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鬼故事》 借犬还魂 1 林杨坐在电脑前,飞快地打着一份医疗报告。庄木木悄悄地摸了过来,一把搂住了林杨。林杨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工作。她安静地趴在林杨身上,享受这个宽阔温暖的肩膀。 庄木木期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她第一次见林杨时,便被那张模糊陽光的笑脸俘获了。只是没想到,自己这样的夹竹桃女孩也会有敞开心扉的时候。 庄木木喜欢夹竹桃,那种花鲜艳美丽,却有着致命的毒素。从第一天进入这个写字楼起,她就暗下决心,一定要成为一个夹竹桃女孩,漂亮美丽,无人敢欺。其实,她的想法也不算过分,在这样一个复杂的大公司里,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人,还不如做一株鲜艳致命的夹竹桃,不去招惹人,也绝不让别人欺负。因此,虽然工作快一年了,可她却没什么朋友。 直到一年后,庄木木认识了木楠。那是个刚进公司的小女孩,像一朵未被世俗污染的水仙花。经理要庄木木亲自教导这个实习生,可她并不喜欢木楠。这个女孩对待人的态度甜得像糖,一口一个“庄姐”地亲密称呼着她。她常想,人和人交往,不都是有所求的吗?因此,她总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情,即便爱情也是如此。可是,林杨却无法阻止地改变了她的态度。 那是个星期日,庄木木和木楠加班的时候,木楠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男友约她吃饭,并热情地邀请庄木木一起去。那是庄木木第一次见林杨,也是她第一次心 动。从此以后,她开始做梦了,她梦见林杨抛弃了木楠,来到了自己身边,她梦见木楠变成了一株白水仙,枯萎死去,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可梦终归是梦,它不现实。直到,那场车祸的发生。 那次,庄木木和木楠、林杨一起外出旅游。林杨的车发生了意外,在盘山路上翻进了湖里。她们三人都被甩了出去,她是唯一清醒的。她疯了一般把林杨拖出了湖,等她回头再去救木楠时,她突然犹豫了。她的心里好像钻进了另一个自己,狞笑着对她说:不要救她!她死了!你就可以得到林杨了!这时,木楠已经醒了,伸出颤抖的手,仍旧傻乎乎地叫着她庄姐。她冷冷地游到远处,紧紧搂着昏迷中的林杨,平静地望着木楠缓缓地沉入湖水之中。 林杨住院了,庄木木俨然成了林杨的新女友,殷勤地服侍病床上的林杨,并佯装痛苦地哀悼木楠。很快,她走进了林杨那颗受伤的心房,在林杨眼里,她成了贤惠、善良、勇敢的女人。 林杨出院后,庄木木搬进了那个曾经属于木楠的房间,做起了新的女主人。可很快,她就发觉了异样,林杨仍旧想着木楠。她经常看见林杨半夜起来,捧着木楠的照片暗暗流泪。她总是死尸一般躺在床上,佯装熟睡,实际上咬牙切齿,但她并不显露自己的不悦,她深知,时间可以淡化一切,仇恨可以淡化,爱情也是如此。可她却在时间流逝中,慢慢地恐惧起来,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自己。那是一双狗眼。 2 森森是一只小母狗,个头不大,杂交犬,是木楠生前的宠物。庄木木第一次搬进这幢房子时,明显感到了那只狗的敌意。她从小就讨厌这种带毛的小东西,在她看来,小猫小狗比人类要聪明许多,它们只需要摇摇尾巴,便不费吹灰之力得到食物和感情,而主人实际上是它们的奴隶。但她很高明地装出一副喜爱的表情,因为林杨告诉她,这是木楠养了三年的爱宠。她看得出来,林杨抱着森森时,总是一副 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森森就是木楠。她冷冷地笑,冷冷地想,不就是一只杂种狗嘛,它能和林杨睡觉吗?它能煮食物给林杨吃吗?它的主人都已经在她的决绝下化为一堆骨灰,它又能怎样呢? 可庄木木错了,这只小狗总是会恰到好处地破坏她和林杨的关系。比如,她和林杨打算一起逛街时,它就会蹿出来,一副可怜相地央求林杨带它一起出去。时间长了,庄木木真的恨透了这只该死的狗。她开始想办法,起先,她打算用食物收买森森,可森森从不买她的账,它只吃林杨喂给的食物,然后悄悄地对她龇牙裂嘴。后来,她想除掉森森,假意带森森出去玩,然后丢在路上,回家就对林杨哭诉森森跑丢了,可每一次森森都能找回家来。有一次,她把森森丢到了很远的郊区,夜里,森森还是找了回来。望着蜷缩在林杨怀里,不停摇尾巴的森森,她气得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都陷进了肉里,但她还是假笑着去抚摸森森,却没想到森森回头就咬了她一口。那一刻,她打了个冷战,她望着森森怒怨幽蓝的眼睛,一个恐惧的想法突然跳进了脑海中森森已经不是森森了! 那次之后,庄木木感到了一种巨大的恐惧。每次面对森森时,她的汗毛都会不由自主地竖起来。而林杨对此并无反应,只是说森森认生,以前它只听木楠和他的话,时间长了,庄木木就会和森森熟悉的。可庄木木的恐怖想法却越来越厉害,到最后,她笃定地认为,森森真的已经不是狗了!它的身体里潜藏着一个叫木楠的魂魄。 这天,庄木木养在陽台的那些夹竹桃,不知怎么搞的,连盆带花都摔到了地上。刚开始,她和林杨都以为是夜里的野猫不小心撞翻的,可后来此事频繁发生后,她开始否定这种想法了。有一天夜里,她去厕所,无意中经过陽台时,她看到了森森。森森站在森冷的月光中,抬着小脑袋,定定地望着她刚买来的夹竹桃。她脑海中立刻闪进了一个画面:森森变了!它越变越高,变成了一个狗首人身的女人,然后一爪子把她的夹竹桃打到了地上。这种想法让她如芒在背,恍然明白了这件事的用意,森森或者说是木楠在警告她她这个夹竹桃女人马上也会像陽台上的夹竹桃般破碎死去。 庄木木真的害怕森森了。她有意无意地多次向林杨说起来,想把森森送走。 可林杨不同意,有时还会意味深长地对她说,难道你连一只狗都容不下吗?有一次她生日,和林杨回忆了很多他们之间的快乐,最后,趁机再一次在饭桌上提起了森森的事,林杨突然一把将饭桌掀翻了,满桌的食物洒了一地,那些菜他们还一口未吃。她吓傻了,森森却毫无畏惧,乖乖地蹲在林杨旁边,狠狠地望着她。那一刻,她又恨又怕,她意识到这只该死的鬼狗在对她挑衅。但林杨的态度,让她真的不敢再说什么了。可是,怪事却越来越多,一个人的时候,她经常看到一个白影飘过,等追过去时,却发现原来是森森跑了过去。 此时,庄木木搂着林杨,又感到背部一阵发冷。她扭回头去,果然,在昏暗的走廊中,又看到了那双狗眼。那只狗一动不动地站在黑暗之中,两只眼睛闪着幽亮的光芒。她吓得僵住了,一眨不眨地和森森对视着。这时,森森向前挪动了几步,狗头露在了灯光下。她的脑袋一瞬就炸开了森森竟然在笑!虽然只是瞬间的一个微笑,但她明显感到了那份意味深长的不怀好意。她急匆匆地逃进了厨房,开始鼓弄晚饭,想着用其他方法消除恐惧。 晚上,饭很快就好了。林杨还坐在电脑前,庄木木悄悄地摸进客厅,打算叫林杨吃饭。她刚探出一个脑袋,就看到了森森。此时,森森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存在,挺着脑袋,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恍惚间,她看到森森又笑了一下。她急慌慌地呼唤了一下林杨,便冲回了厨房。吃饭的时候,她一直谨慎地望着脚下的森森,她觉得森森已经变成了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把她炸得魂飞魄散!饭后,林杨一边喂森森一边告诉庄木木,他要出一趟差,要庄木木好好照顾森森,还说狗食他都准备好了,就放在冰箱里,让庄木木带上塑料手套再喂森森,不然有她的味道,森森不会吃的。庄木木愣了一下,手里的盘子碎了,划破了手指。林杨忙拿手绢替她擦拭,她却一阵发冷,林杨要走了,也就是说,接下来的几天,这房子里只剩下她和这只狗了,不!是她和木楠的死魂! 深夜,躺在床上,庄木木辗转难眠。她想起了今天电视里演的节目:一个高大的外国主持人,怀里搂着一只小巧的宠物狗,严肃地说:各位观众,不要以为我可以轻易驯服它,它的祖先可是狼族,如果它不高兴,以它的咬合力,瞬间就可以咬断我的喉咙。此时,森森就躺在她和林杨的中间。她几乎能感觉到那张藏在黑暗中的陰森笑容,她微微扭头,肌肉一下就绷紧了,那哪里还有森森,分明是一个浑身浮肿的女人。她想告诉林杨自己所见,可她知道,林杨一定不相信她,还会误会她。 讨厌森森狗哪里会变成人?!她越想越害怕,折腾了半夜,总算睡着了。她做了个梦: 梦里很漆黑,庄木木也在睡觉。无意中她醒了过来,发现林杨不见了。她好奇地走出了卧室,却看见林杨站在陽台上,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她轻轻呼唤林杨,黑暗中突然飘出了一个人影。那个影子很快就飘到了林杨身后,悄无声息地伸出手去,一把就把林杨推下了陽台。她尖叫一声,冲了过去,却一下定住了,那个人影竟然是木楠。她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这时,木楠突然转过身来,她的脑袋一瞬就炸开了,木楠的脑袋竟是一个狗头。 那颗狗头藏在浓密的黑发里,微微笑着,慢慢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声音,“汪,汪汪。” 庄木木的头发都竖了起来,僵在了原地,只能呆呆地望着那颗狗头,缓缓地飘向自己。 翌日,庄木木醒来的时候,冷汗涔涔。她下意识地望向那只狗,一下就呆住了。此时,森森已经醒了,正站在林杨的枕头边,死死地瞪着林杨,像在看一根美味的骨头。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木楠不止恨她,其实更恨林杨。这个男人在她死去没多久,就投入了另一个女人的怀抱,完全忘记了他们的山盟海誓。它,或者是她,是来报复他们两个人的。庄木木的冷汗越冒越多,她真的恐慌而不知所措了。 夜里的时候,林杨给森森洗了个澡。森森似乎变了,以往很爱干净的它,如今一进水里就开始哀嚎挣扎,似乎那些水能把它淹死一般。庄木木望着森森的样子,心一点一点冰凉,恍惚中好似看到了木楠漂在湖里挣扎的模样。她尖叫一声跑了出去。林杨不解地跟出来,森森也跑出了水盆,站在林杨身旁,定定地望着她,然后得意地抖着身体,使劲把脏水甩在她身上。那些水冰凉刺骨,好像冰刀一般。她疯了一般逃回了卧室。 林杨不解地喊道:“木木,你怎么了?”庄木木失魂落魄地说:“把那只该死的落水狗拿走!” 林杨还是走了,虽然庄木木竭力地乞求他不要离开,可毕竟这是工作。临走时,他还哄着庄木木说,放心,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听说那个城市有好看的夹竹桃,你不是喜欢吗?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买!庄木木望着林杨消失的背影,一阵一阵地哆嗦。她不能让林杨离开自己,不能让林杨出任何意外,她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杀死森森,哪怕林杨回来会斥责她。 3 庄木木打定注意后,便开始想方设法弄死森森。可杀一只狗并非想象得那般简单,森森跑得很快,她几乎连狗毛都抓不到。后来,她试了很多办法,比如拿食物诱惑等等,可森森就是不出来,到最后,甚至连面都不露了,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或沙发下,一声不响了。她几乎快疯了,连班都不上了,天天在家里寻找森森,她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杀死它!杀死她!有好几次,当她气喘吁吁地停下时,都会感到那只狗在暗处死死地盯着她,她甚至能听见那似人非人、似狗非狗的笑声。 不仅如此,庄木木开始做有关水的梦:梦里,她就漂在出事的那个湖里,想动却动不了,那些水看似松软流动,实际上已经凝结了她的手脚。这时,突然有人庄姐庄姐地叫她。她扭头一看,竟是一群鱼。那些鱼陰笑着说,“我们吃了木楠。就变成木楠了。”说着,一个接一个地报告道,“我吃了木楠的嘴,我吃了手,我吃了眼睛”由于这个梦,几天来,庄木木不敢做饭,不敢洗澡,甚至连听到流水声就战栗不止。到后来,这个梦更贴近她的生活了,她经常梦见木楠顺着自来水管道流了出来,先是手,后是脚,从水池里冲到了地上,然后,森森的狗头就滚了过来,叼起手脚一一安装在脑袋下面。一边安装一边对她说,“现在好了,魂魄有了,身体也有了。庄木木你就等死吧。” 庄木木不敢再留在这所房子里了,她搬回了自己的公寓。她本以为可以安稳地过几天了,可她错了。一天夜里,她去上厕所,冲水的时候,发现马桶堵了。她把容水器的瓷盖打开,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堵住了水道,却吓得魂不附体。容水器里是一个狗头,微微地对着她笑。她尖叫一声,冲出了厕所。她不住地对自己说是幻觉,可是那个狗头是那般真实。她突然明白了,这个城市的水管都是错综复杂地连接在一起的,无论她逃到哪里,森森都能通过水管找到她。果然,接下来的几天,一到夜里,她经常能看到一个白影伴随水管的流水声在眼前闪过,忽前忽后地恐吓她。她变得岌岌可危了,空气都充满了死亡的味道。 这天,林杨打来了电话。庄木木接通电话,便恐惧地对林杨讲述了几天来的怪事。林杨沉默,显然不信。 林杨说,“木木,你去医院看看吧。” 庄木木疯狂地吼道:“我没病!我说的都是真的!” 林杨也突然吼道:“你你再这样下去会死的!”说完,就挂了电话。庄木木一下就瘫在了地上,没人相信她的话,没人相信她所见到的恐怖事物。 她真的无计可施了。夜里,公司的经理又打来了电话,严肃地告诉她,如果再不来上班,就解雇她。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去上班了。她身心俱疲,她想,去公司上几天班,好好琢磨一下怎么弄死那只该死的狗。 翌日,上班的时候,她特意来到了林杨家,想着森森是不是早就饿死了。抱着一线希望,她打开了门,静悄悄地望着四周。突然,她看到了森森。此时,森森站在陰暗的走廊里,浑身的毛散乱肮脏,小眼睛血红,一动不动地望着她。她头皮一阵发麻,与此同时,森森冲了出来,径直向她扑来,那架势完全是鱼死网破的。她尖叫一声,连门都忘了关,就逃了出去。惶惶不安地来到公司,她一直心神不宁,她被森森的模样吓坏了。 下班的时候,庄木木接到一条短信,是林杨发来的,她恍然才想起来,今天是林杨回家的日子。她脑海中显现的不是林杨的笑脸,而是森森那张似笑非笑的狗脸,还有今天早上的恐怖事件。她疯了一般向家里冲去,她不能让林杨出事,那个她最爱的男人!出租车快到家的时候,她拨通了林杨的电话,久久地,终于通了,里面却传来林杨微弱的声音。 林杨喘息着说:“白水仙夹竹桃”接着,便失去了声音,然后是一阵疯狂的狗吠声。 庄木木的身子都空了,车门一开,就冲进了楼里。房门依旧微微开着,她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一声一声地呼唤林杨,可却毫无回应。她慢慢向客厅摸去,接着听到了森森疯狂的吼叫。她快步冲了进去,一下就傻了。此时,屋内,林杨死死地躺在地板上,客厅里还摆着他买来的夹竹桃,而森森就在旁边,正在疯狂地啃噬着他的脑袋。庄木木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闪电般冲向了森森。一人一狗很快扭打在一起,她一边喊着“木楠我杀了你”一边掐住了森森的脖子。森森终于闭上了那双怨恨的狗眼,而她也浑身伤痕累累了。可是她还在拼命地掐着森森的脖子,直到森森的身体变得冰凉,才鬼怪般地大笑了起来。 庄木木疯了。林杨死了。森森也被掐死了。几天后,医生给庄木木做了检查,发现她得了狂犬病,病源就是森森。其实,在那次庄木木把森森丢到郊区的时候,森森被一只患狂犬病的狗咬伤了,后来,又咬了庄木木。只是,一人一狗的狂犬病一直处于潜伏期。在临床上,狂犬病的潜伏期可长可短不一定,而病患多会出现幻像、焦虑不安、恐水等表现,庄木木看到的一切都是症状所引发的。 而这一切都是从林杨的笔记本电脑里查到的。警察查询了庄木木的通话内容,以林杨所说的“白水仙夹竹桃”为密码,在电脑里打开了一个文档。原来,林杨一直知道是庄木木的狠毒,害死了木楠,昏迷之前,他看到了湖里发生的一切。他恨庄木木,和庄木木在一起也是虚情假意。他想杀死庄木木,可庄木木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爱情、恩情让他难以抉择。那些夹竹桃就是他毁的,他攒了很多叶子,在庄木木生日的时候撒进了食物里,可庄木木毕竟是真心爱他的,最终他还是没能成功。至于庄木木的病,身为医生的他,早有察觉。出差时,他把粘有庄木木血液的手绢送去检测,果然发现了狂犬病毒。他反复思考,是不是把这件事告诉庄木木,毕竟死亡是冷酷的,所以才打了那个不情愿的电话,可庄木木提到木楠,让他再次愤怒,还是没说清楚。他内心乱如麻团,面对木楠的死和庄木木的爱,不知如何是好,最终决定自杀。或许,他的死才能结束这疯狂的爱情纠结。他回家后,就服了夹竹桃叶。 至于森森,在庄木木上班后,它的病毒就发作了。门未锁,它跑出去转了一圈,伤了几个人,又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家,见到已经鼻息微弱的林杨,便扑了上去。不巧,这一切正被庄木木看到了。 几天后,医院的隔离病房中,庄木木望着窗台的夹竹桃傻傻地笑着。如今的她,真的变成了一株夹竹桃,鲜艳美丽,却带有致命的毒素。只能和她的爱情慢慢地等待凋零死去。 空屋噩梦 1 几个不算很大的展览厅,按照年代、国家、历史、种类,划分得有条有理。有欧洲的名画,中国的古瓷器,还有一些非常冷门的收藏品。参观的人不多,看穿戴却绝对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对着某件古董,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 相比之下,我就有些窘迫了,真的很后悔穿得过于廉价,廉价得连这里一个最便宜的收藏品都比不上。 几天前,主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张展览会的门票,还很是得意地告诉我:“孙美美同志,这门票可是非常难得的,这一次,你一定要给我搞到独家!” 我所工作的地方,是一家杂志社,主要刊发收藏杂志。我是一名小编辑。 我采访过不少收藏家,却觉得他们并不像收藏家。 我一直觉得,真正的收藏家是那种很有风度、博学多才的儒雅人士。不过,可惜的是,大部分人在接受我专访的时候,都是滔滔不绝,把自己的收藏品夸得像一朵花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那是宝贝。 庸俗不堪。 想起来,我冷哼一声,觉得实在索然无味,不过,还是工作要紧,忙掏出照相机,对准了一只康雍瓷瓶,“咔嚓、咔嚓”起来。 刚按了几下快门,正打算寻找下一个目标,相机一闪就被人抓走了。我茫然地回头,发现一个黑衣警卫正站在我身旁,手里抓着我的照相机,不冷不热地对我说:“小姐,对不起,这里不允许拍照。” 我不满地说:“照张相而已,又照不跑!”说着,就去抢照相机。 警卫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声音提高八度:“如果您再这样,我只好请您离开了。” 我知道再坚持下去,只会被人扫地出门,但望着旁边聚拢过来的人群,实在有些拉不下面子来。正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男人从人群中钻出来,面带微笑地走到了警卫身旁。 “把相机还给这位小姐。”他的话很有命令的味道。 我愣了一下,警卫也愣了一下,显然,他认识这个男人,急忙点头哈腰地解释:“可是,这位小姐……” “收藏品本来就是供人欣赏的。”男人很轻松地打断警卫,“这位小姐不过是照个照片而已,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警卫没再说什么,很恭敬地将照相机还给我,对着男人鞠了一躬:“实在抱歉,季准先生。”说完,灰溜溜地离开了。 季准?! 我回头,再次将目光对准男人,一眨不眨地观察他。 市里搞收藏的人,不论大小、不论门类,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季准的。季准可是收藏界的大人物,如果说,市里只有一个人可以冠上收藏家的名号,那无疑非季准莫属了。只是,他从来不喜欢出风头,很少有人熟悉他,像个世外高人一般。 曾几何时,我们杂志社也想尽办法,要对季准进行一次专访,可人家连回话都没有。作风很酷! 人们都说,季准家的收藏品,个个都是精品,且种类众多,许多玩家想尽办法想要见一见那些收藏品,可季准就是个怪人,他从不办个人展览,从不对外人讨论自己的收藏品,俨然一个固执的孩子你越想看,我就越不让你看。 虽然从未见过面,但我的印象中,季准就是我认为的那种真正的收藏家。 只是一直以为,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收藏家,一定是一位年过八旬、头发花白的老人,原来庐山真面目,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我在惊诧之余,胡思乱想着,目光不由呆滞。季准一直没说话,也一眨不眨地望着我。 围观的人群散开之后,好半天,我才听到季准轻轻地对我说:“小姐,一起喝杯茶怎么样?” 我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什么?当然!” 2 楼房应该有三层,看上去,和普通的别墅没有什么区别,只是,那些红外线的摄像头,还有窗外牢固的钢筋护栏,把整个楼房改造成了一只巨大的鸟笼子,像个牢房似的。这是季准的家,不过,说博物馆更恰当一些。 站在一楼客厅的中央,我抬起脑袋,有些目不暇接,四面墙壁挂的都是画作。 人物肖像画,大部分都是欧洲画家的作品,风格写实,一眼望去,好像墙壁上镶嵌了许多个小窗户,窗口则站着一个又一个、形形色色的人,目不转睛地瞪着我这位不速之客。 季准早已坐在沙发上,对着深邃的餐厅喊:“小红,来客人了。上茶!”回头看我,笑起来,“孙小姐,不必拘束。” 我望了一眼客厅中央摆放的老红木沙发,有些谨慎地坐了下来,这东西,大概够我年的工资了吧?虽然没有什么收藏品,但因为工作的关系,我还是懂得一些收藏知识的,刚才粗粗一看,季准家里的收藏品,如果都是真的,那简直是价值连城了。 难怪有那么多的护栏和摄像头。 “季先生,您这里的东西都是……真品?”我还是没能忍住好奇,问了一个丢人的问题。 季准似乎并不在意:“当然,我从不在家里摆放赝品的。” “您的茶!”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吓得我一哆嗦,回头发现一个女佣打扮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旁,有些敌意地望着我。 季准急忙解释:“这是我家的保姆,小红。” 丢下茶,小红没有说什么,很快就离开了,鞋子踏在古波斯的羊毛地毯上,悄无声息地像个鬼。我一直用余光望着她,发现她在闪进厨房之后,竟然微微露出半个脑袋来,恶狠狠地盯着我。那样子,就好像我是一只闯入她地盘的异类。 我心里好笑,其实,我理解小红这种人。 像季准这样有才有貌,而且博学富有的年轻男人,大概是个女人都无法隐藏心底的蠢蠢欲动。就像那些总是盼望着捡漏的收藏者们一样,总希望自己在茫茫人海中,一不小心捡到一个钻石王老五,捡到一个绝品男人,或者孤品男人。 不可否认,我对季准也充满好感。 终于将目光重新锁定在季准身上,我又开始犯职业病:“季先生,想不到您年纪轻轻,居然有这么多的收藏品。” 季准谦虚地摆了摆手,说:“哪里,大部分都是我父母收集来的。” “是吗?”我感兴趣地说,“那把伯父、伯母请出来,介绍我认识一下啊。” 季准的脸色很快僵青,说:“这个……我父亲不住在这里,我母亲已经去世了。大概是几年前吧,他们一起去云南搞民间收藏,在那个地方突然遇难,我母亲就去世了。”他说着,指了指一楼正厅中央挂的一张画像,“那就是我母亲。” 我望过去,心一下就提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画中的女人虽然漂亮出众,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有神,活灵活现地,让人心底发寒。于是,忙将视线收回,不好意思地说:“实在抱歉,我不知道这些。” 季准大度地笑了笑,说:“没什么,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说着,站了起来,“我带孙小姐参观参观怎么样?” “好啊。”我点头,“荣幸之至。” 季准的家除了他和小红的卧室以外,一到三层的房间,每一间内都陈列着各种各样的收藏品,简直是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季准很大方地带着我一间一间地欣赏,并默许了我的拍照行为,从一楼转到三楼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入黑。 我是个自来熟,和季准说得多了,自然而然放下了心房,搞得自己跟女主人似的,不等季准说话,已经推开了下一扇房门。 只是,最后一间屋子的房门,我却没有推开,回头不解地望着季准,才发现季准慌里慌张地追上来,僵硬地对我笑道:“不好意思,这间房间的东西,很……珍贵!” 我郁闷地缩回手,言下之意已经明白不能参观! 3 小红一直在看我,或者说,是审视我。 实在没有想到,她会特意在编辑部大门口等我下班。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冥冥之中,我已经预感到,小红特意来找我,一定是关于季准的事情。 小红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怎样开口,最后,口气强硬地说:“孙美美小姐,请你离季准远一些。” 我稍稍吃了一惊,虽然有些预料之中,但没有想到小红这个外来妹、小保姆对我的态度竟然如此不客气。本来,我只是对季准有些好感,并没有什么过分的奢望,但被一个各方面条件都比自己差的女人这般对待,实在有些气愤。 不蒸馒头,争口气,我也不客气地说:“为什么?” 小红的回答很利落:“不为什么,你必须离开季准!” 我冷笑:“必须?如果我不呢?” 小红的脸色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她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乞求地说:“求你了,离开季准吧!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求你成全我,哪怕他不喜欢我,也别把他带到你的身边,我只要能看着他就心满意足了。” 我冷冰冰地抽回手去:“你的爱真biantai。” 可能是看出我不会让步,小红咬牙切齿了半天,最后说:“好吧,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季准家你最好少去!因为,他家很不干净,闹鬼!” 手机很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是季准的电话。招摇过市一般在小红眼前晃了晃,笑道:“对不起,季准找我。我们下次再谈吧。”说着,站起身就要走,又转回头来,不屑地望着小红,“至于闹鬼的传闻,我看,你最好找一个智商不健全的人去骗。” 可悲而可怜的小红,你真把我当三岁小孩儿了吗? 再次来到季准家,我有一丝得意。原来自己的杀伤力这样厉害,就像一件昂贵而不可一世的收藏品,让所有收藏者们爱不释手、争先恐后。但敲开季准家大门的时候,我那张得意的脸立刻转变为少女的矜持和害羞。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见季准的父亲,想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吧。 季父就坐在一楼的客厅中,威严而寡言。 季准拉我进来,为我们彼此介绍:“美美,这就是我父亲,你不是说一直想见一面吗?” 我急忙点头示意:“伯父,您好。” 季父点了点头,话不多:“你好。” 大概是看出了我和季准有些暧昧的关系,季父很快离开了。送季父离开后,我问季准:“怎么,伯父不住这里吗?” 季准说:“是的,我父亲住在祖屋,虽然母亲去世了,但这么多年来,他依旧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不肯离开和母亲一起过了大半辈子的祖屋,所以,人也变得有些怪异,话很少,你不要在意。” “这样重情,我在意什么。”我笑起来,突然想起小红,故意说,“小红呢?去哪里了?” 季准轻描淡写地说:“她啊?今天说有事,请假了。不过,平时她也不住这里,只是白天帮我打扫收拾一下,晚上就回去了。”说着,他意味深长地望着我,“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小红来了?是觉得我和她之间有什么吗?” 我脸色通红,语塞道:“怎……怎么会?我担心这个做什么?我又和你没什么关系。” 季准果然是个聪明人,故意问我:“真的吗?这么多天了,难道你对我一点好感也没有?” 我愣愣地望着季准,不知道说什么这算是告白吗? 4 我和季准恋爱了,真真实实、轰轰烈烈地恋爱了。这让我对收藏更加感兴趣,一来是因为季准,二来则是因为收藏带给我的这份缘分。有时候,我们会彼此把对方当作一件收藏品,一件只属于自己、不可能转卖、不可能展览的私人收藏品。 这种感觉,很不错。 于是,因为名正言顺、因为女人天生的嫉妒和猜疑,我对季准说:“季准,我不喜欢那个小红。” 季准很宠爱地说:“好,你不喜欢,我就辞退她。” 小红被辞退的那天,我也在场,当然是故意的。 我昂起脑袋,微微眯着眼睛,注视着小红,本以为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大闹一场,那样的话,我就好好展现一下未来女主人的威风,给她这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保姆一个结结实实的下马威看看。却没想到,小红竟然什么都没说。 大概是觉得自己真的有些过分了,小红离开的刹那,我竟然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些以前从未感觉到的东西有些担忧、有些不舍、有些难以理解的不知所措。 而更怪异的是,这份奇怪的感情,似乎不是对季准,而是对我。 小红走后,这里成了我的天堂,季父不在这里居住,我变得越来越无拘无束。常常以采访为理由,翘班来找季准,捧着他的收藏品,把玩欣赏。很快,我几乎把整个楼里的收藏品都研究了一遍。 唯独,剩下三楼尽头那间房子,从未进去过,更未见过里面的东西。 偶尔,我会好奇地问季准:“季准,那间房子里究竟放的是什么?” 季准笑而不语。 我撒娇:“难道,你对我还要保密?” 季准见我佯装生气,就哄我:“美美,等以后吧,以后一定让你看。” “以后是什么时候?” 季准便又开始笑而不语 。 和季准相处久了,不得已地,我也听说了一些他的故事,当然,我宁愿相信那些只是流言蜚语,即使明知道那十有八九是真的。收藏圈里的人,大概对于季准的花心,都比较了解,以讹传讹地传扬了许多他的风流韵事。 他们说,季准其实是个花心大少,经常在夜间的时候,出入一些鱼龙混杂的场所,和许多女孩子都有不干不净的关系。 对于这些,我并不过于在意,优秀的男人难免都会犯错误,像季准那样的男人,更是容易招蜂引蝶。只要他现在对我一个人好,我就知足了。 所以,对于他的过去,我懒得追究,也懒得多问。 这一天,季准又一次约我到“博物馆”见面,坐在沙发上,他表情异样地对我说:“美美,过几天我要和我父亲外出一趟,可能要走十几天。这里我希望你能照顾一下,毕竟这么多的收藏品在这里,没有一个人看管,我实在有些不放心。”他说着,将钥匙交给我。 我接过钥匙,好奇地问:“你们要去哪里?” 季准叹了口气,说:“回老家,父亲说,很久没回去了,想去看看。” “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不用!”季准的拒绝有些慌张,随后又尴尬地笑道,“美美,我和你的关系我父亲还不知道,这样太冒昧了。”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说:“那好吧。” 季准又一次拉过我的手来,说:“美美,真的谢谢你。只是千万记住,不要去那间屋子。” 我为难地点了点头,心里有些不甘愿。 5 一个人在大房子里生活,的确非常惬意。季准离开之后,我干脆请了长假,安心照料起这一屋子的收藏品。每天,我都会拿钥匙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打开,小心翼翼地清点和擦拭那些古董。偶尔会给季准打个电话,问个平安。 而每一次打电话过去,季准的第一个问题都是:“你没进那间房子吧?” 久而久之,我就有些恼怒了,我怎么进去,那房门的钥匙你又没给过我。 于是,季准越说,我就越好奇,越不让我进去,我反而生出了一种非去看看不可的欲望,当然,还是努力克制着。人不就是这样吗,好奇心总是无处不在,那东西说起来简单,但亲身经历,真的很难受,好像浑身绑了绳子,心神不安地。 我一直住在季准的卧室中,三楼中间的一间大卧室里。闲时,我会坐在窗前看书。 可是,住了不久之后,我突然发现,好像这间屋子里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 这种想法,并非空穴来风。有一次,天气很热,于是,中午我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些异样,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哪里异样。直到窗外刮起风,窗帘随风而舞的刹那,我才猛然想起,我洗澡之前,卧室的窗帘并没有拉起来。 那么,是谁偷偷拉起的窗帘? 我想不透,索性就不去想了,也许,真的是自己的记性出了毛病。 但事情远远没有我想的那样简单,大概三五天后,奇怪的事情开始接二连三地发生。总是在我清晨醒来的时候,一些睡前收拾好的东西会变换位置,或者,干脆掉在了地上。 这个屋子,除了我之外,现在不可能还有另外一个人居住。 难道是招贼了?我胡思乱想起来,仔细查看,房门和窗户牢固的钢筋护栏,完全没有被撬开和破坏的痕迹,回房检查摄像头夜间拍摄的画面,也一个人都没有。那一刻,我忽然感到陰气森森地,是的,不知道是为什么,我突然间想起了小红。 想起小红对我说过的一句话这房子闹鬼! 犹豫再三,我还是拨通了小红的电话,打算向她问问清楚。 电话接通后,我客气地说:“小红,我是孙美美。有件事情能麻烦你一下吗?” 小红显得有些紧张,这一点我早就猜到了,她焦急地说:“什么事?快说!” “是……关于季准家那房子的。”我咬了咬牙,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你上次说,这房子闹鬼是吗?” 小红在电话里吸了口凉气,说:“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你现在住在季准家?!我告诉你,你必须离开!必须!那房子很危险。” 我刨根问底地说:“你能说清楚一些吗?” 电话那头的小红,突然压低了声音,说:“总之,我现在不能和你说得太多,你要相信我,立刻离开!” 挂了电话,我有些茫然无措。小红的口气,似乎不像是在和我开玩笑。闹鬼?!我吁了一口长气,坐在一楼的大厅中央,静谧的空气,突然之间变得异常诡异。四下看,依旧是一幅一幅的肖像画,和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不知不觉间,我的目光锁定在季准母亲的画像之上。 也许是心理作用吧,触到那幅画作的瞬间,我忽然毛骨悚然起来季准说过,他母亲去世了。那么,如果真的闹鬼,那也只有季准的母亲了。我的心忍不住七上八下起来,揪紧在胸口,如同横亘了一块大石头,久久放不下来。 我接着又给季准打了个电话,有些恐慌地问他:“季准,我问你,你家这房子,是不是有什么诡异?” 季准一愣,竟然问我:“美美,你是不是打开那间屋子了?” 我也跟着一愣,说:“没有。不过,我的问题和那屋子有什么关系吗?” 季准干笑道:“没……没有,你不要胡思乱想,房子你安心住,我过几天就会回来。” “可是……” 我的话还没出口,季准已经挂断了电话。放下电话,我头一次觉得这幢大房子,真的很恐怖、很死寂、很诡异。而小红和季准似乎都藏着一个秘密,一个不能让我知道的致命秘密。冥冥之中,我预感到,这个秘密一定和那间不能参观的房子有关系。 6 我已经试了很多办法,尽量不破坏门锁,就能打开那间屋子的办法。可是,门锁似乎是特制的,依旧牢固地锁死着。但现在,我已经有些受不了了,这房子已经开始接二连三地出现怪事了,都是在晚上,深夜之时,总会出现异响。 有时候,是走路的声音,似乎是在上楼梯,轻微而瘆人。 有时候,是水龙头的声音,哗啦啦地无休无止。 有时候,则是女人轻声叹息的声音。 我已经几天睡不着觉了,现在我确心,这房子里一定有古怪。 翌日醒来的时候,我下定了决心,我一定要看一看那间屋子里有什么东西,不然,我会被吓疯的。也许,知道谜底对于我来说,起码,不会再这样无休无止、毫无头绪地接受恐怖的折磨。我也曾想过干脆离开,可这整整一幢楼的收藏品,实在是让人不放心。 于是,我找来了一把斧头,毫不犹豫地砸烂了门锁。 当我气喘吁吁、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的时候,我有点不明所以。 屋子里摆放的,是几具陶俑,看上去,大概也就是一般的文物。若说珍贵程度,应该远不及其他房间里陈设的那些收藏品。只是,这些陶俑有些奇怪,它们的体型过于大了,虽然外表和秦皇陵出土的兵马俑没什么区别,但庞大得如同真人一般大小的体积,让我一时之间想不出它们是什么朝代的文物。 难道屋子里只是摆放了这些而已?那又何必不让我看呢? 在六七具陶俑间穿梭,我一边观察一边思考,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撞翻了一具陶俑。 陶俑沉闷地砸在地板上,一只手臂被生生摔断,我吓了一跳,打破了这陶俑,季准不知道要对我发多大脾气呢。虽然我不知道这有多珍贵,但季准把它们藏在这里,一定有它们的珍贵之处。 我蹲下身,刚要检查破裂程度,却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陶俑里居然有人! 说人已经不恰当了,断裂陶俑的手臂处,露出来的,分明是一节骨头。白森森的手骨和陶俑一齐断裂,摔在地上,赫然醒目。 我颤颤抖抖地踢了一下那节断骨,发现陶俑里竟然还有骨头,仔细看,是剩下的上半截手骨。我恍然大悟,这陶俑里应该封着一具完整的人骨。我赶紧又走到临近的陶俑旁,用手轻轻敲击,的确如我所想,每一具陶俑都是空心的,晃动之下,能够听到里面骨头相互碰撞的声音。 一股凉气,顺着我的后背蔓延开来,我不敢继续停留在这里了,关上大门,立刻给季准打去了电话。 电话中,我焦急而不顾一切地说:“季准,那间房间里的陶俑,是怎么回事?” “你进去了?!谁让你进去的!”季准第一次对我发火,但很快就缓和了语气,有些忧伤地说,“美美,既然你都看到了,我就不隐瞒你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些陶俑,都是我父母以前从一个很偏僻的部落收集来的古董。那个地方流行一种风俗,就是陶葬。” 我不解地说:“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季准说:“那是我母亲去世之前,最后收集来的文物,我只是想留个纪念,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其实,它们并不很值钱,但在我心里,却是无价之宝。仅此而已。” 我觉得自己过于莽撞了,触碰了季准不为人知的伤口,赶忙说:“对不起,季准。” 季准笑道:“没什么,只要你不生我的气就好。” “当然不。”我笑了笑,猛然想起几日来的怪事,又不无担忧地说:“季准,我还是要问问你,这房子究竟有什么古怪之处,为什么这几天来,怪事越来越频繁,不是水龙头无故被打开,就是走廊、楼梯里有声音?” 季准毫不在意:“不会吧。我想,可能是你守着这么多的古董,压力太大,总觉得有贼吧。好了,我书桌里有安眠药,你睡前吃一颗,应该就不会出现幻觉了。不要担心,我马上就回去了。” 我郁闷地说:“好吧。” 7 大概季准说得对,守着这一屋子价值连城的收藏品,任谁也会寝食难安、时刻提防的。我想,也许我真的是压力大,而出现了不该有的幻觉。吃了安眠药之后,我每天晚上都睡得很好,经常是一觉就到了天亮,什么怪事、怪声音也没出现过。 事实上,这只是一种假象。 只是,我还没有预知到而已。 两天后,我又给季准打去了电话,他说他明天就要回来了,我有些兴奋地睡不着觉,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入夜了。这里地处比较偏僻,天一黑下来,就成了一块墨洇的黑布。我翻了个身,安眠药很快起了作用,我昏沉睡去。 不知道是不是梦里的感觉,不一会儿,我突然感到胸口很闷,喘不上气来。 睁开眼,才发觉这并非是梦,一个女人正坐在我床边,一双手死死掐着我的脖子。 月光下,我感到浑身无力,勉强挣扎着,终于看清了女人的容貌。 那应该不是个人吧,红色的牙床裸露在唇外,牙黑黄,头发蓬乱,脸色苍白,连掐在我脖子上的手,都像冰块一般寒冷。更可怕的是,她的手臂几乎已经变形,瘦弱得像一根火柴棍。 我已经吓傻了,不论女人是人是鬼,已经不知道如何应付了。 我只好用尽全力去掰女人的手,好在女人的力量不是很大,我终于挣脱开来,不顾一切地向楼下跑去。来到楼下,我又一次感到了绝望,门竟然反锁住了,无论如何都打不开,而窗户上都有护栏,我无路可逃。这时,女人又出现了。 她趴在楼梯上,对!是趴而不是走。 如同一摊烂肉,好像浑身的骨头都散架了似的,一下一下地从楼梯上向我爬来。月色下,那张脸变得更加狰狞恐怖,嘴巴大张,一边爬一边吐气似的说着一个字:“血……” 我瑟瑟发抖地靠在墙壁上,双腿已经失去了力气,只是大声吼道:“别过来!别过来!” 女人却已经艰难地爬下了楼梯,在大厅中匍匐着向我逼来,我这才看清楚,她的双腿已经严重变形,这副模样的人,哪里还像是人,分明就是一只鬼。我感到呼吸急促,浑身都瘫软了,想要再次逃跑,却感到头晕眼花,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眼睁睁地,我只能看着女人一点一点向我爬过来。 她冰凉的双手,抓住了我的腿,抓住了我的小肚子,抓住了我的手,最后,死死卡住了我的肩膀。一张脸已经贴在了我脸前,微微吐着气,再次挤出了一个字:“血……” 我眼前一黑,彻底被吓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我一惊一乍地坐了起来,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在医院。旁边坐着的女人,居然是小红。只是她完全变了一副装扮,一身英姿飒爽的警服,眼神温柔地望着我。见我醒了过来,忙坐在了我身边。 “你醒了?”小红笑道。 我不知所措地说:“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红叹了口气,说:“你被季准骗了。” 8 几天之后,我出院了。我要感谢小红,因为,如果不是她及时破门而入,我可能就会成为季准母亲的下一个牺牲品。是的,季准的母亲没有死,她不过是得了一种罕见而可怕的疾病。 卟啉症患者一般极其少见,严重者在后期,会出现许多可怕的病变,通常会变得面部变形、牙床突出、肌肉萎缩和四肢变形。并且,极其惧怕光线,对血液有一种无法阻挡的需求。季准的母亲就是得了这种先天性卟啉症。 她一直生活在这幢房子里,那幅肖像画后面,就是一个密室。 为了满足自己母亲嗜血的需求,季准总是将一些爱慕自己的女子带回家来,并想尽一切办法,让她们在房子里过夜。只要母亲有需求,这些女人就会成为牺牲品。而我,无疑也是其中之一。在连连作案之后,季准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他母亲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血液,那一段时间,他想了许多办法让我留宿,不过,都觉得有些牵强。 直到,他的父亲出事。 在没有血源的情况下,卟啉症患者发病时,会变得六亲不认。 事实上,季准和季父也不住在这里。季准的父亲,就是因为晚上无意间来到这房子里时,碰巧撞到了发病的妻子,在争执之中摔下了楼梯,晕死过去。等季准清晨回来的时候,他的父亲早已经死掉,而他母亲恢复意识后,面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几乎疯了。 那间房子中的陶俑也并非什么古董,而是季准和季父为了掩藏罪行制造的假象,他们将引来的女人尸体,全部制成了陶俑,定期以运送古董的方式,将陶俑运到郊区处理掉。 而小红,实际上是卧底的警察。在出现多起离奇失踪案件后,警方调查到了季准,并对他起了疑心。但小红一直以来都很谨慎,季准几次留宿她,她都没有留下。只是在悄悄地搜集证据,寻找关于季准母亲的所在,只要季准再一次作案,她就立刻动手。 当季准带着父亲的骨灰准备回老家安葬时,他不知道,小红一直悄悄地跟踪着他。我打电话给小红的时候,小红已经藏在了季准乘坐的火车上。为了掩饰身份,她不能将事实告诉我,只好一而再地编造鬼话,让我离开。 可惜,我并没有听她的。 知道季母的病周期性地马上就要发作的时候,我仍旧被季准欺骗着。当我打电话告诉他家里的怪事时,他已经猜到母亲的病很快就要发作了。为了把我留住,他骗我吃了安眠药,而那些药除了有安眠的作用外,还可以让人一夜无力。 他的目的显而易见,只是想让我乖乖地成为下一个陶俑。 而摄像头之所以无法探测到季母夜间活动的情形,就更容易解释了。她不是鬼,对于这间房子,她比我更了解。只要活动的时候,暂时关掉摄像头的总开关,便可以轻松地隐身了。而总开关,就在她的密室中。 我又重新开始上班了,继续采访那些有为的收藏家们,只是每一次见到他们和他们的收藏品时,总会忍不住出一身冷汗,总会想起季准那个可怕的收藏家来。许多人并不知道季准被捕的事情,依旧对他异常崇拜。 大家依旧把他奉为市里最有影响力的收藏家。 只有我清楚,季准的收藏品中,最为珍贵的不是瓷器、油画、漆木雕刻,而是生命。 他与其他收藏家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收藏的东西中,有一件是别人永远都不可能收藏的,就是人。 消失的女人 我是一个悬疑小说的作家,除了每天枯燥的敲击键盘外,唯一的爱好就是用望远镜观察对面楼层里的他人的生活。或许我的内心本就有着一种偷窥的欲望,然而我小说中的大部分灵感,也都来自于被我偷窥的每个陽台里的家庭的生活。 但是,就在一个月前,我开始只关注对面楼中的一处。那时我窗子正对面的陽台上,每天晚上总会有一个女人在陽台上浇花,然后倚着栏杆观察者下面的路人。但多数时候,她还是喜欢看着天空什么也不做,就那样静静的沉思着,还会不时地皱起眉头。 她是有什么伤心事吗?我是我在看她的时候,她的眼神也会向我这里看一样,每当这时我的心就会砰砰的跳个不停,想着她会不会发现到我了呢?应该不会吧。 她长得很美,而且就在我对面的小区,我甚至不止一次幻想着能和她有一场邂逅。于是我开始试着走出房间,每天早上下楼去晨跑,装作很陽光的样子。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让我认识了她。 那天早上她买菜回来,因为买的东西太多而撑破了袋子,我急忙跑过去帮她捡起掉在地上的菜。她抬起头,对我笑笑,说:“谢谢!” 说着她轻轻用左手拢起垂散下来的如瀑长发,加上笑起来时眯起的眼睛,像一湾秋水,足以令所有男人沦陷。 “没关系的,我帮你拿到楼上去。” 袋子已经破了,这么多东西她根本拿不了,我的机会离开了。帮女生做事讲话不要用问句,这是最起码的套路。果然只是尴尬的笑笑,仍然只说了声谢谢…… “哇,你家还蛮大的嘛。” 之前只是通过陽台观察,没曾想原来房间这么大。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么?”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通过这么久的观察,她应该就是一个人。 “对啊,是不是很浪费?”她讲话时嘴角总是向上翘起的,她的回答也是我最想听到的。 我跟着她把东西放进冰箱,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饮料,递过来说:“真的非常感谢,不介意做下来喝点东西再走吧?” “不胜荣幸!”我也微笑着接过饮料,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难道单身久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我叫靳兰,还没请教先生的名字。” “叫我子都就好了。” 我尴尬的笑笑,喝了一口饮料,她也喝了一口,这时候我发现了她手腕上的镯子。 “兰小姐的镯子很特别啊。”虽然是这样,但我对镯子并不关心,只是想找一些话题而已。 “对啊,这可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手镯哦!”她好像很喜欢这个手镯似的,也很乐意听到别人夸奖她的手镯。 “看开我该走了。”虽然不愿意,但一罐饮料已经喝完了,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和理由了。 “我送你下楼!” 直到下楼我都没有想好该说的话,直到出了门,站在楼下走廊的时候。才勉强挤出一句无关痛痒的话:“额,谢谢您的饮料。” 靳兰被逗笑了,说:“哪里,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要不我这么多东西要不知如何带上楼呢。” 我尴尬的抓抓头,说了声:“再……” 可是再见的见字还未说出口,只见靳兰突然神色慌张的看向自己身后。我随着她的目光装过头,只见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正拎着提包朝这里走来,时不时的瞧一眼手表。 “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靳兰便行色匆匆的离开了。我只好悻悻的离开,刚好和那个中年男子擦肩而过,期间特地观察对方一下,确认自己从未在小区见过他——虽然自己也并未在这儿住多久。 当天晚上,靳兰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陽台上浇花,客厅里也是一片漆黑。可就在我想要放弃观察回到座位写东西的时候,对面楼里客厅的灯光亮了。 但里面出现的身影并不是靳兰,仔细辨认下才发现,那个男人正是他白天看到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靳兰小姐的房间?还有白天靳兰看到他时的那惊恐的神色又是为什么?一时间所有的问题全都涌上心头。 男人似乎有些狂躁,在为这房间转了几圈后,便开始疯狂的在客厅里打转。看了一阵后,我便对这个男人每个兴趣,我现在只关心靳兰到底去哪儿了?那个男人看起来年纪比靳兰大很多,应该不会是她的丈夫,而且白天靳兰也说自己单身的,很有可能是她哥哥。不过靳兰长得那么漂亮,哥哥应该不会那么丑呀! 我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回到座位坐下,在电脑里键盘上瞧出几行文字:5月26号,星期六。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见到那恬静的女子。不过白天知道了她的名字,所以今天应该是我和她相识的第一天。 我合上了电脑,今天应该不会有什么灵感了吧,所以还是早早上床睡觉吧,希望每天会再见到靳兰…… 可事实上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乐观,一连三天我都没有见到那个每晚准时在陽台上浇花的女人。反倒是那个长相颇有几分猥琐的男人,整日穿着肥大的四角裤,在房间里晃来晃去。 会不会是靳兰遇害了,而那个男人就是凶手?不会……应该是我平时悬疑小说写多了,搞得自己也神经兮兮的。尽管如此,我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于是决定第二天去看看究竟。 转天一大早,从小区对面买了份早餐,打包后提回小区,径直走向对面靳兰的小区。尽管只来过一次,但哪个门牌号是我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的。 按了两声门铃,那个中年男人打开了门。一脸惊讶的瞧着我,问道:“你是谁?我没有叫外买呀?” “哦,先生您好,是这里的女主人打电话订的,她是我们的老顾客了,每天都会……” “胡说,这里没有什么女主人,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你肯定送错了。” “没错啊,是703啊,没错的。” “那就是另一栋的!” 还未等我继续说下去,对方就“嘭”的一声关上了门。从来就没有什么女主人,他肯定在撒谎,靳兰一定是被他杀害了。 我再一次拎着早餐离开,一层一层的,心里开始湍湍不安,万一真如我所料,靳兰真的遇害的话……那后果这的不堪设想。 下楼时遇到换班的保安,刚好有一个是我认识的,于是走过去打招呼:“早上好啊!” 对方很快做出回应:“早上好,不过你为什么拎着饭盒从这一栋走出来,你并不住这栋啊?” “啊,是啊!”我尴尬的笑笑:“走错了!” 对方也笑了,我趁机问道:“诶,问你件事,这里703的女人去哪儿了你知道么?”为了不使对方怀疑,又补充道:“我前几天有东西落在她家里了。” “你是不是又喝多了?难怪会走错楼,这里703哪有什么女人啊?” “怎么可能?不会吧……”我开始有些心虚。 “怎么可能我在这里做了六年保安了,从来没见过703有过什么女人。” 对方表情很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难道我撞鬼了?不会的,我们分明是在白天见面的,难道大白天的见鬼;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道:“啊!那可能真是我记错地方了。” 回到房间时,我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晚上一定要查出真相。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那个男人几乎每天都会出去和朋友宵夜,今天自然也不例外。从望远镜里观察道男人离开了。 十五分钟后,我已到达了对面楼层的703房间,外面的铁门没有玻璃,隔着栏杆用一根木棍就可以拨开。男人出门时从来不锁里面的木门,这也是这些天里通过望远镜观察到的。 房间里很暗,我打开了手电筒,也打开了录音笔——除了写一些悬疑恐怖小说外,我也会在网络上讲些恐怖故事,所以录音笔也是必备的。如今成了我查案的神器,我仔细查找着线索。 客厅的冰箱里有大量便利贴被撕下的痕迹;卧室的墙上有一块四四方方白色的痕迹,显然是挂结婚照的地方,所以这里是有女人住过的;床也是白色的干净双人床。 我越发敢肯定这里不是没有女人住过的,蹲下去拉起床单,手电筒光亮照在床下的一块碧绿色的手镯上面,那时靳兰那天戴的手镯,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天她还炫耀说这是独一无二的手镯。 由此越发的坚信,靳兰是被那个男人害死的,我咬了咬牙冲了出去,不料把迎面走来的黑影撞到,同时我也开始眼冒金星。刚刚缓过神来时,又被周围突然亮起的光刺得睁不开眼睛。 “妈的,你是谁呀,在我家干什么?” 慢慢的眼睛适应了光亮,与对面的中年男子四目相对,对方突然大叫:“哦,你不是早上那个送外卖的吗?原来是来踩点的贼。” 我此刻的火气更大,同样大叫道:“我是贼?你也不是人,你杀了靳兰,我有证据就是你前不久在这里杀了靳兰小姐。” 对方突然像疯了一样咆哮:“你放屁!那个女人是死了,她是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而且就是我亲手杀死的。” 这回轮到我疯了,十年前就已经死了?难道这一个月来我亲眼见到的女人是鬼?但是……但是这一切都在这一刻不足为奇了——因为我分明瞧见,靳兰就站在那个男人身后的房门处,脸色是那样的惨白。我整个人都惊呆了,身子完全僵硬,后背起了一层寒戾。就在这时,对方一拳打在我的脸上,我便倒地昏了过去…… 晚上我一如既往的在办公桌前机械的敲击着键盘,昏迷后所发生的我并不知道,但对我来说,那已不再重要。上午在警局录口供的时候,警察说是个女人报的警,所以并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惨不忍睹的场景。 这时,门铃响了。很奇怪,几乎除了房东外,自己同来没听自己的门铃响起过。 我打开房门,却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不是房东,而是靳兰。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与她的表情相反,我时整个人都傻在当场,只能僵硬的测过身子。一切并不是那么可怕,我马上意识到这并不简单。于是我们一起坐在沙发上,我从冰箱里拿出那天跟她一起喝过的同样的饮料。 “我不是靳兰,我叫靳青,是靳兰的妹妹,那个男人是我姐夫。”靳青边喝着饮料边说:“十年前亲眼见到姐姐被姐夫杀死,那时我年纪还小,想为姐姐报仇却根本无能为力。我想方设法得到小区大门的钥匙,而他的房门却是很容易打开的。然后趁他出差的时候趁机住进他的家里,暗中想办法制造他的犯罪证据。幸好遇到了您,所以……” 靳青有些尴尬了,但是发觉自己被利用的我,心情并不是很差,相反还有些高兴。 “幸好靳青小姐是活生生的人,若是这么漂亮的女孩是鬼的话,那要多么可惜啊……”说完感觉自己的话有些不妥,便急忙转移话题道:“呃,你知道吗?以前每天晚上见靳青小姐在对面的陽台上浇花的样子好美啊,简直像是天上的百花仙子一样……” “你说什么?”靳青颜色突然变了,打断了我的话道:“我没有在陽台上浇过花呀?” 这下,我们的目光同时向窗外对面的陽台上正在浇花的女人望去…… 怪谈之痣 痣,是人体表面黑色素沉积形成的良性肿瘤,一般人身体上都有痣的存在。在中国古代相面术中,从痣的位置和大小可以判断一个人的性格甚至成就。 老孟今年已经到了不惑的年纪,但在他上班的那个部门,却还是最底层的小公务员。为了升职,老孟做了许多事,努力干实事,巴结领导,请客送礼,这些他都干过。然而讽刺的是,每次升职名单里都没有他。老孟最后甚至开始求神拜佛,结果还是一样。 这天,老孟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由于长时间的心病,老孟看上去一脸的苦大仇深,给人一种很难相处的感觉,所以每次老孟走在街上,连发广告的都不会找他。可是今天却不一样,一个男人出现在了他身前,并且拦住了他。“这位朋友,我看你似乎有点心事。”老孟正在思考着怎么应对这次的人员调动,被拦住后,他抬头看了看这个男人。一张很普通的脸,普通到丢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到的那种。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老孟并没有接话,而是反问了男人。 “我是个相面师,刚才从你的面相看出来你有心事,就拦下你,看看能否为你解决。”男人很是爽快地解释了他拦下老孟的原因。 “相面师?不就是算命的嘛。我没钱,我也不想算命。”老孟摆摆手,示意男人让开。 “我不会收您钱的,反正也很快,就让我给你看上一看?如何?”男人并不死心,又追了上来。 “那好吧,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老孟看甩不掉男人,干脆停下来让他算一下。 “从面相上看,您这有官相,按道理来说,应该能做个大官的。”男人果然上来就开始夸老孟,却不知这正好触及了老孟的痛处。 “滚滚滚滚!老子要当了大官,最先干的就是把你们这群江湖骗子都弄监狱里去!”老孟气急败坏,差点就要动手打人。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男子接着说了下去。“您这面相虽有官路,但您却张了一颗痣,挡在了官路上。这就好比是一座山,想当官,您就得有愚公移山的毅力啊。” “我这今年都四十好几了,哪还有毅力拼啊。”老孟听了男人这话,叹了口气。“你说,我把这痣给点了,怎么样,是不是官路就通了?” “不能点!您可千万别点。这点了之后,就会留疤,这样的话可不是愚公移山了,而是官路上出现了坑。您这稍不留神就能掉坑里去,更不行啊!”男子听了老孟的话,连忙摆手。 “那照你这意思,我这辈子当官岂不是没希望了?”老孟听了男人的话,感觉天都要塌了。 “其实有倒是有,不过有伤天和,您还是不要用了。”男人思考了一阵,为难的说到。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什么天和地和,大不了我当上官多办几件好事,告诉我吧,什么代价我也能出!”老孟一听有办法,急忙抓住男人的手,亲切的摇晃着。 之后,老孟把那人请到了家里,俩人谈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老孟向单位请了一周的病假,和那个男人一起离开家,不知去了什么地方。一周后,老孟回到家,那个男人却不见了。上班后,大家都发现,老孟脸上的痣似乎和原来的位置有点不同,并且老孟的神色气质也变得不一样了。虽说老孟还是那个老孟,但总感觉换了个人。紧接着,单位人员调动,大家都认为不会变动的老孟,却升迁做了小组长。 一年之后,老孟连升好几级,最后直接成为了他们那个部门的副部长。本来这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但老孟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原来,他脸上的那颗痣,最近越来越大,已经是原来的三倍大小了。去医院检查,医生也说没有癌变迹象。如果点掉,可能会留下一个很大的疤,这样老孟很是苦恼。这天下班,正当老孟和同事们寒暄着中午吃什么的时候,门口来了几名警察。他们向老孟出示完逮捕令之后,就直接把老孟带走了。同事们都议论纷纷,觉得老孟肯定是贪污被人家举报了。可几天后的事实却让人大吃一惊:老孟涉嫌谋杀一名年轻女孩,并且剥下了她的脸皮! 在监狱里,老孟交代了一切:原来相面师所说的办法,就是用一名年轻处子的脸皮,附上他的咒文,然后盖在老孟有痣的地方,这样就能把痣取下来。但是取下来的痣必须移回身体上。所以大家看到老孟的痣似乎位置不一样了。当时相面师告诉老孟这方法,但是不建议他做。求官心切的老孟被欲望附体,偷偷的杀害了一名年轻的女孩,并且拿刀逼着相面师给他做了痣的转移。结束后,正当老孟准备杀掉相面师,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最后没办法的老孟只好回来,幸好相面师没有报警,老孟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还是被抓了。 最终老孟被判无期徒刑,而且他脸上的痣突然间也越来越大,最后覆盖了半边脸。一天清晨,老孟被人发现死在了牢房里,他带着痣的那半边脸皮被直接撕了下来,更可怕的是,那半边脸上怎么看怎么像有个人脸的影子。有好事者发现那个影子和死去的女孩几乎一模一样,而且老孟被撕下的脸,伤口像是被什么动物咬开的。更神乎其神的,大家都传,老孟死的那天,正是女孩的生日。 最恐怖之剥皮人 引子 周围一片黑暗,夜已经很深很深了,自从在这个鬼地方醒来,他就不停的跑,但是地方实在太大,道路又不清,他实在是在里面跑了太长时间,不但累而且饿。 这大约是一个工厂的厂房,这可以从沿途摸索到的一些金属设备可以判断,但那是这个厂到底有多大,又到底有几层楼他完全不得而知,他只是一直在找楼梯,找到了就往下走,他相信只要到了一楼就一定可以出去。 但是他错了,错的很离谱,他在高楼住惯了,以为楼除了一楼就是地下停车库,但是对于厂房来说,它也许还有负一楼,负二楼,所以当他感觉到更加浓重的黑暗向他袭来的时候。他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当什么触碰到他的时候,他本能的向前跑得更远,于是,身体自由下落,他掉进了一个黑暗中无法看见的坑里。 1. 我所在的饭店叫‘百人饭店’,寓意一样饭养百样人,老板希望生意兴隆,这个在小区门口拥有二层小楼的小饭店,我喜欢来,虽然周围还有好几家饭店,但是唯独这家的饭店环境干净整洁,价钱实惠,菜品好吃分量足,而且最重要的是…… “先生,你好,请先喝点水。”一个甜美的声音伴随着一道美丽的倩影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个女孩大约二十出头,她有一张秀丽的面孔,是这里的服务员。 虽然不是每次都是她为我端水,但是十次总有五次,而且她总是带着一点温和的笑容,身上更是围绕着一种温暖的光晕,我想来这里的客人一定有人和我一样因为想要看见她才总是来这里。 我叫白客,是一名在校大学生,但是平时不住校,而是租了校门口不远的一个小区的单间,我不是什么富二代,搞什么特殊化,我只是一个喜欢有自己空间的年轻人,而且一个单间并不贵,用我平时打游戏卖装备的钱完全足够。 我点了俩个菜后就坐在位子等我的菜,百无聊赖,墙上挂着的电视机正在放新闻,讲的是本市的一件案子,这件案子说来也奇怪,是一件剥人皮案。 本来这样的案子警方是不会透露的,但是由于受害者以及受害者家人的传播,加上网络传播,新闻媒体的参与,最终让这个案子变成了类似都市怪谈的存在,引起市民恐慌,鉴于其恶劣影响,市里成立了专案组调查,但是最后却不了了之。 所有的受害者都被剥掉了身上某个部位的皮,或者手指,或者手臂,腿上或者脸上,总之地方很多。这个案子的受害者有些是本地人有些是外地人,但是,所有的受害者都在本市。而且所有的受害者最后都没有死,也没有人看清罪犯的面容,甚至于受害者对于犯罪者的外貌描述都很模糊,只有一些人听过他的声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基于以上几点,警方认为作案人为长期住在本市的人,其中本地人作案的可能性偏大,其次罪犯是一个极端残暴而且聪明的人,这从他几次作案却没有留下明显的线索便可以看出。 所有的受害者年龄职业,爱好,没有共同点,目前没有找到犯罪动机,加上所有的受害者都是在被打晕之后被犯罪,醒来之后已经被丢在公园等人多的地方,对于身体上的伤害以及罪犯面容没有清晰表露。这也是上次专案组成立却陷入僵局的原因。 饭店里人很多,所以在新闻播出之后,还是引起了一轮小高潮的热议,大部分人都是在批判那个剥人皮的,类似于疯子,神经病,丧心病狂,变态等词语交叠出现。 而我却在想,真的是这样的吗?世界上有这样把剥别人的皮当成乐趣的人吗?首先,剥人皮这件事比起捅别人一刀在技术上要更有难度。其次,剥皮这件事不仅对于受害人有心理陰影,那个犯罪者只要还有一点正常人的良知,一定对于他自身也会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痕迹。那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一带有很强惩罚行行为的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怨恨? “先生,您的菜已经上齐了。”这时,那个甜美的声音出现在我耳边,我心理面的陰霾瞬间被驱散了不少。 “嗯,麻烦你给我上一点米饭。”我微笑着对她说。 “好的。”她转身离开。 天气渐渐炎热,即使是坐在室内吹着空调也依然能让人觉得心烦气躁,陽山市西陽区警察局局长此刻的心情就是冒着怎么扇也扇不灭的火。 他重重的把文件夹丢在桌子上,文件翻飞,其中几张掉在地上,旁边一个人立马把文件捡了起来。 “局长,不要生这么大的气嘛。”他劝着,语气却是漫不经心的。 局长闻言不由的更加生气,把手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拍,然后站起了身子,逼近那人。 “你倒是给我一个不生气的理由啊?这个案子已经几个月了,特3-1案件到现在还没有破,你倒是说说你这个重案组组长是怎么办事的?”特3-1案件是剥皮案的代称,由于并不了解犯罪嫌疑人的信息,所以以第一个受害人遇害时间为准。局长的脸几乎要凑到他的脸上,唾沫星子四飞。 男人只是拍了拍局长的背,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 “局长,这个案子有着所有偶然性案件的特点,到现在我们都还没有弄清楚罪犯挑选受害人的标准,加上留下的线索实在太少,组里也很为难。人员方面,每个人都有在跟的案子,所以也实在没有人还有精力来调查这个案子。”说到查案,重案组组长也是满腹苦水。 “我知道你们有难处,可是,这件案子影响恶劣,不抓住凶手实在是往我们的警察脸上抹黑。”局长脸色稍缓,作为上位者,不能一味的压迫对方,有的时候还是要留有余地,打一棍子给一颗糖,这样才能让下属更好的去办事。 “是啊,局长,所以,今天我把他带来了,这是新加入我们重案组的组员,萧墙,来,和局长打个招呼。” “004758,萧蔷,见过局长。”站在组长面前的萧墙身体站的笔直,行了个军礼,局长回了一礼,然后局长开始打量这个年轻人,眼前的年轻人,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眉目之间充溢着一股正义凛然的气质,他点了点头。 “萧墙,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局长正色道。 “有。”萧蔷大声回答。 “好吧,都去做事吧。”局长挥了挥手,面露疲惫之色。 俩人转身出门。 其实说道剥皮案,重案组也是有口难言,首先不说这件案子的难度,单说这件案子出来之后,组里所面对的压力,那是重若千钧,首先是新闻媒体的舆论压力,加上上层的态度。 再加上受害者里面还有局长妻子的弟弟这件事就够重案组的组员喝一壶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案子没有进展,组员更是心力交瘁,不过好在新来了一个组员萧墙。 作为新人,除了端茶倒水,更重要的事情就是收破烂,虽说职场不能欺负新人,但是无论是哪家公司对于新人和老员工的态度那也总是不同的,老员工喜欢使唤新人,新人自然得承担更多的东西,如果违抗的话就会被孤立,这是人之常情。 而且萧蔷作为新人,其实是有优势的,等过俩个月,案子没结就可以放进长期未结案的积压案件当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警察也是人,不是神,不是任何案件都可以水落石出,在案件线索过少,证人不足等一系列不利于侦查的情况下,那些案件只能蒙尘。 而到那个时候,这个新人也只是因为经验不足会被批评一下,不会影响到整个组的情况,真是喜大普奔的结局。 萧墙,今年警校的应届毕业生,由于在警校表现优秀,在基层历练一年后被分到重案组,此刻他面对的是他警察生涯独自侦查的第一个案子,他把所有关于案情的文件摊放在办公桌上。 第一张图片是一个男人,他的受害部位是手指,只有右手的食指,中指以及无名指被剥掉了皮,可以看出手指血肉模糊,而且参差不齐,这应当是罪犯的第一次作案,可以明显看出作案手法稚嫩,但是随着作案次数的增多,可越来越明显的看到被剥掉皮的部位越来越整齐,应当是顺着皮肤肌理的位置剥掉的,而且被剥掉皮的范围越来越大。 萧墙打了一个激灵,从这些图片上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抽烟是会上瘾的,犯罪同样也是,如果这个罪犯对于剥皮这件事已经上瘾的话他很可能会扩大犯罪事实。也就是他很可能会尝试剥掉整张人皮,最终演变成杀人犯。 萧墙又拿出了本市的地图,他把所有受害者被发现的位置标注出来,最后画出了一个圈。 这是?南陽区?萧墙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2, 我决定打工去,这是一个临时的决定,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去吃饭,只不过我看见了‘百人饭店’门口贴着的招聘广告,其中也包括暑假工。而我今年大一,学业轻松,又马上要放暑假了,正重要的是我想认识她,在工作中认识,无论怎么样都是最自然的相识不是吗? 于是,那天我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意愿,我谎称家里家境不好,希望老板可以留我打暑假工。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起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短缺过我的父母,但是,达到了我的目的,倒也挺好。我想我的父母也会很愿意看到我给他们领一个漂亮媳妇回去的。 于是,就这样,几天后我正式开始了打工生涯。 我知道她叫张丽,今年23岁,家在外省,因为一个亲戚在这个城市,所以来到这座城市打工。这些信息是我最近最开心的事情。 虽然得到了佳人的信息,但是她好像对于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对待,当然她对我很友好,但也只是这样罢了,她对任何人都很友好,我不由的想更加接近她。 但她总是一下班就回家,对于我的邀约也从来以其他事情推脱,我不由的有点气馁,她是对我没有意思吗? 但是,轻言放弃不是我的性格,我这个人一旦认定一个目标就有一股子轴劲,不达目的誓不摆休。所以,我总是在各种地方制造偶遇,希望可以给她留下好印象。 这天早上我正在她早上会路过的那条路的一个转角等待,我看着路的另一边她缓缓走来,我正准备上前打招呼。但是,突然,她像是看见了什么,脚步变得缓慢,眼神专注的盯着前方。 她看见了什么?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个男人,一个身材发福,个子矮小,而且秃顶的男人。这个男人我认识,他是最近经常来我们店的客人,好像是刚搬来的。 但是,我记住他并不是因为他的外貌,而是因为这个男人是一个人渣,他刚开始来店里的时候就对张丽进行言语騷扰,更有甚者还会动手动脚,所以后来张丽总是躲着他,点餐也总是叫别人去,但是这个男人不依不饶,总是会喊张丽去给他点餐,心上人被人騷扰,我当然会记住这个人。 甚至有的时候会想要揍这个人出气,但是张丽不想把事情闹大,总是拦着我对我摇头,无奈,我也只好克制住自己。但是现在的张丽却跟着他,眼神专注的看着他,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慢慢的跟在俩个人后面,天气很热,即便是在早上的现在,加上我心里烦躁,便更是汗如雨下。 张丽看着那个男人进了一个小区,然后看着他进楼,没过一会儿,张丽也跟着进去了,我在不远处看着,心里有一种很难过的情绪在涌动。 但是,很快我就看见张丽出来了,这次她没什么表情。我总觉得,这个张丽和我平时看见的张丽都是有所不同的,但是具体也说不出哪里不同,只是有一种很怪异的违和感。 其后我们一前一后的回到饭店上班,只不过这一次,我没有主动接近张丽,也没有总是黏着她,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观察她。 经过几天的观察,我还是没有找出张丽哪里有所不同。 这天中午,饭店里人不多,可能是太过炎热的关系,饭店里的客人不过俩三个。 店员们都站成一排,在大厅吹空调。 这个时候饭店的门开了,我看了一眼门口,是那个渣男,这个男人穿着一件花衬衫,脖子上挂着一根看起来像是狗链的金项链,俨然一副暴发户的打扮。 他嘴里叼着根烟,用一双三角眼瞄了店员们一眼,目光在掠过张丽的时候闪过一丝贪婪。他大剌剌的往一张大桌子上一座,明明是一个人却不去坐那些四人坐的小桌子,或者六人坐的圆桌,而是往最大的一张八人桌上一坐, 这样的客人言行无状,粗鲁无礼,非常的惹人讨厌,是店员们最讨厌的一类客人。 此时这个男人,往那一坐,“张丽!”他大声喊道,脸上挂着婬秽的笑容,往常这个时候,我会很气愤,但是,自从上次看见张丽跟踪这个男人之后,我的态度理智了很多。 现在,这个社会很现实,也许找对象的条件不再单单是人好,可靠,还有很多的硬件条件可以选择,比如有没有车,有没有房,有没有钱。有的时候,因为拥有这些的男人已经有了老婆,甚至于有人成为第三者。 或许是因为中国人过了太多的苦日子,所以日子变好了,大家想过更好的日子,这无可厚非,张丽也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无权横加阻拦。此刻,我只是静静的看着,不想发生什么事情,她自己自然会拒绝,反之,如果她自己愿意,别人阻止又有什么意义呢? 萧墙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中午十分,他原本是在这个小区询问其中一个受害者关于罪犯的情况,但是受害者语焉不详,也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加上快到饭店,萧墙便匆匆出来了,作为警察是不能和受害者有太过亲密的关系的,这是作风问题,可大可小,所以,作为警界新星自然会很注意这点。 但是时间不早,加上萧墙跑了一上午也实在是饿了,便进了小区门口的一家小饭店。 他点了俩三个菜,叫了一瓶啤酒,一个人慢慢吃着喝着,思考着关于案情的问题。这件案子最重要也是最难的一点就是犯罪动机,从被害者的口中没能得到关于罪犯的犯罪动机,罪犯不与他们交流,只是伤害他们。 罪犯,不求财,也不像是报复,毕竟受害人没有共同的仇人,也不是什么宗教信仰,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萧墙倒了一杯酒,这个时候,饭店的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男人,个子矮小,身材发福。或许是因为当警察加上我自己喜欢看一些分析类书籍,我对于人有着很强烈的直觉。 而眼前的这个矮个子男人,给我的感觉特别不好,如果类型犯罪者有肖像的话,这种长相类型的就是强奸犯的典型代表。 果然,这个男人一进门就是各种无理取闹,但是这是饭店的事情,别人没有违法犯罪,也不归我管,我依旧吃着面前的菜,喝着杯中的酒。 我看着张丽在那个渣男的污言秽语中招架着,没有像往常一样走过去接下这个烂摊子,尽管张丽开始用眼神向我求救。这边的争执也已经惊扰到了饭店其他的客人,人们向这边张望议论纷纷。 唯独坐在窗户边上的男子没有一点动静,他很镇定,这个男人在刚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他身上有一种很沉稳的气质,而他此时的冷静自持更是让我觉得他不是普通人。 争执当中,那个渣男趁机碰了张丽的身体一下,这个时候饭店的门被人轰然打开,一个女人冲了进来,进来的是一个中年女人,身材臃肿,脸上画着浓厚的妆,在这样炎热的季节给人十分不清爽的感觉,这女人一下就冲到了那个渣男和张丽的身边,先是狠狠给了张丽一巴掌,张丽被抽倒在地上,然后她转过身揪起了男人的耳朵,嘴里骂骂咧咧。 “好你个李勇,我去乡下照顾你妈,你居然敢在这里和这个小狐狸精勾勾搭搭,你当老娘是死的?”女人的脸上挂着狰狞的表情,浓厚的妆感更是让她犹如鬼怪一样可怖。 男人连忙拜服,嘴里嚷着不敢不敢,眼睛却瞟着地上的张丽,女人见状更加生气,拖起地上的张丽就要再次甩耳光子,这个时候我已经来到张丽的身边,我从女人的手中抓住张丽的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便把她往我这边拽,但是女人也不肯善罢甘休,双手死死的扒着张丽不放。 张丽的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看到这样的表情我的心中还是一痛,更加用力的拉张丽,女人虽然彪悍,但我毕竟是个男人,而且年轻力壮,女人渐渐失去了对张丽的掌控。眼看张丽就要脱离魔掌,女人忽然揪住了她的头发,张丽一声惊呼,却不像是吃痛的惨叫,下一刻女人的手上多了一顶头发。 “啊!”这次她被自己吓到,周围的人都是一怔,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到,我抬眼去看张丽的头,却见一张黑色的发网,将她的头牢牢的笼罩了起来,发网下是她本来的头发,应该是短发,现在的张丽就是一个和尚头,原来那头飘逸美丽的长发居然是假发!? 假发被摘掉,张丽显得很是慌乱,张丽大声尖叫,双手抱头,大口喘气,应该说她的慌乱程度远远超过我的想像,虽然假发被摘掉是一件丢脸的事情。但是即便是没有那头短发,张丽也依然是一个美女,她完全不必这么慌乱,但是张丽却瘫倒在地上,似乎马上就要昏倒。 我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同时感到不对劲的还有萧蔷。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头皮没有什么毛病,谁会成天戴着一顶假发?就算其中有爱美的女性喜欢假发,但是,这是夏天,还是这样的高温,一整天带着这样厚重的假发也不怕中暑。看她那些同事的反应也是毫不知情的样子,萧蔷陷入了沉思,而在这个时候有人惊呼“她晕倒了……” 于是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人很快就被送走了,萧蔷也没有心情吃饭了,很快的离开了饭店。 我坐在张丽的病床前,医生说没有事,只是中暑休息一下就好,我向老板请了假,想要照顾她,老板也正希望有个人能看着她,于是便同意了我的告假。 坐在病床前,看着张丽苍白的面容,我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怜惜。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时间似乎静止了。 黑暗,漫无无止境的黑暗,在黑暗中一直奔跑着,恐惧着,颤抖着,那个男人的声音还在附近咆哮“给我出来!再不出来老子剥了你的皮!”于是瑟缩的更加厉害。 无论过了多长时间,一起生活了多久,那个男人始终是粗鲁而暴躁的,只不过吃了弟弟的一块糖,被这个男人看见了就是一顿暴揍,本来她准备默默忍受,直到感觉到那个男人的力道没有丝毫减轻,像是要,杀了她,她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逃跑。 “小兔崽子,给我出来,老子要杀了你!”作为一个父亲,男人说了绝对不能说出口的话,而这也让躲在树丛中的女孩泪流满面。 女孩看着站在山崖边的男人,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 世界对我不温柔,所以我…… 只是轻轻的一推,便结束了这个高傲自大粗鲁无礼的男人的一生,没有任何人知道。 而从此变成孤儿的四姐妹便靠着周围邻居的接济,村里的扶持,艰难的活了下来。 我握住了张丽的手,没有乘人之危的意思,实在是张丽的脸色太过苍白,而且一直在颤抖,就如同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着她。沉睡中的张丽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温婉从容,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女孩。 她一直没有醒的意思,无论我怎么叫她,她的额头渗出了汗。我转身找纸巾给她擦汗,转回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醒了,那双眼睛里有着还未消失的情绪。 仇恨绝望交织在一起,就如同从地狱深处爬上来的藤蔓,让那双总是熠熠生辉的眸子充斥着黑暗的色彩,看着这样的眼睛,我产生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谢谢你。”张丽开口,她已经恢复平静,脸上也挂上了笑容,只是,她表现的越是平静,我越是感觉到了某种异样。 一个人,笑,哭,伤心,难过,悲哀,生气……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该怎么样的时候怎么样。而刚刚被哪有那个对待的张丽,甚至于 说她本身应当是被动卷入,难道她就没有一丝委屈,伤心,怨恨? 但是现在在她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来,甚至于没有说一句抱怨的话。是本来就不冤,还是那些情绪被以某种我不知道的方法发泄出去? 当天,我把张丽送出去之后,天已经黑了,我准备先去饭店换回自己的衣服然后就回家休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虽然没做什么事,但是一种疲惫感怎么也挥之不去。 我来到了饭店的试衣间,开始换自己的衣服,就在我换好衣服准备走的时候,我发现张丽的柜子门露出了一角,白色的,大概是衣服夹住了。平时这个柜子张丽都是锁得好好的,今天大概是因为中暑晕倒,没来得及锁。 我打开柜子的门准备把衣服放回柜子里。 但是柜子门打开的时候,我看到了大约我一生也不想看见的东西。 这个柜子是金属的,整排柜子中的一个,处于中间位置,但是在柜子打开的瞬间,里面冒出了一股寒气,然后我也看见了这个柜子不同寻常的地方。首先,原本应该整整齐齐放着员工制服的柜子中央放着一个泡沫箱子,箱子并不大,但是上面却有很多水珠,箱子的下面还有一块布,应该是为了防止水珠流下来。 是什么呢?我看着这个箱子,手指覆上了箱子,但是一股冰凉的触感,让我放开了手,转而去摸索箱子里面,我的手指摸到了一个袋子和一些柔软的东西,像是肉。 我把袋子拿了出来,里面看起来像是一些肉皮,可是厨房有冰箱,张丽如果买了肉放在冰箱一下,晚上再带回去也没有什么事,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在储物柜里放一个冰袋呢?我拎着袋子打量着,这是一个透明的密封袋,这也让我不解,我暗笑张丽迂腐,但是紧接着,我笑不出来了。 因为我看见了人类的毛发,还有指甲。 “你看见了。”这个时候张丽幽幽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萧蔷回局里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刑警那边接到了一个失踪案件的报案,受害人失踪已经六天了,由于距离上时间上比较接近特3-1案件发生地和时间,所以刑警那边怀疑是特是特3-1案件的下一个受害者。这是很有可能的,小强把失踪人的个人资料翻了翻,发现受害人就住在今天去过的那个小区。 巧合吗?这已经是第二个了,萧蔷眯了眯眼,不是,这绝对不是巧合,他有理由怀疑,犯罪嫌疑人就在那附近。他拜托技术人员调出了失踪人周围的录像,除了失踪人很少出门外,没什么发现。 其后他又调查了在这六天失踪人的银行卡信用卡使用情况,一无所获。转眼已是下班时间, 今天他没有急着回去,也没有出去乱逛,吃过晚饭,他来到了今天中午来过的小区,想继续问一些事情,但是,扑了个空,问过邻居才知道,失踪人家属全部都出去找人了,于是就在周围转悠,转累了,就在小区不远处路旁的一张长椅上坐下,考虑着要不要回家了,毕竟时间已经不早了,路上行人渐渐的少了。 时间是晚上九点四十六分,在收拾完仅剩下的俩张桌子的其中一张,留下其中一个服务员一个厨师值班,其他员工下班,这其中也包括张丽。 “张丽,你知道那个大学生哪去了么?”临走的时候,老板问了张丽一声,虽然那个学生已经请过假,但毕竟是跟着张丽的。 “哦,他说身体不舒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大概明天来上班吧。”张丽笑着说,打过招呼便一个人出了饭店,然而她并没有离开,只是在周围转悠,却不在饭店门口露面,只是远远的观察着饭店门口的情况,直到饭店里的人渐渐的走了,张丽才从旁边的一条小巷来到了饭店的后门。 饭店的后门也是一条小巷,因为周围商家的倾倒垃圾,虽然每天早上都清理,但是地面还是留下了很多油渍污垢,走在上面需要万分小心,张丽掩着口鼻,慢慢的走到了饭店后门的地方,在那里有几个大的垃圾桶。 此时张丽打开其中一个大的垃圾桶,但是除了垃圾,里面什么也没有。 张丽的眼神闪了一下,表情开始惊慌起来,她打开其他的垃圾桶,但是依然只有垃圾,垃圾。 “你在找我吗?”我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朦胧的背影映出的美妙光彩,淡淡的说。 张丽豁然转身,脸上毫不掩饰的惊慌神情和柔弱。 “我想,你需要一个同伙。”我说。 “你……”张丽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只是疑惑而惊讶的看着我,慢慢走近我。 “你可以相信我,我是真心的。”我对她说,我不知道张丽出于什么目的做了那些错事,但是她没有杀人,一切都还可以挽回,我更希望她可以自首,所以这个时候,我应当帮助她走出来,重新生活。 “你,喜欢我对吗?”张丽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她的手抚上了我的脸,目光中闪着水一样的柔软光波,比我平时看见的要更加的……美丽,我的心神在这一瞬间分了,然后在脖子被针扎的疼痛中,我暗骂了自己一句,居然在同一个人手上以同一种方式栽倒俩次,随后,我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是因为体感上的冰冷,水流在身上肆意流淌,最后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的感觉实在不好,加上之前从垃圾桶醒来没来得及清理的垃圾散发着一股恶臭,我所在的房间大概是一个什么值班室的场所,看起来很是老旧,我被张丽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张丽就站在我的面前,看着我,现在我真想买块豆腐撞死。 我太轻敌,太主观了,也把张丽想的太善良了,我抬了抬眼睛,眼前这个冷淡面孔的张丽才是她本来的内在灵魂吧。 张丽看着我,不说话,沉默着。 我也没有说话,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认栽吧。 “你为什么要出现在那里?”过了良久,张丽开口了,她的声音很忧伤,还很哑,这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我依旧没有说话,说,我喜欢你,所以去了那里打工? “我不想对你做什么,但也不能放了你。”张丽说道,随后的时间她跟我说了很多她的事情,她的家庭她的经历,她的痛苦。 我从来没有和她这样接近,从她的诉说中,我知道她来自山区,家里还有几个弟弟妹妹需要她供养。她从贫困的山区走出来,以为这样可以摆脱困境,开始新的生活。可是,城市里的高楼大厦霓虹闪烁,闪花了她的眼,而她却只能是一个饭店的服务员,不但接受着生存的艰难,还要接受客人的騷扰,她的心渐渐变冷了,她知道她永远也得不到一切她想要的。 于是开始了报复,其实警方没有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所有的受害者人都去过‘百人饭店’,只不过因为张丽的下手时间是随机的,所以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那些人或好色粗鲁,或浪费成性,或目中无人……都是对他人颐指气使的类型,而张丽,她其实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女人,那些她根本就看不起的人在她眼里就是渣滓,于是从小到大的痛苦与不幸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爆发了。 剥皮案件就此出现。 听完张丽的诉说,我的内心不能平息,从小一路顺利成长的我很难体会到她的艰难,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同情她,怜惜她。 “你说,要成为我的同伙,那是真的吗?”张丽柔弱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这个时候,我立刻点了点头,然后我看见她笑了,那不是一个美丽毫无心机的笑,而是意味深长甚至于有点诡异的笑容。 “好啊。”她站在我的旁边,伸手推了一把椅子,椅子居然被推动了,然后我就这样保持着半身不遂的姿势被张丽推动着。在黑暗的地方,借着某些窗户外透出的微光,可以看出这个地方的轮廓,到处都是长长的走廊还有大的空旷的房间,看起来像是一个废弃的工厂。 而在这些黑暗之中,张丽却走的十分的顺畅,昏暗的环境对于她像是没有丝毫影响,简直是如鱼得水,不知道过了多久,张丽推着我来到了一个陰冷的房间,周围没有窗户,从温度上判断应该是一个地下室。 可以看见里面的冷库,但是因为没有电,整个房间非常昏暗,张丽把手上的蜡烛放在一张桌子上,然后跑去开冷冻库的门,那些巨大的厚重的铁门十分的难打开,加上年久失修,锈迹斑斑,张丽一个女孩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开那扇门。 终于,门打开了,吱呀的一声特别像是一个人的惨叫,我打了一个激灵。一股异常腥臭的味道从里面传了出来,这个时候,我看见了里面的情景,一张铁皮桌子上躺着一个人,那人离我较远,周围光线昏暗,但是我依然可以看见那个人的脸。 那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这一刻,所有的侥幸,所有的怜悯,所有的同情心都在一瞬间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像是要把全身每一个毛孔打开往里面注入寒气的恐惧。 我才知道,原来真的已经有人死在了张丽的手上,而我还妄想着成为她的同伙解救她。 “你想成为我的同伙吗?”张丽幽魅的声音在那边响起,我的身体很僵硬,但是大脑却异常的清醒,我不顾一切的撞倒了蜡烛,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你跑不了!”就在我挣扎着想要解开的时候,我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难道还有同伙?我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但还是拼命挣扎,麻醉药的药效并没有完全过去,更何况我被扎了俩针,就在我挣脱了脚上的绳子,感觉到手上绳子的松动的时候,一束光向我射来。 我开始拼命的跑,我想每个人都做过这样一个黑暗的梦,在那个梦里有人一直在追杀你,你处于一种危险而又微妙的境地,你害怕而无法反抗,你处于只能奔跑逃离的境地,周围全是光怪陆离的场面。 张丽就在我的背后,我知道。我可以听到她的脚步声,她的呼吸。我在黑暗中奔跑,不知道方向,就如同陷入了沼泽之中,而张丽对于这里很熟悉,她总是能抄近路追上我,甚至是出现在我的前面。然后我会转身继续跑,我可以看见她手上的刀子,以及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的眼睛,我如同无头苍蝇般,在这黑暗的迷宫中迷失方向,紧迫的压抑感越发的让人绝望。 萧蔷看着眼前的工厂,最后还是进入了,他跟着那个女孩来到这里,原本以为是什么绑架案之类,现在看起来倒是要保留意见了,眼前的废弃工厂简直就是杀人抛尸的最佳场所,周围杂草丛生,长势疯狂的像是要直指天空的明月。 我一直跑,一直跑,然后我听见了水声,滴滴答答,难道是外面下雨了?我一阵欣喜,难道我要走出去了,水声离我不远,我顺着声音走过去。 当我的手摸到那厚重的铁门的时候,我心中升起了寒意,再一看不远处,朦朦胧胧中,我看见了一张桌子,桌子上一个人形轮廓。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我居然又回到了这个地下室!而那水声正是台子上滴下来的人血。 我重新转身,这个时候,张丽的身影在不远处,她一手拿着手电一手举着刀。我被堵在地下室的入口。 “就到这里结束吧。”依然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她的嗓子为什么那么沙哑,警方又为什么以为嫌疑人是个男人,然而已经迟了,我将死在这里,我一步步的往后退,张丽一步步接近,她并不着急,只是在品味最后一点杀意。 我退进了曾经的冷冻库,现在里面弥漫着一股让人作呕的恐怖尸臭,张丽的刀子慢慢接近我,而我的身体在麻药的药效没有完全恢复,而且拼尽全力逃跑,却失败了,此刻我已经没有力气。 就这样死了吗?我绝望的想到。 “有人吗?”这个时候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救命啊!”我大声叫道,我心中升起了希望,趁着张丽分神的时候握住了她的刀,然后是死命的挣扎,我握住刀不让她进一步伤害我,而她却像抽出刀杀了了我,我已经没有力气了,在失去意识前,我似乎听见了槍声。 一切都已经结束,从医院醒来,警方向我说明了情况,而张丽也已经被抓了起来。 “受了很大的惊吓吧?”这时,一个来查房的护士说道,我点了点头,看着护士温和的面庞却没有说话。 “好好休息。”护士说完就出去了,我躺了下来休息。 而在视线之外,走出门的小护士,迈着轻快的步伐,当她走到一个垃圾桶的时候,她停了下来,然后把一个折碎的针筒丢进了垃圾桶,离开了。 校园怪谈之妖果 苏晓沫是溺水而亡的,一张脸被泡得惨白。 当赵灵在医院看到女朋友苏晓沫的尸体时,一个大男生竟蹲在墙角放声大哭起来。 晚上,赵灵一脸萎靡地回到寝室。早己得到消息的张立平赶紧上前安慰道:“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怎么会死呢?昨天还好好的……”赵灵流着泪喃喃道。 赵灵曾经是一个花花公子,家里又有钱,女朋友自然多如牛毛。可自从遇到苏晓沫后他竟然奇迹般地收了心,一心一意地只对她一个人好,他对苏晓沫的爱可见一斑。 作为他的死党,张立平也不忍看着朋友这个模样: “你真的想要她活?” “这还用说?” “那么,如果代价是让你杀一个人呢?”张立平目露凶光地说。 “你说吧,杀谁?只要她能不死。” “只要是人,杀谁都行。” 赵灵皱了皱眉头,忽然抬起头: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听说过妖果吗?它能让死人活过来,但是前提是必须要以一个活人的死亡作为代价。”张立平一脸认真地说。 “你是说,要一命换一命,可是要怎么换?”赵灵忽然来了精神。 张立平坐下来,认真地讲解起来: 妖果是一种罕见到几乎没有人相信它存在的果实,只有樱桃大小,但它绝对是不平凡的。 如果把它放人人的身体里,那么这个人身上的精华就会在一个小时内尽数被妖果吸收。如果你再把这颗吸过人精华的妖果放进死人的尸体里,妖果里的精华就会被死人吸收,死人就会借着那些精华活过来。但是,一个人的精华只能让复活的人活三年的时间。 赵灵听得一愣一愣的: “可是,到哪里才能找到那我听都没听说过的妖果呢?” 张立平看了看赵灵: “既然你是我朋友,我就给你一颗,但是只有一颗。” “你有?” “是的,我爸爸以前是个盗墓的,这你也知道。在我小时候,他盗了一个大墓,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带回来,只带回来一小袋妖果,他说这比什么都金贵。从那以后他就不再盗墓了,不过我爸防得很严,明天我去看看能不能弄到一颗回来。” “张立平,事成之后,三叩九拜。”赵灵激动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时,张立平一脸严肃: “现在道谢还太早,你应该好好想想你想要谁替你女朋友去死。” 是啊,该让谁去死呢?忽然,赵灵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 苏晓沫的葬礼安排在了五天后,也就是说,赵灵还有五天时间完成这件事,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 夜,无声地笼罩着郊外的小路。赵灵牵着一个女生的手静静地走着。 女生叫苏敏,她是赵灵的爱慕者,直到现在赵灵有了苏晓沫,她依然死心塌地地喜欢赵灵。但是赵灵对她只是抱着玩玩的态度。 苏敏很高兴这次赵灵能约她出来: “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哎,你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赵灵看了看这个天真的女孩,一时语塞: “没……没什么事。”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呃,那个,前面有个饭店,我们去吃些饭吧?”赵灵提议道。 苏敏很爽快地答应了。 郊区的这种饭店都是私营的,管理也很乱。二人正吃着饭,忽然苏敏拍了拍脑袋: “呃……头好晕……” 赵灵一看是药见效了,赶紧招呼老板开了一间房。赵灵把苏敏背到房间时,苏敏已经失去了意识。赵灵看着躺在床上的苏敏,汗如雨下,他不敢下手,可一想到苏晓沫,他还是挥起了小刀。 他在苏敏的腹部划了一个小小的口子,然后足足盯了那颗妖果半分钟,才咬牙把它放进苏敏的腹中。 果实静静地躺在苏敏的伤口里,那是一颗樱桃大小,干扁发黄的果实。渐渐的,苏敏的身体开始有了变化,浑身像放了气的气球,快速地瘪下去。 时间已经过去五十多分钟了,苏敏也已经变得像个严重营养匮乏的非洲小孩,而妖果由最初的干扁发黄变得血红血红无比饱满了。按张立平说的,再过十来分钟就可以取出妖果了。而恰在此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楼下有人找,好像有急事,你快点。”是老板的声音。 赵灵心底一颤,赶紧“哦”了一声当作回应,为了不露出破绽,他决定下去看看。 楼下的是一脸焦急的张立平,一见到赵灵就上前问: “妖果呢?” “在楼上。” 张立平一听赶紧跑了上去,当他们打开门时,苏敏干瘪的尸体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妖果却不见了。 “妖果被人拿走了!”赵炅一下瘫坐在床上。 张立平叹了一口气: “是林立,他来了。” “你说的是我们村的林立?”赵灵瞪大了眼睛。 张立平上下晃动的脑袋让赵灵几乎崩溃,要不是八年前他亲眼看到林立被埋进坟里,他绝不会如此恐惧的。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张立平看着赵灵说: “是的,他是死了,但是又活了。” 张立平看着一脸疑惑的赵灵,便开始讲起八年前的事: 八年前,林立病死了,他的父母痛不欲生。就在快要下葬时,他的父亲想到了一个让儿子复活的方法,就是借助妖果。 其实林立的父亲曾经也是个盗墓贼,当时是和张立平的父亲搭伙的。和张立平的父亲一样,林立的父亲也盗到了妖果,不过他只有三颗。 他救子心切竟让妖果吸收了自己的精华,然后林母按照他的要求把妖果让儿子咽了下去。可是奇迹并没有发生,林母等了两天,林立并没有复活。然后,林立就这样被埋了。 或许林母该多等一天,因为就在林立被埋的当天夜里,林立复活了,在棺材里复活的。 林立从棺材里爬出来,回到家,林母看到复活后的林立十分害怕,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儿子,她把剩下的两颗妖果给了林立,告诉他用法后,就把他赶出家门自生自灭了。 赵灵听着就像是在听某个遥远的传说,但是却不得不信。 “林立手里只有两颗妖果,加上之前的那颗,他最多能活九年,现在已经是第八年了,他这次来偷妖果就是为了能继续活下去。”张立平说。 “可是这样的话,苏晓沫就没救了啊!”赵灵顿了顿咬牙道, “我要把他追回来,他现在肯定没走远,我们还有可能追上他。” 赵灵看了看苏敏的尸体,把门紧紧锁上,又给老板交了以后半个月的房钱,嘱咐他一定不要开房门。这家小饭店离学校很远,住宿也不需要证件,等半个月后老板打开门发现尸体后,赵灵和张立平早已消失在人海,那老板也未必记得住他们的模样。 赵灵和张立平二人分头去追林立,可是赵灵跑了好远还是没有看到人影,这种深夜,随便躲到哪儿都不会被发现的。赵灵捶胸顿足,自己莫名其妙地杀了个人,还没有创造出任何价值。 赵灵沮丧地往回走,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路边的草丛里传来。 “早就知道你会来,没想到,你下手这么快。”这声音赵灵识得,是张立平无疑。 “我只是下手快,而你却是下手狠,赵灵是你的朋友,你竟然还忍心骗他杀人。”这个声音应该就是林立的了吧。 “我没有骗他,那妖果是他自己愿意用的,他还要谢我呢。”张立平辩解道。 这时,躲在一旁的赵灵看准了时机,猛地一跃,一下把没防备的林立扑倒在地,张立平先是惊讶赵灵的出现,接着赶紧上前帮忙。林立怎么会是两个人的对手,很快便落了下风,妖果也成功地被赵灵抢到手。 “赵灵,你被骗了你知道吗?”已经被放开的林立大叫道。 赵灵看了看手中的妖果说: “立平说的没错,这妖果是我自己愿意用的,人也是我自愿杀的,和张立平无关,你还是快点走吧!” 林立还想说什么,这时一旁的张立平上前一步: “哼,赵灵,今天你把他放了,他还会再想办法偷走妖果的,这可是一条命换来的呀。一不做二不休,不如今天我们就把他杀了,以绝后患。” 赵灵还是下不去手,而意识到危险的林立却趁机跑了。张立平还想去追,却被赵灵拦住了。 张立平没说什么,二人便朝学校走去。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你会怪我让你杀人吗?”月光下的张立平低声说。 “怎么会昵,路是我选的,我还要谢你昵。”赵灵皱起眉头说: “你刚才为什么想要杀他?” 张立平一怔,继而恢复正常: “你要是知道答案,刚才你就不会放他走了。” “什么答案?” “你知道林立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天来吗?”张立平认真道, “他是早就瞄上你了,就等今天偷走你的妖果呢。就算你不出房间,他也会抢走妖果的,他要活命就必须这么做。” “他早就瞄上我了?” “我给你从头讲吧:半年前,林立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也知道我家有妖果,便来求我给他妖果。但是,八年前我爸和林立他爸一起盗墓时,那个墓里凶险万分,林立爸遇到危险后竟然拿着得到的三颗妖果撇下我爸一个人走了。我爸在里面九死一生才保住性命,所以我是坚决不会把妖果给他的。可是他不死心,他得知我们关系好,便想从你身上下手。他调查后知道你十分喜欢苏晓沫,便把苏晓沫推进水里淹死了。这样的话,我就会不忍看你难过,给你一颗妖果去救苏晓沫,然后他就可以趁你使用妖果时把妖果从你手中夺走,好自己活下去。不过,他还是失败了。”张立平说。 听到苏晓沫是被林立推下水时,赵灵的脑袋就已经蒙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苏晓沫是被他害死的?” “是的,不过你先别激动,我想他一定还会来找你的,因为妖果在你手上,到时候你再找他算账也不迟。” 第二天一大早,赵灵还未来得及去把妖果送到苏晓沫那里,却发现妖果不见了。 林立果然来过。 张立平满脸愤怒: “他居然还敢来,他就不怕我们把他分尸了?” 赵灵可以理解林立的求生心切,毕竟人到了死亡关头是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就在这时,寝室的门被推开了,赵灵下意识地抬头看去,但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开门的人竟然是林立。 林立微笑地看着赵灵和张立平: “今天我来跟你们道个别,毕竟多年前我们还是朋友。” “你还敢来?”赵灵怒火中烧一把掐住了林立的脖子,那架势是要把他掐死啊。 谁知林立并未反抗,且面不红耳不赤,甚至带着些嘲讽: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吗?” 此时,赵灵心里也开始没底了,因为林立给他的手感是僵硬、冰凉,更恐怖的是他没有感觉到林立有呼吸的迹象。 赵灵放开林立,结巴道: “你……你是人是鬼?” 忽然,林立冷笑着扯开衣服,抓起赵灵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啊,没有……心跳。”赵灵的惊讶无法用文字表达。 “是的,我没有心跳、没有脉搏,也不用呼吸,说白了就是行尸走肉。我之所以活着全靠妖果,我是在用另一个人的能量活着,自己的身体机熊全都停止了。”林立看了看张立平和赵灵,不禁苦笑,“我今天来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和你们聊聊天,仅此而已。这几年我不敢回家,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为了活命我用妖果杀了两个人。一想到为我死去的爸爸,心中的愧疚就让我夜不能寐。呵呵,你们知道八年前我是如何从坟墓里出来的吗?” 林立顿了顿,眼里泛出了泪花: “我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个漆黑的柜子里,我拼命地想要找到门,拼命地大叫希望有人能来救我,但是没有。当我发现自己是在一具棺材里的时候,我绝望了,我决定等死,可是我惊奇地发现我竟然死不了。呼吸、吃饭这些我都不需要,我开始用手去抓棺材,等抓破棺材又去创泥土。有好几次我都是被土压住不能动弹了,我想就这么算了,不出去了,但是我就是死不了。于是我继续挖,哪怕只能动动手指,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想死吗?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当我爬出来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然而当我妈看到像鬼一样且满身泥土的我,竟然把我轰了出来,呜呜……那可是我亲妈啊!” 林立哭了,一个大男生就这么放声大哭起来。 赵灵莫名地心里一软: “说实话我非常同情你,念在你快死了的份儿上我就饶了你,但是你今天还是要把妖果还回来的。” “妖果昨天不是已经被你夺走了吗,难道又丢了?”林立一脸疑惑。 “你还装,就是你再次偷走了妖果,你要活命,苏晓沫也要活啊!” “你觉得我偷了妖果还会再来这里吗?”林立丝毫不惧。 而赵灵这时才发现,张立平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赵灵夺门而去,疯狂地去追张立平,林立也跟了上来。赵灵已经感觉到什么了,但他不敢相信,他要当面问清楚。 当快步走着的张立平警觉地看到赵灵和林立时,拔腿就跑,他比赵灵跑得快多了。但他是跑不过林立的,因为林立感觉不到累。 十几分钟后,张立平被逮住了,却一脸无辜: “怎么了你们,慌成这样?” 赵灵质问道: “昨天夜里,是你偷的妖果吧,你为什么这么做?” “什么妖果?林立,你竟然诬陷我!赵灵,你不要听他胡说,妖果是他偷的,他想拿我做替罪羊。”张立平为自己解释道。 这时,林立说话了: “我本来只是来和童年好友道个别,不想说些破坏你们感情的事,但是事情既然发展到这个地步了,那我就把真相告诉你。” 当赵灵听完林立的讲述后,他呆了足足半分钟。 事情还得从八年前说起: 八年前,张立平父亲在那个墓中受了重伤,侥幸回到家时已经奄奄一息,没过几天就死了。同林立一样,他使用了妖果,这才得以存活。 他一共杀了三个人为他续命,但是他比林立聪明,除了第一个,另外两个人都是借别人手杀的。眼看着就要到第九个年头了,他又要找人为他续命了。而这次为他物色新目标的是他的儿子张立平。 张立平知道赵灵对苏晓沫动了真情,便设计把苏晓沫推入水中杀害了,接着事情按照张立平预想的方向发展。赵灵果然下定决心用妖果杀了苏敏,再之后张立平只要把妖果偷回来送给父亲即可,杀人的名头自然就落在了赵灵的头上。而赵灵就算怀疑张立平也找不出有力的证据,杀了人的他也不敢把事情闹大。 不过意外还是发生了:林立出现了,他本是抱着必死的心态来和两位童年好友告个别,谁知却意外得知赵灵手上有妖果。 人类求生的本能被展现了出来,林立去偷了赵灵的妖果。谁知却还是被赵灵抢走了。而就在昨夜,张立平再次偷走了妖果,他本想着把偷妖果的罪名安在林立头上,却不料今天林立竟然来了。 林立又说: “是我亲眼看见张立平把苏晓沫推进水里的,从那时我就开始调查这件事,我本想着我就要死了,这些不再讲了,就让你们好好地处下去吧。谁知张立平一见到我竟然跑了,这一跑也露出了马脚。” 赵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他在林立的帮助下果然在张立平的口袋里找到了那个妖果。 “他说的都对,不过苏晓沫的死是个意外,我要是真想杀她完全可以在她身上使用妖果的,我只是推了她一下,却没想她掉进了水里。我想要救她,可是我不会游泳,我看着四下无人,便逃跑了。她死了之后我见你难过,才将计就计,让你去使用妖果的。要不是这个家伙出现,你还被蒙在鼓里呢,笨蛋。”张立平冷笑着说, “不过你仔细想想,苏晓沫的死警方是找不到任何证据的,而苏敏的死我却可以带着饭店老板来指认你,现在你输了。” 张立平说完便大步离开了,林立也道了声保重离去了。 剩下赵灵独自在风中凌乱。 赵灵不知道应不应该把妖果送给苏晓沫,他想了很久,直到苏晓沫下葬了他也没把妖果送出。 他害怕,怕苏晓沫变得没有心跳、呼吸、温度,像林立那样痛苦地活着。同样,他也怕心里的那份愧疚对他的折磨。他又回到了郊区的饭店,打开门,把妖果放进了苏敏的伤口上。 赵灵不吃不喝,在那里守了两天两夜。他感到了深深的愧疚,他欠苏敏的,这个可爱的深深爱着他的女孩。 第三天,苏敏终于醒了,她惊讶自己肚子上为何有一个伤口之余,也很庆幸自己得到了一个真心爱自己的男朋友。 当赵灵看着她时,她脸红了,小心脏跳得“扑通扑通”的。 医院怪谈之尸贩 “咦,张医生啊,我身体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一位中年农民模样的人满脸愁容的问道。 张成提了提眼镜,“不错,问题是挺大的,根本就检查不出来!你说怪不怪?” “张医生啊,是不是就是说我身体挺健康的啊?”那位中年人疲惫的说道。 “你自己感觉怎么样啊?这里疼不疼,还有这里呢!”张成用手指着中年人的身上问道。 “这,这些地方还好,没有不舒服,我就是感觉自己喘气好厉害,而且好累,还有点头昏。”中年人说着好像是得了癌症一样。 “哎呀,不然怎么说你们需要我们医生呢!就是因为你们不了解自己的病,前几天,我有一个病人也是这样的,问他哪里不舒服,他说都好,我让他去深入检查,他不听,现在已经躺在重症房里了,癌症晚期,没救了!”张成十分遗憾的说道。 “那,检查要多少钱啊?贵不贵啊?”中年人担忧的问道。 “和身体比起来,钱算上得了什么,你说对不对?检查也不需要花多少钱,全面检查一次就五六百吧!再开点药,大约一千多块,要要想保险点的话,用点好的,进口的西药,大约还要两千块左右,不过你多大了?”张成算起账来,真是天生的好手啊! “怎么了?医生,我今年四十五岁。” “四十五岁啊,看起来挺老的啊,不过也不早了,要是真怕的话,可以去买个保险,自己放心,家里人也有保障,你说对不对,刚好,我这里就有几个不错的保险公司,你可以选一下,不贵,也就二十来万!然后就可以轻松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收钱了,听起来是不是很开心啊!心动不如行动,快去交钱吧!”张医生催促道。 “好,好。”中年男人就这样被打发了。 “张医生啊,你的业务可真精练啊,好好干,我看好你啊!”中年男人走后,院长走了进来,张医生夸赞道。 那是当然,别说病人了,就是鬼,自己也能忽悠着卖钱。 “张医生啊,你在干什么啊?”新来的护士小云望着张成的动作,奇怪的问道。 “别废话了,快给我止氧针。”张医生急忙的喊道。 护士小云颤颤巍巍的将止氧针递了过去,“张,医生,这样做是要犯法的!” “你懂什么,这老头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他得了早期肝癌,还不如趁他的癌细胞没有扩散,其他的器官都是完好的,用来帮助更多的病人!你是新来的吧,好好学学吧,要想升职加薪,以后就多学着点,知道吗?”张医生一副老师教导学生的模样说道。 张成拿着用来盛放器官的福尔马林的瓶子满意的离开了,留下还在因为惊吓而不停哭泣的护士小云。 “医生啊,我的病怎么样了啊?还有我的女儿,叫小云,她也是在这里工作的,怎么没看见她啊?”一位老人坐在张成的面前。 “哦,你说小云啊,她今天休息,大爷,你感觉怎么样啊?”张成一如既往的问道。 “身体有点不舒服!不知道怎么回事?”大爷表情难受的说道。 这一看就是肠胃出现毛病的现象,都是小问题,花个十几块钱开点药回去吃几次就好了。 “张成,我看好你啊!继续努力啊!”院长的话浮现脑海。 “阿成啊,什么时候咱家可以住上大别墅啊!”妻子阿梅问道。 “哎呀,我什么时候可以买辆劳斯莱斯出去兜兜风啊!” 一瞬间,张成的脑海里浮现了这些话语。 “张医生,张医生!你怎么了?”老人发现张成发愣,好奇的喊道。 “不好意思啊,可能是最近手术有点多,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对了,是做手术,这问题一定要做手术,晚了,就会有生命危险的!” “这么严重啊?不做手术行不行啊?”老人哀求的问道。 “不然怎么说你们病人不懂呢!你这不是小病啊,只有做手术才能根治疾病的源头,难道我们做医生的还会害你吗?”张医生真诚的说道。 “老家伙,没想到都一大把年纪了,器官还都挺健康的!不过也好,牺牲一下你,可以救活很多病人,也可以让我多挣点钱!”张成陰冷的笑道。 “张医生,小云回来了,我们该怎么跟她说啊?”一旁的护士担忧的问道。 “别担心,天塌下来我担着,赶快缝好伤口!”张成没有一点担忧的样子。 “张医生,听说是你给我爸做的手术,是不是?”护士小云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是的,小云,你爸身体很不好,因为抽烟太多,身体的许多器官都受到了损害,而且你爸得了癌症,是晚期,所以我们也尽力了!”张成随手将伪造的病理报告递给了小云。 “你说谎!我爸从来都不抽烟,身体一直好好地,只是有点肠胃的小毛病,你不是人!这间医院简直就是地狱!”说着,小云边哭喊着破窗跳了下去。 由于业绩表现突出,张成被推选为新一届院长,“希望张馆长以后可以带领大家为医院取得更多的辉煌!”老院长在院长继任大会上兴奋的赠词道。 “额!”晚上加班的张成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 正准备出去上个厕所,忽然间走廊里的灯光全都灭了。 “张医生!张医生!”只听见前方传来了呼喊声。 张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前方有两个人推着一个病床缓缓的走来,他清楚地发现,是小云和她的爸爸,他们手上的手术刀冰冷无比。 悬疑故事之黑夜惊魂 一、逃犯 桑环每天吃过晚饭,都要听一下收音机,今天依旧如此。 家里的门锁坏了,现在只能用椅子顶着门,三个小时前,她通过邻居帮忙,联系了一个锁匠,可是直到现在,锁匠还未出现,她不免开始焦虑起来。 有那么一刻,她会停下来看一下桌上的照片,照片上,男人帅气的笑容在如今看来,反倒像带着一丝嘲讽。 不管她如何痛恨这个男人的背叛,现在却又无比渴求他在身边了。 但男人已经无法保护她了,此刻,他的尸体被藏在衣柜内,早上的一场激烈的争吵中,桑环失手杀了他,她一直央求他今晚陪在自己身边,但男人却坚持要回家! 桑环当时才痛心地明白,自己作为一个被千夫所指的小三,从没拥有过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她歇斯底里地发泄,男人不耐烦…… 最终他变成了尸体,一切归于平静。 无论是街坊邻居,还是电台广播,这几天一直在不间断地传播着一个消息:一个危险的流窜犯已经流窜到本县!桑环清晰地记得简报是这么报道的: 周x,一米七三左右,上身穿黑色皮夹克,下身穿牛仔裤,有严重臆想症和异装癖好,具有强烈犯罪倾向。有知其下落者或见到形迹可疑者,请与警方联系。居民们要紧闭门窗,减少外出…… 事到如今,安分的邻居们都躲在家里闭门不出,桑环怎么也不好意思去麻烦他们了,但她也不敢独自出去寻找那位锁匠。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包围着桑环,让她感到异常绝望,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桑环蹑手蹑脚地走过去,透过猫眼,朝楼道里看去。 外面的男人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他穿着一件蓝色制服,肩上挎着一个包,手不停地擦拭着脸上的雨水,另一只手正“咚咚咚”地敲门。 虽然锁匠的店离桑环的家不远,但因为平时没有换锁的需求,桑环并不知道锁匠的相貌。 “你是谁?”桑环警惕地问。 “我是马路对面的锁匠,刚才有住户说这里需要配把锁,请问是你家吗?” 桑环犹豫了一下,低声说了句:“请等一下。” 她把门后的木棍放到了木柜旁,以防不测时能及时伸手拿到,然后才把门打开了。 男人脸上有种深不可测的笑容:“不好意思,今天上门服务的业务量太多,所以来得比较晚。”男人在灰色的包里摸索着,桑环本能地往后退了退。 二、试探 他拿出工具,熟练地在门上捣鼓起来。 桑环靠着墙,这给了她仔细观察锁匠的机会,也许是简报带来的不安感,这一天,她对陌生人都格外警惕。 锁匠的个子桑环估摸不准,大概也有个一米七的样子,衣服穿在他身上有点宽大,给人一种不合身的感觉,而裤子显得有点短,让桑环更惊奇的是,他的鞋子右黑左灰,明显穿错了而不自知。 “师傅怎么称呼?”桑环问道。 “哦,我姓王。” “王师傅,我给你去倒杯热水吧。” “好,麻烦你了,我今天忙得都没喝过一口水。” 桑环走进了厨房,拉上门时看了下锁匠的方向,锁匠这时候也在看她,四目相对,他仿佛有点尴尬,又马上把视线转移开了。 桑环觉得锁匠仿佛一直在观察自己,等候自己把后背留给他的那一刻。她拉上门,迅速地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嘀嘀”几声后接通了,是桑环拜托她叫锁匠的那个邻居。 “我们街道对面那个锁匠是不是姓王?中等身材,穿衣不太得体?” “怎么了?他姓李,瘦高个,挺爱干净的……” “你确定?” “啰唆,当然确定,桑环你到底咋回事?” “帮我拨……” 桑环话还没说完,门便被拉开了,她受到惊吓,手机掉在了地上,电池都掉出来了。 锁匠捡起地上的手机,把电池放回去,把手机放在了一侧的冰箱上。 “不好意思,我只是口渴难耐过来讨杯水喝,没事吧?你是不是打一开始就怀疑我是那个流窜犯了?”锁匠直截了当地询问道。 “啊?没有,没有,我只是……”桑环被他一问,有些慌了。 “说起来,还真要感谢一下那个流窜犯呢,今天你们这里要求上门加固门锁的住户特别多,其实门锁都没问题,都是心理上过于紧张而已……” “我这就给你倒杯水。”桑环不知道怎么接话题,只好借故转移。 锁匠话闸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了,他还在不停地絮絮叨叨。 “如果锁换好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您也累了,我也要休息了。”桑环故作镇定。 “你这么急着就要赶我走了?确定不需要我帮忙处理什么事情?比如衣柜里的某个男人?”锁匠一边上下打量着桑环,一边婬笑着。 “你怎么知道的?”桑环后退了一步。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甚至你穿什么内衣我都知道,嘿嘿。” “变态!” “你就这样骂一个准备帮你的人吗?我一出门,你这辈子就完蛋了!”锁匠步步紧逼。 正当桑环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家里有人吗?我是这里的片警,请开一下门。” 突然的情况让桑环和锁匠有点惊慌,桑环正要开门,却被锁匠一把拉住。 “你疯了!你没听今天的简报吗?警察没事怎么可能上门,你忘记那个流窜犯有异装的癖好吗?他假扮警察敲开别人家的大门不是没可能,而且最容易让受害者放松警惕,就算是真的警察,你家里还有尸体,被发现了你还能活吗!” 桑环被锁匠一说,顿时失去了勇气,但她同样不知道怎样处理这个眼前的危机——锁匠。 “等过了这段风波,我们可以把杀人案推给那个流窜犯,你就可以逃过一劫了。”锁匠看出了桑环的动摇,加紧心理攻势。 “我不是也给你开门了吗?你也有可能就是那个流窜犯,我刚打过电话,你根本就不是李锁匠,你到底想干什么?”桑环依旧没对锁匠放松戒心。 “你还怀疑我是那个流窜犯?我只是一个暗恋你的男人,我是李锁匠的徒弟,因为流窜犯的关系,今天师傅早早休息了,我是担心你家状况,才赶过来给你换锁的,我只是想借机跟你说说话,再说了,我要是那个流窜犯早就对你下手了,还用得着跟你说这么多废话吗?” 桑环听完也觉得有几分合理,但并没有完全放松对锁匠的戒心,他可能只是在等更好的机会而已。 “那现在怎么办?”桑环压低声音问锁匠。 锁匠做了一个停止说话的手势。 “我正在追捕一名流窜犯,刚发现有个可疑的黑影往这个方向来了,这名凶犯非常狡诈,善于伪装,已经有很多人受害了,请不要轻信陌生人的花言巧语。”门口的警察隔门喊道。 桑环看了看锁匠,锁匠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三、发现了尸体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一阵走远的脚步声。 桑环并非轻信锁匠的一面之词,但心中对警察也有芥蒂,更何况一个在里一个在外,如果锁匠真是流窜犯,自己完全可以被当作人质。 正是想到这一潜在的危险,让桑环不得不做出妥协。 桑环和锁匠刚舒缓一口气,门却突然被踢开了,一名警察破门而入,用槍指着两个人。 两人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们明明在家,刚才为啥迟迟不开门?” “你……你这样做是违法的,我们是守法公民!” “守法公民为何不配合警察办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还是这屋子里藏着什么人?” “我们都是守规矩的人……”两个人有点尴尬。 “我刚追捕一名流窜犯,人影跑到这里就不见了,我怀疑他藏匿在这屋里,我需要搜查一下这里,请你们配合我行动!” 警察查看着屋内可以藏人的各个地方,桑环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当警察走到衣柜处时,桑环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 “我有案情要报!” “什么案情?” “我男人刚才被人刺杀了,我觉得那个男的可能就是你在追捕的流窜犯……”桑环抱着头痛哭起来。 这是个险招,可现在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如果警察自己找到尸体,到时候她更脱不了身了。 “什么?这么重大的案情你刚才为啥不报?我叫门的时候你为何迟迟不开门?” “事……事发突然,我……我怕是那个凶手又折返回来杀人灭口,诱我开门,一犹豫就没回应……”桑环牙齿打颤,说话都不利索。 “尸体在哪儿?” “在你旁边那个衣柜内。” 警察果然在衣柜内发现了尸体,立马槍口又对准两个人。 “是……是那个流窜犯骗我开了门,我男人为了保护我,被他刺中了。”桑环把锁匠那一套说辞现学现卖。 “那流窜犯呢?现场咋没有任何搏斗痕迹?” “当时事发突然,流窜犯突然面露凶相攻击,我男人没有防备,被刺中要害……之后那个流窜犯跳后窗而出。” “那为啥你男人的尸体会在衣柜里?流窜犯逃跑后你们为何不报警?”警察对桑环进行一连串发问。 “当时你一叫门我就慌了神,我怕连累到自己,就把尸体移到了衣柜内……” 警察的目光从桑环身上转移到锁匠身上,来回打量,想从他们的表情上读出异样,最终警察的目光在锁匠的鞋子上停住了。 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警察的神经,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只见他迅速用槍指着锁匠,对站在锁匠身边的桑环喊道:“你过来,那里危险!这个男的就是那个流窜犯!” 桑环一惊,本能地逃离锁匠身边。 “喂喂喂,警察大哥,性命攸关的事情你可不能乱下定论呀,我……我可不是什么流窜犯呀……”锁匠被警察吓得都快跪下了。 “如果不是,你的鞋子是咋回事?” “什么鞋子?”锁匠往自己脚上一看,心头“咯噔”了一下,完蛋了,鞋子穿错了。 “你是乖乖束手就擒,还是要我在这里当场把你击毙!我真希望你选择后者,好让我亲手宰了你这狗娘养的畜牲!” “等,等一下,我就是鞋子穿错了,你也不至于就把我当流窜犯吧!”锁匠急了。 “你还狡辩!我数到三,你不过来我立马开槍!”警察说完,立刻开始数秒了。 “1……2……” 警察还没数到3,锁匠一个箭步冲向警察,警察也没想到锁匠会冲过来,下意识扣动了扳机,子弹打中了锁匠。 出于求生本能,锁匠跟警察两个人扭打在一起,警察的配槍也被甩了出去,落到了一边,不过警察很快扭转了局势,用手把锁匠的头按在地上! 四、还有一个 锁匠感觉自己整个脑袋都仿佛炸裂了,刚才被击中的伤口正在剧烈地疼痛,早知道是这个结果,锁匠怎么也不会到桑环这里来。 在这之前,他借修锁的名义进入了一个女人的家里,把她强奸了。女人当时反抗得激烈,还咬伤了他,他恼羞成怒,于是失手掐死了她,就是在逃窜时,他把鞋子穿错了吧。 锁匠的反抗越来越弱,直到两只手慢慢地放下,最后一动不动。他的身下有一摊血迹,警察的制服上也沾满了血迹。 警察慢慢地站起来。 这时候,收音机里又响起了新闻简报。 “居民们注意了,已知在本地流窜犯案的周x袭击了一名警察,警察的制服和配槍已遗失,周x极有可能随身携带配槍,有发现形迹可疑的人请及时通知警方……” 桑环站在收音机旁,听得清清楚楚。 警察跟桑环同时看了看对方,又马上把视线转移到地上那把槍上。 屋内,又响起了槍声…… 纸片人 1 墨森回家时,已是半夜。 他的车坏了,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路灯影子回家。马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一辆汽车都少见,有点诡异。他转过一个十字路口时,突然听到一阵鬼祟的脚步声,那种声音,像是两个人在说悄悄话,不能张扬,又故意让第三个人听见,大小恰到好处。 墨森感到后背发麻,加快了脚步。可他走得快,身后的脚步声也急碎,他走得慢,身后的脚步声也迟缓。惴惴不安地走了几百米后,他确定一定是被什么东西跟上了。他决定壮胆看一看。 墨森猛地扭头,眉毛不解地就皱了起来。那是一张纸,那张纸平静地躺在地上,偶尔有风吹过来,它就掀起一个角,颤巍巍地动一动,如同在挥手致意。纸就是纸,它无法变成刀子刺人心窝,无法变成猛兽咬人的脖子。 可墨森是个好奇的人,他没有继续前进,反而回头向那张纸走去。他决定幼稚一把,把那张纸撕成碎片,解解心头之恨。他拿起纸后,才发现上面画着东西,还有一行字。画的东西是:一个歪七扭八的老女人。写的字是:还给我。 墨森觉得,这一定是哪个小孩的无聊之作。他把那张纸撕碎了,让它随风而去。 解决了心病,墨森又开始光明正大地前进。可走了不一会儿,他又听到了那隐隐约约、不怀好意的声音。这次,他没停下,忽然就扭过了头去。他的脑袋一下就大了,那张纸居然飘飘忽忽地又出现了。它似乎是故意的,在风的作用下,一点一点飘到墨森的脚旁,纸上那个女人,张着两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墨森。 墨森觉得事情严重了,他咽了口唾沫,一路狂奔。等气喘吁吁地停下后,身体如冰一般冻住了那张纸还在,它粘在他鞋底子上,居然牢固地跟了他一路!这时,路尽头驶来一辆出租车,他像疯了一般拦住那辆车,甩掉鞋底的纸,钻进了车内。 在车开动的一刻,车后形成的旋风,卷起了那张纸,它很高明地飘在了车窗上,颤颤抖抖地对着墨森的脸,纸上那个女人,在纸张微卷下,狰狞地笑了,继而,一下消失在窗口。 墨森低声骂道:“见鬼了!” 司机的耳朵贼灵,笑道:“看您这样子,一定是见到那个老太太了?” 墨森好奇地问:“什么老太太?” “您是外地来的吧?”司机有些得意,“您不知道,我们这条街是市里有名的鬼街。据说,到了深更半夜,常有人看见一个老太太在大街上游荡,吓了不老少人呢!” 住在粉黑街的人都知道,夜半时,不要出门,不然很可能碰见一个疯老太太。 没人知道疯老太太家住哪,也没人知道她叫什么,只是经年累月的,人们已经习惯这个夜半出现的老太太。据说,起初,每到深夜,这个老太太就会飘飘忽忽地出现,在大街上漫无边际地走,手里拿着一叠白纸,纸上是她自己画的画,自己写的字。她像发传单一样,把这些纸撒得满街飘。 偶尔有夜半回家的人见到她,她就摇晃着手里的纸,嘴里嘀嘀咕咕地追那些人。好多人都被她吓得不轻。后来,人们开始一个传一个地说起这档子事。 唯物主义者说:“一定是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疯子。” 心灵脆弱者说:“那一定是个孤魂野鬼,深更半夜出来索命的!” 添油加醋者说:“我听说那老太太见到人后,会朝人要东西!” 好奇者说:“要什么?” “要命!” 一人一张嘴,百人百张口。到后来,这事越传越邪乎了,粉黑街身不由己地成了市里的鬼街。 墨森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那老太太究竟是人是鬼?” 司机说了句废话:“活着的时候是人,死了就是鬼。” 墨森硬着头皮说:“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 “真的吗?”司机突然陰森森地笑了,“我们开出租的遇的怪事多了,有些东西是不得不信的!”他说着,摸了一下车顶的菩萨吊坠,“我经常跑这粉黑街,遇的怪事很多,这尊菩萨是我老婆给我请的,贼灵!” 墨森说:“你见过那个老太太吗?” 司机说:“有一次,我跑夜车,送一个喝醉酒的乘客回粉黑街。他醉得挺厉害的,到他家后,我想送他上楼,他说不用,我就转身向车里走去。刚走了几步,我就听见他嘀嘀咕咕在和别人说话。我扭过头去,看见他站在楼道门口,楼道里站着个老太太,看不清脸,但我确定那是个老太太。我以为是他妈,就没多想,可刚上车,就看见那位乘客倒在了地上。后来,警察来了,说是酒精中毒。依我看不是。” “你怎么看?” “他是被老太太索走了魂儿!” 鬼话连篇了一路,墨森总算到家了,下车的时候,那个司机又叫住了他:“您要小心,据说,谁捡了老太太撒的传单,她就跟定谁了!”他说着,在车里翻出一张脏乎乎的名片,“这是我老婆给我求菩萨吊坠的地方,您要用得着就拿去。” 墨森愣了一下,犹豫着接过了那张名片。名片上无名,只有号,林大师。他被这个一点也不神秘的名字逗乐了,抬起头,出租车已经远去,他突然打了个冷战。那张纸,竟然粘在车屁股上!它跟了他一路! 2 其实,墨森这种背后有鬼的感觉,并非平白而来。 墨森今年三十整,未婚。早年,他一直随父亲在国外居住。他的父亲经营着上亿的产业,产业主要集中在国内。一年前,父亲不幸因病去世,他便搬回来,一是接手这庞大的产业,二是照顾母亲。他母亲并不是他父亲的合法妻子,是几十年前,墨父在国内结识的女人。两人非法同居,又非法生下了他。 墨森儿时,墨父就将他接走了,墨母却没办法跟随,墨父的合法妻子是个有名的醋坛子。母子二人一别就是二十四年,二十四年后,墨森的大妈和父亲相继去世,而他接手了父亲的产业,光荣回国。他回来的时候,报纸杂志把他宣传成了钻石王老五,他一下声名大振,成了名人。 名人有名人的恐慌,墨森开始惶惶不安了。他害怕别人打他的主意,害怕一不小心因为财富名声送了小命。他甚至有雇保镖的打算,可又觉得太夸张。于是,这种愈加强烈的担心,形成了背后有人的第六感。 墨森到家时,已是深夜三点了。他住在市里的大森林公寓,小区里只有三幢楼,每一幢都有五十层高,他住其中一幢的顶层。 墨森一个人住,没有雇佣人。 此时,天色暗红一片,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墨森望着黑压压的房子,头一次感到了孤独恐惧。他打开电话录音,听留言。 第一个是母亲的留言:“小森,星期天别忘了回家,我给你煮你爱喝的糖水。 第二个是公司秘书的:”墨总,您的车后天下午修好。“ 最后一个留言,竟然是空的。 墨森皱了皱眉,打算关掉电话录音,他的手刚伸向开关,录音机突然响了起来:”别动!“他吓了一跳,本能地缩回手去。录音机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笑声,似乎那个戏弄了他的人,正在得意洋洋。他有点愤怒,伸手又去按开关,录音机突然又说话了。 它说:”我说过,别动我!“ 墨森心里直发毛。他意识到,这个电话不是留言,而是刚刚打进来的。可为什么这个电话,好像长了眼一般,他做什么,它都能看见?或者说,是那个打电话的人,长了千里眼! 墨森鼓足勇气拿起了电话,颤巍巍地说:”你找谁?“ 电话说:”找你。“ 墨森说:”你是谁?“ 电话说:”纸!“ 墨森抖了一下,想起了那张跟了他一晚上的纸!想起了纸上那个歪七扭八的老太太!他颤颤地说:”你在哪儿?“ 电话笑了,突然说:”我在你身后!“ 墨森下意识地扭过头去,落地大窗户外一片陰森,突然,他看到一张纸!那张纸粘得很高明,正在窗户上角,若不仔细看,真的看不见。那张纸上画着一个歪七扭八的老太太,那张纸上写着一句话:还给我! 墨森浑身都颤了起来,他像盯着一只随时要扑过来的猛兽般死死地盯着那张纸,怯怯地说:”你要干什么?“ 一瞬,电话里的声音变了,变成了一个沙哑沧桑的女人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把我的命还给我……“ 3 翌日,墨森惴惴不安地来到公司,刚走进办公室,秘书小王就走了进来。小王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她家就住在粉黑街附近。 小王是来送咖啡的,她把咖啡放在墨森桌上,叫了好几声墨总,墨森也没抬头。他心里还没放下昨晚那件诡怪的事,他想,是不是有人想绑架他?是不是有人和他有仇?可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绑架他可以直接下手,何必吓他。仇人更不可能了,除非是儿时抢过人家玻璃球的玩伴。 ”墨总,您的咖啡!“小王禁不住声音提高。 墨森抬起头来,突然说:”小王,你家住在粉黑街,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疯老太太的传说?“ 小王愣了一下,说:”有。“ 墨森觉得这事邪乎了,一个人说有他不信,两个人说有,他不得不信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说:”小王,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那种东西吗?“ 女人都是心思缜密的动物,小王一下就明白墨森所说的是什么东西了。她关上大门,说:”墨总,您是不是遇到什么怪事了?我实话给您说了吧,那个老太太的事都是骗人的,那只不过是个疯老太太,大半夜喜欢疯疯癫癫地跑出来吓人。前一阵她刚死了。听说是夜里不慎被车撞死的。“ ”你怎么知道的?“ ”那算是一场重大交通事故,报纸上都登了。不过,您知道不是每个人都看报纸的,所以这事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便越传越邪乎了。“ ”那后来那个老太太出现过吗?“ ”墨总,老太太已经死了啊!“ ”我知道,我是说……“ ”您到底遇见什么事了?“ 墨森咬了咬嘴唇,终于把昨晚的事说了出来,尤其是那张纸,还有那个有感应的电话机。小王的脸色也变了,眉头疙瘩般解不开。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诡异事情,似乎没人能轻易解释透彻,它很骇人! 小王无奈地说:”墨总,我觉得一定是有什么人在打您的主意,您要小心!“ 墨森定了定神,说:”给我安排一下,我要见一见那个司机。“ 4 翌日,墨森到市监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是市里的大投资家,他想见一个人很容易。小王联系了市局,提前得到了一些那个司机的资料。司机叫王六,四十二岁,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出事之前,一直在当司机。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王六居然是母亲的私人司机。 在幽暗封闭的探视室里,墨森一眨不眨地盯着王六。他怎么看怎么觉得王六是冤枉的,这个不惑之年的男子,实在不像一个坏蛋,矮矮瘦瘦、唯唯诺诺,眼神里透着一种生活的困苦和艰难。 墨森开门见山地问:”你是王六?你就是给我母亲开车的司机?“ 王六点点头,说:”以前是,现在不是。“ 墨森说:”你是不是撞死过一个老太太?“ ”不是我撞死的她,是她自己找死!“ 王六说,那天墨母说去一个朋友家聚会,让他晚上来接。天刚入黑,他便驱车前往那个朋友家,接了墨母,准备回家。夜里,太陽换成了月亮,温度却不受控制,热得黏人。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路过粉黑街的时候,他的车已经开得飞快了。在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车窗上突然飘来了一张纸,不偏不倚正挡在挡风玻璃上,紧接着,他听到一声巨响,像打了个闷雷。他和墨母都慌了,两个人跑下车,只看见远处躺着一个人。 那是一场重大事故,在限速的粉黑街,王六的车已经严重超速,责任全部归他。他进了监狱。 墨森听完,问:”你还记得那个老太太的长相吗?“ 王六说:”她满脸都是血,看不清。“ 墨森说:”谢谢你,就这样吧。“ 王六突然说:”代我谢谢您母亲,谢谢她一直照顾我妻子还有女儿。“ 墨森愣了一下,显然,王六进了监狱之后,母亲一直在经济上照顾着他的家庭。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王六突然趴到玻璃上,像是做临终遗言般说:”转告您母亲,让她小心!“ 墨森又扭回头,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王六说:”杀人偿命,那个老太太做鬼也不会放过我还有你们墨家的!做了亏心事,早晚要遭报应的。我这几天总是睡不好,梦见那老太太来找我了,她从一张白花花的纸片子上走出来,伸着手向我要东西!“ ”她要什么?“ ”命!“ 从市监狱出来,墨森脑袋里来来回回全是王六那句话她会回来的!他觉得冷,从未有过的冰冷刺骨!他觉得王六说得太对了,现在,那个老太太已经隐隐约约地出现了,在他这个墨家唯一的子嗣身边徘徊不止,伺机行动。 5 翌日,墨森的车已经修好了。刚拿到钥匙,墨森就想到了母亲,他要去看看母亲,不然,他的心总是悬着。 墨母住得挺远,在市郊,大概要半个小时的车程。夏季多雨,墨森离开公司的时候,天就陰了,像盖了个大锅。 墨森开得挺快,经过高架桥的时候,雷雨忽然倾盆而下,他被堵在一堆鬼吼鬼叫的汽车中间,听说前方堵车了。他打开收音机,想听听新闻或者歌曲。音乐电台里,正在播放轻音乐,他微微闭上眼,渐渐放松下来。就在他半梦半醒的时候,音乐突然中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干瘪瘪的笑声。 ”嘿嘿嘿……“ 墨森一下清醒过来,惊慌失措地在车里来回张望着。收音机里依旧播放着悠扬的音乐,车厢里除了他别无他人!远处,道路已经渐渐疏通。他擦了擦冷汗,逃命般驶向远方。 好不容易回到母亲家,墨母望着儿子,笑得像一朵花,问长问短的。 墨森只好硬着头皮,赔着笑脸,说,”妈,您最近身体还好吧?“ ”好!“墨母突然拉下脸来,说,”我看你脸色倒不好啊,出什么事了吗?“ 墨森早就忍不住,要问问那个老太太的事了:”妈,您以前是不是有个司机叫王六,你们是不是撞死过一个老太太?“ 墨母脸色大变,叹了口气,儿子既然问起来,也不好再隐瞒了。她说:”那天,我们的确撞死了那个老太太,后来这事还上了报纸,因为不想损坏墨家的名声,我花了大价钱,才压下了这件事。而且,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我们,深更半夜,那个老太太突然闯出来,是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个老太太家还有什么人吗?“ ”好像还有个孩子,只是老太太出事后,我一直没找到人。我想给他笔钱,我不想亏欠谁的。“ ”我们还不起,她要的是一条命!“ ”儿子,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说实话,最近我不知怎么了,老是梦见一堆纸片子追我,追得我满世界跑!“ ”妈,您要小心!“ ”你说,我们墨家是不是中邪了,该不该找个先生给看看?“ 墨森恍然想起了那张名片。 当天,墨森就和那个林大师约好了时间,吃过晚饭,他匆匆离开了家,去了林大师家。他没把这件事告诉母亲,他不想让母亲再平添恐慌了。林大师家住得不远,一刻钟后他就到了。 6 墨森一进门,就感到一阵压抑,屋内,灯灭着,只点着几根昏黄的蜡烛,墙上挂满了佛像,一个个张牙舞爪,不像神,倒像吃人心肝的恶鬼。林大师坐在昏暗的角落里,看上去比那些神明还可怕。 见墨森进来了,林大师说:”您就是墨先生?“墨森点点头。他突然抓起一把盐,撒在墨森身上,一边撒一边凶狠地喊道:”出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墨森愣住了,看林大师的眼神,似乎又不是在说他。 林大师请墨森坐下,皱着眉头,说:”我不是说您,我是说您身后那个东西。“ 墨森打了个冷战。 林大师却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他开始给墨森讲课,从周易到黄大仙,从黄大仙到现代十大灵异事件,口若悬河,声色俱厉。墨森忽忽悠悠地就听傻了,他觉得这个林大师,真的不是普通人。 讲完课,林大师突然把脸凑到墨森脸前,一字一顿地说:”有东西跟着你!“ 墨森吸了口凉气,像抓救命稻草一般乞求道:”您救救我,有人要索我的命!“ 林大师挥手打断墨森,掐着指头,算了半天,说:”这个东西,和你们林家有宿世怨仇!这仇太厉害了,我也帮不了你。“ 墨森开着车,向家中驶去,又要路过粉黑街了,他在林大师那儿听了一晚上高深道学,天早就悄无声息地变了脸,黑沉沉的像个大网。他心里发紧,粉黑街上空无一人,空无一车,鬼鬼魅魅的,四处黑压压白茫茫的,竟然起了雾气。偶尔从街边小巷传来狗叫,不知是谁家养的狗,也不知那狗见到了什么东西,疯狂地吼着,像不要命一般。 墨森打开收音机,开到最大声,以此驱赶恐惧。突然,收音机吱吱啦啦地断了信号,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苍老的声音,那个声音像是猛然从车里钻出来的,一下就掐住了墨森的脖子。 那个声音说:”我就在你身后!“ 墨森的手疯狂地抖起来,方向盘不听使唤了,他一脚踩下了刹车,疯了一般窜了出来。他跑出老远才停下,气喘吁吁地回过头去,汽车已经淹没在白茫茫的雾气中。他手忙脚乱地翻出电话,打算打给秘书小王求救,他现在最想见的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电话刚刚拨过去,他一下就呆住了。远处,浓厚的雾气中,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趴在地上,看不见脸,似乎被汽车撞成了一摊烂泥。 那个人缓缓向墨森逼近,在空气中扯着嗓子喊道:”把我的命还给我!“ 墨森尖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7 小王到家时,已经很晚了。她把药妥善放好后,便打算睡觉了。那些药是她从熟人那里搞到的,苯巴比妥,精神类药物,长期服用会导致精神紊乱,甚至出现幻觉。这药她已经连续让墨森吃了半个多月了,每次送咖啡的时候,她都会加上一点。 有时候,小王自己都搞不明白在干什么,背后那个从未露过面的大老板,不让她直接干掉墨森,反而用这种不清不楚的手段。不过,账户上的钱,每一次都打得很及时,她也就不在乎了。 小王洗完澡,又开始琢磨那个老板是谁,是墨森商业场上的敌人?是他远在外国的亲戚?还是,那个墨森嘴中的鬼老太太?她越想越离谱了,不由笑了起来,如果说,墨森身后真的跟着一个看不见摸不到的鬼的话,那她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自从听了墨森那神神乎乎的言论后,她觉得,一定是她的药起了作用,添油加醋的时候到了。于是,她专门跑了趟修理厂,买通了那个修车的汽车电工,很轻松地就把那辆普通轿车,改装成了会说话的鬼车。 小王越想越激动,只要墨森完蛋,她的银行账户上,还会多几个零。她兴奋地躺到床上,打算美美地睡上一觉,这时,电话突然响了,是墨森打来的。她按下接听,放到耳朵边上。 电话里没人说话,只传来一阵瘆人的惨叫。接着,是一个苍老陰森的笑声:”嘿嘿嘿,欢迎你来粉黑街……“ 小王的后脊梁都凉了,她猛地想起了墨森嘴中的那个老太太,她原以为,那是她药物作用下,只存在于墨森身后的一个鬼。而现在,她突然感觉,这个鬼翻了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地瞬间站在了她身后。 小王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粉黑街,雾气越来越浓了,像化不开的棉花。她摸索着走了一段路,总算看见了墨森的车,车还静静地停在那里。她来来回回转了好几个圈子,也没找到墨森,墨森似乎穿过这片诡异的白雾,去了另一个世界! 小王又回到了车前,拿着墨森丢掉的那只手机,老鼠一般钻进车里,驾车而逃!刚钻进车里,她就给老板打去了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变声装置里的声音,男不男女不女的。 ”墨森出事了!“ ”我不是说不让你杀他吗?“ ”不是我!他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除了我们,还有人盯着他?“ ”应该没有。不过,近来他总说有个老太太跟着他,他说那不是个人!“ ”你先把车处理掉吧!“ 小王开足马力驶出了市区,在三环路上的悬崖边,她跳下车,看着那辆崭新的大奔,冲出围栏,跌下了山崖。冲天的火光,一瞬照亮了天穹,火焰中,那辆汽车吱吱呀呀地叫着,像一个老太太在尖叫,她鬼一般逃开了。 墨森的事,第二天就上了头版头条,报纸上说墨森不幸遇难,座驾冲出高速路,车毁人亡!小王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她知道报纸只是一面之词,警察们应该早就发现那是一辆无人驾驶车,开始调查这位投资商人的失踪原因了。她几次想要辞职离开公司,可现在这样做,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8 这天,小王不知所措地给老板打去了电话:”老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谁叫你给我打电话的!“ ”我……害怕!“ ”这样吧,你去墨母家探探口风,如果没什么事,你立刻离开,钱我会打到你的账户上。“ 翌日,一下班,小王就来到了墨母家。一进大门,便是密密麻麻的花圈,五颜六色、陰森骇人。小王说明身份来意,和墨母攀谈起来。 仆人上了冷冰冰的饮料,小王捧着杯子说:”阿姨,您要节哀。墨总是个好人,他生前做了那么多好事,赞助慈善机构,帮助失学儿童,我相信好人有好报,警察一定会给您一个说法的。“ 墨母流着泪说:”是啊!这几天来,警察已经找了我好几回了,问我小森之前有什么仇人。我又不在公司,我哪知道啊!“ ”您再仔细想想,墨总出事前有没有什么异样?“ ”他说有个老太太一直跟着他!他说有个纸片子,一直不放过他!“ 小王抖了一下,灌了一大口饮料。她心里发慌,又想起了那个雾气弥漫的夜晚,白茫茫,陰森森,像个异世界一般的夜晚。她觉得自己都糊涂了,一个人死了,真的可以让活着的人恐慌不已? 入夜之后,小王离开了墨家,她给老板打了电话,说暂时没有什么异样,警察应该还没有查到她,老板让她抓住机会,赶紧离开。 回到家,小王就开始收拾行李,收拾完毕后,她已经累得几近虚脱,不是身体,是心。她的眼皮不听话地合在一起,倒在沙发上,沉沉睡着了。 小王醒来的时候,脑袋上就开始冒冷汗,她发现自己被打包了,竟然被放进了自己的行李箱里,四面八方全是石头。她动不了,叫不了,她的手和脚都被绑住了,嘴巴也堵住了。她挣扎着,没有一点用,过了很久,她感到有一双手抚摸自己,将自己拖拽着前进。 小王干瘪瘪地吼叫着,行李箱的拉链开启了一角,她看到外面沉沉的夜空,沉沉的大海,海天连接在一起,像一张噬人的大嘴。她绝望了! 小王被扔进大海的那一秒,终于听见了那个声音,那是个沧桑压抑的声音:”嘿嘿嘿……嘿嘿嘿……“她在这陰森的笑声中,渐渐沉了下去。 9 墨森已经出事一个星期了毫无消息。公司里乱成了一锅粥,墨母只好暂时去了公司主持大局。她每天都要打探墨森的消息,不是害怕墨森不回来,而是害怕墨森回来。 在海边,将小王沉尸后,墨母就开始惴惴不安了。她脑袋里装满了问题,墨森究竟去了哪里?死了还是活着?小王的尸体会不会被警察发现?警察会不会怀疑到她头上?还有,那个老太太真的存在吗? 墨母感到恐慌无措,半年前她就体会过一次这种心情。 半年前,墨母蓄意杀害了那个老太太。她用金钱收买了司机王六,在那个黑沉沉的夜,她答应王六照顾好他的家人,并给他们殷实的生活。她告诉王六,把车开到最快,一定要撞死那个老太太。在金钱的诱惑下王六照做了。 墨森回国后,墨母又开始第二个计划,她要把墨父留下的公司据为己有。 墨母成了小王背后的老板。她深知,像墨森这样的大商人,市里一定很重视。她不能让墨森死,这样一来,警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墨森变疯变傻,她既可以保持一个慈母的身份,又能拥有公司。她开始秘密地指派小王下手。 人算不如天算,墨森居然失踪了。她慌了,她操控着小王,小王操控着墨森,她原本以为她是这个计划的指挥者,可墨森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让她一下明白,她身后其实还有一双摸不到的大手。 墨母虽然不清楚这只手的用意何在,但她知道,小王是个炸弹,如果警察找到小王,早晚会查到她的。于是,她把小王引到了自己身边,偷偷在那杯饮料里下了安眠药,然后,她像鬼一样跟着小王回了家。在小王不省人事的时候,用那只大行李箱,将小王带到了另一个世界。 恐惧在时间中流逝,渐渐地,墨母平静了。墨森一直没有消息,她觉得她成功了。她给墨森办了一场庄严隆重的葬礼,把墨森生前最喜欢的一套西装,埋在了墓地里,哭得伤心欲绝。 做完这一切后,墨母彻底安下心来,享受她的胜利果实。可恐惧往往脾气怪异,它像个喜欢戏弄猎物的猛兽,在把玩一番后,才一口吞掉。 这天,墨母接到了一个电话,是监狱打来的,说王六企图自杀,现被送到了医院,口口声声要见她。她愣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去看一下。她赶到医院的时候,王六已经脱离危险了,躺在床上,两眼呆痴地望着白惨惨的天花板。 墨母坐在王六面前,说:”王六,你这是干什么?在监狱里好好表现,早晚会出来的,你的家人我会照顾好的……“ ”老夫人!“王六突然打断了墨母的话,”你相信那种东西吗?“ ”什么东西?“ ”鬼!“ 墨母打了个冷战,骂道:”别胡说!“ ”我没胡说,她夜夜找我,变成一张纸片子,从监狱的铁栏杆溜进来,她对着我笑,一点一点啃我的骨头!“ ”王六,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一家子还都在我手里!“ 王六突然挣扎起来,眼睛还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喊道:”你看她来了!她说杀人偿命!我们都逃不了!哈哈!“ 墨母浑身颤抖地逃离了病房。离开时,医生告诉她,病人的情绪一直很不稳定,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是精神性障碍疾病。