开一看,又是那位姑娘。姑娘走到王有德面前,“扑通”又是一跪:“恩人,谢谢您!我爸爸吃了您的药,病好啦!”王有德心里说:鬼话!哪有死人能治好的!嘴上却道:“不用谢,不用谢!”姑娘拿出一只打火机,说:“恩人,我们没有什么好东西谢您,这是我爸爸的一只打火机,您兴许还有些用处,就送给您啦!”王有德一听是死人的东西,就连忙摇手说:“不要,不要!”姑娘说:“您一定收下!不然我就跪在您的面前不起来了!”王有德不知如何是好,姑娘就把打火机塞到他手中,然后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这是只那种老式的捻子打火机,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王有德自从一收下,就有了心病。没次一见那只打火机,就想起那个阁楼,想起那个已经死亡的可怕病人。整日心神不宁,寝食不安。孙福庆见他这样,就给他出了个主意,叫他扔了。王有德一想,也对,眼不见心不烦。就把那只怀表扔到垃圾箱里去了。哪知没过几天,那个姑娘又来了。说要取回那只怀表,不然她就活不了了。王有德只好如实相告,姑娘也没有为难他,哭着走了。 后来,王有德怕姑娘再来找他,就想离开这个地方。孙福庆就托人,让他进了现在的医院,当了内科医生。 郑科长和小吴听了孙福庆讲的这段谜一般的故事,十分惊奇。心里都在暗暗地想:莫非王有德的死与他5年前遇到的这段奇事有关?那么那个姑娘是谁?那只怀表一送一取又是怎么回事?郑科长背着手在屋里慢慢踱开了步子。他沉默了一会,转过身来问道:“那只打火机里会不会装有什么东西?王有德告诉过你没有?”孙福庆摇了摇头:“王有德当时最怕见那只怀表,连摸都不敢摸,更不用说打开。他跟我无话不谈,要是见到里面有什么东西,肯定是会告诉我的。”郑科长又问道:“那个姑娘后来还来过没有?”孙福庆说:“不知道。不过我发现王有德扔打火机的垃圾箱,有人在里面翻过。”“以后你再也没有见到那个姑娘了吗?”“见过。就在3天前见过。她的脸型我记得清清楚楚,还有下巴上那颗美人痣。她现在得了精神病,住在精神病医院里。3天前我到精神病院去看我的侄女,一眼就认出了她。”“你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呢?”“行!” 三、追踪疯女 孙福庆带着郑科长和小吴来到精神病院。一进门就像进入人类另一个世界。这里没有文明,没有理智。“啊—”有人惊恐地叫了一声,接着就见从病房里冲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孙福庆用手一指说:“就是她,就是她!”郑科长向主治医生询问这个女病人的情况。主治医生介绍说,这个女病人叫刘莉,今年25岁,未婚。是光华针织厂的职工,5天前发病送来的。一入院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经常发出惊恐的喊叫,夜里也是这样。据症状分析,可能是看到什么可怕东西,脑子受到强烈刺激。郑科长听到这里,心中想道:怎么这个女人的病因与王有德的死因竟如此相同,而且时间又这样相近?难道这是偶然的巧合吗?不可能!看来这个叫刘莉的女人与王有德的案子一定有着某种关系。把刘莉的情况和病因搞清楚,无疑是破案的重要环节。于是便立即决定:到光华针织厂去。 在光华针织厂保卫科的帮助下,他们了解到刘莉父亲的一些情况。刘莉的父亲原是重型机械厂的工人,中共地下党支部的书记。1948年,因叛变革命被发觉,自杀身亡。解放后,组织上对刘莉父亲的结论进行复查,虽然发现了很多疑点,但一直没有找到证据。刘莉的母亲在她父亲死后,因病魔缠身,加上精神刺激,解放不久也去世了。刘莉是独养女,无一个亲人,加上周围的人见她是“叛徒”的女儿,都不敢接近她,于是她的性格逐渐变得孤僻、冷漠起来。5天前的一天下午,刘莉休班在家。一个30多岁的男人到她的房间里找她。与她同班的一个女同志以为是她最近谈的对象,就想开个玩笑。她蹑手蹑脚走到刘莉的窗台下,从窗帘缝隙往里看,见那个男人正在跟她说着什么。刘莉表情很痛苦,掏出圆珠笔,在一本信笺上写了一些什么,就撕下来递给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接过去,塞进一只黑色公文包里,起身就走了。哪知当天夜里就出了事。正在午夜人们熟睡之时,刘莉惊恐地喊叫着,从房间里奔了出来,把整栋房子里住的职工都闹醒了。人们出来一看,刘莉身穿内衣,惊叫着在巷子里乱窜。原来她已经疯了。大家都以为她恋爱受挫,受到刺激,就把她送到精神病院。 郑科长想:刘莉的病因,绝对不是失恋引起的,很可能与那天下午来找她的那个男人有关,而那个男人与刘莉的父亲之死,也很可能有关。那么,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呢?刘莉又给他写了些什么东西? 他们来到刘莉住过的房间。屋里东西摆得整整齐齐的,说明刘莉的确是突然受刺激,突然发病。这与王有德突然死亡原因正好吻合,凶手肯定是同一个人。郑科长打开抽屉,里面有几封书信,翻看一遍,没有发现有参考价值的线索。有一本信笺纸,第一页上面留有写字的笔痕,无疑是刘莉在前页纸上写东西时留下的。公安人员特有的警觉,使郑科长留意观察起来。他将信笺本拿起来,掀开前边的一页,对着窗户的亮光一看,有些地方笔划压着笔划看不清,有些地方的字还清晰可辨。好像是叙述她父亲的一些什么事,联系到刘莉当时写好交给那个男人的东西,郑科长真是如获至宝,高兴极了。 他们立即将这张留有笔痕的信笺纸,送到公安局技术科进行鉴定。很快,结果出来了。只见上面写着:“……亲之死是……诉过黄斌……王有德也可能……”从这些辨认出来的文字中,郑科长和小吴琢磨了半天,才搞明白大慨意思是:刘莉父亲之死,是一个什么人干的,她把这件事告诉过一个叫黄斌的人,某某单位的王有德也可能知道。据此,郑科长作出了4点推测:第一,这可能是刘莉为父亲之死出具的证明材料或申诉信。第二,来索取材料的那个男人,就是杀害刘莉父亲的凶手,而刘莉并不认识他,他是冒充某个机关的工作人员来的,骗取了刘莉的信任。而后,又根据材料中提供的知情人,逐一杀人灭口。第三,这个人很可能就在我们的政权组织中,而且隐藏得很深。第四,材料中提供的知情人中,除了王有德,还有黄斌,凶手很有可能要采取同样手段,对黄斌下手。黄斌危在旦夕! 四、5号是谁 他们很快就查清了黄斌的单位和地址。黄斌是化工厂的职工,今年26岁。刘莉发病前正在和他谈恋爱。郑科长和小吴换上便装,来到化工厂单身宿舍楼。黄斌住在一楼最西头,今天正好在家休班。他们敲开了门,递上自己的证件。黄斌一看是公安局的,立即让进屋里。郑科长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来,说:“黄斌同志,我们是来了解有关刘莉同志的情况的。听说你们正在谈恋爱,是吗?” 一提起刘莉,黄斌显得很痛苦。他点了点头说:“一年前,经人介绍,我与刘莉相识。不久便建立了恋爱关系。我们感情很好,她对我无话不谈。”郑科长问道:“黄斌同志,请你回忆一下,她是否向你说过有关她父亲的一些情况?”黄斌说:“我正要向你们谈这个情况。刘莉发病很突然、很奇怪,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会不会与她父亲之死有什么联系?”郑科长高兴地说:“很好!请你谈得具体点。”黄斌点上一支烟,慢慢地说着:“3个月前,我提出要结婚,刘莉说再等等。我问为什么,她说,她父亲叛徒的罪名是被人栽脏陷害的。她现在正在调查她父亲的死因,等把凶手抓到,父亲的问题平反昭雪之后,再结婚,希望我能支持她。接着,她就向我谈起她父亲的死。” 1948年6月的一天傍晚,刘莉父亲的一个徒弟找到她,此人也是地下党员,他说刘莉父亲被诬陷为叛徒,关在郊区的一栋破阁楼里。刘莉找到那里,楼上楼下只住着父亲一个人,已经被折磨的重病缠身,淹淹一息。于是便想起父亲讲过王有德医生医德高尚的话,就深夜登门求医。王有德随刘莉到阁楼看过病之后,她才发现父亲已经死了。父亲死时的表情十分痛苦,她推断是在自己去请王有德医生时,有人对父亲下了毒手。清理父亲遗物时,发现床底下有一张血写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杀我者是叛徒5号”。这个“5号”是谁?她不知道。为了日后替父报仇,就将纸条塞进父亲留下的怀表里。怕放在身边不保险,就以谢礼为名,送给王有德保管。当时兵荒马乱,敌我难分,刘莉怕暴露身份,又不敢说明。后来,有人冒充地下党组织名义,怀疑刘莉父亲死前会留下证据之类的东西,就连骗带诈,逼刘莉交出来。刘莉年轻幼稚,以为他们掌握了真实情况,不得已又去找王有德,索取那只怀表。哪知王有德已将怀表扔进垃圾箱里去了,她只好到垃圾箱里去翻,找回了怀表,交了出去。解放后,刘莉就多次向父亲生前所在单位反映,要求追查杀害父亲的凶手,然而一直得不到音信。于是她就按照父亲的遗嘱,亲自调查那个杀害父亲的“判徒5号”。有一天,刘莉高兴地来找黄斌,说是她已经摸到一点线索了。没想到第二天晚上,她就疯了。 郑科长把刘莉发病的前后情况和对病因分析,告诉了黄斌,黄斌大吃一惊,说:“今天中午,也有一个外调人员来找过我。”郑科长早有所料,说:“请你把那个人情况再谈一谈。”黄斌说:“今天中午,刚刚吃过饭,突然来了一个人,三十五六岁,穿着白府绸短袖衬衣。他自称是组织部的干部,来调查刘莉父亲死因情况,要我给他写一个证明材料,又问我还有什么人知道这件事。我见组织上对刘莉父亲之死这么重视,十分感激。如今刘莉得了精神病,知道详细情况的只有我自己了,于是就按照他的要求,写了一份证明材料。” 郑科长听后,心想:看来这个毒蛇又要出洞了。一个捕捉方案,在他的脑海里迅速形成。他向黄斌交待了一番,就立即赶回公安局去汇报。公安局的领导同意了郑科长的方案:第一,立即派出一个侦破小组,调查那个“5号”;第二,派郑科长和小吴带一个刑警分队,潜伏到黄斌宿舍楼附近,伺机捕获凶犯。 五、幽灵现形 这天晚上,郑科长决定亲自睡在黄斌的床上,约定以惊叫或鸣槍为信号,一起动手。10点钟,郑科长准备就寝。他把电灯拉线栓到床头,将手槍子弹顶上膛。然后关好纱窗,拉灭电灯,躺到床上。他大睁着两眼,侧耳细听。约摸到了12点光景,突然听到门外有动静,接着就听到撕裂纱窗、起动插销的声音。郑科长把手槍攥得紧紧的,对准窗户。 纱窗推开了,一个怪物跳了进来。他定睛一看,一具发着绿光的骷髅向他扑了过来。郑科长如果没有思想准备,这一下,不把他吓死也要吓疯。他立即惊叫了一声,“砰”,放了一槍,“叭”,拉开了电灯开关。隐伏在周围的刑警人员一起冲进来。那具“骷髅”正要跳窗逃跑,等候在窗外的小吴飞起一脚,将他从窗户上踢了下来。大家一拥而上,铁壁合围,一阵拳脚,就把他擒住了。“咔嚓”一声戴上手铐,把他推上了警车。 罪犯被带到公安局。那个家伙只得如实招供。原来他是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施西松,解放前是市地下党组织的一般成员,在市地下党组织召开的一次会议中,有人告密,大部分参加会议的人被抓,刘莉父亲和施西松逃了出来。刘莉父亲发现了这次会议的告密人是施西松,施西松倒打一耙,说刘莉父亲是叛徒,利用自己是上级党组织成员的有利条件,把刘莉父亲关起来审查。就在刘莉离开阁楼去找王有德医生时,他怕把刘莉父亲的病治好将来给自己惹麻烦,就将一粒剧毒药片,塞进了刘莉父亲的口中。刘莉父亲服药后,胸中异常疼痛,知是毒药,就咬破指头,写下了7个血字:“杀我者叛徒5号”。因为刘莉的父亲和他原不相识,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见他穿着穿着印有“5”号的背心。解放后,组织多次审查他的这段历史,都被他狡猾地逃脱了。但“肃反”、“镇反”运动的不断深入,使他心惊肉跳。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听说刘莉曾经找了不少人,调查“5号”的事,更是惶惶不安。于是便起了杀人灭口之心。为了达到既杀人又不暴露自己的目的,他冥思苦想,想了许多办法都不如意。一天,看到一篇外国恐怖杀人小说,真是大受启发。他到街上买了几包荧粉,用毛笔沾水调好,脱去上衣,将荧粉一道一道地涂在肋骨部位,接着又按照面部骨骼组成,涂成骷髅状。然后关灭电灯,走到穿衣镜前一照,竟连自己也吓坏了。于是,他就按照这种方法,先吓疯了刘莉,又吓死了王有德。他以为这种杀人办法设计得天衣无缝,那知计划还没有实施完,就被擒获了。这真是:天网恢恢在,罪恶终有报。 医院实习生 云海医院新来了一批中医药大学的实习生,清一色的女子。 刘娜是这批实习生中的一个,长相一般,她被分到了医院的药房实习,每天所做的事情不过是站在药剂师的边上,看看这药的名字,瞅瞅那药的功用。对于一心想要在门诊科室收获诊疗经验的刘娜来说,这显然索然无味。她想过去找同学们,可是最近似乎都没有见着这些人。“哼,都在科室里爽死了吧。”刘娜有些嫉妒。 这一日,趁着药房张主任出去解手的机会,刘娜翻看起桌上的工作日志来。只见纸上密密麻麻的药品名称和备注,教人看得眼花缭乱。这时,本子中夹着的一张纸引起了刘娜的注意,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打开纸条,上面写的是一些药品的名称,后面紧跟着一些姓名和数字……这不是我的同学们的名字么,刘娜有些不解:她们打麻药干嘛…… “在看什么呢,小刘?”一只厚重的大手拍在刘娜的肩膀上,她有意无意地重重干咳了一下,说道:“没、没什么,主任,你的字真好看。” 等到刘娜说完话慢慢会转过头,却发现身后没人。当她想要寻找主任的时候,主任从里间推门出来,手上捧了个杯子,说道:“小刘,你来一下。” 刘娜从药房出来,手里捧着一沓资料,心里嘀咕:不就是翻看了下日志吗,怎么还把我支走了呢?她走在路上,脑海里还回放着刚才在药房里的场景。张主任把刘娜叫到里间办公室,双手捂着茶杯,对刘娜说道:“小刘啊,老呆在药房感觉怎样?很闷吧。”刘娜说道:“也还好。”“给你个任务!”张主任从抽屉里拿出一沓资料,说道,“这些资料,今天要给内镜室的麻醉科送过去。你也正好,出去透透气!年轻人嘛,多走走!” 很快,刘娜就到了急诊大楼,问了问护士,找到了电梯,火急火燎地冲进去。“哎,等等,等等。”电梯门关上的刹那,刘娜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婆婆在招手,意思是要她等等。刘娜眼睛瞟了一眼,便转过头去。很快,电梯门合上了,刘娜轻呼了一口气。 电梯不紧不慢地上升,四周都是镜子,刘娜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竟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 到了内镜室的楼层,刘娜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满天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伴着前方幽深深的淡绿色长廊,刘娜不禁打了个寒战。她定了定神,心下鼓励自己:在学校都见过死人解剖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刘娜哼起了歌,这歌声在幽长幽长的走廊里盘旋。她走过装着不锈钢栅栏的预约登记室,走过胃镜室,看到了那扇磨砂的玻璃;走过了肠镜室,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杀猪般的嚎叫;她走过了病理标本室,架子上陈列着的那些病变器官标本,似曾相识。 当刘娜哼唱的曲子响声逐渐被脚下的高跟鞋的踢踏声淹没的时候,麻醉科的牌子出现了。她推了推门,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排排的针筒,一件件雪白的大褂,几张并排的办公桌,还有窗外透进来的强光,将刘娜整个脸映衬得洁白无瑕——这个时候的刘娜,像极了一张被过度曝光了的照片里的人物,有些虚无缥缈,有些影影绰绰。 适应了光线之后,刘娜开始寻找。看到窗口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刘娜走过去问道:“你好,请问这里……”走近的时候,刘娜才发现,这只是一个衣架,挂着白大褂而已。 这里没有人。刘娜找了一圈后,终于确认了这样一个事实。她似乎想起来了,这整个内镜室的楼层里,除了她,真的没见过别人。她心里一紧,想着还是把资料放在桌上算了,他们来人总会看到。为了壮胆,她又哼起了歌。只是哼着哼着,却觉得满世界都在屏息了听她唱,更觉不安了。 刘娜一路小跑着回到电梯口,回望一眼这幽长幽长的走廊,有一种虎口逃生的感觉。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随着叮咚的一声响,整个身影闪入了电梯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梯还没有到达一楼,只是不停地上上下下轮回着。刘娜感觉到了恐惧,开始疯狂拍打电梯门。而后,开始拼命按一楼的按钮,按了几次,电梯的按钮还是自顾自地亮着,从一楼到六楼,又从六楼到一楼,循环往复。 刘娜看见了电梯里的报警装置,只是按了一下后,那呜呜啦啦的报警声竟然在电梯间里奏响起来,声音逐渐增大,没有要停歇的样子。刘娜掏出手机,终于,手机是通的! “喂!”“喂!喂!喂!……”“救命!”“救命!命!命!……”听到手机里尽是自己的回声,刘娜彻底绝望了。她瘫坐在地上,任凭耳边电梯声呼啸,管它报警声四起、通话回声肆虐。 眼看电梯的速度越来越快,按钮闪亮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刘娜的头发开始竖直,眼皮开始上吊,鼻尖与下巴开始拉伸,不一会,眼皮与眼袋朝着相反的方向撕扯,上下嘴唇也开始分道扬镳。刘娜已经喊不出话来,在呜呜啦啦依依呀呀的各种高分贝声音的影响下,刘娜的头发被空气拔光,牙齿被拉将出来…… 后来,刘娜在镜子前看到的竟不仅仅是自己了,还有一同来实习的同学们——张西西,高圣洁,李子微…… 她们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叠资料样的东西,每个人都是时哭时笑的样子。过了一会,这些人走向手术台,再然后,她看见她们都成了浸在溶液里的标本。 “不要,不要……”当刘娜心底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看到了那个被她拒载的婆婆。 也许,婆婆刚才的手势,是叫我别进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片刻之间,刘娜已经瘫软在电梯间。 而后,电梯门打开,一双白手套将她拖到了走廊外面。 “主任,最后一个了!” 医学院惊悚校园小说 注:胆小莫入,吃饭,睡觉前莫读。 大学不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都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的栽培,普通院校里要是看到一个男生牵着一个女生的手,可能还肆无忌惮的打打kiss,这你要是大呼小叫,那你out了,因为恋爱的风已经飘满高校的个角落。悲剧的是文科学院几乎都是一个女生牵着另一个女生的手,而理工学院则是一个男生牵着另一个男生的手,到了医学院这就变成了一个女生牵着一具尸体的手。 ★引子、紫荆医学院 紫荆医学院坐落在浩淼的湖畔,郁郁葱葱的树木卸下的城市的喧嚣,但也给给人一种肃暮,肃暮的令人毛骨发寒。特别是被誉为“停尸房”的实验室,更是冷的让人打颤。 相比那上个世纪建的冷漆漆的实验室,新建的几栋宿舍楼要好多了,大大的开窗,蓝色的油漆,衬着蓝天白云在温馨的陽光下给了医学院一种活力,一改死气沉沉的校风。b楼是医学院唯一的一栋男生宿舍,这经常被学校的女生国宝级守护着,在医大几乎没有男生找不到女朋友,除非一张老脸长得像丘陵一样沟壑万千起伏不平,当然也不排除有洁身自好的男生。这就导致b楼的社监老爷子比其他宿舍楼的更辛苦。每天晚上都会拎到几个想混进男生宿舍的女生,按校规这得报给班主任可能得给个记过处分的。女孩子嘛你也没办法,泪汪汪的眼睛,老爷子一看,罢了罢了就放她们回去了。这也也就导致大量的回头客,甚至有的女生还给老爷子带了滋补品,给老爷子寒暄几句然后大摇大摆的上了男生宿舍楼。所以你要是在男生宿舍看见那么几个女生踢着大一圈的人字拖,套着一件大的能装下整人的球队队服,跑来跑去的也见怪不怪了。 ★一、202宿舍 上了2楼楼梯拐个弯就是202宿舍,里面窝着5个男生。 杨峡,法医专业,因为个子比较高因而被誉为紫荆医学院的“高才生”,但瘦瘦的身体衬着不协调的高个,总让人感觉像个弓腰的虾米,所以一个宿舍的都喊他“大虾”,他听着也很乐意,毕竟也蛮适合这个曾经创下宿舍记录,dota一挑四竟然赢了的孩纸。 华封,法医专业,宿舍里年龄最大的一个,大家都喊他“疯哥”。其实也真对的起他,一双手玩起手术刀你都不知道多炫,真怀疑他是不是华陀第88代传人,他能用手术刀整整的剥下一张完整的小老鼠皮。别人别说剥老鼠皮了,拿着那又薄又快的手术刀能不打颤的都是高手。所以大家不得不崇拜的喊他一声“疯哥”,不然真怕那天睡觉的时候他手痒了,在丝毫没有疼痛的情况下发现自己的臭皮囊挂在面前。 凌晓谦,中医专业,出身于医学世家,但是他对医学似乎不太感冒,床头一本《三十六计》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个有文化有深度的孩纸。但他一解释大家都大跌眼镜,无一不对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所敬佩。你看走为上计,假如你牵着一个女孩纸的手正好碰到女朋友,不要解释,不要停留,走为上计迅速开溜。接着是苦肉计,回头你一边给你女朋友做可怜兮兮的样子,都是人家勾引你的,实在不行就跪下抽自己几个大耳瓜子。一边给那个女孩纸说以前怎么被女朋友虐待而且信誓旦旦的保证现在已无瓜葛,再带疲惫的身躯、鱼泡般的双眼、犀利哥的造型,一副没了你就不行的样子。女孩一般比较心软,没过多久你就能这边搂搂女朋友那边牵人家女孩纸的手了。所以全院的女孩纸给了他一个美名“小贱”。 林亦腾,中医专业,外号“小白”,不是电脑小白,而是因为他皮肤特别白,白的让女生都羡慕、嫉妒、恨。每个班都有那么一个特娘的男生,特别是他还留着f4一样飘逸的长发,混在女生堆里他就整一姐们,出门还得喷喷香水,宿舍里唯一每天叠被子,没有臭哄哄的味道就是他了。这也挺让宿舍受用,每次模范宿舍评比只要他动动手肯定拿个第一,门后挂着一排五星宿舍的小红旗他可谓是功不可没。最令人嫉妒的是,他和女生很合的来,天天能聊的个热火朝天,甚至一起探讨用什么化妆品,哪个男生比较帅。典型一伪娘,虽然这是宿舍的耻辱但没几个人敢得罪他,相反时不时的还得请他吃饭给他老人家捶个腿按个摩什么的,那可不是要是他在女生面前抖一抖你那十天没洗的臭袜子估计你得唱那首“我是个光棍,孤独的光棍……”。 常子衡,药理学专业,人称“神棍”,这个外号得来说来话长,他主修药理学辅修养生学,没事还钻研下易学,可谓是宿舍里学习最用功的孩纸。他的床头挂一八卦镜,经常盘腿坐在床上整一老道造型。话说隔壁宿舍一倒霉孩子上解剖课被血淋淋的尸体吓到了,口吐白沫,浑身哆嗦,没辙的孩纸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把他拉了来,熟不知他还认真了,从一旧帆布包抽出一把桃木剑,拿出一张像纸钱样写满梵文的符文,往哪倒霉孩子额头上一贴,舞了会剑,神棍般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喝一口泡好的普洱茶往那孩纸身上一喷,奇迹出现了那孩纸不吐沫了也不哆嗦了,竟然安安静静的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就给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从那以后便有了享誉全院的美名“神棍”。据说他爷爷是一位名扬十里八村的道士,他小的时候常常跟在爷爷屁股后面给人家做法事。所以耳熏目染,会这一套也见怪不怪了。 ★二、半截食指 202宿舍里, “小贱你整一昏君啊,当了三回主三回都是你把忠臣杀死的,你跟忠臣有愁还是咋滴。” “我叻个去,大虾你个不要脸的你还好意思说,哪有忠臣上来就对主撂刀的。” “我这不想伪装伪装吗,谁知道你还来真的,挂连弩一下秒杀。” “你那叫伪装?做忠做的一脸奸臣样,不秒你秒谁。” “好了好了,快12点了,大虾,正好你去食堂打点饭来吧,估计你回来这局能结束。”神棍摸着肚皮,腆着脸望着大虾。 “又是我去,没良心的家伙。” “快去快回哦,哥会想你的。”小白一兰花指,搞的众人想吐,伪娘就是伪娘,教育多少次了不思悔改。 大虾看着一言不发的神棍,心想没用了,就算神棍支持自己按现状3:2,自己打饭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谁知道神棍也来一句“我给你算过了,今日适合出行,快去吧”。 “一群死不要脸的”就听到砰的一声带门声一串渐渐远去下楼的脚步声。 “给我打红烧肉”,小贱忙扯着嗓子喊道,也不知道大虾听到了没有。“来我们继续,迅速点,等那死孩子回来前结束正好吃饭”。 不多久就听到门外大虾混厚的声音“红烧肉来了快开门”。 “要不咱就到这吧,吃完饭继续”,小贱一边起身开门一边说到。 “好滴”小白把大家放下的牌收拾一下,迅速的铺上了印着大红牡丹的桌布。 “我擦叻,今天的红烧肉分量可真足,大虾,食堂大妈看上你了吧,不然咋那么照顾你”。 “去你的,今天是大胡子叔叔打的菜”。 “怎么,大胡子叔叔对你也有意思” “小虾弟弟一定要吃胖胖的哦”小白故作猥琐的可爱状。 嘎吱,“红烧肉里还有骨头”小贱郁闷的吐了出来。 立即所有人都惊呆了,一截惨白的手指头上面还挂着小贱的齿痕。 小白捂住了脸,疯哥张着大嘴瞪直了眼,小贱立马跑到卫生间差点把早饭都全呕出来,倒是大虾笑嘻嘻的拍着小贱“报应啊,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神棍还算镇静掏出手机报了警。 不一会警察就来了封锁了现场给每人录了口供。 学校还专门找个心里辅导专家给这几个孩纸疏导疏导,直到天快黑了才放几个孩纸回宿舍。 餐桌上仍放着中午剩下的红烧肉,酱红酱红的总感觉血淋淋的令人做呕。 “小贱,手指头什么味啊,”大虾这时候还不忘调侃。 小贱呕了一下午也懒得理他,有气无力的载倒在床上。 “那是一个女人的手指,应该是右手食指,而且凶手刀工还不怎么样,看着切口露出的指骨有三处刀痕。估计不是大胡子叔叔干的以他的技术一刀就够了。”疯哥振振有词到。“ “不愧是疯哥观察的那么透彻,那谁是凶手呢”? “我要是知道要警察干嘛,睡觉”。 第二天警方迅速的把目标定位食堂的大胡子,因为红烧肉当时是他做的,而且前几年大胡子叔叔因为猥亵一名女大学*曾被判处过两年有期徒刑。在对大胡子叔叔住的宿舍进行搜查时,发现了一只粉色的女生手套。大胡子叔叔只有一个儿子,显然以大婶的年龄不可能带这种颜色的手套。警方把手套上的附带的皮屑和半截手指做了dna比对,结果完全吻合,大胡子叔叔一直喊冤,说那只手套是在食堂门口捡到的,他也不知道红烧肉里有手指,食堂做菜给搅和猪食差不多,一桶菜往澡盆大的锅里一倒谁知道里面有什么。 由于没有发现任何直接证据,案子就这么搁下来了。 ★三,失踪的曲盈菲 黑暗中你已冰凉冰凉的散去最后一丝温度,我不愿你走,仿佛一切还是昨天,你告诉我幸福就像远处的山,看的见却摸不到,是啊看的见却摸不到转舜间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白,曲盈菲消失都两天了,打电话关机,都发了几百条短信了,也不回”。小贱委屈的向小白说到。 曲盈菲医学院校花,不知怎么的成了小贱的女朋友,身材很好,正应了那句胸大无脑的话,整个人单纯的让人略感笨拙。 “额,她班的女生这两天也没见过她,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似的。”小白打着毛衣漫不经心的答到…… “我看我们还是报告校长吧,毕竟都失踪两天了”。 “也好”。 你说那半截手指会不会是你女朋友的。小白看小贱一脸褶皱,不由的打住了嘴继续打毛衣。 小贱一言不发,走到陽台,歇斯底里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心里默念着不是肯定不是。也许是那天我牵别的女孩的手特意气气我的。 也许因为怕是所以根本不敢承认,那天的手指给他的熟悉,让他每日都被噩梦惊醒,盈菲劈头散发的拖着他的腿,满身都是血,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小贱一身冷汗的又被惊醒,看了下表两点三十了。 接下来小贱睡意全无,疯哥正四腿朝天的打着呼噜,小贱轻轻的挪到陽台上,点了一只烟。 黝黑深邃的夜空,星星在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睛,盈菲你在哪里?你告诉我,你在哪里,一行眼泪从眼角不争气的划了下来。 直到陽台上飘下第十二个像彗星一样闪着尾巴的烟蒂,天亮了。 小贱立马拖起小白,“快,走去告诉校长盈菲失踪了,昨天她要我救他,她要我救她啊”。“好了好了,我起我起,只是一个梦别太担心,哎……” 对于曲盈菲失踪,学校好像漠不关心。不仅是因为学校经常会发生有学*一声不吭的不办任何手续就退学了,最主要的原因是马上面临招生,发生任何事情都会影响招生工作,所以这件事校长也就当没发生一样。 对于学校这样不温不火的做法,小贱很快就坐不住了,三天了盈菲整整失踪三天了。 叮叮叮……,“喂,你好,这里是110指挥中心,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是紫荆医学院的学*,我女朋友失踪三四天了,能帮我调查一下吗”? “好的,请问先生您叫什么名字还有你女朋友的名字”? “我叫凌晓谦,我女朋友叫曲盈菲”。 “好的,稍后我们会与你联系的”。 小贱谢了一句重重的挂上电话,他担心曲盈菲的失踪和那截断指真的有关系。曲盈菲血淋淋的求自己救救他的场景又浮在他眼前,没关系,一定没关系的小贱暗暗的告诉自己…… ★四、人体标本 在接到小贱的报警后,警方很快把这件女孩失踪案和半截断指的案件联系起来。 正当警方开始在学校里搜集曲盈菲的线索时,学校打来电话,一名老师在实验室给学*上解剖课时,发现一具男尸的标本少了半截食指。 当警方到达现场时,平时冷冷清清的“停尸房”被学*挤的水泄不通,为了怕破坏现场警方立即围着实验室拉起了警戒线。可是已经晚了,地上一片片新鲜的脚印,就连男尸标本也被几个法医专业想展示自己才能的学*动过了。所以现场无法提取到有价值的脚印,指纹等痕迹物证,警察拍了拍照,然后就回去了,毕竟仅仅是个尸体标本少了半截手指,局里还押着好几件凶杀案。 “疯哥刚才你翻弄那具尸体时发现什么了吗”,202宿舍里又开始讨论起这一连串的断指案。 “恩是有所发现,那半截断指肯定不是那具标本的,1,断指明显是女性的,指头尖细而且还留着指甲,而实验室被切走的手指是具男尸,并且这具男尸的其他手指并没留指甲。2,男尸手指切口平齐肯定是手术刀之类特别锋利的刀才能做到,半截食指显然是一把菜刀所为上面还有深深的剁痕。3,长时间药水浸泡的尸体会有强烈的气味,而且一般是僵硬的没有弹性,而那半截手指没有那种气味不说,我看着都比食堂的红烧肉新鲜。所以这半截手指肯定不是那放学校陈列都快一年了的标本。”疯哥一口气把自己所有的发现告诉了室友。 只有小贱听到了这些显露出沮丧的表情,他多想那半截断指是那具男尸的啊,那么曲盈菲可能还健全的活在这个世上。 当下午警方来宿舍给小贱做曲盈菲失踪案的笔录时,大家顺便的问了一下那半截断指是不是实验室那具男尸的,果然正像疯哥说的那样,不是的。 今天是曲盈菲失踪第四天了,而且一点线索都没有,“晓谦,晓谦,救救我,救救我”小贱突然听到有人喊他,好累,好累,一个人直接瘫倒在地。 前来做笔录的警察赶紧和大虾他们几个赶紧把他送到校立医院。 医生检查了一下说“没什么大事,就是太疲倦了,休息休息就好了”。这时大家才长舒一口气。是的自从曲盈菲失踪那天起他就没睡过好觉,小白留了下来,其他的人便回宿舍了,医生说他需要安静,这么多人在这可能会影响到他。 ★五、回忆 漫无目的的寻找荒芜下的陈念, 缕缕秋风刺骨寒, 风的低吟, 霜打叶落, 一片片叶儿随着风回旋回旋, 汇成一望无际的黄装迷茫着双眼, 宁静裹着万山, 那突兀的树干, 孤零零的守护起来年的期盼, 一个星期前,学校体育场 宁静的夜空,星罗棋布,月晕轻柔的抚摸着大地,台阶上一个男孩搂着一个女孩。 “晓谦你说月亮上真的有嫦娥和可爱的兔子吗” “呃,那你喜欢嫦娥和兔子吗”? “喜欢”。 “那月亮上就有嫦娥和兔子”。 “那嫦娥和我,你喜欢哪个”?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你了”。 “谢谢你,晓谦,从小到大就没人疼过我,爱过我”。 “好啦,你看你哭什么,别人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我不仅会爱你还会好好的保护你,不让你受任何伤害”。 “恩” “来把你的小花脸擦干净”。 这刻这个男孩似乎真的心动了,他对很多女孩许下过诺言,但从没有过今天那句我不仅会爱你还会保护你那种沉甸甸的感觉。 “她是谁,她是谁,晓谦,你不是告诉我会爱我,会保护我的吗,那你为什么要伤害我,你知不知道我不能没有你吗,为什么要伤害我”。 晓谦赶忙放下另一个女孩的手“菲听我说,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曲晓菲捂上耳朵痛哭着跑开了。 旁边的女孩陰冷的问了一句“你就是因为她今天约我出来要提分手,呵呵,也许这就是你应得的结果”。 “告诉你,我是真的爱她,不是像和你在一起只是玩玩而已”。 “你什么人,在一起那么久了我还会不了解”, 晓谦也懒的和她拌嘴了,忙向曲晓菲的方向追去。 谁知那是他最后一次和曲晓菲见面,最后一次,夕陽下长长背影,那么无助,那么撕心裂肺的痛。 菲,你在哪里,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告诉我…… ★十三、后话 路人甲:这结局也太悲惨了, 路人乙:强烈鄙视作者, 路人丙:鄙视极度的鄙视。 好吧,应朋友的要求加几个角色,给一个美好的结局。 艾嘉从二楼跳下正好落在学校新修建的草坪上,只造成右臂轻微骨折,但是头部遭撞击一直昏迷不醒。经鉴定曲盈菲的死是因为桃木钉穿透颅骨,在桃木钉上提取到了艾嘉的指纹,那本暗红色的日记做为证据也指明了艾嘉有杀人故意并且实施了杀人行为。法院正要以故意杀人罪判决她死刑时,一份司法鉴定文书寄到了她的辩护律师手中, 艾嘉,女,1990年5月6日出生,鉴定结果如下,当事人患有重度的精神病……当这份鉴定结论呈的法官手中,为了慎重起见,休庭合议,最后当庭宣告艾嘉无罪,于当天释放。 后来,醒来的艾嘉忘记她是谁,忘记了所有的过去,仿佛生命是从醒来那刻重新开始,勐,一个一米8几身材魁梧的陽光男孩走进她的生活,她时常看着自己那仅剩半截的手指“哥哥,我的手指怎么回事哦”。“嘉你还能记起你手指的故事吗”。艾嘉遥遥头,“想不起来就是感觉一看手指,心会好痛好痛”,勐捋着艾嘉的头发“那就不要想了”“哥哥你会陪我一辈子吗”。“会的……” 小贱却一直不能从故事里走出来,那次之后整个人变得很刻薄很古怪,后来他爸爸告诉他其实他们家其实是王姓,因为战乱年代躲避仇家追杀所以改的姓。后来小贱索性就叫王小贱了,直到他遇到了一个叫绢的温柔可爱的失恋女生,他和她的生命都因此改变了,白首终老,人家把他们的故事写成剧本拍了个《失恋三十三天》这又是后话了。 时医 清雍正年间,浙江嘉兴有一个叫魏江的大夫,平日走街串巷四处行医,医术也还马马虎虎说得过去,象头痛风寒之类的小病吃了他的药时而颇有灵验,不仅如此,他在家中还开有一个药房,如此看病抓药都很方便。当时嘉兴府的知府有一个芳龄十二的宝贝女儿,偶因受凉染了风寒,请了几个大夫都不见效。因为府上有个小吏平时和魏江甚是要好,于是便推荐他来给诊治。魏江搭脉之后诊断为一般风寒感冒,随即给她开了一剂防风散让她服用。没想到知府女儿头天晚上喝下药汤,第二天早晨就一命呜呼了。知府痛失爱女,心中大为悲愤,认为全是因为魏江这个庸医开的药方才害死了自己的爱女,于是暴怒之下便命人将魏江抓来到府衙来治罪。幸亏小吏提前给他通风报信,魏江得知消息后急忙收拾行李带上妻儿,举家逃到了外地的岳父家,住在那里不敢回去。 待得一年过去,知府调任他处,魏江听说风声已过,于是又带上妻儿回到嘉兴,他的小舅子宋辉也一路护送他们回到家中,并帮助他重拾旧业东山再起。经过一番辛苦劳碌药房终于重新开张了,开张的那一天周围的邻居和魏家的亲朋好友都带上礼金前来道贺,魏江也在院中大摆筵席招待客人,一直到晚上薄暮时分众人还没有散去,依然在喝酒划拳哄闹不已。正在此时忽听门外一人大声敲门,魏江喝得正兴起,于是便让小舅子去看看,待宋辉开门一看,原来是有人前来购买医治麻疹之药的,他见状便让来人在门外稍等,自己去给魏江禀报。魏江此时正和七八桌客人划拳喝酒忙得不亦乐乎,听得门外有人买药就随口对小舅子说道:“竹柜内第三格第二个瓶子就是,那药是红色的,你看着给他一些就是了。”宋辉当时也已经喝的七荤八素,看见竹柜中有几个瓶子就随手拿了一瓶出来,将瓶子打开一看正好是红色的药粉,于是就包了一些交给来人让他拿回去了,接着又回到酒桌上吆五喝六起来。 等到晚上酒宴散去客人们都纷纷告辞离开,魏江这才开始检点起药瓶来,结果一低头便看见一瓶药放在竹柜外面,再打开一看里面放的全是信石粉(低纯度的砒霜),于是就问家人是谁将这瓶信石粉放在外面。宋辉赶来一看不由大惊失色,随即惊慌万分的对他说道:“刚才不是有人来买麻疹药的吗?我看这瓶中之药正是红色,就给他包了一些让他拿走了,哪里知道这居然是信石粉啊。”魏江一听脸色大变,急忙问道:“来买药的是什么人?你给了他多少药?”小舅子想了一下说道:“来人好像是军营中的士卒,我收了十余文,给了他两三钱药。”魏江一听脸色煞白全身冷汗直冒,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方才长叹一声道:“完了完了,闯下大祸了。看样子我毕生都不应该做这个行当,这恐怕也是命啊。明天必然要惹上一场天大的官司,也不知道这身家还保不保得住。”他的妻子宋氏一听也吓的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数落着自己的弟弟。宋辉回过神来对他们说道:“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不如连夜逃走,先在乡下亲戚家住一阵,待将来看看情况如何再说。”宋氏一听觉得眼前之际也只能如此了,于是当即便让他们收拾好行李趁着夜色逃出了家门。 话说当时嘉兴军营中有个提督,刚从北疆被调回来,没想到一到此地身体就感到很不舒服,每天都是头昏眼花无精打采,可四处延医问药都无济于事,他的夫人认为病的症状和麻疹初发很像,所以便差遣士卒出去买药。这士卒连着走了好几家药铺都因为天晚已经关门了,正在焦急间忽然看见了魏家的药房重新开张,于是这才上前敲门买药,却不知宋辉错给他拿的是信石粉。等他将药买回来交给夫人,夫人以水调和让将军服用下去,不到片刻就听他的腹中发出雷鸣般的响声,而且人也随之坐了起来,不仅感觉神清气爽精神倍增,连手脚上也有了力气。将军一时大喜过望,口中连呼:“妙药!妙药!”当即便把买药的士卒叫了进来,又细细询问药是从何处所买的,问完之后对夫人说道:“这才是真正的良医啊,以前的大夫都是些庸才。我看应该将他招入军中,帮我仔细诊断根除疾病才是。”于是第二日待天一亮便命令中军参将领着一队士兵,备好五十两白银前去相请先生。 中军参将带人来到魏家,却见家门紧闭,铁锁把门,派人上前敲门里面却迟迟无人答应,无奈之下便叫来左邻右舍询问。邻居们七嘴八舌的说道:“昨天他家药铺才刚刚开张,今天却怎么关闭了?莫非是被远处的人请去看病了不成?可是他的妻子还在家中,我们可以先去帮你问问。”说完几个邻居就来到魏家门前大声喊着魏嫂。这宋氏在家中听见有人在外大声叫门,她悄悄从门缝一看,只见门外尽是披着铠甲手拿武器的士兵,其中一个骑马的军官正在向邻居们询问着什么。宋氏只道是昨晚东窗事发,心中不由惊惧万分,一时只知坐在家中低声哭泣,哪里还敢开门迎客?邻居们耳听得她的哭泣之声越来越大,心中都觉得莫名其妙纳闷不已,于是在门口低声劝慰道:“外面的官军都带着礼物,看来没有恶意,你先开门再说,即使出了什么事,也不会连累妇孺的。”吴氏听后想想也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得已这才打开了家门。 参将一进屋便将聘礼放下,笑着问她道:“先生到哪里去了?我奉提督将军命令召他前去府邸看病。”吴氏听罢这才将提了老半天的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于是便对参将说道自己的丈夫下乡看病去了。参将把里长叫过来,命他前去找回魏江,里长问清魏江乡下亲戚家的住址,请邻居写了一封书函带上,前去将魏江请回来。魏江忽见里长来寻,心中不停打鼓,待忐忑不安地打开信函一看方才知道事情原委,没想到昨日误给信石不仅没有吃死人,居然还能使提督将军的顽疾大有起色,他一时也是感到云山雾罩稀里糊涂,于是便和里长一起回到家中。参将一见他回来,立即请他上马去提督府,到了府中提督将军先是请他上座,然后向他请教自己到底是什么疾病,应该如何根除这个顽疾。魏江给将军把完脉,实在不知他所得到底是什么病,于是便胡乱以虚寒应对,说用党参、茯苓、肉桂、附子搓成丸药服下就能治愈了。将军听后深信不疑,立即命人赏给他纹银百两,并对他说道:“这些银子暂且算作药材的费用,若是不够,等病痊愈之后再重重谢你。”魏江听罢口中连连称谢,不敢多言急忙告辞而回。 等到一回到家中,他就对宋氏说道:“用这么重分量的信石治疗疾病,不仅没有医死人反而还有疗效,这真可以算是天下的一大奇事啊。只是这样的事情很蹊跷,今后也不能再用这个办法来治疗了,可我又诊断不出他究竟是什么病,这该如何是好?”宋氏低头沉思片刻,对自己的丈夫道:“我看你是不是应该向大将军身边的亲随打探一下,看看他这疾病到底是怎么得上的?”魏江听妻子说得有理,觉得也只有用这个方法了。待到下午,他出门先在酒楼备好一桌上好的酒席,然后来到军营借口相谢把参将请了过来,两人坐下一边吃喝一边聊起天来。酒过三寻之后参将的话逐渐多了起来,魏江见时机已到,便旁敲侧击的打听起提督的病来,这一番对话后他才逐渐明白,原来这提督将军嗜酒如命,而他早年发迹前只是一个普通士兵,历年驻守在边疆,北疆冬季奇寒,所以他每日早晚都要饮用当地的烈酒来御寒,可这酒是小商贩掺了少许信石酿制出来的,因此一旦下肚浑身就感到发热,后来他升官以后调回南方,这里却没有这样低劣的酒,所以便得了这种疾病。 这病因一找到治病就容易多了,魏江待参将酒足饭饱将他送走,自己急忙赶回家中,先找出各种滋补之药,再加上少许信石粉搓成丸药,第二天一大早就进献给将军。将军服下之后自然见效入神,连着服用数天这疾病居然霍然而愈,一直也没有再复发过。将军愈发惊叹魏江医术的精奇,以至于后来无论手下四营八哨的士兵或者家属得病,都必要请魏江前来诊治,若是治好了就会重重酬谢,若是没治好的话将军就会对他们说:“魏先生都治不好的话,只能说是命该如此啊。”如此过不多久魏江的名声便逐渐传了开去,每天登门求医的络绎不绝,不到数年魏家就成了大富之家,不仅家财万贯奴仆如云,而且还重新修建了豪宅,宅起之时魏江亲自写了一副对联贴在门上,上联是:运退防风杀命,下联是:时来信石活人。横批是:造化弄人! 玩偶医院的娃娃 1 黑暗中,沈杨觉得有东西在靠近他,一时间吓得不敢动弹。他看到一个半人高的布娃娃正在向他靠近。突然,那娃娃来到沈杨的床边,双眼闪着可怕的红光……“啊”的一声,沈杨从床上坐了起来,惊恐地朝四下里看去,还好,只是个梦。就在沈杨喘息未定之时,眼睛一瞟,看到那个被他锁在储藏室里的娃娃居然就坐在沙发上,似乎正吊着两条腿在朝他笑。 沈杨打了一个激灵,走了过去。娃娃还是那个娃娃,被他“治”好后,还一直没人来认领。 半年前,沈杨动员女友芳菲,拿出他们准备结婚买房用的全部积蓄,开了这家玩偶医院。芳菲起初不同意,沈杨好说歹说,她才点了头。至于玩偶医院的点子,沈杨是从网上看来的:国外有人开了家玩偶医院,专门“收治”肢体残缺或头面部“受伤”的各种玩偶。据说,这种业务深受孩子们的欢迎,许多大人和玩偶收藏家也是那里的常客。当然,“玩偶医生”的收入也就很可观了。 “你看,咱们国家还没有人从事玩偶医生的工作,而我从小动手能力就很强,要是咱们开这样一家店,肯定能赚钱。”这就是沈杨拿来说服芳菲的话。 开业之初,为了给自己的玩偶医院招揽人气,沈杨搞了个“前十名免费”的促销活动——前十个送到玩偶医院里来的玩偶,将得到免费“治疗”。而现在正坐在沙发上的娃娃,就是那十个免费名额里的一员。 当初娃娃被送来时,脑袋快掉了,一只耳朵也没了,身上更是肮脏不堪。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娃娃,前几年在商场里随处可见,没有什么收藏价值。看来,这个娃娃一定是对于它的主人有着特别的意义。可是,当沈杨把娃娃给“治”好后,那十个娃娃中的九个都先后被它们的主人领走了,唯独这个娃娃迟迟没人领。 沈杨查找当时的“病人”进院单,也没有查到这个娃娃来自哪里——每个玩偶在入院接受“治疗”前,他都会给玩偶建“病历”,其中当然也包括玩偶主人的联系方式。可是,这个娃娃为什么没有“病历”呢? 2 第一个月过去之后,沈杨的玩偶医院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步入正轨。中国人似乎很难对一个玩偶产生特别的感情,没有多少人愿意把他们“生病”的玩偶送来玩偶医院“治疗”——“治疗”的钱,还不如买个新玩偶。这也许是大部分人的心理。 玩偶医院的生意越来越差,芳菲的埋怨也多了起来,最后她干脆离开了医院,说要去找份工作。而就在芳菲走后,沈杨先后三次发现那个没人认领的娃娃会出现在莫名其妙的地方。 第一次是五天前,娃娃出现在他的办公桌上。当时沈杨没有在意,以为是芳菲什么时候来过,顺手把娃娃放在那里的。 第二次是两天前,娃娃出现在沈杨的电视机旁,当时沈杨立即把娃娃取了下来,锁进了里间的储藏室内。 而现在,这个娃娃居然又一次出现在沙发上,而储藏室的门锁还完好无损地挂在那里。沈杨突然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玩偶医院与客户的协议中有这么一条:玩偶医院治疗好的玩偶,如果客户由于种种原因没来取,半年后医院有权利自行处理玩偶。虽然还有一天才满半年期限,但看着这个诡异的娃娃,沈杨决定今天就处理掉,把它扔得远远的。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叩门声,一个女孩站在玻璃门外。 女孩看上去二十岁左右,长相一般,穿着土气,但一脸真诚的笑容又让人觉得亲近。女孩是来找工作的,她说她来自农村,没读多少书,也没什么特长,不过在乡下时经常做些手工活。她是听好心人介绍找到这里来的,也许在这里,她的一手好手工活能派上用场。 沈杨苦笑:“姑娘,本来呢,如果我这医院的生意好,你在我这里还真能派上用场,可你看我这店里,有人光顾吗?说实在话,我连房租都快付不起了,所以我帮不了你。” 但姑娘苦苦哀求,最后干脆说她不要工资,只要有个地方睡觉就行。沈杨见姑娘可怜,想着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也不方便,只好暂时收留了她。 3 一转身,沈杨看到了沙发上那个他准备扔、却还没来得及扔的娃娃,他指着娃娃对女孩说:“你先帮我把它给扔了。” “扔了?多可爱的娃娃啊!”女孩大呼小叫地跑了过去,一把抱在怀里,“这么好的娃娃为什么要扔了呢?你不是开玩偶医院的吗,那这个娃娃也是你的‘病人’啰,哪有医院把‘病人’扔出去的道理呢?” 一时之间,沈杨不知道该如何跟女孩解释,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害怕这个娃娃才扔的吧?他随口说道:“这是一个被主人遗弃的娃娃,而我这里空间有限,所以才想着扔掉。如果你喜欢它,那就留着吧。” 女孩很高兴:“那我就留下它了,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娃娃长得跟我有点像?”沈杨这才仔细打量起来,“扑哧”一声笑了。还别说,脸形、打扮、气质,虽然一个是娃娃一个是真人,但怎么看都有那么几分相似。 “我叫小艾,以后,这个娃娃就叫小小艾!”女孩一脸兴奋地说。 这天晚上,沈杨居然又梦到了娃娃。奇怪的是,这次不是噩梦,而是有点旖旎的美梦。在梦中,娃娃变成了一个美丽少女,与沈杨相爱了。就在沈杨准备亲吻变成少女的娃娃时,他的手机闹铃响了。沈杨极不情愿地在梦中与娃娃告别,一抬眼,居然看到娃娃正坐在他的床头,一双眼睛似乎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 天!沈杨一下就坐了起来。梦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这个娃娃不该出现在这里啊! 沈杨的惊呼声把小艾吸引了过来,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说:“对不起,我刚才进来收拾东西,把它落在你这里了。”说完就将娃娃取走了。 第二天傍晚,沈杨吃完晚饭准备外出,他跟小艾交代了一下,刚要出门就被绊倒了,摔了个嘴啃泥不说,左手掌根部还擦破了皮。将他绊倒在地的,居然又是那个无处不在的娃娃! “小艾!”沈杨大声叫唤,声音充满了愤怒,“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不是跟你说过,把它锁在你的房间里吗?”小艾刚从厨房露出一个头来,沈杨已经狠狠地把她教训了一顿,似乎还不解气,一脚把“小小艾”给踢得翻了个跟头。 “唉,你这是干吗?”小艾连忙跑了出来,将“小小艾”捡起来抱在怀里,“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说完也不待沈杨表态,抱着娃娃躲回了自己的房间,那一晚都没再出来。 经过这么一折腾,沈杨也没了出门的兴致。算了,等手上的伤好了再说。 4 三天后,一个女客户给沈杨打电话,问送来的玩偶有没有“治”好。沈杨说这两天玩偶就能“出院”,说完拿起电动自行车的钥匙出门,打算去买个东西。 插上钥匙后,沈杨又打开车身后面的储物箱,伸手去摸他的头盔,头盔没摸到,却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沈杨一惊,低头一看:天,又是那个娃娃!这回,他有点怒火冲天,拿起娃娃就要去找小艾算账,只听到“砰”的一声,紧接着是周围人的惊呼声。沈杨回头一看,傻了!一辆公交车将前边的一辆电动自行车给撞了,车主被撞飞了好几米远…… 沈杨当场呆住了,如果不是这个娃娃神奇地出现,也许,被公交车撞到的就是自己。他抱着那个救了他一命的娃娃,神情恍惚地回去了。 回到家里,沈杨看到芳菲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上。她是来找沈杨要钱的,半个月前,她就跟沈杨摊了牌,说她和沈杨已经不可能了,她有了新的男朋友,让沈杨还钱。 沈杨冷冷地说:“我现在手头紧,十天后你再来,我一定把钱一分不少地还给你。”芳菲很不高兴,骂骂咧咧地走了。 小艾踅了出来。沈杨有点烦躁,挥挥手说:“没你什么事,你去休息吧。我还得出去一下。”他又拿起那个娃娃,递给了小艾,“这个你看好,别再到处乱放了。” 沈杨出门,是为了买一个摄像头。等他回来时,客厅的灯和电视虽然开着,小艾房间里的灯已经熄了。 沈杨拿起今天那个女客户催问过的玩偶,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迫不及待地把口袋里的摄像头掏出来。他准备把摄像头装在那个玩偶里。他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个女客户可不简单,是一个级别很高的官员的情妇;而这个玩偶,就是那个官员从国外带回来送给她的。沈杨在这个女客户的玩偶里装上摄像头,目的不言而喻。他也是被芳菲逼急了,才打算利用摄像头拍些有用的东西,然后敲那个官员一笔。 5 摄像头装进玩偶之前,沈杨要先测试一下。他把摄像头的另一端连接到地上的多用插座。突然,他的胳膊一麻,一股巨大的吸力把他的胳膊吸住了。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一个东西朝沈杨的手飞了过来,他的胳膊被那东西打脱离了插座,而那东西却落在了插座上面。 沈杨低头一看,居然又是那个娃娃!紧接着,娃娃的身上发出了被烧焦的味道。沈杨慌忙用一旁的塑料袋包着手,把娃娃拿了下来。这个娃娃的身体虽然是用棉布之类的东西做的,头部与四肢却有不少金属,这也是它被烧焦的原因。 “大哥,你没事吧?”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沈杨的身后响起。沈杨回头一看,小艾正虚弱地扶着门框站在那里,她的脸黑黑的,头发正散发出一股难闻的煳味。 “小艾,你……”沈杨看了一眼地上的娃娃,又看了一眼小艾,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艾说:“其实,我不是个普通人,我就是那个被你救活的娃娃。我要谢谢你,是你重新给了我生命。打那以后,我就爱上了你,也一直关注着你,想找机会报答你。” “原来是这样,难怪娃娃会三番五次出现在它不该出现的地方。”沈杨喃喃自语。 “可是,大哥,你不能做傻事。虽然我只是个娃娃,但我知道你装那个东西在别人玩偶的身体里,是不对的。”说完,小艾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这时候,还开着的电视播放了一条新闻:一个男子利用工作之便偷拍视频,敲诈一个富商,被逮捕了。 沈杨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捡起地上被烧得黑乎乎的娃娃,说:“小艾,我应该谢谢你才是。是你挽救了我,不只是生命,还有灵魂。放心吧,我是个玩偶医生,一定能再次把你治好的。” 二医的病床 由于学校寝室噪杂的原因——当然是因为英雄联盟。他们总是在半夜三点钟还大呼小叫,我不得不搬出去住,离学校最近的莫过于二医家属楼。 隔壁一个同学,小李,他和我有同样的遭遇,于是我们决定一起去找出租房,最后看中了二医家属楼的一个顶层,从此我们就住在那间没有装修的楼房里,同住的还有一对考研的情侣,一个在二医实习的女医生。 我们打扫了整个房间,小李拼命擦着那两张白色的床,我说你没有必要这么卖命,最后还是要铺上褥子的。 小李看我一眼,说道:“你有没有发现这是什么床?”我立马就想到了医院的病床,因为房东曾告诉我们他是二医的法律顾问,随便弄两张床来还是可以的。 我说病毒也不会透过被褥把你感染了,把灰擦擦就行了。对于我的床,我只是把灰尘佛了拂,虽然上面有一片黑黑的东西我也不管了。 那一天我睡了个好觉,但没过几天我就染上了风寒,这个病来的迅猛之极,第一天我就开始头疼,并且全身酸痛,使不上一点力气,连走路都是一种折磨。我已经三年多没得过感冒了,即使有也很轻微,无非是鼻塞,然后第二天便不治自愈。 我本想身体会渐渐好起来,但情况却是越来越糟,我不得不去买药,因为家境贫寒,我只买了一盒,后来又从饭馆讨了一块生姜来——听说姜汤能治愈感冒。 直到药吃完,生姜被我翻来覆去熬了几次汤喝,病情没有一丝好转。 有一天早上我昏迷过去,耳中隐约能听到小李的呼喊,但我怎么也睁不开眼,不久有只冰凉的手搭在我额头上,并且听到了那个女医生——小马的声音。 她是医生,对我的病大概有所了解,我心里瞬间就平定下来。 后来我被喂了一些液体,大概是药吧。中午时我略有好转,意识也有些清醒,虽然能睁开眼睛,但我动也不不想动,所以眼皮仍旧乖乖贴在眼球上。 这时我听见门被打开,除小李和小马外,还有个陌生男人的说话声,他用了很多设备检测我,最后叹息道:“这个病很罕见,以前二医倒是有一例……”说到这里忽然没了声音,他们全都到外面去了,大概是怕我听到。 但我还是听到了,这里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那个男医生的声音很沉重:“以前二医有个病人,和他的症状一模一样,那是一种我们没见过的病毒。后来病人咳嗽越来越严重,头疼,浑身流汗,时时刻刻都在受煎熬。有一天我们早上去看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死了,全身流着粘稠的黑色液体。” 小马忽然道:“就是那个321床病例吗,我好像听说过。” 男医生嗯了一声。 我用尽全力抬起身,去看靠墙那边的床号,不出我所料,上面写着鲜红的321三个数字。 医纸活 1.闹鬼 吴宏祥是执事太监刘瑾的大管家。刘瑾得宠,家资巨丰,那吴宏祥不仅精打细算,还能让刘瑾的银子小钱生大钱,刘瑾脸上都乐开了花,就赏给了他一处宅子。 但就在最近,那处宅子里却闹起了鬼。每到夜深人静之时,院子里就会刮起一阵桃花旋风,风中隐隐出现一位婀娜少女的白影,站在风中低低地啜泣着。吴宏祥请了几位法师来驱鬼,都未成功。 一个胆大的家奴,几次偷偷窥视那白影少女,感觉似曾相识,仔细一想,还真想了起来。 就在几天之前,他家的一位亲戚病故了,就到秦家纸活店去买纸活,进门就看到了这个纸扎少女,一下子就被她给吸引住了,非要买下来。那秦老板不肯卖,说是别人订好的,这就要来取了。他就拿出刘瑾的名头来吓唬老板。 当时,刘瑾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家奴搬出刘瑾来,那老板自然害怕,赶紧把少女纸活送给了他。但那纸活已经在两天前烧了,却不知怎么会到这里来闹鬼。 吴宏样知道后,恨恨地说:“肯定是秦老板气你拿走了纸活,暗中做了手脚。快把他抓来,让他赶走女鬼!”那家奴就带着几个人赶去,抓回了秦老板。 秦老板大喊冤枉。他做的也就是个纸活,哪能成仙成鬼。虽然吴宏祥知道他说得在理,但却不能给他理。吴宏祥蛮横地说:“纸活是你扎的,女鬼是你做的,你不把她驱走,我就让她缠着你。” 秦老板一听就害怕了,忙对吴宏祥说,真要想驱走女鬼,就只有诚心去请王老道。那王老道有一个特别的本事,就是医纸活。秦老板怀疑这个纸活是得了病,才变成了鬼,给她医好了病,她自然就走了。 吴宏祥惊得瞠目结舌:“天哪,还有这么稀奇的事儿?” 秦老板点了点头说,此话绝非虚言。但那个王老道不畏权贵,非得诚心去请他,他才会给你来医纸活。 吴宏祥无奈,问清了那王老道就住在城西的清风观中,忙命家奴买了很多贵重礼品,这才隆重地赶了过去。 那清风观已经很破旧了,王道士更是穿得脏旧不堪,身上甚至散发着一股臭味儿。吴宏祥掩着鼻子送上了厚礼。 王道士一看到那些礼物,就笑得眉飞色舞,听吴宏祥说明了缘由,就点着头说:“不就是医纸活吗?我今天晚上就过去。”他收拾了一些物品,跟着吴宏祥就到了府上。 2.纸活 王道士来到吴宏祥府上,刚一进门,就脸色骤变,大声说:“好重的陰气啊!”王道士又在府上转了一圈儿,然后就写了一张清单,无非是些作法所用的香烛纸钱,还有几十斤硫磺。 东西买回来后,王道士又在几十张黄表纸上画了符,贴到各处关口,然后又把硫磺沿着院墙撒了一遭。等到天黑,他就让大家各回各屋,他坐在院子正中间,膝上放着一柄桃木剑。 吴宏祥躲在窗后,偷偷看着。 这时,院子里忽然响起沙沙的风声。接着,就见院子正中忽然生出一股桃花旋风,围着王道士刮着,风中渐渐现出一个白影,正是那个婀娜女子。她一见到王道士,顿时一惊,转身就跑,却被那硫磺逼了回来。 王道士冷冷地说道:“过来吧,我来给你医病。”那白影倒也听话,果真就来到王道士面前,然后伸出手,请王道士给她号脉。 王道士捏住她的手腕,号了一会儿脉,忽然说道:“怨气竟如此之重。唉,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帮你医好你的病,你就去吧。” 那白影忽然伤心地哭了起来,然后悲悲切切地说道:“奴家死不瞑目,必是要报此血仇,才肯离去。” 王道士忽然变了脸色,怒声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我都要给你医病了,你还不肯去,我哪容得你再吓人?”话没说完,他就用桃木剑挑起一张画符,刺向白影。那白影被他拉着胳膊,躲不开这一剑,正被刺中胸膛,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竟现出一件纸活模样。 王道士掸掸手,得意地笑道:“我四十年的道行,还治不了你?”他话没说完,却见那纸活猛地跳了起来,转眼又化成了一道白影,携起一阵旋风不见了。王道士气得捶胸顿足,大声说道:“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呀!” 他过来对吴宏祥说:“大爷,这个纸活怨气太重,我难以治住她,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吴宏祥忙拉住他:“道仙,且慢。我听说这京城里,属你本事最大,你走了,我还到哪儿另请高明?你帮我想个招儿吧。” 王道士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为难地说,他要给这纸活治病,还缺少一味药。而这味药又很难找到,他才束手无策。吴宏祥不解地问道:“怎么,给纸活治病还要用药吗?” 王道士正色说道,给纸活医病,不光要用药,而且还要用好药。 吴宏祥暗暗心惊,忙问道:“她已病入膏肓,再发展下去,会怎么样?”王道士给他解释说,纸活不会死,病得再重一些,那就会变成厉鬼,后果不堪设想。吴宏祥吓得一哆嗦,追问道:“要治好她的病,到底需要什么药?还请道仙明示。” 王道士说:“纸活陰气太重,需用至陽之药来调和。这至陽之物,就是一位壮汉的尿,这壮汉需喝过一百人的血。”吴宏祥不禁惊叫出声:“天下哪有这样的人?” 3.灵药 吴宏祥听说需要这样一种奇药,不禁为难起来。没办法,他只好在府外贴了张告示,谁若能找到此奇药,重金酬谢。几天下来,看热闹的人很多,但却没一人来揭榜。 这天,家奴跑过来,激动地说,有人来揭榜了,吴宏祥惊喜异常,忙说:“我去见他。你快去请王道士!” 吴宏祥兴冲冲地来到前院,却见陈瑶正站在厅外,手中拿着告示,不禁一惊,冷下脸来问道:“怎么是你?” 陈瑶乃是抗倭名将苏俊的副将。苏俊镇守江浙沿海,跟倭寇打了几次仗,都获得了胜利。为此,皇上宣他进京,要给予他重赏。 但当时有个规矩,凡官员从外地进京,都要给刘瑾好处,苏俊不懂这些,也没那么多银子给刘瑾,进京几天,都没人搭理,刘瑾见他不肯行礼,就给他治了个进京不速面君的罪名,给关进了东厂。陈瑶上门求情,吴宏祥竟命家奴把陈瑶轰出了刘府。 陈瑶跪倒在地,说道:“大爷,我喝过一百人的血。只要大爷能放了苏将军,我情愿出尿,就是出血也成。” 吴宏祥惊道:“你喝过一百人的血?你怎么会喝人血?” 陈瑶这才说,倭寇们为了慑服百姓,就把人的肚腹剖开,掏出内脏煮着吃。官兵们恨透了这群魔鬼,所以他们逮到倭寇,也要先吸他们的血,让他们血竭而死。他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喝过的倭寇血又何止百人。 吴宏祥听得心惊肉跳,忙领陈瑶到厅里坐了。不过一个时辰,王道士也赶了过来,听陈瑶说了喝血的事,不禁拍手叫好:“你这味药最是正宗。” 吴宏祥不觉一愣:“这药还有正宗不正宗吗?” 王道士“嘿嘿”一笑,这才说道,这件纸活就是被倭寇害死的亡灵。她怨气太重,只有给她服用了陈瑶的尿,她尝到百名倭寇的血,心愿得偿,才会气散身消。 陈瑶忽然又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还请大爷放了我家将军。” 吴宏祥为难地说:“苏俊乃是刘公公下令所抓,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王道士一听,忙问道:“这位汉子,你的愿望就是放了你家将军?”陈瑶道:“正是。我家将军奉诏进京,只因没有银子打点,刘公公就把他抓进东厂。” 王道士却道:“你若是不满足他的愿望,他又心生怨气,怨气调怨气,那就会生成更大的怨气,我就再也压不住了。大爷,我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他收拾了自己的家什,就要走。吴宏祥忙叫住了他,一咬牙一跺脚,狠狠地说道:“如此,我就只好做一回内奸了!” 4.治病 吴宏祥的主意很简单,他先把刘瑾库房中的银子运出五千两,兑换成银票,再交由陈瑶送给刘瑾。 刘瑾就是个爱财如命的主儿,看到五千两的银票,当即脸上就乐开了花,通知东厂放了苏俊,又安排苏俊面见武宗。 王道士见这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就准备给纸活医病。 到了晚上,王道士已在院子正中间摆下了场面,只等着白影来了。忽然,院子里刮起了一阵旋风,旋风渐停,隐隐就现出那婀娜少女的白影。少女一见到王道士,就厉声说道:“你今天又来搞什么古怪?” 王道士不急不徐地道:“上次怪我太冲动了,想让你一了百了。你既然不肯离去,那我就给你诊治,药到病除,也好让你无憾而去。” 那白影道:“道仙如真能治了我的病,我自然要离去的。”王道士也就不再多说,拿出几味药,熬好了,再拌上半碗騷尿,然后递给了白影。白影端过药,一饮而尽。吃下药没多会儿,那白影就开始在地上翻滚挣扎。又过了一会儿,那白影从地上爬起来,谢过了王道士,然后一旋身子,不见了影子。 王道士“砰”的一声,摔倒在地。吴宏祥忙带着几个家奴冲过来,扶起了王道士。却见王道士脸如白纸,气若游丝。吴宏祥连唤了数声,王道士才幽幽醒来:“她走了,再也不会来捣乱了。” 吴宏祥赶忙跪倒,磕头道谢。 王道士又休养了两个多时辰,这才恢复了精气神儿,忙着告辞,要回道观。吴宏祥更是称谢不止,派了马车,送王道士回观休养。 王道士回到观中,早已等候多时的陈瑶和苏俊迎上来,也是跪倒称谢,王道士忙把他们二人扶起来。 那天,王道士外出采药时,正撞见陈瑶自缢。他救下陈瑶后,听陈瑶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劝慰陈瑶,说能想出办法来救苏将军,陈瑶这才跟他回到观中。 王道士知道要想让刘瑾放人,必须走通吴宏祥的路子。他就到吴宏祥家附近转悠。后来他看到吴家的家奴强要走了秦家的一个纸活,顿时有了主意。他偷偷找来了天桥上变戏法的戏法宋,让他配合着演出了一场纸活闹鬼的活剧。 陈瑶听了,不觉一惊:“我也听说,您是专门医治纸活的神医妙手啊。” 王道士诡秘地一笑,这才说道:“世上的事,真真假假,谁又说得清呢?” 苏俊和陈瑶觉得京城实在是是非之地,不敢久留,谢过了王道士,就告辞走了。王道士惨然一笑,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也该走啦。我在吴宏祥那儿留下了把柄,他又怎么肯让我活在世上?”他轻轻关上了观门。 忽然,两个黑衣杀手从墙上跳了下来,也不多说,挺剑便刺。王道士两眼一闭,就听“刺啦”、“刺啦”,两柄剑同时透胸而入。 让两名黑衣杀手瞠目的是,并没有鲜血溅出。他们定睛细看,这才发现伤口处出现了白纸的毛茬儿。再细一看,那王道士却是个纸扎的人。 心理医生 报到 一个人患上了心理疾病,他可以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但是,如果一个心理医生患上抑郁症,那么,他应该找谁? 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d市军医学院,又以不可思议的好运被心理系录取。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所学校的招生要求实在太过苛刻了。 大学四年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只要通过实习,就能圆满完成学业了。 我实习的职务不是医院心理医生,而是一所中学的心理辅导员。我对学校的这个安排十分不满意。不过,不服从也没办法。 经过长达7小时的颠簸,我抵达了位于a县的汽车站,这里离我实习的地方还有近2小时的山路。 一辆破旧的面包车早早地就在那里等我了,这是中学派来接我的车。 “小林同志,一路辛苦了!”一位老年人热情地向我伸出了手,“我姓王,树人中学的校长!” 我真没想到还能享受校长亲自接驾的殊荣,一种虚荣感填补了旅途的疲累。 面包车在石渣小道上艰难地行驶着,车身因为路面颠簸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让我一度以为这是车的某个零件被抖掉了发出的声响。 “这路还真不好走!”我发出了一声感慨。 “今天还算好的,要是遇上下雨天,这路根本无法通车!”校长娴熟地握着方向盘。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暗渐渐侵袭了街道,车灯有气无力地探出不足5米的光线,面包车摇摇晃晃地驶向前方。虽然王校长一再宽慰我不用担心,但我仍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一不小心掉入沟洼或翻落悬崖。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2小时后,一栋建筑物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听校长说,那就是树人中学了。 树人中学静静地屹立在黑暗中。学校周围是一圈“瘦小”的围墙,但是光线太暗,看不清是由什么东西建造的。教学楼约莫有四五层高,瓷砖雪白。随着视线的推进,我终于看清了环绕在学校周围那一圈“瘦小”的墙壁——居然是一圈3米左右高的铁网。铁网死死地将整个学校围拢起来。 我想到了监狱,监狱里关的是囚犯。 “这是为了防止学生上课期间外出的!”王校长向我解释道。 这个解释没能让我安心。不知怎么,这所中学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一所教育用地,它更像是一所隐匿在郊区的实验基地。 不安 吃过饭后,我被特意安排到了一间单人宿舍。 校长说家里还有点儿事,明天一早再来和我谈工作上的事,于是就离开了。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尽管疲惫轮番轰炸,但我丝毫没有睡意。反正也睡不着,我索性披了件外套起了床,走到窗前。天已经完全黑了,操场上的健身器材在昏暗的灯火下显现出淡淡的轮廓。 再往远处看,就是那圈让人心慌的铁网了,它像是在对进来的人说:“谁也不准出去!” 我拍了拍脑袋,打断了这一系列恐怖的联想。 “呜呜呜……” 一阵哭声像是从操场那里传来。我穷其眼力也没能在那堆黑暗里搜出“发声体”。 “呜呜呜……” 声音还在继续,幽怨而清长,那是青春期女孩特有的腔调。我害怕了。 关了窗,我觉得口干舌燥,心乱如麻。 吱呀—— 铁门被推开了,一个老人的身子探进了宿舍。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我从床上跳起,随时准备和这位不速之客拼命。 显然他也被我这个动作吓到了,他后退了半步,发出了“哟呵”一声叫喊。 人吓人,吓死人! “你是新来的小林老师吧?” “对,你是……”我问。 “我是这栋楼的管理人员,这会儿是查房时间。”老人的脸像一颗核桃,上面布满了老年斑。 “哦,刚才真的……进来坐!”我十分尴尬。 “我还要去查看其他房间,记得睡觉时把门锁好!”老人神秘地说。 我感到他话里有话,但是我也没有开口去问。 “这里的学生有点儿毛病。”老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临走时,老人挤出了一个微笑,让人看了心里发毛。 我细细揣摩着老人抛下的话,这里的学生脑子有毛病?莫非刚才我听到的哭声就是某个脑子有毛病的学生发出的?我小心翼翼地将头探出了窗外。操场上,只有那圈铁网在夜里冒着寒光。 这个学校给我的第一感觉像是某个秘密实验基地,现在它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间精神病院。 戒备 在校长的介绍下,我同班上的学生见了面。大家对我的到来充满了好奇,他们不时用黑溜溜的眼珠打探我,这让我感觉自己有些像动物园里的猴子。 我的心理咨询室被安排在二楼。我将带来的心理学书籍整齐地放在书架上,然后捧着一本《基础心理学》坐在书桌前,一边温习功课一边等待前来咨询的孩子。 一连三天,我都是这样度过的。走廊里看热闹的孩子挺多,但是前来咨询的却一个都没有。看来他们对新事物还是抱有敬畏态度。既然他们太被动了,那么我就应该主动一点儿。 首先要做的是和他们打好关系。我用积攒下来的钱给他们买零食、和他们一起打篮球、给他们讲我上学时候的事。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我终于打入他们“内部”了。 一周后,陆陆续续有孩子给我讲他们的心事了。正值青春期的他们有太多困惑,而这种困惑在家人面前很难启齿,所以他们十分需要一个倾诉伙伴。 我一边聆听他们的心声,一边为他们做疏导工作。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前来咨询的孩子越来越多了。原来在这里,我一样能收获到那份属于成人世界的成就感,甚至更多。 时间长了,我发现这里的孩子都有一个共同点——害怕我泄露他们的心事。几乎每一个孩子在倾诉之前,都要在这个问题上花些时间。我完全可以理解。 班里有一个吸引我注意的孩子,他叫谢齐,属于差生行列。但是这个孩子同这个行列里其他的孩子又不一样,他沉默寡言,对人抱有敌意。我偷偷看过他的履历:父母在外打工。是爷爷把他拉扯大的。孩子在这个年龄段没有父母的呵护,人格十分容易“走火”。 这个孩子对我戒备很强,从他躲闪的眼神里我发现到了这一点。对待谢齐,我采用观望战术,我表面上装作不经意,内心却急切地期望他来对我说些什么。 秘密 一天夜里,下了晚自习,我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这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孱弱的声音:“林老师……” 是谢齐,他站在走廊里,身体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弱不禁风。 “快,进来!”我按捺住情绪,用温和的口吻叫他。 我打开了办公桌上的台灯,面对着他,尽量做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四目相交时,他慌忙躲闪。 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我连忙给他端来了一杯热水,让他坐下。 “老师,这件事憋在我心里很久了……”他丝毫没有理会那杯热气腾腾的水。 我没有说话。根据我的职业判断,他还会有下文的。 “你……能不能替我保守秘密?”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我早就料到了。 “放心,保守秘密是做我们这行的规矩。换句话说,如果连这个我都保证不了,我也不可能坐在这里和你聊天了,你说是不是?” “这个秘密不一般!” “绝对保密!” 他迟疑了一会儿,认真道:“你发誓!” 我心里苦笑了一下:“好,我发誓,如果我把谢齐的秘密说出去的话,就……” “就死,被我杀死!” 我喉咙一培,像是吃进了一只苍蝇。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似乎能看穿我的心思。作为一名心理医生,(鬼大爷:http:///转载请保留!)我居然反被自己的病人洞悉。我点了点头,应允了那个关于杀死我的誓言。 “我……杀……了……人!”他逐字从嘴里吐出。 我的第一反应是震惊,但随即一想,这事几乎不可能。首先,他既然担心秘密外泄,为什么说给我听?其次,我研究过犯罪心理学,对于罪犯来说,提及他作案的事实几乎是每个罪犯的大忌(除了精神病患者),绝对不会这么坦然自若地说出来。既然是不可能,那么,他编造这个谎言的目的何在?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我在心里缜密地忖度着。 “作为学生,要保持健康乐观的心态,不要沉溺于幻想。” “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他狠狠地打断了我。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中学生产生了惧怕心理。 “我从小是被爷爷带大的,我爸妈在外地打工赚钱……我不是没有爸妈,他们在外地赚钱供我上学……”他的情绪异常激动。 “她骂我没爹没娘,所以我杀了她!”他从背后取下自己的书包,书包的底部有红色的液体在滴淌着。 我的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我杀了她,我杀了她……她该死,她该死……”他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截残肢,是一只手掌,上面沾染了一层腥浓的血液。 我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躲,连同板凳一起跌倒在了地上。 “说出来后,心里好受多了!”他收起书包,准备离去。 临走时,他转头对我笑:“谢谢你,林老师!” 出卖 谢齐离开后,我飞快地走向了校长办公室。树影在路灯的投射下,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路过操场时,隐约有哭声传来。 校长办公室的门紧闭着,校长不在。 考虑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后,我决定立马告诉校长,但校长又不在。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报警! 我慌忙拿出手机,该死,没有信号。 “林老师,你说谎!”背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我面前的墙上投下一个人影,影子在灯光的拉扯下,变得无比尖长。 我头也没回地冲向楼梯,背后的脚步声紧跟而来。 咕咚咕咚—— 在夜里,这个声音出奇地大。 我连滚带爬地闯进宿舍,“啪”地一声摔上了门。铁门战栗着,发出“嗡嗡”的回鸣。 他还在门外,因为地上有黑影遮挡了光线。 “违背誓言,你要被我杀死!” 我屏住呼吸,视线集中在那个影子上。 长达10分钟的死寂后,人影不见了,门的缝隙重新透进一缕光晕。 我将书桌搬来挡在了门口,然后躺上了床,双眼死死地盯着铁门。整整一夜,我没合过眼。 第二天一早,我迫不及待地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校长,他的表情十分震惊。我说要不要先报警,他沉默了良久,说:“先把事情调查清楚。” 树人中学只有三个班,初一、初二、初三。谢齐读初一。此刻我正站在初一的教室里。 谢齐居然若无其事地拿着一本书在读,书名是《表演与艺术》。 他瞟了我一眼,脸上满是咒怨。 校长叫他出来,他信心满满地从我身边走过,书包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 他居然是骗我的,我居然被一个孩子骗了。 我手里捏着鲜血淋漓的橡胶手掌,这种东西是万圣节用来吓唬人的,做得太逼真了。 校长大声训斥着这个恶作剧的孩子。谢齐低着头,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 这场面尴尬得让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我只能表现出大度的一面,原谅了他,并且说服校长放他一马。但他没有对我表现出一丝感谢,反而像头公牛一样对我瞪眼。 他这么做的目的何在?难道只是单纯的恶作剧? 变故 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孩子们对我露出了防备的眼神。在校长面前,他们对我尊敬有加;我独自一人的时候,他们立马换成恶毒的眼神(请允许我这么描述孩子,因为他们的眼神实在是太恐怖了)。 我知道原因,一切都是谢齐造成的。 他告诉班上的同学:“林老师是个骗子,他保证我们的秘密不外泄,结果我一吓唬他,他就把什么都告诉了校长!大家千万不要相信他!” 教初一的老师生病了,校长让我代课。我实在找不出理由拒绝,只有硬着头皮顶上去了。 第一堂语文课,校长旁听。 大家听课很认真,积极回答我提的问题,这一堂课在愉悦的氛围中结束了。校长对我露出了赞赏的表情。第二堂课的时候,他便离开了。 校长刚离开,场面便失控了。孩子们聊天、打闹,完全忽略我的存在。我大声制止着捣乱的同学,吼到我嗓子直冒烟,他们仍然自顾自地玩着,就连前排的“好孩子”也不听我的命令了,而是用鄙夷的眼光看着我。 我头昏乏力,口干舌燥。我让学习委员小胖出去帮我打杯热水。教室里没有饮水机,只有走廊上有开水机。 小胖端着水杯走回来了。水杯冒着热气腾腾的烟雾。接过水杯后,我透过烟雾看到他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 他跳着走下了讲台,突然,从他的兜里掉落了一个袋装物。我一下冲过去拾了起来。 毒鼠强! 我手里的水杯“哐”地一声掉到地上。他们想杀我! 小胖的解释在我耳里犹如云雾缭绕:“奶奶嫌家里耗子多,托我今天上学路上买的。你看,我兜里还有两包!” 事后,我悄悄把杯子里剩下的水送到了化验室,化验结果——无毒。 我又多心了! 真相 没人相信我昨夜在操场看到了女鬼。校长明显对我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是心理医生还是精神病患者?” 我不知道,但我肯定的是,我不能在这里待了,尽管实习期还没结束。 我收拾了衣服准备离开,校门口的“铁网”挡住了我。我让门卫开门,他说不是周末,除了校长谁也不能从这里出去。 我想翻出去,但又一想,恰好遇到连夜的大雨,去城里的路肯定被封堵了。 很像侦探小说里面的情节,我被困在这里了。 自从见了“鬼”以后,我特别渴望和人在一起。当我惶恐地到达教室时,却看到了以下这一幕——教室里,谢齐正在对一群孩子发号施令,他们围成一圈,交头接耳地嘀咕着什么。 我躲在走廊里,摒心静气地偷听他们谈话。 窃窃私语的声音停下了,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谢齐沉默了一会儿,说:“绝对不能让他活着把我们的秘密带到外面去!” 孩子们欢呼雀跃。昏暗的灯光下,他们像是在进行着某个神秘的仪式。 我的耳边一直回响着一些声音,有“呜呜”声,还有时钟般的“滴答”声。 我用木板把宿舍的门窗钉死,企图隔绝那些稀奇古怪的声音,但是我发现都是徒劳,这些声音是从我心底滋生出来的。 惟一解脱的办法就是杀死自己。 当我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时,宿舍的大门被撞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系主任! 他戴着眼镜,目光黯然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把脸转向了身旁的王校长。 我这才发现他的身后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有校长、寝管老人、厨房大娘、谢齐和其他初一的学生,他们都对着我露出了微笑。 王校长摇了摇头:“考核没有通过。” 系主任叹了口气,良久,说:“可惜了这孩子!” 我仿佛掉入了一大团云雾里。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未完 这里发生的一切居然是一次考核,我们大学一手策划的考核。(鬼大爷:http:///转载请保留!)每一届心理系的尖子生都要参加这样的考核,目的是测试我们心理医生的精神力。 学校是租来的一间实验室(我刚来时就察觉到了),学校的学生是请来的临时演员。他们实际上都是某中校表演系的孩子,谢齐是他们的队长。此刻,他拿着那本《表演与艺术》,正对我露出带有歉意的微笑。 不容置疑,这孩子的演技无可挑剔。 系主任对我说:“心理医生是个危险的职业,不光是靠优异的成绩就能胜任的。你们要和各种形形色色的患者打交道,有疯子也有天才,有天使也有魔鬼。最可怕的就是那一部分天才,他们有着无懈可击的人生观和缜密的思辨能力。心理医生在疏导过程中稍有闪失,便会被带进他们的世界,然后成为另外一个精神病患者。这种危险是精神上的,它能轻而易举地摧毁你。所以,心理医生必须具备强大的精神力,不论身处何地都应该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的观念。正因如此,学校才会不惜成本地安排这场考核,这是对你负责,也是对社会负责!” 显然,我的精神力不够强大。这场考试,我彻头彻尾地失败了。我被他们精心布置的陷阱折磨得日夜不安,心力交瘁,患上了心理疾病。但我并没有为这次失败感到沮丧,我庆幸这只是一场“游戏”,这一切都结束了。 突然,我想到操场上的女鬼,我对学校的这种过火安排表现出极度愤怒。但当我向他们问起操场上那个看不到脸的女鬼的时候,他们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们说,这个环节他们并没有安排。 真的结束了吗? 我隐约又听到了操场传来的“呜呜”的哭声…… 神医 半夜,一个醉汉三斤二两下肚后摇摇晃晃开始往家走,以往自己回家都要经过肮脏而陰暗的小巷才能到家,可这一次他感觉脚下的道路不但宽广而且平坦。 不过今夜实在喝多了,脑袋痛得想找个地方撞,胃难受得想剖开!走起来双脚无力,两眼完全找不到方向! “是不是该看看医生啊!”醉汉暗自嘀咕着,可抬头瞅瞅月亮,都偏到了另一半边天了,“这时候谁家医院会开门啊!” 他很清楚他的居住环境,贫民区。即便如此还是会有小诊所门庭若市,可谁也不敢半夜三更还开门:夜里是坏人的天下。 可醉汉走着走着就闻到了酒精的味道,显然他有些惊讶。很快他的揣测得以证实,前面不远处确实有家医院,此时灯箱上正印着血红的“十”字,门也开着。 醉汉很高兴,心想求个药今晚就不会受罪了,于是走了进去。 屋子一眼望不到边,像个恢弘的大厅,不过中间正摆着一张桌子,一个白大褂正下伏案写着东西,钢笔在刮得纸刷刷响。 醉汉走近的时候白大褂也抬起了头。那是一张年轻的脸,但很冷:“看病?” “医生给我下点药吧!”醉汉一脸痛楚,看得白大褂也有些紧张,“太难受了!” “什么毛病?” “双腿无力,五脏六腑像火烧一样,两眼沉迷,头痛欲裂。” “喝酒了?” “平时没事,今儿个喝多了!” “好。我给你治。”说着白大褂站了起来。醉汉很不解:不开个处方啥的,怎么治? “你闭上眼睛。”(鬼大爷:http:///转载请保留!) 醉汉惊了一下,心中暗想:看病要闭眼?不过醉汉还是遵照吩咐做了。 过些时候醉汉听到了声音:“好些了吗?”醉汉听他这么说晃晃脑走几步,没事了。 醉汉见效果奇绝,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既没开药又没动手术?” “神医。”白大褂冷冷道,“我看见你胃已经穿孔,要是再乱动小命就不保了!不过我把酒看淡了,你先在这里睡一觉,明早……”话没说完醉汉就睡熟了。 第二天天刚亮,过路的人听到痛苦的叫喊劈开了一间尘封多年的门。 醉汉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记得昨晚明明来的是医院,屋子很宽广,可现在屋子又乱又窄。他也没多想,胃疼得钻心,叫喊不停。打开门的也是个医生,见醉汉惨叫不止知道情况严重便把他送进了大医院急诊科。 手术一完,主刀医生就说:“你小子命好!要是别人喝那么多酒还胃穿孔早挂了!” 醉汉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送他来的人个个眼神炯炯,问道:“那门是锁着的你是怎么进去的!” 醉汉想了想:“哪里锁门,我一走就进去了!” 问话的人惊了半晌:“你酒醒了没!告诉你那地方以前是一个失意医生的诊所,因为没人光顾他就割腕自杀了!那道门都锁了五年了!” 醉汉听完就尿了裤子。 康复后已经戒酒的他回想着当时前前后后的情节,觉得真是当晚那个白大褂救了自己,于是有一天他决定去看看那个地方。 当他进去理清障碍物的时候看到了正面墙中间有一幅画,而这幅画让他瞪圆了眼。 这幅画和大多诊所里的人体骨骼构架图没什么区别。不同的是,骷髅头中间竟然多了两颗神色冷冷的眼珠! 突然间,醉汉想到了当晚自己问白大褂的话:“你是怎么做到的,既没开药又没动手术?” “神医。”白大褂说。 贝壳灯里的医生 同事从海南旅游回来,送给佳欣一个做工精致的贝壳灯。贝壳中有一颗小小的灯泡,尾端有个小插座,一通电就能发出柔和的光芒。 看佳欣爱不释手的样子,同事笑着说:“这贝壳灯可是仅此一个,别无分号!那是我在沙滩上逛的时候,一个帅哥送给我的,说他擅长做一些工艺品,这贝壳灯就是他最近一时心血来潮做的。” 佳欣问,既然是帅哥送的,那总有下文吧!同事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说自己倒想,可人家没聊几句,就说有急事先走了,电话也没留一个! 晚上回到家,刚做好饭,没吃几口,小腹又隐隐作痛。佳欣皱着眉头,吞了一颗止痛药,但似乎没什么效果。每个月的那几天,佳欣的反应总是比别人强烈,且最近几个月似乎疼痛感越来越强烈。 佳欣是市医院的护士。昨天,她顺便做了详细检查,具体报告要几天后才能拿。不过,她倒不担心。干这行的,日夜颠倒,有点小毛病是家常便饭。 疼了一会儿,才慢慢好了一点。佳欣也没心情吃饭了,洗脸刷牙后,早早就上床休息。熄灯后,她把贝壳灯插进床头的插座里。柔和的光散开来,照在身上,顿觉浑身暖洋洋的,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没多久,佳欣只觉眼皮越来越沉重,慢慢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佳欣觉得似有些异样。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手术床上。手术室里,灯火明亮,站在面前的是一个拿着手术刀的男子,男子身穿白袍,戴着白色医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男子手中的手术刀已经抵在了佳欣的腹部皮肤上。佳欣一阵惶恐,她甚至已经感觉到冰冷的刀锋正贴着皮肤,似乎在等待时机破体而入。男子手上一用力,佳欣突然感到一阵锥心的疼痛。她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在梦中,只盼着早点醒来,于是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声呼喊,使劲想逃离手术台。 一个激灵,佳欣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刚才果然是一个梦!头上汗水淋漓,衣服都湿透了。刚才的梦境,栩栩如生,竟令她有种心悸的感觉,掀开衣服,佳欣的眼珠顿时定住了,在她小腹上,真的有一道红色的痕迹。细细的,似乎是刀痕,还隐隐作痛。 隔天,一上班,同事就拉着佳欣,低声说:“知不知道,小陈得了尿毒症!前阵子,她一直觉得不太舒服,本来以为是太累了,没什么大问题。可前些天,她和未婚夫去拍婚纱照,在店里晕倒了。送到医院来,做了个检查,才知道是尿毒症。” 小陈也是这医院里的护士。如今的医院,病人多,护士又太少。每个护士不仅白天忙得不可开交,还经常要值晚班。长久下来,不少人的身体都出了问题。 听了这消息,佳欣心头一沉,接着向同事说了昨晚的怪梦,最后忧心忡忡地说:“你说,这是不是预示着我也有问题?” 同事安慰道:“能有什么问题呀,女人反正在那几天都会不太舒服,这很正常的。照我说,你这是日有所见,夜有所梦。你白天不是在病房,就是在手术室里,晚上梦到这些也没什么奇怪的,” 可接下来,好几个晚上,佳欣都做着同样的一个梦。梦中,每次男子的手术刀落下来,佳欣总会极力挣扎,在疼痛中醒来。冷汗淋漓中,看到小腹上的道道红色刀痕,她总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醒来后,唯有在贝壳灯温暖的灯光中,她才能慢慢定下心,在黄色的灯光中慢慢睡去。 几天后,医生通知佳欣,让她再去复查一次。佳欣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医生连说别担心,就是想确认一下。医生走后,佳欣心头一沉。她知道,如果检查没问题的话,医院不可能让她复检。 果然,复检结果一出,医生就告诉佳欣,她的子宫上有个瘤!佳欣自己也是个护士,知道那么大的瘤,不管是良性还是恶性,都得将整个子宫切除。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阵难过。她还记得小时候写过一篇作文,叫《我的愿望》,内容是希望以后能生个小孩,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如此简单的愿望,如今却变得遥不可及。 医生忙安慰她,说样本正在化验,如果是良性的,切除就可以了。就算是恶性的,只要治疗适当,能控制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回到住处,佳欣心灰意冷地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睡梦中,又来到那个神秘的手术室。这次,当男子手中的手术刀落下时,佳欣原本恐惧的心突然安定起来,如果这辈子注定没有孩子,她还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只是在梦中,一切都是虚幻的。比起失去生育孩子的机会而言,梦中的一切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一次,佳欣没有挣扎惊叫,而是冷静地看着手术刀的落下。小腹传来一阵剧痛,痛彻心扉,可佳欣咬紧了牙,硬是没有叫出声。不知道过了多久,腹部的疼痛渐渐消失。虚弱的佳欣看到男子转身,模糊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了。(鬼大爷:http:///转载请保留!) 手术台上的佳欣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最后慢慢没有了知觉。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醒了过来。枕头已经被汗水浸湿,她抬头看了看四周,自己还是躺在床上。可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隔天上班,佳欣觉得整个人特别有精神。妇科的医生来通知她,说要做个详细的相关检查,以确定日后的治疗方案。做完了检查,医生让她好好回去休息,还说可以先休假,好安心养病,佳欣叹着气说:“没关系,我这几天觉得精神好了点。再说了,一下子闲了下来,反而容易胡思乱想,倒不如继续工作,起码还有事情做。” 可没想到几天后,令人意外的事却发生了。医生拿着两份化验单,不解地对佳欣说:“太奇怪了!这是先前的检查报告,化验出你子宫的肿瘤是恶性的。可前几天做的详细检查,却发现你的子宫瘤不见了!” 医生不放心,为佳欣重新做了检查。可查了好几次,原来长瘤的地方光滑平坦,哪还有肿瘤的痕迹,这下,医生和佳欣都呆住了。 最后,医生只能说:“照理说,一次检查出纰漏还有可能。可连着好几次检查都犯同样的错误,实在是不可能。这样吧,你好好养着身子,定时检查,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虽然这事有点离奇,但起码当下无事,佳欣总算松了一口气。但有一件事令她不解,如今每次睡着,梦中的男子总会出现。可现在,男子手里并没有拿着手术刀,反而对她百般照料,令佳欣感觉越来越舒畅。 后来,她发现了一条规律,每次开着贝壳灯睡觉,男子便会在梦中出现。而一旦贝壳灯没有通电,男子便不出现。不知为何,佳欣对男子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恐惧感觉,取而代之的是相信和依赖。她隐隐觉得,肿瘤消失应该是因为男子的关系。 发现了这点,佳欣更加喜欢贝壳灯了。每次上班,她总要把贝壳灯放在手提包里。幸好,贝壳灯小巧玲珑,带着也不碍事。 这天,佳欣去医生那里检查。完了后,一切正常,因为没什么病人,佳欣和医生便聊起了天。说到以前读书的事情,医生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旧相册,将以前的毕业照翻出来,让佳欣看。看了一下,佳欣突然被照片中的一名男孩吸引住。 男孩尽管相貌平平,但却有种出类拔萃的气质,在众人中显得格外突出,第一眼就能引起人的注意。男孩的眼神,很特别,有种刚毅的坚定,让佳欣觉得似曾相识。仔细一想,她差点儿惊呼出来,男孩的眼神和梦中男子的眼神如出一辙! 再一看,佳欣越看越像。照片中的男孩,尽管还未脱稚嫩,和梦中的成熟男子在身形上相差颇多。可两人的眼神,出奇地相似。尽管每次在梦中,男子都带着帽子和口罩,但眼神却令佳欣记忆深刻。 看佳欣一直盯着那个男孩,医生笑着说:“怎么,你认识黑锋,他不仅是我们这一届最突出的,同时也是我们学校的传说。他在医学上极有天分,又肯努力,后来保送读研,接着攻博,顺利拿到了学位。别的同龄人还在忙着啃教科书,他已经硕果累累,经常在国家权威医学刊物上发表重量级文章,并屡屡获得大奖。后来,听说进了国内一家极有名的医学研究所,成就惊人呀!” 佳欣听得入神,可医生叹了口气,接着说:“可惜呀,天妒英才!黑锋三十几岁的时候,出了车祸,当场不治身亡。他这人,不仅有医术,更难得的是有医德,废寝忘食地治疗病人是家常便饭,有时对付不起医疗费的人还分文不取。那天,就是连着做了好几台紧急的手术,彻夜不眠,接着开车的时候精力涣散,就出了车祸。” 佳欣翻到照片的背面,上面还有一行字:愿天下患者终成健康人!据医生说,那是黑锋的亲笔字,因为他是这一届最杰出的,照片拍成后,医生就让他在上面写字留念。没想到,黑锋却写了这几个字,说这是他毕生所愿。 看着字,医生的眼眶也有些红了,有些哽咽地说:“我们交情一向不错,他的死,我也很难过。当时,我赶到现场的时候,就看到他已经断气了,手里还紧紧握着他最喜欢的贝壳灯。那个精致的小灯,是他一时兴起做的。他的手很巧,不仅能拿手术刀,还能做出各种别出心裁的精致小玩意儿。这个贝壳灯,就是他的杰作,也是他最喜欢的。据他曾说,这个贝壳灯世上可仅此一枚,别无分号!” 佳欣心中一震,拐着弯继续打听贝壳灯的特征。医生仔细描述后,佳欣更加确定,自己手中的贝壳灯,就是黑锋做的! 隐隐的,佳欣猜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黑锋虽已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却并未离开,而是贝壳中延续了自己的梦想。和黑锋一样,贝壳坚硬的外表下,却有着一颗世上最柔软的心。佳欣想,这应该也是黑锋对贝壳灯情有独钟的原因吧! 白鬼行医 刘嫂还不到40岁,按说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可是恰恰相反,一天到晚不是这儿痛就是那儿痒,浑身不舒服,买篮子菜提着就觉得累,不得不整天看大夫,吃药打针,这都一年多了,还没见有好转。弄得爱看《红楼梦》的小姑,叫她林黛玉的第二。 该死的妮子,人家不是装病,是真有病,真难受,不然干吗大把的钱扔到医院里,买点什么不好,你哥还给我好脸子看。刘嫂有点生小姑儿的气。 这天晚上,刘嫂吃过药靠在沙发上,朦朦胧胧地就看到,给她看病的钱大夫穿着白大褂来了,上门服务啊!刘婶不免一阵惊喜,赶紧问了一句:“钱大夫来了”可钱大夫马上说,我不是钱大夫,我是个白鬼。 闻听,刘嫂可吓坏了,活见鬼了!她大声地喊人,可是谁都听不见,没有人来。白鬼乐了,说你不用喊,没人听得见的。刘嫂更害怕了,问白鬼,我是不是死了?白鬼听笑了,说,你没死,还活着。 刘嫂不信,说,什么呀,我都看见鬼了,怎么能活着呀。又说,我知道我身体有病,肯定死了,也成鬼了。说完,呜呜地哭了。白鬼又说,你没死,你还是人,真的没死。刘嫂听白鬼不像说的假话,不哭了,可是还有几分担心,问白鬼:“你、你是来抓我、来索我命的吧?” 白鬼接过来说,我不是来抓你的,更不是来索命的,我是来给你看病的。你不是有病吗。 刘嫂有点诧异了,说,你来给我看病!鬼还能给人看病啊?白鬼点头说,当然能。可刘嫂忽然又悲哀起来,说我明白了,鬼给看人病,人还能不死呀,我一定死了。刘嫂说完,又呜呜地哭了。 白鬼有点起急了,说,哎呀,不要哭吗,我就是来给你看病的,也能看好你的病。刘嫂听白鬼说的又不像假话,又不哭了,但还心存疑惑,就又问白鬼,你说能给我看好病,你知道吗,医院的钱大夫给我看了一年多了,都没看好呢,他说我这病很严重很复杂,很难治! 白鬼立刻说,真治不难,难治不真。陰陽鬼契 刘嫂没听懂,眼睛看着白鬼,忽然说,我就是看着你像钱大夫。白鬼“哦”了一声说,你说的也是,那个钱大夫是我的人身,他死了,现在我是鬼胎,是白鬼。 刘嫂惊讶了,说,什么,他、他死了!白天我还找他看病呢,怎么就死了,什么时候呀?白鬼告诉她说,就一小时前,在西环路上,车祸。 “是吗?”刘嫂仍有点不相信。白鬼又说,哦,现在电视里正播呢。 刘嫂赶紧打开了电视,可不是,警察和医院的人正往救护车上抬尸体,尸体穿着白大褂,上面一片片地都给血染红了。等拉着尸体的车走了,刘嫂又问白鬼,你怎么知道他出了车祸呢? 白鬼说,我们俩不是人鬼转吗,我能不知道吗。刘嫂一听说,你还是钱大夫呀!白鬼赶紧纠正,说,现在我不是钱大夫,是白鬼!刘嫂又说,这还不一码事吗!白鬼又有点着急了,说,不是一码事,一码是一码,现在我是白鬼。刘嫂不愿跟他抬扛,还把他当钱大夫,还觉得挺感动,死了还没忘给她看病,多好的大夫。 刘嫂又问白鬼,说你一个鬼,也能给我看病?白鬼马上说,当然。刘嫂又说,你给我看病都吃什么药,怎么收钱?白鬼说,是这样的,我也是要收钱的,可是我们鬼不花人世间的钱…… 刘嫂明白,打断他说,我知道你们花什么钱,你们花烧纸。又问白鬼,我得给你烧多少? 白鬼说,你花一元钱人民币,买回烧纸,剪成100块儿,每天到西外环我变鬼的路上烧一张,不要多烧,多了钱就毛了,也不要偷懒,每天必须烧一张,烧完后,我就把病给你治好了。 啊,这么简单啊,不会吧?刘嫂又有了疑惑,接着说,你没给开药打针,病怎么好啊?白鬼说,哦,你烧纸的时候,我就把药注进你的身体里边了。刘嫂点了点头。白鬼知道刘嫂明白了,说了句拜拜,不见了。 第二天,刘嫂就买回一元钱的烧纸,剪成了100块儿,只有巴掌般大,有点感慨,人家白鬼收费真低呀。看看又想,只收这么一点钱,还能看病,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啊,于是对白鬼说的是否真实,又起了几分怀疑。忽然又想,有病乱投医吗,死马当活马医,信其有吧,就到白鬼说的那个地点去烧纸,每天一去一回,要跑20多里路。白鬼还不许她坐车,必须要走着去走着回,不走着去就不给她看病。一开始,她走得很累很累,后来就越走越轻松了,最后一点都不就觉得累了。 到了100天的时候,烧完最后一张纸回家的路上,刘嫂看到超市的米降价了,家里米又没多少了,就买了两袋,一袋20斤,一手提着一袋往家里走,一点都不觉得累。走着走着碰到了小姑儿,小姑儿眼睛瞪得老大,看上很吃惊,不知怎么了,问她。小姑儿就惊讶地说:“嫂子,你、你怎么成巾帼大力士了?”刘嫂一愣怔,忽然明白了,病好了! 刘嫂很感慨,在钱大夫哪里,一年花了3万多没看好的病,一元钱,白鬼就给她看好了。 医生,请问一下…… 上学时我一直是斯斯文文的(当然,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是所谓的书呆子),从来没遇过什么打架斗殴的事件,只在课间操的时候遥远的眺望过隔壁班的男生们推推搡搡。 长大以后,每当和哥们儿喝酒聊天时,听见他们吹嘘自己以前有多神勇,都是身不能至心向往之,总觉得自己成长的太不够爷们!直到进入医院实习,看见了许多打完架后被抬进急救室的少年,那些鲜血和伤残所带来的痛苦与残酷,实在跟哥们儿平常活蹦乱跳的描述相差太远,所以才渐渐断了憧憬。 那天值夜班时颇为清闲,刚迷迷糊糊睡着,就听见楼下开始吵吵嚷嚷起来,准是来了急诊,不过,只要他们不叫手术室便没我的事,于是又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了。 昏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顿时有些上火。在这里呆了快一年,我也变得有些油气了,听声音就知道这敲门的肯定哪个没事找事的病人家属,若是有紧急手术肯定是电话通知、要是某个病人情况危急护士早就会来吆喝了……所以,门外这个肯定是个闲人,说不定还是个来问路的呢! 我实在太困,便索性没有搭理,没想到敲门的人耐性倒是十足,整整三分钟了,仍在不停的“当、当、当”叩着门,不得已,我只能一边答应一边趿拉着鞋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约莫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见着我一脸的不耐烦,舔了舔嘴唇没敢开口。熟悉医院的人应该都知道,即使是半夜,值班室外走廊的灯也会大亮的,平常没觉得有什么,可这少年的脸被惨白的灯光照着,竟显出几分萧瑟与凄凉。看着他唯唯诺诺的神情,我不禁觉得有些可怜了,便放缓了口气说:“我是手术室值班的,有事吗?” “医生,请问一下,楼下急诊室的归您管吗?”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声音很轻。虽然问题很可笑,可他那表情实在太认真了,让人不好意思嘲讽。 “咳咳……我当然管不了急诊室,我是手术室的!而且,我也管不了手术室,我只是实习的——你有什么事吗?” “医生,请问一下,您能去楼下急诊室看看吗?那里的医生太少了!”他讲话真的很怪异,每句前面都小心翼翼的加着“医生,请问一下”,与其说是礼貌倒更像是变相胁迫,那诚惶诚恐的姿态使人无法拒绝。 我猜想他大概是刚送来急诊的病人家属,可能和当值医生有些分歧,这半夜三更的也找不到别人,于是便上楼挨个敲门碰碰运气。跟他在这磨叽了半天,我也没了睡意,便索性当回好人,答应他下楼去看看。其实,我说下去“看看”,真的就只是看看而已,凭我一个外科实习生,哪里管得了人家急诊室的闲事? 晃晃悠悠的下了楼,还没走进急诊室门口,便听见里面猛地传来一阵嚎啕大哭,这场景太熟悉了,一准是没抢救过来!虽然在医院里早已见惯了这些生死离别,可我还是有些歉意,毕竟是答应那少年来帮忙了。我回头找他,想安慰一下,可没想到背后空空,侧身往楼梯上一看,也完全没见着他的身影。心下有些疑惑,也没有太在意,只觉得好歹应该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万一日后遇见也好有个交代。 屋里瘫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头发散乱,不断的哀嚎着:“我的儿啊……儿啊……”已经哭得将近昏厥了,旁边有人七手八脚的扶着她。听着这凄厉的哭声我也有些鼻酸,看来去世的应该还是个孩子,也不知道这大半夜的是犯了什么急性病,竟会突然丧命。 “来迟了一步啊,刚才还商量着要不要紧急手术,正准备联系你们呢,可救护车上呼吸脉搏就全停了!哎——可惜了,小男孩才15岁!”急诊室的护士见我倚着门往里张望,便出来和我说道。 “是啊,最可怜的还是做家长的!对了,这孩子是什么状况啊,外伤?” 她见我问这个,立刻将我拽了出来,小声说:“在里面不方便讲,这孩子啊,明里是被人捅死的,可照我看,是他自己作死的!” “这话怎么讲?” “他下午出去玩和人打架了,被人捅了一刀,刀子细伤口窄,就没当一回事,偷偷在诊所里贴了些纱布就回家了!没想到睡到半夜家里人发现不对劲了,再打电话找我们过去就已经太迟了。你想想,脾都破了六七个小时了,肚子里全是血水,一碰就往外冒泡!”她讲的绘声绘色一脸义愤填膺,我听着却沉重无比,也不知道我那些号称百战百胜的哥们会对这事儿有什么看法。 叹了口气跟她告别,我准备回去趁着天没亮再补上一觉,刚一回头,就看见那个伤心欲绝的母亲一把将盖着白布的孩子抱了起来,站在跟前的人急忙上去阻拦,我也快步过去想要搭把手,看样子这可怜的女人是有些神志不清了,竟使劲扯着尸体说要带儿子回家睡觉,明早还要上学呢! 众人齐齐上去稳住了母亲,我看着僵硬的躺在那里的尸体,一下愣住了,刺挠挠的短发、苍白消瘦的面颊——这分明是刚才敲我门的那少年! 怎么会?我顿时慌神了,很想要抓住谁问个清楚,这孩子有双胞胎?是我眼花?是我记错了?总不能是见鬼了吧?——可面对着那些伤心的家属,这几句话却怎么也问不出口,最后只得作罢。 快步奔回办公室后,捧着热茶杯我还在不断冒着虚汗,这件事看来是永远找不到解释了,现在只能叨念着阿弥陀佛希望别再遇见这种稀罕事。 忽然间,门又响了,“当、当、当……”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壮着胆子问道:“谁啊?” “医生,请问一下,我真的死了吗?”门外飘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又轻又细…… 医学院的底楼 一 “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吗?”雯夕眨巴着眼睛,问她身边的天宇,天宇睁开了他倦极得已经睁不开的眼睛,懒懒的说道:“哪有啊,就你们这种小女生喜欢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什么吗,但是我有个朋友跟我说她真的看到过鬼的呀!” “哦哦哦,看过看过,那就有鬼吧,鬼啊,就长在你们这种小女生的心里。” 雯夕显然不满意天宇满口“小女生,小女生”的大男子主义,“哼,不跟你说,睡你的死人大头觉去吧。”雯夕扭过头继续看她的电影碟片,屏幕上放的是正火爆着的《见鬼》。 二 第二天,雯夕和天宇来到了这座城市最有名的医学院,作为一个乡镇医院最有希望,最有前途的护士和医生,他们俩被老院长派来进行依次进修,看来经过这次进修后,天宇和雯夕坐上小医院的一二把手的位子是指日可待的。 作为当地的骄傲,这所医学院从门口看上去就十分的气派,豪华的校门,镀金的校名,大型的喷水池都显示出了这所学校与众不同的地位,在进校门时,天宇特意留意了以下门口的告示,他们进修是在10号楼…… 和其他学校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同的是学校里的一幢幢教学楼也十分的现代,豪华,天宇感叹到:“名校到底是名校啊!”只听见雯夕嘟囔着:“什么啊,你看那。”天宇顺着雯夕的手指望去,两幢大楼间还耸立着一幢看上去显得异常古老,破旧的大楼,暗红色的外墙,古木的窗,和别的楼在一起更显的格格不入,而在外墙上赫然的挂着一块铜牌:10。天宇惊呼:“不会这么倒霉吧!” 三 走进这幢“与众不同”的大楼,雯夕就被吓到了,满天的蜘蛛网,楼梯的扶手也积满了灰尘,走在上面,还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雯夕紧紧拉住天宇,“喂,喂,有没有闻到一种很奇怪的味道啊?”天宇笑道:“切,又来了,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啦,快点吧,你看楼梯上都没有人了,肯定是开始上课了了啊。”说罢,拉着雯夕就往教室里跑,这时,雯夕感到背后呼的有凉风吹起,她拉住了天宇,“有陰嗖嗖的风啊……”天宇也感觉到了,他笑着说“谁走路走急了都会带阵风的,傻丫头。”两人急急的找着教室,教室很好找,因为整个大楼里亮着灯的只有一间教室,他俩奔进了教室,在进教室的那一刹那,天宇看到整个楼面的教室的贴着大大的封条。 显然他俩迟到了,但讲台上的老教授好象根本没发现他们似的,继续讲着课,连头也不曾抬起过一下,雯夕和天宇怕影响了教授的上课,悄悄的进了教室,而教室里也只剩两个座位了,天宇和雯夕拿出了院长给他们的教材,开始听课…… 课正上着,天宇却不经意的瞄了他邻座一眼,天那,他生病了吗?他的脸上哪里还有血色,苍白的脸,无神的眼,在看一看他桌上的书,竟然是50年前的版本,天宇抬起头,看到的是所有人都和他的邻座一样,简直像是……这让天宇一惊,再仔细看看他们的书,居然全都是50年前的版本,“难道他们有规定用旧的版本的书?”天宇想。 四 一天的学习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天黑了,老教授的课也讲完了,天宇伸了个懒腰,准备理书包回去了,雯夕叫道:“这个老院长也不用这样整我啊,下次我可不要进修了,修得我都没魂了。”两人理完包正想出门却看到教室里已空无一人了,连那个教授也不见了,“他们走得还真快啊,走的时候连声音都没有,该不会是鬼吧?”天宇问道,雯夕听到后猛打天宇的手“呸呸呸,乱说话,别吓我啊!” “那快点走啊”天宇催促道,雯夕急急忙忙的跟着天宇出门了,看到走廊前黑黑的,他们决定就从旁边的小楼梯下楼,刚想下楼,天宇想起他们走时教室的门和灯都还没关,便折回去关,谁知灯早已关上,而教室的门上更是多了张封条,上面写着“1955年7月23日封”,天宇觉得很奇怪,刚想探个究竟,雯夕的催促声响了起来,容不得天宇多想,他向雯夕那赶去。 楼梯又破又旧,楼梯上的灯也一闪一闪的,整幢楼只剩下天宇和雯夕了,在这种气氛下,显得更陰森恐怖,来到一楼时,发现通往一楼楼面的门被锁住了,灯也已经坏的发不出光了,黑漆漆的一片,“看来要走冤枉路了。”天宇说道,就当两人准备回头时,楼梯转角处的下面传来了一阵阵的怪叫声,而雯夕刚进楼时闻到的那股奇怪的味道,此时也越发的浓烈,雯夕说:“快走吧,怪吓人的。”但此时他们却早已欲走不能了,天宇拿出了钥匙圈上的手电筒,打开后拉起雯夕就往前走,“走,看看去。”天宇说。雯夕竟也迷迷糊糊的跟了过去,在电筒的光的引导下,天宇雯夕一阶阶的往下走,突然光线照射下的地板上出现了一滩奇怪的东西,这滩东西上盖着一张纸,雯夕轻声的问天宇:“会不会是血啊?”天宇并没有回答她,显然他也被吓到了,在不远处的地上,天宇和雯夕又发现了一摊奇怪的东西,同样的盖着一张纸,有四处拖拉的痕迹,天宇这次注意到了地上这张纸,是50年前的报纸,标题被那摊东西盖住了部分,隐约可见“……院……生……重……人……亡”几个字,突然又传来了“砰”的一声,天宇转头一看,是一间半遮半掩的房间的门在风吹动下碰撞发出的声响,雯夕此时已经被吓坏了,哆嗦着不敢前进,天宇拍拍被吓坏的雯夕说:“你在这呆着,别乱动。”雯夕点点头说:“你小心点哦。”天宇“恩”了一声便举着电筒向那房间走区,房门被风吹着,时而紧闭时而露出一丝缝,天宇从缝隙中望去,却还是漆黑一片,“为什么所有门都贴着封条就这间没有呢?”天宇思索着。而此时那股怪味更重了,天宇显然也怕了,不敢大胆的开门了,他捡起了旁边的一把拖把,小心翼翼的来到门前,用拖把的柄,慢慢的挑开了那扇门。在“吱呀” 一声后,天宇看到的是一具被灰尘积满的尸骨,尸骨还保持着死前的姿势,蜷缩在一起,而在尸骨的旁边则有更多的血,这一切不禁让天宇毛骨悚然,突然雯夕的惊叫响起,天宇赶忙想雯夕那跑去,只见雯夕瘫坐在地上,全身发抖,手则不停的向前面的墙壁指去,天宇顺着雯夕的手指望去,只见墙壁在月光的照射下。出现了“我不想死”几个大字。天那!!天宇知道这一切都是一个急需摆脱的恶梦,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逃离”,于是,抱上雯夕,天宇他们逃离了这个让他们一生难忘的恶梦,在出校们时。惊魂未定的天宇回头望了下这个带给他无限恐惧的地方,却发现那个10号已经在他们视线中消失了 五 第二天,天宇和雯夕早早的起窗,上班了,刚进医院便被叫去了院长办公室,天宇对雯夕说:“看,我们要高升拉。”两人怀着劫后余生的喜悦走进了院长办公室,只见院长拉厂着脸,天宇和雯夕隐约感到有些不对劲,果然,院长怒斥道:“亏我想好好提拔你们,你们呢?啊?昨天的进修去哪拉?我还和其他院的领导说我派的是我们院的精英,而结果呢?所有医院派去的人都去了,惟独缺你们俩……”“院长,我们去了,还……”天宇辩解道,院长却打断了他的话:“够了够了,医学院的教授已经打电话来过了,你们出去吧,这件事我会找你们算帐的!” 出了办公室,雯夕忿忿的说:“哼,什么死人院长,居然说我们没去?总不见得我们昨天跟鬼在一起读书吧!”听了雯夕的话,天宇突然想到了什么。拉起雯夕便往医学院跑。天宇觉得昨天的一切一定有什么蹊跷。 但今天他们俩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昨天那幢破旧不堪的10号楼了。他们来到保安处,天宇问:“保安大哥,我昨天在10号楼上课的。拉了东西,今天来取,却找不到10号楼了,你知道怎么走吗?” 保安显然没听懂眼前的年轻人的话。 “什么啊,这里现在没有10号楼拉,50年前这里发生了一场火灾,把10号楼全烧了,听说当时里面还有一个班级在上课呢,真惨那,一个班级哪只有两个人逃了出来,其他人就这样活生生的被烧死了啊。唉……” 天宇突然想到昨晚报纸上断断续续的标题“……院……生……重……人……亡”,难道是“xx医学院发生严重火灾,至少50人死亡”? 正在上课的班级,50年前的书,报纸,50年前的火灾,难道这一切只是那些被火烧死的学生和教授想要完成未完成的课?那为何又是天宇和雯夕顶替了那两个从火里逃出的幸运者? 医院奇事 “咣当”一声巨响,惊得伏案沉睡的仨年轻医生浑身颤抖失魂落魄。一股冷飕飕的刺骨寒风钻入值班室,几个人不禁裹紧大衣。 脾气暴躁的张医生骂道:“娘的,大半夜的刮哪门子风!”说着,疾步关严窗户。 此刻,仨人睡意全无,为了驱除寂寞,张医生提议每个人讲一个发生在医院里的离奇故事,评出最堪称奇的故事,其演讲者次日由另外俩人请客以示奖励。身旁的王医生和林医生点头应吮。 1、夜半寻子 首先讲故事的是张医生,只见他危襟正坐,讲起了十年前亲历的怪事儿。 那时,他刚踏出校门,在一家县级小医院实习。当晚医院本来安排他跟一位老医生一起值班,可巧的是老医生临时有事,值班的任务毋庸置疑就落在他一人身上。毕竟年少气盛无所畏惧,其暗自筹思,不就在医院守一夜嘛,没啥大不了的。于是,紧关门窗,斜靠着椅子打起了盹,不久便鼾声如雷。 睡梦中,走廊里隐隐约约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悲泣声,并且越来越近越来越凄惨。张医生的心不禁咯噔一下,惊醒了。可侧耳再仔细听听,四周如迅速退潮后的海水般寂静,无半点响动。一定是个梦,他暗自琢磨。虽这么想,可心里仍发毛。 就在这时,门突然“吱呀”一声自动开了——一位二十多岁头发蓬松的女子飘然而进,稳稳地坐在他对面,目光呆滞面目狰狞。 张医生满额的汗水遮掩不了内心的恐惧,不过还是壮着胆问:“你——哪病房的?” 女人掩面而泣声如鬼嚎:“302,儿子没了,儿子没了……”女子如此反复说着,听着瘆人。 张医生心里犯起了嘀咕,啥儿子?抬头正要问个究竟,那女子竟又悄无声息地神秘消失了。 他下意识地迅速跨到门前,狠劲关上门,又加紧锁扣,这才长长舒口气。这时,他已无半点睡意,两眼紧紧盯着屋门,直到次日早晨同事小刘换班。 临走时,满面疑惑的张医生向小刘打听起302房间的病人。小刘环顾四周后,极其神秘地附在他耳旁说:“那屋早不住人了——闹鬼。半年前有个女子在那屋产个男婴,可婴儿却在婴儿室莫名奇妙的丢了。女子受不了突如其来的打击,跳楼自杀了。” 张医生的故事讲完了,王、林二位医生拍手称奇,同时也对年轻母亲的不幸遭遇深感同情。然而导致这种匪人所思事件的源头——那所医院,不该反思吗?保护婴儿安全是医务人员义不容辞的职责,竟然出现如此骇人听闻的事件,怎不让人心寒呢?联想到当今的医院,几位医生又是一阵哎声叹气。 林医生咳了几声,打断了大伙的沉思,接着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2、跪地求医 那时侯,他还在乡里的一家私人诊所上班。一天傍晚,一位神色匆忙衣衫褴褛的农家婆婆闯进诊所,迅速环顾四周,独见林大夫一人伏案填写病历,便奔过去。“扑通”一声,老人重重地跪在了林大夫面前,然后失声痛哭说:“求你救救我儿吧……” 见状,林医生显得惊慌失措,一把扶起老人,询问缘由。 原来老人是为双腿残疾的儿子跪地求医的,将近三天,老人的儿子高烧不退,随时都有失去生命的危险。老人守着病塌上痛苦呻吟的儿子心如刀割,托邻居照顾儿子,自己崴着小脚奔到十里外的诊所请医生。 林医生听得双眼泛红,心里酸酸的。就在这时,院长哼着小曲跨入门槛,看到老人后,突然紧蹙双眉,似乎明白了什么,陰陽怪调地说:“哦——又是你。还医疗费的吧?” 老人窘得面红耳赤,像一个犯错误的孩子般沉下头。稍许,她摸摸索索从粗布兜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旧手绢。“哗”地一声脆响,手绢里的零钱零星地散落在桌上。院长不屑地瞟了一眼桌上那些磨损的、褶皱的碎银。 “院长,婆婆挺可怜的,要不……” 未等林医生说完,院长侧脸狠狠剜了他一眼,剩下的话只好硬生生地咽到肚里。 “这里不是慈善机构,没钱看啥病?”院长愤然离去。 “你会遭报应的……”老人骂的歇撕底里。 从那之后,婆婆再没去过那个诊所。后来林医生听说她儿子再那次高烧中不治身亡了,就在他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的时候,令人不可思议的怪事就发生了。 院长一家三口在北京旅游返程的高速路上发生了车祸,使人费解的是,其他乘客只是擦伤或受点惊吓而已并无大碍,唯独院长全家血流不止受伤严重。经过医生们的一番紧急抢救命虽保住了,但一家人却都落个终身残疾。 林医生讲到这里,另俩位医生不禁伸出大拇指啧啧称奇。 “现在的农民连病都看不起喽。”王医生暗自感叹。 “救死扶伤,医生的天职。任何一个有道德、良心的医生都不会眼睁睁看着病人受苦,那个天杀的院长。”张医生骂骂咧咧以宣泄心中的不满。 王医生附合着说:“老张说的对,医德医术并存那才是合格的医生嘛。” “现在的医院都商业化喽。” “国家对医疗事业的管理应该加强嘛。” 大伙议论纷纷。 良久,林医生拍着身旁王医师的肩膀说:“老王,你也讲个吧。” 王医生把手从棉衣兜里掏出来使劲搓了搓,沉思片刻说:“我从没遇到过啥稀奇事儿,要不就讲讲几年前那件小事吧。” 3、饮毒自杀 王医生说的是三年前冬天,发生在这所医院的事。瞬间,张、林二位医生面面相觑,一副好奇的神情。因为二人去年才从县级医院调到人才济济的省级医院的,对于本院的一些事知之甚少所以倍感好奇。 王医生接着说:“临近上午下班,医院收到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一位三十来岁身着红袄披肩长发的女人。跟随的亲人说女人喝农药寻短见。” “为啥事非要喝农药?”张医生满面疑惑。 “小三呗。”王医生狠狠甩出几个字。 顿时,张医生一言不发,因为他正为情人小丽的怀孕而大伤脑筋呢。林医生呢,也为在外包养女人被妻子逮着,跟妻子冷战呢。 “后……后来呢?”林医生问。 “经过一番紧急抢救,也没能够挽回女人的生命。不过女人临终前说过一句话。” “啥话?”俩人伸着脑袋迫切地问。 “女人说即便她做了鬼,也不放过有外遇的男人。” 张、林二位医生顿感心跳加快浑身颤抖,额上也浸满了绿豆大小的汗珠。就在这时,楼道里忽然传出“当当”的高跟鞋声。声音在夜间更显得清脆刺耳,并且越来越响越来越近。突然,鞋声戛然而止。值班室却又响起了有节奏的“咚咚”敲门声,声音虽不大,夜间足以敲碎某些人的心。 王医生泰然自若斜靠沙发。那俩位呢?两股颤颤挤进了墙角。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王医生缓缓拉开门,霎时,一股陰森森的寒风扑面而来。该来的还是要来——身着红袄披肩长发的女人随风跃入室内,吓得张、林二位医生嗷嗷直叫夺门而逃。 嚎叫声渐远,女人便撒娇说:“老公,大半夜发信息让人家来干嘛?” “有人请吃饭喽。”王医生哈哈大笑起来。 中心医院停尸间做卧底 有一家报社,环境很仙风道骨,专门报道一些诡异事件。 我22岁,在这里做实习记者。这一天,我被主编派到中心医院停尸间做卧底,因为那里经常有诈尸现象。 半夜时分,我装成刚刚死亡的患者,平平地躺在轮床上,身上盖着白布,被大夫推进了停尸间。为了便于我观察,大夫没有把我的脸蒙上。这就考验我的表演才能了,我细细地呼吸,眼皮纹丝不动,真的跟尸体一样。 大夫离开之后,把停尸间的灯关了,四周一下陷入了黑暗中。静静聆听,停尸间里没有任何动静,只有一股彻底的冷气。这里是死人世界,我来自活人世界,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嗅到某种陌生的气味。 停尸间里一直死寂无声,我始终不敢动弹,也不敢咳嗽。我害怕有人突然坐起来,又盼望有人突然会坐起来——抓不到新闻,拿什么向主编交差?我可不想白受一夜罪。我的盼望渐渐超过了害怕,凌晨两点了,估计今夜没戏了。我放松下来,轻轻挪了挪麻木的胳臂,四周一片冰冷的寂静。我又移了移没有知觉的大腿,四周依然一片寂静的冰冷…… 如果尸体有感知,肯定听得见,但是他们毫无反应。我开始考虑要离开了,就在这时候,我冷不丁听到了一个陰冷的男人声音:“你真死了吗?” 我胆子虽大,闻听此言,还是全身直哆嗦,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一说话,那就露馅了 ;若果我不说话,那也露馅。既然你是尸体,另一具尸体问你话了,你为什么不敢回答?面对这种突发事件,我立即觉得我的职业素质有待提高。 陰冷的声音继续说道:“我在问你呢,刚刚送来那位。” 我只好硬着头皮小声说道:“我也不清楚,反正大夫说我死了。我们还能交谈,这是不是诈尸啊?” 那个陰冷的声音说:“人死了,依然会说话,会走动,只是这个世界比那个世界冷,因此我们的动作有些僵硬。活人不了解这些,不小心撞到了,他们就说这是诈尸。” 我心里暗暗高兴,这下我抓到了一个伟大的新闻素材! 我故作悲伤地说:“看来我是真死了……” 说话的尸体从轮床上下来了,他的脚步慢慢地走向我,嘴里叨叨咕咕地说:“你知道吗?这里还有两具尸体,他们是来做卧底的,不过,我把他们变成了真正的尸体。我不确定你是不是卧底,为了保险起见,我要杀你一次。如果你不是卧底,那么就不会在乎我的做法,不是吗?” 黑暗中,我看不见他,他却能看见我,我感觉到一双冰冷的大手准确地卡在了我细弱的脖子上。我再也坚持不住了,悲惨地大叫一声,掀开身上的白布,蒙在了这具尸体的身上,跳下轮床,发疯地朝门外冲去:“救命啊!——” 旁边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好像相机的闪光灯。 第二天,报社刊登了这样一则新闻:《又一年轻的尸体在中心医院停尸间诈尸,下落至今不明》。旁边配发的是一张我狂奔的照片。 这一天报纸的销量陡然增加了一倍。 鬼府神医 人吃五谷杂粮要生病,天上地下的神鬼终日享受人间烟火也就免不了有个头疼脑热的。特别是到了四时八节,求神的人摩肩擦踵,拜鬼的更是不计其数,而且各个出手大方,香烛纸蜡、干鲜果品、四季糕点甚至马牛羊鸡犬豕六畜牺牲,无论南甜北咸东辣西酸什么味儿,一并供上,恭请神鬼享用。神鬼们虽然也知道人间讲究“没有免费的午餐”和“吃人的嘴短”的规矩,但也不能浪费呀!至于有什么要求、想法,先不理它,吃了以后再说。于是,天上地下便神出鬼没,甩开腮帮大饱口福。鱼生火肉生痰,好东西吃太多难免产生消化不良,甚至带出其他毛病,要不怎么说“病从口入”呢。 这年清明节刚过,阎王爷就病了而且病得挺厉害,上吐下泄,躺在龙床上不停点地哼唧着,有时还捂着肚子可床地打滚,一连两三天水米不进。陰曹地府的郎中大夫不知是真没本事?还是怕担责任?走马灯似的都转个遍,阎王该吐还吐,该拉还拉,而且疼得杀猪般嚎叫,不到半天工夫嗓子就喊哑了。这下可急坏了阎王奶奶,守在夫君床前,六神无主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阎王爷遇事不慌,他睁开双眼龇牙咧嘴地对爱妻说:“看来指望陰曹的大夫地府的郎中治好我的病,没戏。不如派俩小鬼去陽世找个大夫试试。”阎王奶奶一听,对呀!自己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关键时候就掉链子。她转身就要去指派小鬼,却又被丈夫叫住,阎王反复叮嘱:“陽世有良医也有庸医,千万别信他们挂的招牌匾额,要看他们家周围的冤魂多少。少的,证明他治死的人少是个良医。要是那个医生家门口冤魂多,趁早离他远点。不然,我还没要他的命,他先把我老命勾了去。”阎王奶奶连连点头称是,原来请大夫还有这么大的学问。 两个小鬼领命后,不敢耽搁眨眼间来到陽世,乘着天没亮,东西南北四城,大街小巷一转,凡是挂行医招牌的门口都有不少冤魂,特别是挂着“一针灵”和“一贴灵”匾额号称“御医”的胡宅、宋寓两家门口的冤魂,多得就像赶集过会的一样。两小鬼一商量赶紧走,这些医生哪儿是治病救人呀,纯粹把咱们索命无常的买卖包圆啦。 紧行疾赶,二鬼来到城东。就见一家门框上挂着一块新油饰招牌,红底黄字“神医赵寓”,门前只有一个白胡子老游魂不停地来回走缕儿。高个小鬼对低个小鬼说:“兄弟,我看这赵先生对阎王说的路子,就是他吧,天也快亮了。” 二鬼闯进赵宅,哗啦一抖大铁链,就把还在梦中的赵“神医”锁走了。 两个小鬼一前一后,把赵神医押到丰都城阎王府,阎王奶奶一见神医是被锁来的,先就不高兴了:“不是叫你们请吗?怎么把赵神医锁了来?还不快松绑。” 两小鬼赶紧松绑,还讨好地拍去赵神医一路上沾挂的泥土。 阎王奶奶和颜悦色地说:“神医,请您来是给阎王爷看病的,不是要勾您陽寿的,您把心放在肚子里,千万别害怕。看好了王爷的病,还能给您增寿呢。” 原本哆嗦成一团的赵神医听说要他给阎王治病,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根本就不是医生,是个看陽宅陰地的风水先生,因为名叫赵琛伊,当地人说话鼻音重就叫成赵神医了。他一见战乱年头看风水的少,得病受伤的人多,大夫这碗饭好吃,灵机一动以错就错挂牌成了“赵神医”。前天开业,昨天就治死了一个白胡子老头,所以俩小鬼找他时,他还以为是老头的冤魂向他索命呢。 没容他再胡思乱想下去,阎王爷急得火上房了:“哎哟,哎哟,我肚子里搅成一团了,赵神医,快给我治病吧——。”话没说完,哇一声又吐了。一摊恶臭没有消化的食物,刚好摆在赵“神医”的面前。他忍着直往上撞的恶心,斜眼一看心里马上有了底,原来阎王吐出的东西里有几个死苍蝇。他爬起身说:“阎王爷,您放心,这点小病在我手里不算事,一副小药保险病除。”说着,他开出香砂养胃散药方,让那两个小鬼去陽世掏换,又让阎王奶奶速煮一锅绿豆汤备好。时候不长,二小鬼献上香砂养胃散,赵神医端起大碗用绿豆汤给阎王灌下。不大工夫就听阎王高叫内急,阎王奶奶忙端来便盆,阎王也顾不得官仪派头了,一阵哗啦啦的狂泄,疼了多日的肚子没事了。 阎王舒服了也就高兴了,正要大大地奖赏赵“神医”时,就听在殿外刷洗便盆的阎王奶奶大叫起来:“这不是老舅吗?您怎么来啦。前几天您外甥才给您增了二十年陽寿呀!” 阎王赶忙起身往外相迎,从殿门外搀进一位白胡子老头。赵“神医”一见老头当时就愣了,老头一见他也是一愣,但马上上前一步抓住赵“神医”:“你这个骗子,我到处找你索命,你又跑到陰间害鬼来了。”一旁的阎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白胡老头把自己被骗子赵“神医”误治而死前后的情况哭诉了一遍,阎王一时为了难。这赵“神医”要了亲娘舅的命却治好了自己的病,罚其自己不义,赏他则自己不仁。正当他左右为难之际,突然看见了龙案上的生死簿,随手翻开正巧是写着赵琛伊名字的那页,只见上写道赵还有二十年陽寿。阎王爷扑地乐了,道:“你们二位,一个是我亲人,一个是我恩人。这样吧。赵琛伊的二十年陽寿转给老舅,你留在我身边当名正言顺的神医吧!” 赵琛伊趴在阎王脚下,磕头如捣蒜,恳请阎王放他回陽间,他再也不想当“神医”了。阎王不理他的央告,亲亲热热送亲娘舅重返陽间了。 医院里的两天三夜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我突然闻到一股捂得很久了的烂苹果味。 [第一夜] 肚子上刀口的疼痛感把邱晨好似揪到半空再狠狠掷了下来,嘴里有股说不出的奇怪味道,强咽了几次口水总算平静下来。邱晨是开盲肠被送进来的,司空见惯的小手术,可麻醉药一过还是痛得再无睡觉的念头,睁开眼睛看病房,病房很黑,衬得外面的走廊灯很亮,灯光像一匹白布一样从门上的小窗户处倾泻下来。 房间里有一股甜腥腥的烂苹果的味道,很香,但不好闻。 邱晨看到每个人头顶上的墙上面都伸出来一个奇怪的装置,像是个装了水的塑料瓶,时不时咕噜噜冒出一串气泡来。 下半夜的时候邱晨不知不觉又睡着了,门突然开了一条缝,走廊上的光线把他照醒了,接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他径直就往邱晨的床走了过来。邱晨一惊睡意全无,问:“你是谁?”那人的相貌在暗中看不清晰,约莫是个十几岁不过的孩子。然后稚嫩的童声证明了这一点,“大哥哥,吃糖吧。”随即递出的手里摊开几枚用彩色玻璃纸包的糖果。邱晨现在倒只觉得奇怪了,“谢谢,我不吃。你那么晚跑出来干什么?”“你睡了我的床,我拿糖果再跟你换回来好不好?”邱晨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床头的名字登记册,的确是自己的,便说:“这是我的床。14号。”小孩子没有再说什么,“哦”了一声便出去了。 [第二日]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开始下雨,陰沉沉的分不出是上午还是下午。脑袋像被钝物猛击了一下,嗡嗡地响。 妈妈看见邱晨醒了,不免开始唠叨这孩子怎么一点也不懂照顾自己的身体,一边从保暖壶里盛出温热的鸡汤,“你的身子还没复原,只能吃点流质的。” 而这时邱晨才得空把这个病房好好看清楚。四周是医院典型的白,应是纯净安详的意思,可邱晨总觉得那是惨白,就连床单也像要死过去一样。左边靠墙开了一扇窗,昨晚窗帘是拉上的所以他没有发现,楼外有棵特别高大的树,向屋内投入重重陰影。时间过得宁静又漫长,像一条不能快也不会慢的水流,无声无息向前淌去。邱晨在妈妈离开后的时间里一直愣愣躺在床上,疲倦而乏味。 “唷,小兄弟是怎么进来的?”邱晨瞥了一眼这搭讪的,怎么进来的?当然是开刀,难道我还贩买人口不成!便没有回答继续经营自己的无聊。没承想那搭讪的自顾自地坐下了,“我是你对床的。呵呵,真是。怎么又是14号。” “什么14号。” “我是说你这床铺。”那人伸手指指邱晨的床铺号。 “14号怎么了?” “这床铺啊,死过人。一个很可爱的小孩子,嘴很甜见谁都叫,还成天拿着糖给别人吃。应该是个很小的手术,可好像得了并发症。上午看着还好好的,下午就不行了,推去手术室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说是医疗事故,父母在门口哭了一天一夜。” 邱晨脊背上一阵一阵微微紧着,突然联想起昨天晚上也是那么一个小孩子,拿糖给他吃,还说“你睡了我的床”那是什么意思?他知道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而且鼻子一阵发酸,这才明白原来人在感到最恐怖的时候鼻子是会酸的。 待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刚刚搭讪那人不见了。一整天也不见他的人影,也许是快痊愈了?也用不着打针了,谁还愿意在这医院里呆着啊。 [第二夜] 邱晨怎么也睡不着,连翻身也不敢大声,生怕床底下突然生出什么一样。 门外边突然响起一小串脚步声。邱晨屏住呼吸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门下面的缝隙出现了一双脚,一个头从窗外探出来。 门被打开了,那明亮,但又黯淡的日光灯像刀一样切碎了病房里的黑暗。脚步声,一、二、三、四,原来是医生查房。然后,那扇门关上了,病房的黑暗又合拢起来。 就这样战战兢兢又过了不知多久,邱晨发现喝的鸡汤此时还发挥着作用——他想上厕所了。可厕所要到走廊尽头才有,要是出门正好遇见那小孩子怎么办?或者回来正好看见那孩子躺在自己的床上怎么办?这些零星混乱,但却很强烈的发现,使他无法自己一个人去上厕所,索性闭眼想忍到早上再冲过去。 可是事情往往这样,你越是想忘记一件事情就越是记忆深刻,那小腹处的鼓胀一直提醒着邱晨。这时有人拍拍邱晨,“喂,小兄弟,上厕所去么?”看清楚是早上搭讪的那个人,这家伙回来应付医生查房来啦?邱晨立马说“好”,马上从床上起来。 从厕所出来的时候,邱晨看见楼梯处有一扇高高的铁栅栏,生了好奇问:“这是做什么的?”经过刚才的一番事,邱晨觉得眼前这个人倒是亲切了不少。 “因为……”那男子压低嗓门,“这医院里的死人啊,在晚上老是乱跑,可万一要是跑到外面马路上就不好了。” 邱晨头皮开始发麻,想到了那孩子不会现在就跑到自己床上去了罢。那男子哈哈大笑:“当然这是骗你的。” [第三日] 妈妈还是带着煲好的汤来看邱晨。邱晨并没有把昨天听来的事告诉妈妈,一是不想让妈妈担心,二是觉得自己是男子汉说这种事会失了面子。这样说又说不得道也道不明的情况下,邱晨只能尽可能地暗示自己已经恢复了,完全可以回学校上课了…… 妈妈听了儿子此番好好学习的言论自然十分高兴,并且爽快地答应尽快为他办出院手续。邱晨急急地问:“今天不行么?”妈妈皱皱眉头:“不行,你才开刀第二天,还在观察期,要是发生什么并发症怎么办!” 邱晨听见并发症三个字的时候面部皮肤又紧了紧,想到那男人说的小孩也是因为手术时感染了并发症死的,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于是只期望着妈妈可以多留一会儿,就算唠叨也好。其实邱晨本来还想介绍妈妈认识那中年男人,怎么说人家也好心帮了自己一把,虽然他可能也是无意。可病房里没有看见他,对面的床铺空着,床头摆了整篓的苹果,那些大红苹果像一朵朵巨大的花。 到了下午的时候,邱晨终于抵不住疲倦开始昏昏欲睡。于是妈妈收拾起唠叨,拍拍儿子的头说:“这样,明天要是没事的话,妈妈就帮你办出院手续去。” 邱晨迷迷糊糊地点头,总觉得像要做一个久远的梦一样。 [第三夜] 不知怎么回事,邱晨醒的时候脑子里浮出的是引鬼归坟的莲花灯。 他心里啐了一口,真是不吉利呢!这是姥姥以前给他讲的故事,说:“有些不想死或者冤枉死的人的魂是不会散去的,会一直徘徊在人世,这就叫做生魂。生魂就找那种想死的人跟自己换。所以在农村还保有在河里放莲花灯,指引他归坟的习俗。” 邱晨突然觉得自己很想跟人说点什么,便抬眼望向对床。被子和枕头还是早上那个样子,没有被铺开过的痕迹。难道人还没回来么,邱晨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那么晚了难不成去看医院里的死人到处跑么。一想到这里邱晨马上警觉地断了念头。 邱晨继续开始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有一阵他梦见自己去上厕所,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那孩子站在那里。他走了过来说:“大哥哥,陪我玩吧。”他潜意识里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一下子轻松许多,说:“对了,那天你找到自己的床铺了么?”小孩子一下子低头不语,邱晨想那男人果然说的是真的。最后,那孩子抬起头来,冲着他一脸笑意,“唔,不过我就要走了,跟那位叔叔一起走。”指着对床的方向,小孩子笑了笑,“喏,大哥哥,这个还是送给你当个纪念好了。” 小孩子摊开手,两枚用橙色玻璃纸包的糖果。邱晨犹豫了一下还是递过手去,那孩子把糖塞到邱晨的手里,说再见,然后就蹦蹦跳跳地走了。 空气里散发出陰凉和甜腥腥的烂苹果的味道。 早上,妈妈和护士长走进来的时候,邱晨已经自己换好了衣服。护士长是来给邱晨做出院前的复查。护士长出去的时候无意中抬头望了眼邱晨的对床,看见了那一整篓苹果,小声跟随行的护士说:“真是,这是谁那么无聊,人都死了那么久了还送什么苹果!” 那人死了?!那个没事跟自己搭讪的人?那个好心叫自己上厕所的人?邱晨觉得鼻子酸酸的眼泪快要流下来了。 妈妈牵着邱晨乘电梯下到一楼,一楼大厅里人很多,医生和病人都很忙碌。妈妈说:“噢,对了,刚才帮你整理病员服的时候,发现这个你没拿。” “什么?” 妈妈的手里攥着两枚用橙色玻璃纸包的糖果…… 谜样的死亡 像我们这种每天在太平间晃悠的小助手们从不议论尸体的生前,不知是忌讳还是怎么。也许是来来去去的看多了,就和妇产科接生一样,没人追问婴儿是怎么来的。 若不是陆陆续续推来的尸体,已经有四个死时嘴里奇怪地塞满了米粒,我也不会现在对这些尸体的死因这样的好奇。检验过米粒完全是家常的大米,无毒,死因也都是窒息或猝死。我并不迷信,但我总觉得这太过蹊跷,于是我开始留意这件事。 下午六点半,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号,蒙着白布的体型很小,应该是个小孩。我们接过尸体,平静又无奈地看着家属抱着孩子的遗物在门外又抓又扯。门关上的一刹那我突然很心酸,我想起了我妈妈。 看着医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检查,作为助手之一的我在旁并没起什么作用。我只是呆呆地瞪着小男孩嘴里的饭粒很久,也想了很久。结束之后我留下了翻看了医师的纪录:所有这些嘴里塞满米粒的尸体,死亡时间都是下午五点至八点之间,他们都是未婚,一女四男,死因相同,他们的住址都离的很近,再无其它。 我合上纪录莫名烦乱地走出去,锁门。刚刚在这儿悲痛万分的家属已经被亲友拽走。我瞟到走廊一角一个黄黄的脏脏的小狮子玩具掉落在那儿,想起来那是和小男孩的外套一起被家长抓在怀里的遗物。它肮脏破旧得放在垃圾桶旁边都毫无违和感,况且上面的毛都参差不齐了,实在不像是这看着就像娇生惯养的孩子拥有的东西。 不过我还是捡起了它,回头走进去把它放在了那可怜孩子的柜边,又拨开了玩具肚子上的电源开关。我凝视着它,却是一阵寂静,没有任何动静,有那么一刻我觉得已经破得模糊了的狮子脸会突然变得面目可怖,但却什么都没有。 天已经黑了,医学院毕业后我似乎每一天都在让家人等候。想到家里那一直在等待我归来的灯光,我马不停蹄地把检查工作一一做好。交接班后,我又负责地再次认真检查一遍,才匆匆地提包回家,仿佛这样回到家里才能放心地看到家人的笑脸。 回到家抛去一切杂乱是非,应该好好享受妈妈热气腾腾的饭菜,然而埋头送进嘴里的米饭硬硬的,突然让我想到了太平间的那五具尸体。我胃里一阵翻腾,猛的一抬头,一只眼睛血红的狮子就在我的对面,它毛绒绒的脸都快要贴到了我的脸上!我顿时全身的血都涌上了脑袋,想叫却叫不出,我机械地往嘴里塞着米饭,越塞越叫不出……那些米粒一点一点卡到我的食管里,窒息的绝望,混杂着黑暗…… 太平间里响起了吱吱呀呀的音乐声,破旧的小狮子玩具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转动,眼睛上的小红灯一闪一闪…… 恐怖故事之多了一个人 开始倒数 医院的地板是湿的,正邦抬起头来,天翔顿时明了地板上的水是从哪来的了,因为正邦的脸上都是泪。 在今天上午,天翔、育生、正邦、小贱,猫仔,舒涵、雪人,阿虎,他们这八个大学同学才刚结束了到清南农场两天一夜的旅行,想不到刚回到家就必须接受好友过世的噩耗。 天翔深呼吸一口气,设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后,他说,“育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正邦摇摇头,“不是普通的车祸,昕现场的人说。育生的摩托车不知道怎回事就自己从地面上翻起来,然后重重摔到地上……” 雪人问,“为什么育生的车子会自己翻起来?是路面上有什么东西吗?” 阿虎说,“听警察说,路上没有任何可以让机车整个翻到天上的异物,但每个看到意外发生的人说辞都很一致,育生连人带车飞到天上,然后摔下来。” 天翔问,“这怎么可能?” 阿虎叹了一口气回答,“警察也不知道,他们说还要检查现场。” “有点奇怪。”说话的是猫仔,她跟舒涵两个人一起靠在墙边。 小贱补充道,“不是有点奇怪,是非常奇怪,虽然育生常常喝醉酒出车祸,但也不至于毫无来由地整辆车飞到天上去啊?” 没有人回答小贱的问题,因为没有人知道答案。于是,众人都劝正邦去厕所洗一下脸,缓解一下悲伤的情绪。阿虎说要陪他一起去,可是正邦却坚持一个人去。 半个小时后,正邦还没有从厕所出来,“正邦会不会去太久啦?”阿虎看看手表。 “我有点担心他,刚刚看他哭成那样……”小贱拉拉胸前衣襟,不放心地说。 “要不要去看看他?”雪人这句话的语音刚落,忽然传来了轰隆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爆炸了。天翔等几个男生倏地站起身来,用不解的神情互相张望。 “厕所传来的……”天翔皱紧眉头。他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沉沉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又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阿虎跟天翔还有雪人使了一个眼神,三人同时提起脚步,往厕所急冲!只留下小贱陪着猫仔跟舒涵两个女生。 由天翔带头,三个人进入厕所。第一个冲出厕所的,也是天翔,他冲出厕所后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双手将头抱在膝间,猛力地摇着。接着出来的是阿虎,泪珠溢满眼框。再来是雪人,出来后整个人也瘫倒在地上。 没有为什么,只因为他们刚刚在里面看到了正邦,许许多多的白色瓷片贯穿了正邦的身体,将他钉在厕所地板下,血顺着地板纹路不断流着、流着,此刻已经流出厕所,流到天翔等人的脚边了。 许许多多的人都来了,这里刚好就是医院,几个医护人员将正邦从血泊里抬起来,直接送到隔壁的急诊室。 过了没多久,医生将剩下的六个人叫进了急诊室。进入急诊室后,他们看见医生站在一张床旁,床上躺的不是别人,正是正邦。整张床像是被血染过一般,连床架都是红的,再看下面的地板,也是血流遍地。 “我们尽力了。”医生像是念台词般地说。 “我们知道。”天翔淡淡地看着床上的正邦。事实上不用医生来说,他们六个人心里也早就做好准备了。 医生指了一下旁边的地板,说,“这些都是我们从他身上拔出来的!他的身体被这些东西穿出好几个洞!我们已经尽力了!” 众人往地板上看去,只见地上放了大大小小好几片锋利的瓷片,有长有短,而上面都是鲜血。 “这些是什么?”小贱张大了嘴巴。 “我刚刚进去厕所的时候……没有看见洗手台。”雪人说。 没有人再接话。因为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快的,警察来了,他们只对现场稍微做了一下检查,接着就宣布意外原因:洗手台炸裂。至于为什么会炸裂,警方则说要再调查。阿虎很快地通知了正邦的父母,两人在电话那头说很快就会赶到医院。 在走出医院时,天翔突然想到,一开始是育生连人带车莫名其妙地摔到天上去,接下来是正邦被突然爆炸的洗手台刺死……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正想着的时候,有一个人忽地出现在他们六个人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个阿伯出现在他们面前,抽起鼻子在天翔他们旁边闻来闻去。 “阿伯,你干什么呢?”天翔一行人被阿伯闻得莫名其妙。 阿伯退到一旁,冷着脸说,“你们是那个骑车骑到一半就飞上天的人的朋友?” 众人怒道。“你是什么人?” 阿伯的脸色铁青起来,“老实跟你们说吧,那个年轻人出车祸的时候,我看到了。我知道警察一定不会相信我的话,所以我一直没说。” 阿伯继续说道,“那个年轻人的机车上,还有另外一个人。” “啊?”众人一阵惊呼,因为他们所得知的消息是,育生是一个人骑车的。 阿虎战战兢兢地问,“那是……谁?” “我只看到后座有一团蓝色的影子,然后整辆车子往天空中翻去,摔下来的时候那蓝色的影子就不见了。后来救护车把那年轻人送走,我因为担心,所以就一路跟到了这里。”阿伯接着叹口气,摇头道,“想不到,来不及了啊……” “阿伯,请问你是……”天翔换上了敬重的神情。恭敬地问。 阿伯掏出了一张纸片,分给天翔一行人,“这是我的名片……我是龙祥大楼旁边的那间破屋子里搞算命的……” “阿伯……”天翔想说些什么,却被阿伯一个手势打断。 “先什么都别说,”阿伯脸色又严肃起来,“里面刚刚是不是又有人走了?” 天翔悲痛地点了点头。 “唉……”阿伯十分懊恼地说。“我就知道!刚刚看到那个蓝影从里面窜出来的时候,我就该知道了!” “蓝影?” “对,我刚刚又看到那个蓝色的影子从医院门口钻出来,我就知道糟了!” “阿伯,你……”天翔又想说些什么,却又被阿伯止住。 阿伯用严厉的语气斥责,“不是说什么都别说吗?这样会害死我的!” “啊?” “听着,这次的东西太厉害,我没办法帮你们,”阿伯耸了耸肩,“以后如果真的有什么状况,照名片上的地址来找我,不过没事千万不要来!” 最后的一个“来”字刚说完,阿伯早已拔腿就跑,短短一瞬间,阿伯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就在这时,雪人全身开始剧烈地发抖。 “雪人,你还好吧?”猫仔轻轻碰了碰雪人的脸颊。 雪人用手抽了抽鼻子,说,“有些事……我没跟你们说。” “什么事?” “在旅行回家以后,我就把全部的照片洗出来了。有一张照片……很奇怪。” “很奇怪?”众人都很疑惑。 “嗯,当我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正邦就打电话来叫我来医院,我当下就把那张照片的事情给忘了,刚刚听到那个阿伯说的话,我才又记起来……”说到后面,雪人直打了好几个哆嗦。 “那到底是什么照片,”在雪人右边的天翔问。 “我们要离开的时候,不是请农场的人帮我们拍了一张团体照吗,就是那张……” 左边的小贱问,“那张照片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到我家再说吧,照片就在我家……”雪人将整个身子缩了起来。 死亡接力 抵达雪人位于五楼的小公寓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雪人拿出一张照片来。大家的眼神登时聚集在那张照片上。 雪人将那张照片举到眼前,突然惊叫一声,手一挥,照片跟着松手,飘到天翔脚边。天翔捡起照片,众人都凑上来看。霎时。所有人都像是全身血液冻结一般,双眼紧紧盯住照片,动弹不得。照片上,有八个人排在一起开心地笑着,由左而右分别是,育生、正邦,阿虎、猫仔,小贱、天翔、舒涵、雪人。 不对,前面的一句可能有点叙述错误。照片上,应该有八个人排在一起开心地笑着,但是,照片上却有九个人。有一个不应该出现在照片上的人。一个穿着蓝色外套、戴着蓝色帽子的人站在阿虎的后面。他的下半身被阿虎给挡住了,只能够看到上半身,他的帽子压得低低的,勉强能够看到下巴跟嘴巴。但是他们记得很清楚,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后面什么人也没有,那个蓝色衣服的人根本不存在。 猫仔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开始说,“蓝衣服……蓝影……” 当育生出车祸的时候,阿伯看到蓝影,当正邦在医院死去的时候,阿伯也看到蓝影从医院里窜出来。天翔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好像抽了筋,一堆事情卡在脑里竟无法整理。哪里不太对劲,天翔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丝火花。 “雪人,”天翔缓慢地说,“你刚刚……为什么尖叫?” 听雪人说,他在前往医院之前,就已经看过了这张照片,并且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既然如此,刚刚雪人在看到照片以后,为何反应如此激烈? 雪人的嘴唇变得更紫了,脸色也变得惨绿,“移动了……” “你说什么?”天翔一时间没听明白雪人的意思。 “在我去医院的时候,那个穿蓝色衣服的人。是站在育生后面的。” “啊!”阿虎拿起照片再看。那个穿蓝色衣服的人,不是站在自己的后面吗? “你是说,那个人往右边移动了……”天翔只说了一半,便不说了,因为,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在他脑海里浮现。 一开始出意外的是育生,而那个蓝色衣服的人一开始也是站在育生后面,再来是正邦,而正邦又正好是在育生的旁边,如果再接下来…… 阿虎此刻也想通了,“如果用《死神来了》来比喻的话,这个蓝色衣服的王八蛋就是死神,然后照顺序来,对吧?”阿虎苦笑着。 “在他前面的人,就会死吗?”小贱。 天翔点了点头,说,“以目前的情况来说。这样的推论是正确的,而且现在已经死了两个人,如果这是真的话,我们可能都会死。” 阿虎哼了一声,大声地宣示。“我才不怕!这个蓝色的杂种如果来找我,我就揍扁他!帮正邦跟育生报仇!”阿虎的这几句喊话,把房间里原本死寂的气氛给赶跑了,大家突然有了精神。 “不然,我们明天就带着照片到钟光寺里想办法好了,那里的住持应该可以处理吧。”舒涵说。 一听到舒涵提出有对应的办法。大家顿时在眼前看到了一丝希望。 “好!明天就去!”阿虎握紧了拳头,热血沸腾地说。 众人在讨论之后,决定在明天早上九点在钟光寺前会合,钟光寺是市区内相当有名的一座寺庙,拥有不少信徒。说定之后,大家便各自散去了。 阿虎骑着车,一路平安到达自己家楼下,他住在公寓的十楼。走到电梯前,电梯刚好停在一楼,阿虎按了往上的按钮,电梯门马上开启。电梯里面只有阿虎一个人,在电梯上升的期间,阿虎想,如果那道蓝影真的找上他,他该怎么办?揍扁他?把他阿鲁巴?还是……正当阿虎胡思乱想之际,叮咚一声,电梯门开启。阿虎正要踏出去,却又发现有些地方不太对劲,怎么今天这么快就到十楼了?出电梯一看,电梯不是停在十楼,而是停在四楼。大概是有人要坐电梯吧,但阿虎把头伸出电梯四处张望,却没看到半个人影。 “搞什么?”阿虎按下关门的按钮,电梯门却不为所动,阿虎用力地不断按着按钮,“故障了吗?” 咻!一个诡异的声音从电梯外面晌起。阿虎往电梯外看去,顿时呆住了。因为有一群人正往电梯漫步走来,而这群人在刚刚阿虎伸头出去查看的时候是不存在的呀!那群人走得很慢、很慢,个个面无表情,双眼无神。 “妈的……”阿虎也知道情况不对劲了,一手拼命按着关门的按钮,一边拼命思考,是要留在电梯里?还是要冲出去?选哪一个好呢?更加没想到的是,那群人看起来走的相当缓慢,但是转眼间就已经来到电梯门口,挤了进来,也把阿虎的选择挤成了一个。 电梯里塞进这一群人,把阿虎挤得痛苦万分,但那群人像是无视于阿虎的存在,每个人都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接着电梯门关上了,其中一个人伸手,按了电梯的按钮。这栋公寓共有十二楼,另外还有一间地下停车场,所以应该只有从一到十二,还有一间地下室的按钮才对。但那个人却按了一个本来并不存在的按钮,一个在地下室下面的按钮。阿虎看到,那个按钮上赫然有一个鲜血凄厉的大字——死! 第二天一大早,天翔就被警察叫到阿虎家楼下,其他几位好友已经到了,一名自称圭大叔的警察接待了他们,“昨天发生了件离奇的意外,今天也是,而且都是天马行空、无中生有、可以媲美百慕大三角洲事件的离奇意外事故!而且,这两件意外事故的死者,都是你们的朋友……” “等一下……”雪人举起了手,“我们可以先知道,阿虎怎么了吗?” 圭大叔看了电梯的方向一眼,“以我们目前的情况,只知道死者全身上下可能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 “你说什么?”众人瞪大眼睛。 圭大叔突然低声咒骂了一声,“当我们检查尸体时,发现他全身都是软绵绵的,骨头都已经碎掉了,当我们把他的尸体搬出来的时候,感觉……像是只在搬一套人皮……靠!真够邪门的!”说到最后,圭大叔抖了一下身子,“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电梯里全身骨头被无缘无故地绞碎?说实在的,我当警察十年来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情!” “监视器呢?”雪人问道。 “我们当然把电梯的监视录像带调出来看!只不过通通都是霹雳啪啦的噪声!”圭大叔又看向电梯,说道,“说起来这栋公寓的电梯,也是够邪的!听说这台电梯以前也死过好几个人,而且也很……” 五人闻言,纷纷不由地打了一个寒战,事情的确不同寻常,众人于是马不停蹄,立即赶往了钟光寺。 阿昌请鬼 五人来到钟光寺后,立马找到住持说明来历,并递上了那张诡异的照片,此时那个蓝影已经移动到猫仔的身后。 良久。住持终于发话,“无能为力。” “大师,难道没有办法吗?”天翔绝望地问。如果连寺院住持都没办法,正是代表存活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这张照片里的东西实在太凶,而这种东西我以前从未碰过,完全无法对付。”住持站起身来往门口一个摆手,道,“请走吧,不送了。” 猫仔跟着站起身来,怒目盯着住持说,“你见死不救?” “不是不救,而是根本无法可救。”住持加强了一下摆手的动作,要他们快走。 绝望的天翔把手伸进外套口袋里,碰到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心里登时一亮。 龙祥大楼旁,一行人不敢置信地呆立在一间破烂木屋前,木屋前面摆了一大块白色木板,上面用麦克笔歪七扭八地写了“阿昌算命”几个字。 敲门声过后,门开了,是那个在医院前的阿伯,身上的穿着跟当晚在医院前穿的一模一样。阿伯本来以为有客人上门了,满脸欢喜地去应门,看到来的是天翔一行人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你们来了。”阿伯脸色沉重,他把门拉开后说,“先什么都别说,进来吧。” 大家鱼贯进入这间破屋子,阿伯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仅有的一张椅子上,说,“你们听好。我只能尽我所能地帮助你们,所以别抱太大的期望。” “我们本来就没抱多大的期望。”天翔说着,把那张照片拿了出来,放到桌子上。 阿伯瞄了照片一眼,问,“是这张照片出事了?” 天翔点头回应,心里想,看来阿伯深藏不露。看了照片一眼就知道是照片出问题。 “你们两个把椅子跟桌子搬到前面的仓库去,我要作法。” “作什么法?”雪人疑惑地问。 “我要请鬼。”阿昌伯双眼泛出精光,直射向手里的照片,他语气严肃地说,“听着,等一下我会把这张照片里的鬼给请出来,跟他沟通一下,问清楚他是什么来路。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通融,像是可不可以帮他做什么事,请他不再缠着你们。不过这场仪式可能会将附近的鬼都吸引过来。到时候会很可怕,你们尽量不要出声,也不要乱动,不然干脆把眼睛闭上来是最好不过!” “了解。”天翔比了个ok的手势。 众人一番折腾,很快法台就布置好了,阿昌伯拿起桃木剑开始挥舞了起来。过了几分钟。房间里的气温明显变冷了,众人开始发抖,舒涵跟小贱已经紧紧地闭上了眼。他们感觉到,有东西从四面八方聚集来了。 “哈!”阿昌伯一声大喝,右手指着照片,身子不断抽搐,嘴巴念念有词。 没过多久,一个又一个的鬼魂从墙壁里冒出来了。“喝!”阿昌伯突然又大叫一声,举起桃木剑往照片劈了过去。接着一声巨响,阿昌伯手里的桃木剑像是被什么东西大力地击碎了,霎时间变成碎片飞散在房间里,阿昌伯也摔倒在地,一屋子的鬼魂也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阿昌伯倒在地上后,天翔跟雪人互看了好几秒钟,才去将阿昌伯扶起来。舒涵跟小贱也张开了眼睛,不清楚刚刚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呼,妈的……”阿昌伯喘着气,在天翔跟雪人的帮助下坐到了桌子上面。 等阿昌伯的情况比较稳定一点,天翔才问,“阿昌伯,刚刚到底怎么了?” “我本来想请照片里那只鬼出来,想不到他一直不出来,最后我只好来硬的了,想不到……”阿昌伯失落地看着散落一地的桃术剑,说,“很抱歉,这张照片我也没办法处理了。” “没关系,至少你试过了。”猫仔微笑着说,手搭上了阿昌伯的肩膀。 离开阿昌伯的家,众人回到车里面,一片寂静中小贱说,“你们觉得证严法师有办法帮我们吗?” “我想不行吧……”雪人说。 “星云法师?” “应该也不行。” “教皇?” “可能也没办法。” 小贱最后绝望地说,“那还有谁能帮我们……” 车子里又一片死寂。最后,雪人突然拍了一下掌,呼道,“我想到了!” 众人的精神突然被点燃。 “我知道还有一个人,他或许可以帮我们……”雪人说,大家终于找到了最后一丝希望。 峰回路转 晚上八点,雪人开着车拉着剩下的四个人走在山路上。雪人伸手指了路边一个路牌,上头标着“摘玉山庄”四个字跟一个指着前方的大箭头。雪人说,“那个人就住在那里。” 天翔问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我表哥,出名的怪人一个,他研究所毕业以后不好好找工作反而去研究那些超自然跟灵异事件,什么尼斯湖水怪、红衣小女孩、人鱼,河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都有在研究,后来他为了专心研究这些东西。还在山上买下了一栋大山庄,整天就待在里面。” 汽车又往前开了很久,雪人忽然一个紧急刹车,脸色凝重地望着前方,动作僵硬地抬起手来,指着路边一个路牌——摘玉山庄。 雪人抽了一口凉气,说,“看来我们遇到鬼打墙了。” 车内众人同时打从心里毛了起来,现在不但被来路不明的鬼魂缠上,还在夜晚的山路碰到鬼打墙。 天翔指指前方,说,“再走一次试试看。” 雪人踩下油门,车子再度前进。没过多久。摘玉山庄的路牌又出现在路旁,车子也再度停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车子突然噗咻一声,整辆车子的车灯突然关了、冷气没了、引擎声也消失了。 “靠,抛锚了。”雪人骂道。现在这种环境再加上车子抛锚,可真是雪上加霜。 众人走下车检查,天翔跟猫仔说,“你是下一个,你就呆在车上吧!” 猫仔听了,只好又返回了车上。大家大致检查了一下车子,竟然都找不到问题所在。就在这时车子大灯突然一亮,引擎也噗噜噜地发动了起来,然后整辆车子竟以高速往前冲了出去。急速行驶的车子里,猫仔死命地拉着车门,但就是打不开。猫仔看了一眼时速表,竟然是不可思议的一百三十迈。驾驶座上明明没人啊……猫仔在隐隐约约中,看到驾驶座上坐了一个“人”,她瞪大了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却只看到驾驶座上一道蓝影朝她扑来…… 车子越来越快,众人眼见追不上了,只好停下奔跑的双腿,天翔把手伸到外套口袋里,颤抖着手把照片拿了出来。天翔看了一眼照片,难过地闭上了眼睛。照片上,那蓝色外套的人此时站在了小贱的后面。 天翔没有说话,几个人又往前追了几公里,这时他们发现原来车子冲出了道路,一头栽在树林里,车头已经烂得差不多了。两人又四处查看了一下,但还是没找到猫仔。 “妈的!”雪人一拳轰向旁边的树干,拳头登时鲜血淋漓。舒涵坐在地上,低头哭泣。 雪人看着山顶说,“刚刚汽车往前冲了一段距离,离山庄应该只剩下两三公里了。我们快点把这几公里的路走完,把这件事完结掉吧。” 剩下的四个人战战兢兢地走完了最后几公里山路,终于来到了摘玉山庄。找到了雪人的表哥狄尚,将这几天的所有事情详详细细地讲给了狄尚听,并递了照片。 “是这张照片出了问题?”狄尚接过照片,看了一会儿后,突然“啊”的一声大叫。 雪人急问,“怎么了?” “你们等一下。”狄尚跑到电脑前,把照片放到一个怪机器上面,忙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狄尚皱着眉头说,“你说这张照片已经害死了四个人,而且寺院的住持跟那个什么阿昌伯,都说这张照片里的东西不简单?” “是啊,而且他们都说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东西。表哥,这张照片里的鬼真的有那么厉害吗?”雪人问。 “鬼?”狄尚苦笑,“你们认为,这照片里的东西是鬼?” “难道不是?”雪人诧异。 “当然不是,你们这张照片是个麻烦!大麻烦!”狄尚走到电脑桌前,朝大家招手道,“过来,让你们看个东西。” 众人围到电脑前,只看到狄尚把照片放到那个怪机器上面,屏幕上马上出现了照片的图像,狄尚锁定那个蓝色外套的人,把照片放大、再放大,最后呈现在屏幕上的。是那个蓝色衣服的人的脸部。虽然说是脸部,不过真正看得到的地方只有嘴巴及下巴,其他地方都被帽子压住了。 “看到什么了?”狄尚问。 大家左瞧右瞧,但也只能看出这个人没留胡子如此普通的事情。“看他的牙齿。”狄尚又把嘴巴的部分稍微放大了一下,“有没有看到什么了?” “啊……”舒涵用不确定的语气说,“好像有……獠牙?” 大家专心一看,发现那人的嘴巴的确伸出了一对类似动物獠牙的东西,“没错,那的确是獠牙。” 狄尚把鼠标移到獠牙上面,说,“看到獠牙,让你们想到什么?” “吸血鬼?”小贱。 “狼人?”雪人说。 “错,通通猜错。”狄尚否决所有的猜测,解释道,“獠牙是动物的特征,而这家伙不但清楚地显现在照片上,而且还会移动,这已经证明他不是普通的鬼,再加上獠牙这一个特征,又证明了,他根本不是鬼。” “不是鬼?那是什么?”雪人吃惊地说。 “其实他本来也是鬼,但我猜他不是怨念太深就是死了太久。终于修炼到这种地步……”狄尚咽了一口口水,说出结论,“那是魔神!” 大家很显然还不知道魔神是什么,但从名字听起来就知道不简单。雪人问,“魔神很可怕吗?” “可怕!当然可怕!”狄尚喝了一口放在电脑旁的可乐,说,“其实凭魔神的功力,已经可以直接显现在你们面前杀人了,我不太懂他为什么要用照片顺序这种麻烦的方法来杀人?” 狄尚说完马上又喝了一口可乐,这张照片实在没办法让他冷静下来,虽然他看过的灵异照片没有几万张也有几千张,但绝对没有一张这么劲爆! 天翔等人听完狄尚对魔神的描述,个个都是心灰意冷。从狄尚的说法来看,他们是无计可施了。狄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手攀上鼠标把照片的窗口关掉。开启了网络浏览器,说,“你们的故事我总觉得好熟,好像在哪里看过。说不定还有解决的办法……” 一听到还有办法,大家马上又围到电脑前,看着狄尚连上了一个国内知名的综合论坛。接着点到了鬼话连篇的版面,又经过一番搜寻后,鼠标停在一篇文章标题的上面。 紧盯着屏幕,天翔问。“你的意思是,这篇文章里可能有救我们的方法?” “我不确定,但总比什么都没做来得好。”狄尚的手指不断敲着鼠标左键。却没按下去,“随你们,要看吗?” “当然。”天翔肯定地说。 左键按下——故事里面讲了一个自称×先生的人,他认识的一个人跟朋友游玩回来之后,发现一张合影上多出来一个蓝衣人影,而随着蓝衣人影的移动。他的朋友也一个个地相继死去…… 这则标题为“多出来那人”的故事看在其他人眼里可能只是个不怎么样的短篇鬼故事,但看在天翔等人的眼里,震撼力远远超过看到自己中了乐透头奖。要说是巧合吗?但故事里出现的情况又和他们一模一样,丝毫不差,就连那多出来的人的特征也都一样,巧合?真的有点巧过头了。 “所以说呢?这篇故事有救我们的方法吗?”天翔把故事专心看过一遍后,发问。 狄尚道,“不确定,但这则故事并没提到x先生认识的那人,也就是故事里最后一个人的下场,他是死是活?不知道。但是你设想看看。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呢……” “那就代表他找到了对抗照片的方法了?”雪人的脑筋动得极快,“那个魔神可能就是因为没办法把那最后一个人杀掉,所以把目标换到我们身上,就跟《死神来了》一样,顺序被弄乱了,死神就从头再来!” “没错!”天翔用中指跟拇指弹了一下,说,“但是,我们还不确定这篇故事到底是真是假啊?” 狄尚又开始移动鼠标,说,“去问问作者就行了。”狄尚点了一下作者的个人资料,运气很好,那位作者正好在线,狄尚先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接着问。“请问《多出来那人》这篇故事,是真实发生过的吗?”狄尚紧张地输入这一段话。 对方似乎迟疑了一下,才回道,“那篇故事是否是真实的我也不清楚,因为是x先生跟我口述的,若要确定是否为真实的,可能要亲自询问x先生。” 虽然还未确定故事的真实性,至少知道x先生这号人物确实存在,狄尚接着打了一大段话传过去,“事实上,我们也遇到故事里那张照片上的蓝衣男子了,而且已经有四个人遇害,希望你能将x先生介绍给我们,由他带我们去确认故事里那最后一个人是否还活着,若他还活着,就代表我们还有希望。” 这次对方花了三分钟的时间,才回答,“我要问问x先生,请稍等。” 等待的时间里,天翔问狄尚,“那我们要怎么样确认他还活着?故事里不是有写,那个x先生后来去他家找他,可是都没响应啊?” “那我们就破门,看看里面有什么线索。”狄尚说。这时,作者传讯息回来了—— “明天中午十二点,太平洋百货地下室的麦当劳,我会跟x先生一起,然后一起去那最后一个人的住处。” “没问题。”狄尚输入,接着互相告晚安后,结束谈话。 魔神现世 夜里,雪人抱着棉被问,“小贱,你看我们要不要把真相跟猫仔的父母亲说啊,毕竟猫仔是跟我们一起上山的,要是他们问我们猫仔到哪儿去了,那怎么办?” “先等一下,”狄尚放下手里的书,问,“听你们的叙述。你们并没有发现那个叫猫仔的尸体,说不定她还活着呢?” “但是照片里的魔神已经移动了啊,那应该代表……”雪人突然止住说到一半的话,“表哥,我想过几个破解照片的方法,不知道可不可行?”雪人把话题从猫仔转到照片上。 “喔?说来参考看看。”狄尚饶有兴趣地说。 雪人说,“例如把这张照片烧毁,或是把这张照片剪裁开来,能不能使顺序中断呢?” 狄尚笑笑,说,“很鲁莽也很干脆的想法,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些方法都无效呢?如果你这样做反而惹火了魔神怎么办?” 雪人反问,“但是如果这样做有效,我们却没去做,那不是放过了可以逃出顺序的方法?” 狄尚摇摇手指,“但是你先得想清楚,这是个拿生命当赌注的赌局,如果这样有效,当然最好,但如果惹火了魔神,他可能不会再照顺序来,而是直接把你们通通杀个精光,要不要赌,你们可要仔细想想。”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赌错了,就是把最后的一条生路给灭掉了。”小贱咬着大拇指的指甲说道。雪人耸耸肩,还是别拿生命开玩笑的好。 “不过我猜,这位魔神并没有办法发挥他所有的功力,不然他根本就不用透过照片这种东西来杀人。”狄尚继续说他的推论,“我猜这位魔神可能受到了某些条件上的限制,像是被某位大师封印之类的,而无法使用他全部的功力,透过照片杀人就是他仅剩的办法,至于他为什么要杀人,我就不知道了,可能要杀人杀到一个数字才有办法解除限制住他的封印吧,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啦。今晚,我们大家提高点警觉性,通常十二点过后陰气最盛,魔神很有可能挑那时候下手。” 子时到了。所有人都提高了警觉,竖起耳朵专心聆听着整栋山庄的声音,睁大了眼睛观察房间里的动静。现在整间房间里除了时钟的滴答声之外,就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猫头鹰叫声了。 一个微小却清楚的声音从寂静中杀出,那是一个持续不断的沙沙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拖在地上前进一样,而且越来越大声。好几个模糊的身影从墙壁里窜了出来,在房间里到处穿梭着,右红有绿、有大有小,但这些身影却没发出半点声音,惟一的声音就是在门外不断变大的沙沙声。众人想开口问狄尚这些身影到底是什么,但狄尚把手指放到嘴唇上示意大家不要出声,因为他知道这些身影正是被吸引而来的鬼魂们,出声音的结果是有百害而无一益。 沙沙声越来越近……狄尚用手朝门口指了一下,发出声音的东西停在门口。房间里的身影飞的更快了,是兴奋?还是害怕?狄尚决定以不变应万变,让大家待在原位不要动,等着看门口的东西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啪哒!房门开了。咻的一声,房间里的数十道身影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家不敢置信地看着进入房间的东西——一具躯体,不,应该说是半具,因为这具躯体只有上半身。这半具躯体靠着双手的攀爬不断前进,拖在地板上发出沙沙声,经过之处更是留下了一道大大的血痕。 躯体上的脸,是猫仔。“猫仔”的脸色痛苦地扭曲,恶狠狠地瞪着众人,两颗血红的眼睛异常地突出,犹如两颗遭到挤压随时都会爆炸的水球。恐怖的模样让大家感到不寒而栗。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死亡……可是接下来的却是无边的寂静,众人睁开眼睛,只见狄尚站在房子中间。 “有时候自己手中要留着几样秘密武器来保命,”狄尚可惜地说,“不过现在连最后的秘密武器都没了……” 事情发生得很快,没有多余的战斗跟对话。原来就在“猫仔”直接扑往坐在床上、还未回过神来的小贱身上时,其他人都被吓傻了,但狄尚却没有,他从旁边抄了一大串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报报地就直接往“猫仔”身上甩了过去。 “猫仔”被击中以后啪一声摔到地上,发出了好几声类似哀嚎的怪叫声,便没有动静了。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简单又利落。 “这具尸体的确就是你们的朋友,猫仔,只不过她成了魔神的工具。魔神附在她的尸体身上来到了这里……” “那,你是拿什么东西丢那该死的魔神?”天翔握紧了拳头。 “那是我到外地拜访研究时一位高僧给我的佛珠,当时他说我的身上有煞气,要我带在身上,想不到会在现在派上用场。”狄尚接着说,“以刚刚发生的事情来看,有一个坏消息跟一个好消息。” “说吧,我们在听。”天翔说。 “好消息是,那串佛珠明显伤害到了魔神,不然他不会如此干脆就离开,现在他可能一段时间内都不能再对你们下手了。”狄尚说。这的确是一件好消息。 “至于坏消息……”狄尚拉长了一下尾音,说,“我刚刚用佛珠去丢魔神时,可是抱着豪赌的决心去拼的,因为我根本不确定有没有效,幸好最后证明有效,但佛珠也被粉碎了。现在连最后的武器也没了,要是魔神再度出手,我们就没半点反抗能力了。” “没错,反正我们本来就没有反抗的方法,我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活下去。”天翔的语气很平静,也很坚定,“倒是猫仔的尸体……我们该怎么处理?” “天亮时把她带出去埋葬吧,让陽光陪她一起走。”小贱的脸上留下两道悲伤的泪痕。 狄尚拿了一条大毯子。把猫仔的尸体包了起来。这件事情也让大家睡意全无,于是便拿着清洁工具一起清理走廊上的血痕。 血迹很难擦,再加上血痕延续很长一段距离,所以清理完的时候,天也亮了。大家决定对猫仔的尸体使用火葬,狄尚拿出办营火晚会用的木材,堆成了一个塔,把猫仔的尸体放在最上面,接着在木材上淋满了汽油。 当猫仔开始燃烧的时候,除了狄尚,每个人都在流泪。 “要怎么跟猫仔的父母说?”雪人泪流满面地看着火堆,看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 “就跟他们说实情,”天翔的心很痛。“他们若不信就随他们吧,至少我们没有为了猫仔撒谎。” “我们走吧,中午还有约。”狄尚把手中的最后一束木材丢进火堆里。 多出来那人 中午的时候,众人见到了文章的作者和x先生。狄尚把照片拿出来放到桌上,移到了作者跟x先生两人的面前。“我想先请两位看看这张照片。” x先生看了一眼照片,微叹了一口气。 “就是他,”x先生说,“我当时在照片上看到的就是他,那个穿蓝色外套的人。” “那故事里的最后一个人,你还能联络上他吗?”狄尚问。 “没有,你们问他干什么?” “听着,”狄尚睁大眼睛,加重每个宇的语气,“我们需要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如果他还活着,就代表他找到了逃出照片顺序的方法,如果他找到了方法,那他就可以救我们。” x先生看了看照片上的所有人。最后视线停在照片上,抿了一下嘴唇后,他说,“好,吃完后我就带你们去他的房子。” “谢谢。”狄尚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接下来的用餐时间里,大家得知x先生的名字其实叫做星捷,而“多出来那人”故事里最后一个人的名字叫苏力。 来到苏力的家门前,房门紧锁,一看就是好久没有住人了。询问旁边的邻居才得知,苏力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众人害怕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就此中断,于是就想办法打开了门锁,在星捷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进入屋子里。屋子里有一股很重的味道灰尘味,明显就是主人很久没有回来住过了。 这栋屋子除了有点乱之外,跟普通的民宅没两样。星捷带着众人穿过了许多房间,来到了一间比其他房间乱上好几倍的房间,房间里的书桌上还放着好几层的录像带。 “苏力就是在这个房间把照片给我看、把照片的事情跟我说的。”星捷走到书桌前,开始东翻西找。 “你在找什么?”天翔不解地看着星捷。 星捷没回话,就只是低着头猛翻东西,找了一会儿后,他双手一摊,无奈地说,“找不到,那张有蓝色外套的人的照片可能被苏力带走了。” “那是代表完全没线索了吗……”天翔沮丧地说,突然像是被惊吓到似的“啊”的大叫了一声。 “你怎么了?”所有人都把注意力转移在天翔身上。 天翔用手指直指向书桌上,一张照片。 “这照片怎么了?”星捷把照片拿起来,看不出来有什么怪异的地方,没有蓝色衣服的人、没有什么恐怖的灵异现象。 “他们拍照的地点,”天翔咽了一口唾液,“也是在清南农场。” “什么?”狄尚拿起放在书桌上的照片看了一眼,又将其他的照片通通看过一遍,说,“没错,这里的照片都是在清南农场拍的。” “没错!我记起来了!”星捷也说道,“苏力说那张照片是他跟朋友去农场玩的时候拍的……” 众人正一头雾水时,狄尚微笑着说,“至少我们找到共通点了,不是吗?” 因为苏力房子里的灰尘实在太重,大家的鼻子都受不了,于是先移动到附近的麦当劳讨论,顺便吃吃下午茶。 狄尚把沾满西红柿酱的薯条放进嘴里,边嚼边说,“苏力跟你们的拍照地点都是在清南农场,代表答案就在清南农场。记得我说过魔神可能遭到封印或是限制?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个魔神的本体就是被封印在清南农场里。因为他无法自由活动。所以只能借着出现在照片里来杀人,毕竟照片本来就不是好东西。” “可是,如果我们在清南农场找到魔神,又该做什么呢?” 这问题可把狄尚给问倒了,说的没错,就算找到了魔神本体,又能干什么?他虽然对这些妖魔鬼怪有些许研究,但他不是道士或天师,没有深厚的功力能够压住他们。 “我不知道。”狄尚懊恼地说,很少有事情能让他束手无策,但他脑海里马上想起雪人曾经跟他提过的一个人名,随即说,“或许我们可以找阿昌伯一起去?” “但阿昌伯说他对这个魔神也没办法应付啊……” “把想法逆转一下!转个弯!”狄尚用手指不停在脑袋旁转圈圈,“我们并不一定要将魔神消灭,我们也可以把他的功力完全封印,让他无法再杀人。只是要怎么封印……就得看那个阿昌伯了。” 于是众人马上给阿昌伯打了一个电话,详细说明了情况,阿昌伯只说会尽力,但不敢保证可以做好。 再请鬼 “第一步,我们要把这三百多颗人头给挖出来。”阿昌伯亮出他疯狂计划的第一步棋。 “可是……”狄尚面有难色,担忧地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些头颅就是魔神的本体,而魔神之所以无法使用全部的力量。使用照片来杀人,一来是因为山贼法师所设的封印。二来可能就是因为他们被埋在地底下……若将这些头颅给挖出来,很有可能破了山贼法师们的封印,到时将一发不可收拾啊!” “你说的都没错,”阿昌伯说,“但你们仔细想过吗?他们为什么要杀人?杀人一定有理由的。” 关于魔神为何要杀人,狄尚也有过好几个假设,但都是推测,答案到现在还是未知数。 “那是因为恨意,对山贼的恨意,”阿昌伯的语气很肯定,完全不像在推测。他咬牙切齿地说,“他们死在山贼的手上、被山贼埋起来,被山贼作法封住,一切的一切,都是山贼搞的,而他们被埋到地底下又被封印住后,完全无法得知外面的情况,他们仍旧认为外地来的都是山贼,全部杀了才好!” 这真是一个异想天开乱七八糟却又完全合理的大胆推测!阿昌伯继续解说他的计划,“把这些头颅挖出来后,我就要请鬼!我要把那三百多颗人头挖出来、然后请鬼,把他们的本体请出来,我上次请鬼时没有成功,我也觉得很奇怪,但我现在想清楚了,不是我请不出来,是他们是被封印住了,所以我才要把他们挖出来。然后我要跟他们沟通,跟他们讲清楚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天下太平,山贼早已经被消灭了,要他们停止杀人的行为,就是这样!大家都听得懂吧?” 众人差点起身为这个疯狂的想法鼓掌,但如果这样做还是有很大的风险。狄尚问道,“如果你猜错了呢?如果跟他们沟通失败的话怎么办?” “那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现在要怎么办?”阿昌伯反问,让狄尚哑口无言,的确,他们现在也只能执行阿昌伯提出的计划了。 “农场这么大,我们要从哪里挖昵,”天翔问道。 “放心,我可是把我所有吃饭的家伙都带来了。这就是我发明的‘灵体探测盘’!”阿昌伯拿出一个类似指南针的小东西,接着留下一句,“你们跟我来。” 阿昌伯专心低头看着手中的灵体探测盘,开始走了起来,众人毫不怀疑地跟了上去。 阿昌伯带着大家在农场里晃了好几圈,最后停在一片草地上,“是这里了。把这块地给挖开就行了!” 圭大叔马上联系了挖掘机,在阿昌伯的指挥下,挖掘机的怪手马上就动起来了,一把又一把地挖着草地。 狄尚对着阿昌伯问,“你觉得要挖多深,” 阿昌伯耸耸肩,“过了那么久,鬼才知道那些人头埋得有多深?只能尽量挖… ”三百多颗,你打算全部挖出来吗?“狄尚又问。 ”不需要,只要露出个大概就行了。“阿昌伯看着不断工作的怪手。 ”等一下!“挖掘机工作了一个多小时后,圭大叔突然一声大唱阻止了挖掘机的作业。 ”那是什么?“圭大叔指着刚挖出来的一团土,好像有什么东西露了出来。工人眯起眼睛把那东西看清楚后,呼了一声”妈呀!“接着整个人瘫在驾驶座上。 阿昌伯来到土堆旁,把那东西拿了出来,放在眼前端视。十之八九不会错,那是一颗头骨。 ”我们挖到了!“阿昌伯手脚利落地跳到还在挖掘的土堆里。 狄尚也跳到土堆里,”看这情况只挖了几公尺深,不会埋得那么浅吧?“ ”我们运气好啊!“阿昌伯兴奋地说,他用手当铲子,开始挖了起来,”继续挖啊!下面肯定有更多头骨!“ 再用挖土机挖掘的话,可能会伤到头骨,于是除了惊魂未定的工人跟忙着跟工人解释情况的圭大叔以外,其他人都跳下来帮忙。最后终于挖出了十几颗零零落落的头骨,可能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有好几颗已经残破不缺。 ”虽然只有这些,不过够了!“阿昌伯擦着头上的汗水,”只凭着这十几颗头颅,我就可以把他们的本体请出来了!“ ”那现在?“狄尚喘着气问。鬼大爷鬼故事 阿昌伯咧开牙齿,”快去把家伙通通准备好!我要请鬼了!“ 挖掘作业花了很多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整个农场可是说是黑蒙蒙的一片,好在圭大叔跟农场要了几个探照灯将现场照得通明。阿昌伯从他的黑色袋子里拿出了所有人都没有看过、长相极为丑陋怪异的三座雕像,放在从农场里拿来的木桌上,那十几颗头骨就放在木桌前面。 阿昌伯拿着照片,在上面用手指空画了些东西,放到三座雕像的前面。阿昌伯随即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根造型怪异的棍子,用手指在嘴巴上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大家在他请鬼时尽量保持安静。接着阿昌伯把那根棍子放到胸前,双眼直盯着前方,就这样过了五分钟。 大家正为这安静到恐怖的情况感到疑惑时,只听到阿昌伯突然用力一喊,”哼哼哈嘻!“ 众人明白,请鬼开始了。现在的情况实在诡异至极,九个人蹲在最外围,里面是一个正在挥舞着棍子边念着类似脏话的咒语的怪阿伯,再里面则是一张放着三尊雕像一张照片的小木桌跟堆成一团的十几颗头骨。 阿昌伯突然又大叫一声,将棍子直指向堆成一团的头骨,嘴巴上的音量慢慢小了下来。头骨堆上,一道蓝影正慢慢浮现,魔神的本体要出来了。 ”动手!“一看到魔神本体即将现身,狄尚一个手势叫所有人行动,大家一起站了起来。用力挥舞着手上的东西。 那个东西,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这就是阿昌伯的大胆计划,由他请鬼来跟魔神沟通,让他明白在他眼前的都是普通老百姓。在他旁边挥舞着的也都是国旗,清朝已经完了,山贼已经被消灭了。 蓝影越来越大。阿昌伯嘴巴动得更快了,所有人挥舞国旗的动作也更大了。蓝影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楚,到最后就像是一颗由蓝色墨水形成的硕大水珠,成椭圆状悬吊在半空中。 ”不好了!“狄尚在心中暗叫糟糕。因为他刚才想到,清朝时期的人,知道现在的国旗是什么东西吗? 哀嚎、痛苦的惨叫声开始回荡,是由那蓝色的水珠发出来的,那是被处决的村民们的叫声。舒涵已经忍受不住,双手按住头蹲了下来,手上的国旗也跟着落地。 ”阿昌伯,一切都看你了啊……“天翔紧咬住下唇,在心里不断祷告。 突然,阿昌伯手上的棍子像是被某种力量抽出来一样飞了出去,蓝色水珠就像跌落在地上一样爆开,不过爆开来之后飞散出来的不是水滴,而是人头。看来传说有误,被杀害的村民不止三百多个。少说有五百个蓝影在空中不断飞舞,惨叫着,每个蓝影的形状都很清晰,那是一颗又一颗的人头。他们张大嘴巴在空中乱冲,像是想吞噬掉什么一样。 阿昌伯跌坐在地上,张大嘴巴望着天空上的数百道蓝影,其他人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比流星雨还要惊人的场景。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一道强烈的蓝光从空中爆射开来,刺眼的光芒让所有人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睛时,天空上空空如也,没有蓝色的人头、也没有强烈的蓝色光芒,只有漂亮的星空。所有人抬头看着宁静的星空,刚刚的数百颗人头乱飞、蓝光爆开,好像从未发生过似的。感觉时间过了好久、好久,小贱终于打破这股沉默,”结束了吗?“ 大家相互看来看去,最后所有视线很统一地一起移到阿昌伯身上。阿昌伯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站起身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天空,说。”是的,结束了。“ 那十几颗头骨,不知道什么时候化成了粉末,慢慢地被风给吹散开来。天翔走到木桌前拿起照片一看,照片上的蓝衣男子消失了。 ”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狄尚不能理解地看着由十几颗头骨所化成的骨灰被风吹散。 ”我教训了他们一下,“阿昌伯说,”我跟他们说,现在他们杀的都是有情有义的普通老百姓,山贼早就被消灭了。他们之所以会杀人就是靠着对山贼的恨意,一听到山贼已经被消灭。又听到他们杀了很多普通人,愧疚感取代了恨意。他们会成为魔神也是恨意搞的鬼,于是他们就从魔神的形态分散开来,变成原来的数百个亡灵,你们刚刚应该都有看到吧?“ 阿昌伯指的正是蓝色水珠飞散成为数百颗人头的场景。 ”那……那些亡灵……现在到哪去了?“狄尚问。 ”恨意一消失,他们再也没有依靠能留在人世上,可能回天上了吧。“阿昌伯叹道,”但他们杀了那么多人,大概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吧。“ ”至少这整件事情结束了。“天翔用力把手上的照片撕成碎片撒在空中。 所有人看着在空中盘旋的照片碎片跟骨灰,心中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短小鬼故事之面试 1 果然是特殊职业,就连接待室也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我被戴着微笑面具的接待员送进来快两个小时了,连杯热水也没得到。 头顶上的灯就像是快要落山的太陽,迷迷蒙蒙,欠缺活力。四面的墙壁如同死人脸一样,白得发灰,看着就让人觉得打心底往外冒寒气。 空气中始终有一股难闻的怪味,从我一进来的时候就有,到现在依然没有消散的迹象。这也难怪,接待室是没有窗户的。 不过,比起以上这些来,同屋的另外几个应聘者显得更为怪异。 2 从我进来到现在,没有一个人和我说过话。 坐在我左边的男人盯着对面的红衣女人看了很久了,眼睛几乎都没眨过。 而红衣女人却盯着我右边的男人看着,同样保持着像是被定格的姿态。 我右边的这个男人戴着帽子,一直垂着头睡觉。露出帽子的鬓角夹杂着白发,双手搭在隆起的小腹上,看样子怎么也有五十了。 难道这样的男人在女人眼中很有魅力吗?费解。 红衣女人边上坐着一个女孩,看起来挺单纯的,一直抬头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尝试顺着她的视线抬头观察,可除了黑糊糊的房顶,什么都没有。 墙角里还有一个人,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并不是因为他处在昏暗的角落里。而是因为他在一直面对墙,就这样一动不动,从我进来一直到现在。 3 接待室里安静得有些令人生畏,我总感觉有一丝凉意在四周围绕,挥之不去。 一股难闻的味道突然扑鼻而来。与此同时,我的右肩沉了一下。 我转过头,戴帽子的男人靠在了我的肩上,那恶心的味道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我想他可能好几天没有刷牙了。 我耸了耸肩,男人又重新靠到了椅子上,继续做他的梦,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抬眼看了看对面的红衣女人,她依旧看着这个老男人,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 一抹红色忽然映入我的视线,虽谈不上鲜艳,但在这颜色单调的房间里也算是明显了。是鼻血。红衣女人边上的女孩正在流鼻血。 她依旧抬头看着天花板,好像根本没有察觉一样,任鼻血顺着脸,“啪嗒、啪嗒”地滴到地上。 4 正当我思忖要不要提醒女孩一下的时候,接待室的门打开了。 戴着微笑面具的接待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没等我开口,就把那张纸递到了我的面前。 那是一张录用通知单。 我被录用了。 我愣在原地,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同样带着微笑面具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把其余的几个应聘者都抬了出去。 原来他们不是什么应聘者,他们都是死尸,是我即将要服务的客人。 忘记说了,我应聘的职务是……太平间守夜人。 会透视的心灵 我一直告诉自己,我是个医生,要相信科学。但实际,我经历过的那件事情,很难同科学联系起来。就算是我学的是心理科,也无法解释。 那个时候,我刚毕业分到医院不到一个月,那家医院之前没有心理门诊,精神科也是刚刚组建,我是这个医院第一批招进来的心理医护人员。 主管心理科的是个心理学女博士,大概35岁左右,依然单身,已经是副教授级别,我就当她的助手。她十分精通我认为很神秘的催眠,我也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经常向她请教。 实际上催眠没有那么神秘,只不过是一种和潜意识沟通的手段。我开始向我的这个师姐请教的时候,她还是十分愿意指导我的,我们没事的时候总在一起聊天,因此知道了这方面的许多知识。 有一天,心理科来了一个十分奇怪的病人,他一进来就说自己睡眠不好,经常做噩梦。 类似这种患者,我们都会经常碰到,一般都是因为生活压力大,心理负担了过多的东西导致的。如果正确地疏导情绪,这种症状就会减轻,直至正常。 而眼前的这个人,明显是心里背负了许多东西,他说,总觉得有人要害他和他的妻子,他说自己最近经常反复地做一个梦,在梦里,他看见自己一觉醒来之后,妻子在客厅里被人杀害了。 他这是有轻度的妄想症,很常见,可能是因为心里没有安全感吧,社会在做加速度的时候,很少有人会正常地活着,表面上看大街上的人都没事,实际上人都有心理暗疾。 我的师姐给他做催眠,他终于安静下来,在一种放松的状态里,他把被害的场景全部说了出来。 我感到他好像是在说一部小说一样,他把妄想中妻子被害的场景说得逼真无比,甚至妻子被害时躺在沙发上的姿式,绑在她身上的绳子缠绕方式,身上被砍了几刀,这几刀分别砍在哪个部位,全都描述得清晰无比。 在他的潜意识里,一直强调这个梦是真的。 我和师姐建议他去看一下精神病科,他不肯,说自己现在好多了,然后就回去了。之后,他再也没有在我们医院的心理门诊出现过。 直到三个月后,我在当地的法制报上看到了一起杀人案,报纸上刊登的那张照片的脸虽然被打上了黑条,但我却感觉这场景很熟悉,反复回忆之后,我终于想起了以前来这里做心里咨询的那个人,这个场景分明就是他描述的样子。 难道死的这个人是他的妻子吗? 我和师姐看这条新闻的时候,都面面相觑,师姐说,只是巧合吧。 但是,第二天,那个人便再度出现在了我们的心理门诊室中,他还没等坐下来就哭:“怎么可能跟我梦里的事情一模一样,早知道会是真的,我就不让她一个人在家里……” 这个时候,任何多余的话他都听不进去。我和师姐只能静坐在那里,听他倾诉,等他把话说完。 我心里不停地打鼓,望向师姐,师姐也在看我,我知道我们彼此心照不宣,都在怀疑这个人可能有梦游症,或许他是在梦游中杀害了自己的妻子。不然世界怎么可能有这样巧合的事,除非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但他接下来的话又让我和师姐震惊了,他说自己又做梦了,他梦见了自己的妻子,妻子跟他不停地重复着一个名字,这个人是妻子乡下的一个亲戚,他也见过的,他说妻子在梦里告诉他,是这个亲戚杀害了她。 他说,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妄想,他以前一直对这个亲戚印象不佳,他怕自己因为妻子的死而把仇恨转嫁到别人身上。 没想到,他的自我精神控制力这么强,一个自我精神力控制如此强的人,怎么可能经常做这些怪梦呢? 尽管我和师姐怀疑他自己杀了妻子,但我们还是为他做了一次催眠。 结果,我和师姐发现,这个并不是他的妄想,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就在一直认为这个梦是真的。也就是说,这个梦来自他的潜意识,而我们所说的妄想是因为平日里意识的错乱,这中间是有区别的。 我和师姐后来向当地的派出所报了案,把我们怀疑是他杀了自己妻子的事举报了。当然,也说了他怀疑那个亲戚杀了他妻子的事。 没多久,我和师姐就被找到公安局协助破案,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了解到,我们怀疑他梦游杀了妻子的想法根本就没法成立,案发当天,他正在附近的一个小城外出办事,同行的同事可以证明。 相反,他说的那个亲戚反而引起了警方的注意。警方把他的亲戚列为了新的嫌疑人,着手调查。 没多久,案子便水落石出了,果然是这个亲戚害死了他的妻子。 这个亲戚是最近刚来城里,看着股市不错,想发点财,没想到最后把原来做生意的老本全都赔了进去,找他的妻子借钱的时候,他的妻子知道这个亲戚不务正业,没有答应,没想到这个亲戚起了歹念。 至于这个人为什么做这种梦,师姐说,这个人的亲戚之前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个坏印象,因此先在他潜意识里种下了影像,妻子遇害,他本能地会先从熟悉的人中寻找杀手,这并不奇怪,这个亲戚不是凭空出现的影像。 可是,那之前他那么真切地梦到自己爱人被杀的场景又怎么解释呢? 爱情鬼故事之林林 我见到林林的时候,她十八岁,正是花一般的年龄。优柔的情怀和娇柔的模样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此,在我的记忆中,林林便永远地停留在了十八岁。 那年我二十二岁,刚从安徽医科大学毕业,分到市人民医院内一科工作。由于人手紧张,我并没有临床见习,而是直接做了医生。我和王医生分管了从一号病房到十号病房的三十张病床。 这天第一次上班,我抱着病历查完了从一号到九号病房的床位。本来医生查房,像是一个出巡的将军,总有几名实习生跟在后面,抱着病历,拿着听诊器和血压计,随时听候医生的差遣。医院最近做整顿,近段时间不收实习生,这些东西只得我自己来拿。我怀中抱着二十多张不锈钢板做的病历夹,左面口袋里装着听诊器,右面口袋里装着血压计,显着笨拙不堪。 路过十号病房的门,我下意识地敲了敲房门,出乎意料的是里面有一个娇弱温柔的声音说:“请进来吧。” 我有点惊讶,因为十号病房仅有一个三十号病床,可办公室里的三十床病历上是空的。 推开房门,我看到一个纤弱的女孩子,穿着淡蓝色的患者服装,捧着一本翻开的书,斜斜地倚在病床上。 看到我进了房间,她放下了手中的书,抬起眼睛看着我。乌黑的长发从她脸颊两边披散下来,衬着她苍白的脸和修长的眉,垂落在消瘦的肩头,使她看上去有一种病态的美丽。 我对她做自我介绍,说:“我是新分来的医生。” 她说:“嗯。以后我喊你刘医生吧。” 我有点奇怪,说:“你怎么知道我姓刘?”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指了指我胸前挂着的工作牌。 我对她笑了一笑,说:“好聪明的小姑娘。”鬼大爷鬼故事 我用医生标准的询问病人方式说:“你哪里不舒服?”她说:“我老是睡不着觉。”我问:“以前检查过吗?” 她叹了一口气,说:“查过啊,每个医生下的诊断都是神经衰弱。可总是治不好。”我拿出听诊器,听了听她的心脏,又做了简单的体格检查,发现她一切正常。 我检查完了,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刘医生,为什么有那么多治不好的病?这世界多好啊,有蓝天,有陽光,有花香,还有那么多可爱的人。我真是舍不得离开。” 我安慰她说:“神经衰弱没什么危险,注意休息,治疗一段时间就会好。这样胡思乱想对你可不好。” 医院规定病人入院,十二小时内要完成首次病程录,二十四小时之内要完成正式的入院录。她的病历还是空白的,我开始采集一些病历资料,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我叫林林。” 她说:“我姓林,爸爸就给我起了个名字叫林林。”她又说,“这名字是不是很难听?” 我又问她:“你多大了?”她说:“十八岁。”我说:“我要给你写病历,你什么时候入院的?”她说:“我住院已经一个半月了。王主任说不用给我写病历,我爸的药费公费报销,等我出院时再做病历。” 王医生是内一科的主任,科室内的事情都由他来决定。 我说:“你现在都吃些什么药?”她从床头小柜的抽屉里拿出些药来,说:“王主任给我开了好多药,我也记不清名字。” 我看了看,是些缓解焦虑,解除忧郁的药物,很适合她的病情。 “那就这样吧,坚持用药。别想太多了,会好起来的。” 