她吁了口气,她不怕疯子,疯子的话没人信,只是她现在有点后悔,当初没有让王六像小王一般彻底消失。 10 回家的路上,墨母一闭眼,就能想起王六那张狰狞的脸,还有那一字一顿的鬼话:杀人偿命!她冷冷地笑,她吃的盐比王六吃的米都多,她宁可相信人害人,也不相信鬼索命! 夜里,跑了一天,墨母感到很累,她冲完澡打算睡了。渐渐地,她静了下来,就像一具没有感情的死尸,空气也静了下来,充斥着一种若即若离的诡异。突然,这份安静被打破了,一阵急促的流水声,颤巍巍地在空气里散开。 墨母被吵醒了,她睡觉一向很轻。她蹙眉听着这个声音,是从浴室传来的声音。她来到浴室,发现水龙头开了,正哗啦啦地流着水。她没在意,心想也许是自己忘记关了,关掉水龙头,又回去继续睡了。 可刚躺到床上不一会儿,流水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它换了地方,改成了卫生间。墨母的脑袋有些大了,她蹑手蹑脚地来到卫生间,发现这里的水龙头又开了,她拧紧水龙头,又回到了床上。这次,她不敢睡了,谨慎地望着四面八方。还好,流水声没有再出现,墨母渐渐支撑不住,睡了过去。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还在卧室,继续睡觉,她也是被一阵流水声吵醒的,那声音很大,像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她醒过来,才发现屋里的所有水龙头都被打开了!她挣扎着坐起来,脑袋一下就大了,她看到了那个行李箱! 那个装小王的行李箱! 她呆住了,一动也不敢动,这时,那个行李箱突然自己打开了,拉链开启的一瞬,一只湿漉漉的手伸了出来,接着是脑袋、脖子、腿和脚,等到整个人都爬出来后,她才看清楚,那是一个湿漉漉的小王! 墨母惊醒时,已是凌晨,窗外天空的颜色让人望而生畏。她揉揉脑袋走下床,混沌不清的意识,一下就清醒了,她听到了流水声!如梦中一般女人尖叫似的流水声!屋里的水龙头都在流水,地板上已经洇湿一片。 这时,卫生间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湿漉漉的女人从里面爬了出来,她张着大嘴,一点一点向墨母爬来!墨母吓傻了,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动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被她沉入海底的女人,一点一点逼近。 小王终于抓住了墨母的衣服,一点一点爬到墨母肩膀,脸对脸地说:”把我的命还给我!“ 墨母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几天后,小王去警察局自首了。墨森也回到了公司,将一切都向警察说明白了。 11 墨母不是墨森的母亲,她和墨父相遇时,便知道墨父没有后代,一直想要一个可以继承家产的孩子。在墨父离开后,她声称自己怀孕了,并想尽办法得到了一个男婴。这就是墨森。 墨森的生母,就是粉黑街那个疯老太太,墨母将她的儿子抢走后,她一直以泪洗面,每天都出去寻找儿子,终于疯了。疯了后,她仍然疯疯癫癫地要找儿子,半夜的时候,就拿着自己画得鬼里鬼怪的寻人启事在粉黑街上游荡。 多年后,墨森接手了墨家财产要回国后,墨母又激动又害怕。激动的是,她的计划成功了一半;害怕的是,墨森生母再来找墨森。于是,她买通王六,撞死了墨森的生母。 只是,墨森的弟弟,成了墨母心头大患,她拼命寻找这个知道内情的男人,想要斩草除根。可自从得知母亲被墨家司机撞死后,墨森的弟弟就猜到了这一定是个陰谋,他躲了起来。 墨森回国后,他弟弟一直在暗中观察墨森,他有一种复杂的心情,他既想上前拥抱自己的亲人,又恨透了这个哥哥。如果不是他母亲不会死。他没事就跟在哥哥身后,伺机报复。他把这种情绪,用恐吓发泄了出来,他躲在哥哥居住的楼顶上,每天都用高倍望远镜观察哥哥,恐吓他。那个有感应的电话,不过是他一边装腔作势一边观察哥哥打去的。 他就是那个出租车司机,那晚,他得知哥哥的车坏掉后,故意在粉黑街撒了传单,又故意遇到哥哥,说了一大堆鬼话,临走又送给哥哥一张名片,那个林大师,不过是他早就买通的一个发泄工具。而经过观察,他发现哥哥是个好人,他赞助学校、医院,心地善良。他渐渐平息了怒火。 那夜,他将哥哥吓晕后,带到了自己的小屋,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墨森也愤怒了,他没想到,养育自己成人的母亲居然是个蛇蝎妇人。两人决定报复,暗地里跟着墨母,没想到意外地发现了墨母杀害小王的过程。墨母走后,两人救出了小王,三个人在一起,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于是,小王也加入了报复行列。他们成功了,当墨母看到自己亲手杀死的小王出现后,终于吓疯了。 而王六的自杀,只能说是人性的悔悟。他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一念之差,被金钱冲昏了头脑,于是终日沉浸在自己幻想出来的恐惧之中,把自己折磨得疯疯癫癫。 墨森和弟弟终于团圆了,粉黑街则又出了一个疯老太太,她每天都捧着一叠纸片子,找她的钱,找她的魂! 都市鬼故事之午夜出租车 王老大是个夜班出租车司机,晚上八点到午夜。今天怪了事了,眼看着到点要收车了,他还一个活没干,白白跑了一晚上的空车,他有些不甘心,就算不赚,也不能陪吧? 所以他加快了油门,跑上了一条较背的路,这条路没有出租车愿意跑,黑不说,总有些难缠的醉汉,从黑舞厅走出来,有时还能遇见不给钱的主。 因为生意不好,王老大想到了这里,他把车开的不快,眼睛看向路旁,突然他看见路边有人招手,他心中一喜,加大了油门,只听砰一声,车身剧烈的一颠簸。他心里暗道坏了,一定是撞上了人,他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哆嗦地走下车,看见一个红衣女子躺在车下,身下一滩猩红的血,一摸鼻息,他的心凉了半截,人已经没救了,怎么办? 一阵陰风吹过,两旁的树被风刮得哗啦作响,像无数个妖魔鬼怪齐声呐喊,此时的王老大由于恐惧吓得浑身颤抖几乎喘不过气,他望着死尸,拿起了电话,想要报警,可是他又想起了儿子,上大学的儿子昨天打来的电话,要生活费,一千块,他还没凑起,如果再出了这事,他的驾照被吊销没了营生不说,陪给死人的可是一大笔钱,他犹豫了。 鬼祟地看了一眼四周,想起刚才路边招手的人,此时却不见了踪影,他狠狠心,从车下拽出了女人的尸体,然后扔在了后备箱里,血弄了他一身,他连忙找一套工作服换上,用沾了血的衣服擦去车上的血,然后一并把血衣扔进了后备箱。 他把车开到了火葬场,看了一眼手机,正好凌晨,他拨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起,沙哑地问:“老大什么事?” “小东,快开门,我在你门口。” “我门口,火葬场门口?” “嗯!” “大半夜的你跑这里干嘛,等着我给你开门去。”说着他把电话挂了,不一会,一个披着外衣的中年男子跑了出来,打开了大门,没有让王老大进去的意思,而是站在门口问:“你小子啥事大半夜地跑这来了?” “小东……你得救我。”王老大说完扑通跪在了小东面前,抓住他的裤脚浑身不住颤抖。 “咋地了你起来说,咱们光腚娃娃长大的哥们,还说什么救不救的话,你就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兄弟,我撞死人了……” “什么?”小东脸色大变。 “兄弟我也不是有心的,今晚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邪……” “可是你让我怎么救你?”小东皱着眉拽起了他。 “兄弟这人在我的后备箱里,我想……” “你想在我这里炼了?”小东惊叫,脸变得惨白惨白的。 “哥们!求你了……”王老大又跪在了地上,小东心软了,他瞧了瞧身后的一间小房,那里住着守太平间的老头,此时应该早就睡了,如果他偷偷开启火化炉,也不会有人知晓,神不知鬼不觉地毁尸灭迹倒也不错。 小东点点头,没让他把车开进来,怕惊醒守夜的老头,俩人趁着夜色,把女尸抬出了车,弄进了火化炉里,这东西都是电动的,只要一按按钮就完事了。 谁知小东按下按钮的同时,他听见一声凄惨的嚎叫,趴在炉边一看,一个火影在里面挣扎,砰一声砸在火化炉门上,小东吓得头皮发麻,猛地回头,一巴掌打在王老大的脸色,恶狠狠地低吼:“你他妈的,还说这人死了,明明活着?” 王老大被这一巴掌打的整个人都懵了,他是摸过那女人的鼻息了,确实人已经死了,可她怎么又活了?他没敢吭声,反正人已经推进去了,在拽出了是不可能的了,活人和死人没啥分别,一会都会烧成一把灰。 突然又是碰的一声,一股红色的血喷溅在火化炉门上,血如蛇般慢慢流下,吓得小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十分钟后,火化炉停了下来,跌坐在地上的小东,定定神,打开了火化炉,俩人顿时都傻了,红衣女人好好地站在那里,只是面无表情。 不知道谁发出一声尖叫,这声尖叫几乎穿透了这个火葬场,天空中聚集了一片乌云,咔嚓一声响雷,劈得人耳嗡嗡作响,雷响的同时,火化炉里的女人突然化成了一缕灰,钻进了小东的鼻子里,小东浑身一震,眼睛里闪过一丝血红,瞬间恢复了常态。 他拍打着吓晕过去的王老大:“喂!老大,醒醒……醒醒……” “啊……”王老大低吼一声。冷不丁一下坐下了,大叫:“鬼呀……” “喂!醒醒,哪有什么鬼……”小东用力打了他一巴掌,他清醒了不少,抬头看向火化炉,里面静静地躺在一堆灰,他这才松了口气。 “老大天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小东一边清理着骨灰,一边说着。 “噢!好的。”王老大早就想离开这里,只是见着小东自己忙活,他不好意思走。如今,小东一发话,他比兔子跑得还快。 次日王老大被手机铃声惊醒,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一条彩信,他打开竟然是一条视频文件,他好奇地点开视频,内容竟然是他把撞死的女人拖出车下的一幕。 他的身子顿时触电般浑身颤抖,·他惊慌得犹如冷水浇身,瘫软在地上。是谁?是谁录了这个视频,想干什么?勒索? 王老大的心紧紧提着,内心忐忑不安,手上的手机成了烫手到的山芋,拿着烫手,扔了担心。 突然往老大的手机响了,一个怪异变形的声音让他的浑身一震。 “视频收到了吧?呵呵!听着准备五十万,下午我会给你打电话。”说着挂了电话。 王老大顿时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他上哪弄五十万去?这不是要他的老命吗?他哆哆嗦嗦拿起了手机想了半天还是打给了小东,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他还没开口,小东就问:“老大,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嗯!咦!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你不说当时有人打车吗?” “哦?我说了吗?”王老大挠挠头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兄弟他一张口就是五十万,怎么办呀?我哪有那么多钱呀。”王老大带着哭音的说道。 小东沉默了,半晌后他说:“这样他要约你见面,我和你一同去,钱你也担心,我有。” “兄弟,太谢谢你了,你真是我的亲兄弟呀!”王老大被感动的老泪横生,他其实并不是坏人,要是没有上大学的儿子,他是不会做出这种不负责的事的。 那天他整整喝了一瓶白酒,就在他迷迷糊糊中,电话铃响了,他慌忙接起,正是早上打来勒索他的人,那人说了一个地点,让他拿着钱去见面,并警告他,报案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王老大唯唯诺诺地说:“放心吧!我不会报案的……”没等他的话说完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王老大立刻给小东打去了电话,小东听后咯咯地笑了几声,声音极其怪异,就像女人。 王老大的心咯噔一下,颤声问:“兄弟你咋了,不会是昨天吓傻了吧?” “放心吧!”小东冷冷地回答,随即挂了电话,小东的莫名其妙,弄得王老大心里七上八下,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等到了下午四点,他慌慌张张出门了,他先去了火葬场,接了小东,小东竟然穿着一条长裙,本来矮胖的身材,显得更加滑稽,王老大知道不该乐,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眼睛里流出眼泪,他才停止。 不过等他看清小东的脸时,他大吃了一惊,小东的脸上竟然化了妆,僵硬的妆容,就像画在死人的脸色,白色的粉底,就像给他的脸上了一层白霜,样子不是可笑,而是恐怖。 “小东……你……” “别管我了,钱在这里,时间要到了。”小东不耐烦地说了一句,然后率先上了他的车。王老大面带疑惑,也上了车,在车上他频频侧目看小东,小东坐在副驾驶上一动不动,模样活脱脱的一具僵尸。 王老大越想越害怕,他看了一眼小东拿着的箱子,里面竟然有一张冥纸露了出来,他心理的恐惧就被激化了,浑身开始颤抖。 好不容易把车开到了指定地点,他刚要下车,小东出言阻止他说:“你别动,等我。”说着他抱着钱下了车,王老大很好奇,悄悄地跟了过去,树林里闪出一个男人,矮小的个子,一脸络腮胡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他看见小东大声问:“钱带来了吗?” “嗯!”小东说着拍了拍手里的箱子。 “呵!”络腮胡子笑了笑,指着小东手里的箱子说:“扔过来。” 小东很听话,扔了过去,啪一下箱子掉在地上,露出了满满一下子冥纸。 “你他妈的……”络腮胡子怒了,回手抽出了一把刀,向小东砍来,小东没躲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尖锐刺耳,一听就是从女人的嘴里发出来的。 络腮胡子被吓了一跳,他惊恐地大吼:“你……你是谁?” “胡子哥,不认识我了吗?”小东娇滴滴地说了一句,手还怪异的一挥,和大老爷们判若两人。 “你……你……潇潇……” “是呀!是我呀!就是被你掐死的潇潇。”小东前半句娇笑,后面一句突然变成了尖锐的呵斥声。吓得络腮胡子浑身剧烈颤抖,手里的刀差点掉了。 “放屁,我才不信,潇潇已经死了,我昨晚亲手掐死了她……”说着络腮胡子拿着刀突然冲向小东,小东娇笑着一躲,络腮胡子连她的衣襟都没碰到,她又娇笑了一声。 在一边看得浑身发抖的王老大,发现小东变了,变成了昨晚的红衣女人,她的双脚飘在空中,她的双手长出了长长的指甲,然后掐住了络腮胡子的脖子,没见她怎么用力,络腮胡子已经身首异处了。然后她突然回头看向王老大的藏身之处,眼神带着凄厉。王老大扑通跪在地上,颤声说:“姑奶奶饶命呀,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上有老小有小,儿子又在读大学,我是没办法才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 他一边磕头一点说,猛一抬头看见一双脚,他尖叫着捂住了脑袋,只听小东说:“哥呀!没事了,潇潇已经走了,她说,她虽然是个风尘女子,但是她也知道做父母的难,更何况她并不是你撞死的,所以她放了你一马,希望以后你能小心开车……” 小东说完扶起了他,王老大吓得双腿都软了,半天才站起来。然后他冲着天空拜了拜嘴上喃喃地说谢谢潇潇的在天之灵。他没抬头,自然没看见小东笑了,笑得特别诡异,像是女人的娇态。 双生凶煞 新婚之夜一对新人坐在茶几上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刚咬了头一口的新娘子突然皱着眉头问:“这饺子什么味?怎么生的?”说着她把咬了一口的饺子吐在了桌子上。 新郎听了哈哈大笑地说:“生了好……”可他的话还没说完,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因为他看到从媳妇咬了一口的饺子里流出了鲜红的血。 新娘叶梅吓得脸都绿了,撒腿跑进卫生间干呕了起来。新郎陈帅跟了过去,发现叶梅把卫生间反锁了,他用力地拍着卫生间的门大喊着:“叶梅!叶梅!你怎么样了,你锁门干什么?……你说话呀……” 可是里面突然就没了声响,不管他怎么敲,叶梅都没回一句话。陈帅急了像疯了一样用身体撞房门、一下、两下……嘭地一声门开了,卫生间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他还没从惊恐中反应过来,就听见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他这才看见卫生间的窗户打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他觉得浑身一阵颤抖,慢慢走到窗前,向下望去,叶梅静静地躺在十五楼下,身下一滩鲜红的血。张帅吓得猛得朝后一闪,一屁股坐在看地上,嘴里凄惨地喊着叶梅的名字。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你在叫我吗?”当张帅扭过脸寻声望去,他简直不敢相信的自己的眼睛,他看到叶梅好好地站在他身后。他突然跳起来向外看去,楼下并没有叶梅的尸体。 “你怎么了?满头大汗。”叶梅说着走了进来,拿起毛巾要擦他脸上的汗,他害怕的一躲,神色慌张地说:“我没事,没事……”说着他越过叶梅走出了卫生间,新房里暗红色的灯照的眼前所以的东西都是血红色的,就好像一盆血浇在了眼前,他甚至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茶几上还放着一盘饺子,有一个咬了一口的饺子放在茶几上,张帅头皮一麻,有点毛骨悚然。突然一只蛇一样的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他尖叫一声扭过头,见叶梅不悦地站在他身后,撅着嘴说:“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没……没怎么。”此时张帅的手心已经全是汗了,情绪完全没有从刚才的恐惧中走出来,他盯着叶梅的眼神很怪异,仿佛她脸上的肌肉随时都会脱落。 “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就像看见鬼一样?”叶梅伸手去抓他,他吓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瞪着两只恐惧的大眼睛,不停地喘着粗气,他无法相信解释刚才发生在眼前的一切。而且越想越害怕,如果是真的,那么面前的叶梅又是谁?摔在楼下的叶梅又是谁?难道是他疯了,以至于生出了幻觉?要是幻觉,这一切又太真实了,他的脸色因为恐惧而愈加的苍白,他声音战栗的说:“叶梅,我刚才看你跳下楼去吓死我了。” 叶梅扑哧的一下乐了:“张帅你做梦了吧?我跳楼?跳楼还能在你面前站着,那……那我不成鬼了。”说完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怎么听怎么让人心里不舒服,笑得张帅心惊胆战,突然她的笑声的嘎然而止,她低垂着头双手伸直向他慢慢走来。 “啊……”张帅尖叫,引来了叶梅更加夸张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瞧你吓得那个熊样,哪还像个老爷们。” 张帅的脸色变了,他怒气冲冲地站起来说:“叶梅你太过分了,知不知道人吓人就吓死人的。”说完他推开叶梅走出了家门。 夜漆黑不见五指,他颤抖着走到了楼下,想要验证一下楼下会不会有血迹,可是天太黑了,他什么也看不见,他只好蹲下来,仔细地看。 突然砰一声巨响,一个重物摔在了他的面前,他被震的摔倒在地,正好看见那是一个人,一个女人,他极度惊恐地瞪大眼睛,才看清楚,摔在他面前的人就是叶梅。他的尖叫声一声比一声恐惧,最后禁不住昏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张帅被绑在一张床上,五六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按着他的身体,他吓得尖叫,那些人中就有人拿起一只注射针头,一下子扎进了他的身体里,他的眼皮瞬时间变得沉重,他呼呼地喘息着,想问这里是哪里,可是嘴里只发出非人般的尖叫。 这时他听见有人说:“瞧瞧!这就是典型的狂躁型精神病……” “精神病?……”他想尖叫,可是神智却越来越不清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醒了过来,这一次他没有发狂一样挣扎,也没有叫嚷,这样那些白大褂放松了许多,吃饭时他被松开了手脚,他猛地撞开了白大褂,跳出了窗外,那是一片蓝天白云,他做梦也没想到,他住在十楼上,一阵风呼呼地吹过,他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真疼,他想。 张帅死了,叶梅特意庆祝了一番,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有个双胞胎妹妹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他一定不知道她和他结婚就是想要他死,死还不是目的,目的是让他死的很痛苦,本以为他会在精神病院受一阵这么,没想到他这么早就解脱了。 这世间的恨没有无缘无故的,她很他也是有原因的,张帅是个司机,那一年天冷路滑,他撞死了一对过马路的夫妻,没停,跑路了。那对夫妻就是叶梅的父母,为了找到他叶梅和妹妹没少费心,为了让他爱上自己,叶梅不得不牺牲色相,为了报仇她们导演了结婚那晚的恐怖,就为了吓得他精神崩溃,现在他终于死了, 叶梅的心在一阵快感后突然变得沉甸甸的好像心里压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 叶梅摆好了饭菜,等着妹妹叶紫回来,叶紫出去买酒有一个时辰了,按说早该回了了,她拿起电话,打过去,铃声竟在门口响起,叶梅打开门,见叶紫呆呆地站在门口,双手空空。 “叶紫!酒哪?”叶梅纳闷地把她拽进了屋,这一拽谁知就把她的胳膊生生地给拽了下来,叶梅被吓得失声尖叫,叶紫随即扑通躺在了地上。 血慢慢从她的嘴里涌出来,越涌越多,那些血像是有着生命一样聚集在一起,慢慢地慢慢地变成了一个血人,血人没有鼻子没有眼睛,只有血通红的鲜血,他一步步向叶梅逼近,叶紫被吓得面无人色,颤抖的手抓起了桌子上的刀,然后更狂地砍向那个血人,血人突然笑了,笑容里竟然有张帅的影子,这影子刺激了叶梅,更加疯狂地砍着血人,直到那个血人惊叫出姐姐俩字,她突然清醒了,眼前的血人不见了,只有妹妹叶紫拿着酒瓶,满身是血,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然后扑通倒在了她的眼前,血溅了她一头一脸,她吓得失声尖叫,没命似地跑出了家门…… 后来叶梅疯了,被警察送到了精神病院,没多久听说她跳楼死了,死的那天很奇怪,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又骂又嚷,好像和人打架一下,傍晚时就听见一声闷响,她摔在了张帅曾经死过的地方。 怪谈之熏骨斋 1.楔子 这个店叫作熏骨斋,店内的每一件人骨工艺品都出自店主采星之手,比如胫骨做成的长笛、用头盖骨做成的精致小碗、肋骨制成的扇子。 这里出售的商品件件合法,但“原料”就是另一回事了,心甘情愿在死后成为工艺品永世流传的人,在这个国家并不多,所以接手这家店之初,采星曾经干过掘墓的勾当。 夜深人静,采星悄悄挖开一座荒冢,捧着一具无名枯骨用艺术家的眼光审视,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后来,她索性买通殡仪馆,再也不必为“原料”发愁了。 她的助手孙迪,曾经是一名外科医生,帮她打理着店里的生意,以及她的日常生活。 2.店主的秘密 今天要见的客户是一家制药公司的老板,姓宋,四十岁,大腹便便,说话的时候总是咄咄逼人、唾沫横飞、用粗壮的手指敲打桌子。 采星来见他只有一件事,把他前妻留下的“东西”交给他。当知道那个奇怪的摆件是用前妻的骨头制成的时候,宋老板拼命摆手:“不不不,我不要这个东西,我不能把这东西放在家里,会给孩子们造成不好的影响!” “先生,李女士叮嘱我,一定要将它交给你,这和在家里供奉骨灰没什么两样。” “我又不是买不起墓地。”宋老板小声嘟囔着,下意识地遮掩自己的新婚戒指,前妻自杀之后不到一个月,他已经和自己的秘书谈婚论嫁了,孙迪心中涌起一阵对这个男人的厌恶,只是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说服不成功,两人只好告辞,采星正愁眉不展地想着对策,孙迪提醒她:“他刚才不是说家里有孩子吗?” “对哦,马上去他家里。” 两人在宋老板的家附近埋伏了一上午,下午两点,一个小姑娘背着书包从家门走出来,采星拦住她,温言软语地试图说服她,最终小姑娘接受了这个“礼物”。 “搞定!”采星神清气爽地说。 孙迪朝那栋豪华的别墅望了一眼,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变成一座人心惶惶的鬼宅吧。 出自采星之手的工艺品,用通俗的话来说,上面寄宿着死者的怨气,把它送到当事人手里,正是熏骨斋的业务。 而它一旦被接受,是绝对不可能扔掉的,就算你把它扔到天涯海角,一转身,它又会出现在客厅的桌子上。 回去的路上,采星的“怪病”又开始发作了,她倒在后座上,脸色苍白如纸,用颤抖的声音说:“孙迪,开快点!” 一路风驰电掣回到熏骨斋,采星立即去检查信箱,里面果然多了一封信,采星用颤抖的手撕开,把里面的一粒黑色药丸扔进嘴里直接吞咽下去,就像一个毒瘾发作的瘾君子。 疼痛终于平复下来,她擦掉额头上的冷汗,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不知道这种日子要到什么时候才是头。” 每完成一次这种业务,就会有一封信寄到熏骨斋,里面有一粒可以压制她“怪病”的药丸,以及一张匿名支票,这是小店唯一的财源。 这封神秘的信从哪里来,熏骨斋又是什么人创建的,每次孙迪问起,采星都回答:“我也不知道!” 她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肯说呢?孙迪想。 3.被报复 深夜,孙迪悄悄走进店里,手电筒在架子上来回扫着,终于,他找到了要找的东西,那是一个镶满祖母绿和萤石的骷髅头,经釉化处理的骨质闪烁着陶瓷般的光泽,这是采星的得意之作,有一次聊天的时候,她偶然提起,骷髅的主人是她曾经的心上人。 孙迪用小刀刮下一点儿骨屑,装进一个小袋子里,然后悄然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 桌上摆放着满满当当的烧瓶、试管和药剂。他还记得大学里的课程,只需几个步骤,就可以从骨样上推断骨龄和死者的死亡时间。他做这些是为了多少了解一点采星,她本人对此一直讳莫如深。 孙迪在一张纸上写下一串数据,略扫一眼,已经在脑海中演算出答案:骨龄三十岁,死亡时间五十多年前。对此他并没有感到太惊讶。 记得来这里的第二年,有一天晚上,采星腹部插着一把匕首摇摇晃晃地走进来,孙迪想要叫救护车却被她阻拦住,她要了一瓶酒之后便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次日一早,采星毫发无损地出现在孙迪面前。 从那时开始,孙迪对这位店主就有一个印象:她并非普通人。 一声爆鸣打断了他的思绪,片刻后,外面传来采星的叫嚷声。 “失火啦!” 有人把一个燃烧着的瓶子从窗户扔了进来,小店里顿时烈焰熊熊,两人拼命从浴室打水将火扑灭,望着满屋被烧毁的珍藏,采星怅然若失。 孙迪在门上发现用喷槍写的一行鲜红的大字:“毁人全家,不得好死”。 “又被人报复了?”他问。 “是的吧。” 熏骨斋代人消怨,所以被人报复是时有发生的事情,采星低眉耷眼,默默垂泪:“我也不想的啊,为什么非要怪到我头上。” “先去睡觉吧,明天再收拾。”孙迪体贴地道。 宋老板赶来的时候,双手紧紧地抱着“前妻”。 “老板!高人!”宋老板一见采星便“扑通”一声跪下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求求你,把这劳什子收回去吧,我真的要受不了了。” 采星皱眉:“对不起,我帮不了你,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事情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样,她活着的时候我一次也没虐待过她,你想要什么?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我求求你了。” “孙迪,送客。” 宋老板被“请”出去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孙迪哭诉,他曾经是个不得志的小职员,为了前途去追求老板的女儿,后来他如愿以偿地升为总经理。这段婚姻虽然动机并不光彩,但他未曾有一日忘记过自己的一切是怎么来的,所以对待妻子很是殷勤。 然而那个女人是个控制狂,她的控制欲渗透进每个角落,他和哪个女职工多说了几句话,她就会哭着闹着要他把人家开除…… 后来,他真的有外遇了,和自己的女秘书。 东窗事发后,他和妻子爆发了一场争吵,控制欲极强的妻子竟然以死相逼。那天,当他和情人幽会的时候,妻子打来电话说,如果三十分钟内不赶回来,她就自杀。 “那你就去死好了!”有生以来,他第一次生出这种恶毒的念头,但是这个惯于做老实人的丈夫还是开车赶了回去,只是故意绕了几条弯路。当他赶到家时,妻子真的已经死了!望着吊在门框上的妻子的尸体,他竟然有种解脱般的快感。 讲述这段过去的时候,宋老板哭得像个泪人:“我知道我犯了罪,但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那个女人活着的时候折磨了我十年,连死了也不肯放过我吗?” 面无表情地听完,孙迪安慰似地捏了捏宋老板的肩膀,他现在也无法判断眼前这个男人是良善还是丑恶。 世事就是这样,从来就没有黑白分明,人是最复杂的动物。 4.药 “孙医生,那个女人昨晚又回来了,我快要熬不下去了,快救救我吧。” 从客户那里赶回来时,孙迪收到宋老板发来的短信,上次出于好心留了号码之后,孙迪俨然成了他的心理医生,每天都要接收到这种负面信息。 不过从孙迪冷酷的本性出发,他也很有兴趣观察一下,一个正常人是怎样被一步步逼疯的。他回了两个字:“忍耐”。 前面不远处,采星正迫不及待地检查信箱,可是这一次,那封神秘的信却没有及时寄到,孙迪安慰她说可能是邮差被什么事耽误了,然后扶她进了卧室,泡上一杯红茶。 被病痛折磨的采星苦不堪言,额头上沁出豆大的冷汗,孙迪以前是医生,却也无法诊断这到底是什么病。 采星的病只能吃那种药来压制,想得到那种药就必须履行代人消怨的职责,这条神秘的线维系着熏骨斋的存在。 “孙迪,快去看看信来了没有。”“还没来吗?你再去看看。” 这一整天,孙迪的腿差点跑断了,终于傍晚时分,他推门进来,扬了扬手里的信封,采星抢过来,把里面的药丸倒在手心,一口咽了下去。 “好些了吗?” “头没那么痛了,奇怪,这次的药好像药效差一些。” 采星嘀咕的时候,孙迪将一张随信附来的纸条悄悄藏进袖子,转身说:“我去准备晚饭。” 离开卧室后,他展读那张纸条,上面是一串复杂的化学分子式,读着读着,他露出一抹陰森的笑。 “孙迪!孙迪!” 次日晚上,采星在屋里叫喊,孙迪推门进去,采星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大概是痛得不能自已,不停地用脑袋撞地,额头上一片乌青,她抬起脸,眼圈黑得可怕。 “孙迪,又发作了,昨天的药不对劲儿!” “稍等一下。” 孙迪去了又回来,不多时他把一颗药丸交到采星手里,她不顾一切地吞下去,痛苦随即消去,只是身体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没有完全断根的病痛。 “你从哪里来的药?” “我这里还有很多。”孙迪把一个塑料瓶放在桌上,里面装得满满的,都是那种药丸,他平静地解释说,“你忘了,宋老板是制药公司的,我拜托他做了一下药性分析,然后造出这种仿造品。” 采星震惊地看着他。 “宋老板给我的化验单上显示,你那种药里面有两三种成分是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的,所以仿制品的药效会差一大截,但也不全是完全没用。” 采星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这么做绝不可能是为了她好。 只见孙迪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药丸,正品的光泽是仿造品无可取代的,他将之扔在地上,用皮鞋碾成粉末,如同撕掉一张面具般,他郑重宣布:“从现在开始,我掌握着你的弱点,你必须服从我!” “为什么?” “老板,你还记得,那个被你毁掉的医生吗?” 5.往事 法庭的判决书上称那是一起医疗事故,在那份判决书下来之前,孙迪是个意气风发的外科医生,有着锦绣般的前程。 当那个车祸伤患在深夜送来的时候,为了争取抢救时间,他没有等家属来签手术风险协议,结果在麻醉环节出现了差错,病人死在手术台上——没有征得家属同意开始手术,最后病人死亡,于是责任就落在主治医生的肩上。 孙迪顶着舆论的风浪,原以为熬过去就算完了,结果一盏做工精美的骷髅灯被送到他的住处,他日日夜夜饱受折磨,最后心力交瘁的他连手术刀都无法握牢,只能含恨结束自己的职业生涯。 他可以忍受来自现实的一切怨恨,但唯一不能原谅的是打着“天谴”旗号,却做着落井下石之事的熏骨斋,以及亲手将骷髅灯送来的采星。 所以他改头换面,成为今天的孙迪,只为了等这样一个复仇的机会。 他无法杀掉采星,却可以控制她的弱点,孙迪捏着一粒药丸,品尝着复仇的美酒,用温和的语气说:“老板,凝视深渊之人,亦将被深渊凝视。” “你想要什么?” “三年来我一直压抑自己的情感,只为了此刻能面不改色地说,告诉我,杀掉你的办法。” “你会后悔的!” “我宁可后悔!我所经历的一切,我被毁掉的人生,难道只有一句自作自受吗?总该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采星缩着身子,肩膀抽动,默默哭泣着,她怕的并不是死,甚至可以说她期待死已经很久了,只是她不愿面对这孤独的死。 “告诉我。”孙迪平静地催促。 “院子的槐树下面,有一本书,在那上面签上你的名字……”采星抬起泪水涟涟的脸,“那是杀掉店主的唯一办法,只是你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如果你真的想要报复我,就永远离开这里,因为这里才是真正的地狱。” 孙迪微笑着起身,不多时,院里传来一阵掘土的声音。 他骄傲的本性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采星以额触地,露出苦涩而解脱的笑容,五十年前,她怀着与孙迪一样的怨恨杀死上一任店主时,那个老人也曾经露出这样的微笑。 现在她懂了。 6.新店主 孙迪将签上自己名字的那本书重新包好,埋进槐树下面,那可能是他这辈子看过的最枯燥的书,上面只有长长一串名字,那些褪色的名字就像一座座无名碑,记录着这个小店漫长的过去。 聪明如他,当然明白签上名字意味着什么,但他还是照做了。 当打开采星的卧室时,地上倒着的是一具已经化成枯骨的尸骸,他如愿以偿,但自己并没有那么开心。 他在自己的手指上咬了一口,伤口渐渐愈合,他也变成了和采星一样的怪物,这时他才真正害怕起来,于是他做了每一任店主几乎都做过的事情——逃! 孙迪带上胡乱收拾的行李离开小店,但脚刚踏出店门,突然,一股强烈的痛楚袭来,他倒在地上,额头上沁出大滴的冷汗,腹内如同刀绞。 他拼命爬回店里,那种病痛才缓缓消失,孙迪倚在门框上,面色苍白,他抬头看匾额上“熏骨斋”三个大字,这里将是他一生栖居的地方。 这个一生,在下一任店主自愿奉上姓名之前,将一直一直延续下去。 “呵,采星,你说对了,我真的后悔了。” 悬念故事之猜凶 1、动作识别 我应该是世界上最倒霉的新娘。 我叫瞿玫,半个月前的傍晚,我和丈夫田灏在高城市市中心荣耀饭店举办了婚礼。就在我们准备回家的时候,喝得酩酊大醉的田灏让我先回去,他还要跟好兄弟李冉聊聊天。我答应了丈夫的要求,独自坐车回家休息。 谁知,就在我半夜熟睡时,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告诉我,我的丈夫被人杀死了! 失去田灏后,我搬离了我们共同居住的公寓。两天前,田灏的代理律师找到了我,告诉我杀害田灏的凶手仍逍遥法外,但目前警方已经在尽全力缉捕。而田灏生前曾买了一份巨额的保险,受益人填的是我的名字,除此之外,他还留下了一个u盘。律师说,那是他的科研成果,原本准备去版权局申请专利,但是后来又临时改变了主意,这个u盘,就一直放在他办公室的抽屉里。 田灏是计算机领域的科学家,因为研究所拨的经费不多,而他的大部分收入都用在了科研上,因此这些年来一直过得十分拮据。我一直在他的背后默默支持着他,因为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成功,我并不在意他给我留下的这笔保险金,我宁愿他能活着。 律师离开之后,有人敲响了房门,我开了门,来人是田灏的好兄弟李冉。田灏出事当晚之所以晚归就是因为要跟他聊天的缘故,田灏死后,李冉一直想方设法联系我,但我一直对其避而不见,没想到他现在竟然追到了这里。 “你来干什么?” “嫂子,你……你听我解释,其实那晚我喝多了,我做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够了,我不想听,你走吧。”我使劲关上房门,李冉只得离开了。 我怨恨李冉是有原因的,因为直到现在,他都不愿意告诉我,案发之时他跟田灏干了些什么,如果连这些都要对我隐瞒,那么我有什么理由要原谅他。 我突然想起田灏留下的u盘,便将u盘插进了电脑里,电脑里顿时浮现了一行行我看不懂的计算机fortran语言。就在我打算关上屏幕的时候,电脑里突然弹出了一个搜索引擎的搜索框,显示器前端放置的摄像头突然自己启动了,闪着诡异的绿光。 “这……这是怎么回事?” 电脑里再次弹出了一行字,让我对着摄像头做一个动作。我有些好奇,对着摄像头做了一个我平时最喜欢做的撩马尾的动作,过了一会儿,页面上竟显示出了我的个人信息,个人信息里还插播了一段视频。视频里是一个月前,我在百货商店逛街的时候,在服装店门口做的一模一样的撩马尾的动作,当时百货商场里的监控录像把我的行为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我的后背突然冒出了一层层冷汗,这个系统难道可以通过动作识别人的身份? 我发了疯似的从包里找出手机,手机里留有案发当时路边监控摄像头拍下的录像,一个模糊的身影走近田灏,而田灏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凶手将刀捅进了自己的身子!我将录像导入了系统,界面再次闪动,因为案发当时是深夜,录像的画面有些模糊,但是系统还是精准地锁定了两个人。我看着屏幕上两个熟悉的名字,嘴边浮出了一丝冷笑,原来是你们。 2、确定身份 系统分析得出的结果中,第一个是李冉。 其实我早就应该怀疑他,只是我没有想到他这么明目张胆,竟然还敢不断騷扰我。但是我也不能保证他就是真正的凶手,我只能孤注一掷,请他到家里来再让他做一模一样的动作,然后再用u盘里的搜索系统进行比对。我相信他不会对我下手的,因为他如果真的要动手,可能我早就死了。 我给李冉打电话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的邀请。 第二天一早,李冉果然如约而至。他看着我,显然有些局促。 “李冉,其实我找你来,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放下田灏了,我现在只想开始新的生活,忘掉这些不愉快的过去。” 李冉听完了我的话,有些诧异,抬起头看着我:“你……你想通了?太好了。” “是的。”我点点头,“但是田灏遇害的事情让我还是有了陰影,我寻思着要学些防身术保护自己。我知道你是跆拳道高手,你能教教我吗?” 李冉有些受宠若惊,我走到了他的身边,能看到他的脸立刻羞红一片。他站了起来,但是无论我怎么诱导他,他都像块木头一样傻站着。 我知道李冉其实一直喜欢我,但他把田灏当作兄长,所以一直不敢对我有非分之想。也许是那天我们结婚了,他喝醉了之后醋意大发,把田灏约出来然后杀了他。 “来,你假装刺我,我好看看我新学的招好不好使。”李冉似乎还在发呆,傻傻地照着我的指示刺了刺,但他马上清醒过来,摆了摆手坐在了沙发上。 “你别这样。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想告诉你……”李冉说, “我本来看你放下了,就不打算再提这件事了。但我想想,如果我真的瞒着你,我会良心不安的。”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李冉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接着说。 “其实,其实田哥有了外遇。那天晚上我叫他出去聊天,就是想劝他不要再跟那个女人厮混在一起,田哥答应我会和她说清楚,后来就扔下我直接走了,再后来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瞬间凝结,双腿一软倒在了沙发上。 “说,那个女人是谁!”我咬牙切齿地说。 李冉低声说:“她叫尹颖。” 我一时哑然,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李冉安慰了我几句,就离开了。 尹颖是田灏项目研究组的实习生助理,为人和善,长得十分乖巧。跟我们关系一直不错,但婚礼当晚,她却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没有参加婚礼。 我努力整理着自己的思绪,走到房间的角落,把安置在花盆里的摄像头取下,它完整录下了我刚刚跟李冉见面时的情形,我把他的动作导入了田灏留下来的搜索引擎。系统一阵运算后,显示李冉并不是当晚杀害田灏的凶手。 系统分析得出的第二个“凶手”是郭海。 根据李冉提供的线索,一切都说得通了。郭海是尹颖的男友,原本二人还打算这个月结婚。他也是田灏的同事,两人都在一家研究机构上班,很可能是郭海无意中发现了田灏和尹颖的私情,知道田灏就算结婚后还不愿意离开尹颖,这才决定痛下杀手。 我决定找到郭海做个了结。 3.幸福新娘 我到达郭海家之前,用田灏的手机查看了尹颖的朋友圈,她似乎在婚纱店挑选婚纱——她和郭海准备这个月结婚。 我敲了敲郭海家的门,他看到我似乎十分吃惊:“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你心里清楚,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你未婚妻跟我丈夫之间的关系。” 大概是没有想到我这么开门见山,郭海只好先让我进了屋子。我坐在了沙发上,瞪着郭海。 “田灏的事情我深感遗憾,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和尹颖也准备结婚了,他们以前的事,就别再提了吧。” “行,但你得先告诉我,田灏出事那晚你去了哪里。” 我笃定郭海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去研究所查过了,也派人查了郭海那晚的行踪,他既不在家里也不在公司,他也收了喜帖,但没出现在我们的婚礼现场。 我看了看郭海惊慌失措的眼神,把案发当时的监控录像和田灏留下的u盘扔在了他面前,他看了之后果然大骇,似乎有些心虚。 我从包里抽出水果刀,趁郭海分神的时候迅速冲上前,将水果刀狠狠插进了他的腹部。郭海看着我,倒在了地上,他颤抖着说了最后几个字:“u盘,不是田灏的。”我一惊,手里的刀掉在了地上。 我是在路边的报纸上看到这个消息的,而我已经成了头号通缉犯,不仅有杀害郭海的罪行,就连李冉的死,也一并怪在我头上,如今我东躲西藏。但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可能找到最终的答案。 我来到研究所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田灏留下的门禁卡让我轻而易举就潜了进去,然而在田灏的办公室里,我却看到了尹颖! 原来一切都是她的诡计。钻研计算机的她,自然有能力设计这样的搜索系统。随后再将u盘放进田灏的抽屉里引我上钩,她料定了我会用它来寻找田灏的死因,而无论我如何查找,杀害田灏的凶手都会锁定在郭海身上。身为郭海未婚妻的她,自然熟悉丈夫的行为动作,再稍加装扮,模仿丈夫杀人,在模糊的夜色下,足以以假乱真。 我应该早些起疑,如果真的是郭海杀了田灏,那么两人见面的时候多少会起争执。但田灏出事当晚,并未对录像里的凶手反抗,正是因为那个凶手是他的情人,他才放松了警惕。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尹颖。 尹颖笑了笑,缓缓地说,田灏一直以工作成果为要挟,强迫她和自己保持情人关系,正当她觉得不堪其扰的时候,郭海却表示他能不计前嫌接纳她。而她以为她能和郭海过上幸福日子的时候,却发现郭海也有了外遇,对方是个比她更年轻貌美的女子。 她发现郭海有外遇的那天,正是我和田灏举行婚礼的日子。她去找田灏,希望他能再跟她在一起,在李冉的劝说下,田灏表示他已经想明白了,只愿意和我长相厮守。仇恨让尹颖起了杀意,她要杀掉所有相关的人,而我,就是她最后要折磨的对象。 我看着尹颖扭曲着面容,一步一步朝我走近。我闭上了眼睛,至少事情没有想象中那样糟糕,原来,我也曾经是一个幸福的新娘。 微信惊魂 自从张野用微信附近的人约炮成功之后,他就爱上了这个程序。每天晚上下班回到自己租的房间,只要有时间,他就会搜索附近的人,看到觉得不错的女人就和她们打招呼。虽然大部分女人都不会搭理他,但还是有少数风騷的女人会和张野聊些暧昧的东西,直到双方有实际接触,然后大家好聚好散。 这天,张野和往常一样打开手机微信搜索附近的人。由于他住的是城中村,所以附近大多都是外来务工的,附近的人里面也就有很多特殊职业的女人。张野现在已经能够很熟练的分辨出哪些是特殊职业,而哪些是真正寂寞的。正无聊的翻着页面,突然,张野眼前一亮,他发现一个很完美的猎物:虽然是前置摄像头拍摄,也明显没有用美颜相机。这女人看起来还是很漂亮,一脸魅惑的表情,眼角下的那颗泪痣更是点睛之笔。张野当机立断,打了声招呼:“嗨,美女,可以聊聊么?”对方并没有立刻回应张野,但他并不感到意外。这就像是钓鱼一样,鱼儿在发现诱饵的时候,总会先试探几次。张野的个人信息并没有隐藏,相反的,他在自己相册的首页放上了几张故意拍摄的照片。照片里的张野有着一身肌肉,穿着紧身裤,故意绷紧了下半身,有着让成熟女人心动的陽刚美。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女人回话了:“可以啊,帅哥想聊些什么呢?”张野也故意等了几分钟才回话。 “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吧。” “游戏?这么晚了能玩什么游戏啊?”女人很是困惑。 “这样,微信有个掷骰子功能,咱俩轮流掷骰子,谁的点数少就拍一张照片,但是从第二张开始,每张必须少一件衣服,敢玩么?”张野知道,这是关键的一步,如果女人没有回应,那就说明钓不上了,如果回应了,估计很容易就能约出去。 “呵呵,这样玩到最后占便宜的不还是你嘛。”女人并没有正面回应张野,这在张野看来就是一种可能,有门。 “哪里啊,我身材也很棒的。这样吧,我让你三次机会,怎么样?”张野发了一个嘲讽的表情。 “呵呵,你很坏嘛,让人家反驳都不好说出来。那来吧,我先开始了。”女人看来也是寂寞了,居然同意了这种游戏,并且先掷了一个骰子。 张野一看女人上钩,也跟着掷起骰子来。俩人你来我往,玩了不多会,张野身上就剩下一条内裤,女人更惨,只能用一只手遮着胸部拍照。张野看到照片里女人被胳膊挤压出来的鸿沟,下半身不自觉地硬了。他赶紧掷出骰子,准备一举拿下女人。 “帅哥,敢不敢跟我玩个游戏?”女人并没有跟上,而是发出这样一条消息。 “什么游戏?这个游戏还没玩完呢,你可不能耍赖啊。”张野很不满意女人这样,他只想赶快让对面的人脱光。 “呵呵,你心里面的那点小算盘姐姐可都明白着呢。姐姐这个游戏是这么玩的:从你准备好开始,我每隔十分钟就发一张住址周围的照片,你按着这些照片来找我,如果在十二点之前找到姐姐我,那今晚姐姐就让你过一个最销魂的夜晚。如果没找到,那咱俩就算没有聊过,怎么样啊小弟弟?”女人在最后三个字上故意加了下划线,这让张野感到一丝嘲讽的味道,他马上穿好了衣服,给女人发了条消息。 “来吧,我准备好了,今晚我一定让你爽翻天。” “呵呵,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找到我。”女人果然发了一张照片, 黑乎乎的,只能看见远处点点灯光和几张店铺招牌。 张野看出来这是城中村边缘的一片散居点,他马上出门,骑上电动车就出发了。等到了地方也恰好过了十分钟,女人的第二张照片到了:是一个黑乎乎的楼房,门口贴满了广告,还停着几辆自行车。张野看到这就明白了,女人果然是饥渴难耐,现在城中村里还骑自行车的可不多了。他骑着车在周围溜达着,果然,在最偏远的地方找到了那几辆自行车。不知是不是女人计算好的,这时候,第三张照片传来了。这是在一栋楼内拍的,看高度大概是五楼,楼下还有一堆垃圾。张野一看乐了,这不就是停放电动车的楼旁边的那一栋楼么。他把车停在楼下,冲进了楼里,发现电梯已经坏了。“反正也不高。”张野心想,心里的冲动让他一口气飞奔到五楼。 果然女人饥渴了,连门都没锁。张野进了屋里,发现并没有开灯。他拿出手机照明。等他走进卧室,发现女人正躺在床上。看到张野进来,女人笑了,笑容充满了诱惑。 “帅哥,你找到我了。”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朝张野走了过来,身上还是刚才玩游戏时穿的衣服。她一只手遮挡着胸部,另一只手搭在了张野的肩上。 “呵呵,帅哥你好健壮啊。”女人头靠近了张野,朝张野的耳朵哈了一口气,还舔了下张野的耳垂。 张野当时就忍不住了,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把头埋进女人的胸前啃着。 “呵呵,别急啊,我给你看点好看的。”女人一边娇喘一边推着张野,不过那动作相当无力,不像是拒绝,反而像在挑逗。张野红着眼停了下来,他现在脑子已经迷糊了,只想占有眼前的女人。女人还是笑着,忽然间,张野发现女人变了。笑容不再是魅惑,而是充满了诡异。她用手握着自己的胸部,对张野说:“喜欢么?我的胸部大不大?”张野下意识地点点头。令人惊恐的一幕发生了:女人用手直接撕下了自己的胸部,并且把它递到张野面前。“喜欢就送给你了。”女人还在笑着,但笑容里充满了疯狂和恐怖。接着,她的脸也变了,布满了刀痕,在伤口中,有蛆虫不停地爬进爬出。张野已经说不出话了,恐惧令他的身体僵硬,想走也走不掉。女人继续说道:“你还喜欢我哪里呢小帅哥?我的肌肤?还是我的腿?”随着女人的话,她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只见她身上也充满了刀痕和咬痕,也是有蛆虫在爬来爬去。而她的腿,从膝盖处往下已经是白骨,像是被用刀剔干净了一样。这哪里是美女,分明是一具僵尸!张野发现自己终于能动了,他转身就跑,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等他走到门口,门猛地关上了。“你不是要我爽一晚上吗?来啊~”女人还在叫着张野,接着,她搂住了张野。张野发现自己又动不了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女人拉到了床上…… 不久之后,人们在这栋废弃的楼里发现两具尸体,其中女性尸体是被虐杀致死的,而男性尸体却是在女性死后七天才死去的。 诡屋惊魂 张明终于攒够了钱,可以如期的搬进了自己的新房子,再也不用过着每月交完房租没钱花的悲催日子了。 “张先生,手续都办好了,这是房子的钥匙!祝你生活愉快!”当房产公司将钥匙递给了张明的一刹那,张明知道终于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了。 张明花了一天的工夫去整理出租房里的家具和生活用品,傍晚的时候,他终于搬着行李走进了小区。 “张婶啊,听说你家隔壁的那套房子被卖出去了啊?”一个声音从上面传了过来。 “是啊,那些黑心的房产公司也没人性了,这种房子都敢卖啊,也不怕顾客出事啊!”另一个声音立即接道。 张明好奇的搬着行李一步步的走上楼梯,发现了俩个老大妈正站在自己房子的旁边先聊着,他们看见张明的时候,忽然间相互使了个眼神,“那,那个,张婶啊,先不聊了,我还要回家做饭呢!改天再聊啊!”说着一位老大妈急匆匆的离开了。 “对对,改天聊,我也要煮饭了!”那位住在张明隔壁的大婶,也赶忙关上了房门。 有病!张明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还煮饭!什么人啊!张明也没空理他们,便打开了房门,将行李一一搬了进去。 啊!真舒服啊,以前都是和别人合租的,现在终于可以拥有一间自己独立的房子了,想想就开心,躺在新买的席梦思床上,张明感觉一阵舒畅,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咚咚咚!”半夜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把睡梦中张明给惊醒了。 这大半夜的,都十二点多了,会是谁呢?自己在这个城市没一个亲人啊,况且自己今天刚搬进来,会有谁知道住这里呢!除非是合租房子的小刘,不过人家今天晚上在加班啊! 满脑子疑惑的张明还是起身下床,因为房子里还没安上灯,所以他摸索着走到了房门前,朝猫眼里瞥了一下,啊!张明心里顿时被吓了一跳,门外的一双眼睛此时也正盯着猫眼向里面看。 这老婆婆是谁啊?自己也不认识啊,这大半夜的,张明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开门。 “咚咚咚!”这时,房门又被敲响了,受到惊吓的张明真心怀疑邻居是聋子,这么大的声音居然也没有人出来看看。 张明终于受不了那不停的敲门声,气愤的打开了房门。 “大妈,你找谁啊?”可是话一出口,张明立马的呆住了,门外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他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可能是太累的缘故,张明没有再考虑这件怪事,关上了房门,继续入睡了。 “啊!啊!啊!”现在可能已经是午夜了,张明心想,他再次的被吵醒了,听声音似乎是从自己的这个房子里传出的。 “啊!救命啊!”没错,是从客厅里传来的!张明一下子六神无主了,房子里还有其他的人,听声音,像是个女人的声音。 心里害怕的张明怎么也不敢迈出那扇房门出去看看,他紧紧的用被子捂住了自己。 “咚咚咚咚!”房门也被突然的敲响了,任由外面如何喧嚣,张明只敢躲在被子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清晨醒来的张明,发现自己的浑身湿透了,想必是昨天夜里出的冷汗。 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把灯给安上了,下午,张明又跑到了那个小区的物业里。 物业的大爷见张明是个陌生的面孔,好奇的问道,“先生,你是刚来的住户吧?” “是的,大爷!”张明想从物业的大爷口里套出一些话来,“我就是上面的304的住户,昨天刚搬进来的!” 说完这句话,张明明显的看到大爷原本微笑的脸上,变得惊诧起来。 “大爷,大爷,你怎么了?”张明喊着似乎失了神的大爷。 “哦,没事,可能是熬夜有点疲劳了,先生,你住的还愉快吗?” “还好,只不过在屋里发现了一块金表,想必应该是前一个住户留下的,所以想问问大爷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啊!”张明故意拿自己的金表想套出大爷的话。 “金表啊!他的联系方式,没有,没有,这个真没有!”大爷急忙的摇着头。 “哦,那就算了,我看我还是交给那边的房产经纪那边吧!”说着,张明便离开了,大爷的表情十分的不正常,不过似乎从他的嘴里也套不出话了。 “咚咚咚!”傍晚回来的张明敲响了隔壁房子的门,出来了之前看到的那位大婶。 “哦,大婶,你好,我是隔壁的,所以想来认识认识!”张明客气的说道。 “你好,你好,有什么事情吗?”那位大婶似乎有些惊恐。 “没事!就是这里有块金表,好像是之前房主留下的,所以想请问下大婶,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啊。” 只见那位大婶顿时无比惊诧,“小伙子啊,总之劝你早点搬出这个房子吧!”说完,那位大婶便急忙的关上了房门。 虽然心里不停的打颤,不过今天装上了灯管,张明把屋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他不相信还会有什么怪事发生,或许之前的声音是隔壁放电视。 虽然知道是在安慰自己,不过现在退房的话,自己可会损失不少钱,好不容易攒够了钱买了这套房子,张明可不想因为一点怪声就把房子卖了。 半夜里,毫无征兆的敲门声又响起了,张明再次被惊醒,他憋住了呼吸,可是那诡异的敲门声似乎一直没有停,他终于忍不住了。 猫眼里出现的还是昨天的那个大妈,此时眼神呆滞的望着猫眼,张明感觉那目光似乎穿过了猫眼,把屋里的自己看穿了。 打开了房门,依旧诡异的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张明躺在床上倒数着,“三,二,一!”惨叫声再次出现在了客厅里,接着又是敲门声。 他终于受不了了,第二天,他在自己的客厅和门外都安装了监控,自己找了家宾馆住了下来。 今天晚上,他要好好的看看,到底是谁在恶作剧,亦或是真的有什么诡异! 如期的十二点半到来了,张明坐在宾馆的床上,瞪大了眼睛望着电脑里的监控视频。 房外竟然会凭空的出现一个人影,就是那个大妈,她缓缓的走向了张明家门前,不停的敲着门。 张明顿时被吓到了,不过令张明更加吃惊的是,房门竟然打开了,此时张明怀疑自己眼花了,自己明明将房门锁好了,门竟然会从里面被打开了。 接着便是客厅的监控,一个女人正在梳头,忽然不知从哪里跑来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将一把匕首插进了那个女人的背上,接着便抢走了屋里的所有的值钱的东西,可惜一直只看到那个男人的背影,正面没有看到。 张明这下是说什么都不敢回去了,新房里竟然会发生这样诡异的事情。 “小刘啊,今晚可不可以在你这借宿一晚啊!”张明敲响了之前的合租房。 “随便!”小刘没有理睬,继续跑去玩游戏去了。 电脑的监控视频上,新房的客厅里依旧躺着那个流了一地血的女人。 “小,小刘,我有话跟你说!小刘。”张明觉得自己一个人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恐惧了。 “什,什么事啊?”小刘似乎沉迷在游戏里,不快的问道。 “我,我,我想我见鬼了!小刘!”张明求救道。 小刘似乎是没听到一样,依旧打着游戏,当张明再次望向电脑的监控视频时,里面的竟然出现了新的场景,一个男人上吊在了他家的客厅里,而且浑身是血。 那个熟悉的面孔,张明意识到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那张脸是小刘的! “张明啊,你刚才说什么啊?你不是有事情跟我说吗?”身后传来了小刘陰冷的声音。 张明此时已经不敢回头了,但是泛着腥味的血液还是一滴一滴的滴在了他的手上。 黑段子之复仇 “你大限已至,不用再问什么别的了,全都是空话了!”算命的老头感慨的说道。 “大限已至?什么意思啊?”刘成一脸糊涂的问道,自己是来求问名利的,难道是好运要来了。 只见算命的老头摇了摇头,“年轻人啊,就是说你要不久于世了,快要死了!”似乎是怕刘成听不明白,老头补充道。 “什么啊!你这老头真是发疯了!我来找你问前途,你却说我要死了,什么人啊!”刘成顿时气愤怒道,转身离开。 哎!留下一脸无奈的算命老头,“因果循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这里是算命一条街,刘成心想,这老头肯定是故意吓唬自己,好让自己掏钱,没门,便又找了个算命摊子。 “算命的,我最近有点不顺,可能是大限,大限已至了,这里是一百块钱,你给我批准确点,否则一毛钱都没有!”刘成心里不爽,想证明那个老头算错了。 可是面前的算命先生,并没有逢迎的称赞刘成面相多么富贵,而是皱着眉头望着刘成,期待的好听话并没有到来,“先生啊,你的寿命恐怕不多了!”又是一句惊人的话语,刘成顿时心里一惊。 似乎是见到刘成满脸疑惑的样子,算命先生好心的说道,“我这里有张符纸,你要随身携带,三日之内,如果这张符纸化成了灰烬的话,你务必要来找我,否则性命堪忧了,我也不收你的费用了,劝你好自为之吧!”算命先生递了张黄纸符给刘成。 刘成这下彻底无语了,拿着那张符纸,魂不守舍的离开了。 “今天凌晨发现,某某公寓一名年轻的女子遇害身亡,目前正在调查之中。”望着电视上的新闻,刘成十分的满意,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王老板吗?”刘成得意的问道。 “没错,是我,哪位?”那边奇怪的问道。 “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我想你应该看过新闻了吧?那个女人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她会永远的闭嘴,所以,我的酬劳什么时候可以到账啊?” “等段时间吧!我怕这阵子查得紧,所以再等等,就这样吧,我先挂了啊!”那边已经挂掉了电话。 “你个混球!竟然敢耍我!”刘成一阵不满的将电话狠狠的摔在了座机上。 “咔嚓!”半夜里,突然间外面响起了开门声,刘成立马被惊醒了,做他们这行的,随时都不能放松,即使是在睡觉。 细微的脚步声还是被刘成捕捉到了,心里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肯定是那个王老板,事后想杀人灭口! 刘成慢慢的掏出了抽屉里的一把匕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悄悄的躲在了房门后面,毫无意外的房门被慢慢的打开了,露出了一个身影,就在这时,刘成迅速的将匕首插向了那个人的背后,没有让他发出一点声音,就送他上路了。 为了出这口恶气,刘成连忙夜里将那具尸体快递到了王老板的住所。 “喂,是刘成吗?”电话那边是王老板有些气愤的声音。 “是我,王老板有什么事啊,大半夜的打电话给我!”刘成故作不知。 “我收到了,你行,我是让他给你送钱的,你却把他的尸体给我送回来了!”那边王老板还是一副不快的语气。 “送钱?大半夜的来给我送钱,真是新鲜啊!再见了!”刘成气愤的将电话挂了。 迷迷糊糊的刘成又睡下了,不知是清醒还是做梦,恍惚间,突然面前出现了一个身影,披头散发的,而且手上还拿着一把匕首,狠狠的插向了自己。 “啊!”刘成顿时大惊,从梦中醒了过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还好没有哪里受伤,忽然间,他无意的瞥到了自己的床上,被子上好像是被捅了许多刀一样,破了大大小小的洞。 啊!这不是梦啊,这里不能待了,一定是那个女鬼来复仇了,他连忙夜里收拾了行李,离开了家里。 躺在宾馆的床上,刘成发现手中的黄纸符竟然无意间变成了灰烬,已经过了三天了,他待在宾馆三天了,看了眼墙上的时钟,零点十五分了,刘成脑门上的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流。 而此时卫生间里,似乎传来了缓缓的脚步声,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此时刘成的脑袋里不停地回荡着这句话,第四天,第四天,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 刘成惊恐的躲在了墙角里,那个缓缓的脚步声慢慢的停在了他的面前。 啊!刘成撕心裂肺的叫着,片刻,那阵脚步声似乎得到了想要的惨叫,慢慢的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宾馆的房门被打开了,一个蒙面人悄悄的走了进来。 看见躺在床上酣睡的刘成,立马拿起了手中的匕首刺向了他。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王老板望着面前的蒙面人问道。 蒙面人给王老板扔了一个包裹,王老板慢慢的打开了,看到里面的东西,十分的满意。 “王老板,该给我的酬劳了吧?”蒙面人问道。 “当然会给你的,你做事这么让我满意。”王老板缓缓的走向了那个蒙面人,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刺向了那个蒙面人。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个蒙面人并没有发出惨叫倒下,而是缓缓的转过头望着王老板,“王老板,这就是我应得的报酬吗?” “你,你,你不是人!”此时无比惊愕的王老板不禁后退着步子。 蒙面人缓缓的摘下了头上的黑布,“王老板,这就是我应得的报酬吗?” 是刘成的面孔!此时他诡异的望着王老板,“还有一位朋友要见见你啊!” 突然从旁边走来了一位披头散发的女人,缓缓的走向了王老板。 “啊!”惨叫声再次发出。 “给我的报酬!”“还我的命来!”幽怨的声音不断的回荡在奄奄一息的王老板的脑海。 都市怪谈诡衣 1.组装的人脸 最近,张楚总有一种恐惧感。 张楚是一名设计专业的学生,最近,她的作品,一件充满中国味的长裙——长裙上画着《百卉图》,得到一家服装公司的青睐,对方甚至决定将其推向市场!可是,这件裙子并不是张楚原创的,而是她在网上买来的! 更奇怪的是,那件长裙只有一件!店家甚至事后在网上找到张楚,希望她能退货,并说这对谁都好。 过几天,服装公司将会派人来和张楚洽谈合作,这样一个名利双收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于是,张楚没有理睬店主,果断下线了。 负责和张楚洽谈的人是蒋雯,与她同来的,还有她们公司的服装设计师杜清清。 “一般来讲,没有人会轻易发现那幅图的秘密,可是,我却看出来了。”等蒋雯和张楚沟通完,杜清清最后道。 “什么秘密?”张楚心底一沉。 “人脸,”杜清清很肯定地说,“那里面潜藏着一张人脸。” 张楚闻言一惊,杜清清从手机上翻出几张照片,递到张楚面前,正是她从不同角度拍摄的那条长裙的图案照。 “这不是一般的《百卉图》,在这些花卉图形里,藏着人的五官。你看,这朵荷花,左边这几片花瓣,其实是人的脸……” 张楚听得张口结舌,她强装镇定地说:“你说得对,其实,我是想给这幅画增加一点情趣……” 回去之后,张楚迅速从箱子里拿出那件长裙,用透明的白纸把长裙图案中那些五官摹了下来。 当把它们组合到一起后,张楚心里有些发毛,这竟是一张陌生女孩的脸!单眼皮,高颧骨,长得不算漂亮,甚至,有些陰郁。 张楚心里一惊,这条长裙到底是什么来路?画上的这个女孩究竟是谁?还有那个店主,他为什么愿意出高价把长裙买回去? 要解答这些疑问,只有找到那个卖家。可是,接连两天,张楚都没有看到卖家在线。情急当中,她拨打了卖家预留在网站上的手机号码。 接电话的是卖家的老婆艾雨,她告诉张楚,她的丈夫陈翔昨晚半夜出门后未归,今天早上,有人在山坡上发现了他的尸体。 “他是怎么死的?” “好像是被掐死的……” 2.衣冠冢 前不久,杜清清按照爸爸杜淳海的要求,在一条白色长裙上画了一幅画,同时把一个女孩的五官嵌入百花图案中——正是那幅《百卉图》。 杜淳海是个风水师,杜清清知道,这件长裙是要作为陪葬品下葬的。可现在,这条长裙却成了张楚设计的!她到底是怎么得到这条长裙的? 杜清清下班回到家时,看到爸爸杜淳海一个人在喝闷酒。 “爸,关于那条长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杜清清问。 杜淳海一口喝干酒:“清清,忘掉这件事吧。” “我不!”杜清清索性一口气说出心底的疑问,“画里那个女孩到底是谁?为什么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还有,为什么不直接把她的脸画出来,却要藏进图里,而且还拿来陪葬?” “你听说过‘衣冠冢’吗?”杜淳海放下杯子,看着杜清清的眼睛说。 杜清清从杜淳海的眼睛里,分明看到了恐惧。 “十多天以前,清水镇发洪水,冲走了一个叫沈小艺的女孩,全村人捞了三天三夜,都没有找到她的尸体。于是,沈家人找到我,要我为沈小艺做‘衣冠冢’——民间有个说法,找不到尸首的冤魂,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安息。 ”按照规矩,风水师得在衣物上做上死者的标志,方便魂魄循着标志找到自己的坟茔。我让你把她的五官拆散了嵌进图案,是因为这个沈小艺,生前最喜欢玩的就是拼图游戏……“ 张楚回到校园的时候,刚好晚上十点。当她走到图书馆门口时,看到一个女生背对着她,在地上写写画画。张楚好奇,就绕到女生面前去看。 一头瀑布似的头发,盖住了这个女生的脸,她执著地在地上画着,那是一组奇形怪状的图案,张楚看不懂。 ”如果把这个图案放到这里,再把这个图形移到这里……你猜结果是什么?“那女生突然说。 张楚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正不知怎么回答,女生已经站了起来,张楚看到了她的脸——那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你……“ 女生眼珠转动了几下,倏地伸出双手,像铁钳一样掐住了张楚的脖子! ”可惜,你不会知道这个答案了。从你动那件长裙开始,你就注定会有今天……“ 意识弥留之际,张楚想起了网店卖家陈翔临死前的忠告:把长裙退回来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3.索命 杜清清从杜淳海那里知道了衣冠冢的事后,心里感到莫名的恐慌。杜淳海告诉她,衣冠冢在离城三公里的清水镇。 通过住在那里的朋友,杜清清意外地获知,前不久,镇上一个叫陈翔的人,莫明其妙地被人掐死了。 按说死个人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可是朋友说,陈翔是个盗墓贼,这两天镇上的人都在议论,说他一定是邪事干多了,遭了报应,被鬼魂索了性命。 杜清清当即去了一趟清水镇,在那里见到了陈翔的老婆艾雨。艾雨把张楚打电话她的事告诉了杜清清,并拿出了一个日记本。 日记是陈翔写的,里面的记录大都很短,其中有几则迅速抓住了杜清清的眼球: ”干这行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挖过这么奇怪的坟,坟里面很宽敞,可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连个死人都没有,真是倒霉!可我总不能空手而回吧……“ ”我有点后悔拿那条裙子了,这两天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当初我就觉得这条裙子挺诡异的,似乎还带着体温!我想把它送回去,可偏偏又把它卖掉了……“ ”昨天晚上,我又偷偷去了一趟那个坟,妈呀吓死我了,里面居然有个女鬼在一边转圈一边哭,披头散发的,吓得我撒腿就跑!“ …… 坟?那应该就是父亲说的,沈小艺的坟吧。刚看到这里,杜清清的手机响了,是蒋雯打来的。电话里,蒋雯的声音很急促,她说张楚突然死了,是被人掐死的! ”不过幸好,我们手上有和她签订的合作意向书。刚才,我去了趟学院,找到校方领导,把她设计的那条长裙拿了回来……“ 杜清清的心一下子像被什么东西攫住了,现在看来,所有的事都在指向一种可能性——沈小艺的冤魂,循着衣冠冢里的长裙回来了,她找上了所有动过长裙的人…… 那,自己那作为长裙的真正设计者,会不会被她找上? 4.秘密 干风水师这么多年,杜淳海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无助过。 今晚,沈小艺的魂魄又出现了,杜淳海早有准备,他不动声色地跟着她。他知道,她又要去清水镇那座坟,因为那里是她唯一的家。 自从建了这座衣冠冢后,她的魂魄就找到了这里。只不过,现在这里少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已再不能让她的戾气平息。 她披头散发的,从墓碑后面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入口爬进那个坟墓。然后,从里面传来只有恶鬼才有的号哭。 杜淳海叹了一口气,悄悄地回去了。当杜淳海回到家时,时间已是晚上十点。他从床底下拿出一叠照片,一张一张地看着。 那是一个女孩在不同年龄段拍摄的照片,杜淳海慢慢翻到了最后一张,只见照片上的女孩一脸陰郁,单眼皮,高颧骨,赫然是沈小艺! 自从那件事以后,杜淳海一直偷偷保留着这些照片。 有些事情,或许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现在,死人事件接连发生两起,这是杜淳海始料不及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成了罪魁祸首。 对了,不知道女儿这时候怎么样了?杜淳海推开女儿卧室的门,却发现被褥凌乱,杜清清不见了! 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杜淳海拿起衣服就冲出了门。 长裙里的人脸,张楚出事……蒋雯直觉这件事杜清清肯定知道点什么,于是打电话约杜清清到家里问清楚。 正当蒋雯胡思乱想的时候,门铃响了,她起身拉开了门:”清清,你怎么这么……“ ”久“字含在了口里,她突然发觉不对!门口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女孩便冲上前掐住了她的脖子!蒋雯拼命挣扎间,看清了这个女孩的脸,她全身的血液顿时凝固了! ”去死吧!去死吧!嘻嘻!“她一边双手用力,一边胡乱地叫。 ”住手!清清!“关键时刻,杜淳海及时赶到,他大叫着冲上前,用力推开已快要把蒋雯掐断气的杜清清。 杜清清被撞得后退了几步,她眼珠转了两下,突然转身,冲进了蒋雯的房间。 蒋雯瘫坐在地,捂着胸口不住地咳嗽。杜淳海拉起了她,她仍是一脸惊恐和不可思议的表情,喘着气说:”杜叔叔,怎么清清她……“ ”唉,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泉州大学那个学生张楚,以及清水镇的盗墓贼陈翔,都是她杀的啊!“ 杜淳海说完就冲进了蒋雯的房间,可是,里面却没了杜清清的踪影,桌上的长裙也不翼而飞。杜淳海注意到临街的窗户开着,这里是二楼,她应该是从这里跑了。 ”杜叔叔,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蒋雯一头雾水地问。 ”这两起凶案发生以后,连清清都以为是沈小艺的鬼魂索命。只有我知道,杜清清和沈小艺,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5.离奇的身世 杜清清的童年很另类,她是罕见的双头连体婴。与其他连体双胞胎不同,她与她的连体姐妹在长相上区别很大,但她们相处得很愉快。 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为了让杜清清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杜清清和连体姐妹长到两岁的时候,杜淳海想办法割掉了连体姐妹的头。 在两个人的取舍上,他通过抓阄来作了决定。一直以来,他对这件事都心怀愧疚。 正是基于这种种复杂的想法,杜淳海几乎每隔几年,在杜清清过生日的时候,都会用当初那个连体姐妹的照片,通过电脑技术去合成她现今应该有的长相,以此缅怀她。 半年前,杜清清遭遇车祸,五官错位,容貌被毁,杜淳海觉得这是天意,于是就用连体姐妹的照片,去给杜清清做了整容手术,打算以这样的方式让她也”活“一回,弥补当年的遗憾。 然而,整容的结果让杜淳海和医生大吃一惊——杜清清的脸并没有成功地整成照片上连体姐妹的样子,仍然固执地保持着杜清清原有的长相! 或许,冥冥中,杜清清和连体姐妹一直在争抢同一具身体,而杜清清永远是胜者。 这次整容手术,虽然没能改变杜清清的容貌,但却让她的性情多出了某些神秘的成分——白天,她与平时无异,可是一到了晚上,她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暴躁、凶戾,而她本人对此浑然不觉。 一定是那个连体姐妹在作祟!杜淳海对整容一事懊悔万分,他想从杜清清身体里赶走那个人格,却无计可施。 直到十多天前,他接到了沈小艺那单生意。他惊讶地发现,世间竟有跟杜清清连体姐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连生辰八字也丝毫不差! 杜淳海由此想到了一个办法,他打算借着给沈小艺建”衣冠冢“,用沈小艺生前用过的衣物,把杜清清连体姐妹的人格从她身上引走! 杜淳海向蒋雯说出了以上的事,蒋雯已经听得瞪目结舌。 杜淳海叹了一口气说:”这办法开始很有效,清清每天晚上都会跑到那个坟冢里去,她会穿上那条长裙,在里面唱歌、跳舞,离开时,又会把那条长裙放回原位。 “她在里面呆的时间越来越长,我想,七天以后,那个人格一定会离开她的身体,留在坟冢里不走了。 ”可是,事情偏偏出了岔子,一个叫陈翔的盗墓贼破坏了衣冠冢,并且把那件裙子偷了出来。于是,那个人格被激怒,‘杜清清’开始杀人,凡是动过那条裙子的,都得死……我目睹了她杀陈翔和张楚的经过,我之所以不敢出来阻止,是怕她对清清不利,直到今天……“ 杜淳海已经说得老泪纵横,蒋雯完全能够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她担忧地说:”今天她杀人被阻止,现在又拿走了那条长裙,接下来她会做什么?清清会不会有危险?“ ”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杜淳海无奈地说。 6.拼图 杜淳海以为,杜清清离开蒋雯家后,一定会回到那座衣冠冢里去,结果,他没有在那里找到她。 她就这样神秘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正当杜淳海感到束手无策的时候,事情忽然有了转机。 事情源于泉州大学几名学生在网上发布的一个帖子。 帖子的大意是,这几名学生在几天前张楚的死亡现场发现了一组粉笔画,是一组拼图。 经过一番研究后,他们有了结论:那是两个面对面,跪着拥抱在一起的女孩的侧面像,她们的头紧紧地靠在一起,那形状有点像个”凸“字形。她们的背后,有山,有庙宇,还有一座轱辘井…… 杜淳海知道,这组拼图是杜清清在杀害张楚时留下的,当时,他藏在暗处,对这幅图并没有很在意。事实上,每晚杜清清性情异变时,他都因为担心女儿所以暗中跟着她。现在经人一提起,杜淳海突然觉得,这幅图中的确包含着某种重要的信息。 山、庙宇、轱辘井,似乎在暗示某个地方,到底是哪里呢? 当天下午,杜淳海找到了沈小艺的父母,问他们那里有没有一个地方,有庙宇和轱辘井。 ”是有这么个地方,就在清水河下游的回龙潭附近,上次发大水的时候,我们还去那里打捞过小艺的尸体……“ 杜淳海眼睛一亮:”走!我们去那里看看!“ 在清水河下游的回龙潭岸边,他们发现了一具尸体,只不过,不是沈小艺,而是失踪了整整两天的杜清清! 杜清清安安静静地躺在草丛里,像是睡着了。她身上裹着那件绘着《百卉图》的长裙,湿漉漉的,好像刚从水里爬起来一样。 ”杜师傅!这、这是怎么回事?“沈小艺的父亲指着杜清清惊讶地说,”她是谁?她怎么会穿着我们女儿小艺的殉葬衣……“ 杜淳海铁青着脸不说话,就在这时,只见杜清清的身体毫无征兆地动了一下!沈小艺的父母顿时吓得尖叫起来,杜淳海带着哭腔吼了一句:”叫什么叫!她不是鬼!她是我的女儿!“ 说着,他冲了上去,俯身扶起了女儿。只见杜清清一脸疲惫,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嘴角挂着一丝释然的笑。 她说:”爸,我回来了……“ 怪谈之食尸鬼 1.完美男友 晓霏有一个完美男友黎星。 黎星是一名自由插画师,每天除了宅在家里画画,很少与人来往。黎星不仅长得帅,而且厨艺很棒,晓霏每天下班回家一推开门,便是一桌好菜等着晓霏。 拥有爱情的人,总是格外的开心,晓霏也不例外,要说唯一不如意的地方,便是工作了。 单位有个同事孙倩,仗着自己资历比晓霏老,总是欺负她,不但联合其他女同事孤立她,还总是利用手上的小小职权,把最繁重的工作扔给她。 晓霏一直以来都是忍耐再忍耐,期望这种事渐渐平息消失,可是欺负她的人反倒得寸进尺、变本加厉。 这天回到家,晓霏实在忍不住,对黎星抱怨了一下孙倩的事,黎星默默听完,回到卧室翻腾一阵,拿出一个龇牙咧嘴的巫毒娃娃,上面还扎着几根针。 “我知道一种诅咒,很灵验的,要不要试试?”黎星道。 “你还相信这种事?我已经想好了,拿到这个季度工资后就向经理提出辞职。” “如果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呢?” 晓霏无言以对。 “试试呗,把她的姓名和生日告诉我。”黎星怂恿道。 “好吧,她叫孙倩!” 让晓霏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星期之后,孙倩居然真的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警方都毫无线索。 晓霏把这件事告诉黎星,她腻在他身上问:“喂喂,诅咒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黎星回答得很肯定。 世上哪有会让人失踪的诅咒,一定只是巧合,“失踪”这个字眼勾起了晓霏的回忆,当年她父亲也是失踪的,后来被警方宣布为死亡。 晓霏对自己的父亲印象很淡薄,一方面是自己当时太年幼,另一方面他也不算是个称职的父亲,简直就是个极端恶劣的男人。 他总是喝得醉醺醺的,抓住一点儿鸡毛蒜皮的理由便打骂妈妈,晓霏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妈妈的自杀是被父亲逼迫的,因为妈妈死后,父亲领到了一大笔保险金,让他得以花天酒地了好长一段时间。 当年,他神秘失踪后,既没留下任何线索,也没留下半毛钱抚养金,后来晓霏便被一位叔父领养了。 晓霏摇了摇头,把这段不开心的记忆甩开,好在,她现在有黎星了。 2.失踪案 第二天早上,晓霏正在享用早餐,黎星坐在她对面看报纸,晓霏问:“不吃一点儿吗?” “我等会儿再吃。” 手机上来了一条短信,晓霏扫了一眼道:“单位说,警察今天要挨个问话,让我们早点到。” “孙倩失踪案?问也问不出什么的,全国每年平均会有800万人失踪……” “这么多!”晓霏吃惊地打断他,“那他们都去哪儿了?” “我经常想,人类吃一切动物,有没有一种物种是专门吃人类的,一部分失踪的人是不是被吃掉了。” “他们一定长得青面獠牙、面目狰狞!” “不,那样反而早就被发现了吧,他们应该看上去和普通人没有区别,甚至很干净,很讨人喜欢,因为他们善于融入人群。他们吃人,是因为他们没法吃别的食物,上帝把他们创造出来就是这个样子。 ”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也会喜欢上一些人,所以他们也会有罪恶感,因此会谨慎挑选‘食物’,也就是那些失踪了反而对其他人更好的人。他们也许就在你身边,和你擦肩而过,甚至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黎星突然认真起来的语气让晓霏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大早上的说这些,想害我吃不下饭啊。“ ”假如,只是假如,倘若我是那样的人,你还会喜欢我吗?“ ”嗯……你对我这么好,我可能会很为难很为难吧。“ 晓霏笑着回答,黎星也笑了。 黎星经常会说这种奇怪的话题,毕竟他的工作需要漫无边际的想象力,晓霏早已习惯,所以并未当真,吃罢早饭,她上班去了。 黎星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怔怔地坐了一会儿,起身收拾掉碗碟,锅里放着他的那份培根煎蛋,已经凉透了。 他把培根煎蛋倒进搅拌机打成粉碎,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餐盒,将那黏稠的流质倒进去,盖上盖子,又用一个瓶子接了一点儿自来水。 他来到自己的工作室,从一个存放漫画书的柜子最里面掏出一个铁盒和一个手电筒。 他带上这几样东西来到贮物室,当搬开一个立柜,下面露出一扇铁板门,拉动上面的圆环,底下是一条黑漆漆的石阶。 地窖里潮湿闷热,手电筒光圈照见一个弯曲而嶙峋的脊梁,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地窖里的女人动了动身子,捆住手脚的铁链发出一阵细微的响动。 黎星在她面前蹲下,一勺一勺喂给她食物和水,女人吞咽着,眼角流下泪水,黎星视而不见地喂完所有东西,给她擦了擦嘴,从铁盒中取出棉签、酒精、药瓶和注射器,药瓶上写着一行小字:氯唑沙宗。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神情平静得像是在处理一只鸡。 这时女人突然抱住他的胳膊,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求求你……放了我……“ 突然,她顿住了,黑暗中,她看见一双纵长型的瞳孔,正幽幽闪烁着光。 3.被困 爱情没有波折,工作也很顺利,似乎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就像越开越快的过山车,晓霏反而有种隐隐的担忧,会不会有一天,一切都化作泡影。 她缺乏安全感的性格来自她寄人篱下的童年,也来自她不幸的家庭,小时候,晓霏是母亲唯一可以倾诉内心的人,母亲对她说,她曾经喜欢过一个男人,那个人几乎是完美的,只可惜最后没能在一起,人有时候错过一个选择就是错过一生。 她还记得母亲说这句话时的情景,脸上是几道新伤,右眼乌紫,嘴角结着痂,她笑着,可是笑容却很苦涩。 晓霏仰起头问她,为什么不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母亲说,那个男人身上有一件事,她怎样也接受不了,后来她才想明白了,那件事对他来说也是无可奈何,离他而去的时候,她根本没考虑过他的感受,或许之后自己的命运正是报应。 当时的晓霏完全没理解母亲的话,之后也没机会去问清楚,因为那天晚上,母亲便上吊自杀了。 深夜,晓霏想起妈妈,安静地哭了一会儿,黎星在身旁睡得很安详,她睡意全无,悄悄起床,准备泡个热水澡。 当她放好一缸热水时,突然注意到水面有规律地产生细小的涟漪,她依稀听见哪里传来”咚咚咚“的敲打声。 四处寻觅,最后确认声音是从水管里传来的,她把耳朵贴上去听,果然是那里传出的。 晓霏犹豫着,用手指在上面敲打几下,另一端的声音突然变得更响,透着一种迫切。 她仔细听着,三下快三下慢,她记得在哪部外国电影里看到过,这好像代表着——sos! ”谁在下面?“她对着水管大喊,不知道对方能否听见。 视线沿着水管向下看去,这根水管一直延伸进地面…… 就在这时,黎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转身的时候她吓了一大跳:”快打电话报警,有人被困在这下面了。“ 黎星的反应却异常平静,”我想,差不多该告诉你了。“ 4.被发现的秘密 当形容枯槁的孙倩出现在晓霏面前时,她吓得用手捂住了嘴,被剃掉头发的孙倩趴在地上,让人想到枯井里孤独等死的野狗,当她看见来者是晓霏时,眼中的希望陡然变成强烈的憎恨,喉咙里咕咕作响,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你把她怎么了?“ ”我给她打了肌肉软化剂。“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了我吗?“ ”不全是。“ 晓霏难以置信地望着黎星,他怎么可以这么平静,难道他骨子里是个嗜虐的变态,她突然间好像不认识这个朝夕相处的男人了。 黎星把手上的报纸打开,里面是一把锋利的厨刀,他把刀递过来,可是她哪里敢伸手去接。 ”你……你要做什么!“ ”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无论我以任何方式说,对你而言都会是不小的冲击,所以在此之前,你必须做一件事——杀死她!“ 他将刀塞到她手里,用他宽厚的手掌紧紧包住她的小手,晓霏拼命抗拒着:”我不要!我不要!你这个变态!“ ”听着,我们已经回不了头了,你知道绑架、囚禁和虐待要判多少年吗?你可以放她走,但她一定会去报警,你也会被说成共犯,在监狱里度过一生。“ ”我不要杀人!我不要杀人!“ 黎星使劲摇晃她:”你想不想知道关于我的秘密?我冒着比杀人更大的风险告诉你,所以你必须亲手杀掉她。“ ”你的……秘密?“ ”我的秘密!我的宿命!我的痛苦!“ 他抓紧她的手,力气很大,晓霏拼命叫嚷着:”不!不!“刀尖距离孙倩越来越近,这疯狂的几秒钟仿佛被拉得无限漫长,随后像是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噗“的一声,晓霏的意识陡然被拉回眼前的现实,只见孙倩痛苦地佝偻着身体,一阵阵抽搐……晓霏手中的刀子已经刺进了她的胸口。 ”她还没死,杀掉她,马上!“ 黎星松开手,将最后的选择权交给晓霏,她浑身颤抖,涕泪横流。 ”快点!“ ”我不要!我不要!“ ”杀掉她!“ 晓霏尖叫着,哭泣着,双手握住刀柄使劲一推,软弱的脏器被贯穿的触感经由刀柄传递到手中,鲜血在脚下肆意蔓延,她像躲避毒蛇似地躲开那摊血液。 地上倒着的女人,那是她亲手杀死的! ”为什么!为什么!“晓霏跪在地上哭了起来,这时黎星蹲在她面前,拿开她的手。 ”你做得很好。“ ”滚开!“一巴掌打在黎星的脸上,他默默承受着。 ”看着我。“ ”不,你滚!你滚!“ ”看着我。“黎星的语气坚定而冷静,晓霏抬起泪眼涟涟的脸,发现他的瞳孔变得诡异莫名,就好像一对蜥蜴的眼睛。 黎星咧开嘴,露出一对排钉般细密的牙齿,他的舌头又细又长,就像蛇一样。 晓霏被这一幕吓得尖叫起来,跌坐在地上:”天啊,你……你是什么,离我远点!“ ”我杀她,是因为我要吃她,我别无选择,我生来如此!“黎星一字一顿,仿佛要把自己说的每个字都打进她的脑袋,”原谅我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因为我爱你,我不希望你有一天撞破这个秘密后离我而去,我要用这种方式把你捆在我身边。“ 5.互相伤害 莲蓬头里喷出的热水哗哗作响,晓霏拼命搓洗手臂,手臂上的皮肤变得通红,可是她却总感觉没洗干净。 黎星没有当着她的面吃掉那具尸体,他想至少保留一点在她心目中的好印象。 黎星说,有些真相必须用眼睛去看才能知晓。 他已经活了太久,忘记了自己的出身,他每个月必须吃一个人,否则就会饿死,他曾经拼命想要摆脱这可悲的宿命,最终都徒劳无功,有一次他甚至跳下悬崖,想饿死自己,可是那种饥饿感就像地狱的烈火炙烤着他,令人发疯,当他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在一户农家,地上到处是尸体和鲜血,大人的,小孩的——抑制只会产生更可怕的后果。 自己和黎星已经认识了十个月,一想到那张嘴亲吻过自己,为她尝过每一道菜肴,晓霏突然有种强烈的恶心感,她忍不住猛烈地呕吐起来。 黎星还说,他融入人群,并不仅仅为了填饱肚子,也是想找一份温暖,他已经孤独了太久。 他喜欢过的人在知道真相后,或者离他而去,或者想致他于死地,他想隐瞒,但瞒不住,世上没有不会被揭穿的秘密。 但是他还是怀着一份小小的希望,希望晓霏能理解他。 洗完澡出来,黎星贴心地为晓霏裹上干发巾,晓霏低声道了声”谢谢“,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和一个吃人的怪物共处一室、毫无戒备。 只是她已经很累了,她希望一觉醒来,发现黎星还是黎星,昨晚的一切只是噩梦。 这时她听见耳畔传来一个声音,黎星正轻声哼唱一支歌谣,晓霏猛然惊醒,这首歌她在哪里听到过。 母亲的葬礼上,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来吊唁,晓霏已经不记得他的长相,他只是站在棺材前哼完这支歌谣,便默默走了。 ”我爸爸也是被你……“她突然顿悟。 黎星停下来:”我不得不做!“ 突然间,她明白了一切,她以为自己逃过了那种命运,然而命运却跟她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她在重演着母亲的人生。 她紧紧攥住拳头,不,绝不! 次日,她醒来,身旁是熟睡的黎星。她赤着脚来到厨房,挑了一把最锋利的刀,回到卧室,对准黎星的喉咙高高举起刀,窗帘里透进的第一抹陽光照射在刀刃上,有些晃眼。 这时,黎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睁开眼睛。 ”去死吧,你这怪物!“刀子狠狠地捅进了黎星的喉咙,她拔出刀,频繁地刺着,最后刀子从她哆嗦的手中滑落,而床上的男人已经血肉模糊。 看着黎星翻起的白眼,晓霏恐怖地尖叫起来,她慌乱地逃出了家,在外面游荡了很久,她想去自首,可是又鼓不起勇气。 最终她不得不面对现实,当她神思恍惚地回到家里,却发现家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床上没有鲜血,没有尸体,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晓霏冲进地窖,孙倩也不见了。 黎星把所有会给她带来麻烦的东西都收拾干净,然后走了,屋里突然间变得冷冷清清,仿佛这十个月只是一场漫长的梦。 就好像他从未存在过一样。 6.希望 给孩子洗完被褥之后,晓霏想睡一会儿,却又被哭声吵醒,她连忙抱着哄着,困意却不住地沉沉涌来。 结婚后不久,她辞职在家里带孩子,可是丈夫却经常彻夜不归,他在外面的那些鸡零狗碎她都知道,每当她抱怨,丈夫总会暴跳如雷,胡乱摔东西。 她就算出门打车,也要伸手向丈夫要钱,手握经济大权的丈夫却经常对她冷嘲热讽,她只能盼望着孩子早一天长大。 偶尔她会想起黎星,他现在在哪里,”杀死“黎星的那天早晨,她仿佛也跟着死了,从此沦为一具行尸走肉。 他或许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吧。 这天,一阵冷风吹来,晓霏起身去关窗户,却突然顿住了,窗台上摆着一个小东西,一个龇牙咧嘴的巫毒娃娃。 晓霏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 死亡空间之险中险 “所以我说了这么多,刘先生你感觉怎么样啊?”保险推销员期待的望着刘伟。 刘伟挑了挑眉毛,二十万虽然不多,不过自己毕竟是个工薪阶层,拿出这么多钱,万一生活上要是遇到什么大事的话,就难以应付了,“回报的确是不错的,不过我还要回去考虑考虑。”刘伟委婉的拒绝了。 临走时,那位保险推销员还不忘说道,“刘先生,这么好的保险,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欢迎你再来!”保险推销员似乎十分的自信。 算了,已经年过半百的刘伟,觉得自己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下半生,不过对于一下子拿出二十万,他觉得还是需要考虑清楚。 “先生,看来你对保险挺感兴趣的啊?”走出大厦的时候,突然迎面走来了一位年轻的小伙子,他朝刘伟笑了笑。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刘伟怀疑对方肯定也是一个保险推销员。 “要一下子拿出二十万,才可以享受优厚的回报待遇,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的了的!”那位小伙子的话说中了刘伟的心思。 “你想怎么样?”刘伟觉得来者不善。 那位小伙子笑了笑,“我,叫我小王就可以了,现在的保险公司,十个有九个是坑,有多少人能负担的起呢!辛辛苦苦挣钱一辈子,到头来还要交给保险公司!” “有话就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刘伟还赶着回家。 “我也不废话了,只想问你想不想轻而易举的拿到保险索赔的一百万,这是我的名片,想通了,就打电话找我!”那个叫小王的小伙子说完便转身走了。 刘伟觉得这个推销员还真是奇怪,竟然没有跟自己长篇大论的说保险多么多么好,而是让自己想好了去找他,刘伟拿起了那张名片随意的瞥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死亡空间,下面便是小王。 死亡空间?想不想轻而易举的拿到保险索赔的一百万?那位小伙的的话浮现在了刘伟的脑海中,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有那个死亡空间,怎么会有这么怪的公司名。 “老刘啊,那边的情况问的怎么样了?”老伴好奇的问道。 刘伟摇了摇头,哎!“他们公司说要一下子交二十万,这可不是小数目啊!我说要回来考虑考虑!” “二十万,要那么多啊!你说,小兵,都这么大了,整天还是不长进,成天就知道跟着一帮狐朋狗友瞎胡闹,咱是指望不上他了!” 刘伟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这家公司,内部的环境和别的公司并没有什么不同,而是那里的公司名死亡空间确实有点吓人。 “哦,是刘先生吧!你考虑好了?”那位叫小王的小伙出现在了刘伟的面前。 “不是,我想来了解了解。”刘伟慎重的说道,毕竟他还不了解这家公司。 “请跟我来吧!”那位叫小王的小伙将刘伟带到了一间办公室里。 小伙递了支烟给刘伟,“不抽,谢谢!”他便自己抽了起来。 “上次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想还是不想!”小伙问答。 “想!”刘伟坚定的点了点头。 “好,竟然你有这个想法就行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我们可以暂停你的生命!” 突然的一句话让刘伟惊慌失措,心想,不会是掉进了什么土匪窝吧!他惊恐的望了望四周。 “刘先生,别这么紧张,我们不是要害你,你也知道,想拿到索赔金,不假死是不行的!”小伙说出了事情。 “什么!假死!”刘伟甚是惊讶,这年头听过假货,假钱,还从来没听说过假死。 “我们会将你的魂魄暂时离开肉体,保管在一个叫死亡空间的地方,待你的家人拿到索赔金的时候,我们自然会将你的魂魄再放回体内。”小伙平静的说道,看来不是在开玩笑。 “你确定?让我的魂魄离开身体,然后拿到钱再回来?”刘伟不安的问道。 小伙点了点头,“当然,这就意味着你见不得陽光了,所以你考虑清楚吧!” 本以为会是什么好主意,没想到这么惊悚!刘伟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第二天刘伟还是拿着签订好的保险协议书来到了这个叫死亡空间的公司,那位叫小王的小伙见面便微笑的对刘伟说道,“恭喜你,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你需要看一下协议吗?”小伙拿着协议书对刘伟说道。 现在什么骗子都有,可不能马虎,刘伟花了好长时间看了协议,觉得没什么问题,便签下了名字。 “好了,现在什么都办好了,请你选择死亡方式吧!”小伙微笑的对刘伟说道,并拿出了一张纸,只见上面写道,车祸身亡,溺水而亡,中毒身亡,疾病死亡…喝水呛死。 刘伟惊恐的问道,“真的会发生吗?” 小伙点了点头,“不过你放心,这都是假象,是用来蒙蔽保险公司他们的,而且你也会一点都不疼的假死。” 犹豫了片刻,刘伟拿起了桌上的那杯水喝了下去,突然因为呛着没喘过气身亡。 刘伟的尸体是被发现在家里的,保险公司也照例赔偿了一百万。 不过他们都没有想到刘伟进入了死亡空间,这里一片黑暗,几乎走不到尽头,刘伟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扇门前,心想,难道这里是通往复活的大门,便急忙的打开了,没有预料的是,这里仍然是一片黑暗,模模糊糊的里面好像还有一个人。 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迅速的走了过来,见是一位中年男人,刘伟好奇的问道,“兄弟啊,这里是什么地方啊?你怎么也会在这里啊?” “终于等到人了,真是太险了,没想到在这最后一天还是被我碰到了,哈哈哈!”说完,那位中年男人便急忙的跑了出去,丢下了满肚子疑惑的刘伟。 昏暗中,刘伟瞧见了那里有张桌子,上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似的,他好奇的走了过去,原来是一份协议书,上面也写道,死亡空间,不过令人惊异的是,后面还有三个字,险中险! 刘伟急忙的打开了那份协议书,顿时无比惊愕,再看看下面的有效日期,正是到今天为止。 刘伟一下子就呆了,刚才走的那个人签订了一封死亡空间的险中险,里面说,在签订的有效期内,如果他等到了另一个人来到死亡空间里,他不仅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而且还可以得到一千万,而那个进去的人也将会拥有和他同样的命运,而时间也会如期的延长,刘伟终于明白过来,他陷入了一场不明不白的博弈之中,而他就是那个牺牲品。 活人已死 1 她是谁? 2016年3月1日,我刚刚下班。夜幕将要降临,手机就响起来。 是一个女人打来的,她声称是我的高中同学,千辛万苦问到我的电话号码,叫我无论如何和她见个面。对方的声音很陌生,她的名字我却永生难忘,因为那个名字的主人是我生命中第一个暗恋的对象,虽然她一直没和我交往过,我对她的印象依然十分美好。 我们约了一个餐厅吃饭,我没多久就赶过去了。 眼前这个女人很年轻,和我年纪相仿,我们将近十年未见,她和我想象中的模样并不相同,我的想象是依照她小时候的样子来发展的,很显然,她似乎并没按照她小时候的样子来发育。不过,她长得很漂亮,瘦俏的脸蛋,姣好的身材,白皙的皮肤,甚至比我想象中的还漂亮。 我看着女人,将信将疑地问:“你真是?” 她轻轻一笑,不容置疑地说:“我真是!”她和十年前一样聪明敏捷,直截了当。我想,这的确是她了。 说实话,刚开始坐下我挺尴尬,我与她十年未见,真不知该聊些什么,从何聊起。可她似乎非常健谈,这让我产生一种错觉,她似乎有备而来。席间我一直听她讲,偶尔插几句废话,尴尬的气氛倒是渐渐缓和了。 一顿饭吃完,我们已经无所不谈了。 不过,我保留了一点,我没告诉她我交了女朋友。 也许是因为这一点吧,这顿饭后她经常联系我。就好像,她成了我的女朋友。我挺兴奋,是那种自己曾经日思夜想的女人仿佛一瞬间就要跌进自己怀抱的那种兴奋。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联系自己女朋友的时间少了,很多时间都和这个旧日的梦中情人纠缠在了一起。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那种失而复得的激动心情伴随了我一个月。 4月1日那个众所周知的愚人节。 这天,我成了公司里被捉弄次数最多的人,即使,我处处小心,步步防范。 那天将要结束的时候,我突然产生了一种难以言状的恐怖感原来,要捉弄和欺骗一个人是那样轻松简单。 我细细分析,在我的生活中,有哪个人可能曾经或者正在捉弄和欺骗着我?我一层层剔除,最后出现的竟然是她那个自称是我旧同学的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我们十年未见,她的样貌和当初风马牛不相及,可是,有时候我自己拿起十年前的相片一看,都会怀疑十年前的自己是自己吗?十年足以改变一切了。婴儿变成了小孩;黑发变成了白发;routi变成了骷髅;朋友变成了仇人;情人变成了陌路人;青涩变成了成熟;光滑变成了皱纹…… 刚下班,我的电话就响了,我不禁抖了一下,对方似乎掐准了时间。我接起来,是她。 她只说了一句话:“我想你,能来我家一趟吗?” 我顿时脸红心跳,即使我有女朋友,但终究太久没听过这样暧昧的话了。我们已经在细水长流了,换句话说,叫缺乏激情了。 当时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我并不知道她家在哪里,我等她开车过来接我。我站在公司楼下,乖乖地等着她,就像放学的红领巾等待前来接他的母亲。这时候,我不禁想起了往事,想起了当初是怎样地疯狂暗恋她。 那时候,我和她都还是中学生,背着鼓鼓的书包上学校。我们总要路过一幅巨大的牌匾,上面写着:高高兴兴上学去,平平安安回家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在这块牌子下面与她相遇,我不敢和她说话,更不敢和她搭伴同行,我们一前一后,她在前我在后。我望一望她的背影,再望一望其他女生的背影,她们身上是暗淡的,她身上却是光芒四射的,于是我就迷恋上她了。 很快,我们面临毕业了,她和我即将各分东西,当我与她在那块牌子下再次相遇的时候,我知道我不能什么都不做了,我冲上前去,把365天前就准备好的一张纸条塞给她,然后发疯似的逃跑了。 那纸条上写着:我像陰谋家爱搞陰谋一样爱着你。 这张纸条就是她和我之间的秘密,一个月前她在电话里就是用这句话证明了自己的身份。 那是我第一次对女孩子表白,我充满期待。然而,她音信全无。很快,我们都默默无闻地毕业了,从此各奔东西,一别就是十年。 她的车终于到了,上了车,我坐在副驾驶位,跟她寒暄起来。这时候车已经开出了城市主道,正驶向越来越缥缈的郊区。两旁的树越来越多,人越来越少,车越来越稀。天已经黑下来了,不仔细看的话,会以为站立在道路两旁的不是树,是人! 不久,车开到了一幢别墅门口,缓缓停下了。 下了车,我好奇地打量一番,这是一幢三层的别墅,有点古旧了,周围爬满了各种植物。那些植物应该是爬山虎,黑暗中乍看之下,那些爬山虎好像变成了千千万万条黑色的蛇,爬满了整个外墙。 很快,我已进入大厅,欧式风格,十分宽敞,只是,灯光显得昏昏沉沉。 我说:“你一个人住?” 她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坚定地点了一下头,说:“是的,我一个人住。不过,今晚是两个人。” 听到这,我不禁又一阵脸红心跳,忙说:“不行,我还得回家,我们孤男寡女的毕竟不方便。” 她把头转向我,我看到一脸幽怨的表情,她说:“留下来,就一晚,就当陪陪我。” 她说话的语气明明是恳求,但我却听出了一层不容反驳的味道。 这时候,她像一个小孩子般快乐地笑起来,这一个月来,我第一次见她笑,然而,我发现她的笑中少了一样东西。 十年,也许你的牙齿被什么碰掉了,残缺不全;也许你的双腿出车祸时被撞残废了,不能动弹。十年可以令你模糊很多东西,但是,她笑容里少的东西即使再过十年也不应该消失才对的她少了两个酒窝。 我不禁又想,她真是她吗? 这时候,她已经去厨房张罗了,她知道我刚下班,还没吃饭。于是我独自一人在这偌大的别墅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这别墅太深不可测了,随处可见长长的走廊,不知是昏暗的灯光作用还是这别墅实在太大,那些走廊似乎都深不见底。走廊两旁是一扇扇的房门,我轻轻开启离客厅最近的一扇,布置十分雅致豪华。 我正自发呆,突然,有只手轻轻地搭在了我的肩上,我不禁抖了一下,回头看,是她。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 她随即说:“我们去吃饭吧。” 我点点头,随她来到餐厅。 只有我们两个人,却做了一桌子的菜。有时候,有钱人确实很奇怪。 我对她的背说:“太丰盛了,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她的背对我说:“没关系,这是最后的晚餐。” 我奇怪,这句话似乎有玄机。说话间,我们已经面对面坐下了。 我问她最后的晚餐是怎么回事,她突然用略带忧伤的语气说:“过几天我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我一下呆住了,我和她刚重逢,甚至,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完全确定她就是她,她即使真的是一个骗子也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她就说要走了?然而,我来不及多想,我必须坚强,以此带动她的坚强。 我说:“中国面积再大也全在北半球,我们肯定还能见面的。” 她说:“我要去的地方刚好不在北半球。” 我惊叹,原来是要出国了。我想,搞不好这真的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不愿自己的脚踏在异国的土地上,她可能也不想自己的脚再踏回祖国的国土上。 她见我沉默不语,大概也猜到了我的想法,她马上转移了话题,“吃饭吧,菜都凉了。” 她又给我倒上红酒,说:“我们喝两杯吧。” 结果我们喝了两瓶。我酒量不好,醉了。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惊奇地发现自己好像被绑在了一张冰冷的铁床上,四周黑乎乎的,我张大耳朵听,连风声都听不到,好像身处密室。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想叫,可我的嘴被胶布给封住了。 我拼命挣扎,以示抗议。突然,黑暗中有只手伸向我,那只手冰冷,无情。那只手触碰到了我,一点点地从头发抚摸到脖子,我连脚趾都颤抖起来。突然,黑暗中有个打火机咔嚓一声打着了。 那一瞬间,我看见一张女人的脸正面对面地贴着我,我的心抽搐了一下,头皮都麻了。 正是她!她疯了? 我被她摸出了一阵鸡皮疙瘩,摸出了一层冷汗,她的抚摸很怪异,就像医生在找一个容易下刀子做手术的口子。 这个我曾经日思夜想的女人,这个表面温柔美丽的女人,这个口口声声说是我老同学的女人,她到底是谁?她究竟要对我做什么? 我的思维快速转动,我在想,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和谁结仇了? 这时候,她突然背诵起一首诗来,那居然是我十年前写下的一首情诗。 那诗是这样写的: 我不和你说话, 因为我怕一不小心就会说出我喜欢你。 我不牵你的手, 因为我怕我冰冷的手会冻伤了你。 我不看你一眼, 因为我怕看你一眼之后便会深深地爱上你。 这诗只有一个人知道,是我写给她的。她叫凌小小,是我第一个恋人。 可惜,后来我移情别恋了,我迷恋上了这个声称是我小学同学的人蓝雪冰。 要从十年前说起 十年前,我是一个来自乡下的孩子,没有人知道我,没有人关注我。我的孤独与敏感,我的欢笑与泪水,统统被那个城市忽略。我像水泥路的缝隙里露出的一棵草,眼巴巴地望着城里人忙忙碌碌的脚步,只有自卑自怜自暴自弃他们穿着各种颜色各种式样的皮鞋,那些皮鞋的鞋跟与我微贱的生命一般高…… 那时候,如你所知,我已偷偷暗恋着蓝雪冰,你不知道的是,我暗恋她的时候其实已经有女朋友了,她就是凌小小。 凌小小从来没有被我暗恋过,她对我是主动投怀送抱。我在这个城市里的孤单和自卑令我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她。在一起没多久,我和她就越了雷池,偷尝禁果。 我不记得那天是哪月哪日了,只记得那天异常炎热,我们抱在一起,大汗淋漓。 从那以后,我不管在什么地方见到“禁果”二字,都会想起两具光秃秃的身体和黏糊糊的汗水。 这是悲剧的开始,尝试了第一次,我们断断续续地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我们不知道原来做这种事需要些必要的保护措施,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第三个月来临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凸出来了。 年纪轻轻的我就要当爸爸了,而我依然一无所知。 偏偏这个时候我移情别恋了,我爱上了光芒四射的蓝雪冰,我决心和凌小小分手。 于是,我开始渐渐疏远她,我在她面前变得沉默寡言;我不再牵起她的手,走在放学的路上;我甚至连余光都不瞄她一眼。 终于她开始猜测,开始抱怨,最后用近乎威胁的语气对我说:“你一辈子都别想离开我,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原来她偷偷跑去看过医生。 我只好妥协,我安慰她:“别瞎想了,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第二天我就写了那首虚伪的诗送给她,她笑成了一朵花。可惜这朵花对我来说毫无美感。 不久,我们就毕业了,她挺着饱满的肚子打算和我远走高飞,我欺骗了她,在火车站找了个理由溜走了。 那时候,我们家住的房子是租的,我早就编好了理由让我的父母心甘情愿地找了另外一个房子搬进去住了。那地方属于郊区,她不可能找到我。 那段时间,我最怕的就是有人前来敲我的家门,我怕透过猫眼看到的是一个脸色纸白,哭丧着脸的她的脸。 所幸的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她没有出现过,她没有找到我。开始的时候,我去哪里都小心翼翼,躲躲藏藏,后来我搬去了另一个城市,没有通知任何一个认识的朋友,凌小小彻底从我的世界消失了。 也许是我的敏感,自从我搬到这个新的城市,我反倒觉得处处都是凌小小,人人都是凌小小。 有句话说得真对: “如果你心里有一个一辈子都不敢见面的人,那么,对于你来说,这个世界就小得成了一个笼子。一个,一个就够了。因为,那个人可能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 当然,这一切都是我不切实际地的想罢了。 在这个新的城市里,我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学生,平静地上完了大学,攀上了现在这个女朋友,最后走上了社会,走上了工作岗位。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发展着,谁也不知道我有一段那样无耻的过去,我也以为过去的一切都结束了。然而,事隔十年,她还是找到了我。可是,当年的她方脸,小眼,现在却是标准的瓜子脸,洋娃娃般的大眼睛。 我又开始怀疑,这人真的是凌小小?如果不是她,还能是谁呢? 这时,黑暗中的她再次开口了,我的思绪被她打断,记忆像逝去的青春一般,遥不可及。 2 她们是谁? 她在向我讲述一个故事,我的思绪在她的陈述之下,置身于十年前的天空下,置身于十年前的火车站。 在她的陈述中,我仿佛看见一个虚弱的花季少女在人来人往的车站里挺着三个月大的肚子,她的表情在17岁的脸上显得异常无助和焦急。 站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后,约定中的男人的爽约终于宣告了这场等待的结束。于是,那个女人来到一家小医院,在医生粗糙的技术和仪器之下,一团血球,一个正在孕育之中的生命,彻底消亡了。 她别无选择。 她在陈述行将结束的时候,突然失声哭了出来。她的哭泣一下把我的思绪拉回到了十年之后,拉回到了这个密室之中。她的故事已经使我肯定,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当年被我抛弃的凌小小了。 她走过来,一下把我嘴上的胶布撕下来,她想听我的忏悔:“小小,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我一直都在为这件事感到后悔!” 我不能刺激她,我要尽量在她面前表现出一个弱者的姿态。 出乎意料,她给了我一个若即若离的眼神,说:“谁告诉你我是凌小小的?” 我一下呆住了:“什么?你不是小小?那……你究竟是谁?” 她依旧是那副深邃而不可知的模样,说:“你觉得我是吗?你觉得是,我就是,你觉得不是,我就不是。” 我的毛孔一下就缩紧了,之前的判断,瞬间灰飞烟灭,我已经没有心思再思考这个女人究竟是谁了。反而有一种更可怕的感觉,如同跌进深邃黑暗的地洞之中,没有方向,不可停止地一直坠落。 你一定不曾体会过,这种没有重心的飘忽之感,比摔在地上、血肉模糊的感觉,还要可怕。 接下来,我们都沉默了,像两具尸体一般,一动不动地僵持着。 她又点了烟,朦朦胧胧的黑暗中,星火在她的嘴尖,忽明忽暗,鬼鬼祟祟地像一只眼睛。 我知道,无论如何,这个女人是来者不善的,也许,等她吸完手上那根烟,我的生命,也就宣告结束了。但命运又一次捉弄了我,她居然从床边站了起来,带着那鬼祟的眼睛,向门口走去,继而消失。 我变得无助,片刻之后,开始大叫:“你放了我!你究竟是谁?!” 从小到大,从大到老,我们都会有一种感觉,一种对时间的感觉。从小到大时,我们总觉得时间过得如老牛拉破车,慢得心烦;从大到老时,我们换了观念,开始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如白驹过隙。 此时,我在黑暗中,已经失去了一切感觉,不知道自己被困了多久,不晓得外面是星月满天,还是艳陽高照。 我出了一身冷汗,黏糊糊的。就像和凌小小当初的放纵,似乎感觉,有一具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趴在我的身上,挠着我的耳朵,咬着我的胸膛。于是,我拼命挣扎,越挣扎,流的汗越多,汗越多这种感觉便越强烈,越强烈便越挣扎…… 就这样,我不知被绑了多久,渐渐失去了知觉。我觉得,我快死了! 我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不!应该说是我曾经的世界。 火车站上空旷无人,只有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有风从我脸颊袭过,不是微风,马力挺强的那种风我在等凌小小。 凌小小终于来了,羞答答地,满面含笑,她说:“你等我很久了吧?” 我说:“没。我也刚到。” 凌小小突然冷下了脸子:“可是,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她说着,捧着一团空气,一边笑一边说,“等了你十年啊!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是个男孩喔!” 我不停地颤抖,风好像越来越大了! 凌小小的背后,一辆火车,正轰隆隆地驶进站台。我突然改变了主意,我要离开!我必须离开!可是,凌小小的手,如同一只钢爪一般,死死扣住我的手腕。 火车鸣笛的声音,如同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干号。刺穿了我的身体,渗透了我的灵魂。 “我们走吧!”凌小小牵起我的手,鬼魅般地笑起来,她居然拉着我跟她小跑了起来,我第一次觉得她的手力如此惊人!她的另一只手一直虚抱着一团空气,那是我们的“骨肉”!“我们一家子总算在一起了!”她说。 这是世界上最诡异的一场奔跑。 铁轨里是另一个世界,黑暗如地狱。没有疼痛,只能听见一阵“咯嘣咯嘣”的声音,瞬间即逝,那是骨头被碾碎的声音。 这当然是个梦,虽然它过于真实,但我庆幸,它毕竟是个梦。其实,我们的生活,就是一场梦,只是,当我们发觉这是梦的时候,已经将死。 我从来没有发觉,我现在的女友,是那般可爱,那般完美。 这个时候,我已经脱离了黑暗的地狱,回到了温暖的人间。 女友守在我的身边,紧紧抓着我的手,她累了,睡得正香,洋娃娃一般地甜。 我突然感觉,自己很无耻,有这么漂亮的一朵家花等着我,倚着我,我居然还出去寻花问柳,姑且不算寻花问柳,但那个或是凌小小,又或是蓝雪冰的女人,的确让我心动过。 想到那个女人,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敏感的女友被惊醒了,她看着已经清醒过来的我,如释重负地说:“你醒了!太好了!”眼泪同时夺眶而出。 我弱弱地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女友垂下头:“是一个女人打来的电话,我按照她说的地点去找你的,赶到那里时,你已经昏死过去了。” 我急切地询问:“那个女人有没有说她是谁?!不!有没有说她叫什么?” 女友摇摇头,结结巴巴地说:“你……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我又是一阵抽搐。是的,我害怕!如果没有女友,我根本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她给了我工作,给了我金钱,给了我别人可能需要几十年努力才能换来的一切物质。 而现在,我可能因为多年前的一个谎言,而失去一切! 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脑瓜疼得像要炸开。 女友突然搂住我,她说:“算了!算了!我什么也不问了!只要你没事,只要你还在我身边,一切都无所谓了!”她红肿着双眼,“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又是一阵没来由的战栗,让我怀疑自己的承受能力,是不是真的变得连小孩子都不如。 我想起,多年前,我曾经一字一顿地对凌小小说过同样的话,现在,我这可爱的女友又对我说出同样的话,时间点虽然迥然不同了,但我却恍惚起来。 恍惚觉得,女友已经变成了凌小小,我们穿越时空的一对一答正在延续那段未完的打情骂俏。 正如我前面提到的:十年,可以令你模糊很多东西。 十年以前,我和女友互不相识,她的世界对我而言,一片空白;她的哀乐对我而言,形同虚设。谁知道十年以前的她做过什么?也许,她也曾经是方脸、小眼,后来,通过整容,改头换面了;也许,她也曾经挺着三个月大的肚子,痴痴地守在车站里,足足等了某个负心的男人三个小时;也许…… 这种想法,让我开始怀疑身边的每一个女性,我见鬼一般推开女友,怯怯地问:“你……你究竟是谁?” 女友一脸惊讶:“我?我就是我啊!” 一句废话! 我突然不敢再问下去,有时候,问题不可怕,可怕的是答案。 在医院里住了几天,我已经没有大碍了。女友天天来看我,看来,她对我的感情似乎并未因为我和那个神秘女人的关系,而有所改变。 我也想忘记过去的一切,可人这种动物真是奇怪,越想忘记某种东西,那东西便钻心刻骨地留在身体里,于是,趁女友不在的时候,我常常给那个神秘女人打电话。 有时候,我一天能给她打几十个电话,鬼使神差。 我要问问她,她究竟是谁?为什么这样对我? 电话总是无法接通,后来,我才想起来,女人曾经说过,她要离开中国了,而且,离开北半球。想到这,我突然愤怒异常,有种被人戏弄的感觉。 几天后,我出院了。身体没事了,心还悬着。光陰就像打狗的肉包子,一去不复回;人却像吃了肉包子的狗,迟早会回到主人身边的。走在大街上,我常常会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看一看身后,是否跟着她,或者她。 女友看出了我的惶惶不安,她给我办理了长假,打算陪我去散心。 我挺感动的,有这样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女人,是我的运气。我说:“我们去哪呢?” 女友神秘地笑了笑:“秘密!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火车轰隆隆地前进,车窗外的世界,光影般飞速后退,模糊得一塌糊涂。当我的记忆随着外面的风景,一点一点清晰起来的时候,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惊慌失措地说:“我们这是去哪里?” 女友宛然一笑:“你的家乡啊!这么多年没回来了,你一定很想这里了吧?” 我突然站了起来,愣愣地望着女友,足足有五分钟。我感觉又一次被戏弄了,恍然中,我感觉她的脸变了,慢慢地变成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那是凌小小的脸! “谁告诉你我想念这里了?谁说的?”我像疯了一般抓着头发,手脚好像不听使唤了,竟然向车窗外钻去。 同车厢的乘客都吓坏了,几个男人过来死死拉着我,终于将我拽回到座位上。我瞪着大眼,用力地吸着气,耳朵里轰隆隆地一阵鸣叫。女友的眼睛,瞪得比我还要大,显然,她被我吓坏了。 许久之后,我终于安静下来。 我听见旁边有女人细碎的声音:“疯子!怎么疯子也能上火车啊?!” 疯子?我瞪了她们一眼。她们不知道,正是女人,把我变得如此疯狂!她们才是病原体,她们才是真正的疯子! 女友的眉头皱了起来,她递过来一杯水,说:“你……是不是想起凌小小,或者蓝雪冰了?” 我吸了口凉气,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人:“你……你怎么知道她们的?” 女友苦笑:“如果我说,是那个神秘女人告诉我的,你相信吗?” 我忙问:“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女友抬起头,不再看我,转而盯着车窗外的世界,有风袭来,她的头发四下飞舞,像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她说:“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就告诉你。那个神秘女人给我打电话去救你的同时,还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据说,那个女孩叫凌小小,你们曾经是关系很要好的同学。”她说着,望了我一眼,“后来,她怀孕了,和你相约一起离开,为爱走天涯。可是,你逃跑了。凌小小很伤心,她毫无办法,只有打掉这个孩子。她身心俱伤地去了医院,打掉了孩子。那段时间,一直有一个人在照顾她,就是蓝雪冰。她在照顾凌小小的时候,得知了一切,于是,她开始恨你!” 我傻了,颤抖着问:“蓝雪冰她为什么要恨我?” 女友抓了抓头发,无所谓地回答:“因为,蓝雪冰爱的人是凌小小。” 这是个令我震惊的答案,我马上想起了那个神秘女人:“那个神秘女人,究竟是谁?她是蓝雪冰吗?” 女友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你觉得呢?你觉得她是凌小小,她就是凌小小,你觉得她是蓝雪冰,她就是蓝雪冰。” 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我想掐死眼前这个女人。她居然联合别人,来戏弄我、恐吓我!我恨恨地问:“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你一定知道的!” 女友耸耸肩膀,说:“她可能已经自杀了。” 我把脸和她贴近了些,说:“什么叫可能自杀了?!” 女友说:“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说自己打算离开这个世界了,她说,她要去另外一个世界旅游,至于,去没去,谁也不知道。” 我这才明白,原来女人所说的离开,是另一种“离开”的意思。 我发着愣,女友忽然贴过来,柔柔地说:“别想那么多了,一切都过去了,只要你记住,我爱你,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就好!” 我僵硬地笑了笑,这算什么?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 可我又能怎么办?无解。 终究是安分守己地和女友在家乡玩了几天。有些事情说来真是怪异,多年来一直恐惧的地方,一直不敢涉足的地方,其实真正来到了,也就那么回事。 在吃吃喝喝中,我似乎忘记了所有恐慌,还带着女友去了母校。 母校越来越老了,门前还立着那块“高高兴兴上学来,平平安安回家去”的牌子。 女友站在牌子下,突然说:“知道吗?那个女人告诉我,你的儿子,就埋在这牌子下。” 我僵住了,突然感觉一阵恶心,仿佛看见一具不成形的婴儿尸体正慢慢地蠢蠢欲动,准备破土而出。我一把拉起女友,发疯一般逃离了母校。 还是那句老话,其实,不是忘记了,而是藏得更深了,是不愿意再触到那些恐怖的曾经。我发誓,那一刻,我真的快疯了,我对自己说:忘记凌小小吧!忘记蓝雪冰吧!守着面前这个女人一辈子就好! 回到家,我立刻向女友求婚了。她没有挣扎,没有犹豫,干干净净地回答道:“我答应你。”她的爽快出乎我的意料,似乎一切的纠结都已经化解了。 我想,总算过去了,我会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凌小小和蓝雪冰,她们二人的死活,我不会再过问,也不会再在意了。 婚礼是盛大的,女友家有的是钱,我们像所有新人一般,笑得嘴巴咧到后脑勺子。只是,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女友很可怕。忽然觉得这段婚姻是个巨大的陰谋,这样一个知道了我不堪回首的过去的女人,居然毫不在意我曾经的无耻和决绝,居然还敢嫁给我? 这恐怕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做到的! 之后的生活,变成了王子公主般的童话世界,一切美满。故事,似乎到这里应该结束了,然而…… 一个月后的夜晚,妻子突然把我叫醒了。 妻子说:“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我说:“什么故事?这么晚了,明天再讲吧。” 妻子摇摇头:“现在,我是你的妻子了,我觉得是时候讲出来了。还记得凌小小和蓝雪冰吗?其实,凌小小那年,根本就没怀孕,那个渐渐隆起的肚子,不过是多塞了些棉花。她早就知道你暗恋蓝雪冰的事情,所以,只好出此下策。可惜,即便如此,你还是走了,一个孩子,根本无法挽回你的心。至于蓝雪冰,你觉得她来过吗?” 妻子的故事,讲得有头没尾,或者说,没有结局。 月光陰森,我感到手足无措,浑身冰凉,我把身体往后挪了一些,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到底是谁?凌小小还是蓝雪冰?” 妻子笑成了一朵花:“这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我是你的妻子,我是你一辈子的妻子!” 我望着妻子那张瓜子脸,却是小眼睛的面孔,不禁微微颤抖起来。继而,我兔子般跳了起来,逃命般冲了出去。 几天后,妻子杳无音信了。我四处寻找,却毫无头绪。 日子不受影响,它该走还是走。一年、两年、三年,凌小小和蓝雪冰还有妻子,本应该随着时间,渐渐流逝而去,可她们反而越来越真实了,走在大街上,我经常会认错人。后来,我甚至觉得,她们三人早已经死了。 夜半时分,我变得噩梦连连,经常梦到三个女人站在门外,猫眼里,可以看见她们三个惨白的面容。 可是,我却分不清,她们谁是谁。 凌小小?蓝雪冰?妻子? 凌小小!蓝雪冰!妻子! 枕边人 1 蓝村和香晴谈恋爱三年,结婚六年了。他们没有孩子。 蓝村和香晴名下有一家蓝香餐饮连锁公司,专门经营农家菜,生意非常不错。蓝村负责管理和经营,香晴则在家中安心做全职太太。两个人没有吵过一次架,是别人眼中人人羡慕的恩爱夫妻。 蓝村每个月都要出差,去外市的连锁店收账,时间很久。还好,香晴已经习惯了。和蓝村三年的恋爱时间,让她彻底摸清了蓝村这个男人,从小到大,无一不知。 比如,蓝村喜欢抽劲头很大的廉价烟。 比如,蓝村不吃一点辣椒。 …… 香晴自认为就像蓝村肚里的虫子,可最近,香晴却开始怀疑自己了,因为,蓝村变了。 最初发现异样时,是在一个清晨。 那天蓝村要出差的。他出差前有一个习惯,九年了,雷打不动,他习惯到关老爷面前烧炷香,可那天他什么都没做。他匆匆忙忙对香晴知会了一声,就拖着行李消失了。完全将关老爷抛在了脑后。 那一次,香晴并没有多想,她想,也许蓝村是太着急了。 但后来的事情,却让她越来越提心吊胆蓝村越来越不像蓝村了。 以前不吃一点辣的蓝村,竟然疯狂地爱上了辣椒;以前睡觉前从不洗澡的蓝村,竟然开始洗澡;以前不愿意看体育节目的蓝村,竟然会坐在沙发上为足球运动呐喊。 有时候,香晴甚至会觉得,她身边生活着两个蓝村。 一个是她熟悉的,一个是她不熟悉的。他们会趁着她不注意时,飞快调换一下身份。 这种想法时常让香晴胆战心惊,但她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幼稚,蓝村没有双胞胎兄弟,他甚至连一个亲戚都没有。她可能真的是多心了。但很快,她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又一次出现,且比之前更猛烈、更恐怖。 香晴发现,蓝村越来越像张大海了。 有一天晚上,蓝村吃饭时大口大口地嚼辣椒酱,吃着吃着突然说了一句话,似乎是随口而出,他说:“太安逸了!” 这是四川人常说的一句话,意思大概是指太享受了。 蓝村不是四川人,他是地地道道的东北人。而张大海却是四川人。四川和东北隔着很远。蓝村和张大海也隔着很远。张大海平时吃辣椒时,就喜欢说那句方言。 那一次,香晴一下就愣住了,她迫不及待地问蓝村:“蓝村,你刚才说什么?!” 蓝村也愣了一下:“我没说什么啊。”说着,他又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香晴没有再动筷子,她目不转睛地观察着蓝村,不知道为什么,她越看越觉得蓝村像张大海。她的心忽悠一下就提了起来。那个晚上,她整晚没睡。她在暗夜里,一直幽幽地观察着蓝村。事实上,人与人之间总有些共同之处,这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可张大海是个例外,因为他早就不是活人了他死了。 2 蓝村和香晴的爱情曾经很坎坷。 蓝村和香晴是在一家服装织造厂认识的。那时,他们都是一无所有的打工者。老板是个非常吝啬的资本家,他们每天要工作十二个小时,换取微薄的收入。而老板还有一条规则,就是公司员工不许谈恋爱。 蓝村和香晴那时候没少被老板扣工资。 每一次,老板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之后,蓝村都会揽着香晴坐在宿舍楼顶看星星。他总会咬牙切齿地说:“看吧,我总有一天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蓝村的誓言,很快成真了。 那一年,蓝村和香晴双双辞职,两个人把所有的钱凑到了一起,租下了一个小店。同时,也领取了红灿灿的结婚证。婚后的生活甜蜜而艰辛,香晴有手艺,她不惧酷暑严寒地炒着农家菜,而蓝村则负责外卖,风雨无阻。 三年之后,蓝村和香晴开了他们第一家蓝香连锁店。 从那之后,生意一帆风顺,短短四年,他们已是餐饮业巨头。 香晴不喜欢商界尔虞我诈的生活,那之后,她很快跳脱出来,将公司全权交给了蓝村。而蓝村则成了上了发条的机器人,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香晴觉得越来越孤单。 张大海就是这时出现的。 张大海是一个送水工。 张大海长得很帅,一米八几的个头,肌肉结实,当他扛着那桶纯净水出现在香晴面前时,香晴的心无法抑制地狂跳起来。她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她对张大海显得极其热情,像许久未见的老友。 很快,两个人的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 那一次,张大海没有拒绝,他不过是一个送水工,他时时刻刻都在寻找机会成为人上人,所以,既然香晴主动示好,他毫不犹豫地就妥协了。从那之后,只要蓝村出差,香晴就叫来张大海。没有人怀疑她,别墅区每天来来往往的送水工不计其数。 可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有一天,蓝村出长差,要半个月,那一次,香晴彻底放开了。她每天都和张大海黏在一起,那是个傍晚,她约了张大海一起去看夕陽。张大海给她发的最后一条短信这样写道:在中山路路口等着我,我会去找你。 张大海没有找到香晴,当香晴兴致勃勃地站在路口时听到了一声急刹车。她转头,向东望,整个脑袋都大了,她看到张大海躺在一辆拖拉机的车前,他的身下殷红了一片,不停地抽搐着。这个地段每到傍晚基本上就看不到警察了,常会有一些不准进城的拖拉机进进出出,撞过不少人。 香晴整个人都傻了,她本能地向前走了几步,但很快又缩了回来,浑身颤抖地逃离了那个地方。 她清楚,她不能过去,不能把这件事情搞得尽人皆知。她最好还是躲开。 从那之后,香晴总是梦见张大海那张铁青的脸,一遍一遍对她说:“我会去找你……” 整整一个月,香晴的后背都是凉的。 3 蓝村是在一个陰沉沉的雨天回来的。 香晴正在做饭。 天很黑,本来是白天,狂风暴雨却将日夜颠倒了,有点说不出的诡异。蓝村一回来就叫嚷着饿,香晴把饭菜摆在蓝村面前,还摆了一罐子辣椒酱,特意放在蓝村碗边。蓝村坐下后,不高兴地看着那罐辣椒酱。 香晴说:“你不是饿吗?怎么不吃饭?” 蓝村推开那瓶辣椒酱,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吃辣椒,味儿都受不了。” 香晴皱起了眉头,不解地说:“你前一阵不是一直喜欢吃的吗?” 蓝村无奈地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你跟我可是过了九年了。”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蓝村不说明,香晴也明白。她正襟危坐,再一次仔细观察蓝村。她发现蓝村依旧是蓝村,他吃饭慢条斯理,不时地喝一口洋酒,吃完饭后还要抽一根廉价香烟,而那瓶辣椒酱却一口没动,她一下就糊涂了。 香晴在大脑里一次又一次地回忆蓝村之前的点点滴滴。 没错,蓝村之前的确变了,可现在,好像又变回来了。 接着,她就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她忽然觉得蓝村的身体里有两个人,一会儿是那个跟她一起荣辱与共九年的老公,一会儿却是那个强壮迷人的送水情人。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想再想下去了。 有些问题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答案。 那晚,下起了大雨,雨点敲击在窗户上,就像有人不怀好意地试探着什么。香晴一直没合眼,蓝村睡得很熟,他累了。 很久很久之后,香晴也困了,她眼皮打起了架。 墙上的挂钟响了起来午夜三点了。 这时,香晴突然又睁开了眼她的手机在书桌上发出沉闷的振动,荧光屏蓝莹莹地像一只大眼睛。她一哆嗦,很快坐了起来。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书桌旁,拿起电话一看,脑袋一下就炸了是张大海发来的短信。 是张大海最后发给香晴的那条短信在中山路路口等着我,我会去找你。 那个电话号码,还是张大海的。 香晴手一松,手机掉在了地上。这声响惊动了蓝村。 蓝村翻身坐了起来,在黑暗中望着香晴:“你不睡觉干什么呢?” 香晴慌忙删了那条短信,心事重重地又爬回床上。她背对着蓝村,一直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机,她害怕那“眼睛”再一次亮起来。过了一会儿,蓝村翻了个身,床微微颤了颤,他突然说话了。 蓝村小声说:“香晴,我刚才做了个怪梦。” 香晴根本没有心思听蓝村说话,她随口应了一声:“是吗,做什么梦了?” 蓝村说:“说不出来,刚才我梦见我自己睡着睡着醒了,然后我就下床穿衣服,接着,就走出了大门,我一直向南走,走了很久也不觉得累,最后,我停在了一个路口,我站在马路一边,抬头看,居然看见了你,你站在马路对过,好像在等我,然后,我就掏出手机给你发了一条短信……” 香晴的身体一下就空了。 4 香晴坐在椅子上,微微闭着眼睛,像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是市里唯一一家心理疾病咨询治疗中心,老板六十多岁,据说在全国心理精神疾病的研究领域都很有威望,此时,香晴正在接受心理治疗,她怀疑自己得了妄想症和臆想症。 老教授微微眯着眼睛,不时地问香晴几个问题。 “蓝夫人,您必须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才能给您最准确的治疗方案。”老教授说。 香晴点了点头:“你问吧。” 老教授想了想,说:“您和那个张大海相处多久了?” “大概不到半年。” “他什么时候死的?” “大概一个半月前。” “您确定吗?” “我亲眼看到的。” “好。”老教授推了推眼镜,“那我问您,您相信这个世界存在鬼魂吗?” 香晴皱起眉头,她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最后她说:“以前不信,现在……” 老教授一直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他打断香晴说:“好了,我现在基本解您的状况了,您下周再来复诊吧。” 香晴无奈地站起来,她觉得钱花得冤枉,走到门口,突然又转回头,她在观察那个教授,她从头到脚把那个男人看了个通透。那是个很普通的老男人,穿着洗得发黄的白大褂,一双满是褶子的牛皮皮鞋,还有一个和他一样老旧的笔记本电脑…… 不管这个男人是不是骗子,一周之后,香晴还是来复查了。 这一次,治疗的时间比较长,离开时,天已黑了。香晴不想回家,蓝村又出差了,那个家太冰冷、太可怕了。她转到了一个酒吧,酒吧里人很少,一对一对红男绿女懒洋洋地挤在幽暗的角落里,笑得格外鬼祟。 香晴点了烈酒,威士忌。她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很快就有点晕了。这时,时间已很晚了,她决定离开。 走出酒吧时,香晴抬头看了一眼。天黑得很沉,无声无息,大道上一辆车都没有,也无声无息。 偶尔有凉风吹过来,湿乎乎的,看来要下雨了。 香晴拉了拉衣服,既然没车,她决定步行回去。走在空旷的人行道上,她的高跟鞋不停敲击着路面,在她身后回响不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她。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打了个哆嗦,拿出了手机,肌肉一下就绷紧了又是张大海。 又是那条短信! 手机蓝莹莹的光芒在暗夜中笼罩了香晴的脸,人不人,鬼不鬼的。她飞快地删除那条短信,再抬头准备走时,像是被人突然点了穴一般不动了。她目瞪口呆地站在路口是张大海出事的这个路口,她竟然走到了这里! 天上突然下起了雨,雨水打在她脸上的一霎,将她所有的酒意都浇了个干干净净。与此同时,她狠狠缩紧了脖子她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趴在马路对面,形状古怪,像一只爬行动物。他四肢着地,陰森森地盯着马路对面的香晴。 接着,他四肢如飞地爬了过来。 那是张大海! 5 蓝村从二楼俯视下去,就看到了花园里的香晴。香晴正坐在轮椅上,被一个护士缓缓推着。是的,香晴疯了。没人知道她是怎么疯的,蓝村来到医院时,她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那是一个早晨,中山路上堵车了。 所有司机都从车窗里探出了脑袋,好奇地向前方张望。 香晴正站在马路中央,认真严肃地指挥交通。 她披头散发地对那些司机比划着,嚷嚷着:“不准过,有人要过马路!”说完,还回头看一看自己的背后,那里空无一物,她却笑呵呵地说:“你快点过去啊!” 人们终于忍无可忍,有人打了报警电话。 警察很快赶到,他们带走了香晴。接着又将她送到了精神病医院。工作人员查到香晴的身份,给蓝村打去了电话。那时,蓝村还在外地,他正躺在温柔乡里梦游周公。 接到电话后,蓝村显得惊讶不已,他说:“谁?!我老婆?!” 他的话吵醒了一旁的女人,那个女人也飞快地坐了起来。将耳朵贴在蓝村手机的一侧。 然后,蓝村挂了电话,两个人互望了许久,一把抱在了一起。 是的,这是蓝村和这个女人搞的陰谋。 蓝村第一次出差时,认识了这个叫张林的女人。那时,张林是蓝香饭店外地连锁店的一名服务员,她长得很漂亮,身材凹凸有致,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蓝村也不例外,他不仅多看了两眼,在第三次出差时,还成功地把张林带到了宾馆。 从此之后,张林成了蓝村的独有物品。 渐渐地,蓝村对张林越来越依赖,他开始越来越讨厌香晴那个黄脸婆。 张林很聪明,她几次三番地对蓝村撒娇,想要蓝村和香晴离婚,蓝村彻底被这个女人俘获了,他开始绞尽脑汁思考一切办法离婚。 终于,他和张林想出一个办法。 他们决定给香晴雇一个情人。 蓝村观察了许久,相中了那个送水工张大海。这之后,张大海不负众望,很快迷住了香晴。 蓝村高兴坏了,他的计划就要成真了。他偷偷去了律师事务所,可咨询的结果却令他很失望。律师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即便是香晴出轨,离婚之后,蓝香的一半资产依旧归香晴所有。因为这家餐饮公司开创的时候,蓝村和香晴各自出资一半,股份也各自持有一半。 蓝村一下就绝望了,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就相当于几千万啊。他舍不得这么多钱因为离婚而离他而去。他又迷惘了。这时,张林又出马了,她给蓝村出了一个新主意。她只说了一句话,她告诉蓝村,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没有民事能力,他们的一切都是属于监护人的,他们名存实亡。 他们,叫精神病患者。 这句话,就像一道曙光豁然照亮了蓝村面前的大道。 6 香晴的精神诊断报告很快下来了。 由于那个老教授之前的病情记录,精神病医院很快给香晴做出了重度精神病诊断结果。蓝村得知这个消息后,飞快地来到了医院。他又一次展现了完美老公的“本质”,他跪在医生面前,声泪俱下地要求医生无论花多少钱都要治好香晴。 离开医院之前,蓝村一下就交了十年的治疗费。然后,他径直去了郊区,他刚刚把张林接来,在那里安置了新家。 两人见面后,激动地抱在一起。 张林急切地问:“怎么样?!” 蓝村一直呵呵呵地笑:“成了!” 张林狠狠在蓝村脸上亲了一下:“你可真行!演戏还真有一套。学那个张大海学得还挺像。” 蓝村听到张大海,突然冷下脸来,说:“对了,那个张大海怎么样了?” 张林说:“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张大海当然没死,他死了,香晴怎么可能接到陰间短信;他死了,香晴怎么可能再一次看到他装神弄鬼横穿马路。那一次,张大海的确被撞了,不过,他是准备充足地被撞的。 当张大海接到张林和蓝村的指示后,在衣服里藏了满满一大袋的血浆。 那个拖拉机司机也是蓝村雇的。当时,张大海被拖拉机撞倒后,很快捏碎了血浆,血就在香晴面前流了满地,任何人流了那么多血都不可能活下来的,任何人见到那样的场景,都会认为那个被撞者必死无疑。 可张大海只是被撞断了一条腿,香晴逃跑后,他很快被拖拉机司机送到了医院。他身强力壮,恢复得很快,一个月不到,就蹦蹦跳跳、高高兴兴地出院了。对于他这样一个送水工来说,撞断一条腿换来送一辈子水都挣不到的钱,太划算了。 此时,这个张大海正在老家指挥一帮工人盖新房。 蓝村的计划成功了,他现在无拘无束,日子赛神仙。他已经学聪明了,哪怕真正和香晴离婚,他也绝不会再娶任何一个女人,他不要再和女人挂上婚姻关系,挂上金钱关系。 而在外界眼中,蓝村依旧是个好老公,他没事就会去看望香晴。 香晴不再大吵大闹了,变得非常安静,但眼神依旧呆滞。每一次,蓝村去看望香晴时,香晴都死死地盯着围墙,围墙外就是车水马龙的街道,经常发生交通事故,撞死过不少人。 蓝村总是紧紧拉着香晴的手,动情地说:“老婆,你看一看我吧。” 香晴仍然目不转睛,许久,才缓缓俯下身去,在蓝村耳根吹气一般说:“你会被撞死……” 不知道为什么,蓝村听到这句话后,总觉得浑身发凉。虽然明明知道这只是一句疯话。 日子依旧平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蓝村沉浸在美好的“单身”生活中。 他又结识了许多身材凹凸有致的“张林”小姐。他依然会不定时地去看望香晴。 7 这一天,天气晴好,蓝村的心情也晴好。他来到精神病医院时,香晴正发疯地在走廊里跑,医生在后面紧追不舍。好半天,才把她按倒。 蓝村显得很愤怒,他说:“你们这是干什么?!” 医生很委屈地说:“蓝先生,我们只是想给她打针而已。” 蓝村搂住香晴,他低头看,香晴蜷缩在他怀里,两只手紧紧捂住衣服,竟然一点一点安静了下来,他说:“我能带我老婆去花园转一转吗?” 医生看香晴的情绪逐渐平稳,只好点了点头。 香晴又坐在了轮椅上,她又开始发呆,蓝村独自推着香晴坐在了花园的凉亭里。他悠然地望着自己老婆。香晴就在他面前,目光依旧注视着围墙。突然,她的眼睛转了一下,落在了蓝村脸上。蓝村哆嗦了一下,心里一阵发毛。 香晴的眼神太诡异了。 蓝村陡然愤怒了,蹲在香晴腿前,一把抓住香晴的腿,狠狠地捏着:“你少吓唬我!你这个疯子!” 香晴不动,双手依旧紧紧捂着胸前的衣服。蓦然,笑了。 一切发生的太迅速了,蓝村几乎没有感到疼痛,一把牙刷已经深深插进了他的胸膛。他不可思议地望着香晴,香晴仍旧在笑,但那绝对不是一个疯子该有的笑容,她笑得从容不迫,笑得陰森诡异,笑得格外得意。 蓝村想要站起来,但双脚发软,一下子瘫在了自己老婆腿上。 香晴伸手轻轻抚摸蓝村的头发,说话了:“我跟你九年了,我太了解你了,你斗不过我的。” 有护士从远处走来,急切的脚步声在香晴身后响起,她很快又回复了目光呆滞的模样,继续目不转睛地观察那堵毫无生气的围墙这个世界,人人都会演戏。蓝村会,香晴更会。 几天后,蓝村的尸体在火葬场化为乌有了。香晴依旧呆在精神病医院,她是疯子,按照法律规定,精神病患者在无法控制自身能力的情况下,或者说在患病期间,杀人不需要负任何法律责任,这当然是香晴早就预料之中的一个结果。 又过了几天,作为香晴之前的治疗师,那个老教授,来到医院来看望他的病人。 由于杀了人,香晴被结实的皮带固定在了病床上,老教师对旁边的护士说:“你出去吧,我要观察病人。” 护士听话地消失了。 屋内只剩下了香晴和老教授两人,香晴又笑了,小声说:“谢谢你了,教授。” 教授也笑了:“放心吧,从今天起,我就专门负责治疗你,你很快就能病愈。” 这是一个计中计,蓝村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所谓的完美计划,全是他老婆香晴一手策划的。 香晴才是那个真正自导自演的幕后老板。 在蓝村第一次出差时,香晴就决定找一个漂亮女人试探一下自己的老公。如果蓝村不为所动,她就继续和他百年好合;如果蓝村动心了,那她自然也不会无动于衷。 张林不过是香晴早就准备好的棋子。 在张林成功俘获蓝村之后,迅速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香晴,香晴愤怒了。她没想到自己的老公竟然这样不堪测试。她决定离婚,但这时,同样困扰蓝村的经济问题也困扰了她,她也舍不得丢掉那几千万的股份。 这时,香晴想到了一个计划,一个杀人不需要偿命的计划。 她授意张林,让张林鼓动蓝村为自己找一个情人,而后,又让张林授意蓝村假装杀死这个情人,并装神弄鬼地来吓唬自己。正如香晴所想,蓝村果然上当了。这时她所要做的,只是配合蓝村演戏罢了。她假装恐慌,并将这些恐慌全体呈现在蓝村眼中。 接着,香晴找到了她计划中不可获缺的一个人那个老教授。 她趁着上门看病时,一次又一次地观察那个老教授,她发现他其实很穷。这就好办了,在第六次上门时,香晴把厚厚一叠钱拍在了老教授面前,而她想买的,不过是老教授笔下一份非常权威的重度精神病诊断报告。 钱不是万能的,但无钱万万不能老教授答应了香晴。 这之后,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香晴控制着张林,张林控制着蓝村,蓝村控制着张大海。 蓝村死了,而香晴早晚有一天会病愈出院,真真正正拥有整个蓝香公司。 而张林,此时正躺在张大海的怀抱里,在他们幸福的新家里看星星。 张大海发誓说:“小林,我要让你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你爱你身边的人吗?你能爱她(他)多久?一年,一百年? 当有利益诱惑出现时,你又能爱她(他)多久?一个小时? 背后有只鬼 1 王贵贵今年二十六了,独居,自由职业者。他每天的生活基本上就是上网、睡觉、吃饭。这其中,上网几乎占用了他一大半的时间。但他并不是一个标准的网虫。 王贵贵不玩游戏,不逛论坛,他只喜欢聊天。 这种交谈方式虽然虚无,但也无时无刻地刺激着王贵贵的神经。他尤其喜欢qq聊天。他的qq里有许多人,多到他自己都数不清楚了,有的是亲人朋友,大多数则根本不认识。偶尔聊上几句,肆无忌惮地,也不知道对方是谁。现代社会压力巨大,现实中社交太过繁琐,有时你在外面陪一天的笑脸,比你扛一天的麻袋都累。正因如此,他才越发喜欢qq聊天。 在qq里,你可以毫无顾虑、天南海北地聊。 你可以不用知道对方的性别、身份、工作、年龄。 当然,也不用告诉对方你自己的资料,你可以装作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甚至外国人。 反正彼此见不到面,纯属打发时间。 一般沉迷网聊的人,都有这样几大特点:一、这样的人厌烦现实社会;二、这样的人心理封闭;三、这样的人极具好奇心;四、这样的人喜欢新奇感;五、这样的人自制力极差;六、这样的人没有什么责任感王贵贵就是这样一个标准的网聊者。 你让他做什么都没长性,但坐在电脑前聊天,三天四夜也能一动不动。 当然,王贵贵这样做,有他自己的目的。 王贵贵以前交过不少女朋友,但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纷纷告吹。渐渐地,他厌烦了在现实中寻找归宿,转而投入到轰轰烈烈的网恋之中。他的条件还不错,长得不错,收入不错,最近,还刚刚买了一套房子。他找人把那房子装修一新,全部漆成粉红色,床头还装了柔和的床头灯,整个卧室充满了别有用心的暧昧感。 王贵贵这样做自然不是想找个女人结婚生子。 网恋有很多好处,其中之一就是刺激。 你在qq上认识的人,永远有出人意料的地方,比如,她说她是美女,实际上比恐龙还恐龙。很多时候,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不可能发生的。 不过,王贵贵的运气一直很好,他见的女孩多半都很漂亮。 王贵贵已经记不清楚他和多少女孩发生过关系了,这就是网恋的第二大好处,你永远不需承担什么责任。现代女孩都放得很开,早就不是六七十年代身怀处女情结的纯情少女了,就这一点而言,发生关系也不能全怪王贵贵,因为很多时候,约出来的女孩比他还要无所谓。 如果你不愿那就算了,但既然你情我愿,那又何必多虑呢王贵贵可从来不是个强硬的人。 一夜情,于人于己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当然,其中也不免有几个对王贵贵动了真情的,说什么也要留在王贵贵身边,他自然不会答应。眼前放着一大片森林,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呢那是傻子的行为。 因此,王贵贵的qq可以说就是他的聚宝盆。 没事的时候,王贵贵喜欢到处加群,什么群人多他就加什么群。不过,基本上都是一些同城q群。 最近,王贵贵新认识了一个网友,以他的经验判断这应该是个女孩。 这是一个恐怖群,群的名字叫“千万别来”。 起先,王贵贵在群里很少说话,一般就是隐身观察。这是他一贯的战略,先观察每一个露头说话的人,然后从这些人说话的语气、句子的长短上来判断这些人哪个是男、哪个是女,判断这些人的喜好和性格,最后,全力出击。 夜鬼,就是王贵贵在这个群里认识的一个女孩。 不过,到现在为止,王贵贵还没有见过夜鬼的真面目。 起初,王贵贵注意到夜鬼,完全是因为一个恐怖故事。 这个“千万别来”群,每天午夜时分都会有人出来讲恐怖故事,轮流来,如果你不讲,不好意思,很快就会被群主踢出去。王贵贵是新人,再加上群里人多,所以,加群一个多月了,他基本上是听众。但群成员讲的恐怖故事他一点也不感冒。 但,夜鬼却是个例外。 不是说夜鬼讲的故事多么恐怖,而是她讲的故事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陰森感和真实感,还透着一种娇羞感。 好像,她真的就是一只鬼,一只藏在人间,昼伏夜出、诡异妖艳的致命女鬼。 