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深黑的眸子里有些湿润。 回到办公室,我边给床位上的病人下医嘱,边惦记着那个有着忧郁的眼神叫林林的女孩子。 第三天又轮到我查房,走进十号病房时,林林正站在窗口向外看。初春料峭的风吹动她的长发和衣襟,使她看上去单薄而无助。我心中升起一股怜惜的爱意,我说:“这两天情况好些没有?休息怎么样?”她转过头,对我笑了一笑,说:“还好。” 我继续问:“这两天坚持吃药了没有?” 她怔怔地看着窗外,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 过了一会,她说:“生命真好呵。真想精彩地活一回。”一阵微寒的风吹来,她轻微地抖了一下,两只手交叉地抱着上臂,像是一只在寒风中瑟缩的小动物。我走过去,用医生的口吻命令她离开窗口。 然后,我又对她说:“小心着凉了。” 她看着我,说:“你真好。”她又说,“你是医生,你说我的病能治好吗?我真怕自己会死去。”我在安医附属医院一年的临床实习中,也碰到过像她这样的疑病症患者,她们多是女性,有着忧郁的气质和郁郁寡欢的天性,总是怀疑自己患上了不治之症,随时会死去。这属于心理疾病,需要用诱导启发消除心理上的陰影,才能恢复正常心理。 我对心理方面的疾病特别感兴趣,在学校图书馆时曾阅读了大量的心理医学方面的书籍。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决定治好她的病。在我暗下了这个决定的同时,一个疑问闪过了我的脑海,是不是她的娇弱秀气吸引了我,让我下了这个决定? 我逃避似的没有往下多想,安慰她说:“能治好,神经衰弱很好治,这样吧,我给你开几剂中药汤剂喝,很快就会好的。”她摇摇头,说:“没用的,我三年中喝了老多中药,加起来有几大篓了,一点效果也没有。”我有点奇怪,问:“你这病有三年了?”她说:“是啊,用了很多方法,一直治不好。” 她转过头又看着窗外松树枝叶间亮丽闪动的光影,说:“为什么有这么多治不好的病呢?你看,世界多美丽啊,人能永远活着不死去就好了。” 听她说得孩子气,我不禁笑了,说:“人要是都不会死去,世界上可不是到处都挤满了人?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则,有了盈圆缺损,世界才能维持正常的秩序。”她抬起乌黑的眼睛看着我,郁郁地说:“可是有些人还没有经历过人生中的美丽,还没有感动过,精彩过,就默默地死去了,他们多留恋这个世界啊。” 我说:“你这么年轻,又没有太重的病,会和别人一样活得精彩。开心些,会好起来的。我下次来教你一种静眠气功,对神经衰弱效果很好的。”她用渴望的眼神望着我,说:“你不能陪我多说一会话吗?整天呆在这儿,我闷得很。” 我看了看手表,已经在她这儿待了近十分钟了,我说:“下次吧,我要去给病人们开药了。”她低下头去,用手慢慢搓弄着衣襟,说:“嗯,那你去吧。” 第三次见到林林的时候,我给她带了一本德国漫画家卜劳恩的漫画《父与子》,《父与子》她以前虽然看过了,可重新看的时候,微微的笑意还是一直挂在她嘴角。我又用了大半个小时教会她一种简单的静眠气功,她聪慧异常,一学就会了。 我的家离医院很近,以后不是我值班时,我也会在晚上来和她说一会话。只是我怕同事们会说闲话,总是偷偷摸摸地进出林林的房间。我们这样来往了几次,每次我都带自己喜欢的世界名著给她看,然后陪她说一会话。让我惊奇的是,我带来的书她几乎都看过,而且有一些独到的见解。她和我说她一生病就辍学了,三年来无聊时就看书,慢慢积累下来,自然就看了许多。 后来,我又让她买了个cd随身听,借了些经典唱片给她听,一是用轻静的音乐调节她的神经,二是分散她的注意力,不再胡思乱想。 慢慢地,她开朗起来,不再像以往那样多愁善感,我和她在一起时,常常可以见到她的微笑。随着心情变好,她的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每次在我离开的时候,她的眼神中总会有一丝依恋。同样,我离开她时,也会感到淡淡的失落,像是不小心丢了一件心爱的珍宝。 那天我走进林林的房间时,她又站在窗户边看松树。随身听小小的音箱中放着爱尔兰女歌手恩雅的歌,空灵缥缈地充盈在房间中,一束兰花在小柜上的花瓶中散发着缕缕幽香。她见到我,嫣然一笑,可爱得像是细雨中的绿叶子。 我走到窗边,和她站在一起,说:“又看松树?” 她说:“是啊,多好看的树。原来真不知道一棵树也可以活这么精彩。”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几盏路灯淡淡的红光在松树繁密的枝叶间投下无数光影。一阵风轻轻地吹来,叶子微微摇晃着,那些光和影便轻灵地动了起来,像是一个个小小的精灵在其间翩跹舞蹈,又像是一个个遥远的梦想优雅地向你挥手。 一阵清凉的晚风吹了过来,她打了个冷战,我拉着她离开了窗口。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我说:“窗口风大。”鬼大爷鬼故事 她看着我,说:“刘,你对我真好。”说到这儿,她低下头,脸红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她幽幽地叹息了一声,说,“我,我发现自己离不开你了。”说着,她抬起头,用无邪的眼神看着我,说,“你会不会嫌弃我?” 我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微笑着说:“我也已经离不开你了。”看着她的眼睛,我慢慢地说,“林林,我爱上你了。”听到我的话,她怔怔地立了一会,清亮的泪水从脸上一颗颗滚落下来,她说:“刘,你知道吗?我等了很久了,希望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可总是没有。” 我心里怜惜,把她的头轻轻靠在胸前,像似要把她放进胸膛里一样。 她说:“三年了啊,为这句话我一直等了三年,才坚持到今天。我就是不死心啊,一定要精彩地活过才肯离去。” 她抬起满是泪的眼看着我,她说:“刘,谢谢你。有你爱过我,我已经精彩地活过一回了,在这世界上我是没有白走一次。”她踮起脚尖,在我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我能感觉到她冰凉的泪水从我的脸上慢慢地滑落下去。她又说:“刘,老天虽然没有让我早点碰到你,可我还是没有遗憾,我现在真的很开心。”她说着,大滴大滴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第二天我按照习惯,先查完别的床位,最后才敲响了林林的房门。意外的是没有了往日她娇柔的那一声:“请进来。”我想她可能是有事出去了,转身回到了办公室,给床位上的病人们开处方。 中午下了班,我又来到林林的房间外,敲了好一会门,还是没有人答应。我回到了办公室,见护士长严淑英正在电脑前整理病历,科室中的每个病人办进出院手续都要经过她。我问她:“三十床的病人出院了吗?” 严护士长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三十床一直没有病人住。”我以为她知道了我和林林的事情,故意和我开玩笑,脸红了一下,我说:“那个叫林林的女孩子不是一直住在三十床?”严护士长说:“林林?你怎么知道她?她在一个月前病故了。” 她边说边快速地在键盘上打字,一会调出了一份病历,她指着电脑屏幕对我说:“你看,这是林林的病历。真是个好女孩,可惜患了急性白血病,在三十号病床一住就是三年。林林的家里经济富裕,为了给她看病,花了上百万。我们从北京上海请了各位专家来会诊,用尽了一切办法,只能使病情缓解,终归是没有治好她。”我木然地看着她,呆呆地听着她说话,好像她是一个外星人一样。 两天后我在一间客厅里坐着和林林的爸爸说话,后来我们来到一个小小的房间,桌子上放着林林的骨灰盒,我看着小巧精致的骨灰盒,很难相信林林会躺在里面。我知道,她是一个多么怕寂寞的女孩子。 桌子一侧的墙上挂着林林放大了的黑白照片,照片中的林林微笑地看着我,和以前一样,她唇边浅现一个娇弱无助的微笑,像是细雨中一片小小的绿叶子。我仿佛又看到她抬起满是泪的眼看着我,她说:“刘,谢谢你。有你爱过我,我已经精彩地活过一回了,在这世界上我是没有白走一次。” 我手扶着林林的照片,泪水一颗一颗滚了下来。 惊悚故事之毒林 1.求救 林松伸了个懒腰,掏出手机点开邮箱。又有一封钟飞发给自己的邮件。 钟飞同自己是一个医科大学毕业的好兄弟,毕业了一起来到这个医院工作。只是钟飞不知道哪根筋出了毛病,这几年竟迷上了蛇,放着主治医师的高薪职务不干,非要跑到大山里去研究蛇。 这几年过去了,还真让他研究了些东西出来,光是蛇毒在医疗用途上的几个新发现,已经在业内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 这让钟飞的劲头更变本加厉,最近他跑到湖北莽山自然保护区去追寻一种濒危的珍贵蛇—莽山烙铁头蛇! 山内的信号很差,电话经常打不通,发邮件却可以,因为钟飞用的是dgps手机—当年还死活送了林松一部—这手机不但能准确定位,而且有邮件发送不成功自动重发的功能。 前段时间钟飞在莽山的研究工作没什么进展,所以他经当地人介绍,只身一人进入了与莽山相邻的另一座隐秘森林。 前几天看他的邮件,说是已经发现了莽山烙铁头蛇的踪影,今天大概又有什么新发现了吧。林松打开邮件,却呆住了,“快报警毒”。 邮件只有一句话,但林松看到更多的东西。钟飞是个很严谨的人,这句话应该是:“快报警,毒!” 钟飞没有加上标点,因为时间不允许,这么混乱的几个字是在非常紧急的情况下发出的—钟飞有危险,极有可能是被毒蛇咬了!林松马上打电话报了警,警方表示会尽快联系湖北警方展开搜救工作。 谁知道这个“尽快”要多久!林松略一沉思,当晚就收拾行李和必要的医药针剂,买了机票飞往湖北,又经过好几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在天亮前赶到了莽山自然保护区。 林松一路上,通过一位在手机客服高层工作的朋友,得到了钟飞发出最后一条信息时的坐标。 匆匆在一家小店吃完了早餐,边吃边向店主打听哪能找到当地导游。他刚一开口,顿时围上几个人,都说可以带他进山。 哪知林松刚把要去的地方比画了一下,那几个人畏惧地对视了一眼,又快步地散开了。 林松拉住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问为什么不去,那人却十分害怕地甩开他的手,嘴里还嘟囔着:“钱可以赚,命只有一条……” 林松疑惑了一下,算了,没时间了,钟飞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了。反正有电子导航地图,也迷不了路,自己去就自己去! 2.恐惧的导游 收拾了一下背包,林松走出门口,迎面又走来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客人需要找当地导游么?我可以,收费也便宜。” 林松思忖了一下,他这次没说详细位置,只说想去莽山里四处考察一下,且加了三倍的钱。 中山装一听高兴坏了,赶紧殷勤地帮林松背起背包:“我姓王,叫王大和,您叫我老王就行了。”两人搭着话就向着莽山行进了。 老王果然是把老手,在密陰遮天的莽山中轻车熟路,哪儿有捷径,哪儿有危险,哪儿有河水都清清楚楚,不时地还给林松摘几个野果解渴。莽山一大特色就是蛇多,这也是钟飞要来这儿的原因。 有了老王这个老向导,林松行进的速度也快了许多,在下午六点多的时候已经顺利穿越了莽山。为了取得好信号,林松爬上一棵树,开始查gps,山中信号不好,查了好久才显示出坐标。 林松根据自己手机提供的坐标,估计了一下钟飞的那个坐标,向着目的地望去。 前方是一座青郁的大山,山上高树繁茂,根本望不透山内的景物。在斜陽下,山中的青郁和红霞交织出一片诡异的墨绿色,在美中带着一种很不协调的感觉,似乎在昭示着什么。 “这里……这里是魔鬼岭!林先生,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不是人能去的地方!” “为什么?”林松回头问道。 老王黝黑的脸上透出一丝畏惧的苍白:“据我们当地的传说,魔鬼岭是人间和鬼界的分隔地,那里面都是冥府中逃出来的怪物,有村民曾经在这里见过……见过一些不属于人界的东西,从来没有人进了魔鬼岭还能活着出来的。” 林松一笑:“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神,可能是村民看错了吧?” 老王摇了摇头,却再也不肯多走一步。看来这也是钟飞只能单身进魔鬼岭的原因……好吧!为了好友,就算是陰曹地府,自己也要闯上它一闯! 3.遇见鬼怪 林松支付完了导游费,背起背包一个人动身了。 天已经渐黑,魔鬼岭中密陰遮天,不时地传来几声鸟兽怪叫,令人毛骨悚然。 林松手拿一根长棍,按着老王的交代,不停地挥打草丛行进着。林松根据手机的坐标估算了一下,自己离钟飞的那个坐标还有十几千米,但走了一段之后,再一看手机坐标,竟离那个坐标越来越远! 林松略一沉吟,拿出瑞士军刀,从行李的皮带头上刮下一些铁粉,走到一块山岩前,把铁粉撒下,铁粉纷纷被吸附到了山岩上。 糟了,这些山岩都带有磁性!难怪手机gps定位会出现误差! 林松赶紧把手机关掉,不然在这种磁性环境中,手机很快就会被损坏。 看来钟飞发出的坐标也不精准,但误差应该在百米以内,但这也足够了,林松已经大概估出了钟飞的那个坐标所在地,等到了范围之内,可以根据另一条线索去找钟飞—莽山烙铁头蛇! 天很快就黑了,林松拣了枯枝点起一个火堆,然后取出罐头充饥。吃完后,爬到附近一棵大树的树杈上躺下。后半夜,他突然被一阵脚步声惊醒。 借着月光,林松看到有两个头上长着牛角的人形怪物正向着已经快熄灭的火堆走来。 等他们走近火堆,林松看清楚了:他们长着蝙蝠一样的翅膀,鼻子上长着犀牛一样的角,脑袋后面拖着尾巴一样的东西!每个怪物的手中都拿着一根带着血的长叉。 这是……吃人的鬼怪么!怎么可能,世界上真的有鬼怪吗?难道这里真的是……陰陽分隔之地! 林松一念闪过,两只鬼怪来到火堆旁,捡起林松吃剩的罐头闻了闻,互相比画了一下,就开始向四周搜索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已经接近了林松所在的树下。但林松刚刚的一哆嗦,让树枝也抖动了一下,两只鬼怪非常机警,快步地向林松所在的树下奔来。 山雀发着“嘎嘎”的叫声飞走,两只鬼怪看了一眼飞走的山雀,又抬头向树上仔细扫了几眼,发出了几声像野兽一般的号叫,又向远处搜索去…… 林松浑身的冷汗已将衣服浸湿,分不清刚刚那一幕是幻觉还是事实……最后,他爬下树,继续往前跑去。 “这什么鬼地方,能查gps,却不能打电话!”林松骂了一句。 这里是半山腰,海拔大概是800米左右,是莽山烙铁头蛇的喜居地,只要找到了莽山烙铁头蛇的穴居地,就离钟飞不远了。 搜索了一上午,林松终于在一棵小树上发现了一条近半米长的小蛇,浅绿的身上带黑色斑点,头三角状。 “太好了,是莽山烙铁头蛇!”林松心中一喜,挥起藤条,驱赶着那条小烙铁头蛇。小蛇受到惊吓,向前方爬去,林松快步地在后面紧跟着,这样就能找到蛇的穴居地。 看来这就是莽山烙铁头蛇的穴居地了,但钟飞呢? 林松向地上仔细地搜索着,不一会儿,从一片矮草丛中反射出的一道光亮引起了林松的注意,林松奔过去,捡起一看,是钟飞被摔碎了的手机屏面!而且,林松在周围又找到了几块手机零件。 怎么会摔得这么厉害?林松正想着,猛的小腿处一阵剧痛传来,一条成年的莽山烙铁头蛇已经咬住了自己的长筒军靴! 林松抬脚将蛇甩开,赶紧解下皮带,勒住了小腿上、下部,然后脱下军靴,小腿下部有两个清晰的出血点,好厉害的蛇牙,竟咬透了军靴! 林松拼命地往外挤着血,挤完了血,又取出抗蛇毒血清给自己注下。 抗蛇毒血清中和蛇毒需要时间,半小时后,一阵阵的眩晕感传来,林松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4.中毒 昏迷中,林松仿佛看见那两个鬼怪发现了自己,将自己抬到了一个洞穴中,无数的妖魔鬼怪蜂拥着向自己冲来,张着獠牙撕开了自己的身体,其中一个女妖怪还大声地笑着…… 梦很多,很乱,林松唯一记得的就是,耳边最后很真实地忽然传来了一声谁的惊呼:“快跑,是哑婆婆!”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林松终于睁开了眼睛,自己正躺在床上,这是一个简陋的窝棚,自己的面前坐着一个瑶族打扮的老婆婆。 林松想起身,却被老婆婆比画着拦下,口中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看来是位哑婆婆。 只见老婆婆拿着一个小盆,从盆中拿几条水蛭,放到林松的伤腿上。林松向一旁望去,另一个盆里还有一些已经死去的水蛭,看来是吸了自己腿上的毒血死去的,是这些“小吸血鬼”救了自己,真是神奇的土方法! “谢谢您!”林松对哑婆婆说了一句,哑婆婆笑着摇了摇头。 “先生终于醒了!”一位身穿白衣的隐士推门走了进来,朝林松道。 林松连忙道:“先生是?” “魔鬼岭中鬼怪众多,为了镇压这些鬼怪,先人在山顶上建了一座镇妖塔,我正是那庙中的塔主,小号虚真。”虚真塔主问道,“山中凶险,但不知施主为何而来?” 林松长叹了一口气:“我叫林松,来这儿是为了寻找一位失踪的好友。” 虚真一顿:“前几日,庙中来了一位叫钟飞的施主,不知是否林施主要找之人?” 林松闻言一惊,“对!他现在在庙中吗,快带我去见他!” 当下,虚真塔主和哑婆婆帮林松敷好了草药,林松又收拾了一下行李,三人向着山顶的镇妖塔赶去。 走了约一个小时,前方果然出现了一座塔。塔上大门漆色红艳,瓦墙尚新,看来也是这几年才建好的。 虚真塔主一路引着林松来到庙中的一个房间,奇怪的是那房间的门竟是精铁所打造,就像用来关押犯人的一样。 虚真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吆喝了一声,一下冲上来几个人,制住了林松。在林松身上搜出手机和其他物品,然后打开铁门,将林松推了进去,然后锁上铁门。 房中一个躺着的人猛的坐起:“林松,你怎么也来了!” 林松直起身子,却不是太吃惊,只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望向对方:“还不是为了你!” 钟飞一拍脑袋:“完了完了!我让你报警,你自己跑来干什么,来给我陪葬啊?” 原来当天,林松从钟飞被摔碎的手机上已经看出来,手机不是掉落在地上摔碎的,而是被其他人抢过,然后重重地往地上砸碎的。庆幸的是,那一次钟飞匆忙中发出的邮件顺利地发了出去。 出现了被蛇咬的小插曲之后,在哑婆婆的屋里,林松发现了更多的疑点,第一就是哑婆婆洁白的牙齿和手上细腻的皮肤,说明她是一个保养得极好的女子。 第二是虚真塔主发胖的身材和一脸的腻汗,作为医生的林松一眼就看出他有脂肪肝。 还有那个塔主和哑婆婆两人不时地互递眼色,举止暧昧。这两个人,一看就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在这深山老林中,他们不仅没有杀自己,还费劲救自己,那只能说明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听完了林松的话,钟飞还是不满地瞪了林松一眼:“说得头头是道,现在你还不是被抓了!手机也被人搜去了,现在怎么办,还不是和我一样等着帮人制造毒品!” 林松一笑:“放心吧,刚刚在路上我借口要小便,已经用手机发邮件向警方报警了!只要我的手机没关机,警方就会根据gps定位很快地追到这儿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忽然默契地大笑了起来。钟飞从床底下摸出两个小瓶,打开其中一瓶,递给林松:“全身都抹上,头发鞋底都要抹。” 林松边抹着边打量钟飞手中的另一个小瓶:“那瓶呢,也要抹?” 钟飞用眼角瞟了林松一眼:“想被蛇咬死你就抹!” 5.逃脱 当天晚上,等警方赶到山顶寺庙的时候,却看见林松和钟飞正坐在庙门口悠然自得地抽着烟。 “你俩……没事吧?”队长疑惑地问道。 两人对视一笑:“指了指庙内,有事的是他们,快送去医院吧,再晚估计没救了,庙后面还有十几亩的罂粟田等着你们处理呢。” 警员们进庙一看,呆住了,庙内爬满了花花绿绿的蛇,十五名毒贩无一遗漏,都被咬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一个个在地上哭爹喊娘地痛苦呻吟着…… 原来,魔鬼岭上藏了一批毒贩,他们为了方便制毒,便传出了种种恐怖谣言。同时,毒贩自己的制毒师技艺不精,制不出他们要的高纯度毒品。他们知道钟飞是学医的,便将钟飞押上山,想让钟飞帮他们制造毒品。 钟飞一边假意应承着,另一边借研究需要,让这些毒贩们买来了自己需要的原料。在这几天中,他已经制出了引蛇剂和驱蛇剂。 钟飞晃了晃手中的一个小瓶:“蛇在冬眠初醒,第一次蜕皮之后,开始寻找配偶交配,现在也正是蛇求偶的季节。每到这时候雌蛇会分泌出一种激素,这种激素会在空气中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味去吸引雄蛇,在生物界,这种气味也叫性信号。我制成的正是和雌蛇身上一样的性信号剂!” 当警察把毒贩都处理完,钟飞转身向山顶上的庙跑去。跑到庙门口,又洒了一些引蛇剂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有几条灰蛇陆续爬来,但钟飞一直在等待着什么。 “到底怎么了?”林松又问了一句。 “你知道吗,蛇是一种专一性非常高的动物,即使是同一类的不同种蛇,也不会苟合混种。我的引蛇剂也一样,我配成的药水,也只能吸引一种蛇,但刚刚几乎山顶上的蛇都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正说着,几个负责搜索的警员的说话声传了出来:“这庙也真怪,不拜佛祖不拜观音,竟供奉一个老太婆。” 钟飞和林松闻言一惊,向庙里跑去,一进正厅,便呆住了。大厅香堂上的神像,是一位瑶族打扮的老婆婆,拄着一根竹拐杖,正一脸愁苦地望向钟飞和林松两人,那神像栩栩如生,就连身材也制作得和真人无异,那双老眼中带着一份莫名的悲哀。 “这是……哑婆婆!他们怎么供奉哑婆婆?”林松失声道。 良久,钟飞终于叹出一口气:“我明白了,这些毒贩也害怕魔鬼岭的鬼神,所以供奉哑婆婆—传说哑婆婆威力无边,专治牛鬼蛇神。” 林松黯然地望向那个哑婆婆的泥像:“也许,那天昏迷的时候,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真的……” 只是事实真相到底如何,已没有人知道,就像林松那晚看见的两只鬼怪,不知是真是假。 殡仪馆的化妆师 一、奇怪的尸体 小志是一名殡仪馆的化妆师,这个职位真的很不好当,每天都要跟几十个死人化妆,谁能心里头舒服呢。 但是,在这繁华的城市中,连小志乡村中的80平方米房子月租都得大约3000元,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付得起的,生活是不给小志解释的机会的,无奈之下,只能选择这个职业,虽然工资很高,但是近些天,小志心里头总是很不舒服,总觉着某些事情将要发生。 一天晚上,小志终于干完了最后一笔活,正准备跟同事洗个澡回家。突然,一对夫妻走进殡仪馆,走到前台,要求现在就给他们的女儿化妆,因为明天就急着要开追悼会。 听到又来了一笔活,小志和几位同事都不怎么开心,脸上露出不满的表情,毕竟,这种工作虽然工资高,但是他们这里延长工作时间是不给加班费的。 但是人家毕竟已经来了,还付完款了,也不好推辞,只能认栽了,小志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做为他们这个化妆小组的组长,这种情况下,必须得是他挺身而出。 小志向其他员工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正常下班了,其他员工见到他的动作,都是很开心同时也很佩服小志的人品。 见到渐渐散去的员工,小志转身准备换上工作服,正当他要进入专门的化妆室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组长,我觉着你一个人工作很费劲的,而且这么晚了,一个人也很不舒服的。” 听完,小志转身看了一下,原来是一直喜欢他的一个女员工,她叫邓琦琪,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一般人都会叫她小琪,看到小琪愿意在这么晚还陪她,小志也是觉着很欣慰,平常见小琪不吭声,但是关键时刻,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走吧”小志头扭了一下,紧接着便进入化妆室,此时其他工作人员已经把死者死体推入化妆室了,小志轻轻撩起死者头部的白布,但是,眼前的一幕让小志惊呆了。 眼前的这个女人,全身已经冷冻僵硬了,脸上右半部的血已经凝固了,看上去异常的恐怖,小志只能用工具给尸体解冻,待解冻以后,小琪将很多棉絮递给小志,小志用镊子夹上棉絮轻轻擦去女尸脸上的血…… 等到擦完,映入眼帘的画面,不禁又让小志和小琪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女尸脸上的右半部有几个小部分已经凹陷了,显然是死者在死时脸部上的肉就已经被弄下来了,虽然小志身为化妆师,这种情况遇到过几次,但是这大晚上的毕竟也挺吓人的。 小志用石膏和其他的材料将死者脸部凹陷的部分进行了处理,小琪也是尽她所能帮助小志,小志将脸部进行了清理,开始化妆,等化完妆后发现死者看上是一个很漂亮年轻姑娘,可是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死亡的,而且死时连脸部都是受到的很大的创伤。 带着种种疑惑,小志继续化妆,当他化妆画到死者右耳的时候,发现右耳的耳垂处有一排密密麻麻的小字,出资好奇的情况下,小志向小琪招了招手,小琪过来也疑惑的看着这排小字,但是字太小了,肉眼根本无法看清,于是小志拿起放大镜看这排字,边看边读了出来。 “我……不……会……放……过……他……的…” 读完后,小志脸上终于露出惶恐的神情,小琪也是尖叫了一声,随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决定暂时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 二、询问死因 第二天,追悼会正常进行,作为化妆师的小志和小琪也被邀请参加,活动中,看着已经被处理好的尸体,小志深思着,她是怎么死的,那个“他”又是谁,带着疑问,小志终于鼓起勇气走到那对夫妻面前,说:“阿姨,叔叔,你们好,我是您们女人的化妆师,我冒昧地问一下,您们的女儿是怎么死的。” 夫妻听到小志的问题,眼泪再次狂涌而出,过了一会,那个男的擦擦眼泪,慢慢说着“我们的女儿真是不幸啊,我们本在家中等着她回来吃完饭,但是等到9点女儿也没有回来,我们正准备打电话时,座机就响了,我们一看是女儿来的电话立刻就接起来,本来还想问问怎么还不回来,但是却是一个男的说话,当时我们就有些紧张了,电话那头男的自称是警察,发现死者死在花园的低栏杆旁边,我们当时就赶了过去,那里已经被警察围了起来,我们跟警察说我们是她的家属才进去,我们看见一个法医正在检验尸体,我们当时就大哭了起来。”说到此处男子眼泪又是低下几滴。 “检验完后,警察说我女儿是在骑自行车是不小心摔了,后来便倒在了这个尖栏杆上,这个花园比较大,晚上人也不是很多,所以短时间内没人发现我女儿,不幸当场死亡。你说说我女儿是什么命啊,怎么会这么不幸啊。” 说完,男子眼泪又涌了出来,小志也不好意思继续过问,安慰了夫妇一下,便转身走到小琪面前,说:“小琪,我刚才问了他们,他们说死者是因为骑车时不小心栽了导致死亡,但是从昨天的事情来看,这件事情,不止这么简单。” “是啊,但是这种事情咱们还是少管的好,不要没帮助别人,反而把自己都栽了进去。”小琪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志也点点头。 但是此时,那股不详的感觉再次出现。 小志也明白,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也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了…… 三、诡异的噩梦 这几天晚上,小志睡觉前就在不停地想了那个问题,女尸耳垂上的“他”指的到底是谁,还有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死的。突然一天晚上,小志睡觉时梦见一个模糊画面。 一个看起来较壮的男人背影,手中拿着一个像石头一样的东西朝着一个女人的模糊的脸猛抡过去,接着血花四溅,那个女人倒地不起,接着的画面时那个男的慌忙背起女人,在女人的头上套了一个像袋子的东西。 然后把她放到车中又将一辆自行车放进后备箱,接着那个男的开着车到了一个地方,那个男的把女的放在地上,并将自行车放在女人的旁边,又在那里干了好一会,才慌忙的开车走了。 “啊” 小志惊醒了,后背已经湿透。小志喘着,突然手机响了,小志拿起手机一看,是小琪的电话。 “喂。” “小志,我梦到一个噩梦。”小志一听小琪做了噩梦并没有什么反应,因为凡是小琪做噩梦,小琪都会跟小志打电话,小志刚要安慰小琪,小琪随后的一句话便把小志惊住了“小志,我梦到一个男的把一个女的给杀了,而且还很模糊。” 听完小志便呆住了很长时间,知道电话对面的小琪喊着小志的名字,小志才回过神来。 “小琪,我也梦了一个相同的梦,跟你说的一样。”小志回答到。 “小志,我现在好害怕,我觉着这一定跟前几天那个女尸有关系,怎么办啊?”电话那头,小志隐隐的可以听出小琪的哭泣声。 “不要怕,小琪,你现在先坚持着,等到白天了,再来找我。”说完后电话那边的小琪轻嗯了一声,小志又继续跟小琪说了一些安慰的话。 清晨的第一缕陽光出现在大地上,小志穿好衣服,开着车前往小琪的家。“咚咚咚” 小志轻敲了几下门,不久,小琪便将门打开,“小琪,我昨天晚上想了想,今天你先去我家睡吧,殡仪馆那头我跟领导已经帮你请了假。”小琪听完小志说的心里头也是感到温暖。 “你先进来吧。”小志也进入房间,帮她做了早饭和中午饭,又帮着小琪整理了她的衣服,在晚上的时候便把小琪接到了他的家里,“你挺爱干净的。” 小琪刚一进门便可以问道清香的味道,“一个80平方米的房子挺容易清洁的。”小志领着小琪到了客房,帮她收拾收拾便已经是晚上9点了,小志伸了一下懒腰说道:“好了,小琪你先睡吧,晚上有事情喊我一下我就能听到了。” 小琪点了点头,小志帮小琪关了等,也回屋睡觉了。 四、托梦的红衣女鬼 睡梦中,小志梦到自己在一个方块房子里,前面有一扇门,门很诡异,门框上是红色的,门把是一个像嘴一样的把手。小志硬着头皮握着把手扭动了一下,打开门,里面也是一个房间,也有一扇门,正在小志疑惑时,那扇门也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个女人的身影,仔细一看,小志便喊了起来“小琪,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啊,不知怎么回事就梦到了这个场景。”小琪同是疑惑的回答。 正在此刻,房子的上方突然出现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女人的头发非常长,红衣女人倒挂在房子上,显得很是诡异,“哈哈哈哈,我还真是幸运啊,竟然有人发现了我耳垂上的秘密。”那个女人大声笑着,笑声中弥漫着令人恐惧的声音。 那个女人说完便从房子上掉了下来,旁边的小志和小琪看到这一画面都非常害怕,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肯定脑浆四溅。 但是刚当那个女人的头要着地时,那个女人便突然消失了,霎那间,小志和小琪便觉着身后一丝凉意出现,两人扭头一看,一张右半边血肉混杂还有着一个凹陷的脸,这,正是前几天那个女人的脸啊。也就是说现在的这个女人是鬼! 等到小志反应过来时,女鬼长长的舌头早已缠绕在两人的脖子上,小志用手使劲的拽着女鬼舌头,试图挣脱,但发现毫无作用,无奈之下,小志便放弃了,旁边的小琪连反抗的动作都没有,直接是摊在地上,脸上布满了恐怖的表情。 “哈哈哈哈,发现了吗?不错我就是前些天你们化妆的那个女人,我耳垂上的诅咒语是我变成鬼时弄上去的,就是为了引你们去看,要知道我属于厉鬼,只能杀生前所恨的人,所以跟我无关的人我是碰不到的。 但是,只要有人知道了我的事情那边属于我可以接触的范围,现在我可以轻易的在梦中把你们杀了,现实中,你们也会死亡,那时法医验证的时候是丝毫看不出来什么问题,他们也没办法。哈哈哈哈” 听到女鬼的话,两人都是惊恐万分,他们现在在这个女鬼手中就像一只没有反抗之力的蚂蚁,只要她稍一用力,他们就会被轻易绞死。但是小志工作这么多年,精神上肯定比一般人坚定很多,很快他便稍微冷静下来说: “所以,你想怎么样?有什么条件直说。” “聪明,我就知道我找的不会很傻,很简单,你们只要帮我杀掉杀我的人,我就饶过你们,当然不要给我耍花样,也不要趁机找什么道士之类的,不然我会在你们请之前就把你们杀了,而且就算道士请来了,他也拿我没办法。哈哈哈哈。”听到女鬼再次凄冷的笑声,连此时的稍有些冷静下的小志都恐惧了起来。 “好吧,我们答应帮你把杀你的人杀了,但是我们只能帮助你杀,我们并不能动手,不然警察一定会找到我们头上的。”小志说道。 听完这句话,女鬼脸上狰狞的笑容渐渐消失,舌头慢慢缩回来,脸也变成了平常的样子。看到女鬼正常了,小志才松了一口气,急忙跑到小琪的身旁,安慰着瘫倒在地上痛哭的小琪。 鬼女看着小志说道:“哈哈哈,告诉你们杀我的人是谁吧,是我的男朋友,名字是王龙,他杀我是因为一个玉刻的玉蟾,我们俩在发生争执的时候,不小心把他的玉蟾给碰碎了。 他随手捡起一块玉石向我砸来,就把我给杀了,之后的画面想必你们昨天晚上就看过了吧,所以我必须杀了他,把他的肉咬成肉末。”鬼女看着小志说道。 听完女鬼的话,小志有着一丝疑惑的问道:“那你为什么不亲手杀了他,你不是厉鬼吗?” “去过了,可是那个该死的玩意,也不知道找了那个邪道士,竟然在房子里请了判官,就算我再怎么厉害,遇到判官也没有丝毫的反抗力,所以我才设计找到了你们。” “这年头我们当个化妆师都这么倒霉,好吧,我们认栽。我们要怎么帮主你。” “很简单,帮我把它引出来就好了。只要他一离开见,我就能轻易地把他杀了。” “好吧,我答应你,但是只要以杀死他,你就不要在缠着我们了。” “没问题。” “王龙在哪里,我们会想办法。” “就在我死的花园的旁边那个小区,13号楼306。” “我知道了,那现在能让我退出这个噩梦吗?” 小志刚说完,女鬼就笑道“有啊,放心,很快你们就能醒了。”说完,女鬼脸再度变得狰狞起来,张开血盆大口朝小志和小琪两人扑了过来。 “啊。”小志突然坐了起来,“呼呼呼”小志呼吸变的急促,直接起身朝小琪的房间走去,小志猛地撞开门,“小琪,你怎么样?”“小志。”见到小志来了,小琪立刻扑到小志的怀中。 “我们做错了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们啊?” 小琪的眼泪已经渗透了小志的胸膛。“这就是命,与其现在在这里伤感,还不如赶快帮那个女鬼把王龙引出来。” 五、杀人计划 小志和小琪早早的便来到了女鬼说的小区,向他的左邻右舍问清了那个男子的信息,于是他们俩在中午就研究好了计划,首先要小志雇人将那个男的电话得到手。 后来小志到晚上再打电话告诉他,说小志他自己是那个男的初中同学,要求去大排档叙叙旧,紧接着把他用安眠药弄倒,在把他开车送到荒郊野外让女鬼处置。 计划听起来破绽虽然多,就比如一个杀人凶手肯定不会轻易答应人出来,但是据他们了解那个男的平时不学无术,天天赌博,头脑也不是很明白,所以成功的几率也就相对来说比较大,毕竟计划也不是完全没有风险。 到了晚上9点钟,小志将要到的电话拨通,约了那个男的到楼下的大排档,那个男的果然答应了,只是小志不知为何一个刚杀完人的杀人犯竟然还毫不畏惧的出来吃饭,带着种种疑惑,小志从小区往外向大排档走去,走着走着一个散步的老先生看见了小志,便不知为何拦下小志。 “年轻人,我看你印堂发黑近些时间可能有所不顺。”说完老先生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八卦盘,“这是八卦盘,带在身上防身吧。” 小志接过八卦盘,向着老先生道了几声谢,便走了,身后的老先生又说了一句:“有事情的话,就来小区的车库门厅找我。”小志回过头喊了一声:“谢谢您了。” 转身继续走,小志到了大排档随便找个座位坐下,点了些吃的等,过了一会,一个身穿豹纹衣服的,鲨鱼头黑墨镜的大约1米8的男子出现在小志的视线中,。 “王龙。” 小志试探性的喊了一下,那个鲨鱼头听到小志的喊声扭过头来,朝小志的桌子走来,“你说你是我初中同学,你是谁啊?” 小志慌慌张张的回单:“嗯…我是…小张啊,你不记得吗,初中我经常给你抄作业的。”王龙也想了想,脸上充满了笑容,“哈哈,我想起来了,老同学,你怎么想起来找我了。”王龙拉开椅子坐下来说着。 “嗯…就是想见见你,叙叙旧。” “哦,来来来,喝酒喝酒。” 王龙直接给小志满上了一杯白酒,小志面冲着王龙,但是桌子底下正在用手给小琪发短信示意让她赶快来,等小琪到的时候,两人早已经脸上有些变红,小琪壮着胆子慢慢地从王龙身旁走过,喝醉的王龙见到眼前的女人这么漂亮,左摇右晃的站起身来对小琪说 “美、美女,过来陪爷喝点酒。” 听到王龙说的,小志嘴角弯了一下,立即又变回平常的样子,小琪点了点头,见到小琪这么爽快的答应了,王龙也非常高兴,立刻拉开椅子让小琪坐下,小琪坐下后给王龙将很多有趣的事情并不断的给王龙灌酒,王龙也不搭理旁边的小志,在小琪的灌酒下王龙终于醉倒了,见到他醉倒了。小志立刻说 “老同学,咱俩喝的都不少了,我送你回家吧。” 但是现在的王龙已经醉的没有反应了,小志和小琪一起用力把他弄到车上,“这家伙也太重了,光搬他就用了半个小时。”小琪气喘吁吁的说着,“不要发牢騷了,咱们快点走,万一他恢复了些意识就不好弄了。”小志启动车子就朝城外开去。 在开车去野外的路上,在后座的王龙嘴里可能是发酒疯,说了一些话让两人惊了一下,“嗯呵呵,你这个贱女人,出去天天卖身挣钱,我早就想有想杀了你的心了,你不是想利用我,让我偷玉蟾,完后再把你所有的债务还清。 后来再把所有罪行按在我的头上,哈哈哈,可是我技高一筹,哦故意用玉石碎块杀了你,再把你放在围栏边摆出你不小心摔倒被栏杆扎死的事情,哈哈哈。” 听完王龙的话,两人不禁咽了一口唾沫,随后便把车停下,城外离那个小区的大排档也不远,仅仅用10分钟就能到达,到了野外,两人把王龙扔下车,然后望着头上喊了一声“动手吧。” 话音刚落,狂风席卷而来,风把醉倒的王龙都给吹醒了,天空上出现了一个红衣女鬼,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 “哈哈哈,终于等到这一时刻了,王龙,还记得我吗?”女鬼开口喊到,王龙虽然醉,但一看到面前的女鬼,脸上立刻流漏出恐惧的表情,“刘刘霞,你不要杀我啊。” 王龙说完转生就跑,“哈哈哈,我不仅要杀你,还要把你咬成肉泥。” 女鬼快速的朝王龙飞去,霎那间,便出现在王龙的面前,两手的利爪也快速的朝王龙的脖子掐去,眼看女鬼要掐到王龙的脖子了。 六、最后手段 但是王龙却是从口袋拿出一个骷髅的细小毛笔,女鬼碰到毛笔立刻倒射而出。 “难怪他那么爽快就答应出来,原来是有手段的。” “这是判官生死笔。”见到王龙的毛笔,女鬼也有一丝畏惧。“这判官生死笔虽然不是真正判官使的,但是上面有判官很大的煞气,肯定是那个臭道士弄的。”女鬼喃喃着,“刘霞,只要我有这笔,就算你是厉鬼也拿我没办法。”王龙见到女鬼的畏惧,脸上还出现了高兴的表情, “啊啊啊啊,你们两个,想办法把他手上的东西破坏掉。” 女鬼将目光转向小志和小琪,两人听到女鬼需要帮助,不敢有丝毫怠慢,两人直接捡起4块石头朝王龙扔去,王龙见此一丝也没有畏惧,只是动身想要躲开,可是,当王龙想要轻松躲开的时候,却发现身子已经动不了了,因为王龙的精神本来就是被逼醒的,但是身体还处于麻醉状态,所以动起来还是很慢。 “嘭” 4块石头击中王龙的脑袋,王龙直接倒在地上,手中的毛笔也飞了出去,女鬼见到毛笔已经从王龙手中消失,立刻再次扑了过来,王龙见此立即惊慌的对小志和小琪说:“你们救救我,你们不救我的话,杀死我后,这个女人已经再也投不了胎了,只能当孤魂野鬼,到时这个女人也一定会杀了你们的。” 听完王龙的话,小琪和小志也愣了,女鬼没有理会王龙说的话,直接把王龙的脖子咬断,小琪和小志看不了这种血腥的画面,对了女鬼说:“他交给你处置,我们先走了。” 随后便上车向城市开去,女鬼也没有搭理他们,因为她现在正在享受这种快感,嚼着王龙的肉大笑着。 七、反悔 小志和小琪匆忙的开回城市里,眼看已经到刚才大排档的小区了,但是此时大排档早已没有一人了,小区街道上也空无一人,突然,那个红衣女鬼出现在两人的车前,小志赶快急刹车,下车走到女鬼面前,女鬼的脸已经都是血了,小志壮着胆问 “刘…刘霞小姐,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了想,你们竟然知道这么多了,而且现在我的怨气已经退去,现在已经是一个小小的孤魂野鬼,你们要是找道士把我弄死怎么办,所以我决定还是把你们杀了吧。” 听到女鬼反悔,两人再一次惶恐起来,小志突然想去老先生给他的东西,立刻把兜子翻了出来,拿起八卦盘就照向女鬼,女鬼看到八卦盘,就立刻捂脸,小志又想起来老先生跟他说的地址,立刻向车棚门厅跑去,女鬼也紧跟而上,小志已经可以看到车棚门厅了,不禁松了一口气,但是女鬼再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小志刚要将八卦盘照向女鬼,突然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扑倒在地, “该死,这个时候出差错。”现在说什么已经没用了,女鬼已经向小志和小琪的方向飞了过来,“哎,我们帮鬼做事,但最终还被鬼杀,天命啊。”小志喃喃的苦笑道,眼看着女鬼已经快要碰到小志了。一道身影出现在小志面前,仔细一看,是小琪 “小琪,你快让开。”小志大喊着,“孽畜,老身在此,你也敢来撒野。”突然,一道厉喝声响起,女鬼背部被一道灵符贴上,顿时冒起烟,魂飞魄散了,老先生扶起小志,对着他说:“你们两个年轻人,以后多干点好事,天在看啊。”说完,老先生便转身走了,小志连想道谢的时间都没有。 八、结尾 这件事情后,小志立刻向小琪求婚,两人结婚后辞职掉了化妆师的工作,投身于慈善事业中…… (完) 太平间半夜死人喊立正 风在吹,云在滚,初冬的黑夜,只有医院行政楼前花池中间,才有两盏四米多高,被风刮得摇头晃脑,昏昏暗暗的街心灯。 而各科室门头上的路灯,也只能给夜班忙碌的护士们,提供一丁点照明,稍微远一点地方,都是黑咕隆咚的,冬季一些不落的松树针,被风刮得沙沙作响,其余什么也听不见,看不清。 内、外科偶尔有个别男病人,半夜睡不着觉,起来在自己科室门前路灯下,抽抽烟,申申腰,摇摇头,晃晃脑,再转身回去睡觉。 除了儿科病房,偶尔传出几声,发烧不舒服患儿哭闹声外,整个医院在漆黑的夜里是鸦雀无声,安静得就连老鼠夜间出来觅食,都能听到它的脚步声。 小徐三岁多的儿子得了“猩红热”,高烧三十九度五,打了一下午掉针,到后半夜一点多,体温基本退到了三十七度。由于高烧,孩子一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他烧一退,精神也好了,肚子也饿了,就喊着要吃稀饭。这大半夜的,在医院病房里,那里来的稀饭呢? 小徐想,儿子一天粒米未进,不管怎么样,也得想办法为儿子熬点稀饭。于是她走出儿科病房,到儿科东边那片沙枣树林去检些柴禾,为儿子烧点稀饭,满足有病儿子这点要求。 这家医院,组建于五十年代初,是一家中型医院,有床位六百多张,各科室齐全,设备先进,四百多号医疗人员,来自原先的部队医院,又在全国各地,招聘了一批医疗专家组成的。医院设备先进,技术力量雄厚,这在当时当地,是属于顶尖级医院了。 该医院,是由原来随大军进驻西北的部队野战医院,西北解放后,当年响应毛主席,党中央的号召,屯垦戌边,就地转业安置,搞生产,搞建设扩建起来的一所医院。医院离市区约有四、五公里远,除了医院行政机关建有一栋二层楼外,其余各科室全部建的是平房。科与科之间是独立有一定距离的。 该医院虽然离市区较远,但由于医院医疗条件好,医疗技术水平高,环境好,风景秀丽,是综合医疗、教学、修养于一身,绝佳的好地方。因此,远近里的人们看病、住院,都会选择这家医院。 小徐出门一看,天特别黑,她战战兢兢来到儿科东头一片沙枣树林,想撇点死树枝子,好用于烧火煮稀饭。 沙枣树林东北面,就是一个不大的太平间,当小徐正猫着腰拣死树枝时,隐隐约约听到从太平间方向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隐掩在沙枣树林后边的太平间,门头上有盏小灯,这盏灯光比较昏暗,只能照着自己的门,小徐一心想拣些柴禾,赶快回去好给儿子烧稀饭,她不相信自己耳朵,继续拣柴禾, 不一会儿,小徐又听到太平间有人大声喊:“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大家站好了,稍――息,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随后,就听到噼里啪啦,好象是在人脸上扇巴掌的声音,吓得小徐两腿发软,拿着刚拣到的一点柴禾,拔腿就跑回儿科病房。 小徐跑回病房,丈夫见她脸色苍白,气喘嘘嘘,眼睛瞪得吓人,一屁股就坐在儿子的病床上,搂住儿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徐的丈夫那里知道她刚才经历的事情,就问:“老婆,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啊,你怎么这样紧张?” 小徐丈夫猜想,是不是外面有人在欺负自己老婆,于是,他提起门后铁锹,赶到儿科大门外,但一看,到处都是黑咕隆咚的,只有门头上一点微弱灯光,其余什么也看不见。 小徐丈夫返回病房,为她到了一杯热水让她喝下,缓解了片刻,她让丈夫去叫来值班的护士。 护士到来,小徐瞪着惊魂未散的双眼说:“吓死个人哪,吓死个人哪,你看,我儿子刚退烧,说是要吃稀饭,我准备给他煮点稀饭,一看没有柴禾,我就想到沙枣林去撇些死树枝,刚到不久,我蹲下正撇柴禾,就听太平间那边有人在喊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齐步走。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再仔细听听,不但在喊齐步走,还不停地喊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立定,就象是我没有结婚前,参加民兵训练时,排长喊的口令一样。这太平间大半夜里,有人这么喊,吓得我的魂都快要掉了,高一脚低一脚,不知道深浅,就跑回来了。” 此时的太平间,已有七具死人尸体,有五男两女,都是近两天去世的,因路途远,家属还没有来得及处理。有的逝者,还是参加解放我国西北战斗幸存,无儿无女的老兵,还有待民政部门来处理的人。 此事一传出,象一磅重型炸弹,第二天,在儿科,医生、护士、病人之间掀起了巨大的轰动。有人早就听说,太平间和这片树林里有鬼魂存在,尤其是儿科一些家长,吓得孩子的病还没有完全好,就要求出院,离开这里。 紧靠太平间的儿科医生、护士们,特别是女护士们,晚上不敢一个人前来接班,必须有家人来陪送才行,一时间弄得人心惶惶,说什么的都有。 当然有些人也不相信此事是真的,只不过是个人一面之词,说明不了什么。但是此事也不能忽略,尤其是有不少人要求出院,这就不得不引起儿科领导的重视。 第二天,分管后勤的医院领导听说此事,通知太平间的管理员,带上总护士长,一起去太平间查看,太平间管理员打开门锁进去,七具尸体,五男两女,都停在停尸床上,身上都盖着白布单子,个个都硬帮帮的,在停尸床上躺得好好的,也没有动,不存在什么问题啊,昨晚是不是小徐听错了,虚惊一场。 五十年代初,我们国家还在百废待新,这家医院虽然在当时算是顶级医院,限于我国当时的条件,并没有停尸的冰箱、冰柜,当下又实逢冬季,尸体在太平间停上十天八天,也有没有多大问题,尸体不会出现腐烂的。 第二天夜晚,在儿科看护住院外甥女的王大爷,来医院前,在家里和朋友喝了些酒,大约夜里十二点多,他感到头有些朦朦的,就想到外面去走走,让风吹吹,清醒清醒脑袋。 他来到儿科东头一片树林旁,掏出支香烟,刚一点燃,就听到树林东北面,也就是太平间的方向,有人在喊,立――正,稍息,然后就是一二一,一二一,训练的口号声,有时还传出巴掌啪啪的响声,很大。他心想,这医院半夜三更的,天又这么冷,那边怎么还有人在搞训练?他也没有在意,继续抽他的烟。他抽完烟后,那边的训练还在进行,他感到有些冷,就回到儿科。 王大爷走到儿科过道护士站,见护士闲着就问:“护士,你们医院半夜里这么冷,天这么黑,怎么还在搞民兵训练?” 王大爷这么一问,那位护士的脸煞时由红变白,紧张得额头顿时冒汗,她接班时,上一班护士就把昨天夜晚发生的事,告诉了她。王大爷又这么一说,她感到跷蹊,也有些害怕,我们儿科离太平间这么近,是不是太平间真的出了鬼啊?于是她拉着王大爷,来到医生值班室,叫醒值班医生,向医生作了报告。 值班的是一名老医生,自从医院和太平间建起来后,他一直就在儿科工作,从没有听说太平间闹鬼,而且有孩子夜里病逝,他和护士半夜,也常把孩子送往太平间,但从未见有什么异常现象。 老医生带着值班护士和王大爷,拿着手电筒,悄悄来到沙枣树林旁,他们三人蹲下,一听,果然有人在喊立正,稍息,齐步走,然后就喊一二一,一二三四。 由于太平间里面没有灯,看不见,不过他们也不敢过去看,那个护士吓得直往后退,说:“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打电话给医院总值班,让他们也来听听。” 他们回到科里,没有敢伸张,就给医院总值班打电话,说是有紧急事情要汇报,请他赶快到儿科来。 那天晚上总值班正好是一名医院副院长,他听完汇报,也感到吃惊:“不会吧,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不可能啊。” 于是,副院长叫来总护士长,并叫来两名保卫科的民兵和儿科医生、护士及王大爷一起,悄悄来到太平间,他们还没有走到太平间门前,老远就听到里面真的有人在喊:“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还大声说,大家走好了啊,接着又说,你们不好好走,我就抽你们,随后就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巴掌声,大家听了毛骨悚然。 尽管两名民兵手里拿着步槍,但也吓得心惊胆战,副院长带着他们返回院部,就一直分析,商量到天亮,一点睡意也没有。 昨晚的新闻,天亮后不径而走,全院上下,就象是半锅烧开的油,泼进一瓢凉水,顿时炸了锅,油花四溅,成了医生、护士,病人和病人家属们,建院以来,从未闻过的重大要闻,医生们纷纷议论,已经忘记了去查房、写医嘱,开吩咐。 护士们也忘了去给病人配药、发药、打针。而病人呢,在打针时,连痛的感觉也消失了,他们说,难道副院长的话你们也你相信吗? 一时间在医院,掀起了巨大的惊涛骇浪,不仅影响了全院上下正常的医疗秩序,还影响了对病人的护理、打针、手术、门诊挂号、收费,治疗等工作。 医院领导对此事非常重视,医院党委决定,上午立即召开各科室主任,医院中层干部紧急会议。在院务会上,大家反复分析,一致认为不可能存在什么鬼的问题,这一定是有人,人为地在制造不安定的紧张气氛。 医院党委书记站起来严肃地说:“我们都是医务工作者,我们都是共产党员,在我们医院里,我们天天,年年见死人,我们就是和死人打交道的人,有谁见过人死了还会说话啊?人死,是不能复生的,大家一定要严肃纪律,不能推波助澜,不能影响正常的医疗工作。”实际上书记的话是在暗指那位副院长。 院长又在会上要求大家:“回去做好各自科室人员的安定工作,端正思想,破除迷信,首先是要保证门诊、病房住院病人的正常治疗,正常手术,产科正常的接生,决不能因此让医院的正常工作秩序受到影响。” 散会后,由医院党委一班人,带领保卫科几个民兵和太平间管理员,一同前去太平间查看。 太平间的管理员打开门,此时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是,八具尸体,七个大人,五男,二女和一个孩子,都由白布单子盖着,整齐地躺在停尸床上,门和窗户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现象。 院领导检查完后,决定利用医院有线广播,消除大家对此事件的影响。另一方面,安排一名年轻的副院长,由总护士长参加,在内、外科抽出两名护士长,保卫科的民兵班,全部带着槍,拿着巡夜的强光手电筒,夜里一点半,悄悄埋伏在沙枣树林西面,看看到底是谁在制造这样的恐怖事件。 已经是夜里一点了,既无风,又无月亮,连天上的星星也不知道躲到那里去了,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十几亩的沙枣树林,没有树叶子,只有留在冬季里干枯的树枝,微微地在夜空中摇动。在树林东北面的太平间门头上,那盏昏暗的照明灯,被树枝晃得时隐时现,看到太平间外门头上那点亮光,就象是把鬼火,给人一种陰森可怕的感觉,要不是人多,再加上越来越邪乎的传说,一个人在这深更半夜,打死你都不敢到那里去。 医院领导带着事先安排好了的人,一点半准时都来到埋伏点。按照事先商量好了的方案,只要听见里面有人喊话,就开门一起冲进去,活捉肇事鬼,还死者一个清白,也给传说一个澄清。 人们都已经埋伏好了,大约一点四十分,里面真的传来人的喊声,首先就听见:“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立――定。” 民兵班几个年轻人提着步槍,象离了弦的箭,快步冲到太平间,当他们打开太平间门时,由于太平间里面没有安装电灯,用强光手电筒一照,眼前的景象,吓得他们目瞪口呆,倒吸几口冷气,退回四五米远,谁也不敢进去看个究仅。 原来,他们把太平间门打开,用手电筒一照,“啊”八具尸体,都从停尸床下来了,都整齐地靠着墙,一字排开站立着,有的紧闭双眼,最可怕的就是中间那几个死人,瞪着死不瞑目愤怒的双眼,似乎在说,你们敢进来,我们就要你们的命。吓得大家个个头皮发麻,似乎每个人的头发都要竖立了起来,谁也不敢进入太平间。 怎么办,大家好像一口同声地在问,副院长和总护士长,他们也感到害怕,此时也拿不出主意来,民兵们虽然个个手握钢槍,可面对一排死尸,又能怎么样,你总不能对着他们开槍吧。 此时,起风了,风把无叶的沙枣树枝,刮得呜呜作响,再加上刚才太平间那幅,留在他们脑海里可怕的画面,不竟使人心里毛毛的,想起来就不寒而栗。好长一阵子,大家都愣愣地站在那儿,谁也想不起来说话。 这时,还是副院长打破寂静,说:“我看这样把,你们先去把太平间的门锁起来,大家和我一起回到医院会议室,把院长和书记叫起来,看看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医院院长,是一名从解放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他是从死人堆上滚过来的人,在战场上,什么样的死人他没有见过? 不过副院长又提议:“今天已经这么晚了,大家也吓得够呛,老院长年纪也大了,今晚先不要惊动他,大家还是先回家休息,此事等明天再说。” 过了片刻,副院长又认真地强调:“我们今天晚上所见所闻,希望大家要绝对保密,决不能扩散消息,泄露秘密,在没有搞清楚情况前,以免造成不良影响。等事情搞清楚了在说,我相信他死人了,是绝对不会自己就能起来,靠着墙排着队,站着会说话的。” 第二天一大早,副院长就向医院党委书记、院长汇报了昨晚所见所闻。上午由老院长带领相关科室领导,到太平间检查,八具尸体,盖着白单,仍然公公整整地躺在停尸床上。 冰泠的太平间,化了妆的逝者,个个安祥,没有发现有任何拖动的迹象,门上的锁也完好无损,地面清洁整齐,一些贡品摆放有条不稳。可以说,这个太平间管理得是窗明几净,给逝者安排了一个很好的休息环境,也给亲人们一个满意答复。 就是这样一个环境较好,每次检查,领导满意,得到大家称赞的太平间,怎么突然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呢?要搞清楚情况,消除人们心中影响,还得下功夫暗查。 医院领导决定,今天晚上,仍然由昨天一班人,由昨晚刚从外地开会回来的保卫科长带队,摸清情况,还大家和逝者及家属们一个说法。 果然,夜里一点半左右,又出现有人喊立正的声音,在保卫科长的指挥下,民兵班的全体人员,悄悄包围了太平间。就听见一个人在说:“大家站好了啊,现在开始训练,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 听起来,大约是一个四十多岁,南方男人的口音,他把立和正之间的声音,拉得很长,向右看齐,向前看,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喊得很认真,然后嘴里还咕噜着什么话,谁也听不清楚。 保卫科长一指手,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光当一声,几个民兵脚上的大头鞋,一起猛地向太平间门踢去,立刻就把太平间门踹开了,十几道强烈的光柱,一起射向太平间对面的墙上,八具尸体仍然一字靠墙排开,有的死人面目睁宁,看上去实在是非常吓人,忽然,一个黑影,迅速闪到一具尸体身后,就不见了。 “什么人,”保卫科长大喝一声:“举起手来,自己走出来,否则,我就要开槍了啊。”这时只见一个身着黑衣服的人,头戴一顶破皮帽,缩着脑袋,举起双手,一跛一跛地从一具靠墙立着的尸体后面走出来,此时,大家如释重负,都长长地舒了口气,“我的天哪,真的是个人,他是谁呢。” 保卫科长前去脱下那人的帽子,用手将他低着的头托起来,手电一照,内科护士长就大吃一惊,似乎大叫了起来,“啊,”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原来是你在这儿兴风作浪,搞得我们全院上下鸡犬不宁,吓得儿科小病号还没有好,家长就要求出院好几个,吓得护士们夜里不敢来接夜班,你这个臭屎笼子,真是害了不少的人。” 内科护长越说越兴奋,恨不得上去扇他几个耳光子,她放下举起来的手,一想,他毕竟是个没有记忆,生活不能自理的精神病人。 原来,这个病人是三五九旅的一名老兵,解放兰州后,随部队进入大西北,因作战时子弹射入脑部,虽然保住了他一条性命,从此失去了记忆。因为他无儿无女,无亲人,生活又不能自己照顾,作为荣誉军人,上级就安排他长期住在医院里,一边治疗,一边疗养。 那时,限于医院条件,没有专设精神病科,就由医院内科负责管理、治疗、护理。病情稳定了,由后勤食堂,和内科护士们,轮流照顾他日常生活。 这个病人近半年来,病情比较稳定,他白天他除了一日三餐正常吃饭外,还到院子散散步,进入冬季以来,每天上午还出来晒晒太陽,见人有时还裂着大嘴巴嘿嘿,其余整天默默不作声。但谁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每天晚上就跑到太平间,搞起了人们想象不到的这种怪事来。 通过医生对他的耐心询问,才得知他每天夜里一点,就悄悄来到太平间。由于有一次他随死者家属送逝者到太平间来,他就把东头一扇窗户的插销,悄悄地跋出来了,人站在外面,就可以推开窗户进入,进去后就关上窗户,然后,他就把尸体从停尸床上,一个个搬下来,靠墙一字排开站着,就进行他认为的军事化训练。 这个病人他过去曾在部队当过军事教官。训练新兵,是他受伤后唯一的记忆。他认为不听话的,就在尸体上扇耳光,也就是人们听到的噼啪噼啪的声音。他把自己搞累了,然后就把尸体又一个个搬回停尸床,认真盖好白布单子,从窗户爬出来拉好窗户,就回家睡觉。 由于他住的是一个单间,半夜,只要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值班护士一般是不会去打饶他休息。 还说什么呢,事情搞清楚了后,医院就利用有线广播,向全院医护人员及所有病人和家属表示呈致的欠意。 医院领导要求内科今后,对该病人加强管理,配合对他的治疗、护理。因为这次蔬于管理,造成大面积不良影响,医院决定给予内科主任和主管护士长,通报批评。 至此,发生在医院太平间半夜里的,一场不可思议的闹剧,就此落下了使人哭笑不得的帷幕。 隐秘的另一半 1 我和周雨珊走出医院大门后,一辆银灰色的别克车停在我们面前。司机推开门后,对我说:“刘弦,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我仔细端详着他的模样,却茫然地摇了摇头,说:“对不起……我忘记你是谁了……” 气氛变得有点尴尬,但司机还是善解人意地说:“没事,刘弦,以前的事你会慢慢记起的。周医生已经给我们说了,这次的同学聚会就是为了帮你寻回记忆而特别召集的。” 我的头有点疼,抬头望了望天空。天空堆满了乌云,马上就要下雨了。 周雨珊扶着我坐入别克车中,然后为我介绍司机:“他是罗迪,你的小学同学。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哦。” 我无力地点了点头,抬起了手,抚摸着脖子上的一条红绳。红绳上,吊着一个铜钱,乾隆通宝。铜钱上,还刻着浅浅的字,是我的名字:刘弦。 车向郊外驶去,出了城,景色便显出些许的荒凉。周雨珊坐在我旁边,握着我的手,问罗迪:“今天来了几个人?” 罗迪扶着方向盘,直视前方,不紧不慢地回答:“一共来了三个人,除了我之外,还有陈美、赵金旭。二十多年前,我们都在一个班上读书,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有他们两个我还联系得上。” 听到了他的话,我的脑海中却依然一片空白。 2 所有的一切都是周雨珊告诉我的。 周雨珊说,我被送入医院的时候,浑身都是血。因为深夜里一场突如其来的惨烈车祸,我的头部受到了猛烈的撞击。身为外科医生的周雨珊亲自为我动了手术,手术很成功,从死亡线上救回了我的一条命。 但是,车祸的后遗症却遗憾地让我失去了记忆。 送入医院的时候,我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没有钱包,也没有身份证。如果不是那个贴身挂着的乾隆通宝,医院方面连我的真实姓名都无法知晓。 不过,我遇到车祸时所穿的那套衣裳,却都是名牌,全身上下的衣物加起来,价值不会少于一万元人民币。正因为我什么东西都没带,所以医院方面猜测我的家一定就在事发现场附近不远的地方,只是外出散步的时候,碰巧遇到了那辆突然失控冲上人行道的卡车。 尽管卡车逃逸了,但院方一点都不担心我会付不出钱来——能穿一万块钱衣物外出散步的人,还会拿不出几万块钱的手术费吗? 可偏偏就有这么巧。车祸现场附近,是一处大型社区,张贴寻人启事后,却没人说见过我,派出所也查不到我的相关户口资料。或许,我并不是本地人,也没有办理暂住证。 无奈之下,周雨珊在一个以“人肉搜索”而著名的大型网上论坛上发布了一个寻人启事,许以重金悬赏。很快,罗迪在看到了发布的照片后,联系上了周雨珊。 为了帮我寻回丢失的记忆,所以我们有了这次的郊外之行。目的地是莲花池,那是一个小村庄,罗迪说,我和他以前就是在这里读的小学。 3 别克车终于停了下来。 我朝车窗外望了一眼后,不禁问:“这里就是莲花池吗?怎么我没有看到池塘?” 罗迪笑了笑,说:“我们读书的时候,这里是有池塘的,塘里全是莲花。夏天莲花盛开的时候,我们还常常划着一只木船去采花呢。可惜后来招商引资,有外商说要来建厂,所以填了池塘,准备修工厂。没想到却遇到了骗子,工厂没建成,莲花池却没了。” 下了车,映入我眼帘的,是一片郁郁葱葱连绵不绝的橡树林,道路是未修整的陡路,向上延伸,仿佛是被吸入了枝繁叶茂的树林中一般。透过橡树林的缝隙,我依稀看到陡路的尽头,有一座红砖房屋,不过窗户的玻璃全都没了,看上去那应该是一幢废弃已久的残垣断壁。 果然,罗迪说:“几年前,外商说要建厂,村里就连村小的地一起征了,说是准备用来盖一座物流中心。哪料最后工厂没修成,村小也没了。” 我竭力回忆着,却什么也想不起。我痛苦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可脑海里依然一片空白。 周雨珊关切地对我说:“刘弦,你别责备自己了。失忆症不是那么可怕的,我会和你一起努力寻回记忆的。” 言语之间,我们已经穿过了橡树林。我看到了一堵坍塌的围墙。依稀可见的大门上,吊着一块摇摇欲坠的木牌,上面写着:莲花池村小。 我忽然说:“好像我记起了一点……这里我有点印象!” “什么印象?”周雨珊惊喜地叫了起来。 我的头有点疼,但我还是努力地回忆着,说:“好像围墙内向左走,有一个公共厕所。但是好像我一直分不清哪边是男厕所,哪边是女厕所……” “哈哈!”罗迪笑了起来,“没错,还记得我们以前的语文老师老魏吗?他是个老学究,特喜欢写毛笔字。有一次他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厕所外墙上写的‘男’和‘女’,字写得很难看,所以就拿着毛笔蘸了墨重新在墙外写男女两个字。一次不满意,又写第二次,见了空白的墙面就写,不知不觉写了满墙的男女。结果男女两个字交叠在一起,我们就分不清哪边是男厕所,哪边是女厕所了。” “呃……”我拍了拍脑门,又多了一丝记忆,“老魏呀……是不是戴着玻璃瓶底那么厚的眼镜?” “没错!”罗迪大叫。 走进大门后,我看到两层高的教学楼前站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就是我的另两位小学同学,陈美和赵金旭吧。 4 陈美很漂亮,赵金旭很英俊。他俩十指紧扣,是一对情侣。不过,我对他们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或许是太多年没见面了,我早已忘记了他们的模样。 陈美看到我后,立刻微笑了起来。她笑的时候,两瓣虎牙就露了出来,显得特别可爱。而赵金旭则将手伸进了衣兜,摸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我,说:“刘弦,这是我们小学时一起照的照片,你看看还记得吗?” 我接过照片。照片上,有五个人站在一起,正灿烂地笑着。四个男生,一个女生,都是十岁左右。 从模样上来看,依稀能看出那个女生就是少年时的陈美。左手边紧靠着一个男生,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应该就是赵金旭吧。还有两个男生,我能认出站在赵金旭左边的,是少年时的罗迪,站在最右边的则是少年时的我。 不过,还有一个少年,站在我和陈美之间,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衣,很瘦弱,看上去很是眼熟,我却叫不出名字来。 “这个人是谁?”我指着相片问道。 “呃……”赵金旭犹豫了片刻,说,“他是吴强,你还记得吗?” 吴强?好熟悉的名字。可他做过什么事,我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不过,我却感觉,似乎这个名字和我有着莫大的关系。隐隐中,忽然有个念头在我心中油然而生,如果我能知道我和吴强有什么关联,或许我就能回忆起失去的记忆。 所以,我连忙问:“怎么今天吴强没来呢?以前我和他是不是特别好的朋友?” 赵金旭的嘴皮嚅了嚅,却没有说不话来。而我身边的罗迪却抢先说道:“小学毕业后,吴强就移民出国了,所以没办法联系到。以前你和他关系特别好,但也常常打架。” “呵呵,那他一定打不过我。”我笑了。照片上的我,少年时还是很结实的,对着镜头目光炯炯,捏着小拳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5 进了教学楼,一股发霉的气味冲进了我的鼻孔。走在陰暗潮湿的走廊上,我看着两边紧闭的教室,记忆的闸门似乎微微泄开了一条狭窄的罅隙。我不禁指着走廊尽头的楼梯,说:“校长办公室在楼上吧?好像我记得,校长办公室外有个布告栏,上面贴着各年级的毕业集体照。” “是啊!”陈美大声说道,“没错!刚才我和金旭上楼看了的,现在那些照片还在布告栏上贴着的!” 我注意到,她刚一说完,就立刻捂住了嘴,似乎有点后悔说出这句话。而赵金旭和罗迪也狠狠向她瞪了一眼。 不过我并没在意这么多,我欢快地加快了步伐,沿着楼梯上到了二楼。 站在楼道口,我看到第三间屋外就是布告栏。走到布告栏前,我才发现上面贴着的不是照片,而是电脑喷绘的图板,难怪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挂在墙上没有损毁。不过,图板上的几十张图片已经泛黄了,有些许的模糊,但这并不影响我心中的兴奋。我感觉,我那些隐秘的记忆正在一点一点地回来。 每张毕业照的上面,都印制着毕业的年份。 我问跟在身后的罗迪:“我们是哪一年入学的?” “1985年。”罗迪答道。 1985年入学,那就是1991年小学毕业。我在图板上寻找到91届毕业生的那张合影后,便凑过了头,在照片上仔细地寻找起自己的图像。 照片中的我,还是那么青涩。我发现那时的我似乎有点害羞,没有直视镜头,而是低下了头望向地面。那时的我,眼中仿佛带有一丝茫然与困惑,与身边其他人的灿烂笑容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或许,那就是所谓的青春期忧郁吧。 我又在毕业照上搜索着其他那些貌似熟悉的面孔。很快,我找到了罗迪、陈美和赵金旭的照片。还有几个人的模样,我也有印象,就是说不出名字来。不过罗迪只要稍稍一提醒,我就能想起那是谁。 但是令我奇怪的是,在照片上搜寻了好几遍,也没找到吴强。我不禁诧异地问:“咦,吴强没和我们一起拍毕业照吗?” “呃……”罗迪答道,“我刚才不是说,吴强移民出国了吗?” “你不是说,吴强是毕业后才出国的啊……”我问。 罗迪想了想,说:“大概是我刚才说错了吧……他应该是小学毕业前出国的。我记得我们还一起开了个欢送会,欢送会的时候,你哭得可惨了。” “是吗?”我用双手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可我对欢送会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不过陈美和赵金旭都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看来要想寻回我所有的记忆,还需假以时日。 6 “还记得你以前是在哪间教室上课吗?”我的医生周雨珊问道。 我挠着头想了一会儿后,指着二楼最里面的一间教室,说:“是那一间!” 我们五个人走进了这间教室后,看到桌椅都被搬走了,前后的黑板上也满是虫子蛀出的洞。空荡荡的教室里,地上蒙着很厚一层灰,脚踏上去,就像踩在棉絮上一般。 “哈哈!你们看,这是什么?”赵金旭指着黑板,突然叫了起来。 我走到他身边,才看到黑板的侧边裂开了一条缝,后面的墙壁上糊着一层白纸,想来是为了防潮,用作隔离黑板与墙壁的吧。 白纸上画着格子,靠左的竖排写着名字,中间则贴着小红花。呵呵,这是一张光荣榜。 罗迪伸出手,很轻松地拆下了黑板。 我看到了黑板后的白纸,很巧,这就是我们那一年的光荣榜。名单的最上面,就写着我的名字:刘弦。名字后,是长长的一排红花。 看着这么多红花,我不禁笑了:“看来我读小学的时候,是优等生。” 罗迪干笑了一声,说:“是啊,那时你成绩蛮好的。”他的语气有点奇怪,呵呵,一定是在嫉妒我吧。 我在光荣榜上找到了他的名字,红花也有,但明显没有我多。 陈美和赵金旭的红花倒也不少,当然还是没有我多。 我终于找到了吴强的名字。令我诧异的是,他的名字后,竟然没有一朵红花,反而全打着黑色的叉。 “黑色的叉是什么意思呀?”我好奇地问。 “呃……”陈美回答,“是处分……” “嘿嘿!”我笑着说,“这么说来,吴强还是个不良少年哦?看来以前并不是我欺负他,反而应该是他欺负我。” 真看不出吴强那么瘦弱,竟然会是个调皮鬼。 7 尽管我的记忆没有完全被找回,但不得不说,我的收获还是蛮大的。 走出教学楼,周雨珊对我说:“要不要再去见个人?” “谁?”我问。 “你读小学时的语文老师,老魏。” “哦,就是那个戴着厚玻璃眼镜的魏老师呀?”我有点开心,“怎么今天没请他到这里来呢?” 罗迪有点伤心地解释道:“魏老师两年前中了风,现在不能说话,也不能动,视力更不好了,差不多快失明了……” 真是个让人悲伤的消息,这也让我更想去看望一下他老人家。 走到学校大门时,我朝左边的公共场所望了一眼,看到厕所后还有一座铁皮屋子。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那铁皮屋给我一种很异样的感觉。我的心中,似乎有一只虫子正不屈不挠地向外爬着。我隐隐觉得,这铁皮屋一定与我有着很特殊的关系。 于是我停下了脚步,指着铁皮屋,问:“那是什么地方?” 赵金旭答道:“那是学校的开水房。” 我决定去开水房看看,说不定在里面我会寻到一些隐藏着的记忆。 铁皮屋的门没有上锁,走进后,我看到靠墙处有一排老虎灶,墙后则是放置锅炉的地方。不过锅炉早就随着学校的迁出而被搬走了。 我走到锅炉房,看到铁皮屋一隅的地板上,有一个敞开的洞口,下面黑黢黢的。这应该是个地窖吧。 忽然之间,我心中那异样的感觉变得更加炽盛了。我敢肯定,这地窖一定与我的记忆有着莫大的关联。只要弄清了地窖里的秘密,就能解开我的记忆中隐藏的某些东西。 我猛一蹬地,竟跳入了地窖中。 地窖不深,只有两米多高。站在凹凸不平的地上,显得稍稍有点逼仄。 罗迪也跟着跳了下来,他打开了手机,手机屏幕泛出的蓝光,隐约照耀出地窖里的情形。 地窖并不大,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也没有。但在地窖的一侧,有一扇紧紧关着的铁门。 我推了推铁门,门锁着,根本推不开。看了看锁,那是一把很坚固的弹子锁,有小孩拳头这么大。如果没有钥匙,是根本没办法打开的。 罗迪对我说:“别费劲了……这扇门,从来都没人能打开。” “为什么?” 罗迪解释:“以前开水房有个姓王的老头在管理,只有他有地窖的钥匙。我们读五年级的时候,在寒假前夕,王老头得病死了,没人知道他把钥匙放在了哪里,所以之后就再也没人能打开这扇门了。” 我的脑海里,又有了一点印象。不过这印象很模糊,就像一幅幅间断的画面。 画面里,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唱歌。后来又有人在怒骂,又有人在追赶。所有的画面重叠在一起,忽明忽暗,摇曳不停,似极了快速闪动的蒙太奇镜头。 刹那间,我觉得头好疼。 画面静止前,我最后在一片朦胧中,看到一只小孩的手,伸进了一具尸体身上的外衣口袋,取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把钥匙,一把特大号的钥匙,钥匙的上方刻着一个商标,是个散放着光芒的五角星。 之后,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我陷入了一片无可救药的黑暗之中。 8 我感到一阵冰凉,身体不由得一个激灵,然后我睁开了眼睛。 罗迪站在我身边,关切地说:“刘弦,你这是怎么了?刚才你看到地窖里的铁门后,突然就晕倒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地窖里的,罗迪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正是他用这瓶冰冻过的矿泉水,把我给浇醒了。 我揉着太陽穴,茫然地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概是我的头部在车祸中受到猛烈撞击后,病情还有些不稳定吧。” 跟着罗迪,我攀出地窖。 出了开水房,走出学校大门,我们五个人穿过橡树林,来到了罗迪的那辆银灰色的别克车前。 我们得去魏老师家了。魏老师就住在莲花池村里,距村小旧址只有几分钟的车程。 现在是中午,莲花池村里的长街上,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我不由得感叹,这真是一座被废弃的村落啊! 到了街尾,别克车停下了。罗迪指着一幢修葺不善的土墙屋,说:“这就是魏老师家。” 一下车,我们便听到土墙屋里传来了隐隐的哭声。哭声被墙体切割开,从屋里飘出来,又顽强地黏合在一起,像一条毒蛇一般,钻进了我的耳朵里,让我感到一阵说不出来的毛骨悚然。 我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加快了脚步,与罗迪并肩走入了土墙屋。 屋里,我看到了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位目光慈祥戴着眼镜的老人,镜框上还挂了一朵雪白的纸花。我一眼便认出,照片上的老人,正是当年我的语文老师老魏。 9 在土墙屋的堂屋里,老魏的夫人告诉我们,她先生今天早晨因为心力衰竭而停止了呼吸。这么多年,老魏一直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对他来说,去另一个世界,其实是一种解脱。 魏师母看着我,对我说:“你就是那个失去了记忆的同学吧?” 我点了点头。 魏师母走进里屋,过了一会儿,她捧着一只小小的木盒子走了出来,对我说:“老魏去世前,挣扎着抬起了手,指着这只放在电视柜上的木盒子。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动弹过了,一定是回光返照的力量让他抬起了手。昨天我给他说过你们要来的消息,我猜他一定是想把这只木盒子交给你们吧。” 我接过了木盒子,打开之后,我看到了一样让我震惊的东西。 那是一柄钥匙,一柄特大号的铜质钥匙。钥匙的上方,刻着一个商标,那是一颗闪耀着光芒的五角星。 就和我在铁皮屋地窖里晕倒时,在朦胧中看到的那枚钥匙一模一样。 我惊呆了。 或许这柄钥匙会告诉我,隐秘的记忆中,究竟会有什么样的秘密。 10 我攥着钥匙,冲出了土墙屋,没有理会罗迪,也没有理会等在门外的陈美、赵金旭和我的医生周雨珊。我径直地向莲花池村小跑去,我知道,这把钥匙就是打开铁皮屋地窖里那扇铁门的钥匙。 我有强烈的预感,铁门里藏匿着我所有的秘密。只要打开铁门,我就能寻回我丢失的记忆。 奔跑在长街上的时候,罗迪开着车赶到了我身边,大声叫着我的名字。我没有理他,还是自顾自地狂奔着。我一点也体会不到疲惫,我只感到一阵阵发自于内心的激动。 十分钟后,我进了校门,冲入开水房的铁皮屋中。罗迪跟着我进了开水房,我跳入了地窖中,却发现下面一团漆黑,我什么都看不到。 我对着上面的罗迪大声喊道:“把手机给我!把手机给我!” 罗迪把手机扔给了我,我随便按了一下按键,在屏幕发出的微弱蓝光指引下,我捏着钥匙走到了铁门前。颤抖着手指,我将钥匙插入锁孔中,猛一扭动。尽管年月长久,但锁还没坏。“啪嗒”一声,锁开了。 我卸下了铁锁,一把推开了铁门。 随即一股怪异的气味向我扑了过来。这是一种腐烂与霉变相混杂的气味,很是恶臭。我捂住了鼻子,手机的屏幕正好对准了铁门的内壁,内壁上包了一层木头,我看到木头上有很多或粗或细的划痕,像是指甲刻出来的。 我心中蓦地一惊,转过头来,将手机屏幕对准了里屋。 当我看到屋里的情形时,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心脏突突突地猛烈跳动了起来,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迸出来。我的喉头忽然泛起了一阵恶心,禁不住躬下腰,呕吐了起来。 在这间屋里,只有一具白森森的骨架,形状怪异地匍匐在地面上。骨架上还蒙着一层已经腐烂了的衣物。从形体上来看,这骨架应该属于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我强令自己冷静了下来,走到骨架旁,用脚轻轻刨了一下。骨架顿时散落一地,蒙在骨架上的衣物也瞬间变作了粉末。我看到衣物的粉末中,还有一张蒙着红色人造革的证件,那是一张学生证。 躬下腰,我拾起了学生证。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张绽开的笑脸,面容是那样的熟悉。他是吴强!是吴强死在了这间密闭的地窖小屋里。 我的视线向下移去,我看到了学生证上印着的名字。骤然间,我瞳孔紧缩,浑身不由自主颤栗了起来,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证件上,吴强的照片下方,赫然写着两个字: 刘弦! 12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周雨珊医生发现我醒过来后,便对我说:“吴强,你醒了?” “你知道我是吴强?”我诧异地问。 周雨珊笑了笑,说:“我们早就知道了。” 她告诉我,当她把我的照片与寻人启事发到网上后,罗迪很快就联系上她。当然,那时她是以寻找刘弦的名义,发布的那张寻人启事。 不过罗迪却告诉她,他的同学刘弦失踪很多年了。从相片上看,这个被寻找的人应该是他的另一个同学——吴强。 他们见面后,罗迪知道我贴身戴着一枚写有“刘弦”字样的铜钱后,认为我一定与17年前刘弦的失踪,有着某种隐秘的关联。 于是他联系到陈美和赵金旭,也顺着我的思维,将我称为“刘弦”。以此帮助我寻回过往的记忆,并且查出刘弦失踪的真相。 果然,他们顺利帮我寻回了记忆,也找到了刘弦的尸骨。谢天谢地,我在晕倒前,什么都没对他们说。只要我坚持什么都不知道,没人会知道我把刘弦关在小屋里的秘密。 周雨珊对我说:“现在有两个人想见你。” “谁?”我问。 “是警察。”周雨珊说道。她顿了顿,又说:“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永远的秘密,就算你隐藏得再深,隐秘的另一半也会用另外的形式显露出来。告诉你吧,刘弦在地窖小屋里,临死前用指甲在铁门内壁的木头上,写下了你和他之间所有的秘密。” 刹那间,我呆住了。 我的脑袋又疼了起来,我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又晕倒过去。 手臂上的蝴蝶结 一、古小烟之死 我是一名医生,我拥有妻子一个,情人一个,资产若干,我的日子过得平静而滋润。所有的平静在某天被打破了。原因是,我的情人死了。 当我赶到出事地点后,我看到了鲜红的血液像蚯蚓一样爬得到处都是,而我的情人古小烟一动不动地趴在那摊血迹的中心点上,摔得面目全非。生前爱美入骨的古小烟,死的时候还穿着她钟爱的那件紫色长裙,可是长裙里的身体已经不能为我再跳一曲动人的舞蹈,而且此刻长裙里的肢体已经变得冰冷,支离破碎。 我又惊又吓,眼泪都忍不住要流出来,但我必须强忍着,因为,我不能让别人看出端倪。警察分析后说,根据案件现场的诸多证据,她是跳楼自杀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的死是一场意外。 古小烟的尸体在我的安排下被运往我所在的医院,我是那所医院的外科主任,这样的事情还是可以做主的。更重要的是,我不希望美丽的小烟那么快就化作轻飘的骨灰,我想留她在这个人世间多待一会儿,至少再让我多看一眼吧,毕竟她是我喜欢过的女人。 搬运尸体的工人看到如此惨烈的死状,急忙给尸体盖上了白色的布。这时,我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医院停尸间的尸体那么多,我该怎么在他们中间快速并且准确地找到小烟呢?我记起口袋里正好有截红丝带,匆忙中,我把这截红丝带缠在了古小烟的手臂上,并特意打了一个蝴蝶结,然后才放心地看着工人把已经变成尸体的古小烟抬上了汽车。那红色的蝴蝶结衬着小烟苍白色的手臂,有种凄惨而诡异的美。 所有的事情处理妥当后,我开始耐心等待黑夜。黑夜来临的时候,我就可以和我的小烟见面,我要吻她戴着红丝带的手臂。我要告诉她,我多么爱她。我要问问她,为什么这么狠心地离开我。 昼,终于结束,夜,终于来临。我换了白色的工作服,一步步地向医院的停尸间走去。 停尸问在医院的地下室,我需要坐电梯下去。我等在一座电梯的门口,片刻后,电梯从地下室升了上来。 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戴着帽子,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她的身材真的很棒,真像我的古小烟。可惜我的她,已经死了。我想着,心里又悲伤起来,径直走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的刹那,我竟然看到门外的女人手臂上有一个红色丝带绑成的蝴蝶结。 古小烟吗? 我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念头,吓了一大跳,又立刻否决。小烟已经死了,此刻正在停尸间等着我去看她,这个女人手臂上的红丝带,一定只是巧合而已。 二、尸体不翼而飞 电梯很快把我带到了地下室,我熟悉地穿过一个狭长的过道。医院里有很多这种狭长的过道,我很讨厌,却又不得不每天穿行其中。我又拐了两个弯,停在了停尸间的门口。 当我拿出钥匙后,才发现停尸间的门并没有锁。我推门走进去,一股陰冷的风迎面扑来,这些对我来说早已习以为常,并没有感到害怕。里面有很多排列整齐的床,床上是排列整齐的尸体,尸体上都盖着白色的布。 我一下子有些茫然,不知道该从哪里找起,只好随手掀起了一具尸体上的白布。白布掀起一个角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只惨白色的手,上面系着红色的蝴蝶结丝带。 小烟,我的小烟啊!我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我握着那只白色的手亲吻起来。忽然,我觉出了异样,这只手不是古小烟的! 我和小烟曾经夜夜承欢,我怎会不知道她手的模样?我猛地掀开尸体头上的白布,果然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既然不是古小烟,那么手上怎么会有红丝带?难道只是巧合?我微微有些害怕,但还是壮了壮胆子继续找。我一个接一个掀开尸体上的白布,居然统统是陌生人的面孔!他们的手臂上也全部绑着红丝带,连蝴蝶结的样子都一模一样。我的内心越来越恐惧,我怀疑我走进了地狱。 惊慌失措中,我更加决意要找到古小烟的尸体,我想要不然我会被活活吓死的,可是当我翻遍了停尸间所有的尸体后,我惊讶地发现,古小烟的尸体不见了! 我忽然想起来我进电梯时碰到的那个女人。我想起了她低低的帽檐,想起了她似曾相识的身材,想起了她诡异的神情,想起了她手臂上的红丝带。难道她就是古小烟?那么,已经失去生命的她又是怎么走出停尸间的呢? 三、检讨后的担心 停尸间的事情对我打击很大,古小烟的尸体至今下落不明。痛定思痛的我,决定检讨一下我的私生活。 我的妻子小惠是个善良的女人,大学毕业后就嫁给了我。我曾经对她说过,此生与她会不离不弃,同样的誓言也只跟她一个人说。我们结婚的最初,还是很幸福的。可是随着我的仕途日渐顺畅,我开始晚归,还留恋女色。 我在外面有情人,小惠是知道的。不得不承认女人在这方面心思是很细腻的。可是小惠一直没有跟我闹。这让我又诧异又鄙夷,一个想要安稳生活的女人竟然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敢维护。我好色的胆子,开始越来越大。 古小烟算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女子,她是这所医院的一名小护士,因为想竞选护士长,权衡之下投入了我的怀抱。 因为种种原因,古小烟最后并没有当上护士长,她心里有气,却没有表露出来。所以,那晚,和古小烟鱼水之欢后,为了讨她欢心,我曾对她说:“小烟,我愿意和你同生共死。”当时她莞尔一笑,说:“你的誓言我记下了。” 当我再次想起这些时,我的背后觉得冷飕飕的。 我他妈的为什么要说同生共死啊!现在古小烟的尸体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会不会变成厉鬼来找我啊? 这些回忆,让我有些崩溃。 四、诡异的合影 那天夜里,轮到我值夜班,窗外的风把窗户吹得“啪啪”乱响。不知不觉地,我又想起了古小烟,想起了那莫名其妙消失的尸体。 我一低头,就看到了办公桌上放着的一张科室合影。我在第一排的中间端坐着,古小烟站在第三排的第二个。那么美的一张脸,正冲着我微笑。我的神经紧张起来,我记得我接班的时候,桌面上还不曾有。这个时候这张照片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我低下头再看的时候,已经彻底傻眼了。照片中的古小烟竟然消失了,合影里兀自空出一个人的位置。接着就在我的眼皮底下,我自己也消失了,第一排的中间也空出一个位置。如果说,古小烟死了,所以照片上的她消失了。那么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照片上随即消失的我也快要死了? 我还不想死。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有护士敲我的办公室门,一定是来了紧急病人,我跑了出去。护士小张对我说:“王医生,忽诊室有病人找你。” 我不敢耽误,急忙来到急诊室,屋子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我环顾四周,发现地上掉着一截红色的丝带。 我的头蒙了,我感觉我的血压瞬间升高了,是谁在开这样的玩笑?我愤怒着把小张叫了过来。小张看到急诊室里空荡荡的,也很奇怪,嘴里一直在嘟囔:“明明有人的啊!明明有的。” 忽然,小张抬起头对我说:“对了,王医生,病人又说让我转告你一句话。”我急忙问:“什么话?”病人说:“她是来带你走的。” 我想此刻我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因为小张正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然后不停地解释:“王医生,你别往心里去啊!也许是我听错了。” 我拿起那截红丝带回到了办公室,那一夜再没有出现异常,我却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五、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作为医生的我,不相信。虽然最近我身边屡屡发生怪事,但是我心知肚明,不可能是鬼。而我所能想到的解释只有两种: 一,我的妻子小惠是背后操纵者。她对我的出轨行为了如指掌,虽然一直没有与我闹过,可是难保她心里一点都不记恨。她很有可能在妒火炽烧的情况下,先杀了古小烟,然后利用灵异事件吓唬我。忘了告诉你们,我的妻子小惠与我在同一家医院工作,虽说是会计,可是她还是有很多便利可以接触到我和古小烟。 二,如果我的妻子没有参与此事,就只有一种可能,古小烟诈死。可是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因为她的遗体我见了,确实血肉模糊,根本不可能死而复生。也没听说她有什么孪生姐妹之类的啊! 前后思量,我还是将怀疑的目标落在了小惠的身上。 我决定试探一下小惠,也许可以旁敲侧击地问出她的目的何在。 这天傍晚,我早早地回到了家,小惠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做饭。看着她单薄的侧影,我的心里莫名有些难过。这个家我有多久没有按时回来过了? 我的心和我的身体都一直逗留在古小烟的床上,哪里还有时间顾及小惠有多么寂寞和酸楚。哪怕此刻,如果古小烟没死,那我们也肯定早就在某处宾馆的床上翻滚了。 想到这些,本来有点兴师问罪的我,语气缓和了下来。我走到小惠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惠的身体剧烈抖动了一下,然后炒菜的铲子落在了地下。 小惠转过身后的表情把我吓了一跳。她的脸是惨白色的,她的眼睛没有任何光彩。在她确认是我后,猛地扑到我的怀里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小惠忽然抬起头问:“你说,世界上有鬼吗?” 她的这句话让我不寒而栗。 等我好不容易安抚小惠的情绪恢复平静后,小惠跟我说了这两晚的怪事:夜里老有人打家里的电话,接起来却不说话。小惠急了,电话里终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王医生在家吗?”小惠跟我形容,那声音很飘,根本不像正常人的声音。小惠还说,屋子的窗户上还经常出现人影。 说完这些后,小惠一本正经地问我:“老王,我知道你跟死去的古小烟好过。你跟我说实话,你跟人家承诺过什么没有?” 我突然想起了那次我对小烟说的那句“同生共死”。那天夜里,我虽然抱着小惠,还盖着厚厚的棉被,可是我的身体还是很冷。小惠的表情让我不再怀疑是她在搞鬼。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六、一截红色的编织手链 我已经有很多天夜里不能睡,我的周围时刻笼罩着诡异的氛围。这样的状态下,院方认为我没有能力再担当重任。于是撤销了我的主任头衔,还给我放了很长的假。前途一片光明的我遭遇了人生的低谷。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古小烟而起。 看来,我还必须要找到古小烟,不管她是人是鬼。 我想起了古小烟坠楼的种种疑点。当时出事的地方是一栋居民楼,可是据我所知,那栋楼里并没有小烟的亲戚或者朋友。那么她去那里究竟是要做什么? 此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我一看,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我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的声音飘忽不定,根本不像是人在说话。对方约我出去见面,地址竟然就是小烟坠楼的地方。 我必须去,我想我接近真相了。鬼大爷鬼故事 半个小时后,我到了那栋大厦的301室。门开着,我推门走了进去。屋子很大,里面什么家具也没有。屋子的正中央摆放着水晶棺,我慢慢地靠近。走近以后,我才发现水晶棺里居然躺着消失的古小烟。水晶棺的上方还放着一截红色的编织手链。 这截手链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我刚和古小烟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挤出一切时间偷欢。只要是我值夜班的时候,我和她总会在我的办公室私会。有天夜里,我和小烟在办公室的床上极尽缠绵。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像是有重病号。我连忙穿上衣服,打开门,原来是一位急性阑尾炎患者。我当时就很慌乱,因为在和小烟缠绵前,小烟逼着我喝了不少红酒。我也知道很不应该,可小烟说,这么晚了,不会有人再来看病的。美色当前,我就屈从了。 看着患者痛得变形的脸,我只能强迫自己镇静,走进了手术室。手术最终还是出了问题,患者第二天就开始高烧不退,几天后抢救无效死亡。 医院死人太正常了,虽然患者家属有疑问,可是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手术出了问题。最后院方赔了些钱了事了。也是直到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古小烟那晚给我亲手戴上的红色手链不翼而飞了。难道我把手链落在了患者的腹腔内?这样的想法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还好后来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所以我告诉自己,一定是丢在其他地方了。 现在,古小烟的尸体竟然和手链在一起。这到底说明了什么? 七、意外的结局 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她的手臂上系着一截红色丝带。就是我亲手戴在古小烟手上的。 我认得她的装扮,她就是电梯里那个吓到我的女人。她取下了帽子,我便觉得她眉眼间似曾相识。我想起来了,那个阑尾炎患者就是她陪同着来到医院的。 她看着我的表情,知道我已经认出她了,于是开始给我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她的亲人死得很惨,死得不明白。她动用了很多关系才查出她的亲人腹腔内竟然有这样的异物。她那晚在我的办公室里看到过古小烟,她记得我们当时的表情,也猜到我们一定有苟且之事,就把古小烟掠到了这栋房子里。在逼问古小烟后,她得知我那天在手术前竟然喝了酒,她的愤怒可想而知。可这毕竟只是医疗事故,她知道我绝对不可能为之付出生命。她不甘心,她一定要让我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于是她选择了自己报复。 古小烟不是自杀,而是被她害死的。 她杀了我的小烟!并且换走了小烟的尸体,还利用鬼来吓唬我。其实我害怕的原因只是因为我自己心中有鬼。 照片上逐渐消失的脸,只是她把一种特殊的水抹在了照片上。半夜消失的病人,以及騷扰小惠的电话和黑影都是她在作怪。为了更方便接触到我,她来医院做了临时工,打扫外科和停尸间。所以她做的这一切都没被发现。直到我因为精神恍惚,被撤了职。 一切都水落石出了。我刚想问她到底想怎样,她兀自笑着说:“终于达到目的,但还不是结果。” 然后,我的头突然被人重重地一击,我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的我,发现我的头上蒙着白色的布。我知道我在哪里,我太熟悉这里的味道了,这一定是医院的停尸间。有人想要杀掉我,就是那个穿黑农服的女人!可是此刻我的身体一动也不能动,她一定是给我的身体注射了某种药物。 至于她为什么要把我送到停尸间,我想她的用意是把我这个活人冲抵尸体数量吧。明天,医院停尸间的尸体将会统一运送到殡仪馆。我想大概不会有人有兴趣检查被火化的尸体是否是活的吧? 此刻,我听到有人打开了停尸间的门,他们一定就是来运送尸体的工作人员。我的意识却已经越来越弱…… 校园恐怖之殡仪系 初涉殡仪聚 当同学们都在为填报高考志愿选择学校和专业焦头烂额的时候,筱萌的父母却早已经为她安排好了前程。父母说:“现在社会竞争大,就业形势严峻,筱萌,爸妈给你选了个好专业。” ——殡仪系。 当一道闪电划过的时候,筱萌看清了眼前大楼门口的这三个大字。迎新的学姐似乎并没有迎新时该有的热情,白色的脸在雨水里苍白陰沉,神色怪异地冷冷说了句:“欢迎来到活人墓!” 学姐带筱萌参观殡仪系教学楼。站在六楼的过道上,陰风夹着雨丝阵阵扑来。学姐指着教学楼对面一片雨气迷茫的地方说:“那是陽明山公墓,我们有时会去那里上课。” 筱萌放眼望去,雨雾飘散,远远地能看到公墓上几块白色的墓碑。四周一片苍茫,雨水淅沥沥地落着。筱萌站在六楼冰冷的过道里,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与世隔绝、仿佛被世人所遗弃的地方。 冰冷的教学楼毫无人气,就像一具巨大的石棺,真的像是活人墓。这是筱萌对学校的第一印象。她觉得自己好想哭。 但筱萌并不想逃回家里。父母工作很辛苦,他们从小告诫她说,有时候人活着,不得不去选择一些自己并不想走的路。人只有坚强,才能把困难当成泥土踩在脚下。筱萌有着这种与生俱来的坚强,很快就适应了学校里的生活。 那么,世界上哪些地方会存放尸体?除了慕地、医院、殡仪馆,还有一个地方——民政学院的殡仪系。殡仪系每年都会向外购买尸体,以供学生上课当教材用。 跟医院的设备一样,殡仪系存放尸体的停尸房气温极低,陰冷恐怖。那一排存尸柜一拉出来,是一具具裹在塑料袋里的尸体。将塑料袋的拉链拉开,死人闭着眼,肤色青白发紫,结着冷霜,僵硬而笔直地躺着。 殡仪系的学生将这些尸体如神一样请出来,摆放在他们的“课桌”上,在陰冷而潮湿的空间里听他们的老师讲人体的构造、细胞的衰败死亡、如何对尸体各个部位进行防腐和美容。 因为尸体难得而昂贵,所以要长存。为了防止内部的腐烂,这些当教材用的尸体都已经被掏空了内脏。学生可以发现,尸体腹部被冻得发紫的皮肤上,有一条翻翘着皮肉的长长的刀痕用黑色的线缝着,就像一只黑色的大蜈蚣吸附在上面。 第一次看到死尸的时候,筱萌呕吐了好久,好几天吃不下饭,成功将自己的体重减了五斤。她总感觉自己身上依附着一层浓厚的尸气,即使一天洗三次澡、喷上味道极浓的香水,也驱散不了。夜里做梦的时候,她总梦见自己睡在一堆冰冷僵直的死尸之中。 后来筱萌就变得麻木了,吃饭的时候都想着死尸的样子,思考着该如何给死尸防腐和化妆。 她和许多漂亮女孩子一样,行走在冰冷潮湿的教学楼里,学习着如何为死人写挽联、策划葬礼、恢复遗容、美化遗体,让死者安安心心地走完最后一段路。 殡仪系女生的生活是极为乏味而孤寂的。因为在每一个青春美丽的女孩子心里,都渴望有人来爱她。 但筱萌从殡仪系的教学楼里走出来,即使她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其他系的男生也没有人敢来爱。 殡仪系附近是音乐系。一个很浪漫的地方和一个恐怖陰森的地方挨在一起。筱萌恋上了夏奇。夏奇全身上下散发着青春陽光的浪漫气息,和她身上那股厚重的尸味差别鲜明。 恋上那个人 自从夏奇出现后,筱萌的殡仪系生活不再那么枯燥乏味了,有时暗恋也是一种幸福。她像平日那样行走在冰冷的教学楼里时,沉默中多了一种期待。 每次走出殡仪系教学楼的门口,她总期盼自己能看到那个陽光的身影。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躺在床上用笔静静勾勒夏奇脸部的轮廓。 图书馆外陽光灿烂,筱萌怀里抱着书低着头从图书馆里走出来,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她吓了一跳,因为那是夏奇。她做梦都幻想着这样的相遇,跟芒果台的言情剧一模一样。 书哗啦一声掉了一地,筱萌赶紧蹲下身子去捡,夏奇也蹲下身子去捡,两人的手碰到了一起,也跟言情剧一模一样。 筱萌惊蛰似的缩回了手,眼睛里闪着害怕的光,心脏快要跳出来。有时幸福来得太快,总叫人难以招架。 夏奇眼里氤氲着一股温暖的光,看得筱萌浑身一阵瘫软。他说:“你没事吧?” 筱萌说:“没…没事”然后低着头像言情剧里害羞的女主角一样迅速逃离。 男主角夏奇发愣地站在原地。筱萌还有一本书没拿。夏奇捡起地上的书,只见书名写着:《殡仪行业服务员》。 筱萌心如鹿撞般回到了殡仪系教学楼,只觉得平日里冰冷¨5月森的教学楼也变得温暖生辉。在尸体防腐课程上,她的嘴角还挂着傻傻的笑。身边的同学都误以为她被那些难闻的防腐剂气味给熏傻了。 夜里,筱萌笔下的夏奇更加栩栩如生了。她把他抱在怀里,看着窗外皎洁的明月,嘴角挂着一丝幻想的幸福,彻夜不眠。 筱萌的这个秘密被她的宿友李琪发现了。李琪哼着鼻子说:“你别做梦了,像他这样优秀的男生,会喜欢上我们殡仪系的人?躲都来不及呢!” 李琪的直白打破了筱萌幻想的美梦。她突然变得极其哀伤起来。她的爱情才刚刚像种子般发芽,却已注定见不到陽光,只能挣扎在黑暗的角落里。 筱萌变得失魂落魄,与前两天判若两人。殡仪系的教学楼像一座坚剧的碉堡,遮住了所有象征希望的陽光。 筱萌低着头走在路上,身后有人叫了她一声。她回过头来,只觉得眼前一片梦幻。夏奇站在梦幻般的光里,脸上露着春日暖陽般的笑容:“呵,同学,你上次还落下一本节没有拿呢!”说完将手伸进腰间的书包,拿出了那本书。 筱萌看着他发愣,突然说了一声:“我喜欢你!” 有时候极度的胆怯倒能反生出强火的勇气。筱萌说完这句话,愣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夏奇被她这句突如其来的表白瞬间“秒杀”,拿书的手倡在空中,表情中有些尴尬。许久他才微微一笑,说:“谢谢你!但,对不起…” 夏奇将书交到筱萌手里,从她身旁走了过去。筱萌只感觉周围的空气以及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如同玻璃般破碎了。 对尸体许愿 殡仪系的学习生活平淡得如同白开水。死尸从未突然跳起来吓人一大跳,无惊也无险。自从上次被拒绝后,筱萌最怕的就是在路上撞见夏奇。偶尔遇见了,也只是在她孤寂的心里泛起一些涟潲。 筱萌依然在夜里独自画夏奇的轮廓,那轮廓越画越深刻,仿佛画进了心里。 出乎筱萌意料的是,李琪交上了男朋友。李琪腰肢招展、眉目熏醉,白天和他形影不离,如胶似漆;夜里与他煲电话粥,浓情蜜意。 李琪同情地看着筱荫说:“我现在才深刻体会到,一个没有爱情的女生是多么的可怜!”说得筱萌低下头去,然后满眼忧伤地看着窗外的远方。 “你知道我是怎么突然就恋上的吗?”李琪得意地说。 筱萌厌烦地看着她。 李琪小声说:“筱萌,告诉你吧。其实我也是从学姐那里听来的,这殡仪系一直以来都有这样的传说——只要你敢将你的爱告诉一具尸体,你就能实现它,而我成功了!” 筱萌听得张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李琪。 那天下课,冷清的停尸房只有筱萌和李琪两个人。躺在她们面前的是一个肤色霜白的女生,年纪与两人相仿,她闭着眼,冷若冰霜,有一股奇异的美。筱萌心里觉得惋惜,这么漂亮的女生,年纪轻轻就死了,真是天妒红颜。 李琪催促她:“你快点儿,试一试又不会死。我去外面等你。”说完便走出了停尸房。 筱萌独自面对着躺在面前的女生尸体,感觉她就像一具被冰冻在冰山里的美艳女神。她其实并不相信李琪所说的传说,但试一试又不会死。筱萌想起夏奇那陽光帅气的脸,于是俯下身去,把脸靠近女生那张霜白的脸庞。 她对女生说:“你好,我叫筱萌。我喜欢夏奇,你能让他喜欢上我吗?” 说完她都觉得好笑,心里不知为何扑通扑通地跳。女生静默而冷艳地躺着,仿佛在讽刺她的幼稚。 筱萌径直快步离开,她觉得自己在李琪的诱导下做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李琪从后面紧跟上来,一个劲地追问:“说了没?说了没?” 筱萌被她烦得没有办法,回答:“说了,可是你觉得真的能实现吗?” 李琪看了一下自己的前方,嘿嘿笑着说:“看,这不来了吗?” 筱萌追随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夏奇正向她们走来。 然而爱情的魔法并未灵验。夏奇看到筱萌,只礼貌地朝她点了一下头,便走了。 筱萌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一股莫大的失落感。但李琪却突然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转过身朝夏奇喊了一声:“夏奇,筱萌有话想跟你说。”便撒开步子跑了。 筱萌顿时整个人僵住,站在原地尴尬地看着夏奇,脸颊火烧般霞红。她看着李琪逃跑的方向,吞吞吐吐地解释说:“其实,她、、、我、、、、” 夏奇看着她,却没有走上前来,好像顾虑什么似的,谨慎地看了看四周,问了声:“你有事吗?” 筱萌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心底立即明白了几分,但依然鼓起勇气问:“夏奇,你是不是因为我是殡仪系的女生,所以才不敢跟我交往?”说完感到莫大的委屈,眼角的泪水涌了出来,楚楚可怜。 夏奇看着她的样子,急忙解释说:“不……不是这样的。”说着他再次看了一下四周,走到筱萌身边轻声说了句,“今晚七点,学校西区竹林,我在那里等你。” 筱萌顿时感觉仿佛有一股春风从耳边吹进了心里,全身一阵酥麻,暖暖的。 晚上七点钟,筱萌早早来到学校西区的竹林里。西区靠近校外的陽明山公墓,从一条小路往竹林的深处走,便有一扇小门可通向学校外部。 竹林里的小路蜿蜒曲折,像一条细细长长的蛇。两旁路灯光线昏暗。风吹过,竹林哗啦啦地响。这是一个谈恋爱的好地方。 筱萌站在一盏熏黄的路灯下,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她看看表,已经过了十分钟,可夏奇还没有来。没想到夏奇也是个会迟到的男生。她又等了十分钟,夏奇却依然没有出现。 直到时间超过了四十分钟,筱萌才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自己被放鸽子了。她的心里满是委屈和愤怒,心胸以及喉咙好像被一股气堵得死死的,十分难受。她在心底设想了千万个夏奇迟到的理由,以此来说服自己相信夏奇是因为某些事情的拖延而无法赴约,但最后都被自己推翻了。殡仪系女生没人敢爱的自卑思想,就像一句咒语般紧紧困扰着她。 筱萌失落地走在竹林蜿蜒的小路上,风吹过,冷飕飕的。她抖擞了一下精神,强行让自己振作起来,但这时她突然看见身旁忽地闪过一个白影,接着头上一阵疼痛,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遇险夜公蕊 筱萌从一阵疼痛中醒了过来,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只觉得湿湿的,有血。她往前看去,顿时目瞪口呆。月色明亮,她的眼前是一片光景凄凉的墓地,白色的墓碑在月光下散着冷光。 筱萌蓦地清醒,自己正在陽明山公墓里。 四处一片死寂,连风的声音都没有。筱萌感到背脊一阵发凉,冷汗沁出肌肤。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头上清晰的疼痛与眼前真实的现实感让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筱萌惊慌地从地上爬起来,茫然地看着这一切。下意识地,她朝静寂的四周喊了一声:“夏奇!” 但四周回答她的依然是死一般的寂静。她又喊了一声,依然没有人回答她。可刚才到底是谁袭击她并把她带到这里的呢?筱萌想不明白。 黑暗的四周和恐怖的墓碑给予的惊悚感像一条肌肤冰凉的蛇般缠绕着筱萌,她害怕得差点儿哭出来。虽然之前好几次随同老师前来墓地学习如何给死者亲属提供拜祭服务的课程,但此时却是黑夜,她又孤身一人,强烈的死亡气息深深笼罩着她。 这比让她面对停尸房里的死尸恐怖多了! 墓地里死一般静谧,筱萌企图听到一点儿声音。她一声一声唤着夏奇的名字,希望能得到回应,可她又害怕突然听到从不该传来声音的地方(墓下)传来一个“陌生人”对她的回答。 然而始终没有人回答她。筱萌稍微定下了心神,望着黑暗无人的四周,发现学校就在她身后的方向,不由撒开步子,快速朝学校逃去。 她的脚步因为心里的恐惧而变得飘忽无力,几次都差点儿踉跄跌倒。最后她终于一脚踩在一块石头上,摔倒在地。但当筱萌正想爬起来时,却不由全身一阵惊颤,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怖感瞬间震慑住了她。 在她眼前一块白色的墓碑旁,静静地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长长的头发盖着脸,垂至胸前,冷冷地对着她。 “啊!”筱萌一声惊叫,瘫在地上,双脚连连蹬着地面,身体向后退去,惊惧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女生,不知她到底是人是鬼! “你到底是人是鬼?”筱萌张大着嘴巴,惊颤地问,眼睛因为恐惧而显得特别突出,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女生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向她走了过来,长长的头发盖住整个脸,浓密的发丝在胸前白色的长衫上一晃一晃的。走到筱萌身前,女生突然头部一甩,一张惨自得没有五官的脸顿时展现在筱萌眼前。 “你说呢!?”女生将毫无生气的脸凑到筱萌跟前,恶狠狠地说着,嘴角都是血,殷红的血溢出来,顺着苍白的嘴角流下来,滴落在胸前的白衫上。 “夏奇是我的!你别想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筱萌只感到一股浓厚的死亡气息向自己扑面而来,有一种魂魄被抽离身体的感觉,立即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筱萌发现已是清冷的早晨。陽明山公墓弥漫在一层晨雾之中,一片荒凉寂静,一排排的墓碑冰冷而潮湿。 筱萌身上的衣服都被露水打湿了。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双手紧抱胸前,茫然地看着四周,哭泣着离开了这片陰冷之地。 回到宿舍,李琪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十分惊愕,连声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筱萌不说,只是一个劲地哭。她到现在也不明白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去赴了一个约,会而已,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却扑朔迷离。 筱葫感到脑袋极度晕沉,眼睛都快要张不开了,最后倒在床上,睡了过去。她在墓地里冻了一夜,已然发着高烧。李琪急忙给她喂了感冒药。 发烧中的梦境繁复纷杂,筱萌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陽明山公墓里,处在一种极度恐惧的情绪之中,整个人像一只无头苍蝇似的在墓地里仓惶四逃,嘶喊求救,可一直没人来救她。最后女鬼突然出现,逮住了她,将她压倒在地上,用那张犀利的血盆大口一下下撕咬着她的身体。 之后筱萌又梦见自己直直地躺在一间冰冷的房司里,周围还躺着一具具尸体。筱萌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停尸房的存尸柜里边,手脚动弹不得。她惊恐地大声求救,可没人听到她的声音。最后存尸柜终于被人拉开了,她看到夏奇站在一群学生之间,正和李琪她们一起,对着她的尸体学习如何防腐和化妆。 醒来的时候,筱萌一身冷汗,感冒风寒随着汗水被逼出体外,她感觉身子仿佛轻了一层。这时李琪再次过来问她昨晚的事情。筱萌心有余悸,低泣着断断续续向她述说了昨晚的一切。 李琪听得目瞪口呆,怀疑地问:“你说这会不会是夏奇故意设计的,为的就是让你远离他?” 筱萌愕然地望着她,反驳说:“不会的,夏奇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但说完她就迅速低下头去。其实她也不是很了解夏奇的为人。 中午的时候,她们两人下楼到食堂吃饭,但刚下宿舍楼,便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面前。夏奇的头上缠着一块白纱布,神色憔悴疲倦,一看到筱萌便立即跑过来急切地问:“筱萌,你昨晚没出什么事吧?” 筱萌惊异地看着他的样子,问:“你怎么了?” 夏奇用手摸摸头上的伤口,嘴角露出一丝痛苦,说:“对不起,昨晚半路出了点儿事,没能去见你。你没事吧?” 筱萌吃惊地用手遮住了嘴巴:“怎么你也” 于是筱萌将昨晚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告诉了夏奇。夏奇听着筱萌的讲述,心胸不断地起伏,眼中频频闪现出怒火,拳头紧紧地握着。筱萌看得出他在尽力克制着自己。 筱萌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告诉她这一切的原因。 但夏奇却只是决然地说:“对不起,筱萌,都是因为我才连累了你,我不能跟你在一起,希望你能明白 但我保证,这种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说完,夏奇便快速转身离去,留下一脸愕然的筱萌呆站在原地,目视他的背影许久。 坠楼和答案 夜里,筱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诡异离奇,让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看着手里夏奇的画像,心里纳闷他到底向她隐瞒了什么。 筱萌忧郁地望向窗外的明月,想起昨晚在墓地的情景,心底依然阵阵发颤。但这时,楼上却突然响起吵闹的声音,然后筱萌只听到几声女生的惊呼声,接着眼前有一个黑影闪过,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楼上掉了下来。 筱萌愣了一下,接着猛然醒悟过来,头皮顿时一阵发麻。 “啊!”筱萌一声惊叫,吓醒了宿舍里的其他人。李琪从床上一跃而起,跑到筱萌床前,只见筱萌躲在角落里阵阵发抖,指着窗外说:“有人跳楼了” 跳楼的人叫顾敏,是大三的学姐,筱萌对她印象很深,因为她就是当时开学迎新时接待筱萌的那个人。筱萌至今依然清晰记得她当时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欢迎来到活人墓!” 没有人明白学姐顾敏为什么会突然跳楼。 宿舍里的人说,顾敏本来已经入睡,但突然醒过来,像发了疯一般,好像看见了什么不祥的东西似的躲在角落里,对着一团空气不停地哭喊着:“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其他宿友都被惊醒,跑过去想安抚她,却没想到她力气突然大得惊人,一下子推倒了三个人,接着着魔般冲向陽台,纵身跳了下去… 李琪将打听来的消息说到这里,害怕地说:“这里真是邪门,你们两个都见鬼了!” 筱萌的身体却突然颤动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只是心里还不能确定。 一直到警察去找夏奇,筱萌才肯定了心里的猜想。原来,那天晚上在公墓里装鬼吓自己的人就是学姐顾敏。筱萌一直觉得当时女鬼的身影有点儿熟悉,却总是想不起来是谁,一直到学姐出事,她才蓦然回忆起来。 警察去找夏奇的原因是,夏奇是学姐手机里的最后一位联系人,而且当天下午,有人发现他们两人曾有过一段激烈的争吵。 但警察并没有抓夏奇,因为夏奇并不是法律定义内的杀人凶手。警察对案件初步断定为:死者生前可能出现精神妄想症,因感情受挫情绪失控而自杀! 筱萌去找夏奇,她希望能从夏奇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夏奇精神疲倦,眼里夹着血丝,神色问仿佛隐忍着莫大的痛苦:“筱萌,发生这样的事情,其实我也不想。” 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筱萌,你相信诅咒吗?” 筱萌怔怔地望着他。 他继续说:“其实,在大一时,我便有了一个女朋友,她也是你们殡仪系的女生,叫尹东怜。她很漂亮,人也很好。我很爱她,她也很爱我。但那时,你们系里还有一个女生喜欢我,这个女生就是顾敏。顾敏是个很极端的女生,她总以为我也喜欢她。虽然我多次向她表明自己并不喜欢她,但她却依然一直纠缠着我和东怜,对我们两人做了许多不可理喻的事。甚至到了最后,她居然对我说,关于殡仪系里的死人尸体有一种可怕的传说,只要有学生敢对它们许下愿望,便能实现。顾敏说,她向死尸诅咒尹东怜死!” “我自然把它当成一个不可理喻的笑话,但没想到两个月后,东怜却真的死了!医生检查出东怜是癌症晚期。她离开了我”夏奇说到这里,眼睛涌出泪水,接着说,“虽然没有什么科学根据,但我却把这都归咎于顾敏的诅咒。我恨她,但我并不能把她怎么样。但她却依然像个魔鬼般对我纠缠不休,她说除非我跟她在一起,否则她就要诅咒我所交的每一个女朋友。她的这些话在我心里留下了强烈的陰影,所以我现在到了大三都没有交第二个女朋友,或者说,我并没有爱上第二个人…” 夏奇说到这里,突然握住了筱萌的手。筱萌心里猛地颤抖了一下。 夏奇看着筱萌,眼里流露出柔和的光:“但是,筱萌,自从那天在图书馆门口遇见了你,这些陰影却突然消散了。我发现原来是自己一直没有勇气再去喜欢第二个人。这几天我一直梦见东怜,梦见她临死前握住我的手所说的那句话,她说希望她的死不会成为我的负担,希望我能重新振作起来,好好生活下去。那天约你去竹林,我其实就是想跟你说这些话,但不巧却在半路遇上了顾敏。她跟踪了我,当我看到你时,她突然在背后袭击了我” 尾声 再一次上课的时候,筱荫专注地细看着躺在她面前的这个美丽女生。这个已经死去的美丽女生,叫尹东怜,夏奇以前的女朋友。筱荫之前就是向她许下自己的爱情愿望的。 筱萌从学姐们那里辛苦打听剑一些连夏奇也不知道的事情。原来,尹东怜在临死之前,为自己的遗体做了秘密安排——她希望能将自己的遗体捐给学校,因为那里有她最深爱的人,她要守护着他 下课后,其他同学都散去了,筱萌将脸靠近尹东怜说:“谢谢你!我会好好照顾夏奇的…” 那一刻,筱萌仿佛感觉眼前闪过一丝恍惚,她好像看到尹东怜突然睁了一下眼,嘴角温柔地朝她笑了一下。 真美! 紫红色胎记 刘晓春半夜11点被推进产房。 就在产房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刘晓春努力地回过头,望了常霆一眼,这一眼,像求助,常霆的心里不是滋味,眼泪差一点儿出来。 这9个月不容易,常霆亲眼见证了老婆单薄的身体所承受的痛苦,他心疼,甚至敬畏,他暗自发誓,此生永不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产房不允许男家属进入,隔着几道门,里边的情况看不到也听不到,只能在门外来来回回地踱步。 产房外面摆着一排长椅,坐着几个和常霆一样的家属。左边是电梯门和楼梯,右边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深深的看不到尽头,仿佛通往遥远的未知世界。 3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任何消息,疲惫的常霆在长椅上坐下。冬日的午夜,窗外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楼里的灯光仿佛也不那么亮,等在长椅上的家属都不出声,一片寂静暗淡。 旁边一个老太太,扭头看看他说:“小伙子别着急,我儿媳妇比你家的进去还早呢,没事儿。”老太太抬头看看时钟,又说,“现在是2点40,这个时辰不好,过了3点就是好时辰啦,看样子咱们两家都能等到好时辰。” 常霆点点头。 2点51分,常霆恍恍惚惚觉得走廊那边有人走动,扫了一眼,远远地看到一个人从走廊黑暗的尽头走出来,走得很慢,脚步有些拖沓,似乎腿有毛病。 常霆没在意,低下头继续熬时间。 脚步声越来越近,常霆能感觉到那人走过面前,直奔产房。 常霆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抬起头,看到一个男人站在产房门口,衣服在肩头位置撕破,身上沾满尘土和血迹,肮脏狼狈。 突然,那男人扭过头,看向常霆,常霆顿时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那男人的左脸血肉模糊,对着常霆咧嘴挤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嘴里是白森森的牙齿,左脸的烂肉因为笑容的牵动渗出紫红色黏稠的血。 常霆浑身僵硬,双眼因为恐惧瞪得大大的,嘴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常霆知道这个人是谁。 那人诡异一笑,如闪电击中常霆,记忆里那个最黑暗的角落被闪电惨白的光,照亮。 两年前,也是冬天。 常霆陪一个客户吃饭,这客户出奇地能喝酒,一直喝到半夜,分手时,常霆已经脚步踉跄。常霆坚持自己开车,钥匙插了三次才插进钥匙孔。 午夜的路面,没有了交警和车流而变得宽敞通畅。车开到小西路,常霆觉得胃里开始翻腾,一股酒气上来,他正咬牙运力对抗,突然,嘭的一声,车子一震,一个影子在前方飞起又落下。常霆瞬间清醒,撞人了。 下车,五六米远的地方趴着一个人,远远看是个男人。 常霆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心里盼着那人站起来拍拍衣服说,没事儿。然而一直到他走近,那男人趴在地上一动没动,四肢以奇怪的姿势摊开,左脸着地,一摊血正从头部下面慢慢扩大。 完了!常霆顿时浑身冷汗。醉酒驾驶,肇事,死人……他知道这是什么结果。抬头看看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常霆一跺脚,上车,一踩油门消失在路的尽头。 提心吊胆地过了几个月,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于是,常霆暗自庆幸,同时努力忘记这件事,甚至不断暗示自己,这一切有可能是醉酒之后的幻觉,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 此刻,坐在产房的门口,那个男人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两年前夜晚的画面重新浮现。 虽然看不清长相,但是没错,就是他。鬼大爷 男人带着诡异的笑,推开产房门,走进去。 常霆回过神,一下从座位跳起来,奔向产房,推开门看不到人,推开第二道门的时候,被一个护士拦住。常霆叫:“刚才进去那个男的哪去了!”护士白他一眼:“别嚷嚷,我一直在里边,根本没有人进来,你赶紧出去。” 常霆退出来,坐在长椅上的家属们奇怪地看着他。他问老太太看没看到一个男的进产房,老太太摇摇头。 正说着,刚才那个护士探出头叫:“刘晓春家属在不?” 常霆怯怯地应了一声,护士面无表情地说:“生了,男孩。” 常霆看看表,2点57分。没等到老太太说的3点钟好时辰。 在观察室里,常霆见到躺在推床上虚弱的晓春,脸色灰白,气若游丝。床边是一个小小的婴儿车,里面包裹着他们的孩子。 医生说,生得挺顺利,观察半小时就可以回病房了,孩子也挺健康。说到这,医生顿了一下,似乎还想说什么,想想又不说了,转身离开观察室。 常霆心中生疑,轻轻地凑到婴儿车旁,轻轻拨开包裹边缘,向里一看,顿时僵住了。 包裹中的婴儿皮肤皱皱巴巴满是干皮。 左脸,一块紫红色的胎记。 负责病房的大夫说,这块胎记可能是暂时的,有可能在3岁以后褪掉。 月嫂说,这胎记能下去,以前给一家带孩子就遇到过这情况,没事儿。 常霆知道,这块紫红色不可能褪去,这块胎记将伴着自己一生。 他亲眼看到那个被自己撞飞的男人躺在地上,左脸着地,一摊鲜血。 他亲眼看到那个男人两年后,在老婆生产的时候出现,从那条走廊的尽头走出来,左脸血肉模糊,钻进产房,他刚进去,老婆就生下了这个有胎记的孩子。 所以,常霆明白了那男人临进门时对着自己恐怖的一笑,他是来讨债的,他整整等了两年。那襁褓里的婴儿,不是自己的儿子,是那个午夜的冤魂,左脸的紫红色的胎记为证。 傍晚,陽光渐渐退去,病房里灰蒙蒙的。 晓春睡了,月嫂去烫奶瓶。常霆俯身看熟睡的婴儿,头发稀稀黄黄地趴在脑袋上,脑型奇怪、五官离得太远,一点看不出自己的影子。最刺眼的是左脸上的胎记,沿着眉角一条下来直到脸颊,形状狭长,细看紫红色中有几道特别深。这形状和颜色,分明就是脸落地留下的痕迹。 常霆正俯身端详,突然,婴儿毫无征兆地睁开眼睛,黑黑的瞳孔直直地盯着他。他吓得一激灵,本能地跳开,然而,这个婴儿的眼睛依旧盯住自己。 新生儿的眼睛是不聚焦的,只能看到近距离的地方,但常霆却感到这小孩的目光炯炯有神,甚至是锐利。 常霆慢慢地退后,那双黑亮的眼睛竟然直直地追着他看过来。 常霆一直退到门口,终于退出了眼睛的视力范围。他一屁股坐在门边的椅子上,开始发呆。 晓春翻个身醒来,问常霆:“你坐那干吗,躺下歇一会儿吧。” 常霆木木地说:“孩子睁眼睛了。”晓春探头看看:“没有啊,还在睡觉,人家说,孩子要两三天才能睁眼睛,你是不是太累了,睡一会儿吧。” 常霆哦了一声。他确信自己看到了。 晓春沉默了一会儿,说:“孩子有块胎记,你是不是不太接受?” 常霆强笑笑:“没有,都说能下去。就算下不去了,也是自己孩子呀。” 说完,心里想,那不是自己的孩子,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婴儿,而是一个成年人,一个心怀怨恨的成年人。 出院的第二天,常霆的母亲从外地赶来,见到孙子高兴得不得了,又抱又亲,丝毫不在意孩子脸上的胎记。可是常霆还是与孩子保持着距离,他怕孩子的眼睛,怕孩子脸上的胎记,每次看到都脊背冒冷汗。 家里有母亲和月嫂,用不着自己,常霆就说公司还有一大堆业务要处理,去上班了。 太清宫里,常霆虔诚地摇动签筒,一只签跳出来,第七十三签。 解签的老道士接过签,一看,第七十三签,古人王道人收妖。签语为:鬼迷神不佑,须求天神救;立善行功成,好事方成就。念罢,抬头问:“你求什么呀?” 常霆想想,我求的是什么?求平安吧。鬼大爷鬼故事 道士不紧不慢地说:“这个签的典故是,唐朝有个叫李小二的,为人不义。一日在荒野为妖所迷惑,返家终日迷茫浑噩。后其妻听说王道人功法精深,遂前往恳请王道人出山收妖,王道人感其妻意诚,遂替李小二除妖。求得此签者,宜改过行善,回头是岸,可获解脱。” 夜里,晓春和月嫂带着孩子睡在主卧,母亲睡在客房,常霆在书房。 但他睡不着,一闭上眼睛,那男人临进产房时诡异的笑容就跳出来。 不知几点了,他隐隐听到有声音,然后看到书房门开了一条缝,一颗脑袋一点一点地探进来,正是那个婴儿。婴儿咧嘴笑了,和那个男人的笑容一模一样,左脸的胎记仿佛也在渗血。 常霆头发都立起来了,但却一动也不能动。他多想大吼一声,希望能有人醒来,帮帮他,可是,除了因为恐惧而变得粗重的喘息声,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婴儿,突然带着笑容说话了──我是来告诉你,这个房子里的人都得死!一个也活不了! 说完,婴儿瞬间收起笑容,面孔变得铁青狰狞,恶狠狠扑上来…… 常霆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令人窒息的黑暗。 常霆自首了,这是他认为的唯一活路,否则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疯掉。 然而,警察根据他的自首调阅档案,发现两年前他撞的那个男人,并没有死,只是有两处骨折,早已养好。 常霆尽自己的能力提供了一份赔偿,还有深深的道歉。男人已庭外和解,不起诉。 现在,常霆越看孩子越可爱,越看越像自己。9个月大的时候,孩子嫩嫩笨笨地叫出一声“爸”,常霆眼泪险些掉下来。 而且,孩子脸上的胎记,真的越来越淡了。 老道说得好,回头是岸,可得解脱。 惊悚故事之逆袭 1 冷清的光亮贴着大理石地面,像是不断堆积起来的寒气。唐明月感觉一股冷风从裤腿下钻了进来,犹如一条迅速攀爬而上的蛇,小腿上当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在医院的问讯台前登记了名字,有些木然地往前走。清脆的脚步声在长长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寂寥。偶尔会从旁边的病房里走出来年轻的护士,手上端着瓷白的铁托盘,上面放着一次性的注射器和沾了药水的棉棒。 “唐明月,放学了又来看你哥啊?”一个熟悉的护士朝他打着招呼。 “嗯。”唐明月低低的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落满灰尘的红色灭火器安静地呆在墙角里,像是早已经被人遗忘了。走廊的尽头往右拐是精神病患者专区,那里有保安看守,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监狱。唐明月把访客单交给正在值班的保安。 “不要呆太长时间,注意安全。” “嗯,谢谢。” 哥哥唐高陽就呆在这家医院的精神病患者专区,半年前他得了精神分裂症,经常自言自语,做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唐明月其实一直以来都很讨厌医院的感觉,他本来不想让哥哥来住院的。只是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而照顾他们的父亲也在去年突然病逝。他还要上学,没有替哥哥做主的权力。在邻居的再三投诉下,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医院强制带走了哥哥。 他觉得医院里的人把这里的病人都当成了危险分子。他们的眼光中带着嘲讽,但内心却是恐惧的。 潮湿的地面泛着刺鼻的味道。唐明月用右手捂住鼻子,左手将病房的门推开了。一只黑色的猫突然从门缝里蹿出来,唐明月吓得猛地退后了一步。他的目光随着黑猫的离开又重新移了回来,慢慢地走进病房。 “哥。”唐明月朝病床走了过去。他听到被窝里传出压抑而且含糊不清的声音,像是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一般。蓝白相间的被子盖住了头,不停地抖动着。唐明月看不到他的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快步地走过去将被子往下拉,随即整个人都愣住了。 被子下面盖着的并不是唐高陽,而是他的主治医生丁晓。 唐明月将塞在丁晓嘴巴里的毛巾拿了出来。丁晓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唐明月继续将绑在她身上的绳子解开,丁晓这才挣扎着坐了起来。 “我哥呢?”唐明月问道。 “我不知道,我被他打昏了,然后绑了起来。”丁晓一脸愤恨,却又不好发作。“他肯定趁保安不注意的时候逃出医院了,你要赶紧把他找回来。”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唐明月连忙道歉。 “哼,这笔账我总会算回来的。”丁晓活动了一下筋骨,她低声骂了一句脏话。唐明月皱着眉头,心里不禁焦急起来。晚上本来答应香薇去看电影的,现在也只好取消了。 夜色匆匆的降临,唐明月离开了医院。眼前人来人往,他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到哥哥唐高陽。漆黑的天空像是张着巨大的嘴,冷笑着等待择人而噬。 2 第二天唐明月很早就去了学校,经过绿化带一侧的布告栏时看到很多同学在围观。他没有什么心情去凑热闹,刚想转道却听到香薇喊他:“唐明月,你来看看这个。” 他看到香薇从人群中挤出来,横着身子为他留出一条路。 “早啊。”唐明月微笑着打招呼,走了过去。“这都在看什么呢?” “一起车祸的新闻报道。”香薇将唐明月往人群里推,接着说道,“我也是刚看了才知道原来出车祸的人是我们班的薛凯,怪不得这几天都没见他来上课呢。” 报纸贴在布告栏的一侧,是黑白的,照片模糊得看不到死者的模样。而另一侧贴着不知道学校从哪弄来的车祸现场的图片,故意放大洗印出来。唐明月感觉一阵反胃。他看到薛凯躺在地上,身体都变形了,显然是被汽车撞飞出去的。粘稠的鲜血把留海聚集得像是一把油漆刷子,正盖在他的眼睛上。他的嘴巴微张着,似乎临死的时候想寻求别人的帮助,只是那些话语最终留在了喉咙里。从照片上能看出车祸现场围观的人很多,看不到脸,只有一双双交错的脚拥挤在一起。 “司机撞人后跑了,不过警察已经找到他了。”香薇平静地说着话,听不出一丝情感。 “真是可恶。”唐明月走出来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凉凉的。“是你同学,你不伤心吗?” “这有什么好伤心的。薛凯一直就不招人待见,因为家里有点权势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死了才好。”香薇冷冷地说道。她转头看到唐明月一脸陰沉,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怎么说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呢。”唐明月看了看手表,说道,“我要去上课了。” “那个……你哥哥找到了吗?”香薇小声地问道, “没有。”唐明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回过头说道,“我改天再请你看电影吧。” “嗯,随便你。”香薇答着话。从身边经过的同学听到这样公然的邀约不禁扭头看她,香薇一下子红了脸。她看到唐明月有些倔强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的转角处,心里莫名的痛了一下。 上午先是一节数学课,唐明月完全没有心思听讲。老师提问也只有硬着头皮说不知道。昨天晚上找到半夜,像只无头苍蝇一般,他自己也知道根本不可能找到哥哥。因为害怕神经病专区的人给别人打騷扰电话,医生不让他们有手机。现在看来只有等哥哥自己找回家去了。 第二节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是班主任,进了教室并不急着讲课,而是用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学生,不时的叫同学站起来,唐明月也是其中一个。 “学校三番五次强调男生不能留长发,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班主任看上去有些生气,说道,“我想布告栏里的新闻应该有同学注意到了吧,学校为什么要这样去渲染这件事情?我在这里告诉大家,给你们这些站起来的同学提个醒。薛凯出车祸的时候路面监控器拍到了一个画面,他本来是有机会躲过那辆车的,可是就因为他的留海过长,在那一刻突然顺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睛,所以才有这个悲剧的发生。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都坐下来,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唐明月木然地坐了下来,脑海里突然浮现之前看到的那张照片的样子,浑身不寒而栗。 听老师的口气,好像是留海要了薛凯的命。 3 晚上唐明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客厅里空荡荡的。冷风来回巡逻,不停的将热量带走。他好像听到了门铃的声音,快步地走过去开门,门外一个人都没有。迅速灌进来的冷风似乎要将他推倒了,唐明月缩了缩脖子重新回到了沙发上。茶几上的水已经凉透了,唐明月懒得去换,硬着头皮喝了一口,感觉像是吞了一块冰。 “连日来,强冷空气不断南移,我市气温再度降低。在此提醒大家外出一定要注意保暖防寒。” 唐明月移动了一下身子,好像听到手机铃声响了,拿过手机过来看却并没有新的短信。他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头皮突然麻了一下。 “本台刚刚接到卫生部门的消息,由于气温降低的原因,流感病毒迅速传播,今天各家医院纷纷出现了人满为患的情形。此次流感病毒不同于以往,感冒患者除了头痛外并没有其他明显感冒症状。医院方面的教授表示很可能流感病毒在新的环境下已经产生了变异。具体的病毒分析以及治疗方案正在紧急研究中。卫生部门特别提醒大家,如果没有重要事情请尽量减少外出,避免和感冒患者直接接触。” 唐明月看到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医院排队看病的画面,确实很壮观。镜头有一下下扫过了哥哥唐高陽所在的医院,唐明月坐直了身子,这个时候他真切地听到了手机的铃声。 “喂,是唐明月吗?” “嗯。” “我是警察,你能到丁晓医生的家里来一下吗?我们需要你协助调查。” “他怎么了?”唐明月问道。 “死了。有人怀疑他的死亡与你哥哥有关。” “我马上过来。” 丁晓家的楼下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无聊的人们总是在不断的寻找着刺激,怎么肯轻易放过这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呢。唐明月对警察说明身份后被带到了楼上。死亡现场已经被监控起来了,两个警察在为死者拍照,取证。唐明月透过半敞的门看到了卧室里丁晓死时的场景。她的脖子上绕了一圈她的长发,像是一根绞紧的绳子。舌头吐出来,脸色已经变得铁青,毫无血色。双脚蹬得笔直,好像挣扎过的样子。 “别看了,容易做恶梦的。”高个警察提醒道。 唐明月收回自己的视线,跟着他走到客厅的一个角落,那里摆着两把椅子。高个警察拿出一个本子让唐明月将自己的身份资料填好。 “他是怎么死的?”唐明月问道。 “窒息,头发勒住了脖子。” “自杀?” “我想没有人能把自己憋死吧。”高个警察笑了笑,有些不合时宜。“我们怀疑有人入室行凶,凶手抓住了丁晓的头发,将她勒死了。” “所以你叫我来是怀疑我哥与这件事情有关了?”唐明月抬起头来,将本子递了过去,他不想将凶手这个词放在哥哥的身上。 “理论上来讲,他是最大的嫌疑犯。很多精神病患者都对自己的主治医生有抵制情绪,甚至是仇恨。”高个警察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女护士说,“她是丁晓带的护士,据她说就在昨天下午唐高陽袭击过丁晓,而且逃出了医院,至今下落不明。” “你们想怎么办?”唐高陽顿了顿说道。 “如果有必要,我们会发出通缉令的。”高个警察朝那个女护士招了招手,女护士走了过来。她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高个警察问道:“丁晓平时对待病人态度怎么样?” “很差,她觉得那些精神病都不该活在这个世上。”护士嘲讽道:“对我私人来说,她死了真是个好消息,我简直受够她了。整天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不就是资历比别人深吗?老女人,怪不得嫁不出去。老妖怪,死了也是活该……” 唐明月听到这段控诉突然莫名的气愤起来,他瞪着那位女护士,冷冷的说道:“人都死了,你一定还要这样恶语相加吗?” 女护士愣住了,冷笑着回道:“我在帮你哥哥说话呢,你这人怎么不领情?” 唐明月摇头道:“不需要,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我相信我哥哥没有杀人。” “不要吵了。”高个警察打断道,“我们是讲究证据的。不是谁说了几句什么话就会有偏向。”他把本子重新递给唐明月,说道:“你自己把昨天去找你哥哥的事情写一下吧,和丁晓说过什么话都要写清楚。” 4 周六早上唐明月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香薇打来的电话。她的声音有些虚弱,听上去没什么精神。“我的头很痛。”香薇说道。 “头痛。”唐明月警惕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反正今天是周末,我去你家找你吧,陪你去医院。” “嗯。我挺想你的。” 唐明月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大街上果然没有多少行人,沿街的一些店铺都没有开门,往日热闹的街道突然就变得冷清了。偶尔能碰上几个有事出门的人,急匆匆的样子。唐明月注意到他们都戴着口罩,只留一双眼睛露出来,冷冰冰的。唐明月走上了一辆公交车,只有寥寥的几个人,而他是唯一没有戴口罩的。他们都转过头来看他,眼神中带有讥讽。 公交车里的移动电视依然在报道最新流感病毒的事情,俨然像是一场瘟疫。到医院救治的人还在不断地增加,因为没有找到行之有效的方法,所以医生一般都会开出一些普通的感冒药。而除了头痛之外,这个病症好像跟感冒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联系。 唐明月讨厌这种氛围,这让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医院。在座位上小憩了片刻,再抬起头的时候移动电视里已经开始播放社会新闻了。 “昨天晚上,上完夜班回家的李先生在经过荣民街天天理发店门口的时候摔了一跤,截止到今天李先生在医院里依然没有醒来,医生表示很可能李先生会成为一个植物人。天天理发店处在荣民街的尾部,地势偏低,门口晚间的时候有结冰的现象。不过据周围的邻居透露,天天理发店的老板从来都不打扫门口的卫生,所有为顾客洗头的脏水以及剪下来的头发都随便的倒在前面,这也成了非雨天理发店门口结冰的主要原因。另外细碎的头发增加了行人滑倒的几率,是主要的帮凶。附近的居民曾多次向店主反映要求及时打扫前面的街道,但遭到店主拒绝。目前工商部门已有介入,可能吊销天天理发店的营业执照。而对于李先生的事情,某律师行律师表示其家人可以向天天理发店提出赔偿。” 又跟头发有关么?唐明月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他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却又马上自我否定了。 公交车到站了,唐明月快速地走下车去。香薇家住在6楼,唐明月按响了门铃。 “你有事吗?”是香薇妈妈的声音,她从猫眼里看到了唐明月。 “我想看看香薇,我听说她病了。”唐明月小声道。 “你没有看新闻吗?还到处乱跑,把流感病毒带到我们家怎么办?”香薇妈妈显然没有开门的打算,接着说道,“香薇被我送到她奶奶家去了,就在前面一栋的506,你要是不怕死就去找她吧。” 唐明月没有多留,转身下了楼。他心里暗想,真是个怕死鬼,连自己的女儿都怕,心是冰冷的么?唐明月走到前面一栋楼前就看到了正要出门的香薇。 “你没事吧?”唐明月走过去拉住香薇的手。 “嗯,没事呢,就是有点头痛。我妈送我来奶奶家,她出门去了。我手机没电了,刚想下楼给你打电话来着。”香薇说话还是有气无力的样子。“我还要回家拿我的mp4。” “不要去拿了,听我的吧。”唐明月连忙从包里翻出mp4递给香薇,他怕香薇回去发现她妈根本就没有出门而只是支开她,那太让人心寒了。“我陪你去医院吧。” “我不想去医院,据说都是开感冒药的。我刚在家里已经吃感冒药了。”香薇勉强地笑了笑,握紧了唐明月的手。“你不是会怕我传染你吧。你可是答应了要陪我去看电影的,就今天去,好吗?” “嗯,随你。”唐明月拉着香薇往前走。 “你哥找到了吗?” 唐明月摇了摇头,说道:“本来是要发通缉令的,但是警察在丁晓的卧室里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指纹,所以也没有确切的证据来签署通缉令。他们依靠一些其他的方式在寻找我哥,可能需要得久一些。” “你哥真是给你添了太多的麻烦。要是你没有他这个哥哥就好了。”香薇叹了口气道。 “可他毕竟是我哥啊,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唐明月有些不高兴,转头看到香薇垂着头,也不好再说什么。 5 电影要十二点钟才开始,他们决定先去逛街。 衣服店里几乎是没什么人的,店主围着火炉半磕着眼睛,看到他们走进来也懒得动上一动。香薇不时的揉揉额头,今天逛街有些索然无味。从一家店铺里出来,远远地看到几个人从公交车上跳下来追着一个少年。 “叫你多嘴,看我不打死你。”几个人很快将少年围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你看到我偷别人钱包了?不知死活的东西。” 拳脚相向,少年弓着身子躺在地上,双手抱紧了头。 唐明月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那么多人,将殴打场面很快围了起来。但是没有人提出异议,他们就像在看一场不要门票的戏剧。唐明月正要走过去被香薇一把拉住了。“咱们不要凑热闹了。” “我不是凑热闹。”唐明月挣开香薇的手。他小跑了过去,口中大声喊道,“警察来了。”人群很快散了开来,那几个人停住了手,迅速的朝另一个方向撤离。少年依然弓着身子,满脸的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香薇跟了上去,看到唐明月蹲下来将少年扶起。“还看什么,都走开啦。”唐明月愤怒地吼了一句。他看到围观的人悻悻地离开。 “就你是活雷锋,傻子一个。” “我做好事那会你还没出生呢。” 唐明月不想去理会,他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将少年扶了上去。“你也一起去吧,咱们不看电影了。你也该看看你的头痛病了。”唐明月拉开车门,香薇愣了一下神,快速地走上车去。 出租车朝医院的方向驶去。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香薇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问道。 “不是,我只是不喜欢你的冷漠。”唐明月低着头。“也不喜欢他们的冷漠。” “不用去找借口,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了。”香薇忍不住啜泣起来。“送我到医院后咱们就分手吧。” 唐明月没有答话,他的心情很乱,像是不停地被挠着痒痒,格外的难受。来医院看病的人还是出奇的多,急诊室的医生将少年抬了进去。唐明月帮香薇挂了一个号,医院里没有地方坐,他扶着她站在了医院墙挂电视机的前面。 “不要生气了,我只是随便说说的。”唐明月看着香薇红肿的眼睛,做出了妥协。 “你以后不准再欺负我了。”香薇一本正经地说道。 “嗯。” 医院的大厅里充斥着抱怨的声音,所有的病人都生怕别人传染得自己更严重。唐明月浑身都觉得不自在,他把目光投向电视机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今天上午10点钟左右,本台记者外出采访时碰巧拍到了一次抢劫的画面。事件发生在一家小超市,当时一位用围巾将脸整个包起来的顾客走进这家超市,他选购了一把剪刀和一把剃须刀,并没有付款,而是直接冲出了超市。店主追了十几米就放弃了,因为他觉得那两样东西并不值钱,抢了就算了。不过民警提示大家,不要纵容犯罪,助长不正之风。” “那是我哥哥。”唐明月突然抖了一下,对身边的香薇说,“看不到他的脸我也能认出他。” “你哥哥抢劫那两样东西干什么?”香薇纳闷道。 “我不知道。”唐明月摇了摇头。他听到医院广播叫号的声音,拿着手中的纸条看了看,说道:“该你了。” 医生帮香薇量了一下体温,又问了一些相关情况。“没什么特别的,和他们都是一样的病。慢性流感病毒,应该没事,不过暂时也没有特别的治疗方法。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几天前发病的人表示现在有出现耳朵,鼻孔,喉咙发痒的情况。我给你开一盒喉片,一包棉棒,一瓶鼻炎水。万一你要出现这些症状就自己处理一下。” “嗯。那什么时候会好呢?”香薇问道。 “这个说不准,有消息电视里会播放的,多关注一下吧。”医生埋头写着药单,继续说道,“你看我戴着口罩都传染了。如果能马上治好,我自己还等什么呀。” 买了药从医院里出来,他们重新去看了一场电影。 唐明月觉得那场电影无聊极了,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也病了。 6 一个人躺在床上,灯关掉了,整个屋子漆黑一片。唐明月睁大着眼睛,慢慢适应黑暗和寂静。他的身子有些发冷,脑海中闪过一些记忆,鼻子突然就酸了。从来都是一个人,从来都是无能为力。父母离异的时候他还小,只记得哥哥哭得很厉害,当时并不明白那是为什么。直到在学校里有同学说他是没人要的孩子,嘲笑他,欺负他。那时候哥哥会挡在他的前面,即使打不过对方,也保护着他不让他受伤。父亲每次都会责备哥哥,怎么又打架了,你看弟弟多乖。那个时侯眼泪只有流在被窝里。后来他长高大了,父亲病倒了,他却依然没有办法治好父亲的病,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去世。父亲握着哥哥的手说,你要照顾好他,就像小时候那样。这才知道父亲其实什么都明白。可是没想到不久后哥哥就病了,他想照顾哥哥,却被告知没有这个能力。因为他不能保证哥哥在家里不会出什么事情。只好看着医院强行带走哥哥,现在他逃离了医院,有警察要抓他,而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泪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唐明月在恍惚中睡着了。 路灯透过窗帘在屋内留下昏暗的光亮。他感觉有一只冰凉的手抚过脸庞,替他擦去眼泪。可是他没有醒来,像是在做梦一般。那只手慢慢离开,他感觉一线更冰凉的东西在额头上摩挲。 像是一把刀。 唐明月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一个黑影就站在床头,一张脸正对着自己的脸。黑影的左手放在他的头上,而右手拿了一把剃须刀。黑影在帮他剃头发。 “你干什么?”唐明月侧过脸从剃须刀下移了出来,脸上划出了一道口子,尖锐的疼。他往后做直了身子,颤抖道,“哥,是你吗?” “对不起,我割伤你了。”黑影有些迟疑地抬起头来。唐明月透着依稀的光线依然能辨认出来那是哥哥唐高陽。 “哥,真的是你,你回来就好了。”唐明月斜过身子要去开灯。 “不要,不要开灯。”唐高陽惊恐起来,声音发抖。 “你怎么了?”唐明月停止了开灯的动作,问道,“你这些天都去那里了?怎么我看到你到超市拿了别人的剪刀和剃须刀,你这是要干什么?”他伸手去摸自己的头,一缕头发落到了手上,是刚才被哥哥刮下来的。 “我是来救你的啊,我要帮你把头发剃了,否则它会害死你的。”说完唐高陽又摇了摇头,“不只是你,头发会害死所有的人。头发的逆袭已经开始了。” “你在说什么?” “头发有意识了,它们在对人类发起攻击。”唐高陽颤抖着双手,身子跟着收紧了。 尽管早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但还是不愿意去相信。薛凯的车祸,也许是留海自己顺下来的,故意遮住了他的眼睛。丁晓的死,或许并不是哥哥的错,也不是自杀,而是头发本身的力量。头发就像一条凶猛的蛇,就这样把她勒死了。还有天天理发店前面的摔倒,那也许是头发集体在鞋底下滚动,就是想要了那人的命。它们不断地在制造死亡。 并不只有这些,还有更多的他不知道的事情。头发就长在你的头上,它要攻击你了。 “为什么会这样?”唐明月的思想不停地抵制着这个疯狂的想法,但他还是动摇了。 “是惩罚。”唐高陽在黑暗中发出一声冰冷的笑。“我们可以随便的处理自己的头发,因为它没有感情,不会疼痛。我们剪断它,我们留长它,我们把它拿来卖钱做成假发,我们买一顶假发戴在头上。我们把头发烫成卷的,我们把卷发拉成直的。头发任我们摆布,因为它们不需要情感。没有感情的东西才是最可怕。现在它要占领我们的世界了。我是来救你的,我要帮你剃掉头发。” “不是这样子的。”唐明月伸手阻止了哥哥的走近。 “愚蠢的弟弟啊,你难道还不明白吗?神为什么要惩罚我们,为什么要让头发逆袭,因为这个世界太冷漠了。人和人之间很难再有感情了,他们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意为别人付出,不愿意去怜悯。即使是生死,只要不是自己都可以幸灾乐祸。每个人都是中心,而其他人都只不过是过客。这样的人类世界,和头发的世界又有什么区别呢?还不如让头发来占领这个世界,免得浪费那么多资源。” “你不要再说了。你的病还没有好,你应该去医院里治疗。”唐明月惊恐地往后移去,迅速将灯打开了。他看到了用围巾包裹着头部的哥哥。 头发都剃掉了,脑袋和脸上有很多剃须刀刮破的伤痕,像是一条条断了脚的蜈蚣。有些血迹已经干了,薄脆细碎的红皮往下脱落。他的双手慢慢地垂了下去。 “你到底还是不相信我的,就像你把我送到医院一样,你认为我病了。”唐高陽冷笑道。 “不是的,我没有送你去医院,是他们。” “就是你,你以为自己很特别,其实你跟他们没什么两样。”唐高陽转过身去,抱着头大步地往外走。唐明月很快就听到了关门的声音,透着坚硬和淡漠。 8 咖啡厅里没有什么人,服务员都没来,只有老板坐在柜台前算账。香薇就坐在唐明月的对面,她在用棉棒掏耳朵。“怎么这么急着要请我喝咖啡呢,连课都不让我去上。”她说话的时候含着笑意,但是头痛还是让她皱紧了眉头。 “我只是想见见你。” “你怎么把头发都剃光了,还戴上帽子,这是要玩先锋吗?”香薇弯着嘴角。 “只是想换一个心情而已。”唐明月端杯的时候不小心将咖啡撒到了身上。“你去前台拿点纸巾过来吧。” “嗯。”香薇站起身来离开了座位。 唐明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粉末状的东西迅速地倒进了香薇的咖啡杯里。他把目光投向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随风飘散。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香薇将纸巾递给唐明月,然后开始搅拌咖啡。她的心里是满满的甜蜜。唐明月转过头来的时候看到香薇正在喝咖啡。他的心跳得更快了。 “香薇,我想告诉你,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从来没有变过。”唐明月拉着香薇的手。 “嗯,我也很喜欢你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头好晕。”香薇摇晃着脑袋。 “因为,你就要死了。”唐明月淡淡地说,“我不想让你受那种痛苦,你也不用去面对那些恐怖的景象。原谅我替你做主。” “你说什么……”香薇再也坚持不住,趴在桌子上,慢慢地没有了声息。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没有人能够明白他作出这个选择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因为只有他看过哥哥因为头发而死的样子。不只是痛不欲生,更没有人愿意在镜子中看到自己那个样子。头发从脑袋上的各个器官里钻出来,像是一个头发球。 医院还是那样人满为患,这样的天气里竟然能闻到古怪的汗臭味。电视里播放的新闻依然在粉饰太平。唐明月知道肯定有人查到了病因,脑子里长着头发,x光就能看得到的吧。只是他们不愿意让公众知道,怕引起更大的恐慌。 高个警察和一个医生将唐明月带到了精神病患者专区。 “你哥哥有病,你也发病了。看来你们家该查一下是不是有精神病遗传。”高个警察打趣道,“两兄弟,两条性命,真是厉害。” “我只是不想让她痛苦。这里的人都会死,迟早会死。”唐明月冷笑着回答。 “老死吗?当然没有人能够长生。”医生笑道,“看来你病得不清。” 唐明月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医生正在给他注射镇定剂。 “我想你要在医院睡上一段时间了。”医生将注射器扔到垃圾桶里,笑着说道,“我向来对杀人犯不手软,我要让你一直沉睡在这个世上,就像死了一样……” 医生的声音从唐明月的耳旁慢慢远去,越来越弱小,直至消失。 9 到底睡了多少天呢。他的头脑越来越清晰,虽然眼睛还睁不开,但是意识已经清醒。医生怎么没来继续给他注射镇定剂了? 脚底有冰凉的东西贴了上来,它们在慢慢地往上爬。 唐明月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他看到了满眼的黑色,整个房间里都是头发。地面,墙壁,天花板,都像是披上了头发做的外衣。那些头发昂着头,像是一条条小蛇。它们从他的脚上不断的往上。一圈一圈的像是一块黑色的布,将他的腿慢慢的缠裹起来。唐明月迅速的缩回身子,挣扎着爬到窗户边。 他看到了窗外一望无际的黑色。头发像是凶猛的洪水一般往远处奔腾而去,所到之处无一幸免。它们躁动,疯狂,像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魔鬼。鲜红的血水在黑色中汩汩流动,堆积成一个个头发的沼泽地。绝望的人们还来不及呼喊就陷了下去。他想,用不了多久,所有的一切都将归于平静。 欢迎来到头发的世界。 [完] 恐怖故事之死胖子 1 一听说约素迪病入膏肓,被八个身强力壮的村民用门板抬着,送到芒塞村村医院等死的消息后,我就立刻给赵乔治打了个电话,然后俩人欢天喜地开着m国国立电视台分配给我的皮卡车,来到了芒塞村。 约素迪是个胖子,一个超级胖子。他二十四岁,身高一米六八,体重却超过三百八十斤。因为太胖,他的膝关节无法承受全身重量,所以约素迪只能终日躺在自己家中的床上,没办法出门。 我姓李,是m国国立电视台的记者,华裔,在一档专门谈论稀奇古怪事件的节目里任职。三个月前,我为了拍一档奇闻怪论,奉节目组女上司之命,曾经来芒塞村采访过约素迪,那时我看到他像座小山般,一张长两米宽一米五的床都几乎被他的肉给“淹没”了。约素迪那塞满了脂肪与赘肉的肚子,高高隆起,仿佛怀孕八个月的孕妇一般,而且怀的还是双胞胎。 赵乔治,也是个华人。上次来芒塞村拍摄奇闻怪论时,赵乔治是电视台为约素迪请来的医疗专家。赵乔治六十多岁了,从州府的大医院美容整形外科退休后,又来到一家私营减肥诊所兼职。三个月前,他免费为约素迪做了一次全面体检后,就告诉我约素迪活不了多久了。由于约素迪长期摄入高脂肪食品,他的体内代谢、全身系统,都遭到了严重破坏。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冠心病、骨关节病、胆石症,以及其他无数难以形容的病症,都在约素迪的身体上有所体现。 而且,赵乔治还发现,约素迪的心脏与旁人不同,是长在右边的,这更增加了治疗的难度。赵乔治断言,约素迪最多还能活三个月,即使马上进行医疗干预,抽脂塑形,也无法令他恢复健康。 赵乔治私下以开玩笑的口气对我说,像约素迪这样天赋异禀的人实在少见,如果他死了,把他的尸体制成标本,卖给医学院,绝对可以卖个好价钱。毕竟一个心脏在右,体重接近四百斤的超级胖子,确实是物以稀为贵,可遇而不可求。 赵乔治还说,他会制作尸体标本,可惜自己没车,没办法把约素迪的尸体拉出芒塞村。说这话的时候,他有意无意朝我瞟了一眼。呵,为了方便采访,m国国立电视台分配给我一辆已经行驶了三万公里的皮卡车。皮卡车的车斗很短,虽然装不了多少货,但放一具超级胖子的尸体还是绰绰有余。 我跟赵乔治一拍即合,当时就谈好了合作事宜,只待约素迪一命呜呼,他便会拿着手术刀,我则开着皮卡车,一起到芒塞村拉走约素迪的尸体,再回州府制成标本卖给相关医学院。 2 芒塞村是个很偏僻的地方,附近只有一个叫做伊丹瓦的小镇。芒塞村位于几座山脉间的谷地中,很少有外人到这里来,村里连手机信号都没有。我和赵乔治开着皮卡车,翻越难行的盘山公路,路过伊丹瓦镇后,又驶过一长段泥泞不堪的机耕道,足足花了一天一夜,才于一个刚破晓的黎明,来到了芒塞村中。 这是我第二次到这里来了,上次电视台播出节目后,还为约素迪募集到一些慈善捐款,所以村里人对我们的印象特别好。我一进村,就找到了约素迪家里,给他家人说,我是专程带赵乔治来抢救约素迪的。只过了一会儿,我俩便被领到了村医院里。 与其说这是一个村医院,倒不如说是个卫生所。整个医院就三间平房,一间做门诊,一间做药库,另一间自然就是所谓的住院部,只有一张结实的铁床,床边竖着一根铁杆,挂着输液瓶与吊针。在平房外,还有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 约素迪就躺在住院部的铁床上,由于他的体型实在是太肥硕了,所以村里特意请铁匠加宽加长了病床,再垫上几层厚木板,才能让他安稳地躺下。 村医院里只有一个医生,叫普密蓬,是约素迪的本家叔叔,五十多岁的干瘪老头,穿了一件破破烂烂的圆领衫,骨瘦如柴却精神矍铄,仿佛全身有使不完的气力。 我和赵乔治走进住院部的时候,普密蓬正努力为约素迪擦洗身体。他拿着一块洗澡布,用力抹着约素迪肚子上的赘肉,每抹一下,洗澡布上便会沾上一层薄薄的淡黄色油脂,那是约素迪的脂肪。 不过约素迪并不像传闻中那样虚弱,他躺在床上,两只眼睛却滴溜溜地乱转着,看上去精神甚好,哪有病入膏肓的迹象?我有点失望,而赵乔治则上前一步,推开普密蓬医生,伸出手指,翻开约素迪的眼皮看了一眼,又扒开约素迪的牙齿,望了一下喉咙。 然后他走回我身边,用极轻的声音对我说:“过一会儿,你把普密蓬医生引到一边去,留我一个人在村医院里。”接着他把我和普密蓬医生都叫到了住院部平房外的空地上,搓着手,很郑重其事地对普密蓬医生说:“情况不妙呀。” 普密蓬连忙问:“我看约素迪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呀,就是有点儿消化不良而已。因为上吐下泻,才被村里人送到了这里。我给他用了止泻药和补液盐,已经控制住了他的病情。” 赵乔治啐了一口,朝普密蓬骂道:“你懂不懂医术呀?你是哪家医学院毕业的?” 普密蓬愣了愣,很没底气地答道:“我没读过医学院,我是自学了一本中国出版的《农村赤脚医生手册》m文翻译版后,才开办了这家村医院……” 听了普密蓬医生的回答,赵乔治长嘘一口气,虚张声势地说道:“约素迪极其虚弱,病入膏肓了,他现在只是强撑体力,回光返照罢了。他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然后他朝我挤了个眼色,示意我赶紧想办法把普密蓬引到一边去。 这当然难不倒我,我从皮卡车里搬出了电视台的摄像机,对普密蓬说:“约素迪的病情,我们电视台一直都很牵挂,作为芒塞村医院的医生,我想请您在摄像机前介绍一下约素迪的身体状况。” 普密蓬听见自己要上电视,顿时面露喜色,但他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圆领衫,脸上又露出了窘迫,他犹犹豫豫地对我说:“李记者,我想回家换一套干净一点儿的白大褂再来拍摄,你看行不行啊?” 当然行,这就是我想要达到的目的。 普密蓬急匆匆地离开村医院后,我转过身,看到赵乔治已经耸着肩膀进了住院部,还放下了门口的布帘子。我连忙跟着走了过去,刚走到住院部门口,就听到赵乔治柔声细语地对约素迪说:“我来给你做一下头部按摩吧。” 赵乔治现在给约素迪做头部按摩?真是莫名其妙。 我撩起了一半布帘子,正要进去,一抬头,却看到赵乔治站在了病床床头后,一只手按在约素迪的太陽穴上,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根极尖利的细铁丝。 就在我目瞪口呆的一刹那,赵乔治一挥手,手中的细铁丝,已经插进了约素迪的一侧太陽穴中,又从另一侧太陽穴中刺了出来。约素迪只是翻了一下眼皮,便没了呼吸。 超级胖子,顿时变成了一个超级死胖子。 3 “你疯了?”我吓得大声叫了起来。霎时我便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了得到尸体制作标本,赵乔治竟然杀死了约素迪。 赵乔治见我进了屋,也吓了一跳。但他马上就恢复了冷静,从衣兜里取出一块肉色的创口贴,贴在了约素迪的太陽穴上,遮住了细铁丝造成的伤口,也止住了外涌的鲜血。他对我说:“小李,一接到你的电话,我就通知了州府一家医学院购买标本的人,说一周内就能把标本送过去。做我们这一行,是要讲诚信的,说了一周内送过去,就一定要一周内送过去。” 我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我可不想让自己成为杀人犯的同谋。 赵乔治搂住了我的肩膀,开始说服我:“我已经谈好了价,十万美金呢。一手交标本,一手收钱,拿到钱我们就平分,一人五万。” 五万美金啊,我两年工资加一起,也就这么多。我迟疑了片刻,喃喃地问:“你真能让约素迪的家人认为,他是因病死亡的吗?” 赵乔治点点头,答道:“当然能!别忘了,我是从州府来的医学专家,芒塞村里又有谁敢质疑我?”他一边说,一边取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从正中央割开了约素迪的喉咙,一刀划下去,又划开了约素迪胸膛上的皮肤。鲜血飞溅而出,正好掩盖住了约素迪刚才从太陽穴中溅出的鲜血。 “你这是干什么?”我惊恐地问。突然看到这么多鲜血,我觉得喉咙有点干涩,两腿也不住打着颤。赵乔治冷静地答道:“呵,我给约素迪做个气管切开术,证明我们刚才确实在抢救他。” 4 谁又能想到有人会谋杀一个体重接近四百斤的超级胖子呢?所以,没有人对约素迪的死起疑心,也没有人发现他太陽穴上的致命伤。自学成材的村医院普密蓬医生,更是不敢多言语,径直为约素迪开了死亡证——他又哪敢对州府来的名医说三道四呢? 接下来,我和赵乔治就该考虑如何运走约素迪的尸体了。 赵乔治鬼鬼祟祟地对我说:“最好我们不要偷偷摸摸拉走尸体,不然尸体不见了,我们也回城了,村里人一定会猜到是我们干的。”依他的意思,我们最好和约素迪的家人好好谈一下,拿点儿小钱,把约素迪的尸体买走。 鉴于我是电视台的记者,口才比较好,所以这件事就交到了我的手里。 当然,我总不能对约素迪的家人说,您家约素迪长得真是“天赋异禀”,我需要买走他的尸体制成标本,您给出个价吧。 这会让我没法活着走出芒塞村。在m国这个东南亚国家里,偏僻的地方总是有着奇怪的风俗,天知道这里的人届时会用什么残酷的刑罚来惩处我们。 但我毕竟是记者,于是我找到了约素迪的老爸。约素迪的老爸叫约克苏,一个年逾六十的老头子。我对约克苏老人说:“老爷子,您儿子不幸去世了,我深感遗憾,在此我向您表达最诚挚的问候。” 约克苏老人泪流满面地答道:“我家约素迪真是可怜,这么大了,都还没下过床,也没看过村外面的世界。村外甚至都没人知道他的名字。”确实如此,上次我们来做采访的时候,为了保护个人隐私,他的脸被打了马赛克,名字也用了化名。 我跟着叹了口气,进入了正题:“约素迪是不幸的,但事实上,在村外的世界还有很多与约素迪一样受到肥胖症困扰的人。如今肥胖症已经成为全球性的公共卫生问题,最近联合国特别指出,肥胖将成为二十一世纪威胁人类健康的最大杀手。所以我想,如果约素迪能帮助其他肥胖症患者远离病痛困扰,或许这才能让他死得其所,也能让所有人记得他的名字。” 老爷子愣了愣,问:“怎样才能让他帮助其他肥胖症患者?” 我深吸一口气,答道:“把他的遗体捐献给科研机构,让科学家对他的遗体进行解剖研究,发现肥胖症的发生原因、患病机制,就能让科学家找到治疗肥胖症的对策。当然,作为一直关心约素迪的媒体工作者,我会尽量向科研机构为约素迪争取一点儿补偿。” “哦,补偿?能有多少?”约克苏老爷子眼里透出了些许光亮。我知道,这么多年,约素迪几乎吃光了他家所有的家当,也从来没为家里挣过一分钱,约克苏老爷子现在已是一贫如洗。 于是我报出了一个数字:一千美金。我还说,我可以先出资垫付这一千美金,只要能让我拉走约素迪的尸体就行了。 这个数字已经足够让老爷子满意了,他接过了一千块美金后,咂着嘴对我说:“李记者,你能不能只拉走约素迪的尸体,把他的内脏给我们留下?” 5 天知道约克苏老爷子为什么要把约素迪的内脏留下来。也许,他是想把约素迪的内脏埋葬在地底,就像以前中国古人的衣冠墓那样吧。反正在m国,偏僻的乡村里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奇怪风俗。 我回到皮卡车里,和赵乔治商量了一下,他说,制作标本,内脏并不是特别重要,以前埃及人制作木乃伊,还需要特意将尸体里的内脏取出来再制作呢。至于约素迪那长在右边的心脏,只要制作标本的时候,将胸腔打开,露出有异于常人的心室,就能显示出来了。 不过,赵乔治很担心约克苏老爷子取内脏时,会不小心损坏约素迪的尸体——制作标本,来不得半点马虎。有瑕疵的标本,会比完整无缺的标本便宜很长一截。于是赵乔治提出,必须由他去取出约素迪的内脏。毕竟他有尸体解剖的经验,而且还带来了锋利的手术刀。 可惜当我找到约克苏提出这点要求的时候,老爷子却答道:“李记者,无须烦劳州府来的赵专家了。取内脏,只要有村医院的普密蓬医生就行了。别担心,他经验很足,一定不会损坏约素迪的尸体。” 我吃了一惊,赶紧拉着赵乔治来到村医院。 当我们赶到村医院时,普密蓬医生已经收工了,正在门诊室里洗着手,他连医用手套都没戴,手上到处都是约素迪身上的鲜血。 因为担心约素迪的尸体会遭到破坏,我和赵乔治心急火燎地冲进住院部。 约素迪这死胖子的尸体依然躺在加宽加长的铁制病床上。他下颌到小腹的皮肤被整齐拉开,白花花的肥肉也被切开后扒到了两边,就像被切开的涂满奶油的蛋糕。肋骨被锯断后,胸腔里已是空无一物,裹在脂肪里的心肺肝肾已经干干净净地被摘走了。 赵乔治仔细打量了一下之后,由衷佩服地说:“这位普密蓬医生,解剖尸体的手法相当纯熟,如果没解剖过上千具尸体,是无法达到这种功力的。” 普密蓬医生洗好手回到住院部里,正好听到了赵乔治的话,嘿嘿笑了一声后,答道:“熟能生巧罢了,三十多年来,芒塞村里死了人后,内脏都是由我摘除的。” “呃……”我吓了一跳,“村里死了人,都要摘除尸体里的内脏?”难道芒塞村的人在偷偷贩卖人体器官?如果真是这样,我和赵乔治这两个陌生人无意撞破了他们的秘密,村里人会不会杀了我们灭口?我顿时感到了一阵恐惧。 普密蓬显然看出了我与赵乔治的疑虑,他笑着说:“咱们村里有个古老的风俗,为了怀念逝去的人,亲朋好友会聚在一起进食逝者的内脏。只有这样,才能让逝者永远留在村里人的心中。” 是永远留在村里人的心中,还是留在村里人的胃中?我感觉到一丝寒意,真是奇怪的风俗呀。可普密蓬医生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差点儿让我和赵乔治崩溃了。 普密蓬说:“村里人将在今天夜里集体进食约素迪的内脏。李记者,赵专家,你们都是村里最尊贵的客人,请你俩和我们一起参加这场祭奠仪式吧。约素迪的父亲说了,要把最珍贵的部分留给你们吃,是约素迪的心脏哦!” 6 “真是太变态了!”坐在皮卡车里,我对赵乔治说道。赵乔治也难以接受进食死人心脏的事实,他还告诉我,像约素迪这样的超级胖子,心脏早已发生病变,脂肪含量高得惊人,吃了后绝对不利于身体健康。 “那怎么办?”我问。赵乔治啐了一口,狠狠地答道:“别管这么多了,我们干脆趁着全村人都在准备进行祭奠仪式,偷偷扛走约素迪的尸体,拖到车上拉走算了。”看来只有这样了,就算让村里人怀疑我们,也比让我们吃掉约素迪的心脏好。反正我给过约素迪的父亲一千块美金,拉走尸体也算得上名正言顺。 祭奠仪式定在夜里十二点进行,八点多,天黑尽后,约素迪的家人便开始忙碌了起来。约克苏老爷子亲自在村里的空地上,支起一口硕大的铁锅,下面架着柴火,锅里加满了水。水烧开后,约素迪的心肾肝肺等所有的内脏器官,便给扔进了锅里。老爷子又在锅中加入了洗净的番茄、鸡蛋、菜花、胡萝卜,甚至还加了山奈、八角、鸡精、调味盐。 一股浓郁的肉香味在空地上空盘旋着,而我嗅到这股肉香,却禁不住想要呕吐。 约克苏老爷子领着村里人在锅边跳着一种奇形怪状的舞蹈,他们都戴着绘有狰狞图案的面具,摆出各种姿势夸张的动作。这是一种接近于原始图腾的祭祀舞蹈,与中国西部农村的傩戏有所相似。面具遮住了所有村民的面孔,只露出了他们的眼珠与鼻孔。他们手舞足蹈,不停叫喊着莫名其妙的戏文,脸颊流出了汗液。而我与赵乔治却觉得浑身冰冷,仿佛跌入了无底的寒窖中。 普密蓬医生给我们说过,约素迪的内脏要在锅里文火煮上四个小时,才能进食。呵,这就与中国广东人煲汤的时间差不了多少。我可不想吃这锅内脏汤,所以与赵乔治商量好,要赶在午夜之前,就从芒塞村医院的住院部里偷走约素迪的尸体。 可是在准备祭祀的过程中,我和赵乔治身边一直有村里人陪伴着,我们根本没办法擅自离开会场。赵乔治不得不小声对我说:“咱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于是我从皮卡车里取出电视台的摄像机,找到约克苏老爷子,对他说:“明天我和赵乔治就要走了,但现在必须去村里拍点约素迪生前生活过的地方,好编排在节目里。” 因为所有村民都要围着那锅内脏汤跳祭祀舞蹈,没人陪我们去拍片,所以我和赵乔治顺理成章地离开了这片空地。 一出了空地,我和赵乔治便来到村医院,径直奔向了停放着约素迪尸体的住院部。 想必村民们也不会想到此刻竟会有两个居心叵测的家伙来偷尸体,所以住院部的木门一直敞开着。我们一进屋,便不由得大吃一惊。 加长加宽的铁床上空无一人,约素迪的尸体竟不翼而飞了。地上到处都是淡黄色的油状物,腻腻的一层,很滑。“是约素迪体内的油脂……”赵乔治喃喃说道。听到这句话,我差点儿就忍不住当场呕吐。 约素迪的尸体到哪里去了?难道有人捷足先登,抢先偷走了尸体?可谁又会像我们这样对一具超级胖子的尸体感兴趣呢?我与赵乔治不由得面面相觑,相对无言,说不出一句话来。 赵乔治突然指着滑腻的地板,对我说:“小李,你看这是什么?”顺着他的视线,我看到地板上竟有一行脚印,是从铁床一直延伸到木门处的。这是一双光着脚丫走过的足迹,脚很大,只有从铁床走到门外的脚印,却没有从外走到里面去的脚印。 而之前在铁床上,躺着的却是约素迪的尸体! 我张开嘴,颤抖着声音,说:“难道是约素迪没死?他自己走出了住院部?” “瞎说!我亲手干掉了他,普密蓬又取走了他体内的器官。约素迪已经死透了,透得不能再透了!” “那就是……约素迪诈尸了……”我的声音变得更加颤抖,手指一松,手中的摄像机也摔落在了地上。 7 “吧嗒——吧嗒——吧嗒——” 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从我与赵乔治身后响起。我与赵乔治战战兢兢转身回过头,村医院这几间平房外的空地,被当夜的月光映射得一片惨白。 在惨白色的空地上,我们看到了约素迪。他站在空地里,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和赵乔治,抬起腿,一步一步向我们走来。在约素迪的手中,拿着一截亮晃晃的玩意儿,我一眼便清晰地分辨出,那是一截尖利的细铁丝。他胸膛上的皮肤与肌肉组织依旧被剖开着,但淡黄色的脂肪却堆积在刀口之中。随着约素迪的脚步,油脂从刀口滚落了出来,撒得遍地都是。 “诈尸了!”我与赵乔治同时叫了起来。我还大声叫着:“救命!救命!”远处却传来为祭祀舞蹈伴舞的激烈音乐声与村民们兴奋的吼叫声,他们根本无法听到我与赵乔治的呼救声。 我们想要逃跑,可身后却只有住院部这间封闭的小平房,我们根本无处可逃。约素迪离我们越来越近,几乎就要走到我们面前了。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伸出肥手,在太陽穴处抹了一把,一张肉色的创口贴被他撕了下来。没有鲜血飞溅出,因为他已经死很久了,体内所有的血液都干凝了。 约素迪望着我和赵乔治,咧开嘴,露出一个极其丑陋的笑容。接着,他用含混不清的声音,低沉地嘶吼道:“我死得好冤,我死得好冤!我要血债血偿,我要血债血偿!” 我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朝约素迪磕起了头。一边磕头,我还一边说道:“兄弟,你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你可要记住,你是被赵乔治杀死的,这件事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没义气!”赵乔治朝我的屁股踢了一脚。我却顾不了疼痛,偷偷使劲拽了一下赵乔治的小腿。这一拽之下,赵乔治失去了重心,跌倒在我身旁。我则赶紧站了起来,用力朝赵乔治的腰间踢去。赵乔治的身体腾空而起,正好落在了诈尸的约素迪面前。 我朝着约素迪喊道:“我把赵乔治交到了你面前,你就赶紧报仇吧!”说完后,我撒腿就跑。当我跑到空地边缘时,偷偷回头望了一眼,看到约素迪已经蹲了下来,伸出手,手中握着的细铁丝已重重地插入了赵乔治的一侧太陽穴,又从另一侧太陽穴刺了出来。一股鲜血从赵乔治的太陽穴中飞溅而出,弄得约素迪满脸都是殷红一片。 我吓得腿都软了,再也没气力朝外逃跑。而约素迪满意地看了一眼赵乔治的尸体,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转过身,望着我,对我说:“李记者,你就别跑了。现在我俩该商量点儿事了。” 说这话的时候,约素迪的声音有点干瘪,但却不再显得含混不清。 而且我也听出来了,这声音很令我熟悉——是芒塞村医院普密蓬医生的声音。 8 奇异的事发生了。 约素迪这死胖子的胸膛突然再一次裂开了,一只干瘪的手从胸腔里伸了出来,接着是另一只干瘪的手。两只手将死胖子的胸腔掰开后,一颗头颅从约素迪的身体里钻了出来,是普密蓬医生的脑袋。 与此同时,约素迪自己的脑袋猛然坍塌,软绵绵地耷拉在颈子上。 看着这幕令人惊讶万分的情形,我终于明白了。约素迪根本就没诈尸,他果然是死透了,透得不能再透。是普密蓬摘掉了约素迪的体内器官后,又剥离了体内的脂肪,然后钻进了约素迪空无一物的胸腔里——他把约素迪的皮披在自己的身体上,假扮成约素迪的模样来吓我们。 弄清楚事实的真相后,我就不再害怕了,一个干瘪老头也不值得让我害怕。我一个箭步,冲到普密蓬面前,挥起拳头就砸了过去,一边砸,一边叫道:“你想干什么?你杀死了赵乔治!” 普密蓬却避开我的拳头,说道:“李记者,别着急嘛。我知道约素迪的尸体是个好东西,能卖不少钱。既然你和赵专家能做这生意,我和你也能做这生意。我同样会制作标本,而且绝对不会比赵专家做得差。” 我明白普密蓬的意思了。就算他是个靠自学《农村赤脚医生手册》翻译版而成材的乡村医生,也同样知道一具心脏在右的死胖子,具有多高的学术价值。 普密蓬向我坦承,他白天时无意间偷听到我和赵乔治在皮卡车里的对话,知道了我们的来意,于是也想从中分一杯羹。十万美金,三个人分当然比不上两个人分划算,所以普密蓬决定干掉赵乔治。他之所以没选择干掉我,理由与赵乔治一样——因为只有我才能驾驶那辆电视台的皮卡车。 下午普密蓬取出约素迪的心脏后,发现了约素迪太陽穴处的伤口,还在住院部里找到赵乔治丢弃的细铁丝,就知道了约素迪其实是被谋杀的。他又在皮卡车旁偷听我和赵乔治谈话,知道我们会赶在午夜前盗走约素迪的尸体,于是他便想出一个利用约素迪尸体吓唬我们,并用细铁丝干掉赵乔治的计划。 晚上普密蓬先是进了住院部,想要钻进约素迪的身体里。但因为约素迪体内的脂肪实在是太多了,他根本没办法钻进去,所以才用手术刀剥离出约素迪体内的脂肪,倾倒在住院部的地板上。这就是为什么我看到地板上有这么多淡黄色油脂的原因。 同样因为这些剥离出来的油脂,倾倒在地板上后,掩盖了普密蓬进屋时的足迹。所以当普密蓬披上约素迪的皮,光着脚丫走出住院部后,地板上就只留下了一行由铁床走向屋外的足迹。而正是这行足迹,让我和赵乔治误以为约素迪诈尸了。 看着赵乔治的尸体,普密蓬说:“李记者,现在我们把约素迪和赵专家的尸体,都扔到你的皮卡车上去吧。先开出村子外,找个地方藏起来,然后我们再回村参加祭祀仪式。等村里人发现约素迪尸体不见了,我们就可以说是被州府的赵专家偷走了。到这时,我们再向约克苏老爷子提出,开车去附近的伊丹瓦镇报警,出村的路上再把约素迪的尸体拽上车,一走了之。” 普密蓬的这个建议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在这之前我和他素不相识,村里人绝对想不到他会与我合谋盗走约素迪的尸体,让他和我一起去报警,村里人是不可能起疑心的。 于是我点了点头,弯下腰,从赵乔治的外衣里,摸出了他的手机。 “你这是在干什么?打电话?村里没有信号的。”普密蓬诧异地问。 我答道:“买主是赵乔治联系的,只有在他的手机的通话记录里,才能找到那个肯出十万美金买走尸体的买主。” 10 我怎么都没想到,轿车里坐着的,竟是我在电视台节目组里的女上司。她叫安娜,名字很俗,她的相貌也和她的名字一样俗。在车里的方向盘前,还坐着一个圆头大脸的富态男子,这个男人我以前从来就没见过。 我颤抖着嘴唇,诺诺地问:“安娜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安娜浓妆艳抹,坐在车里对我说:“今天下午我就接到了芒塞村约素迪的父亲打来的电话,他告诉我,你说服他把约素迪的尸体捐献给了医疗科研机构,还给了他一千美金,他特地打电话到台里来感谢。台里的老总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选题——闭塞乡村里的肥胖症患者因病去世后,仍然能够移风易俗将尸体无偿捐献给医疗机构,家属经历了何种心态变化,一定是电视观众非常关心的事。老总担心你不能独力完成这个选题,所以派我来指导你拍摄。”她指了指车里坐着的男人,补充了一句,“这是我的丈夫,杰克。呵呵,今天我正好把他拉来当司机了。” 我的头都快大了,约克苏老爷子没事给台里打什么电话呀?这不是坏我的好事吗? 普密蓬也快哭出声来了,他已经明白,约克苏捐献儿子尸体的事,已经被电视台知道了,我们就自然不能再私下倒卖这个死胖子了。 还是我反应够快,立刻对安娜说:“安娜姐,我们能不能不拍捐献尸体的事?天知道为什么,约素迪的尸体竟被那个州府的赵专家给偷走了……”看安娜脸色不太好看,我又将功折罪地说,“不过,我找到了一条更有价值的新闻线索。” 我拿出摄像机,调出今天夜里在芒塞村里拍摄约克苏老爷子煲内脏汤的镜头,用极为耸动的声音对安娜说道:“神秘村庄里的古老习俗,活着的人吃掉逝者的所有内脏,向神明祈求宗族平安,这样的新闻绝对是轰动性的!” 安娜顿时来了精神,她激动地和她丈夫杰克一起下了车,站在皮卡车的驾驶室旁,和我一起看着摄像机里拍摄的镜头。而我则向普密蓬递了一个眼色,普密蓬立刻趁着夜幕,闪到了安娜与杰克的身后,从衣兜里摸出了那截尖利的细铁丝…… 只听两声惨叫,安娜与杰克倒在了地上,瞬间之后便停止了呼吸。 普密蓬不愧是医生,手脚很快,下手也够狠毒,只“刷刷”两下,就刺穿了安娜与杰克的太陽穴。我和普密蓬把眼前这两具尸体以及他们开来的车都抛下了悬崖,毕竟约素迪的尸体价值十万美金,而拍下一部耸动的奇闻怪谈新闻对于我们却一文不值。 干完这一切后,普密蓬对我说:“李记者,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干脆我们现在就把约素迪的尸体送到买主那里去吧。”我也赞同这个办法,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法在城里找个僻静的地方慢慢制作标本。 我拿出赵乔治留下的手机,很巧,大概是因为附近有移动电话的基站,在这处悬崖边上竟有手机信号。我拨出了那个买主的电话,短暂的静音之后,电话接通了,却无人接听。与此同时,我突然听到一阵微弱的手机铃声正从悬崖下面传了上来。 我下意识地挂断了电话,悬崖下的手机铃声立刻消失了。我与普密蓬面面相觑了几秒后,我发了疯似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我回忆起,以前安娜对我说过,她老公是州府医学院里的副校长,主管采购教学用具。 “靠!”我朝普密蓬大骂了一声,“我们刚刚杀死了约素迪尸体的买主,还扔下了悬崖……” 11 我和普密蓬垂头丧气地站在悬崖边,我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既然约克苏老爷子能给电视台打电话,约素迪尸体失踪后,为什么他没有直接打电话报警呢?” 普密蓬摊开手,说:“约素迪生病的事,自从在你们电视台里播出后,他家得到了不少好心人汇来的善款。约克苏老爷子拿这笔善款,在家里安装了一部座机。座机是才安装好的,大概他一时糊涂忘记了吧……” 可是,就算约克苏是一时糊涂,也不可能永远糊涂呀。我暗叫了一声不好,正想拉普密蓬上车,赶紧离开这处悬崖。可就在这时,我看到远处的盘山公路上,一辆闪烁着蓝红两色警灯的警车,正飞快地向我们驶来。 警车的扬声器响了起来:“前面那辆皮卡车,是芒塞村来伊丹瓦镇报警的吗?不用再去伊丹瓦镇里,约克苏老先生已经打电话通知我们了!” 这一下,我不知道如果警察看到皮卡车车斗里的死胖子,我和普密蓬该如何解释了。 柳镇阴阳医 一 古怪诊所 张强手拿《人才招聘报》来到柳镇的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钟了。他是到殷陽中医诊所来应聘的。 柳镇只是一个有着千儿八百户人家的小镇,殷陽中医诊所就建在镇子外的水塘边,水塘中的荷花早已经枯干了,不远处的河堤下,还有几座孤零零的坟茔。 张强站在殷陽中医诊所老旧的门口,他就有些后悔了。这样患者寥寥的诊所,张强即使应聘成功,工资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听到张强的敲门声,殷陽一边咳嗽着,一边缓慢地走了出来。殷陽今年50多岁,身体瘦弱,脸色青白,依张强的行医经验看来,他极有可能是寒邪入体,脾胃失调引起的病症。 殷陽弄明白张强的来意,他又看了一眼张强递上来的毕业证书,说道:“好,你跟我来吧!” 殷陽的中医诊所是个四合院,院心种植着三棵古老的槐树,树陰浓密,遮天蔽日,张强刚走进院子,就觉得陰气扑面,他打了一个寒噤。 殷陽领着张强来到了上房,殷陽将他最近得病,需要请一个助手帮忙的情况讲了一遍,然后说道:“工资一个月六千,你看可以吗?” 张强在省城的中医院工作,一月工资才四千七,殷陽一个月给他六千块的工资,这真是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了。 张强急忙连说可以。殷陽盯了张强一会儿,提醒他道:“其实在你之前,已经来了三个应聘者,他们有的行医时间比你长,有的学历比你高,可是他们没干几天,都先后辞职了……” 张强拍着胸脯道:“放心,我一定能胜任这里的工作!” 殷陽瞧着张强的眼神中,流露都是怀疑的神色,半晌,他才说道:“你先休息一下,半夜子时,有一位患者需要夜诊!” 张强的卧室在东厢房中,东房角的桌子上,堆放着满是尘土的香烛和黄纸,他回想着殷陽古怪的眼神,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可是就在张强有些迷糊的时候,他觉得有一只冰冷的手在推自己,张强吓得一声惊叫,待他睁开眼睛一看,推自己的竟是殷陽。 殷陽也不说话,只是冲他一摆手,张强看了一眼墙上的老式挂钟,正是半夜12点,看来是夜诊的时间到了。 张强跟着殷陽走进了西厢房,西厢房中没有开灯,借着惨淡的月光,张强发现房子中间,挂着一道布帘,布帘子上,还有几块暗黄色的脏斑,最人的是,在他们这边的屋地上,摆放着一张木床,床上倒放着一个直挺挺的稻草人。 张强正要张口说话,就见殷陽用手指挡唇,对他嘘了一声。 张强在中医院学医的时候,他的指导老师牛教授有一次喝醉了酒,曾经对他说过,这世上的医生分两种,一种是人医,一种是鬼医! 张强正在怀疑殷陽是否医鬼的时候,就觉得一股陰风袭来,白布帘子随即开始了晃动,张强看着渐渐显露在白布帘上的一个幽暗的鬼影,他吓得“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二 医鬼治病 白布帘子后面竟来了一个女鬼。她死在一百多年前,因为想找仇家报仇,错过了投胎的时间,故此就成了无处安身的孤魂。 女鬼经过一百多年的风餐露宿,她的腰背时常疼痛。她前几天来到了诊所,找到殷陽,并定于今晚,请殷陽为她用针灸术,治疗一下。 殷陽伸手一把将张强从地上拎了起来,接着将一包银针,硬塞到了他的手上。殷陽看着惊魂未定的张强,用手示意,今晚的针灸,由张强来做。 给鬼针灸,张强想都没有想过。再说,这鬼都是有形无质的东西,可叫他怎么下针? 殷陽拖着张强来到床旁的稻草人身边,那个稻草人的脑门上,便贴有那个女鬼的名字,殷陽将稻草人翻了一个身,然后在稻草人的腰俞、命门等穴位上一点,并示意张强下针。 这些年给鬼治病,殷陽身上也是沾满了陰气,虽然他用药物化解了一些,可是凝结于他骨髓中的陰气,还是令他的手指麻木颤抖,不听使唤,这就是殷陽找张强当帮手的原因。 张强哆嗦着手指,一针刺在了稻草人的腰俞穴上,布帘那边的女鬼,竟发出了“哎呦”的一声痛叫…… 张强给这女鬼用针灸术接连治疗了三天,这女鬼的腰痛病就基本上好得差不多了,第三天晚上那女鬼临走前,对殷陽说道:“我的腰痛基本上全好了,为了表示感谢,您可以到镇外土地庙的东北角去取20块银元!” 这女鬼讲完话,便化作陰风,从窗棂的缝隙中离开了。 殷陽将到土地庙取银元的任务,交给了张强,可是在张强临走的时候,他特别叮嘱道:“记住,只能取20块银元,多一块都不能动!” 张强满口答应,他乘着夜色,扛把铁锹,就直奔土地庙而去。他来到土地庙的东北角,三锹下去,就听“哗啦”一声响,一个坛子被他挖碎了,清开浮土和坛子的碎片,张强竟在里面发现了50块银元。 现在银元的市场价坚挺,这些银元可是一万多块钱。鬼医治病,真的是太好赚钱了。张强在省医院上班的时候,因为为难患者,最后治残了一位病人,他声名狼藉,最后被医院开除,张强在省城混不下去了,这才辗转来到了柳镇。 张强心情忐忑地清理完银元,竟在坛子底发现了半块青砖,砖头上刻着一行字——民国4年,吴三谨藏。 那个女鬼死在清末,而这坛子银元埋在民国,很显然这坛子银元并不是那个女鬼的。张强踌躇再三,最后一咬牙,将这五十块无主银元都装到了怀里。 张强将20块银元交给了殷陽,剩下的银元就归了他自己。一个月给鬼医病下来,张强竟弄来了三根金条,一百多块银元和银锭子,这些东西折合人民币,乖乖,竟是十多万元。 殷陽身体有病,他强挺着将自己治鬼的手段都教给了张强,他见张强能独当一面了,这天便收拾了一下东西,说道:“张强,我要进城治病去了,咱这诊所,你就替我撑俩月吧!” 张强急忙向殷陽保证,一定要兢兢业业,开源节流,将诊所干好。 殷陽临走前,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反复地叮嘱道:“记住,给鬼治病,不许提钱,至于好了病,鬼给多少,那是它们自己的事情了!” 三 贪心不灭 鬼来看病,也须预约,殷陽在诊所的门口,就放有一个敞口的木箱子,哪方的鬼魂要来医病,只需把自己的名字写在树叶、石头或者纸片上,然后放进木箱子就成。 张强经过这两个月的观察发现,凡是将自己的名字写在树叶或者木片上的鬼魂,大多没钱,而将自己的名字写在纸上的鬼却出手阔绰。 今天一大早,张强去门口的木箱子中取预约单的时候,他竟然在木箱子里面,发现了一张烫金的名帖。 名帖上写着两个字——黑虎。当黑虎的鬼魂来到诊所布帘子后的时候,张强才明白,这个名叫黑虎的鬼魂并不是来治病的,而是来让他堵住自己身上的三个槍眼的。 张强沉吟了一会儿,假装推脱道:“我只会治病,不会堵槍眼!” 黑虎央求了张强半天,最后说道:“只要你帮我堵住了槍眼,我必有重谢!” 张强假装无奈,他最后找来一盒阿胶,几样止痛的中药,然后将这几样东西混合在一起,最后按在贴有黑虎名字的稻草人身上。黑虎身上的槍眼被堵上,他大为感谢,临走,他留下了一张欠条,这是一张十万元的欠条,写欠条的人竟是临镇的一个民营矿主——侯占山。侯占山还是市里的优秀企业家呢。 优秀企业家不能不给钱吧。张强在第二天一大早,坐上出租车,然后直奔侯占山的煤矿而去。侯占山一见张强拿来的欠条,大为惊诧,说道:“黑虎的这张欠条,怎么会到了你的手上?” 张强刚说了一句,黑虎的这笔钱是从我手里借的,就见侯占山一摆手,他身后的两名彪形大汉猛地冲上来,其中一个大汉高举木棍,对准张强的后脑就是一下子……当张强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关在煤矿下的废弃坑道里了。 张强的后脑勺上黏糊糊的都是血,他现在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很显然,侯占山保镖的一棍子,已经将他打成脑震荡了。 张强的眼睛适应了坑道内幽暗的光线后,发现自己竟被关押在一个只有十多米长的废弃坑道,一座厚厚的大铁门挡住去路。 张强嘴里连骂那个该死的黑虎害自己,可是他刚骂了几句,就听洞底忽然传来了微弱的说话声——张鬼医,我终于将您等来了! 张强被这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目光沿着坑道湿漉漉的墙壁,往下一看,只见坑道的地上趴着一个鬼影。 张强哆嗦着嘴唇问道:“你,你是谁?” 这个鬼的名字叫刘豹,他和黑虎都是侯占山的马仔。因为他们俩知道了侯占山的一个大秘密,最后黑虎被侯占山开槍打死,而刘豹被侯占山断了手筋和脚筋……最后在监狱般的坑道中变成了冤鬼。 黑虎的那张欠条,是侯占山当工资条打给他的。张强张口说谎,自然会被侯占山一眼识破。 黑虎实在太坏了,他送给张强欠条的目的,就是想让张强将侯占山抓起来,然后给瘫痪的刘豹鬼魂治伤。 给鬼魂接筋,这个活张强可不知道怎么干,刘豹一听张强拒绝,他低声央求说道:“只要你接上了我的筋,让我能去找侯占山报仇,我生前曾埋下了一笔巨款,那个埋钱的地方我立刻告诉你!” 幸好坑道里有稻草,张强扎了一个稻草人,然后找来四根短铁丝,当成四道筋,塞到了稻草人的四肢中。刘豹的断筋被接上,他终于能站起来走路了,刘豹的鬼魂挤出了坑道铁门的门缝,然后从看守的腰畔盗来钥匙,将张强偷偷放了出来。 张强临走,刘豹低声告诉他,他的那笔巨款,就藏在煤山山顶的一棵松树下。 张强逃出了坑道,直奔煤山的山顶而去。到了山顶,他两手扒土,不大一会儿,便在树下扒出了一个军用的书包,可是还没等他打开书包,就听四周围一声大喝——不许动,你被捕了! 冲出来的竟是警察,张强真被捕了。这书包里装的不是钱,而是五千克的白粉。这些白粉就是黑虎和刘豹在侯占山那里偷出来的毒品。 警察们顺藤摸瓜,到山下拘捕侯占山,侯占山知道自己罪行严重,他腰缠炸药,逃进煤矿,三天之后,穷途绝路的侯占山点燃了腰畔的导火索,就听“轰隆”一声,他将自己永远地埋在了矿井中。 警察们根本就不信张强关于鬼医的自述,一口认定他就是毒贩子。张强无奈,只得领着警察直奔柳镇,去看殷陽诊所。可是镇头的水塘边哪有什么诊所,有的只是一片黑乎乎的瓦砾。 警察向放羊的羊倌打听殷陽中医诊所的情况,那羊倌诧异地说道:“那是半年前的事了,殷大夫收了一个徒弟,可是那个徒弟因为贪图殷大夫的钱财,竟在半夜偷偷地放开煤气,想熏死殷大夫,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那煤气竟自己爆炸了,殷大夫和他的徒弟一起死了,这座中医诊所变成了一片废墟!” 张强问道:“殷大夫收的徒弟叫什么名字?” 羊倌说道:“张强!” 张强听羊馆说完话,他两眼发直“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张强倒在地上的尸体迅速地枯萎,最后变得跟枯树桩子一样,小警察吓得大叫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办案经验丰富的老警察急忙走了过来,他盯看着张强不成人形的尸体,说道:“贪心不死,是贪心不死呀!” 血草莓 [是非] “请问公诉方证人张秀,你认识被告人吗?”郑道荣问坐在对面的女孩。 那女孩穿着一身病号服,半个身子陷在惨白的被褥里,消瘦,脸颊上没有多少肉,深陷下去。 “我认识,你是郑道荣。” 张秀脊背僵直,嗫嚅不清的语调暴露出不确然,她一心想着撒谎。 “表情摆得自然一点。你是个可怜的女孩子,年轻貌美,孑然一身。虽然罹患绝症,然而意志坚强。” “当你看着我,你的眼睛里表现出恨意,恨不得杀了我!”郑道荣循循善诱道,而张秀则拿出十分凶狠的目光,瞪视他。 “不只是仇恨,还有悲愤和沉痛,因为你刚从一场葬礼中走出来。”对面的中年人很不满意,他手里攥着两张写满字的a4纸。 “保持这种心情,很好,那么下一个问题。”郑道荣将目光移到手中的打印纸上,“本月十五号,你在哪里?” “医院,住院部第六层。”张秀立刻回答。 a4纸上的问题一行行接续下去…… “控方认为被害人张敏系为他杀,对此你的作证内容是?” “我听到郑道荣与我姐姐之间发生激烈争吵,他把人推开了,他把刀子插进我姐姐心口!”张秀悲愤地控诉。 “被害人是当场死亡吗?” “是,但是他把尸体挪走了,我很害怕——”她的证言却在这里被打断了,郑道荣严肃地说,“注意你说话的方式,你要把所有细节表述清楚,并且一定要用肯定语气。你要取信于控辩双方,争取旁听者的同情。” “他把姐姐拖到移动病床上,伪装成病人,推进电梯。我姐姐那时还没有死,郑道荣他、他又往她身上戳了好几下!”张秀按着心口,像在忍受极大的悲痛,“她被杀死了!” 郑道荣笑了:“就是这样,我把她杀了,你很惊恐,又十分害怕,不敢出来阻止我。” 张秀点头,郑道荣又问:“如果他们问你其他问题,你却没有把握回答地不露破绽,你该怎么做?” “保持沉默,把问题推给我方的其他辩护人。”女孩迟疑一下,狐疑道,“您……为什么帮我?” “其实,一想到张敏死了,我就很高兴。”张秀年轻的脸上笑着,年轻率真,接着说道,“我不后悔。所以郑先生您没有必要这样做,您知道我的病,我也活不久。” “我替你顶罪,却不是为你。”郑道荣说,“你算什么东西,要不是因为你把乐康他牵扯进来——”中年人极其愤怒,他剧烈喘息,气急败坏地将手中的a4纸撕成碎片,又发泄般地将它们从六层楼高的飘窗上扔出去。 郑道荣离开了,他脚步有些不稳。 病床上的女孩往窗外看去,深夜的白炽灯下,白色纸屑自高空而下,如六月飞雪。 [昼夜] 夏季,日照北回归线,昼极长,夜极短。 空气湿热仿佛凝胶,肺部像是被培养皿里的琼脂塞住了,让人上不来气。 “砰”的一声,防盗门自动闭锁。 我双手抄进衣兜,摸到副一次性手套,没有烟。 需要反锁门吗? 我决定再回去看一眼。 锁扣转动,防盗门被打开,迈进去一步,房间不大。张敏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比睡着的人更安静。 “张敏?张敏!” 她一动不动,黏稠的血液在浅色布艺沙发上洇开,我失望了。 “正好明天你轮休,不用请假。”我对着毫无生气的张敏说道。 深呼吸几下,把这个看似纤细的女人从楼下搬运上来,异常费力。她像醉鬼一样扒着我,四肢僵硬不会打弯。 “砰”防盗门关上,应该反锁,钥匙呢?被我留在门内的电视柜上了。 我急忙翻找另一边口袋,幸好,车钥匙还在。 下楼后,我驱车到不远处的汽车维护中心,手肘撑着车窗边沿,上臂肌肉因为搬运过重物而产生酸痛的刺麻感。 穿红马甲的夜班服务生敲响窗玻璃:“先生,需要清洗车子内部吗?” 我反射地点头,肘部在驾驶座微微移动,擦到控制键,车子在死寂的清理间发出刺鸣声,使我松懈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不好意思,我睡着了。”我问,“你刚才说什么?” “您需要清洗车子内部吗?” “哦,不,不需要。”我转头看车子后座,刚才张敏还坐在这里。 我恍然间想到一件至为关键的事。离开张敏家的时候,我没有将室内空调打开。 这意味着她的身体,将会像所有失去生命的肉类一样,在炎热的天气里迅速腐化变质,并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生死] 我并不像个杀人犯,我是一名医生。 十二个小时前,张敏还活生生地在我身旁站着。 我手里擎着一把骨锯,通电后,齿轮转动,血肉横飞,这让我有些兴奋。 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人,他在全身麻痹的状态下会不会无意识地露出痛苦的表情?我不知道。他的脸被台布覆盖住了。 我打开他的胸腔,在无影灯下仔细端详那颗跳动的心脏。 我得把它切下来,从哪个角度下刀比较好?这是个值得慎重考虑的问题,一刀豁下去是死是活?三分由人七分靠命,我从不打包票。 他身体中的三分之二血量,被输液管与液泵导出体外,与另一条血管驳接,重新流淌入人体。我一手抓出往外渗血的心脏,甩到清理盘里,这东西已经完全没有用了。 我将另一颗完好的心脏与他的身体对接缝合,止血钳松开,血垒移除,仪器上的直线波段开始抖动。 “到底不是原装货,看起来怪怪的。”我想——配型的时候也并没有将器官形状跟大小做比对,于是破坏了整体协调感。我对此颇为遗憾。 “电击!”我对张敏道,她是我这台手术的助手。 “94!80!72!……56!”张敏为病人的心脏读数,“心脏跳动频次降低!” 不得已我只好将右手伸进未缝合的胸腔,在一堆鲜红的生鲜肉类间,摸索着,握住那颗由强韧肌肉纤维构成的器官!挤压心脏,血液流出,回血,心脏跳动趋于平稳。 脏器温度高于肢端,我不太情愿让手指离开温暖的热源。 手术比预期延长一个小时,张敏摘下口罩,深吸一口气,走出去对家属说:“手术成功。” 虽然术前责任书上有签免责条款,但一旦失败,病人家属与院方的压力仍会扑面而来。仿佛你亲自拿着救人的手术刀捅进病人心脏,由救世主变成凶杀案共犯。我是主谋,而反复无常的命运则襄助了我的恶行。 但事无绝对,显然对方听到消息的瞬间,露出异样神情,那是极度失望的表情。 “不是说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 “不好意思,节哀顺变。”我说。身后的小护士们忍不住笑,但还保有医务人员起码的矜持。“咯咯咯!”我注意到躲在走廊夹角上的小草莓,她笑声突兀,十分放肆。 我是在毕业第一年认识小草莓的。那是我接手第一台心脏矫正手术,我作为导师的助手站在手术台前。 躺在手术台上的女孩只有十二岁,她的肋骨都长得比别人秀气,骨锯一碰便断了。 “长期营养不良。”导师说,“我不敢保证她在术后可以生还。” 但一次次手术下来,小草莓居然平顺地活到长大,实在出乎我预料。 她已经十八岁了,急需再接受一次心脏移植,以维持她今后正常的生活。我看向小草莓胸口,安放着心脏的位置,十足宠溺地冲她笑。 这台手术,将由我亲自持刀。 “医生哥哥,你去给别人换心脏了吗?”小草莓探头探脑地过来问我。 我冲她笑笑:“怎么又到处乱跑?你马上就要做手术了,多休息对身体有好处。” “人家想你啦!”小草莓呵呵笑道,“医生你不知道,刚才他们还在讨论里面那人死了怎么分遗产,你看他们现在的表情,却像见到了死人一样哭丧着。” 我没去挑这其中的语病,等在手术室外的是病人的三个儿子,进手术室前分别收到四个装着不记名存单的信封,三份建议我最好使手术失败,一份乞求我务必不违背我高尚的医德。 有趣的是,最后一个信封的款项刚好前三个的总值,可真是吝啬,怎么说也该更丰厚些的! 我将四分红包尽数收下,打算做完手术再还回去。不过小草莓问我:“如果手术失败,最后一份红包留给谁?” 这个问题可真把我难住了,小草莓说:“那送给我吧,看在我是个可怜的穷人的份儿上。” “不行,这是犯罪,小草莓。”我把四份红包从小财迷手里抽回来,锁进抽屉,“还有,不准咒我的病人死,起码不能死在我的手术台上。” 小草莓撇嘴:“我看还是死了好,他三个儿子都太奇葩好吧。”说完又大声笑开了。 我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因为太张狂的笑声先把自己笑断了气。 [福祸] “小草莓”是张敏的妹妹,她叫张秀,而“小草莓”只是我对这小姑娘心脏的昵称。 人们认为病变的器官是孱弱单薄的,实则不然,它们在长久与病症抗争的过程中发育得愈加强大有力,只是生长地有些……畸形可怖。 “它几乎是对称的,”手术后的女孩躺在病床上,兴致勃勃地问我她的心脏长得什么模样,我说,“它是一颗草莓,颜色粉嫩,又富有生机。像你一样。” 小草莓“咯咯”地笑,但在看到我身后跟着的张敏的时候,笑声倏忽而止。 “敏姐。”小草莓唤道,声带震动不均匀,发音干涩。 张敏是张秀的姐姐,两个人却不亲近,丝毫不似有着相同血缘。张敏拿起诊疗记录,回头看着我俩时,陰鸷的表情在她高贵冷艳的脸上一瞬而逝。 也许是我过于敏感,小草莓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必须在近期接受心脏移植手术,与其说张敏相信我对手术有着百分之百的把握,倒不如说,她根本不希望小草莓活着。 “医生,你怎么了?”小草莓问。 我蹙眉,道:“没事,你好好休息。”伸手刮一下她的小鼻子,也得好好活着,懂吗?“ 小草莓反常地把我往休息室里一推,趴在我身上咬耳根子,说:”医生,你救救我吧,我姐姐想害死我呐!“ 小草莓状若癫狂语无伦次,与平日娴静无力的女孩判若两人。 ”你救救我,我——“ ”冷静,张秀!别激动!你有心脏病!“我急忙扶住她摇晃的身体,”呼吸,对,慢一点,吸气!“ 对于小草莓的手术,她的身体状况一直不错,我原本也有些把握。但在她竭力保持平静的叙述中,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我一厢情愿的误判。 ”医生,您不知道吧,我只有一个肾脏。“小草莓掀起衣裳,露出侧腹部一道狭长新鲜的刀口,”张敏把它卖掉了。“ 我知道这件事,但我没有立场去阻止。 ”医生。“张秀桀笑,”张敏把我的肾卖给了熟人,你想不想知道,谁买走了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心中忐忑,预感我会听到最令我恐惧的答案。 ”是你的父亲。“ 小草莓缺乏血色的手指按在飘窗玻璃上:”当时我差点儿从这里跳出去,我宁肯把我的五脏六腑全部摔碎!但是一听说,‘它’的买主居然是你的父亲,我就答应了。“ ”我……“ 我该说:对不起我不知情,还是,对不起我实在没有想到?我无言,我无法粉饰,更无力辩解。 医生的工作,惯看生死,使人冷漠,直到—— 旦夕祸福,父亲查出肾衰竭的时候,已经进入二期。 保守治疗对于这样的病情并无益处,更换肾脏需要三十万基本费用,前期化疗与术后康复二十万,万幸,这样一笔钱款对于父亲这样半生商海沉浮的中年人来说,无关痛痒。 但是,不是有钱就足以买人性命的,天底下哪有这样便宜的好事? 我异常焦虑。每年肾脏病人能够寻获合适肾源的几率,不过百分之十左右。不幸的是,我作为直系亲属,肾源配型并没有成功。至于我的母亲,多年前她与父亲离婚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往来。 父亲的病情日渐加重,前几天我去接父亲来医院化疗,他正从楼梯上走下来,短短几步路程足足用了近十分钟,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息,却不肯让人搀扶。体内循环不好,皮肤呈现一种灰败的暗沉色,一看上去就是个病人。 上车的时候,父亲将安全带系上了,换在从前没得病那会儿,他是从不信这根带子能救人性命的。 这是个要强了一辈子的人,给他一根稻草,他会当作救命的绳子紧紧抓着。哪怕这根绳子绑在另一个人的脖子上,绷紧这根绳子就可能会杀死一个无辜的人。 他仍旧不会放手,父亲是个好人,但我也知道,他别无选择。 只有获得一颗鲜活的肾脏,才可救他远离死亡。 [善恶] 小草莓一手抚着腰侧,以一种乍看下仿佛揣着新生命的怀孕的妇人的姿态。这样的姿态与她的年龄诡异得不相称,在她腰腹的位置,是摘除了脏器后留下的,血淋淋的空腔! ”张敏逼我签器官捐献书,把我的角膜、肝肺、肾脏……全部捐献。“ ”有偿捐献。“ ”她希望我死,我才不想让她如愿!她一直谋划着,想不留痕迹地杀死我,医生,你能不能救救我?“这冷静的语调没有半点起伏,同时她贴着墙壁走到门边,门外有人,虚影晃动间我认出这道背影,张敏! ”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里,背着我们偷听。“张秀沉声说道。 那人影痛呼一声,只见张秀将一把铮亮的手术刀戳在张敏心口,人影一晃。我急忙冲上前将张敏的嘴巴捂住,在她惊叫之前! 我并没有来得及阻止,张秀怨毒地一连往张敏身上戳了数刀,手底下的女人死命挣扎,几乎摁不住! ”不行,我力气不够。“手术刀递到我眼前,”刀子给你,帮我杀了她。“张秀心口剧烈浮动,抓着我的手一脸绝望,”求你,帮我杀掉她!杀了她啊,她是魔鬼!“ ”是,她要拿我的器官做人情……去救的是你父亲的命!我呢,你拿什么赔我?给钱就能完事吗?给钱就能买我的命吗……“ 无论张秀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我都听不到了,因为不知何时手术刀已经没入张敏胸口,她不再挣扎,变成尚有余温的尸体。我双手满是鲜血,脑子里全被一个念头填满:我杀人了。 ”我杀人了。“在送张敏回家的十字路口,红灯亮了,我停下车子。车子侧面镜子里,张敏坐在后车座上。她脑袋耷拉着,像是睡了过去。 我在电话里,对父亲说:”张敏死了,我杀的。“ 我也许应该对这件不寻常的事做出解释,但我不想解释:”你怎么能做出那种事!你怎么能去买一个小女孩的器官?你明知道她不是自愿的!“ ”这是犯法,你知不知道!“我质问,一拳砸到方向盘中央。 父亲以沉默回应我过激的反应:”我没得选。再说了,没有合适的心脏,那孩子也活不长久。“ ”我不建议你继续接她的手术,成活率低,风险太大,对你将来的事业没有任何好处!“父亲气急道,”她原本就已经放弃治疗,她一早死了就什么麻烦都解决了!“ 我震惊于父亲的……恶毒,他始终是商场上一位儒将,衷心慈善,富而不骄。他做出此等事却无半分悔意,这并不是他一时冲动,却像是用心促成的局面,我无语以对,面如死灰。 ”肾源我一直在联系,我们原本还有时间。“ 父亲却说:”这不重要。“ ”张敏呢?你把尸体扔哪里去了?“父亲问。 ”她家里吧,天气热,拖延不了几天。我会去自首,在那之前,我还想跟你告个别。“ ”唉。“父亲叹息一声,”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太冲动,你做了件错事!“ 我心有悔恨,又有些许不甘。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对父亲说,强作镇定的面具却在这时”咔拉“一声碎裂。我流泪,我无比痛苦,”有什么办法呢,父亲,我知道错了。“ 我以为,我能再见父亲最后一面。 这时间,我又接到一个电话,算是了断我一桩心事。是一家医院打来的,通知我找到了符合条件的心脏,但必须在二十个小时内做移植手术。 眼下疲于奔命的我,根本没有时间。 我希望把小草莓转给我的导师,这样手术成功率也更高一些。 我连忙去机场取空运过来的心脏,安置好张敏已是后半夜的事了,我返回医院去找小草莓。 她老实地待在特护病房,今天下午杀死张敏后,这姑娘就给自己关了禁闭。 小草莓在装睡,背对着我。她刚成年,不该在女子监狱里熬过她最好的年华。”一个死人只需要一个凶手就足够。“我想,”何况张敏也不是好人。“ 我起身,小草莓抓住我:”别走!你再陪陪我,我天亮就去自首,我不拖累你。“ ”自首?你知道尸体在哪儿吗?这事你别管,不准胡闹!“ ”人是我捅死的!“张秀纠缠。 ”你没那本事,刀子是我插进去的,刀上有我的指纹,并且只有我的。“我道,”刀子插在尸体心口,没有拔出来,那是唯一的物证。“ ”你故意的?“小草一脸绝望,”你怎么能这样?你们怎么都这样!“ 此时,住院部大楼下面,警灯蜂鸣呼啸,我本以为是120急救车的声音。其实不是,父亲报了案,而警局来人将父亲带走了。 而我此时正准备回家,路上收到一则短信息,来自我的父亲:张敏的事,我处理好了,你什么也别问,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家里没有人,父亲不接我电话,我根本不知道父亲做了什么。 他买走了张秀的一个肾,也许他还可以买到一个杀人凶手为我顶罪?我被自己这个离谱的念头吓到了,这怎么可能?杀人,几乎是要偿命的! 我决定去张敏家看一看,去见她的尸体,也许能让我稍稍冷静下来。 [因果] 张敏家门楣上,贴着小块的广告纸:24小时万能开锁。我让他们把门撬开。 但是,尸体不见了。 布艺沙发上还留有一块暗沉的痕迹,那是张敏身体上渗出的血迹。 早上六点,张敏家里,手机又跟催命似的响起来:”你赶紧回来,院方刚才给下了张病危通知单!“护士急吼道。 ”张秀?她怎么了!不是嘱咐你一定把人看紧吗?今天就要给她做手术,你现在给我搞出事!“我暴躁地吼着。护士尴尬道:”不,是您的父亲,肾衰竭陷入昏迷,刚从警局……送回来,进急救室了!“ 我匆忙赶去医院,张秀等在急救室外面,跟一个年轻的警员坐在一起。 ”谁给我父亲做的换肾手术?出现过排异反应吗?“我抓过从一个进赶进手术室里的医护人员,那人却道:”郑医生,病人没换过肾,适合的肾源正在寻找中。“ 张秀扑过来哭道:”我把我的肾给他,现在就给!“往急诊室冲去。她倒下了,这样的心脏病人,每天晚上都必须坐着入睡,以免在睡梦中休克致死,而情绪的激烈起伏与她而言,根本与自杀无异。 ”进手术室,心脏已经运到了。“我急忙将小草莓抱起来,爬上移动诊疗床给她做心脏起搏。张秀十根手指捉住我领口:”我骗了你,肾脏、是被我姐卖了……但第一个没卖给郑先生的,要卖给他的是……第二个!“ ”郑先生买的是死肾,是我自愿捐给他的、我自愿的。“她脉搏乱了,这个时候,应该给病人注射镇定剂。”我不想活,你别救我,你别再救我了!“ ”病人家属呢?谁是郑乐康?“急诊室里冲出一名医生,表情凝重道,”进来,病人时间不多了!“我从诊疗床上摔下来。 我从不知父亲的病是这样严重。他对我隐瞒了病情,他的病比我预期的,要严重地多。 ”乐康,你来了……“父亲说,他躺在病床上,他想动一动,但浑身插满了管子与医疗器具,”我其实不想,这么早死,“他说,”病得突然,你、还太年轻。总觉得你没长大,我、我不放心你……“心电图赫然拉过一条平稳的直线,护士从外面闯进来:”郑医生,二号手术室的病人——“ ”……怎么了?“ ”手术负责人没赶到,这台手术您接不接?“ 最后,我没有时间问张敏的尸体被父亲带到了哪里,他也没有提及,这也不再是件重要的事。”接!“我抓过手术责任单,签字。 我在整理手术器械的同时,对意识已经不太清楚的张秀说:”这次手术风险很大,我必须将你的心脏换掉,麻醉针打下去,你可能再也醒不来,你害怕吗?“ ”郑先生呢?“ ”已经过世了,确认死亡时间早八点整。“我用冷静克制的声音说道。 手术刀破开肌肉纹理,我剜出小草莓的心脏,有一瞬间,我不想将另一颗心脏放进去。如果她早死些时候,她的肾此时已经换到我父亲的身体里。 前些日子,张秀放弃治疗的时候,是我坚持要救她。为此,我还为她垫资购买了新的心脏。 我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我或许不该救她的,但父亲已经死了。 鲜活的心脏被安置进张秀的胸膛里。 [罪罚] 张秀的病例,最终成为我最成功的医案之一。 她醒来后告诉我一件事,是张敏的死因,准确来说是父亲伪造的一个死亡过程。以及如果案件走到庭审那一步,父亲为张秀编造的假证。他专制地替我承担了一切罪名。 而那柄手术刀上,最终只能检测到父亲一个人的指纹。 父亲仓促安排好一切,唯一没有谋划到的是,他的病,突然恶化的肾衰竭。死亡过早地将一切终结,他最终并没有机会,代替我走到审判席上。 ”确认被害人张敏,加害人郑道荣,犯罪性质为故意杀人,因被告人确已死亡而裁决不提起公诉。“法庭发回的公函上写着。 我不能让父亲背上杀人的恶名,我有这样的义务去维护他死后的声誉,我还是会去自首,我想。等张秀从病床上醒来,脱离危险,我立刻就去。 我是这样打算的,但不久后我亦收到律师事务所发来的函件,关于父亲身后的遗产处置以及一封遗书。遗书上只有一句话:”子债父偿,天经地义。“ 小草莓醒了,一颗新的心脏被安置进小草莓的胸腔里,我或者想要她死,又希望她生还。如果她活着,就有两个人去承担一样的苦果;如果她死了,我将独自负担我终其一生不为人知的罪孽:我有罪,我曾犯下杀人的罪行。 我仍在医院做一名劳碌的心外科医生,并经由此收获无数感恩与荣誉。 我告诉张秀,我为她更换了新的心脏,她痊愈了。张秀听到,却突然指着她的心脏,惊恐万分地问我:”这颗心……哪里来的?!“ 我是个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本职,我以为这也是我用以偿罪的方式。 今天我的病人给我一颗心脏,对我说:”请把它放在我的身体里。“我捏着这颗心脏,忽然想到令张秀惊恐反常的原因—— 小草莓失去了一个肾脏,我至今不知它被卖给了谁,那个失去了心脏的人呢? 他一定死了。 怎么死的? 心脏从他的身体里被取出来,在他生前?还是死后? ——这颗心脏,是我替你买来的。 ——从哪里买来的?! 我拿着手术刀的手颤抖:我是不是,又杀人了? 短小吓人故事之放手 一个神情异常的中年男人敲开了心理诊所的门。 “需要帮助吗?”医生让他坐下。 “是这样的,”中年男人吞吞吐吐地说,“最近我老是做噩梦,而且还是同一个梦。” “说说看。” “我梦见我被困在一棵百米高的大树上,脚下踩着一根摇晃的树枝。头顶有一只手伸过来,我也不清楚是谁的手,但为了不让自己掉下来,我就拼命抓住这只手。” 医生皱着眉头想了想,问:“你的婚姻生活幸福吗?要说实话。” 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不幸福。” “根据我的分析,这个梦就是你潜意识的反映,树枝象征着摇摇欲坠的婚姻,那一只手象征着你的老婆。”医生给他出主意,“下一次你做梦的时候,就在梦里劝自己放手。” 第二天早上,某一座小区里发生了一起坠楼事件。坠楼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目击者说,他本人住在十八楼。昨天午夜时分,他看到对面的陽台上一如既往地出现了一对男女,男的把身体垂在陽台外面,女的拼命拉住他。因为害怕她分心,目击者不敢发出声音。就这样,他们一言不发地僵持了十分钟左右。突然,男的一反常态,竟然放手了…… “我怀疑,他们都有严重的梦游症。”目击者肯定地说。 唇内的刺青 1、嘴唇内壁的神秘字符 我醒来的时候,记不清自己在医院里躺了几天,只知道我因宿醉导致酒精中毒。 一直没有人来看我。人情冷暖只体现在几条问候的短信上,难免落寞,我趿着拖鞋走进了公共浴室。站在花洒下,我对着墙壁上的镜子洗了洗脸。意外地,我发现自己的下唇竟然蘸了一点墨青色,我用手搓了搓,没搓下来。我下意识地翻开嘴唇,瞬间愣住了,那点墨色,竟在我的嘴唇内侧,是一串莫名其妙的字母和数字。 ysy5698,这是文在我嘴唇内侧的字符。我出院那天,把它抄了下来。我是银行的投资经理,做这一行的女人不多,我凭借的就是对数字天生的敏感度,但这串数字,我却没有一点印象。我坐在办公桌前,试着回想几天来发生的事──和同事一起k歌庆生,喝到呕吐,休克在洗手间。 助理敲门进来,把这几天积压的文件递给我。她瞥了一眼纸上的字符串说:“你也喜欢去ysy玩?” “什么,ysy?” “银星翼啊。” 银星翼是家有名的室内滑雪场,常去的人习惯叫他ysy。下班之后,我找了过去,雪场很大,只是来玩夜场的人不多,只有一个戴着音乐耳机的工作人员站在柜台里。我办好手续,去存衣服,当我打开储物柜的门时,忽然愣住了,因为这里的电子储物柜的密码,正好是4位数字。我犹豫了一下,把那组号码输了进去。 “嘭”的一声,竟有门真的弹开了。 我的心里一阵紧张,储物柜里放着的是一张报纸,上面有幅照片被红笔圈了出来。我疑惑地拿了出来。突然,一条绳索猛地从身后套过来,死死勒住了我的脖子。我大声呼救,却没有人回应。柜台里的员工戴着耳机,完全听不到我的声音。我被倒拖进雪场,冰冷的雪尖锐地刺激着神经,我惊恐极了。 就在这时,我听见几声重击,身上的桎梏一瞬松开了。我艰难地爬起来,看见一条黑色的身影,远远地跑走了。一个穿着红色雪服的男人扶起我问:“小姐,你还好吧?” 2、有一只女人的脚探进照片 救我的男人名叫董扬,他陪我去了路边的一家咖啡店。我捧着温热的咖啡杯,身体依旧瑟瑟地抖着。董扬坐在我的对面,陰沉地问:“能问你为什么来这儿吗?” 我怔了一下,反问他:“你呢?” 董扬面色犹豫地坐到我身边,轻轻地拉开下唇。我忍不住惊讶地捂住了嘴,因为在他的下唇内壁上,也有组密码。 我忙问他:“你找到了什么?” 董扬从怀里掏出一张报纸,和我找到的那张一模一样。红笔圈住的新闻写着某ktv里一名女子因醉酒休克,昏迷在洗手间。照片里躺着的,就是我。原来密码指引我找到的,是我自己的新闻。我费解地问:“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董扬用手指着照片边缘,有一只女人的脚探进了画面。女人的脚踝上系着一条银色的脚链,从姿势上来看,显然也是躺在地上。 “不奇怪吗?明明摔倒了两个人,却只报道了一个。” “说明她没事。” “可是她已经失踪5天了!毫无消息,连报纸上都没有报道。” 我语结地问:“你……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 “因为她是我老婆林虹!” 我努力回想那天发生的事,隐约记得自己摔倒的时候,好像拉倒了身边一个女人,她尖叫着跌倒在地上,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这件事变得越来越诡异了,连新闻都刻意抹去了一个人。显然,有人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和董扬林虹的存在。但那个用绳索勒住我脖子的男人,却在极力阻挠。 董扬说:“你摔倒之前看到她了吗?”我摇了摇头,没敢告诉他真相。 3、有最后的线索 也许是心存内疚,那几天我一直帮董扬寻找林虹。董扬找出相册给我看林虹的样子,他们相偎的照片,十分幸福,让单身很久的我,有淡淡的羡慕。那天下班,大门前的墙壁不知被谁贴了一张刺青广告,看着那幅广告,我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我连忙打电话给董扬:“能在嘴唇里面刺青的人,一定不多吧。”董扬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嘴唇内壁极薄,想文上字符,需要极精湛的技艺。 我们去了“刺青街”,一家家地找过去。可是听说在唇壁上文字,都没人敢接这活儿。只有一家店的老板对我们说:“罗康师傅可以接这个活,可是他回家了。你们过一段时间再来吧。”我扫视了一下罗康的工作台,意外发现上边有一张写着两组字符的字条。显然给我和董扬文身的人,就是他了。 罗康的老家在不远的一座小城,我们按着刺青店老板给的地址找去了他家。董扬开车,他对我说:“你先睡会儿,到了我叫你。”口气仿佛我们相熟已久。我颓唐地靠在座椅上,却睡不着。他和林虹是否常常这样出游,我甚至莫名希望车子能永远这样开着,没有尽头。 四个小时后,我们就到了罗康家的楼下。那是一幢破旧的老楼,董扬找到四楼的最后一间,不断地敲打着房门,可是半晌却没回应。大约被我们吵烦了,隔壁的门开了,一个老人探出了头,他哑着嗓子说:“你们找谁啊?” “罗康。” “死了!他爸妈都去上坟了!” 我和董扬愕住了。难道最后的线索也断了吗? 4、没报警就对了 小城的公墓在一片山坡上,我和董扬找到的时候,已是傍晚了。按着管理员的指引,我们向山上最远的新区走去。我们在一排白色的墓碑前,看见两个穿着丧服的人影并肩跪着,他们大概就是罗康的父母了。董扬快步走了过去,“你好”,我们是罗康的朋友。他……” 董扬拖长的疑问没有等到回答,罗康的父母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董扬小心地走过去,伸出手指,试了试他们的鼻息,接着竟像触电般缩了回去。没了气息!董扬面色苍白地望着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下意识地握住了董扬的手说:“走吧,不要再查了。永远不会有答案的。”于是董扬紧攥着我的手,沉默地向外走去。突然,我听到身后传来“咔咔”的响声。我转回头,发现罗康的父母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我拼力摇着董扬,结结巴巴地说:“快……快……看后面。”然而董扬的脚步,也越来越踉跄,有殷红的血从他的嘴角渗出来。我惊恐万分地尖叫:“你怎么啦!不要吓我!” 董扬“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我用力拉扯着他:“走啊,快走啊。”董扬却口齿不清地说:“别管我了,你自己走吧。” 黑暗中,两条僵硬的身影,越追越近。我咬了咬牙,丢下董扬,飞快地向山下跑去。墓地管理员的小房子依然亮着灯,我毫不犹豫地闯进去,语无伦次地说:“有死人活了,不,我朋友快死了。你快来帮忙。” 管理员关起门说:“别慌,慢慢说,有人死了吗?你有没有报警啊?”他的话一下提醒了我。惊慌中,我竟忘了报警,我连忙掏出电话,拨打110。突然有人从身后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我的视线变得模糊,我听见管理员陰冷的声音响在耳边:“没报警,就对了。” 5、被掰断的手指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漆黑的房间里,双手被铐在铁架上。对面的墙壁挂着一部液晶电视。借着暗淡的蓝光,我看见身旁竟然锁着董扬。他显然是中了毒,全身泛着青紫色。 我望着他,胸口涌起一阵心疼。我轻声问:“董扬,你还好吧?” 董扬微微睁开眼睛,虚弱地点点头。突然,对面的屏幕亮了起来,画面里出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她的头发披散在脸前,脚踝上则系着一条银色的脚链。我猛然想起,她就是林虹。林虹尖叫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和那个女人撞了之后,东西就没了。我没拿,我真的没拿!” 董扬听见林虹的声音,不知哪里来了力气,大声喊:“你们放了她!” 我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是在我醉酒拽倒林虹的时候,她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很显然,这个东西见不得光。 就在这时,屏幕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你们既然找到了这里,就来看戏吧。” 我又看见了那个戴着黑手套的男人,他拉起林虹的手,“咔”的一下就掰断了她一根手指。林虹顿时发出声无比惨烈的尖叫,董扬疯了似的挣扎着,说:“你们要什么,到底要什么?”屏幕里的声音说:“要不然交出东西,要不然还我500万。” “500万!”董扬不知所措地重复,可是林虹的第二根手指已经被生生掰断了。林虹的喊声变得嘶哑,董扬的眼泪夺眶而出。我痛苦地堵起自己的耳朵,这一切,都是我一场宿醉引起的,却要两个相爱的人身受折磨。 “交出东西,还是500万?” 屏幕里的男人再度举起了林虹的手,董扬像要挣断自己的手腕似的把身体绷得笔直。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样残忍的刺激,我看着董扬脸上痛彻心扉的表情,说:“我来还!” 6、最好的骗局 我没有500万的家产,但我投资经理的身份却可以轻易调动500万。我用手机在指定的账户里打入了资金,墙上的屏幕瞬间就关闭了。房间里变得极暗,好像有人在轻轻地走动。我试探着喊:“快放了我们,你们还要怎样?” 突然,房间的门缓缓地开了,有强烈的日光照进来,锁住我的手铐上捅着钥匙,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电视,也没有董扬,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疑惑地走出房间,发现自己就在墓园大门前的木屋里。刚才发生的一切,像一场不真实的梦境。我沿着来时的路线,一路往回走,没有看到我认识的墓园管理员,也没有看到罗康和他的父母,文身店的广告和老板也不见了,而董扬和林虹,更是彻底人间蒸发了。也许,惟一真实的,只有我亲手送出的500万。 那天,我劳累地回到了家里。一个人对着镜子缓慢地洗脸、刷牙,我发现嘴唇上的密码,竟然开始褪色了。原来那只是用文身液写上去的,十天就自动掉色。 夜幕来临的时候,我坐在电脑前上网,一则新闻引起了我的注意。近日出现了一个诈骗团伙,目标锁定在高职的白领女性,以威胁、恐吓,博取同情等多种手段,令其丧失理智,挪用巨额公款。那一刻,我终于知道是谁给我留下密码了,是董扬吧?他应该就是那个诈骗团伙的主谋,他们精心布了一个局,让我彻底地陷了进去。 忽然有短信传进我的手机,是董扬的号码,上面写着──好的骗局,不是威逼你去做什么,而是让你自己去寻找,去发现,自投罗网。谢谢你的慷慨解囊。 我梳理好自己的心情,给他回复:我要谢谢你,你让我发现了自己有多可怜。原来我除了工作,竟然一无所有,以后,我会给自己放个长假,交几个朋友,谈场恋爱。其实从认识你那一刻,我就特羡慕你对林虹的感情,我真的不介意付出这500万。能看到别人深深相爱,对我来说,也是件美好的事情,可是你们之间为什么只是做戏呢?对了,忘了说,你收网收得太早了,打入账户里的500万是冻结的,如果24小时之内收不到我最后的确认密码,它会原银奉还。我保证,密码绝对不是ysy和那4位数字。 生死相守 花丛里的女人 故事开始于9月13日。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倪欣茹笑嘻嘻地吟着诗,从穆俪的手里接过了那一大捧菊花。 虽然医科的学生胆子都比较大,但是栾萌的脸色还是非常难看:“穆俪,不要总把这种死人花带到宿舍里来好不好?菊花都是敬给死人的,天天摆在宿舍里,让人看着心里直发慌。” 穆俪很抱歉地笑着。不过栾萌知道就算穆俪笑得再甜美,过几天穆俪还是会把菊花带到宿舍里来的。穆俪家住在西郊,地处偏僻,因而可以腾出一片地方来种花。诡异的是,穆俪家偏偏要种菊花,模仿陶渊明“采菊东篱下”的情怀。小小的房子笼罩在一片黄黄白白的菊花之中,远看去像是个小坟包。 栾萌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偏偏同宿舍的倪欣茹很喜欢菊花,她总是求穆俪采些菊花带给自己。日久天长,这菊花已经成了宿舍的常客,赶都赶不走。 栾萌的目光落在菊花上,心里莫名其妙地涌上了一股寒意。她心想:不行,我一定得把那件事说出来!不能再让这菊花出现在宿舍里了! 于是,栾萌尽量用郑重的口吻说:“倪欣茹,你真的那么喜欢穆俪家的菊花吗?” 倪欣茹点点头。 “那么,如果穆俪家的菊花丛里死过人,你还会这么喜欢这些菊花吗?”栾萌说。 “什么?”倪欣茹好奇地靠近过来,而穆俪的脸色有些发白。 “相信我!”栾萌很自信地说,“别忘记了我爸爸在公安局工作,穆俪家的菊花丛里确实死过人,而且那尸体很久以后才被人发现,腐烂得不成样子。诡异的是,这些菊花吸收了死人的精华,开得格外的灿烂呢……” “栾萌──”穆俪很气愤地大叫了一声。 栾萌吓得噤住了声。 穆俪一字一句地说:“我家的菊花丛里确实死过人,但那是一个爱情的悲剧。” 接着,穆俪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曾经有一对恋人,海誓山盟,定下了至死不渝的爱情之约。可是相恋三年之后,女生突然提出了分手。这对男生来说是一个晴天霹雳,他苦苦哀求,希望女生留下来。可是女生下定了决心,就是不回头。 男生想到了过往的誓言,心如刀割。他认定了女生负心,于是由爱生恨,把女生抓了起来,关到了一个偏远的小房子里。 在这房子里,女生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她每天被绑在椅子上,吃饭喝水甚至上洗手间都要男生动手,她像一个布偶,成了男生手里的玩物。 女生这个时候开始后悔了──原来她并不是真的变心了,只是前不久的毕业生检查中,她被查出了绝症。为了不拖累男生的大好前程,女生只能装作负心。现在,女生看到男生居然变态地把自己关押起来,开始后悔自己的举动:“他居然是这样一个恶魔,他值得我这样做吗?” 女生开始策划逃跑。 可是,女生的逃跑行为被男生发现了。男生把她抓回来,更是严加看管。之后,男生眼泪汪汪地对女生说:“难道你这么想要离开我吗?我们曾经不是说好要生死相守的吗?我们要生死相守!既然你活着的时候不愿意和我在一起,那么,我们就死后相守吧!” 从那之后,男生不再给女生送饭,把女生饿得奄奄一息。女生在万般无奈之下想出了办法:她装作已经被饿死了,当男生松开绳子处理尸体的时候,她趁机跑出了小房子。 天黑,荒无人烟,再加上身体虚弱。女生能跑到哪里去呢?当男生呼唤她的声音在荒野里像狼嚎一样响起的时候,女生恐惧极了,她一头栽倒在一片菊花里,再也没有起来。 “那个男生真是太可恨了!他后来怎么样了?”栾萌身为警察的女儿,正义感极强。 “他毕竟不是杀人犯,所以现在关了起来,却没有定死罪。”穆俪说,“当警察问男生杀人动机的时候,他说:‘我没有错,我不过是想和她生死相守。’” 倪欣茹听了这话,脸上出现了一种虚弱的微笑,她缓缓地说:“要生死相守。这才是爱。” “啊?倪欣茹你疯了吧?这是犯罪!”栾萌诧异极了。 倪欣茹摇摇头:“我认为他是真的爱她的。生死相守,才最能代表爱。” 倪欣茹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了那束灿烂的菊花。她把脸深深地埋在菊花里,像是要亲吻那些美丽的而诡异的精灵。陽光里,倪欣茹只留下一个剪影,瘦弱的剪影。 栾萌呆呆地看着倪欣茹。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感觉到花瓶里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它狠狠地扼住了倪欣茹。 是谁在敲门 陈昊源推开办公室的门,一眼就看到了那瓶怒放的菊花。 菊花!陈昊源的心抽动了一下。这种通常在葬礼上才开放的花朵让陈昊源非常不舒服,他很恼怒地走过去,想把菊花从花瓶里取出来。 突然,一双冰冷的手爬上了陈昊源的脸。陈昊源全身一个激灵,汗都出来了。紧接着,那双手缓缓地捂住了陈昊源的眼睛,一个幽幽的声音同时响起:“你猜猜,我是谁?” 陈昊源一回头,正迎上了倪欣茹似笑非笑的眼睛。陈昊源勉强地笑着说:“欣茹,你吓了我一跳。” “医学老师也会害怕吗?”倪欣茹的声音依旧是不温不火,“菊花是我带来的,漂亮吗?” “这个……挺漂亮的。”陈昊源犹豫着说,“不过这种花不适合放在室内,下次不要带了。” “我喜欢的东西你总是不喜欢……”倪欣茹的声音有些郁闷,“陈昊源老师,我就要毕业了,你什么时候娶我呢?” 这个问题比菊花更让陈昊源恐惧。他很无奈地说,“欣茹,你是知道的。我的妻子死了不到一年,我现在结婚实在是……别人要说闲话的。而且,我总是觉得我妻子的亡灵还没有走远。” “其实我们在一起不止一年了。你既然当初能够背叛她,现在她死了难道又怕她了?”倪欣茹倔强地说,“我是学医的,我不怕。一生能有多长呢?我等不及!我要你娶我!” 倪欣茹的声音越来越大,陈昊源急忙捂住了倪欣茹的嘴:“小祖宗,毕竟你是学生我是老师,你注意点儿影响好不好?好吧好吧,你先走,我考虑一下。” 倪欣茹冷笑了一声,走出了办公室。 陈昊源的心里烦极了。自从妻子死后,他根本不敢和倪欣茹来往。他总是觉得死去的妻子正在看着他,如果发现了他的不端行为,就会报复他的。 正在想着的时候,陈昊源又感觉到了一双冰冷的手在抚摸着自己:“欣茹,别闹。” 马上,陈昊源就意识到:“不!不是欣茹,欣茹明明已经离开了!” 陈昊源感觉全身都麻了起来,他一转身,只见菊花瓶里伸出了一双枯瘦的苍白的手,正在缓缓地抚摸着自己…… “啊──”陈昊源大叫起来,他操起一本书打翻了花瓶。那些怒放的菊花从瓶子里栽出来,脆弱如女人的身体。 陈昊源记得:妻子临死前,手就是那样的枯瘦和苍白。 难道妻子真的会来报复自己吗?陈昊源觉得很头痛。他之所以和倪欣茹在一起,并不是贪恋倪欣茹的美色,而是为了升官──倪欣茹是医学院院长的女儿。现在,眼看着要成功了,却被一个亡灵束缚了手脚。 突然,办公桌的抽屉自动打开了,里面有一颗人头,披散着长发,睁着大眼睛看着陈昊源。陈昊源吓得猛地跳了起来,向着房门冲去。 就在快要开门的时候,“砰砰砰”,传来了敲门声。陈昊源壮胆子问:“谁?” 没有人回答。 陈昊源没敢开门。 抽屉自顾自地关上了。 门外的眼睛 三天以后,穆俪又捧了一束菊花来。倪欣茹欣喜地跑过来,凑近了闭了眼睛细细地闻着。 “虽然这是死人花,但是它真美。”倪欣茹说。 穆俪点点头:“就像爱情一样。生死相守的爱情才是最美的。” “对,生死相守的爱情才最美。”倪欣茹犹豫了一下,“可是……陈昊源老师对我的爱情就不是这样的。只因为他妻子死了,他就不敢娶我了。” 穆俪叹了一口气:“男人胆小起来比女人还厉害呢。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个故事,也许听完了,你就知道应当怎么做了。” 倪欣茹点点头。然后穆俪伏在她的耳边细细地讲着。 …… 一个小时之后,陈昊源推开办公室的门。 一瓶金黄的菊花再次出现在他的桌子上。 陈昊源愤怒了,他抓起花瓶狠狠地摔碎在地上。在破裂声中,倪欣茹缓缓地走进来。 “我知道你着急,可是你不能这样逼我。”陈昊源对着那破碎的花瓶说。 倪欣茹微微一笑:“我不是来逼你的。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听完了,就知道是不是应当娶我了。” 陈昊源莫名其妙地看着倪欣茹。 倪欣茹缓缓地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曾经有一对恋人,海誓山盟,定下了至死不渝的爱情之约。可是相恋三年之后,女生发现自己得了绝症,为了不拖累男生,她装作负心与男生分手,从此在男生心里种下了恨的种子。 然而,没过多久,女生就发现自己是被误诊了。就在她找男生说明情况的那一天,她看到男生正和另外一个小女生谈笑风生。女生心里很痛,可是她决定不去打扰男生,她独自离开。 半年之后,女生嫁给了那个当初误诊她的医生──因为那个医生对她非常照顾,让她不得不动心。婚后她才知道,那个医生之所以对她这么好,并不是因为多么爱她,而是怕她说出他误诊的事实,这样会影响他的前途。 女生意识到,她嫁给了一个如此势利的男人。 可是日子还在一天一天过下去。有一天,男生突然回来找她要和她复合。在被她拒绝之后,男生把女生抓到了西郊一个荒僻的小屋子里去,不给她吃的东西。虽然女生受到了折磨,但是她心里是高兴的:她以为男生还记得他们生死相守的爱情誓言,所以才会有这么疯狂的举动。 但是,她很快就绝望了──男生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受雇于她的丈夫! 女生在恨与绝望中逃脱出来,又累又饿,最后死在了一片菊花丛里。 倪欣茹讲完了故事,定定地问:“你说,他们之间的爱是真爱吗?” 陈昊源无奈地说:“这当然不算啊。你从哪儿听到了这个故事?” 倪欣茹幽幽地说:“我有个同学叫穆俪,她家的菊花丛里死过一个女生。我不过根据那个故事的轮廓改编了一下,很感人,故事讲完了,我走了。” 当倪欣茹离开之后,陈昊源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这个倪欣茹,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陈昊源恨恨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拨通了院长的电话:“院长,是我。我觉得,欣茹的病更严重了啊。她现在总是说些莫明其妙的话。” 话筒里传出了院长无奈的声音:“唉,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却得了这样的病!陈昊源,你早点和她结婚吧,婚后,就可以好好照顾她了。” 又是结婚!陈昊源只能支吾着同意,然后挂断了电话。 几乎就在挂断的那个瞬间,电话疯狂地响了起来。陈昊源接听,里面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我……是我……” “你是谁?”陈昊源问道,心朝隐隐感觉到不妙。 “我是你妻子,我就在门外。我是你妻子,我是你妻子……” 陈昊源吓得掷掉了电话。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了清晰的拍门声。 “我是你妻子……我是你妻子……” 陈昊源不确定是不是有人在恶作剧,他偷偷地把门开了一条缝,向外一看──他的眼睛正迎上了一张青紫色的脸,还有一只没有瞳仁的眼睛。 “啊──”他大叫着,死死地关上了房门。 妻子,难道真的在门外? 她的尸体不见了 “还真是生死相守啊!”一回到宿舍,栾萌就大叫起来,“还记得那个故事里的变态男生吗?他昨天死在监狱里了!” “真的吗?”倪欣茹问道。 栾萌很肯定地点点头:“错不了!我爸爸告诉我的。” 倪欣茹的脸上现出了羡慕的神色:“他们真幸福,他们才是生死相守啊。” “没有那么浪漫,”栾萌打断了倪欣茹的幻想,“据说那个男生死的时候也挺惨的。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是不肯吃东西,还疑神疑鬼的。据说,每次面对着囚饭,他总说里面有手指头或者眼珠子之类的东西,不但不吃,还大叫大闹,让别人也不敢吃饭。后来,他看见食物就发抖,就这样活活地饿死了。” “饿死了?”穆俪想了想说道,“他死的方式和他女朋友一样啊。” 栾萌突然一拍大腿:“说到那个可怜的女生,我又想起来了──她的尸体本来一直存放在公安局的停尸间里的,可是前几天,她‘睡’着的那一间传出了敲击声。管理员是半夜听到的,他有些害怕,连看都不敢看。次日早晨,她的尸体就不见了!” 宿舍里的两个女生依旧很安静,丝毫没有表现出恐惧,这让栾萌觉得很泄气。过了一会儿,倪欣茹幽幽地说:“她死了,他也死了,这才是生死相守的爱情。我要去找陈昊源,我要让他好好地听听。” 说完,倪欣茹抱着窗台上的菊花就离开了。 看着倪欣茹的背景,栾萌悄悄地对穆俪说:“我觉得倪欣茹和陈昊源老师的事情成不了。” “为什么?” “你知道陈昊源的妻子是怎么死的吗?”栾萌神秘地说,“听说她也是饿死的!你看看这多怪!昨天我拉着爸爸想多问点真相,可是爸爸说这事很恐怖,他不告诉我。” 这个时候,栾萌发现地上有一枝倪欣茹落下的菊花,她拾起来顺便闻了一下,然后,她皱紧了眉头:“穆俪,你家的菊花怎么有股怪味儿?” “怪味儿?”穆俪笑着说,“这是生死相守的味儿。” 栾萌呆呆地看着穆俪!她觉得:最近倪欣茹和穆俪都有些怪。 我知道是你做的 “砰砰砰……” 又是敲门声。陈昊源吓得从头到脚都战栗起来。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然后缓缓地开了一条缝——还好,没有人。 陈昊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又坐到了办公桌前。突然,他发现桌上多了一张字条,血红的大字。 亲爱的,我来找你了,我要和你生死相守。 妻 陈昊源猛地跳了起来:“这办公室不能呆了!”可是,还没等陈昊源走到门口,那诡异的敲门声又响起来了,伴随着一个女人幽幽的声音:“我是你妻子……” 门是不敢走了,那么就走窗吧!陈昊源咬咬牙向窗子冲去。突然,窗帘后面出现了一个黑影,那黑影正在缓缓地蠕动着,然后从窗帘后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 “天啊!”再次看到这只手,陈昊源的心理承受已经到了极限,他大叫起来,“你别过来!别过来!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黑影继续蠕动着,有长长的头发飘了出来。 陈昊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恐惧得不知所措。其实,陈昊源作为一个男人本不应当这样胆小,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心里有鬼。 还记得倪欣茹后来“改编”的那个关于生死相守的故事吗? 陈昊源在未进医学院之前,是个医生。误诊导致了一对恋人分手。事后,陈昊源为了不东窗事发,引诱了那个可怜的女生,并且结婚。 然而,陈吴源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当他从医生变成老师之后,他发现院长的女儿倪欣茹对自己很有意思,于是陈昊源找到了妻子的前男友,给了这个没有工作的可怜男生一笔钱,然后让他活活地饿死妻子。 妻子死了,死在那片菊花丛里。由于饥饿,妻子死时的手就是那么苍白和枯瘦的。 “真的是你。”有声音幽幽地从窗帘后面传来。陈昊源一愣:这是倪欣茹的声音! 果然,倪欣茹从窗帘后款款地走出来:“自从穆俪给我讲了另外一个故事的版本之后,我就猜到了真相。” 看到是倪欣茹,陈昊源松了一口气:“欣茹,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 倪欣茹笑了:“放心,我不说。不过,你得和我结婚。” 陈昊源郑重地点点头。 倪欣茹从身后取出了一束花,然后插进了花瓶里。 陈昊源心中一动,他走过去闻了一下,猛地皱起了眉头:这花有问题! 她成了替罪羊 当倪欣茹的尸体出现在院长面前的时候,院长悲痛过度,差一点儿晕了过去。 “院长,怪不得欣茹的病越来越严重,那些花里有挥发性的致幻物质。”陈昊源的眼里充满了泪水,“我早就应当发现的。可是我,直到欣茹因为致幻物质超标晕倒,我才意识到问题。” “什么也别说了!”院长强忍住丧女的痛苦,“欣茹是个没有福气的。好不容易要毕业了,好不容易要结婚了,却……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叫穆俪的女生!是她把菊花送给倪欣茹的!” “没错!马上去找她!”陈昊源全身一个激灵,他匆匆地去办。 走出倪欣茹宿舍的时候,陈昊源只感觉到全身的轻松,他暗暗地说:“终于转嫁到穆俪的身上了。我不知道穆俪为什么要在菊花里加入那种致幻物质。但是如果没有她的这一举动,我怎么能够顺利地用过量的致幻物质毒死倪欣茹呢?呵呵,我是一个最擅长寻找替罪羊的人。” 陈昊源抬起头,微微地闭上眼睛。秋后的陽光洒在他的身上,有一种异样的温暖。他想:既然倪欣茹知道了真相,那么只有她死了,我才能觉得安全。之后,我要重新开始了。 穆俪家里没有人,警察和陈昊源是在医院里找到穆俪的。 面对着警察以及陈昊源,穆俪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杀人了?这不可能!不可能!” “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警长严肃地说。 “我也有充分的证据!我已经有将近半个月没去上学了!”穆俪叫了起来,“从9月13日开始,我一直在住院!” 警察们面面相觑。这个时候大夫和护士都来了,他们都能够作证:穆俪在9月13日那天严重地摔伤,根本一点儿都动不了。这段时间她从没有离开过医院。 警长意识到事情有些诡异,他问道:“你是怎么摔伤的?” “我摔伤的经历很奇怪的。”穆俪说,“那天我去花丛里采花,准备带给同宿舍的倪欣茹。可是刚刚走进花丛,我就看到一个女人躺在地上。我吓坏了──以前我家花丛里死过人,我怎么能不害怕?我急忙往回跑,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一绊,就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后来,我爸爸和妈妈去花丛里看,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人,都是我的幻觉。” “穆俪!既然你住院了,为什么不向学校请假呢?”陈昊源皱着眉头,隐隐地感觉到不祥。 “我请过假了!当时我打电话到您办公室去,有个女人接了电话。她说,她是陈昊源老师的妻子,她会把我请假的事情转告您的。她还让我安心养病呢。”穆俪急急地说。 “谁,我的妻子?”陈昊源变了脸色。 穆俪点点头:“是的,我确定,是您的妻子。” 她要和他生死相守 “砰砰砰……” 又响起了敲门声。 陈昊源呆呆地坐在办公室里,一动也不敢动。现在他确定:门外那个人,一定她。 “我是你妻子……我是你妻子……” 她借着穆俪的模样一手策划了一场戏。现在戏终了,结局就是生死相守。 她来找他了,她要的是: 生死相守。 老师的恩惠 chapter 1 噩梦の章 [一] h大位于c市的西郊,作为该城最富盛名的大学,云集了很多优秀的学生和老师。此刻正是下课时间,学生们喧闹着往食堂涌去。 付明辰看着花坛里被草丛掩得不易察觉的防空洞陷入了沉思:“如果要杀人藏尸的话,陈旧的防空洞可是一个绝佳的地方啊!” “可以去食堂吃饭了。”方胜摸了摸手上的鸡皮疙瘩赶紧转移话题。秋野和罗珊也是一脸惊吓的表情。 方胜和付明辰读的是法律系,以至于半学期后口头禅都成了“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xx法,你将被判处xx罪。”或者是动不动就对人吆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秋野和罗珊读的是外国语系,罗珊念的是冷僻的阿拉伯语,秋野念英语。方胜和明辰是一个班的,而他和秋野又是老乡,两人在火车上就认识了。秋野恰好又和罗珊是一个寝室,所以自然而然四人就熟悉了。 四人有说有笑地往食堂走去,谁都没有注意异常茂盛的灌木丛中,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正片刻不离地注视着他们。 方胜狼吞虎咽地吃着蚂蚁上树,忽然他脸色一变,肥胖的手从喉咙里扯出了夹杂着碎粉条的几根头发丝儿。明辰皱皱眉继续低头吃饭,两个女生恶心地把身体转向另一边。 “我劝你还是不要吃了。”明辰有点看不下去了。 方胜管不了那么多,继续扒拉着餐盘。一截白花花的东西出现在了盘子里,难道是骨头?他兴奋地用叉子拨开菜叶,却发现那东西上还有粉色的指甲油! “啊!啊——”方胜一把推开餐盘,吓得直接从板凳上仰了下去。两个女生抱成一团拼命尖叫起来。 “假的,不用害怕。”明辰淡淡地瞄了一眼,继续面不改色地吃饭。大家都围了上来,有人说找食堂师傅理论,有人说报警。 “罗珊!是你帮我打的饭菜啊!你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要吓我也不用这么玩儿吧!”方胜惊恐地颤抖着胖墩墩的身体,脸涨成了猪肝色。 罗珊也吓得花容失色:“我,我一人端不了两个餐盘。然后,然后一个好心的男同学说帮我打……” “妈的,到底是谁,我非揍死他不可!”方胜气得咬牙切齿,谁在饭菜里吃到头发丝和假指头还能有好心情啊~~~ “挺普通的长相没什么特色,瘦瘦高高的,我也记不起他的样子了。”罗珊几乎快要哭出来了。秋野拍着她的肩示意她别害怕。 明辰吃完了东西,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冷静地看着已经严严实实围住他们的人群。 一张平凡的脸,瘦瘦高高,这样恶作剧的人不正是喜欢观赏猎物惊慌失色的模样吗?所以,此刻他一定没有走。为什么选择方胜呢?因为他贪吃,而且每次的狼吞虎咽都弄得周围一片狼藉,打很多饭菜也不认真吃完。 饕餮是七宗罪里的第二严重的恶行。莫非那个人是借这个给方胜警告?以惩罚者的身份出现的人,往往是看起来很平凡却有不安分的人。 “走吧。”他淡淡说了一句。方胜一直嘟囔着:“我还没吃饱呢。”明辰笑他:“幸亏这个人只是小小地警告你一下,不然……” “不然什么?”方胜不以为然。 “看过《七宗罪》没?”明辰忽然回过头来问道。 其余三人惊恐地对视一眼,同时沉默了。 [二] “我只是想要试试人类在生存面前,那些可笑的东西能维持多久,比如所谓的坚强和勇气。”昏暗的灯光中,他蹲在女孩面前小心翼翼地拨开那缕遮住眼睛的刘海儿。 “呜呜呜!”女孩坐在椅子上疯狂地摇着头,因为过度用力,绳子勒疼了她娇嫩的手臂。 “不可以大声尖叫,不要试图逃跑,只要你乖乖的,我做完实验就放你出去好吗?你喜欢喝农夫山泉还是果汁,奶茶喜欢吗?我可以去给你买热的,不过女孩子喝多了会发胖的。”他温柔地撕下她嘴上的胶布,把农夫山泉的瓶口放进了她的嘴里。那么多的选择,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早已准备好的矿泉水。 女孩咕咚咕咚地喝着水,她很乖,一点都没有挣扎,在这个闷热的地方能喝到这样甜美的水她觉得异常感激。 “这是我哥的头,你要乖乖地陪着他知道吗?我哥最怕寂寞了。”他把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轻手轻脚地放在另一张椅子上。女孩和这个骷髅头就这样无言地对视着,眼泪无助地流了一脸,却不敢把视线移开。 传说人的灵魂有二十四克,会随着生命的消亡而消失在房子般的身体里。去了哪里,谁也不会知道。如同这个陪伴了他许久的头颅,每一次看到都对那个人充满了难以遏制的恨意。偏僻的火葬场,只需要付点钱就带走了哥哥的头颅。 哥,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傻。为了她,你甚至丢了性命。 “如果你不看他,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临走时,他送了她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这个笑却让她仿佛置身冰窖浑身颤抖。 哥,我已经找到她了。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 “罗珊,寝室都要关门了你还出去啊。”秋野关心地问道。 “一个很久没有见到的老朋友来找我了!”罗珊穿着拖鞋踢踏踢踏地跑了下去,欢快的语气透着无法言语的激动。 墙上的钟都快要指着十一点了,出去了整整二十分钟的罗珊还没有回来。秋野有些担心地拨她电话,却发现手机叮叮当当地在桌子上响着。 女生寝室到六教起码要走十分钟,昏黄的路灯照得秋野毛骨悚然。黑乎乎的教学楼矗立在那里,好像一只只巨大的猛兽。 “是你?”罗珊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她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是他! “我找了你很久了。”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看不到任何表情。 “对不起……”罗珊捂着嘴,红了眼眶。 他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无所谓地笑笑:“如果我要怪你,此刻就不会站在你面前这样平静地说话了。”他看着罗珊,仿佛亲人般温柔。 “为什么你要在方胜的餐盘里放那些恶心的东西?”她至今仍没有想通,方胜一直和他们混在一起,哪里会得罪他呢。 “只是因为他很讨厌而已。”他耸耸肩坐在了台阶上,“对了,那家伙正在倒霉呢。没准儿会彻底疯掉!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原谅他的,每个人必须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你有参与吗?”罗珊坐在他身边,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人的脸,至今想起来仍然忍不住带着强烈的恨意! “这个游戏,怎么可能少了我。难道你不想为我哥报仇?!”他看着她,眼睛仿佛夜空里的星星,那么的明亮。 “我,恨不得他去死!”罗珊咬牙切齿地低声道。 “他会死的,而且还会死得很难看……”他往后仰着,双手反撑在地上,一股寒意顺着手心蔓延到了脸上。结了冰似的面容,带着无法言语的悲伤和恨意。 “很多次,我都会在梦里梦到你哥,满身鲜血地躺在我的怀里。我撕心裂肺地哭着,无论我怎么摇他怎么喊他,他都不张开眼睛看我一眼……哭着哭着,我就醒了。”罗珊转过头看着他,轻轻地笑了,笑着笑着把眼泪都笑了出来,“有时候我疯狂地想让自己忘记他,可是又那么的害怕自己会忘记他。很矛盾的心情。可是,我始终觉得他一直在我周围看着我吃饭,上课,做噩梦,发呆……从未离去。” 他叹了一口气:“没关系,我哥一直在我们身边。就算他走了,我也会守护着你。” 这时,秋野的声音遥遥传来。 “快躲起来,不能让她看到我们在一起。”罗珊拉着他迅速消失在了走廊里。 “罗珊~罗珊~”秋野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像猫叫似的!她咬咬牙鼓起勇气往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走去。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了转角处,她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 “罗珊!大半夜你玩什么捉迷藏啊!”追到转角处却跟丢了人,她怔怔地站在原地,难道自己看错了? 一把亮晃晃的手术刀从黑暗中伸到了她的脖子下,朝着颈动脉一点一点的移动。眼看就要割下去了,却听到对面的罗珊惊呼了一声:“不要——” 精巧的刀子猛地收了回去,秋野看着从厕所里走出来的罗珊毫发未损,一巴掌呼到了她的肩头:“不要!不要什么?大半夜的还不回寝室!” 罗珊的目光一直盯着隐在黑暗中6102室,声音还在轻轻颤抖着:“我的意思是……不要在这里上厕所,脏死了!走吧。” 秋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6102的门什么时候打开的? 罗珊拉着她往外走,边走边解释:“估计谁捉弄我吧!来也没见着人,肚子反而不舒服了,所以一直蹲厕所呢。” “我老感觉谁在盯着咱们。”秋野忽然停住了脚步,一脸严肃。 “你说什么?”罗珊的脸猛地沉了下来,眼神诡异。 “开玩笑的啦,哈哈哈哈!胆小鬼!”秋野猛地大笑起来。 “是啊,吓死我了!”罗珊不动声色地扬起了嘴角,因为紧张而不由自主捏紧的拳头缓缓地松开了。 黑暗中,那把手术刀带着寒光隐没在了某人的口袋里。 [三] 明辰和方胜住的是二人间寝室,明辰每天不是上课就是看书,仿佛还是一只活在高三牢狱里的囚徒。 “你到底在看什么?”方胜好奇的问道,明辰把封面轻轻抬起。 “切萨雷·龙勃罗梭的《犯罪人论》啊。”方胜一脸不屑地咬了一口面包。 “你读过?”明辰好奇地问道。 方胜嘿嘿一笑:“没有。” “切!” 方胜忽然想起了隔壁那个怪怪的小子。每次和他打招呼都把自己当成透明人似的,一点礼貌都没有。 “我听和他同屋的人说,那个叫陆伽的小子像个哑巴似的,两人同寝室那么久了说的话都没超过十句。” “哦?”明辰忽然来了兴趣。 “就是一平凡得要死的男生,感觉整个人灰蒙蒙的,扔人堆里还没我打眼!不知道跩个什么劲儿!”方胜对于这个自己屡次都用热脸蛋贴人家冷屁股的人实在没有好感。 “寻常人都没你打眼……”明辰忽然想起了什么,走到隔壁寝室开始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男生,那个“谁”字充满了警惕,整张脸真的一点特色都没有,修长的双眼,短短的学生头,灰色的t恤……方胜形容得很贴切——整个人灰蒙蒙的。 “我是隔壁寝室的,开学这么久都没有过来打个招呼,喝啤酒吗?”明辰出来时顺手把方胜的啤酒零食扫荡一空抱在怀里。 “我不喝酒。”陆伽正要关门却被明辰伸脚卡住了门缝。 “不要再来恐吓或者伤害我的朋友。”明辰开门见山地说道。陆伽一如既往地沉默。 “那天帮罗珊打饭的人就是你吧?假装好心,然后不动声色地放进早已准备好的头发丝和手指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伽否认得干干净净。 “我在人群中看到你了。”明辰笑道。 “在食堂吃饭,看到彼此很正常。”陆伽反驳道。 “若不是今天方胜说跟你打过两次招呼,你都没有答理他。我还不会怀疑到你头上来。你不喜欢别人的打扰,所以打算给他一个小小的惩戒,对不对?陆伽,你是心理系的高才生,知道什么人最怕什么。再也没有比在自己热爱的食物中发现让人恶心的东西更令方胜恐惧的事了。你住在我们隔壁,只要稍微留意就知道方胜什么时间去食堂,不动声色地跟着我们,总会找到下手的机会。方胜忽然想去洗手间,他把餐盘交给罗珊,就在周围的你顺势接过罗珊手中的餐盘,加点东西进去很正常。”明辰分析得头头是道,陆伽的脸上也渐渐浮出了笑容。 “是啊,粉丝为主材料的蚂蚁上树最适合藏头发丝。拥挤的食堂太容易搞到女生的长头发了。而大白菜炖肉,白花花的也适合藏手指头……本来想去找个真的放进去的,可惜没有现成的材料。”陆伽的话语里透出的信息让明辰不寒而栗。 他的意思是——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以面不改色地剁下一个人的手指头放进某人的餐盘中。 明辰无言以对,默默地退了出去。只觉得手心里都是黏糊糊的冷汗,这个人太可怕了。 灰蒙蒙的天刮着大风,吹得大树噼里啪啦直响,半支烟的工夫暴雨就打了下来,整个天空猛地黑了。 门缝里,明辰的余光看到一个穿着雨衣的身影快步走了过去。一只蜘蛛猛地坠到了他书上,然后摇摇晃晃地飘着。一根看不见的细丝吊着蜘蛛的身体慢慢爬向了远方……明辰站在窗前,看着陆伽的影子像一个灰色的点渐渐消失在了雨幕中。 [四] 椅子上的女孩看见他走了进来,激动得拼命摇晃着身体。 “饿了吗?”他脱下雨衣,从怀里拿出一包热腾腾的食物,还有一瓶矿泉水。 女孩眼泪汪汪地点着头,现在看见他这个大活人已经成了囚禁生涯中最开心的事情了。她害怕对着那个骷髅头黑洞洞的眼窝,可是又怕死了真的移开视线他会突然出现剜掉自己的双眼填进骷髅头的眼窝里。她已经彻底放弃了求救,只是希望可以快点到晚上,他能踏着夜色给自己带来水和食物。 “看来假指头一点都不好玩,要不割下一根试试?”他掏出一个小布袋,展开里面全是大小各异的手术刀——锋利,冷漠。 女孩吓得拼命摇头,眼泪鼻涕不断往下落。 “可是我真的很想试试看把手指头塞进胖子的饭堆里是什么感觉?不如,我动作快一点?这样你就不会太痛了。”说罢,在他的笑容中,一道寒光落在了女孩的尾指上。 “唔——”女孩惊恐地闭着双眼无声地尖叫起来。 “游戏才刚刚开始……专属于勇敢者的游戏。你,敢玩吗?”他在t恤上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把刀,喃喃自语。女孩已经晕厥了过去。 轰隆——一道闪电在雷声的陪伴下撕破了夜空。 游戏,才刚刚开始。 “喂?阿姨,一切都准备好了吗?嗯,那就让他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吧!我要让他偿还亏欠我们的一切!”挂断电话,他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chapter2 复制的人生 [一] 杜威张大眼睛看着这间早已熟悉过万千遍的病房,雪白的墙壁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简易的铁床和任何一家医院没有什么两样,雪白的被套和枕头,白色的窗帘紧闭着,墙上挂着几幅简单的油画,色调也是冷冷的,其中一幅画着一个小孩的脸……他习惯每晚看着那幅画入睡。 睡意总是在这个时候袭来,他努力瞪大眼睛看着头顶熄灭的日光灯,可是眼皮却如大山压过来似的一点点往下坠。 刘护士的影子在他眨眼的瞬间轻轻摇晃了几下,她俯下身来对他笑笑:“醒了?”他点点头坐了起来。刘护士给他端来了早餐,简单的白米粥和一个鸡蛋还有一小碟榨菜。放下这些东西后,她才走到窗前“刷”的一声拉开窗帘。陽光顿时劈头盖脸地涌入了房间,杜威皱着眉看着这一切,食不知味地嚼着鸡蛋。 床头柜上早已放好了今天的报纸——2009年7月14日。晨报上无疑是谁谁家失窃了,某某路出现了交通事故,还有一些无聊的八卦新闻,过气的小明星要在c城开演唱会了。 他边吃鸡蛋边看报纸,刘护士走了出去。 陽光一如既往地照射着大地,他吃完了早餐走到窗前看着楼下的花坛。几棵松树郁郁葱葱,常青的灌木丛把花坛围得严严实实。几个铁质长椅安静地矗立在那里,其中一条椅子上面坐着一个穿大号病服的中年男子痴痴地看着空气,姿势一直维持到杜威的视线离开。 院子里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个病人在散步,护士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散步时间到了。”大约半小时后,刘护士走了进来。依旧是那温和的声音,笑眯眯的表情,仿佛这不是什么让人心情郁闷的疗养院而是某个悠闲的公园。 “我什么时候住进这里的?”他忽然问道。 刘护士想了想:“差不多半年了,主要是你有健忘的毛病,常常想不起发生过什么事情。曾经从楼梯上摔下来过,后脑勺受伤了。医生说你的精神状况十分不稳定,而且记忆紊乱。不过这半年恢复得很好,不用担心,很快就可以痊愈出院了。” “哦——那我的家人呢?”他似乎记忆真的不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刘护士露出了一丝了解的笑容:“是你老婆送你来的,你还有一个两岁的女儿。” 杜威“啊”了一声,他零散的记忆里好像是觉得有老婆,不过女儿却有点模糊。半年吗?在这里住了半年了?为什么一切的一切都让自己感觉不到一丁点真实。 从病房出来有个长走廊,中间有个楼梯通向楼下,走廊的尽头是厕所。 “小杜。”一个胖妇女乐呵呵地对他挥手,杜威一脸迷茫地看着刘护士。 刘护士对胖妇女摆摆手:“他不记得你了。”胖妇女毫不介意地挥挥手走向了尽头的厕所。 “她是?”杜威笑得有点尴尬。 “哦,她是食堂的张大嫂啊。你下午没事就会去食堂和他们看电视的,忘记了?” 杜威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我之前是干什么的啊?工作。” 刘护士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是某证券公司的职员。” “我老婆来看过我吗?孩子怎么样了?”他小心翼翼的扶着楼梯把手往下走。 “昨天她才带着孩子来看过你啊,你……记不起来了?”刘护士的表情有点吃惊,不过立刻做出“也难怪”的笑容。 杜威不知为何,很不喜欢刘护士的笑容。在他的记忆里,似乎护士没有这么爱笑的,长期的乏味工作早已磨平了那些笑容。刘护士的笑容,他感觉很不真实。 吃早饭,散步,午饭,下午在食堂看电视,那时候十来个病人坐在不大的食堂里看着不知所云的球赛。晚餐在食堂吃,睡觉前喝一杯牛奶,然后入睡。 杜威发现这样平静的日子很乏味,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就是觉得一切都不对劲,可是又找不到不对劲的地方。 我真的是在证券公司上班?我的老婆和孩子昨天真的来看过我?为什么,我一点点印象都没有?这病什么时候才能治好,实在不想待在这个无聊的地方了。 [二] 刘护士的影子在他眨眼的瞬间轻轻摇晃了几下,她俯下身来对他笑笑:“醒了?”他点点头坐了起来。早餐依旧是简单的白饭粥和一个鸡蛋还有一小碟榨菜。 刘护士走到窗前刷的一声拉开窗帘,陽光照射了进来。 杜威习惯性地翻看晨报——2009年7月14日?!他揉揉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日期。又是7月14日?!郎若路新林小区一连三家住户失窃了;方平十字路口发生严重车祸事件,醉酒司机驾车闯红灯与迎面而来的面包车相撞;歌星蓝若17号将在c城体育馆开演唱会…… 他抓着报纸扬声道:“刘护士,这报纸你拿错了吧。这份昨天看过了。” 刘护士白了他一眼:“这就是今早晨送来的新报纸啊,7月14号不就是今天吗?” 杜威的脑袋轰地炸开了,怎么回事?!那我昨天怎么会看到今天的报纸?不仅仅是日期连新闻都一模一样。 “刘护士,不对啊。这报纸我昨天早晨就看过了。” 刘护士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开什么玩笑啊,不可能!别急,可能是你做梦了吧。我也常常觉得某个场景像是发生过一样,实在不行下午让张医生给你检查一下?”杜威赶紧摆摆手示意不用了,筷子还未落下,他又呆住了。 那碟榨菜,昨天也是这样摆的。他不动声色地数了数,刚好十二条。他似乎天生就对数字很敏感。 不用抬头也知道刘护士正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杜威决定不再多说话了,只是安静地吃着剥开的鸡蛋。刘护士的脚步声刚消失在门外,他就跳下床往窗户外望去。 楼下的花坛几棵松树长势良好,常青的灌木丛自然也是那样。铁质长椅上安静地坐着一个穿大号病服的中年男子痴痴地看着空气,姿势一直没变。那零零散散的几个病人还是在绕着院子在散步,护士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一切的一切都是昨天的样子。杜威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精神病人有怪癖很正常,有人喜欢坐着一动不动地发呆,有人喜欢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固定的散步时间,固定的护士,这一切都很正常。我真的是想多了,他拍拍胸口安慰自己。 “散步时间到了。”大约半小时后,刘护士走了进来。 “我什么时候住进这里的?”杜威长了个心眼,故意问一遍昨天的问题。 刘护士想了想:“差不多半年了,主要是你有健忘的毛病,常常想不起发生过什么事情。曾经从楼梯上摔下来过,后脑勺受伤了。医生说你的精神状况十分不稳定,而且记忆紊乱。不过这半年恢复得很好,不用担心,很快就可以痊愈出院了。” 对,昨天她也是这么回答的。语气都没有变。杜威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难道我的记忆真的出了问题?不不不,应该说一直有问题,不然也不会在这疗养院待着了。 “我的家人呢?”他依稀记得昨天自己也问过这个问题。 刘护士缓缓解释道:“是你老婆送你来的。你还有一个两岁的女儿。” 杜威啊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小杜。”一个胖妇女乐呵呵地对他挥手,杜威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他记得这个胖女人,昨天就是这样打招呼的。 刘护士对胖妇女摆摆手:“他不记得你了。”胖妇女挥挥手走向了尽头的厕所,她摇摇晃晃的大屁股像个步履艰难的大河马。 “她是食堂的张大嫂吧!”杜威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刘护士吃惊地张大眼睛:“呀,你竟然记得她了啊。以前你总是记不住的。”杜威笑笑摸摸后脑勺。 午饭依旧是清淡的黄瓜炒肉片,番茄炒蛋,白米饭。下午在食堂看电视,杜威瞄了一眼周围的人,还是那些面孔。连对话都没有变过,a说食堂的菜难吃,b想要回家,c和d在打赌等会的球赛哪个队会赢,e对着f抛媚眼…… 杜威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嗡嗡的,球队的输赢他昨天就知道了,甚至晚上吃什么也和昨天一模一样,坐他旁边的还是那个瘦高瘦高的老以为自己是毕加索的白头发男人。所有的场景像完整的电影一遍遍地在他脑海里播放,他像个被迫接收这些信息的机器,无法消化也无法破解。 “该喝牛奶睡觉了。”睡前,刘护士都会给他带来一些药物和温热的牛奶。亲眼看着杜威吃完这一切她才熄灯关门离去。 杜威闭眼几分钟后,强烈的睡意又涌了上来,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乡。 [三] 2009年7月14日的晨报,一模一样的早餐,楼下呆坐的男子,散步的几个病人和护士,出门碰到的食堂张大嫂,黄瓜炒肉片,番茄炒蛋,白米饭;下午的球赛,那些病人的无聊对话丝毫未变,晚餐照旧相同;睡前的药和牛奶。 杜威觉得自己像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有断裂的危险。脑子里都是嗡嗡的声音,好像万千蜜蜂在脑海里环绕。 这算什么?每天都过着相同的生活。永恒不变的7月14日像场无法摆脱的噩梦,好几次他都想在看球赛的时候大吼:“都他妈别吵了,是x队赢!”或者是在走廊遇见张大嫂的时候给她一个大白眼:“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你那难看的大屁股和你做的菜一样难吃!” 可是他不能,因为心里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那样做的下场只会被抓去治疗。这里是疗养院,每个人都有点神志不清,在他们眼里,他不过是那些轻微的精神病中的一员。 杜威若有所思地看着墙上的几幅画,低头笑了笑。 楼下的花坛里整洁得不像话,昨晚似乎下了一场雨,湿润的泥土充分证明了。从他的视线望过去,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冒出了一棵小芽。摸了摸枕头下,那颗绿色的小药丸还在。那是昨晚吃药时,假装塞进嘴里然后藏在舌头下的。刘护士走后,他迅速把药丸藏进了枕头下。还有墙上看似不经意用指甲划上去的痕迹,已经是第四条了。 重复的7月14日,过了整整四天。他异常冷静地重复着最初的对话和步伐,不徐不疾,仿佛根本没有在意到自己是在过着一天天重复的生活。刘护士的笑脸,总是在他低头的瞬间僵硬地凝固。 他没有抓狂,没有歇斯底里大喊大叫,只是在第二个7月14那天表现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然后就开始一如既往地吃饭睡觉散步看报纸,重复着那些单调的对话。后来他发现,不仅仅是刘护士,连张大嫂和那些看球赛的病人都会有意无意地把闪躲的目光投向他。 杜威在睡梦中笑了。 他相信一切,唯独不相信流逝的时光会倒流。就在他到了崩溃的边缘时,那个破土而出的小芽拯救了他。 第二天照旧在刘护士的笑容中醒来,他趁着刘护士离开的时候飞快地扒了几口饭然后冲了出去。空荡荡的走廊里迎面走来一个满脸缠着纱布像木乃伊一样的女人,黑洞洞的眼睛透过纱布的缝隙看着他。 “老师——”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她试图抓住他即将离去的身影。 ——老师?是的!他从来就对什么证券没有半分印象,可是他对数字却异常敏感,睡梦里还有零零散散的记忆,自己站在讲台上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吱吱地写着那些烦琐的公式。整个梦境里一片安宁,只有粉笔刮在黑板上的刺耳声音,讲台下黑压压的脑袋都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张大嘴巴望着他。 可是那些梦里,他有些心惊胆战。 “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杜威把她拉到角落里,他感觉得到这个女孩对自己似乎没有敌意。 “老师,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女孩坐在楼梯上,一点也不紧张。 杜威有些不耐烦地抓着她的肩小声道:“我只记得一点点,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从楼梯上摔下去,摔坏了脑袋然后就住进了这家疗养院。”女孩大热天的缠着纱布,难道面部受伤了不能见人? 似乎感受到了杜威的疑问,她苦笑两声:“是的,脸上有伤。整容失败没法见人了,丑得要死。” “疗养院里这么多演员每天演相同的戏,就是为了让我变成真正的疯子对不对?”杜威完全无法理解这样大费周章的布局竟然是为了自己这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男人,连职业都很普通——老师。 不对,这个女孩叫自己老师叫得那么熟练,她一定是自己的学生! “你是我的学生吧?” 女孩点点头。 “那你知道我住哪儿吗?” 女孩的眼神定在走廊的尽头,思索了小半会儿又点了点头:“奇盛花园一幢四单元十七号。”杜威拔腿就要逃,却猛地回过头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眼里似乎有泪光闪动:“肖莉。” 杜威“哦”了一声就冲了出去,很奇怪一路上谁也没有拦住他。逃跑似乎变得太过容易了一点。 “老师,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一切!”跑了好远,隐隐听到肖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高跟鞋的“咚咚”声一点点走了过来停在了女孩跟前:“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你要破坏妈妈精心准备的一切?!”“啪”一记耳光扇在了女孩脸上。 女孩摸了摸有些疼痛的脸颊,一点点地把纱布解下来,那张狰狞的脸顿时暴露在了空气中。 肿胀的脸颊上,眼睛周围的伤口还未完全恢复,看起来像个流落地球的et。割了双眼皮,还开了眼角。她想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是伤口感染了,长成了奇怪的形状。鼻子奇怪地向上翻着,活生生一个绝望的小猪鼻子。她甚至庆幸自己没有在那家私人诊所削骨,否则一定连命都没有了吧?瞒着妈妈揣着几千块的压岁钱走进了那家偏僻的整容小诊所……然后,变成了一个更加丑陋的怪物。 “你这个傻孩子!受的苦还不够吗?!难道你每次照镜子的时候都不会恨那个混蛋对你做的一切吗?!我怎么生了个你这么傻的女儿啊!”母亲蹲下来抱着她,绝望的泪水透过了她的皮肤一点点侵蚀进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你的人生还有那么长,一个女孩子,未来你要怎么过啊……如果,如果妈妈不在了,谁来照顾你?!” 肖莉看着窗外依旧灿烂的天空,轻轻抱着母亲的肩小声说道:“妈~我的人生早就完蛋了。所以,也不用担心没有了你,我要怎么活下去。” 母亲擦掉眼泪拨通了一个电话:“他已经回家了。嗯,以后就交给你了!” [四] “快跑——”罗珊猛地大叫起来。 陆伽只觉得背上长了翅膀,恐慌逼得他疯狂地奔跑着。蓝天上有几只晚归的小鸟,夕陽的最后一丝微光落入了地平线,废墟和矮树都被他远远抛在了身后。耳朵里只有罗珊的尖叫声—— “陆伽!快逃!你快逃——” 那个声音仿佛给了他无穷的勇气,十七岁的少年仓皇的逃窜着,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砰——”槍声响了,零碎的脚步声夹杂着一个中年警察的呵斥声。 “为什么开槍?!他只是个孩子!” 另一个年轻警察结结巴巴地喘着气:“我……我只是想让他停下来别跑……我不知道会打中他……” 罗珊疯狂地扑了过来,她抱着陆伽的身体号啕大哭。陆伽上气不接下气地躺在罗珊怀里,鲜血从嘴里咕咚咕咚地往外冒着。 “对……不……起……”陆伽的眼睛滚落了最后一滴泪水,然后永久地闭上了。 爱情,原来是这么神奇的东西,那么多幸福假象的掩盖让我们忘记了它本身就是一种无可救药的病。煎熬,痛苦,思念,无止尽的折磨,还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阻力和——不完整的缘分还有那幼稚到——只想要与你在一起的念头。 爱,原来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冰冷最可怕的杀人武器啊! 罗珊在泪水的浸泡中缓缓张开眼睛,黑漆漆的寝室里依稀传来谁的打呼声,她怔怔地看着天花板。陆伽的笑容缓缓浮现在了上面,那些话语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罗珊,我喜欢你!鬼大爷鬼故事。 ——对不起,我,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我……我知道我这么平凡,那么多的追求者你都不会多看我一眼。我,我只想你一直待在我身边。别怕,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饿了没?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麦当劳套餐。渴吗?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所以每种饮料都买了一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疯狂的念头……我只想每天看着你,真的,只是看着你就好了。 ——我不知道把你藏在什么地方才好,所以把你带到了这里。我知道这样做很……很不可理喻,可是我……我可能真的疯了吧。你见过我的弟弟吗?他很听我话的。对不起,我让他帮我把你弄到这里来了。 ——绑架……会坐牢的吧,你出去后会告我吗?听说你家人已经报警了。你想走也没关系的,我这就给你松绑。对不起,我这几天真的昏头了。骂我混蛋也没有关系,我本来就是个混蛋……没关系,至少你会一辈子记得我。 ——罗珊……我,我爱你……真的。很爱很爱…… 罗珊抹了一把眼泪,苦涩地笑了。真够荒唐的爱啊! 杜威缓缓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大束香水百合。眨了眨眼睛,一张秀丽的脸出现在了百合后面。 她把花插在花瓶里温柔地问道:“老师,还记得我吗?” 杜威迷惘地摇摇头,他的记性越来越糟糕了,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记忆里也留在了地狱里,可怜巴巴的脑袋只够记住几分钟的事情了。 “我也是您的学生。”她回过头来给了杜威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你竟然跟踪罗珊?还偷拍她的照片!这是什么行为?!流氓变态才会偷偷捡女生丢掉的垃圾,才会跟在身后乱七八糟地偷拍!你脑瓜子是不是傻了?!拿点毅力在学习上你的成绩就不会拖班上的后腿了! ——一天到晚就知道干这些下流的事情!?今天跟踪明天你是不是就要绑架啊?把她绑架算了,免得每次上课你的眼珠子就落在她身上转都不转!陆伽!我在男厕所逮到你抽烟可不是一次两次了啊!给我把家长叫到学校来! ——看看你吊儿郎当的流氓样,看着就烦! 老师,您知道吗?也许您不经意的一句话,真的会影响我们的一生啊。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您,带给我们的,到底是什么…… 罗珊看着他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抬起头来又是一双懵懂的眼睛无辜地问着她:“你是谁?” 那双眼睛如同婴儿般纯净无瑕。罗珊的心,猛地软了。 表达错误的爱,才是世上最冰冷的杀人武器吧。 看着你这样无奈地活着——你的生命将永远只有这可怜而短暂的几分钟。你记不起任何幸福,也会遗忘一切的痛苦,这对于无心犯错的你来说,已经是最严厉的惩罚了,不是吗? 关上病房的门,罗珊轻轻松了一口气。一切都结束了,明天,明天又将是新的一天! 心中有鬼故事4则 有鬼 面对眼前突然出现的一道铁门,老大惊恐地站着有些不知所措,接着他疯狂地撞向铁门,铁门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传出很远。 “有钥匙吗?”我问老大。 “原来沒有门,怎么一下子冒出来了!”老大很疑惑。 我掏出打火机靠近了看,发现并沒有锁眼和按键。 老大继续用身体撞了几下门,可是门依然纹丝不动。老大朝楼道内喊了喊,声音在空旷中回荡着,有些歇斯底里。 我脑子里立刻出现了一个词——有鬼。我有些后悔,为嘛要跟他来啊? 老大以复习功课为由在这栋楼里租了房间,但不久他就让我也搬过去,说是自己住很寂寞。 天已经黑了,坐落在一片废弃的厂房外面这栋孤零零的楼,在荒草映衬下的楼洞,像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 我发现这么晚了,楼里竟然一家亮灯的也沒有,在我一再追问下老大才道出实情,原来他光图房租便宜,住过来才知道这是远近闻名的鬼楼。 啊!正在我们不知所措的时候,老大发出了诡异的叫声,接着就不动了。 透过门上的小窗,我们看到门内出现了一张脸──面无表情惨白的脸。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门从里面被推开了。 “傻子,上学都上傻了!”一个敷着面膜的女人出来倒垃圾说道。 原来这扇门是向外开的! 鬼打墙 一次和朋友去旅游。夜晚到一偏僻酒楼喝酒,喝到很晚,厨师都下班了,服务员也休息了,就剩下我和朋友在大厅里。 电闪雷鸣,外面下起了雨。 服务员为了赶我们走,特意关了大厅的灯,这时我才发现外面已是黑漆漆一片,看起来很吓人。我和朋友互相搀扶着离开大厅,恍惚中我发现服务台已经沒有了人,而身后的服务员也消失了,四周一下子陷入了死寂,惟一能听到的只有雨水落在屋顶发出的“滴答”声。 我们摸索着到了门边,门刚被推开了一条缝,一股陰冷的风就吹了进来。 门怎么这么重,我使劲地推着,但好像另一面有一个人正在拼命地顶着。 朋友见我的样子,也使劲推门,还好门开了。 一阵巨大的冷风之后,我们的衣服湿了,但当我们抬头看时,发现外面竟然和屋内一模一样,我们进入了另一个大厅。 如此几次,我们依然无法离开大厅。 “鬼打墙!”朋友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声音。 联想起刚才服务员诡异的消失和空荡荡的大厅,我们呆住了。 正在我们心悸地望着门的时候,天空中传来了天籁般的声音。 “你们把转门玩坏了,要赔钱的!” 太平间后墙的门 相传门和墙的比例是很有讲究的,因此盖房子的时候要先找风水先生看一看。 一道冗长的墙上决不能开一个角门,因为那是鬼门——给鬼出入的门。 我去医院看病人,护士叫我去交伙食费,并嘱咐后院第一个门就是伙食科。 我走进大院,发现一道冗长的墙,墙不高却真的很长,长得有些不成比例,而且墙上有一个铁门。 我顺着墙一步步靠近铁门,偌大的院子里一个人也沒有。我瞥了一眼这堵墙,突然想起它的前面应该是停尸间啊! 医院我来过无数次了,也知道只有停尸间是平房,里面是一排排的冰柜,要不怎么会有这么一道长长的墙。 伙食科怎么可能在那边?可是护士告诉我的确实是第一个门,还特意嘱咐我不要走错了。 斑驳的铁门透着一丝沧桑,门把已经锈蚀,好像很久沒有开启了。 我壮着胆子伸手去拉门,妈呀!门竟然向我扑了过来,我的身体仿佛被吸入了其中,接着头上传来剧痛。 “谁这么缺德,把沒用的防盗门立这了!”我从门下爬出来喊道。 车门外的那一双眼 深夜,我替朋友开出租车。 在漆黑的一条巷子边,我拉了最后一个客人。 他话不多,坐上车后就很沉默。 我不住地在后视镜里观察他,害怕他是抢劫的,还好他的样子很文静。 车停了,到了目的地,我发现这里是火葬场的正门。 有关火葬场的鬼故事我听过不少,顿时我就紧张起来。他不会满脸是血吧?他给我的钱不会全是冥币吧?他不会消失在我的车里吧?我做着种种猜想。 还好,一切都沒有发生,他顺利地下车了。但他下车以后并沒有动,只是站在了门边,仿佛被定格了一般。 接着他慢慢地扭过了头,一种空灵的眼神,仿佛身体的躯壳内并沒有灵魂。 我忙锁上车门,挂档提速,机器发出轰鸣声,可是我发现车子并沒有开起来。 原来地面是沙石路,再加上刚下完雨,车轮在不断地打滑中摇摆着。 我扭头看了一眼,他还在窗外,脸上的表情很怪异。我继续加油,车子向前爬着,可是车子不仅沒动,而且越陷越深,而他依然站在外面…… 我怕极了,趴在方向盘上,抱着头。 此时,窗外传来恐怖的叫喊声:“师傅,衣服夹在门里了,开下门好吧?” 悬疑故事之蝶惑 楔子 女孩坐在路边,衣物肮脏,两眼空洞。 干瘦的中年男人注视这个女孩很久了,从多嘴的旁观妇人口中得知,女孩父母双亡,跟着哥哥嫂子一起生活。几个月前,女孩的哥哥死于车祸,嫂子拿到赔偿金后,便开始嫌弃这个尚未成年的“拖油瓶”。 女孩的眼中写满绝望,几小时前,她被嫂子赶出家门,现在又冷又饿,却没钱买东西吃。她只好坐在路边无声地哭泣。 等到附近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干瘦的中年男人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到女孩身边,问:“你想吃什么?叔叔带你去吃。”他捋开袖口,裸在外面的小臂上,纹着一只漂亮的蝴蝶。 黑蝴蝶。栩栩如生的黑蝴蝶,正破茧而出,展翅高飞,准备迎接新的生活。 更让女孩惊喜的是,在中年男人的手中,还拿着一个香喷喷的白馒头。 女孩疑惑地望着中年男人手臂上的那只黑蝴蝶,虽然有点害怕,但她却无法抵挡白馒头的诱惑。 终于,女孩站了起来,干瘦的中年男人牵着她的手,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女孩从此再也没有在这个村落里出现过。有人说,亲眼看到她被异乡的陌生人带走了。还有人言之凿凿地说,那个陌生人异常干瘦,还有着一双浑浊的蓝色眼睛。 1 在偏僻的末人巷中,有一爿古香古色的小店,店面及其狭窄,透过门脸,只能看到一道屏风。屏风后,只搁了一张小床,小床旁有一个工作台,台上放着几台奇形怪状的机器,与一套夹在真皮皮包中的锋利刀具。 小店外,挂着一副匾牌,上面写着:黑蝶纹身。 纹身店在末人巷里,开了有三年的时间,生意很好。店铺的老板是个年轻女人,叫慕颜。她和其他纹身师不一样,为客人纹身,从不用什么纹身针、纹身机,她只用一把刀。 大部分的人都以为,纹身的步骤是先用纹身针在皮肤上刺出线条,再用纹身机将线条连成图案,最后再涂抹植物浆汁混合有色矿物质制成的颜料打雾上色。但他们却不知道,纹身师中的翘楚高手是从来不用针来刺线条的,而是用锋利的刀尖一口气在皮肤上割出流畅的图纹。 这就与书法一样,一气呵成写出的字,肯定比划一笔歇一会儿写出的字漂亮多了。 暮颜是最资深的纹身师,她用刀刃纹身的功夫是在很多年前,她还是个小女孩时,从一位来自异域的纹身师傅那里学来的。她至今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遇到那个有着一双浑浊蓝眼的师傅时,师傅指着自己小臂上纹着的栩栩如生的黑色蝴蝶,说:“这只黑蝶是用刀纹出来的,如果你学会了用刀纹身,这一辈子都不用愁没饭吃了。不过,你起码要学十年,才能纹出这样的水平。” 那时,她是一个被抛弃的孤女,过着衣食无着的生活。于是她下定决心,跟着师傅学习纹身术 确实,慕颜学了十年,在最终学会了用刀纹身的绝技,出师后在末人巷里开了这爿纹身店。但那位干瘦的异域纹身师从没给慕颜说过自己的名字,慕颜只知道师傅来自暹罗,小臂上纹着一只破茧而出的黑色蝴蝶。 自从出师后,师傅便失踪了,再也没出现在她面前。师傅总是那样神秘,慕颜已经习惯了。即使以前跟着师傅学纹身术时,师傅也只是为她在乡间租下一间小屋,每个月来教她两天,然后让她自己练习,次月再来检查她的成果。 天知道师傅现在又云游到了什么地方,兴许,这辈子都没法再见到他了。为了纪念师傅,慕颜在末人巷里开这家纹身店时,特意将店名取为:黑蝶纹身。 纹身店的生意很好,她不仅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还交到了一个男朋友。 她的男朋友,是个医生。 2 这一天,慕颜来到纹身店外的时候,隔壁的水果铺老板正悠哉游哉地听着收音机。 收音机播放着当日新闻,播音员忧心忡忡地说,最近本市的古玩市场不断发现现代伪造的高仿文物。那些高仿文物做工细腻,伪造出的裂纹与古旧斑驳的颜色都足可乱真。如果不进行碳同位素检测,即使最有经验的文物专家,也难以辨别真伪。 慕颜对于这样的新闻,向来没有什么兴趣。她径直走入纹身店,便看到一个年轻男人等候在店内。这个年轻人二十多岁,穿着一件干净的素色衬衣,面皮白净,一排整洁的牙齿让人感觉很舒服。他一见到慕颜,便客气地说道:“我叫陈子言,想请你为我纹身。” 顾客叫什么名字,慕颜从不在意,她只冷冷地对这位叫陈子言的客人说:“你趴到小床上去,露出要纹身的部位。还有,你想纹什么图案?。”她递给客人一本画册,画册里有各色图案,比如希腊神话里的天神,又比如东方传说中的地狱鬼怪。 陈子言推开画册,答道:“我只想在身体的空白处纹上蝴蝶的图案。” 慕颜蓦地一惊,她下意识地问:“空白处?” 陈子言微微一笑,背过身,解开了素色衬衣的纽扣。几秒钟后,他的一面背脊完整地展现在慕颜面前。 陈子言后背的皮肤上,布满了五彩斑斓的各式纹身图案。背上纹满图案的人,慕颜不是没见过,但陈子言背上的图案却很特殊,因为所有的图案都是蝴蝶。黑色的,黄色的,红色的,彩色的蝴蝶。大的,小的,不大不小的蝴蝶。展翅高飞的蝴蝶,蜷缩一团的蝴蝶,甚至还有正从蝶甬中破茧而出的幼蝶。 这些蝴蝶纹身的风格各异,水准也良莠不齐,看得出均非出自同一个纹身师之手,也不是同一时间纹出的。 在密密麻麻的蝴蝶纹身中,却有一处赫然醒目的空白。 确切地说,这并不是空白,而是疤痕。这处新鲜的疤痕,位于陈子言的股沟上方两寸的地方,约有婴儿身体大小,呈紫红色不规则形状。乍一看上去,就像这里曾经有过一块增生的肉瘤,刚被医生用锋利的手术刀切割掉。 陈子言微笑着说:“请纹两只紫红色的蝴蝶,盖住这个疤痕吧。” 慕颜曾经遇到很多手术后要求用纹身遮掩疤痕的客人,所以她对陈子言的要求并不感到奇怪。 不过,她却直盯盯地望着陈子言左肩和右肩下的两只蝴蝶,突然问:“陈先生,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对蝴蝶纹身这么情有独钟呢?莫非你的女朋友名字里,有一个‘蝶’字?” 陈子言的左肩与右肩下,有两只相互对称的黑色蝴蝶。两只黑蝶纹身线条流畅,色泽润敛,而且着色部位都已有了经历岁月而自然形成的褪色。看得出,两只蝴蝶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纹出的。而且——这两处纹身,都是用刀刃刻出来的。 本来按常理说,慕颜的问题显得有些侵人隐私,但陈子言愣了愣,随即便很爽朗地说道:“我不仅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如此钟爱蝴蝶纹身,我还可以给你讲一讲背上那处疤痕的故事。” 3 陈子言有一个兄弟,但他却不知道那个人究竟应该是自己的弟弟,还应该是他的哥哥。若是孪生兄弟,也可以从出生的先后次序来确定长幼。但陈子言与他那个叫陈子伦的兄弟却无法确定长幼,因为他们真是同时诞生的——生下来的时候,他们的母亲惊异地发现,这两兄弟的后背竟紧紧粘连在一起,根本无法分开。他们是一对连体婴。 陈子言与陈子伦有着各自的一套器官,但他们的后背却连在一起,有着一根共同的输送营养的脊柱。 他们是怪胎,在乡村中,这是邪恶的象征。所以俩兄弟一出生,就被父母遗弃在荒郊野外。本来连体婴存活率就很低,被抛弃在野外更是几乎断绝了他们的生路,但万幸的是,一个过路的马戏团救了他们。 这个名叫“黑蝶班”的马戏团,班主是个叫马鲁太的暹罗人。马鲁太在路边看到这对连体婴后,顿时知道自己的财路来了。因为史上第一对存活并为文字记录的连体婴,出自暹罗,所以连体婴又被称为暹罗胎。马鲁太在暹罗时曾经阅读过那对暹罗胎的传记,所以知道怎么抚养陈子言与陈子伦。 俩兄弟活了下来。从他们还是婴儿的时候,他们就被马鲁太关进玻璃箱中,摆在马戏团里供人参观。世人总是好奇的,每当展出连体婴的时候,马戏团的帐篷里都挤满了人。两兄弟为马鲁太赚来了高额的利润,为了防止其他马戏团偷走他们,马鲁太在两兄弟的左肩和右肩纹上了马戏团的标志——两只黑色的蝴蝶。 马鲁太是纹身师中的高手,所以那两只黑蝶都是他用锋利刀刃纹出来的。 4 陈子言说到这里的时候,慕颜已经听得心惊肉跳了。从她得知收养陈子言与陈子伦的马鲁太是个暹罗人时,她就怀疑这个人会不会和教自己纹身术的师傅有所关联。当她听到马鲁太也曾用一柄锋利的刀刃,在陈子言与陈子伦的后背左右肩膀下纹出黑蝶的图案后,她终于可以肯定,马鲁太就是自己的师傅!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师傅会为了赚取金钱,竟将一对连体怪婴囚禁在玻璃箱中任人观赏。这太不人道了。 不过,陈子言却并不这么看。他笑着说:“我一点也不恨马鲁太。如果不是他,我和子伦早已经饿死在路边,成为一对死婴。马鲁太救了我们,给了我们生命的权利。正是因为他,我们才对生活有了信心——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令人绝望的!我们遇到他后,就像破茧而出的蝴蝶,终于有权利去迎接新的生活。” “可是,你们终日被囚禁,尽管能生存,却没有自由,也没法享受读书上学的权利。”慕颜喃喃地说。她知道世俗的狭隘理论中,连体怪婴是无法进入学堂的。这很无奈,却是现实。或许,现实本来就是很无奈的。 陈子言却又笑了,他说:“我的故事还没完呢,你要继续听吗?” 当然,当然要继续听下去。 5 看着眼前这个帅气的男人,再加上后腰上那处触目惊心的疤痕,暮颜几乎猜到了后面的故事。连体婴陈子言与陈子伦,一定是做了分离手术后,变成两个独立的人。可是,两兄弟共用一根脊柱,现代医学也没听说可以人造脊柱。可以猜想,分离了连体婴后,医生只将脊柱赋予了陈子言,而缺失了脊柱的陈子伦,只会有惟一的结局——死亡。 看着暮颜眼中笼罩的雾霭,陈子言脸上出现一道陰霾,他黯然地说:“是的,当我和子伦活到十八岁的时候,在一次例行体检中,发现子伦得了肺癌,癌细胞即将扩散,而我的身体却非常健康。为了拯救我的生命,医生不得已为我们做了连体分离手术,并让那根惟一的脊柱属于了我。” 这就是那块疤痕的由来。 暮颜说了声对不起之后,拾起一团棉纱,蘸上酒精为陈子伦的后背消毒。她一边擦拭着疤痕上凹凸不平的皮肤,一边随意地问:“以前你和兄弟连在一起的时候,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一定很苦吧?” 陈子伦却摇了摇头,说:“事实上,马鲁太对我们很好,不仅供我们吃穿,还让我们接受良好的教育。当然,我们不能去正规的学校上学,一切都是马鲁太教我们的。在他的教育下,我对电脑与网络充满了兴趣,而陈子伦却对化学着了迷。” 每天在马戏团表演完毕后,两兄弟都会回到房间里,背对背做着自己的事。当陈子言用电脑上网玩耍的时候,陈子伦就捧着化学专著认真地阅读着。当陈子伦在自制的实验室里做实验时,陈子言就拿着手机上网与网友聊天。 陈子伦是个化学天才,他用几种常用的化学原料,制造出了一种奇特的试剂。任何新出窑的瓷器只要涂抹了他制造的试剂,就会显出古旧斑驳的颜色。所以无数文物贩子都在他那里重金购买试剂,拿回去生产假冒古董。如果有人留意到最近的新闻,就会发现这段时间古玩市场上时常发现几可乱真的假古董,那都是文物贩子用陈子伦发明的试剂伪造出来的。 也正托了这些文物贩子的福,让两兄弟有了做连体分离手术的费用。 陈子言每天都沉溺在网络之中,他的文笔很好,想象力无比丰富,他甚至还以“黑蝶”的笔名,在网络上连载惊悚小说。也有许多文学女青年渴望成为他的女友,但他却从来不敢与网友见面,甚至连视频的要求也不敢答应。 “没有任何女人愿意与连体婴谈恋爱,她们只会把我们视为怪物。”说到这里,陈子言无奈地感叹道。 “以前的事就不要再说了,现在你不已经成了独立的人了吗?还这么帅,一定能找到一位合适的意中人。”暮颜安慰道。 陈子言的神情变得振奋了起来,他说:“是的,没错,现在我就可以与任何女人约会。事实上,我这次到这座城市来,正是想与一位名叫‘柳叶’的女网友见面。我们在网上聊了三年,现在我终于可以毫无顾虑地与她约会。” 6 事情终于向好的一面发展了,这也让慕颜多少感到有些欣慰。她一边恭喜,一边拿出一瓶药水,对陈子言说:“为了不让你纹身时感觉疼痛,现在我要在你的后背上涂抹局部麻醉的利多卡因溶液。” “很的,你涂吧。” “也许涂抹了溶液后,你会感觉有一点睡意,你只管睡就是了,醒来后你就能看到背后的疤痕上,出现一只漂亮的黑色蝴蝶纹身。”说完之后,暮颜把无色的溶液一点一点涂抹在了陈子言背上疤痕旁的空白皮肤上。 只过了几分钟,她看到陈子言昏迷了过去。暮颜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然后她出了门。 刚才暮颜拿出的溶液,并不是利多卡因,而是一种高效麻醉剂,只要渗入皮肤,便会令人昏迷,药效至少能够维持两小时。 暮颜出了纹身室,直接下楼取了车,驱车穿越了大半个城市,在城市边缘的一块名为“洪力仁私人外科诊所”的招牌前停了车。 洪力仁,就是慕颜那位做医生的男友。鬼大爷鬼故事。 诊所里没有病人,只有穿着白大褂的洪医生一个人。暮颜走入诊所后,先转过身,合上玻璃推拉门,然后挂出一块“暂停营业”的铭牌。 “亲爱的,你这是干什么?”洪力仁诧异地看着女友,问道。 暮颜死死盯着洪力仁的眼睛,说:“今天有位客人到我那里纹身,身上到处都是纹身,而且纹的全是各式各样的蝴蝶。但有两处纹身却很奇怪,是用刀刃刻出来的。”她顿了顿,看着眼神微微有些异变的男友,继续说道,“那是两只黑色的蝴蝶,一只在左肩下,一只在右肩下。” 洪力仁愣了愣后,欲盖弥彰地撇撇嘴,问:“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暮颜高深莫测地说:“我从黑蝶纹身的刀口线条,一眼就看出,左肩的那只蝴蝶出自于我师傅之手。教我纹身的师傅名叫马鲁太,是一家马戏团的班主。只有他那把薄如蝉翼的小刀,才可以纹出那么精美流畅的线条。后来他把那把刀送给了我。” “那右肩下的黑蝶呢?” “右边的那只黑蝶,是你纹的。”暮颜一字一顿地说道,“三年前我们认识的时候,你就让我教你纹身。我教你学会纹身刀法后,便亲自打了一把锋利的纹身刀给你。不过我打不出薄如蝉翼的小刀,只能打出柳叶般厚薄的小刀。而右边肩下那只黑蝶,线条正如柳叶般粗细。” 洪力仁苦笑着点头:“是的,原本陈子言只有一边肩下有黑蝶纹身,另一侧的纹身,是我帮他添上的。” 7 三年前认识暮颜的时候,洪力仁正走尽了霉运。身为外科专家的他,因为收接病人红包,被暗访记者拍下,并全行业通报批评。心灰意懒的他无意中结识了漂亮的纹身师暮颜。 洪力仁被医院开除后,找不到可以接收他的其他医院,毕竟他已经身败名裂,哪家医院要是敢接收他,就等于自砸招牌。洪力仁一气之下,决定干脆向暮颜学习纹身术。当然,他学的是用刀的纹身术。 拿过手术刀的人,拿起纹身刀自然也很趁手。没过多久,洪力仁便拥有了一手与暮颜不相上下的纹身术。但他那双握惯了手术刀的手,又怎能一直都握着纹身刀呢?所以一年后,他还是开了一家生意不温不火的私人外科诊所。 就在诊所开业的时候,诊所附近的空地上来了一个马戏团,正展出着稀有的暹罗连体怪胎。洪力仁是个好奇的人,他连印有诊所名称的白大褂都没脱下,就去参观了这对连体婴。当他刚一走进马戏团帐篷,连体婴里的陈子伦就向他眨着眼睛,让他到身前来。 陈子伦给了洪力仁一张支票,让他带他们去医院做一次身体检查。就在那次体检中,查出了陈子伦罹患肺癌。惟一的解决方案,就是为连体人做分离手术。当然,陈子伦主动提出,将那根惟一的脊柱留给自己的兄弟陈子言,而他则选择死亡——反正得了癌症,最终也是死。 但这种连体婴分离手术实在是太凶险了,又涉及到“两个只能活一个”的人伦纷争,所以没有任何医院敢收治他们。 无奈之下,这对连体人只好找到洪力仁,签订自愿生死书后,恳求洪医生私下为他们做这个手术。 所有的医用设备,都是陈子伦售卖古董造假试剂挣来的钱。还好,这笔钱足够多,而手术也非常顺利。就在洪力仁私人诊所的地下室里,陈子言活了下来,而陈子伦却死在了手术台上。 一个月后,陈子言康复下床。一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他就会想起死去的兄弟。为了纪念兄弟陈子伦,他决定在另一侧肩膀纹一只与陈子伦肩膀下一模一样的黑蝶纹身。为了象征他们从小就在一起,他还用陈子伦研究出来的古董造假试剂涂抹了一遍新纹的黑蝶。在试剂的作用下,那只新黑蝶显得有些褪色,就如同很多年前便生长在他身上一般。 8 说完之后,洪力仁递了一杯水给暮颜,说:“病人的病情都是个人隐私,即使你是我的女友,我也不能透露,这是一个医生的职业操守。” 洪力仁的话,稍稍令慕颜感到有些欣慰。看到男友递来的水,慕颜正好觉得有点口渴,于是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慕颜正准备回纹身室继续给陈子言纹身,但刚一站起来,就觉得有些头晕脑胀,天旋地转。她强打精神,对男友说:“我有点困……”话还没说完,她就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洪力仁微微一笑,将暮颜扶到了床上,然后离开了诊所——在那杯水里,他加进了一点足够让暮颜昏倒的三唑仑麻醉剂。 出了门,他招了一辆出租车,径直来到了末人巷中,走进暮颜的那间“黑蝶”纹身室。 在刚才那个故事里,洪力仁做出了一点隐瞒。事实上,当年给他支票的人确实是陈子伦,但并不是让他带他们去医院体检,而是请他帮个忙。 在陈子伦的授意下,洪力仁伪造了一张核磁共振成像图,图片上显示连体人中的陈子伦罹患肺癌,必须为他们做分离手术。其实,连体兄弟都是健康的,没有任何人罹患癌症。 这张成像图成功地欺骗了陈子言,让他答应了做这个手术。 不过在手术中,活下来的并不是网络作家陈子言,而是化学专家陈子伦——洪力仁把惟一的那根脊柱给了陈子伦,手术后,他将以陈子言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原因很简单,陈子伦已经十八岁了,也有了男女间的需要,他渴望拥有爱情,渴望拥有一个姑娘,但却不得不面对自己是连体人的现实。为了今后的幸福,他决定除掉连体的兄弟,所以请洪力仁帮忙,欺骗兄弟进行了这场连体分离手术。 为了骗过旁人,他不能让别人发现那只黑蝶纹身是纹在左肩下的,所以让洪力仁在他右肩下纹了一只完全一样的黑蝶,只要他把右肩的纹身展示给别人看,所有的人都会以为活下来的人真的就是陈子言。 而为了不让肩下的黑蝶显得过于显眼,他又决定在全身上下都纹上形态各异的蝴蝶——将一只蝴蝶藏在一堆蝴蝶里,才是最安全的办法。所以他遍寻纹身师傅,纹上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蝴蝶,再在蝴蝶上涂抹自己发明的化学试剂,让新鲜的纹身痕迹变成陈旧的模样。 不过,尽管手术费他一分不少地给了洪力仁,但洪力仁却并不满足,他以手术与黑蝶纹身的秘密要挟陈子伦,让陈子伦将出售古董造假试剂的收入,定时分一部分给他。 他准备今年年底与暮颜结婚,买车买房都需要钱,他太需要钱了。 这两年来,陈子伦虽然心中很是不满,但也只有无奈遵从。不过洪力仁一直怀疑陈子伦会心有不甘,现在陈子伦竟然来到了自己女友暮颜的纹身室,这肯定不是偶然的。他一定是想警告自己,如果再要挟勒索他,他就会向暮颜下手。 洪力仁决定迷晕暮颜后,去纹身室与陈子伦好好谈一下。 尾声 纹身室外,一位干瘦的老人发出幽幽长叹。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与所听到的一切。 这位叫马鲁太的老人在很多年前,从暹罗来到了这里。那一年,他在路边看到了可怜的慕颜,心生隐恻,将她收为自己的徒弟,教她学会了用刀纹身的绝技。 第二年,马鲁太组建了一个马戏团,并在发现慕颜的同一个地方,他捡到了一对连体婴,救活了他们,并让他们在自己的马戏团里展览表演。 马鲁太并不认为自己救了三个孩子,是在做好事。他只认为,自己是在赎罪,为自己赎罪。 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因为家贫,无奈在重压之下,在暹罗抛弃了自己妻子与独生儿子,一走了之。等他靠着马戏团挣到钱后,回到暹罗再要寻找妻子与儿子时,才知道妻子已经死了,而儿子则不知所踪。 马鲁太只好劝慰自己,如果那个叫慕颜的女孩,那对叫陈子言与陈子伦的连体婴,以后能闯出一片天,也算自己不虚此生。 当三个孩子长大成人,并能依靠自己的能力生存后,马鲁太决定离开他们,继续去寻找自己的亲生儿子。 历经常人无法想象的困难后,马鲁太终于在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亲生儿子也离开暹罗,来到了这里,并且成为了一个出色的外科医生——此时,他的儿子已经改名为洪力仁。 马鲁太发现,儿子竟和慕颜成为了情侣,这让他非常开心。他知道,儿子没有钱与慕颜结婚,所以决定匿名赠送一笔钱给他。 在给钱之前,他决定先去末人巷里的黑蝶纹身店,看一眼慕颜,却在无意间亲眼看到了慕颜杀死陈子伦的一幕。而在这之前,他还亲耳听到了洪力仁与陈子伦的对话。 马鲁太非常失望,甚至很绝望。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苦苦养大的慕颜,现在竟成了这样的杀人恶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亲生儿子,竟靠这样的卑鄙方法来挣钱。 老人又叹了一口气,他从衣兜里取出一根竹管,伸进了纹身室的窗户,吹了一口气。一股黄褐色的烟雾,从竹管的另一端涌进了纹身室中。 在竹管中,马鲁太装入他用暹罗的一种野生植物磨的粉末。粉末遇到空气,便化为黄褐色烟雾,常人嗅到烟雾后,就会立刻死亡。 看到慕颜软绵绵地倒在地上,从马鲁太那浑浊的蓝色眼睛中,滑下两行同样浑浊的泪水。但他看了看自己小臂上的黑蝶纹身后,顿时收起竹管,向巷外走去。 现在,得去找洪力仁了。装有野生植物粉末的竹管,在洪力仁的诊所里,还得用一次…… 深夜私厨 他就坐在我对面。 他的胡子几天没刮,眼角纹路很深,黑眼圈很重。要不是左眼下的那道疤,我完全不能把现在的他和我脑海中那个白皙健康的形象联系起来。 毕竟那些传奇的故事已经过去十年了。 “季先生,很高兴您能来。”我小心翼翼地开口。 “没什么。”他没看我,事实上我甚至不确定他从进入这间咖啡厅到现在有没有正眼看过我。 我突然发现,我并没有真的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去面对他。今天,到底他会帮我拼上最后一块拼图,还是会让我之前的猜想都更加混乱呢? 我定了定神说:“很不好意思,但是我今天是想和你谈谈那件事。”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的那些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他的声音很平静,我暗自庆幸没有从中听出拒绝的意思。 “那时您二十二岁。” “是的,二十二岁。” 时间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我叫季东,今年二十二岁,是个大学毕业生。半年前我得了眼疾,去医院做了一个小手术。”那是十年前一档异常火爆的真人秀节目。 导播将镜头切到大屏幕上,在播放的短片里,他局促地坐在那儿,对着镜头有些生硬地讲着自己的故事。 “医生在手术之前告诉我由于要开的创面稍大一点,可能会留个疤。我想男子汉大丈夫的留个疤算什么,那就做吧。” 镜头拉近,他的左眼下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手术很成功,虽然真的留下一道疤,但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可是手术之后的事情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我突然开始梦游了,这之前我从来没有梦游过,我去了医院,医生说我的身体一切正常,可能只是暂时性的梦游。可我渐渐发现自己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游。梦游还不算什么,关键是我梦游时做的事。” “什么事?”记者问。 “做菜。我女朋友用dv录下了我每天梦游做的事,无一例外都是在做菜。其实我从小到大进厨房的次数都有限,连盐和糖都分不清楚,之前我也心血来潮想做一些东西,可即便我按照菜谱一步一步地进行,也从来没有成功过,不是烧煳了,就是味道难以下咽。梦游的时候我反而会变成一个超级大厨,能利用冰箱里的食材做出各种各样的美食,有些甚至我从来都没听说过。” “那你女朋友吃过你梦游时做的菜觉得味道怎么样?”记者问他。 “她没有吃过。其实这件事后不久她就和我分手了。”和之前背稿子的说法方式不同,此刻他终于有了自己的感情。 短片里出现了一张他和一个女孩的合照,虽然女孩的脸被后期打了马赛克,但仍然能感受到两个人很幸福。 “为什么?” “刚开始发现我梦游的时候,她很紧张。她把地面收得干干净净的,怕我梦游时扎到脚;她还把所有的门都锁起来,怕我跑出去回不来。可我的情况一直没有好转,后来她说每晚都为我提心吊胆,压力实在太大,无法想象以后都这样生活。她最喜欢收看这档节目,我参加这个节目就是为了让她能看到我。我想告诉她我还爱她,我现在不求她能回头,只想为她做一顿完美的大餐。” 镜头切回到主持人。 “奇世有奇才,只要你敢来!欢迎收看全国唯一一档寻找奇才的真人秀节目——奇世奇才,我是主持人李木。大家可以看到今天我们的演播室和平常不太一样,因为今天我们节目的录制特意选在了半夜进行,而且现场按照导演组的要求只开了必要的照明设备,我们也提前和观众进行了沟通。在节目录制的过程中不要发出任何声音。这一切都是为了迎接刚才我们在短片中看到的只有在梦游中才能做出美食的奇才季东。今天一早我们把季东请到了演播室现场,并安排他在专业医生的帮助下进入睡眠。我们也在演播室里专门搭好了一个厨台,既然是厨艺展示,今天我们三位评审也将化身为最严格的美食家,他们将用最专业的态度、最挑剔的味觉来对这位奇才的作品做出评价。好,我们大门打开,欢迎奇才!” 舞台切换。季东安静地躺在床上,镜头中他眉头舒展,睫毛微微抖动。他的床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那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小小的屏幕,上面各种五颜六色的曲线和彩灯正在不停闪烁。 主持人轻声说:“老实说,我们导演组也不知道这次的拍摄能不能成功。按理说,梦游具有随机性,而且梦游中的行为逻辑也与我们的清醒状态大不相同。关于这件事李医生您是怎么看的呢?” 那个中年男人轻声说:“是的。其实在医学界遗传性梦游的案例比较多见,没有遗传的成人可能会由于压力、药品、身体疲劳等原因偶然发生梦游,但像季东描述的这样经常性的梦游行为我还没有听说过。我们可以看到他现在的呼吸非常平稳,心律也很整齐,处在一种慢波睡眠的状态,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深度睡眠。在这个时候,人体的脑电波呈现一种清醒状态下极少见的低频慢波,人脑对于身体在这个阶段没有什么控制能力。所以说这个阶段是梦游比较常发生的阶段……” 医生的话没说完,被主持人用手势打断了。床上的季东缓缓坐起了身,他眼神空空的,坐在那里时只停了一会儿便下了床,径自走向演播室中心的厨台。他捏起水槽里的螃蟹闻了闻,又用刀轻轻拍了拍案板上的豆腐,脸上扬起了一种刚才在短片中不曾呈现的光彩。 观众的目光紧紧随着他的双手,看他迅速地煮熟螃蟹和蛤蜊,熟练地剔出丝丝白肉和蟹黄,飞快地把茭白和豆腐切块焯熟。配料、热锅、翻炒、勾芡。他的动作不疾不徐,有条不紊。很快,菜香味飘出来了。他轻巧地把锅中的羹汤倒入瓷盘中,收拾好厨具,又慢慢转回床边躺下了。 主持人征询地看向医生,医生看了看床上的季东,朝主持人点点头,主持人这才露出一副看见神迹一样的表情向大家说:“今天我们太幸运了!我们早前采访过季东的父母和同学,他们都表示他的确没有烹饪的天分。而我们刚刚亲眼目睹了他在无意识的梦游中做出一道美食的全过程。现在,我们就请三位老师品尝一下季东的这道蟹黄豆腐羹到底味道如何。” 三碗分好的羹汤被送到三位评审面前,等待着他们的评断。 第一位细细品味了一番,低声说:“他选择的这些食材本身就是很讨巧的东西,我开始觉得即便做得美味也体现不出水平。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烹饪方式有什么独到之处,菜品的口感并没有我预想的那样庸俗,可以说是我近几年吃过的最意外最好吃的一道料理。” 第二位搓搓手接着说:“我现在很激动。他刚一起身我就被迷住了,二位老师发现没有,他整个做菜的过程都非常艺术,像雕塑家在雕塑,像舞蹈家在跳舞,光是看他就是一种享受。品尝过菜品之后我更是想聘请他去我投资的餐厅做主厨!”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第三位评审身上,他的毒舌曾经让好几位参赛者当场落泪。他一言不发,表情肃穆,缓缓站了起来。他突然拍了下手,清脆的声音在演播室里回荡。观众们仿佛被唤醒了一般,他们被压抑已久的热情突然迸发,掌声和欢呼声瞬间淹没整个演播室。 巨大的声响吵醒了他。他坐起身,睡眼惺忪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主持人激动地扑到他床边,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观众朋友们!他做到了。让我们再一次把掌声送给我们今天的奇才——季东!此时此刻,您想说些什么?” 他还一副没回过神来的样子,顿了一顿,才凑近主持人的话筒,眼睛深深看着镜头:“你看到我了吗?” 时间回到现在—— “这档节目在当年创下了惊人的收视率,对于一般人来说,获得那么大量的曝光是一件梦寐以求的事,有的选手也借此参加商演,出席活动,过着他们之前不敢想象的人生。可是你参加完那期节目后就拒绝了所有媒体的采访,放弃了成名的机会,不觉得可惜吗?”我摆出一副好奇的样子。 “我不想像动物一样被人围观,被学者拿去做研究,拒绝媒体其实也就拒绝了一切猎奇的目光。出名其实并不是我的本意。”他缓缓说着,好像这一切都是一场事不关己的梦。 “可是当这一切被这么多人关注以后,坚持本意就变成一件难事了。” “没错,这也是让我最后悔的地方。” 录影之后,虽然他选择了从公众面前消失,但媒体哪肯放过他?那段时间,对他的摸底、跟踪、偷拍成了所有媒体的必备行程,任何一个关于他的新闻都会占据一个大大的版面。他的女朋友在节目播出后不久回到了他的身边,人们说是他的真诚感动了她,纷纷送上祝福。 他们行事低调,被记者逮到也像哑巴一样拒绝回答任何问题,后来他们去了另外一个城市,过上了更加深居简出的生活。再后来他们开了一家私房餐厅,每天深夜开张,他负责下厨,她负责招待。私厨每晚只接待两位顾客,也没有菜单,当天顾客会吃到什么全凭他在梦游中的即兴创作,而且不管什么菜品都是统一的一个贵得离谱的价格。即便如此,想一尝他手艺的客人还是络绎不绝。由于价格高昂,去过那个神秘私厨的人总是非富即贵,他们不约而同地表示整个过程像是一次心灵之旅,食物的味道让人久久难忘。 但他却渐渐被大众忘记了。每天都有新的娱乐事件成为平常的人吃过平常的一餐晚饭后的谈资,他的菜再美味也不能提供人们咀嚼一辈子的话题。 如果不是再后来发生的那件事,他或许就真的彻底被人忘记了。 再次曝光在众人面前的他眼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面对穷追猛打的媒体他依然沉默不语。蜂拥而至的记者从他这里得不到答案,继而去医院,去警局,去电视台寻找一切可能和这起事件发生联系的人,试图挖掘出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最后,有一家媒体采访到了他那家餐厅当晚的那对食客。 “我也是听朋友说起这家餐厅,我觉得这太神秘太有趣了,就想带我的爱人来看一看。接待我们的是那位小姐,人特别好。因为不知道要等多久,她给我们上了酒和点心后一直陪我们聊天,她和我爱人聊得很开心。” “对,小姑娘比我们的女儿大不了多少。我说小姑娘你这么漂亮你男朋友真有福气,你们怎么认识的呀?她跟我讲他们从高中起就是同学,在一起很多年了。唉,真是可惜的……” 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赶忙接过他爱人的话头说:“我们喝了些酒都很开心,这时候我听到楼梯那边有声响,于是就看过去,他穿着白色的长袍长裤走出来了,感觉和我在印度见过的一些灵修的人很像,很安静很神秘。他走进厨房,开始忙碌起来。因为餐厅和厨房的距离有一些,还有绿植挡着,我看不清他具体在做些什么。他在里面忙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才渐渐停下,走出厨房,又无声无息地回楼上了。那位小姐看他上楼,才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她走出来,手里多了一个托盘,上面摆着几个各种颜色的布丁。” 他戴着翡翠项链的爱人接着说:“她把盘子放好,我的勺子几乎要挖下去了,突然看到旁边的小姑娘有些不对劲儿。我问她怎么了,她眼圈红红地告诉我这天是他们在一起七周年的纪念日,过去他们上学的时候没什么钱,每年的这一天他都会带她去学校旁边的甜品店吃布丁,现在他们离开家乡,恐怕以后都吃不到那里的布丁了。我听完也挺感动的,我们女人嘛总是记得这些小浪漫,可男人粗枝大叶的哪会记得。我当时就决定把布丁留给她,我说就当是他亲自做给你的。” “我太太劝她吃了两个布丁,还笑着说:‘其实也许那位先生是记得这个日子的,说不定布丁里还藏着求婚戒指。’她很不好意思地说不可能的,他梦游时什么都不会记得的。我这时候突然想起来应该把纪念日留给他们两个人,就拉我太太起身告辞了。临走时她还和我太太再三约着要一起去购物的,那时候怎么会想到她会死呢。” 他的女朋友由于严重的过敏反应导致呕吐,最后因呕吐物窒息而休克死亡。她前一夜吃的布丁中含有芒果汁,那是过敏原。他亲手制作的甜品在他们纪念日的那天让他的女朋友送了命。 他的私厨关了。他痛恨自己,连带着痛恨那个让自己积累了无数财富的梦游症。据说他去了很多医院想要治疗梦游,可医生告诉他目前还没有什么有效的方法。他不信,自己找了很多药来吃,没有人知道那些药对于治疗梦游有没有效,但他的身体确实垮了。 我看着眼前身形憔悴的他,问:“您的梦游症好了?” “或许吧。”他幽幽地说,“刚开始那些年我做了那么多努力,精神都变得恍惚了,很多人都说我疯了。后来我不会再去想那些了,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过去的都会过去。他的“天降奇才”过去了,他的一鸣惊人过去了,他的深夜私厨过去了,他的爱情也过去了。 可是,连真相也会过去吗? “其实你并不会做菜对吧?”我终于抛出了酝酿已久的话题。 他的脸上波澜不惊。 “我不会。”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这整个故事。关于你梦游时会做出美味佳肴的整个故事,都是假的,是不是?”我追问道。 “我在十年前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告诉过你。”他说。 十年前,我和他也像现在一样,隔着一张方几面对面坐着—— 那时的我年少轻狂:“是你给我打的电话?”我故意有些傲慢地看着他,刚参加工作的我很享受同龄人在我面前诚惶诚恐的模样。 “陈导演,我想上你们节目。”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只是个导演助理。”我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里觉得很好笑。 “我们节目可不是谁都能上的。说说看,你有什么才艺?” 他使劲儿思考了一下:“我看你们节目的那些选手的故事都特别苦,其实我也挺苦的。我大学刚毕业,没找着工作,前一阵刚做了个手术,又花了一笔钱。钱没了,女朋友也不要我了。医生说我压力太大,大得都开始晚上梦游了……” 我本来只是想趁着休息时间跑出来喝一杯免费咖啡,不是来听这个陌生人倒苦水的。我不耐烦地打断他:“没有才艺这些故事都不重要。等到你梦游时候会跳舞了再来找我吧!” 我起身就要走。 “导演,我会!” 我回头看他。 那时,他迅速瞥了一眼隔壁桌的甜点,坚定地对我说:“导演,我梦游的时候,会做菜。” “可是,那些都是你当时为了上节目编造出来的!” 我有些急了。当时作为一个急于出头的年轻人,他那个荒唐的说法让我灵光一现。这个故事肯定能让节目的收视率大涨,如果这个故事是被我发掘出来的…… “这一切都是你临时编造的。我还记得你给我描述这个故事的时候磕磕绊绊,连逻辑都不通。是我把你的整个故事整合理顺,写了一个完整的大纲交给导演组,有些细节甚至是我提出来的!” “可电视不就是这样的吗?你总得把故事讲得夸张一些才有人看。”他淡淡地说,仍然没有什么表情。 我觉得是时候向他亮出底牌了:“我去找过当年给你做眼部手术的主刀医生,经过我锲而不舍的追问,他松口了。他对那个一举成名的病人记忆犹新,他说那个病人后来的确找过他,说自己做完手术之后精神恍惚,有一天明明睡在卧室里,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趴在厨房的桌子上,怀疑是不是手术中操作不当损伤了大脑神经。医生告诉他这一切只是精神紧张压力太大导致的,即使真的出现了梦游现象也只是暂时性的。医生表示那个匪夷所思的故事和他的手术没有一点关系,和他们医院也没有一点关系。” “你愿意听信他的一己之言,那也只是为了佐证你自己的猜想,你自己认定什么是事实,和我没有关系。”他仍然不肯露出一点破绽。 他一如既往的平静彻底激怒了我:“那个节目就是个骗局!主持人在骗人!医生在骗人!评委在骗人!整个节目组都在骗人!我要你向大众澄清事实,还他们一个真相!” “真相?真相就是如果你能证实当初李木为了节目收视率不惜作假,编造故事欺骗观众,那样就会让舆情压力帮你打败这个曾经创下无数收视神话的竞争对手,助你登上梦寐以求的副台长的位置。” 原来他对我的来意了如指掌,那我也不用藏着掖着的了:“对,我要打败李木,就要推翻他最得意的作品。让人们知道他只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 “我帮不了你。”他已经准备要离开了。 “如果你不帮我,我会把你谋杀你女朋友的事情告诉所有人!” 他僵在那里,不动了,我的机会来了。 我向前探出身体,一字一句地说:“一切都是假的,你根本就没有梦游!当初你的女朋友和你并没有分手,在你们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想出了一条发财的捷径。你和她处心积虑地编造了一个传奇故事,和节目组串通一气演了一场戏,成功吸引了大众的眼球。时机成熟了,你们开了餐厅,靠着那一套故弄玄虚的表演和从别处买好的美食欺骗世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后来你们的财富累积得越来越多,这时候你想独吞财产,或者你害怕她泄露这个秘密,总之你要让你的女朋友消失!你买通了食客,利用大众信以为真的梦游症,巧妙地让她吃下了会导致她严重过敏的芒果。所有人都知道你梦游时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意外的悲剧,但是他们不知道你从来就没有患过梦游症!电视台怎么肯承认自己作假呢?医院怎么能够承担自己误诊的责任呢?他们当然都要帮你出具那些证明你的确患有梦游症的资料。” 我胜券在握,恢复了十年前的傲慢:“你计划完美,后顾无忧,只要表演表演失爱之痛就可以带着巨额财产消失在人间!这一切天衣无缝,甚至没留下一丁点证据能够翻案。但是你问问你自己,真相是不是就是这样!这就是真相,你一直想让它随所有事情过去的真相!” 他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你根本就不了解她!你可以污蔑我,但你不能这么误解她!她是世界上最单纯善良的女孩,我上节目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挽回她。” 他叹了口气:“节目播出以后,我塑造的痴情形象十分成功,她的个人信息被好事者挖了出来,数以万计的观众去她的社交网站留言、谩骂。所有人都觉得她离开我是一个错误,我们的同学、朋友,就连她的父母都在极力劝说让她回来找我。她的工作丢了,生活也乱了。她找到我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给了我一个大嘴巴。我知道她恨我,可是我却紧紧抱着她激动地哭起来。她只有我了,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我带着她去了新的城市,我以为远离那些纷扰我们的生活会重新开始,可是我错了。” “她变得神经脆弱,容易崩溃,总是会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和我争吵。我知道这是我应得的,尽我所能地爱她,包容她。可时间一长,我真的受够了她的无理取闹,对这一切麻木了。有一天送走了客人,她突然问我知道她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我吗?我知道她又要找理由吵架了,不耐烦地说是因为我穷,没工作。她说不是的,她说我太长时间沉浸在怀才不遇的自怨自艾里,对身边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她已经感受不到我对她的爱了。我说那都是过去了,现在我们有钱了,我也想方设法地让我们过得更好,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她不理我,自顾自地说:‘还记得高中时候吗,有一天我吃了一颗芒果,突然感到呼吸困难,马上要晕过去,是你背起我就往校医院跑。那天我的意识都模糊了,只记得我趴在你背上的时候很心安。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自己对芒果过敏,那也是我第一次爱上你。’我以为她又要说些什么胡话,不想再理会。我躺在床上,真的很累,后来我反复想起朦胧中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说:‘如果是今天,你还会像当初那样来救我吗?’”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着我悄悄落泪,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当时我是真睡着了并不是故意在冷落她,我不知道她是怎样自己做了一大碗芒果布丁一口一口吃掉,我不知道她在陷入昏迷前有没有呼喊过我的名字。当我睡醒后在一片狼藉的卫生间里发现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你说得对,是我杀了她!我用我的爱绑架了她,又用我的冷漠和愚蠢杀了她!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去参加那个节目,也许她就不会留在我身边,但她会活着,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活着。我无数次地想到死,可又觉得死亡实在太容易了,我是在用我活着的痛苦来赎我一生都赎不完的罪。”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难道我的所有猜测都是错的!可是这只是他的说辞,我能相信他吗? 他仿佛看透了我的想法,轻声说:“我不会帮你,我也根本不在乎你去揭露我的什么罪行。没有什么是真实的,名声,爱情,陰谋,骗局,过去的都会过去,只有留在心里的痛苦是永恒的。” 他站起身,弯下腰,死死盯着我的眼睛,这次我看清了,他的目光炯炯如炬,我突然觉得有些恐惧…… 医院怪谈之死婴 医院里,有几个护士在一起议论,“你们知道吗?停尸房又丢了一个死婴。” “有人看见守停尸房的王老头把死婴抱回家了。” “什么?他要死婴干什么?” “吃吧!” “啊?这么恶心。”说得在场的几个护士胃里一阵翻腾。 这些话正好被路过的院长听见,他背着手走到停尸房前,正好和刚从停尸房走出来的老王头撞个满怀,老王头卑微地叫了一声:“院长。” 院长点点头,向停尸房里瞄了一眼问道:“听说你把死婴抱回家?” 老王头的面色一僵,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本来院长只是道听途说随便一问,可是看老王头现在这个样子,真像是抱走了死婴。他严肃地说道:“这可是刑事犯罪,你最好交代一下你抱死婴回家目的!” 王老头突然瞪大眼睛吼道:“他们都没死,没死……”说完情绪激动地走了,和刚才卑微的样子判若两人,那天之后王老头旷工了,再也没有来上班。院长想要报警,可他又动了恻隐之心,这王老头一辈子没娶妻生子,孤苦无依,在医院干了一辈子,临老了他不想把他送上法庭。 这家医院的院长是我大舅,她找上我是因为我开过一段时间的侦探社,舅舅想让我查查王老头到底偷死婴干什么。他说要是王老头真的变态吃死婴,他会毫不姑息的把王老头送进监狱。 带着这个任务和舅舅给我的地址,我找到了王老头家,谁知王老头早就人去楼空,不知去向,我只好敲响了王老头邻家的门。我说我是他乡下的亲戚,才在邻居大妈口中得知,他搬回了乡下。 大妈问我:“你不知道吗?”我尴尬地笑了笑说:“嗨!出来打工有大半年了,最近没回乡下。” 大妈很有感触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赚钱是重要,可也要常回家看看,要不父母该担心了。” 我连连点头,然后告别大妈走人。 出了王老汉家,我没敢耽误,直接开车去了乡下,到地方后我没急着找王老头,而是在村子里唯一一家小卖店停了车,下去买了点吃的,顺便聊了几句,就套出了王老头家的住址,我把车停在了野外,然后用我穿的衣服和路过的一个农村大嫂互换了一下,这一捯饬还别说真像个农村妇女。然后我徒步走进村子,在王老汉家隔壁租了一家民房,我和那家人说,我和丈夫吵架了,他把我赶了出来,我没有娘家,只能暂时租房子住几天,对方很同情我的遭遇,房子以很低的价租给了我。 第一次见王老头是在太陽下山的时候,他拿着锄头好像是要去地里。见他走远我悄悄溜进他家院子,透过窗外往里看,可惜我只看见了厚厚的窗帘,这个王老头真够怪异的,大热捂这么厚的窗帘,看来他屋子里一定有鬼怪。 我想潜进屋子里看看究竟,窗户还没弄开,王老头就回来了,我急忙躲在了暗处,王老头开门进屋,然后我听见王老头说了句:“孩子们我回来了。”我竖着耳朵听着,王老汉自言自语的像是在和谁聊天。可我竖直了耳朵也没听见有另一个声音。 他在说:“好孩子别糟蹋粮食好好吃饭。”“哎呦呦!你看看你,饭粒都掉了一地。”“哎呀!别哭……好孩子别哭。” 我听得心惊,看来王老头是和一群孩子生活在一起,可是他挡这么厚的窗帘干什么,小孩子不是需要晒太陽吗? 这个疑问我问了房东夫妇,他们说:“这个王老倔,以前挺老实个人,这才回来后性情大变,不让任何人去他家,整天挡着厚厚的窗帘也不知道搞什么名堂。 看来房东夫妇也不知道情况,我该怎么接近王老汉那?这个问题足足让我想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假装走错了门,直接去推王老汉的门,门被我推开了一道小缝,隐约看见几个小孩坐着桌子上,正要推开大胆去看时,王老汉的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恼怒地问:“你是谁?干嘛来我家?” 我抱歉地笑笑说:“哦!大叔对不起我走错屋了。” 王老汉听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门毫不留情地撞在我的鼻子上,痛得我眼泪直流,还好没出血,要不亏大了。 这一露脸再想接近王老汉就不容易了,只能靠晚上偷偷潜进他家去。 无聊的一天过得很漫长,我睡了一觉又一觉,终于等到了夜幕降临天黑如墨时,我溜出了门,很轻易就打开了王老汉家的锁,一闪身悄若无声地进了屋。突然啪嗒一声电灯被人拉开,我的眼睛因受强光的刺激,短暂的失明了一小会,等我慢慢地适应了灯光,我看见了室内的一切,我看见了几个可爱的小孩,他们嬉笑的坐在一张桌子上,最小的看上去只有半岁。 他们冲着我笑,有的还冲我伸出了双手,嘴里喊着抱抱。而我看傻了眼,这些孩子都是活灵活现的那个也不是死婴,那么到底王老汉把死婴弄哪去了,还有这些孩子是谁的? 在我思考的时候,突然我只觉后脑一痛,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四周都是浓浓的腐臭味,我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被绑在一张桌子旁的椅子上,王老头就坐在我的对面。四面的椅子上放着已经干枯发臭的婴儿尸体,他正拿着饭碗喂那些干婴吃饭,嘴里唠叨着:“宝贝吃吧!别糟蹋了粮食。”饭从婴儿嘴里流了出来,他伸手去接,然后在细心地一点一点喂。 我看的直呕,忍不住开口说:“你疯了,他们已经死了。” 王老头突然回头瞪着我大吼:“他们没死,没死……” 我看着他那疯狂的样子,没敢再刺激他。 半晌他突然呜呜地哭了出来,他说:“多好的孩子刚刚出生还没享受这个世界,就离开了,人呀!哎……” 听他这话,我觉得王老头还是清醒的,他知道这些孩子都死了,只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我劝他说:“大爷,我知道你舍不得这些孩子,可是你这样困着他们的尸体,他们就不能入土为安不能脱胎转世,这样一来你不是害了这些孩子吗?” 王老头听完沉思了很久,说:“我知道是院长让你来调查我的,可是你能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吗?他们真的没有死。” 我点点头说:“好!我不告诉别人,请放我走吧!” 他站起来帮我解开绳子,打开门放我出去,我在临出门的时候望了一眼桌子,那些死婴伸直了手臂正冲我摆手,我浑身一激灵,人已经站在了门外,王老汉碰的一声关上了门,我在想进去已经不可能了。 想想那些干婴僵硬的样子,我还有些后怕,要不是陽光照着我,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坟墓。 回去后我依照承诺什么也没和舅舅说:“他问我说没找到王老头。”他将信将疑,反正那些死婴家属也不会再追要,这事也就算是过去了。 没多久我看报纸上看见一则新闻,奇怪老汉在家中引火自焚,警方到达现场发现除老汉外,屋内还有十几具婴儿尸体,尸来源尚不明。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他还是没信我的话,怕我告诉医院去找他。 婴偶 苏樱,人称“圣手女娲”。她做的仿真婴偶惟妙惟肖,可谓登峰造极。 “这质感、这神态——简直就是真的孩子啊!”看过她作品的人,无不叹为观止。 最初,她的作品被妇产医院、保健中心、护理学校作为高级教学模型,甚至远销欧美;现在,她的作品已被人视为艺术品收藏。 她为什么执着于这个冷门的行业,极少有人知道; 她制作婴偶的秘籍,更是无人知晓。 但大家都承认:“圣手女娲”确实名不虚传! 一 叮咚~叮咚~ 阿樱放下手中刻刀,走过去开门。 “您好,是圣手女娲苏樱老师吧?”门外一个四四方方的眼镜男很恭谦地询问。 “不敢当,叫我阿樱好了。如果我没听错,您就是刚才打电话来的高先生?”。 “是,我姓高。我想跟您订做一个婴偶,”男子说道。 进屋后,男子环顾了一下阿樱的工作室:“哇塞,这副小骨骼做的真精致啊。” “呵呵,一般的娃娃模型只是徒有其表,我做的都是实体,骨骼也是按照真实的结构制作填充。”阿英介绍道,“所以质感才会更真实。” “不简单、您这么年轻就有如此高深造诣,我就知道找您错不了。”高先生递过几张照片,“您看看照这个孩子做一个一摸一样的,可以吗?” 是一个婴儿正、左、右、后的不同角度的照片。 “您是干什么用?”阿真问,“其实我这已经有几个成品,急需的话现在就可以拿走。” “不不,一定要做跟这孩子一模一样的!”高先生强调。 “那得全部重新做模具,成本很高。”阿樱说,“或者只是头部起模,身子用现成的,可以吧?” “行行,只要脑袋一模一样就好!”高先生很知足,“您看多少钱?” 阿樱算了算工期,报了一个很“饱和”的价格,以备高先生讨价。 “没问题,我现在就付订金,”高先生却十分慷慨,“一定要做成一模一样的。” “好的,不过照片都是孩子睡觉的样子,有没有睁着眼睛的?”阿樱习惯追求完美。 “不用它睁眼,您就做一个睡觉的、一模一样的婴偶就行!” 二 阿樱仔细地把“睡觉婴偶”进行最后的保湿处理。 叮咚~叮咚~ “高先生,您来的刚好,我正准备给您这宝宝做包装。”阿樱把高先生领到工作台前,展示着刚完成作品。 高先生抱起婴偶掂了掂、捏了几下脸、亲了亲,又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最后放在灯光下从各个角度仔细观察着:“不错是不错,就是有点…还是有些…” “怎么了?”阿樱问。 “我还是觉得不是特别的像真孩子,暗处看着还行,灯光下看,还是差点,”男人吹毛求疵道:“肤色太白了,皮肤弹性也不够。” 近年来,已经罕有人对阿樱的作品做出负评,她有些不快:“高先生,您要知道任何艺术手段都有它的无法超越的极限,它终究是个仿制,我又不是真的女娲…”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您在这个领域已经是顶级了,作品都入选过卢浮宫,”高先生慌忙解释,“您要是做不到,那就没有人能够做到了!不过,我真的希望您把这个婴偶再完善一下,让他看起来更真?呵呵~” “您能告诉我想用它干什么吗?”阿婴问:“以前我也遇到过有‘特殊需要’的客户,去年有个妇产科护士,非让我做一个能‘吃’的婴偶(相关故事见《婴妖》),我怀疑她有不正当用途,所以就推脱了,不知您是要…?” “事到如今,我只能实话跟您说了!”高先生激动起来,“这个婴偶,是给我爱人做的,她太想儿子了,想疯了…” “我冒昧问一句,”阿樱说,“您儿子怎么了?” “丢了。”高先生摘了眼镜,让眼泪掉在地上。 “丢了?” “让人贩子给拐走啦,一转眼就不见啦!呜~呜~”高先生终于失控了。 阿樱递过纸巾:“您让我做的这个就是您儿子?” “恩,我老婆因为这个神经了,天天喊着要抱儿子,我起先用外面买的塑胶娃娃想哄住她,没想到她看出来了,骂我骗她,”高先生仍在抽泣,“我没办法了才从网上搜到的您,我只能求您了!您救救我们吧,我给您跪了啊~” “哎呀,您快起来!”阿樱拼命地搀住高先生:“千万不要这样!我非常理解您太太的感受。我会把您儿子、不——是您儿子这个婴偶再完善,让它跟真的孩子一摸一样!” “您不是说已经到极限了吗?” “我会想办法超越极限!保证不会让您和您太太失望!”阿樱斩钉截铁。 高先生走后,阿樱坐在工作台前愣了好久。 超越极限?怎么才能超越极限?——阿樱手里转着刻刀,努力地思索。 三 “我的天啊!您真是神仙!”高先生看着工作台上栩栩如生的婴偶,惊叹道:“您是怎么改的?我都怕这孩子醒过来,天啊…” “没改,我是重新做的,”阿樱说话有气无力。 “您怎么了?脸色不太好。”高先生把一个厚厚的大信封递到阿樱手里:“让您累成这样实在过意不去,这是点小意思。” “我不要您钱,这次免费!”阿樱说,“替我向高太太问好,告诉她无论如何不能放弃,孩子一定能找到!” “您是我们的再造恩人,您是女神,您是观音菩萨、圣母玛利亚…” 高先生拼命地鞠着躬,“不过,钱您还是收下,因为我还要麻烦您再做两个。” “啊?——您莫非丢了不止一个孩子?” “不不,是这样,”高先生忙解释,“现在您做的‘儿子’只能骗过我老婆一时,但是这孩子就算再像真的,他也长不大不是?” “我明白了,你想做一个长大点的样子的,是吧?”阿樱问。 “对对!” “您看,我只对做婴儿这个阶段的有把握,太大的孩子我没做过啊!”阿樱有些为难。 “哎呀,哪儿能让您总做啊,我的意思是,现在我儿子是三个月,您再做一个六个月的、做一个九个月的。”高先生掰着指头说道。 “那以后呢?” “以后,都过了九个月了,我老婆也该缓过来了不是,”高先生说:“到那时我们就再生一个真的啦!” “那您也得继续找儿子呀!不能放弃。”阿樱激动起来。 “不放弃,当然不放弃。”高先生保证道:“所以,还是要麻烦您…” 阿樱从信封里抽出了一小叠:“这些钱我用来添置材料,剩下的您拿回去。” 四 再次完成的时候,阿樱已经筋疲力尽。 叮咚~叮咚~ “请进,门没锁。”阿樱瘫在椅子上轻声说。 一个纤细的女人闪了进来。 “您是?” “这位是我——儿子他妈妈”高先生跟在后面进了屋:“她想来亲自感谢你!” “高太太,幸会。”阿樱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望着高先生等他眼色。 “苏老师,您别紧张。”纤细女莞尔说道:“我已经没事儿了,我前两天才知道我老公找你做婴偶事。您操劳成这样,我实在过意不去,今天特意来感谢您!” “您这么快就恢复了,真是坚强。”阿樱寒暄道。 “你看,苏老师做的多好啊!”高先生拿起工作台上的婴偶,向纤细女显示道。 “哎呀,巧夺天工啊!”纤细女一边称赞、一边接过,搂在怀里。 “高太太,横抱小孩时要用小臂垫着、胳膊肘护住头,”阿樱纠正道:“不是这样掐着腰的!” “哦,我太久没抱了,都生疏了。”纤细女说。 “高太太,儿子三个月时,一顿能喝多少毫升奶啊?”阿樱突然问。 “好像是~三四百吧…哎呀我也忘了,”纤细女向高先生使了下眼色:“苏老师辛苦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啊!”抱起婴偶向门外走去。 阿樱望着她的背影,突然跃起,仿佛离弦箭,扑向“高太太”。 “你还我儿子!”阿樱死死掐住她脖子、发疯一般喊道:“你这背影、你抱孩子的姿势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我儿子在哪儿,你还我儿子?我掐死你!” 五 扑、扑、扑… 高先生顺手抓起刻刀,在阿樱背上乱捅一气。 “快拉~开,我喘~喘不上气儿~”纤细女声嘶力竭。 高先生又往阿樱的胳膊上扎了数下,终于掰开了她的手。 阿樱软软地趴在了地上。 纤细女喘息未定,抢过刀,骑在阿樱身上乱捅:“找死你,给你活路你不走,真以为自己是圣母了?还敢掐死我!” “行了,行了,她已经死了,”高先生把纤细女从阿樱身上拽起来:“都是你非要跟来,你看看,弄成这样!” “你傻了吧唧的,谁知道前两次来有没有露陷儿?我不跟来看看能放心吗?现在外面风这么紧的”,纤细女不罢休,又踹了阿樱几脚:“真tm倒霉,冤家路窄!” “你以前是不是弄过她儿子?” “我哪儿记得啊?每次都光顾抱孩子跑,谁会注意孩子他妈长什么样?”纤细女整理好了头发和衣服:“快!娃娃装好,拿上她手机、还有孩子的照片,赶紧走!” “真是的,都搞出人命来了!”高先生一边埋怨,一边把婴偶装到盒子里:“啊!这、这娃娃动了!动了!” “神经病,动什么动?你真当她女娲造人啦?”纤细女抓起一个婴偶,看了一眼,怪叫一声扔在地上。 “啊~它睁眼了!” 六 刘警官一行来到阿樱家,已是第二天早晨。 “刘队,邻居说昨晚这屋里传出很多婴儿的哭声、一夜没停,觉得古怪所以报了警。我们接警来了后就看到样的情况:这个女死者应该是这里的住户,背部被利器捅扎十余处,凶器应该是这把刻刀;这个男人的和另外这个很瘦的女人,每个人头部都被一个橡胶娃娃紧紧抱住,从现场看他们应该是挣扎了很久、估计最后是窒息而亡…”警员汇报道。 “这个是真的婴儿么?”刘队很诧异。 “是仿真婴偶,据我所知全世界恐怕只有一个人能做得出来,”法医阿娟说道。她蹲下把阿樱翻了个身;“果然是她,圣手女娲苏樱!” “你认识她?”刘队问。 “我在美院进修的时候,她算是我的学姐。”阿娟感叹道:“雕塑系的超凡天才!不到20岁作品就入驻国家美术馆、轰动一时。可惜后来…” “后来怎样?” “据说她跟个留学的法国人好上了,那人骗他说可以带她去欧洲深造,于是就……后来知道苏樱怀孕了、那老外就跑了,苏樱也因此退学。几年前她开始专门制作婴儿模型,因为技艺绝伦所以都大家称她为‘圣手女娲’。去年的那个腐尸案,我做头骨复原拼图时,还找过她帮忙!” “是呢,这些娃娃太像真的了。”一个警员费了很长时间、小心翼翼地把抱在高先生和纤细女头上的婴偶一点点揭下。 刘警官看了看这两个人说:“真巧啊,是蛇精和四眼高!” “这俩就是去年破获的那个特大贩婴集团的漏网之鱼吧?”警员说道;“他们找上苏樱干什么?难道连假娃娃也买卖?” 刘队仔细比较了一下两个婴偶,又翻看了地上的照片,缓缓说道:“‘狸猫换太子’——这招亏他们想得出!” “什么意思?”警员问。 “你看,照片上的和这两个娃娃是同一个孩子,照片上的大概是三个月大、这两个娃娃一个大概六个月、一个大概九个月;照片上这个是真实的婴儿,应该是蛇精拐来的‘货物’,估计他们找到买家后,会先给他们看真的婴儿,等交易的时候趁机掉包,换成仿真睡婴,由于苏樱技术高超,不仔细的话根本看不出来;这样他们可以用一个婴儿多次买卖获利。而买方就算事后发现孩子被掉包,也当然不敢声张,只能吃哑巴亏……”刘警官分析道。 “明白了,婴儿会不断长大,所以他们要做不同发育阶段的婴偶。”警员说。 七 “刘队,您过来看一下这个!”另一个警员指着一个盛满传单的箱子。 传单是一叠叠的寻人启事,刘警官发现各张的内容并不完全一样。 “苏正君,男,xx年x月x日,于xx地点被拐骗走失,年龄3个月,相貌如图;有知情者请速与其母苏樱联系,电话……” “苏正君,男,xx年x月x日,于xx地点被拐骗走失,现年龄应为5个月,相貌如图;有知情者请速与其母苏樱联系,电话……” “苏正君,男,xx年x月x日,于xx地点被拐骗走失,现年龄应为8个月,相貌如图;有知情者请速与其母苏樱联系,电话……” “苏正君,……现年龄应为12个月,相貌如图……” 传单上的图,只有“年龄3个月”那张是孩子的照片,往后5个月、8个月、12个月全都是苏樱的素描图,那是一个大眼睛的婴儿。 刘警官翻阅后统计了一下,寻人启事上的年龄最终截止到“年龄应为3岁零2个月”,此时画面已经变成一个混血模样的可爱男童。 八 “这不可能!”阿娟反复端详着婴偶惊叹道。“苏樱怎么能达到这种境界?” “怎么了?”刘警官问。 “任何艺术都有极限,就好比钢琴家无论如何也无法演奏出提琴的音色。可是,苏樱做的这个婴偶,确实已经超越了极限!世界上最高明的蜡像师 也只能达到外形乱真的地步;可苏樱的作品,从里到外根本就跟血肉组成的真人一样,这质感,这材料…她是怎么配出来的?”阿娟按捺不住,打开了苏樱的储物柜。 架子上里放着胶状的混合物、苏樱雕刻的婴儿模具,几罐红色的颜料十分显眼。 阿娟打开了罐子,闻了闻:“这不是颜料,这是血!” 她又往胶状混合物里滴了几滴药剂,观察了反应,猛地跑到阿樱身旁,看了看她的胳膊上的针孔、又掀开她的裙子。 阿樱的大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阿娟慢慢地解开…… 所有人都呆住了。 “我知道她是如何超越极限的了,”阿娟说:“她抽自己的血,挖腿上的肉,然后混合制造出特殊的材质。这婴偶,是苏樱用自己的血肉塑成的!” 九 一群美院新生来到国家美术馆参观。 “哇,这是婴儿标本么?”一个女生问。 “切,没看到牌子上说是仿真雕塑吗?”另一个说:“再说这两个婴儿根本是同一个人,只是大小不同而已;怎么会是标本!” “真是鬼斧神工,已经超越了雕塑艺术的极限!”一个俊朗的男生感叹道。 讲解员开始介绍:“现在大家看到的仿真雕塑《睡婴》,是十五年前有着‘圣手女娲’之称的著名雕塑家苏樱女士的作品,也是她的遗作;该作品由市公安厅刑侦科资深人像复原专家李娟女士提供,面世数年来被一直被誉为巅峰神作,也是我们馆的镇馆之宝…” “它是用什么材质做的?”俊朗男生问。 “材质主要成分是当时的最高级仿生硅胶,不同的是其中含有人体血红蛋白、皮下脂肪及肌肉纤维等成分,经过化验与苏樱的dna吻合。因此,作品才能呈现出与真人皮肤相差无几的质感与色泽。不过,在这之后有许多人也尝试过‘血肉雕塑’的方式,但无一成功。苏樱在何种创作状态、用何种方式制作始终成谜。” 讲解员将大家引领至旁边的展位,继续介绍着: “本馆还收纳了苏樱的另一套人像素描作品,就是大家看到的这组《寻子启事》,它其实并非苏樱的艺术性创作;大家从每张作品上的文字可以了解到,当年苏樱3个月大的儿子被人贩拐骗走失,她便根据想象画出了孩子各个成长阶段的形象…” 学生们唏嘘一番之后,便涌向别的展区,只剩俊朗男生站在画像前。 “你怎么啦?还不走?”女生跑过来拉他。 男生凝视许久,缓缓说道:“这个男童的画像,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女生突然尖叫起来:“啊~大家快过来,快来看啊!“ 人群又涌了回来。 女生指着苏樱的雕塑喊道:“睡婴流眼泪啦!” 长梦 改编自伊藤润二的同名漫画 你经常做梦么? 你的梦境,是美好的,还是恐怖不堪回首的? 你是否曾留恋梦中的花样世界,不想回到现实中?你是否在梦中战栗,到醒来仍是打着寒战? 如果你属于前者,那么,看完我的故事,你会觉得,人,还是不做梦的好。 真的。 我是县综合医院精神科的医生,见过形形色色精神上患有各种疾病的病人,他们都不像正常人那样思考问题。而我的职责就是开导他们,让他们像正常人那样想问题,让他们对自己的生命重新升起希望。 麻实是我的病人之一,她很热爱自己的生命,热爱到了时时刻刻惧怕死亡的地步,总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失去鲜活的生命了。 “啊,我不想死……不想死……” 早上,我照例去查房,麻实又是趴在床上不停地叫喊。 我走过去,坐在她的床边,笑着说:“麻实,你不会死的。我敢担保哦。” 麻实听见我的声音,马上从床上抬起头,“黑田医生,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麻实,你放心吧,我们正在尽力和你的病战斗,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不可以放弃希望,要努力啊!” “不!医生你不要骗我了,我马上就要死了!”麻实“呜呜”地哭了起来,“昨天晚上我见到死神了!他就在我的病房门口游荡着,等着我死去!” “死神?”我一怔。 旁边的护士连忙解释说:“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有一个病人一直不睡觉,在走廊里乱晃,不巧被麻实看到了他的身影。” “是这样啊。”我笑了笑,对麻实说:“那不是死神,他是住在另一间病房里的病人。” “你骗人!”麻实大声叫喊:“世界上哪有那种人?!那根本不是人的脸!那种脸是住在黑暗地狱的人才会有的!实在是太恐怖了!!” “住在黑暗地狱的人么?她的感觉实在是太敏锐了!”走出麻实的病房,我依在走廊的柱子上,点燃了一根香烟。 “是啊。”刚从医学院毕业的实习医生川岛亦步亦趋的跟着我,“她会发觉自己的病,比一般人更惧怕死亡,这些都是因为她的感觉比一般人敏锐吧……” 我点点头,“恩。可是,他怎么开始在半夜徘徊不睡觉了?是开始惧怕睡觉了么?” “您说的谁啊?” “就是被麻实误以为是死神的向田哲郎。” “向田哲郎?” “啊,你刚到这医院不久,还不知道这个病人。他是两个月前到我们医院开始接受治疗的。”我边说边领着川岛往向田的病房去。“他说他会做很长的梦,这让他非常困扰。” 我的思绪飞回了两个月之前。 “哦?长梦?你觉得大概有多长?”我饶有兴趣地盯着前来就医的向田哲郎。 “刚开始的时候……大概是一个月之前……”清瘦憔悴的向田缓缓地说:“我觉得一个晚上的梦有两、三天之久。” “哦,也就是说,你是在起床后觉得梦很长的么?”我从医学的角度分析道。 “不,不是的。是我在梦中觉得梦很长,我很清楚的记得。”向田摇了摇头,继续用缓慢的语调说:“刚开始,我以为是我多心了,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梦越来越长。如果做的是让人愉快的梦那也就算了,可是,你知道么,我做的都是噩梦!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只有到医院来。医生,请你一定帮助我,我实在是不想再做那长的噩梦了!” 我像听笑话一样听他说完,问他:“那么,你现在的梦有多久呢?” 向田想了想,说:“昨晚的梦,大概有一年。” “一年啊。”我差点笑出声,多么搞笑啊,做梦能在梦中过一年,这怎么可能呢?这个人一定是产生幻觉了。 “医生,这是真的!”向田大概看出了我的不屑一顾和不相信,急坏了。“我现在对昨天的记忆都很不清晰,这已经对我的日常生活造成了困扰!因为,对于我而言,昨天的事已经是去年的事了!” 我看着急得面红耳赤的向田,忽然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难道这个人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在梦中过了一年之久?到底是他在说谎,还是他的精神有问题?亦或是,他真的做了长梦? 我让向田办理了住院手续。当天晚上,我留在他的病房里,搬来了所有最先进的仪器。然后我让他入睡,我守在他的身边,等待着他开始做漫长的噩梦。 向田开始入睡了,就在那一刹那,他全身痉挛,眼球剧烈转动。当时脑波呈现深度沉睡的状态。可是,那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瞬间结束。 我马上叫向田:“向田,快起来!向田!” 向田似乎还没从梦中醒来,只是“唔”了一声,便没了反应。 “向田,快醒醒!你刚才是不是做梦了?”我连推带拉,向田终于醒了,他迷惑的看着周围,“这是哪?” 我吓了一跳,“这里是医院啊!你忘了,你昨天来住院了!” “住院?”向田坐在床上沉思了良久,“哦,对……我想起来了……我住院了……对……我又做梦了…….那是个恐怖的梦……而且长一年半的时间……” 当时我的脊背都冷了,全身都是冷汗。凭知觉,我知道他不是在说谎,他的确是做了很长的梦,长达一年半之久! 之后我又仔细观察了几个晚上,得到了一个结论—— 他在沉睡时有一瞬间会全身痉挛,他就是在那一瞬间做梦的。而他本人却觉得那一瞬间是好几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他产生了错觉,做长梦的错觉。 可是,我始终想不明白他做那种梦的原因是什么,医学界也没有类似的病例可供研究。 又过了几天,比住院时更加憔悴的向田来到我的办公室。“医生,你什么时候才能治好我的病?”他有点急不可耐了。 “哦,我们正在找你的病源以及治疗的方法,你再忍耐一下吧。”我只能如此来应付他,因为我们实在不知道他这算是什么病。 “医生啊……”向田的眼圈黑黑的,他总想让自己永远不睡觉,可是那是不可能的,没人能够不睡觉,所以他最后总是会不经意的睡着。“我的梦最近越来越长了,昨天的梦,有十年之久……” 我听着他说话,忽然有种没来由的恐惧,连忙打断他,说:“你听好向田!你之所以觉得梦很长那是你的错觉,其实那是一瞬间的事!我在你身边观察了好几个晚上了,绝对不会错的!因为全都是错觉,所以你完全可以不去害怕那些所谓的长梦!” “你没有看到过我的梦,才会说出这种话!!”向田气愤极了,好象我侮辱了他一样。“你不明白我的梦到底有多现实、多恐怖!我在梦中有多孤单、多无望!昨天晚上我梦见我是一名士兵,为了逃避敌人的追击,在热带雨林里躲藏了十年!你知道那十年有多漫长么?!前天梦到的是毕业联考,我整整九年都在熬夜和考试!还有八年是在找厕所的痛苦中度过的!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是多么的绝望么?!” 我摆了摆手,示意向田冷静下来。我说:“那都是错觉,我们现在正努力找出原因。你再忍耐下吧……” 向田也理解了我的无奈,他站起来,“我知道了,可是请快一点。不然的话,我的梦就要变成一、二百年之久了。我实在是不敢想象,到了那时候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无法想象……” 我也无法想象。 他的梦果然越来越长了,等到他住院20天之后,他要很辛苦的才能想起来前一天的事情,好象今天和昨天之间相隔了五十年一样。一个月之后,他每次醒来,都会用和前一天不同的语调说话,就好象一百年前的人类和现代的人说话所用的语调不一样是同样的。他的脑,他的思维,说不定真的已经经过了那么长的时光,就好象,他的思维已经迷失在和我们所在的世界不同的另一个空间里一样。 我停住脚步,对川岛说:“不仅如此,最近,他的脸形也起了变化。就像是人类在漫长的时间里进化了一样,他的外观也进化了……” “外观?”川岛听的入神,脸上都有了冷汗。 是的,外观。 川岛跟着我走进向田的病房后,终于明白了麻实为什么会把向田误认为是死神。向田的脸,已不是我们现代人的脸,就像是科幻电影里的外星人一样。他的脑变得巨大,头皮和身上的皮肤破裂,象是田地里干裂的枯土。鼻子扁平,只剩两个鼻孔。而眼睛,已经没有了眼帘,眼球显得很大,里面布满血丝。 看见我们进来,向田用很奇怪的语调问:“这是哪?你们是谁?” 我走向前去,说:“我是你的主治大夫黑田,你快想想。” 向田怔了下,忽然伸开他僵硬的胳膊,向前探着身子,嘴里发出“啊啊啊啊啊啊”的怪叫声。 我和川岛都吓了一跳,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好在向田马上又把胳膊收了回去。“我最近醒来总是做这种意义不明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定我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吧?”顿了顿他问道:“麻实在哪里?” 我和川岛正准备离开,听见他问这句话,马上都回过头来。他找麻实干什么? 见我们不回答,向田有些愤怒,“我的妻子麻实怎么不在?她和我自从在数千年前结婚之后,片刻都没有离开过我!现在她怎么不在?她在哪里?!” 数千年前?我有点明白了,这次,向田的梦,大概经历了上千年之久了。 “对了,这里就是我和麻实当年相遇的医院!”向田下了床站在地上,“数千年前,我和麻实就是在这病房里认识之后陷入热恋!啊——!”他忽然指着我尖叫一声,“你就是当年想要拆散我们的那个男人!你把麻实藏到哪了?!快把麻实还给我!!” 我无比震惊地看着他指着我的鼻子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然后向病房外冲去。 “遭了,他要去麻实的房间!” “要阻止他!!” 我和川岛在向田身后穷追。 向田昨晚睡觉之前在麻实的病房见到了麻实,便在梦中梦到了她,还和她结婚……跨越了数千年的婚姻生活让向田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向田边跑边喊着麻实的名字,而此时,在麻实的房间里,护士正在劝自以为马上要死的麻实吃饭。 向田推门而入,“麻实……” 麻实一抬头,看见奇模怪样的向田,一声凄厉的惨叫立即回荡在病房大楼里:“啊——” “麻实……你怎么了?”向田还想走近,麻实吓得从床上滚落下来,“啊,你又出现了!死神!!” “死神?我……麻实……”向田有点转不过来弯了。 护士正准备出去叫人,我和川岛气喘吁吁的赶到,连拉带扯把向田拖了出去。 “对了,那是梦……”在我的诱导下,向田终于痛苦的想起了一切。“我和麻实度过的美好时光只不过是个梦……在现实中,麻实不但不是我的妻子,还当我是死神!” 我在旁看着他,不知所措。 “黑田医生。”向田可怜吧吧地望着我说:“我很害怕,这样下去我的梦会变得更长。那么,不久之后,我会不会做永远都不会完结的梦呢?” “我不知道。”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么,做了永远都不会完结的梦之后的第二天,我……”向田忽然走近我,瞪着他浑圆布满血丝的大眼睛,“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不要啊!我不想死!!” 距上次向田闯进麻实的病房里的时间已经又好几天了,麻实这几天无时无刻不在叫喊。此时,被向田吓到的麻实在床上使劲乱蹬,几个护士按都按不住她。 我和川岛在一旁无奈的看了一会,便走了出来。 “她的病情不太理想。”我对川岛说:“她太畏惧死亡了,从未见过有病人像她这样畏惧死亡的。” 川岛点点头,“那么,向田现在怎么样了?” 对于这个特殊到了极点的病例,没有人会不去关注它。川岛刚毕业,好奇之心更重。 “这个……”我很无奈的说:“我也不知道他已经到了多遥远的未来了。” 我带着川岛打开向田病房的房门,经过这几日,向田的外观又起了很大的变化,就像软骨动物一样,浑身的肉都软软的搭在身上。他已经不会用人类的语言了。所以,我也再无法跟他进行交谈。只是不知道,他现在的梦,有几万年…… 这天晚上,向田的身体做了最剧烈的痉挛,眼球的转动也是最激烈的。我的知觉告诉我,他梦到了永远。 我一夜没睡。我想知道,梦到永远的向田明天会变成什么样子?明天早上他会醒来么?梦到永远是怎么一回事呢?向田的梦明明只是一瞬间的事,在那一瞬间会存在永远么?这长梦究竟是不是他的错觉呢? 我是被从向田床上传来的“啪”“啪”的脆响给惊醒的。 我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埋怨自己怎么一点耐力都没有,想好的要一直看守着向田的,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我下意识的往向田的床上看去,无比吃惊的发现,向田的身体像压碎的玻璃一样碎成了无数细小的碎片!窗户没有关,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刮进来,变成碎片的向田随着风飘散。 他的思维,真的进入了永恒! 我把向田的碎片拿去研究,在他腐朽的脑中,我发现了一些结晶,用各种方法都无法检测出这是什么物质的结晶。我估计这结晶一定和他做长梦有着莫大的关联。 日子飞快的过去。 向田不在了,我开始时时刻刻关注我的另一个重病号——麻实。 “麻实最近安静了好多呢黑田医生。”护士看见我高兴地说:“是不是镇静剂起了作用?可是好象以前没用的,怎么最近忽然有用了呢?” 我没怎么理会喋喋不休的护士,走到麻实床边,“麻实,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黑田医生啊。我觉得,今天心情不错。”麻实看了我一眼,又闭上眼睛。 “那就好。” “可是,医生……有件事很奇怪,我总觉得我的梦变得很长……昨天我的梦有一个月之久……” 我正准备出去,闻言一动,但没有回头。 “黑田医生,你有没有发现,麻实最近有点变化!”川岛有点激动的问我。 “有,她在做长梦。”我缓缓地说。 “您果然发现了!她的外观也在起着变化!就像向田一样!”川岛站住不走了,“医生,这是怎么回事?是传染性疾病么?” 我继续往前走着,“不是。我告诉你事实好了,我把从向田脑中发现的结晶放在食物里给麻实吃了。” “什么?!”川岛紧追几步拽住我的衣服,“您说什么?!” 我甩开他,不紧不慢地说:“要调查清楚结晶的作用,不放在人的身上试试怎么会知道呢?” “您说什么?!”川岛大声叫了起来:“您是在用麻实做人体实验么?!您怎么可以这样?” “冷静一点川岛!她害怕死亡,她最害怕的就是消失!那么如果让她做长梦呢?如果她梦到了永远,即使她死了,她的精神依然会进入永远,哪怕那只是一瞬间的错觉!我是在解脱她!”我对着川岛喊完一系列的话后,平静地补充道:“如果能那这做长梦的技术开发出来,那么,人类将不会畏惧死亡了,人类就可以将对死亡的恐惧永远放逐!你说,这是不是一项空前绝后的伟大的发现?!” “别……别说这愚蠢的话了!!”川岛并没有信服我的话,“你这是对死者灵魂的侮辱!!” 侮辱么?可是,我看见麻实沉浸在长梦中,不是忘却了死亡么? 不管怎样,我将继续我的事业,如果你畏惧死亡,那么,来找我吧,进入长梦中,进入永远…… 柜子里的男孩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一个小男孩撕心裂肺地喊着。 站在柜子旁边的女人无动于衷。 “我看你下回还敢不敢犯错!待在里边好好反省!等我下班再放你出来!”女人说罢,便拿起包急匆匆地离开了。 他独自待在漆黑的柜子里,默默地抽泣。 这里黑漆漆的,他试着用手触摸四周,他感觉柜里似乎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疙瘩,凹凸不平。于是他试着用手指甲抠掉了一些疙瘩,他能听见有什么东西掉在了柜子里,发出“沙沙”的声音。摸着四周的小疙瘩,他觉得浑身发毛,却又难以抑制地去抠。抠到最后,他感觉有一粒芝麻大小的碎屑居然钻进了他的手指甲里。他用手指甲挑,用牙咬,却怎么也拿不出来。 光线透过缝隙照进柜子里,他发现墙壁上的小疙瘩原来是逐渐复苏的小黑虫,这些虫子密密麻麻地排布在柜子里,有一些被他抠下去的虫子,此刻已经开始四处爬,顺着他的脚指甲缝钻进他的肉里,他的皮肤上渐渐出现了许多凹凸不平的小疙瘩…… 八个小时后,女人回家打开了柜子,却看见——小男孩已经晕了过去。他的脸上和脖子上布满了血淋淋的抓痕,残缺不全的指甲上沾满了血迹。柜门上的指甲抓痕似乎是小男孩恐惧的呐喊,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当小男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送到了医院。 不远处,一男一女的争吵声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你这个死女人,要不是你,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从来都不管孩子,还好意思说我?离婚之后你来看过他一次吗?” 这时,小男孩看到鼻尖上出现了一只小黑虫,它的触角在他的两眼中间明目张胆地晃动着,然后,飞快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在听到我说三二一之后,你就可以醒过来了。”耳畔突然传来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三,二,一。” 男人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原来是躺在沙发上,却满头大汗。 “你终于找回了那段在柜子里的记忆,其实你的幽闭恐惧症都是来源于你小时候被囚禁的经历。所以,那些黑色虫子,其实都是你的幻觉。”李医生平静地说完,然后,不自觉地挠了挠手背。 临走之前,男人说道:“谢谢你,李医生,我终于知道我的症结所在了。” 李医生从容地笑道:“不用怕,其实,所有的恐惧都是人想象出来的。” 下班的时候,李医生独自走进了电梯。然而,电梯却突然出现了故障,在这个封闭而又四方的空间里,他用力地扯了扯领带,然后头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看到,电梯的墙壁上渐渐地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小黑虫…… 时间的灰烬 张晖刚走进附c楼的大厅,立刻就感到一股凉气扑面而来,虽然正值盛夏,外面的温度很高,但这凉意却并不令人感到舒适,他竟然连打了两个寒战。身上的汗水也像逃命一般地消失了。 这栋楼是医学院里最老的建筑了,甚至比医学院本身的历史还要长,据谠它修建于1933年。最早是一所私人医院的住院大楼。后来在日军侵华时期被日本人占用,传言说驻扎在这儿的是一个类似于731的秘密部队,而当时医院里的大部分病人都沦为人体实验品。不过人们从来没有在这里找到过任何骸骨和证据,所以至今无法证实这个传言的真实性。医学院是在1949年成立的。这栋楼一度作为教学楼,但新的教学大楼破修建起来后,它便被荒置了。由于最近几年医学院发展得很快,教职人员数量猛增。办公室和研究室紧缺,于是从去年开始,貌似坚固的附c楼又被重新启用了,一些老师为了体现自己的风格,自愿搬进了附c楼办公。 张晖打了第三个寒战。这次是因为害怕,现在是晚上九点,大厅里实在太安静了,尽管有很多空房间,学生们却从来不到这里来上自习。没有人能在一个弥散着陰森气息的地方静下心来读书,至于那些在这里上班的老师。虽然多半都是自愿的,但是一到了下班时间,大部分人还是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上一分钟。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那可怜的学分,打死他也不会到这个地方来的,只有怪人才喜欢这里,张晖在心里暗骂着自己的病理学老师李默野。那真是一个怪人。听人说他倒是常常会在这栋教学楼里独自工作到很晚,那家伙一定内心陰暗,只有那样的人和这地方才气场相合。 李默野是自愿申请进入附c楼办公的老师之一,谁都看得出来,他在这里的工作状态比过去在新楼的时候还要好得多,这一年多来,研究颇有成果。发表了不少论文,有几篇还引起了国际学术界的注意。尤其是一个关于霉菌与人体血液交互作用的理论,据说对于研发治疗血液疾病的药物很有价值,学校已经决定给他破格评定职称,他马上就要成为全校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教授了,可谓是前途无量呢!大概也正是这个原因。最近他上课总是一脸牛哄哄的样儿。张晖实在看不惯,再加上这门课委实无趣,便屡屡翘课。反正病理学是大课。人数众多,点名时有人帮忙答“到”就能蒙混过关,可没想到的是,李默野今天突然出了一个陰招,竟然要求上课的所有人临场写一篇随堂心得上交,还说要记入该门学科的学分,未交卷者扣三十分。张晖并非尖子生,每次考试都挨着及格的边儿,这三十分一扣。就意味着肯定要补考,说不定还会影响拿毕业证,一想到这点,张晖就毛骨悚然。于是他找同学帮忙,匆忙补写了一篇随堂心得,打算趁着李默野还没批阅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放进他的办公室,这样那三十分就能保住了。 张晖暗暗祈祷李默野今天千万不要在办公室加班,要不然他的计划就泡汤了。 李默野的办公室在七楼,自从他出名之后,便提出申请要拥有独立的办公室,学校爱才,反正附c楼空房多,就让李默野自己选了一间,李默野就选了七楼最北侧的这间——也是整层楼最避光的一间。 等到了办公室门口,张晖很高兴地看见门紧闭着,里面也没有灯光透出来——一切迹象都说明李默野并不在里面。 周围的房间也都处于关闭状态,事实上整个第七层只有李默野一个人办公一他向来是一个离群索居的人。 张晖彻底放下了心,他拿出两张电话卡,叠在一起塞进了门缝,小心地拨弄锁舌。张晖的父亲开了一家锁具公司,张晖耳濡目染,知道不少开锁的方法和窍门,现在这扇门配置的是老式的锁,按理说用电话卡就可以很轻易地打开,但是张晖鼓捣了一阵却一点作用都没有,他意识到门很可能是从里面锁上的,张晖有些慌神——这说明里面很可能有人! 难道李默野还没走?! 张晖吓得拔腿就往楼下跑,跑了几层之后,却并没有听到有人追来的声音,于是他又停了下来。 如果李默野在屋子里,那自己刚才在外面开锁的声音他就不可能昕不见,而且,他既然在屋子里,为什么又不开灯呢?走廊上的灯都亮着,大楼并没有停电……张晖分析着。 除非是李默野在里面睡着了。 以前的确听说过这个工作狂曾经通宵达旦地待在这楼里,第二天又穿着和前一日同样的衣服去给学生上课。也是,不疯魔。不成活,没有这样的拼劲,他也做不了学校最年轻的教授。 但既然他睡着了,也就是说自己还有机会冒一次险。张晖这样想着,又蹑手蹑脚地上了楼,他趴在办公室的门上听了几分钟,确认了里面的确没有任何动静,然后绕到隔壁的一间屋子门外,用电话卡打开了门,走了进去。这栋楼相邻两间房的窗户隔得很近,大约只有一米的距离,而在窗子的下方,有一个大约十公分左右宽度的平台,刚好可以容下半只脚,贴着墙壁可以勉强移动,张晖正是打算利用这点达到自己的目的,就算人进不去,至少可以把写着随堂心得的纸塞进去,运气好的话,李默野没准会认为那是他自己不小心遗落在地上的,然后就……大功告成! 这间屋子起码有几十年以上无人问津了,到处散发着灰尘与霉臭味。张晖觉得呼吸都难受了起来,他打开挂在钥匙扣上的β灯,轻轻地将门关上,然后捂住鼻子急步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张晖脱下自己的t恤衫,做成一个环套在窗框上,然后亲吻了一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一颗石头链坠——这是一颗朋友从西藏带回来的黑石头,据说是陨石,张晖找了银匠把它包了边,然后用黑绳子挂在脖子上,他一直把它当做自己的幸运符。 “保佑我别为了三十分丢了小命。”他一面祈祷着,一面抓着衣服做成的环套下到小平台上,小心翼翼地朝目标移动,几分钟之后,他已经坐到了李默野办公室的窗台上。令人沮丧的是,那窗子竟然是紧闭的。里面还拉上了窗帘,窗缝隙出乎意料地严密,连半张纸也塞不进去,这使得张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他沮丧着正准备回撤,却听到屋子里忽然传出了一阵咳嗽声,张晖吓得连忙屏住了呼吸,待在原位一动也不敢动,伴随咳嗽声的是柜子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屋子里隐约有了一点亮光,张晖刚好可以透过窗帘没有遮严实的一条缝隙看见屋子里的情景,他吃惊地看见李默野竟然拿着一个手电筒,正从一个大立柜里走出来! 屋子里的灯亮了起来,只见李默野坐到了办公桌前,拿起笔在一个本子上快速地写着什么。张晖又急又怕,可他不敢动。怕弄出声响惊动了里面的人,又担心李默野会走过来开窗户,那样的话,他可就无所遁形了! 幸好李默野全神贯注地埋在他的笔下工作着,连头也没有抬。 正在这时,李默野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电话,似乎是他家里人打来的,李默野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行了。行了!知道了!我收拾一下东西就回来……” 李默野终于离开了。 张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个电话真是及时雨。 他沿原路返回,然后又用同样的方法进入了李默野的办公室,这一次他很顺利地就找到了李默野放学生功课的地方,张晖找到随堂笔记的那一叠——幸运的是,都还没有被批注过。他把自己的那一张夹在中间,转身正准备离开,但当他的眼神落到那大立柜上的时候,他站住了。 李默野到柜子里面去做什么? 而且还着手电筒,张晖琢磨着:那家伙不会有在柜子里睡觉的习惯吧?或者他真的是心理变态? 好奇心占了上风,张晖决定打开柜子看个究竟,反正是顺便。 这个柜子看上去应该很有些年头了。样式十分老旧,估计是好几十年前的产物。搞不好可以称为文物了。 张晖小心地拉开柜子门。 然后他看见了一件他永远也想不到自己会在此处看见的东西—— 电梯。 是的,一架电梯。 有些像工业上用的,钢结构框架式。钢制的栅栏门不是自动的。需要人工拉开。 张晖在电视上看见过这种电梯,应该是最古老的一种。 张晖愣了足有两分钟。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一架藏在柜子里的电梯!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学校从来不是一个能藏住秘密的地方,如果一个秘密真的能被保守成为一个秘密,那么就说明知道的人极少而且极其保密。 知道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做一件别人没机会做的事,这种事对于张晖来讲实在太有诱惑力了,他向来自称有冒险型人格。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前往各个神秘之地旅游,比如百慕大和神农架,张晖知道,如果自己错过这次探秘机会的话。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更何况。李默野很明显是使用了这架电梯的,而且也好端端地出来了——张晖想不出任何害怕的理由。 于是张晖拉开了电梯门,走了进去。 电梯里只有两个按钮:1,7。 也就是说,张晖没有其他选择,只能选择到一楼。 他关上钢栅门,搓了搓手,接下了“1”键。 电梯颤抖了两下,发出“嗡”的一声轻响。然后开始向下运行。 三十秒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张晖的手心渗出了汗——电梯还没有停! 从七楼到一楼,无论如何不应该超过三分钟。张晖只感到自己的心脏失重般地漂浮在胸腔之中,一种近似于窒息的感觉席卷而来。 电梯没有暂停键。 呼叫也不会有任何回应,张晖自己很清楚。因此他把大叫的欲望生生憋了回去,同时压制住了自己要按下“7”键的冲动。他不喜欢走回头路,即便不会有人看见。 他沉默着,计算着:现在的电梯下降的额定速度是每秒25米,就算这是架老式电梯。就算每分钟只走10米,现在也差不多在地下70米左右了。 既然有电梯。就不会只有电梯,还应该有电梯通达的目的地。 从未听说过附c楼有地下室——就算有,什么样的地下室又会深达80米? 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地下室的存在绝对与李默野无关。修建这样的工程需要大量的时间以殛金钱,而这样的花费绝不会毫无目的——藏得越隐秘的秘密通常价值越大,而价值又通常和危险系数成正比。 这个向下的旅程。注定是一场巨大的冒险。现在时间已经成为危险程度的标尺。 叮。 电梯停了。 张晖看着自己的表,整整十分钟。 他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他还有选择:a,按下“7”键。回到七楼,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不和可能存在的危险产生任何交集;b,打开面前这道门。走出去,看看在这80米深的地方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张晖不是不害怕。不过恐惧对他的影晌力远不如好奇心。 他没有给足自己思想斗争的时间,一下子拉开了钢栅门,让有选择变成了没选择。 然而钢栅门外又是一道门。 暗褐色的木门。或者更确切地说应该是柜门。张晖估计这个出口也是在一个大立柜里。但从门的缝隙往外看,他却立即看见了一条走廊,格局和七层一模一样,连房间门的样式也是一模一样。 隐约还能听到痛苦的呻吟之声,随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昧道挤入他的藏身之处。 张晖刚要推门,却听见有脚步声由远而近,只得缩回了手,继续趴在门缝观察外面。 来者是两个人。 让张晖惊讶的不仅是他们身上穿着的军服,还有他们正在交谈的语言。 他们说的竟然是日语! 由于医学院这两年有意扩大国际交流,所以对学生外语十分重视,大一的时候,学院对所有入学新生进行了一次语言测试,凡是英语不及格的,通通被视为语言天分不足,将被划分到日语班,因为日语算是相对较容易学的外语,张晖就是其中之一,因此在走廊上的这段日语对话被他听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已经增加了两班巡逻了。应该可以抓到他……” “再加一班!如果再找不到人,我们都得死!不能再有任何差错!” “嗨!” 张晖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耳朵,最后用指甲狠狠地掐入自己的胳膊,疼痛感足够真实! 这不是做梦! 医学院教学楼的地下,竟然藏着一群日本人! 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传说跳进了他的脑海——这个地方曾被侵华日军占领过,他们把当时住在这里的所有病人都当做了实验的白鼠,进行着各种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 是了,那些军服,和在电视上看见的一样,应该是属于那个时期的。 难道,是鬼魂?! 张晖哆嗦起来,他原本就不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无法解释的现象,医学院里总是会有很多怪事发生,不过,他当然还是愿意尽量从科学的角度去解释。 他伸出颤抖的手摸了摸面前的门,木头的质地,木头的纹路。木头的气味,实实在在地刺激着他的感觉神经,大脑反馈出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物体。 也许是那些霉菌,张晖想到他进入那间屋子时候的情景,那种可怕的气味,霉菌是一种繁殖能力极强的真菌,每个个体都可以产生成千上万的孢子,他听说有些霉菌的孢子通过呼吸道进入人体之后,会作用于神经系统。进而导致人产生幻觉,除此之外,幽闭的空间。极度紧张的精神状态,也都可以诱发幻觉,张晖用他所学到的医学常识开始为自己进行分析,至于为什么会看到穿着军服的日本人,听到呻吟声,那都是因为那个恐怖传说在作祟,记忆用这些素材给自己制造了一个陷阱。 柜子里不可能存在电梯,世界上不可能有电梯通往地下80米,就算有,也不会存在于医学院里,更不可能存在于这样一座破旧的大楼里。 这一系列的不可能只说明一件事:这本来就不是真的!而自己刚才所看见的所感觉到的。十有八九就是幻觉! 这样一分析,张晖立即信服了自己的理论,据他所知,解除幻觉的办法之一就是不管发生任何事也要坚信这是幻觉。并且尽快离开产生幻觉的环境,如果幻觉是在那个柜子前面产生的,那么他要离开的也就是那个柜子。以及这栋大楼。 想到这里,张晖立刻推开了面前的木门,为了避免自己受到干扰,他索性闭着眼睛冲了出去,没想到立即便感到和什么人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起,倒在了地上。 张晖睁开眼,发现跌坐在自己旁边的竟是一个穿着白色衣裤的年轻女孩子,大约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 他瞪着她,对方也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张晖刚叫出声来,女孩子立刻惊慌地捂住了他的嘴:“嘘——别出声!” 那只手又柔又暖,张晖愣住了——这幻觉未免也太全面太逼真了吧? “什么人?”远处传来一声大喊,紧接着便听见一队脚步声朝这边跑了过来。 “跟我来!”女孩子拉起张晖的手就往左侧面的一间房子里跑,张晖连忙回过头看着自己的来处。哪里有什么立柜?!只有一幅像门一样大小的画,画上赫然是一扇紧闭的门!画框仍在摇晃着! 两人跑进屋子,女孩子把门关上,然后拉开一个大立柜的门,里面堆着许多叠好的白色床单,女孩子把张晖先推了进去,然后自己也钻了进来,柜门关上之后,一切都暗了下来。勉强可以借着柜门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看清柜子里的情形,女孩子一面摸索着固定在侧壁上的衣钩。一面数着数,最后拉住其中一个,往左边狠狠一推,只听见“咔嗒”一声轻响,柜子的左后壁竟然向后弹开了一尺,露出一个开口来,这里居然是一个密室! 女孩子面露喜色,“终于找到了!我们进去吧!你先走,我来关门,要不然他们会发现的。” 看着黑洞洞的入口,张晖十分犹豫,但听到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近,已经到了门口。 “搜!每一个房间,每一寸地方都要搜,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少佐说了,不论任何代价,务必要抓活的!” “嗨!” 尽管不能亲眼看见,但他完全可以想象出外面那帮人的凶神恶煞,因此张晖不由得也有些慌张,不管是幻觉还是鬼魂。他都宁可选择面前这个面貌清秀的女孩。 “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女孩子焦急地说:“没时间了!快走吧!要是再被他们抓住,可就真的活不成了!求求你,相信我!” 张晖最受不了一个女孩子含泪恳求的模样,心里一横,咬了咬牙,一头就钻进了入口——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于是他立刻拿出了自己的钥匙,打开了β灯,于是通道里顿时亮堂了起来。 他这才发现这里其实不能被称为密室,而是一条砖砌的密道,前方有多长无法目测,宽度大约只有40公分,勉强可容纳一个人在里面侧着身子移动。 此时女孩子也已经钻进了密道,她将入口关上之后,便靠着墙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看上去十分虚弱,张晖这才注意到女孩子的身形极瘦,那套白衣裤穿在她身上显得十分宽大。 “怎么了。你?”张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明知道是幻象,居然还要相信她,居然还要跟她说话。 “我没事。”女孩于抬起头看着张晖,那是一双非常清澈明亮的眼睛,活像一只小鹿,她好奇地看着张晖手里的光源,“咦?这是什么?这么小啊!” “β灯啊!”张晖说。 但女孩子显然不知道何为β灯,她睁大了眼,“什么?” 张晖没有心情详细解释。“就是微型手电筒。” 女孩子若有所思:“哦,我明白了,你是当兵的吧''这是战场上用的东西吧?” 张晖想不出女孩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联想,现在换了他一脸惘然,“啊?不是啦!” “普通人不会有这样的东西的。”女孩子显然很坚定于自己的揣测,她的眼里闪出兴奋的光,“我知道了,你是前线打仗的时候受了伤,被送过来的对不对?可是现在那些日本人占了医院,你也被困在这儿了,是不是?伤兵不是都被带走了吗?你怎么躲过去的?你换了衣服是不是?嗯,你藏得真好,居然没被他们搜出来!” “啊々”张晖完全没有办法应付这场奠名其妙的对话,什么当兵?什么打仗?如果这女孩脑子没毛病就一定是自己的脑子出了毛病。 幻觉!幻觉!还是幻觉啊! 张晖苦恼地敲着自己的头,这该死的幻觉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可那只柔软的手再次落到了他的额头。 “他们是不是也对你做了什么,”他听见女孩子用安慰的语气说,“你是不是觉得很难受,放心,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逃出去就好了,我带你去找赵叔叔,他会治好我们的。” 张晖只好睁开眼,他没办法拒绝这么温柔的声音。 “我叫林小雅。”女孩子大方地伸出手,“你呢?” “我叫张,张晖。”张晖伸出手和对方相握,思维越发混乱,他已经完全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幻觉了,“你刚才说什么?什么难受,我不难受啊!谁是赵叔叔,你到底是谁?这里到底是哪儿?” 林小雅眼里的同情之色更浓。 “赵叔叔是我爸爸的同学,他留过洋。医术很好的。”林小雅说。“我爸爸叫林瀚铭,是这里的院长。这里是医院啊,是你治伤的医院啊,你仔细想想看?” “医院?!” 这里明明是医学院啊,张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林小雅却一脸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他们一定是对你的头,啊,不,应该说对你的大脑做了手脚,所以你才会什么都想不起来。” “是啊!我想我脑子真的有问题了。”张晖无奈地苦笑。 “没关系的,我爸爸说。这条密道可以逋到医院的后门。我们可以从那边跑出去,出去之后就可以去找赵叔叔了!”林小雅兴奋地说。“我逃了三次,找了好几十个房间,终于找到这里了,我们一定可以逃出去!” “那你爸爸呢?”张晖随口问道。 林小雅的眼睛一下子红了,“我爸爸,我爸爸被他们打死了!他们说我爸爸窝藏从前线回来的抗日军人。不肯交出来……他们已经把所有的伤兵都杀了……可还是说我爸爸犯了窝藏罪,他们把医院占了,把我爸爸……他死之前,跟我说,叫我一定要活下去……” 林小雅蹲下身子。抱着头抽泣起来。张晖看得出来她其实是想号啕大哭,但是她不敢,只能一咽一噎地把悲愤吞下去。 尽管仍然不能肯定自己的处境,但张晖能确认,眼前他所看见的痛苦是真实存在的,他的鼻子也在发酸,他没有办法蹲下身子,只能用手拍了拍林小雅的头。 “那,那些人,是在找你了?” 林小雅抹了抹眼泪,“我不知道。也许是,不过他们好像也还在找别人,好像外面有什么人溜进来了,还偷了什么重要的文件,他们很紧张……有~次他们在我身上做实验的时候,我无意间听见的,我只会一点点日语。所以听不太明白……” 张晖愣住了,“在你身上做实验?!” 林小雅点点头,站了起来。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左臂,“没事儿了,我现在不疼了……!” “我看看!”张晖一把抓住林小雅的手臂,准备挽起她的袖子。 “不要!不要!”林小雅却大叫着挣扎起来,“你不要看,我不要你看!” “嗤——” 白色衣袖在两人的挣扎中被撕裂了,一条芦柴棒似的手臂赫然露了出来。让张晖目瞪口呆的原因不是由于它瘦到皮包骨头,而是因为那整个上臂竟然完全是绿色的! 再仔细一看那绿色,更是让人汗毛直竖。绿色源自于胳膊上密密麻麻的真菌绒毛。它们竟然是从林小雅的血肉里生长出来的! “啊——” 这种情景,即便是意志力再坚强的人也无法承受。更何况张晖还不到二十岁,某种程度上讲。他不过是个孩子,他发出一声惊骇的嚎叫,扭头就跑,确切地说是拼命朝密道的入口挤过去。 身后林小雅带着哭腔拉住了他,“张晖!张晖!不要走!你听我说啊……” 张晖拼命地挣开她,现在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撞鬼了!撞鬼了!撞鬼了! 入口被拉开了,张晖冲进柜子,冲出柜子。 他再次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和那人一起摔到了地上,但是这一次,他看见的是一个杀气腾腾的日本士兵。 “八嘎!”日本士兵操起槍托就朝着张晖的头上一砸,“原来是你。抓到你了!” 此时屋子里只有他和日本兵两个人。见日本兵正准备扯开嗓子大叫,张晖立刻扑上去,拼命捂住了对方的口鼻,他知道如果对方叫出声来会是什么后果。现在他已经不再去分辨对方到底是鬼魂还是幻觉,一切都只是本能反应。 日本兵显然比他强壮太多了,一翻身就扭住了张晖的胳膊,张晖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被折断了,他忍住不敢叫,被槍托砸过的额头似乎已经开始流血,血腥中视线也在变得模糊。 日本兵亮开了嗓子,大喊: “来……” 他只喊出了一个字,后面的话被人砸断了,林小雅满脸狰狞地举着一把椅子,日本兵倒在了地上。 张晖看见林小雅再次将门反锁上,然后她扑向了他,把他扶起来。往衣柜里拖…… 两个人重新回到了密道。 林小雅拿走了胀晖的钥匙扣,照着张晖的样子按下β灯的按钮,然后将一条从柜子里顺便带出的白床单撕成碎片,开始为张晖包扎头上的伤。 “对不起……”林小雅在哭。“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这个女孩冒死救了他,她用那样瘦弱的手臂把他拖到了安全地带……可是她现在还要跟他道歉,因为她觉得自己那饱受折磨的身体吓着了他…… 张晖能感到她的体温。能听见她的呼吸,这些都说明,她不是鬼,是人!他手上的鲜血,头上的疼痛也让他清醒过来:这不是幻觉,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今天是什么日子?”张晖问道。 “8月12日。”林小雅回答。 “什么年份?”张晖又问。 “民国27年啊!”林小雅奇怪地看着张晖,“你怎么了?” 民国勿年,也就是1938年! 难道,那架电梯真的把他带到了1938年? 林小雅在跟他说话,他能够接触到她的身体,所以用磁场或是录影来解释是不通的,那么他是真的处在另一个时空了! 那个传说就是真的了,这里真的曾经被日本人占领过,并且作为人体试验场,这样的话,这个地方就是一个最最危险的所在! “我们必须逃出去!”张晖一面说,一面站了起来,任何地方都比这里安全,他可不愿意这千年不遇的穿越。最终是为了变成别人的白老鼠。 两个人于是朝出口处移动。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两人到达了通道的尽头。 出口处是一道铁丝网,两个人挤在一起看着外面——视线里的确是医院的后门,荒芜的院子,但是并不清静,日本兵们一队队地走来走去,大门口还赫然摆放着两挺机关槍。 他们是绝不可能出去的! 林小雅绝望地抽泣着,张晖忽然心中一动,他拍了拍自己的头。然后抓起林小雅的手就往回走:“我知道有个地方,不但能出去,而且,一定能治好你!” 林小雅不相信地摇着头,“你不用安慰我了,没有其他密道了,爸爸说只有这里能出去。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里。不会有路了,我们逃不出去了……” “有!相信我!我就是从那里来的!”说完,他解下自己脖子上的石头挂饰,把它挂到了林小雅的脖子上。“这是我的幸运符,我现在把它送给你,它会保佑你一直平安,保佑你和我一起离开这里!” 林小雅紧紧抓住那颗黑色的石头,哽咽道:“嗯!我相信你!” 张晖拉着林小雅往入口处走,是的,他们现在剩下的唯一生路,就是张晖的来时路,那架电梯!如果他们能进入电梯,并返回2010年。那么所有的危险也就都不存在了! 那个日本兵的尸体躺在入口处,是林小雅为了害怕别人发现他,把他拖入密道的。她情急之下的那一砸竟然要了他的命! 林小雅缩着脖子,不敢走过去。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她喃喃着,这对一个善良的女孩来说的确是件非常残忍的事。哪怕那个人应该被千刀万剧! “没事儿!”张晖捂住林小雅的眼睛,他的手同样在发抖。“我们不看他!” 他们踩着尸体走过去,因为通道很狭窄。没有办法绕行,林小雅的身体因此而剧烈颤抖了一下。 两人进入柜子,走出柜子,幸运的是,房间里没有日本人。 他们趴在门缝上看着外面的走廊,这一层楼似乎很少有人来,现在走廊上空无一人。但不知道那些危险的日本人会不会突然冒出来。 必须冒险,失踪的日本兵很快会引起注意,到时候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张晖一咬牙,拉着林小雅打开了门,直扑向那幅奇怪的画,他把画框掀起来看见了钢栅栏,那电梯真的在后面,维持着他刚刚到达这里的样子! 张晖简直要喜极而泣,两个人立即钻了进去。张晖连忙拉上钢栅栏,按下了“7”键。 轰轰着,电梯开始运行了,这一次是往上升。 林小雅死死抓着张晖的胳膊,“我们去哪儿?” “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和平的地方,一个没有战争的地方。”张晖安慰着她,同时也是安慰自己,“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嗯。”林小雅脸色惨白地点着头,眼里闪烁着期望,“我相信你。” 轰! 话音未落,电梯忽然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吊顶上的灯不停地闪烁着,紧接着,随着一声哀叹似的长音,电梯里完全黑了下来——但是电梯并没有停,可以感觉它仍然在上行。 “啊——”张晖听见林小雅发出了一声尖叫,紧接着,他感到她的手放开了他的胳膊。 “小雅!”张晖喊道,“你在哪儿?别怕!我在这儿!” 没有回音。 张晖开始发慌。他伸出手乱摸,但是什么也没接触到——他屏住自己的呼吸。却听不见对方的呼吸。 难道她晕倒了? 张晖缩到地上,在地板上寻找着,但是也没有摸到林小雅的身体。 电梯终于停了。灯也随之亮起。 