那一次,夜鬼讲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也是关于网聊的。 2 故事的名字就叫网友,故事是这样的: 孙林是一个迷恋网聊的人,他喜欢每天吃完晚饭后,就独自一人关在卧室中上网聊天。有一次,他在qq里认识了一个网友。这个网友的名字叫无名氏。两个人聊得很投机。渐渐地,孙林对无名氏越来越感兴趣,越来越想看一看无名氏。 终于,有一天,孙林向无名氏提出了视频见面的请求。 他发出视频邀请之后,不一会儿,无名氏就接受了请求。 qq视频里最先出现的,是一间房屋。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女孩的卧室。整洁的床铺,安静的桌子,漂亮的窗帘,上面画满了史努比,在床头还摆放了许许多多的毛绒玩具,一只硕大的狗熊,一只狗枕头,还有一只吊在床头的小猴子。可就是看不见无名氏本人,显然,她藏在了视频之外。 孙林立刻发出了信息:无名氏,你在哪里,我能看一看你吗? 无名氏很快回复信息:现在还不可以。 孙林:为什么? 无名氏:我长得很丑,怕吓到你。 孙林微微笑了,他是个老网虫了,通常说自己很丑的女孩,百分之九十绝对是美女。她们就是喜欢玩这种虚虚实实、尔虞我诈的把戏。所以,孙林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出一行字,发了过去:我又不是因为你是美女,才和你做朋友的。 无名氏将信将疑:真的吗? 孙林:我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家伙。 无名氏的话果然缓和了许多:好吧,对不起,是我太多虑了。但是我还是不能和你见面,因为我还没有准备好。网上的相识大部分都见光死,我觉得你是一个不错的男孩,所以,我要仔细考虑一下,是否和你跨出这一步。请你理解我。 孙林:你是不是太多虑了。 无名氏可能觉得自己用冷屁股贴了别人的热脸,她急忙打出一行字:这样吧,我先给你我的照片。 孙林大喜:好啊!好啊! 无名氏很快发来了一张照片。孙林真的有些激动了。对方太美了,简直是他见过最最漂亮的qq网友。而且,这张照片绝对是真实的。可以看到一模一样的房间、床铺、桌子、书柜。那天人一般的女孩半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小巧的史努比娃娃,微微对着他笑,甜得酥骨。 孙林急忙发过去一句话:你太美了! 无名氏很快发来了一个含羞带怯的笑脸: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早点休息。 那个晚上,孙林躺在床上一夜未眠。他一闭上眼,仿佛就看见女孩从照片中走了出来。从那之后,两个人开始频繁地聊天,谈工作、谈学习,短短几天时间,两人就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有一天,孙林下班回来,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电脑,他发现无名氏不在线。以往,这个时间,是两个人雷打不动的谈心时间,无名氏从来没有失约消失过。他有些失落,但想一想,也许无名氏有什么事临时不在吧。 可那天之后,无名氏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即使偶尔在线,也从未主动和孙林说过话。 孙林刚开始还温柔如水地发一些诸如“亲爱的,你怎么了”、“亲爱的,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但无论他发什么,对方也不回信息,到后来,他就恼怒了,发过去的话也火药味十足,比如,“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变心了”等等等等。 终于有一天,无名氏回话了,但只一句话,就把孙林搞傻了。 无名氏说:你讨厌不讨厌,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神经,如果你再纠缠我,我就报警! 孙林望着qq愣了半天:你不认识我了,是我啊,我是孙林啊! 无名氏:我不认识你。 孙林:你别开玩笑了,我们前几天还聊过天的。 无名氏:神经病!我前几天一直在外地,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加我的qq的。 说完,下线。甚至删除了孙林的qq号码。 孙林彻底傻了。无名氏的口气不像是开玩笑,那一句“我前几天一直在外地”让他想不明白。他忽然觉得这qq诡怪起来,透着一股神秘、一股寒意。但后来他想,也许无名氏真的变心了吧,不过是为了敷衍自己,编的谎话罢了。 强扭的瓜不甜,这样想着,孙林想开了许多。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孙林渐渐忘记了这段短暂的网恋。 有一天,孙林正在网上聊天,qq消息提示说有人请求他加为好友,他正和别人聊得带劲,何况他从来不拒绝主动送上门来的网友。他看都没看就点了确定。很快,qq就滴滴滴滴地响了起来,等他点开对话框时,意外地发现竟然是无名氏。 无名氏说:孙林,对不起,这几天我一直没有联系你。 孙林糊涂了,立刻敲击键盘回话:你什么意思?前一阵你说你根本就不认识我,今天你又突然出现,你是不是诚心耍我。 也许是理亏,无名氏许久都没有回话。过了一会儿,才怯怯地发过一句话:我从始至终都没有骗过你。 孙林没有吭声。 无名氏又发来一段话:好吧,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和你视频连接。 孙林正襟危坐,忽然觉得自己又有戏了:好啊,我早就想看一看真实的你了。 视频请求很快发了过来,孙林接通后,屏幕上只有微弱的光芒,是对方电脑屏幕散发而出的荧光。紧接着,孙林看到了无名氏,只是无名氏躺在床上睡得很熟,模样就像死了一般。他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好奇地盯紧了屏幕。对方视频里,若隐若现地出现了两个对称的亮点,看上去像一对眼睛。 终于,孙林看清了那个漆黑中的无名氏。 毛茸茸的爪子,毛茸茸的脑袋,毛茸茸的脖子是那个史努比娃娃。 孙林浑身的肌肉都缩在了一起。 视频中,那个史努比娃娃突然扯开一张古怪陰沉的大嘴,笑了。qq对话框里很快又出现了一句话: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其实,我长得很丑很丑。对了,你不用担心我的“妈妈”会起来,她已经吃了安眠药,当然是我偷偷放的,因为我恨她,我恨她回来的不是时候,拆散了我们。不过不用担心,我们马上就会在一起了,你是爱我的对吗?亲爱的,我马上就去找你…… 接着,视频关闭,无名氏下线了。 孙林却愣在了椅子上,他忽然想起,最初无名氏给他看的那张照片,她真的没有撒谎,那张照片里有她的“妈妈”,也有一只依偎在“妈妈”怀里的史努比娃娃。 那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孙林家的大门被轻轻叩响。 门外,传来了一个尖细恐怖、不男不女的声音:“亲爱的,我来了……” 这个故事一点也不血腥,却陰冷骇人。当然,除了这些,王贵贵敏锐的洞察力还让他发现了更多。从这个故事里,他感觉到对方一定是个多愁善感、憧憬美好爱情的女孩,这样的女孩多半都是表面冷如冰,骨子里却热得像火。 那个晚上,他决定出击。 3 王贵贵第一次单独和夜鬼聊天,是在qq群里,他还没加夜鬼,纯属试探。 王贵贵的qq名叫老九。 老九:您好,我是“千万别来”群里的网友,读了你的故事,我觉得非常好,我也是一个爱好恐怖故事的人,想和你交流探讨。 这个开场白不错,如果对方答应了,那说明有戏,如果不答应也不丢人。 夜鬼很快回复:是吗?谢谢你。 老九:你太客气了。你讲得真的不错。 夜鬼:谢谢。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老九:相信,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 夜鬼:如果我告诉你,那个故事其实是真实的,你相信吗? 老九: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孙林,你相信吗? 夜鬼发来一个笑脸:你这个人有点意思。 …… 那天之后,王贵贵加了夜鬼为好友,没事的时候,两个人就天南海北地聊天,和故事中的孙林不同,王贵贵从来没有要过夜鬼的照片,他更自信一些,他相信夜鬼一定是一个女孩子,而且,气质不俗。对付这种女孩绝对不能急于求成。 千万不要让对方感觉你像个以貌取人的花花公子。 要见就约出来见。 终于,在认识一个多月之后,王贵贵在一个陰沉沉的夜晚,向夜鬼提出了见面请求。夜鬼很爽快地答应了。两个人约定下个星期日在市中心的人民公园见面。这个约定,让王贵贵兴奋了整整一个星期。 星期日,王贵贵穿着新衣新鞋,意气风发地出了门。 可刚坐上车,天上就下起了雨。陰沉的天空,时不时电闪雷鸣。王贵贵坐在车里,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真是该死,什么时候下雨不好。但想起美人难见,又有不见不散的约定,他还是咬着牙来到了人民公园。 大雨倾盆,公园里早就空无一人。 王贵贵像个傻子似的从出租车下来狂奔到凉亭里,一边抖着衣服上的水,一边四处张望。 雨太大了,公园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偶尔会有一两个人经过,也是打着雨伞,伞顶子压得低低的,根本看不见脑袋。他渐渐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望着一个一个接近凉亭的“伞人”,又一次一次地失望夜鬼始终没有出现。 天越来越黑了,王贵贵终于等不下去了,他攥紧拳头,冲进了雨里。 回到家后,王贵贵连一口水都没喝就坐在了电脑前,他真的很愤怒,他不顾风雨前去约定地点,夜鬼居然放他鸽子。他要找她问一问为什么。晚上九点多的时候,qq里夜鬼的头像终于亮了。王贵贵立刻发去了一句话。 老九:夜鬼,你今天怎么没有来? 夜鬼也很快地回复:你什么意思? 老九:我们不是约好今天在人民公园见面的吗? 夜鬼:是约好了啊,可是昨天晚上你给我留言,说今天有大雨,让我不要去了啊。 王贵贵昨晚一直在公司加班,别说上qq,就连网都没有上过。夜鬼明显是在说谎话。他仔细思考了一下,得出这样几个结论:一、夜鬼根本就没有去,不过是耍他。二、也许偷偷去了,但悄悄看了自己一眼,觉得不满意,又悄无声息地溜掉了。 对,一定是这样! 王贵贵更气了。 老九:如果你去了,但觉得我们不合适做朋友,你就直接告诉我嘛。 夜鬼似乎也有些生气了:你什么意思?我不是那种人好不好! 老九:可我昨天根本就没有上qq。 夜鬼:可我明明收到你的留言了啊。 说着,夜鬼发来了qq交谈记录的截图,上面真实无误、清晰可见地写着:美丽的夜鬼,我看了天气预报,明天有大雨,我决定见面时间推迟一下,实在抱歉。 这个qq号确确实实是王贵贵的qq号码。夜鬼没有说谎话。 老九:这真是怪了。 夜鬼:对了,有没有可能,是你的qq被盗了? qq被盗本来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凡是有qq的用户,几乎都遇到过号码被盗的事。以前,王贵贵的qq也被盗过,盗取他qq的那个人,一下就删除了他几十个网友,后来,他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回qq号码。现在看来,qq被盗,是最最有可能的事情。 王贵贵急忙向夜鬼再三道歉,好在夜鬼宽宏大量,并没有生气。 那天,王贵贵修改了qq登录密码,把以前的八位密码改成了十六位,有数字,有字母。并再一次和夜鬼约定了见面时间。两个人仍旧约定在市中心的人民公园见面,下午三点半,不见不散。 见面前一天晚上,王贵贵还特意看了看天气预报。 天气预报说,明天晴见多云,空气凉爽,适合出游…… 翌日,王贵贵整装待发,准时前往人民公园。 万事俱备,只待东风,来到人民公园后,王贵贵激动紧张地站在凉亭里。星期天来凉亭游玩的人很多,亭子里也有不少人。有的是情侣,有的是家长带着小孩。来之前,他和夜鬼约定好,他们各自拿一本《鬼大爷》杂志,以便相认。 过了不一会儿,亭子外的长廊中果然走来了一个女孩。 远远望去,白裙素衣,长发飘扬,似乎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佳人身上沁润而出的香气。 王贵贵老远就发现了目标,他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女孩手中拿着一本《鬼大爷》杂志,正独自坐在长廊边上。王贵贵整了整衣服,乐呵呵地缓缓靠近,来到女孩面前,他先是微微晃了晃手中的杂志,随即,微笑着坐在了女孩对面。本以为女孩会率先开口,可女孩只是望了他一眼,又扭过了头去。 王贵贵只好大方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王贵贵。”女孩茫然地望了他一眼,他恍然大悟,笑道,“错了,错了,对不起,我是老九。” 没想到,女孩竟然噌地站了起来,一句话把王贵贵的热情浇得不复存在:“你有病吧!我不认识你。” 王贵贵一愣:“我是老九啊,我们不是约好今天在这里见面的吗?夜鬼,你别跟我开玩笑。” 女孩瞪了王贵贵一眼:“什么夜鬼,我看你是脑袋有问题。”说完,转身就要走。 王贵贵上前一把抓住了女孩的胳膊:“你这是怎么了?就算对我不满意,也应该直接说明啊。” 女孩甩开王贵贵的手,威胁道:“你别耍流氓啊,不然我喊人了!” 王贵贵吓得松开了手。 女孩很快消失了,剩下王贵贵一个人怅然若失地呆立在长廊上,他真的糊涂了,刚才那个女孩的样子,似乎没有撒谎,好像她真的不认识什么老九,也根本不知道夜鬼是个什么东西自己认错人了?他没头没脑地想着,心里生出一丝失落。 这一次约会,王贵贵又扑了个空。 一直到下午五点,他依旧没有见到夜鬼。 回到家后,王贵贵真的气疯了,他气急败坏地打开电脑,直接上线,打算找夜鬼算账,可qq刚刚上线,夜鬼的头像就跳动起来。点开对话框的时候,他彻彻底底地愣住了,是夜鬼给他的留言。 夜鬼:老九,今天认识你真的很高兴,现实中的你其实和我想得差不多。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印象? 夜鬼:你怎么不说话?隐身了? 夜鬼:看来你还没有回来,不过,真的很感谢你陪我去看电影。希望我们下一次还能玩得愉快。 …… qq留言的时间,是2016年9月24日下午4:30。 这个时间,王贵贵正在人民公园苦等,他压根儿连夜鬼的影子都没看到。 王贵贵立刻给夜鬼回复了信息。 老九:夜鬼,你在吗? 片刻,夜鬼回复道:我在,你回来啦,看到我的留言了吗? 老九:看到了,但是……我今天根本就没碰到你。 夜鬼:你怎么这么说? 老九: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话,我三点半准时到的人民公园,一直等到你五点,我才刚刚回来啊。 夜鬼发来一句话:真是见鬼了! …… 4 那个晚上,王贵贵躺在床上,一直死死地盯着电脑,他突然觉得那台电脑和自己的qq都变得诡异莫测了。按照夜鬼所说,今天下午,夜鬼三点就到了人民公园,三点一刻,一个自称老九的人就出现了,而且像他们约定好的一般,拿着一本《鬼大爷》杂志,之后,两个人就一起去看电影了。而王贵贵则是三点半到的,那个时候,夜鬼早就跟那个假冒的老九离开了。 王贵贵感到一阵如芒在背,他忽然觉得自己被别人盯上了,这个人一定就是之前给夜鬼发qq消息的那个冒充者,第一次,他戏弄了自己,第二次,他干脆冒充自己。但他是怎么看到自己和夜鬼的聊天记录的?黑客软件? 网络无止境,现实中有各种各样的拘束,虚拟的网络世界可就说不准了。 没准哪个高人又研究出来什么高科技的黑客和病毒。 王贵贵更睡不着了,他索性坐了起来,来到电脑前,打开电脑,开始寻找蛛丝马迹。 这个时间,qq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了,大家都睡了。他胡乱地在qq上乱逛着。无意中,他打开了和夜鬼的对话框,想着给夜鬼留言,问一问那个冒充自己的人究竟长什么模样。今天在qq上,他只大致问了一下。夜鬼说,那个人长得中等个头,不瘦不胖,年纪大概二十多岁。 这太笼统了,世界上的人还不都是这个样子。 留言之后,王贵贵顺势翻开了和夜鬼的聊天记录,可一看之下,他就傻了,他的电脑里居然存储着那个假冒者和夜鬼的聊天记录。 王贵贵并不是一个电脑高手,通常情况下,他也只会聊天、逛网页、看视频、下载个文件什么的。但起码他还知道,qq的聊天记录都存储在电脑上,一个qq号码在一台电脑上上线,聊天记录也只能存储在这台电脑上。可是那句似曾相识的话,真真实实地躺在他的qq记录里美丽的夜鬼,我看了天气预报,明天有大雨,我决定见面时间推迟一下,实在抱歉。 事情变得越来越不简单了。 王贵贵仔细查看了一下这条记录的时间,日期没错,是第一次见面的前一天晚上,时间显示是凌晨三点。这就不对了。那一天的晚上三点王贵贵根本就没有出门,他正躺在他温软的软床上梦游周公,而他是一个睡觉极轻的人,屋内稍微有一点动静,都能把他吵醒。一个陌生人要想捅开大门,再进入他的卧室,打开他的电脑,而不发出一点声音,实在不可能。 除非,他不是个人。 王贵贵身不由己地打了个冷战,不知道为什么,他猛地想起了夜鬼讲的那个故事,突然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他咽了口唾沫,缓缓扭过了脑袋,查看起自己的卧室。 卧室里没有开灯,电脑屏幕微弱的蓝光陰陰沉沉地,给所有的东西都覆盖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光晕,光晕中有一个枕头、一条被子、一个书柜、一个衣柜、一台电脑、一个桌子、一把椅子,头顶有一只大型吊灯,还有一只摆放在书柜上的瓷娃娃。 那是王贵贵以前众多女友中的其中一位送给他的,他已记不清是谁送他的了,依稀记得,那是个外国货,好像是俄罗斯生产的。它是一个男娃娃,做得很精致,黑色的衣服,红色的短裤,俄罗斯生木鞋套在脚上,连手都做得五指分明。 此时,它在蓝色荧光下,显得更加活灵活现了,好像下一秒就会从柜子上跳下来一般。 王贵贵开始发冷,他的眼神在一瞬间增加了一丝恐惧。他和那只瓷娃娃对视着,许久,他才站了起来靠了过去,他最后看了那只瓷娃娃一眼,然后飞快地将那只瓷娃娃丢进了客厅的垃圾桶里。瓷娃娃应声而碎,七分八裂。 那个深夜,王贵贵吃了安眠药,才勉强睡去。 半夜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梦。 王贵贵梦见那只被他摔得支离破碎的瓷娃娃,突然在垃圾桶中动了起来,那一双透明的小手,带着残缺的三根手指头在垃圾箱中不停地踅摸着,终于,它找到了一片碎片,接着,又找到了第二片、第三片……它开始用那三根残缺的手指头,一点一点、认认真真地坐在垃圾桶里拼凑自己。终于,它勉勉强强将自己拼凑完整,纵身一跃,就轻巧地跳出了垃圾桶。 它径直朝卧室走去,脚尖点地,脚跟悬空,佝偻着身子,模样诡怪极了。 它来到卧室门口,推开大门,启动电脑,爬上椅子,关掉音箱,点开qq…… 屏幕闪了闪,它陰森森地笑了。 翌日一早,王贵贵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了一番客厅里的垃圾桶,还好,那只瓷娃娃散碎地躺在里面。他深深地吁了一口气,擦了擦脑袋上的冷汗,又自嘲地笑了笑瓷娃娃就是瓷娃娃,梦就是梦,也许自己真的想得太多了。 但王贵贵很快又皱起了眉头。 究竟,是谁动了他的qq呢? 无论如何,他决定找出这个冒充者。 王贵贵又坐在了电脑前,他决定再和夜鬼约一次,这一次,他一定要万无一失地见到夜鬼。他打开和夜鬼交谈的对话框,发去了信息。 老九:你在吗? 夜鬼:我在,你想出来那个人是谁了吗? 老九:没有。所以,我想再和你见一面。 夜鬼:可是假如我们…… 王贵贵知道夜鬼要说什么:别怕,这一次,我发给你我的照片,不管再有谁来冒充我,你都要认准照片上的人。 夜鬼:好吧。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老九:就今天晚上。 …… 王贵贵和夜鬼约了晚上七点在一家饭店见面。他有他自己的主意。他想如果那个冒充者能够像前两次一样再一次得知他和夜鬼见面的消息,说不定还会出现的。到时候,他就能来个人赃并获了。为此,他和夜鬼约好后,便马不停蹄地提前来到了那个饭店。 王贵贵选了一个最偏僻的角落,开始等待。 饭店里的人越来越多了,有男人、有女人、有孩子、有老人,他仔仔细细地观察每一个人,尤其是单身的男人。 终于,夜鬼出现了。这一次,按照约定,她穿了红色的格子上衣,很是显眼。 5 王贵贵一眼就看到了夜鬼,但他没有动,他用菜谱挡住了自己的脸,谨慎地望着夜鬼。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夜鬼的真面目,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可现在他没有一点心情欣赏,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个神秘的冒充者身上。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一个男人靠近夜鬼。 夜鬼的表情渐渐有些不耐烦了。 王贵贵也有些不耐烦了。他突然意识到,也许他太小看那个人了。他不仅仅能留言推迟约会、冒充自己和夜鬼见面,还能神奇地预测到自己的企图。他好像真的真的很神秘,却又如影随形,他不仅能窥探到自己qq里的信息,更能窥探到自己的心思,他好像无时无刻都处于不败之中。 王贵贵感到了力不从心,在那个人面前,他似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也许,那个人现在就呆在饭店里,正躲在一个不易察觉的位置,像那个瓷娃娃似的不怀好意、略带嘲笑地望着自己。 王贵贵妥协了。他终于站起身,走向了夜鬼。 因为之前看过王贵贵的照片,夜鬼一眼就认出了王贵贵,她站起来,对王贵贵笑了笑:“你是老九吧?” 王贵贵和夜鬼握了握手:“对不起,我刚才其实早就来了,但是,我想着也许那个人还会来,所以,我刚才……” 夜鬼点了点头:“你不用说了,我什么都明白了,我不怪你。” 王贵贵如释重负地坐了下来,再一次道歉:“实在抱歉,让你久等了。” 夜鬼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她摇了摇头:“没关系的,这种事情我能理解,其实,每个人都有这种心态,被人耍了之后,总是不甘心想要报复一下。但我相信,那个耍人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好报应的。我坚信,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普通人难以见到的力量,扬善除恶,哪怕一丁点的错误它都不会放过。要不怎么人们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呢,平白无故耍人玩,早晚也会被别人耍的。” 听了夜鬼的安慰,王贵贵心里轻松了许多:“你真是个会安慰人的女孩。” 夜鬼笑了笑:“其实,你不必这样在意的,不就是有人盗了你的qq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听到夜鬼这样说,王贵贵再一次皱起了眉头,他知道事情远远没有夜鬼想的那么简单,如果只是单纯的qq被盗,自然不必这样担心,可现在他觉得那个藏在暗处的人有点鬼里鬼气了,他不是盗了qq,而是盗了自己的电脑、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一切,他好像能趁着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摸到自己的电脑前,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而自己,却看不见他。 夜鬼看出王贵贵还有心事,关切地问:“老九,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认识的时间却不短了,应该也是老朋友了,你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 王贵贵抬头看了一眼夜鬼,犹犹豫豫地说:“好吧,不过,我说了你可别害怕。你知道吗?事实上这件事情不是单纯的qq被盗那么简单。我怀疑我家还有一个人!” 夜鬼吸了口凉气:“还有谁?” 王贵贵摇了摇头,很无措地说:“我也不知道,这个人我看不见。或者说,他藏了起来。” 夜鬼笑道:“哪有这种事。” “真的!”王贵贵笃定地说,“如果说qq被盗总要有些痕迹吧?比如说,发一些垃圾信息,或者删除好友、改掉qq签名,再不然干脆就染上病毒。可我的qq没有一点异样。第一次,我们约定见面后,回到家我也觉得我的qq肯定是被盗了,我立刻更改了密码。可是,第二次我们约好见面时,那个冒充者居然又一次得到了这个消息。我这时候才意识到,事情不是qq被盗那么简单,你应该也知道,qq的聊天记录是在哪个电脑使用就存储在哪个电脑上,所以,即使qq被盗,盗用者也不可能看到我和你的聊天记录。可我的电脑上,居然有那个人给你发信息的记录。” 夜鬼听糊涂了:“你说了一大堆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我觉得我的qq根本没有被盗,而是有一个看不见、摸不到的人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我!比如,现在……” 王贵贵说话的神情都有些不正常了,夜鬼的眼睛越睁越大,结结巴巴地说:“不至于吧……” 王贵贵飞快地伸出脑袋去,小声说:“你现在仔细看一看这饭店里的人,每一个角落都不要落下,看一看有没有上次冒充我和你见面的那个人。” 夜鬼无奈地四下望了望,回头对王贵贵说:“没有……老九,你没事吧?” 王贵贵压低声音,说:“你再看一看我背后有什么?” 夜鬼身不由己地打了个冷战,不知道是被王贵贵的模样吓住了,还是被他的语气吓住了,但她还是配合地歪了一下脑袋,视线穿过王贵贵,向他身后望去。王贵贵身后不远处,就是一个座位,那个座位上,一个妇女正在教训自己三岁的儿子。 她摇了摇头:“是个女人带着孩子。”随后又安慰王贵贵,“老九,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王贵贵吁出一口长气,浑身无力地瘫软到椅子上,好半天都面无表情,最后,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明所以的冷笑,淡淡地说:“也许,我真的是神经过敏了吧……” 夜鬼会心一笑:“没事的,想开就好了。” 王贵贵突然又噌地一下坐直身子,问道:“对了,你讲的那个网友的故事,是不是真的?你说,那些没有生命的娃娃啊、布偶啊,会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动起来?” 夜鬼刚刚泛红的脸,又一次变得铁青:“老九,你怎么又来了?那故事都是编造的。” 王贵贵尴尬地笑道:“是啊!是啊!都是编造的,我真的有点神经了,你知道吗?昨天我还扔了一只瓷娃娃。” 夜鬼无奈地望着王贵贵:“老九,不要再说了,饿了吧,我们吃饭吧,我请你!” 王贵贵急忙摆了摆手:“不不不!我请你。” 6 那一次见面后,冷静下来的王贵贵觉得自己实在太丢人了,在夜鬼面前完全失去了一个男人的勇敢和大度,叽叽歪歪地像个女子,反倒是夜鬼不停安慰自己。回到家后,在qq上,他再也没有和夜鬼聊起过那个冒充者的事,也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那方面的事。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 那个藏起来的冒充者再也没有打搅王贵贵的生活。 渐渐地,王贵贵将这件事情淡忘了。 王贵贵和夜鬼的关系也越来越熟,两个人没事的时候,会约在一起看个电影,吃个饭什么的,可每一次王贵贵提出要带夜鬼去自己家做客时,夜鬼都推辞掉了,看得出来,她很聪明,王贵贵的用意她一眼便知。王贵贵并不在意,持久战他以前也不是没有打过,再过保守的女孩最后都会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王贵贵开始了见缝插针的攻击策略。 每天,只要他有时间,就打开qq和夜鬼聊天。 这天,王贵贵吃完饭后,又坐到了电脑前,打算和夜鬼继续聊天。可打开qq的时候,发现qq居然黑了掉线了。他立刻点击了重新上线,可qq仍旧上不去。这时他才发现他的网络断了。这倒不是什么稀罕事,谁家的网络没有自断过几回。家用网络总是不稳定,他一边埋怨着一边打开了宽带连接,可是,连了好几次居然都连不上。 宽带连接总是提示,您的用户名和密码核对错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贵贵翻出了宽带的客服电话,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 接待员很礼貌:“您好,这里是1890号人工服务,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王贵贵不客气地说:“我的宽带怎么上不去了?” 接待员说:“您能告诉我一下您的用户名吗?” 王贵贵:“sjz。” 电话那头想起了噼里啪啦的敲击声,不一会儿,接待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对不起,您的宽带已经欠费了。” “欠费了?”王贵贵傻了。 王贵贵安装的宽带是包年的,一个月限制五百小时,超出的时间自然要另外收费,不过满打满算也够他用的。他是个不能没有网络的人,从没有让自己的宽带断过。每年他都会提前去营业厅缴纳网费,也从来没有碰见过欠费的事。 放下电话,王贵贵径直去了营业厅。 在营业厅,交完费后,王贵贵对那个收钱的小姑娘头说:“喂,怎么我今年的网费这么快就用完了?” 小丫头也许心情不好,瞪了王贵贵一眼,随口说:“你上的网你问谁,回家自己去网站查去!” 王贵贵讨了个没趣,转身郁闷地走出了大厅。 回家的路上,王贵贵一直在琢磨这件事,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打开家门的时候,他想起了那个小姑娘说的网站,据说,用你的宽带用户名和密码能查询到你近几个月的确切上网时间。他立刻坐在电脑前,接通了宽带,打开了那个网页,输入了自己的用户名和密码。 网页跳了一下,转入了下一个页面,列出一列上网时间。 王贵贵睁着大眼,一丝不苟地检查着,可是,越检查他心里越没底,越检查他越是毛骨悚然。 这些上网的确切时间,好像不止是他一个人的! 上面显示,在王贵贵没有用电脑的时候,依然连接着宽带,依然有人上网。 外面,天陰了,凉风顺着门缝和窗户一点一点地袭了进来,吹在王贵贵背后,好像有一个人就站在他身后,正贴着他的后背,和他一起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极其小心地坏笑着。好像他嘴里呼出的冷气,正一团一团地袭着王贵贵脆弱的脖颈。王贵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忽然之间,那消失已久的恐惧又铺天盖地重游旧地了。 王贵贵微微转了转头,觉得后背有些发麻,想要看一看背后。这时,一阵更加猛烈的风吹了过来。 这阵风在屋里打了个旋儿,飞快地从房门里溜了出去,吹得卧室大门咣当一声死死关住。好像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来了又走了…… 王贵贵打了个冷战,他忽然觉得,这房子里真的还存在着另一个人。这个人用他的电脑,用他的qq;这个人故意戏弄他,不怀好意地跟在他身后;这个人时隐时现、若即若离;这个人藏在一个他看不见的地方。或许,这根本就不是个人! 王贵贵的汗毛渐渐竖了起来,他终于扭过了头去,一丝不苟地望着陰沉沉的房间。 外面开始下雨了,雷声大作,屋里没有开灯,忽明忽暗,有些东西在闪电的照射下,一闪一闪地露出了狰狞的影子,像狗、像人、像奇形怪状的各异生物。似乎随时都会黑压压地笼过来,抓住王贵贵,死死不放地抓住他。 王贵贵的心一点一点地悬了起来。 他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电灯,屋里一瞬间明亮了。倾斜而下的光线,驱赶掉了陰霾。王贵贵松了一口气,稍稍安定了一些。他重新坐到电脑前,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他的脑袋彻底乱套了。任何一个人都有恐惧的时候,尤其是当你感到有一个你不知在哪里的人,toukui着你的生活,掌控着你的秘密。 王贵贵现在就是这样,他忽悠一下就陷进了一个深邃而无止境的大坑中。 终于,他颤颤巍巍地打开了和夜鬼聊天的对话框,他现在急于找人分担这种虚无缥缈的恐惧感。 还好,夜鬼在线。 老九:夜鬼,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夜鬼:怎么了? 老九:我怀疑,我家住着一个看不见、摸不到的人。 夜鬼:你又来了。 老九:是真的!我的宽带今天欠费了,我查询了一下,居然有一半的上网时间不是我的。基本上,都是我不在家或者睡觉的时候上的网。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夜鬼半天没有回话,似乎在考虑,许久,qq才滴滴滴滴地响起来:老九,我怀疑是有人偷偷摸进了你家。如果不是的话…… 老九:如果不是怎样? 夜鬼:你那房子以前死过人吗? 这句话太意味深长了。 王贵贵有些不知所措。这房子的确不是一套新房,他是从一个朋友手里买下来的,而那个朋友也是从其他人手里买下来的。这幢楼房几乎是全市最老的一幢楼房了,据说,是抗战刚刚胜利的时候盖的,所以,王贵贵也说不清楚,这房子究竟倒过多少道手,换了多少个房东了。 所以,他才找人装修了一遍。 老九:这个我也不清楚,这房子很老了。 夜鬼:我不好说什么,但我要告诉你,越老的房子越邪门。 老九:你别说了。 夜鬼: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话? 老九:不是,我有点害怕。 …… 那个晚上,王贵贵连眼都没有合,他总担心一旦他睡着之后,房间里就会出现一个陌生人,那个人在漆黑中一点一点成形,一点一点靠近他的电脑,打开他的qq,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 9 这个世界真的有鬼吗?当然没有。 一切都是精心策划出来的一场戏。但是这跟夜鬼没有丝毫关系,她只是不知不觉做了别人的一颗棋子罢了。 王贵贵做梦也想不到,做这些事的人,就是曾经给他装修房间的装修公司老板。 几天之后,这个小老板就被警察抓住了,因为夜鬼及时报了警。她感到王贵贵一定是被人陷害了,或者,被人暗算了。她意识到事情已经不是她当初想象的那么简单了,这是一个有预谋的报复。在送王贵贵去医院之后,她立刻就来到了警察局。 夜鬼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说了出来,警察根据她的描述,绘制了一张画像,开始通缉犯罪嫌疑人。 抓住那个小老板的时候,他正在悠闲地聊天,似乎完全没想到警察会从天而降。 回到警察局之后,警察立刻开始了审讯,小老板对盗取王贵贵qq号和宽带号的事供认不讳,并承认自己就是故意要恐吓王贵贵。 警察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做?” 小老板说:“不为什么,因为我恨他。” “为什么恨他?” “一年前,他在网上认识了我的女朋友,他们两个就好上了。那个时候,我们本来马上就要结婚了……” “后来呢?” “后来,我女朋友就离开了我。所以,我恨王贵贵。” 一个警察从一个物证袋里取出了几个纽扣大小的东西,这都是从王贵贵房间搜出来的,大概有八九个,他举在手里问小老板:“这是什么?做什么用的?” 小老板抬头看了一眼:“那是无线针孔摄像头。是我趁给王贵贵装修房间的时候,偷偷安装的。” “你安装这些做什么?” “监视王贵贵……” “说清楚点!” “的确是监视王贵贵用的,这样一来,我就能看见他在卧室里的一举一动。对了,有一个摄像头是安装在吊灯上的,通过那个摄像头我能看见王贵贵在电脑和qq上的一举一动,他和别人聊天的内容我也能看见,他改qq和宽带的密码我也能看到。我就是根据他的作息时间调整自己使用电脑的时间,他用的时候我就不用,他不用的时候我再用他的qq和宽带。从而给他造成一种一个qq、一台电脑却是两个人用的错觉。” 警察点了点头,继续问:“那你和夜鬼的聊天记录,怎么会出现在王贵贵的电脑上?” 小老板蓦地冷笑了一声:“很简单,那是我趁着王贵贵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溜进他家,拷到他qq目录下的。” “你一共偷偷去过王贵贵家几次?” “就那一次。” 警察皱起了眉头:“不对吧,王贵贵在夜鬼家和你连视频的时候,你没有去?” 小老板摇了摇头:“我没去,我一直在自己家和他连视频。” “那为什么……” 这次,没有等警察问完,小老板就开了口,表情很得意地说:“那不过是我按照王贵贵的卧室模样,在自己家里布置出了一间一模一样的卧室罢了。所以,王贵贵自然以为我是在他家。” 警察吸了口凉气,这样精心策划的报复,实在不多见,他们还是有些不大理解:“你就这么恨王贵贵?” 小老板咬牙切齿地说:“他抢了我的最爱!这叫以牙还牙!” 小老板进了班房,毕竟,他做了不该做的事。而王贵贵永远也不会再碰电脑,再碰qq了。 有人说,网络世界都是虚幻的,实际上,有些时候它比现实还要真实。 不再跟你说再见 5岁之前,我都在乡下奶奶家度过。奶奶是个农村妇女,大字不识一个,只知道让我吃饱穿暖,却从来没有教过我什么礼仪规范。所以那时的我就像个野孩子,说话嗓门粗大,从来不会使用礼貌用语。 5岁那年,爸妈把我接回城里上幼儿园。开学第一天,老师就教育我们:好孩子应该懂礼貌,说话要使用文明用语,见到老师要说“老师好”,别人给糖吃要说“谢谢”,别人离开时要说“再见”…… 这番话在那些城市孩子们听来没什么特别,但对我来说却是一套新鲜理论。在我看来,“你好”“再见”这些词都是电视上的人说的,老师居然要求我们也这么说!这让我感到害羞,也很不习惯,所以即使老师再三强调要讲礼貌,我还是很少使用这些词语。 那时我哥哥已经9岁了,读小学三年级。他不大喜欢我,常常喊我“丑丫头”,还背着爸妈欺负我。每个周末,哥哥都去少年宫学游泳,听妈妈说他游得很好,已经当上了小队长。那是一个初夏的星期天,哥哥吃完早饭跟我打闹一番,然后做着鬼脸对我说:“拖鼻涕的丑丫头,我不理你了,我要去少年宫了!”这时候,一种异样的感觉突然浮上我的心头,让我觉得怪怪的,还有些害怕。 不一会儿,哥哥就换上衣服走出门了。这时候,那种奇异的感觉更明显了,我突然莫名其妙地跑出了家门,对着哥哥的背影大喊:“哥哥,再见!”哥哥回过头,对我伸了伸舌头,然后就跑向了少年宫的方向。 就在那天下午,传来了哥哥溺死的消息,他趁着教练休息的间隙悄悄游到了深水区,救生员又刚好不在,所以发生了这样的悲剧。听到消息妈妈哭昏了过去,爸爸也叫嚷着问少年宫要人,而我呆在那里,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早晨跟哥哥说再见时他伸舌头的样子。 一晃又两年过去了,因为哥哥离世,爸妈对我更加宠爱,我也渐渐适应了学校生活,变得乖巧听话,只是依然很少使用那些礼貌用语。就在我读二年级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让我不安的事情。那天放学后,我在校门口遇见了同学娇娇的妈妈,她骑着自行车来接娇娇。我平时跟娇娇的关系并不密切,也很少讲话,但那天不知怎么,我心头又浮现出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就像那次哥哥离家时一样。这种感觉驱使我不由自主地走到娇娇和她母亲的身边,大声对她们说:“娇娇再见!阿姨再见!” “再见,真是个好孩子……”娇娇妈妈笑着说。可是就在第二天上学时,我从老师嘴里听到了一个噩耗:娇娇妈妈在接她回家时撞上了一辆大卡车,母女俩同时丧命……一阵战栗感突然袭来,我的手开始发抖,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认定“再见”是个不吉利的词,它会给别人带来灾难,于是我发誓一辈子都不再讲这个词。 就这样心神不安地过了半年,父母带我去乡下看奶奶。那天的奶奶特别高兴,杀鸡宰羊,忙里忙外地做饭。快要离开时,奶奶悄悄把我拉到一边,塞给我一只小花手绢包。我打开一看,是一大把小额钞票。奶奶说让我拿着买零食吃,还唠唠叨叨地叮嘱我注意安全,她说爸妈就我一个孩子了,再出了什么闪失,还怎么活…… 就在此时,我心里又浮现出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再见”两字就要脱口而出。我很害怕,使劲压抑着那种冲动,可是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依然大声喊道:“奶奶,再见!” 分别之后我很忐忑,生怕奶奶出什么事,但好在乡下并没传来什么坏消息。可是三天后大伯突然从乡下赶来,说就在我们离开后的第二天,奶奶突发脑溢血死亡。因为弄丢了我家的电话号码,所以未能在第一时间通知爸妈。 这个消息让我伤心欲绝,后悔像潮水一样汹涌袭来。我捧着奶奶塞给我的手绢包大声哭泣,绝望地想着要是自己不说那声“再见”,奶奶就不会死了,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啊控制不住……小时候我曾听乡下的二婶说,有一种扫把星是专门害人的,会给周围所有人都带来霉运。我觉得自己一定是个扫把星,把周围的人全都害死了,可是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过分的恐惧令我大病一场,接连一周都高烧不退,医生诊断后说我患上了急性脑膜炎。这可急坏了爸妈,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实在经不起再失去第二个。幸好数月之后我终于痊愈了。此后的我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下意识地不去想起那些让人抓狂的事。幸运的是,此后那种可怕的感觉没有再来找过我,我的生活也没再出过什么异状。随着时问的推移,我渐渐走出了心理陰影,按部就班地长大,结婚,生子。只是,我依然不喜欢跟别人说再见,即便后来这个词并没有再引起过什么坏消息。 死亡的边际效益 1 小区旁边有一条小巷,红砖墙,渣滓路,没有路灯。它的另一侧出口被一家盲人按摩馆堵住了,因此是一条死路。死路还有另外一层含义:它死过人。 这条小巷本是通向附近公交站的近路。在某个冬天的早晨,雾很大,一个少年为了及时赶上早晨6点的早自习飞奔着钻入小巷,再也没有出来。大雾散尽时,人们在巷子的尽头发现了属于他的大片血迹,一直漫延到巷子的尽头。人们报了案,却始终找不到他的尸体。那件事后不久,附近的居民集资在小巷的另一头砌了一堵水泥墙,于是它便成了一条死路。 城市里寸土寸金,不知在什么时候,也不知是小区的物业还是附近的居委会又或者是其他什么部门,依着那堵水泥墙盖了一间小屋,挂上店面出租的招牌。起初是一家干洗店,后来变成烧饼铺,再后来是桶装水供给站。小屋的租客似乎都不能长久,总导租个把月就急匆匆地搬走了。直到3年前,一个盲女租下了这里,开了家“盲人按摩馆”,这间小屋才算有了个相对固定的主人。 有传言说,之前的租客们都是被一个血迹斑驳的少年吓跑的,而这盲女之所以能稳定下来,是因为她看不见。大抵是因为这传言的缘故,再加上那盲女又白又瘦,套在衣服里空荡荡的,显得鬼里鬼气,因此最初的半年里,按摩馆的客人很少。有时,附近的居民跌打扭伤了,贪图路近方便,才会偶尔光顾。 盲女叫黄灿,她虽然瘦,但十指十分有力,按摩技术也好,久而久之,人们淡忘了那失踪的少年,也淡忘了闹鬼的传说,留在他们记忆里的,只有黄灿温软的声音和恰到好处的指法。就这样,在3年的时间里,按摩馆也累积了不少熟客。客人多数是附近的居民,当然偶尔也有心怀不轨的男人,每每遇到这样另有所图的难缠客,黄灿就悄悄按下固定在床脚的对讲机。 她一按,刘响就来了,他是旁边小区的保安。起初,他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黄灿为他免费按摩,他为黄灿免费当保镖。但后来交易慢慢变成了友谊,友谊逐渐演化成暧昧,比友谊多一丝爱慕,比爱情少一分担当。刘响喜欢黄灿,但没有勇气担负一个盲人的一生。也曾在那么几个温情脉脉的瞬间,刘响鼓起勇气向黄灿表白,但都被她婉拒了。刘响觉得,自己和她之间,似乎还隔着一个看不见的人。 星期三深夜,起了雾。刘响正在小区里巡夜,手里的对讲机突然传来黄灿的声音:“快来。” 声音很轻,只有两个字,颤颤的,像梦呓。 刘响的第一反应是按摩馆遭遇了小偷,黄灿不敢惊动对方,才会如此小心地向他求助。于是他握紧电棒,疾步冲向按摩馆。 按摩馆没有窗,唯一的出入口是大门,此刻它反锁着。刘响轻轻用备用钥匙拧开门,猛地打开灯。只见黄灿战栗着蜷缩在按摩床的床脚,她紧紧咬着嘴唇,手里握着障碍探测器。 刘响问:“怎么了?” 黄灿说:“有人。” 按摩馆只有一个房间,门口隔着一道屏风,用于区分接待厅和按摩室。白天时,客人们在屏风后按摩,晚上时,黄灿就睡在按摩床上。房间里除了一个古香古色的精油架和一个抽屉柜外,并没有任何复杂的摆设,更没有可以用于藏身的家具,因此只需一眼,刘响便确定这间屋子里没有第三个人。虽然如此,他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在哪?” 黄灿指了指手里的探测器:“它刚才振动了。” 那个障碍探测器是刘响送给黄灿的生日礼物,盲人专用,可以像手表一样戴在手腕上。当前方出现障碍物时,它就会振动,振动的强度和频率会因为障碍物的远近、大小而变化。这个小东西非常灵敏,或许,是过于灵敏了——灵敏得可以探测到眼睛无法看到的东西。 “没事,没事了,只是你太敏感了。”刘响将黄灿扶到床上,替她掖好被角。 2 星期四,刘响倒休,一直睡到下午。在他睡觉的时候,黄灿去派出所报了案。 她去得很不是时候。上星期有人在附近垃圾站的地下挖出五具尸骸,初步判断,第一名和第二名死者的死亡时间相隔一个月,其余三名的死亡时间相差大约半年。也就是说,凶手先是在一个月内连杀两人,然后每隔半年,他都会再杀死一个人,并将尸体埋在同一个地方。由于这是定点垃圾站,常年都堆放着垃圾散发出臭味,可以掩盖尸臭。莫说垃圾站的下面了,就是垃圾站的地面,都很难一见天日。因此,埋在泥土里的尸骸一直没有被发现。直到最近城市改建要新修一条迎宾路,那条路正好经过垃圾站。在施工时,人们才发现了那些埋得并不算深的尸体。黄灿去派出所时,民警们正忙着配合专案组侦查尸骸的案子,根本没工夫理会一个盲人的捕风捉影。他们简单备了案,又说了些宽慰的话,然后就再也顾不上她。 傍晚时,刘响像往常一样去找黄灿,当时按摩馆正好有客人,于是他就坐在屏风外的小沙发上玩手机游戏。 客人很健谈,天南海北滔滔不绝,黄灿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两人不知怎么的聊到了饮食。 客人说:“我最喜欢吃隔壁街的素包子,但每周只吃一次,你猜猜是为什么?” 黄灿说:“大概是因为您太喜欢吃了,所以才不经常吃。” 客人说:“有意思,说说为什么?” 黄灿说:“我看过一部电影,电影里有个变态杀手,他通过杀人获得快感,但他只有在特别压抑的时候才杀人,因为只有这种时候才能获得极大的满足。如果他杀死第一个人之后马上杀第二个人,那他杀第二个人时就不会那么快乐了,如果再连续杀死第三个人,那他不但没有快感,还可能会觉得累。用经济学的理论说,杀死第一个人的边际效益最大,杀死第三个人的边际效益最小。每杀死一个人付出的精力所产生的效益,从第一个向最后一个递减,所以为了保持边际效益最大化,在最渴望的时候拥有,才能获得最大的满足感。您每周才吃一次素包子,也是为了获得最大的满足感吧?” 客人大笑着:“其实我本来想说,我是担心经常吃会吃腻,这样就无法体会那种美妙的感觉了。想不到你替我解释这么特别、这么理论化,原来你还懂经济学啊!” 黄灿也笑着:“只是在失明前,读过一些这方面的书,很粗浅。” 刘响在屏风外面听得一愣一愣的,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他一点都不了解她。比如她什么时候读过经济学的书?家里还有什么人?她为什么而失明?还有,她为什么总喜欢擦拭藏在抽屉里的相框々相框里的人是谁?他不知她的底细,他对她的认识就像那个经济学理论一样粗浅。 客人离开后,刘响一边帮黄灿整理着按摩床上的被褥,一边瞄着旁边的抽屉,他被好奇心撩拨得心神不安,他迫切想知道那张照片里到底是谁?是她的亲人?朋友?或者恋人? 这时,黄灿说:“你晚上留在这里过夜吧,我怕那个坏人会再来。” 刘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正想找个机会满足自己的好奇。 3 黄灿蜷缩在按摩床上,像一只瘦小的猫,她睡得很熟,刘响刻意在贴着抽屉的位置打了地铺。 深夜,他轻轻打开灯,慢慢拉开抽屉,翻出那个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相框。相框里并不是某个人,而是一群人。那是一张毕业照,照片上方有一行烫金字:第三十六中学初三二班毕业留念。刘响趴在床铺上仔细看着照片,三十六中离这里不太远,照片里有几个人似曾相识,像是住在这个小区里的。但他找来找去,却怎么也找不着黄灿、或者貌似黄灿的人。显然这并不是她的毕业照,而这个照片里的某个人,对她有着某种重要的意义。 想到这里,他将照片偷偷撤出来,反正她看不见,不会发现的。这时,他的手机突然轻轻振动了一下,但很快,他发现那振动声并非源于手机,而来自黄灿的手腕。 黄灿腾地坐起来,小声问:“刘响?你在哪?” 刘响说:“我在这里。” 黄灿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她微微抬着胳膊,和手腕上的探测器一起颤抖着,说:“他来了!你开灯!” 此刻房间里就亮着灯,刘响仔细看了看周围,并没有所谓的“他”。 “快开灯啊!”黄灿喊着。 刘响当然不能告诉她自己为了偷看照片早就打开了灯,为了避免她起疑,他快步走到门边,按了一下开关。他本想按两下的,可他知道黄灿的耳朵很好,此刻她又正处于全神贯注状态,一定会问他为什么开了灯又关掉。所以他只按了一下,于是房间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看到了吗?是谁?”黄灿紧张地问。 “只有我们。”刘响偷偷按了下手机,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亮,他看到黄灿已经下了床,伸着胳膊,跟随着探测器的触感,慢慢走向墙壁。在距离墙壁半米左右的位置,她停了下来,指着墙,哭着说,“他就在这里!就在这里!我能感觉到!能感觉到!” 刘响突然意识到,那面墙就是最初堵住小巷出口的水泥墙,几年前那个赶着上早自习的少年,很可能就是在这个位置惨遭毒手。探测器没有眼睛,黄灿也没有眼睛,但它和她能通过其他途径感知他的出现,刘响觉得自己被眼睛骗了。他望着黄灿瘦小的身躯在黑暗中战栗,努力克服内心的恐惧,大步跨到她身后,握住她的手腕向前推了一步,说:“你摸摸,这只是一面墙。” 黄灿慌乱地抚摸若墙,如疯了一般抠着表面的白色洋灰,直到露出斑驳的水泥。她将脸紧紧贴在那片水泥墙壁上,哽咽着、重复着相同的话:“他来了,可我却看不见……他来了,可我却看不见……” 刘响突然觉得心疼,在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十指有力的按摩师,也不是那个不悲不喜永远都轻声细语的盲女,她是一个女孩,年轻的、柔弱的、需要他保护,需要他呵护一生的女孩。他不知道是什么打动了自己,或许是她的眼泪,是她那张紧贴若墙壁的脸。此刻,那张脸上充满了渴望,对爱的渴望。刘响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可以满足她的渴望。 于是,他决定了解她。 星期五早晨,刘响拿着照片问了几个老住户,他们告诉他。照片里最后一排右上角的男生,就是几年前失踪的少年,他失踪那一年,读高二。 刘响估摸着算了下,如果那少年没有失踪,应该和黄灿一样大,他决定找她好好谈谈。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当刘响迫不及待来到按摩馆时,正好遇到两个民警走出来。黄灿说,他们正在侦查一宗杀人案,那宗案件中有个死者,曾是按摩馆的熟客。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淡,表情很冷,就像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一样,客气,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一夜之间,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起点。刘响在按摩馆磨蹭了一会儿,想找些话题,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思来想去,却找了个最不合时宜的话题。 刘响说:“上次你和客人聊天时,提到的那个关于杀手的电影,叫什么名字?” 黄灿眨了眨眼,乌黑的眼珠像洋娃娃眼窝里的琉璃球,剔透却毫无生机。她说:“你觉得,我能看到电影吗?” 刘响蒙了,他心头隐约飘过一丝陰影,冷冷的,令人捉摸不透。他说:“也许是你失明之前看的呢?对了,你什么时候失明的?为什么失明?我们想想办法看看还能不能治好。” 黄灿沉默着,如死一般沉默。 4 星期六晚上,又轮到刘响值夜。 黎明时,浓雾在如墨的黑夜里弥漫开来,湿冷而沉重,淹没了路灯,淹没了手电筒的光束,像一个陰冷的梦。 “滋滋滋——快来——”刘响将对讲机放在耳边,“我想看看他,快来!我想看看他!” 黄灿的声音很大,很焦急,充满了迫切,像是一个极度饥渴的人正奔向食物。刘响想都没想,拔腿就奔向按摩馆。与上次不同,按摩馆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的光亮在浓雾里化作一缕似有似无的荧光,像漂浮在暗夜里的鬼火。 刘响刚刚踏进按摩馆,灯突然灭了,光明消失的瞬间,也是最黑暗的瞬间。 他被什么东西绊倒了,紧接着,门口的屏风砸下来,正好落在他的胸口,压住他的胳膊,只有脖子和脑袋露在外面。他隐约听到障碍探测器的声音,“嗡嗡嗡”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一双手按住他的头,拂过他的脸,然后扼住他的咽喉。 那双手很细,很凉,很有力,那触感他再熟悉不过,是黄灿的手。 “我想看看他!我要看到他!”她喃喃着。 5 黄灿打开灯,像个毒瘾发作的瘾君子,踩过刘响的尸体,冲向角落里的抽屉柜。她颤抖着打开抽屉,摸出相框。那一瞬间,她的脸变得扭曲,歇斯底里,“我的照片呢?我照片呢?他呢?他呢?” 他就是那个早晨失踪的少年,她的初恋。 早自习其实在是在六点半,但他们总是约好6点在那小巷里见面,然后手牵手,在灰蓝色的黎明中,感受彼此的心跳。那天早晨,他们接吻了。他很激动,他的手伸进她的校服里,凉凉的,覆盖在她发育得恰到好处的胸部,然后又一路下滑,探进她的裤腰、小腹…… 黄灿很爱他,但她并不想与他在这陋巷里做出什么过线的事。她想推开他,但他显然已经失控,将她按倒在坑坑洼洼的渣滓路上。慌乱中,她用书包拼命砸着他,书包里的东西零零落落地掉出来,铅笔盒被磕碰开了,里面散落出来的圆规扎在他的衣领上。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翻身把他压在身下,想逃脱,却发现他已经不动了——圆规扎进了他的脖子。 那时,小区刚建成不久,周边设施正在改建。不远处已经逐渐响起工地工人们洗漱的声音,她咬咬牙,以自己的初夜为代价,哀求一个建筑工人,求他把尸体放进水泥搅拌机里。那些水泥后来被涂抹在各种地方,其中一部分,就涂在了堵住小路的墙壁上。 在失去贞操的那个夜晚,她失明了,医生查不出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因为她不愿意再看到肮脏的自己。后来,她学会了按摩,故意告诉之前的租客这里曾经惨死过一个少年,闹鬼。然后她租下了这里,每天守在他死去的地方。 后来有一天,她失手杀死一个想要猥琐她的客人,在杀死他的瞬间,她的眼睛竟然恢复了光明,但这光明只持续了三四个小时。自此以后,她发现,每隔半年,当她快要忘记他的样子,当她快要忘记自己是杀人凶手时,她就杀死一个人,利用死亡来刺激自己的视觉。就像那个爱吃包子的客人,就像那个粗浅的经济学理论,如果短时间内连续杀人,并不能达到复明的效果,她试过。 那张毕业照,是黄灿偷偷从他初中同学那里要来的,那是他留给她唯一的照片。 此刻,她望着空荡荡的相框,又看了看死去的刘响,陷入了彻底的绝望。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变成了一块干枯的海绵。 6 星期日的早晨,有人在小区门口发现了刘响的尸体,报了警。 警察找到黄灿时,她正在摆弄那个剧烈振动着的探测器,它好像坏了,总是无缘无故振个不停。 在调查期间,有个警员提出:黄灿是最大的嫌疑人,无论是刘响,还是那些尸骸,都似乎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这个想法最终被推翻了——一个瞎子,就算有能力杀人,也绝没有能力处理尸体,更没有办法将尸体准确地掩埋在同一个地方。 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复明过;也没有人知道,她在那个空相框里重新装了一张照片,照片里,刘响穿着保安制服,笑得很灿烂。 坐台女为钱丢了性命 “啊!救命啊!”婉晴惊叫着从噩梦中醒来。她拼命的大口呼吸着空气,汗水顺着她娇美的脸庞滚滚而下。浑身不住的颤抖,发白冰冷的双手死死的抓住枕头,她感觉自己就要崩溃了。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同一个梦所惊醒了。她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梦里的长发铺天盖地的向她飞来,把她裹得密不透风,满眼满嘴的都是头发。就在她要窒息死掉的时候总是会醒过来,这次也不例外。 婉晴是一名歌吧的女服务员,也有人叫她做台小姐。她的工作性质是;只要钱到位,什么都无所谓。婉晴看了一下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她长出一口气,习惯性的去洗漱,化妆,因为晚上才是她的世界。 刚到歌吧不久,老板娘就来找她,说有客人点她,在花好月圆包房。婉晴妩媚妖娆的扭着她的大屁股向包房走去。一推开门,她看到一位戴着眼镜的美女。她身穿黑色紧身蕾丝连衣裙,双手抱在胸前,一双美腿自然的斜搭在一起,脚踝上戴着一串亮晶晶的脚链,一双红色恨天高登在她脚上。浑身上下散发着高贵典雅的气息。美!美得无法形容。婉晴好像总觉着在哪里见过,就是想不起来。 “别楞着,过来坐吧。”这声音幽幽远远,空灵得如同来自天籁一般,就是身为女人的婉晴也不得不在心里暗暗赞叹。“哦,你找我,咱今天唱什么歌?”婉晴扭动着腰肢坐在美女的旁边。真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都是男人找小姐陪唱,今天来了个美女。管他是公还是母,给钱就行。“我今天来不是找你唱歌的,是有事要你去办,钱不是问题。”美女一边说一边微微抬起下颌,嘴角微笑着盯着婉晴。婉晴感觉到从对方的眼镜后透过一股寒意,冰冰冷冷的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她甚至觉得对方连微笑都那么诡异。我一定是疯了,一定是近来噩梦搅得多疑了。婉晴心里想着。“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婉晴调整了一下情绪对美女说。“很简单,你去勾引我老公,然后发生关系,我想这对于你来说应该非常简单吧!”“呵呵,我没有听错吧,你让我去勾引你老公,你疯了吗?”婉晴感觉这是一出闹剧,太可笑了。“正确的说应该是我的前夫,我要那个女人像踢个垃圾一样把他给踢出来。”她好像嚼着冰块儿说出的话,字字都带着冰碴,让人听着发冷。“哦?”这一幕好像在哪里见过,好熟悉的过程。“他是谁,在哪里上班,我怎么接近他,事后给多少酬劳。”婉晴想,不管怎样,有钱就好。“他是t公司的副总,他的女人是这家公司老板的女儿,我只要你们在一起的证据就好,一切你看着办。哦,对了,顺便告诉你一下,他每周末都喜欢去血色恋人酒吧,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之后是你的事情,事成后我给你十万元。”婉晴的心紧紧的一嗦,难道会是他?“这是他的照片,你看一下。”天啊!真的是他,怪不得这美女看着眼熟,原来她们分明是打过交道的。那时她扮演的正是正位抓小三的角色,而不一样的是雇主由那个男人变成了这个女人。 记忆的闸门刹那间打开。 那是一年前的夏天,天也是这么热。婉晴无聊的坐在歌吧的沙发里。这些天客人都不多,她都好几天没挣什么钱了。“婉晴,过来一下。”老板娘那高八度的声音穿过婉晴的耳膜。她微微一笑,一定是来客人了,今天一定要敲他一笔。她扭动着迷人的蜂腰一步三晃的来到老板娘的面前。“大姐,来客人了,什么身份?”“嗯,在花好月圆包房呢,看着应该是个有钱的主,挺帅的,快去吧!哎!赚到了可别忘了大姐啊!”“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婉晴推开包房的门,看到了一位穿着考究,一身名牌的帅哥,他正在用眼镜布仔细的擦拭着他的金丝边的眼镜。“坐吧,我今天来不是唱歌的,是要和你谈一笔生意。”那男人一边带上眼镜一边说。“呵呵,先生到这儿来不是风花雪月而是谈生意,难道是皮肉生意吗?”婉晴一屁股坐在那男人的大腿上,小手不安分的去抚摸他那略带胡茬的脸。“别误会,我只是请你去帮我演场戏。”那男人用手去把玩婉晴的头发,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哦?戏?”“没错,只要你演的好,会有一大笔酬劳,我想够你忙活一年不止。怎么样?”“有钱什么都好说,说说吧,什么情节?”婉晴从男人身上站起来,做到他旁边的沙发上,并点上了一只烟,吐了一个烟圈。“非常简单,就要你在一个女人的生日宴会上去闹,就说她勾引你老公。这是一些照片,只要你那天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些照片发出去,再说一些让她难堪的话并让她放手,你就完成了。这是五万块你先拿着,剩下的事成后一分不少。”那男人伸开双臂平放在沙发靠背上方,翘起二郎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着她。婉晴拿起茶几上的照片,是一个漂亮女人和一个男人的亲热照片,有几张还是在床上照的。“好,成交,时间,地点给我。”婉晴将那些照片往手上一拍说到。然后迅速将那五万块钱收到自己的包里。“哈,好,我一会儿发到你的手机上。” 婉晴盛装出席了那场所谓的生日宴会,她看到了那位照片上的美女。她穿着一套黑色的镶钻的漏背晚礼服,穿着一双红色的恨天高,雪白的脚踝上还戴着一条闪闪发光的脚链,一手拿着酒杯,正在和谁说着什么。婉晴看到那个男人给她一个眼色,就一个箭步冲到那美女身前,一杯酒水泼到她的脸上。大口骂道:“你个贱人,你勾引我男人还在这儿装圣女,你就是一个婊子,今天我就让所有人看看你的真面目。你个狐狸精,叫你勾引我男人。”说着,她一下扑向美女身上一番厮打。一个衣着考究的帅哥一把将她扯到一边,大声说:“你是谁,到这儿来撒野,你信不信我报警抓你。”“报警,好啊,报警啊!我正要让警察来评评理,她勾引我男人,这样的狐狸精是该抓还是该判。”婉晴一把将包里的照片拿出来扬得漫天都是。若大的酒店下起了照片雨,大家都捡起来看到了他们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原来莹莹和别人有私情啊,”大家一片喧哗,说什么的都有。“莹莹,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我,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这么做。”那位帅哥疯了一样拿着照片递到莹莹的面前,重重的摔到她的脸上。莹莹就像是傻了一样,她默默的看着这些撒在地上的照片,一边摇头,一边泪流满面,嘴里发出若有若无的声音:“不,不,不是我,不是我……”宾客纷纷离开,宴会不欢而散。婉晴也趁乱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第二天,婉晴便得到了丰厚的报酬。至于那位美女怎么样了,她全然不关心。 面对着这位美女,婉晴心里暗暗思量:“难道她没认出来我?”她脑中画出了无数的问号。“为什么找我?”婉晴不动声色的问。“因为你是我见过的最会演戏的小姐。”“哦?怎么说?”“不要问太多,你接还是不接,十万元可不是一个小数哦,我想会有很多人愿意去做这件事的。”“我接。”一想到那十万块钱,婉晴豁出去了。美女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后起身离开了。 婉晴向老板娘告了假后回到家中。她要好好的想想该怎么办。要是现在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一定会遭到他的提防和厌恶。他一定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自己,那该怎么办呢?她突然想到有一个朋友是专门卖迷情药粉的,可以在他的酒杯里放上那么一点点,再做一点伪装。比如,假发,美瞳,等等。对,就这样。在那昏暗的酒吧里一定能骗过他。 婉晴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在周末那天她来到了血色恋人酒吧,远远的她就看到了她的目标。婉晴扭动着腰肢缓缓的向他走去,脑海里想象着那十万元钱铺在床上的情形。呵呵!好极了。 婉晴没有直接来到那个男人面前,她只是在旁边观察着他的举动。等到他微微有了醉意时,悄悄来到他身旁。她叫了两杯酒,把事先准备的药丸放在其中一个杯子里,把药摇均匀,她轻轻拍了一下那个微醉的男人说:“嗨!我能请你喝一杯吗?”那男人看有美女请自己,自然是没有多想,接过来一饮而尽。“当然,我的荣幸。”一边说,一边用手去抚摸婉晴那小巧的下巴。婉晴娇笑着躲开,还不时抛了一个媚眼。 药在酒的催化下很快发生了效力,男人一把将婉晴揽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敢和我走吗?”“怕你啊!”婉晴顺利的将他带到了自己早就安好摄像头的酒店里,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一切只要是顺利的继续下去,十万元就是我的了,婉晴这样想着。 就在婉晴做美梦的时候,一阵陰风吹过,房间里的空气瞬间下降到冰点,好像呼出的哈气都会冻住一样,“哈,哈,哈,终于把你们聚到一起了,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一声陰惨惨,空灵的,冰冷的女声划过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婉晴和这个男人同时瞪大了惊恐的眼睛,寻找着声音的来源。一个身穿黑色蕾丝连衣裙,踩着红色的恨天高的窈窕美女,一点一点的从墙里走出来,脚踝上的脚链闪着陰惨惨的光。是她,那个雇她来的女人。 “老公,你为了攀高枝就做假照片诬陷我,还雇了一个小姐说我勾引她丈夫,你不是人,你逼死了我,我要你偿命,要你们还我命来。”“不,不要,不关我的事,是他,都是他的错。”婉晴惊恐的大叫到,她一把就把那个男人推到自己面前。“莹莹,对不起,我没想你会死,我只想要你和我离婚。我不是人,莹莹,原谅我吧!”那个男人跪倒地上一个劲儿的求饶。“原谅你,你想的美,你找个鸡来羞辱我,你霸占了我父亲留下的遗产,你还在外扬言是我出轨在前,你活活逼死了我。我要拉着你们来陪我。” 漫天的黑色长发从她的头上四处舞动,就像是一群有灵性的蛇,越伸越远,一点一点向婉晴他们飞来。婉晴想起了她的梦,对,梦,梦里她被黑色的长发紧紧地包裹起来,就像现在一样,连眼睛嘴里全都是头发,好像身体里面也都是头发。婉晴觉得无法呼吸了,在梦里每到这种情况她都会醒过来的,她真的希望这是个梦,她还会像往常一样醒来。 第二天,服务员打开房门时,发现了婉晴和那个男人的尸体。尸体没有伤痕,在尸体旁边有一缕黑黑的长发。 都市怪谈之前世柜 1 麻子文仿佛中了邪一般,一眼就瞧中了那个柜子。柜子不大,造型简朴,漆色暗红,在旧货市场铺天盖地的各式柜子中不显山不露水。可它却像一把钩子,一下子就勾住了麻子文的眼和腿。 旧货摊的老板看出了点门道,一口报出了5000元的天价。看见麻子文皱眉,他先发制人,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您知道这柜子是哪朝哪代的吗?这就是摆在我这旧货摊上,要搁古玩店里,5000块钱——只够您喽一眼!” “叭”一沓子厚厚的钞票拍到老板的手中。 “麻烦你给我搬上车。” 旧货摊老板愣住了。原本只想漫天要价,等着他就地还钱。想不到这位真大方,为这破柜子直接甩了5000块。老板欢天喜地地把柜子搬进了车。 麻子文刚启动车就后悔了。他想起了未婚妻陈晓,如果陈晓看见这么个破柜子摆在新房里还不立马扔了它。自己花5000块买了一破烂儿,这事千万不能让陈晓知道。他要趁陈晓还没回来,把小柜藏起来。可是藏哪儿好呢?望着满屋时尚前卫的家具,麻子文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这只又旧又破的小柜放在家中实在是太扎眼了。他想来想去,把它藏到了落地窗帘后面。 2 陈晓回来了。一进门,麻子文就做贼心虚地从玄关直接把陈晓带到了餐桌上。 吃着吃着,陈晓突然停下筷子说:“我怎么觉得今天家里味道不对啊?” 麻子文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可陈晓只是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一句就再没下文。 麻子文洗完碗,回到客厅,发现陈晓站在落地窗前,窗帘已经拉开了,那只小柜就在她面前。 麻子文从背后温柔地抱住陈晓的腰,轻声说:“亲爱的,我知道错了,下回再不敢了。” 半天没有吱声的陈晓突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子文,我好喜欢它,仿佛前世见过它一般。”麻子文觉得这真是意外之喜。 半夜时分,麻子文醒了。他发现陈晓不在房间里。他走进客厅,只见一只红烛在落地窗前鬼魅地舞动,陈晓盘腿坐在地上,正对着那只小柜出神。她目光恋恋地望着那只小柜,仿佛它是一块巨大的磁石,紧紧地吸引着她的目光。 第二天下班早,麻子文去接陈晓。他把车开到房产管理局的楼下,拨通了陈晓的手机。手机通了没人接。他又拨陈晓办公室的电话,是她同事接的,说陈晓下午请了假。麻子文打家里的座机也没人接。 麻子文心急火燎地打开家门,却一眼看见陈晓正如昨夜一般,盘腿坐在那只小柜前,愣愣地盯着它出神。他连喊了好几声,陈晓都无动于衷。他走到陈晓身边蹲下,扳过她的脸,紧盯着她的眼睛问她怎么了。 陈晓的目光中有一种涣散的迷离,仿佛丢了魂一般。她又扭头望着那小柜,半天才吐出一句:“子文,我觉得这小柜好熟悉。你闻闻,它的油香、银钱香,真的好熟悉。它好像是我前世记忆中的一部分,以前丢失在轮回的路上,现在它来了,一切都回来了。子文,我要谢谢你,帮我找回这种感觉!” 麻子文哭笑不得,自己也不知道中了哪门子邪了,花5000块买了块烂木头,难道还要搭上陈晓的神经吗?他决定今天半夜偷偷把这个柜子扔掉。 3 这一晚,麻子文做了一个梦。他梦见陈晓打开柜门钻了进去。转身关上柜门的一刹那,他分明看见陈晓的脸上流露出一种鬼魅的笑容。他冲上前去,拼命拉那柜门,可是任凭他怎么拉,就是拉不开。当他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倒在地时,柜门却出人意料地自己打开了。里面已不见了陈晓,只有一只老鼠缩在柜角,一双小眼睛紧盯着麻子文,眼中流露出一种依恋,一种无奈,一种濒临死亡前的悲天悯人的光芒。 麻子文一下子就惊醒了。他突然发现陈晓又不在身边。他爬下床,直奔客厅。没有人,微弱的夜灯下,只有那只暗红如陈年血块般的旧柜子立在窗下。此时此刻,它仿佛是一个魔鬼。朝麻子文露出狰狞的嘲笑。 一切都是它捣的鬼!自从把它买回家后,一切都变了样。陈晓也像变了个人似的。他叫着陈晓的名字,一个个房间寻找,没有人,空荡荡的房间内只有自己的回声。 他又站到了小柜前。他想起来梦中的情景,伸出的手在柜门把手上停住了。他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是不是一打开柜门,一切真如梦中。 “咯吱”一声,柜门竟然自己打开了。麻子文愣住了,他真的看见陈晓蜷手蜷脚缩身柜中,像一个回到母亲子宫的胎儿般一脸安详。 “对不起,子文。我只是好奇,躲在这里会有什么样的感觉。现在我知道了!待在里面让我感觉好安全、好温暖……还有,那熟悉的味道——油香、银钱香……” 麻子文感到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是陈晓第二次说起小柜里的味道了。油香、银钱香一可自己却什么也没闻到。古旧的小柜除了时间留下的味道,哪来什么油香、银钱香啊?他越来越觉得这其中有鬼,明天一定要去问问那个老板,这鬼柜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麻子文抱着陈晓回到卧室,关上灯的瞬间,陈晓如梦呓一般自言自语道:“子文,在柜中,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一只老鼠……” 4 麻子文去了旧货市场。老板不在,只有一个中年妇女呆坐在柜台后面。 “请问,老板在吗?” 那女人木木地应了声:“我就是。” 麻子文一惊!她是老板?那上次那个中年男人是谁?难道真撞邪了? “我是说一个胖胖的,个子挺高的大哥。我上次就是在他手里买的东西。” “哇”的一声,那女人竟哭开了,哭了半天,才停下来对麻子文说:“大兄弗,让你见笑了。你说的那个是我男人,刚刚去世……” 这么巧,我刚发现柜子不对头,他就挂了?麻子文一阵毛骨悚然。他问那个女人:“大嫂,大哥他是怎么……去世的?” 女人抽泣着说了起来。 三天前的下午,男人兴高采烈地提前收铺回家,拍给女人50d0块钱,说是做了一笔大生意,把一个5块钱收来的破柜子卖给了一个傻大款,赚了整整5000块。男人一高兴,就开了瓶平日里舍不得喝的酒,叫女人去弄几个下酒菜。女人看见丈夫挣了大钱也高兴,出门买了几个熟菜。当她回到家中,发现男人趴在地上口吐白沫,已经不省人事了。桌上是半瓶白酒和还剩几粒花生的小碟。这时,她才想起为了打老鼠,早晨自己在菜市场买了包老鼠药,把老鼠药拌了十几粒花生,放在小碟中了。本来是想告诉男人的,可是被男人提起赚大钱的事一打岔,竟忘了。这下可酿成大祸了! 女人打了120,可男人还是没救活。女人想这是报应啊!她想,那个买了小柜的人迟早会发现上当的,肯定要来旧货市场找自己男人。于是,她把男人的后事托付给了自家兄弟,自己来到这里等人。 说到这里,女人用期盼的目光望着麻子文问道:“大兄弟,是不是你买了那个小柜啊?如果是,我把钱退给你。” 麻子文摇了摇头:“那钱,你给大哥办后事吧。我只是来问问那个柜子来历的。” 女人也不知道柜子的来历,麻子文转身离开了。女人追着还钱他都没听见。 5 陈晓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以前,她没事总是在家里这看看,那瞧瞧,看了哪儿缺什么,就满世界地去找。而现在,她眼中只有那个柜子。麻子文曾经把柜子搬走过,可陈晓仿佛疯了一般。无奈,麻子文又把柜子搬回到落地窗下。他决定第二天要带陈晓去看看心理医生。 第二天,麻子文一睁眼,却发现陈晓正坐在床头,深情地望着自己。 “子文,今天咱们去把证领了好吗?” 麻子文以为自己听错了。自从小柜搬回家后,陈晓再没和自己正经八百地说过一次话。今天,到底怎么了?他望望陈晓,看得出来她精心打扮过。莫不是这丫头疯够了,想起结婚这件事? 麻子文终于又找回了以前的甜蜜。快乐让他在梦中都笑醒了。可是,醒来后却发现陈晓又不见了。这一次陈晓真的人间蒸发了。 麻子文呆坐了半宿。直到手机响起,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很严厉。 “你是麻子文吗?” “是。” “你是陈晓的丈夫?” “是。你是谁?” “我是市公安局的。你妻子陈晓已经自首了。请你来一趟吧。” “自首?”麻子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陈晓干了什么事情需要自首?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她同这个词联系到一起。 在公安局,麻子文见到了给自己打电话的人。他向麻子文介绍了陈晓的案子。陈晓作为市房屋产权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之便,把办理产权证的收费和补平方差价款挪为私用,已经构成了渎职罪和挪用公款罪。 麻子文的脑子轰地炸开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陈晓会是一个贪污犯。他的心往下一沉,原来,自家的房子、车子并不是陈晓继承的美国亲戚遗产,都是她挪用公款购买的。他一阵心痛,突然想起当初,陈晓信誓旦旦地对他说过要给他营造一个世上最好的家的话。这个傻丫头,都干了些什么啊? 他问警官:“陈晓一共挪用了多少钱?” “据她交代一共有一百五十多万。她把每次挪用公款的时间、金额都做了详细的记录。下一步,我们会根据她的记录去调查证实的。可她就是不交代这些钱挪用去了哪儿,干了什么。” “如果,如果我把这些钱全部还上,她能从轻处理吗?” 警官紧盯着麻子文:“你是不是知道,她把这些钱放哪儿了?你哪来这么多钱?” 麻子文咬咬牙:“我这就回去卖房子,卖车子,一定要凑齐这些钱!” 警官重重叹了口气:“如果还上,加上自首情节,会轻判的。” 6 麻子文见到了陈晓,他问她:“为什么要挪用那些钱?是不是就为了实现你对我说过的家的誓言?” 陈晓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子文,那一晚,睡在小柜中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我们的前世。梦见前世我欠了你很多很多。前世欠你的债,我今世还了,可今世欠你的情,恐怕只能等来世再还了!” “不,警官说了,只要补上挪用的公款,你会轻判的。我回去卖房卖车,就是再回到以前没有家的日子,也要把你挪用的公款补上。” 屋子里又空了,所有的家具,能退的退了;能卖的卖了。房子也签完了协议,明天就是别人的了。只有今晚还是属于他的,还有那只小柜。 麻子文盘腿坐在柜前,盯着它出神。他在做一个决定。最后,他也钻进了柜中,像陈晓一样蜷手蜷脚缩身柜中睡去。他要知道陈晓那一晚究竟在柜中梦见了什么。 黑暗之中有一丝亮光牵引着麻子文,让他落入另一个世界。他看见一双穿着布鞋的脚走近柜子,打开柜门,一只敞口长颈大肚的青花瓷瓶出现在面前。 一双手打开一只小纸包,把白色的粉末倒入了瓶中,然后转身离去。 过不了多时,一阵吱吱声响起。一只大老鼠不知从何处钻出来,只见它飞快地爬到柜前,竟然用两只后爪着地,伸出前爪灵巧地扒开了柜门。老鼠钻进了柜子,爬进了瓷瓶。一阵油香扑面而来。 原来陈晓说的不错,真的好熟悉,一股油香,还有银钱的味道。他看见了瓷瓶中装满了香油,而油的下面都是一枚枚锃亮的银元。 那老鼠先吸了一口香油,然后从瓶底叼起了一枚银元,爬出瓶子。它又灵巧地用前爪扒上柜门,关好,然后溜了出去。 很快,麻子文又看见了另一双手,洁白细腻。那双手从老鼠口中取出银元,又用毛巾给老鼠擦干净身上的油渍。突然,老鼠一翻身,肚皮朝天,吱吱一阵痛苦的乱叫,一双小眼睛紧盯着眼前人,眼中流露出一种依恋,一种无奈,一种濒临死亡前的悲天悯人的光芒。最后,它蹬蹬腿死了。那双手把它抱到面前,痛哭起来。 麻子文一下子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睛,他差点叫出声来。这个训练老鼠偷银元的人正是陈晓,只是她穿着民国时期的服装。他看着陈晓抱着老鼠痛哭的样子,又想起了另一双手,那双手曾经把白色的粉末倒入瓷瓶中。那奸诈得意的笑容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麻子文一下子想起来了——是他,是那个卖小柜的男人,从自己手中接过5000块钱时他也是这副笑容! 一瞬间,麻子文终于明白了,这就是他们三人的前世。陈晓训练前世为鼠的麻子文偷卖柜男人的银钱,结果被男人发现,他在藏银钱的油瓶中下了毒药,毒死了前世为鼠的麻子文。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前世的夙愿都在轮回的路上闪腾挪移,又被这只小柜把他们在今生紧紧连到了一起。 7 5年后,陈晓出狱了,是麻子文接的她。就在他们回家的路上,佳得拍卖行正上演着一场夺柜大战。 那只小柜,当年麻子文曾经想用斧头劈了它。只是斫开了厚厚的红漆后,却发现里面竟然是金镂空的黄花梨木。那镂空的花纹非常古怪,全部都是一个个状若蝌蚪的天书符箓。后来,经专家考证,这些奇怪镂空花纹是种符咒——前世咒。外面用血漆层层包裹。这柜子是空前的发现,绝世无双。 这只柜子最终拍出了百万天价,这大概是麻子文绝想不到的。人生就是如此充满戏剧性,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在等着你。只是这一次他不知道那个买了柜子的人就是我。正如一开始,我精心设计把前世柜当破烂卖给收旧货的一样。其实,在他们前世的宿命中我也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在前世,为鼠的麻子文只知道替陈晓偷钱,收旧货的只知道有人训鼠偷他的钱,他们都没想过为什么陈晓会这样做。而我知道!前世的陈晓所做的一切都为了满足自己所爱的人对金钱的欲望!那个人就是我,现在前世的债我都还清了,但前世欠陈晓的情看来只能来世还了…… 诡异的抢劫者 1.鬼节遭劫 七月十五,传说是一年中鬼门大开,各种鬼们到人间采集食物和用品的日子,而这一天,人间也会格外的不安宁。 这天傍晚时分,城西老街的香烛店里一个面容清秀俏丽,上身着绿色小衫,下面穿一袭鹅黄色长裙的年轻女孩正快速的把摆在门口的货物往店里收。不久前,因为二伯病的很严重,所以爹爹前去探望,让雨沫照看香烛店。爹临走前嘱咐雨沫七月半这一日,天黑之前一定要早早的把香烛店关门,早点回家。 没想到这天生意出奇的好,香烛店人来人往,等客人走完雨沫把东西收拾好,打算关门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正准备出门回家的时候,店里突然闯进来两个客人,然后飞快地把门关上。雨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差点跌了一跤,正要询问他们要买些什么时候,却看见一把闪着寒光的小刀架在她雪白的脖颈上,拿刀的男人冷冷的说:“别动,我们哥俩是抢劫的。” 雨沫大吃一惊,她把手举得高高的说:“我把钱都给你们,你们不要伤害我。钱在我的口袋里,我全部都给你们。” 就在雨沫颤颤巍巍的从包里取出钱的时候,另一个劫匪在屋子里翻来翻去,突然他一声惊呼:“哥,我们发财了!”两手各抓着一大把钞票走过来,激动万分,“全是大票,哥,你看。”拿刀的家伙一看,眼里顿时射出两道金光。而当他的目光转移到雨沫从口袋里掏出的钱,“啪”的就给了雨沫一个大耳光:“你他妈的给我一些废纸做什么?” 雨沫被打蒙了,那个人手里拿的全是店里卖的冥币啊。这两个家伙是疯子吧?这个钱只有在阎王那儿才流通啊!他们把雨沫绑在一张椅子上,开始贪婪的四处搜寻起来。一边翻还一边惊喜的说:“妈呀,今天可算来对地方了,好东西简直太多了……这里还有很多金条,呀,还有如此多的金银首饰!” 雨沫知道,他们拿的都是店里纸糊的东西,看着他们把店里一扫而空,眼睛瞪得越来越大,看着两人不像是装的,这些东西在他们的眼里都是真的。再仔细看他们的脸,雨沫觉得这两个人很古怪:身子又小又长,轻飘飘的,像纸糊的人一样,一张脸又瘦又干,似乎只有一张皮,而且脸色青绿青绿的,眼眶有浓浓的一圈黑影。 “呼”忽然窗外吹来一股凉风,雨沫不禁打了个寒颤,汗毛一根根倒竖起来,心中大叫:“天啊,见鬼了,见鬼了。不是鬼,谁会要这些东西,而且今天还是七月半。 雨沫虽然从小和店里这些鬼使用的东西打交道,可还是头一回撞上鬼,她还是个女孩子,只吓得全身发抖,不知所措。 2.死里逃生 两只鬼把店里所有的冥币和”金银珠宝“都洗劫一空,甚至连纸糊的手表,相机,mp3都没有留下,装了满满三袋子,临走前还看上了墙角的一把纸槍,说有了槍回到那边也可去抢银行了。 拿刀的是鬼老大,从他眉飞色舞的表情中就可以看出,他对这次的抢劫十分的满意,兴奋的对另外一只鬼说道:”弟弟啊,有了这么多钱,咱们再也不用受气挨打了,到时候咱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哈哈哈……真是爽翻天了,以后就快活的过日子吧。“ 另外一只鬼连连点头表示同意,他看了雨沫一眼,问鬼大哥,怎么处理这个人。 鬼老大说:”上来这么久了,肚子也饿了,要不就把她吃了吧?“雨沫吓得不敢看他们,闭上眼睛开口求饶:”两位大哥,求求你们放我一马,你看你们今天打劫了我这么多的财物。两位鬼大哥,你们行行好吧,对了,你们这些财物还要有人烧啊,不然是带不回去的。“ 鬼老大哈哈大笑道:”哈哈,也是哦。那好,你快点烧给我们。我们就放了你。“”行,你们可以把绳子解开吗?“雨沫试探着问。鬼老大点点头,一伸右手勾了勾小指头,绳子就自动解开了。雨沫松了松筋骨,和他们一起来到后院,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放好,两个鬼围着这些东西转一圈然后示意雨沫点火。 等火烧着的时候,雨沫看见两只鬼高兴地又叫又跳。不多时,东西烧完了,两只鬼却没有要走的意思,看着雨沫口水哇啦哇啦的流下来,凑上来就想要咬一口。”你们想干什么?说话不算话,出尔反尔?“雨沫大吼一声,爹爹说如果真的遇到鬼,就要在气势上强硬一点,这样陽气旺说不定压得住鬼气,它们就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可是两个鬼却并没有被吓唬到,露出森白兮兮的牙齿快速的扑过来:”我们是鬼啊,怎么会和人讲信用呢?哈哈哈,让我们兄弟两好好饱餐一顿吧!你逃不掉的。“ ”嗷呜——“两只鬼被雨沫从腰间抽出量山尺狠狠的打中,痛苦的尖叫。鬼老大看着她手里的东西惊讶的问:”你怎么会有这个?“哼,这个量山尺是爹临走前给她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第一次守着香烛店就遇上了脏东西,可以保自己一命。量山尺由百年桃木制成,其吸收了日月精华,灵气十足且淋了黑狗血专门辟邪的,威力无穷。按父亲的叮嘱,狠狠地抽打这两只鬼,只打到他们身形越来越透明,如果接着打下去,他们会灰飞烟灭。 雨沫突然停手了,父亲说做事不能太绝,世间万物都应该宽容相待,积德行善。于是她对两只鬼说:”你们走吧,以后别再危害人间了。拿着那些好好的回陰间享受吧,快走!“两只鬼看到雨沫放他们一马,虽不可置信,但还是”嗖“的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呼“雨沫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擦掉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 她匆匆的走到门口关上门,赶紧回家去了。 刀光血痕 陈大山是一个北漂族,而且漂了有几年了却一无所成。像很多吊丝男一样,他蜗居在海淀的一个小隔断间里,每天不迟到不早退不加班不积极不勤奋,除了上班吃饭打游戏看电影睡懒觉之外,别无所好。 这是很普通的一天,唯一不同的是今天是周一,懒散了周末两天的陈大山眯缝着稀松的眼睛,混杂在形形色色的人群里,挤上了上了去公司的公交车。 车上人太多了,陈大山勉强在人缝中,把手伸出去,扶住了打卡机的拖,但很快伸出的胳膊就被人推来噌去。陈大山昨晚打游戏到半夜,又大清早被闹钟叫醒,本来就一肚子起床气,这会儿更加烦躁了。他懊恼的缩回了手。这时,公交车行驶到路口突然变灯,司机一个急刹车,随着一阵呻吟声,一车人立即向前沉重的倾斜过去。之后几秒钟,抱怨声此起彼伏,这个说“他妈的会不会开车呀,哪有这么刹车的”,那个人又说“别挤,哎呀别挤,我怀孕了,挤坏了你赔呀”,还有人漫无目的的骂着脏话,不针对谁,就觉得人多了不爽。 大山一个站立不稳,再加上后面人一涌,也不自觉地向前倒去。出于本能,他向前迈了一步,但立刻感觉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他随即收回了脚。 “这谁踩我脚了?真是的!”旁边一个男人立刻不满的说到。 “哦,不好意思,我没看见。”大山心里满不痛快,还是道了歉,只是语气里充满了冷冷的不耐烦。 “真是的,也不看着点,大早清的就不痛快!”那人余怒未平,絮絮叨叨。 这个人,穿着件跨栏背心,露出后肩上的黑绿色纹身,汗水已经浸湿了大片背部,额头上的汗水顺着两鬓往下流,浑身透着一股羊肉的疝气味道。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还有没完没完了?我踩坏了吗?你刚才往后退的时候还踢我一脚呢,我都没在意,你看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小心眼?”陈大山终于克制不住的爆发了。 “我就他妈的小心眼了,你管得着吗?瞧你那傻逼样。”说着,这男人斜着眼睛剜了他一眼。 陈大山这次是万万忍不住了,彻底爆发出来,和他对骂起来。两人越骂越凶,周围的人,不自觉地给他们俩让出了一小块地方,两人揪到了一处。 “行了行了,你们要下去打,别人还得上班呢。”“真是的。”这时,司机也配合的靠边停车、打开了车门。 两人脚一落地,立刻一拳一脚的动起手来。旁边站台上的人纷纷向后退去,有的人拿起了手机拍了起来。这时,跨栏背心男人突然从裤兜里拔出一柄20多公分长的刀子,向陈大山捅过去。陈大山猝不及防,当胸挨了一刀。人群中有一个男人看动了刀,仗着身强力壮,走上来抱住跨栏背心的胳膊,谁料那跨栏背心红了眼睛,从陈大山身上拔出刀来,冲着那壮男刺过去。壮男见此情景吓得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往旁边一躲,却还是慢了半拍,那刀扎在了他的侧肋上。 旁边人群一声惊呼,有的人拿手机迅速拨打电话,有的人在旁边大喊着什么,有的人见势不好赶紧走自己的路……现场乱成一团。 那跨栏背心行凶之后,提着刀子迅速逃离了现场。等走到一个人烟稀少的位置,他掏出了电话。 “喂,二狗,我是老车,我杀人了,那人多半活不了了,是这么回事儿……”在电话里,他把事情叙述了一遍。 “啊——那你怎么办?赶紧找地方躲躲吧。让人查出来,你以前干的事儿也保不住了。那小车站应该没有摄像头,你躲上个几年,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首都这地方,人这么多,死个人跟死只小鸡崽子差不多……” “现场万一有人拿手机拍我怎么办?” “这个……也不是绝对的,跟自己没关系的事儿,谁敢露头?再不然,我帮你走动走动……”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他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了城中村的人烟里…… 这一天,车处升刚从大排档喝了酒,时间已经是半夜了,也没让哥们送,他咧咧斜斜的往出租屋走,路过一个胡同。这些城中村本来是没有路灯的,而且现在是半夜,陰天看不到月亮星星,如果是一般人,恐怕多少会有些害怕。但车处升不一样,他打过架、抢过劫、因为强奸进过监狱,甚至,还杀过人…… 正值盛夏,天气闷热,他又喝了酒,此时,酒劲冲头,不禁感觉一阵燥热。他兜头脱下了跨栏背心,搭在一侧的肩膀上,低头一摇一摆的进了胡同。 走了两步,感觉温度忽然降了下来,四周透着一丝丝的陰凉,似乎还有一股一股的小凉风,往他的前胸后背上不住的吹。 这一热一凉,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汗毛顿时竖了起来。本来燥热的他感觉凉快了,便放慢脚步,打算凉快凉快再走。正当这时,面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徐徐的飘过来。说飘过来,因为他没有听到脚步声,但能感觉到周围气流的变化。他拿起手机准备用手电筒照亮,但发现手机没电了。无奈,他只好端起两只手,一点点的向前试探。忽然,他的手似乎碰到了一个凉凉的东西,他赶紧缩回手。这条路上本没有障碍的,他白天已经来来往往走过很多次。此时,他心里一惊,酒不免醒了几分。 “你是谁?”他试探的问道。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胡同里显得空灵而对方没有回答。 他又伸手去摸,这一次,指肚不仅碰到了凉凉的东西,他还感觉有些粘稠的东西粘在了手指上。 “你他妈的是人是鬼?别挡着你爹的路!”他大吼一声,既是弄明白对方是什么,又算是为自己壮胆。但,依然了无声音。 “滴答、滴答……”耳边似乎有滴水的声音。然而,他顾不上这些,也不去想这些,抡起拳头照着面前的东西打过去,却打了个空。 他没空细想了,见面前没有了那东西,赶紧加快脚步,连跑带颠的回到他的临时出租房。 城中村出租房,周围的环境一般都很杂乱,但此刻夜深人静,偶尔有野猫在小区的窗前掠过。 车处升回到公寓房里,迅速的关上了门。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他沉重的脚步声断断续续亮了,屋子里漆黑一片。他伸手去摸点灯开关,按了一下,没有反应。难道停电了? 他摸黑走到床前,从枕边拿出一个打火机,“啪、啪”的打了好几下才打着火。火光淡淡的照出了周围两米距离。看到熟悉的地方,他松了口气。酒劲又一阵上涌,只觉得困倦,黑灯瞎火的也懒得洗漱,直接倒下去,眼皮黏在了一起。 睡了不知多久,干渴刺激着他的喉咙,一阵咳嗽,他醒了过来。伸手去摸床前小矮凳子上的水杯,里面恰好还有多半杯水,也忘记是什么时候晾的,一股脑的灌了下去。 转眼,他径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醒来后,肚子竟然有些饿了,他准备下床去找点吃的。这时,忽然看到床上似乎有些斑斑的血迹,再看手上,十个指头上也带着淡淡的血迹,床头的打火机身上,也有血红色的指纹。他大吃一惊,难道昨天喝了酒又打架了?杀人了?不过他明明记得昨天虽然酒喝了不少,但依然有意识啊。他想了一会,干脆不想了。活一天是一天,想多了烦。 想起出租房的灯坏了,他下楼去找房东,房东不在,他只好在外面逛荡着,准备找个地方吃点饭。 大街上人来人往,忽然,他的身子被人撞了一下,那人回头赶紧跟他道歉。他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继续走自己的路。但隐约感觉那人的侧脸有些熟悉。猛然,他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半个月前被自己捅死的那个人吗?难道他没有死?但是,即使不死,伤得那么重怎么可能在这里逛大街呢?他心里一阵惊悚,低着头迅速逃离了这里。 回到四面墙壁的出租房,依然没有电,小屋子里一片漆黑,一张床占去了五分之四的位置,油腻凌乱的被褥散发着经久不见陽光的霉味儿。车处升一阵心烦,拎起枕头随手扔了出去。“咣当”一声,正好砸到了床头的水杯上,水杯掉在地上,里面的水在褥子上湿了一大片。突然,他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老鼠在啃床屉,又像指甲挠在石灰地上,又像不知名的动物磨牙,“咯吱咯吱”的声音不大,但近在耳畔,瞬间取代了外面的偶尔响起的人声。屋子里的温度瞬间降低了,凉飕飕的空气漂浮着,撩拨着他的汗毛尖。 “咯吱、咯吱”……他汗毛直竖,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只是老鼠在叫,一会下楼买包鼠药。“嘘、嘘”他试着用手拍了拍床,并发出两声驱赶的声音,那声音竟然瞬间消失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另一个人声猝不及防的响起:“我的心,好痛啊,好痛啊,快把你的心赔给我、快把你的心赔给我、快——快——”声音虽小,但格外清晰。 他“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都是你自找的,你自找的……”他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往后一点点退着,但狭小的空间已经退无可退。他只好背靠墙壁,两手捂住耳朵。 这时,他眼前一道蓝光亮起,幽蓝的脸孔缓缓升起,逐渐放大。这脸孔越来越清晰,眉眼间竟有几分熟悉。 “啊——”他大叫出声,眼前分明是被他杀死的人。这个人,如今来索命了吗? 眼前幽蓝色的人,两眼反白,口鼻流出鲜红粘稠的血,穿着破烂的t恤,一步步逼近。 “我的心,好痛啊,好痛啊,快把你的心赔给我、快把你的心赔给我、快——快——”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飘动。 “你别过来,别过来,走开、快走开!”他用手挥舞着,但手却穿透了对方的身体。他眼睁睁看着那人血淋淋的手伸向了自己的心脏。 他蜷缩在墙边,两手抱头,使劲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撕心裂肺…… 过了两分钟,他并没有感觉到疼痛。是死了吗?他想到,然后慢慢睁开眼睛。 屋子里依然漆黑一片,恐怖的人和声音竟然消失了,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彻底虚脱,瘫倒在地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睛,四周仍是一阵漆黑!他打开门,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外面也是一片黑暗,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他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走……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周围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昏黄的路灯,在路两边惨淡的亮着,有的一闪一闪,似乎快要坏掉了。 他走到一个路灯下,靠着路灯杆子坐了下来。那路灯,昏昏沉沉,实在照不了多远,街墙的黑影,占去了一半的马路,黑漆漆的,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他也不敢去想,更不敢去看。 “你后悔了吗?”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来,声音苍白的没有一丝色彩。他被吓了一激灵,抬头四处寻找,但昏暗的大街上,只有他一个人,他不禁紧张起来。 “你好歹毒的心,我死的好无辜啊、我死的好冤枉……”声音开始戚戚簌簌,像一个历经磨难的人在诉说着满腹委屈。路灯下一个漆黑的影子越长越长、越长越长。 “不怪我、不怪我,都是你敢挑衅我,都是你、都是你……”他嘴里有气无力的念叨,但身子却向后一点点的蜷缩着,挪动着。 “你下手好狠啊,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那个黑影逐渐接近他,眼看就要碰到他的脚,却突然停住了。 “你想干嘛?要杀要剐随你的便,老子就是杀人了,你、你,大不了你动手杀了我、我!”他结结巴巴的反抗着。 “杀了你,我不就跟你一样了吗?”这时,一个明朗的声音响起来,三两个带着口罩的人从墙边黑影处走了出来。 “你们、你们是谁?”见到了人,他胆子开始恢复了。 “你看看我是谁?”走在前面的黑影把口罩摘下来,路灯虽然昏暗,但他能够认出那张熟悉的脸,一个月前,他挥刀杀死的那个人正是拥有着这一模一样的脸。 “啊——”他惨叫一声,再次跌坐在地。 “哈哈,果然是做贼心虚啊!”旁边一个声音年轻一点的人笑道,“你杀死的那个人,是他弟弟,亲兄弟,自然长得很像了。还有,你的话,我们已经录音了,你是去自首还是我们‘陪’你去?” “你们、你们——你们合伙算计我!”车处升圆瞪双眼,“老子就是死,也不会去自首!” “好吧,那我们就再给你讲讲。这个世界上本没有鬼,一切作祟的都是人内心的鬼。你第一次在胡同里遇到的‘鬼’,也是我们假扮的,我们提前埋伏在了胡同里,你摸到的那个凉凉的东西,是冰冻的鸭血泡,鸭血化了,在你手上留下了血痕。我们提前掐断了你那小屋子的电线,把致幻剂放在你的水杯里,顺便取走了你留在打火机上的指纹。屋子里那蓝色的‘鬼’,是我们用投影仪投进去的,当然,声音也经过了一些处理,你半迷糊状态,当然看不出来。包括今天的事情,也是我们搞出来的。”这个人一口气说完了。 听到这几天的戏弄,车处升想发作,却觉得浑身无力,他已经分不出现在是真实,还是梦中了。 “你们为什么不干脆把我交到公安局去?” “你杀了我弟弟,就这么容易交到警察手里?我要把我失去亲人所受的折磨从你身上找回来,我要玩玩你,直到我玩腻了为止!”为首那人眼神中除了痛苦,还有犀利。 车处升,一步步后退,突然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匕首,往自己胸上刺下来。三个人想上前拉住,但已经晚了,匕首深深刺进了他的心脏部位。 “老子就是死,也要死的痛痛快快的!”车处升呲牙咧嘴的说道。 “要死也不能让他这个时候死,把东西准备好。” 为首那人显然没有预料到是这个结局,愣了一下,赶忙让旁边俩人打了急救电话,又拨通了派出所的电话。 十分钟后,车鸣声远远响起,这三个人把收集整理好的录像资料放在了车处升的旁边,迅速离开了现场。 第二天,报纸头条登载“车站杀人案告破,凶手已自杀”。 杀人公司 1 等我差不多从酒意和睡意里清醒过来的时候,我转了个身,捏了捏鼻梁骨,揉了揉太陽穴,然后睁开眼睛。我的眼睛适应光线花了点时间,然后我就看见满屋的鲜血以及躺在床下的一具尸体。我惊得立马跳了起来,怔怔地看着我眼前的尸体。那是一具女性的尸体,穿着睡衣,正是我的妻子郑淑! 我不敢相信,难道我是在做梦吗?我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又往墙上撞了撞,再次去看的时候,妻子郑淑的尸体仍旧直挺挺地躺在那里。我的脑袋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一些破碎的记忆在我的眼前闪过我在酒吧喝酒、有个火辣的女人在我身上缠绵、回家后郑淑跟我大吵特吵…… 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尽量不去碰现场,然后寻找自己的手机,我要打电话报警。 我正准备报警,突然,一个熟悉的号码窜进了我的脑袋里。我按下号码。 “你好,我好像杀了人。”我尽量使自己听起来不那么慌张。 “杀了谁?在哪里?” “我妻子,在我家。”然后我告诉了他们我家地址。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suv停在我家门口,从里面走出来一名男子,戴着墨镜,手上提着一个黑色箱子。我到门口迎接了他,他摘下墨镜,跟我握手:“叫我z吧。”我明白,这是他们的工作需要,然后我引着他们去了尸体旁。 z蹲下来,仔细在尸体旁观察了一番,然后问我:“是你杀了她?” 我连忙摇头摆手:“我不知道,我早上醒过来她就成这样了,但是我记得一些细节,我们吵过架,我怀疑我……” z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既然你打电话给我们,就知道我们公司的性质。你想把现场做成什么样的?是自杀,还是仅仅处理尸体造成她失踪的假象,或者伪造她的死亡时间,又或者伪造你的不在场证明?” 我问:“有区别吗?” “当然,各有难易,收费也就不同。”z说完,又问我,“不过你必须告诉所有你知道的、有关你妻子的事情,这样我才能帮你。” 我点点头,回忆了一会儿,把我所有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我们刚结婚才两年,都是二婚,我前妻离我而去,她丈夫离她而去。我们在大学里就认识了,那时候她学的是法医,成绩相当优异。不过她因为家庭贫困的原因,大三那年就迫不得已辍学了,之后我就再没了她的消息。直到两年前,我们再次相遇,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这两年来我们的生活一直很平淡,也没有吵过架。可能昨天晚上…她可能在我身上发现了什么吧?”我想起酒吧里在我身上缠绵了一会儿的火辣女生,“再加上我当时酒精作用……” z听完我的讲述,站了起来,拿起尸体旁的一把菜刀给我看:“就是这个,一刀砍在脖子上。” 我不忍心看,把头转向一边。 根据我的叙述,z决定把现场清理干净,然后拖走郑淑的尸体,造成失踪的假象。这一套下来的价格是10万块。 2 我觉得有必要交代一下,我是一名刑警,这也就是我前妻为什么离开我的原因。我太专心于我的工作以至忽略了她,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跟着另外一个男人走了。 说起来实在是太讽刺了,这几年来我全部的精力就是调查z这个公司,他们能轻易将一场谋杀伪装成自杀,社会危害性极大。但是几年前我调查到z这里的时候,所有的线索却都断了,好像这家公司就是他一个人开的。但是我的调查显示,z不过是一个被人收养的孤儿,他甚至没有上过大学。所以我敢肯定,他不过是个跑腿的,他的背后肯定还隐藏着一个神秘人物。 让我恼火的是,每次我掌握一点证据,都会被他们知道,从而将那些证据撇得干干净净,我甚至怀疑他们在局里有卧底。 现在,我坐在客厅里,z正一点一点地在我的卧室里清理我妻子的血迹。我突然很矛盾。一直以来,打击犯罪都是我的信仰,而今,我竟然向我所对抗的东西低头了。 我站起身,对着z说:“我出去取钱给你。” 出门后我去最近的银行,我的卡里正好还有10万块。 我把钱全部取出来的时候手机响了,是王玉芬打来的。 “你在哪里?”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小宝出事了!”小宝是她的儿子,一听这话,我的心就提起来:“他出了什么事?”她说在电话里说不清楚,给了我医院的地址,让我马上赶过去。 到了医院,我见到了哭作一团的王玉芬。她见到我的时候二话没说就要给我跪下,我赶紧扶住了她。她哭着说:“你一定要救救小宝,一定要救救他……” 原来小宝被检查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要尽快动手术,越晚治愈的可能性就越小。手术需要一大笔钱,她根本就没有能力负担。 “求求你一定要帮帮我,秋生已经走了,小宝是我唯一的希望,如果他有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 3 她说的“秋生”是她的丈夫李秋生,也是我曾经的搭档。 说曾经,是因为他跟我一起调查z的案子,可是在半年前,他却死于一次煤气事故。但是我知道,那绝对不是一次简单的煤气事故。 那天,他说掌握了一个重要的线索,要当面告诉我,我们约好了地点见面。 路上,他接到一个威胁电话,说要对他的妻儿不利。李秋生慌了,一边往家里赶,一边给家里打电话,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当他赶回家,插进钥匙开门的时候,爆炸发生了。事后现场调查说是因为他妻子出门的时候忘记关掉煤气,煤气充满整个房间,而他开门动作过大,擦出火花引发的爆炸。 z催钱的电话打来时,我萌生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我很不安。可是我的存款对于小宝的手术费来说仅仅是杯水车薪,我不得不这么做—— 我约z到一处僻静的地点见面。z来了之后,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和我保持一段距离,问我:“钱呢?” “我没有钱。” “你耍我?” “你应该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吧?” “当然。”z道,“我们这么多年的老朋友,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你呢?只是,生意归生意,朋友归朋友。”z说着,突然假装很惊慌的样子,道:“难不成你为了抓我个证据确凿,杀了自己老婆当诱饵吧?” 我咳了两声:“女尸是真的,只是不是我老婆,我老婆此刻正躺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睡大觉呢。你没看新闻吗?那具女尸是前天刚被人杀害的,因为和男朋友争执,一刀砍在脖子的动脉上。” z脸色骤变:“你什么意思?” 我道:“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手上现在有你犯罪的所有证据,昨天你所做的一切,足够让你坐一辈子牢了。”我话锋一转,“但是,我也可以放过你,不过你必须支付我100万,而且是现金,要马上!” z突然大笑不止。 “你笑什么?” “第一,你所说的被她男朋友砍死的女孩,其实凶手不是她男朋友,至于是谁我不能告诉你,那也是我们干的。第二,你妻子的死,是我们一手策划的,包括酒吧里找你缠绵的女人,还有你喝的酒……你杀的人就是你的妻子郑淑,不是别人。第三,选择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来威胁我,你忘记我是做什么的吗?”z的脸色突然变得陰冷。 4 z从身上拔出槍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实在太鲁莽了,我面对的可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罪犯! “还有什么遗言吗?” 望着z黑洞洞的槍口,我点点头:“看看你的身后。” z猛地转身,他的脑袋后面也对着一个黑洞洞的槍口,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来,拿走z手上的槍,竟然是李秋生! “你……你没死?” 李秋生道:“半年前,你打电话威胁我的家人,我一边往家里赶,一边往家里打电话,可是电话根本不通。情急之下,我打给了我的一个朋友,他就住在我家附近,我让他赶紧先去我家里把我的妻子儿子接走,没想到他却因此成了我的替死鬼。后来我们将计就计,对外宣称我被炸死了,实际上是让我在暗地里收集关于你们的罪证!” 我和李秋生一起押着z,驱车来到一栋废弃的大厦前。李秋生说:“这就是他们最新的总部。” 我问z:“这两年来,每一次我查到一点关于你们的线索,都会突然就断掉。查到你们的总部,你们马上就会跑掉。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在公安局里有卧底?” z轻蔑地笑道:“没错,可惜我不会告诉你。” 我们一前一后带着他进入大厦里,大厦里居然别有洞天。原来外面的破败景象根本就是掩饰。 “怎么样?喜欢这里吗?”z问我,他的手铐居然被打开了!我望着李秋生,李秋生居然把槍口对准了我。看得出,他的手在颤抖,他的脸上满是不忍。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李秋生。 z走到李秋生的面前,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一定以为,你和他合伙设计了这个计划。其实你错了,我们早就知道他没死,早就找到了他。我们给他两个选择,要么加入我们,要么同样的事还会发生在他妻儿的身上。” 李秋生的身体在颤抖:“对……对不起……你知道的,我儿子要钱救命……”望着昔日情同手足的搭档的槍口,我惶惑了,我问他:“你的信仰呢?你当初进警察学校时候宣的誓言呢?” 李秋生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身体像筛糠一样哆嗦着,举着槍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z笑道:“其实,只要你肯,你也可以加入我们。什么信仰,什么誓言,在当今这个社会,钱才是一切。你每个月能拿多少工资?只要你加入我们,我保证你一年赚1000万!”z说着,一步一步地逼近我,道:“现在,由你自己决定,是加入我们,还是为了你的信仰去死?” 5 我笑了很长时间,我告诉他:“我唯一的亲人刚刚被你们杀死了,我的工作马上就会因为我的不作为而丢掉,此刻的我,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谁说你妻子已经死了?” z的话音刚落,吱呀一声,旁边的一扇门被打开,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款款走出。竟然是郑淑! 我不敢相信:“你……你是谁?” “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不敢看她,她肯定是做了伪装,整容、变声什么的。 z对我说:“你忘记我们是做什么的吗?对我们来说,死亡是最会骗人的。”说着他看了看旁边的李秋生。 郑淑来到我旁边,望着我,道:“记得我大三那年就辍学了吗?大家都很奇怪,为什么我的成绩那么好却突然辍学?就是因为我在一次偶然的实习机会发现了这种伪造犯罪现场的公司巨大的商机。谁没有想杀的人?谁没有因为一时冲动而误杀的人?这是一座还没有人发现的金矿,而我的专业正好是开启这座金矿的钥匙。” “那你靠近我……” “起初我只是想尽办法躲着你们。但是后来我发现,最危险的地方其实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我和你结了婚。一来,这个身份可以掩饰自己;二来,我可以从你这里获得最新的关于案件调查的最新进展。” 我骇然,原来真正的卧底一直都在我身边! 不过我很快就想通了,当时李秋生被炸“死”前要跟我见面,告诉我的重要线索就是他无意间竟然发现了z和郑淑的碰面! “想必你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吧?这也就是我要策划这么一场死亡的原因。如果躲在你的身边已经不安全了,那么只有死亡才能将我所有的嫌疑全部解除,毕竟没有人会去怀疑一个死人。” 6 原来我才是泄密的源头,看来如今的这种结局是我活该。 郑淑的表情变了,变得像平常一样柔和。她抚摸着我的脸,道:“当初结婚的时候,我对你没有太多的感情,只想把你当成一把保护伞。可是这两年来,我发现我已经慢慢爱上了你,看着你早出晚归,看着你为了工作渐渐失去一切,我比谁都心疼。这也是为什么你追查了我们这么久,我却从未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的原因。” 我看着她,心里有话却说不出来。 她向我伸出手:“跟我们一起干吧。” 我望着旁边的三个人,z在冷笑,郑淑在期待,李秋生羞愧得浑身都在颤抖,他不敢看我。 我想起了z的话,选择加入还是坚持信仰去死? 7 两天后,邻居闻到了我家里浓烈的血腥味,报了警。警察夺门而入,发现了在房间上吊的我。与此同时,警察还在浴室里找到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女性尸体,初步认定就是我的妻子郑淑。 警方经过调查得出结论:我失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因为内疚,几天后在家里上吊自杀。你们不必为我伤心,我坚持了自己的信仰,而且我的死并非毫无价值。 最开始,李秋生告诉我,他们知道他没死,并且找到他,希望他能为他们公司做事。但是李秋生拒绝了;接着我开始调查郑淑,她用死亡来伪装自己。我确实被她骗过了,最后是小宝的疾病,急需要钱。 于是我和李秋生想出了一个计划用我的命去换小宝的命。 他借着出卖我,得到郑淑和z的信任,成了他们的一员,他们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小宝去死。 李秋生答应我,一旦小宝的病得以治愈,他一定将这群人绳之以法,以慰我在天之灵。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最后关头他一直都很羞愧,不敢直视我的原因。 其实他不必愧疚,任何信仰的坚持都是要有牺牲的,他已经以“假死”和背叛正义与朋友来做出牺牲,现在轮到我了。我用自己的生命,坚持了自己的正义信仰。真正的郑淑和z们还在逍遥法外,但因为秋生,粉碎瓦解的种子已经种下……只要能将他们送进监狱,我的死也就值了。 一枚藏在衣橱里的钻戒 一、17楼呻吟的女人是谁? 薇冷窈窕的倩影被公司窗外的灯火完完整整地镶嵌在天花板上,她原本打算关掉灯后就离开公司的,但是,一想到要穿过大厦昏暗的走廊、步入那冷冰冰的电梯,她又退缩了,她颤抖着按了男朋友陆鸣的手机号码,陆鸣却关机了。他每天都会早早地出现在公司门口的,怎么今天偏偏迟到了呢?此时此刻,薇冷内心开始憎恶起那个主管来,如果不是那个侏儒女人、黄脸婆主管偏要她复印那些文件材料,她怎么会拖到这么晚才离开公司呢? 薇冷又拨打了三遍陆鸣的手机,依然无人接听,她气急败坏地将电话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可恶的陆鸣到底死到哪里去了?你口口声声说的爱就是把女朋友扔在公司三个小时不管不顾吗?这个世界又不是谁离开谁就活不了了?她愤怒地想着,嘴上嘟嘟囔囔,右手抓起了包,快步走了出去。 这时,她听到走廊里好像有轻微的说话声,还可以听到幽幽的歌声…她站在原地侧耳谛听,声音好像是从楼下传来的,这样,她的心里就有了底,这说明整个大厦里并非只有她一个人。 她在23层,23层以下应该还有很多公司没有下班吧?会不会也有很多人在像自己一样的加班呢?她大着胆子向电梯走去,走到电梯门口,心又莫名地害怕起来,内心深处的恐惧再次占了上风,她低着头,发现楼梯间的门半开着,黑洞洞的楼梯间使她不寒而栗。那个楼梯间让她再次想起陆鸣,陆鸣第一次吻她就在漆黑的楼梯间里,在陆鸣潮湿温暖的唇覆盖她的时候,在他那紧紧的拥抱中,她的倔强和不妥协瞬间塌方,她的心变得沉醉迷离,她的身体变得柔软而轻盈…可现在,在薇冷的眼中,楼梯间显得无比陰森和恐怖,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来自内心深处的惊悚与战栗使她变得慌乱而紧张,当她走进电梯时,自己却按错了键,本应按1,她却按了17。她伫立在电梯中间,目不转睛地盯着由上而下的指示灯,心脏随着指示灯的下移而加速,23、22、21、20、19、18… 17。 电梯的门开了。薇冷在看到17层明亮的走廊和贴着英文标识的玻璃门的同时,她听到了一个女人痛苦的呻吟声,那声音很大,很痛苦,很刺耳。“啊…啊…救救我…” 薇冷全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心脏狂跳不止,她又按了一下按钮,电梯门再次打开了。她从电梯口向外张望,那女人的喊叫声更为清晰了,“求求你,救救我…”女人的声音显得软弱无力,颤颤巍巍,既像痛苦中的挣扎,又像极度快乐中的释放,暧昧不明,令人浮想联翩。薇冷目光盯着正前方,不敢向两边看,她不知自己是否应该看个究竟,她知道此刻那个女人就在她目光所及之处,只要她向左一歪头就可以看到了——可是,她有点害怕了,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呢?薇冷下定决心,正准备向那边看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轻飘飘地,恍若隔世,“我不会让你痛苦的,你很快就会解脱的…” 怎么会是他? 薇冷被这熟悉的声音击倒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冰凉刺骨的寒意令她不禁一阵颤抖,她感觉好像身处梦境之中,失去了身体的重量和感觉,无数的不确定和疑问令她的思绪乱作一团:那个女人又是谁?那个女人和他是什么关系?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二、他把满身是血的女人怎么了? 女人的声音停止了,整个走廊死一般沉寂。已满头大汗、近于崩溃边缘的薇冷缓缓抬起贴在电梯上的身体,转过头,刹那间,她那惊恐的目光就被定格在了走廊旁边的那扇玻璃门上,门下两个蠕动的肉体令她有种置身于深井的寒冷——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的肩膀正通过玻璃门向里面移动,那个女人上半身已进入门里,只能看到她的肚子以下的部位,她仰面躺在地上,身材煞是好看,下身穿着一条白色短裙,两条修长、圆润的小腿毫无生气地拖在地上,女人的双手僵直地伸向前方,就像一个讨抱的小孩。从女人的身体到薇冷目光所及的走廊深处,可以看到一条长长的、触目惊心的鲜血带,短裙上落满了红色的蝴蝶,那深红色血迹令薇冷感到一阵眩晕。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女人的身体,心想,女人死了吗? 男人仍然把女人往房间里拉,很吃力,很小心,他的喘息声沉闷而焦灼,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异常突兀,令人作呕。他低着头,穿着一件黑色t恤,薇冷死死地盯着他的头发,在他抬起头的一刹那,她终于看清了他,这个道貌岸然、信誓旦旦、心狠手辣的伪君子、杀人犯——陆鸣,他满头大汗拖着那个僵硬的女人,像是拖着一条死狗。 当陆鸣的目光即将与薇冷相遇时,她迅速地闪过身,手指死死地按住了开关。 电梯门关上了。 电梯开始急速地下沉,薇冷的心也已坠入谷底。 谋杀、强奸、变态杀人狂…薇冷心里反复地念叨着这几个词,三年中恋爱的美好记忆突然变得扭曲、怪异、肮脏,像恶魔一样露出贪婪的嘴脸,耻笑她过去三年的天真与无知。薇冷幡然醒悟,男人的甜言蜜语背后都是虚伪和谎言。 薇冷一路狂奔出大厦,清冷的夜风吹起她的长发,她奔跑的优美姿态与都市绚丽的夜景相得益彰,在大厦南面的草坪上,她停下脚步,泣不成声。 警车拉着刺耳的警笛,以撕碎黑夜的架势从薇冷的身边疾驰而过,数辆警车争先恐后地停在了大厦门口,全副武装的警察从警车里鱼贯而出,奔进了灯火辉煌的大厦一楼大厅。 不一会儿,一辆救护车也在大厦门口停下了,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也不甘示弱地紧随警察其后,薇冷默然看到这一切,茫然若失,爱情真是一场噩梦。 三、她真的死到临头了吗? 薇冷回到家就开始收拾东西,她只有一个念头,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她担心陆鸣会杀掉她这个目击证人。慌乱中,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滚了出来,她打开盒子,发现竟是一个月前失踪的钻戒。 一个月前,陆鸣用半年的积蓄为薇冷买了钻戒,向她正式求婚。 陆鸣的举动令她始料不及,大学至今,陆鸣对薇冷的感情始终如一,包容她,宠爱她,呵护她。大学毕业以后,陆鸣凭借他敏锐的市场洞察力和善于把握机遇的应变能力,很快在公司中崭露头角,深得上司赏识,仅两年,就从普通的职员做到了销售主管,事业的成功使他对薇冷的爱更为狂热。而薇冷却变得冷若冰霜,她追求完美,对陆鸣也百般挑剔,要求陆鸣每天都要准时去她的公司接她下班,迟到后果不堪设想。 有一次,陆鸣迟到了,薇冷一路上没和他说话。他使出浑身解数解释都无济于事。她回到家后,在陆鸣面前吃东西、上网、看电视…甚至当着陆鸣的面换衣服,洗澡,完全无视他的存在。最终,陆鸣终于败下阵来,先向上帝发誓,再写保证,签字画押,最后,又奔赴厨房,开始经受新一轮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摧残,尽管如此,陆鸣仍毫无怨言,乐此不疲,薇冷的闺中密友无不为此对她羡慕不已,视她为偶像。其实她并不想这样做,只是她不想让他太骄傲,她要无时无刻地打击他,鞭策他,让他明白,他还差得远呢!她这样做的最终缘由,还是因为她太爱陆鸣了,其实她疏远他是爱他的另一种表现,另一种形式,放手也是抓住爱情的制胜法宝。 虽然薇冷很爱陆鸣,但她还是拒绝了他的求婚,心里明明是一百个愿意,可就是嘴硬不想轻易答应。 此后,陆鸣没再提起结婚的事,薇冷内心的愧疚却日益严重,钻戒的不知去向令她黯然神伤,她翻遍整个房间都没有找到,令她看到陆鸣时如坐针毡。 薇冷认为导致陆鸣杀人的诱因是自己——她拒绝了一个男人的求婚请求,令一个优秀男人在她面前变得一钱不值,丧失自我。为了证明自我,才去杀人? 不行!我要拯救陆鸣!我不能临阵脱逃!我和他是生死相依! 这时,她看到了家里的那部电话,不如以普通市民的身份给公安局打电话,问凶手是否抓到,这样就可以知道陆鸣还会不会回来。 于是,薇冷抓起了电话,她把耳朵凑近听筒,却发现电话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马上检查电话,发现电话线完好地插在上面,可是怎么会没有声音?难道电话线被人掐断了,陆鸣回来了? 陆鸣知道自己是目击证人了? 薇冷彻底崩溃了,她找手机想报警,而手机又欠费停机了,她无法与外界联络了。 她感觉死亡正在步步逼近,她急得快哭出来了,拼命冲出了房门,楼梯里黑洞洞的,静得吓人。 她冲下楼梯,没走几步,脚就踏空了,她摔进了无尽的黑暗中… 四、面对面的交锋 薇冷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卧室的床上,她根本就没有逃掉。 陆鸣就坐在她的对面,他穿着一件格子衬衫,眼睛布满血丝,直勾勾地盯着她,握着她的手。她似乎可以闻到陆鸣身上的血腥味,一股无以名状的杀气从被他紧握的手指间传递过来,令她毛骨悚然! “你怎么回来了?”薇冷惊恐地问他。 “我回来看你啊,我发现你昏倒在楼梯上,就把你背回来了,你的头摔破了。” 薇冷发现头上果然有纱布,额头隐隐作痛,“为什么不送我去医院?” “我想亲自给你包扎,我父亲可是医学院副教授。”他低头说。 狡辩!薇冷暗骂。 陆鸣慢慢地向薇冷移动,就像一只饥饿的狮子在靠近一只困在山洞无处可逃的小鹿一样。薇冷第一次发现自己在陆鸣面前甘拜下风,这种感觉很奇妙,陆鸣捉住了她,她没有反抗,他的嘴唇湿漉漉地吻她的脸颊、嘴唇、脖子…她不知道陆鸣下一步要做什么,她闭着眼睛享受着陆鸣给予她的一切,突然,陆鸣停下了。 薇冷也停下了,她知道自己要真正面对死神了。 “昨天的事我想向你解释?” “还有什么需要解释的?一切都晚了,我全都知道了。”薇冷冷冷地说,她已决定与他一同面对死亡,即使他想杀掉她,她也不会反抗的。 “我想这次的事你不会原谅我的。” “我会的,只是我想告诉你,不要一意孤行了,我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做出那种事来,你最终都要接受法律的制裁,承担责任,你是逃不掉的。若你这次回来是为了杀我,那你就不必多费口舌,尽管动手就是了,如果杀掉你最爱的人可以使你的良知觉醒,认罪伏法,我也就死而无憾。” 陆鸣变得歇斯底里:“为什么要我承担责任?我又没有做那种丑事,这事根本就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是我要接受法律制裁?还有,亲爱的,我怎么会杀你呢?” “我亲眼看到你做那件事的,除非你杀掉我,否则,我不会置之不理的!” 他狡黠地笑了,他的笑令薇冷义愤填膺,杀了人还笑,真是亡命徒! 他忍住笑,说:“你亲眼看到我做什么?” “你杀了那个女人,又把她拖进了办公室!”薇冷双眼狠狠地瞪着他,眼泪在眼圈打转,咬着牙,攥着小拳头,手上的那枚钻戒此刻愈发显得弥足珍贵,她已做好了迎战陆鸣的准备,若他敢有一点举动,她就会以一记重拳打在他的脸上,用钻戒上的钻石弄花他的脸,让他毁容,让他到了陰曹地府也没有女鬼敢要他,打一辈子光棍。 这时,门铃响了。 一定是警察,她想。 听到门铃,陆鸣顿时方寸大乱,面色惨白。 薇冷见此时机成熟,忍着头痛,一个箭步冲出了卧室,直奔玄关。 途中,她看到地板上水盆里泡着黑色t恤,水被染成了红色。 这家伙果然是凶手! 薇冷打开了房门… 五、惊悚与惊喜的瞬间 门外的那个人把薇冷惊呆了。 她不是警察,而是薇冷的顶头上司,那个侏儒女人、黄脸婆主管。薇冷以为是找她的,立刻面带笑容迎了上去。没想到主管竟然没有理她,径直朝陆鸣走去,满面堆笑,拉着陆鸣的手就叽里咕噜说个没完。 主管是广东人,薇冷是北京人,她根本就听不懂主管的广东话,只有歪着头傻看的份,听了半个钟头,只听出几个谢字来。薇冷这回是彻底地晕头转向了,还有人谢这个杀人犯?难道是买凶杀人? 主管走后,还是陆鸣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昨天夜里,陆鸣单位有事,所以耽误了接薇冷的时间,当他来到大厦时,想到有一个同学新调入了大厦17层的一家公司工作,想顺便看看,就上了17层,结果,他忘记了时间,发现17层已人去楼空,只有几个办公室的灯还亮着。这时,看到有一个中年女性靠在走廊边痛苦万分,他正准备上前询问,没想到那个女人已经痛得倒在了地上,原来,她流产了。陆鸣一时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想把女人抱到别的地方,可女人却大叫不止,只好一点点把她拖进了办公室,打电话叫救护车,可这一幕却被从此路过的薇冷看到了,误以为是杀人毁尸,虚惊一场。后来,陆鸣把女人送到了医院,等女人的家人到来后,他才于午夜离开,这个流产的女人就是薇冷主管的妹妹。 “大厦门口的警车是怎么回事?电话没有声?” “那个女人在感觉肚子疼的时候,打急救电话,却错拨了110,无声电话是因为电话线断了。” 薇冷破涕为笑,原来只是一场误会。她嘴上埋怨陆鸣不把事情说清楚,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甜蜜,因为她更加坚定了爱情信心,终于明白爱情并不是想方设法去折磨对方、考验对方,你爱他,就要珍惜他,信任他,否则,男朋友就会在你眼中变成杀人犯,忧虑就会在你心中变成拿着刀子追着爱情跑的幽灵。 陆鸣抚摸着薇冷手上的钻戒,孩子般地央求道:“钻戒还是留在举行婚礼时再戴吧!”“不行!”薇冷叉着腰霸道地说,“我要一直戴到结婚那天!戴一辈子,千辛万苦找到的怎么可以轻易放弃!” “是啊,看来把钻戒藏在女友衣橱里这个办法还是可行的!”陆鸣神秘地说。 都市怪谈之怨灵 我非常羡慕外面那些人,他们自由自在地生活在陽光底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只要不发生意外,就能平平安安地一直生活下去。 可是这样平凡的幸福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梦想。 我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我住的地方,是四面密封的,重重叠叠不知有多少间房子。没有窗户,整栋房子只有一扇门。门开了,外面的世界惊鸿一瞥;门关上,我就与世隔绝,好象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栋房子很大,一个人慢慢地走,全部走完,要一个小时。 我不知道这房子外面是什么样子,想来应该也是一栋很威严的大宅吧——自从出生,我就没有出去过。 一个人的岁月是很漫长的。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已经熟悉了房子的每一个角落,这里对我,再没有任何新鲜感可言。 我渴望外面的世界。 然而我是绝对不能出去的。这世界上只有一个地方可以保护我,让我不受伤害,就是这房子。 因为,我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据说,我出生的时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时刻。这样的时刻,每36年来都会出现一次。 这个时刻的第一个特殊之处在于,人类文明五千年以来,每分每秒都会有婴儿出生,但从来没有一个人类的婴儿于此时诞生。 第二个特殊之处是,五千年来,于此时诞生的生灵,总共也只有3个。 那3个,都不是普通的生灵。 因为这个时刻,就是这么极短的一刹那,是宇宙间所有怨气汇聚的时刻。 怨气汇聚,通常都会对世界造成一定影响,使人们的心里,毫无来由地产生愤怒和怨恨,因此发生了许多不可理喻的争吵甚至战争,历史上有许多惨绝人寰的大事件其实都是受其影响而造成的。 但是这样的怨气绝大多数都不能长久,经过陽光的照射,很快就消散了,变成一小股一小股,影响人们的心情。 天地有正气,正邪相克,怨气汇聚的时刻,也正好是陽光极其强盛的时刻。 可以说,陽光正是怨气的克星。有了陽光,万物生灵才能摆脱怨气的侵害。 但有3次,也是在这个时刻,怨气汇聚,陽光本来盛极,却恰好有星际物质飞过,有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陽光被挡住了。 只要这么长的时间就够了。 道消魔长,这一瞬间,所有的怨气便凝聚成型,成为有实体的婴儿。 其实怨气变成婴儿,对人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样一来,怨气不再消散,反而避免了大规模的怨愤产生。 但这个婴儿,却是人人畏惧的邪灵。它对陽光有天然的畏惧,却不会被陽光杀死。实际上,陽光对它不起作用,可是它心里的恐惧却与生俱来。 我出生的时候,恰好就是这么一个时候。 五千年来都没有人类的婴儿在这时出生,并不代表永远没有。我就是第一个与怨灵一同出生的婴儿。 所以现在为止,实际上有四位怨灵诞生。 如果说怨灵是黑暗的使者,那么我,就是陽光在人间的代表。不同的是,怨灵在怨气最强的那一刻出生,因而具有强大的力量;而同一时刻,陽光却被遮挡住,所以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出于本能,怨灵最想杀死的人是我。怨灵的本质是怨恨,它一旦恨一个人,就必定要那个人彻底消失。 而我简直无法逃脱它的追捕。怨灵天生就与我有奇异的感应,就好象磁铁的陰陽两极一样,互相吸引,无论相隔多远,磁力总会存在。可是我却不能感应到它,因为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如果我没有那样的母亲,可能刚一出世就被怨灵杀死了。 但我的母亲不是普通人,她的家族,世世代代都在追踪怨灵,想要彻底消灭这种陰暗的生灵。付出了不知多少代价,终于让他们消灭了以前的3个。 第4个,他们出于某种原因无法消灭。幸亏他们通过预测,已经知道我将要诞生,据说在我身上,就藏着杀死怨灵的最大秘密。 为了保护我,他们建造了这栋房子,房子上被施了7重符咒,可以阻隔怨灵的感应。同时,他们也从不允许我到陽光底下去,因为陽光的照射会使我的灵魂强大,这样即使7重符咒,也不能阻隔怨灵对我的感应。 这就是为什么这栋房子没有一扇窗户,没有一道缝隙。 陽光从来没有照射过我。 我肩负着消灭怨灵的重任,却不知道他们何时才能执行任务。他们总说时机未成熟。 他们给我看过第4个怨灵的照片。 这个怨灵其实是个很普通的人,平凡的五官,平凡的面貌,就和街上大多数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它的面容特别晦暗。它的皮肤其实很白,却没有光彩,就象蒙了一层灰尘。它的眼睛是普通人多见的那种细长眼睛,略微有点浮肿,目光茫然无神,不见得疯狂和愤怒,却显得格外索然寡味,好象所有的梦想都不存在了。它的表情并不残忍,眉目也并不丑陋,却让人看了第一眼,就觉得世界上没有陽光,仿佛生命本身就是一桩极其令人厌恶的事情。它的头发是披肩的,很柔顺地披着,简直太过柔顺,就象它整个柔顺依从的神态一样,总令人觉得厌恶。 我只感觉它太普通,因此反而更加危险。 因为它是一个怨灵,如此普通,天生让人厌恶,世人的厌恶只会增添它的怨气,壮大它的力量。 它越普通,越不让人注意,就说明它越有智慧,越加陰狠冷唳。 我从来没有见过陽光。有一次曾经贴着门想从缝隙里往外看,可是门上包了一层厚厚的不知道什么材料,一点缝隙也没有。 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一个人呆在房子里。当然他们是很想陪我的,但是他们要工作,没有办法。他们都特别宠爱我,我提出的任何要求都可以得到满足。有时候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但是他们也想法设法地做到,并且一点也不怪我。 有一次我问妈妈:“你们为什么不象书上说的那样管教我,不怕我变坏吗?”那时候我已经看了很多书,知道一些道理了。 妈妈呆了一下,摸了摸我的脸,叹了一口气:“我们从来就没有瞒你,对不对?你注定是要和怨灵为敌的,结果怎么样我们都不知道。我们一直不限制你、宠爱你、纵容你,是因为你的生命也许不会很长,我们希望你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更何况,你是陽光的孩子,绝对不会变坏的,你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一点也不要我们操心啊!”她说话的时候不断地抚摩我的脸,面上满是怜惜之情,说到后来,双目中已经泪水盈盈。 我慌忙给她擦干眼泪,可是我自己的眼泪也下来了,心里却觉得幸福无比:“妈妈,我一定做个好孩子!”我大声说。虽然没有看见过陽光,可是那一刻,我觉得陽光已经那么温暖地照在我的身上了。 从那时候起,我就决定再也不任性、再也不淘气,我每天都思考自己做的事情是否是对的,每天,我都在想,要怎么样,才能让我周围的人快乐。因为我也许会很早死去,但是我从书上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人爱,虽然寿命很长,却一点也不幸福。 渐渐我发现,我越懂事,爸爸妈妈和其他人脸上的悲悯之色就越深,他们常常深深叹息。然而我也知道,他们很高兴我这样懂事。 只是,也许是在房子里闷得太久,有时候我会莫名其妙地发脾气,会没来由地砸东西、大哭大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阵心动,觉得全世界都在享受幸福,只有我,必须呆在这么黑暗的地方。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可就是没有办法控制。 他们从不责怪我,只是默默地收拾残局,然后来安慰我。 “心情不好吗?”爸爸问我。 “是的,我恨!”我很狠地回答,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我,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我还是这样说了。 “恨谁?”爸爸仿佛一点也不惊讶。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种怨恨是没来由的,随着年纪的增长,怨恨越来越强烈。 “我知道。”爸爸平静地说,“孩子,你恨怨灵!” “我恨怨灵?”我一阵茫然。我只是感觉深刻的怨恨,却并没有一个固定的对象。我恨怨灵吗?我不知道。 爸爸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是的,你恨怨灵,是因为它,你才只能呆在这房子里的。你本来是不会恨任何人的,对世人你只有爱,可是怨灵恨你,它将恨传到你的心里,想要用恨来杀死你,你如果不将这种恨发泄出来,最终会害死自己。” 不错,不错。我终于明白了,为何别人对我那么好我还会心生恨意,原来是怨灵! 如果这世界上没有怨灵,我就可以象个普通孩子一样上学、玩游戏,我就可以不必要求自己总是这么完美,我可以有缺点、有错误、可以被老师罚站……我可以享受温暖的人间岁月! “爸爸,什么时候,我才能杀死怨灵?”我急不可耐。 爸爸说还不到时候。 对,还不到时候,因为我还不够强壮。 有一天,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 一直以来,他们全部都是在早晨太陽还没出来的时候出门,等到回来时,天色已经黑了,这样可以确保我不会见到陽光。 那天照例如此。 天黑了,爸爸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接着是钥匙的响动。我赶紧跑到门口等着迎接他。我总是在他回来的时候这么迎接他,固然是出于对他的爱,也有很大程度是为了在开门的时候看看外面的世界。 门开了。 往常爸爸都是飞快地走进门来,我只看见外面的世界在我面前一闪便不见了。 但那天,门开了很久他都没有进来。 外面,是一片荒野,月光柔和地铺在地上,象绸缎般柔软。我从没见过这般美丽的景色,如梦似幻,好象着了魔一样,我不由自主地走了出去。 推开门的时候我有点胆怯,但是月光这么美丽,我无法阻挡这种诱惑。 门大开了,风吹过来,带着无法言说的芳香,月光也仿佛在风里飘拂起来。我慢慢地、慢慢地迈出脚去,就要出去了,就要出去了,这个只在书上和他们的谈话里认识的世界,就要被我真实地触摸了! 我真的伸出手去,想要捕捉外面空气中的什么——即使是一粒灰尘,我想它也是不同凡响的灰尘,因为那个世界是这样震撼人心啊! 可是,就在这无限接近世界的一瞬间,天空中不知为何突然涌来无数的黑云,珍珠也似的大月亮就被这些黑云掩盖了,天地一片黑暗。空气中诱人的芳香中,搀杂了一种味道,就象妈妈那个很久没有打开的梳妆盒在开启的一瞬间发出的味道,一种泛黄的岁月滋味。 有个人正在往这边移来。 我站在门口不敢动:“爸爸?”我不确定地喊。那应该是爸爸吧?我睁大眼睛,可是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除了黑色还是黑色。 蓦的,不知从什么地方深出一只手,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往外拖! 那只手冰冷彻骨,手上明明肌理丰厚,但那些肌肉却给人一种如同败絮的感觉,一点弹性也没有,我的手腕直接陷进这些肌肉里,好象在一直无穷无尽地陷进去,仿佛这手上的肌肉是无穷厚一般,然而又一点温度也没有,如同从来没有产生过任何温度,如同没有生命的物质一样,但又确实是一个人的手,那么灵活生动。 而外面浓浓的黑暗,也仿佛凝聚成了有形物质,黑得令人窒息,一丝光亮也没有,连屋内的光射到外面,也立刻被泼天的黑暗吞没,一点痕迹也不剩。 巨大的恐惧潮水般淹没了我,我失去了所有的思维能力,脑子里疯狂地涌现着怨灵的面孔——是它,一定是它,它要杀死我了!我尖声狂叫起来,那种叫声连我自己听了都觉得毛骨悚然,可是我无法停下来,如果不叫我就不能呼吸,恐惧堵在我的咽喉,我只有拼命尖叫。 没有人救我。 我的心里冰凉一片:世界这么黑,也许其他所有的人都被怨灵杀死了。 那只手已经将我的半个身子拖入了黑暗中。在我眼中,看见了平生所见最怪异的情形:我看见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消失,只有半截身体还在这边挣扎扭动,并且在继续消失。就如同有一把挫刀在一点点磨挫我的身体,一点点磨去。 其实那是因为黑暗太过浓重,以至于隐入黑暗的我的身体连我自己也看不见。 但那时候我并没有想到这个,我看见的就是自己在这样慢慢地消失,却又什么感觉也没有,我分明感觉到消失的身体还存在,那只冰冷的手还粘在我的手腕上——是的,是粘,那只手几乎没有什么力量,但又真的甩不脱,有着一种奇异的吸引力——还在一步一步地将我朝外面的世界拖去。 更可怕的是,我的心中涌起一股绝望的情绪,不是对生命的绝望,竟象是对整个世界的绝望,还有……憎恨!我感觉自己的嘴角正在慢慢浮起一个陰冷的笑容,是嘲笑这个世界终于被黑暗吞没,同时也嘲笑黑暗本身。 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是不知为什么,这样想令我全身懒洋洋的十分舒坦,仿佛心里憋了很久的东西终于释放了出来,这种思想就象眼泪一样从我脑海里某个地方伤感地渗出来,如同抓住我的那只手一样,绵软无力,却又不可抗拒。 这时候,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一阵歌声,仿佛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十分清晰。歌声雄壮有力,似乎是一群热血男儿正要出发征战,悲壮而铿锵,掷地有声。 歌声在我脑海里一震,胸口突然一沉,那种懒洋洋的郁闷和怨恨从心口消失了,代之的是一股堂堂正气,重得令心口发痛,无比辛辣,甚至使我辣出了眼泪。但恐惧却没有了。 黑暗还是一般的浓重,可是歌声却象一柄锋利的刀,在一刀一刀地割开黑暗。 我手腕上那只手开始软弱地战栗,不停地抖,不停地抖! 蓦的,歌声突然变得极其高昂,锋芒毕露,锐气逼人,竟然有灼人的热量从歌声的方向传来。只听得一阵劈啪之声,一线微光在黑暗中显现,这光象针一般细小而尖利,一路刺来,所到之处火花四射,黑暗纷纷向两边退开。 那只手象蛇一样滑走了。 很快,云破月开,大好世界又奇迹般的呈现在我面前,歌声,也不知什么时候止住了,耳边只有野外的小虫子在欢快地鸣叫。 怨灵这一次虽然被吓跑了,却并没有放弃。它盘旋在屋子的周围,满腔怨愤源源不绝的产生,使得屋外的花草树木都枯死,小动物都远远地逃开了。这片美丽的荒野,变得一片死寂荒凉,没有生命,没有快乐。我们的大屋就象一片荒凉之漠中的绿洲,在怨灵每日每夜不断的诅咒中矗立着。 爸爸妈妈都已经不上班了,还有几个平时常来往的族人,也都搬来跟我们一起住。 白天,怨灵无法长时间抵抗陽光和屋上的符咒,就远远地唱歌。 它的歌声极其凄怨,音调忽高忽低,象生锈的钢丝一样缠绕在空气中。歌声中有一种怪异的魔力,令人听了,只觉得天是灰色的,陽光永远不会再出现,所有的关怀和善意都是虚伪的,快乐远不可及,只有眼泪是最好的。 到了夜里,它就变得强大,一声一声不间断地发出叹息,叹息这样直接撞击在人的心上,大家都变得很衰弱了。 等到人们都睡了,它就悄悄地飘进我的梦里,虽然只是一个梦,但那无比晦暗的面容,却令我惊恐莫名。有时候在梦里它会对我笑,可我宁愿它继续木无表情,因为它的笑容实在太可怕——就象是在葬礼上发出的那种笑。转瞬间它又会呜呜地哭泣,哭声很低很低,却无休无止。我知道它只是一个梦,真正的它没有办法进入这房子。然而我无法遏止从心里生出的恐惧和厌恶。它最喜欢做的就是将那张脸慢慢地凑近我,近得我们的汗毛都接触在一起了。苍天啊,这样近距离地接触怨灵,闻到它身上陈腐的气味,我宁可死了的好。它的眼睛对视我的眼睛,睫毛几乎伸进了我的眼里。那双眼睛细长无神,即使是这样全力地凝视,目光也依然是涣散的。眼珠上没有一点光亮,所有的光到了那里好象被吸收了一样,暗淡无比。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这怨灵一天天地衰弱了。怨灵和别的生灵不同的地方在于,它越衰弱,怨气就越强,临死前是它怨气最强的时候。因此它的怨气一天天地强烈,我们的屋子在怨气的侵蚀下,迅速地陈旧了,有的地方甚至呈现腐朽之势。 也许是怨灵的影响,我的身体也越来越差。我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很容易受惊,总是发烧。在这种情况下,身体更加糟糕,到后来就卧床不起。大家对我千般好万般爱,我也感觉不到幸福,只觉得倦殆,希望自己长眠不醒才好。唯有对怨灵深深的憎恨,我永远不会疲倦,即使在半昏迷的状态下,我也依然憎恨怨灵,憎恨它给我带来这么大的恐惧,憎恨它使我远离陽光。 有一天,我忽然觉得心中的仇怨强烈得无法遏止,用剪刀慢慢地剪碎自己的衣裳,一件又一件。我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只想将怨灵捉来我面前,用剪刀这么一剪一剪地剪它,让它在痛苦中哀号,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死去。我一想到那中情形,就觉得十分快乐,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了不知道多久,我发现爸爸妈妈他们都不见了,门大开着,陽光灿烂地照在门前。 这太奇怪了,他们通常不会这么做。 陽光原来是这个样子啊!温暖、热烈、幸福!我惊羡地远望着,想要站起来,却没有力气。我已经衰弱得太久。 可是陽光的魅力无法阻挡。我竟挣扎着终于站起来,以朝圣者的心情,一步一步地走出去,外面是否有怨灵,别的人都去了哪里,我都已经不在乎了。陽光啊,是这样魂牵梦萦、只在书上和梦里见过的陽光,就象奇迹般实现在我面前。 等我终于站到了门口,陽光却退却了,我每走一步,光就后退一步。它的灼人热量触手可及,我却永远触摸不到。 我着急地奔跑起来,陽光退却的速度却比我奔跑的速度更快。 我一直追,一直追,不知道追了多久,陽光却突然隐入了云层,天快黑了。 四周是人声的喧哗,来来往往的人们发出快活的声音。原来我已经来到了城市里。我茫然四顾,想找到回去的路,心里又害怕又着急,却突然看见了怨灵! 它就在我前面两米左右的地方,没有光彩的眸子,在人群中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我的心象被人捏住了一样失去了节奏,嘴唇迅速发干。 绝对不能让它发现我。 我低着头,将衣领竖起来,遮住大半个面孔,匆匆混入人群。 这样走了不知多久,我回头看看,松了一口气:怨灵不见了。 但是我错了。 它又来了。就站在我左边,这次离我更近了,脸上带着恐惧的表情,衣领遮住了大半个面孔。它混迹于人群中,与整个欢快沸腾的人群格格不入。那些人都是生活在陽光底下的,而它是黑暗的精灵。它身边站着一个胖嘟嘟的小孩,在拉扯着它的裤脚,似乎是要它做什么事情。 我正盯着怨灵看,忽然觉得有人在拉我的裤子。低头一看,是一个胖嘟嘟的小孩,苹果也似的脸蛋,非常眼熟。 那小孩叫我帮他系鞋带,我蹲下身,一边系一边想,我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孩子呢?从出生到现在,除了爸爸妈妈和族人,我从没有见过外人。但是这个孩子的面孔确实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呢?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又抬头朝怨灵看去,它还在那里,只不过蹲下了身,在帮一个胖嘟嘟的小孩系鞋带…… 我呆住了。 那个小孩,和我面前的这个小孩长得一模一样。 再看它周围的人和景物,和我身边的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我极度迷惘,在脸上连连抹了几下,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就听见面前的孩子发出一声骇人的尖叫,猛地站起来狂奔。他的鞋带没有系好,一只鞋掉了下来,露出白白胖胖的小脚丫。可是他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边狂叫着一边狂奔,顾不上捡鞋子,就这么高一脚低一脚地越跑越远。 接着,我周围的人都好似受到了同样的惊吓,用手指着我身后,一个个表情惊恐欲绝,发出恐怖的惊叫,四散奔逃。 我也害怕极了,回头看看,什么也没有。 他们看见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害怕?为什么我什么也没有看见?妈妈,妈妈在哪里?我真想回到我们的房子、回到妈妈身边,只有那里才不让我害怕! 怨灵呢?我忽然记起了它。是它,人们害怕的一定是它,它是那样面目可憎! 我看看怨灵,它四周的情形和我一样,那些跟我周围一模一样的人群也象炸了锅似的四散奔逃。它站在那里,看着我,极度讨厌的一张脸正对着我。 我恐惧地连连后退,怨灵也后退,也是那般恐惧地望着我。 这情形象什么?我心中一动,有一个念头在心里浮出,我实在不愿意这样想,但是,眼前所发生的事情该怎么解释呢?我的心头忽然一片冰凉。 很久以前,我就从书上知道,人世间有一种神奇的东西叫做镜子,人在镜子面前,镜子里会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人怎么动,镜子里的自己也就怎么动。那时侯我问过妈妈,为什么我们家里没有镜子,妈妈说会招来怨灵。 原来如此,镜子果然会招来怨灵。 我不自觉地冷笑,面前的怨灵也冷笑,我摸摸头,怨灵也摸摸头。 我伸出手去,摸,摸到的不是一个败絮般的怨灵,而是冰冷坚硬的玻璃。 玻璃,是人类世界用来做镜子的东西。在玻璃上,人可以照见自己的影子,动物可以照见自己的影子,怨灵也可以照见自己的影子。 妈妈说得很对,镜子果然照不得,一照,就会招来怨灵。 因为,我就是怨灵。 怪不得,怪不得我永远不能接触陽光,永远不能见到外面的世界,只因为我根本不配生活在陽光下。我生来就是黑暗的孩子,陽光是不属于我的。 我只是不明白,妈妈他们为什么要保护我,一个怨灵,不正是他们要消灭的对象吗? 想到他们,我忍不住泪如雨下,这世界上,也许只有那大屋子才是唯一可以让我落脚的地方。 在我四周,是一个惊恐的世界,所有的人都被怨灵尖利的哭声吓跑了,只剩下我孤零零地站在没有陽光的城市,和我自己站在一起。 我凝视镜中的自己,是这样可憎可厌的一张脸,世界上有谁会喜欢这样一张脸呢?我的全身都散发出陰郁之气,天生的怨愤如同汗水一样从每个毛孔涌出,发出一种陈旧老朽的气味。 我长叹一声——连叹息也是可厌的——天生万物,为什么偏偏要将我生成一个怨灵? 天完全黑了,四周没有一点光,我忽然意识到黑暗中有一个怨灵,虽然它就是我自己,可是十多年来的恐惧和怨恨已经成为习惯,我害怕我自己。 是的,我害怕自己。黑暗带着寒意将我包裹,四周没有一个人了。我紧紧抱住自己,然而很快又想到这是怨灵的手臂,我身上的一切一切都是彻底的怨灵,但是我知道,我的心里,已经不是怨灵了。我是人类养大的,我是人类的义子。我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怨灵了。 如果能够,我宁愿死,也要脱离这个怨灵的娶壳。 可是,怨灵是那样一种虚弱而长寿的生灵,我怎样才会死呢? 我恨我自己。我蜷缩着在城市的角落里,整个夜晚都在不停地哭泣,城市的房屋和树木都在我的幽怨之下迅速枯朽了。我越发憎恨自己。 我伸出手,第一次发现它原来如此苍白干枯,没有朝气。手是冰冷的,一直如此,我本以为那是体虚所至,原来是因为我天生没有享受过陽光的温暖,才有这般陰寒的体质。自己没有生气的手摸在同样没有生气的身体上,感觉自己好象诈尸了一样。 我是怯懦、忧郁、爱哭的,这和性格没有关系,这是附着在我生命里的印记。 我无法止住眼泪,无法遏止心里的悲伤和妒忌,每个人都享受陽光,除了我。 等到早晨,陽光就会出来。我这样对自己说。但我是怨灵,怨灵的心里是不会产生希望的,怨灵的所有希望都会变成绝望。难道陽光不会出来了吗?就为了成全一个怨灵的绝望,陽光就永远消失了吗?我的恐惧使得地面都裂开了。世界不能缺少陽光,我也不能。我强迫自己不再呼唤陽光,但是我做不到。我无法不怀念那种曾经离我只有一步之谣、却始终无缘触摸的温暖。 等了很久很久,应该是早晨了,但是陽光没有出现,黑暗依旧是这么浓,好象一件厚重的貂皮大衣覆盖在我身上。 谁来救我呢?谁来救我摆脱怨灵——也就是我自己呢?妈妈,你在哪里? 我忽然记起怨灵出现的那个夜晚,黑暗中曾传来的歌声,那歌声能驱走黑暗,驱走怨灵。我渴望歌声再次响起,又害怕歌声响起时,得到救赎的只是人类,我将随黑暗一起被歌声驱逐。 难道我永远摆脱不了黑暗? 正在自怨自艾之际,我心里突然间产生了强烈的恨意,怎样也无法消弭。这是怎么回事?我在恨谁? 从小到大,我就被灌输了要热爱人类,这是怎样也改变不了的习惯。 从小到大,我只恨过一个生物,就是怨灵,就是我自己!!! 但是现在这股莫名的恨意,却明显地是针对我以外的某个东西,那是什么呢? 我睁大眼睛四处查看。在这样的黑暗中,人类就象瞎子,但是怨灵可以看得很清楚。 