林小雅果然不在电梯里! 张晖一把拉开钢栅门就往外跑,一面跑一面喊着林小雅的名字。 然而柜门刚推开,他便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狠狠地抓住了。 李默野双目血红地抓着他的肩膀:“你到这儿来干什么?!你下去过了?!” 张晖根本无心和李默野在这件事上纠缠,“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白衣服的女孩,从这里面出去的''她去哪儿了?” 李默野的脸上浮现出极为复杂的表情来:“你竟然带了一个人上来?哼哼。我连一张纸都带不上来,你居然想带一个人上来?!” 张晖恍然大悟,“是你!那些日本兵要抓的人就是你!” 听到这句话。李默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似惊恐又似沮丧,还有一些狰狞,“你果然下去了,你果然都看见了!” “你刚才说连一张纸都带不上来是什么意思?!”张晖隐隐地感觉到一件不幸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歇斯底里地大吼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告诉我!” “你还不明白吗?”李默野冷笑着,“属于过去的,在过去已经消亡的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未来?” “那么小雅她……”张晖只觉得天旋地转。“她……” “你真的从下面带了一个人上来?!你胆子还真大!”李默野摇着头:“不过你不可能成功的。她不可能上来,我想她已经被送回去了。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不!”张晖挣脱李默野。转身扑向电梯,“她不能回去!我下去救她!” “好。”李默野说道:“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下去,我们至少得带上武器吧?“说着,他拉开书桌下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小榔头。跟着张晖一起走进电梯。 张晖刚要按下“1”键,忽然觉得头上一阵剧痛。 他转过身,便看见举着榔头目露凶光的李默野。 “对不起,”李默野说,“你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 张晖捂住头,这重重一击彻底让他清醒了。“天哪!你的那些研究成果!怪不得你一搬到这里来就写出了那么多的论文!原来你是从日本人那里偷来的!你用这架电梯下去,是你企图偷走他们的研究文件,那些是他们用我们的同胞做人体试验得到的结果啊!你怎么做得出来?!他们把我们的兄弟姐妹当做白老鼠的时候,你就在旁边看着,你还是不是人?!” 一想到那些人里有林小雅,张晖就心如刀绞。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俗人永远不会理解我!”李默野的脸扭曲着,“那些研究资料在日本人撤离之前都被烧掉了,那么多人都白死了吗?代价既然已经付出了,为什么要自白付出?!现在有机会把这些用于人类健康事业。我不认为有什么问题。我不说出来,是因为没有人会相信……” “你不说出来,是因为你想用这些来为自己争名夺利,欺世盗名!”张晖微弱地说,他的头失血已经太多。无力再作更多的反抗。 “这是我发现的!我也是冒着生命危险的!我也付出了代价啊!”李默野被戳中了痛处。他浑身发着抖,榔头也掉在了地上。他没有再说话,而是伸出手,按下了“1”字键。于是电梯又开始下行。 十分钟之后,电梯停下,李默野将毫无反抗之力的张晖拖出了电梯门,把他的身体放在走廊上后。转身便往回走——张晖立刻明白过来——李默野是想借日本人的手杀人灭口! 而且,他这个外人的出现,也就会让日本人以为他就是偷文件的家伙,李默野想一箭双雕。从此高枕无忧。 “砰!”槍声突起。李默野捂住腿倒在了地上。一队日本兵哇啦哇啦叫着,从走廊的另一边冲了过来。 “是他!就是那个人!”其中有人在大喊,“抓住他!少佐说抓活的!” 李默野睁大了惊恐的双眼,他试图扑向那幅画——但是他根本无法靠近它。四五个日本兵拽着他的后衣领,将他在地上倒着拖行…… 几个日本兵将画板扯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电梯。 一支长槍对准了张晖满是血污的头颅——举槍的日本兵在犹豫,他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也应该活捉,但地上的人看上去已经像是一个死人。 又一次剧烈的摇晃开始了! 这一次,不是电梯,而是整栋楼! “地震!”所有人都在大喊。于是举槍对着张晖的日本兵跌跌撞撞地逃命去了。那些拖着李默野的士兵也在奔跑,不过他们没有忘记带上李默野。 “救我!”张晖听见李默野在绝望地大喊。 他闭上眼,现在他什么也做不了。 一双柔软的手将张晖搀扶了起来,张晖转头便看见了林小雅。 “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再来找我的……你没有抛弃我……”林小雅一面说,一面扶着张晖进入电梯。将张晖轻轻地靠着电梯后壁放下,拉上钢栅门,准备按下“7”字键。 “不要。”张晖虚弱地出声阻止她。“你是上不去的……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上面是未来,是2010年,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可是你一定要相信我。你快走吧,趁着地震,这是你离开这里的最好机会-…” 林小雅愣了愣。随即脸色黯然下来,“我相信你。” 说完这句话。她仍然按下了“7”字键,然后她走到张晖的身边,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张晖哽咽着,“你会错过机会的!” “我相信你啊,我相信我们要去的地方真的是未来。”林小雅微笑着握住了张晖的一只手,“至少我们是一起的,哪怕只是5分钟,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你发誓!快发誓!”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活下去!我发誓!”张晖开始哭泣,“你也一定要活下去!” 林小雅握着挂在胸前的石头,“这是你给我的,它会保佑我的,是不是?” 电梯摇晃着,一切,陷入黑暗。 张晖知道。林小雅消失了,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电梯终于停了下来。 但是摇晃却没有停止,张晖感到这摇晃并非来自于电梯本身,难道2010年也在地震? 张晖挣扎着,艰难地走出了电梯。 果然,外面的房间里一片混乱,地板在晃动,墙壁在裂缝,天花板上不断地砸下石块。大楼要塌了!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一你发誓!” 林小雅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张晖发出一声大吼,摇摇晃晃地往门外狂奔,楼道还没有完全坍塌,他冲下楼,冲出了附c楼,在离楼不足十米的地方跌倒在地,大楼轰然倒塌,飞石和尘浪朝着张晖席卷而来,他紧紧地抱住了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整个医学院的操场上已经挤满了人。起初大家都以为是地震,但事实上并不是,震动和巨响都来自于附c楼一栋楼。大家冲了过来,很快便发现了被埋在灰尘和碎石之中的张晖,他立即被同学和老师们送往医院抢救。 半个月后,废墟被清理完毕,调查结果也出来了,人们发现这栋大楼竟然还建有一个秘密的地下室。这个地下室的出口入口都被封死了。而两枚制造于1937年的日本炸弹被放置在里面,专家说它们原本应该在65年前就爆炸,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它们延迟了这么久。人们在地下室里还发现了几百具骸骨。数目无法估量。因为它们都已支离破碎地混合在了一起,再加上其他的一些证据。基本证实了一直以来的传闻,这栋大楼里确实发生过那样惨绝人寰的悲剧。 当这些骸骨被送走的那天,所有的学生都穿上了黑色的套装,胸前别上了白色的小花,张晖站在队伍的最前方。 骸骨被人小心地用布兜裹起来。放上卡车,张晖忽然看见有一样东西从其中一具骸骨身上落了下来,掉在地上。 那是一颗包着银边的黑色石头。正是他送给林小雅的幸运石。 张晖扑了过去。抓着石头放在胸口,泪流满面。 林小雅,她最终仍然还是没有逃离那里,为了他能活下去,为了一个来自未来的人活下去,她放弃了自己活下去的机会。 工作人员诧异地看着这一幕,小心地问道:“这……你是不是认得这东西々是不是你的亲人也在这里面……” 是的,那是他的亲人,不是通过血缘而联系的亲人,是通过心连接在一起的亲人。 张晖回头看着卡车上无法分辨彼此的骸骨,他们注定会被合葬在一起。张晖把石头放进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的手心:“请你,务必把这个和他们安葬在一起,请你一定答应我!” 工作人员郑重地点头道:“你放心!” 遗体被送走了,张晖呆呆地目送着卡车远去。过去的永远都留在了过去,但是并不表示他们会被遗忘。 小雅,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聊怕时间成为灰烬,你将永远活在我心里。 雕刻者 01 午后的陽光透过窗子暖暖地照进来,像是掺了蜂蜜的温水一般。 我坐在桌前喝了口水,舒服地叹了口气,随手翻开早晨买的报纸。对于一个医生来讲,这样的闲暇时光真是很难得。 翻着翻着,我的手突然一抖,杯子“啪”一声掉到了地上。 我看到一则新闻。 标题是《好心大妈靠捡破烂收养六名弃婴》,上面还附有一张照片。不过,那位好心人不愿意暴露身份,记者只好给她的脸打上马赛克。 这个故事,宛如窗外的陽光一样温暖。但我却感觉到了一阵彻骨的寒冷和恐惧。 两年前的记忆如同一只从脑海深处爬出来的恶魔,把我吞噬,让我再次置身于它那陰冷血腥的腔肠之中。 我死死地盯着照片上那张模模糊糊的脸…… “是她!” 02 两年前的某天下午,我们科接到了一个重病号,我们立刻对他进行了全面的检查。 “病人胸椎遭到过重创,胸部以下可能瘫痪。” “病人的手、脚韧带被割断。” “病人的右眼眼球已经无法复原。” “病人的头部遭受过重击,可能有脑震荡。” “……” 我汇总着各方面的报告,看了病人一眼。 病人遍体鳞伤,最骇人的是病人的右眼只剩一个血窟窿,而右眉上方却有一个深深的伤疤,简直像另外一只眼睛,再深一点大脑就暴露了。从进病房开始,他就惊恐地瞪着那只布满血丝的左眼,左顾右盼,嘴里不断地发出“啊啊啊”的惨叫声,仿佛我们正在凌迟他。 真惨。 他一直在痛苦乱叫,我担心他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就凑近他问道:“哪里不舒服?” 他停下了呻吟,瞪着那只眼睛看着我,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突然张嘴向我咬过来! 我吓得几乎一屁股坐在地上,几个护士眼明手快把他按住。我惊魂未定地看着他,搞不懂跟他结了什么仇。 不过……就在他张嘴的时候,我看到他嘴里好像塞着东西。是一块四四方方、暗红色的东西。 那是什么?难道他刚刚不是想咬我,而是想让我看他嘴里的东西? 这时门口突然闯进来一个人,是病人的妈妈。 我们自然不能放家属进来,立刻把她往外赶。她一边挣扎一边扬声高叫:“你们别为难他……他说不了话,他的舌头被割掉了……” 她怎么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难道她一直在门外聆听急诊室里的动静?把病人交给了医生都不放心,真是太溺爱了…… 不过……舌头被割掉了? 我突然反应过来,原来他嘴里那块四四方方的东西,并不是“塞在”他嘴里的东西,而是被割掉一半的舌头! 窗外陽光明媚,但我却感觉到一阵恶寒。 “病人没法开口,怎么办?”有个护士问我。 这可真把我难住了。在检查这一阶段,病人自己的描述是很重要的。可这病人口不能言,手不能写,连脚也不能写,这样的人怎么交流? 不过,我倒是想起了某部小说里的“目语之术”。 我凑近他耳朵,说:“你想说什么,就转动眼球跟我表示出来,用眼睛写字懂吗?” 病人愣了一下,使劲儿闭闭了眼睛。我知道他一定会很配合,因为我感觉他一直有着很强烈的倾诉欲望。 护士拿出纸笔,病人的左眼开始转动。 从右往左是一撇,横向一转就是一横。 护士仔细辨认,记下一个“手”字,又记下一个“义”字。 病人情绪激动,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转动眼睛越来越快。护士不得不快速记录。 病人不知不觉开始晃动脑袋,表情很痛苦,几乎要哭出来。但他还是着了魔一般晃着头,越来越疯狂。我们急忙制止住他。他的头部受到过重击,这样晃下去肯定出事。 病人虽然安静下来了,但他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还要哭诉。 我拿过护士手上的记录。 “手、义、女、互、一、久、七、3”。 这都是什么呀? “算了。”我叹气,只能放弃。 我走出病房,患者的母亲立刻赶上来问我情况。我说明了患者的状况,聊了几句,她就开始喋喋不休地向我倾诉。 原来病人是一个无业游民,不务正业游手好闲,还借了高利贷。后来因为还不上高利贷,被人弄成这样,扔在了家门口。 我不是没有同情心的人,但这个病人家属啰唆起来没完没了,最后竟要哭起来。我嘱咐了一句:“以后治疗时不要随便闯进来。”便逃之夭夭。 03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慢慢熟悉了病人的母亲。她姓张,我们都叫她张婶。 张婶是一个平庸的女人,平庸到似乎没听说过“惯子如杀子”这句话。 她对自己儿子的溺爱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我去查房时,经常可以看到她自己试水温,然后喃喃自语:“再凉三分钟吧……”看病人的时候,我说一句,她就问三句,刨根问底地问,简直像是混进医院来偷学医术的。当我受不了她的絮叨逃出门口之后,还能听到她喃喃自语:“再凉一分钟吧……” 值得一提的是,她喂病人吃饭喝水用的竟然是奶瓶。虽然病人没了舌头,进食不方便,但也没必要用奶瓶啊? 照顾病人是最无聊的,因为大部分时间无事可做。但张婶却能从早忙到晚,因为每件小事她似乎都能分成十几步去做,每一步都一丝不苟。 不过,病人对张婶一直有一种强烈的抗拒感。不过我也理解。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被当成孩子,换谁都会烦躁。 有一次,我们在打算给病人输血的时候,张婶突然闯进来,执意要求抽她的血给病人输上,理由是害怕我们这里的血不干净。 至于她是如何得知我们要给病人输血的,不用说,她又是趴在门外偷听了。 面对这种情况,我们只能相视苦笑。把她赶出去之后,就继续给病人治疗了。 不过,这件事并没有结束,它的后续发展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这天晚上我值班。值夜班基本上是闲着的,因为病人在晚上出现突发状况的并不多。似乎死神也不愿意在晚上折腾。 我百无聊赖地待在办公室里,随意翻了翻之前的记录。无意间看到了那张写着“目语”的记录。 手、义、女、互、一、久、七、3。 既然没事,那么就试着破解一下吧。 我倒了杯茶,铺开一张白纸。 第一个字是“手”。 这个字应该不是病人想写的,因为他的手除了外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这么简单的字护士应该不会记错,那么……它应该是和后面的字合并? 第二字是“义”。手跟义合起来是什么字? 如果局限于字本身,肯定会进入误区,因为这份记录都不一定准确。不过,每个字的笔画应该没有太大误差的。 我把这两个字的笔画拆开,按顺序在纸上乱画乱写。 写着写着,我发现把这两个字的笔画按顺序写下来的话,就会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是平时很熟悉的一个字…… 突然,我抓住了一种感觉。我把“手”中间的那道横拉长,加上“义”字的笔画,一撇一捺一点。 纸上显示出来的,是一个夸张别扭的“我”字。 原来是这样!我精神大振,来了兴致。 第三字是“女”字,笔画没错的话写不出别的字。但和“我”字连起来就是“我女”,没有意义。也许第三字和第四字也是一起的? 第四字是“互”。这字的笔画用眼睛写的话很容易写错,比较难猜,不过既然“女”是这个字的偏旁,那么从带“女”偏旁的字里找就是了。 带“女”偏旁的字有“奶”“如”“妍”“妈”“奸”“姓”我试着用眼睛把“互”字笔画加到“女”后面,一个字一个字地排查,“奶”不对,“如”不对,“妍”不对,“妈”…… “妈”! 如果用眼睛写的话,“马”字和“互”字非常像!而且“妈”这个字和第一个字“我”连起来是“我妈”,并不冲突! 不过……病人不应该说自己哪里不舒服吗?说他妈干吗? 我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老实巴交、爱子如命的女人。 继续吧,下面还有好几个字。 一、久、七、3。 听起来像是一九七三年,不过他要是说“我妈一九七三年”,倒像是要讲一个长篇故事了,肯定不对。 最后几个字中,最特别的就是“3”。我想,他写汉字的时候应该不会突然加入一个阿拉伯数字吧?他想写的应该是汉字“了”吧? 如果这样的话,加上前面两个字就是“我妈……了”。 这倒是像句话,只是缺乏中间的关键词语。只要破解了中间的“一久七”,就可以知道病人到底想说什么了。 我在纸上乱写乱画,将每个字拆开,胡乱组合,却始终没有头绪。 思考了这么久,我的思路有点儿混乱。这种纯属猜测的事,硬钻会进入死胡同的。我揉了揉太陽穴,看了看表,已经半夜两点多了。我决定先去洗把脸,放松放松脑子再说。 我站起来,往洗手间走去。深夜医院的走廊十分安静,病人们都睡得很熟。果然如我想的那样,死神在夜里也是需要休息的…… 突然,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闪了一下,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死神……死…… 我想起了一件琐事。 初中时候,某天下课,我同学跟我开玩笑说:“你知道‘死’字怎么写吗?就是一个歹徒,拿着匕首……”他在纸上写下“歹”“匕”两个紧挨着的字,然后把“歹”字上面那道横一拉长:“一捅!你就死了。” “死”字拆分来看就是“歹”“匕”,也可以说是“一”“夕”“匕”,这和“一”“久”“七”多么相似!而且笔画、顺序完全一样! 那么这三个字合起来就是一个“死”字了?再放回原来的句子中就是…… “我、妈、死、了”! 04 深夜,医院,寂静的走廊,我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他妈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死了呢?是我搞错了吗? 但病人那激烈的情绪,那充满了恐惧的眼神……我不由得干咽了口唾沫。 就在这时,我的耳朵捕捉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那种声音极其细微,细微到难以捉摸。如果我刚刚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去洗手间,绝不会听到这声音。 我侧耳倾听,那声音虽然低微,却十分急躁,像是一只被困在塑料袋里的老鼠在拼命挣扎。 我循着声音慢慢找去,声音似乎是从离我两步远的那间病房里发出来的。那是张婶儿子的单人病房。 我趴到门上仔细倾听,听得清楚了一些。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挣扎? 半夜怎么会有挣扎声,难道有人想在医院里行凶?! 不容多想,我推门而入。屋内漆黑一片,我“啪”一声打开灯,却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张婶一条腿的膝盖压在病人胸膛上,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奶瓶,似乎要喂他什么。而病人满头满脸都是血,正拼命扭动着脖子,十分抗拒。 奶瓶里装的,是暗红色的液体。 因为我推门开灯,张婶下意识地向我这边看来。我看到她的腮上、额头上都沾上了点点血迹。 我下意识说了一句:“你做什么!”话一说出,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颤抖且低沉的。 张婶看着我,讪讪地从病人身上下来,把暗红色的奶瓶放到桌上。这时候,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啰唆拘谨的家庭主妇,好像刚刚野蛮地把膝盖压到病人身上的完全是另一个人。而刚刚从她的压制中解脱出来的病人,则发出愤怒而崩溃的哀号。 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我心乱如麻。而张婶低着头,轻轻地搓着手上的血,像是一个偷偷玩泥巴被家长抓住的小孩。 “你……你这是在干吗?”我定了定心才说出这句话,但说出来的时候还是结巴了。 “我听说他需要输血,就想给他补补血……”她低着头嗫嚅道,一边轻轻地搓着手上的血。 血“滴答”“滴答”地滴到地上,接连不断。 我这才发现她手上不断有新的鲜血涌出,源头在手腕处。她是把自己的手腕割开、把血沥到奶瓶里,然后让病人喝吗? “你你……你知不知道输血要输到他血管里去?这样给他吃下去根本补不了!而且很……不卫生!”我又急又气,说话都有点儿语无伦次。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又不懂……”她低头认错,依然在轻轻搓着手。那动作自然得像是洗手一样。而从手腕伤口中不断涌出的血,就像是水龙头里流出的水。 她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与手腕上不断涌出的鲜血及旁边病人歇斯底里的哀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你还不赶快去包扎一下!”我几乎吼起来。难道她不知道疼?她不知道这样一直流血会死? “好好好……”她唯唯诺诺,就要向门口走去,却还忙里偷闲地伸出手去擦病人脸上的血。可她手腕上的血还在涌出,不断地淋到病人脸上,反而越擦越多。病人呜呜嘶喊着,几乎发疯。 “快去!”我真的吼了出来。张婶这才放过病人,匆匆忙忙走出去。 在她经过门口的时候,我破解出来的那句话闯入我的脑子。 我妈死了…… 虽然我们做医生的并不相信什么“行尸”“活死人”,但她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不过,能流那么多血,应该不是死人吧…… 我叫了值班的护士带她去包扎,然后回到病房,关上门,来到病人身边。屋里还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仿佛凶案现场。 病人的情绪依然激动,瞪着唯一的左眼,“呜呜呜”地哀号着。他嘴巴张得很大,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嘴里的半截舌头。他的四肢无力地抽动着,眼泪把脸上厚厚的血液冲开两道空白。 我看了看门口,然后凑到他耳边,说:“你妈死了?” 他一愣,左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继而使劲儿点了点头! 我心头狂跳,呼吸都错乱了。我努力平静下来,问:“她那不是还活着吗?死人的血液是凝固的……” 我还没说完,他就用力摇了摇头。 我更加疑惑了,他为什么坚定地认为那个大活人是死的? 其实这一切等到他的手恢复的时候就可以真相大白,但我实在心痒难耐。而且,对于怎么和他交流,我有了新的想法。 我拿出手机,调至“写信息”状态,说:“你想说什么,就用拼音写,我指到对的键,你就点点头,要删除你就摇摇头。确定一个字,你就连续眨眼。” 他点点头。 我用手指逐一指向那九个键,在指到8的时候,他点了点头,指向2的时候,他又点了点头,然后快速眨眼。 我一看,打出一个ta,我指向“她”的时候,他又快速眨眼。 这种方法虽然很慢,但准确性却高。我耐着性子,一个字一个字慢慢打出来。 她……不……是…… 在打第四个字的时候,他突然惊恐地转头,死死地看着门口的方向,气喘如牛。 我向门口看去,吓了一大跳。 张婶正趴在门玻璃上往里看。 因为门玻璃比较高,她只能踮着脚、仰着脸,眼珠往下看。那眼神,像是陰冷的睥睨。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门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一动不动。 05 在我逃也似地离开那个病房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监控室,把那个单人病房这几天的监控全部调出来。 监控录像只是事后供专家研究的一份资料,平时也没人管。我想看张婶平日里有什么表现,病人给我的信息实在太诡异了,而张婶今晚的表现也很反常。今晚她那粗鲁野蛮的行为,同之前的爱子成狂的张婶简直判若两人。我想知道这一切背后的原因。 一共好几天的录像,我只能找零碎的时间看了。 这几天,张婶和她儿子相安无事,他儿子的病情也恢复得挺快。因为张婶寸步不离的守护,我几乎没有单独和病人交流的机会。病人的手指已经可以动了,但还是握不紧笔。 我一直在思考他儿子的“话”。 我妈死了。她不是…… 她不是什么?不是人吗?怎么说都说不通啊…… 我一有空就看那录像,连续看了好几天,都没发现张婶有什么诡异行径。倒是看到了一些感人至深的场面。比如病人睡觉时,张婶就坐在床边,轻抚着病人的头发,眼神柔软迷离,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有时候我有一种错觉,感觉如果病人醒来哇哇大哭的话,张婶一定会掀开衣服来喂奶。 不过,关于张婶那晚的粗鲁表现,我倒是发现了一些端倪。随着病人病情的好转,张婶对病人的态度也在逐渐变化。从一开始的不厌其烦,到不耐烦,到偶尔的焦躁,到暴躁。这样看来,张婶那晚的表现倒不是很突兀了。 不过,有不希望自己儿子早日康复的母亲吗?为什么病人病情越好转,张婶就越暴躁? 不过在病人睡着的时候,张婶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慈爱。 得出这个结论,我不禁有些担心。张婶的态度这样变化下去,最后会到何种地步?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病人也一天天好起来,但我却越来越担心。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像是陰云一样笼罩在我心头,但我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很快,我的预感成真了。 一天清晨,病人突然出了意外。他从床上掉下来,额头一下子撞到椅子的尖角上。他本来就有脑震荡,这次撞得这么厉害,不知道情况会有多恶劣。 我一时间心乱如麻。 在推他进急救室的时候,同事见我沉默,就跟我搭话:“可惜啊……这个病人一开始像是个婴儿一样,好不容易慢慢学会用手抓东西了,可这一撞,又像个婴儿一样了……” 是啊,刚刚手可以动了,大部分外伤也好了,这个时候竟然…… 等等,婴儿?! 我如遭雷击,全身一颤。 是啊,婴儿。 初生的婴儿,无法站立,无法抓东西,无法说话……确实和这个病人极其相似。 这种相似只是巧合?还是……有人有计划地把他变成了“婴儿”的样子? 挑断了手脚筋让他四肢柔软无力; 砸断了脊椎让他无法站立和坐起; 割掉舌头让他只能咿咿呀呀; 重击头部让他终日浑浑噩噩。 像是雕刻一样,把他身上比婴儿多的东西一点一点敲下,他就变成了婴儿。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到了……张婶的奶瓶。 病人在张婶的眼中,似乎就是一个婴儿。 在录像中,病人的伤势恢复得越好,张婶就越暴躁。而在病人熟睡时,她却是一如既往的慈爱。是不是因为病人越健康,就越不像婴儿,而张婶……却希望他一直像个婴儿?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这次意外…… 06 我们拼尽了全力,却终究没有挽留住病人的生命。 病人的遗体从急救室里推出来,张婶哀恸欲绝,号啕大哭。我从急救室出来,没有停留,而是直奔监控室。 我迅速调出了那个病房的录像,快退到病人从病床上“摔下”之前的几分钟。 录像中,张婶先是走到门口探头探脑,似乎在确认走廊上有没有人,然后走到病人身边,举起一个椅子,用椅子尖锐的角猛地砸向病人的脑袋。然后她放下椅子,快速把病人掀下了床。最后她抱住地上昏死过去的病人撕心裂肺地号啕大哭,捶胸顿足。 果然。 病人越健康,就越不像个婴儿。这个时候,张婶就要再把他“变成”娇痴无力的婴儿。 在张婶眼里,病人似乎只是一个婴儿的仿制品,一块可以随意雕刻的“原材料”。 如此说来,病人可能根本就不是张婶的儿子。 “我妈死了。她不是……” 她不是我妈。 我跑出监控室,跑到手术室门口,却发现门口只有死者的遗体孤零零地停放在那里。 张婶不见了。 我抓住一个护士问:“刚刚在这里的那个病人家属呢?”护士回答道:“刚刚还在,现在不见了,可能上厕所了吧?” 上厕所?有这么巧吗? 我急忙从楼上到楼下找了一遍,却没有发现张婶的身影。 雕刻品一旦“坏掉”了,就果断抛弃吗?当然了,她爱的是自己雕刻出来的“婴儿”,而不是死人。 搜寻未果,我心情沉重地爬上楼梯。在爬到四楼楼梯拐角的时候,我无意间向窗户外看了一眼。我看到很远的地方,一个小小的熟悉的影子,在茫茫人海中载浮载沉。那人影突然停下,转头向着医院的方向看过来。 她看着医院大楼,脸上的五官动了一下。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我如坠冰窟,动弹不得。 她转身离去,消失在人群中。 张婶就那么消失了。 我报了警,把监控录像交给警方。警方开始介入调查。 警察告诉我,很多年前,张婶曾经有一个儿子,却是个可怕的畸形儿。为此,孩子的父亲狠心离开了他们,但张婶却视那孩子为珍宝。可她的孩子还是在一岁左右的时候夭折了。 据张婶的邻居说,孩子在的时候,张婶没有一天不快乐。 我问了一句:“她的那个畸形孩子,是不是有一只眼睛长到了这里?”我比画着右眼眉毛上面的位置。 警察一惊:“你怎么知道?” 果然,病人的右眼被戳瞎、而额头上却多了一个很像眼睛的伤疤,不是没有来由的。 即使是如此可怖的畸形,在母亲眼里也是疯狂雕刻的美。 警察在张婶的住处还搜出一具腐烂的尸体。那尸体被大塑料袋一层一层包裹得严严实实,散发不出臭味。不过那尸体倒不是和刚刚去世的那个病人一样多处受伤,而只有右眉上方一处致命伤,那是重物多次凿击的结果。 看来那是张婶的第一个“原料”,只是没有掌控好力道,把人砸死了。而第二次她就有了经验,既没有把人砸死,又在那人额头上凿出了一个很像眼睛的坑。而后她就在这个比较满意的作品上,开始了疯狂的“雕刻”。戳瞎右眼,挑断手筋脚筋,砸断脊椎,割掉舌头……病人越来越虚弱,越来越像她的那个畸形儿。但在疯狂的摧残中,受害者也越来越接近死亡,张婶就冒险把他送进了医院治疗,想要延续这件作品的生命…… 07 警察一直没有停止寻找张婶,但她像是一粒盐消失在大海中。 我常常想,她会在哪里呢?她可能会隐藏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将某个无辜的人囚禁起来,百般摧残虐待,直到他爬不起来,然后她会把受害者当成自己的孩子,细心地照料呵护,等到受害者身体稍稍复原,就再次摧残…… 张婶的故事只是我人生的一段恐怖插曲,她常常出现在我的噩梦中,但终归和她没有了交集。 两年过去了。 我在办公室百无聊赖地看报纸的时候,看到了一则新闻,《好心大妈靠捡破烂收养六名弃婴》。 新闻占的篇幅很小,却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脸上打着马赛克,模模糊糊,但我还是认出了那个人。 我立刻向警局跑去。 警方对我的情报非常重视,立刻联系了当地的警察,警察破门而入将她抓获。经确认,她确实是那个至少背负两条人命的张婶。 我没想到这辈子还会找到张婶,更没想到她会以这种形象出现。 据说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张婶正拿着奶瓶给一个孩子喂奶。她看到涌进屋子的身着黑色制服的警察,表情非常平静。她说:“等我给老五喂完奶,好吗?” 警察担心她会对孩子做什么,便拒绝了。张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孩子连同奶瓶一齐交给一个警察,说:“好好照顾孩子们。” 警察们发现,在那个简陋却整洁的小出租屋里,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一罐又一罐价格不菲的奶粉,而张婶的小饭桌上,只有半碗凉粥。 屋里的床上还有五个婴儿,有的醒着,有的在酣睡,个个白白胖胖,干干净净。 当她戴上手铐往门外走的时候,那六名婴儿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接二连三地大哭起来。张婶也情绪失控,泣不成声,那情景令在场警察都为之落泪。 接待我的警察说:“经检查,那六个婴儿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连营养不良的情况都没有。”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在想,这件事我是不是做错了。” 这个世界上最适合张婶的地方,似乎就是那个充满了婴儿啼哭声的温馨小屋。 警察沉默了一会儿,说:“她总要为那两条人命负责啊。” 是啊。太迟了。 张婶这辈子,幸福了一年,痛苦了半生,做了许多错事,最终才找到她真正正确的位置。可是一切都太迟了…… 如果,她能早些找到这个正确的位置,而不是做一个“雕刻者”,这,或许会是一个美丽的故事。 亡魂手术 索命的期限 为了方便实习,李夏在谭明教授的建议下,搬到了离医院较近的东校区宿舍。这天,结束了一天的忙碌之后,李夏回到宿舍,早早睡下了。半夜,李夏内急,想去上厕所,谁知他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寝室中间站着一个黑影。 其他三位室友都躺在床上发出均匀的鼾声,这个黑影会是谁?李夏心里一阵发毛。突然,一张毫无血色的脸顶着他鼻子出现在面前。它慢慢张开嘴,露出一口腐烂的黑牙,从喉咙里一字一顿地挤出了几个音节:“同学,你睡的是我的床!” 李夏几乎被它嘴里喷出的恶臭熏晕过去,他大脑一片空白,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其他三位室友也被惊醒,其中张洛带着哭腔道:“龙威,你别怪我们。你也知道,那两个东西有多可怕!” “可怕?”叫龙威的鬼胸口突然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血洞,鲜血喷溅而出,它指着门口,咧嘴笑道,“你说的是它们吗?” 一股寒气充斥了整个寝室,另一个瘦长、全身赤裸的鬼爬了进来。它的背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不断冒着鲜血。一双苍白的手从伤口中伸了出来,接着是手臂、肩膀、头颅、躯干和双腿。这个鬼还在爬动,另一个从伤口里钻出来的鬼已经趴在了旁边,全身沾满鲜血,虎视眈眈地盯着寝室里的四个人。 “龙威我求你了,不是还有两天时间吗?你别这么着急,我们已经找到办法了。”另一个室友宋玄哀求道。 因为学的是外科专业,四年来李夏一直都在接触人体和血液之类的东西,所以他的神经并没有那么脆弱。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大脑已经能够思考了,就开始观察起来:从张洛和宋玄的反应看得出来,这个龙威肯定和他们寝室有关系。而三位室友中,只有江至没有失态,反而格外镇定,只是死死地盯着龙威和趴在地上的怪物,一言不发,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恐惧。 “好,我说话算话,还有两天。如果你们想不出办法,就别怪我来索命了。”龙威哈哈大笑,嘴角咧到了耳根,露出黑牙和头骨,瞪着李夏恶狠狠地说道,“你们一屋子的人,都得死!” 寒气退去,一阵黑风吹过,龙威和那两个鬼都不见了,寝室顿时安静了下来。李夏猛地吐出一口气,这才发觉全身已经如同被水浇过一样湿透了。他定了定神,下床打开灯,对室友们说道:“三位,你们听得很清楚,那个龙威说我们一屋子人都在劫难逃。我虽然刚搬来,但现在已经和你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这寝室以前发生过什么事,你们应该告诉我才对。” 三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张洛才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说给你听。” 恶毒的驱鬼之法 不久前,校附属医院有这样一个病例:一个青年出了车祸,身受重伤。他在弥留之际表示要把心脏留给自己从小到大都在使用人造心脏的弟弟。院方很快就安排了移植手术,最终却以失败告终,兄弟俩都过世了。他们死后,彼此的怨念交缠在一起,双双化身厉鬼,在医学院和附属医院出没,害死了好多人。 李夏这才想起来,之前他在校论坛上看过一个关于学校著名外科专家江教授横死的帖子,看来就是刚才那对鬼兄弟的手笔。 张洛仿佛要把心里所有恐惧一股脑儿地掏出来给他看一样:“你搬来之前,龙威是我们的室友,就睡在你现在的床铺。一天晚上,鬼兄弟来到我们寝室,就在它们朝我扑过来的时候,我本能地躲到了龙威身后,害他被鬼杀死。龙威死后,竟然跟着鬼兄弟来报复,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求他饶我们一命,约定七天之内找到平息鬼兄弟怨气的方法,否则就只能等死了。” 李夏想起龙威那句“同学,你睡的是我的床”,下意识地摸了摸床铺,顿时觉得不寒而栗。 “现在已经过去五天了,仍然毫无进展。”宋玄在一旁说道。 “你刚才不是对龙威说已经找到办法了吗?”李夏问道。 “那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宋玄吞吞吐吐地说道,“不到最后关头,我不敢用。” 原来,宋玄打听到一个恶毒的驱鬼之法,就是彻底烧毁尸身,切断鬼与陽间最后的联系,迫使其魂飞魄散。但在进行的同时,会招致恶鬼的疯狂报复和阻挠。 说到这里,大家都沉默了。李夏想了想,站起来道:“别管那么多了,我们要是不这么做,就会被它们杀死。这兄弟俩的尸身应该都还在太平间吧?明天晚上,我在医院等你们,十一点我们准时行动。” 一夜无话,李夏几乎没怎么睡,就早早起床去准备实习了。他离开寝室去水房洗漱的时候,张洛和宋玄都还睡着,昨晚一直没说过话的江至却下了床,跟着李夏来到水房。 “小心张洛和宋玄,”江至小声对李夏说,“事情比他们讲的要复杂得多,今晚我们行动的时候,记得多留个心眼儿。” 江至说完就走了,李夏被他弄得心中千头万绪,无奈却什么也想不出来,只能洗把脸,往医院赶去。 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晚上,除了急诊和住院部之外,医院的其他大楼都关上了灯。李夏躲在一间杂物室里,等值班人做完锁门前的最后一轮检查后,才悄悄溜到一楼,打开一扇窗户,正好看见一个黑影麻利地翻了进来。 “太平间在地下一层。电梯已经停了,咱们走楼梯下去,一会儿我上去跟值班人搭话,你们就趁机制伏他。”李夏说完,率先往楼梯口走去,走了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劲儿——这位室友也太安静了,不仅不答话,怎么走路连脚步声都没有? 李夏回头望去,却发现空荡荡的走廊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难道是张洛和宋玄搞的鬼?”李夏想起早上江至的话,顿时感觉到不妙。这时,一股熟悉的寒意袭来,恐惧像一只大手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随着“滴答”几声响过,李夏感觉有液体滴落在脸上,他摸了摸,很黏稠,散发着腥味。 李夏抬头望去,正好对上了一张苍白的脸。那对鬼兄弟中的一个攀在天花板上,另一个从它背上的伤口钻出一半身体,另一半仍然藏在伤口里,像吊“威亚”一样悬在空中,笑吟吟地看着李夏。黑色的血从它那没有眼白的眼睛里流出来,滴在李夏脸上:“看清楚,记住我的样子——我是弟弟,他是我哥哥。” 巨大的恐惧像子弹一样击穿了李夏的心脏,他发了疯似的大吼,踉踉跄跄地向太平间跑去,却发现走廊无限延长,漫无尽头。 他知道,他今晚是无法到达太平间了。 亡魂手术室 突然,一只手抓住李夏的肩膀,用力一拽,将他摔倒在地。李夏挣扎着站起身,却被那人捂住了嘴巴。 “谭教授?”乱踢乱打间,李夏才看清抓住他的人竟然是导师谭明。 “我在加班,看到你撞邪了,过来拉你一把。”谭明的笑容很温暖,“我知道你是来干吗的。走,我带你去看点儿东西。” 鬼兄弟消失了,走廊也恢复了正常。尽头的手术室里亮着昏暗的灯光,李夏跟着谭明走了进去,看到里面的景象,禁不住呕吐起来。 狭小的手术室内,挤满了各种各样残缺不全的鬼:只有一半身子或脑袋的、没有眼睛的、胸膛裂开的……还有一个没有四肢的鬼被捆在手术台上,旁边的架子上放着手术器械和与其身材比例相差很大的四肢。显然,它正在接受移植手术。 见李夏要逃走,谭明一把抓住了他:“很多亡魂滞留人间,是因为它们死得太过凄惨,导致灵魂有各种各样的缺陷,不能进入轮回。就拿那对兄弟来说,弟弟一出生就用人造心脏替代了原本不健康的心脏,哥哥又把自己的心脏给了弟弟。失败的手术使两人死后灵魂都变得残缺不全,弟弟整个人成了哥哥的心脏,寄生在其体内,所以两人都无法投胎。令他们安息的唯一方法,就是由我来给他们做一次亡魂手术,把灵魂填补完整。” “你到底是谁?”虽然李夏仍弄不清状况,但见谭明并无恶意,他也稍稍冷静了下来。 “我是个医生,只不过我的病人不仅限于活人。”谭明说道,“如果你想帮鬼兄弟投胎,就得先帮它们完成复仇,让它们安心接受手术。” 谭明说着,关掉了手术室里的灯,满屋子的鬼瞬间就不见了。同时,一声巨响从门口传来,江至拿着手电冲了进来:“李夏,你没事吧?” “谭教授呢?”李夏惊惶地问道。 “什么谭教授?”江至一脸诧异,旋即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出去再说。” 离开医院后,江至告诉李夏,张洛和宋玄早就知道鬼兄弟会出现,根本没有按照约定来医院。而他实在不放心李夏,就瞒着两人找了过来。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害我?”李夏问道。 “这我还不知道。”江至摇了摇头,转而问道,“对了,你刚才在那间废弃的手术室里干什么呢?” 李夏也把整个过程告诉了江至。 “让你帮鬼兄弟完成复仇?”江至有点儿神经质地问道,“你确定是谭明谭教授亲口告诉你的?” 江至的反应让李夏有些害怕,只好点点头道:“是的,可我根本不知道鬼兄弟的仇人是谁啊,它们不是漫无目的地杀人吗?” “我想我可以解答你这个疑问,”江至把一张纸递给李夏,“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这是一份名单,所有参与鬼兄弟生前移植手术的医护人员都在上面签了名,赫然就有江教授、谭明、张洛和宋玄的名字! “鬼兄弟根本不是在漫无目的地杀人,它们是有目标的,所有参与它们手术、间接害死它们的人都得死!”江至突然恨恨地说道,“你看过校论坛上的帖子吧?其实江全有就是我爸,而谭教授,也已经失踪好多天了。” 江全有就是江教授的全名,碰巧,张洛、宋玄和龙威又都是江至的室友,为了弄清父亲的死因,江至一直在暗中调查整个事件。 “不可能,我每天去医院实习,都是谭教授带着的,他怎么可能已经死了?”李夏反问道,可是很显然,他没什么底气。 “不管谭明是人是鬼,我们现在都只剩一天时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试试他的方法了——除掉张洛和宋玄,换我们俩一命!” 江至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睛也红了起来。 杀人 李夏和江至回到寝室后,张洛和宋玄已经睡下。第二天,李夏照旧去医院实习,谭明像平时一样予以耐心指导,没有丝毫异样。 自保很难,害人却很容易。 一切都很顺利。晚上,江至弄来安眠药,放进了张洛和宋玄的杯子,他和李夏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两人睡去,再将他们杀死。 可能是因为实习太累,李夏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里,李夏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不停地奔跑,身后的鬼兄弟穷追不舍,他全身被墙壁撞得生疼。 就在鬼兄弟就要抓住他的时候,李夏猛地惊醒,却发现自己不在寝室,而是在昨天晚上那间挤满了亡魂的废弃手术室! 他想动却动弹不得,这才发觉手脚已经被捆住。昏暗的灯光下,三个身影慢慢靠近,居然是张洛、宋玄和江至。 “江至,你为什么……”李夏不甘地问道。 “谭明骗了你,”宋玄狞笑着说道,“就让我解释给你听吧,也好让你死个明白。” 原来宋玄所谓的“恶毒的驱鬼之法”完全是胡扯。他们早就从谭明处得知,能阻止鬼兄弟复仇的唯一方法,就是给它们做亡魂手术,送它顺利投胎。但由于弟弟的心脏是哥哥的,而他自己的心脏早已不知所终。所以完成手术的必要条件,就是找到一颗与弟弟生辰八字相同之人的心脏,让它吃掉,再把哥哥的心脏物归原主,从而补全他们的灵魂。 而李夏正是那个与弟弟生辰八字完全相同的人。 宋玄狞笑着掏出一把匕首,朝李夏逼近:“对不住了,虽然我们无冤无仇,但我还不想死,只能靠你成全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手术室里的灯突然熄灭了。一股寒气袭进了手术室,鬼兄弟破门而入——弟弟守住门口,哥哥纵身扑倒了宋玄,在他身上疯狂地啃噬起来。 一旁的张洛被吓得瑟瑟发抖,还来不及逃跑,就被随后飘进来的龙威割断了脖子。 “十二点已经过了,看来你们没有好好珍惜这两天时间啊!”龙威露出黑牙,张狂地大笑起来。 “龙威,你已经报了仇,快去投胎吧,别再吓着李夏。”江至边说边帮李夏解开了绳子。 龙威深深地看了李夏一眼,才释怀地笑了笑,身形慢慢淡去。 李夏被龙威看得发毛,慢慢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也顾不上旁边还在吞食宋玄尸体的鬼哥哥,劈头盖脸地问江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江至笑了笑,朝手术台旁边的帘子叫道:“谭教授,看了这么久好戏,你也该现身了!” 计中计 “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下面就让我来解释一下这所有的事情吧。”一只手掀开了帘子,谭明教授脸上挂着他招牌式的笑容,悠闲地走了出来。 原来,谭明因为医术高超被陰间的鬼魂看中,成为一名能够帮助鬼补全灵魂,送它们投胎的“亡魂医生”。 虽然如此,谭明仍旧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用心对待每一位“活着”的病人。 在给弟弟移植心脏之前,他和江教授已经分析过,哥哥虽然身受重伤,但心脏的各项指标都很好,加上两人是亲兄弟,产生排异反应的几率微乎其微,手术的成功率能达到百分之八十。 张洛和宋玄作为助手参与了手术,却因为他们两个大学四年不学无术、马虎大意,分别造成了两起意外,导致本来成功率很高的手术失败了:负责血浆的张洛弄错了血型;宋玄弄错了兄弟俩的身份,将各项健康指标和资料全都记反了。 兄弟俩死后化身怨气极重的厉鬼,开始对参与手术的人进行报复,第一个就杀死了江教授。谭明作为主治医生之一,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在鬼兄弟找上来的时候,主动表示愿意为它做亡魂手术,帮助它投胎。 于是,谭明就要做完两件事:第一,杀死所有引发兄弟俩怨气的人;第二,找到一颗和弟弟生辰八字相同之人的心脏。 很快,谭明就利用职务之便,在学生信息库里找到了符合条件的李夏,成为了他的导师。后来,张洛和宋玄被鬼兄弟找上,却意外地害死了龙威。龙威化身厉鬼来找他们复仇,他们只好来找谭明寻求帮助。谭明把需要一颗心脏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并透露了一部分计划,同时怂恿李夏搬到了他们宿舍。 “张洛和宋玄从在手术中出错时起,就已经是死人了。”谭明叹了口气道,“我假意答应他们会取你的心给鬼兄弟做手术,让他们把你骗到医院里来,其实只是为了误导你,让你按照我和江至制订的计划行事。我告诉你和张洛、宋玄的信息都没错,但都只是一部分。” 谭明的脸上依旧挂着温暖的笑容,却令李夏感到毛骨悚然。 “可我是无辜的!”李夏不甘地大叫,转而对江至道,“江至,救救我,我们无冤无仇……” “抱歉,我要是救你,就和它有仇了。”江至无奈地指着旁边已经将两具尸体吃了个干净的鬼兄弟,“我是为了给我爸报仇才帮谭教授的,现在间接害死我爸的张洛和宋玄都死了,我已经达到了目的。至于你,我无能为力。” 李夏已经陷入了绝望,鬼兄弟慢慢移动身躯,挡住了手术室的门,同时狞笑起来,异口同声地说道:“记住了,我是哥哥(弟弟),别再弄错了!” 因为只顾着盯着鬼兄弟,李夏没有注意到,谭明不知何时移动到他背后,举起了锋利的手术刀。 最后一次手术 李夏被刺了一刀,倒在一边,谭明取出了他的心脏。他趁着心脏还在跳动,喂鬼弟弟吃了下去。 弟弟吃下心脏,又吐出了哥哥的心脏,两鬼继而安静地躺在了手术台上。谭明拿出一套特殊材质的手术器械,把哥哥的心脏重新填进了它的胸腔,很快就完成了这次亡魂手术。 补全了灵魂的鬼兄弟不再狰狞可怖,变成了两个白净清秀的青年,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表情安详。 “我是主刀医生之一,也是他们的‘仇人’,所以我早就被杀死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做手术了,无论是作为人类医生还是亡魂医生。”谭明的身体逐渐暗淡、溃散,“江至,你能告诉我吗?我们明明可以任由鬼兄弟杀死仇人、取走李夏的心脏,再来为它做手术。你为什么非要设计出这一步步陷阱,让他们经历这一番猜忌、恐惧和绝望后再死?” “任由他们被厉鬼杀死,实在太不过瘾了。我要他们在死前经受折磨,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江至的表情渐渐疯狂起来。他上前夺下谭明那把能够触及鬼魂的手术刀,分别在兄弟俩的脖子上各划了一刀。 谭明终于彻底消失了,江至看着兄弟俩的亡魂在手术台上痛苦地挣扎,狰狞地笑了起来:“还有,我要看着杀死我爸的真凶在自认为解脱的那一刻体会魂飞魄散的滋味!” 江至话音未落,手术室里突然就挤满了亡魂,无头鬼、断舌鬼、半截鬼……它们涌向江至,将其围在中间。 “你拿了亡魂手术刀,就是新的亡魂医生了。既然如此,你就帮我再找一颗心脏,送我投胎吧!” 李夏的鬼魂突然出现在江至背后,他的胸腔被剖开,里面空荡荡的,像一个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洞。 转角遇到谁 消失在拐角处 周一,早上八点半,解剖楼的第一阶梯教室。 “……大家来看,这个单层扁平上皮细胞的形状就像是煎的荷包蛋一样……” 讲组织胚胎学的老师是个长头发的美女,声音尖细,是个极其负责的老师,她为了让同学们更形象直观地理解各种组织的具体形态,总是爱把它们比喻成生活中最常见的食物。比如由于病变自溶的肺部组织像是果冻,血管的分层结构像是蛋黄卷。 王营一脸坏笑,盯着坐在旁边的死党加死对头张晨,声音里有一丝难以掩盖的愉悦。 “荷包蛋呀,张晨——”他故意把声音拖长,盯着屏幕假装仔细地看着,然后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这么看来,倒是很像,咦?我好像记得老师还讲过,皮肤上脱落的死皮细胞也是这个荷包蛋一样的上皮细胞吧。” 张晨皱了皱眉头,胃里一阵翻腾,早上在餐厅里吃饭时他还在向王营称赞七分熟的煎荷包蛋味道不错,现在,胃里那些荷包蛋跟该死的皮屑画上了等号。他恶狠狠地瞪了王营一眼,这个欠揍的小子,总是不会放过捉弄自己的机会。 “谢谢你好心的提醒。” 他盯住王营的右脸,笑道:“中午就吃面包好了,果酱馅儿的。” 王营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自己肿得像面包一样的右脸,还有一丝微麻,不满地说道。 “还不是拜你所赐。” “我怎么知道一向号称临床学院第一篮球手的王营连个普通的传球都接不住?不过……”张晨看了看他的右脸,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那个球好像力度确实不小。” 周末约好几个同学打篮球,可是在这个医学院巴掌大的地方,篮球场基本都被占了。于是他们不得不去解剖楼旁边的那个球场。那个球场总是打球的同学最后考虑的,医学院的学生倒不是在意旁边的解剖楼和尸库,而是那个球场太破,地面粗糙会磨坏了球。 王营靠到椅子背上,盯着黑板不再说话。 昨天他们打球正打得热火朝天时,一个身影突然晃进他的眼帘。 开学第一天起他就对这个名字叫孟雯的女生印象深刻。那时八月的天气里,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让人看到就感到无比的清爽。她的美在于她的宁静,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淡淡的微笑,沉默不多语。王营的视线总是会在她的身上多停留片刻,知道自己是喜欢她的,可是就是下不定决心去表白,生怕惊扰了那样一个文文静静的女生。 昨天下午,孟雯跟一个细瘦的高个子男生一起往前走,脚步有些匆忙。王营以为他们要到这边的篮球场。因为校园的这边除了这个球场就是解剖楼了。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经过尸库的那扇生锈的铁门,然后转过解剖楼的拐角不见了。王营看得有些发呆,眼里全是孟雯的身影,一时忘了自己正在干什么。 接下来就是右脸的一阵疼痛,张晨的传球直直地砸在了他的脸上。今早起床后,右脸早已肿得像面包一样。 王营想着消失在解剖楼拐角的两个身影有些疑惑。转过拐角不就是围墙了吗?那是个死角啊,他们去那儿干什么? 约会? 他摇摇头,否定了这个假设,要是在那种地方约会,气氛也太诡异了吧。背靠着解剖楼古老的墙壁,旁边就是尸库。 “你说,解剖楼的拐角后面是什么?” 王营问坐在旁边的张晨。 张晨对他突然的问题吃了一惊:“你有没有在听课啊?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我记得那儿是个死角,可是我看到有人转过去就消失了。”他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张晨没有回答他,而是看了看黑板,表情不自然地说道:“快记笔记吧,专业课都走神,小心考试不过。” 解剖楼后的废弃屋子 作为一个医学生,王营深知健康的重要性,所以他一直保持着良好的生活习惯,晚饭后散步就是他每日的一项必修课。偶尔张晨会跟他一起,不过通常他是一个人。他喜欢在宁静的校园里一个人悠闲自在地散步的感觉。 天还没有黑透,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校园西边解剖楼的楼顶。 张晨是个爽快的人,回答问题向来简单,句子能省就省,为什么今天早上问起解剖楼的拐角时没有直接回答我?这可不是他平常的作风。王营掉转脚步,向校园西边走去。 西区的气氛静谧得有些诡异。围墙外路灯暗淡的光线照进来,尸库那扇大铁门上斑驳的锈迹露出死亡的气息。空气变得沉重了不少,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王营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无视尸库的铁门从它的旁边经过。转过解剖楼的拐角,他吃惊地发现这里原来不像自己印象中的那样是个死角,而是有一排破旧低矮的平房。看样子是荒废了很久了,老式的木制门框,玻璃由于灰尘而蒙上了灰色,有的已被打碎,不过每个窗户都用报纸仔细地糊上了。 狭小的过道里长着杂草,应该是很久没有人来打理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味道——福尔马林。这种味道是王营最熟悉不过的,实验室有,解剖楼有,尸库有……掰着指头算算,不大的校园里,就只有食堂和宿舍没有这种味道了。忍不住好奇,他向前走了一步,跨到离自己最近的那扇半开的窗户前往里看去,微弱的光被屋子里金属质的平面反射回来。他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儿黑暗,依稀辨别出里面是几个横七竖八摆放着的停尸柜,有的柜板是闭合的,有的柜板是被拉开的,板一头搭在柜子的边缘,一头垂到地上,看样子是坏掉了的。他又往前走了走,第二间屋子里,摆着一些坏掉的桌椅,王营把窗户开大一点,能够感觉到迎面扑来的空气中满是灰尘,他被呛得咳了两声,吱呀一声把窗户关上。看来这几间废旧的平房不过是储放废旧杂物的地方,好像很长时间没有人来过这里了。 既然这样,那么,孟雯和那个男生来这里干什么? 王营转身想离开。这里有讨厌的福尔马林的味道,并且这个光线昏暗的狭小过道让人很不舒服,他一刻也不想多待。他往这排平房的另一端扫了一眼,那边还有两间屋子。 脚步迈不开了,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王营又往里面扫了一眼,终于解开了自己的疑惑。这排屋子的窗户上贴的都是些陈旧的报纸,有的还是1999年的澳门回归,可是最里边屋子的窗户上贴的那张报纸却看起来那么新,还是彩色的。王营走过去,随着脑袋离窗户缝距离的缩短,福尔马林的气味越来越重,但又好像不只是那种熟悉的防腐剂的味道。仔细辨别,还夹杂着淡淡的腥味和另一种特殊的香味。里面的桌子上有几个白白的小东西,由于光线太过昏暗,看得不是很真切,于是他拿出手机。照相功能的闪光灯只有一瞬,可是王营凭借他5.0的标准视力足以看清楚桌子上的东西,那是实验用的小白鼠,更确切地说,是实验白鼠的头。那几个鼠头被摆成三层,金字塔的形状,最上层只有一个。王营想起了《射雕英雄传》里梅超风练九陰白骨爪时这样排列的骷髅头,不禁打了个寒战。是谁还有这种爱好,喜欢把小白鼠头堆成这样。 还是赶快离开的好。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金属板触地的声音,王营猛地回过头,看到一个黑影从第一间屋子的窗户跳了出来,他吓得退后了两步,抵住了身后的砖墙,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里面明明只有废弃的停尸柜,那么窗子里跳出来的是什么? 那个黑影落地后,似乎看了他一眼,犹豫了片刻便朝向解剖楼的拐角跑了出去。 王营意识到,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离开这里。 板鞋踩到杂草上发出刷刷的声响,灰暗的空气变得无比沉重,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拐角处,一个黑影停住了脚步。 下一刻,不等王营有任何的反应,就已经晕倒在地。 校园里神秘协会的新成员 “王营……王营……你醒醒啊!” 王营忍住头痛睁开眼睛时,眼前是张晨那张脸的特写。 “你小子怎么躺在这里了?” 王营看看周围,发现自己躺在校园的小树林里。清冷的月光撒到他的身上,周身是夜深的寒意。张晨的身后,还站着两个拿着手电筒的保安。 “都十二点了也不见你回宿舍,打电话也没有人接,所以我就找了保安满校园找你,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张晨察觉到王营的状况不对,焦急地问道。 王营伸手摸摸自己疼痛的后颈,低着头说道:“我没什么事。” 张晨还想再问些什么,王营打断了他:“我们回宿舍吧,谢谢你们。”他对保安说道。 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觉得保安不会对这件事有什么帮助,况且,如果他把晚上经历的事情说出来,就会有一堆的问题等着他,要他怎么解释?会有人相信从废旧的停尸柜里窜出来一个黑影吗?他们只会说是他看花了眼。他一个人跑到解剖楼后面,除了好奇,找不出第二个理由。好奇心是最好的理由,也是最不被别人所接受的借口,王营向来是个怕麻烦的人,他不想因为这件没头没脑的事情陷入麻烦。接下来的几天中他试图忘掉这件事,可发现这根本办不到,那堆诡异的鼠头,在他的头脑里打下一个烙印,像是某种神秘的咒语,吸引他沿着一条充满着危险与诱惑的道路走下去。 海报角的宣传海报五颜六色,各个社团都为自己的招新宣传下足了工夫。 在不起眼的一角,有一张海报引起了王营的注意。或许那根本不能算是一张海报,只是在一张黑色的海报纸上写了几行白色的字。那几行白色字在黑色的底板上尤为扎眼,苍白得像骷髅的骨骼,散发着邪恶的气息。 月圆月缺,真诚的祈祷能否破解古老的诅咒?游荡的灵魂是否能找到最终的归宿? 你是否也对各种超自然现象感兴趣并且想探究其中的奥秘?欢迎加入校园神秘协会——降灵会,让我们一起走进超自然世界。 降灵会? 王营的脑海里闪过那天晚上从窗户里看到的堆成一堆的老鼠头,最下边的一层鼠头垫在一个橡胶质的方形垫子上,那个方形垫子的一角用记号笔写的三个字可以依稀辨别出是“降灵会”。 然后他想到了孟雯,她跟这个降灵会有什么关系? 最好,她跟这个什么神秘协会没有关系。 王营实在是不能把自己心目当中那个恬静的女生跟那堆令人恶心的老鼠头联系到一起。 张晨看着立在这张海报前的王营,打趣地问道:“你不会是对降灵会感兴趣吧?” “是。”王营的回答超乎意料的认真。 张晨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这个协会还是不要参加的好,你可以去社联那里查一下,这个社团是不被学校所承认的。” “可是我就是突然想去。” “别去。”张晨的语气里是毋庸置疑的坚定。 王营看了张晨一眼,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 “告诉我,为什么。” 张晨把目光移开:“你听说过去年在学校里一个女生意外死亡的事吗?” 王营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听说过,当时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叫孙晓秋的女生,由于意外失足从楼梯上跌下来,死掉了。” “她就是降灵会的成员,并且,她不是意外死亡的。” 王营睁开眼睛看着张晨,他的死党加死对头,不会不知道他的心里想的是什么。他记起了去年张晨魂不守舍的那段时间,他会时常望着窗外发呆,问他也不说,只是时常傻笑,后来又有些消沉。这么说来,张晨那段时间的异常是因为那个叫孙晓秋的女生。王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去年让你发呆的人就是她吧。你是喜欢她的,你几乎知道她的一切信息,所以你知道她参加了降灵会。可是你犹豫了很久,不知道是否要向她表白。后来她死了,在你向她表白之前。你到现在还是不能释怀,你怀疑是别人害死了她。” “她确实不是意外死亡。”张晨的情绪很少失控,可是现在却有些失态。 “你有证据吗?”王营毫不示弱地反问。 张晨的目光暗淡下去:“没有。” 王营拍了拍张晨的肩膀:“不管有没有证据,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你……”他的神采再度被点燃。 王营成了降灵会的新成员,让他吃惊的是,张晨原来已经加入降灵会,并且整个降灵会算他在内,好像只有四个人。在第一次活动上王营见到了孟雯和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那个男生叫杨彬,是降灵会的会长。 降灵会的常规活动的地点就是那间堆了老鼠头的废旧平房,因为一般不会有人去那里。 会长的招魂术 “今晚活动,八点,解剖楼后四号平房。杨彬” 王营看着手机短信,问道:“张晨,活动内容都是什么啊?” “招魂术。” “嗯?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不知道这可不可能,我就是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杨彬能叫回她……”张晨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孙晓秋?”王营从他的表情也已经猜了出来。 张晨点点头,“那次……我真的看到她了。” 王营没有再问,他知道张晨不会对他说谎的。 “那我们今晚就再去看看好了。”王营倒是想要看看杨彬有多大的能耐。 夜晚的西校区寂静得有些可怕,王营和张晨经过尸库的门转过拐角后,看到尽头的一间平房亮着灯。 屋里已经站着两个人,王营一眼就看到了孟雯。她看到王营他们进来,微微一笑。 杨彬站在桌子前,把那些的鼠头摆成新月的形状,有几个鼠头应该是新拿来的。 “今天是月圆之夜,所以我们来举行这次招魂仪式……” 杨彬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从另一个空间传来。 每个人的手中拿了一截白色的蜡烛,他们熄了灯,点燃蜡烛,集中精力盯着杨彬手里的那张被放大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眉目冷峻的男生,据说是十年前第一任神秘协会的会长,后来由于车祸死去。可是他死后还有成员说见到过他。那时的降灵会,还是学校内很受欢迎的一个社团,因为对超自然的神秘现象感兴趣,很多人加入了降灵会,可是后来,降灵会的成员接二连三地出事,学校就取消了这个协会,但还是有人秘密组织起了降灵会。去年孙晓秋意外身亡后,很多人就退出了这个协会,杨彬是会长,张晨是因为孙晓秋加入的,王营在想,不知孟雯是不是也是因为和自己一样由于碰到奇怪的事情而加入降灵会的。 杨彬点燃了那张照片,闪烁不定的烛光映得屋里的人神色有些诡异。杨彬开始念叨一些听不懂的咒语,王营按照他说的话闭上眼睛,努力在脑海里勾画出那个男生的面容,等他睁开眼时,看到窗子边立着一个颀长身影。定睛一看,正是那个十年前的会长。王营倒吸了一口凉气,回过头去看到张晨脸上同样吃惊的表情。孟雯淡然地盯着窗外,脸色有些苍白。 王营转过头去再往窗外看时,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孟雯已经到了窗前。 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动作会这么快吗?快到我都没有看见? 王营看看身后,不觉额头上起了一层密密的汗珠,孟雯明明还站在自己的身后,那么窗子前的那个女生是谁?为什么会有两个她? 王营摸到墙边“啪”地摁开灯的开关。 其他人仿佛从噩梦中惊醒,看看周围真实的同伴,都长长地舒了口气。 杨彬有些不满地看了王营一眼。 “相信大家都看到十年前的会长了吧。招魂术是一种超自然的现象。有很多现象现在是用科学理论无法解释的……” 后面还有一大堆话王营一句也没听进去,等到杨彬说完,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向了门边。 “时候不早了,我想回去休息。” 张晨点了点头,跟了出去。 转过拐角,视野豁然开朗起来,周围的空气也清新了不少,没有那股奇怪的福尔马林的味道。 “我看到那个会长了,还有——”王营顿了顿,“——第二个孟雯。” 张晨看着远处的路灯:“就是那样,我不知道杨彬他是怎么做到的。” “事情恐怕没有招魂术那么简单。” “我也这么认为,我在查。” “嗯?”王营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解剖楼的转角,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上次我在那里意外碰到一个黑影,然后我被打晕了,醒来时在小树林里,真是件奇怪的事情。” 张晨笑了笑,“我看到你了。” “不会就是你吧?” “我只能解释前一半。那天晚上我本来想去查查他们的活动室里到底有什么奥秘,可是我只看到了一堆奇怪的老鼠头,然后我就想离开那里。走到转角处时听到外边的脚步声,情急之下我从窗户跳进了第一间平房里。” “你不会躺到尸柜里去吧?” 张晨摇摇头,“那倒没有,我只是蹲在尸柜后面。我不知道是你,你进去后老是不出来,我怕别人会发现我,就从窗户里又跳了出来跑了。出来的时候看到是你,但我没有叫你,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件比较奇怪的事,不想把你也扯进来。不过至于你晕过去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到宿舍半天不见你,十二点了也不见你回来,就找了保安去找你。” “这我知道。”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不愿意让别人触及的地方,孙晓秋是一个你不愿意与别人分享的秘密。 那么,那个黑影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失踪的孟雯 张晨走进宿舍时,王营正在在查阅一本关于精神依赖药物的资料,药理分析的作业向来是令人头疼的。他边翻书边问道:“精神依赖药物长期服用的话是不是会变成精神致幻剂?” 许久没有得到张晨的回应,他抬起头,发现张晨铁青着一张脸。 “你……怎么了?” “王营,孟雯失踪了。” 王营听到这个消息时有些惊异,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跟降灵会有关。王营最后一次见到孟雯就是在那次的招魂仪式上。他看到了两个她。当时他的心里就紧张得厉害,生怕她会出什么事。没想到这种担心这么快就应验了。 据她同宿舍的人说,招魂仪式的那天晚上她回去后行为就有些不太正常,半夜里穿着睡衣跑到天台上吹冷风,还莫名其妙地看着窗外发呆。夜里着了凉,第二天就请了病假,然后她的舍友上课回来她就不见了。学校已经报了警,可是没有她的任何消息。唯一的线索就是这段时间她经常跟杨彬通电话,联系比较频繁。 王营想起上个周末孟雯跟杨彬匆匆走过解剖楼拐角的情形,她的失踪,杨彬是脱不了干系的。 “杨彬肯定知道孟雯的下落。” 王营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张晨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担忧:“如果是失踪的话,会不会就已经……”会不会就已经死亡了。他看了看王营难过的表情,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她不会有事的,走,我们现在就去找杨彬。” “会长,你能不能知道一个人的下落?” “我可以试试。” “那么你知不知道孟雯在哪儿?” 杨彬拿出一把竹签放在筒子里晃了晃,然后把筒伸到王营的面前。 “抽一根签。” 王营不情愿地伸过手去,把抽到的签递给杨彬,怎么现在感觉杨彬倒像是个算命先生一样。杨彬接过签看了一眼,冷冷地说道。 “她已经死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王营的情绪有些激动,他怎么可以这么说。 杨彬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其实我昨晚已经为她抽过签了——” 他伸手把签放到王营的眼前,黄褐色古旧的竹签上,一个黑色的“死”字尤为扎眼。 王营的心像被一种锐利的东西扎到一样刺痛,这个签会是真的吗?那天晚上看到了两个孟雯,他就对自己十八年来积累的无神论产生了动摇。或许有些东西,我们不知道,我们看不到,并不表示它就不存在。 回到宿舍,王营有些无力地靠到墙上。 她真的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发生在你身上的遗憾是不是又要在我的身上重演了?”王营苦笑着说。 张晨犀利的目光扫过王营的脸。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儿,现在我们最需要的是冷静下来思考。我觉得孟雯还活着,杨彬搞那套竹签算命不过是故弄玄虚,他肯定知道孟雯在哪儿。” 他的语气超乎寻常地肯定,王营仿佛突然被冷水泼醒。 转过拐角,他们又一次去了降灵会活动的那间废弃的屋子。 屋子里不知被什么人清理干净了,没有了老鼠头,桌子上空空如也。墙皮由于年久而脱落,显得斑斑驳驳。王营拿出了集气瓶收集了一瓶空气的样本,他对福尔马林的味道太过熟悉,总觉得这里的空气里除了那种味道以外还掺杂着别的气体。张晨踱到墙角,弯腰从潮湿的地面上拾起了半截白色的蜡烛。 “这就是那天晚上的招魂仪式上杨彬给我们用的那种吧?” 王营看了看他手中的蜡烛,皱了皱眉头,“这个蜡烛……应该就是那种。” “这个白色很不纯正啊,平常的蜡烛是半透明的,可是这种像是加进了白漆一样,颜色这么重。” “拿到实验室去分析一下,化学老师会帮咱们这个忙的。” 他们的化学老师是个在读的研究生,平日里总是很热心地帮助他们。王营晃了晃手里的集气瓶,“还有这瓶气体。” 他们把蜡烛和气体的样本送到实验室后,就实施订好的另一个计划——跟踪杨彬。 跟踪 手机响了起来,化学老师打来的。 “喂。” “王营吗?分析结果出来了。蜡烛里添加了有催眠致幻作用的蒽丙萘合剂,至于气体的样本,里面除了挥发的福尔马林外,还含有蒽丙萘的挥发气体……” 一切跟料想的都差不多,令他看到两个孟雯的不是什么奇异的现象,而是致幻剂。如果自己猜得没错,那么有机会释放致幻剂的就只有那个人。随即,他拨打了另一串号码…… 杨彬并不住在学校里,他每天下午上完课后都会回家。他们测好了杨彬出学校的路线,一个蹲守在东门,一个在北门,这样也是防止两人一起行动容易被杨彬发觉。 下午五点,杨彬从东门走了出来,他今天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脚步不像平日里那么稳健,东倒西歪喝醉了酒一样。王营不远不近地跟着他。街上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王营的行迹,他混在人群里只是个普通的行人。 杨彬没有坐公交车,一直步行,王营跟着他走过一条条街道,一路上穿过了五个路口,碰到了三次红灯。 杨彬走进了豫园小区的大门,然后转过了一个拐角。王营跟上前去,转过那个拐角,发现自己视野里的目标消失了。 眼前是一片跟周围的十几层的高楼大厦不太相称的四五层的居民楼,还有一片略显狭小的停车场,几辆车稀稀落落地停在里面。王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想告诉张晨现在的情况。不等他按下拨号键,眼前突然一黑,王营的身体向前倒去,直直地栽倒在水泥地面上。 王营睁开眼睛,渐渐适应了屋子里的昏暗的光线。他的双手被紧紧地反绑在背后,胳膊酸痛,等他看清了屋子里的布置,就从冰冷的地面上挣扎着站起来,走到了躺椅旁边。 躺椅上,一个脸色苍白的女生紧紧地闭着眼睛。还有一个瘦瘦的男生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 王营俯下身,小心地用肩膀顶了顶躺椅上的女生:“孟雯,你醒醒……” 孟雯费力地睁开眼睛,随即又闭上。 沙发上坐着的那个男生就是杨彬,可是,他也是昏迷着的。 “出来吧。”王营的声音冷静得有些可怕。 “我是不得已的。”张晨从门后走了出来。 王营自嘲地笑笑:“杨彬他还真是可怜,他只是痴迷于超自然现象和生物实验罢了,却被别人利用,他在用小白鼠作实验的时候大概没有想到,有一天他自己也会成为被别人实验的小白鼠。我也真是可怜,一直以为自己是在解开一个谜团,却跳进了一个大大的圈套。孟雯也是,只不过是一个心思敏感爱幻想的女生,就为了虚无的超自然现象躺在了这里。当然,最可怜的人其实应该是你张晨,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对不起,王营,我想我已经无可救药了。我本来没有想要把你扯进来的,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加入这个降灵会,可是你不听我的劝告。” 王营盯住张晨的眼睛:“孙晓秋就是意外死亡的,你坚持说她是被人害死的不过是个糊弄我的借口,以此来掩盖你自己加入降灵会的真正目的。” “我有我的原因,王营,我无意间发现了一本日记,那本日记就是十年前的那个降灵会会长的,他在里面记录了他创建降灵会的真正意图以及他之所以会发展这么多会员的原因。” “蒽丙萘是吗?” “是,我按照他日记里记录的方法,在一次化学实验中亲自实验了蒽丙萘的致幻作用,那次我看到死去的孙晓秋又站到了我的面前。我突然觉得如果能找到这样一种有效的致幻剂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所以……” “所以我们就成了你实验的小白鼠。”王营的目光里满是冷峻,恨不得把张晨吞下去。致幻剂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毒物,能诱使他的死党把朋友当成实验品。 “你会理解我这么做的,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 “理解?你开什么玩笑,我很不理解,你害自己还不够,还要把我们都扯进来,你是在本着科学严谨的态度作重复实验吗?”王营的语气里夹着几分讽刺的意味。 “不是重复实验,是对照。”张晨的神情认真起来,像是在很自然地解释某种实验原理,“杨彬吸入更多的是蒽丙萘的羰基异构体,其实他跟孟雯是差不多的时间吸进去的,但是作用的时间效果不一样,孟雯几天前就发作了,而杨彬直到昨天神智还比较清楚。至于你,我再说一遍,开始时我没有把你考虑在内,可是后来气体成分的分析出来以后,你就开始怀疑我了,所以…… ”所以你为了保守秘密,就干脆准备让我永远不再开口?“ 这次张晨没有回答,他带上口罩,拿起一根白色的蜡烛。 ”你疯了,蒽丙萘吸入过多是会死人的!“王营气愤地冲着他大叫。 ”那你以为你们还能走得出去吗?“张晨的脸上显出的狰狞是王营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此刻的张晨,已经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张晨了,致幻剂有损害中枢神经系统的作用,所以王营不能够确定,现在张晨的神经是否还正常,或许不经意间,张晨已经成了他自己的实验品。 屋外突然响起了警笛声。 王营的嘴角上扬,勾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当然。“ 尾声 张晨,或许你是对致幻剂太过痴迷而忽略了其他的细节,或许你是太过自信,又或者,你早就成了你自己的实验品,你都不知道你的话语和行为前后有多少的矛盾。那天晚上我看到黑影跳出窗子立马就追过去,时间那么短,如果有别人来他第一个发现的应该是你,可是你却没有碰见别人,所以能打晕我的只有你。你阻挠我参加降灵会,却又那么积极地让我参加降灵会的活动。你说你深信杨彬是因为他召回了孙晓秋的灵魂,那么积极地怂恿我去找杨彬抽签,又说杨彬解的竹签是故弄玄虚,我们俩再次去那间废弃的屋子时,在门口我就仔细看过地面上什么都没有,可是你却从地上拾起了半截蜡烛,气体成分的分析结果出来后,我不得不开始怀疑你,怀疑你所做的一切——所以,在跟踪杨彬之前我报了警。 杨彬不能发现跟在他身后的我,你就那么自信能发现跟在你身后的便衣警察?他们可是比我们专业得多。 在刺耳的警笛声中,张晨拿下了自己的口罩,用颤抖的手点燃了那只白色的蜡烛。 闪烁的光芒里,他再一次看到了微笑的孙晓秋。 笔仙之太平间怪谈 老王这人老实憨厚,之前在很多公司当过保安,现在岁数渐渐大了,那些老板便给他安排了一件看似轻松的差事——打扫太平间。到了老王这年纪,很多时候也不会顾忌那么多,只要日子过得安稳充实,工作的性质是什么并没那么重要。 医院的院长是个外表冷酷的中年男子,说话总是透着一种诡异,让人挺不舒服的。他从不走出办公室,也不让人进去找他,在外面敲门都会让他莫名的大发雷霆,的确是个不可理喻的怪人。这次很例外,院长为了个老王居然走出了办公室,语重心长的对他说,“老王啊,这工作很难,你确定你能胜任吗?”还不等老王接过话,院长便转过身,自言自语的往回走“这年头,什么人都有,跟死人打交道也愿意。”老王自然是不会计较这些的,他十分珍惜每一个来之不易的工作,有一份工作就有了一份活着的希望。他满脸堆笑的看向一旁围观的护士,她们支支吾吾的嘀咕着什么,很快就散开了。 与老王交接工作的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孩,她把笔记本和笔递给老王,吩咐这里面的内容是每天必须完成的事宜,完成一项就要打一次勾,老王大致看了一下,无非是太平间1-3号房的打扫流程。女孩似乎对于离开这里显得很不情愿,就像把太平间当成了家一样,对于同龄人而言,这里是禁忌,任何人都无法理解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为什么会选择在太平间从事如此令人后背发凉的事儿。老王把女孩的犹豫看成了对自己的不放心,他努力解释自己会好好管理这里的一切,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云云,然而,女孩只是轻蔑的摇了摇头,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走廊里,清脆的高跟鞋打乱了老王的信誓旦旦。说实话,老王此刻心里也没底,毕竟医院是个陰气很重的地方,更何况是在太平间,这一呆下去,就是一晚一晚的事。 夜很快就黑下来了,医院的走廊每到这个时候,神秘就会被分割成两端,一头是黑暗,另一头是梦境。老王无法想象自己是怎么平静下来的,好在自己买了瓶二锅头,喝一小杯能壮胆,这滋味下去了是钻心的火辣,他敞开衣襟,一丝丝凉意爬了进来,老王又从饭盒里抓起牛肉,吃的那个爽快哟,他吃着吃着,突然想到差不多得查房了,擦了擦嘴,摇晃晃的朝柜子那走去,取出那笔记本,定睛一看,诶,莫不是自己酒喝多了,之前的表格字迹全没了,一页页的空白。他揉揉眼睛,依然是这样,他心里直犯嘀咕,喝酒太误事,多半是把本子给忘了哪里了。他放下笔记本,又去找笔,想写点日记,老王这人除了爱喝酒还喜欢每天写点日记,这爱好实在有趣的很。可是,他怎么找,那只支笔如同长了翅膀,就是看不见了。 老王隐约感觉这屋子里还有个人,很明显,他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不由警觉的回头望去,一个黑影捧着一只笔站在他的身后,没错,就是他要找的那支笔!这个黑影低着头,实在看不清他的面目,老王拿过笔,战战兢兢地看向黑影坐在一边,此刻,双方似在对峙,过了一会,黑影说话了,大约是个甜美的女声,“你知道这笔的来历吗?”老王酒醒了差不多,冷静的看着黑衣女子,又看着自己手中的笔,摇摇头。女子继续说道,“这笔有灵性,能唤出你的灵媒,不过,一旦签下契约,你们俩谁也离不开谁了。”灵媒?这是什么鬼东西?老王自觉这不是在电影里,也并非做梦,他用力的捏了捏脸蛋,妈的,好疼!他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直觉告诉他白天的女孩就是这位黑衣女子,可是这笔……黑衣女子似乎看出了老王心思,抬起头,捋了捋头发,果然,真的是她。她笑着,却手舞足蹈的做着诡异的动作,像是远古的巫术施法,惊异的事情发生了,笔居然跳起了舞,在老王手掌飞跃向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轻轻的直立于书桌,盒饭被它挤在了地上,二锅头也碎了,老王心疼的看着地面却不敢抱怨什么。 那女孩若有所思的看向那笔,口里念念有词,随后一声低吟,笔尖轻触桌面,‘嗤嗤’的刺耳声伴随一道银色的亮光使老王呆立在原地,刚才掉落地上的饭盒与二锅头完好无缺的回到了桌上,而且肉和酒,好像还多了一些,太不可思议了,老王跪在女孩面前不停喊着活菩萨。女孩冷冷的说,“你以后就是笔的主人了,作为契约的等价交换,它需要你去为我们做一件事。”老王早已奉他们为神明,哪怕一万件自然也是答应的,连忙点头,恨不得立刻就办。“这事不难,你现在就去把院长请到这儿来,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女孩的话依旧冷冷的,仿佛太平间里陰森森的冷气。老王拿着手电筒就跑出去了,这么个点院长肯定回去了,那该怎么去找呢?老王才来这没多久,除了院长和女孩谁也不认识,这事虽说不难,但是连院长地址都不知道的老王真不知道该去问谁了。他慢悠悠的来到院长办公室,看着门外请勿打扰的贴纸使得老王想要离开,“谁?”屋内突然的一声询问,让老王吓得尿都快要出来,院长居然没回家?“我是老王啊,是这样的,我买了点牛肉和一瓶二锅头,想陪院长聊聊。”老王大着胆子扯着谎,只听得屋内一阵忙乱的脚步声,门开了,院长用他那严肃的表情审视着眼前畏畏缩缩的老王,随后径直的朝一楼太平间走去,一路上,只听得沉重而急促的呼吸,还有杂乱的脚步。 路是那么的长,起码在夜晚,如同穿越了一个世纪。老王鼓足勇气推开门,桌上热腾腾的的牛肉,还有那未开封的二锅头,两个杯子在桌上安静的躺着,刚才的两位不速之客似乎离开多时了。院长也不讲究什么客气礼仪,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拿起牛肉大口的品味起来,正打算拿着杯子倒酒时,眼珠子绽得老大,盯向一个地方,傻傻的说不出话,老王想过去帮扶,却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眼睁睁看着院长被禁锢在椅子上,身旁站着那黑衣少女,她大笑着,“怎么样?没想到我会回来找你吧?当年你让我生不如死,现在我会对你十倍奉还!”原来,院长与这女孩本是师生关系,不想一次单独教学院长兽性大发强暴了她,这使得女孩不堪重负而自杀,内心对医院的喜爱使得她留在了太平间多年,很多护士晚上都不愿意到那里去,因为总能看见她飘之不去的倩影,这也便是院长迟迟不愿出门、将自己关在办公室的原因。可为何这一次会跟着老王去太平间,这里是由于愧疚还是爱恋,就不得而知了。 老王依然还是太平间打扫卫生的老王,但是空空的笔记本旁边又多了一支笔。 白色循环 尖叫的女人,白色的别墅 黑暗中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叫声显得非常怪异,不同于我以往听过的任何一种尖叫,仿佛不仅仅是惊恐、绝望、求援等等常见的情绪,而是包含了更复杂的含义。我等待这叫声停止,然而,足足等了一分多钟,尖叫声依然在持续,丝毫没有中断,声音高低起伏,婉转百变。我渐渐开始怀疑,这并非人类的叫唤,而是某种我所不熟悉的野兽的鸣叫,但即便是野兽,这样长时间不换气地发出叫声,也是没听说过的事。 五分钟后,叫声依然持续,中间音节变换,没有出现重复的腔调。 一股莫名的恐惧向我袭来。 这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 莫非是某种机器的鸣叫吗?这个念头刚形成便被我否定了,机器不可能发出这样没有规律的声音。 在浓稠的黑暗中,四野一片寂静,连风声也没有,黑黝黝的树林矗立在道路两旁,望过去是显得格外深广的森林。在凌晨两点独自开车穿过这座城市郊区的天然公园,本身就令我心中忐忑,现在忽然听到这样的声音,我不由加快了车速,将车窗关紧,同时打开收音机。 收音机发出刺耳的噪音,我连忙关上。 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我更加慌张,掏出手机想给熟悉的人打个电话,手机上一格信号也没有。车载电台也是巨大的噪音。 我只有用更快的车速往前开。 经过山道转角处时,能看到矗立在山顶上的一栋房子,里头亮着灯光。虽然在山顶,但因为山不高,离我并不远,还是能够看得清楚屋内的情况。 灯光下,一个女人的脸从窗口的护窗后显现出来,她双手抓着护窗的栏杆,朝着我的方向张嘴尖叫。 尖叫声源源不绝从她嘴里发出。 原来是她在叫。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急切地将双手从护窗中伸出来的模样,还是看得我心中发紧。知道了叫声的来源,声音便显得不那么诡异了。也许这女人是精神病人?我这么猜测着。然而她所处的位置,又让我推翻了这个猜测——她所在的房屋,是这所天然公园的度假别墅,一天的租金就要几千块钱,谁会吃饱了撑的将一个精神异常的女人放到这里来?并且显然的,她是独自呆在这里,因为她叫了这么久,也并不见其他人出来阻止她,或者安慰她,别墅的其他房间也没有丝毫光亮。女人所在的屋子,是惟一亮着灯的房间。 而最重要的是,两天前我和几个朋友到这所别墅住过一天,那时候别墅的任何地方都没有这种铁栅栏一般的护窗。护窗显然就是这两天装上的,看样子是专门为了防止这个女人逃出去。但为什么呢? 要安置一个精神异常的女人,有很多种方法,为什么偏偏要把她安置在这么一栋商业用的出租别墅里?尽管这栋别墅所在的位置相对偏僻,然而也正因为如此,它的出租率是所有别墅中最高的。到这所天然公园来玩的人,图的就是这座森林纯天然的味道,而远离人烟的幽静,更是游玩中必不可少的元素。据说当年开发这个公园的时候,还引起过不小的纠纷,甚至导致了一个在这里居住了几千年的原始部落的消失。即便是到现在,这座森林的大部分地区依然被列为禁区,用铁丝网拦住,不允许游客越过界限。在铁丝网那边,是大片从未被人类打扰过的天然地带,据说那里面包含的物种极其丰富,甚至有一些被认为早已灭绝的种类,也被科考人员重新发现。然而人和兽都无法被铁丝网拦住,所以经常会出现游客在铁丝网那边迷路的新闻。好在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真正失踪,迷路的人最终都会被找回来,并补交一笔不小的罚款。那笔罚款的数额,足够普通人家一年的缴用,即便如此,愿意付出这个代价前去冒险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倒是野生动物相对安分,它们似乎不想离人类太近,自动自觉地退到了人类势力范围之外,很少能在铁丝网这边看见它们,但也并不意味着完全没有。这栋别墅就在最靠近铁丝网的地方。如果有动物从那边过来,或者别墅里的人想要离开人们的视线,别墅就是一个最方便的休息站。这导致了别墅租价位居所有别墅的首位,同时也充分说明,这绝对不是一个安置精神病患者的好地方。 那么,莫非那个女人不是精神病患者? 这个念头还没形成就被我否决了——没有哪个正常人会那样尖叫。 一时间,我的恐惧感逐渐淡去,反而是好奇心变得越来越强烈。等那女人终于停止尖叫之后,我将方向盘一打,车子顺着山路开了上去。 从我开始往山上开的那刻起,女人便再没发出一点儿声音,只是死死盯着我看,她的头颅随着我车子的移动而转动着。终于开到前门,我将车停下,看了看眼前的别墅,觉得十分惊讶。两天前来的时候,别墅还是棕色的外墙,包着粗糙的仿树皮墙砖,现在那些墙砖的花纹没变,却全都变成了白色——不仅仅是墙砖,整栋别墅,从屋顶到地板,连同门廊的柱子以及门廊下的椅子和桌子,都变成了雪一般的纯白色。 难道公园管理部门疯了不成?这样一栋白色的别墅,看起来就像是石膏的模型,完全失去了游客最喜爱的丛林风味。 我将车灯关好,锁上车门,走到别墅门前,刚要按门铃,却发现别墅的门是敞开的,大厅里没有开灯。我用随身带的电简往里照了一下,似乎大厅内部也变成了白色。我犹豫了一下,刚要抬腿进去,又缩了回来。 那女人依旧拼命将脸从护窗中挤出来,朝我挥舞着双手。我朝她走过去,在距离她一尺来远的地方停下来。在这么近的距离,可以清楚地看到她那张俊美的脸。让我吃惊的是,那张脸上一片雪白,不仅眉毛和披散的长发是纯白色的,甚至连嘴唇也和皮肤一样雪白——是雪白而不是苍白,看不到一丝血色,却并不显得病态,反而莹润有光,只有那双淡咖啡色的瞳孔带了点儿不同的颜色。自然,那双笔直伸出护窗的手,也是白得耀眼,在黑夜里分外醒目。 “你好……请问,这是怎么回事?”我问。 她发出一连串高低错落的尖叫声,仿佛用鸟类的语言在回答我的话。 “你不能说话?”我尴尬地摸了摸耳朵问。 回答我的依旧是尖叫声。 我仔细看了看她的神情,那张脸紧张、焦虑,还带着深深的恐惧,但那绝对不是一张精神病患者的脸。看得出来她急切地想向我传达什么信息,但就是无法说出正常的语言。是创伤造成的精神损害吗? “我问,你点头好吗?”我道。 她仍旧用尖叫回答我。 看来她不仅不能说话,甚至不能理解我所说的语言。到此时,我才发觉她的容貌和我存在明显的差异。这并非个体的差异,而是人种问的差异。她的鼻子像雅利安人种一样高耸,嘴唇犀利削薄,闭起来的时候如同一片柳叶,看不到人中。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她的眼睛既不像西方人那么轮廓鲜明,也不像蒙古人那样具有厚重的脂肪。那双眼睛的眼皮非常薄,眼珠极大,整个眼睛的形状近乎浑圆,在脸部凸起,眼帘上的白色睫毛足有一寸来长。我只在漫画中见过这样的眼睛,一般来说凸起的眼睛都不会好看,但这双眼睛却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 再仔细看,我发现了她更多相貌上的特异之处,比如那双尖端异常尖耸的耳朵,还有嘴里那一颗颗虎牙般锋利细小、泛着淡淡蓝光的整齐牙齿;甚至眉毛也跟寻常的眉毛不同,距离眼睛更远,几乎是一个标准的半圆形,环抱着半个眼睛。 我想不出有哪个种族是这样的相貌,但可以肯定她不是中国人。 那么,她不懂我的语言便很正常,而以她此时的惊恐状态来说,用尖叫回答我的问题,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我正在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她已经跳起来再次尖叫。她这么一跳,我才发现,她浑身上下居然一丝不挂,就这么赤裸着曲线窈窕的身体,而她的神情丝毫没有扭捏之处。这更让我进一步认为她不是中国人。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眼睛,避开她的身体。 “我进来看看。”看她这么激动,我只得比划着将我的意图告诉她。她明白了我的意思,很快安静下来,脸上带着急切的期待,一直目送我走进别墅大门。 大厅电灯的开关就在进门的右手边,我第一时间将灯打开,一股寒冷的感觉扑面而来——温度并没有降低,这纯粹是一种心理上的感觉。触目所及的一切都是纯白色,墙、天花板、地板、沙发、茶几、吧台……我印象中以棕色和褐色为主的别墅装修,现在全都变成了耀眼的白色。原本充满生活气息的大厅,充斥着一种停尸房般冷冰冰的金属味道。我站在门口适应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到客厅中央。 是怎么把这一切都变成白色的呢?天花板和墙壁还可以刷漆,地板和家具又怎么办?尤其是那张布艺沙发,上头原本是褐色的绒布,难道有人特意去买了同样材料的纯白绒布做成沙发套?我朝一件件家具仔细看过去,越看越产生一种古怪的感觉——所有的东西都是旧的。如果是重新刷漆或者改换外观,至少表面上看上去应该是新的,然而,眼前的一切都给人一种用过很久的陈旧感觉:地板上的划痕、墙上蹭过的痕迹、家具上不小心留下的斑点,还有沙发上……我的天!我不敢相信地看着那张沙发,沙发正中央有一个圆形的凹痕,沙发套上的绒在这个圆形里完全消失了。这是前两天我来时不小心烫坏的,但为什么这个痕迹会留在新的沙发套上?我更加仔细地审视周围的一切,发现越来越多熟悉的痕迹。上次我和朋友们在吧台喝过酒之后,随手将脏酒杯塞在吧台下方。现在,我在那里找了找,果然找到了那几个原本透明的玻璃杯——它们也同样变成了白色,杯壁上还残余着酒液的痕迹。当然,红色的酒迹也变成了白色。这些发现让我的心跳急剧加速。我明白自己已经陷入了某种无法解释的古怪现象之中,最明智的做法是赶紧跑出去,驾车离开这个地方。但一种无法遏制的好奇心将我留在了这里。我继续查看,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这别墅自从我们来过之后,并没有租给第二批客人,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更换,只是它们的颜色都变白了。 为什么会这样? 我将别墅所有的房间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例外——别墅里的一切部已经变成了白色。经过卫生间时,我心头一动,拧开水龙头,一股牛奶般纯白的液体流淌下来,完全不是我概念中熟悉的水。我慌忙将水关上,又试着点亮天然气——我看到一团雪白的火焰在灶上跳跃。 这团白色的火焰超越了我的承受底线,我匆匆将天然气阀门关好,飞奔出别墅大门。那女人听到我离开的声音,拼命尖叫,用力敲打房门。她被关在别墅一楼侧面的卧室里,那也是整栋别墅惟一加了护窗和将军锁的房间。我知道她希望我救她出去,然而,她那特异的容貌与雪白的外观。令我感到分外畏惧。虽然我不知道别墅里发生了什么,但几乎可以猜到,所发生的这一切,都和这女人有关。谁说将她关在这里就一定是罪恶的呢?也许反而是为了阻止某些可怕的事情发生,比如……比如这别墅的白化。 我跳上车,飞快地朝山下驶去。女人的尖叫声宛如游丝般在耳边萦回。我将窗玻璃紧闭,将手机的耳机插到耳朵里,并且大声唱歌,以让自己忽略那声音的存在。 不知开了多久,那声音终于听不见了。一直发出杂音的收音机恢复了正常。我吁了一口长气,摸出手机看看,满格信号。 要不要报警呢? 这种怪异的女人,以及别墅怪异的变异,是警察可以解决的吗? 正在犹豫间,前方闪现出灯光,两个穿荧光背心的警察拦住了我的车,前面设着路障。 “怎么回事?”我停下车问。 “对不起,清下车,止我们检查一下。”一个警察走到窗口,很客气地道。 “什么事?”我问。 他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只好推开车门。 两个穿便装的男人走过来,他们先是仔细看了看我,让我站到强光下,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接着便开始检查我的车子。我站在一边等着,一个警察问:“你刚才过来的时候,经过46号别墅了吗?” 46号别墅就是我刚刚从里面出来的那栋。我迟疑了一下,摇摇头。 “这条路从46号别墅前经过,你怎么可能没经过那栋别墅?”另一个警察怀疑地盯着我。 “46号别墅我来过,在山顶上,”我舔了舔嘴唇说,“我看到了它的轮廓,但没有拐上山去——这个时候谁会上去?除非住在那里。”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但这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路检,尤其是还有人搜查我的车子和身体。这让我感到今晚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而直觉告诉我,这事和那栋别墅里发生的事有关。 “如果你没去过别墅,那这是怎么回事?”检查汽车的两个男人直起腰,神情有些紧张。 “什么?”我问。 他们稍微让开身子,让我走过去。我走到自己的车前,朝里看了看,没看出什么问题。 “这儿。”其中一个黑瘦的男人指着方向盘和驾驶员的座椅让我看。 方向盘没什么问题,只是看起来有些脏,沾了星星点点的白灰,黑色的皮质座椅上也满是星星点点的白色灰尘,可能是我不小心在那栋别墅里沾上的。我装作没看到,转身问:“怎么了?” “白色。”男人说。他和另外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指了指我,“你去过那别墅。” 我咽了口唾沫,没说话。 “跟我们走吧。”他说着便上来拉我的胳膊。 “什么意思?”我惊慌地后退两步,发现身后已经被另外几个人挡住了。他们是什么人?警察吗?我的脑子飞速转动着。黑瘦的男人苦笑一下,朝我身后的某个人点点头。我感到不妙,连忙回头,但已经来不及了,脖子上一凉,我儿乎是一瞬间便失去了知觉。 无休止蔓延的白色 醒来时眼前一片雪白。这是一间白得炫目的卧室,天花板、墙壁、地板、床……一切都是白色的。我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白色的内衣,旁边的椅子上放着毛衣和外套,也都是白色的。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内衣,是我昏迷前穿的款式,但我记得那时候它是蓝色的。将毛衣和外套拿过来,我认出它们就是我本来的衣服,只不过如今变成了白色。 这间屋子里发生了和46号别墅同样的事,一切都变白了。 这是什么地方? 昨夜的一切都清晰地印在我的脑子里。我记得昨晚是被一些官方的人带走的,可这里既不像警察局也不像监狱,倒像是宾馆的单人间。墙上有一道小门通往洗手间,水龙头放出来的水当然也是白色的。我不抱希望地拧了拧房间的门把手,它出乎意料地没锁,门很轻易地被打开了。 门外是个同样雪白的大厅,摆放着一些古里古怪的设备,一些穿着深色衣服的人在其间工作。我注意到很多人的衣服上有着斑点狗一样的花纹。 “你醒了?”昨天那个黑瘦男人朝我走过来,“睡得好吗?” “这是哪儿?”我问,“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全都是……全都是白色的?” “我们什么都没做。”他说,“介绍一下,我叫赵磊。” 他伸出手来,我握了握那只冰凉的手,点点头:“杜明。” “嗯,我们知道你。”他说,“你是个医生。”他转身指了指我身后,“他说你是他同学。” 我转过身,看到了我大学时的同学房子杨。他还是跟大学时一样,一脸没心没肺的笑容,没等我反应过来,便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熊抱,一边抱一边说:“来吧,反正我们都被感染了。” “感染什么?”我努力挣脱出来,“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般不能。”赵磊说,“但是子杨认为没有必要瞒着你,你是他哥们儿。”说到这里,一直表情严肃的他忽然笑了一笑,“其实没有必要瞒着任何人——现在已经完全没必要了。”说完他苦笑了一下,朝房子杨点点头,自顾自走开了。 我从他的表情和话语里感受到一种不祥的意味,连忙盯着房子杨。房子杨做了个鬼脸,深吸一口气道:“从头开始吧,老同学,我们都得有思想准备。”他转过身,朝我招招手,示意我跟着他走。 “我首先得告诉你,我们不是任何秘密部队。”房子杨边走边说。我盯着他那漆黑的背影——在一片白色之中,这条瘦长的黑色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赏心悦目的感觉。 “我们这个机构起初只是由几个普通的法医构成,”房子杨说,“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便抽渊了各方面的人才,构成这个‘白色研究所’。至于为什么叫作‘白色研究所’,我猜你已经没有疑问了。我们研究关于白色的问题。但是你首先要有一个概念:这未必是个科学问题。” “什么意思?”我迷惑不解。 “一般提到研究,人们首先会想到科学。像我们这种平常人听都没听过的机构,人们甚至会想到科幻。说到科幻,也许有点儿接近,但实际上,到目前为止,我们都不知道我们所研究的究竟是一种科幻现象,还是一种灵异现象。”房子杨说,“我们这里不仅有顶尖的科技人才,也有道士巫师之类的角色。赵磊就是茅山术士,没想到吧?” 我没说话。这种情况下我还能说什么?如果一定要问我的意见,我情愿相信这是一种灵异现象——如果是灵异现象,至少还有那么多法术流派,毕竟千百年来一直都存在着对抗灵异世界的经验;但如果是科幻事件,这白色的变化完全超出了目前科学的范畴,反而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还是先让你弄清楚为什么这个机构最初是由几个普通法医构成的吧。”房子杨回头朝我挤了挤眼睛。 我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法医总是让我想到尸体,而他推开的那道门,明显喷出一股冷气。 “这是停尸房?”我低声惊叫起来。 “是啊,”他说,“反正你也不是没见过尸体。” 我想分辩说我学的并不是法医学专业,但觉得这话有点儿多余,便闭上了嘴。 所有的停尸房都是一个模样:冷气加金属柜。房子杨拉开金属柜上的一个抽屉,将里头躺着的一具蒙着白被单的尸体拖出来放到拖车上,对我招招手让我帮忙。我只得和他一起抬起那具被冻得硬邦邦的尸体,将它放到解剖台上。房子杨掀开白被单,露出一张雪白的男人的脸。 一看到这张脸,我就忍不住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这男人的人种特征,很像我在46号别墅见到的那个女人。同样的高鼻凸眼,没有人中,一双尖尖的耳朵,眉毛和头发都是雪白的,连汗毛也是白色。 房子杨完全没问我为什么尖叫,只是将白被单进一步掀开,露出尸体的全貌。 这下我不仅仅是惊叫,还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白被单被掀开之后,我发现尸体的胸腹部竟然完全是敞开的,一条腿和一只胳膊上的肌肉也被翻开,露出里头白色的骨头。 我虽然早就知道要看到尸体,也预料到可能要看到一些解剖场面,甚至隐隐猜测到即将看到的尸体和别墅那女人有点儿关系,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就这么将一具解剖过后的尸体直接放进冰柜,连缝合也没有。一时间我愤怒地盯着房子杨。他耸了耸肩膀道:“没办法,经常要拿出来研究,缝合完全是自找麻烦——你别看我,看它!”他朝尸体努努嘴,我这才把目光再次投向尸体。 这么一看,我震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这具尸体的敞开的胸腹之中,内部结构和普通人的结构完全一样,惟一不同的是:一切都是白色。无沦是血管、肌肉,还是其中的脏器,都是雪白的颜色。腿上和胳膊上切开的部分,也看不到任何其他的颜色。房子杨示意我站到尸体的头部那边,他将头盖骨揭开,露出里头纯白的大脑。他甚至将那团脑子取出来给我看——它自得异常,没有丝毫杂色。我围着尸体绕了几圈,掀开它的眼皮和嘴唇,触目所及都是白色。 “这是……这是什么生物?”我有些颤抖地问。 “不知道,”房子杨说,“你看到的是其中一具。”他指了指靠墙立着的冰柜,“这么多年来,我们一共收集了56具尸体。”他停顿一下,递给我一支烟,“出去说吧,这里太冷。” 我们离开停尸房,走到一间温暖的小屋子里。他倒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给我——当然也是白色的。 “第一具尸体是在30多年前被发现的。”他在雪白的沙发上坐下,我坐在他对面。他把腿搁到茶几上,抖动着黑皮鞋道,“发现尸体的是一个科考队,他们进入了一片据说是无人区的地方——你肯定知道,虽然现代文明如此发达,但还是有许多地方是人类从未到达的。当然,现在这种地方是越来越少了,人类走到哪里,就将文明带到哪里。在那片无人区里,他们先是听到有人在大声尖叫,那尖叫声十分怪异,像是包含着复杂的信息。等他们循着尖叫声跑过去一看,便看到了一具浑身赤裸雪白的男人尸体。因为尸体的外貌特征十分古怪,他们也不敢断定这是不是国外的游客,便报告了国家安全部门。 ”接管的人员将尸体运回来之后,通过检查,发现这是一种以前从未记录过的人种。这种发现令他们很兴奋,然而,当他们将尸体解剖开来,看到你刚才看到的那个场面时,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他们没能从这具尸体上找到什么线索,对那片无人区的搜索也没有结果——那里完全没有任何人类活动过的痕迹。他们惟一知道的是,尸体的身体结构和普通人完全一样,死亡原因是惊吓过度导致心脏骤停。 ”有一阵子他们怀疑这是外星人——你知道,30多年前,关于外星人的探讨非常热烈,甚至传出已经有些国家在和外星人秘密接触。这件事以及这具尸体,便作为国家机密保存起来。为此他们专门成立了这个‘白色研究所’,以研究这具尸体。 “在后来的几十年里,研究所的人又陆续发现了许多这样的人。他们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无一例外都出现在从未有人到过的无人区,无人区中也找不到他们活动过的痕迹。但遗憾的是,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因为惊吓过度而死亡,仿佛他们非常害怕和人类接触。 ”这些年我们的研究也有了一定进展。通过dna对比,我们发现他们的基因和人类有某种联系,但又存在明显区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基因更加古老。 “因此我们推测他们可能是……是某种史前文明。”看到我瞪大眼睛望着他,房子杨咳嗽一声,“一切都有可能——产生这种推测的,并不仅仅是遗传学上的检测。在我们每次发现这种尸体的无人区附近,都存在一些原始的部落,而那些原始的部落,都对这些无人区有一种强烈的保护意识。有很多次,为了进入无人区,我们和当地人发生了激烈冲突,甚至出现了流血事件。这些原始部落普遍以黑色为最尊贵的颜色,只有在给人下葬的时候,才允许使用白色材料,皮肤白的女子也被视为不祥之人。老年人出现白发之后,不是染黑,便是剃光。他们声称,无人区里住着白色的恶魔,人一进去,就会将魔鬼放出来。当然现在我们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了,但在以前,我们一直以为,他们偶尔见到了从无人区出来的这种雪白的史前人种,发现他们外形特异,于是将他们视为恶魔。 ”我们的情报系统告诉我们,像这种白色的尸体,在世界各地都有发现,而且都被列为各国的国家机密。但人本身就有不稳定性,只要是存在秘密的地方,就一定存在泄密的可能。我们的情报人员通过多方努力,终于得知,在非洲和美洲的一些部落里,部落的头人会用一种类似尖叫的古怪声调来与神沟通。在我们发现白色尸体的那些地方,有一些原始部落的祭祖仪式,会由专门的巫师发出含义丰富的尖叫声。这种尖叫声和我们每次在无人区找到白色尸体之前听到的尖叫声十分相似。遗憾的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尖叫声的含义,尖叫声只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我们和国外的同行都认为,这些尖叫声很可能是那种史前文明使用的某种语言,然而因为所获得的声音太少,还无法对这种语言进行破译。 “真正突破性的进展就发生在46号别墅的那个女人身上。我们照例对那里的无人区进行考察时,竟然听到了以往曾经听到过的那种含义丰富的尖叫声。我们知道又遇上了一个这样的人。循着那个声音追过去,本来以为会像以前一样找到一具白色的尸体,没想到却看到那个女人活生生地出现在我们面前。虽然她也显得异常惊恐,但却并没有惊吓致死,只是疯狂逃命。当然她最终还是被我们抓获了。 ”她反抗得非常激烈,发出的尖叫声令我们所有的装置都失灵了。为了不引起普通市民的注意,我们将她就近安置在了46号别墅,留下四个同事守着她,并且在关她的房间里装上护窗,以免她逃出去。剩下的人回到总部,调用了设置好隔音装置的车过去。 “这一拨人还没回到总部,留在别墅的人便将电话打回总部了。”他说。 说到这里,我忽然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是说他的叙述不对劲,而是我们自己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房子杨那套漆黑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浮现出斑点狗一样的花纹;那双搁在茶几上的黑皮鞋,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白了一半。 “你……”我指着他,还没说完便被他打断了:“白色会到处蔓延。”他一句话便解决了我的疑问。 “留在别墅的人很快就发现,白色从关着那女人的房间开始蔓延。那颜色就像一股流淌的水,流到什么东西上,什么东西就变成了白色。”房子杨继续说,“只有少数东西能够避开那颜色的污染。”他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鲜红的苹果扔给我,“苹果、梨,还有别墅里养的一只乌龟——这些有生命的东西都还保留着原来的颜色。 ”总部接到他们的报告,让他们留下监控设备,自己马上撤出来。 “我们的人连同那些有生命的物件一起撤出来之后,并没有走远,在原地待命。等总部派出的隔离车到达之后,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了少量的白色。我们很快意识到,这种白色会传染到任何无生命物体上,便在山道上划出了隔离带,以免白色继续往外流传。同时,隔离车将那些进过别墅的同事送到总部,确保他们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外部的物体。他们的车子就留在了隔离带内。 ”在我们将道路封锁之前,你正好进入了别墅。你在别墅里的一举一动都被我们观察到了,所以我们将你也带到了这里。你和那些进过别墅的同事们很快将总部感染了。现在我们这里只有少数几个房间还保持着原来的颜色,不过也快了——这已经是我换上的第三套工作服了,但也保持不了多久,很快就要变成白色。 “最糟糕的是,我们本来以为隔离车能够隔绝这种颜色,而实际上不是。 ”今天早晨,森林公园的道路和所有无生命物体都变成了白色。我们虽然设置了隔离带,但显然没法监控每一只昆虫或者老鼠之类的小动物。很快,我们就接到报告,白色已经在城里各处蔓延了。你来看!“他站起身,拉开一直遮掩的窗帘,又将已经完全变成不透明白色的玻璃窗拉开。 这是一座极高的楼房,从落地窗望出去,几乎能够望到整座城市。一望之下,触目惊心——往日五彩斑斓的城市,此时呈现出一片泛着冷光的白色,在陰云密布的天空下,显出一种无生命的感觉。许多车辆堵塞在道路上,到处都是慌乱的人群。 ”情况有多严重?“冷汗从我背上冒出来了。 ”根据最新的数据,“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屏幕,”基本上全城都变白了。“ ”有什么办法?“我问。 他摇摇头:”不知道。我们发现白色的蔓延没有任何办法阻止。也许那女人是惟一的线索——我们已经将那女人接到了这里,语言专家一直在分析她的叫声,试图破译她的语言。她似乎想告诉我们些什么,但愿能让我们知道这一切为什么发生,以及如何解决。“ ”如果她也不知道呢?“我问。 ”那我就更不知道了。“他似乎是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接着便将目光投向窗外——窗外是一个混乱惊恐的世界。我忽然觉得,他们将我接到这个地方,也许反而是件幸运的事。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肯把所有的这一切告诉我,因为白色已经大面积蔓延,已经没有保密的必要。 ”现在,这是一座被包围的城市。“房子杨转身对我说,”任何人从这座城市离开,都会遭到无差别的格杀。“ ”什么?“我惊恐地看着楼下那些蚂蚁一样疯狂涌向出城方向的人和车辆,”他们知道吗?“ ”他们知道,“他说,”但他们还是想逃——没有一个人能逃出去。“ 我顿时感到一阵眩晕,脑海里浮现出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惨象。 为什么明知不该逃,偏偏还要逃呢? 可是,为什么明明不敢留下,偏偏又要强求他们留下? 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感觉非常迷惑。只希望这一切快点儿结束。 ”能让我看看那个女人吗?“我问。 他点点头。 什么才是真正的救赎 然而,我已经看不到那个女人了。 我说过,任何有秘密需要保守的地方,就一定存在泄密的可能。人是不稳定因素。 当我们赶到关押那女人的地方时,那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不仅看不到那个女人,也看不到负责破译女人语言的语言专家们。桌面上放着一叠打印纸,最上面的一叠打印纸上匆匆写着潦草的字迹:”我们逃了,资料在桌上。我们必须逃,无沦是为了谁,都应该离开。“ ”他们……他们居然带着那女人逃了!“房子杨和随后赶来的赵磊等人似乎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我在他们发呆的时候,看到桌子底下扔着一些衣服,其中甚至还有几件男士内裤以及鞋子和袜子。看衣服的形状,都是匆忙脱下来的。 ”他们……裸体逃跑?“我不敢相信地指着那些衣服问。 赵磊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那些衣服,喃喃道:”疯了!“他匆忙将那叠资料塞进怀里,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头顶的蜂鸣器发出机械的声音:”特级警报!特级警报!所有人立刻离开总部大厦!所有人立刻离开总部大厦!“ ”怎么回事?“赵磊对着蜂鸣器大喊。 ”你们往窗外看看,“蜂鸣器里传来一个女人惊慌的声音,”不跑就来不及了!“ 我们全部涌到窗口,拉开玻璃窗,微风吹来。 太陽不知什么时候从云层里出来了,在陽光下,世界白得炫目。一道一道粘稠的液体顺着墙壁的外墙往下滑落,玻璃窗外也挂着同样粘稠的白色液体。往更远处望,因为楼层太高,看不太清楚,但却整体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我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便听见身后的房子杨道:”奇怪……怎么所有东西的轮廓,好像都不那么清晰了?“他说着往前挤了挤,想看得更清楚。我正好紧贴在墙上,被他这么一挤,整个人几乎都陷入了墙内。好在墙上似乎贴着厚厚的海绵,并不感觉难受。但紧接着,我便听见好几声惊呼,有人大喊:”快离开!“我还在发愣,不知谁的手将我一拽,我瞬间从墙边离开。 ”怎么回事?“我大声问。 ”墙变软了!“房子杨扯着我往外飞跑,大声道,”怪不得那些东西的轮廓都不清晰了。我现在知道了——它们就像冰淇林一样在融化!“ 我听得心头一寒。回头一看,那墙上哪里贴着什么海绵,完全是变软的墙体承受了我的身体,现在那墙上印着好几个人的身体的清晰轮廓,以及无数的手掌、膝盖和肩膀的痕迹。 那么,外墙上挂着的那粘稠液体,难道竟然是墙体融化造成的? 我顾不得再多想,跟着他们往外飞跑。到处都是逃命的人,谁也不敢坐电梯,怕万一坐到中途电梯融化……大家都顺着救生梯往下飞奔。好在这机构平时训练有素,虽然是逃命,也并不显得慌乱,每层楼都有人负责照明和维持秩序。 跑出楼来,场面就更加壮观,路上到处都是在奔跑逃命的人,所有的建筑都呈现出一种软绵绵融化的模样,有少数建筑甚至已经坍塌了。但因为柔软,所以并没有伤害到人,不少人正从那融化的建筑液体中努力钻出来。地面也变得异常柔软,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半液体状态的脚印、路中央有些地方形成了白色液体小潭,人们小心地绕过那些潭奔跑着。但不时有新的潭生成,有人跑着跑着便跌进深潭中,再也没了踪影。我们没法在原地停留,因为脚下变得越来越稀软,站一会儿就会在变软的地面上沉下去。我们起初还走来走去地避免下沉,后来也懒得走动,只是等沉到小腿的时候才把自己拔出来。白色研究所的外墙滑下的液体已经如同瀑布般巨大,我们躲开那些液体,开始商量怎么办。 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房子杨忽然想到一件事,连忙提醒赵磊:”那叠资料呢?快拿出来看看,别到时候白化了,一个字也看不到。“ 他不说还真的没有人想到这个问题。赵磊连忙将资料取出来——资料已经白化了一大半,只剩下少数几行字,没等我们看完,那些字便迅速消失了——当然并不是真正的消失,它们只是变成了白色。白纸白字,鬼才知道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只有赵磊看到了几个字。 ”你看到了什么?“房子杨问。 ”赤身裸体往无人区跑……“赵磊有些无法接受地道。 ”什么意思?“我问。 ”我就只看到这个,好像是逃脱这场灾难的办法……“赵磊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话题一转,”看来不赤身裸体也不行了……“我们顺着他吃惊的目光望去,发现一个赤裸的女人从眼前狂奔而过。 接着又是一个。 越来越多的人赤身裸体地奔跑,他们羞涩地遮着自己的私一处,然而这毫无用处。他们身上的衣服和其他东西一样在缓慢融化,雪白的液体挂满全身。 一切无生命的物体都在融化。 刚才太慌张了,我们居然没注意到有这么多人的衣服都融化了。 只是这么会儿工夫,路面已经变成了一条白色的河流,可以奔跑的地方越来越少,奔跑已经变成了游泳。我们注意到,那些融化得更快的地方,都是在太陽的直接曝晒下;而所有处于陰影中的事物,依然保持着固体的形状。 我们尽量沿着越来越难寻觅的陰影奔跑,但身上的衣服还是不可避免地融化了。好在所有人都是如此,且融化的液体从各栋不断倒下的高楼上倾泻下来,遮断了大部分视线,再加上是在逃命中,谁也顾不上羞耻,只是撒开腿乱跑。 路上,我注意到一些猫狗依然维持着自身的颜色,路边的树木和满地乱滚的水果,依然鲜艳无比。然而这都没什么用,它们都被白色的液体淹没了。 城市变成了一条白色的河流。 我们在这河流中游了不知多久,途中不断有人沉下,也不断有人加入。起初我还能听到房子杨的声音,后来便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我在慌乱中不知怎么摸到了一副潜水用具,估计这地方本来是什么运动俱乐部。潜水用具沉在白色的液体底部,没有被太陽直接照射,依旧可以使用。我在水中将呼吸器含在嘴里,拼着吸进几口液体,也不敢将它拿出水面。 我必须说,幸运的是,白色研究所位于城市边缘,这里离那座天然森林公园的无人区并不远。我凭着记忆游了一阵,居然又看到了黑色的陆地以及苍翠的丛林。白色没有污染到这里。 我爬上岸,回头看看,居然看不到其他人。他们都去了什么地方? ”又来了一个。“丛林中传来说话的声音。几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出现在我面前,那个古怪的女人站在他们身后。 ”是你们!“看到那个女人,我顿时明白了他们究竟是谁,”你们为什么要带着她逃跑?“ ”因为我们根本没办法阻止。“其中一个男人说,”你也是研究所的?“ 我点点头。 ”还有人逃出来吗?“他问。 ”我不知道。“我说。 他神色有些黯然:”他们读了我的资料吗?“ ”白化了。“我没好气地说,”再说也来不及了。“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另一个男人道:”你还想知道真相吗?“ 我点点头,想起那叠厚厚的资料,有些厌倦地道:”长活短说。“ 他们又沉默了一阵,先前说话的那个男人道:”这女人的尖叫声确实是上古的语言——就像我们猜测的那样,她是史前人类。在我们的文明存在之前,曾经有过一个文明,他们的发达程度大致跟我们不相上下,不会更好,也不会更坏。 “他们的遭遇基本和我们一样,也是在无人区遇到一些白化的尸体,尸体的特征和他们那一期文明的人种特征有很大区别,但又存在基因上的联系。他们偶然捕获了一个白化的男人,后来发生的事情基本和我们一样。 ”少数人逃过了这场城市劫难,遁入丛林之中。那个白化的男人告诉他们,在他们存在之前,还存在着无数段文明。每段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出现白化现象——实际上,白化现象并不是凭空出现的,谁也说不清它最初是因为什么产生的,但是自从文明产生以来,它似乎是由惟一一个活着的白化幸存者传染给城市,确切地说是传染给人类的文明世界的。 “这种白化病症会潜伏在上一期文明幸存下来的人类体内,它只对人类文明的成功有效。所以每一段文明的幸存者,都躲藏在最古老、从未有人涉足的地区来避免和人类文明接触,这才逃过劫难。当一段文明被消灭,世界失去了人类的侵扰,自然的力量逐渐恢复,新的人类在陆地上出现,新的文明崛起。一段文明发展到一定阶段,必然会开始入侵自然的领地,自然的领地不断缩小,前期文明的遗留者们东躲西藏,直至最后再也没有什么地方不曾被人类涉足……这是一个可怕的循环,周而复始,从来没有任何一段文明能够逃过这样的命运。 ”所有遗留下来的人,最终都会白化,但并不会在陽光下融化。他们都知道,当他们重新见到人类文明痕迹的那天,就表示又一次末日的到来。所以,尽管白化病症给了他们极端长寿的生命,但也让他们变得非常惊恐。他们就像野兽一样生活,不敢在生活中带入一点儿文明的痕迹,甚至连火和简单的遮羞兽皮也不敢使用。长期与文明隔绝的日子,让他们对文明的痕迹畏如蛇蝎。所以当他们再次见到现阶段文明时期的人类时,大部分人都受不了这种惊吓而死去,只有少数坚强的人活了下来,而这是最可怕的——因为尸体并不能传播这种病症,只有活着的白化症患者,才能将这种病症传递给人类的文明创造物。“ ”这么说……是人类在自取灭亡?“我苦笑着问。 他们点点头。 ”那么……其他的无人区里,还存在着前面很多个阶段的遗民?“我又问。 ”也许……“那男人说,”因为每段文明遇见他们其中的一个都会灭亡,而在这之后的幸存者们,都不会再保持文明的习惯,也就不会再去询问和探查,所以谁也不知道世界上究竟还存活着哪些阶段的文明遗民。但可以肯定的是数目不会太多——因为无人区越来越少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问。 ”白色的蔓延不可遏制,人类的文明因此毁灭。幸存的无知的人会继续在自然界开创文明。这样的人走到哪里,就会让白色蔓延到哪里,直到他们死亡。“他说,”只有像我们这样知道真相的人,才能存活到下一个文明的出现——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一时没明白。 ”你是从此像野兽一样活着,还是跟我们一起,逃到最远的无人区?“他问。 他们都在看着我。 我回头看看那白色的汪洋。 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像野兽一样,忍受黑暗、寒冷、恐惧、孤独,在亿万年的无人地带……想到这个,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也许死了会更好。 也许第一代白化症出现的时候,就该选择死亡。要不就完全退化成真正的野兽,那样或许才是真正的救赎之道。 ”我留下。“我说着,跃入白色粘稠的液体,朝着远方影影绰绰出现的人影游去。 我感觉到身后那些遗憾而不解的目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一个文明也有一个文明的途径,无论未来如何,我们都将沿着自己的道路前进。 白色圈套 他为什么自杀 这里,是实习药剂师的宿舍。午夜时分,安静得像一方小小的坟墓。 陈羡芸睡得很香,但她还是感觉到了身上的重压。没错,此时此刻,有一个东西正压在她的身上,并且从她的腿部顺着腰身向上爬,渐渐地,就快要接近她的胸口了! 陈羡芸猛地惊醒,睁眼一看,一个白色的人影正伏在自己的身上,乌黑的头发垂到了陈羡芸的被子上。那人影伸出了一只手,纤细而惨白,向着陈羡芸的脸摸来。 “啊!”陈羡芸尖叫着坐了起来。 没有想到,那个白色的人影也坐了起来,并且发出了可怜兮兮的声音:“陈羡芸,你别害怕,是我啊。” 陈羡芸顺手打开了床头灯,才发现把自己吓了一跳的居然是同宿舍的冯晓婉。冯晓婉已经好久不回宿舍住了,今天是搬回来的第一天,所以陈羡芸还有点儿不适应。不过,冯晓婉也真是吓人,大晚上披着头发穿着白睡衣就往别人的床上爬。 “陈羡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冯晓婉一扁嘴巴,差点儿要哭出来了,“我刚刚做了噩梦,吓得睡不着啊。我想和你一起睡,可以吗?‘'' 于是,这两个刚刚毕业的实习药剂师挤在了一个被窝里。陈羡芸能够感觉到冯晓婉的身体很冷,而且因为惊恐而微微战栗。 ”刚刚,我梦见李扬了。“冯晓婉小声说道,”我梦见他站在很高很高的楼顶上,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长袍,在风里飘起来像一只大鸟的翅膀。我叫他,他对着我陰森森地一笑,然后突然从楼上跳了下来,狠狠地砸到了地上。天啊!你不知道那一幕有多恐怖,他不停地抽搐,血从身体下面涌出来,止都止不住……“ 讲完这个梦,冯晓婉突然转头向陈羡芸问道:”你说,李扬为什么要自杀呢?“ 陈羡芸呆了一下,她看到黑暗里的冯晓婉那双乌黑的大眼睛兀自在闪着光。陈羡芸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冯晓婉,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李扬已经死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刚刚提到的李扬,是冯晓婉的男朋友。前一周,冯晓婉随着医院的外派医疗队到外地去实习,就在这期间,李扬离奇地跳楼自杀。冯晓婉从外地赶回来的时候,连他的尸体都没来得及看到。她只听说李扬死得很惨。这反而给了冯晓婉极大的想象空间,让她心里一直非常难受。 两个女生都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宿舍里挂着的两件白大褂突然微微地颤抖了一下,那白色的影子仿佛有了生命,在暗夜里想要挣脱出去。 象征死亡的玫瑰 次日,冯晓婉强打起精神去医院里实习。她和陈羡芸都是很受器重的,实习期就有了自己独立的办公桌。 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冯晓婉全身打了个激灵,因为她一眼看到了桌子上那不同寻常的东西——一枝正在怒放着的黄色玫瑰,那颜色娇艳得很不真实。 冯晓婉伸出手去把玫瑰捏在了手里,心却在不停地颤抖着。因为,李扬生前总是给冯晓婉买白玫瑰,每天一枝,放在她的办公桌上。这一举动曾经让许多同事羡慕,给冯晓婉带来了无限的自豪;可是今天,给冯晓婉带来的只有无限的恐惧。 李扬已经死了,是谁送来的玫瑰?而且还是黄色的! 冯晓婉正在疑惑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看到了一条让人吃惊的短信,号码居然是李扬的:收到我的玫瑰了吗?今天的颜色你喜欢吗? 冯晓婉尖叫着把玫瑰丢到了地上,然后在众人惊异的目光里冲出了办公室。 冯晓婉并没有乱跑,她径直去了花店。花上往往带着花店的牌子,她可以轻易找到。 花店里的小姑娘非常和气,她听了冯晓婉的述说之后点点头:”没错的,以前有一位叫李扬的先生在我们这里订花,要我们每天送一枝白玫瑰到你的办公室里。这个月的花钱李扬先生已经预交了,所以今天早上我把花送去了,有什么问题吗?“ 原来如此!冯晓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不过她并没有完全放心,追问道:”那送黄玫瑰也是李扬的意思吗?“ 花店小姑娘有些诧异了:”我送的都是白玫瑰啊!而且我们店里不卖黄玫瑰。黄玫瑰不吉利的,它象征着死亡。“ ”什么?你说具体点儿!“冯晓婉追问道。 ”玫瑰这种花朵本来是从欧洲流行过来的。在西欧国家有种说法,如果刚出生的孩子床前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朵黄玫瑰的话,就预示这个孩子即将死去。有了这样的说法,黄玫瑰就不太受欢迎了。所以我们也从来不进这种玫瑰。“ 冯晓婉的心又揪了起来。她告别了花店小姑娘之后,心事重重地返回医院。走到半路,她猝然抬起头来,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这不是李扬的家吗? 果然,冯晓婉此时停步的地方,就是李扬生前住的高层楼房。 冯晓婉不由得向李扬住的房子看去,她看到在李扬家的那扇窗子上,居然有一块巨大的黑布在迎风招展着,像一只黑色大鸟的翅膀,充满了不祥之感。 是谁?谁在那里挂了这样一块黑布? 犹豫再三,冯晓婉打算到小区门卫那里问个究竟。因为以前冯晓婉经常来这里看李扬,所以门卫认得冯晓婉。他有些神秘地说:”你也觉得李扬的死很奇怪吧?“ ”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冯晓婉诧异地问。 门卫点点头:”李扬死的前三天,根本就没有出过门。这已经够奇怪的了吧?更奇怪的事情发生在监控录像里。你应当知道,小区的监控录像虽然存在,但是很少有门卫会盯着它看,那完全就是个摆设。可是李扬死的那个晚上,我恰好看到一个白衣黑发的女鬼向着李扬所在的楼层走去。那女鬼可吓人呢,脸上连五官都没有!“门卫喘了口气接着说道,”几个小时之后,李扬就跳楼自杀了。你说奇怪不奇怪呢?“ ”这个情况,你有没有向警察说过呢?“冯晓婉问道。 门卫摇摇头:”我才不傻呢!这小区落成之前就是片坟地,小区建成之后虽然加设了很多东西来镇地气,但是依旧不太平。因为这个,我晚上都不常出去巡夜。现在发生了这个灵异的案子,如果我说出去,岂不是会被女鬼缠上?“ 冯晓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告别了门卫,可是重重的心事让她难受极了,于是她给陈羡芸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冯晓婉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已的想法,陈羡芸就在那边急切地说:”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快回来!有任务啦!“ 一听说有任务,冯晓婉只好强打精神往医院跑。 他画来了 工作了一天,陈羡芸非常劳累,她一头栽倒在床上,只求睡个安稳觉。 然而,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有一只冰冷的手钻进了她的被窝。那手很冷,像一条蛇。 ”谁?“陈羡芸叫道。 冯晓婉委屈的声音又传来了:”陈羡芸,是我。“ 这一次陈羡芸真的生气了,她叫道:”你还让不让人睡觉?天天晚上装神弄鬼的!“冯晓婉打开了灯,她的脸色白得吓人:”陈羡芸,我刚刚去李扬家了。“ ”你去那里干什么?死了人的地方不能去。“陈羡芸冷冷地说。 ”可是我总觉得不对劲啊。刚刚我去李扬家的时候,还没等掏出钥匙,房门居然就自动打开了,里面有幽幽的绿光透了出来。我有些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进去了。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 ”什么?“陈羡芸皱紧了眉头。 ”我看到洗手间被使用过了!上面的水渍还是新的呢!“讲到这里,冯晓婉惶恐起来,”我觉得李扬的灵魂又回来了!他又回来了!“ 陈羡芸死死地盯着冯晓婉,想要从惊恐的冯晓婉身上发现什么。终于,陈羡芸的嘴角划出了一丝冷笑,她突然说了这样一句:”冯晓婉,如果被死人缠上了,那么最好的解决方法是什么呢?就是用曾经杀死他的方法再杀他一次。“ 这话震得冯晓婉良久都回不过神来。沉默之后,冯晓婉突然大叫起来:”陈羡芸!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是我杀了李扬,对不对?你想想看,李扬死的时候我还在外地呢!咱们医疗队的队长可以给我作证啊!“ 陈羡芸没有理冯晓婉,也没有再去争辩,只是坚持说道:”相信我的话,非常有效的。如果被死人缠住了,那么你用以前杀他的方法再杀他一次就没事了,真的。“ 冯晓婉气得用枕头丢陈羡芸,但是陈羡芸依旧不动。宿舍里回荡着冯晓婉的叫声:”队长可以给我作证的!我当时在外地,我和李扬的死没有关系!“ 陈羡芸心里暗暗地说:”你这么害怕,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有没有关系,你自己心里最明白。“ 原来,李扬的”自杀“是有疑点的。李扬不仅仅是冯晓婉的现任男友,而且还是陈羡芸的前任男友。陈羡芸把李扬甩掉之后,冯晓婉和李扬相恋了。本来这段感情已经过去了,三个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冲突,但是这种关系还是很微妙的。 李扬死的那天,冯晓婉还和队长在外地实习,所以只有陈羡芸赶到了现场。陈羡芸看到,李扬已经摔得支离破碎,血涌了一地,让陈羡芸这个学医的人都不愿再看下去。不过陈羡芸听到法医说,一般跳楼而死的人,出于人性的本能,会在下坠的时候感觉到非常惊恐。然而李扬死时的表情不对,他像是完全麻木了的样子。 也就是说,有人怀疑李扬在坠楼之前就已经死了。 可是,法医很认真地检查了李扬的尸体,根本就没有什么受伤的痕迹,也没有发病的迹象。于是,李扬的案子暂时以自杀结案。 但是,出于学医的敏感,陈羡芸觉得李扬的死另有原因。她通过这些天来冯晓婉的异常表情,首先怀疑到了冯晓婉的身上。然而,李扬死的时候冯晓婉确实在外地,医疗队长是医院里的要人,他作的证很有分量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再杀他一次 次日,冯晓婉的桌子上又多了一枝黄色的玫瑰。 那玫瑰很新鲜,显然是刚刚送来的,颜色娇艳得异常,让人一看就非常不舒服。冯晓婉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可是大家都说并没有什么陌生人来过。 正在这个时候,一条短信发来了:今天的玫瑰你喜欢吗?我回来了,我会一直给你送的。显示的号码是李扬生前的。 冯晓婉快要崩溃了。她结合昨晚在李扬家看到的情形,只能得出”李扬回来了“的结论。可是他回来干什么呢?为什么要缠着自己不放呢? 冯晓婉犹豫了一下,给小区的门卫打了一个电话,她想问问李扬的房子的事情。门卫很急切地说:”我正想找你呢。今天物业的人来看李扬的房子了,门居然是开着的。而且里面的东西有刚刚被使用过的痕迹,是你来过了吗?“ 冯晓婉猛地把电话挂断了,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恐惧像蔓草一样爬满了全身。她依稀想起了陈羡芸昨晚说的那句话:”如果被死人缠上了,那么最好的解决方法是什么呢?就是用曾经杀死他的方法再杀他一次。“ ”冯晓婉,干什么呢?发什么呆啊?“突然,陈羡芸出现在冯晓婉的身后。她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冯晓婉,以及面前的黄色玫瑰。 冯晓婉急忙把玫瑰丢掉,然后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陈羡芸并没有在意冯晓婉的伪装,她伏在冯晓婉的耳边轻轻地说:”今天有任务,下班以后晚点儿走。“ 那天的”任务“很晚才结束,冯晓婉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她故意避开了陈羡芸,单独回去。走到半路,她转了个方向,向李扬家走去。 李扬家的楼层很高,乘电梯时有一种要脱离人间的幻灭感。冯晓婉的心在咚咚地打着鼓,脑海里快速地回忆起每一次来这里的情景。 起初,她是陪着陈羡芸一起到李扬家玩;后来是陈羡芸和李扬分手,自己来安慰李扬;再后来,自己和李扬相爱了,经常到这里来吃晚饭;最后…… 叮—— 电梯门开了,冯晓婉以最快的速度走出来,她确信没有人看到自己。也许只有那监控录像会当头拍下来。可是冯晓婉知道那没有关系,因为此时的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黑色的头发垂到腰间,脸上还戴着一个惨白的面具。这让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没有五官的女鬼。她知道那个胆小的门卫对这样的情形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给冯晓婉提供了巨大的便利。 冯晓婉小心地推开了李扬家的门,里面幽幽地映出了绿光。自从李扬死后,这房子里总是点着绿色的地灯,那灯光鬼气森森的,让冯晓婉感到无比的恐惧。不过冯晓婉知道,这件事今晚就要结束了。 因为,冯晓婉要按照陈羡芸说的那样,用曾经杀死李扬的方法再杀他一次。 冯晓婉来到了洗手间,那里有刚刚使用过的痕迹。冯晓婉在洗脸的水槽上安装了一根细细的小钢针,然后调整到了合适的位置。她知道李扬以前总是趴在这个地方洗脸。李扬每次都用洗面奶,而且他在用清水冲洗时是不会睁眼的。这个时候,脸盆上的钢针就会冒出来,从李扬的下巴与脖子之间的位置向上一穿,正好刺进大脑。 冯晓婉是学医的,她知道用这样的方法只会留下极小的痕迹。即使有人发现了李扬下巴上的一个小伤口,也只会以为那是他刮胡子的时候造成的。而且这种方法让人必死无疑,快速致命。 冯晓婉正在埋头检查着设备,突然,她身后的门打开了。 冯晓婉抬起头来,透过镜子,看到有个男人正摇摇晃晃地向自己靠近。那男人像是脖子受了伤的样子,头垂得很低,看不到脸。但是他身上的衣服冯晓婉太熟悉了——那是李扬的衣服! 李扬回来了!而且就出现在冯晓婉的面前! ”啊——“冯晓婉发出了有生以来最惨烈的叫声。她跳起来,往洗手间里面躲去。然而,李扬的身体虽然沉重而僵硬,但却正在一点点儿地靠近冯晓婉。 ”呵呵……“李扬的喉咙里发出了一种类似于窒息的声音。他伸出了一只手,血从指缝里滴了出来,蜷曲着的指头要抓向冯晓婉。 ”李扬……你别过来……“冯晓婉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只有爬的力气了。她哀求道:”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当杀你。可是我没有办法啊!你为什么要逼我呢?如果你不逼我,我不会动手的啊!而且我对你已经很不错了,用钢针穿头的方法会让你死得不那么痛苦,至于我把你摔下楼去,那完全是为了掩饰。我知道错了……“ 突然,李扬的手缩了回来,他扯了扯头部,一个短发套脱落下来。之后,一张脸仰了起来,很清秀。居然是陈羡芸! 冯晓婉呆呆地看着伪装得很绝妙的陈羡芸,良久,发出了愤怒的吼声:”是你骗我!“陈羡芸很得意地笑了起来:”果然不出我所料,李扬是你杀死的。其实我早就怀疑你了,如果不是用了点儿小计谋,你怎么会招供呢?其实李扬根本就没有’回来‘过,房间里的使用痕迹都是我弄出来的。别忘了,我是李扬的前女友,他房间的钥匙我怎么会没有?“ ”那么……那些黄玫瑰也是你送的?“冯晓婉问道。 ”没错。其实花店里送来的确实是白玫瑰,但是我把白玫瑰放进了调制好的溶液里,白玫瑰会通过汁液的循环变成异样的黄色。这让你害怕了,是不是?呵呵,另外,李扬死了之后我拿走了他的手机,那些短信也都是我发的。“陈羡芸细细地述说了一遍。 此时,冯晓婉全身瑟瑟发抖,不仅是因为气愤,更因为自己害怕陈羡芸会把这一切说出去。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哀求道:”陈羡芸,不要揭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知道,我也是逼不得已才杀李扬的。“ ”李扬逼迫你什么了?“ ”咱们的’任务‘!“冯晓婉突然叫了起来,”李扬知道了咱们的’任务‘!“ 故事发展到这里,就涉及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陈羡芸和冯晓婉经常提起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呢? 原来,陈羡芸和冯晓婉平时不仅仅做药剂师的工作,还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她们加入了医院里的一个黑组织,把类似于杜冷丁这样的镇痛类药品偷出去当成毒品贩卖。这就是她们经常说的”任务“,也是两个女生不可言说的共同秘密。 ”我能怎么办呢?有一天李扬来找我,说他已经知道了我们之间的秘密任务!我只能杀了他,否则这种涉及到贩毒的事情被别人知道,是要判死刑的!“冯晓婉无奈地说。 听了这话,陈羡芸的脸色渐渐缓和了。她蹲了下来,抚摸着冯晓婉的长发:”原来是这样,真的委屈你了。那么,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你放心吧。“ 冯晓婉扑到陈羡芸的怀里,狠狠地哭了起来。 这是一个圈套 次日是周末,陈羡芸独自呆在宿舍里。她给队长发了一条短信——队长不仅仅是外派医疗队的带头人,同时也是医院里贩毒组织的带头人。 陈羡芸说:”你放心吧,这下子那个叫冯晓婉的女孩会死心塌地跟着我们的。她有把柄在我手里,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原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陈羡芸安排好的一个局,一个白色的圈套! 起初,陈羡芸和李扬恋爱,两个人感情很好。但是陈羡芸在这里认识了医疗队的队长。这个男人通过这种另类的贩毒赚到了许多钱,很快便征服了陈羡芸。为了和队长在一起,陈羡芸和李扬分手,还把同学冯晓婉介绍给了李扬。 在冯晓婉和李扬恋爱期间,陈羡芸一边帮着队长贩卖毒品,一边拉冯晓婉下了水。可是私下里队长并不是很放心冯晓婉。他总是对陈羡芸说:”这个女孩毕竟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不放心她。“其实陈羡芸心里也这样想过,她觉得如果冯晓婉有什么把柄在自己的手里,那么就不怕冯晓婉不听话了。 思来想去,陈羡芸决定拿李扬做文章。有一天,陈羡芸故意找到了李扬,坦白了自己当初的变心,然后对李扬说: ”你能保证冯晓婉对你没有隐瞒吗?“ 李扬自然是对所有女人都充满疑心的。于是陈羡芸教导李扬:”你最好找时间试探一下冯晓婉。你可以谎称自己知道了她的秘密,然后看看她的反应。“ 李扬照做了,他只是顺从陈羡芸的安排试探了冯晓婉一下,没想到引起了冯晓婉的误会,让她起了杀心。 现在,陈羡芸终于可以对冯晓婉放心了。她想了想,又给队长补充了一条短信:不过我觉得奇怪的是,冯晓婉在案发的时候不是正和你们在外地参加活动吗?她怎么能分身回来杀人呢? 过了一会儿,队长回复了。他并没有直接回答陈羡芸的问题,只是说:”陈羡芸,你去洗一下脸,然后我就告诉你。“ 陈羡芸一向是很听队长的话的,她怀着疑惑走到洗手间里,打开了水龙头。就在她闭着眼睛冲水的瞬间,突然感觉有一根冰冷而坚硬的东西从自己下巴的部位猛地刺了进来,顿时,她感到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冯晓婉最会用的方法! 与此同时,陈羡芸的手机响起来了,队长的回复是:冯晓婉为什么能分身回到李扬出事的现场呢?原因是,她根本就没去外地实习。 圈套之中的圈套 陈羡芸坠到楼下,血肉模糊,和李扬一模一样。 冯晓婉是同事当中哭得最惨的,大家都非常同情她。不过,当众人散去之后,冯晓婉暗暗地笑了起来:”陈羡芸,你以为你是最聪明的吗?你以为你可以左右我吗?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安排了!“ 冯晓婉掏出了手机,直接给队长打了个电话,语气非常亲昵:”亲爱的,你教给我的用钢针的法子真灵呢!而且,我要谢谢你帮我作证去外地的事情。陈羡芸还以为我分身有术呢!而且,她到死也不知道咱们的关系,她还以为她才是和你最亲的人呢。“ ”岂不知,我早就对她没有兴趣了。以后的任务,咱们两个配合完成就好了。“队长呵呵笑了起来。 冯晓婉甜美地一笑,挂断了电话。此时此刻,她觉得生活充满了陽光:李扬死了,陈羡芸死了,只有她还好好地活着,等着她的,是荣华富贵。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一个白色圈套…… 命悬一线 反常 黄昏,我的手机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铃声。 我接起电话,沈孤月兴奋的声音立即从听筒内传了过来:“林天,我有新发现:一年前那个出租屋无头凶案竟然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什么秘密?”我故作镇静地问道。 “就是……”沈孤月正欲回答,听筒内突然传来了一阵沉闷的敲门声,“你等等,我先去看看是谁,过会儿再和你联系。” 沈孤月挂了电话,我不由开心地打了个响指。 我叫林天,是一名校园侦探,沈孤月是和我“臭味相投”的伙伴,我们最大的兴趣就是享受在寻找真相的过程中那让人欲罢不能的刺激感。 我们这次的目标是校园附近的一间出租屋,那里被称作“死亡之屋”。起因是半年前曾有一对刚入学的学生情侣在那里惨遭杀害,两人的头颅被残忍地割下,至今去向不明。更奇怪的是案发现场竟然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连门窗也没有丝毫被撬动的痕迹,整个现场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而经过我们一个多星期的侦查,那个鬼屋中暗藏的真相已开始渐渐地浮上了水面。 整个晚上,我都在等着沈孤月的电话,可是我的手机没有再响起过。当我回拨时,却发现他竟然反常地关了机。 时间来到了午夜十二点,我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意识也渐渐地变得蒙眬起来。 半睡半醒间,我突然被一股异样的寒气冻醒,同时一阵麻酥酥的感觉从我的脚腕处隐隐传来。我大吃一惊,忙翻身坐起,发现沈孤月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他站在我的床边,正蹲着身子往我的脚上系着什么东西。 “你在干什么?”我顺手向脚腕摸去,无意间碰到了他的手,那只手又硬又冷,坚冰般的触觉顿时令我汗毛倒竖。 我这才发现,沈孤月的身上竟然匪夷所思地泛着缕缕陰冷的白雾。 “孤月,你、你没事吧?”我颤抖着声音问道。 沈孤月僵硬地抬起头,我发现他的发梢上竟然凝结着一层诡异的寒霜。他用一双空洞的眼睛幽幽地打量着我,惨白的手指则指着我的脚踝。 我忙顺势看去,发现自己的脚腕上竟被捆上了一圈儿古怪的红线。那红线细如发丝,在黑暗中闪着血色的微光,它一端绕在我的脚腕上,另一端向着寝室门外的黑暗中延伸而去,不知通向什么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由惊诧地问道。 沈孤月却只是默默地望着我,突然,眼里竟然淌下了两条骇人的血泪。 在我的惊叫声中,寝室的灯被人猛地打开了。 “你小子癔症了?”不知何时回到寝室的卢峰不满地抱怨道。 我大口地喘着粗气。昏黄的灯光中,沈孤月和那根诡异的红线已经不见了踪影,我的脚腕处却仍隐隐地升腾着诡异的白雾。 整个晚上我没敢再合上眼睛,杂乱无章的心跳让我隐隐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凶屋 天一亮,我就起床直奔那间发生过凶案的出租屋而去。 打开了出租屋的房门后,我发现沈孤月竟然不在屋内。我看了看表,还不到八点,这么早他会去哪儿? 我胡乱地猜测着,又试着拨打了一次他的电话——他依然关机。我皱了皱眉头:也许,一切疑问都要等沈孤月回来才能揭晓。 我叹了一口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着沈孤月的归来。外面昏暗的天空飘着陰雨,把这间本就死气沉沉的出租屋衬托得更加陰森可怖。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昨晚整夜未眠让我不由得感到了一丝倦意,连打几个哈欠后,意识渐渐地陷入了一片模糊。 不知睡了多久,我突然在一阵寒意中醒了过来。窗外已是夜幕低垂,我皱了皱眉头,正暗自疑惑这一觉怎么睡了这么久?突然,我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屋内原本关着的日光灯此时正发着幽幽的亮光。 一股寒意悄然地爬上了我的后背,我的额头顿时渗出了一片细密的汗珠。 一阵敲打键盘的声音忽然从一旁的卧室中传来,我忙探头望去,发现沈孤月不知何时已经归来,此时正坐在电脑前忙着什么。 我咽了一口唾沫,轻手轻脚地来到了他的背后。我看到他正翻来覆去地看着显示器中的一张照片,那是一对男女的合照,照片中的女生正甜蜜地挽着男生的手臂,而那个男生却歪着嘴角,笑得很古怪。照片右下脚显示着那照片的拍摄日期:2014年10月17日。我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发现那竟然正是出租屋内发生凶案的时间。 “这两个人难道就是那对死在这里的情侣?”我皱着眉头问。 沈孤月却突然发疯了一般飞速地敲打起键盘,在屏幕上打下了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话:不止两人。 “什么意思?”我诧异地望着他,可他却对我的问话充耳不闻,仍旧着了魔一般疯狂地敲打着那句让人费解的句子。 “你到底怎么了?”沈孤月的反常不由得让我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我下意识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却感觉到他的身体竟是冷若寒冰。难道昨天晚上那根本就不是梦,沈孤月已经…… 沈孤月突然停止了敲击,出租屋内陷入一阵可怕的寂静之中。突然,一阵刺耳的磨骨声中,他的头竟诡异地向后扭转了一百八十度,青紫色的嘴角缓缓地上翘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接着,他脸上的皮肤片片龟裂,转眼,整张脸竟然如腐朽的墙皮一般脱落殆尽,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骷髅冲着我陰森森地笑着…… 我猛地打了一个冷战,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仍靠在客厅沙发的扶手上不曾移动分毫。而远处,清晨八点的钟声正悠悠地回荡着。 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之前那个可怕的噩梦令我感到有些呼吸急促。我晃了晃发酸的脖子想要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却望着头顶散发着昏黄光芒的日光灯张大了嘴巴。 不对,在我刚刚小睡的时间里,真的有什么动西来到过这里! 我忙站起身将整个屋子又仔细地搜查了一遍,连衣柜和床下都没有放过,可结果却依旧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一股异样的冰冷感忽然从我的脚踝处传来,我惊愕地低下头,发现那根诡异的红线竟然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而另一端则向出租屋的厨房中延伸而去。 第三人 犹豫了一下,我小心翼翼地顺着红线延伸的方向走去,想看看它到底会将我带向何处。出乎意料的,那红线的另一端竟消失在了厨房中的冰箱门后。 不知为何,望着那静静地矗立在墙脚的灰色冰箱,我的心竟陡然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在我的心中肆意蔓延。 咽了一口唾沫,我走上前猛地拉开了冰箱门。一个硬梆梆的物体顺着敞开的箱门滚落到我的脚边,我低头看了一眼那个东西,吓得差点儿惊叫出声——那竟然是被冻成了一个“冰坨”的沈孤月。他的一张脸极度扭曲,惊恐圆睁的双眼似乎是临死前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物。 我颤抖着将手指探向了他的鼻孔,发现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一股莫名的恐惧感霎那间包围了我:沈孤月怎么会死在冰箱里,是为了躲避什么可怕的危险还是被某种未知的力量强行致死? 回想起昨晚他浑身散发的冰冷白雾,我顿时感到汗毛倒竖。而更让我惊恐万分的是,此时我脚上红线的另一端竟然正紧握在他僵硬的右手之中。而他左手攥着的另一根同样的血色丝线则诡异地探出窗外,向着雨雾朦胧的远方延伸而去。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试图合上沈孤月那双不肯瞑目的眼睛。突然,我发现他那对黯淡的瞳孔诡异地向左下方移动了几分,好像在看自己左侧的衣兜。 我壮着胆子把手伸进了他的衣兜,结果摸到了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 我拿出来,好奇地翻了两页,发现里面记录的是他对于这次调查的相关事宜。 突然,一张照片从笔记本中飘落,我捡起一看,那竟然正是之前睡梦中我在电脑上看到的情侣合照。只是,照片左下角的日期已被沈孤月用红色的油笔圈了起来,而在夹照片的那页纸张上写着一行让我不寒而栗的小字:不止两人。 望着那张陰森森的照片,我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忽然,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忙起身比对着照片在屋中找到了它的拍摄地点——那是屋内一条空旷狭窄的过道,而从这个角度拍摄照片绝对是摄影器材的自拍功能所无法完成的,也就是说,当时的屋中有第三个人。 “林天,你在干什么?!”正当整个凶案的轮廓开始在我的脑海中渐渐成形的时候,一声惊呼突然从我的背后传来。我猛地回过头,只见卢峰正一脸惊愕地望着我。他的目光正落在不远处沈孤月蜷缩着的尸体上,一张脸顿时扭曲起来,片刻的沉寂后惊叫着夺门而逃。 暗藏的凶手 我知道如果就这样让卢峰离去,对沈孤月的死我将百口莫辩,于是连忙追上去,将他强行拖回了屋内。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杀害沈孤月的另有其人。”我皱着眉头向他解释。 “胡说,这间屋子里除了你难道还有别人吗?”他望着我,眼中流露着恐惧之情。 我忙将发现沈孤月尸体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最后说出了我自己的分析:“据我推测,当时那对情侣之所以会离奇死在类似于密室的封闭环境之中,并不是鬼神作祟,而是因为当时房里有第三个人的存在。正因为如此,二人遇害时门和窗才没有任何被撬动过的痕迹。而且从照片上看,这个人和死者应该十分熟悉,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残忍地杀害了二人。而沈孤月正是因为在调查过程中渐渐地逼近了凶案的真相,这才令那个凶手再一次起了杀心。 ”你的意思是,那个凶手现在就在附近?“卢峰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有这个可能。“我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见卢峰已经吓得全身颤抖,我连忙转移了话题,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卢峰连吞了几口唾沫,才结结巴巴地告诉我他是见我昨晚行为反常,今早又神色慌张地离开了寝室,担心我遇到了什么问题才一直尾随我到此,没想到刚一进门就看到了让他魂飞胆丧的一幕。 ”卢峰,你相信世上有鬼吗?“我忽然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卢峰皱着眉头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觉得你最好相信,因为我觉得沈孤月的鬼魂似乎在暗中为我指引着什么,而我之所以能找到他的尸体,就是因为脚上的这根红线。“我边说边向自己的脚踝处指去,却顿时大吃了一惊——此时,我的脚踝之上竟然已经空空如也,而原本紧握在沈孤月尸体手中的红线也已不见踪影。 午夜指引 向警方报告了沈孤月的死讯后,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了寝室。 无数疑问几乎要挤炸了我的大脑:沈孤月为什么会死在冰箱里,在我和他最后一次的通话中究竟是谁在敲门?为什么那根红线时有时无,它究竟想要为我指引什么? 苦思冥想无果后,我甩了甩头,暂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对凶手的分析上:如果我之前推理得没错,那个凶手必然是受害情侣的朋友。他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死了好友,就算心理素质再好也必然会产生一些情绪波动,我需要做的,就是找出在案发前后死者周围的朋友中有谁曾出现过反常的举动。 很快,一个叫唐浩的男生进入了我的视线。他和死者曾是高中同学,可是大学刚开学,他却没有到校报名而是神秘地失踪了。 望着眼前照片中那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生,我不禁皱起了眉头: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叫唐浩的人有着重大的杀人嫌疑。 时间已是凌晨一点,我却依然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海中塞满了对案情的种种推测。现在的我很羡慕卢峰,他白天刚刚目睹了室友的离奇死亡,晚上竟然还能睡得鼾声如雷。 我叹了一口气,正打算重新梳理一遍案情,突然感觉脚踝一紧,被什么东西勒得隐隐作痛。 我忙低头望去。黑暗中,那根诡异的红线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弯弯曲曲地一直向着门外延伸而去。 我正望着这根来无影去无踪的红线诧异不已,脚踝上突然传来一阵拉扯感,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另一头一下一下地拽着红线。 我吃了一惊,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红线向寝室外走去。我孤零零地在黑夜中穿梭着,而当我发现那红线正引我前往的地方时却顿时感到遍体生凉——那竟然是市医院的地下停尸间。 在冰冷的太平间内,我再次看到了沈孤月的尸体。他脸上的表情依旧狰狞可怖,手中则正死死地抓着红线的另一头。 ”兄弟,你是不是还想告诉我一些什么?“看着沈孤月的尸体,我战战兢兢地问道。 这时,我看到他那冷冰冰的尸体忽然抖动了一下,右手中的红绳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缓缓地向左手移去,逐渐与左手的红绳合成一股,然后从太平间的门口一直延伸进了一片无边的夜幕中。 ”你是想让我跟着红线走?“我差异地问道。也不知是不是我出现了的错觉,我发现他青紫色的脸微微地点了点头。 全盘错误 那根红线带着我在夜幕笼罩下的城市中七拐八绕地穿梭着,最终钻进市郊林地里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洞中,不见了踪影。 我探头向那巨大的地洞中望了望,只感到里面泛出阵阵冰冷的潮气,其间还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儿。 看着那松软陡峭的洞壁,我知道这绝不是凭我一人之力可以探查的地方,于是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半个小时后,卢峰带着一捆绳子气喘吁吁地来到了我的面前。 ”深更半夜的把我叫这来干什么?“他撇着嘴抱怨着,脸上全是被惊扰清梦的不满。 ”这里应该有那起凶案的关键线索。“我伸手指了指身边陰森森的地洞,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望着我,露出疑惑的眼神。 ”是那根红线指引我来到这里的。“我语气凝重地说道,尽管在卢峰出现的时候那根红线就已经不见了。 ”林天,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卢峰看了看我空无一物的脚踝,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愠色。 ”你就相信我这一次。“我边说边把绳子缠在自己的腰上,把另一端递给了卢峰。 卢峰嘟嘟囔囔地接过绳子,在他的帮助下,我开始缓缓地向洞底滑去。 这个地洞又湿又潮,看起来应该是雨水冲塌土层后形成的落水洞。冰冷的水汽令衣衫单薄的我直打冷战,那逐渐浓烈的腐臭味儿更是熏得我几欲窒息。 数分钟后,我终于降到了洞底,抬头望去,发现洞口已变成了一个碗口大小的孔洞。 我咽了一口唾沫,借着手机微弱的亮光向四周照去,眼前的一幕顿时惊得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在洞底堆积的烂泥中,竟赫然呈现着两个已经完全白骨化的头颅。其中一个头骨上,陰森的长发正随着从洞口倒灌而入的陰风四散飘舞。 那赫然正是遇害情侣失踪的头颅。 我只感到四肢瞬间变得一片冰凉,几乎是本能地向后退去。突然,身后的泥土中传来了”咔嚓“一声脆响,有什么东西被我踩了个四分五裂。 我打了个寒战,忙战战兢兢地弯腰向脚下摸去,却摸到了一个奇怪的物体。我忙将那东西放在手机的光亮下观察了许久,我的大脑突然”嗡“地一声变得一片空白——那竟然是一只破碎的眼镜。 我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在我的记忆中,和那起凶杀案有关的人物中只有一个人戴过这样的眼镜,那就是唐浩。可是,他的眼镜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洞之中? 突然,一个可怕的猜想进入了我的脑海:难道,这里的两个骷髅中有一个是唐浩? ”卢峰,快把我拉上去!“我连忙朝头顶的洞口大吼,却发现一团黑影迎面向我扑来。我忙闪身避开,这才发现那竟然是另一端的绳头。 惊诧中,洞口的月光中缓缓地探出了卢峰的脸。他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洞底无助的我,斜着嘴角,泛起了一丝似曾相识的微笑。 救兵 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卢峰脸上的微笑竟然和合照中那个男生如出一辙!不,他们分明就是同一个人!虽然他可以通过整容改变自己的外貌并且隐姓埋名,可是那充满邪气的笑容却彻底地出卖了他真正的身份。 ”你就是那个杀人凶手?“我难以置信地质问道,可回答我的却是一声冷哼和一个头也不回转身而去的背影。 我被无助地困在了洞底,陪伴我的只有两个陰森森的骷髅头。绝望和恐惧之下,我的意识被一点儿一点儿地剥离了自己的身体。我觉得自己这次真的好失败,竟然完全被凶手玩弄在了股掌之中。 一股冰冷的气息突然从脚踝处传来,那根红线又开始在黑暗中闪烁起血红色的微光。 ”对不起孤月,这次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可是突然间,一个大胆的想法猛地窜入了我的脑海:如果这根红线能把我带到沈孤月的尸体边,那反过来是否也同样可行? 想到这儿,我忙用力地扯了一下脚上的红线,不料另一端竟真的传来了重物被拉动的拖拽感。 我仿佛看到了希望,忙咬着牙快速地拉动着红线。也不知过了多久,洞口的月光突然一暗,一张狰狞的脸出现在了我的头顶,它空洞的双眼望着我,扭曲的五官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触目惊心。 ”兄弟,帮帮我!“我朝着洞口大喊。真不敢相信,我竟然在向一具尸体求救。 它望着我,喉咙中发出了一阵宛如咽气般的”咕噜“声。随着那声音越来越响,我脚下的地面渐渐地升腾起了一片诡异的白雾。白雾翻滚盘旋,渐渐地凝聚成了两个无头的白影,而当它们将洞底的骷髅缓缓地放上自己空荡荡的脖颈后,随着一道白光,我的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长发女生和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子。 ”谢谢你帮我们找到了丢失的头颅。“一个空洞悠远的男声飘进了我的耳朵。它告诉我,他们本是很好的朋友,可那个女孩的男友却是善妒成性,甚至怀疑女友和自己的兄弟有染。那晚在二人开了一个稍显暧昧的玩笑后,他的妒火终于如火山般爆发——他残忍地杀害了二人,并割去头颅抛进地洞以宣泄他心头的愤怒。 在它幽幽的讲述中,我开始感到一阵阵眩晕,整个身体飘飘然仿佛置身云端。当我从这恍惚的感觉中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洞口。沈孤月的尸体就倒在我的脚边,它青紫色的嘴角带着满意的微笑,僵硬的手中兀自抱着那两个骷髅头。 忽然,沈孤月直挺挺地站起了身,黑糊糊的眼窝中猛地探出一条诡异的红线,向着卢峰离去的方向延伸而去…… 后记 卢峰死了,死得惨不忍睹。他蜷缩着躺在寝室的地板上,两个骷髅头竟一左一右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耳朵,而一具面目扭曲的尸体则用一双冰冷的大手掐住了他的喉咙。他突鼓的双眼中饱含着巨大的惊恐和绝望,谁也不知道他在死前曾遭遇了怎样可怕的变故。 令人费解的是,据法医调查,那具面目狰狞的尸体竟然正是早已死去的沈孤月。据说头天夜里,那原本好端端躺在市医院停尸床上的尸体竟然被一条不知从何而来的红线拖出了太平间,谁也不知道它之后去了哪里…… 精神科 陈家伊 精神科102病房。 我装作熟睡的样子,微微闭着眼。我能感觉这个护士走到我的床边,查看了一下病历,或许还换了一瓶吊瓶。她很敬业,或许还对我微微一笑。 我能感觉她转过了身。 我睁开眼,她的后背离我一步远。我猛地从床上爬起,她转过身,天真的眼光有一丝恐惧,或许是惊异。 没有片刻的犹豫,我抓住了她的手,顺势下了床,右手快速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块镜子碎片,最后停在了离她脖子两厘米的地方。 “啊!救……”她吓得大叫起来。我只好捂住她的嘴。 “别叫!我不会伤害你!”我凑近她的耳朵,感觉到了她急促的呼吸。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逃出去!” 我押着她走到门边。人好多,就像田野里的花朵。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人了。 突然,走廊尽头的两个警察扔掉了烟头,大声吼着,并且快速朝这边跑了过来。 我拿着镜子碎片的右手紧张了起来,我只能快速推着她,向走廊另一边走去。 人们终于注意到了我的存在,赶紧让开,但是,就几十秒的工夫,两个警察跑了过来,一前一后堵住了去路。 “别过来,我会杀了她的!”他们先前还惺忪的眼,此刻却透露着前所未有的紧张,手中握着的电棍直直地对着我发抖。 “好!陈家伊,别伤害她!” 人越来越多,我也越来越紧张,以至于并没有发现自己声音的颤抖:“我的衣服、手机!快!给我!” 不一会儿,一个警察拿来了我的衣物和手机。 “给她!”我示意他把手机交到这位护士的手上。 “让开!”我大声吼着。人群乖乖让出了一条路。 我押着她走出了走廊。 陽光、草香、空气中弥漫的自由。 我安静地享受了两秒。 “你们别过来!” 两名警察站在那里,还有一大群围观的人。 我在护士的耳边说:“快点儿走!马上就放了你。”她的呼吸经过了这几分钟,已经渐渐平稳。我看见她给了我一个乞求的眼神。 我押着她快速向前跑着,跑出了医院大门。 马路上熙熙攘攘,有熟悉的汽油味道。 我卡着她的脖子,招了一辆出租车。我想,这个时候,那两个警察肯定正在追来。 我抢走了她手上的东西,往车内一扔,然后紧张地蹿上了车。 关上车门,就像与一个世纪的长眠隔绝。 我看见那位护士踉跄着往回跑,两个警察气喘吁吁地跑到她的跟前。再向上看看,大楼上方写着:德爱精神专科医院。 “小姐,去哪儿?” “师傅,先上四环!” 出租车发动,窗外景物倒退,警鸣声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大小车辆吐着闷气,空调呼呼运转,司机打开的交通频道中,富有磁性的声音正在介绍着路况。 熟悉又陌生的世界。我终于逃了出来! 我脱下病服,换上自己的衣物,借着手机屏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司机不时透过后视镜偷偷看我。 “看什么看!” “不是!小姐,我看见你的手上有很多血印啊!” 于是我举起左手手腕,不由吃了一惊,上面果然有一条一条脱了痂的血印。“没事,没事的!”我对他说。 上了四环,我便让他把车开到了学校。 几个月不见,有一种久违的感动。 11月的南方。 微风、微凉、滚热的泪珠。 我朝宿舍区走去,终于来到了璐山南路,可是,眼前却只有一个湖。 变得陰郁的天空,虽然没有太陽,但我可以判断,已经接近中午。 我随便找了个饭馆,点了一份面,问了一下老板,才知道,以前的公寓已经变成了学校新建的人工湖。 站在湖边,绿色的湖水中,隐约有一群小鱼,还有一个人影。 我拨打了父亲的电话,是空号。 我顺着手机联系人的顺序,一个挨一个地打了下去,但是,不是关机就是不接。 我不知道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让我这样无助。我围着这个人工湖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夜色压了下来。 我站在桥上,璐山南路的灯光一点点地展开,小吃摊前升起了烟雾,一丝风贴着湖面吹了过来。 十一月南方的夜,有点儿冷。 我紧了紧外套,如果现在从这里跳下去,肯定没人注意我。 我双手握着栏杆,望着黑色的有着模糊倒影的湖面。我想,我一使劲,或许就能轻松地跨过去。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把我拉了回来。 湖边 “那么,如果我不拉你回来,你真的会跳下去?”他白皙的脸蛋被风吹得微微泛红。我喜欢他用他的大眼睛看着我。 “或许会吧。”我这样说着,看着眼前虚无飘渺的湖面,不由得心头一紧。再看看他,有着轮廓分明的脸颊,浓重的眉融进了夜色。我感觉脸有些发烫。 “哦,那我真是救了你一命哦。这个鬼天气,跳进这冷水中,怕是活不了的。” 他严肃的表情很是好笑。我故意挪动着位置,慢慢靠近他,最后,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那真是谢谢啦!” 他一动不动,只是看着湖面。 冰冷静寂的湖水,不时泛起丝丝涟漪,对面是喧哗的璐山南路。 就这样安静地过了几分钟。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呢。”我抬起头,隐约看见了自己呼出的白气。 “哦,我叫贺俊,也是这个学校的。” “哦,我叫陈家伊。”我发觉自己的脸颊越发滚烫了。 “那么,他们怎么会把你关起来呢?” “你不知道,他们都说我有病!可是,我到底有什么病呢?”说着,我起身,在草坪上来了个芭蕾旋转,“我能有什么病呢?” “好了好了,来,我给你拍张照。” 我立刻摆出了自认为最美的姿势,闪光灯咔嚓一声,我感觉少许的晕眩,然后跑到了他的跟前。 “不!重新来一张,这张这么丑!”我说。 “好了好了,已经很漂亮了。”他一边说,一边在我的照片下打出我的名字:陈家伊。 “你这是干什么哦?” “为了记住你啊,我怕不久之后就会忘记你!” “不会的,不会的。” “会的,我有病!”我看见他的眸子里突然显现出一种陰郁。 贺俊 我叫贺俊。 是的,我有病。 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像是一出生就在这桥头上,等着某个人;又像是,某个人,硬生生把我拉了过来。 但是,我竟然还有那么多的记忆,整整20年。 6岁那年,我突然发现,所有人的脸,都是陌生的。 父母带我到医院检查,医生说我患上了脸盲症。 从此,脑海中失去了所有熟悉的人的脸,也从那个时候,父母开始把一叠照片挂在我的胸前。每张照片下,都有一个熟悉的名字。 遇到每一个人,我都会一一比对。 慢慢地,对于熟悉的人,我总会通过他的体型、他的声音、他的穿着来认识他。 我学会在与人交往的时候变得聪明,我努力隐藏自己的缺陷,我想变得更好,并且更加努力地学习。 可是,10岁那年,父母有了另一个孩子,我的弟弟。 他们开始不爱我了。 但是,我怎么可以不爱自己的家人呢? 我慢慢地适应着这个复杂的社会,通过抓住人们的细节来认识他们。父亲总是抽着一支烟;母亲往往走得很急;弟弟的耳垂很大,头发很浓。 各种各样的人,总有各自的特点。 18岁那年,我进入了这所大学。我观察同学们的细节,以此来记住他们谁是谁。 而她不一样,卷发长长,声音动听,不高,穿着红色帆布鞋,走得很慢,像是欣赏风景。 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是她的这些细节,现在想起却仍然清晰。 我发现我爱上她了。 我想没人会知道我是一个脸盲症患者吧。 我的生活如鱼得水,我的朋友越来越多,但只有她独一无二。 直到学校开展了一次视力普查,医生发现了我的不正常。 我被带到医院进行了各项体检,被确认能够自理生活后,又回到了学校。 可是,同学们却变了,突如其来的冷淡让我不知所措。 而她,当她看着我时,我能觉察到她目光的变化。 她也变了。 我终于受不了了。 南方的秋天,树叶却仍然很绿,风来了又走了。世界,像是挂上了冰冷的霜。 我把自己反锁在寝室里,然后抽出小刀,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刀一刀地划着。 黯淡的陽光没有色彩,车来车往,水龙头滴滴答答。 是的,我并不想真的就这样死了,于是,我慢慢地放下了刀。 可就在这时,门被撬开了,两束光线像是碰撞在了一起。 同学们大吼着冲了进来。 我突然看到一个人,但我却不知道是谁。 他狠狠地在我的手腕上割了最后一刀。 我想我终于死了。 但我真的不知道是谁杀死了我。 湖边 “你怎么会死呢?”我睁大眼睛看着他,“如果你死了,那你是怎么救我的呢?” “也是哦。”他严肃地想着,“但是,你不觉得这个地方很陰森吗?” 他的声音惊起了一阵微风,身后的灌木摇摇摆摆。 “有点儿,毕竟以前的宿舍突然被挖成了一个大湖,总会很伤感的。” 又一阵微风,带动了湖面暗淡的反光。 “哦,以前你也住在这里?” “是的,我是20栋的。” “哦,我是11栋的。” “以前离得很近嘛。”我笑着,又理了理头发。 “哦。”他低下了头,我无法看清他的脸,“但是,我总感觉我已经死了,却不知道凶手是谁。” “怎么会呢?你是不是中邪了?”我故意逗着他,一只手握住了他暖暖的手。 我看着他忧郁的眼睛。 他不说话。 我闭上了眼睛,能够感觉他的呼吸离我越来越近,终于,他吻了我一下。 “你真的好美!” “真的吗?” “我们像是见过。” “当然,20栋离11栋很近嘛。” 11栋 我叫11栋。 生于1990年。 整整20多年,从我这里进进出出的都是男生,但是,说实话,我的内心是一个小女孩。 你可以把我称作变态,但我的确知晓很多的过往。 1990年,刚修建的时候,一个男生不小心掉进了地基,结果被活活地埋在了里面。没有人知道,我默默守着他的尸骨20多年。 1992年,我也记不太清了。据说那个时候,大学生不能谈恋爱。一对情侣的恋情被老师发现之后,双双从这个楼顶跳了下去。那天围观的人很多,但真正上前劝解的没有几个。 1997年的某个晚上,一个宿舍发生了火灾,随即蔓延到其他宿舍,两个男生在厕所里被活活烧死。之后学校扩建了消防通道,在各个楼道加装了消防设备。 2000年扩招之后,学生越来越多。有一个男生因为挂了几科,在一个晚上从5楼陽台上跳了下去。 而贺俊,则是最近从这栋宿舍离开的吧。 他这个人很特别,从不在意其他人的外貌,因此,他的交友面很广。 我总能感觉这个人隐藏了某些东西,因为他半夜常常被梦惊醒。 我注意到,总有那么一个女生,等在11栋的门口,在贺俊走出大门的前一刻走出去。我也注意到,贺俊总会默默地盯着那个女生,时不时还会撞到一棵树上。 他们是真的相爱的吧。 请原谅我只能想到一些庸俗的片段。 学校组织了视力检查之后,贺俊被查出患有脸盲症。他被送到医院检查的期间,那个女生每晚都会来到11栋的楼下。 贺俊回来之后,一切又开始变得正常。只是贺俊的笑少了很多。 我注意到他总是一个人呆在宿舍,他开始很少出去,开始独自哭泣,常常一个人站在陽台上发呆。 那个女生的眼神也变得迷茫,她等不到他出来,便默默地走了。 就是那个天气开始转凉的秋天的傍晚,贺俊独自倒在寝室中央。 他右手握着刀,狠狠地在自己左手的手腕上划出一条条伤口,鲜血缓缓地流了出来,地板渐渐变红。 “开门!贺俊,快开门啊!贺俊!”门外的同学紧张地敲着门,“怎么办?他不会自杀了吧?” “快,去找宿管!” 血还在不断地流着,但他一时还死不了。 但是,就在门“砰”地一声被撬开的时候,他狠狠地把刀刃插进了自己的左手手腕,鲜血喷涌而出。 他终于自杀成功了。 我想,患了脸盲症的他一定不会记得杀自己的人是谁,就算是他自己,他也不会记得吧。 湖边 “为什么我的脑海里总是闪过那一幕呢?四周的鲜血和我倒下时奄奄一息的样子。”他放开了抱紧我的手。 压抑的夜色终于爆发出一种寒冷。 “好吧,你想千万遍,也不会记起杀你的人是谁。” “是的,我是无法记起,但是,我能描述出他的样子。” “那是什么样子啊?” “短发,浓重的眉,大眼睛,还有……” “还有?还有什么啊?是不是这个?”我打开手机,找出一张照片给他。 “就是他!”他的嘴唇突然变得毫无血色,眼睛直直地瞪着我,“他是谁?” 我只是想要逗逗他,但是,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你不认识自己了?这就是你啊!” “是吗?真的是这样的吗?我看到的是自己杀死了自己?”他站了起来,“我终于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我是自杀的!” 随后,一片刺眼的白光…… 陈家伊 我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躺在那一张病床上。 陽光透过窗户照在干净的被子上,洁白,安静。 我侧过头,看见了门框上红色的大字:精神科102。 刚才的一切,或许是一个梦。 这时,一个护士进来了。 我微微闭眼,装出熟睡的样子。 她走了过来,整理了一下我的被子,然后是往杯子里倒水的声音。 我的右手紧紧握着镜子碎片。 我能感觉她转过了身。我快速起身,抽出镜子碎片,左手抓住了她,将镜子碎片对着她的喉咙。她慌了,大声叫了起来。我立刻捂住了她的嘴。 “别叫,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想要逃出去。” 这时,门口已经赶来了两个警察。 他们红肿的眼睛紧紧盯着我的右手:“陈家伊,别乱来!希望你悔过自新,不要再杀人了!” “什么?我杀了什么人?” “陈家伊,立刻放下碎玻璃。你已经杀了一个无辜的人了!不要再杀人了!” “我杀了谁?我以前并没有杀人!” “贺俊!一个月前,你失手杀了他。” 那两个警察怎么是一个模样? “贺俊!你杀了贺俊!” 我感觉一阵晕眩。 我叫陈家伊。 我有病,从我出生时就有。 那个病叫脸盲症。 就是无法分辨所有人的长相,换句话说,所有人在我的眼里都是陌生人。 我只有努力观察人们各种各样的细节,来弥补我的缺陷。 一天又一天,我发觉我和贺俊有相似的童年。 我想没有人会发现我是脸盲症患者。 过去,同学朋友都以为我的记忆力不好,没人会怀疑每一张脸对于我来说都是那样的陌生。 来到大学,同样谨慎地生活,很少参加社交,朋友也很少。 直到,我遇见了他。 短发,干净的额,黑色上衣,蓝色牛仔裤,走起路来给人一种轻快的感觉,回答问题喜欢说:“哦。” 我爱他。 每天,我都来到11栋的门口,看到他将要出来的时候,我才慢慢地走出去。 直到,学校组织视力普查,我请了病假。 他却被带到了医院,因为,他患有和我相同的脸盲症。 为什么,生活要这样对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要自杀的。 一个人在宿舍的时候,我偷偷拿出一把水果刀,在自己的左手腕上划了一下又一下,很疼,流了很多血。 秋天暗淡的傍晚,我一个人爬到了20栋的楼顶,站在了天台的边缘。 灰色的天空,像是一种沉重的压抑,而当我再跨一步,也许可以瞬间解脱。 不知不觉,下面聚集了很多人。 各种各样的叫喊充斥在耳边,我只能用双手阻隔那声音。 天台上,突然多了很多人。 他们慢慢地围过来。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我大吼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水果刀,在自己的手腕上胡乱地划着。 人群中传来了尖叫。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呢?”他左手用绷带包扎着,一身病号服,慢慢地走了过来。 “别过来!你不知道,我是一个脸盲症患者!” 他愣了一下,眼中像是泛着泪光:“我知道的!我也是!”他走了过来。 “别过来!”我大声吼着,但是他不为所动。 一米的距离,我慌了,想要跳下去的同时,他的右手伸了出来,抓住了我的胳膊。 他的右手一使劲,我们一齐跌倒在了天台内。 夕陽冲破了陰霾,天边出现了一丝黄线。 我被众人控制,再看他时,他却永远倒下了。 水果刀扎进了他的腹部,鲜血缓缓流出。 “贺俊,醒醒!快叫救护车!” 是的,他是贺俊。 而我,杀了他。 尾声 我放开了这位护士,紧紧握着镜子碎片,朝自己的喉咙猛地扎了下去。 鲜血顺着我的身体,慢慢覆盖了整个走廊。 我突然惊醒。 白色的光线很刺眼,我看着袖口,上面用红色的正楷写着:精神科102。 病房内有很多相互交流的医生。 我装作熟睡的样子。 “陈家伊所患的脸盲症,的确与其他人不同。” “她的视觉神经会将看到的其他人的脸整合成一个固定的人脸图像发送给她的大脑。” “也就是说,她能够看见与分辨人脸,但能够认出的人脸只有一个。” “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无论她看到什么人,都会激动地说是贺俊。” “贺俊的死的确对她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如果加以治疗,或许她有可能康复。” 我慢慢移动着右手,终于摸到了我藏在枕头底下的那块冰凉的镜子碎片。 我的眼泪,缓缓流出。 405号病房 “你的病很严重,如果不做手术的话,会有生命危险。”英俊的医生扶了一下滑落的眼镜,对病人温和地说。 听了医生对他病情的描述,他只能无奈地点头同意。 “可以去门口的挂号处办理入院手续。”医生善意地提醒。 他无奈地皱起眉,撑起瘦弱的身体往挂号处走去,独自一人办理住院手续。 “这就是你的病房。”一个年轻的护士扶着他来到405号病房门口,还不忘交代病房内的各种设施,尤其是最重要的紧急按钮。 “哦。”他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声。 他一个人独自在外工作,样样都得靠自已,经过努力,事业终于有了些许成就。不过,多年的劳累使他的身体向他敲起警钟,他在工作时意外晕倒。他做了全身检查,医生告诉他,他心脏附近的一条动脉严重堵塞,再不动手术就有生命危险。医生对他保证这类型的手术失败率非常低,他决定动手术。 夜晚不知不觉地到来了,明天即将动手术,即使有医生的再三保证,他还是有点儿担心,在床上翻来覆去,时间也一分一秒地过去。在寂静的气氛中,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他无法忍受地转过身来,却看到天花板上竟然有一颗头颅,留着一头长发的头颅。他睁大双眼,两只限睛红通通的,带着惊恐的目光。那颗头颅在窗外月光的照射下,更显诡谲。 他想要大声喊人,却发不出声音,他想跑,却动不了。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他的眼睛开始充满泪水,恐惧的陰影强烈地笼罩在心头。 头颅越来越靠近他,他感觉到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快到心脏无法承受的程度。 他看到了,那是一张烂得不成人形的扭曲了的脸。 他的心脏再也承受不住剧烈的跳动,停止了工作。 夜依旧继续进行着。 隔天一早,医院的人员又开始议论纷纷。“听说那个405号病房又死人了。”“是啊,听说死的时候,一脸惊慌的表情,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过了一段时间,传言又被人们渐渐地淡忘。 谁,又会是下一位病人? “欢迎来到405号病房。” 不要在我的坟前跳舞 深夜时分,街道上冷冷清清,偶尔有那么一两只野猫从绿化带的灌木丛中蹿进蹿出,行踪诡秘。 相比之下,我和李抓的行动简直甘拜下风。我们没有目的,时常恍惚,已经过去两天了,我们游荡在l城的街头巷尾,无处安身。 此刻,精疲力竭的李抓气若游丝地说:“我们住院吧。” 我“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我们就近找到一家医院,径直来到住院部,走廊里静悄悄的,消毒水的气味略微有一点刺鼻。这时候,病房大多都已熄灯,病房外的长椅处于闲置状态。我们停下脚步,分别在两张长椅上躺了下来。 一切都恍如隔世,这种方式的住院我和李抓早在七八年前就已体验。 李抓是我的亲弟弟,彼时,刚满十四岁的我们双双离家出走,在一家医院整整借宿了三天才被捉拿回去。而今,我们故技重施,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我们是无家可归。 我们的父亲,那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人,在一年前背叛了母亲,也背叛了整个家庭。在他和另一个女人准备双宿双飞的那天,一家人正围在桌前吃饭,父亲突然拍案而起,说:“全体解散!”之后,他抹了一把嘴,拎起事先准备好的包扬长而去。当时我和李抓懵了,唯有母亲表现得相当冷静,一个月后,母亲也无声无息地走了,据亲戚说也是和别人双宿双飞了。父亲留了一句“全体解散!”只字未留的母亲将“解散”诠释得干净彻底。她悄然把家里的房子卖了,携款不知所踪。 事实上,之所以四口之家分崩离析,作为孩子,我和李抓长期以来的不思进取也是家庭破碎的一大诱因。父母大概看不到这个家庭的希望吧。我和李抓没读过大学,甚至高中都没有毕业便辍学在家,过起了退休老头的生活。我们每天只是宅在家里看电视、玩游戏。且将父母的一次次的教导与数落雷打不动地当作耳旁风。因此,父母先后上演的双宿双飞也是综合了各方面的考虑。 由于母亲把房子卖了,导致我和李抓失去了安乐窝,不得不投奔亲戚家。寄人篱下无疑是痛苦的,况且我们岁数也不小了,早就到了自力更生的年纪。所以,我们离开了家乡,来到l城,来到了这未知的世界。 现在把场景拉回到医院。 因为太过疲惫,李抓甫一躺下,鼾声便接踵而至。 我也在不知不觉中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生吞活剥般致使我的睡梦背井离乡。我睡眼惺忪地睁开双眼,在昏暗而惨淡的灯光下,一名女护士正慌慌张张地推着一张病床往电梯口跑。恰在这时,病床一侧的轮子不知蹭到了什么,“吱”的一声,一个急刹,病床轰然侧翻。床上滚落下来一个老头,如一摊烂泥,糊在地上。 我从座椅上翻身起来,一脸错愕地注视着这一幕。 女护士看到了我,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麻烦你帮个忙好吗?把他抱上病床。”女护士怯生生地指了指地上的老头说。 我急忙趋前相助。地上的老头纹丝不动,看来病得不轻。女护士见我出手相助,居然当起了看客,一点搭把手的意思也没有。 老头骨瘦如柴,轻若浮云,我很轻松地便将其抱上病床。 女护士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说:“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把死人抱上病床。” “有没有搞错,这是死人?”我回想起刚才接触老头身体时温度的异常。 “嗯嗯。”女护士的声音在慌乱中还有点萌:“今天这个楼层就我一个人值班,例行查夜时发现这个老头嘴巴大张着,嘴里好像塞了什么东西。我过去一看,发现有一个橘子硬生生卡在喉管里。那模样,可恐怖了。好在刚才我已经把橘子抠出来了,可是发现得有点晚,大概是没救了。” “你没做人工呼吸吗?”我问道。 “做了,在胸口按压了几下,不管用。”女护士说。 “拜托你专业一点,光按压有什么用,得往嘴里吹气啊。” “我知道,可是……可是……”女护士话锋一转,“要么……要么你帮我吹吹吧。” 我迷惑地看了一眼女护士,看相貌她不像是从卫校刚毕业的小姑娘,至少也有几年工作经验了。我苦笑一下:“救人要紧啊!”说着,作势要给老头做人工呼吸。 女护士忽然又阻止了我,“急救室有呼吸机,比你吹气管用,我本来也是要带他去急救室的。” “那快走!我来帮你推病床!”说着我随同女护士,一道赶往急救室。抵达急救室后我被挡在门外。于是我又返回住院部,继续躺在那张长椅上睡觉。另一张长椅上的李抓自始至终就没有醒来过,鼾声依旧。 翌日清晨,医院里嘈杂起来,继续睡下去只会遭人侧目。我叫醒李抓,打算离开。就在这时,我再次遇见那位女护士,她情绪低落,一脸倦容。 我向她打了个招呼,询问那老头的情况。女护士悻悻地说:“别提了,还能怎么样,自个用橘子自杀死了呗。害得我挨了领导一通批,一会儿还得去给警察录口供,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 因为这段交集,加之其后几天,我和李抓每晚都下榻这家医院。一来二去,也就和这位女护士熟络起来,并得知她叫田莲。 田莲古道热肠,在了解到我们的现状后,很慷慨,借给我们一笔钱,叫我们租个房子,好有个落脚的地方。为此我们十分感激,承诺找到工作后会尽快把钱归还她。 拿着田莲的钱,我们在l城棚户区租到一间平房。尽管住的问题解决了,可工作却迟迟没有着落。这在很大程度上归因于我和李抓的好逸恶劳。我们几乎每天都在出租屋里蒙头大睡。即便是意识到这样不妥,进而端正思想,改变作风,也不过是将两人蒙头大睡的局面变异为轮流着睡,然后腾出一个人出去找工作。 这天轮到李抓出去了,不消片刻,他便打道回府。对此我也懒得埋怨了,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实际上,彼此只是在虚伪地制造一个积极向上的姿态而已。 与以往不同,这次李抓回来并没有再睡回笼觉,而是鬼鬼祟祟地递给我一张纸。我以为是招聘启事,接过手一看,惊讶地发现是一张通缉令。 李抓神秘兮兮地说:“已经好多天过去了,这人还是没抓到。” 我迅速浏览了一遍通缉令上的内容,案情的介绍很简短,说是抢劫运钞车云云。不过此人的身份信息尚未暴露,只是附有一张不甚清晰的照片,大概是从摄像头上截取的。 我扬手丢掉李抓不知在哪个电线杆上撕下来的通缉令:“拿这个回来有什么用?” 李抓神情陶醉,啧啧称奇道:“据说此人是在银行工作人员往运钞车上送钱的间隙下手的。一个人单槍匹马,真是够惊世骇俗的!” “难道你羡慕了?也想试一下?”我不无揶揄道。 李抓颇为正色道:“我只是想用这个激励一下我们。跟这位仁兄比,我们真是鼠辈!” “激励我们干什么?也去抢劫运钞车?”我惊讶道。 李抓温吞吞地说:“不要一根筋嘛。人家可以抢运钞车,我们就不能从小做起,试着抢人吗?” 我不说话了,陷入沉思。 当晚,我们蹲守在l城一条僻静的街道上。我们目光炯炯,伺机狩猎。作为实验田的当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性。依照事先分工,我负责放哨,李抓实施抢夺。过程比想象轻松得多,锁定一名孤身女性后,李抓雷霆一击,蛮横地夺过对方包包,夺得理所当然,就像是在拿回自己的东西。对方显然对这样的突然袭击始料不及,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我们跑出五百米开外,才惊吓过度地发出苍白无力的疾呼:“抢劫啦!抢劫啦!” 大失所望的是,回到出租屋,我们充满期待地打开包包一看,里面不过是些不明所以的化妆品。我们不甘心地将包包翻了个底朝天,也只有几张零钞以及几枚钢镚强撑门面,甚至两者相加还不足一百块钱。 面对这笔入驻l城以来的第一笔收入,我们由衷地感到悲哀。 接下去的几天,我们先后在夜间用同样的方式对四名女孩实施了抢夺。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每次的收获几乎都是化妆品占据主导,而我们最需要的钱,仅仅是点缀。最多的一次,一个女孩的包里装着二百五十块钱,而最少的一次,偌大的包里,竟然只装着八块钱。 针对这一惨淡局面,李抓迷信起来,认为光抢女的陰气太重,因此迟迟不得志。应该换个陽气重的,也就是抢个男的,以期扭转颓势。 凌晨时分,一家酒吧里晃晃悠悠走出一名男子,他的腋下夹着一只黑色皮包。我们在暗处锁定目标。当男子走至一个无人的街角时,抢夺的最佳时刻到来了。 因为性别不同,李抓事先变更了对待女性的惯用手法。他必须得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后再下手,不然对方要是负隅顽抗,那就太糟糕了。于是,李抓手里多出半截砖头。为稳操胜券,跟踪上前的李抓发力极猛,一砖头轰在对方的后脑勺上。李抓担心砖的表面因为受力不均而威力不够,因此采用的是砖的棱角,而且这砖还不是普通的红砖,而是李抓之前专门在附近锅炉房捡来的耐火砖。此砖的特点是:体积重、密度大,强度高。 男子虎躯一震,倒在地上。 李抓将男子从腋下滑落的皮包捡起来准备离开,紧随其后的我走近观察了一番男子的状况。李抓那一下太变态了,像是要人家的命,没轻没重的。我看见男子的鲜血像小溪一样从后脑勺汩汩流出。与此同时,一旁的李抓说:“咦,我敲的是他脑袋,怎么这人的眼睛还流血?” 我定睛一看,何止是眼睛,七窍都在流血啊!躺在地上的男子已然一命呜呼。 指责李抓下手太狠已经毫无意义了,事已至此,唯有冷静地考虑接下来的对策。 好在这条街类似于胡同,人迹罕至,一时半会儿不会被人发现。最重要的是,我观察了一下四周,李抓出手杀人的这块区域,并没有监控。但是如果我们就这样逃之夭夭,尽管罪行不在监控范围,可留在这里的尸体,第二天必定会引起騷动,追究起来,警方只需调取这附近的监控即可锁定我和李抓。事实上关于这一点,在之前的几次作案中我们已经有所顾忌,这也是我们为什么急于提高犯罪利润的关键所在。我们想尽快收手,未雨绸缪的道理很容易理解。眼下,权宜之计也只有先把尸体处理掉,躲一天算一天。总之万万不能把尸体留在现场,否则第二天我们就得完蛋。 我对李抓发号施令:“啥也别说了,先把尸体背回出租屋,不能留在这里!” 李抓如梦方醒,在我进一步指导下,他脱去外衣,将死者头部包裹起来用以止血。随后李抓将手里的皮包递给了我,又在我的协助下,将尸体架上脊背,我们一前一后逃离了现场。 我跟在李抓身后,不时搭把手,扶一扶下坠的尸体。 在恐慌之余,我突然又滋生一种更深层次的恐惧,我觉得我在赶尸,而且赶的是两具尸体。亦或者,我也是一具尸体,正被身后一股无形的力量驱赶。 出租屋不算太远,一路上偶尔可以遇见一些车辆和行人,我们的举动虽然异常,但在这个时间段,基本也还说得过去。毕竟晚上有那么多醉酒的人,在别人眼里,李抓背的可能是个醉鬼。 抵达出租屋,李抓气喘吁吁地放下尸体,没头没脑地对我说:“我怎么觉得你像个赶尸人?” 一听这话,我倒吸一口冷气。 好在李抓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等我回应,接着李抓又说:“快看看包里装的什么,别我们一无所获,光赶具尸体回来!” 暂且将赶尸的感想抛在脑后,我打开皮包,包内装着厚厚的人民币,保守估计,至少有两万。看到这么多钱,我和李抓的眼睛同时放光。就算我们是两具尸体,此时也诈尸了。 惊喜过后,在皮包的夹层里,我又发现一封信及其一张全家福。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敬爱的父亲: 当您无意中发现我抢劫运钞车所撰写的作案计划后,您老一定很吃惊、很焦虑,甚至很难过吧。但是,无论如何,这已经是我预谋许久的事情了。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所以,原谅我不能像您老期望的那样做一个社会的栋梁之材。 我很渴望这次的成功,一旦斩获那笔钱,我一定要帮您老把心脏搭桥手术做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再这样痛苦了。您老辛苦一辈子,倘若还不能以一个相对健康的身体颐养天年,那绝对是我无法忍受的。 当您老看到这几句话时,不孝的儿子也许已踏上征途。成败在此一举,您老仁慈的目光注视着我;早年过世的母亲想必也会夫唱妇随、在冥界中默默支持我的。此外,再加上我缜密的计划与非凡的勇气,马到成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 最后,如有不测,我愿化为一粒齑粉,养育之恩只有来世再报了。 (阅后切记焚毁) 2015年5月1日 显然,这是封未及送出的信。我把信放在一旁,又仔细看了看那张全家福。我一眼就认出照片上安坐在中间的老头。 不久前在医院的那段插曲,正是我亲手将其尸体抱上病床。 当时田莲告诉我老头是自杀的。根据这封信的内容推断,很可能是老头入院前看到信中提及的所谓作案计划后,急火攻心,住进医院。而一住进医院,老头大概触景生情,想到儿子的逆天之举无非是为了给自己做心脏搭桥手术,思来想去,免不了将自己想成累赘。于是,索性选择自杀来阻止儿子。但不幸的是,老头的自杀时间估计是和儿子的行动时间产生误差,结果自杀以后老头连儿子这份准备边斩边奏的信都没收到。 我让李抓把那张通缉令翻出来和尸体进行比对,虽然通缉令上照片模糊,但是总体上脸型和身形都有着极高的相似度,再加上这封信的有力佐证,不错,这个死于非命的人正是通缉令上抢劫运钞车的在逃犯。 当然,李抓并不知道我在医院的那段遭遇和眼前这具尸体父亲的联系,我也没再多嘴,本来李抓一砖拍死的恰恰是运钞车劫犯已经够诡异的了,再添油加醋的话,只会徒增精神上的负担。 “权当替法院给这人执行死刑了!”李抓在得出此人系运钞车劫犯的结论后说。 清晨的第一缕陽光稀薄地投射在出租屋满是尘埃的玻璃上,惊心动魄的一夜过去了。关于处理尸体这一问题。经过几个回合的探讨,我和李抓决定将其埋了。至于埋在什么地方,因为有了这笔钱,不等我部署,李抓天一亮便跑去买来三轮车、铁锹,以及大号的编织袋。 我们把尸体装进编织袋,丢上三轮车,打算埋到城北的戈壁荒滩。为免夜长梦多,我们当即便出发了。 光天化日之下,街道上熙熙攘攘。我突然发现我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我们完全可以等到夜间再行动啊,为什么要在白天?我们居然堂而皇之地在白天拉着一具尸体去掩埋?这是多么弱智的一件事啊。 我坐在三轮车后面,注视着李抓急着要投胎般奋力蹬三轮的背影,遽然有种蚀骨的寒意,赶尸人?到底谁是赶尸人?我们活着,我们可以东张西望,可以动若脱兔,可以大声喧哗。而编织袋里这具纹丝不动的尸体,却在某个时段,不动声色地夺走了我们最基本的智商。 究竟是我们去掩埋尸体?还是尸体去掩埋我们? 在戈壁滩上挖个足以掩埋一人的坑是桩费力活儿,我拎起铁锹,在一大丛骆驼草旁边,下手了。当铁锹尖锐的前端穿土壤。随之,我的胳膊被闪了一下,不对啊,这里的戈壁属于盐壳地,质地坚硬,一铁锹下去这土壤竟如此松动?接连几锹下去,每一锹所铲的土都非常可观。这肯定是被人挖开过重新填充的地方。在一片尘土飞扬中,李抓也看出了蹊跷,他一惊一乍地说:“我们是来埋尸体的,不会再挖出尸体吧。” 一锹一锹,数十锹下去,一只黑色的运动包破土而出。我丢掉铁锹,好奇地拉开运动包拉链,让我震惊的是,运动包里的东西一派粉红,异常耀眼。 李抓率先惊呼了起来:“钱!是钱!” 谁会把这么多钱埋在这儿?不要告诉我这是男子生前抢劫运钞车的赃款藏匿地!莫非冥冥之中,这具尸体带着强烈的生前记忆来给我们做指引? 以上一段的疑问只有在我具备正常思维的时候才可发生。 实际上的我,包括李抓,在看到这么多钱后,不知为何,早已忘乎所以…… 我们争先恐后地抓起一叠叠钞票,一味地让自己确信,狂喜的表情在脸上泛滥成灾,甚至彼此激动得嘴角流出哈喇子都不得而知。李抓“嘿嘿嘿”地笑个不停,不但笑,还满地打滚,打滚过罢,又开始舞蹈起来,他将脑袋左晃右晃,双手随着脑袋左边鼓下掌,右边鼓下掌,总之就是幼儿园都淘汰的舞蹈。而我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直接开始做起了第八套广播体操。 我们的疯疯癫癫不知持续了多久,打鸡血的那个劲儿最终过去了,理智在慢慢恢复,我感到有一种灼热的目光在注视着我们,让人浑身不自在。 田莲不知何时正站在我们身后,她的出现是那样的突兀,以致我觉得红尘被颠倒。 “咦,你怎么来了?”李抓好奇地抢先说道,他边问边慌忙地将散落在地上的一部分钞票往运动包里塞,遮遮掩掩的,生怕田莲看到那满满一运动包钞票。 “我为什么不能来!”田莲冷冷地说。 李抓的注意力都在这一运动包钞票上,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那个编织袋是敞开的,尸体一览无余。 我看到尸体七窍的血迹,明显有被擦拭的痕迹。 李抓故作轻松地说:“噢,对了,田莲,我们还欠你五百块钱吧,太谢谢你了,要不然我们都没地方住。李抓爽朗一笑,“那五百块一会儿还给你,到时候再多个二百三百的。” 田莲冷笑一声:“二三百,亏你说得出口。” “给她二十万。”我对李抓说。 田莲冷哼一声:“看不出你还真大方,你知道你们做了什么吗?”她咬牙切齿地说。 此时大概李抓也看到那个敞开的编织袋,也反应过来了,说:“二十万不少了,这包里本身就没多少钱。” “去死吧。”李抓的话音刚落,田莲捡起地上的铁锹,照着李抓的天灵盖拍了下去,这一下打得结结实实,本来李抓刚才癫狂得就近乎瘫了,这一铁锹下去,彻底瘫了。 田莲没有一点要收手的意思,继续用铁锹在李抓的脑袋上狠命地拍,这突发一幕让我傻眼了。短短几秒钟,李抓的浆飞溅出来,脑袋被拍成了稀巴烂。 我很诧异我为什么没有阻止,诚然,最开始是因为没反应过来,可是现在反应过来了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吓破了胆。这出手也太残暴了,这还是人间吗? 田莲俨然就是个女魔头,我什么也不顾了,转身就跑。 身后有一股强劲的寒风吹来,我听见利刃刺破骨头的声音,咔嚓一声,我跑不动了,整个身体也不协调了,扰乱我身体机能正常运行的部位似乎是在后脑勺。我尝试用手去摸,手还悬在半空,我惊讶地注意到地上自己的影子,我把手放了下来,我不想去摸插在我头上的铁锹把。 田莲把铁锹掷了过来,锹头深深插进我的后脑勺。我站不住了,缓缓倒在盐壳地上,像个爬不动的爬行动物。与身体机能相反,我的大脑却异常的清醒,事实上与其说是清醒,不如说是回光返照。 田莲走了过来,我看见她的那双沾着脑浆的帆布鞋,她蹲下身子,摸摸我的鼻息,大概我还在苟延残喘吧。 我听见田莲说,“我不知道你们用什么方式知道了这一切,还残忍地杀害了我深爱的人。当我联系不到他的时候,我心惊肉跳,就已经预感到他遭遇了不测。他成功后,我们一起将这笔钱埋在这里。我多么希望他是有了钱不想要我了,所以带着这笔钱失踪了。结果来到这里,我却看到了他的尸体。我还看到两个杀害他以后看到钱发了疯的跳梁小丑。你们刚才手舞足蹈的那种丑态,对我来说,死一万次也死不足惜。” 我琢磨着是不是得解释一下,可田莲却把我的嘴掰开了,她将戈壁滩上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狠命往我喉咙眼里塞。田莲边塞边激动地说:“你知道医院那个老头是怎么死的了吧,我给他吃了足够的安眠药,然后把橘子塞进他的气管,足足让他窒息了至少半小时。”田莲带着哭腔,“我知道就算是经过专业窒息训练的人,也撑不过十五分钟。但是我还是好害怕,我装得跟个没事人似的,我不敢让你做人工呼吸,我怕你救活他,推去急救室,我更怕他们救活他。但是我还要伪装成称职的护士,我要去半夜查房,我还要假装去救他,我要干干净净洗脱自己的犯罪嫌疑!”田莲歇斯底里,“他作为我男友的父亲,在和我一起看那个我无意中在衣柜的隔层中发现的作案计划后,意识到儿子在为自己的心脏搭桥手术费铤而走险,他倒坦然,不但不阻止,反而还提前住进医院来等待手术,天下有这么自私的父亲吗?难道就这么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去做掉脑袋的事。只有我,只有我真心爱着他,所以我必须阻止他去冒那个风险,为此我不惜杀了这个自私自利的未来老公公。” 田莲松手了,我的喉咙眼里成功地被她塞进去一块充满恶意的石头。自始至终,我没有任何不适,窒息感对我而言根本就不存在。我只是觉得自己的意识在逐渐地消散。 田莲声音凄恻,更像是在自说自话:“没想到他把作案计划提前了,而且还真的成功了。我们本来可以很幸福的,可是……” 我残存的意识骤然中断,再也听不见田莲的声音了。 我倒在戈壁滩上丧命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区别在于我的后脑勺并不是插入了一把铁锹,而是射入了一颗子弹…… 当我和李抓失手酿成大错,在深夜街头挟尸狂奔之时,最后关头,我将自己也定义为一具尸体。这是一个颇具前瞻性的定义。那股身后所谓无形的力量,其实是有形的,并且不是在驱赶我们,而是在抓捕我们。在我们先后制造五起抢夺案件以后,虽然对受害人造成的经济损失不大,但其实已经被警方盯上了。那些巡逻的警察本来就是守株待兔的。我们根本就没有到达出租屋即被“人尸俱获”。 在高墙电网下的囚室中,我无数次回忆那个罪恶的夜晚,无休止的悔恨令我抓狂,也令我乏味。 我尝试转变思维的走向。 分水岭就设定在那个罪恶之夜,我幻想我和李抓并没有被警方抓获,然后结合现实,一点一点,糅合成了一个充满巧合的故事。 事实上现实最大的巧合,也仅仅是让我在医院遭遇了那个自杀的老头以及认识了田莲。而他们两人没有任何联系,老头是千千万万自杀中的一个,田莲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护士。还有李抓抢夺时失手杀害的人,也只是个无辜的路人甲。至于通缉令上的那个运钞车抢劫犯,此时和我们就关在一个号子里,我进来没几天,他也落网了。 因为那块耐火砖我也拿过,上面有我的指纹,而在交代案情的时候,我作为李抓的亲哥哥,在看到李抓在庭审现场悔恨万分,涕泗滂沱,也动了恻隐之心。原来李抓是那样的热爱生活。当初在录口供的时候,对于李抓的罪行,我进行了避重就轻的交代,自己相应承担了一部分。然而没有想到的是,李抓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把自己打造成了无辜者,他所交代的口供里,犯罪的策划人是我,执行人是我,而他只是一个小跟班。庭审现场李抓和我没有任何眼神交流,在和公诉人一问一答的环节中,李抓后悔得肝肠寸断,提及我时居然连“遇人不淑”这样的成语都用上了。 我很无力,现场听庭的人不少,作为亲兄弟会聚在这样的场合本身就是件很丢脸的事,相互指责更是让人大跌眼镜。想必会有不少人对人性很失望吧。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最终我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认可了李抓的陈词,本来想着和他均摊罪行,看来这只是我美好的想象。 法院判处李抓有期徒刑八年,我则被判处死刑。 明天早上就是我执行死刑的日子,包括那个运钞车抢劫犯,我们在同一天执行死刑。地点就在戈壁滩不远处一个烽火台的背陰面。 晚上的伙食很丰盛,算是我们最后的断头饭。我没有胃口吃,也没有时间吃。我向看守提出我最后的遗愿,出于人道,他们也满足了我,拿来一部笔记本电脑,允许我在弥留之际完成我的故事。 这个故事如果发布了,而你又恰巧是l城的读者,请你联系鬼大爷的编辑索要稿费,稿费肯定会超过五百,多余的算我请你吃饭,麻烦你帮我把五百块钱还给就职于八治医院的田莲护士。 精神病患者 one 几道闪电和阵阵惊雷使陈宇从睡梦中乍然惊醒。冷汗迭出之后,他反而笑了。他知道,古玩市场的那个古怪的男人又将卖给他一枚绝世的古钱币。 那个男人长得很猥琐,是让人看了第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的那种,如果不是他面前的那枚古钱币,陈宇也绝对不会看他第二眼的。 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一套十二枚,可以拍卖到五百万元。陈宇原以为距离五百万元的“大奖”很遥远,因为他只有五枚,但是遇到这个男人以后,他知道自己离梦想实现不远了。 陈宇十分确信,因为他们已经交易过两次,自己拥有的钱币也已经变成七枚。而且那个男人还信誓旦旦地对他说:“平时我不敢保证,但只要半夜里雷电交加,第二天你来找我,我肯定能卖给你一枚钱币!”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雷电交加的时候天上会掉下古钱币?要不然这个男人就是个贼,在这样的天气里去偷盗? 一想到这里,陈宇就激灵一下,可再一琢磨:这种古钱币在博物馆里都没有,他能去哪里偷呢? 陈宇百思不得其解。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妻子的低喃打断了陈宇的沉思,他看了看身边美丽的妻子,肌肤胜雪、妩媚动人,只是低档的睡衣将她的娇美大打折扣。 “马上就睡。”他轻拍着妻子的肩膀,突然心生愧疚。他不是穷人,为了一枚钱币他可以大方地甩出十万块钱,收藏的那些藏品足可以买几套市中心的房子,但却舍不得给老婆买一套性感的睡衣。他发誓,收集到这套珍贵的古钱币以后,一定要给老婆买几套最漂亮的衣服。 只是当他即将进入梦乡之际,隐隐约约觉得这种誓言他以前曾发过很多次。 two 陈宇坐在一辆出租车里,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心急如焚,而他的右手则紧紧捏着裤兜里的一张银行卡,那里面有足足十万块钱。 古玩市场到了,陈宇把快要攥出汗的钞票交给司机后急匆匆地下了车。他一眼就盯到了卖钱币的男人,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了过去。 “钱带来了吗?”男人问。 “又有古钱币了?” “当然,要不然我能问你钱带来了吗?”男人鬼祟地四下瞅啾,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陈宇惊喜地接过来,打开一看,小眼睛顿时亮了——里面果然又是一枚他梦寐以求的古钱币! “嘿嘿,满意了吧!”男人贪婪地笑了两声。陈宇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咬着牙从裤兜里把银行卡掏了出来,不过即将塞到男人手里的一瞬间,他猛地捏住,压低声音说:“兄弟,下次什么时候还能卖给我?” “和以前一样,只要半夜里打雷闪电,第二天你来就是了。” “老兄你可真有意思,干吗选这样的日子?” “天机嘛……不可泄漏i”男人神秘地干笑两声,竟再也不理陈宇了。 没有从神秘男人口中套出话来,陈宇并没灰心,来之前他就做好了准备——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套出这个男人的秘密,如果自己能弄到那些古钱币,岂不是省下了好几十万元钱?! 他兴奋地撑起那把破雨伞,急匆匆地赶往六路车站。这是他经常坐的一路公交车,对于他这样一个一分钱能掰出八瓣儿的守财奴未说,手永远都攥着钱包,眼睛也永远都盯着小偷。所以,即便是身手最敏捷的小偷也逃不过陈宇的视线。 只瞅了几眼,陈宇就在站台上发现了小偷马三的身影。六路公交车是马三的“工作”地点,每天他都准时地出现在站台上。 陈宇快步走过去,一把拉住马三的胳膊。“马三,我找你有事!”一边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手机窃听器和五百块钱塞进他的手里,一边小声嘀咕起来…… 两个小时以后,马三顺利地把这件事办妥了。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那个神秘男人和别人通话,陈宇就能听得清清楚楚,古钱币的秘密或许就能给探听出来! three 度日如年的滋味,陈宇真的是深深体验到了。 整整三天,他没有听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终于在煎熬了三天以后,他开始激动起来。因为天气预报说,今晚将有雷雨天气! 从下午开始,陈宇就像特工一样把耳机扣在脑袋上屏气静听。随着天空的乌云越聚越多,他的鼻尖和额头上也渗出了汗水,但他顾不上去擦,生怕漏听了任何一个电话。 突然,几声拨号音之后,耳机里传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他猛地瞪起了眼睛,因为这三天未听了几十个电话,却从未没听到过这个男人的声音。 声调很低,明显是在刻意压抑着,可偶尔还突然拔高几度,像猫被踩了尾巴。 “我不想在这里待了!我在这里受够了!” “好兄弟,过了这个夏天我一定接你出来!只要你在打雷、闪电的时候瞪大眼睛看,然后把看到的告诉我,我就能赚一大笔钱。有了钱,接你出来还不容易吗?对了,天气预报说今天半夜还有雷阵雨,你一定不能睡啊!”随着猥琐男人的两声奸笑,耳机里的声音消失了。 陈宇陷入了迷茫之中。 他马上调出了窃听装置显示的电话号码,瞅了一眼后陈宇乐了,那是一个固定的电话号码,他急忙拨通了114查号台,几句应答之后他的小眼睛飞快地眨了起来。 那竟是精神病院的电话!而且是精神病院的特护病房! 搞了半天,那个人竟然是一个精神病! 陈宇的头不仅迷糊,而且开始疼了。从电话的内容来看,那个猥琐的男人是从精神病人的口中得到古钱币的消息的,可一个精神病人是从何得知的呢?而且还是在打雷闪电的时候“看”到的,难道他有什么特异功能? 突然,“咔嚓”一道惊雷将陈宇骇得哆嗦了一下,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他兴奋得再也坐不住了,翻出一个望远镜、抓起那把破雨伞便往门外冲去。 这个时候惟有一个念头盘桓在陈宇的心头——必须要在打雷闪电的时候看清那个精神病人在干什么! 大约四十分钟后,陈宇站在了精神病院对面小山丘的最高点。他抹了一把从头发上不停流淌下来的雨水,掏出望远镜,兴奋地向对面的精神病院望去。 精神病院的特护病房只有两间,陈宇扫了几遍就锁定了目标,只见其中一间特护病房里,一个瘦小的男人拿着电话正在地上转来转去,还不时抬起头呆呆地看着雪白的墙壁。 “他在这里能看到什么?”陈宇纳闷地琢磨着,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精神病。 突然,一道惊雷从空中炸响,紧接着闪电如利剑般划破夜空,瞬间将大地射得一片惨白。陈宇剧烈地哆嗦了几下,面颊也突然间扭曲变形,不过不是因为惊悚,而是兴奋。因为在望远镜中,他看见那个精神病人突然跪在地上,冲着墙壁不停变换着姿势,似乎在搜索什么。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的心脏又剧烈地跳动起来,举着望远镜的双手也禁不住开始颤抖! 特护病房的墙壁上竟然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 远远看去,墙壁上的人身穿古代的衣服,正缓缓地摊开桌案上的一幅卷轴。 陈宇几乎把眼睛塞进了望远镜里,使出吃奶的劲儿盯着,而随着又一阵猛烈的雷电,他“啊”的一声喊了出来!他看见那幅卷轴被打开以后,竟然是一幅地图,而在卷轴上面赫然摆着十几枚钱币! four 陈宇没有想到谜底竟然在不经意间被解开了。 当他如落汤鸡一般回到家里的时候妻子还没有睡,看见他回来,妻子惊道:“这么晚你去哪里了,怎么浇成这样?” 陈宇满脑子都是神秘的影像,哪还有心情理睬老婆,没好气地说:“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妻子瞪大了眼睛,“那地方你还敢去?” “有什么不敢的?” “那地方以前是一个王爷府,八国联军的时候被杀了四十多口人,听说一到打雷下雨的时候就有鬼魂出来游荡!” 陈宇猛地一拍湿淋淋的脑门儿,“哎呀,我这个笨脑袋啊!这个我也知道,怎么刚才忘了呢!” 说完,他就呆住了,全身上下能活动的只剩下两个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他一会儿眯起眼睛陷入沉思,一会儿又像看到了金子一样把眼睛瞪得硕大,看得妻子一阵阵紧张:“老公,你怎么了?” 他一言不发,挥手打断了妻子的问话,随即裹着湿淋淋的衣服倒在床上。妻子的嘴啜动了一下,却没敢再说,她知道老公又陷入了“奇思妙想”之中,此时打扰他,迎接自己的只能是一番雷霆。 她猜中了,但没想到老公的“奇思妙想”在第二天早晨就要付诸实施,“我要到精神病院住院去!” 当陈宇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公布自己的计划时,妻子惊愕地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未。呆了几秒钟,她转身奔到电话机旁,她知道以自己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劝不动老公了。 两个小时以后,陈宇的家里挤进了十多个亲朋好友。 陈宇没着急,笑眯眯地瞅着众人:“太好了,你们未了我就能睡着觉了,这些天我老想着弟媳妇和嫂子,没你们陪着我翻未覆去地睡不着,今儿晚上咱们一个床睡啊!” “对了,二弟,昨天我遇到一个美国中央情报局的,他想要咱们城市的照片,你不是爱摄影吗?把你拍的照片卖给他能赚不少钱呢……” 十多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相互瞅着,只等着陈宇把滔滔不绝的话说完,就准备抬屁股走人。谁都看得出陈宇已经神经错乱到没有了正常的思维和伦理,这种人最适合住的就是精神病院! five 终于,陈宇如愿以偿地住进了靠近假山的那间特护病房。 当他被送进梦寐以求的病房时,那个瘦骨嶙岣的病人,只是茫然地瞅了他两眼后便把目光投到了墙壁上。 陈宇心里暗笑,他已经知道了墙壁影像的秘密! 这个功劳有一大半要归结到老婆身上。 当老婆说起精神病院的来历时,陈宇就明白了影像里的内容——那个古代打扮的人一定是那位被杀的王爷,在八国联军冲进来之前将各种宝贝埋藏起来,并在地图上做了标明。 至于这些古代的影像为什么能投射在墙壁上,陈宇也随之想到了答案——在雷电交加的时候,闪电从某个特定的位置和角度射进,会把室内的影像保存起来,而当再次闪电的时候,如果角度方位合适,就会把影像再度释放出来,就如同海市蜃楼一般!那位王爷在地图上标明藏宝地点的时候恰好雷电交加,于是影像被保存了下来。 陈宇的精神越来越亢奋,他的脑袋不时地来回转着,一会儿转向天空、一会儿又转向墙壁,期待着激动人心的那一刻到来! 终于,黑暗之中,沉闷的雷声遥远地传来,像无数个压道机在不停地翻转,那声音越来越近,直压向陈宇的胸口。 突然,一道耀目的闪电终于划破了黑暗,在炸雷声中从空中刺将下来! 陈宇几乎立刻就将脖子扭了回去,两眼直勾勾地盯向墙壁! 黑朦朦的墙壁被闪电撕得一道道惨白,窗外的树影投射在墙壁上,在雷声中凄厉地狂舞。但整面墙壁除了这些以外,竟再也没有其他的图像! 突然,一个古怪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在干什么?” 陈宇咬牙切齿地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病友:“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到墙上的图像的?!” 病友茫然地摇着头,喃喃道:“我不知道……什么墙壁……什么图像?” 陈宇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猛冲过去,揪着精神病人的衣领狠狠地摇晃着。他嘴里咒骂着,拳头挥动着,但那个精神病一直傻乎乎地咧着嘴:“我不知道什么图像……” 突然,“咣当”一声,门被踹开了,一个医生和几个男护士冲了进来,还没等陈宇开口,电棍已经狠狠地砸向了他…… six 陈宇痛苦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绑在了病床上。头痛欲裂、四肢酸软……他呻吟着扭过头,正在这时,门开了。 一个医生走了进来,解开陈宇身上绑的皮带以后,拿出几片药。 “把药吃了。”医生面无表情地说。 陈宇听话地把药片咽了进去。 医生脸上现出一些笑容,“起来,跟我走。” “去哪里?” “你的亲属要见你。” 陈宇迷茫地跟在医生身后,嘴里嘀咕着:“我的亲戚?是谁?” 当他被带到会客厅的时候,立刻就看见了一个风姿绰约的漂亮女人。 “陈太太你来了。”医生示意她坐下来,然后指着陈宇说:“他几天前病情加剧,把病患给打了。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根本不可能出院,只能继续在这里治疗。” 陈宇费劲地琢磨着,自己什么时候打人了? “我老公真的好不了了吗?”女人期待地看着医生。 医生嘿嘿一笑:“一个连自己老婆都认不出来的人,你觉得能好吗?再者说,有我每天给他吃药,他一辈子都好不了的。” 女人笑了,笑得花枝乱颤,笑得把身子埋进了医生的怀里。“我终于可以不再受他的气了,我们也可以在一起了。对了,他的银行密码你问出来了吗?” 刘医生亲昵地拍了拍女人的脸蛋,转头冲陈宇哼道:“你的银行密码是315465吧?” 陈宇使劲点了点头,这个号码他很熟悉,隐隐约约他觉得里面还存着不少钱。 “我什么时候能看见那个古代男人?”陈宇木讷地问道。 “这个容易,今晚我就把放映机拿到你病房里,你对着墙壁就能看见了。”医生笑着说,同时轻佻地拍了下女人的屁股。 “别忘了给古玩市场的那个人辛苦费,他帮了咱们不少忙呢。”女人依偎在医生怀里低喃着。 陈宇觉得自己身边也曾有一个这样漂亮的女人,自己还曾无数次地答应给她买最漂亮的衣服。 那片飘落的叶子 窗外飘着小雨,稀稀落落的像银针般纷纷洒落。叶子幽怨的叹了一口气站在窗前喃喃自语“下雨了,不知他带伞了没有?” 躺在床铺上正在玩着手机的芸丽忍不住撇了撇嘴“我说叶子,你能不能只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看看你瘦的那样身子骨都快变形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忘记那个负心的家伙吧!别再自己折磨自己了。” 叶子没有吭气,眼睛紧紧的盯着学校大门的方向,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的身影。过了良久,叶子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看见他出去了,眼看着天色已晚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又是和那个小妖精出去的吧!”芸丽抬起头看了看自己下方的床铺,床铺上空空的没有人。 “哎!我就搞不懂了,那个季然有什么好的?让你和茹雅两个人争个死去活来。”芸丽苦着一张脸摇了摇头。 叶子还是没有吭气痴傻傻的依旧站在窗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在等什么?叶子明白,季然已经投入到了茹雅的怀抱,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 可是自己就是放不下他,刚才明明看见季然和茹雅一起手拉手出去的,可是这心里还是惦记着能多看他一眼,惦记着他有没有被雨淋到。 突然,叶子看见了那个魂牵梦绕,看上一眼都让自己心满意足的男孩。季然拉着茹雅的手,两个人嬉笑着在雨里从校门口奔跑了过来。 “他果然没带雨伞,他身体抵抗力低,茹雅怎么就不知道给他准备一把伞呢?被雨淋了他会生病的。”叶子转回身一把拿起自己的伞就要往外跑。 “你干什么去?”芸丽大声的喊住了叶子“我说你发什么神经啊?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热脸去贴冷屁股有意思吗?难道你还嫌被茹雅羞辱你羞辱的不够吗?” 听了芸丽的话,叶子收住了向外奔跑的脚步,默默的转回身回到了铺位上,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叶子,我希望你明白,过去了的就过去了,你不要在这样纠结折磨你自己了。你说你和茹雅都是我的好朋友,谁也没想到茹雅会做出这么不仗义的事情,生生的把季然从你的身边抢走了。”芸丽走到叶子的身边,轻轻的给叶子擦拭着眼泪。 “我知道你爱季然爱的不能自拔,对于茹雅所做的事情我也是愤恨不已。可是究其原因根子还是在季然身上,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如果你有茹雅那样的家庭就好了。” “哇!”的一声,叶子扑到了芸丽的身上一通大哭。“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自从茹雅和季然好上了以后,你总是沉默不语,这让我好担心你知不知道?哭出来一切就都过去了。” 咣当!寝室的门被狠狠的推开了,茹雅盛气凌人的出现在了门口“这是谁呀哭这么大声?没事嚎丧什么呢!弄的刚一上走廊就听见鬼叫鬼叫的。” “茹雅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叶子心里难受她哭一哭怎么了,你要是不愿意听你就爱哪去哪去。”芸丽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大声的和茹雅吵了起来。 “真是奇了怪了!芸丽你怎么回事?我又没说你,你发什么彪啊!我就抢她男朋友了怎么着吧,有本事她在抢回去啊!哼!山沟里来的野丫头,那么好的男人放到她怀里糟蹋了,我这是在拯救他们两个,免得日后分手更痛苦。”茹雅的话越说越刻薄了起来。 “你还有没有点人性?看见过不要脸的,就没看见过你这样死不要脸的,抢人家的男朋友还这么理直气壮。”芸丽实在是忍不住了,对茹雅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 “你骂谁?”茹雅冲了上来,一把拉扯住芸丽的头发两个女孩就打到了一起。 两个厮打中的女孩谁也没有注意,此时的叶子止住了哭声慢慢的来到窗户前,抬脚爬到了窗台上一头就跳了下去… 当听到“砰!”的一声响的时候,两个女孩才停止了厮打,愣眉愣眼的在想着什么声音? 芸丽一眼看见屋子里没有了叶子的身影,心里闪过一丝不安,急忙的跑到窗前探下身子向下面一看,芸丽瞬间傻眼了。 楼下的水泥地面上,叶子蜷缩着身子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芸丽想喊叶子,无奈喉咙就像是被堵住了什么东西一样喊不出来,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怎么了?”茹雅也凑过来想看看发生什么事了。芸丽转回身用尽全身的力量“啪!”的一下给茹雅的脸上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大嘴巴子,然后哭着跑下楼去。 叶子死了,细细的小雨洒落在她那瘦弱的身体上,冲刷着叶子身下的鲜血,汇成一条红色的水流缓缓的向下水道流去。 叶子从小父母双亡,是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的。身上唯一的一件让叶子看得比命都重要的物件,就是一把小银锁,那是叶子的父母留给她唯一的念想。 叶子的葬礼结束后,芸丽把那把小银锁,小心翼翼的放进了叶子的骨灰匣里,哽咽着走出了殡仪馆的大门。 在殡仪馆的大门外,芸丽看见了那个害死叶子的负心的男孩季然。芸丽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到季然的面前,抬手狠狠的在季然那张惹火的小白脸上扇了一巴掌,转身愤然离去。 回到寝室在收拾叶子的遗物的时候,芸丽看见了一条银色的心形项链。芸丽知道这是季然给叶子买的定情信物,叶子一直都舍不得带一直都仔细的收藏着。 正在芸丽出神的在看着这条项链的时候,一直站在旁边的茹雅一把把芸丽手中的项链抢了过去“这是季然的东西,季然是我的,他所有的东西也应该是我的。” 芸丽真的是崩溃了“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你害死了叶子不但没有一丝的愧疚,竟然连她的东西也不放过。茹雅,你这样会遭报应的!” “遭报应?哈哈,我就不相信报应。叶子的死别赖到我头上,那是她自己心眼小想不开,跟我有什么关系?”茹雅满不在乎的抚摸着那条项链“不错,季然就是有眼光,你看这个心形的图案多好看。” 芸丽真的是无语了,看着满面春风拿着那条项链走出去的茹雅,心里比刀搅的都难受“一个人做人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还能说什么呢!” 今晚的月亮好圆,寝室里芸丽带着眼泪睡着了。朦胧中芸丽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芸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侧着耳朵仔细的听着,似乎是叮当当清脆的铜铃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来。 芸丽一骨碌爬起来拉开灯,她发现下面床铺上的茹雅在不停的翻着身子,嘴里在含糊不清的叨咕着什么?那清脆的铜铃声正是在茹雅的枕头边上传过来的。 芸丽走下床铺来到茹雅的身边一看,当看清是什么在发出那清脆的铃声的时候,不禁吓得腾腾腾的倒退了好几步。 芸丽看清楚了,那个发出叮当当声音的物件不就是叶子生前最珍爱的小银锁吗?发出声音的正是小银锁下面挂着的那几个小铃铛。 只见那小银锁漂浮在茹雅的枕头边上,不停的抖动着发出清脆的声响,似乎在呼叫茹雅快点从梦境里醒过来。 再细看茹雅还是不停的来回辗转着翻着身,闭着眼睛不停的痴语,仿佛沦陷在某种梦境中醒不过来。 芸丽被吓傻了,自己明明把这个小银锁放进了叶子的骨灰匣里,怎么又会回到了寝室还漂浮在半空里呢? 莫非叶子回来了,回来找茹雅报仇来了?不行,再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再可恨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茹雅被叶子带走。 想到这里芸丽伸手一边猛力的推搡着茹雅,一边大声的呼唤茹雅的名字,想把茹雅从睡梦中叫醒过来。 可是不管芸丽怎么样的折腾茹雅还是老样子,根本就没有醒过来的意思。芸丽无助的看着摇来晃去的小银锁不知所措的哭了起来。 突然,正在哭泣的芸丽发现清脆的铃声不见了,小银锁也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影。再一看茹雅正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疑惑的看着站在她床头哭泣的芸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芸丽一看擦干眼泪上前摸了摸茹雅的头“你没事吧!”茹雅没好气的一把推开芸丽的胳膊:“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我床头这里哭什么?整的怪瘆人的。” 芸丽一看茹雅还有精神头说那么刻薄的话,那就说明什么事都没有。于是也懒得和茹雅打嘴仗,伸手关上灯爬回床铺睡觉了。 芸丽是睡了,可是茹雅可真是睡不着了。原来刚才茹雅一直就是在一个奇怪的梦境里面醒不过来,她听见了芸丽的呼喊声,也听见了芸丽所听见的叮铃铃的铃铛声。 沉浸在梦里的茹雅,梦见已经死了的叶子来到她的面前,额头上流着鲜血的叶子,先是安抚惊恐的茹雅不要害怕,自己是来有事情告诉茹雅的。 叶子告诉茹雅,千万不要去触碰季然给叶子买的那条心形的银项链,叶子说那是一条被下了魔咒的项链。 不管是谁触碰了那条项链都会不得好死,就像现在的叶子一样会无辜枉死,会死的很惨! 茹雅清楚的记得在梦里,自己还因为这个事情和叶子狠狠的吵了一架。茹雅怎么会相信叶子的话,茹雅认为是叶子死了还想着霸占那条季然买的项链,所以才会半夜里托梦来吓唬自己。 “当我是小孩子呢!哼,我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茹雅恨恨的嘟囔了一句躺下来接着睡觉了。 连着三天的晚上,那个铃铛的声音都会在夜半的时候响起,被惊醒的芸丽都会看见那天晚上同样的情形。 飞旋在茹雅枕边的铃铛,辗转反侧闭着眼睛痴语的茹雅。每一次芸丽都战战兢兢的打开灯,守候到铃铛消失茹雅醒过来才会安心。 可是每一次茹雅醒过来都会质问芸丽吓到她了,芸丽也是懒得和她浪费唇舌自己上床睡觉去了。 茹雅心里这个恨啊!好你个叶子,死了你还天天来折磨我,等明天的我想办法让你好看。 第二天一早,茹雅拽上季然,就来到了位于郊区的一个很有名气的神婆家里。季然好奇的问茹雅来这里干什么?茹雅只是说晚上总做噩梦,来求个平安符好睡个安稳觉,并没有把叶子所说的关于项链的事情告诉季然。 茹雅让季然在外屋等,自己和神婆神秘兮兮的来到了里屋。神婆大致听了茹雅的讲述,给了茹雅三张黄纸写好的神符,并且告诉茹雅到了晚上要怎样的去做,茹雅高兴的拉着季然的手返回到了学校。 到了晚上,茹雅按照神婆的嘱咐,静静的眯着眼睛手里捏着那三张神符假装睡觉。果然到了夜半的时候,那清脆的铃声如期而至的响了起来。 茹雅猛地睁开眼睛打开灯,把那三张神符一股脑的拍在了还在摇晃的小银锁上面。耳边只听见凄惨的一声鬼叫,一股黑烟顺着窗户飘了出去,小银锁变得焦黑跌落在了茹雅的床上。 芸丽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住了,只见茹雅哈哈大笑着,捡起来那个已经焦黑了的小银锁恨恨的说道:“这回再让你还来缠着我不?我打散你的魂魄看你还敢来不。” 看着茹雅那歇斯底里的表情,猖狂的笑声。芸丽真的感觉好陌生,茹雅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就好像自己从来就没有认识过茹雅一样! 芸丽跑下床一把从茹雅手里夺过来那把小银锁“茹雅你对叶子又做了什么?这是叶子的东西,不是你那个季然的,你最好离这个东西远一点。” 茹雅满不在乎的看了一眼芸丽“破烂玩意我才懒得要呢,你拿去在祭拜的时候还给叶子吧!对了,别忘了告诉她活着的时候她不是我的对手,就是死了也别想着纠缠我,我就吃定她了!” 芸丽伤心的看着被烧的焦黑的小银锁躲在被窝里无声的哭了… 以后的日子里,茹雅和季然尽情的享受着爱情的美妙,校园里到处留下了他们两个人卿卿我我的身影。 茹雅嫉恨芸丽对叶子的思念,所以两个人也是很少再有沟通和交集了。每日里两个人基本上很少说话,一个忙着学业一个忙着谈恋爱。 渐渐的芸丽发现了茹雅的变化,茹雅不再像以往那样骄傲的像一只孔雀在芸丽的面前飞来飞去,芸丽发现茹雅留在寝室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了。 开始的时候芸丽并没有在意,以为茹雅和季然情侣之间,吵个架闹个小矛盾出去少了也是正常。可是慢慢的芸丽发现不对劲了,茹雅怎么越来越像以前的叶子! 身体在慢慢的消瘦,时常的站在窗前不言不语怔怔的盯看着窗外。几次芸丽都想问一问茹雅发生什么事情了,但一想到她那尖酸刻薄的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这一天傍晚,天空又下起了小雨。茹雅跟往常一样像一个幽灵一样站在窗前,芸丽则躺在床上翻看着手机里的新闻。 “下雨了,也不知道他带没带伞?”茹雅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正在看手机的芸丽听到这话不禁吓了一跳。 这不是叶子死的那天说过的话吗?芸丽心里一惊,一丝不安的情绪涌上了心头。“他身体不好抵抗力低,如果淋雨了很容易生病的。”茹雅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芸丽躺不住了,她猛地跳起来来到窗前,顺着茹雅的眼神的方向望去,一个男孩搂着一个女孩的身影出现在了学校的大门口。 芸丽仔细的一看,当看清那个男孩是谁的时候,心里吃惊的程度简直可以用无以言表来形容了。 芸丽看了看茹雅用手指着窗外“那个男孩是…”茹雅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不错,是季然,他又有新欢了。” 芸丽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你…你怎么没有和我说过?”茹雅摇摇头没有言语,只是默默的注视着那一对情意绵绵的小情侣,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突然,茹雅一把推开身旁的芸丽,抬脚蹬上窗台大头冲下就栽了下去,伴随着“砰!”的一声,被推到在地的芸丽心都碎了。 跑到楼下的芸丽抱起来满身是血的茹雅,喊着茹雅的名字哭成了泪人。茹雅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芸丽断断续续的说:“芸丽,我对不起叶子!叶子不计前嫌前来救我,我却打散了她的魂魄。你说的对,我遭到报应了…项链…那条项链…”茹雅嘴里咕咚咕咚的吐出几口鲜血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眼角淌出几滴晶莹的泪珠。 “茹雅你醒醒!什么项链?叶子都和你说什么了?你别睡你醒醒啊!”芸丽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无助的看着渐渐围拢过来的人群。 参加完了茹雅的葬礼,芸丽拿着那个已经被芸丽清洗光亮的小银锁,再次的来到叶子的骨灰匣前,把小银锁轻轻的放进了骨灰匣里面“叶子,我不知道你们都怎么了?现在茹雅也来陪伴你了,你一定要原谅她,希望在天堂不要再碰见像季然那样的男孩子了。” 回到了寝室的芸丽发现寝室里又搬进来一个新室友,仔细一打量竟然是季然的那个新欢。 芸丽冷冷的看了那个女孩一眼,转身来到茹雅的床铺前打算整理一下茹雅的遗物。就在芸丽拿起茹雅枕头的时候,一条闪着银光的心形图案的项链从茹雅的枕头里掉了出来。 项链!芸丽猛然的想起来茹雅临死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伸手把项链拿在了手中“莫非茹雅临死的时候所说的就是这条项链?就是这条季然送给叶子的项链。” “可是茹雅究竟想要和自己说什么?这条项链怎么了?”芸丽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只纤细的小手一把把项链从芸丽的手中夺了过去。 芸丽一转身,是新来的那个室友季然的新女友。女孩兴奋的看着手中的项链“好漂亮啊!这是谁的项链,可以送给我吗?” 芸丽冷冷的看着女孩“是季然送给他的两个前女友的,只是可惜现在这两个女孩都死了,你要是不害怕你就拿去好了。” “真的可以送给我?太好了,嗯嗯,季然买的东西就是好看。”女孩高兴的把项链戴在了她那白皙的脖子上,冲出门去打算找季然让季然看好不好看。 芸丽真的是想不明白了,一条项链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吗?以至于每个喜欢季然的女孩都把它看若珍宝一般? 还没等芸丽回过来思绪,就听得楼下有人喊“不好了,快来人啊!有人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芸丽快速的冲出寝室来到楼下一看,一个女孩蜷缩在水泥地面上。殷红的血液在地上摊成了一大片,脖子上赫然带着那条心形的银项链,在鲜红的血液映衬下显得格外的闪亮。 芸丽抬起头看见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季然正站在不远处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好心酿的祸 一 刺骨的寒风袭卷着整条街道,地上的落叶被吹得起起伏伏,街上除了微弱的路灯和时不时过往的车辆,剩下连个人影都没有,田笑笑缩着身子蹭蹭的往家里走去,这是她每天上下班的必经之路。 “唉 鬼天气、冻死个人”她哆嗦道,吹来的寒风都快将自己耳朵给撕裂掉,她加快脚步走去,来到一路口她停下来等红灯,刚过一会身旁出现了一个中年妇女,她直直的走向对面,并没有去留意红灯和过往的车辆,她就好像被定住了一样,每走一步都很有节奏,田笑笑心想“这人咋回事?怎么不等红灯就走了”随后她又叫了声:“哎 小心啊”,那个中年妇女并没有理会她,还是那样慢慢的走着,这时不远处飞快的驶来一辆车,田笑笑看到后立马跑上去把那个人给拉住,那辆车“唰”的一下就从她们面前过去,俩人一起倒在地上,“嘿 你没事吧?”田笑笑摇晃着那个人说道。 这时的她才反应过来,迷糊的望着田笑笑:“嗯 怎么啦?” “你刚才差点被车撞了,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拉你一把的话,你早就没命了”田笑笑有些郁闷的看着她。 “啊!”她惊叫了一声,随后就赶紧站起身来:“谢谢你啊” “不用谢,你刚才怎么回事啊?”田笑笑略带孤疑的问。 “哦 没什么,谢谢你”再次道谢过后她就匆忙的离开了,看着她远走的背影,田笑笑心里也是一串问号,她甚至怀疑那人精神有问题,“唉 不管了”她嘟囔完便拍了拍衣上的尘土继续向家里走去,来到门口她打开门,余光之中看到有个人坐在沙发上,“哎 婷婷 你怎么不开灯啊?”她边换拖鞋边说道,换完拖鞋后她把灯打开,结果一下就愣住了,她呆呆的看着空荡荡的沙发,头皮一阵发麻,似乎有上万只蚂蚁在头顶爬一样,“刚才明明有个人坐着的、怎么突然间就不见了呢!难道是见鬼了!”想到这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叮叮.....”手机响了起来,她这才缓过神,掏出手机接通了打来的电话:“喂!” “喂,笑笑、我去给朋友庆祝生日了,你就别等我吃饭了哈”电话那头说道,打来的正是她闺蜜张婷。 田笑笑弱弱的回答:“哦,那你早点回来” “嗯、好的,拜拜!”然后便在那杂吵声中挂掉了电话。 她来到厨房动手开始做晚餐,期间还不停的想到刚才的事,内心久久难以平复...... 晚饭过后她来到浴室,打开水龙头、闭着双眼,似乎想用清水冲洗掉今天的所以疲惫与不堪,温水从头而下、顿时感到无比的舒心,或许一天当中也只有这个时候最贴近生活,她深深的陶醉其中,慢慢的...慢慢的....水温越来越高,越来越烫,甚至快把人的皮肤给烫伤,她倍感惊奇,自己开的明明是温水,为什么水会变得这么烫,而且温度还在不断的升高,她立刻伸手去关掉水龙头,就在她的手碰到水龙头的那一刻,忽然有一只冰冷的手落到她手背上,就好像要和她抢着那个水龙头一样,“哈”她猛的一下睁开眼睛仔细观察周围,可是她什么都没看到,呼吸一下到了极点,心脏在扑通扑通的乱跳,她赶紧拿起浴巾擦干身子,一股劲跑出浴室、来到卧室关上门后一头扎进被窝,卷缩着身子躲在被窝里,默默的念叨:“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她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拨通了张婷的电话,“嘟、嘟、嘟....喂!” 见到对方传来了声音,她焦急的问:“婷婷你在哪?” 张婷听到了她略带颤抖的语气,连忙说:“我还在外面呢!你怎么了?” “你赶快回来好吗?我怕!” “你怕?到底怎么了?”张婷有些疑惑的问。 “不知道怎么说,反正你快回来吧,求你了!”田笑笑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好的,笑笑、你别怕、我马上回来!”说完对方挂掉了电话。 她气喘吁吁的躲着等待张婷的到来,她不敢探出头、因为害怕会看到有个什么东西站在自己床边,即使再闷再热也忍着,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满头大汗、现在的时间对自己来说是如此的漫长。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外面传来了开门声,她想一定是张婷回来了,就立刻从被窝里钻出来,刚走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她看到自己的房门被打开,但是并没有看到张婷她人,她便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婷婷?”可久久都没有人回答,恐惧又一次袭来,她感到背后一冰凉,“哈哈...”此时身后传来一声凄凉又刺耳的笑声,她缓缓的回过头、看到一副苍白的脸色、一双黑洞洞的眼睛、那张红得发黑的嘴唇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看到这一幕她深吸了一口气,胸口胀的似乎快要炸开一样,她扭头不顾一切的跑出房间,“啪!”到楼梯口时不小心绊了一跤,整个人从楼上滚了下来,头部重重的磕在地上,之后便不省人事。 二 杂吵声中田笑笑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白色的天花板、再看了看正在输液的右手、才意识到自己躺在医院里,她试着挪动下身子,顿时感到头部一阵疼痛,她只好放弃这念头,伸出手摸了摸缠在额头的纱布、才知道自己受伤了。 “笑笑、你醒了!”刚进屋的张婷看到她后说道,她的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田笑笑无力的应了一声:“嗯!”她看到张婷那蓬松的头发和深深的眼圈,一副疲倦的样子,似乎昨晚上没睡好一样。 “唉、昨晚你真是把我吓得够呛”张婷的语气中杂带着一丝埋怨。 田笑笑无助的看着她:“嗯?” 她紧接着说:“昨晚我急匆匆的赶回家,刚进门就看到你躺在地上,而且满脸都是血、叫了你也没有反应、我就赶紧背着你跑到医院来,生怕你出个好歹”说完她又好奇的问:“你昨晚上怎么回事啊?” “我的伤严重吗?”田笑笑问道。 张婷把手里的那张纸递了过来:“你自己看吧!” 田笑笑接过一看,在疾病诊断结果中写到:“头部外伤(伤口约4厘米)并伴有轻微脑震荡”她无力的放下诊断书,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张婷看到后安慰的说道:“没事的、一点小伤很快就会好的,我已经帮你跟公司请假了,这几天你就安心的养伤吧!” “嗯!”田笑笑随意的应了一声。 张婷又问:“你能告诉我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田笑笑过了许久才回答:“昨晚上我看到了脏东西” “啥?”张婷显得非常惊讶、随后又问:“你说的可是那个....” “对、是鬼”田笑笑镇定的答道。 “不会吧!我们家里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呢、你是不是眼花了?”张婷还是不太相信她所说的。 “你看我像是在骗你吗?”她严肃的看着张婷。 张婷沉默了一会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咱们得找一个懂事的人帮忙看看才行” “嗯、听你的!”现在她也只能听张婷的,她不想再看到昨晚上的一幕。 “好、等下我就去”说完张婷拿起桌上的餐盒:“来、你先吃点东西吧!” 张婷一口一口的给她喂下,喂她吃完早餐后张婷就出去了,只留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病房里,昨晚的画面不断的在脑海中闪过。 三 中午张婷从外边回来,还带来了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她们来到床边,张婷做了个介绍:“笑笑、这位是李奶奶,我请她来帮忙的” 田笑笑看着眼前这位满脸皱纹的老人,赶紧问了声:“李奶奶 好!” “哎!”老人家慈祥的应了一声。 “来、李奶奶、您坐”张婷搬来一个凳子放到床边示意她坐下。 李奶奶坐下后仔细的看着田笑笑:“闺女、刚才婷婷和我讲了你昨晚上的事,你认真想想这几天你有没有做到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田笑笑犹豫了一会说出:“有、昨晚我下班的时候救了一个差点被车撞到的人” “你能把具体的情况讲一讲吗?”李奶奶问道。 田笑笑“嗯”了一声、随后又说:“当时我正在等红灯,她从我身旁走了过去,她根本就没去看红灯和过往的车辆,她就那样慢慢的走在马路中间,我叫了一声她也没有反应,就在她差点被车撞到的时候我把她拉住了,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子!” 听完李奶奶叹道:“唉!闺女、你被鬼魂缠上了” “啊!怎么会这样?”一旁的张婷显得颇为震惊。 李奶奶看着田笑笑说:“昨晚上那个人是鬼魂找的替身,但是你破坏了它的事,所以它缠上你,准备让你做替死鬼,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死于非命” 听到这番话田笑笑心里非常害怕,她焦急的问道:“那怎么办?” 李奶奶深思了一会说:“你现在还能走得动吗?” 田笑笑忍着疼痛支起身子、勉强的说道:“能!” “那好!”李奶奶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道黄纸画的符:“你拔两根头发给我” 田笑笑按照李奶奶说的做、拔了两根头发递给她,只见李奶奶把头发放到符文中间,然后把符文叠成的三角形状又用一根红线缠了几圈,随后说道:“今晚上你带着这道符去找一个公共厕所,把符丢到里面后立马回来,剩下的你就别管了” “嗯、记住了”田笑笑答道。 “我能帮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就看你自己了”说完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田笑笑深情的说了句:“谢谢您老!” “笑笑、我去送送李奶奶!”一旁的张婷说道。 “嗯!” 张婷和李奶奶走出了病房,田笑笑靠在床头,眼睛一直盯着窗外,心里在想自己怎么会摊上这种事,万一逃不过这劫那该怎么办,她还做好了各种思想准备。 四 晚上田笑笑在张婷的搀扶下走出医院,她把那道符放在自己的包里,她们慢慢的走着、准备随便找一个公共厕所,路上田笑笑细声的问:“婷婷、你说我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肯定能!”张婷坚定的答道。 田笑笑忧虑了会又说:“万一我躲不过的话......” “呸!呸!呸!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相信我!你肯定会没事的”张婷不断的安慰着她。 “嗯!” 此时背后传来一阵引擎声,一辆摩托车飞快的从她们身边驶过,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田笑笑挎在肩上的包就被人抢走了,她还被拉倒在地上,“抢劫啊!来人啊!”张婷大声的喊道,她试图追上去,可看到摔倒在地上的田笑笑她又赶紧回来,她扶起田笑笑:“你没事吧?” “没事!”田笑笑强忍着疼痛答道。 “这都什么人啊!我咒你不得好死!”张婷冲着抢包的人怒骂,没办法、她们只能看着抢匪扬长而去。 田笑笑沮丧的说:“婷婷、我们回去吧!” “那怎么行!” “那道符都被抢走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去,明天再去找李奶奶帮忙了”田笑笑失望的说道。 张婷沉默一小会:“也只能这样了!那咱们回去吧!你慢点...”她扶着田笑笑往回走。 回到医院、田笑笑躺在病床上默默不语,张婷见状赶紧安慰她:“笑笑、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呵呵、你别说了、我好累,我想睡觉了”田笑笑闭起眼睛,眼角流露出一滴滴泪水。 “嗯,那你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就去找李奶奶!”说完张婷帮她拉了拉被子,随后便在靠椅上躺了下来。 五 “叮咚...”第二天一早张婷被手机的铃声惊醒,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田笑笑早就醒了,她看着靠在床头的田笑笑说道:“你怎么起这么早!” 田笑笑就应了一声“嗯!” 张婷拿起手机看到是早间新闻的提示,她进入一看结果惊叫了一声:“呀!” “怎么了?”田笑笑好奇的问道。 “你看!这不是你的包吗?”张婷把手机递了过来。 田笑笑接过手机,看见一条本市新闻中写到:“昨晚本市发生一起车祸 ,俩个骑摩托车的男子撞上一辆渣土车被扎身亡”最后还附上了几张血肉模糊的图片,她看到自己的包还在那个人手里死死的拽着,她轻叹了口气:“难道这都是命吗.....” 滞留在人间 一、失意的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周成顺在两个月前离婚了,妻子没什么不好,可因为许媚的出现,她的狂野、性感、任性等等让他觉得,她才是自己想要的女人。只是,当他费尽心思地离了婚后,许媚却突然失踪了,一个月后她才打来电话,说自己马上就要跟一个有钱人在一起了。 那一刻,周成顺连死的心都有。但终究,他没有死,却突然之间失去了方向,以前拼命赚钱,是为了让妻子和孩子过得更幸福一些,可是现在他有钱了,身边却什么也没有了。周成顺开始懈怠工作了,他发现了一个对他来说很好玩的游戏,他把自己的qq号放在了微博上,承诺免费提供心理咨询,以此来吸引那些无所适事的女人,直至走进她们的心灵,或是肉体。只是,前来咨询的女人虽然不少,但一视频,周成顺看到对方的相貌便立即断了邪念。 周成顺的诊所有两层,一楼是治疗室,二楼是卧室。这天晚上,他正在卧室里一边喝酒,一边上网,这时,qq响了,一个叫“滞留在人间”的人要加他好友。周成顺看了看对方的资料,是个男的,本想拒绝,却失手点成了同意。 加上好友之后,“滞留在人间”很是迫不及待,连问好也省略了,直接就说自己很困惑,他明明已经死了,可是为什么还滞留在人间?他想找人问问,可找了一个交警,不仅没有得到答案,反而把那人吓得够呛,没办法,听说周成顺是本市最好的心理医生,只好来找他解惑了。 这是典型的妄想症,比较常见。周成顺漫不经心地问:“那么你原先认为人死之后该是什么样的呢?死后的世界又是怎么样的呢?”“滞留在人间”说:“按我们中国的传说,至少有牛头马面接你上奈何桥,饮一碗孟婆汤吧?可是,我为什么不仅没见着牛头马面,甚至连鬼也看不到一个?我好像跟活着时一样,每天所见所闻一般无二,可就是没人理我。我就这么飘过来飘过去的,好像成了孤魂野鬼,我感到很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这人的妄想症已经很严重了,但周成顺不可能真的费力为他治疗,于是敷衍道:“这里说不清楚,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到我的诊所里来细谈。” 刚发完这句话,门铃就响了。周成顺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风衣风帽、戴着墨镜口罩的男子。男子略带歉意地说:“周大夫,我就是‘滞留在人间’,真名叫张子仁。实在对不起,我太想见到你了。但愿不会把你吓一跳。” 原来这人一直就在自己门口用手机上网跟他聊天呀。周成顺虽然不高兴,但人已经上门了,惹恼一个有心理疾病的人是很危险的事,他勉强笑道:“是你啊,外面天冷,快进来坐吧。” 屋里有暖气,热烘烘的,可是张子仁并没有把风衣风帽和墨镜口罩摘掉。周成顺心想,他应该是精神极度压抑,把自己包在衣服里面才觉得有安全感。他倒了杯茶,试图让张子仁轻松起来。张子仁接过茶放在一边,说:“周大夫,科学上来说,人死如灯灭,可是我为什么还能感知这个世界呢?”周成顺问道:“你真的觉得你死了吗?那么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吗?” “当然是死了。”张子仁似乎有点不高兴被怀疑,“一个星期前,我开车到到翠湖别墅去。到西化路时,我突然浑身一震,跟着就飞到了天上……我是说那种摆脱地心引力的飞。我很诧异地看到地上一辆大货车跟一辆已经变形的小车撞在了一起,一看小车的牌照,竟然是我的!再一看,发现地上还有一个仰面朝天的我!我想了半天,才想到自己已经死了。我拷,我怎么就死了呢?我的生意、钱财,别墅小车等等辛苦一辈子赚回来的钱都没用了,我气愤呀……” 周成顺觉得他的病已经很严重了,他完全把自己当成死人了,周成顺有些不烦恼地说:“你说你死了没地方去,只是飘荡在世间,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舍不得抛弃这些身外之物,所以才找不到去路,变成了孤魂野鬼?”张子仁猛一哆嗦,如醍醐灌顶一般叫了起来:“对呀!我十几岁时就离开家出来闯,吃尽了苦,走到今天实在不容易呀,确实难以放弃这些身外之物。周大夫,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是身外之物了,那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能量守衡定律,物质是不会灭的,你的钱财等物来自于社会,自然也就会回到社会去,所以,你的东西是不会消失的……”周成顺知道,对有偏执狂的病人,有时候用一些似是而非的道理,反而更容易被接受。 张子仁显然是被绕晕了,半天后才说:“这个,我得回去好好想想。那么,我就告辞了,希望不会再来麻烦你了。” 二、已经死了的病人 第二天早上,周成顺翻了翻日程表,今天要去公安局讲课。别看警察们都是见惯了死亡的职业,可越是这样,心理问题往往越严重,就像教师,虽然教育孩子们要心理健康,可是自己的心理却往往因为压力而失去健康。 课讲完后,周成顺正要出门,一位姓戴的交警从后面叫住他,并将他拉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支支吾吾地说:“周医生,是这样的,这几天我眼前老出现一个影子,晃啊晃的,怎么也摆脱不了。我以为是眼睛有问题,可去了医院后,他们说眼睛根本没事,可能是心理问题。”周成顺问道:“你之前有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戴交警摇头说:“从来没有。我寻思着,是不是跟一个星期前发生的那次车祸有关。”戴交警说,前几天,西化路发生了一起车祸,一辆大货车跟一辆小轿车撞上了。货车司机没事,小车司机重伤。“我们将伤者抬到医院后,医生说他体内五脏六腑全碎了,根本没法治。可是,却又有呼吸。我们查到他的身份,叫张子仁……”周成顺失声叫道:“什、什么?你说他叫什么?”“张子仁。”戴交警继续说,“张子仁是一家公司的老总,身家上亿。我们找到他的妻子,可对方只匆匆过来看了一眼,就再没来了,我们一查,敢情,公司副总经理是她的情人,两人正忙着接手公司呢。所以直到现在,张子仁还是要死不活地躺在医院里。但是,每天在我眼前晃的那个影子很像他……” 张子仁明明躺在医院里,那昨晚来找自己的是谁?找戴交警的又是什么东西?还有,张子仁说过自己曾找过一个交警,难道就是戴交警?想到这,周成顺不禁哆嗦起来,问道:“他、他……昨晚呢?昨晚你有没有见到那个影子?”戴交警摸了摸脑袋,有点奇怪地说:“昨天?咦,还真没有。” 没找你,来找我了。周成顺心道,他敷衍地对戴交警说:“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急事得走了。下次约个时间再聊好吗?”他匆忙走了。 回到诊所,刚坐下,手机响了,周成顺接来一听,是许媚打来的。许媚的声音还是那么娇媚:“小顺子,有没有想我?”周成顺苦笑道:“你还需要我想吗?”许媚咯咯地娇笑了起来,说:“还在吃醋呢?告诉你,我已经跟他分手了,如果你还想见到我,今晚就到河马酒巴来找我。” 周成顺心里百感交集,他虽然是心理专家,但从来不知许媚到底在想什么。事实上,许媚本来是他的病人,来找他是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她父母有钱,她又长得漂亮,从小到大几乎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是她就是不快乐。周成顺还没解答她的困惑,却被她俘虏了…… 到了晚上,周成顺来到河马酒吧,看到许媚正在舞池里跟一个帅小伙在跳劲舞。许媚一点没变,她的身边从来不缺男人。过了会儿,许媚香汗淋漓地和那个小伙子走过来,小伙子在她的脸上亲吻了一下,这才转身走了。周成顺心里有点酸酸的,说:“有了他,何必来找我?”许媚咯咯地笑道:“又吃醋了。得了,带我回家吧。” 半夜里,周成顺下床抽了根烟。许媚仍然那么妖媚,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床下,可是,她为何要回来找他呢?这时,睡梦中的许媚突然抽泣起来,哭得很伤心。周成顺叫醒了她,许媚说:“我梦到我赤身裸体地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又到哪儿去。”许媚的眼神很飘忽,这是一个典型的精神病人的眼神。 楼下诊所的门铃突然响了。什么人这么晚还来造访呢?周成顺下了楼,从猫眼里向外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风衣风帽,戴着口罩和墨镜的男人正站在门口。周成顺的心里“咯噔”一声响,张子仁!他哆嗦着,不敢开门。 张子仁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了,说:“周医生,我看到你了,就在门后面。你不开门,我自己进来了呀。”在周成顺还没反应过来时,张子仁已经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了,张子仁抱歉地说:“周医生,实在抱歉,又这么晚来打扰你。可是你知道,我心里实在太苦恼了,我简直要发疯了!”周成顺勉强笑道:“我刚才、刚才正要给你开门的。没想到你、你……对了,你还没到你该去的地方吗?” 张子仁烦躁地说:“不行啊,上次你跟我说钱财是身外之物后,我回去想了又想,总算是想明白了。亿万家产又如何,回头往地下一埋,啥也没了,行,咱不要它了。这样我算是想通了吧?可还是不行?没有牛头马面,天使恶鬼来理我,我该到哪去呢?总不会一辈子就这么漂着吧?天底下哪有我这么可怜的鬼,实在是太痛苦了!周医生,你得帮帮我呀!” 周成顺挠了挠脑袋,说:“莫非,你还有什么没放下?或是什么愿意没实现?”张子仁埋首想了半天,突然一抬头,说:“难道是因为她?” 三、最难放下的东西 张子仁说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喜欢攀比,不仅比谁钱多,还比谁的女人漂亮,两个月前,他在酒吧遇到了一个女人,长得很漂亮,可就是心太野。送车送别墅都不管用,他花了比追求别的女人十倍的心思来追求她,她这才答应了。“出车祸那天,她打电话给我,说她在别墅里洗得香喷喷的在等我,我这才心急撞了车。结果,我费了这么多心血和金钱追来的女人,连碰都没碰上一下,我太冤了。难道就是因为这口怨气压在心里,所以才没办法离开?” 周成顺正要回话,许媚穿着睡衣从楼上走下来,说:“小顺子,你在发什么神经,怎么一个人说话呀?”周成顺想到许媚是看不到张子仁的,正不知如何解释时,突然看到身边的张子仁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许媚说:“她、她就是那个女人呀!” 周成顺明白了,原来,许媚口中说的有钱人就是张子仁,而张子仁口中的女人就是许媚。张子仁兴奋得不行,连声说道:“周医生,难道你知道我放不下的就是她,专门把她带来见我的?太谢谢你了,我要跟她说几句话。”说着,就见他伸手在许媚的眼前晃了晃,许媚打了个哆嗦,顿时睁大了眼睛,说:“你、你不是被撞了吗,怎么会在这?” 张子仁说:“许媚,我送你车不要,送你别墅也不要,但那天你为什么会突然答应我了?”许媚愣了愣,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说:“你傻呀,我那是逗你玩的呢。”张子仁瞠目结舌,半天也开不了口。周成顺心中一喜,或许,许媚喜欢自己更多一点,但许媚随后又转过头来,对他说:“重新来找你,只是因为你是心理医生。我很困惑,为什么我如此疯狂地寻找刺激,却好像从来没有找到我需要的东西?但你显然帮不了我,因为你连自己的病都医不好。”说着,许媚转身上楼,片刻后提起背包出了大门。 张子仁垂头丧气地说:“原来,我们只是她寻找的一个刺激。”周成顺叹道:“不管怎么说,你见到了她,也该没什么放不下了吧?”张子仁仍在极度沮丧中,说:“或许吧。” 第二天早上没事,周成顺没有开车,就顺着大路走着走着,猛一抬头,发现自己来到儿子读书的小学门口了。现在是课间时间,里面好多小孩子在嬉戏打闹着,周成顺睁大眼睛,努力想找到儿子的身影,自从离婚后,他还没见过儿子呢。 一个保安见他形迹可疑,上来询问。周成顺说是来看儿子的。保安问他孩子叫什么,哪个班的。周成顺说了,保安一脸警惕,说:“他已经转学了,你说是他爸爸,怎么连这也不知道?”周成顺吃了一惊,问道:“什么?转学,转到哪了?”保安仍是一脸警惕,说:“这我怎么知道。你要没事,就请离开吧。” 周成顺立即给前妻打电话,但提示手机已停机。显然,前妻已经伤透了心,彻底断绝了与他的联系。周成顺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人潮人海,可是大家都神色匆匆,谁也没注意到他神色有异。这时,周成顺才明白了张子仁的痛苦:他飘荡在世间,能看得到别人,可是别人看不到他,他无法跟人沟通,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去……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比如许媚,还有自己,只不过他们都不知道而已。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张子仁再次来到诊所,看来他的心情不错,不等周成顺问,就说:“周医生,我是来向你告别的,我知道自己该往哪去了。”周成顺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次回去之后,我绞尽脑汁地想了又想,我连钱财和女色都放下了,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也是凑巧,我在路上遇到一个在打孩子的妈妈,那妈妈一边打一边骂:叫你去偷东西!我打你是为你好!我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我小时特别捣蛋,父母老打我,我一气之下就跑了,二十多年了都没联系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张子仁摘掉墨镜,用手拭了拭两个空洞的眼睛,“所以,我回去了,告诉父母,我不能尽孝了,请他们一定要好好活着。看着他们哭成泪人一样,我真后悔以前没有对他们好一点。说来也怪,做完这件事后,我突然就知道自己该去哪了。原来,我最难以放下的反而是自己一直忽视的亲情。周医生,虽然你没有帮到我,但不管怎么说,我都该感谢你的。”张子仁说完,长吁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漏了气的皮球一样委顿下去,片刻后,沙发上只剩下一堆衣物了。 天亮后,那位姓戴的交警给周成顺打来电话,说自己的病劳他费心了,不过这几天那白影都没再出现,不用去治疗了。另外,那位叫张子仁的伤者,在昨天夜里12点左右终于断了气。12点左右,正是张子仁来诊所的时间。 周成顺想了想,拿起手机,找到妻子母亲的电话号码,他想好了,无论如何也要找回妻子和儿子,他们才是自己最需要的。他不能像张子仁那样,到死了,才后悔没有对亲人更好一点。 菜头陀 我是一个农民,我每天带着锄头下地。给我种植的大白菜施肥除草,但是今天却出现了一个让我十分奇怪的事。 我的菜竟然全够枯死了,唯独只剩下中间的那颗大白菜。我看到这场景却让我心痛不已,我放下锄头,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走在菜地里;看着这满目狼藉的菜地。我心想道:这两个月的心思都白费了。 我走到中间的那颗大白菜前,从白菜叶的缝隙中;隐隐约约的看到一双正在打坐的脚。我惊了一下;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敢将外面包裹的菜叶剥开。我连忙去找了村子里的刘先生。 刘先生他家是扎香蜡竹火店的,也经常的帮别人跳神打鬼。 我一路走去,发现村子里所有的土地里面的作物全都枯萎了;大部分的村民脸上有泛出兴许的苦涩。可不是嘛,就等着这些庄稼来过年呢;我低声叹了一口气,加快步伐往刘先生家走去。 好不容易敲开刘先生家的门,刘先生却埋怨的说:“敲什么敲啊?”我气喘吁吁的摆了摆手说:“刘先生,呼呼,不好了,呼呼。我家地里种出不不知道什么东西,所有村民家的庄稼都枯萎了。”刘先生眉头一皱,眼珠子一鼓,怒道:“什么?!带我去看。”我摆了摆手急促的说:“哎呀,刘先生;听我说完。我家地里还有一颗白菜;菜叶里面似乎包着一个像人的东西!盘着腿在哪儿坐着!” 刘先生这次却没有说话,反倒是到了自己的卧室里。我连忙跟了进去,只看见刘先生在哪儿忙前忙后的翻着什么。半响刘先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本书,书上写的字我完全不认识。 刘先生拿出了那本书走出了房间,在他家的大堂随意找了张板凳坐了下来。开始翻阅他手中的那本书。我站在刘先生的房门前,十分焦急;但是却又不敢打扰刘先生。翻了好一会书的刘先生,慢慢的站起身对我说:“走,带我去看看你说的那包白菜。” 我点了点头,带着刘先生便往我家的菜地里赶去。一路上刘先生也没有说话,只是看到他脸上十分焦急的神情。越走刘先生的脸色便越不好看,我心里便有了准备。 到了我家菜地的地埂边,看到好多村民都已经围在哪儿;我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我很快的走进人群中,扒开人群。我看到我家菜地里长出的那唯一一颗白菜外面的叶子已经被村民们剥开了。里面是一个绿色的小孩在哪儿打坐,但是小孩的面目却十分的狰狞;看起来如同邪祟一般。 这时候好不容易刘先生才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刘先生看到这绿色的小孩脸色上的表情却一会陰一会陽。这时候边上的村民都不敢出气,我也束手无策的站在了一旁。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刘先生突然翻到在地上,开始不停的抽搐,口吐白沫。众人看到这情况也懵了,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不能让刘先生一直在这儿发羊癫疯啊,先送村卫生所啊。”这时候众人才反映过来,合力将刘先生抬上了拖拉机,往卫生所开去。 而很快大家伙将刘先生送上拖拉机后,便又返回来。这时候大家开始流言蜚语的说了起来:“你看看啊,他家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啊。现在好了刘先生都对付不了。”“谁说不是呢,他家不仅害了刘先生,还让我们的庄稼都毁了。”“是啊,不知道他家造了什么孽啊。”…… 各种流言蜚语充斥到我的耳中,让我十分烦躁。但是转念一想是同村的村民也就忍了。我拿起地上放着的一把锄头,将这个绿色的小孩从地里轻轻的刨了出来。 这个菜头中央盘坐着一个小孩,看着确实有些许渗人。但是我盘算着不能把这东西放在这儿,不然指不定会在闹出什么乱子。我把我外面的上衣脱了下来,将小孩用衣服包裹住;头也不回的走回了家中。 回到家,我把这菜的根切平了;放在了家里的桌子上,根部也和普通白菜一样。 这时候儿子也放学回来了,“爸!”儿子还没进家门就喊道:“爸,你看我考了一百分。”我看着孩子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张试卷。儿子跑到我的面前直接将试卷扔在了我的手中,高傲的说道:“爸,你看我;今天又考了一百分。”我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笑道:“嗯,我儿子真聪明。”顿了顿,我站起身说:“儿子,你在家里看看电视;爸爸给你做好吃的。”儿子高兴的点了点头。 我走进厨房,开始洗菜。虽然脸上的十分的喜悦,但是心里却是对那绿色的东西有一丝的畏惧。刚在切菜,就听到儿子在外面说道:“我们一起玩游戏好不好?我今天考了一百分哦……”我心想:会不会是儿子的同学来了呀?但是没过一会就又听到儿子的声音:“哦……我们一起飞……”我暗道:不好。 立马走出厨房,看到孩子双手拿着那绿色的小孩在哪儿跑着一圈一圈的转。我看到这情形便对儿子吼道:“儿子!把那个玩意给我放下!”但是儿子并没有停下,却越跑越快。我放下手中的菜刀,大跨步的走到儿子的面前将儿子抱了起来。但是儿子的脚还在扑腾个不停,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那绿色的小孩。 儿子这时候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啊?”这时候儿子似乎已经被这个绿色的东西迷到了。我一怒,夺过儿子手上的绿色小孩,“啪”的就往地上摔去!那绿色的小孩如同山药一样被摔得四分五裂!在摔断的地方却流出了鲜红的血液!儿子这时候也哭了起来:“呜呜……头陀……”这时候我看到儿子的额头上突然滴下一滴滴的鲜血! 我轻轻的扒开儿子的头发,却没有发现任何伤口;血就是从毛发中滴出来。我轻轻碰到儿子的头,儿子却哭得大喊大闹,直喊疼。我看到这情况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抱起儿子就往村卫生所跑去。 好不容易跑到村卫生所,卫生所的张医生正在吃饭;看到我抱着儿子,满手鲜血。立马放下饭碗,就接过我的儿子,往卫生所内的就诊室跑去。闪瞬之间,张医生便已经把我儿子放在了治疗台上。 这时候边上的小护士递来一个装满了酒精和剪刀等工具的方盘,张医生用剪刀把儿子的头发一点点的剪开,我看到儿子的头顶上泛出一个大大的口子!看起来十分的骇人。张医生问我道:“你儿子?”“我儿子。”“怎么伤的?”“我……我……我不知道。” 这时候正在处理伤口的张医生突然抬起头来看到我说:“不知道?孩子的头骨都开裂了你不知道?”说完又继续帮儿子处理伤口,这时候儿子迷迷糊糊的说道:“头陀,你是我的好朋友你为什么要打我啊?呜呜呜……”我听到这话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眼腺开始湿润。很快张医生给儿子把针缝了,整整缝了十七针。 很快张医生手下的那个小护士过来说道:“张医生说了,要输破伤风和青霉素。要先做皮试。”我抱起儿子,走上卫生所二楼的病床。小护士很快给儿子做了皮试,给儿子输液。 我找了张板凳坐在了儿子病床旁边,心里那叫一个懊悔。我泣不成声对昏迷的儿子说道:“儿子,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为什么要带这么一个邪祟的东西回家。爸爸对不起你啊,呜呜呜。” 这时候有人轻轻的摸了一下我的脊背,我一个激灵;转头看去,是刘先生。刘先生正在病床上睡着看着我,淡淡的说道:“原来是你啊,我说谁把我吵醒了?”我看到刘先生就如同抓到一颗救命稻草一样的扑过去就跪下,边磕头边嚎道:“刘先生,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 刘先生缓缓的说道:“你别这样,先扶我起来。”我听到这话如获大赦,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将刘先生慢慢的扶起靠在床头。刘先生缓缓抬起手,又慢慢的放下;来回了好几次,这却让我心里更加没有了底气。 刘先生长叹一口气,用嘶哑的声音对我说:“哎,算了我还是告诉你吧,你家里种出来的那个东西,我知道是什么。那叫菜头陀,那是农民怨声载道的怨气形成的。它属于一种怨气化成的精灵,每当你们农民种地的时候,唉声叹气就会形成怨。就会慢慢的把怨种在了地下,慢慢的就形成了菜头陀,菜头陀属于修炼的精灵;弄不好就会变成煞。你把他挖出来没?”我焦急的说:“我挖出来,但是被我儿子拿去玩然后就被那东西迷惑了;我把那个东西摔碎了。我儿子也就变成这样了。刘大师,快救救的我儿子吧。” 刘先生长叹一口气,缓缓的说道:“你摔碎后,菜头陀怎么样了?”我焦急的说:“不知道,但是摔碎后就流血了。”刘先生出了一口大气说:“呼,还好,那好。”刘先生缓缓的说道:“放心吧,没事了,你家里的那个菜头陀还没有成气候;所以那菜做成的身体如同肉身一样。会流血,就证明它还没有成气候;就被你破了法。它懊恼才打你儿子,但是现在应该已经灰飞魄散了。” 我听到这话我又哭了,这一切的事情似乎都怪我。而且也确实是因为我才让儿子变成这样。我的眼泪又从眼睛里流了出来。这时候儿子突然醒了“爸爸…”儿子虚弱的说道:“爸爸,我饿了。”我看到儿子慢慢睁开的眼睛,我兴奋得抱住了儿子“啪”的在儿子脸上亲了一口,说道:“好,儿子你等会。爸爸这给你去买好吃的。” 这时候护士打开了门,带来了两碗病号饭;递给了我和刘先生。 后来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儿子头上的伤也好了;学习虽然说落下了一些,但是也没有多大的影响,但是儿子的头上却留下了那永远抹不去的伤疤。至于我,种地的时候都会和庄稼悄悄的说:“庄稼,你好好长大;长得好好的哦,哈哈哈。” 在后来我才明白了,做什么事情都要开开心心的去做才能做好;如果每天做什么事的时候怨声载道自己的心情也会变得很差,事也做不好。 恶灵归来 一、惨死 郭利坐在诊室的椅子上,不知怎么,眼皮一阵突突直跳,心里像是有个吊桶在打水一般,难受得喘不过气来。他坐不住了,跟同事打了个招呼就起身回家。走到半路,想到妻子最近身体不好,他又去菜市场买了只老母鸡,打算晚上炖鸡汤。 打开门,郭利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妻子坐在椅子上,儿子正跪在她脚边。儿子的神情,除了惊愕还是惊愕。 郭利急步上前,只见妻子嘴巴大张,眼睛向上,神情格外诡异。他颤抖着伸出手去探妻子的鼻息,早已气息皆无。 “我、我下课早,一进家就看到妈妈这样,她、她是不是死了?”儿子不住哆嗦,明显带着哭腔。 郭利的脑子一片空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中年丧妻,人生一大不幸竟落到了他头上。他紧紧地抱住妻子,用力摇晃着,泪如雨下。 当警察询问郭利关于他妻子最近的情况,郭利没有任何反应,悲痛几乎击垮了他。他只是喃喃地问法医:“她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人放了血?”郭利是外科医生,直觉告诉他,妻子现在的样子,像是被抽干了身体里所有的血。 法医点点头。奇怪的是,血竟是从颈动脉被抽走的,看上去像是老练的变态杀手所为。 “楼下有一群狗,好像在抢什么东西!”站在窗边的一个警察惊呼。 除了郭利父子,屋里其他人都跑了下去。楼下那几条野狗在争抢一个袋子,袋子突然被撕破了,鲜血猛喷。几条狗似乎被吓住了,四散奔逃。 袋子里的血应该是死者的,杀手为什么要这么做?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分析,这应该代表了他对死者强烈的厌恶,把死者的生命当成了垃圾。 相比郭利,儿子阿冬的自控能力更强一些。他说,放学回家后,一进门就看到母亲坐在椅子上,跟她讲话也不回答,走近了才发现母亲死了。 警察问他,回家时碰到过什么人。阿冬想了想,说碰到过一个穿黑色皮衣皮裤的男人,他匆匆下楼,手里拎着个黑色塑料袋——这应该就是凶手了,黑色塑料袋里装的就是死者的血浆! 但是,现场如此干净,死者似乎没有挣扎过,凶手是怎么做到的呢?警察在取证后就离开了,郭利带着儿子暂时住进了旅馆。 “阿冬,最近你妈妈有什么反常的地方?”躺在床上,郭利问儿子。他平时工作太忙了,常常值夜班。 “没有。”阿冬闷闷地回答。 小区没有监控摄像头,居住的人也比较杂乱,警方连续排查了多日,都没有找到关于黑色皮衣人的蛛丝马迹。不过,法医解剖得知,死者是被人注射麻醉剂后才放血的,所以现场没有挣扎过的痕迹。至于麻醉剂是从何而来,警方正在调查。 郭利急忙赶到警局反映情况:他所在的医院曾丢失过一盒麻醉剂,一直没有下落。 警察问郭利: “麻醉品不是要求严格管理的吗?” “应该是的。不过,那天32中失火,两名教师被烧伤,几十个孩子轻度灼伤,全都送到了医院里来,现场一片混乱。”郭利清晰记得那天的事,因为阿冬就在32中。他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哪个病人被推进来后,竟是自己的儿子。要知道,阿冬十分优秀,从小学到高中,学习成绩一直排第一,还拿了国际奥林匹克竞赛的金牌,明年可以免试进清华。儿子是他和妻子的全部希望。 于是,警方调整方向,开始调查麻醉剂失窃的案件。 每隔两天,郭利都要打电话向警察询问破案的进展。他得知,十几年前,另一个城市曾发生过五起麻醉被害者,然后放血的案件。凶手叫白启明,后来自杀身亡。在自杀前,他交代了那几起案子,在他家也找到了死者们的东西。而且,白启明最喜欢的装扮就是一身皮衣皮裤,莫非有人模仿他犯罪? 一个月过去,郭利再也坐不住了。既然警方找不到线索,他就自己去寻找!接连几天,郭利几乎将小区的住户都走访了一遍。在认识的人眼里,他妻子性情温良,没有不良嗜好,甚至没跟人吵过架。这样的人,怎么会被残忍地杀害呢?只有一种可能,那个变态杀人狂是随机杀人! 入夜,郭利筋疲力尽地回家。吃过饭,他想了想,打开电脑上网,找找十几年前的那些案件,看有没有线索。 输入关键词后,屏幕上出现了数十条信息。郭利很快就找到了十几年前的凶杀案:当时,白启明在4年里杀了5个人,警方却一筹莫展。后来,白启明因患癌症自杀,临死前交代了自己的罪行。他杀人时没有固定目标,完全是随机的五个人,不过,全是女人。他先麻醉被害人,然后放血,随手把血浆扔进垃圾箱里。后来,有精神病专家推断,白启明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极度厌恶女人。白启明拥有化工、医学双博士学位,心思缜密,每桩凶杀案都设计得天衣无缝。如果不是他自杀,恐怕那些案子将永远成为悬案。 郭利的手微微颤抖:现在白启明死了,却出现了效仿者。如果这个效仿者有足够高的智商,会不会和白启明一样,永远不会被抓获呢? 隔壁传来了阿冬的咳嗽声,郭利起身去敲儿子的房门。阿冬患哮喘,偶尔会发作。郭利隔着门问:“是不是把治疗仪摘下来了?”去年,郭利为阿冬买了个治哮喘的电子治疗仪戴在手上,但儿子说,戴着就像是女人戴手镯,他常常偷偷摘下来。 过了一阵,阿冬的房间又平静了,他一定是又戴上了“手镯”。电子治疗仪的临床验证效果很好,它还有定位系统,只要患者戴着,随时可以知道他的具体方位。 回房后,郭利重新坐到电脑前,一页页翻下去,一个博客链接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个男人记录了两年前他妻子被杀的经过,也是先被人麻醉,然后从颈部抽干身体里的血液,至今仍未破案。 郭利的心怦怦直跳:他妻子的死,和自己的妻子如出一辙!而且,只相距两年,会不会是同一个凶手呢? 郭利仔细阅读博客信息,发现那男人就住在邻省,坐火车去不过3小时。于是,郭利抄下邮箱地址,给他发了个邮件,不仅说了自己妻子死亡的详情,还附上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二、夜变 想不到,十分钟后,郭利的手机响了,竟是写博客的那个男人——刘立德打来的。 刘立德说,两年前的深夜,他睡得正沉,天微明时,却突然发现妻子不在床上。他进到客厅,发现妻子坐在陽台上,一动不动。他走上前,这才发现妻子死了,脸色白得吓人,嘴巴大张,眼睛上翻。当时,儿子正从房间出来,吓得哭了起来。 两个男人不禁唏嘘,他们的经历何其相似!不过,刘立德更悲惨,儿子因为惊吓过度,精神出了问题。后来送进医院,由于医院管理不善,儿子竟然走失了,至今下落不明。 正说着电话,郭利突然听到门外有动静。这么晚了,会是谁呢?他合上手机,悄悄走到门边,猛地拉开门,只见阿冬瑟缩在墙角里,恐惧地说:“刚才、刚才窗口好像有个黑衣人。” 郭利忙走到窗边,窗外昏黄的路灯下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阿冬似乎吓坏了:“我房里有股怪怪的味道。我听到有人喊我,就马上跑出来,看到窗口有人影一闪,我就蹲到了地上。”儿子虽然是半大小伙子了,可天性胆小。 郭利安慰了儿子一番,进到他的房间,抽抽鼻子,果然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陡然间,他脑子里灵光一闪,这好像是曼陀罗的浓香!郭利赶紧打开所有窗子,通风换气。 让阿冬睡在自己的房间,郭利坐在客厅里发呆:凶手又要谋害自己的儿子?曼陀罗的浓香能催生幻觉,起精神麻醉的作用。他们住在二楼,这种香味是从哪儿传来的呢? 郭利重又回到儿子的房间,拉灭灯仔细察看。突然,他看到空调管道的一侧有隐隐的亮光,一根引线在燃烧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弥漫开来。郭利赶紧拉下引线,扔在地上踩灭。 发生这件事之后,郭利嘱咐阿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他甚至向医院请了长假,每天接送阿冬上下学。但几天后,意外仍然发生了。 阿冬在下课后,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跑向校门口。后来,再没有人见过他。 郭利都要发疯了。接到学校的通知后,他马上报警,然后不停拨打儿子的手机,可对方始终关机。 警察详细地询问那晚发生的事情,又再三追问郭利是否有仇家,或者,有没有与病患发生过医患纠纷? 郭利摇头,他是个敬业的医生,不是贪婪的蛀虫。但是,他不想多说了。妻子死后,破案一直没有进展,他隐隐感觉到,警察似乎怀疑上了他。他是个外科医生,可以接触到麻醉剂。现在稍有点地位的中年男人,哪个没有个把情人,谁还把家里的黄脸婆当回事?同事提醒郭利,警察已经不止一次来医院调查了。 郭利向警察提到了刘立德妻子的命案,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刘立德的妻子死后,儿子住在精神病院,却离奇逃走,再无下落。阿冬会不会像他儿子一样,也是被人带走了?于是,郭利马上打电话给刘立德。 得知阿冬可能被人绑架了,刘立德十分吃惊,他很干脆地说:“如果方便,我马上动身去找你!”郭利答应了。 刘立德的到来,并未给警方带来有效线索。两家以前从不认识,不在同一个省份,相互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叉点。况且,刘立德的妻子被杀,又是发生在两年前。不过,当刘立德住进了郭利家,无意中拿出儿子的照片时,却让郭利吃了一惊。 刘立德十分想念儿子,儿子刘天林16岁的照片一直都装在钱夹里。照片中,刘天林正在打篮球,朝父亲的相机回头一笑。刘立德说:“我儿子很少笑,几乎所有照片都是抿着嘴,只有这一张是笑的。所以,我一直保存在身边。” 郭利木呆呆地站起身,半晌,他抱出了相册,阿冬的照片全在里面。 刘立德翻开相册,不禁大吃一惊:郭利的儿子阿冬,跟自己的儿子刘天林长得极为相似!甚至,阿冬照相时歪头的姿势,都跟刘天林一模一样!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立德喃喃地问,“你儿子,是亲生的吧?” “是的。还是我亲眼看着老婆生的。”郭利闷声说。 刘立德沉默不语。接下来,两人缓缓地诉说自己儿子的特点,都爱吃甜食,都不喜欢小动物,都很聪明,都很安静……越往下说,郭利的心就越沉,他终于问出一句:“天林,是你的亲生儿子吗?” 刘立德一愣,说:“是啊,也是我老婆生的。” 郭利垂下了头。 三、追踪 那一晚,两个大男人辗转反侧,无法入睡。郭利盯着墙上的电子时钟,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坐了起来。刘立德问他在做什么。 “我刚刚想起来,我儿子戴着治疗哮喘的‘手镯’,它能定位!不管他走到哪儿,在哪儿发病,我都可以迅速查到。”说着,郭利打开电脑,熟练地运用卫星定位。这是他在购买“手镯”时已经学会的。 “阿冬,他、他在李桥县一家旅馆里。”郭利惊叫。 通知警方后,郭利连夜租了车,和刘立德一起赶往李桥县。两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一家旅馆前。 郭利跳下车。当地的便衣警察已经在旅馆四周把守,他们看过了郭利和刘立德的证件,将两人放了进去。 郭利拿出仪器,指针迅速指向一辆小卡车。他叫来了旅馆老板,老板说,卡车是一个老年女人的,她昨晚11点入住旅馆,还特意嘱咐老板清早4点就叫醒她。现在是凌晨3点。 警察小心地打开卡车车厢的大锁,只见里面放着一个大木箱。剪断绳子,掀开箱盖,郭利一眼就看到被堵住嘴、浑身捆绑的阿冬!他急切地要冲上前,却被警察拦住了。 阿冬和郭利、刘立德三人上了警车。在老板的指引下,警察上了楼,来到角落里的一间客房门前敲门。 只听楼上一阵响动,黑暗中,郭利看到窗户打开了,一个人影攀着窗子跳了下来。郭利立即推开车门,奋力跑上前,将那人扑倒在地! 郭利感觉到,这是个女人,而且是个有些年岁的女人。将女人的头掀起来后,郭利惊得目瞪口呆!虽然时隔多年,他仍然一眼认出来,这是吴医生! 已经17年了,郭利对这个女人感恩戴德,一直记着是这个女人给了自己和妻子希望,给了他们一个和美的家。 “怎么、怎么会是你?”郭利喃喃地问。 这时候,刘立德也跑了过来,和那女人的目光相对,顿时张大了嘴巴,半天没说出话来。 吴医生曾是名噪一时、专治不孕不育的专家。十几年前,民间流传一句话:不怀孕?找吴医生!只是,红火了几年后,吴医生突然退隐,不再行医。这些年,郭利再也没见过她。 20年前,郭利和妻子结婚,一直没有怀孕。经检查,是郭利的精子数量太少,导致妻子不孕。后来,经多方治疗无效,他找到了吴医生,吴医生尝试了试管婴儿,很快他妻子就怀孕了。妻子生下活泼聪明的阿冬后,夫妻俩高兴万分。可是,现在吴医生为什么要绑架阿冬呢? 坐在警车里,郭利的脑子迅速转动。突然,他想到了一个问题:当初做试管婴儿时,吴医生会不会替换了自己的精子? 被警察带进看守所后,吴医生点名要见郭利和刘立德,否则,她一个字都不会吐露。 郭利和刘立德被警察叫进了审讯室。吴医生站起身,朝着他们深深鞠了一躬,眼里含着泪水,说:“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郭利嘴唇颤抖,半天才问出一句:“这、这到底是为什么?” 吴医生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出了一件令郭利和刘立德无比震惊的事。 四、往事 20年前,吴医生从国外进修回来,在一家医院专门从事不孕不育的治疗工作,很快就成为学科带头人,最为权威的孕育专家。令她没想到的是,平静的生活背后竟隐藏着一枚炸弹,她的女儿竟得了癌症!女儿22岁,风华正茂,更重要的是,智商极高,小小年纪已经是博士后,前途无量。吴医生的丈夫早年因癌症去世,现在又轮到她女儿,令吴医生痛不欲生。 因为女儿处于晚期癌症,手术、化疗,已经没有任何用处。几近崩溃的吴医生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为什么不把女儿的卵子保存下来?这样她就可以做外婆!女儿起初觉得很荒唐,但后来被吴医生说服了:母亲年近五十,老来膝下空空,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难过的呢? 于是,吴医生在女儿去世前,用最先进的方法冷冻珍藏了十枚卵子。女儿去世后,吴医生开始联系女儿生前喜欢过的一个男医生,那也是个智商极高的年轻人。吴医生给他提供了一笔经费筹办诊所,条件是让那男医生捐献精子。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得多。来求吴医生做试管婴儿的人排成了长队,吴医生将一个又一个受精卵植于母体,最终有两例成功了,就是阿冬和刘天林。她一直瞒着这两对夫妇,让他们误以为植入母体的是自己夫妻俩的精子和卵子。 万万没想到,几年后,那个接受吴医生资助,名叫白启明的男人自杀了,而且,他患有家族遗传性精神病,曾残忍杀害五个女人的事也被曝光。吴医生忧心忡忡,格外担心阿冬和刘天林。 接下来,吴医生放弃了医院的职位,申请退休,全力研究精神疾病,尤其是对白启明的家族精神病史开始了长达几年的追索。可是,越是研究,她就越是担心:自白启明之后,白家男性后人的发病年龄越来越低,最小的一个病患只有12岁。他们似乎都有嗜血的天性,发病后会变得极为残暴。而且,因为有着极高的智商,他们破坏的手法也非常高明,善于隐藏自己。不过,吴医生还是心存侥幸,并不是所有白家后人都会发病,也有正常活到一百岁的。她暗自祈祷,阿冬和刘天林一定没事,一定没事。 可事实证明,吴医生的想法完全是一厢情愿。两年前,刘天林的母亲被杀,还被抽干了身上的血。吴医生看到这则新闻,差点儿昏过去,她知道,这是刘天林干的。当他们处于精神癫狂之中,完全是凭本能做事,没有任何理智和情感。于是,当刘天林被送进精神病院后,他想方设法逃了出来;而他一出医院的大门,就被吴医生逮到了。吴医生将他带回家,她要治疗他,弥补自己的罪过。 从某种意义上说,吴医生是刘天林的外婆。令她不解的是,刘天林应该不知道他父亲以前做的任何事,为什么会采用和父亲一样的手法去杀人?而且杀的是抚养了他16年的母亲!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刘天林的病情并无好转。后来,吴医生从国外请来一个高级催眠师,让他为刘天林做催眠。刘天林被成功催眠后,讲出了杀死母亲的经过。 还在七八岁时,刘天林就喜欢虐杀小动物。但是,他很会隐藏自己,不让任何人发现。后来,他用包裹了酒精棉球的肉食去喂小狗,待小狗醉倒后,他会抱去地下室,从小狗的颈部插入导管,将所有鲜血抽进血袋或瓶子里,他喜欢看着动物流血而死。当他16岁时,他的杀戮本领已经十分纯熟。在这期间,父母也曾无意中撞到过,但他天生就是个高超的演员,很巧妙就化解了父母的怀疑。杀死母亲的那天是个陰天,他很烦躁,母亲见他走来走去,就生气地问他为什么不温习功课,马上就要考高中了。他突然觉得母亲好烦好烦,令他难以忍受。当天晚上,他动手了…… 没等吴医生说完,刘立德几乎要发疯了,他站起身,一把揪住吴医生的衣领:“你说过,我的精子没问题,没问题!现在,你却制造了一个恶魔!”两个警察冲过来,拉开了刘立德。 五、毁灭 郭利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这一切太令他震惊了,他难以接受:抚养了17年的儿子竟不是亲生儿子?而相濡以沫的妻子,竟惨死在当宝贝般疼爱的儿子手里?不,那不是他的儿子,那真的是一个恶魔! 郭利转身出门,仿佛没听到警察的询问。他直奔医院——阿冬身上有轻微的擦伤,正在医院里接受治疗。来到医院,郭利奔跑着上楼,一把推开了病房的门。可是,病床上空荡荡的,根本不见儿子的身影。 郭利找来护士。护士说,刚才还在,可能去卫生间了?郭利又去卫生间,仍然不见儿子。他紧张地思索:阿冬在哪儿?当吴医生被带走时,他一定知道吴医生会说出实情,所以他逃了?他能逃到哪儿?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人们的喊声:门诊楼起火了,大家赶紧疏散! 郭利从窗子探出头,对面的握手楼果然冒出了浓烟。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上次医院发生麻醉品失窃事件,不正是学校起火送来大量患者吗?他顾不上多想,直奔药房。药房里空荡荡的,麻醉品就在后面的一排柜子里。 郭利不顾一切地跑过去,他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猛地回头,见阿冬手拿针筒正要刺向他。郭利本能地闪身躲过,用力推倒了身边的药架,各种中西药全砸在了阿冬的身上。没等阿冬爬起来,郭利冲上前,骑到他身上,用力按住了他的双手。 “上次你们学校失火,是不是也是你放的火?然后,你来偷麻醉剂?”郭利怒不可遏,厉声问道。 阿冬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你这个笨蛋,终于想到了?的确是!我讨厌那些呆瓜一样的老师和同学!这次的火,还是我放的!”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郭利问出这句话,却觉得苍白无力。这是一个年轻的高智商的疯子,他杀人放火,可能只是一时郁闷,只想让自己心头畅快。 “我根本就不是你儿子。我的血型是a型,而你和我妈的血型都是o型。”阿冬仍然冷笑。 郭利蓦地想起,阿冬9岁那年,自己带着他来验过血型。他明明记得儿子也是o型,他那么小,怎么可能骗得了化验科的人? 阿冬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这得感谢我妈,4岁就让我识字,9岁我已经读了很多书,甚至连你书房里的书都看了许多。当时抽了血,我在化验科里玩,无意间看到了一摞单子。我知道自己的编号,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的血型跟你们不一样?怕你们抛弃我,我趁人不备,将单子的编号改了一下,于是我也成了o型。从那天开始,我就知道,我不是你们的儿子,我得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15岁那年,你为我买了电脑,我从网上搜索,查到了白启明的照片,我一眼就能确定,我是他的儿子!而且,他的嗜好,我也有!我讨厌女人,你老婆的一举一动都让我感到厌恶,我想过多种方式杀死她。最终,我还是想继续亲生父亲所做的事。杀死那个蠢女人,我没有费吹灰之力。”说着,阿冬邪恶地看着郭利。 郭利死死地闭住眼睛,他再也无法忍受了,手越来越用力。他要掐死这个恶魔,绝不能让阿冬活着出去!可是,他的心却越来越痛,痛得让他难以忍受。 阿冬的眼角渗出泪水,郭利仰天嘶吼,双手不住地颤抖。就在这一瞬间,大火铺天盖地地袭来,郭利用力抱住了阿冬,和他一起滚进了火舌里…… 谁动了我的记忆 1 痛苦消失了,光圈在扩大。 那些已经被黑暗吞噬了的光亮又开始反噬,像一群歇斯底里的士兵,它们冲回来,为了生存或是尊严。 然而它们面目模糊。 睁眼的努力是徒劳的,因为眼皮不听使唤,就算是人体皮肤中最薄的一层,也还是足够遮挡住全部视野——世界像一团明亮的混沌…… 身体飘浮起来,脱离了重力的束缚,朝着某个方向前行——速度无法估算——四肢头颅在分解——到分子——到原子——意识随着它们分割、碎裂、四散…… 归位…… “f2区神经元放电频率增加32.7%。” “ca1区神经元放电频率增加17.6%。” …… “dg区的数密度和光密度恢复正常。” …… “好了!有惊无险!” “说实话!我快晕倒了!” …… 这是不知道沉寂了多久之后的喧嚣。 这喧嚣近在咫尺。 “米尉?米尉?” 一个名字在被反反复复的呼唤着。 我终于完全睁开了双眼——因为我意识到这个名字正属于我。 一群陌生人的脸在我的视野里定格,它们带着满意的表情。 “好了。” 我在大脑里搜索,信息库似乎被什么轰炸过,一塌糊涂——就像此刻贴在我裸体上的数十个金属小片以及从它们体内拖出的长长的金属线——让人从视觉就开始混乱。 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这是一种混合了特殊金属甜和消毒气体的熟悉味道,很明显,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接触这种气味,事实上,大脑里已经有个声音在告诉我:这是一个手术室。我觉得眼前的这一群医护人员都很眼熟,尽管他们还戴着口罩,只露出了眼睛。 但我却想不起来上一次我什么时候以及为什么到过类似的地方。 这时侯,我身体上的混乱已经被一大群高效率的白色人影给清除了,一条干净的白单子被温柔地覆盖在了我的身体上。 同时伴随着这些人略带疲惫的欢欣,他们在鼓掌——为自己。 “干得好!我建议把刚才的那一段作为教学示范。” “我反对,除非记录仪能把我拍得更帅一些。” “对不起,它还没学会撒谎呢。” 这种明火执仗的忽视立刻让我觉得受到了侮辱。 “唔——你们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我发生了什么事?!” 在稍微清理了一下嗓子,确认自己可以发声之后,我决定来一个直奔主题的开场白。 屋子里的人竟然开始笑,仿佛从我嘴里出来的不是问题而是笑话。 其中一个有着曼妙身材的护士走过来,俯下身子,她的声音集温柔之大成——令人想入非非: “放心,很快你就会想起来了。” 2 那把刀从心脏处刺入——定位完全可以用精准来形容——鲜血立刻汩汩地往外冒,像是一口刚被钻开的井…… 我喘着气脱掉衣服,裸露出心口的位置,用眼睛看,用手摸——但是那里并没有任何伤口,连道细线都没有。 但是刚才那一幕并不是梦境,而是我的回忆——我明明记得那个穿着红色大衣的怪男人用一把刀刺入了我的胸膛,我甚至还记得那可怕的痛。 然而那个部位的皮肤完美无缺。 也许医生处理掉了它。我心想,听说有一种新研发的细胞组织修复液可以做到这一点,只需要6个小时就可以修复受损的组织,不留下任何疤痕,但那是一种非常昂贵的药物,需要自己掏腰包去购买——目前运用较多的领域是美容,客户群主要是有钱的女人们,以救命为目的的公费医疗是不会有这样奢侈的馈赠的。 如果记忆没有出错,我已经申请破产,家人也不会拿出多余的闲钱去维护那一小寸的体面,更何况,我唯一的家人,我的妻子,不,应该说是前妻——她在我经历这一场莫名其妙的谋杀前五个小时,已经成为别人的家人了。 我继续努力回忆事情发生的经过,希望将来在叙述这一切的时候可以显得有条有理,因为我的生活已经非常狼狈,不想在即将到来的警察面前继续这种狼狈——我也曾经很想做一名警察——可惜他们总是拒绝我——所有的理想都在拒绝我。 3 “我叫庄衡。” “我叫董锋。” 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员走进病房,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便坐到了我对面的沙发上。庄衡拿出一支电子摄录笔,指着我。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我有些紧张地点点头。 “从哪儿开始?” “自我介绍,姓名、年龄、职业……” “我叫米尉,大米的米,上尉的尉,今年34岁,身份证编码607201204285325……华郎珠宝公司的负责人,做了四年珠宝生意,后来开采限制令颁布了,我的公司没有办法继续经营下去,只能申请破产……” “听说你还欠着很多人的工资,是吗?”董锋插嘴问道。 “我确实没有钱给他们了。”我叹了口气,然后忽然意识到对方的言外之意,“你们怀疑可能是报复?不至于吧?” 董锋耸耸肩,“至少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有人因此找过你麻烦吗?” “太多了,他们给我打电话,堵在公司门口,说实话,我已经不敢回家了,”我苦笑,“这段日子我一直躲在朋友家里。” “没有跟谁发生过正面冲突吗?”董锋问道。 我摇摇头,“我没给他们机会,他们找不到我。” “你觉得谁最有可能谋杀你?” 我的脑子里闪过无数张脸,说实话,我对雇员们的印象都很模糊,只有几个人我能记住名字,而且不过是两三个月的工资,他们也不至于要我的命吧? “小钱在平常可能没什么,但是对于急用的时候来讲,缺的那一点就可能是致命的。”董锋叹了口气,“这样,你再回忆一下案发时的详细情况吧。” 接下来我便开始描述。 “晚上十点我去罗生酒吧喝酒,在里面待了大概有两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头有些晕,没敢开车,唔,其实也没车可开,我决定走回去……那地方离我家只有几百米远,那个穿红色大衣的男人就站在花园里,一动不动,他只是穿得有点儿怪,但我没觉得他是危险的,所以也没有起疑心,我从他旁边走过去,走了大概四五米远,然后我就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一条胳膊勒住了,是右手,我看见红色的大衣袖子,红色手套。我挣扎,可是来不及了,他的左手拿着一把刀,刀刃大概有15公分长,他的速度很快,刀一下子就插进我的心口,我觉得自己死定了,全身都软了,也实在是痛,可是我叫不出来,他把我放开,我跌到地上,闭上眼睛,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然后,很奇怪,痛觉居然消失了,我好像看到了一些光,到处都是光……” “唔。”庄衡用一个单音节表示他对这个环节不感兴趣,然后问了一个他最感兴趣的问题:“能描述一下那个男人的外貌特征吗?” “我就瞟了一眼,”我努力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说实话,他的脸给我的印象很深,“那是一张很怪的脸,不是说畸形,他的五官很端正,那只是一种感觉,首先是皮肤的颜色,那种黄色不大像是肤色的黄,也不是病态的黄……我见过黄疸病人,可以肯定不是那一种黄,还有就是脸上的肌肉,看上去似乎有些僵硬……事实上我觉得,”米尉竭力寻找着形容词,最后他找到一句话,“那像是一张假脸。” 坐在我对面的两个警察互相对视了一眼。董锋耸了耸肩,“你什么意思?你是指,他带了面具?” 我点点头,“我觉得是,但那是一张很像真脸的面具。”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想听听你的依据是什么。”他的语气没有生疏和客气,更像是在与同事对话。 我摇头,“就是直觉。” “描述一下他的五官细节。”庄衡打开随身带来的一台小型笔记本,我知道他打算开始做人像拼图。 “我能把它画出来!”我开始兴奋,“我有很好的绘画功底,我可以把那张脸很逼真的画出来,只需要给我十分钟。” “不用了。”庄衡和董锋几乎是异口同声在说,“这是我们的工作。” 我疑惑地看着他们,这个拒绝几乎是斩钉截铁的,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实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接受明显可以达到事倍功半的建议——后来人像拼图的工作整整进行了两个小时,他们始终没有任何后悔的表情,我越发诧异却仍然无解。 拼出来的人像很快就被输入数据库——搜索结果和我预料的一样——没有任何符合这个面貌特征的对象。 这也就是说,这的确是一张伪装过的脸。 “穿着红色的大衣,红色的手套,都是为了掩盖血迹,”董锋分析着,他的分析到后来已经是咆哮,“一张假脸,比任何蒙面工具都有效,所有人都看见了他,可是没有人可以指认他!就连受害人的回忆都没有用!” 庄衡看着我的眼神中则带了几分同情,“别介意。你的口供还是有价值的,至少我们知道了他是左撇子,至少我们的范围已经缩小了。” 4 董锋和庄衡沮丧地离开了。 我坐在沙发上苦笑了一会儿,笑我从生到死,从死到生都这么失败。然后我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洗了个冷水脸,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卫生间里没有镜子。 一般来说卫生间里应该有一面供整理仪容使用的壁镜。 我走出来,屋子里所有的设施一应俱全,但就是没有镜子,找遍任何一个角落,我都没有找到镜子。我颇有些敏感地摸着自己的脸——它平整光滑,五官端正,不存在毁容的可能性,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这里会拒绝一面镜子? 直觉告诉我这不是疏忽。 我发现窗子的材料很特别,是一种有着玻璃质感却不能反光的物质——这间房子里所有的物品都具有同样的特质,甚至包括水杯——我发现不论在任何角度,杯中水都无法倒映出我的面容来。 这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是刻意的,甚至是精心算计过的结果了! 我并不是自恋狂,不需要时刻与我的影子做伴,但我从未像现在这样疯狂地想要看见自己的样子。我扭动门把手,外面站着两个警卫——估计是警局被派来保护证人的——毕竟杀人者还没有被找到。 他们友好而警觉地冲我笑。 “怎么了?需要什么吗?” “我想,我想,”我支吾着,对着两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要一面镜子毕竟有些尴尬,于是我终止了这个打算,“没什么。” 我退回房间,按下床头的白色按钮,我想护士应该是一个更好的索取对象。 进入房间的护士很面熟,她一开口我就立刻想起来——她便是那个在手术室里安慰过我的女人。 “我叫薛晓卿。”她说:“请问您需要我为您做什么?” 摘下了口罩,她的容貌比她的声音更有杀伤力。 我发现自己更加支支吾吾了。 “我,我,我想,那个,那个,你,能不能给我一面镜子?” 她微笑着打量我。 “您的脸看上去很好啊!” 我的脸估计已经比她的嘴唇都红了,关于陰谋论的分析全部丢盔弃甲,声音低到自己几乎听不见,“我就是想,想照照,看看自己……” 薛晓卿继续微笑:“介意我问为什么吗?” 还有为什么?!该死的为什么! 该死的,我却无法粗暴地说出这句话,对着一个正冲你甜蜜微笑的美女。 “人有时候,需要看见自己的样子,才会有安全感。”我决定把问题上升到精神层面,不但可以摆脱一些疑似世俗的尴尬,而且这的确是实话——只有实话才能真正打动人:“才会觉得自己是真正存在的。” 薛晓卿的确被打动了,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恻然:“为什么一定要通过外物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呢?其实自己的感觉比什么都来得真实。你觉不觉得,我们太在意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形象或价值了,太依赖于外界的评价了,这样并不好。” 她说的很有道理,同时也是实话,但我们说话的目的完全是南辕北辙的,所以不管什么话统统都是废话。 “你说得都对。”我不耐烦地说,“不过我还是想要一面镜子,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薛晓卿点点头,“好吧,如果您坚持。明天吧,明天就给你带一面镜子来。” “为什么是明天?”我纳闷,我想象不出一面小小的镜子需要花一天的时间去寻找,我忍不住看了看她护士服上的衣兜——也许现在那里就有一面。 “因为您着急的样子很可爱!”她俏皮地眨着眼。 我不相信她的话——这只是借口,用来拖延我这个要求的借口。 但是我没有办法不接受,因为她已经转身走出了病房——速度可以用“逃”来形容。 五分钟之后,我的主治医生周鸿永走进了病房,没有等我再提出同样的要求,他便先询问了一大堆问题,等我头晕脑胀地一一回答完毕之后,发现另一个女护士已经在我的胳膊上打了一针镇静剂。 “你需要休息。”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我便昏昏睡去。 5 冰冷像一块巨大的裹尸布。 它们所触及之处全是痛疼,直入骨髓。 但是致命的不是寒冷和疼痛,而是窒息。 冰冷的水从口鼻灌入,冲进体腔,灌入大脑,所有的挣扎都是无效行为。 我在下沉。 努力睁开眼,看见自己的双腿——又短又瘦的两条,正徒劳地乱蹬乱踢。 仅存的意识告诉我,前去的地方正是地狱。 可我居然有些期待了——如果地狱真如传说那般全是赤色的烈焰——那么它们便可以把我身上这可怕的寒冷驱走…… “站住!不要跑!” 依稀有人在远处大喊,伴随着槍声。 一只大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后我感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着往上升,逐渐脱离水面,回到岸边,有人用拳头捶打我的背,我咳嗽,吐出脏水,浅呼吸,深呼吸……我被放上担架,送进救护车……躺在医院的病房里,身上盖着温暖的被子,一个漂亮的护士将一面小圆镜子递到我的手中,我从里面看见一张七八岁孩子的脸,圆圆的,苍白的,左侧额角下方有一粒黑痣,这脸看上去很熟悉,问题是,那不是我的容貌! 我从床上坐起来,发现整个背都湿透了,恍惚地看看周围,很明显,我在病房,刚才那一幕不过是荒唐的梦境。 但是那在水中濒死的感觉实在是太逼真了,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刺激感? 然而事实上我的童年中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险情,而且我非常擅于游泳,7岁时还得过少年组游泳冠军,那梦里的溺水者显然是一个完全不识水性的家伙,否则不会那样狼狈,他不是我,可是为什么他却会出现在我的梦境中?我能感知他所有的感觉?无助、惊恐、慌乱、惊喜、疲倦、无聊、困惑…… 那些感觉不应该属于我,即便是一个做梦者。 这困惑让我越发恍惚,那么,我是什么,或许是被梦见的人? 我忍不住想起那个古老的哲学故事:是庄周梦见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了庄周? 情不自禁地,我的手已经摸到了左侧额角——一个明显的赘生物让我打了个寒战,即便没有镜子我也可以确认那是一颗痣! 我的脸上不应该有痣啊! 这不是我的脸! 我就知道镜子绝不是一个疏忽,这里面一定有蹊跷!所有的人都知道谜底,除了我!我发狂般地砸着东西,门口的警卫被惊动了,冲了进来。 我把一个杯子砸碎在墙上,再也不顾什么面子或是所谓的修养! “我要镜子!我要镜子!我要看我的脸!” 他们毫不客气地扑了过来,将我压倒在地上,医生和护士冲进病房,脸上写满恼羞成怒和原形毕露,一个护士企图在混乱中再次给我注射镇静剂,我用眼角的余光瞟到了门口一辆蓄势待发的手术推车。 一天前手术室里那些莫名其妙的术语和他们肆无忌惮的对话清晰地跳出了脑海。 我忽然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我是一个实验品! 一定是!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我大叫,“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没有人回答我,他们都在忙着制服我——这沉默从某种程度上证明了某种不公平,而他们还打算把这种不公平继续强加于我的身上,既然如此,我可以放弃从他们口中得到答案,但是我不会放弃选择结束的权利。 于是我一脚踢翻了那个企图给我打针的护士,然后用双手各抓住一个距离最近的头颅,往中间狠狠一撞,两个彪壮的警察立刻晕乎乎地瘫到一边。 我愣了一两秒钟,因为并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真的会有这样的力量和身手。 然后我跳起来往外跑,所有的人都被我轻易甩在了身后,这速度让我更加吃惊了——我记得上个月我还因为体重问题和妻子大吵一架——这也是导致我们离婚的导火索之一。 在一楼的电梯入口处我看见了一堵镜墙——我停了下来——不出所料,里面那个瘦高腿长、左额长痣的家伙不是我! 不是我的脸,也不是我的身体! 我被换掉了! 果然是一个可怕的实验,他们把我换掉了! 我再一次开始恍惚——是被换掉了身体,还是被换掉了思想? 知道答案的家伙们已经追了上来。 不管当初它是怎么开始的,现在我要选择结束,我不会再让这帮家伙把我当作实验兔子一般绑在一张床上,一闭眼一睁眼之后我就又成了一个傀儡玩偶。 我狂奔。 马路上的车被我冲得四处逃散,我一辆都无法近身,包括出租车在内——它们都知道对一个疯子要避而远之。 无奈之下我只好朝附近的南河跑去——河上没有船,我曾经是游泳冠军,因此那是我摆脱追兵的唯一途径了! 我跳进河水之中,二月,春水化冻,比腊月的寒冷胜过十倍。 肢体比我想象中要笨拙得多,我划拉着,但是身体却没浮起来,绑了石头般往下沉,我感到体温在迅速流失,水漫过头脸,我被呛进一口水,这简直是致命的,因为我的手脚完全丧失了协调性,它们开始不听使唤地乱舞,身体也因此下沉得更快! 死亡的恐惧如同裹尸布一般席卷而来。 几乎就是前一天夜里那噩梦的翻版。 或许,那梦根本就是预感。 我的思维和我的身体都在做可怜的最后的挣扎。 岸上警笛声大作! 我听见好几个人跳入水中,接着,一只大手在我面前一晃,我感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控制住了,它拽着我往上,往上…… 捶打,呕吐。 我活过来,几个因为救我的警员筋疲力尽地与我对视,他们看我的表情十分古怪。 “臭小子!” 6 “这是一个意外。”董锋开始解释,他的话说得犹犹豫豫,但是眼神里却没有恶意,于是我放松了警惕。 “意外?我是毁容了吗?” 董锋好笑地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但是他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纠正我的观点,于是他转过头求助般地看着我的主治医生,后者也有些忍俊不禁。 “干脆给这家伙打一针,彻底解除抑制吧。省事儿啊!” “不!”提出反对的人是我,并且做出了防御姿态,“在得到答案之前,谁都休想再碰我一下!” 董锋投降般地举起手,脸上仍然挂着觉得好笑的神气。 “你笑什么?!”我纳闷到愤怒。 “好吧,好吧。”董锋叹了口气,终于开始安静地叙述:“听着,你没有毁容,这也不是什么陰谋,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经过你同意的,这里有一份声明书。” 他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 只见文件上写着: 本人沙望(g607201406025335),自愿与××警察局合作,自愿参与a4006号项目,本人在参与项目前,已知悉此项目的所有细节,愿意承受可能发生之一切风险及不测因素。 特此声明 文件的末尾是“沙望”的签名和日期,那是在一年以前。 “沙望?”我重复着这个名字,听起来它一点儿也不陌生,事实上我大脑的某一部分仿佛已经接受了它就是我的名字。但是除了名字之外,我找不到任何与它有联系的记忆。 我抬起头来看着董锋,“我不是米尉吗?” 董锋递给我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胖得离谱的中年男子——正是我记忆中的自己。 照片里的男人躺在花园里,心脏上插着一把匕首,周围的草地被染成了酱红色,其面容姿态都在传递一个信息——这是一具尸体。 “他是米尉。三天前,死于恶性谋杀,我们正在查找凶手。”董锋停了停,然后又继续说,“这次谋杀没有目击证人,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最快获得线索的方式就是利用受害人本人的回忆。于是在这个案件里我们启动了a4006号项目,也就是通过复制死者的记忆来寻找凶手。你,沙望,受雇于我们,自愿参与了这个项目,提供你的大脑作为死者记忆的载体……” “载体?”我喃喃着,“什么是载体?” 主治医生周鸿永解释道:“我们提取了米尉大脑海马区的细胞dna编码,重新复制了所有的神经元,并把它们移植到你的大脑中。但是突触间化学递质的传递,细胞的放电及放电频率,这一系列记忆生成过程需要在人的大脑环境中才能完成,而现在的技术还没有办法模拟大脑环境,连万分之一都无法模仿,所以我们也就无法直接提取信息,需要一个载体,也就是一个真正的大脑,而你,提供了你的大脑,或者说,我们租用了它。” 我明白了,“借尸还魂。” 董锋笑,“知道为什么会雇用你吗?就因为你拥有极强的描述能力,言简意赅,总是能一语中的,很多当事人徒有经历,他们说了一大堆废话,还是无法准确清晰地描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所以这些死去的人,就算他们活着,也未必能够像你一样给我们所需要的,我们一直合作得很愉快。事实上,你的确帮我们破了不少案子,当然,你的报酬也很丰厚,这些事,你很快就能想起来。” “那么我的意外是什么?”他不吝美言,但我目前只关心这一点。 “每次进行移植之前,我们会使用一种药物抑制你本身的记忆活动,让你的记忆进入休眠状态,这样是为了避免因两种记忆而产生的混乱,换句话说,就是让你完全进入新的角色,完全把自己当作受害人,这样得到的信息才会是完整而准确的,”专业层面仍由专业的周鸿永负责阐述,“也为了保证这一点,我们不能让你看见你的脸,因为人天天都要面对自己的脸,容貌对于记忆来讲是一个非常强烈的刺激点,这种刺激导致的神经元活动会对抑制剂产生影响,可能导致你本身的记忆和被复制的记忆产生冲突,混乱,或者我们无法预知的后果。” 我苦笑,“所以我的意外就是:我拼命地想要看见自己的脸。” “其实以前这种情况也发生过,但没有这次这么过激,”董锋说道,“说实话我给吓坏了,因为你居然跳进了河里,你小的时候发生过一次意外,差点淹死,所以你很怕水,你根本不会游泳,也从来不靠近河水海水,米尉的记忆差点害死你。” “溺水?哦,我梦见过那件事,原来它真发生过。”我抱住胳膊发抖,恐惧来自遥远的被压抑的记忆。 周鸿永面带忧虑,“一般来讲,这种抑制剂的效用会持续200小时,现在还不到72小时,说明你对抑制剂产生了抗药性,5个月内你已经参与了三次a4006号项目,我早就说过,这个频率太高了。” 他转身对董锋说:“他需要休息,而我们需要研制出可替代的抑制剂,否则你们需要训练更多的载体……”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我打了个寒战,问,“我脑子里的另一个人的记忆怎么办?我总不能带着他的记忆生活吧?这样我会不会发生人格混乱?” “放心,不会有事的。”周鸿永安慰道,“被复制的记忆细胞我们都做了特殊的标记,稍后我会给你打一针,这是一种特制的吞噬细胞,它们会把所有带有特殊标记的记忆细胞都吞噬掉,然后自溶,整个过程只需要四个小时,你的大脑中不会残存任何别人的记忆。然后我们会彻底解除你被抑制的记忆,你就完全恢复成你自己了。” 我不大相信他,在这个世界上,谁能做出百分之百的保证? “好的。我现在最后一次确认,关于米尉的案子,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董锋问道。 一幅画面忽然闪过我的大脑: 穿着红色大衣的怪家伙站在一道打开的门外,他慢慢地走进屋子,关上门,脱掉皮鞋,换上拖鞋,然后拉开屋子里的另一道门——那道门上贴着一张红发泳装女郎的海报,那是米歇尔·迪亚兹,电影《回到2012》的女主角。 他走了进去。 这是想象还是回忆? 我禁不住发起抖来——因为我觉得那场景和那屋子都很熟悉,很熟悉,熟悉到足以令我发抖。 我肯定自己的表情一定十分古怪,因为周鸿永用一种古怪的神情在观察我。 但董锋看我的眼神里却没有怀疑,只有同情,“我知道那种感觉不好受。” “是的。”我机械地回答,“没有补充了。” 7 周鸿永给我打了针。 米尉的记忆正在我的大脑中死亡。 但红色大衣走进屋子的一幕却像幽灵一般时刻在我眼前游荡。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事情远比想象要可怕。 于是我彻底坐不住了,我开始不断地向董锋哀求,到最后几乎是歇斯底里的:我要回家,我不愿意再待在医院里,我受不了。 或许是出于同情,董锋终于同意了,反正离完全恢复记忆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 由于我还没回忆起我自己的居住地址,所以董锋亲自开车把我送到了公寓楼下,并给了我一张写着门牌号的纸条及一套钥匙。 “我就不陪你上去了。记住,你的身份是绝对保密的,就连你的家人都不知道,如果你那个室友李奇问你去哪儿了,你就说出差了,在他眼里,你的身份是一个化妆品销售员。不要多说话,多说多错,都清楚了吗?” 董锋叮嘱完,开着车子离开了。 我走上楼,门卫保安都和我友好地打招呼,他们认得我。 但我越发沮丧和惊恐。 因为脑子里的红大衣也正在行走,他的路线和我此刻走过的完全相同。 我打开公寓的门,走进去。 米歇尔·迪亚兹在屋子里的另一扇门上媚笑。 我按下遥控器。 屋子里响起震耳欲聋的交响曲。 我扭动米歇尔·迪亚脚边的门把手,但是它被锁上了,我一脚踹开它,冲进去,拉开衣柜,红色的大衣夹杂在一堆西装里。 它在笑,比米歇尔·迪亚兹笑得更加热情。 我大吼一声,一把将它拖出来,扔在地上。我趴上去闻,消毒水的味道里残存着鲜血的记忆。 是它!是它! 我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桌子床铺一片混乱……我从床下的皮箱子里翻出了红色的大衣,手套,还有一张像人皮一样的硅胶面具! 天哪! 我扶住墙,否则就会晕倒在地。 凶手果然是我! 这不是噩梦。 也不是别人的记忆。 这一定是a4006号项目的副作用,我承载了太多人的记忆,它们终于在我的身体里发生了变异,养出了一个怪物。 永远不要相信专家们所谓的安全。 贼喊捉贼。 真是一个笑话——我想笑,但是笑不出来。 “沙望!你在做什么?!” 我回过头,看见李奇——和我同租一套公寓的室友,也是我的大学同学,他惊骇地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怪物。 此刻的我,本来就是一个怪物。 他的目光落到红色的大衣,红色的手套…… 我如同野兽一般跳起,将他扑倒在地上——一旦传出去,警察什么都知道了! 李奇尖叫着反击,他试图掐住我的脖子,我抓住他的头往地上撞,他的力气很大,我扼住他的脖子……随着命运交响曲的结束,他没有了呼吸。 我和一具尸体一起瘫软在地上。 “啪嗒” 凌乱的书桌上的一个相框掉落下来,我看见里面的照片——那是李奇。 这不是我的房间! 这是李奇的房间! 四个小时刚刚过去,混乱的记忆已经重组。 8 “这个世界太冷了,红色是最温暖的颜色,她讨厌白色和黑色,她喜欢红色。” 这是李奇曾经说过的话,那一天,他去参加母亲的葬礼,穿着红色的大衣,戴着红色的手套。 半个月前,他的母亲因为重病进了医院,需要一大笔手术费和治疗费,可是他所在的公司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宣布破产,他丢掉了工作,而无良的老板却卷了雇员几个月工资跑掉了,李奇怎么也找不到他…… 我把自己所有的钱都借给了他,但那也只是杯水车薪——他的母亲还是在一个很冷的夜晚死在病床上。 那天晚上,李奇不断地用右手击打墙面,直到鲜血淋漓。 如果他能够及时拿回欠款,也许就能提早动手术,也许…… 现在我终于想起来了,李奇的老板就是米尉,他曾经提过那家珠宝公司的名字…… 一切都太迟了。 衣袋里的手机在响,电话来自警局。 …… 我侧头看着已经死去的李奇,看着他的头颅,它完整无缺——所有的记忆,关于他的,关于我的,都在里面。 怪谈之镜中人 1.吵架 我叫周佳怡,今年二十六岁,刚做完双眼皮加宽手术,之前隆的鼻子也恢复得很漂亮。 我长得并不难看,我只是纯粹地想要改变我的模样,当然,我的确越来越美丽了。 还有三个月我就要和方泉结婚了,我想以全新的面貌来迎接未来的人生。 可是方泉却不这样想,哪怕我隐瞒得很好,他还是发现了我在一点点地改变,此时,他正苦口婆心地劝阻我。 “佳怡……我不是瞎子,你的眼睛和鼻子……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做整容手术呢?”方泉是个传统的男人,我们俩是奔着结婚去的。他觉得我的模样没有任何问题,似乎也很反感我在脸上动刀子。 “我只是想要做个漂亮的新娘。”我半真半假地说。 “我记得以前你很讨厌整容的,你到底怎么了?”很显然,方泉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以前是以前,我更喜欢现在的模样,我想要变得更美丽,这是每个女人的愿望。” “佳怡,我觉得现在的你有点……”方泉努力在寻找一些温柔的词汇,“有点不太正常了,你家里的镜子呢?以前你那么爱照镜子的,现在一面镜子都没有了……你到底怎么了?” 我用沉默来压抑我的怒火和失望。 方泉叹了一口气,拉开窗帘,我又在玻璃窗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似乎在冷笑。 “你越来越不像你了,我甚至怀疑你变成了另一个人……真奇怪,我知道你是你,但是每次靠近你的时候,我都觉得你很陌生。” 我失望地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溢了出来。 方泉从包里拿出了几张纸,递到我眼前:“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你有过精神病史?” 我抬头,诧异地望着他:“那是我小时候的事了,我根本就没有病,只是爸妈不相信我说的话,非要送我去医院检查。” 他失望地看着我:“佳怡,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是不是闯了什么祸,才要整容的?” 我摇了摇头。 他脸上厌恶的表情一闪而过:“我们结婚的事,先暂时放一放吧。等你精神恢复好了我们再谈,或者,你再去看看医生。” 这天,我与方泉不欢而散。 2.交换人生 翌日,我去试婚纱。 “周小姐,你先稍等—下,我接个电话就回来。”帮助我试婚纱的艾米匆忙出去了,只留我一个人站在粉红色的圆台上。 试衣间的一切都是粉粉的,粉粉的幕帘,粉粉的壁纸,粉粉的地毯……一切都是童话般的颜色,只有我穿着雪白的婚纱,脸色苍白地站着,像一棵压了太多积雪而承受不住,即将倒塌的枯树。 太久没有照镜子了,镜中人有点陌生,里面的那个人已经不像周佳怡了。 真好,我的嘴角缓缓扬了起来。她再也不会找到我了! “别做梦了!”突然,镜子里的周佳怡发出了刺耳的冷笑,“别以为改变了模样,我就看不到你!神经病!你换个猪头在你身上,我依旧认得出你!” 她拼命捶打着镜子,疯狂尖叫:“你这个大骗子!说好只交换一个月的!” 虽然知道她没办法伤害我,但她鼻青脸肿的样子还是有些骇人。 “是你要和我交换人生的!是你自己要选择季博特的!现在又来怪我!你才一个月就受不了了吗?那我呢?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再回去的!” 我提着沉重的裙角一步步往后退,声嘶力竭地与她争吵着,却不料鞋跟一歪,我笨拙地摔倒了。 “周小姐……周小姐你没事吧?”帘子突然被拉开了,艾米看着我狼狈地摔倒在地上,大吃一惊,“你和准在争吵吗?”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当然没有人,我和我“自己”在吵架。 镜子里那个鼻青脸肿的周佳怡消失了,只有我一脸狼狈地坐在地上。 “我没事,刚才在打电话。”我知道没人相信我,所以也懒得解释什么。 可是艾米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因为此时,我的手机安安静静地放在三米外的椅子上。 3.童年记忆 事情要从我七岁那年说起。 那天,我在镜子前玩洋娃娃,我拿了一个黑头发的娃娃,可是无意中,我发现镜子里,自己怀里抱着的是金色头发的娃娃,那一刻,我惊讶得差点儿叫了起来。 也是从那天起,我开始留意起了镜中的世界。因为好奇,我随身都带着一个小小的镜子。 晚上妈妈在切菜,我站在旁边看,她不小心切到了手指头,可是镜子里的妈妈却没有,她继续认真地切着韭菜。 爸爸打牌带着我去玩,他出了一张红桃k,那一局赢了两百块钱,可是镜子里的他出了方片3,输了两百块。 观察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我才明白,原来现实世界和镜中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好朋友,可是她在镜子里什么都没有看到,其他同学也是。 他们把这件事告诉了老师,老师觉得我在撒谎,还罚我站了一节课,甚至还认真地给我爸爸打了电话,当天晚上,我被教育了足足两个小时。 医生把一切告诉爸妈,他们吓坏了,抢过我手中的镜子,左看右看,却没有还给我。 第二天,他们就把我带去了医院,似乎没有检查出任何毛病。然后,他们又把我带到了另一家医院,医生戴着眼镜,看起来很和蔼的样子。 医生把小镜子还给我,问我看到了什么。我有点生气地说:“你不相信我,干嘛还问我看到了什么!” 医生笑得有些尴尬。 我很不耐烦地把一切叙述给医生听,医生摇晃着手中的铅笔,假装听得很认真,可我知道他根本不相信我。也是,连爸妈都不相信我,更别说别人了。 治疗结束的时候,医生把小镜子还给我,接了一个电话。他对着手机说:“嗯,晚上开会,就不回来吃饭了。” 可是镜子里的医生,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是:“嗯,好的,我晚上回来吃饭。” 我不知道医生和我爸妈说了什么,反正我明白了,如果我继续说真话,别人肯定以为我是疯子。 于是我开始撒谎,说因为自己太孤单了,所以想要和镜子里的另一个我做朋友。编造那些谎话,不过是为了引起大家的注意,因为我没有多少朋友,爸妈又太忙碌了,我想要他们关注我…… 妈妈抱着我,一脸内疚。 爸爸皱着眉头,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我把头埋在了妈妈的怀里,躲开了爸爸的双眼。 4.失控的镜子 镜子有时候也会失灵,我有时候看得到镜中的世界,有时候看不到。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这方面的能力似乎越来越弱了,后来,小镜子也不知道被我丢到哪里去了。 我偶然会在镜子前看到另一个周佳怡,我们偶尔会聊聊天,也明白了原来我们俩在不同的空间,很多事却总是做着相反的决定。 比如我做选择题是abc,她的一定是bca,有重合,也有相反,这个没有什么规律可言。 距离事情发生的那一天,其实我和另一个周佳怡已经好几年没见了。 那天没什么特别,我又逮到了季博特和另一个女人躺在床上,我气炸了,冲过去就给了他一个耳光,季博特反手两巴掌“啪啪”就搧在了我脸上,还大吼让我滚出去。 我和季博特在一起五年了,他是过气的摇滚歌手,脾气暴躁,在台上砸烂过六把吉他,与人打过无数场架,我在警局把他捞出来过三十六次…… 我不知道我怎么和这样的烂人在一起了那么久。爱的时候恨不得两个人全身都缝合在一起,恨的时候恨不得一刀捅死对方。 我在浴缸里泡了许久,之后垂头丧气地站在镜子前,用手拭开雾气,开玩笑问道:“另一个周佳怡,你过得好吗?” 镜子里的周佳怡眨眨眼,发出了惊喜的欢呼:“是你吗?你现在和谁在一起?” “季博特,你呢?”我没有她那么亢奋的情绪,因为脸还在痛。不用问,她也过得比我好。 “方泉。” “方泉?”我立刻记起了那个性格温柔的方泉,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何要拒绝他的追求,而选择留在季博特这个烂人身边。 “那你幸福吗?”我问。 “虽然方泉很好,而且他还向我求婚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很想念季博特,而且越来越后悔自己的决定,我不应该和季博特分手,我对方泉根本谈不上爱。我只爱季博特……” 我脑海中灵光乍现,惊喜地道:“不如我们试试看,能不能交换一下人生!我有些想念方泉了。” “真的吗?”她对我这个提议举双手赞成。 我们的手掌停顿在镜子前,想要试图触摸彼此,终于,我们的手缓缓重合起来。 镜面像水波一样缓缓流动了起来,她发出了惊喜的尖叫,手指从镜中穿了过来! 她走出了镜子,尖叫着拥抱了我:“我们先交换一个月,如果不合适,就立刻换回来。” 我看着镜面的水波,飞快点头:“好!” 我毫不犹豫地冲到了镜子中,脚掌刚刚落地,镜子就恢复了平静,我回头想要与她说话,镜子里却只有我半张着嘴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来到了另一个周佳怡的世界,与方泉在一起了。 我知道她一定不会好过,因为季博特的脾气越来越坏了,他开始对我动手,一次比一次严重,他一喝完酒,就会打我! 我不知道这次的成功是必然还是偶然,我只知道我再也不想回去了!我要留下来! 我害怕在镜子中遇到另一个周佳怡,于是从来不再在镜子前多做停留,甚至把家中一切大的镜子全部砸碎扔掉。 我隐瞒了真相,又欺骗了她,把她抛弃在了原本应该是我倒霉挨揍的世界。 我掠夺了另一个周佳怡的人生……我害怕面对这张脸,所以我选择了整容。 这就是真相。 可是那个深夜,我在方泉的家中卸妆,还是碰上周佳怡了。 她在镜子里冲我咆哮:“我要回来!我要回到方泉身边!季博特是个疯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季博特家暴!” 周佳怡被揍得脸都变形了。 我只是冷冷地拧开口红盖,缓缓却重重地涂抹着镜子。我用口红把镜子全部涂成了刺眼的红色。 我不想再看到周佳怡,却没办法砸碎世界上所有的镜子。 别傻了,我当然说不上多爱方泉,我只是太渴望平淡的日子,害怕那种互相谩骂,彼此斗殴,又抱头痛哭的日子,我恨季博特! 5.同一个终点 “这就是我的真实故事,从你们的角度来说,我是另一个时空的人,我和这个世界的周佳怡交换了彼此的人生,不,准确来说,我是掠夺了原本属于她的人生。”我戴着眼镜,平静地讲述着这个故事,像一个真正的学者。 台下的观众听得很认真,我拿出粉笔,在黑板上画了好多条平行线。 “假如这条线代表我们的时空,不,准确地来说应该是你们的时空。”台下发出了哄堂的笑声,夹杂着掌声。 “这一条,就是我的时空。无数个线条就代表无数个时空,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时空存在,毕竟,我只了解这个的时空,和我的时空。 ”但我们可以大胆假设,也许我们做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在其他空间平行发生,不同的恋人,不同的工作,不同的朋友,每当你犹豫选择的时候,另一个空间就分裂了出来。人生中每个人的分岔点,都会产生另一个你做了不同的决定。 “我的本体,也就是你们这个时空的周佳怡,她在这个时空抛弃了过去的摇滚歌手恋人季博特,选择了新的男朋友方泉。 ”而我在另一个时空拒绝了方泉的追求,选择了留在季博特的身边,我们做出了截然相反的决定。但是,残酷的事实证明了,只要你还是那个你,无论在哪个空间,你都无法逃脱相似的命运。“ ”我们羡慕对方,嫉恨对方,迫切想要与对方交换人生,却忘记了……其实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无论我们怎么选择,我们始终会汇合到一个点上。“ 我取下眼镜,平静道:”我在这个时空杀了她的男朋友方泉,她在我的世界杀了我的恋人季博特。“ ”交换人生也好,交换男友也罢,我们的的人生终点始终是——凶手。“ 我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撑在讲桌上,大吼:”你们是不是不相信我?“ 台下的观众突然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我为自己的结尾深感得意。 却不料,两名护工从讲台两侧走出来,手脚麻利地把我身上的束缚衣袖扯在了背后,并死死地系在了一起。 我被粗暴地拖了下去。 6.凶手 灯光亮起,医生走上台。 ”这个案列来自于b市嵩山精神病医院的病人周佳怡。在她七岁那年,我曾是她的主治医生。 “当年,我认真研究了她的对话,丝毫没有漏洞,而且理论也成立,孩子大脑一切正常。” “而这个周佳怡与我再见面时,我问她是否记得我。她说记得,我不相信她,她还说当年我接了个电话,说晚上不回家吃饭。 ”事实是,那天我的确接到了太太的电话,但是我说的却是我要回家吃饭。坦白讲,那个时期的我曾经面对一个诱惑,但是我拒绝了…… “也许,周佳怡患有很严重的妄想症或者是人格分裂,但平行空间理论在科学上也被一定程度上承认,我们这个世界的确由无数个空间组成。 ”虽然她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是来自镜中另一个时空的周佳怡,但她家中冰箱里,用保鲜膜裹着的男友的头颅,却能证明她的确杀人了。“ ”如果此时镜中周佳怡被关在了精神病院,那么原本这个世界的周佳怡呢?“ 一个月前,浴室。 浴缸中丢着破碎的肢体,淋浴头哗哗放着冷水。 周佳怡把方泉的脑袋放在淋浴下冲刷鲜血,一脸平静。一切就绪后,她用保鲜膜层层包裹着方泉的头颅,打开冰箱,放入了冷冻室…… 浴室碎裂的镜中—— 周佳怡仔细冲洗着季博特的脑袋,翻来覆去,一脸麻木。 她也拿出保鲜膜,一层又一层小心翼翼地包裹着季博特的脑袋,直到再没有—滴鲜血滴下。 她吹着口哨,赤裸着走到客厅,打开冰箱门,把季博特的头颅放了进去。然后把残余的尸块一一装进黑色的塑料袋中。 有条不紊地清扫完浴室后,她才给自己舒服地泡了个澡,最后用浴巾擦拭干身上的水珠,平静地穿上衣服和鞋子,提着那个沉重的黑色塑料袋打开了房门。 周佳怡握着门把手,回过头来,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砰——“大门死死地关上了。 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中。 白衣天使 小兰,全名张晓兰,是某市一家附属医院的新来的小护士。她年轻漂亮,不仅工作认真负责,而且还有一点幽默感,跟同事相处得很好。她乐观向上,对病人更是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她每天总是面带微笑,好像世界没有什么能难倒她似的。虽然参加工作不满一年,却已经被评为季度优秀护士,现在已经荣升为住院部一个小分部的护士长了。 张老爷子是一位老革命了,听说他老人家十几岁就参加国家的解放战争了,并曾经担任某位军长的警卫员呢!他有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但是儿女都是常年不在家。两个女儿远嫁他乡,就不必说了。大儿子和二儿子都有自己的事业,大儿子在外国有一家合资公司,每年有300天以上都呆在国外。二儿子在国内也有一家小集团公司,有五六个分厂要管理,也很忙,每个月只能抽空回家看老父亲一两天而已。三儿子虽然没有自己的大事业,却是人民的公仆,他也很争气,现已经担任省长的副书记,兼任省里廉政监督局局长,工作比较忙,也是很少回家的。张老爷子也理解子女们忙着事业工作,从来也不埋怨什么。 张老的老伴几年前病逝了,好在他身边有一个小孙女陪着,倒也不寂寞。天有不测风云,一向身体硬朗的张大爷突然病倒了。保姆赵大娘和邻居一位叔叔把老爷子送到市附属医院。老爷子虽然已经八十多岁高龄了,可是一向身体很好。还参加市里几次中老年文体活动组织,并带领他所在是老年门球队多次参加省里举办的比赛获奖呢!而他老人家还是省里书画协会的顾问,在书画界享有一定名声的。张老爷子多年来一直以匿名坚持为国家慈善事业捐款,素有大善人的美誉。不过大家都不知到十几年来捐款的人就是这位老爷子罢了。虽然如此,张老在市里也算一个小友名气的名人了。 赵大娘知道老爷子一向节俭,所以她只是为老爷子定了一个中级病房。可是不久院方知道张老住进他们医院,而得到赵妈通知的张老爷子的三公子,省长秘书亲自打电话医院院长,要院方给予照顾一下。因此老爷子住进病房还没有带上一个小时,就被几个漂亮的护士姐姐接到特级病房去了。一番检查下来,医生判断老爷子身上并没有什么大病,只是人老了,体内有些积累杂质,于是心肌血管出现一个小结石。有被什么惊吓到所以晕厥了。只要一个小手术,不由个把月就能健康出院了。可是问题来了,要动手术必须有病人家属的签名才行。而老爷子的亲属不在身边,那位上高中的小孙女海味成年,她的签字法律上是不承认的。 赵妈已经跟院方解释张老的情况,她说第二天老爷子的二女儿会赶过来补签字,请医院先给老爷子动手术。正在院方犹豫时,院长大人出面了,他竟签下责任书,并命令由医院一位资质老道的医师给老爷子动手术。半个小时的手术顺利结束了。老爷子被送回特级病房。可是两小时后他老人家醒过来,一听这病房每天费用高达三千大元,就要求赵妈帮他转到中级病房去。赵妈拧不过老爷子,只有找院方去转病房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手术过后老爷子情绪好像变得很古怪,他竟不配合医生给他打点滴,说西药不靠谱。考虑老爷子手术后要恢复不能太激动,所以院方决定给他老人家进行中药调理。老爷子不让医生给他换药,竟要求自己来。几个护士姐姐都被他吓哭了。就在一连换了八位护士之后,终于那位微笑天使小兰来了。他跟老爷子聊天说地,老爷子高兴了,也同意让小兰给他换药。从此小兰就被院方委派做了张老爷子的专职护士。 老爷子身体恢复的不错,二女儿赶过来在手术单上签字了。可是她只在病房陪老爷子不到两小时,就被老爷子赶回丈夫那边去了。三个儿子也百忙中打电话回来问候老爷子的情况,在外省的老二说过几天会赶过来看望老父亲,却被老爷子狠狠教训一顿。上高中的小孙女每天傍晚会过来陪老爷子半个小时,跟爷爷吃晚饭。就要赶回学校上晚自习了。 一天,小兰护士跟领导要假两天,说家里出事要赶回老家处理一下。当然老爷子在干孙女小兰的苦口劝说下,同意在她不在的两天要配合院方的治疗。天有不测风云,就在第三天小兰赶回来的当天,天下起小雨。而她所乘坐的豪华中巴车遇上意外翻下近百杖高崖,除了三个及时跳车的侥幸活下来,连通小兰一起是其他16为乘客和司机都跟那辆中巴车飞下深谷,失去宝贵的生命。 就在小兰护士遇上车祸时,市里也正下着雨。可是本来还是鹅毛小雨的,却突然几道闪电亮起,跟着响起数声雷声,接着一场瓢泼大雨就下来了。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到窗口变,王位外面的大雨对着身后的赵妈道:“小赵呀!你说这老天怎么了?怎么这雨突然下那么大!小兰那丫头应该是今天回来的吧!期望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赵妈笑道:“老爷子,才两天不见小兰姑娘您老就想她了。这种雨虽然下的大,不过不会下很久的。现在交通这么好,有不是什么台风暴雨,应该不会影响小兰姑娘的行程的啦!虽然可能车子会晚点到达。不多我想下午三点左右,您的干孙女小兰就到了。” 可是这场大雨却一连下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停了下来。老爷子午饭吃的很少,因为他很是担心那位刚认没多久的干孙女路上出现什么意外了。两点钟后,每过十来分钟他就让赵妈去询问院方小兰回来上班没有。三点已经过去半个钟头,小兰还是没有到医院报道。老爷子开始烦躁起来,喃喃自语说小兰是不是为了赶回来陪他这老头所以出意外了什么的。到四点钟后,老爷子竟开始骂贼老天不作美,害他的小兰回不来了。到五点时,当赵妈说还是没有小兰的消息。电话手机也打不通时,老爷子留下泪水,竟开始自责敲打自己的脑袋。说是他害死了小兰儿。不得以赵妈叫医生来强行给老爷子打了一针镇定剂,老爷子这才安静睡了过去。 当六点时,院方联系不上小兰,打电话会她老家,亲戚说她早上七点半已经上车了。后来打电话到车站,终于得知小兰所乘坐中巴快班出来车祸的事情。张老是革命前辈,还是声威书记的老爹,是本医院很重视的客人。于是几位领导决定先对老爷子隐瞒小兰已经不在的事实。张老小孙女放学来陪老爷了,张老虽然自责,但为了不让小孙女担心,安静的陪小孙女吃完了晚饭。在孙女回学校后,张老询问科室医生。得到特别吩咐的主任医师治好说谎,告知张老小兰家里的事情没有处理好,院方已经同意她延长一两天假期了。医师说可以派另一位漂亮小护士暂代小兰的护理工作,但是张老拒绝了。 这两天长老没有闹情绪,蓝商业露出笑容,科室同病房的两个病好叔叔却向院方提出换病房。原因是晚上老爷子自言细语打扰他们休息。有一个老伯说是不是小兰没有来,老爷子精神处理什么问题呢!有位大叔因为多说几句,被老爷子大骂一顿。院方不得以,只有请老爷子转到高级独立病房。老爷子破天荒同意了。 医生初步诊断,再过八天十天的静养,手术的地方应该就痊愈了,老爷子也就可以出院了,当然前提是不能让老爷子太过激动了,也不能做什么激烈运动。不然出现意外可能会加重病情的。院方派一位美女护士白天护理张老。开始张老师不同意的。说白天有赵妈陪他就行了,可是得知这姑娘是小兰的好姐妹,就不再坚持了。毕竟赵妈除了照顾他,还要顾着自己的事情呢!护士杏儿姐姐比小兰大几岁。跟小兰同住一间职工宿舍,她从小蓝迟两天没来没来上班,就知道小妹出事了。 就在半天之前,两位院长和科室主任把她请到办公室,跟她述说小兰两天、前遇上车祸已经不在了。但是为了张老的康复,他们几位隐瞒了这件事情。现在他们把护理张老爷子的艰巨任务交给她了。于是从此杏儿护士成了张老爷子白天的专门护理。张老也从这位姑娘了解到微笑天使小兰儿的好多趣事。张老的小孙女这几天没有来医院了。因为还有一个月就期考,张老为了不影响孙女的学习,就不让她老来医院陪他老人家吃晚饭了。毕竟小孙女的学校离医院八公里路程,虽然有那位隔壁家的出租司机叔叔接送,胆量来医院一趟毕竟不太方便。 老爷子在这高级独立病房过的很舒坦,应为医院领导特别关照,要满足张老的一切合理需求。所以现在他老人家病房里已经安装硬碟播放机。以上不让他顺便走动,他就在房间看故事片。杏儿工作以很轻松,每天只要陪老爷子说笑两三个钟头就行了。一日三餐都有赵妈这位称职保姆阿姨亲自送到病房来,还跟老爷子唠叨些左邻右舍的生活趣事。有几次夜里护士长查房,惊道老爷子看着精彩的革命故事,还对着空气说笑,很是吃惊。不过特知道老爷子是医院很重要的病号,所以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吩咐老爷子要早点关灯休息。就离开病房了。 终于十天过去了,张老也完全康复到了出院的日子。这天正好是周六,下午十分,小孙女跟赵大娘坐着一两中级私家的士来接张老回家。院方两位院长,几位医师,还有杏儿护士都来到门口欢送张老爷子。在上车时,孙女艳儿道:“爷爷,怎么小兰姐姐不出来送您呢?”张老回头望向那间高级独立病房的窗户,笑道:“好了,你小兰姐姐忙着工作呢!晓艳你瞧那边,小兰姐姐在跟我们爷孙女挥手告别呢!”艳儿看着爷爷说的方向,竟也向那边挥手大喊道:“小兰姐姐再见了!”在爷爷说医院不能大声喊叫后,艳儿才封住嘴巴,一边对着那窗户方向挥手再见,同时登上的士。 众人都奇怪这爷孙女两奇怪地方举动,有几位也望向高级病房那边,只见那里面的窗帘无风自动,里面竟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白影!不过那白影不过两秒钟就消失了。不过几位看到白影的人都以为距离那边太远看不清,也有人以为是自己太紧张眼花了! 就在张老爷子出现当天晚上,在他十来天住的高级病房里。出现一位漂亮的白衣护士姐姐,她竟站在张老的病床边久久不语,突然在她身边出现一个七十来岁的大娘。大娘道:“小兰姑娘,谢谢你这十天以来一直在老头子身边陪伴他!”小兰点点头道:“不用谢!况且陪着爷爷直到他出院是小兰对张爷爷的承诺。我是爷爷的干孙女,这是我应该做到的。凌奶奶,您是张爷爷的老伴吧!这几天你怎么不现真身跟张老见见面呢?”老奶奶道:“唉,我都是死了近八年的人了,现身不是吓到老头子了!小兰呀!我们走吧!应该下去报道了!再拖下去那两位阎王使者该发火了!”于是白衣天使护士点点头,让老妇牵着手,双双消失在病房里…… 怪谈之罗娜的婴儿 我早早起床离开了家,没有吃早餐,并不是我没胃口,只是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今天的采访对象是养老院的一位百岁老人,听说他参加过抗美援朝,现在身体依旧硬朗,太极和剑术都很了得。 老人房间的陈设很简单,一张铺着蓝白格子床单的单人床,一张靠窗的书桌,一把椅子和一个衣柜,水泥地面打扫得很干净。 我打开录音笔,跟老人聊了大概一个小时。 这时候响起了敲门声,我起身开门,看到外面站着一个干瘪的老太太。她直直地看着我,像灵魂出窍般一动不动。我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她什么,她便转身蹒跚地走了,稀疏花白的头发上,银色的雕花簪子闪着寒冷的光泽。 她的背影似乎无比沉重,压得灵魂都无法自由呼吸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也许这是个有着诸多秘密的老太太。 我回到房间继续跟老人聊天,最后给老人拍了十多张照片就准备结束采访了。 “刚才那个老太太……” “她的脑筋有些问题,无儿无女,挺可怜的。”老人说。 走到养老院门口的时候,我又见到了那个老太太。她一步一步走近我,陽光下,她脸上千沟万壑,小小的三角眼散发出的陰冷光芒甚至可以冻结周围的陽光。 当我意识到危险的时候,似乎已经晚了。 她敏捷地拔掉头上的簪子,高高举起,迅速地向我刺过来, 我抓住她的手腕,却发现这个老太太的手劲比我想象得大很多。我们僵持了很久,我想夺过她手里的簪子,她却用身体狠狠地撞我。最后,养老院的工作人员冲出来,把老太太从我身上拉了起来。我并没有受伤,只是老人尖锐的骨头像一把把尖刀,咯得身上很疼。 老太太披头散发地被众人推走,她拼命扭动身体,转头给了我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她对我说:“你还会回来的!” 晚上回到家,小优没有做饭。她在镜子前涂着睫毛膏,听见我回来了,头也不回地说:“我有事出去一下,冰箱里有方便面。” “你要去哪儿?”我问。 “哼,要你管!”小优对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怀疑她再使点劲,眼珠子都能从天灵盖飞出去。“我是你男人!”我有些生气了。 “呸!”小优穿着短裙,插着腰说。 我终于明白,我和小优已经无可挽回。早起来的时候‘我们就大吵了一架’原因很简单,我太穷。挂钩的事情,我无力改变,就这么被判了死刑。 我知道这不是第一次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残存的理智告诉我要冷静,但是小优喋喋不休的时候,我发现她就像一条满身生疮的花斑毒蛇。我还发现,感情不是一个人的事,也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一个社会问题。我想起《非诚勿扰》里葛优的一句经典台词:no money,no woman· 真他妈经典。 我吃了一包方便面,然后打开电脑,准备写稿。但是我发现了一个大问题,我的录音笔不见了!我想起了那个神经兮兮的老太太,她说我还会回去!一定是她在和我纠缠的时候拿走了录音笔! 但我只是个穷得快要当裤子的小报记者,没钱没势,她找我要做什么呢? 第二天,我又去了养老院。 打听到了老太太的房间,我轻轻地敲着门。门很快开了,老太太陰险地笑了,用她那特有的沙哑嗓音说:“嘿嘿嘿,我说过,你一定会回来的。” 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一只被拴住脖子,露着屁股在街头表演的猴子。 “我的录音笔呢?”我冷冷地说。 “进来!”老太太转身进了房间。 她的房间布局和昨天我采访的老人的一样,只不过里;面多了一股酸腐味道。 没等我再次开口,老太太就把我的录音笔递了个举动让我心里舒服不少,我忽然觉得,她不但不像的那样脑子有病,甚至应该是个深谙别人心理的人。看,用自己的方法成功地再次见到了我,还消除了我心中的不快。 我忽然对这个老太太好奇起来:“我想你偷走我的录音笔肯定不单单是为了好玩吧!” “你是记者吧?我听见你采访隔壁的老王了。” “嗯,是的。” “我快要死了,但是有一件让我委屈了一辈子的事情,我希望在临死之前能有个可靠的人认真听听,最好还能写出来,哪怕是写成小说也行。” “为什么?” “因为我的经历值得写。而且,我希望当年不知道内情的人能明白真相,还有,我希望用这个办法找到我的女儿,见她最后一面。” “我答应你,请说。”我打开了录音笔。老太太的神色变得飘忽起来,像陷入了某种我的事情曾经轰动一时,也许你听过我的名我叫罗娜。” 罗娜!她是罗娜!我的上帝!她的故事一直在民间流后来有人把这段往事整理出来发到网上,所以几乎所有i人都知道了有个吃掉自己女儿的盲女,叫罗娜。 只不过眼前的这个老人并不是盲人。 罗娜看着我:“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听完我的故事你明白了!” 罗娜本是个来自乡村的淳朴女孩,她在城里的一家花店打工,负责包装和送花。也因为这份工作,罗娜认识了后来的丈夫盛中华。盛中华是个很帅气的男人,罗娜当时觉得他就像《上海滩》里的许文强,身材高大,五官俊朗,出手阔绰,待人随和。 本来按照两个人的身份地位,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但是,在一次送花的途中,罗娜遭遇了车祸,肇事者就是盛中华。也就是因为那次的车祸,罗娜的大脑受到了震荡,双目失明。 让罗娜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盛中华会提出照顾她一生的舶建议。 午夜十二点过后,南瓜马车没有消失,灰姑娘的童话变成了现实。 盛中华是个成功的古董商人, 收藏和倒卖古代兵器。他经常出差,即使后来罗娜怀孕 了,他也不能在身边照顾。罗娜快生的时候,他对罗娜说,他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商机,必须要去西藏收购一柄绝世弯刀。 把双目失明,怀孕五个月挺着大肚子的罗娜一个人留在家里,盛中华很不放心,于是为罗娜雇佣了一位保姆,孙嫂。孙嫂很尽职地照顾罗娜,变着花样给她做爱吃又有营养的东西,把她的衣服洗得千干净净,每次产检都跟前跟后地忙活。 罗娜的医生是个男人,叫许伯朗。罗娜看不见他的脸,但是能闻到他身上肥皂的清香,她想象他应该是个高高瘦瘦,戴着眼镜,有着好看笑容和干净手指的医生。 许伯朗似乎对罗娜特别关照,就连给罗娜做超声波都是他亲自上阵,用温柔的语气详细地讲解宝宝在罗娜肚子里的所有情况。他要了罗娜的电话,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询问罗娜的感觉,并根据孕期不同嘱咐罗娜要注意的问题。 一天,许伯朗忽然问罗娜:“为什么你丈夫都不陪你呢?” “他忙!”罗娜温柔地笑着,目光落在角落里,看起来无辜又惹人怜爱。 “我想象不出有什么比自己怀孕的老婆和未出世的孩子还重要!”许伯朗的口气像在生气。 “他真的忙。他去了西藏,平时都有打电话给我的,我知道他很疼我。” 许伯朗叹了一口气,面对罗娜对丈夫的维护,既无奈又很心疼。 这次产检结束的时候,孙嫂扶着罗娜走出医院,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人,才说:“要不.我们换个医生吧!” “为什么?许医生很好啊!”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我看他没安好心……哎呀,不是,我不是说你是鸡,我就是这么一比方。我觉得他对你有想法。” “孙嫂,你想太多了。我已经结婚了,而且马上就要生孩子,我还是一个瞎子,人家许医生有什么理由对我有想法呢?” “这可说不准。这年头,谁知道谁在图谁什么!也许你有自己并不了解的价值。” “难道每个对我好的人都对我有所图?” “人心隔肚皮,还是得小心点儿。” “那孙嫂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对我也有所图啊?”罗娜开起了玩笑。 孙嫂的脸刷的一下白了,还好罗娜看不见。 “怎么会呢!你是个好老板,我也应该尽职尽责地照顾你,这跟其他的没有关系……” 晚上的时候,有人敲门,孙嫂一边去开门一边念叨:“谁啊,有门铃怎么不用?” 门外是隔壁的王姐,双手捧着一个大大的白色瓷碗,碗里是黄澄澄的鸡汤和一只肥美香润的鸡。 “我怕门铃太响吓到罗娜。”王姐没等孙嫂邀请就走了进来,直奔罗娜。 “王姐来了,快坐。什么东西这么香?”盲人的耳朵和舅子都很灵。 “我给你炖了只鸡。哎,看你身边也没有个亲人,你老公也真是的,就放心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 “怎么是一个人呢?罗娜一直是我照顾的。”孙嫂很不高兴地说。 王姐没有理会孙嫂,拉着罗娜的手坐在她身边:“我这个姐姐也不称职,早知道就亲自照顾你了,何苦还要请一个外人?” “你也只不过是个邻居吧?”孙嫂反唇相讥。 听话音两个人就快打起来了,罗娜马上说:“王姐,你平时还要上班,怎么好意思!” “小娜,你别看我们平时来往很少,但我也是女人,怀胎十月有多辛苦我是知道的,以后我会尽量抽时间来看你的。” “呦!还怀胎十月呢,也不见你的孩子在哪儿。”孙嫂薄地说。 罗娜有些责怪地说:。孙嫂,去准备晚饭吧!。罗娜王姐曾经有过孩子,不过后来死掉了。当了母亲才会了解这种痛苦是不能拿出来作为武器攻击别人的。 晚饭端上桌,王姐还没有走的意思。她伸长脖子看了今天的菜色,忽然尖叫道:“居然有螃蟹?!” 孙嫂脸色一变,但她马上调整了情绪,故意嚣张地说“罗娜的老公很有钱,吃螃蟹算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根据《本草纲目》的记载,蟹黄有建功效?!”王姐尖着嗓子夸张地叫起来。 孙嫂立即惊恐地说:“是吗?对不起罗娜,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怎么会害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呢?”罗娜没有说什么,转身回了屋里。 每到星期天,中午孙嫂都会请一小时的假,回家照顾女儿。罗娜知道,孙嫂的女儿得了不治之症,了盛中华要求的24小时贴身陪护的约定,罗娜还是同意了。 孙嫂用塑料袋把罗娜吃剩下的饭菜装好,快步走出小区,朝郊区一排低矮的平房走去。 黄土路,路边是东倒西歪的杂草,杂草里是肥硕的蚂蚱。 房子很破旧,从门窗上斑驳的油漆就能看出来。孙嫂出钥匙,打开了门上那把黑色的大锁。房间里很暗,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哗啦哗啦地响着。 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太太从床上勉强坐起来 “搞到了吗?”那急切的眼神,甚至超出了吸毒者对毒品的渴求。 孙嫂没有接话,转身关了门:“来,吃饭。今天有螃蟹。”她把饭盒端到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拼命地摇晃脑袋,花白的头发像乱舞的群魔,同时她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然后,她伸出枯槁的手,狠狠地推了孙嫂一把,白色米饭和红色的螃蟹统统撤在地上。 孙嫂就保持那个跌倒的姿势,像螃蟹一样一动不动。螃蟹已经死了,孙嫂生不如死。 老太太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爬下来,用尖锐的指甲抚摸孙嫂脸上的皱纹,最后趴在她的耳边说:“我恨你。”孙嫂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回到罗娜家,罗娜让孙嫂把装鸡汤的瓷盆给隔壁王姐送回去。 按了很久门铃也没有人应答,孙嫂正准备回去的时候,门开了。 “你来干什么?”王姐冷冷地说。 “罗娜让我把这个盆还给你,还让我告诉你,你做的鸡汤难吃极了,以后不用再送了。”孙嫂笑着说。 孙嫂的目光越过王姐飘进她的家里,现在外面陽光正好,王姐家里居然拉着窗帘。 “你可以走了。”王姐接过瓷盆就要关门。 孙嫂用手把住门:“好歹我也是客人,不请我去坐坐?” “哼!没那个必要。”孙嫂从王姐理直气壮的背后看见了人仰马翻的慌乱。 “心中有鬼吧?见不得光,所以连窗帘都不敢拉开。” 这时候,孙嫂居然听见王姐的家里传出孩子的啼哭声。 王姐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孩子醒了,我没时间跟你瞎耗,你走吧。”说完,她用力关上了门。 孙嫂愣在原地:王姐的孩子,不是卜年前就死了吗?晚上睡觉前,许伯朗照例给罗娜打电话询问孩子的情况。 罗娜忽然说:“许医生……” “别叫我许医生,叫我伯朗。” “嗯……好2巴!伯朗,我觉得有些害怕。” “没关系的,生产是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的,而且它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可怕……” “不,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什么?” “我也说不清……我就是觉得不对劲儿!今天早上我丈夫给我打电话了,我觉得他的口气怪怪的,似乎在隐瞒什么,又似乎有难以抑制的兴奋。还有孙嫂和隔壁的王姐,我觉得她们都有问题……” “什么问题?” “我感觉自己每天都活在别人的陰谋里。” “……可能你最近神经太紧张了,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快要挂电话的时候,许伯朗问罗娜:“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是个很好的医生,很好的朋友。” 许伯朗笑了:“晚安。”时间义过去三个月,盛巾华一直都没有回来,而且没r音信,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罗娜每天都处在失去盛中华的恐惧中。 也许是因为眼盲,也许是因为心不在焉,最近罗娜发现原本熟悉的家变得很不一样。盲人都有很好的感知能力,即使看不见,在熟悉的环境中也可以避开家具自由地出入,但是罗娜最近老是在走动时不小心碰到椅子、柜子之类的,还好罗娜一向都走得很慢,所以没出什么岔子。 但是,罗娜能肯定,那些东西根本不在原来的位置上,它们被人有意地摆在了自己常走的路线上。能这样做的,只有孙嫂。 罗娜想辞退她,但又念惜孙嫂曾经的细心和体贴,况且辞退了孙嫂,自己身边就没有人了。 就在罗娜踌躇不安的时候,孙嫂死了。 她死在自己的家里。 警方已经认定了凶手,是孙嫂的女儿! 那个满脸皱纹、神情恍惚的老太太,就是孙嫂的女儿。 孙嫂年轻时不顾家人的拼死反对,嫁给了自己的表哥,婚后生了个女儿。可是女儿从16岁开始就迅速衰老,他们夫妻倾家荡产也没能治好,医生说这是先天性的脑垂体激素分泌异常,等同于绝症。 孙嫂的丈夫无法面对救治女儿欠下的巨额债务,于是很聪明地离开了她们母女,重新寻找自己的幸福去了。 警察逮捕孙嫂女儿的时候,是用担架把她抬出去的。很多人质疑,这样一个病人,是否有力量用一根毛线勒死一个成年人,但是她供认不讳:“是我做的。我恨她,要不是她自私,我也不会来到这个世上,痛苦一生。我想吃掉一个五个月的婴儿,因为传说那样可以让人返老还童,可是就这点小小的要求她都不能满足我。’ 罗娜足听王姐说了孙嫂女儿的书情,王姐是从电视上行到的。 罗娜以孙嫂亲属的身份去拘留所见了她的女儿。 “你的妈妈是个很好的人。”罗娜说。 “可她还是死了。” “我知道,不是你。”罗娜小声说。 罗娜听见她轻轻地笑了一下。“我恨她。我想死。”她每一个字都说得咬牙切齿,说完她伸长脖子,向罗娜的方向嗅着,“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一种香味儿,你的肚予里有一碗能止我返老还斑的汤。”然后她就站起身蹒跚着走了。 罗娜听见她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一般令她绝望。她不叹息,不挣扎,就像跳河自杀的人,命令自己放弃生的本能,迎接死亡的膜拜。 从拘留所走出来的时候,罗娜觉得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罗娜生了个女孩。 从医院回来,王姐顺其自然地承担了伺候月子的工作,罗娜无法拒绝。 从王姐跟宝宝说话的口气里,能听出她很喜欢这个孩子。王姐也很细心,宝宝一哭,她总是第一时间来到宝宝身边:“你个小淘气,是不是又尿湿了?来,让妈妈给你换尿布喔。” 虽然王姐以“妈妈”自居让罗娜心里很不舒服,但是罗娜知道,王姐以前失去过一个孩子,所以,如果这样能让她重温做母亲的喜悦,能让她开心,也没什么。 但是后来罗娜感到了不安,自打从医院回到家,王姐一次也没让罗娜抱过孩子。每次王姐都说:“小娜,你眼睛不方便,孩子还太小,等她大一点你再抱吧,不然伤到宝宝就后悔莫及了。” “那我摸摸她行吗?”罗娜感到自己像是在乞求。 “好吧!”王姐大度地同意了。 罗娜的手指刚刚摸到孩子,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摸到的是什么部位,王姐就迅速地抱走了孩子。”宝宝快睡了,别摸醒了。”王姐说。 罗娜摸索着拨打盛中华的电话,可是盛中华依旧关机。在快要绝望的时候,罗娜想到了许伯朗。 许伯朗的电话占线。 这个时候,许伯朗在接听一个重要的电话。 “你答应我的东西什么时候能到位?” “我许伯朗说到做到,你等我的好消息吧。” 许伯朗挂掉电话,给罗娜回了个电话。 “快救救我的孩子,伯朗。”罗娜焦急地说。 “怎么了?你慢慢说……” 许伯朗救出了罗娜的孩子。 他把孩子交到罗娜手上的时候,罗娜抱着孩子嚎啕大哭。许伯朗说:“王姐的精神不太正常,我冲进去的时候她正要伤害宝宝。” “啊?那宝宝有没有怎么样?”罗娜用冰冷的手颤抖地抚摸着怀里的孩子,孩子马上大哭起来。 “表面看没有什么伤痕,其他的要去医院检查才能确定。” “那还等什么!快点,带孩子去做检查。”罗娜把孩子塞给许伯朗。 许伯朗得意地笑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地说:“小娜,你等着,检查结果一出来我马上给你打电话。” “嗯!”罗娜重重地点头。 但是罗娜再也没有接到许伯朗的电话,她找到医院,许 朗已经休假了。 罗娜的孩子和许伯朗一起失踪了。许伯朗去了西藏,带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他是去交货的,买主是个古董商人,专门收藏兵器。 交易很顺利,许伯朗说:“我知道按照规矩我不该问,可是我非常想知道,你这么着急要我弄个婴儿来是为了什么?” 买主似乎很得意:“我得到了一柄举世无双的弯刀。这把刀在战场上杀人无数,按照我们的习惯,必须用婴儿的血“来清洗刀身,去掉戾气。当然这种事情都是宁可信其有的,要不赚再多的钱,没命花,多愚蠢。” “这刀,值多少钱?”许伯朗问。 “至少五千万。” 许伯朗咽了一口唾沫。 “晚上我请大哥吃顿饭吧。我平时就对古物很感兴趣,难得有这个机会。”许伯朗说。 买主点点头:“今天不行,我要洗刀。后天吧!” 后天晚上。 酒过三巡,又去ktv唱歌,然后继续喝酒,直到买主歪倒在沙发上,许伯朗顺理成章地送他回了酒店,又趁其醉酒,问出了卧室里保险箱的密码。 打开保险箱的时候,他看见了一道寒光,这刀居然没有刀鞘。他将双手伸进去,小心翼翼地把刀从刀架上取了下来,可是刀却落在了地上。许伯朗只觉得手上凉飕飕的,低头一看,除了两个大拇指外,所有的指头都被齐齐截断,落在地上。 他刚要发出痛苦的吼叫,有人捂住了他的嘴。他用余光看到,刚才还烂醉如泥的买主正笑看着他。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买主说。 许伯朗已经完全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当买主的车开到悬崖前面的时候,他才醒悟过来要发生什么事情。 “我喜欢交朋友,但是我讨厌贪心的朋友。”买主说。 许伯朗笑了,他伸出没有了手指的手掌,“指”着买主说:“哈哈,你知道那个孩子是谁的吗?是一个叫罗娜的女人的。我已经打电话告诉她,孩子的爸爸买了孩子,要用孩子的血洗刀。” 买主愣了很久,然后一刀截断了他的脖子。 盛中华回来了,他偷偷回到了他和罗娜的家,带着一个婴儿。 大家都知道盛中华,盛中华是个名人,他不能让大家知道自己的所做作为,所以他想出个办法。他把孩子放在卧室里,又取了一些孩子的血放进锅里和罗娜的杯子里……然后报了警。 警察找上门的那天,闻到了隔壁王姐家飘出的臭味。王姐已经被杀死很多天了,但是她房间里的录音机还在刷刷地响,不时传出来的婴儿啼哭让人毛骨悚然,婴儿床里的布娃娃已经残破,眼睛和嘴巴的缺口里冒出了黑色的棉花,像一团团来不及散开的浓烟…… 罗娜知道是许伯朗杀死了孙嫂和王姐,但是警察再也没能找到许伯朗,包括他的尸体。 “就这样,我被送进了精神病院,‘疗养’了二十七年。他们每天在我头上做各种电击治疗,对大脑的过度刺激居然陰错陽差地治好了我的眼睛。在那里,你越是说自己没病越会被当成精神病,后来我什么也不说了,只是沉默。沉默了二十七年,我总算‘疗养成功’,被转到了养老院。我很想念我的女儿……所以当我知道你是记者的时候,就千方百计地想要吸引你的注意。” “你可以明说,我会帮你的。” 罗娜的脸上显出愧疚的神色:“我以为,所有记者都是高高在上的,我怕还没跟你说上话,就被拒绝了……” “我答应你,我会帮你的。你女儿身上有什么胎记之类的吗?” 从养老院出来的时候,我感到无比轻松,原来我穷得兜比脸还干净,现在我终于要发财了。 我来到金店,取出所有的积蓄,买了一个钻戒。 回到家,小优没上班,我看见她又在脸上涂涂抹抹。 “要出去?” “啊!”小优看也没看我一眼。 “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所以我给你买了件礼物,作为补偿。” 小优的脸上马上浮现出一个不屑的笑容:“是豆腐脑还是冰淇淋啊……” 我把钻戒举到小优面前的时候,她的嘴巴都合不上了。她看了看我,咽了一口口水,伸手抢过钻戒在陽光下反复地端详。虽然从没拥有过钻戒,但是小优一向对钻石很感兴趣,她对钻石的了解程度甚至超过了解我。 过了一会儿,她兴奋地转过头,手臂吊在我脖子上,温柔地说:“你真好!” 这是个美好的夜晚,我成功地挽回了我的爱人,然后我在小优身上再次确定了那个胎记的位置。听完我的转述,小优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自己的父亲居然是个家底丰厚的古董商人——我们即将是有钱人了! 为了让一切更加符合逻辑,在一个月后,我把小优带到罗娜面前。 我说:“我终于帮你找到了女儿。” 小优也热泪盈眶:“你就是我的妈妈吗?’ 罗娜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我给小优使了个眼色,小优走过去,拥抱住了这个干瘪的老太太。 突然,罗娜的目光变得陰险而诡异当我觉察到不对的时候,她已经一把扯下头上的银簪子,狠狠地刺入小优的后背。我听到小优的脊椎骨发出了咔咔的响声。 伴随着尖锐的哀号,小优的身体软了下去。 “小伙子,你太嫩了。其实我的女儿早就死了,我从精神病院出来之后,立刻找人调查许伯朗的资料,终于让我知道他有个女儿……换做是你,你会不报这个仇吗?是盛中华最体贴,他知道我不会放过他,自己乖乖地病死了。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在墓碑上朝我笑。真是报应啊!” 罗娜没有被治罪,因为她曾经是个精神病人,之前也用银簪子攻击过我。只有养老院的工作人员因为看护不力,受到了处分。 我总在想罗娜的话:“……换做是你,你会不报这个仇吗?” 那么,我要怎么做才能杀死罗娜而不被追究呢?! 人性怪谈之霓虹 那个温暖的午后,我躺在病床上,在和煦的陽光里辗转难眠对面的女孩子安静地睡着,枯黄的头发散乱地堆在惨白的枕头上,脸色苍白,嘴唇青紫,那是心脏病导致缺氧的表现。 她躺着,呼吸微弱得让人难以察觉。她像个死人一样。我远远地看着她,觉得那张憔悴的脸似曾相识。我拿起床几上的镜子,镜子中也有一张苍白的脸、一对青紫的唇。不过那双眼还有点神采,眉目间还可以看得到蓬勃的生机。我笑了,是不是得了同样的病,连模样也会变得酷似了昵? 那个女孩儿,我是看着她住进来的。就在今天上午,她被一对衣着破烂的父母送了进来。我看着他们哭泣、下跪、磕头,最后用粗糙的手捧出一大堆破旧的零钱往主治医生的怀里塞。 我叹了口气,怜悯地看着她小小的蜷缩的身体,以及床几上那几个烂得有点酒味的苹果。听说她的心脏病已经很严重了,若不是家境的窘迫,是早该入院的。 我拿了几个苹果,蹑手蹑脚地走到她床前,我走得十分轻,因为我知道心脏病人敏感得可以被一根针落地的声音惊醒。放下苹果,我转身准备去院子里走走。突然,身后躺着的女孩轻轻地说话了。 “谢谢。”轻得像一声叹息。我红着脸转身:“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看见女孩微睁着一双无光的眼,气喘吁吁地准备坐起来。 “你睡会儿吧,这个病,是很容易困的。” “不了,已经睡醒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吧。”她已经穿上了自己那双不成对的拖鞋,一只是绿色的长江七号,一只是粉色的kitty猫,我觉得好心酸。 “我叫阿虹。”“我叫阿霓。”我们的手握在了一起。 夜静得不真实,我翻来覆去,只觉得心脏“咚咚咚”地在胸腔里乱跳。对面的阿霓已经搬到隔壁的准备病房去了,明天就可以做心脏移植,一个匿名的好心人给了她足够的费用。 我忽然喘不上气来,黑暗不断地向我挤压,我哆嗦着伸手,想去按铃。一阵穿堂风吹开了半掩的门,一个黑影无声息地在门口一闪而过,我尖叫一声,本已疯狂乱跳的心顿时不堪负荷。最后的意识里,我隐约听见门外嘈杂的脚步声,如世界末日般让人恐慌。 “妈。”我睁开眼,全身无力。 “你吓死妈妈了,阿虹。你知道吗?你又昏倒了。幸好医生及时为你做了移植手术。你现在已经有了一颗健康的心脏了。快把身体养好哦,你很快就能和正常人一样了。” “嗯。”我没精打采地敷衍,对这个好消息竟然失去了兴趣。 我忽然想到—个问题:“妈,阿霓的手术怎么样?”我抓着妈妈的手,掌心沁出薄汗,微微发抖。 “你晕倒的那晚,阿霓心脏病发,医生——没能救回她。” 我的心,忽然难过得不成样子。床头的相框里,两个模样酷似的女孩身后,正一片陽光明媚。 我走在偏僻的河滩上,鹅卵石光滑冰冷,河风吹着我的脸,我不停地走着。在漆黑的河的尽头,我看见蹲在河边的阿霓。 “阿霓阿霓,我好想你!”我雀跃地跑过去。阿霓咀嚼着,牙齿沾满碎肉,血流一地。我上前扳过她的肩,“你在吃什么?” “我的心。” “好……好吃吗?” “苦苦的,苦苦的,我的心,苦苦的。” 一声响雷把我从噩梦中拯救出来,雨随着风闯进我的窗子,白色的窗帘扬得老高。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眼泪不住地流下来。阿霓,是你借梦来看我吗?阿霓,是你还有牵挂吗? 我下床,准备去厨房倒杯水,却感觉到双脚的异样。—个闪电划过夜空,短暂的一秒光明我看清脚上的拖鞋,绿色的七仔和粉红的kitty邪气地笑着。我尖叫着,失去了知觉。 我无法解释那夜的梦境和那双在我醒后就神秘不见的拖鞋,家里没有人相信我,他们总是把这些归结为我的大病初愈。可是阿霓的影子开始不断地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无孔不入。 她会在妈妈买回来的苹果里放上一个烂得有些酒味的苹果;会在我的床头放上一颗她从垃圾堆里找出来的那种不规则的红得似血的玻璃,那是她曾经让我看过她的珍藏,一盒子的那种玻璃,她叫它们玻璃花;我拉开抽屉会看见一颗她为我用柳枝编成的心;甚至她向我形容过的那只没耳朵的秃头猫都会在我家的街角徘徊,瞪着碧绿幽深的眸子,盯着我远去,死死地,死死地盯着我……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阿霓给我的提示,她想诉说对我的想念还是发泄对自己薄命的不满?或是她在另一个世界依然凄苦? 我明白,再这样下去,我迟早要疯掉。我绞尽脑汁回忆和阿霓相处的日子,她想要的玩具,她想吃的东西,我——买了回来,一件一件放在她坟前。可是我第二天再去看时,那些东西都被踩成碎片,就像一个不满的孩子拿东西出气一样。我甚至可以想象,在沉静如水的夜晚,阿霓从坟里爬出来,一边气恼我的不解人意,一边用双脚践踏那些玩具和食物。 于是阿霓依然夜夜入梦,夜夜嚼着半颗心,向我说着同样的话:“我的心,苦苦的,苦苦的……” 最后,我决定去看望阿霓的父母。我想那是她真正的牵挂。 一个桥洞里,没有床,只有几张铺在地上的破棉被。一只铁锅里还有半锅杂烩。河风吹过来,刺骨地冷。我让司机先回去,自己坐在一张小矮凳上,看着这一切,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来。 “你是谁?”阿霓的妈妈偻着腰出现在我面前。桥洞很暗,我只能看见一个逆光的影子,头发被风吹得很高。我闻到了她身上哀伤的味道。 “我……我是和阿霓住在一个病房的,我叫阿虹。”我站起来,把唯一一张凳子让出来,扶阿霓妈妈坐下来。 “谢谢你还来看我。阿霓是我们捡来的孩子,这孩子可怜,医生说,要换心。说得容易,我们哪有钱?好不容易有好心人答应帮我们,可是她又是什么陰性,心源很不好找,等到终于有了心可以换,却又……是我们阿霓命不好,没挨到手术就死了。”阿霓的妈妈絮絮叨叨,一双昏黄的眼睛盯着我,面无表情,似乎在说着这水长大的吧? 阿霓的妈妈突然笑了起来,“呵呵呵——”,像有人在拉动一个破风箱。我毛骨悚然,“阿姨……” 她不理睬我,自顾自地呵呵笑着,径直走了出去。 “扑通”,阿霓的妈妈一头扎进了翻滚着的江水里。我向外跑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连阿霓唯一的牵挂都无力保护。腹部一阵翻江倒海地痛,我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我再次醒来已然是三日之后。 妈妈说,阿霓的妈妈因为接连的刺激,神智已经错乱。她在给我喝的水里,下了很多高纯度的氰化物,若不是司机看见有人落水冲进桥洞及时发现了我,我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个女人疯了。你以后别到处乱跑,爸爸很担心的!”爸爸抱着我,心疼地说。 可是,她疯了吗?—个疯子可以说出那样有条有理的话吗?一个疯子可以一步步引我喝下毒药吗?她又是在哪里得到的氰化物呢? 自从阿虹手术回来,我就觉得不对劲。 她从医院带回一双破烂的拖鞋,又如获至宝一般藏在床下,我依稀记得那是那个因心脏病突发而死去的女孩的。我知道她们同病相怜,彼此又要好,好到可以以命相换。可是别人孩子的命,怎么及得上自己孩子的呢?我想每个妈妈都会像我一样的。没有阿虹,我的丈夫,也不会再要我这样一个曾经抛弃过女儿的人吧?我只是想要个家,过衣食无忧的生活,这一切,不是我的错。 那晚,我被阿虹的尖叫声惊醒。那声音绝望凄历,像极了那个女孩子临死前的呼号。我和丈夫推开房,看见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穿在自己脚上的拖鞋——她居然穿上了自己带回来的那双破拖鞋——就像被吓破了胆。丈夫忙脱下她的拖鞋,让我拿出去扔掉。我拿着那双拖鞋,整个人都在发抖。 阿虹开始晾恐度日。她常常会从我买的苹果里发现一个烂得有些酒味的苹果,可是我买的每一个苹果都是千挑万选毫无瑕疵的;她会拿着一颗红色的碎玻璃哭着睡去;她甚至告诉我她回家时在街角看见了一只没有耳朵的猫……她伏在我耳边,口里吐出热热的呼吸却让我觉得周身冰凉。划说那只猫的眼睛是绿色的,豁嘴巴,牙齿尖利在陽光下闪着白森森的寒光。 我还曾经见她半夜出门,走到那个女孩儿的坟前,然后失控地大哭大笑,把坟前的祭品踩得粉碎。我认得,那些东西都是她白天精挑细选买来的。我只好每夜将哭累后的她带回家,她很乖,只是一直不停地说:“我的心,苦苦的,苦苦的……” 阿虹,你的心苦苦的,那我的心呢? 我想,不是她疯了,就是我疯了。 后来她去见了那个那女孩的妈妈,那个女人居然投毒要她死。我看见她的尸体被从江里捞起来时候,居然还瞪着一双眼。 我无法忘记那双眼。我战战兢兢地度日,直到我把事情告诉阿虹以前所住医院后勤部的小张,她是我多年的好朋友。她说,这种情况在医学上是可以解释的,那一定是因为她移植了别人的心脏,所以就可以看到那个人的生前点滴,最好是让她去见见心脏捐献者的家属。 我把这事交给她,希望一切都可以好起来。 我从手袋里找出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和一句话,笔迹拙劣,是阿霓的字迹:“你的心,我们的心!” 阿霓,你是想让我去感谢他们对吗?是他们的儿子救了我。 我找了去。 “阿姨……”开门的是年过半百的女人。 “你是谁?”女人面无表情。 “阿姨,我是阿虹,是您儿子的心救了我。”我看着眼前的女人的满头银丝和眼角眉梢藏不住的悲凉凄苦,鼻子酸酸的。 她一侧身,把我让进屋里,屋子里的一面墙上挂着好几张照片,居然,也有我的。“阿姨,这是……” “呵呵呵!”女人笑着,像有人在拉一个破风箱,“这些,都是活在我儿子的尸体上的人啊,这个女孩子有我儿子的眼睛,这个有肝,这个有肾,还有你,你的心,也是我儿子的!”她用枯枝一样的手指狠狠地戳向我的心口,“你的心,你的心,是我儿子的!” 我哑口无言。 “我怎么都不会想到,我的傻孩子居然会在生前就签了什么器官捐献的文件。呵呵呵,他的眼睛还没有合上,他的眼角还有泪,他还有话未说完,他们就把他拉走了。他们把他的肚子剖开,心肝脾胃,一件件地拿出来,明码标价,像市场上的猪肉一般的廉价。没有人知道是谁撞死了他,他走在人行道上,牵着他的女朋友,一辆车把他撞倒了,可是他的女朋友却分毫未损。我儿子的血型很特别,听说当时有两个女孩子都配型成功了,可惜有个女孩手术前死了。” “你是说,那两个女孩子的血型都一样?都适合移植他的心?”我的心不住地颤抖,全身冰冷。 “对!除了你,还有一个叫阿霓的女孩,你该知道你有多幸运了吧。”她桀桀地笑。 我逃出那个房子,女人追出来,喷着腐烂的气息,悄悄地在我耳边说:“午夜,我总是在你的照片上看到另一个女孩子。她穿着一双旧拖鞋,一只是红的,一只是绿的……” 像刚从冷水里捞出来,我茫然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走着,我和阿霓的血型……我们都可以移植同一颗心脏……我们如此相像……我们……阿霓,是这样吗?那是我们的心?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真相吗? “阿姨,我……我想要一只小白老鼠。”我拽着后勤部张阿姨的胳膊撒娇,“你去帮我拿一只好不好,就一只……” 张阿姨长得很漂亮,三十多岁了还是单身。我住院的时候她总是陪我聊天解闷。 “你啊!你在这等着,别动我的电脑啊,我在整理最近医院的监控录像,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的饭碗可就保不住了。” “放心啦,快去嘛,我要一只大的。”我继续周旋,一双眼睛却盯着那台电脑,紧张得发抖。“妈妈,你快回来吧,我很不舒服,心跳得好快,好乱。” “好,宝贝。” 妈妈回到家,她的头发已经没有以前的光泽了,眼角眉梢也染上了凤霜。我今天才发现,原来妈妈已经老了。 “妈妈,你还记得阿霓吗?”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满面。 “嗯,怎么了?”妈妈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是死了的那个吗?” “对!当然是死了的那个!当然!当然就是你吓死的那个阿霓!”我再也无法自抑,把手里的u盘扔向她,“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那夜我看见了你,穿着黑衣,装神弄鬼,你吓死了阿霓!你是不是没有想过病房的监视器已经把你照得清清楚楚?!” 妈妈的脸色惨白:“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已经……不,阿虹,妈妈只是不想你再受苦,你的血型那么特别,是多难得才找到合适的心源,可是院里却说阿霓的病情更重,决定让她先做移植……妈妈不想失去你,真的!” “不想失去我?你是不想失去我还是不想失去这种富贵生活?你怕我死了,爸爸就会再次不要你。可是你知不知道,阿霓,阿霓是你当年卖掉的那个女孩,是我的孪生妹妹!哈哈,如果当年我不是生了病,卖不出去,恐怕我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了。我让私家侦探去查,没想到,却查出这么一个肮脏龌龊的母亲!当年,爸爸突然发迹,你刚生了我们他就喜新厌旧,不要你了。你为了自己以后的好日子,竟然想要把我们卖了换钱。后来爸爸出了车祸,再也不能生育了。他回来找我们。哈哈!你骗爸爸说阿霓病死了。你当时是不是很庆幸还没有把我卖出去?不然爸爸怎么会重新接受你?而被你卖掉的阿霓,在养父母死了之后,就被…对乞丐收养了。你没有想列吧,被你卖掉那么些年的女儿,居然让你自己给活活吓死了!” “不——”妈妈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冲出门去。 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哭得撕心裂肺。 妈妈死了,死在江里,找到的时候,已经泡得发涨。 半年后。“宝贝,爸爸给你找个新妈妈好不好?”爸爸说。 “好啊,在哪里?”顺着他的指引,笑吟吟的张阿姨走过来。 “阿虹,以后阿姨可以帮你拿好多白老鼠来玩哦。” 我觉得陽光瞬问变得寒冷。我有那么多的疑问: 妈妈应该?就把视频删掉了,为何我却能在电脑里找到? 资助阿霓的好心人是谁?是谁撞死了那个捐心的男孩? 妈妈真的是自杀杀吗?是谁给了阿霓妈妈氰化物? 真的是阿霓指引我找到那个捐心男孩的妈妈的吗? 没有人可以解答。 我真的不能理解,这大人的世界…… 医院怪谈之红舌头 貅是医院里的雇工,负责看守太平间。在他看来,这是个清闲的活儿,不仅不累。晚上还不耽误睡觉。 太平间里一向安静。可是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到晚上十二点,太平间就开始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闹得老朱睡不着觉。老朱正在烦恼,突然看见自已的老同事王宏走了进来,向他讨水喝。 老朱向王宏诉苦,王宏便给他支招:“一定是有尸体不安分,在领头闹事。太平问里的尸体一般都是白舌头,你挨个检查一遍,如果有具尸体的舌头是红的,那就是他在闹鬼。” 听了王宏的话。老朱依次拉开太平间的尸体箱一具具查看,却发现每具尸体都是白舌头。正在纳闷,却发现王宏又走了过来。老朱便对他说:“哪有什么红舌头,你说得不准。” 王宏笑了:“是你检查得不仔细,还反过来诬赖我。” 老朱纳闷:“可我检查了所有的尸体,没有看见红舌头。” 王宏大笑:“胡说,你和我难道不是红舌头?” 回家之后,老朱把王宏耍自己的事当笑话告诉老伴。没想到老伴大惊失色:“你在胡说什么?王宏上个月就上吊死了,死的时候样子可吓人了,露出了红红的长舌头……” 老朱吓得半死,从此再也不敢去医院上班。可是突然有一天,当他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大盒子里,仔细研究一番,才发现那是太平间的尸箱。尸箱上面贴着他的名字,而他的隔壁的尸箱上则贴着两个字:王宏。 这时候隔壁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那是王宏的声音:“我说什么来着?这里就你和我是红舌头……” 解剖楼的诅咒 一、传说 你们知道解剖楼的诅咒吗?传说你在解剖楼里杀了什么样的动物,总有一天你也会像刀下的动物一样死去。“王欢说。 他对面坐着的是陈怡和宋妮,她俩是室友。王欢比她们高一届,正在追宋妮。 宋妮吓得捂住耳朵,让他不要再说了。一旁的孙信之却摇摇头说:”胡说八道,肯定是无聊的人编出的鬼话。“ 王欢正准备反驳,全然忘了此时几人身在图书馆。管理员吴伯突然跳出来制止说:”吵什么吵,要聊天出去聊!“几人这才收声。陈怡知道孙信之也喜欢宋妮,所以常跟王欢对着干。 陈怡也有喜欢的人,就是坐在对面的钟尧,她轻声问道:”钟尧,你觉得呢?“ 钟尧淡淡说道:”我也觉得,很多传说其实都是人在作祟。“ 王欢有些不服气,反驳道:”这么说,你已经搞清楚解剖楼这个诅咒的来历了?“ 钟尧点点头说:”差不多吧。“ 王欢还准备再问,钟尧的额头突然开始出汗,两只眼睛因为充血变得通红,活像一只兔子! ”秘密都在借书卡里……“钟尧说完,就断气了。 大家惊慌失措之际,王欢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最近他解剖过什么东西?“陈怡仔细一回忆,心中一寒,答道:”兔子!“ 陈怡并不信什么传说诅咒,她觉得多半是钟尧调查传说时,发现了什么秘密,被人灭口了,而秘密的线索就应该藏在借书卡里。只是借书卡却作为相关证物被警察带走了,不过没过几天,王欢就让他有钱的老爹托关系给弄回来了。 除了情敌孙信之,王欢把宋妮和陈怡都叫去查了借阅记录,结果却大失所望,除了专业书和一些推理悬疑小说,没有值得怀疑的书目。他们也翻阅了这些书,并没有什么夹带或笔记藏在其中。 陈怡想了想,问王欢:”对了,那个诅咒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欢说:”解剖室和旁边的停尸房人迹罕至,所以是情侣幽会的绝佳地点。三年前,有—对情侣约在这里约会。 “但第二天女孩被发现死在了这里,男生也消失了。大家都推断是情杀,男生杀死女孩后畏罪潜逃了。后来有人声称夜里见过死去的女孩,她还发了个毒咒,说凡是以后在解剖室杀生的人,无论杀过什么动物都会像被杀的动物一样死去。