前面有一个黑影正在慢慢朝这边移动,身后拖着很多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等它走得近一些,我吓得差点逃走——是怨灵,另一个怨灵,跟我一样晦暗可憎的面孔,浑身上下无法掩饰的怨恨气息,它身后拖着的是我的爸爸妈妈和族人。它死死地看着我,我全身发抖,也死死地盯着它。 它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它已经虚弱得快要死了,因此怨气极其强大。我能感觉到它对我强烈的憎恨,同时我也憎恨着它。这样对视了不知多久,它忽然发出一阵悠长的哭声,它身后的人们在这可怕的哭声下战栗,然后,它就在我面前发出阵阵白烟。它应该是在燃烧,那种烟非常之呛人。不过怨灵的燃烧是没有明火的,就这样不断地冒烟,全身扭曲得不成样子,象黑色的墨水般在地上变幻出各种形状,发出凄厉的嚎叫,最后终于消失了。 我想,这就是怨灵的死亡吧。只是我不明白它为什么会死。 我跑上前去,解开人们身上的束缚,拿出他们口里塞着的布。当我的手触到妈妈身上时,她猛地一震,身体本能地往旁边一闪,脸上显出无比厌恶的神色。 自从知道自己是怨灵之后,我变得越来越虚弱,只有一件事支持着我:妈妈的爱。我始终记得妈妈是怎么样疼爱我的,始终记得。我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能够回到我们的房子,和妈妈在一起,永远永远不到人世间来。 然而,她这么一闪,我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我只觉得无比辛酸,无比疲倦。 “妈妈,你唱歌吧!”我含泪说。我知道自己委屈的样子必然不能惹人怜爱,必然只有让他们更加厌恶我,但我还在乎什么呢? 他们脸上都显出厌恶的表情,然后没有犹疑地就唱起了那首雄壮的歌。 陽光一点点出来,我的心口充满了辛辣的痛楚。终于陽光照遍大地,偏偏只在我的周围,还是陰冷黑暗。 我的亲人们站在灿烂陽光底下,冷漠而憎恶地看着我。 我已经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怨灵是不会死的,只有和怨灵同样等级的怨恨才能杀死怨灵。他们抚养我,只是为了让我憎恨那只残存的怨灵,也憎恨自己,等我足够强大,我就能够恨死那个怨灵,然后,对自己长久的怨恨会让已经十分虚弱的我死去。因为我越虚弱,我的怨气就越强大,足够杀死我自己。 他们那么关心我、宠我,不是出于爱,而是为了让我背负感情的债,让我不能恨他们,那么,我的怨气将全部发泄在自己身上,而不会伤害他们。 真是好完美的计划啊!怨灵固然陰暗,但是毕竟单纯。人心里的陰暗,又有多少人可以算出呢? 虽然明知他们的计划,我还是完全按照他们所希望的那样去做,因为我实在无法忘记那些关怀、那些温馨,即使是假的,也值得回味。身为怨灵,原本是绝对不会享受到如此幸福的,是他们给了我幸福。我对他们产生不了怨恨。要怨,只能怪我自己:谁叫我是怨灵呢? 我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痛恨自己,于是我虚弱得快死了,周身也开始冒出白烟,一种深刻的痛楚令我想要大哭。 但是,我努力地想要笑,我知道自己的笑容必定是陰狠可厌的,但也是笑啊,我不愿以怨灵的身份去死。我想要象人类一样,快乐地微笑。我是品尝过快乐的滋味的,比别的怨灵要幸福万倍! 我看着妈妈,她全没有一点温柔了,看见我垂死的挣扎,眉间露出庆幸的神情。我是多么希望她能在给我一个充满爱意的眼神啊,只要一个,让我在温暖中死去。 始终没有。始终是这么冷漠而沉默。 “妈妈,帮帮我,让我照一照陽光!”我终于还是流泪了,可是我努力保持着笑脸,“妈妈,求你了,我从来没有照过陽光!” 我不知道该怎样,但是我想妈妈一定知道。她会帮助我吗? 她走过来,站在我身边,一只手扶着我——陽光在这一刹那倾泻在我身上,真温暖啊,是我一生的梦想,终于这样亲切地渗入了我的身体。怨灵会有来世吗?来世,我愿做一粒细小的灰尘,永远在陽光中盘旋。 我心里充满了感激。朦胧中,我问妈妈:“妈妈,你告诉我,你心里,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很小很小的一点点,也许你自己都感觉不到?” 我已经等不到回答了,隐约之间看见一滴泪从她眼里落下。 不是一点点,是很大的一滴啊,这就足够了。 “孩子,你的名字叫夸父!”最后一瞬间,我听见妈妈告诉我,就象当初那个妈妈一样,声音如此温暖。 夸父?我终于有了人类的名字了。 如果有一天,你在陽光下想流泪,也许就是我,很小很小的一粒灰尘,无意中飞进你的眼睛,请不要责怪我,要知道我是多么不容易才能够生活在陽光下啊! 城事诡记之陈皮老太之死 一九四六年四月的一天,半夜时分,村外响起了一阵槍响。 槍声过后,一个黑影踉踉跄跄的颠簸在黑暗中。不一会后,黑影倒在了一间土屋的院墙下,奄奄一息。 她的父母清晨出门,看到了躺在泥地上的受伤者,身穿青灰色的旧衣服,破烂不堪,血污片片,苍白的嘴干裂着,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探手到鼻翼下,鼻息微弱。 小心翼翼的将受伤者抬进了屋子,请来了一个赤脚医生。 这是一个受了槍伤的人,一个老百姓心中的子弟兵。 这个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的受伤者在赤脚医生的医治下保住了一条命。醒来后的他告诉这一家人,他姓陈,是一个连的连长,与战士们陷入了敌人的围堵中,在激烈的交战中受伤,与战友们失去了联系。他们悉心照顾,他很快好了起来。十多天后,这位痊愈的陈连长写下了一张纸条交给这一家人,千恩万谢后告别离去。 1.花生丢了 宁静的小山村,没有一丝喧嚣。 几条坑坑洼洼的山路蜿蜒,青山绿水,风景这边独好。 一座瓦房靠村头,几颗大杏树枝繁叶茂,一个穿着干净衣裳的小孩蹲在四处无人的树下玩着泥巴。他看上去很小,瘦瘦的,双眼之间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剃着一个小光头,似乎刚到上小学的年纪。鼻涕时不时的挂在他的小小鼻翼下,拖得长了,一抽一吸,鼻涕又被吸进了鼻子,发出一阵像是吸溜面条的声音。 对于小孩子来说,长长的鼻涕是他童年的一部分。此刻,他正欢快的用脏兮兮的小手和着泥准备捏出一个他想要的形状。 一个女人四处张望着,朝小孩走了过来。 女人穿着一身旧衣服,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皮包,带着一副时尚的遮陽墨镜,遮住了半张脸。对于一个并没有太陽的天气,带着时尚墨镜的她与这乡野环境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墨镜女人站在了小孩的面前,笑盈盈的看着他。 小孩抬起头,吸了一下鼻涕,脏兮兮的小手擦了一下鼻子,怔怔的朝墨镜女人望着,大大的黑眼睛眨巴眨巴的天真可爱。 墨镜女人从黑皮包里掏出一把糖果,蹲下了身子站在小孩的面前,笑嘻嘻的说道:“小朋友,给你吃糖。” 小孩看了看花花绿绿的糖果,吞了吞口水,将手藏在了背后,摇了摇头。 “你妈妈在家吗?”墨镜女人仍旧笑着问道。 小孩看了看墨镜女人,仍旧摇摇头。 墨镜女人又笑了,温柔的说道:“这是你妈妈给你的糖果,带给你吃的。”说完剥开了一颗糖,散发着香甜的味道。 听到妈妈两个字,小孩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期待的笑容,很纯净。他迟疑了几秒后,迅速伸出了脏兮兮的手,捏起那颗剥开好的糖便往嘴里塞。 墨镜女人问道:“糖果甜不甜?你想见妈妈吗?” 这一次,小孩开口了,他使劲的吸着糖果融化在嘴里的香甜,一脸急切的点头说道:“想、很想很想。” “那阿姨带你去见你妈妈好不好?你的妈妈也很想你,她就在那边。”墨镜女人站起身子,朝村外不远处的一条僻静小路上指了指,路边一颗大树下停着一辆灰白色的面包车。 小孩抬起头,伸长了脖子张望着,却没有看到妈妈的身影。 “走吧,阿姨带你去见妈妈,你的妈妈就坐在车里,她说要阿姨带你过去。”墨镜女人牵起小孩的手,带着他朝面包车走去。 停在树下的面包车里坐着一个握着方向盘的男人,车子没有熄火,低沉的喘着气。男人带着墨镜,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子,一脸的警惕,探头探脑的朝外四处张望着,看着墨镜女人牵着小孩越来越近,他的神情更加紧张起来。 “快快快,抱起他跑过来!”鸭舌帽男人开了口。 墨镜女人没有一丝迟疑,抄手抱起孩子,飞快的朝面包车跑过去,钻进早就打开好的车门。 “砰”的一声响,车门重重的被关上。车迅速开走了,留下了一股渐渐飘散开来的黑烟。 杏树下的瓦房,一个老人提着竹篮走出斑驳的大门,竹篮里装着绿油油的青菜。老人穿着一套青衣青裤,朴实而又精神,她的头发经过岁月的洗礼变得银白,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只是那饱经风霜的脸,皱纹如沟壑,就像风干后秘制的陈皮。 陈皮老太刚蹲下身子,准备择菜,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喊了一声:“花生,奶奶的乖孙,你在哪儿?” 无人应答。 陈皮老太又喊了一句。 仍旧一片寂静,只有一只鸟儿扑簌这翅膀从一棵树上飞到了树林里的声音。 陈皮老太四下望了望,站起身子屋前屋后的看了看,没有看到花生的踪影。 奇怪,花生从不离开家附近太远。 陈皮老太顾不上择菜,颤颤巍巍的往村里距离自家最近的邻居家走去。敲开邻家的门,她一脸着急的问道:“吴老爹,你看见我家花生了吗?他不见了。” 吴老爹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摇了摇头,说自己一直关着门做饭,没注意,花生也没有来自己家里串门子。 陈皮老太慌了神,哭哭啼啼的抹着眼泪,晃晃悠悠的围着村子各家各户的敲门询问,村人们带着疑惑的神情纷纷摇头,大家都没有看见她的花生。 陈皮老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锤起胸口来,像是发了疯似的拍着大腿大声的哭了起来:“我的命根子哎,这让我怎么向你爹妈交代,这让我怎么活呀。” 花生丢了的事情一下子人尽皆知,许多人围在了她的身边,七嘴八舌的猜测起来。 “再找找,莫不是玩水去了?那可危险。”一个曾在河边玩水淹死过孙女的老大娘一脸担忧的说道。 “好好的一个娃娃,怎么就不见了呢,老太你得看好呐。”一个妇女说着。 “大家都帮忙找找吧!孩子丢了这事挺闹心。” 陈皮老太坐在冰冷的地上,听着这四周七嘴八舌的声音,心底一阵冷意窜上了心头,就那么一点儿去菜园子摘菜的时间便消失了一个人,她哭得更厉害了。 花生是陈皮老太唯一的孙子,是她心头的一块最宝贵的肉,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是她世界里的星辰明月。 花生是一位留守儿童,他的世界里只有奶奶的身影最清晰,父母在他出生到一岁后双双出门务工,一年一回。 像他这样的孩子,村里有许多,如今早已过了靠地生存以农为本的年代,大部分的年轻父母选择了生完孩子后便出门务工赚钱养家,孩子留给了爷爷奶奶照顾着。 花生不见了,陈皮老太的心里就像吞进了一块巨铁,一点一点下坠,沉重得快要将她坠入黑暗的深渊。 陈皮老太茫然失措的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的念叨着花生花生你在哪里。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一个扛着锄头的老头走近,问清楚缘由后,老头一拍大腿,大声的叫到:“坏事了,孩他奶奶,不好了,孩子怕是被人拐走啰!” 老头将自己无意中看到的一幕说完,陈皮老太白眼一翻,晕倒在了地上。 邻居们一阵忙碌,陈皮老太悠悠的醒了过来,一睁眼,开口便问:“我家花生去哪儿了?回来了吗?” 这时候,一个汉子对她说道:“去镇上报案吧!孩子可能被人贩子拐跑了!让警察去找吧!”众人纷纷说是。 陈皮老太坐着一辆三轮车来到了镇上。 派出所的值班室内,一男一女欢快的聊着天,陈皮老太急冲冲的走近值班室窗口,一声大呼,吓了女警一跳。 一位挺着肚子的制服大汉皱着眉头一脸不快的听完陈皮老太絮絮叨叨的话,从桌子上扯过一张表,扔到了陈皮老太的面前,对她说道:“喏,自个儿填吧!” 陈皮老太一怔:“我不会写字儿!” “不会写字还这么大声说话,吓到我们小玉了谁来帮你填表呢?”大肚制服汉威严的说道。 小玉就是他身边那位笑脸如花的女警。 陈皮老太慌了神,颤抖着身子,低眉顺眼的点头弯腰恳求着。 女警不时咯咯的与大肚制服汉嘻笑,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着陈皮老太问题,十多分钟后,表格终于填完了。 大肚制服汉正了正身,向陈皮老太挥了挥手,说道:“你回去等消息吧!” 陈皮老太没有动,站在窗前小心翼翼的问到:“同志,什么时候能有消息呢?” 一旁的女警抢嘴说:“你先回去找找吧,今天我们所长的儿子十八岁生日,人都去他家吃饭了,等他儿子生日过了再说吧!” 陈皮老太有点黯然,却又不敢大声说话,尽管她的心里充满了气愤,一股无名的火在心底燃烧,难道一条人命比一没丢的人生日还重要吗? 陈皮老太满心失落的回到村里,她没有半点办法,只得跪在自家的神台前拼命的磕头作揖,求祖上保佑,人贩子良心发现,将花生送了回来;保佑花生现在就突然出现站在她的身后,脆生生的喊着奶奶。 神台上的灵位与遗照静静的矗立着,照片里的人安静的对她微笑着。 陈皮老太跪在地上,低着头,她想了很久,她想死,可不甘心孙子就这么丢了;她想托人打个电话给儿子儿媳,又怕挨骂还不如去死;思来想去,又晕倒在了地上。 陈皮老太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站满了人,大家都投以同情的目光看着她,这是村里第一次发生小孩被拐骗的事情,谁也不会料到,落在了陈皮老太这么一孤寡老人的身上。 这时候,一个妇女开了口:“老太,娃娃莫不是被人贩子拐跑挖了心肝哟,我听我家男人说外边很多要心肺肝脏的,价格高着呢,要不就是被拐到城市里做小叫花子了,那可造孽,叫你家儿子儿媳回来去城里找找吧,没准就找到了不是。” 陈皮老太呆呆的坐着,本就苍老的脸,又像是突然老了四五岁。她有气无力的点着头,不说话,四周的邻居们摇着头纷纷而散。 坐了半晌,陈皮老太站起了身,悄无声息的收拾着屋子,捡了几件衣服,取出压在箱底的小布包,里面放着她的小金库,厚厚的一叠零钱,零钱的底下还有一张泛黄的对折的纸。 收拾好一切,锁了大门,陈皮老太托了一俩同村的三轮车,突突突的奔波了三十来里路到了镇上。 2.寻人启事 陈皮老太到了镇上,镇上又变了些模样,人多了点,街道两旁的生意也多了点。隐约记起,上一次来镇上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她挎着布包,走在并不算繁华的大街上,左看看右瞧瞧,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孩童欢快的奔跑着,却没有她孙子花生的小小身影。 从街头走到街尾,从街尾又走到街头,她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的走了四五遍,走得累了,蹲在了街头的边上,呆滞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一个老头走到她的身边,蹲下来,打量了一番后开口问道:“他家大娘,我坐这门口看你来来回回穿梭了四五遍了,你走丢了?” “我家花生丢了。”陈皮老太低声说道。 “哎呀,我还以为多大个事呢,多少斤花生呀,看把您老给急得,今年花生又不值钱。”老头笑了。 的确,今年花生不值钱,不过丢点花生而如此着急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陈皮老太呜呼一声,大哭起来:“花生是我孙子,花生是他的奶名。” 老头一愣,哭笑不得,花生原来是一个人。 四周几个铺子的人围拢了过来,听完陈皮老太断断续续的哭诉后,有人朝他说道:“老阿姨,您老蹲这里也不是个事呀,这孩儿被拐跑了,人贩子肯定不会放咱们这小镇的,没准去了市里哩!” 陈皮老太茫然的抬起头,看着朝她说话的中年人,中年人笑了笑,指着街头不远处说道:“那里,有车去市里,现在这时辰,应该还有最后一辆,您去买个票,去市里找找吧,很多人都是在市里找着孩子的。” 陈皮老太看着街头,一辆大巴车静静的停靠在路边上,司机探出头四下招呼着。陈皮老太走了过去,一脸悲戚,和司机说要去市里找孙子,说罢朝怀里掏钱。 司机看着面前这老太掏出来的小布包,零零散散的一叠皱巴巴的钞票,叹了口气,挥挥手,说:“老人家,你上车吧,反正没得什么生意,去市里的人少,我带你去市里,不收钱。” 陈皮老太笑了笑:“大师傅,真谢谢您,出门就遇到您这么位好人,好人好报啊!” 市汽车站,陈皮老太颤颤巍巍的下了车。 来到了市里,陈皮老太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左看右看,来来往往的人与车,川流不息,她紧紧的搂着自己的布包,陌生的地方让这位许多年没有进过城的老太太充满了忐忑。 陈皮老太走在整洁的大道上,她抬头看看天,是灰色的,看看地,柏油马路,看看两旁,没有村里的乡野芬芳,就在她出神的时候,一个人拉住了她的衣角。 “奶奶,可怜可怜我吧,我好几天没吃饭了。”一个穿着破烂衣裳的小乞丐,头发乱蓬蓬的,小脸黑兮兮的,一双无助的黑眼睛发着光,可怜巴巴的对着陈皮老太说到。 “娃呀,你家里大人呢?这么小出来讨饭啦?真是造孽,这么好的地方怎么还有讨饭的人呢?”陈皮老太蹲下身子,她的眼睛红了。她想起了自己的孙子花生,此时,花生是不是也像这小乞丐一样流浪街头?亦或者被挖了心肝肾肺? 陈皮老太从兜里掏出一元钱,慈爱的放到了面前的小乞丐碗里,摸摸他的头。小乞丐撇了撇眼,又看看陈皮老太,憋着嘴叨咕了一句穷鬼老太婆,然后飞快的跑开了。 陈皮老太愣住了,她以为这小乞丐会说一声谢谢奶奶。 陈皮老太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没过多久,她便转晕了头,这座城市太大了,到处都那么相似,高楼大厦,车人如流。走得累了,她来到了一座公园,一些与她岁数相仿穿着华丽的老人在张腿伸腰。 陈皮老太的到来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这么一位穿着朴素的老太太确实引人注目,几个老太太围过来,与她搭上了话。 “老大姐,您老也来跳舞?”一个老人问道。 “跳舞?我是来找我家花生的。”陈皮老太说道。 “花生?花生这里可没有?要去超市或者菜市场才有哩!” “花生是我家孙子,我家孙子丢了。” “哎哟,这可真不幸,您孙子他父母呢?怎么让您这么一老太太出来找?”一个老大爷沙哑着嗓子惊讶的问道。 “哎,没敢说,孩子他爸妈在外面打工,还不知道这回事。”陈皮老太叹气说。 “哎哟,您老呀,这么找也不是个办法啊,得去电视台啊报社啊自己发发广告啊,要不报个警呀,这么溜达找不到的。” 这一群热心的老人给了陈皮老太一个办法,带她去了附近的一个图文打印店,老太太结账的时候摸索着拿钱,老板看着那皱巴巴的几张钞票,摆摆手说:“不要钱,您老早点找到孙子回家吧。” 陈皮老太很感动,连声道谢,她说,还是社会主义好,坐车不要钱,印东西找孙子也不要钱。 陈皮老太按照公园老人们的话,在太陽即将要落下的时刻,大街小巷的往墙上刷着浆糊贴着寻人启事。然而寻人启事并没有引起路人的停步观看,所有人都很忙碌的匆匆而过,陈皮老太不泄气,她一直沿路贴着,直到遇到几个带着大盖帽穿着制服的中年男子。 几个中年男子开着车停在了她的身边,她有点慌张。 戴着大盖帽穿着制服的几个人走了出来,包围了她,就像包围了一个罪犯。为首的一人指了指墙上的寻人启事,一脸严肃的对她说道:“街道上不允许私自张贴广告,这是违法的你知道吗?” 陈皮老太一脸慌张,她并不知道乱张贴广告是件违法的事情,她看到墙壁上也有很多的小广告,又重金求子的、治梅毒湿疣的、寻猫寻狗的。她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是来找孙子的,我家孙子叫花生,是别人告诉我说这样能找到我孙子。” “我不管你找花生还是找玉米,乱贴广告就要罚款。” “啊,要罚款?那同志,要罚、罚多少钱?”陈皮老太弱弱的问道。 “罚款500元。” “啊,500啊?这我和我家花生在乡下一个月都花不到500啊。”陈皮老太慌了神,500元钱对她来说,是一笔大数目,可以给孙子花生买许多的零食和玩具。 “嫌多?不交罚款就抓你去坐牢,不过如果你不要票据的话,就罚款400元钱吧!”为首的男子想了想说到。 看着面前一脸凶神恶煞的汉子,陈皮老太只得从衣服内袋里掏出装钱的小布包,哆哆嗦嗦的打开来,数出一叠皱巴巴的钞票,数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面前的男子不耐烦的一把全部抢过去,嬉笑着上车扬长而去。 陈皮老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哭了起来,她出门带的所有的钱就这样被罚款罚没了,只剩下一张泛黄的纸。 这该如何找花生呢? 天空悄无声息的下起了雨,雨点稀里哗啦的掉落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雨花,路上的行人遮着头匆匆而过,没有人在意这么一位老太太蹲在下雨的街边哭泣。半晌后,一个瘸着腿的小孩趴在滑板上爬到了她的面前。 小孩是个乞丐,一个城市里瘸着腿端着破碗乞讨的乞丐,模样不过十岁,一身脏兮兮的看不出衣服的原本色彩。 小孩说:“你怎么了?可怜可怜我吧,我几天没吃饭了。” 陈皮老太抬头看了看这小孩,一只腿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着,瘸腿是真的。 她没有答话,只是神神叨叨的念着:“我没钱了,我的孙子丢了!我没钱了,我的孙子丢了!” “你家孙子多大了?你是一个人找么?” “我家孙子和你差不多大,可能比你小点,我一个人出来找孙子的。”陈皮老太如实答道。 小孩歪着头想了想说道:“我们帮你找孙子,不过你也要帮我一起要钱。” 陈皮老太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孩,雨水从他的头上流下。小孩平静的看着她,又说了一句:“我们有很多人在这里要钱,每天大街小巷的到处走动,没准就看到您孙子了。” 陈皮老太想了想,在她的脑海里乞丐是消息最灵通的,于是点点头,答应了。 小孩滑着滑板,像是一条城市里的小泥鳅,领着陈皮老太穿梭在雨下的大街小巷。陈皮老太紧紧的跟着他,来到了一座地处偏僻的四合院里。 院子屋檐下,几个中年男女正抽着烟,打着牌,呵斥着几个站在雨中哆哆嗦嗦的男孩女孩,屋檐下的角落里,一个不过七八岁的瘦小孩子被倒立着吊在了窗户上,头下是一块钉板,黑漆漆闪着光的钉子尖头朝上,离着那颗小小脑袋不过三寸,小孩睁着眼,惊恐得一动不动,唯恐一挣扎,绳子会断裂。 看着小孩领着一个老太太走进门,打牌的人停下了手里的活动,一动不动的看着。滑板小孩爬到了一个满脸刀疤的男人脚下,抬起头,讪笑着,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三爷。 刀疤三爷点点头,吸了一口烟,对着陈皮老太扬了扬头,问道:“这老家伙是谁?哪里来的?底子干净不?” “三爷,这是我从街上捡回来的,我看她一个人流落在街头,贴广告被城管罚款全部没了,可怜着,所以就自作主张将她带回来了。不过,我会要她和我一起赚钱孝敬三爷您的。”小孩咧着嘴笑着说道,拿出了口袋里的一包零碎钱,递给了刀疤三爷。 “嗯,小东西,还不错,今天完成任务了,那这老太婆就先留着吧,明天开始跟着你,她装病秧子,你做她孙子,两个一起赚钱,不过,要比以前的钱多一倍。”刀疤三爷吧嗒吧嗒嘴,笑了,抽出十元钱扔到了地上示意小孩捡起来,算是奖励。 陈皮老太跟着小孩进了一间大屋子,没有窗户,只有一张铁门,屋子里横七竖八的摆着五六张床,黑乎乎的被子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一地的破烂乱七八糟的放着。 3.夜见花生 小孩从滑板上站起了身子,一瘸一拐的挪到了床上靠着陈皮老太坐着,他小心翼翼的将奖励的十元钱藏在了身上,拍拍衣服,转头对着陈皮老太认真的说道:“奶奶,明天你就跟着我一起要钱,顺便找您孙子吧。” 陈皮老太点点头,她盯着小孩的腿,问道:“孩子,你这腿怎么瘸的?” “被他们打的。”小孩低下头,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即又抬起头,一脸悲伤。 “啊,这群人怎么这么狠啊,你爹娘呢?”陈皮老太很惊讶。 “我也不知道我爹娘是谁,我很小就被他们带出来了,跟着他们三四年了,刚开始他们说我不听话,整天哭,就打断了我的腿让我要钱,要不到就要挨打,要到了全部都要交给他们。我跟着他们走了很多地方,每到一个地方,我都想我爹娘能来接我回去,可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到现在我也不想了,跟着他们不会被饿死。” “孩子,你真可怜,造孽啊。”陈皮老太哆嗦着脸,她想起了花生,那个是她心头一块肉的花生,他又在哪里呢?有没有吃饱?有没有挨打?有没有受伤?会不会也像面前的这个孩子一样悲惨? 吃过没有油水的饭菜,一个纹身的男人一番训话之后,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陈皮老太和小孩睡在一张床上,这间大屋子住着十多个有男有女的小孩子,最大的不过十多岁,最小的模样和花生差不多大,好几个拖着手脚,呆滞的躺在床上抚摸着伤口,这个充满着难闻的气味的空间里,就是他们一天的劳动后所聚集的天堂。 或者说是歇息的地狱。 小孩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黑色的睫毛微微的动着。陈皮老太躺在床上,她睡不着,谁也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 入夜。 一个小小的身影爬到了陈皮老太的床前,抬起头轻声的叫着奶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陈皮老太睁开眼,她惊喜的发现,是花生,是她千思万想的孙子花生。 花生低着头颤抖着,低声的抽泣着,说疼。 陈皮老太从床上坐起,一把紧紧的抱住他,花生倾倒在她的怀里,小小胳膊无力的摆动着。花生的身体一片冰冷,湿漉漉的,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陈皮老太捧起花生的脸,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恐怖的一幕。 花生的一只胳膊断落掉在了地上,他抬起苍白的小脸,嘴里、眼里、鼻子里缓缓的流出了红色的血,一滴滴的掉落在地上,他说,奶奶,我疼,你怎么现在才来。 陈皮老太看着面前的花生,心疼得恐惧得说不出话来。花生小声的抽泣着,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小小的脸,苍白得可怕,他不停的念着疼,埋怨着奶奶为何现在才来找他。 花生说,奶奶,带我回家,我想回家。 陈皮老太哭了,老泪婆娑,她颤抖着身子,想要从床上爬起捡起花生的胳膊,却怎么也爬不起来,渐渐的,眼前的孙子花生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陈皮老太一声尖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四周黑漆漆的,呼吸声从屋子里的各个角落传进她的耳朵。 原来这只是一个梦。 可这梦太真切,她甚至还能闻出花生来过的味道,看到地上的隐隐约约的水渍和血迹。 梦中惊醒的陈皮老太一夜未眠。 清早,天刚亮,陈皮老太跟着滑板小孩来到了一条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这次滑板小孩没有用滑板了,而是用一辆平板车一瘸一拐的吃力的推着陈皮老太。陈皮老太躺在黑乎乎的被子上,盖着一条同样脏兮兮的破被子,睁着眼有气无力的呻吟着,滑板小孩的脖子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一行字:奶奶患病,孙儿残疾,求好心人施舍活命钱。字是刀疤三爷写上去的,歪歪扭扭的像是蚯蚓爬过的痕迹,小孩坐在地上,一下一下的磕着头,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他不停的往额头上抹着红药水,像极了鲜血。 从早磕到晚,满满的一纸箱零碎钱,刀疤三爷很高兴。 一连几天,陈皮老太都装着病人躺在大街上。她睁着眼,看着人来人往,车人交互,有时候他们会遇上抢地盘的,不过会有四合院里的人从某个角落出来为他们摆平;有时候也会遇上城管,小孩会很知趣的将车子推开进入巷子里,等城管走后又折回来继续磕头。 一连几天,陈皮老太也都做着同样的一个梦,花生血淋漓的站在她的面前,睁着白眼,对她哭着说道,奶奶,我疼。 这些梦,让陈皮老太每晚夜不能寐。但她仍旧想着,梦都是相反的,花生现在一定平安无事,或许就在附近,也或许被卖到了某个人家里。 陈皮老太想过报警,请警察帮她寻找,可想起自己镇上的派出所都万般推辞,心里的决心又微弱了。何况她也找不到报警的地方,也没有机会跑去报警,她曾偷偷的在路上拦住行人打听公安局的去处,可话还没说出口,所有人都挣脱甩开了她的手,谁也不愿意被一个披头散发满身灰土的老乞丐弄脏了漂亮的衣服。哪怕就是说上两句话,也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夜,是黑漆漆的夜,凉、是寒冰冰的凉。 陈皮老太躺在散发着霉味的床上,滑板小孩睁着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灯还未关,陈皮老太四处瞟了瞟,她突然发现,这个房间里,似乎少了点什么。 陈皮老太仔细的看了看,心里默数。 少了一个孩子。 这几天,陈皮老太白天躺在大街上装病人,她不敢闭眼,生怕闭上了眼睛,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随时就有花生的身影,她苦苦的等待着,等待着花生在她面前出现,她有一种感觉,花生离她很近,甚至近在咫尺。夜晚,陈皮老太拖着疲倦的身子和滑板小孩一步一步从城市的喧嚣中回到这座偏僻破旧如牢笼一般的四合院里。她记得,四合院里在她来之前,一共有十二个小孩,靠着乞讨为四对夫妻添钱。 而今夜,却突然发现,少了一个。 屋子里的小乞丐们渐渐的入睡,有些似乎在梦里发出了哭声与呻吟,他们中有的伤口已经流脓发烂,但得不到医治。刀疤三爷说过一句话,这些小鬼就是赚钱的工具,生死由天由三爷。 陈皮老太推了推身旁的滑板小孩,小孩扭过头来,陈皮老太问道:“少了一个孩子?” 小孩连头都没有转,嘟囔着说道:“少了就少了呗,不是你和我就行了。” “还没有找到我家花生,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不知道他吃饱穿暖了没有。”陈皮老太说道。 “你家花生长什么样?”小孩突然扭过头,问道。 “和你差不多高,今年快六岁了,有点瘦,眉眼间一颗黑色的痣,剃着一个光头。”陈皮老太说道,她一脸期待的看着小孩,想要得到一份欣喜的答案。 小孩转瞬即逝的露出了一个惊恐的表情,随即转过头,翻了一个身,他说:“老奶奶,明天你跑吧,别找了,你找不到的。” 陈皮老太叹了一口气,她不明白这个孩子的话,而后又笑了笑,几十岁的人了,竟然会相信一个小乞丐的话,能帮着她找到自己的孙子。 陈皮老太闭上眼,那黑暗里,小小的花生又血淋淋的站在了她的面前,拿着自己的小小胳膊,颤抖着对她说,奶奶,我疼,有人打我。 陈皮老太躺在平板车上,睁着眼,天陰沉沉的,突然一声雷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掉落下来,哗哗作响,街道上的行人匆匆往躲雨的地方跑去。 陈皮老太从车上爬起,滑板小孩拾起了装钱的纸箱,他转过头,对着陈皮老太低声的说道:“奶奶,快跑,别回四合院了,你家花生死了,你家花生被卖到了四合院,他想跑,被刀疤三爷打断了手脚,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滑板小孩说完,推着车子一瘸一拐的淋雨而去。 陈皮老太呆呆的站在雨中,她不明白小孩为何突然说了一句这样的话,但这句话一直都在她的耳边萦绕着。 “奶奶,快跑,别回四合院了,你家花生死了,你家花生被卖到了四合院,他想跑,被刀疤三爷打断了手脚,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这句话像是无数根针扎在了她的心头。 陈皮老太转身朝滑板小孩离去的方向相反而行,却不料,四合院里那个纹身的男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老东西,还站在干什么?跟我回去。”纹身男人恶狠狠的说着,说完扒开了衣服,露出了腰间藏着的一把匕首,隐隐约约的冒着寒光。 陈皮老太又惊又怕,她看着不远处躲雨的人们,拼命的叫喊起来:“来人啊,来人啊,杀人啦,杀人啦……” 陈皮老太的叫喊引起了不远处避雨的人的注意,许多人朝他们看了过来,也有人像是拿起了手机准备报警。纹身男人见势不妙,恶狠狠的盯了她一眼后急匆匆的跑远。 陈皮老太落寞的站在雨中,这时候,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朝她走了过来,女孩问道:“老奶奶,您没事吧?” 陈皮老太嚎啕大哭,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了,翻山越岭的寻找,等来的却是孙子死去的消息。 陈皮老太停住哭,她对女孩说道:“闺女,我家孙子被人贩子打死了。” 女孩将陈皮老太带到了警察局的门口,其实警察局离陈皮老太不过几百米的距离,陈皮老太曾经过,却不认识大门口牌匾上的几个字。 4.一纸承诺 陈皮老太走进了公安局,比起她曾去过的镇上的派出所,这座公安局更加气势恢宏。 要为孙子报仇,她想着。 陈皮老太对一名警察说道:“同志,我孙子被人贩子杀了。” 警察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陈皮老太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几天前吧!我听四合院的小乞丐说的。” 警察笑了,他看了看陈皮老太,转头和其他人说道:“这位老太太报案说,她孙子被人贩子杀了,几天前的事情今天才来报案,还是听一位小乞丐说的,你们觉得好笑么?” 警察们都严肃的笑了,他们觉得面前的这位老太太是个神经病,没准是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陈皮老太急了,又说道:“同志,我孙子真的被人贩子杀了,我这几天都梦见他拿着自己的断手,血糊糊的站在我的面前。警察同志,请你们去抓人吧,就在一座四合院里,他们好多人,还有许多被打断了手脚的小乞丐。” 警察们又笑了,有一个年轻的警察坐在办公椅上,对着电脑,停止了手机上的小游戏笑着说道“老太太,您没看我们正忙着么,您说做梦梦见自己孙子被杀了,我昨晚还梦见自己当了公安局长呢。” 陈皮老太急得跺手跺脚,她快要哭出来。直到这样,警察们才听她说完从她出村子寻人到现在的经过。 陈皮老太说完,一个中年警察认真的对她说道:“老太太,您说的这个事情就像是听故事,您也没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们怎么帮您抓凶手呢?做梦是不能作为受理依据的,您孙子的失踪,您已经在镇上的派出所报了案,那就是由他们处理。怎么找到我们这里来了呢?再者,一个小乞丐说的话,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信呐?” 陈皮老太还想着说点什么,年轻的警察打住了她,问道:“您说您孙子被人贩子抱走了,您看见没有?” “我没看见,但是我们村里有人说他看到了。”陈皮老太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他人呢?”年轻警察接着问道。 “他在我们村里。” “那您说您的孙子被人贩子杀害了,您看见了吗?” “没有,但是一个小乞丐说他看到了。” “那您老说的那个小乞丐呢?” “我不知道,他说要我跑,然后他也跑了,可能回四合院了。” “您看您,一问三不知,也不能确定您的孙子是否被人贩子拐走了,或者被人贩子杀害了,您说我们怎么帮您办案呢?” 陈皮老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会儿念叨着自己的孙子花生被人贩子拐走了,一会儿念叨着自己的孙子被人贩子杀害了,一会儿又呆呆的看着公安局的天花板,指着天花板说看见了自己的孙子。 警察们都明白了,这彻彻底底的是一个疯老太婆。 陈皮老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哭着,没有人与她说话,她神神叨叨的念着。 就在这时候,走进来一位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看到陈皮老太坐在地上抽泣着,他皱了皱眉头,指了指陈皮老太,转头朝着那几个警察问道:“这老太太怎么回事?怎么跑到公安局里来哭了?” “陈队,这位老太太精神有点不正常,已经在这儿蹲了一下午了。” “喔、那你们处理吧!”中年制服男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办公室。 陈皮老太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来来往往的穿着制服的人。她突然想了那个有八路军、游击队、解放军的年代,穿着旧军装赶跑了日本鬼子和国民党,驻扎在他们的村子,拿钱买米买菜,不抢不偷,挑水砍柴,割草收麦,脏活累活抢着干,就像红彤彤的太陽,照亮了全村人的心,也暖了全村人的心。 可如今,没有了战争,没有了槍声,却让她感到比那兵荒马乱的年代还要难过。 陈皮老太就这样遐想着,她仿佛回到了过去,槍炮声在她的耳边响起,然后归于平静,很多年过去了,她嫁人生子,长大后的孩子娶妻,又生了孩子,却突然在一个摘菜的时间里,孙子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她挺着年迈的身子出了那个从未走出过的偏僻山村,来到了城市里,见过了许多人,免费让她乘车的司机、公园里热心的老人、给她免费打印寻人启事的图文店老板,这些人给了她寻找的动力,给了她温暖。 也遇到了许多的人,罚她巨款的城市管理者、甩手挣脱她问路的行人、肮脏可怜的小乞丐、凶狠残忍的乞丐头子,这些人就像是冬日里的冰雪,将少有的温暖驱散,凉意占据心头。 城市里的有钱人,就像城里花园里的花,落地生根,光彩耀人;城市里的穷人,就像是野外的蒲公英,飘到了哪里便在哪里寻找着生存的土壤。 陈皮老太就这样想着,想着自己的孙子花生,是死是活她不知道;想着过去的简单现在的复杂。她的思绪由远到近,有太多她不能理解的问题,有太多她看不透的现实。 坐得累了,想得累了,陈皮老太累了。 还有什么是希望呢? 陈皮老太从衣内的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小布包,打开来,里面一分钱都没有,只有一张泛黄的纸。 泛黄的纸。 陈皮老太记起了这张纸,又突然清晰的记起了那个受伤曾住在他家里的一位军人所说的话,那个受伤的军人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找政府,人民政府为人民,一定会尽力帮助解决,等全国解放了,拿着这张纸条去找他,他要报答他们家人的救命之恩。 遗落在记忆里的门打开了,有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陈皮老太从地上站起来,她小心翼翼的拿着这张泛黄的纸,唯恐突然间会化为灰烬。 陈皮老太走到年轻警察的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警察同志,是不是有困难都可以找政府?” 年轻警察疑惑的看着她,他不明白这位疯疯癫癫的老太太为何会说出一句这样的话,但他还是点点头说道:“嗯,不过也要看是什么困难。” “我们家在解放以前治好过一个部队的连长,他走的时候说,有困难就找政府,政府一定会帮人民解决的。” 年轻警察笑了笑,轻轻的哼了一声,反问道:“这是哪个部队的哪个连长说的?什么年代的事情了喔?” 陈皮老太这才想起,她已经忘记了这位连长的名字,只好将那张泛黄的纸小心翼翼的递过去,说道:“这是那位连长写给我们家的,是他说的。” 年轻警察皱起了眉头,他看着面前这张泛黄的散发着一丝陈旧气息的纸,好奇的接了过来,打开来,上面写着这样一段话。 “今因身受重伤得以李先军一家全力救治、照顾至伤痊愈,为国家及人民的解放战争做出了贡献。故在此承诺,如李先军一家遇有困难之事,请当地政府及相关部门全力解决以盼。 这一段话的最后,留下了职务与签名和时间。 年轻警察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中的纸,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怎么看,这份陈旧的历史气息不像是能作假的。 年轻警察做不了主,他将这张写着一份承诺的纸又递给了另外一位警察,几个人看着这稀罕之物,转来转去。 ”陈胜军,嘶,这名字很熟悉呀。“一个警察说道。 ”哎,管这么多事作甚,给领导去解决吧。“一个警察又说道。 信转到了领导的手中,那位进门询问后进了办公室的陈队。 陈队翻来覆去的看着这张陈旧的纸,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了最后一行的职务姓名和时间上。 放下纸,陈队噼里啪啦的敲着电脑,最后给出了一个答复。 ”老太太,你拿的这个东西,没用了,给你写这东西的人,去年前就被抓判刑了,你看看,是不是这照片上的人?“ 陈队指着电脑,陈皮老太凑过去看了看,电脑上档案里照片上的人,就是当年陈皮老太一家人悉心照顾的那个连长。 ”警察同志,你说他被抓了?犯的什么罪呀?他可是打过仗立过功的人呀?“ ”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您老看嘛,他从队伍上出来后一步步升迁,直到做到检察院的检察长,去年前被查出贪污受贿,生活作风腐败,金额巨大情节严重,已经被判刑。“陈队点着电脑的屏幕,一字一句的说道。 陈队的话,就像是千斤铁锤,狠狠的砸在了陈皮老太的心头。 半晌后,陈皮老太才开口:”那,那我这纸上说的事情,说有困难就找政府,还能作数不?“ ”他都被判刑了,他说的话当然不能作数了。“陈队瞪着陈皮老太,严肃的说道。 陈皮老太拿着纸,又回到了大厅里坐着。 陈队走了出来,看见陈皮老太仍旧在大厅里呆着,看了看后叹了口气,吩咐了那位年轻警察几句后,走到了陈皮老太的面前,说:”老人家,你去登记下吧,我们帮您调查下。 陈皮老太登记完,小心的开口问道:“警察同志,什么时候才能有我孙子的下落呢?” 年轻的警察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话,硬邦邦的:“你老先回去等消息吧。” “好,等消息,我等消息。” 5.陈皮老太之死 陈皮老太走出了公安局的大门,坐在了大门口。 她无处可去,只能守在门口等待着消息。 花生的生与死,还是要有一个结果的。 陈皮老太坐在公安局门口一连坐了五天,饿了就在马路边上的垃圾桶里翻找点别人丢弃的食物,渴了就在公安局内的公用厕所里喝点自来水,困了就窝在墙角睡一觉。 这五天里,陈皮老太成为了公安局的常客,她来来回回、跑进跑出,只问一句话:“我的孙子有消息了没?” 一开始,年轻的警察告诉她,事情正在调查。 然后变成了不知道。 最后他见到陈皮老太的身影就往别处躲。 此时的陈皮老太,已经蓬头垢面,目光呆滞,时而喃喃自语,时而一动不动,成为了这城市里最像乞丐的乞丐。 她讨要着一句话:我的孙子有消息了没? 陈皮老太守在公安局门口的第六天,年轻的警察指挥着几个工人在围墙外挂着横幅,上面写着一行标语:争创文明城市,打造和谐市容。 陈皮老太看到了年轻警察,她的眼神里发出了一道光彩,一咕噜的爬起,扯住了年轻警察的手,问道:“同志,我的花生找到了吗?有消息了吗?” 年轻的警察吓了一跳,他压根没有看见墙边上突如其来的陈皮老太,他很懊恼,甩了甩手一脸厌恶的说道:“你这疯老太婆,说了正在找,这么大个地方,你以为分分钟就能找到的?” 陈皮老太呆住了,眼里的色彩变成了灰白,她松开了手。年轻警察想了想,又说道:“您老先回去吧,您看您这样子,多影响市容,再过一段时间,省里就会有检查组下来检查了,您可别拖文明城市的后腿哟。” 陈皮老太转身回到墙边坐着,她看不懂墙上红底白字的标语,也听不懂年轻警察说的话,她只是念叨着,我要等孙子。 公安局围墙下的草地上,放着各种各样她捡来的食物,许多人路过,看都不看一眼的匆匆走过。 一个年轻的妇人走过,牵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孩子,小孩拿着半块烧饼站在了陈皮老太的面前,用稚嫩的声音问着年轻的妇人道:“妈妈,为什么这位老奶奶坐在这里呢?” 年轻的妇人有些厌恶的看了看,白皙的手在鼻尖挥了挥,看着自己的孩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便放下了手,温柔的笑着说道:“宝贝,这是一位可怜的老奶奶,你看她身上多脏啊,流浪在这里,没有亲人照顾她。” 小孩子想了想,伸出了肉肉的小手,将手中的烧饼递到了陈皮老太的面前,说道:“奶奶,给你吃烧饼,可好吃了。” 陈皮老太没有接,呆滞的看着面前的小孩,一动不动,全神贯注。年轻的妇人一把夺过小孩手中的烧饼,丢在了陈皮老太的面前,嘴里叨咕着臭死了牵着小孩离开了。 小孩一步三回头的看着。 陈皮老太随着小孩走远的身影目不转睛的看着。 “花生、我的花生。”她突然疯狂的喊叫了起来。 陈皮老太站起身,她看到了花生,就站在马路的对面。 花生穿着从家中走失的衣服,一只小手拿着他另一只血肉模糊的小胳膊,浑身青肿,血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地上,混着水蔓延开来,他眼睁睁的看着陈皮老太,突然大声的哭了起来。 “花生,我的乖孙,站着别动,奶奶就过来找你了。” 陈皮老太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草屑,看着街对面,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她飞快的冲进了街中间,一辆面包车猝不及防,将她撞飞了起来,砰的一声,狠狠的摔在了干净而又整洁的马路上。 面包车的窗口伸出了一个脑袋,惊恐而又狂躁,他大声的骂着,脸上的一道刀疤狰狞可怕。 陈皮老太睁着眼,一动不动的看着马路对面。这一次,她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她日思夜想苦苦寻找的花生,花生迈着步子,笑着,一步一步朝她飘了过来。 “花生,奶奶来了,奶奶终于找到你了。” 这场发生在公安局门前马路上的交通事故引起了市民与警察们的注意,过路的人纷纷围观拍照,警察们跑了出来,看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陈皮老太。 他们发现,陈皮老太的表情是笑着的。 面包车的车主来不及逃跑,被人群围住,当场被抓获。 是刀疤三爷。 年轻的警察突然想起了被撞死的陈皮老太说过的话,在一个座偏僻的四合院里,有一群乞丐,为首的汉子脸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他们一群人控制着大大小小十多个小乞丐。 年轻的警察开始了审讯,没多久刀疤三爷受不住审,供出了他们的窝点,那个陈皮老太曾呆过的四合院。 警察随即一路追查,抓获了这一批以刀疤三爷为首的拐卖及胁迫未成年儿童乞讨的犯罪团伙。 四合院里的小乞丐们被解救了出来,但警察们也问不出他们的原籍,距离城市检查与评比的日期越来越紧,于是这群小乞丐被迅速的送往了救助站。 与此同时,经过警察的审讯,这群拐卖及胁迫未成年儿童乞讨的犯罪团伙内部开始土崩瓦解,纹身男人指控了刀疤三爷,他说他想戴罪立功,说出了刀疤三爷在这座城市拐卖并杀害了一名儿童,转手高价卖出了一名要不到钱的小男孩到了附近的城市。 那名被杀害的儿童就是花生,于是花生被警察们找到了。 他蜷缩着身子,全身多处骨折,脖子处的颈椎断裂,一条胳膊断开来,塞在了衣服里被装在了麻袋中,埋在了城外的一条河边的荒草地里。 刀疤三爷交代说,新拐来的小孩不听话,吓唬不住,于是就打了几下,没想到一不小心打在了颈椎与胳膊上,死了。 他说,我是无意伤害,仅仅只是吓唬吓唬,这不算故意杀人罪。 这场因交通事故引发的罪案,在省里的检查组到来之前,引发了由多个职能部门联合针对全城流浪儿童及乞丐的整治,大街小巷的乞丐及流浪者被送往了救助站或连夜送往周边偏僻的地区。城市的市容市貌立刻变得清爽起来,街道上再也没有了乞讨者,只有一片繁荣新气象。 新闻媒体持续报道,有一则新闻是这样的:《警察卧底乞丐窝,一举破获惊天案》。 检查组来了,尽管一片干净整洁和谐的市容,但文明城市并没有被评上。 检查组走后,城市又回到了原貌,大街上,一个个穿着破烂衣裳脏兮兮的小孩捧着碗磕着头或拉扯着行人。 他们又回来了。 都市怪谈之快递员 1 “4斤,里面装的什么东西?”小赵例行地问一下。 “前男友送的礼物,退回给他,”姑娘说:“要检查一下吗?” “不用麻烦了,你都包得这么好了,”小赵连忙敷衍道,“怎么,分手了?” “恩。” “呵呵,包得真好,比我们快递公司的包得都好。”小赵掂了掂包裹。 “易碎品,你受累给注明一下,一定要轻拿轻放啊,千万不能‘暴力分检’。”姑娘郑重叮嘱。 “恩,放心。”小赵信誓旦旦,仿佛东西是送自己的礼物一样。 “你们不过安检机么?上次我寄了个瓶子,就给我摔碎了,你们要是知道了里面是花瓶就不会摔了”,姑娘说。 “恩,现在好多都不过安检,其实就是过了也没人看得这么细,不知道里面装的啥;不过你交给我你就放心吧。再说你包的这么好,应该很安全的,” 小赵解释了一番。 姑娘释怀:“恩,反正就交给你了,你费心吧。”拉过小赵的手,拍上一盒烟。 小赵一阵哆嗦,心想:好软、好白、好凉的小手哦。 2 小赵是个快递员,接这姑娘的件已经是第三次了。姑娘住在这区的高档别墅里,小赵猜想她应该是某个富豪的女儿或者是情妇?不过她说已跟前男友分手,小赵倒很欣慰,管她是不是真的。 灰姑娘期盼遇到王子,吊丝男也总幻想邂逅女神。 姑娘已经成为小赵心中的女神。 小赵查了下派收件记录,发现女神之前也签收过几次快件,来自一个医疗器械公司。 3 “你是学医的吧,医生里的很少有你这样的美女呦!”第四次上女神家收件的时候,小赵觉得已经熟了,开始嬉皮笑脸。 “恩?”女神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很冷。 “我看你之前签收过几次,医疗器械什么的,随便问问。”小赵感到有些尴尬。 “你们特喜欢窥探别人隐私是吧?”女神很不高兴。 “不不,我只是偶然,哎呀,不是…我那个……”小赵开始语无伦次。 女神嫣然一笑,“呵呵,我那是帮人代购而已。你别紧张,查收货记录也是你工作分内的事情,算不上窥探隐私,只要别泄露人家信息就好啦!” 小赵看她的态度变好了,宽慰了许多,不过这次女神没有赏脸拉他的手,自然也没烟赠。 4 回到公司,老板找到了小赵,说是让他明天开始,多负责一部分地区。 “大李一直没来上班,没办法,人手不够。”老板说,“你先担待一下。” “大李辞职了?”小赵问。 “谁知道,上月底突然玩失踪,死活联系不上。不想干了,也不说一声,就走人了,工资也没结。” 在快递这个行业,不辞而别不是什么稀罕事,小赵对此也没太放在心上,他心里还想着女神。 5 “你寄件还挺频繁的,前男友的东西还真不少啊,是不是余情未了呢?”小赵不长记性,一看到女神便情不自禁地又开始调侃,“啥东西啊?每次都包的这么严实?” “要不你拆开看看?”女神道。 “不用麻烦了,你都包得这么好了。” “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女神似乎有些埋怨。 “哎呀,我们有个同事,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他之前的事儿,我暂时得接手,忙了许多,”小赵忙解释。 “失踪了?报警了没有?”姑娘显得格外关心。 “可能报了吧,老板说有几个快件还在他手里,也弄丢了,客户投诉了,需要备个案。” “你进来一下,我还有东西要寄,你帮我搬一下,”姑娘说。 “好好,没问题,”女神有需要,小赵受宠若惊,在地垫上蹭了蹭鞋底,跟着进了屋。 “哦?这别墅里还有个地下室啊,”小赵没住过这种房子,看着挺新鲜。 “就这儿,开门,”姑娘指着地下室的门说。 小赵走在前面,推开门厚重的门,里面漆黑一片,他回头问道,“搬什么?” “搬你自己!” 6 小赵再醒来的时候,闻到的是一阵刺鼻的医院药水味,他动了动头 发现自己全身失去知觉、嘴也发不出声音。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手术台上,估计已被麻醉,女神已经穿好了手术服与另外一个同样着装的男人站在一边说着话。 男人:“怎么又是个送快递的,上次那个还没清理完,这次又来,太容易引人怀疑了!” 女神:“没办法,他没事儿瞎打听,不做掉、不放心。再说他们快递公司已经报案了,拆完这个人,我就收手,咱俩一刀两断。” 男人:“你是解剖学的高材生啊,专业很对口呢。” 女神:“我理想是法医,不是干这个。” 男人:“你是怕被抓了 受连累是吧?” 女神:“你随便怎么说,反正我不再干了!” 男人瞪着女神,沉默片刻后,说道:“那行啊,不过客户那边说了,这几次都是男性,想再来个女体。” “我不会再帮你了!”女神刚说完,猛地意识到什么,男人没等她扭身,一把揪住,熟练地用手术刀在她颈部划过,说道:“帮我最后一次,一刀两断、如你所愿。” 女神倒了。 小赵知道,一切都完了。 7 不久,各大媒体纷纷报道着一则骇人的新闻—— 《快递运送途中包裹破裂 牵出重大人体器官贩卖案件》 新闻大意如下: 某包裹在快递途中无任何外力挤压下莫名破损,掉出肾脏。警方根据寄件地址,在某别墅内抓获犯罪嫌疑人周某(男、系某医学院解剖学教授);周某在其女友林某协助下,从网络购买大量医疗器械,将其居所地下室改为手术室,由林某负责引诱数名受害者入室进行杀害、解剖,并通过快递渠道运输各类器官,从中牟取暴利。在作案现场,警方仅发现两具男性尸体(仅剩部分躯壳)及一具女性尸体(已被摘取部分器官),经验证男死者为快递公司失踪员工李某及赵某,女死者为同案犯林某。 另:破损快递中肾脏器官经化验属于被害人赵某。 有些快递包裹,裹得真的很严。 现代聊斋之赶尸 既然科学要探索,必定真实! 湘西,交通不便,行路非常困难。一次跟旅游团出游,行至半路,突发奇想,与旅游团不辞而别,趁休息之际,独自踏上了蜿蜒的山路。 山路隘险,不通车马,一路走马观花,不觉已行至半山腰,天色也随之暗了下来,回头看看旅游团早已行远,路苍茫,不免有些悔意。只有继续赶路,约过半个时辰,突然看见不远处有灯火,不由得喜出望外,三步变两步行至门外,果然是一家旅社! 进了门,掌柜只抬头看了一眼,便又扒拉起算盘珠,小二也不过来招呼。不象是店大欺客呀,因为店里并没有旅客,只有小二不停的抹擦着被油渍得光溜溜的餐桌。都睡了?刚六点。无奈,去和掌柜打招呼:老先生,我要住店。他的手停在算盘上,第二次抬起了头:“住满了”“不会吧?”“预,预定完了,一会就到!”“几个人?”“不少”难道是我们的旅游团来找我了?别自做多情了。“行行好,我是来旅游的,掉队了”“不是不留你,有特殊情况!”“乡领导?”“不是~”“县里一把?您这地方绝!发财……”我嬉皮笑脸。“行了行了……二狗子,把他带二楼那间小屋去”大饼脸冲我一扭:“赶紧睡!明儿爱几点起几点起,快去!”我咽了口唾沫:“还没吃饭了~”一个手指头指着我一边喊:“二,二狗子,看,看后边还有嘛吃的。”他妈的,我说不爱说话呢,原来是个磕巴。饭上来了,俩馒头,一碟咸菜。“我有钱,把给一会来的人准备的酒菜给我匀点儿”我张狂的说。“乐,乐意吃吗?” 我啃着馒头,进来了七八个人,除了一个布衣外,其余的人均为绫罗,奇怪的是这些人木纳的很。在布衣的带领下,一杆人等纷纷上了楼,片刻,布衣下了楼来,一样,两个馒头一碟咸菜。二楼单间,头儿们在那用餐,吃馒头这位可能是导游。我想。 饭毕,我径直上了二楼朝事先为我安排好的小屋走去,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霉气,地上积着一层厚厚的尘埃,看似许久都没人住过一样。屋里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床黑不溜秋的棉被。辗转反侧至半夜,也未能入梦。 起来去方便,旷野上月朗星稀,天正处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空气却格外清新,虽冷,却不愿回去,行至二楼走廊,气愤夹带着好奇,逐想看看‘县长’的包间,轻推,门没有反锁,借助月光,屋里并没有餐桌,同样的板床,同样的霉味。布衣的房间?可床上分明几个人;另一间,下一间,皆如此。不大的小店已没有其他房间。我有点怵。不弄明白,我想我的后半夜会不好过,问磕巴?找没趣吗?索性推门进去,大凡四五个人住的房间,即便没有火,也会有一丝暖流,这里却没有!还不如我的柴房!走近,全都和衣而睡,嫌冷?全都没有盖被,确切的说床上没有被。绸缎的衣服在月光下分外灿烂,寿衣,太平间……我不敢往下想,越是嘀咕眼睛不又自主的朝他们身上打量,该死的眼睛,每个人的头上都盖着一条枕巾。光当!脸盆架倒了!我踢的。邦!门反锁了!风刮的。出汗了……掀开枕巾,半张着眼睛,诡异的笑,分明是死人!稍是镇定:就是刚才进来的那几个人,绝不会错!扒拉扒拉,没动静。不怕!这是黑店,他们是受害者,不会伤害我。宁遇死人,不遇土匪。借助一丝靠自我安慰得来的勇气,夺门而出…… 是夜,天绝没亮,外面有动静,好象离我越来越近,是死尸?还是土匪?有人说话,很清楚,但听不见说什麽。这个劲儿太难受了,**窗户移去,打开一扇,没觉得冷,是磕巴,站在店口,布衣向他拱手,难道是他们合谋?思绪之间,惊人的一幕出现了,那几个来时的人——刚才的死尸,又在布衣的带领下,缓缓的离开小店!丁零!丁零!声音由远而近,凄惨,刺耳。布衣手里好象拿个铃铛。绝不可能,我来到走廊,又进入刚才的房间,空空如也……枕巾依旧在,盆架还倒着。 可能我吓神经了,产生了错觉?我真神经了。 迎来了鱼肚白,我直奔一楼,磕巴早在柜台里候着了。昨天,不,今天夜里……死人……我语无伦次,头晕,我恍惚。磕巴好象看出我神色不对,摸摸我额头,怕我吓着,与我坐到桌边:孩子,昨晚是不是看到什麽不干净的东西了?别怕,听我给你说来。 这就是我们湘西的习俗,是我们湘西民俗中最独特的殡葬仪式,因为我们湘西的交通不便,行路都非常困难,倘若有外乡人到湘西来,不幸死于他乡,其亲属要想把尸体运回老家,这谈何容易?即便是有钱人,也很难做到。因为路途遥远,山陡隘险,况且还要解决尸腐问题,于是在民间就产生了赶尸的行当,死者家属把尸体托付给赶尸人,由赶尸人念咒作法让这些尸体能自己行走,再由赶尸人领他们回故乡去。昨天那个老者,就是赶尸人,那些尸体,是在本地遇难的民工。 昨晚之所以不愿收留你,就是怕吓到你,请原谅。“那为何又夜间赶路?”“怕吓到路人罢了” 直至今日,我也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后来偶得一本我国文豪沈从文的作品《湘西沅陵人》,书中记载了‘湘西赶尸’这一独特的丧事旧俗,我才知道,所谓赶尸人,也叫‘祝由科’,在《辞海》中也有记载,解释的不详细,《辞海》称之为巫医,但巫医是怎麽让尸体行走的,科学家们至今仍未解释清楚这一世界之迷…… 现代聊斋之双胞胎 故事发生在去年冬天,我因生意上的事去了一趟吉林省辽源市。 当晚8点我在四平火车站下了火车,下了车,我才发现东北的冬天果然名不虚传。由于四平离辽源还有100多公里的路程,一般要坐大客的。不过大客是按点发车的,我实在忍受不了寒冷,决定多花100元打的走,我想这也是的哥们巴不得的,于是我走到一辆的士跟前,开门就上去了,没等司机开口,我便说辽源,快点。我本以为司机会很高兴,出乎我意料的是司机并没有表现出热情,他打量了我一下,冷冷的说了一句“不去”。这要是在天津我非得投诉他不可,可是身处异地,不得不退让,况且已经过了快一小时了,眼看就没车了,于是我就服起软来:“大哥,受累吧,这麽晚了,我多给点钱。”“兄弟,不是我不愿意去……”好说歹说,车总算起步了。 一路上,我问司机是不是拿我当坏人了,就我这坯子份…“要是坏人还不错呢!”司机开口说话了。我感到奇怪,便问他此话怎讲,于是司机打开了话匣子:“前天晚上,十点多吧,不到十一点,有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多岁,女的二十七八的样子,像是两口子,男的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女的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大冷的天的,穿一身白,很是扎眼,他们上了车,坐在后排座上,说了一句“去辽源”便不再开口了。车在崎岖的道路上行驶了一个多小时,眼看快到辽源了,后面的男人说话了:“能不能快点?我们十二点以前一定要赶到!”当时我还想,大半夜十二点有嘛急事,于是我加大了油门。 到了辽源境内,那个男的指挥着我左拐右拐,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村落,那个男的还在催促快点开,终于到了一户农家,屋里还亮着灯,这时两个人下了车,男的对我说:“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钱,刚下火车没有钱了,这是我母亲家。”当时我的车离那间亮着灯的小屋不过十来步远,我便没怀疑什麽,我透过挡风玻璃,看见他们进了小屋,当时是差五分十二点。我点上一支烟,等他出来,约莫过了十五分钟,还不见他们出来,我便下了车,来到小屋前,透过玻璃窗看见一个老太太坐在床头,好象在缝衣服,我便试着敲门,老太太朝门口看了看,便下地问我找谁,我便说刚才有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坐我的车到您家来,男的说是您儿子,还没有付车钱。老太太一听感到莫名其妙:“我哪来的什麽儿子?”我以为老太太要赖帐,便要进屋去看看,老太太让我进了屋,我便把刚才的事和老太太说了,这时老太太说,我跟本没有什麽儿子,倒是刚才我家的老母猪下了两个小猪崽儿,一只黑的是公的,一只母的是白的。我感到不可思议,老太太便把我带到后面的猪圈,果然里面躺着一只老母猪,有两只小猪崽儿在吃奶…… 我吓得一身冷汗,顾不得再要什麽车钱,赶紧辞别了老太太,出门着车给油门就往回返,奇怪的是,我怎麽也找不到回四平的路了,我在崎岖的土道上开来开去,从十二点半到三点半,三个小时怎麽开也是这点儿地方,我怕没有油了,索性停在了那里,我当时真想出现两个抢劫的,做个伴也能壮壮胆。我在极度的恐慌中度过了两个多小时,五点多,天蒙蒙亮了,我便着车往回开,也怪,不一会儿,我就看见四平火车站了。 昨天,我叫上两个哥们,想一起去老太太家看个究竟,却怎麽也找不到上次去时的路了。 说话间,我已经到了辽源的招待所,我付了的费,问司机敢不敢开回去,要是没底,就和我住招待所,明早再回去,他看了看表,说道:“时间还早,赶紧往回返。” 我走进招待所,猛然发现原来我穿的是一身黑西服和一件黑色呢子大衣。 都市怪谈之鬼舞 小韵坐在轮椅上,在着偌大的舞台上慢慢地转动着轮椅,她闭上眼睛,仿佛自己正在翩翩起舞…… 小的时候,小韵问过妈妈:“为什么别人的腿能走路,而我的不能?” 妈妈听了摇头叹息,眼睛里闪闪发亮。小韵便不再问了,她侧着头看着窗外,风吹着树枝沙沙作响,漫天的乌云像是一大团散开的墨迹,压在心里沉甸甸的,就因为这种压力,小韵要比同龄的孩子成熟、懂事。 突然小韵的轮椅一顿,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她睁开眼睛,看见了孟飞那张帅气的脸,正含笑地望着她,她的心因此跳动的厉害,可面色却冷冷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孟飞说,“我来接你。” “不用!” 小韵快速的转动轮椅,想要摆脱孟飞的控制,可孟飞很固执的抓住了她的手,一脸的真诚。 小韵扭过头去,她不敢和孟飞那双好看的眼睛对视,她怕自己一不小心泄露了太多的情感,因为自己只是个可怜的瘸子。 孟飞今天像是铁了心一样不肯放过她,他将小韵的手紧握,然后放在自己的心上说:“你听见了吗?这颗心因为你而狂跳,为什么你要一再地拒绝我?” 小韵白着脸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孟飞抓得很紧,眼睛里的柔情淹没了她眼里的慌乱,这一刻她的心彻底沦陷了,慢慢地慢慢地被他抱在了怀里…… 小韵在他怀里没有在挣扎,她瞪着眼睛看着舞台的深处,那里竟然有一双眼睛,很好看的眼睛正怪异地在看着她,那眼里有许多小韵不懂的东西,有嘲笑、鄙视、更多的一种小韵看不懂的情愫,突然它眨了一下冲着她笑了一下,凭空消失了。 小韵因为恐惧浑身轻轻地抖动着,她推开了孟飞说道:“我们走吧!” 孟飞对小韵突然的变脸并没有惊讶,女人似乎都是这样反复无常,他站直了身体,把她送回了家,回去的时候他想和小韵一起进去,可被小韵挡在了门外,对他说:“你回去吧!” 孟飞有些失望,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这个世界爱一个女人真难,爱上一个残疾有钱的女人更难。 孟飞知道自己缺什么,不是爱、是钱,有钱的女人很多,可真正好控制的只有小韵这样的女人,他想自己聪明,应该去走捷径。 小韵回到家的时候,母亲正焦急地站在门口,看见她,又看了看她的身后问道:“小孟哪?他说去接你。” “我让他回去了。”小韵淡淡地回答。 母亲张了张口,想要劝她几句。可小韵已经快速地滑动着轮椅进了自己的屋,门砰地一声关上的时候,也把妈妈的叹息声关在了门外。 那晚小韵睡得极不好,她总是梦见那双眼睛,它像精灵一样,在她身边绕来绕去,似乎有什么话要和她说,可眼睛是不会说话的,它只能用眼神来表示情感。 小韵很困惑,不知道它想告诉自己什么,突然它向外飘去,小韵急了,紧跟了过去,它不紧不慢地飘进了小韵傍晚去的那座影剧中心,这座影剧中心离小韵家不远。是她父亲为她建的,因为她爱看跳舞,爱看那些健康的身体在舞台上翩翩飞舞。 小韵跟进去之后,那双眼睛不见了,而她就站在舞台的中央,当她发现的时候,她惊讶地尖叫,因为自己是一路走来的,用脚,用自己的一双脚。 她激动得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小心地挪动着自己脚,脚步轻盈异常,她笑了,闭上眼睛想象着记忆中那些舞动的身姿,她的脚便随着记忆翩翩起舞,旋转,直到她被自己的笑声惊醒…… 然后她失望地睁开了眼睛,自己躺在床上,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腿,腿毫无感觉。她沮丧得几乎落泪,甚至恨起了梦的残酷。她掀开被子,打算下床,突然她的眼睛定格在了床单上,脚下的地方很脏,脚更脏,这说明……这说明……梦是真实的? 小韵的脸刷得一下白了,因为她想起了那双怪异的眼睛,它会属于谁?它为什么要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为什么要给她这个诡异的梦? 一连串的问题,因为得不到答案而搅得头疼,小韵放弃了继续考虑,既来之则安之,她什么也不怕。 她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叫了一声“妈妈!”无人回应,她有些奇怪地又叫了一声,屋里静悄悄的,她转着轮椅来到了厨房,桌上摆着食物,看来妈妈是有事外出了,只是她很少这样不打一声招呼就出门的。 小韵吃完了早餐,望着窗外明媚的陽光时,正好接触到孟飞那张好看的脸,他贴着落地窗户和她打招呼,她回应地笑了笑,走过去打开了门,孟飞把捧着的一束玫瑰递给了小韵。 小韵有些感动地闻了闻花香,她的谢谢还没说出口,人已经被孟飞抱了起来。他抱着她飞快的旋转了几圈,吓得小韵尖叫连连。 趴在他怀里动都不敢动,孟飞看准时机吻了她的唇,小韵被他冰冷的唇一激,猛然推开他,可她忘了自己如今在他怀里,怎么能推得开。孟飞没再强来,他离开了小韵的唇小心地问:“你……不喜欢吗?” 小韵锤着他的肩膀让他放自己下来,这样的气氛让她感觉快窒息了,她不是不喜欢孟飞,可是太快的亲密接触让她很不适应。小韵被放下之后,她的眼睛看向了窗外,深深地叹息着,腿上的残疾,让她对一切都抱有怀疑,特别是爱情。 那天,她没和孟飞出去,她想还是不要让爱情进行的太快,慢慢来,也许能看清更多的东西。 妈妈是在中午的时候回来的,看见小韵在家,有些惊讶,问她怎么没和小孟出去。 小韵没说什么,望着窗外两只飞舞的蝴蝶发呆,她在想要是自己是蝴蝶该多好哇,在大自然里翩翩起舞该是多幸福的事情。看着看着两只蝴蝶突然变成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她并不陌生,可是还是被吓了一大跳,浑身瑟瑟发抖。这时一双厚实的大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小韵扭头看见了爸爸,她叫道:“爸爸!你回来了?不是说去印度谈生意去了吗?” 爸爸微笑地点点头,他笑得有些疲惫,然后他慢慢蹲了下来,摸着小韵那双没有知觉的腿问道:“最近有没有什么感觉?” “感觉?爸爸?”小韵提高音量,她想说我的腿怎么会有感觉,可她突然想起了昨晚,那个奇怪的梦,这算是感觉吗?她不确定。 爸爸有些失望,他拿起了电话边打边走了出去,小韵想跟出去听听爸爸给谁打电话,可她知道她的轮椅走到哪里都会有轻微的响动,她不想让爸爸知道她在偷听他。 于是她回到了卧室,躺在了床上,心里有些烦躁,她还想做梦,做一个和昨晚一样的梦,所以她很快就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在医院,那种特殊的味道刺激了她的鼻子,她揉着鼻子醒的时候,爸爸妈妈都在她面前,很紧张的样子。 她轻轻的问:“我怎么了?” “你晕倒了……”妈妈说道,一脸的关切。 她动了动身体,两只脚有些麻木,她伸手锤了一下,竟然有了疼的感觉,她指着腿惊讶的张大了嘴。 父母对她的异样并没有在意,好像她的腿一直都是这样,而她也并不是瘸子。以后她的疑惑变得越来越深,一觉醒来,她不但不是瘸子,还是个跳舞天才,爸爸的那座影剧中心就是为了她演出建造的,还有从小到大她跳舞的获奖证书,还有她跳舞的照片,让她不得不相信,她做了一场噩梦,噩梦里她是个可怕的瘸子。 同样属于梦境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孟飞,父母坚持没有这个人,而她的男朋友是个年轻的企业家,很有前途,这一切一切让小韵迷惑了,分不清哪是梦哪是是现实。 不过如今的小韵很快活,她能站在台上,翩翩起舞,不但如此,还有鲜花还有掌声,还有,一双她永远忘不了的眼睛,那双眼睛总是跟着她台上台下,甚至是梦里。 这一次,那双眼睛里的情感小韵似乎懂了,是悲哀,一种让她心碎的悲哀。 小韵想要找出着双眼悲哀的原因,它似乎懂得她的想法,把她带到了一个荒郊,在那里小韵看见了一具尸体,这具尸体的腿不见了,眼睛不见了。 那双飞着眼睛就属于这具尸体,它飞到了尸体的眼眶里,尸体像是有了生命一样睁开了眼睛。 小韵被吓坏了,她想动可是腿又变成了两个棒子挪不动一分一毫。她想喊可是嘴巴像是黏住了一般。眼睁睁的看着尸体流着泪看着她的双腿,好像那双腿是她的一样。 小韵一惊,醒了过来,浑身早被汗湿透了,黏黏地粘在了身上。她想出去冲个凉,看见爸爸在和一个人低声说话,那个人她并不陌生,是孟飞。他在嚷着什么小韵听不清,她悄悄地走过去,听着孟飞说道:“你做了什么我都知道,你害死了一个女孩,把那个女孩的腿换给了你女儿,还禁止我和你女儿接触,你太狠了吧?” 父亲闷哼一声道“我劝你还是拿着钱走人,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至于为什么不能让你见小韵,我想你明白,你是真心爱她吗?你不过是想要钱,现在我给你,你快滚吧!” 小韵听不下去了,她的心像是被针扎一样,一阵阵刺痛,她看着那双腿,想起女孩那双悲戚的眼睛,她流泪了,她知道没有腿是多么痛苦,所以她知道女孩是多么痛苦。 那晚她悄悄地走了,去寻找女孩的下落,女孩是一位舞者,得了一种罕见的疾病,她把自己卖给了父亲,换了一笔钱给她穷困的父母。最后小韵去了女孩的坟前,她跳了一支舞,带着心里巨大的悲哀。 后来谁也没有再看见小韵,她的父母因此她的失踪差点疯掉,发了无数张寻人启事,可小韵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了。 现代聊斋之白玉 天津地方,有一个姓董的人。 此人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本来在亲戚朋友当中,家庭条件是最好的,可也经不起他这麽折腾,没几年下来,兜比脸都干净了。爹妈见他不成器,便分了一半家产给他,不再理会他了。眼看年近三十,他还这麽晃。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一日三餐顿顿不离酒。 话说有一天,他从臭被窝子里爬起来,一看表,呦,下午六点了,该喝酒了。拿起酒瓶子一看,见底儿了,赶紧敛巴敛巴钢板儿,毛票儿直奔市场…… 到市场买了一瓶酒,得来点儿菜呀,他在市场里转悠着,走到买烧鸡那儿,迈不动道了,摸摸口袋,走了。又转转,看见一个买青椒的,心想:一辣解三馋,便买了些。正准备回转,听到前面有人叫卖:“刚打的山鸡,野味!”他见围着几个人,便也凑合过去,买山鸡一看见他便说:“野味,来一只吧,介要是青椒炒山鸡没治了。”在众人的目光下,姓董的冒出一句:“人家现在都提倡保护野生动物。”便得意洋洋的走开了。回家吧 -_- 回到家中,他刚准备做饭,突然发现窗台上停着一只白色的鸽子,他便蹑手蹑脚的走上去,鸽子并没有想逃的意思,他没费一点力气,一把就抓住了鸽子。他又找来笼子,把鸽子放了进去,还抓了一把米,放了些水。仔细看看,鸽子并没有什麽出奇的地方,羽毛并不怎麽洁白,还脱落了几根,并不怎麽会飞的样子。 放好鸽子,他来到厨下,准备炒菜,看着青椒他犯了愁,拿什麽炒呢?回想起山鸡的叫卖声,他把目光转向了鸽笼…… 他把鸽子从笼中拿出来,看了看的确有点不忍的样子,这时候酒虫子来了,他咽了口唾沫,拿着鸽子直奔厨下,一刀砍下了鸽子的头…… 酒足饭饱,姓董的昏昏的睡下了。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听到门外有女子哭泣的声音,声音间间断断,持续很久,他有点嘀咕,便下床去看,打开房门,见一女子站在门外,样子很清秀,十八九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白色的纱裙,十分漂亮。姓董的不由喜出望外,赶紧把姑娘让到屋中,灯光下,姓董的看到女子风尘土土的样子,头发有些凌乱,白色的纱裙还有撕破的地方。便赶紧让女子坐下,斟茶到水,询问来历。女子便答道,她叫白玉,是上海人,来天津投奔亲戚,便来到这里。姓董的一听,赶忙说天色已晚,姑娘就请在寒舍将就一晚,明早在走,说着便扶女子上床休息,他看了女子一眼,女子貌若天仙,一阵阵脂粉香气扑面而来,姓董的早已控制不住,一把把女子搂进了怀里。女子并没有反抗,只是泪水已布满眼眶,当她把目光落向桌上的鸽骨时,女子开口说话了:“我要是变成这样,你还会喜欢我吗?”说着,女子把姓董的推开,脱下白色的纱裙,露出粉色的侗体,姓董的正看的入迷,只见女子用两只手在心口上一抓,撕开了胸口,然后一点一点剥下了自己的皮,露出满是鲜血的肌肉,又把头一下子扭了下来扔在地上,最后又把肢体支解了一桌,满是血腥。姓董的这时吓的瘫在地上,想喊,可是喉咙里就跟有棉花套子一样,怎麽也喊不出来。就在这时,地上的人头说话了:“只因你父亲为人心地善良,又酷爱养鸽子,那年有人请你父吃饭买来一只肉鸽,肉鸽本来不是饲养的,但你父心地善良没叫那人宰杀,而是拿回家和别的鸽子一起饲养,同行来观赏,笑话你父,劝他扔掉那只肉鸽,你父却不以为然,依旧饲养,后来那只鸽子在你父的饲养下飞技渐长,由于你父的调教加之刻苦训练,终于有一天,它翱翔于蓝天,由于它有更高的理想,所以恋恋不舍的离开了你的父亲,它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和你父亲告别,它就是我的母亲!母亲看到你父天天为你这个逆子伤心叹气,便叫我来扶持你,以了你父心愿。谁知我不远万里飞来投奔你,想扶持你开创一番事业,与你恩爱一生,刚一进门就成了刀下之鬼!” 说完那人头便向他移动过来…… 姓董的吓的大喊救命,挣扎起来,原来是做了一个梦。这时天已大亮,他擦擦额头的汗,下地一看,屋里没什麽两样,他回想起这个梦,看看桌上残存的昨天吃剩的鸽骨,心里有点嘀咕。可又想一想,咳,不就是一个梦嘛。 可是这一天他脑子里总是琢磨着这个梦,他想来想去,还是把吃剩的鸽骨埋了吧,于是他把鸽骨收拾好,又拿了土铲,来到院中的槐树下,挖好洞,把鸽骨放进去,刚要埋,又想,不如把那些羽毛也一起葬了吧,于是他来到厨下,他一看当时就傻了,羽毛不见了,地上散落着一件白色的纱裙…… 后来姓董的和他父亲谈起养鸽子的事,得知他父几年前确养过一只白色鸽子,后来不知飞哪儿去了…… 都市怪谈之换客 边呈的食指在陽光下不停地比划着一个个的小圈,伴随着指间传来的细碎的“叮当”声,一条不起眼的橙色塑胶带编成的小金鱼钥匙扣在陽光下起伏跳跃着,这是一种很诡异的橙色,昏黄中透着一种死气沉沉的灰暗。 这样的钥匙圈要是在十天前肯定会被边呈一把甩开,先别说那爬满了褐色斑驳铁绣的钥匙有多么得惹人生厌。光是这种颜色土得掉渣又俗得令人侧目的古怪小挂饰就已经够令人倒胃口了。 许多事件之所以出现扭转乾坤的结局,总是因为其中存着某种特殊关联,比如一名狂热的神秘物件收藏者遇到一张诡谲的绝版旧唱片,而且旧唱片的主人愿意以此和他通过网络交换,交换的条件仅仅是简单地代传一句话。 开始边呈也以为这仅是个无聊的玩笑,网络上的各色人等各有各的嗜好,已是司空见惯。可是十天前的一个下午,他居然真的接到了这个叫“工页人人”的换客的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很奇怪,甚至分不清男女:不过对方吐字简明扼要,在时间、地点、事件的精准描述之后就挂断了电话,其间甚至都没来得及细细地介绍一下自己。幸好边呈的听力向来一级棒,在第一句弱弱的开场白中他就关注到了“工页人人”四个字。 确切地说从头至尾他都不曾知晓“工页人人”究竟是什么人?更不可能明白他(她)让他传话的真实意图?就是这样一个谜一般的人物,却在七天前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于一个名为“我为人人”的咖啡馆旁边的一个垃圾箱里,真实地留给了边呈那张令他至今仍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的绝版唱片。 这张唱片的演唱者叫胡艳,生于三十年代初,边呈如此热衷地收藏她的唱片并非是因为她事业辉煌或是歌声绝美,而是因为在她出完这生平第一张也是最后一张唱片后的第三日她就意外地死了 她的死状十分得骇人听闻,当时盛传她是被人用她自己的那张唱片割断了舌头而亡,场景可以用血流成河来形容…… 这个案子一直没破,当时还传说有许多购买了她唱片的歌迷经常能在午夜的留声机里听到她凄厉的哭喊声。因此那批唱片绝大多数都在当时被销毁了,留传下来并且保存完整的专家预言应该不会超过三张。 边呈自记事起一直都有收藏稀奇古怪物件的嗜好,特别是传说中被冠以神秘色彩的一类东西,所以当他在换客网上看到“工页人人”对于那张旧唱片的详细介绍时,他就存有志在必得之心。何况只是简单地传一句话,此等好事天下少有。 那张旧唱片颇为精美,具体来说保存得几乎没有一点岁月的痕迹。若不是封面上的1932、颇具时代感的歌名、胡艳那美艳撩人的水绿色无袖旗袍,真有些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七十多年前的老物件,边呈想如若是一个人应该早已背如山、发如雪了。 解放路与中山路的交界口。 边呈立在马路中央,两眼茫然地四下扫荡。“工页人人”说站到那个交界口他就会看到一幢名为“东方威尔顿”的大厦,那幢大厦的左侧有一条叫“人鱼巷”的小巷子,小巷的末端有一个叫“光明小区”的老式社区,光明小区第14幢404室里住着边呈今天想见的人, 可是,眼前的解放路与中山路交界口根本不见什么东方威尔顿大厦。边呈记得去年七月的时候他来过这里,当初他刚怀揣厚厚的求职表跨出大学的校门,身为浩大的应届求职生队伍中的一员。当时他就像一只微小的蚂蚁几乎爬遍了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哪怕只是一丁点有希望被录取的暗示,他都未曾放弃过。边呈自认自己的记忆神经一直以来都算得上超巨大,他确定当时自己绝对没有在这里看到过什么“东方威尔顿大厦”。 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了几朵浓密的乌云,天空骤然变了颜色,狂风裹着地上的沙石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四周一下子沉入到了一片飞沙走石之中。这鬼天气!边呈皱了皱眉头在心里暗骂道,他硬撑着挪了几步,可是依旧睁不开眼。无奈下他只得试着向旁边的临街商铺的位置走去,在步伐的正前方他看到了一家别具一格的茶餐厅名唤“流光”。茶餐厅的店面虽说不大却颇显古朴精致,竟有几分三十年代老上海的韵味。 抬腿进门的当口。他看到里面居然没有一个客人。边呈理了理刚才被狂风吹得杂乱无章的头发,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屁股刚刚坐定他就发现了一件怪事,偌大的茶餐厅里每一堵墙上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老照片,从照片的背景来看应该是从二三十年代开始拍摄的,随着岁月的变迁倒真是有点时代缩影的味道。蓦地……边呈感觉自己的眼前闪过一个奇怪的画面,他看到有一张泛着微黄的老照片上居然矗立一幢叫做“东方威尔顿大厦”的大楼,腥红的墙体、金光油亮的招牌、四周川流不息的人群……毕竟是过时的旧建筑,又缺乏太久的时间沉淀,身份显得有些单薄而尴尬。 这时,一个头发染成栗红色的女招待走了过来。 “请问……那张照片?”边呈站起身来指了指那张照片。 “哦,这些照片呀!它们是我们茶餐厅经理的爷爷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照的,他们一家三代都是摄影爱好者。您一看‘流光’应该就明白了,就是意为流年光陰的意思。这里面的照片拍的全是附近这几条街这些年来的街景变迁,来这里喝茶吃餐点的客人其实多数都是来怀旧的。”粟红头发的女招待说得很是陶醉,看得出身处这样的工作环境她十分满足的。 “请问一下,这东方威尔顿大厦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现在好像已经看不到了。”边呈拿起点餐本问。 “这幢大厦十五前确实叫东方威尔顿大厦。高十五层。是当时这条街最高的建筑了,就在那一年那幢大厦里发生了一起惊天动地的悲剧事件,惹得原地产业主为了去晦气而将大厦改了名字,改成了现在的金曼士大厦了。” “你是说金曼士大厦的前身是东方威尔顿大厦?”边呈有几丝惊喜。 “是的,十五年前是。” “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惊天动地的事情?要惹得原地产业主兴师动众地去改名字?我觉得金曼士反而比东方威尔顿土气多了。”边呈颇有兴致地问。 粟红头发的女招待见有其他顾客进门就不耐烦地说: “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太清楚,当时我还没来这个城市,就算来了也不没到记事的年龄,如果您有兴趣的话可以问问当地的老一辈人,他们也许有印象。请问先生要吃点什么?” “一杯柠檬水……”边呈坐下来有气无力地答道。 喝完饮料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亮堂了许多,晴空万里的样子,边呈苦笑了一下,感觉目前的状态似乎一点都没有朝预期的方向发展着也包括天气。边呈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三点四十分,金曼士大厦,他胸有成竹地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后向解放路的人行横道走去。 如果不是那名女招待的提示,边呈是绝不可能将眼前这一幢高三十四层簇新欧式风格的金曼士大厦与那幢照片中的腥红土气的东方威尔顿大厦相提并论的。十五年真的是一段漫长的岁月,加层、改建、重修……也许这幢大厦已经易过好几次的主了,看来商海万变还真不是吹的。 “人鱼巷”是不可能改变的,边呈很快就找到了这条狭窄的城中小道 小道之所以称为小道并不单是因为它的狭窄,而是它的路面设施也只够这级别,边呈走在这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有好几次都差点被绊倒。 接下来的过程倒是比较顺利,小道的末端果然有一个老式的小区叫光明社区,低矮的四层建筑外墙斑驳,格外醒目 边呈进去的时候,发现一名七十来岁的秃头老伯正在狭小的保安岗亭里打瞌睡,玻璃窗里映出他那苍老得如树皮的脸… 边呈绕过岗亭朝每幢楼体上那褪成了残红的楼幢数字看去。11. 12.13……14他一眼便望到了那个数字,到底404住着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还有自己开口就说出那名莫名奇妙的话对方又会如何回应呢?听名字应该是个女人,如果她已婚,不知道这句话会不会惹来她丈夫的一顿暴扁?如果真的没有人开门,自己真要像“工页人人”所指示地那样用那串老掉牙的钥匙去打开那扇陌生的门吗? 想到这些,边呈的心里直打鼓,虽然自己在学校里也算运动健将,可是要是真和人动起手来还真不知道是不是别人的对手。毕竟离校一年多自己已经罕有运动了,听说it业的男人到最后都会得肌肉萎缩症,边呈一想到这个问题就有些后怕。 404终于在眼前了,第一眼的印象就是房子和房门的身份严重不符。虽然他还不清楚这种全球销量第一的“皇室”牌防盗门在当今业界有多么的威风,光女子靠在沙发上慢悠悠地问。 “一个朋友。”边星想说网友可是还是没有说出口。 “‘工页人人’是他的本名?我怎么觉得这名字更像是一个人的网名。而且我也没有听过这么奇怪的复姓。”短发女子的嘴角浮上来一丝笑意。 “他只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我和他也不是太熟,而且他只是让我来带一句话,我也不便问得太多。”边呈不想在“工页人人”的问题上绕得太远,所以撇了个小谎。 “那么请问,他让你带的是什么话?”短发女子平淡地问。 “他让我传的话是:珊瑚复活了,我就来娶你!”边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语速突然变得极快,几乎是一口气说出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短发女子不知道是没听明白还是被吓到了,惊在那里呆住了。 “他说,珊瑚复活了,我就来娶你!”边呈大声地重复。 “……”短发女子依旧一言未发。 “他说,珊瑚复活了,我就来娶你!”边呈又重复了一遍,他觉得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告诉她这些,那么三遍之后自己应该就算完成任务了。 见短发女子依旧没反应,边呈只得又开口道:“夏嫘女士,我替朋友带的话您应该收到了吧。那么……” 边呈刚想吐出告辞之意时,突闻靠右边的一个房间里传来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声,接着是一声嘶心裂肺的猫叫,这应该不是一只普通的猫,普通猫的叫声绝没有如此尖锐。边呈觉得那声猫叫里透出来的似乎是一种无路可退,它一定受了伤,只有受伤的猫才会在叫声中加入一种嘶哑的接近于低呜的长音。边呈很了解猫,因为他家曾养过的猫已经不下十只。 这时,短发女子似乎才幡然醒悟过来,她歉意地朝边呈欠了欠身笑道: “非常感谢您,边呈先生。您朋友的话我已经收到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想去看看我的猫,它最近到了发情期,情绪很不稳定,这几天已经打破好几个花瓶了,让您见笑了。” 逐客令已下,边呈又已经完成使命,自然就没有久留的借口。虽然心中记挂着那只猫,边呈也只能顺坡下驴告辞走人。 回来的路上,他越想越不妥,便开始一遍遍地回味自己经历的某些细节,他发现有些貌似合理又不寻常的细节中明显存在着许多漏洞。比如明明在十五年前这“东方威尔顿”就已经改名,为什么“工页人人”会错报成十五年前的名字?比如这个夏螺为什么要反问“工页人人”的身份,难道他们本不相识?而听到“工页人人”所带的话的内容却先是惊诧,后又因为一声猫叫而匆忙中断追查整个事件的始末,是什么让她放弃了追问带话者的原意?还有他确信发情的猫叫绝不是在夏螺家听到的那种,那到底这只猫发生了什么事? “珊瑚复活了,我就来娶你。”这句话又有什么喻义? 边呈越想越可疑,他不经意地又走到了金曼士大厦前。他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人在牵引他走向这里,似乎这里才是所有事件的根源。五点整正好是写字楼的白领下班的时间,金曼士大厦的金色旋转门如同旋转木马般地一圈圈不厌其烦地转动着,每一格的门缝里都不时有三三两两衣着光鲜的白领涌出来…… 保卫处。边呈的脑瓜子一亮开始拼命往旋转门里挤,这个时候的保卫处也许有他急需要找的人。他发现有许多大厦的保卫处在五点后都会换上年长或年迈的保安坐镇,原因是这类人是颇具背景的,不用言明厉害关系,人人心知肚明,本来就只是无人时打打瞌睡,谁守都是一样的,这是寻常人的思维。 对于边呈而言,他现在需要找的就是这类人。他举目四望苦苦寻找着“保卫处”的标志,转了一大圈都没能找到目标的边呈有些沮丧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刚抬步想再转一圈仔细找找的时候,却发现目标人物竟来了一大群。 一群身着保安服虎背熊腰的年轻小伙架着一个六十来岁的精瘦男子从过道出来,这些人一个个气势汹汹、面露愠色,其中一个肥头大耳领头模样的口里还骂骂咧咧地不断冒出几句脏话,言语间似乎是要将架在手里的男子驱赶出大厦的意思。从那男子反击的言论中边呈听出该男子原本是此地的保安,似乎是因为昨天值勤的时候和一名进驻该大厦的公司总经理发生了几句争吵而被辞掉了。他断断续续还说了许多,是一些无头无续的片断让人听不出个所以然。 那群保安将该男子往侧门一塞就扭身回去了。精瘦男子揉了揉刚刚在抓扯的过程中碰伤的部位,咧嘴皱了一下眉,闷闷地叹息了一声后踉踉跄跄地扶着墙根站起来。边呈见状上前扶了他一把,他对边呈抱以感激的一笑后说道: “小兄弟,我想喝酒。你有空陪我吗?” “当然,当然有空。”边呈求之不得。 金曼士大厦的侧门有一条小道叫“日耳巷”,掩没在高楼大厦里少有人知。瘦个老年男子轻车熟路地穿行在小巷中,一跛一拐地倒也利索,看得出他经常光顾这条小巷。走了约三百米的距离,他停下来指了指前方的一个小餐馆说道: “这个小餐馆我经常来,菜还不错,就是位置有点偏,希望小兄弟不要介意。” “老伯,别这么说。一年前比这还不如的餐馆我也去过。”边呈无谓地笑笑。 这个餐馆没有名字,就像许多从外地来谋生的人一样,许多时候他们的名字连符号都不是,大的企业会给他们一个工号,后来他们的名字就是这个工号。餐馆的老板是一个敦厚爽快的中年人,大约四十多岁,笑容满面,刚进门就为他们倒了两杯茶水。 “我叫边呈。请问老伯姓什么?”边呈开口问,他觉得好歹要知道对方的姓氏,也不白吃了这顿饭。 “我姓白,那个白颜色的白,名字叫光荣。”白光荣是个爽快人。 “白大伯,您以前一直在那幢大厦工作吗?”边里避开刚才尴尬的一幕笑着问道。 “是的,我在那里干了十多年了。十多年前我带着两个女儿千里迢迢地从老家来这里,那个时候我的大女儿十七岁,小女儿才十二岁。后来大女儿为了让妹妹继续求学,便在这里找了份活干没有再上学,我小女儿则考上了这里的大学,毕业后来到了金曼士大厦的一家外贸公司上班。岁月匆匆弹指间呀。”白光荣说着眼角隐隐闪动着些许泪花。 。白大伯,我想向您打听一件事。大概十五年前你知道不知道东方威尔顿大厦曾出过的一件惊天动地的事?“ 白光荣挠了挠头皮沉思了片刻说: ”你是说十五年前那个带着母亲跳楼的年轻人?我记得他就是我小女儿后来就读的那所西开大学的学生。这事后来在西开大学也很出名,但是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这件事情。“ ”带着母亲跳楼的年轻人?他叫什么?还有那一年一共发生了几件惊天动地的事。“边呈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这件事情,因为惊天动地这四个字实在是有点宽泛。 ”就是这一件了,这样的事情哪能经常发生。我记得那是我到东方威尔顿的第一年,那时候的东方威尔顿也才十五层,不过这已经算是当时最高的建筑了。“白光荣憾慨地摇了摇头。 ”他叫什么,为什么要带着母亲跳楼呀?“边呈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他猜测那应该是一个痛彻心扉的故事。 ”他叫项从,当时的报纸曾连续追踪报道过这个事件,所以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眉目俊秀的孩子,我记得我是亲眼看他领着一个瞎眼老女“楼的,至于他们是怎么上天台又怎么跳下来的,我就无从知晓了。” “项从?”边呈的脑袋里迅速冒出‘丁页人人“这四个字。恐怖占据了他整个身体,他感觉自己的血液流动也开始迅速减慢了。 ”后来我也是看了报纸才知道的,说是一名同校的女生负了他,他才自杀的。带着他的母亲一起往下跳大概为了让母亲免于在这世上再受苦难。这是一个早年丧父的孩子,一直品学兼优,带着母亲来到这个城市求学,空余再打些零工。也许你难以想象一个花季的孩子曾经顶着酷暑去工地背砖头、一天跑几十条街去送牛奶、冬天冒着暴雪去一家家地敲门做产品调查问卷又被一个个白眼给扫地出门……“白光荣似乎忘记了自己适才的遭遇,动情地沉入到了他人的故事中,仿佛是在叙述自己的人生。 ”那名女生叫什么?“边呈突然问,他感觉自己经找到了事情的症结所在。 ”这个我倒没有注意,好像报纸上没提,具体我也忘了。太久了,如果不是你提起来,我都快要忘了这个故事,悲伤的事情还是少记一些好,这也是医生给我的建议……“白光荣停下来伤感地叹了口气。 ”白大伯,您的身体怎么了?“边呈这才仔细观其神色,意识到白光荣的脸色确实和常人有些不同。可能还不是普通的病。 餐馆老板笑呵呵地亲自托着个托盘端上来了四五个热腾腾的小菜,虽然都是些普通的家常菜,不过炒得确实不错,色香味俱全。白光荣没顾得上回答便开始大块朵颐,一大盘红烧排骨很快就见了盘底,各色油腥留在白光荣的嘴角,样子有些滑稽可笑。边呈将身边的一盒纸巾递给他。 白光荣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抱歉,最近习惯一个人吃饭了,总觉得吃一顿少一顿……人老了,不中用了。“ ”您别这么说。您的两个女儿没时间陪您吗?“边呈转身向老板招招手要了一瓶酒,给白光荣倒满了一杯。 ”我不能再拖累孩子们了。为了我的病我的小女儿已经失业了,本来她是一家外贸公司的业务经理。为了能赚取足够的钱给我医病,她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被那家公司开除了。今天在电梯口和我发生口角的就是她原公司的经理,也许看到我,他就想起我的小女儿白倩曾帮他的对手公司挖走大客户的事情,也怨不得别人……“白光荣痛心地咬了咬嘴唇。身子耷拉了下来无力地靠在餐椅上。 ”白大伯您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呀?现在医学这么发达……“ 白光荣打断道: ”血癌,即便配对成功了还有后期巨额的手术费。小女儿让我害得失去了工作,而且现在我更担心我的大女儿……不能为了我这个老头子,毁了我两个女儿的前程。“ 边程搜遍了全身,将身上仅有的五百来块钱全掏了出来: ”白大伯,我现在身上只有这么点,我也知道这点钱对于您的病只是杯水车薪,可是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请您……“ 边呈还没说完就被白光荣的一句话咽了回去:”小边,我说过是请你来陪我喝酒的,你可别把我当成路旁扯着虚幌子骗钱要饭的。“ ”那么白大伯,请你留下我的名片,不管遇到什么困难请一定记得要找我。“边呈从身后背的硕大的黑色皮包里取出一张名片塞给白光荣,白光荣这下倒没有推辞,爽快地收到了口袋里。 同时,白光荣口袋突然传来《义勇军进行曲》的音乐,他惊了一下掏出手机瞄了一眼屏幕后”喂“了一声后脸色转瞬巨变,原本少有血色的脸加剧苍白,边呈发现他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白大伯,发生什么事情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老家的老婆出了点小意外,我得马上回老家一趟。“白光荣有些心神不宁地回答。 边呈执意要送送他,可是被他一口回绝了,白光荣还乘他上洗手间的间隙离开了小餐馆。 边呈的姑妈边淑妍已经五十开外,可是因为未婚未育而且保养得当,看上去只有四十不到。自从西开大学财务科退下来后她就自己办了一家小型的家政公司。她的公司就在离她居住的兰亭别苑十来分钟车程的金冠商务楼。名叫金诚家政。 边淑妍一直都有收藏报纸的习惯,从她参加工作至今的三十来年内,只要是本市的各大知名报刊,都能在她家的储藏室找得到。边呈此刻急切想要的十五年前那起事件的具体报道,自然也锁在那个落满灰尘的储藏室里。 傍晚七点是姑妈下班回家的时间,边呈提早十五分钟就候在了兰亭别苑的大门口,看着一辆辆鱼贯而入的私家车,边呈心里的天平开始有些失衡,想到自己每天黑白颠倒没日没夜地编写程序还买不起这里任何一辆车的一个轮子,心里就不禁憋得慌。 这时,远处一束白光生生地刺向他的眼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辆白色的皇冠就停在了他跟前。边呈一看是姑妈边淑妍的车就马上跳上了后车座。舒适的真皮座椅,馨香扑鼻的车内空气清新剂,边呈伸伸懒腰做了个夸张的深呼吸,他在后视镜里看到姑妈的脸有些难看,猜想可能是公司里遇到了难缠的客户:”姑妈,您今天好像有些不太高兴?“ 。还不是公司那一摊子烂事,边呈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呀?”边淑妍停好车后走下来不经意地问。 “我想借您的宝贝一用。”边呈站到边淑妍的旁边做听话状帮她拎手提袋一 “宝贝?你不会是指储藏室里的那堆灰尘吧?”边淑妍笑着调侃、 “正是。”边呈一本正经地点头。 边淑妍的家在兰亭别苑十三层c座5楼512室,一百五十个平面方,前后落地窗式双陽台,设计的是纯正的田园风格,清新雅致中透着一股恬淡闲适之气。、刚进屋子,边呈就抢过姑妈边淑妍手里的钥匙奔向储藏室 打开储藏室的大门,边呈竞发现里面没有一丝的灰尘,每一摞报纸都整齐地码着,而且按照年份顺序一目了然十五年前应该是1994年,边呈一把将那标识着1994年的一大叠报纸用尽全力地挪了过来,因为不知道月份,他只得一张张地翻看,时间一久眼睛又酸又痛…… 大概翻到两百多张的时候,边呈发现报中竟夹了一张烧焦的相片,相片中有两个人,一个竟是今天白天看到的夏嫘,照片中的夏螺才二十不到还十分清涩地梳着一个长长的马尾,穿着土得掉渣的一件土布花衬衫,根据照片的泛黄程度看得出是很多年前照的。在夏嫘身边的那人大半身已经被烧焦了,只剩下一只手搭在夏嫘的肩上…… 边呈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么这张照片落在姑妈家储藏室的报纸里,再往下翻他很快就找到了那份报纸: 西开学子携母跳楼,只为剥开糖衣的爱情不堪一击 长报讯(记者朱宇)…… 边呈在这篇文章中果真读到了“西开夏姓女生”几个字,还有文章中遗书引述的那一句“珊瑚复活了,我就来娶你”…… 这起悲剧的死结就是门第观念、现实差距、忠贞和背叛。项从是一名来自偏远农村的贫困学子,早年丧父,只有一个身患重病的盲母。因为才华横溢和外表不凡而吸引了本市大地产商的女儿西开夏姓女生。最后美好恋情输给了现实,夏姓女生食言背叛了项从投向了他人的怀抱。 项从一时想不开就带着母亲爬上了东方威尔顿大厦的十五楼天台…… 珊瑚曾是他们的定情物,他们曾在一个旅游区的海域将一大块赤珊瑚买了回来,刚买的时候有一部分瓣瑚还是活的,可是没过多久就都死了。 珊瑚死了,我们的爱情就完了是夏姓女生曾留给项从最后的话语。 而项从的遗书申最后一句却是珊瑚复活了,我就来娶你。这是他留给夏姓女生最后的话语,这句话曾给当时的大众留下了巨大的遐想空间。可现在这句话留给边呈的却是浑身彻骨的冰凉,他感觉自己脑子里也仿佛加7许多泳块,思绪开始迟钝冻结…… 不对,有东西不对,边呈突然意识到潜藏在冰山下的重要一点,夏嫘本属富家千金,那么为仟么刚才那张照片中的她会是村姑的模样,难道我看到的复嫘…… 边呈抬腕看表,已经九点,边淑妍在门外喊边呈去吃宵夜,边呈应了一声没有动,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边淑妍自行去睡了。 十一点,边呈的手上已经握了两份报导那起事件的报纸和那张残破的照片,他躺在客房里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这个漩涡正呈现扩大的趋势,冥冥中有人在一步步引领他进入这个漩涡的中心点…… 就在他翻动身体的过程中,他意识到自己睡的床有些不对,翻身下床摆弄了好一阵后他在床铺的夹缝里找到了一本比手掌还要小的笔记本。俗气的土黄色塑胶封面外描画着一个扛着稻子的农民。旁边还立着一头健硕无比的老黄牛。 这是什么?边呈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笔记本绝不可能是他姑妈边淑妍的,她的审美观绝不可能沦落到这种地步。观绝不可能沦落到这种地步。 打开笔记本的瞬间,他看到了一个名字、一张黑白照、还有一个农村女孩子十多年的人生经历。她选择每一年记两次笔记,一次是中秋、一次是元宵。这二十多篇笔记里囊括了她自十七岁至三十一岁的十四年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件…… 看着看着边呈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边呈就走出了兰亭边苑。 他此刻要去见的人还是夏嫘。 光明小区的小公园,一大早就聚集了许多展练的老头老太太,这些老头老太太今天一反常态地没有晨练而是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边呈的脑袋涌上来一阵不祥的预感,不自觉地加紧脚步向四楼跑去…… 404大门紧锁,门洞内一片漆黑,边呈抬手按了好几下门铃,里面也没动静,他索性伸手敲起了门 “你是谁呀?”对面出来一个睡眼惺忪穿着条纹睡衣的中年男子。 “我找夏嫘有急事。”边呈心焦地说。 “夏嫘。你是说那个半身瘫痪的神经病呀,她死了。昨天夜里跳的楼,现在旱就拉到殡仪馆里了。”中年男子恹恹地说完后打了个呵欠走进屋里去。 “死了?”边呈的脑袋一片空白。 在七重天殡仪馆西面,边呈见到了两个夏螺。 殡仪馆西面的场地是用来出租给有需要的人士充当灵堂用的,配合整套的顶级殡葬服务,当然这些都是需要支付高额的租赁服务费,并非是普通人能够消费得起的。边呈远远就看到了昨天那个短发的中年女子,只见她正低着头独自焚烧着一堆金铂纸制成的元宝,神情淡然。 灵堂的正中央安放着一具精致的水晶棺材,里面躺着一名清瘦娟秀的女子,纸一般的紊颜仍未能掩盖她的细长的眉眼、桃花染就的唇、水漾的肌肤…… “白兰。”边呈淡淡地叫了一声。 短发女子抬起头并没有避闪边呈的目光,她一边烧着元宝一边说道: “承认我是夏螺,只是为了让真正的夏螺免于再受刺激,可没想到她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 边呈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将怀中的那本笔记本掏了出来丢到了白兰的蕊前。 “你……你是怎么得到它的……”白兰瞪大眼睛盯着那本笔记,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一再让我重复那句所谓项从带的话,只是为了加速夏螺的病发,以便如你所愿地从那个你为她精心准备好的位置跳下去。至于那只猫,相信是被夏螺病发时用什么砸到了,才会发出这样撕心裂肺的叫唤,或者它真正的恐惧有一部分也来自主人突发的情绪失控。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边呈问。 “从项从母子之死到夏嫘父母车祸双双身亡,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活在痛苦之中无法自拔。虽然她的精神分裂症早在几年前就治愈了,可是她依旧患有重度的抑郁,长期的治疗一直都没能驱赶走她的心魔。她曾无数遍口口声声地告诉我死亡才是她解脱的唯一出路。她活得太辛苦了,我只是带她去她想要去的地方而已……”白兰自圆其说。 “你应该是为了那些她已然签字赠予你却因为赠予方还健在而无法生效的财产吧,你怎么就这么等不及呢……” “我别无选择,因为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啃噬我父亲的生命。”白兰纠结地闭上双眼,眼角淌下两行清泪,她静静地跪在夏螺的面前直至警车将她带走。 就在当天,金诚家政公司的总经理边淑妍也被带上了警车…… 十多年前,白兰跟随父亲从老家广西山区来到了青州这个沿海城市,那一年她刚满十七岁。因为家境贫困,母亲又久病在床,她只得辍学将求学的机会让给了妹妹,自己则在这里当起了家政保姆。她的第一任雇主就是边呈的姑姑边淑妍,边淑妍一生未嫁只缘寄情于当时的西开大学校长薜开诚,碍于社会地位薜开诚一直都无法给边淑妍应有的名份,也许边淑妍并不在乎这些。 白兰在边淑妍家说好了白天上班晚上回自己家。干的也就是一些非常轻松的活,比如帮她收拾收拾屋子、喂喂鱼、遛遛狗,边淑妍因为同情白兰的境遇十分照顾她,相处久了两人情同手足。 不过一年后的一件事情却成了以后微妙关系的导火索。一天白兰因为落了一件东西在边淑妍家回来取,她知道每晚这个时候边淑妍都会泡一个小时的泡泡浴,所以白兰就没有惊动她而是自己开门进了屋,后来她竟在浴缸里见到了两个人影…… 虽然白兰一再声明这件事情她至死都会烂在肚子里,当时边淑妍也对此深信不疑,可是处事谨慎的薜开诚却无法将这块心中的石头放下,他经常为此事夜不成寐、食之无味,从大学的校长到后来成为政府要员,十多年的时间他一直耿耿于怀。 因为薜开诚的这些表现,边淑妍也觉得这事如同装了定时器的炸弹般让她心神不宁。为了买个心安她只得用高薪一直养着白兰,直至自己开了家政公司还聘白兰为特别助理。 后来,公司里来了一单业务就是夏螺,由于当时人员紧张,夏螺的情况又特殊,边淑妍就将白兰派到了夏嫘家。随着白兰经常在夏、边两家的走动,信息一流通,再加上白父病情恶化,边淑妍就看到了一个除掉白兰的最好契机。 “工页人人”、 “珊瑚复活我就来娶你”、绝版旧唱片、两个夏嫖……所有事件的推进、细节的设计安排,乃至道具的调用……全出自边淑妍一人之手 本来,边淑妍计划着等这事圆满解决后,明年等薜开诚退下来两人就正式公开关系去马尔代夫渡蜜月……只可惜她再也无法等到这一天了 两个月后的一天,边呈在一家数码广场淘货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话筒里传出的竟是白光荣精神抖擞的声音: “小边,还记得我吗?我是白光荣。” “白大伯,您好吗?身体怎么样了?”边呈激动万分,因为当时忘记留下白光荣的联络电话,他到现在还为自己一时疏忽而耿耿于怀。 “好,很好……手术很顺利,手术费是我小女儿发动网络善心人士为我募捐的,感谢社会感谢成千上万的爱心人士,要不然我这老命可能早就没了。对了,我的大女儿在两个月前打来电话说她去国外赚钱了,要十五年后才能回来,说是和人家劳务公司签定了长期合同,她留给了我一个号码,说是一个叫边呈的朋友介绍的,我一看竟然和你留给我的是同一个号码,真是无巧不成书呀。” 边呈愣了一下,想起了白兰曾在被警方带走之前和他说过这么一段话: “在这个城市唯一让我挂念的是我的老父,可是我又没有一个可以依赖的朋友,现在我就要身陷监牢了,有个请求……” “是的,白大伯。是我给白兰介绍的一家涉外劳务公司,她现在人在旧金山,一切都很好。干的是技术工种,已经升作组长了,她也很想你……”边呈说着说着已泪流满面。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爱叫亲情,它从来不吝付出、不计得失,荣辱与共,只是我们在享受或拥有它的时候切勿忘记了它原本的纯白…… 都市怪谈之诡梦 梦境给了他超能力,却也让他渐渐迷失在幻觉里…… 1.黄粱片 杨亮坐在签售台前,目光有些呆滞。一个女孩拿着书过来说:“我很喜欢你写的故事,每篇都很精彩。”杨亮做了个标准的嘴角上翘动作,麻木地在扉页上签了一行草体。 时间接近傍晚,来买书签名的人渐少。杨亮示意书店经理要去趟洗手间。盥洗室里,他盯着镜中的自己,双眼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 一年前,杨亮还是个苦苦挣扎的文艺青年。每天晚上他坐在电脑前,努力敲出一行行字,这些字却像残次的零件,怎么也组装不到一起。人最可悲的就是拥有一个超出自己能力的梦想,杨亮叹息。 说起来,杨亮的梦想还真的来源于梦。大四有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异彩纷呈的梦,醒来后依然回味无穷。他把梦境记录下来,并尝试给刊物投稿。稿件很快被录用了,他还收到了三百块钱的稿费。杨亮用这笔钱请他心仪的女生吃了顿饭,女生说他很有天分,鼓励他继续写。 那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幸福时刻,他发誓一定要好好努力。然而美梦之神惊鸿一现后就抛弃了他,杨亮再也没能做出可以写成故事的梦。他自己编造的故事被一次次地退稿,女生也和他疏远起来。 直到毕业后杨亮仍在徒劳地尝试。他就像个瞎子,睁过一次眼就又重新归于黑暗,他不甘心。无梦的长夜就这样绝望地延续,直到他看到这么一则启事:睡眠研究院特寻求医疗志愿者若干名,测试最新药物“黄粱片”。该药物能够显著加强睡眠中的意识活动,得到清晰的梦境以帮助心理疾病患者进行潜意识治疗。测试者有义务如实记录并提供服药期间的梦境内容,以作分析之用。报酬:500元每次。 杨亮很快拨通了报名电话。服药之后,他进入了一个武侠的世界。梦境报告引起了小小的轰动,睡眠研究院里,大伙争相传看这篇荡气回肠的武侠小说。杨亮找回了久违的成就感,他要求成为一个长期的药物测试者,并且不要报酬。 在药物的帮助下,一篇又一篇的小说从杨亮梦境中创造出来。杨亮的名字渐渐被小说界知晓,大家惊叹于他源源不断的创造力。几个月后,他的第一本小说集就出版了。杨亮开始出没于各个书店做签售,迎接读者们真诚的赞美。在鲜花和掌声背后,只有他自己知道,身体就要扛不住了。 像毒品一样,为了维持创作,黄粱片的用量越来越大,杨亮产生了严重的药物依赖。现在他写一篇小说,需要最初两三倍的药量。研究院里主管药物研制的赵主任警告过他,这样的剂量已经超出了安全范围,可能会导致不可预知的后果。可杨亮再也不能忍受无梦的平庸生活,他回应说,大剂量也可以作为测试的一部分。赵主任最终同意了杨亮的选择,但要求他每个月只能服药一次。 每月一篇的创作速度太慢了,杨亮一直偷偷服药两三次。最近一周更是天天用药,他在赶一个长篇。这几天的梦境连成一体,让他产生了一种庄生梦蝶般的幻觉。他得不到充分休息,大脑日渐迟钝;肌肉也难以分清梦和现实,时刻紧绷着。每天醒来,杨亮都觉得自己好像奔跑了一夜,浑身酸疼不止。 2.梦先知 从洗手间出来,签售台前又聚起了几个人。杨亮深呼吸,努力让头脑清醒一些,然后坐下来飞快地签了两本书。第三个人穿着一件灰色连帽衫,头垂得很低。这人把书摊开,书页被掏空了,里面装着一柄匕首。“图穷匕见”!杨亮脑子里飞快闪过这个成语。果然,那人迅速抓起匕首向杨亮刺来。杨亮抄起自己的一本书挡在胸前,“噗”,书被刺穿,刀尖离胸口只有一寸。杨亮踢翻签售台,借力向后一跃,夺路而逃。 “上车!”书店门口有个人冲杨亮叫道。 杨亮来不及思考,冲进车里。车子疾驰而去,杨亮从后视镜中看到连帽衫愤然将刀掷在地上。 “我是睡眠研究院的研究生吴琦。”司机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和杨亮差不多大,“赵主任不放心你,派我偷偷监测你的身体状况,我跟着你好几天了。”杨亮打量了他一下,认出他是平时跟在赵主任身边的数据记录员。 “为什么有读者要杀你?”吴琦问道。 杨亮回想刚才惊险的一幕,不安地嗫嚅道:“那个连帽衫,好像是从我一篇小说里出来的……”吴琦忧虑地看了杨亮一眼,想确定他的精神是否还正常。 “他手腕上有个刺青,是个蓝色的w字母。我小说里写过一个黑帮,他们的成员都有这样的记号。”杨亮脸色苍白地说。 “估计是杀手读了你的书再文上的。”吴琦猜测。 “我书里的w是个花体,右边一挑是个吐着信子的蛇头。蛇头的样子我虽有构思,但文字描述就点到为止了,把细节全写出来过于啰唆。可连帽衫手腕上的文身,和我脑子里的构思居然一模一样。” “你是不是之前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黑帮的成员,对他们的刺青有了印象才写进小说里?” “绝对没有。”杨亮很肯定,因为这个蛇头是他在梦里见到的,他一直小心隐瞒着灵感来自梦境的事实。他梦境的原始记录在研究院只有赵主任有权阅读,他们是签过保密协议的。 “会不会跟你的梦有关系?”吴琦一直参与最近的药物测试,所以隐隐猜测到了一点关联,“资料显示,梦境偶尔会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和现实干涉,有人就声称梦到了一些尚未发生的事故,从而成功规避了灾难。” “你是说我梦到过这个蛇头标志,而且梦和现实又高度巧合了?” “当然这个概率非常小……”吴琦也不太自信,“说说你那篇小说讲的什么。” “我现在思绪很乱记不太清,大致是一个贩毒集团被剿灭的故事。这个集团的首脑和警方斗智斗勇,一直立于不败之地。不过最后因为泄露了交易地点的信息,被警方重重围住,老大被当场击毙。我塑造了一个黑道上的悲情人物。” “杀手在小说里出现了吗?” “不太确定,我要回去看看。” “天就要黑了,你先回家休息,明天一早我接你去研究院,听听赵主任的意见。” 杨亮躺在床上翻看自己的小说,那人出场是这样的:周天鹏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什么风浪都经历过,难免有些自命不凡。尽管当上了老大,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他依旧喜欢独来独往。只有养子周云始终追随着他,像一个贴身保镖。周云平素总穿着一件连帽衫,把头压得很低,除了周天鹏,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周天鹏曾和一个绰号“教授”的制毒供货者起冲突,周云二话不说就削断了“教授”的一根小指,着实有些狠辣。 这个周云并非主角,在小说中穿插出现了几次,都是为了烘托周天鹏。最后团伙被剿灭,也没有腾出笔墨专门描写周云。但覆巢之下无完卵,杨亮的本意是一网打尽了。现在看来周云成了漏网之鱼,还怪罪起了杨亮。难道小说变成了现实? 正思索间,吴琦打来电话问道:“小说里有杀手吗?” “的确有这个人。” “小说是什么时候写出来的?” 杨亮去电脑上查了一下文件日期,说:“4个月前,3月30号。” 电话那头的吴琦惊叫一声:“那真是太诡异了,我搜索了一下,3月29号有一则法制新闻,说本市破获了一起贩毒集团的案件,主犯叫周天鹏。我给你发个链接过去。” 新闻篇幅并不长,杨亮却读得冷汗直流,这简直就是他小说的简写版。难道自己看了新闻才创作的小说?但明明每篇小说都是来源于自己的梦。杨亮去找提交给睡眠研究院的梦境记录,关于毒贩的梦有三四个,日期虽有间隔但情节基本连贯,最后一个记录时间是3月27号。他记得当初花了3天时间根据这些梦写成了小说——的确是先有的梦。那么,真有梦中预知这回事? 杨亮彻夜未眠,次日吴琦并没有来接他。杨亮等不及,就打车来到睡眠研究院。赵主任看到杨亮有些吃惊。他用手套在杨亮眼前挥了挥,要确定他是否清醒似的。杨亮声音嘶哑地说:“赵主任,我的梦出问题了。” “别着急,到实验室来。”赵主任神色凝重地说。 3.催眠术 坐定之后,杨亮讲述了自己奇特的经历。赵主任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找到杨亮那一段的梦境记录,最后一次的日期正是3月27号,警方破案的两天前。记录里甚至人名都能对上,只是还没有梦到贩毒团伙最终被剿灭。杨亮的小说综合了几次梦境的情节,并做了一些发挥和补全。 “这在科学上有解释吗?”杨亮不安地问。 “梦的预知能力在科学上并不被承认,但在中国传统文化里,有天人感应的说法,人的精神和世界万物都有联系,梦也是精神活动的一种。” “即便是预知,我为什么会预知贩毒这种事?我从来没吸过毒。” “梦里的意识活动很难说得清,不能用逻辑解释,有的梦和现实毫无关系。你最近精神状况怎么样?” “非常差。”杨亮叹了一口气,“近来每天都恍恍惚惚,身体也很疲劳。” “我有个猜想,”赵主任谨慎地说,“昨天发生的事会不会是一场梦?” “不会。”杨亮摇摇头,“现场有很多目击者都可以作证。” “如果书店那些人都是你梦到的呢?” 杨亮一下张口结舌。最近这段时间,他处于一种现实和梦境交织的状态,赵主任的猜测并非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无法区分梦境和现实了。这时吴琦推门进来,杨亮松了一口气,说:“对了,当时吴琦开车把我救了出来,他能作证不是梦。” 听了这话,吴琦却没什么反应。赵主任缓缓地说:“小吴昨天和我从下午一直加班到晚上,根本没有离开过研究院。” 杨亮心里一惊,用求助的眼神望向吴琦。吴琦点头承认了赵主任的话,还低声加了一句:“我没有驾照。”杨亮发觉吴琦表情有点古怪,目光闪烁,故意躲避和自己对视。赵主任忧心忡忡地说:“我早说过黄粱片不能多吃,副作用很厉害!你躺到手术床上,我要马上给你做一个脑部检查。” 赵主任递给杨亮一粒胶囊,可以让他进入浅层睡眠,唤醒潜意识的活动。杨亮吃了药,赵主任示意保持安静,让吴琦离开。吴琦退出轻轻关门,杨亮瞥见吴琦从门缝里向他投来一丝复杂的眼神——似乎愧疚里夹杂着警告。 杨亮心念一动,正要张嘴却忽然剧烈地咳嗽,开始窒息,脸涨得通红。“水……”杨亮努力地说。赵主任慌忙去门后的饮水机接水。杨亮接过来一饮而尽,躺下来很快睡去。 等到杨亮表情渐渐平静,眼珠也开始有规律地移动,赵主任在手术床前坐下。他并没有给杨亮做检查,而是语调柔和地说:“杨亮,你现在能不能听到我说话?”杨亮双眼紧闭,微微颔首表示应答。他已经进入了药物催眠的状态。 “杨亮,昨天书店里的事都是你的梦,实际并没有发生。”仿佛要刻意强调,赵主任把这句话重复了两遍。杨亮眉头微蹙,很困惑的样子。 “最近你药服用过量,产生了副作用,已经分不清梦和现实。你要记住,一切难以解释的场景其实都发生在梦里,不是真实的。”赵主任的声调虽然平和,却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杨亮眉心渐渐舒展,像是接受了赵主任的说法。 “好的,我数123,你就醒过来。醒来之后,要把梦里一切不合理的东西都忘掉。1,2,3。” 杨亮应声睁开眼,他挺了一下没有坐起来。“赵主任,能不能拉我一把?”杨亮伸出两只手求助。赵主任不太乐意,但又不便拒绝,只好将戴着白手套的手递了过去。 4.梦中梦 杨亮起来后,好像大病初愈脱胎换骨一般,疲惫的神情一扫而空,眼睛也开始熠熠闪亮。“赵主任,我睡了多久?”杨亮问道。 “只有一刻钟。刚刚我给你做了个意识检查,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服药过量的副作用。我建议咱们的测试暂停一段时间。” “只有一刻钟啊,可我却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赵主任很奇怪,他知道药物催眠状态下无法自主做梦,因为意识会被催眠医生带着走,他刚才并没有引导杨亮做梦。 “我梦到自己可以梦游,我以为睡了,其实没有真正睡着。我会起床,会出门,会做一些事情,完成之后再回来睡觉。” “梦游是不可能的,黄粱片的副作用里没有这一项。”赵主任严厉地否定。 “赵主任不用紧张,我是说梦到会梦游。梦游的时候我和正常人没什么差别,只是我自己不知道在干什么。要是知道的话,我肯定不敢干——我拿着一包毒品去找人交易。” “和谁交易?”赵主任关心起来。 “和周天鹏。是一个绰号‘教授’的人指使我去的,教授会制毒,一直为周天鹏供货,但他后来不敢亲自过去。赵主任想知道教授为什么不敢去吗?” 赵主任看起来并不想知道,他的脸色很难看。 “因为教授靠制毒已经赚了不少钱,想要金盆洗手过太平日子。他曾告诉周天鹏不想再供货,由此起了争执,被周天鹏的养子周云削掉了左手小指。” “这是你依照梦境写的那篇小说吧,咱们刚看了这个记录。我觉得你的精神状况很不稳定,又开始分不清梦和现实了,是不是刚才的药劲还没过去?” 杨亮从衣袖里摸出一粒胶囊,说:“药我没有吃,我假装咳嗽吐了出来。你要催眠我,让我把现实当成梦忘掉。”杨亮提高了声音,“所以我写的不单单是小说,也不是梦,而是我的亲身经历,只不过是在梦游时。黄粱片的作用就是让我梦游,让我分不清梦和现实。在药物的作用下,我变成了你和毒贩交易的媒介。这是个安全的方法,因为回来后我会把这些经历当成一场梦。可惜周云逃脱了,他看到小说,认为是我将消息传递给了警方,所以他要杀我替周天鹏报仇。其实报警的是你,让周云看到我的小说的也是你。你看了我的梦境记录,知道我会写成小说,索性借机除掉周天鹏,再栽赃到我头上。我们一死,谁也不会怀疑到你了。我说得对不对,教授?” 赵主任浑身一震,不由自主地把手背到身后。 “刚才你拉我起来,我已经摸到了你左手没有小指,这就是你整天戴着手套的原因。” 赵主任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针筒,他猛扑过来,对着杨亮的肩膀就是一针。杨亮抄起椅子正要反击,眼前却一阵眩晕,蒙眬间看到赵主任脸上划过一丝冷笑。杨亮不省人事了。 等他再次醒来,站在面前的是研究生吴琦。 “吴琦,快救我!”杨亮翻身坐起。吴琦有些惊讶,似乎不知道杨亮在说什么。“药物测试结束了,谢谢你的配合。”吴琦在一个实验本上记录着一些数据。 杨亮一头雾水。吴琦笑了笑说:“这是黄粱片一点小小的副作用,短时间不容易分清梦和现实。不过没关系,半小时后就恢复了。你是我们药物测试的第一个志愿者,现在测试已经结束,这是五百块钱,请拿好。” “赵主任呢?”杨亮声音干涩。 “对,我们还要去赵主任那里汇报你的梦境记录。怎么样,刚才的梦精彩吗?” 城事诡记之重大新闻 夜深人静,黄昏早已落幕,黎明还未到来。 夜风吹进这条陰暗破旧的巷道,发出阵阵无力的呼啸,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奋力呐喊。一堆纸火摇摇晃晃的燃烧着,忽明忽暗,在黑暗里短暂的醒目着,然而最终化为灰烬被夜风无情吹走,消失不见。 巷道尽头的转角,一盏高耸而又昏黄的灯光孤独的照着,似乎想要照满这条巷道的每个角落。一个黑影落寞的站在不远处,火熄灭后,黑影转身隐入了黑暗中。 暗夜、昏灯、巷道、黑影,在一片悄无声息里,一切显得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1.一条大新闻 黎明拉开了帷幕,生活便开始了表演。 十里湾,十多条宽窄街巷纵横交错,高矮不一的黑灰色建筑杂乱无章的座落着,夜晚没有路灯,街道没有绿化,更没有繁华靓丽的建筑群,像是一座平民窟。 然而这座南方小城中一个最不起眼的地方,却承载了这座城市接近十分之一的底层劳动者的休养生息。 十里湾,黄金巷,王氏卤香包子店。 王德生夫妇带着笑,满头大汗的忙碌着,收钱、装袋,熟练而又机械的反复着这两个简单的动作。一如既往,几个高高重叠的大蒸笼面前围满了买包子的民工与上班族。 住在这一片区的人都知道,王氏卤香包子店的包子味道最好,个大香软,馅厚味浓。同样都是面粉做成的包子,同样都是肉剁成的馅,同样都是一元一个的价钱,可在这里没有谁家的包子能胜过王氏家的味道。 王氏卤香包子店的包子在这一片就是一张代表着美味早餐的名片。但遗憾的是,术业有专攻,王德生夫妇只会做包子。 曾有不少餐饮人慕名前来讨教,王德生夫妇总会笑着回应说:“我们家的包子没有秘密,干净卫生,选好料,用心做,就是诀窍。” 然而,没有人相信,许多人都猜测说,一定是有某种秘诀的,可能是祖传的秘方,只是商家不愿意说罢了。 忙到早上九点,王德生夫妇才得以收拾铺面,整理好钱,轰隆隆的落下无法上锁的卷闸门。 每天的上午九点半到晚上十二点,王德生夫妇都会去医院陪护自己的女儿,同时夫妻俩轮流休息。他们的女儿患上了尿毒症,透析治疗及等待肾源移植让夫妇俩除了努力的经营包子店筹钱外便是照顾女儿。 肾移植手术需要一笔很大的费用,王德生夫妇这些年赚的钱远远不够,也曾遇到过一次匹配的肾源,是医院里的一位病危者的捐助,但被院长让给了更有钱的关系户。 夫妻两个每每进到医院便是泪流满面,肝肠寸断。曾一度想带着女儿离开这个让她痛苦的世界,可看到女儿那苍白的笑脸,却又下不了这个决心。 人,不到绝望,总会期待着希望。 这夜十二点刚过,王德生夫妇又回到包子店开始了晚间的劳作。和面、卤肉、剁馅、捏包、上蒸笼,看着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包子整整齐齐的放在蒸笼里蒸着,浓香扑鼻的气息随着蒸汽袅袅升起,熏陶着他们布满皱纹但满怀希望的脸。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陽光洒落在这个有明有暗的世界。 就在清早生意最旺的时候,三辆车停在了他们的店门前,打头的车里下来了一个手持话筒的青年男子,身后跟随着一个扛着摄影机的长发男人,镜头对准了王德生夫妇及他们的店面,随后的两辆车里下来了几位穿着制服的大汉,满脸横肉,大腹便便,凶神恶煞般死死的盯着。 这一幕让王德生夫妇不知所措,一群买包子的人呆呆的看着。 青年男子走上前,手持话筒站在了店门口,对着摄像机的镜头大声的说道:“电视机前的各位观众朋友,今天我们《真相大公开》栏目组来到了位于我市郊区的十里湾黄金巷王氏卤香包子店门口,那么现在大家看到的是正在购买早餐的人们。但我们栏目组接到热心市民打来的匿名热线电话,称王氏卤香包子店作为许多上班族们当做早餐食用的包子存在着使用腐烂变质的肉类材料经过卤制加工并进行出售,那么,究竟真相是不是如举报者所说的一致呢,今天我们栏目的记者联合了市卫生局及质监部门的工作人员来到这里进行真相大公开。” 手持话筒的记者话音刚落,摄像机的镜头立刻跟随转向了一拥而上冲进店铺的几个中年大汉。 王德生夫妇显然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他们并不清楚自己犯了什么事情,引来了这么一群不速之客。一旁正待购买包子的人们看到这一幕,也都纷纷议论起来,过往人群慢慢的移步过来,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这个小店重重包围了起来。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一名工作人员便捂着鼻子提出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走出店门站在了巷子中。塑料袋撕开了一个角,起初大家还不明所以,直到一名皱着眉头的汉子拿着剪刀将袋子剪开来。 塑料袋一打开,一块块散发着恶臭的不明肉体掉落了出来,带着黑糊糊的血迹,白色的蛆虫四下扭动着爬开…… “哇”的一声在人群中响起来,一个正大口吃着包子的胖女孩煞白着脸捂着胸口当场呕吐了起来,随后更多的人加入了呕吐的行列。原本围观的人哗的一声散开来,站在不远处捂着口鼻观望着。 王德生夫妇傻眼了,一动不动的一脸惊愕的望着发生的这一幕。这一切来得太快,没有一丝预兆,让他们膛目结舌,更让他们莫名其妙,甚至都紧张得忘记该说点什么。 还未弄清楚这一切,他们来不及开口,更没有人和他们交代什么,便被几个大汉推搡着粗暴的扣押了起来塞进车里,眼睁睁的看着店内的物品搬到了车的后箱,一直到店门落下贴上封条。 《腐肉做包子,良心何在?》、《食品安全问题,治理迫在眉睫》、《蛆虫肉包,你敢吃吗?》…… 就在这天晚上的电视报道、网络媒体、报纸等大大小小的媒体新闻里,以《真相大公开》栏目为主导报道,十里湾黄金巷王氏卤香包子店使用病死的猪肉鸡鸭甚至鼠肉合成的变质腐败肉类制成的包子,出售长达数年之久严重危害市民身心健康的各种新闻标题占据了头条。 这些放大的标题显示在最容易看到的版面,周正的大黑黑体字就像是病毒一般的通过各种渠道迅速的蔓延扩散开来,街头巷尾甚至全市范围都纷纷谈论着这件让人恶寒的事情。 也曾有一家小报社刊登了与之相反的报道,声称有人匿名致电说王氏卤香包子店并非众人所看到的那般不堪,其中另有隐情。但这份报纸的新闻并起不到什么作用,瞬间被淹没在主流媒体的声音与图像里。 “你们看报纸没有,难怪他们家的包子那么香,原来是用调味品处理的!网上的照片真让我恶心!”一个每天都吃王氏卤香包的眼镜男恨恨的说道。 “我说他们怎么有钱给女儿治病,我家做早点生意都只能保本经营,一年到头也赚不到多少钱。现在被他们家这么一闹,我们都没法做生意了,我们家一直做着良心生意。”一个粉面馆的老板感叹着,坐在店铺门前用手敲打着桌台。 “也不知道他们的良心去哪里了,简直没人性啊!这家人该判死刑。”一个中年男人咒骂着。 一时间,谩骂声讨的声音此起彼伏,街边大大小小的早餐店纵使收拾得干干净净打出了真材实料良心经营的广告,生意也是萧条得门可罗雀。 与此同时,领导们发话了,各部门轰轰烈烈的展开了有关食品安全问题的行动,几天的时间里,查封了无数无证经营的小早点铺及小饭馆,餐饮经营、原材加工、材料来源的调查整治有声有色的开展起来;新闻媒体也如嗅到血腥的苍蝇一般纷纷发出了各种令人谈食色变的新闻报道;专家教授们也出来了,高谈阔论着关于食品安全的专业处理及防范建议。 王氏卤香包子店门口不再干净整洁,堆积着各种垃圾,许多人经过都会吐一口口水咒骂一声,以表达自己曾吃过他们家包子的恶心及愤恨之情。 就在王氏卤香包子店事件报道仍有余热之时,王德生夫妇及女儿死在了被查封的包子店里。 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回来死在里面的。 王德生夫妇的女儿是灌服了剧毒药物中毒身亡的,光着头,穿着病号服,瘫倒在地上,地上还有一个摔碎的瓷碗。夫妇俩是割开了自己的脖子自杀身亡,王德生的妻子紧紧的抱着女儿,鲜血染红了地面,现场惨不忍睹,血腥刺鼻,整洁的白色墙壁上用鲜血画出了一个大大的‘冤’字。 第一时间得知消息的新闻栏目《真相大公开》又率先爆出了包子事件后续的新闻头条,收视率在同类媒体中急速上升。 这件自杀案又引起了各大新闻媒体的争相报道,一时间各种新闻头条标题纷纷钻入了市民的眼睛里。 《良心不安有愧于民,涉事店主自杀身亡》、《包子事件引发的悲剧》、《自杀,能解决什么问题?》、《以死鸣冤?其中有何隐情?》…… 街头巷尾再一次的热闹起来,国人总喜欢关注这样的事情。 但没有人觉得王德生夫妇的死值得同情,也没有人觉得王德生夫妇的死有何冤枉。 许多人都觉得,这种无良商家、死有余辜;更有人觉得,幸好后代也死了,不然活着也是罪过。 2.夜半魂喊冤 巷子两侧的楼房里,还未入睡的人家开着灯,或黄或白的灯光从窗户口透出些许微弱的光照着这条小巷,巷道早已没有了行人,商铺都早早的打烊,只有破旧的老房子像沉睡的巨兽一般孤独的屹立着。 叶茂东倒西歪的走在黄金巷中,一手握着一瓶啤酒,一手提着一袋卤鸡爪,快乐的哼着谁也听不明白的歌。 他很高兴,口袋里多出了一笔钱。从今天开始,就算一个月窝在家里不出门赚钱,都可以生活得有滋有味。 在他租住的这栋楼的人眼里,叶茂是这些为生活而颠沛流离的人中间的一个异类。他活得很滋润,谁也不知道他的工作是什么,它每天穿梭在大街小巷里,也经常去市中心逛一逛,从白天到晚上,逍遥自在,但似乎也从来不缺钱用。 除了他自己,或许没有人知道他的钱何处而来。 叶茂走到了王氏卤香包子店的门前,这个商铺从王德生夫妇死后便再也无人租用。死过人的店铺谁敢用来做生意呢? 为此这栋楼的房东欲哭无泪,也咒骂着这该死的新闻报道及该死的一家人。 叶茂走到这里停住了脚,灌了一口啤酒,嘿嘿的傻笑着,他借着手机的余光,照看着略显破败的招牌,嘴里念叨着什么。 而就在他醉眼朦胧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点什么声音。 “冤啊、冤啊、冤啊!”幽幽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像是从王德生夫妇的包子店里传出来的。 叶茂竖起了耳朵,再细细的听了听。 没错,声音确实是从王氏卤香包子店里传出来的。 叶茂吓了一大跳,一阵夜风吹过,打了好几个冷战,就连酒也醒了大半。幽幽的声音不停的反复的传出来,轻飘飘的,又似乎从四面八方天上地下汇集而来,灌入他的耳朵。 叶茂死死的站在门前,声音让他越来越感到恐惧。 难道王德生夫妇死后的鬼魂还留在这间包子店里? 他并不太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灵鬼怪,因为他从未见过。可这声音听得真真切切,就像是王德生夫妇从地狱里发出的冥音。但他又不敢迈动一步,脚就像被钉在了地面上一般无法动弹。 夜风徐徐的吹着,叶茂呆呆的站立了几分钟后,一瞬间声音消失了。他突然一个激灵,深呼吸了一口气,又灌了一口啤酒给自己壮了壮胆,蹑手蹑脚的朝卷闸门走了过去。 卷闸门没有上锁,轻轻的便可以推开,叶茂走上前,用手轻轻的抬起了门,一阵嘎吱嘎吱的刺耳声音在静夜里响了起来。 叶茂突然停住了手,他觉得自己有些冲动。 卷闸门从地面拉开了十多公分,叶茂蹲在门前,他在思考着一个问题。 要不要进去看看呢? 如果不进去,自己无法心安,恐怕从今晚起都无法安睡了;可进去了万一真的遇到了王德生一家人的鬼魂怎么办呢? 他犹豫了,这种犹豫就像是来到了地狱的大门口,处在投胎做人或孤魂野鬼之间进退两难。 又灌了一口酒,叶茂狠狠的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痛觉让他暂时的勇敢起来,于是他轻轻的趴在门外的地面上,睁着带着俱意的小眼缓缓的朝门缝底下瞄了进去。 里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叶茂想了想,觉得自己有点傻,看过的电视里的鬼都是缥缈的,在这黑漆漆的空间里,如何看得见?他想想后,于是打开手机,屏幕发出了莹白的光,小心翼翼的朝里照去。 这个举动恐怕是叶茂有生以来做出的最愚蠢的选择,因为他看到了他最怕也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双穿着黑色布鞋的脚,鲜红的血从看不到的上头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地上。 叶茂清楚的记得,在王德生夫妇死后的现场,他也在围观的人群中,王德生就是穿着这样一双再也普通不过的黑色布鞋用菜刀割开了自己的脖子的。 “有鬼啊”,叶茂一声惨叫,魂飞魄散的倒在了地上,双手双脚撑地,双眼死死的盯着卷闸门,惊恐的退后几米开外爬起就跑。 这一夜,叶茂没有回住处。 他不敢回住处,因为他的家就在这家包子店的楼上,包子店在一楼,他住在三楼。 叶茂在几条巷子以外的一家网吧角落里坐了一夜,就像一只冬日里刚出生的小野猫没有了温暖一般浑身颤抖着等待着天明。 天亮了。 叶茂失魂落魄的从网吧里走出来回到了巷子的进口,看着陽光照耀在自己的身上,脚步匆匆的人从他的身边穿梭而过,他的恐惧也消失了许多。 白天王德生夫妇总不可能钻出来吧,他想着。 王氏卤香包子店的招牌仍旧在,只是门前再也不会有人争先恐后的买包子了。叶茂走到王氏卤香包子店的对面,他摸摸自己的口袋,突然发现手机不见了。 猜测着应该是昨晚拔腿就跑,亦或者是在商店网吧这些地方不小心遗落或被三只手偷去了手机。再摸摸口袋,硬邦邦的,幸好那笔钱还在。 可手机丢了是个天大的麻烦,必须要找到。 叶茂站在巷子里,一步步的朝包子店挪动着,想起昨晚的情景,他仍旧惊恐,好不容易挪到了店门口,除了三三两两的垃圾外,手机却无影无踪。 他慌了神,他的手机里有一些秘密。 而这个秘密一旦泄露出来,他或许就无法在这座城市生活下去了,到时候,他就会像是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叶茂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起来,就像是泄气的皮球无力的瘫坐在店门前,半晌后,不顾来来往往的人的目光,疯狂的扒拉起了包子店门口的垃圾。 整整翻了三遍,仍旧不见手机的踪影。 他跑回了昨夜买啤酒买鸡爪的卤味店,老板摇头说没看见,跑回网吧问网管,网管爱理不理。 叶茂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坐在床上的他就像是被人抽了筋剥了骨一般呆呆的坐着,他也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醒来后天已经黑了。 醒来后的叶茂充满了焦虑,他开着灯,傻呆呆的坐在床上,眼睛红通通的,其实睡得并不好,就像老了好几岁。他努力的想着自己的手机究竟是掉在了包子店门口还是在某处遗失。手机会被谁捡到,手机里的东西会不会被人发现,虽然手机有密码,但总归是不安全的。 还有昨夜看到的王德生夫妇的鬼魂,会不会找到自己? 越想越心乱如麻,越想越头痛欲裂。 叶茂就这样胡乱的惊恐的不安的思索着,想到最后,他决定等到天亮后便去见一个人。 3.夜半敲门声 这个人与他密切相关,或许他会给自己一点帮助或建议。再不济,也或许再能找他拿点钱,离开这个地方,如果自己逃不掉,那么这个人也得与自己绑在一起面对未知的后果。 想到这里,叶茂心里打定了主意,就等天亮。 人,一旦想开了,所有的一切也都会随之柳暗花明。 有了目标和想法的叶茂舒展开了紧皱的眉头,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突然发现肚子有点饿了,于是从床上一跃而下,在脏乱的房间里试图翻找着吃食。左翻右翻,也就翻出了一桶泡面,看看保质期,似乎快过期了,但肚子饿了,什么都可以将就。 叶茂拿起电热水壶在卫生间里灌了一壶水烧着,正咕咚咕咚的吞着口水等待着水的沸腾,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想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响了三声。 叶茂警觉的竖起了耳朵,这声音不是来自隔壁,而是就在自己的房门上。想着自己虽然在这里一年多了,但并没有什么熟人朋友,夜半敲门的又会是哪个鬼家伙呢? 鬼!想到这里,叶茂突然一个寒噤,他突然的本能的想起了在楼下包子店里自杀死去的王德生一家人。 王德生一家是自杀的,死前还在墙壁上写下了血红的冤字,听说自杀的人怨气也很大,偏偏自己昨晚还好奇害死猫的扒开门去瞅,难道是王德生一家人看见自己在夜晚找上门了? 叶茂又胆战心惊起来,正当恐惧的时候,敲门声又想了三下,声音洪亮有力,他听得清清楚楚。 叶茂坐直了身子,从床上的枕头下摸出了一把匕首,虽然还未开过刃,但不是都说鬼怕刀吗? “咚、咚、咚”,又响了三声。 这是第三次响起敲门声,叶茂紧握着刀柄,双手颤抖着,目不转睛的死死的盯着自家的房门,随时防备着门外的东西破门而入或者从狭窄的门缝底下钻进来一般。 等待了许久,就连眼睛都快看出了重影,然后敲门声仅仅只是想起了三次三声,便再也没有响起过。 走了!它们应该是进不来走了! 叶茂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继续将匕首放在床边,吃过泡面后开着灯躺在床上,至此一夜平安无事。 清早醒来,叶茂匆匆洗了把脸,连散发着馊味的衣服都没有换便准备开门下楼。 叶茂拉开门,又吓了一跳,他的房门前站着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朝他房间议论纷纷的张望着。 这几个人他都认识,一个是他隔壁302房的手机店维修员小傻子、一个是对面303房的拾荒老人陈婆婆、还有一个是斜对面304房的孤寡老头。这几个人都是居住在这一层楼的几个住户。 看到叶茂的出现,这几个人便像是见到了什么让他们感觉害怕的东西,后退着散开到各自的房门前,带着说不出的表情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你们几个,在这里做什么呢?”叶茂疑惑的问道。平时这些人都是早早的出门,彼此之间交流得很少,就算见面也只是点点头。 而今天这时候却不约而同的站在自己的房门前,这确实很难让他理解。 “叶先生,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就在你的房门口呀!”开口发问的是302房的小傻子。 声音!叶茂的心瞬间又被提了起来,难道昨晚上的敲门声不止自己一个人听到? “这、没呀,我、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你们听到什么声音啦?” “真的没有听到?敲门的声音,连续敲了三次呀,你没有听到?” 303房的陈婆婆转着浑浊的双眼,疑惑的反问道。 “叶先生,你昨晚是不是招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敲门声不奇怪,但奇怪的是这里,你看看你的脚下!”小傻子说完,朝叶茂脚下指了指。 叶茂低下头一看,吓得差点摔倒在地上,自己脚下赫然的出现了三双大小不一的血脚印。 脚印上的血已经凝结成了暗红色,整整齐齐的印在了灰色的水泥地上,触目惊心。 “叶先生,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听了不要害怕,昨晚我下班比较晚,回来的路上看到了我们楼下的包子店门口亮着三盏幽绿的灯,差点没将我的魂给吓出来,你说是不是我们这栋楼闹鬼了?” 302房的小傻子突然神秘的说道,表情一本正经。 叶茂惊慌失措的摇着头,边摇边说道:“我这两天都没有出门,昨晚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这脚印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口呢?” “叶先生啊,你说,是不是包子店那死去的一家人过来了呀?以前这一家人不就是住在楼下的么?难道是走错了门?”陈婆婆沙哑着声音,像是在问着叶茂,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叶茂没有出声,他已经心慌得无法开口说话了。 就在这时候,隔壁房的小傻子又开口了:“听说包子店的夫妻是被人害死的,自杀前还写了一个冤字在墙壁上,不会是回来找人报仇了吧?” “哎,都是楼上楼下的,平时虽然没有打过多少交道,不至于找到我们几个老的老,小的小的人身上啊,再说,我们也没人害他们啊,电视里新闻不是说他们一家人是自杀吗?”一直没有开口的老头突然冒出了一句。随后却又补充了一句:“难道,真是我们这栋楼里面有人害死了他们?” 几个人将目光看向叶茂,又看看叶茂脚下的血脚印,眼神里带着询问。 叶茂退后了一句,跺了跺脚,急慌慌的说道:“都什么年代了,还讲鬼话,人死了还能怎么报仇呢?再说,我也和你们一样,不清楚怎么回事,你们都看着我干嘛呢?这血脚印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真他妈倒霉。” 叶茂气急败坏的说完,强制镇定了自己的恐慌,转回屋里拿出一个拖把便狠狠的拖起了地。 直到将地拖得干干净净,再也见不到半点血印,叶茂这才将拖把丢在了走廊上,转身拿起钥匙上了挂锁,不顾几个邻居的直视,匆匆的跑下了楼。 4.一条短信息 楼梯口一阵风吹过,陰森森的,叶茂在摔了一个跟头后,哒哒哒的跑下了楼,连滚带爬。 跑到楼下,陰沉沉的天有点暗,似乎是暴风雨来的前奏。看着大门紧闭的包子铺招牌,叶茂双手合十晃了晃,然后飞快的跑出了巷子口。 叶茂没有坐公交车,难得大气的招手拦下了一辆破旧的的士,像是吃了火药一般气喘吁吁的冲司机嚷到:“快,快开车去电视台。” “下车,不去!”司机翻着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为什么不去?我又不是不给你钱。我有钱,你看!”叶茂很奇怪,平时这片地的的士司机恨不得强行揽客,而今天却装起大爷来了。叶茂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百块钱,在司机的眼前晃了晃。 “有钱了不起啊?坐车就坐车,你招鬼上身啦,冲我嚷什么?”司机看了一眼钞票,声音软了下来。 “好好,师傅对不住,您开车,我去电视台。”叶茂没办法,四处一望,这附近也就这一辆车。 司机发动了车,没有说话,一路不慌不忙的开着。叶茂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心急如簧,但他不敢催,唯恐司机半路将他扔下。 到了电视台的楼下大街上,叶茂付了钱,一路狂奔进门。 电视台大厅。 叶茂见到了他要见的人,一个脸色同样不太好的青年男子,似乎昨晚也如叶茂一般没有睡个安稳觉,一脸的疲惫与不安。 还没等叶茂开口,对方却先开口了:“别在这说话,走,出去找个地方说。”青年男子开口,叶茂皱了皱眉,这口气似乎上火很严重。 叶茂忍住胃里的一阵翻滚,点点头,跟着青年男子走出了电视台大厅的门。 两人来到附近的一片绿化林,来往的人烟稀少。 青年男子站住了,盯着叶茂死死的看着。 过了一会,两人像是不约而同的开口说道:“我遇到了一点麻烦事。” “你先说!”两人顿了一顿后,又同时开口说出了同样的话。 “好,我先说。”青年男子开了口,皱了皱眉头,脸上的肉都紧绷了起来。 “昨夜我收到了一条短信,说我和你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要我和你在电视里做一条新闻公开说清楚王氏卤香包子店的事情真相并道歉,为王德生一家人洗清冤屈,并且要我向公安局自首。也提到了你,要你也在电视里露面,最奇怪的是,信息的署名是黄德生。”青年男子说得很简单,但神情很惊恐,嘴里的牙齿发出哒哒的声音。 叶茂呆了一呆,他的双脚颤抖了起来,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我也和你说一个事情,这件事情比你遇到的还要可怕。”叶茂蹬了蹬脚,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青年男子点点头,叶茂的声音有点抖:“我前天晚上遇鬼了,真的是鬼,就在王氏卤香包子店里,我看到了一双脚,还有血从我看不见的地方滴下来。还有昨晚,我的房门外有敲门声,敲了三次,每次三声,然后今天早上我房门外就出现了三双大小不一的脚印,还带着血。” 叶茂说完,顿下身子,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神情惶恐颓废,似乎昨晚的事情就像刚刚遇到。 青年男子忽的蹲下身子,歪着脑袋,声音提高了些许,带着疑虑问道:“你说你见鬼了?还是那家包子店的老板?你是不是心里太紧张害怕出现了幻觉?” “是的,我感觉是的,不然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呢?”叶茂神情呆滞的说道,说完又补充来一句:“但觉不是幻觉,因为不单我一个人看到,还有我住处的几个邻居,他们也听到了敲门声,看到了我门前的血脚印。” “是你太紧张了,世界上不会有鬼的,有鬼的话,这个世界就不会存在人了。”青年男子想了想,肯定的说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现在有点后悔干了这么一件事,我也不知道这件事会闹出死人这么大动静。”叶茂低着头,语无伦次。 “你先别管你这事情了,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收到的这条短信。我可不信这个世界上有鬼,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发短信,我想是有人故意署名为黄德生发信息给我的。但我很奇怪,这事儿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我肯定不会说,剩下的一个就是你,是不是你不小心说出什么了?” “没有,我不可能说,这事儿我能说吗?就算喝醉酒也不会说的。不过,昨晚我的手机丢了,我也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手机丢了?手机里有什么?我们的通讯和信息你没有删除?”青年男子张大了嘴,神情变得不安起来,声音也提高了七八度。 “没删,准备到家了再删除的,谁又知道我走到包子店门口就遇到了那事。但我想,手机一定是在包子店门口被人捡去的,只是不知道是谁。”叶茂一脸颓废与不安,他不敢大声说话。 “那这事儿就怪了,你遇到了鬼,我遭到威胁。我还奇怪为什么有人会匿名给我发一条信息,而且,这信息还是死去的黄德生发出来的,但是当我回拨电话过去的时候,又关机了。看来这事是有人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样。” “发信息的人,不是要你我公开事实真相吗?”叶茂抬起了头,小声的问道。 “你疯啦,公开事实真相?你以为这事儿就是播条新闻道个歉能解决的?你见过电视台有道歉的吗?还有,我刚升任做了栏目的二把手,公开了我就一无所有,甚至要被判刑。还有你,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事情是你做出来的。” 青年男子站起来挥舞着拳头,像是发了疯一般的叫道。 “那现在怎么办?事情已经发生了。”叶茂没了底气,声音越来越小,同时他也知道,他是来求人的。 “让我安静的想下,我要理清下头绪,下一步该怎么做。”青年男子重新蹲在了叶茂的面前,喘着气,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点燃,猛吸了几口后,慢慢的开始变得安静起来。 天、仍旧灰沉沉的,大片大片的乌云慢慢的飘了过来,遮住了光。 叶茂的腿都蹲得发麻了,青年男子仍旧低头闭眼思索着。 半晌后,青年男子开了口:“你再好好想想,不要漏掉一点一点细节,你和我说说,你办事那天晚上,真的没有人看到?” 叶茂半蹲着,撅着屁股低头看着地上的草,思索了一会后,才开口说话:“应该不会有人看到,我那天把那袋东西用黑色塑料袋裹好封口了,一丝气味都散不出来,而且外面还套了一个编织袋,一直等到天黑才拿到自己的住处。那破地方,到了晚上十点多基本上就没什么行人了,但我一直等到晚上快十二点了才将东西从我住处搬到楼下,下楼到了楼道口的时候,我还特的四处观望了无人经过后才放进那家店里,再说那块地方也没有路灯,我觉得那晚应该不可能有人看到的,还有,你也知道,我放的位置也很隐秘。” 叶茂说完,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像是肚子里的话都被清空了。 “既然没人看到,那就还好,或许那个发信息的人只是诈我们也说不定。这样吧,你先回住处,你也不用紧张,我们这几天不要再联络了,放心,这件事情很快会被众人遗忘的。今晚我想想办法和发信息的人谈谈,看他到底想怎么样,能用钱解决问题是最好。”青年男子拍拍屁股,说完就走。 叶茂抬起头,他突然记起今天是特地找青年男子再要一笔钱的,张了张嘴,看着青年男子走远的背影,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叶茂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十里湾,找了一家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小餐馆吃了点饭,又在商店里买了点饼干泡面和啤酒。从商店出来的时候,他看着斜对面一小巷子里的一家商铺,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后偷偷的走进了店里。 很快,叶茂提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脚步匆匆的回到了住处。 5.恐怖魂不散 叶茂百般无奈的坐在房间里,窗门紧闭,就连房门也用一张小桌子顶了起来。 有时候,封闭的空间或许也是一种安全。 丢了手机后,他就变得无所事事起来,一会儿数数口袋里的一叠钞票,一会儿数数红色塑料袋里的冥钞。他忘记了自己数了多少遍,最后昏昏欲睡起来。 叶茂手舞足蹈的醒来,醒来的时候他发现天已经渐渐的黑了。叶茂模模糊糊的记起,自己在梦里被人抓着脖子,然后又想起自己在黑暗里提着那个大大的黑色塑料密封袋探头探脑张望四周的时候,却忘记了看身后的楼梯转角,还有一双疑惑的看着他的双眼,然后又梦见了自己在楼梯口跳来跳去,毫不费力,但落地时却是砰的一声响…… 梦很长,乱七八糟的,一会儿在这里一会儿在那里,天马行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个梦境是真的,那个梦境是白天的臆想。 叶茂咕咚咕咚的大口喝着凉水,水灌入他的喉咙,流进他的胃里,一股凉意冷得他一阵颤抖,顿时清醒了不少。 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街巷里三三两两的行人,提着菜或牵着孩子,低头看着手机或一脸的疲惫,模模糊糊的影子一步一步的移动着。在这条破旧的街道,没有多少喧闹,没有多少霓虹,没有多少欢乐,一切都是旧的斑驳。 叶茂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或者说是一个决心。 明天就走,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如果走之前再拿到一笔钱,那就更好。 他重新又躺回床上,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没有任何可看的东西,除了四面墙壁和一张床。叶茂闭上眼睛,从他来到这座城市,到糊里糊涂的走到今天,他努力的回想着自己究竟做了多少值得留念的事情,哪些是做得对的,哪些是做得错的。 他回想起自己溜达在大街小巷,观察着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一切明亮与黑暗,善良与丑相,存在的不公,存在的罪恶,存在的人性,然后将线索迅速汇集到青年男子手里,完事后换取或多或少的线索费,看着电视新闻网络媒体报道着他揭发的现象,一种刺激而又自豪的正义与存在感油然而生。 习以为常的现象经历得多了,内心里某处便会蠢蠢欲动;生活一直过得太惨淡,物质的需求也会膨胀。 当青年男子正为新闻素材而发愁的时候,自己也意外的看到了一条过时的新闻。 现在想想,那件曾过时的新闻与现在自己做的事儿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一个曾用纸箱火碱调料做包子馅,一个用尸身腐肉悄无声息的藏在包子店。 两人一拍即合,各取所需。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新闻引起了轰动,自己也换取了一笔钱。 只是事情的开头可以控制,不曾想过的结束却是始料不及。谁又能想到,对于仅仅只是需要罚点款封个店转身便可以在他处重操旧业的事情会闹出人命呢? 想到这里,叶茂突然觉得,自己发现了社会上那么多的正义与陰暗,可所有的事情加起来都抵不过这一次欲望的罪恶。 看着窗外的光线从陰暗到墨黑,从有声到无声,他的心也跟着暗淡了下来。 今晚,还会不会有那诡异的敲门声与门外的血脚印呢? 叶茂想着想着,突然记起了自己,今天应该给楼下的包子店一家人烧点纸钱赎罪,虽然并不知道有没有作用。 叶茂拿出自己的不锈钢脸盆,虔诚的半跪在房间里,一片一片的烧起了纸钱,每烧一片,他就低沉的念叨一声对不起。 房间里顿时乌烟瘴气起来,火光明明暗暗,纸钱一片片的化为灰烬。 正当叶茂虔心的烧着纸钱喃喃自语的时候,一阵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又是三次三声,节奏清晰响亮,没有过多的停顿。