学校费了很大力气才将命案压下来,最近两年也没出什么怪事,这事才被人淡忘了。” 陈怡一愣,难道钟尧的死与这件案子有关? 二、蛙死 这天,陈怡又去图书馆补习。她一走神,发现自己不小心走到了五楼。她突然想到,医学院的图书馆不止可以借书,还可以借资料。 四楼以上都存放着历届的医用尸体情况、解剖实验记录等档案。资料的借阅情况也能在借书卡上显示,但跟图书不是一个查询界面。他们之前漏掉了这一块,莫非钟尧的死与借阅的资料有关? 现在那张借书卡还在王欢手上,陈怡赶忙打电话告诉了王欢自己的猜想。王欢说,明天一大早他就去查资料借阅的情况,一有消息就向大家汇报。 第二天课很多,陈怡忙得差点儿忘了这档事,天黑前接到了王欢的电话,说约好大家当晚8时在解剖楼聚会,他届时将公布调查结果。 “你不怕死啊,小心有人杀你灭口。”陈怡不满地抱怨道。王欢却大大咧咧一笑:“有本事就来杀我,我刚好可以引蛇出洞。” 医学院有个段子,说学院有6万学生,1万在地上,5万在地下,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了医学院的医用尸体之多。 虽然心里很害怕,但陈怡还是被宋妮拖到了解剖楼前。两人正准备卜楼,身后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有个人低声质问道:“这么晚了,你们俩来这干吗?” 陈怡回头一看,发现是孙信之在吓她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孙信之只好连连讨饶说,他也是来等王欢宣布“重大发现”的,看两人先到,开个玩笑而已。 解剖楼的铁栏杆已经被拧掉了一根,只是装模作样地竖在那儿,孙信之将栏杆拿掉,三人从缝隙处偷偷摸了进去。 进到解剖楼后,三人发现王欢正沉默地坐在那里。陈怡笑他:“装神弄鬼,叫我们来这儿干吗?”王欢却一言不发。 陈怡壮着胆子上前一看,发现王欢正在抽搐,口吐白沫。 “诅咒,又是诅咒。”宋妮指着王欢说道,“你看他抽筋的样子,像不像一只大蛤蟆。” 王欢那副样子还真像做了膝跳反射的青蛙。 陈怡突然想到,那张借书卡还在王欢身上,于是在王欢身上翻找起来,谁知借书卡已经不见了。 三、两人 王欢死了,三人被警察盘查了半天,才洗脱了嫌疑。接连日睹两起命案的陈怡却决心一查到底。她的舅舅是副校长,她求了半天才拿到三年前案发之日的监控视频。 三人看了当天的录像,却并未发现可疑之处。死者与男朋友一前一后潜入了解剖楼,后来死者的尸体在解剖室被发现了,而男生却消失了。后窗是死角,现场留下了一根绳子,警察推断,男生很有可能是怕走正门被撞见,于是用绳子溜下楼畏罪潜逃了。 “看来就是这个男人了,可钟尧和王欢为什么会死,难道他们查到了他的下落,现在他回来灭口?”宋妮推断说。 陈怡摇摇头说:“说不定绳子只是障眼法,男生躲在了汽车的后备厢或储物柜里,再伺机偷偷溜走。” 接着,陈怡浏览了其后两天的视频,却没有汽车经过和储物柜被抬出,倒是见到了有个人的背影很眼熟,不过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那人背着一个硕大的包,但包再大也装不下一个活人。 孙信之也说道:“看来凶手不可能有别的方法逃跑,还是用绳子逃跑了。钟尧和王欢发现了某些端倪,被杀人灭口了。” 这一次,陈怡没反驳,不过却问道:“传说都是人编的,那么一定都有目的,可编这个传说的目的是什么呢?”宋妮和孙信之想了想,都给不出答案。 众人散去后,陈怡回到寝室,发现那张借书卡又回到了桌子上! 四、内鬼 陈怡很快约了宋妮和孙信之去图书馆,然后马不停蹄地奔向资料室,但资料室大门紧闭着。 管理员吴伯突然跳了出来,问道:“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陈怡只好回答,我来借资料。 吴伯好奇地打量她:“借资料,你经过申请没?再说资料室已经封闭整理了,要一个月后才会恢复开放。” 封闭整理代表着会处理一批旧资料,陈怡担心自己需要的资料会被淘汰掉。等吴伯走后,孙信之领着陈怡和宋妮绕到了四楼的消防楼梯,这里通向五楼的门居然没关紧,孙信之推了几下门就开了,几人终于进到了资料室。 资料室虽然封闭整理,但电源仍是开的。陈怡在电脑上查到了钟尧的借阅记录,又打着手电把这些资料找了出来。钟尧所借的果然是三年前尸体的储存记录,跟案子发生的时间吻合,他和王欢的死越发跟三年前的情杀联系在一起了。 带着未扫描消磁的资料出图书馆会触发警报器,三人只好一边查阅一边用手机把资料拍下来。浏览着资料,三人也开始了推测,孙信之说道:“钟尧会不会是在核对尸体的数目,那个杀女朋友的男生当日并没有逃出来,而是伪装成尸体,等风头过了才离开。” 孙信之这样一说,宋妮也飞快地查阅着这些资料,不过很陕又摇摇头,这里有每天的记录,前后三天登记的数目都是一致的,251具,这种方法不太可能。 孙信之做了几种推测,均被资料给否决了。陈怡又翻了半天,终于发现了一丝踪迹。 “咦,这里有个名字,好像是钟尧的笔迹。”陈怡突然说道。 宋妮忙问写的是什么,陈怡回答道:“信之。” 两人都看向孙信之,孙信之连忙站了起来说:“不可能,我之前看过,根本没有……” 他开口说完,就发现上当了,资料上不可能有笔迹,不过他的话也使他露了马脚。陈怡连忙追问道:“你之前看过?借书卡一直在王欢手里,你怎么可能看过。” 孙信之解释说:“王欢约我一起看的。” “你刚刚一直没说过,”陈怡一句话就拆穿了谎言,“而且,王欢喜欢宋妮,一直想撇开你这个竞争者,我们之前查图书借阅时就没叫你,怎么可能查资料记录会叫你。更奇怪的是,王欢死的那天要宣布重大发现,按理也不应该叫你,为什么你会出现在现场?” 孙信之只好解释说:“那天,王欢的确没叫我,但我得到消息自己去了‘我到的时候王欢已经中毒了,我跑到楼下见你们来了,就装作刚来,跟你们一起进来。我一时心急拿走了借书卡,但并没有杀人,后来也把借书卡还回来了。” 陈怡摇摇头:“你不是还回来了,而是自己查阅没发现答案,你是想把我俩拉进来,借助我们的头脑帮你思考。” 孙信之有些激动,匆忙走了过来,一不小心撞掉了手电筒,四下一片漆黑。陈怡有些心慌,只好拉着宋妮慌不择路地乱跑,身后杂音响起,孙信之也摸黑追了过来。 黑暗之中,陈怡和宋妮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孙信之的声音也消失了。两人正惊慌失措,这时灯却亮了,吴伯怒道:“我说了这里封闭的,你们偏要进来,走,跟我去保卫科接受处分。” 陈怡急忙说:“你来得正好,孙信之就是之前两起命案的凶手,他还想杀我们,快帮我们抓他。” 吴伯摇头道:“孙信之?我没有看到其他人,只有你们两个,先跟我出去再说吧。” 陈怡与宋妮一望,的确没发现孙信之的影子,为了确保安全,两人只好跟着吴伯。两人走着,陈怡却发现吴伯带的路似乎不是去往保卫科的。 陈怡突然想到一个细节,之前在看三年前的录像时,发现一个人的背影很眼熟,现在她跟在吴伯背后,觉得吴伯的背影很像那个人。 五、复仇 陈怡赶紧放慢脚步:“吴伯,您一直在图书馆当管理员吗?” 吴伯回答:“没有啊,三年前才调过来,以前在临床医学班上课,教人体解剖。” 又是三年前,陈怡的疑虑又多了一分:“吴伯您应该早就下班了,为什么还会在图书馆呢?” 吴伯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们调皮捣蛋,我刚想走却听到五楼有声音,只好上来看看。” 陈怡继续旁敲侧击:“可是您10点就应该下班,现在都12点半了,您隔了两个小时还没走,是不是等的时问太长了点” 吴伯脸色一变:“你究竟想说什么?”陈怡眼神一亮:“我想说,你一直在暗处监视着我们。” 吴伯一声冷笑:“监视你们,为什么?”陈怡大胆推测:“因为你跟三年前的那件案子有关。” 陈怡只是隧口乱说,吴伯的眼神却慌乱起来,这更证明了她的推测。她灵机一动,回忆起刚刚浏览的资料,她突然明白了,其中隐藏了三年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吴伯很快恢复镇定,辩解说:“三年前的案子,死在现场的是受害者,逃跑的是凶手,这还有什么疑问吗?”陈怡胸有成竹地回答:“外人看来是这样,但当时现场还有第三个人,那个人就是你!” 吴伯反驳道:“胡说八道,监控都没拍到,你可不要瞎猜。”陈怡解释说:“你是从后窗的死角用绳子爬上去的,后来绳子却陰差陽错被误会是那个男生逃跑留下的。” “那男生后来怎么没发现呢?”吴伯质问道。陈怡回答:“因为男生被你给杀了。” 吴伯又是一声冷笑:“现场只有女生的尸体,你说我杀了男生,那男生的尸体呢?” 陈怡说:“你杀人后,就把男生肢解了。停尸房有很多残破的尸体,你就把他的四肢安到了这些残破的尸体上。 ”251具尸体有4具多了手和脚,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无法处理的内脏和头颅被你放进大背包里,趁警察没有大规模搜查前带出去了。偏偏钟尧翻资料时注意到了有几具尸体的形态不对,所以你就杀了他灭口。 “为了契合传说,你杀钟尧时用了砒霜,也就是砷氧化合物;而毒杀王欢时,用了马钱子碱,也就是常说的牵机药,产生了抽搐的效果。” 此刻,陈怡才明白传说的用意是为’了恫吓学生远离解剖室和停尸房,传说的制造者肯定就是吴伯。 吴伯冷冷道:“既然你都推断出来了,那我也就没必要隐藏了,你们都跟他俩一起陪葬去吧。” 吴伯抽出了一把刀,向两人扑了过来,两人不住退却,终于被逼到了天台的边缘。突然,消失多肘的孙信之竞冒了出来,他飞奔着撞向吴伯,在吴伯的刀擦过陈怡身体时,将吴伯撞下了楼。 下落时,吴伯单手攀住了天台边缘。最后时刻,他将故事补充完了。吴伯暗恋死去的女学生,男生与女生闹分手,选定在解剖楼里谈判,吴伯很担心,偷偷跟了进去。后来男生一气之下失手杀死了女生,吴伯则杀死了男生。 处理完尸体后,他本想畏罪潜逃,却发现事情并未败露,于是他又回到了学校。为避免被怀疑,他从解剖楼调到了图书馆。 孙信之想要拉他上来,吴伯却决然地松了手:“债是我欠的,也到了该偿还的时候了。” 原来,死去的男生是从小很照顾孙信之的邻家大哥,孙信之不信他杀人潜逃,这才进入医学院调查。刚刚之所以没出现,是因为他被吴伯刺伤了,好在没什么大碍,恰好赶上了拯救两位女同学。 笼子里的人 1.带来厄运的病人 我是一名心理医生。今天我的诊所来了一对夫妻,男人叫李金科,我让他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回答我的问题。女人叫严妮,坐在男人身后不远处。在李金科回答问题的空隙,我时不时偷瞄严妮。 这个女人浑身透露出一股超越了美貌的魔力,以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把我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突然,我感觉房间的光线逐渐暗淡了下去。我走到窗前仰望天空说:“新闻里说,今天有日全食,现在开始了。你们都在原地别动,我去开灯。” 我走到门边,按亮了电灯,诊所瞬间亮如白昼。忽然,灯光全部熄灭了,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啊!”我听见女人一声慌乱的尖叫,茶几发出猛烈碰击的声音。 “别急,日全食很快就会过去。”我对着黑暗深处大喊道,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游入口中,我闭上嘴巴,咽了咽口水,口里却空无一物。 没来得及细想哪里不对劲,房间已经惺慢明亮了起来,诊所的灯光又亮了。我对夫妻二人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刚才可能是电路出了问题,让你们受惊了。” 李金科紧张地四处张望。眼神中流露出精神病人的那种焦虑。趁着女人返身端茶,他凑近我的耳朵,诡秘地说:“宋医生,我们今天成为朋友后,你可得小心了,他们肯定也会对你下毒手的……”看见女人走过来,他立即闭了嘴。 女人把茶递给他,也递给我一杯,在接茶杯的刹那间,我的手指触碰到她的指尖,只觉得一股电流掠过全身,茶杯一个晃动,杯里的水全洒在了我的衣服上。 “对不起,对不起。”女人急切地道歉,从提包里掏出一条丝巾,帮我擦身上的茶水。 “没关系。”我不经意地说道,心里却已波涛汹涌。 就诊结束,夫妻二人告别。临走前,女人对我说:“宋医生,我丈夫的病就拜托您了。有需要我协助的,尽管打电话给我。” 当晚,我做了一晚上的噩梦,第二天起床,我发现睡衣都被冷汗浸透了,到衣柜找衣服,却看见几件陌生的外粪。我正感到奇怪,门铃急促地响起,我听见了吴瑜的声音:“宋明,赶快出来,要去接新娘了!”我恍惚了半天,才想起今天是吴瑜大喜的日子,我要去给他当伴郎。 我心不在焉地陪吴瑜走完了婚礼的程序。饭后,我帮他招呼几位老熟人,正在寒暄时,看见草坪对面的走廊上,匆匆走过去一个人。我心跳加速,是严妮! 没经任何思考,我丢下客人径直奔向走廊,一路追着她,来到了一个池塘边,却发现她不见了。我在池塘边茫然四顾,背后突然有一股强劲的力量将我向前一推,我硬生生地跌落到池塘里,随后有人把我的头死死按入水中。 我拼命挣扎,最后耗尽力气,不再动弹,那人才松开了手。紧接着,我感觉被人拖出了池塘,有人挤压着我的胸口。等我缓过气来时,睁眼看见的却是吴瑜。 我用手撑起身体,坐了起来:“你怎么在这儿?刚才是怎么回事?”他白了我一眼说:“我还没问你怎么回事呢,今天一见你,就觉得你整个人不在状态,要你帮我接待客人,结果说几句话就跑掉了,幸亏我跟着你跑了过来,恰好看见有人把你推入池塘,才及时救了你。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茫然地摇摇头,摊开手,发现手中多了一颗纽扣,应该是我挣扎时从对方衣服上抓扯下来的。 2.被唤醒的记忆 李金科预约看病的时间是一周两次。这天我没等到他,便让助手查看了预约记录,助手却说没有这个人。 我不信,凭着奇怪的预感,让助手再搜查—下近两年来的病人信息,最终他找到了李金科的记录,但却是一年前。记录显示,李金科在我这里就诊过半年,病情未愈,之后就再也没来过。 难道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我连忙从电脑里调出一年前的录音资料,却什么也没找到。我再点开两天前的录音资料,里面传出奇怪的声音。 我又找出严妮的名片,拨通了,卜-面的电话,没人接听,我决定按名片上的地址找过去。 在路上,我给吴瑜打了个电话,他也没接听,我就发了条短信过去:“有急事,看到短信后速来找我。地址是xxxx。” 吴瑜是一位物理学教授,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只有他能帮我。 我来到地址上的工业园区,园区内冷冷清清,只有远处一前一后走着两个人。后面那人缓缓靠近前面的人,突然掏出一把利刀,狠狠捅向前面那人,那人身体一软,跪倒在地。 “喂!你干什么!”我大声呵斥道。拿刀的人闻声放开倒下的人,飞速跑开。我赶到那人身边,扶起他一看,居然是李金科! “你怎么在这里?”我们异口同声地问对方。他声音颤抖地说:“先带我离开,他们还会回来?” 我搀扶着李金科没走多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辆越野车,笔直朝我俩冲过来。我连忙拖着李金科一路小跑,眼看车头就要撞上我们了,我使出全身力气,把李金科推进了路边的花坛里,自己则摔在地上,借机翻滚了几圈,正好避开了车头。 越野车撞在了花台上,车头的大灯瞬间震得粉碎,但它并不罢休,倒退了几米,又要往前冲来。我以为它会冲向李金科,但这次车头却直直对准了我! 我爬起来拼命朝花坛后的大楼跑去。那是一座残旧的大楼,我找到一处破损的窗口,迅速翻了进去。 稳定情绪后,我立刻拨打了110。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远处终于响起了警笛声。我惊魂未定地从大楼走出来,正好看见吴瑜也赶到了。 到了医院,录完口供后,警察退出房间。我从椅子卜撑起身子,走到李金科的病床前,说:“李金科,你老实回答我,那些追杀我们的到底是什么人?” 李金科无奈地说:“我真不知道。我—直说有人想谋杀我,可没人信。你应该记得我的警告吧,一旦我们成为朋友,你也难逃杀身之祸。” 我掏出衣兜里的纽扣,把纽扣摊在手心里:“如果我们是朋友,这个怎么解释?” 李金科的眼神忽闪了—下,他怯怯地说:“这个的确是我的。” 我问他:“你为什么要杀我,你和今天那些杀我的人是什么关系?”他沉默了片刻,说:“你勾引我老婆,我咽不下那口气,才想除掉你。今天遇到的那些人,我和他们没关系。” 我心里一惊,虽然我对严妮有特别的感觉,但从来没有表露出来,于是讥讽地说:“请问李先生,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勾引你老婆了?” “我……”李金科闭芒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没看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一个声音在我脑子里说,是宋目让我和严妮感情破裂的。我便跟踪严妮,到了那个池塘,看见你以后,就突然有股冲动要把你推下水去……当时好像有一种力量,指引着我那栏去做。” 这时严妮进来了,她跑到病床前,关切地询问着李金科的伤情,尽显柔情。当她看见站在一旁的我时,先是一愣,然后若幽似怨地凝视我,轻轻喊了一声:“宋医生……” 我心生一股妒意,但尽力克制自己说:“嗨,严妮,好久不见。” 话刚出口,我突然全身一颤,感觉这话并不妥当,好像自己一直和严妮保持着密切关系。我看见严妮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暗光,一瞬间,我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 我的脑子里倏忽冒出一个事实:我确实勾引了严妮,并导致他们夫妻感情破裂。我被突生的念头吓住了,直愣愣地望着严妮。吴瑜推了推我:“宋明,你没事吧?” 我从神志恍惚的状态清醒过来,沉默了半天后,又警觉地看了看这对夫妻,然后拉着吴瑜往外走,并对他说道:“如果李金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帮我证明一些事情,否则的话,我怀疑自己也和他一样,患上了妄想症。” 3.我成了杀人犯 在去诊所的路上,我把日全食发生那天的录音放给吴瑜听,里面只发出嗞嗞的电流声,时而像鬼魂从远处传来的低号,时而又像子弹发出的尖锐呼啸…… 吴瑜眉头紧蹙,在我的诊所转悠了半天,他抬起手腕,让我看他的表。他的手表很独特,是一个正三角形,里面有一个弹簧似的指针,正在按逆时针方向转动。 “这是一个测量电波的仪器,从目前的显示来看,我无法解释你这间诊所出现的奇怪现象。按常理,手表里的指针应该是顺时针转动,而且弹簧户不会出现伸缩。”见我面露疑惑,吴瑜煞有介事地说道。 “你意思是,我的诊所真的有问题?”吴瑜肯定地点点头。 我又问:“会不会是日全食那天,在我诊所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排除这个可能。”吴瑜一脸严肃地说,“这样吧,你把严妮叫到诊所来,李金科在医院先不用找他,我现在回实验室拿一些仪器,一个小时候后我们在这里集合。” 我拨通严妮的电话,接通后,电话里的人却不是严妮,而是李金科。他压低声音说:“喂,是谁?” “我,宋明。”我惊愕地回答。 “宋医生啊,太好了,你快来病房,我知道是谁要杀害我们了……”我听见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话筒里传来一阵嘈杂而尖锐的撞击声,似乎还听见李金科含糊不清地喊着“救命”,接着电话便被挂断了。 我迅速坐车奔向医院。在医院大门,正巧看见严妮从里面走出来。顾不上李金科的安危,我决定先跟踪严妮,尾随她到了山顶公园的观景台。 突然,她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我,像早就知道我跟在她身后似的说“宋明,你能不能不纠缠我了,我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 我有些不解,想问何时红缠过她,但说出的话却是:“我那么爱你,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严妮一反常态,像在自言自语地说:“别骗我了,你和李金科一样,都是贪图我的钱!我雇人杀你们,结果你俩逃过一次又一次,今天,李金科终于死在我手上了。我不想对你下手,你自己从这里跳下去做个了断吧。” 严妮的一席话,听得我毛骨悚然,原来想杀害我的,是她!从她失神的眼光中,我终于明白,她才是那个真正的妄想型精神病患者。 “严妮,请你冷静。”我思绪翻滚,试图设服她,“我是真心对你,从来没有想过害你,我们可不可以找个地方慢慢说?” “宋明,自从你拒绝帮我干掉李金科后,我就不再信任你。当我发现你俩竟然在一起,你还救了他时,我更不相信你了。”严妮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认识李金科后,我以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谁知他竟然有了外遇,如果我不先干掉他,他一定会联合他的情妇除掉我。你们都是一样的,要不就想方设法抛弃我,要不就想在我身上打主意,根本没有什么真心,你去死吧!” 她发疯似的哭号一声,直直地扑向我,将我逼迫到观景台的边缘。我用两手钳住她的手腕,使她的手臂用不上劲,哪知她顺势一缩手,嘴巴死命地咬在我的手背上。 我疼得呲牙咧嘴,重重地将她推开,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卜。我的手背鲜血直流,于是用手绢把整只手缠绕了一圈,再借助牙齿打了个结。 “严妮,我不想和你疯,你自己玩去吧!”我转身便往山下走。严妮从身后抱住我,不让我离开半步:“今天你别想走,要不我们就同归于尽!” 这个女人使出我无法想象的力气,拖着我又向后靠近观景台边缘。就在她将我身体推向悬崖的一刹那,我把头往后猛地一磕,撞上她的鼻子。她痛得惨叫一声,松开手把我丢下,捂住鼻子。我无意识地继续向后狠撞,她猝不及防,等我转身以为已将她撞跌在地时,却见她连退几步,重心不稳地向后倒去。我见势不妙,伸手去抓她,眨眼问,她已经仰面掉下了观景台。 4.超时空实验 我失魂落魄地赶回诊所,外面电闪雷鸣,暴雨如注。我关严诊所的门窗,打开所有的电灯。屋子中央放着球状仪器,顶端伸出一根天线,直通天花板。我想这肯定是吴瑜带来的东西,于是叫了他一声,发现他并不在这里。 一个暴雷在窗外炸开,电灯忽闪了两下,全部熄灭了。一道电光闪过,我听见球状的仪器开始“咔嚓咔嚓”作响,球体中好像释放出什么物质,紫蓝色的电光像小蛇一样慢慢沿着天线往上爬,接触到天花板时,火光急速向四周扩散,顷刻间,诊所的每一件物品,包括我,都被蓝光勾勒出了奇异的线条: 我抬起带着蓝光的手看了看,发觉刚被严妮咬的伤口没有流血,有点发痒。取下手绢,我看到手背竟然完好无缺,顿时被震惊了。 又一声“轰隆隆”的雷鸣,蓝色电光瞬间消失了,屋子里恢复黑暗。我听见书桌方向有电脑启动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电脑屏幕的光照亮了正对着的壁画。 电脑自动开启了,随着电脑中传来熟悉的开机声,一股寒意涌上我的心头。 我鼓足勇气,走到电脑桌前,看到电脑屏幕时,我的心脏似乎要蹦出胸膛了。电脑不仅自动开启了日全食那日的录音,而且还弹出了一个音译软件,正把电波声音转化为文字。我憋住呼吸,凝神地看着屏幕上自动显现的文字: 您好,我们是来自高于三维空间的种族,和你们同样生活在地球上,不适你们肉眼看不见我们。 一直以来,我们都在寻找能与你们沟通交流的方式。日全食那天,太陽被月球遮挡时,紫外线骤降,地球上空的电离层释放的离子和电子数量也骤然减少,我们借助电离层密度发生改变的时机,发出信号,正好被你所在的区域接收,于是我们圈下了这片区域作为我们的实验室,而你们当时在场的三人,很荣幸成为我们首次交流的对象。 在我们看来,你们的生命在时间的维度上早已设定好,你们就是沿着时间轴缓慢蠕动的虫子。通过这个实验室。我们扭转了这里的空间,能够直接控制你们三人在时间轴上的进度。 所以我们的第一个实验是,加快你们行进的速度,看最后你们是否还会回到时间轴设定的终点上。如果是,那么说明我们无法改变你们的走向,做什么部是徒劳;如果不是,说明我们可以主宰你们,成为你们伟大的上帝。 录音播放完毕时,文字也刚好完结。我脑子里一团乱麻,半晌,我终于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声音:“有没有人在?这到底是个什么实验?有没有人能再说清楚一点?” 很快,电脑中的文本框里又显示出几行字: 我们一直都在。夜间电离层的密度也会交弱,加上房间里接收信号的能力增强,现在我们可以暂用这样的方式来沟通。以你们计算的时间来看,已经过了三天,但因为我们把你们三人的时间进度调快了,你们度过的这三天实际上是度过了三年。 在三维空间里,你们都是按着时间轴发展着,也就是必须要先有因,才能有果,但在我们的空间里,没有时间流的限制,因果关系并不成立。所以当我们把你们分别推进到了三个时间点上时,你们在三维空间所经历的,就只有结果,跳过了原因。 我倒吸一口气,抬起头:“你加快了我们三入的时问,难道不怕影响到我们身边的人?” 对方回答我: 完全不用担心。在这个实验里面的人,始终只是你们三人,我们无法操控别人。 我们有意推进你们生命的时间进度,都不能改变你们命运的走向,那被你们无意中影响到的人,相对你们的改变更是微乎其微,就更谈不上发生连锁反应了。所以第一个实验我们失败了。 我心里暗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身边会无缘无故多出现或者丢失一些东西,为什么我和李金科会被严妮追杀。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故事应该是这样的: 严妮有妄想症,以为李金科会祸害她,便暗中派人杀他,同时还说他患上了妄想症,试图将人们的视线从她身上引开,所以逼迫他到了我的诊所。而我第一次见到严妮,就深深爱上她,之后一直与她保持联系,李金科发现后大怒,便有了在池塘想杀我的举动。 随着时间推移,我发现严妮越来越不对劲,想找李金科进一步了解,谁知被严妮误会我俩同谋要害她,又派人追杀我们两人,于是又有了我在工业园区遇险的一幕,再后来就是李金科在医院被严妮杀害,而我意外推严妮到山崖下…… 我哀叹一声,睁开眼,眼睛有些模糊。我看着面前的文字,想了想,试探着问道:“这么说来,你们还有第二个实验、第三个实验……” 屏幕显示着:是的,虽然另外两个人已经死掉,但你还活着,今天我们的对话,其实就是第二个实验的成功。我们改变不了你们的命运,但通过交流,也许可以取得一些进展,说不定哪一天,我们还可能亲自面谈…… 我恐惧极了,大叫一声“不”,力图关掉电脑,可无论怎么按开关,电脑都没反应。我凭着微弱的屏幕淡光,跌撞着冲出门外。 5.逃出笼子 一出门,我和吴瑜对撞了个四脚朝天。这时大雨已停,屋里的灯光又重新亮起来。吴瑜揉了揉撞疼的肩膀,一脸责怪地说:“宋明,你一个大男人,大呼小叫地干什么!” 我用手指了指书桌方向,六神无主地说:“你去看看那电脑!”却惊愕地发现,电脑已经烧坏了。 吴瑜见我神色异常,问道:“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茫然若失地点头。他一拍大腿说:“哎,都怪我,来迟一步。本来我已经把接收电波的球体仪搬过来了,后来想起忘了拿驱动器,又返回实验室。没想到一个小时不到,你这里又发生了事情。”说完给我点上一根烟,极力让我冷静下来。 在吴瑜半信半疑的眼神中,我为他从头到尾地讲述了三天来的经历,并将半个小时内就自愈的伤口亮给他看。吴瑜默默地听着,在房间来回踱步,香烟抽了一支又一支。 待我讲完整件事情后,他蹲在球体仪旁边,查看了很久。最后他站起身,直勾勾地看着我说:“球体仪没有启动键,根本运作不了,所以我没找到任何有用的数据,但我选择相信你,因为你所说的,正好也能解释我的测量表为什么会逆时针转动。” 我把没有抽完的烟扔进烟灰缸里:“吴瑜,我现在的问题不是从物理角度研究这个,而是我杀了严妮,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被警察抓住,你得帮我想个办法。” 吴瑜沉思了一会儿,说:“按照他们的说法,我们在时间轴上是缓慢蠕动的虫子,你现在就是被他们抓进笼子里的虫子,现在当务之急,是帮你逃出笼子!” “怎么逃?”我眼神直逼他。 吴瑜看着我,说:“靠我和我的团队。” 于是,深更半夜,我的诊所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壮观景象,吴瑜团队的二十余人挤在房间里紧张地工作着,只听见噼里啪啦的打字声,和几十台仪器运作的嗡嗡声。 困意阵阵来袭,我终于睡了过去。醒来时,天已微亮。我看见沙发被缠上了无数的电线,还用铁丝支撑起一个圆弧形的顶,顶棚也全是由电线组成。 吴瑜叫我躺上沙发,并让我做好心理准备,他说:“兄弟,我不能保证我的方法奏效,要不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我坚定地摇摇头:“我的时间等不了。” 很快,我被电流穿透全身,似乎被一股强力控制了身体,眼睛也无法眨动,我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好像腾空飞了起来…… 6.轮回 电话骤响,我从沙发上惊醒跳了起来,拿起书桌上的听筒,里面是我助手的声音:“宋医生,李先生他们来了。”我怔了一下,看看记录表上的日期,距离日全食只过了三天,上面显示的预约病人是李金科,诊病次数为第二次。我轻声说道:“请他们进来。” 助手打开门,李金科和严妮走了进来,我无法形容再次看到他们时的激动心情。看来吴瑜成功了,他把我们三人的时空扭转了回来,顺利拯救了我们。 严妮向我缓缓走来,我只觉一股热浪直扑心底,但我立刻转过身去,避开她,对李金科说:“李先生,你的精神状况很好,没有任何问题,以后你不用再过来了。”说着从桌上拿起一张其他心理医生的名片,“如果你们还有其他需要,请找我的这位朋友。” 两人都睁大了眼睛,甚是惊讶。在他们没反应过来之前,我已经将他们往门外请去。我想,不再与他们发生交集的话,或许三年后我们都能躲过一劫。 我的生活恢复了常态。 春节前夕的一天,夜晚下起了大雪,我从超市购物回来,通过马路时,一个步履匆忙的人闯了红灯,我差点儿撞上他。我下车扶起那人,对方认出了我,惊喜地喊道:“宋医生!” 我一看,竟然是严妮,虽然相隔半年,但再次见到她,她眼里期盼的柔光还是拨动了我的情弦。我们四目相对的刹那间,似乎都不忍再分开。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了,不顾礼节地抓住她的手,问道:“严妮,愿意陪我喝杯酒吗?” 她发出一声暖人心扉的轻笑:“愿意。”于是,在飘飞的雪花中,严妮上了我的车…… 医学院校之尸体在呼吸 我叫尤娜,是一个二流医学院大二的学生。临床医学专业,每次局解实验课都会和尸体打交道。用手术刀割开尸体皮肤,然后浅筋膜,剥离脂肪。当然,如果尸体是个胖子的话。有时候,也会因为一点点剥离太费事而直接用手用力拉扯皮肤。 每个实验室只有一具尸体,在这个罪犯尸体不允许倒卖的情况下,医学院尸体的数量越来越少,我们在实验室动手的机率也就越来越低了。并不是每个学生都会参与解剖尸体,因为被福尔马林浸泡过的尸体味道异常强大,有时候我们甚至会戴三四个医用口罩来阻挡这个刺鼻的味道。 然而有一天,当我决定亲自动手去解剖尸体的时候,一个奇怪的现象发生了。原本已经死气沉沉的尸体像突然有了生气一般,他的肚子开始一上一下地起伏着,就像睡着了的呼吸一样平缓而均匀。怎么会这样?是不是错觉!于是我闭上眼睛,调整自己的呼吸,希望这只是错觉。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似乎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我自嘲地笑了一下,自己这是怎么了,这尸体都被福尔马林泡了一年多了,怎么还可能存在呼吸。 局解实验还在进行着,我手中的手术刀扔在仔细地切割着每一寸皮肤,用止血钳剥离神经和学管。聚精会神,心无旁骛。 “哎,李鹏你看,他是不是还在呼吸啊!肚子一上一下的。” “你可别吓唬我们了,尤娜都给他的脸解剖成这样了。” …… 他们的对话就像一声闷雷,悄无声息地在我耳边轰然炸响。 我抬起头,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尸体。是的,没错。他的肚子又开始均匀地呼吸上了。 我冲出实验室,趴在洗手台上开始干呕起来。刚刚割开他面部皮肤时候那种油腻腻的感觉久久地停留在手上,怎么甩,怎么洗,那种感觉都倔犟地存在,然后慢慢地蔓延至全身。恐惧在瞬间袭击我的大脑,钻心般的疼痛导致眼前一黑,我晕倒在了卫生间的地板上。地板的冰凉在瞬间侵蚀了我的五脏六腑,我的意识仍然存在,可是我醒不过来,我知道他们把我送去卫生所,也知道自己被注射了药物。可我的意识里仍然只有我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陷入了沉睡。 当清晨的陽光照到病房的床上,我从沉睡中醒来。孤单的只有我自己。 尸体肚子上微弱的起伏总是在脑中浮现,解剖尸体时的油腻感总是时不时的触碰我的皮肤。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我快要被这种若有若无的强大恐惧折磨疯了。那种感觉、恐惧,总是在不经意间触碰我微弱的神经。 终于,我再也无法承受了。我决定去实验室看一看,我要去验证他到底是不是存在着呼吸。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周三的晚上,我悄悄地潜入了实验教学中心。时间似乎静止在了那一刻,连我的呼吸也停止了。漆黑的长廊只有应急灯存在微弱的光亮。在这个漆黑安静的走廊里,似乎我的呼吸就是唯一的声音,连脚步声都可以遗忘。一心一意的只专注着我的呼吸。越来越接近我的实验室了,恐惧越来越强烈,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了。我好想转身跑出去,可是我做不到。我的双脚在不听使唤的慢慢走近实验室。手慢慢的放在把手上,原本应该锁着门就在“咔哒”一声轻响后轻而易举的打开了。 那具尸体就那样冷冰冰的躺在停尸台上。陰冷的风瞬间席卷我全身。我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战,但是寒冷却没有因此而缓解。从兜里拿出医用手套熟练的戴上,缓缓地拉开尸体袋的拉链,我想我应该在拉开拉链之前给他鞠三个躬的。打开塑料包裹的尸体,刺鼻的福尔马林在一瞬间充斥了我整个鼻腔,但我顾不了这些了。整个尸体一丝不挂的展现在我面前,他的肚子仍是微微地起伏着。我不相信,于是我把手轻轻的放在了他隆起的肚子上,他在动。没错!他在动!我真实地感受到了。我震惊地看向他,却发现他的眼睛在向我眨。平时紧闭的眼睛毫无感情地眨着。我惊恐地往后退,可是他却像不准备放过我一样,一直盯着我看啊看。 “啊……”脚下一滑,不知道踩在了谁掉在了地下的圆珠笔上。我的头就那么重重地磕在了实验台上。晕倒终于结束了恐惧。 一个星期后,我在病床上悠悠醒来。但是我疯了。我的意识无法支配我的动作,我会摔东西,大骂所有人都是蠢猪,毫无预兆地发脾气,无缘无故地打人或者发疯一样地咬别人。但是我的意识却是清醒的,我知道我做的每一件事,也知道身边发生的每一件事。 我的室友被保送了研究生,我家里获得了相应的赔偿。可是我的爸妈却扔在整日以泪洗面。我的心疼得不可自拔。可是,我疯了,还不如死了。于是我从学校的六楼跳了下去。 医学院的第三实验室 不能打破的禁忌 医学院第三实验室有一个禁忌:进入实验室需刷门禁卡,若卡响一声,请进;若卡响两声,千万不要进。因为,响两声时说明有什么东西就在你的身后,等着跟你一起进实验室。 新入学的同学们被告知这条禁忌之后,背后都渗出了冷汗。新生导组长看大家都吓变了脸色,便安慰道:“没关系的,门禁响两次的情况很少。一旦响两次,只要你不进实验室,就一点关系都没有。” 导组长说得很对,反正自从康皓铭进入医学院之后,就从未遇到过门禁响两次的情况。他过得如鱼得水,还交了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叫作柳凝。 这天晚上,柳凝放弃了和康皓铭的约会,说要去医学院第三实验室学习。她边走路边给康皓铭打电话,到了实验室门口,掏出卡来随意一刷。 “嘀,嘀!”门禁器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声音,电话那端的康皓铭也听到了。他紧张地说:“柳凝,门禁响了两次吧?” “好像是哦。” “别进去!刚开学的时候,导组长不就说过吗?门禁响两次不能进!”康皓铭急切地说。 电话那头却传来了柳凝“嘻嘻”的笑声:“你胆子好小呀,我们可都是学医的,尸体都解剖过,还怕什么呢?这肯定是导组长乱讲的。再说了,今晚不去实验室,我的作业做不完,明天就没法交了。好了好了,我进去了。明天见。” 康皓铭对着电话大叫,但是柳凝已经把电话挂断了。她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平时独来独往,也不太信邪。正是她这种性格让康皓铭着迷,但没想到现在会一意孤行去冒险。 康皓铭急忙再给柳凝打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康皓铭右眼皮不停地跳,心也慌乱起来。过了一个小时,电话还是不通,他起身披上衣服冲到第三实验室门口,却发现门禁怎么刷也刷不开了。他拍着玻璃门对着里面大叫,却只有苍白的灯光回应它。里面是一排排医疗用品,还有那些被解剖后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各种器官。 康皓铭没有看到柳凝。 全都活了 柳凝失踪了。 自从门禁响了两次,她还强行进入之后,就彻底失踪了。同学们都用心地去找她,但是没人找得到。各种流言开始在学校里流传,说这个实验室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一次事的。而且一旦开始出事,连着就是好几个人。如果柳凝是第一个,那么接下来会是谁? 康皓铭后悔极了:为什么那天晚上自己没有陪柳凝一起去实验室?那样柳凝就不会出事了。怀着这种悔恨的心,他决定每天晚上都去第三实验室,一定要弄清柳凝在那里发生了什么。 第一天,门禁响了一次,安然无事。 第二天,门禁响了一次,依旧无事。 第三天,门禁突然闪出绿色的光,然后发出了“嘀嘀”的声音。 两次,门禁响了两次。 康皓铭感觉到心跳骤然加快,他急忙回头,身后只有空荡荡的走廊,但是温度却降低了许多。他推开门,走进了实验室。 此时夜已深,实验室里只有夜灯开着,发出幽幽的蓝光。空气中弥漫着医疗用品独特的福尔马林味,各种瓶瓶罐罐都呈现在眼前,那些被肢解的身体器官比平时带给人更多的视觉冲击。康皓铭装作若无其事地在实验室里看书,他知道鬼只在人没有防备的时候才会出现。 果然,不一会儿,康皓铭就听到背后传来了“咔嚓咔嚓”的声音。他一回头,吓得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刚才还立在墙角的人体骨骼模型,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他背后。那个模型头向下垂着,正瞪着他。 康皓铭全身汗毛都竖了出来,但他还在坚持着。他再次低下头看书,这时他感觉头顶上一明一暗的,绿色的光线在不断地闪烁。他知道这是扫描仪才会发出来的光,他朝扫描仪走去,扫描仪正在自动工作着,一张又一张的白纸从里面吐出来。 康皓铭拾起了一张。 “啊!”康皓铭猛地将白纸丢在了地上。因为他看到那些白纸上全都是自己的脸,是已经死去的自己的脸。 康皓铭有些受不了了,打起了退堂鼓,朝大门跑去。然而大门已经被锁了,怎么打也打不开。他想打电话求救,却发现手机信号已经空了,无法接通。 绝望之中,康皓铭看到桌上一瓶心脏标本开始跳动。一只手从瓶中探出,带着福尔马林向他伸了过来。他急忙跳开,脚下却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他一低头,见那居然是常年放在柜子最顶端的婴儿胚胎标本。此时那婴儿标本正面对着康皓铭,咧着大嘴笑着。 “救命啊……”康皓铭努力地拍门,却无济于事,只能通过玻璃的反射看到背后一个又一个鬼东西向自己慢慢爬来。 完了,死定了!康皓铭绝望地想。 就在这时,只听“嘀”的一声,门禁开了,一个男生的头探了进来。 他说:“干吗呢?快跑啊!” 都是你们害我 康皓铭几乎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这个男生拉出了第三实验室。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见那个男生正是导组长。 导组长也吓出一头冷汗,他说他今晚是过来赶作业的,谁知隔着玻璃门看到康皓铭正在呼救,就急忙刷开了门禁。不过,实验室里发生的一系列诡异现象,导组长什么都看不到。隔着门禁,里面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康皓铭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他觉得那恐怖的一幕,柳凝肯定也经历过了。更惨的是,根本没有人来救她,她死前一定很痛苦。 导组长告诉康皓铭,第三实验室是很邪门儿的,但是它很久都没出事了。因为学生们都很乖,门禁一旦响两次就不会进去,柳凝是个例外。而且这个实验室有一个怪现象,一旦开始有人出事,就会接二连三地出事。导组长拍了拍康皓铭的肩膀:“你是一个好男人,但是不要再去冒险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话虽这么说,两天之后康皓铭的心又痒了起来。他真的很爱柳凝,不想这样放弃。就算柳凝死了,他也要找到她的尸体。 于是,康皓铭再次来到了第三实验室。他这次做了准备,把什么桃木剑啊、鸡血瓶啊、糯米啊、黄表纸啊揣了许多,不知有没有用,只是用来壮胆。然后,他再次去刷门禁。 出乎意料地顺利,门禁响了两次。康皓铭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第二次进入第三实验室,康皓铭不那么害怕了。他看了一会儿书,又听到四周发出奇怪的声音。这一次,他连头都没抬。先是骨头模型来拍他的肩膀,他拂开了。之后,又有两颗眼珠子跳到他的桌上,他也不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脚下一凉,低头看到一个女人的头正贴在他的脚脖子上。女人的长发沾着消毒水,拖在地板上,这情形实在是太恐怖了。他“妈呀”一声跳了起来,想起包里的各种辟邪用品,一把抓出来,全都甩到了那个女鬼的身上。 “哈哈哈……”女鬼被桃木剑等一系列东西击中,不但没有退缩,反而笑了起来,“你们这帮学生怎么都这么傻啊,小说里讲的也信?这都是些什么啊,对我根本没有用啊!” 康皓铭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看到女鬼从桌子下面缓缓地爬了出来,全身都在滴着水,脸色惨白如纸,一双大眼睛凸得快要滚出眼眶了。自己斗得过它吗? 女鬼“咔嚓咔嚓”地扭到康皓铭的面前,说:“你真是怪人。前几天失踪了一个小妞,你不知道吗?居然还敢接二连三地来。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前几天失踪了一个小妞,那不就是柳凝吗?康皓铭救人心切,也顾不上害怕,急忙追问柳凝的下落。女鬼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康皓铭一眼:“她?死了啊。” 康皓铭颓然地坐在了地上:“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可恶的人!”女鬼猛地扑上来,把脸贴到了康皓铭的额头上,“我们都是被你们害的!” 第三实验室的秘密 据女鬼说,第三实验室是一个很变态的学术狂人创办的。本来用人的器官做实验也没什么,人嘛,死后为人类医学做点儿贡献,也是不错的选择。但是这个学术狂人为了研究课题,居然用许多活人做实验,导致被他害死之人的冤魂不散,世世在这里纠缠。现在学术狂人早已经死了,但第三实验室里的鬼魂们却还要定期杀一个人来泄愤。 女鬼说:“我们也是讲道德的,杀人之前一定有”门禁响两次“的提示,只有不怕死的才敢进来。没想到你的那个小女友进来了,现在她的尸体就在地下的停尸间里。我们把她藏起来,没事儿的时候看着解解气。你要不要看看她?” 康皓铭跟着女鬼来到了地下的停尸间,这里灯光幽暗,温度骤低。当看到柳凝的尸体从冰屉里抽出的时候,康皓铭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啊,为什么不让她的尸体安葬?” “哪有这么简单?我们每天晚上都过来捏她、掐她,就是为了解气啊。”女鬼掀开柳凝的裙子,那里遍布着掐痕。 康皓铭恨得不得了,想扑上去拼命,但哪里是女鬼的对手。他看着柳凝死后依然不得安生,气愤地说:“要怎么做你们才能放过柳凝?” “放过她?”女鬼嘴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们只是想解气,不拘是谁。你若能再骗一个人进来,我们就放了她。” “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因为我觉得你有情有意啊!”女鬼诡异地笑了起来,嘴角流出了黑色的血丝,“我倒是想看看,一个有情有意的男人,到底能为爱情做什么付出?” 罪越来越深 康皓铭经过了激烈的心理斗争。他不想去害人,但是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柳凝尸体受虐的样子,他实在是受不了。 终于,他决定勾一个同学进第三实验室,把柳凝换出来。而勾进去的这个人,一定得是一个坏人,这样康皓铭心里才会感到平衡。 康皓铭选定的目标是富二代阿俊。阿俊平时趾高气扬,还曾打过柳凝的主意,是康皓铭觉得最讨厌的人。这样的人死了也不可惜吧? 于是,康皓铭加紧接近阿俊,取得对方信任之后就约阿俊一起去上晚自习。阿俊成绩不好,乐得与康皓铭这样的优等生一起学习——可以抄作业,于是就跟着去了。到了第三实验室门口,一刷门禁:“嘀,嘀!” 康皓铭装作没听见,但阿俊却坚决地拉住了他:“不行,不能进!你不记得导组长说过的话吗?响两次不能进!” “导组长是吓唬人的,我才不信呢。走吧走吧,进去吧。”康皓铭装作不在意地就要进去! 但阿俊不吃这一套:“我可不冒险,我一定要回去,你也一起回去吧!”说着,他不由分说把康皓铭拉跑了。 康皓铭的第一次计划失败了。由此看来阿俊是一个谨慎的人,想骗他进去是不行的,于是康皓铭又生了一计。 过了几天,康皓铭再次约阿俊去实验室。刷门禁的时候阿俊有点儿紧张,但是门禁这次只响了一次。 阿俊放下心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而在他背后,康皓铭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 其实,门禁早就被康皓铭动了手脚,无论如何都不会发出声音。而刚才那个“嘀”的声音是康皓铭用自己的手机播放出来的录音。 阿俊,你死定了! 康皓铭跟着阿俊进去学习,很快骨骼模型以及一系列器官标本就开始活动了。阿俊吓得不知所措,就在他拍着门呼救的时候,女鬼出现了。女鬼拖着一身湿淋淋的福尔马林扑向阿俊,用瘦长的手指掐住了阿俊的脖子。康皓铭正要露出得逞的笑容,只听阿俊那被掐住的喉咙里发出了嘶哑的声音:“康皓铭,你快跑啊……” 阿俊居然让自己快跑?在这么危急的时刻,他居然想要救自己! 康皓铭只觉得大脑“轰”地一声,他眼睁睁地看着阿俊被女鬼掐死,像一摊泥似的软倒在地。 康皓铭并不觉得开心,他觉得心像裂开似的疼:他害了人,阿俊是被他害死的。 而阿俊根本就不是坏人,一个临死之前还想着别人的人,不会是坏人。也许是康皓铭平时妒忌人家有钱有势,才把他臆想成这样的。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康皓铭蹲在地上,痛苦地抱住了头。 我们还可以合作 康皓铭成功地换回了柳凝的尸体,女鬼把阿俊的尸体放回了冰屉。女鬼似乎对康皓铭的表现非常满意:“你居然会在门禁上做手脚,真是太聪明了!咱们可以再合作啊,你再帮我拉人过来。” “不可能!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东西,我不会再帮你们了!”康皓铭怒吼道。 女鬼冷冷地笑了,指着康皓铭的手机说:“别把话说那么肯定啊,你先看看手机里的那段录像。” 康皓铭打开手机,里面播放出了他给门禁做手脚,以及今晚带着阿俊来第三实验室的视频。 女鬼说:“如果我把这些公布出去,你的老师和同学会怎么看你?你是助鬼为虐的人,一定没法再正常生活了,说不定还会被阿俊的父母寻仇杀死。所以啊,你还是继续帮我吧,这样你才能生存。” 康皓铭呆住了,没想到女鬼还有这一手。他知道这些视频如果公布出去,自己的下场会是怎么样,但是自己真的还要拉别人来吗,让别人再死于如此恐怖的地方? 女鬼劝诱着说:“听说你们有个导组长?他很负责任,总是跟新生说门禁响两次就不要进,好讨厌啊!虽然我知道,未来的导组长也还是会这样,但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你把他弄来,让我亲手杀了他。” 导组长?康皓铭眼前浮现出了导组长那严肃而充满关爱的表情。新生入学之后,导组长对他们关爱有加,还曾救过康皓铭的命。 难道,真的要害导组长吗? 康皓铭看了看怀里柳凝的尸体,再看看手机上那段正在播放的视频,深吸了一口气。 他说:“好,我先回去安排,明天带导组长来。” 胆量 其实,康皓铭之所以答应女鬼,只是缓兵之计。他不想跟女鬼撕破脸,以免它不守信用,再把柳凝的尸体夺走。他先回来,只是想把柳凝的尸体安葬,之后与女鬼做最后的较量。 康皓铭吻了柳凝冰冷的脸庞,说来也怪,柳凝的尸体没有一点儿腐烂的意思,也没有发出臭味,而是依旧散发着康皓铭熟悉的清香。 康皓铭说:“柳凝,这辈子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你要记得我哦,下辈子我还追你。我追你的时候你要放放水,让我们早点儿在一起啊。” 康皓铭眼里含着笑,流下了温暖的眼泪。 当天晚上,康皓铭再次来到了第三实验室,门禁发出了“嘀、嘀”两声(门禁自然是女鬼修好的)。他一点儿都没有犹豫就走了进去,坐下,看书,静等女鬼出现。 女鬼很快就出现了,它诧异地瞪着大眼珠子:“导组长呢,你不是说带导组长来吗?” “没有导组长,我不会再带别人来了。”康皓铭冷冷地说。 “呵呵,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视频公布出去吗?” “不怕,因为我已经不想活了。我害死了阿俊,现在他的尸体被你们凌虐不能下葬,我今天就是想来告诉你,你杀了我吧,把阿俊的尸体送出去。我欠他一条命!”康皓铭猛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向女鬼逼近。 女鬼愣住了,良久才回过神来。它冷笑着说:“好,你有这样的胆量,我成全你。”说完,它凄厉地叫了一声,猛地掐住了康皓铭的脖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清脆的叫喊传来:“不要,别杀他!” 女鬼松开了手。 这声音如此熟悉,康皓铭不由地回过了头。他看到了震惊的一幕:站在背后阻止他们的,居然是女友柳凝。 真相 柳凝活生生地站在他们的面前,满脸泪水:“康皓铭,对不起,我骗了你。你为了救我而付出那么多,可是我却骗了你。我和它其实是一伙的,我、我也是鬼。” 柳凝说,其实它早就不是什么新生了。它在这所学校的第三实验室里徘徊了很多年,她也是被活体解剖的冤魂之一。它们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杀人来泄愤,否则积郁在胸中的怒气会将它们的魂魄炸碎。可是,学校里的每个导组长都非常负责,学生们也听话,只要门禁响两次就没人进来,它们总是杀不到人。实在没有办法,长得年轻的柳凝就冒充新生,勾引其他人进来。 之所以第三实验室每隔好几年才会出一次事,就是因为柳凝的原因。她每诱杀一次人,就要等着这届学生全都毕业,再去诱杀下一个。 “但是我没想到,你对我这么好。”柳凝哭着向康皓铭走去。 康皓铭却向后退了几步。 康皓铭曾无数次幻想如果柳凝能活过来该多好,那他一定会把柳凝抱在怀里,幸福地大叫。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梦想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实现。 柳凝才是罪魁祸首。 “康皓铭,你不要怪我,我也没有办法。只要你肯原谅我,我们不会公布视频,也不会逼你杀人。咱们俩还是可以在一起的。” 康皓铭呆住了,像是在犹豫。 柳凝还在劝说:“你是爱我的,我知道。你拼了命都要救我,难道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柳凝一步一步地靠近,伸出双臂抱住了康皓铭。就在这个时候,康皓铭突然挣脱柳凝,冲到门禁处,从背包里拎出了一桶事先准备好的汽油。 柳凝尖叫起来,连女鬼也惊得乱抓头发。 康皓铭说:“我知道,你们都是寄身在这些保鲜的器官上的,现在我一把火烧掉它们,你们就再也不能害人了。” “康皓铭,不要!你不是爱我的吗,你忍心害我吗?”柳凝凄厉地叫了起来。 康皓铭绝望地摇了摇头:“柳凝,对不起。我真的爱你,但是我做错了太多事情,我不能再错了!” 汽油桶轰然炸开了,第三实验室瞬间被火光包围。 永远埋葬的秘密 很多年以后,昔日的导组长已经留校成为了一名教师,经常带着医学院的新生们四处参观。 走到一片荒地处,他不由地呆了一会儿。 一个学生问:“老师,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不盖教室?” “这里曾经是第三实验室,一场大爆炸毁了这里。”导组长幽幽地说。 有一个胆子大的小女生背着老师,偷偷地跑进了长着杂草的荒地。她听到荒地里传来呜咽的哭泣声,便壮着胆子往里看,只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正坐在杂草里面哭泣。 “你为什么哭?”女生问。 “因为我后悔。”漂亮姑娘抬起了头。 “你为什么后悔?” “因为我错过了我最爱的也最爱我的人。” 我们叫查理 1 我们叫查理。 是的,你没有听错,我们叫查理,不是我叫查理,是复数不是单数——因为“查理”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个人类的名字,而是一个种族的名字。 ——就好比玫瑰是那种花的名字,蝴蝶是那种昆虫的名字,而画眉是那种鸟的名字。 我不太清楚这个名字的确切来源,或许是因为我们进食时候的声音听起来与“查理”很接近: cali cali cali。 我们的食物是人类。 如果选一个不那么耸人听闻的说法,可以说是人类的生命能量。 人体就好比一辆汽车,需要能源才能启动,需要足够的能源才能行驶到终点,否则就会瘫痪在半道上——吃掉人类的生命能量自然会导致人类减寿或者死亡,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吃掉的就是人类。 不过我们从不会为此感到内疚和羞耻。首先,食物链就是这么安排的,人会为吃掉一块猪肉或吃掉一个番茄而感到罪恶吗? 我们通常情况下只将得了绝症的人作为猎食目标——因为这类目标可以很好地掩护我们的存在。 在过去,曾经有查理为了活下去,冒险吸食了健康人的人气,结果不该死的人死了,引起了人类的怀疑,他们用尽各种方法去寻找原因,并使用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他们以为是某种细菌和病毒,但是那些消毒品和灭菌剂对我们确实也是致命的,差一点就造成了种族灭绝。自那以后,只吸食绝症或濒死者的人气就成了法律一样的条文,如果有查理违反,那么它将会被处以极刑,而被它吸食的人气则归举报者所有。 另外,选择绝症患者或者濒死者作为目标也有利于我们更轻易地进入人类世界。 你要细细咀嚼这句话,因为我的意思是:我们,查理们,其实是可以变成人类的。 ——只要我们吸食了足够多的人气,一般来讲只要吸了十个人的人气,我们就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而这个人类的外形躯壳,通常就是我们吸食的最后一个目标。 所以,你偶尔会在新闻里听到这样的奇事:有人在医院里已经被医生宣布了死刑,但是在停尸房甚至在火葬场又忽然复活了……而这些死而复生的人可能会性情大变,甚至有些失去了记忆,不要相信科学家或者心理学家的所谓解释,他们中有相当一部分其实就是变化成人类的查理。 在查理生命中的最初阶段,体积大约只有蚂蚁的百分之一,这个阶段大概是24小时,如果在24小时里没有吸食到足够的人气,那么我们就会死去,吸饱了人气的查理可以活一个月,不过在这一个月内我们必须找到剩下的九个目标,成功之后我们就可以获得人类的数十年到一百年的寿命。 现在我已经吸食了九个人的人气了,还剩下最后一个。 2 我溜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内的气味熏得我几乎马上就要晕倒在地——手术室会进行严格的消毒,那些药品和气味对查理都是致命的。幸好,我已经有了经验,我努力屏住呼吸,坚持爬到天花板的无影灯上,缩进灯罩里,这样就勉强能够呼吸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时限只剩下五个小时了,与其和那些守候在门诊大厅的成千上万只查理做拼死争夺,不如在这里置之死地而后生——人类死在手术台上的事件并不罕见,据我所知,就算医生们质疑病人的死亡原因,也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拼命掩盖真相,而手术室里又只有我一只查理,那么其它的查理也就拿不出证据证明那个不幸的家伙死在我的手上。 我祈祷,像人类那样,但是不确定查理是否也有一个查理的上帝。 不管怎么样,四个小时之后,我的祈祷终于起了作用。 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子被推进了手术室,大约只有十七八岁,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从医生护士紧张焦虑的反应我就知道这女孩伤得极重。 他们把她脱光了搁在手术床上。 她“哇”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生命检测仪上的血压和心跳数字不断下降着。 “注射肾上腺素!” “她有先天性心脏病!” 是时候了! 我兴奋地伸直了自己的触角,那也是人气接收器。 一股类似电流的物质通过我的触角进入了我的身体,我能感到身体发生的美妙变化,温热感布满每一寸,连意识都被包裹在一片暖意之中,我几乎就想要在这温暖中躺上一辈子。 我还能感觉到那个女孩杂乱无章的思维,虽然不知道她具体在想些什么,但是我知道,她也想活下去。 她也在做最后的努力。 我所要过的最后一关,就是她的放弃。 如果她不放弃,不管我是否已经准备好,那么笼罩在她身体外层的那些由生物电织就的屏障依旧会把我牢牢阻隔在外,所以我必须在她选择放弃之后,才能进入到她的躯壳里。 她选择死,我才能选择活。 没有时间让我贪恋安逸,我使出了杀手锏。 我释放出了大量的负面信息,或者称之为记忆情绪:痛苦、难过、绝望、恐惧……它们是我在吃掉其它九个人的人气时一并吞入的,本来我可以将它们过滤掉,但是我把它们保留了下来,当然,这会损耗一些宝贵的能量,但是现在,我可以用它们来做最后一击。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成功,因为这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孩,按理这个年龄的人类其实并没有太多烦心事,我能利用的只有她的敏感和脆弱。 我感到自己的触角动了动,忽然,一个画面闪过我的脑海: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形象,大约二十岁上下,英气逼人。 女孩随着能量传递而来的信息中有一些特别的东西,我也说不清那是什么,可我知道那是一种可以让她与我对峙的力量。 终于,我看见那女孩的眼角流出了一滴眼泪。 生命监测仪上终于出现了一条直线。 嘀—— “快快!电击!” 她的身体在电击中弹跳了几下,毫无生气。 没有什么能拯救生无可恋。 我成功了。 我从天花板上纵身一跳,这是决定命运的一跳。 我准确无误地跳在了她的鼻孔前,在混乱中钻了进去。 黑暗的隧道一直通入她的大脑。 白色的岩浆将我熔化了——我们必须与未来的身体融为一体,我体内所积聚的所有能量都被释放了出来,我能感觉到它们游走在血管里、经脉里……细胞们开始再生,死去的脏器开始复活,心脏开始搏动,血液开始流动…… “成功了!”我听见手术室里的人在欢呼。 成功了!我流下了眼泪,通过一双人类的眼睛。 人类的上帝说,你们要感谢你们的食物。 感谢你,我的食物,我的女孩。 不,感谢人类的上帝,因为我现在是人类了。 3 “云玫,云玫!你可吓死妈妈了!” 抱着我的是一个中年美妇,她叫周倩,是我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沈云玫的母亲。 我从未被母亲拥抱过,因为查理总是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才会选择繁衍后代,而新查理的诞生也就意味着老查理的死亡,和人类的死亡不同,查理的死亡是瞬间的灰飞烟灭,我们永远不会看见死去查理的尸体。 查理之间也不会拥抱,一个查理的生存就意味着成千上万个查理的死亡,我们没有心情拥抱竞争对手。 但原来拥抱是这样美好的感觉,两个身体贴在一起,温度也贴在一起,就好像我在吃下第十个人的人气时那样美妙,而这美妙不需要我付出任何代价,我可以尽情地享受。 除了周倩之外,我的病床前还站着一对美丽的年轻男女,男的名叫顾寒,25岁,是沈云玫父亲沈同章的养子,与沈云玫没有血缘关系,那女的则是顾寒的未婚妻李美青。22岁,刚从大学毕业。 “哥哥?”我重复着这个新鲜名词,同时一眼便认出他就是沈云玫在临死前所执着想念的那个人,原来那不是爱情,而是亲情。 我笨拙地寻找着我知道的另一个名词的主人:“我的爸爸呢?他怎么没来?” 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小玫!”周倩叫起来并摸着我的额头:“你怎么了?!你爸爸去年就走了呀!” “去哪儿了?”我傻乎乎地问。 问题引来了医生,医生很快给了大家答案:车祸导致的暂时性失忆。 这个名词可以解释我为什么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一年前已经因病去世,也可以解决掉我日后的很多麻烦,所以我不做解释。 看着一群人为了我并不存在的问题而上下奔忙,我觉得很好笑,但同时也觉得很愉快——这是作为查理永远也不会有的愉快,人类称之为幸福。 从来没有查理说过变成人类之后会如此幸福,因为从来没有变成人类的查理再回来找查理叙旧。 在做了人类一段时间之后,尤其在看了大量关于人类的故事之后,尤其是白蛇传、小人鱼之类的传说,我终于明白了那些查理,与其说它们是无情,不如说它们是因为恐惧,谁叫人类是一种排斥度极高的生物呢?一旦知道真相,我们不但会失去来之不易的幸福,而且还会被赶尽杀绝。 现在就连我都希望自己生来就是人类,从来没有做过查理。 4 我对顾寒的感觉很奇怪。 他和我并没有血缘关系,他对我也并不比周倩对我更好,但是他却是我每天最想看见的人,我喜欢看他的微笑,喜欢他叫我“玫玫”时的样子,和他聊天是我一天中最愉快的时光,而每次看见他给李美青打电话或是与她卿卿我我的样子,我的心就会莫名其妙地发痛……人类的书里说这很可能就是爱情。 但同时人类的书里也说这是不道德的——尽管顾寒和沈云玫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我决定遵循人类的规则,刚刚做人,还是守规矩的比较安全。 于是我在人类世界学会的第一个技能,就是戴假面具,我学会了用最快乐的面容来掩饰最难过的心情。 不管怎么样,只要这个人在我身边就好,只要我能一直看见他就好。 我向人类的神灵祈祷,认为这微小的愿望并不难实现。 但人类的神灵显然并不买我这异类的账,三个月之后,顾寒因急性肾功衰竭住进了医院,情况十分危急,除非换肾,否则没有第二种可能让他活下去。但肾源却不是随时可以得到的东西——虽然沈家很有钱。 我毫不犹豫地在器官捐赠协议上签了字,并且缠着母亲也同意了这个决定。 配型结果出来了,我的肾脏完全符合标准,但是由于沈云玫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医生们都不同意手术。 我终日守在医院,不断将消毒剂喷洒在他的周围——我知道医院里的查理们会如何地虎视眈眈。 苍白的脸,气若游丝的虚弱——查理们最好的晚餐。 但只要有我在,就不可能允许任何一只查理能够靠近他。 我不想顾寒死,人类的世界如此美好,可是如果没有他,这美好也会黯然失色。 “放心吧,你一定能活下去的!你一定要坚持住!千万千万不要有放弃的念头,只要你不放弃,就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把你带走!”我趴在床边,流着眼泪——在作为查理时我一直对此物感到好奇,认为那不过是人类众多华而不实的附属物中的一个, 但此刻我才发现,原来眼泪也许是人类最有价值的东西之一。 它让我确认自己已经学会了人类之爱。 顾寒笑着握紧我的手,仿佛需要安慰的那个人是我。 他也爱我,但不是爱情,只是哥哥对妹妹的爱。 李美青来了,他的眼光便只留在她的身上了,我知道,那才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留恋——只有她才有力量真正把他留下来。 于是我忍着心里的绞痛看着李美青把一枚戒指套在他的指头上。 穿着婚纱的李美青向顾寒求婚:我们结婚吧。 顾寒摇头,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未来,李美青便说,没有你的未来,我也就等于没有了未来。 于是我看见顾寒哭了,他和她紧紧拥抱在一起。 我走出了病房,心想顾寒一定很愿意为这样的爱人活下去,很好,只要他还有这样一个念头,我就有机会能够帮他坚持到最后一刻。 我飞快地走进医院的癌症病房。 这里躺着很多得了绝症的患者,也是查理最为集中的地方,和所有的生物一样,猎食者通常都会聚集在食物附近。 一个老人的脸上正被蒙上白布,我看见一只得手的查理正得意洋洋地溜出病房。 我跑上去,用一只胶头吸管将它吸了起来,并迅速地把它装进了一只早准备好的注射器,并找机会将它神不知鬼不觉地注入了顾寒的吊瓶。 没有吸足十个人人气的查理一旦进入人体,就会死去并释放出能量——在顾寒没有得到肾源之前,我决定用这种方式来延续他的生命。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很有效,连医生都惊讶于顾寒日益长进的精神状态,但后者却认为那肯定是由于爱情的力量。 顾寒与李美青在病房里举行了婚礼,他对她说,谢谢你,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他们交换戒指,他们拥抱,他们接吻,他们海誓山盟,以水代酒,交杯饮下。 不求如美酒般香醇,但愿细水长流。她对他说,人可以没有酒,但不能没有水。 我忍住刀割一般的心痛使劲地鼓掌,这是一个永远不能说出的秘密,在那一瞬间我忽然理解了那条美人鱼——她为什么曾经会犹豫要不要将刀子插入王子的心脏。 可是原来所有的东西都会有反面,让你极乐的,也会让你极苦。 嫉妒是一条毒蛇,不是谁都能有幸避开蛇毒的侵袭。 或许真的只有绝情才能解除这痛苦。 啊—— 李美青忽然尖叫起来。 顾寒晕倒了。 医生们把他推进了急救室。 查理们在蠢蠢欲动。 我毫不留情地杀死了几只试图冒险进入急救室的查理,就在我这么做的时候,几个警察出现在了医院里。 他们在周倩的皮包里搜出了一个小小的药瓶。 “我亲眼看见她把这里面的东西放到了顾寒的水杯里。”一个小护士指着周倩说道:“一个小时后病人就晕倒了。” 周倩脸色惨白地被警察带走了。 第二天,警察在周倩的卧室里找到了另一个药瓶,经检验证实那是一种可以对肾脏造成损害的毒药。 “我都是为了你啊,”铁窗后的周倩对着我哭泣,她对自己所做的事供认不讳:“知道吗?你出的那场车祸根本不是什么意外,那辆车是没有车牌的,警察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肇事者,你想想看,杀死你,对谁最有利?!是顾寒啊!他不是你爸爸的养子,是他的私生子!他其实就是你的亲哥哥,他恨我们,他一直都想独霸你爸爸留下的遗产,他不甘心啊……警察查不出来,可我必须保护你……可你这个傻孩子啊,居然还要给他捐肾,我没办法,我不能让他再有机会伤害你……”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五官扭曲着,满脸都是凄惶的狰狞,与平日温柔慈善的女人完全判若两人。 我早知道,人类是最不可捉摸的生物,但怎么都没有想到,它们竟有如此多的面孔。 5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空荡荡的大房子里。 没有母亲,没有顾寒,没有了家人的家比坟墓更让人心悸。 我的房间里到处都是查理。 它们是来惩罚叛徒的,我现在是所有查理的公敌。 密密麻麻的查理把四壁的白色都变成了黑色。 我完全能感觉到它们的愤怒,我对它们的威胁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让它们不惜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也要来索命。 只要它们一起行动,我的能量就会在瞬间被吸食殆尽。 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不管是人类还是查理,残害同类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作为查理的我从未曾为了任何一个同类的死亡而感觉难过,但为了拯救一个人类,我却心甘情愿地犯下了这罪行,讽刺的是这个人却曾经处心积虑地要置我于死地。 不,他要杀的人不是我,而是沈云玫——我不过是借用这个躯壳的异类。 但那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不但没有爱情,连亲情也不过是一个谎言。原来他对我的温柔友善,从头到尾只是包装在美好下面的丑陋陰谋,我早该知道,世界除了生存之外并没有更真实或更重要的东西。 “我写了一封e-mail。”我对它们说道:“我把查理的秘密都写在里面了,并且设置了定时发送,如果我死了,就没有人知道密码,并且取消定时发送的功能,那么你们的秘密就会被整个人类世界所知道。” 查理们一下子炸锅了,任何威胁到种群存在的可能性都足以威慑到它们。 “再给我三个小时,我需要三个小时了结一些事情,到时候我会删除邮件,你们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查理们并没有见识过这种卑鄙手段,它们被唬住了,面面相觑着,慢慢地散去了。 我跌坐在地板上。 不管是作为查理,还是人类,我始终逃脱不了被时间所限的宿命。 三个小时,我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6 我走进顾寒的病房,他仍在深度昏迷之中。 他的新娘李美青趴在病床旁边,正在熟睡着。 我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只注射针——里面是我从医院偷来的强效镇静剂,我用极快的速度把针头扎入李美青的胳膊,她被痛醒了,睁了睁眼,但是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又瘫倒回了原位,沉沉睡去。 顾寒没有任何反应。 我曾彻夜不眠地守候着他的睡容,为他驱赶危险,为他真心祈祷,但他却成了我的噩梦。 作为查理的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知道什么是恨——都是他教会我的。 每个作用力都有一个反作用力。 我将大拇指分别抵在他的两个太陽穴上:现在我就把这一切还给他,可惜的是,爱已经消耗殆尽,只剩下怨气和憎恨了。 它们的分量足以让他感到生无可恋。 我瞟着床头桌上的一只查理,就当是补偿给我曾经的同类了。 他死了,一切就都回到正轨了。 我的眼泪也滴到了他的脸颊上,心脏像是被什么撕裂了一般疼痛。 “放开他!”此时李美青居然奇迹般地醒了过来,她把我扑倒在了地上,然后又极其灵巧地跳起来,将那只正准备进食的查理一巴掌拍死在了桌子上。 我震撼地看着她:“你,你也是……” “是的,我也是查理。”李美青颓然地坐到了地板上:“和你一样,我们都是查理……李美青在三年前曾经做过一次心脏手术……”她转过头看了顾寒一眼:“他是我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 我苦笑,这是查理的诅咒吗?我们多么容易爱上自己看到的第一个人,不管他是多么的不值得。 “一切都是我干的,跟他无关。沈云玫的那场车祸是我安排的,”李美青说道:“因为我为他不平,你知道他多辛苦才找到他的亲生父亲吗?你知道他的心里有多苦吗?他的一生都被这个女孩毁了,因为她有心脏病,他们怕刺激到她,所以顾寒一生都无法跟他的父亲堂而皇之地相认,甚至不能姓他父亲的姓,而他的父亲把大多数遗产和公司的股份都留给了女儿,可是顾寒也需要那些钱啊!他也有他的梦想啊!这些年,他那么努力地帮忙打理公司,可是到头来却几乎什么都没得到,为什么要这样对他,这不公平!” 所以深爱顾寒的李美青安排了一场车祸意外,想要杀死沈云玫,却没想到一个查理偏巧用了这具身体借尸还魂,而沈云玫的母亲却怀疑一切都是顾寒所为,她为了保护女儿,便偷偷在顾寒的饮食中下毒…… 播出什么样的种子,便会得到什么样的果实。 “都是我害了他!”李美青悔恨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原来我才是始作俑者……” 嘀—— 顾寒的生命监测仪忽然响起了凄厉的警报声。 他紧闭的眼眶中流出了眼泪。 我和李美青面面相觑——他一定是听见了我们的对话,而这对话杀死了他最后的生念! 医生和护士奔了进来,我们被赶出了病房。 “我们杀了他了!”李美青的长指甲狠狠地抓在玻璃上,放出刺耳的尖利,她崩溃地重复着:“我杀了他!” “他不会死的。”我抬腕看了看手表——那是一只美丽的浪琴表,是我成为人类之后收到的第一份礼物——顾寒送给我的,在我说想要一只表后的第二天。 我真傻,如果顾寒真的憎恨沈云玫,他怎么会记住那一句不经意的嘟哝,他完全可以装作没有听见。 到底是做人的时间太短,没有经验,就这样轻易地爱了,轻易地信了,轻易地恨了……看来我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可惜,我的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了。 我迅速写下一个数字,塞到李美青的手里:“这是我的邮箱密码,你在这里守着,用这个作为跟查理的交换条件,千万别让它们中任何一个成为我这具身体的新主人——因为顾寒需要这里面的肾脏……” 李美青睁大了眼睛:“你要……” 病房的门开了,医生摇着头走出来:“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们进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我和李美青一起冲进了病房。 顾寒了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哭着捧住顾寒的脸,紧紧吻住他的唇。 作为人类的第一个吻,也是最后一个。 医生和护士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没关系,一切都没关系,只要你能活过来。 我感觉到身体里的能量正倾泻而出,通过这个吻迅速地注入顾寒的身体……只有能量。我能感觉到它们正离开我的血管、经脉……细胞们开始死亡,心跳越来越慢…… 连接着顾寒的生命监测仪轻轻地叫了一声,又叫了一声。 “他活着!”李美青朝医生护士们大叫着:“他还活着!快救他啊!” 眼角的余光中,我看到了屏幕上正闪烁着一条微弱的起伏线。 这是我在人类世界所看到过的最美丽的东西。 谢谢,再见。 我在你身边 楔子 她常常梦见自己从高处跌下——每次都没落到底就醒来,她便坐在床上,听着自己喘着粗气的声音,等待恐惧慢慢散去。 可是这一次她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果然在半空中。 ——她最后听见的声音,便是她自己骨骼的碎裂声。 于是,恐惧永远地定格在那一瞬。 1 莫天赐要找的女人叫做林晓薇——他的前任女友——他们已经分手了11个月,齐飞从林晓薇的照片上完全看不出来让莫天赐如此念念不忘的理由:她相貌平平,而且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上好几岁,虽然衣着品味和搭配都还不俗,但由于先天所局限,这种试图用气质挽救的方法并没有见效。 莫天赐言简意赅地解释了齐飞的疑惑:”其实男人和女人一样需要安全感,经历了这么多,我现在才发现,除了她之外,没有人可以给我这种安全感,也没有人像她那样一心一意地对我,所以我真的很需要她回到我身边。” 齐飞原本对莫天赐颇有好感——英俊男人总是有优势的——可是这句话一到嘴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像莫天赐这种人,女友就像商品,而他就是买方市场,任他选择、比较、鉴别、喜欢或是不喜欢,愿意保存的期限,甚至退货换货,一切的一切,都尽由他来做主。 其实从本质上来说,莫天赐缺乏的不是关乎感情的安全感,而是关乎优越的安全感,他最终选择了林晓薇,是因为他希望永远维持主人的地位——而只有一个完全付出爱情的女人才能让他确信这一点。 齐飞常常觉得人就像一盏灯,而外界的刺激就是开关,遇到开心的事,灯就亮了,遇到烦心的事,灯就灭了——所以她一面硬着头皮听着莫天赐讲话,一面苦恼地想,如果开与关的间隔总是这么短,灯会不会坏掉? 她很不想接下这个案子,可是现实问题是,客户是千真万确的买方市场,她的拒绝不会让对方有丝毫的损失,而她却将失去一笔可观的委托费——足以支付她已经欠了三个月的房租。 “我保证一定会找到林晓薇。”齐飞权衡之后,信誓旦旦地对莫天赐说。 “我之前其实雇过一个私家侦探,男的,叫吴剑。”莫天赐在支付订金的时候忽然说:”他们还说他是最好的侦探,可这家伙拿了我的订金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其实一开始我就觉得他怪怪的……所以这次订金我只付百分之三十,你要是能帮我找到这家伙把钱追回来,那笔钱就是额外给你的。” 2 没花多少工夫,齐飞便拜托海关的朋友韩真查到了林晓薇在2个月前的出入境记录,记录表明她在今年6月20日曾跟旅游团去了日本,6月30日她回来之后,便如同人间蒸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还在中国境内——至于她以前的住所,一座位于市中心的公寓则早已物是人非——早在去年11月,她便把它卖给了别人。 旅行团的导游李秀对林晓薇的印象颇深,因她脸色难看,总是沉默,行为孤僻,对付钱购物毫无兴趣,与此次旅行的宗旨格格不入,最让李秀耿耿于怀的是,林晓居然有一夜在外买醉不归,还撒酒疯大闹了日本会场。 “……她就那样不断地进来出去,进去出来,”李秀原本一脸郁闷,说到这儿却也忍不住笑起来:”足有一百多遍!那些服务员啊,就给她鞠了一百多次的躬,还要满脸微笑地不停跟她说:‘依拉瞎依玛斯’(注:日语,欢迎光临),‘玛塔多五所哦阔西塔斯’(欢迎下次光临)……唉,光这样其实也没什么,可她不该打人呀,连累我也一起被投诉……” 齐飞看见旅行团的合影,里面的林晓薇化着艳丽的彩妆,穿着艳丽的衣服,显然她是想借新面貌来开始新生活,但是她的眼睛泄露了一切,女人特殊的敏感告诉齐飞,这是一个伤心迷惘到了极点的女人,她拯救自己的方法并没有作用。‘ 几经交锋,莫天赐终于告诉齐飞他与林晓薇分手的真实原因——林晓薇发现他还有其他的女友。 莫天赐坦诚地说:”以前我交女朋友的第一要素就是漂亮,我本来从没想过和林晓薇交往,可是她实在对我太好了,可以说除了我妈以外,不,应该说,她有时候比我妈对我还要关心,开始,我是不忍心拒绝她,后来有段时间我又觉得不太甘心,我总觉得做我的女朋友,她有些拿不出手,所以我就……” 毫无疑问,莫天赐是个视觉动物。不管是人还是物落到了他的眼睛里就只剩下了形象,他的视神经代替了脑细胞的功能,帮他做了所有的判断和决定,然后就把执行交给了更为低级的中枢。 林晓薇是一个例外,不,更准确地说是一个意外。 “……没想到她突然闯了进来,”莫天赐回忆着他劈腿之事被林晓薇当场撞破时的情景:”我以为她会哭,会闹,会撒泼,我当时还想这也不错,因为我可以不那么内疚,可是她没有,她甚至一句话都没说,我记得很清楚、她很安静地走进厨房,把那天她带来的早饭放进微波炉里热好了,然后才离开……” “哀莫大于心死。”齐飞冷冷地说。 莫天赐浑身一震:”你不知道我,我当时真的很想冲出去把她追回来……” “可是你没有。” “我……那也许是自尊心作祟吧!我隔了快一个月才去找她,可没想到她把房子都卖掉了,不知道搬到哪儿去了,手机也打不通,”莫天赐叹了口气:”这是我这辈子做得最糟糕的决定。” “如果是这样,”齐飞耸耸肩:”我想就算我们找到了她,她也不见得愿意回来。” 莫天赐没有听出话里的挑衅意味,他自信满满地说:”只要知道她在哪儿,只需要让我见到她,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她一定会回到我身边。” 齐飞恨不得一拳砸到他的鼻梁上去,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妖娆的女人走近了他们谈话的咖啡座,她紧挨着莫天赐坐了下来,用极富敌意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齐飞。 “天赐,这位是……?” “齐飞小姐,私家侦探。”莫天赐面不改色地撒着谎,他还故意压低了声音:”她在帮我调查一个客户,我怀疑那个客户在欺诈我……” “哦!”女人睁大了眼,夸张地用三根指头捂住艳色逼人的嘴唇,嗲声嗲气地轻呼:”真的啊?!” “这是宁娜娜,我现在的女朋友。”莫天赐无比自然地介绍着,丝毫不觉得这是一件应该羞愧的事,也似乎忘记了一分钟前他还在讨论着如何赢回他的旧女友。 齐飞强忍着怒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哦?幸会了,宁小姐。” 大约是觉得场面的气氛有些怪异,莫天赐又补充了一句:”娜娜开了一家花店,你要是有需要可以去找她,她一定给你优惠价。” “真的?”齐飞敷衍着:”太好了。” “当然了!”宁娜娜笑着:”不过不是优惠价,是最优惠价!” 宁娜娜。 光这个名字就很容易被心灵敏感的人直接化入狐狸精一群,更何况,她的样子的确很像。 精致的五官。 妖媚的身体。 性感的衣着。 齐飞不由感叹造物,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作狐狸精的。 然而遇到莫天赐,即便是狐狸精,也是生不逢时的狐狸精。 3 随着调查的深入,齐飞越了解林晓薇就越觉得她应该阻止林晓薇回到莫天赐的身边——但这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阻止,而不是靠逃避或者隐藏——林晓薇的日本之行就是最好的证明——逃避和隐藏问题,问题还是不会消亡。 她必须面对现实,她只有在摔倒的地方爬起来,才能够真正开始属于她的生活,而不是一直生活在失去的陰影之中,或者生活在她为自己所营造的幻想之中,只有她重新拾回了自尊和自信,才不会被像莫天赐这样的人挥之即去,招之即来。 齐飞决心一定要找到林晓薇,花费莫天赐的钱并且得到莫天赐的报酬,她发誓一定要让林晓薇拒绝他,因为她的拒绝就是对莫天赐这种人最好的教训。 她有资格教训他。齐飞想,林晓薇已经遭受了那么多的不幸,她应该有一次翻身的机会。 从某种意义上讲,林晓薇其实是一个孤儿。 她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父亲在她十六岁那年离开,投资移民去了加拿大,并在那边重组了家庭,留给女儿的一套公寓和一大笔钱,让他走得十分坦然及放心。 林晓薇大学毕业找到工作之后,就再也没跟他联系过。 在她的成长岁月里,没有机会得到足够的爱,也没有机会付出足够的爱——直到她遇到了奠天赐,她着了魔一样爱上他,她把这些年储存的爱都花到了他的身上——可悲的是他居然还背叛了她。 在她的生命中理应有一个疼爱她的男人来补偿,但这个人绝对不会是莫天赐。齐飞一面叹息着,一面拨打着林晓薇远在温哥华的父亲的电话——这个电话是从买下林晓薇公寓的新房主——孔晓瑜那里得到的——林晓薇在房子里留下了许多东西,包括一些无名艺术家们的作品——这个电话号码就抄在一幅油画——《石斛兰》后面的墙上。 林晓薇是一个家具设计师,这套房子无论是从装修还是装饰都相当别致,色彩搭配精致得令人惊叹,因此孔晓瑜买下这套公寓的花费便宜得令她至今仍感觉不太真实,再加上林晓薇搬离住所的速度简直就像是逃跑——虽然手续无懈可击,但她还是不禁时常感到忧心忡忡,出于这种情绪,她留下了许多与林晓薇有关的信息,包括抄下了墙上的这个电话号码——以备不时之需。 林晓薇的父亲林泽豪在电话里向齐飞表达了他对女儿独立生活的能力的充分肯定,因此他不打算为这件事回国,末了,他告诉齐飞一个颇有价值的信息:”晓薇一直很想念她的母亲,所以每年九月十日,也就是她母亲的祭日,她都会去上坟,风雨无阻,如果您想见到她,只需要在那天到墓地去就行了。” 4 齐飞在林晓薇母亲的墓前从清晨一直等到黄昏,她放在墓碑前的雏菊都耷拉着脑袋,林晓薇始终都没有出现,于是齐飞开始愤懑地抱怨林晓薇父亲——同时她也抱怨自己不该听信一个离开女儿十年的父亲,因为他所知道的林晓薇,只是十年前的林晓薇。 让齐飞没想到的是,在她下山离开时,居然遇到了宁娜娜。 黄昏的坟场有一种难以忍受的悲凉感,因此宁娜娜似乎很高兴在这样的场合遇到一个认识的人,她站在沿着墓山铺设的石梯上,兴奋地挥着手:”齐飞小姐!” 齐飞只好拾阶走到宁娜娜面前。 “我来看一位长辈,”宁娜娜没等她问便解释着,同时朝左手边转了转身子,齐飞顺着她的眼神看见离阶梯左边的第三个墓碑前,放着一把新鲜的康乃馨:”她是我以前的中学老师,后来得癌症去世了。她对我一直很好……今天是教师节……” 宁娜娜的眼圈红了,她哽咽起来,没有再说下去。 齐飞微微有些诧异,她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有如此情义的一面,而且她发现今天的宁娜娜穿着非常朴素的黑色套装,没有化妆,一脸的肃穆,和她那天所见到的女子完全判若两人。 齐飞不由为自己的第一眼偏见而感到羞愧。 “齐飞小姐?”宁娜娜叫着她的名字:”你来是……” “哦,哦,”齐飞向上指着,脸却红了,”我也是来看一位长辈。” 宁娜娜狐疑地看着那个方向:”哦!” “怎么,莫先生没陪你来吗?”齐飞连忙岔开话题。 “嗯。”宁娜娜的神情变得落寞,”他,他比较忙,这几天他心情也不太好,我问他,他说就是那个客户的事,齐飞小姐,你可要多帮他啊!” 她的声音依然很做作,但话里的感情却是货真价实的。 有一瞬间齐飞很想告诉眼前这个女人事情的真相,不论是林晓薇,还是宁娜娜,她们都不过是被莫天赐玩弄股掌中的可怜人。 但是她忍住了——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职业道德。 5 林晓薇是一个家具设计师,曾获得不少奖项,在业界内颇有名气,算得上是这个市场上的稀缺人才,因此林晓薇的突然离职对她过去就职的公司是一个莫大的打击,他们也一直都在关注林晓薇的下落——但迄今为止他们都还比较放心,因为目前还没有发现任何一个竞争对手聘用了林晓薇——这种事在行业内总是以风速传播的。 公司同事对林晓薇的评价几乎都是一致的:她很有才华,可是看上去总是冷冰冰的,骨子里透出设计师的傲气和艺术家的古怪,除此之外她很敏感,极好面子,包括老板在内的所有人在和她谈话时都会极其慎重地选择用词。 大家对她敬而远之,她在公司没有朋友,最后一个见到她的是人事部经理宋淳——他为她办理了离职手续——那一天是去年十月二十三号——在她发现莫天赐脚踏两条船之后的第五天,而她卖掉房子则是第十五天的事——齐飞觉得这个效率实在惊人。 她将林晓薇公寓的地址输入搜索引擎,结果发现林晓薇发布的出售信息竟是在去年九月十一日!——刚好是她母亲祭日的第二天——却在她离开莫天赐之前一个多月! 从技术角度来讲,会有很多解释。 第一,林晓薇遇到了经济问题,她需要一大笔钱急用,卖房的仓促支持这个推测,可是她既不投资股票,又没有奢侈铺张的爱好,更没有需要救济的亲朋好友,如果是敲诈,林晓薇似乎又没有做出值得人敲诈的行为,因为她的生活太有规律——只是奔波于公司与莫天赐的公寓之间而已,所有的动机都不成立; 第二,林晓薇卖掉公寓是为了搬进莫天赐的公寓,通过这样一个小手段完成从女友到同居女友的过渡,可是从莫天赐的形容来看,林晓薇对其几乎是惟命是从,小心翼翼,从行为学的角度,她不大可能做出这样让人跌破眼镜的壮烈行为; 第三,齐飞皱起了眉头,回想着莫天赐对那天林晓薇反应的描述——林晓薇的表现实在太过反常——当时她形容那为”哀莫大于心死”,可是”心死”是一个过程,而且通常是一个极其缓慢和痛苦的过程——事实上,林晓薇那天的反应更像是麻木! ——如果,她早在那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齐飞想,然后她发现那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她是做设计的,她甚至比一般人更为敏感! 齐飞给宋淳打了电话,宋淳最后证实了林晓薇其实在九月十一日就提出了辞职,这一个月,她一直处于交接状态。 林晓薇一直在为离开做准备!齐飞倒吸了一口气:真正被抛弃的人,是莫天赐! 6 最让齐飞没有料到的是,宁娜娜居然也想委托她寻找林晓薇! “昨天晚上,我听见他说梦话,”宁娜娜咬牙切齿地说,似乎这是她的奇耻大辱,”叫这个名字,叫了五次!就在我的身边!” 齐飞吃了一惊,但却在表面上仍作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哦?” “我快要崩溃了,”宁娜娜神情黯然,大眼睛下乌云密布,显然是睡眠不足的恶果,”我总不能败在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女人手上吧?” 齐飞尴尬地耸了耸肩,虽然这不该是她的尴尬。 “你能不能帮我把她找出来?” “唔,”齐飞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总不能凭一个名字就去找人吧?” “我有线索!”宁娜娜的话让齐飞大吃一惊,只见她拿出手机,在电话薄里翻到一个号码,指给齐飞看,”这个女人给我打过电话。” ”什么?!”齐飞几乎要跳起来,”那,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我是狐狸精,”宁娜娜冷笑着,”她说我破坏别人的幸福,要遭报应的。这真是笑话,我知道她和莫天赐交往过,我问过他的朋友,我也看过那个女人的照片,他离开她根本就不是我的问题。哼,人哪,怪罪别人总比怪罪自己要容易。” 齐飞默然,她不得不同意。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大多数时候伤害他们或她们的人其实就是自己,可他们被自己伤害了之后却不能向自己报复,只能将怨气和怒气转嫁,所谓的狐狸精便是为这些人量身定做的,狐狸精们以标准的形象刺激了人性深处最劣质的嫉妒和疯狂,然后在道德的幌子下被堂而皇之地鞭笞和蹂躏。 可狐狸精们呢,她们通常会更加快乐地嚎叫,因为那些鞭打蹂躏她们的人实际上是臣服了她们的力量,他们或者她们鞭打蹂躏的其实是自己的灵魂。 “你何必去找她呢?”齐飞劝道,”她连站出来和你面对面的胆量都没有。” “不!”宁娜娜激动起来,额上青筋突出,”她这是以退为进,她在跟我决一死战!” 齐飞听她说得好笑,不禁莞尔。 可是宁娜娜却从手袋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齐,飞:”你看看这个!” 齐飞狐疑地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写着:宁娜娜,你夺走了他,就是夺走了我的生命,我的灵魂会一直在你们身边,看着你们的。林晓薇绝笔。 齐飞不由打了个寒战:”你是什么时候收到这封信的?”她一面问一面抓起信封翻来覆去地看着,”你怎么收到信的?” “前天。就放在我门口的信箱里。”宁娜娜说,”她太恶毒了,居然想用死来威胁我和天赐,她想叫我们心里一直有陰影,这是心理战,我不能让她得逞……” “没有邮戳!”齐飞打断了她,”她是自己把信放到你的信箱的!她知道你的名字,知道你的电话,知道你和莫天赐的事,也就是说,她一直都在你们附近!” 宁娜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什么?!” 齐飞顾不上安慰,她开始拨打宁娜娜所提供的电话号码。 “我打过好几次啦,”宁娜娜在一旁说,”都是关机。” “嘟——嘟——”电话竟然通了,宁娜娜吃惊地看着齐飞,她把耳朵凑到了话筒旁:”喂?林小姐吗?” 答话的竟是一个男人。 “你找谁?”他问。 齐飞愣了愣,然后说:”我姓齐,我有重要的事找林晓薇小姐,麻烦你让她接一下电话好吗?” “你是林晓薇的什么人?”对方似乎十分警惕,口气越发生硬。 “嗯,麻烦您告诉她,”齐飞急中生智,打起了太极,”她的一位老朋友找她。” 对方停顿了大概两三秒:”她这会儿不在,要不,你告诉我吧,我转告她,我是她的男朋友。” “男朋友?!”齐飞吃了一惊,她的眼珠转了两圈,然后说,”唔,这个在电话里谈不太方便的,我想跟她约个时间面谈,麻烦你告诉她,”齐飞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不妨说得严重些,她故意压低嗓子,”这事很重要,性命攸关!如果可以的话,请她明天下午三点半,务必在城东的绿世界水吧见一面,不见不散。” “好的,我会转告她的,”对方果然被唬住了,末了,他又补充,”她一定会到!” “有古怪!”收线之后,齐飞说,”她怎么可能有了新男友,还要为过去的男友自杀?” “根本是骗人的!”宁娜娜把耳朵挪开,鼓起了脸颊,”他才不是林晓薇的男朋友!” “你怎么知道?” “晤?”宁娜娜看起来被问到了,”直觉吧,哪有男人叫自己女朋友名字叫得那么生硬的?” 齐飞想了想,点点头:”不过我明天还是要去。” “为什么?”宁娜娜诧异地问。 “因为那是目前找到林晓薇的唯一线索啊。”齐飞耸耸肩。 “看样子我还真找对了人,”宁娜娜露出赏识的目光,”你很敬业!” 齐飞的脸红了。 宁娜娜从手袋里拿出一叠钞票:”这是酬劳,两千块,一次性支付,找到林晓薇就打我手机。” “不用了吧?”齐飞纳闷了,”明天你和我一起去不就得了吗?” “可我要见的是林晓薇本人,不是一条线索。”宁娜娜对齐飞露出迷人的微笑,”我从来不做白费工夫的事。” 7 齐飞不得不佩服宁娜娜有先见之明。 林晓薇果然没有出现。 “对不起,她有事不能来。”对面的男人说,”我姓肖,她委托我来跟你谈,你有什么话可以对我说。” “你真的转告她了吗?”齐飞狐疑地问,一面打量着他——这个男人和莫天赐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齐飞觉得他长得像一只鹅,后颈宽且长,连着头发稀少的头颅,没有鹅的憨态,却有鹅的凶相,尤其是一双小眼,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圆洞,藏着无数箭般计谋,待机而发,而且让人确信,那定是例无虚发。 但是他的声音却很有魅力:”我当然告诉她了,她的确有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这么重要?”齐飞追问。 “唔,”姓肖的男人说,”一样也是性命攸关的事,她不得不做优先选择。” 齐飞纳闷并且郁闷地”哦”了一声。 “你现在可以说了。”姓肖的男人提醒她,”……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件性命攸关的事。” “对不起,我必须见到她本人才能说。”齐飞斩钉截铁地说,”我可以等。麻烦你打个电话给她行吗?我会在这里等到她来为止。” “这么说,那不是一件性命攸关的事哕?”对方露出一丝鄙夷的微笑,站起身,跨出步子,”因为可以等的事情都不是。” “等等,”齐飞急了,一把拉住他,也许是太着急,她一个没站稳,竟跌到了那男子的怀里,姓肖的男子一边扶住她一边笑,”看起来,这倒像是和你性命攸关的事。” 齐飞站直了身体,面带怒色:”你说的对,我又何苦在这儿皇帝不急太监急呢?”她抓起手袋,正想迈步,却感到手腕一凉,一副手铐竟然戴在了她的左手腕上。 “你干什么?!”齐飞大叫了起来。 男子从他的衣袋里摸出一个黄豆大小的物品:”对不起,齐小姐,因为你非法使用窃听器,所以你得跟我走一趟了。” 8 “你到底是什么人?!和林晓薇是什么关系?”审讯室里坐着几个警察,长得像鹅的男人也在其中,而且很明显是他们的上级,现在齐飞已经知道了他的全名:肖展。 肖展用手势阻止了那个恶狠狠提问的年轻警员。 “你为什么要找林晓薇?”他的口气要温和多了,”你手上怎么会有一封林晓薇的遗书?你是怎么得到这份遗书的?” “我被带到这儿来好像不是因为我要找林晓薇吧?”齐飞憋了一肚子火,有意挑衅。 一是,”肖展点头同意,”可是你把窃听器放到我身上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找到林晓薇,我们在确认动机,请你配合。” 齐飞想了想,然后说:”嗯,很简单,我开了一家调查公司,一个客户委托我寻找林晓薇。” “谁?”肖展问。 “对不起,为客户保密,这是基本的职业道德。”齐飞耸耸肩。 “侵犯公民隐私也属于你的职业道德?”肖展微笑着反问。 齐飞仿佛被抽了一个大嘴巴,脸颊立刻火辣辣的,疼痛按照那个男人右手巴掌的轮廓辐射开去,甚至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自她的牙龈直灌人喉。 “我承认我的手法是有些违规,按照法律相关条款,你们可以没收那个窃听器。”齐飞仰起了头,做出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 “《国家安全法》规定:任何个人或组织不得非法持有、使用窃听、窃照等专用间谍器材。《刑法》规定:非法生产、销售窃听、窃照等专用间谍器材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非法使用窃听、窃照等专用间谍器材,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肖展用背书的语调说。 “真幸运,”齐飞说,”我好像还没来得及造成严重后果。” “可是别忘了,你是在警务人员身上安装窃听器,这个性质已经够恶劣了。” “我又不知道你是警察!” “我知道,所以我们才会有耐心这样和你谈话,”肖展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怎么,你还是不打算配合吗?” 齐飞知道自己遇上了厉害角色。 “我要给律师打电话。”齐飞说,”瀚森律师行的佟文律师,我可不可以先跟他谈谈?” “没问题,不过,只能在这里谈。” 9 “我劝你还是全部告诉他们的好,”佟文对齐飞说,”这事情比你想象的严重得多。相信我,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了,我不会害你。” 齐飞拧着眉头:”有多严重?” “谋杀!”佟文说,”那个林晓薇的女人在三天前从窗户上掉了下去……法医已经断定那绝对是谋杀……” “谋杀!可她的确写了遗书!”齐飞说,”他们可以到林晓薇工作过的公司去找证据啊!” “他们已经找到了,也证实了是她的笔迹,可那只能说明,有人抢在她自杀前杀死了她,更何况还有内部消息,警察在她家里找到了杜冷丁……” “啊?!” “不,她不是癌症患者。”佟文说,”比那更糟,她是个吸毒者。” 齐飞张大了嘴。 “吸毒!” “谋杀,毒品,警察要找的不只是凶手,还有毒品的来源,”佟文同情地看着齐飞,”知道有多严重了?” “您能不能帮我去问问莫天赐和宁娜娜,”齐飞叹了口气,”我必须先征求他们的同意。” 10 莫天赐从停尸房走出来的时候,似乎自己也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他没有哭,可谁都知道,这个时候不哭比哭出来要难受得多。他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齐飞仿佛可以看见他的血脉骨肉都随着这个动作坍塌了。 也许人往往要到了最后时刻,才会发现失去的总是最重要的。 齐飞在那一瞬间原谅了他,她想林晓薇也会原谅他,她走过去,想对他说把订金退还给他,但又觉得时机不对,至于安慰的话,她却是一句也想不出来,只好默默地站在他旁边。 她转过头,发现肖展正抱着胳膊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 莫天赐把脸捂在双手里,哽咽着:”她竟然瘦成那样……我都快认不出来了……都是因为我……” 齐飞想说,那是因为毒品,但她终于忍住,的确是他,他就是林晓薇的毒品。 肖展终于等到了开口的机会:”莫先生,九月十号晚上,你在哪里?” “九月十号晚上?”莫天赐缓慢地调整着思维的频率,”我在……我在……开会……对……十一号有个大项目要投标,我们开会开到凌晨三点,唔,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齐飞明白了:”她是十号晚上出的事?!” 肖展点点头。 莫天赐愤怒起来:”你以为我杀了她?!简直岂有此理!” “例行问问,”肖展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只要有真凭实据,谁都冤枉不了你。” 齐飞喃喃道:”10号,9月10号刚好是林晓薇母亲的忌日。” 11 葬礼之后,人群逐渐散去。 莫天赐和从加拿大赶来的林泽豪相互搀扶着离开——这两个背叛过林晓薇的男人却因同时失去了她而成为了朋友。 齐飞和参加葬礼的人在山下分手之后,又迅速跑回了墓区。 果然,她看见宁娜娜站在林晓薇的墓前发呆——墓前有一大束红玫瑰——那是莫天赐特意买来的。 “我刚才看见你躲在树后面。”齐飞说。 宁娜娜说:”哼,她活着的时候得不到,死了倒把心都带走了。他们对死人比对活人慷慨。” “别在这儿说这种话!”齐飞提醒她,”死者为尊。” 宁娜娜抹去腮边的眼泪:”他不让我来参加葬礼,他说林晓薇会生气的……我输了,输给一个死人。死人得到了一切,活着的人怎么办呢?” 齐飞沉默着。 “我遇到莫天锡的时候,他在酒吧买醉,一副放浪形骸的样子。我用几张钞票就把那些围在他身边的流莺赶走了。”宁娜娜回忆着,”我在他身边坐下来,我问他,’是为了钱?还是为了女人?‘他的眼睛忽地一亮,我就知道我已经引起了他的兴趣,可我没想到他会告诉我那是为了一个叫林晓薇的女人,随后更把她的照片拿给我看,我说这个女人不怎么样嘛!一点也不漂亮,你喜欢她什么?他摇摇头,没有吐露谜底却吐了我一身……那次邂逅一点都不浪漫。我强忍着酸腐恶臭将他带离了那里,我把他带到我住的宾馆,脱掉他的外套、衬衣、鞋袜,把他塞进白色的床单下面。他突然抓住我的手,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齐飞猜到了,但是她摇摇头。 “他说了三个字,”宁娜娜说,”林晓薇。” 12 门”喀”地开了,齐飞屏住呼吸,迅速地闪了进去。 她掏出手电筒,但是眼前却立即光明一片。 她看见肖展正站在屋子中间,对她挥了挥手:”欢迎光临。” 齐飞愣住了。 “擅闯民宅,多半也和你的职业道德不冲突哈?”肖展故意露出了腰间的手铐,”不用说了,林晓薇的房间被人翻过,也是你干的了。。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没有!一个字都没留下,你们很彻底啊!”齐飞气呼呼的。 “嗯?”肖展似乎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吐了口气,”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你这是破坏现场,罪不小啊!” “什么啊?!”齐飞叫起来,”我是正大光明找房东拿了钥匙进去的,人都下葬了,房子也解禁了,那算什么现场啊?!” “我不是说那个,”肖展用手指着地下,”我是说这里,这儿是凶杀案发的第一现场!” 齐飞怔住了。 “当然这是另一个谋杀案了,吴剑,和你一样,是个私家侦探,独居,这房间的地毯很明显被清洗过,可是血迹并没有洗完,很可能就是第一现场。”肖展指着齐飞靠着的门,齐飞这时才发现他戴着手套,”你破坏了现场的门,还有锁具。”, “那你呢?”齐飞打量着周围,没有封锁带,她冷笑着,”恐怕你也没有搜查令吧?肖警官?” “搜查令只是时间问题。”肖展说,”但你的问题不是时间问题。” 见齐飞脸色铁青,肖展又说:”不过,如果你协助警方破了案,那就没有造成不良后果,但如果案子没有破,那就……” “你能不能直说?”齐飞鼓着双颊。 “信息共享有助于协助。”肖展说。 齐飞咬了咬牙,然后说:”好吧。莫天赐曾经委托吴剑寻找林晓薇,可是他收了订金没几天就消失了,莫天赐以为他是个骗子,所以叫我帮他把吴剑找出来。开始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林晓薇被确认是谋杀之后,我觉得吴剑的失踪有可能没那么简单,所以想过来看看有些什么线索。” “为什么在警察局的时候不说?”肖展的脸板了起来,”你故意隐瞒不报?” 齐飞一脸委屈:”我在警察局的时候没想起来好不好?你不要什么事都上纲上线好不好?” “好,好,好……”肖展缩着头,指着门,”你现在可以回去休息了,我不会拷你走。” 齐飞叉着腰,横着眉:”你刚刚才说了:信息共享有助于协助!我可不想为你破不了案背黑锅!再说了,也许还有很多其它重要信息在我脑子里呢,只是一时没有想起来而已。” 15 “你家里居然连一张你的照片都没有挂。”齐飞走进宁娜娜的客厅,一面接过宁娜娜倒给她的咖啡一面四处打量着,”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这可真是难得呢!” “我不太上照。”宁娜娜笑了笑,”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我听莫先生说,你拒绝了他的求婚,为什么?你不是说你很爱他吗?”齐飞问。 “这种事情,他也要委托一个侦探帮他查吗?”宁娜娜苦笑,”就是那么简单,我不能嫁给一个心里爱着别人的男人。” “哦!”齐飞点点头,”我懂了。” 宁娜娜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来,她用眼神下着逐客令。 齐飞知趣地站起来,走到门边,又退回来。 “我还有一个问题,”齐飞说,”你整过容吗?” 宁娜娜身体摇晃了一下:”你,你说什么?真荒谬。” “昨天爱美丽整形医院有一个叫程科的整形医生跳楼自杀了,警察发现他的自杀有些古怪,所以就搜查了他的家,后来在他的电脑上查到了一份客户名单—一奇怪的是,这些人不是爱美丽整形医院的客户,而是一家叫”尚锦”美容公司的客户,警察还查到,这个程科就是这家美容公司的大股东,而这家美容院其实并不具备做整形手术的资格,可是他们私下违规给很多人做了整形手术,当然,这些对我没什么意义,可是,我很好奇,因为在发现的那张客户名单里,有你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 “嗯,原来是这样。我没整过容,可我的确办过一张尚锦美容院的护理年卡,”宁娜娜笑着,”每个女人都有一张这样的卡,这有什么问题吗?” “哦,是这样,因为在那张客户名单里,还有一个女人的名字,一个你很熟悉的名字——林晓薇,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和林晓薇所谓的美容护理费居然都同时高达10万元,而你的这笔费用,为什么又会记在程科的账上?你们之间,有什么特别的交易吗?” “好吧,”宁娜娜的笑容冻结了,她叹了口气道,”我承认,我是做过整容手术,因为我的下颌骨太宽,鼻梁不高,身体有些胖,我想变得更漂亮些,这有错吗?你应该知道,大多数男人都像莫天赐一样,女人的漂亮就是一种优势,所以我宁可变成狐狸精,而不作自我折磨的伪君子和可怜虫。这是我的私事,其实我用不着跟你解释,至于费用问题,那是因为我和程科之间签了一个协议,手术成功后我会做尚锦的代言人,所以手术费全免,至于林晓薇是不是也跟他们签了一个类似的协议,我就不知道了,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问题是,”齐飞说,”警察的确发现了几份代言协议,可是代言人并没有你,也没有林晓薇。” “还有,”齐飞拿出一张照片来,递到宁娜娜的面前,”你看,这个女人像不像林晓薇?” 宁娜娜看见那张照片,喉头立即发出一声呻吟。 “她叫张西芸,我觉得有七分像,只是瘦了些,也难怪,她一直很劳累,在一个洗脚城打工,挣钱供她的男友到日本去留学,后来男的却变了心,在日本娶了个日本老婆,”齐飞又拿出一张照片来,那张照片上的女人脸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这是去年她发生车祸后的照片,当时她被送到第二人民医院救治,大概是由于付不起医疗费,她偷跑出了医院,以后就再没人见过她。直到昨天警察从程科的电脑里找到了这两张照片,是手术前后的对比照片。程科动的手术,他的手艺真是太精湛了,我想他舍不得扔掉这两张照片,大概就是因为这是他最成功的案例吧,可惜了,见不得光。由于这个档案夹的名字叫”张西芸”而不是”林晓薇”,所以警察把这张照片和法医那里的档案照片做了对比,面部特征相似率达到了99.9%,而莫天赐所提供的林晓薇的照片与法医那儿的档案照片对比,相似率只有64.2%,也就是说,死去的人根本不是林晓薇,而是张西芸。” 宁娜娜瞪着齐飞:”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别那么看着我,”齐飞说,”马上就要讲到这一点了。你听过’林晓薇大闹日本记‘的故事吗?今年6月,林晓薇去了日本旅游,她在那边大闹了一家日本商场,你说巧不巧,那家商场就是张西芸的男友所娶的那个日本老婆的家族产业。所以呢,基本上我们都可以肯定,至少从6月份开始,张西芸就已经以林晓薇的身份开始生活了,可是问题是,真的林晓薇到哪里去了呢?” 宁娜娜捂住胸口,开始喘气。 “我找林晓薇找得很辛苦,有一天在坟场整整等了一天,可她居然连自己母亲的忌日都忘了去,这也太反常了,哦,对了,那天你也去了……去祭拜一位老师,是不是?可是我前天又去了一次坟场,顺便也去看望了你上次看望的那位’长辈‘,我记得你的那把康乃馨是放在第五十一排第三个,但是我很惊讶地发现那个人根本不是九月十号去世的,而且我也查到,他是一位工程师,根本不是一位中学老师。”齐飞说,”所以,你对我说了谎。” 宁娜娜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你那天要去看望的长辈根本不是他,而是你的母亲,”齐飞逼视着她,”因为你就是林晓薇!康乃馨是献给母亲的花,不是吗?你看到了我,你知道我是一个侦探,于是你立刻猜到了莫天赐委托我的真实目的,可是你又来不及离开,所以就索性编出这么一个师徒情深的故事来。” 宁娜娜哈哈笑了起来:”如果我是林晓薇,那真的宁娜娜又在哪里呢?” “真的宁娜娜,已经死在了程科的手术台上,”齐飞说,”那是一个医疗事故。她花了10万元去做整容手术,却把命丢了,程科当然要隐瞒这件事,因为他不是在医院做的手术,所以这对他来说就是一次灭顶之灾,而最要命的问题在于宁娜娜不是孤儿,如果她无缘无故失踪了,一定会有人找她,而这个时候,你,林晓薇正好找到了他,你不仅提出要做整容手术,你还提出要他帮你弄一个新的身份,你把全部积蓄包括卖房子的钱都拿了出来,表明你的决心,你简直成了程科的救星,他把你的样子整成了宁娜娜,然后给了你宁娜娜的身份证,你们各得所需了,但唯一的缺陷是,真的林晓薇怎么办?她也不能无缘无故地失踪,她虽然家人不在这儿,但有很多社会关系,而事实上,她的公司和一些企图聘用她的公司就一直在找她,这是个麻烦事,所以林晓薇也需要一个替身,于是你们开始物色人选,流落街头,面貌狰狞的张西芸就成了你们的首选,你们给她做了整容手术,把她变成了林晓薇,张西芸不但得到了整容机会,而且还得到了一笔钱,她立刻用林晓薇的身份远赴日本,于是就演出了那一幕精彩的”大闹商城”……在这之后,你以宁娜娜的身份接近了莫天赐,并且成功地成为了他的女友,可是让你没想到的是,莫天赐竟然要寻找林晓薇,而且他聘请了一个非常出色的侦探,吴剑,他离真相越来越近,几乎就要挖出你们的秘密了,于是你们杀害了他……” 宁娜娜捂住脸开始抽泣。 “后来莫天赐又找到了我,当你发现我也在调查这件事的时候,也就是那天,我到坟场您母亲的墓前等你的时候,你便知道,只要这个林晓薇一天不死,事情就永远不会结束,所以9月10日晚上,你们杀死了张西芸,但让你们没想到的是,警方因为怀疑林晓薇的死因,所以封锁了消息,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必须要让莫天赐知道’林晓薇‘已死,你们就把我当作了小白鼠,你故意委托我寻找林晓薇,又提供所谓的电话号码,至于遗书,对你当然就是举手之劳,你们让我自然而然地成为林晓薇死讯的传播者,而这一计很明显成功了。不过,你们高兴得太早了,而且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当我去了林晓薇,哦,不,张西芸的住所时,我就开始怀疑,她并不是真的林晓薇。首先,那个房子里有笔,可是却没有一张写着字的纸,警察也没有发现,很明显,那房子里凡是有张西芸笔迹的东西都被带走了,为什么呢?只有一种可能,张西芸的笔迹会暴露身份。所谓’做的越多,错的越多‘就是这个道理吧?其次,林晓薇是一个设计师,她过去生活的公寓被布置得十分有品味,非常讲究,可是她最后一段时间所居住的房间却完全不同,房间虽然整洁,但色彩搭配得十分糟糕,林晓薇是受了刺激,她甚至可以吸毒,但是她骨子里的这些东西,是不会变的……”齐飞站起身子来,用眼光扫射着这间房子的布局和摆设,”就像这里一样,你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据,你只有一张宁娜娜的脸,你的品味,你的血型,你的dna,还是林晓薇,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吗?警察完全可以冲进来抓走你,因为真相已经大白,是我求他们给你一个机会,因为我知道,你做所有这一切,只是为了爱一个男人,你只是为了得到他的爱情,你太怕失去他……在这点上你没有错……我很同情你……可是你为了爱一个人,却伤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去自首吧,林晓薇!” 宁娜娜的眼泪断了线一般落下来。 “我一直以为,莫天赐其实还没有真正爱过,这是我一直忍耐和等待的原因,我期望能等来他的爱情,每天都在等,等他在别的花丛里飞累了,厌倦了,然后在我这里小憩,然后再一次地飞走,我不是花,不美丽,只是一片叶子,可是叶子也是会枯萎的,它没有太多时间了,更何况,蝴蝶是永远不会爱上一片叶子的,于是我要变作一朵最美的花,把那只不知疲倦的蝴蝶留住,于是我就像海的女儿一样,从海底来到了陆地,脱胎换骨,我成功地来到了王子身边,于是林晓薇不再是林晓薇了,宁娜娜出现了。可是,莫天赐予居然爱上了林晓薇,宁娜娜却再也变不回林晓薇了……哈哈哈哈哈……”她狂笑了起来,”你说这是不是一个最好笑的笑话?” 她躺到沙发上,似乎变成了一个空荡荡的人,好像是海上等待被黎明第一缕曙光蒸发的泡沫。 眼前却是永夜。 尾声 “宁娜娜,不,应该是林晓薇,她承认她杀死了程科,因为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她秘密的人,她说她后悔和程科狼狈为奸,一起合谋杀死了吴剑,因为那是一个完全无辜的人,”肖展叹了口气,”但她说她不后悔杀死张西芸,她说,张西芸为了吸毒一直在敲诈她和程科,她去的那天晚上,本来是想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这个城市,可那天张西芸刚吸了毒,站在窗台上,恍恍惚惚的,神志不清,她突然觉得,张西芸其实死了比活着要好,所以她把张西芸推了下去。” “那莫天赐呢?”齐飞问,”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了?他什么反应?” “他给林晓薇请了一个好律师。”肖展回答,他的表情有些感伤,”可是,再好的律师也救不了她了。” 悬念故事之死亡湖 一、病重 春秋集团的老总赵克嵩躺在病床上,多年透析让他脸色黑灰,鬓发过早白了。 他罹患肾癌,可恰巧,他的血型是比熊猫血还要罕见的p型血,先不说配型成功后的排异风险,拥有这种血型的人,全国都能数得出来。 “你……你知道女儿……”赵克嵩的妻子钟岫严倒吸一口冷气,握成拳的手微微颤抖。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把她送到国外?之所以没挑开,是我丢不起那个脸!”赵克嵩虚弱地道,“你别想打遗产的主意,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钟岫严的脸一片紫胀,她默默地走出病房,走到相反方向的走廊尽头,发了条信息:他已经知道孩子不是他的,要立遗嘱了,怎么办? 对方几乎立刻就回复:马上动手。 当天下午,医院里发生了一个轰动性的新闻。赵克嵩再次昏迷,护士请求其妻钟岫严签字抢救。 谁知钟岫严急怒攻心,坚决不肯签字,还打了护士一个耳光,言辞激烈地责怪医院抢救不力。 不过,医生们还是尽职尽责地抢救了赵克嵩。傍晚时分,钟岫严顶着哭肿的双眼,坐在赵克嵩的病床边。 “李律师带着公证处的人来了,看见你昏迷不醒又回去了。他们说你熬不过这个月。”钟岫严微笑,“你看,我为你眼睛都哭肿了。” 赵克嵩人虽醒了,但没法说话,只狠狠瞪了她一眼。正在此时,秘书小周进来了:“夫人,您要的果汁。” 钟岫严接过喝了几口,不想再呆下去了,对小周道:“那么今晚你就受累了。” 小周答应一声,钟岫严站起身,忽然觉得一阵头晕。 二、杀错人 凌晨一点,赵克嵩的病房内。 一名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医生站在床边,小周趴在床边睡得正沉,赵克嵩的被子一直盖到下巴,带着面罩吸氧,肾衰竭引起的高烧折磨着他,额头上大大的冰袋连眼睛都盖上了。 医生从口袋里取出一支针管,里面装着满满的透明药水,他将针筒里的液体推进赵克嵩正在输液的滴管,床上的人似乎有两次扭动,不过几秒钟后,一切静了下来。 他暗暗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走出病房,然而就在他刚刚跨出病房的瞬间,房间的灯便亮了起来。 原本睡着的小周站了起来,床边的垂幔后露出另一张病床,是赵克嵩! 罗铭心中一惊,他回头看向刚刚的病床,他刚刚杀掉的人是谁? “那是你的情人,你女儿的母亲。”赵克嵩示意门口的两名大汉拦住面前这个男人,“罗铭,我替你养了二十年的女儿,我们早该见一面了。” “你,你……”罗铭扑上去掀开钟岫严的氧气罩,露出她青灰色的脸…… 罗铭红着眼看向赵克嵩:“是你用她的手机给我发的短信,让我今晚动手?我要杀了你!” 没等他到跟前,门外的大汉一拥而上,将他打翻在地,棍棒齐下,他无力反击,只能抱住脑袋惨叫,直到赵克嵩轻声道:“好了,让罗先生看看他的精彩表演吧。” 小周按了下遥控器,电视机打开了,红外线高清夜视探头将罗铭的身形照得格外清晰,包括针筒里的药水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故意的,是你们先杀死了她!” 赵克嵩:“我只是看她太累了,让她吃了点安眠药,而你给她注射的东西是什么,尸检的时候会弄清楚。” 罗铭从惊恐和愤怒中逐渐清醒了,一旦想到自己面临的将是死亡,他不禁哆嗦起来。 “其实我也可以替你保守这个秘密,让你的女儿继续留在美国,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赵克嵩咳了一声,“把你的肾给我。” “什么?” 就像医生所说,p型血的人很少,全国不过十来个,赵克嵩的人很快就找到了罗铭。 结果一调查才发现,二十年前,罗铭为了送未婚妻一枚钻戒,抢劫入狱,而这个未婚妻竟是钟岫严,甚至连他们的女儿,也是罗铭的。 沉默了良久,罗铭抬起头:“我能有什么好处?” “帮你处理杀人现场,另外,捐肾之后,赵总将会送你去美国,安排好你以后的生活。”小周说道。 “我不相信你。”罗铭看向赵克嵩。 “你只能相信我。”赵克嵩笑了笑。 “我不去美国,给我一千万。” “没问题,手术之后你就是千万富翁。”赵克嵩示意大汉放开罗铭。 三、新婚 隔天,本市报纸头条全是钟岫严坠楼的大幅照片,内容催人泪下:春秋集团老总肾癌晚期昏迷不醒,伉俪情深,夫人受此打击跳楼自杀。 记者采访了中心医院的院长,据他称,钟夫人自杀前精神失控,出现了一系列反常行为,如狂躁、打人、哭叫,拒绝在病危通知单上签字等,但没想到她竟然会跳楼,对此,他表示深深遗憾。 记者还采访了被打的护士孙梦涵,小姑娘给记者看了自己脸上残留的手掌印,又详细说明了那天钟岫严突然打人的情形。 就在热热闹闹的新闻讨论中,赵克嵩的手术悄然进行,用医生的话讲,这是一次完美的手术,几乎可以载入院史。 术后,罗铭苏醒后发现自己置身贵宾病房时,小周在床边朝他微笑,把一张支票递给他:“你已经是千万富翁了,恭喜啊!” 罗铭咧嘴笑了笑,感觉未来一片美好。 正在此时,一个小护士进来了,正是那天挨打的孙梦涵:“您好,我是特意调来护理您的孙梦涵。” 她轻柔甜美的语音让罗铭觉得倍儿舒服:“等我好了,请你吃饭,能赏脸吗?” 孙梦涵笑得更深了:“谢谢,当然愿意。不过您现在需要静养,有什么事情,随时按铃叫我。” 她边说边给罗铭换了一瓶新药水,然后迈着细碎的步子轻盈地出了门。 罗铭死了,死于术后高烧引起的败血症——孙梦涵只不过把罗铭应用的药品,偷偷换成了几瓶盐水。 从赵克嵩第一次住进医院,孙梦涵便想法设法接近他,讨好他,做他想要她做的一切,现在,豪门终于向她投出了橄榄枝。 病房里,赵克嵩得知罗铭的死讯后,捏了捏她的手:“我们去绿中海度蜜月怎么样?” 孙梦涵看了眼小周,小周朝她微笑:“恭喜夫人。” 孙梦涵有点不好意思,找个理由起身离开了病房。 小周将罗铭压在枕头下的千万支票取回交给赵克嵩,赵克嵩轻轻将它撕成碎片,看着碎纸蝴蝶一样飘落,他静静地对小周说:“孙梦涵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绿中海有不少岛屿没开发,你去计划一下,让她死在那儿吧。” “是。”小周哆嗦了一下,缓了缓,“小姐刚打电话来说想回国看您。” 赵克嵩沉思了一下:“你给她打个电话,罗铭的事儿就不要提了,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死了回来的心吧。” “那么以后的生活费?” “她已经是个大人了。” “明白。”小周点头。 当天,晚报上登出了一则篇幅不大的新闻,经院方努力终于在最后关头找到肾源,春秋集团老总换肾手术顺利结束,一切良好。 四、死亡 绿中海白色的沙滩,翡翠色的海水,幽静的水岸给孙梦涵带来无比的轻松惬意。赵克嵩的状态格外好,他提出去附近几个小岛转转,孙梦涵有点犹豫,这里的人注重环境保护,很多周边小岛实际上都没有开发,根本就是原始状态。 小周说:“我打听过了,这里的小岛没什么猛兽毒蛇,很多游客也都来这里自助游。咱们约好船,早上送过去,下午来接,中间玩上两三个小时,应该没什么问题。” 孙梦涵听他这样说,点了点头。赵克嵩与小周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知道是时候了。 第二天一早,三人出发,小周想得周到,帐篷、淡水、食物、水果、木炭、炉具堆了半条船,两个小时后,小船抵达了一座小岛。 岛上郁郁葱葱的原始热带雨林,瞅着陰森森的。 赵克嵩扭头朝小周使了个眼色,小周递了一瓶水给孙梦涵:“夫人请喝水。” 炽热的太陽晒得人冒油,孙梦涵显然渴了,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半瓶。 小周说:“这里的水质比景区还好,夫人不下水游一会儿吗?” 孙梦涵酷爱游泳,不一会儿便换了泳衣下了水。 小周与赵克嵩并排坐在沙滩上,两个人的眼睛紧盯着孙梦涵起起伏伏的身影。最初她还游得畅快,然而没多久就明显地不对劲儿,她几次从水中探身朝岸上比划着什么,但是两人都没有动,眼看着她的身子在水中挣扎,渐渐沉入水底不见,赵克嵩轻松了口气:“什么药,劲儿这么大。” “一种强力的止痛药,兼有麻醉嗜睡的功能。” “这么漂亮的人喂鱼也很可惜,不过她知道得太多了。”赵克嵩叹了口气,拿出背包里的药,小周递过矿泉水看着他把药吃下去。 “终身都要服用抗排药,真是羡慕你们这些健康人!”赵克嵩笑着拍了拍小周的肩膀。 小周笑了,无声的,却又很有内容的笑。赵克嵩与他相处十年,从没见过小周如此表情,他忽然感到不安:“你什么意思?” 小周不语,只是望着孙梦涵消失的那一片碧海,过不多时,水花翻涌,忽然钻上个小巧的人影,赵克嵩使劲儿揉揉眼睛,没错,是孙梦涵,她扬着头,脸上的笑容和小周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赵克嵩愣了,“不是让你把她弄成意外死亡吗?” 小周还是不说话,看着孙梦涵从水中一步步走上来,她亲昵地伸出手,拉起了小周,两个人肩并肩站在赵克嵩面前。孙梦涵笑嘻嘻地道:“这种强力镇痛药片发作得非常快,我挑选了好多种才锁定了它呢!” 赵克嵩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秘书和清纯的新婚妻子:“你们骗我?你们想要杀我?” 小周和孙梦涵一起笑起来,赵克嵩怒不可遏:“我要杀了你们!” 他抄起身旁的一块石头朝小周砸过去,小周轻而易举地避开了他,反手擒住他的手腕,力量大得不容他反抗,他也无法反抗,药力将他浑身的力气都稀释了,他的手脚软成了面条。 小周一言不发将他朝海中拖去,赵克嵩拼命挣扎,但冰冷的海水还是无情地淹没了他。 船夫来小岛接人的时候吓了一跳,孙梦涵双眼红肿,小周垂头丧气,他们一致请求船夫帮助打捞溺水的同行者,并且出了很高的价钱。 船夫在大价钱面前动了心,凭着精熟的水性几番下海,终于在离岛一段距离的水中找到了赵克嵩的尸体。 春秋集团的高层连夜飞来,他们从警署领回了赵克嵩的遗体,每年都有游客溺死事件发生,当地警察向他们表示了深深的遗憾。 赵克嵩的遗体没法回国,只能就地火化,孙梦涵哭得死去活来,高层们十分理解,这个刚刚嫁入豪门的女孩儿梦碎了。 只是高层们没想到,孙梦涵居然怀孕了!而且,大概是悲伤过度,孙梦涵出现了先兆性流产的症状。 高层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带着骨灰回国,由小周留下负责照顾孙梦涵。 孙梦涵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她紧张地道:“我已经很小心了,这孩子不会就这么没了吧?咱们还指望他继承春秋集团呢。” 小周也紧握她的手:“不会有事,相信我,医生都说你没事了。” 孙梦涵这一次真的哭了,和前几次假哭不同:“我不能没有这个孩子——” 小周抱了抱她:“你累了,我带你回酒店休息。” 五、谁是黄雀 孙梦涵真累了,从认识小周的那天起,她就无条件爱上了这个男人,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她听从他所有的安排,包括色诱赵克嵩。 小周说这都是为了他们以后的日子,现在看来,他们已经实现了自己成为豪门的梦想,单等这个孩子落地,财富就会从天而降,她绝对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她决定好好睡一觉,新的生活正在向她招手。 但是剧烈的腹痛搅得她无法入睡,她四处摸手机,手机却不见了,而房间里的电话则根本无法拨打。 血一层层地染红床单床垫,不该是这样,她被暗算了,对方不仅是暗算她的胎儿,同是也想要她的命! 她用尽全力爬出房间,在走廊里呼救。整层楼一片寂静,她的眼前逐渐模糊,这是失血性休克的征兆。 恍惚中,她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在自己面前站定。 “别费气力喊叫了,”女子的声音轻柔却毫无感情,“我包下了整层楼,不会有人来救你。我早给你用了骨髓抑制剂,这种抑制药物会使血小板降低,导致流产和流血不止。” 不,我不明白,你是谁?小周在哪里?孙梦涵想说的太多,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赵克嵩的葬礼隆重庄严,大家最为关注的是赵克嵩从美国归来的唯一女儿赵雪。 这个学医出身的女孩儿对于管理有着惊人的天赋,没过多久,赵克嵩的麾下之臣一致感到赵雪不仅继承了赵克嵩的财产,也继承了他的性情智谋,是个很好的接班人,春秋集团将在她的手中发扬光大。 唯一使大家不能理解的是,赵雪居然和小周结婚了。 “他们都在嫉妒你。”赵雪指了指办公室外的男员工,“小心别被他们的目光给杀死。” “目光要是能杀死人,你当初就不用费那么多心思了。”小周笑着说。 “和我在一起你不怕吗?”赵雪呷着咖啡,“我可是手不沾血的凶手。” “如果怕的话,我就不会给你打那个电话。”小周想起赵克嵩得知赵雪并非亲生女儿的那天,脸色铁青,他当然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小周,但小周偷看了抽屉里的亲子鉴定书,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赵雪笑了:“爸爸教过我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说商场如战场,每个人都要有黄雀的思维,他是个挺不错的爸爸。” “如果他对外宣布和你脱离关系,我们就没有机会了。”小周说,“他做生意很厉害,对你还是有点心软——你太聪明了。” “我只是利用了他们的贪婪和欲望而已。没有欲望,他们就不会铤而走险,也不会坠入我的计划,我再高明也没法成为爸爸说的那只黄雀,你说对吗?” 小周全身颤了一下,感到自己也似一只被黄雀伏击的螳螂,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黄雀再厉害也会在雪地上留下爪印,亲爱的,你要小心。” 赵雪笑了:“所以,我选择和不会泄露爪印的人生活在一起,那样会很安心。”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而降,密集得仿佛大雨,没过多久便将世间的一切丑陋肮脏全部覆盖了。 医院怪谈之婴妖 一 阿芳半夜惊醒,发觉自己仍睡在病房的床上,宝宝在肚子里踢了几下,让她略感欣慰。 临产的孕妇,常常梦魇。阿芳刚才梦到自己的肚子被利爪剥开,如破碎的行李箱一般,婴儿的头、四肢、躯干一件件地散落,好可怕! “老公,我渴了。”阿芳喊道。 胖胖的男人躺在沙发上,圆肚子伴随着鼾声一涨一缩,很是可爱。 毛巾扔了过去,老公毫无知觉,睡得真香。 阿芳按了按铃,半天也没有护士过来,她小声骂了几句,慢慢地扭下了床。 桶装水也空了,看来只能去开水房。 二 走廊真静。 原本温馨的粉色墙面在荧光灯下,散发出诡异的猩红。 路过护士站,阿芳看到,值班护士趴在桌上睡得正酣。 啥破医院,还号称全市最高级的私立妇产机构,阿芳很生气。 ——什么声音? 一阵阵咀嚼伴着吸吮的声音自楼梯间里传来,阿芳想:夜半三更难道有人在吃柿子? 三 转过楼梯,阿芳看到一人蹲在角落,长发垂地,看背影像是个女的。 “你哪个房的?不舒服么?”阿芳问。 女子突然转身,脸色如铁、口似血盆。她左手抱着一个婴儿,婴儿的小嘴还在缓缓张合;右手拿着一只小胳膊正在啃食,那动作让阿芳想起了曾经很爱吃的凤爪,滋滋滋~好美味。 千言万语化成一阵撕心裂肺的啼叫。 四 值班护士在睡觉、监控没有记录,其他人赶到时,也并没有看到什么异样,只有抓狂的阿芳。 院长鉴定,这是产前抑郁症产的幻觉,并警告阿芳:不要乱说,我们这很干净! 胖老公不依不饶,“当班护士睡觉,我爱人出事,你们有直接责任。”似乎忘了自己当时也睡得死沉。 院长也奇怪,两个人当班,就算一个护士打盹,那另一个呢? 五 另一个护士就是我。 三年前,姐姐在这家医院生小孩,结局凄惨。 我可怜的外甥,他的全部生命只有三分钟,我从此才知道,产房里抱出的不光都是啼哭的婴儿,也有僵冷的小躯。 与医院谈判的过程,很简洁,简洁到三句话: ——“赔偿就这么多爱要不要” ——“打官司没用,我们上面有人” ——“我打死你们” 一群手持棍棒的恶徒扑向我们,姐姐不知被谁踹到,滚下楼梯。 三年后,我成了这家医院的护士。 六 全市最高级的妇产医院里,出现了食婴的女鬼——多有创意的事件! 在一个黑诊所里,我买到的一个早产夭折的婴儿,开始练习。 我把小胳膊上的肉一片片地切下、咀嚼,发现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吃,甚至可以说味道不错、软溜带劲,我想起爸爸做的炒田鸡,我和姐姐小时候都很喜欢吃。 我放下刀,直接用牙撕咬;看着镜子里是满嘴的血肉,我觉得画些妆效果会更好。 七 第一次,没成功。 我被下夜班的扫地大妈看到,大妈被吓死了,其他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从婴贩子手里买到了一个活的——新鲜的口感更好。 给值班护士的下了安眠药,避过监控,来到楼梯转角,我开始了第二次行动。 “丝~又嫩又滑,真好,”望着婴儿还在缓缓张合的小嘴,我感到无比幸福。 “啊!”孕妇阿芳的尖叫,反而吓了我一跳,好败兴。 阿芳跌跌撞撞地蹭了出去,我迅速把剩下的肢体装进保鲜袋藏好,从楼道的窗子爬进厕所、装模作样地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鬼,有鬼啊!”阿芳扑在我面前,死死抓住我。 “谢谢你配合。”我想,这次应该搞定了。 八 院长居然还请了道士作法、和尚念经——当着我的面,好可笑。 欲盖弥彰,地球人都知道了食婴鬼的传闻: “听说那妖怪每晚进婴儿房吃小孩。” “什么呀,都不等生下来,直接从孕妇肚子里抽出婴儿就啃!” “这家医院就是个贩婴集团开的,闹鬼不过是个障眼法。” “以前好多孕妇都死在这里,怨气太重啊!” “院长就是妖怪!” 医院终于倒闭。 九 虽然不是唐僧肉,但真的有效。自从食婴以来,我皮肤越来越好,连老公都觉得惊异, 黑诊所的货源虽然不多,但也不会间断;老公才不管冰箱里冻的是啥肉,他不会做饭,我做什么他就吃什么,还夸口感真嫩——直到我怀孕。 孩子生下来,白白胖胖很健康。看来我长久以来的担心是多余的。 白白胖胖——我好喜欢! “这孩子劲儿真大,咬住我指头不放、生疼。”老公说。 “那是他饿了。”我抱过孩子:“我喂,你继续睡吧!” 老公又倒了下去,很快打起了鼾。 病房里真安静。 小胖孩伸出手,在空中乱抓,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宝贝,你好可爱!妈妈好爱你,”我轻声说着,“你从妈妈身体中来,再回到妈妈身体里去,我们骨肉相连,好不好?” 小胖孩笑了,冲我张开了嘴,我同样张开了嘴,兹~兹~ “你干什么?自己的孩子也要吃?”老公突然翻过身来,瞪着我,目光如镜。 “是啊!”我猛然醒悟。“我怎么能杀死自己的骨肉?我毕竟不是妖怪!” 老公依然在打鼾,难道刚才是错觉? 我叹了口气,回到现实,开始哺乳。 老公说得对,小家伙的嘬劲确实不小,我感到疼。 ——真的很疼。 十 “来人,快救命啊!”老公发疯似地奔了出去。“有妖怪!” 大家赶到时,我已经断气了,小家伙爬上爬下,从我被咬断的喉咙和乳头中大口地吸着血,笑的真灿烂。 怪谈之旁观罪 1 巫荣城。 林微扬背着超大的旅行包,急急步出候车大厅。此时空中黑云聚拢,强劲的东南风从密集的楼宇间突出重围,旋即裹向人群。 看完刚收到的信息,林微扬抬眼望向车站旁的kfc,我在门口冲他招了招手。 高考结束不久,林微扬便打电话说要回来看看。自他跟随家长离开巫荣城后,我们已有四年未见。这其中漫长而散碎的光陰,把林微扬从一个瘦弱的小男孩磨砺成俊朗的少年。 林微扬有些惊讶地看我,“万均,真没想到你已经长这么高啦!”我接过他沉甸甸的行李,笑道:“怎么,还以为我是坐在教室前排的小不点?” 两人说着出了车站,天色愈加晦暗,呈现出深棕色,太陽完全隐退。但林微扬兴致盎然,坚决不肯坐出租,硬拉着我去不远处的巫荣城广场逛逛。 广场巨大的变化让林微扬有些尴尬,他甚至找不到曾经的入口。下午的广场上行人渐稀,偶有几个小商贩在四处兜售儿童玩具,坚持着不肯离去,远处的大屏幕上正在放一部悬疑电影的宣传片,咿咿呀呀歇斯底里的怒吼让人心情烦躁。 我跟着林微扬,把广场新的规划布局讲给他听,就在我都嫌自己絮叨的时候,只听见林微扬轻轻“咦”了一声,快步向前走去,在一处铜像前停下了脚步。 巨大的广场雕塑下分为四个路口,那尊名为“审判日”的铜质雕塑立于南面路口的右侧。我一直不喜欢这尊铜像,觉得它过于怪异:从南北两面看去,都是一个少女的娇俏背影,也就是说,这个铜人没有正面像。 林微扬围着铜像转了足有五圈,然后颤抖着伸手去抚摸它。那一瞬,我似有入骨的感触,就好像这尊铜像在此静立了千年,只等林微扬来看望它的这天。虽然我深知,这尊铜像不过是建立于两年前。 空气中开始涌动着浓重的水腥味,西北方位的一块乌云俨然炸开,暴雨将至。我上前拉了拉林微扬的胳膊,刚想催促,却迎上了林微扬惊愕的表情。于是我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林微扬细长的眼睛里盛了满满的不可思议。 我们如此对望了几秒,林微扬终于开口了,“万均,我认识它。”尽管耳边是呼呼的疾风,我仍是听到了。 “谁?”我又指了指铜像,“它?” 林微扬点了点头,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我把他拉起来,往路口的站牌走,“马上要下雨……”话还没说完,林微扬从身后猛拽了一下我的胳膊,“万均,我是说我认识这尊铜像的原型!你该相信我!” 我重又跟着他回到那尊铜像前,蹲下,林微扬将手指放在铜像的底座上。我顺着看过去,在铜像一个靠近草坪的角落里,我看到清晰地看到了三个凹进去的小字——龙惜昔。 一记闪电迅即扫过眼角!狰狞的白光下我们呆若傀儡。 惊雷乍响,雨水倾覆,不过须臾,举目处一片汪洋。 龙惜昔、龙惜昔。坐在老旧的公交车上,我和林微扬都在竭力回想这个名字。雨水顺着额前的发梢滴下,跌落在林微扬的手背上,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弹动了一下。 我跟林微扬是发小,属于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从小学时我便知道他一个秘密,他喜欢一个叫龙惜昔的女孩子。但奇怪的是,林微扬并不知道她名字的正确书写方法,有次他给我看自己的日志,上面写着:长大后要娶龙西西为妻。而且,他也承认自己从未见过那个女孩。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预知能力?用林微扬常说的一句话便是,他能感知到龙惜昔的存在。但是,我仍愿将这件事当成一次巧合。 “咔嚓——”强风将街边一棵梧桐树的树枝刮断,惨兮兮地垂到地面,如同被分解的肢体。 我回头看林微扬,他的眼中正闪过一道矍铄的光芒。 2 “你无所不在,我无处逃遁,只等审判日的来临。” 这是刻在铜像底座上的一句话。根据每个人不同的心境和遭遇,它有多种解读。 第二日。 林微扬在我身边不停地重复这句话,着了魔一般,为此还险些闯了红灯。随后,我们在广场管理处找到了铜像作者的资料。 “我见过他。”林微扬所说的人名叫周树,国内新生代雕塑家,擅长各种雕塑。我这才想起,林微扬学的一直是美术专业。随后林微扬补充道,“我是说我在他出版的画集里看过他的照片。” “你确定要去见周树,然后寻找龙惜昔?”我站在铜像边继续说道,“那个女孩也许并不存在。” 林微扬看着我,“万均,我需要你的支持。” “好吧。”我对他耸耸肩,然后拨通了在美术出版社工作的表姐的电话。 没想到表姐也在找周树,他已经错过了昨天上午在市中心举办的新书签售会,而表姐正是新书的责编兼策划人。 我故意隐瞒了事情的缘由,其实,就算对表姐告知以实情,她也不见得会相信,因为我自己都对林微扬的预知能力将信将疑。表姐那边事务繁忙脱不开身,一听说我们要找周树,马上把他在巫荣城南郊的住址告诉了我们,还不停叮嘱我们若是真的看到周树,要他务必抓紧时间跟编辑部联系。 由于时间尚早,我们决定坐区间车过去。林微扬一路上缄默不语,只在路过曾经的住宅区时眼中才露出一丝怀恋。 刚下过雨,我们万没想到乡间的路如此泥泞,鞋底上沾满了厚厚一层泥巴。 好在周树的乡间别墅不至于太难找,在一番打探下,我们终于来到了那幢二层的建筑前。它沉寂地卧于一片杨树林中,安静得有些不真实。 高约三米的钢质大门从里面紧锁,我们摁了多次门铃都不见有人来开门。这时,林微扬从小路旁捡来一块小石头,用力朝里面掷去。片刻之后,林微扬狡黠地回头对我笑笑,“没有看门狗!” 我们从一旁的围墙爬了进去。 3 巨大的松树整齐地立于主道路两旁,每两棵树之间无一例外都依偎着一尊铜像。我边看边啧啧称赞,“他家可真够有钱的。”林微扬上前敲了敲几尊铜像,说道:“都是空心的。” 我们继续往前走,头顶的树陰有些压迫敏感的神经。踩在鹅卵石铺就的路上,多少有些战战兢兢。 终于来到别墅跟前,红顶白墙的建筑风格看上去很梦幻。我们很快就注意到,防盗铁门没有关。一楼大厅十分宽敞,木质地板相当考究。 “周树先生在家吗?”林微扬的声音猛地在耳边响起,我吓了一跳。转头瞪了他一眼,林微扬有些抱歉地说:“我可不想被人当成小偷。”我说:“小偷有随身带相机的么?”林微扬摸了摸挎在肩上的佳能专业相机,这家伙,走到哪儿相机都不离身。 没有人回应。我们决定上二楼看看,把手搭在扶梯上的一瞬间,我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应该是从上面某个房间里飘出来的。 死尸。这是我的第一个想法,我立刻因为这个想法变得呼吸急促起来。我知道林微扬也产生了类似的想法,他脖子上的青筋异常明显地拧紧。 到了楼上,那难闻的气味似乎又消失了。站在窄窄的楼道内,我们决定分开两头寻找。我一间间打开那些紧锁的房门,没有任何人。最后我来到背面最后一间房门前,我试探着大声问道:“周树先生在里面吗?” 就在我推门进去的同一时间,南边的最后一间房内传来林微扬的惊叫! 我闻声赶过去,刚到门前,一股巨大的恶臭差点把我掀翻。林微扬已经扶在门框上开始剧烈地呕吐了。 毫无疑问,这里就是周树的画室了,琳琅满目的雕塑作品和设计图堆满了整个房间,本来十分宽敞的地方看上去拥挤不堪。尸体就歪倒在一张木椅前,手中还握着画笔。由于天气原因,尸身已经高度腐烂,散发着肉质腐烂分解时独有的恶臭。 尸体的脸上扔着一个东西,像是一截小木棍。我捏住鼻子忍着扑鼻的气味走上前,仔细看着。天哪!是一只晒干的蜻蜓!确切地说,是一只被除去翅膀的干瘪蜻蜓! “报警!”我大声冲门口的林微扬喊,他直起身子愣了一下,紧接着掏出了手机。 两天后,表姐陪我们去了一趟公安局。死者果然是周树,而林微扬在现场拍摄的照片自然成了第一手资料。那个当天赶赴现场的胖法医是表姐同事的男朋友,他见到我和林微扬的第一句话便是:“你们已经洗脱了杀人嫌疑。”原来,从尸体腐烂程度和尸斑颜色的初步断定以及随后的尸检结果来看,周树死于案发的两天前,而我们都有明显的不在场证据。 “是被杀,对么?”我忍不住问道。 胖法医点了点头,“是被人用利器刺死。周树胸口被凶手扎了几十刀,明显出于泄愤。也就是说,凶手极度仇视周树。” 等我转而去询问有关那只干瘪蜻蜓的事情时,胖法医笑了,“你知道的,有些警方掌握的情况是要对外严加保密的。” 从公安局出来后,表姐在一旁感叹,“周树为人低调,常年隐居在家中搞创作,他会得罪什么人呢?”说着表姐从包包里取出一本超大的精装画集说道,“本来还打算在他的签售会上要个签名呢,真是遗憾。” 我接过周树的画册,打开看着,里面各种城市雕塑无一不在显示着他天才般的创造力。我又随手翻到后面,是一系列油画创作。 然而我的手僵住了,随即是视线,最后是神经。林微扬好奇地看着我的反应。 那个系列油画也叫“审判日”。第一张是一个女孩的背影,简直就是广场上铜像的油画版!随后的每一张,少女都以极小的角度回转身体。林微扬突然抢过我手中的画集,一张张地向后翻着,他的手在随后一副油画作品上停住了。 那个少女完全回转过身体,正露着浅浅的笑意打量着我们! 林微扬的手一抖,画集“啪”地掉落在地上,腾起一股灰尘。我和表姐上前扶住林微扬,只见他面无血色地盯着脚下的画集,神情木然。 我知道,最后那幅油画上写着三个字——龙惜昔。 也许,她真的存在! 4 “姐,你没开玩笑吧?”我坐在副驾驶座上对表姐说道。 表姐一边开车一边皱了皱眉头,“我有必要撒谎么?”然后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把刚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那个叫龙惜昔的女孩曾经真的存在,但已经死于两年前的一场杀人抢劫事件中。” 我惊讶地回头,却发现林微扬心烦意乱地靠在车后座上。 又遇上了堵车,我们被卡在路中间,动弹不得,不多时,街上一片喇叭声和咒骂声。“一会儿从图宇大楼前面的街上穿过去吧,那是条近路。”林微扬有气无力地说。 我微微一愣,图宇大楼是全市最大的图画交易市场,建于两年前的城市新规划中。表姐接受了林微扬的建议,果然很轻松地避免了再次堵车。经过图宇大楼时,我注意到,有个清瘦的男人在举着相机四处拍照,说不上为何,我总感觉有些怪怪的。林微扬也注意到了那个男人,如果不是现在的心情很差,他肯定会下车找那个男人交流一下拍照心得。 一番折腾后,表姐的车子却停在了市立医院的住院楼前。表姐看我们一脸狐疑,解释道:“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龙惜昔的爸爸龙华。” 表姐很聪明,她看着林微扬纳闷的表情,再次补充道,“我是周树画集出版的经理人,平时有各种工作往来,时间一长也就成了朋友。周树不习惯四处走动,便时常托我到医院来看望龙惜昔的爸爸。” “周树和龙惜昔的爸爸认识?”林微扬继续问道。表姐的电话这时响了起来,她有急事要回编辑部,匆匆告别后,车子开远了。 我们按照表姐提供的病房号,买了点东西前去探望龙惜昔的爸爸。住院人名称上却写着:厉桥南。当我们走进那间病房时,立马被挂在墙上的美丽油画深深震撼了。 躺在病床上的是个跟我们年龄相仿的男生。他的身体状况看上去很差,脸色苍白,两颊的骨头顶在薄薄一层皮肤上,隐隐泛着青光。“你们是来看望龙叔叔的吧?他已经出院了。” 我们感到惊诧。那个叫厉桥南的男生介绍说:“我是龙惜昔的朋友。龙叔叔中午的时候会过来。” 龙惜昔已经死了两年了,从厉桥南断断续续的回忆中,我们了解了那件惨案的经过。 两年前的一个夜晚,厉桥南和龙惜昔去了新建的图宇大楼,那里有龙华新开的一家画廊。画廊开在最高层,七楼。或许是大楼刚建成,又或许是楼层太高,很少有人进店光顾。就在两人准备关店门的时候,冲进来三个歹徒,要挟厉桥南把钱给他们。可能是不忍心看到爸爸辛苦作画赚来的钱被别人抢走吧,龙惜昔居然大声喊叫起来。被激怒的歹徒兽性大发,用刀子刺向了龙惜昔。而后为了杀人灭口,也扎了厉桥南十几刀。厉桥南大难不死,龙惜昔却撒手人寰。 厉桥南悲痛地讲述完这个故事,眼里全是星星点点的泪光。“从那之后,我便一直住院,身体也越来越差。”厉桥南的话里掺着无尽的凄凉,“龙叔叔也深受打击,终于体力不支和我住进了一个病房里,后来他出院,每天都来照顾我。” 可能是看出了我们的疑问,厉桥南小声说道:“我是个孤儿,龙叔叔这些年一直资助我。”我若有所思地点头,林微扬正看着墙上的一幅幅油画。 说话间,有人走了进来。我和林微扬同时认出他就是刚才在图宇大厦门口拍照的中年男子。 龙华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好客,对我们的到来似乎有些反感。我和厉桥南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站在窗台边摆弄自己的相机。林微扬走过去跟他说话,他也懒得搭理。可见,他还未从丧女之痛中走出来。 我注意到,龙华的裤兜里露出一个深色塑料袋的一角,好像还动了一下。等我再次试图跟龙华交流的时候,他干脆拿起一个水瓶去楼下打水了。 无奈之下,我们打算离开。厉桥南倒是对我们很热情,说他没什么朋友,希望我们有空能来陪他说说话。我和林微扬都很痛快地答应了。 出了住院部,我和林微扬一句话都不说,各自想着心事。我觉得龙华很奇怪,具体在什么地方,却又毫无头绪。这时,林微扬把手搭在我肩上,神秘兮兮地说道:“那个龙华在图宇大楼门前照相时,镜头对准的全部是进出的行人。” 啊!见人就拍,的确是奇怪的行为。 孤独世界 1、乍然相遇 看着陆奕风像濒死的动物一般呜咽挣扎,不一会儿便失去了意识,我慢慢抽出了针管。 然后我把他放回枕头上,从巧克力盒子下面抽出病历卡,小心翼翼地修改数据。他的主治医生出国休假,当班医生看到这份数据所应对的措施,只会让他越来越严重。 陆奕风先后强奸多名女子,不过在金钱的利诱下,受害人并没有提起控诉。三个月前,他终于踢到了铁板,可是在警方正式立案前,他以短暂性精神障碍为借口,住进了医院。 一个月前,委托人找到我,让我“教训”陆奕风一下——我从来都不知道委托人是谁,不过这样的人渣,我很愿意出手。 对了,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因为我从小便被遗弃了。现在,我有一个身份,职业杀手。 然后,就在我完成任务,离开医院时,一扇玻璃窗的后面,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戒备地注视着护士,嘴里叫嚷:“我不吃药,我吃了药,阿娟就不见了!” 男人的脖子上有一颗黑痣,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忘记这颗黑痣! 我逃难似的离开医院,一口气跑回租住的小屋,背靠门板剧烈喘息。 二十年前,年仅三四岁的我双手抱膝蜷缩在床底下。爸爸妈妈又在打架,叫嚷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直至妈妈的声音消失了,爸爸还在骂人,就连床架都在震动。我惊恐地看着鲜血顺着妈妈的脚踝,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阿娟,阿娟!”一个男人叫喊着冲进屋子。我吓得瑟瑟发抖,忽听“嘭”的一声巨响,爸爸光着身子倒在地上。我放声尖叫,被一个男人从床底下拖了出来。 “别怕,没事了。”男人把我的头按压在他的肩膀上。我看到他的脖子上有一颗黑痣。 二十年前,那个男人害死了我的父母,带着我背井离乡,最后又将我遗弃。我憎恨他,恨不得亲手杀死他! 这几年,我每隔三四个月就在报纸上发布寻人启事寻找他,全都杳无音讯。今天,他竟然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仿佛冥冥中早已注定。 我的心中恨意翻涌,从床上一跃而起,开始了准备工作。 第二天上午,我将自己打扮成乡下姑娘,再次来到山海市精神卫生中心。 “护士姐姐。”我怯生生地站在护士台前,结结巴巴地说,“同乡告诉我,爸爸被好心人送来了这里……” “……就算是精神病患者,也是有人权的!医院没有权力强迫病人接受治疗。”一个高亢的女声打断了我的话。 我循声看去,只见一个二十七八岁的时髦女人正义愤填膺地向医生抗议。 我在陆奕风的背景资料中见过她的照片,她叫吴曼菲,是知名企业家的遗孀。她的老公和陆奕风的父母是世交,她的继子陈兵和陆奕风从小一起长大,今年二十六岁。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护士问道,“还有你的身份证和你家的户口本。” “我爸爸叫张大山,我叫张彤。这是村里开的证明。”男人的名字是我胡诌的,证明也是我连夜伪造的。 “我是女孩,爸爸很早就犯病了,妈妈也跑了,没人替我报户口……其实爸爸能够住在医院里治病,挺好的……我不一定要带他回家的,我就是想看看他……” 护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拿起电话通知民政局。 我耐心地等待结果,就听吴曼菲高声质问医生:“412床的病人家属呢?医院强行给他喂药,他的监护人同意了吗?” 一听这话,我诧异至极。我要找的男人就住在412病床。 2、旁观 据我所知,张大山是被巡警送入医院的。一般情况下,没有监护人的精神病患者均由民政局监管。医院和民政局都希望尽快找到病人家属。在这样的前提下,我以为自己轻而易举就能将他带走。吴曼菲的出现是我始料不及的意外。 一旁,医生耐着性子向吴曼菲解释:“吴女士,精神分裂症患者经常会抗拒吃药,医院不得不采取强制措施……” 吴曼菲不客气地打断他,说道:“如果他的家人就在边上,你们还会这么对他吗?”她微微扬起下巴,强硬地宣布,“我会咨询律师,申请成为他的监护人……” “吴女士,我们已经找到病人家属了。”护士挂断电话,指着我说,“她是患者的女儿。” “你是他的女儿?”吴曼菲狐疑地打量我。 我腼腆地笑了笑,然后护士领着我朝病房走去。吴曼菲见状,亦步亦趋地跟在我们身后。我快走一步,透过玻璃窗朝病房内看去,就见昨天的男人蜷缩在墙角,嘴里喃喃低语,额头一下又一下地撞着墙壁。 “爸爸!”我激动地呼喊,对护士说,“我可以带爸爸回家吗?” “他什么时候患病,又是什么时候走失的?你们祖籍是哪里?”吴曼菲连珠炮式地发问,态度咄咄逼人,仿佛十分笃定我是冒充的。 我假装瑟缩了一下,无助地朝护士看去,小声咕哝:“从我开始记事,爸爸就经常犯病……我们家很穷……可他毕竟是我的爸爸……” “vip病房的病人深度昏迷!” 不知是谁大叫一声,我本能地抬头看去,医生护士快步奔入陆奕风的病房。我的心“咯噔”一声沉入谷底。陆奕风罪不至死,我给他注射抗精神病药物算是小惩大诫,他怎么可能陷入深度昏迷? 我强自镇定,不经意间瞥见吴曼菲脸色煞白。她拿出手机,捂着话筒急促地说:“阿兵,奕风突然昏迷了。早上我去探望他,他好像不认识我一般。”她口中的“阿兵”是她的继子陈兵。 我怀疑自己被委托人摆了一道,很想去vip病房一探究竟,但医院满是摄像头,我只能远远看着医护人员在陆奕风的病房进进出出。 二十分钟后,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抵达医院。我跟随他们去楼下办手续。 当我返回住院部,就见走廊上站着几名警察。我隐约听到一连串悲戚的哭声自陆奕风的病房内传来。 “死了!” 旁人的议论令我如坠冰窖,但当我听到“中毒身亡”四个字,全身的血液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我急忙躲进身后的病房,用颤抖的双手抠出手机电池,掰断了sim卡,切断了和委托人的一切联系。 做完这一切后,我轻轻吁出一口气,抬头看去,目光对上一双苍老而浑浊的眼睛。 “阿娟,你回来了。”头发花白的男人露出欣喜的笑容。 3、逼供 过去的二十年,我没有一刻忘记他。不过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暂且称呼他张大山吧。 在护士的协助下,我推着张大山走出病房,走廊上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大家议论纷纷。 “不会真像电视上演的,养子与继母合谋杀害老子吧?”路人甲唏嘘。 “你们有所不知。”路人乙神秘兮兮地说,“老头儿死的时候,身上有其他男人的精液。说不定,老头是被奸夫杀死的!” 我低头疾走,把人群的议论抛诸脑后。我把张大山带回租住的小屋,锁上房门,把他按坐在椅子上,用绳索绑住他的手脚。 “阿娟,你别走。”张大山望着空气依依不舍,不断扭动身体试图摆脱束缚。 我用虎口卡住他的脖子,冷声质问:“你口中的阿娟,她姓什么,全名叫什么?”我很想知道母亲的名字,更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张大山看着我,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续而失望地摇头。“你不是阿娟。我答应和阿娟结婚,是我没做到,是我对不起她……” 就是眼前这个人,抱着我走出噩梦,却又将我遗弃!是他毁了我,令我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是罪魁祸首! “为什么?为什么破坏我的家庭,让我变成孤儿?”我歇斯底里地叫嚷,双手狠命掐住他的脖子,“你明白什么是孤独吗?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即便是盛夏,身体也会瑟瑟发抖。”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双眼翻白。我只需再轻轻使力,就能彻底获得解脱。这是我期盼已久的结局。 就在他即将断气的前一刻,我猛地缩手,后退一步跌坐在地上。突然,我抱紧膝盖号啕大哭,像无助的孩子。 时间仿佛静止了,过了好久,张大山突然开口:“我记起来了,我看到他不停地打骂阿娟,不停地撕扯阿娟的衣服……” “不要说了!”我试图阻止他。 “我从窗户爬进去,我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砸他的脑袋,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住嘴!”我尖声呵斥,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冷声说,“我千辛万苦把你从医院带回来,就是为了亲手杀死你!” 4、相依 我是职业杀手,杀人对我而言就如同杀鸡宰羊,可是当我用刀刃抵住张大山的脖子时,却犹豫了。 我扔下水果刀,疯了似的冲出大门,当年的我或许不明白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但长大的我岂会不知道,是我的父亲杀死了我的母亲!我依稀记得,他经常打我、骂我,嫌弃我是女孩。 我用憎恨支撑自己,不断麻痹自己,张大山才是罪魁祸首。可事实上,我才是悲剧的根源! 我站在马路中央,默默闭上眼睛,等待呼啸而过的车子将我碾碎。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尖锐的刹车声把我惊醒。我循声看去,火红色的跑车上,司机正死命地摁着喇叭。 我没有死成,而是迷迷糊糊又回到了出租屋。当我睁开眼睛时,就见张大山坐在床边,正用毛巾替我冷敷额头。他的手腕有明显的勒痕,应该是他看到我晕倒在门口,努力挣脱绳索留下的伤痕。 “彤彤,你醒了。”张大山满眼惊喜,转头对着空气说,“阿娟,彤彤醒了,以后我们三个人永远在一起,我会把彤彤当成亲生女儿的。” 我闭上眼睛,虚弱地说:“你吃了药,我们才能在一起。” “好,好,好,我吃药,我都听你们的。”张大山像慈爱的父亲,轻轻拨开我脸上的乱发。 第五天,我终于有力气打开电脑。每一个网站都报道了吴曼菲下毒谋杀陆奕风的新闻,而公安局证实,吴曼菲丈夫死亡现场的精液属于陆奕风。 看来陆奕风从强奸犯变成了杀人犯,难怪他要装精神病,杀人的罪行可严重多了。 我转头寻找张大山的身影。大概因为他吃药了,一整天没有“看到”阿娟,这会儿正出神地盯着窗外:“彤彤,不止是阿娟,小刚也不见了,他们全都不见了,那些声音也没了,全都没有了。” 我无言以对,因为我理解这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我走过去,轻轻搂住他的肩膀。 直到他恢复平静,我指着陆奕风的照片问他:“认识这个人吗?” 张大山仔细看了看,缓缓摇头。 我推测,吴曼菲与陆奕风在别墅偷情的时候,被吴曼菲的丈夫发现,这也是陆奕风的精液会留在凶案现场的原因。陆奕风逃走后,她的丈夫把怒火发泄在她身上。 不知为何出现的张大山看到吴曼菲的丈夫强奸她,误以为看到了阿娟,用烟灰缸砸死了他。 为了报恩,吴曼菲把张大山藏了起来,直到警察把跑出去的他送去精神卫生中心。 我又指着吴曼菲的照片询问张大山:“你想让她活着吗?” “我好像见过她。”张大山答非所问。 “再怎么说,她都照顾过你,就当是报答她吧。” 陆奕风是氰化物中毒。警察已经把吴曼菲锁定为嫌疑人,正在追查毒药来源。我相信,警方怀疑吴曼菲,因为她是当天唯一一个访客。 我闭上眼睛回忆陆奕风病房的摆设。我记得,病历卡上面是一盒酒心巧克力。 在某一颗巧克力中注入氰化物,此法确实可行,但没有人可以预料,陆奕风什么时候拿起有毒的那颗,这样的谋杀随机性太强。 在安排妥当张大山的生活后,我独自前往另一个住处。当我打开房门,入眼是一个牛皮信封。 一瞬间,我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信封里面是一个u盘,我打开u盘中的txt文件,一行黑体字映入我的眼帘:限你在三天之内杀死吴曼菲,伪装成自杀,否则你就是谋杀陆奕风的真凶。 文件的创建时间是五天前,此刻已经超过对方限定的最后期限。 一时间,我手脚冰冷,用颤抖的手指点开视频,毫无意外,视频是我假扮清洁工,进出陆奕风病房的场面。 5、希冀 我呆坐在电脑前,半晌深吸一口气,查看视频文件的创建信息。 所有的电子设备都有一个mac码,就如同身份证号码一样,全球唯一且终身不变。 出乎我的意料,转存这段视频的电脑,与早前列举陆奕风罪行的word文件分属两台电脑。不过现在这个住址是我临时租借的,只有这次的委托人知道。 我颇费了一番周折,用了一天一夜时间才获悉,这两台电脑的付款人都是陈氏企业。 与此同时,我发现陈氏企业的律师替吴曼菲办理取保候审后,她一直受刑警监视。这就证明,真凶并没有如他所言,向警察指认我。 第二天一早,我假扮晨跑的路人,途经吴曼菲家。 透过落地玻璃,我看到她和陈兵正在客厅说话。他们似乎起了争执,她倾身握住陈兵的手腕,像是在哀求他。突然,陈兵一把推开她。她跌坐在沙发上,低头哭了起来。 我知道警察就在附近,不敢停留。半个小时后,当我折返吴曼菲家的时候,一辆火红色的敞篷跑车映入眼帘。陈兵正坐在驾驶座上抽烟。 我一路小跑经过车子,眼角的余光瞥见副驾驶座放着几张报纸。我一眼看到“寻人启事”四个黑体字,那是三个月前的旧报纸。 我惊讶地朝陈兵看去。他正侧头注视别墅内的吴曼菲,一口接一口地抽烟,右手微微颤抖。 一连三天,我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调查真相,每一个发现都让我心惊。 夜幕降临,我再次打扮成清洁工,尾随吴曼菲进入律师楼。远远地,我看到律师摇头叹息,吴曼菲则耷拉着脑袋。 我知道,律师正在告诉她,她毒害陆奕风一案有完整的证据链,检察院可能会指控她,与陆奕风合谋杀害她的丈夫。 半小时后,我隐身后楼梯,当吴曼菲几乎与我擦肩而过的瞬间,我猛地转身,一手捂住她的嘴巴,另一只手用匕首抵住了她的后腰道:“别出声,跟我走。” 吴曼菲没有惊呼,轻轻挣扎了两下,低声说:“原来不是他改变了主意,而是你来迟了……” 我没有解释,推开了安全门。 “你想把我推下楼,伪装成自杀?”吴曼菲轻笑。 我松开手,无言地审视她。 “是你!”吴曼菲认出了我,低声问,“他还好吗?”我知道她问的是张大山,点头回答:“他很好。” “他是好人。”吴曼菲冲我笑了笑,转身朝围栏走去,似乎想一跃而下。 “等一下!”我阻拦她的脚步。 “你知道什么是孤独吗?”吴曼菲目视黑夜,“我喜欢钱,所以在双十年华嫁给了我的丈夫,可与此同时,我也明白了,什么是孤独。就在我几乎崩溃的时候,是我的继子陈兵给了我爱情。” 我顺着她的话询问:“陈兵想要摆脱你?” 吴曼菲讥诮地勾起嘴角:“他早就想摆脱我,于是授意陆奕风迷奸我,安排他的父亲目睹我们‘偷情’。如果不是张大山突然出现,我大概已经被他的父亲打死了。” 我低声说:“你的意思是,陆奕风故意放走了张大山?你想找回张大山,只能借口去探望陆奕风。可在外人看起来,你就是去给陆奕风下毒的。” 她笑了起来:“我知道他早就对我心生厌烦,可是我没有料到,他为了彻底摆脱我,竟然不惜杀了陆奕风,从而推到我身上。” 她抬头仰望漆黑的夜空:“我的世界只剩下他,他却只想要我的性命。” “啪,啪,啪。”我鼓掌,“吴小姐不去当演员真是太可惜了。” 6、终点 吴曼菲听到我的话,诧异地转身看我。我疾走几步,扼住她的脖子,厉声质问:“你就是我的委托人吧?说,原始视频在哪里?” 吴曼菲发不出声音,右手偷偷在身上摸索。我捏住她的手腕,手机应声落地,我一脚踩碎手机屏幕。 “所以,你承认是你拍摄了视频,并以此威胁我?”我忽然发现,吴曼菲太聪明了,因为警察绝不会相信,她竟然要求我谋杀她自己。 我问:“你就不怕,我按照威胁信上的要求把你杀了?” “你不会的。”吴曼菲一边咳嗽,一边解释,“你自诩正义,声称只惩罚罪有应得之人。如果你相信我是无辜的,绝不会伤害我。” “可惜,你并不无辜。”我再次卡住她的咽喉。 她拼尽全力,哑声说:“陈兵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爱我,要么死。” “所以你给了陈兵两条路,一是拿着视频指证我,二是眼睁睁地看着你赴刑场?可如果他没有指证我,你也会用巧克力毒死他,就像你毒死陆奕风那样吧。” “是。”吴曼菲毫不犹豫地点头,“你居然全猜对了。那盒巧克力是陆奕风让陈兵买的,我只带了有毒的那颗,亲手喂给他吃。” 我没有回应她的话,我本来打算一旦吴曼菲承认她是真凶,我就如她所愿,把她伪装成畏罪自杀,此刻我却犹豫了。 据我所知,吴曼菲过得并不好。虽然她确实与陈兵纠缠不断,又被陆奕风迷奸,但陈兵的父亲生前对她呼来喝去,死后也没有留给她太多的财产。她没钱雇佣杀手,才会想出如此曲折的手段。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你不是一直想不明白,即便陈兵看不惯陆奕风玩弄女性,也不至于花钱教训他。其实他的目标不是陆奕风,而是我……” “你?”吴曼菲一脸怀疑。 “陈兵是张大山失踪多年的儿子,所以张大山才那么巧合地‘救’了你。”我叹息道。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张大山口中的“小刚”原来就是陈兵。二十年前,陈兵的母亲带着他改嫁,但他一直没有忘记生父。“ 我顿了顿,又道:”三个月前,陈兵发现了我登的寻人启事,所以偷偷找到了我。我想,他大概是恨我的,毕竟他的生父最爱的女人是我的母亲……“ 吴曼菲激动地否认:”不,不可能是他故意放走张大山!“ 我继续陈述:”陈兵的母亲死后,他的继父在陈兵十九岁的时候娶了你。十九岁,正是精神分裂症的高发期,是张大山把病症遗传给了他……“ ”不可能的!“吴曼菲再次摇头,”他没有任何精神病的症状!“ ”他经常出国——那应该是出国治疗,还有,他的右手时不时颤抖……“我的话音未落,防火门突然打开了,几名便衣警察鱼贯而入。 我惊愕万分,匕首瞬间抵住了吴曼菲的咽喉:”你在拖延时间!“我推测,在我踩碎手机的时候,求救短信已经发送至公安局。 吴曼菲惊呼:”警察同志,是她谋杀陆奕风,又想把我推下楼,伪装成自杀!“ ”张彤,我们追踪你好几年了。“为首的警察走向我。 看来,陈兵将原始视频交给警方了。吴曼菲的嘴角掠过微不可见的得意微笑。她哭求:”警察同志,快救我!“ ”吴小姐,你并不无辜。“警察的槍口同时对准了我们,”陈兵已经去公安局自首了。“ 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那一个雨夜,一辆红色的跑车拼命冲我摁喇叭,把我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是陈兵救了我。我在吴曼菲耳边低语:”看来,陈兵选择了第三条路。“ 话音未落,我的匕首已经划开了吴曼菲的喉咙。在鲜血喷涌而出的瞬间,我从围栏一跃而下,抓着事先绑缚在下水管上的绳索,跳跃着往下。 我再次逃脱了。一切都结束了,是时候和张大山一起消失,在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以父女的身份开始平凡的新生活。 我满怀憧憬地打开房门,却见张大山直挺挺地倒在地板上,一根又粗又黑的麻绳紧紧勒住他的脖子……张大山自杀了,因为他的幻觉消失了,他无法忍受孤独? 我没有流泪,只是呆呆地跪坐在尸体旁。我希冀新生,现实却无情地将我打回原形。 我端详张大山平静的面容,慢慢解开他脖子上的麻绳,一圈又一圈绕上自己的脖颈。 我终于明白,对有些人而言,死亡才是最好的结局。 医院怪谈之子母跷 黑衣人 寂静的医院走廊里,突然响起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进了其中的一间病房。床上躺着的男生正在熟睡。黑影走到床尾,一把掀开被子,只见从那男生双脚的脚心上竟然各自伸出了一截木棍,就像是从他的脚里长出来的一样。木棍伸出的地方肌肉都翻了出来,白森森的,十分恐怖。 黑影看着那两根木棍诡异地一笑,一只手摁住了那个男生的身子,一只手抓着木棍狠狠一拉,便将木棍从那男生的脚心里拉了出来。与此同时,一股鲜血“扑哧”一下喷了出来,溅到了那个黑影的脸上。但那黑影只是胡乱地将脸上的血抹了一下,便着急地将另外一根木棍从男生的脚心里抽了出来。男生的双脚顿时被血染成了红色,两个黑洞洞的血窟窿十分醒目。 做完这一切,黑影便抱着木棍撒腿就往外跑,一不小心竟和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哎呀,谁这么不长眼睛啊?”沈东被撞了个趔趄,不满地骂道,却见那黑影已经逃之夭夭了。他正准备进病房,无意间瞥见墙角下有一根血淋淋的木棍,顿时惊得脸色煞白。这根木棍,不是张俊升玩高跷时不小心插进他脚心里的那根吗? 沈东急忙跑进病房,只见床尾的被子被血染成了红色。张俊升的双脚血淋淋的,鲜血“滴答”着流淌下来。而张俊升还在沉睡,也不知是死是活。 “俊升,俊升!”沈东摇晃着张俊升,谢天谢地,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张俊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揉着模糊的眼睛,但当他看到自己的双脚被血染成了红色时,立刻发出了一声惊叫。 “怎么回事,我的脚怎么了?” 沈东拿出那根带血的木棍,又将黑影的事说了出来。“是那个黑衣人将你双脚上的木棍拔了出来,他应该是不想让人发现,才在撞了我之后匆忙逃走,连这根木棍丢了也顾不上捡。”沈东分析说道。 “可是为什么那个黑衣人将木棍拔出时,我一点儿疼痛的感觉也没有?”张俊升盘着腿,看着脚心上的两个大血窟窿眉头紧皱。鲜血已经止住了,但那两个血窟窿实在触目惊心,沈东便用纱布替他包扎了一下。 “按照常理,这种现象绝对是不可能的,除非……”沈东顿了一下,“除非,那两根木棍根本不是普通的木棍,而那个黑衣人也不是人。”两个人都感觉脊背一阵发凉。 张俊升胆子小,让沈东把那根木棍扔了,收拾东西明天就回学校。沈东也觉得把这木棍留在身边不安全,指不定那黑衣人什么时候就会回来寻找木棍呢。于是,他下楼把那根木棍扔进了垃圾筒,长舒了一口气,转身朝病房走去。 走到拐角处,竟发现黑衣人又返了回来,趴在门上向病房里面张望。黑衣人四处张望时,沈东看清了他的脸。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两颗眼球凸出了眼眶,鼻子塌陷,嘴巴扯到了耳根下面,赫然就是一个鬼。 沈东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儿,这个鬼一定是来找那根木棍的,只是它不知道那根木棍已经被沈东扔进垃圾筒里了。 那个鬼轻轻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沈东急忙跑回去在垃圾筒里找到了那根木棍,又找了一块砖头当作武器,朝病房飞奔而去。 陰跷 沈东跑到病房时,没有看到张俊升被大卸八块血流成河的情景。相反,张俊升跷着二郎腿正在玩着手机。他看见沈东一手拿着木棍,一手握着砖头,好奇地问:“你这是干什么呢?” “那个鬼没有进来吗?” 张俊升的反应极其敏锐,立刻明白了沈东的意思,于是将手机一扔往床下爬去:“刚才我在睡觉时感觉有一双冰凉的手在摸我的脚,我被吓醒了,发现病房里并没有人,还以为只是做了一个梦。恐怕那鬼见木棍没在我身上,便躲起来了,就等着你出现呢。” 话音刚落,只见一双高度腐烂的手突然从床底下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张俊升的脚脖子。张俊升吓得又踢又叫,伤口裂开了,鲜血“汩汩”地往外冒。但他顾不得这些,只能一个劲儿地冲沈东喊:“快救我!” 沈东举起砖头,大叫着扑向了那只手,但还没等跑到跟前,一截血淋淋的手臂就突然从地板下冒了出来,抓着他的脚脖子,将他摔了个狗吃屎。那截断臂“爬”到床底下,接着,那个鬼便钻了出来。那鬼将张俊升提了起来,锋利的指甲刺破了他的脖子,鲜血染红了张俊升的衣服。 情急之下,沈东举起那根木棍,威胁那个鬼说:“你、你赶快把俊升放了,要不然我就把它扔了。”一边说,一边挪到窗子跟前,将手伸出了窗外。 那鬼对他吼了几声,放开后朝沈东逼近。沈东本想将那根木棍扔到窗外,好拖延时间,可正准备松手时,那鬼突然扑到了他的背上,猛地将他那只伸出窗外的手扯了进来。他的胳膊被扭到身后,疼得他不停地大叫。 鬼将木棍夺了过去,却没有急着离开,反而跑到张俊升跟前,抬起他的脚,将那根木棍对着血窟窿,狠狠地插了进去。 “啊!”张俊升惨叫一声,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我、我跟你拼了!”沈东拾起地上的砖头,大叫着扑向了那个鬼。 鬼闪身躲开,一脚踹在了他的腰上,将他踹飞了出去。那鬼对他陰笑两声,迅速跑了出去。 沈东爬起来,看着昏迷不醒的张俊升害怕极了。他摸了摸张俊升的鼻息,确定他还有呼吸,不由得舒了一口气。但他不敢再睡觉了,只好抱着那块砖头守在门口。与此同时,他的心里泛着嘀咕:那个鬼不是已经将木棍拿走了吗,怎么这次又将木棍插进了张俊升的脚里,它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想着想着,一阵倦意袭了上来,但他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觉。张俊升的生命就掌握在他的手上,他怎么能够掉以轻心?突然,寂静的走廊上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沈东一下子清醒了。他躲在门后面,举起砖头,只听那脚步声由远及近,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嘎吱”一声,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走了进来。又是黑衣人?沈东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难道那个鬼不是先前撞他的那个黑衣人,而眼前这个黑衣人才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黑衣人来这儿的目的,就是要找他丢失的那根木棍的了? 只见那黑衣人见张俊升昏迷了,便走到床尾掀开被子,欲将那根木棍从张俊升的脚上拔下来。 “住手!”沈东举着砖头,从门后走出来,小心翼翼地靠近黑衣人。 那黑衣人抬起头,果然不是那个鬼的模样,而是一个陌生的男生。 “你是谁?为什么要拿走那根木棍,那根木棍有什么用?”沈东一口气问完。 “别怕,我不是坏人。”黑衣人本名程航,是一家民间艺术团的采购员。有一次,他为艺术团购买了一批高跷,却不料那竟是一批陰跷。所谓陰跷,就是用抬棺木制作成的高跷。抬棺木常年接触死人和棺材,从而沾有很重的陰气。用抬棺木做成的高跷被活人使用,活人的陽气便会被陰跷上的陰气侵蚀。时间长了,人就会因为陽气的缺损而精神不振。 程航得知那批高跷是陰跷后,气冲冲地去找老板算账,哪知那老板死不承认。两个人一时起了争执,还动起手来,结果程航一时失手将那老板打死了。 后来程航得知,那店老板是个高跷迷,一生的愿望便是想要研究出最稳最舒服的高跷。他用抬棺木做材料,用活人的血做引子。程航虽将那批高跷暗中销毁了,可却有一副被那店老板的鬼魂偷偷拿走了。而那副丢失的陰跷,最后竟鬼使神差地落到了张俊升的手上。 互补 那店老板暗中使了点儿手段,便让陰跷上的陰棍插进了张俊升的脚心里,吸收张俊升的血。而程航既然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既然如此,你直接告诉我们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沈东疑惑地打量着他。 “哎,张俊升变成这样,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不想让你们知道我杀过人。原本我是想偷偷将陰棍拿走,断了那店老板的念头就好。可没想到我一时着急,将陰棍弄丢了一根。更没想到的是,那店老板竟然会找到这里,将那根陰棍又插进张俊升的脚里了。” “那店老板知道另外一根在你身上,一定会来找你。这样吧,趁他没来之前,我们赶快把这两根陰棍烧了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程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程航要将张俊升脚里的陰棍拔出来,让沈东帮忙。沈东抓着陰棍,目光不由得看向了张俊升的脚心,插进木棍的地方肌肉外翻,血红血红的,鲜血不断从伤口冒出来。沈东不敢再看,闭上眼睛一咬牙,正准备拔,却见一道黑影从门外冲了进来,一下子将他撞飞了出去。 那个黑影,赫然就是那店老板的鬼魂。那店老板对着程航张牙舞爪,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一股黄的、红的混合液体从嘴角流出来,十分恶心。 程航伸手挡在病床前:“沈东,我先拦着它,你快点儿去拔张俊升脚上的陰棍。” 沈东“嗯”了一声,连忙跑了过去。这次他一鼓作气使出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就将那陰棍拔了出来。鲜血“扑哧”一下喷溅出来,张俊升的脚心上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黑窟窿。 “快把它扔给我,我要销毁它!”程航一边抵挡那个鬼,一边对沈东说道。 沈东正准备把棍子扔给他,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丝不安的感觉:按照现在的情形,程航被那个鬼缠着,哪还有机会脱身?最好的方法便是让沈东带着两根木棍趁机冲出去,可程航却急着让沈东将木棍交给他。 “程航,你把你那根扔给我,我去销毁它们。”沈东试探着说。 程航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睛里满是凶光。沈东立刻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于是跑到病床前晃着张俊升,希望他快点醒来。 眼见着张俊升这会儿醒不过来,沈东急中生智,将那根陰棍从窗户抛了出去,大声道:“那棍子被我扔出去了!” 程航和那鬼闻声,立刻冲了出去。沈东背起昏迷的张俊升,踉跄着往外逃。结果刚走出医院,就被程航拦住了去路。此刻的程航面部狰狞,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恶狠狠地看着沈东。 沈东害怕极了,想逃,却被程航一把抓住了衣领。“你小子,两次坏我好事,那我就拿你的血来喂我的子母跷好了。” “等等,你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沈东故意拖延时间,实际上,他在偷偷给室友发短信,希望他们能及时赶来救自己。 程航得意忘形地说:“实话告诉你吧!我也是个高跷迷。我觊觎那店老板研究出了最完美的子母高跷,就想把它占为己有,所以才杀死了他。” 母生子,子育母,子母跷其实是一子跷一母跷。最初的子母跷根本不需要吸食人血,而且,由于它们是由抬棺木制成的,本身具有很重的陰气,对那些陽气过盛的人还能起到陰陽调和的作用。而经程航改造之后的子母跷就完全变了样,母跷吸食了人体的血液,便能让子跷也生出和其相同的功效。相反,如果子跷吸食了人体的血液,就会育出母跷中的功效。 真相 那店老板研究出子母跷后被程航杀害,心有不甘,所以一直在暗中盯着程航,欲将子母跷再夺回来。而程航霸占了子母跷,经过改造,一心想让子母跷的功能快点儿显现出来,便暗中将子母跷插进张俊升的脚里面,手段极其狠毒。 子母跷吸食了足够的张俊升的血液之后,程航便想偷偷将子母跷拿回来,却没想到撞到了沈东,还弄丢了母跷。 那店老板不知道子母跷已经被改造过了,他将母跷插进了张俊升的脚里,其实是想让母跷中的陰气渗入张俊升体内。其一,他觉得张俊升受伤和他脱不了干系,他只想夺回子母跷,却并不想有人为此丢了性命。张俊升受了重伤,本身已经陰盛陽衰,再注入陰气的话,便可以以毒攻毒,暂时保住他的陰陽之气不会大乱。其二,母可以生子,母亦牵动着子,母跷上的陰气渗入张俊升体内,那子跷上的陰气也会有所异动,他便可以通过这种异动找到程航。 程航编了那么一段谎话骗了沈东,本以为大功就要告成了,却没想到沈东突然改变了主意,还将母跷从窗户扔了出去。现在,母跷被店老板拿走了,程航便想利用“子育母”,让子跷吸收沈东的血,母跷便会产生异动。根据这股异动,他便可以找到那店的老板了。 程航举起匕首,陰森一笑:“本来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只能怪你太自作聪明了。”说着,便举起匕首,朝沈东扑了过来。 沈东惊叫着用手抱住脑袋,只听“咚”的一声,再睁开眼时,程航倒在了地上,匕首也摔了出去。那个鬼扑过去抓起匕首,大叫着扑向程航。程航大惊失色,爬起来撒腿就跑。那鬼追着他挥舞着匕首,有好几次都差点儿砍到他身上。 “沈东,快救我。”程航病急乱投医,竟然让沈东帮他。 沈东冷“哼”一声:“你活该!” 程航边闪躲边说:“子母跷被我改造之后,只有我可以操控它们。你的朋友被子母跷吸了精血,也只有用它们才可以救你的朋友。” “你、你骗我。”沈东不敢再相信程航的话。 哪知,程航却说:“我没有骗你,子母跷最初的作用是帮助陽气过盛的人调理陰陽之气,是有利于人体的,虽然被我改造成以吸食人血为主,可它最初的作用并没有完全消失。只要我控制得当,还是能发挥它最初的作用的。” 沈东在心里琢磨着,张俊升被子母跷所伤,现代医学估计也解救不了。他不敢拿张俊升的生命做赌注,只好对程航说:“好,我救你,但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说着,便折了一根树枝扑向了那个鬼。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刚扑到那鬼跟前,程航就闪到了一旁。而那鬼被沈东无知的举动激怒了,十根手指上的指甲突然变得锋利无比,嘶吼着扑向沈东。 “程航,你个骗子!”沈东用力抵抗着那个鬼的攻击,再看程航,他竟然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程航“嘿嘿”一笑:“我可没有骗你,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就看你有没有命活下来了。你要是死了,那我救你朋友的承诺也就可以作废了。” “啊!”沈东拼尽全力,挥舞着树枝,朝那鬼头打去。只是,他怎么可能是那鬼的对手?一个不留神脖子便被重物击中,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尾声 沈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病床前站着几位室友。听室友们说,他们昨晚赶到的时候,程航正和那个鬼打得难解难分,几个人本想合力将他们擒住,怎奈那一人一鬼突然联手对付起他们来了。最后,程航和那个鬼逃走了,但他们一路逃一路打,打得头破血流,也不知是谁的牙都被打掉了。 沈东“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对了,张俊升呢?” “在外面看风景呢。” 沈东站在窗口向外看,只见张俊升坐在轮椅上,由护士小姐推着。他的怀里抱着一本日记本,谁要也不给。 沈东来到楼下找他,偏偏不巧的是护士小姐说他去上厕所了。沈东看到那本日记本静静地躺在轮椅上,一时好奇,便将日记本打开了: 父亲好不容易研究出的子母跷竟然被程航那个王八蛋给抢走了,程航还杀了父亲。哼!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沈东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继续往后翻: 程航以为子母跷被改造之后就受他控制了,他还真是天真啊。我故意让他把子母跷的陰棍插进我的脚里,就是要陰棍上沾上我的气息,这样无论他逃到哪里,我和父亲都能根据这股气息找到他。 沈东颤抖着,又往后翻了一页: 沈东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每次都是在我快要成功的时候跑出来将我的计划打破。要不是他联合程航对付父亲,父亲也不会被程航所伤。 沈东喜欢玩高跷,那我就给他准备一副最完美的高跷,来报答他对我的“恩情”吧! “啪哒”一下,手中的日记本落在地上。与此同时,沈东看到张俊升从厕所里出来,目光落在了那本日记本上。 追命 遗言 邓飞今天的心情非常不好,他的朋友韩晓辉即将离开病房,却不是病愈出院,而是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医生说了,最多半个小时,韩晓辉就会被推进太平间。这半个小时,是韩晓辉在这个世界度过的最后半个小时。已经是深夜了,为了见韩晓辉最后一面,邓飞伤心地等在病房的外面,现在,韩晓辉的家人正在病房里和韩晓辉进行最后的告别。半个小时的时限,此时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邓飞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韩晓辉最后一面。 病房的门打开了,韩晓辉的父母红着眼圈儿,走了出来。 “小飞,晓辉要见你。”韩晓辉的母亲说完这句话,眼泪就流了出来。忽然,她身子摇晃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韩晓辉的死,给他的家人带来的打击非常大,韩晓辉的母亲显然承受不了这种打击。 邓飞目送韩晓辉的父母进入病房之后,整理了一下心情,走进了韩晓辉的病房。 韩晓辉躺在病床上,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一丝血色,他无神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一看到邓飞来了,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邓飞,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韩晓辉的声音有些急切,他显然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面对着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韩晓辉,邓飞怎么忍心拒绝他呢?韩晓辉说完,邓飞就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韩晓辉勉强笑了笑,忽然严肃地说: “这几天,我几次进入濒死状态,每到这时,我的灵魂都会出窍。你知道,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的女朋友陈雯雯,所以,在我灵魂出窍的时候,我的灵魂去找了陈雯雯。三天前的一个夜晚,我再次进入了濒死状态,可是,我并没有在陈雯雯的寝室里找到她。你知道,她是个很乖的女孩,是不会在半夜出去的。” 如果是在平时,听到韩晓辉说出这样的话来,邓飞很可能会认为他已经神志不清了。但是,就在韩晓辉说出这段话之后,邓飞一下瞪大了眼睛。 陈雯雯在三天前的夜里失踪了,怕刺激到韩晓辉,大家一直没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她可能去了朋友的寝室睡觉——你刚才说的灵魂出窍……” 韩晓辉摇了摇头,急切地说“我刚才说的是真的。那天,我发现她不在寝室之后,就一直寻找她,后来,我在一间废弃的仓库里找到了陈雯雯的尸体,她的尸体到现在都没被人发现。地址我已经写好了,我想让你去那个地方…… 邓飞一下愣住了! 现在,他有点儿不相信韩晓辉的话了。他不相信失踪的陈雯雯已经死亡,更不相信韩晓辉的灵魂能出窍。但是,韩晓辉却知道陈雯雯失踪的事情,这又怎么解释,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邓飞谨慎地问。 ”我想让你进入那间仓库,烧掉陈雯雯的尸体。“ 邓飞瞪大了眼睛,他可以确定,韩晓辉已经神志不清了。 ”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韩晓辉艰难地笑了笑,用右手把写着仓库地址的纸条递给了邓飞。接着,韩晓辉的右手垂了下来,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右手没有无名指。 死的时候,韩晓辉的脸上还挂着笑容。 手印 韩晓辉死了,死之前,他让邓飞去做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如果韩晓辉灵魂出窍的事情是真的,那么,他看到陈雯雯尸体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应该是让邓飞寻找凶手。但是,他却让邓飞去烧掉陈雯雯的尸体。 人在临死的时候,精神状态是很不稳定的,所以,邓飞认定那只是韩晓辉的臆想。 韩晓辉已经去世三天了,他的丧事办完之后,邓飞不得不去面对那张写着仓库地址的纸条。 即使认定那是韩晓辉精神错乱所导致的,但对于韩晓辉的遗言,邓飞仍旧无法漠视。他决定到那里看看,看那里是否真的有一间仓库。 于是,在一个傍晚,邓飞根据纸条上的地址,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他惊讶地发现,在那里,真的有一间废弃的仓库。 邓飞瞬间感到很不安。同时,他安慰自己,仓库虽然存在,但并不代表着里面就有陈雯雯的尸体。想到这里,他打开仓库的门,走了进去。刚一进门,邓飞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天气非常炎热,如果韩晓辉的话是真的,那么,陈雯雯的尸体至少已经在这里六天了。六天里,尸体会开始腐烂,并且发出恶臭。现在,仓库的空气里,就弥漫着腐臭的气息。 邓飞紧张地搜索着仓库,三分钟后,他就冲出仓库,疯狂地呕吐了起来——陈雯雯的尸体果然就在里面,她本来是个漂亮的女孩,但她的尸体却一点儿也不漂亮。暗红色的液体遍布在尸体的周围,在这些液体里,尸虫安静而缓慢地蠕动着。 韩晓辉的话是真的!邓飞慌忙拿出手机,想要报警,但是,马上,他就把手机给放下了。 韩晓辉留下的遗言,是让邓飞烧掉陈雯雯的尸体,虽然这个遗言极度的不合理,但韩晓辉让邓飞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韩晓辉决定毁掉陈雯雯的尸体呢? 邓飞突然间有了一种猜想:问题一定是出在陈雯雯的尸体上,因为韩晓辉只看到陈雯雯的尸体,就决定让邓飞烧掉它。 想到这里,邓飞捂住鼻子,重新回到仓库,仔细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他很快在尸体的脖子上发现了陈雯雯的死因——陈雯雯的脖子上,有两个紫青色的手印,她的脖子也有一定程度的扭曲。也就是说,陈雯雯很可能是被人活生生掐死的! 邓飞看了那双手印很久很久,突然,他打了个冷战。他终于明白韩晓辉为什么要让他烧掉陈雯雯的尸体了。 邓飞烧掉陈雯雯的尸体之后,在回学校的路上,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好友刘晨的电话。 ”刘晨,今天我想喝酒……“ 夜里九点钟,邓飞和刘晨坐在学校外面的小饭馆里,桌子上已经摆了很多的空啤酒瓶。邓飞一边喝酒,一边把韩晓辉的事情说了出来。 ”韩晓辉说的话是真的,但是,他看到陈雯雯的时候,陈雯雯还不是一具尸体。“邓飞伤心地说。 ”什么意思?“刘晨似乎有什么心事,怔怔地问。 邓飞轻轻叹了口气: ”我刚才说过了,我仔细看了陈雯雯的尸体,她的脖子上有一对手印,问题就出在其中的一双手印上,那个手印,没有无名指。你知道,韩晓辉是没有无名指的。我想,那天晚上,韩晓辉灵魂出窍之后,发现了陈雯雯出轨的事情,一气之下,就掐死了陈雯雯。幸好,他不知道陈雯雯的出轨对象是你。“ 刘晨的眼泪流了出来: ”我早就让陈雯雯跟他提分手了,没想到,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让你烧陈雯雯的尸体,是怕别人发现凶手是他。可是,他那个时候就要死了,怎么会在乎别人知道他是凶手呢?“ 邓飞似乎想到了什么,吃惊地看着刘晨。 ”一个会活下去的人,才会在乎这些东西。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很可能还活着。“ 邓飞脸色一变: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真相 刘晨接下来的话,让邓飞大吃了一惊。 原来,早在邓飞去见韩晓辉最后一面之前,刘晨就和韩晓辉见了面。韩晓辉当时让刘晨帮他做一件奇怪的事情,他告诉刘晨,自己会在当天傍晚死去,到时候,他的尸体会被安葬在老家。在他的尸体被放进棺材的时候,刘晨要把一把剪刀放进韩晓辉的棺材。 ”你按照他的话做了?“邓飞忍不住问。 刘晨点点头: ”我一直不理解韩晓辉让我这样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到了他的老家,我看到他们那里有一种丧葬习俗,就是死者的身体会被寿布紧紧包裹,只露出两只手臂。当时我想,放剪刀也许是习俗之一,听完你的话,我才明白,他是想用剪刀剪开那些寿布!“ 深夜的空气有些清冷,邓飞禁不住打了个冷战。他还是不明白,刘晨为什么根据这些事情,就断定韩晓辉还活着。 ”韩晓辉告诉你说,他曾几次进入濒死状态。我猜想,那并不是濒死状态,而是真正的死亡。韩晓辉在第一次死亡的时候,无意间知道了灵魂自由进出身体的方法,所以,接下来的每次灵魂出窍,应该都是他自由掌控的。“刘晨担心地说, ”这次死亡也不例外。我相信,他一定会在某一个时刻活过来,并且,他活过来之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害死我们,和他在医院里的主治医生。“ 刘晨是个很聪明的人,有时,聪明人说的话是很难理解的。邓飞虽然不理解韩晓辉为什么要害死他们,但还是感到后背发凉。 ”他为什么要害死我们?“ 刘晨冷笑了一声: ”他的计划,我已经猜透了。他在学校里几乎和别人没有交集,只有我们两个朋友,和陈雯雯这个女朋友。他本来可以逃脱死亡的,但是,陈雯雯的出轨,让他一气之下杀死了她。如果陈雯雯的尸体被发现,他就完蛋了,所以,他借助死亡逃脱责罚,并让你烧掉了陈雯雯的尸体。这些事情顺利完成之后,他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到时候,他把你和我,还有知道他死亡的人杀死之后,就能顺利复活。你还记得吧?他的葬礼是秘密进行的,当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对。这样,他复活之后,他的死亡就会变成一种谣传,因为亲眼看到他死亡的人非常少。“ 韩晓辉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起来。刘晨的猜测非常可怕,但这也是唯一一个合理的猜测,几乎可以断定这就是真相了。 韩晓辉的计划,已经进行了一半,接下来,他的目标就是除掉主治医生、邓飞和刘晨。 ”他会在什么时候下手,我们应该怎么办?“邓飞已经没有了主意。 刘晨刚要说话,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小饭馆的电视上,脸色一下就变了。邓飞顺着刘晨的目光看去,只见电视上正在播放一条新闻,新闻里说,昨天,医院里的一位医生被发现死在了太平间,目前死因不明。接着,电视里播出了那位医生的照片。 邓飞的脸色也变了。他在韩晓辉的病房外面见过这位医生,这位医生,就是韩晓辉的主治医生。 刘晨的推测成真了!那么,接下来,韩晓辉的目标就是邓飞和刘晨了! ”韩晓辉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他是在鬼魂状态下动的手。今天他不会再动手了,不过,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刘晨颓废地摇了摇头,把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恶灵逼近 接下来的日子,邓飞和刘晨过得非常谨慎,他们尽量避免在夜里独自外出,与此同时,他们在网上搜寻着逃避鬼魂的方法。不过,网上关于这类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几天过去了,他们才发现,除了尽量躲避韩晓辉的鬼魂之外,根本就没有解决这件事的方法。 这天傍晚,邓飞和刘晨待在寝室,用电脑继续搜索着有关鬼魂的帖子。刘晨上了一会儿网,思考了一下,翻出了一篇关于尸体腐烂过程的帖子。看了一会儿之后,他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我差点儿忘记了!“刘晨一拍脑门儿,激动地说, ”尸体是会腐烂的。特别是在棺材里,尸体腐烂的速度会变得非常快。韩晓辉不可能一直保持着鬼魂的状态,他必须每天都要复活一次,这样才能保持尸体不腐烂!“ ”你的意思是……“邓飞皱起了眉头。 ”韩晓辉要杀我们的原因,是因为他想要正大光明的复活。现在,他一定不知道我们已经猜透了他的计划,如果我们毁掉他的尸体,那他复活的愿望就落空了,或许,他就会安息了。“ 邓飞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说: ”他如果知道我们要毁掉他的尸体,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刘晨摇了摇头: ”只要让他认为,他的尸体是意外毁坏的,他就一定不会害我们的。毕竟,到时候,他没有办法复活,也就没有害我们的必要了。“ 刘晨的方法,是唯一的方法,也是最冒险的方法。邓飞知道,如果这件事不尽早解决的话,他们迟早会死在韩晓辉的手里。想到这里,邓飞咬了咬牙: ”我们应该怎么做?“ ”我们就在今天晚上动手,韩晓辉的鬼魂一定就潜伏在学校周围。今天晚上,我会一个人出去,把韩晓辉的注意力吸引到我的身上。而你,现在就穿上别人的衣服,去宠物市场买几只喂宠物蛇用的老鼠,悄悄藏在韩晓辉坟墓的旁边。