这声音就像寺庙的大钟,每一响都震进了他的心里。 “黄老板、你们别进来,你们别进来,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会闹成这样,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干的。”叶茂战战兢兢,惨白着脸,就连手中的纸钱燃烧到了底烫到了自己的手都没有了知觉。 门外一片寂静。 “黄老板、你们别进来,你们别进来,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会闹成这样,我、我在给你们一家人烧纸。”叶茂战战兢兢的又重复了一遍。 敲门声停止了,但却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叶茂颤抖着身子,双手撑在地上,小鸡啄米似的慌乱的朝地上磕着头,直到额头上破了皮,渗出了血。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数,自己磕了多少个头,只觉额头一阵生痛,隐约觉得敲门的声音消失了,这才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头,张大了耳朵仔细的听着。 敲门声确实停止了,叶茂瘫坐在地板上,仍然大气不敢喘,小心翼翼的呼吸着。就这样保持着僵硬的动作,过了许久他才战战兢兢的爬起,一步一步,爬到了房门前,又继续张大了耳朵,连眼睛都不敢转动,侧耳倾听。 直到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他才靠着堵门的桌子坐着,而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门外,会不会又有一双血脚印呢? 想到这里,他又提心吊胆起来,看与不看,又成为了一个让他艰难无比的选择。 谁也不知道他的内心有多么的挣扎,但最后他还是抖着身子蹑手蹑脚的搬开了堵在房门旁的桌子。 死就死吧,或许是报应。 叶茂心里说完了这句话后,拉开了门栓,扭开了门。 门缓缓的打开了,屋内的灯光随着房门的移动渐渐的扩散了照明的范围。灯是黄白的灯,地是黑色的地,血脚印没有,但地上的一排血字与三个散发着血腥与卤味的大包子却明明白白的映入了他的眼睛里。 一排血字红得触目惊心,三个包子白的诡异莫测。 叶茂揉了揉眼睛,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等缓过神后,他终于看清楚了地上的一排血字:公开真相,还我清白。三个大包子上各点着一个红点,这是王氏卤香包子店的卤包的记号。 王德生一家三口的鬼魂回来了,回来找自己了。 叶茂越来越肯定,这事儿,他在劫难逃。 这一夜的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漫长无比。叶茂拿着抹布,呆坐在门口,一下一下机械的擦着地上的血迹,三个包子被他小心翼翼的收到了房间里。 忙完这一切,叶茂关了灯,将自己沉沦在这间二十平米的空间里一夜未眠,呆滞的望着窗口。 曾几次鼓起勇气,爬到了窗户边站起来,推开玻璃,眼睁睁的望着无边的暗夜,想跳下去一了百了,但又想起这是三楼,如果摔不死,那将更难受;想拿把刀或一包毒药,也像那死去的一家人一样吞毒或割喉,却又找不到一把锋利的刀或一包剧毒的药。 原来寻死也这么难,可不死,存在这恐怖的地方一天,就多一天的担惊受怕。 离开?离开能否是一条逃亡之路? 叶茂的心里此时就像是有两个小人住在了他的左右心房。 左心房的小人对他说,走吧,去找那个电视台的记者索要点钱远远的离开,这事儿不是你的错。右心房的小人对他大吼,走了,你这一辈子都会被这一家三口的怨灵给追随,不管是天涯还是海角,唯有去揭发,再一次的揭发,才会洗清你的罪孽让你心安。 两个小人在他的左右心房对峙着,不分高下,就像是两根刺,扎得他的心血肉模糊,隐隐作痛。 熬到了天亮,左右心房的小人仍旧没有分出个胜负,这时候,一个声音在他内心深处响了起来:“再去找那个青年男子!” 6.黑白世界 叶茂拉开房门,走到了楼梯口,隔壁的小傻子正红着眼睛拉开了房门,四目相对,小傻子笑了笑:“叶先生,一大早出门啊?” “嗯。”叶茂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他以前一直奇怪,这看上去傻不愣登的家伙,怎么能干修手机的活。 叶茂正待要下楼,小傻子却神神秘秘的拉住了他诡异的问道:“叶先生,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像是昨晚一样,敲门的声音,好像还有脚步声,就在我们这层楼。” “我有事去电视台,懒得和你说,你个傻子懂什么?”叶茂没好气的说道,甩开了小傻子的手,噔噔的下楼了,留下了身后一脸若有所思的小傻子呆呆的站立着。 叶茂走出巷子,心急如焚的等着的士。他没有留意,他的身后多了一双时隐时现的眼睛。 叶茂来到了电视台,找到了青年男人。看着青年男人的脸色,似乎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 叶茂开了口,这一次直截了当:“我想要离开这里,你再给我一笔钱。” “钱?什么钱?我不是给了你一笔钱吗?”青年男子脸色更加难看了,就像是掉进了煤洞。 “那是线索费,你也升职了,你们的收视率也上去了,奖金肯定少不了吧?你才给我多少呢?我为了你这事担惊受怕,现在那死去的一家人的找上了我,你知道昨晚我看到了什么吗?” 叶茂有点愤怒。 “看到了什么?”青年男子疑惑的问道。 “我看到了一行血字,写着要我揭发你,还那一家人一个真相,还有三个卤肉包子,那明明显显就是那一家人才能做出来的。” 叶茂歪着头,大声的说道。 “揭发我,你疯了么?你也会跟着我一起倒霉。” 青年男子暴跳如雷。 “那我管不了,我顶多被关一段时间,也比担心受怕的好。但是你,你这一辈子再也别想做这一行了,肯定会有污点记录吧。”叶茂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昨晚我打电话给发给我信息的人,电话仍旧打不通,今早起床,我又看到一条短信,仍旧署名黄德生,而且说,如果我还不上电视和报纸说明王氏包子店的事实真相,那么他将要把手机交给警察 。而现在你还找我要钱?我觉得我们两个应该更加的团结起来想办法解决这个事情,而且事情是你先提出来的,你现在竟然还想要钱跑路?” 青年男子很生气。 “那我不管,我管不了这么多了,你给不给?不给我就鱼死网破,我真的受不了了。”叶茂加重了语气。 “你要多少钱?”青年男子瞬间软了下来。 “不多,二万,拿到钱我立马就消失在这座城市,我走了,就算有人揭发你,也需要我这个人证不是么?” “好,那就依你,我去取钱给你,你进去那个没人去的小树林等我,走进去一点,我不想被人看见。” 青年男子低下头,想了一会说道。 叶茂点点头,转身走进了树林里。 叶茂苦苦的等待着,半个小时后,青年男子从另一侧走了过来,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给你钱,拿着快走吧!” 青年男子没好气的说道。 叶茂接过公文包蹲在地上,拉开了拉链,却看到里面装的只是一块石头。 叶茂很愤怒,抬起头站起身,却看到了青年男子狰狞的脸和一把明晃晃的刀朝他胡乱的刺了过来。 叶茂无力的倒在了地上,抽搐着,看着血从自己的身体里喷涌而出,看着青年男子慌乱奔走的背影,一切变得渐渐模糊,他想拼命的呼喊,却发现这座林子是如此的寂静,更发觉自己也没有了力气。 …… 叶茂醒来的时候,周围是一片白,散发着药水的味道。 “我没有死?我这是在这里?”叶茂小声的问着站在他身边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想爬起来,却又浑身疼痛。 “一个年轻人打了救护车将你送过来的!”一个护士回答道。 “这位好心人叫什么?”叶茂很意外。 “他说他叫卤肉包子,这个人带着口罩和帽子,我们也没过多留意,他随车将你送到医院门口交了一点钱就走了。喔,对了,他还说,这是你的手机,还给你,要你摸摸自己的胸口,做一个决定。” 叶茂接过护士递过来的手机,呆呆的看着,这不就是自己几天前苦苦寻找的手机吗? 叶茂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半晌后,他呼出了一口气,对着护士招了招手,护士凑近他的眼前,叶茂轻声的说道:“我要报警。” 第二天的清早,医院里的护士交给了叶茂一张报纸,报纸上的照片是叶茂缠着绷带躺在病床上,一脸的轻松。 这是叶茂第一次登上了报纸,占据着版面的头条,就像几天前,黄德生夫妇的包子店新闻占据着头条一样。叶茂打开了病房里的电视,看到了电视里的自己,连他自己都未注意过,他一脸的轻松。 与此同时,那个电视台《真相大公开》栏目的青年记者也被拷上了手铐,坐在了警察局的审讯室里,低着头述说着什么。 《捏造虚假新闻、逼死一家三口》、《天网恢恢、不义自毙》、《揭秘!腐肉包子事件背后的真相》……媒体的新闻标题还是那么引人注目。 城市的街头巷尾又再一次的热闹起来,大家纷纷声讨着捏造虚假新闻的媒体,给自己造成了不可消除的心理陰影。 十里湾的人们又沸腾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了黄德生一家人冤死寻凶的消息。 但大家都改变了口风,都觉得王德生夫妇的死真是太冤屈,如果不是鬼魂做怪,这件事或许再也不会有真相揭开的一天,现在想想,这家包子店怎么也不像那些新闻媒体所说的那么灭绝天理。 “你们看报纸没有,王氏卤香包子店的腐肉包子新闻是假的,是记者和我们这里的一个无业游民联合栽赃陷害,现在媒体和政府已经发表了声明。哎,我就说嘛,看上去那么老实的一对夫妻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情!”那个曾看到腐肉狂吐不止的胖女孩大声的说道。 “那还用你说?只可惜这一家人也太想不开了。唉,其实我一直都是相信他们家的,我在他们家买了一年的包子,从不觉得有问题,可惜再也吃不到了。”一个民工模样的汉子感叹着,抬头望了望已经脏乱的王氏卤香包子店。 “那可不,十里湾我不敢说,这黄金巷里面的商家,有谁不是本分老实的做生意呢?只可惜总有那么些人想方设法不让我们好过,还有那些做新闻记者的,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那家粉面馆的老板愤愤不平的边拖地边说道。 一时间,针对新闻媒体的谩骂声讨此起彼伏,街边大大小小的早餐店慢慢的又顾客盈门起来。既然媒体都报道承认了之前的王氏卤香包子事件是纯属无良记者及线人诬陷,那便可以放心大胆的吃了。 而就在报纸刊登澄清假新闻事件后的第二天,相关部门针对新闻媒体及各类出版社的整治有声有色的开展起来,各大媒体纷纷做着自我批评与相互批评;媒体工作者的学习班也以《传播真实新闻杜绝弄虚作假》的主题盛大的召开起来;专家教授们也出来了,但这一次没有高谈阔论着关于食品安全的话题,而是针对新闻媒体的弄虚作假纷纷展开了批判与声讨。 叶茂躺在了病房里,二十四小时都有警察看守,只等他的身体初步痊愈。 在医院的这些日子里,他很轻松,睡得安稳,再也没有了恐惧,更再也没有梦见过或遇到过黄德生一家人的鬼魂找他。让他欲哭无泪的是,早知如此,何必苦苦的煎熬那几天几夜呢? 叶茂躺在病床上,除了每天双手合十的真正虔诚告歉外,他想得最多的事情便是送自己来医院的究竟是谁?是不是那个捡到了自己手机的人呢?而在自己的手机丢失之前,是否被人看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这一切有着太多太多的谜团。这个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或许会成为他以后的一个心结。 十里湾、黄金巷,王氏卤香包子铺的三楼302房。 小傻子坐在桌旁,拿起了当天报纸细细的看了起来,所有的新闻媒体都在为王氏卤香包子店澄清着事实真相。 他微笑着,谁也看不出他脸上有一丝一毫的傻气。 小傻子喃喃自语,用剪刀剪下了所有关于澄清包子店事件的新闻报道,叠成厚厚的一叠,轻轻的来到了楼下。 就在他关门的那一刹那,他的床底下,放置着三双大小不一的布鞋和一盆红色的不明液体。 小傻子轻轻的走到了王氏卤香包子铺的门前,夜风吹进这条陰暗破旧的巷道,发出阵阵呼啸。报纸燃烧了起来,火光旺旺的摇曳着,小傻子跪在地上,看不清表情。 对着燃烧的报纸,小傻子只是说了三句话。 “黄叔,二年前如果没有你们家的卤肉包子,我想我饿死在了十里湾,你们或许忘记了,可我一直都记得。” “陷害你们一家人的,是住在我隔壁的叶先生,你们出事前的那天晚上,是我无意中看见他偷偷将一袋东西放进了你们的店内。但事情发生的太快,可惜我没来得及阻止,不然或许你们不会死,我对不起你们。” “你看,新闻已经还给你们一家人一个公道和真相了,只可惜你们不能亲眼看到,如果你们在天有灵,知道了就给我托个梦。” 小傻子傻傻的跪着,眼里噙满了泪水,他记起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他第一次来到十里湾的时候就被偷了手机钱包,举目无亲的他求助无门,直到走累了晕倒在黄金巷的王氏卤香包子店的门口,正在做包子王德生夫妇给他端来了包子与豆浆。 那是他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 第二件事是他睡眠很差,每晚到凌晨才能睡着,在无意中从窗台看到了鬼鬼祟祟的叶茂提着黑色袋子下楼,他好奇的跟了下去,奇怪的看着叶茂进入了王氏卤香包子店内,然后第二天清早王氏卤香包子店便出了事。 第三件事是他恶作剧般的试探着吓一吓叶茂,没想到冥冥中一切有着不可言喻的巧合,叶茂惊慌失措的跑开,他捡到了叶茂的手机解开了密码,得知了一个让他愤怒无比的秘密。 小傻子站了起来,作了三个揖,望着渐渐暗淡的火光,转身走入了黑暗里。 他没有看到,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地上的烟灰被风卷起,飘到了天空中。 城事诡记之加班夜 1.办公室的敲门声 快接近晚上十一点了。 我心烦意乱的推开了电脑前的键盘,显示屏上的色彩荧光让我的眼睛有点刺痛,再看看显示屏边框上的几张便利贴,上面写着的都是我未完成的工作内容,这让我这浑浑噩噩的脑袋不禁有点疼痛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将空调冷气开到了最低,我想我会晕过去。 想着明天便是端午节假期,而我今晚还要加班加点,心里就一阵如蚂蚁挠心的痒。老板应酬未回,想必这个点也已回家,公司其他部门的同事都已早早的下班狂欢去了,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该死的画册,该死的修改,该死的加班加点。 这已经是我连续加班的第七个夜晚了,一本60p的企业画册在客户的“指点江山”下修改得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尽管我提出了很多的专业建议,但坚持己见的客户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只能妥协并熬夜着。 我晃了晃早已晕头转向的脑袋,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座城市的天气异常的闷热,夜晚就连空气中都带着一股憋闷的气息。 心静不下来,我伏在办公室窗台上抽着廉价的白沙烟。写字楼下的这个时间,仍旧一片灯火阑珊,车流不息,人潮涌涌。看到这些浮夸的繁华之境,我的心里莫名其妙的一股悲凉。 一根烟抽完,浓厚的烟雾让我的思绪稍有平稳。 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就在我思考着下班回家还是再坚持加班到修改完画册的时候,公司前厅的大门突然响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响了六声,但无人开口。 我被这敲门声吓了一跳,心扑通扑通的跳动了起来。 同事们都下班了,无人会有心情这么晚来公司,老板自己有大门钥匙,也不需要敲门。 这么晚了还有谁会过来公司呢? 我轻轻的走到公司的前台门口,几天前前台门口处的灯坏了,一直没有处理,此时光线很暗淡,粗心的前台接待下班的时候忘记关电脑,主机上闪着莹绿色的光,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我猛的拉开门,或许是声音不够大,楼道里也是一片漆黑,感应灯没有亮起来,大门前空无一人。 我吓了一大跳,心脏剧烈的抖动起来。就在我准备伸出头往走道看看的时候,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这人突如其来的现身,差点没将我吓得魂飞魄散。 人吓人,吓死人,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等我惊魂未定的站稳身子,这才看清楚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竟然是瞿总。 瞿总也是同行,这栋写字楼中的另外一家广告公司的老板。 我第一次认识瞿总的时候,他挺着大肚子,满身的酒味与醉意,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来到我们公司坐了一会,和老板及我聊了聊天。那一次他和我聊得最多最为投机,因为我们都是科班出身,而我的老板在开公司之前是做保险业务的。瞿总自从开了公司后,也和我的老板一样整天为业务所烦恼,开着车奔波于饭局之间,哀叹着找业务和客户比找女朋友还难。不过我与瞿总的真正的认识,是他曾私下找过我几次,诚挚的邀请我加入他的公司,许诺了比我现所在的公司还高的薪水和职位,但都被我婉拒。 不是我有钱任性,也不是我清高和摆谱,而是这种感觉类似背叛的事情让我做不出来,虽然我也知道人往高处走的道理。但如果我跳槽到了瞿总的公司,在这一层楼的空间里,与前老板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时候,会让我很尴尬。 此刻站在我面前的瞿总,没有表情,只是呆呆的站立着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满身的酒味散发着难闻的气息。 这么晚了,难道他来到这里又是劝邀我加入他的公司? 我心里正胡乱猜测的时候,瞿总突然开了口,带着一丝醉意,或许是喝多了酒,声音与往常不一样,他问我道:“老弟,怎么就你一个人?这么晚了你还在加班啊?” 瞿总私下里叫我都是叫老弟,他说这样的称呼让他和我之间没有距离,显得亲切。但我心里清楚,这只是许多老板的一种感情牌手段。 我点点头回道:“嘿,瞿总哥,你这么晚了过来公司有事?” “嗯,下午请政府单位的几个领导喝酒吃饭顺便接点业务,还不知道事情能不能成,完事了想起今天整天都没有来公司,虽然知道公司已经下班了,但心里还是放不下,所以这时候过来瞧瞧。”瞿总打了一个酒嗝,我侧了测身子,他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瞿总哥,您这是喝了多少酒啊?你没事吧?”我关心的问道。 “没办法,领导要陪好,我一个人就喝了二斤多的白酒。唉,头痛。”瞿总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似乎很痛苦。 我没有说话,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老弟,你晓得我之前为什么想请你到我公司工作吗?就是因为觉着你做事认真,技术也不错。”瞿总一屁股瘫倒在了我对面的办公椅上,吐着气,直勾勾的盯着我说道。 果真又是这事儿。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嘿嘿的干笑着。 “老弟,下班吧,早点回去休息,别太辛苦了,别像我们一样,迟早喝死在酒桌上。认真工作是好事,但身体更加重要。”瞿总突然说了一句。 就在我准备接话的时候,瞿总又长叹了一口气:“活得真累,何时才能真正的解脱啊!” 今天的瞿总有点奇怪,似乎很沉重。 我笑了笑,打算撇开话题,于是故作抱怨的玩笑着说道:“我说瞿总哥,你还累?你是老板,手下兵强马壮的,何必操这么多心呢?不像我,你看我现在还在搞这本画册,都十来天了,客户不停的换风格,我的头都大了,我才想解脱呢!” 瞿总摇摇头,苦笑了下,似乎在嘲笑我不懂做老板的世界。 其实我懂,只是不想本该轻松的聊天都如此沉重。 瞿总闭着眼似乎在休息着,见他不说话了,我也继续噼里啪啦的操纵着键盘。而就在这个时候,瞿总突然冒出一句话让我的心又抖了一下:“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办公室加班,你不害怕吗?” “害怕?我有什么害怕的?嗯,我倒是挺害怕客户又要换一种画册风格折腾我一两个晚上呢,我都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瞿总你觉得我应该害怕什么呢?”我继续玩笑的抱怨着说道。 “呵呵,我倒是不是说你改画册的事儿,我说的是你一个人夜晚加班可不要遇上什么怪异的事情。这么着吧,我给你讲个事儿,你就当闲话听吧,这个事儿也是我听我在北京工作时,与一个认识的做网站的朋友闲聊的时候听他与我说的。说的是做网站建设那一行,一个人加班遇到的诡异的事情,你要不要听?” 瞿总昂着头,吐着大舌头,似乎带着点诡异的说道。 瞿总的话勾起了我的兴趣。我确实喜欢听,但我也更加奇怪他这时候为何会突然说这样的事情。 我保存了文件,准备抽出一根烟递给瞿总,虽然他不一定会抽,但客气还是要有的。我的烟还没递过去,瞿总却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包蓝盒芙蓉王,扔过来一包给我。 我没有开封,只是将烟放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好烟要留着慢慢抽,我还是继续抽着我的软白沙吧。 瞿总没有看我,自顾自的点起了一根烟,打了一个酒嗝,轻轻的吸了一口后开始讲了起来。 2.加班的诡异故事 “这个事情发生在北京,那时候我刚到北京参加工作不久,将这个事情说给我听的那个朋友也没说具体的位置,我就以我朋友的身份复述他和我说的这个故事给你听吧。 我有一个同事叫小江,不久前刚来到北京这座大都市,在北京,做网站建设开发的公司很多,小江和我一样也是做网站建设方面的工作。我们是一个团队,不过我的工作范畴是美工,就是做界面视觉设计,小江是负责php程序编写,但小江刚从事这行不久,经验还不是很足,想要在北京这么一个大城市立足不容易,所以他特别的好学也特别的勤奋。 三个月前我们接到了一个大型网站的开发建设项目,项目组辛苦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有了机会可以休息几天。这天我们提前了一个小时下班去酒吧娱乐,只有小江没有去。他说他不太喜欢酒吧的氛围,他想还留在公司加加班看看以往的网站案例,我们都没有勉强,于是和他打过招呼后都走了。 天渐渐的黑了,公司所在的这栋商务大厦融入在了黑暗里,只剩下我们公司的一间办公室和其他楼层为数不多的公司窗口还透出着一丝光亮。 此时小江正坐在电脑前敲打着键盘,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了,他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连续一段时间的超负荷工作的状态让他显得有些疲惫,但这也没办法,不努力谈何出人头地? 小江揉了揉有点疲惫的眼睛,走到饮水机前冲了一袋咖啡端着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站在走廊上点起了一根烟,走廊上静悄悄的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看来这座大厦的这层楼也就只有自己还没有下班了。 想到这里,小江突然想起了他刚来公司的时候,前台客服和他讲过的这层楼有一家网络科技公司老板杀死两名员工后畏罪跳楼自杀的事情,然后大厦里有人说闹鬼。但客服说得很简单,也没有具体指明是哪一层楼哪一家公司。 刚听的时候倒没有什么,这种杀与被杀的事情太多了,谁也管不过来,但此时这空空荡荡的情景让一个人的他不由得有些害怕起来。 走廊尽头的窗户没有关,一阵夜风灌了进来,小江不由得抖了一抖,退后了几步靠在了公司的前台桌旁。抽完手中的烟,小江的精神似乎好了点,他晃晃脑袋笑了笑,心想何必自己吓唬自己呢,这个世界上要是有鬼的话,那还得了? 安慰了自己几句,小江坐回电脑前继续全神贯注的看着电脑上的网站案例,办公间里偶尔飘荡着他敲打键盘的声音。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着,转眼已经到了晚上十二点,该回家了,今晚收获不错,学习到了不少的网站建设案例,可以回家美美的睡上一觉了,明天再逛一逛北京城,给自己添置点衣服,顺便好好的休闲一番。 想到这里小江站起身揉了揉疲倦的眼睛,快速的关闭了电脑,整理了下办公桌后拿起办公桌上的挎包准备走到前台关闭公司电闸。 就在小江走到前台旁准备关闭电闸的时候,突然一阵开锁推门的声音飘入了他的耳朵,声音嘎吱嘎吱的有点让人听了莫名的难受,就像许久没人开过的玻璃门与门框连接处生锈了一般的摩擦声。这深夜里莫非还有人过来加班? 小江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也觉得正常,在这么座竞争激烈的大都市里,又有谁不是拼命的工作以博得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呢?想到这里,小江关闭了电闸走出办公室,打开手机的屏幕,锁上了公司的大门。 走廊上黑漆漆的带着一丝陰凉,手机微弱的亮光灭了,小江拍了拍手,走廊上的感应灯亮了,惨白的日光灯照射着地面,显得有些昏暗。 ”啊“,小江突然惊叫了一声,因为他的面前突然悄无声息的站着一个人,这个人突如其来的出现让他吓得后退了几步撞在了公司的玻璃门上。 小江稳了稳情绪拍了拍胸口站稳了身体,这才仔细的看清楚面前的这个人。 这是一个戴着无边框眼镜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四十来岁左右,脑袋上乱蓬蓬的头发似乎有点谢顶,身上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红白相间的衬衫和一条同样也有些皱巴巴的正装西裤,就连脚上的皮鞋都开了帮。小江不露痕迹的上下观察着,目光再一次的扫到了这个男人的脸上,他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这个男人的五官有些奇怪,甚至于可以说是丑陋,四肢也有点不自然,就好像有点残疾。 这么晚了这么个不修边幅的男人摸黑到这层楼干什么呢?难不成是小偷? 小江心里忽的闪过这一念头。此时面前的这个男人也同样看着小江,又看看他身后的办公室前台。 小江开始警觉起来,正欲开口问其是做什么的时候,面前的中年男人突然露出了有点残缺的牙齿开口朝小江说到:”你好,不好意思,这么晚了,刚刚没吓到你吧?“ 中年男人虽然很有礼貌,但声音却没有一丝热情。 小江习惯性的笑了笑回道:”喔,没有,刚走廊上没亮灯,所以没看到您,您这么晚了过来这里做什么呢?“ ”噢,我呀,公司最近接了一笔大的项目,工期有点紧,作为老板,我得过来公司看看,你看,这就是我的公司!“中年男人指了指距离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办公室说道,说完探手入怀在衣服里掏着什么。 小江顺着中年男人的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却仍旧没有搞清楚中年男人到底是指的哪一家,这座商务大厦全部都是商用办公间,公司与公司之间仅仅就相隔一堵墙的距离。 小江正疑惑着,中年男人继续说到:”唉,出门忘记带名片了,朋友,我姓李,做网站建设的!“中年男人对小江伸出了手自我介绍道。小江没有说话,礼貌性的伸出了手握了过去,不过却感受不到这个男人的手有任何的温度。 小江将手抽了回来,中年男人又继续说道:”兄弟你也是做网站的吧?这么晚了还在加班?“ ”嗯,也不算加班吧,项目做完了,我最后看一看。“小江随意的回答道。 在小江的内心里其实还是有一点防备。 在他的印象里,作为一家网站建设公司的老总不应该是这不修边幅的模样,至少也应该衣着整洁。 就在小江心里犯着疑惑的时候,面前的中年男人指了指不远处说道:”朋友,我先走了,我得进去公司里看看,不然还不知道那些员工是不是又在看着电影打游戏呢。“ 小江下意识的点点头,没有回话,将挎包搙了搙,看着中年男人走出了二十多米,站在了一间办公室的玻璃门前。 小江好奇的也跟着走了过去,却看见这家公司的玻璃门是紧锁着的,玻璃门上还贴着一张物业公司的出租广告,而办公室里头更是一片漆黑,里面根本就没有加班的人。 小江有点疑惑,这中年男人是精神病人呢?还是一名贼胆包天的盗贼? 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加班。 就在小江疑惑不解的时候,中年男人将门打开了,而小江却没有看见中年男人用钥匙甚至任何工具。中年男人走了进去,打开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小江也不由自主的站在了门外,他想看看这个中年男人到底是在做什么?如果是小偷的话,还可以到楼下报告物业的保安。 这是一间大约八十多平米的办公室,透明的钢化玻璃隔成了几个空间,布局和小江上班的公司差不多。前台桌后的形象墙上展示着”至尊网络科技“六个黑色的广告字,只是这家公司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些办公桌胡乱的摆在那里,而做网站建设最基本的工具——电脑都没有一台,几张打印纸散落在地上,办公间也像是许久没人使用一般铺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看到这样的情景,小江的心里更加疑惑了,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怎么也不像正常营业的公司。 中年男人站立在办公室里,环视着四周,就在小江想要转身乘坐电梯到一楼大厅报告一下物业保安的时候,中年男人的举动彻底让小江惊呆了。 只见这个男人指着空空荡荡的只有他自己存在的办公间,挥舞着手臂指指点点的说道:”陈总监,和客户沟通得怎么样了?小王,你的那个界面初稿还需要再优化一下,李静,你再辛苦一下,把网站的用户使用逻辑在过一遍。都用心点!用心点!谁都不许加班看电影打游戏,特别是小吴,你把你的音乐给我关了,都抓紧时间做事,做完了这个项目就给你们发工资发奖金。“ 天啊!这间办公室里哪里有这个中年男人说的这些人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 小江不敢再看下去了,他觉得这个事情越来越不对劲,越来越肯定这中年男人不是小偷,就是一个精神病人。 想到这里,小江头也不回的朝电梯跑去,心急如簧又充满着难以言表的恐惧等待着电梯。 电梯到了,小江直奔一楼的保安室。 气喘吁吁的跑到了保安室的值班室的窗口,见到保安的小江就像是遇到了警察一般,一口气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和所看到的事情。 可让小江没有想到的是,保安一点也不着急,而是用一种比自己之前还疑惑的神情看着小江,眼神里充满着不相信,就好像看着一名精神病人在说话一般。 ”喂喂,你有没有听我说呀,我说1007号进去了可疑人物,你为什么不上去看看?“小江有点生气的拍着保安室的玻璃窗户。 这保安也太不痴呆了吧? ”不好意思先生,我也是前天才来这里上班,不过按你说的时间,我这里并没有任何人上去过的,再者1007号办公间也已经没有公司在营业,里面什么都没有,下午交接班的时候我还上去巡逻过的。“保安带着肯定信誓旦旦的说道。 小江和保安争论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又进来了一名老保安。 这名老保安是夜间安保队的队长,小江在得知了他的身份后转而又朝这老保安队长述说了一遍他所看到的事情。 小江刚说完,这名老保安队长的脸色变了,他瞪大了眼睛,带着一丝恐慌的说道:”你说的这个事情是真的吗?你真的看到了有人进入了1007号那家叫至尊网络科技的办公间?“ ”是的,我确定,我看着他进去的!“小江信誓旦旦的说道。 ”你能不能再给我说说你看到的这个人的样貌特征?“ ”国字脸,脸上脏兮兮的,带着无边框眼镜,头发乱蓬蓬的还有点稀疏,眼睛不是很大,嘴唇挺厚的,身穿红白相间的皱巴巴的衬衫和一条皱巴巴的西裤,脚上的皮鞋开了帮,一看就不像正常的工作人员或者老板。我估计不是精神病就是贼。“小江重复了一遍他所看到的中年男人的样貌特征,并且还着重说了最后一句他的个人判断。 ”兄弟,你、你真、真的看到了?怎么可能?“保安队长的神情里透露着惊恐,双脚似乎已经开始了颤抖。 看到面前的老保安队长,小江也不由得愣住了。 虽然很可疑,但这么个情况怎么会把这老保安队长吓成这样呢? 老保安队长看着小江和新来的保安的神情,不自然的笑了笑,定了定神对着小江说道:”兄、兄弟,你别说了,你赶紧回家吧,你这个事情不要对外提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快、快回去吧!“ 保安队长说完就拉着小江往大厦外的广场上走去。 ”我说师傅,你不去上楼查看,你拉着我干嘛呀?我投诉了事情,你们就要进行处理啊,再不济也要去看看,万一是小偷呢,我们的公司有财物损失怎么办?“小江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却被保安强拉着走出了门外站在了广场上。 ”兄弟,不是我们不去看,是我们看了也没用,那间办公室真的已经没有人使用了,我们物业正在招租,只是一直招不到商家。如果你真想知道,那我就直接告诉你吧,你说的你看到的那个中年男人,确实是那家公司的老板。但是,在一个多月前已经死了,他姓李对不对?就在这栋大厦的10楼,也就是那间办公室的窗户口跳楼自杀的,而且他死前还杀死了他公司的两名员工。后来警察过来调查过后才知道,原来这家公司的老板经营不善,业务少,公司面临倒闭,自身还欠下了一笔债,而且办公室的租期也即将到期。但在他死前几天,他却接到了一个网站建设项目。两名员工就是因为在公司加班的时候看了一会电影打了一会儿游戏被他撞见,所以被他残忍的杀害,但最终他也跳楼自杀,死前身上穿的衣服裤子,与你所说一致。“ 小江愣住了,傻傻的站在了广场上,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今晚看到的竟然——不是人。” 3.再看一眼 瞿总说完了故事,似乎有点累,躺在办公椅上一动不动,闭上了眼睛,仿佛睡着了。 一个故事的时间,两人都腾云驾雾着,办公室里充满了呛鼻的烟味,还有一地的烟头。 空气里的沉闷更加的厚重起来。 我也听得入了神,尽管瞿总表述得并不是多么的文采斐然,但我仍然听得心惊胆颤。想想在听到这个故事之前,我并不害怕,但此刻我也有点毛骨悚然起来。 如果我下班的时候也遇到了一个死后不放心回来看公司的,那我…… 我不敢想下去,一个人的时候心理总是脆弱的。 我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对瞿总说道:“这个故事既诡异又让人心酸。唉,人何必活的那么累呢?就连死了都不忘记回公司加班加点。每一个在城市里流血流汗拼命工作的人,为的是什么呢?” 瞿总目无表情的叹着气,说道:“他们或许有自己的梦想吧,于是拼命努力着,也许他们没有太大的梦想,或许他们仅仅只是想让自己或亲人过更好的生活。” 我呆呆的笑了笑,或许是吧! 今天的瞿总真是奇怪,一个公司的老总,大半夜的跑到别人的公司找人说鬼故事和唉声叹气。 我摇摇头,今晚这气氛有点非比寻常,但又不知寻常在哪里。 看着坐在对面的瞿总,直到今晚,我才算第一次仔仔细细的观察着他,穿着亚麻布的开襟白衣,一条黑色的休闲裤,短见头皮的脑袋,脖子上戴着一串金丝楠木的文玩手串,圆滚滚的模样像是一尊弥勒佛,只是神情没有了往日见到的雅致,更多的是疲惫。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疲惫倦容的瞿总。或许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他,和故事里的人一样,为了生活,为了梦想,为了爱的人而努力着。 瞿总就这样瘫坐在椅子上,办公室突然变得很安静,就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五十分了。 我决定下班回家。 我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对他说道:“瞿总哥,你还能不能回去喔?听了你的故事,我这种没梦想的人还是早点下班回家算了,反正要定稿也是端午节后了。” 对面的瞿总没有回话,仍旧闭着眼。 我再次重复了一遍,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睡着了? 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又带着酒醉,叫也叫不醒,我只得让他在办公室休息醒醒酒。看他就这样四仰八叉的躺在办公椅上也不舒服,于是我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轻轻的碰了碰他的手臂,但他却没有任何知觉。 我加大了点力度,摇了摇他的手说道:“瞿总哥,你累的话去会客室的沙发上坐坐吧,我们去那里泡点茶,你也好醒醒酒,那里坐着舒服点。” 我的话说完,他却没有任何知觉,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睡得真死。 我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准备返回我的办公桌前。就在我转身的时候,瞿总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四周,摇了摇头对我说道:“现在几点了?” “快十二点了。”我答道。 “喔,那我得走了,我该回去了。”瞿总站起了身子,悄无声息的让我刮目相看,想不到一个胖子也这么灵敏。 “好啊,那一起下楼吧!我也想下班了。”我赶忙回道。 瞿总点了点头,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正当我奇怪他这眼神的时候,他却说道:“老弟你先下班回去吧,我还得去公司再看一眼。” “还去看什么?这时候你公司都关门了。”我奇怪的问道,心里疑惑不解,这大半夜的,一个空无一人的公司有什么好看的,还怕凭空消失了不成? 我不知道我这句话哪里说得不对,瞿总的脸突然的沉了下来,像是有点生气的加重了语气说道:“胡说,怎么会关门呢?我的公司怎么会关门呢?” 我瞬间明白,他误解了我的意思。但我觉得,他不应该这么激动。 我只好笑着说道:“啊,对不住瞿总,我说错了,是暂时打烊了,不是关门,不是关门。” 听到我这话,瞿总的脸色才缓解了下来,似乎可能觉得自己的语气重了点,他又轻声的说道:“好了,我们走吧!你先回去,我再去我公司看看,对了,你要不要也过去陪我坐坐?” “喔。不了,瞿总,我就不过去坐了,我还是早点回去,太晚了不安全。”刚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让我还是明智的选择回家。 瞿总没有强留,点了点头,走出了门。 我关闭了自己的电脑,走到接待前台也顺手将电脑关闭,走出公司,锁上门。上锁的声音让楼道里的感应灯亮了起来。 等我关好门转身朝楼道里看去的时候,却不见了瞿总的身影。 这样一条直溜溜的楼道,四周都是上锁的办公室,他这速度可真快,果真是一个敏捷的胖子。 我笑了笑,朝电梯走去。走到电梯的位置,正准备按下电梯升降键,突然心里泛起了一种窥探的心理,瞿总大半夜的去公司做什么呢? 这个想法让我感到一种刺激,纵使我不是一个用偷窥癖好的人。 我轻轻的走到了瞿总公司的旁边,但让我大失所望,也对他的话产生了怀疑,瞿总真的是喝醉了说酒话。 他的公司大门紧闭,外头上了锁,里面一片漆黑。 看这情景,我又苦笑了下。 这个笑是给自己的,一个醉酒的人说的话,我还真的相信,还想着去偷偷的看别人在做什么。 我走出写字楼,这座灯火阑珊的城市夜晚里,突然透着一丝微凉。 4.瞿总死了 再也没有什么时间过得比假期还要快。 转眼三天端午假期已经过去了,原本计划好的各种吃喝玩乐基本上都变成了过去式的计划。这三天基本上都是在家里看着吃了看电影,看困了就睡觉中度过。 不早不晚八点五十九分来到公司,尽管我是七点就已经出发。节后的城市,拥堵得不像话。 公司里同事们开始了忙碌,业务员打电话的声音,鼠标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客户看稿指指点点的声音,让我出发前饱满的情绪一下子降低。节后的今天开始,生活又要回到原来的轨迹。 打开电脑调出画册修改之后发给客户确认,在等待审稿的这段时间内,我可以稍微的放松下。 会客室里没有人,我坐在了沙发上,自顾自的泡起了茶。突然想起瞿总,假如去了他的公司,我是否也能像在这家公司一样自在吗? 正当我畅想着的时候,会客室的门推开了,老板王哥走了进来,坐在了我的身边。 我还没有开口,他却叹起了气。 “王哥,怎么啦,没睡好啊?”看着他的神情,我问候了一声。 “唉,累!”回答我的就是二个字,尤其是最后一个字充满了复杂的信息。 这是怎么了?前几天瞿总抱怨着累,今天老板也感叹着累。这个世界就没有美好的一点地方值得我们去轻松的感触么? 给老板倒了一杯茶后,我自顾自的喝着,没有回话。 老板叹着气端起吸了一口,放下茶杯,突然对我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们这栋楼里的那家广告公司关门了。” “你说的是瞿总他的公司么?”我问道。 “是啊,我们这栋楼只有我们和他两家广告公司啊,这一片写字楼都只有我们两家广告公司啊。” “怎么会突然关门了呢?不是一直做得好好的么?” “他死了!” “谁死了?” “瞿总死了!”老板淡淡的说道,表情看不出是悲是喜。 瞿总死了,这四个字在我的心里却泛起了波澜,三天的时间,竟然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我不太相信,三天前的晚上还和我一起聊天抽烟,莫名其妙的给我讲了一个鬼故事的瞿总就突然死了? “啊?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死了?”我惊讶的问道。 “唉,还能怎么死的,累死的呗。准确的说,为了业务,陪领导喝酒喝死的!”老板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这时候,似乎带着点兔死狐悲的感觉。 “喝酒喝死的,怎么会呢,上次还好好的呀?哎,这比屈原还死得悲催啊。”我喃喃道。 老板没有听清楚我自顾念叨的话,转头看着我带着疑问的说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喔,我说,他什么时候死的呢?”我赶紧回答道。 “听人说,是端午节放假的那天,从下午六点喝到晚上十点多。听说是喝了两斤半的白酒,业务还没拿到手,人就突然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断了呼吸,再也没醒来……”老板絮絮叨叨的说着,我暗流涌动的听着。 端午节放假的那天?喝了两斤半? 我的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端午节放假的那天晚上,不就是我加班的晚上么,瞿总进门的时候不也说是陪领导喝酒,他自称一个人就喝了二斤多么? 想到这里,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老板看着我,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你脸色这么不好,白得吓人啊!瞿总死了,又不关你的事,你未必害怕?” 是的,我怕,我真的很怕。换做是你,你也应该害怕的。在一个夜晚,和一个死人的魂魄在一起呆过还毫不知情,当你得知真相的时候,你能不害怕么?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瘫倒在了沙发上,双手双脚不由自主的抖动了起来,老板在我面前说着什么,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半晌后,老板推了我一把,奇怪的看着我。我什么都没有说,颤抖着身子在他疑惑不解的眼神走了出去。 这是真的吗?这是一场梦吧? 那晚我真的加班到十二点吗?那晚瞿总真的来过吗?这一切是我的幻想吧?或者,老板是和我开玩笑的吧? 我的脑袋里一片混乱,鬼使神差走出了门来到了瞿总的公司门前。 瞿总的公司里,几个年轻人吵吵嚷嚷着,我站在门口听了听,心凉了大半截。这不是一场梦,也更不是老板向我开了一个巧合的玩笑。 瞿总真的死了!他的员工们正吵吵嚷嚷的商量着是该找他家人要工资还是搬了公司里的电脑抵用。 看来不用再多想了,瞿总确实死了。 那晚,究竟瞿总有没有来呢?或许我确实加班到十二点,但瞿总并没有来,一切是我的幻觉呢? 我懵懵懂懂的回到办公室,同事们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我这失魂落魄的形态。我没有心情理会他们,默不作声的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椅上。 半晌后,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拉开抽屉,刹那间天旋地转起来,抽屉里明明白白的放着一包烟。 那晚瞿总扔给我的蓝盒芙蓉王。 都市怪谈之佛手 她说:“人的生命在佛的面前也无法挽回吗?” 这些一系列的事情,究竟是佛还是魔还是人心太贪造成的? ——楔子 我的闺蜜——尹芳今天来我家串门。 她一来,就显得特别有神秘感,怀里鼓囊囊的,揣着一样东西,带着一种惊恐,不停地东张西望。让我不禁好奇,究竟是什么贵重物品让她如此的小心翼翼。 但我没有一开口就问这个,“芳芳,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拉着她的手坐在沙发上,给她倒了杯水,让她好好说话。 可她挣脱了我,慌张地跑到窗子面前,用力将窗帘合拢,遮住了刺眼的陽光,屋内的光线一下子暗淡下来。 我皱了皱眉,感觉她神经兮兮过了头,但好奇心却越盛了。不得已走到门边,将灯开启。 我坐在她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阿音,我……我家出事了……”她原本惊慌的神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化成了倾盆大雨。 我轻轻地抱住她颤抖地身体,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什么事跟我说说。” 尹芳眼泪直流,神情痛苦,心痛地说道:“我家男人出车祸了,现在成植物人了。我该怎么办啊~怎么办?”声线喑哑,满脸的倦容,显然在家哭过很久。 我有点心疼她,丈夫出一个这么大的事,高额医疗费,一个人还得带着孩子。可是我能帮她多少呢,除了安慰,就资助一些药费给她,我以为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这个。 “不要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有你的身体好起来了,才能照顾好孩子和他。你给我讲讲这件事是怎么回事吧。” 尹芳抽泣了一会儿,才将怀里的东西拿出来,双手捧着它,轻轻地放在桌上,更是恭敬地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它被一层破布层层包裹住,我无法猜测它是何物。“你什么时候信佛了?”我这话带了点讽刺,但更多的是好奇。 “嘘!”她做了个禁声动作。“不可以无礼!”她小心谨慎地将布剥开。 当看到此物的真面目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这手你哪来的?快扔掉,我不管什么原因,要是警察追究起来,你就……” 我惊慌失措的将桌上的东西用布随意的裹好,可是阿芳的手却在制止。 “阿音,你听我说,这个东西,它很灵,它能满足人的愿望。这是我在算命先生那求来的。” “你是不是疯了?一只人手,怎么可能会满足你的愿望,你信佛也就算了,你咋还这么封建呢!”我一耳光打在了尹芳的脸上,大吼着。 尹芳捂着带着五指红印的脸,她面目狰狞,反驳着:“你以为何青会看上我?并且愿意跟我结婚?你以为我有优秀到让他低下头来娶我吗?我现在所生活的这一切,都是这只佛手带来的。” 我目瞪口呆,我以为高傲优秀的何青是突然发现了阿芳的好,才会跟她结婚的,我以为他们婚后的幸福是因为爱情,只不过,这一切只不过是我以为。 “阿音,它真的是一只实现愿望的佛手。”她低低哀求。 “那这跟何青车祸有什么关系?” “它能实现愿望,但也能带来厄运。”尹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拿起那只手,抚摸着,轻声说道:“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何青赶快好起来,恢复如初。” 听到这话,我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又无法明确这预感是什么。我猜测着何青的车祸应该与它有关。 “何青车祸前,你对它许了什么愿望?” “我想要一笔钱,换一个住处。何青车祸后,肇事司机赔了一大笔钱,还有人身保险公司也赔了一百来万。这笔钱正好能买到我上次逛街看中的一栋别墅,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尹芳又再次痛哭起来,“我错了,我不要换房子,我只要他好起来。” “你真是糊涂啊!”我正待再说些什么,电话铃声打断了我俩的谈话。 尹芳接听后没多久,她的脸色一变再变,但不是坏消息。她激动地喘不过气来,“阿…阿…阿音,他他他他……他醒来了,他真的好了。”这次是喜极而泣。 我心下对这个佛手已经开始信任了。 尹芳蹦蹦跳跳地跑了出门,连东西都忘拿了。 医院外的马路边上,一辆车紧急刹车后,地上留下断肢残腿,尹芳的脸上还残留着未褪的狂喜。 这一切我并不知道。 当她走后,我才注意到这所谓佛手的样子。我不知道它为什么叫佛手,可能是因为它很灵吧。 佛手跟人手一样,但它少了一根无名指。而手心跟手背有许多的黑斑,是胎记还是其他什么,我不清楚。不过我联想到的是尸斑!这样的想法将我吓了一大跳。 本来想丢掉它,可是因为它的功能,我犹豫不决了。我心想:就把它放在哪个角落吧,只要不用它,就不会出事。 于是,我用布包起来,放在了某个抽屉里。 我的家庭情况挺好,唯独没有孩子,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备孕。但都一年半载了,肚子依旧没有动静。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婆婆因为此事来找我麻烦,对我破口大骂。心情非常差劲儿,我的压力何尝不大呢,虽然我是某公司的高管,却没有女人的特权。在医院检查,一切健康,但幸运却不降临在我身上,还得忍受婆婆的辱骂。 在这些思绪和委屈中,我决定抱着试试看的决心拿起了落了灰的佛手。 我深吸一口气,神情严肃的道了一句阿弥陀佛,“让我怀上孩子吧,拜托了。” 也许是它的作用,也许是本来就应该的。这个月应该来的例假,已经迟到了一个多星期,在医院里,当我拿着化验单的时候,心里一阵狂喜,我怀孕了!!! 我带着这个好消息往家的方向狂奔,却亲眼看到老公提着公文包在斑马线上过马路,就在那一瞬间,一辆男士摩托冲刺而过,抢走了公文包,而没来得及反应的老公,被摩托车拖行了几米。 人行道的绿灯转换成了红灯,车辆都在这一秒内转动了方向盘,“砰!” “不!”我撕心裂肺地大叫,我冲了过去,“老公,你醒醒,你醒醒,我有我们的孩子了,你要看着孩子出生啊。啊~” 一地的血色浪漫,可这浪漫不起来。老公身上的血迹染了我的白衬衫,面目全非的他,让我这个枕边人都无法一直看下去。 车辆都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嘀咕~嘀咕~” 当我穿着麻衣,带着白花的时候,我的爱人已经宣告了死亡。 婆婆眼泪鼻涕直流,可嘴里却没有吐出一句好话,“你这个扫把星,你还我儿子,呜呜呜~我儿命苦啊,你怎么这么年轻就走了,让爸妈白发人送黑发人,以后,谁给我们养老送终啊~” 如果我没有怀孕,我想婆婆此时肯定冲上来将我又打又骂了。我的心情能好到哪去,孕吐反应让我什么也吃不下,我也没有心情吃。我不知道此时该做些什么,我很难过,但我却哭不出来。 黑漆漆的夜,没有星光,但是此时却月明如昼。今晚是我守夜,我孤单单地跪在棺材前,烧着纸币。 一阵风吹来,感觉周围的温度都冷了下来,火光明暗互换,纸灰飞扬,一旁的佛手显得诡异无常,它散发着淡淡的红光,手背上的黑斑越来越多了。 天气忽变,“轰隆”一声大雷之后一道明晃的紫色闪电出现在附近,我害怕了。我一直以来都害怕打雷下雨的天气,但那时候有老公在,他会抱着我,给我安全感。 如今他留给我的却是一具冰冷没有声息的尸体。棺材没有盖上,我们这边习俗就是这样,只有下葬前一晚才会盖棺。 在轰隆的雷声中,我拿起佛手,“佛手啊佛手,让我老公复活吧,我太需要他了。” 过了许久,没有任何动静,天空已经下起了大雨。 我喃喃着:“这次失灵了吗?人的生命在佛的面前也无法挽回吗?”我心中一怒,丢掉了佛手。 而一阵虚无缥缈的笑声出现在四周,我心里的不安流窜在全身的血液中,心在喉咙中跳动,快要跳出来了。 我站起身,寻找那笑声,可是没有发声源。难道…… 我眼睛大睁,看着一双修长指甲的手,而指甲的颜色却是黑色的。它正缓慢僵硬地攀在了棺材的两边,似要爬出来。 我想说话,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口。脚却生了根似的,走不动。我害怕,真的害怕,我怕看到那支离破碎的脸,那张我都认不出来的爱人的脸啊! 可是我越害怕就越是能看到害怕的东西。 “轰隆”,一道白光照在一个人的身上。 那道身影缓慢地靠着棺材,坐起来了。一张苍白而又淤紫带黑的脸正对着我笑,我能闻到他身上腐臭的味道,我甚至能清楚的看到他笑起来露出的沾着黑色血迹的牙齿,还有那断了一截的舌头。 “嘿嘿嘿~”他的喉间发出模糊不清的笑声,让我心颤。 “老公,你……不要吓我。”我终于哭出声来,眼泪苦涩。“我们还有宝宝,会把宝宝吓坏的,你不要从那出来了好吗?” 可是他不听,他还是用慢速从棺材里出来了。 “啊!”我惊叫着往后退,却在慌乱中跌在了椅脚,摔了下去。 我感觉肚子有些疼,可是恐惧把我笼罩。 那个人,不,不应该称之为人了。他的指甲在生长,他的牙齿在往外突,他舔了舔了嘴唇,一股子渴望食物的兴奋感,那是僵尸啊!!! 他在爬向我,我要许愿,我要许愿!那只佛手呢,被我丢哪去了? 我已经欲哭无泪了,早知道此复活不是彼复活,我就不会这么疯狂的许下这种愿望。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他用鼻子往前嗅了嗅,似乎闻到了一股味道。他的眼睛开始变红,他爬行的速度变快! 快到我脚边了,我双手往后摸索着,可是不见佛手,我眼睛不断往后瞥,黑暗处,一个闪着红光的手正静静地躺在那。 我看到了希望,爬着去拿。 “啊~”我的一只脚踝被人掐住了,钻心疼。 那是那只僵尸的指甲插进了我的血肉中,我能感觉到我的血液在快速的流失,那是他在吮吸。我顿时感觉头晕眼花,但我还是费劲儿的找到那只手了。 “我,终于找到你了。让他马上消失!”我语气急促地说完这句话,我的爱人已经不见了,只有现场的凌乱能证明这一切的真实。 我的下体涌出了一片血红…… “轰隆”又是一道雷声响起。 都市怪谈之探梦 一、三次会诊 宋绘抬手叩响了那扇大门。 “请进。”徐延开口说道。 “徐医生,我……”宋绘刚开口,徐廷就示意他先等—下。 徐延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沓白纸,递到宋绘面前:“既然这是宋先生第一次进行心理治疗,我们就用一种特殊的方式,请你把有记忆的梦境场景画出来。” 宋绘是一名画师,显然徐延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他放松下来。这是宋绘第一次面对心理医生,最近他常常被噩梦惊醒,主活状态被彻底打乱,为此他找到了徐延。 宋绘便拿起了笔开始在纸上画起来,不到半个小时,几张生动形象的场景画就跃然纸上。 第一张画是在一间手术室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独自一人在手术台前为病人做着手术。 第二张画是手术结束了,这个医生脱下手套正准备走出手术室。 第三张画上,手术室的门半掩着,只剩下了手术台上的病人。 第四张画画着几个医生和护士急匆匆推门进入,奔向手术台。 “只有这些?”徐延问。 宋绘叹了一口气说:“我的梦从这里以后就实在想不起来了,不过我对最后一幅画记忆还挺深的,他们的神色不同寻常地慌张。” “有更多可以想起的细节吗?”徐延问道。 宋绘低头想了想说:“那个病人的脸……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他是谁。” 徐延点了点头说:“我根据你提供的这些片段来分析,生病映射的是生活中遇到困难,而医生做手术代表开始针对这些困难作出对策,之后或许是对策出了问题,医生的恐慌或许就是你内心的映射。” 宋绘失神了片刻,便站起了身:“徐医生,谢谢你今天的会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再见!” 徐延笑笑说:“下次见!” 当宋绘再次出现在徐延的心理诊室时,已是一个星期后。 “这次又是怎样的梦呢,宋先生?”徐延的语气柔缓而客气。 宋绘精神有些恍惚地说:“我梦到一个记者为了深度挖掘一家大企业背后的丑闻,偷偷潜入这家企业内部偷拍资料,没想到被保安发现了。在遭受一番毫无人性的暴打后,他的相机内存卡被拿走了。”宋绘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 徐延问:“之后你就醒了?” 宋绘摇了摇头说:“那些保安走了之后,另一个人又出现在那个记者面前,停留了一会儿,那个人也消失在了小巷子深处。” “那个记者死了吗?” 宋绘说:“我不知道,我还来不及去查看那个记者的情况就醒了。” “这次梦的主题与发掘秘密有关,记者遭到暴打是你心理作出的激烈反应,”徐延顿了顿说,“而且这个梦具有暴力倾向,我觉得我们更应该聊聊除了梦以外的事。” 宋绘低着头沉默不语。 徐延也不强迫他开口,或许有些事情他还没有做好说出口的准备。过了一会儿,宋绘说:“徐医生,今天的聊天很愉快,谢谢你,再见!” 似乎早料到他会这样说,徐延平静地说道:“再会!” 当宋绘第三次坐在徐延的心理诊疗室中时,他的心情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沉重了几分。 “这次的梦境是这样的,”宋绘单刀直入地说,“我看见一个背着略微有些鼓起皮包的年轻女人从银行里走了出来,然后她骑了电动车准备回去,没想到突然冲出一辆摩托车,车上的人飞速抢了她的包,逃之天天。三四秒后,回过神的她马上提速去追,眼见就要追上了,没想到那辆摩托车转进了一条岔路口,之后便没了踪迹,她心急之下再次加速,就在这个时候……” 宋绘顿了顿才说:“那个女人的头、头颅就这么掉了下来……” 徐延皱起了眉:“头颅掉了下来?” 宋绘咽了咽口水说:“那里出现了一根挂着血丝的细钢丝。” 徐延沉默地看着宋绘许久,才说:“通常可以这样看待你的梦境,抢劫的过程代表成果、利益被他人强行掌控,之后发生的事或许是你对进行反抗产生的畏惧反应。” 宋绘转过视线不再看徐延。 徐延接着说:“宋先生,一直压抑情绪对于你来说就是一种折磨,如果你只把我这里当作一个诉苦的地方,那我建议你换一个医生。” 宋绘张了张嘴又闭了起来,最终他苦涩一笑:“徐医生,感谢这段吲司你对我的治疗。” 徐延马上明白了宋绘的意思,和他礼貌地握手道别。 二、得知真相 这次,大门是被宋绘猛烈撞开的。他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丝毫不顾徐延女助手的阻拦。 “宋先生,你请坐。”徐延脸上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平和亲切。 宋绘却丝毫不能平静,大吼道:“他们要杀了我!救救我!” “宋先生,你先别激动,有什么话请先坐下来再说。谁要杀你?” “就是、就是……”宋绘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说不出口。 徐延不见了平日的和煦,冷冷地说:“宋先生,到现在能救你的人就是你自己,你不愿意把事情说出来,那我也是无能为力的。” 宋绘颓然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一直以来,他的画家生涯都处于一个不温不火的阶段。或许他也能如梵高那样在死后发光,可他并不想那样,所以当姚东陽找到他时,他几乎是马上就答应了与其合作。 姚东陽是本市k集团的董事长秘书,他是代表董事长梁常申来和他洽谈的。梁常申看中了他的才华,决定为他举办画展。除了收取门票外,梁常申还提出让宋绘选出一些画作为卖品,并且参与利润分成。 即使是面对如此不公平的条约,宋绘还是决定与梁常申合作,因为他清楚,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就在宋绘离开展馆,应邀参加一个饭局的短短几小时内,一个富商想买下宋绘的一幅作品,然而这幅作品并不在宋绘选出售卖的作品之列。 偏巧宋绘喝醉了,联系不上。负责人只好联系了梁常申,梁常申答应了富商的请求。 当宋绘回到展馆,得知画被梁常申卖掉时,气得失去了理智,不顾夜色深沉,直接冲到了梁常申的公司。到达那儿时,公司里空无一—人,已经清醒的宋绘对自己的冲动感到有些懊恼。 当他准备回去时,梁常申办公室里传来的人声让他止住了脚步。 “交易成功了?”梁常申问。 “嗯,对方给出了您要的价格,这次的货他很满意,希望以后还能继续合作。”姚东陽说道。 宋绘听到这儿,火气又窜了起来,不过还没等他踢开虚掩着的门,里面又传出了另一番让他至今都后悔听到的对话。 梁常申得意地说:“那是当然,那可是未成年人的器官。” 姚东陽说:“小孩的。器官的确价值很高,但我看这段时间还是先停一下吧,毕竟失踪的小孩一多,难免会引起社会的关注……” 原来梁常申是在非法贩卖人体器官,而且他们甚至丧心病狂到了偷偷绑架小孩来谋取更大利益的地步。他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梁常申会赞助他开画展,那不过是他洗钱的一种方式。 惊慌失措的宋绘跌跌撞撞就往外跑,却不小心撞倒了一个饮水机。 听到外面动静的梁常申和姚东陽立即冲了出来。以前做过保镖的姚东陽在第一时间便抓住了宋绘。 “宋先生,这么晚了,你来我公司干吗?”梁常申不成不淡地问。 “我、我就是来……”宋绘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姚东陽看了看宋绘说道:“老板,您看我们是不是把他给……” 宋绘心里一凉,大声呼救起来。 梁常申皱眉说:“还不快给我闭嘴,要是真把保安招来了,你也别想活着走出去了。” 姚东陽不解地看着梁常申:“难道您打算放他走?” “现在画展才开始,要是主角突然消失了,肯定会引起很大关注,一旦警方介入调查就会很麻烦。”梁常申看向宋绘,“宋先生,我们现在可是合作关系呢,要是我出了什么事,恐怕你也会受到牵连。” “你胡说什么!我事先根本不知道你们是在做这种勾当!” 梁常申说:“作为帮我洗钱的合作人之一,你认为警察会相信你的说辞吗?或者退一步来说,你认为这样的丑闻爆出以后,你的名誉能不受到影响?”宋绘愣住了。 梁常申继续说道:“可是如果你愿意守口如瓶,你的知名度也会大幅度提升!”梁常申的话太具有诱惑性,宋绘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在老狐狸梁常申的软硬兼施下,宋绘最终答应了帮他保守秘密。 宋绘只能把压抑在心里的良知倾注于他的画里,或许这是唯一一条可以把真相传出去的道路。 三、下定决心 “讲完了?”徐延平静地看着他,“宋先生,虽然出于职业需要,我会对你今天所说的话进行保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遵从你的良知。” 宋绘的声音变得嘶哑起来:“我也是个普通人,我也怕死!” 徐延冷冷地说:“可是你不说出真相比说出来更轻松吗?” “不要再说了!”宋绘大声吼道,“他们知道后,说不定走出这里,我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了!” “开门,开门……”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声洪亮的叫门声。 “是他们……他们来了,他们要杀死我……”宋绘害怕地说。 徐延对他说:“事已至此,你已经别无选择了,这或许是你最后一次赎罪的机会。” 宋绘惊恐地看着门,他觉得自己已经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 徐延依然催促他作出决定:“快没时间了,作出你的决定吧。” “我说!”宋绘的表情突然变得坚毅起来,“我会把事情统统说出来,我会帮那些受害者家属作证,我会把真相通过媒体公之于众,我要让他们也尝尝心惊胆寒的滋味!” 徐延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那扇门被撞开了…… 四、几起案件 “怎么样了?”伍扬问。 魏纪庾说:“幸不辱命。” 伍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在一个月前接手了几件复杂艰涩的案子,刚发生了-一起冒充医务人员为病人动手术致其死亡的案件,接着又出现了一名记者被殴打致死的案件,然后又是一名女子追抢包飞车贼的时候被钢丝割断头颅…… 调查了一个月,也不见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这时,另一个片区的重案组组长田闻突然找到他说,一个月前,他们在一条臭水河里打捞出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证实是前不久突然名噪一时的画家宋绘。 通过一个月的追踪,他们把目标锁定在了本市著名心理医生徐延身上,因为死者生前频繁接触了他。 在把徐延锁定为嫌疑人后,他们竟然意外发现,伍扬接手的这些案件中都有他的身影出现。 在两个重案组的联手侦破下,终于找出了几起案件中一些关联。首先那个不幸被钢丝割断喉咙的女子是一名从业多年的幼儿园老师,家境普通,而那天她却从银行里取出了五十多万现金,汇款人是k集团的董事助理姚东陽。同时k集团正是宋绘画展的唯一赞助商,而那位死于手术台上的病人,则是k集团董事长的私人医生。 当诸多疑点指向这家公司时,真相似乎即将浮出水面。 果然,经过调查,这家披着慈善外衣,实则干着非法买卖器官勾当的公司被连根挖出。就在伍扬和田闻怀疑徐延与这家公司狼狈为奸的时候,却发现一份未成年人器官档案中,有一个四岁的女孩,竟是徐延的女儿。 通过这个线索,就容易理清这几起案件的人物与公司的关系了。 那个命丧手术台的钟铭表面是梁常申的私人医生,实际是取人器官的主刀医生,幼儿园老师则是帮助这家公司诱拐小孩的,而徐延的女儿正是她诱拐的孩子之一。 五、真相大白 说来也怪,在警察的跟踪时间里,发现徐延竟然不逃也不躲。 但之后的问询却极其艰难,任凭伍扬他们使尽浑身解数,徐延对那个惨无人道的公司却是连只言片语的咒骂也没有。 最后,他们只好请来另一位极富盛名的心理学家魏纪庾,希望他可以通过专业的手法攻破徐延的心理防御。而他也不负所托,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魏纪庾说:“根据徐先生交代,这四起谋杀案确实是他所为,首先他混入医院,趁钟铭不注意给他打了麻醉剂,然后在手术台上取出钟铭的脏器,导致了钟铭的死亡。” 伍扬点了点头。魏纪庾继续说:“那个记者是因为潜入一家公司,盗取内部资料被发现后暴打致昏迷,而徐延一直在跟踪他,等他昏迷后,就杀了他。至于那个幼儿园老师,也是徐延安排好杀死的。” 伍扬神色凝重地说:“这个报复也太过残忍,对于这样的杀人狂,我有责任立即对他实施拘押。” “不过我判断他患有精神分裂症。在法律上将不用承担刑事责任。”魏纪庾语气中带有一丝沉重。 伍扬沉默了片刻,说:“徐延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我想他应该懂得许多精神病的表现吧……” 魏纪庾听出了伍扬的言下之意:“如果您对我的诊断结果有所怀疑,可以请其他专家前来诊断。” 伍扬自然清楚魏纪庾的权威性,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魏纪庾解释道:“徐延女儿的离世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创伤。之后那个记者找到了他,自称手里有他女儿死亡的真相,要他出高价购买,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只不过,当他打通那个记者的电话时,那个记者却矢口否认有他女儿死亡真相的任何资料,最后他得知是有人花高价收走了资料。 ”就在他要崩溃的时候,宋绘出现了。通过治疗,他发现了宋绘心底的秘密。于是他利用精神压迫,不停逼迫宋绘把真相公之于众,但却起了反效果,宋绘决定远走高飞逃避这一切,一怒之下的徐延错手杀了宋绘。知道一切无可挽回的徐延便策划了后面的几起案件来施行报复。这时他出现了精神分裂的情况,分裂出了宋绘人格,甚至当你们最后对他进行逮捕的时候,他还做着自己是‘宋绘’的梦。“ 伍扬有些吃惊地问:”这梦境也算是分裂出的人格?“ ”能依照自己的心理暗示理性地控制着自己的梦境发展,也就不是寻常的梦了,而且他在梦里把结局改了一‘宋绘’最后答应把一切公之于众。“魏纪庾道。 六、命运注定 魏纪庾边记录边说:”徐先生,你的精神状况比上周好了一些,下周我会再来。“ 门被拉上,病房里恢复了寂静。 又过了很久,徐延木然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苦涩的神情。 从入院以来,他没有一刻能平静下来,因为每当他闭上眼,他就成了宋绘,那个因为怯懦而害死他女儿的凶手。 徐延清楚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挖出那家”保险公司“违法的证据,他只有靠这些罪有应得的人的死亡引起警方注意,并通过这些人为他们串起一条条线索。 不过没料到的是,他会以精神病人的身份来收场,直到与魏纪庾进行了淡话,他才意识到上天在不知不觉中给了他一个最令他难以接受的惩罚——变成自己最痛恨的人。 也是在这一刻,他终于觉察到自己同宋绘、记者、幼儿园老师、医生以及k集团一样,无论是他们自以为是的无畏,抑或是逃避、狡诈、贪婪,都会在冥冥之中殊途同归。 城事诡记之食尸木偶 这是一个美妙的周末下午,没有加班没有应酬,我独自乐得清闲的走在城南的大街上。 除了空气不那么新鲜,汽车的声音太过于嘈杂以外,其他一切都很美好。宽阔的街道两边行人来来往往川流不息,陽光透过深绿的香樟在灰石板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喔,对了,还有许多穿着热裤露着白花花大腿的美女。 这条街道很长,各种高低建筑密集,我慢慢往回家的路上走着,悠闲的走过我上班的写字楼聚集区,来到了一个类似广场的空旷地面。这里经常会聚集一批经营着各种小吃和杂耍算命以及日用品零售的小摊贩,偶尔也会有街头歌手谈着吉他唱着无病呻吟的歌,唱歌的大多数都是男的,对此我当然没兴趣。摊贩们奋力的吆喝着,食物的香味飘荡在这一片的空气中,我有点饿了,于是买了一份铁板土豆和鱿鱼边走边吃起来。 走到广场平地的绿化带边上,前方一群叫好拍手的男人的声音吸引到了我的注意力,这该是多么精彩的表演才能吸引到这么多的临时粉丝的欢呼声,我这样想着。 微微的踮起脚尖,凭借身高的优势终于得到了真相:一个面容白皙五官精致身材绝佳的漂亮女人正在耍着一个木偶人。 很少见的提线木偶的表演。 不过,最吸引人的还是面前的这个表演者,虽然看上去有些许女神的高冷,但也不影响大家对她美貌的赞美。木偶人的面前放着一个装着一元、五元、十元零钱的红漆木箱子,甚至里面还露出了几张百元大钞的边角。 看样子这个美女表演者今天的收获应该还不错。 此刻她正双手双脚并用,用五根彩色丝线操纵着地面上木偶人的双手双脚和头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翻滚倒立,唱京剧,下跪作揖…… 而这其中表演的一个京剧片段最让人拍手叫绝,不但姿势专业,而且女人摆动出什么样的姿势,这被五彩线操控的木偶便做出相同的动作,同时还能发出咿咿呀呀唱着段子的声音。女人的嘴并没有动,但木偶人的嘴却像是有生命一般的一张一合,悠扬婉转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摄人心魄。 精彩,果然精彩! 这似乎还有着口技的表演成份在里面,不然这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呢?如此精彩绝伦的表演却放在一个街头来展现,如此动人心弦的美女却站在树荫下表演着,真是暴殄天物。 若是能给她一个可以自由发挥的大舞台那该有多好?我这样想着。 其实并非我喜欢咸吃萝卜淡操心,而是因为我是一个民间表演的带队者。没错!我的职业就是为我所在的公司挖掘联系具有特别表演才能的个人或团队合作,进行全省甚至全国性的商业演出,当然我自身也是一名会武术杂技的表演人。 我不顾他人的抱怨运用巧劲挤进了观看表演的人群里,甚至还有两个小青年恶狠狠的盯着我,像是耀武扬威,虽然我不害怕,但我还是人畜无害的冲他们抱歉的笑了一笑,摆摆手轻声的说了声对不起。 四周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数都是男性,这很正常,面前的这个女人穿着透明的白纱古装服,黑色的蕾丝内衣还可以看到隐约的花边,脱俗如仙。 我站在围观人群的第二排仔细的观看着,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看清楚这个被美女操纵的木偶人来。 木偶人身形并不是很大,和一两岁的婴儿体型大小差不多,不过似乎看上去头和身体的比例有点不协调,但是这并不影响整体的美观。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地上的木偶人也是,眼睛眉毛鼻子嘴巴全都有,刻画得活灵活现,而那双眼睛,似乎还带着笑,看的久了让我觉得有些诡异。木偶人没有说唱的时候便是笑着的,虽然看上去有些许僵硬,更让人诧异的是着装,身上穿得也很有特点,有点像是电视剧里清朝时候的小姐侍女一般身着黑领绿袍。 这是什么样的手艺,才能雕刻出这样的木偶人? 几番表演过后,已到下午四五点了。 操控木偶人的美丽女人也开始收拾起了箱子。女人弯腰,木偶人也弯腰,两者的动作保持着惊人的一致! 人群渐渐的散去,我转身走到一个小推车的大爷手中买了一瓶矿泉水现在远处观望着,我想要认识下这位操演木偶人的漂亮女人,表演了一下午我一直没见她喝口水,我想递上一瓶水应该是一个良好的交流开端。 女人没有过多的停留,她抱起了箱子继续操纵着和她姿势一模一样的木偶人沿着道路朝城南门走去,这一刻,我的心头突然有点觉得怪异起来,为何不把木偶人装进箱子里带走呢? 尽管心里有点疑惑,但我还是不愿意错过这个和她沟通交流的机会,于是我偷偷的尾随在她们身后一前一后的走着。 女人和木偶人一直朝前走,女人的动作越来越怪异起来,就像这个女人也是个木偶人一般。我在后面轻手轻脚的跟着,不时的利用建筑和景观树做着掩护,我想她们应该没有发觉我在跟踪吧! 女人操控着木偶人一直朝前走,道路两边已经没有多少密集的建筑群了,就连行人也是三三两两的变得稀少起来。天色已渐渐的暗了下来,夕陽快要落幕,而我也走过了我的家门口,眼看这个漂亮的女人就要走出城门的时候,我加紧了步伐跟了上去。 我追上了前方的女人,我喊了一声留步,但似乎女人没有听见似的仍旧机械的朝前走着,我有点疑惑起来,是不是我的声音不够洪亮?我又加大了音量喊了一声,女人仍旧没有停下更没有回头,仿佛就像是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似的。 难道这个漂亮的女人是个聋子? 我追上了这个女人的脚步,挡在了她的面前,女人站住了,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木偶人也停止了运动,同样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我突然有点尴尬,礼貌的笑了笑说道:“你好,刚在广场上一直看您的表演,非常精彩,你的表演很精湛。”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夸奖了面前的女人一句。 女人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对,就是目不转睛,足足盯了我十多秒可她的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 我更加尴尬起来,于是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并称希望她能有时间过去公司坐坐谈谈。女人仍旧没有动,就像失去了生气一般死死的注视着我,在这样夜幕降临的时刻,我不禁被她看得有点毛骨悚然起来。 我转移了下视线,望向了地上的木偶人,可这更加让我毛骨悚然。木偶人也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刻画的小嘴甚至隐约带着丝丝陰险又不屑的笑。 我感觉自己像是在自讨没趣,却又内心里充满了好奇:一个木雕的木偶人,如何会笑?是我看花了眼么? 我朝道路的最里边让了让,只见五彩线轻轻的晃了晃,女人和木偶人又机械的朝前走出了南城门。 跟还是不跟?我的内心里煎熬起来! 不跟?不知道有多少个与我们公司合作的民间表演者都是我这样锲而不舍的邀请过来的,难道我要放弃这么一个具有超高的木偶人表演手艺的表演者吗? 跟?方才的诡异一幕让我有点心惊肉跳,谁又知道跟到最后会发生什么呢,何况这漂亮的女人十足的高冷,我用什么可以打动她? 这种选择就像是面前放着一堆金银财宝,而旁边蹲着一匹狼。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是公司的司机“孔子”。孔子只是他的绰号,因为整天嘴里之乎者也谁曰谁曰的得以此名。 我触摸了下接听键,孔子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佛曰,高手在何地,城南之排档约酒否?速来共饮,不亦乐乎?” 我没心思接他的话茬子,赶忙和他说道:“孔子,你在哪里?速速开车来城南门口,这里有个美女,还是个搞木偶人表演的。我正跟着她,你快来,不然她走远了。” 孔子有三大爱好:开车、看美女、闲时醉酒。电话里听到我的话,他立马兴奋起来,连忙说道:“鄙人速速就来,尔等切勿擅动。”说罢挂了电话,不到十分钟孔子开着依维柯就停到了我的面前。 我上了车,让孔子边开车边听我讲,于是把我下午遇到的这个女人和到现在的情况说了一遍。孔子眉头皱了皱,似乎有点不满我将他骗过来当司机。 我催了催孔子注意着前方,自己左右两旁的注意着那个女人和她的木偶人起来。 我很清楚,按照她们的速度,在这样一条由南城门通往县城郊区的大道上是不会跟丢的。 几分钟后,目标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里,女人和木偶仍旧机械的走在道路的边上,我让孔子靠边停车熄灯,等过几分钟再跟上。 就这样走走停停几个反复之后,道路的两边出现了大小不一的几条分叉路口,女人和木偶仍旧机械的步调一致的行走着,我的心里泛起一阵疑云,眼前的女人和木偶人越来越怪异,不由得心里一阵阵不安起来。就连孔子也发觉了不对劲,悄声的问我还要不要继续跟下去。 如果是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或许还会有点为难做出跟与不跟的决定,但现在有了孔子在身边还有一辆随时可以掉头就走的机动车,我决定继续跟着这个女人走下去,如果遇到的是乞讨卖艺的团伙而产生某些误会,凭我的身手和孔子的车技,我们纵使打不过,跑还是没问题的。 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和她的木偶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神秘所在。 就在我们一前一后的跟随着的时候,天也渐渐的黑了下来,月亮悄悄的露出了头在地面上洒下了微弱的光。 孔子小心翼翼的开着车,视线里的女人却在前方的道路左侧的一条小路口停下转过身,双双进入了小道。 小道有点窄,依维柯开不进去,孔子将车停在了路边,为了安全起见,孔子从车上摸出了一把扳手插在腰间,两个人缓缓的跟在了目标的后面。 这是一条泥土小道,显然并不是经常有人走,道路的中间还生长着小草,走进小道没多远,两边的树木多了起来,遮盖了道路的光线。孔子拿出了手机调低了亮度照着地面小心翼翼的走着,在这样一个微弱月光的夜晚,前方一个怪异的女人和一个木偶机械的行走着,后方不远处两个男人借着手机光照着地面缓缓的跟着,这情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进入小道走过暗黑的林荫,大约八分钟后前方的女人和木偶走进了一座红砖与木头建成的房子里,不一会后,屋子里便亮起了灯光,而我们也悄悄的尾随而近。 我和孔子并没有进屋,而是选择伏在屋旁的一颗大树旁悄悄观察着屋子打开的大窗户。 这间房子并不算很大,只能算简单的一个房间而已,因为除了我们面前的门窗外,里面能看到的范围并没有可通向其他地方的开口,屋子里的摆设也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很大的木质衣柜,里面却摆放着大大小小的木头,还有一具已经雕刻成型的木偶,五官也像那具表演的木偶一般,精致而又诡异。 就在我观察着的时候,屋里的灯光闪了闪,我这才知道,里面并不是我们常用的电灯,而是类似煤油灯一样燃烧的火光。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动静。 就在我疑惑着这个奇怪的女人为何住在这样一间屋子里的时候,窗户口出现了诡异而又恐怖的一幕让我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唯恐怕失口叫出声,而这一幕的出现也差点将孔子吓晕过去。 女人和木偶人进了屋子,原本以为女人会解下手脚上的绳子,可没有想到的是,屋子里情景的变化出乎我的意料。 屋子里,白天在街头表演的女人目无表情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赫然就像是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展现在我们眼里的只是她美丽的皮囊。 木偶人竟然像是活人一般解开了自己手脚上的五彩线扔在了女人的身上。它机械的活动着手脚,嘴角带着陰森的笑爬上了躺在床上的女人大腿,咯吱咯吱的左右晃动了下木头脑袋,解开了女人的衣服,尖锐的木手指准确而又快速的划开了女人的胸膛,探手而入掏出了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放在了鼻翼下闻了闻,随后张大了嘴啃咬了起来。 血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女人的衣服上织染成一朵朵红艳的血花,床上的女人似乎没有任何痛苦,任由木偶人啃咬着自己的心脏。木偶人的表情很享受,鲜血淋漓的咀嚼着手中的美味,时不时的舔舐着自己的嘴角,将沾有献血的小小手指放在嘴里吮吸着,脸色也竟然像是一个少女般渐渐的红润起来,甚至于像是由木头变成了硅胶一样的皮肤,不一会后,心脏被啃咬掉了大半。 似乎得到了满足,木偶人停下了啃咬,将残缺的心脏塞进了女人的胸口里,拿起了针线全神贯注的将伤口缝了起来,而后俯下身子,一口一口的舔舐着女人的胸膛。 木偶人下了床,捡起了地上那具已经雕刻拼接成型的木偶放到了床边,扯过女尸的手,指头划开了女尸的手腕,血液慢慢的流了出来一滴一滴的掉在了成型的木偶身上,滴落在这木偶身上的血就像是掉落在了海绵上,瞬间被这具成型的木偶吸收得干干净净。 成型的木偶像是有了生命力一般动了动手脚,眼睛也似乎想要睁开,但或许出于某种原因仍旧无法运动,动了动手脚后便静静的躺在床边。 随即,那具食心的恐怖木偶重新将五彩线缠绕到了自己的手脚上,又将女尸嘴里的线扯了过来用隐约带着血迹的小嘴咬住,操控起了床上的女尸。 女尸机械的任由摆布,木偶人昂起头,女尸便从床上坐起了身子,随着木偶的下床动作从床上站立到地面,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柜子前,木偶操控着女尸打开了柜门,里面竟然还有三具已经被吸干了血的女尸直挺挺的站立在柜子里。 木偶人继续操控着女尸走进了柜子,松开了自己嘴里和手脚上的五彩线,像是极其厌恶般的扇了扇鼻子,砰的一声关上了柜门。 战战兢兢的躲在香樟树后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我和孔子紧紧的捂住了嘴,这哪里是木偶?简直是血腥的食尸魔鬼。 我终于想明白了我下午看到的奇怪之处,那些想不明白的地方突然豁然开朗。眼前屋子里的木偶才是真正的表演者,它操控着死去的女尸,那么之前表演的京剧的说唱,想来也是这个木偶人的声音了吧?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拉起孔子就沿着来时的路疯狂的往回跑,我不敢回头看,什么也不去想,只是拼命的拉着孔子奔跑着,唯恐自己也变成屋子里的一具尸体。 跑回到大道上钻进车里,孔子气喘吁吁的拿出手机抖着手想要报警,我一把夺过他的手机冲他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你想报警,报警你怎么说?说我们两个看见了木偶杀人吗?” 孔子被我一说愣住了,或许也是找不到报警的理由,于是放下手机启动车子飞一般的往南城门内驶去。 这一晚我一夜未睡,因为我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木偶人对着我诡异的笑,还有那具躺在床上被掏心的女尸,辗转反侧的我一直就开着灯睁眼到天明。 这夜期间,孔子还断断续续给我发了许多的信息,先是问我要不要报警,其次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找个庙宇消消灾,最后又说他联系了一个会法术的道长。 道长告诉他说,这种情况的木偶人还不是最为可怕的,因为它还未完全成精,也就是说它还需要继续吸食尸气和心脏或者血液才能完全的演变成灵活有思想的木偶人,如果想要灭掉木偶人,那就必须用烈火烧成灰烬。 我没有回复孔子,看过这些信息后,我还是决定明天早上就报警,但不告诉孔子,这种事情不应该将他牵扯进来。 第二天清早我向公司请了假来到南城门公安局,就在我走进公安局大厅准备报案说明情况的时候,孔子和一个民警走了过来。 孔子拉过我,附在我的耳边悄悄的告诉我说他只是告诉了警察城南门外有命案,并没有说木偶人的事情。我点点头,便和孔子与两名警官到达了现场。 在现场,孔子带着警察直接找到了柜子里的四具尸体,还有屋子里的几根木头,但那恐怖的木偶人却离奇的消失了。 而我和孔子也差一点变成了犯罪嫌疑人,几经周折和讯问,法医也证实女尸的死亡时间在三至五天前,而我和孔子三天前在外省进行跟团演出都有不在现场的证明,这个案件最终没有被破获,成为了一个封存的档案。 那一对诡异的提线木偶去了哪里?我想没有人知道。 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它们并没有消失。 也或许某天,它们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娴熟的操控着五彩线,给你演绎着各种各样的精彩表演。 都市怪谈之恶童 一、余敏 我决定把童童接到家里来住一段时间,丈夫也同意了,但是女儿小雪却很抵触,她甚至连晚饭都没吃,便跑回了房间。 童童是一名流浪儿,我和她的认识,是源于一起虐童事件。 一年前,我所在的社会新闻栏目组接到群众举报,称东城区某民居发生虐童事件,我们立刻联系派出所民警。警察赶到现场后,根据热心邻居指引,我们救出了被虐待的女孩童童。 我们见到童童的一刻,她衣衫褴褛,哭着扑到我怀里,说:“阿姨,救救我。” 那一刻,我忽然感到一阵心痛,然后童童的养母李文娟就冲了过来,想要抢走她,却被派出所民警制止,她一边挣扎,一边呵斥:“死小鬼,看我不打死你!” 随后,在童童零散的描述中我们才知道,童童是流浪儿,一年前,李文娟收养了她,但是这一年中,童童受尽了虐待,李文娟甚至在童童脚底下烫了两个疤! 而邻居们也证实,经常听到李文娟家里传来咒骂声,在童童的脚底下,我们也看到了那两个触目惊心的疤痕。 虽然李文娟极力否认,但还是被派出所民警带走了。 童童被虐待事件被报道后,引起了很大的社会反响,很多人都很关注童童,对于李文娟的行为表示痛恨。 李文娟被释放后,因为无法承担强大的社会舆论和很多激进民众的人身攻击,最终选择了自杀。 她在自杀前曾经找过我,希望我停止对她的报道,我拒绝了,这个女人如此残忍,就该落得这个下场。 在被我拒绝后,她就跳楼自杀了,死前还在咒骂着童童。 她的自杀为这起虐童事件画上了句号,之后童童被送去福利院,我也开始了新工作,只是自那后,我再没做过有反响的节目。 没错,我接童童来家里的目的当然不只是怜悯她,我想要借此事让大众重新关注她,更重要的是,重新关注我。 二、童童 当我坐在余阿姨漂亮干净的小轿车上,手里拿着她送我的洋娃娃,我恍然有了一种错觉,我就是余阿姨的女儿,不过这个错觉没持续多久,我们就到家了。 余阿姨的丈夫魏叔叔牵着女儿小雪正站在门口等着我们,魏叔叔很和气地和我打招呼,只是小雪一脸怒气,一看就不欢迎我的到来。 我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画册,递给小雪说:“姐姐,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她一动不动,魏叔叔连忙将画册接过去,余阿姨也说:“童童,快进屋吧,我们给你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呢!” 我跟着她走进客厅,走过小雪身边的时候,刻意向她笑了笑。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漂亮又可口的饭菜,也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睡衣床单。饭后,余阿姨把我安排在了小雪的卧室,叮嘱了小雪两句便离开了。 我将白天余姨给我买的芭比娃娃放到枕边,小雪却走过来,一把抢过去,说:“这是我的!” 我不想和她争辩,只是开始整理被子,这时候,她直接将一杯水倒在了我的被子上。 我有些生气:“小雪姐姐,你为什么这么做?” 她走到我面前,毫无预兆地给了我一记耳光,我被这耳光打蒙了,良久,才回过神,我的脸有些疼,眼里也含着泪。 她似乎很得意:“我告诉你,明天早上就滚出我家,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十岁女孩口中说出的话。我本想还击,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低着头。 她却继续说:“你以为你是谁,来到我家就想和我平起平坐吗?我有爸爸妈妈,我有一切,而你什么都没有,蠢货!” 那天晚上,我裹着潮湿的被子睡了,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我成了余阿姨和魏叔叔的孩子,那个可恶的小雪不见了! 三、余敏 吃早饭的时候,我问童童昨晚睡得怎么样,她看看小雪,然后笑笑说,睡得很好,但从她的眼神中,我知道,她撒谎了。 饭后,我让丈夫带她们下楼,在整理小雪房间时,我在垃圾桶里发现了被撕碎的画册,就是昨天童童送给小雪的那一本,然后在小雪的枕头下面,我又发现了被扯断手脚的芭比娃娃,这也是我昨天买给童童的那一个。 我叹了口气,继续整理,又有了新发现,童童的被子是潮湿的,我这才恍然大悟,或许这才是她没睡好的原因。 我本想教育小雪,但还是忍住了,也许过几天就好了。只是,事情并没朝我预想的方向发展。 童童住进家里的第七天,我亲眼看着小雪抓住童童的头发,不停地抽打她的脸! 我赶忙上前制止,并问小雪为什么打童童,她愤愤不平地说:“是她先骂了我,她骂我是蠢货,说要把我赶出这个家,所以我必须教训她。” 我当然不相信,转头问童童,童童只是低着头,时不时用余光瞄一眼小雪,我知道她在害怕,她害怕说出真相,小雪会报复她。 那天晚上,我惩罚小雪,没让她吃晚饭,童童也没吃几口,就说吃饱了。 饭后,我在厨房刷洗碗筷,然后童童怯怯地走进来,向我要了些饭菜,接着端走了,我没想到,几分钟后,就听到了童童的惨叫声。 我和丈夫同时赶过去,然后看到满手是血的童童,饭菜撒了一地,还夹杂着瓷碗的碎片,小雪则惊慌失措地站在一边。 我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本想要责骂小雪,丈夫却说先带童童去楼下门诊包扎,我狠狠瞪了小雪一眼,抱起童童就下了楼。 好在只是皮外伤,门诊医生简单为童童清理了伤口,然后将我和丈夫叫到外面,说:“你们知道孩子身上有很多伤痕吗?” 我解释道:“她是从来福利院接来家里寄宿的,在此之前,她被养母虐待,所以身上留有很多伤痕。” 医生摇摇头,说:“我说的不是那些旧伤,而是新的伤痕,在一周内形成的。” 我一惊,转头看看医生:“您什么意思?” 医生解释道:“在她手臂,还有小腿上分布着很多很浅的伤痕,还有很多奇怪的小圆点出血口,应该是刀片和针状物造成的。” 我突然感到一阵后怕:“刀片和针状物?” 怪不得最近几天,童童都要求独自去卫生间洗澡,原来她身上有伤,不想让我们发现。 回到家,我问小雪刚才是怎么回事儿,她说童童给她送饭菜,她不想吃,童童就将饭菜丢在地上,然后双手抓住了碎瓷片。童童的说法却不一样,她说拿饭菜给小雪吃,小雪将饭菜打翻,她没站稳,就跌在了碎瓷片上面。 小雪再次攻击童童,称她在骗人,我却制住小雪,然后在她房间的枕头下面发现了带血的小刀和圆规,这和门诊医生说的刀片和针状物正好符合。 接着,我脱掉童童的上衣,指着那些浅浅的割伤和圆点伤口,问小雪怎么回事儿,她说不知道,也不知道枕头下面为什么会有小刀和圆规,她说都是童童的陰谋,童童在诬陷她,我却呵斥道:“你太我失望了!” 那天晚上,童童找到我,说:“余阿姨,我知道我是一个不吉利的孩子,都是因为我,你才和小雪姐姐吵架的,我想要回去了,谢谢您的照顾。” 那一刻,我忽然感到一阵鼻酸,然后将她揽进怀里,我当然不能让她走,我还指着她让我咸鱼翻身呢! 四、童童 那天晚上,小雪被关进杂物间,我一个人睡在她房间里。而第二天一早,魏叔叔就将小雪送走了,小雪走之前,还恶狠狠瞪了我一眼,好像是我害了她一样。 那天上午,余阿姨带我出去买了新衣服,还给我买了肯德基,我很开心,回去路上,余阿姨说:“童童,今天下午,有一个阿姨要来家里采访,到时候可能要问你一些问题,你要配合回答喔!” 我连连点头,说:“您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 余阿姨笑了:“真是乖孩子!” 那天下午,有一个叫小青的漂亮阿姨来了家里,我和余阿姨坐在镜头前,接受她的采访。 魏叔叔回来的时候,余阿姨正在厨房里做饭,那一刻,我恍然觉得自己就是他们的女孩,但只是那么短短几秒,我就从魏叔叔脸上察觉到了怀疑。 整个吃饭席间,余阿姨一直在和魏叔叔说着下午采访的事,我虽然表面微笑,心里却充满恐惧。 五、余敏 我轻轻推开卧室门,看到童童睡熟了,终于放心了。 我没想到,丈夫居然怀疑童童诬陷小雪,难道那么小的孩子会撒谎吗?而且她身上的那些伤痕,总不可能是她自己弄上去的吧! 当晚,我和丈夫吵得不欢而散。 可能是因为小雪的事,丈夫最近经常回来很晚,每次回来,都喝得醉醺醺的,为此,我们的争吵也多了起来。 童童来家里的第二十一天,我必须去外地一周,进行一个采访,我本想拒绝,但主任的命令不能不听,所以只好答应。 临走之前,我让丈夫照顾好童童。只是没想到,到底还是出事了。 有一天,我接到丈夫的电话,童童出车祸了!当我赶到医院时,童童已经被推出了手术室,医生说好在伤得不重,但因为受到惊吓,还在昏迷。 病房外,我质问丈夫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说今天中午,他和朋友一起喝酒,回来后,正准备洗个澡,结果童童突然就惨叫起来,接着疯狂跑出去,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了出去,结果却眼睁睁看着她被车子撞了。 听了丈夫的话,我一头雾水,看来,一切只能等童童醒来才能见分晓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童童醒来后,在看到丈夫后,就开始疯狂大叫,好像丈夫是魔鬼,接着,我在童童口中得到了震撼的真相—— 她扑在我怀里,说:“余阿姨,魏叔叔他喝醉了,他抱着我,不停用手摸我,还说要给我洗澡……” 看着她哭得那么凄惨,我忽然明白了一切!我怒不可遏,找到丈夫对质,他却矢口否认,说自己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我回击道:“你喝了酒,怎么能保证神志是否清醒?再说了,童童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她为什么要编这种借口来诬陷你,甚至不惜被车撞!” 丈夫摇摇头,说:“你彻底被她骗了,她就是一个骗子!” 我呵斥道:“明明是你做了龌龊的事情,甚至差点儿害死童童,现在还来倒打一耙,我要和你离婚!” 六、童童 我出院后,就再没见过魏叔叔。 余阿姨和魏叔叔离婚了,好像因为我的事情,余阿姨耽误了采访,被电视台栏目组辞退了。 她每天都要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在她床头柜里就放着两瓶。 那个其乐融融、欢乐无比的家突然安静了下来,我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 那天是周末,余阿姨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她起床后,发现我额头上的伤口,问我怎么了,我没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她。 这时候,响起敲门声,我立刻去开门,来人正是上次来采访余阿姨的小青阿姨,余阿姨看到小青阿姨很意外,问道:“你怎么来了?” 小青阿姨一脸冷漠,我立刻躲到小青阿姨身后,说:“小青阿姨,救救我……” 余阿姨茫然地问道:“童童,你在胡说什么?” 我颤抖着说:“小青阿姨,求求你带我走吧,我不要再被打了。” 小青阿姨看着我额头上的伤,立刻知晓了一切。 接着,小青阿姨将我带走了,不管余阿姨怎么解释,在我的指认下,她成了虐待折磨我的恐怖女人。 当我坐在镁光灯下,哭哭啼啼地向小青阿姨说起自己的悲惨遭遇时,在场的人都哭了,我说被小雪欺辱,被魏叔叔騷扰,现在又被余阿姨殴打。 所有人都同情我,看来,我所做的一切都发挥作用了。其实,我并没有他们看到那么听话乖巧。 在我走进余阿姨的家,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时候曾经充满了欢喜,但随后就转化成了厌恶,纯粹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厌恶。 因为我知道,我得不到这一切,我得不到的,也不能让其他人得到! 而毁掉它的第一步就是将小雪赶出这个家,事实证明,我做到了。 是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装的,甚至我身上的伤口,都是我自己弄的!只是我没想到,魏叔叔发现了端倪,但他没告发我,而是对我发出了警告。 所以我只能故伎重施,说他騷扰我,为了坐实这件事,我甚至冒险被车撞,这样余阿姨才会义无反顾地相信我,赶走魏叔叔。事实证明,我再次做到了。 到了最后,只剩下余阿姨。所以在我一番自我伤害之后,我叫来了小青阿姨,这绝对是一条重磅新闻,小青阿姨想升职全靠这个了,就像当初的余阿姨一样,说到底,我还是帮了她一个忙。 七、余敏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被送进精神病院。 这期间,我虐待童童的事件被报道,登上报纸头条,也成了民众议论的热点,当我看到童童哭泣地说起她在我家的悲惨遭遇时,我才意识到,我被她耍了,被她玩弄了,被她彻彻底底地诬陷了! 我恍然明白,之前小雪和丈夫激动的辩解其实是真的!只是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我再也无法拥有那个和美的家庭了,更不能从事新闻事业了,我被这个女孩彻底毁了。 一个月后,我和童童再次见面,这次陪她来的是小青。 她要求和我单独聊天,小青虽然忧虑,还是同意了。 安静的病房内,她轻松地向我坦白了真相,当我问及理由的时候,她轻描淡写地说:“因为你们是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我很羡慕,但我知道,我无法得到,所以,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不能得到,我要毁掉它,现在看来,被我毁灭得很彻底呢!” 我摇摇头:“你太恐怖了!” 她又笑了:“是你们太低估一个十岁的小孩了,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在你家度过了一个美好的暑假。” 我起身,想要撕扯她,她突然变了脸,失声惨叫起来,然后小青和护工闯进来,把我制住了,然后她跟在小青身后离开了,她出门的时候,嘴角又露出了无邪的笑。 那一刻,我蓦然想到李文娟死前给我打的电话,在我拒绝停止报道她虐待童童后,她说了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现在想想,那句话算是她的遗言了吧,如今,我也真切感受到了—— “她是鬼,你早晚也会被她缠上的!” 然后,我也疯狂喊叫起来:“那孩子不是人,她是鬼,是鬼!” 无法欺瞒的城隍 神奇的城隍 明朝洪武年间,徽州士子赵明博和同窗好友王可夏一同考中进士,又一起被朝廷委派到黄淮府做官,一个任芒砀县县令,一个任古黄县县令。 赴任前一天,皇上朱元璋召见所有中榜赴任的士子,在京城西南城隍庙为大家践行。皇上为初次赴任的官员送行,那可是前所未有的稀罕事,因此城隍庙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城隍庙里,赴任的士子早已聚齐,城隍神像金光闪闪,大家静静等待皇上的到来。半个时辰后,皇上在一群官员的前呼后拥下驾临,士子们齐刷刷跪倒谢恩。朱元璋登上铺着红地毯的高台,让大家平身。 片刻之后,朱元璋发了话:“众位爱卿,尔等即将赴任,知道为什么朕在这儿为大家饯行吗?这儿是城隍庙,供奉的是城隍神!城隍神是朕的保护神!当年朕就出生在土地庙里,是城隍神保佑着朕一步一步登上天子宝座!知道朕最痛恨什么吗?是贪官污吏,是他们的盘剥压榨,让朕出生时连个家都没有!朕当年就向城隍神发过誓,有生之年一定杀尽贪官污吏,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尔等赴任,就是一方百姓的父母官,朕希望尔等在城隍神面前立下誓言,做一个清廉的官员!如今各府各县都建有城隍庙,每到初一十五,尔等须到城隍神面前拜谒。如果谁做了贪赃枉法之事,一定逃不过城隍神的眼睛。今天有言在先,知法犯法者,格杀勿论!”说完便示意大家叩拜城隍神。 众位士子拜谒城隍神,并起誓。赵明博偷眼瞧了一下城隍神的塑像,这一看却让他大吃一惊,城隍神面色沉稳,可眼珠却在“咕噜咕噜”乱转,好像要把人的心底看穿。难道天底下真的有神仙?赵明博心中充满疑惑。 立誓完毕后,陪同皇上一起前来的礼部侍郎周权锋,在皇上的授意下发表讲话:“众位同僚们,大家寒窗苦读,今朝实现夙愿。做官一任,造福一方,希望大家能两袖清风,为国为民……”他正说得起劲,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怪笑声。 大家抬头观看,发现笑声从城隍神那儿传来,周权锋面色大变,结结巴巴地说道:“城——城隍——爷,您——您笑——什么?”赵明博甚是惊奇,瞪着眼睛观看城隍神的反应。城隍神眼珠动了,嘴角也一张一合:“一个贪赃枉法的官员,还有脸向赴任的官员说清正廉明?人在做,天在看,一切贪赃枉法的事休想逃过本神的法眼!周权锋,还不快快坦白伏法!” 周权锋面如土色,浑身如筛糠一般,嘴里却依然很强硬:“城隍……爷!您……不能……血口喷人!本官……什么……时候贪赃……枉法了?” “哈哈——”城隍神大笑一声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没有贪赃枉法你怕什么?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皇上在此,本神就让你心服口服!去年秋天,应天府溧水县令送一万两银子让你提拔官职,冬末你老家侄子来,你安排他进礼部做官员,年关,有三个应天府官员每人孝敬你五千两银子……”城隍神的话还没说完,周权锋就瘫倒在地。 无用的城隍 去赴任的路上,王可夏问赵明博相不相信城隍神真能抓贪官?赵明博虽说半信半疑,可想到自己做官的初衷,不由得点了点头。 王可夏呵呵一笑说:“天底下哪里有什么神仙?如果城隍神真那么厉害,天底下为什么还有那么多贪官?俗话说‘千里做官,为了吃穿’,历朝历代都如此,捞不到好处,谁还愿意做官?皇上玩城隍神抓周权锋的把戏,为的就是给咱们一个警告,不必放在心上。 “既然是把戏,城隍神的眼珠为什么会动?那又是谁说的话?周权锋贪赃枉法的事别人又是如何知道的?”赵明博说出心中的疑虑。王可夏乐了,嘲讽道:”我说赵兄,你不会是真傻吧?这么简单的问题你看不出来,只要找个变戏法的人,钻进城隍神的肚子里,做点手脚,转动眼珠,扭动嘴巴,自然不是难事。周权锋贪赃枉法的证据,肯定是皇上事先查到,然后借助城隍神的嘴说出来罢了。“虽然王可夏说的有些道理,可赵明博依然觉得此事不会这么简单。为了打消赵明博的顾虑,周权锋路上专门买了一个木刻的城隍,天天又是捏又是打,还不时说,城隍要真是神灵,恐怕早就发作了。 上任半月后,地方大员黄淮府刘府尹过寿,按惯例县令应该拜见祝寿,赵明博实在拿不出像样的东西,只好写了一副对联,作为贺礼送去。因城隍神捉贪事件不时在脑海中出现,赵明博做官期间,办事一向公平公正合理,半年下来没出现什么差错,只是他明显感觉到,黄淮府府尹处处给他小鞋穿,其他官员很少有人跟他来往,就连同窗好友王可夏也不怎么待见他。衙门事务很多,赵明博每天都忙到很晚。可无论再忙,初一十五拜谒城隍神,他一次也没少过。 一天上午,赵明博正批阅公文,衙役来报,一渔夫在黄河打鱼,渔网拉上来一具死尸。赵明博不敢怠慢,急急忙忙带人赶到出事地点。死者尸体膨胀,面目已经腐烂,仵作验尸后汇报,死者是一名十七八岁青年男子,被人窒息致死后,抛入黄河中,死亡时间大约在三天前。 要想抓到凶手,必须了解死者身份。赵明博根据死者的衣着和形体,命衙役在县城内张贴认尸布告。可一连三天,不仅没人认尸,甚至连死者的一点信息也没找到。为了尽快破案,赵明博又下发悬赏公告,凡是提供死者信息者,得白银二十两。 这天傍晚,赵明博正为案件发愁,一个老人求见,说死者叫黄琳,是邻县古黄人士,家中父母早亡,与姐姐相依为命。姐姐为了挣钱给弟弟娶媳妇,去府尹刘大人家做、r鬟,没想到三个月后竞一命呜呼。府尹家人说她是不小心掉进井里淹死的,黄琳不知从哪儿听说姐姐是反抗府尹公子奸污,被府尹公子扼死后扔进井里的。刘大人给银子私了,黄琳不同意,去古黄衙门告状,被县太爷王可夏乱棍打出。他不服,去京城告御状,结果一走就没了踪影,没想到却死在了黄河里。赵明博问老人如何知道这些消息?老人说他是黄琳的邻居,今日到芒砀县女儿家走亲戚,才知道黄琳已经死了。 赵明博拿出二十两银子,老人没接,而是跪倒在地,流着眼泪乞求他为黄琳主持公道。送走老人,赵明博陷入了沉思,眼下能为黄琳姐弟申冤的只有城隍神了。 真正的城隍 第二天,正是十五,赵明博吃过早饭,正准备去拜谒城隍神,没想到同窗王可夏登门拜访。赵明博邀请王可夏一同前往,王可夏不高兴,说有朋自远方来,主人却要出门,这哪里是待客之道?赵明博拗不过,只好留下来。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王可夏取笑赵明博迂腐,城隍神不过是一尊塑像,即使天天去拜谒,也不会有一点用。如果真像当初城隍庙看到的那样神通广大,那还要这么多官员干什么? 聊着聊着,王可夏突然话锋一转,问赵明博黄河打捞出来的尸身有没有什么线索?赵明博心中一动,摇头说没什么消息。王可夏嘿嘿一笑:“从衣着和形体上看,此人很像敝县刁民黄琳,他诬告府尹大人的公子,被在下轰出衙门后,便不知去向,没想到竟然失足落入黄河,可谓是自作自受。” 赵明博沉默片刻,试探道:“仵作验尸说,他并不是溺死,而是先窒息而死,后被抛入黄河,这事可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啊。”王可夏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兄台,此事千万不要深究。黄琳诬告的可是府尹大人的公子,府尹大人决定着咱们的前途和命运,得罪了他咱可吃罪不起。再说,黄琳姐弟已死,死无对证,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不用说,王可夏登门是为此事而来,黄琳姐妹的死跟府尹大人家脱不了干系,王可夏可能也深陷其中。为了不让他们起疑心,赵明博含糊其辞,把这事搪塞了过去。 举头三尺有神明,王可夏走后,赵明博便去了城隍庙。赵明博焚香磕头,他屏退左右和城隍庙的主持,然后嘴里喃喃自语,向城隍神讲述黄琳姐妹的冤情,最后问自己该怎么办? 赵明博话音刚落,城隍神竟然显了灵:“赵县令,此事本神已经知晓,查处贪官污吏是本神的职责,你就静候佳音吧!”赵明博大吃一惊,急忙俯身叩拜。没想到“城隍神”走下神坛,一把拉起他说:“赵县令,此事不可声张,我等是皇上委派到黄淮府除贪的锦衣卫,已经注意上了黄淮府尹,正逐一核查!” “城隍神”竟然是个身穿黑衣的汉子,赵明博目瞪口呆,一时竞没有反应过来。黑衣汉子拍拍他的肩膀说:“我知道你是清官,才现身相见。”赵明博回过神来,问黑衣人如何知晓黄淮府中有不少贪官?黑衣人娓娓道出了一个秘密。 朱元璋在各地兴建城隍庙,让官员拜谒城隍神,表面上警示他们做清官,暗地里在检验官员是否清正廉洁。城隍庙主持都有官员拜谒城隍神的次数记录。心中有鬼之人,对城隍神畏惧,大多不能按照皇上的吩咐去拜谒,哪儿官员次数少,皇上就派人调查哪儿的官员,府尹大人和不少官员问题就是出在这儿。 半月之后,皇上委派的巡抚来到黄淮府,查处了府尹大人和一批贪官,其中就有王可夏,并在城隍神前公开审判。 以后,无论谁问是否真有城隍神,赵明博都会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贪赃枉法,为非作歹,城隍爷自会找到他。 都市灵异怪谈4则 在都市的大街小巷,流传着各种各样的灵异怪谈鬼故事。鬼大爷小编们搜罗了一箩筐,你们准备好了吗? 奶奶的照片 朋友的奶奶经过长期治疗后,终于出院了。 出院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康复的可能性很渺茫,所以,家人和医生才决定让她回家休养。也因此,奶奶的家人和亲戚都为她的出院赶回来团聚,并且拍了很多纪念照。 没想到,一星期不到,奶奶就离开人世了。朋友在收拾奶奶的遗物时,他翻开那些纪念照,发现有一张照片特别奇怪。 照片上,坐在儿子和媳妇中间,梳着发髻、穿着体面的奶奶,竟然是一具骨骸! 朋友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忙把家人叫了过来,大家这才注意到这张怪异的照片。 “原来照片早就预言了奶奶的死……” 这件事是家族中一位看过那张照片的人透露出来的。 两个月亮 女友念小学的时候,每天都要走几公里的山路才能到学校。 村中同路的孩子经常组成队伍一起上下学。若准时下课,他们通常能在天黑以前到家。要是接近傍晚才从学校离开,他们到达村子时,已经漆黑一片了。 这种时候,特别是遇到满月时节,他们偶尔可以在半路上看见山头出现两个月亮。 “哇!有两个月亮!好美哦!”大家注意到这样的奇景,纷纷发出赞叹声。 于是,其中一个月亮开始跟着大家的脚步移动,它所发出的光芒就好似在炫耀它的存在一般。 那个月亮总是出现在高高的树枝旁,却不曾挂在天上。 大家都知道那是狸猫的化身,所以都故意不拆穿。要是有人此刻突然转身,快步跑回刚才出现两个月亮的地方,月亮就会突然消失。 女友说,那个假月亮无论是亮度或形状,都和真正的月亮一样,几乎可以乱真。 壁龛的柱子 这故事发生在奈良县。 有一户人家刚盖了新房子,可是,新居落成之后,家中就常常有人莫明其妙地发烧、病倒。等病人休养了一阵,好不容易康复之后,又换另外一个人病倒。 数天前,这家的主人也病倒了。 一位来探病的男性友人看了看四周,然后嘴里嘟嚷着:“这里弄错了!” 主人问他是什么地方弄错了,只见那位男性友人直盯着壁龛的柱子,说:“问题应该是出在这儿。这根柱子上下巅倒了。” 过了几天,主人便找了房子的建筑商商量。建筑商表示,他们不可能把柱子装反,要是真的装反了,愿意免费修正。 于是,建筑商登门勘察。果然,那根柱子真的装反了。令人惊讶的是,插入地板的部分,居然长出了细根。没想到经过多年干燥的柱子,竟然还保存着树木原有的生机。 他们重新将柱子上下还原后,一直令这家人苦恼的热病,便奇迹似的消失了。 双人脚踏车 她每天下班都要经过一个很大的公园。 某个夏夜,公园里坐满了相偎相依、愉快谈天的情侣。单身的她,带着抗拒的心理走过公园。 突然,对面来了一辆两人骑乘的脚踏车。 公园里时常出现两人骑乘的脚踏车,这原本不足为奇。可是,当那辆脚踏车越来越近时,她才发觉不对劲。 为什么远远的就知道那是两人骑乘的脚踏车呢?因为她从正面可以看到两张脸。换句话说,前面踩着踏板的那人头上,还有另外一张面孔。 她肯定后面的那位应该是坐在后座上,可是,怎么看就是不对劲儿。坐在后座的那人把手搭在前座那人的肩上,然而手和脸的位置,太奇怪了。 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不一会儿,那辆脚踏车经过她的身旁。她扭头一看,后座的那人的脖子,长得吓人。 她当下的直觉,是骑脚踏车的那个人,被上吊自杀者的亡魂跟上了。 都市怪谈之面膜 董婷一个追求时尚的90s小姑娘,高挑而又苗条的身材搭配着高跟鞋本应魅力十足,然而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董婷的肤色并没有正常女孩子本应该有的白皙。爱美是每一个年轻人的本性,董婷也不例外。但由于自身的原因,董婷自打出生开始皮肤就比普通的婴儿来的黑。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原以为长大了皮肤也会慢慢转变,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董婷的皮肤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黄中偏黑。大学刚毕业,董婷就有一种留在了这一座城市的打算。 夜,微风徐徐。董婷独自一人彳亍在这狭窄而又幽长的鹅软小道上,小道两边绿草如茵,初夏的柳枝在夜风的吹拂下,轻盈地摇摆着她那婀娜的身躯,枝上那一片片颤动的嫩叶在月光映寸下斑斑点点。 今夜,晴,无云!吃完晚饭散步在这一青石绿草之间,感受着初夏夜晚这一清风拂面的凉爽,本应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但此时的董婷内心里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清凉,这几天面试的经历一件件的积压在她的心里,使她烦闷的喘不过气来,就似一根无形的绳索越嘞越紧,越嘞越紧,嘞的她连喘息都觉的困难。一阵阵清凉的夜风迎面吹来,董婷深吸了一口气,一阵阵浊气由胸腔内经肺排出,董婷才感觉到了稍稍的舒畅,思绪伴随着今晚的微风在脑海中四处的飞扬。 “小董,我看了你的简历,蛮好的,什么时候来上班,到时候我们短信通知你。”然而拿着手机苦等几天却没得到一个答复。 “小董,我们公司对工作经验比较高要求,不招应届毕业生的,你要不到其他地方再看下吧。”“但是主任,你们公司的网站上不是明明写着不限应届毕业生的吗。”“那个职位我们已经招满了,你去其他公司再看下吧,下一个。” “小董,我实话和你说吧,人力资源公关这一块比较重视的还是外在形象问题,你简历上写的你自己在学校能力有多么的强,多么的出色,说白了这对于你出了社会找工作是没什么作用的,所以我们公司很难聘用你。” 董婷在出学校前天真的以为找工作最主要的是能力,但经历了四次失败的求职之后,她才发现原来生活是残酷而又现实的,最后决定你人生的还是你的样貌。 一边走一边思索着,一路徘徊下来,董婷也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通过网上招聘,董婷暂时找了一个普通的工作,先暂时稳定了自己的生活。 “婷婷,现在应该毕业了吧,工作找到了没?”拿起手机一看,董婷发现是远在深圳的姑姑王梦莹发来的微信。对于姑姑王梦莹,董婷也没什么印象,她只知道在自己还小的时候,姑姑就跟着姑丈去深圳打拼去了,由于相聚比较的远,所以就一直没见过面,关于她的事情也都是从自己爸妈的口中得知的,听说她和姑丈生了一个女儿年纪和自己不相上下。而微信也是最近姑姑因为驾驶证需要扣分而加的自己。 “嗯,姑姑,上个月毕业的,现在在一家配件公司工作。” “待遇怎么样啊,工作轻不轻松?” “待遇和工作都还好了。”面对姑姑的提问,董婷违心的说道,其实现在董婷的工作说白了就是个打杂的,这对于心高气傲的董婷来说简直是侮辱了自己的才能,但这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一个人远在他乡的,得先把自己养活了这才是关键,不然全是扯淡。 “婷婷,姑姑这又一款面膜特地托人从海外带回来的,姑姑最近用了感觉效果很不错,不管是皮肤的肤色还是弹性度都比以前好了许多。这不那次你帮我代扣了分数都还没感谢你呢,现在姑姑给你把面膜寄过去,你也试试看好不好,要是效果好的话,下次你和姑姑说,姑姑再给你寄些过来。” “那谢谢姑姑了。”董婷又在微信上和她姑姑王梦莹客套的寒暄了下,就睡着了。 过了几天董婷收到了一份来自深圳的快递,她知道那是姑姑寄给自己的面膜。晚上董婷洗好澡,坐在镜子前,她拿起姑姑送给她的面膜看了下,这是一张与普通大小无异的面膜,不过不同的是盒子里那些包装面膜的包装袋却都是一些普通的真空密封袋,无品牌,无生产日期,无生产厂家,说白了包装上就写着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面膜”。看到这三无产品,董婷又不敢用了。她向她姑姑王梦莹发了条微信:“姑姑,这面膜包装袋上怎么公司名字,生产日期,品牌,安全许可证一个字都没有的啊?” “这个没关系的,姑姑我都用了半年了,效果真的不错,这个面膜是我海外的朋友自己家生产的,因为要过海关,所以把名字什么全都去掉了,不然量多了要被扣下的。” 董婷看了王梦莹回的信息,想想她说的话也有道理,再说姑姑自己都连着用了半年了,不好的东西也不会推荐给自己的。如果这面膜真的有效果的话自己的外貌再加上自己的才能,干不了多久那以后肯定能被公司调到比较好的岗位中去的。想到这,董婷仿佛看见了生活中的曙光,眼前顿时明亮了许多。 董婷小心翼翼地将面膜封袋口给撕开,拿出里面的面膜,然后慢慢地在自己脸上铺平,当面膜接触自己皮肤的那一瞬间,董婷感觉到了无比的清凉,仿佛那张面膜原本就是属于自己的皮肤似的,董婷能清晰的感觉到面膜里的水通过自己脸上毛孔的呼吸源源不断地循环着,进行着新陈代谢。董婷轻轻的拍打着贴在脸上面膜,等到面膜在自己脸上完全铺平坦之后,她已经能够很清晰很清晰的感觉到毛囊里那些色素杂质通过交换被带出的,然后吸附在面膜上。 半个小时之后,董婷轻轻地撕下贴在脸上的面膜,她心头也为之一怔,今晚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毛囊是有多脏。原来撕下来的面膜表面已经由原来的乳白色变为了现在的米白色了,上面还吸附着很多的杂质,油脂。扔掉了面膜,董婷在镜子前仔细的欣赏起自己的脸,不知道是潜意识原因,还真的是这款面膜效果比较好的缘故,此时的董婷感觉镜子里的自己肤色比以前白了一点点。晚上董婷躺在床上做了一个美梦,她梦见自己变漂亮,皮肤湿白润滑而有光泽,而自己在工作上也得到了领导的赏识并委以重任。 在第一次使用了姑姑送的面膜而体验到那么好的效果后,每天董婷都习惯了花上那么半个小时在镜子前为自己做下面膜。 “小婷,几天不见,越来越漂亮了啊。”刚从外面出完5天差的同事小陈在公司里见到董婷后,也感到很惊讶。 这几天自从用了姑姑王梦莹送的面膜之后,董婷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得到周围朋友或者同事的称赞,这对于一直都渴望变漂亮的董婷来说无疑是这世界上最好听的话了。 每天晚上半个小时的面膜已经成为了董婷晚间的必修工作。果然这个面膜的效果确实不错,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董婷原本黄中偏黑的肤色现在已经是变的比一般女性还要白嫩。由于身材优势在加上工作能力的出众,很快董婷就得到了公司领导的赏识而提拔上升。都说对于每一个人来说最陌生的人就是自己。董婷每天对着镜子,潜移默化之间却不知自己发生了重大的改变。 “婷婷,快过年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啊。”由于面膜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认识的姑姑,现在和董婷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 “打算明天买票,按时间算算的话,后天下午应该能到家了。姑姑,你呢,今年还是在深圳过,不回来吗?” “我现在已经开在高速上了,预计明天上午能到家吧,这么多年没回来了,也应该回一下了。” “那姑姑,后天晚上来我家吃饭啊,我妈烧的红烧肉可好吃了。” “嗯嗯,好的,你家自从我去外面做生意之后就差不多已经有十几年没去过了,那个时候你还那么的小,也应该去看看了,那后天晚上见啊。” “好的!那晚安,姑姑!” 晚上董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最近几天她的意识里总是断断续续的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今晚也是,迷迷糊糊的,一篇接着一篇的在董婷的脑海中闪现。董婷突然醒来发现已是满头大汗,连枕头都湿了。董婷拿起手机一看现在才凌晨2点多。 董婷习惯性的在床头拿了根烟,穿着拖鞋来到了陽台边,慢慢的抽了起来。烟灰透过她那纤细的指尖慢慢的脱落,烟通过她的肺被带到胸腔中,然后又被慢慢从嘴里的吐出。渐渐地,她的内心也平静下来了。不知何时起,董婷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上了抽烟,既然自己都找不到答案,她只能将借口归结于工作压力太大了,以至于晚上也天天失眠,脑海中常常闪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的确就工作上来说现在的董婷已经不是几个月前刚出社会的董婷了,自从样子慢慢改变之后,董婷顶着繁重的工作压力,凭借着自己出色的能力,完成了一项又一项公司所下达的任务,短短几个月时间,就买下了一间套房。 抽了两根烟,在陽台上大概呆了半个小时,董婷也慢慢地平复了心情,然后又躺回床上入睡了。 “妈,我回来了。” “梦莹,你女儿来了。”董婷的妈听到喊声探出头看了下,对王梦莹喊道。 “哎,我的宝贝女儿,你怎么才回来啊,一出去就是一整天,一个女孩子家的一整天也不知道在外面瞎折腾什么,过来见下舅妈。”王梦莹拉着女孩说道。 “姑姑,你干什么啊,我不是你的女儿,我是婷婷。”董婷一边摆脱着王梦莹的手,一边说道。 “你这孩子也太调皮了吧,就算你妈说了你几句,你也不应该不认你妈啊。”董婷的妈放下了手中的菜刀出来劝架。 这时的董婷可是彻底的懵了,如果说姑姑王梦莹错认自己那可能是她一时大意真的看错了,但对面可是怀胎十月生自己和把自己抚养长大的亲妈啊,怎么可能也会认错了呢?这时的董婷真的有点崩溃了。 “妈,你看看仔细啊,我是你的宝贝女儿婷婷啊,妈!妈!”董婷拉着她妈的手发狂的喊着。 董婷的妈手就这样被董婷拉着,看着跪在地上近乎发疯,徘徊在崩溃边缘的董婷,她也有点显得举足无措,但最多的还是尴尬,最后无奈的扶起董婷说道:“倩倩,乖!咱不闹了啊,你妈在旁边看着呢!乖啊!这才是我的女儿婷婷呢。” 说完董婷的妈拿出以前的照片给她,现在的董婷才发现原来短短一年自己所改变的不仅仅是肤色,还有脸型,原先瓜子脸的董婷,现在早已变成了鹅蛋脸,只是自己天天对着这么一张脸,潜移默化之间就认同了,没有一丝的发觉。 “不!不!不!”董婷顿时感觉到整个头都在转,接着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倩倩,你醒了。” 董婷一睁开眼,就看到王梦莹坐在床边深情地抚摸着自己。 “姑姑,你说什么呢?我是董婷啊,不是你的女儿倩倩,你和我妈都这么了啊,我现在怎么在你家了。”董婷竭尽全力的为自己辩解着。 “快了,快了,你就快是我的倩倩了。”王梦莹还是一边温柔的摸着董婷的直发,一边小声的说着,生怕惊吓到董婷似的。 “什么快了?姑姑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听到这话后董婷立刻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惊恐的躲开王梦莹的手,蜷缩在床的角落说道。 “哈哈哈,我的意思是你就快是我的女儿倩倩了。哈哈哈!来!乖,把这最后一张面膜做了吧,你不是想漂亮吗,做完这最后一张面膜你就是我漂亮的宝贝女儿倩倩了!”王梦莹说完拿出面膜狰狞的笑到。 “妈妈,妈妈,我好想你啊!”此时董婷也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里有另一种声音,似有似无,似远似近的在呼喊着。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董婷一边自言自语,眼睛一边六神无主的盲目乱窜。 终于她的眼睛在房间角落的大型冰箱上停顿了下来,冰箱的门敞开着,透过缝隙,董婷隐隐约约的看见冰箱里好像有一具似人形的东西。仔细观察没错那就是一具尸体,而姑姑的面膜也正是从那里面拿出来的。 “那……那冰箱……里面……是……”董婷由于害怕战战兢兢的说着。 “那是我女儿倩倩的尸体,你想不想知道你以前天天用的面膜是用什么做的吗,那是我每天晚上从我女儿的脸上所采取的皮肤为你制作的面膜,怎么样,效果不错吧!哈哈哈……哈哈哈……那一年倩倩因为吸烟死于肺癌,我伤心欲绝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情你能懂吗?但我不甘心,终于历尽千辛万苦,我找到了一个道士,他教会了我这种使用面膜下降头的方法,到时候我的女儿就会完完整整的回到我的身边了。而今晚就是最后一晚,乖我的宝贝女儿,来到妈妈的身边来,这几年,你让妈想的好苦啊!” 说完王梦莹拿着面膜直接扑了上来,经过几番挣扎瘦弱的董婷哪里是王梦莹的对手,精疲力竭之时,最终董婷选择了放弃,最终眼前慢慢地黑了下来。 “妈,我好想你……”董婷醒来,看着王梦莹诡异的说道。 都市怪谈之墨香 [一] 一条发错了短信。 一连打开了七八条相同的短信内容后,他莫名陷入到了一种无法名状的不安之中,发信人到底遭遇了怎样的紧迫状况, “墨香”又是什么? 胡思乱想了n种可能的状况后,他拔通了发信人的电话。 。嘟……嘟……“伴着一阵长音,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通状态。 段煜的手心湿湿的,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提着一一毛毛的,填满了各种不可预知的恐惧…… 这夜成了他人生中最难熬一个长夜。六七个小时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屏幕的雷人动作,始终未能换取手机一丁点回应性的响动。 但愿只是一起愚人节的恶作剧,他自我安慰。 清晨洗漱的时候,同宿舍的郭浩东只瞄了他一眼,便故作惊悚地大呼小叫起来: ”煜子,哥们你这是怎么了?这一夜不见,怎么成了描眉画眼的熊猫美男了。“ 正在穿外套的黎泽也好事地跳了过来,闪身堵住他: ”哈哈,你小子这一夜又在梦里相思上谁了呀´难道对杜美兮还贼心不死?“ 这是一套三人间的男生宿舍,独立的卫生间和陽台,是邢州大学最高级别的学生公寓。 。去……去……闭上你们的臭嘴。”段煜有气无力地吼了一声,进入卫生间。 “对了,听说今天由工程学院的青林教授来给我们上课。李雪教授好像提早去医院蹲点生孩子去了,这青林教授大概有想调到我们邢大的意思,估计这次应该算是热身吧。”黎泽准备要梳头,突然扭头嘟哝了一句。 “青林教授?是不是我们隔壁工程学院著名校花青苗的父亲?”郭浩东问。 ‘对……对,就是他。“黎泽附声道。 ”不行,快……段煜快给我用点你那法国原装的发胶……“郭浩东煞有其事地嚷道。 ”臭美什么呀?又不是青苗大美女本人。“段煜在卫生间不屑地回了一句。 ”段煜,你就给他用点吧,郭子这头发不用还真就出不了门了。“黎泽想笑,捂嘴又愍了回去。 ”什么意思呀?黎泽……“ ”意思很简单,我们郭帅哥怕被人误会成负荆请罪了!“黎泽再也憨不住了,说完后笑得弯下腰去。 ”臭小子,来……先让我把你的头发来变成真正的荆棒子……“郭浩东故作样子地拿起写字台上的大剪刀,冲了过来。 ”别胡闹了……快点……都不早了,再闹下去别说青苗大美女看不到,连看她爹都成问题了。“段煜看看表说道。 [二] 青林教授是一位近知天命之年的儒雅之士,五官慈善周正,头发乌亮浓密,最难得的是修长伟岸的中年之躯竟没有半点发福的迹象。 他站在长长的黑板面前挥动着手臂专注地写着板书,期间也偶尔停下来偷望一眼台下及门口的情况。然后又扭转身子写下去…… ”这老青是不是板书太多,让工程学院轰出来的呀?“黎泽恹恹地打了个呵欠。 ”有点像。“郭浩东接口。 ”你俩不说话,没人把你们当哑巴。“段煜别了他们一眼,闷闷地翻了几页书。他的心里到现在仍然堵得得慌,还感觉脑的供血量也比从前少了许多。 ”煜子,你小子今天似乎有些不太对头,怎么了?难道这么快就想着抢我们一步先巴结起青苗她老爸来了呀?“郭浩东扁扁嘴。 ”少废话……“段煜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陡地发现青林教授疾步从讲台上跑了下来。 教室门口站着新来的魏姓指导员,他神色疑重地一把将青林教授拖到了门外的隐蔽处……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似的嘈杂起来,各种各样的议论纷涌而至。大家似找寻到了今年最具悬疑色彩的讨论点,每个人的想象力都达到了极致,有猜测青林教授的女儿青苗意外怀孕流产出意外的、有猜测他和工程学院某女生地下情让他妻女发现后东窗事发的、还有猜测让他评定职称时风光一时的那本《研教条主义新论点》遭遇剽窃的、更绝的是居然有人高明到猜测本校副校长兼金牌老处女王淑嫒女士因向他求爱不成而留下遗书自杀了的…… 十几分钟后,指导员回来宣布休课一个小时。他并没有明说青林教授突然离去的原因,不过从他那慌乱的措词中大家还是隐约读到了一些什么。 ”煜子,你来猜猜青林教授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有奖竟猜——两包上好的软中华。“黎泽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包绿箭口香糖分给旁边的死党。 ”还真不好说。“郭浩东见段煜许久没接话便插了一句。 ”推理高手,开开尊口吧?“黎泽将手搭到段煜的肩膀上讨好地谄笑。 ”据我了解青林教授为人严谨,作风正派,所谓男女之情是绝站不住脚的。另外他在工作方面,向来兢兢业业克已奉公,口碑一直都极好,那么除去其它意外,极有可能出事的是他的女儿青苗。“段煜说得有板有眼。 ”煜子,你可别咒我那梦中情人,好歹也给哥们留点美好的念想。“郭浩东煞有其事地说着,还动手轻轻推了段煜一下。 就在这时,段煜无意瞥见一个有些面熟的短发女生正和他擦肩而过,他愣了愣脱口而出一个名字:”叶子……“ 短发女孩奇怪地扭过头来: ”段煜……原来你真的在邢州大学,怪不得听我叔叔说看到过你好几次。“ ”你叔叔是?“ ”噢,他在这里担任后勤工作的。唉!要不是我们工程学院那桩大事,今天我可能还真碰不上你这个老同学!“叶子苦笑着露出两个深陷的酒窝。 ”工程学院出了什么大事呀?“郭浩东紧张地问。 ”我的室友兼同学一一青苗大美女,昨晚被杀了。我正要赶去和你们学院经管系的毛亦辉去报个信,他是青苗生前的男朋友。“叶子说着流露出哀痛的神情。 ”啊……“三名男生的嘴都成了”o“型。 ”青苗死得太惨了……墨香,是墨香又开始杀人了。你们有听说过工程学院四年前墨香书法社的诡异传说吗……“叶子来不及说完就接到个电话,听完电话她和段煜交换了一下手机号码就神色匆匆地告别离去。 [三] 三人愣了半响,郭浩东第一个开口道:”这么说青苗是真的死了?“ ”应该是真的,怪不得刚才青林教授离开得这么匆忙。“黎泽叹了一口气。 ”青苗……被墨香……杀了?“段煜低声神神叨叨。 ”不就是传说啊,你还真信有墨香杀人呀?“黎泽睨了段煜一眼。 ”就是,哪个大学还没有一两段传说。不过,一个活色生香的美女就这么没了,还真是让人有点接受不了。“郭浩东有些暗自神伤。 段煜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神色怪异地自顾自地向前走去,方向竟是寝室…… ”他今天怎么老是怪怪的,连两包软中华都没兴趣了?“黎泽一脸的困惑。 ”不知道,最近杜美兮好像并没有传绯闻呀?这家伙真不知道又中了什么邪了,要不我们跟去看看吧!“郭浩东拉了黎泽一把,悄悄跟在了段煜的身后。 一路上,段煜的脚步有些凌乱,走走停停苦思冥想地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郭浩东和黎泽一路跟着,不知不觉就跟到了寝室。只见段煜一进门就打了他的手提电脑,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一动不动,根本不知道后面已经有两个大活人站到了他的身后。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直奔工程学院的bbs论坛。 果然,各种版本的墨香传说已经涌到了论坛的第一页…… 段煜一一浏览着,突然一串长长的跟帖引起了他的注意,跟帖人的名字叫”午夜黑变“。 没人愿意再度提起四年前的墨香事件,可是历史重演了,又变得不得不提。四年前的死者(邓超和梅思思)是我在书法社会最好的社友,他们的死 一直被外界传得跌宕诡异,匪夷所思。今天本人要把四年前发生过的恐怖过往用文字的方式书写出来,一是为了缅怀,二是为了警示。 2005年4月1日傍晚六点,那天我和邓超梅思思约好一起在书法社临摹王羲之的<兰亭序>,我们约定将会挑出其中最传神的一幅作品去参加第十四届邢州书法节。当时我是第一个到的书法社,后来又陆续进来了两个不太相熟悉的新社友,我在那里等待了大概两三个小时还不见邓超和梅思思的踪影,我有些着急就拔打了梅思思的电话。 电话是邓超接的,他说梅思思临时改变主意去烫发了,还要一个小时才能烫完,而且还是她一个人去的,连邓超也没让跟着去。我有些生气就一个人回了寝室。 到了半夜十二点,我一觉醒来发现梅思思还没有回寝室,心里有些担心就拿出手机想给她打电话,因为平时她就算是约会再晚都会先打电话给我报平安的。拿出手机我的心里就开始发毛,原来刚才我不小心按下了关闭键把手机关上了,一打开就一下子闪现出了七八条梅思思发来的短信,短信的内容很诡异:兰,快……快来救我,墨香……墨香要杀我。 因为还没到凌晨,所以那天还是属于愚人节,我想可能是梅思思故意逗我的。我越想越生气就索性关了手机。 4月2日下午两点,有人在学校西校区废弃的三号仓库里找到了梅思思和邓超的尸体。梅思思的上身衣服湿漉漉地退至胸口,双脚有捆绑过的痕迹,五官扭曲被扼颈窒息而死。邓趣则安然地躺在梅思思的左侧,手握捅人自己胸口的匕首面带微笑,他的后脑勺正好倒在一张破桌子尖锐桌角的下方,流有少许血迹。 后来,警方介入侦察此案,经调查邓超的匕首确实是他前几天购买的。学校的保卫证实那晚他确实在全校找寻梅思思,因为梅思思自从十点多进校后就失踪了,所以邓超在证实她在校内后就独自去寻找了。 [四] 案发现场没能找到第三者的痕迹,梅思思也没有遭到实质的性侵犯。胸口的水渍是一种化学药水,这种药水能在一种特殊的纸上留下永恒的印迹,同时这种也具有极强的腐蚀性。梅思思的胸口已有部分的肌肤出现了被此药水侵蚀的痕迹,所以衣服被褪至胸口也可以被理解为她受不了肌肤蚀灼之痛而自行褪下的。经警方走访调查发现,因为面临毕业梅思思和邓超最近一直在闹矛盾,两人的家乡远隔千里成了矛盾的主因,梅思思曾无数次提出分手,可是每次因为邓超的纠缠不休而两人又勉强重归于好…… qq.手机通话记录,亲友同学口供证实……所有的嫌疑症结全部指向邓超一个人。 最后,迫于舆论及校方压力,警方又没能掌握到其它有利的证据,只得以情杀草草结案。 如果不是四年后青苗案,如果不是那一摊相同质地的水渍,如果不是那同一处案发地,如果不是相同的作案手法,可能没有人会再记起”墨香“这个词。所以我断定一一杀害邓超和梅思思的一定另有其人。接下的帖子,多数是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臆想捏造怨魂杀人的惊悚过程,也不乏一些客观公正评述,更多的则是来自多方面的质疑。 ”有些帖……居然没有让版主删掉,真是奇迹。“黎泽突然在段煜的身后冒出这么一句。 。你们,怎么也跟来了。”段煜扭过头看了他们一眼。 “三人行-怎么能缺了我们呢。”郭浩东拍了拍段煜的肩膀说道。 这时,不知不觉寝室的门外竟然已经站了两名年轻警员,他们敲了敲寝室大门问道:“请问是谁是段煜?” 段煜站起身答道: “我就是。” 。我们是邢州市刑警大队的,有个案件需要你协助调查。“ 段煜就这样跟着他们来到了学校的接待室。 ”你认识工程学院的青苗吗?“一名长得颇为白净的警员坐下就问。 ”不认识。“段煜摇摇头。 ”那请你解释一下,在她临死前半小时所发出的七八条短信的接收人——为什么都会是你?“白脸警员继续发问。 ”我想应该是发错了,也许我和她的某个朋友的号码比较接近,她在紧急中按错了号码,这个你们可以去调查。还有我的室友都可证明我于案发时一直在寝室睡觉,学校的电子监控也可以证实我没有外出。“段煜回答得滴水不漏。 ”这个我们会调查的。“白脸警员讪讪地回答。 接着,他们果然招来了郭浩东和黎泽。最后,他们带走了经管系的毛亦辉。 事情过去了大概三四天,段煜接到了叶子的来电。 ”喂,是段煜吗?“电话那头叶子的声音单薄得像一片桔叶。 ”是的,你是叶子?“ ”下午,能出来聊聊吗?我有许多事情压在心里,想找人聊聊天。“叶子叹了口气,听得出她的,心头确实压了许多事。 四月的陽光温暖惬意,段煜穿过三条街来到了一家茶馆。这家茶馆的名字很有意愚。叫”第二次约会“。听说是一个在华英籍学生开的,里面的装修尽显英伦风格,很是独树一帜。 段煜看看表,发现自己早到了半个小时,他要了杯矿泉水后拿出一本刚买的《寒蝉鸣泣之时》来看,可是没翻两页就被打断了。抬头一看是叶子,叶子蔫蔫地坐到他的对面,满脸疲惫地说道: ”没想到我还是迟到了,原本以为倾述者应该早点到的。“ 段煜笑道: ”是听故事的太心急,脚不听使唤才早到了。“ 两个各自点了一杯红茶后,直入正题。 ”段煜,这几天我的心头压了一些事情。我不知道这事应该不应该告诉警方……“叶子垂下头苦恼地把玩着手中的玻璃茶杯。 ”说来听听,段大人来帮你出出主意。“段煜耍帅地扬了扬眉毛,想让叶子的心情能够轻松一点。 [五] ”就在事发前一个月的夜晚,青苗不知道在哪里喝了很多酒回寝室,她神志不清地又哭又笑。我们寝室当天晚上其他的女生都去参加学校的化妆舞会了,只剩我一个人。当时她口口声声地告诉我,她和毛亦辉分手的真正原因是她自己移情别恋了,而且她说她现在所爱的是一个行踪诡秘才华横溢的男人。后来,她又告诉我那人其实不是人,他是一股气,一股如墨般的噬骨香气……“叶子边说边将自己的手焦灼地搅在一起。 ”墨的香气。“段煜重复道。 。是的。当时她的精神很亢奋,还神秘兮兮地咬着我的耳朵说先不要告诉毛亦辉,以后大家毕业了事情就顺理成章,我知道她言下之意是毕业了就甩了毛亦辉。我一直以为她说的是酒话,所以也从来没把这些放在心上。”叶子呷了口红茶,目光迷来。 “还有呢?我是说她后来的生活当中有没有露出一些关于墨番的蛛丝马迹。” 叶子摇摇头:“没有,后来一切都很正常,除了那一罐胶囊。” “什么胶囊?”段煜瞬间来了兴致。 “我发现她在事发前一个月好像一直在服用一种胶囊,服完就偷偷藏在枕头下,后来我就偷偷把它偷了出来。”叶子背过身从坤包里掏出来一个乳白色的塑料药瓶。 段煜接过药瓶仔细地端详起来,这是一种很普通的减肥药——药名叫快九九。非常廉价大概十九块钱就能买到一瓶,段煜能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在他去学校旁边小餐馆的途中,经常能看到那种减肥药的广告。就张贴在路旁的电线杆上,廉价的劣质纸张极度夸张的广告词,看多了很让人倒胃口,后来他也就很少去那个餐馆了。 “你是说她一直在吃这种减肥药?”段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他清楚像青苗这样的家庭应该不至于寒酸成这样。 “是的,还躲躲藏藏的。其实我觉得她已经够瘦了,而且毛亦辉一直都嫌她太瘦,这个她自己也说过很多次。”叶子不解地撇嘴道。 “也许,她减肥是另有目的。”段煜想象着那个叫墨香的男人在青苗面前描述自己喜欢骨感美女的样子,女为悦已者容。他暗叹道。不过,两秒钟后他马上又改变了主意,因为他在瓶底找出了一枚唯一仅剩的胶囊,并且无意中打开了它。 蓝白色的胶囊被拦腰分离,里面滑出来的竟然不是颗粒或粉末,而是一片带着奇异香味的纸片……段煜的眼睛一下子直了,叶子也几乎要惊叫出来,她小心地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会吹跑这张小纸片。 四月一日青苗亡一一夏庄。小五号仿宋打印字体。 段煜的手一颤,纸片滑落在桌子上,静默得如一道生死符。叶子双手捂着脸,大口喘着气,她极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似乎有点困难。段煜让服务生为她续了点水,她的情绪才稍稍安定一些下来。 “这胶囊你有没有亲眼见她服用过?”段煜想了一下问。 “有,有一次清晨我是亲眼看着她服下去的,这个毫无疑问。”叶子突然坐直身子笃定地说。 “也许,她本人并不知道自己真正吃下去的是什么。走,叶子我们去你们学校附近的药房去搜索情况。” “可是,要不要把这些告诉警方,才是我此行的目的。”叶子有些固执地原地不动。 段煜抿了抿嘴唇后说: “这样吧,我们先去探探路,我是说如果单凭这些警方也不一定有用。而且胶囊瓶子这么久了也不一定能找到青苗的指纹,她酒后的那些话也没有第三方的见证人,所以在他人的眼里这些也只算作你的一面之词。” 叶子迟疑地向外望了一眼后,耸了耸肩站起身说道: “那好吧……” [六] 学校附近有三家药房——仁和、康泰、福祥。 段煜和叶子在这三家药房里各转了一圈,青苗的单人照传来递去竟无一人说见过。虽然她们的目光都无比诚实,可是段煜总觉得自己错过了某些细节,比如……比如福祥药房里那个新来的安徽口音的年轻女店员,她那粉色工作服的身体在他问话的间隙曾不自觉地转过去好多次,貌似在整理药架。可是她在其间好几次帮同事拿错药的细节,又似乎表明那时她的脑袋确实是开了小差。 她在顾忌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嫌麻烦,还是药房里有什么不成文的规定?再或者她明明就认识青苗? “叶子,今天我们就先到这里吧。你先回学校,我想晚上等到福祥药房打烊的时候再来。” “打烊的时候?”叶子不解地仰头看他。 “我发现了一些东西,也许打烊的时候才能真正解开。”段煜向她摆摆手,示意她先离开。 夜色渐渐地浓得化不开来,街边的路灯鳞次栉比地亮了起来,行人道上变得空荡起来。不过,灯影下的城市显然不是寂寞的,七色霓虹灯展示着迷人的身姿嫣然地跳跃着,把夜色融化在了一片五彩斑斓中…… 隐蔽处呆了许久,段煜抬手看了一下表,十点整。 这个时候,福祥药房的灯适时地熄灭了几盏。五分钟后一个肥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接着是一个纤细的小小的身影关掉了所有的灯后拉下了卷帘门,紧接下来就是门上的大锁锁上的“咣当”声。 那个小小的身影转身时感觉自己撞上了人,一看竟是白天来过的小伙子。 “你好,你一定还记得我吧?”段煜开门见山。 “我知道你也一定会再出现的。如果有问题你可以直接问,不过不要企图我会站出来为你去徽什么证供,因为我需要这份工作,它是现在我和我生病的母亲的唯一经济来源。”女店员措词决绝,态度明朗。 “行,我只问一句话。你到底有没有见过今天照片上的女孩子?” “见过,一个月前左右在药店的门口。那时候我刚刚接班,大概十一点半的样子,她当时就等在药店大门外的台阶下,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是在等一个我们这里的常客。” “常客?” ’是的,他经常来我们药房买一种叫做快九九的藏肥药,十九块钱一盒我们这里最廉价的减肥药。他一般每个月都会来买,一次买四盒,看得出他已经嗜药上瘾了。“女店员回答得很利索。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段煜好奇地问。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一袭黑衣。他每次来都把身体裹得很结实,仿佛害怕别人看到他什么似的,还有他本人一点都不胖。我真是搞不清他到底为什么买这药,相信也不会是买给那名照片上的女孩子的,因为那女孩子已经是极瘦的了。“ ”他一般每个月什么时候来?“ 女店员想了一下回答: ”每个月的五号左右,不过这个月他还没有来过。“ ”呃……“段煜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七] 当段煜将这一系列重要线索摆放到警方面前时。他固执地提了一个自以为是的请求一一希望参与案件的侦破过程。没想到刑警队长李锋连考虑一下都没有就答应了,可能是碍于段煜确实为他们提供了关键性的切入口的缘故。 三日后的一个傍晚,他们终于等到了目标人物。 一袭黑衣黑帽、中等身材、巨瘦、说他五十岁似乎还抬举了,段煜觉得那张刀刻般深纹的脸起码可以称作六十开外。想到此人有可以被青苗大美女所眷顺过,段煜心中徒生一股莫名的毛骨悚然。 为免打草惊蛇,警方在此人购完药后回去的途中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一方面是想获取他更多的实质性证据,另一方面也是想了解他到底有没有同谋。 黑衣人并没有选择坐车,一路走得很缓慢,甚至好几次停下来艰难地喘气,看上去精神状态很不好。大概行走了半个多小时,他拐进了一处城乡结合处的民居小弄。那是鱼龙混杂的地段,居住的多半都是靠出卖着力气为生的外乡人,小弄很狭窄,只容一两人通过。 两队化装成便衣的警察随即守在了小弄的两个出入口。见黑衣人许久没有动静,他们只得假借居委会查暂住证之名敲响了黑衣人的门。那门若称之为门,其实有些失实,可若不称其为门又找不到更好的替代词,一股霉烂的爬满了不知名菌类的腐败味引得段煜胃部一阵阵翻滚。 五分钟……十分钟……里面的人似乎充耳不闻,为首的李锋队长一脚踹开了那门,眼前的情形绝对要比那扇门还糟糕上百倍…… 黑衣人倒在满是狼籍的地上不省人世、屋子的墙壁和地面上全是墨渍和揉成团的废纸、南墙上挂着一幅硕大的黑衣人的黑白遗照一一苍白、诡异、目光孤冷。 李锋队长摸了摸黑衣人的脉搏后在黑衣人耳边叫了几声,黑衣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看四周淡定地笑了笑后虚弱地说道:”我早猜到你们迟早会来的……“ 李锋队长将他扶到了床上后掏出手机想拔打120,没想到黑衣人一把阻止了队长的的行为,困难地吐了一口气说道: ”别浪费精力了,我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你们有什么话尽管问吧!“ ”这两起案件,应该都是你的杰作吧?“ 黑衣人得意地点点头后说道: ”八九年前,川海中学书法兴趣班有四个书法非常了得的孩子。他们的作品都曾在全国青少年的书法大赛中获得过骄人的成绩,少年得志使得他们获得了不少高于同龄人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也使得他们比同龄的孩子更加自负和虚荣。一个初夏的周末,他们在学校的书法兴趣班练完字一起结伴回家。因为年少贪玩有人提议去他们所住的村庄的后山玩耍,初夏雨水暴涨,后山旁的小河比平时高出了许多,这四人又打起了河里鱼虾的主意。当时一个叫夏庄的胖男孩子自称水性了得,突然跳下水去称要露几手给同伴们瞧瞧,可怕的一幕发生了,夏庄下水后突然手脚抽筋再也没能上来,岸上的三个孩子都不懂水性,只得哭着喊着跑回了家。那三个孩子中有一个是我,其余两个分别是高一(3)斑的梅思思和初- (2)班的青苗。当时,大家说好回家后就对大人坦白一切,共同承担责任。“ ”我打断一下,你刚刚是说你是那四名书法兴趣班中的孩子中的一个?这……这怎么可能?“段煜不禁脱口说道。 李锋队长向段煜使了个眼色,示意黑衣人再继续说下去。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第二天死者捞上来之后,他的父母突然找到我,说是我将夏庄推下水他才死的,并且告诉我说指证人就是青苗和梅思思。于是,各种恶评向我的脑袋蜂拥而至,所有的关于优等生的光环在倾刻间化为灰烬。还有人说要去法院告我,让我去少管所度过下半生。总之,那段时间对我来说可谓是世界末日。后来,我母亲用我们家的一幢祖宅抵给了夏庄家,才算平息了这件事情。我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父亲在我三岁的时候在一场与邻人的纠纷中意外身亡,那幢祖屋几乎就是我家的全部财产。这之后,我家就过上了寄人篱下的日子,我的大舅是一个生性凶暴的人,经常因为一些小事打骂我们母子,只因为是寄人篱下所以我们只能默默忍受着……“黑衣人突然停下来,伸手试擦掉眼角溢出来的泪花。 [八] ”也是因为这次变故,第二年我就退了学去了当地的一家印刷公司当了一名切纸工。从是那时开始,我的身体开始出现一些可怕的变化,我的皮肤日渐变硬、萎缩、老态龙钟,我患上了早衰症。四处求医的结果是因为我体内的黑色素无法正常工作导致,主因是抑郁。于是,我变成了人们眼中的怪物、笑料、瘟神,没过多久我只得从家乡逃了出来,陰差陽错地来到了邢州,其间无意中我发现了一件令人震奋的事情——我遇到了梅思思。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有眼,四年后我竟在同一个地方又遇到了青苗。我通过多种手段获取到她们的有效信息,又利用网络和她们联系与接近。因为共同的爱好我成功骗取了梅思思和青苗的感情。可梅思思毕竟是一个成熟型的女孩子,她很快因为我的外型而唾弃了我。不过,在最后的约会中她还是赴约了,我知道她终是逃不出我的手掌,为了留下一些永恒的纪念我让她用特殊的化学药水在特殊的纸张上留下了一段遗言,当然对青苗也是如法炮制。最可笑的青苗居然有恋父情结,竟没介意我的外型,还打算和她的男朋友分手和我长相厮守。她们的遗言就留在我的床头柜里。“黑衣人艰难地吐出了啊后几个字,气喘起来。 李锋旁边一名皮肤黝黑的年轻警员迅速打开了床头柜取出出了两片黑色的纸片,将它们装进了一个档案袋。段煜伸过头去没能来得及看到只字片语。 ”那你为什么要大量购买减肥药,而且还要给青苗服用。“队长将黑衣人的头抱起来,贴着他的耳朵问。 ”唔……“黑衣人张了张嘴喘了一大口气正想说的时候,眼睛突然往上翻,头用力一仰垂了下去。 ”他……他死……了吗?“段煜站在旁边小心地问,四周的警员也一下围了上来。 李锋队长又用两个手指又摸了摸黑衣人颈部的脉搏,接着又为他压胸做人工呼吸,可是最后还是没能救过来。 接下来的时间,是收集证据、比对dna、验尸……等一系列的程序。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段煜都找不到刑警队长李锋,他的心里有许多结没有解开,就像是一串珠子少了几颗关键的始终算不上整串一样。 终于,在五一节最后的一天节假日,段煜接到了李锋的电话。李锋说要告诉他这个案件的始末,因为昨天为止这个案子已正式结案。 这个”好朋友茶室“听说是李锋的朋友开的,平淡得如白开水的装修,实在找不到一处亮眼的景致。段煜又先到了半个小时,他在低头罗列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以免自己在临场的时候漏掉什么。 ”段煜,这么早就到了呀。“李锋从门外进来一眼便看到了段煜,他摘下自己头上的休闲帽子向他走了过来。 ”李队长,您好。“段煜欠了身后伸出手和李锋握了一下。 ”我呆会儿还要去局里值班,你有什么问题尽管开门见山问吧!“李锋朝他笑了笑。 ”首先,我想知道黑衣人为什么要服用大量的减肥药?“ ”这个嘛,可能算作他的自作聪明,他想利用这种劣质减肥药造成自己心脏衰竭猝死。目的是骗保,他想照顾自己的母亲,让她的晚年有所保障,应该是想破了脑袋想出来的。可是他似乎不清楚重罪犯在保险赔偿事务当中是被免获赔权的,而且他一点不胖这样过量的食用减肥药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保险公司最后也是要走法律途来验尸保求自身利益的。“李锋说完有些不可思议地轻摇了摇头。 [九] ”那么,邓超梅思思一案的现场,他又是怎么做到不留痕迹的呢?“ ”其实很简单,他那天算准了邓超会来找梅思思,所以早就换上了邓超同款大小的鞋子,目的是鱼目混珠,凑巧的是他的身高和体重和邓超差不多,所以警方就把他的鞋印误认是邓超的了。“李锋补充道: ”至于青苗,他也如出一辙,把自己四十码的脚硬是挤在了三十六码的女式旅游鞋里,然后把现场稍作处理也俨然成了一个不留痕迹的现场了。“ ”邓超的死呢?又是怎么一回事?“段煜皱了皱眉问。 ”邓超的死属于意外。当时邓超在三号仓库发现死者梅思思时,一激动不小心滑了一跌撞在废弃的破桌子上晕了过去。凶手见状其实是想扑过去把邓超杀了的,谁知道凶手刚捡起邓超手电筒的时候,邓超动了动好像快要醒过来的样子。于是凶手赶急把手电筒给关了,等到邓超醒来摸黑到梅思思身边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死了,一直怕失去梅思思的邓超其实早有和她双双殉情之心,于是将错就错的他就将身上的匕首深深地刺入了胸膛。当时躲在一旁身材和邓超同等的凶手正苦于不知道如何对付邓超,可没想到轻松躲过了危难。“ ”还有青苗说凶手墨香有一股噬骨的香气,是这怎么一回事?“ ”墨香是凶手的网名。至于香气据他的日记记载是他用十来种中药泡制成了类似于破坏人精神中枢的药水,让人产生幻觉迷恋上这种味道。他是用来涂在他的衣服上来迷惑两名死者的。“这时候服务员端上来两杯茶,普洱茶。 ”可是,他为什么要在胶囊里面放上这样的纸条再给青苗服用呢?“段煜很是想不明白。 ”他患有重度抑郁,许多事情不会按常理出牌。我在他的日记中读到他的用意竟然是破坏青苗的精神。“ ”最后,我想知道她们的遗言是什么内容。“段煜喝了一口刚刚上来的普洱茶,感觉心口一阵清爽。 ”也许,听了你可能不信。她们的遗言竟是一样。“李锋顿了顿,掏出一支烟点上。 ”您是说一一青……两名死者的遗言的内容是一样的?“段煜一惊,赶忙放下手里的紫砂茶杯。 ”她们的遗言竟不约而同地写了一句话一一田园,对不起!“ ”田园是谁?“段煜迷茫地问。 ”凶手一一也就是黑衣人。也是我市的田派书法学社创始人、市书法协会名誉会长、连续五届省书法大赛冠军、全国水墨画大赛一等奖获得者……“ 这时候,李锋的朋友一一茶馆的老板走了过来,那是一个满脸书卷气的中年男子,沉浮商海竟没有沾染上半点铜臭味。他笑着向段煜点了点头后神秘地向李锋说道: ”李大队长,我这里最近新添了一样宝贝想看吗?“ ”什么呀?“李锋故作惊奇地和他打趣。 茶馆老板招招手向一名身材瘦长的男服务员使了个眼色。片刻之后那名男服务员从里面的老总办公室里搬出来了一幅装裱精美的墨笔字:心存浮名物欲外,人在天然淡泊间。落款是田园。 洛城笔记之一二零四胡同 (一) 一则标题为恐怖直播的帖子在论坛上炸开了锅,坛主叫浮光鬼影,讲述了她进入一个名叫一二零四胡同的经历,读的人没有不为之毛骨悚然的。 帖子一开始便步入主题,让人的心一开始就被死死揪住了。下面是帖子内容:“我叫浮光鬼影,今天晚上我会按传闻所说在凌晨十二点进入胡同,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四十九,这里异常的冷,我感觉身体从骨头到血液快没有一丝温度,不知道是不是诡异的地方都这么陰冷,四周很黑根本看不见,空气很潮湿,还充斥着腐烂的味道,闻着就像胃里进了条虫子十分的恶心。胡同仿佛一条无尽的深渊,我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进去” 下面很多人跟帖:“坛主,去啊,我挺你。” 还有人说:“这里是挺灵异的,我听说啊,有人进去后再胡同尾的墙上写着我要中五百万,不久后就发财了,特别邪门。” 所有人都在支持这个名叫浮光鬼影的坛主,就如同死神催赶着她走向坟墓。 帖子又更新了:“好的,你们给了我很大的勇气,据说这是条死胡同,凌晨进去后走四分钟就会到达胡同尾是吧?只要在墙上写上自己的愿望就会实现吗?那面墙会是怎样的呢?是布满蜘蛛网吗?墙上会不会在不停地流着鲜血或者在上面挂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我已经感觉后背直发凉了,虽然害怕,但是为了那个愿望就算死也要去。” 论坛上立刻炸成一片,一条条回复挤满了帖子,所有关心的问题都不约而同:“你的愿望是什么?” 浮光鬼影讲述了她的故事:“前不久我终于发现不是他们亲生的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把我当一个畜生一样养着并虐待,该死,我早就应该想到了。那个混蛋被我发现了他在公司里做假账,不对,应该用它来形容更贴切,因为它不配做人甚至狗都不如,我恨他们,恨到骨子里都是仇恨,我想,报复他们的时候终于到了,我偷偷留了证明,可恶,还是被他发现了,他们两个狗男女拼命地把我往死里打还把我锁在了笼子里,费了好大劲才逃出来后又被那个混蛋抓了回去。怕我再跑了,那个婊子竟然买了老鼠药想要毒死我!哼,要我死没那么容易!这次我逃出来后,我想他们怎么也不肯能找到我的。” 顿时在论坛上引起了一片哗然,她的经历让人气愤,让人咬牙切齿,但是最终他们关心的问题都回归到她的愿望上。 眼看十二点马上要到了,却迟迟不见浮光鬼影的回复,所有人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不可待。 终于更新了,但是当看到她的那句话后所有人都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后背都是凉飕飕的。 “我!要!他!们!死!”浮光鬼影十二点更新。 五个字仿佛是死神的留言,看到这句话的人顿时头皮直发麻,身体不由衷地发起了抖。 已经凌晨十二点了,所有人都感觉这个时间被赋予了死亡,她已经进去,那个名叫的一二零四的胡同已经吞噬了她,所有人眼前都仿佛俨然出现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场景,一个遍体鳞伤的女孩面对着一面恐怖的墙,样子十分诡异。她是害怕得发抖还是在哭泣?光线很暗很黑,仿佛夜晚的漆黑已经把她吞噬,即使如此,但是你仍然能看见她的嘴角,她在笑,是的,她在咧着嘴笑,笑的人心里直发麻,笑得让你吓得发抖,笑得骨子里都为之而恐惧。 (二) 人是一种被情感和情绪所支配的动物,而最让人无法琢磨透的情绪叫好奇心,它指示着你去探索怪诞且不了解的事物,往往无法克制。 缪塞说过:“对坏事的好奇心是一种可诅咒的毛病,是从一切不洁的接触中产生的。”换作平常的尹雪,她绝对会因为法国浪漫主义作家缪塞说出这样一句跟浪漫扯不上半毛钱关系的话而笑得合不拢嘴,但是现在,她托着腮发呆,或者她真的像中了好奇心的诅咒了。 突然感觉到手臂被用力地撞了一下,她才回过神,发现杨冰冰的眉毛引进拧成一条线,很生气地看着自己,她们是一个班的,也是好朋友。 “你这傻丫头到底听见没有?”杨冰冰加重了语气。 尹雪不好意思地捞了捞头:“啊?什么事?” “果然!”杨冰冰叹了口气,“我说我们今天晚上就去一四零二胡同。” 尹雪愣愣地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她语重心长地又重复了一遍,尹雪才回过了神,顿时感觉心扑通地跳个不停,她深吸了口气,今晚就去啊!“行”她其实早已迫不及待了。 往往一些被称为灵异的地方都会有所谓的传闻,而关于一二零四胡同的传闻闹得最凶的就是一个名叫《恐怖直播》的帖子。据说凌晨十二点进入那个胡同,走四分钟的路程后刚好到达胡同尾,只要把自己的愿望写在那里的墙上就可以很灵验地实现。 尹雪想一探究竟地并不是能否真的实现愿望,紧紧抓住她脑袋里那根弦的是一二零四胡同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仿佛有魔力一般死死地吸引着她。一二零四指示传说中的叫法,难道凌晨进去走四分钟的路到达胡同尾仅仅是巧合吗?这个原因未免太过牵强了,那又是什么特别的理由才会叫一二零四胡同呢? “不行,一定要一探究竟!”这个想法仿佛是一种致命毒药,深深地侵蚀了她的理性思维,而后面所发生的事也证明了这个想法确实是一种毒药,也因此害了她。 “你们要去一二零四胡同啊,我也加入。”文倩凑了过来,能看出她有很大的兴趣,一副很积极的样子。杨冰冰立刻同意了,多了一个人加入,她的胆子更大了。 “你们都看过那个《恐怖直播》的帖子吧?”文倩突然问道,她们点了点头。 杨冰冰似乎还在害怕“看过,吓死我了,特别是那个浮光鬼影最后说要他们死,到现在我都还心有余悸” “你知道那个女孩最后怎么样了吗?”杨冰冰关心道。 尹雪摇摇头,但是文倩好像知道,“论坛上面说得她死了,死在那个胡同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文倩说道。 “那也不影响我们今晚去一二零四胡同”杨冰冰的话让对话走向尾声,都各自回家收拾东西做足准备。 (三) 尹雪虽然害怕,但是只要叫上那个人陪她一起去的话,胆子肯定会大上十倍,因为他是陈洛城。 她将论坛上《恐怖直播》的帖子和她们要去一二零四胡同的事告诉了陈洛城,尹雪本以为陈洛城会答应,但没想到他给自己讲了一个兔子用胡萝卜钓鱼的故事来拒绝她,告诉她一二零四就像胡萝卜,而他并不感兴趣。尹雪本以为怪力乱神的事情对于他而言都会有很大的吸引力,但是陈洛城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骗局,所有的传闻都是编出来的噱头,要么有商业价值要么是炒作,一切都是口空白话。 真的只是噱头吗?尹雪内心隐约的不安已经告诉了她自己,一二零四胡同,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夜晚伴着未知的危险而到来,约定的时间到了,她们三人已经在胡同口碰面。这里几十年前就早已经没有人居住,四处都很潮湿,天气也显得格外的冷,吸到肺里的空气都感觉是冰凉的。尹雪试图往胡同里望去,奇怪,今晚明明有月亮,却看不见胡同里面的任何东西,就如同一个漆黑的洞口,她知道越是未知就越是诡异,越是诡异也就越危险,但是胡同就如同伸出了一只魔抓般死死抓住她的好奇心。 “走吧,十二点了”文倩提醒道。 她们最终还是进去了,因为害怕所以彼此挨着而小心翼翼地前行。进去之后,她们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胡同里破旧不堪,看不出丝毫生机,有些地方已经坍塌,蜘蛛网摇摇欲坠,或许终年不见陽光,这里非常的昏暗潮湿,墙皮早已脱落变得凹凸不平,尹雪甚至仿佛能若隐若现地丛墙上看见一张诡异的脸。 她们似乎已经走了很久,不对劲,这里不是一条死胡同吗?现在已经走了起码二十多分钟了,而胡同似乎依然没有尽头一般,绝对有问题。 “现在,几点,钟了?”尹雪感觉心在扑通扑通乱跳,说话也变得不利索。希望自己的那个猜测不是真的,一定不能。 杨冰冰怔怔地看向手表,结果差点吓得叫了出来,她的额头上不停地冒着冷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十二,十二点,还是十二点”杨冰冰说话也跟着结巴起来。 时间停止了!这个想法简直吓了她一跳。 “怎么办?”杨冰冰和文倩都慌了神。 该怎么办,尹雪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着。冷静!冷静!冷静!她不断叮咛自己,但是冷汗一股脑地往外冒。该怎么办呢?在这一刻她突然想到陈洛城,他如果此刻在身旁的话也肯定会先让自己冷静下来,是的,先冷静下来,但是换做他的话,接下来该如何做呢? 毕竟他不在这里,只能靠自己来解决现在的处境。 冷静下来后,尹雪开始仔细地观察周围,突然她注意到前方的路不一样,它比较窄,相之前面的路比都要窄很多,奇怪,她嘟囔着。 此刻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一种莫名的勇气驱使着他们继续往前走。然后她们抓住的不是压根不是救命稻草,反而让她们陷入更危险的处境。 (四) 继续前行的路很窄,所以变成尹雪在最前面,杨冰冰跟在她身后,最后是文倩。尹雪担心文倩在最后面会害怕,刚准备让她到前面,但看见她似乎一点都不害怕,就把话咽了回去。胡同依旧黑洞洞的,最奇怪的是外面明明有月亮,却偏偏在这里就看不见了。如此的漆黑,尹雪总觉得不知道会从哪钻出一个人来,越想越害怕。 走着走着,一种无法名状的感觉突然在她心里由然而生,这是如此的让她不安和恐惧,心里也忐忑不安的,她惶恐地想去明白这是为什么,突然,她恍然大悟,是安静!太安静了!周围简直一片死寂,寂静得可怕。从刚才到现在她根本没有听到一丝声响,甚至她们自己的脚步声,对了,为什么连脚步声都听不到!她猛然地回头,啊呀!顿时吓得她六神无主,人呢?她的身后空无一人。 据说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不能落单,不然可怕的事情就会接踵而至。想到这里她更害怕,于是她拼命地往回跑,试图去找到她们。 刚跑一会,她蓦然地停住了,不对劲,她听到脚步声,就在自己身后,明明是回去的路但是她们为什么会在身后呢?虽然奇怪,不过还好能找到她们,尹雪像吃了颗定心丸。 她回过头去,妈呀!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差点把她吓得半死,她的嘴直哆嗦,手脚止不住地发起抖。她张大的瞳孔中充满了恐怖,到底看见了什么? 夜很黑,但是它如此的刺眼! 那是一双血红色的绣花鞋,就在她的身后! 最为诡异的是它竟然在朝自己走了过来! 原来是它一直跟着自己!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惊讶?恐惧?还是害怕得要死,尹雪发起抖来,全身的筋骨都在抽动着,她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的恐怖的场景,此刻她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只想离开这个让她害怕得地方。 她拼命地跑着,却怎么也甩不掉它。 它一直在追着自己!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如何逃出一二零四胡同的,尹雪只想拼命地甩掉它。本以为离开了胡同就能够安全,可是她错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就仿佛一二零四胡同在她身上中下了恶毒的诅咒一般,永远也甩不掉。 快到家了,她揣着粗气,本以为安全了,这时那个声音又在身后响了起来。 “咯咯” “咯咯” 她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立刻逃也使得打开门进去后死死地锁着,快速冲进了自己的房里后就跳到床上,躲进了被子里,她害怕得死死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一个劲地发抖。 恐惧让她大气都不敢出,心砰砰地乱跳个不停。过了许久,似乎安全了,看来甩掉它了。她渐渐地平静下来,一切也都安静了。 “吱呀”外面的门竟然开了! 她立刻又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它追来了! “咯咯”,“咯咯”脚步声一步一步逼近,每一步,都像一把铅锤在她的心上重重地敲击一次。 可是脚步声在她的卧室门前突然戛然而止,尹雪大气也不敢出,仔仔细细用耳朵注意着外面。 “嘭”突然一声巨响,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撞开了! 接着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一步一步地逼向了她的床,畏缩在被子里的她早已吓得不停地发抖。 这时尹雪突然感觉床的某处凹陷了下去,该不会,它跳到了床上吧! 啊!她的身体止不住地打颤。 一种让人作呕的腐烂气味从被子里散发出来,就仿佛一具腐烂很久的尸体在被子里一样,一个想法突然在她的脑海冒出,她吓得一激灵。 ,猛然地掀开被子。 血红色的绣花鞋! 她吓晕了过去。 (五) 研究表明一个人受到惊吓超过了这个人所能承受的最高限度时容易出现两种非常极端的反应。一种是直接崩溃掉,从此以后每时每刻都生活在恐惧之中,无法继续生活。另一种相对比较好一点,仅仅是失去恐怖害怕得情绪,不管多么令人害怕得场景,那个人都不会有感觉。 还好醒来后的尹雪这两种极端的反应都没有,她安慰自己这只是一场梦。 但是那并不是梦。 她的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为什么昨天晚上会悄无声息的丢下她一个人在胡同里?自己又为什么会被那个恐怖的绣花鞋追着?回到学校后她第一时间就是去找文倩和杨冰冰问个明白,文倩仿佛人间蒸发一样没有她的踪迹,电话也打不通,尹雪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而听说到杨冰冰在绘画室里,奇怪,为什么偏偏会在绘画室呢?没有时间好奇这些了,尹雪马上赶了过去。 绘画室的门是虚掩着的,这确实像杨冰冰不爱随手关门的习惯,她感慨着。 大白天窗帘却都被拉上,光线很暗,里面凉丝丝的。杨冰冰在搞什么鬼,尹雪嘟哝着。 她会不会想吓唬自己?想到这里她就有点生气了,恐怕自己已经被吓够了,再被吓到的话会不会要吓死了。 走着走着她发现了前面画架上有几幅画,会是杨冰冰画的吗?她猜想着,于是走了过去。 光线很微弱,她先看向了第一幅。但是发现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画的是一个女孩站在一个破旧的巷子里面,想表达什么呢,尹雪叹了口气,接着看向了第二幅。画里的女孩扭着头看着自己的身后,即使画得很朦胧,但是尹雪依稀可以看出女孩神色慌张面露恐惧,她在害怕什么?尹雪很好奇,仔细地看着女孩的背后画的什么,可是那里只是被一笔带过,到底是什么呢?尹雪凑近了画板,顿时她的脸吓得像窗户纸似地煞白,地上有一处是红色的!是一双红色的鞋! 天啊!她发现了,画上就是昨天晚上的自己!冷汗一个劲地从她的额头冒出。有太多的恐惧和疑问,她战战兢兢咬紧了牙齿继续往下一幅画看去。 不仅是这一幅,还有好多幅画全都画的是自己所经历的!她目瞪口呆,心扑通扑通地乱跳着,而且不仅画的是昨天晚上所发生的,还画到了她进入了绘画室了里!看到这里她更害怕了,这到底是谁画的?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又为什么把这些画了出来?太多的疑问压抑得她喘不过气,于是她把目光投向了最后一幅画上。 画上女孩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身后!为什么要画自己看着身后呢?后面有什么?尹雪深吸了口气好奇地看向自己的身后。 切~什么都没有,虚惊一场。 画架上已经没有别的画了,画室里也不见杨冰冰的身影,这时她才想起该给杨冰冰打电话,她叹了口气,看来自己都被吓傻了。 电话拨了过去,画室里响起了来电铃声,是杨冰冰的手机发出!她居然就在画室里!尹雪震惊不已,可是怎么没看见她的人呢? 在哪?尹雪仔细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声音很近,如此的近。声音在自己身后,她扭过头却依然什么也没发现,就往头顶瞟了一眼。 终于找到了! 杨冰冰在头顶上! 啊!她浑身颤抖,半张着嘴发出一声惨叫。 她身后的头顶上挂着一具尸体,杨冰冰上吊自杀了! 突然,杨冰冰尸体的眼睛死死地朝尹雪瞪了过来!妈呀!尹雪一下被吓得瘫软在了地上,更要命的是,她的尸体突然在上吊的绳子上拼命地摆动起来,血从她的眼睛流了出来,脸狰狞地可怕,她嚎啕着,张牙舞爪地伸着锋利的抓子在空中朝尹雪挥舞。鬼啊!尹雪吓得叫了出来,想要跑但是身体像被抽空了力气一般,怎么也使不上劲来。 绳子经不住尸体剧烈的摆动,就要快断掉了! 完了!尹雪吓得哭了出来。 这时绘画室外面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尹雪太熟悉不过了,尹雪激动万分,他,是他,他终于来了! (六) 鬼,是人们根据梦、幻觉等等现象认为,在人的肉体之外,还存在一个独立的灵魂。人死之后,灵魂还独立存在,变成了鬼魂,鬼魂是一种无形、无质的依附于身体的一种东西。人死后的鬼魂有两个下落,一是仍然栖息于这个世界上,仅是在另一个物体上,二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即陰间世界。当然也有许多鬼魂变为游魂,无法超生而到处害人。 当我听到叫声进到绘画室的时候,尹雪正瘫软地坐在地上,看到我进来后她马上扑到我怀里还哭了起来,她说看见鬼了,而我只看见了一具尸体,杨冰冰的尸体,她胆战心惊的把刚才的场景还有所有的事情经过讲给了我听。 如果你问我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吗?我肯定会告诉你不相信,所以我安慰尹雪那些不过是幻觉,但是尹雪被诡异的鞋追,杨冰冰的死还有文静的失踪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一二零四胡同,果然不简单!那里到底有什么呢?我们决定今天晚上就进去一探究竟。 关于胡同闹鬼,我国确实有几个这样的地方,其中最有名的鬼胡同就在山东即墨,它很特别,除了头尾两个出口,是一条彻底封闭的路,两侧的居民不知道为什么都将门窗朝着胡同的另一个方向开。夜里这条胡同里是绝对看不见一个人的,如果你看见了,那绝对是鬼。 据说在扬州也有这样的一条小巷,叫作“螺丝结顶”,只有老扬州人才知道,“螺丝结顶”其实是“垒尸及顶”的意思,“扬州十日”期间,这里是扬州最大的屠杀场,死人一层铺着一层往上垒,最后垒到屋顶那么高,巷子里面灯据说永远都是坏的,即使换上新的灯它的灯丝也会莫名其妙的断掉,所有的电器在这条巷子里都会失灵,夜晚往往也会看见一些恐怖的东西。 夜晚十二点,我们到达了胡同口。 突然尹雪指着前方说道:“那不是文倩吗?” 我也注意到了地上躺着一个人,她遍体鳞伤昏迷不醒躺在那里。文倩似乎经历一些危险的事情,即使昏迷了脸上还是一副受到恐吓的表情。我伸出手试探她的呼吸,还有呼吸,我松了口气后说道:“还好,只是昏倒了”。 尹雪马上试着叫醒她,可是没有什么反应,“怎么还是叫不醒呢?”尹雪着急了。 我感觉眉毛快要拧成一条线了,这丫头看来真的是吓傻了,尹雪看着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叹了口气,用拇指狠掐文倩的人中穴,不一会她便醒了。 醒来后的文倩马上陷入了不安,慌张地看着四周,“怎么了?”我们不解地问她。 “别杀我,别杀我”她仿佛又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慑慑发抖地叫着。 “你怎么了,是我啊,我是尹雪”尹雪抓着她的手说道。 文倩还是一副很害怕得样子,身体畏缩着一个劲的发抖,尹雪本来有太多疑问要问她,但是看见如此情景又放弃了。 “她可能受到太大的刺激,现在神志不清了”我说道。 尹雪很难过的点点头“那怎么办呢,我们还继续往前走吗?” “当然,恐怕只有进到胡同最深处才能找到解释,你们所遇到的事情,还有那些不合常理的现象,所有的陰云都在一二零四最深处”我边说边思索着,“把文倩也带上,让她一个人太不安全了。” 于是我们扶着文倩往一二零四胡同深处走去。 然而事后我才知道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现在想想都十分后悔,因为那时胡同里的我根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地方,在我们扶着文倩往胡同深处走的时候,我们的身后的场景都被扭曲,墙壁,路,柱子,身后的胡同都在一点点飞灰湮灭,是的,所有回去的路都被一种恐怖的力量毁灭掉了,我们已经完全没有退路了。 (七)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突然停下脚步。 尹雪愣愣地望着我“洛城,怎么啦?” 我深吸了一口寒气,慢慢吐出了三个字:“鬼打墙”,她顿时吓了一跳紧张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肩膀特别的酸,我揉着肩膀说道“鬼打墙又叫鬼遮眼,就是在夜晚或郊外行走时,分不清方向,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会回到一个地方,会被困在一个地方走不出去。这样看来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里很久了”我指着路旁的一个做上了标记的墙说道,“我做这个标记是几十分钟前的事情了,看来我们又回到了原点。” “我上一次好像也遇到了!”说的时候她看向了自己的表,所有的指针都停在了十二点上面不动,“时间又停止了!”尹雪紧张不安地说道,她紧紧拉着身旁刚缓过神来的文倩,很害怕得发抖。这样的场景让我感觉难受,两个女生经历这些确实太残酷了。 我本想安慰她们,但是一种突如其来的目光让我从心底泛起一丝寒冷,让我头皮直发麻,是尹雪,她用一种直勾勾冷飕飕的眼神盯着我,不对,她不是在看我,她在看我的肩膀,是什么会让她有如此反应,我额头上的汗拼命地往外冒。 她指着我的肩膀胆颤地说道:“你的肩膀上坐着一个人!” 我倒吸了一口寒气,身体直发软,难怪肩膀酸! 我一点点扭过头,这一看把我吓得半死,我的肩膀确实有一个人,不过它更像一个朦胧的黑影,我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张,这一切都是幻觉,对,肯定都是幻觉。人对外界事物的感知完全由大脑控制,最终得到的信息都是大脑加工过的,如果大脑工作正常,便能正确的认知世界,如果产生幻觉,就是信息加工错误了,我肯定是因为某些原因导致大脑对信息的加工错误了而产生幻觉的,最有可能是缺氧了,这里四处密不透风,能吸入的氧气肯定稀薄,既然能解释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我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棒就朝自己的肩膀砸去,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木棒砸向黑影的那一刻穿透了过去,就仿佛打了空但是又不是,因为黑影化成一道烟四处飘散开了。 肩膀上的负重感也消失了,我开始思索怎么走出这鬼打墙。 我们一路边走边做记号,纵使如此,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失败很多次后我突然灵光一闪,怎么才想到有这个东西呢,我马上兴奋的问道:“指南针带了没有?” 尹雪很快反应了过来,从包里拿出来交给了我。我并不是需要指南针来找方向出去,我是靠它来走直线! 可是看到手里的指南针的那一刻,我差点震惊得喘不过气。 指南针指着我的头顶! 我面色凝重大脑飞速的转动着,额头上的汗也一个劲的往外冒。 她们无法理解的看着我,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之所以这样恐怕只有两种可能性了”,我喘着粗气说道“第一种是指南针坏了” 第一种可能已经排除了,尹雪更加好奇地问道:“洛城,然后呢?” “我们头顶有巨大的磁场!”说完我的心砰砰乱跳个不停。 已经恢复过来的文倩这时候突然提醒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一种声音?” 尹雪也说道:“我也听到,这是什么声音啊?” 是的,我也听到了,被提醒后我甚至能感觉到这声音就仿佛置若身旁一般。是那种“嗡嗡”的声音,很奇特的嗡鸣声,让我感觉如此熟悉,我曾经听过。我飞快的思索着这种声音,突然,我想起来了,是在下雨天!在下雨天时走在电线杆下就会听到这样的声音! “我知道了”我的心砰砰乱跳激动万分,我深呼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是电塔!” 她们都为之一振。 不仅是她们,连我都十分震惊这个发现,这里居然有一个电塔! (八) 恐怕这就是她们还有我所经历的这些的原因了,众所周知人体本身就是一个弱磁场源,如果外源的磁场过强,会扰乱人体的微观磁场,造成生物钟和各个器官的生物电流紊乱。产生呕吐,心跳加快或者昏迷,幻觉。只要电塔足够大的话,就能够产生这么大的磁场!现在唯一的疑问就是电塔在哪里了? “那么电塔在哪呢?”文倩看着我,或许也只有我能知道了。 “你们有没有听过驱鸟器”我问道。 她们都摇摇头,也是,这让我很滑稽的笑了,除了我之外谁还去了解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呢。我便解释道:“驱鸟器又叫赶鸟器、防鸟器、防鸟撞等,因为好多鸟类喜欢在线路的铁塔上搭巢建窝,而且他们所叼来的好多都是铁丝等导体,非常容易发生短路事故,针对鸟类胆小的天性,在线路的铁塔上安装上驱鸟器,可以有效的防治鸟类在上面搭窝。” “这和电塔有什么关系呢?”她们都不明所以。 我看着她们笑着说道:“10kv及以上线路的电塔采用的驱鸟器都是像风扇一样的东西来达到驱鸟效果了。” 尹雪还是不知道这和电塔有什么关系,文倩也是挠着自己的头。 “闭着眼睛”我又说道“有什么感受?” 尹雪是个聪明的女孩,她马上反应过来了,“是风”她激动的说道,文倩也发现了,胡同里有风。 我嘴角上扬地笑了笑:“聪明,确实是风”,接着我又解释道“如果这里在有电塔的情况下,而胡同是密不透风的但是却能感受到风的话,恐怕我们就在驱鸟器旁边。” “因为电塔产生的大磁场让我产生了幻觉,那么我们现在就在幻觉之中”,我顿了顿:“这里恐怕都是幻觉” 我的话让她们震惊不已,她们顿时不敢相信地环顾自己周围,不敢相信一直都在幻觉之中。 我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为之惶恐不安,冷汗直流。 “驱鸟器是装在电塔上面,所以我们就在电塔上面!” 突然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我们身旁的景象都开始变扭曲了,胡同、墙壁、地面、漆黑的天等等都一点点变得模糊最后消失,幻觉一点点地消失。这一切就仿佛扯掉了幕布后一般,而展现在我们眼前的却是另外一幅场景。 电塔出现了,在它的顶部有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编号1204”,一切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一二零四胡同是因为电塔编号而这样叫的。而且我们就确实就在它的上面可是不对啊,这只是一个破旧的电塔,虽然很大,但是要让我们产生如此多幻觉的大磁场就显得太微小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后背冷汗淌个不停,心也七上八下的焦急不安。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吧! 把她们从电塔上带下来后,我马上急忙地跑到电塔的下面拼命地挖着。 “你在找什么啊?”文倩不解地望着我的举动。 尹雪也很担心地看着我说道:“洛城,怎么啦?” 我自顾自的继续挖着,额头上的汗一颗接着一颗的掉下来,我的心焦躁不安,我的手开始发抖,不是手臂累而是害怕!她们谁都无法理解我的那种恐惧,希望我的那个猜测不是真的,千万不要。 当锄头抵触到传来的坚硬感的时候,我面如死灰,心仿佛被死死捏住一般。 那个猜测果然是真的! 当上面的土被拨开后,我看见了那是一个面具! (九) 被誉为世界九大奇迹的三星堆的历史要推前到5000年前,而它的古蜀国的繁荣持续了1500多年,然后又像它的出现一样突然地消失了。历史再一次衔接上时,中间已多了2000多年的神秘空白。关于古蜀国的灭亡,人们假想了种种原因,但都因证据不足始终停留在假设,没有人知道三星堆文化来自何方,出土的数量庞大的青铜人像、动物不归属于中原青铜器的任何一类,青铜器上没有留下一个文字,让人不可思议。而三星堆文化的一个最奇特之处,是这里出土了数量众多的青铜面具。 我们产生的这些所有幻觉都是因为感觉剥夺引起的,感觉剥夺就是剥夺一个人的所有感官刺激,让他的潜意思浮现。曾经有人对感觉剥夺进行过实验,大多数实验者在剥夺感官刺激的隔离箱中产生幻觉,包括视幻觉、听幻觉和触幻觉等等。仅仅电塔的磁场当然不会让我们产生如此强烈的幻觉,而是因为电塔下面埋着一个三星堆的青铜面具,本身就无法解释的青铜面具大概带有这种剥夺感官的神秘力量,所以这两者让我们一直深陷幻觉之中。 看着电塔下面所埋的三星堆的青铜面具,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文倩,你的目的是什么?” 尹雪和文倩都愣愣地望着我,不明所以。尹雪不解地问我:“洛城,你在说什么啊?” 文倩也跟着苦笑地说道:“陈洛城,你在说什么啊?” “我在说什么你自己清楚,不对,我不应该叫你文倩应该叫你浮光鬼影吧”我警觉地拉过尹雪到自己的身后,冷冰冰地看着她。 我的话顿时让她们震惊不已,尹雪还是不明白,因为她的朋友文倩怎么可能是那个论坛里面的坛主呢,她不敢相信想替文倩辩护,我面色凝重,示意她不要说话,好好听着。 面前的文倩没有说话一直低着头,看不见她的脸。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非常安静,听不到一丝声音,一切都仿佛停止了甚至连空气也都冻结了一般。 “你有什么证据?”她开口了,但是声音却让人感觉如此陌生。 “从我叫醒你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人一般昏过去是由于机体的供血不足而形成的,心脏是直接主管着机体的供血机能,所以醒来后的你应该是面色惨白,心跳缓慢,但是那时候我注意到你太正常不过了。”我说道。 “这就是你的证据吗?太可笑了。”她笑个不停。 “醒来后你以为装作神志不清就会骗我相信吗?如此强烈的精神刺激导致的应激障碍,通常还会出现不会说话不会走路,不时还会笑。拜托,你的演技太烂了,想要蒙混过关还是去多学两年吧”我说道。 “那你凭什么说我是浮光鬼影呢?” 我冷笑两声后便说:“我让别人查过那个坛主的id,居然找到了你。知道你失踪后生性多疑的我去学校档案室调查过你的档案,猜猜我发现了什么,你的父母尽然都被杀死了!”接着我又说道:“我特别好奇的是,那个帖子是真的吗?”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我看见从胡同黑暗的深处走出了一个人,他缓缓地走近了,我看见他穿着一身古怪的大黑袍,头顶带着一顶怪异的帽子,却怎么也看不见他的脸。不知为何,空气变得异常的凝重了,仿佛带着死亡的气息,我不安的望着那个男人,突然我意识到,是他!是在《恶灵缠身》事件中,周通口中说的那个神秘男人,是他带来一系列可怕的事情。 “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我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有点喘不过气。 黑衣男人没有回答我而是鼓起了掌,过了会才用嘶哑的声音缓缓说道:“是你。” 我十分不解地看着他,却看不清他的脸。 “你果然很聪明,但是你却偏偏阻碍我们的事情,所以只有靠尹雪来引出你,并制造出了一二零四胡同,然后在电塔下面埋着青铜面具,我们的目的就是让你死!” 原来如此,但是我并不害怕“你不找我,我也要来找你,但是你要怎么才能杀我呢?” 他突然冷笑两声,我意识到不妙,完全忽略掉了自己身旁的文倩,糟糕!只见她快速地跑到了土推旁,拿起了青铜面具戴在了脸上,顿时眼前一片白光,一股奇特的力量把我和尹雪推倒,身旁的尹雪已经不知死活,而我的力气在一点点被抽空,意识也一点点变得模糊,完了,最后一丝意识也失去了。 (十) 本以为死定了的我醒来第一眼却看见了阿佑。 “你醒了?”他关心道。 我坐了起来,头疼得要命,外面天很亮应该是早上,我注视着周围“这是哪?” “你家” 这时候尹雪从厨房走了出来,递给了我一杯热茶。 “我还以为自己死了,发生了什么?”我不解地看着又变得消瘦的阿佑。 “你让我查那个《恐怖直播》帖子坛主id的时候,我也调查了一下,发现事情很蹊跷,所以你昨天去一二零四胡同的后,我放心不下就去找你了,最后发现了你们。” “你遇见那两个人了?”我说道。 “遇见了” “那你,怎么救下我们”刚说完我便注意到阿佑胸前的长命锁佩裂了很深一道痕,顿时一切我都明白了。 “值得吗?”我不好意思,亏欠他一个人情。 他点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要走了”他很郑重地说道。 “去哪?” “江西,水猴子!”他说完便拿起了自己的行李,听到后我面色凝重准备劝阻他,但是他对我微微一笑便离开了。 事情也就此告一段落,调查之后我知道了一些事情,《恐怖直播》是文倩编出来引诱尹雪的,但是她的父母确实死了,尹雪那晚被红鞋追之所以能够成功离开胡同恐怕是他们故意放他出去而引出我的,阿佑是用长命锁佩的力量抵挡了青铜面具,电塔最后因为年久失修电压超标而被拆除,青铜面具据知被那个男人还有文倩带走。但是仍然还有太多的疑云,比如文倩为什么会是那个男人一伙的,是被收买还是一开始就是安插在我周围的卧底?还有三星堆的青铜面具是怎么落入那个男人手里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他有什么目的?看来他已经开始了解我了,但是我并不畏惧,因为,在最我昏迷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在他的手上戴着一个戒指,上面的符号已经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了,纵使他不来找我,我也会亲手抓住他。 “叮叮”尹雪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刚准备去接,看到来电人后她直接吓晕了过去,上面三个惨白的字,杨冰冰。 都市悬疑之空房子 空置的房子,是吞钱的怪兽,也是杀人的陷阱。 1 天刚黑,“丽水苑”住宅小区里寂静异常。 保安宁凯拿着一串钥匙,走到601室门前,找出一把钥匙打开房门。“啪”,客厅的灯被他打开了。他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放了一会儿水,又把水龙头关上,准备出屋锁门时,他听到卫生间里“哗哗”的淋浴声音,好像有人在洗澡。 不对呀,这套房子没人住啊,怎么会有人洗澡呢?难道是房主来了? 宁凯去敲卫生间的门,没人回应。宁凯大喊:“谁在里面呢?是马哥吗?” 没人回答。宁凯猛地推开了卫生间的门,往里一看,顿时就待在了那里。卫生间的浴盆里漂着一个赤条条的尸体,淋浴还流着水,冲得尸体在浴盆里一摇一摆…… 警察很快赶到了。经现场勘察,屋子里只有宁凯和死者的脚印。在死者衣服里,找到了一张身份证和一把房门钥匙。死者叫贺林森,死前喝了酒,处于醉酒状态。因卫生间淋浴漏电,贺林森在洗澡时被电晕,倒在浴盆里被水浸泡窒息而死,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11点左右。 警方首先对宁凯进行了调查,他是一个保安,为什么要到业主的房子里去。 宁凯说,他虽然是小区保安,可他还兼着一份闲职,叫作“空房管家”。 “空房管家”就是替那些炒房的管理空置房。这个“丽水苑”实在是太空了,炒的人多,住的人少,有好几栋楼都空着。空置房,将来可能要征税,空置房调查的消息一出来,那些炒房的可就麻了爪儿了,纷纷找人代管房子,以应付随时可能入户的空置房调查组。宁凯就是这个时候当上“空房管家”的,他是小区保安,干这个最合适。 一开始,宁凯只给一个叫马泽鑫的人管六套房子。后来,又有十几个业主找他,他管的房子就有几十套了。一个业主每月给他300元钱,加一块他一个月也收入六七千呢! “空房管家”这活也好干,每天晚上7点进屋开灯,打开水龙头放点水,晚上10点还得再去一趟,把灯和电视都关上。这样,房子就不会出现“零电费”、“零水费”现象,也就算不上空置房了。 2 601室是马泽鑫的房,房门钥匙一共两把,宁凯和马泽鑫每人一把。 警方又找马泽鑫调查,马泽鑫说,他已经半个月没到那房里去了,也不认识死者贺林森,贺林森为什么会有他房子的钥匙,他也不知道。也许是贺林森自己走错门了。“丽水苑”的防盗门都一个厂家的,拿自己家的钥匙碰巧打开别人家的门,也不是没有可能。 警方调阅了“丽水苑”所有业主名单,没有发现贺林森的名字,也就排除了贺林森醉酒走错门的可能性。 那么,贺林森为什么会死在马泽鑫的房子里呢?是意外死亡,还是被人谋杀? 经检查,601室淋浴漏电,是有人改动线路造成的。贺林森为什么要到别人家去洗澡?案件疑点重重。 警方对宁凯和马泽鑫重点排查,要求他们不能离开本市。马泽鑫恼火,宁凯更恼火。因为他私自兼职出了事,物业公司把他辞退了。宁凯想把钥匙交给马泽鑫,可马泽鑫不要,说案子没破,他不能接那把钥匙,接了就说不清楚了。宁凯没办法,只好还提心吊胆地拿着那把钥匙。 几天之后,贺林森的情况调查出来了。贺林森几天前借了50万元的高利贷,说是要买一套房子。就在他死的那天,他从银行提了50万元现金,说是去交房款签合同。晚上11点的时候,贺林森给女朋友打电话,说合同已经签了,房款也交了,房本和钥匙也拿到手了,明天他就和房主去办过户。再后来,贺林森的手机就关机了,直到警方找到他,贺林森的手机一直都关着。 警方由此推断,贺林森是被人谋杀的。因为贺林森身上的50万现金不见了,他给女朋友打电话说签了合同交了钱,还拿到房本和钥匙,可他的身上也没有合同,也没有房本,只有一把钥匙。这说明,有人以卖他房为名骗了他的50万元钱,然后把他杀了。而杀人的第一现场就是马泽鑫的空置房。马泽鑫和宁凯都有作案的时间,他们的嫌疑还不能排除。但警方没有对他们进行拘审,而是暗中进一步调查。 3 宁凯费尽周折,总算又找了一份小区保安的工作。这回他说什么也不敢再当“空房管家”了,就一门心思地给人家巡逻。 这天上午,宁凯正在小区里转着,马泽鑫找他来了。 马泽鑫说,601那套房子现在成了凶宅,以后肯定是卖不出去了,而这一切都是宁凯造成的,他让宁凯把房子买下来,要不然他就跟公安局说,是宁凯给贺林森配的钥匙,是宁凯图财害命杀了贺林森。 宁凯吓坏了,说:“马哥,你可不能瞎说呀,我可没给贺林森配钥匙,我也没杀人。” 马泽鑫冷冷一笑:“你杀人没杀人得警察说了算,我只要一举报,警察就得把你先关起来,就算最后查出来人不是你杀的,你也得在看守所吃几个月窝头!” 宁凯没词儿了,他答应买马泽鑫的房,但他没钱,马泽鑫得给他时间让他去借钱。 马泽鑫走后,宁凯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他不想进看守所啊,如果真进去了,以后就找不着工作了。宁凯东拼西凑总算借到了几十万块钱,只够那套房子首付的。马泽鑫说,有首付就好办了,我给你找关系跑贷款去,只要你按时交月供就可以了。 就这样,宁凯把马泽鑫那套60平米的房子买了下来,每个月要还3000多块钱的房贷。而他的工资每个月才1500块钱,根本养不起那套房子,宁凯可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房奴”了。 宁凯急得吃不下睡不着,把房卖了吧,没人买,还月供又还不起,这简直就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呀!宁凯越想越没有活路了,就想到马路上撞汽车。他要是让汽车撞死了,能得到几十万的赔偿款,他的家人就能用那笔钱还房子的贷款。 4 这天晚上,宁凯来到大街上,站在路口寻找违章的汽车。只有被违章的汽车撞死,他才能得到最多的赔偿。 正找着,一辆汽车就开了过来。那条路是单行道,而那辆车是逆向行驶。宁凯一看,得了,就是他了!想着,闭着眼睛就往汽车前边跑。“吱——”的一声,汽车刹住了,只差一厘米就撞着了他。 司机探出头来问他大叫:“你怎么走路呢?找死啊!” 宁凯瞪着眼睛:“你车是怎么开的?这是单行道!”说着,宁凯觉得司机有点眼熟,“哎,你是……” 司机也看清了宁凯:“哎,你不替我管房子的保安吗?” 宁凯也想起来了,这个司机正是“丽水苑”的一个业主,叫宫润峰,也是一个炒房的,手里有十套空置房,宁凯曾经给宫润峰管过房子。 宫润峰下了车,哈哈笑着:“你这家伙,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死人那案子了了吗?你还当保安吗?行了,上车吧,我请你吃饭,算是向你赔不是。” 宁凯一看,想撞车没撞成,还碰上了熟人,那就去吧。 两个人来到了一家饭店,要了几个菜一瓶酒,一边喝一边聊。两杯酒下肚,宁凯就哭了:“宫哥,我活不了了,我想死,我想撞车,我想弄钱!” 宫润峰瞪大了眼睛:“噢,合着刚才你是故意撞我的车呀?怎么回事儿啊?谁把你逼到这份上啊?” 宁凯又喝了一杯酒,流着眼泪说马泽鑫卖他房的事说了出来。 宫润峰一听,哈哈笑了起来:“我说兄弟,你真死心眼儿啊,现在什么东西最值钱?不是命,是房,有房就有钱,你抱着金娃娃还想撞车找死,真是傻到家了!” 宁凯抹把眼泪:“我哪傻了?我是有房,可我养不起呀,背着一身的债,我都快疯了!” 宫润峰“哼”了一声:“你才一套房就要疯了?我十套房呢,现在全空着呢,月供就五万多,可我不着急,每天开着跑车玩,到时候钱就来了!” 宁凯瞪大了眼睛:“那么多钱,你打哪来呀?” 宫润峰压低了声音:“我有高招儿。” 5 宁凯给宫润峰满了一杯酒,瞪着眼睛听他的高招儿。 宫润峰喝了一口酒,说:“这个,一般人我不告诉他,看在你给我管过房子的份上,我就告诉你。” 宁凯竖起耳朵仔细听,宁凯说:“我的这个高招儿叫‘真房假卖’,既能拿到钱,又能保住房。” 宁凯不明白,让宫润峰说清楚。宫润峰翻翻眼皮:“你真想听?那好,明天晚上我的房子里去,我慢慢跟你说,现在我喝多了,不说。” 宁凯点头,说明天晚上到宫润峰家里找他。 第二天晚上,宁凯来到了“丽水苑”,找到了宫润峰的家。 进门之后,宫润峰问:“你找我有事儿吗?” 宁凯笑了:“牛哥,你忘性真大呀,昨天你不是说要告诉我高招儿吗?” 宫润峰一愣:“什么高招儿?” 宁凯说:“真房假卖呀。” 官润峰赶紧把宁凯拉进屋,关上房门:“我昨天跟你说真房假卖的事儿了?” 宁凯说:“你就是一提,到底怎么回事儿没说。” 宫润峰长出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说了呢,行了,你坐吧,喝水,抽烟。” 宁凯坐下,喝了半天水,抽了半天烟,宫润峰也没提“真房假卖”半个字。宁凯坐不住了:“我说宫哥,你要教我那高招儿到底怎回事儿啊?我都坐半天了。” ‘宫润峰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说:“兄弟,我昨天大概是喝点酒说走嘴了,其实我没什么高招儿,你喝饱了抽足了就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宁凯急眼了:“宫哥,你这不是耍我吗?我现在连死的心都有了,你还拿我开心?行,你爱说不说吧,我走了,还上马路上撞车去。” 宫润峰一把拉住宁凯:“兄弟,你别着急,我跟你说不就完了吗?” 6 宫润峰说,他说的那个“真房假卖”也是听别人说的,他没干过,不过他觉得那招儿挺好,要是用那招卖房,准能赚大钱。 宁凯问他用那招儿怎么卖房,宫润峰就说,真房假卖就是先做一个跟自己房证一模一样的假房证和一张假身份证,然后把房证的复印件、身份证复印件都拿到中介,让中介高价给自己卖房。完事再找一个朋友,让这个朋友拿着真房产证和自己的真身份证到公证处去办一个委托售房书,但自己那个朋友要用假身份证。委托售房书办下来之后,由你的朋友出面,以低于市场价一半的价格把房子卖出去,而且要现金,成交之后,把假房产证给买房的,等办房产证的时候,让自己朋友消失。那样,就可以轻松拿到几十万,而房还是自己的。 宁凯瞪着眼睛听了半天,听了个稀里糊涂,便说:“我听半天也没听明白,不过我觉得这有点像诈骗。” 宫润峰笑了:“傻兄弟,这就是诈骗啊,但公安局是抓不着的,因为你的朋友用的是假身份证,根本没处找人去,买房的拿的是假房本,也办不了过户,你不但没有损失,还可以告中介和公证处,说你的信息在中介流失,说公证出具假证明,让他们赔偿你的损失。” 宁凯皱起了眉头:“这招儿有点悬,先甭说公安局能不能抓着,找个能跟自己合作的朋友就不好找。” 宫润峰一拍胸脯,说:“好找,你要是想这么干,我给你当托儿,真要让公安抓着,我把事儿都扛起来,蹲大狱我去,不过你得多分我点儿钱。” 宁凯瞪着眼睛看了宫润峰半天,说:“宫哥,你真愿意为我冒这个险?” 宫润峰说:“谁让我们是兄弟呢,我好人做到底!” 宁凯一想,自己现在实在是没词儿了,不行就冒险干一把吧。 7 第二天,宁凯就拿来了自己的房产证和身份证复印件,让宫润峰去做假证。半天工夫,宫润峰就把两个假证拿来了。宁凯一看,那假证做的,跟真的一模一样,两个证往一块一放根本分不出真假。 接下来,宁凯按照宫润峰的安排,到中介去登记卖房,登记完了,宫润峰让宁凯给他__把房子钥匙,说以后的事由他去办,让宁凯等着拿钱。 几天之后,宫润峰来找宁凯,还拿来了10万块钱。宫润峰说:“兄弟,房子已经卖了,我得先到外地躲躲去,手机我已经换号了,有什么事儿以后见面再说吧。” 宁凯挺高兴,说:“宫哥,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我得好好谢谢你呀。” 宫润峰一摆手:“算了,咱兄弟谁跟谁呀,友情后补。”说着,就匆匆忙走了。 又过了几天,宁凯歇班到“丽水苑”看他的房子,拿钥匙一开门,门开不开了。正在那捅,房门突然开了,一个光头站在门口,瞪着眼睛看着他:“你干什么呢?” 宁凯愣了:“哎,你怎么上我家来了?” 光头笑了:“你家?这是我家!”光头拿出了房产证,宁凯一看:丽水601,宁凯。 宁凯说:“你这证是假的,真证在我手里。” 光头笑了:“假的?我房管局有人,验过了,这证是真的!卖我房那主把贷款还清了,我就能办过户了!”说完,“咣”地关了门。 宁凯气坏了,光头说他的房产证是真的,那不是胡说八道吗? 宁凯拿着自己的房产证找到房管局,说他的房子被人用假房产证给卖了。房管局的人拿过他的房产证一看,瞪起了眼睛:“谁拿假房产证把你房卖了?你这房产证是假的,真房产证在我这儿存档呢!” 宁凯一听完了,一定是宫润峰拿房产证时把真房产证当假房产证拿走了,还给了买房的人。这可怎么办呢?找公证处去吧,他们开售房委托书的时候用的肯定是自己的假身份证。 宁凯又来到公证处,把自己的情况一说,工作人员让宁凯把身份证拿出验一下。验完了,工作人员把身份证扔给了宁凯:“你这是假身份证,信息根本验不出来。” 宁凯这回真傻眼了,怎么身份证也拿错了?难道说,我的房就这么由假卖变成真卖了?那钱呢?宫润峰只给我10万啊,那房可值120多万呢! 宁凯给宫润峰打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他这才想起来,宫润峰换号了。正在那着急,银行来了电话,说他的房子已经卖给了别人,因为他卖房是现金交易的,他必须马上把房子贷款全部还清,不然买他房的人办不了过户,他得如数把房款退给人家。 宁凯问退多少钱,银行说他是60万成交的,当然退人家60万了。宁凯一屁股就坐地上了,60万,把我卖了也不值啊! 8 宁凯这回真是不想活了,本来想让官润峰帮忙冒把险,假卖房弄点钱还银行贷,没想到宫润峰这小子真把他房给卖出去了,还是便宜一半卖的,要是真这么便宜卖,还用得着他卖呀? 宁凯想报警,又怕跟警察说不清楚,毕竟“真房假卖”这事是他和宫润峰合谋的。可不管怎么说,自己也不能干吃这哑巴亏,要死也得跟宫润峰一块死! 宁凯真是豁出去了,保安也不干了,整天“丽水苑”里转悠。宫润峰在那里有十套空置房呢,他早晚要回来卖他的房,只要他一回来,宁凯就能逮着他。 这天傍晚,宁凯正在小区花坛上坐着,宫润峰开着跑车来了。车刚一停下,宁凯就蹿了过去。宫润峰一下车,宁凯就过去抓住了他:“姓官的,今天你要么把卖房的钱都给我,要么咱俩就一块死!” 宫润峰一看,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就镇静了下来,嘿嘿一笑:“兄弟,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说,走,家里谈。” 宁凯跟着宫润峰上了楼,进了屋。 宫润峰往沙发上一坐,跷着二郎腿:“兄弟,实话跟你说吧,卖你房的钱我都还了贷款了,你现在跟我要钱,我一分都没有,要不然,我给你打个欠条?” 宁凯气得眼珠子都红了:“什么?你卖我的房还你的贷款?这还有天理吗?姓宫的,你给我一句痛快话,卖房的钱你给不给我?你要是不给,咱们一块死!” 宫润峰没料到宁凯有这手,赶紧摆手说:“兄弟,我给,我给!” 宁凯把手一伸:“拿来!120万。” 官润峰咧嘴了:“兄弟,我哪有那么多钱呢?你的房我只卖了60万,已经给你10万了。” 宁凯一瞪眼:“你卖60万行吗?我欠银行贷款就80万呢,还跟朋友借了40万!” 宫润峰赶紧说:“我给你120万,不过我没有现金,我给你房子怎么样?” 宁凯一想,他给我房子也行,那不就等于拿他的房子换我的房子吗? 宁凯点点头:“那也行,把你的房本儿拿出来,马上签协议。” 宫润峰一看宁凯同意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我不是把你的房卖了吗?我给你一套跟你那房一边大的房子,但你得把我给你的10万卖房钱给我。” 宁凯挠挠脑袋:“你要是给我一套房子,按说我得把那10万退给你,可你给我房子之后,我还得还月供呀,那钱就算我借你的吧,等我把房卖了再还你。” 宫润峰想了想,说:“这样吧,你给我8万,剩两万算我借你的。” 宁凯点头:“那行,你什么时候给我房?” 宫润峰翻翻日历:“明天吧,明天晚上9点你带着钱到我这儿来,要带现金啊,咱们写好协议之后,我领着你去看房、交房,怎么样?” 宁凯说:“那行,明天我来你找,你可得在家等着我啊,这回你要是还骗我,下次我再碰上你,我可不客气了。 宫润峰说:”行了,你就放心吧,我一定等着你。“ 9 第二天,宁凯到银行取了8万块钱, 天黑以后,他就来到了宫润峰家的楼下。一看,宫润峰的跑车停在楼下。宁凯一想,宫润峰车在,人应该也在家呀,干嘛非得等到9点啊,现在就找他去吧。 宁凯上楼,敲宫润峰家的门,敲了半天,没人开门。宁凯一想,宫润峰大概上别的房子去了,他有十套房呢,找起来也麻烦,干脆在门口等着吧。 快到9点了,宫润峰上楼了。一见宁凯,宫润峰笑了:”兄弟挺准时啊,进屋吧。“宫润峰开门,把宁凯带进屋,说:”我刚才给你看房去了,你钱带来了吗?“ 宁凯把钱拿出来,说:”咱们先写协议,写完了我再把钱给你。'' 宫润峰点点头:“协议好说,我已经打印好了,你看看没问题签个字就行。” 宫润峰拉开抽屉,拿出了两份协议,说:“这只是咱俩签的协议,过户的时候房管局还得出正式协议呢。” 宁凯拿过协议一看,上面写着,宫润峰把“丽水苑”一套房子无偿赠送给他,房子的过户费用由宫润峰承担。宁凯一看协议还行,就在上面签字按了手印,说:“房本呢?房本你也得先给我呀,办过户的时候我再拿着跟你一起去。”宫润峰又从抽屉里拿出房本,交给了宁凯。 宁凯把8万块钱给了宫润峰,又给宫润峰打了两万元的欠条。 宫润峰把钱放好,说:“兄弟,房子我已经还给你了,还借了你两万块钱,你不得好好谢谢我吗?” 宁凯嘿嘿一笑:“明天我请你吃饭。” 宫润峰一摆手:“算了,还是我请你吧。”说着,拿出了一瓶xo,给宁凯倒了一杯。 宫润峰也满了一杯酒,说:“今天我先请你喝一杯我藏了10年的xo,明天办完了过户,我再好好请你一顿,来,干杯!”两个人酒杯一碰,把酒干了。 宁凯喝完酒之后,觉得脑袋有点晕乎,就说:“宫哥,你这酒劲儿挺大呀,咱赶紧看房去吧,看完房你把钥匙给我,我现在还没地方住呢,今天晚上就住那房子里。” 宫润峰看看表,说:“行,我们看房去。” 宁凯跟着宫润峰下了楼,觉得脑袋越来越晕乎。他觉得奇怪,xo没那么大劲啊,以前喝一瓶都没事儿,今天怎么喝一杯就醉了呢?走到半路,宁凯就走不了了,一个劲地往地上出溜,直想躺地上睡觉。 宫润峰上去拽住宁凯:“兄弟,别睡觉啊,到你房子里再睡。” 宁凯强打着精神,闭着眼睛点着头:“行,到了房子里再睡。” 10 宫润峰七拐八拐,进了一个楼门。宁凯已经睡着了,宫润峰架着宁凯上了三楼,到了一个房间门口。宫润峰把宁凯扔在地上,戴上了手套、鞋套,拿出一把钥匙打开房门,又把宁凯扶起来拖到了屋里。 宫润峰关好门,扶着宁凯坐到沙发上,拿出钥匙在宁凯眼前晃:“兄弟,钥匙在这儿,看见了吗?” 宁凯睁开眼看了一下,又把眼合上了:“行,你放那吧,关上门你走吧,我睡了。” 宫润峰把钥匙放到宁凯口袋里,顺手摘下了宁凯的挎包。那挎包里有宁凯刚签的协议,还有房本。宫润峰把挎包背在自己身上,说:“兄弟,你到床上睡吧,我给你把衣服脱了。” 宁凯迷迷糊糊说着:“行啊,谢谢你啊。” 宫润峰把宁凯脱了个精光,没把宁凯弄到床上,而是弄到卫生间,放到了浴盆里。浴盆凉啊,宁凯一下子就醒了,想从浴盆里爬出来,可他已经醉得没了体力,怎么爬也爬不出来。 宫润峰冷冷一笑:“兄弟,你就在这里躺着吧!”说完,“啪”的一声打开了淋浴。 水“哗”的一声冲下来,宁凯当时就一哆嗦:“啊,电,有电,救命啊——”宁凯在浴盆里伸胳膊蹬腿儿,不大一会儿就躺到盆里不动了。水渐渐漫了上来,没过了宁凯的肚子,浸到了宁凯的嘴边。 宫润峰冷哼一声:“你小子是自己找死!”说完,出了卫生间,关了客厅灯,开门就往外走。 11 “别动,警察!”两个警察突然出现了门口,把宫润峰逼回了屋里。 宫润峰吓得“扑通”一声坐在地上,一个警察冲进卫生间,关了水淋浴,放了浴盆里的水,急忙打120叫来救护车。宁凯被救护车拉走,宫润峰被带到了公安局。 原来,警方通过多方调查,已经怀疑宫润峰有犯罪嫌疑。因为宫润峰没有正当职业,却养得起十套空置房,还隔三岔五地往银行存人大笔现金。 警方对宫润峰进行了跟踪,结果发现,宫润峰手里竟然“丽水苑”几十套空置房的钥匙,而且经常到那几十套空置房里去。宫润峰不是这些房的“空房管家”;为什么他手里有钥匙,又为什么要到那些房里去呢?警方觉得可疑,就开始对宫润峰实行全天候监视。 今天晚上十点多,警察发现宫润峰扶着一个人出了一个楼门,进了另一个楼门,就尾随跟到楼上。宫润峰把宁凯拖进屋,警察就一直在门外听着。听到屋里有人喊救命,警察就掏出槍来,堵到了门口。 警察检查了那套房子的淋浴,发现淋浴也被人改动过得漏电了,只要一打开喷头,洗澡的人就会因电击而晕倒。而改动淋浴的方法,和二栋三门601房间一模一样。也就是说,死在601房间的贺林森也是宫润峰杀的。 警察对宫润峰进行了审讯。在事实面前,宫润峰只好低头认罪。 宫润峰说,他为了养那十套一直卖不出去的空置房,真是绞尽了脑汁,“丽水苑”的空置房有几百套,这些空置房的房主大多找了“空房管家”,宁凯当初是“空房管家”中管房最多的人。宫润峰也让宁凯给自己管房,趁着宁凯不注意,他用橡皮泥印下了宁凯手上所有空置房的钥匙模,配了所有宁凯管的几十套空置房的钥匙。 他又把那些房的门牌号都记下来,找假证贩子做了所有房子的房产证。然后,他开始物色买家,以低于市场价一半多的价格诱惑买主儿,贺林森就是被他引诱上钩的一个。 宫润峰在自己的家里和贺林森谈好,以50万元的低价,把马泽鑫二栋三门601的那套房子卖了。因为房价低得离谱,宫润峰要求贺林森付现金,而且要付全款。贺林森答应了,两个人订好日子签协议,交房本,交钱看房拿钥匙。 就在宫润峰家里,贺林森和宫润峰办完了一切手续,交了房款之后,宫润峰提出庆贺一下,让贺林森喝了一杯加了大量酒精的xo,使贺林森处于醉酒状态。然后把贺林森带到601房间,脱光衣服放到浴盆里。因为淋浴他已经提前改动得漏电了,淋浴一打开,贺林森就被电晕,最后淹死在浴盆里。又因为宫润峰进屋时一直戴着手套、鞋套,所以屋子里没有留下他的脚印和指纹。杀了贺林森之后,宫润峰拿着假房产证和协议书关门走了。 宫润峰杀宁凯的方法,和杀贺林森的方法一样。 宫润峰本以为,他这么“借鸡生蛋”,然后杀人灭口,警方不会怀疑到他。因为人不是死在他的房子里,死人的房子里又没有留下他的任何痕迹,警方怎会怀疑到他呢?警方怀疑不到他,他就可以用“借鸡生蛋”来的钱还房贷,一直养着那十套空置房。他万万没想到,警方对所有空置房的房主都进行了调查,发现可疑的就跟踪,结果他就落入了法网。 宁凯经抢救脱离了危险,他的房子警方也帮他追回来了。宁凯躺在病床上,拉着警察的手,说:“警察同志,那房子我不要了,我供不起,你们让马泽鑫还收回去吧,空房是祸水呀,我怕了!” 有一屋可住即可,不要过度炒房,有经济风险,有生命危险,切记,切记。 都市怪谈之蛇女 她轻轻的合上手中书本,口中喃喃自语道:“白素贞啊白素贞,真是个好名字,从今以后,我就叫白淼淼吧!”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书房内早已没了女子的身影,书桌上则是安静的躺着一本线装古书,那老旧发黄的书皮上“《意妖传》三个古体字格外醒目,而在书下压着的却是一张惨白的蛇蜕! 雨淅淅沥沥下着,西湖的水面上没了往日的热闹,偶尔有驶过的小船上也是一对对追求雨中浪漫的情侣。在所有船只中有一条特别引人注意,在它的船头,站着一位高瘦的白裙女子,她手中拿着做工极佳的油纸伞,那伞微微旋转着,雨水如珍珠四下飞溅,还在伞的上方行成一团水雾,这便显得有些飘渺。船在湖上时急时缓,飘忽不定的风吹起她的白裙,一段如藕段般白皙的小腿露出来,霎时间收获了过往船只中的目光,只是想一睹主人风采的时候,却发现她的上半身被那把伞半遮着,露出的只有那又长又黑又亮的发丝末端。但是从那段惊艳一现的小腿就足可以想象那伞下的面容该是如何娇好,甚至于绝艳! ”快看,有人要跳湖啦!“ 声音打破了此时的美好,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人影已经跃入西湖水中,随着人们的惊呼,看热闹的越来越多,可是却没有一个下水救人的。船头的女子也转过头,她的超过常人的眼力让她看清那个落水的是一个俊俏的男子。她本想转过头去置之不理,可是,就在那一瞬间,她从那个男子眼里看到了一种决绝。 心中一转念间,她已经跃入水中。人们并没有注意,在水中她的速度如何快,否则定是要觉察其中必有蹊跷。 当她的手触到他的身体的时候,求生的本能让男子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身体。有那么一瞬她皱起眉头,不过她还是抓住男子把他拖上了岸边。 ”为什么要救我?“男子虚弱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人类,不是都会害怕死亡的吗?“她下意识的回答。 男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对方言语中的怪异,苦笑着说道:”生命没了炙热的爱情,就好像沃土变成了沙漠,除了顽强的生存还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她迟疑了一下,不明白爱情是什么,这时候她突然想起了白素贞和许仙,或许那就是爱情,为了许仙白素贞盗仙草更是水漫金山,这难道就是白素贞心中的沃土吗?她觉得很无趣,有什么会比活着还幸福还重要呢?她突然觉得这次救人显得毫无意义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正想走开,却不料男子突然拉住她的小手,竟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从手心传到她的心脏和后脑,她浑身一颤,赶紧脱离,后退了好几步,然后赶紧转身。 ”白淼淼。“冷冰冰的声音从她口中说出。 男子咀嚼着这个名字,却没注意女子转身的刹那,隐藏在那一头飘逸黑发里亮起的两点碧悠。 ”许诺,我的名字!“男子对着白淼淼远去的背影喊道…… 行走在西湖边的小巷里,白淼淼手中早已没了那把油纸伞,可是,她身上却没有一点被雨淋过的迹象。 ”哟,小姑娘一个人来这里玩啊,要不要哥哥们陪你四处走走啊?“三个带着邪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前面有一辆摩托车突然打开大灯,改装过的大灯晃的眼睛生疼。很显然这几个人是不怀好意的,只不过白淼淼心中并不害怕,虽然她表面做出了害怕怯懦的表情…… 五分钟后,小巷里一辆摩托仓皇奔出,不一会一个白衣女子也慢慢走出,她身上依然是一身雪白,嘴角还有未收敛的浅笑。微风中她的发丝盈盈飞舞,她的后脑处两点碧悠慢慢减弱直至消失不见。 就在此刻,天地突然出现了一丝迟滞,风雨骤停,时间如定格般,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就恢复如常,但是白淼淼的浅笑却僵在了脸上,她缓缓抬起头看到有一团乌云正在聚结,其中隐现的电光让她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那里正有恐怖的力量警告威胁着她! ”西湖的水,我的泪……“一个严重走调并且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一边的巷子里传出,一个满身酒气的男子摇晃着走近了白淼淼。,对方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他抬起头,眯缝着眼看了一会,突然指天大骂道:”善恶不分,好坏不分,你还有脸霹雷啊?“ 男子骂完醉倒在白淼淼脚前,而同时天地骤亮,一道闪电自上而下朝着白淼淼的方向而来,白淼淼恐惧的闭上眼等待自己无法逃脱的命运。只是身前三米处的巷口,传来的轰隆声让她睁开了眼,看到眼前情景,她不由得浑身虚脱无力坐倒在地,身上不知是虚汗还是那冰冷的雨水。 休息了一小会,白淼淼耳边传来一阵阵呼噜声,她扭头看去,正是刚才的男子,仔细一看才认出这不就是白天自己所救的许诺吗?再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抬头再看看早已散去的雷云,脸上露出个怪异的表情来。 翌日,那条小巷传出消息,有三个当地的地痞流氓被毒蛇咬死,巷口更是有一株几十年的大树被雷劈成两半,从此关于此间传说不断,各个版本都有,离不开的就是白娘子显灵惩罚了恶人。 陽光明媚,微风拂面,西湖湖面更是反射着五彩光来,穿梭不停的游船为西湖的美增添了几分灵动来。 ”这么说当初你想自杀就是为了一个把你骗得倾家荡产的女子?“白淼淼诧异的问道。 自从经历上次的事情后,他们显然成了所谓的朋友。 ”嗯。虽然她骗了我,但我们从小青梅竹马,再说了也是当初我爸爸从她爸爸手中骗取了所有股权才独占了公司,这也算是报应吧!“许诺苦笑着说道,或许还有其他原因吧,心里总有个想法。 白淼淼盯着许诺的眼睛,突然开口道:”你的内心告诉我这只是你找来安慰自己的理由,其实你是爱她的,对吗?“ 白淼淼的话似乎戳中了许诺一直不敢承认的痛点,许诺掩饰着心中的慌张,赶紧呷了一口茶,却未发现杯中早没了茶水。 曾经白淼淼以为爱情就是白素贞那样为了爱情不顾一切,许诺的故事让她知道爱情也可以满是陰谋,只不过心中有个本能一直在告诉她爱终究是爱,恨就是恨,那么多弯弯让她有一些不舒服。但是看到许诺的样子,她又觉得他是沉浸其中的吧!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呢…… 几个月的时光过去了,白淼淼和许诺真正成了朋友,在这段时间里白淼淼看到了另一个许诺,自信、陽光、充满活力,每天早出晚归积累东山再起的资本,尤其是当许诺为工作沉思的时候,她总是觉得许诺那皱起的眉宇间总有一种东西吸引着她,有时候会有一种陌生却温暖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 这日,白淼淼接到许诺电话,说是发了工资想请她吃冰激凌球,或许是因为天性喜欢寒凉的东西,所以她欣然答应。这是一家位置比较偏僻的小店,但来这里的人却不少,或许是因为他家的冰激凌球的确很美味吧! ”没想到你这么能吃!“许诺耷拉着脸说道。 白淼淼笑着说:”怎么,不舍得啊,要不……是你钱不够了吧?我还想吃呢……咯咯……“ 许诺愕然的看着笑靥如花的白淼淼。 白淼淼带着婴儿般的笑声往前跳了几步。 许诺嘟囔道:”其实你想吃多少都行,我还不是怕你吃多了,对你身体不好啊!“许诺是以为白淼淼没有听到的,如果是正常人的确是听不到的,可是白淼淼并不是正常人,所以她听到了,心中有什么被拉动了一下,刚跳出去的步子也没落准,脚瞬间就扭伤了。 夕陽下,许诺背着还在咯咯笑的白淼淼往前走着。 ”你累不累啊?要不我自己走吧?“ ”不行!“ ”你可不可以啊?要不我给你去买水吧!“ ”不渴!“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要不我做你女朋友吧!“ ”不……“许诺愕然止步,不知道是回答问题还是继续走,正在慌乱间他看到不远处一家药店,于是赶紧说让白淼淼在路边坐一会他去买药。 白淼淼继续笑着,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很温暖很舒适,浑身的骨头都感觉会被软化了一般,她一直在猜想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路边突然有一辆贴了黑色玻璃膜的面包车停在她的面前。 ”姑娘,我想问问xx医院怎么走,我孩子生病了,我对这里不熟悉。“一个中年妇女从副驾驶位子下来。 虽然中年妇女的语气的确像是很焦急的样子,但白眇淼还是注意到跟随着她下来的还有两个带着墨镜的男子。三个人靠近的时候白眇淼脑后的头发微不察觉的动了一下,两点碧悠慢慢亮起。 就在两个男人想抓住白淼淼,白淼淼也准备作出反应的时候,远处许诺正走出药店,似乎是看到了情况,他边大声喝问边狂奔过来,这边男人一看有人来了,赶紧加快动作,白淼淼则是放弃原本的想法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挣扎的时候嘴角的微笑却出卖了她真实想法,只不过谁也不会注意到而已。 白淼淼被拖上面包车后,车子马上加速,身后的许诺丢掉手中东西一路狂追,说来也巧,正巧这个时候路边有个染绿毛的小青年把公路赛启动,许诺不管一切,跑过去夺过马上向面包车追去,身后绿毛小青年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回味过来的时候许诺早已经远去。 ”妈呀,这可是我大哥的心肝宝贝啊!“绿毛的哭丧声远远传开。 另一边许诺一路狂追,那面包车见跑不过就把车停到一个等待拆迁的老旧小区里,下车后他们就从车里拿出钢棍,许诺见状,停下车,也从旁边找到一截钢筋。 打斗持续了三分钟不到,许诺就被打的浑身是伤,对方可能是怕出人命于是就把奄奄一息的许诺丢一边准备开车走了,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等他们回到车边,正好看到一幕让他们终生难忘的骇人情景! 只见被他们绑来的女子依然被绑着,嘴巴也被大胶带封住,只是让人恐惧的是从那女子的脑后,在那头乌黑发亮的青丝中,两点碧悠慢慢升起,现是猩红的舌头,而后是三角形的脑袋,最后是一段盘绕着的白色身躯,那蛇出现的刹那就给司机和那中年妇女一人一口,当看到两个墨镜男回来,那白衣女子缓缓站起来,虽然看得出女子的脚崴了,可是每一步却似走在他们心脏上,带来的压力让心脏骤停,女子走到他们僵直的身体前,淡然一笑,虽然她的嘴巴依然被封着,但是两个男人却看到了微笑,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就是美杜莎! 就在白淼淼扶起许诺准备走时,从远处走来两个身影。一个老和尚带着一个小和尚,他们似慢实快,很快来到他们身前。 老和尚看着白淼淼许久才开口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不用你管闲事,你云游你的,我过我的,井水不犯河水。“白淼淼冷冰冰的说道,她天生对和尚没什么好感,或许是受到意妖传里法海的影响吧! ”施主,天地万物皆有灵,何必造杀孽呢!“老和尚已经拿出藏在怀中的钵盂来。 ”咳咳,淼淼你没事吧?报警了没有?他们一定是最近新闻里说的专门绑架单身女子后卖到全国各地去的人贩子,你……“许诺还没说完,白淼淼就给了他一个掌刀弄晕过去了。 这个时候老和尚也看到了许诺,他先是一愣,随后又皱起眉头,最后黯然收起钵盂后,他却又恍然,于是拉着发冷的小和尚朝着黑夜中远去。 几日后,许诺还躺在床上,因为那天伤的实在太厉害,他整日昏睡,白淼淼在床边愣愣的看着许诺的侧脸,看着看着她突然有一种冲动,于是她缓慢靠近,轻轻的把自己的唇贴近许诺的唇,一触而分,脸红心跳一阵后,她又是蜻蜓点水,等她第三次尝试的时候,没来得及反应唇齿之间被一股霸道的力量攻入,瞬间,脑子一片空白,轰隆隆的不知道是天地变色还是心理翻江倒海。 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就在两个人共同攀上高点时,白淼淼突然问:”你爱我吗?“ ”爱!“许诺的回答毫不拖泥带水。 ”才过去多久你就爱上了我?那以前那个她呢?人类的感情都这么善变吗?“白淼淼不依不饶。 ”人类?你自己不就是人类吗?难道你是妖魔鬼怪不成啊!“许诺显然是把这个当成了玩笑。 白淼淼什么也没说,沉默了一会,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她抬起头,脑后的头发微微颤动,慢慢分开,一个闪烁着碧悠眼睛的三角形脑袋慢慢探出,那探出的红唇轻点在许诺的嘴唇上,许诺先是愕然而后惊恐,恐惧从他的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来,虽然那条蛇没有攻击他,可是他看到那条蛇竟然是长在白淼淼的后脑上的,他们,竟然是一体的! 许诺就那样睁大眼珠,僵硬的看着那颗蛇头,许久后他的身体慢慢冰冷,这时候白淼淼才叹了一口气,穿上自己的衣服,与此同时,在她的体内一些不属于她的细胞正被一个个杀死,成为养分或者垃圾的一部分! 不久前就在雷峰塔下,两个云游僧驻足而立。 ”师傅,那个女施主是妖怪吗?“ ”是人也是妖。“ ”那你为什么不降魔除妖呢?“ 老和尚指了指天,意味深长的说道:”佛说因果偈云:富贵皆由命,前世各修因,有人受持者,世世福禄深。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 现代聊斋之画之缘 凌峰是一个画家,尤其对中国画中的仕女图较为擅长。自己也举行了很多次的画展,虽然未能引起多大的轰动,但所见闻者皆乐乐称道,赞誉者络绎不绝。在一次,他到乡间写生之时,在路边看到一个卖画的摊位,挂满了各种各样的中国画。看上去艺术水平都极其普通,但有一张仕女图却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他仔细端详着,心中蓦然想道“这不是自己的作品么?但自己确实没有临摹出这幅画啊!尤其那画上的美人,简直美若天仙。如此美貌的人是自己无法想象出的!”想到这,便对卖画的老者问道“老先生!你这幅画是从那得来的?”老者看着他,却非问即答道“看来这位先生与这幅画很有缘。这样好了,既然你喜欢,我就免费送给你了。”凌峰连忙推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我素昧平生,那受的老先生如此厚礼!”老者劝说道“别再推辞了,说不准你我可能因此画结缘呢?”说完,他就把仕女图取下卷好后递给了凌峰。然后又说道“我的任务完成喽!收摊回去了。”等凌峰帮着老者把摊位收拾好后,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又看看手中的画,不由的摇头自言自语道“这是唱的那一出?” 晚上回家后,凌峰左右反侧难以入眠。奇怪的卖画人?奇特的仕女图?这一系列问题始终萦绕心头。他打开灯,起身下了床。仔细看着挂在墙上的那幅画,此刻他断定他决无做过此类的画。恍然之间,凌峰仿佛花了眼,那画中女子竟然对他眨了眨眼。他揉了揉眼睛,又细细望去。她的嘴角又仿佛在动,紧接着有一个声音在凌峰的耳根响道“快跟我来!”这时,他惊慌失措了起来。“这也太诡异了吧!”心中忐忑的想着。接下来的一幕,更令他慌神到了极点。只见从画中延伸出一段通往地面的楼梯,那画上的女子竟然沿着它缓缓走了下来。等到走到地面时,已与真人女子无异。凌峰被吓得连连后退,但有一点他是无法自拔的。眼前的这位佳人太美了,虽不是闭月羞花之貌,但也算倾城倾国之容。女子伸出一只玉手,柔声轻唤道“峰!来来来!随我到画中去!”凌峰如中邪似的,很听话的向前走了几步,不由自主的也伸出一只手。两人就这样牵扯着,慢慢上了阶梯,缓缓走进了画中。 凌峰也不知什么睡去的,竟然醒来发现自己在荒郊野外。他努力回想着,关于那幅画的一切,但一切恍如一梦。“难道是自己梦游了不成?”他心里猜测的问着。却在这时听到远处有马车声传来,他就寻声望去,只见一辆古式马车向这边驶来。凌峰非常诧异不解,为何会有古代的马车?难道是有人在这里拍电视据?但看又不像,四边空无一人,只有一个人坐在车上赶着马车。凌峰刚要起身,等车到这里后想问个究竟,却惊奇发现自己竟然穿了一件古代的衣服。再有意识的摸了摸头,已经是束发插簪。这时,他心中不由的闪出了两个字“穿越”。 等到凌峰确定自己是穿越之后,本打算问一问马车上的人,这是何年何月之时。却不想不知从哪里冒出了几个人,拦住了马车的去路。他有种不祥之感,就绕入了路边的树林之中,悄悄的溜了过去,到了那附近就隐藏起来。看到拦路的那几个人都拿着刀,他猜想这一定是遇到打劫的了。首先听到貌似匪头人叫嚷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若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你想活命的,快快把钱叫出来。还不快点下车!”赶马之人赶快下了车,掏出身上所有的银子,央求道“这位大爷!这是我孝敬您的,看着就放我们过去吧!”匪头不屑的说道“就这么一定啊!那车上是什么?”赶马的点头哈腰的说道“只是我的家眷!”匪头道“她们也得下来!”说完,另外的一个劫匪就去掀车帘子。等掀开之后,几个家伙都色咪咪的大笑起来。匪头又说道“还是两个美人胚子!不过我看这个穿白衣服更勾人!”随后,他们又是一阵狂笑。等车上的两位姑娘被劫匪扯下车后,凌峰看着穿白色衣服的那个女子好似面熟。他仔细想着,对了!她不就是那个画中的女子么? 凌峰岂能再任由劫匪胡作非为,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站起来就大声喊道“住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难道没有王法了么?”众人听到后,都齐刷刷的向他那边看去。只见不过是一个白面书生,却正气凛然的向这边走来。哪匪头轻蔑地说道“我当什么角色呢?就你这样也想英雄救美?兄弟们!给我狠狠修理他!”说完,他随手一摆,其余的劫匪们都蜂拥而上。凌峰心里有些后悔了,但此时也容不得多想。只能硬着头皮拼了,是生是死只能听天由命了。可是,奇迹总会在出乎意料中出现。混打中这么多人,竟无一人能近的他身。他的所有招式,都是在不由自主下运行自如。半刻不到,所有劫匪都被放倒一片,惨叫连连。匪头看势不妙掉头就跑,凌峰又是一记后飞脚,踹的他是奔着树直接撞了过去。再看他之惨状,已是七窍流血如死猪般动缠不得。劫匪们看到老大都个屁了,那还有心在恋战,也不管他们老大死活,起来身就四窜八散跑了。 等打跑了劫匪,白衣女子整装作揖道“多谢这位公子相救,不然我们主仆三人,不知落入何种境地呢?”凌峰正在迷惑自己如何变成这么经打之时,忽然听到姑娘言语,忙还礼道“姑娘多礼了,无论是谁遇到这种恶事,都会鼎力相助的。”说完,看着姑娘心里又疑惑道“她为何与那幅画上的女子这么相像,这次无故的穿越不就是她领我来的么?”尚未想个明白,突然听到有人大咳了两声。她身边的丫鬟刁蛮的说道“怎么回事你?没见过美女啊!救了我家小姐也不至于这样盯着看吧!”这时,凌峰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连忙赔礼道“失礼了,失礼了,我也不是有意的,还望小姐海涵!”白衣女子先是对着丫鬟训斥道“翠红!不得无礼。”又对凌峰说道“公子言重了,我是辛浦镇的乡绅之女,我叫高晓莲,不知公子怎么称呼?”凌峰道“我叫凌峰,高小姐这是去了哪里?”高晓莲说道“我们到山上的金山寺祈福上了几柱香,不成想回来至此就遇到了劫匪。”说到此,不由的润湿了眼眸。少许后,她又问道“公子这是将要何往?”这时,凌峰顿露迷茫神情,一脸失落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走到那算那吧!”高晓莲心中猜测道“难道他有说不出的苦衷?”于是,就转而邀请道“若是公子不弃,能否与我到家中一坐,即便答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凌峰婉拒道“高小姐的盛情我就心领了,只是…”说着,翠红就插话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矫情啊!小姐请你,你就应着就是了。”随后,凌峰还想推脱,高晓莲极力相邀。盛情难却下,只好答应了。 在车上三人对面而坐,片刻言语间马车就停了下来。凌峰随着下车后,一处豪华气派的宅子映入眼帘。他心里暗道“想不到高小姐家这么气派,可见其家境可不一般。”这时,只见守在大门外面的家丁,往院里跑去禀报喊道“小姐回来了!”不由一会儿,从宅子里就走出了一行人,带头的是一位较为面善的老员外。他笑言道“女儿回来了,一路上可算安好!”高晓莲跑到他身前,撒娇地哭诉道“女儿就差一点见不到爹爹了。”高员外问道“怎么了?半日不见,这是受了那般委屈了!”翠红急忙解释道“老爷!今天在郊外的林子中我们遇到了劫匪了,适才让小姐受了惊!”高员外怒声道“吃了孢子胆了,竟敢劫持我的女儿。”说完,来回打量着高晓莲,问道“没有把你怎么样吧?”高晓莲指着凌峰,连忙说道“爹爹!多亏这位凌公子相救,孩儿才未受伤害!”高员外这才注意到多了一位年轻的公子,看他体格显瘦,怎么也联想不到他救了女儿。但依旧恭敬的拱手道“多谢公子救了小女,这份恩情不胜感激。若是有能帮忙的,高某义不容辞!”凌峰道“高员外言重了,若是身处哪般情景,无论谁都会出手的,一切都是份内之事!”高晓莲催促道“别在让凌公子在外面了,快请到屋里去。”高员外连忙也说道“对!凌公子里面请!”说着,就把他请到了大厅。 初入大厅,四壁皆挂满了各色的风景画,凌峰一时间竟沉迷其中。高员外见状,问道“凌公子也是爱画之人,那定是行家喽!”凌峰谦逊说道“员外过奖了,我只是爱好罢了,行家万万谈不上!”接着,两人就各自说了对画的一些见解与看法。高员外一听处处称是,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就这样品着茶,对坐畅谈了起来,而在旁边的高晓莲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凌峰在高宅说是小住,但一晃已半月有余。除了每日与高员外谈论画的话题外,就是偶显身手画上几张,自是让人看了赞不绝口。这一天,凌峰见高晓莲与翠红在后院里赏花,一时间来了兴致。参照着高晓莲神态模样就画了起来,等到画成落款之时,竟看到这幅画作甚是面熟。不由心中惊奇道“这不就是那位老者送于我的那张么?它果然是出自我手!”顷刻之间,他的记忆被打开似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幕幕他与高晓莲的以后的生活画面,从恩爱无比到不离不弃。 当脑海中莫名闪动的画面消退之后,凌峰发现高晓莲不见了,高宅不见了,高家的一切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而自己却突然地置身在云霄之上。这时,一个身着古装的白胡老者早已出现了在眼前。他满目慈祥,笑着说道“一切前世尘缘既然都已想起!我受人之托也算完成了。”凌峰看着过于面善,稍作思索恍然大悟问道“你不就是那个赠我画的人么?”老者点了点说道“正是老朽,我是天上的月老,受高小姐未投胎转世时之托,她想来世与你再续前缘。但两人投胎转世后若做二世夫妻,需要唤醒对方来世人对前世的记忆。所以,我才略施法术导演这场穿越时空的画之缘!”听完,凌峰深深的被触动了,想不到高晓莲对前世的自己这般痴情。那他心中有个疑问,接着忙问道“那高小姐的今世之人在哪里?”月老道“天机不可泄露,一切自有天定。等到你们缘分到时自会相见!”说完,他便渐渐消失不见了。无论凌峰再怎么呼喊,却始终无人再应。接着,凌峰又像是踩滑似的,从云层中就跌落了下来。 不知何时凌峰醒来,发现依旧躺在自家的床上。他努力的回忆,所发生的一切是梦么?不是,它只是宛如一梦。而他一抬头,就看到墙壁上的确挂着那张仕女图。若干年后,凌峰去了一个叫辛浦的寨子里写生。当知道名字后,他特别注意着这里年轻的姑娘。果然在一处秀美的风景中,看到一群姑娘在游玩。其中,有一位深深地引起了他的注意,情不自禁的喊出了一个名字“高晓莲”。 都市悬疑故事之紫棺 望不到头的隧道,压抑的黑暗中,只有着鞋跟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一阵阵水珠随之溅起,清脆叮咚声在我的耳中,却如同催命符。 我不敢回头,只能凭着直觉向前走去,脖子里有着阵阵的陰凉,好像有人在我的后面,对着脖子吹气,一直凉到我的心里……我知道,这是梦,做了半年的梦,不知道还能不能醒的梦。在隧道的尽头,有一个人在等我。却没有办法醒来。终于走累了,但比起前面等着我的命运,我情愿永远地这样走下去。 巨大的紫棺出现在我的面前。棺盖一点点地挪开,刺耳的声音在隧道里响起。一只小小的手,闪着绿色的光出现在我的面前,淡淡的闪着萤光的指尖一点点地伸出来。还能听到指甲划过木板的声音。 淡绿色的上衣,深蓝的牛仔裤,脸色苍白的一个男孩慢慢地爬出来:“我睡了太久。”他用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紫棺:“该你了……”我转身想跑,却一步也动不了,看着男孩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他的鼻尖快要碰到我,丝丝的凉意从他的鼻尖处传来 我大叫着,终于从梦魇中醒了过来,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定定地望着我。虽然美丽,却没有生气,是妻,她美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黑色的长发如丝般撤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她就这样定定地看着我,像我不存在,或是想透过我的身体看我身后的什么东西。 “云。”我叫道。妻还是不理我。我用手在她的面前摇了摇,她终于闭上眼,转过身去,传来了阵阵轻细的呼噜。不知她什么时候喜欢睁眼睡。我是实在也睡不着了,起身披上外衣,来到陽台,点了一根烟。楼下,正是灯火阑珊,我和云,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夜里,私定终身的。 云哭着跳到河里,我也跳。 “为什么救我?我没有脸活了。” “有什么想不开的?” “我怀孕了。” “打掉它,从新开始。” 我一周内卖了两次血,挤出了大半个月的伙食费,帮云打掉了孩子,从那时候起,云成了我的女友,毕业后,我们结婚。其实她不知道,我一直都有跟踪她的习惯,看她和医学系的男人拍拖,接吻,分手,跳河。真是不懂,学医的竟然能让自己的女友怀孕,可见这个入学业也是不精。直到半年前又看到他们在一起。我的生活从那一刻起就发生了变化。我不再是原来的秦朝陽,而是一个嫉妒得快要发疯的丈夫,一个想极力挽回心爱女子的男人而已。 “我们已经结束了。”云淡淡地说。 “不,只要我活着,你就不能从我身边溜走。” “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只是从来都不说,怕一旦开口,最后的挽留都成了奢望,而她,还是说了。 “那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因为,我只爱你,一辈子,都是。”我的眼睛看着云,心痛地想要死去。 云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从车祸后失去了一段记忆,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感情。” “不影响?你连我们之间的孩子都记不清了?你还敢说不想?告诉我,小诺哪儿去了?”云那有些狰狞的表情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我真的不记得小诺了,求求你了,不要提小诺,不要提。”只要想到小诺,我的心就要痛得死去。我为什么会不记得我和云之间有个孩子?是男孩?女孩?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而一想到这儿,心底就会有个声音在狂笑,就像是在空荡的隧道里回响的笑,而那个紫色的棺材就又一次呈现在我的面前。 只要我一进入梦乡,就是长长的隧道,紫红的棺材,他伸出手指,笑着要跟我做游戏。想到这儿,我的指尖传来了一阵刺痛,原来是烟头烫到了手指。身后的窗纱突然被夜风吹起,长长地像一个吊死的女人飘荡在那里,而那裙摆就落到了我的脸上,我回头,看到一个女人苍白的脸,幽幽的眼神,和那一身的白衣,突然,她向我开口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是云的声音,我轻轻吐出一口气。 “噢,我睡了一觉,又醒了,再也睡不着了。云……”我欲言又止,我想问她从什么时候有了睁眼晴睡觉的习惯,但看着她陰沉的脸,又不敢问。云的个头比刚结婚的时候高了不少。我从上向下望去。云那妙曼的身材在白色睡袍的笼罩下让人遐思无限:性感的大腿闪着诱人的白,仿佛一团流动着的乳酪,再往下看,我的心紧成了一团。云的脚踝离地大约二寸的往前移行着,像踩着一双看不到的高跟鞋,十只染着豆蔻般红艳的脚趾在地板上有节奏地向前蹭去。吱吱,嘎嘎,吱吱,嘎嘎,应该是是四四拍的。她的身体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冲我一笑,月光下,她的脸涂上了一层淡蓝色,诡谲得让人透不过气来,那笑里,莫名的有一阵冷风渗入肺腑。 我不敢多看,赶紧抓过被子,往身上胡乱一盖,感到身边的云没有马上躺下,而是在床边就这样看着我,像是看一具已经死去多时的冻肉,我受不了这样的注视,转过身,破口大骂:“这么晚了还不睡?找死啊?”以前在乡下听老人说过,如果有人半夜做出什么诡异的事情,有可能是鬼附身,只要大声说话,就能将鬼吓跑。我虽不太信,但也是给自己壮壮胆。果不其然,云听了我的骂声,不再看我,转身躺下。而我即害怕睡着看到男孩,又害怕云再次被鬼附体,做出什么对我不利的事,一直睁眼到天亮。 天亮后的我,还要挣钱养家。自从半年前出的一场车祸,我不记得许多事情——我和云何时有的孩子,到底长得什么样?为什么家里连张相片都没有?为什么我的钥匙链上会有一个心形的钥匙?到底是开哪里的?此刻,我拿着心型的钥匙,在办公桌前摆弄着。 但今天就在我的车过马路的时候,前面突然闪过一个穿着淡绿衣服,深蓝牛仔裤的小男孩,冲我诡谲地一笑,我忙踩刹车,后面的车追尾,将后车灯撞得粉碎,我一揉眼,那个穿着淡绿衣服的小男孩又不见了。 不行,我不能让这个男孩总跟着我,我一定要想办法摆脱他。到了公司,我翻开了手机,一个又一个的号码查着,终于找到了一个心理系的学妹,打通了她的电话。我约好晚上五点半去她那里。她有一家自己的心理诊所,收入不菲。她和云是发小,而且跟我也蛮熟的。 来到了本市最豪华的写字楼,学妹的诊所在十三层,我不能空着手去,正好楼下有一家花店,我买了一束百合,怀抱着满满的百合,闻着甜腻的味道,心情好了不少,一个清脆声音道:“先生,四十块。” 我抬起头,对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闪着纯朴的天真,皮肤白皙,衬得脸蛋微红。 我掏出张一百的,道:“不用找了。” “不,先生,您上次已经给我多了,这次我不能再要了。” 上次?我以前来这里买过花? 我疑问的眼神望着她。 小妹妹有点不自在:“先生,国庆节的时候您来过,那次给了我三百的,可惜我没零钱找,后来终于破开了,你却不在了。” 我没有伸手去接找过的十元,国庆节?正是我出车祸的那一天。那天我还来过这儿?我来这儿是干什么呢? “我买了什么花?” “玫瑰,足足五十七支。” “对不起,我想不起来了。我有事,先走了。”我推开门,清凉的夜风袭来,让我的精神为之一振。 抱着百合,来到了十三层。师妹叫小诗,很有意思,说她从来不信邪,所以才把诊所开到了十三层,但这里的生意一直不好。许多人来过这里后,就开始倒霉。本来想挽回婚姻的,回去离了;本来有抑郁症的,自杀了;本来是百万富翁的,变成了百万负翁,我在电话里笑她,说如果和谁有仇,就把仇人推荐给她,保证即报了仇,又给她营了利。她只说是巧合。算一算,也半年没有见过她了。 小诗出落得比以前更水灵了。一头乌黑的长发,有序地在脑后扎成辫子。一身黑色的套装,腕上戴着的一款男式伯爵表,尽显中性风采。见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的脸红了,说道:“师哥,来找我什么事啊?” “我,有些东西记不清了,能不能帮我想起来7” “什么东西?” “我也记不清了,自从去年国庆节,我出了场车祸,许多事情都记不清了。我总是能梦到一个穿绿衣服的小男孩,原来只是在梦里,说出来你也许不信,现在有时在现实中也会看到他。他偶尔还会跟我说话,只是太远了,我记不清。” “你是想让我用催眠吗?” “只要能让我想起,用什么都无所谓。” “其实,有些事情还是忘记比较好。”学妹看我的眼神有些怜悯。 “但如果我再想不起来,我会疯的。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我整夜整夜地睡不好觉。只要一睡着,就会看到他在等我。”我布满血丝的眼底,憔悴的神情和几天未剪的胡子,足以达到震撼她的效果。果然,半响后,她道:“那好吧,我帮你。” 她拿出脖子上的项链,对我说道:“看着它,当我数到十的时候,你就会进入梦乡,回到记忆的起点。” 她的项链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是一个展翅欲飞的小鸽子,银白色的,眼睛是水钻,不知为什么,这只鸽子的造型有些眼熟。当她数到十的时候,我还是睡了过去。 梦,好长,在大学校园里,云和我相遇,云和韩凯相遇,他们在我的面前接吻,好长时间,我就像路人甲一样,看着事情的发展。云和韩凯最后一次相遇,他们深情相拥,云好像说了什么,韩凯怕似的推开了她,然后扔下她一个人走了。云在河边站了好久,但我一点都不觉得久,看着月夜下,一身白裙的云,真是种幸福,而且她身边居然没有那个讨厌的韩凯。云一点一点地向着河里走去,河水淹过了她的脚踝,她的膝盖,她的腿,她的腰身。午夜的河水好凉,我冻得直咬牙,可却万分地欣喜——我终于有机会了。怀里的云离我那么近,抱着云的感觉是那么的软,她像个婴儿般地苍白。然后是云怀孕,我卖血,帮她打胎。后来,她成了我的妻。只是为什么越到最后,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谜底快要展开的时候,我努力地抗争着,不想再想下去,好像知道谜底的残酷。 长长的隧道,一声大一声小的鞋跟落地声。 “爸爸。”这次绿衣的小男孩突然开口了。他,竟然叫我爸爸。 “爸爸。”他冰冷的嘴靠到我的耳边,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冻尸的味道,像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肉,形色鲜美,但没有生命。我试图逃开他,他却跳入了我的怀里,双手勾上了我的脖子,阵阵的凉风袭来,“去找紫棺好不好?我们一起做游戏。”不远处,梦靥中出现无数次的紫棺的我的面前放大,放大,男孩松开了我的脖子,跳到里面,闭上了眼睛。 我什么时候有孩子了?我不记得。我使劲地挥舞着双手,想要离开这里。我大叫着,一下就醒了过来。 “小诗。”我叫着。小诗躺在不远处,已经晕了过去。她的脖子上有一圈红红的手印,显然是刚刚留下的,摸了摸她的鼻息,还有气。我的心放下了,等着她醒来。不多时,小诗睁开了我的眼睛。看到我,突然吓得向后躲去。 “你,你别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你快走。” “小诗,到底是怎么了?我做了些什么?你怎么会这样?” “你快离开。”小诗带着哭腔说道。 “那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向着小诗走去。小诗吓得大叫一声,“你,你不是人。” “那我是什么?”我走向她。小诗大叫起来。 “鬼,鬼,鬼……地狱中的魔鬼啊!”刺耳的女声像要将我的耳膜刺穿。 “好,我走,我走,你别再叫了。”我逃也似的出了门。已是深夜了。我有点害怕回到那个家,不想看到云像怨妇一样地穿着白袍满屋跑,不想吃她煮的饭莱,每一顿都是那么凉,好像是给死人上供时用的。 看着电梯指示的十三层,我突然间不想坐了,空荡荡的电梯里,有的只是来回飘荡的像尸体上冰冷的气味。我转身,从楼梯走下,快到楼下的时候,只听到巨大的——咣,电梯从高处落了下来。 车水马龙的城市,竟然没有我的立足之处,我徘徊在午夜的街头,一根接一根地吸烟,迎面走来一个极其妩媚的女子,红衣,红鞋,我直直地看着她,想象着如果搂着这样丰腴的肉体睡上一觉,什么也梦不到,该有多好。正想着,那个女人向我走了过来,修长的五指,每一根在灯光下发出朦胧的苍白,指尖是深深的紫色,就像是死去几天的人应该有的颜色,她红艳的唇眼看着一滴滴的血流了出来,落到地上,发出了啪啪的声音,她一步步地向我走来,终于在离我一尺远的地方停下,我想大叫,却什么也叫不出来。 “先生,要不要我陪啊?一夜一百。”她笑了,笑得唇都脱落了,里面的牙齿一颗颗地露了出来。 “不要,快滚。”我大叫道,像一个疯子,满街的人都驻足,看我。红衣女子却在瞬间恢复了正常。 “神经病。”红衣女子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揉揉眼睛,不记得刚才红衣女子到底有没有真的出现过。 我双手抱着头,在街中心蹲下,我想我快要疯了。 不知过了多久,鼻间传来了一种淡淡的清香,若有若无,但却让人感到一点点的温暖,有点懒洋洋的感觉。抬头看到一个女孩,拿着一束熏衣草,站在我的面前。 “大哥哥,送给你。”我愣愣在看着她,一脸的清纯,大大的眼晴,雪白的皮肤,我害怕再出现红衣女子的景象,不敢再看她,但她在我的眼里却一直没有变。 “大哥哥,熏衣草有安神的功效噢,刚刚带了一把想放在家里,送给你吧。”女孩将熏衣草递了过来。 本来不想要别人送来的东西,但那花的味道实在是太好闻了,我还是红着脸接了过来。 “你是……有机会我好谢谢你。”我说道。 “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花店的小妹啊,您在我们那里买过两次花呢,今天还刚刚买过,而且谢谢你照顾我们的生意噢。” 我的心底慢慢地浮起一线的希望,恍恍惚惚,不太真切,但对我又十分重要,我知道跟这个女孩有关系。就在她要转身的一瞬,我伸出手,死死地捉住她,说道:“小妹妹,哥哥求求你了,帮我个忙吧。”我另一只手放下花,任由熏衣草落到了地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叠钱,“我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你一定要帮我,求求你了。” 花从我的手上落到地上的一瞬,女孩的眼里闪过一丝的疼,我心下一阵窃喜,喜欢花的人通常不会坏到哪去。 果然,女孩正色道:“大哥哥,我可以帮你,把钱收起来,你想问什么问就是了。”我把钱收下,将花从地上捡起,找了个咖啡厅坐下。 “你确定我是去年的国庆节来这里买花的吗?” “是啊。国庆节买花的人不多,大多数是圣诞节,情人节。而且您买的都是玫瑰,黄玫瑰。” “五十七朵啊,把我们店里的都买光了,而且老板从其他家的分店调过来一批才凑齐的。” “我为什么买那么多花?” “我也好奇,就问你。你当时说要送给最喜欢的女人。是你的妻子吗?” “我不记得了。” “五十七朵的含义是——吾爱吾妻。”女孩的眼睛柔柔地看着我,缓缓地说道。 胸口被什么撞了一下,针扎似的痛。一口将手中的咖啡喝光,我为什么要送云黄玫瑰?而不是红玫瑰或者白玫瑰?黄玫瑰的花语,好像是不贞、嫉妒、欢乐、高兴、道歉。 我为什么要挑这么复杂的花去送?我到底要表示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到云的不贞?那为什么还要送五十七朵?代表即使不贞我也爱她? 是的,即使知道云有着不堪的往事,我还是娶了她,要了她。手机这时响了起来,是云。 “朝陽,你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云在那一头冷冷地说道。不知为什么,我感觉她心里是笑的,她希望我出什么事,她希望我永远都不回来。 “没事,我马上回家。”我说道,顺手招来了侍者,结了账。 刚要起身,女孩的眼睛看着我掉在桌上的熏衣草。我忙拿了起来,又道:“谢谢你的花,改天我再请你喝咖啡。” ”其实,我从来不喝咖啡,只要一碰它,就整夜地睡不着觉。大哥哥,你也少喝点吧。“这才注意到,女孩桌前的咖啡,一点都没动。真是怪我,和云在一起习惯要咖啡了,所以都没有征求女孩的意见。 ”对不起,真的抱歉。“我边说边起身,”我真的得回去了,改天我一定补上。“ ”真羡慕你的妻子。“女孩也起身,”你是一个顾家的好男人。“ 我是吗?我不是吗?我就在这样的自问自答中,回到了家。 门没有锁,推开门,云穿着白色的睡袍,目光呆滞地坐在桌前,见我回来,起身道:”菜凉了,我给你热。“她的脚跟还是离地往前蹭,黑色的垂发,一丝不乱地贴在脑后,在进厨房的一瞬,我看见云回过头,对我笑了一下。血一样的红唇,显得她的脸色更加地苍白。是我不好,让她久等了,难怪她见我回来要高兴一些。片刻后,云从厨房里端着两盘莱出来,所有的长发都垂到了脸前的紫衣上,有些发丝还落到了菜里。她那乌黑的发,在月光下,闪着诡谲的光,忽明忽暗地向我靠近,正胸口处,是一个白色的骷髅,一滴血正从口腔处向外扩散。见我看着她,云道:”瞅什么呢?“ ”噢,新买的厨衣?挺前卫的。“ ”是吗?朋友送的。“ ”……“ ”这次你为什么不问我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送的?“云笑着,靠近我,她的身体好冷,有点像刚从冰柜里跑出来的尸体。 ”为什么不开灯?“这才注意到进屋这么久,我们一直靠着月光说话。 ”噢。“云离开我的身前,从桌边拿了火柴擦亮,点了两根蜡烛,”停电了。“ 随便扒了两口饭,再也吃不下了,幽幽的烛光中,如果有一个女人一直看着你吃,而且不时地笑两声,估计你也吃不下。 ”我要睡了。“我说道。 ”你——不吃点菜?我亲自热的。“云那如滴着血般的唇离我越来越近,声音嘶哑道。 ”我吃。“我顺手夹了一口,不知道是什么味道,转过身去。今晚可能是在外边喝了咖啡的原因。我一点困意都没有。片刻后,屋里如孩子大笑般的声音响起,刚开始是如风中细丝般的若有若无断断续续,继而越来越来,越来越响,就在我快要跳起来的时候,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喂,他刚睡下。你确定是吗?好的。“云匆匆挂了线。 是谁给她打的电话?是那个讨厌的刚从国外回来的韩凯吗?他始乱终弃,老子替他收拾残局,他却回来抢我应该得到的东西?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我一定要报复,我要他们都死得很难看。我起身,要为自己讨个说法。正看到云拿着水果刀,对着我。紧握着刀柄的手,抖个不停,五官扭曲而变形,说不出的狰狞。 ”云,你要干什么?“话说间我的身上已经中了一刀,血如喷泉般地射了出来。 云的一只手被我捉住,动弹不得:”你还我的诺儿,你还我的小诺。是你害死了他,我就知道是你。“ ”谁是小诺?我为什么一点都不记得?“ ”我每晚都为你做催眠,希望你早点想起来小诺在哪儿,可是还是没有用。刚开始你还知道小诺,后来再说你都忘了。我知道,一定是你杀了他,小诺已经没了。“ ”你怎么这样的确定?“ ”这是你内心的秘密,藏在你的潜意识里。是你自己承认的。他到底在哪里?就算是尸体也让我看一眼,好不好?好不好?“ 血流得太多,我的头有点晕。我用尽力气一拧,小云的手腕一松,刀落在了床上枕头的缝隙间。 ”云,我,真的很爱你。你竟然能狠下心刺我?“我说道。眼前慢慢展开了画面。 ”秦朝陽,你的儿子可不像你啊。你看你这么猥琐,孩子咋这么精神啊?“ ”是吗?那是因为我娶了个好妻子啊。“我在酒桌上笑道。将头转向一旁玩耍的小诺。是不太像我,也不太像云。倒有点像——韩凯,那个该下地狱的王八蛋。恍然间我看到了韩凯坐在地上冲我陰陰地一笑,说:小样,你只配玩我剩下的。我使劲地摇头,看到小诺冲我甜甜地笑。是啊。这就是我的儿子,只是,他是我的吗? 知道韩凯回国,我如惊弓之鸟。每日恨不得蹲在家里。我配备了最高级的望远镜,二十四小时地跟踪着云。韩凯果然来找她了。小诺那天也在,他们一家三口开心地吃饭,也许,他们早就有预谋,即使云跟了我之后,他们也藕断丝连。怪不得小诺不像我。我的双手因为紧紧地握着望远镜,指甲变得青白。这个贱人,我一定要报复。 果然,国庆节前,云对我说:”朝陽,我们分手吧。“ ”因为他吗?“我问道。云的眼里闪过一丝的惊慌。 ”不是。“云答道。还嘴硬,我心里道,我还没说他是谁,就说不是。 ”你一直都在跟踪我。我知道。从嫁给你的一天起,你就从来没有信任过我。偷看我的每一条短信,过问我的每一个细节。“云转过身,不想看我。 ”可是,我那是爱你啊。“ ”我受不了。如果你真爱我,就放过我吧。“ 我怎么能放呢?我偷偷地带着小诺去医院,验了dna,果然,真他妈的不是我的。我一定要报复,一定要报复。我要让你们一辈子生活在悔恨之中。 我将隔壁的房子悄悄买了下来。空荡荡的毛坯房里,摆了一个巨大的冰柜,小诺,你看,即使你不是我的儿子,我还是向着你的,为你准备了这么大的一个睡觉的屋子。 ”小诺,乖,躺进去,看看合不合身。“我抱着小诺小小的软软的身体,心里竟然痛如刀割。小诺刚刚学会了叫爸爸。他的眼笑地如弯月,嘴里含混不清道:”爸爸,爸爸。“属于婴儿特有的奶香味冲击着鼻黏膜,差点让我不忍下手。 我把小诺放到了冰柜里,将冰柜的门锁上,通上电源,走出了房门。我疯狂地开车,泪水还是流了下来。车后放着五十七朵的黄玫瑰。黄玫瑰,除了不贞,还有一个寓意——重新开始。 我多么希望,小诺是我的儿子,那样云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会离开我,可是,他竟然不是。他们一家三口一定是想要团聚了。想到这里,我更加大了速度。终于在一个路口撞上了卡车。如果生命从那时终止,对我来说也未尝不是好事,可是我,竟然活过来了。不断流失的鲜血让我想起了心底埋藏最深的秘密。 我看着怀里的云,突然觉得自己好悲惨。这个女人,为了儿子的下落一直不肯离开我。我的身体再也支持不住,抱着云落到了床上。云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怪,嘴里呀了一声。我没有在意。 ”云,我只问你一句,你有没有背叛过我?“ ”没有。“云的眼里失去了光彩,”你在我最失意的时候救了我,我对你只有感激,我只是想平淡地过一生。“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韩凯吃饭?“ ”我们只是偶然遇到了。他看到我的孩子这么大,说——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孩子也该有这么大了吧。“ ”小诺到底是谁的孩子?“我紧盯着云。只要她不骗我,我就成全她。 ”小诺,是你的孩子。“ ”你这个贱人。“我怒极,使劲地摇晃着云的身体,云的身体不断地撞到床沿上。一丝殷红的血从她的唇里流出。身下不知从哪里蜿蜒出一条血流,将她的白袍一寸寸地染红。 怎么会这样?我将云的后背翻过来。背中央插着一把水果刀,是她刚刚刺伤我的。随着我不断地撞击,现在只剩下刀柄在外面。 ”朝陽,求求你,让我看看孩子。我,太,想,他了。“云的声音越来越淡,感觉她的腕瞬间往下一沉。 好,云,我满足你最后一个愿望。 我抱着云,走过长长的走廊。有钱人的高层就是好,一层只有两家,不用担心被人看到。我用有些生锈的心形钥匙打开了隔壁的门。那口巨大的冰柜还在工作着。即使已经过去了六个月。 里面的小诺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他的样子还是和六个月前的一样,小小的,乖乖的,只是再也不能叫爸爸了。我打开冰柜的锁,将云还有微热的身子放了下去。可能是温度的骤减,让云突然间睁开了眼睛,她死死地抱着已经冻得如冰块般的小诺,将小诺埋向自己的胸前。 我将冰柜的门再次锁上,不多久,云的血将冰柜的周围染成了暗紫色,紫色的冰晶将透明玻璃渐渐地盖住。云和小诺的脸在我的眼里渐渐模糊。转身,将门锁上。却看到刚从电梯里出来的小诗。 小诗看到我,转身就想跑。 我抓住她的头发,在耳边说道:”既然来了,进屋喝杯茶再走吧。“ 小诗惨叫着被我捉进了屋。她哆嗦着站在客厅,不敢往前走一步。 ”学长,师哥,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那催眠术是怎么回事啊?“ ”你不是已经都知道了吗r“ ”我一共去找过你两次。第一次,我看到云和韩凯一起吃饭,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为什么要把报复的意识强加于我呢?“我给她倒了一杯红酒,她迟迟地不敢接。噢,对了,我这一身血迹和葡萄酒的颜色一样。”对不起,刚才倒酒时洒掉的。“ 小诗一抽鼻子,毕竟血的腥味是任何东西都盖不住的。我也不管那么多了。 ”你和云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会处心积虑地拆散她的家庭?我跟踪她一向很隐密的,除非,有人在跟踪我,而且云一口咬定小诺已经死了,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她是不会这样轻信人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向她通风报信了。“我也顺手倒了一杯酒,用手摇着杯底,希望酒的味道可以冲散这一屋的血腥味。 ”你根本就配不上云。我喜欢云,喜欢了十三年了。本来是想让她离开你,可是谁想到,你竟然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我打电话告诉云,你杀了小诺,而且记忆也会即将恢复。我要她小心你。可谁想到,我竟然连着害了她两次。第一次,害她没了儿子,第二次,害她没了命。“小诗说着身体歪歪地倒了下去。我冲过去,看到小诗用刀片割开了自己的动脉。 ”我不像你,你永远也不会……为喜欢的人……真心付出。“我就这样看着小诗的身体变冷,然后趁着没有僵硬,将小诗肢解成一块块,放到冰箱里。她是不配和云在一起的。 干完了这一切,我点了一根烟,世界终于清静了。 又是一年的国庆节到了,我买了五十七朵黄玫瑰。那个卖花的打工妹已经嫁给了我,别人都说她好福气。她整个人比原来肥了一圈,满身的珠光宝气,哪里还有半点清纯的样子? 我拿着玫瑰,站在电梯口,向左,是云和小诺,向右,是我的家。 我拿出钥匙,打开了左边的门。将黄玫瑰全都放到冰柜前。这时的冰柜已经看不到里面了。只是层层叠叠的紫气,像一具巨大的紫柜。 我正愣神间,手机响了。 ”喂,你好。“我来到一个转隐蔽的地方,不想打扰到他们母子。 ”你好,我们几年前在同一个医院生的孩子,但有点误会,我的孩子和我的dna不合,我怀疑是抱错了,当时只有我们两家。可不可以给我开一下门?我把孩子带来了,我们两家重新验一下。“ ”什么?“我惊道,”怎么会有这种事?“ 手机里传来了巨大的回响,打电话的人就在我家的门前。我说道:”你等一下。“慢慢地通过门镜,看到了一个男孩,正好奇地望着我,眉眼与我如出一辙。 ”秦先生,我把你的孩子也带来了,我想知道我的孩子现在在哪里?“门前一个宽大的身影对着手机说道。 我呆坐在地下,再也没有站起来。 都市怪谈之有求必应 g市是座不夜城。 g市的布局和很多城市一样,以市中心的商贸大厦为界,往北荒贫,往南富庶。 在商贸大厦后身的街道脚处有一家小店,店门装饰全黑,用的是仿乌木,门头的匾额上写着四个大字:有求必应。 店门口还竖着一个广告脚——有求必应屋,满足您的所有需求。 春节刚过,积雪未消,空气中还残留着烟花爆竹的气味,戴口罩的清洁工人呼着白气,费力地清理着地上的泥污残垢。 “有求必应”小店的门铃响了两声,一个裹着吼吼羽绒服的男人将手插在口袋里,夹着一阵冷风走了进来。 屋子里点着灯,却不亮,配合着斑驳的墙纸,呈现出一种暗黄的旧色。 男人点了支烟,坐在待客室的一角,压低帽子,听坐在对面的几个比他先到的客人闲聊。 小王是“有求必应”的第一位客人。没有张灯结彩,也没有狮龙相贺,在“有求必应”于某个午夜悄无声息开业的第二天,他就光顾了这里。 他的情况属于病急乱投医。 小王今年已经三十三岁了,他和妻子是高中同学,大学毕业结婚至今已经有十一年,夫妻二人身体健康,没有不良嗜好,却一直没有孩子。双方父母都很着急,催促之下,他们去过医院,各种检查都做了,偏方也没少试,可全不见效。 时间一久,夫妻闯的矛盾由此产生。这天早上,两个人再次为了孩子的事情吵起来,小王骂骂咧咧地摔门出去。 清晨有雾,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小王意外发现街角处有家门匾上写着“有求必应”的店。他想,这大概是个搞噱头的特色酒吧。于是抬腿进去,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酸酸的潮味,怀旧风格的墙纸和昏黄的灯光让人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也许来得不巧,店里冷冷清清,小王坐在吧台前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他吓了一跳,回过头看,一个相貌温和但姿色平庸的女人站在吧台里,对着他微笑。 小王要了一杯酒,在2巴台上喝起来,喝着喝着,想起了刚刚和老婆生气的事,就当发泄一般噼里啪啦地向女老板顸诉起来。 等他把情况说完,女人轻声细语地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活:“先生,我们‘有求必应’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小王一怔,挥挥手笑起来:“别开玩笑了。医生都查不出原因,我觉得可能是我们这辈子没孩子缘。” 女人依旧微笑着,给他再添上一杯酒:“只要您相信,我们就可以做到。” 小王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女人微笑的神色稍敛,猛然正色说道:“得到一样东西的代价是失去另一样东西。”说完又浅笑起来,转身进了内室,过了一会儿,她取出个小盒子,递到小王手上。 小王打开来看,里面是一颗小药丸,药丸上还刻着字:有求必应。 “我会……失去什么?” “啊,谁知道呢!”女人眯着眼睛笑了笑。 走出店门的时候,小王脑子里还是晕乎乎的,他觉得自己被骗了,花大价钱买来个不知道能不能吃的东西。忍不住一回头,“有求必应”的招牌明晃晃的,刺眼。 小王想了想,死马当活马医,一个仰头,把那个药丸吞了下去。 一个月之后,妻子从医院回来告诉他,自己怀孕了。 孩子出生了,是个儿子,夫妻二人欢天喜地。然而就在儿子从医院回来那天,忽然晴天一道霹雳落到小王身上一一一医院通知了他身体检查的结果:小王患上了直肠癌。 小王呆呆地看着检查报告,他终于明白了女老板那天的话。 他失去的是自己的健康。 在雇佣私家侦探跟踪妻子半年后,男模小包终于拿到了她外遇的确凿证据。 虽然没有拍下那男人的脸,但从照片上的时间可以断定,他就是妻子经常夜不归宿的原因。 吵也吵了,闹也闹了,最终还是以离婚收场。想着漂亮的妻子这下可以名正言顺地和新情人出双人对,小包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这天晚上,他在外面喝了点儿解愁酒,摇摇晃晃往家里去,忽然看见街角有个闪着暗黄光线的牌子,上面写着“有求必应”。也许是酒精作祟,他觉得那牌子上的光让人头晕目眩。 小包抬腿进了“有求必应”,店里没看到别的客人,但是椅子横七竖八地摆放着,仿佛前一波客人刚走,还没来得及收拾一样。招待他的女老板,是一个长相温和但没有任何特色的女人。 女人给小包端来杯白水,小包仰头喝了一大口,不小心被呛得咳嗽起来,咳着咳着便说起胡话来,嘟嘟囔囔地诅咒老婆和情人不得好死。女人耐心地听他发泄,未了温温柔柔地送上一句话:“需要我帮您吗?我们‘有求必应’可以满足您的一切愿望。” 小包抬起惺忪醉眼看着女人,发现她的目光有些游移,总是投向他身后的某些地方,小包本能地回头看了看,身后没有人。他冷笑几声,又把头调回来:“行啊,你让那个该死的家伙得到报应啊!” “您确定要他得到报应?” “他让我丢了老婆,我也要让他丢了他最心爱的东西。你能做到?” 小包只是气话,没想到女人抬头寻思了一阵儿,捧出个黑黢黢的盒子,坚定地说了句:“能。可是作为交换,您也会失去某样东西。” “什么东西?” “啊,抱歉,这个我不知道。”女老板耸耸肩,脸上依旧保持着淡定的笑意。 小包掏出兜里所有的钱买下那颗刻着“有求必应”字样的药丸,一口吞下,起身离开了小店。临出门前,他突然瞥见,那些凌乱的桌椅和进来时有些不大一样,似乎挪了地方。他摇摇头,看来自己真的醉了。 回到家,小包一头倒在床铺上,呼呼大睡起来。 隔天起来,正当小包为自己莫名其妙被骗去那么多钱而心疼时,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是那个热衷于窥人隐私传递八卦的私家侦探,只听他压低嗓子神神秘秘地说道:“赠送你一个独家消息,绝对是天火的惊喜!你猜怎么着……” “怎么?” 电话那头传来了幸灾乐祸的笑声:“那混蛋的儿子死了……” 小包一个激灵坐起身,拿出昨天那个装药的小包看了看,忽然想起老板的话,说他自己也将失去某样东西。他的背后不由得窜上一股凉意,正想着,电话又响了。经纪人告诉他,合作的杂志决定跟随当今的中性审美潮流,找一个女模特女扮男装出镜。 言下之意是,小包丢了工作。 林老板白手起家,披荆斩棘开拓了自己的事业版图。 虽然公同业绩卓越,但是身体也被繁重的工作累垮,常常被病痛折磨得苦痛不堪。 前段时间刚解决一个开发案,林老板又病倒了,在医院一住就是大半年,身体却没什么起色,不好不坏地拖着。 这天晚上,他的得力助手来探病,进门前神神秘秘地探头看了看,见病房里没别人,这才推开门,往后招招手,跟着进来个女人。 林老板上下打量着那个女人,发现她除了身材纤细外,相貌平常无奇。女人走到林老板跟前,递上了一个写着“有求必应”字样的卡片。林老板不解地看向助手,助手赶紧上前解释,说听朋友介绍,这个女人经营一家叫“有求必应”的小店,能帮客人解决一切问题,或许能治好他的顽疾。 林老板不大喜欢这些神神秘秘的东西,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正打算开口赶女人走,女人微笑着走上前来,将一个小包递到他跟前:“林老板,把这药吃下去,明天您就能出院了。” “就这么一颗药,就能让我恢复健康?”林老板皱起了眉。 “是。” 女人笑得很诚恳,林老板看着她,不知怎么,突然好像被蛊惑了一样,对助手点点头。 助手会意,赶紧填了张支票递给女人。 女人却不急着收,回过头来继续看着林老板:“您能得到您想要的健康,但也会失去一样重要的东西。” “失去什么?” “抱歉,这个我并不知道。” 吃下药丸之后,林老板第一次在不借助安眠药的情况下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梦里,他看见“有求必应”女老板的笑容逐渐在眼前放大,刚想上前道声谢,忽然发觉女人眼里闪过一丝狡诈。想起女人说他会失去什么的话,林老板倏然惊醒,睁开眼睛一看,医生正站在他的床边,并且告诉他,他的病灶一夜之间奇迹般地连根拔除了。 林老板顿时神清气爽,决定走路回公司。哪知走到半路就接到了助手惊慌失措的电话,某新晋女模因使用林老板公司生产的不合格化妆品毁了容。现在消息已经在网络上曝光,顾客纷纷到销售柜台要求退货,公司股票跌到了谷底,公司楼下更是挤满了媒体记者…… 他即将失去毕生的心血。 老邢觉得很烦燥。 他和老婆是相亲结婚,没谈过恋爱就一脚踩进了别人说的“坟墓”里。这些年日子过得平淡无味,看着别的夫妻相亲相爱的样子,老邢心里又是羡慕又是不甘。 那天下了班,老邢和公司同事一起去酒吧放松。在那里,他碰到了一个女人。 用文学家的话说,那个女人带有一种原罪般的美丽。老邢只看了一眼,就被她的气质和相貌深深地吸引住了。他鼓起勇气,走过去请女人喝酒。女人眯着一双猫眼对他呵呵地笑,手指在他手背上暖昧地滑过,老邢浑身一个哆嗦,当晚没网家,并且偷偷关了机,没让老婆有机会查岗。 尝到甜头后,老邢一发不可收拾地和女人厮混在一起,女人似乎也爱上了老邢。 老邢每和女人见一次面,心里想要和老婆离婚的念头就深一层。过了半年多,他终于忍不住了,跟老婆提出离婚,说房子车子都可以给她,只要她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就行。老婆平静地听他说完,给出的答案是“不可能”。 女人知道后,逼着老邢尽快和老婆做个了断。老邢一个脑袋两个大,牵着儿子上街散心,爷俩走着走着,忽然儿子眼睛一亮,指着街角一个名为“有求必应”的小店非拖他进去。 从窗户往里一看,老邢觉得那间屋子布置得着实有些古怪,可实在拗不过儿子,还是进去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老邢左右看看,抬起头来才惊诧地发现,吧台里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女人,手里正擦着玻璃杯。 老邢对女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女人笑眯眯地上前,热情地领着他和儿子参观店里那些奇形怪状的物件,然后邀他到吧台前坐坐。老邢放了儿子自己去玩,连灌了两大杯女老板特调的酒后,心里一烦,把自己的事情统统倒了出来。 女老板耐心地听他唠叨,最后扬起个完美的微笑:“只要您吃了我们的有求必应丸,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老邢只当她是开玩笑,打了个哈哈想要遮过去。女老板却认了真,转头取出个檀木盒子打开来,里面放着一粒刻着“有求必应”四个字的药丸。 “客人,只要您相信,吃了就有效果。” 老邢笑了笑,伸手取过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下去:“这样我老婆就能跟我离婚?你别开玩笑了。” 女老板收起方才那种飘忽不定的眼神,专注地看着他,直到他将药丸咽下去,才再次恢复笑意:“是这样的,客人。” 老邢不屑地“哼”了声,正要说什么,忽然电话响起来,他背过身一看,是老婆打来的。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接起来,那头传来老婆疲倦的声音:“我想过了,我们还是离婚吧。”老邢愣了三秒,挂了电话,呆呆地回过头来看着女老板,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赶紧掏钱包。 女老板点清了数目,把钱收好,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老邢:“啊,客人,我刚才没来得及跟您说,您得到一样东西就一定会失去另一样,但是我不知道您会失去什么。” 老邢“啊”地愣住了,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 他奔出门去一看,不由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儿子的头滴留溜地滚到他的脚下,身子却还在不远处那辆黄色轿车的轮胎下面。 老邢没想到,他失去的竟会是他的儿子。 amy高中毕业后直接走上了社会。 amy身材高挑,长相俊美,属于时下流行的中性荚女一族。在学校时,她忙于周旋在崇拜自己和自己崇拜的人中,所以没能兼顾学业,加上对自己相貌身材的自信,她不顾父母的反对,只身来到g市准备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可当真正进入社会之后amy才发现,身边有才有貌的竞争者太多,而且大多有着背景和来头,不像她好似无头苍蝇一般,只凭一腔热血就妄图到大城市打天下。碰壁无数次后,amy灰心丧气起来。 前天她给一个杂志社投了简历。叮没过多久就听说人家已经找齐了模特,不再多取。 amy在街头游荡,身上剩下最后的一千块了,未来在哪儿呢? 走了许久,正当amy神疲力乏之际,她远远地瞥见一个叫做“有求必应”的小店,看起来是个经营不善的酒吧,虽然店里摆放着很多桌椅,但在这个寻欢作乐的时间里却连一个客人也没有。amy叹了口气,决定今朝有酒今朝醉,推门走了进去。 小店光线昏暗,amy愣愣地中,一时间竟有些忘了烦恼。女老板过来招呼她,笑脸盈地给她添酒。amy看着她,在那一瞬间竟好像看到了自家的姐姐,心里的委屈顿时涌了上来,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起来。 “如果给我一个机会上镜,什么代价我都接受!”擦干眼泪,amy举着酒杯对着天花板胡乱嚷嚷。 女老板安静地听她说完,起身走进里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个小盒子,黑色的,带着一种异样的香味。盒子打开,里面是一粒刻着“有求必应”字样的药丸,amy奇怪地看着女老板,女老板将药丸取出,递给她。 amy仔细地看了看那个药丸,在灯光下,那药丸似乎闪着某种不同寻常的光。。 “吃了这个药丸,您想要的东西都会到来。” “哈?魔法吗?”amy不相信地摇摇头。 女老板握住她拿着药丸的手,眼巾的真挚不容忽视:“您吃了试试。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不如相信我,我不会欺骗您的。” amy犹犹豫豫地看了那药丸一眼,再看看女老板,心一横,正准备一口吞下,女老板忽然又拦住了她:“您吃之前要想清楚,因为吃了以后会得到您要的东西,也同时会失去您某样拥有的东西。” “那是什么?” 女老板耸耸肩,目光越过她看了看别的地方,又收回来:“抱歉,我不清楚。” amy想了想,苦笑一下,仰头将药丸吞下去。 “我没什么可失去的。” 半小时后,amy脚步踉跄地从那间小店出来,没走多远,她的手机响起来,拿出来一看,是前天投递简历的那家杂志社打来的。那头的人说,为了迎合大众对巾性美的审美需求,他们决定改换模特。让amy明天去试镜。 amy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好运,捏着电话呆了良久,才想起来向有求必应屋的老板道谢,却发现在她出来之后那个小店就打烊了。 amy顺利成为了该杂志的专属模特,在拍摄完最后一组时尚大片之后,她和新同事们去酒吧喝了个酩酊大醉,回到宿合倒头就睡。 第二天起来,amv的房间里响起一阵凄厉的尖叫。室友冲进去一看,发现她站在化妆镜前呆呆地盯着自己,镜子里是一张惨不忍睹的面孔。 amy用的化妆品含有损害皮肤的有毒成分。 她失去了中性美的面容。 房间里几个人的聊天声音停了下来,他们各自得偿所愿,又各自失去某样珍视的东西,有了新的需求。而也许他们已经发现,他们所失去或得到的,冥冥之中,似乎总有一种恐怖而又合情合理的联系。 一个将脸包得严严实实的女孩子转过头来,看着这个刚进来,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男人,好奇地开口问他:“你失去的是什么?” 她的问题吸引了大家的目光,那些人纷纷将视线投过来,看着男人。 男人盯着女孩看了看,发现她的脸上有一些露在包扎之外的伤痕。他叹了口气,倾身上前,掏出纸笔写了两个字——声音。 男人是个歌手,多年来在酒吧驻唱,可因为长相过于平庸,一直没有能签约唱片公司。但男人自己知道,他的歌声是许多天王级的明星也比不上的。 这样的现实落差自然让他万分不甘。 这天收工后,男人鼓起勇气找到一间小型演艺公司,见了企划部负责人。那个负责人听他唱了一段后,十分惊艳,当即答应包装他。 男人觉得自己终于时来运转了,开开心心地准备找个地方喝两杯,放松放松。他拐过街角,看到了一间叫“有求必应”的小店。推门进去,一个女人坐在2巴台里,微笑地看着大门口。 男人兴奋地迎着她走过去,要了一杯朗姆酒。女人问他,是不是遇见了什么好事。男人赶紧眉飞色舞地把自己的好运气说给她听。 女人听完对他笑了笑,说声“恭喜”,低下头缓慢地擦着吧台里的那些空杯子。 男人忽然觉得女人那句“恭喜”有些刺耳,好像酸溜溜的,带着嘲讽的味道。他不由地观察起女人来,发现她总是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会将头抬起,越过他,巡视着这个店面。男人悄悄回头看了看,身后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那些凌乱的桌椅静静地立着,在昏暗的灯光里投下一个个模糊不清的影子。 “一个女人傲这个,挺辛苦。” “不辛苦。您看到了,人不多。” “呵呵,人既然不多,为什么要放那么多桌椅?”男人抬起头看了看,又指指她身后的酒架,上面放满了杯子和酒瓶,“这些似乎也用不着。” 女人手里的动作一停,抬起头看了看他,忽然露出个几近浮夸的笑脸,说了句男人听不明白的话:“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着昵。” 男人耸耸肩,将杯子里的酒喝了下去,准备离开。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接起来一听,简直是晴天霹雳。那头演艺公司的人对他抱歉地说,公司刚签到一个新生偶像组合,人力物力有限,所以不能同时给他出唱片了。 见男人放下电话神情沮丧,女老板关切地凑上前,问他怎么了。 “我……又失败了,您就当我刚才说的是胡话。”男人呆呆地看着酒杯,苦涩地说。 女人若有所思:“您不甘心?还是想要出道?” “那肯定啊。那么好的机会……就因为我长得不行……”男人烦躁地抓住自己的头发。 “那如果让您能长得英俊一些,您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女人接着问。 “嗯,任何代价。”男人想了想,认真地回答。 女人笑了起来,取出个乌黑的檀香木盒子,打开来,将一粒刻着“有求必应”字样的药丸举到男人面前。 “吃了我家的药丸,您可以实现一切愿望。” “哈?”男人不信。 “您就试试吧,不是说任何代价都不怕吗?”女人眼里第一次闪出商人的贪婪光芒,“您如果吃了它,虽然会得到出唱片的机会,却也会失去某些东西。但是抱歉,我并不清楚您会失去什么。” 男人犹豫了一会儿,接过药丸,皎咬牙,仰头吞了下去。 “算了,无所谓了,”他这样说。 从那天开始,男人发觉自己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先是鼻子一点点挺拔,而后是眼睛变大了,而后是身高和气质。他一步步向着俊朗小生的方向变化着,在人群中越来越耀眼,变得让所有人都无法忽略他出色的外表。 再后来,男人接到了大型唱片公司打来的电话,说是老总听了他的录音,发觉他前途无量,决定花大力气包装他。 男人去公司录完最新单曲,怀着不可思议的感觉往家走时,忽然想起女老板的话,说他会失去一样东西。他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心底升起,当即决定回“有求必应”问个清楚。 红灯亮起,男人站在“有求必应”的对街,还在琢磨着自己到底丢了什么时,猛地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刹车声,跟着有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男人震惊地抬起头,看见一个孩子被一辆黄色跑车碾过,头滴溜地滚到对街一个人的面前。 男人张大嘴,想要尖叫。 紧接着,他终于明白自己失去的是什么了。 里间的门吱嘎一声开了,众人回过头,看到女老板挂着熟悉的微笑走了出来。 “啊,各位别来无恙?” 她一开口,房间里竞一片寂静。 女老板不慌不忙地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吸了口,忽然“呵呵”笑了两声,和她挂在门口的风铃一样发出响亮而刺耳的声音。 一个蒙着脸的女孩站起来,正要走过去,忽然大门被人拉开,一个戴着巨大墨镜的女人匆匆忙忙地走进来,仿佛没看见一般越过他们,坐到女老板面前。 女老板为她斟了杯茶,那人摘下墨镜,不安地捧过茶杯喝了一口。 “我……我撞死了一个孩子……” 那个女人开了口,奇怪的是,她的声音听起来低沉而富有磁性,完全不像一个柔弱的女子。 男人颤抖着站起来,死死地盯着吧台边的女人,他刚才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女人嗓子里涌出来。 那声音曾经属于他。 小玲是个哑巴。 小时候因为保姆的失误,小玲无意中吞下了几枚图钉,虽然命捡回来了,可‘声带从此毁了,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小孩子时不懂事无所谓,等长大了,她渐渐明白了自己与同龄人的区别,性格变得怪异孤僻起来。 小玲的父亲很有钱。有钱的意思是,钱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单纯的数字。小玲自小丧母,父亲忙于公司事务,对于她的亏欠自然只能用金钱来弥补。从来小玲想要什么,父亲就给她买什么,在家里俨然像个女皇。 即使如此,小玲依旧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冬至过后的一天,小玲一个人上街,街上没什么人,偶尔有车辆呼啸奔过,卷起一阵又一阵凛冽的风。她走到一间小酒吧门口停下,酒吧的名字叫“有求必应”,被那名字吸引,她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酒吧里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桌椅凌乱地摆成一个又一个小圈子,就仿佛刚才有不同的人围坐在一起聊天,离开之后老板还没来得及收拾。 在2巴台前坐了一会儿,里间的门帘撩起,一个带着温和笑容的女人出现在她面前。 “您想要点什么?” 小玲觉得女人的声音很好听,她注视着女人的眼睛,忽然心里就厌恶起来,闷闷地对着女人比划一下,女人点点头,递给她一张纸。 小玲兴起了恶作剧的念头,信手在纸上写下两个字一一声音。 女人接过去看,脸上并没有因此而露出惊讶的神色。 “您想要的就是这个?”女人开口问道,就好像这是普通的买卖一样真诚。 小玲不知道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皱皱眉,又点点头。 女人忽然笑起来,笑声无比清脆甚至显得有些刺耳。 小玲一愣,防备地跳下椅子,退后了一步。 女人将纸收起来,转过身取出六个杯子,逐一倒上红茶,然后放在托盘里,走到小玲身后的桌椅面前,逐一放下,就好像那里真的有人坐着一样。 小玲惊愕地看着女人的动作,抓起手袋,想要逃走。女人在这个时候回过头来,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小玲:“这个,拿去。” 小玲迟疑地接过来一看,盒身乌黑,泛着一种油腻的光。她又看看女老板,再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个小药丸,上面写着“有求必应”四个字。'' “吃了,声音就有了。但是我要提醒您,得到也意味着失去,您也许会失去一样很宝贵的东西。” 小玲比划了两下,意思是问会失去什么。 女老板抱歉地摇摇头,回到吧台里:“不好意思,在您吃下去之前,我也不知道究竟会失去什么。” 也许是闲得无聊,也许是被那种神秘气氛感染,也许是想释放常年积怨,总之小玲后来还是服下了药丸。然而三天过去,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她依旧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小玲心烦意乱,拎着父亲给她当生日礼物的车钥匙,决定出门兜兜凤。 她刚拿到驾照,还没有真正独自上过路。 她坐进那辆时尚的黄色跑车,扭动钥匙。路上没太多的车辆,天气太冷,人们似乎都躲在家里猫冬。小玲一路开着,忽然想起那间“有求必应”酒吧,决定去找老板算算账。想到这儿,她将油门踩到底,一路飞驰过去。 远远的,“有求必应”的广告牌出现在视线里,小玲眯起眼睛,准备抢在红灯前转过弯,所以没有减速,可这时,那间小店里突然冲出来个孩子。 小玲没有来得及踩住刹车,或者说她可能踩下去了,可车却没有停下来。那个孩子正正好撞上她的车子,被狠狠地卷进了车底。 此时,车子才猛地停了下来,小玲的头撞在安全气囊上。她恍恍惚惚地转过脸,正巧看见那孩子的脑袋以一种不正常的方式一路滚到应该是他父亲的男人脚下。 小玲和那孩子的父亲同时张大了嘴,而后,她听见两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一声是从孩子父亲嘴里发出来的,一声是从她自己嗓子里冒出来的。 “你有什么办法?不是说’有求必应‘吗?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脱罪?”后进门的女人抬起头,猛地抓住女老板的手。 女老板笑了笑,捧出那个熟悉的盒子,递到她面前。女人看了一会儿,犹豫半晌,还是哆嗦着伸出手去,迫不及待地抓过里面的药丸仰头吞下去。 男人张大了嘴,好像离水的鱼,他一步~步艰难上前,想要看清楚拥有他声音的人的模样。 多么可怕啊,她得到的是他失去的,然后她失去的又不知道会去给什么地方的哪一个“他”……就这么循环往复,似乎没有止境一般,而不变的。只是女老板那张仿佛面具般的笑脸。 “这次……这次我会失去什么?”吧台边的女人压着声音,战战兢兢地开口询问。忽然,她仿佛是注意到了女老板的目光,猛地将头转过来。 男人和她的目光交错再分开,惊恐地发觉这张脸如,此熟悉,就像那天他在对街,看见的黄色跑车里的那个人。在座的那个应该叫“老邢”的中年人突然发出一声怒吼,显然他也认出了那个女人。然而令男人奇怪的是,那个女人竟没有看到他们。 “你别老是这么看着后面……上次也是,明明没有人,却斟那么多杯茶过去……挺吓人的。” 听到女人这句话,男人顿住了脚,将不解的目光转向女老板。女老板扬起下颌,正用一种恶毒的眼神冷冷地看着他,那种感觉,就仿佛一双无形的手死死地扼在他的喉咙上。 “对于自己不想看了或者不敢看的东西,人们常常会视而不见。”女老板答非所问地说。 女人又说了几句,刷了卡,戴上墨镜裹紧衣服,与男人擦肩而过,离开了“有求必应”。 女老板转过头来,这才又恢复了那种职业的微笑,从台后端出几个空林子,斟上酒端过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 “回头客才是本店真正的生意来源啊,”女老板有意无意地开口,“不知道各位这次,又想得到什么别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都市恐怖之锁魂钉 一、复活 看着纪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蒋晨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纪冰怒气冲冲地拿走了自己所有的衣物,蒋晨才意识到:纪冰真的没有死! 可是怎么可能,他昨天晚上亲手杀了纪冰,并且埋了她。那,那现在是怎么回事?蒋晨想了很多,但怎么也猜不透这个谜,纪冰到底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天快亮的时候,他睡了一会儿,七点钟带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去上班。 中午,蒋晨去公司下面的小面馆要了一份拉面,面条吃在嘴里就像麻绳一样无味,他两眼无神,思绪一直停留在昨晚的那一幕。 一个脏兮兮的老头坐在他对面,蒋晨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准备换个座位,老头伸出肮脏的手一把按住他的手腕“:她回来了,是不是?” 蒋晨心中一震,压低声音:“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你知道她为什么回来吗?”老头笑的样子特别猥琐,“是我帮你的。” “你、你帮我的?等等,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在她脑袋后面扎了一根钉子,不信你可以去检查一下,呶,就是这根。”老头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钉搁在桌上,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蒋晨不肯相信,但老头说得煞有介事,加上他已经亲眼看见纪冰活过来,由不得他不信,这老头恐怕是什么江湖异人,昨天恰好碰见他埋尸,这样就能说得过去了。 “她会一直活着吗?”蒋晨问。“只能续命一天,不过你懂的,今天死和明天死,差别很大,我是不是帮了你一个大忙?”老头用充满暗示性的语调说,表情猥琐至极。 蒋晨懂他的意思:“你要什么报酬?钱吗?” 老头高深莫测地凑过来,低声道:“把你的心给我!” 蒋晨猛的站起来,不小心把桌上的面碗打翻了,不少食客往这边看,老头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蒋晨知道,他既然有本事让死人复生,取人心脏也肯定不在话下。 他胆战心惊地坐下:“老先生,这东西给了你我不是死了?换个别的吧。” “别的我还真不缺,我给你三天时间,我每天中午在这里等你,想通了的话就来找我;想不通也不要紧,我自己拿,到时候我取的可就不止这一样了。” 老头站起来:“年轻人,可不能干翻脸不认人的事,得人恩果千年记,对了,帮我把面钱结喽。” 二、再次死亡 纪冰又死了,晚上十一点,死在自己的床上,距离蒋晨杀死她正好二十四小时。 法医断定是暴毙身亡,可是却在她脑后发现了一根铁钉,深深地扎进她的颅脑。不管面对警方多少质问,总之蒋晨清清白白,纪冰的死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老头说得很对,差一天就是天壤之别,接下来他必须“报恩”了。 三天后的中午,蒋晨来到那家面馆,老头还坐在上次的位置上,正在喝一碗面汤。 “想通了?”老头头也不抬地问。“嗯。” “那我们走吧。” 蒋晨跟着老头穿过一道道陰暗的小巷,麻木地迈开双腿,他不是想通了,是认命了,好死不如赖活,接受老头不公平的交易,总好过服刑槍毙。 来到一扇木门前,老头推开门,这扇门居然没锁。屋子里很陰暗,杂七杂八地堆了不少破烂,淡淡的檀香味也掩盖不了老人身上的那种体臭,正对门是一张条桌,上面供着一尊面目狰狞的神像。 这老头到底是蛊术师还是关亡人,蒋晨没心情问,他只想做完交换后马上离开,永远不再见到他。 “别慌,你这样一时糊涂的年轻人我见多了,年轻人不要那么冲动,退一步海阔天空。”老头拧开一个瓶子,往搪瓷缸里倒了一点液体,有一股药酒的味道。 “你快点吧,我还有事。”蒋晨有点不耐烦,觉得他的说教虚伪到了极点。老头“嘿嘿”一笑,把搪瓷缸推过来“:喝掉。” 蒋晨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将药酒灌进肚里,下一秒他感觉天旋地转,醒过来的时候,他躺在一张床上,赤裸着胸脯,他用手一摸,并没有伤口,但明显能感觉到心跳很缓慢,很无力,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我还能活多久?” 一旁的老头笑而不语,估计还沉浸在换了一颗年轻心脏后的美好感受中。 蒋晨爬起来,眼前一阵阵晕眩,他穿好衣服,像醉酒似的摸到门,准备逃离这里,老头说:“小伙子,我感觉我们有缘,一定会再见面的。” 听见这句话,蒋晨像见了鬼似的跑出去,一口气跑到巷口,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起来,他知道自己所剩的时日不多了。 三、中套 酒吧里播放着快节奏的音乐,男男女女在舞池里扭动着身体,蒋晨坐在吧台前,一口一口地抿着酒,跟着节奏点着头,眼睛却在四下搜寻。 半年之后的蒋晨变了很多,他已经不再努力工作了,几张信用卡都快刷爆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对他而言,自己不知道哪一天醒来就会心脏衰竭,每个明天都是笔意外财富,眼下只有及时行乐才最重要。 一个女孩在他旁边坐下,点了一杯自由古巴,这半年里,蒋晨积累了丰富的猎艳经验,他知道这种打扮的女孩肯定是不常来玩的,多半是和男朋友闹了情绪,跑来喝杯酒,想借一场艳遇来报复男朋友。 果然,几杯酒之后,女孩告诉他,自己叫凌双双。蒋晨猜对了,凌双双的男朋友是一个企业高管,周围总是被女孩环绕,最近凌双双发现他和一个女同事之间不干不净,因而大吵了一架,赌气跑出来喝酒。 凌晨一点,两人在酒吧外面拥吻起来,蒋晨提议这么晚了不如找个地方过夜,这个暗示让凌双双的脸红了一下,不过她还是同意了。 蒋晨拉着她去了一家宾馆,开了一间双人间,凌双双先去洗澡了,蒋晨屁颠屁颠地跑下去买安全套。 每一次猎艳成功,他就觉得没白活,哪怕明天死了也值得。 他顺便买了两碗水饺,回到宾馆,一开门他就献起殷勤:“饿了吧,我买了些吃的——” 蒋晨突然愣住了,裹着浴巾的凌双双躺在床上,头发还湿漉漉的,可模样有点不对劲儿。 他赶紧把门锁好,上前一摸,发现凌双双的皮肤冷得像石头,再一摸颈静脉,发现她已经死了。 蒋晨好像被人打了一闷棍,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莫非刚才他下去的时候,有人进来杀了凌双双? 但凌双双的模样,好像已经死了足有一天了! 心念电转,蒋晨把尸体翻过来,发现凌双双后脑勺的头发里有个东西,那是一根钉子,深深地没进头颅。 他拼命地揪扯头发,这种低概率事情怎么偏偏让他碰见! 蒋晨稍稍一想就弄清了前因后果,凌双双在一天前已经死了,很可能是被她男朋友杀掉的,然后这个男人求助老头,或者老头主动“出手相助”,用那个奇怪的钉子让她多活了一天。 和当初纪冰的情况一样,凌双双一切正常,唯独不记得自己死过一次的事情,她跑来酒吧喝酒,万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又”死了。 蒋晨急得团团转,且不说在酒吧多少人看见他俩在一起,进宾馆的时候两人可是登记了身份证的,摊上这档子事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虽然他烂命一条苟延残喘,也不想就这样背了别人的黑锅,窝囊地结束一生。事已至此,唯一能帮他的人只有一个。 四、救命 “锁魂钉用两次,效果可没那么好了。”老头高深莫测地说。 蒋晨好话说尽,老头总算愿意帮他,他将一根铁钉交给蒋晨,叮嘱到,“插在脑袋后面,然后在脑门上拍三下,喊她的名字。” “能活多久?” “半天。” “足够了。” 蒋晨急匆匆地向外走,凌双双的尸体还丢在宾馆里,万一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身后,老头突然咳了一声,蒋晨懂他的意思。 “小伙子,就这么走了?”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就拿去吧。” “不过这一次价钱可不便宜——上次我搞到的肺是个烟鬼的,可苦了我了,把你的肺给我吧,再加一对腰子。” 蒋晨直冒冷汗,他想不到老头会趁火打劫,这个老妖怪不知道依靠换别人的内脏活了多久,也许已经活了几百年了。 蒋晨一咬牙:“事成之后,我来找你!” “我就喜欢你这样懂事的小伙子,快去吧。” 凌晨四点,蒋晨赶回宾馆,按老头传授的方法如法炮制,喊过名字后,一股陰风在屋里无端生起,凌双双惨白的脸一点点恢复生气,她猛烈咳嗽起来,突然睁开眼,散掉的瞳孔慢慢凝聚起来。 “我怎么睡着了?”她问。 “我也不知道,刚才家里有点事,我回去了。” 他当然没心情和一个死人上床,编了一套谎话敷衍她,不管她高不高兴,赶紧赶她走。看着凌双双下楼,蒋晨冒出一个念头,她说男朋友是企业高管,那就是说,那个男人很有钱了。 既然老头可以敲诈他,他为什么不能去敲诈别人?放过这么好的把柄不利用,那简直是愚蠢。 打定这个主意后,蒋晨赶紧跟上凌双双,他保持在不会被发现的距离外,转过一趟地铁,一辆公交车,凌双双来到一幢公寓楼。 一对男女正从楼里出来,凌双双上前,给了男人一巴掌,男人捂着脸愣了半天,一脸震惊到极点的表情。 蒋晨捂着嘴想笑,心想,小样,老子吃定你了。 经过简单的调查,蒋晨得知那个男人叫程伟,在一家外企上班。 这天蒋晨请了假,在程伟的公司前晃逛,中午程伟下来吃饭,蒋晨坐到他对面。程伟戴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像是受过良好的教育,可背地里干的都不是人事,蒋晨觉得敲诈这种人不亏心。 五、敲诈 不太喜欢和陌生人同桌的程伟准备换桌,蒋晨一把按住他,这一幕多么的似曾相识。 “程伟,先别走,我们聊聊。”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蒋晨慢悠悠地点上一根烟,呼出一口,自从换上烟鬼的肺后,他也开始抽烟了。敲诈也是有学问的,你得让别人以为,你知道的比他想象的要多,蒋晨先前盘算了很久,才想好这样的开场白。 “我不光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11 月4 号晚上干了什么。”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里,程伟的脸上有了反应,他警觉地盯着他,良久才说:“先生,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你杀了凌双双!” “你怎么——”程伟突然改口,继续装糊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不要打扰我用餐好吗?” 他脑门上的汗已经出卖了他,蒋晨继续施压:“最近警察不是在调查你吗?你不希望我给警方提供一点宝贵线索吧。” 程伟突然冷笑,“ 诬陷也搞搞清楚好么,她是6 号中午死的,那时我在公司,这件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对啊,确实没关系。”蒋晨不慌不忙地把一根铁钉扔在桌上,“除非你用了这个。” 程伟哆嗦了一下,神经质地抽纸巾擦脸上的汗,掩饰着自己的慌张,过了许久,他推推眼镜:“说吧,你要多少?” “五十万。” “五十万!你还不如去抢!” “五十万一条人命,够贱了。” 无奈之下,程伟答应了蒋晨的要求。可是直到晚上八点,蒋晨都没有等到程伟打钱过来。 蒋晨打电话过去询问,程伟却翻脸不认账:“有本事你把锁魂钉的事情告诉警察,最好把那个老头拉来当证人,看看人家信不信你的鬼故事。” 末了,程伟索性撕下面皮:“妈的,前两天被那老头敲诈一笔,心情正不爽,你算哪根蒜,也敢来敲诈我!” 电话重重地挂断,蒋晨咬牙切齿,抄起一个酒瓶掼了个粉碎。 六、再出人命 蒋晨决定教训一下程伟,他喊了几个道上的人,让他们给程伟放放血。三天后,一通电话打到蒋晨手机上,是程伟的,口气很是气急败坏:“你就是个流氓,无赖!” “你现在知道我狠了吧。”蒋晨很是得意。 “今晚八点,xx 夜总会,我不想在账上留下记录。” “成!” 挂了电话,蒋晨心花怒放,为了这桩事,他已经把工作辞了,搞不定的话,连下个月房租都没着落,现在总算看见眉目了。 晚上八点,蒋晨来到那家夜总会,程伟在一间包厢里等他,他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看来那些道上的人把他“照顾”得挺好。 “钱在这里。” 程伟把一个袋子推过来,蒋晨笑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可伸手拿的时候却发现分量不对劲,稍稍点了一下,只有十万。 “我要的是五十万!” “你以为我是财主啊?这十万你拿去,我们从此两清。” “什么两清,我要的是五十万。” “你胃口不小啊。”程伟倚在沙发上,“我问过老头,你也不干净,你杀了自己的女朋友是不是?我说你怎么会知道锁魂钉的事。” 蒋晨愤愤地将一沓子钱扔在他脸上,光是打点那群混混就花了六万多,程伟居然天真地以为,十万块就能摆平自己,哄小孩呢。 “我警告你,三天时间,把剩余的四十万给我打到账上。” “不然呢?你杀了我吗?” “你以为我不敢吗?” 程伟毫不示弱地盯着他的眼睛,蒋晨知道这小子和老头有过交易,也就意味着他和自己一样,时日无多。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句话放在程伟身上也一样合适。 “咱们走着瞧!”撂下这句狠话,蒋晨把一地钱收进袋子里,转身出门的时候却从镶在墙上的镜子里看见一个倒影,程伟拎着一个酒瓶正朝他接近。 蒋晨没有多想,回身猛推了他一下,两人在地上扭打起来,慌乱中蒋晨不知道抄起一个什么东西,朝他脑袋上狠狠一砸! 程伟翻了一下白眼,不动了。蒋晨一探鼻息发现程伟已经没气了,他懊恼地抓扯头发,怎么又杀人了。 夜总会不比别的地方,人来人往,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当务之急是把这件事瞒过去,看来只能去找老头了。 离开夜总会的时候,蒋晨向前台交代一声,说他朋友喝醉了正在睡觉,等会儿他还要回来,前台小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蒋晨朝墙上的钟瞥了一眼,已经十一点了,明明来的时候才八点。不管那么多,先去找老头吧。 七、尾声 蒋晨像个游魂一样在街上跑,他循着记忆找到老头的住处,敲了半天老头才开门。 “老先生,你这次一定要帮我,什么代价都行,求你了!” “又杀了人,小伙子?” 把事情一五一十交代后,老头苦恼地搔着头,眼下越耽误就越有可能被人发现尸体,每一秒都是宝贵的。“你要什么都行!肝也好,肠胃也好,手脚也好,喜欢什么拿什么,再不济,你把我的灵魂拿去吧。” 老头忍不住笑了:“灵魂,我要你的灵魂有什么用?” “你到底帮还是不帮我?” “不是我不帮你,这一次我已经不用帮你了,也帮不了。” 老头关上门,在他眼里,蒋晨已经没有任何榨取价值了。 蒋晨灰溜溜地往回走,夜总会依旧灯火辉煌,门前没有警笛呼啸的场面,他问前台:“我朋友呢?301 包厢的。” “已经走了。” “走了?” 蒋晨不敢相信地跑去看,包厢里已经空了,地上依然一片狼籍,清洁工正在那里抱怨。 不对,老头绝不可能做这种没回报的事情,他这只老狐狸,无利可图的善举是绝不会做的。 心念电转,蒋晨想起老头的那句话:“这一次我已经不用帮你了,也帮不了。”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死过一次的人不会记得自己被杀的经过,但他从没想到,这段缺失的记忆是怎么衔接上的,莫非锁魂钉会将它自动合理化? 这个念头像癌细胞一样在心中扩散,蒋晨慢慢地伸手,向脑袋后面摸去,在他后脑勺的头发下面,埋着一个硬硬的东西。 那是一根钉子! 都市惊魂记之艳鬼 一个陌生女人的到访 2015年6月的一个雨夜,我生平第一次遇见了鬼。 那一晚,有个陌生女人敲响了我的房门。她低垂着头,声音有些沙哑:“先生,请问,要不要特殊服务。” 这个女人身材姣好,一袭黑衣,长发湿漉漉的披在肩头,狼狈不堪的样子与香格里拉的奢华格格不入。 我斜靠在门榄上看她,调侃地问:“什么价?” 她没说话,只是手放在她高挺的胸脯上,想必是她们这一行的暗语。 只是,我不懂。我只是个出差在外的正经男人,有妻有子,生活循规蹈矩。与她搭话,也无非是为了打发一个成年男子身处异地的寂寞。 看我久久不语,她显得有些心焦,慌忙解释道:“只要五百。老板,能住得起这里的人,还会在乎这五百块钱吗,求你留下我!”她一脸乞求地望着我。 说实话这个女人很漂亮,她五官精致,一双细长的眼睛生的勾魂夺魄,想是淋了雨,肤色略显苍白,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对她的好感。 放她了进来时,我已经忘记了妻与子,有的,只是一个成熟男人赤裸裸的欲望。 她开始脱衣服,然后一件一件的丢在我脚下,湿漉漉的淌了一地的雨水。她的皮肤出奇的白,却很匀称。她扑上来在我的脸上轻轻啄了一口,妖娆地说:“我去洗个澡,等我。”说罢,便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走进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让我坐卧不安。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出轨,在我出差到上海的第一晚,一个漂亮的陌生女人对我投怀送抱了,她香艳,性感,还有一点说不出的鬼祟。 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的时候,我还流连在与她缠绵的幻想里,可是,那女人并没有立刻出来。 我终于按捺不住的敲了敲浴室的门:“你好了吗?”里面无人应答。再敲,还是死一般的寂静。我感到不秒,那个女人不会是晕倒在里面了吧!或者说,这根本就是所谓的“仙人跳”?她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等待外面的那个男人来狠狠地敲我一笔? 为了确保安全,我拨了总台的电话。一分钟后,那道紧闭的浴室门便被几个训练有素的保安踹开了。那一刻,几个保安的眼睛同时眯成了一条线,他们笑的有些猥琐,其中一个保安还语气暖昧地说:“先生,要不要帮您打120,里面那位先生的状况似乎不太好……” 先生!我一愣,然后探头望向浴室水雾弥漫的浴室,眼前的一切惊得我差点叫出了声。 我的浴室里根本没有女人,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赤身裸体地躺在浴缸里,他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发青,还有一些长而粗硬的头发,像海藻一样漂浮在浴缸里,紧紧缠绕着他裸露的身体…… 天上掉下来一个焚尸工 那一夜,我守着这个从天而降而且半死不活的男人,几乎是彻夜无眠。 上海的夜,繁华而喧嚣,窗外的霓虹反复闪烁着,在漆黑的房间留下鬼祟的光,那些光打在白色的墙体上,有点凄凉。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死死盯着地上那堆散乱不堪的衣服。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妖娆的女人不过就是洗了个澡,怎么就变成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如果没有那些衣服与水渍,我且可以把这些归于我的幻想,可是现在,我不得不正视这个现实。 