到了晚上十点钟,你挖开韩晓辉的坟墓,把老鼠放进他的棺材。“ 刘晨的话还没有说完,邓飞的心就狂跳起来。相对于挖韩晓辉的坟墓,刘晨所做的才是最危险的,一个不小心,刘晨就可能死在韩晓辉的手里。 但是,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这天晚上,邓飞拿着一笼子的老鼠和一把铁锨。藏在距离韩晓辉坟墓不远的小树林里。在潜藏的过程中,他不停地拿手机看时间。 这个时候,刘晨一定按照计划独自外出了,他会故意经过一个偏僻的地方,韩晓辉的鬼魂,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转眼间,约定的时间到了。邓飞强忍心中的恐惧,开始挖韩晓辉的坟墓。不久之后,韩晓辉的棺材就露了出来。 邓飞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用铁锨撬开棺材盖,刚想把老鼠放进去,突然之间,他想到了刘晨的推测。如果刘晨的推测是事实的话,那么,韩晓辉的尸体一定保持得非常好。想到这里,邓飞忍不住掀开棺材盖的一角,向棺材里看了过去。 接着,邓飞一下瞪大了眼睛,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棺材里,韩晓辉尸体的心脏部位,插着一把剪刀,尸体已经发臭腐烂了,从腐烂程度来看,韩晓辉已经死去很久了。 真凶 现在,已经没有往棺材里放老鼠的必要了。邓飞迅速把棺材重新掩埋,并拨通了刘晨的手机。 ”我刚才就想给你打电话了,就怕你正隐藏着,暴露了你藏身的位置。你最好赶紧离开那里。“刘晨的声音很紧张, ”韩晓辉的鬼魂根本没有来找我,我怕他已经盯上了你。“ ”出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我马上赶回去,见面再说。“邓飞冷静地挂掉了手机。 回到学校,已经是深夜了,邓飞带着刘晨来到了上次吃饭的小饭馆。在这样的夜里,出现在外面,让刘晨非常的不安。但他很聪明,见邓飞一点儿也不害怕,他马上就猜测,邓飞一定有把握韩晓辉的鬼魂不会在今晚出现。 ”到底出了什么事?“一坐下,刘晨就慌忙问。 ”我挖出了韩晓辉的棺材,但是,韩晓辉的尸体已经腐烂了。你确定当时你不是把剪刀插在了他的心脏上?“邓飞盯着刘晨,低声说。 刘晨一愣:”当时我并不知道韩晓辉会复活啊!如果知道的话,我真的有可能把剪刀插到他的心脏上!我只是按照他的遗言,把剪刀放进他的棺材里。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他很可能是想要用剪刀剪开裹在身上的寿布。“ 邓飞点了点头:”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韩晓辉在棺材里复活之后,用那把剪刀自杀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自杀昵,“ 刘晨也陷入了苦思,过了一会儿,他眼睛一亮,颤声说:”能让他自杀的原因,恐怕只有一个:他在棺材里复活之后,灵魂自由出入身体的能力突然消失了,他无法让自己的灵魂脱离身体了。一个活人,被埋在地下,这种煎熬谁也承受不了,为了在这种煎熬中解脱,他选择了自杀!“ 对于刘晨的话,邓飞居然没有感到惊讶。只见邓飞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忽然变得锐利起来:”我看过你找的那篇关于尸体腐烂的帖子,韩晓辉尸体腐烂的程度,显示他是在那位主治医生死亡之前就死亡了。我想,已经没有复活希望的韩晓辉,是不会浪费时间去杀死那位主治医生的。所以,杀死主治医生的人,根本就不是韩晓辉!“ 刘晨的脸色变得非常的难看。 ”韩晓辉的鬼魂,首先去找的人,根本不是那位主治医生,而是你。“邓飞瞪着眼,伸手指向了刘晨, ”韩晓辉的鬼魂没有杀你,是因为你答应韩晓辉,替他除掉那位主治医生和我。只是,你没有想到的是,韩晓辉的鬼魂放过你之后,他就意外失去了自由掌握生死的能力。你继续按照你们两个的约定进行着,今天晚上,你让我去韩晓辉的坟墓,也是和韩晓辉的鬼魂所制定的计划。可以说,我是捡回了一条命!“ 刘晨呆呆地看了邓飞一会儿,冷笑了起来: ”你的想象力很丰富,不过,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话。“ ”有一个人相信我就足够了。“ ”谁?“ 邓飞冷笑道: ”他就在你的身后。“ 刘晨吃惊地回头,看到一个透明的人影站在他的身后。这个人影,怎么看都像是韩晓辉。 ”在我离开韩晓辉的坟墓前,我对着他的坟墓说了一句话——和陈雯雯幽会的人,就是刘晨。“ 说着,邓飞站了起来。他转过身,背对着刘晨,走向了学校的方向。 身后的刘晨,突然惊叫起来,但是,他的惊叫声忽然变成了低声的呜咽,似乎有人用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终于完全消失了…… 另类输液 上个星期,女友何小美车祸去世了,邓豪伤心欲绝,整日郁郁寡欢。又因天气忽冷忽热,他得了重感冒,浑身乏力。这天晚上,他再也承受不住感冒的折磨,来到了校外的小诊所。 小诊所位于一条小巷子里,天一黑,就被淹没在夜色当中,唯有苍白的灯光从窗口泄出来,挣扎出一丝生气。 邓豪虚弱无力地走进了小诊所。小诊所不大,大厅是输液处,一排排座位上面挂满了小钩子,用于悬挂装有药水的玻璃瓶。大厅的后面则是配药间。让邓豪感觉奇怪的是,诊所竟然没有其他病人。 医生是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听口音有些熟悉。邓豪简单地向他说明了一下感冒的情况,提出要在这里输液。可是医生的话却让他摸不着头脑:“现在已经十点多了,输液至少要三个多小时……如果你坚持输液,过了午夜,发生什么事后果自负。” 邓豪对医生的话感到莫名其妙,但是感冒不能再拖了,否则就会加重,于是坚持要输液。 医生也不再说什么,在配药间配好了药水,然后将玻璃瓶挂在钩子上。他招呼邓豪坐在椅子上,将针管插进了邓豪的血管里。 边输液,邓豪边无聊地看着墙上的电视节目。 没多久,睡意袭来,邓豪靠在椅子上缓缓地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诊所的温度陡然降低,邓豪感觉丝丝凉意像小蛇一样在身上爬来爬去,他猛地打了个寒战,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已经午夜十二点三十分了,输液应该快结束了吧。 邓豪抬头看了一眼玻璃瓶,发现玻璃瓶内的药水竟然已经全部输完,而针管还插在他的血管里。 邓豪吓了一跳,正准备叫医生来时,才发现了不对劲儿——诊所里居然坐满了病人,他们一个个脸色惨白,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而且恐怖的是,他们身上所有的血管都被插上了针管,输液管的另一端则是一瓶瓶装满鲜血的玻璃瓶。 邓豪吓得魂飞魄散:这些人竟然通过输液的方式往身体里输血,他们到底是人还是鬼? 强烈的恐惧感犹如潮水淹没了邓豪,他浑身瑟瑟发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诊所外走进来一个女生,选了一个座位坐下了。与此同时,医生拿着一瓶装有白花花脑浆的玻璃瓶挂在钩子上,然后将玻璃瓶下方的十多根输液管末端的针管插进了这个女生的头部。脑浆沿着输液管,一股一股地流人女生的脑袋里。 邓豪脸色大变,因为这个女生正是他的女友何小美。上个星期何小美逛街时出了车祸,被车撞飞,头部着地,摔得头破血流,当场身亡。现在的何小美,一定是鬼魂。 这阵工夫,那些脸色苍白的人在鲜血输液下竟然开始慢慢地恢复了血色,红润起来。 “鬼、鬼啊……”邓豪再也承受不住心中的恐惧,尖叫一声,扯下手上的针管,连滚带爬地跑出了诊所。 跑出小巷,邓豪满头大汗,靠在一旁的大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大晚上遇到鬼,邓豪双腿发软。这时,他忽然想起医生说的那句话:“……过了午夜,发生什么事你后果自负。” 原来,诊所午夜会迎来鬼魂。刚刚发生的事情已经证实了这个疑问。惹不起躲得起,邓豪决定感冒不治了,立刻回学校。但是,何小美的鬼魂还在诊所里,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邓豪想要找帮手,拨打了室友何健的电话,但是打不通。 这下怎么办呢?就在邓豪没了主意之时,忽然看到从小巷口走出来一个女孩。 这个女孩叫莫小莫,正是何健的女朋友。 邓豪诧异这么晚莫小莫还在这里干什么,于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原来,这段时间何健十分神秘,时常失踪,找不到人影,这让莫小莫起了疑心,以为何健劈腿了。于是就在今晚,她偷偷地跟着何健来到了这条小巷子。后来,何健竟然消失不见了。于是,她一直守在小巷口,等待何健出现。 邓豪听完莫小莫的解释后说:“你不要想太多了,何健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 莫小莫点了点头:“但愿吧。对了,你在这里干嘛?” 邓豪叹了口气,心有余悸地将诊所里发生的事情说给了莫小莫听。 莫小莫听后,难以置信地说:“你说那些鬼通过输液的方式给自己输血和脑浆?” “是的,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邓豪后怕地说。 “那就麻烦了。”莫小莫神色凝重地说。 “怎么了?”邓豪忙问。 “我以前听老人说过:午夜千万不能去诊所输液,因为陰陽殊途,那个时候在诊所里输液的不是人,而是鬼……”莫小莫开始娓娓道来。 人死后变成鬼是没有呼吸的,那是因为它们体内的血液流失干净,无法给身体各种器官组织运输氧气。所以,如果有鬼魂留恋人间,不愿去陰间投胎转世,都会选择在午夜去诊所通过输液的方式给自己的身体输入鲜血。这样,它们看上去就会像一个“活人”,生活在我们的周围。而有些鬼魂,像何小美死因是头部破裂,就会通过输液的方式给自己的脑袋里输入脑浆,这样它就又会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到原来的生活当中。 听了莫小莫的话,邓豪惊讶无比。 “如果是这样的话……”说到这儿,邓豪顿了顿,突然想起了何小美。 “何小美已经不是人了,它是鬼。”莫小莫知道邓豪在想什么,“你还要去见它?” “小美死后我度日如年,刚才在诊所好不容易看到了它的鬼魂,我却吓得逃跑了,真是太没用了。不管怎样,我都要去见它。”邓豪懊恼地说。 “你傻啊,何小美是鬼,万一做出危险的举动怎么办?”莫小莫劝告道。 “没事,你陪我去看看。”邓豪已经做出了决定。 无奈,莫小莫只好陪他一起去。 两个人来到小巷弄的诊所门口,却发现诊所已经关门了,黑糊糊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你出来就不能回去了,只有明晚来了。”莫小莫耸耸肩说。 “嗯。”邓豪无奈地叹了口气。 翻墙回到学校后,邓豪感觉自己的感冒加重了不少,匆匆地回到寝室蒙头大睡。 一晚上就这样过去了,天一亮,邓豪来到了诊所。输液输了一整天,他感觉感冒好了不少,也不咳嗽了。 在诊所磨了半天,夜色渐浓,时针指向了午夜十二点。 这次邓豪有了心理准备:能见到日思夜想的女友,哪怕是鬼魂,也能缓解思念之苦。 诊所的温度越来越低,紧接着,漆黑的门外走进来几个脸色苍白的鬼。它们坐在座位上,医生帮它们配置好鲜血玻璃瓶,然后将输液管末端的针管插进了它们全身上下的血管。玻璃瓶内的鲜血顺着输液管慢慢地流人它们的全身,它们逐渐开始有了血色,也精神了起来。 小美怎么还不来?邓豪心慌意乱起来。大晚上独自面对这些恐怖的鬼,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大约过了几分钟,脸色惨白的何小美走进了诊所。和昨晚一样,医生用十多根针管插进了它的脑门儿和太陽穴,将玻璃瓶内的脑浆输入它的脑中。 压住心中的恐惧,邓豪默默地等待着。他知道现在不能去找何小美,因为万一不小心吸引其它鬼魂的注意,那么他就在劫难逃了。 到了凌晨两点,何小美的脑浆输液结束,身体轻飘飘地离开了诊所。 见状,邓豪赶紧跟了过去。 夜色如墨,何小美的身影融入夜色中,白皙的皮肤在黑夜中显得特别诡异。 “小美!”邓豪追在何小美身后,大声叫道。 听到邓豪的声音,何小美转过了头。它的眼神涣散了几秒,等待脑浆溶入脑中后,认出了邓豪。 “小美,你为什么不去投胎转世?”邓豪拉着何小美的手,“陰陽殊途,你会被鬼差抓回陰间的啊。” “因为我不想忘记你……”何小美的声音飘忽不定。 邓豪和何小美在一起三年了,感情十分要好。但不幸的是,一场车祸将这场爱情毁掉了。 死后,何小美变成了鬼魂。它的死因是头部严重损伤,如果投胎转世的话,下辈子一定是个弱智。再加上合不得离开邓豪,它便选择在午夜时分来诊所输脑浆。 “那你现在还需要输脑浆吗?”邓豪问。 “我脑中的脑浆已经满了,不需要了。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我现在是鬼了,你还爱我吗?”何小美可怜兮兮地说。 “爱,我还爱你!”邓豪不假思索地说。 “那你要怎样证明给我看?”何小美问。 “这……”邓豪犹豫了起来。他是一个正常人,知道人鬼恋是没有结果的,但又不想伤何小美的心。 “我有办法。”何小美忽然陰森森地说。 回到寝室,邓豪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他虽然思念何小美,但何小美毕竟已经死了。他觉得,她应该去投胎转世。 何健在打游戏,电脑屏幕的荧光映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看上去十分苍白。 邓豪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决定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给何健听,因为何健对灵异方面的事情十分感兴趣,或许他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何健听后脸色一变:“怎么会这样,你不会真的同意和它继续在一起吧?” 邓豪叹了口气,说:“它是鬼,应该去投胎转世,但是我又不想拒绝它,让她伤心。我很纠结。” “你知道何小美接下来会做什么吗?”何健神色凝重地说。 “做什么?”邓豪不安地问。 “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就知道了。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就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何健开始娓娓道来。 男孩在学校里是个平凡的学生,相貌平平,没什么特长,但是却喜欢上了校花小睛。他知道他没有吸引力,普通至极,所以陷入了单相思,不能自拔。 有一次,男孩无意中在网上得知一个消息:如果你想让你喜欢的人喜欢你,就在午夜去诊所输液。这里所输的液,是用真心相爱但已经死去的情侣的心脏混合鲜血研磨而成的液体。 男孩的鲜血沸腾起来,似乎看到了他和小晴手牵手出双入对的画面。所以,下一秒他就决定通过这种方法让小晴喜欢上他。 一次小晴感冒在诊所输液睡着了,男孩将从人体解剖室偷出来的一对情侣心脏混合鲜血研磨成的液体,让医生装入玻璃瓶。接着,医生将连着玻璃瓶的两条输液管末端的针管插进了男孩和小晴的身体。 玻璃瓶里的液体慢慢地通过输液管流入男孩和小晴的身体里,几个小时后,输液完成。 让男孩兴奋的是,这招果然奏效,小晴清醒后,就答应和他在一起了。 就这样,男孩和小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然而好景不长,男孩惊恐地发现,每到晚上,他输液部位的针孔就会裂开,一滴一滴地溢出鲜血。 不仅男孩这样,小晴也这样,这让男孩恐慌至极。男孩急忙和小晴去医院检查身体,可是医生也无能为力,等待他们的只能是每晚不停地流血,最后全身失血过多休克而死。 “因为鬼魂的身体是没有鲜血的,所以这种心脏输液的方式只能适合鬼魂。”何健说。 听完这个故事,邓豪想到了何小美陰冷的双眼,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你怎么确定何小美会这样对我?”邓豪问。 “午夜在诊所输液的鬼魂都知道。”何健苦口婆心地劝说道,“陰陽殊途,何小美已经不是人了,没了人的思维,做出的事情不计后果。作为室友我能劝你的也只有这些了,你自己权衡考虑吧。” 何健的话有道理,邓豪思忖片刻,决定明天就和何小美摊牌。 一晚上就这样过去了,次日,邓豪心神不宁地度过了白天。到了晚上,何小美果然出现了,它提出一起去诊所心脏输液。 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邓豪又不是傻子,在爱情和性命面前,他选择后者,所以果断地拒绝了何小美。 何小美眼睛里流下了血泪:“果然,我变成鬼你就不爱我了。邓豪,你这个负心汉。” “小美,你已经死了,应该去投胎转世,开始新的生活,而不是执迷不悟,滞留人间。”邓豪说。 何小美沉声说:“那你就不要怪我了。”说着,它伸出骷髅般的手臂击向邓豪的下颚角。邓豪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邓豪迷迷糊糊地转醒过来。他半睁着眼,环视自身所处的环境。此时,他正坐在诊所的椅子上,医生拿着一瓶混合心脏的鲜血走了过来。 医生将玻璃瓶挂在邓豪上方的钩子上,然后将输液管末端的针管插进了坐在邓豪旁边的何小美的血管里。接着,他拿着另一根输液管末端的针管准备插向邓豪的血管。 邓豪吓得魂飞魄散,“腾”地一下就跳了起来,连滚带爬地朝门外跑去。 一阵陰风吹来,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邓豪握着门把,疯狂地扭动,可是毫无反应。 这时,一直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医生终于取下了伪装,赫然正是何健。 “你、你……”邓豪惊愕地指着何健。 “没什么好惊讶的,只是你太蠢了。”何健冷笑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邓豪愤怒地指着何健。 “昨晚我给你讲了一个故事,其实我就是里面的男主角。”何健的语气不带感情,“我死后变成鬼魂,想要继续游荡在人间,就必须通过输液的方式往身体里输血。但我是稀有的熊猫血,输的血也必须是熊猫血,所以我在诊所当医生的主要目的就是寻找有熊猫血的人。上次你感冒来诊所输液,在针管插进你血管的时候,我趁机取了鲜血样本化验了一下,正是我渴望已久的熊猫血。” “所以,你就和何小美串通好了来害我?”邓豪明白今晚自己能活着回去的机会渺茫了。 “陰陽殊途,鬼魂不能直接害人,所以我在想有什么办法能害死你。刚开始,何小美的出现让我有了竞争压力,我担心有它在我就没办法害你了,所以就劝说你拒绝它。不过现在好了,我已经和它沟通好了。我们互助互利,我帮它实现它和你永远在一起的愿望,而我则夺走你的血。”何健冷冷地说。 “你们……”邓豪没想到自己会沦为鬼魂的猎物。 “邓豪,你死后我们依然能在一起,这样不好吗?”何小美走到邓豪的面前说。 “别和他费话了,我们开始吧!”何健说着,向邓豪逼了过来。 看着面目开始腐烂的何健,邓豪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诡异的八病房 黄初发是s市医院的外科主任,更是做手术的第一把好手,可是最近在他所管辖的外科部门里,却接连发生了几件令人费解无法去用科学解释的事情,令他感到很是棘手。 那是三楼单病室的房间第8号病房,本来它不过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病房而已,但是在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它就已经不再是普通的病房了。 这还要从一个月前八病室里死的第一个患者说起,按说医院里死了人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这个患者死得却很是奇怪。 在这之前,这位患者的手术很成功,而且恢复的也很好,在黄初发进八病室查房并检查完患者的身体之后,还曾对患者说过。 “你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其实,那个时候,这位患者的身体已经无碍了,而且这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阑尾炎手术而已。 但是,奇怪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就在黄初发检查完患者之后的那天晚上,病人悄无声息的死了,没有挣扎,也没有伤痕,只是瞪着双眼,嘴巴张的大大的,脸上写满了惊恐。 据当班的护士讲述,那天晚上除了她去换点滴之外,是没有任何人进入那个病房的,所以就不存在谋杀。 经过检查之后,也证实了患者的死与病情无关,可即便是这样,院方也难辞其咎,在承担了一部分的赔偿之后,才算平息了这件事。 本来黄初发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场意外,可是在这之后,就在这八病房里,第二个患者,第三个患者,相继死去。 更加耐人寻味的是,这几个患者都是即将恢复,而且都是经过黄初发查过房之后的当天晚上死去的。最令人感到诡异的是,这三个病人的死,都是在星期天的晚上,时间大概其都在午夜十二点左右,并且他们死时的表情的都如出一辙,都是脸上写满了惊恐。 这已经打破了科学的解释,尽管黄初发一直以来都不太相信那些荒诞的陰邪之说,但现在他不得不接受这些残酷的事实。他查不出那些病人的死因,更无法用他一直以来信赖的科学去解释,现在的他也有些摇摆不定,甚至于他更愿意相信那些患者都是被不知名的神秘力量给带走了。 医院里传得沸沸扬扬,外科病房的护士们更是这样对外描述的。 “那天晚上我值班的时候,我明明看到,在八病房的门口前有一条白影在我面前闪过。” “我也是,那天晚上我就觉得我的后脖颈一阵阵的发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我后面吹凉气。”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明明看到有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去了八病房,她好像是飘着进去的。” ………… 众说纷纭,更有甚者居然说是黄初发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这是那东西在报复黄初发,这就让黄初发陷入了被动的局面,好像患者的死都是因为他的原因。 这一下,死去的病患家属纷纷将矛头指向了黄初发,黄初发有口难辩,院方无奈之下也只能暂时停了黄医生的职,其实也是给他放了假,也算是给了病患的家属一个交代。 这让黄初发很是憔悴,他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蒙受冤屈,那些病人的手术虽然都是经过他的手,但是他们的死的确与他无关。他很想拿起法律的武器去捍卫自己的权利,可是他拿不出证据,就连警方也查不出导致这些病患死去的“罪魁祸首”,他又怎么去查。 可是,他不甘心,也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如果他任凭这件事随波逐流而置之不理,不就间接承认了是自己的原因导致整个事情的发生,这将会成为他人生的污点,这是他不容许的。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看起来极佳,却也很危险的办法,那就是由他住进那间神秘的八病房里,他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神秘的东西让他的病患纷纷死去。 当他将这样的想法讲给院长听的时候,院长是断然拒绝的,因为院长实在不愿意他去冒这个险,尤其他还是院内一流的外科主治医生。 可是,黄初发既然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又怎能改变主意呢?即使是院长不答应,他也有别的办法。 星期天的晚上,已经休假的他趁着护士去给病人换点滴的时候,他偷偷的拿了钥匙打开了已经暂时封闭的八号病房。 黄初发走进了八病房,这间病房他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蓝色的窗帘,浅橙色的衣柜,挂在墙上的灰色钟表,一切熟悉的事物。可是如今他再次进入病房,心头却莫名的涌现出一种陌生的感觉,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他也说不清道不明。 黄初发没有开灯,因为他不能被人发现,他也没敢躺在床上,他怕躺到床上之后会睡着,跟那些患者一样毫无反抗的死去。床边有一把椅子,他摸索着坐了上去,即使这样也难以掩饰他此时紧张的心情,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迎接他的会是什么,他坐立不安,脑子里胡思乱想着。 病房里异常的安静,黄初发很久没有感受到 如此寂静的环境了,但这种安静让他感到很沉闷,心里极度的压抑。墙上的钟表内,分针与秒针交替着旋转着,发出哒哒的声响,他觉得时间过得很快,眼看着马上就要十二点了,他的手心里已经全是汗水,他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即使是做非常困难的手术时也没有过。 当分针刻不容缓的踩到十二点的时候,黄初发的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下一秒会出现什么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窗帘的后面传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吓的黄初发紧张的缩了一下身子。 那是什么声音,犹豫了片刻,黄初发站起了身子,缓缓的朝着窗帘走去,他有些紧张的伸出了颤抖的手,轻轻的掀开了窗帘的一角,漏出了一条缝隙,透过缝隙他看到,原来不知何时外面已经起了大风,吹动了树上的树叶,而刚好树叶离着窗户很近,树叶随着风的吹动,不停的拍打在玻璃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黄初发心下稍安,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可就在此时,他惊恐的看到,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居然自己启动了起来,发出沙沙的声响,而且竟然在不停的切换着画面。 窗外的树叶依旧不停的拍打窗户,电视依然在自行的切换画面,这一切诡异的现象已经颠覆了黄初发的认知。 他害怕了,此时的他已经跳到了床上钻进了被窝里,整个身子已经卷缩起来,但他还是忍不住的发抖。 就在这个时候,黄初发就感觉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向床上攀爬,虽然隔着一层被子,但他也能感受到刺骨的凉意,此时的他浑身抖动的更加厉害了。 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着,那会是什么,血淋淋的怪物,狰狞的面孔,他不敢想象了,干脆闭上了眼睛,只感觉到那东西离自己愈来愈近。 霎时间他只觉得自己的面门一凉,但是那东西好像没有进一步行动。尽管他怕的要死,他还是小心的睁开了眼睛,呈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一张稚嫩的小脸。 他清晰的记得这张熟悉的小脸,那是在三个月以前,一个患了脑瘤的小姑娘来到了医院里,她非常可爱,大家都很喜欢她,她叫余小鱼,大家都叫她小鱼。但是令人惋惜的是小鱼尽管做了手术,但她也撑不过几天了。最让人感到痛心的是,孤寂的病房里只有小鱼一个人,除了护工,没有人陪她,她的爸爸据说是做生意的,忙的不可开交,而她的继母除了送她到医院的第一天来过,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而最为悲痛的是,就连小鱼最后离开人世的时候,他的爸爸也没有到场。就因为没见到她的爸爸,因为这份执念的存在,小鱼在死后魂魄竟然没有离去,而她死去的那天刚好就是星期天。 据小鱼所说,每当午夜时分,她只不过是觉得无聊想找个人聊聊天而已,哪曾想他们都受不住惊吓而死。 黄初发自然是没有死的,因为小鱼本来就无心去害他,在这之后,黄初发找到了小鱼的父亲,让他们父女见了面,算是遂了小鱼的心愿,然后又找人超度了她的亡魂,使得小鱼最终能够转世投胎。 即便是这样,自此之后八号病房还是空置了下来,没有人敢再进去,直到彻底拆除,砌成了墙。 阴间医生 “好了,就这样吧!”医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大福皱了皱眉头,瞅了瞅面前的医生,确定了对方没有再跟自己开玩笑,“喂,医生啊,我的药呢!” “药,应该不需要了吧?”似乎是大福的话比较可笑,医生的嘴角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不需要?”大福憋住的怒火彻底爆发了出来,“医生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刚才你还说我的癌症情况不容乐观,怎么现在又是这么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啊,你们医生,我知道,想要钱是吧,好,啪!”大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钱扔在了桌子上,不屑的望着面前的医生。 “怎么,够不够,不够我还可以再加,赶快把药单给我开好了!”大福放下了自己的二郎腿,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新西装。 “先生,真的不需要了。”医生望着大福认真的回答道。 有时候这种认真的表情实在是太气人了,此时的大福有一种想冲上去暴揍那个医生一顿。 “混蛋!”大福愤怒的砸翻了里面所有的东西。 “咚咚咚!”这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随即走进来一位稍微年长的医生,“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小张,到底怎么回事啊?” 大福旁边的那个医生站了起来,“主任,这位先生非要我们这里开药给他,可是你也知道,我们医院里面根本就没有药!” “够了,小张,你忙你的吧!”那位主任医生严肃道,“先生,您跟我来吧!”随即对大福说道。 大福乖乖的跟在了那个医生的后面,来到了一个办公室,“先生,请坐!” “我不坐了,我只是想开点药,可是那个兔崽子非得跟我较劲,你是主任是吧,你给我开,多少钱都行,我不差钱!”大福扯着嗓子,把刚才的一番脾气好好撒了一遍。 “先生,真的不需要了!” 大福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主任医生也这么说,“你,你什么意思啊?” “不是,医生,我们今天晚上会去找您的!”主任医生解释道。 原来他们准备登门为自己治病,想到这大福的心里舒畅了许多,“哦,原来你们医院喜欢到病人家里为病人治病是吧?好,没问题,我今天晚上在家等你们!还有,这是我的地址!”大福准备拿起一张纸写下自己的住址。 “不用了,我们认识您,不会迷路的,放心吧!”主任医生和蔼道。 大福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大的知名度,随即一乐,“好好好!”大福满意的走出了办公室。 身后的那个主任医生,望着大福的背影,笑了笑道,“放心吧,我们会去找你的!” “老公,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啊?有没有给你开药啊?”一回到家,老婆阿梅急忙凑过来问道。 大福得意的哼着小曲,“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哈哈!” 老婆阿梅被弄得满头雾水,“老,老公,什么意思啊,该不会是…” “老婆,你放心吧,医院的医生说今晚会来我家亲自为我治病的,你就放心吧!”大福还沉浸在刚才的得意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老婆阿梅早已疲惫的睡在了沙发上,大福的眼皮也一直在打架,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了,可是说好的,那个主任医生并没有来,此时大福气的一塌糊涂,心想明天一定要去那个医院评理。 午夜时分,也不知是几点了,房间里,突然涌进阵阵陰风,床上的大福和老婆阿梅睡得正香。 “大福,大福!”传来一阵呼喊的声音。 大福被惊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望着眼前的黑影,“你,你们是谁啊?” 黑影听大福这么说,又走近了一些,“大福,你不记得了,是我啊!我们不是说过了嘛,晚上我会来找你的啊!” 此时大福顿时清醒许多,只见面前的正是白天的那个主任医生,旁边的就是白天那个恼人的年轻医生,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 “大福,跟我们走吧!” “走?去哪儿啊?这大半夜的,你们也太不守时了!”大福埋怨道,“对了,你们刚才怎么进来的啊?” “就是这样啊!”主任医生忽然从墙穿了过去,又穿了过来,“跟我们走吧!你的陽寿已尽。” 陽寿已尽!这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打在了大福的脑袋上,“我,我死了!” “不是!”大福听见这话刚以为是自己做梦,可是,“不是你死了,是你的时间到了,当你跟我们去陰间,你的肉身才是真正的死了!” “陰间?啊!”大福被吓傻了,“不,不,我不去,我不去陰间,我要活着!” 可是面前的人突然伸出一个锁链捆住了大福的双手,硬是拉着大福慢慢飘走了。 “原来你们都不是人?”当来到地府,大福才意识到,原来白天的医生不仅不是人,而且还是地府的勾魂使者,自己的陽寿已尽,难怪他们说不需要了。 “来,牛头马面,带他去投胎!”阎王命令道。 “是!是!” 大福挣扎着,“不,不,我不想去投胎!” “不想,这是你说了算的,还是我说的算啊!”阎王大怒。 “阎王,你消消气啊!”一旁的判官劝道,随即凑到阎王耳旁,“阎王,二狗子你知道吧!” “知道啊,他不也是派在人间的勾魂使者吗?他怎么了?”阎王不解的问道。 “前几天,不走运,他在带走一个陽寿已尽人的魂魄时,被一个道士打得魂飞魄散,所以,现在那边缺一个人,阎王,我看不如…” “好了好了,我自有分寸!”阎王咳嗽了一下,“既然你不想投胎,我成全你,就让你在地府当勾魂使者吧!” 听到不用投胎,大福顿时大喜,“谢,谢谢阎王,我有的是钱,我会给你烧钱的!” “嗯!”阎王大喝一声,大福吓得,“不,不好意思,我说错了,该掌嘴,掌嘴!”大福拍着自己的嘴巴笑道。 “医生,我怎么样了啊?” “你啊,不需要了!不需要了!”大福一本正经道。 “什么不需要啊?医生,我不懂。” “你放心,我晚上会去你家找你的!” “哦,是这样的啊,医生,你太好了!太谢谢你了,医生。” 大福望着那个离去的背影,严肃道,“我会去找你的!我会去找你的!” 诊所 这是一家诊所,表面上普普通通的诊所,坐落在街区的最尾角。 这家诊所经营了有十多年,四周围的街坊都对它熟悉不过,也是街坊的救命之所。但是这家诊所有个特点,就是每天六点准时关门不再接待病客。 “陈医生,这几天肠胃不太好,老不想吃东西。”以为年迈的老奶奶捂着肚子难受的说道。 陈医生瞄了瞄老奶奶几眼,一贯的严肃,“我先给你开一些要回去吃,这些天吃清淡的食物。” 陈医生就是这家的诊所的创办者,年仅40多岁,人显得的淡漠不语,夹带着一丝丝的严肃。他身边只有两名女护士助手,其中一名就是我,另外一名就是小珍。 我是从上个月经人介绍才来到这里工作,小珍在我之前就在这家诊所做了好几年了,小珍的打扮每天都是超短裙或者是黑丝袜,很好的衬托出她曼妙的身材。 “小珍,今晚我就做三道菜好了,因为我最近没什么胃口,应该就你和陈医生一起吃。”我对正在给病人配药的小珍说道。 小珍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看了看我,睫毛被她刷的老长。 “好” “对了,陈医生不喜欢吃太咸的食物,注意点哦!”小珍对我使了使眼色,叮嘱道。 说也奇怪,陈医生的口味她也这么了解,是因为小珍在这里工作的时间长了?当初上手工作时,小珍就直接把三餐的交给了我,相应的其他工作就变少了。 这晚,饭桌上各自吃着饭,对于没什么胃口的我吃的像啃石头一样。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叫你做菜时不要放太咸了,这是什么菜啊!”突然小珍的微微生气的口音指责道。 会咸吗?刚才这才也吃了几口了,是正常的味道。 惊愣的看了看小珍,瞬间被她鄙夷的瞪了一眼。 另外陈医生则是依然默默的吃着,担心陈医生他会不会也觉得咸。 “那我下次尽量做淡一点。”放下碗,感觉此刻的气氛及其让人不适。 “不会咸,味道刚好。”突然陈医生抬眼看了看我,银边的眼镜框遮住了他大部分的眼神。 小珍撇了几眼,继续扒饭。 “我吃饱了”说完,起身离开饭桌,去看诊室收拾收拾。 小珍一开始给我的第一个影响就不是什么好女人,整天穿的花枝招展在陈医生的面前晃来晃去。 今晚居然还在陈医生的面前刁难她,边收拾着边闷气的想着。 哐当~突然一阵声音,惊醒了我不悦的思绪。 是什么打破了? 慢慢的随声音找去,快到饭厅处就传来小珍尖锐的声音:“你觉得她做饭很好吃是不是?难道我以前做饭没她好吃吗?” 我刹住脚步,躲在拐弯处头看着,有个碗被打碎在地上。 感觉小珍此刻还真像个泼妇,居然在陈医生的面前抱怨。 “你说话就不能小声点吗?”陈医生继续吃着饭,冷淡的口气完全不在乎她的脾气。 “怎么?怕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你当初上我的时候怎么就不害怕呢?”每字每句都深深的传入我耳中,。 不禁惊讶,原来他们关系真是不一般。 “你别忘了,你也是个变态,我知道你的秘密,你休想甩开我。”小珍面露陰险的紧盯着陈医生说道。 不一会儿,又扬起嘴角傲气的笑了笑。 陈医生瞬间停住动作,陰怒的双眼扫了小珍一眼,放下饭碗就起身离开。 我马上跑回诊所后面的宿舍楼,微微的冷静下来,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有感情纠纷的地方工作,实在太不幸了。 哐哐~突然房门响起,瞬间被下了一跳。 “快点下来洗碗。”小珍在门外喊道。 惊呼的看着门,奇怪!小珍怎么知道我回宿舍了!而且还在自己刚回宿舍的下一秒就找来了。 “听到没有,把碗洗了。”她的语气极其的不和蔼。 该死的,自己现在简直讨厌死了小珍的娇蛮了,而且还被当做女佣般使唤。 “知道了。”我不悦的回答道,谁叫自己是新人,总要被欺压一下才行,百般无奈的来到饭桌收拾好就去厨房洗碗。 “把碗洗干净点,我出去一下。”小珍突然穿着花枝招展靠在门口说道。 嘴角带着不明的笑,让人看不透。 我最终白了她一眼,继续洗碗。小珍最后冷哼一声就离开,这个女人晚上会去去哪里?说不定是去勾引男人。 突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微动着,也许偷跟在后面看看也不错。 放下碗,擦拭下手上的水,就跑去跟在小珍的身后。其实小珍根本就没有出去外面,而是去关了诊所门,然后就上二楼。 这女人真是会说谎,原来是去找陈医生,两人的奸情还真够深的。 我也偷偷的跟上二楼,不敢离得太近,只能在未关紧的门缝偷听他们在里面的声音,“别生气啦!人家今天心情不好才会那样发脾气。”小珍娇声的说道,透过门缝之间小珍娇柔的依靠在陈医生的身上,陈医生依然默不作声的用着电脑,完全没有正眼看她。 小珍见状直接强行坐上他腿里,神态娇媚十足的搂住陈医生的脖子。 陈医生视线才转移到她身上,嘴角露出了一抹笑。 “为什么你们女人都要这么犯贱?她也是,你也是。”莫名的话让小珍突然一顿,突然她大腿感觉一阵刺痛,视线转到她的大腿上。陈医生拿着镇痛直接打在她腿上。 “唔~你干什么?”小珍皱眉反抗着,身体却被陈医生强行的禁锢着。 “放开我,你这变态,给我打了什么药?”小珍声音渐渐弱了下来,逐渐软在陈医生的身上。 陈医生此刻扬起的笑容极其险恶,这一幕全都被我看在眼里。小珍的身体直接被陈医生仍在地上,此时小珍的意识模糊不已。 陈医生居高临下的盯着小珍,“你若不对我犯贱,我也不必这样对你。”说里尽显冷意。 说完,陈医生眼角闪过一抹寒光。瞬间转身趁我没反应过来立马打开了半掩的房门,陰冷的眼神冷视盯着跌坐在地上惊愕的我。 “医生,我、我不是故意的。”连忙结巴的解释,心里不由得爬上一股恐惧。 “没关系,你先进来,我有好事跟你分享。”说完,他弯腰把我拉了起来。 是什么事?不容我拒绝就被他强力的拉进了房,他反手就关上门。 一系列的动作让人胆战心惊,看着躺在地上的小珍,小珍半微的双眼看着我,像是在求救般。 “刚才你都看到了吧!你不是也挺恨这个贱人的吗?现在她是多么的无力,多么的脆弱,甚至可以直接折磨她都行。”陈医生轻轻的在我耳边说道,话里更多的是引诱。 “不、我不会伤害他人。”我瞬间不能接受捂住耳朵,抬起惊恐的双眼看着陈医生依然带着陰陰的笑容。 “难道你不想借此机会尝试一下杀人,折磨人的滋味吗?我告诉你,这种感觉美妙极了,就像吸毒般,就像犯了毒赢一样。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会被人发现的。”陈医生一字一句的继续说着,突然他举起一把手术刀,直接往小珍的脸上刮去,鲜血瞬间益处,一条血痕占满了我的视线。 “我给她打了麻药,麻药中我加入了止痛药。所以她不会感觉到痛的,来,你也来试试。”陈医生拉过我的手,把手术刀强制的让我拿着。 目光紧盯着小珍脸上的清晰的血痕,血液已经沾满了她半张脸,此刻的她已经狼狈不堪,但是那双圆而显露惊恐的双眼瞬间让我想起之前她鄙夷的眼神。 也许,把她的眼睛挖下来也是不错的,随着想法,我毫不犹豫就把手术刀插入她一直眼睛里。血液瞬间喷溅而出,血洗了她整张脸。 “呵呵呵~做得好!怎样,这种滋味是不是很爽呢?”陈医生在一旁鼓励着,他很乐意看到这一切。 对,陈医生说的对。这种感觉20多年来从未有过,好新鲜的感觉。此刻内心砰砰直跳致整个人微微的颤抖着,依然夹带着一股兴奋感。 小珍张着嘴却叫不出声,肯定痛苦不已,活该她平时嘴巴那么嚣张。 “下一步就是把你红艳艳的唇给割下来。”说完,动手切开了她两片红唇,血液再次溢流而出。 红色的血液就强烈的引诱着我的视觉,越看越兴奋。 “真是厉害,贱人就是这样死的。”陈医生蹲在我旁边,语气幽幽的说着。 “这种感觉真好”惊呼的看着小珍说道,感觉自己也跟着疯了。 “你不需要感到害怕,因为有我在。”陈医生突然亲昵的靠近我的耳边亲和的说道,声音透着一种邪魅。 “小珍已经死了,她另一只眼睛满满的都是怨恨。”小珍的眼神瞬间让我感到毛骨竦寒。 “死人有什么好怕的。”陈医生不在乎的说,一手把我抱起。此刻感觉我的身体刹时寒颤不已,身体像是被不明寒冷气息入侵。 我瞬间害怕的推开了陈医生,力度异常的大。陈医生差点跌坐在地上,他瞪大眼眸看着我的举动。 “我、我、”身体越来越寒冷,只有寒冷与害怕,意识渐渐的飘离。 “救,救我,救我。”我极度害怕的朝陈医生伸出手,害怕的想抓住他,他没有举动,只是疑惑的盯着我看。 我的身体怎么会这样?身体极度颤抖着寒颤不已,身体几乎被侵占了。转眼意外看见小珍满是血液的脸瞪着一只眼睛嘴角慢慢的扬起对着我笑。 “不,不”难道要被小珍上身吗?突来的想法惊吓的我猛地跪在地上。 陈医生依然站在远处奇异的看着我,惊讶的神情指着我说:“你的脸怎么成显蓝色了。” 呕~痛苦难耐的突出了一嘴的白沫,脑海中突然悬浮着一股声音:你的身体是我的,你的身体是我的,你的身体是我… 这不就小珍的声音吗?像是催命符般回荡着。身体极具的冰冷让我失去了意识,瞬间倒下。 陈医生看着地上的两具身体,由惊恐的神情瞬间演变为怀疑的邪笑。 “等你醒来后,就不会再是原来的自己了。”他眼角闪过一丝锐利,薄唇微微的念道。 后来,我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有时我认为我就是我自己,但是有时我却成了小珍。 没有任何人相信我的话,只有一个事实,那就是小珍是我杀死的,小珍却一直与我同在。 我是谁?我痴愣的坐在长椅上思考着。 “你杀了我,你就是我。”突然小珍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啊~~~~~~ 一时的报复快感只能给你带来一刻的开心。 妇产科的男医生 高伟一个妇产科的男医生,虽然妇产科男医生备受争议,但是,高伟凭借着精湛的、熟练的手术技术,在这家妇产科医院,做得很是有名气。 前来就医的人,都是闻名而来的,甚至远处的人,都会特意跑来这家医院生产。 高伟在这家医院工作了近5年,5年来都是一丝不苟地为所有产妇细心接生,5年来口碑甚好,高伟很是满意自己的成绩。 最近老婆怀孕了,他想,得赶紧挣些奶粉钱了,养个孩子不容易的。 这些日子他想到了一个来钱快点的方式,只要有孕妇来医院生孩子,他就会让孕妇剖腹产。因为剖腹产的手术费比顺产高出几倍,为了挣够奶粉钱,他便一直做着这样的缺德事儿。 虽然他知道,顺产对产妇和婴儿才是最好的,但是,为了孩子的将来,他还是一直昧着良心这么干着。 就这样,高伟一直这样地操作着,一有孕妇就吓唬家属,说不剖腹啊,产妇就会有危险,一尸两命。如此。他便一直给所有的产妇都实施剖腹,已经有99个孕妇被实施剖腹产了。 这天,他决定了,再做最后一票,完这票他就再也不做了。 恰巧半夜来了一个孕妇,羊水已经破了,孩子眼见着就要出来了,高伟赶紧把孕妇推进了产房。 可是推进产房一看,那个孕妇的孩子已经要出来了。孩子的脑袋都出来了,这样是没必要做剖腹产手术了。以前的那些孕妇都是胎头还没有露出来,而这个,胎儿的整个脑袋都出来了。 但是高伟还是不想放弃。他见助产护士去准备生产的工具去了,产房也没有其他人,于是,一个恐怖的想法涌上心头。 他走到产妇腿跟前,用手掌贴上了孩子的脑袋,然后用力一推!将已经露出来脑袋的孩子又给推回了产妇体内! 然后他又故技重施,叫护士给家属签字,说产妇危险,属赶紧签字。 可是,因为手术时间准备有些长,孩子直接闷死在了肚子里,产妇也因为他那么用力一推,产道大出血死亡。 最后,家属也没有怪罪医生,还以为是意外,就这样,高伟没有对着一医疗事故付任何责任。 但是他的内心是惊慌的。尤其是当他回忆起产妇那死不瞑目的眼神时,总是会一阵寒战。 他已经无法再面对生产手术了,于是辞掉了工作。 十月怀胎期满,他的老婆到了生产的日子。他把老婆安排在自己当初工作的那个医院,要求自己也要进产房,看着老婆生产。他害怕老婆也有什么意外。 于是他也随着老婆进入了产房。 进入产房后,老婆生产格外顺利。他这颗心才落了下来,还好没有报复到老婆和孩子身上。 于是他又找了份别的工作,继续着正常的生活。 原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过正常的生活了,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儿子有些不对劲儿。 孩子在出生的时候看着还挺正常的。可是,他发现,儿子越长大,身体是正常长着的。可是,孩子的脑袋却没有长一点儿,依旧是婴儿的脑袋。 半岁了,脑袋没长; 一岁了,脑袋没长; 三岁了,脑袋还是没长。高明的儿子脑袋一直都是婴儿的脑袋!高明这才明白过来了,自己的报应来了! 自己儿子的脑袋不长大,这都是因为被挤的啊。正如当初自己将那个产妇儿子的脑袋硬生生地挤进了母亲的身体里一样,所以儿子的脑袋,才不长大…… 这正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医生的秘密 “小夕小夕,听说医务室新来了一个帅哥,老帅老帅了。”王云安兴奋的对自己的好闺蜜原程夕说。原程夕看了看他,说:“口水流出来了。”王云安无奈的看向原程夕,说:“夕夕,你这样会没有男朋友的,知道吗?” “你这个单身了十七年的狗来说我会没有男朋友……呵呵。”原程夕瞥了她一眼,没有了下文,王云安说:“是是是,原大美女有人爱,可怜我单身一条狗——但是那个新来的帅哥医生真的挺帅,去看看呗。”原程夕无语道:“像你这么笨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那我估计现在医务室已经水泄不通了,所以,我们还是去吃饭吧,食堂今天有鸡腿。”“那我们赶快去吧!”王云安拉着原程夕就往食堂跑。 夜晚,宿舍 “安安,我好想把一份特别重要的资料忘在教室里了。”“啥?!”王云安惊讶“那你去找找吧,我去给宿舍阿姨说一下,你快点回来啊!”原程夕点了点头,说:“好”然后就向教室狂奔。 夜晚除了医院的太平间外,应该就是寂静的校园让人心里发颤。凉风飒飒,因为是在夏天,所以原程夕只穿了一件短袖,她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心想:赶快找到资料,这里怪渗人的。原程夕麻利的找到了教室,将放在自己桌斗里的资料拿出来,然后就走了。 “滴答滴答……”像是什么东西滴下来的声音,原程夕感觉胳膊上有什么像水一样的液体,她猛地看向自己的胳膊,血!鲜红的血!她僵硬的抬起头,只见一个女人就在她的正上方,眼都不眨的盯着她,“啊!!!!!” 原程夕跑的像兔子一样,边跑边盯身后,突然,她撞到一个人,腿一软,猛地坐到了地上,原程夕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白褂子的男人,正拿着手电筒,不知在做什么,他把被撞到的原程夕扶起来,问:“同学,你怎么了?”他笑的温润如玉,让原程夕稳了稳心神,说:“没什么,我把资料忘在教室了,大晚上嘛,我想早点回去,不好意思啊,撞到你了。”那人笑笑:“没事没事,我是刚刚来到医务室的医生,我叫吴梁灿,你叫我吴老师吧。” 原程夕点了点头,说:“那吴老师,我先走了啊,再见。”“再见。”吴梁灿笑着朝她拜了拜手,但原程夕没注意到,在她转过身后,吴梁灿眼底闪过的一抹狠戾。 “小夕,你回来了。”王云安看着原程夕说,明显看出原程夕的不自然,又说:“小夕,你怎么了?”原程夕白着脸说:“明天再说吧,我有点不舒服。”王云安点了点头,睡下。而原程夕则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很晚很晚的时候才睡着。 第二天 原程夕和王云安在去食堂的路上,碰到了吴梁灿,原程夕和王云安朝他打了声招呼:“吴老师好。”吴梁灿点了点头,对她们说了句早上好,然后又对她们说:“一起去食堂?”原程夕想拒绝,但是身边的王云安却是点了点头,一脸的花痴样。 吃完饭后,王云安问原程夕:“小夕,你脸色看起来不是太好,还是不舒服?”原程夕就将昨夜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她,话毕,只见王云安脸色并不太好,她说:“那你昨晚上见到了吴老师?”原程夕嗯了一声,王云安又问:“他叫吴梁灿?”原程夕点了点头。王云安一下就抓住了她的手说:“小夕,我今晚想去那儿看看,必须去。”原程夕从没见过王云安这么认真的时候——除了她姐姐七年前死的时候。于是,原程夕点了点头。 晚上 原程夕和王云安拜托其他两个室友能够拖一下,那两个室友欣然答应了。再来说说原程夕和王云安这边,他们来到原程夕记忆起的地方,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但这一躲,就躲了两个多小时。原程夕打了个哈欠,对王云安说:“你说,鬼还会来吗?”王云安没有搭理原程夕,只是继续盯着那处。过了一小会儿,王云安拉了拉原程夕,低声说了一句:“有动静。” 原程夕蹲下去,看着那处。那里有一束光亮,一点一点朝她们这个方向走来,原程夕感觉自己的手和全身都冒出了许多汗,来了,看清那人时,他竟然是吴梁灿! 只见他拿着一碗血,一把剑,四处望了望,确定没人后,用血在地上画了一个阵法,然后他站在阵法中间,嘴里喃喃道:“王云平,你给我滚,我咒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这话还未说完,王云安就扑了上去,一拳打在吴梁灿的脸上,原程夕看着都觉得疼,王云安疯了似的,一拳又一拳:“你凭什么咒我姐姐!你个人渣!败类!猪狗不如!我应该早就知道,我应该早就知道,吴梁灿,武粱燦!” 吴梁灿似乎是被打蒙了,当听完王云安的话时,他一拳打在王云安的肚子上,王云安疼的蹲下了身子。原程夕见状,想上去帮忙,无奈,被吴梁灿一脚踹开。吴梁灿一脚踩在王云安的肚子上,说:“王云平,王云安,呵,臭婆娘。” 然后,他看了看原程夕,又看了看王云安,说:“既然被你们看到了,要不我就把你们也杀了,反正这里的监控也被我破坏了,而且你们是晚上偷偷跑出来的,你们说,怎么样?” 这是,原程夕脸色大变,指着吴梁灿的身后说道:“鬼……有鬼……”吴梁灿背后一凉,转过头去,只见王云平站在了他的身后,吴梁灿笑了笑:“小平,你不会杀我的对不对?你特别的爱我。” 王云平掐住了他的脖子,吴梁灿拿出木剑也捅进了她的心脏。“姐!”王云安大喊,只见王云平转头,用那种划玻璃的声音对她说:“小安,你要…好…好活。”话毕,吴梁灿的脖子与身体失去连接,王安平也灰飞烟灭。 第二天,警察来到这里调查监控录像时发现,吴梁灿打伤了两个女孩,然后……自己暴死。他们还查到了,吴梁灿杀害过十几个女生的罪行。 善恶终有报。 玻璃罐里的小孩 职场上面遭到上级压迫是很平常的事情,或许你也曾遇到过与你同时进来的同事,因为有裙带关系,在公司可谓红红火火,而你却仅仅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员工,脏活累活全你做。而这却不仅仅在企业,医院同样如此… 在医院里,哪里小孩子最多,除了产房就是停尸间,这里的孩子每天死于意外的也很多。 苏文是一名实习护士,每天都要跟在医生后面学习,说到底,实习护士就相当于一个打杂的小跑腿,护士长说一是一二是二,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要是反抗了,随时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开除,跟着好的护士长,什么都不用担心了,跟着心机重的护士长,就有够人受的。 刚到医院的时候,苏文就被分配到医院里最刁钻的护士长女魔头当部下。 职场上面遭到上级压迫是很平常的事情,或许你也曾遇到过与你同时进来的同事,因为有裙带关系,在公司可谓红红火火,而你却仅仅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员工,脏活累活全你做。而这却不仅仅在企业,医院同样如此… 在医院里,哪里小孩子最多,除了产房就是停尸间,这里的孩子每天死于意外的也很多。 苏文是一名实习护士,每天都要跟在医生后面学习,说到底,实习护士就相当于一个打杂的小跑腿,护士长说一是一二是二,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要是反抗了,随时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开除,跟着好的护士长,什么都不用担心了,跟着心机重的护士长,就有够人受的。 刚到医院的时候,苏文就被分配到医院里最刁钻的护士长女魔头当部下。 “不是,你听你听,有小孩子的声音,好像在前面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阿音快把耳朵拉裂了都没能听到苏文说的孩子声音,看她紧张的模样也不像是再骗人。 苏文突然想起之前在她们这边科室发现了一件怪事,一个孕妇生完孩子后一天,孩子在育婴房里莫名其妙就消失了,那里都找不到,会不会是跟这个小孩有关系。两人低头商量一阵,分开寻找声音的来源。阿音嗖嗖几下不见了影子,苏文一步步在当前楼层寻找,越往里走声音越大,直到走到一个标着标本房门口,苏文确定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标本房的门被缓缓推开,苏文紧张的闭气,之前就听说过标本房放着是一些意外死亡孩子的尸体,为了不让尸体腐化,医院用一罐罐放有福尔马林的药水把这些尸体浸泡在玻璃罐子里保存下来,房里灰沉沉的,工作台上照亮的灯泡闪着微微的亮光,加上现在是冬天,这让房间里气氛一下子降到零点。 苏文走到一个内脏被挖得一干二净的婴儿尸体前,肯定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可是看他紧闭的双眼,苏文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就在这时,玻璃罐里的婴儿突然睁开眼睛,诡异的笑了,一双被福尔马林泡得发白的小手,一下一下的敲打着玻璃壁,每敲一下,苏文的心脏就好像被锤子重重的催了一下,苏文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摇摇晃晃的想找出口,无论她怎么找,刚才进来的门居然一下子消失了,四面都是墙壁,其他玻璃罐子也不安分的摇动起来,整个房间里瞬间哭声整天。 “不要,走开!你们走开。” “苏文,你怎么了,苏文。”眼前是阿音的身影,苏文一下子蒙了,刚刚她在标本房的,怎么现在,环顾了一下周围,怎么会站在走廊的,苏文急急忙忙的拉走阿音,任凭她问个不停,就是不回答。 两人回到了服务台,苏文这才把刚才的经过告诉了阿音,阿音低着头也不说话好像在想什么,这时候,苏文的手机突然响起,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是阿音的声音:“苏文,你人呢!说好等我的,怎么我都没看到你。” 苏文手中的手机滑落,她机械般的转过身,眼前的“阿音”空洞洞的腹腔,婴儿般的脑袋盯着她,似哀求似冤屈,苏文大叫一声,撒腿就跑,远远看着阿音气哄哄的往自己的方向走来,耳风很大,她听不到阿音再说什么,也不顾什么,黑着脸拉着阿音跑出医院就直奔月娘娘家去。 月娘娘的问米很厉害,好多外地的人都经常大老远跑来。 月娘娘刚好从厕所出来,看着苏文带着阿音风风火火跑来差点以为遇见小偷了。 在经过一番了解后,月娘娘决定帮忙。只见月娘娘两手抓米,嘴里说着一些苏文她们听不懂的话。 后来月娘娘解释后才知道事情的经过,原来苏文遇见正是前个月天在她们科室无故消失的婴儿。他出生时身体很虚弱,医院的人在还没有经过家属的同意私自把婴儿抱走,还把他健全的内脏掏空,浸泡在放有福尔马林的玻璃罐子里,如果不是遇上时运低的苏文帮忙,他可能就一辈子都被困在其中,灵魂得不到释放。 次日,苏文按照月娘娘教的方法,把自己连夜折叠好的上千颗星星串成链子,绕成圈子放在玻璃瓶上,链子刚一放上,就有一股白烟从瓶子冒出,是那个婴儿,他恢复了原来可爱逗人的模样,两只小嫩手合十,鞠躬了下就消失了。 也不知道是运气好了,还是怎么的。 苏文回到岗位工作时,本该带领自己的护士长被上头派下来调查行贿的人员带走,其中的案情无从知晓,听闻婴儿的事跟她有很大关系,而没了护士长撑腰的少巧也不敢再耀武扬威,尽管被安排上晚班了,也只能默默接受。 医院小雪 医院 故事是我亲身经历,本不想与人说,但总归有人知道的好。 那是我高中时发生的事情,学校旁边原来有一座荒废的医院,不大,荒废已久,院子里全是杂草,门口一座铁门锈迹斑斑,没人进去过,路过的人也会无意识的加快脚步,因为许多人都有这种感觉。 仿佛,里面有人在一直看着外面…… 在我上高三的时候,学校因为艺术特长生的训练空间的问题产生了矛盾,这所高中很小,很难再提供教室给学生们训练其他东西了,而我,就是音乐的特长生。 我们训练要一直唱歌,弹琴之类的,声音很大,于是乎,我们的校长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无人的环境,他买下了隔壁那个荒废的医院,诡异的事情就这样开始了…… 记得刚计入那个医院的时候,四处散发着霉味,明明是炎炎夏日却透着股诡异的陰凉,不过是一个班级的同学一起进去的,那种陰冷的感觉便淡了许多。医院分三层,我们只允许在第二层活动,其余两层都被锁住了,那种三环的锁,最大的那种。 医院里面的病床都被搬出去了,一个个小的病房内都搬进去一架架钢琴,房间的窗户很小,白天也要开着灯才能看清琴谱。我们班级的人不多,每个人都能分到一个房间,于是乎,第一天的医院初探便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我们上完文化课程便开始前往医院上专业课了。我们一行人来到二层,每个人找到自己的房间,开始练琴。但是今天不知为何,医院一直没电,不过还好是白天,虽然光线不太好,我们却可以练习我们之前熟悉的曲目。 刚进去的时候觉得很新奇,慢慢地感觉便淡了下来,那种陰冷的感觉又袭来,我浑身一颤,想起同学们所说医院是陰气最重的地方,便浑身不舒服,不一会,倦意袭来,我竟这样睡了过去。 恍恍惚惚中,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那是一个四处都是白色的空间,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我看向四周却什么都没有,远远的仿佛有人声传来,我便走过去,看见一个女人蹲在远处,头发很长,发梢触着地,声音好像在哭,又好像在笑,我慢慢靠近过去,突然,那女人回头了!一张苍白的脸,猩红色的嘴唇正以一种夸张的角度笑着,张开手就向我冲了过来!又 “啊!”我一声大喊,向后退去。砰的一声,我摔倒在地上,我摸着疼痛的屁股苦笑:“做噩梦了。”说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突然,我眼角似乎瞥见了什么。那是……病床?可是这间屋子的病床不是被搬走了吗?!我没敢回头去看,借着黑色的钢琴里面的倒影我看得清清楚楚,真的是病床,而且……床上居然坐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黑色的头发很长,惨白的脸色,看不清面容,却能看见那猩红色的嘴唇正以夸张的角度笑着,那不是我刚梦见的!?女人? 我害怕极了,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敢回头,也不敢动,我只觉得她的眼神一直放在我的身上,我浑身的力气一点点消失,连呼吸停住了,冷汗一点点浸透了我的衣服,我盯着钢琴上的倒影,却看见房间的景象一点点诡异的消失,只剩下空空荡荡的病房,我猛的回头,果然,一切还是原样,没有病床,也没有那诡异的女人。 照片风波 那件事情我与朋友小胖说了,从他促狭的眼神我知道他并不相信我说的话,一时间我自己也有些恍惚,是不是自己真的出现幻觉了,但是我却换了间琴房,那个房间我便没有再进去过。 我们的几个老师都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女生,长得漂亮,与学生们打成一片,她们在二层的最里面靠右的房间选了一个当作办公室,外面的走廊都是密封的,只有房间里有一扇窗户,晚上的时候,走廊上便黑漆漆的,有时我们便听见她们回办公室时急促的高跟鞋的声音,我们便偷偷地笑,毕竟女孩子,估计还是会害怕的吧。 那天也是晚上,我们晚自习最后一节课,便好些人在办公室聊天,一位脸皮稍厚的男生便提议,要给老师们拍照,老师们也大大方方地同意了,拍了几张之后,那位男生便要求老师们背对着窗户拍一张,老师们也欣然同意了,拍完之后,那位同学突然就对着手机不动了,仔细分辨着什么,不一会,他居然满脸惊恐的看着老师们:“1,2,3”。老师们笑着看他:“你数什么呢?”男生的声音发颤:“你们看”。说完,就把手机递给了其中一位老师,老师疑惑得看了一下,然后又仔细地看了一眼。 “啊!”她突然大叫一声,满脸煞白,手机也掉在地上。 “怎么了?”其余的人都看着他们两人。 我拿起手机一看,在手机屏幕中,三位老师笑颜如花。但是……黑色的窗户背景上却生生多了一个女生的背影,四个!我的手也在颤抖,我看着那位同学,又看看几个老师:“我们……先出去吧”。我尽量保持声音的平静,却还是听出了一丝颤抖。 “好”,几人一起离开了办公室,来到了教室,教室中几十位同学看着惊慌失措的我们,不明所以。我们并没有说话,一位老师低声说:“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了,他们害怕的话就没办法学习了,而且一张照片而已,说不定是手机出错了呢?” 理由很牵强,但是我们都点头同意了,我们并没有告诉别人,之后的学习中,老师们也没有再回去办公室,一直待在教室当中。 小雪 小雪是我的女朋友,跟我一个班级,平常的时候我们都保持在正常的同学关系,只有周末的时候才会陪她一起去逛街,看电影什么的。那天周日的时候,她突然给我发了信息:今天我们不出去玩了,去琴房练琴吧。虽然我有些害怕医院的那个环境,但是还是同意了。 于是我来到医院,环顾四周却没有小雪的身影。难道她还没到?突然手机收到了小雪的信息:我在楼上呢。 我抬头一看,二楼一扇窗户后,小雪向我招了招手,那个房间光线很不好,只能看见小雪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对我招手的动作也怪异无比,动作缓慢,僵直的手臂仿佛冻僵了一般。 我呼吸一窒,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我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去。来到那个房间,小雪已经坐在钢琴前面了,她并没有回头,而是缓缓地在钢琴上面弹奏着,一首我没听过的曲子,有些陈旧的曲调。 我皱着眉:“小雪,我们出去走走吧,这里太压抑了。” 小雪依旧没有回头,淡淡的声音传来:“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当然不是”我立即回答。 “那你是想跟我在一起喽?”小雪的声音依旧有些怪异,淡淡的没有起伏。 “是,是啊”。我回答着,心中那种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咯咯咯咯咯,”小雪捂着嘴笑着。 我突然满脸惊恐!小雪的手离开钢琴了,却见钢琴的键一直自己动着。突然手机的铃声传来,我急忙掏出手机。来电显示的人居然是小雪! 面前的小雪突然回头了!依旧在笑着,怪异,陰冷。一张苍白的脸就出现在我面前,确实是小雪,却令人害怕,我一点点后退,转身去拉房间的门,却怎样都拉不开,“小雪”在背后一点点向我靠近:“你不是想要跟我在一起吗?你要去哪啊?” 我害怕极了,我感觉到后面越来越冷,像是一个冰箱在靠近,又像是自己在一步一步走向太平间。 那是小雪?我透过窗户,看见了楼下的站着的小雪,手里正拿着手机在给我打电话,我打开窗户,向小雪招手,并呼喊着她的名字,她却仿佛并不能看见我。身后的“小雪”已经靠近了我,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她的手满是冰凉,力气也是极大,就像铁箍一样勒住了我的手腕。我绝望地挣扎着,却并不能摆脱。手机的铃声还在响,我急忙接听了。 “喂,呆子,你在哪呢?”小雪的声音在手机里传来。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难道就这样失去她了吗?我会被拉去那里呢?会死的吗? “不!”我突然大声喊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了那只手,冲向了窗户。 “砰!”伴随着玻璃的碎裂声,我从二楼的窗户中摔了下来,眼中是小雪错愕的眼神,还有楼上“小雪”那陰冷的笑容。然后,我就晕了过去。 不分手的恋爱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当然不是“那所医院”,小雪就趴在我的床边睡着了,我内心充满了愧疚,我用受伤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她醒来了,很开心的看着我,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我跟她说了一切,她握着我的手说会跟我一起面对。 受的伤不重,于是当天下午我就出院了,小雪牵着我的手向学校走去,我脚步有些不便,一轻一重的样子很是滑稽,小雪半托着我的半边身体,就这样回到了学校,路过琴房的时候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小雪握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很凉,却给了我莫大的勇气。 整个下午就在甜蜜与身体的痛苦中过去了,晚上的时候,身上已经不疼了,只是小雪依旧不放心我,那天晚上她送我回的宿舍,临走的时候,她问我:“我们永远不会分开的是吗?”我笑着说:“不会”。 第二天,我来到教室的时候,小雪却依旧没到,我打她电话却一直打不通,没有提示,只是电话拨出去就中断了的那种。我急了,问了同班的女生:“你知道小雪在哪吗?她怎么没来上课?” “小雪是谁?”那位女生看着我,眼神怪怪的。 “什么?就是我女朋友啊?她怎么没来呢?”我音量不自觉的加大了。 突然间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我,然后他们就互相窃窃私语起来:“我说他有神经病吧…”。“好好的怎么他变成这样了”。 “怎么会……怎么会……” 蓦然,我好像明白了什么,我仔细回忆着小雪的事情,却发现关于她的回忆都是在去了琴房之后的事情。 第一次在病房钢琴上出现的影子,很眼熟,在梦中长头发诡异的女生,照片窗户的背景,还有,在钢琴前敲着琴键的另一个小雪。 “不!我不信!怎么会!”,我发了疯的冲向医院,心中不再有一点恐惧,我只想见一见我的小雪,真的只是一场梦境吗? 跟着我一起出来的还有朋友小胖,他担心的看着我,我很害怕他的眼神,仿佛在说:“你的小雪就是不存在的!”。 我狠狠地推开他,来到了第一次弹琴的琴房,我摸着黑白色的琴键,闻着钢琴淡淡木头的香气,泪水一点一滴的滑落了下来。 “不要哭”。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我惊喜的回头,没错!就是小雪。我冲过去狠狠地抱住了她。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哽咽着。“他们都是骗我的”。 “是的!”,怀中的小雪却一点一点变化着,白色的肌肤变得更加苍白,粉红的嘴唇变成了猩红的颜色,眼球被黑色全部充斥着。一道毛骨悚然的声音从我怀中传来:“我怎么会扔下你呢”! 婴儿酒 人一旦有了金钱,有了权力。他们就想有一个好的身体,越有钱的人,就越害怕死亡。 他们赚了那么多钱,把大部分的钱都花在了如何养生延寿上面。黄总也不例外。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她已经是很成功的了。她从小白手起家,最开始自己什么都不懂。一路走过来,她付出了别人不能了解的艰辛。 还记得她刚出来的时候,因为自己什么都不懂,也没有上过几天学。她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又不想太辛苦。于是选择在酒吧里面上班。酒吧这种地方龙蛇混杂,各种各样的人都有。 正经的女孩子都不可能会来这里上班,正经的女孩也不会来这里玩。刚开始的时候,她只想单纯的在这边赚钱。但是这是她一厢情愿,她天真的以为,自己只是在这里卖酒,不会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她每天端着酒向每一个人推销,他很想自己多赚一点钱,这样就可以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 刚开始的时候,只有一些人会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站在小便宜。虽然她每次都很生气,但是这里工资高,她也就忍气吞声坐了下来。在其他地方,对于一个新来到这个城市的人来说,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高的工资。 她想自己先在这里做一段时间,等自己赚到钱,就开一家小店。 也不知道是她的运气太差还是太好。有一天,酒吧里面来了一个很有权利的人。他看见黄总长得漂亮,于是就强行占有了她。 她天真的想要去报警,但是男人甩给她一叠钱以后,她似乎一下就豁然开朗了。她嘲笑以前自己是多么的天真,放弃了那么多的机会。既然这个男人有钱,又肯花在自己的身上,自己为什么不把握好这个机会? 从此以后,她就开始跟着这个男人。男的是一个建筑商,做的项目几乎都见不了人。他总是笑着说,“如果不偷工减料,谁还愿意做?哪里还有利润?就算出了问题,也有上面的人顶着。就是要人出来负责,还有下面的小马仔。” 黄总通过男人的关系,也拿了一些小的项目来做。她做事的方法更加的狠,也更加的快。 不久以后,她在这行就很出名了。男人也玩够了她,于是就和她一拍两散。 她发誓自己一定要在这一行做出成绩,因为自己好不容易进入这个行业,而且付出了那么多。自己卖身得来的机会,怎么也会死死地抓住不放。 为了得到更多的项目,她不断的游走在各种男人身边。她每天的工作量都很大,晚上根本就睡不着。 看着自己越来越苍老的脸,她知道自己的年纪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自己辛苦赚来的钱很有可能享受不了,就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她很不甘心,她一定要保持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要让自己越活越年轻。她要享受自己赚来的一切。 经过多方的打听,她终于找到了一种酒。她听朋友们说,只要喝了这种球,不但可以延缓衰老,还能越活越年轻。 黄总本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这样好的东西,但是亲眼看见自己的朋友越来越年轻,她也就不得不相信了。 她跟着朋友来到一个昏暗的巷子里面,里边有肮脏又混乱,让人有一种恶心想吐的冲动。朋友是一个有洁癖的人,到底是怎么样的诱惑能够让她来到这种地方。 她们来到了巷子里面,在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店面。奇怪的是,店的门总是关着的,没有招牌。一般的人,根本就不会主意在这条肮脏的小巷子里面,会有这么一家奇特的店面。 朋友轻轻的敲了三声门,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找谁呀!” 朋友说:“我们是来买酒的。” 苍老声音响起,“你们想买什么酒?” 朋友说,“老鼠酒。” 苍老声音又说,“我们这里的酒很贵的。” 朋友又说,“我知道,老鼠很珍贵,五百块钱一斤。” 门哗啦一声打开了,没有想到开门的竟然是一个小孩。更让黄总没有想到的是,苍老的声音竟然是从老太婆的嘴里说出来的。 黄总脸上写满了惊奇,朋友小声说:“不要大惊小怪的。” 后来她才知道,他们所说的老鼠酒,其实就是用小婴儿泡制的酒。黄总刚开始没有办法接受,后来听说了这种酒的神奇力量,她二话不说买了十斤。 黄总每天早晚都按照女孩说的方法饮酒,一段时间以后。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头发也黑了,脸上的皮肤也变好了。她每天看着自己的变化,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她的变化越来越大,人也变得越来越漂亮。那些有权有势的男人更加迷恋她,给于她的项目也越来越多。她的事业做得风生水起。 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如此的成功,她从来没有感到自己这样年轻过。她的状态非常的好,每天都神采奕奕的。还好朋友介绍了这个方法给自己,不然自己也不会有今天。她越想越觉得开心,虽然这种球比较贵,但是也很划算。 她每过一段时间就和朋友一起去买酒,她已经离不开这种酒了。刚开始看见那些小婴儿,她还觉得有些恐怖。但是后来,她感受了这种酒的好处。她甚至能够和朋友调笑,“你看,那个婴儿居然是男的,现在的人怎么搞的。有些人想要孩子却生不出来,有些人生了孩子却不想要。” 朋友小事都说,“你知道这个女孩多大年纪了吗?” 黄总遥遥头。 朋友说,“已经三百多岁了,就是因为喝了酒中酒,才会保持青春貌美。所以我们能够找到这种酒,是很幸运的。” 这次她们买了很多。黄总喝了一大杯,她舒服的躺在床上,安静的享受着。 忽然,她感觉自己的肚子很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肚子里面。她惊恐万分,看着自己的肚子凸起了一块,就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肚子里面。那个凸起的东西不断的游走在自己的肚子里面,它是活的。 黄总觉得毛骨悚然,她一个给自己的朋友打电话。电话接通了,她只听见朋友传来惊恐的尖叫声,然后再没有其他的声音。朋友肯定该出事了,难道是自己喝的酒有问题?她不敢想下去,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她不敢打120,她想去找那个老太婆。可是肚子越来越痛,她感觉自己似乎要生孩子了。 经过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她看见一个小孩出现在自己眼前。小孩诡异的笑了,张开嘴,咬在她的脖子上,贪婪的吸食着她的血。 婴儿吃饱喝足以后,他回到了老太婆那里,跳进了要求群里面,这样,就又多了一个药引子。 医院恶灵 灵魂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没有见过的人会觉得它是不存在的东西,但是见过它的人会对它敬而远之,生怕招惹到它,下面琴酒要为大家讲述一个朋友身上发生的事情。 全子是我的一个好哥们,他就比较信这种灵异的东西,但是他很少会招惹到这些东西,因为他有一只眼可以看到鬼魂,清楚他们是好是坏,该不该帮助他们。 有一次,他的一个朋友生病了,因为第二天不能去上班了,他就陪着这个朋友去医院开病假条。医院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医院位置正中,每天接待的病人源源不断,而且隔三差五的都会有些病重的人在这里离世,所以医院的对面有很多卖骨灰盒这种东西的店。 他们走进大厅以后有好多人在那排队挂号,还有一些病人坐在长椅上等待看病。他因为感冒之前已经开过药了,所以这次来只需要开个病假条就够了,直接去二楼找医生就可以了。经过厕所附近时,看到一个男子穿着病服面对着墙,在那里嘀咕着什么。全子的朋友还特意看了一眼,本来想问全子他在干嘛,但是全子匆匆忙忙地就走上了二楼。 全子在门口等着,他的朋友进去很快就开好了病假条。等下楼后又经过厕所那里,发现那个男的还在那里面对着墙嘀咕着。 这是他的朋友终于忍不住了,指着那个男子开口道:“全子,你看他在那干嘛呢?咱们来的时候他就在那面对墙说话。” “快走吧,他在跟鬼说话呢!”全子话音刚落,那个男子突然转过了什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的全子脸一下子就白了。 “你先在这等我会儿,我去趟厕所。”全子说完就朝厕所走去。 站在厕所镜子前足足站了一分多种,直到有别人进了厕所他才回过神来。刚一出门就看到了他的朋友站在那,而墙边的那个男子早已经不见了。 “全子呀,你怎么进去那么久,而且脸色这么难看?”那个朋友问道。 “刚才那个男子被恶鬼缠身了,从他腰以上都冒着黑烟,顺着头顶往上飘。”全子刚说一半就被打断了:“怎么可能,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 “别说了,我有点不舒服,咱们回去吧。”全子说着感觉头有点晕晕的。 从那天晚上起,全子开始发起烧来,一直躺在床上。 每天他一睁开眼,都能看到一个老头站在自己面前,用一种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是谁?为什么老是缠着我?我哪里得罪你了?”全子躺在床上艰难地说着。 “我好冷,我好冷……”老头只是重复着一句话。 全子突然打了个喷嚏,然后又昏迷过去。 又过了两天,他感觉有点好转,感觉给家里的奶奶打了个电话。 “奶奶,我让恶鬼缠上了,最近这几天一直发烧,您快来帮我把他赶走吧。”全子有气无力地说着。 “傻孩子,奶奶这是乡下,你在城里住,等我过去你不得烧坏了。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懂得这方面的朋友,让他给你做做法什么的也好。”奶奶着急地说着。 等挂了电话,他思来想去地思考还有谁懂得这方面。 正在吃饭的我打了个喷嚏,电话就响了起来,刚放到耳边就听到了全子低沉的声音。 “兄弟,你得帮帮我,我想了半天所有朋友里只有你懂得鬼神方面的事情,我自从上次在医院出来就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而且我每天还都能看到他。”全子开始诉苦起来。 我听完他讲的才明白,原来是让恶鬼缠上了,想上了他的身。 第二天一早,我就带上家伙事,一进楼门口,就闻到了一股臭味,是鬼的恶臭,这种味道一般人是无法闻到的。 一进屋,看到躺在床上的全子脸色煞白,山上飘着黑烟,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一个老头站在床边那里。 我从包里拿出红绳给他系上,然后撒上朱砂,又取出了八卦镜往他身上照去。 “恶灵还不快快退去,小心我让你灰飞烟灭!”我冲着全子喊着。 “可恶,为什么要妨碍我的好事,我想找个陪我的人这么难吗?”老头说着开始狂躁起来,屋里瞬间挂起了风来。 黑烟像龙卷风一般旋转了起来,卷子的灵魂竟然飘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我怎么跟肉体分开了?”全子开始恐慌起来。 “不用怕,很快你就要跟我一起走了!”老人用他那没有温度的手拉住了全子的灵魂想要跑走。 我之前在全子肉体上系上了红绳,又把红绳的另一边的铃铛摇了起来,铃铛声开始更加让他暴躁。 趁着机会我把挂着铃铛的一边拴在了全子的魂上,这样恶鬼就无法靠近他了。 “该死,带不走他我就带你走!”老头说着双手变成了两条绳子朝自己缠来。 “你这种小鬼还想动我?”我说着举起了八卦镜朝他照去。 “哈哈,这种镜子对我没有用处!”老头靠到我身边,准备伸手去抓我。 我看准时机把八卦镜后面的八卦桃木剑拿了出来,刺向了老头胸口。一股黑影顺着胸口飘了出来,越飘越大,老头开始捂着头痛苦起来。 “这就是你作恶的下场,现在就要让你魂飞魄散。”我大喊着。 全子的魂顺着脑瓜顶又飘了回去,他马上就从床上站了起来兴高采烈地喊着:“太好了,我又回来了!”一高兴,脚下踩空了,直接撞到我身上。 我手上的八卦镜直接撞飞出去,老头正被收着一半就断开了,趁势他赶忙逃跑。 “你看看你这笨手笨脚的,差点就给他魂打破了,现在倒好,给它跑了。”我责怪他道。 “不至于的兄弟,既然它都跑了,估计也不敢再回来报仇了,还得多亏你,要不然我这发烧可就好不了了。”全子笑着说。 好了,这个故事到这里也就结束了。鬼嘛,信则有,不信则无。 医院菊花盛开的那晚 今天是我第一天值夜班,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在这所医院呆久会疯的,这是我的一个同志说的。 我现在已经要疯了,我看着值班室里的一片狼籍。我的床上摸上去有一种滑腻的感觉,好像有虫子爬在手臂上的感觉。我虽然没有洁癖,但已经有点恶心。 床上的蚊帐上满是烟花烧出的洞,看来没有人再用它了。所以蚊帐打着个结,一个让我感到熟悉的结——死结。我在大学期间我曾经把图书馆里仅有的三本法医书都看了,而在我们学院里那是禁书。因为有个女学生就是因为在看完其中一本日本版的法医书后自杀的,让人不可思议的自杀手法竟然是摸拟法医书里所讲解的自杀方式。于是法医书在医学院里成了自杀手册,这是连院长都想不到的。而有一晚我在被窝里透过手电筒昏黄的光看到那本法医书上一张演示坐着上吊的图片上清晰的用红笔圈着,听说那个女孩子住在上铺,第二天早起的时候下铺的女孩看见她坐在床上,而蚊帐的一头紧紧地缠着她的脖子系着个死结。 原振侠里有个故事是写一个关于医生的故事,那个医生曾经总是在说,做医生最重要的是要有想像力,如果他用自己的精子和青蛙的卵子做出人造人。我曾经努力培养我的想像力,现在的我可以面对病人腹腔中渗出的血想到蓝色的海。但对于医学的发展好像没有用处,所以我开始写作。但有女孩看过我的文章说我的文章都是味道太浓,不适合夜里看。我到处找些小说看,果然没有我的文章血腥。 也许我真的应该写一部关于医院的小说,但从我有这个念头开始我就再也写不出来任何东西。我实在想不出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算是,通常我看香港的电影只会笑,看好莱坞的更是睡觉,那种外人看来血腥的感官刺激对我来说就好像是在看自来水管里流出的白水一样自然。 终于我站起身来,打开了值班室的窗子。对面的窗口是结核病房,我木然的看着对面昏黄的灯光。 不要命了。 一个护士走进来说,这里的蚊子很历害的,你这样晚上会被叮死的。 我指着地上问她,那是什么花?很漂亮。 是野菊花,这个医院也只有到秋天的这些菊花有些看头。 她关好窗户看了一眼屋子,皱了皱眉,手下意识的挡在鼻子前。 这屋怎么脏着这样,杜大夫你应该查房了。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很奇怪,护士通常都有洁癖,而大夫们却是可以一边吃饭一边给病人查体的。 我是外科大夫,而这里的外科病人就好像护士白大衣上的灰尘一样少。医院里就好像迷宫,打开一记扇门发现一个面色昏黄的病人对我来说就好像中奖了一样。我的例行公事不可能给这些病人一点生机,他们有气无力的回答我的问话,我有一种走在停尸间的感觉。 走在昏暗的走廊里,我开始放任我的思想流溢。胡思乱想是我写作的前兆,我已经开始我的故事。故事里医院就是这个破烂院子,主角自然是我。年轻充满活力,终日走在这个医院里却无所事事。这样写会不会有人认为戏说医生之嫌,可是这就是我每天的生活。就像我们医院太平间里的那个“千年女尸”,没有人知道她在太平间里躺了多长时间,在九六年太平间停用的时候,曾经有人说见过一眼它,他说他当时就把中午饭吐了出来,可是我想那个女尸最大可能就是已经腊化,或者太平间不给冷气女尸烂得一块一块的。但我却没有缘看它一眼,因为太平间现在不光锁锈掉了就连门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打不开了。这样的故事开头是不是可以吸引人? 长嘘了一口气,看看表已经快六点了,可是没有一点胃口。看来第一天值班,就是以不吃晚饭来庆祝。 我坐在值班室的床上,努力培养让自己躺在床上的勇气,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韩大夫,我和内科小张去对面结核病房去玩麻将了,有事打电话。 说完就再没有动静,是刚才的护士。我知道值班大夫和护士每晚都是这样度过,可是我应该我怎样度过我的第一个值班夜晚呢? 我打开我的笔记本电脑,值班屋里的灯光不是很好,我的电脑屏幕看起来也是一闪一闪的。光驱里放着的是英格玛的cd,带有神秘的电子合声才能让我继续我的小说。 在内科走廊的尽头里有一间病房长年贴着封条,可是每个从那里经过的人都会看到那病房里靠近窗户的床上躺着一个人。透着月光你可能清楚地看到结在他身上的蜘蛛网,很多人都被吓坏了。其实那只不过是个人偶,同样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在医院里有这样一个人偶,更没有人知道是谁把那个人偶摆成睡姿放在那里。 可是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开始无聊。我不是导游,这些也不是风景。 呆了好久,我的写字板还是一个字都没有。 为什么会有人喜欢看小说,喜欢被人吓?从医学角度来说,可能通过感官刺激而使人的大脑促肾上腺素发泌,这样会有出冷汗以及心跳加速等心理反应。曾经有心理学家说这些反应与人类正常性高潮的反应完全相同。我想会不会有一天有心理学家说看小说是治疗性冷淡的好方法呢? 我根本就无法继续我的情节,于是我站了起来,看着窗外。黑黑的,什么也看不到。 突然传来了敲门声,这样的夜,会是谁来敲我的门呢? 当然是病人,白痴。我打开了门,她站在门外,没有一点表情,唇上也没有一丝血色,两颊却有一抹绯红。 这些都是在我后来在写个文章时才想到的,我回忆起她当时的病号服很大、很不合身。 不知为什么,我有一点紧张。我突然有个念头,她会不会是我的故事的开始? 你怎么了? 我想回家。她轻轻的说,她的眼神直直的,她的眼睛离我不过三十厘米。 这么晚了怎么能回家呢,你是哪个病房的,我送你回去。 她一直注视着我说,316,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 怎么会呢?我笑着看着她,你跟我来。 我在前面走,她没有一丝声音地跟在我后面。 走廊里看着灯光把我和她的影子一点点拉长,我把双手插在白大衣兜里,故装潇洒。她紧握着双手人见人怜。 沙漠、古堡、走廊。 美女、白衣与烛火。 我就是那仗剑江湖的侠士,她愿不愿陪我浪迹天涯吗? 于是,我想我应该说些什么吧。 这里就是三楼呀,应该很好找呀,你不会不识数吧? 我的玩笑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并没有让我和她之间的气氛轻松些,楼道突然显得有点长,她一声不响地走在我身后。我的想法离谱的可怜,我开始感觉失落。她的目光始终落在我的背上。我真的很不舒服。如果不是她长得很漂亮,我也会生气的。但我还是回过头来对视着她。 小姐,你是不是在开玩笑,这里到314房就没有了。你到住几号病房? 她面无表情,嘴里轻轻的念着。 你带我来,我怎么知道我应该去哪里? 其实到写个故事前我一点也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再进一步说,到那一刻为止我还是不清楚她长得什么样子,我始终就是像神志不清一般。以后事情的发展到现在我也不能完全回忆起来,可是那片段却清晰的可怕。 我开始扯着她的病号服快步向办公室走去,从我拉着她的力量还有走路的速度都显示我已经开始心烦气躁。 没有一些抵抗的力量,我似乎只是抓着块空气。手指挥动间触到她的手臂,冰冷的让人心寒。 那种寒到后来我和她的接触都有让我记忆尤新,到了办公室的时候我们的手已经紧紧握在了起,。 你叫什么名字? …… 什么,我没有听清。她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努力听也没有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办公室的窗户被风吹开了,病志被吹落一地,她的长发一下子吹到我的脸上。 无数发数缠绕着我,她的手臂也如丝线一般缠绕着我。 我们忘情地拥着,天地开始旋转。我的神志一时清晰一时糊涂,我分辩不出我处在何处。突然间我感觉到有一张床离我突远突近,我们倒在床上,床头上的蚊帐打着的死结瞬间打开…… 喂,韩大夫。 护士都是大嗓门,我从床上坐起来,不停地敲着头。 哇,昨晚有人死,我们都忙死了。你竟然睡得这么好。 什么? 是对面结核病房的,去了那里本来是要打麻将的。没想到一个病人死了,忙了一夜。 哦。 死的是个小姑娘,从住院就是一个人,住院费已经欠了好多,如果不是要死了,医院也不会让她住下去的。这次她死了,医院也省心了。 哦。 护士丝毫不理会我的无动于衷,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那个女孩平时谁也不敢接触,就像鬼一样,一句话不说。护士都不敢去她的病房,她自己一个人病房,对了就是你对面的那个病房,316房。 还有呀。昨天的时候她死前突然说了好多话,什么要带她走,她终于可以走了。吓人吧? 看着我目瞪口呆,她十分得意地凑到我耳边。 你知道吗?她一个人从不出病房,有人说看到她每天把她咳出的血水都是从窗户倒出去的。所以那她楼下的野菊花才会那么艳呀。其实我根本不会被这些东西吓倒,只是还是流了些冷汗。当护士走出屋子,我从床下拿出一样东西打开窗使劲扔了出去。 那是昨天下午,我在查房前在结核病房下面采得那朵最大最艳的野菊花。 医院里的千纸鹤 “折一千对纸鹤,结一千个情结,传说中心与心能相逢…………” “知道吗?我们这个全县最大的医院最近常闹鬼,就在小儿科的病房附近,每当三点钟有人上厕所,总会看到一个白衣小女孩的身影,她甜甜的对着每个上厕所的人笑,并且还唱歌…………” 就在临县第一人民医院里,现在医院里每个人都在私底下暗暗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 我叫小玲,是个新分来不久的年轻护士,我现在将以第一人称向你们转述这个我亲自参与在其中被索命人的。 我病了,我真的病了。 我现在就躺在医院里。月儿的死对我打击太大。我全身里潜伏的一千一万种病菌都在瞬间发作。先是肝脏,后是肺,现在又是胃。我算是没救了,从肝病区转到肺病染区,现在倒是不会再传染给谁了,因为又到了恶性肿瘤病房了。这种病不会再传染给谁了。只会不停的复制自身。把没用的细胞一遍又一遍的复制,最后在一场体内的细菌战争中杀死我所有剩余的好细胞,然后我就会死去,我就去找月儿,向她述说我的痛苦。 你千万不要误会,也不要恐惧。月儿不是我的爱人或是什么。她只是个小女孩,好女孩。她六岁,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六岁,她永远六岁。以后她再也长不大了。因为她死了,因为我是个医生,这是我要先跟你说明的。我是个医生。 这两年医院改革了,实行院长负责制。我是有个主任医生的头衔。我也想发财。现在机会来了。我可以领导一个小组单独出诊了。我领导一个小组,六个人。三女三男。正好对半,我很有信心,在这种主任医师只对院长负责制里面,我相信自己的能力,我能对自己及下属负责。我们会名利双收得。 见到月儿的时候,她才六岁。她长得很可人,穿着白净的衣服。很懂事。她妈妈叫她打针吃药,她都听取了。一点也不哭不闹。我是小儿科的主任医师。月儿得的是慢性盲肠炎。这是我的第一个结论。然后她住院了,准备一个星期后开刀。 她在医院的哪几天,到处都能听到她得笑。与一些天真的发问。她经常跑去问候一个叫江伯的老肺气肿患者。老头很可怜,无亲无顾。只有个老伴。他总是不停的在半夜咳醒。床也弄得很脏乱。还有许多人怕被传染,可是小月儿一点也不怕,每天跑去看江伯,说也怪这个脾气暴燥,曾经一把将针头拔掉并且打过抗美援朝的老头子,竟然很喜欢他,把他好吃得东西那给她。年轻护士小玲更是喜欢她。大家都喜欢她。小月儿。 一星期的时间过得很快。很快我亲自准备给她开刀了。小月儿向所有病房的朋友们说,开完刀她就可以回家了,她马上要读小学一年级了。 在无影灯灯的照射下。那几双仅剩余的眼睛在紧张与严肃中看着我工作。已经给她进行行了全身麻醉,对于割盲肠炎这类的小手术我根本不当回事,当我熟练的在她左胁下划开一条小开口,准备找盲肠时,我忽然发现我们诊断有误,这根本不是盲肠炎,而是已经恶化的肠梗阻。有一段小肠已经溃烂,我什么也没说。匆匆把它缝上,准备找院长汇报病情。几个助手也好象发觉了某些异常。 我匆匆找到异常,告诉他由于我们诊断失误,当然主要是我的原因,我们错把恶性肠梗阻当成盲肠炎了。现在应该这样这样补救。 张院长听着,不作一词。我很焦急的讲完全部。望着他。 张院长最后吩咐我:“你我不要乱声张。现在是有医疗责任事故的。只要我们不声张病人家属就不会知道误诊。现在我们还是按原样诊断给她继续治疗,肠梗阻也不是什么大病。过两天再动一次手术就行了”。 我听了一惊,继而哑口无言。深想之下我也不敢拿自己辛苦挣来的名声与前途开玩笑。 我立即想到对策,马上说道:“这样也好,现在给她开些控制病情的药。在一周住院观察后再告诉家属她还有肠梗阻也要开刀” 张院长点头同意,他才四十出头,他更不想拿前途开玩笑,对外承认自己工作失误,承认这次是误诊的话,下届他别想当选了。更别说提拔到省院。 事情按我们俩的计划在暗中进行着。小月儿手术后没有回来,她一天比一天消瘦。脸上无人色。现在她也不能到处乱跑到其他病房了。反而是老江伯来看望他。那天我刚好路过,听到她仍旧强忍腹下疼痛与老江伯笑谈。我正想走开,老江伯忽然一回头看到我,他的脸色一变,仿佛有深意的对我冷笑了一下。我心中一惊,心想:是不是他知道了什么?或听到了什么?! 按计划,小月儿只能拖到明天就要开第二次刀了。 可是今晚我在沉睡后,忽然看到病房中有个小女孩哭着不肯离去,她冲着所有在场的人大叫,她拼命喊妈妈,我要回来,最终在长廊的尽头,她被两个身材修长的白衣女人带走。她们携着她的小手渐去渐远,那令人心痛的小女孩的哭喊声飘荡在病房的长廊………… 突地,我悚然惊醒,一抹头上的冷汗,这倒底是怎么啦,这可不是好征兆。 “叮咛!叮咛!……!……!”这时电话铃突然响声大作。我一把抓起,里面传来当班护 士长刘医生的声音:“不好了,陆主任,小月儿的病情忽然恶化,现在痛得昏死过去了,你快来啊!!我们都慌了手脚了……” “好,你们别急,我马上来,千万要稳住,别乱用药……” 我匆匆穿了衣服冲了出去,当我开上车子往医院急冲的时候,我隐约看到前面路中间坐着了白衣小女孩急声痛哭,“救我救我,我不要死……我要回家!!” 我猛地一踩刹车,下车定睛一看,什么也没有,出事,肯定出事了,我知道我的第六感很灵运。 当我冲上病房的时候,我看到年轻的护士小玲站在门口轻轻啜泣,按照平时我是要骂她一通的,可是现在我心情极度紧张。小月儿的妈妈,一个善良的妇人正泪流满面焦急的站在床前。我冲了进去,护士长站在旁边。 我扒开她的眼睛,看看她的脉搏,已经是假性死亡的了,再不急救,马上就要断气了,她的身上床铺上全是湿的,显然小月儿是活活给痛晕死过去的,她一定最近都在忍受一个大人也很难承受的剧痛。她一直以为自己没事,只是小病,马上就可以回家的,因为我们就是这样对她说得,她相信了,她相信大人,尤其是医生是不会撒谎的。她一直忍着痛,为了让妈妈放心。她一直装得很象,可是?可是我们都做了些什么…… “马上准备手术!”我大叫,我的语声已经变调了,护士们也被我感染了。每个人都很焦急。 “不用手术了,”经验丰富的护士长在手术室里轻声告诉我:“她已经死了,现在已瞒过病人家属了,以后就有理由辩解了。”护士长真会替我们医院考虑,她早看出小月儿其实已咽气了,她甚至没有来得及给妈妈留下一句话。就这样走了, “不!”我大叫:“我一定要救活她,快拿刀子给我?”我疯狂得不顾别人的劝阻,在手术室里把她的腹腔划开,想把那断肠梗阻的坏肠拿掉,可是里面已经是几乎完全溃烂了,我颓然的坐到在地上。 看着护士长她抢过线把小月儿的腹腔再度缝上。然后她们三个把小月儿的尸体擦拭干净,推了出去。在推出去之前,我听到护士长正经验老到的警告其他两个年轻的护士,不要乱说什么。否则我们医院大家都会被追究责任。两个年轻护士吓得脸色大变,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我猛然又跳起来,一把拉住她们即将推出去的手,失声大叫:“让我再试试,让我再试,她是有希望的,她……” 语声一嗝,我突然晕倒在手术台前。 在我昏睡中,又有个小女孩拼命在哭喊,她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她又跑回来,拉着我的手,说她不肯走,我们,以及护士们都在劝她,你真的已经死了,你回去吧。她什么也不说,只是哭,哭。她的灵魂已留在了医院里,永远回不了家。 大家都在劝她,最后,她懂事的站起身走了,一步一回头,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滴。 她永远得走了。 “不,不要!”我一声大喊中猛然惊醒。才发现我已躺在白色中。许多人在看着了。我缓缓转头。看到张院长,刘护士长,年轻的护士小莉,还有,还有小月儿的母亲。 那个痛心的妇女她一把拉住我的手:“谢谢你,陆医生,你已经尽力了,她得的是先天性心脏病突发,她外公就有这病,这是谁也没料到,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太难过了,不管怎么说,我们一家都感谢你,你为了她晕倒在手术台上,我,我…………谢谢你了,”她语声哽咽,悲痛中已经说不下去了,接着她又说:“小月的尸体已经在院长的帮助下火化了,本来还要排队两天的,可是你们大家都这么喜欢她,这样我也满足了”说罢,她掩面而去。 “这是怎么回事?!”我悲痛的大叫着问院长。张院长轻轻的挥挥手,众人都退了出去。“为什么会这样解释,她就算有先天性心脏病也不可能现在发作,人都死了,为什么不告诉她们真相,你们把她的尸体这么快火化是不是怕将来有据可查,你说啊,你这个虚伪的家伙……” 院长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发泄完,这才缓缓道:“小陆,我这样坐也是为了整个医院,特别是为了你好,说穿了这次医疗事故的主要责任在你,院方只是连带责任,至于我本人,顶多是晋升无望,也不会降级,所以我希望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他严厉的看着我,顿了顿,又说道:“我是为了咱们医院的名声,特别是你陆医师的头衔,下个月就要评专家职称了,我准备把你报上去,做医生的谁都会出错,关键是以后总结好,我不希望这次的事故就毁了你一生。你好想想吧。”说罢他看了看默然无言的我,转身就要离开。忽然他又回头。 “另外,这样处理对家属也很好,你看她妈现在悲痛,毕竟心里还放得下,认为是天意,要是在说穿了,没准她真会心痛的去自杀的。” 他走了。张院长走了。她也走了,小月儿。他们都走了。 我挣扎着爬起。路过另一个病房时,听到有个苍老而低沉的声音在哀号:“多好的闺女啊,就这么让这些没良心的给害了,天哪,我要去告他们,盲肠炎怎么会死人。拖了两个多星期。”是老江伯在失声痛哭。他一辈子没儿没女的,当然更难受些了。 另一个声音在骂他:“老头子,你疯了么,可别信口乱说,让人听见,唉,那是个多好的闺女啊,跟咱们以前死掉的小玉一样大。” 我象一具幽灵缓缓走过他们的房间,忽然窗口有个小女孩子对我露也甜甜的笑 “来啊,你捉我啊!”我什么都没想,爬上窗台就往下跳了下去。 故事结束了,在我们最后整理病房的时候,发现小月儿的病房柜子里,有一千只白色的纸鹤叠放在哪儿,这个故事是我在她进院时讲给她听得,并教会了她怎样折纸鹤的,她听了就不停的偷偷在折纸鹤。现在纸鹤已经完全折好了。就摆放在哪儿。她也飞走了。她母亲说留给我做纪念,因为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只有我在她身边。 陆主任在住院三周内转了几次病房,每次都是他自己诊断的,一会说自己得了肺气肿,然后真的每晚拼命咳嗽起来,然后一周后他又说自己得了胃溃疡,于是什么都不吃,最后一周他说自己得了肝硬化晚期,硬是要转移到肝病传染区去住,最后第三周,他竟不知什么时候跑回到小月儿住过的哪个病房,从哪儿跳楼自杀身亡了。他死前老是在嘴里叨咕的看见白衣小女孩的话就被人传开了,大家都知道,那是个冤死的幽鬼在向他索命。 “折一千对纸鹤,结一千个情结,传说中心与心能相逢…………” 真的,不知道从何时起,我现在一听到这几句歌词就会马上想起哪个曾经在我们医院死去的小女孩。 医院里面的外国人 这是我个人的亲身经验..虽然不是很恐怖, 但也是一种难以注释的事........... 这件事是发生在我高中的时侯...跟几位同学骑著机车出去玩,结果.....撞车了!! 由于我被撞断腿骨, 所以被送去台南市区的一间公家医院, 当天由于我的左腿肿大,不能马上开刀, 所以就先住院..等瘀血消了再开刀... 刚好我的姐姐刚辞掉了工作, 所以照应我的权利就落在我姐的身上了, 我的病房是二人一间的, 我是靠右的病床, 而靠左的病床是一位老婆婆, 而那位老婆婆的家里人都很忙没办法照应她, 所以请了一位看护照应她...那位看护年约四十上下,是长期留在医院里,看那家需要看护...就在那工作...所以对医院的事,还蛮了解 的... 话说回来, 当天晚上我姐就在两张病床两头摆了一张躺椅..准备躺在那里照应我...由于我姐是在睡我的左侧, 而我的左腿肿所以那是很困难的来个左侧翻跟我姐说话, 我姐叫我试著侧翻和她说话..要不然她这样子每次跟我说话都要站起来和我说话, 她觉得很累...我也有试著翻,可是真的很痛..还是不行, 所以我俩就放弃了... 隔天早上, 我姐马上叫我再试一次侧翻..而我就二话不说很熟练的来个左侧翻..马上就成功了, 而且一点也不痛..我姐的眼中显露不可思议的眼神, 而问我怎样突然会了, 而我也说不上来.... 其实昨晚半夜发生了一件小插曲,真是吓坏了我姐呢!!事情是这样的.......... 半夜两点时...我突然间惊醒又来个左侧翻转头问我姐.... 我 :『姐!姐!你会不会觉得很吵?』 而我姐在迷糊中被我吵醒...姐:『那有啦!!你赶紧睡啦!!』 我:『有啦! 我觉得有好多人在讲话啦...好吵.!.我睡不著....!』 这时我姐突然间觉得我的声音好清楚,就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怎样突然的翻身了呢??!!!不痛吗??!! 姐:『你怎会翻身了?不痛吗?』 我:『是一个外国人教我的!!』这下我姐可全醒了...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会出现一个外国人呢?开始觉得我在胡言乱语了, 她也觉得乱恐怖的... 姐:『好了, 没人啦!你赶紧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啦!!』 就这样, 我姐隔天问我记不记得昨晚讲的话...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耶!!这时我就开始怀疑我姐是不是在骗我的,让我住院时有一点心理压力...吓吓我的...可是我又对我本人的翻身没有一个合理的注释......... 过了一阵子, 都复原的很快...转眼间就快出院了, 而那件事也都忘了...都没再提起了! 而我们和我们隔壁床的看护聊天..聊著聊著..不知讲到什么,那位看护突然说:『以前我们这楼也有住一位外国人....他的女朋友很漂亮...每天都来看他....』讲著讲著....看护又说了:『不过,那个外国人到後来也是死了!!』这时我们的回忆突然的又被唤回来了,难道...难道...这时大家都说出来了... 我姐以为我在吓她, 而我在以为她在吓我....这么说 ...我难道就遇到那个......外国....!!!这时我们马上问:『那外国人是住那间病房的...??』看护:『我已不太清楚了,好像是我们後面这几间吧!!.』这时我们虽然有点怕怕的,可是又觉得有一种感激的心态去看那外国人呢!! 后记:本来医院就是很多那种好兄弟的....看遇上的是好是坏罗!如果遇到的像我遇到的那种, 没害我反而还协助我的...那就是我运气好了...;如果遇到是坏的话..本来是小病的...到後来就..愈来愈严酷......不能挽救的地步...相信大家也看到很多例子吧!! 我觉得不单纯哦!! 我看到护士帮我换床单时...那床单底下的床,本来是血迹斑斑的...你想有多少人死在那张床上,而又有多少(人)舍不得走!!留在那呢??(以上是我个人见解!!) 医院里面好多鬼 我的家人中有很多是在医院工作的,他们都有自己不同的感受。 小时候,我就是在他们的讲述中把胆子练大的。 奶奶(医院里的资深老护士): 那是个没有星光的漆黑夜晚,我奶奶要去上12点过后下半夜的夜班。 走进医院的大门,穿过一片开阔的草地,就是病房大楼了。奶奶见前面蹒跚地走着一位老婆婆的背影,而我奶奶,那时候是个中年女人,她怜悯地喊道:“阿婆,你慢点,我扶你一段吧!”却不料,那老婆婆反而越走越快,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到一个小土包处就忽然消失了。奶奶不相信自己的眼晴,她左瞧右看,可前面分明既没有树丛更没有什么可挡之物呀?而那小土包,也只不过是草地上的凹凸不平之处。奶奶走过十几步之后,不解地又回头再望望,只见小土包处立着那老婆婆的背影,手上却拉着个小男娃,匆匆地往医院大门外走去。 上了病房的三楼,迎面听见一间病房内传来阵阵哭声,进去一问,原来是一个小孩因心肌炎引发心脏衰竭,抢救不及刚刚死了。看着病床上孩子的尸体,再想想方才老婆婆手中拉着那小男孩的身影,奶奶低声问家属:“孩子的奶奶在吗?”一个女人带着哭声说:“孩子他奶奶去年底没了,她生前可最痛这个孙娃啊!”奶奶打了个寒战,匆匆离开了病房。 叔叔(医院中的一名医生): 叔叔是医院中的一名医生,那时“文化大革命”正如火如荼,医院中的老院长被人揪出批斗,院长爱人也被殃及。也许是女人不经打吧,叔叔亲眼看见一根木棒挥向那女人的头部,倒下后就死了。毕竟是死了个人,打人者的心也虚了,院长本人得以逃过一劫。而那时场面人多手杂,现场一面混乱,所以是谁一棒打死了院长爱人,当时在场的个个都不承认。 大概一个月后吧,一天中午,叔叔从一间病房的窗外路过,无意中往病房内一瞥,见满屋的人大都在午睡,而有一张病床前却立着个披长发的女人,她正拨弄着病人的吸氧瓶。从她的衣着上,叔叔知道她不是个医生或护士,而这种医疗器械家属是不得随意乱动的。叔叔出声喝止并快步走进病房,然而只是那一瞬间,病床前并无女人,再看床上的病人,却已是满脸青乌,一片尸气。叔叔喊来了值班的医生,医生查了查,摇摇头说:不久前还呼吸平稳呀,怎么氧气瓶开着却吸不进了呢?! 死者是个男人,他老婆哭天喊地着来了。在家属给他换衣服时,叔叔从他露出的右手背那一大块红斑上,突然记起那天举起木棒挥向院长爱人头部的,不就是这双手吗,而刚才病床前披长发女人的背影,不正是那冤死的院长爱人!! 姑姑(医院中的一名妇产科医生): 姑姑上班的妇产科,在医院里那幢红砖楼的二层。那年底,因为太平间的停尸床位不够,医院中临时决定,把红砖楼底层空着的一间改为临时停尸室,专门停放那刚刚死去的病人。 医生都是要值夜班的。姑姑的习惯是,进入值班室时把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挂在值班室门前的一根钉子上,然后把门关上,有人敲门就开门应诊,无事就一觉睡到天亮。 有一天晚上,姑姑进值班室时因急着要取东西,就没把白大褂脱了挂在门前的钉子上,而是脱下挂在床头了。睡到下半夜,忽听值班室的门被敲得震天响,伴随着女人焦急的呼救声,还有娃娃的啼哭声。姑姑赶紧披上白大褂,打开门一看,昏暗的灯光静悄悄地照着走廊,咦,并没有人呀?啊,一定是做梦吧!姑姑揉了揉眼,关上门又去睡了。岂不料,刚朦胧中,又听见房门被急促地敲响,一个女人清晰地呼喊着:“医生!医生!快救救我的孩子吧!”而婴儿的哭叫,也一声高一声。姑姑赶紧披衣开门,可除了迎面一阵冷风外,走廊外仍是空无一人!姑姑忽然想起同事们说,昨天的手术中,一位孕妇因难产,孩子仍在肚中生不出来,来不及剖腹产就母子都死了,同事们说:真惨啊,就停尸在楼下的那间。姑姑不由心中发寒,把值班室的门关上后,再也无法入睡。她开着灯在床上坐着,然而却再也没有什么动静。 天亮后,姑姑把这事悄悄地告诉了妇产科的一位老护士,并说明天晚上她可不值班了。老护士思索了一会儿,告诉姑姑:“没事,明晚值夜班时,进房门前一定要记得把白大褂挂在门前。”她说:“小年轻啊,你不知道,那白大褂虽平常,却是制服,和公检法的制服一样,都具有威慑力,是能避邪的!”姑姑听了老护士的一番话,又因无人和她调班,只好姑且一试,却真的一夜太平。从此后,姑姑在医院里,身上都一定穿着白大褂! 堂妹(医院中的一名小护士): 堂妹终于也成了医院中的一名护士,她说:“我怎么什么都没听见看见呢?”我告诉她:“来日方长,常在医院里,总会碰着鬼!” 如果她哪天又告诉我什么新鲜事,我一定及时的告诉大家,大伙就等着吧! 中山医院 当我躺在精神病院的时候,非常想告诉大家一个故事,每个人都认为这是我的幻觉,可是每当我闭上眼,中山医院那淡黄山壁上血色的大字,斑驳的招牌,以及每夜里凄厉的惨叫,都给我一种说不出的真实感。 1984年我从一所医科大专毕业,那时我一心想去美丽的乡村生活,淳朴的民风和新鲜的空气一直被我所向往。一天我从报纸上看到一则广告,说是有一医院招聘一名医生。这所医院傍山而建,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乡村医院。另外其景色相当秀美,村民热情好客。我看后大喜,第二天便动身前往。 火车呼啸着穿过浓密的森林在,一个简陋的小站前停下,我下了车。月台上一块被高高举起的牌子上写着三个大字,非常显眼。走近一看,“周定国”我的名字。 手持牌子的是医院的院长,也是医院唯一的医生——孙小兰。她很年轻,也很漂亮。毕业于北京的一所医科大学,当初抱着支援山区的理想,来这里当医生。谁知这儿连医院也没有,在当地人的帮助下盖了几间瓦房。 路不远,翻过个山头便到了。中山医院建在村庄的西南角,几间屋子紧挨着大山,山岩上刻着“中山医院”四个大字。 我被安置在最靠山的一间屋,屋里很暗。却收拾的十分整洁。唯一不好的是空气中总有一种异味。就象是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 第二天,我去院长的房间请示工作。她带我参观了那几间简陋不堪的房间。用一种希望的口气要我好好工作。我严肃的点点头。说实话我来这儿并不是抱着拯救万民,支援山区的志向来的。只是想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来逃避世俗的困扰。可是她又跟我说了许多,说山区的贫困,山区人的苦难等等。这些激发了我的强烈同情,登时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一抬眼,就发现小兰娇美的面貌又清丽了几分。 一个星期过去了,倒没有几个病人。有几个也无非是一些感冒伤风。我很闷!这里的工作并不多呀,一个人总也忙地过来。为何还要请人呢。空闲的时候我就出去溜达,享受大自然的美貌。除了伙食,住宿的问题,到也过的十分舒畅。我以为自己作了一个很正确的决定,来到了这么一个人间仙境。可是不久我才知道这儿并非仙境,乃是地狱中的地狱。 一天,我找到小兰。因为想要回去几天,不得不向这位美丽的领导请个假。开始,我蛮以为请个假当然没有问题。谁知小兰断然拒绝了,并严肃地说了一些大道理。然后她顿了一顿,用一种异常的声音说:“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月亮会很亮。”她说完这些,便看着窗外发起呆来。 下午,当我正在睡午觉时,又闻到了那股怪异的味道。我开始以为,是有什么东西在山脚腐烂了而发出的味儿,也没有注意。 一直到那天晚上…… 我每天都睡的很晚,当我关上对着山的窗户,并一口吹灭了暗黄色闪烁的油灯时,从大山的内部传来一种叫声,凄厉万分。那好象是某种生物临死时的惨叫。我忽然想到了那每天都会闻到的腐尸味,我觉得这二者间会有一点联系,我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第二天,我找到小兰,对她说了我昨晚所听到的声音以及屋里的怪味,她告诉我说这是很正常的,那味道是每处山野里的共性,是山的味道。至于那叫声则可能是一些野兽碰上的山上的捕兽夹而发出的。 说完又对我微微一笑:“你想的太多了”。当我陶醉在这春风般的笑容里的时候,我却忽然觉得她的笑容里隐藏着什么,我同时也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美丽的笑容。 又是夜晚,又是腐烂的味道,又是凄厉的叫声。我失眠了,一整夜,都在听那种所谓的野兽的声音,听着听着我就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我在这个黑色的夜晚把那个声音听的一清二楚,那哪里是野兽的声音,那是,那是人啊!那是人遭遇了世间从没有过的恐怖时,所发出的最后的声音。那种气味无疑是人的味道,是死人的味道。啊!原来我每一天都呼吸着尸体的气息而入睡。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小兰那诡异的微笑,她与这种恐怖必然有着一定的关系——我痛苦地想着。 月光无声无息地从微微打开的窗子里,悄悄爬了进来,我走到窗外看着月亮那金黄色的脸,不久我就发现那张脸上也挂着同小兰一样奇怪的笑容。它很亮,因为再过几天就是八月十五。恐怖也就这样开始了…… 八月十五。 我悄悄的从山的另一边上山去看看。我知道了这里一定被一种神秘的力量诅咒过。因为在山上,在那荒凉的了无人烟的山上我看到了一些东西,那是世间最为骇人的物体。我实在不能准确的把它描述出来。在山顶上,也就是靠近我的住所的那一片寸草不生的山地上。 我真的看到了一些东西,那好象是一张脸,但我却看不见脸上的五官,那不是一张人类的脸,那上面写满了怨恨。那物体好象会移动,那是一种飘渺的力量,从那里我感到四周的怪异的植物都渗出了诅咒,是万分可怕的诅咒。 我体会到了那种早已被我了解到的世上从未有过的恐怖。我发疯般地跑下山去,我不敢回头,我知道后面的那种力量在追我。可我在将要逃离那片森林时,又听到了每日萦绕在耳边的熟悉的惨叫声。我不自觉地回了头,我看见了那神秘的物体,又清晰了几分,那奇怪的形状更象是死亡的外表——我只能这样来形容那个神秘物体。我对着世界上从未有过的恐怖,一点也不能动弹。 这种状态只维持了几秒,但我感觉我的一生也不过是如此之长了。我一发觉自己的手脚又能动了,就不假思索的向外跑去。眼看就要跑出那片陰森森的世界。可是奔了好久仍然看不到森林的边缘。我害怕了,感到自己的生命就要被这种恐怖所吞噬。可仍是拼命地跑着。 我的后颈感到一阵凉,我知道自己甩不掉那诅咒,我不去回头。而后我的后颈又感到一种湿润,我对着地下依稀的影子,看见我的背后又多了一个东西。 我回头一看那,那竟是一张扭曲的脸,苍白的吓人,是一张神秘的脸,它正在伸着它长长的舌头舔着,我一回头那舌头便舔在我的苍白的脸上。我闻到了,就是那种味道,是死亡的味道。我只听见“啪”的一声巨响,便不醒人世了。 醒来时,已是夜晚。我仍睡在自己那间充满着死亡味道的屋里。 月亮把她那长长的舌头从靠山的窗口伸进来。我对上午的事情记得十分清楚。我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山村,这也不是普通的医院。这是地狱,而小兰则是地狱里最美丽的也是最恐怖的那个物体。这个医院,一定还隐藏着什么。强烈的好奇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勇气。这时,小兰带着那诡异的微笑,缓缓踩着月光——那太亮的月光走进来。我不禁脸上露出了恐慌,但我却张不开嘴。用手一摸自己的脸被一些东西包裹着,随即我便用力扯,妄想摆脱那些禁锢我大脑的封条。小兰一把拽住我的手,我知道她是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我的。 她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对我说:“你疯了!干吗扯绷带!”我的眼神里一定露出了疑惑,“我怎么了?”不禁自言自语道,虽然我明知她不会告诉我真相。果然她又对我说:“你在山上被狼抓伤了,幸好有一位猎人路过,打死了狼才把你从鬼门关救了回来。”我挣扎着坐起来,小兰赶忙走上来扶助我,在她的手碰住我的一刹那我感到了她的颤抖,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而且我竟在那一刻感到了一阵甜蜜。我走到窗前,看着亮的异乎寻常的月光,对小兰说:“我一点也想不起上午的事了。”她微笑着:“不用担心,这只是轻微的脑震荡,休息几天就好了。” 晚上十点半,月光更亮了。在我的一再要求下,小兰和我一起走到医院里。这是两间非常简陋的瓦房,破破烂烂的蹲在山脚下。月光又带来了那种叫声,凄厉的,恐怖的叫声。这时我正在她的搀扶下站在窗前。我听见后,竭力压抑我颤抖的身体与灵魂。我向她看去,见她正望着月光发呆,那种表情给我十分熟悉的感觉,就象是上午那恐怖山顶的那张神秘的脸。我忽然有一种想要带小兰去看那张脸的冲动。 我忽然说:“我想去上午去的那座山,陪我去好吗?”她的脸上随即出现了惊恐的表情,用力摇了摇头“不去!都这么晚了。你去干吗?” “没什么,就想去看看!”我急忙掩饰着自己的不安。咚!咚!有人敲门。小兰走出去开门,是孙二来看病。等他们进了后屋,我就走到了小兰的房间去找寻我的恐怖。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就是那种死亡的味道。这间房虽也是简陋万分,可布置的非常精美。我的目光在这屋里不停的搜索,忽然我的眼神停在一张匾额上。那上面写的是“中山医院”四个血红的大字。这与屋里的布置非常的不协调,我感到奇怪。我想把它拿下来,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用力也不能把它摘下来,我试着把它象两边转,我忽然听见一种声音。是什么机关被打开的声音。我打开了,打开了的却是地狱的门。 那里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我也不敢乱动,努力回想自己是怎么掉下来的,谁知却一点也想不起来。正当我迷惑不解时,有一种声音从前方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我微侧着头,倾听那种怪异的声音。 那声音很奇怪,好象是用刀把卷心菜嗤啦嗤啦切断的声音。我很好奇,开始移动我颤抖的双腿,没走几步便被一样东西拌了一下,我伸出手想去摸那个软绵绵的东西,忽然我闪电般地缩回了手——我知道那,那是,是尸体呀!是尸体!我的病态的大脑飞快的思索:小兰的屋里怎么会有尸体?我想起每晚凄厉的叫声,想起山顶上的神秘物体,莫非这里有什么联系。我的心在这无边的黑暗里,在这尸体的气味里剧烈的跳着。 远方又传来了那卷心菜被切开的声音,那异常的声音虽十分微弱,但却在恐怖里无情的冲撞我的心。我的脚又触到了那尸体,我发现那尸体只有半具,我再一次听着那微弱的声音:嗤啦…嗤啦,我的心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那种异常的声音一定是尸体被撕裂的声音,也就是说在我的前方,正有什么东西在哪儿撕着尸体。我耳边又响起凄厉的叫声,很响,真的很响,我的耳膜几乎要破了,可我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被一种力量驱使着向前面走去!我明知前面就是地狱,可是我脚却不听自己的使唤,带我奔向地狱!走了大约十分钟,我发现地下躺着的都是尸体,走上几步就要被那些一半的肉体绊一下。 我虽看不见却可以想象,这是一座地狱里的坟墓。到处都是尸体,尸体都被残忍的撕裂,地下都是内脏。而我此时就在这个地狱中的地狱里,并向着恶魔走去。走到了一块墙壁面前,我再也止不住心中的恐惧大叫起来。那声音十分熟悉,是我每晚听到的声音。原来有过许多人都是和我一样经受着如此的恐怖,放声大叫起来的。 我向前望去,那堵墙的后面是一片被月光笼罩着的屠宰场,很小很小,一眼就能望遍。我在这个几乎堆满了尸体的地方——喘息着。 我没有看见什么,这一点更让我感到诡异,我不明白刚刚那种撕裂我内心的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它不会凭空而来,我想象着。也许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物体,就在我的身边,而且随时都会把我的生命从这世俗中带走。耳边又有了那种声音,嗤啦,嗤啦。我把头微侧听到它就在我的身后,我慢慢回过头去,却什么也看不见。过了一会儿,我把自己的目光停在了月光下的一块陰影上,我发觉那东西好象会动。 我的四肢又开始麻木了,我移动不了自己的眼神,只能盯着那万分可怕的物体,看着它一点一点从那陰影中现出它那神秘的诡异的身影来,它的嘴里(如果那东西可以称作嘴的话)衔着一条腿。呼哧呼哧地允吸着那腿里的血,鲜血还不时地从嘴里缓缓滴出。我对着它竟仿佛感到一种莫名的平静,虽然平静后面蓄满了世上所有的恐惧。 这时那物体后面的石墙慢慢开了一个口子,小兰从那里带着那份常有的微笑,用一种同那微笑同样诡异的步伐无声地走出来。并用一种奇怪的声音告诉我一件事情:@#$@%#^$^$@$@。我什么也没能听见,就只看见那物体的舌头,伸了上来,缠住我的脖子。我窒息了,休克了,恐怖从食道一直通过我的全身并在我的五脏六腑间游走…… 我睁开眼后,看见在自己的房里,小兰坐在我的床边向我投出那令我终生难忘的微笑,我怒吼着,又是那种声音我向那个美丽的恐怖扑过去,虽然我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上述文字,是我的一个朋友向我口述的。他躺在精神病院里,患上了精神病。具体我并不知道他的病情,只是医生告诉我,他所看见的都是他的幻觉。他每天都喋喋不休地向每位去看他的朋友讲这个诡异的故事。几个月后,我很好奇于是去了他所说的那个山村,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位美丽的小兰,据当地人说那姑娘自从被我朋友用硫酸泼在脸上毁了容之后就在也没回来。 我又由当地人带着去了那片树林,我的耳边真的好象出现了那种凄厉的叫声,在那片特别陰冷的森林里我真的仿佛看到了什么,回头看着那个带路人,真的带着一种诡异的微笑在看我。我感觉到这个地方真的有些异样。到了晚上月也出奇的亮,在月光下我不禁地想为什么小兰莫名的不知去向,为什么这里的空气都有一种怪味就象定国说的那样有一种尸体腐烂的味道。 难道定国说的会是真的,他是经过了那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才疯的,还是先疯了才看到那一系列的怪异呢?我想真真假假在这个荒谬的地球是很难说清的。我不知道什么会是真的,也不知道什么是假的,当然也不知道是定国疯了,还是我们大家都疯了。我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走到门外,月光更亮了,照亮在山壁上的血色的字——中山医院。这时一股气味扑鼻而来,是那种尸体腐烂的味道,我竟然也在恐怖里听到了那凄厉的叫声。真的听到了,它确实很可怕。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一回头看见便一张脸在空中微笑着向我慢慢飘来… 医院最恐怖的地方在那里 为靠近停尸房的缘故,所以解剖实验室位于学校东北角落里很不起眼。只是一幢老式的红砖房,上下两层。周围长满了梧桐树,宽大肥硕的叶片和遒劲茂盛的枝杈密密的围绕着整座楼,严重影响了整座大楼的采光,这使得整座大楼即使在白天也是陰暗湿冷的。 人还在门口,一股浓郁的福尔马林的味道就已经扑面而来,使眼睛剧烈地抽搐着,流出冰凉的眼泪。走进去,是并不宽敞大厅,正对门的地方按照常规放置着一面大镜子。两边的墙壁贴着人体各个部位的解剖图谱。彩色的图纸花花绿绿很漂亮,如果不是因为专业内容的缘故。 向左与向右各有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内一个个房间按照严格的比例与大小整齐排列着。 左边走廊的尽头有个透明的大柜子,那里面摆放的是一个人的完整骨骼,不包括6块听小骨,其余的200块骨头被小心的用铁架与铁丝连在一起,采用解剖学标准姿势直立着。 骨头并不是象很多小说里描述的那样白惨惨的。事实上,为了骨骼保存时间足够长,每一块外面都被涂抹上了亮亮的清漆。有些发青,还有明显的灰褐色。 左边走廊中的房间全是作为教室上理论部分的。里面竖着并排放着长长特制的课桌。课桌的大抽屉里放置的全是人体骨头。一块一块的。 长骨、短骨、扁骨和不规则骨横七竖八地躺在里面。每套标本的颜色和大小都不一样。那说明着来源不是同一个人。由于使用的次数太多,有些骨头被损坏了表面的骨膜暴露出里面的骨松质,密密麻麻的小孔看上去很有趣。骨的外面有类似划痕的痕迹,证明着解剖书上关于神经与血管游走的分布路线的正确。 教室的木制地板下放置的就是福尔马林的浸泡池。一旦有新鲜尸体,稍做处理就浸泡在里面。 有时刚刚上完课,教员就从在学生们的注视下,掀开地板的缝隙,用一根粗粗的铁丝钩出某一具尸体。教室里立即就无法睁开眼睛,因为福尔马林剧烈的刺激味道,几乎每个人都捂住口鼻。 右边走廊中的房间是作为见习用的。里面的陈设很简单。靠墙的地方用玻璃橱柜一层层罗列着人体脏器标本,精制的局部解剖标本。 中间醒目的放着一张长桌。一般桌上都会有一具赤裸裸的尸体标本供见习学生使用。增强他们的感官认知与实际操作能力。 尸体和想象中的不是特别一样。首先印象中的尸体皮肤黏膜都是惨白的,但是标本由于经过特殊处理,抽干了血液之后在福尔马林中浸泡超过一年。颜色都是酱褐色。刨开厚厚的皮肤,里面的肌肉象极了牛肉干。神经是白色的,静脉血管是暗红色的,动脉血管稍微鲜艳一些。各个脏器就按照标准准确的在人体内排列着。 北京儿童医院之女同窗 程一在洛陽读了四年大学,毕业后托门路走关系分配到北京昌平某医院,后又经过几次展转,最终调到北京儿童医院某科工作。转眼十年过去,因他本人性格内向,不善与人沟通,自然其间也极少和昔日的大学同学沟通联络。 忽然有一天,程一接到儿童医院门房电话说:程大夫,你的大学同学来找你。 程一心中一愣问:我的大学同学?叫什么名字? 门房说:她说你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程一小跑着来到门房,看到一个年轻女子,黑色薄纱上衣,黑色长裙,黑色皮凉鞋,露出白晰的脚,没穿袜子。弯眉大眼,一脸的忧愁之色。程一一眼认出是自己的大学同学赵梅。又惊又喜。惊的是一别十年,赵梅依然年轻漂亮。喜的是他做梦都没想到还能见到自己大学时代的梦中情人。 在洛陽念大学时,程一就对赵梅一见钟情,也曾多次向赵梅表示过自己对她的爱慕之情。但赵梅总是以各种理由婉言谢绝。毕业后,程一还曾多次去信联系,但仅收到过赵梅一封回信说:我已结婚,生活很幸福,也祝你早日找到心上人。程一这才彻底对赵梅死了心。 今天赵梅前来,程一非常高兴。赵梅则相当平静地说:我找你来,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我的女儿小橙今年六岁,一年前患了奇怪的病,浑身奇庠,不敢挠,一挠皮肤便破裂流血,紧接着就会发烧,高烧一连数日不退。我们跑遍了省里市里的大医院,又到上海、南京去看过,均无法根治。没有办法才来找你,北京儿童医院是全国知名的权威医院,如果这里再治不好,我就死了这条心了。 程一注意到赵梅手中拉的小女孩子,精神萎靡不振,面色蜡黄,脖项上有血斑,伸手在她的额头上一摸,热得汤手,看来病情相当严重。程一当下表示:我一定尽力。 程一带着赵梅母女,直接去找儿童医院的皮肤病权威专家。专家看罢眉头紧锁说:这种症状我做五十多年儿科大夫和三十多年皮肤病研究,还真的没有遇到过。你们先住院,我们详细观察,并尽快成立一个研究小组进行联合治疗。 程一跑前跑后,为赵梅女儿小橙安排病房。随后在程一的多立联系下,专家大夫开始展开对小橙的中西医联合治疗。两周后,小橙的病情便得到控制。又经过十几天的攻固治疗,小橙基本上摆脱了怪异病魔的控制,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了。其间,程一经常常看望这对母女,还总是买些苹果、梨等小橙爱吃的水果送到病床前。 赵梅对程一非常感谢,几次在程一面前落泪,说如果上天给一个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报答程一。这天,程一正在值班,一身黑衣的赵梅急匆匆进来说:程一,我非常感谢你对我们母女的帮助。今生无缘,只求来生好好相报了。 程一说:小梅你别对我客气,今生与你无缘在一起,能有机会帮助你我也就知足了! 赵梅说:真的很对不起你,我有事情必需马上离开,你打这个电话去告诉我的家人,家里会很快来人接小橙回家的。说完,赵梅就匆忙走了。 程一觉得奇怪,即既是她家人的电话,她自己为何不打呢?程一迟疑着拨通电话,是一个老人接的,问你找谁。程一说:我是赵梅的同学,请问你是谁? 对方说:我是赵梅的母亲。http:/// 程一说:赵梅带孩子在北京儿童医院看病,孩子的病马上就要好了,可是赵梅却突然有急事离开了,她临行时让我通知家里,尽快来一个人接小橙回家。 对方听罢,非常吃惊地叫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女儿赵梅三年前就死了,我的外孙女小橙一年前患怪病,一个月前突然失踪不知去向…… …… 这件事情过去不久,程一的妻子郭蕊被查出怀孕了。 程一大惊喜。原来五年前,程一与昌平女子郭蕊结婚。郭蕊长得很像赵梅,性格也温柔可爱,两人感情很好,但惟一的遗憾是结婚多年不能生育。医生栓查说两个人可能都有问题,要想怀孕是不大可能的事了。程一夫妇不肯放弃,经过各种治疗,中医西医都一一试过,民间的许多土办法也都试了,但郭蕊的肚子始终不见有反应。这成为程一生活中最大的一块心病。 十个月后,郭蕊生下一女儿,细眉大眼,红唇小嘴,看那眉眼神态活脱脱就是程一的女同学赵梅再世。程一把这个秘密深深地埋藏到心底,给女儿取了一个名字——程忆梅。 住在医院的外国人 这是我个人的亲身经历……虽然不是很神秘,但也是一种非常难以解释的事。 这件事是发生在我上高中的时侯,那时侯跟几位同学骑著机车出去玩,结果撞车了!!我被撞断了腿骨,所以被送去台南市区的一家医院,而当天因为我的左腿肿大,不能够马上的开刀,所以就先暂时住院。等到瘀血消了肿以后再开刀。 那时正好我的姐姐刚辞掉了工作,所以照顾我的责任就落在我的姐姐身上了,我的病房是二人一间的,我是在靠右侧的病床,而靠左的病床住的一位老婆婆,而那位老婆婆的家人都很忙没办法照顾她,所以请了一位看护照顾她,那位看护约四十上下,是长期留在医院里的,看哪家需要看护就在哪工作,所以对医院里面的事,还算是蛮了解的。 话说回来,当天的晚上我姐就在两张的病床中间摆了一张躺椅。准备躺在那里照顾我。因为我姐是在睡我的左侧,而我的左腿肿所以想来个左侧翻跟我姐说话是很困难的,我姐叫我试著侧翻和她说话。要不然她这样子每次要跟我说话都需要站起来说,她觉得很累,而我也有试著翻,可是真的是很痛,还是不行,所以我俩个就放弃了。等隔天的早上,我姐马上叫我再试着一次侧翻。而我就二话不说很熟练的来个左侧翻。当时马上就成功了,而且一点也不痛……我姐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并而问我怎么突然就会了,而我也是说不上来。 其实昨晚半夜发生了一件小插曲,还真是吓坏了我姐呢!!而事情是这样的。。 当时半夜两点多。我突然间惊醒又来个左侧翻转头问我姐我:『姐!姐!你会不会觉得很吵?』而我姐在迷糊中被我吵醒……姐:『那有啦!!你赶快睡啦!!』我:『有啦!我觉得有好多人在讲话啦……好吵!……我睡不著……!』 这时我姐突然间觉得我的声音好清楚,就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怎么突然的翻身了呢??!!!不痛吗??!! 姐:『你怎会翻身了?腿不痛吗?』我:『是有个外国人教我的!!』这下我姐可全醒了……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会出现一个外国人呢?开始觉得我在胡言乱语了,她也觉得乱的。。。 姐:『好了,没人啦!你赶快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啦!!』 就这样,我姐隔天问我记不记得昨晚讲的话……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耶!!这时我就开始怀疑我姐是不是在骗我的,让我住院时有一点心理压力……吓吓我的……可是我又对我自己的翻身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过了一阵子,都复原的很快……转眼间就快出院了,而那件事也都忘了……都没再提起了!而我们和我们隔壁床的看护聊天。。聊著聊著……不知讲到什么,那位看护突然说:『以前我们这楼也有住一位外国人……他的女朋友很漂亮。。。每天都来看他……』讲著讲著……看护又说了:『不过,那个外国人到後来也是死了!!』这时我们的回忆突然的又被唤回来了,难道……难道……这时大家都说出来了……我姐以为我在吓她,而我在以为她在吓我……这么说……我难道就遇到那个……外国鬼……!!这时我们马上问:『那外国人是住那间病房的……?』看护:『我已不太清楚了,好像是我们後面这几间吧!!。』这时我们虽然有点怕怕的,可是又觉得有一种感激的心态去看那外国人呢!! 後记:本来医院就是很多那种好兄弟的....看遇上的是好是坏罗!如果遇到的像我遇到的那种,没害我反而还帮助我的...那就是我运气好了……如果遇到是坏的话……本来是小病的……到後来就……愈来愈严重……不能挽救的地步……相信大家也看到很多例子吧!!我觉得不单纯哦!!我看到护士帮我换床单时...那床单底下的床,原来是血迹斑斑的...你想有多少人死在那张床上,而又有多少(人)舍不得走!!留在那呢??(以上是我个人见解!!) 医院的老护士 在市里一家大型医院的4楼,有一条很长很长的走廊。而走廊的尽头是一间办公室和放解剖用的尸体标本的“太平间”。某日晚上,那间办公室里只有一位很年轻的实习护士,她正在等一个老护士来接班。 忽然!她听到对面的“太平间”里发出了“噼噗!噼噗!”的声响。心里惊恐之余,这个小实习护士却无法按奈自己的好奇心,一步一个冷颤一点点的挪到了太平间的门口。她轻手轻脚把门慢慢的推开一条细缝,看到的居然是被什么东西啃过后的尸体正在发着绿光,而且还伴随着刚才听到的“噼噗”的声音。小实习生吓坏了急忙的逃回了对面的办公室。 正在她心里还惊魂未定之时,老护士来了。而实习生就象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她颤颤巍巍的告诉了老护士在太平间的所见。而老护士却不以为然的说,这都是很正常的。医院里有的患者喜欢啃死人,那些绿光和声音也是他们发出的,所以见怪不怪了。老护士还告诉她,要知道是谁啃的,只要看看谁的牙齿在发绿光就可以了。 于是小护士找遍了整个大楼,全都没有找到。当她精疲力竭的回到4楼办公室,告诉了老护士,她没找到是谁干的。 而老护士此时露出了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那么,你有没有看过我的牙齿呢?!”说完赫然的张开嘴,只见老护士的牙齿散发着的绿光,噼噗的声响,而老护士牙缝里似乎还有一些肉屑。。。。 医院怪谈之危重病房 萍儿出了车祸。 那一天萍儿坐着阿斌的摩托,正想好好享受一下兜风的感觉,没想到就这样出了车祸。萍儿只记得那辆车的司机是个女的,然后就晕了过去,还昏迷了两天。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整个病室只有她一个床位。 “你醒了。”阿斌笑着对她说。阿斌真是幸运,在车祸中他只擦破了一点皮。而且,他看上去总是那么地开心,仿佛一切都是很自然的事情,“这家医院位于郊区,医疗技术却是全市最好的!我花了好多钱才让你住进这个病室。这是第五号危重病室,可以享受最好的医疗待遇!医生原本不让你住进去的,我费了好大口舌才摆平他。” 萍儿很感激地对阿斌笑了笑。她有钱,还以阿斌的名义存进了五十万,住一下特别看护病房本来就无可厚非,但萍儿还是感激阿斌的细心周到。 萍儿休养了两天,渐渐发现这所医院有些与众不同。这里的医生和护士似乎关系都不大好,彼此之间很冷漠,关系似乎永远停留在工作层面,不会深入一步。但是这里的医疗水平的确很高,一个大型的手术对他们而言就像割阑尾一样简单。可是,这所医院在市里却并不出名,和普普通通的医院没有什么两样。 萍儿有些疑惑,就问护士。那个护士经常在危重病室值班,她的肩膀到胸口有一道浅浅的血痕。那个护士没有回答她,她冷漠地看了萍儿一眼,说:“这个医院有很多事是不必让病人知道的。”然后就走了。后来阿斌告诉她,这个医院的人看惯了死亡,所以早就麻木了。对他们而言,他们就是一个修理厂,病人就是送进来维修的汽车拖拉机。他们的冷静使得技艺高超,他们的麻木又使得他们默默无闻。 醒来后的第三天,医生来查房。医生看了萍儿一眼,说:“你应该没什么事了,可以出院了。去办理出院手续吧。”结果阿斌赶忙回答:“医生,她还有轻微的脑震荡,还不能这么早出院呢!” “没问题。她早就可以出院了,这个危重病室应该腾出来给别人了。” 一听这话,阿斌生气了:“你们以为我们付不起钱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们可以把这家医院给买下来,让你们这些医生都滚蛋!萍儿,不要理她,我们偏要再住它一个月!” 那个医生收起病例卡,诡异地笑了笑,说:“今年可是润年,明天就是七月一号,今年的七月有五个星期。” “你在说什么?”萍儿不解地问。 “没什么。”医生收起了笑容,说,“你们愿意住下去我也不反对,祝你们住得愉快。”说完就摇摇头走了。 七月三号是星期五。那一天晚上萍儿很困,早早睡下了。第二天醒来时她听到了哭声,出门看时才知道一号危重病室的人死了。那是个肝癌晚期患者,在昨晚的睡梦中无声无息地离去。萍儿昨天还和他聊过天,他那时的气色很好。现在想来,可能是回光反照。萍儿看了看在旁边哭泣的家属,心下有些惆怅。 二号危重病室里住着个小姑娘。她要做心脏手术。医生说她的心里少了一样东西,得开刀安进去。医生说这个手术很危险,但是不做的话,小姑娘随时会死。周二的时候小姑娘被推进了手术室,在四个小时漫长的等待过后,又从手术室推回了危重病室。当时小姑娘的家属问医生,手术进行的怎么样。医生没有回答,只是说要再观察观察。周五那天萍儿去看望了一下小姑娘。那个小姑娘亲切的叫着她“萍儿姐姐”。 “萍儿姐姐,医生没有跟我说,但是我知道,这个手术做得很好。我感觉很好。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出院了,我就可以和别人一起玩了。”小姑娘说。 那天晚上萍儿又一次早早睡下了。第二天,她又听到了哭声。那个小姑娘已经于昨晚夭亡了。 这一次,萍儿起了疑心。那个小姑娘怎么看也不像快要死的人,而且偏偏又死在星期五晚上!难道说星期五那天不能睡觉,否则就会在梦中离去吗? 又过了一个星期。在星期五的那天晚上,萍儿努力让自己不要入睡。却不知怎么搞地,一种从未有过的困意向她袭了过来。她努力睁大着眼睛,却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就在这时,她听到值班室里挂钟的声响:“铛——铛——铛——铛……”一共敲了十下。然后,她又模模糊糊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从走廊里传了过来:“笃——嗒嗒”,“笃——嗒嗒”、“笃——嗒嗒”…… 萍儿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再一次听到了哭声,这一次来自第三号危重病室! 萍儿害怕了。她到处找着阿斌。可是阿斌不在。留言中说阿斌去了深圳,要过一个星期才能回来。经过一系列思想斗争,萍儿暗暗告诉自己,这里没什么可怕的,危重病室里的人本来就是将死之人,只是这里面有点奇怪罢了。 又到了星期五。无名的恐惧使得萍儿无法吃下当晚的饭菜,一口也没吃。她忐忑地等待着黑夜的降临。 夜,来了。奇怪,这一回萍儿没有了困倦的感觉,相反,她非常的清醒,由于恐惧而清醒! 萍儿起身,在走道上转了一圈。奇怪!今天这所医院怎么死一样沉寂?连值班的护士都躺了下来呼呼大睡? 萍儿慢慢走进第四号危重病室。那里住着一位老婆婆,她的呼吸沉重,梦里还有一些咳嗽。萍儿想走开,却猛然听见值班室里的钟声敲响了!“铛——铛——铛——铛……”一共敲了十下。然后,她又清清楚楚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从走廊里传了过来:“笃——嗒嗒”,“笃——嗒嗒”、“笃——嗒嗒”……恐惧占据了萍而整个心灵,她一缩身,躲进了老婆婆床底下。 第四号危重病室的门“呀”的一下被打开了。萍儿偷眼看了过去,看到了一双穿着木屐的脚和一只黑粗的拐棍!那“笃——嗒嗒”的声音就是这样发出的!然后她又看见那个人走了过来,走到床前!她大气也不敢出!就听见仿佛从天际传来了一声浓重的叹息,然后萍儿又听见一个苍老而嘶哑的女声:“走了,走了……”当声音停下时,那个沉重的呼吸声和时不时的咳嗽声也随之消失!四下里一片寂静! 萍儿紧张地看着那双脚,动也不敢动。她看到那双脚转了过去,走出了门。“笃——嗒嗒”,“笃——嗒嗒”、“笃——嗒嗒”……那个声音却来却小,终于消失了。 第二天早晨萍儿又听到了哭声。萍儿知道,那一定来自第四号危重病室。萍儿住在第五号危重病室,下一个,可能就是她了! 萍儿找到阿斌,对他说:“我一定要出院!这地方我待不下去了!”阿斌有些为难,但看到萍儿态度坚决,也就没说什么,乖乖地去办理出院手续了。萍儿对那位血痕护士说她要走,那个护士很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说,“七月还没过,走和不走有什么区别呢?”就离开了。 出了院,萍儿逃也似的奔回了家。家里有些奇怪,摆设都变了位置。阿斌就是不会摆弄家务,这个家还真有些乱!萍儿瞪了阿斌一眼,阿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萍儿好好收拾了一下房子,不知不觉,又到了星期五,这一天,是七月三十一号。 夜来的时候,阿斌出门了。独自在家的萍儿又感觉到了恐惧,阿斌给她留的晚餐她没心思吃,只是一个劲祈祷着今天快快地过去。 突然,挂钟响了。“铛——铛——铛——铛……”一共敲了十下。然后,萍儿又清清楚楚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笃——嗒嗒”,“笃——嗒嗒”、“笃——嗒嗒”……她害怕了,手里*起了一根木棍,一闪身,躲进了衣橱。 她从衣橱地门缝中看过去,却见走来了一个蹑手蹑脚地贼!原来,那个“笃——嗒嗒”的声音是他发出来的。那个贼草草搜了一下梳妆台,发现了一笔钱。他吹了一声口哨,拿了钱就想走。但她又看见了桌上的食物,竟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吃了一会,他似乎又困了,便躺在了床上。 萍儿想从衣橱里出来去报警。就在她要出去的一刹那,她听到了那熟悉的、令人恐惧的声响:“笃——嗒嗒”、“笃——嗒嗒”、“笃——嗒嗒”……她赶忙把脚缩了回去。 门“呀”的一下被打开了。一双穿着木屐的脚和一只黑粗的拐棍步了进来!萍儿看见那个人走了过来,走到床前!就听见仿佛从天际传来了一声浓重的叹息,然后是一个苍老而嘶哑的女声:“走了,走了……” 等到一切归于平静之后,萍儿提着木棍从衣橱了走了出来。她心里乱极了,不知道该怎样做。她看到床上的那个小偷已经死亡。她漠然看着,坐在了床边。 也不知坐了多少时候,萍儿才听到门外的汽车声,是阿斌。他还带着一个女人,就是那次撞车的司机。 “怎么?”看到躺在床上的尸体和坐在床边的萍儿,阿斌惊奇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萍儿哭了:“有一个老太婆……要杀我,被我躲过去了!”说着,萍儿就想扑到阿斌的怀里,却被阿斌拦开。萍儿疑惑地看了看阿斌和他身旁的女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今晚的晚餐是你为我准备的,对吗?” “不错,傻女人!”阿斌冷冷的说,“真可惜,死的不是你!我无意中得知,那个医院每逢闰年的七月,所有住危重病室的人都要死。从那时起,我就想让你死了!你真幸运,还能活到八月。现在,只有我亲自让你死了!”说着,他从身后掏出一把弹簧刀。 “原来真的是你!”萍儿的声音突然变了,苍老而又嘶哑。这时,她手上的木棍变成了黑色的拐杖,她的脚上也穿上了木屐,她佝偻着身子,眼睛里发着绿光。她发出了一声浓重的叹息,那叹息声仿佛来自天际,然后一步一步向阿斌走了过去。在这个拂晓前寂静的黑暗中,她的脚下发出一阵一阵有节奏的声响:“笃——嗒嗒”,“笃——嗒嗒”、“笃——嗒嗒”…… 闹鬼的医院 刚从卫校毕业的清竹今天来到了某市的著名医院应聘护士。凭着靓丽的外表和良好的成绩她被医院录取了。 而来到医院上班的第一天,清竹认识了另一位年轻的护士雪丽,她也是刚来到这家医院不久的。所以清竹很快与雪丽成了要好的朋友。而清竹一进到医院就暗恋上了外科的张医生,清竹把这件事告诉了雪丽,雪丽听了之后非常地高兴,还对清竹说要帮她和张医生搭红线。 可是就在清竹下班的路上手机传来了一条新短信,上面写着:“清竹,千万不要相信雪丽的话,她不是一个好人。” 短信是另一位同事佳佳发来的,清竹感到非常的困惑。 第二天的中午吃饭时,清竹特意把佳佳拉到了一旁,询问此事,佳佳说:"具体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今天晚上我到你家去跟你说。”说完就急忙的走了,因为雪丽正往往这边来,而她坐在清竹旁边说:"清竹,你不要跟佳佳那个人在一起,她是个騷货。”这下清竹的脑子里更加的乱了,她不知道该相信谁,因为她从来都没有得罪这两个人中的一个人。所以只好等晚上佳佳来了。 晚上七点,佳佳准时来了,进屋后她对清竹说:"现在我把详细的情况告诉你,原来我们医院有一个非常漂亮而且年轻有为的护士晓倩,她就是张医生原来的女朋友。”清竹非常的惊讶,"可是…”佳佳接着说:"本来这两个人非常的幸福,但是自从雪丽来了医院以后就出现了怪事,先是晓倩突然说要和张医生分手,可却说不出个理由,张医生怎么都不同意,晓倩也同意不分手了。可就在她同意的那天晚上,是晓倩值班,第二天我们就发现晓倩死在了医院里,她的眼睛睁得非常大,像是被吓死的。而且她就死在了张医生的办公室里,张医生非常的伤心,不过时间久了也就好多了。他又交上了第二个女朋友,结果情况与前面完全一样,也是吓死在了张医生的办公室里,这次张医生不是伤心,而是非常地害怕,可我们也不知道他这么害怕为什么不换一家医院,他提出要换一个办公室。换了以后他原来的办公室就一只空着,根本没有人敢在这里面办公。再接着又有了很多年轻的护士进了这家医院,很多人都迷上了相貌堂堂的张医生,可是无论别人再怎么对他百般献殷勤,他都已经无动于衷,估计他是怕再闹出人命。新来的护士都跟雪丽成了好朋友,而且每一个都会对雪丽说自己和欣赏张医生,不过雪丽也对每个人说了跟你说过的话,后来也不知怎的,她们居然都一个个地又死了,而且仍然是张医生的办公室,也因此张医生的办公室换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有一个人,我们发现她时还没有死,可是她只开口说了一个"鬼”字就也断了气,医院为了不影响声誉,没有报过警,尸体也都处理掉了,院长让我们不要说,其实发生了这件事我们都想辞职,可是有一天我们上班时在每一个人的办公室桌上都贴着一张字条,上面用血红的字写着:谁敢辞职我让他(她)成为下一个死人。这样我们都怕了。所以我总觉得雪丽这个人有点怪,你要小心她。”听完这一段话,清竹已经目瞪口呆了,她甚至已经不敢在喜欢张医生了,佳佳走后,雪丽打电话来,清竹真是听怕的,不过她还是接了,雪丽说了跟佳佳完全一模一样的话,只是把雪丽换成佳佳,清竹摊倒在床上,她想到去问问别的同事,但她忽然想起别的同事也会一定因为过于害怕而不敢说的,这一晚,清竹辗转反侧。 第二天是清竹当班,跟她一块儿值班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可是她值了半个小时就被男朋友给催走了。清竹忽然想起了那个故事,她感觉到周围的气氛陰森森的,不过她也没有办法。等到了12点,忽然灯都被关了,而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在空旷的医院里,这更加让清竹毛骨悚然,她不停地安慰自己这是其他人。但是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看见了一点光,这时,一个女子出现在光中,她有着非常长的头发,穿着白色的衣服,脸上也苍白的如同衣服一样,而且泛着绿光,明明没有风,可是她的头发却飘了起来,并且她的脸上有着非常恐怖的表情,好象是被吓到了一样,这时从另外的一边也走来一个女子,跟前面那个女人长的是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头发是短的,这两个人忽忽幽幽的飘向了清竹,而清竹此时已经吓得蹲在了地上,长发的女鬼说道:"还我命来。”而另一个女子也喊了相同的话,清竹哭着说道:"我并没有害死你们啊!不要过来!不要!”忽然这个长发女鬼的脸变得越来越黑,最后仿佛被人吸干了血似的,干枯起来,后来完全变成了一副骷髅,可是还留着白色的长发,穿着白袍,正在这危急的关头,忽然两个鬼消失不见了,清竹呆在原地,这时忽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怎么停电了。”不过说完后立刻无声了,清竹仿佛知道了什么,立刻爬起来,朝声音跑了过去,发现了两个黑影,她立刻那手电筒一照,居然是佳佳和雪丽,这两个人的旁边还有着一台幻灯机。 其实,是佳佳和雪丽联手想要吓死清竹。清竹本来就是一个容易见异思迁的人,凭借着自己长得好看,一直换男朋友,在清竹毕业前一年,突然看上了一个男的,可这个男的有女朋友,于是某天清竹把这个男的灌醉,等他醒了之后就说已经说她已经和这个男的发生了某种关系,而那个男的是个非常胆小的人,就同意与清竹交往。把他本来的女朋友甩了,他的女朋友就是佳佳,佳佳为此气得跳楼,还好被雪丽救下。佳佳发誓要找清竹报仇。但是清竹后来就跟那男的分手了,等她到了这个医院,又看上了张医生,可张医生正好是雪丽喜欢的人,看着张医生对清竹慢慢好了,雪丽怕张医生也被清竹迷倒,于是和佳佳计划了这件事。 事情水落石出后,清竹很快的就换了一家医院并且成为了一个不爱说话的人。 医院里有很多鬼 我的亲戚之中有不少都是在医院工作的,而对于"鬼"他们都有自己不同的感受。 小的时候,我就是在他们的故事之中把自己的胆子练大的。 奶奶(医院里的资深老护士): 那是一个没有星星的漆黑夜晚,我奶奶正要去上下半夜的夜班。 当走进医院的大门,穿过一片的开阔草地,就是病房大楼了。奶奶见前面蹒跚地走着一位老婆婆,而我奶奶在那时候还是个中年女人,她怜悯地喊道:“喂!阿婆,你慢点,我扶你一段吧!”却不料,那老婆婆听后反而是越走越快,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到一个小土包处就忽然的消失不见了。奶奶当时也不相信自己的眼晴,她左瞧右看,可前面分明既没有什么树丛也没有什么可挡之物?而那个小土包,也只不过是草地上的凹凸不平之处。奶奶走过十几步之后,又不解地回头再望望,却见小土包处立着那老婆婆的背影,手上却拉着个小男娃,匆匆地往医院大门外走去。 等上了病房的三楼,迎面听见一间病房内传来阵阵哭声,进去一问,原来是一个小孩因为心肌炎引发心脏衰竭,抢救不及已经刚刚死了。而看着病床上那孩子的尸体,再想想方才老婆婆手中拉着那小男孩的身影,奶奶低声问那家属:“这孩子的奶奶在吗?”一个女人带着哭声说:“孩子他奶奶去年底就没了,她生前可是最痛这个孙娃啊!”奶奶听后打了个寒战,然后匆匆的离开了病房。 叔叔(医院中的一名医生): 叔叔是家医院中的一名医生,那时“文化大革命”正如火如荼的,而医院中的老院长被人揪出去批斗,院长爱人也被殃及了。也许是女人不经打吧,叔叔亲眼看见一根木棒挥向那女人的头部,然后她就倒下后死了。毕竟是死了个人,打人的心里也虚了,院长本人才得以逃过一劫。而那时场面人多手杂,现场是一片混乱,所以当时是谁一棒打死的人,当时在场的一个个都不承认。 大概是过了一个多月后吧,有天的中午,叔叔从某间病房的窗户外路过,无意中往病房内一瞥,只见满屋的人大都在午睡,而只有一张病床前却立着个披着长发的女人,而她正拨弄着病人的吸氧瓶。从她的衣着上,叔叔知道她并不是个医生或者护士,而这种医疗器械家属都是不得随意乱动的。叔叔当时就出声喝止并快步走进病房,然而只是那一瞬间,发现病床前并无女人,再看看床上的病人,却已是满脸青乌,一片的尸气。叔叔急忙喊来了值班的医生,医生查了查,摇摇头说:不久之前还呼吸平稳呀,怎么现在氧气瓶开着却吸不进了呢?! 死者是个男人,而他老婆哭天喊地的来了。当家属给他换衣服时,叔叔从他露出的右手背那一大块红斑上,突然想起那次举起木棒挥向院长爱人头部的,不正是这双手吗,而刚才病床前披长发女人的背影,不也正是那冤死的院长爱人吗!! 姑姑(医院中的一名妇产科医生): 姑姑上班的妇产科,在医院里那幢红砖楼的二层。那年底,因为太平间的停尸床位不够,医院中临时决定,把红砖楼底层空着的一间改为临时停尸室,专门停放那刚刚死去的病人。 医生都是要值夜班的。姑姑的习惯是,进入值班室时把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挂在值班室门前的一根钉子上,然后把门关上,有人敲门就开门应诊,无事就一觉睡到天亮。 有一天晚上,姑姑进值班室时因急着要取东西,就没把白大褂脱了挂在门前的钉子上,而是脱下挂在床头了。睡到下半夜,忽听值班室的门被敲得震天响,伴随着女人焦急的呼救声,还有娃娃的啼哭声。姑姑赶紧披上白大褂,打开门一看,昏暗的灯光静悄悄地照着走廊,咦,并没有人呀?啊,一定是做梦吧!姑姑揉了揉眼,关上门又去睡了。岂不料,刚朦胧中,又听见房门被急促地敲响,一个女人清晰地呼喊着:“医生!医生!快救救我的孩子吧!”而婴儿的哭叫,也一声高一声。姑姑赶紧披衣开门,可除了迎面一阵冷风外,走廊外仍是空无一人!姑姑忽然想起同事们说,昨天的手术中,一位孕妇因难产,孩子仍在肚中生不出来,来不及剖腹产就母子都死了,同事们说:真惨啊,就停尸在楼下的那间。姑姑不由心中发寒,把值班室的门关上后,再也无法入睡。她开着灯在床上坐着,然而却再也没有什么动静。 天亮后,姑姑把这事悄悄地告诉了妇产科的一位老护士,并说明天晚上她可不值班了。老护士思索了一会儿,告诉姑姑:“没事,明晚值夜班时,进房门前一定要记得把白大褂挂在门前。”她说:“小年轻啊,你不知道,那白大褂虽平常,却是制服,和公检法的制服一样,都具有威慑力,是能避邪的!”姑姑听了老护士的一番话,又因无人和她调班,只好姑且一试,却真的一夜太平。从此后,姑姑在医院里,身上都一定穿着白大褂! 堂妹(医院中的一名小护士): 堂妹终于也成了医院中的一名护士,她说:“我怎么什么都没听见看见呢?”我告诉她:“来日方长,常在医院里,总会碰着鬼!” 如果她哪天又告诉我什么新鲜事,我一定及时的告诉大家,大伙就等着吧! 医院的接阴婆 这是真实的灵异事件: 我的一个朋友是在医院当护士的,05年7月8号的深夜,她和另一个护士在医院里值班,而到了半夜,忽然感到一阵阵的陰风,另外从医院里传来很浓的臭味,据当时我的朋友说,那时侯和她值班的那个女护士不知怎么回事,就自己哭了起来,然后说自已不舒服。 大概半夜两点半左右,医院里推进一个从楼梯摔下来的一个大肚婆,我朋友回忆说,当时,那个大肚婆流了很多的血!而且在推进产房时,还有一个穿着紫色衣服戴着西式高帽的老头和她面对面的打了个招呼!也就跟着一起进了产房~(我朋友说,感觉那个老头不是人,倒象是个纸人!) 我朋友当时迟疑了一下后,马上也追了过去,因为产房是不准外人进的,可是,她进去产房后却又找不到有那个老头,后来,她问医生有没有看见那个紫色衣服的老头,医生都说没有见过!~于是,我朋友打电话给我,我当时还以为她太累,太过紧张,所以只是让她别理这事!值好班不就行了!~~ 过了很久后,里面忽然传来大叫一声````然后就变的静悄悄的…… 就在这时候,医院里忽然闪了一下电,停了几秒后电又正常了,这时和我朋友一起值班的那个女护士,说头昏闻到股血腥味!,话还没说完就呕了一地的东西,就在这时,从产房里走出来一个穿着黑古装的阿婆,左手面托着一把黑伞,而右手提着个铁桶,桶里面装满了冥纸元宝,(我朋友记得,那些冥钱都是血红色的,后来,我后来查书才知道,她是个接陰婆!原来桶里装的还是个死婴!)我那朋友还以为桶里装的都是冥钱,就走了上去,对那个阿婆说,这里是医院,不准在这烧冥钱,谁知那个阿婆,"咔咔咔````"的笑了三声后,动作就象纸人一样,很快的走下楼梯了!~~我朋友和值班那个女护士都吓出了一身冷汗!~~~俩人都呆了!!~ 过了大概三分钟左右,突然产房门轰的一声打开,那个大肚婆冲了出产房,而她衣服还血淋淋的,声音很嘶哑的问我的朋友说:"我儿子呢~~~"我朋友一时反应过来,大叫了起来,这时,刚好电梯的门开了,那个大肚婆,就冲进了电梯下去了!! 而听到我朋友的叫声,医生们都出来了,问是怎么回事,和我朋友值班的那个女护士吓得脸都发青了哭了起来,我朋友把事情一说,医生们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那个大肚婆现在还在产房呢,不过,已经失血过多和胎儿一起死了!!~~我朋友听到这就吓昏了过去!~~ 后来这事传到院长那,院长要求查看当晚电梯所有的监控录象,结果,全院的人都给吓倒了!~~~原来,在我朋友说的那个时间点(也就是大肚婆冲进电梯的那个时间点)电梯里面竞没有一个人!~~但是电梯竞染自已动了,选则下到一楼,而一楼里当时也没有人要座电梯!~~~ 大家有看见过接陰婆吗?医院里是常见鬼的地方!!~~~~你有见过吗? 牙医 1、这个世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悖论,比如说写恐怖小说的作家,往往都是胆小如鼠一边敲字一边瑟瑟发抖,害怕自己文章中的妖魔鬼怪突然从电脑屏幕里伸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来掐住自己的脖子;又比如说上帝的儿子神父教士在蒙主宠召的时候往往会泪流满面,不是因为即将面对上帝而兴奋,其实是对死亡单纯的恐惧。所以,当范蒙觉得自己的牙齿开始钻心般疼痛的时候,他并不感到奇怪。谁说牙医就不能牙疼了?即使自己是城市里最有名的牙医,也是有权利牙疼的。 范蒙一起床就发现半边脸都高高地肿了起来,他明白这是一夜的牙疼使然。牙医的牙齿也会疼,尽管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但是让病人知道了总是不好的,于是他嚼了几粒甲硝唑含片后还是来到了诊所。 范蒙三年前还是市医院里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牙科主治医师,当时他交了一个市直机关里的女友,面容姣好,身材火爆,他疯狂爱上了那个女人。女友说要有房有车才嫁给他,一个小小的主治医师又到哪里去挣房挣车呢,于是范蒙打起了病人红包与药品回扣的主意,没想到收钱的时候被暗访的记者偷拍了个正着。无奈之下,范蒙只有辞职谢罪,那个身材火爆的女友也因为这事离开了他。 范蒙在走无退路的情况下,拿出所有的积蓄去香港的爱德华牙科学院进修了一番,一年后重新回到本市,开了这家“范氏牙科诊所”。范蒙的牙医技术本来就扎实,再加上在香港深造后的成就,短短两年时间,他的范氏牙科在本市已经是声誉鹊起,成了牙科界的翘楚。 到了诊所,范蒙的牙还是疼得厉害,他捂着肿起的脸叫沈萧帮他看看。 沈萧是诊所的特聘医师,两年前范蒙开业招兵买马时在人才市场偶尔遇到了沈萧。当时沈萧说自己有医师证,但在来本市的火车上被偷走了,因为没有医师证,沈萧对薪金的要求相当低,所以范蒙当即聘用了他。没想到,沈萧的牙科技术相当好,甚至不在范蒙之下,很快时间就成了范氏牙科的顶梁柱。沈萧为人低调,谦虚谨慎,所以也得到了范蒙的器重。在范蒙的帮助下,沈萧重新拿到了医师证。尽管有投资商愿意帮助沈萧开一家新的牙科诊所,但沈萧却依然愿意在范氏牙科甘为绿叶,打着范蒙的下手。所以范蒙也与沈萧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沈萧看了看范蒙的口腔,然后说:“老范啊,好像你的口腔里没有发炎的迹象啊。” 范蒙一愣:“什么,没发炎?你看我的脸,都肿这么高了!” 沈萧仔细端详了一会,说:“老范,你的脸也没肿呢。” 听了沈萧的话,范蒙走到墙边的镜子前。果然,这会儿看起来,脸的确没有肿,就连牙也不是这么疼了。准确的说,牙齿已经一点也不疼了。 说也奇怪,刚才还疼得厉害,现在却没事了。不过牙疼就是这样的,口腔里的神经有时就是这么神秘。于是范蒙苦笑了一声,走进自己的诊疗室,等待着病人的来临。 范蒙的诊疗室里除了一台美国进口的牙科诊疗机外,在靠近墙壁的地方摆了一台冰柜,还有几副人体骨骼标本。范蒙在清闲或是累过之后,就喜欢捧着一罐清漆,一点一点将清漆抹在骨架上,所以在屋里,尽管范蒙常喷上一点空气清新剂,但总还是有股淡淡的刺鼻气味。 每个人都会有点怪癖的,特别是才华出众的人。范蒙是在自己的诊疗室里摆放骨架标本,闲时为骨架涂上一层清漆,而沈萧则是养花。 沈萧的诊疗室里摆满了他种植的绿色植物。绿箩、巴西木、龟背竹、滴水观音,甚至在天花板上还悬了根绳子下来,钩住了一盆叶片颀长的吊兰。在诊疗室连着的后花园里,还种满了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甚至栽了几棵樱花树。很多病人都说他这里更像一个小型的植物园,听了这些话,沈萧总是报以羞赧的微笑。 2、范蒙是在中午时见到商嫣的,那时他正准备出去吃碗米粉,可一看到商嫣,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他不愿意让商嫣看到自己,于是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并放出铭牌:“正在会客”,然后闷闷不乐地站在墙前的骨架标本前,狠狠地刷着清漆。屋里又散发出一阵清漆的刺鼻气味。 商嫣就是三年前令范蒙铤而走险被医院开除的那个身材火爆的女友。商嫣并不知道大名鼎鼎的范氏牙科老板就是范蒙,如果知道了,说不定她也会少少地后悔一下。不过现在她也混得不错,早就嫁给了一个身家千万的商人。 商嫣一年前为商人生了个大胖小子,但在怀孕时却发现丈夫在外面有了二奶,这大概也是所有商人妇最永恒的痛苦吧。为了挽回自己的丈夫,商嫣决定做出一些改变。她的容貌是不差的,产后的身材恢复也相当不错,唯一她觉得有遗憾的就是自己的牙齿比较稀疏,她认为就是这点小不足促使丈夫离开了自己,所以特意来市里最出名的范氏牙科做烤瓷牙。 她一走进范氏牙科就让护士为她找这里最好的医生。这里最好的医生就是范蒙与沈萧,既然范蒙打出了正在会客的牌子,商嫣自然就被安排给了沈萧。这仅仅是个二减一等于一的简单数学题而已。 走进沈萧的诊疗室后,商嫣先是故作夸张地赞叹了一下屋里愈发茂盛的绿色观赏植物后,就说明了来意——她要做烤瓷牙,而且是所有的牙齿。 沈萧先介绍了一下各种材质的烤瓷牙,边缘瓷的、钛合金基底的、全瓷基底的、含贵重金属的,材质不同的烤瓷牙,价格就不尽相同。没等他介绍完,商嫣就傲然道:“不管什么价格,我只要最贵最好的。” 听了她的话,沈萧眼睛顿时一亮,说:“商女士,既然如此,我建议您做烤瓷牙不如做植牙。” “植牙是什么?”商嫣惊诧地问。 沈萧眨了眨眼睛,说:“植牙,就是将贵重金属——我们一般用白金——经过精密电脑设计,制成牙根型的圆柱体植入您的牙床骨内,再在这人工牙根上制作假牙。假牙也全是用纯白金制成,由于人工牙根深植于牙骨内,不需要藉自然牙齿的力量就可有承受正常的咀嚼力量,功能和美观上几乎和自然牙一样。甚至,比自然牙更好。当然,这种手术的价格……” “价格不是问题,只要效果好,我就做!”商嫣不容置疑地说道。 “效果当然好,不信你看……”沈萧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件模型,是整个口腔所有牙齿的模型,每颗牙齿都洁白无暇,整整齐齐,几乎完美。 商嫣眼前一亮,大声惊呼:“太好了!我就做这样的牙齿!” 沈萧笑了笑,说:“商女士,做这样的手术,我得先把您所有的牙齿都拔光,然后再做模具,最后手术。这手术的过程也比较长,即使是不间断地做,也得花上四十八个小时——您必须得先通知你的亲戚。呵呵,免得他们以为您失踪了。” 商嫣这时却有点踌躇了:“要做这么久啊……能让我先考虑一下吗?” “当然没问题,这是您的权利。”沈萧递了一张名片给商嫣,“您做好了决定,可以随时通知我。” 3、范蒙先给沈萧试探着打了个电话,当得知商嫣已经走了后,他才开了诊疗室的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时的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到了后背。屋里的清漆味太浓,他在里面喷了好几次空气清新剂。 范蒙和同样饿的沈萧一起在诊所对面的贵州羊肉粉店吃黄焖米粉,聊到了商嫣的牙齿。当然,范蒙并没有说出商嫣就是自己三年前的女友。 当得知了沈萧推荐商嫣植牙后,范蒙对沈萧说:“一般的病人听到了这种手术,心里都会产生或多或少的恐惧感。他们多半会在两天内做出做还是不做的决定,一旦过了两天,他们就会因为恐惧而放弃这次手术。” 沈萧点了点头,回答:“是的,我们就等上两天吧。不过我看商女士似乎很有决断力,我猜她应该会来做植牙的。” 范蒙也有同样的想法,因为当年商嫣决定与他分手时,只考虑了三分钟,即使是一大帮人来劝说,她也没有听从。为了避免与商嫣的见面,范蒙决定休假几天。这段时间他一直牙疼,为了不影响诊所的形象,他也正好可以在家好好休息一下。 沈萧在范蒙请假后,就成了范氏牙科的头号人物。不过他对权利并没有什么兴趣,他对商嫣是否来植牙更感兴趣。他也相信,如果商嫣要来,一定会在两天内做出决定。 不过,结果让他很是郁闷。第一天,商嫣没来。第二天,商嫣还是没来。第三天,终于有人来了,来的却是商嫣的丈夫。 商嫣的丈夫叫杜南,城市里著名的建材老板。他随后向警方报案,他的妻子商嫣在两天前打电话,说在范氏牙科做植牙手术,手术整整要做两天两夜,四十八小时。杜南考虑到范氏牙科是城市里最好的牙科诊所,所以就同意了。 这四十八小时里,杜南拨过妻子的手机,但一直是关机状态,他估计是妻子的手机没地方充电,所以也没在意。杜南白天要忙生意上的事,晚上还要到二奶家过夜,所以一直没时间到诊所来看望商嫣。对于这一点,他并不内疚,反正他与商嫣早就没什么感情了,前段时间甚至还商谈过离婚的事,只是因为财产分割的具体事宜还存在比较大的分歧,所以只有作罢。 但是两天后,商嫣并没有回家,这还是令他感到有些不安,于是来到了范氏诊所,没想到却听这里的人说,商嫣根本就没在这里做植牙手术。商嫣失踪了!所以杜南立刻报了案。他不能不急,因为公司虽然是自己的,但是三年前注册时用的是商嫣的名字——当时市里有规定,凡是市直机关停薪留职下海经商的人员,可以享受免税五年的优惠政策。如今商嫣失踪了,许多需要她出面才能搞定的事就有了麻烦。 警方立刻通知诊所老板范蒙到场。当范蒙一走进诊所,杜南就大声叫道:“我知道你,你是商嫣的前任男友!商嫣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一定是你见到商嫣后起了坏心,劫持走了她!” 他的话一说完,在场的警察都用怀疑地眼光看着范蒙,那是一种打量犯罪嫌疑人的眼光。特别是当他们知道从商嫣来到诊所的那天起,范蒙请了足足一周的时间假的时候,这种眼光里的怀疑变得更炽盛了。 当范蒙分辨说自己是因为牙疼才在家休息时,一个年轻的警察甚至不客气地驳道:“牙医也会牙疼?别开玩笑了。” 范蒙垂头丧气地被警察带走了。他之所以垂头丧气,是因为这已经是他这辈子第二次去警局了,上一次是因为三年前的受贿事件,而那次事件最终以他退回贿款并深刻检查而告终。当然,他也花了不少银子上下打点疏通关节,才落到这么轻的一个下场。 范蒙没想到,他这辈子进了两次警局,竟然都是拜商嫣所赐。 4、一个最有想象力的警察是这样设想范蒙的犯罪情景。 当范蒙看到商嫣从沈萧的诊疗室里走出来,他就戴好口罩留下了商嫣。如今的医用十八层口罩是如此的宽,足以遮住他的大半张脸,更足以让商嫣认不出他。 他借口为商嫣做检查,在商嫣的牙床上注射了高强度的麻醉剂,然后把商嫣藏在了诊疗室的冰柜里,那个冰柜可真大。下班的时候——通常范蒙是最后一个走——他带走了已经被冻死的商嫣的尸体,他把尸体带回了家。 至于他怎么处理尸体,出于他曾经对商嫣的仇恨,估计再变态的方法也想得出。比如说把尸体与象征邪恶的黑猫一起砌进墙里,比如说把尸体埋到郊外的玉米田里等待秋后又香又嫩的新鲜玉米上市,又比如说把皮肤肌肉内脏切割成碎块吃掉再把骨头磨成粉末拿去喂鸡。 虽然这个警察的想象力来自于爱伦坡、史蒂芬金与希区柯克小说的综合,但是警方也同样进行了详尽的调查。 范蒙的家里没有找到血液残留的痕迹,墙壁上没有溅过的暗红色椭圆型血点,屋里没有新粉刷过,更没有新砌的墙。附近没有可以用来磨碎骨头的粉碎机,也没听说哪里的玉米地有新翻过的迹象。虽然没有人证明范蒙这几天一直呆在家里,但他起码说得出这几天演过什么样的电视连续剧。 总而言之一句话——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件事是范蒙干的。 范蒙从警局里肚子走出来时,衬衣已经散发出酸涩的汗臭味,他回家洗了个澡后马上赶到了诊所。 诊所还是如平常般运作,范蒙打心里感谢沈萧的帮助。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去沈萧的诊疗室表示一下感谢。 推开沈萧的房间,沈萧正捧着一具完整牙床模型仔细端详着,一看到范蒙,他就放下了模型,说:“老范,你回来了就好,我还怕自己镇不住店呢。” 范蒙呵呵一笑,说:“小沈,我也是想通了,你是我最好的帮手。我准备下个月分给你三成的股份,让你成为我的合伙人……”他一边说,眼光一边落到了桌上的那具牙齿模型上。 范蒙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恍然若失地站起来,两眼无神双足瘫软,跌跌撞撞步履蹒跚地走回了自己的诊疗室。关上了门,范蒙看到靠在墙边的骨架标本因为几天没照料,骨骼已经显得干涩枯黄。范蒙也只有站在这些骨架标本面前,才能体验到生活的快乐。他又拿起小刷子,一点一点将透明的清漆刷在了骨架上,粘稠的液体渐渐干凝,骨骼也变得平滑而富有光泽。 三年前,范蒙被伪装成病人的报社记者欺骗,然后又被商嫣抛弃,这些事令他不再相信任何人。他偏执地认为,只有没有生命的骨架才是最可靠的。他将这些骨架标本当作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没人的时候就向它们倾吐心声。范蒙还四处收集骨架,有时甚至有人向他推销刚从坟墓里挖出来的骷髅。挖出来的骷髅自然会带着难闻的死亡的气息,这也是为什么范蒙会每天都为骨架刷上清漆的原因。 范蒙自己都不知道屋里到底有多少副骨架,反正密密麻麻堆在了墙边,也许十几具,也许二十几具,也许甚至更多。 范蒙刷着清漆的手突然停下了动作,他凝视着面前的一副骨架,面无表情。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脚来,歇斯底里地向面前这骨架蹬去。这副骨架稀里哗啦顿时散了架,或大或小的骨骼在地上翻滚跳跃着,像是打翻了的围棋棋子。 范蒙无神地踱到了电话旁,拾起话筒,手指颤抖地拨出了一个号码。 5、警察在最快的时间赶到了范氏牙科诊所,带走了沈萧。正如范蒙所说,沈萧桌上的那副牙齿模型是用商嫣的牙齿做成的。 当年范蒙之所以能与商嫣在一起,正是因为商嫣来请范蒙为她锢牙矫正。范蒙对商嫣的牙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就算商嫣后来没有坚持戴矫正器,范蒙也一眼就认出了那副模型是用她的牙齿制成。 沈萧很快心理防线便被攻溃,他对所做的一切供认不讳。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爱好,就如范蒙喜欢搜集骨架标本一般,沈萧的爱好也很奇怪,喜欢用真人的牙齿做成口腔模型,特别是美女的牙齿。当他看到面容姣好身材火爆的商嫣走进诊疗室,他就被深深吸引住了。当商嫣张开嘴露出一口不甚整齐的牙齿后,沈萧哑然失笑,如此漂亮的美女竟有这样的缺陷,这倒也是个绝妙无比的讽刺,这也正是他最喜欢的一种类型。他当时就下了决心,一定要把商嫣的牙齿做成模型留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可惜他不知道范蒙对商嫣的牙齿也这么熟悉,竟在他抚手把玩的时候辨认了出来,可谓人算不如天算。 沈萧在给商嫣的牙床上注射了过量的进口麻醉剂,然后看着商嫣慢慢沉睡,他的脸上露出不易被人觉察的笑容。 当警方问沈萧是怎样处理商嫣的尸体时,沈萧冷笑着指了指诊疗室背后的花园,那时,花园里的樱花正开得繁花似锦。警察挖开了后花园樱花树下的泥土,找到了已经腐烂的皮肤、肌肉纤维、内脏。有了这样的营养,难怪樱花可以开得如此绚烂。 沈萧被带走后,警察又对后花园掘地三尺,找到了无数难以形容的肌肉组织,算不出到底有多少。但可以想象那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奇怪的是,警察竟在后花园里没找到一块死者的骨骼,哪怕是一截小指骨也没有找到。警察讯问沈萧时问到了这一点,沈萧要求范蒙到场他才会说出真相。 当范蒙赶到警局时,沈萧才冷笑着,一字一顿地说:“我把所有的骨骼都用铁丝穿在一起,做成骨架,刷上一道清漆,然后扔进了老范的诊疗室里。”听罢此言,范蒙与提审的警察一起在讯问室里呕吐了。 在清理了范蒙诊疗室里的骨架标本,警方查出了七具比较新鲜,死亡时间应该是一年内的骨架。根据沈萧的供认,警方终于了结了这一年来城市里的七起妇女失踪的无头公案。警方还根据dna辨认出,那具被范蒙踢到地上散落一地的骨架,正是属于商嫣的。但奇怪的是,当法医试图将那具骨架重新拼在一起时,却发现少了一块左腿的胫骨,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骨架的重组完成。 更有意思的是,警方根据沈萧的指纹,竟查出他是邻省的网上在逃犯。两年前,他在邻省被控告猥亵尸体而畏罪潜逃。至于问及他为什么要敲掉死者的牙齿做成模型时,沈萧只是狞笑着说,他怕猥亵尸体时,被女人的牙齿把他的宝贝玩意弄伤。 这件事结束后,范蒙的牙齿还是经常无缘无故地疼痛,他去大医院找同行帮忙检查了很多次,但都说查不到原因。直到有一天,他回忆起自己的植牙手术是沈萧做的,于是多了个心眼,下了个狠心敲下一颗牙齿拿在显微镜下仔细检查。他一看到结果后,就半蹲在地上呕吐起来。那不是钛合金做成的假牙,而是一颗货真价实的人体自然牙。至于这牙齿是沈萧从哪里弄来的,不用说也能猜得到。 当天,范蒙就拿着榔头敲掉了自己满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6、这个故事看上去到这里应该就完了,作为一个作家的我,也希望到此就结束了。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写恐怖小说的自由撰稿人,收入少少,偶尔也会帮某家稿费千字千元的全国性杂志写点煽情的纪实稿。当那家杂志听说我认识范蒙时,就托我去采访这起轰动全国的大案,写出一篇图文并茂的大案纪实来。 但当我向范蒙提出采访要求的时候,他还没有从这次事件的惊悸里解脱出来,所以拒绝了我的采访。不过千字千元的诱惑的确令我心痒难搔,于是我偷偷跟在范蒙的身后,就如狗仔队一般。不过我发誓,我只是为了凑到那篇图文并茂的大案纪实里的图片。不过我除了随身携带了高像素的拍照手机外,还心怀叵测地拿了支录音笔。谁知道范蒙会不会突然答应我的采访要求呢? 那天,我跟踪范蒙走进了一个灯光昏暗的酒吧,看到他和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相谈甚欢,没有了半点平时的陰郁。我猜想范蒙此刻的心情正好,于是准备上前再次向他约请采访。可当我走近的时候,却听到那个中年人拍着范蒙的肩膀说:“老范,这次多亏了你的神机妙算……” 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料可爆,于是偷偷将录音笔拨开后,放在了附近足以收听到他们谈话的地方。一个小时后,他们分别离开,我也取回了录音笔。 深夜,我独自一人呆在自己那陰冷潮湿的寓所里,在电脑前仔细聆听他们的对话,通过分析,我竟发现了另一件不为人知且匪夷所思的惊天陰谋。 与范蒙一起在酒吧里谈话的中年男人,是商嫣的现任丈夫——建材老板杜南。杜南想与商嫣离婚,但商嫣却并不同意。这激怒了杜南,他甚至下了杀心。但他毕竟胆子小,见血的事还是做不出。如果能找到个办法,让别人帮他杀死商嫣且不会有后顾之忧,那就完美了。于是他找到了自己的好友范蒙。 范蒙早就知道了沈萧的怪癖,甚至知道沈萧在牙医诊所里杀人、养花、猥亵尸体、做牙齿模型,但他一直隐忍不发。他知道,他的事业还得靠沈萧帮助,看在钱的份上,他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但是他最近发现诊所的帐目出现了问题,大笔收入不知去向,他私下彻底查过后,才发现问题出在了沈萧的身上。他这才明白沈萧一直都在扮猪食老虎,是埋在自己身边最危险的炸弹。如果有办法让警察查出沈萧曾经在诊所里变态杀人的真相,而自己又不用出面的话,那无疑是最完美的。 当范蒙与杜南见面后,两个完美的计划重合在了一起。沈萧对面容姣好身材火爆但牙型欠缺的美女有着特殊的兴趣,而商嫣恰好是这样的美女。于是杜南常常在家里遗留一些关于牙齿整形方面的报纸广告,又有意无意在商嫣面前说范式牙科是城市里最好的牙医诊所。 果然,商嫣下了决心一个人来到了范蒙的诊所。当时范蒙躲到了自己的诊疗室里,就是为了给沈萧提供机会。当商嫣走进了沈萧的诊疗室,范蒙就知道他与杜南的完美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而后来的事实证明,剩下的一半也实现了。 我捏着录音笔,听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身体不禁颤栗了起来。虽然我是个写恐怖小说的专业作家,但却没亲身体验到如此令人恐惧的真实事件。 沈萧案的专案组组长恰好是我的一个朋友,他结束了这起案件后,得到了一个奖赏——去负责某个女子歌唱比赛全国决赛的安保任务。我一直很喜欢这节目,特别欣赏比赛里一个来自西南有着天籁之声擅唱英文歌的某张姓歌手,我曾经三番五次地找那组长索要比赛门票,但都被他无情地拒绝了。 不过现在我想。我的这支录音笔一定会为我要来一张歌唱比赛的门票吧。于是我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兴奋地拨通了组长的电话。 7、一周后,我在电视台演播厅里欣赏着张姓歌手的精彩演唱,她一唱完,全场就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女主持人娇滴滴地请求大家保持安静好让评委点评,大厅刚一安静,我的手机就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在电视导播的不满眼神下,我不好意思地走到厅外接这个电话。 是组长给我打来的——当他拿到了我的录音笔后,本已解散的专案组又重新集合。他告诉我,最终范蒙与杜南还是被无罪释放了。 范蒙是这么解释的,当他知道了沈萧案的全过程后,突然萌发了写一篇恐怖小说的念头——他看过很多不错的恐怖小说,他相信自己的恐怖小说处女作会比很多成名作家的更优秀。 他在酒吧里与杜南的对话,正是他在虚拟案件的重演,关于最后他与杜南的陰谋,完全是他的虚构——他要为真实的案件加上一个虚构的不一般的希区柯克式的结局。 范蒙甚至在家里的电脑里,已经写好了恐怖小说的第一稿,标题就叫《恐怖牙医馆》。警方调查后,发现没有更充分的证据可以证明范蒙与杜南有犯罪的嫌疑。 而事实上,就算录音笔里的对话是真实的,警方也无法对范蒙与杜南定罪,因为他们的一切举动都没有越过法律的准则。 我黯然地掐断电话,手机却又响了。看号码,竟是范蒙。 他很嚣张地说:“老庄,有空来看看我的恐怖小说处女作,帮我提点意见。” 我没好气地说:“你都不答应我的采访要求。” 范蒙哈哈一笑,竟当即同意了我的要求。看在千字千元纪实稿的份上,我也答应了帮他看稿的要求。 在挂断电话前,范蒙突然问我:“你知道警察在我的诊疗室里重组那副散落的骨架时,为什么会少一块胫骨吗?” 我说了声不知道。 范蒙陰恻恻地说:“我一直有个梦想,希望用206个人的不同骨骸拼成一个完美的骨架模型。商嫣的小腿胫骨实在是太漂亮了,现在我的完美模型已经完成了七根骨头了……” 我大声惊呼,目瞪口呆。这时,范蒙又狞笑着说了一句话:“我刚才说的,是我那部《恐怖牙医馆》的一个希区柯克式的结局。本文内容,全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军医院里面的铁链声 在台湾有些军方的医院里面,有些当年跟国民政府一起撤退过来的老兵,他们有的没有结婚成家,而一但生病之时就只能住在军医院的疗养区里面,而这个故事的发生地点,就正是这样的一个地方。而说故事的人,则是风某的一个同事,以前是在那里当过护士的。 有个老士官长,以前在是军队里面扛炮桶的,长的是身高壮硕,而体重也相当的重;等到後来他的年纪大了,就被介绍去军事学校里面当工友。某日老士官长在大操场上面锄草,忽然的天上打下一阵雷,不偏不倚的正打到锄草中的老士官长,当时老士官长就被送到医院里面去急救,最后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就这样的成了植物人,然后一直住在军医院的疗养区。 而成了植物人的老士官长,每天都需要给他翻身、擦澡、进行按摩之类的。但是他实在是太重太大了,就连活动床都不能撑起他,更别说那些弱小的护士了,因此医院里面为他准备了吊猪用的铁链架,帮助他翻身,还有调来了两个大汉帮忙拉动铁链架,而铁链架一但被拉动时,就会发出「喀啦!喀啦!」的铁链声,即使在百米以外的护理站,也都能听到。 等到过了几年后的某个晚上,可能是年纪大了,也可能是医疗保障的缺失,那个老士官长被自己的痰卡住,却没有能即时被发现,就这样的过世了。他的後事,依照惯例也是由医院来处理的。 不久之後,也就是风某的同事在那里当护士的时候,而那时候的她,只是一个护校刚毕业的小护士,才十来岁,第一天值大夜班,那天晚上是寒流来袭,风呼呼的吹,冷到刺骨透筋,小菜鸟护士,通常就是会被叫去半夜巡房,在暗暗晚上去巡房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提著小小颤动的油灯,一间一间看著,这个时候,经过那个老士官长以前住过的房间,突然油灯就被吹熄了,而在此时,发出了「喀啦!喀啦!」的铁链拉动声。当时风某的同事,已经听说过那个老士官长的故事,就突然吓到腿软,且连呼叫的声音都叫不出来。直到天亮,才被早班的护士发现,一个人几乎吓傻呆坐地上一个晚上。 往後陆陆续续依然有人在半夜,听到铁链的拉动声。即使是院方把那台吊猪架子撤走,还是有人遇到这样的事情。甚至发生一件事情,让院方不得不重视这件事情。那就是之後住进那间病房的病人,尤其是军人,哪种病情,都会因为半夜被痰卡住而往生。尤其是在一个将领,因为健康检查住进那间病房,本来也没事,却在晚上因为被痰卡住而去世,惊动了军方和政坛,不得已医院终於私下请人来超渡,而且还把那间房间封锁,后来直到医院整个因为改建拆除,才没有发生相同的事情。 中医鬼事 最近感觉不太对,老是觉得头昏,而且昏起来是那种感到四周一片漆黑的那种。大概是榕树下的鬼故事看多了吧!这只是一种自嘲,或者是自我安慰。这头昏还是照样发作。听隔壁王大妈说,某某医院有个韩医生,是中医科的,看了效果特别好,而且,人人都愿意去那里看病,西医科倒反而被冷落了呢。也罢,没办法,既然说得这么“神”哪,为了自己的健康,我就去那儿看看吧。 进了医院,挂了号,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中医科,原来在一楼的一个角落,地方倒是挺大的,一看,天呐,门前还坐着长长的一队人,可都是些老头子老太太之类的。奇怪!我心里想着,可那时没在意呀,只是想到底要等多长时间才轮到我呢?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等呀,等呀,不知不觉中,我居然睡着了…… “喂,喂,小姑娘,到你了!”“啊,啊?到我了啊?”我睡得迷迷糊糊的,被旁边的一位老婆婆推醒了。赶紧回过神来,踏进了中医科,顿时,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了上来,环视四周,简简单单的,占了一面墙的药柜,一张老旧的褐色桌子,很正常啊,哪里不对呢?突然,我的视线停留在窗边的一扇门上。这门奇怪得很,因为它似乎是用铁造的,而且上面还挂了一把锁。中医科有必要用这种门吗?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心中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奇怪……“小姑娘!”一个刺耳尖锐的声音冲进我的耳膜,头晕再次发作。原来是医生在叫我。医生是个大约四十几岁的女人,穿着白大褂,脸色苍白的样子。“小姑娘,你哪里不舒服?”刺耳的声音再度想起。(我听见你的声音就不舒服了),我心下暗暗想道,并把病历卡递了过去:“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地感到头昏。”那个怪怪的医生站了起来,走到药柜面前(哇!真是吓我一跳,没想到这女医生站起来居然那么高!怪吓人的),打开门拿了三包药给我:“熬三小时,每天一次。但是要在晚上十二点熬。你的病历卡先放在我这儿,等药吃完了再回来拿。”“哦,哦。”我接过药,心头那奇怪的感觉又再次涌上。为什么要在晚上十二点熬?为什么又要“扣压”我的病历卡?不管了,听医生的话总是没错。 走出医院,我越来越感觉奇怪。心里很清楚地明白是那门带给我的奇怪感觉。又围着医院绕了一圈,发现中医科的外面是一面高高的围墙。“也就是说,那门,打开后,就应该是这个院子了!”我自言自语,突然眼前又感到一片漆黑,“哎……又发作了,赶紧回家休息去……” 深夜十二点,万籁俱静,只有我在陽台上煎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药罐中升出的烟雾让我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熬到了三点,把药小心翼翼地倒出,再喝下,倒在床上就睡……第二天如此,第三天也是如此,三包药都喝完了,可是我觉得我的病没有好多少,反而倒是加重了,头整天昏昏沉沉的。到了第五天,我终于想明白,一定是那药有古怪,我一定要去弄个明白。当天晚上十二点,我硬撑着身子来到中医科外面的围墙边,天助我也!一辆小轿车正好停在边上。我好不容易用爬了上去,看到的景象让我终身难忘!偌大的院子,当中放了一个像香炉似的东西,而靠墙的地方,也就是我正趴着的围墙的下文,整整齐齐地用钉子钉着一张张的病历卡!病历卡上冒出一阵阵的烟雾,那情景就如同熬药时的一样,只见冒出的烟雾全被那香炉吸了去,那高大的女医生正站在边上,等烟雾全吸尽后,她从香炉中拿出一个小瓶子,瓶中有一股绿盈盈的气体,她张开嘴,全数吸了进去……我终于明白,这女医生利用所谓的“药”和病历卡来获取病人的元气,怪不得……她要我每天晚上十二点熬药……突然,我发现自己趴在墙上的手满是皱纹,那女医生吸完了精气,抬起头,诡异地朝我一笑,我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第二天,报纸上登出一条消息:昨夜一无名老太太死于某某医院外…… 医院鬼故事|救命 身为医生,就应该尽忠职守,死而后已,像古代贤臣那样。尤其不该在工作时间做一些不符合医德的事情……比如值班时喝酒。 张医生本没想在这时候开怀畅饮醉生梦死的,但他原来有这个计划,打算下班后实施。所以他提前就买了啤酒和下酒的菜,然后带着这些东西来值夜班了。对,他的本意不是给自己准备打发时间的宵夜。 怎奈这夜仿佛三陪女,撩拨得人酒意萌发,还好他总算理智没有越轨。很不巧的是这时女友热线不期而至,本来轻声细语呢喃一番精神会餐倒也是人生一大乐事,不幸的是,此乃女友毫无挽回余地意志坚定如愚公堪称愚婆的分手通讯。于是老张一电之间散失旧爱。 在这气氛和夜的携手唆使下,喝酒就成了必不可少的一项工序。所以许多失恋人都会在夜里买醉,就是这个道理。恼怒加失落,老张的心态苦不堪言,手边又那么巧仿佛专为这时候而准备般有酒有菜,如此诱惑令情场失意的他很难不违背基本的医生守则,他就这样浑浑噩噩糊里糊涂地独自在值班室大开酒戒,恨不能有李白对影成三人的境界。 虽然医院因为工作性质职责等原因比不夜城还要不夜,几乎24小时地服务,但这不代表医院就是个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热闹场合,起码现在不可能是。是夜,云集了生老病死的整座医院显得寂寥深沉,仿佛海底两万里。也没有急诊什么的,多数病人都在休息,稀疏的医务人员也不再像白昼时般来来往往匆匆忙忙。 老张的地理位置更保障了他的个人安宁,所以他可以喝得相当开放,无人问津,这让他欲罢不能——何况不欲罢乎? 很快,他就开始一塌糊涂了。一边自灌自乐一边自言自语。 房门在这时候忽然被急速推开,但酒鬼并未因此失态惊讶,他懒懒地用惺松的标准醉猫眼神打量来者。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显然被眼前的医师豪饮图震惊了,但他很快就直奔主题对着老张近乎吼叫。 来者的话大意是什么什么病房的什么什么病人情况有变急需抢救之类,当然老张醉成那样并没有听清他的话,于是来者无比愤怒。他不是医务人员,想来是病人家属。医生如此不负责任将病人生死置之度外怎不叫人恼火?他大声疾呼:“就快死了啊!求求您快去吧!”没有反应,又叫:“要不然您通知别的医生?告诉我怎么找,我自己来!喂喂!你听见吗?!” 当然不可能有结果的,而时间紧迫不容耽误,不能再和这种人浪费时间了。他马上奔出门,搬别的救兵去了。 他奔跑在楼道里。这医院挺大,而他显然对医院的部署结构情况不甚了解,不知该去哪里找能帮上忙的医生?可恨那既是主治又正好当值本该全权处理一切的张医生竟……他不顾一切地喊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声音在显得很空旷的医院里回响,李护士听见了,倍感熟悉——她曾听过类似呼喊! 身为护士,听见人叫救命实在和听见人打招呼一样平常,而李护士觉得熟悉的是那位呼喊者的声音,是的,同样的声音在今天中午也曾响起过。 她不由得想起,当时,自己在手术室外的情景…… ……手术室外,零乱的步伐显得那么焦急。这情况要么是等待孩子的降生,要么就是有亲友在里面与死亡拼搏。前者在心忧之余还有份幸福的期待,后者则暂时不知幸福为何物。 李护士静静在一旁看着那位焦急的等候者,心里十分感动。 医院是不请自来的访客最多的地方,医生也该是最不厌其烦的。虽然如今有许多败类正在玷污给这神圣行业抹黑,但也并非没有真正伟大的白衣战士。 李护士清楚地记得刚才发生的一幕——就是那位现在在手术室外的男性等候者——背着一位男士,却仍健步如飞地闯进医院大堂,狂吼着:“医生在哪里?救命啊!有人快死了!” 那位据几位负责的医师火速检查后确定果然危在旦夕的病人现在就正被抢救,是突发性的严重心脏病,再迟片刻就将与人间吻别。医生说幸亏送得及时。然后果断送入了手术室。而患者的救命恩人则开始忙于填表和交费——这家医院本着救人第一的原则没等手术费交齐就先救为快了,这就是它的伟大之处。那些钱不够就请你go的医院本质上是银行,认钱不认人,没钱就别进来管你什么时候死——当然,对有头有脸的人是区别对待的,可见他们已成功炼就火眼金睛,中国医学界眼科的辉煌希望就寄托在他们肩上。 李护士印象最深的,就是背着病人来医院求救,此刻又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着的那个人…… ……回忆到了这里忽然被打断——这回忆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李护士今夜同样当值,深更半夜竟有此严重影响病人休息的怪叫以超标分贝肆虐。她几乎是一听到就条件反射地奔出了办公室,刚才的刹那回忆令她明白了发声求救者的身份——是的,正是中午背病人来的那位! 李护士赶往声源处的路上偶尔看见有的病房灯亮了,沿途也有睡眼朦胧的同事和病人在询问交谈,当然人都很少,也造不成轰动。护士们正安抚着病人不要担心。李护士继续征途,这时她奇怪地发现——求救声停了!这变化令医院重归净土,小小的騷动很快烟消云散,李护士顿觉不安,她判断着刚才的声源位置,前进。 话说回张医生这边。他现在是在与周公对饮——酒足后睡得格外香沉,猛然,一大盆冷水浇头淋下。 张医生醒过来了——当然不是完全清醒,但总算回复了一点神智,这归功于他买来的喝下的酒分量不多,不能构成大醉三天三夜的效果。他抹着一头雾水怒骂:“谁他妈干的?!” 又一盆水仿佛回答他似的再度光临,他更加清醒了,他也看清了站他面前的肇事者——原来是下午送病人来的那位。他当然不记得刚才人家还来求救一事了。而中午,正是老张主刀给那位心脏病患者动手术的,所以也对他有点印象。 “你干什么!!”老张不知自己已闯下弥天大祸,还凶得起来。 “张医生,有个病人死了……”来者冷冷地说道,“我带你去看看。”说着他转身出门。老张一愣后恍恍惚惚地起身,亦步亦趋尾随。 路上,他们与李护士不期而遇,她见到走在前面的那位后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果然就是他——她道:“刚才是你在叫救命?怎么了?谁出事了?” “不用了,人已经死了。”他依旧冷冰冰地说。 李护士一惊后反应:“就是那位?”她指的是下午刚动过手术的那位。他微微点头。 “你怎么知道人已经死了?你去过病房了?”李护士问,那人微微摇头。“那你怎么就能确定呢?还是我们现在去看看,正好张医生也在……” 李护士说着,更惊讶地看见满面通红遍体酒气浑身湿透的张医生。 老张也回忆起下午的事:手术成功,但病人情况还是不稳定,随时还可能复发,所以留院查看。 三人继续走,李护士盯着那人的脸看,目光不能移开——和下午时一样。 她又继续回忆起下午手术室前的事……当时她就是这样有点失礼地看着他,倒不是因为他长得多么光彩照人,实在是因为——他和他背来的那位长得太像了!不,准确说,就是一模一样!而她见过他在病人动手术前的家属签名——写明他们是“双胞胎兄弟”。是的,也只有是双胞胎,才能解释为何两人相似得无懈可击……她第一次见双胞胎,又感动于他对兄弟的关怀备至,所以也陪在手术室前,顺便更仔细地观察。 当时李护士正看得花痴般投入,忽然一直不安踱步的他惊喜地喊了一声:“好了!不用死了!”她以为手术结束,医生们出来了,连忙回头,灯显仍是“手术中”?她正奇怪那人凭什么这么肯定地叫,就发现那人不见了,在她转头时离开了?正纳闷,手术室门打开了,手术结束了,医生们边摘除口罩边往外走边对话:“暂时渡过危险期了,呼,他刚才休克得真厉害……简直像已经死了似的……” 当时李护士忙上前,她看见仍昏迷的病人憔悴的脸——的确和那位一模一样,双胞胎……那人这会儿去哪儿了? 接下来,因为刚才手续已办好,钱已交齐,病情又还需观察,病人就这样住院了。 李护士的回忆至此全部结束。她这时看着那人,忽生疑问,脱口而出:“对了,手术结束时你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又回来的?” 那人一言不发,这时已到了那独立病房门口。那病房离老张办公室也不远,本是为可以随时应付突发状况而安排,如今事与愿违。 他推门进去,老张忙上前,对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那病人进行检查,李护士帮手。 “我说过,人已经死了……”他说,指着老张,“就是你害死的!不负责任,喝酒误事……” 老张对求救一事毫无印象,但经检查,病人之死已是板上钉钉无庸置疑,而他刚才的确有喝酒……难道自己真的一失足成千古恨?他哑口无言…… “你不是还没来过病房吗?怎么就先知道他死了?”李护士实在忍不住问。老张也迷茫地看着他。 “还能有谁比我更清楚?!”他忽然痛苦地笑起来,边笑边向前走,要碰到病床了也没停——他就这样迎着病床和死者的身体,丝毫无阻地,完完全全地穿了过去,“看……我就说了……死了,真的死了……” 老张和李护士同时发出了骇人的惨叫…… 病房里,不知何时只剩下三个人……其中之一是病床上的死者,他的确和那人长得一样呀…… 次日,人们发现猝死的老张,死因是心肌梗塞,其造型惨不忍睹。