保安们七手八脚地把那个男人从浴缸里抬出来,他很胖,抬起来有些吃力。一个保安气喘吁吁地问:“先生,用不用把他送去医院?” 我摇摇头,示意把他抬上床。保安离开后,我返回浴室,去收拾那些漂浮在浴缸里的海藻一般的长发。离开了他的身体,它们顿时没有了生气,一团团的缠绕着,飘浮在水面上,很像蜷缩在一起冬眠的蛇。 一天将破晓的时候,陌生男人终于睁开了眼。看到我,他也有些迷茫。然后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他说:“娘啊!邪门了,俺真的见鬼了!” 原来他是个焚尸工,在上海郊区一家私人火葬场做临时工的,他的工作就是日日与尸体打交道。 2015年6月16日的傍晚,快下班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活儿。 其实做这一行是忌讳在晚上接活的,他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他最终没有抵得过金钱的诱惑。据他的描述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精巧的五官,海藻一般的长发,送来的时候,她的家人哭的死去活来。 只是他没想到会出叉子。快要把她推进炉子的时候,他的耳边竟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息:“冷一”,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晚上火葬场很少有人,更别说女人,此刻唯一的女人,便是这具女尸。 虽然有些发毛,可这行毕竟干了很久,鬼魂的说法,他是不信的。于是便凑上前去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女人的身上湿漉漉的淌着水,衣服上还沾了点点的泥污,像是淋过雨一样,她的亲人也太草率了,怎么能这样送亲人上路呢? 他转身离开操作间,准备要女人的亲人给她换件衣服,可是出去后才发现,那些刚才还哭得寻死觅活的男人女人们,居然一个都不见了。 待他返回操作间时,那具浑身湿漉漉的女尸也不翼而飞了。 女尸毫无预料的归来 2015年6月18日的清晨,我坐在香格里拉酒店的庆上,听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讲述一段匪夷所思的经历。他的阐述让我有些害怕,许久,才把事情捋清楚。 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我浴室的男人是一名焚尸工,他准备焚烧的一具女尸失踪了,当他满心焦急四处寻找时,被突然袭击,在他彻底丧失意识之前,他似乎看见那具女尸僵硬的笑脸…… 四十个小时后,这个浑身湿淋淋的漂亮女尸出现在我面前,向我兜售自己的身体,然后在我的浴室神秘失踪,取而代之的是这个身材魁梧的焚尸工。而那些漂浮在水上的长发,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它们像蛇一样包裹着他的身体的样子分外诡异。 男人点了只烟,狠狠抽了一口:“这见鬼的活儿没法干了,搞不好,是那个女人死不瞑目,变了鬼上了我的身。” “这些衣服你见过吗?”我指着地上那堆散落的衣服问他。 他皱起眉头,越来越紧,牙齿狠狠咬着自己的下唇,直到咬出了血,也没有丝毫察觉。突然,他“呼”地站起来,神色慌张的断定他确实是见了鬼。 除了见鬼,我们两个大男人实在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来解释整件事。 送走他的时候,我和他交换了电话号码,我说:“要是找到那个女人,哪怕有点线索,就给我打电话,这些日子,我都会留在上海。” 他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说:“这种见鬼的事儿,别人躲还躲不及,你居然还自己送上门?”他的话让我一时无语。 我做梦也想不到,在上海出差的第一天就碰上了如此邪门的事情。那具女尸留下的衣服已经被清洁工收走,就连地上的水渍也被抹得干干净净的,可这并不能代表那个女人就没出现过。 中午接到妻子的电话,她拐弯抹角地打听我在这边有没有出轨,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她确不依不饶的警告我:“欧陽,你可别动什么歪心思,不然我儿子可不认你这个爸。”我并不是打什么歪主意,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我差点和女尸上了床。 一整天,我的都心烦意乱。晚上,陪几个客户吃饭,多喝了点酒,回到酒店已有七分醉意。我住在13楼的1309房,13这个数字有些不祥。 许是夜深的缘故,酒店格外的沉寂,我醉眼朦胧的摸到房门口,还未掏出房卡,就听到有些响动正从我紧锁的房间里传出来。昨晚的事还一直梗在心上,这一吓酒醒了一大半。声音是从我房里传出来的,细细簌簌的,像是在翻什么东西。 有贼?可是,如此豪华的酒店,保安系统自然也是一流,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明目张胆的贼?我突然打了个寒战,联想到昨晚在我的浴室里凭空消失的女尸…… 她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 门被打开的时候,我和几个保安都有点儿面面相觑。 房间被清洁工收拾的干干净净,床单是新的,桌布也是新的,整齐的没有一丝的褶皱,更别提是人为翻动的痕迹了。最后,还是一个面带青涩的小保安提醒了我,他说:“这位先生,还是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吧!” 我当着几个保安的面,把随身带来的行李扔上床,一件一件查点清楚,发现没有丢失一分钱。这一刻,我只能尴尬地朝他们笑。 保安们陆陆续续的离开时,我看到那个面带青涩的小保安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他死死盯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几分钟后,他再次敲响了我的房门,那时候,我正在吃临行前妻子为我准备的维生素片。 小保安站在门口,显得有些迟疑不决,他说:“老板,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刚才人多,不方便说。” 他小心翼翼地靠过来,伏在我的耳边轻轻低语,他说:“刚刚冲上来的时候,我是走在最前面的,门里确实有个声音,那个声音……”他顿了一下,偷偷瞟了我一眼,看我无动于衷,便继续道:“好像是女人在轻轻哼着,似乎很痛苦,她说…….她说她很冷。” 小保安的话让我的手狠狠抖了一下,手中的维生素片噗噗噜噜的撒了一地。 那个女人,看来是真的回来过,不然,他的话为何会与那个焚尸工独出一辙。 2015年6月20日,也就是我在上海出差的第三天,这一天发生了两件让我摸不着头脑的事。 第一件事是我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电话是一个男人打来的,声音有点儿陌生,直到他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我才回忆起了那个凭空出现在我浴室里的焚尸工。 他在电话里粗声粗气地说:“那个女人的妈刚刚来过了,来领那个女人的骨灰,还不折不扣的闹了一场,非怨我没看好她女儿的尸,现在,我被火葬场炒了鱿鱼,还陪了他们一大笔钱,妈的,我是不是碰到骗子了……” 中午,我请这个将将失业的男人吃了顿火锅。在上海这座陌生的城市里,那具失踪的女尸似乎成了我们两个异乡人陌路人生的交叉点。 那个五大三粗焚尸工正坐在我对面,他一边大口大口地喝酒,一边向我讲述这些天他了解的情况。他说,听说那个女人是奸杀的,死后被人丢在了公园的湖里,挺惨。据说她死前还是一个夜总会的坐台小姐,她是外地人,家人不在上海,死后尸体带不回去,从警察局领出尸体后,她的家人就着急火化,好把骨灰带回家乡葬了。据说这样枉死的人,不能担搁太久,不吉利。 他啐了一口,继续说:我就是不明白,那个女人死都死了,为什么还要上了我的身?她又不是我杀的,再说,她到底是怎么把我赤身裸体的弄进你的浴室的? 我只能摇头,在这件事情上,我也是个受害者。那一晚,我不过就是一时心动,想要偷个腥,没想到惹回来个这么大的麻烦。 我与她素不相识,没有任何恩怨,她的死也与我毫无关系,可是她为何偏要跟着我?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把她找出夹,被一个死人时刻纠缠着,是一件÷分揪心的事,她既然能在一个封闭的浴室里凭空消失,也就能随时出现在你周围,换句话说,她想要你的命,简直是易如反掌。 其实,让我下定决心寻找她完全是因为这一天的第二件事,那天晚上我接到了妻子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哭哭啼啼地说:“欧陽,你到底在那边惹上谁了,这几天的大半夜,总有个女人给我们娘儿俩打电话,不说话,只是哭,一边哭一边喊冷,吓死我了。我去查过,那个号根本就是上海的,打过去是个公用电话亭,好像是在哪个公园的湖边……” 浴室里深藏的暗格 2015年6月27日,是我原计划在上海的最后一天,我依然没有那具尸体的任何消息,不过,这一周确实发生了许多离奇到让人恐俱的事儿。 先是我的行李真的被盗了,在那具女尸出现的第二天,我丢失了许多公司的重要文件合同,还有笔记本电脑及少量的现金,手法依然诡异,她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地走,不用打开我的房门,甚至连指纹也没留下一枚。 那些日子,我每天都会给妻子打一个电话报平安,然后听她向我哭诉那个每夜坚持不懈的恐怖电话。就在我的行李被盗的第二天,那具女尸竟然多说了几句话,她呜呜地哭着说:她冷,好冷。之后,她又补充了一句:你的老公在上海到处找我,你还是让他死了这条心吧!他要是能找到鬼,他也就不是个人了。准备三十万在我死去的湖边烧给我,不然我纠缠他一辈子。人民币,不是冥币…… 一个死了的人,居然还要人民币?我愕然,随后,报了警。 2015年6月28日,在我上飞机的前一个小时里,警察通知我去领丢失的合同与电脑。在警察局里,我一共看到了三个熟悉无比的人。 第一个是那个女尸,她依然漂亮性感,只是不再那么浑身湿漉漉的了;第二个是酒店里青涩的小保安,见到我,他的脸显得愈发的青涩;最后一个,便是那个从天而降的焚尸工。 没有人知道,香格里拉酒店的1309号房有个暗格,就藏在浴缸的下面。我住进1309房的第一夜,那个所谓的焚尸工便趁我下楼吃饭的时间藏进了暗格里,随后,那个漂亮的惹眼的“女尸”便敲响了我的门,只一次偷龙转凤,便让我这个无辜的旅客跌进了他们的连环局。在这里,小保安的戏份并不重,上演那场女尸回归,不过是为了打探我的值钱物品藏在了哪里,好在他偷盗的时候节省时间,他们是经验丰富的贼,决不会因为细节空手而归。可是这一次,小保安和“女尸”贪心了,他拿走了我的合同,想要背着焚尸工额外敲我一笔,没想到却露出了马脚。 至于为何选中我,只是因为我住进了1309号房,而且还是个独身男人。 那一天,我因为去警局而误了回家的飞机,不得不推迟原来的计划,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又住进了香格里拉酒店的1309号房。 在上海的最后一夜,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三更十分,我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谁?”我猛得坐起来,警觉地问。 是一个女人冷冰冰的声音,她说:“先生,请问,要不要特殊服务。” 我忽然打了个寒颤,那时候,我觉得这个女人的声音,似乎有点儿熟…… 都市怪谈之同人志 1 很多人在看到烟花时总会想,人生当如烟花般绚丽,片刻倾城也远胜过寂寂黑夜。 小满此刻十分嫉妒正在天上一朵朵绽开的烟花,因为它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而小满是那种离开两个小时就会让人记不清面孔的类型,一扎进人堆里就像沙子进了沙漠,而偏偏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聚焦所有人的目光,有着强大的吸引力,人人都喜欢他,欣赏他,崇拜他,为他着迷……哪怕一次也好。 但偏偏一次也没有。 为了发泄嫉妒,他故意不去看烟花,他把目光投到每一张傻痴痴的脸上,然后在心里骂:sb。 每一个被他骂成“sb”的人都叫他恼火,因为每个人看上去都是那么光彩夺目。 他的左边站着酷酷的神木出云,右边站着甜美的轻音少女,前方有绝代佳人绯羽怨姬,在遥远的视野里恍惚还有《圣魔之血》里的亚伯…… 这是本市第一家cosy主题公园开园第一天。 不但本市所有的cosy迷们都到齐了,连隔壁省市的爱好者都蜂拥而至:美轮美奂的服装,以假乱真的妆容……疯狂的cos迷们直接把这一天升级成了他们自己的狂欢盛典。 穿着t恤扇牛仔裤的小满混在这些人中十足是个异类,但并非物以稀为贵,他仍然像草芥一样被人忽视。 目光游移之中,小满与一双眼睛对视了。 小满愣了愣,因为他仿佛依稀觉得那双眼睛里闪过了两道红光。 像暗夜里准备捕杀猎物的野狼。 那双红眼直直地瞪着小满,同时似乎真的有杀气冲了过来,小满觉得身边的温度莫名其妙地低了下来,就像是突然走进了零下几十度的冰窖,他打了个寒战,并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头。 但人眼是不会发光的啊,小满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答案,他先是猜测那家伙是不是用了荧光粉,可是荧光粉不能洒进眼睛里,所以会不会是一些高科技的玩意儿呢?现在的技术突飞猛进,cosy的道具也随着技术一起迅速升级……嫉妒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小满的心脏:定做一套服装至少要上百元,加上假发美瞳化妆品还有道具等,全套装备近千元——这还只是最普通的玩家,据说资深的cos玩家甚至会投入数万元呢——像他这样家境贫寒、每月零花钱都得掰着指头计算着花的穷孩子是绝对玩不起的。 想到这里,小满便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家伙,没想到那人居然被他瞪得转身就走,小满惊讶地轻呼了一声——不是因为他的胜利,而是因为他刚刚才发现那人的装束和《北山》中的北山一模一样! 银白色的长发,月白色的长袍,黑色的刀鞘上一条若隐若现的飞龙图纹……是了!当北山心中有杀气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会发出红光! 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扮演北山!小满兴奋起来,这种兴奋盖过了他对那人的嫉妒,同时也衍生出了好感。 《北山》不是日韩漫画,不是欧美漫画,也不是港台漫画,它的作者沈同和小满在同一座城市,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土漫画家,作家的知名度不高,作品的知名度也不高,所以这个系列的漫画销量自然也不算太好——和那些风靡校园的日韩漫画更是没有可比性,事实上小满也是偶然在旧书摊上看到这本漫画的,不然他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据小满得到的不可靠消息称,出版社已经打算在近期终止出版这个系列。 小满喜欢北山其实是因为他喜欢《北山》里面的主角小山——其实小山并不是《北山》作者设定的主角,他只是小满认定的主角,《北山》真正的主角是灵山派的掌门北山,他一出生就高高在上,作者偏心眼地赐予了他所有的优点:英俊的容貌、过人的天赋、显赫的家世……小满从来不喜欢这样的主角,因为他们生活在他永远不可触及的高度,而且他们永远不会向下看,他喜欢小山,其实小山的名字本来也叫北山,可是北山知道之后很不高兴,因为他不喜欢世界上有第二个北山,而且还那样一个地位低下的北山,所以他就给了后者一笔钱,从此后世界上少了一个北山,就多了一个小山,小满觉得自己和小山很像——虽然没有人花钱叫他改名,但是他和他都是那么弱小和清贫,都没有办法和强大的命运抗衡。 小满朝着那个“北山”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对方肯定是《北山》迷,他想要给自己找一个同类。 这个动漫广场上聚集了起码上万名cos迷,对方幽灵般地穿行在人群中,速度快到小满望尘莫及,小满很快就跟丢了目标,他沮丧而郁闷地把一颗石子踢飞,可惜空地太少,人墙太多,石子弹射到了一个吸血鬼的背上,吸血鬼面目狰狞地朝小满走了过来,小满只好夺路而逃。 小满一路跑到了小吃区,相比于广场的热闹,这里算是冷清了,摊主们都苦着脸,因为只有少数饿慌了的家伙在这里就餐。 在小吃区的尽头有一家cosy服装店,店面里挂着各色各样的cosy服装,在招牌的右下角写着:量身定做。 小满加快了脚步,没钱又心痒痒是件很痛苦的事,不过他的眼角还是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几件挂在墙壁上的样板服,这一瞥便让他整个人都定住了。 ——进入他视野的赫然便是北山的服装和道具:白袍、银发、金龙黑刀。 小满不喜欢北山,可是他很喜欢北山的装束,简单但脱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孤独的高贵感。 店员是一个穿着学生制服的轻音少女。 “喜欢吗?”她微笑着问。 她的微笑让他畏缩着红了脸,小满低下头准备灰溜溜地走开。 那个细嫩甜美的声音却追了过来:“这套是非卖品哦,是用来抽奖的呢!这是二等奖的奖品,一张刮刮奖券两块钱,现买现刮,你要试试吗?……” 小满的头抬起来了,步子也一百八十度地转了弯。 对于他这样的穷孩子来说,还有什么比抽奖更接近梦想的途径呢? 小满把两枚一元的硬币放在柜台上,轻音少女递给他一个盒子,盒子里有几百张奖券票,小满在心里默祷了几秒钟,然后哆嗦着手抽出了一张。 ……银色的粉末渐渐消失在他的指甲下,一个二字出现了! 小满心跳加快,速度也加快——果然,二等奖三个字冲进了他的视野! 他闭上眼,又睁开眼。 那三个字连同后面的“恭喜你”一起冲着他眉开眼笑。 他真的中奖了! 而且不偏不倚就是他想要的奖品! 小满激动地尖叫起来,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中奖。 可惜的是,在这样快乐的时刻却没有观众,烟火们在高空独自灿烂,coser们在自恋狂欢,小吃摊贩们在自怨自艾…… 小满不无遗憾地换上了刚刚属于他的行头。 “奇怪了!”轻音少女抚着下巴:“我以为这套你穿会大了点呢,没想到刚刚合适,倒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一样!” 小满看着试衣镜中的自己发呆,眼前是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家伙,这个冷艳的骄傲的带着邪邪气质的少年,真的是自己吗? 这分明就是北山从漫画里走了出来。 不不,应该是小山,小满想,其实小山穿上这一身不会输给北山的。 “真帅!”轻音少女在旁边做花痴状。 这是小满第一次被女孩子赞赏,他的身板挺得更直了,他故意摆出酷酷的姿态不去回应,但是眼神却再也离不开镜子。 他有一种奇怪的念头——他很想就这样一直看着镜中人,直到永远。 一阵风刮了过来,几缕银发从左至右滑过他的脸颊,他的眼睛在银发下若隐若现,恍惚间,两道红光在发间闪了闪。 小满吓了一跳,连忙将假发捋到一边,镜子前的两颗黑眼珠对上镜子后的两颗黑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两三圈,没有红光,也没有任何异样。 看来是幻觉。小满松了口气,他听说人在过度兴奋的时候是会产生幻觉的,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给你拍张照吧!”轻音少女拿出了一个即拍即洗的相机。 小满在镜头面前做了一个挥刀的动作,仿佛是为了响应,不远处的天际炸开了一朵五彩烟花,照片拍得十分惊艳,但大概是由于在夜晚拍摄的缘故,他的一双眼睛都被拍成了红色。 但弄拙成巧,如此更像北山了。 小满看着照片上的自己傻傻地笑了。 他迫不及待地跑出店门,盛典还没有结束,他还来得及加入这场狂欢,现在他终于有了资格。 在跨出店门的那一刹那,小满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那声冷笑很轻,但是却无比清晰地在他的耳朵里一炸,他的身体竟然因此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小满略侧过身子,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他刚才照过的那面试衣镜,冷笑声就是从那个方向传过来的,隐隐约约,他仿佛看见镜子里竟然还有一个穿白袍的身影。 小满下意识地朝镜子的另一侧张望,但是镜子的另一侧正好对着轻音少女的柜台,那地方已经没有任何白色的衣物。 等小满一脸疑惑地再去看镜子时,镜子里已经没有了白袍,只有一抹明晃晃——那是它在反射天花板上的吊灯。 轻音少女向他做了一个日式的鞠躬,她朝着小满微笑,但不知道为什么,小满忽然觉得那个微笑有点诡异,不像是友好,倒有点讥嘲的味道,而且,它的姿态更像是被两个钩子钩起嘴角来的傀儡之笑。 小满打了个寒战,但他没有心思多想,他转过身,朝着他的狂欢飞奔而去…… 小满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超过了十二点,结果当然是被父母狠狠数落了一顿,小满因此更加深觉还是动漫里的人物好啊,他们的生活里充满了乐趣和刺激,他们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没有无聊的高考,也不必去做工作的奴隶,他们的烦恼是真正的烦恼,他们的快乐也是真正的快乐……想到这里,小满的嘴角露出了微笑,他回忆着刚才在cos广场上的情形:他昂首阔步在人群中,第一次有了回头率,大家都对这个从未见过的动漫人物造型产生了新鲜感和好奇心,还有好几个人过来给他拍照,并问他的服装造型来自于哪部漫画,于是小满便把《北山》里的情节如数家珍地讲了出来,当即便有三个人表示要去买这部漫画来看……这一切都让小满有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小满喜欢做明星的感觉——明星们高高在上,光彩照人,名利双收,人见人爱,然而十万个演员或歌手里才会有一个出名,十万个运动员里只有一个冠军,一颗星星的闪亮是以无数颗星星的暗哑作为背景的,这样的竞争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还要残酷,小满知道,很多人都有着和他一样的梦想,对他们来说cosy show也许是最实际的圆梦方法。 化好妆容,穿上服装,就成了一个谁都知道的明星,尽管短暂,却依然耀眼。 就像烟花。 想着想着,小满便睡着了。 梦里的他变成了小山,然后小山穿上了北山的衣服,他就又变成了北山。 2 第二天是星期天。 小满起了个大早,赶在父母起床之前就带着他刚到手的道具和服装到了人民公园。 每个星期天,学校的各个cos社团都会在人民公园搞cosy活动,只要有服装有道具就可以参加,以前也有人邀请过小满,不过都被后者以没有喜欢的人物为借口而拒绝了。 小满到公园的时候发现已经有社团成员在活动地点化妆了,当小满换上北山的服装后立刻成了焦点,大家都对服装的精细和考究啧啧称赞: “这个做工,起码要上千元呢!” “这个造型上杂志都可以了!” 有人艳羡,有人嫉妒,或赞叹或泛酸,小满统统照单全收。 社团成员林巧巧主动把化妆品借给小满,从放在一边的服装可以看出她打算扮演的角色是绯羽怨姬。 “化了妆就更像了!”她一面说一面把粉扑到小满的脸上:“你的皮肤好细腻哦!” 可以扮演绯羽怨姬的女子都是美女,让美女服务是件惬意的事,更何况林巧巧正好是小满喜欢的那一种类型。 林巧巧熟练地拿出眉笔,但笔在落到小满眉头的时候停下了。 “怎么了?”小满奇怪地看着林巧巧,后者的眼里竟流露出了一丝恐惧,这种恐惧几乎是瞬间就传染给了小满,小满忽然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他的心跳因此而加快了跳动。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没什么。”然而此时林巧巧的恐惧又忽然变成了迷惑:“应该是我眼花了。” 女孩子都有些神经质,小满安慰自己,但是却安慰不了身体里那仍在战栗的部分,他发现自己的双手也开始莫名其妙地颤抖。 也许是因为林巧巧的缘故,小满对自己说。 “你的衣服真漂亮。”他没话找话地夸奖林巧巧:“一定很贵吧?” 林巧巧抿嘴一笑:“没花钱哦,上个月我过生日,社里给我买的生日礼物。” 小满没想到学校的cos社团出手这么大方,不由得瞠目结舌。 妆化完了,小满立刻成了抢手货,不少女社员都抢着跟他合影。 “这个人物的名字叫什么?”她们追着小满问。 “北……”话要出口时小满改了主意:“他叫小山。” “小山,好有爱的名字哦!” 女孩子们的赞美声还没结束,围观人群里忽然冲出来一条哈士奇,哈士奇冲着小满龇牙咧嘴地咆哮,把一群女生吓得尖叫着散了开去,小满很愤怒,因为没有人喜欢在风头正足的时候被打断。 小满狠狠地瞪着那只哈士奇,虽然他平时也是怕狗的,但是此刻愤怒战胜了恐惧,他冲着哈士奇大吼了一声: “滚!” 哈士奇比他更愤怒地跳了起来,并且朝着他脸直扑过去。 人群里响起了阵阵惊叫声,狗的主人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不准咬!”狗的主人连声命令:“给我回来!” 狗不听,直接把小满扑到了地上。 狗眼瞪着人眼,小满的大脑里忽然一片空白,狗脸消失了,狗叫声和周围的人声也都消失了。 等这些声音再一次回到小满的耳朵里时,小满发现那只哈士奇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它正倒退着,离小满越来越远,狗眼仍然在与他对视,但是方才的凶悍之气已经一扫而空,代之以戒备和恐惧,狗的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呻吟声,小满认得这种声音,在他家附近的小区里有个喜欢拿大棒子砸狗头的疯子,附近的狗见了这个疯子就会一面发出这种声音一面落荒而逃。 哈士奇退到主人身边的时候,立刻毫不犹豫地调转头,朝着与小满完全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狗主人疑惑地扫视了一眼小满,然后便大呼小叫地追狗去了。 “你没事吧?”cos社团的社长柳易将小满从地上扶了起来:“有没有伤着?” 他帮着小满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遍,除了摔痛的屁股,小满并没有其它地方受伤。柳易的关切让小满多少有些感动,虽然他以前很不喜欢柳易,这家伙就和北山一样,家里有钱有权,含着金钥匙出生,又长得英俊,对别人总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玩cosy的道具服就好几套,每套都过万,女孩子们都喜欢围在他身边……他总觉得这种人唯一的实力就是“拼爹”,可是此刻他的态度却让小满想排斥也排斥不了。 虽然经历了些波折,但三个小时的活动让小满感到意犹未尽,他实在太享受那些滞留在他身上的目光了。 在离开之前,柳易叫住了小满。 “你在校报上发表过不少文章啊!”柳易微笑着说:“你的文笔很不错,有没有兴趣为我们写同人志?” “同人志?”小满愣了愣,他没有想到柳易居然一直在留意他那些不入流的小文章。 “就是这个。”柳易将一本杂志样的书递给小满,这是一本没有公开发行的自制杂志,封面上的标题很醒目——secret。 “秘密?”他翻开杂志,发现里面都是一些原创的同人故事——即由一个知名的动漫原型发展出的其它故事,并不是原作者的故事,说白了就是coser们yy出来的故事,从他粗粗扫过的几行来看,写故事的人的文学水平并不低。 他想到了那部随时可能会被出版社腰斩的《北山》,想到了还没有出人头地的小山,万一……是啊,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为什么不由自己来成全最爱的小山呢? “我相信你能成功的!”柳易重重地拍了拍小满的肩膀,这句话立刻让小满前嫌尽释,把前者当成了知己。 3 …… 小山看着自己在湖面的倒影。 现在的他完完全全就和北山一模一样。 不仅是容貌,也不仅是神情,而是每一个细节:他说话时嘴角会微微向右倾斜,他吃饭时拿筷子的手会放在筷子的上三分之一处,他拔刀时的眼睛会轻轻地眯缝一下…… 桃花婆婆说,永远不要模仿一个人,要从骨子里变成那个人。 这十年来,作为北山的奴隶,他总是低着头看抬着头的北山,北山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一次,谁都没有发现他竟然会越来越像后者,是啊,那些抬着头生活的人怎么会注意低着头生活的人呢? 可是现在,此时此刻,就算是北山最亲近的人,也不会看出二者的分别。 夜之子来了。 一袭黑衣,他的武器也是一把黑刀,只是上面没有金龙,小山觉得有点遗憾,他倒希望它们是一对。 “你很准时。”小山说。 “为什么是这个时辰?”夜之子问。 “午时三刻,是斩首的吉时。”小山淡淡地回答。 夜之子的瞳孔开始收缩,那是愤怒。 黑刀如黑色的闪电,它劈空而来。 小山倒下了。 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他三分之二的肢体在离地面还有一寸的地方定格,然后以仍与地面成直角的小腿为轴心做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回旋。 夜之子听到一声脆响。 那是刀出鞘的声音。 也是他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当小山重新回到最初的姿势时,夜之子的头颅已经离开了他自己的身体——他甚至没来得及听到血液喷涌出来的声音。 头颅在地上旋转着,像一个被命运不停摆弄的陀螺。 血喷到了小山的白衣上。 小山没有躲。 他需要这鲜血的洗礼——它们将洗去他最后的恐惧与懦弱…… 写完最后一行字,小满长长地舒了口气,仿佛长久以来所郁积的闷气都烟消云散了,有种说不出来的舒畅感。 在标题《小山传奇》的旁边,笔名的位置还是空着的。 小满输入:小满。 然后他摇了摇头,又把这两个字删除。 输入:小山。 “太棒了!太棒了!” “小山的武功已经这么厉害了,为什么他还不离开灵山派呢?他完全可以自立门派了啊!” “是啊,他干嘛还要冒充那个北山嘛!而且还帮他除掉那么多的强敌,这不是为他人做嫁衣吗?” “为什么嘛?快说,快说!” …… 一群人围着小满,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小满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他怎么都没想到《小山传奇》竟然成了大热门,受欢迎程度竟然远远超过了《secret》上的其它同人故事。 “那是因为……”在“书迷”们的哀求下,他几乎就要把他的想法全盘托出,这时柳易走了过来,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悬念是销量最好的保障。” 于是小满便把已经冲到嘴边的话语压下去了:“那个,……且听下回分说。” 上课铃响了,大家失望地散开了。 “小山,相信我,你会红的!” 柳易对小满眨了眨眼。 4 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小满仍在笔耕不辍。 故事正源源不绝地涌出来,从晚饭后他就一直在写,已经连续写了五个小时,但是他丝毫不觉得疲惫,小满觉得写同人志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事业。 正如柳易所说,《小山传奇》只连载了三期就成了本校的cos迷里的流行物,甚至外校的cos迷也在追看《小山传奇》,《secret》这本自制杂志的传阅量急速上升,几乎与正规出版物有一拼了,至于小满,也自然成了cos迷中的宠儿,他不停地被邀请参加各个cosy活动,而每一次,当他穿上服装在现场出现时,总会引起一波又一波的尖叫,不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在尖叫: “小山!小山!小山!” 小山是故事的主角,也是小满的笔名,现在几乎所有人都不再叫他小满了,和柳易一样,大家都叫他小山,小满觉得这很自然,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满也就是小山。 小满面带微笑地继续写着故事,突然他的学生手机震动了起来。 打电话来的人是林巧巧。 虽然小满现在是个小红人,但是林巧巧依然是小满十分在乎的女生,而林巧巧对他似乎也很有好感。 “小满!小满!快来救我!救命!啊!啊!不要!啊——”电话那边的林巧巧忽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电话便断掉了,发出嘟嘟嘟嘟的忙音。 小满的心猛地一沉,惊得几乎从椅子上栽下来。 他拔腿便往外跑。 “这么完晚了你去哪儿?”父亲试图拦住他,但是小满的速度让他望尘莫及,他望着儿子飞奔的背影直纳闷:这小子居然能跑得这么快! 林巧巧的家离小满家并不远,二十分钟后,小满便赶到了林家门口。 他猛按着门铃。 开门的是林巧巧的妈妈,小满见门开了条缝便叫着林巧巧的名字往里闯,吓得林妈妈几乎大叫救命。 “你什么人呀,你到底要找谁呀?!” “小山!你干什么呀?!”林巧巧从里屋里跑了出来:“这么晚了你跑我家来做什么?” 小满愣住了:“不是……是你打电话叫救命啊!我是听了电话赶过来的!” 林巧巧一脸迷惑:“没有啊?好好的我怎么会打这种电话啊?” 她看上去的确是好好的,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她受到或是曾经受到生命威胁。 可是小满明明就听见了她的惨叫——难道这只是对方的恶作剧?!小满紧盯着林巧巧的眼睛,期望能从对方的眼神里找出蛛丝马迹,林巧巧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小满看见她的黑眼珠里清晰地印出了一双人影。 白袍银发红眼——北山! 小满呆住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林巧巧瞳孔里的影子又换成了他自己。 “别闹了!太晚了!你都把我妈吓着了!”林巧巧把小满往门外推:“快回家吧。” 林巧巧的嘴角挂着微笑。 这个微笑让小满想起了主题公园里那家cosy服装店里的轻音少女。 两个微笑如出一辙。 5 第二天,林巧巧对小满便疏远起来,她对他的态度完全就像是一个陌生人。小满怀疑自己可能真的是产生了幻觉,而这个幻觉把前者吓坏了。 不过他的郁闷很快就被柳易带来的好消息给冲淡了。 “小山,js出版社找到了我们,他们要给你出书!我们的《secret》也要成为正规杂志发行了!他们觉得做同人志很有市场,你做主笔,我做主编,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小满美梦成真了。 js出版社停止了《北山》漫画系列,而让小满主笔新的《小山传奇》漫画系列的故事,而故事的漫画部分则由《北山》的原作者沈同主画。对于这个结果,小满颇有些心虚和羞愧,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小偷,偷走了别人的梦想——这对原作者沈同来说毫无疑问是一次致命的打击和侮辱,有谁希望自己的原创被冷遇而山寨品却大卖? 但让小满没想到的是,沈同居然非常热情地跟他握了手。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这个故事我本来就写不下去了,是你给了我新的机会。”说完这句话沈同把嘴凑到了小满的耳边说了四个奇怪的音节:“阿库伊达。” 这四个字震得小满的耳膜阵阵发痛,他震惊而疑惑地抬起头看着沈同,后者满脸若无其事,就像那四个字是小满的幻觉一般。 等沈同离开之后,柳易大惊失色地将一张纸巾递给小满:“呀!快擦擦吧,你的耳朵怎么流血了?” 小满这才感觉到有一道湿热的液体正滑过脸颊,用纸巾一擦,全是鲜红。 6 一连几天,小满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阿库伊达阿库伊达阿库伊达阿库伊达…… 只要他一想起小山,这四个字便排山倒海而来,占据了他大脑的所有位置。 是咒语!小满想,一定是咒语,沈同憎恨小满偷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机会,所以他找来了一个恶毒的咒语,用这个咒语封住了他的才能。 小满又害怕又愤怒。 他已经收了出版社的订金,签了合同,要是写不出书来,他不但没有稿费拿,还要倒赔出一大笔钱。 他不想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小满把这件事告诉了柳易,柳易很快就打听到了沈同的住处,两人决定一起去向沈同问个明白。 小满使劲按着沈同家的门铃,沈同始终没有开门,邻居告诉柳易与小满,沈同已经有三天没有出门了。 柳易与小满面面相觑,接着柳易便开始用脚踹门,他的个子很高,力气又大,因此没几下便将门踹开了,但是他们并没有看见想象中的尸体,沈同穿着北山的白袍戴着银色的假发站在两人的面前,还没等两人开口,他便挥起黑色的刀朝他们砍了过来。 “我要杀了你!” 柳易一把将身边的小满推开,沈同的刀便砍在了柳易的肩膀上,柳易发出一声惨呼,小满连忙扑上去捉住沈同拿刀的手,沈同将小满一把推了出去,继续拿刀刺向柳易,小满情急之下狠狠地朝沈同的手腕上咬了下去。 沈同惨叫了一声,他的刀终于跌落到了一边。 柳易忍住痛,趁机抬起头,朝着沈同的头狠狠一撞,沈同的身体便歪到了一边,睁大眼睛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小满战战兢兢地摸了摸沈同的鼻息,接着便尖叫起来。 沈同死了。 经过法医鉴定,沈同既不是被小满咬死的,也不是被柳易撞死的,他死于心脏病发。 警察在沈同的家里发现了大量与巫蛊咒语有关的资料,并且找到了一张奇怪的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小心,它们来了,我不想一个人清醒地活着! 他们最后断定沈同还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 至于小满与柳易,他们的行为被判定为自卫还击,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 7 沈同死了,小满连做了好几个星期的噩梦,噩梦中的沈同总是穿着北山的白袍,挥舞着黑刀,一次又一次地向他砍来。 毫无疑问,沈同的确下过咒,因为随着沈同的死亡,小满又能写作了。 父母并没有对此表示异议,因为小满已经为家里挣回了十万元的稿费,他们相信自己的孩子已经找到了最好的一条路。 “我们家小山就是有出息!”小满的妈妈把一碗银耳羹放在了小满的电脑旁:“好好写,但也别累着了。” 小满像被蝎子扎了一下,他睁大眼睛看着母亲:“妈,你,你怎么也叫我小山啊?” 小满的父母面面相觑:“不叫你小山叫你什么呀?” “小山是笔名。”小满第一次对小山这个名字产生了排斥感:“你们还是叫我小满吧!” “小满?!”小满的父亲皱起了眉头:“爸妈给你名字怎么能随便改呢?当初给你取名叫小山,是希望你能达到山的高度,有山的胸怀……” “可,可我本来就叫小满啊!”小满急了:“我一直就叫小满啊!” “哈哈,这孩子还学会开玩笑了!”小满的妈妈笑了起来:“你说的,我们怎么可能给你取这么难听的名字嘛!小满,叫你骄傲自满啊?不可能嘛!” 他偷了你! 一个声音在小满的耳朵里大声呼喊。 小满奔进卫生间,镜子里的他的样子和以前一样,并没有任何变化。 他将冷水浇到自己的脸上,喘着气。 父母怎么会跟自己开这种玩笑呢?他们以前从来不开玩笑啊。 “因为他们真的不知道小满是谁。” 小满立刻抬起头来寻找声源,但他却惊骇地发现镜子中的自己却依然在埋头洗脸,他惊恐地向后退了一步,几乎跌坐在地上。这时镜子里的他终于抬起了头,他看见后者的两眼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啊—— 小满尖叫,然后脑子轰然一炸,他晕了过去。 8 “他不是北山,我才是。” 小山指着坐在椅子上惨然变色的北山说道:“你以为自己长得跟我一样,就能做灵山派的掌门了吗?!你以为这江湖地位是靠一张脸就能得到的?!哈哈!真是可笑!幸而昨夜子时,我与林孤烟在落霞峰决战,有二十七个证人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其中有十七人从子时到现在都没有离开我身边一步,他们都可做我的证人!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你到底有什么陰谋?” “不错!”景山派的掌门柳宇飞站了出来:“北山在一年内斩杀27名江洋大盗,连胜夜之子、南逍遥、林孤烟三大高手,这样子可有相似,但这绝世武功却是做不了假的!你说自己是真的,那就用你的本事来证明吧!” 北山暴喝一声,拔出刀,冲向小山。 小山只用一招就封住了北山的攻势,北山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道扑面而来,胸中激荡了一下,然后一大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北山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你,你……” 小山蹲下来,将嘴贴到北山耳旁:“我终于拿回北山这个名字了。” 北山张了张嘴,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机会说出这个秘密了。 北山死了。 小山微笑着坐到掌门的椅子上。 “主人请喝茶。”使者小满连忙捧着茶杯递上。 小山斜睨了小满一眼:“那就由你把这个冒牌货丢到乱葬岗去吧。” “是,主人!” …… “哦!原来小山之前冒充北山到处去剿杀强盗,与绝顶高手决斗,并不是帮助北山立威,而是知道北山沽名钓誉,不会承认那不是他自己做的,而小山就利用这点来反客为主,最后成功取代了北山,这可要比他自己建功立业省事多了!真是好高明的计策!”柳易啧啧赞叹:“那这个小满是什么人?怎么突然出来这么个人物?他以后会有故事吗?小山?” “不会了,这是他最后一次出场。”小山的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就是个路人甲。” 尾声 柳易坐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作为《secret》杂志的主编,虽然是中学生,但他还是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他正在看一份报纸,报纸上用大大的标题写着:奇迹!《secret》杂志登上杂志销售排行榜首位。 柳易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柳易回答。 只见一个打扮得和轻音少女一模一样的女孩走进了办公室。 “一切按计划进行,现在我们可以着手开更多的分店了。”柳易对她说:“这次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再有第二个沈同了。” 都市怪谈之纸人 一、初识 我是无意熟识那个老头的。 当时我为了事业发展,甩掉了交往三年的女朋友,大概是为了给自己的良心打个补丁,经过那个老头的面前时,时不时给他一点吃的东西。 是的,那个老头差不多算是一个乞丐,一年四季戴着一顶破毡帽,一身脏兮兮缀满补丁的棉袄,他有一张树皮样苍老的脸,下巴上留着白花花的一绺山羊胡。 这天,老头吃完我带给他的鸭架子,抹抹嘴说:“我看你也是个好小伙,这样吧,我送你样东西。你最近有什么想得到的东西吗?” 我笑了笑,虽然不信他真能给我什么东西,但还是告诉他,自己最近在和一个同事竞争一个大项目,在经理面前溜须拍马那叫一个赤裸裸的恶心。 老头听完,起身在屋里东翻西找,最后从一本旧书里翻出一张黄裱纸,以及一根银针。 他把这两样东西放在我手心,郑重其事地说:“把你的名字写在上面,和银针一起折起来,放在你们老板枕头下面。” “呃——” “百试百验,你放心大胆地用吧。” 我只当成一个笑话,随手放进口袋。几天后我办砸了一件事,被经理狠批了一顿,我心灰意冷。 恰好中午经理在沙发上睡觉,脑袋下面枕着窝成一团的外套,我突然想起老头给我的东西。 试试也无妨吧! 我按照老头说的,把纸放进老板“枕头”下面。 不想经理醒后竞用异常热情的眼神看着我,并且拍了拍我的肩,说看好我,让我好好干! “老先生,您是不是会江湖秘术啊?要不您教我几招吧。” 老头吃着外卖,抿着小酒,眯缝的眼睛不时扫我一眼,像个得胜还朝的将军。吃饱喝足,他抹抹嘴。 “你想跟我学啥啊?咱俩的缘分薄,我只能教你一种。” “那,教我发财吧。” “这个简单,你天黑之后来找我。” 当晚我去了小屋,老头正在发闷,他让我把门关上,然后取出五张白纸绞成小人的形状,神神叨叨地念了一通口诀,找了一口破碗扣在桌子上。 “来!” 五分钟后,老头喝了一声,揭开破碗,里面多了一只旧皮鞋,我注意到那些纸人变旧变脏了。 “这一手叫作五鬼运财!你想什么来什么,人能去的地方小纸人能去,人不能去的地方小纸人也能去,你想学吗?” 我拼命点头。 老头将这套功法以及口诀教给我,其实只需要简单练习就能掌握,我唯一不解的是,他明明会这种秘术,却只用它捡破烂。 老头解释说他命里的财运已经用尽,不可强夺,他也叮嘱我,该你的就是你的,不该你的就不要去想。 我脸上谦恭,心中暗爽,等我学会了,银行都是为我开的。 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我心静神明,坐在桌子前,桌上摆放着五鬼运财的道具。这是我第一次用它,我正不知道该拿什么来讨头彩的时候,隔壁传来吵架声,那对夫妻每天吵个不休,严重吵到我休息。 我拿定主意,将小纸人扣在碗下,心中默想,去把那男人藏得很隐秘的东西搬来。 五分钟后,我感觉到碗下有东西,揭开来,下面多了一沓照片,竟是那个男人和小三偷情的艳照。 “我成功了!”我欢呼雀跃。 我开始了自己的发财大业,当我从银行的保险柜里偷出十万块钱的时候,激动得手舞足蹈,可旋即发现这些钱都是连号,警察很容易就查到我头上,只好郁闷地送回去。 看来偷也只能从普通人身上偷。 我前前后后偷了五六次,收获最丰厚的一次居然有六万块,虽然我也有过良心上的动摇,但当真钞拿在手里,这些困扰很快就烟消云散。 然而世界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一天早晨我醒来,发现枕头上掉了很多头发,我刷牙的时候又发现牙根松动得厉害。 我跑去找老头,他告诉我说,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就会折陽寿。 这些钱,原来是我透支生命换来的! 二、蟹运 人的欲望就像流沙,一旦陷进去就再难挣脱。 明知道会折寿,可我还是继续使用它。我上了瘾一样地偷,掉发松齿的症状越来越严重,我不得不戴帽子出门,我甚至开始吐血。 终于,我从追逐金钱的迷梦中惊醒,恳求老头救我,他却故作高深,“办法是有——”然后打住,任凭我怎么乞求都不肯透露。 我买了许多好吃好喝的讨好老头,偶尔我的诚意也能换来一些语焉不详的建议,我注意到他眼中总有一道狡黠的光。 老头似乎根本不想告诉我,他只是这样吊着我,折磨我。 正当我陷入绝望的时候,许盛出现了。 许盛身上有一股流氓气息,他混过夜总会,跑过几年长途,干什么生意都坚持不下来,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老头,从他那里学会了五鬼运财,短暂的欣喜之后,开始急速衰老,陷入绝望。 那天晚上我去找老头,屋里有个年轻人正暴跳如雷地发作,把老头的破烂扔得到处都是,弯腰捡拾的老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你快点告诉我,破解的方法是什么!信不信我打死你,老狐狸!” 许盛大吼大叫,当他看见我,收敛起怒火走出去了,后来他在我回去的路上堵住我,一把揪下我的帽子。 “果然!你和我一样。” 说着他摘下帽子,露出头发稀疏的脑袋。 我们同病相怜,坐在马路沿上抽烟,许盛说他不该听信老狐狸的活,学那劳什子,结果反害了自己。 他还说,老头鬼得很,他放出诱饵钓我们这样的人,然后又不把破解的法门说出来,以此控秕这些人,乖乖伺候他。 “也许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破解之术。”我说。 “你错了!” 他说他有一次把老头灌醉,亲耳听他说有一种破解法门,老头自己就因为用五鬼运财在鬼门关走了好几趟,但他还活得好好的,这就是明证。 他恶狠狠地说:“这个老妖怪!” 我问他打算怎么办,许盛说他还会去找老头,我只能祝他好运。 一方面我暂时不想跟老头撕破脸皮,我以为只要心诚,老头一定会告诉我;另—方面,身体的衰弱磨灭了我的意志,我正在沦为老头的狗。 但无论我怎么做,老头都不肯告诉我破解的法门。 许盛经常跑去老头那里摔砸一通,可无论暴力对待还是讨好乞求,老头都死死攥着那个秘密不撒手。 许盛被逼急了,终于干出了极端的事情。 一天晚上我去找老头,看见许盛在那里,他手里握着一个啤酒瓶,上面沾着血,老头倒在地上,眼睛大张着,没有血色的脸像皱巴巴的牛皮纸,血倒没有流多少,我一探鼻息,吓得忙缩回手。 老头死了! 许盛在老头屋里乱翻起来,我害怕被人撞见,立即逃离现场。第二天我发现老头的屋门锁着,估计过两天当邻居闻到尸臭就会报警吧,可是警察_直没有来,我路过的时候仔细嗅着,并没有腐烂的迹象。 一天晚上许盛打来电话:“兄弟,我找到破解法门了!” 三、戒酒 许盛和我坐在屋里,桌上满是啤酒和烟屁股,许盛看了看表,说:“子时了,可以开始了。” 他用纸绞出五个小人,扣在碗下,片刻之后打开,小人并没有变化,他将小人用火烧化,放在水里喝了下去。 “管用吗?”我问。 许盛歪着头体会着:“好像有那么一点变化。” 我狐疑。 打死老头之后,许盛一直在研究从他屋里找到的一本线装书,上面都是古文,文化程度不高的许盛蚂蚁啃骨头一样地读着,终于被他找到了破解之术。 五鬼运财既可以运来钱财,也能运来别人的寿命,真相简单得令人咋舌。 我们连试了许多天,但就是不起作用。有一天许盛绞了小纸人扣在碗下,打开之后,小纸人没变化,他皱眉:“奇怪,普通的搬运术居然没用。” “你是说,失灵了?” “恐怕是这样。” 五鬼运财,我们一直以来都在关心“运财”两个字,却忽视了“五鬼”。老头养了五个替他卖命的小鬼,我们运用的时候只是在借用,他一死,它们就消失了,所以我们连普通的搬运也无法实现。 我问许盛,难道我们要杀人,养小鬼? 许盛陰森着脸:“尸体我们不是有现成的吗?走,去老头屋里看看。” 可是当我们赶到一看,却没有看到老头的尸体!就连一丝一毫的臭味都没有! “老头呢?” “这个老狐狸,估计是造孽太多,直接化掉了。”许盛边回答,边在屋子里翻了起来。 “快看,这是什么?”许盛从一个樟木箱子里翻出一个瓷瓶。 “打开看看。” 他掀开红布盖子,里面居然是一具熏制的小孩尸体!像在母体里一样蜷缩着,脑袋很大,青黑的皮肤在月色下泛着革制的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草药气味…… 这是一个药婴,可以用来炼鬼的材料之一。 我们迅速逃离作案现场,许盛到我家研究小孩尸体,在书里查找相关的部分。最近许盛一直赖在我家,有时候在沙发上过夜,我委婉地问过他为什么不回家,他说他欠着高利贷,三天两头被债主堵。 凌晨三点,许盛大呼小叫,把打瞌睡的我惊醒。 “在这里!”他用指甲在书上划线,“这上面有练鬼的详细办法,这下咱们有救了。” 四、计中计 练成小鬼之后,其实这具干尸没什么变化,我反正不懂这个,只关心结果。 我们没有豪华的五鬼阵容,只有一鬼凑合着用。 许盛试了一次,几天后他来找我,兴奋地摘下帽子,头皮上生出一层生机勃勃的发茬。 我欣喜若狂,自此之后,每到子夜,我和许盛都坐在桌子前,像赌徒一样盯着桌上倒扣的碗,我能感觉到身体在逐渐恢复。 窃人钱财要折寿,窃人陽寿当然更要折寿,这个损已损人的办法就像在做一笔投资巨大收益微薄的生意,我们在窃寿和折寿之间挣取一点差额。 我们渐渐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我发自肺腑地感慨,年轻真好。 因为没有指定对象,所以我并不知道被窃走性命的人是谁。直到有一天,我听说附近有个少女一夜之间掉光头发,深深的罪恶感将我笼罩。 然而许盛却过得悠哉游哉,完全不在意别人的死活,在他看来,只要自己能过得好,别人的死活怎样都行。 一天晚上,许盛来我家找我,他从包里取出五鬼运财的道具,我劝他别贪心,我们已经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不必再窃人陽寿了。 “不,我这次是偷钱。” 我不想和许盛再干这种损陰德的事情了,但许盛安慰我,干完这一票就再也不干了。因为贪念,我答应了。 他运起五鬼运财术,不多时,碗底多了厚厚一沓钞票…… 后来许盛消失一段时间,再出现时意气风发,他已经把债还清了,他说现在再偷,就是净挣了。 人的贪婪就是这样,一旦尝到甜头,就会不停地想要,永远不知满足。 许盛说他有个大计划,他要偷银行里的钱,大概一千万,我大喊:“你是不是疯了!银行的钱很容易被查到!” “你放心,我自然有门路把它们洗干净,只要干完这一票,我们半辈子都不愁了。” 一千万是个大数目,一个人的身体承受不住,必须要两个人一起偷。 我能想象,那种折寿的程度大概会让人瞬间苍老,许盛说之后我们一边把钱洗干净,一边慢慢恢复。 这笔钱我们一人一半,以后再不联系。 许盛一直以来喂给我的饵让我的心动了起来,于是我们开始了这个秘术抢劫计划,送出纸人的时候,我心里惴惴不安。 突然间我的身体像塌缩下去一般,关节变得松动,皮肤皱了起来,耳朵里充斥着嗡嗡的声音,对周围的感觉—下子变得混沌不清。 对面的许盛也在一瞬问变成了老人。 接着桌上倒扣的碗,被多到数不清的钞票顶了起来,钞票像山洪爆发一样将我们淹没,我真怕我苍老的心脏会因为太激动停止跳动。 我跪在钞票的海洋中,摸着,数着,用嘴亲着,五百万,我可以至少二十年不干活,过着享乐的生活。从狂喜中回过神来,我发现许盛正用手按着碗,眼神怪异。 “你怎么又开始偷了,你现在的样子,会死的。”我的声音沙哑。 许盛冷笑:“我偷的是你剩下的命,再见了,兄弟。” 我拼命想要阻止他,可是身体却动弹不得,许盛掀开碗,我突然觉得身体像承受一记重创,天旋地转地倒在地上,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五、逃不脱 我奄奄一息,看着许盛将钱装进一个袋子。偷走我的生命,他只恢复到七十岁老人的样子,而我现在,恐怕已经是百岁老人了。 这是他的计划,一个陌生的七十岁老人,就算离开这里被监控拍下,事后警察也不可能找到他。 我艰难地仰望许盛,他的脸逆着光,露出一道陰谋得逞的笑容。 “放心,我不杀你,反正你这个样子也活不了几分钟。” “你这个畜牲!” 许盛大笑着往外走,突然跪在地上,颤抖的双手支持着身体,从嘴里大门喷出鲜血,他的身体正在快速衰老,比现在的我还要老迈。 这时门被人推开,进来的人是老头,他似乎年轻了几岁,步子轻得像鬼:“后生,玩火玩过头了吧。” 老头亲昵地拍拍他的脸,拎起地上那袋子钱,许盛徒劳地想抓住他的裤腿,却被拖倒在地上,他匍匐着,口齿不清地咒骂。 老头走向我,他确实像许盛说的一样,是个可怕的老妖精,他不但没有死,还暗中知道许盛的计划,在最后关头渔翁得利。 仔细一想,老头养了许多看不见的小鬼在替他卖命,我们的秘密他统统知晓。 老头俯瞰着我,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表情,我可悲地流下一滴}昆浊的眼泪,乞求他不要杀我。 “我不会杀你,还会救你哩。” 他在我额头上一点,我睡着了。醒来时,我躺在地板上,许盛的尸体不见了,我冲进卫生间,镜子里的我和过去一样年轻。 他不杀我,难道还想继续控制我? 当我来到老头的门前时,他仍旧坐在破了洞的藤椅上晒太陽。 我突然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直到我看见老头手里的东西,他握着剪刀,正在剪一个纸人,那个纸人与他之前所剪的略有不同。 老头冲我诡秘一笑,把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下。 老头养的小鬼是从哪里来的,我突然问有了答案,他从来不用刻意去找,无论何时都有一些人被贪婪支配着,走进他布下的陷阱。许盛的尸体就是被他带走的,老头收藏的骸骨坛又多一个,为他服务的小鬼也多了一个。 而他就像一只巨大的蜘蛛,舞动四肢,游曳在生死之外,精心编织着他的蛛网,挂好诱饵,等着这些人自投罗网。 一阵做风吹过,被他捏在手里的纸人在风中轻轻摇晃一下,好像某个被困住的灵魂,在向我求救。 都市怪谈之小城 郭铁消失了 郭铁是我的好朋友,喜欢到处旅游。这两年买了车以后,就更加天马行空,开着车满世界跑,乐不思蜀,如果不是因为他父母仍旧住在南城,估计他就真的四海为家了。每年端午,中秋和春节,他都会回家陪父母住一阵子,也就是趁着这段时间,我才能和他见上一面。 像他这样的家伙,当然不会有什么女朋友了,连本来有的几个朋友,也因为难得见面渐渐疏远了,只剩下我,因为关系实在太铁。有时候他也会拉上我去附近的地方玩上两在,用他的话说,是拉我出去晒晒太陽、防止发霉——我和他完全相反,是个标准的宅男,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各种奇闻轶事。 郭铁有个本事——他能从每个城市的角落里搜刮出一些很奇特的地方,那地方总有一些迥异于寻常的特点。很对我的胃口。就复苏是往熟了的南城,每次跟他出去,也还是有新的收获——在一座城市里无边无际地漫游,你会发现,再熟悉的城市,刀有许多陌生的角落。 从端午节那次见面以来,我们又是几个月没见了。以往,我们总是在网上交流,遇到有趣的事情,也会通过电话分享,但这几个月,他一次也没在网上出现过,电话更是没有,我给他打电话,被告知该号码不存在。开始我还没放在心上,但到了中秋节的时候,他仍旧没有和我联系,这就让我感觉不对头了。 这家伙,莫非出了什么事? 我提着一盒月饼和两瓶茅台去了他家——他给过我他家的座机号码,不过我不记得自己的电话号码本在哪儿了,只好上门去看看。 他家的住址没变,这是肯定的,端午节的时候,我还在这里吃过一顿饭。这是老城区一套独门独户朝街的老房子,大门上红漆剥落,旁边嵌着一块铜牌,上面写着“郭宅”。 我在门口敲了敲门,一个女人打开了门。我来郭铁家很多次,但从来没见过这个女人,说是他女朋友吧,年纪又太大了。 我讪笑着问:“请问郭铁在家吗?” “郭铁?”那女人疑惑地上下打量我,飞快地摇了摇头,“没这个人。” 我疑惑地退后一步,看了看墙上的铜牌,又看了看四周一一没错呀,这地方我太熟悉了,不可能弄错。 “这不是郭宅吗?”我又问了一句。 那女人还没说话,屋子里又走出两个人,一个是膀阔腰圆的壮汉,另一个是三四岁的小孩。三个人齐齐望着我,那牡汉说:“这里卖给我们了。” 我吃了一惊——怎么从来没听郭铁说过? “什么时候的事?”我问。 “7月份吧。”壮汉翻了翻眼睛说。 7月,那是端午节过去不久……发生了什么事?郭铁为什么要卖房子? 我满心疑惑,又十分担心,向那壮汉打听,壮汉却什么也不知道,只说是7月15号买的房子,两天就办好了一切手续。 我又向邻居打听,他们也说不出什么,唯一能知道的就是:郭铁在7月初回来过一次,把父母都接出去旅游,一家人旅游回来之后,‘便迅速卖掉房子,之后的下落便无人知晓。 我连打了好几个电话,把我所能想到的认识郭铁的人都联系了一遍,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卖房子的事。 我怅然站在熟悉的“郭宅”前,看着这扇紧闭的大门,物是人非之感油然而生。 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地方 郭铁的举动很奇怪——往年7月,正是他在外头乐不思蜀疯玩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回家?再说,卖房子这么大的事,居然也没有告诉我一声,就此和我这个铁哥们断了联系,实在是不可思议之极。 我越想越奇怪,总觉得郭铁的怪异举动必然有其理由。 莫非他遇到了麻烦? 如果郭铁遇到了麻烦,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可麻烦的是我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遇到了麻烦……我被自己绕得头疼欲裂,一边猜想着各种可能,一边慢慢踱回家去, 回到家,回想起郭铁和我最后一次通话的时候,他显得十分兴奋,说他发现了世界上最有趣的地方。我翻出通话记录-7月1日,那正是他回家的前一天。也就是说,他发现了那个有趣的地方之后,马上便回家带着父母出门旅游,接着便卖掉房子人间蒸发了。 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我想起他那次和我还在网上聊了许久,连忙打开电脑,翻出他和我的聊天记录-7月1日。他十分激动地向我描述他的心情,并且发了几张图片,但我问他具体到了什么地方,他却始终不肯说。 那几张图片是他在附近拍的一种珍稀植物,我并不认识这种植物,此时我认识的一位植物学家网友正好在线,于是我马上把图片发给他,让他找到这种植物分布的地区。同时从另一位是电脑高手的网友那里要来一个查询ip的软件,查到了郭铁最后一次聊天的lp地址:查南省。很奇怪,居然显示不出具体的城市,这款软件明明是目前最精准的了。不久,那位植物学家的回复到了,他向我列举了那些植物的分布地区,其中一处和我查到的ip地址吻合,查南省。更幸运的是,这回好歹有了个明确的方向,查南省西部地区。 就凭着这么一条线索,我就要去查南省吗?我犹豫了很久,考虑到和郭铁的交情,最后我一咬牙,收拾好东西便上路了。 就当是旅行吧! 在郭铁传过来的照片里,除了珍稀植物之外,还有一条铁路。这是一条孤零零的铁路,四周全是荒野,铁路从荒草和灌木之间穿过,显得分外寂寥。郭铁说这条路通向他发现的那个地方,那地方就在铁路的终点。 我研究了许久,看不出这条铁路有什么特别之处——全国这样的铁路不知道有多少条,就算在查南省,也一定不在少数。 我一路上胡乱研究着,没得出任何结论,不多时便睡着了。一觉醒来,列车已经停靠在查南省西部城市——查西。 随着人群涌下火车,站在熙熙攘攘的车站广场,我心头一片茫然:接下来该怎么做?我搔了搔头皮,买了一本查南省的详细地图,和无数接车的人一起,坐在车站外的水泥墩子上仔细研究。刚看了两眼就合上了——我连要去的具体地方都不知道,能从地图上看出什么呢?再说,郭铁曾经很得意地说过,他去的那地方,在地图上是找不到的——哦?我忽然感觉这段话很有玄机,连忙打开电脑调了出来。 那段对话是这样的—— 郭铁:我到了一个城市,很大的一座城市。 我:什么地方? 郭铁:现在不能告诉你,但我保证,连北京上海也没这么大。 我:……你做梦吧? 郭铁:当然是真的……不过这地方地图上找不到……绝对找不到…… 我:为什么? 郭铁: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这里真大……太大了…… 我:如果真的很大,地图上就一定能找到,除非小得连本地的地图都懒得标注。 郭铁:错了,彻底错了……不是说地图上找不到,而是你在地图上找到的不是它…… 我:什么意思? 郭铁:嘿嘿,嘿嘿,嘿嘿 之后便是他一大段关于心情的描述,至于那地方,他半点口风也没漏,连一点特征描述也没有。 我并不知道如何从地图上找到那个所谓在地图上“根本找不到”的地方,但这段话却给了我一个重要提示! 我买不到的d642次车票 我手里拿着的,是最新版的查南省地 ,一共有两百多页,十分详尽,大到省会,小到一乡一村,都在地图上有详细的说明。火车并不是在任何地方都停靠,所有火车停靠的小站,一定是具有规模的城镇,也就必然可以在这份地图上找到。郭铁曾经说过,有一条铁路通向他找到的那个地方,那地方是终点,这意味着,那个地方,一定有个车站——而车站一定会显示在火车站的路线图上——那么事情就变得很简单了,我只需要将地图和车站的路线图对应,找到一处在火车路线图上处于终点位置,但在地图上却没有标识的地方,那就算是找对了! 这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有些麻烦。我从网上下载了查南省的电子地图,对着车站路线牌上的路线图,把所有终点站一个一个输入到搜索栏里。最后一个站点的名字输入后,电脑的显示为“您查询的地点不存在”。 我的心蓦然狂跳起来,慎重起见,我又搜索了一遍,仍旧是同样的结果。其实不用搜索,仅仅看那张路线图,就知道我绝对没有弄错——那是一条漫长的路线,起点是查西车站,终点是一个名叫“小城”的地方,而在这漫长的路程中,再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中途停靠站点。这条路线是专门为“小城”开辟的。 这条路线在路线图的最下方,颜色很淡,有不少擦拭的痕迹,我听到旁边有几个人在议论这条线很奇怪,只有起点和终点。但紧接着便有人回答:“你没看到这么多擦过的痕迹?这肯定是条废弃的铁路。”于是大家便恍然大悟。 我看了看回答问题的那人,身材笔挺,目光锐利,很有军人之风,这话完全不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我不免多看了他几眼,他仿佛完全没察觉到我的目光,把手背在身后,像普通旅客一样盯着路线图研究。 我忽然想起来,在我刚下车的时候,就看到他站在这里。现在已经过去一上午了,他仍旧站在这里。 一个地图上找不到的小城,一条沿途不停靠的铁路,一张故意显得仿佛被擦拭过的路线图,一个军人一样守护路线图的家伙……这些在我脑子里串成一条线,让我好奇心暴涨。 现在,就算不是为了郭铁,这个名叫“小城”的地方,我也是非去不可了。 我排了很久的队,对窗口的售票员说,买一张0642车的票。那售票员指了指旁边说:“去那儿买。” 顺着他指的方向走过去,在角落里,有一个很不起眼的窗口,上面什么标识也没有,比正常的窗口矮了一半,只到我的腰部。我弯腰朝里一望,里头坐着一个目光锐利的男售票员——那目光让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守在路线图附近的家伙。 窗口十分冷清,一个人也没有,我说要买0642的车票,他摇摇头说:“车票已经售完了。” 运气真差! 我叹了口气,转身慢慢离开,正打算去附近的小旅馆开个房间住一晚,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买一张0642。” 什么人也去小城?我蓦然回转身,看到一个小孩从窗口接过一张车票。他急匆匆地往候车厅走去,但是步子短小,我几步就赶上他了。 “小朋友……”我拦住他,话刚出口就噎住了。 这不是小孩。 这分明是一张成年人的脸——但他绝对不是侏儒——他的骨架很匀称,身体各部分,包括脸,和身材的大小很配套,比例和正常一样,只不过整体都缩小了……看到这样一个人,我感觉很异样,好像见到了童话世界里的小矮人。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我定了定神道:“请问你买的是去小城的0642次的车票吗?” 他的神色蓦然显得慌张起来,点了点头:“是的,我要赶紧走了。”说完他便挪动脚,加速朝前走。 我本来还想拦住他,但眼角一瞥,望见两个目光锐利的人悄悄跟了过来,便站住了。 小个子男女专列 我迅速离开售票大厅,在外头瞎传了一圈,换了一件外套,又在附近的小摊上买了一撇假胡子沾上,头上再戴上一顶假发,这才重新走进售票大厅。 我假装漫不经心地买了一张站台票,走进候车厅,四处打量,没有看到0642次车的候车队列。我仔细地在人群中搜索,终于看到了那小个子的男人,他提着好像同样按比例缩小了的行李,正坐在一趟即将进站的候车队列中。 他似乎在想什么心事。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我看到先前那两个目光锐利的男人正在警惕地张望。 我在另一列即将进站的队列后面站好,随着缓缓推动的人群,准备进站。排队的时候,我故意落在人群的最后面,慢慢挪动脚步——果然没多久,那小个子男人的队列也开始检票进站。 我混在人群中,从行李袋里摸出一袋饼干,把包装袋撕破,提出来,装作不留心的样子让饼干撒了一地。我蹲在地上慢慢捡拾饼干,直到一双小巧的男人的脚从我眼前挪过去,这才直起腰来跟了上去。 那两个目光锐利的男人就在我左右,但他们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那小个子男人,谁也没朝我瞥上一眼。 小个子男人跟随大队人马进入一条通道,我看了看通道上的电子显示牌——“0287”,并不是去小城的车次。刚有些疑惑,低下头,在通道边框上及腰的位置,看到一行不起眼的小红字:0642。 我心里忽然浮起一个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猜想。 进入站台,无数条铁轨上停着无数列车,差不多每部列车前都挤满了等着上车的人们,只有一列车的身边冷冷清清,除了几个目光锐利的男人之外,看不到其他人。 看到这几个男人,不用小个子男人带路,我就知道,这一定是0642。 列车上并没有像其它车一样标明车次,但我有了经验,目光转移到列车腰部——果然,车次用小黑字标明在那里。 一个小个子女人从人群里单独走出来,她的个头比那小个子男人还要矮,但比例也十分匀称,一看就知道不是侏儒,甚至算得上是个修长的美女。她来到0642次车前,走了进去。 我跟随的那小个子男人很快也走了进去。 我没有尝试上车一一我甚至没有走到0642的跟前一一看这个形势,很显然,那几个目光锐利的男人绝对不会允许我上车。 实际上,在看到那小个子女人的时候,我就已经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0642售票的窗口安装在常人腰部的高度,进站通道上的车次标识,列车上的标识,也都安装在正常人腰部的位置;那售票员对我说0642的票已经售完,但转眼又卖给小个子男人一张车票;0642次车附近没有任何其他乘车的人,除了那两个小个子的男女……这一切都说明了这样一个事实-0642次列车,是专门为这些小个子男女服务的! 秘密就藏在铁路的终点 我一直在猜度这样身材的人究竟是从何而来,在正常世界里,我看不到这样的人,他们像是缩小了的我们,这让我产生一种虚幻的感觉。 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这些小个子人的存在,绝对是个秘密。那些目光锐利的男人,就是为了保护这个秘密而存在。 我退到不远的地方,混在人群中,从包里取出为观鸟准备的望远镜,对着0642车观察——什么也看不到,所有的窗户上都挂着厚厚的窗帘,整趟列车只有两节车厢,只开着一扇门,一个目光锐利的大块头女人守在车门前,她厚实的身体将车门内的情况遮挡得严严实实。 在随后的两个小时里,陆续又有几个小个子的人走进了0642车,接着,它就呼啸一声出发了。 我目送它离去,微微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郭铁是如何发现这条铁路的,但从他发给我的照片来看,铁路沿线一片荒凉。根据这条线路的隐秘程度来看,我猜测小城一定是个秘密地点,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甚至就连通往那里的路,也只有少数的人知道。 那么我也就进一步猜测——如果真的要保密,汽车比火车更加不引人注目,灵活机动,隐蔽性强,这么大一列火车停在这里,多少还是有些晃眼。这些人放弃汽车而走铁路,只有两个原因:第一,那地方实在太远,乘汽车的话,时间太长。第二,没有公路通往那地方——这是很有可能的,据我所知,查南省的面积并不大,驾驶汽车横贯它的东西或者南北,用不了一天的时间,比较起来,哪怕乘坐火车只需要一个小时,也还是乘坐汽车的综合成本更低,没有选择汽车,显然并不是时间问题。 而让我更加坚定地认为没有公路通向小城的原因是郭铁的习惯——郭铁有一个习惯,喜欢拍摄沿途经过公路的照片,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将这些照片发送给我。但这一次,只有这一次,他发送的关于小城的照片,仅仅只有铁路,没有公路。郭铁绝对不会忽视公路的存在。他喜欢驾车游,对任何公路都有着超出常人的研究热情,反而对铁路感情淡漠,这一次他一反常态拍摄铁路却忽视了公路,也许恰恰是因为,通往小城的,只有铁路,没有公路! 再说,如果有公路存在,又如何避免那么多爱好自驾游的游客们走上那条路呢?设置关卡?这显然只会让人更加起疑,倒不如干脆不设公路来得更加妥当。理论上来说用飞机是最适合的,但这种短途的旅程,用大型客机显然不合适,用直升机或者军用飞机来往太频繁,又会引起卫星的注意……想来想去,的确还是火车最为恰当。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0642次列车已经开得没影了。 对于我这样一个不会开车的人来说,要追上一辆火车实在是很困难。而要想找一辆车来帮助我沿着铁路线进行荒野追踪,所需的费用也不是我负担得起的。 但笨人自然有笨办法。 我匆匆离开车站,在附近的野营俱乐部买了越野必 j备的装备,再次进入站台,沿着铁路线便出发了。 起初还是在繁华的城市里,很快便转入了郊区,两边渐渐变成稻田,到后来,就索性完全成为了荒野。 我在荒野里走了三天,那条铁轨始终没有分岔。 第三天早晨,沿着铁轨继续出发。雾霭渐渐散去,远方出现城市的轮廓,铁轨笔直地指向城市。我兴奋不已,加快了脚步。 接下来我所看到的,用一两句话就可以说完,但我所感觉到的震撼,却过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消除。 爱丽丝和水上人国 我进入一条宽阔的马路,人行道边栽种着移植过来的大树,路两边是高大的建筑。仅仅从这些来看,看不出这座城市有什么反常的地方。但我很快被一样东西吸引了:窗户。 因为我习惯性地仰着头,想看看这座城市的最高建筑。这么一看,目光就被粘住了——所有的建筑上都有窗户,许多是朝向马路的商品房,大概有六七层高,从高度来看应该如此,但当我下意识地依照往常的习惯,想通过数窗户来判断大楼的层数时,却感到眼花缭乱一一某座并不十分高大的楼房上,竟然有十多层窗户。 我数了数其中一栋看起来最多应该是七层高的楼房,竟然有十层的窗户,每两个窗户之间间隔很紧密。我仔细看了一下层高,不由吃了一惊:照这种格局来看,这些楼房每间房都在靠近天花板的位置有一排窗,在靠近地板的位置又有一排窗——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奇怪的格局。 我仰着头看了许久,一栋接一栋。这太奇怪了,更为奇怪的是,许多窗口上都晾着衣服——两层紧挨的窗户上都晾着衣服。这让我很不解:如果是一间房有两排窗户的话,没有必要在两排窗口上都晾衣服…… 紧接着我注意到了陽台。陽台和窗户一样,同样间隔紧密,一间房有两层陽台,靠近天花板和靠近地板的地方都有一个只有平常一半高的陽台…… 再接着,我看到了陽台上的人——那是顶楼的一间陽台,从高度上看,那陽台应该处于那间房靠近天花板的位置,我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上去的,难道在一间两米多高的房子里还专门为两层陽台而设置了屋内楼梯?但这疑问很快就被打消了——陽台上的那个人个头非常矮。 这很容易就让我想起我在火车站看到的那些矮个子的男女。 我蓦然醒悟过来,连忙把目光从楼房上收回来,朝四周看了看——这一看让我又吃了一惊。 我身边行走的都是那种矮个子男女,最高的也不过是到我的腰部,但身体很匀称,一看就不是侏儒。 最让我惊讶的是汽车。 马路上来往的汽车,就像是儿童用的玩具车,只有普通汽车一半大小。但它们的确会动,透过车窗,可以看到里头坐着一个或几个小矮人。 我是爱丽丝吗?我进入了童话世界? 我整个懵了。 整个缩水的郭铁 从我进入这座城到现在,只不过短短几分钟,但所看到的事情,已经让我感觉十分虚幻。我呆呆地站着,感觉自己像一个巨人。 我身边已经聚集了一大群小矮人。 他们看着我的目光不是热情也不是好奇,而是惊恐,好像是什么秘密被人发现了,我听到他们在低声或高声议论着什么。 个头虽矮,声音不小,听起来都是正常成年人的声音。 我还来不及从震惊中醒悟过来,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已经顶在了腰上。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请跟我们走一趟。” 回头一看,一大伙小警察已经把我围住了,为首的是个英俊的年轻人,他竭力仰头望着我,表情严肃。 我忽然感觉很滑稽,很想笑,但忍住了。我举起双手,乖乖地跟着他们走。 他们用一辆货车运送我的行李。 他们把我带到公安局,公安局的门上和其它地方一样悬挂着蓝盾的标志,这让我多少安心了点——这至少说明我还在中国境内,而不是什么奇幻世界——其实仔细想想我就该明白很多事情,可我当时根本顾不上想,只是一味惊讶着。 公安局的门只到我腋下,我根本进不去。他们就让我站在院子里,问我从哪里来,来干什么。 我竭力想编出一套说得过去的谎言,眼珠子瞪了半天,什么谎言也想不出来,觉得累了,忽然感觉自己很傻:我又没做坏事,说真话又怎么了?于是我一股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们。 “郭铁?”听我说完,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那个领头的年轻警察严肃地说:“你等着。”他快速跑进房间里,没一会儿又跑了出来,把我带出院子,让我在马路边上等着。 我再一次成为矮人们围观的对象。 他们的目光还是很惊恐,但我听到一个看起来顶多十七八岁的小矮人在惊叹:“这就是外面的人?”紧接着另一个看起来是他父亲的人喝了一声:“闭嘴!”他就再也没说什么了。不过这已经让我明白,这座城市里,有某些人从来没到过外面的世界。 没多久,一辆车停在我脚边。 一个人从车里钻出来。 我吃惊地张大了嘴。 郭铁! 一米八几的大个头,如今只到我的腰部。 他得意洋洋地走过来,仰头望着我:“李唐,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盯着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宽阔和狭小只是相对概念 郭铁拉着我非要让我钻进他的车里,我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打掉他的手:“玩具车我怎么坐啊?” 小矮人们都哄堂大笑起来,郭铁也笑着看着我:“这是敞篷车,来,你坐后面,我带你去我家。” “我不去!”我不知哪里来的脾气,“要说就在这儿说,你怎么变成了这么个怪物?”话一出口,我就感觉糟糕,四周可都是这样的怪物! 谁知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这些小矮人好像并不在乎这个称号。 郭铁又劝了我几句,拗不过我,只好找了个僻静的宽敞的地方,我和他相对坐在草地上。 除了身高变矮了之外,其它地方他一点没变,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郭铁。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这是魔法吗?”我盯着他问。 他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世界上怎么会有魔法?” “那你怎么缩水了?”我问。 他又是一阵大笑,接着,慢慢收敛了笑容,把头凑过来:“这是科学。” “我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发现这地方的。那时候我开车乱闯,忽然产生了穿越荒野的兴趣,就这么闯到这里来了。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以为自己到了小人国,但后来,和他们交流之后。我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他嘲笑地瞥我一眼,接着感慨地朝四周望了望,“这里也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吧?当初,这座城市格外繁华,人口密集,房屋价格也随之高涨,已经达到了寸土寸金的地步,城里的穷人和殷实人家都买不起房子了。到了这地步,就有一户人家想了个办法。” (以下为郭铁的讲述。) 这户人家子女众多,想着他们长大了还要开枝散叶,房子更是个大问题,父母两人商量了一下,看看家里那套公寓,忽然感觉房间的空间有许多浪费之处——人们的身高通常都不超过两米,可房间却有三米来高,顶上一截完全是多余的。 这家人的身高本来就不太高,子女们还没有成年,就更加矮小。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找人将房间隔断成上下两层,每层的高度都在一米五左右,孩子们住在其间,居然绰绰有余。只是苦了做父母的,在房间里必须猫着腰前进。 孩子们生长在这样的房间里,并不觉得苦。成年人看来低矮的房屋,在他们眼中仍旧是高大的,他们始终显得无忧无虑。倒是那对父母十分发愁:这样下去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孩子们总有长高的一天,那时候这样的房屋对他们来说就显得太狭小了,他们的快乐也会随之消失。 必须要承认,父母之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爱。这对父母出于对孩子的爱,居然研制出一种特殊的药物,人在其中浸泡几昼夜之后,就终生不会再长高,但并不影响身材的比例。 研制成功之后,他们问过孩子们的意见:是要一个更加广阔的世界,还是要成为身材高大的人。 那些孩子们也很有智慧,他们说人的身材再高,和自然界相比仍旧是渺小的;而人工世界的高大或者狭小,其实都是人们根据自己的身高比例来设置的。所谓宽阔和狭小,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他们没有能力让世界变大,但通过让自己变小,就能让自己拥有一个两倍于其他人的宽阔世界。 渐渐的,这种观念就在全城蔓延开来,人们通过使用那对夫妻后续研制出来的药物,让自己变成了小个子的人,拥挤的城市在这些小人的眼中也变得宽阔无比。历经一百多年的改造,这座城就变成了现在这模样。 郭铁的话如同天方夜谭,虽然亲眼所见,我仍旧无法相信这是事实。 我有一肚子疑问想要问郭铁,然而他忽然站了起来,望着远方喃喃道:“来了……”看他的目光那么遥远,我回头一望,却不过是几百米之外跑来了几个穿白大褂的人。 “他们来了,”郭铁看着我的眼神变得很奇怪,“兄弟,多保重,忘了我吧……” “什么意思?”我警惕地问。 “这座城市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郭铁说,“你想想看,如果被外人知道有这么座城市存在,会多么可怕?别的不说,单只是那些想要移民到这地方的人,就足够使这座宽敞的城市重新变得狭小拥挤起来……”他说到这里,脸上露出骇怕的神情。 “可你是怎么移民来的?”我忍不住问。 “我嘛,是个特殊的情况……” 他的话没说完,那些穿白大褂的人已经跑到了跟前,其中一个人举起一支槍瞄准我,虽然看起来像玩具槍,仍旧让我全身都僵住了。 “别……” 我只来得及说出这么一个字,就被子弹击倒在地上,朦胧中听到郭铁说:“对不起了兄弟……” 世界很大我们很小 我醒来时,头脑还一阵昏沉,那麻醉子弹残余的力仍旧在发挥作用。 小城里的经历是真是假,我一时分不清楚。 “喂,好些了吗?”有人在这么问。 睁开眼睛一看,是一张正常大小的成年人的脸。我慢慢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自己所在城市的一条僻静的巷子里。 难道那只是一场梦吗? “你怎么在这晕倒了?要不要我帮你叫救护车?”那个人好心地问。 我朝他摆摆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我竭力想记起小城所在的位置,头脑里却一片模糊,甚至连它是不是在中国也分不清楚。但确实是有这么个城市存在,我的头脑对这一点还是能作出明确的判断。 我下意识地把手伸到口袋里,准备抽一支烟。 掏出烟盒,里头的烟已经被抽走了,剩下一张卷成筒状的小纸条。抽出纸条一看,是郭铁熟悉的字迹:“兄弟,对不起。我们不得不洗去你对小城位置的记忆,这纯粹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但我们保留了你对于小城特征的记忆,我想这对我们所有的人来说都是有好处的。” .他的话就这么些。 我有很多疑问还没有得到解释:比如他是如何被那座城市里的人接纳的、那座城市和我们这个社会之间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军人保护那座城市……但那些似乎都不再重要了。 我摇晃着走出小巷,看着拥挤的马路和楼房,忽然就明白了些什么。 至少我得到了一句话:不能让世界变大,就让自己变小。 宽阔与狭窄总是相对的,自己变小一些,世界就会更宽阔一些。这对我们所有的人来说的确都是有好处的。 都市悬疑故事之鬼计 冬季的脚步姗姗而来,冷风扫着黄叶,在清晨的路边旋起一圈圈的灰霾。裘莉把冰冷的手掬在嘴边呵了一口气,看着出口的白雾在嘴前飘起个卷,又迅刻被冷风吹散,她眨眨眼睛,心中对冬日充满了憎厌。 花园里的几株菊花已经凋零,裘莉把菊花从土里连根拔起,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对于她来说,已经开败的花再无价值可言,就没有必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现露出一副很残败的迹象,就应该让残花彻底地被掘出自己的视线。至于说拔掉菊花根茎后剩下的那几个难看的泥坑该如何处理,裘莉还没想好,她甚至都还没有开始想,她只是不想再看到那几株秃着枝蔫着叶的菊花。 处理完败花后,裘莉踮着脚走出花园,她在花园边的一块踩脚石上踢去沾在脚底的泥土,然后站在别墅前的走道上,一边用手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一边抿着嘴看着花园里景致,心中思忖着下一步。这个花园该以圣诞节为主题做布置了。裘莉家的花园有六百多平米,虽然有专门的园丁打理,但裘莉还是经常亲身力行布置花园的一切,仿佛她身上那些多余的精力只有在花园的泥土里能彻底宣泄掉。 是啊,多余的精力!裘莉今年三十五岁,一个女人到这个年龄,本该子女绕膝,整日被家务事和老公弄得焦头烂额。可是裘莉没有这方面的烦恼,对她来说男人的情感就像候鸟,在女人生命里只会驻扎一个季节,随时会随着季风的变幻而更换驻栖息地的。所以她尽量不让自己陷入男女间的烦恼中去,她让自己心头那棵感情之树又秃又荒,这样一来,即使偶尔有男人路过,也难以找到情感的落脚之地。一个已过而立的女人如果没有感情的依托,她的精力是很容易过剩的,而这过剩的精力如果没有地方宣泄出去,积在体内是很伤身体的。裘莉的家族家大业大,可是她在家族产业中却并没有得到本该属于自己的地位,这就使得她的精力无法在事业中彻底宣泄出去,只好在花园一角的泥土中掘出一片地方来宣泄了。 裘莉离开花园,沿着冬青树墙向别墅走去。朝陽已经高悬空中,几片白云从别墅红色的斜檐上飘滑而过,风刮得冷而干爽。裘莉抬起左手轻轻揉着眼角,感觉着眼角那几根细细的笑纹在如此干燥的天气中似乎又变得深刻了许多,她虽然用的是挺高级的阿玛尼牌“黑钥匙”系列化妆品,可是纵使再奢侈的化妆品也遮挡不住岁月的雕刻,再多的金钱也避免不了皱纹增长的无奈。女人可以不为自己的感情烦恼,却不能不为自己的青春烦恼,特别是一个到了伪青春年龄段的女人,更是使出浑身解数想揪住青春的尾巴不肯放开。 所以裘莉临时下了个决定:今天不去公司了,直接到美容院去做个面容保养,反正现在她在公司中是个可有可无的人,重要的事务轮不到她来处理,不重要的事务她又不屑于去理睬,谁让她是公司总裁的妹妹呢! 裘莉走上自家别墅台阶的时候,忽听侧面一条走道上有人在喊她,她侧过头,见是自己的嫂子正从别墅后面的车库中跑出,手里捏着一把轿车钥匙向她走来。大嫂名叫严芳,是裘莉的大哥裘海三年前娶的续弦,年纪甚至比裘莉还要小八岁,这女人容貌出众,聪明伶俐,她以前是裘海公司里的一名白领丽人,后被时任公司总裁的裘海看中,这裘海丧偶多年,禁不起年轻美貌的严芳频频眉目传情,很快就丢盔卸甲把她娶进了门。裘莉打心眼里是瞧不起这种钻自己大哥感情空子趁虚而入的女人的,可是眼瞅着她日益讨得自己大哥的欢心并被委以重任,在公司中平步青云,自己竟对她一点都奈何不得。 “阿莉,”严芳走到裘莉面前,语气颇为不悦地手指着车库方向说:“你看看你的车子是怎么停的,不偏不倚正好把我的车子给挡着了。你快去把你的车子向后面倒一点好不好?这样也好让我的车子开出车库,我现在急着赶到公司里去呢。” “是吗?可我把车停在我自己的车位上的呀i怎么会挡住你的车子了呢?”裘莉辩解道。 “不错,你确实停在自己的车位上,可你停得歪歪斜斜,车身出线了大半个车位,车屁股正好把我的车子给卡住了。”看来严芳对裘莉这个小姑子相当不客气,连说话的语气都和裘海一样带着严峻和尖锐,“我说阿莉,”她说道,“你做事什么时候能认真点,你都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是那样毛里毛躁,成天跟个傻大姐似的。你看你全身上下都是prada,你做人能不能也和你身上的服饰一样精品一点,不要一天到晚泡在马虎汤中。” 裘莉对严芳的指责表现出一种很无所谓的态度“我看不出我停车没停好和我的做人有什么关系,我说严芳,不就是停车时没停准位置嘛,一点点小事,你没必要把事态无限大量化,说得那么夸张。” 严芳皱了皱眉头,很不耐烦地说:“你别以为我是借题发挥,因为你做事确实太不牢靠,每次交给你的公司里的事情你从不上心去办,每次都要别人帮你擦屁股。阿莉,你老是抱怨你哥哥不让你担当重要职位,不是他不肯,而是你根本没这能力,就凭你这种做事态度,会活生生地把咱公司拖到水深火热的境地的。” 裘莉叹了一口气说:“你要这样说,我就没啥好辩的了,反正我这人没哈大野心,像现在这样吃得饱睡得着,我也很知足了。”说着,她转过身向别墅里走去,话不投机半句多,对于严芳这种野心勃勃的女人,她向来是懒得搭理的。 “你别走啊!”严芳在她身后喊道,“你现在到车库里去把你的车子给倒开,好让我的车子开出来。” 裘莉心下厌烦地对天空翻了翻眼皮,回过身对严芳摊开手说:“实在抱歉,我昨晚到朋友家去过周末,因为要喝酒,所以没开车去。晚上我酒喝得多了点,临走时忘拿我的包包了,而我的车钥匙碰巧就放在那只包包里。所以……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我现在没法去开我的车。” “你看你,你看你……”严芳指着裘莉的鼻子说,“我就说你做事丢三落四吧,你想不承认都不行。那你不能找你的备用钥匙来开车嘛!” “对不起,我就这一把钥匙,备用钥匙放哪里我早给忘了。”裘莉耸耸肩膀道。 严芳着急地跺着脚:“那我该怎么办好?咱们这别墅区,连出租车都很难叫到,公司里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呢,我可不像你成天无所事事,我今天的日程可是排得满满的呀。” 裘莉微笑着说:“嫂子,你不是很聪明吗?不会被这一点点小麻烦给憋死吧。”说完,她转身走进别墅大门。 严芳对着裘莉的背影张开嘴无声地骂了一句,她们姑嫂不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自己的丈夫裘海出车祸导致眼睛瞎了把公司的事务全权交给自己负责后,裘莉就对她有了一种敌意。可是她对此并不怵,因为她的背后有这个家族的中坚力量裘海裘峰兄弟支撑着,裘莉她区区一个傻大姐根本不足为虑。 严芳站在别墅门口想着该怎么办时,车库里响起了车子低沉的引擎声音,一辆银灰色的宝马x6从车库中驶了出来,裘家兄妹的老三裘峰从车窗中探出头看了眼严芳问:“阿芳,怎么还不去公司?现在还不走,再晚点路上就要碰到早高峰,不堵得你心烦意躁才怪。” 严芳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说:“我倒是想走畦,可我走不了,我的车子被你姐的车子给卡住了,可她又不肯把车子给让开。” “是吗?二姐不会这样不讲道理吧。”裘峰咕哝了一句,然后指指自己的车门说,“那你上我车吧,我先送你去公司总部,反正绕不了多少路。” 严芳笑了笑,裘莉虽然对她有敌意,可是裘峰却是处处袒护着她的。裘海、裘莉和裘峰三兄妹共同经营着公司,裘海是总公司的老总,裘峰负责经营公司名下最大的房产分公司,只有裘莉最不得志,仅负责一家最不赚钱的子公司。裘氏实业是当地实力最雄厚的一家集团,拥有数亿的资产,这也是严芳毫不犹豫投入裘海怀抱的主要原因。自从作为裘海的代言人掌管公司业务后,公司的高层们对她多有怠慢,幸亏有裘峰站在她这一边,才使得她在裘氏集团中站稳脚跟,所以她对这个年轻有为的小叔是充满感激之情的。 严芳欣然跳上裘峰的车子,裘峰驾驶车子向别墅外驶去。 裘莉走进别墅,穿过长长的檐廊来到别墅餐厅,裘家别墅的这个餐厅是这片别墅区中视野最美丽的一个餐厅,透过一排落地玻璃窗,可以毫无遮挡地看见别墅后美丽的湖景。此刻,在黑白相间的大理石餐桌前,裘家老大裘海正落落寡欢地坐在餐桌前,郁郁沉沉地吃着一碗皮蛋粥。 裘莉站在餐厅门边,隔着玻璃看着正吃早餐的大哥。裘海已经踏入中年,头顶微秃,鬓角微霜,瘦长的个子,勾勾的鼻子上架着一副墨镜,面容看上去有点陰鸷。自从去年不幸出车祸导致他双目失明后,本来就有点陰郁的脾性越发显得陰沉而难以捉摸了,所以裘莉有点怕她这个威严的大哥,如果不是这个大哥对公司有着绝对的话语权,而裘莉对他还抱有一些企图的话,她压根就不会和他住在同一屋檐下。 裘莉推开餐厅门走了进去,她的脚步声很响,在静谧的餐厅中引起很大的噪音,裘海原本锁紧的眉头又加重了几分,他放下手里的调羹,用不悦的口吻说了句冷笑话:“要不是我和你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现在真会以为是非洲平原上的河马冲进我这餐厅了,二妹,你好歹也是个女人,怎么走起路来跟仪仗队在天安门前走队列似的,嚓嚓嚓,嚓嚓嚓,吵得我神经都要崩断了!你烦不烦,你不知道我的眼睛已经瞎了,现在听觉神经特别脆弱吗?” 裘莉赶紧踮起脚尖,放轻脚步走到餐桌边坐下。 裘海往常对这个妹妹是训斥惯了的,即使现在眼睛瞎了,在家庭中的地位倏然由顶梁柱跌到没用的人,他还是得努力摆出一副有威信的姿态来维持自己在家族成员心目中的地位。他喝了两口粥,问裘莉:“你大嫂和三弟都已经去公司了,你还赖在家里干吗7” 裘莉厚着颜说:“怕你一个人在家里寂寞,留下来陪你呗。” “陪我?”裘海歪了歪下巴,一字一顿地说,“你看我像是需要别人怜悯的人吗?” 裘莉知道这位大哥现在神经里有根弦搭错位置了,千万触碰不得,她只好改口说:“算我说错话了,实际上我想在家里偷个懒,不去上班了。” “不去上班了7那公司里的事务谁去管7” “有你那聪明勤快的老婆,还有精明能干的三弟,这个公司有没有我都无所谓。”裘莉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捋着卷卷的长发,让她的发式看上去更凌乱更野性一点。 “二妹,不是我说你,”裘海侧过头,一边用耳朵判断着自己的妹妹在桌边有什么小动作,一边教训道,“你对公司的事情能不能认真点?现在我的状况还没恢复,估计以后还得花上很长一段时间来慢慢调整,还想回到以前那种状况已经是不可能了,我自己都接受了这个事实。所以请你把公司的事情多担待点,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了。” 裘莉瘪了瘪嘴,对裘海做了个怪脸相说:“我一直很认真呀,是你要求太高,所以老是觉得我不够好。大哥,我这人水平就这样了,现在达不到你要求的那个高度,以后也不会达到。更何况你不是把公司里重要的业务都交给你老婆打理了嘛,从这一点看你自己也是信不过我。我知道,我是女流之辈,迟早要嫁人的,到时就算外人了,而三弟是咱爸妈领的养子,你压根没把他当自家人看待。所以你把公司的主要权力都放归你老婆身上了,你这样想我可以理解。” 裘海把手里的调羹重重地扔在桌面上,嗓音低沉道:“二妹,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依你往常那大大咧咧的性子,根本就想不到这种事,是不是三弟在你面前说过这种话?” “这……”裘莉故意拖长了一段语音迟疑了一下,“不管三弟怎么说,反正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裘海冷哼了一声,手指在桌面上摸索着调羹。 裘莉从碗橱里取来一只干净碗,在饭煲中舀着皮蛋粥,这时女佣人何姐走了进来,她对裘海说:“裘总,你订购的那只炭炉和无烟炭现在厂家已经送来了,这些东西你准备放在哪儿啊?” “放在车库里的杂物间里。”裘海说道。 何姐噢了一声,转过身正要往外走,裘海又问她:“刚才严芳是一个人出去的还是和老三一起走的?” 何姐说:“我看见她钻进裘经理的车子里,两人一起走的。” 裘海从鼻孔里喷出一声闷闷的喷鼻声,脸色越发难看了。等到何姐走出去后,裘海问裘莉:“看来你大嫂和老三在公司里合作得很默契嘛。” “怎么不是,”裘莉接口说,“以前你在公司里的时候老三很少往总公司跑,而现在是隔三岔五就跑一次,有时候到严芳的办公室里一坐就是大半天的。也幸亏他的帮忙,严芳才镇得住总公司里的那些元老们。” 裘海眉头耸了耸,没吱声。 裘莉好奇地问裘海:“大哥,你要炭炉干吗?” 裘海叹息了一声说:“我在家里闲着没事,老是想起咱们以前的事情。这以前啊,人穷,买不起空调,那时候在冬天里点起一只炭炉,在炭炉里扔上几只红薯,然后我们一家人围着炭炉一边磕着瓜子一边东家长西家短地聊天,日子虽然过得很清贫,人却很单纯。不像现在,虽然住进了豪华别墅,用上了中央空调,可是人的想法跟片沼泽潭似的,又臭又黑。我现在买只炭炉回来,是想重温往日的那种感觉的。” “好呀好呀!”裘莉拍着手掌说,“等到天再冷点,我陪大哥一起烤炭炉,唉,我也很怀念小时候的那段好时光,那时候大哥对我多好,什么事都让着我,哪像现在,事事都看我不顺眼。” 裘海抿抿嘴:“大哥现在对你不好吗?该给的都给你了。” “不好,我最想要的温情大哥再也没给我了,全被你的新老婆给抢去了。”裘莉撅起嘴唇。 说到严芳,裘海似乎有点不高兴,他烦躁地把面前的饭碗往桌中间一推,把手伸入口袋掏出一只票夹,然后用手指摸索出一张“万事达”卡递给裘莉。 “这是干吗?”裘莉大为不解。 “给你的,算我这几年疏忽了对你的感情的补偿,这张卡里有三十万美金,你不是一直吵着想到欧洲去度假吗?以前是我太霸道,一直不准你去,现在我知道自己错了,我看过几天你就去欧洲玩上一段时间吧,你可以在欧洲过上一个圣诞节。” “真的?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裘莉大为感动。 “我现在一个瞎子,虽然眼睛看不见了,可是心里却能看见一些以前明眼看不见的事情,”裘海颇为感慨道,“咱们家里,还是你对我最亲。” “那当然,你是我哥,虽然管得严厉了点。” 裘海顿了顿说:“要是大哥以后还一直管着你,你乐意不乐意?” 裘莉把那张“万事达”捏在手里,咯咯笑着说:“当然乐意,你管着我也是为我好,这点我心里明白,虽然嘴上我老是不服气,可我心里服你,否则也不会跟着大哥住这么久了。” “你明白这一点就好。”裘海把手从桌上挪开,摸着椅子扶手沉吟了一会儿,侧着头对裘莉说,“我想让你今天就去为我办一件事情。” “什么事?” “你负责的子公司与龙方公司有业务,我要你今天布置下去,把所有与龙方公司的业务来往全断了。” “那是为什么?”裘莉大惑道,“龙方公司是我们最大的供货商,我们和他们公司签订了长期合同的。” “你别问为什么,我要你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 “可是,我们和他们是有合同约束的,不能随便说中断合作就中断,他们绝对不肯的。” “这是我的决定,有什么后果我会负责的。” “要是他们要打官司怎么办?” 裘海的声音陰沉下来了,“你刚才还说会听我的话,怎么现在就跟我拧起来了呢?” “那……”裘莉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就真的去办这件事了呵?” “去吧去吧,现几就去办,”裘海对她挥挥手说,“办完这件事你就到欧洲度假去,他们公司要讨个说法让他们找总公司讨去,总公司那里自有严芳和三弟来处理这事。” 裘莉草草吃完早餐,她先扶裘海回到位于二楼的卧室,然后爬上楼梯,走回三楼自己的房间拿起一只包。退出自己房间时,她向走廊另一头的房门看了一眼,那间房间是裘峰所住,那扇房门每在开阖时,总要发出一声“咿呀”的铰链摩擦声,整栋别墅里就唯有这扇门会发出这种怪声,为此住在同一层的裘莉特别受干扰,抱怨了很多次,可是裘峰偏偏就喜欢这开门声,他笑着说自己睡觉睡得死,要是有坏人趁他熟睡时摸进门来,这种开门声就是为他拉的警报。 裘莉走下楼梯,来到别墅一侧的车库里,这间车库中有三个车位,可容裘家三兄妹的三辆座车停泊。车库一角是一间杂物间,原本是用来堆放修车工具之类的地方,而今杂物间中放着一只炭炉,炭炉边上还放着一箱优质无烟炭。在杂物间的墙边堆着几排文件柜,这几排文件柜以前是放在裘海书房中的,自从他眼睛瞎了再也无法阅读后,这几排文件柜就成了无用的摆设,裘海甚至在上个月让人把这些文件柜从书房中搬了出来扔在了这个杂物间中。这时有名工人正站在文件柜边用冲击钻在墙上打洞,裘莉看了看那名工人,问正站在一旁的女佣人何姐:“干吗在墙上打洞啊?大哥刚花了一大笔钱把这间车库装修了一遍,现在又打一个洞,难看不难看?” 何姐说:“打个洞是为了把隔壁的天然气通进来。” “为什么要通进天然气?” “因为要把这天然气通到这个炭炉上。” 裘莉觉得很怪:“没听说炭炉用天然气的,这是谁的鬼主意?” “是裘总,”何姐说,“裘总眼睛瞎了,但他却要以后自己来点燃这个炭炉而不假手任何人帮忙,所以做炭炉的厂家根据他的要求专门设计了这个可通天然气的炭炉。到时只要在炭炉上堆上木炭,然后点燃天然气,待天然气把木炭烧着后再关闭天然气,这样的操作很安全,裘总完全可以在没有别人帮助的情况下自己点燃木炭。” “原来是这样啊。”裘莉点了点头,她大哥裘海从来就是鬼点子特多的人,现在即使瞎了还能想出这种主意来,换作自己要是瞎了,伤心都伤心死了,索性就干脆点把火把自己烧死得了,哪还有闲情点什么炭炉玩什么温情回忆2阿。 裘莉离开杂物间,向自己的那辆马自达mx-5跑车走去,她侧过头得意地打量了一眼自己这辆黄色的爱车,只见它头东尾西地侧斜着停在停车位线上,车尾正好歪在严芳那辆靠墙停泊的奔驰车的车尾后面,堪堪地把奔驰车卡住动弹不得。裘莉对着奔驰车吹了一声口哨,伸手从包里掏出马自达跑车的车钥匙,“哗啦”一声把车子从车库中倒出,掉转头向别墅外呼啸而去。 裘莉把大哥裘海所交代的事情办妥后,便悠哉游哉地到欧洲去度假了。 圣诞节刚过,这一天,裘海正在车库的杂物间中,他坐在那只点燃的炭炉边上取暖,手边一张圆凳上放着一杯清茶,还有一只mp3,此时mp3中播放着“黑眼豆豆”的舞曲,音乐声放到了最大音量。 炭炉里的黑炭发出红彤彤的火光,照得裘海的脸下半部红亮上半部陰暗,使那张戴着墨镜的脸更显得有点陰森。这几天,他天天都到这间杂物间中点燃炭炉烤火,门外是否下着大雪?他不清楚,也懒得去了解,因为看不见,再美的雪景对他来说都是记忆中的一种痛了。女佣人何姐这几天被他放了个大假,要到元旦后才会来上班,这几天一直是一名保姆公司派来的临时保姆来照顾他,这个保姆也只顾一天中晚两顿饭,伺候他吃完饭后即刻回家,所以豪宅里冷冷清清,也只有晚上严芳和裘峰相继回来后,房子里才感觉到一点人的气息。 正在音乐声中凝神想问题的裘海忽然向车库的大门方向侧过耳朵,他感觉到紧闭的大门被开启了,一股冷风挟着湿气从外面扑进来。 两辆车子相继驶进车库的声音,严芳和裘峰相继从自己的车子里出来,他们关上车库大门,见裘海正坐在杂物间烤火,两人也聚到炭炉边上,一边就着炭炉取暖,一边谈论着工作上的事情。 严芳对裘海说:“老公,咱们公司遇到大麻烦了,裘莉中断了与龙方公司的合作,而且还欠着他们公司几百万元的货款不付,现在对方不乐意,要和咱们公司打官司了。” 裘海咧咧嘴:“哼,打官司?他们凭什么跟我们打7” 裘峰说:“凭合同啊l白纸黑字在那里,是咱们这一方撕毁合同上的合约,理亏的是咱们这一方啊。” 严芳也说:“是啊,老公,我为这件事打电话给裘莉,她说是你要求她这样做的,是不是真的?” “是的。” “为什么?”裘峰不解道,“龙方公司和我们合作得一直不错,虽然双方也有点小摩擦,但总不至于连协商的机会都不给他们就中断合作的,这样做对咱们公司的形象可不利。” 裘海冷冰冰地说:“我看不惯他们老总,那家伙当着我的面夸奖自己的眼睛视力有多好,他存心是在刺激我。” 裘峰和严芳面面相觑,这也难怪,裘海这人历来心高气傲,为人骄横跋扈,自从眼睛瞎了以后,脾气就变得疑神疑鬼非常神经质,一直觉得别人都在嘲笑他是瞎子。 “可是,”严芳叹了一口气说,“现在龙方公司要闹到法庭上去,是咱们毁约在先,在法庭上咱们肯定要吃亏,说不定还得陪他们一大笔钱呢。” “不用怕,他们告不倒我的。”裘海语气很肯定地说。 裘峰和严芳齐声问:“为什么?” “因为合同是我亲手和他们签的,我知道合同上有二条细则对咱们有利,他们要是告上法庭,就这二条细则上的条款就可以让他们输到吐血。”裘海很有把握道。 “真的?是哪两条细则?” “这个……”裘海手抚着自己的额头想了想说,“具体是哪两条我哪记得住?只要找到合同书,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好,”严芳由沮丧转而兴奋道,“我马上就去把合同找出来看看。”说着她便转身欲向自己的车子跑。 “等等,”裘海喊住她道,“你这是要到哪里去找?” “去办公室啊。” “不、不,”裘海摇着手说,“那份合同并不在我移交给你的那些文件里,在我的眼睛瞎了之前我一直把那份合同放在家里忘带公司里去了,以前一直没记起这件事,直到你们这次提起,我才想起这事来。” “在家里?”严芳笑了起来,“那更好啊,省得我再跑趟公司了,老公你放在书房的哪里?我这就去找出来看看。” 裘海向身后指了指说:“在那里。” 严芳和裘峰的目光沿着他手指的方向落在了杂物间靠墙的那几排文件柜上。这些文件柜每只都高一米半长两米,每只里都有十五个抽屉,裘峰顺手拉开了其中两个抽屉看了看,每只抽屉里都塞满了文件,有的又黄又旧,仿佛三十年前的老黄历都塞在这些文件柜中。“大哥,你把那份合同放在哪只抽屉里了?”裘峰问道。 裘海离开炭炉,伸着手在文件柜间摸采摸去摸索了一会儿,忽然拍着脑门说:“哎哟,你们看我这记性,我一点都想不起我放在哪只抽屉里了。” 严芳侧头打量着文件柜说:“老公,这些抽屉上都有编号的,你还记得你放在第几号抽屉里吗?” “不记得,一点都不记得了。”裘海懊恼地顿着脚跟说,“这些文件柜放在书房里的时候,我记得那份合同是放在靠西墙的那只文件柜里,至于说是哪一只我想不起来了,你们只要把靠西墙的那只文件柜的所有抽屉都打开看看,肯定找得到那份合同的。” 严芳和裘峰看看那几排文件柜,再互相看看对方,两人是一脸的苦笑,这些文件柜样式一样,颜色一样,谁弄得清倒底哪只是放在靠西墙位置的文件柜呢。裘海的书房平日里是不允许别人进去的,所以除了他以外谁也弄不清这些文件柜在书房里的排放次序。再说当初裘海命令人把这些文件柜从书房里搬出来时还口口声声嚷着说柜中的文件全是废纸,谁又想得到里面居然还放着合同这么重要的文件。 “我看我们还是打开每只抽屉仔细地找一找吧。”裘峰提议道。 严芳抽出两只抽屉看了看,愁眉苦脸道:“可是这些抽屉每只都塞得满满的,感觉上真是大海捞针一样。” 裘海用手拍着文件柜说:“怎么,你们不知道哪只柜子是放在西墙位置的那只吗?” “不知道。”裘峰和严芳同声回答。 “大哥,你记得不记得靠西墙的那只文件柜的抽屉编号?哪怕只要说出一个编号就行。”裘峰满怀希望地提醒裘海。 裘海锁紧眉头想了想,最后放弃道:“我实在没注意,平时我只记那些文件柜的方位了,压根就没把那些抽屉的编号记心里去,等到眼睛瞎了后,就更没机会去记这种事了。 裘峰和严芳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发出”唉“的叹息。 ”我看我们还是一个抽屉一个抽屉仔细找吧。“裘峰把呢子大衣脱去,捋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了,”这么重要的合同文件一定要把它找出来,否则咱就被龙方公司牵着鼻子走了。“ 严芳用抱怨的眼神看了裘海一眼,心想老公眼睛瞎了不算,还给她弄下这么一件麻烦事。抱怨归抱怨,但她还不敢把这些话说出口,生怕触怒了裘海的毛脾气,她指着最靠外的一排文件柜说:”我从那里找起,老三,你从最里面的一排找起,但愿我们运气好,能很快找到这份合同。“ ”好咧!“裘峰答应了一声,走到杂物间最靠里的那排文件柜前,从上往下一只一只抽屉抽出来,再把抽屉里的文件一张张抽出来仔细检查着,严芳则走到靠杂物间门的那排文件柜前认真地寻找起那份合同。 裘海站在文件柜中间,听着两边传出抽抽屉翻文件的声音,这时他感觉自己真是个没有用的人,是个多余的、只会惹麻烦的废物。想到这里他对裘峰和严芳说:”看来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你们慢慢找吧,我先回房去休息了,你们找到合同后再来找我。“说完,他摸索着走出杂物间。 裘峰和严芳谁也没有注意到裘海的离去,他们埋着头,抽出每只抽屉,翻出每张文件仔细寻找着那份合同。可是眼前的文件真可谓是海量,这么多纸张必须每张都检查一遍,看了没多久两人眼睛就开始花了。站在杂物间靠门位置的严芳似乎听到门外的车库里传来一声汽车车门的响动声,但她并没在意,还以为是那只闹哄哄的mp3里传出的声音。 时间在mp3的音乐声中流逝过去…… 两个人查完了一只文件柜,再移到下一只文件柜继续查,也不知查了多久,眼看着眼前的文件柜越来越少,严芳感觉胜利在望了,兴许就在下一个抽屉里她就能翻到那张合同书。这时她感到头有点晕,眼晴有点花,但她并没有在意,她还以为头晕眼花是看文件太多所致,直到忽然听到身侧传出”砰“地一声响时,她扭过头向身旁看去,只见裘峰翻身扑倒在地,肤色发红,眼睛紧闭,竟是昏过去的样子。严芳心里大为惊异,她想跑到裘峰身边去看个究竟,哪知脚步刚迈,眼前竟然天旋地转起来,这时她的目光落到身旁的那只炭炉上,猛然意识到:不好,一氧化碳中毒! 可惜等严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时,一切都已经晚了,她的脚下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跌倒在地,还是拼着命向杂物间门口爬了几下,直到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裘氏集团的两个重要核心人员意外死亡的消息传出,在社会上引起很大的震动,毕竟这是一家影响很大的企业,跟此有点关系的人纷纷赶上门吊唁。可是这天,来了一名不速之客,他叫李辉,是保险公司的一名调查员,女佣人何姐把名字报给裘海听的时候,正陷入极度悲痛中的裘海挥了挥手说:”这种人这个时候来烦什么事,叫他走开,我现在没心情见这种人。“ 何姐说:”这位李先生说,裘经理(即裘峰)在他们保险公司投过巨额的人身意外伤害保险,如今他死了,他们公司派他来对此事进行核查,必须经确认裘经理确属意外死亡后,保险公司才会办理保险金的赔付业务。“ ”哦?有这种事?“裘海侧过头问一旁刚从欧洲赶回来的裘莉,”老三什么时候办过保险啊?怎么从没听他提过这事儿?“ 裘莉摇摇头:”我也没听他说过,再说老三也没结过婚,谁会是保险金的受益人呢?“ 裘海想了想,对何姐说:”你让那人进来吧。“ 过了一会儿,何姐引进来一名矮个子的中年男子,此人进屋后,脱去裹在外面的羽绒服,里面穿着黑色西服,打着黑色领带,显得很职业化。他先是掏出一张名片递向裘莉,神情肃穆地说:”鄙人是保险公司的调查员李辉,二位请节哀顺变。“ 裘莉接过名片看了一眼,一连串地问道:”我家老三是几时到你们公司去投的保?你们可以赔付多少金额t保金的受益人是谁啊?“ ”这个……“李辉顿了一下说,”对不起,我是负责调查的,具体的赔付事项要等我的调查结果出来后,由我们保险公司的理赔员来负责落实。“ 裘海不耐烦地问他:”那你想调查些什么?“ ”是啊?“裘莉接口道,”派出所已经上门实地调查过了,医院也开具了死亡证明,我嫂子和老三确属一氧化碳中毒,这是因为他们在车库里燃着一只炭炉烤火,而车库的通风不畅所导致,这应该算是意外死亡吧?“ 李辉从随身带的公文包中取出一只微型录音机说:”我这是按照我们公司的规定,到现场看看,向当事人提些问题,然后根据事实情况做出判断,这个嘛……算是走个形式而已,事实上,派出所和医院方面我已经去询问过了。“ ”那你想提些什么问题?“裘海心烦意躁地扬了扬苍白的手掌说,”我现在心情很差,不想受到过多的打扰,你能不能过几天再来,我家也不差这些钱。“ 李辉赶紧说:”我就问你几个问题,然后到事发现场去看一看,不会耽误你多少工夫的。“ 裘海侧过头顿了顿,傲慢地拾着下巴说:”好吧,有屁快放!“ 李辉面上有点挂不住了。裘莉在一旁说:”你要原谅我大哥现在心情很不好,说话难免有点冲,也请你问的问题尽量简洁点,我大哥已经很累了,想要早点休息。“ 李辉连连点头称是,他按下录音机的录音按钮,然后问裘海:”您是第一个到事发现场的人吗?“ 裘海哼了一声:”废话,当时房子里就我一个活人,不是我第一个还会是谁?“ 李辉又问:”请问您发现他们出事时是几点钟?“ ”这个问题你倒真的问倒我了,“裘海咕哝道,”我一个瞎子,我哪会看时间啊,只是记得当时好像是凌晨时分了。“ ”请问事情发生的时候,您当时在干什么?“ ”我吗?在自己房间里睡觉啊,反正我一瞎子,除了吃喝拉撤睡,什么也干不了。“ ”您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我醒过来后,觉得房间里好静,而我的肚子又好饿,也不知自己睡了多长时间,也没人来叫我吃饭,所以我爬起来,在房子里一边摸索着,一边喊‘有人吗?’可是没有人回答我,后来我走到车库里,在那里踢到他们的……“说到这里裘海哽咽了起来,”我怎么喊他们都不醒……我眼前一片漆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当时我心里真的好害怕……我好不容易在他们口袋里摸到一只手机……我打了1 10报警……警方赶过来了,通知我他们已经死亡多时了……呜呜……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这种事根本就不该发生的啊!“裘海情绪激动了起来,裘莉不停地拍着他的背,向李辉连连递眼色阻止他再提问下去。 ”好吧,我再提最后一个问题,“李辉说,”我问过你们家的保姆,据她说放在车库里的那只炭炉是您订购的,既然您家住的豪华别墅,用的是中央空调,根本没必要用这种炭炉来取暖,请问您为何还要订购这只炭炉呢?“ 裘海额头上的眉毛拧成很大的两个问号,他的音量提高了两个八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英国贵族家里点火炉还要用理由吗? 噢,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买回这个炭炉,存心想害死我老婆和弟弟来骗你们保险公司的保金是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想赖保金,就把罪名强加在我一个瞎子的头上,我靠……“ 裘莉见状赶紧出来劝架,她招呼何姐过来把情绪激动的裘海送到卧室里去休息,然后拖着李辉的胳膊向房门方向退,她边拖扯李辉边埋怨:”你这问题问得也真是,我哥眼瞎了本来就够可怜的了,又遭遇到这种悲惨的事情。你想想他当时两眼一抹黑,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心里有多害怕,没当场吓成神经病已经谢天谢地了,你还用这问题来刺激他。再说我哥一个瞎子,要杀死两个手脚健全的大活人,你想这种事有可能吗7你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过了。“ 李辉从她手里挣脱出来,为自己辩解道:”我真的没那意思,这不过是个程序问题,事情的起因是那只炭炉,我当然要问问这个炭炉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我家以前就有一炭炉,我哥现在没事干,开始怀旧了,想重温往事了,这就是理由,这个回答总可以了吧。“裘莉说道。 李辉关上录音机说:”你哥也这么回答不就得了,发那么大的脾气干吗?我们公司也不是小公司,可没他想得那么黑暗,该赔的钱一分也不会赖你们,可是不该赔的钱,我们也坚决不会出,这是原则问题。“ ”好好好,我知道你们原则性强。“裘莉拖着他走到门口,准备关门送客。 李辉回过身来说:”你别急嘛,我还没到事发现场去看一眼呢。“ 裘莉无奈地耸耸肩说”好吧,我带你去。“ 两人走到车库里,李辉从公文包中掏出一只佳能相机开始四处拍摄起来,裘莉双手抱臂,屁股斜靠在宝马x6的车身上,貌似悠闲地问李辉:”哎,李先生,你说说看,我家老三的保金倒底是多少啊?“ ”具体数字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两百多万吧。“ ”两百多万,嗯,这对我家来说并不是个大数目。那你能告诉我,最终的受益人会是谁呢?“ ”这个……你以后会知道的,我现在不便多说。“ ”那你会不会去查查那个最终受益人呢?“ ”肯定会去查的,不过这里是第一事发现场,我当然先查这里。“说到这里李辉站在那间杂物间门口向里看了几眼,心底迅速思忖着从表面上来看裘峰和严芳之死确系使用炭炉不当导致一氧化碳中毒,看不出有其他人为因素的痕迹,所以警方也没有对此立案侦查。可是李辉是保险公司的资深调查员,他的任务就是从那些看似毫无疑点的事件中找出疑点,从而使他们保险公司避免不必要的经济赔付,所以他的调查有自己的一套很严格的程序标准,不管调查对象有没有疑点,他都必须严格把自己的那套标准执行完毕后才会下定论。 李辉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站在车边的裘莉,在来此做调查之前,他已对裘家的情况做了一些粗略的了解,他知道裘氏兄妹中,老大裘海是本地商界著名的老狐狸,为人处世圆滑老道,滴水不漏。可是老二裘莉的个性与其兄大有出入,据说裘莉属于那种大大咧咧、毫无心机的人,就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她在裘氏集团中并未受到重用。所以,如果想在此案中寻出什么疑点的话,往往是在裘莉这种人身上更能找到缺口。想到这里,他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问裘莉道:”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问我?“裘莉直起身子,”恐怕我不能给你提供多大的帮助,事发的时候我正在意大利威尼斯旅行呢。“ ”我的问题都不会很难的,“李辉回过头看着她说,”这个堆着文件柜的房间就是裘峰和严芳的死亡现场吧?“ ”对啊。“ ”当时他们在这房间里具体在干点什么?总不会光烤火吧。“ ”我哥说当时他们在这些文件柜中找一份文件。“ ”这个炭炉是他们点燃的吗?“ ”不是,是我哥点的。“ ”那么,为什么最后一氧化碳中毒的会是他们两个,而你哥并没有中毒呢?“ ”我哥说他当时觉得累了,再加上他们是寻找文件,我哥一瞎子又帮不上忙,反倒碍手碍脚,所以离开现场回房睡觉去了。“ ”那么你哥走了后,他们两人除了找文件,他们没在干别的事情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这个问题好像别有所指吧7“ ”呵呵,这是我的职业习惯问题,想事情要想多方面的可能性。“说着李辉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那只炭炉的构造,”可是我觉得很奇怪,你哥一瞎子,怎么点燃这个炭炉的呢?嗯,这个炭炉上的皮管是通到哪里去的?是天然气吗?“ ”是的。“裘莉走进杂物间,她闭上眼睛,摸索着从炭炉边上的那箱纸箱中取出几条木炭放在炭炉炉架上,然后拧动炭炉边的一个旋扭,”啪啪“几声电子打火器声音过后,天然气出气口冒出了蓝色的火苗,而火苗正好烧到炉架上的木炭。”看见了吗?“裘莉睁开眼睛道,”我哥就是这样点燃炭炉的,这个炭炉是专为瞎子设计的,等到木炭烧着后,只要把天然气关上就行了,本来是很安全的,可是当时压根就没想到一氧化碳的问题。“ 李辉看看炭炉,再看看杂物间的面积,这间杂物间的面积确实不大,如果关上门,很快就能让房间里的人一氧化碳中毒,可问题是这间杂物间并没有门,它和外面的车库是敞通的,而外面的车库可容三辆轿车停泊,面积还是比较大的,一氧化碳要充斥这么大的面积造成致命量,那要花上多少时间啊? 李辉走出杂物间,在车库里边走边察看起来,车库前门是扇很厚的不锈钢门,通向外面的主车道;后门是扇单扇的铝合金门,通向别墅的后楼梯口。李辉看了看铝合金门的做工,竟然非常考究,甚至连玻璃都是带羊毛毡密封圈的厚玻璃,李辉心里冒出一个问号:一个车库的门要这么好的密封性,是不是过于考究了点?他问裘莉道:”看上去你们这个车库装修得非常考究嘛。“ ”是啊,“裘莉一边用水浇熄几根被天然气点燃的木炭一边顺口说道,”我哥在这车库的装修上花了好大一笔开销的,三个月前刚装修好哩。“ ”三个月前刚装修好?“李辉心中一动,又问,”你哥瞎了有多久了?“ ”有二十个月了吧。“ ”那这个车库是在他瞎了以后开始装修的?“ ”对,六月份开始装修的。“ ”你哥人都瞎了,还有兴致装修车库?他又没机会再开车了。“ ”可是我们家有三辆车,其中有两辆还是高档车,当然要做好防盗工作。“ 李辉看了眼车库前门的那扇不锈钢大门,在保安器材上他是行家,一看就知道这扇门是出自瑞典名牌厂家,这种门关上后可谓是密不透风,他在心里飞速计算着一个炭炉上的木炭释放出的一氧化碳要多久才会在这个车库中造成致命量。 警方根据李辉的报案,在马自达跑车里找到裘海的几枚尚未擦去的指纹,在确凿的证据面前,裘海纵是百般抵赖,也难逃法网的制裁。 在即将去法院听宣判的前两天,裘莉到看守所去看裘海,两人在一间单独会面室见了面。 裘海的脸色苍白,消瘦的脸上因为没戴墨镜,两只深深凹进去的眼眶显得特别得难看,他侧着耳朵听着裘莉在他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对于这个最终把他的陰谋暴露给警方的妹妹,他觉得恨她又不是怒她也不是,自己千算万算,怎么就把自己那个傻不拉叽的妹妹给遗漏了呢?对于这点他真有点想不明白。 ”哥,你放心,“裘莉对他说,”我一定请最好的律师帮你打官司。“ 裘海哼了一声,嘴边挂着一抹苦笑说:”听你的口气,似乎我这次肯定是要定罪的了?“ 裘莉没多说,法院方面她早已派人打听过了,结局肯定是对裘海不利的。 裘海也意识到自己这次在劫难逃了,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问裘莉:”严芳和老三背着我偷情,哼,这对狗男女,严芳这贱人如果不是我手把手地提携她,现在也不过是个一事无成的小白领而已。老三就更不要说了,要不是咱爸妈当年收留他,那个王八蛋说不定早被野狗给咬死了,你看他是怎么报答咱家的?居然敢给我戴绿帽子,这两个贱人死有余辜。“ 裘海说得很激动,而裘莉则平静地看着她,面上毫无表情,现在的裘海对她来讲不过是个可怜虫而已。 ”你老实告诉我,“裘海逼问裘莉道,”严芳和老三通奸这件事你倒底知道不知道?“ 裘莉说:”这种事没有当场捉奸在床,只能算是捕风捉影,我不会妄下评论。“ ”可你不是经常提醒我他们两人在公司里关系好得很不一般吗?“ ”关系好是一码事,通奸又是一码事,也许你领会错我的意思了。“ ”哈哈……哈哈……“裘海连着苦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阿莉,你现在语峰一转,把责任给推得一干二净了,要不是你提醒我他们两人关系有点嗳昧,我还真不会怀疑到那方面去。严芳和裘峰这两个王八蛋,他们欺我是瞎子看不见,可他们不知道瞎子的心里是亮堂的,瞎子的听觉比平常人更灵敏,能听到一些平常人所听不到的细微动静,他们以为偷偷摸摸,只要动静轻点我就发现不了他们的奸情了,可是他们错了,我看不见,可我听得见。“ ”哦,是吗?“裘莉用讥诮的语气说,”你听见他们什么动静让你确定他们有奸情的呢?“ ”有好几个晚上,我听见严芳用很轻的脚步走上楼梯,“裘海叙述道,”但她没有走到我们位于二楼的卧室,而是直往三楼走去,这脚步声一直走到三楼老三房门的位置,然后是很轻微的一声‘吱呀’的声音,你也知道,老三那间房间的房门每次开启时都会发出这么难听的声音的,过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严芳整个晚上就没有再回到我的房间里来。他妈的,这贱人居然在老三那里过夜了,等到次日老三还若无其事地跟我一起吃早餐,而严芳却再也没有出现。过后我等她再回来时问她到哪里去过夜了,她竟然说出差去了,而且说得真有其事似的,她还真把我当傻子耍呢。“ 裘莉咧了咧嘴角说:”仅凭脚步声你就判断那人是严芳?也许那脚步声是我发出的呢?或者是老三带回家的女人发出的呢,要知道老三经常带别的女人回家睡觉。‘ “你不懂,你不懂,”裘海挥舞着手说,“要知道每个人的脚步都是有差异的,严芳上楼梯时左脚声音重右脚声音轻,而且右脚落地时发出的是两个声音。我这人虽然瞎了,但我却能从脚步声中准确辨识出脚步声的主人,你的和老三的我都能辨出来,绝对不会错的。阿莉,你这人就是大大咧咧太毛躁,做什么事都不爱动脑筋,现在咱裘氏集团的事务落到你的肩上了,我可真担心它的命运,我公司交给你我实在是不放心啊。” “你就是太爱动脑筋太爱玩弄心机,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裘莉呼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的命运吧,我和公司的事你就不要瞎操心了。”说完,她走出会面室,离开了看守所,当看守所的大门“砰”地一声在她身后碰上时,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彻底解脱了一样,身子特别地轻松。 裘莉乘车回到裘氏集团总部,她直接走到董事长办公室,推门而入,然后堂而皇之地坐到宽敞的老板桌前,心里说不出的得意,现在,她就是裘氏集团的真正主人了!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别无他人。裘莉闲来无事,于是掏出她的手机,打开手机菜单,在她的手里里有一个“录音机”的功能。她打开“录音机”功能的文件夹,里面有两个音频文件,她先打开第一个文件,从手机的音响里发出一串高保真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正是严芳上楼时发出的脚步声,是她趁严芳上楼梯时偷偷录下来再通过数码剪辑而成;接着裘莉再打开第二个音频文件,只听见手机里发出“吱呀”地一声门铰链摩擦声,正是裘峰房间门开启时所发出的那声难听的声音。 裘莉得意地笑了起来,其实裘海所说的裘峰和严芳偷情的事完全是子虚乌有,而他所说的严芳偷偷走到三楼溜进裘峰房间去睡觉时的脚步声,也是她刻意营造出来的。事实情况是:她知道严芳有时候出差不回家过夜,于是特意趁着严芳不回家过夜的时候,等到裘峰熟睡后,轻轻走到楼梯下,赤着脚悄无声息地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打开手机播放严芳上楼的那段音频,一直播放到走到裘峰门口时,她再播放另一段房门开启的音频声,这就给眼睛虽瞎但听觉特好的裘海造成一个假象:严芳到裘峰房里去过夜了! 裘莉这样做无非只是想破坏裘海和严芳夫妇的感情,从而夺取公司的权力而已,可她万万没想到裘海竟然会动了杀机。当她在威尼斯街头接到裘海电话说严芳和裘峰煤气中毒死亡后,她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们绝非意外死亡,裘海跟此事肯定逃不了干系。直到她发现自己的跑车里的汽油没有后,她才确定自己的结论是正确的。本来她是可以帮自己的哥哥隐瞒下这个陰谋的,可是她一想以后就算自己当了公司的主人,裘海也会在自己背后指手画脚,颐指气使,那日子肯定不好过。再说裘海既然连自己的老婆和弟弟都敢杀,说不定哪天看自己不顺眼了,兴许连自己都要干掉,和这种人生活在一起,实在是危险之至的事情。 所以裘莉在李辉面前做了那场秀,把裘海的陰谋露了个底。 所以自以为是的裘海最终是输在自己最看不起的那个“傻”妹妹手下的。 裘莉把手机里的两个音频文件删除,然后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落地窗,窗外是这个城市的全景,如今整个城市都在她的脚下。 都市悬疑故事之替身 第一幕:主角失踪 这个世界上,谁愿是谁永远的替身呢?最终,都想成为独一无二的自己! 可是,在我没出名前,我还得当一个人的替身。在她突然大小姐脾气发作时,在她莫名其妙又玩“失踪”这种把戏时。 “林菲菲,你今天下午三点前赶过来,周美艳招呼都不打一个又跑了,她晚上的戏你顶上!简直是胡闹,再这样下去,剧团解散算了……”后面的话,葛团长明显不是冲我在说的。我猜想他肯定又在朝周美艳的男朋友——小成本话剧《爱情毒药》的编剧兼导演潘潘发火了。 其实,也怪不了潘潘,自从周美艳接演了一部电影后,就没有心思呆在小剧团里挣这份死工资了。人往高处走,听别人说,周美艳已经被一个小有名气的导演“潜规则”了,但碍于和潘潘相好多年,所以一直没有下决心和潘潘分手。 潘潘早就管不了周美艳了。所以,周美艳动不动就玩失踪,上一次是自己跑到三亚去玩了一个月,据说吃住都有人请,没花自己一分钱。周美艳失踪也不光是贪玩,有时候是经人介绍接拍一些小广告,所以,现在她挣的钱比潘潘多得多,两个人买的房子是她出的大头,车子也是她名下的,潘潘离不开她,也和钱有关,潘潘妈生病住院那笔费用,都是周美艳挣外块得来的。潘潘欠了周美艳这么大一个人情,难怪葛团长会怀疑周美艳不请假跑出去捞钱,潘潘是知道真相却隐瞒不报的。但潘潘说他真不知道。 我提早赶到剧团。潘潘问我剧本台词背得怎样?记不记得住?实在不行他临时帮我改剧本。我说,没问题,这幕话剧的台词我都背得出来,谁让我是周美艳的粉丝呢。其实,我真正仰慕的是潘潘这位大才子。但我不能实话实说。 其实,我并不是剧团的成员。我也不拿剧团的工资。我仅仅是一名疯狂的话剧爱好者。我渴望的还不全是演戏,我希望我编的剧本哪天被剧团接受,搬上舞台。所以,我常来剧团,起先是拿着自己写的剧本给团长看、给潘潘看,给几个主演看。但他们认为我写的根本不算剧本。但看我这么热心话剧事业,因此团长准许我免费来看他们团排演的话剧。 有一次,某位演配角的演员突然病倒,我自告奋勇接下那位演员的戏份,结果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那位配角的台词我也背得滚瓜烂熟,而且演出时分外放松。团长和潘潘一致认为我应该是演戏的料而非编剧的料。周美艳也跟着开了一句玩笑:“哪天我要是有事没在现场,也找你项角吧……” 一语中的!现在,我站在舞台上,浑身有些发抖,不敢相信,今天晚上,我会是主角!一部话剧的女主角!而且编剧导演还是我心仪已久的潘潘! 看得出,剧团里大部分人对我赶来“救火”都抱有好感,并且他们也相信我有这个能力顶替周美艳。但有一个人,我察觉她不太喜欢我。那是一个老演配角的女人——谢小玲。她的活也挺累的,不光要客串几个群众演员的戏份,还要兼顾管理服装道具。没办法,谁让剧团穷,谁都一人兼几角呢。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因为我比周美艳长得个矮,所以,戏服还得临时改。这给她增添了工作量。惹她不高兴了。但她说出来的话,让我也非常不高兴。 她毫不避讳地当着潘潘及其他演员的面,不无讥讽地说:“她算哪根葱啊,还要我侍候她?!票友能顶名角吗?替身就是替身,神气个什么劲啊!” 化装师露露赶紧把我拉到一边,低声对我说道:“甭理她,更年期提前发作!”我冲露露友好地笑了一下:“我没生气,晚上请帮我画得好看点。”我就不信,我不能超越正角,没准我一炮而红,再不是谁的替身呢!人出名,不都差一个机会嘛。现在机会来了,我不会轻易让它从我身边偷偷溜走的! 第二幕:死神降临 演出非常成功。虽然演出宣传单上来不及改女主演的名字,许多第一次前来观看的观众甚至没有察觉到女演员换过,但我不在乎。 葛团长亲自跑到后台,给我发了一个大红包。并答应我第下次演出时,要重新去印宣传单,还要把女主演的名字换成我的。 这让我有些吃惊,我以为我只是临时顶替救场,并没有想过要加入剧团成为一名演员。再说,万一周美艳回来的话,我怎么办?但葛团长估计这次是下了决心,要惩罚一下周美艳,所以,他在后台当着大家的面,也不管潘潘是否同意就宣布,后面还有几场演出,女主角均由我担任! 我看了一眼潘潘,他竟然也点头同意,并带头鼓起掌来。有了他的支持,我同意了葛团长的安排。反正我也没想干别的,能和潘潘一起工作,应该是我最夭的荣幸。 为了欢迎我这个新成员的加入,葛团长自掏腰包请大伙一起出去吃夜宵。谢小玲公然表态:“我不去!累都累死了!” 怕我尴尬,葛团长还批评了她几句。但谢小玲就是一点面子也不肯给我,骑上她的自行车就走了。潘潘怕我尴尬,就借口“饿坏了”催大家赶紧出发。 那天因为兴奋,我多喝了几杯,渐渐地头晕目眩,站立不稳了。以至于后来我是怎么回的家都不清楚了。第二天到剧团,听大伙说笑才明白:昨晚我喝醉了,非让潘潘背我回家。不过,大家也真的把我当成周美艳了,说我入戏太深,所以就集体起哄,还真是潘潘背我回的家。听到真相,我脸红得不知所措。 潘潘比我镇定自若,他跟我交流了一下剧本中哪些台词需要念得大声些,哪些地方应该停顿,哪些地方需要加快节奏。我认真地听着,发现他似乎完全不在乎周美艳回不回来,这让我有一丝丝的窃喜。他让我演出结束后不要着急走,并让男主角留下来和我再配合演练几回,让我更好地熟悉角色。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但等我演出结束后,我突然觉得身心疲乏,控制不住地想睡觉。潘潘来问我:“你没事吧?” 我回答:“大概是昨晚的酒喝太多了,留下后遗症了。” 露露在边上说:“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吃了感冒药片啥的……” 一句话提醒了我。我刚才下到后台时,喝过半瓶矿泉水,当时看到那水似乎有点浑,但因为口渴,就没有多管。我转身想去拿刚才喝剩的半瓶矿泉水,但手伸出去落了个空。 谢小玲冷笑的脸一晃而过。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水是谢小玲递给我的!”我含含糊糊地冒出一句话来。潘潘没听清楚,露露耳朵尖,反问了我一句:“你是说,你喝了矿泉水导致的头脑发昏?想睡觉?” 潘潘让露露别瞎猜疑。看我已经没有精神再跟男主角沟通演练了。他让我早点回家休息。让男主角陪我回家。 男主角去换衣服时,突然“啊……”地惊叫一声,并跑了回来:“不好了,不好了,谢小玲上吊了!” “啊?在哪儿?”潘潘和露露同时跳起来往男主角指的男更衣室跑去。我浑身无力,站起身来扶着墙,也跟他们跑进更衣室。 这是恐怖的一幕:谢小玲用一条丝巾将自己挂在男更衣室的衣橱里,舌头伸得老长,眼睛还半睁着。 露露已经吓得瘫坐在地下,捂住眼睛不敢再看。潘潘则忙着把谢小玲从衣架上抱下来,还用力按压她的胸口,以为这样可以把她救过来。而我,身上虚汗直冒,终于挺不住,晕倒在一边。 第三幕:谁是凶手 谢小玲没有被救活,躺在医院里的是我,我被医生救活了。 我不记得我昏睡了多久,但医生护士在我身边跑来跑去,帮着洗胃还有换衣服的印象模模糊糊记起一点来。 等我一醒,有穿着警察制服的两个男人来问了我几个问题:一,那瓶矿泉水是谁递给我的?能确定递给我前没有其他人动过吗?二,我和谢小玲之间有没有什么过节?三,认识周美艳吗?谈谈对她的印象。最后一次见到周美艳是什么时候?四,和潘潘是什么关系? 前面几个问题我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最后一个问题,我听了后很气愤:“你们啥意思?我和潘潘能有啥关系?他是导演和编剧!我是演员!同事的关系!!!” 其中一个警察忙解释道:“同志,请别误会。是这么回事,我们正在侦破一起凶杀案,死者的身份已经查明,就是你们剧团的女演员周美艳。” “啊?!她死了?你们确定是她吗?”我的心突然一沉。 “是的,经过dna比对,死者可以确定为周美艳。潘潘是她的男友,所以,他作为第一嫌疑人我们也找他谈过话了,但他有不在现场的证据,所以,暂时排除了他是杀死周美艳的凶手。” “你们刚才那种问法,像是怀疑我和周美艳的死有关。可我只和周美艳接触过几次,并没有深交,我不可能对她下此毒手的!”我为自己辩护道。 两个警察嗳昧地笑了一下:“别激动。凶手查明前,和她关系近的人我们都要例行公事问一问的。你只要回答我们的提问就可以了。” 我郁闷极了。也心虚极了。因为我的确对潘潘有好感。甚至也偶尔想过周美艳跟别的男人跑了不再回来让我有机会和潘潘呆在一起,但我再恶也没想过要杀死周美艳取代她。 我只是替了她的角色,并没有替掉她的一切。但这事真说不清,在真正的凶手抓到前,和她有点利害关系的,都是嫌疑人。 “我喝过的矿泉水有啥问题吗?”我想起我也是受害人了。 警察说,“是的,从你的呕吐物里我们检测出来,里面有一种迷幻类药物,但可能你喝下去的量不够多,还不足以致命。” “是谁放的?”我紧张地问道。 警察说:“据群众的反映,还有我们初步的调查,对你下药的人很可能是谢小玲。” “她想毒死我?然后怕事情暴露就上吊自杀了?”我比侦探还会推理。警察制止了我的想象:“抱歉,我们得用证据说话,相信我们会把真正的凶手抓捕归案的,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警察走后,露露拎着水果来看我。我赶紧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露露扯了扯脖子上的丝巾,话说她特别喜欢戴丝巾的,多热的天也围着丝巾,或许她是搞化妆的,特别爱美吧。她边削苹果边告诉了我昏睡那两天发生的事。 原来那天晚上我昏倒后,露露和男主角一着急,分头打了120和110,结果医生和警察同时赶到了现场。但因为大家都没有经验,把现场破坏得一塌糊涂。警察只好让医生先救还有一口气的我。谢小玲本来已经没啥可救了,可能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吧,也把她拖到医院了。只是她后来进了太平间。 第二天警察就找剧团调查了。并且迁涉出一起凶杀案。在一处荒地里发现一具高度腐坏的女尸,后来查明了她的身份——就是我们当她主动失踪,事实是已经被害身亡的周美艳。 自然,作为她的男友成了第一嫌疑人。他有杀害她的动机:她给他戴绿帽!而我,露露说:“你也是警察怀疑的对象,因为周美艳死了,你顶了她的角,还有可能抢走她的男人!”露露说这话时,嘴角明显有讥讽的意味。 我知道,女人可以骗男人,但肯定骗不了女人。我喜欢潘潘,潘潘未必了解,但露露看出来了。何况我还在醉酒后流露过真情。 第四幕:真相揭密 剧团要考虑大伙的吃饭问题,不能因为有人被警察调查过就不演出了,团长见《爱情毒药》挺受大众欢迎,且又因为原女主角被害所以引起了社会上的广泛关注,决定多加演两场。并且希望潘潘再写一个新剧本出来。 但潘潘这边生活乱成一团麻了。周美艳的家里人,她的母亲还有哥哥一致认为潘潘的嫌疑最大,总是揪着他不放。潘潘现在索性连家也不回了,他不愿和周美艳家人为了房产的事扯不清,那套房子周美艳的哥哥已经住着了。 因为离剧场近且价位合适的出租房一时半会找不着,潘潘为了赶写新剧本,就在剧团放道具服装的仓库间里安放了一张钢丝床,搬了个办公桌和椅子对付着住下。 杀害周美艳的凶手还没抓到,潘潘的胡子就越蓄越长了,他说要等真凶被法办的那天才剃须。看着他一头乱发,胡子拉碴的样,我不由心疼起来。我把家里的电磁炉给他送去了。想他在晚上肚子饿时起码可以煮点东西吃。 有一天晚上,我正准备睡了,接到潘潘的短信:“菲菲,能过来一趟吗?想找个人陪我一起吃火锅。” 我看了笑了一下,赶忙在自己家冰箱里翻出几根火腿肠还有黄瓜、西红柿,用塑料袋装好后骑着自行车朝他的方向奔去。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高兴劲,感觉潘潘的爱情正向我倾泄过来。 骑进一条小巷时,路边的灯突然灭了,我的心沉了一下。脑袋里蹦出一些不好的暗示。我减慢了速度,继续朝着仓库方向前行。 终于到了剧团那幢老楼,看到仓库灯亮着,我这才松了口气。爱情的力量竟然让我克服了独自走夜路的恐惧。我拎着塑料袋朝楼上走去。快到门口时,我听见里面有一男一女的对话声,这让我十分好奇:“难道他还约了别的女人一道来吃火锅?” 我感到自尊心受到小小的伤害。正想回身走掉时,听到屋里突然传出东西撞翻的声音。我赶紧拍门:“潘潘,开门,我是林菲菲。” 门突然被人拉开,我看到的是露露。 露露似乎受了惊吓,她紧张地拉住我的手说:“还好你来了,潘潘刚才想非礼我!我把他打昏了!” “啊?”我这才看到潘潘正脑袋冒血地躺在地上。我扑上前去,边扯了块床单布帮他包扎头部,边埋怨露露:“就算要非礼你,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啊!快打120吧!万一弄出人命来,咋办呢!” 回头看时,露露动也不动站在那里。我赶紧掏出我的手机,正要打时,露露飞起一脚把我手中的手机踢飞了。我感觉自己的手都快被她踢断了。我惊叫起来:“露露,你干嘛呢?” 露露此时凶相毕露,她扑过来,掐住我的脖子:“我要你死,你们这对狗男女!死去吧,一道死去吧……” 我惊恐地发现露露的声音变得很粗,眼神变得很凶,我使出浑身的力气用脚踹了她肚子一下,这才从她的魔爪上解脱出来。还没等我喘过气来,就发现她拿着一把水果刀又朝我恶狠狠扑来,这个女人疯了! 出于保命的本能,我也拼起命来,拣起地上的木棍朝她一阵乱舞。直打得她无还手之力。终于,露露瘫坐在地上。 我上前,一把扯掉她脖子上的丝巾,用丝巾将她的手反捆了起来。 这个时候,潘潘苏醒过来。他摸摸自己的头,然后站起身来,走到露露面前,问她:“为什么啊7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露露紧闭着嘴,眼睛里流出亮晶晶的液体。 我代她回答潘潘:“因为她爱你!可能比我,比周美艳更爱你!” 潘潘抱住露露的肩膀,带着哭腔说道:“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嘛,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呢?为了和我在一起,你杀了周美艳,杀了谢小玲,你还不够吗?你还想杀几个人才算够?” “什么?周美艳、谢小玲真是你杀的?”我惊声问道。潘潘听我这话,问我:“你已经怀疑是露露害死周美艳和谢小玲的?” 我点点头:“我只是怀疑,但不敢相信。我猜露露杀死周美艳是希望能够成为你身边唯一的女人,结果不料我的出现让她慌了阵脚,所以看到谢小玲和我有矛盾,就故意想制造我被谢小玲下毒害死,谢小玲畏罪自杀的假象,可惜我没被毒死。我一直很好奇她为啥整天戴着条丝巾,哪怕天气很热也舍不得取下来,她帮我化妆时我无意中看到了她的喉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露露是个变性人!” 听到“变性人”这一词时,露露嚎叫起来,想挣扎着站起来冲向我,但这次她被潘潘按住了。潘潘抱住她的肩膀,冲我说道:“别说了,她是变性人,但她也有爱的权利。” 露露低声呜咽着:“我不该爱上你的,潘潘。更不应该为了你去杀人。我是个罪人。你们松开我,让我自己去死吧,我不愿面对警察……” “但是,露露,”我说道,“如果你真的爱潘潘,你应该勇敢地跟警察说清楚,你才是杀害周美艳还有谢小玲的凶手,你不知道周美艳的哥哥一直把潘潘当成凶手,还霸着房子不让他住的吗?你这难道就是爱潘潘的表现?还有,如果你真的爱他,为哈刚才潘潘表明不想跟你在一起时你差点把他打死?你的爱太自私了!” 露露停止了呜咽。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潘潘。终于,她点点头,让我报警。我从地上拾起我的手机,按下了110…… 都市悬疑故事之逃亡 【part1】 “你要在外面混到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当你死在外面,但麻烦你下次不要再给警察留我们的号码!” 那头狠狠地摔了电话,我相信他更乐意用这样大的力气摔死我,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恨不得我已经死在外面。 大清早就被人诅咒,一般人也许火冒三丈,我却习以为常,如果哪天没有这样的电话提醒我又被抓进了警察局,也许我才会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被电话扰了思路,忘了介绍自己。我是一个iec,在欧美叫互动顾问,是一种咨询行业,这样听来是份挺靠谱的工作,如果国内也能这么理解,我那个常常劈头盖脸让我快点死的老爸也不会如此抓狂了。在国内,互动的表现方式多是推广,就好比清晨打开门一看,一张热情的笑脸出现在你面前然后问道:“先生您好,请问您听过安利吗?” 人们总是很容易把这种过分殷勤的事和骗局联系在一起,所以推销在我看来是十分肤浅的推广手段。 在咨询的广阔范畴里,我找到可以为之奋斗的职业是游戏咨询。开发新游戏的老板要从我这里咨询到游戏的灵感和方案,可以说,我是游戏的最初设计者和最后的推广者。 大部分人只看到这一行的光鲜亮丽,却几乎没有人想到我们都是从职业玩家做起的——终日躲在一个黑漆漆的小屋里疯狂地按着键盘,专心参加游戏比赛,奖金就是收入。我们知道,只有废寝忘食地接触所有的游戏,才能真正了解游戏玩家的需求,从市场里找到开发新游戏的灵感。 而我不知道为什么有很多人喜欢给职业定一个高低贵贱的分类,好像和游戏有关的都叫不务正业。曾经我在网上看过一条留言,不知是哪路神仙,妄自指责我浪费青春,还忠告我,我的父母会为我这样虚度光陰感到痛心。我一度无法理解,凭本事熟能生巧地工作赚钱,没偷又没抢,可惜世界上总有这些自以为是的人,我毫不犹豫地删了那条留言。 “今天诛仙2的技能活儿交给14号做,我要出去踩点。”给老板的电话听上去像是给小弟吩咐任务一样,这也是我选择这一行的主要原因。好的游戏咨询者对市场需求的了解十分敏锐,除了要有高段的经验和等级,还要能够主动开发新款游戏,并成功打入市场,完成全部的推广活动,他的地位简直堪比老板的梦中情人。 我记得第一次电话联系时,老板只和我说了一句话:“我这里不缺人,只缺人才。”一个月后,他告诉我说:“一切看你时间,听你安排,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我无意吹捧自己,我只是相信任何一行的老板遇到摇钱树都会放下一切身段,用尽各种手段留住你。 “踩点”是行内话,就是开发游戏前的准备工作,你可以出去派发传单或者问卷调查,也可以猫进网吧或者游戏厅,和那些沉醉在游戏里的少年打成一片,总之方法有明有暗。 在现今这个时代这些手段都不新鲜,每个人口头上都说首要工作就是要开发新的游戏,要开辟新的市场,但每年能真正做到叱咤市场的热门游戏屈指可数。而我之所以受到老板的青睐,大概就是因为我从踩点开始的一系列行动都可以无限度地冒险。 我的游戏灵感大多来源于真实的无头悬案,所以一旦发行风靡市场的新游戏,立刻有警察闻风而至,他们本就对案件无从下手,游戏又仿佛还原了凶杀现场,所以自然引发了他们对游戏设计者的怀疑。 几年前我做的第一个寻宝游戏参考了二00二年轰动全国的文物大案,老板看到策划时气势汹汹地找我理论,怕会给公司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事实上,麻烦是肯定有的,我频频进出警察局,不得已也要留下家庭电话,供他们了解情况。 但从那之后,公司每上市一款新游戏,都会有大批警察跟进。也因为如此,新闻媒体会全面跟踪报道,所以省去了我们宣传的费用,老板发现有利可图,大大表扬了我的反其道而行。他说我这种踩点行为好像干将莫邪以身铸剑,奉献和牺牲精神可嘉。不过我心里知道,一个人要得到点儿什么,同时也肯定要失去点儿什么。 新游戏名字还没敲定,只是决定了情节设定参照前两年的画廊杀人案。这将会是有难度的一款游戏,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抢到足够多足够好的画,要求游戏玩家有一定的艺术鉴赏能力。 玩家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挑选适合的武器依次杀掉画廊里的人,包括业务主管、公关经理等,他们都站在画廊的不同角落和展板后面,一旦他们看到玩家的脸,就要求玩家在下一个转弯之前杀人移尸,否则生还的人就会报警,这对玩家的反应速度要求比较高。 构思好大概的框架,我准备出发踩点。“言成蹊画廊”,看着前两年那家一夜之间被鲜血染红的画廊如今换了名字重新开张,我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感想。 【part2】 画廊位于艺术街的尽头,两端高低不同,这使它从外观上看去似乎可以改变地形,就像悬浮在土地之上,大胆的设计缘于天才的构想,也许正是这样的场景吸引了我,决定把它放进游戏。当我看着逼仄的街角和入口形成的狭小缝隙时,想到当年的新闻上说,凶手就是在这间只有一个出入口的画廊里杀了所有人,然后从这个看上去不可能的缝隙中逃之夭夭。 凶案虽然残酷,但物是人非,一切情景融入游戏又是如此完美。 我听说画廊新旧交替,现在的老板买下来之后对原先的格局并没有任何改变,我相信即便那些警察把这里所有的角落查个遍,也还是会有一些盲点。现实中的破案不同于警探片,一切都会在高科技下现原形,然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当然我并非来查案,我只要弄清楚游戏当中需要用到的一些有价值的场景就可以了。 画廊老板陈友贵热情地接待了我,他问我这次前来是想找什么作品,我担心开门见山地提出以画廊作为原型他会不愿意。毕竟如今一切风平浪静,谁也不想再次陷入那件命案的旋涡里,所以我先行试探,正巧看到主厅里几幅画,于是就装作很感兴趣地说道:“看得出这里没怎么变,陈老板很尊重周老爷子。” 周老爷子是画廊之前的老板,德高望重,不过和他的员工一同死在两年前的那场杀人案里。突然提起周老爷子,陈友贵应该明白我的来意。 “周老板是我们业内人的榜样,一门心思搞艺术,快退休了碰上祸事。”陈友贵一脸痛心,我原先以为生意人淡漠,看来也不尽然。 “事情发生了这么久,陈老板也不要太过伤心了。说起来我很敬佩陈老板,据我所知当时这里死的人太多,画廊面目全非,没人愿意接手,政府差点儿就收了这楼。” “因为我一开始入行跟的就是周老板,跟他进货出货,联系画家买家,他走了,总不能让他的心血也白费了,替他管好画廊是应该的。那案子太过离奇,凶手至今逍遥法外,也不知道是仇杀还是什么原因,买家听到原先画廊的名字都不敢入手,若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至于改个名字。”陈友贵递给我一张名片,我知道合作有望,而他开出的条件我会让老板亲自和他协商。 名片背后“言成蹊画廊”下有八个小字——“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看来这名字就是他的文化卖点。我笑着说:“这倒像个德育老师。” 陈友贵的助理说有客人来见,他顾不得招呼我,我就自顾自地逛了一遍。我发现这里的格局真的和几年前一样,除了会时常更新一些低成本画,我甚至闭着眼睛就知道在哪里拐弯,在哪个角落装着摄像头,在这个摄像头监视的多少范围里有几幅价值连城的名画,都还和从前一样。 从入口开始一直延伸到里面两个主要的展厅,这一部分的空间都有半层高,十分宽敞,没排上队进入展厅的客人大多聚在这里饮茶等候。但是到了两个展厅之间就开始急促地大转弯,过道内里曲折,并且不断降低地面高度和灯光亮度,让顾客仿佛置身于上世纪颠簸弯曲的小胡同一样,听说这是老北京人周老板自己设计的,说是让人们能瞬间进入艺术欣赏的环境氛围,和地下的空间有直接的视觉交流。 现在来看,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无疑给了凶手机会,促成了当年那场血案,因为死者都是画廊里的员工,给前一批顾客介绍完作品后就会返身准备在转弯处迎接下一批顾客,不过等到他们消失不见的时候,两批顾客都认为他们去了相反的另一边。最后所有员工的尸体被人发现挂在正厅的天花板上,尸体还不停地往下滴着血,而凶手在混乱的人群中逃脱了。 我沿着展厅的小胡同路绕了一圈,环形的设计让我回到了正厅,正厅和小胡同路里是没有摄像头的。我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尽管重新装修过,但闭上眼睛还是能想象到那些人狰狞的面孔和突出的眼球,仿佛还能闻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一点血腥味,可以想见在这里上班的员工压力之大。陈老板之前跟我提过,他们下班都很早,就是怕天黑了,会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回去之后我快速理清了脑子里的思路和灵感,游戏的卖点依然是真实的血腥,“现实案例”已经被我做成了公司特色,只是这次我会更加强化杀完人之后的场面,比如在没有摄像头的区域,连警察都无法还原的搬运尸体路线。因为越是盲区,越有发挥的余地。 没有人知道凶手到底是如何控制进展厅顾客的数量,在下一批顾客进入时,将各个位置的员工杀死并避开众人运到正厅,所以针对这个点,我会根据自己的猜测给出不同的作案图,引导玩家自己选择路线。这和传统游戏里只有既定的一条路线不同,只要没有固定的结局,游戏对不同的玩家来说,得到的体验也是不同的。 我还会给出一个逻辑概念,因为游戏操作时间和现实世界行动的时间是有一定比例的,就好像我们写生时,会按照比例对实物进行缩小,时间虽然是无形的,但是也可以同比例。 这个逻辑的意义就是,如果游戏时间和现实时间比例合适,最好的玩家应该能够发现,当他成功杀死所有员工,成功从那条缝隙中脱逃的时候,将他的时间换算成现实时间,在案子给定的时间里,他就已经破了案,完成了一个警方都无法解决的难题。 我无意调查这案子,只是对于一个为老板卖命,继而实现自己价值的iec来说,这是唯一让死者的亲朋好友不抵制这个游戏的方式了。 或许他们为了进一步了解真相,还会积极参与到游戏中来,他们,都将是我游戏的宣传员。 【part3】 “林寻啊,这个‘画廊奇谈’非常好哦。你要立刻开始宣传造势,我会给你多派点人手,加紧弄出来,免得被同行抢先了,游戏推出时我们再出点周边哈,一定会很红火!你的工资又要涨啦!”电话那头是老板嘿嘿一笑的声音,我好像看见他身上的肥肉都跟着这节奏一颤一颤。 事实上我并没有见过他,肥头大耳是我对所有老板的印象。公司里的员工我也都没有见过,我是在打爆一款游戏时被老板找到的,然后和同时进去的玩家加进了一个群和一个论坛,之后老板开始在线上分派工作和任务。 我们的真实名字只有老板知道,因为他要往我们的银行卡里打钱,而同事之间就只用数字代号称呼,代号就是游戏的排名,排名越靠后的,职位也就越低,做的都是一些打小怪升级这样的小事,这个时期的工资不要说买装备了,常常连饭都买不起,只能饿着肚子打游戏。 我在公司里,代号是慢慢从两位数变成一位数的,其间吃过的苦只有自己知道。不过这也让我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每个月的第一天,看着新的代号表和分配到的游戏角色,我关注的不是我又升了几级,而是先找到最后一页,因为这能让我看出公司的规模。 我习惯了解身边息息相关的人和事,公司的规模如果不是在慢慢扩大的,那么留在一个毫无发展潜力的公司才是真正的虚度青春,我得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 这天我像往常一样摊开代号表,看到最后一位代号是“17”。接着我就顺便打开电视,每天的这个时间,电视机里都会滚动播放新闻,因为平时属于自己的休息时间极少,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快速了解本市的重大事件。 我看到一条闪过的字幕,就立刻按住遥控器目不转睛地看完它。 “现实里的杀人犯会出现在以自己案例为原型的游戏里重演恶行吗?网络时代游戏是还原了真实,还是提供了新的犯罪手段?