死者已矣,有关他破坏院规喝酒一事当然也就忽略不计了。 李护士进了精神病院,出院遥遥无期,现在的她整天只会嚷嚷着:“你们不是双胞胎!你们不是双胞胎……”看见谁都这么喊。 而那位心脏病人的死则显得最不引人注目,因为最合情合理。不过是一夜三命这一奇案中的陪衬而已……当然,他的那位“双胞胎兄弟”一直没再出现。牵涉进医院凶案,又有多方面的可疑迹象,所以,这位下落不明的仁兄很不幸成为了最大嫌疑人,还是唯一的线索呢。 看来警界的破案史上,又要多一桩无头公案了…… 医院鬼故事|儿童医院的女童 程一在洛陽读了四年大学,毕业后托门路走关系分配到北京昌平某医院,后又经过几次展转,最终调到北京儿童医院某科工作。转眼十年过去,因他本人性格内向,不善与人沟通,自然其间也极少和昔日的大学同学沟通联络。 忽然有一天,程一接到儿童医院门房电话说:程大夫,你的大学同学来找你。 程一心中一愣问:我的大学同学?叫什么名字? 门房说:她说你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程一小跑着来到门房,看到一个年轻女子,黑色薄纱上衣,黑色长裙,黑色皮凉鞋,露出白晰的脚,没穿袜子。弯眉大眼,一脸的忧愁之色。程一一眼认出是自己的大学同学赵梅。又惊又喜。惊的是一别十年,赵梅依然年轻漂亮。喜的是他做梦都没想到还能见到自己大学时代的梦中情人。 在洛陽念大学时,程一就对赵梅一见钟情,也曾多次向赵梅表示过自己对她的爱慕之情。但赵梅总是以各种理由婉言谢绝。毕业后,程一还曾多次去信联系,但仅收到过赵梅一封回信说:我已结婚,生活很幸福,也祝你早日找到心上人。程一这才彻底对赵梅死了心。 今天赵梅前来,程一非常高兴。赵梅则相当平静地说:我找你来,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我的女儿小橙今年六岁,一年前患了奇怪的病,浑身奇庠,不敢挠,一挠皮肤便破裂流血,紧接着就会发烧,高烧一连数日不退。我们跑遍了省里市里的大医院,又到上海、南京去看过,均无法根治。没有办法才来找你,北京儿童医院是全国知名的权威医院,如果这里再治不好,我就死了这条心了。 程一注意到赵梅手中拉的小女孩子,精神萎靡不振,面色蜡黄,脖项上有血斑,伸手在她的额头上一摸,热得汤手,看来病情相当严重。程一当下表示:我一定尽力。 程一带着赵梅母女,直接去找儿童医院的皮肤病权威专家。专家看罢眉头紧锁说:这种症状我做五十多年儿科大夫和三十多年皮肤病研究,还真的没有遇到过。你们先住院,我们详细观察,并尽快成立一个研究小组进行联合治疗。 程一跑前跑后,为赵梅女儿小橙安排病房。随后在程一的多立联系下,专家大夫开始展开对小橙的中西医联合治疗。两周后,小橙的病情便得到控制。又经过十几天的攻固治疗,小橙基本上摆脱了怪异病魔的控制,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了。其间,程一经常常看望这对母女,还总是买些苹果、梨等小橙爱吃的水果送到病床前。 赵梅对程一非常感谢,几次在程一面前落泪,说如果上天给一个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报答程一。这天,程一正在值班,一身黑衣的赵梅急匆匆进来说:程一,我非常感谢你对我们母女的帮助。今生无缘,只求来生好好相报了。 程一说:小梅你别对我客气,今生与你无缘在一起,能有机会帮助你我也就知足了! 赵梅说:真的很对不起你,我有事情必需马上离开,你打这个电话去告诉我的家人,家里会很快来人接小橙回家的。说完,赵梅就匆忙走了。 程一觉得奇怪,即既是她家人的电话,她自己为何不打呢?程一迟疑着拨通电话,是一个老人接的,问你找谁。程一说:我是赵梅的同学,请问你是谁? 对方说:我是赵梅的母亲。 程一说:赵梅带孩子在北京儿童医院看病,孩子的病马上就要好了,可是赵梅却突然有急事离开了,她临行时让我通知家里,尽快来一个人接小橙回家。 对方听罢,非常吃惊地叫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女儿赵梅三年前就死了,我的外孙女小橙一年前患怪病,一个月前突然失踪不知去向…… 这件事事过去不久,程一的妻子郭蕊被查出怀孕了。 程一大惊喜。原来五年前,程一与昌平女子郭蕊结婚。郭蕊长得很像赵梅,性格也温柔可爱,两人感情很好,但惟一的遗憾是结婚多年不能生育。医生栓查说两个人可能都有问题,要想怀孕是不大可能的事了。程一夫妇不肯放弃,经过各种治疗,中医西医都一一试过,民间的许多土办法也都试了,但郭蕊的肚子始终不见有反应。这成为程一生活中最大的一块心病。 十个月后,郭蕊生下一女儿,细眉大眼,红唇小嘴,看那眉眼神态活脱脱就是程一的女同学赵梅再世。程一把这个秘密深深地埋藏到心底,给女儿取了一个名字——程忆梅 医院鬼故事|与死尸接吻 河滨路一带色情活动猖獗,是公安部门重点整治的地段。 清晨,有人看见护士小尤在河滨路出现,而且神态极其疲惫, 她从河滨路出发去医院上班。这一情状有人连续看见好几次。小尤 的家不在河滨路,而在离河滨路很远的棚户区。于是小尤供职的那 家医院里便纷纷纭纭的传说小尤在卖婬。甚至说她凭姿色可以卖大 价钱,也有同情的,说她家境困窘才去做这种事。传闻越来越汹 涌,同事们用鄙视的目光瞅小尤,领导则对她一反常态,冷声酷 色,颐指气使。 终于,护士小尤服用了医院的氢化鉀自杀了。 小尤的同事,和小尤同样美丽的护士佳,从小尤死后,一张喷 喷香的樱桃小口突然变得恶臭难闻。她开口说话,别人就捂鼻子。 佳拼命地刷牙、嚼口香糖都无济于事。她到处求医问药,连电线杆 上张贴的“老军医”、“宫廷秘方”、“八代祖传”也都去拜求 了,结果口臭依旧。佳所在的医院,运用了最先进的仪器,也没查 出她的病因。护士佳心急如焚,上班下班都戴着大口罩,不敢与人 讲话,与男友也中断了交往。她本来每周上两个夜班,现在要求全 部夜班。于是,口臭加剧了。 午夜两点,佳正在值班室酣睡。一阵微风拂来,一位貌若天仙 的白衣少女飘然来到值班室。她轻舞的长袖在沉睡的护士佳脸上撩 了一下,佳便翻然坐起,白衣少女转身出门,佳站起来紧随其后。 她们一前一后走过病区幽暗的灯廊,穿过一片花草地,拐过一排仓 库,来到一长串平房前,一扇沉重的黑漆大门迎着白衣少女“吱 呀”开启。门开处,一股寒流扑面喷来。里面亮着一盏荧光灯,宽 畅空幽,陰森寒冷。白衣少女倏然凌空飘起,甩开两袖,做了一个 旋转三百六十度的舞姿,顿时四周墙壁接连发出“哐噹”、“哐 噹”的声响,一只只巨大的长方形的钢制抽屉破墙而出,抽屉里静 卧着一个个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美的,丑的。他们是 被冷冻过的,纹丝不动,毫无生气。佳木然地站在这些抽屉前,眼 睛直愣愣的一动不动。白衣女指点了一只抽屉,里面趟着一个被水 浸淹过的臃肿的男人,瞪着白眼珠,呲牙咧嘴的模样,就象要和来 访者搏斗似的。佳很机械地向水淹的男人俯下身去,吻住他的嘴 巴,许久,又用牙齿啃他的脑袋,一直咬到面目全非。接下去白衣 女又指点护士佳咬第二个、第三个……。在东方即将露出微曦前, 白衣女令护士佳停止,那些藏尸柜又砰然归位,佳走出太平间,身 后的大门关上了。在白衣女的引领下,佳又回到值班室悄然睡下。 白衣女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这事件一开始就给医院造就了麻烦。那些被咬死尸的家属,与 院方吵闹不休,面对齿痕累累的逝者面庞,追悼会上怎么瞻仰遗 容?有的当事人欲与医院对簿公堂。院方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命令保卫科把太平间监控起来。 秘密最终被保卫科长侦查到。可是几十年的思维习惯令他无法 说清,无法向上级汇报。科长发现那个飘然而至、轻飏而去、欲仙 欲鬼的白衣女很象本院死去的护士小尤。而且科长还了解到小尤是 蒙冤自尽的,她在河滨路陪夜护理病人,是打第二份工。而那件绯 闻的源头正是护士佳,小尤与佳是本院的两朵花,佳很嫉妒小尤比 自己更富神韵。 保卫科长约见护士佳,佳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堪事件木然 无知,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口臭。科长不敢道破真相,那样的后果 同样不堪设想,甚至会吓死佳。科长只问她有没有做过对不起良心 的事,比如在背后伤害别人。佳吱吱唔唔不敢回答。科长说,我没 有别的意思,不是来调查取证整治处罚哪个人,我只想帮助你,让 你得到解脱。科长说得真切,佳掉下两行热泪,然后抽泣起来,她 断断续续地坦言了自己凭猜想污蔑小尤,可是万万想不到她会死 啊,这个后果是我料不到的,我对不起她。 科长取出一张相片,八吋大小,尤的遗相。他对佳说,你听我 的话,今天晚上夜深人静时,在值班室摆上这张照片,面对遗相, 用你的心向小尤忏悔,小尤是善良的,她的亡灵会原谅你、饶恕 你。护士佳很虔诚地点头。 从此,医院的太平间太平了,佳的口臭不治而愈。 医院鬼故事|医院里的鬼很多 我的家人中有很多是在医院工作的,他们都有自己不同的感受。 小时候,我就是在他们的讲述中把胆子练大的。 奶奶(医院里的资深老护士): 那是个没有星光的漆黑夜晚,我奶奶要去上12点过后下半夜的夜班。 走进医院的大门,穿过一片开阔的草地,就是病房大楼了。奶奶见前面蹒跚地走着一位老婆婆的背影,而我奶奶,那时候是个中年女人,她怜悯地喊道:“阿婆,你慢点,我扶你一段吧!”却不料,那老婆婆反而越走越快,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到一个小土包处就忽然消失了。奶奶不相信自己的眼晴,她左瞧右看,可前面分明既没有树丛更没有什么可挡之物呀?而那小土包,也只不过是草地上的凹凸不平之处。奶奶走过十几步之后,不解地又回头再望望,只见小土包处立着那老婆婆的背影,手上却拉着个小男娃,匆匆地往医院大门外走去。 上了病房的三楼,迎面听见一间病房内传来阵阵哭声,进去一问,原来是一个小孩因心肌炎引发心脏衰竭,抢救不及刚刚死了。看着病床上孩子的尸体,再想想方才老婆婆手中拉着那小男孩的身影,奶奶低声问家属:“孩子的奶奶在吗?”一个女人带着哭声说:“孩子他奶奶去年底没了,她生前可最痛这个孙娃啊!”奶奶打了个寒战,匆匆离开了病房。 姑姑(医院中的一名妇产科医生): 姑姑上班的妇产科,在医院里那幢红砖楼的二层。那年底,因为太平间的停尸床位不够,医院中临时决定,把红砖楼底层空着的一间改为临时停尸室,专门停放那刚刚死去的病人。 医生都是要值夜班的。姑姑的习惯是,进入值班室时把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挂在值班室门前的一根钉子上,然后把门关上,有人敲门就开门应诊,无事就一觉睡到天亮。 有一天晚上,姑姑进值班室时因急着要取东西,就没把白大褂脱了挂在门前的钉子上,而是脱下挂在床头了。睡到下半夜,忽听值班室的门被敲得震天响,伴随着女人焦急的呼救声,还有娃娃的啼哭声。姑姑赶紧披上白大褂,打开门一看,昏暗的灯光静悄悄地照着走廊,咦,并没有人呀?啊,一定是做梦吧!姑姑揉了揉眼,关上门又去睡了。岂不料,刚朦胧中,又听见房门被急促地敲响,一个女人清晰地呼喊着:“医生!医生!快救救我的孩子吧!”而婴儿的哭叫,也一声高一声。姑姑赶紧披衣开门,可除了迎面一阵冷风外,走廊外仍是空无一人!姑姑忽然想起同事们说,昨天的手术中,一位孕妇因难产,孩子仍在肚中生不出来,来不及剖腹产就母子都死了,同事们说:真惨啊,就停尸在楼下的那间。姑姑不由心中发寒,把值班室的门关上后,再也无法入睡。她开着灯在床上坐着,然而却再也没有什么动静。 天亮后,姑姑把这事悄悄地告诉了妇产科的一位老护士,并说明天晚上她可不值班了。老护士思索了一会儿,告诉姑姑:“没事,明晚值夜班时,进房门前一定要记得把白大褂挂在门前。”她说:“小年轻啊,你不知道,那白大褂虽平常,却是制服,和公检法的制服一样,都具有威慑力,是能避邪的!”姑姑听了老护士的一番话,又因无人和她调班,只好姑且一试,却真的一夜太平。从此后,姑姑在医院里,身上都一定穿着白大褂! 堂妹(医院中的一名小护士): 堂妹终于也成了医院中的一名护士,她说:“我怎么什么都没听见看见呢?”我告诉她:“来日方长,常在医院里,总会碰着鬼!” 如果她哪天又告诉我什么新鲜事,我一定及时的告诉大家,大伙就等着吧! 医院鬼故事|医院的老护士 在市里一家大型医院的4楼,有一条很长很长的走廊。而走廊的尽头是一间办公室和放解剖用的尸体标本的“太平间”。某日晚上,那间办公室里只有一位很年轻的实习护士,她正在等一个老护士来接班。 忽然!她听到对面的“太平间”里发出了“噼噗!噼噗!”的声响。心里惊恐之余,这个小实习护士却无法按奈自己的好奇心,一步一个冷颤一点点的挪到了太平间的门口。她轻手轻脚把门慢慢的推开一条细缝,看到的居然是被什么东西啃过后的尸体正在发着绿光,而且还伴随着刚才听到的“噼噗”的声音。小实习生吓坏了急忙的逃回了对面的办公室。 正在她心里还惊魂未定之时,老护士来了。而实习生就象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她颤颤巍巍的告诉了老护士在太平间的所见。而老护士却不以为然的说,这都是很正常的。医院里有的患者喜欢啃死人,那些绿光和声音也是他们发出的,所以见怪不怪了。老护士还告诉她,要知道是谁啃的,只要看看谁的牙齿在发绿光就可以了。 于是小护士找遍了整个大楼,全都没有找到。当她精疲力竭的回到4楼办公室,告诉了老护士,她没找到是谁干的。 而老护士此时露出了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那么,你有没有看过我的牙齿呢?!”说完赫然的张开嘴,只见老护士的牙齿散发着的绿光,噼噗的声响,而老护士牙缝里似乎还有一些肉屑.... 医院怪谈之危沉病房 萍儿出了车祸。那一天萍儿坐着阿斌的摩托,正想好好享授一下兜风的感到,没想到就这样出了车祸。萍儿只记得那辆车的司机是个女的,然后就晕了过去,还昏迷了两天。醒来的时候她发明原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整个病室只有她一个床位。 “你醒了。”阿斌笑着对她说。阿斌虚是耻幸,在车祸中他只擦破了一点皮。而且,他看下来总是那么地开心,好像所有都是很天然的事件,“这家医院位于市区,医疗技巧却是全市最好的!我花了好多钱才让你住进这个病室。这是第五号危沉病室,可以享授最好的医疗待遇!医生蓝原不让你住进去的,我费了好大口舌才摆平他。” 萍儿很感谢地对阿斌笑了笑。她有钱,还以阿斌的名义存进了五十万,住一下特别看护病房原来就无可非议,但萍儿还是感谢阿斌的细心周到。萍儿休养了两天,匆匆发明这所医院有些不同凡响。这里的医生和护士好像关系都不大好,彼此之间很冷淡,关系好像永远停留在工作层面,不会深入一步。但是这里的医疗水平的确很高,一个大型的手术对他们而言就像割阑尾一样简略。可是,这所医院在市里却并不闻名,和普正常通的医院不什么两样。萍儿有些怀信,就问护士。那个护士常常在危沉病室值班,她的肩膀到胸口有一说浅浅的血痕。那个护士不答复她,她冷淡地看了萍儿一眼,说:“这个医院有很多事是不用让病人知说的。”然后就走了。后来阿斌告诉她,这个医院的人看惯了逝世亡,所以早就麻木了。对他们而言,他们就是一个修理厂,病人就是送进来维修的汽车拖拉机。他们的冷静使得技艺高超,他们的麻木又使得他们石破天惊。醒来后的第三天,医生来查房。医生看了萍儿一眼,说:“你应当没什么事了,可以出院了。去办理出院手续吧。”结果阿斌赶忙答复:“医生,她还有轻微的脑震动,还不能这么早出院呢!” “没问题。她早就可以出院了,这个危沉病室应当腾出来给他人了。” 一听这话,阿斌活力了:“你们以为咱们付不起钱是不是?我告诉你,咱们可以把这家医院给买下来,让你们这些医生都滚蛋!萍儿,不要理她,咱们偏要再住它一个月!” 那个医生收起病例卡,诡异地笑了笑,说:“今年可是润年,明天就是七月一号,今年的七月有五个星期。” “你在说什么?”萍儿不解地问。 “没什么。”医生收起了笑容,说,“你们愿意住下去我也不拥护,祝你们住得兴奋。”说完就摇摇头走了。七月三号是星期五。那一天早晨萍儿很困,早早睡下了。第二天醒来时她听到了笑声,出门看时才知说一号危沉病室的人逝世了。那是个肝癌早期患者,在昨晚的睡梦中无声无息地离去。萍儿昨天还和他聊过天,他那时的气色很好。现在想来,可能是回光反照。萍儿看了看在旁边笑泣的家属,心下有些惆怅。二号危沉病室里住着个小姑娘。她要作心脏手术。医生说她的心里少了一样东西,得开刀安进去。医生说这个手术很危险,但是不作的话,小姑娘随时会逝世。 周二的时候小姑娘被推动了手术室,在四个小时漫长的等候过后,又从手术室推回了危沉病室。过后小姑娘的家属问医生,手术进止的怎么样。医生不答复,只是说要再视察视察。周五那天萍儿去探访了一下小姑娘。那个小姑娘亲切的叫着她“萍儿姐姐”。 “萍儿姐姐,医生不跟我说,但是我知说,这个手术作得很好。我感到很好。过不了多暂我就会出院了,我就可以和他人一起玩了。”小姑娘说。那天早晨萍儿又一次早早睡下了。第二天,她又听到了笑声。那个小姑娘曾经于昨晚夭亡了。这一次,萍儿起了怀信。那个小姑娘怎么看也不像快要逝世的人,而且偏偏又逝世在星期五早晨!难说说星期五那天不能睡觉,否则就会在梦中离去吗?又过了一个星期。在星期五的那天早晨,萍儿努力让原人不要入睡。却不知怎么搞地,一种从未有过的困意向她袭了过去。她努力睁大着眼睛,却感到意识越来越含混。就在这时,她听到值班室里挂钟的声音:“铛――铛――铛――铛……”一共敲了十下。然后,她又模含混糊闻声一个奇怪的声音从走廊里传了过去:“笃――嗒嗒”,“笃――嗒嗒”、“笃――嗒嗒”…… 萍儿醒来的时候天曾经亮了。她再一次听到了笑声,这一次来自第三号危沉病室!萍儿畏惧了。她到处找着阿斌。可是阿斌不在。留言中说阿斌去了深圳,要过一个星期才干回来。经过一系列思维奋斗,萍儿暗暗告诉原人,这里没什么可怕的,危沉病室里的人原来就是将逝世之人,只是这里面有点奇怪罢了。又到了星期五。无名的胆怯使得萍儿无奈吃下当晚的饭菜,一口也没吃。她忐忑地等候着黑夜的降临。夜,来了。奇怪,这一回萍儿不了困倦的感到,相同,她十分的苏醒,因为胆怯而苏醒!萍儿起身,在走说上转了一圈。奇怪!今天这所医院怎么逝世一样沉静?连值班的护士都躺了下来呼呼大睡?萍儿慢慢走进第四号危沉病室。那里住着一位老婆婆,她的呼吸沉沉,梦里还有一些咳嗽。萍儿想走开,却猛然闻声值班室里的钟声敲响了!“铛――铛――铛――铛……”一共敲了十下。然后,她又清清楚楚闻声一个奇怪的声音从走廊里传了过去:“笃――嗒嗒”,“笃――嗒嗒”、“笃――嗒嗒”……胆怯盘踞了萍而整个心灵,她一胀身,躲进了老婆婆床底下。第四号危沉病室的门“呀”的一下被打开了。萍儿偷眼看了过去,看到了一双衣着木屐的足和一只黑粗的拐棍!那“笃――嗒嗒”的声音就是这样收回的!然后她又看见那个人走了过去,走到床前!她大气也不敢出!就闻声好像从天涯传来了一声浓沉的叹气,然后萍儿又闻声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女声:“走了,走了……”当声音停下时,那个沉沉的呼吸声和时一直的咳嗽声也随之消散!四下里一片安静!萍儿松张地看着那双足,动也不敢动。她看到那双足转了过去,走出了门。“笃――嗒嗒”,“笃――嗒嗒”、“笃――嗒嗒”……那个声音却来却小,终于消散了。第二天早晨萍儿又听到了笑声。萍儿知说,那必定来自第四号危沉病室。萍儿住在第五号危沉病室,下一个,可能就是她了!萍儿找到阿斌,对他说:“我必定要出院!这地圆我待不下去了!”阿斌有些为难,但看到萍儿态度坚决,也就没说什么,乖乖地去办理出院手续了。萍儿对那位血痕护士说她要走,那个护士很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说,“七月还没过,走和不走有什么差别呢?”就离开了。 出了院,萍儿逃也似的奔回了家。家里有些奇怪,摆设都变了地位。阿斌就是不会摆弄家务,这个家还虚有些乱!萍儿瞪了阿斌一眼,阿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萍儿好好收拾了一下屋子,不知不觉,又到了星期五,这一天,是七月三十一号。夜来的时候,阿斌出门了。独自在家的萍儿又感到到了胆怯,阿斌给她留的晚餐她没心理吃,只是一个劲祈祷着今天快快地过去。忽然,挂钟响了。“铛――铛――铛――铛……”一共敲了十下。然后,萍儿又清清楚楚闻声一个奇怪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去:“笃――嗒嗒”,“笃――嗒嗒”、“笃――嗒嗒”……她畏惧了,手里*起了一根木棍,一闪身,躲进了衣橱。她从衣橱地门缝中看过去,却见走来了一个蹑手蹑足地贼!原来,那个“笃――嗒嗒”的声音是他收回来的。那个贼草草搜了一下梳妆台,发明了一笔钱。他吹了一声口哨,拿了钱就想走。但她又看见了桌上的食物,竟绝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吃了一会,他好像又困了,便躺在了床上。萍儿想从衣橱里出来去报警。就在她要出去的一刹那,她听到了那熟悉的、令人胆怯的声音:“笃――嗒嗒”、“笃――嗒嗒”、“笃――嗒嗒”……她赶忙把足胀了回去。门“呀”的一下被打开了。一双衣着木屐的足和一只黑粗的拐棍步了进来!萍儿看见那个人走了过去,走到床前!就闻声好像从天涯传来了一声浓沉的叹气,然后是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女声:“走了,走了……” 等到所有归于安静之后,萍儿提着木棍从衣橱了走了出来。她心里乱极了,不知说该怎么作。她看到床上的那个小偷曾经逝世亡。她漠然看着,坐在了床边。也不知坐了多少时候,萍儿才听到门外的汽车声,是阿斌。他还带着一个女人,就是那次撞车的司机。 “怎么?”看到躺在床上的尸体和坐在床边的萍儿,阿斌惊疑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萍儿笑了:“有一个老太婆……要宰我,被我躲过去了!”说着,萍儿就想扑到阿斌的怀里,却被阿斌拦开。萍儿怀信地看了看阿斌和他身旁的女人,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今晚的晚餐是你为我筹备的,对吗?” “不错,傻女人!”阿斌冷冷的说,“虚惋惜,逝世的不是你!我无心中得知,那个医院每遇闰年的七月,所有住危沉病室的人都要逝世。从那时起,我就想让你逝世了!你虚耻幸,还能活到八月。现在,只有我亲身让你逝世了!”说着,他从身后存入一把弹簧刀。 “原来虚的是你!”萍儿的声音忽然变了,苍老而又沙哑。这时,她手上的木棍变成了玄色的拐杖,她的足上也穿上了木屐,她佝偻着身子,眼睛里发着绿光。她收回了一声浓沉的叹气,那叹气声好像来自天涯,然后一步一步向阿斌走了过去。在这个拂晓前安静的黑暗中,她的足下收回一阵一阵有节奏的声音:“笃――嗒嗒”,“笃――嗒嗒”、“笃――嗒嗒”…… 医院闹鬼 从护士学院毕业的清竹今天来到了某市的着名医院应聘护士。凭着靓丽的外表和良好的成绩她被医院录取了。 来到医院上班的第一天清竹认识了另一位年轻的护士雪丽,她也是刚来此医院不久的。清竹很快与雪丽成了要好的朋友。清竹一来医院就暗恋上了外科张医生,清竹把这件事告诉了雪丽,雪丽听后非常地高兴,还对清竹说要帮她和张医生搭红线。 可是清竹在下班的路上手机来了条新短信,上面写着:清竹,千万不要相信雪丽的话,她不是一个好人。短信是另一位同事佳佳发来的,清竹非常困惑。 第二天中午吃饭时,清竹故意把佳佳拉到一边,询问此事,佳佳说: “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今天晚上我到你家去跟你说清楚。”说完急忙走了,因为雪丽正往这边来,她坐在清竹旁边说: “清竹,你不要跟佳佳在一起,她是个騷货。”这下清竹脑子更加乱了,她不知道该相信谁的,因为她从来没有得罪这两个人中的一个人。只有等晚上佳佳来了。 晚上七点,佳佳准时来了,进屋后她对清竹说: “现在我把详细的情况告诉你,原来我们医院有一个非常漂亮而且年轻有为的护士晓倩,她就是张 医生原来的女朋友。”清竹非常的惊讶, “可是…”佳佳接着说: “本来这两个人非常的幸福,但是自从雪丽来了医院以后就出现了怪事,先是晓倩突然说要和张医生分手,可却说不出个理由,张医生怎么都不同意,晓倩也同意不分手了。可就在她同意的那天晚上,是晓倩值班,第二天我们就发现晓倩死在了医院里,她的眼睛睁得非常大,像是被吓死的。而且她就死在了张医生的办公室里,张医生非常的伤心,不过时间久了也就好多了。他又交上了第二个女朋友,结果情况与前面完全一样,也是吓死在了张医生的办公室里,这次张医生不是伤心,而是非常地害怕,可我们也不知道他这么害怕为什么不换一家医院,他提出要换一个办公室。换了以后他原来的办公室就一只空着,根本没有人敢在这里面办公。再接着又有了很多年轻的护士进了这家医院,很多人都迷上了相貌堂堂的张医生,可是无论别人再怎么对他百般献殷勤,他都已经无动于衷,估计他是怕再闹出人命。新来的护士都跟雪丽成了好朋友,而且每一个都会对雪丽说自己和欣赏张医生,不过雪丽也对每个人说了跟你说过的话,后来也不知怎的,她们居然都一个个地又死了,而且仍然是张医生的办公室,也因此张医生的办公室换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有一个人,我们发现她时还没有死,可是她只开口说了一个”鬼“字就也断了气,医院为了不影响声誉,没有报过警,尸体也都处理掉了,院长让我们不要说,其实发生了这件事我们都想辞职,可是有一天我们上班时在每一个人的办公室桌上都贴着一张字条,上面用血红的字写着:谁敢辞职我让他(她)成为下一个死人。这样我们都怕了。所以我总觉得雪丽这个人有点怪,你要小心她。”听完这一段话,清竹已经目瞪口呆了,她甚至已经不敢在喜欢张医生了,佳佳走后,雪丽打电话来,清竹真是听怕的,不过她还是接了,雪丽说了跟佳佳完全一模一样的话,只是把雪丽换成佳佳,清竹摊倒在床上,她想到去问问别的同事,但她忽然想起别的同事也会一定因为过于害怕而不敢说的,这一晚,清竹辗转反侧。 第二天是清竹值班,跟她一块儿值班的还有另一个人,可是她值了半个小时就被男朋友催走了。清竹忽然想起了那个故事,她感觉周围陰森森的,不过她没有办法。到了12点,忽然灯都被关了,远初传来了脚步声,在空旷的医院里,更让清竹毛骨悚然,她不停地安慰自己。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看见了一点光,这时,一个女子出现在光中,她有着非常长的头发,穿着白衣服,脸上也苍白的如同衣服一样,而且泛着绿光,明明没有风,可她的头发却飘了起来,并且她的脸上有着非常恐怖的表情,好象是被吓到了一样,这时从另一边也走来一个女子,跟前面着个女的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头发是短的,这两个人飘向了清竹,清竹此时吓得蹲在了地上,长发女鬼说: “你还我命来。”而此时,另一个女子喊了相同的话,清竹哭着说: “我没有害死你们,不要过来,不要。”忽然这个长发女鬼的脸变得越来越黑,最后仿佛被人吸干了血似的,干枯起来,后来完全变成了一副骷髅,可是还留着白色的长发,穿着白袍,正在这危急的关头,忽然两个鬼消失不见了,清竹呆在原地,忽然听见谁喊了一声: “怎么停电了。”不过说完后立刻闭嘴,清竹仿佛知道了什么,立刻爬起来,朝声音跑了过去,发现两个黑影,她立刻那手电筒一照,居然是佳佳和雪丽,这两个人的旁边还有一台幻灯机。 其实,是佳佳和雪丽联手想要吓死清竹。清竹原本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人,凭着自己长得好看,一直换男朋友,在清竹毕业前一年,突然看上了一个男的,可这个男的有女朋友,于是清竹就把这个男的灌醉,等他醒了就说已经说她已经和这个男的发生了某种关系,那个男的是个胆小的人,就同意与清竹交往。把他本来的女朋友甩了,他的女朋友就是佳佳,佳佳为此气得跳楼,还好被雪丽救下。佳佳发誓要找清竹报仇。但是清竹后来就跟那男的分手了,等她到了这个医院,又看上了张医生,可张医生正好是雪丽喜欢的人,看着张医生对清竹慢慢好了,雪丽怕张医生也被清竹迷倒,于是和佳佳计划了这件事。 事情水落石出,清竹很快就换了一家医院而且成了一个不爱说话的人。 儿童医院的女童 程一在洛陽读了四年大学,毕业后托门路走关系分配到北京昌平某医院,后又经过几次展转,最终调到北京儿童医院某科工作。转眼十年过去,因他本人性格内向,不善与人沟通,自然其间也极少和昔日的大学同学沟通联络。 忽然有一天,程一接到儿童医院门房电话说:程大夫,你的大学同学来找你。 程一心中一愣问:我的大学同学?叫什么名字? 门房说:她说你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程一小跑着来到门房,看到一个年轻女子,黑色薄纱上衣,黑色长裙,黑色皮凉鞋,露出白晰的脚,没穿袜子。弯眉大眼,一脸的忧愁之色。程一一眼认出是自己的大学同学赵梅。又惊又喜。惊的是一别十年,赵梅依然年轻漂亮。喜的是他做梦都没想到还能见到自己大学时代的梦中情人。 在洛陽念大学时,程一就对赵梅一见钟情,也曾多次向赵梅表示过自己对她的爱慕之情。但赵梅总是以各种理由婉言谢绝。毕业后,程一还曾多次去信联系,但仅收到过赵梅一封回信说:我已结婚,生活很幸福,也祝你早日找到心上人。程一这才彻底对赵梅死了心。 今天赵梅前来,程一非常高兴。赵梅则相当平静地说:我找你来,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我的女儿小橙今年六岁,一年前患了奇怪的病,浑身奇庠,不敢挠,一挠皮肤便破裂流血,紧接着就会发烧,高烧一连数日不退。我们跑遍了省里市里的大医院,又到上海、南京去看过,均无法根治。没有办法才来找你,北京儿童医院是全国知名的权威医院,如果这里再治不好,我就死了这条心了。 程一注意到赵梅手中拉的小女孩子,精神萎靡不振,面色蜡黄,脖项上有血斑,伸手在她的额头上一摸,热得汤手,看来病情相当严重。程一当下表示:我一定尽力。 程一带着赵梅母女,直接去找儿童医院的皮肤病权威专家。专家看罢眉头紧锁说:这种症状我做五十多年儿科大夫和三十多年皮肤病研究,还真的没有遇到过。你们先住院,我们详细观察,并尽快成立一个研究小组进行联合治疗。 程一跑前跑后,为赵梅女儿小橙安排病房。随后在程一的多立联系下,专家大夫开始展开对小橙的中西医联合治疗。两周后,小橙的病情便得到控制。又经过十几天的攻固治疗,小橙基本上摆脱了怪异病魔的控制,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了。其间,程一经常常看望这对母女,还总是买些苹果、梨等小橙爱吃的水果送到病床前。 赵梅对程一非常感谢,几次在程一面前落泪,说如果上天给一个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报答程一。这天,程一正在值班,一身黑衣的赵梅急匆匆进来说:程一,我非常感谢你对我们母女的帮助。今生无缘,只求来生好好相报了。 程一说:小梅你别对我客气,今生与你无缘在一起,能有机会帮助你我也就知足了! 赵梅说:真的很对不起你,我有事情必需马上离开,你打这个电话去告诉我的家人,家里会很快来人接小橙回家的。说完,赵梅就匆忙走了。 程一觉得奇怪,即既是她家人的电话,她自己为何不打呢?程一迟疑着拨通电话,是一个老人接的,问你找谁。程一说:我是赵梅的同学,请问你是谁? 对方说:我是赵梅的母亲。 程一说:赵梅带孩子在北京儿童医院看病,孩子的病马上就要好了,可是赵梅却突然有急事离开了,她临行时让我通知家里,尽快来一个人接小橙回家。 对方听罢,非常吃惊地叫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女儿赵梅三年前就死了,我的外孙女小橙一年前患怪病,一个月前突然失踪不知去向…… 这件事事过去不久,程一的妻子郭蕊被查出怀孕了。 程一大惊喜。原来五年前,程一与昌平女子郭蕊结婚。郭蕊长得很像赵梅,性格也温柔可爱,两人感情很好,但惟一的遗憾是结婚多年不能生育。医生栓查说两个人可能都有问题,要想怀孕是不大可能的事了。程一夫妇不肯放弃,经过各种治疗,中医西医都一一试过,民间的许多土办法也都试了,但郭蕊的肚子始终不见有反应。这成为程一生活中最大的一块心病。 十个月后,郭蕊生下一女儿,细眉大眼,红唇小嘴,看那眉眼神态活脱脱就是程一的女同学赵梅再世。程一把这个秘密深深地埋藏到心底,给女儿取了一个名字——程忆梅 医院里的死亡案例 确定人体死亡通常有两个标准:心死亡和脑死亡。早期我国默认心死亡标准,故而人们习惯说“某人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公安部门执行槍决的时候,射击犯人的胸膛而不是脑袋,道理都是如此。 80年代初我在湖南一所市级医院实习的时候,曾经经历过一起奇怪的病例,至今记忆犹新。病人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农村妇女,送过来时已经深度昏迷,口中发出垂死的气语声。人在临死前,肺功能首先衰竭,失去自主呼吸,肺泡逐渐减少,从而将肺部里残留的空气挤压出来,经过喉管时会发出一种不间断的“咯咯”声,常称为“气语”,是一种典型的死亡先兆。见此情形,我们马上知道情况危急,立即着手抢救。 病人是名长期心肌梗塞患者,这次发作尤其严重。当时医院条件简陋,尚没有b超、核磁共震等先进仪器,急救无非三板斧:氧气、强心针和胸部挤压。三板斧用过后,病人瞳孔放大,心跳消失,主任无奈地摘下听诊器:“抢救无效,宣告死亡。”护士给病人家属开了死亡通知书,几个人哭得呼天喊地,跟着推车往太平间方向去了。 中午正准备收拾东西下班,门外“砰”地闯进来两个人,气喘嘘嘘地:“快,大夫,病人没死,又活过来了!”我们一看,原来是上午那位妇女的家属。 “不可能吧?”主任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披上白大褂就往外走。我不敢怠慢,提着急救箱紧紧地跟在后面。 “刚才我们想给她换衣服,突然发现她的眼睛在转动,摸摸手腕,好象还有脉搏,非常轻。”家属边走边解释,把我们领到太平间。那个时候,医患关系是很单纯的,双方非常信任而且坦诚相待。 主任对死者熟练地做了体征检查,充满困惑地说:“瞳孔已经散了,身体开始发凉,按说是死亡状态,但是这脉搏是怎么回事,眼球还会动?奇怪了。”想了想,他用商量的语气对家属说:“要不我们进行开胸手术,如果患者还有救,我们会尽力而为的。” 家属商量了一下,假如她还有气,势必要施行手术做心脏搭桥,不然肯定维持不了多久,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几个人点头同意了,爽快地在手术认可书上签了字。于是,病人很快又从太平间推回到手术室里,全市唯一能做心脏搭桥术的院长也被通知到场,气氛十分紧张。我作为实习医生,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心里既紧张又兴奋。 病人的胸膛被冰冷的手术刀切开,奇怪的是体内的血液已经半凝固,呈无氧的紫黑色,象糖桨一样流出来。院长掰断了病人左右的肋骨,打开胸腔,用支架固定起来,整个胸膛内部就这样充分暴露在明亮的无影灯下。“咦?”他的手停下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我们见状都往前一小步,伸脑袋探了过去。 只见在病人心脏部位,缠绕着几条粗大的白色虫子,形状有点象钩虫,但是个头比钩虫大得多。目测虫子至少六条,粗如手指,因为是卷曲着身子,看不出有多长,但是整个胸腔内的空隙都被它们填满了,想来至少有半米长。这些虫子的嘴紧紧咬着死者的心脏,身体一伸一缩地在吸着血液,心室一下一下地被带动着轻微鼓动,由此血液被推动,造成死者产生脉搏和眼球运转的假象。 院长用镊子夹住一条虫子,使劲一拉,它发出“兹”的一声尖叫,回头就喷出一口黑血,院长赶紧把它扔在脚下的垃圾桶里。 事后,我们了解到,这名妇女生前养猪,喜欢吃新鲜猪内脏,而且经常煮得半生带血,说这样味道才鲜。我们猜测她体内潜伏着的是一种变异的钩虫,也可能是钩虫和吸血虫的杂交品种。 两天之后,不知是哪儿走漏的消息,这件事居然被省城一名老干部知道了。这名老干部有心脏病,听某些民间神医说这样的心脏寄生虫能够强壮心肌,专门托关系来我们医院弄走了这几条虫子。“用它们泡药酒,每天睡觉前喝一两,药到病除!”他高兴地对我们说,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塑料袋满意地走了。 医院里面很多鬼 我的家人中有很多是在医院工作的,他们都有自己不同的感受。 小时候,我就是在他们的讲述中把胆子练大的。 奶奶(医院里的资深老护士): 那是个没有星光的漆黑夜晚,我奶奶要去上12点过后下半夜的夜班。 走进医院的大门,穿过一片开阔的草地,就是病房大楼了。奶奶见前面蹒跚地走着一位老婆婆的背影,而我奶奶,那时候是个中年女人,她怜悯地喊道:“阿婆,你慢点,我扶你一段吧!”却不料,那老婆婆反而越走越快,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到一个小土包处就忽然消失了。奶奶不相信自己的眼晴,她左瞧右看,可前面分明既没有树丛更没有什么可挡之物呀?而那小土包,也只不过是草地上的凹凸不平之处。奶奶走过十几步之后,不解地又回头再望望,只见小土包处立着那老婆婆的背影,手上却拉着个小男娃,匆匆地往医院大门外走去。 上了病房的三楼,迎面听见一间病房内传来阵阵哭声,进去一问,原来是一个小孩因心肌炎引发心脏衰竭,抢救不及刚刚死了。看着病床上孩子的尸体,再想想方才老婆婆手中拉着那小男孩的身影,奶奶低声问家属:“孩子的奶奶在吗?”一个女人带着哭声说:“孩子他奶奶去年底没了,她生前可最痛这个孙娃啊!”奶奶打了个寒战,匆匆离开了病房。 叔叔(医院中的一名医生): 叔叔是医院中的一名医生,那时“文化大革命”正如火如荼,医院中的老院长被人揪出批斗,院长爱人也被殃及。也许是女人不经打吧,叔叔亲眼看见一根木棒挥向那女人的头部,倒下后就死了。毕竟是死了个人,打人者的心也虚了,院长本人得以逃过一劫。而那时场面人多手杂,现场一面混乱,所以是谁一棒打死了院长爱人,当时在场的个个都不承认。 大概一个月后吧,一天中午,叔叔从一间病房的窗外路过,无意中往病房内一瞥,见满屋的人大都在午睡,而有一张病床前却立着个披长发的女人,她正拨弄着病人的吸氧瓶。从她的衣着上,叔叔知道她不是个医生或护士,而这种医疗器械家属是不得随意乱动的。叔叔出声喝止并快步走进病房,然而只是那一瞬间,病床前并无女人,再看床上的病人,却已是满脸青乌,一片尸气。叔叔喊来了值班的医生,医生查了查,摇摇头说:不久前还呼吸平稳呀,怎么氧气瓶开着却吸不进了呢?! 死者是个男人,他老婆哭天喊地着来了。在家属给他换衣服时,叔叔从他露出的右手背那一大块红斑上,突然记起那天举起木棒挥向院长爱人头部的,不就是这双手吗,而刚才病床前披长发女人的背影,不正是那冤死的院长爱人!! 姑姑(医院中的一名妇产科医生): 姑姑上班的妇产科,在医院里那幢红砖楼的二层。那年底,因为太平间的停尸床位不够,医院中临时决定,把红砖楼底层空着的一间改为临时停尸室,专门停放那刚刚死去的病人。 医生都是要值夜班的。姑姑的习惯是,进入值班室时把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挂在值班室门前的一根钉子上,然后把门关上,有人敲门就开门应诊,无事就一觉睡到天亮。 有一天晚上,姑姑进值班室时因急着要取东西,就没把白大褂脱了挂在门前的钉子上,而是脱下挂在床头了。睡到下半夜,忽听值班室的门被敲得震天响,伴随着女人焦急的呼救声,还有娃娃的啼哭声。姑姑赶紧披上白大褂,打开门一看,昏暗的灯光静悄悄地照着走廊,咦,并没有人呀?啊,一定是做梦吧!姑姑揉了揉眼,关上门又去睡了。岂不料,刚朦胧中,又听见房门被急促地敲响,一个女人清晰地呼喊着:“医生!医生!快救救我的孩子吧!”而婴儿的哭叫,也一声高一声。姑姑赶紧披衣开门,可除了迎面一阵冷风外,走廊外仍是空无一人!姑姑忽然想起同事们说,昨天的手术中,一位孕妇因难产,孩子仍在肚中生不出来,来不及剖腹产就母子都死了,同事们说:真惨啊,就停尸在楼下的那间。姑姑不由心中发寒,把值班室的门关上后,再也无法入睡。她开着灯在床上坐着,然而却再也没有什么动静。 天亮后,姑姑把这事悄悄地告诉了妇产科的一位老护士,并说明天晚上她可不值班了。老护士思索了一会儿,告诉姑姑:“没事,明晚值夜班时,进房门前一定要记得把白大褂挂在门前。”她说:“小年轻啊,你不知道,那白大褂虽平常,却是制服,和公检法的制服一样,都具有威慑力,是能避邪的!”姑姑听了老护士的一番话,又因无人和她调班,只好姑且一试,却真的一夜太平。从此后,姑姑在医院里,身上都一定穿着白大褂! 堂妹(医院中的一名小护士): 堂妹终于也成了医院中的一名护士,她说:“我怎么什么都没听见看见呢?”我告诉她:“来日方长,常在医院里,总会碰着鬼!” 如果她哪天又告诉我什么新鲜事,我一定及时的告诉大家,大伙就等着吧! 医院女鬼 我病了。 病的很重不得去医院,经过医生检查小腹有包块,说让我住院没办法只好住院了医院病房人都住满了,只有离太平间不远的地方有病房以为那里没人住要不是病的严重我也不去医院我领了脸盆和被就住进病房。 到了晚上,我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就听见有哭声,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但哭声好像离我很近我就睁开眼睛什么也没看见。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想睡可哭声又传来。。。 我开始冒冷汗,我吓得想哭可却发不了声音。这时候房门开了,我拿起手电照向房门,我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舌头有一尺长。我说别别别过来,可是女鬼无语就是哭,我问你有什么委屈我没害过你。你你你也别没来害我,我说话已经不完整了。(鬼故事大全:) 这时候他已经停止哭泣,说我是个女大学生,1年前我爱上比我大5岁了的邵侠,他是个医生。他已经结婚了可是他说会离婚娶我,我太相信他了,对他毫无怀疑把自己交给了他,可是没想到他背弃了承诺,在我有了他孩子的时候他和别的女人好了。我知道后求他回到我身边,我对他说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可是他让做了孩子,我不同意他就杀了他,在我饭里下了安眠药。。。之后他又把挂在绳子上对别人说我是自杀的。。。 听到这里我哭了,我问她你想怎么做,她说我要让他死,让他和我一样痛苦。我这说又何苦呢,我话还没说完她就走了。 第2天医院传来一个医生死了,死状很恐怖。我还听说死的人叫邵侠。。。 那晚上我做个梦,梦见那个女鬼说她和邵侠不会在分开了。我从梦中醒来,对自己说是呀活着不能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精神医院 暮色夕陽,枯叶飘零。血一般的霞光,坠在暗黑色的海面上。悬崖上一座孤零零的古堡,映在夕陽的血红之中,显得异常诡异,随着夕陽逐渐沉没,古堡与黑暗结为了一体。放眼望去,死一般的沉寂…… 谚语把车停在古堡的前面,它是小镇唯一的一所封闭式精神病院。据说来这里工作的医生精神压力非常大,意志力低的医生,很可能会承受不了压力,突发狂躁症最终变成精神病。谚语觉得这里安静得令他恐惧。他硬着头皮推开了大门,听到空旷的大厅里传来“啪…啪…啪…”像是抽打什么的声音。谚语很奇怪地走了进去,大厅的灯好像坏了,忽明忽暗的闪烁着。谚语大声地喊:“有人吗?”突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毫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谚语感觉头皮一阵发炸,刚才他明明看见没有人的,怎么就突然出现个男人?这个精神病院处处透着诡异,谚语心想父亲真是老糊涂了,用这么大的地方开疯人院简直是浪费,他打算把这座房产卖掉,反正父亲已经死了,现在这些财产都由他继承。这时穿着大白褂的男人嘴里嘟囔着:“你来……啦?你来……啦?” 谚语觉得很奇怪地问:“你,认识我?” 男人说:“你过来我告诉你。” 谚语疑惑地走了过去,一直走到男人的面前,谚语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发现男人那对眼睛冰冷空白,完全没有一点黑眼球。谚语吓得脸色大变,还没来得及跑,就被男人毫无征兆地抬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同时他也听清了男人说的话,“你来送死啦?”谚语感觉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用力,他甚至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这时呼啦来了一群五大三粗穿白大褂的人,用力的掰开掐在谚语脖子上的手,谚语缓过气剧烈的咳嗽着,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这时他又听见了“啪…啪…”的声音,他抬起头看见那些人正在抽打着那个掐他脖子的男人。那个男人正用空白的眼睛瞪着谚语嘴里继续念着:“嘿嘿,你来送死啦?……” “你没事吧?”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他转头看见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站在他的身后,他感觉到了脸红,一个大男人面对着美女瘫坐在地上他觉得丢脸。他站了起来尴尬地说:“我没事,这个人……”他指着差点掐死他的男人,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女人说:“他是这里的病人,我是这里的护士长艳秋,你是?” 谚语追上去伸出了自己的手说:“你好,我叫谚语,院长的儿子,从今天开始这座医院由我掌管。”艳秋没有伸手,她的双手插在白大褂兜里说:“哦!原来是院长的公子呀!欢迎……欢迎……,要不要我带你去院长办公室?” 谚语觉得艳秋的话语很冷淡完全没有欢迎他的意思,心想“哼!从现在开始这个地方就是我的了,看我找机会教训你的无理。”谚语在表面上依然非常绅士的示意她带路,艳秋带着他走进一道长长地走廊,远处传出了一声凄惨无比的叫声,谚语被吓了一大跳,艳秋把钥匙扔给了他说:“前面104房间就是院长办公室,我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谚语接过钥匙犹豫着跟过去看看,可是那叫声太恐怖了,他想还是去院长办公室吧。 他独自走在空旷的走廊里,他有些心惊胆战地瞄了一眼窗外,窗外的大树叶被风吹得左右摇晃着,在医院的墙上映出了无数摇摆的影子,显得格外陰森的吓人。谚语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憎恨大树过,心想着这是什么鬼医院啊?真是…… 走廊里有些暗他认真地数着门牌号,101、102、103、就在他快要到104时,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吓了他一跳,紧接着他向声音的方向跑去,他看见一个男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谚语脸色大变,看着浑身是血的男人躺在地上,双眼圆瞪,嘴角渗血,一动也不动。谚语战战兢兢地走过去,伸手轻轻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猛地缩回手来,脸上毫无血色,全身都在颤抖。 “死了?”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身后问道, “没……没气了……”谚语边说边回过头,可是他身后什么人也没有,走廊里的空气充满着诡异,那么刚才是谁在说话? 又是一身冷汗。 犹疑间,谚语颤抖着转过身——一人正飘浮在半空中,紧贴着他的脸,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那面容好熟悉——正是坠楼而死的那个男人! 失声尖叫! 尖叫声中,他猛地坐起——发现自己躺一间病房中。 谚语揉了揉眼睛,狂跳的心脏渐渐平稳起来。这时才感觉床边似乎多出点什么一转脸,他看见坠楼而死的那个男人正半支着身体,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开口说:“你来送死啦?……” 谚语嚎叫着跨过他的身体朝门外奔去…… 病房内那个男人坐起来,转过身子,他头的另一边竟然露出了一张绝美的脸,她“咯…咯…咯…”地发出尖锐的笑声——正是护士长艳秋。 谚语极度恐惧地跑进一间病房,将门死死地反锁上。 而后他听到有人在门口不停地砸门,他钻进了床底,绝望地闭上眼睛,紧紧地靠着墙根,一动不敢动。 “谚语!”他听见了艳秋的声音! 可是,天啦!她会不会遇见那个诡异的男人……他的心提到了嗓眼——她会不会吓得昏过去呢?他心想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保命要紧。 这时他发现有东西慢慢地床上滑下来,他恐惧地睁大眼睛,是一张脸,不,那不是一张脸,那上面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没有耳朵。谚语的吓的脸色惨白。再也忍受不了昏了过去…… 谚语醒过来时发现自己依旧躺着病床上,艳秋坐在他的身边。 “你醒了?”艳秋冷冷地问。 “鬼……跳楼那人……鬼”谚语浑身颤抖,语无伦次地叫着。 “鬼?什么样的鬼,你是说我吗?艳秋缓缓地转过身来,就在她的后脑下出现了另一张男人的面孔…… 谚语愣住了,头皮一下就炸开了,他感到一阵眩晕,浑身瑟瑟发抖。 这时她又转回身体,露出艳秋冷笑的脸。她缓缓地说:“你不知道你的爸爸干的多少坏事吧!他常常孽带精神病人,甚至让这里的医生随意强奸女精神病人!我们便是你爸爸害死的精神病人哈哈哈哈……” 谚语感觉到自己背上凉飕飕的,他的头脑一阵空白,他只听见一会是男人笑,一会是女人笑,他的大脑完全失去了控制冲上去,谚语把艳秋双手反绑在身体的后面,双脚缠着厚厚的床单,床单把小腿处和大腿的肌肉紧密地压挤,不留一丝缝隙地捆绑在一起。嘴里也塞了一团白布,把她整个人捆在床上。艳秋睁着大大的双眼,因为不能发出声音,拼命地摇头“啊啊……”的叫声变成了呻吟声。在她绝美的脸上,因为挣扎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更衬托出她的无力,黑色妖艳的眼睛带着几分诱惑,几分惊恐地望着眼前的谚语。突然,谚语举起板凳毫不怜惜地向艳秋砸去,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衣服。他没有停继续机械式地砸着她的头,直到艳秋被他砸的支离破碎,他才停下来喘息。 “哈……”一声冷笑,艳秋直直地坐了起来,她的眼睛放射出妖异的红光,她的头被砸掉一块股股地冒着鲜血,她用舌头舔着嘴角的鲜血,她猛地抓住身边的谚语,咬住他的脖子…… 就医 她讨厌医院,可又不得一大早去了医院。 没办法,肚子疼了一个晚上,什么方法都试过了,疼痛还是有增无减。 没有什么望闻切诊,简简单单的一张b超纸,就决定了医生的一句话:开刀吧,要开刀才知道为什么会痛。 这下她不乐意了,为了一个医生都搞不清的肚子痛,要在肚子上划一刀,怎么看都象是一个医学试验品。 无论医生和男友怎么说,她也没有同意,无奈之下,只好安排她住院观察,当然医生没忘记抛下一句:不开刀后果自负。 住的是双人病房,消炎吊针也挂上了。 这时,病房又住进一个女孩子,红衣的上衣。 鬼故事 很巧,她也是肚子疼,而且医生也要求她开刀。 “你答应了?”她好奇的问。 “当然,总不可能等死吧。”女孩子回答。 很快,她被推了出去。 半夜里,她习惯性的醒来想小解。 只是她刚想起来时,突然发现通向洗手间的陽台上,站着一个人。 她一眼就看出是白天那个女孩子。 只是这大半夜的,穿着一身红衣,站陽台,怪吓人的。 难道是手术失败了?还是其他绝症?她想不开? 本想起床的她有点害怕,半眯着眼睛装睡。 一直犹豫着,如果她真要跳下去的话,自己是起来拉住她呢,还是装没看到。 好在那个女孩子犹豫了一下,就往房间走来,她听到上床的声音。 这才安下心来。 鬼故事 只是她再睁开眼往那张床看去的时候,床上却空无一人。 …… 鬼故事 报讯:x医院涉及盗窃活人器官,据有关知情人士称,该事之所以暴露,因在最近一单手术过程被病人家属查察,方才撞破,但该红衣少女已经不治身亡。 医院惊魂 炎炎夏日,酷暑难当。 这一天傍晚,依旧和往日一样,我骑着电瓶车赶往城里第一人民医院接女朋友下班回家! 我的家一直住在乡下,离女朋友的医院大约有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骑电瓶车)。由于住在东部沿海地区,我们这里的经济与交通还是比较发达的,因此,夜生活也比较丰富! 从我家到女朋友医院,有好多条路可以走,通常我们都走的国道进城。一来是比较方便,不要绕什么弯子,二来是晚上都有路灯,从医院到家几乎都是明亮大道,和白天走路没什么区别。可是,由于女朋友还很年轻,晚上下班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回来我不放心,因此,每天我都担任着护花使者一职! 这一次,似乎和往日一点区别都没。女朋友是晚上六点接的班,到晚上九点半下班(医院排班和工厂不大一样)。时间还没到八点半,女朋友就打电话给我说“护士长说今天不很忙,我们一会就可以下班了,你现在出来来医院接我吧!”我挂完电话,急忙骑上电瓶车向医院赶去! 一路上我沿着国道走的,由于时间还不算晚,又是炎炎夏日,因此路上行人还是很多的!到医院时正好是九点!在医院大门口没见着女友的影子,心想应该还没下班吧,就在医院门口等了一会! 约莫五分钟过去了,还没见女友出来,心底不免有点着急了,就打电话催她:“玉儿,下班了没呢?我在大门口都等了好长时间了!” “你来我们楼上吧,我们还有一会才下班呢!我在住院部三楼!” “那好吧!” 鬼故事 挂断电话,我把车子停在了住院部门口右侧,刚想锁上车子上楼,一想“不对呀,女友说今天在急诊,怎么这会儿说在住院部呢?”我仔细的琢磨着刚刚电话里的声音,听声音似乎也像是女友的声音,只是今天的声音有点嘶哑。我也并没有过多的去在意! 我锁好车子在底楼转了转,由于时间已经九点多了,底楼几乎都没有什么人走动。借着昏暗的灯光我无意间望了下医院住院部的各楼层的分布图,三楼!!!“什么?三楼是手术室???怎么会这样?女友不是说就要下班了吗?怎么这会说是在手术室呢?”我感觉事情比较蹊跷,就又打了个电话给女友确认下…… 我站在底楼电梯口拿着手机再次拨了女友的号码:“玉儿,你现在到底在哪儿?不是说今天在急诊的吗?怎么这会去了手术室?” “恩,我马上就下来,你再等我会儿!”电话那头又传来了略显嘶哑的声音!我的心底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传来! 别看我堂堂七尺男儿,其实我的内心还是很胆小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到医院,尤其是在晚上,看着走廊里略微昏暗的灯光我就感觉有点紧张,毛骨悚然!这会儿,伴随着不祥的感觉我迅速的跑了出来,准备拿起车子再去医院门口等她!因为那里的车流人流都比较多,感觉会好很多的! 走到车子旁开锁时,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停放车子的地方虽然紧靠着住院部大楼,但由于是在大楼的侧面,因此这块地方比较昏暗! 此时医院里的人流很少,因此在我开锁时周围都是静悄悄的,几乎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我都能听见!当我低着头开锁时,意外却发生了…… “怎么回事,锁怎么打不开了?平时都一下子就很容易打开的今天怎么会打不开了呢?就感觉钥匙和锁根本就不配一般!”我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我拿着钥匙拼命尝试着,恨不得希望立刻背起车子离开这鬼地方!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从住院部大楼底部大厅传来,虽然这脚步声很轻,但我听得却是清晰可辨!我原本紧张异常的心顿时松下来了很多,心想“只要周围有人走我就不怎么怕了!” 我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顺便回头望了下身后的住院部底楼大厅,原本想看看出来的人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的。不看还好,这一看倒是一条命吓掉了半条。“什么???怎么会这样???明明有人从里面出来,脚步声那么明显,为什么我回头一看就什么声音都没了?连人都没见!我不可能听错的!”我越想心里越害怕,连忙连车子都不要了,独自一个人飞奔到了医院大门口! “亮,你怎么跑那么快?你去住院部做什么了?”(医院有两个大门,一个大门是门诊和急诊那边,另一个就是住院部这边)我都没缓过神来就见玉儿满脸疑惑的望着我问!玉儿见我满脸惊愕,就接着说:“我在急诊那边大门等了你大约有5分钟,见你还没过来,我就跑到这边门口来看看的!你的车呢?”(我去接女友通常都会先经过住院部这边,有时女友见我来晚了就会来这个门口等我) 我喘着粗气怒气冲冲的说道:“你居然还问我?不是你告诉我说你在住院部三楼吗?让我去三楼等你的!” “什么?三楼?我什么时候和你说三楼了?再说三楼是手术室,我去那里做什么?不是和你说了我在急诊吗?”玉儿反问道。 “那我刚刚打电话给你你不是说让我去三楼的吗?” “你什么时候有电话打给我了?你不会脑子发热了吧?”玉儿生气的问! “怎么没有?你看看你手机的通话记录,难不成我还开玩笑啊?” 玉儿从包里拿出手机,一边说“我的手机压根儿就没响过,你是不是打给别的女孩子了自己搞错了?”玉儿似乎也真的生气了! 我一把夺过她的手机,翻着她的已接记录,“15:39”最后她接我的电话居然是15:39,也就是说她确实在这之后没接过我的电话,因为记录是不会错的!我开始紧张起来,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样?没骗你吧?老实交待,你刚刚给谁打电话了?”玉儿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惊恐,又吃醋的问。 “我刚刚就是给你打的电话,不信你看我的手机已拨记录,要不然我怎么会偏偏跑来住院部找你呢?”边说我边往口袋里掏手机! 玉儿似乎觉得我真的给别的女孩子打电话了,一把抢过我的手机。 “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了?你前一次给我打的电话还是下午五点十七分呢!居然还骗我!”玉儿又瞪大着眼睛说。 “你胡说,你不会把我的手机记录删了吧?是不是你故意拿我开玩笑啊?” “我删除你的通话记录?怎么删啊?删了也不可能会显示最后一次打给我是下午五点十七分啊!” 我一想,是啊,立刻夺过手机一看,确实没有先前一会打给女友的通话记录!我开始万分的惊恐起来“那先前我明明拨打了玉儿的电话,也明明听到了玉儿的声音了,也是电话那头说的在住院部三楼,我才过来的,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呢?” “你在想什么呢?你到底是和我开玩笑还是和我说真的呢?我是女孩子,现在也是晚上,我很胆小的!你不要吓我啊!而且我刚刚见你一直没过来就打你手机的,没想到都是‘不在服务区’,到底怎么回事啊?”玉儿也略带惊恐的问!我仔细的听着玉儿的声音,跟着刚才电话里的声音对比着,确实不是同一个声音!玉儿的声音是这么的清脆,根本没有一点的嘶哑! 我一想,“算了,还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吧,回去了可能也就一切都好了!万一说出来吓着玉儿也不好!”我连忙强挤出笑容,哄着她说:“好了啦,小笨蛋,我知道你胆小是故意编出来吓吓你的啦,走吧,我们回去吧!”说完我拉着玉儿的手就要走! “你怎么不去拿车啊?你不会还带我走回去吧?”玉儿疑惑的问。 “噢——我今天没骑车过来,我们坐汽车回去吧!”我真的已经恐惧到了极点,根本就不敢多往医院里再望一眼! “哼,你敢骗我?你要是没骑车来怎么会刚刚跑出来时手里紧紧的拽着钥匙?” “哈,一切都瞒不过你啊!我看今天还是不要骑车了吧,明天早上我再过来拿吧!”我真恨不得马上逃离医院! “唉呀,你赶紧去拿车吧,我在这里等你,我都累死了啊,你就不要和我开玩笑了!”玉儿明显的不耐烦的说道。 我只好硬着头皮又跑进了医院…… 灯光还是那么的黑暗,我看着住院部的门口,依旧是没人进出,“今天可真的是奇怪了,这个大一个医院,应该会时不时有人进出才对啊,今天怎么会一个人都没见呢?”我心底想着,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 等我渐渐地走近自己的车子时,又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大约离车子还有20米左右时,我依稀看到有个女人坐在我的车子上,头发长长的遮住了自己的脸,身上穿了一件长长的白布袍子……我不敢再走近一步,只见她的头低着,低着…… 我就这样盯着她看着,她似乎也已经觉察到了我,慢慢的,抬起了头,等到她的头完全抬起的那一刻,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我惊醒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梦,我暗自庆幸着! 呀,都到七点十分了,女友不是早上七点下班吗?她一定还在医院门口焦急的等着我呢,不容多想,我迅速起床冲出门去…… 法医 法医是一种经常和死人打交道的人。但是也帮助公安机关破案子。小刘是一个法医。有案子的时候他就会出现在现场。鉴定,勘察。最后化验。 有一件案子发生了。小刘也去了现场。 “怎么样。发现什么没有。” “很蹊跷啊。死者是自杀的。但是怎么会胸部挨了一刀呢。刀上的指纹只有死者的。死者一刀毙命啊。”“真奇怪。”刑警队长也觉得很奇怪。 警察询问了很多人。有一个老头说。死者住的房间闹鬼。警察是不相信鬼魂的。小刘却记下了。放在心里。下班的时候。他又去了这个案发现场。 找到老头。问个究竟。“这个屋子闹鬼啊。以前死了很多人。你们应该知道的。死了八个人。都是医院的护士和外地的医生。”小刘回忆起了那个案子,很惨。屋子里八个人全死了。但是这个跟现在的死者有关系吗。 一个线索突然把小刘的大脑激发。八个人的案子凶手至今没有绳之以法。他立即去了这个屋子。继续找指纹或者是线索。 他一无所获了。正在他要出门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细微的线索。 就是在发现尸体的屋子墙壁上,有刀子的印痕。 鬼故事 凶手自己的指纹在刀子上。墙上还有印痕。说明不是鬼魂也不是谋杀的。而是自杀的! 小刘急忙找出了八个人被害案件的刀子。检测指纹。居然和现在自己身边的刀子上的指纹一模一样。死者就是以前的凶犯。 警察那边也有了结果。证实了小刘的想法。小刘又把凶手自杀的情况描述了一下。在场的人惊呆了。 小刘说。凶手是把刀子。顶在墙壁上。然后往后靠。刀子正好进入心脏。一刀毙命。大家都想知道,凶手怎么找到心脏位置的。呵呵。死者是一名很好的外科医生,心脏的位置自然会很有把握。有些事情,人比鬼聪明。呵呵。 山村里发生了大火灾。一户人家几乎就烧没了。里面死了一个人。男的。四五十岁。烧死的。小刘法医去的时候,人已一半经成焦炭了。很惨! 拉回去解剖化验。小刘说是他杀后放火的。并且说这个案子很好破。按照现场的鞋印就可以找到凶手了。警察很纳闷。小刘说。“很简单啊。农村院子是土地。鞋印是罪犯留下的。至于死者死他杀。更简单。因为死者的肺部没有在大火中吸入的烟尘。烧死的人大多是熏死的。肺部有烟尘,还有鼻腔里。也会有烟尘存在。这个死者没有。所以是他杀的。我还发现了他的头骨破裂。脑组织损伤。一定是利器所伤致死的。现场我发现了一个斧子。嫌疑人的指纹在上面。这个斧子我是在草堆里发现的。凶手用干草放的火。”不久凶手被抓住了。承认了犯罪事实。 再讲一个吧。深夜了。张杰也是法医。但是他更高明。他的手可以叫死人骨骸说话。而且告诉他年龄,性别。 刑警队接到了一个很棘手的案子。在公园的水池里,发现了一副完成的人骨架。确定是真的人骨架。查了很多的医学院也没有线索。张杰看见了那幅骨架。他在骨头的缝隙了看见了一样东西。衣服的碎屑。死者是被人杀死的,然后扔进水池子里。直到腐烂。 但是刑警大队的警察说。这尸体是男人呢还是女人呢。怎么鉴别啊。都腐烂成骨头了。张杰想了想。“我来看看吧。” 回到法医鉴定中心。张杰仔细的看了看骨骸。他准备将死者的骨骸复原。在仔细的看过之后。发现头骨的脖子部分有断裂的痕迹。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经过一个月的时间。一个女子的头像出现在警察的面前。“大家看看这个。是一个27岁的女子。死的时候是被人勒死的。因为脖子上有断裂的骨头。复原后她告诉我了一切。”警察很震惊,莫非他会通灵? 其实很简单。张杰说了原因。“因为死者的嘴是张着的。被勒死的人才会张着嘴。因为要喘气。最后死了。死得很惨。” 警察开始调查,询问。取证。终于抓住了一伙抢劫犯。他们在公园里抢劫后杀死了这个姑娘。扔进了水池子里! 幽灵牙医 我最近路走的一点儿也不顺利,先是驾照考了几次都没过,补考交钱不算,还化费了我大量宝贵的时间,然后这两天牙齿又痛的要死,虽然牙痛不是病,但痛起来还真要命。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你越痛我偏不去看,只是自己胡乱去药店买了几片强效止痛药。刚刚牙痛好了一点,好朋友小鱼就一个电话打过来,叫我陪她去附近的庙宇求本年的爱情,事业签,我心想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信这个。 但是朋友关系铁,我别无他法,就只好委屈自己陪她去拉。 我们去了附近的一座小庙宇,大庙懒的跑了,实在是太远了。 庙里主持,求签,解签就那么一个老和尚,看起来年纪蛮大了,眼睛咪咪的,白花花的胡子一大把,这样的胡子在现代这个社会还真难见。 还有,小鱼运气实在好,抽到的乃是一只上上签,那和尚说她事事顺心,爱情不要强求,安心等待就可,至于事业也无须多心。说完了就闭口不语。 我心想这还不是废话,说了等于白说,这样的话我也会说。 小鱼谢了香火钱后,我拉着她就要走,我可实在不愿意再待在这,乘着牙痛此刻安稳了点,我得拉着她好好去大餐一顿。 就在我们转身就要离去的时候,老和尚忽然又开口了:“这位女施主,请留步,老衲有几句话对你说。”老和尚说话的时候对着我。 我感到很奇怪,我又没求签没欠你香火钱,你还真好笑,叫我干什么?这样想着,但是脚步却停止不动。 老和尚说了这么一句奇怪的话;“这位女施主,你面堂暗黑,煞气很重,最近一段时间如果没什么事就不要外出,预防祸由口生!” 还真是好笑,我没惹他,他居然说我最近不安平。我还只听说过病从口入,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祸由口生。 我没有理睬他,转身拉着小鱼就走了,我只听到后面老和尚在叹息。。。。。。。。 几天都不曾这样开怀的吃东西了,告别了小鱼我就直接回了家,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地上有一叠纸张,拾起来一看,原来是这两天的报纸,随手放在茶几上,然后我就打开电视机,转来转去就是没有自己感兴趣的屏道,我有些郁闷,把遥控器一甩,这个时候,忽然报纸上一则消息吸引了我的眼球。 “各位市民请注意,本市这段时间天接连有数十人失踪,数日后发现均以死亡,据警方透露,死者无一不伤痕累累,个个似失血过多而死亡,具体原因不祥,如能提供线索者请电话与x警官联系。”后面的我就没看下去了,想必也是记者自由发挥脑细胞的空间。 还真奇怪,报纸刚一放手,这要死的牙痛又来了,我赶紧去把剩下的止痛药一口气全部吃下去。奇怪的是这次这药好象失灵了,牙齿痛的倒是越来越厉害,不会是牙痛对那药片已经产生过敏了吧!:) 牙痛一阵比一阵剧烈,眼泪居然自动的大把大把的流下来,不行了,我真的是忍受不住了,这样痛下去,我真的承受不下去了,想必牙痛过的朋友也知道那种滋味吧,痛疼用的上排山倒海这个词了。 拿起小包,我夺门而出,直奔附近的牙科诊所而去。 俗话说病急乱投医,这话一点也没错,我也顾不上什么黑诊所还是正规门诊了,见到一家挂有牙科招牌的门面就跑了进去。 “医生,医生,我牙痛的厉害!” 我大声的叫了几声,可就是没有人应答,怎么回事? 门开着却没人在里面,我已经痛的不行了,可该死的医生却还没见到,没法了,只得换诊所,我前脚刚踏出去,就有声音从后面叫住了我“小姐,不好意思,我来了,刚才在里面做试验,没听到!” 我回头一看,一个长的十分帅气的青年医生边说边从口边取下口罩。 我捂着半边脸对他说:“医生,我牙痛,痛,哎呀,吃了去痛片都无效!“ 那男子嘴巴微微的张开道:“你可以叫我雷医生,你躺在这里,我给你仔细的检查一下,看是冲牙还是火牙!” 我依雷医生的话躺在了一张类似床的长椅上,椅子旁边摆满了医疗器具。一躺下去,就有一种非常奇怪的念头出现在脑袋里,我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有些害怕有些恐惊,我抬头看了看外面,平日里热热闹闹的街道上此时一个人也没有,我再望望里面,也就我们两个人。 雷医生和蔼的弯下腰来,他示意我张开嘴巴,然后从旁边拿起一个板轴把我舌头压下去,他把头望里面瞧了瞧,然后又用镊子夹了一个小棉球往里面塞,一股酒精的味道顿时冲满我嘴唇。 我闻到了一阵福尔马林的味道,诊所里有这味道很正常,但是让我奇怪的是这味道里居然还有一点血腥味,似有似无,仔细的一闻又没了。 检查了一番,年轻的雷医生说我里面长了颗虫牙,必须拔掉,要不会经常发炎,对于我这样好吃的人来说,长蛀牙一点也不觉的奇怪。 我说那就拔掉吧, 雷医生笑着说:“牙齿已经完全的坏死了,连累到周围的牙肉,引起神经发炎,所以才会这么痛。你先在上面躺一下,我去准备一下手术台!” 真奇怪,拔个牙还要准备什么手术台。 我躺在上面,一动也不动,还在回想这位年轻医生的面容笑貌,他长的实在是太帅气了,对于爱情,我不是不渴望,实在是我们没有遇到过能让自己心仪的男孩,追我的人不少,可没有一个我看的上眼的。但是雷医生就不同,虽然我和他才一个碰面,对他我就已经心动了,实在想不到这个城市里还有这样有个性的男人。我甜甜的想起他的样子,他的笑容,还有刚才他的专注。 我还在幻想着,雷医生已经在里面叫我了;“这位小姐,好了,你进来吧1‘ 我只好从椅子上爬了起来,这才使得我有机会好好的打量这个诊所,从里到外整洁干净,器具摆放的整齐,其他的东西看起来一点也不絮乱,连诊所的大门玻璃都搽的很透明,墙上挂着雷医生的资格证书和卫生许可证。做这样男人的老婆真幸福,虽然都说医生有些变态,但是我也愿意。 雷医生已经在里面催促了,我匆忙应了声来了就顾不上再看了,我走了进去, 在门后的角落,这个时候有一些暗红的液体渗了出来。。。。 雷医生手一挥叫我躺到手术台上去,说是手术台其实就是一张床改编过来的,上面加了好些东西,其中有一些类似箍的铁条,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我躺在上面,雷医生用手把我的嘴板开,然后拿起一次性注射器告诉我说打点麻药,这样就不会痛了,很快的。 随着药水的注入,果然,整个口腔都麻了,没有了痛的感觉,雷医生告诉我说为了不影响以后牙齿的再植,他说要用刀把我发炎的牙肉切开,与牙齿剥离,这个不同于一般的拔牙,那样很粗暴的,通强就是打点麻醉药然后就要夹子把牙齿生生的拔出来,那样做对周围的牙根有影响,所以他不打算那样做。如果我害怕可以把眼睛闭上。我本来不想的,但是一想起那锋利的刀子在自己的嘴唇里进进出出的,就很害怕,索性把眼闭上,我感觉到雷医生拿起镊子先是在我牙齿的周围试探了几下,然后就告诉我要开始了,虽然打了麻醉药,但是我还是痛了,刀子割在肉上不痛是不可能的,但是奇怪的是我想睁开眼睛却不行,很想睡觉,慢慢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任凭雷医生在那里动来动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最后是被痛醒的,痛痛实在是太剧烈了,我终于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紧紧地箍在手术台上,雷医生拿着刀子还在那动来动去的,他见我眼睛睁开了就说你醒拉,怎么这么快呢!说完他就非常的笑了。但是我看到了一件我不敢相信的事情,雷医生的眼睛此时居然是通红的,居然有一丝丝的口水从他的嘴边滴下来,这不是开始我认识的那个雷医生啊,天啦1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我要逃离这个地方,这个人是怎么拉! 可是我已经被箍的死死的,任凭我怎么动我始终爬不起来,唯一可以动的就只有嘴巴了,我看的很清楚,崃医生在那里冷笑:“哼,又是一个来送死的,我今晚本来不打算再吃了,但是你既然送上了我也就不客气了!’ 什么,他居然要吃我,我两眼一翻,又要昏过去,但是还没等我昏过去,雷医生就已经把他的手向我伸了过来,我看见,那一双手,那一双手居然是白色的,上面却长满了绿色的毛,指甲好长好长,他把手塞入我的嘴巴里,随手抓起一颗牙齿就是那么用力的一拔,顿时就血淋淋的被拔了下来,这个时候麻醉效果早已消失,我痛的很,血液顺着我的嘴边慢慢的渗下来。 雷医生猥琐的冲我一笑,我居然又看到他口腔里面除了有四颗尖利的门牙外,其余均是空空的,一股恶臭的气味从里面传了出来,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哦! 头发没有,两只眼睛在那里流着一些黄黄的液体,嘴里也有亮晶晶的液体滴出,两只长满绿毛的手在那里挥舞着,我想叫喊,可是我再怎么用劲,却怎么也叫不出来,我明白了,我的喉咙已经被他用药水给毁坏了。 天,救救我,我不想这样就死去,死的不明不白,不干不净。 它挥舞着手里的手术刀对着我的脸就是那么几刀,然后就有几条长长的血迹顿时显现出来,我感觉到了一阵又一阵钻心的痛。 这一次,它把手术刀换成了一把尺子,然后又是粗暴的用手把我上衣一下子撕掉,我使劲的去喊,可是我再怎么努力也没有一点声音从我喉咙里发出来。后悔了绝望了,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病急乱投医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我也终于明白那庙里老和尚所说的祸由口生了! 它用那把尺子从我的腰部这边量到那边,然后再从我的脖根处量到我的耻骨部,在二条线交界处,它直接用指甲插了进去。。。 呜呜 我直接痛昏了过去,。。。。。。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是我的情况和以前还是一样,我感到很累,很累,象是熬了一个通宵或者是做了苦力差。我听到有滴滴滴的声音不断的传来,但是我却看不到是哪里发出的。 床下有个很大的脸盆,我两条大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各被插上了一根导管,一滴一滴新鲜血液正从这里流出,滴进脸盆中,象打点滴一样缓慢。 我越来越累,眼睛也老自己和上去,我和内部明白它为什么还不杀了我,要我死还不如让我直接点。撑了许久,终于不行了,我的爱情,我的亲人,什么都因为我眼睛的合上而离去。 。。。。。。。。。。。。。。。。 它望着这一具尸体,想了想,然后拿起刀子直接把胸膛破开,拿出还在跳动的心脏,然后用力的张开嘴巴,用力的塞了进去,新鲜的就是好食,特别是血已经渗入到里面的,听伙伴门说味道是最鲜的,现在看来他们说的和内部错,什么时候得去和他们交流一下经验。 几天后,这个城市的晚报上又登出这么一条消息,发现女死尸一具。。。。。。。 天黑了,千万要小心牙医…… 医院怪事 最近感觉不太对,老是觉得头昏,而且昏起来是那种感到四周一片漆黑的那种。大概是榕树下的鬼故事看多了吧!这只是一种自嘲,或者是自我安慰。这头昏还是照样发作。听隔壁王大妈说,某某医院有个韩医生,是中医科的,看了效果特别好,而且,人人都愿意去那里看病,西医科倒反而被冷落了呢。也罢,没办法,既然说得这么“神”哪,为了自己的健康,我就去那儿看看吧。 进了医院,挂了号,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中医科,原来在一楼的一个角落,地方倒是挺大的,一看,天呐,门前还坐着长长的一队人,可都是些老头子老太太之类的。奇怪!我心里想着,可那时没在意呀,只是想到底要等多长时间才轮到我呢?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等呀,等呀,不知不觉中,我居然睡着了……“喂,喂,小姑娘,到你了!”“啊,啊?到我了啊?”我睡得迷迷糊糊的,被旁边的一位老婆婆推醒了。赶紧回过神来,踏进了中医科,顿时,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了上来,环视四周,简简单单的,占了一面墙的药柜,一张老旧的褐色桌子,很正常啊,哪里不对呢?突然,我的视线停留在窗边的一扇门上。这门奇怪得很,因为它似乎是用铁造的,而且上面还挂了一把锁。中医科有必要用这种门吗?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心中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奇怪……“小姑娘!”一个刺耳尖锐的声音冲进我的耳膜,头晕再次发作。原来是医生在叫我。医生是个大约四十几岁的女人,穿着白大褂,脸色苍白的样子。“小姑娘,你哪里不舒服?”刺耳的声音再度想起。(我听见你的声音就不舒服了),我心下暗暗想道,并把病历卡递了过去:“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地感到头昏。”那个怪怪的医生站了起来,走到药柜面前(哇!真是吓我一跳,没想到这女医生站起来居然那么高!怪吓人的),打开门拿了三包药给我:“熬三小时,每天一次。但是要在晚上十二点熬。你的病历卡先放在我这儿,等药吃完了再回来拿。” “哦,哦。”我接过药,心头那奇怪的感觉又再次涌上。为什么要在晚上十二点熬?为什么又要“扣压”我的病历卡?不管了,听医生的话总是没错。 走出医院,我越来越感觉奇怪。心里很清楚地明白是那门带给我的奇怪感觉。又围着医院绕了一圈,发现中医科的外面是一面高高的围墙。“也就是说,那门,打开后,就应该是这个院子了!”我自言自语,突然眼前又感到一片漆黑,“哎……又发作了,赶紧回家休息去……” 深夜十二点,万籁俱静,只有我在陽台上煎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药罐中升出的烟雾让我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熬到了三点,把药小心翼翼地倒出,再喝下,倒在床上就睡……第二天如此,第三天也是如此,三包药都喝完了,可是我觉得我的病没有好多少,反而倒是加重了,头整天昏昏沉沉的。到了第五天,我终于想明白,一定是那药有古怪,我一定要去弄个明白。当天晚上十二点,我硬撑着身子来到中医科外面的围墙边,天助我也!一辆小轿车正好停在边上。我好不容易用爬了上去,看到的景象让我终身难忘!偌大的院子,当中放了一个像香炉似的东西,而靠墙的地方,也就是我正趴着的围墙的下文,整整齐齐地用钉子钉着一张张的病历卡!病历卡上冒出一阵阵的烟雾,那情景就如同熬药时的一样,只见冒出的烟雾全被那香炉吸了去,那高大的女医生正站在边上,等烟雾全吸尽后,她从香炉中拿出一个小瓶子,瓶中有一股绿盈盈的气体,她张开嘴,全数吸了进去……我终于明白,这女医生利用所谓的“药”和病历卡来获取病人的元气,怪不得……她要我每天晚上十二点熬药……突然,我发现自己趴在墙上的手满是皱纹,那女医生吸完了精气,抬起头,诡异地朝我一笑,我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第二天,报纸上登出一条消息:昨夜一无名老太太死于某某医院外…… 医科院的故事 杰是医科院胸外科专业的大三男生,很英俊也很腼腆,虽然很受女生喜欢,但却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因为他觉得爱这个字实在很难以说出口。杰没有女友,却喜欢周末上学生活动中心,因为女生的舞姿都是很美的。又是一个空虚的周末,杰照旧来到了舞厅,安静的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咦?怎么觉得今天很特别? 啊!是一双漂亮的眼睛,一头披肩的长发,一条雪白的裙子。原来舞池的对面坐着一位很美丽的女生。杰的心跳开始加速,好漂亮的女孩,她没有舞伴吗?她有男朋友吗?她是哪个系的?她.... “跳支舞好吗”?一只细手伸了过来。 “什么?...啊!...我...我不会”杰怎么也不敢相信对面的女孩会突然打破了他的沉思,杰的脸变得绯红。 “没关系,我带你跳!”声音让人无法拒绝。 杰虽然不会跳舞,但此刻也身不由己了。这个晚上过得很快,舞池里荡漾着两个幸福的年轻人的舞姿。杰很奇怪,自己从来不会跳舞,但今天却和女孩跳得很好,以至于都有点得意忘形了。但杰也很纳闷,她是谁,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但和她在一起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是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诱人的气息,一种很特别的香水吗? 舞会散场了,女孩伸出一只手,手心里有一只很漂亮的钥匙扣。“送给你的,今晚很开心,再见!” “啊,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后会有期......”。 杰抬起头,女孩只剩下了纯白的背影。 杰手中紧拽着钥匙扣,这个晚上他彻夜未眠。 第二天,是教授的解剖课,杰带着一夜的疲惫和同学一起走进了停尸房。刚走进房间,一股浓烈的浮马林的味道迎面扑来,杰突然从睡意中清醒过来。“好熟悉的气味,怎么这么特别,啊!是昨天...昨天那个女孩身上的香水”,杰不禁浑身打了个冷战,这是自己平时最熟悉的防腐剂的气味,怎么昨天没有意识到。杰下意识的把手伸进了裤子的口袋,口袋里有只钥匙扣....“今天我们要解剖的是104号女尸”,教授边说边揭开尸体上的白布。“啊!是她!!”杰登时后退了几步,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扣,可是手里拿着的却是一只冰冷的停尸牌---104号! 恐怖牙医馆 1 这个世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悖论,比如说写kb小说的作家,往往都是胆小如鼠一边敲字一边瑟瑟发抖,害怕自己文章中的妖魔鬼怪突然从电脑屏幕里伸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来掐住自己的脖子;又比如说上帝的儿子神父教士在蒙主宠召的时候往往会泪流满面,不是因为即将面对上帝而兴奋,其实是对死亡单纯的恐惧。所以,当范蒙觉得自己的牙齿开始钻心般疼痛的时候,他并不感到奇怪。谁说牙医就不能牙疼了?即使自己是城市里最有名的牙医,也是有权利牙疼的。 范蒙一起床就发现半边脸都高高地肿了起来,他明白这是一夜的牙疼使然。牙医的牙齿也会疼,尽管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但是让病人知道了总是不好的,于是他嚼了几粒甲硝唑含片后还是来到了诊所。 范蒙三年前还是市医院里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牙科主治医师,当时他交了一个市直机关里的女友,面容姣好,身材火爆,他疯狂爱上了那个女人。女友说要有房有车才嫁给他,一个小小的主治医师又到哪里去挣房挣车呢,于是范蒙打起了病人红包与药品回扣的主意,没想到收钱的时候被暗访的记者逮了个正着。无奈之下,范蒙只有辞职谢罪,那个身材火爆的女友也因为这事离开了他。 范蒙在走无退路的情况下,拿出所有的积蓄去香港的爱德华牙科学院进修了一番,一年后重新回到本市,开了这家“范氏牙科诊所”。范蒙的牙医技术本来就扎实,再加上在香港深造后的成就,短短两年时间,他的范氏牙科在本市已经是声誉鹊起,成了牙科界的翘楚。 到了诊所,范蒙的牙还是疼得厉害,他捂着肿起的脸叫沈萧帮他看看。 沈萧是诊所的特聘医师,两年前范蒙开业招兵买马时在人才市场偶尔遇到了沈萧。当时沈萧说自己有医师证,但在来本市的火车上被偷走了,因为没有医师证,沈萧对薪金的要求相当低,所以范蒙当即聘用了他。没想到,沈萧的牙科技术相当好,甚至不在范蒙之下,很快时间就成了范氏牙科的顶梁柱。沈萧为人低调,谦虚谨慎,所以也得到了范蒙的器重。在范蒙的帮助下,沈萧重新拿到了医师证。尽管有投资商愿意帮助沈萧开一家新的牙科诊所,但沈萧却依然愿意在范氏牙科甘为绿叶,打着范蒙的下手。所以范蒙也与沈萧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沈萧看了看范蒙的口腔,然后说:“老范啊,好像你的口腔里没有发炎的迹象啊。” 范蒙一愣:“什么,没发炎?你看我的脸,都肿这么高了!” 沈萧仔细端详了一会,说:“老范,你的脸也没肿呢。 听了沈萧的话,范蒙走到墙边的镜子前。果然,这会儿看起来,脸的确没有肿,就连牙也不是这么疼了。准确的说,牙齿已经一点也不疼了。 说也奇怪,刚才还疼得厉害,现在却没事了。不过牙疼就是这样的,口腔里的神经有时就是这么神秘。于是范蒙苦笑了一声,走进自己的诊疗室,等待着病人的来临。 范蒙的诊疗室里除了一台美国进口的牙科诊疗机外,在靠近墙壁的地方摆了一台冰柜,还有几副人体骨骼标本。范蒙在清闲或是累过之后,就喜欢捧着一罐清漆,一点一点将清漆抹在骨架上,所以在屋里,尽管范蒙常喷上一点空气清新剂,但总还是有股淡淡的刺鼻气味。 每个人都会有点怪癖的,特别是才华出众的人。范蒙是在自己的诊疗室里摆放骨架标本,闲时为骨架涂上一层清漆,而沈萧则是养花。 沈萧的诊疗室里摆满了他种植的绿色植物。绿箩、巴西木、龟背竹、滴水观音,甚至在天花板上还悬了根绳子下来,钩住了一盆叶片颀长的吊兰。在诊疗室连着的后花园里,还种满了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甚至栽了几棵樱花树。很多病人都说他这里更像一个小型的植物园,听了这些话,沈萧总是报以羞赧的微笑。 2 范蒙是在中午时见到商嫣的,那时他正准备出去吃碗米粉,可一看到商嫣,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他不愿意让商嫣看到自己,于是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并放出铭牌:”正在会客“,然后闷闷不乐地站在墙前的骨架标本前,狠狠地刷着清漆。屋里又散发出一阵清漆的刺鼻气味。 商嫣就是三年前令范蒙铤而走险被医院开除的那个身材火爆的女友。商嫣并不知道大名鼎鼎的范氏牙科老板就是范蒙,如果知道了,说不定她也会少少地后悔一下。不过现在她也混得不错,早就嫁给了一个身家千万的商人。 商嫣一年前为商人生了个大胖小子,但在怀孕时却发现丈夫在外面有了二奶,这大概也是所有商人妇最永恒的痛苦吧。为了挽回自己的丈夫,商嫣决定做出一些改变。她的容貌是不差的,产后的身材恢复也相当不错,唯一她觉得有遗憾的就是自己的牙齿比较稀疏,她认为就是这点小不足促使丈夫离开了自己,所以特意来市里最出名的范氏牙科做烤瓷牙。 她一走进范氏牙科就让护士为她找这里最好的医生。这里最好的医生就是范蒙与沈萧,既然范蒙打出了正在会客的牌子,商嫣自然就被安排给了沈萧。这仅仅是个二减一等于一的简单数学题而已。 走进沈萧的诊疗室后,商嫣先是故作夸张地赞叹了一下屋里愈发茂盛的绿色观赏植物后,就说明了来意——她要做烤瓷牙,而且是所有的牙齿。 沈萧先介绍了一下各种材质的烤瓷牙,边缘瓷的、钛合金基底的、全瓷基底的、含贵重金属的,材质不同的烤瓷牙,价格就不尽相同。没等他介绍完,商嫣就傲然道:”不管什么价格,我只要最贵最好的。“ 听了她的话,沈萧眼睛顿时一亮,说:”商女士,既然如此,我建议您做烤瓷牙不如做植牙。 “植牙是什么?”商嫣惊诧地问。 沈萧眨了眨眼睛,说:“植牙,就是将贵重金属——我们一般用白金——经过精密电脑设计,制成牙根型的圆柱体植入您的牙床骨内,再在这人工牙根上制作假牙。假牙也全是用纯白金制成,由于人工牙根深植于牙骨内,不需要藉自然牙齿的力量就可有承受正常的咀嚼力量,功能和美观上几乎和自然牙一样。甚至,比自然牙更好。当然,这种手术的价格……” “价格不是问题,只要效果好,我就做!”商嫣不容置疑地说道。 “效果当然好,不信你看……”沈萧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件模型,是整个口腔所有牙齿的模型,每颗牙齿都洁白无暇,整整齐齐,几乎完美。 商嫣眼前一亮,大声惊呼:“太好了!我就做这样的牙齿!” 沈萧笑了笑,说:“商女士,做这样的手术,我得先把您所有的牙齿都拔光,然后再做模具,最后手术。这手术的过程也比较长,即使是不间断地做,也得花上四十八个小时——您必须得先通知你的亲戚。呵呵,免得他们以为您失踪了。” 商嫣这时却有点踌躇了:“要做这么久啊……能让我先考虑一下吗?” “当然没问题,这是您的权利。”沈萧递了一张名片给商嫣,“您做好了决定,可以随时通知我。” 3 范蒙先给沈萧试探着打了个电话,当得知商嫣已经走了后,他才开了诊疗室的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时的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到了后背。屋里的清漆味太浓,他在里面喷了好几次空气清新剂。 范蒙和同样饿的沈萧一起在诊所对面的贵州羊肉粉店吃黄焖米粉,聊到了商嫣的牙齿。当然,范蒙并没有说出商嫣就是自己三年前的女友。 当得知了沈萧推荐商嫣植牙后,范蒙对沈萧说:“一般的病人听到了这种手术,心里都会产生或多或少的恐惧感。他们多半会在两天内做出做还是不做的决定,一旦过了两天,他们就会因为恐惧而放弃这次手术。” 沈萧点了点头,回答:“是的,我们就等上两天吧。不过我看商女士似乎很有决断力,我猜她应该会来做植牙的。” 范蒙也有同样的想法,因为当年商嫣决定与他分手时,只考虑了三分钟,即使是一大帮人来劝说,她也没有听从。为了避免与商嫣的见面,范蒙决定休假几天。这段时间他一直牙疼,为了不影响诊所的形象,他也正好可以在家好好休息一下。 沈萧在范蒙请假后,就成了范氏牙科的头号人物。不过他对权利并没有什么兴趣,他对商嫣是否来植牙更感兴趣。他也相信,如果商嫣要来,一定会在两天内做出决定。 不过,结果让他很是郁闷。第一天,商嫣没来。第二天,商嫣还是没来。第三天,终于有人来了,来的却是商嫣的丈夫。 商嫣的丈夫叫杜南,城市里著名的建材老板。他随后向警方报案,他的妻子商嫣在两天前打电话,说在范氏牙科做植牙手术,手术整整要做两天两夜,四十八小时。杜南考虑到范氏牙科是城市里最好的牙科诊所,所以就同意了。 这四十八小时里,杜南拨过妻子的手机,但一直是关机状态,他估计是妻子的手机没地方充电,所以也没在意。杜南白天要忙生意上的事,晚上还要到二奶家过夜,所以一直没时间到诊所来看望商嫣。对于这一点,他并不内疚,反正他与商嫣早就没什么感情了,前段时间甚至还商谈过离婚的事,只是因为财产分割的具体事宜还存在比较大的分歧,所以只有作罢。 但是两天后,商嫣并没有回家,这还是令他感到有些不安,于是来到了范氏诊所,没想到却听这里的人说,商嫣根本就没在这里做植牙手术。商嫣失踪了!所以杜南立刻报了案。他不能不急,因为公司虽然是自己的,但是三年前注册时用的是商嫣的名字——当时市里有规定,凡是市直机关停薪留职下海经商的人员,可以享受免税五年的优惠政策。如今商嫣失踪了,许多需要她出面才能搞定的事就有了麻烦。 警方立刻通知诊所老板范蒙到场。当范蒙一走进诊所,杜南就大声叫道:“我知道你,你是商嫣的前任男友!商嫣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一定是你见到商嫣后起了坏心,劫持走了她!” 他的话一说完,在场的pol.ice都用怀疑地眼光看着范蒙,那是一种打量犯罪嫌疑人的眼光。特别是当他们知道从商嫣来到诊所的那天起,范蒙请了足足一周的时间假的时候,这种眼光里的怀疑变得更炽盛了。 当范蒙分辨说自己是因为牙疼才在家休息时,一个年轻的pol.ice甚至不客气地驳道:“牙医也会牙疼?别开玩笑了。” 范蒙垂头丧气地被pol.ice带走了。他之所以垂头丧气,是因为这已经是他这辈子第二次去警局了,上一次是因为三年前的受贿事件,而那次事件最终以他退回贿款并深刻检查而告终。当然,他也花了不少银子上下打点疏通关节,才落到这么轻的一个下场。 范蒙没想到,他这辈子进了两次警局,竟然都是拜商嫣所赐。 4 一个最有想象力的pol.ice是这样设想范蒙的犯罪情景。 当范蒙看到商嫣从沈萧的诊疗室里走出来,他就戴好口罩留下了商嫣。如今的医用十八层口罩是如此的宽,足以遮住他的大半张脸,更足以让商嫣认不出他。 他借口为商嫣做检查,在商嫣的牙床上注射了高强度的麻醉剂,然后把商嫣藏在了诊疗室的冰柜里,那个冰柜可真大。下班的时候——通常范蒙是最后一个走——他带走了已经被冻死的商嫣的尸体,他把尸体带回了家。 至于他怎么处理尸体,出于他曾经对商嫣的仇恨,估计再变态的方法也想得出。比如说把尸体与象征邪恶的黑猫一起砌进墙里,比如说把尸体埋到郊外的玉米田里等待秋后又香又嫩的新鲜玉米上市,又比如说把皮肤肌肉内脏切割成碎块吃掉再把骨头磨成粉末拿去喂鸡。 虽然这个pol.ice的想象力来自于爱伦坡、史蒂芬金与希区柯克小说的综合,但是警方也同样进行了详尽的调查。 范蒙的家里没有找到血液残留的痕迹,墙壁上没有溅过的暗红色椭圆型血点,屋里没有新粉刷过,更没有新砌的墙。附近没有可以用来磨碎骨头的粉碎机,也没听说哪里的玉米地有新翻过的迹象。虽然没有人证明范蒙这几天一直呆在家里,但他起码说得出这几天演过什么样的电视连续剧。 总而言之一句话——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件事是范蒙干的。 范蒙从警局里肚子走出来时,衬衣已经散发出酸涩的汗臭味,他回家洗了个澡后马上赶到了诊所。 诊所还是如平常般运作,范蒙打心里感谢沈萧的帮助。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去沈萧的诊疗室表示一下感谢。 推开沈萧的房间,沈萧正捧着一具完整牙床模型仔细端详着,一看到范蒙,他就放下了模型,说:“老范,你回来了就好,我还怕自己镇不住店呢。” 范蒙呵呵一笑,说:“小沈,我也是想通了,你是我最好的帮手。我准备下个月分给你三成的股份,让你成为我的合伙人……”他一边说,眼光一边落到了桌上的那具牙齿模型上 范蒙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恍然若失地站起来,两眼无神双足瘫软,跌跌撞撞步履蹒跚地走回了自己的诊疗室。关上了门,范蒙看到靠在墙边的骨架标本因为几天没照料,骨骼已经显得干涩枯黄。范蒙也只有站在这些骨架标本面前,才能体验到生活的快乐。他又拿起小刷子,一点一点将透明的清漆刷在了骨架上,粘稠的液体渐渐干凝,骨骼也变得平滑而富有光泽。 三年前,范蒙被伪装成病人的报社记者欺骗,然后又被商嫣抛弃,这些事令他不再相信任何人。他偏执地认为,只有没有生命的骨架才是最可靠的。他将这些骨架标本当作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没人的时候就向它们倾吐心声。范蒙还四处收集骨架,有时甚至有人向他推销刚从坟墓里挖出来的骷髅。挖出来的骷髅自然会带着难闻的死亡的气息,这也是为什么范蒙会每天都为骨架刷上清漆的原因。 范蒙自己都不知道屋里到底有多少副骨架,反正密密麻麻堆在了墙边,也许十几具,也许二十几具,也许甚至更多。 范蒙刷着清漆的手突然停下了动作,他凝视着面前的一副骨架,面无表情。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脚来,歇斯底里地向面前这骨架蹬去。这副骨架稀里哗啦顿时散了架,或大或小的骨骼在地上翻滚跳跃着,像是打翻了的围棋棋子。 范蒙无神地踱到了电话旁,拾起话筒,手指颤抖地拨出了一个号码。 5. 警察在最快的时间赶到了范氏牙科诊所,带走了沈萧。正如范蒙所说,沈萧桌上的那副牙齿模型是用商嫣的牙齿做成的。 当年范蒙之所以能与商嫣在一起,正是因为商嫣来请范蒙为她锢牙矫正。范蒙对商嫣的牙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就算商嫣后来没有坚持戴矫正器,范蒙也一眼就认出了那副模型是用她的牙齿制成。 沈萧很快心理防线便被攻溃,他对所做的一切供认不讳。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爱好,就如范蒙喜欢搜集骨架标本一般,沈萧的爱好也很奇怪,喜欢用真人的牙齿做成口腔模型,特别是美女的牙齿。当他看到面容姣好身材火爆的商嫣走进诊疗室,他就被深深吸引住了。当商嫣张开嘴露出一口不甚整齐的牙齿后,沈萧哑然失笑,如此漂亮的美女竟有这样的缺陷,这倒也是个绝妙无比的讽刺,这也正是他最喜欢的一种类型。他当时就下了决心,一定要把商嫣的牙齿做成模型留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可惜他不知道范蒙对商嫣的牙齿也这么熟悉,竟在他抚手把玩的时候辨认了出来,可谓人算不如天算。 沈萧在给商嫣的牙床上注射了过量的进口麻醉剂,然后看着商嫣慢慢沉睡,他的脸上露出不易被人觉察的笑容。 当警方问沈萧是怎样处理商嫣的尸体时,沈萧冷笑着指了指诊疗室背后的花园,那时,花园里的樱花正开得繁花似锦。警察挖开了后花园樱花树下的泥土,找到了已经腐烂的皮肤、肌肉纤维、内脏。有了这样的营养,难怪樱花可以开得如此绚烂。 沈萧被带走后,警察又对后花园掘地三尺,找到了无数难以形容的肌肉组织,算不出到底有多少。但可以想象那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奇怪的是,**竟在后花园里没找到一块死者的骨骼,哪怕是一截小指骨也没有找到。警察讯问沈萧时问到了这一点,沈萧要求范蒙到场他才会说出真相。 当范蒙赶到警局时,沈萧才冷笑着,一字一顿地说:“我把所有的骨骼都用铁丝穿在一起,做成骨架,刷上一道清漆,然后扔进了老范的诊疗室里。”听罢此言,范蒙与提审的警察一起在讯问室里呕吐了。 在清理了范蒙诊疗室里的骨架标本,警方查出了七具比较新鲜,死亡时间应该是一年内的骨架。根据沈萧的供认,警方终于了结了这一年来城市里的七起妇女失踪的无头公案。警方还根据dna辨认出,那具被范蒙踢到地上散落一地的骨架,正是属于商嫣的。但奇怪的是,当法医试图将那具骨架重新拼在一起时,却发现少了一块左腿的胫骨,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骨架的重组完成。 更有意思的是,警方根据沈萧的指纹,竟查出他是邻省的网上在逃犯。两年前,他在邻省被控告w x尸体而畏罪潜逃。至于问及他为什么要敲掉死者的牙齿做成模型时,沈萧只是狞笑着说,他怕w x尸体时,被女人的牙齿把他的宝贝玩意弄伤。 这件事结束后,范蒙的牙齿还是经常无缘无故地疼痛,他去大医院找同行帮忙检查了很多次,但都说查不到原因。直到有一天,他回忆起自己的植牙手术是沈萧做的,于是多了个心眼,下了个狠心敲下一颗牙齿拿在显微镜下仔细检查。他一看到结果后,就半蹲在地上呕吐起来。那不是钛合金做成的假牙,而是一颗货真价实的人体自然牙。至于这牙齿是沈萧从哪里弄来的,不用说也能猜得到。 当天,范蒙就拿着榔头敲掉了自己满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7 一周后,我在电视台演播厅里欣赏着张姓歌手的精彩演唱,她一唱完,全场就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女主持人娇滴滴地请求大家保持安静好让评委点评,大厅刚一安静,我的手机就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在电视导播的不满眼神下,我不好意思地走到厅外接这个电话。 是组长给我打来的——当他拿到了我的录音笔后,本已解散的专案组又重新集合。他告诉我,最终范蒙与杜南还是被无罪释放了。 范蒙是这么解释的,当他知道了沈萧案的全过程后,突然萌发了写一篇kb小说的念头——他看过很多不错的kb小说,他相信自己的kb小说处女作会比很多成名作家的更优秀。 他在酒吧里与杜南的对话,正是他在虚拟案件的重演,关于最后他与杜南的陰谋,完全是他的虚构——他要为真实的案件加上一个虚构的不一般的希区柯克式的结局。 范蒙甚至在家里的电脑里,已经写好了kb小说的第一稿,标题就叫《kb牙医馆》。警方调查后,发现没有更充分的证据可以证明范蒙与杜南有犯罪的嫌疑。 而事实上,就算录音笔里的对话是真实的,警方也无法对范蒙与杜南定罪,因为他们的一切举动都没有越过法律的准则。 我黯然地掐断电话,手机却又响了。看号码,竟是范蒙。 他很嚣张地说:“老庄,有空来看看我的kb小说处女作,帮我提点意见。” 我没好气地说:“你都不答应我的采访要求。” 范蒙哈哈一笑,竟当即同意了我的要求。看在千字千元纪实稿的份上,我也答应了帮他看稿的要求。 在挂断电话前,范蒙突然问我:“你知道pol.ice在我的诊疗室里重组那副散落的骨架时,为什么会少一块胫骨吗?” 我说了声不知道。 范蒙陰恻恻地说:“我一直有个梦想,希望用206个人的不同骨骸拼成一个完美的骨架模型。商嫣的小腿胫骨实在是太漂亮了,现在我的完美模型已经完成了七根骨头了……” 我大声惊呼,目瞪口呆。这时,范蒙又狞笑着说了一句话: “我刚才说的,是我那部《kb牙医馆》的一个希区柯克式的结局。 赤脚医生下乡 上大学时有一个校医,40多岁,是我的老乡,对我很好,经常请我到她家里吃饭,我也和她的儿子成为了好朋友。 她人极为开朗豪爽,医术精湛。她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是她的亲身经历,信不信由你。 她十八九岁的时候,刚刚从医专毕业,相应d的号召,到一个非常偏僻的山村送医下乡,进村后,天已经黑了,她和另外一个女同学被村长安排到一个农户的房子里住下。因为走了 一天的山路,他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第二天天刚刚要亮的时候,她被一阵声音吵醒了,她迷迷糊糊 地看见一个老头推门进来,看见她们两个,大声喊道:“你们是 干什么的,怎么睡在我的炕上!”她刚要解释,老头就气哼哼地 摔门而去。 起床梳洗后,村长过来,问:“昨晚上休息得好吗?”她告诉村长睡得很好,只是有一个奇怪的老头来过。村长说这个房子没有人住,是个空房子。村长问老头的衣着,相貌,口音,她就详细地描述了一番,结果把村长吓得够呛,说莫非是老王头?从前这房子是老王头住的,他没儿没女,多年来孤身一人住在这房子里,几天前刚刚死掉。村长生怕再出什么差错,匆匆换了另外一个房子。虽说学医的胆子大,但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多年过去了,依旧记忆犹新。 医尸 一、百谷里胡同 杨溢来到百谷里胡同的时候,午后的太陽刚刚好躲到了厚重的云层里,天色一下子暗了下来。风也不再暖和,带着凉气,逮着机会,猛烈地朝杨溢的骨头缝里钻。杨溢站在胡同口,看着锈迹斑斑的指示牌,死死地咽了一口唾沫。狭窄崎岖的青石小道在杨溢的脚下延伸,越往里走,越觉得浑身陰冷。于是两腿越来越沉,就这样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路转来转去,犹如缝在皮肤上的肉线,每转一个弯,诡秘无比。 杨溢放慢了脚步,他不知道今朝前来到底出于什么理由,只是听说有人能把死人医活了,他便稀里糊涂地找了来。也不知转过了多少个转角,终于一户人家的木门,宏伟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一怔,脚步也停得突然。盯着那扇大门,本来就满心犹豫的杨溢,没有任何的勇气敲开它。 此时,天已经完全陰了下来,像太陽即将下山时的傍晚。身后的小道在昏暗中模糊了许多,又没有下雨,气压低得能把人闷死。 怎么办?即然大老远的找来,就不要错过这唯一的机会。不然转身就走,把这次外出只当作一场玩笑。杨溢涨红了脸,心脏跳动的声音连自己都能轻而易举地听到。他紧张极了。 ‘吱呀’一声,门倒开了。搭着门缝,溜出来两个垂鬓双生小童,妖红色的小褂绣着大朵的牡丹,两双一模一样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见着杨溢便笑得暖若春风。小孩子就是好哄,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韩国进口水果糖,递了过去。两个小童欣然接受,拉着杨溢便进了庭院。 庭院很幽深,除了几块赏石之外,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十几棵硕大的垂柳。长着茂盛柳叶的枝条在昏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的妖异,风阵阵地吹来,扭动着的柳枝几乎要把前方的路严实地遮住。杨溢个子高,随着小童一路磕磕绊绊分柳而行,他倒想搭搭小童的肩膀问问话,哪知两个小童也不知说些什么,你一句我一句,叽里哇啦,让杨溢听不懂。直到,他绕过那几棵柳树,眼前豁然开朗。那是一座古老的宅院,院子很大,堆满了林林总总大小不一的水缸,缸口用布包了个严实,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只是两个小童看见这些缸便一下子流了口水,眼巴巴地抿着嘴巴。杨溢搔了搔脑勺后的头发,一阵莫名其妙。 “——吃糖都堵不上你俩的嘴?” 这骂声突兀得差点没把杨溢的魂儿叫出来。杨溢一转身,两个小孩儿早跑没影了。这会儿风更大了,吹着一路的落叶打在杨溢的身上,像魂灵在僵硬地抓挠着杨溢的脸。杨溢眯起了眼睛,格子衬衫向后飞扬,一时卷在杂尘之中乱了方寸。 “你进来吧。”宅子的主人叫道。杨溢也没多想,飞奔几步便推门而入。 二、尸医 屋子里很黑,能隐约地看清墙壁之上挂着的一幅接一幅叫不出名字的怪仙图。满屋异香缭绕,一盏油灯安放在有些残破的木桌上,稍显孤伶。桌子那头,坐着一个人,脸上皱纹交叠,松垮的皮肤惊险地挂在骨头上,随时有掉下来的可能。整个身体龟缩在一堆白布之中,看不清男女。那人抬起了脸来,瞄起一道小缝,露出了眼白,没有黑眼珠。是个瞎子。 杨溢死死地咽了一口唾味。如果说之前的景象好似让自己穿越了古代,那么现在,就是毋庸置疑地掉进了地府中。这地界,他下辈子都不来了。 那人说话了,声音嘶哑,毫无生气:“何人找我来医?” 杨溢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声音,磨牙。 “刚死了一日。能医回来。”那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杨溢眼睛一下子放了亮,他还没有说话,那人便回答了他:“我老婆还有得医?” “能医。不过老规矩。留些血给我。”那人随手一指,原来屋角还留着一只大缸:“用你的血把这缸填满。” 杨溢手一抖,终于知道院子外面的缸里装的是什么了:“这么大的缸,能装进一个人。我血够吗?” 那人笑了,吊个嗓子,跟哭一样:“够,我能医死人,自然也能让你走出这个大门。这是医费,付不起,可以走。” 杨溢摇了摇头,伸出手来,向着那人递了过去。 那人抬手,用毛笔写了一个行字,放到了杨溢的眼前:“可愿意?” 杨溢接过字,辩了辩,深锁着的眉心舒展开,笑着点了点头:“我愿意。” 那人倒很麻利,指尖拂过杨溢的手腕,皮肤被划开了一道。血一下子涌了出来,温热地流过杨溢的手腕,在木桌上形成一条小溪,再消失于半空中。 杨溢的视野渐渐地模糊,头沉得像灌了铅般,他的心脏以平生十倍的速度跳动着,如柱般的血流疯狂地从杨溢的身体中抽离。杨溢闭眼的一刹那,那人的皮肤慢慢地变得紧绷了许多,这么年轻新鲜的血液,是他医尸的回报。 ——记住,午夜十二点,准时去找她。 杨溢睡了过去,他在梦里,乍暖还寒…… 三、找尸 杨溢醒来的时候,天早已经黑了。他从车座上爬起来,才发现百谷里胡同除了一整片柳树林,竟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踪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这事本来就悬,还哪有心思再来考证百谷里胡同的真实存在性。杨溢看了看手表,离午夜十二点还有一小时零十分钟的时间。也许囫囵睡了一觉后,他已想不起什么详细的情节,但是午夜十二点,准时去找她,他却牢牢地记住了。杨溢知道那人的意思。如果他不马上去接她,她真的活了,那她会被冻死,或者,吓死。 想着,他发动了车子,一路上,车开得飞快,路灯一个接一个地在杨溢的眼前一闪而过,杨溢有些眼晕,手腕上的伤口早已不复存在,可他手背上的血管却略显干瘪。他安下心来,只要百谷里胡同的尸医不是他做的梦就好。 一路上灯光越来越少,一排排整齐的墓碑在公路两边的山头上白刷刷地瘆人。有几条野狗睁着发亮的眼睛在公墓的前面流窜,还有一只不知死活的黑猫蹲在公路上叫春。杨溢的车驶过,黑色的影子一下子蹦了起来,吓了杨溢一跳。杨溢的手心一时出了汗,自我安慰,老子在部队时连鬼火都见过,还怕什么? 车子一直开到东郊的殡仪馆门口才停下来,几幢混凝土的房子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守门人看着电视,声音很大,杨溢低下身,顺过警卫室的窗口,就地蹲在了两米来高的墙外,估计这会儿,守门人打死也想不到有活人敢在大半夜里翻殡仪馆的墙头。 杨溢当兵九年,身手一直没退步。翻过墙头,轻盈落地,不留一点声音。四周黑得透不过气来,而且刚刚还下了一场雾,眼前蒙了一层白。杨溢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浓雾之中。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便到十二点了。没有风,周遭一片死寂,偶尔几声呜啼,似女人在哭。多亏杨溢以前的部队也有这玩意儿,要是常人,估计这会儿能被吓瘫了。杨溢拾起路边的一块石头,等叫声再响,便循声朝上方打去,‘扑楞,扑楞——’猫头鹰飞走了。 杨溢嘿嘿一笑,看了看时间十分钟已经过去了,可是,他仍然没有找到停尸间的位置。这会雾更浓了,方便了他的隐蔽,更增加了他辩别方向的难度。停尸间在哪边来着? 正犹豫着,见远处突然亮起了一盏昏暗的小灯,紧接着,身后那边传来汽车驶来的声音。杨溢反应极快,一下子躲到了一边的树后。见车子开过去,在那盏灯前停了下,后门打开,拉出来一副纸棺材。一个驼背老头从旁边的小门走了出来,拿着钥匙,打开了门锁,棺材被两个男人直接拉了进去。那就是停尸间了。 杨溢连忙溜了过去,趁着没人瞅见他,便低身躲了进去。一阵风从门口吹来,很凉,带着浓重的雾气和几片枯萎的残叶。头上吊着的灯泡被风吹得晃了晃,影子打在那副纸棺材上格外的陰森。两个运尸人倒一脸的轻松,你一言我一语地搭着话。偶尔逗逗开门的驼背老头,又一阵笑声。作完登记,运尸人便走了。驼背老头仔细理了理死者的衣衫,然后再把尸柜推了进去。他也终于要走了。 杨溢藏在一辆尸车的后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了看时间离午夜十二点仅剩四分钟。他心里开始打起鼓,这老头,还不快点走。 “——又新来了一个,都行行方便,该睡的继续睡吧,别闹——” 老头冲死人喊的这一声,足够突然,杨溢的心脏好似发生了九级地震。杨溢捂着心口,缓了半天,也没觉得自己舒坦。‘吱呀’一声,门关上了。杨溢从黑暗的角落里出了来,挺起了身。灯被关了,停尸间格外的陰冷。连夜空里唯一亮着的月亮,也早已向浓雾妥协,安份地躲了起来。杨溢不敢打灯,索性掏出了一只打火机来照明。豆大的火苗一跳一跳,诡异地照着停尸柜上的号码,可怜,就是找不着十三号柜。杨溢更加的急了,之前也来过,不可能不知道十三号柜在哪,怎么这会儿? 嘻嘻——这笑声? 又是那两个红衣双生小童,一下子朝杨溢的打火机围了过来,圆圆的小脸被烘得暖暖地,丝毫看不出一点陰灵之色。 手伸出来,递到了杨溢的面前。杨溢明白了,掏出口袋里仅剩的糖果给了他们:“是你们俩搞得鬼吧?” 两个小童哈哈大笑起来。各向两边让了一步,第十三号尸柜,果然在这里。 “——你们两个馋鬼,快给我回来。”是尸医,比之前魁梧了不少,裹在一身白衫中,面露厉色。两个小童一下子窜到了尸医的身边,含着糖果,随尸医走出了门外。 杨溢一时兴奋了起来,像士兵打了一场胜仗。他用力地拉开十三号尸柜,竟是空的—— 四、出逃 杨溢一下子蒙了,雪漫的尸体到哪去了?陰冷的空气随着他快速的呼吸在鼻孔里来回地穿梭着,属于死人的安静禁锢着他,一时乱了方寸,是不是要每个柜子都拉出来找找?杨溢浑身抖得像寒风中的树叶,他是不合格的士兵,他承认自己自始至终都害怕尸体。 于是,鼓足一口气,拉开一个又一个柜子,看着一张张冰冷陌生的脸,杨溢越来越绝望。雪漫,你到底在哪里啊? ‘铛——’一脚,慌乱中,正绊在运尸车其中的一条腿上,运尸车立即向铁门撞了去,更大的声响惊动了守尸的驼背老头,只听隔壁屋子里又传来老头的骂声:“都闹什么闹啊,白天伺候你们,晚上还不让人睡觉啊——”地道的河南口音,心里素质超好,倒把杨溢的腿都吓酥了。 门外,脚步声传来,杨溢马上缩到黑暗的角落里,屏住呼吸,不漏一点声响。门被打开了,老头佝偻着身体,打开了灯。十三号柜还开着—— 老头看起来极富经验,见身后似有人影,丝毫没有慌乱之色,抄起门边放着的铁锹,转身,使劲大吼了一声:“诈尸啊——缺德!” 杨溢心下一沉,看来行踪便是暴露了。老头一声咛笑,大铁锹眼瞧着就向杨溢砸了下来。杨溢一猛劲跳了出去,疯狂地朝门外跑,老头的腿脚哪里快得过他?只看见杨溢身形一晃,便消失在浓烈的雾气之中,再也找不到半点影子。 这会儿,路灯倒亮了起来,估计老头叫了保安。杨溢也不知是跑到了哪里,总之四下没人那是其次,找不着雪漫的尸体才最为心急。杨溢喘着气,冷得直打颤,硬着头皮,又只能瞎跑,是不是还得回去?雪漫一定还在停尸间里,不然,她的尸体还能被放到哪里去?他不相信尸医骗他,他只相信雪漫会活着。 猫头鹰不知何时又飞回了它的窝里,这只恋家的鸟倒是帮了杨溢一个大忙。杨溢鼓足一口气,寻着它的叫声走了过去。路灯的光亮,惨白惨白的,照进雾里更加的冰凉,杨溢不敢走到那光亮下,因为只有傻瓜才会笨得走过去让别人抓。他溜到了墙角,一路顺着墙,在暗处摸索着向前走。 先前停尸间的门已经大开,里面早有几工作人员在翻弄着尸体,估计是在核对是否有人偷尸或者偷器官之类。杨溢的心一下子凉了大半,难道?难道雪漫的尸体根本不在这里?不然她活了还能不被这些人发现?除非……杨溢苦笑了笑,除非自己愚蠢,傻子一样被骗了也不知道。雪漫的尸体一定还躺在哪个冰冷的尸柜里,根本就不可能复活。 杨溢顺着墙角一下子颓丧着坐在了地上,似乎一直以来支撑着他的信念也在转瞬间碎裂崩塌。 五、救赎 冰凉的秒针还在一格一格安静地走着。一道影子从杨溢的眼前一晃而过,杨溢猛地抬起了头,似乎是错觉,四周依旧一片死寂。停尸间的门还开着,里面的工作人员不知去向。杨溢站起了身,明亮空荡的停尸间好似在向着自己招手。没人了,可以进去吗?能进去吗? 杨溢挪了挪脚步,又停了下来,他不相信自己低头的工夫,停尸间里的人便都毫无声息地走了,如果这是一个圈套呢? 杨溢咬了咬毫无血色的嘴唇又暗暗地蹲回了墙角下,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安静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一会儿,杨溢忽听耳边有脚步声,随即,一只苍老的手轻拍在杨溢的肩头。杨溢打了一个激灵,连忙转过脸去。是驼背老头。 那老头这会儿倒得逞了,咯咯一笑,有气无力:“就这点能耐?” 这是杨溢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驼背老人的样子。皮肤很黑,很瘦削,眼窝深陷,像一个绝症之后将死的人。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他的黑眼珠,很大,几乎要填满整个眼眶,每眨一下眼睛,足够让人汗毛直立。杨溢的手心一下子出了汗,张着嘴,一时呆了。守尸老头伸手望了望停尸间,丑陋地扭了扭脸颊:“找人?” 杨溢点了点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老头接着说:“下午的时候,我们这有一个刚死了一天的女人,她死而复活了。听说因为产后出血,命大,自己又缓了过来。被我发现后立即送进医院去抢救了。” “产后出血?”杨溢一直以来陰郁的眸子一下子放出光来:“是不是叫赵雪漫,是……是我老婆。” 老头乐了:“还真是,她一会儿会过来,你去里面等吧?” 杨溢皱了皱眉:“她来?她不是在医院?” “刚刚医院打来电话,她知道你在这,所以闹着要来。估计,这会儿也快到了吧”驼背老头说完转身向着停尸间走了去。 “她怎么知道我在这?” 杨溢赶紧起身,擦了擦被泪水哭残的脸颊,也跟了过去…… 杨溢在驼背老人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便依偎到了雪漫的身边。那虚幻的胸膛再也无法给予雪漫依靠,但他只知道,活着,是最幸福的事。 驼背老人伸手在杨溢尸体的衣兜里摸索了一阵儿,苍老的指尖夹起一抹银白放在雪漫的面前:“杨溢让我把这个戒指给你,是你的吧?他拿去修了,还镶了枚钻石在上面。听说这是他答应过你的。” 雪漫一愣,哭肿的双眼异样地看着驼背老人:“伯伯,你怎么知道?” 驼背老人一笑:“我双瞳,你们看不见的,我能看见。” “那,那他在哪里……你告诉他……戒指我不要了……我要他回来……”雪漫有些无措,她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杨溢重新站在她的面前,她只能无助地抓着老人的手臂,苦苦地求他。 老人一笑,呆在这里生死离别,陰陽两隔,他看得多了:“杨溢他已经走了……”老人抬起头,看着门外苍凉漆黑的夜,和杨溢渐渐隐去的身影,缓缓地说了声:“他说,活着……是最幸福的事……他很爱你……” 杨溢的眼睛湿了,泪憋在眼角,终于滚下两行大大的泪珠来,最后的一抹笑也随风而逝。雾渐渐散了去,一抹黎明的朝陽染红了东方的天空,今天,想必又是一个晴天…… 就算这个世间真的有尸医,就算可以重来一次,我依然愿意……决不后悔! 昏暗的灯光下,尸医坐在桌前看着杨溢笑了笑,抬手,用毛笔写了一行字,放到了杨溢的眼前:“可愿意?” 杨溢接过字,辩了辩:“以命抵命,以死换生!”杨溢深吸了一口气,深锁着的眉心舒展开,笑着点了点头…… “我愿意。”只要她活着——(全文完) 阴医 刘永是地大人文学院的学生,年少多金,春风得意。不过最近几天,他总是做同样一个梦,梦见一只白色的大鸟从云端翔落,而每到此时他总是被自己的一阵剧烈咳嗽声震醒,醒来后颇有些心绪不宁。 听说五道口的书市开了,刘永和同学王俊一道去逛逛。刚进书市就被摆摊算卦的一个老头吸引了。只见摊上高悬一幅对联:言人祸福,无不奇中;保你平安,绝非空谈。老头满面红光,白髯飘拂,道骨仙风,端坐在竹椅上,手里摇着一把扇子上书“天马行空”。 “好大口气!”刘永心中不服又有些好奇,于是请老头为自己算上一卦。老头递给刘永一个卦筒,刘永接过还没摇就有两根竹签仿佛自己跳出来,落在桌子上。老头“咦”了一声从竹椅上直起腰来,拿签来看,神色便凝重起来。刘永见老头神色有异,问道:“怎麽啦?”老头脸色越来越沉,秃头上开始冒汗:“是溃、散二卦。”王俊平时颇为熟识周易,问道:“据我所知,《周易》里没有这二卦。”老头一边拿出一只竹筒一边回答:“这是焦贡的《易林》中的两卦。”说着把竹筒捧到胸前,摇了几摇,口中念念有词,把竹筒里的三个铜钱倒在桌上,三个铜钱兀自转了好长时间才停下来,老头看了一下,神色更加惊慌,汗珠从头上滚滚而落。连连又照样卜了好几卦,这才脸色灰败,喘着粗气,,摇头叹气,缓缓说道:“我为人决事近三十年,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双卦,先用《易林》,得溃、散二卦。后用《周易》得无妄、小过二卦。无妄说‘勿药有喜’,小过说‘飞鸟以凶’。我不知道怎麽说才好,只是你要千万记住,三天之内不要吃药,三天之后也许……,总之三天之内不要吃药,切记切记。”刘永心中半信半疑,付钱时,老头摆摆手:“等你过了这一劫难……,唉……”。刘永、王俊走出好远还隐隐听到老头的叹息声。 以后几天,刘永仍旧做着那个奇怪的梦,仍旧被咳嗽震醒。到了第三天,咳嗽越来越剧烈了。每次咳完都要抚着胸口喘息半天才好,于是他把老头的告诫扔到脑后,早晨逃了两节政治课,和王俊一同到校医院去了。 王俊讨厌来苏水的味道,刘永只好一人进去了。长长的走廊黑沉沉的,只有走廊尽头的一盏昏暗的灯,忽明忽暗闪烁着,他隐约看见有一个白大褂在那儿站着,于是迎着他走了过去,“噔噔”的皮鞋声在黑暗的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仿佛自己的心跳“咚咚”的也随着皮鞋声扩散到幽暗的走廊中,弥漫在空气中,又仿佛变得缓慢而沉重,梦魇一般向刘永压过来,压过来……。 刘永有些透不过气,一阵陰风拂过,刘永全身一凉,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头皮发麻、手腿发软。莫名的恐惧袭来,刘永一惊,想起老头的话:“勿药有喜”,于是打了退堂鼓,转身要走。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轻柔曼妙的歌声,余音袅袅,和着沉缓的皮鞋声挥之不去。刘永就像被施了魔法的海员听到海妖的歌声一样,不能自己,不由自主,目光呆滞地又向走廊尽头走去。 走到白大褂的身旁,刘永忽然梦醒一般清醒过来,心想反正也来了,硬着头皮开点药回去吧。拍了拍背对自己的白大褂,这时白大褂突然转过身来,双手分开漆黑的头发,一张青白的脸露了出来。刘永浑身冰凉无力,想喊喊不出声。正在这时,灯突然灭了,医生那张青白的脸发出白惨惨的微光,映着他血红突出的眼,仿佛有血滴出的舌头吐出老长。又一阵陰风吹过,白大褂飘动起来,里面居然是空的。刘永心胆俱裂,尖叫一声,扭头想跑可迈不动步,艰难地向前走了几步,那件白大褂“嗖”地飞了起来,紧紧裹在他身上。刘永觉得全身无力,手脚冰凉,呼吸困难,伸手去扯胸前的衣服,身后医生发出凄厉的笑声,尖锐而悲凉,弥漫在整个走廊中,海水般一阵阵向刘永袭来,刘永晕了过去…… 王俊在外边等了很久,不见刘永出来便进去找他。只见刘永昏到在地,面部表情僵硬而惊怖,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扯得七零八落,胸前划出道道血痕。“出事了!”王俊立刻想起了老头的告诫,把刘永送回宿舍后,问清原委,匆匆去找老头。 王俊把刚才的情形告诉老头,老头跺脚大叫:“原本就知道躲不过,可惜可惜。”王俊又问有什麽解决方法没有,老头又卜了一卦,神色惨然,摇头说道:“没用了,你的朋友怕已经…” 王俊心头一凉,又匆匆赶回学校,路过校医院时见围了一群人,分开人群一看:刘永身穿一件白大褂吊死在校医院门口,面色青紫,二目凸出,舌头伸出老长,脸上肌肉扭曲僵硬。陽光照在那件洁白的大褂上,上面四个鲜血淋漓的大字分外醒目:“谁来替我?!” 编后语: 易是伏羲根据《河图》、《洛书》启发而作,“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后来“文王拘而演周易”将八卦推演为六十四卦,与《归藏》、《连山》合称《三易》。可惜前二种均已失传只剩下《周易》。 《周易》分为《易经》、《易传》两部,由于晦涩难懂,周公旦把六十四卦都作了解释。在汉之前,《周易》用来决策国家大事,后来汉之后逐渐流俗,为一般大夫们所喜爱。当时易术大师有管铬、黄贺等。其中《三国志?魏书?管铬传》记载,管铬为易术为人决事:太守王基,家有怪事,求一卦。管铬云:归妹之卦,有惊无险,君家怪事是生子能走,灶中即死。燕与鸟斗,燕死鸟飞。蛇衔大笔,悠而消失,无妨。王基见所说奇中,大为佩服。黄贺被当时尊为“圣公”,仅次于孔子和“亚圣”颜回。可见《周易》作为儒家经典在那时人心中的地位。文豪苏轼由于思念弟弟苏辙,曾卜一卦得“大济”后方才安心,此事自己记在《东坡卷》中 到了晋代,由于周公旦所做卦辞仍然难懂,郭璞将卦辞写成一首首易懂的诗,写在竹签上。从此《易》也称“签诗”。《易》不仅仅是算卦之书,其中蕴涵着丰富的知识。宋异僧慈上座曰:学易有三,上者不可言,中者了心地、证生死,下者知祸福。例如易中朴素的儒家陰陽调剂的哲学思想,甚至计算机的二进制在易中也有体现。 《易》直到如今还有人在研究,企图从中找出宇宙洪荒的奥秘。。。 恋尸(失控的解剖课) 恋尸(1) 在我们医大每年都会有几个想不开而上吊自杀的,每年也都会有几个承受不了压力而精神失常的。 其实这在其它学校也是常有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有一点不同,那些自杀身亡后的遗体,不是送到火葬场,而是留在学校作为研究用的标本。 今天我们上解剖学,标本是一具年轻的女尸,虽然在福尔马林液体中浸泡的久了,但是看的出还是挺漂亮的。瓜子脸,高挺的鼻梁,丰满的曲线,肌肉组织很鲜明,皮肤看上去还挺有弹性的。蓝敏凑过来低声的对我说:“兄弟,你看,她是上吊死的。”蓝敏是我的室友,我叫他烂命。 我仔细看了一看,不错,她的下巴有一道淡淡的红色痕迹,而且舌头微微地露在外面,脸上泛着一丝绿气。我对他打趣道:“是不是感到可惜了。”烂命说:“是啊,所以这堂课我要看个够。” 这堂课我也上的特别认真,但是我总觉得这具女尸有些不对劲,不过又说不出来。 时间过的真快,一会儿就到晚上了。我们的三号楼位于学校的右侧,原来是教学楼,只是因为学校扩招,才将这幢楼改作宿舍楼的。而恰巧女生公寓也不够,所以我们三号楼是男女生混住的,三四楼是女生,一二楼是男生。 说来好笑,在我们医大,晚上最恐怖的事情是上厕所。因为我们的寝室在最西边,而厕所在最东边,必须走过二十余米的距离才能到达。而楼道中的电灯又全都坏了,所以这二十多米是漆黑一片。厕所里倒是有灯,但是因为电压不稳,那灯总是忽暗忽明。而传说中就有人在这里上吊过。男生还好,咚咚的快速跑过二十米,撒完尿,头也不回再跑回去。而女生,她们在晚上从来不会去上厕所。 今天,我的肚子不是很舒服,半夜又醒来了,秋天天气太冷了,在被窝里不想出来,准备熬一熬。 可是不行。我想:人有三急此为最也。于是就披件衣裳起来了。我一路急走来到厕所门口,忽然听到有一阵女孩的抽泣声。其实呢,厕所和浴室洗手间是连在一起的两间。在白天,也经常有些女生在洗手间里洗些衣物,这倒也不奇怪。只是这半夜三更的,会是谁呢?我推开门,天哪,是一个绿衣女子,在墙角的水龙头边哭泣,一定是刚失恋,我有些好奇,想上前安慰一下。不料,她竟然转过身来了。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嘴角带着一缕血迹,而脖颈上竟然还挂着一段红色的绳索,舌头不是微微,而是整个都露在外面了。灯光一明一暗,电光火石中,我忽然想起了白天课上的那具女尸,对了,那里有问题,是她的眼睛闪着绿色的光,解剖课上的女尸的眼睛虽然是闭上的,但是那道绿光透过了眼睑直射到我的眼中。就在这时,灯突然黑了,黑夜中,我只看见那道绿光透着丝丝寒气,直渗透到我的心里。一泡尿就这么生生的憋了回去,我撒腿就跑,而且跑过那二十米的距离时,总感觉有东西在后面追。 恋尸(2) 回到寝室,看到闹钟正指着二点十分整。我气喘如牛的把烂命叫醒,想告诉他发生的一切,但是刚才太恐怖了,把我吓和够呛,说了半天才让他明白。烂命颇为不屑,一缩头又睡了回去,嘴里嘟哝道:“死老棍,疑神疑鬼的,又用这过时的招数来搞鬼。你怎么不说是今天那具女尸跑到这里来上吊啊。” 得,算我没说,我抖抖地钻回被窝,可是怎么也睡不踏实了,一闭眼就是那道绿光,一睁眼就是那女孩转过身时的惨相。 “不行,我还得回去看一看。”虽然烂命不肯和我去,但我还是决定亲自回去看一看。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厕所门前,很突然地推门而入。奇怪,刚才电灯明明黑了,而现在又亮了,而屋子里也空空如也。我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不但没有人,而且刚才她站的瓷砖下面,连一个脚印也没有。一丝恐惧的感觉在我的心头升起,而且比刚才见到那个女孩时还要惊恐万倍。刚才那泡生生憋住的尿硬是要往外挤。这回我拿出了校运动会上百米决赛时的水平,快速跑过了那段漆黑的二十米。 我一直睡不着,脑子一片空白,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三四个小时,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一睡就睡到了早上九点钟,因为第一二节没课,所以睡迟一点也问题不大。烂命这小子又来吵吵,“老棍,老棍,昨天晚上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大概真是我眼花了,我又去看过了,什么也没有了。不要吵,再让我睡一会。” “老棍,今天早晨,三楼女生发现洗手间里有一个女生上吊死了。刑警都来了,外面都是警车呢。” 这一回我的睡意全没有了。嗖地就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半晌,才蹦出一句话来:“什…… 么……?” 这一天也不用上什么课了,刑警要找我们谈话。 “昨天晚上,你们听见什么异常没有?” “异常倒没有听到,只是……我看到了。” 真是祸从口出,马上把我单独拎进去谈话。 “姓名?年龄?性别?籍贯?什么系?身份证号?” 搞得好像审讯嫌疑犯似的。我如实回答了上述问题。然后把昨晚所见到的重新描述了一遍。而这一谈就谈了两个小时,就差把差点尿裤这件丑事也抖给他们了。不过我也知道了那位女生的死亡时间是在早上三点左右,而不是我如厕时的二点十分,也就是说那时她并没有死亡。 临走时,队长对我说:“谢谢你,小棍同学,只是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不要相信什么眼中能发出绿光的事情。要去除封建主义思想的残余,才能更好的为人民服务。” 事情很快就结束了,结论是自杀身亡。刑警们也很快就撤走了,学校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三楼的洗手间,女生们是白天也不敢去了。 但是我总觉得事有蹊跷,那道绿光总是如芒在背,也就是说我并不相信她们是自杀的。 于是我特别留意近几年来的自杀事件。因为我是大一新生,对以往的事情并不了解,对我的研究就有些困难了。我突然又想起了课堂上的那具尸体,那不也是自杀的吗?于是我决定再去一趟人体实验室,但是白天都有学生在,要仔细研究有一定难度,干脆就晚上去吧。 恋尸(3) 白天我准备好了手套,手术刀,白大褂,手电,还有一把匕首。研究大楼的正门是锁着的,我从后面的教室窗户中爬了进去。晚上这里一般是没有看门人的,因为研究大楼里都是些尸体,骨骼之类的东西,去那儿偷东西不是自寻死路吗?以前听说也有人进去想偷点东西,结果是被吓成神经病出来的。 解剖室在四楼,尸体都是摆放在那儿的,外间摆放着人体标本和准备作教学用的尸体,里间是一个冷藏库,是大批没有实验任务需要精心保存的尸体。我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大门又是紧锁着的,但是这难不倒我,身份证一插,吱溜,门开了。我闪身进去。 解剖室无异于阎王殿,尤其是晚上,到处都是人体器官,什么碎尸万段,五马分尸,人头马面之类的。总之真的是很恐怖。我这一闪没有闪到好位置,正对着一张苍白僵硬男尸的脸,吓得我全身一抖。 别怕,别怕,我安慰着那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心。 我在夜色中摸索着,总算来到了那具女尸旁。我戴上手套,用手电正对着尸体的脸。然后把手伸入福尔马林液体中。的确,从外表看,并没有任何异常,而且那苍白的脸还有着一丝安详。我伸手剥开眼睑,借着手电筒的光线,她的眼睛迸出一道绿光。将我刚刚稳定下来的心,又重归慌乱。 我家世代从医,人家吹牛说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所以我吹牛我见过的死人比你见过的活人还多。中医很讲究望闻问切。她只不过是一具死尸,闻问切是用不上了,最重要的只能是望了。而这一招也正是我们家的绝学。想当年我爷爷给一个暴发户看病,虽说他看似筋骨强健,但从气色看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治了,掐指算来,至多活不到十天后的子时。暴发户不信,以家财与我爷爷打赌。十日后,在家中摆宴,欲纵酒到子时,闹钟指向十二时整时,他仰天长笑,要我爷爷不得食言。十二声过后,大家发现他只是直挺挺地站着,已经没有了声音,嘴角流出一道血水,已是气绝 身亡了。我爷爷甩下一句此乃天意,飘然而去。所以蚂蚁一出生遗传中就已经有觅食的信息了,而我们家的人一出生就遗传有看病的信息了。 她的这种异常别人是看不出的,但是,瞒不过我。文学上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其实从医学上, 也是如此,眼睛是在折射出身体的信息。那么眼睛有怪异就映证了她的身体也肯定有问题。我取出钳子将她的小肚拉开,嗖地一股污水直飚过来,正巧射在我的脸上。他妈 的倒霉,我暗骂一声。就在此时,我听到有轻微的脚步由远及近而来,幸好我的脑子反应快,马上躲在一具骨架后面,只露出一个头。 吱呀,门开了,借着微弱的手电光,我发现这个身形瘦小的男子竟然是医大十大杰出青年学者,我们的班主任——刘远!他的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白纸,而且脸部没有任何表情。没想到平常和蔼可亲的他竟是出人意料地恐怖。 他好像很有准备地样子,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直接打开了里间冷藏库的门。一道惨白色的光线从中射出,在一道道白色蒸汽中是一具具尸体。刘远在尸体中搜索着,好像在寻找些什么。 突然他在一具尸体面前停了下来,由于他只给我一个背影,使我没能看清楚他到底在干些什么。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从冷藏库出来了,嘴角好像还挂着一丝冷笑。迸的一声门关上了。 我重新开始工作,但是再也不能进入状态了,老是在回想刚才刘远的那一丝冷笑。算了,收工罢,于是我就收集了一些人体组织在瓶子里,再作研究。弄完一切,要去洗洗手。洗手倒不远,转过一个弯就到。就在我转过弯的一瞬间,我的前面竟然出现了一个头上沾满红色粘液的怪物。这一回吓的不轻,竟然哇出了声。连我的脚都有些瘫软了,幸好我的眼睛争气,准确地判断出了这个怪物的来源。王八蛋,我不禁暗骂了一声。原来前面只是一面镜子,所以那个满头血水的人就是我自己。 恋尸(4) 后勤科这些吃饱饭没事干的家伙,怎么会想到在水龙头这里安面镜子。回到宿舍楼,已是十二点半了,大门已经关上了,只好叫开门老头。“大爷大爷。”几声过后,老头出来了,用一副狐疑的眼光盯着我,满脸的皱纹,陰森的面色,还有驼背的身体在黑夜之中更显陰气。“哦,泡妞泡妞。”我解释道。 晚上睡得尚可,没有噩梦。 白天的课还是要上的,只是看到刘远多注意了一下他的神色,很正常,与以往并无不同。不过,罪大恶极的大盗看上去往往是正人君子,所以表面上的平静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要不要去探探刘远的底呢?虽然只是有些疑惑,但是我已经打定主意要将他的宿舍钥匙弄到手,这倒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他让我们去抬教具一般会将钥匙给我们,我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去配上一把。果然他又叫我去抬教具了。“小棍同学,你带几个人去将人体肌肉组织去抬来。”求之不得。我利用这个机会跑到隐蔽处将钥匙影映了下来。配回来时,烂命还怪我。“我们都抬到了,你才来,刚才跑那里去了?” “厕所,厕所。”然后我们一起抬着教具进教室去了。 我了解了一下,下午他都有课,我可以趁此机会去他的宿舍。下午一二节课,我假装身体不适,向老师请了假要回去休息。 一切很顺利,他的家中很简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的写字台是锁着的,这难不倒我,因为我将他的整串钥匙都配来了。果然,这里有我关心的东西,那本记录本上记录着医大自杀身亡者的姓名,年龄,性别,地点。我点了一点,有二十二个人,是从十二年前开始的。我迅速抄录了一份。看我天生间谍的样子2002年度的007系列影片要请我当男主角了。不过这真的不是吹牛的,提起我外公的祖先可算是中国刑事侦察的鼻祖了,听说过断案如神的包青天吧,我就是他的不知多少辈的外孙。 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他们应该下课了,我还是走吧。在我回宿舍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他有这个名单意味着什么呢?就在走到宿舍楼的楼梯口,碰到了一个白衣女子从楼上下来,好像很面生,而且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看不真切。不过身材还不错,所以她的走路姿势也很漂亮,就像是一朵白云吧。 回到寝室,烂命就凑上来了。“小棍小棍,刚才来了一个白衣女子,一定要在我们寝室里坐一坐。说这是她以前生活过的地方。你说奇怪不奇怪。”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说不定以前她住在这里呢?” “小棍,说什么呀,以前这里是教学楼,她怎么可能住在这里呢?”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对呀,这里是教学楼,难不成她在这里居住?我马上追出室外,这只是两分之前的事情,以我的速度还可以追的上,我扯开大步。而从宿舍楼到大门口只有一条路可走。不过很遗憾,她居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的思路很乱,低着头往回走。在宿舍楼前,我又碰到了看门老头。不如问一问他吧。 “大爷,你想想,以前有人在201寝室住过吗?”我顺手递上一支烟。他接过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201?以前是生化实验室。哦,以前有个女生在那里上吊过。就在左侧那把吊扇的铁钩上。” 啊,呸,怎么这么倒霉。又是上吊。回到寝室,看着吊扇的铁钩,我的心情是愈来愈糟糕了,因为它正对着我的床铺。 虽然我开始讨厌黑夜了,但是它的到来是不可抗拒的。而怪事又开始发生了。我一直睡不安稳,深 夜两点,条件反射让我醒来了,偏偏还真的感觉想上厕所,但是今天我下定决心不去了。寂静中, 我又听到女孩的抽泣声了。 “烂命烂命,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烂命也刷的坐了起来,仔细听了听。“哪有啊。不要自己吓唬自己。”的确,这个声音又停止了。烂命又睡了回去,而那个声音又开始了。 恋尸(5) 反正是睡不着,还不如去看一看究竟有何异常。我是学医学的,坚信没有鬼魂之类的东西。我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出寝室,越靠近洗手间,声音就越来越大。当我走到门口时,声音又停止了。 我默念着:没有鬼没有鬼。但是全身仍然抖个不停。 门是虚掩着的,当我推门进去时。又是一个女子,全身穿着白色的衣服,似乎就是下午的那个女孩。就站在水池边,背对着我,头发散乱的披在身后。虽然身体在发抖,但是我还是向着她走去。就在我即将靠近她时,突然从前后传来一声:“你——在——干——什——么?”我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是看门老头,一脸陰森,嘴角还在冷笑着,一闪一闪的灯光使他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来的。 “有一个……女生在……在……这里,我只是看看……看看……她有什么情况。”我抖抖地解释道。 “哪里有什么女生。” 我回头望去。果然,哪有什么白衣女子啊。我使劲揉了揉眼睛,还是没有。我往里面寻找了一遍,怎么会不见了呢。我正在纳闷,抬头一看,天哪,突然我看到白衣女子出现在了老头的后面,正高举着鲜红的双手,发出令人心悸的叫声。我这一次是真的承受不了。大叫一声,夺门而出。 当我叫醒同寝室的同学重新来到厕所时,居然又没有人了,而且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由于刚才发出了很大的声响,整层楼的学生都被吵醒了。 “什么事呀?”大家好奇地问着,人多我就什么也不怕了,找,挖地三尺也和把她找到,这里没有,并不表明这幢楼里没有。我想起了刚才的看门老头,一定是他搞的鬼。 去他的房间。他的房间就在一楼拐角处,旁边是两间堆放杂物的房间。 当我们敲开他的门时,他居然还假装在睡觉!我怒从胸起,一把抓住他的胸口,将他推到墙上。 “你刚才在干什么?” 老头竟然一副无辜样:“刚才,我在睡觉呀。不信,你可以摸摸我的被窝,还是热乎乎的。”我伸 手一摸,果真,他的被窝热乎乎的。我算了一算,这只是三分钟之前的事,他回到房间还要脱掉衣服,而且还要热好被窝,好像从时间上看是不太可能的。但是……不管这么多,这一回,我们把整 幢楼都翻了个天,包括从来都没人去的几个房间,但是没有一丝发现。我一直纳闷,没有道理能藏下一个白衣女子而不被我们发现的呀。 烂命非常不快的责怪我:“老棍,你不至于用这招害我们啊,搞的我们精神高度紧张,看样子今天是再也不用睡了。”连烂命都不相信我了,可是我明明看见的,难道连我自己的眼睛都不能相信了? 不过我知道一点,在这幢楼里是没有人会相信我了。 白天,老师说的课我几乎没听,不知他在上些什么,只是他说的一句话点醒了我。“今天回去分析一下人体骨骼与猿猴骨骼的共同点。” 对呀,那么这些自杀者有哪些共同点呢? 下午的课我都没听,都在研究这个问题了。我发现,这二十二个人中有一十六个人是上吊自杀的,其余的有跳湖,服毒,吃安眠药,居然还有一个是剖腹的。而这二十二个人中有一十八个是女性。最早的是一十二年前的事了。在此之前,我不知道有什么情况,但是在这之后,是年年都出自杀者了。而且越往后越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到近几年,每年都有三个左右了,而去年更是创记录的达到了四个。也许,这当中隐藏着一个陰谋。 晚上吃饭,菜是红烧肉,不错,很有味道。烂命和我坐在一起,他突然问我:“老棍,你说这肉是公猪肉呢还是母猪肉。”我狐疑地望着他。“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母猪肉用平常的烧法是咬不动的,一定要用高压锅先蒸熟,所以口感是不同的。” 我突然又有反应了,从口袋中掏出了在解剖室收集到的那些人体组织。 “老棍,你拿出来的这是什么呀?” “人肉。” “哇”烂命一口饭全给喷了出来。 我顾不上吃饭了,既然母猪公猪烧出来的肉都有区别,那么这些瓶子里的东西与正常人的一定是有区别的。这一回我的目的地是实验室。其实我们的医大的条件还是蛮不错的,自从王校长五年前上任以来,各种软硬件是越来越出色了。我们处在中国最出色的医科大学的行列已经有些日子了。 实验室的老师和我很熟,因为我用帮她干杂活为条件,让她给我多进实验室的权力。说实在的,她挺喜欢力求上进的学生的。 可能我的水平有限,也可能本身就没有问题,都是我自己在疑神疑鬼。总之化验出来的结果非常正常,而且连一丝异常的感觉都没有。想想也是,他们公安局的法医也不是吃干饭的,要是有问题他们会看不出来?但是,这个正常的结果仍然令我很担心,因为最正常的下面往往潜伏的是最不正常。也许是这具尸体存放的时间太久了,也许是用了一些巧妙的手段,导致结果出现误差。总之,我心中的怀疑并没有因为这个结果而出现丝毫动摇。 出来时,已经是8点钟了,在研究大楼前,我又看见了刘远。 “刘老师,晚上还有课么?”我和他打了个招呼。 “哦,不是,我还有些问题要研究研究。”说完,他就上楼了。研究?不是去人体实验室研究尸体吧?我心里这么想着。自从有了昨天的经验,我是不去凑热闹了。虽然我真的不想去凑热闹了,但是,当我看到看门老头那一副陰森森地样子,我就有气。他妈 的,这个老*巨滑的家伙。最让人疑惑的是,这个家伙居然也是从研究大楼里出来的。难道?! 于是,我就偷偷地从背后跟上了他,他没有回宿舍楼,而是往北去了,那里是一号教学楼所在地,也是医大的生命中心的所在地,医大的生命中心,据说在全世界都有些名声。不过平时这里很少有人来,课程也基本上不安排在这里。而一到晚上,那里更是偏僻。他去那里会去干些什么呢? 他左转转右转转,进到了一楼的大厅里,又进了楼梯下的那个房间。我就在外面等着,但是,居然就再也没有动静了,而且一等就等了半个小时。我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就往里面走去,进了大厅,然后再往里面的房间里走去。里面一片漆黑,我就顺手打开了灯。这一开灯,让我倒吸的不是冷气了,那感觉简直是从赤道一下子来到了南极洲,连空气都凝成冰了。那里面赫然是一具具尸体,而且全都吊在天花板上,一个个吐着鲜红的长舌头,一张张惨白的面孔。最糟糕的是我的眼前30公分处就正对着一具尸体的脸。 一些粘液般的东西滴滴哒哒的往下掉,地上是一片红色污水。我转身想跑的时候,一不小心,摔了一个大跟头,全身上下粘满了这些液体。 我从来都没跑得这么快过,按这种速度,我怀疑亚洲纪录都已经作古了。从1号楼到校派出所,有800米的距离。派出所的同志倒是十分敬业,马上跟我来到了1号楼,医大有尸体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可怕的是尸体从来就没有进过1号楼。所以那里有尸体绝对是十分可疑的事。 怪事又发生了。当我们一起来到那间房间时,赫然看到在那里的根本不是什么尸体,而是一些塑料人体模特。连地上的血水都已经没有了,而是一片干燥的地板。我的脑袋有些发胀了,难道真的是我神经过敏吗?我突然反应过来,刚才我摔了一跤不是还粘上了一些血水吗?这就是证据呀。 “我没骗你们,真的,你看我身上还粘着尸体的血水呢?” “这位同学,你究竟在搞什么?你身上的分明是一些黄色的油状液体,怎么会是血水呢?” 于是我就开始了我的调查工作,最后我发现疑点都集中到了生命中心的身上。但是你知道方院长是四年前来到医大的,所以我相信还隐藏着一个最大的主谋。我要等待着他的出现。不过,也许这都将成为一个秘密了,因为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还有明天,你就将作为一个试验品,他们会将你的一个肾摘下来,当着医大学生的面。因为有一堂观摩课,课题就是关于肾的摘除手术。不过,你放心,摘除一个肾并不会让你失去生命。他们会让你慢慢地在折磨中死去。” 观摩课,就是与手术室仅仅隔着一块透明的玻璃,学生们呢,隔窗而视。而老师呢,就用麦克风在讲解要点。不过没想到的是,这个教学用具居然会是我。我的谜团一个个的被解开了,但是,太迟了。 校园惊魂之大结局 时间越临近,惊惧的心情越来越严重。连最后的开门声都变得惊心动魄。 在手术台上,我的双手是被一个电磁紧紧卡住的,不能动弹,而我的脸被一张黑布单蒙着。学生们陆续到来了,而手术也就要开始了,他们已经在准备着手术工具,嚓嚓的金属撞击声异常惊心。而且他很守信用,的确没有为我上麻药。 “首先我们将能看到一场精彩的手术教学。在同学们注视的眼光中,为同学们揭开医学的奥秘。” 这之后应该是留给学生鼓掌的时间。而就在这时,我突然感到双手能够活动了。也就是说电磁突然失效了。求生的欲望使用权我刷地就坐了起来,一把扯下了蒙在我脸上的黑布。我看到手术的门已经开了,前面站着的正是老爹,而身后的是一批警察。这下我放心了。 “让我来为大家揭开一个惊天的奥秘吧。” 我一把扯下了主刀者的口罩,果然就是方院长。 “其实医大所发生的一切并非鬼魂所为,而只是因为他——方院长。大家都是学医的应该知道活体解剖对于我们的医学研究的作用。而这种极其不人道的手段,也就成为了方院长出人头地的工具。因为在十二年前,他们就已经开始了一系列的实验,而这一切被你的梦中情人文悠兰发现了,尽管你深深地爱着她,但是你为了你自己的安全,还是迫不得已的杀了她,还造成了一个上吊自杀的假像。”我的眼光像利剑般盯着他。 “但是,大家一定还有疑问,因为在这之后,为什么他会让女生去上吊呢?难道死人对于他更有价值吗?这一直也困惑着我,直到昨天我碰到了刘远,才让我明白这一切。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患有恋物癖的人,这种人他们会痴迷于一种特殊的物体,他们会将所有的感情都沉浸其中。对,方院长患上正是恋尸癖。十二年前的文悠兰正是他的梦中情人,他十分爱她,并且从心理上形成了一种依赖感,无法自拔。他沉浸在这独特地感觉之中,而且积重难返。所以在用药物控制了她们后,在实验之后,她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上吊自杀。用这种手段来满足他这种变态的爱好,所以在尸体上沾着的是他的体液。而那一次,我无意间被我撞见了那位女子之后,他们害怕陰谋暴露,所以就要让我精神错乱,并且会成为他们的又一个实验品。”大家突然间好像恍然大悟。 “但是,大家一定有疑问,因为方院长是四年前来到医大的,怎么可能与十二年前的凶杀案有关呢?而他怎么又可能会与文悠兰产生恋情呢?这也是我困惑我心头久久不能散去的一个疑团。于是我就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因为在医大中,只有两个人从来都不会同时出现,也就是说这是以两个身份出现的同一个人,也就是说方院长只是一个虚拟中的人物。而这个神秘的人物他——就——是”我一把扯住方院长的头发用力一扯,竟然是一个头套。大家也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真面目。 “我们敬爱的王校长!大家想一想,为什么这么多年发生的一切会天衣无缝,只是因为医大的校长在一手遮天!” 只见王校长踉跄了几步,高举起手术刀狠命地插入了自己的小腹,用力一划,就像他平时所做手术一样。“是时候了。悠兰,我来找你了。”说到最后,气息越来越弱,已经是死了。 医院奇遇 输液室是长长的一条走廊,我坐在靠里边的位置,有一扇门通向后面的住院部。 夜深了,可是那一瓶水还有一小半,我有点后悔没找张床,本以为不会要这么久的。值班的护士跑得只剩下一个,趴在桌子上打盹,我也困得很。 正犯困低下头的当儿,一丝凉风从我面前掠过,我感觉到了。 一个女人正向通往住院部的那门走去,她呆呆地停在门口一会儿,又转过身来往回走。她头上带着亮晶晶的饰品,让我的眼更花。 越走越近,这才发现,什么亮晶晶的饰品!原来是左半边头和脸上插满了尖尖的玻璃茬子!!近 了,我更清楚地看到她那发白的脸,充血的眼睛,僵硬的嘴,凝固的血迹布满了身体和衣服。 她直直地从我面前走过,真是强悍,伤成这样还走来走去?我张口喊住她。 “你伤得不轻啊,快点到急诊室吧,就在前边左拐。” 她转过身来,好像才看到我似的。book.jintonghua “啊——疼啊——疼啊,帮帮我!” 她凄惨地咧开了嘴,一块浓稠的血块掉到地上。 “护士!护士!”我上前两部,吊针刺疼了我,这才停住了脚:“这有个病人很严重啊,你帮下忙吧!” 对方不耐烦地从桌上起来,走到我身边。 “喊什么,什么病人!”她出来看了看:“在哪?” 当我指向那女人的方向时,才发现空空如也,只我们两站在走道上。吊完水,我逃也似地从医院跑出来。 没多远就见一群人围在一起,警车,120,我走近去,看到刚才的那个女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左半边头和脸上插满了尖尖的玻璃茬。 整容医生 碧眼猫应庄秦的邀请,到他家去喝茶的时候,看到成刚和沈醉天已经先她一步到了。三个男人正在抽烟喝茶,碧眼猫心里有点不乐意,说:“你们几个真不仗义,都不等我来了一起喝。” 成刚笑道:“谁叫你大小姐整天比总理还忙,我们左等不到,右等还是不到,眼看咱们都快口渴而死了,先喝上一杯又有何妨?” 庄秦笑着说:“别听成刚瞎说。快说说今天你怎么这么晚才到?” 碧眼猫连忙解释:“哎呀,真是郁闷死我了,我有一姐妹,想要整容,准备把鼻子垫高一点,把脸颊的骨头磨平一点。她让我陪他去整容专科医生那里去咨询,所以我才来晚了。” 庄秦一听说道:“千万别去整容!” “为什么?”碧眼猫惊问道。 庄秦看着碧眼猫喝下了一口茶后说道:“猫猫,那我给你说个真实的故事吧,绝对不是我编的。” 碧眼猫好奇的问:“什么故事?” “你知道我们这里哪个整容医生最出名?” “是金相载医生,听说他在韩国进修过好多年。”沈醉天抢先一步答道。 “对,就是他,当年我去韩国联系整容医生的时候,他正在那里进修。”成刚依旧没心没肺地开着玩笑。 碧眼猫则说:“是的,我也知道他最出名,但是听说他失踪了。” 庄秦点了点头,在茶几下翻出一张报纸,上面社会新闻版上印着黑体的大标题:“整容医院离奇命案,医生劫匪同归于尽”。标题旁套题黑白照片上,金相载正直勾勾地望着所有人,没有一点表情。 庄秦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和这位金医生蛮熟的,以前常常和他一起下围棋。现在我要讲的,就是金医生的真实经历。” 金相载医生在本市开了一家整形专科医院,他是这方面的权威,曾经在韩国进修了五年。金医生最擅长的是面部磨骨与胸部丰乳,因为手艺精湛,找他做手术的女性络绎不绝。几年下来,他的专科医院规模越来越大,手中攒集的财富也越来越多。 那是一个落着绵绵细雨的下午,天灰蒙蒙的,像块永远擦不干净的毛玻璃。金医生在结束了一个成功的面部磨骨手术后,站在了落地窗前,抖落了手指间的烟灰。刚才这个手术让他很劳累,他很想休息一下。他已经叫走了所有的职员,整个诊所只剩了他一个人。窗边的镜子映出了自己的模样,虽有几分憔悴,但也掩不住十足的英俊。金医生对自己的相貌很是满意,整张脸像是用刀削过一般完美,充满了坚毅。而一米八的标准身材因为勤习健身的原因,保持了很好的体型。事实上,也有不少的女病人向他表达过自己的爱意,她们都说他长得像韩国的明星裴勇俊。 就在他对着镜子顾影自怜的时候,门铃响了。 虽然金医生已经很累了,但他还是撑起身体向门边走去。他知道,说不定按门铃的又是一位潜在的顾客。做了这一行,就像是装上了马达的螺陀,一刻也停不了。以前刚开诊所时,就盼望着有一天可以收支平衡。生意有点起色之后,他又盼望着可以赚大钱。当赚到钱的时候,他又盼望着可以开分院。哪怕是身体累得都快透支了,他还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迎接顾客。 门开了,门外站着一个三十七八岁的男人,一米八左右,身穿一套藏青色的西装,西装已经被雨水濡湿。手里提着一个真皮皮箱,而头上则不合时宜地戴着一顶西洋礼帽,他的脸隐没在帽檐下的陰影中,只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熠熠发亮。一看到这双眼睛,金医生就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这种感觉就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一般。眼睛很亮,但眸子里却有一丝游移躲闪的陰霾,一与金医生的眼神对视就慌忙移开,说不出的陰鸷。 “请问……”还没等金医生问完,这个男人就一步跨进了会客厅。 “您是金相载医生吧?” 金医生点了点头,说:“请问先生有何指教?” 这男人取下了礼帽,一张胖脸出现在了金医生的面前。“金医生,我想请你为我做整形……” 金医生吃了一惊。说实话,现在这个时代,做整容手术的男性顾客并不在少数,但是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做整形的必要,除了脸稍稍宽了一点,身体其他部分都保持得很匀称,甚至腹部的肌肉还很结实,即使是透过西装下摆的白色衬衣,也可以感觉到那里是一块一块隆起的疙瘩肉。“是的,就是脸稍稍宽了一点,就这么一个缺点。”金医生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道。 “金医生,我想让自己的脸变小一点,我那个喜欢看韩剧的老婆老是对我说,如果我的脸小一点,就会和那个韩国的明星,裴什么俊的,一模一样。没办法,我只有请你来帮我想想办法了……”这个男人飞快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金医生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又是一个被猜到了的结果。他当然知道,自己最擅长的整形外科手术就是做面部磨骨,将一张宽脸磨成一张窄脸。面部磨骨手术一般是针对天性爱美的女性,很少有男性要求做这样的手术。金医生甚至还没有为任何一个男性做过,不过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不管男人女人,他们脸部的构造都是一样的,虽然说每个人脸上的肌肉分布都会有或多或少的不同,但整形手术从根本上的原理都是一样的。 他点了点头,说:“没问题,我可以理解您的愿望。不过我的时间也很紧,日程基本上已经安排到了下个月,所以我只能在下个月下旬才能为您做这个手术。”事实上,整形医院的生意虽好,但不管怎么都不会像金医生说的那样紧俏。之所以要这么说,只是出于金医生的习惯。他常常利用这样的方法让爱美心切的女士们为了提前做手术,而付出一笔多余的钱。 果然,这个男人上当了。他将手里提着的皮箱搁在了金医生的大班台上,缓慢地打开,说道:“我想尽快做这个手术。钱不成问题,我有的是钱。” 他将皮箱反转过来,让金医生看到了里面的内容。里面是一摞一摞崭新的百元大钞,起码有好几十扎。金医生的眼睛顿时一亮,说道:“先生,没问题,我马上就为您安排,您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做这个手术。” “最快是什么时候?” “明天!”金医生答道。 “能不能今天就做呢?” 金医生蹙着眉头说道:“这么急啊?” “是的,明天一大早我老婆就要出差回家,我想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这个男人眼皮蓦地一下睁大,突然间放射出的寒芒激得金医生浑身打了个哆嗦。 “今天就做这个手术,倒不是说不行,不过我没有助手在身边……当然,没有助手我一个人做也是可以的,不过今天我刚动完了手术,有些累……”金医生像是自言自语地在说这些花,但是声音又大得足以让眼前这个男人正好可以清楚地听到。 这个男人又一次中了金医生的圈套,他从皮箱里又取出了一摞钱放在大班台上,说:“医生,我再给您加上点钱,您一个人做就是了,我不介意的……” “好!我现在就去准备手术室!”金医生接过了钱,放进了保险箱里,大声叫道:“好!我现在就去为您准备手术室!” 这个故事说到这里,庄秦突然停了下来。屋里陷入死一般的静谧之中。 “后来呢?”碧眼猫沉不住气,抢先问道。而成刚则一言不发地望着庄秦,似乎在猜测后面的结果。 庄秦顿了顿,说道:“其实呢,这个来做手术的神秘男人,是个银行抢劫犯。他已经被警方锁定为了嫌疑人,所以他必须要想办法整容,于是选择下班时间找到了金医生。而当他看到了金医生后,又产生了另一个邪恶的念头。他惊异地发现他和金医生长得一般高矮,就连体型也十分相近,除了面部他稍稍宽了一点。所以他提出了面部磨骨,他知道,只要磨过了骨,他就会和金医生的模样达到高度的一致。只要他手术后醒了过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按照自己拟订的计划杀死金医生,然后再冒充金医生的身份。当然,他不会再当医生了,为了不让别人怀疑,也许他会想办法残掉自己的一只手,以此为借口封刀转行。不过,他这样做,既可以逃脱警方的追查,安心挥霍那笔银行抢来的巨款,又可以趁机霸占金医生多年积蓄下来的财富,实在是一举两得。” “啊?!真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沈醉天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我,说,“那后来呢?金医生真的被杀了?” 庄秦笑了笑,说:“哪有这么简单。这个金医生也不是什么好鸟。当他看到了那个男人皮箱里的巨款后,心里早就起了歹毒心肠,想要占为己有。他又不能让这个劫匪的尸体在这间房里被人发现,于是他决定将这个男人整容完毕后再杀死,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知道死掉的人是谁。而金医生也想不到,他一直都按照韩国明星裴勇俊的模样为自己整容,即使是在为这个男人做手术的时候,他也按照自己的喜恶将那个男人整成了裴勇俊的模样。等完成了手术后,他在那个男人的手腕静脉处注射了安眠药,再用打湿了的皱纹纸贴在他的嘴鼻上,只盖了七层皱纹纸,那个男人就因窒息而死了。当金医生看到尸体的时候,突然才发现,这个男人被他整成了和自己相同的模样,心中蓦地一惊。不过这时,一个新的念头又出现了。他决定将这个男人的尸体扔在办公室里,别人就会以为死的是金医生。而自己则改换成其他身份离开这里,反正自己身上有这么多钱,又有一手整形外科的好手艺,换个城市一样有好的事业可以发展。于是他就整理好了所有细软,又忍痛在没有麻药的状况下为自己做了整容。幸运的是,金医生果然是手法一流技术精湛,他将自己变成了别人根本看不出来的另一个人。” 说到这里,碧眼猫“哇”的一声发出了赞叹:“这个金医生真是太厉害了,真是个完美的谋杀方式。” 庄秦呵呵一笑,说:“猫猫,要是你的那个姐妹听完这个故事后,还想去做整容吗?难道她就不怕遇到一个正想改变身份的整容医生吗?说不定她正好和你那姐妹一般高矮,体型也相似呢……”一说完,碧眼猫的身体就剧烈地摇摆起来,她害怕了。庄秦知道吓唬碧眼猫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禁呵呵地笑了起来。 这时,成刚一边翻着报纸,一边突然问道“怎么和报纸上说的,有些不一样呢?” 庄秦的眉头立刻又蹙了起来。他突然想起,那张报纸上已经登出来了,在金医生诊所里发现的两具尸体,一具是金医生,而另一具是抢劫银行的重罪嫌疑人。 沈醉天的声音忽然有些颤抖:“庄秦,在你的故事里,只有那个与金医生相貌一样的尸体,而报纸上却有两具尸体,金医生与抢劫犯的。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呢?” 庄秦突然陰恻恻地冲屋里另三个人笑了起来:“很巧,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吗?庄秦的高矮与体型和我几乎完全是一样的吗?真是太巧了,我刚解决完那个男人的时候,庄秦就来找我下围棋来了。更巧的是,你们都喝了我泡的这壶铁观音……” 只听“扑通”“扑通”“扑通”三声响,碧眼猫、沈醉天和成刚都摔在了地上,人事不醒。 “庄秦”一边发出诡异的笑声,一边从抽屉下摸出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民国医馆 民国元年,吴地来了一位悬壶济世之神医,此人三十年许便已在吴地成了家喻户习之人物,医术精湛,各种疑难杂症皆不在话下,人称“赛华佗”。这乱世此人行善医不图钱财回报。一时间,各路人物皆慕名前来就医。 一日,日渐西沉,有一老道路过赛华佗医馆。只是在馆口来回走动,赛华佗刚送出以为就诊的病人出门,看到这位道人道骨仙风,不似江湖骗子般猥琐。便上前搭话道:“不知仙师在我医馆门口何事?若不嫌弃,请到馆内一叙。”这道人点了点头便随着赛华佗进去了,赛华佗一路借机询问道人的修炼地,来吴地的目的,见此人应答如流,双眼精光内敛,心中对于这道人的身份已是相信了六七分了。赛华佗带道人转入书房,道:“道长,小生此地为就医之所,鲜有会客之厅。若不嫌弃,请在我这书房暂歇歇脚,喝杯茶。”道人点了点头道:“先生客气了!此次前来贫道亦不是要杯茶水,而是来提醒先生。”赛华佗将倒上了两杯茶,置在道人面前的桌上道了一声“不知道长提醒小生何事啊?” “世事无常,天道有伦。逢凶化吉,皆因善念。”道人只是道了这么几句便闭口不谈,只是继续喝茶,二人又聊了些许时事,道人见时辰已是傍晚,便辞行了。 虽赛华佗极力挽留,道人却仍坚持要上路,一时拗不过,赛华佗只得送走了道人。赛华佗匆匆吃了些晚饭便在书房内研读起医书来,待到夜深人静之时,一阵敲门声将赛华佗从医书中拉了出来。赛华佗急忙前去开门,心想可能又是哪位病人出了急症吧。“吱嘎”一声,两扇红木门被打开,一名老婆婆站在门口,赛华佗见老婆婆衣着破旧便道:“婆婆,外边天寒,快进屋里来。”老婆婆这才挪步进了医馆,这老婆婆身形虽不稳,但是步子迈得也是挺快。赛华佗搀扶着老者来到医室,对老婆婆说道:“婆婆,且将手放在此处。吾来给你把把脉。”老婆婆低着头伸出了手,赛华佗两指轻轻搭在老者手腕处,此时医室内显得异常安静,只有一座西洋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过了会儿,赛华佗又问道:“婆婆,最近可是食欲不振?夜不能寐之症?”老婆婆点了点头,赛华佗见状又问道:“那可是感觉心口跳动得太快?”老婆婆又是点了点头,赛华佗道:“吾看你脉象稍快,体温倒是正常。如不介意,请张嘴让小生看看你的舌头。”老婆婆抬起头,在台灯的照耀下,老者蜡黄的脸上皱纹密布,一看便是辛苦的田里人,眼圈一层暗淡,想来是好久没有睡个好觉了。 老婆婆伸出舌头,赛华佗从一旁的器皿中拿出一个小木片,伸进老人口中,仔细翻看着舌头上的舌苔和牙床上的病变。却是看到一副怪异的景象,这老婆婆的虎牙似乎比一般人长出不少,一时间赛华佗也只是疑惑,想想恩师说过每个人体质都是不同的,总有些许异于常人的地方。便也没再多想,开了几副药叮嘱道:“婆婆,这药三碗水兑一碗,每天一帖药,早晚各服用一碗。五天后若还是这毛病,你再来吾这儿。”老婆婆这才终于开口,应了声便从腰间掏出一个破旧的荷包。赛华佗忙制止道:“婆婆,吾看你也是辛苦的庄稼人。这药钱先不收,等你这几帖药吃下来再说吧!”老婆婆听罢,赶忙下跪磕头,却仍是一语不发。赛华佗忙搀扶老人起来,送她出了医馆,便合上门继续钻研医书了。 五天之后,一个雨夜,又是一阵敲门声将赛华佗从医书中来了出来。放一开门,便见到一位全身湿漉漉的老婆婆,此次老婆婆却是先开口道:“吾阿好进来?”赛华佗见老人全身都被雨淋湿了,怕老人染上伤寒,便急忙请老人进来。赛华佗请老人在医室内坐了会儿,自己则去拿了个火盆来,给老人去去寒。 赛华佗见老人面熟,想起来原来是前几日晚上来的那位老婆婆。便从一旁的纸堆中找出了一张纸,看了看道:“婆婆,那几帖药吃下来,你感觉阿好点了?”老婆婆低着头道:“好似好了点,就是一直肚子饿。”赛华佗听罢便道:“那我再给你把把脉看看。”然而这一次,却把赛华佗吓了一跳,这老婆婆脉搏比之前一次还要快些,然而脉搏却不似正常人般有力。赛华佗叫老人张开嘴,一副獠长的虎牙瞬间将赛华佗下了一跳,老人这对牙齿比前些天的时候更长了。而这舌头却是鲜红,舌头上竟然长出了一些肉刺,赛华佗看着这些肉刺有些奇怪,人的舌头上怎么会长出这么个东西,一时间无法定夺,只得当是舌头上起了些小脓疱。此刻,老人肚子却是咕噜咕噜作响,张着嘴一股血腥之气慢慢从口腔中扩散开来。老人牙齿却是不住得抖动,赛华佗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一手继续翻动着小木片,察看老人的口腔。突然老人牙关紧闭,小木片被生生咬断,赛华佗更是一惊,却是老人嘴角一道血丝伴着唾液淌了下来。老人将口中木片碎屑吐出,喃喃地道:“吾饿了,吾饿了。”赛华佗见状拿起一旁的纱布道:“婆婆,你嘴里出血了!快点擦擦!”老婆婆咕嘟咕嘟吞咽着唾液和血液,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嘴角微微扬起,皱纹深深地拥挤在一块儿,在台灯的照射下异常恐怖。 “先生,我肚子饿了。你快点走吧!”老婆婆突然又露出一脸的痛苦,赛华佗一时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老婆婆突然又露出诡异地笑容,道:“先生细皮嫩肉,应该很好吃的吧!”此语一出,令赛华佗出了一声冷汗,自己学医多年,还未见过这等病症,心想:莫不是此人得了失心疯了? 老婆婆一步一步走向赛华佗,赛华佗见状只得后退,然而又不知此刻眼前的老婆婆到底所患何种病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与老人拉开点距离。“当当当”西洋钟钟声响起,老婆婆似发了疯一样直扑赛华佗。赛华佗急忙双手格挡,然而老人却是力大如牛,生生将赛华佗按在墙上,喘着大气慢慢靠向赛华佗的脖子。突然间,老者一声哀号,退了几步道:“先生,你快些逃走!逃的越远越好!”赛华佗听罢,急忙跑到门口打开医室门,却是身后老婆婆突然奔来,赛华佗还未来得及出去就听身后脚步逼近。却是老婆婆哀号着冲出医室,想着大门跑去。渐渐地,哀号声消失在雨夜之中,簌簌的雨声依旧,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只有赛华佗医室内凌乱的桌椅证明之前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 这一早,赛华佗早早便睁开了眼,想想昨夜的经历实在是令人背后发毛,他前思后想感觉这事如此怪异。莫非真是应了那道人的话,略一思量,赛华佗顿感此事蹊跷,但此刻所知甚少,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得先洗漱一番,待白日里又有很多病号等着救治。 然这医馆开门没多久,西边的小巷里便传来了声音,听来是熙熙攘攘好多人哪!于是这赛华佗便寻了一位街坊问道:“大婶,这西边小巷出了何事啊?”大婶圆目一怔道:“先生,你在医馆之中不知外面诡异之事。今早买菜的王大伯出门买菜,不想刚开门就看到两位巡夜的警官死在小巷里,连忙是报了官府的先生们知晓啊!”赛华佗又问道:“那如今为何还这般吵闹啊?”大婶忙解释道:“先生,这会儿衙里的验尸官先生正在那儿勘察呢!”说罢大婶便道了别三步并两步地走去西边小巷了。赛华佗感觉事有蹊跷,便也跟上前去了西边小巷。 刚到西巷,见人山人海地把巷子口围了个严实,个个都昂着头讨论着“这两名警官先生死的惨啊!那脸太恐怖了!”“这是谁下的这么个毒手啊!”“以后晚上不能出门啊!”赛华佗稍稍往前挤了些许,前面的人见是赛华佗,连忙让了个空子道:“赛华佗先生!你也来啦!”此话一出,众乡里急忙给赛华佗让出了一条道,个个笑脸相迎。前面的警官听到赛华佗的名号,也是笑颜相迎,一名高大的警官连忙走过来道:“先生此来可是助梁先生一起验尸?”说着,从胸前的兜里掏出一包香烟,赛华佗挥了挥手道:“警官先生,小生吾不吃香烟的!”这警官脸上扫过一丝失望,便领着赛华佗进了小巷。 小巷看似朴素简单,两侧皆是二楼小房,地上铺的是青石砖路,走上去稍稍有些逶迤,两具身着黑色警服的尸体就在眼前,一具躺在青石路上,一具斜靠在边上的石柱旁。一名白衣大褂的先生正背对着二人在尸体身上细细检查着,那名高大的警官朗声道:“梁先生,赛华佗先生来给您助阵了!”男子回头,一副金丝框眼镜四四方方,大背头梳理得是井然有序,男子看上去三十岁模样,见到来人,脸上露出了笑容道:“赛华佗!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啊?” “梁先生,别来无恙啊!小生医馆便在这附近,听闻发生了一宗命案便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赛华佗亲切地笑了笑,向前去握手,然而梁先生两手皆是手套密裹,便笑了笑作罢了。“忙倒是还真有!在下不才,有事想请教先生!”赛华佗却是疑惑道:“这验尸之事竟也有请教小生的?”梁先生哈哈一笑,取下手上的手套将赛华佗引到一旁道道:“不知先生可知世上可有何物能够吸人鲜血?”赛华佗一愣,脑中闪过一对獠牙模样。赛华佗又问道:“先生,此话怎讲?莫非是验到有何异常之处?” “正是!这二人全身上下只有一处外伤,便是那脖颈处的两对牙印。此牙中间似是人牙,两旁却刺入二人皮肉中,深及动脉。然而二人伤口处却鲜有血迹。”赛华佗想了想昨晚的天气道:“莫非是让昨晚雨水冲刷掉了?”梁先生摇了摇头道:“先生看看这位。”说罢,梁先生将赛华佗领到那具斜靠在石柱旁尸体前道:“先生请看,这具尸体倒在这屋檐之下,定是淋不到什么雨水,然而他伤口之处仍鲜有血迹。”赛华佗心中咯噔一下,迟疑道:“先生此意难道是说?”身后的警官此刻也发声道:“正如先生所猜。我二人也怀疑此事不是普通人所为。”赛华佗看了看面前的尸体,脸色苍白,皮肤干瘪,眼窝深陷一圈黯淡,煞是恐怖。 “先生,小生也只是在读些西方文物时才知道西方盛行的‘范派儿’之说。这如今实在是难以相信啊!”赛华佗说出心中所想。梁先生亦是点了点头道:“吾师傅说过,这等鬼怪之事亦不是空穴来风,必是有什么根据。然而现在人人都相信大好人间没有什么鬼怪之说,此案若是以鬼怪之说了案,想必上面和民众是不会信服的!” “说的也是,只是不知小生可有什么地方帮助先生?”赛华佗思量了一下,脸上一副认真的表情。梁先生见状道:“确是有事情想请先生帮忙,我衙甫建,各种器械还不完备,不知能否借用先生医馆内的西洋医具,令我等进行分析。”赛华佗见状道:“我馆内确是有一些病人送来的闲置医具,若先生不嫌弃,可在我馆内自行使用。衙门甫建,想必这地方也没有我医馆自在。”梁先生大声叫好,连忙领着一班警官将现场处理了,抬着两具尸体便进了医馆。 众人来到赛华佗的医馆,馆内布置简单,入了门便是馆厅,厅内只有一块褶皱白布做成的屏风。煞有一番西洋医馆的介事,众人抬着本土制得竹担架,用大块白布遮盖住尸体,一路从西边小巷进了医馆正门,为了不妨碍赛华佗就诊病人,警官们在停放尸体的房间门上贴一块“禁止入内”的牌子。 一日无事,入夜时分,梁先生依旧在陈放尸体的房间细细检查着尸首,赛华佗替病人看完诊收拾收拾便会书房继续研究医书。今夜,外面一片寂静,人们似乎都是不敢出门了,就连平日里乱吠的狗也似乎安歇了。赛华佗只要一拿起医书,整个人便似钻了进去一般,实在难以再去关注其他。 “两位先生还是放我进来吧!不然你们身后的两位恐怕是要了你们的命了!”白发男子话一出,赛华佗与梁先生一回头,竟看到两具尸体自己爬了起来,梁先生在他们身上动过刀,一块块皮肉翻露在外面,却是没有血丝,二人眼窝深陷,房间内昏暗的灯光照射下散发着幽幽绿光,好似兽瞳一般。两具尸首虽脖颈被隔开大片,却仍然嘶吼起来。门外的白衣男子道:“看来是醒了!果然是来对地方了!” 梁先生见状连开两槍,尸首胸前瞬间开了两个洞,然而尸首也没有停止的意思。仍旧拖着手臂,一步一步往前走,张开口砸吧砸吧,似是看到美食一般。梁先生看这槍械还吓不退这两个怪物,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两具尸首一步一步逼近,身后又响起了敲门声,男子的声音又一次传来“两位先生开门放我进去吧!不然就真有危险了。” 二人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前方是怪物,后方门外肯定也是怪物,然而时间不等人。狭窄的房间内本来就被两张病床挤满了,此刻四个人在里面更是挤不出身子,然而两具尸体走到二人面前却是将二人推到一旁,缓步走了出去。门外,白发男子依旧站在距离门口两尺的地方,微笑道:“放心!没有你们的允许我是不能进入房间的!况且门外有人似乎不打算让我得手。”说罢,张开血盆大口,喉头蠕动,白发男子领着两具尸首便转了个弯缓缓走出两人的视线。 自那以后,这西巷一案便无人再提,倒是成了坊间茶余饭后的谈资。 心理医疗所 雨最近有点疲惫了。想去心理诊所做一个催眠术。缓解压力。别的诊所都是人满为患,雨有点失望。晚上他上网。发现了一家专门做催眠的诊所。上面写着“带你进入梦境,感觉一下未知的世界” 雨很感兴趣。便拿着地址去了那个诊所。车开出了北京城,郊区。来到一个田间小村子。村子里面都是别墅区。很漂亮。远远的他看见一个牌子“梦境心理诊疗所” 雨下车。进了诊所。诊所里面没有人。洁白的墙。很安静。白色的窗帘在微风中摇曳着。诊所的墙上挂着很多心理测试图。“先生,您是来治疗的吗?”一个声音唤回了雨的思绪。是一个漂亮的护士。“您好。我是来做催眠的。”“跟我来吧”上了二层。进了一个房间。房间布置的很温馨。一进去人就像好好睡一觉的感觉。 一张欧式的躺椅放在中央。淡淡的檀香味道。雨躺下去。渐渐的有了困意。而且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和刚才的姑娘。缠绵,红色的烛光。缠绵,依旧是缠绵。雨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服。浑身绵软。梦醒了。已经是下午了。雨看看表,下午四点。自己睡了那么多时辰。 护士进来。雨惊呆了。就是梦里的姑娘。粉色的裙子,甜蜜性感的微笑。护士拿着饮料进来。“醒了,喝点吧。”“好谢谢。”喝完饮料,雨下楼。付了钱。离开了诊所。 一连几日,雨经常去那个诊所。一次不去身体就不舒服。工作也没心情。自己好像着了魔。而且精神和脸色一直很差。情绪容易懈怠。 雨有点害怕了。自己不会是遇见吸食魂魄的鬼魂了吧。于是雨咬破了手指,画了符咒。喝了下去。再去诊所。 一路上,雨的精神恢复了。而且很清爽。但是雨的心里纳闷着。这是怎么了。难道说。。。 雨进了村子。转了几圈都没有找到诊所在哪里。当他定睛一看的时候自己被吓呆了。原先诊所的位置是一左村子里的骨灰坛。白色的窗帘,依旧摇曳在风中。雨大着胆子进去。里面是骨灰架子。但是都是空的。唯独后面角落里的一个架子上放着一个骨灰盒。雨走进了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骨灰盒的照片上就是自己遇见的女孩子,在梦里的也是她。 雨晕倒了。睡着了。梦里依旧是那女孩子。缠绵的微笑和性感的身子。雨竭力让自己醒来。画了符咒帖在了女孩骨灰盒上面。一切消失了。还是空空的安静的骨灰堂。 朦胧的眼睛里,是一个姑娘的影子。白色的衣服。微笑着。爱慕的眼神。慢慢的姑娘消失了。雨回到家。回忆着一切。 仿佛真的是一场梦一样。 医学院故事 小萍在医学院读书。大一的学生。平时很刻苦读书。因为是医生世家。父母都是很好的外科医生。自己也励志做一名医生。 刚到医学院的时候。很多人都说13教学楼闹鬼。小萍很不喜欢这个数字。13很不吉利啊。而且闹鬼的教室就是013.还是这个数字。真别扭。自己上课的教室是012.挨着这个传说闹鬼的教室。小萍别看是小姑娘。而且很漂亮。但是胆子大。一般女生听见鬼故事就怕了。她不会总是喜欢问个明白。 课间的时候,她问班上的一个男生。“你知道013教室闹鬼吗”男生看了看她,没有理会就跑了。小萍就想。嗯。看来闹鬼是真的。 她猛地看见013教室。大门是锁着的。有很多的尘土。从门缝里面看去。很乱。桌子椅子的乱堆着。好像已经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地方原先是教室了。 “同学。你是新生吧。离这个地方远点。”一个高年级的同学说了一句。走了。小萍刚要上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同学不见了。没影了。 小萍想了想。我得去看看。必须的。医学院本来就是很多故事,没准自己发现了一个呢。回去好和大家说说。自己都看见什么了。 晚上。夏天的风非常舒服。小萍准备去教室上自习。时间是6点多。吃了饭。小萍就去了教室。教室里人很多。都是上自习的。不知不觉的。晚上10点多了。要睡觉去了。 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往出走。哗啦,小萍胸前的玫瑰念珠散了。一般说。1玫瑰念珠是不会散落的。珠子掉了一地。十字架也脱落了。小萍一想。不会啊。那么长时间了。自己的玫瑰念珠也不会散了呀。没准今天要遇见什么事情。我快点出去吧。 小萍握着自己手里的2十字架苦像。嘴里祈祷着。刚路过013教室。一阵风吹过小萍的身体。感觉冷飕飕的。透过衣服,吹进了骨头里。“怎么这么冷啊。外面很热啊。”小萍一抬头。013教室。大门锁着。都是浮土。还有窗子上的蛛蛛网。 小萍的心里有点害怕了。她正要走。就听见教室里面有声音。这声音好像是什么挂在房顶上。随风摇摆的声音。小萍很好奇。祈祷着。爬在门缝里一看。 一个女人吊在屋子角落的暖气上。被风吹的摇摆着。非常可怕。女尸都烂了。时间很长了。 小萍当时就坐地上了。拿着十字架。亲吻着。哆嗦着身体。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有一抬头。啊!尖叫一声。女尸的眼睛正好从窗子里望着小萍。 小萍醒来的时候。手里紧紧的握住了十字架苦像。昏迷了三天。 女尸是自杀的。一直悬挂在教室里。没有人发现。为什么呢。因为被窗帘当着。 注:玫瑰念珠(天主教念诵圣母玫瑰经用的念珠。) 苦像(十字架上有耶稣基督受难的像,天主教统称苦像)。 医生 穿起了天天穿的白大褂,林医生觉得很沉重。 门诊的时间到了,他走到门口叫了第一个病人:“罗兰兰……”林医生突然觉得自己的声音也飘忽不定了。 罗兰兰走了进来,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她哆哆嗦嗦地递上了挂号条和病历本。林医生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了原珠笔在病历本上写上了日期。然后,将笔插回兜里,对老太太说:“伸出你的右手……然后是左手……”林大夫闭着眼睛号着脉,是典型的无神之脉,林大夫对那个老太太说:“你家属有没有来?”外面进来一个老实的年轻人,林大夫说:“你先把老太太掺出去吧……回来拿药方。”年轻人转眼就回来了,对着大夫说:“大夫怎么样?我妈不要紧吧?”林大夫摇了摇头,开了药方,边写病历对他说:“这副药,你先抓了吃……估计也就拖个两三个月。”年轻人对着林大夫恳求着:“林大夫,您救救我妈吧,您是有名的神医啊……”林大夫摇着头说:“我治的了病,治不了命……这样吧,如果你方便留下电话,我想到合适的药给你打电话……”年轻人留完电话还想说什么,被护士劝出去了。 一上午的号都满了,忙到中午,还没有休息的时间。林大夫自己都奇怪,为什么今天没有喝水,也没有上厕所。也不觉得累。就是窗外的陽光太照的让人难受,他把窗帘拉好,把灯打开。护士进来了,说:“林医生,您不休息吗?外面还有五个人呢!”林医生没有犹豫地说:“叫号吧!” 护士又开始叫号了。林医生又开始忙了。 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林医生脱下了白大褂。觉的身上轻松了很多,浑身也有种自由的感觉。 林医生和护士打了个招呼就要离开了。等看到林医生的背影的时候,护士发现了,林医生为什么没有影子?但也没有多想。 林医生到了家门口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开门没有声音,就直接进去了。而且,也没有听到关门的声音。进到屋里,喝了杯水,感觉到自己很疲倦,就去了卧室,到了卧室的门口,躺在床上,随手掀开旁边的被单,有一具腐烂的尸体正用空洞的眼睛望着他,黄色粘稠的尸水流的满床都是,林医生微笑着…… 过了一会,他坐起来,看了那具已经腐烂的尸体一眼,拿起了电话:“喂..是xxx吗,我给你母亲找了一种药,你现在能来我家一趟吗?” 梦见眼科医生 梦见自己去找前去找眼科医生或验光,表示梦者难以看清和分析现阶段形势,心理迫切希望能得到帮助和支持,也许还表示梦者希望发展一种新的观察问题的方法。 梦中见到眼科医生,这则梦指示了应该提高察觉的本能。谨防身边的小人暗中作祟。 梦见印度医生 梦见印医,亲人会卧床不起。 病人和久病痊愈的人梦见印医,病情会加重,或突然病倒。 梦见与印医交谈,或向印医咨询,会身体健康,延年益寿。 病人梦见和印医谈话,或请教印医,不久病情会好转。 梦见与印医争吵,是不祥之兆,要遭受重大损失。 梦见自己当了印医或西医大夫,不久会被辞退,或生意受到冲击。 梦见去请印医,会与德高望众、受人民尊重的人建立友好关系。 梦见与印医交朋友,不用求人送礼,就能发财。 梦见精神病医生 梦见精神病科的医生,则表示梦者迫切希望研究自己精神状态的愿望,总之,这类寻求帮助的梦境比较多。 梦见牙医 梦见自己是牙医,表示你是一个经常怀疑自己能力和成绩的人。 你可能有一些焦虑或恐惧,但是,从长远来看这将对你有益。 梦见牙医在给别人拔牙,意味着你的丑闻将暴露。 梦见医生 大夫 医护人员 医生是离疾病最近的人,最容受到传染病传染的也是他们。在梦中,医生就代表疾病。 梦见医生,家里人会接连生病,花费大笔医疗费。 梦见和医生交谈,则意味着不怕疾病的困扰,会身体健康,延年益寿。 病人和久病痊愈的人梦见印医,病会加重,或突然病倒。 梦见与印医交谈,或向印医咨询,会身体健康,延年益寿。 病人梦见和印医谈话,或请教印医,不久病会好转。 梦见与印医争吵,是不祥之兆,要遭受重大损失。 梦见自己当了印医或西医大夫,不久会被辞退,或生意受到冲击。 梦见去请印医,会与德高望众、受人民尊重的人建立友好关系。 梦见与印医交朋友,不用求人送礼,就能发财。 女人梦见丈夫当了医生,会患子宫病。 梦见侍候医护人员,生意会起伏不定,生活动荡不安。 梦见眼睛发生异常病变,去看眼科大夫,这是理性判断力或洞察力变得迟钝的意思。 梦见药剂师在制药室里配制药品,这是健康状况有异常的信号。 梦见医生在诊断书上写下无病的诊断,在工作岗位上,上级对你的工作态度大加赞赏的意思。 梦见自己生病了,所以需要去医院,可是所有医院都关门,暗示正在为寻找目前面临的难题的解决对策而努力,或者即使目前没有问题,但对不能确立人生的发展方,向而暗自嗟叹。 梦见大夫向患有传染病的你表示能够治疗,并给你开药,你接过药后立即服用。将面临结束事业或事的不祥之兆。 梦见大夫用听诊器在你的身上诊察病,发生需要按照上级或政府指示进行的事,或者发生自己的事或事业需要接受审查的形。 梦见印医 梦见印医,亲人会卧床不起。 病人和久病痊愈的人梦见印医,病会加重,或突然病倒。 梦见与印医交谈,或向印医咨询,会身体健康,延年益寿。 病人梦见和印医谈话,或请教印医,不久病会好转。 梦见与印医争吵,是不祥之兆,要遭受重大损失。 梦见自己当了印医或西医大夫,不久会被辞退,或生意受到冲击。 梦见去请印医,会与德高望众、受人民尊重的人建立友好关系。 梦见与印医交朋友,不用求人送礼,就能发财。 梦见医院 梦见医院,表示现在情绪不稳定,有担心的事情和朋友商量下吧。 夜巷里的牙医 (一) 谁说帅气不能当饭吃?面相清俊到人见人爱的童小乐就爱吃这碗饭。这人见人爱,可专指女人。公司里的大姐小妹,只要有机会便搔首弄姿地往他身上蹭,借机揩油。当然,这油也不能白揩,下馆子吃喝,进ktv狼嚎,全不用帅哥埋单。甚至手头缺钱,也都会争着慷慨解囊:“乐乐,拿去花。别跟姐提啥时还,俗!” 乐乐,听听,多嗲! 享受着众星捧月的美妙感觉,童小乐愈发得意。可这天晚上,童小乐遇到了闹心事——被同居女友庄莎给削了,一记粉拳打中了门牙! 也难怪,每天回家满身脂粉味,不挨揍那才叫见鬼。挨完打,童小乐捂着流血的嘴巴大嚷:“喂,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一个月开2300块工资,一分不剩全交给你。要没那帮色姐靓妹救济,我连瓶矿泉水都喝不起!” 童小乐说的是实话。况且,他有底限,陪吃陪喝绝不陪上床。庄莎想想也对,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男友买不起房,只要他不动真格的,就饶了他吧。于是扔过张百元大钞,说:“看牙去吧。” 眼下,物价涨声一片,这点钱能看得了牙?童小乐嘟嘟囔囔地出了门。走街串巷,晃了好长时间,总算在清水巷里找到了一家医牙的小诊所。 “你好。我……牙疼。请你看看不会掉吧?” “躺下吧。”接诊的是个戴着白口罩的女子。如果不是听声音,单看她那体型,童小乐还以为是个男大夫。长椅上一趟,牙医示意他张开嘴,接着用探针触碰了下门牙,说:“你的牙齿真好,既整齐又洁白。我检查过了,放心吧,一颗都不会掉。不过——” 不过什么?童小乐不由心头一紧。牙医回道:“可能还要多长一颗虎牙,就在下颌的两颗中切牙前面。” 胡说八道!我都快三十了还长牙,你以为我怪物啊?童小乐嘲弄地说:“拜托你好好查查,人一辈子就长32颗牙,我早长全了!” “你可以不信,但事实就是事实。”牙医递过一张名片,说,“等你的虎牙长出,如果不拔,会将你的满口好牙挤得乱七八糟。” 如果不长,看我不砸了你的牙所!童小乐接过名片,抬腿走了。三天后,让童小乐做梦都没想到的怪事发生了—— (二) 谁能相信,童小乐居然真的长出了第33颗牙,位置恰在下颌的两颗门牙之间!更怪异的是,那颗牙的生长速度快得惊人,短短三天,已长得和门牙一般齐! 牙齿不好,势必会影响帅气的形象,赶紧拔吧。童小乐不敢耽搁,当晚下了班便直奔清水巷的牙所。名片上写的清清楚楚,牙所的名称叫“美好牙所”,取自牙医的芳名:梅好。 匆匆跑进牙所,童小乐急不可耐地问:“梅大夫,拔牙。多少钱?” “给帅哥拔牙,提钱多俗。”牙医藏在白口罩下的小嘴动了动,柔声说:“来,躺下。张嘴,放松。” 瞅瞅,长得帅,到哪儿都省银子!童小乐心下暗乐,乖乖躺了下去。牙医拿来定型胶剂,取了全齿模型。这么做,是为了拔牙后便于按原状矫形。接下来,牙医用尖嘴钳磕了下那颗虎牙,童小乐登时疼得蹿起来! “大夫,打点麻药哇——” “打麻药,不利于伤口愈合。”牙医看上去颇有些心疼:“我也看不得你疼。可这颗牙牙根太深,已导致牙龈发炎。这样吧,我给你注射点消炎药,隔两天再拔。” 都说牙医比杀猪的还狠,看看人家,多懂得“怜香惜玉”!注射完,童小乐笑嘻嘻地逗趣:“梅大夫,看到你我想起了一个词:人如其名。梅好,人美,心好。” 吹捧美女,是童小乐的拿手绝活。牙医似乎笑了笑,送他走出了牙所:“谢谢。祝你好运。” 好运?要是能交桃花运那该有多妙。停吧,别胡思乱想了,家里还有个比《史密斯夫妇》中的安吉丽娜·茱丽还剽悍的庄莎呢。孰料,第二天傍晚,好运没来,桃花运也没至,警察倒找上了门。 “喂,喂,你们有没有搞错,长得帅也犯法?”童小乐急歪歪地嚷。警察却没惯着他:“张嘴,取牙模。你小子给我听好,从今天起不准离开本市,随时接受传唤!” 凭啥?我又不是嫌犯!童小乐顿觉一头雾水。很快,童小乐便从晚间新闻中瞧出了端倪:昨夜,有个叫杜紫藤的女人遭到了蒙面歹徒的暴力袭击。歹徒意图性侵,遭到被害人的强烈反抗。歹徒恼羞成怒,不仅咬伤了被害人的胸脯,还将被害人打成了植物人。现场留下的唯一证据,便是牙痕,长着虎牙的牙痕!于是,警方摸排走访,对辖区内所有长虎牙的男子都进行了取样。 “庄莎,被害人叫杜紫藤,我怎么瞅着像咱们的大学同学?”愣怔片刻,童小乐忐忑不安地问。 庄莎找出了毕业照。没错,杜紫藤,的确是他们那一级的校花!童小乐能一眼认出她,是因为两人曾有过那么一段眉来眼去的初恋! (三)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是我干的,我怕啥?再说,家有庄莎,就算我有色心也没那个色胆。童小乐暗暗盘算。可盘算来盘算去,童小乐觉出了不对劲:第33颗牙齿疯长,牙医给取了牙模,她不会做成全口假牙,去干坏事吧? 应该没这种可能。牙医是个女人,她要性侵同是女人的杜紫藤,除非变态,或者指使别人。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我和她只有一面之缘,没怨没仇,不至于啊。童小乐想得头大,索性找去清水巷,想讨回自己的牙模。刚走到巷口,便瞄到一个男子捂着嘴巴踏进了牙所。 莫非,是这个家伙?躲在街灯照不到的墙角,童小乐鬼鬼祟祟地偷窥。透过窗玻璃,童小乐看到那不过是个患者,治完牙付过钱,起身走了。 看来,是我多虑了。不等童小乐长出口气,却见牙医熄了灯。 天色已晚,人家也该打烊了。童小乐转身要走,忽听“吱呀”一声轻响撞入了耳鼓。借着暗淡的灯光,童小乐发现牙医换了一身皂色衣装,戴着口罩走向巷外。 鬼使神差地,童小乐偷偷跟了上去。拐过一条街,又走了一段路,牙医停下脚步,竟也闪进了陰暗的角落。 她,到底要做什么?就在童小乐闷闷琢磨的当儿,让人心惊肉跳的一幕上演了—— 不远处,传来了高跟鞋“嗒嗒”的声响。是个女人。当女人一走近牙医藏身的地方,就见牙医霍地跳出,张开双臂扑向女人! “啊——” 听得出,女人吓破了胆,惊声尖叫着要逃,不想脚下一闪,摔了个仰面朝天。牙医随即合身扑上,疯狂地撕扯女人的衣服:“扈丽菁,你个贱人,去死吧!” 童小乐一听,又惊得目瞪口呆。扈丽菁,也是他的大学同学。两人一见钟情,只是那份爱未满周岁便夭折了。原因很简单:扈丽菁不相信帅能当饭吃,她傍上了一个头顶秃得像盐碱地一样的商人。 “你,你是谁?”扈丽菁拼力厮打,抓向牙医的脸。牙医一手掐住扈丽菁的脖子,一手扯烂她的短衫,低头狠狠咬了一口后抓起了一块砖头!眼瞅命案要发,童小乐疾步窜去:“住手——” 听到喊叫,牙医的手臂冷不丁地一抖,砖头落了下去,不偏不斜地砸上了扈丽菁的脑门。此刻,童小乐一奔到跟前,飞起一脚踢翻牙医,接着抱住了满脸是血的扈丽菁。扈丽菁翕动着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头一歪昏了过去。 “扈丽菁,扈丽菁——” “别动,警察!”童小乐刚要抱着扈丽菁送往医院,荷槍实弹的警察到了。 “你们这帮傻冒,害她的是牙医,是她!快抓她啊——” 嘶喊声未落,童小乐傻了眼。抓谁?空荡荡的街巷上,哪里有什么牙医?更让他苦笑不迭的是,临近楼上的居民作证说:他站在窗前等妻子下夜班回家,一搭眼就瞅见童小乐躲躲闪闪地藏进了墙角。想到昨天发生的凶案,便迅速报了警。在警察赶来前,童小乐出手了。由于光线不好,他又吓个半死,没看清是用什么东西打的被害人。 “信口雌黄,恶语中伤!”童小乐歇斯底里地反驳。但任他说出天花,警察也不会相信。因为杜紫藤、扈丽菁的胸脯上都留有深深的牙痕,经技术比对,确是童小乐的。特别是新长出的第33颗虎牙,咬痕最深! (四) 铁证如山,童小乐百口莫辩。如果不是他那一声喊惊得牙医下手轻了些,如果扈丽菁也被打成植物人,“变态色魔”的帽子算是扣上了。 半夜时分,扈丽菁幽幽醒转,吞吞吐吐地说出了一个令童小乐惊愕万分的名字:郝梅。 郝梅?梅好?想不到,那个牙医梅好就是郝梅! 郝梅,在童小乐的那一级女生中,当算只“丑小鸭”:高颧骨,鼻子扁平,尤其是那两排牙齿,里出外进参差不齐。可是,她为何要这么做? “小乐,我想起来了。”扈丽菁惊魂未定,“有一回,我看到她趴在寝室的窗口,瞅着你发呆。我笑话过她,说得很难听。说……你也不打盆水照照,就凭你这嫫母的鼻子黄月英的嘴,孟光的额头钟离春的牙,嘁,还是省省吧。” 真够刻薄的。嫫母奇丑无比,是远古时期黄帝的第四个老婆。皇帝娶她,是为了辟邪;黄月英是诸葛亮的老婆,据说刘备一见她,当场吓得屁滚尿流摔下了马;孟光和钟离春,亦在中国“四大丑女”之列。用她们来嘲笑郝梅,太过分。可自己就不过分了吗?童小乐忽然想到:和杜紫藤、扈丽菁先后说拜拜后,郝梅曾约过他。他随口答应了,让郝梅在校园里的松树林等他。时值寒冬腊月,郝梅整整等了一夜,差点冻成冰人!次日,郝梅问他:“你为什么骗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童小乐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轻描淡写地回道:“我怕遇到鬼!” 后来,郝梅退学了。至于去了哪儿,没人知道。沉思间,扈丽菁又叫起来:“对了,还有件事。你和杜紫藤勾三搭四,我找她吵架,当时郝梅也在场。杜紫藤没吵过我,就冲着她大骂:‘你个人见人躲、鬼见鬼怕的丑八怪,瞅啥?别脏了我的眼睛!’” 童小乐终于恍然:郝梅一直在暗恋我,接连遭受讥讽后心理严重扭曲。于是,因爱生恨,她利用我的牙模制造性侵假象,想毁掉我这个帅哥!而她所选择的对象,也都是曾经和我暧昧过、又伤害过她的人!想想看,同级20多个女生,至少有一多半跟我打过情骂过俏,当然也挖苦过她,接下来,谁将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正惴惴地想着,手机响了。 是女友庄莎。 庄莎在电话里叽叽嘎嘎:“小乐,咱毕业照上少个人。知道少谁吗?郝梅!就是那个丑到天下无双、满口犬牙的郝梅!我打听过,咱毕业那年她就割腕自杀了。幸亏她死了,不然,照片上加个丑八怪,保准能吓爆摄像师的镜头——” 闭嘴闭嘴,快闭嘴啊!然而,晚了,一声惨叫几乎震聋了童小乐的耳膜:“郝,郝……啊——” 医院的故事 仁世医院最近总是人心惶惶,医生护士都惊心度日,医院内常会传出婴儿的哭声和女人的哀怨声:“我的孩子。。”而这并非是产房的喜讯。 当医生护士们为此张惶失措时院长总会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疑神疑鬼,医院哪天没有孩子哭!为了本市大医院的名声,院长曾多次开会强调要严禁谣言,封锁一切相关讯息。如果被社会人知道,无论真假对我们的利润损失一定很大。” 然而不明的婴儿哭声和女人的叫喊声依然时有发生,已经有些工作人员受不了压抑的气氛请假避开医院这个地方了。特别是晚间极少人会敢在医院加班。 然而不久坏事果然发生,一位护士夜间值班莫名死去,同伴的医生成了精神病患者。 仁世医院闹鬼的说法自然不径而走,四下传开。医院的胡医生对这件事情一直很紧张在意,本就有些胆小怕事的他,不禁想到一月前因为难产而母女双亡的事情,而那时产妇的丈夫从乡下几十公里匆忙把她送到医院,只准备了诊金,没有想到其他的费用,也就是动手术的红包,只好又急匆匆赶回家取钱。 很自然按照医院惯例这个手术要等到患者准备充分才能进行,看着孕妇嘶叫痛苦的样子胡医生也曾心软,想要给她立即手术,然而却被院长制止,并严厉的批评,说他这样是不服从管理,违反医院的制度,破坏内部平衡,这会让其他的医生为难,并且坏了规矩,也损失了医院利益。 就这样,等孕妇的男人几十公里气喘吁吁把钱带来,一直被遗忘在角落的嘶喊声早已经停止了,也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大出血的,等到顾及到她的时候四肢已经开始僵硬,腹中胎儿也窒息停止了心跳。 胡医生想到这里又不禁摇头轻叹。他决定找院长谈谈,敲门进到院长办公室,唯唯的说:“陈院长,我们的治疗收费是不是该改一改呀,你看最近搞出这些事情莫非真是怨魂作怪的,医者仁心呀这样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你也是老同志了,怎么也跟着胡说八道,我们医生给人看病收钱理所当然。就是吃这碗饭地,更何况咱医院要的还不多,邻居单位的价位定的更高。” 这时的胡医生听着似乎很惊恐的样子,张大了嘴眼睛瞪的溜圆,并抬手指想院长背后,嘴里含糊其词的:“她,是她。。”疯也似的奔出院长室。 陈院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也弄的后背发凉,什么你呀她的,随转头回看,然而身后除了那优秀医院,优秀院长的儆旗奖状别无它物。“真是的,废物!老自己吓自己。”摔门回座位的时候,一个蓬头乱发,一身血红的女人赫然出现眼前,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猩红的眼睛,淌着血的嘴角微微颤动,发出陰冷的声音:“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逐渐几近疯狂,声音凄历刺耳,回荡整个医院…… 陈院长意外暴死,怨魂的事情就更加让人们深信不疑,胡医生和其他人也逐渐离开了,因为意外频有发生,仁世医院终于停业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