请关注今晚八点半本台晚间新闻。”我不得不开始佩服老板的行动力,一切尚在起步阶段,他就把风声先放了出去,他的确具备了一个商人的优秀品质——唯利是图。 我对此不满的是,他在电话里并没有提到他会这么早将这次的新游戏公之于众。虽然此时这种行为无异于将大蛋糕分给了同行,极其愚蠢,但是老板怎么做,作为一个下属我明白自己没有资格干涉和抱怨。 令人惊讶的事还在继续,晚上八点半我准时锁定了频道,等待新闻。 没想到镜头却切换到了“言成蹊”,陈友贵眯着眼睛对着镜头侃侃而谈艺术和商业的衔接点,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我只听到了一句“绘画是人的本能,画册是人类艺术进步的阶梯”,我觉得他真是太会模仿了,高尔基的名言被他改得不伦不类。 但对此我已经来不及细细推敲,现场记者在镜头后说:“爱好游戏的玩家们可要注意了,还记得以真实案例出名的g公司之前连续推出的热门游戏吗?据可靠消息,‘言成蹊’这里曾经发生过一起画廊杀人案,同款游戏马上就要上市了,不知道届时画面能够真实到几度。让我们先跟着陈老板一起参观这家劫后余生的画廊吧……” 镜头继而跟进到第一展厅,我瞥见另一边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正门闪过,格子衬衫、牛仔裤、黑框眼镜,那是我那天拜访陈友贵的穿着! 还记得那天陈友贵让我一人先行参观,他出去会客原来就是接受记者的专访。我仔细盯着屏幕,那个记者没有全程出现在镜头中,拍摄的画面也并非高度清晰,时不时还会摇晃两下,很显然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他是收到消息即刻出发的,为了抢到第一手新闻带的是简易设备。 我早知道我所在的g公司因为前几款游戏已经备受瞩目,但没有想到我的行踪有一天会暴露给记者。从拍摄情况来看,他虽然不知道我就是那天踩点的人,但至少公司的绝密行动已经为人所知。 之前我以为是老板走漏了消息,但是新闻拍摄的那天,我听他的安排去找陈友贵,并没有提到会用“言成蹊”合作这件事,可陈友贵接受的访问反而好像早就知道了会有游戏上市。 我也相信不管老板多么急功近利,在游戏成型之前,他都会把“言成蹊”作为一个秘密武器,最后一刻再做公开,也就是说,g公司里除了老板还有第二个人知道我的行动。 让我惊慌的是,我并不知道他是谁。游戏中我会奉行“知己知彼”,每一局我都会详细研究对手和战友的装备、技能、等级以及经验,而此刻我却发现我成了一个愚蠢的透明人。 【part4】 新游戏终于在千呼万唤中面世了。 名字也不是初定的“画廊奇谈”,毕竟“言成蹊画廊”已不再新奇,跳出玩家的思维定式才会引发新一轮的消费狂潮。 我给它起名为“逃亡”,逃亡不是一个词,“逃”还是“亡”是游戏的两种结局,等同于“过关”和“失败”。玩家是杀手,是猫捉老鼠中的低端食物链,无论什么级别,无论杀多少人,完成多少任务,在游戏中扮演的都是逃生者,逃不出去就是失败。 我们都知道,以往的国产游戏绝大多数发展的都是单线剧情,玩家跟着事先设定好的路子走,很多都是电子小说加砍怪的游戏模式,即使有一些选择也不会影响整个事件的走向,无非就是结局处变一下。在“逃亡”里,一切都是未知,即使你通关,结局也未必唯一,一千个玩家里就会有一千个“逃亡者”。 在g公司的网络发布会上,老板如是说。发言稿是我写好了传给他的,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这款游戏,它就像个孩子,我看着它从无到有,从零星皮肉到逐渐成形,可这内心的想法从老板嘴里说出来却使我莫名想起了陈友贵那句“画册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为了赶在竞争对手之前完成,我们的团队几乎是每天通宵,之前“踩点”消息的泄露让老板很火大,安慰一个发怒老板最有用的方式,只能是继续拼命,最大限度地减少损失,成功度过这次的危机。可是也因为时间的限制,游戏的很多地方都不是很完善,与我的最初设想出入很大。 对于玩家反响的不确定性,我也比之前的几次都要忐忑。我不断翻看网页下方玩家的评论,大多让人感到欣慰,好在有先前的成功产品摆在那儿招揽人气。我微微舒了一口气。 网友“称霸天下”说:g终于又出了!准备好练手咯。 网友“斗破苍穹”说:逃亡?万一逃不出去会怎么亡?被警察抓住就算输?音效很给力,人物形象很负面,场面又黑暗陰沉,那玩家game over也一定很血腥吧。 网友“死水一摊”说:也许说出来会被很多高手鄙视,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坐等攻略…… 网友“铁甲狼烟”说:赢了就代表可能具有犯罪人格唉,不知道会不会被怀疑是凶手。哈哈,想想是警察都破不了的案子,就觉得很刺激很有意思! …… 连续翻了十几页,令人庆幸的是,这次的风格和系统还是迎合了大多数玩家的口味。我只能暗暗希望,玩家不要太吹毛求疵,过分关注设计中的一些小误差。 定的闹钟响了,我看了看时间,然后关了手机,不出意外稍后老板就会借口摆庆功酒召集我们见面。每次都是如此,很多人和老板见了一面后很快就从g公司离职了。 老板与员工的关系就和恋人关系一样,线上谈得如胶似漆,可是一旦带入现实生活,人与人之间的新鲜感和神秘感会立刻烟消云散。而人一旦亲近起来,会滋生无数问题。之前一个同事离职前给我留言说:“老板太奇怪,他请了我们一群人,可是我们都不知道谁是老板。也许他是在暗中观察我们吧,我收到了解聘书,也许我不是他的那杯茶。” 还好我从来不赴约,所以对于老板,我想我们只要有一种关系就好,那就是金钱关系。 我摊开桌上的一本画册,这是我离家出走后带着的唯一东西,几年来每次新游戏上市后,临睡前我都会翻一遍。尽管如此,打开的这页,画面中央的形象依旧使我毛骨悚然,他似乎正从我的身边走过,将要转向那伸向远处的栏杆。他捂着耳朵,好像什么都不想听见。 这是蒙克闻名于世的一幅油画作品——《呐喊》,几年前我刚接触抽象画的时候,有人告诉我,人之所以孤独,是因为被自己内心深处极度的恐惧彻底征服了,那变形扭曲的尖叫面孔曾让我一次次地联想到骷髅和死亡。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我每每看到这幅画,还是无法逃避它带给我的深刻震撼。 这画看久了,会让人想逃。 我不会忘记自己曾经是一个职业玩家,而作为一个玩家,最艳羡的事莫过于原地满血复活。我合上画册,揉了揉眼睛,期待明日重生的太陽。 【part5】 “林寻,快上网,昨晚有人放话近日《逃亡》必通关!不会是哪里设计出现了bug吧,你可得给我不眠不休,尽快解决了……”他的声音十分疲惫,也许是急得一晚上没睡吧。我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呵呵,不眠不休,我从设计《逃亡》开始,就没睡过一个踏实的好觉。 我突然开始不耐烦,所谓的领导就是一个什么都搞不清楚的人在那里瞎指挥,游戏交给他之前已经在我们十几号人手上测试了无数遍,他居然因为一个小玩家的隔空喊话就紧张兮兮。我要尽快努力赚钱,开一家属于自己的游戏公司,做自己的老板,再这样下去,我没准会被这个胖子逼疯。 不过抱怨归抱怨,如果新游戏上市,没隔几天就被人打爆,那之前一切的吹捧都将成为虚名,我所谓的“一千个逃亡者”就会瞬间变成一千个天大的笑话。 我顾不上吃早饭,快速地翻看公司官网上的留言,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叫做“非g公司员工”的网友,我相信老板无法忽略这个人,凌晨三点开始刷屏,几乎所有网友的留言他都回了一遍,尤其是对于等待攻略的玩家,他都明确表示“请拭目以待”,看上去信心满满。 我浏览了他的资料,发现注册时间是在我们第一个游戏“文物寻宝”发行的那年,看来是g公司的死忠。 他的几次游戏战绩排名都让人眼前一亮,通关速度十分惊人,自己也拥有一批玩家群里的粉丝,尊他为老大。 “非g公司员工”,看来他曾经被人误以为是g公司的员工。的确,不清楚游戏的设计就能摸透设计者的心理,若不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他本身就参与了游戏的设计。 当然我不排除他只是利用了众玩家的猜测心理哗众取宠,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反推理方式不过是为了博取大家的关注和追捧。但是不管怎样,他对此类模拟犯罪心理的游戏十分熟练,我好奇他到底是我们公司的哪名员工,还是真的是所谓高手在民间? 老板让我关注这个人,应该不只是想让我看看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如果我没猜错,他是想挖到这个人为自己所用,毕竟现在市场上开始出现很多公司争相效仿,人才永远不嫌多。 傻子都知道,羹汤只有一碗,分羹的勺子多了,势必要饿死一个。如果这个人被老板先行挖出,我的饭碗恐怕要保不住了。 我以“g公司!”号员工”这个账号加了此人关注,成了他的粉丝,也许他看到我名字的一瞬间,会有种开玩笑的错觉。 在等待他的出现时,我看了一眼电话。最近家里都没再打过来,因为警察局没有新的线索,没有联系他们,父母也就忘记了我这个多余的人吧。几年前我曾幼稚地想过,如果可以杀一些人,引起全社会的关注,或许他们的视线会跟着舆论焦点落在我的身上,可如今我才明白,即使今天我杀了自己,他们也只会庆幸,我这个没用的人终于从世界上消失了,再也不会来騷扰他们。 正想着,网页信息传来一条署名“17”的私消息,上面附有一视频链接,我点开一看,是他自己的一段游戏视频截取。 熟悉的背景音乐响起,竟然是《逃亡》。 他几乎只用了几秒钟就在让人眼花缭乱的众多道具中选择了“夜鹰平刃”,我们设计这套装备的原型来自美国特种部队,真正的人手一刀,是能被军方采用的最好的刀。 “夜鹰平刃”最大的特色是刃口惊人的锋利,即便是柔软的传真纸也能横切成丝。而且刀身和刀柄浑为一体,刀柄为塑胶防滑设计,握在手里非常牢固。也许你会好奇,为什么要如此详细地介绍这柄刀,别忘了《逃亡》里所有的武器都会参照那场命案里的作案工具,而在我列出的大大小小的攻击性武器里,“夜鹰平刃”是我个人认为最可能的凶器,当然警方至今也没有找到这柄刀。 我以为一般的玩家,至少要玩到中途,才会发现最适合的武器,才有“夜鹰平刃”出场的机会,但这段视频里的这个人似乎比我想象的进度都要快。 我说过,我们的团队3d音效和画面都能让人身临其境。 这间本就充满浓厚京味的古朴画廊,在昏暗的灯光下,安静得可以听见每个角色的呼吸声,他们均匀地呼吸,认真地观赏,好像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危险。 一切安静得就和两年前凶案之前一样。 “17”在游戏里继续前进着,他的脚步声清晰可辨。 我没有想到的是,他没有随着人群进入展厅,而是选择了吧台旁边的一条小路,这条路通向展厅的尽头。我看着他绕过人群,此时第一批顾客和大多数工作人员进入了第一展厅。 游戏拉下了黑幕,场景切换后,他已经捏着“夜鹰平刃”站在第二展厅的尽头,旁边的地图提示器显示一名工作人员在缓缓走向第二展厅,我的心脏像是突然被渔网扔在岸上的鱼,抽搐了几下,变得寂寥和死硬。 【part6】 我想,有些事从我被老板找到,进入g公司的那一刻开始,冥冥中就已经注定。 在警察局里,我曾被反复问到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设计游戏时要涉及真实的案例?仅仅是引起社会关注吗?还是你想通过游戏传达给我们什么信息?” “对不起,我只是个职业玩家,玩游戏不犯法吧?玩多了就嫌市面上游戏没什么水平,那自己设计也没什么不可。至于做生意,当然什么赚钱做什么,我不会破案,也没有义务帮助你们破案,这本来就是你们警察的事。” 每一次面对警察,我对自己的职业道德都坚信不疑。可是这一刻我才明白,牵引着我的并非仅仅只是“职业道德”。 我早已摆开了一副巨大的棋盘,等着一个未知的对手,而棋的走向与结局谁也无法确定,我只能把自己也做成棋子,也许只有这样,我才会找到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 如果说老板会欣赏反其道而行的人,那么这个“17”的确做到了。 在完成《逃亡》后,我们进行了无数次测试,一整个团队计时比赛,尽力通关。然而我发现游戏本身没有任何问题,但一旦联系到那件案子,我心里的疑惑就又会出现。 我之前给出了一个设定:游戏操作时间和现实世界行动的时间是有一定比例的,如果比例合适,将通关时间换算成现实时间得到的数值是在案子给定的时间里,游戏线路就极有可能是当年那条运尸逃亡的真正线路。 可是我们可以在给定的时间里通关,当这时间换算成现实世界的时间时,我们发现了一个落差,没错,时间的落差。 众所周知,在游戏里,任何一个角色更改装备或者拖运尸体,这些动作只要动用到三只手指,按着鼠标或者敲击键盘就可以做到,切换场景通常也只需要一秒。可是在现实世界中无论如何协调比例,都无法在给定的时间里,不断穿梭于两个展厅,完成全部的杀人搬尸动作。 现实与虚拟世界时间的落差,我一度认为是无法克服的,我展示给玩家所谓的“时间比例”逻辑其实毫无意义,这也是我一直担心的问题。 直到我看见,这个叫“17”的人悠闲地向终点走去,静候在展厅的末端。《逃亡》的多线剧情决定了角色的自主性,起点随便选在哪里都没有问题。 他用“夜鹰平刃”切断了1号员工的脖子,并换上了他的衣服,速度非常快。 参观过画廊的人都知道,无论多长的展厅,越到后面人总是越少的,因为不同的观赏者会被沿途不同的画所吸引而驻足停下欣赏。 “17”变身员工后,在第一个拐弯处遇上了1号顾客,他和顾客相谈甚欢,公司为每个人物设计的台词都十分丰富。 对话结束后,他开始动手,杀了顾客,然后获得顾客的衣服加进自己的装备,向展厅里走去。他的所有行动都是逆向的,从终点向起点走。 画廊里只有第一展厅的几幅珍贵名画处有摄像头监视,也就是说,在第二展厅的终点这里,他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地图提示器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下一个出现的人是员工还是顾客,他会换上不同的装备以免被认出不是同类。 到这里,我发现时间落差在他这里根本不是问题,因为他不用行动,他甚至只需要在原地守株待兔,还可以有充分的时间研究展厅里的画。 现在看来这款游戏唯一的难点,就是第一批剩下的顾客和员工会在某个时间蜂拥而至。此时距离第二批顾客进场还有十分钟。 我的心跳得很快,我想知道一个“非g公司员工”的人,在完全没有玩过《逃亡》的前提下,怎么选择武器完成这个任务。我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当人群出现在拐弯处时,“17”快速切换了两次军刀,用“库尔喀弯刀”远距离抛射对付了三至五人,再用“西班牙之鹿”解决没死透准备求救的人。 这两把刀是我和同事分析了一周才得出的完美组合,他却只用了五秒钟,我无法不怀疑他是g公司的一员。 杀人关卡结束,屏幕渐渐暗下。这是一段截取的视频,他用了拼接的手法,直接抹掉了移尸过程,他也许只是想卖个关子,也许只是想证明这款游戏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总之,当灯光再次出现时,所有的尸体都出现在大厅的正上方,他们轻轻摇晃着,那一幕的3d影像真实再现了我脑中幻想过的场景,周遭凄厉诡异的声音响起,他跳过了运尸过程直接开始“逃亡”。 游戏之前一直是玩家的主动视角,视频里看得见所有人的装扮,但是看不见玩家的形象。这一阶段里“17”选择了更改“逃亡”的视角,让我从旁观者的角度见证他是如何从那狭小的缝隙中逃亡成功。 他慢悠悠地走着,不慌不忙地从第二展厅的小路退出,还特意在一块小道具前驻足了一小会儿——“非员工不得入内”,告诉所有人这条吧台旁的逆行之路只对员工开放。 我看着计时器开始着急,他却好像并不急着逃走。我无意中发现他此刻穿着1号员工的制服,然后堂而皇之地走出大门,走到那条缝隙前,周围站着很多排队等候进场的顾客,甚至有人开口向他咨询。这个完美的3d人物微微一笑,像个真实的人,那一刻我忘了这张完全漫画式的脸来自于我的设计。 警笛响起,倒计时开始。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那脸开始有点变形,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挤压着他的头部和身躯。他的双眼越发圆睁,脸颊向内凹陷,警笛声越逼近,人像的扭曲速度也随之加快,最后几乎要变成一个细长的骷髅。 而当他已经完全被挤压成竖条形状,我听到了一声尖叫,这副鬼魂轻松地飘过了那道缝隙。 【part10】 时光如水,倒退回两年前,认识周老板的第二天早晨。 我提前赴约,前往“启生画廊”,迫不及待地想把游戏计划告诉周老板,却只看到了助理陈友贵。 听说那天周老板没法赶回来,知道不能当面告诉他,我遗憾地把计划写在一封信里,托助理把信交给他。 那是我自以为是的第一个设计。 凶手从展厅旁边的通道走到尽头,等待顾客和同事们的光临。假设当天的画展只接待一批顾客,那么这批顾客会一同进入第一展厅,员工也都集中在第二展厅等待,大厅里就变得空无一人。 凶手十分熟悉展厅的环境和各类刀具,杀完人后他将所有的尸体运到大厅,加上事先在天花板上布置好了绳套,他把尸体的头套在绳套里,然后自己回到第一展厅。绳套升起的开关设计用了光敏电阻,第二批顾客进入第二展厅后,所有的灯光亮度都会因为观展的画作风格需要而改变,绳索自动拉直,所有的尸体升到空中。 我真的以为我只是在设计一场游戏,却忘了周老板那次的会展主题叫做“在路上谋杀岁月”。 我与周老板有五十年的年龄差距,可以促膝而谈并非是巧合,事实上我是他下决心在这个世界上交的最后一个朋友。 对于一个画了一辈子诡异色彩的画家来说,人生的主题到底是生存还是死亡,这个选择权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上,尤其在他得知患上了严重白内障再也无法看清这世界的颜色之后,他准备好好与这个世界告别。 如果带着浑浊的眼睛慢慢走向人生的尽头,他更愿意选择在这条路上谋杀这段可以预知的悲惨岁月。《呐喊》里可怕的人物形象,一个完全与现实隔离了的孤独者,看不见他身后的景色,也看不见未来,那渐渐形如枯骨的人就是他自己。 “如果拿我这画廊做地点,怎么完美杀人?”如果可以在自己奋斗了一辈子的画廊里被自己谋杀,的确堪称完美。 原来他想杀的是他自己。 我那一年,想杀的一直是别人。 两种不同的视角,让我误解了他的意思,设计出的游戏居然是杀完所有的员工,那张写满计划的信轻轻落在了他的桌上,不幸的是被他的助理拆看了。 陈友贵的人生本是一条既定的发展路线,就好像传统游戏里的单线剧情,等出师之后开一家自己的画廊,做一个体面的老板。在这之前,助理的生活必定是辛苦而忙碌,还要时时被脾气古怪的画家师父训斥怒骂,在同事之间也没什么威信,连周老板那个只会玩游戏,不成器的儿子都可以随时教训他,陈友贵想要声名鹊起似乎不只是时间问题。 这封信和信里的谋杀计划像一把刀加深了他对未来的恐惧,原来周启生要杀了自己! 如果你是陈友贵你会怎么做? 为了保命离开培养了自己的画廊?如果离开“启生画廊”人生等于从零开始。 报警告诉警察?仅凭一封信谁也不会相信,况且诬告自己的老师会是什么结局? 我相信他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布置天花板的机关时,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的第一个游戏计划成功杀死了展厅里的所有员工,包括周老板。周老板到死才发现,命运还是没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我从进g公司的第一天就在构思《逃亡》,心中的正义感让我时刻想起陈友贵逍遥法外,但人性的懦弱又让我无法忽略自己的设计才是真正的元凶。 直到我翻看了无数遍画册,某一天猛然看懂了周老板真正的用意,他早就萌生了自杀的想法,我才决定把“言成蹊”搬到大众的面前,也决定正视自己的内心。 【part11】 这一年没有了“言成蹊”,也没有了g公司。所有的玩家翘首企盼等来了《逃亡》的结局,却发现再也没了续集。g公司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艺术街尾的这处好像悬浮在土地之上的画廊没过多久就迎来了新主人。老板身家显赫,西装革履长得也一表人才,众人打听才知道他的父亲就是鼎鼎大名的画家周启生。不过周老板年少时玩世不恭,整日游戏,两年前父亲去世,才突然醒悟,觉得不能这样虚度人生,就去国外努力读商科,回国后开始做生意。 “我这里不缺人,无论你要多高的工资,只要钱能解决,就都不是问题。”周老板看着新闻里的通缉犯林寻,把这几年的汇款单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摘下了大厅正中央的那幅《呐喊》,一切都结束了。 《逃亡》游戏两种结局,陈友贵亡,我却在劫难逃。因为谋杀岁月和谋杀人命一样不可原谅。 都市怪谈之情债 疯狂的画 细雨飘零的傍晚,陈宇第一次去唐家。 陈宇和唐婉恋爱大半年,只听她说小时候父母去世,跟姐姐相依为命,姐姐是画家,仅此而已。从唐婉以往的只言片语中,陈宇听得出来,唐婉对她姐姐非常敬重。 郊区的路颠簸难行,两个小时以后,车子停在唐家院外。院子的大铁门没关,看样子是在等他。陈宇慢慢走进去,这才发现,院子的东南角还有几间平房,屋檐下挂着风铃。陈宇无意间转过脸,突然发现一间平房的门打开一条缝,似乎有一道目光稍纵即逝。 他打个冷战,急忙离开水池往小楼走去。他上了台阶,站到檀木门前,刚想抬手按门铃,门却无声无息地打开了。陈宇正想进去,猛地呆了一下——门边的黑影里站着一个枯瘦的女人,她冷冷地看了陈宇一眼,迅速向里走去。陈宇惶惑地望着女人的背影,她的脊背有些弯,竟然横着走路,0型腿就像螃蟹,移动速度飞快。 陈宇稳了稳心神,走进去。“婉儿,我没迟到吧?” “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我和姐姐一直等你。”唐婉的声音很低。 “你家佣人吓了我一跳。”陈宇装作很随意地说。 “那是我姐姐。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唐婉请陈宇坐进沙发,给他端来果盘,转身离去了。客厅只留下陈宇,他的眼前仍飘浮着唐婉姐姐的形象,他怎么也想不到,唐婉的姐姐竟那么衰老。 陈宇烦躁地转过头,赫然看到唐婉的姐姐站在身后。她说:“我叫唐倩,欢迎你来我家玩。”陈宇不知所措地抖着脚尖,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声惊雷,接着,暴雨倾泻而下。唐倩走到窗边,掀开厚厚的窗帘向院里看了看。“天黑透了,今晚你别走了。”她对陈宇说,同时又像在自言自语。 雨声传进来,陈宇困在客厅,心情越来越焦虑。唐婉从屋里拿起一把伞,准备出去关大门,陈宇拦住她,接过伞,独自走了出去。他想到院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准备下台阶的时候,陈宇无意间抬头往二楼扫了一眼,突然,他隐约看到一张苍白的脸一闪而过。难道楼上的房子里还有其他人,7这念头让陈宇毛骨悚然。 回来时,唐婉和姐姐唐倩已经准备好晚餐。唐婉使个眼色,让陈宇跟她进了客厅北边的一间屋子。唐婉从柜子里找出一件男式衬衫,陈宇接过来,一边穿,一边好奇地看看唐婉。 “这是我姐夫的衣服。”唐婉解释道。 “哦,你姐姐结过婚呀。”唐婉没吭声,低头帮陈宇系扣子。 换过衣服,陈宇来到客厅。陈宇虽然很饿,却什么都吃不下,他礼貌地动了几筷子,然后不停地喝茶,茶水的味道有点涩,余味有一种清冽的药味。 坐在对面的唐倩吃东西很认真。吃过饭,唐婉带陈宇又进了客厅北边的那间屋子,刚掩上门,陈宇便迫不及待地抓住唐婉的胳膊,哀求地说:“婉儿,留下来陪我。”唐婉透过门缝看唐倩已经进了画室,这才点点头。 他们相恋以来,陈宇从没吻过唐婉,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此刻,在这沉郁的唐宅,陈宇竟燃起了莫名的热情,他紧紧拥着唐婉,床板发出“咯吱吱”的呻吟,纠缠中,陈宇无意间往门外扫了一眼,一双诡异的眼睛在门缝里稍纵即逝。 女房客 第二天上午,陈宇十点钟才醒来。从屋里出来,客厅没人,他低声呼唤唐婉,也没有回应。陈宇用手机给办公室打电话,文秘小施接的,陈宇说他被困在了市郊女朋友家,今天可能回不去了。可刚说了一半,手机信号突然中断。陈宇颓丧地跌坐在客厅沙发里,四处张望,才发现,这里居然没有电话。 外面忽然飘来一阵幽冷的琴声,穿过雨幕,丝丝缕缕透入陈宇的耳膜。琴声显然来自院子东南角的平房。陈宇从门后拿起一把雨伞,踉踉跄跄走进院子。一个女人背对屋门坐在一把古色古香的藤椅上,陈宇轻轻咳嗽一声,女人低声说:“进来吧,外面雨大。”她的声音轻柔温润。 女人慢慢转过身,陈宇呆住了。女人脸上罩着一层面纱,灯光勾勒着她瘦削的肩膀,一袭淡绿色长裙拖曳在地板上。女人说,“既然你来了,我还是想提醒你,这座院子里有些事你并不知道。你见过一只猫给一条鱼讲笑话吗?” 陈宇突然明白了女人的含意——院子里的确有人。陈宇转过身,本能地退了几步,倾盆大雨中,他看到了唐倩。唐倩举着一把伞站在水池边,弯曲的o型腿显得既陰森又可笑。此时,唐婉从小楼跑过来,抓住唐倩的胳膊。“姐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来告诉小陈,该吃饭了。”唐倩嘶哑地说。陈宇惊惶失措地撑起伞,随着姐妹俩往回走。陈宇有种感觉,唐倩非常讨厌那名女房客。 吃午饭的时候,唐倩显得很不高兴,唐婉更是畏缩得不敢大声呼吸。陈宇明白,饭桌上的压抑气氛是自己造成的,他不该接触院子对面的女房客。但令陈宇疑惑的是,如果姐妹俩讨厌那个女人,为什么不赶她走? 饭后,陈宇在客厅沙发上打了个盹,睡醒后,摇晃着站起身,摸索着走进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洗脸。从卫生间出来,他呆呆站在客厅中央。画室的门紧锁着,唐倩和唐婉又不见了。陈宇听到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去二楼看看。 陈宇回到昨晚睡觉的房间,从抽屉里找到一只手电筒,然后慢慢上了楼梯。 不知从哪里传来“吱吱咛咛”的奇怪声音,他猛地停下脚步,同时胸腔缩紧了。声音来自这里最后一扇虚掩的门里。 陈宇晃着手电筒走进去,在枯黄的灯柱映射下,他看到地板上放着几十个装满废纸的箱子、筐子,他从箱子里抽出一张纸,用手电照了照,是一个男人的素描,很英俊,目光忧郁,看起来像个情种。 就在这时,陈宇忽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声音,他仔细辨别,没错,是电话铃。声音凄厉、干躁,他顺着铃声走去,唐家姐妹在骗他,他必须赶在声音结束前找到电话。 转过屋角,陈宇注意到,房间上面竟然还有一座小阁楼,嵌在高耸的屋顶里,从外面根本发现不了。陈宇向木梯跑去,突然被一个东西绊倒。他把那个东西抓起来,借助枯黄的光线,陈宇发现,自己拿着一件粉红色的婴儿衫。 一阵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打乱了陈宇的思绪。陈宇顾不得查看房间上面的阁楼,他扔掉婴儿衫,往楼下冲去,却把手电筒忘在了箱子上。 尖叫声是唐婉从院子发出的,穿越了薄薄的楼板,声音里充满恐惧。陈宇跑过客厅,透过门缝,他看到唐婉跌坐在台阶下面。 陈宇的目光顺着唐婉的手指望过去,他不由得打个冷战。一个毛线缠绕的巫毒娃娃斜躺在角落,长度大约六、七公分,瞪着夸张变形的黑眼珠,胸口插着一根针。 “好了,别怕,只是有人恶作剧。”陈宇把唐婉的脸转过来,拥着她,轻轻拍打唐婉的肩背。陈宇把她送回去,又出来看了看巫毒娃娃。娃娃身上没有任何人的名字,这似乎与通常的“诅咒”不一样。 “烧毁吧。”陈宇说。唐倩瞪着陈宇,目光像一支冰锥。“即使烧掉它,仇恨仍在人的心里。”唐倩说完进屋了。这时,陈宇发现院子对面的女房客在朝他招手。陈宇跑过去,“楼上好玩吗?”女房客淡淡地问。陈宇头皮一阵发麻。“你……什么意思?” 女房客笑了起来。她的笑声使陈宇不寒而栗。“今天你上了二楼,不是为了找厕所吧?”陈宇突然明白了——女人坐的那个位置,恰好能看到二楼的手电筒光芒。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陈宇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在院里,曾看到二楼的某间窗户闪过一张苍白的脸,于是他问:“这座院子有几个人?” “算上你,一共五个。”女人说。 “五个?”陈宇几乎惊叫起来。 谜题深处 一个星期后,唐婉给陈宇打电话,说她姐姐唐倩快过生日了,想请陈宇再去玩。陈宇答应了。他已经陷了进来,现在最担心的,是这些迷雾重重的背后,会有什么东西对唐婉造成伤害,他有责任保护唐婉。 陈宇忽然想起一个大学校友,一直在研究心理学,便带着巫毒娃娃去找他。 看着巫毒娃娃,校友若有所思地盯着陈宇:“你说唐家老宅发现的?” “是啊,你知道那座房子?” “据我所知,那座宅院发生过两起失踪事件。” “谁失踪了?”陈宇忽然有种晕眩的窒息感。 “嗯,先是唐家姐妹的父亲,那是多年前的事了;后来是唐倩的老公一范泽儒。” “警察没过问吗?”“警察接到群众反映,上门询问,但是唐家三姐妹矢口否认……” “等一等,”陈宇的手指痉挛起来。“你说‘唐家三姐妹’?” “是啊,大姐唐韵,二姐唐倩,三妹唐婉。”校友好奇地打量陈宇,“我跟唐韵是高中同学,我还暗恋过她呢。” 唐婉有两个姐姐?她却从未提及。陈宇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那么,女房客就是唐韵?陈宇感到自己的面颊和嘴唇又出现了针刺的麻痹感。 去唐宅的路上,陈宇心绪不宁,他没想到,唐婉竞在大门外迎候他,唐婉像夜色一样迷离的眼神,使陈宇有些不安。 唐倩没在,唐婉独自去了厨房。陈宇掏出手机看了看,还是没有信号,他有种强烈的感觉,这里不像要开生日聚会,而像是一场葬礼。 生日的杀意 晚饭还是中西结合,并不丰盛,却精致。与上次不同的是,桌边多放了一把椅子。 陈宇没一点胃口,只是不停地喝茶。猩红色的帘布在冷风的吹拂下轻轻摆动,陈宇顺着风向朝门口望去,他的眼角突然痉挛一下——露出的门缝外面,隐约有个人影。 身旁的唐婉紧张地低下头,接着,客厅的门推开,女房客走了进来,她还穿着那条雪纺长裙,蒙着面纱。 “来了就坐吧。”唐倩并没有抬头看唐韵。“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能来,我很高兴。” 唐韵从面纱后面发出鄙夷的哼声,说:“你真能骗自己,我来这里不是给你庆祝生日的。”她走到那把空椅子旁边,手指轻轻点击椅背,“今天是泽儒的祭辰,我要去看看他。” 唐倩居然叹了口气,喃喃地说:“去吧。一年就这一次机会。” “你真仁慈。”唐韵口气更加冰冷,“就因为我是你女儿的奶妈,你就给了我这个机会。” 唐倩紧张地缩起双肩,她先狠狠扫了陈宇一眼,然后对唐韵说:“你闭嘴!这是我们的事。” “反正他也活不过今晚,不妨都说明白了也好,我一直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哪怕垂死的人也好。”陈宇费了很大力气,才明白她们说的那个“垂死的人”是他自己。 唐倩发出怪诞的笑声,唐婉一惊,打翻了手边的杯子。唐倩对唐韵说:“你看,我们都付出了代价,我失去了容颜……” 唐韵打断她的话:“是我先付出了一切。我和泽儒有了孩子,你害得我流产,然后又在泽儒给我做美肤手术时,切断了电源。”唐韵猛地扯掉面纱,尽管陈宇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他还是吓了一跳——唐韵皮肤绽裂,细小的皱纹里充满怨恨,而她的眼睛却燃烧着火焰。 这时,楼上传来婴儿的哭声,高亢尖利,似乎要表达某种愤怒的情绪。唐倩立刻站起身,眼睛里绽开母性的光辉,她忽然又坐下,嘴里咕哝着什么,完全乱了方寸。 唐韵发出胜利的笑声。那孩子是唐信的致命伤。 孩子名叫范小芸,是范泽儒的遗腹子,唐倩生下了女儿却无法哺乳,而小芸又拒绝喝奶粉。奇怪的是,当唐韵抱起小芸时,小芸忽然安静下来,从那以后,唐韵便成了小芸的乳娘。 当陈宇终于明白这一切时,却再也无力站起来。恍惚间,陈宇似乎听到一阵凌乱的声音慢慢飘远了,接着,他陷入了茫然无际的黑暗中。 情债 不知过了多久,陈宇突然抽搐一下,好像哪根神经又有了感觉。 “陈宇是无辜的,他不该卷进来。”唐婉说。 “陈宇是你领来的,况且他已经陷进来了。那天他偷偷上了二楼,把手电筒遗落在禁区。”唐倩的语调像一把电锯,“我原以为安装了‘手机信号干扰器’能给他一点教训,看来除了影响他的脑波,让他产生一点幻觉以外,什么效果都没达到。” “求求你,姐,放了陈宇吧。为什么要把你和大姐的仇恨加到我身上?”唐婉声嘶力竭地喊。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唐倩的语调忽然轻柔,“婉儿,你也爱上了范泽儒,我们姐妹三个,都逃不过宿命的孽缘。范泽儒是前世的情魔。” 是的,她们都爱上了范泽儒,那个私人美容医师。最早是唐韵把范泽儒领回家的,那时候唐婉还在念书。唐韵幸福的笑容使唐婉感到隐隐的疼痛,她注意到,二姐唐倩也是那样的感觉。她们在隐秘的嫉妒里,心照不宣,并结成同盟。 范泽儒当然不可能只爱上一个女人。而那时,唐韵已与范泽儒同居并怀孕,随后又突然流产。最终,范泽儒娶了唐倩。 唐婉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变得异常冷静。“我在想我们的结局。妈妈让爸爸死,你让姐夫死,现在,你又想让陈宇死。我告诉你,我从来不曾爱过别的男人,陈字的出现,不过是我用来骗你的,我要通过陈宇告诉你,我会重新开始生活。” “是呀,好妹妹,这样便于你实施报复计划。”唐倩微笑着,“我当然知道,巫毒娃娃也是你的杰作,可那只能显出你的可怜。” 唐婉抬起头,望着姐姐。“我不想再这样生活下去了,我要走出去。我要生活在陽光里。” 唐倩的手指有些痉挛,她说:“也许还来得及,可我们必须先把陈宇处理掉,他知道得太多了。”唐婉不再哭泣了。她帮着姐姐架起陈宇,合力拖上二楼。 陈宇耷拉着脑袋,任凭姐妹俩把他扔到地上。窗口悬着一副干枯的躯体,陈宇第一次来唐宅的那天晚上,在院里关铁门时,曾看到二楼的白影子,其实那是大风偶然吹开了窗帘一角,露出了这副躯体。这就是唐婉的父亲。 陈宇拼尽全力动了动脑袋,屋子西北角隔了一道帘布,如果没猜错,唐倩的丈夫范泽儒应该就在里面。 陈宇忽然看到灯光背面有个婴儿车,一个孩子穿着粉红色婴儿衫,躺在里面玩一个电话模型。电话忽然响起来,范小芸“咯咯咯”地笑着。唐倩的眼睛里忽然绽开母性的光辉,她慈爱地看了女儿一眼。女儿长得真像她爸爸。 都市怪谈之血皮 (一) 一家不起眼的小饭店里,马晓正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桌子上喝着闷酒。 饭店只有五六张桌子,有三桌客人正在吃饭,这对于这家饭店来说算是生意不错的情景了。 “你也在这里吃饭呢?”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马晓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原来是小区的邻居,打过几次照面,但是并不知道姓甚名谁,现在小区基本上都这样吧。 “哦,是啊……呵。”马晓随口答了一句,一副沮丧又无精打采的样子。 “先走了啊!”邻居说,然后便走到门口,拿起地上的雨伞推门走了出去。 马晓这才发现,窗外已经下起了雨。 马晓盯着窗外愣了一会神,随手端起酒杯,可是杯中已经没有酒了。 “服务员,再拿瓶啤酒!”马晓的声音中带着一股气愤的味道。 服务员很快就送来了酒,马晓“啪”的一下打开瓶盖,倒满酒杯,一饮而尽。 此时的马晓,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马勒戈壁!”马晓随口骂了一句。 转眼之间,马晓已经离开学校五年了,看到有的同学已经有了房,买了车,有的结婚有了孩子,还有的同学当起了小老板,混的都不错,在马晓看来,似乎只有他是最差的一个了。 “哎!”马晓叹了口气,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如果说前几天刚刚被老板辞退已经对他打击很大的话,那么现在女朋友孟晴提出分手,对他来说就更是雪上加霜。 马晓翻看着手机,看着这些年来他和孟晴拍的照片,眼泪不知不觉从眼角滑落。 他不能抱怨什么,因为爱情本就是一件奢侈的玩意。它的奢侈,不仅仅是物欲和金钱,也更是一件对人的内心素养及情感培育要求更高的东西。 “服务员,再拿瓶酒!”马晓这时的声音已经开始跑调了。旁边那桌人不禁回头瞅了他一眼。 窗外,雨下得更大了,雨水打湿的地面,映着周围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如果是从前,马晓一定会在这样的雨夜,和孟晴一起撑了伞到街头散步。 他们都喜欢雨,只是,这好像已经成为历史。 马晓不断回忆着这五年的人生经历,还有和孟晴的点点滴滴,渐渐的,开始觉得晕头转向。 “小伙子,我们要关门了。”服务员过来说。 “我还没喝完呢!”马晓声调提的很高。 “11点了,我们真的要下班了!”服务员说。 马晓猛地站了起来,差点碰到了桌子。 他迷迷糊糊的和老板结了账,推门走了出去。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马晓并没有带伞,只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伞与没伞,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马晓感觉有点天旋地转,他张开手想找一件东西扶一下,结果却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他的后背顿时浸泡在雨水之中,从天而降的雨水哗哗啦啦的淋在他的脸上、脖子上,他忽然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畅快感,他闭上眼睛,任凭雨水不断冲刷他的全身。 “小伙子,你没事吧?”饭店服务员看他在外面摔倒了,撑着伞出来要扶起他。 “不用你管!”马晓大喊道,一把推开了服务员的手。 马晓挣扎着爬起来,晃晃悠悠的走到路边墙根,忽然“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服务员看他这样,还想上前扶他。 “喂,快进来吧,别管他了!”饭店老板站在门口喊道。 服务员看了看马晓,摇了摇头,跑回了饭店。 马晓吐了一大堆,雨水和他的呕吐物混杂在一起,顺着路面流淌。 马晓又一次踉跄倒地,靠着旁边小胡同的墙坐着,他闭着眼,抬着头,雨水仍旧不停的洒落在他身上,不知不觉,他竟然昏睡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滴雨水打在马晓的脸上,他醒了过来,这时雨已经基本停了,只有零星的雨点还在滴落。 马晓清醒了许多,但仍然感到一阵阵头痛。 这正是凌晨三点左右的时候,马晓爬起来,摸了摸兜里的手机和钱包都还在,便摇摇晃晃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二) 娄山市第一人民医院,陆平正在他的实验室里看书,写东西。因为最近他要准备一篇论文,所以医院并没有安排他太多的手术。 “陆教授,陆教授!”突然,门口的对讲器响了起来,对于本就安静的实验室来说,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我在,我在!”陆平走到对讲器旁边说。 “那名病人状况恶化,忍受不住,现在就要做手术,请你尽快到手术室来吧!”对讲器那头是许皓东的声音。 “好的,我这就过去!”陆平回答。 最近医院来了一位患者,右大腿内侧部位因为一次受伤长出了一个肿块,前来医院就诊,当时负责的医生许皓东建议患者住院观察。后来那个囊肿却不断的恶化,患者还伴随着发烧等症状。许皓东也做了相应的处理措施,但是病情依然不见好转。患者因为忍受不了疼痛,遂申请了切除手术。因本来安排的主刀医生临时有事回家,陆平只好代他去做。 对于曾经做过多例开颅手术的陆平来说,这种小手术自然不在话下。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他万万没有预料到的。 陆平来到手术室,大家都已经准备妥当,患者也进行了麻醉,等待进行切除手术。 陆平先是观察了一下患者的受伤部位,不过两天的功夫,有囊肿的这条大腿已经发黑,而且围绕着囊肿的周边,有很多树状血纹,血纹四处延伸,攀绕着患者整条大腿,肿块也比以前更大了,而且往外渗着暗红色的液体。 “前几天并没这么严重啊,这怎么回事?”陆平问道,他接到手术通知的时候,曾经去看过患者的情况。 “不清楚啊。”助理医生说。 “皓东,你不是一直负责治疗的么?”陆平问许皓东。 “嗯,一开始以为只是简单的受伤感染,可是后来却越来越严重。”皓东说,“现在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患者要求做手术……” 陆平摇了摇头,似乎对许皓东略有不满。 陆平小心的切开囊肿部位,顿时,一股更浓更黑的液体涌了出来。当陆平更仔细的观察时,他发现这个囊肿似乎正在有规律的一大一小,就像在呼吸。 陆平用镊子挑开被切开的皮肤,隐约看到囊肿的一端,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尾巴一样的东西,在不停的摆动着。 “这是什么?”陆平心里想。 “患者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啊?”陆平有点急促的问。 “并不是非常的清楚,他说是干活时刮伤的,后来感觉像有东西在咬大腿,但因为一开始伤口很小,没当回事,后来实在疼痛难忍才来的医院。”皓东说。 “来的时候什么样?”陆平继续问。 “来的时候,就是一个豆粒大的小血块。”一位女护士回答,“后来再检查的时候,发现囊肿开始往外流脓水,而且还发烧……” “好,知道了!”陆平打断了护士的话。 陆平继续用手术刀切开患处,接下来的事情让他更是感到惊异。 顺着切开的口子,陆平想看看囊肿周围的树状血纹是怎么回事,然而当他用镊子夹开皮肤时,竟然发现患者此处的皮肤已经很大程度上脱离了下层的肌肉组织,就像昆虫蜕皮一样。 “啊!”女助理们看到这种情况,吓得喊了出来。 陆平的头上也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陆平尝试着继续扯开皮肤,然而他发现皮肤竟然越扯越大,这样下去,整条大腿的皮肤似乎都会被扯下来。 “陆教授,陆教授!”皓东紧张的说,似乎在提醒陆平不要再继续下去。 陆平镇静了一下,被扯开的皮肤,伴随着黑乎乎的黏液,让人看的恶心。 “先把囊肿切掉吧。”陆平声音干涩的说。 他小心的用手术刀沿着囊肿周围切开,就在他用镊子夹住囊块试图取下的时候,大腿的动脉血管突然一下子被一起扯断,瞬间,血液喷涌而出。 “啊!”周围的人几乎一起喊出声。 “血,血袋,”陆平也喊了起来,“快输血,快!” 助理医生们个个手忙脚乱,一时不知所措。 陆平和许皓东用力的压住患者的大腿,手术台已经被血液整个染红了,血水不停的流到地上,患者的身体也不停的抽搐着,而且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然而,陆平和助手们尽了最大的努力,最终也没能留住患者的生命。床边的显示屏上,患者的心跳逐渐变成了一条直线。 陆平一下子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取下口罩,脸色一片苍白。 (三) 一张不大的茶几上,散乱的放着一些杂物,烟头像刺猬一样插满了烟灰缸。几个啤酒瓶,歪的歪,倒的倒,茶几上,地上,横七竖八。旁边的沙发上,衣服乱作一团,一只袜子在沙发的扶手上,另一只在电视机旁……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混杂着一股臭烘烘的气味,充满了这间不到15平米的客厅,旁边的房间里,马晓正趴在床上呼呼大睡,屁股和一条腿裸露在外面。 快到中午的时候,马晓迷迷糊糊的醒来,他呆坐在床边,点起一支烟。 冰箱里已经没有什么吃的了,有一块馒头已经发霉长毛,菜板上,一盘不知道哪天炒的菜,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马晓已经记不清度过了多少个这样的日子。 他打开电视,胡乱的按着遥控器,新闻里播报着各种奇葩事,恐怖袭击、地震、怪异天象、死人……百年不变的那些事。 马晓并没有在意电视里的节目,或许,他只是想要一点点声音,来让这个房间有一丝生气而已。 马晓的目光落在地上一个已经破碎的相框上,那是他和孟晴去年在香山游玩时拍的,那时的他们是那么快乐。 时过境迁啊,如此迅速! 一道陽光照在相框上,破碎的玻璃反射过一道光线,让马晓感到异常的刺眼。 他弯腰想去捡相框,却突然感到右臂一阵刺痛,他顺势扭动右臂看了看,发现右臂有一片刮伤,上面还有一个紫色的血块。 马晓从茶几上抽出一块湿巾擦了擦,接着点着另一支烟,走到窗口向外面张望着。 看着楼下的车来车往,马晓的情绪更加低落起来。 他拿起角落里的一瓶白酒,狠狠的灌了两口,顿时,他感到一阵眩晕,坐到了地上。 在马晓看来,这城市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给他激情和希望。 五年前,当马晓第一次来到这里,他被路边的高楼大厦强烈的震撼了一下。那些只在电影里看过的大都市景象,就这样映入他的双眼,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激动和振奋。他曾和孟晴一起,在美丽的海边散步、骑行,一起在电影院里相拥流泪,他也曾爬上郊区的那座高山,大声呼喊着激扬的口号。当年的他,曾在内心里许下诺言,他要在这座城市留下自己的印记,他要买车、买房,娶她为妻,生儿育女…… 而如今,大柳河的水依旧宁静的流淌着,仍有不同的男男女女在河边漫步,在小小的脚踏船里欢笑,只是这一切,都已不再属于他。 马晓抽着烟,毫不留意烟灰已经快烧到他的手指。他漫无目的的划拉着手机屏幕,一张一张,删掉他与她的所有照片。 最后,他拨通了母亲的电话。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给老家打电话了。马晓的父亲多年前就病逝了,母亲年事已高,全靠家里的姐姐照料。 “家里都好,你那边挺好吧?和孟晴谈的怎么样了?今年该结婚了吧?”母亲仍像往常一样唠叨着。 “好的,我知道了,妈,你多保重身体。”马晓说着说着开始哽咽了。 “妈,我……”马晓欲言又止,“没事,没事了,妈我挂了。”说着马晓挂了电话。 马晓放下手机,把房东的钥匙留在了茶几上。 大约半小时后,他的身影出现在大柳河桥上,傍晚的陽光映照在他尚年轻的脸上,然而这火红的光线照出的,却只是一个沮丧而落魄的轮廓。 马晓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脸上露出了一瞬间不经意的微笑,这微笑很快消失。之后,他的身体轻飘飘的从桥上落下,又轻飘飘的打在水面上,他的身体并没有溅起多大的水花,便很快的没入了大柳河的水中。 (四) 台灯发出的白光照在陆平的脸上,让这个快50岁的男人看上去格外的苍白和疲倦。 那次手术失败后,死者亲属向医院索赔60余万元,陆平除了承担30多万元的附带赔偿外,还被医院停了职。 陆平本来已经快准备好的论文,也因为这次事件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在后来的多天里,陆平不停的回忆着死者的症状,调取了死者生前的全部患病记录,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然而他并没有发现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囊肿,树状血纹,脓液,皮肤脱离……”这些情况像噩梦一样折磨着陆平。从医20多年了,陆平第一次遇到这么离奇的病例,这让他感到郁闷和沮丧。 “喂,皓东。”陆平拨通了许皓东的电话。 “陆教授,什么事啊?”电话那头,皓东的声音有点低沉。 陆平询问了一通关于死者治疗期间的情况。从皓东的说法中,也没有发现多少特别的,但是皓东说的一个细节,引起了陆平的注意。 “你是说,患者当时用手在大腿的患处不停的摸索?”陆平问。 “嗯,好像要拽掉一个东西。”皓东说,“弄得满手是血和黏液。” 陆平想起他做手术时发现的那个囊肿的小尾巴,难道患者当时在拽的是这个么?陆平心里想。 “咳!咳!”电话那头传来许皓东的咳嗽声。 “你没事吧皓东?”陆平问。 因为那次手术事件,不只是陆平受到了影响,许皓东也被调到了别的科室,后来他以照顾老人为由辞去了医院的工作,回到老家县城里开了家诊所。 “哦,没事,陆平,我……”皓东欲言又止。 “怎么了啊?”陆平问。 “没事,没事,就这样吧。”说完便挂了电话。 陆平打开电脑,开始查找有关的信息,然而却不知道从何处查起。 一天下午,陆平来到他的实验室,碰巧遇到了他的学生卢婷婷,她毕业后就来到这家医院工作,既是一名护士,也是陆平的实验室助手。 “婷婷,你拿的什么书啊?”陆平问道。 “哦,陆老师,叫《诡病异史》,网上买的。”婷婷说,“里面写的挺玄乎的,也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陆平接过书,胡乱的翻看了几下。 猛然间,一个写着“梦魇血皮”的标题吸引了他的注意。 书中记载,血皮虫,1895年于越南南部的达咖村落被发现,幼虫体长仅2mm左右,不易被发现。该虫会从人体或者动物的受伤部位侵入,以吸食血液为生,雌雄同体。第一阶段是潜伏期,时间大约为两周至一月不等,在此阶段,血皮虫在寄主的皮下完成受精,并开始繁衍,由此进入第二阶段,在第二阶段里,血皮虫会在寄主体内产生很多树状血纹,血纹实际为血皮虫母体的延伸物,以为母体吸取更多的血液为目的,血纹密密麻麻,几乎会铺满被感染者的皮下,母体也会逐渐膨大到花生大小。进入第三阶段后,开始从血皮虫留在外面的尾端排出黏液,同时会伴随有渗血现象,寄主也会开始反复发烧。血皮虫的最后阶段,幼虫会在皮下大量爆出母体,并继续沿着寄主的血管爬行吸食血液,如一直发展下去,严重情况下,寄主的通体皮肤会脱离肌肉组织,最终全身流血而死,血皮虫会继续寻找下一个寄主,否则会在72小时内死亡。寄主死时一般骨瘦如柴,表情痛苦…… 陆平看着了这些描述和记录,不禁浑身打了个寒颤。 “难道,这名死者,正是被血皮虫侵入的?”陆平心里问道。 正思考着,陆平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被吓了一跳。 “皓东死了。”同事胡亚林说。 “啊???皓东他……”陆平的声音颤抖着,“怎么可能啊?” (五) 长平县,许皓东的家里。 客厅的桌子上,摆放着许皓东的遗像,照片中的皓东,是那样的年轻和灿烂。 许皓东的妻子已经泣不成声。 “弟妹,节哀顺变吧。”陆平哽咽着说。 陆平怎么也没想到,前段时间还通过电话的皓东,怎么说没就没了。 胡亚林说皓东是突发心脏病死的,但是就陆平和皓东共事的这三年来看,皓东并没有表现出有心脏病的征兆,何况皓东平时注重锻炼,为人又开朗,陆平觉得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陆教授,”临走时,皓东妻子小声对陆平说,“这是皓东临死时让我给你的,你回去再看吧。” 陆平接过皓东妻子递过的u盘,虽有疑惑,但也不方便多问。 陆平回到医院实验室后,立刻打开电脑,插上u盘。之后,一张张骇人的图片出现在陆平的眼前。 这些可怕的照片,正是许皓东在患病到死亡期间拍的他的脸部的症状。 实际上,这些已经不能称之为脸,只能说是一张张血肉模糊的皮。 陆平看到第一张图片就已经明白了,许皓东也是被血皮虫侵入了! 陆平在震惊之余,猛然想起在手术的那天,许皓东擦汗的时候不小心蹭掉了口罩,而就是在那一刻死者的动脉血管崩裂!当时皓东不停的擦着脸上的血迹。 “陆老师,许大夫的脸,和那名死者的情况很像啊,也是血皮虫么?”婷婷看到照片,问道。 “嗯,应该是。”陆平有点难过的说。 自从陆平在《诡病异史》里看到血皮虫的记录后,就经常和她探讨这件事。 一开始,婷婷也是半信半疑,但是在随后听了陆平更详细的描述后,她逐渐开始对这个恐怖生物产生了兴趣,这次看到了皓东的照片,恐怖之余也更加坚信了血皮虫的存在。 “哎,我还以为那些都是胡编的恐怖故事。”婷婷说。 “婷婷,咱们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啊。”陆平严肃的说。 “嗯,我明白,陆老师,”婷婷说,“我先去巡房了。”说完走了出去。 陆平仔细的查看着皓东的照片,看着一张张面目全非的脸,陆平的眼泪不觉掉了下来。 三年的同事,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浮上陆平的心头。皓东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光,拍下这些珍贵的照片供他研究。他深知自己的情况和那名死者的情况一样,不可能被治好,所以只好让家人对外宣称是突发心脏病,这也难怪皓东在死前的日子里,深居简出,极少和老同事们联系。 陆平越想越觉得心酸。 “陆老师,陆老师!”就在这时,婷婷慌张的跑了回来。 “怎么了婷婷,慢慢说。”陆平说。 “血皮虫,血皮虫!”婷婷语无伦次的说。 “在哪里?”陆平问。 “您跟我来。”婷婷说。 陆平跟着婷婷来到了一间病房。 “他,”婷婷指着病床上的一个小伙子说,“刚被人从大柳河里救上来的,应该是要自杀,最后被渔船救了。” 陆平看着眼前这个正在昏睡的男孩,慢慢走到病床旁边。 “这里,”婷婷小声说,一边指着男孩的右臂。 陆平把男孩的袖子小心拉开,顿时瞪大了双眼,表情变得异常紧张起来。 “病人叫什么?”陆平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婷婷。 “马晓,”婷婷说,“是我中学同学。” “哦?”陆平愣了一下,随后,他们二人一起往院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六) 水中,一片漆黑。 马晓似乎隐约看到一些气泡在眼前飘动,还有一些游动的小鱼和晃动的水草,突然间投射进来一缕光线,在水中照出一道光柱,他看到远处一堆黑影正向自己游来。快到眼前时,这团黑影忽然张开了大嘴,里面露出尖利的牙齿。马晓拼命的向旁边游去,可是他却怎么也游不动,他感到右臂剧烈的疼痛! “是我,是我!”马晓听到后面传来孟晴的声音,他转过脸,看到那团黑影竟变成了孟晴的模样,然而那张脸上却布满了鲜血,两只眼球夸张的突出来…… 马晓猛的醒来,摸了摸身上,已经全是汗水,原来只是一场噩梦。 马晓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类似实验室的病床上。他又一次感到右臂一阵刺痛,挣扎着想下床去。 “马晓,你醒了?”婷婷从外面走进来说。 马晓看了看婷婷,快十年了,也许他已经认不出这位老同学。 “是我啊,卢婷婷。”婷婷说。 “卢婷婷?”马晓愣了几秒钟,“哦,哦,是你!” 婷婷看他终于记起了自己,“是啊,老同学,你这是怎么了,年纪轻轻为什么想不开?” “哦,我……”马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哎,一言难尽!” 十年不见,不只是人的相貌,还有很多事情都已经变化了太多。对于婷婷来说,马晓一直是他触不可及的男人。 当年的马晓,痴迷于孟晴的美貌,他疯狂的追求终于赢得了孟晴的芳心。后来他们一起考入了同一所大学,在那里,他们继续书写者美丽的爱情童话。而卢婷婷,去了一家医科大学读书。大学里虽然也谈了几次恋爱,但是直到现在仍然是单身,而且仍然念念不忘的还是这个当年品学兼优又高大英俊的马晓。 只是现在的马晓,看着异常的消瘦和落魄。 “孟晴呢?你们结婚了吧?”婷婷问道,但是问过之后又后悔了,是啊,如果一切顺利,马晓怎么会走这一步。 “哦,”马晓顿了一下,“我们前阵子散了。” “哦,怎么——”婷婷想继续追问一下,她想说男子汗大丈夫何患无妻之类的话,但是想到马晓右臂的病情,突然觉得不合时宜。 “你感觉好点了吧?”停了一会,婷婷问道。 “嗯,好多了。”马晓说,“你在这里工作啊?” “是啊,毕业就来了,现在给陆老师当助手,还担着医院的一些事情。” “哦,陆老师?是他么?”马晓指着桌子上的一个相框问道。 “嗯,是。”婷婷回答。 当天下午,婷婷没有太多事情,陆平去外地开会了,要晚上才能回来。 这难得的闲暇时光,婷婷和马晓聊了许多,从中学时代的种种,到后来大学时代的经历,从生活,到工作,近十年的人生历程,并不能一时说清,马晓郁结的心情,在与婷婷的叙旧中,慢慢的开始晴朗。 “你结婚了?”马晓问道。 “没有呢,一直没有合适的,家里一直催,呵。”婷婷说。 “哦,是啊。”马晓说。 “啊——”忽然,马晓叫了一声。 他感到右臂又是一阵灼痛。婷婷慌忙跑过来,掀开马晓的袖子,他看到马晓患处的囊肿已经扩大了,树状血纹也开始往四周延伸,黑色的液体覆盖着囊肿的周围,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这是怎么回事啊?”马晓问。 “哦,这个,”婷婷没有告诉他真相,“没事,大概是你被蹭伤了,感染了。” 婷婷想起许皓东的那些照片,心里开始害怕起来。她看着马晓,目光里透露出一种悲伤和怜悯的意味。 这时,婷婷的手机响了,是陆平。 “马晓的情况怎样?”陆平问道。 “哦,今天中午刚醒,现在精神好多了,就是那个——”婷婷看马晓离自己不远,没有继续说。 “我一会就回去了,到时看看再说吧。”陆平说。 马晓看婷婷接电话时的表情,从只言片语之中,他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十二) 汽车飞速的开到火化场的大门口,“吱”的一声急刹车,陆平和婷婷跳下来,往火化间跑去。 火化间的门口,正往外冒着黑烟。 陆平一觉踹开门,顿时间,熊熊的火焰扑面而来。 大火绕着焚化炉一圈,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火圈的中间,马晓正用左手拿着一直木锯,放到自己的右臂上。 “马晓,马晓!”陆平大喊着,“快放下,快放下!” “马晓,我们知道怎么解决了,我们知道了,快跟我们回去!”婷婷也大声喊叫着。 马晓似乎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喊声。 大火继续燃烧着,让人无法靠近,更无法进入火圈。 “快,找灭火器!”陆平喊着。 “让烈火焚烧我吧!让我可怜的生命进入永恒的天堂吧!”马晓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陆平四处寻找着灭火的工具,然而只找到一只拖把。 婷婷跑出火化间,到旁边的房里去找,最后却只找来了一把扫帚。 陆平和婷婷拼命的用扫帚和拖把扑打着大火,但是却无济于事。 “马晓,马晓!你别这样啊,快放下!”婷婷大声喊着。 马晓已经开始用木锯切割他的右臂,熊熊大火之中,陆平看到暗红色的液体已经溅得马晓全身都是,并不断的流到地上。 “啊!啊——”马晓站在血泊中,大声吼叫着。 “饶恕我吧!饶恕我吧!啊——” “妈,妈妈,饶恕我吧!” “爸爸,我来了,我来了,啊——” “让我永生吧,让我永生吧!” “啊——” …… 大火仍旧猛烈的燃烧着,空气中的浓烟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婷婷和陆平都顾不上别的,只是用力的扑打着火焰。 陆平跑出火化间,不一会又飞快的跑回来,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灭火器。 然而刚刚喷了几下,里面的泡沫便没有了。 陆平气的把灭火器狠狠摔在地上。 “马晓,马晓啊!!你听我说啊!”陆平大喊着。 透过熊熊大火的间隙,陆平看到,马晓正一步一步,踉跄着往焚化炉走去。 “不要,不要啊马晓!”婷婷哭喊者要往火圈里跳。 陆平一把拉住了她,婷婷使劲的挣扎着。 马晓忍着剧烈的疼痛走到焚化炉边,炉里的火焰正疯狂的喷射着,那些火苗,就像猛兽一样,等着马晓送入它的口中。 马晓在焚化炉旁,慢慢的转过身,用他已经只剩下一小截的血淋淋的右臂向陆平和婷婷的方向挥了挥,而后奋力的爬入了焚化炉。 …… 不知道多了多久,火终于慢慢变小了,婷婷挣脱陆平的手跳了进去。 陆平也跟着跳了进来。 焚化炉的火焰已经熄灭了,留在婷婷眼前的,只有一堆白色的骨灰。 婷婷抓起一把骨灰,不停的痛哭着。骨灰从她的指缝间洒落到地上,就像那晚的小河边,洒落在他们肩头的月光。 陆平呆呆的站在那里,地上,是那只血淋淋的手臂。 (后记) 三天后,婷婷前来跟陆平道别,她转去了另外一家医院。 陆平用马晓的那只残臂,进行了进一步的蚂蝗实验,后来实验终于获得了成功,陆平成功提取出蚂蝗体病毒,并病研制出血皮虫疫苗。 后来在全国各地,又先后出现了几例血皮虫感染事件,利用陆平的疫苗,病人都被成功治愈。 两个月后,大柳镇的那家养鸡场被强行关闭,负责人被刑事拘留,等待他的,是法律的严惩。 再后来,陆平离开了娄山市第一人民医院,举家搬迁至美国,到一家医药研发机构任职。 五个月后,工人们在拆除那个废弃火化场的时候,意外发现一部手机。这部手机最后辗转被交到婷婷的手中。 婷婷来到休息室里,给手机插上电源,按下开机键。 “叮叮”,手机传来一声短信的声音。 “活下去,我在等你!” ——发信人:未知。 (完) 都市怪谈之诡照 一 早上起床,长夏浑身疲乏而酸疼,脑子里也像一团浆糊,充斥着许多莫名其妙的思绪。 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九点,长夏这些天一次比一次起的晚,夜里他好像一直在做梦,一个漫长的梦,而醒来后这个梦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几口吞下。 长夏走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窗外的陽光直射进来,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遮挡陽光的窗帘不见了,地板像是被拖了一遍,干净的发光。阿妮一大早就起来打扫了卫生,长夏心想。 片刻之后,长夏恢复了点精神。长夏习惯性地喊了几声阿妮,却不听回应,他又到处找了找,厨房、卧室、客厅和卫生间都没有人。阿妮今天休假,现在她到哪儿去了? 正当长夏纳闷时,门铃响了。 “你的快递。”门外传来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 快递?长夏记得自己没订过什么快递,也许是阿妮的。长夏去开了门,门外只有一个盒子搁在地上,快递员不见了。 怎么不签收就跑了?长夏疑虑着将盒子带进屋子。 打开盒子,里面除了一叠整齐的照片,别无其他。长夏大致看了一下照片,照片上都有一个年轻女孩,长夏觉得很眼熟却想不起来。 细看之后,长夏发现这些照片有一个共同点:女孩都在照片的一端,而她伸出一只手,看姿势是把手搭在另一个人的肩上,可是那端只有一团模模糊糊的人形的黑影。 其中有一张照片是在窗前照的:柔和的陽光洒在她的肩头,甜美的笑容挂在脸上,窗外是片绿草地。这本是一张很美好的生活照,可是女孩身边的那团模糊的黑影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长夏不想再看了,他立即打电话给照相馆的张兵。张兵是他的好友,他是学摄影的,算得上一个摄影艺术家,经常下乡采风,不过这家伙跟其他艺术家不同,他追求的是那种奇奇怪怪的“艺术”,这种诡异的照片肯定合他的胃口。 张兵听到长夏的叙述果然十分感兴趣,他要求长夏立即带着照片过去找他。 照相馆有些冷清,而张兵正对着面前的一条领带发呆。看到长夏站在门口,张兵把领带放好,走了过来。 “东西带来了?”张兵问了一句,从长夏手里接过那些照片,匆匆看了几眼,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跟我来。”张兵说。 长夏跟着张兵来到里面的暗房。空间很狭窄,到处都浸透着一片暗红色的光,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照片。长夏发现这些照片都不是正常拍摄的,每张都透露着无法言说的诡异。 其中就有一张和长夏手中的照片类似,明显有两个人,可另外一个却凭空消失了,只留下一团若影若现人形的黑影。 “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是有人故意做出来的的吗?”长夏问。 张兵点上一根烟,摇了摇头,边抽边说:“这些照片都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是诡照。” 张兵吐了一口眼圈,视线聚焦在手中的烟上。 长夏看着墙上的照片,惊讶地张开嘴。 张兵把烟掐灭,走到长夏身后,神色黯然,淡淡地说:“这些照片原本是完好的,后来里面的人却变成了一团黑影,这团黑影可能隐藏着某些秘密。” “秘密?” “它们背后肯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张兵忽然来了兴致,激动起来,“我要做的就是查清这段故事。” 长夏又看了看手上的照片,那团黑影越看越诡异,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躲在里面偷窥着看照片的人。 “对了,你怎么会有这种照片?” 长夏也想问,到底是谁把这些照片寄给他的? 2 阿妮家里都说她没回来,单位上也说她没来上班,她的电话也打不通,她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长夏并没有急着去报案,他想到那天阿妮消失之后他就收到这些照片,阿妮的失踪会不会和照片有关?难道,长夏不得不有这个想法,阿妮被绑架了? 可仔细一想,阿妮并没有仇家,家庭也并非大富大贵,睡会绑架阿妮呢?何况寄给他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照片又是什么意思? 思虑半天,长夏决定亲自调查。也许是受张兵的影响,长夏也觉得这种诡异的照片隐藏着某种秘密,可能跟阿妮的失踪有关。他给张兵打了电话,张兵听完之后很兴奋,他说他一直没机会亲自调查关于诡照的秘密,这下有机会了。 两人决定先找到照片上的人。 很快,张兵就弄到了照片上女孩的地址。长夏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张兵说,还真是巧了,照片上的女孩曾经到他照相馆里照过相,他还有女孩的照片,也算认识她。 张兵带着长夏来到她家门前。张兵敲了敲门,一个女孩来开了门。 “你们是?”女孩一袭白衣,露出半张有些苍白的脸。她看了一眼张兵,目光落在长夏身上。 长夏短暂地看了看她的脸,跟照片上的很像,应该就是她了。 “打搅了,请问你是小寒吗?”张兵掏出照片递给女孩。 女孩浏览了几张照片,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了两人一番问:“你们怎么会有我的照片?” 张兵提起了曾经她在他的照相馆照相的事,女孩微微点头。 长夏接着问:“那你知道照片上还有一个人是谁吗?” 没想到小寒的视线在长夏身上游弋了一会回道:“进来再说吧!” 两人尾随小寒进了屋,小寒去了厨房。长夏坐到沙发上,面前的柜台上摆放着好几本最新知名广告杂志。张兵随手拿起一本看起来。 屋子收拾的很干净,有两个房间,墙上有许多钉子,挂了不少饰物和海报,却没有挂照片和镜子之类的东西。长夏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小寒冲了两杯咖啡,端到客厅,将咖啡搁在玻璃柜台上,自己坐在长夏对面,脸上的表情由之前的猜疑变成现在的忧郁,两条细细的眉毛紧锁着。 “这些照片都是我跟她一起照的,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但是……”小寒的声音沙哑起来,顿了顿她又说:“但是那天,我们一起到一个旅游景点游玩,她就再也没有回来。” 小寒低下头,开始默默哭起来。长夏看了一眼张兵,心里的那种困惑更加重了,便直接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死了,她死在那个宫殿里。”小寒忽然歇斯底里起来。 长夏心里一怔,他把手上的照片捏了捏,掌心开始出汗。 “能具体说说吗?”张兵咽了一口咖啡。 小寒看了一眼张兵,用纸巾擦掉泪水说:“我和小末那天晚上一起去那座宫殿游玩。走在一片富丽的宫殿里,我和小末都很兴奋。时间晚了,我们准备回去,可是小末接到一条短信,她看完短信脸色变得很差,她说她有重要的事要做,暂时不能回去。我一个人先走了,可是直到第二天早上她都没有回来,后来我才得知她的尸体在宫殿里被发现了!” 小寒语毕又哭起来。 “短信?”长夏琢磨着,“你知道是谁发来的吗?” 不知不觉,外面的陽光更大了,从窗户里洒进来,一道光斑照在长夏的脖子上,有轻微的灼热。长夏扭过头,看到靠墙的一个柜子底下躺着一面精致的小镜子,不过镜片已经碎了。 小寒忘记了长夏的问题,也把目光落在那面小镜子上,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喂,你怎么了?”张兵在小寒面前摇了摇手。 小寒端起张兵的咖啡咽了一口说:“小末最近跟她的男朋友闹了矛盾,她赌气到我这住着。她哭着跟我说她男朋友扬言要杀了她,我猜测那天肯定是她男朋友给她发的短信!” 这时,张兵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然后一脸尴尬地站起来,他说他想在这附近拍几张照片,兴许能了解点关于诡照的秘密,可他手机忘带了。 长夏识趣地把手机递给张兵,然后拿出照片看着窗外,有些悲伤地说:“站在窗前,前面就是一片绿地,柔和的陽光洒在肩头,再调下色调,就会拍到一张绝美的照片,只可惜照片已经毁了。” 小寒轻轻嗯了一声,又说:“末好像一直未离开过这个屋子,我总是能隐约感觉到她的存在。” 长夏问道:“那小末的死有结论了吗?” 小寒摇摇头,“他们说还没有找到证据,也没有找到那个手机,她男友成了嫌疑人。” 张兵已经走到了外面,用长夏的手机不停地拍起来。 “你为什么觉得小末还在?”长夏问。 “她死以后我每次照相都会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我觉得就是她。”小寒指着桌子上另外几张照片,她的脸色又变得苍白起来,“不仅如此,这个房间里总会出现莫名其妙的声音、奇怪的身影,我觉得小末又回来了。” 3 张兵回到照相馆,他准备查找相关资料,确认小末的真实身份,以及关于那宗命案的相关情况,一旦有所发现就立即通知长夏。 长夏一回家就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那叠照片还在手上。长夏的目光划过那张脸,那是一张可爱的脸,泛着红晕的脸蛋,淡淡的红唇,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可是旁边的那团黑影却始终挥之不去。长夏仍然有这种感觉:他认识照片上的女孩。 是谁寄给他照片,会是照片上的女孩还是阿妮?长夏一点头绪都没有。 肚子有些痛,长夏起身走进卫生间,忽然,长夏对着洗脸台上的镜子瞪大了眼睛,他惊讶地看见有人站在他身后。 长夏的脸紧紧绷着,额头上冷汗直冒。他没有回头而是仔细看着这幅身影。修长的身材,乌黑的头发,标准的瓜子脸,正是他几天没见的阿妮。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镜子里的长夏,她的头发散乱着,发间全是血,脸上也满是血,血还不断往下滴落。长夏只感到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放大了数十倍,呼吸也变得困难。 长夏在心里默数了几个数,猛地回头,身后什么也没有,刚才看到的不过是幻觉。 长吁了一口气,长夏有些虚脱地靠在洗脸台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阿妮不会有事的,长夏一边在心里暗示自己,一边打开水龙头,用手捧了一点冰凉的自来水往脸上洒,顿时清醒了许多。当长夏抬头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墙上贴着的一张纸条。 “×日到×宫殿游玩,郁郁而归。” 黑纸白字,像一个个久远的历史符号,记录着某些真相。 长夏实在记不起来去过什么宫殿,倒是阿妮经常会去那些新奇的景点。最近两人之间有了小摩擦,阿妮会不会是为了躲着他而去旅游了? 长夏现在才感到懊悔,阿妮失踪前那天晚上他和阿妮因为一点纠纷闹了矛盾,他出手打了阿妮。事后,长夏并没有过意不去,而阿妮也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但是现在,长夏知道阿妮肯定是生他气,故意躲着他,不见他。 长夏现在非常想见到阿妮,他想认错,他不该打阿妮。长夏走出卫生间来到房间里,在柜子角落里找到两人的合影集。长夏吹了一口上面的灰尘,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盒子。 翻开盒子,那一张张合影全都变成长夏的个人照。他的笑脸,他的手势,他的姿态原本是快乐而美好的,现在却显得极其诡异,因为他怀里搂着的、身边站着的全是一团若隐若现的黑影。 长夏一头瘫倒在地,这样的现实让他无法接受。 为什么,为什么阿妮也变成了一团模糊的黑影,难道阿妮也离开他了吗? 正当长夏感到崩溃时,口袋里电话却嗡嗡叫个不停,长夏无力地拿出电话,是张兵打来的。 “明天跟我去一趟那座宫殿。” 长夏振作起来,事情还有转机。“去做什么?” “调查诡照的秘密。” 无论如何,长夏也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4 这一夜,长夏仍然睡的不好,漫长的夜就像一个醒不来的噩梦,把长夏困在其中,他无法找到光明的出口。 他记得梦境里有一些碎片:窗帘、书房、地板。不得不想,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长夏觉得所有的这些事都是有联系的,阿妮失踪、来历不明的照片、宫殿命案、奇怪的提示。 匆匆收拾了一下,长夏去找张兵。很快,两人坐上了前往那座宫殿的大巴。 “你查到什么了?”车上,长夏问一旁的张兵。 张兵看着长夏憔悴的脸道:“怎么了,昨晚梦游了?脸色这么难看?” “快说呀!”长夏没功夫开玩笑。 张兵严肃起来说:“据我调查,小末的死很可能是谋杀,因此小末想借诡照找人替她申冤。” “可小末为什么要找我们?”长夏又问道:“那些照片到底是谁送来的?” 张兵摇摇头,“我怎么知道,不过咱们去那座宫殿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留下。” 长夏明白张兵的意思,如果是被谋杀的,那个房间里或许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也许,小末就是要把他们引到那里。 这个旅游景点属于刚开发,里面有一座仿造国外王室而建造的大宫殿,吸引了很多游客,当然也吸引了许多寻求刺激的单身男女。 很快,长夏和张兵走进那个房间,略作打量了这里之后,两人开始分头检查起来。长夏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倒是张兵不一会儿就兴奋地叫了一声。 “我找到这个。”张兵用钳子在墙角夹着一条染红的领带走过来。 长夏看了一眼,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咽了口唾沫问:“这是谁的?” “如果不是小末的,那就是凶手的。” 长夏拿过领带,那斑斑的血迹触目惊心。他把领带仔细地看了一遍,那种特别的款式,还有上面的一些特别标志都让他记忆犹新。长夏记得阿妮曾经送过他这样一条领带。 “我在床底下找到的,很可能这就是凶器。” 长夏不知所以地点点头,目光始终没有从那条领带上移开。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长夏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就躺在床上。此时此刻,长夏感觉自己就像大海中的一叶扁舟,迷失在自己的航向里。他点了根烟,对着静默的空气吐着平淡的眼圈。 衣柜里,他的那条领带果然不见了。 这些天,长夏感觉到自己仿佛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一部分很重要的记忆。每天早上醒来,他都感到很累。脑子也很乱,这种感觉就好像他一整夜都没有睡。 与阿妮闹矛盾的原因是什么?长夏一直刻意忽视这个问题。阿妮并不是个小气的女人,除非长夏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关于小末,长夏却一点记忆都没有。还有那张纸条,如果是因为自己健忘,那么很可能就是为了提醒自己而准备的。 长夏想了想,赶紧拿出手机,打开信息收件箱,一条一条翻着已发信息。其中有一条深深刺疼着他的双眼:“今晚,我们做个了断。”接收人:小末。 长夏努力回忆,却始终想不起那天晚上的事。那个晚上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从那天开始他的生活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而小末到底是谁? 困惑和怅然像两只巨大而无形的魔爪,紧紧扼住了长夏的咽喉,让他喘不上气来。 夜里,长夏不止一次地醒来。他总是隐约感觉到床边有个人影,一直默默注视着他,长夏故意装睡,在被窝里偷偷观察那个人影。 尽管只是一片混沌的黑影,长夏却觉得她是如此熟悉,如此亲切。 “阿妮,是你吗?你在哪儿?”长夏拉开台灯,猛地掀开被子。 床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长夏揉揉眼睛,有些失落,却发现门开了一条细缝,他记得在睡前把门关紧了。 午夜时分,长夏分明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5 第二天一大早,张兵就打来电话。 “喂,我调查到小末的老家,我们今天去一趟!”他的语气很肯定,不容否决。“她家很可能会有重要线索!” 长夏迷离着双眼,看着桌子上的那些照片。它们就像一个个神秘莫测的谜底,等待着别人却揭开它们的面纱。 与其苦闷地等待,不如主动去寻找答案。长夏应了一声,就立刻去准备。 张兵带路,两人很快来到小末的乡下老家。站在门前,张兵舒了口气说:“小末已经死了,唯一能揭开诡照之谜的就是她的家人。” 长夏没有说话,叩了几下门。 “你们找谁?”一个白发老太开了门。 张兵把那些照片递过去,说:“是关于你的女儿小末的,她出事了。” 看见照片,老太迟疑了半天,然后猛地一声大哭起来。在张兵的劝说下,老太不再哭了,把两人请进屋。 “我的两个女儿一直在城里上班,怎么发生这样的事?”老太紧紧抓着照片,苍老的脸颊添了几分憔悴。 张兵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老太泡的茶,简要说起事情的始末。 老太听后,面带悲伤,开始说起诡照的事。 长夏在屋里来回走着,眼睛一直看着墙上那些布满一层浅灰的画像。虽然不是照片,但每张画像画工精细,人物逼真,场景与人物融为一体,给人一种跃然纸上的感觉。这些画像可以说就是一幅幅手工版的照片。 这些画像里面只有一个人,或是中年男女,或是老头老太,人物表情痛苦而迷茫,有的在向远方招手,有的在冷冷盯着画外,有的甚至跪在地上,对着面前一方土坟,仰天大哭……似乎都在为失去亲人而伤心不已。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长夏看到一副黑白的全家照。一共有四个人,站在后面的应该是父母,蹲在前面的是两个女儿,不细看的话,她们倒像是一对双胞胎。 长夏看完画像,张兵也跟老太说完了,他站起身,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怎么了?”长夏问。 “诡照的秘密我知道了。”张兵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高兴,反而从他的举止和表情可以看出他有些痛苦。 长夏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低头不语的老太,催促张兵道:“是什么?” “诡照的秘密就是——”张兵顿了一下,重重地说着最后两个字:“陪伴。” “陪伴?”长夏不解地盯着张兵。 “那些已经逝去的人,他们的肉体已经陨灭了,但他们的灵魂仍然需要温暖,需要亲人的陪伴。他们不喜欢寒冷的夜和街道,他们会回到自己的亲人家里,得到他们的陪伴。” “那些照片……”长夏忽然感受到一股寒冷。 张兵打断他,继续说:“充满痛苦和愤恨的灵魂更加需要亲人的陪伴,因此他们会把自己的肉体从照片上抽离,只剩下一团象征黑暗和寒冷的黑影。如果得不到温暖,他们会变得暴怒,一直缠着他,出现在他的梦里,甚至他的生活里,直到有人去陪她……” 长夏抬头又看起那些画像,它们分明描述着一个生离死别的故事,而那张全家照,看起来更像一张全家灵照,无论怎么样,他们都需要在一起。 “只有那个让她伤心绝望的人也化成一团黑影去陪她,她才会安心离开。”张兵对着已经惊诧不已的长夏说:“每张诡照里都藏着一个伤心绝望的灵魂。” 伤心、绝望,长夏心里只记得这两个词。 这两个词一直深埋在他内心深处,像针一般刺着他的灵魂,让他次次在寒冷的深夜里警醒过来。 阿妮离开了,是带着伤心和绝望。 小末离开了,也是带着伤心和绝望。 都是因为他——长夏。 6 整件事情对长夏来说已经告一段落,那些还没有解开的秘密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几个晚上,长夏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阿妮和小末的笑脸,她们都是那么美好,却好像一直徘徊着深夜里寂寥而寒冷的街道上,没有人去管她们。 现在,她在那些照片里等着他去陪伴。 终于在一个早上,长夏做出了决定。他躺在床上,门窗都关紧了,厨房里的煤气开着。 刺鼻的煤气瞬间钻入长夏的鼻子,呛得他异常难受,胸腔越来越闷,快要透不过气来了。长夏紧紧捏着手中的照片,心里才安然些,那是他和阿妮的合影。 忽然,有人按了门铃。 “你的报纸。”门外传来一个毫无情感的声音。 长夏苦笑一声,他从没订过报纸。长夏迅速去开门,门外只有一份报纸搁在地上,并不见快递员。报纸上的一副彩照把长夏的目光吸引过去,那是小寒,可是报纸上说她是小末,她被谋杀了。 长夏现在才发现他根本没见过。 长夏挠了挠头,又盯着小末的尸体看了一会儿,忽然,一个念头猛然从他的脑海里钻出来,这个小末和小寒长得太像,简直就像一对双胞胎。他想起老太家墙壁上的画像。 长夏赶紧翻了翻报纸,后面还有几篇相关报道。此时,煤气刺得长夏一阵眩晕,他立即去关了煤气,又打开门窗,新鲜的空气让他感到一阵畅爽。 长夏心中另一个疑惑越来越重,到底是谁送来的照片和报纸? 真的是阿妮吗?如果阿妮还在,他就不能给就这么离去。现在,长夏只想找到阿妮,其他所有的事他都可以不管。他觉得阿妮还在这个屋子里,只是她把自己藏得很好,长夏怎么也找不到。 长夏留了个心眼,夜里睡得很轻,只要一有动静他就会醒来。可是每晚他只能听到一丝细微的动静,门开了一丝缝,他根本看不到阿妮。 一天晚上,长夏隐约听见厨房里有细碎的声音。长夏静步走近厨房,缓缓把头探了进去,却看到一些照片满天飞舞。 长夏看着这些照片,泪水从眼眶里慢慢涌出。 这些都是他跟阿妮的合影,现在上面却只有他自己,阿妮已经变成一团黑影。长夏闭上眼睛,任温热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正当长夏感到悲伤时,他的电话响了,是张兵打来的。 “长夏,在吗?” 长夏埋着头,看着地上的照片。“张兵,你告诉我,你知不知道阿妮在哪?” 张兵用平和的语气说:“你现在开车过来,我把那天的事都告诉你。” 长夏不为所动,丢开手机。他看着照片,心里痛苦万分。 “长夏,”张兵又说,“你过来,我告诉你阿妮在哪!” “什么?你真知道?”长夏立马捡起手机,“你不要骗我!” “我不会骗你,你开车过来我就告诉你阿妮在哪,你就可以跟她见面了。” 长夏扔下手机,飞快了出了门。 照相馆里,张兵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那条染着血迹的领带。他放下电话,紧张的心放松下来,电话那头传来长夏肯定的回答,事情快要成功了。 长夏,对不起你了,小寒因嫉妒杀了小末,小末一直“缠”着她,如果你不去陪小末,小寒就得去陪她,我是个自私的人,我不能让小寒离开我。 张兵再一次给自己打气,心里却仍然一片慌乱。 7 夜间的风有些凉意,从车窗里灌进来,长夏瑟瑟发抖地握着方向盘。副驾驶座上是那些他和阿妮的合影照。 尽管风很大,那些照片却依然安静地躺在那,像是在看着他。 长夏缓缓地开着,眼睛慢慢红了。 刹车像是坏了,车子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在漆黑的街道上飞驰着,长夏不再去踩刹车,而是仍由车子带着他,带他去另一个地方。 一声巨大的声响在长夏耳旁渲染开来,许多白光在面前若隐若现,那些逝去已久的记忆终于重新回到他的脑海里。 那天晚上,小末让长夏公开他们的关系,长夏很为难,他忽然觉得阿妮善良体贴,他不能这么残忍地伤害她。小末见长夏犹豫不决,心里很生气,冲着长夏发火,并且闹着要去告诉阿妮她和长夏之间的关系。 长夏觉得小末十分难缠,便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小末哭着说她再也不想看到他,这句话像一把刀绞割着长夏的心窝。 长夏在外面喝了很多酒,回到家已经很晚了。 阿妮一直没睡等着他,她早就知道长夏在外面的事,只是她从不会当面揭穿他,她选择相信长夏,用温柔体贴来陪伴他。 现在,阿妮很少得到长夏的陪伴,她觉得只要自己够体贴,长夏就会把她忘记,就会回到自己身边。 但是,长夏心里已经厌倦了她,也厌倦了这个牢笼似的家。外面的世界那么自由,小末是那么善解人意,长夏一点也不想回来。 很多时候,长夏都选择一个人在外面度过。 阿妮扶着醉醺醺的长夏去卫生间,又为他熬了几碗醒酒汤,等到长夏洗完脸清新过来之后端给他。然而,长夏却把汤打翻了,他觉得她是虚伪和做作。 阿妮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长夏变得像个发怒的野兽,一巴掌把阿妮打倒在地。那一刻,长夏有一种冲破牢笼的快感。 阿妮的头撞到墙角上,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头发里开始涌出温热的血。长夏惊叫着,他摇着她、喊着她,却于事无补,地上的血还是越来越多,渐渐染红了整个地板。 不,这不是真的,长夏使劲地摇着头,他疯狂地扯下窗帘,然后扑倒在地,像一个勤奋的清洁工人潜心地擦着地板…… 可是血越来越多,地板也越来越红,那条阿妮送他的领带也染的血红…… 长夏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是在做梦,梦醒之后阿妮就会出现,她会温柔地笑,她会温柔地一直陪着他。 阿妮喜欢躲在书房里睡,她肯定是困了,每次她躲在那里,他都找不到…… 对,长夏把阿妮抱到书房里,用书盖住她的身体,像当初她跟自己玩捉迷藏一样。 现在,长夏已经彻底清醒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车子飞快地朝马路一侧的山坡上撞去,瞬间,一片巨大的火光铺天盖地般袭来。 当张兵赶到现场的时候,他只看到地面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爆炸之后的残渣碎片,空气中充满了汽油味。 一张照片被风卷起,落在他的脚边,是一张合影,两团黑影紧紧拥在一起。 张兵从怀里抽出小末的照片,然而,她身旁的黑影越发清晰…… 都市诡事之换脸 第一章、无脸女尸 那是一具女尸。没有脸,准确的说,是给人割掉了脸。 本应该是脸的地方一片的血肉模糊,那些带血的骨头上面还粘着肉,似乎还拉着丝。仔细看,甚至可以看见她喉咙的深处。 她嘴巴大张,喉管就像是一个黑洞一般。陰森森的。 而林飞,则半蹲在地上打量着这一具女尸。她穿的不是睡衣,是一件漂亮的裙子。看起来好像要出门一样。 这件案子是在林飞警队的辖区发生的,所以案子自然由他这个“头牌”警察管辖。 “死了多久了?”林飞忽而抬头看了看法医,法医则看着数据说道:“大约七个小时。”接着林飞又看了看蹲在不远处的一个男子。“你女朋友是约好和你见面的么?” 那男子点头,仍然吓得不轻。 “小慧、小慧···她生前那么爱美,可是···可是死后竟然···你们一定要找到凶手一定要找到凶手!”男子一个劲的说道。 死者叫做汤小慧,男子叫做安少杰。他们约好今晚上一起去看电影的,然而男子等了她很久,都不见她来,故而到她家来找她。 却没有想到一开门就见到了这么可怖的一幕。 那尸体正对着大门,那表情,好似挂上了诡异的笑容一般。 林飞接到电话就来了,来的时候只看见这个男人痴傻的坐在地上,都忘记怎么使用自己的表情了。 他木然,却没有悲伤。他绝望,却也没有悲伤。他实在是被吓到了。 “她生前可有得罪过什么人吗?竟然被这么残酷的处死了。”林飞像是再问男子,又像是再问自己。 “没有,她为人很好的。” 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林飞并不相信安少杰的话,他只是安排了人手送他回去。之后他便走街串巷般的一个个打听。所有人都表示汤小慧是个很好的人。 但是有人却说道:“她好像得罪了什么人,或许···是黑社会!” 林飞好奇,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么说。便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你看到有人来找她麻烦了吗?” “那倒不是,只是我最近总是看她没什么表情,一脸的冷冰冰,好像有着什么心事。而她平时是很爱笑的。” 林飞看了看周围,他想这个女人脸色冷冰冰的,绝对不是因为得罪人。所有人都说她为人好,所以不可能得罪人。 至于是高利贷,也不可能。她身上穿的是香奈儿的连衣裙,而且家具也很有档次。不像是会找高利贷借钱的人。 忽然,林飞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急忙找到了安少杰,问道:“你女友是不是很爱美?” “是。” “那她有没有打过美容针?”林飞又问。 安少杰好奇:“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个,导致面部没有表情,是不是?” 安少杰点点头,“你怀疑和这件事情有关?” 林飞点头,他没有在家中找到关于美容院的单据,如果真的去了,她家里肯定是有单据的。“那你知道她是在哪里做的美容吗?” 安少杰很快就提供了那家店的地址。林飞按照地址过去,只看见一个小姑娘在打扫卫生。老板娘似乎不在。 小姑娘一见到林飞就把脸瞥了过去,这让林飞无比的好奇。然而林飞一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小姑娘的脸上有着一个大大的胎记。但是她的脸却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可林飞一时之间也不记得了。 “您在这里等等吧。” 林飞等了三个小时,老板娘才从外面回来。林飞开门见山的说道:“汤小慧死了,你知道吗?” 老板娘先是一怔,随即说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在你这里做过美容了,结果出了问题。所以,我怀疑是你杀了她。” “胡说!”老板娘嗔怒道:“是她自己乱用东西出的事情,你凭什么怪我?我知道了,你们警察看她长得漂亮,死了也漂亮所以才帮她说话的吧。我呸。” 忽而,林飞拿出了一张照片。只一眼,老板娘就尖叫了出来:“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汤小慧的尸体!” 老板娘像是真的受惊了,不再说话,只是喘着气。好半天才说:“我没有杀她。” “那你今天早上在什么地方?” “我···”她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忽而,那个小女孩开口了:“老板娘她···今天早上在民政局。她···和她老公离婚了!” “秋霞!”老板娘斥责道。 那个叫做秋霞的女孩子忽而跑开了,之后林飞前去调查。老板娘确实早上是在民政局,而之后就一直在心理门诊。因为离婚,她简直要崩溃了,故而时常会去心理门诊。 但是林飞想不通,为什么美容院的单据会找不到?而此时林飞的助手小车却打电话告诉他,单据找到了,在衣柜的后面。 单据,怎么会出现在衣柜的后面? 第二章、葬礼 林飞出席了汤小慧的葬礼。除了她的男友和朋友之外,那个叫做秋霞的女孩子也来了。 她一脸的悲痛,她在丧礼上面痛哭。 当丧礼结束的时候她竟然主动来找林飞了,她看了看四周,说道:“我···我···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什么?” “那个叫做安少杰的男人,其实并不是真心爱汤小姐的。汤小姐来我们这里很多次了,我和她很熟,我有次在大街上见安少杰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而且汤小姐也知道,她还说即使是欺骗,也希望他多骗自己一会。汤小姐是那么好的人···”说着说着,这个叫做秋霞的女子竟然还哭了起来。 林飞打量着这个女人。关于这起谋杀,太多疑点了。他实在想不通,比如,那单据是怎么出现在衣柜后面的。 秋霞走后,林飞交代要小车去调查那个男人。另外,先不要急着让家属处理尸体。林飞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解剖尸体! 他看了太多的勾心斗角,乃至于都可以在远处闻到人类灵魂腐朽的腥臭。 之后他得出了两个结论——第一,安少杰果然在外面有女人,就在当天晚上,他就搂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进了宾馆。 第二,汤小慧的肚子里面有毒性成分! 是慢性毒药! 林飞决定立马逮捕安少杰,他怀疑这和这个男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当林飞踢开门的时候,安少杰裤子都没穿。林飞随便给他套了条裤子,就把他带走了。警察局里面,他看着眼前这个狼狈的男人,他甚至觉得当时他一脸的痛苦都是装出来的。 “你是中戏还是军艺毕业的,演技真好。我还以为你真的爱汤小慧。” “我是爱她。”他说:“但是我也是一个男人。现在我···太痛苦了。” “哦。”林飞一面的鄙夷:“是吗?可是那个女人都招供了,说你们在一起很久了!” 安少杰诧异,刚才并没有看见他们带那个女人来啊。他不禁结巴了起来:“你们···你们···你们不是没带她来吗?” “难道我们做什么都要你看见吗?”林飞不屑的说道:“汤小慧肚子里面的毒药是不是你下的?” “不是···”安少杰似乎没有了底气。 忽而林飞一拍桌子,说道:“给我老实交代。那个女人都说了,都是你做的!是你杀了汤小慧,还剥了她的脸!” “没有。”安少杰竟然站了起来:“那个贱人。是她唆使我下毒的,她说这种慢性毒药不会被人察觉。是,我是下毒了。但是我没有杀死汤小慧!” 林飞不禁觉得恶心,这个男人,竟然这么恶心。 “你为什么要杀她?” “我···我不爱她了。” “这是理由?” “她太优秀了,什么都好,这样的女人,我配不上。但是我不能和她分手,我爸妈已经认定了她,所以我只能这样···那药物会让她得癌症,所以···” “但是那药物也会有别的副作用,比如和美容针结合会导致她面瘫,对吗?” “也许吧。”安少杰说道。 之后无论林飞怎么询问,这个男人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凶手。多年的经验以及敏锐的天赋告诉林飞,他不是真正杀死汤小慧的人。 第三章、脸 林飞手中拿着那张子单据,不断的思量着到底是谁把单据塞到衣柜后面的。他怀疑这么做的人,就是杀死汤小慧的凶手。 但是凶手为什么要杀死汤小慧呢?还要剥掉她的脸皮,难道是为了掩盖某种真相吗?难道她的脸上有什么秘密吗? 拿着她的照片,忽而林飞想到了什么。 这张脸,他在别人的脸上看到过——那个叫做秋霞的女孩子,如果没有那个胎记,一定和汤小慧长得一模一样。 他再次来到了那家美容院。美容院老板看起来一点都不欢迎林飞,说话语气也是冷冷的:“警察先生,你又来了?” “我是来找你的,秋霞。”林飞看着这个低头扫地的女孩子,他虽然觉得她的脸可能和事情有关,但是她一定不是凶手。 不知道为何,就是这么觉得。 秋霞抬起头看着林飞。林飞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女孩子,如果没有那块胎记,她也是个大美女。因为汤小慧的容貌,说是芙蓉西施一般也不为过。 “你和汤小姐长得一模一样,你知道吗?” 秋霞表情很古怪。片刻才说道:“我那么丑···” “你要是没有胎记,也会那么美的。” “哦。” 此时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一个箭步走到林飞的面前,说道:“你们这些警察,干什么?”接着他又温柔的看向秋霞,说道:“有我在,没人可以欺负你的。别怕。” “你们走!”他好似在捍卫自己的领土一般,那样子,像头狮子。 林飞只好先离开了。 在路上,他脸色凝重。小车见了,问道:“林队,你在想什么呢?” “想那个男人。他好像有什么古怪。” “你怀疑他是凶手?可是他为什么要杀死汤小慧呢?” 林飞冷哼一句:“他很爱他的女朋友,他应该常常出现在这里。所以他应该见过汤小慧,知道她的样子。因此,他割掉汤小慧的脸,也是很正常的。” “因为嫉妒所以才这样的吗?”小车问道。 林飞点头,并且点燃了一支烟。 而就在林飞打算调查那个男人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秋霞被人攻击了!还躺在医院里面。 她的脸上缠满了纱布。据说送来的时候整张脸都没了,全都被人割掉了。 她是在自己的家中被人发现的,发现她的,也是她的男朋友。他此刻正在医院陪伴着秋霞。一见到警察,他就怒斥:“你们这些废物,不去抓凶手,为什么要来騷扰我的秋霞?现在好了,她也···她也···你们满意了吗?” 秋霞醒了,只见她摆摆手,示意要自己的男友不要说话。她虽然受伤了,可是声音依旧温柔,她说动:“文宇,不要动怒。” 文宇正是她男朋友的名字。 “秋霞,我想问你,你看到了凶手了吗?” “看不清楚,我像是被烟雾迷倒的。我只是隐约看到了一个女人。” 林飞问了一点笔录,便离开了。医生说辛亏来到早,不然秋霞就没命了。而就在林飞为秋霞脱离生命安全高兴没多久后,却接到了秋霞死去的消息! 她是自杀!跳楼。因为受不了自己那不人不鬼的样子,所以自我了解了自己的生命。 在她的丧礼上面,文宇哭的很伤心。而他的眼神中也有恨,林飞知道,那是对自己。他恨他们无能,没有破案。 之后的一个月里面,林飞足足瘦了十斤,他此刻一点线索都没有了。因为之后似乎没有再出现这样的命案了。 但是林飞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案子的。 这一段时间,林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后来他忽而想到了,不对劲的是文宇!他其实一直怀疑文宇可能和汤小慧的案子有关,但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一直在暗中调查文宇。他发现,文宇从来没有去过秋霞的墓园! 秋霞是和汤小慧埋葬在一起的。林飞想,莫不是她们的尸骨里面埋藏了什么秘密?林飞决定先去拜祭她们,之后再想办法开棺验尸! 然而就在林飞前去墓园时,却看到了一个怪异的女子。 女子穿着一身的黑衣,留着长发,还带着墨镜和口罩,好似躲避狗仔的明星。但是职业告诉林飞,这个女人有古怪! 林飞仔细的观察女人,女人是在给汤小慧和秋霞上香!而她们墓碑前的香炉上也插满了香,显然这个女人经常来。 她到底是谁?林飞在心中想到。 第四章、换脸 女人拜祭完毕之后,小心翼翼的走了。而林飞则静静的跟在她的后面。他是跟踪的高手,自然不会让女人发现自己。 他死跟着女人,竟然让他看见了一个人——文宇! 他竟然交集的来找女人。一见到女人,他就喊道:“秋霞,你怎么出来了呢?我好不容易这样,你现在还不能出来。” “我···我想拜祭一下汤小姐,毕竟她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秋霞?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呢?这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林飞实在是觉得疑惑。 之后他悄悄的跟踪着两个人,他发现他们并不住在一起。文宇小心翼翼的把女人送到了一个隐匿的地方,然后才走了。 林飞立马通知了小车,要他急速赶来。而他自己,则决定带人去找文宇。他怀疑这里面有鬼。 审讯室里面,文宇仍旧是之前那副样子,眼神幽怨的看着林飞。半响才开口:“你不去抓凶手,你来找我干嘛?” “你就是凶手!”林飞忽而说道。 文宇先是一怔,随后又恢复了平静。他说道:“你凭什么说我就是凶手?” “她就是证据!”林飞忽而请出了一个人。那人褪下了自己脸上的口罩和墨镜,正是汤小慧! “她都告诉我们了。文宇,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变态。为了自己女友,竟然活生生的割下了别人的脸!” “秋霞你!”文宇面对林飞的质问,一时之间词穷了。 “秋霞已经全说了。她实在受不了了,她就像是鬼,一只活着的,但是却掠夺了人家脸皮的鬼!”林飞恨恨的说。 “我只是想我女朋友更加的漂亮,这有错吗?”文宇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剥掉你女友的脸?” “不,不是的。那是我自己做的!”秋霞忽而说道:“是。文宇是杀了汤小姐,那也是为了我!” 原来文宇无意在美容院见到了汤小慧,她和自己的女友长得一模一样! 文宇和秋霞是从小认识的,他们一起长大,虽然文宇不介意秋霞脸上的胎记。但是秋霞是建议的。 之后文宇为了她苦读医书,终于发明了一种手术——换脸手术!顾名思义,就是把别人的脸调换一下。 他从小猫身上试验成功之后,就急切的想要为自己的女友换脸。而目标,就是汤小慧!他知道自己的女友不会同意,便只能偷偷的跟踪汤小慧。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在一个下午,趁着无人用针打开了汤小慧家的门。然后用准备好的迷药迷晕了汤小慧。 接着他剥下了她的脸,然后带走。 他没有仔细的去操作,所以不小心要了汤小慧的命。之后他把那张脸冰了起来,又千方百计的说服了自己的女友。 当然,最开始她也是不肯的。可后来她见警察已经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男友后,便只好答应。其代价就是她的诈死。 为了诈死,她活生生的剥下了自己的脸! 而那具尸体,其实也是另外一个被文宇毁掉了脸皮的女人。那是一个女乞丐,没人会在意的。 “这些日夜我总是很痛苦。我梦到她们来向我索命,要回自己的脸啊。文宇。我们接受现实吧···”秋霞痛哭着说道。 十日之后,一颗子弹结束了这个罪恶的生命——文宇被槍决了。 而在十一日,秋霞在牢房里面自戕了。她用自己的指甲,割开了自己的动脉。 美丽本是无罪的,然而因为贪婪的欲望而去掠夺他人的生命以维持自己的美丽,那便是罪大恶极。 那种美丽,如同沾染了剧毒的玫瑰花,即使只是被刺,也会死。 或者说,美丽本就是一种毒药,让人欲罢不能,心甘情愿的选择去死。一次次的轮回,又一次次的陷入这个轮回。永远永远。 都市怪谈之无面男 一、灵异炒作 “我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只有六岁,当时我和妈妈在地铁站等车,它就站在隧道的尽头,穿着黑色西装,很瘦很高,我看不清它的脸,它右手牵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向我招手,就好像在说‘来呀,来呀’。我认出来那个女孩就是不久前邻居家走失的小敏,我吓得哭了起来,我对妈妈说我看见小敏了,可是所有人都不相信我的话。” 说到这里,一颗眼泪从凌霜霜的眼中滚落下来,在镁光灯下闪闪发光,主持人从入神的倾听中回过神,拿起话筒。 “从那之后,它就一直跟着你是吗?” “是的。”凌霜霜点头,“我这里有一张照片,是我十三岁生日的时候拍的,当时我并不知道拍下了它。” “大家请看大屏幕。” 观众们将目光投向大屏幕,那是一张老照片,拍摄于夜间,颗粒很粗糙,画面上年幼的凌霜霜站在家门口,手里捧着刚收到的礼物,一脸可爱的微笑。 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是,画面右上角一棵树后面,一个瘦长的影子悄悄探出脑袋,它有着一张空无一物的脸。 曝光的这张照片引来一片惊呼声,导演在这个时候喝了声“cut ”,让主持人和凌霜霜先休息了一下,大概是插广告的时间。 休息室里,凌霜霜对着镜子补完妆,翻开手机,有几个未接电话,都是沈希打来的。 她刚回了个电话,就听见侧面的门很响地撞在墙上,凌霜霜打了个寒噤,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凌霜霜走过去关门,却听见有人在谈话,那是一条走廊,连接着主持人的休息室。《灵度访谈》这档节目虽然炙手可热,但录制现场却非常简陋,据说是由旧写字楼改建的,墙壁的隔音效果很差。 “……那小姑娘在炒作,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张照片ps 得也太假了,你看见她说话的时候流泪了吗?哈哈,这种三脚猫的演技……” 凌霜霜的心好像被重重捶击了一下。主持人说得没错,这就是炒作和包装,但从别人嘴里听到,凌霜霜的自尊心还是感到阵阵刺痛。 凌霜霜就读于一家三流的影视学院,今年已经大四,就业却一直遥遥无期。她从小就梦想当演员,自认为长相也挺不错,但现实却一次次无情地打击她,走在这条路上的人何止千万,平凡如她根本没有任何出头机会。 于是沈希想出了这个主意,借着这档热门节目炒作自己,只要她的名字变得家喻户晓,关注度自然会上升,出了名一切都好说,无论是哪种名声。 她很感激沈希为她做的一切,也认为自己做的没错,但主持人的话还是深深伤害了她。 回到录制现场后,凌霜霜明显不在状态,主持人一直引着话题,亲切可人的面孔和刚才背后说风凉话的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巴不得头上的吊灯掉下来砸死这个虚伪的女人。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漆黑一片,观众席上传来一片惊呼声,主持人连忙安慰大家说可能是跳闸了,一会儿就好。 一片幽暗中,凌霜霜突然看见后排有一个瘦长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滑动着…… 二、矛盾 “我看到那期节目了!效果真是不错,特别是你们聊到无面男的起源的时候,灯光突然黑下来的一瞬间,真是吓死人了,是不是导演有意安排的?” 半个月后,沈希在电话里说。 “不是的,那只是巧合。” “真的啊,反正你这下出名了,我看见网上好多人在评论那期节目。”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凌霜霜每天都在网上搜索自己的名字,她明显感觉到,谈论她的人越来越多,她的心里满是喜悦之情。 “总之,谢谢你。”凌霜霜说。 “不用这么见外吧,对了,”沈希嘿嘿傻笑,“今晚我想约你出来吃饭,大明星,赏个面子吧。” “今晚恐怕不行,还有点事。” “那回见。” 最近沈希的电话很频繁,两人是高中同学,之前在一次同学会上遇见,聊天的时候谈到炒作的事情,沈希恰好是学网络推广的,于是便有了之后的“合作”。 她隐隐感觉到,沈希对她有想法,这让凌霜霜有些烦恼,凌霜霜虽然感激沈希所做的一切,但对这个其貌不扬的男生,她始终提不起兴趣。 凌霜霜回到宿舍时,三个室友正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视,电视机是四人一起买的,电视里传来的声音很熟悉,是那期《灵度访谈》。 “哟,大明星回来啦!”老大何芳陰陽怪气地说,另外两个女生“咯咯”地笑起来。 凌霜霜从盥洗台下面拿出一盆衣服,低头搓洗。何芳不依不饶:“跟你住一起这么久,怎么没听说过你撞鬼的事情啊,还无面男,你咋不说话,哟,还没当上大明星就端起架子来了?” “何芳你有完没完!”凌霜霜赌气地把脸盆一摔,另外两个女生被吓了一跳,脸上笑意未消,一脸等着看好戏的期待。 何芳继续嗑着瓜子,跟两个姐妹说话,动作很做作“:昨晚那部电视剧看了吗?那女人真是不要脸,又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我最看不起这种女人。” 凌霜霜不想再在宿舍呆下去,独自出了门,她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天色渐暗,她坐在一条长椅上抹起委屈的眼泪。 冷风乍起,地上的落叶被卷起来,簌簌地打着旋儿,凌霜霜摩挲着双肩,打了一个寒噤。 她抬起头,看见一幢建筑的侧面,有个瘦长的影子寂然地站在那里,右手牵着一个女人,那应该是个成年人,但和那黑影夸张的身高相比,娇小得就像个孩童。 恐惧像电流一样爬上凌霜霜的后背,她吓得捂住了嘴,然后,她认出了那个女人! 三、恐惧 隔日,微博上炸开了锅,《灵度访谈》的主持人被发现死在公寓中,她用一把叉子捅进了自己的喉咙。 警方介入调查,很快便宣布这是一起自杀事件,网友们对此事展开了各种诡异的猜想,《灵度访谈》也一炮而红。 深夜,凌霜霜坐在电脑前神经质地一遍遍刷新微博,屏幕的萤光照亮她那张蜡黄的脸,她整整一天水米未进。 她确信昨晚看到的那一幕并非幻觉,而且在录制现场,有一瞬间她曾经盼望着那个刻薄的主持人去死,这一切绝非巧合! 无面男,当初决定用它来炒作的时候,凌霜霜也做了一番调查,它是来源于德国民间传说中的无面男,渐渐流传到全世界,许多地方都曾经有过目击记录。 关于无面男的说法很多,一种解释是,它原本是北欧某个民族的神祇,在基督文化的冲击下沦为怪物。它行踪不定,喜怒无常,有时会对人类产生好感,往往是女孩,并且心甘情愿地为对方做三件事情,但作为代价,之后它会带走那个人,如果这一切是真的…… 凌霜霜不敢往下想,她的思绪一片混乱,她用手机给沈希留了条消息:“明天有空吗,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沈希一大早便跑到凌霜霜的学校,凌霜霜犹豫了很久,才把自己担心的事情告诉他。 听完之后,沈希惊讶地瞪大眼睛,旋即又摇头:“我觉得是你想多了,那个主持人主持过几十期节目,你怎么就确定是无面男干的?” “但我亲眼所见!” “当时天那么黑,你一定是看错了。” 凌霜霜恨死这种置身事外的论调了,她恼怒地说:“你不肯帮我了?” “帮?我要怎么帮你?”沈希一脸无辜。她愤愤地转身离开,心里越发讨厌这个男生。 回到寝室,何芳和另外两个姐妹正在拆看一封信,凌霜霜面无表情地收拾桌子,这时何芳一扬手,把一张纸丢过来。 “大明星,有影视公司给你寄面试邀请函了。”她的语气酸溜溜的,“是一家听都没听说过的公司,恭喜你啊,就要飞黄腾达了。” 凌霜霜拾起信,血一下子冲到脑门,连声音都在发颤:“你怎么能随便拆别人的信!” “切,给我看我都不稀罕。”她强词夺理道,另外两个姐妹咯咯地笑起来。 凌霜霜紧紧地攥着拳头,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一个恶毒的念头在她心里升起。 无面男,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就杀掉我眼前这个人吧! 四、只有她看见 凌霜霜变得异常神经质,她对那个想法万分懊悔,就算何芳再怎么刻薄,自己怎么可以诅咒她去死?万一最后成真,她该如何面对? 周末结束,凌霜霜从家里赶回学校,她生怕学校里发生了什么,然而一切正常。 她松了口气,来到宿舍楼,恰好遇上从食堂买饭回来的老四。两人东拉西扯地聊着天,上了三楼,开门的时候凌霜霜心里“咯噔”一下,生怕看见什么恐怖的画面。 然而寝室里空无一人,只有卫生间亮着灯。 “何芳,你在呢?”老四招呼一声,发现地上的暖壶都不见了,一阵讶异,“这是进贼了?” 凌霜霜一个激灵,猛然推开卫生间的门,何芳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坐在抽水马桶上,脚边扔着几个暖壶,她的肚子鼓鼓的,像死鱼一样大张着嘴,翻着白眼,喉咙里冒出一股热气,口唇附近起了一圈水泡。 凌霜霜好像被人打了一闷棍,愣愣地站在原地,耳畔旋即传来老四的尖叫声。 警察很快赶来并封锁了现场,何芳的死只能用诡异来形容,她灌了三瓶开水,食道和胃部被大面部烫伤,最后活活被烫死了。 身后法医在忙碌着,凌霜霜蹲在屋外,眼泪止不住地流淌,有人过来劝慰她,她只是摇摇头,一声不吭。 无面男是真的!它正在一个接一个杀掉她讨厌的人! 这时,凌霜霜扭过头,看见走廊尽头的窗户外面,站着那个瘦长的影子,它没有面孔,一身黑色西装。仿佛在回应她的注视,那怪物欠了欠身,宛如绅士般彬彬有礼。 凌霜霜发出一声惊叫,引来同学们的注目,她歇斯底里地抓住一个女生,指着窗外问“:你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 “那个东西,无面男!” 女生朝窗外看了一眼,那里空空如也,大家看着凌霜霜的目光中带着几丝怜悯,这姑娘被吓傻了。 很快,围观者又有了新的焦点,老四正瑟瑟发抖地回忆说:“出事之前,有一天何芳突然流鼻血了,她还说耳朵里嗡嗡作响。” 凌霜霜推开人群,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她像疯子一样在校园里跑着,引来一阵惊讶的侧目。 从一开始她就不该用它来炒作,这一切都是她的报应,她对着摄相机作秀地挤出几滴眼泪时,没想过它也在陰影中倾听着。 然后,它真的来了! 从那天之后,凌霜霜把自己锁在家里,她几乎不吃不喝,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不停发抖,嘴里喃喃着:“不要来! 求你了!” 五、抢先一步 凌霜霜关掉了手机,把自己彻底封锁起来。母亲为她的状况深感担忧,但又没有办法,只能每天把饭菜放在门口,叹息一声便忙碌去了。 不知过了几天,母亲在外面敲了敲门,说有人来看他了,是沈希。 “不要让他进来!”凌霜霜喊道。 “网上最近闹得很凶,很多人在谈论你,你这下真的出名了。”沈希小声地道,“何芳的死太奇怪了,我去查了些资料,国外一些与无面男有关的死亡事件,和这两起很像,我相信你说的话,而且,我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 凌霜霜打开门,沈希看见她,笑了一下“:出去走走吧。” 凌霜霜收拾了一下自己,两人来到小区外,良久,凌霜霜终于开口:“我们根本不该做那种事。” “现在后悔也晚了。”沈希仿佛酝酿了很久,突然说,“霜霜,我喜欢你。” 凌霜霜微微惊讶了一下,这算什么,趁她跌落谷底的时候来表白,真是令人厌恶到极点。 “你不要多想,我只是觉得,现在不说,可能就没机会了。”沈希惨然一笑,“昨天,我流鼻血了。” 凌霜霜心里“咯噔”一下,何芳出事之前…… “我查的资料上说,无面男找上你的时候,会流鼻血、会耳鸣,我突然明白了。”他站定,盯着凌霜霜,“你一直讨厌我吧,我知道你心气很高,不可能看上我这样的男生,所以我越是追求你,你越是厌恶我。那个私下说你坏话的主持人,总是刁难你的何芳,这两个人死后,你讨厌的人只剩下我了,对吗?”凌霜霜愣愣地看着他,找不出合适的话。 这时,路的一侧,一个瘦长的影子慢慢地滑行过来,它走路的样子很诡异、很滑稽,除了凌霜霜之外,谁也看不见它。 沈希继续说着:“但我真的很喜欢你,从高中到现在,一直默默地喜欢你。” 凌霜霜扭头看去,无面男距离沈希只剩下几步的距离,她的心脏像擂鼓一样狂跳起来。 沈希的眼睛里射出一道强烈的光:“我知道我已经逃不掉了,按照那个说法,杀掉我之后,它就会带你走,但那样的事情并不会发生,因为——” 无面男越来越近,它伸出一只手,细软修长的手指像乌贼的触须一样蜷曲着,慢慢伸直,它那细长的影子已经笼罩在沈希的身上,如同一只来自地狱的鬼手。 沈希咧嘴一笑:“我比他快!”凌霜霜还没有作出反应,他突然朝马路冲去,一辆疾驰的货车迎面驶来,刺眼的强光瞬间吞噬掉沈希的身体。 急刹,尖叫,落地之后的闷响……沈希躺在五米开外,姿势扭曲,身下缓缓淌出一片血迹。 凌霜霜捂着脸慢慢跪了下去,身侧,徒然失去目标的无面男慢慢垂下手,没有表情的脸仿佛透出一丝惊讶和沮丧,它耸了耸肩,转身离开了。 六、永生难逃 墓地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将一捧黑色郁金香放在一块墓碑前,她戴着墨镜,涂着很鲜艳的口红,面无表情,静默地伫立着。两个来扫墓的人偶尔看见这一幕,窃窃私语起来。 “喂,那不是大明星凌昔辰吗?”“哇,真的是她!据说她被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身边的人会一个个遭受不幸。” 凌霜霜听见了那些背后的议论,她装作无动于衷,隔着一排排白色的墓碑,一个细长的影子站在一棵树的陰影中。 她早已习惯和那张没有面孔的脸对视,这些年,她一直封锁自己的内心,工作之外,绝对不与任何人产生交集。 她知道它一直在等着可趁之机,她知道自己漫长的一生对它而言,只是眨眼一瞬。这场将一直持续到死亡的战斗,或许某个时刻,她还是会露出破绽,满盘皆输。 她将视线移开,移向墓碑,那上面的男孩,有着爽朗陽光的笑容,这张脸永远定格在二十二岁。 乍起的寒风中,那束黑色郁金香瑟瑟抖动着,令人联想到它的花语——美丽而哀伤的爱情。 都市怪谈之寄居 楔子 在这个夜晚,他又偷偷拿起望远镜,偷看住在对面的她。 她是一位美丽的少妇,从她搬来小区的第一天,就已经吸引了他的注意。凑巧的是,她刚好就住在楼对面,她的卧室正好对着他的陽台,在望远镜下,一切都一览无余。 今晚的她穿了一件透明的睡衣,若隐若现的诱惑更激起他那羞耻的欲望。就在这时,他惊讶地“咦”了一声,因为他清楚地看到她的房间里多了一个男人。 他有些兴奋,甚至还隐隐有些嫉妒,他知道接下来会看到什么。一想到这儿,他身子往前倾了倾,手里的望远镜不由握得更紧了。 他并不知道,有些秘密是不能被人看见的。比如,现在他在望远镜里看到的男人,并不是这个家的男主人…… 1. 出轨 温清雪出轨了。 她的丈夫常年在外工作,身为全职太太的她,在一次同学聚会上遇到了初恋情人张小俊,从此,寂寞的日子被张小俊的甜言蜜语填满。 在三个月后的一个晚上,张小俊终于如愿以偿地在温清雪家里过夜。 这晚,激情过后,内疚和羞耻涌上温清雪的心头。看到敞开的窗帘,温清雪有些心虚,想拉上窗帘,刚走到窗边,她顿住了。 她看到对面楼的陽台上有个模模糊糊的轮廓!温清雪立刻意识到刚才有人在偷看她的卧室! 温清雪一下子慌了,对面的人是什么时候站在陽台上的,又站了多久?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她匆匆忙忙拉上窗帘,跑过去摇醒了张小俊。“小俊,对面好像有人在偷看我们!” “真的吗?会不会是你太紧张眼花了?”张小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了看,随后放心地道,“没事的,我看是你疑神疑鬼,对面离那么远,看不清楚的。” 尽管张小俊不住地安慰她,可是温清雪悬着的心依然放不下来。 隔天,她偷偷向小区保安打听了对面6 栋607 号房住户的情况,年轻的保安想了半天,才含糊说道:“那家人都在外地工作,只有他们的孩子住在家里,那孩子在读高中……具体情况嘛,我也不清楚。” 随后几天,温清雪不时留意着对面陽台的动静。她很快发现,只要她在家,那个人影总会不时出现在陽台上,而一旦她走到窗前,人影便迅速从陽台上消失。 连续几天后,温清雪的不安愈来愈重。她觉得居住在对面的人,早就开始偷窥她了。 那一夜他站在陽台上,并不是偶然。现在的她,并不敢理直气壮地质问对方,这个人很有可能看到了她的秘密。她不能把他逼急了,她希望用一种温和的方式去解决这个问题。 2. 处理尸体 丁小桐刚走出大门,就看到门外的女人。女人穿着一件青色连衣裙,留着一头瀑布般的头发,美得不可方物。 他不由有些紧张,开口问道:“你是谁?有什么事?” 女人温和地笑道:“我是对面楼的住户,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到楼下的咖啡厅里聊聊天吗?” 丁小桐不知道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看见她的笑容,他内心就一阵悸动,不由自主地跟在她身后。 可是丁小桐没有想到,女人居然是住在对面的住户,言语里明里暗里说他偷窥,在一再确认他并没有看到什么涉及隐私的事情之后,女人拍了拍他的肩道“:像你这样的年纪,会留意女生是很正常的事。但是有些时候,事情不能做得太过。” 丁小桐连连点头。 在分开的时候,丁小桐小心地询问了女人的姓名,女人毫不含糊地说道:“温清雪。” 目送她离开后,丁小桐来到附近的超市,买了绳子、砍刀,还有空气清新剂,不动声色地回到6 栋601 号房。 进门后,他走进卫生间,里面一片狼藉,浴缸里装满了水,向哲明的尸体就泡在里面。 他踩了下向哲明的尸体,骂道:“臭小子,没想到你外表老实,却是个偷窥狂,差点儿就害死老子了。” 就在两天前,他杀死了向哲明,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处理好尸体。 五一小长假,温清雪应张小俊的邀约,两人到外地旅游了一趟。直到今天,她才意犹未尽地回到家。 进了小区,走到楼梯口,居然意外地撞上了对面楼的男孩,她打了个招呼,男孩也腼腆地笑了笑。 回到家后,温清雪洗了个热水澡,换上睡衣,拿着手机进了卧室,突然,她发现卧室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比如写字台上摆放的书被翻开了,台灯往左边挪了一点。 她立刻意识到有人进来过了!就在此时,外面客厅里传来“砰”的一声,温清雪顿时吓了一跳,急忙跳下床,锁上了房门,朝外面大喊道:“外面是谁? 是向哲明吗?” 自然没有人回答。 惊恐之下,温清雪立刻打给了丈夫,可丈夫单纯地以为是妻子在闹小脾气,只是好言相劝了几句,这让她一阵失望。 挂断电话后,她又打给了张小俊,张小俊说马上过来。 3. 杀人占屋 自从见过温清雪之后,丁小桐的梦里便都是她。 几个月前,丁小桐在网吧里认识了向哲明。两人熟络之后,向哲明邀请丁小桐到他家里去作客。 在踏进向哲明家时,望着装修得富丽堂皇的房子,丁小桐一下想起了老家破旧的房屋,而向哲明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喋喋不休地诉说一个人住在大房子里的孤独。 丁小桐默默地听着,临走的时候特地问了句“:你真的是一个人住吗?” 向哲明毫无防备地点了点头,丁小桐笑着说:“那以后我可以常来玩了。” 三天之后,丁小桐又来到向哲明的家,这次他包里揣着一把铁锤。 丁小桐砸死向哲明后,卷走了他家所有的钱财,原本他打算带着钱逃到隔壁城市,可是就在第二天,他却改变了主意。 他决定住在向哲明家,反正城市邻里关系淡漠,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不是这间房子的主人。 因为生活贫困,丁小桐初中毕业后就辍学打工,赚到的钱也只能保证饿不死而已,想住进这样的房子更是难如登天,冒风险享受一下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是值得的。 于是丁小桐又回到了向哲明的家,小心收拾了他的尸体,而后住了进去。 直到几天前,遇到那个叫温清雪的女人后,他内心的欲望又开始躁动了。 三天前,丁小桐看到温清雪提着旅行箱出门,于是他偷偷潜入了她的家里。他钻到卧室,先是拼命嗅探着遗留在床上的属于女主人的体香,然后他又打开电脑,希望搜出点什么东西。可是找了半天,只有一些男人的证件照,其余什么都没有。 丁小桐不由有点失望,他随后点开了桌面的文档,意外发现这是温清雪的日记。在日记里,温清雪诉说了自己的一些日常琐事,还有因丈夫长时间离家造成的苦恼。他读着读着,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笑意,原来这个女人,和向哲明一样,也是过着独居的生活。 既然只有她一个人,那么制服她也应该很容易,一想到这儿,丁小桐脑海里甚至已经浮现出她被压在身下哭泣求饶的场景。 今天下午,丁小桐看到温清雪提着旅行箱回来,内心一乐,开始盘算要如何动手。就在这天晚上,他悄悄来到温清雪的家,小心翼翼撬开门,溜了进去,没想到他刚到卧室,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男人的喘息。 本来应该立刻逃跑的,可心痒难耐的丁小桐忍不住驻足倾听了好一会,直到里面动静小了,才蹑手蹑脚离开屋子。 没想到丁小桐刚下楼梯,温清雪家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男人匆匆忙忙从里面出来,屋内的女人还专门叮嘱道“小心点”。在楼梯口,丁小桐和那个男人打了照面。 一看到男人的脸,丁小桐顿时惊讶不已,他曾经在温清雪家的电脑里看过她丈夫的证件照,他记得很清楚,明显和这个从他身旁经过的男人不是同一个人! 丁小桐一下明白了,这个男人根本不是温清雪的丈夫!也就是说,温清雪在外面有了情夫! 4. 噩梦 从昨夜开始,温清雪就感到很不对劲儿。 在和张小俊亲热的时候,她总感觉外面有人。张小俊安慰了她两句,可她依旧拒绝了张小俊的亲热,张小俊感到索然无味,穿上衣服想走,温清雪恳求道:“你不能留下来陪我吗?” 张小俊无奈地说:“没办法,家里老婆等着呢。” 最后,这屋子还是只剩温清雪一个人,望着空空荡荡的屋子,她突然感到一阵忧伤,眼泪也止不住流了下来。 隔天傍晚,温清雪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在小区门口碰到向哲明。 温清雪礼貌性地朝他点了下头,可是向哲明的神情有点古怪,在她走到他身边时,他突然低声道:“今天晚上,来我家里,不然你会后悔的——我知道一个秘密,想知道的话,你就过来。”温清雪一下僵住了,秘密两个字像两颗钉子,狠狠钉在了她的心上。她突然想起在旅游回来后,家里的种种异样。 回到家后,她打了张小俊的手机,却发现他关机。没办法,她只好给他留了言,让他尽快过来。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张小俊却连影子都看不着,她咬了咬牙,终于决定一个人过去谈判。对方只是个中学生,她认为自己应付得来。她惴惴不安地来到向哲明家的门前,刚想按门铃,却发现他家的门虚掩着,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有人吗?”温清雪轻轻发问,她一走进屋内,黑暗瞬间吞噬了她的身影…… 因为极度恐惧,温清雪颤抖地跑出向哲明的家,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到了家后,她在卫生间里洗净自己的身体后,钻进了被窝里,强迫自己进入梦乡。 这一夜,她重复做着一个短暂的梦。她梦见自己被困在黑暗的屋子里,向哲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到她的耳膜里:“温姐姐,我知道你的秘密,我知道你的秘密。” 最后,温清雪被惊醒了。她再也睡不着,起身给张小俊发了一条信息。刚按完发送键,她就听到一声信息提示音,她自己的手机并没有收到短信,而刚刚声音的源头,似乎在房间的地板上。 温清雪感到双腿抖得厉害,她几乎是从床上跌到了地板上。随后她打开了房间的灯,弯着腰,撩起了床罩。 当她把头低到床下时,刚好看到了躺在床底下的张小俊的脸。他脖子上缠着一根尼龙绳,双眼直直地瞪着她。 在温清雪想发出尖叫的时候,一双粗糙的手掐住了她的喉咙…… 5. 沉默的秘密 丁小桐很高兴。 就在今天,他在路口威胁了对面楼的女人,看到她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他知道自己猜得没有错。接下来他直截了当说了句:“晚上你到我这里来。” 约摸到七点左右,丁小桐终于看到对面楼的女人从楼上下来,他一阵激动,干脆就在房门前守株待兔。大概过了五分钟之后,外面传来女性娇媚的声音“:有人吗?” 等到了美人,丁小桐迫不及待地打开门,一下把女人拉进了房间。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几天前的高傲和优雅,她商量道:“能不能用其他方法解决,比如,我可以给你钱。” “少啰唆,去房间!” 丁小桐强行把温清雪往房子里拽,女人哀求道:“喂,你能不能戴套,万一怀孕的话……” 丁小桐骂了句真麻烦,提起裤子,骂骂咧咧出了门。 不一会儿,他带着盒保险套刚进门,就听见女人在房内叫道:“快点进来,完事我好回家。” 丁小桐再也按捺不住了,脱了衣服冲进房间,进了房门,他迫不及待扑向床头,一边说着污言秽语,一边想掀开被子,没想到他的手刚伸进被窝,就被一只手紧紧抓住! 随后,他听见一个男人的冷笑声:“就你小子还想学人勒索,还嫩点。” 丁小桐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刀已经刺进了他的后背! 丁小桐只觉得背部一阵剧痛,挣扎着转过头,刚好看见了男人的样貌,正是那天晚上他看到的温清雪的情夫! 丁小桐已经站不起来了,他大骂道:“你们这对狗男女,奸夫婬妇,别以为你们跑得了!” 男人冷笑道:“你听谁说我们是奸夫婬妇的,我们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女人叹了口气:“小伙子,没办法啊,你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本来我们都打算放过你,可是你还自己送上门,就怪不得我们了。” 丁小桐瞪大了眼,现在他知道这个女人并不叫温清雪,那么她到底是谁? 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事实,这对夫妇也许和他干着同样的事! 他并不知道,那天向哲明通过望远镜看到的场景。他看到那对亲热的男女,男的自然不是屋主,而女的也不是温清雪。 这才是向哲明一直想告诉温清雪的秘密。他想告诉她,她的房子里藏着其他人。然而还没等他说出这个秘密,就被杀了。 6. 搬新家 马方良和刘翠花是一对夫妻,一对买不起房的农村夫妻。 为了满足在城里扎根,住上好房子的愿望,他们在各个小区流窜,专门挑那些家里人少的住户下手,杀死他们,并侵占受害者的房子。 一个月前,他们盯上了独居的温清雪。趁她出去旅游,他们偷偷撬开了房门,住进了她的家。在温清雪回来的时候,两夫妻就躲在其他房间的床底下,伺机动手! 张小俊就是最无辜的受害者。那天晚上,他忙完了公事,看到了温清雪的留言,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便匆匆忙忙赶了过去。结果那夜温清雪刚好去找了向哲明,他不幸撞上从温清雪家出来看情况的马方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立刻被马方良拖进屋子里灭了口。 那天丁小桐看到刘翠花提着旅行箱出门,以为她是出去旅游,其实里面装着的是张小俊的尸体。 刘翠花在玩电脑时无意间发现了温清雪在电脑里的日记。在日记里,温清雪记录了自己被对面楼的男孩偷窥的事情。 刘翠花担心,他们行凶的时候会不会被偷窥者看见,所以那天她才特地跑去对面楼了解情况,没想到,却遇上了丁小桐。 “你有没有觉得这房子更宽敞点,要不我们搬过来这里住好不好?”马方良看着四周,兴奋地道。 刘翠花连连点头。 当夫妻俩兴高采烈地收拾着房间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群警察冲进了向哲明家里。看到警察的那一刻,马方良和刘翠花都蒙了,他们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告发了他们? 报警的是温清雪。 刘翠花并不知道,她的丈夫马方良觊觎温清雪的美色,那一天并没有杀死她,只是把她掐昏,并把她藏在了一个偏僻的小房子里。 为了活命,温清雪不得不假意迎合。今晚,趁马方良稍微松懈,她拼命逃了出来,并且报了警。 经过了这次的打击,现在的她面目憔悴,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光彩。事情发生后,温清雪的丈夫立刻从外地赶了回来,看到遭受不幸的妻子,他内心充满愧疚,不停保证,以后会留在家里好好照顾她。 面对信誓旦旦的丈夫,温清雪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现在的她终于不再寂寞。她心里很庆幸,包括警察在内,没有人对张小俊死在她家里有所怀疑。所以她和张小俊的婚外情,将成为永远的秘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没有人知道向哲明是她杀害的。 那天晚上,她去向哲明家的时候,刚好是丁小桐行凶后不久。 她进去一看,就发现在地上挣扎的向哲明。当时向哲明还活着,装死骗过了丁小桐。看到温清雪,连忙向她求救,说遭遇入室抢劫,而温清雪愣了一会儿后,抓起了地上的铁锤,往向哲明头上砸去…… 对不起,向哲明,误会你了。 温清雪在心里默念道,可是脸上却没有任何后悔的神色。 在这座城市里,每一栋楼房,每一间房都可能寄居着恶魔,每一具身体里,都可能寄居着一个不安的灵魂。 都市怪谈之犬神师 火堆噼啪作响,火光在院墙上明灭,深蓝的夜幕压在头顶上。 我手中的铁叉戳着一块肥瘦适中的五花肉,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香气扑鼻,那条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的松狮犬已经饿得两眼通红,正龇牙咧嘴地流口水,口水缓缓渗进泥土里,从喉咙里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咆哮。 我把香喷喷的烤肉凑近它的鼻子,它黑色的鼻头抽动着,贪婪地嗅着香气,喉咙里的咆哮变成可怜巴巴的哀嚎,两眼中闪动着楚楚可怜的光芒。 院墙下面,用防水布遮盖的狗笼下面,传来一阵激烈的犬吠大合唱,震动着院子里清冷的空气,我不为所动,继续进行仪式。 烤肉与松狮约有一掌的距离,受那种挠心挠肺的强烈食欲驱使,松狮通红的双眼快要喷出火来了,嘴角流出的口水汪成了一大片。此刻倘若松开绳子,就算是最亲密的主人阻挡在烤肉面前,也会被撕成碎片吧。 趁着这个时候,我拾起地上的斧子,悄悄绕到它的侧面,火光把我高举斧头的身影投在墙上,好似一个变态杀人狂,磨得锋利的斧刃闪烁着冷森森的青光。 斧刃落下,毫无阻碍地切断了它的脖子,沉重地砸进泥土——这就是我家院子不铺水泥的缘故——脱离身体的头颅依旧大睁着眼睛,漆黑的瞳孔渐渐散逸。 嗅到鲜血的气味,周遭的犬吠更激烈了,我赶紧拾起狗头,封进一个瓦罐,呈十字状贴上两道符,长松了一口气。 嗯,相当完美的怨气! 不是每个人都能选择自己的职业,初中之前,我的理想还是当科学家;高中之后,我的理想是当歌星;大学之后,我的理想是做什么都行,总之绝不能像老爸一样,鬼鬼祟祟地在后院虐待小狗,干这种可疑的营生。 直到一场车祸断送了老爸的性命,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我不得不,或者说莫名其妙地继承了这个职业。 犬神师的命都不长,当年我爷爷就是被几个酒后滋事的流氓打死的,然后我那叛逆的父亲子承父业,变成一个整天钻研奇门异术的神棍,直到我20岁,他撒手人寰,这个担子又落到我肩上。 至今我还想不通,当初为什么要继承这一行。 上午,街上稀稀拉拉的行人,车辆也不多。 尽管如此,两辆车还是很有技术地追尾了,等交警赶来处理之前,两个司机先骂上了。我坐在店里,捧着一壶茶,饶有兴致地看热闹。 我开的这家狗肉馆名字很俗气——“飘香狗肉馆”,晚上我收集狗狗们的怨气,白天我把它们的肉身做成麻辣香锅卖出去,反正这一行本来就不怎么上台面,世俗的道德观我早就不纠结了。 百无聊赖间,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溜进来,背着一个蛇皮袋,我招呼一声:“小江,今天这么早啊!” “季老板早,刚搞到的京巴,你看一下。” 他打开蛇皮袋,里面是一条被麻醉的京巴犬,睡得正熟。小江是个无业青年,也是我的供货人,隔三差五就会带一条狗来,渠道肯定不正经。不过没关系,我是奸商,便宜货我从不拒绝。 谈好价钱,我数出几张钞票递给他,他抱怨太便宜了,喝了杯茶,准备走的时候,后院传来一片狗吠声。 “季老板,你还有别的供货人吗?” “没有了,就你一个。” “可我总觉得,你店里面的狗好像用不完的样子。” “我自己养的,而且店里生意也不好。” “哦,这样啊。对了,警察最近有没有来找你?” “为什么找我?” “冯老板的事儿。” 冯老板是我曾经的客户,他花大价钱请了两只犬神禳助,事业一度顺风顺水,但一个月前,他离奇失踪了。我是他那段时间密切联系的人之一,加上我神神秘秘的职业,被怀疑是难免的。 我跟小江解释,我既不图他的财,又没得罪过他,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小江走后,后院里的狗吠声渐渐小了下去,这帮家伙也有人来疯的习惯,想必被关在笼子里饿肚子很痛苦吧。 这些狗都曾经是人。 信奉轮回的老爸生前时常这样教导我,他告诉我,不要觉得这一行残忍,它们之所以要承受这些苦难,一切都是业力使然,犬神师只是假借自己的双手,完成业力,送它们去轮回。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每当他向我灌输这些荒谬的观念,我总会捂着耳朵逃出去,然后被老爸在阁楼或者树林里找到,他继续耐心地教育,同时用皮带抽我的屁股。 托这种家教的福,老爸去世多年,他的谆谆教诲依旧铭刻在我心里。 老爸啊老爸,你年轻的时候不也是个向往成为摇滚歌星的叛逆少年吗?怎么后来会变得跟爷爷一样迂腐。想到这里,我不禁长叹。 中午,有一对情侣朝店里张望,当看见斑驳的粉墙、脏兮兮的地砖和柜台后面正在磨指甲的老板——也就是我,立即掉头走了。 我的狗肉馆既不注重口味,价格还死贵,店铺也极其陈旧,基本上是本着爱来不来的态度在营业。 而我的另一种营生,基本上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状况,我早就习惯了懒散度日,客源滚滚的情况想想就头大。 直到下午一点,才有一个穿皮夹克戴墨镜的男人进来。我懒洋洋地翻着一本书,他扫了一眼墙上的价格单,要了一个香锅。 我朝后厨喊一声,正在睡觉的大厨睁开眼开始忙碌。 男人问我,这里的狗肉安全吗,我回答,还可以吧。他又说,过两天公司要搞一次聚餐,想在这里办,但他要提前看一下厨房,还要看下狗卫不卫生。 “哦,那你去厨房看看吧。” 我心里正纳闷,哪个单位会在狗肉馆聚餐。这时后厨传来一阵恸哭声,跑进去一看,男人跪在地上,捧着一条没脑袋的松狮正在大哭,大厨一脸惊慌。 “这个人,突然就跑进来了!” “浑蛋啊,这是我家的球球啊,你们这群王八蛋,老子要告你们!”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客人,你不要这么伤感嘛,我一定把球球做得很美味。”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我,实在不知道该说啥。 “去你的,我要带它走!” 他抱着狗尸要往外走,我拦住他,耐心地跟他解释,这狗是我花钱买的,要找去找狗贩子,责任并不在我。 “滚开,信不信我马上叫你关门停业!” 如此出言不逊,我也不打算客气了。 “威胁我是没用的,我的店是合法经营,把狗放下!” “不给!” “嚯,你还想明抢?” 我们抱着狗尸拔河,男人一屁股坐到地上,这个怂包又开始哭,一边抹泪一边爬起来往外走,抛下一句威胁的话。 “我告诉你,这事没完,没完!” 我蔑笑着打量他,居然敢威胁我,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犬神这东西,和柳灵童差不多,都是役灵为自己做事,但犬神的效力要大一些。 傍晚,店里来了一个请犬神的男人,他没有还价,交易很愉快。我特别叮嘱他,犬神可以做到的事情仅限于自身,比如捡到钱、考上好学校、中彩票什么的,千万不要去干涉别人的“运”,否则代价是高昂的。 男人用衣服遮着封印了犬神的瓦罐,鬼鬼祟祟地消失在夜幕中。我站在门口目送,突然看见一个醒目的牌子。 “无良狗肉店老板杀我爱犬!” 举牌子的是上午那个男人,他站在一辆桑塔纳旁边,向路人宣告我的恶行。 我拉上卷闸门,睡觉去了。次日早晨,我发现那句话用油漆写在卷闸门上,登时暴怒起来,这已经触碰到我的底线。 到了晚上,那辆桑塔纳又开到门口,男人高举着牌子,开始宣传。 “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我恶声威胁。 “无良老板要打人呀,大家快来看!” 我咬牙切齿,却又无计可施。 之后,男人每天准点赶来,结果连续一星期,我没有任何生意,冰柜里的狗肉只能扔掉,我从未见过这么执著的家伙。 这天晚上,几个混混儿打扮的人来吃狗肉,吃到一半,几人脱掉外套,露出文满傻气文身的臂膀,大呼小叫地划起拳。 我让厨师加了两盘菜,送到他们桌子上:“几位能不能帮个小忙?今天这顿我请。” “帮什么忙?”一个男人把腿搭在条凳上,咬着牙签,他朝门外看去,那家伙还在那里宣传。他会意地笑了,“哦,我懂了。” “有劳各位,不要打坏就行。” “小事,老板再来一扎啤酒呗。” “好说!” 实际上我爷爷收罗来的奇门异术秘籍里,收拾这男人的法门有一百种。相比之下,找人揍他已经是最轻的了,这是职业操守的问题。 一伙人吃饱喝足,大咧咧地朝那个男人走去,勾住他的脖子,“亲热”地交谈几句,然后把他拖进小巷。 接着,一阵拳脚加交的动静传来,我满足地聆听着。 半小时后,鼻青脸肿的男人一瘸一拐地来到店里,指着我的手指一个劲颤抖:“无良老板,你等着,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咦,你的脸怎么了?”我装糊涂。 我完全不担心,这种人一看就是无权无势无背景,我的人脉比他广,很多达官贵人都在我这里请过犬神,论手段更是层出不穷,他想对付我,除非请高人。 事实证明,我的思路是正确的,但万万没想到,他请的高人居然是我!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到我的另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他在另一头哭诉起来,“季大师,人家都说你最厉害,前两天有个狗肉店老板杀我的狗,还打我,我咽不下这口恶气,你能帮我出头吗?” 人生啊,真是充满意外! “他叫什么?”我故作深沉道。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那家店叫‘飘香狗肉馆’,地址在……” “那你明天就到那家狗肉馆,我当面收拾他。” “太好了!” 次日,男人来了,他见到正无所事事的我,左顾右盼,并没有看见什么大师,于是指着我威胁道:“你等着,我今天请了高人收拾你!” “哦?” 他那狐假虎威的劲头真是太好玩了,当我把实情告诉了他,他脸上的震惊简直无法形容。 男人听完,愤愤地一甩袖子:“封建迷信,你等着,我要去揭发你!” “你给我回来。” “不!” “你不怕我给你下降头?” 男人灰溜溜地回来了,开始哭:“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地害我、骗我!” “明明是你自己找上门的,”我有点同情他,难得发一次善心,“这样吧,我把你家球球还给你。” “真的呀?” “不过它已经是犬神了,但你放心,犬神能办到的事情,比人还要多。” “不明白!” 我耐心地解释,所谓犬神,就是用狗的怨气制造的役灵,可以役使它做各种事情,改变一个人的“运”,进而改写人生。 男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末了问我:“它可以帮我追到邻居美女吗?” “不行!”我断然道。 “这算什么,球球都能办到的事,你那什么狗屁神却办不到。” 他说他小区里有一位陽光型的美女,每天傍晚都会溜一条松狮犬。为了跟她套近乎,他养了球球,试探了好几次,终于搭上了话。 他把临门一脚的希望寄托在今年春天,狗狗们发情期到了,美女的松狮是公的,球球是母的,他可以提出配种的请求,然后就可以去她家,然后就可以进一步发展,然后…… “可惜失败了。”男人抹了一把辛酸泪。 “为什么?” “她那条松狮是yan过的!” 看他哭得如此辛酸,我真不忍心打击他,可禁忌就是禁忌,正因为看不见,才要格外注意。 “犬神只能帮你改变自己的‘运’,不可以左右别人的‘运’,比如让某人喜欢上你这种,那代价是很高的。” “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办法倒是有,比如让你变得更有魅力。” 男人不哭了,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大师,你一定要帮我。” “随我来后院。” 完成犬神认主的仪式,我把一个口诀告诉他,他只需要念出口诀,然后重复三遍自己的要求就可以了。 “这个是一次性的吗?” “不,每三天可以用一次。怎么样,比神灯还方便吧。” “那岂不是逆天?” “不,犬神毕竟是灵体,没有那么强的力量,它只能作用在微小的范围内,但让你一生顺遂是绝对没问题的。” 男人欢天喜地地走了,让我想到无数来过我这里的客人,每个人都是那样心满意足。 下午,小江来了,他苦着一张脸:“警察在调查我,最近生意也干不成了。” “为什么啊?” “冯老板失踪那天晚上,你不是让我去趟他家,把他养的狗弄过来吗?” “对啊,狗能看见犬神,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要清理掉。” “但我不能跟警察这么说啊,他们觉得,我可能跟他的失踪有关系,然后就天天盯我的梢,这下可怎么办?” “身正不怕影子斜嘛!” “问题是……我tm身也不正啊,你要是晚上背着麻袋在小区里转悠,你也会跟老鼠怕猫一样害怕警察。” 任他发完牢騷,我安慰了几句,当然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小江喝了茶就走了。 临走的时候,他问我:“对了,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季老板你自己用不用犬神?” “你看,我开这个狗肉馆,但我自己并不吃狗肉,这样才显得专业。” 这个问题一点也不专业,因为我老爸和我爷爷都是用的,我之所以不用,大概是因为我始终对我亲手斩杀的那些狗心怀愧疚吧。 死后还要为人类服务,真是太可怜了。 几天后,男人来了,他的面貌发生了微小的变化,眉毛更浓了,眼睛更亮了,鼻子小了些,嘴唇也薄了一点。 人的美丑之分,本来就是五官的微调,犬神看来顺利发挥了作用。 一见到我,他又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变帅之后,他去和美女搭讪,对方似乎也对他挺有好感,比以前多看了他几眼。后来他去了她家,共处一室的时候,干了一些出格的事,结果被她男朋友揍了。 “原来人家有男朋友啊!”我从椅子上跳起来。 “对呀,能不能让他们分手?” “你要我重复几遍?” “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拆散姻缘的事情太缺德,我觉得自己误入了一个大坑,捶了半天脑袋,我说:“他男朋友长啥样?” “这个样子。” 他掏出手机,翻出一张偷拍的照片,确实蛮帅的。 他的相册里,剩下的都是偷拍女邻居的照片,算是个美女,但也没到能打动我的程度,我说:“你非得追她吗?” “你不懂,基因学里说,喜欢的人的长相从出生的时候就刻在基因里,我看到她第一眼就明白,她绝对是我这辈子最后的归宿。” “难道不是坟墓?” “你这个人,太不懂浪漫。” “我说你啊,快30岁了吧,现实一点行不行?一见钟情又怎么样,不属于你的就不要死皮赖脸地去争取了好不好?” “这是一种追求,是我毕生的梦想。” “唉!” 我苦叹,办法没有,只能变得更帅,帅到一箭穿心。 他不太满意:“你这个犬神不太好使,我试了,说三遍,‘让她爱上我’,一点用也没有。” “废话,左右别人‘运’的口诀我不会教给你,我说过,那个代价是很高的。” “没关系,我什么都可以承受。” “滚吧你!” 我把他轰走了。 警察来找我,出示了两张照片,一个是小江,另一个是冯老板,他问我认不认识小江,知不知道这人是干什么的。 我拿出商人的奸猾嘴脸,说他是我的供货人,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至于他私底下的事情从来不关心。 “这个人呢?有人反映,一个月前,你们还在一起喝酒,而且次数比较频繁,你们都聊些什么。” “一些闲话。” “哦。”他打量我破旧的狗肉馆,“一个卖狗肉的,和一个大老板,怎么会认识的?” “首先,我们都是商人,当然,他的事业比我干得大;其次,我们有共同的爱好,打高尔夫球,就这样认识的。” “你还会打高尔夫球?”他一脸狐疑。 “对啊,我拿我的会员卡给你看。” 送我会员卡的是一位经营高尔夫球场的老板,我的另一个客户,还有全套球具,不过我一次也没用过。 “算了,不必了。” 这时后院传来一阵激烈的狗吠,警察问:“可以去你家里看看吗?” “那需要搜查令,不过我可以让你看,证明我的清白。” 我们来到后院,掀开狗笼上的防水布,铁笼里是一群激烈吠叫的狗,各色品种都有,警察皱了下眉。 “都是从哪里搞来的?” “这跟一个地产商的失踪没有关系吧。” “好吧,谢谢你的配合。”警察生硬地说,他走后,铁笼里有一条哈士奇用哀怜的眼神看着我,我受不了那眼神,用防水布把铁笼罩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警察没有再来过,对小江的怀疑度也逐渐降低,他又干了旧营生,不知道谁家的狗又要遭殃了。 一个月后,一个大帅咖跑到店里,正在喝茶的我一口喷了出来,打量半天没认出这是谁。 金城武?福山雅治?李敏镐? 我终于认出来了,原来是那家伙,这是不是使用得有点过头了。 虽然人变帅了,他一见面就哭的怂样还是没变,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又送花又送巧克力,加上他的颜值,终于把人家拆散了,但他媳妇发现这事了,他要离婚,但媳妇不愿意,这么帅的老公,不舍得。 我一口水喷出来:“你tm结过婚了啊?” “相亲认识的,不是真心喜欢。”他居然还一脸委屈。 “你怎么不去死呢?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好好过日子吗?现在把人家拆散了,自己家里又闹成这样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听我说,和她在一起,我是毕生的追求,我们既然能在一个小区遇到,这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 “你跟你媳妇,缘分不是更大?” “不不,那是相亲认识的,不能算数。” “贱!” 他求我告诉他,摆平他老婆的办法,我已经不想帮他了,喝令他滚蛋,男人抹着泪走了。 生意依旧半死不活,我每天依旧坐在柜台后面消磨时间,偶尔给爷爷和爸爸的神位上炷香,站在老爸的遗像前思考人生。 我一直回想不起来,爷爷当年是怎样说服我爸的,老爸当年是怎样说服我的,明明我跟他都曾经抵死不从的。 过几天,男人又来了,依旧帅得光彩夺目,引来路人一片花痴的尖叫。 他一见到我就开始哭,说他瞒着媳妇跟美女见了几次面,但纸包不住火,这事还是败露了。美女已经对他不理不睬了,媳妇那头也闹得厉害,甚至扬言要和他殉情,家里简直一秒钟也待不下去。好不容易就要到手的这段感情,眼看着就要化作泡影。 我面瘫一样听完他的讲述:“那你想怎么办?” “求你教我那一招,直接让她爱上我,然后我想好了,跟她私奔。” “你还真是勇敢追爱啊。” 他把我的讥损当成夸奖:“对啊,我就是这样勇敢的人。” “但我还是那句话,不可能!” “你干这一行不就是为了钱吗?我可以给你弄到钱,有犬神在,我想发财太容易了。”男人义愤地说。 我终于忍受不了他了:“好,我教你,但你要保证不后悔。” “行!” “说出来!” “永不后悔!”他大声说。 我将那段秘咒告诉他,男人欢天喜地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好像又看到了最后一次从我这里离开的冯老板,那时他心气很高,一心想搞定几个重量级的竞争对手,吞并全省的市场。我劝过他,但他不听我也没办法。 这天我没心情再开店,让大厨早点回去,拉上卷闸门,泡了一壶茶,来到后院。 掀开铁笼上的防水布,那条哈士奇已经饿得奄奄一息,差不多可以拿它来进行仪式了。 “冯老板早啊。” 那条哈士奇无精打采地呻吟一声,似在回应。 我挨个儿向每只狗打招呼,用它们曾经作为人的名字。我并没有刻意害他们,是他们自己不顾阻拦,或威胁或利诱地逼我告诉他们那段秘咒。 我早说过,代价是他们承受不起的,可谁又听过。 晚上,男人打来电话,他喜极而泣:“女神终于答应和我私奔了,谢谢你,我将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音调突然变了:“咦,我的手怎么回事,好多黑毛!……天呐,我的脸!大师,我怎么了……汪汪汪……” 接着,传来一个女子的尖叫声,然后是晕倒在地上的一声闷响。 绝望的狗叫持续回响着。 我挂断电话,给小江拨过去:“小江,你立即去这个地址,帮我弄一条狗,我给你双倍的钱。” “啥样的狗?” “大概是黑色的,嗯,长得很帅。” “好的,没问题!” 看着笼子里那条激烈吠叫的帅黑狗,我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把变成狗的客人回收,也是为了保护职业秘密。 我无心再看它,盖上防水布,饥饿会替我把它变老实。 相同的悲剧一而再、再而三地上演,早已令我厌倦了这个职业,老爸说他们曾经是狗,是业力把他们变成这样,而我们犬神师只是通过自己的手完成这段业力。 我觉得,令他们走向这一步的是欲望。 无论拥有何等强大的心想事成的能力,总是不会满足于触手可及的东西,越来越膨胀的贪婪引着他们走上这条道路。 一个人想要满足无尽的欲望,最终都无可避免地会去扭曲别人的心意。 我点上三炷香,向神位上的两张照片拜了拜。一张是爷爷,被流氓打死的爷爷,照片里是一条须发皆白的中华田园犬;一张是爸爸,被车碾死的爸爸,照片里是一条带着愁苦表情的巴哥。 我之所以想不起来,老爸是怎么说服我的,这就是原因,他根本就没有说服过我,而是直接使用犬神扭曲了我的心意,就像当年爷爷强行让他继承衣钵一样。 明明知道是禁忌,可还是会去触碰,所以犬神师的命都不会长。 我深深叹息一声:“老爸啊,你不觉得这个代价太沉重了吗?” 都市怪谈之偷眠者 一、鬼压床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同事小雯坐在梅子的对面。小雯看她双眼通红浮肿,面色蜡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便问她怎么了。 梅子唉声叹气地说道:“我最近不知怎么搞的,总是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已经持续一个多星期了。” 小雯便安慰道:“梅子姐,你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放松—下就好。对了,你看过医生了吗?” 梅子道:“看过医生了,还开了安眠药,但是这样也不管用。而且,我几乎每晚上都会被鬼压床!你知道鬼压床的感觉吗,学名叫作梦魇!那种感觉,真是太恐怖了!” 小雯听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恐之色。梅子察觉到小雯的面色变化,奇怪道:“小雯,你怎么了?” 小雯向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梅子姐,我大约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了,你是撞鬼了!” 梅子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听完不禁嗤笑道:“你胡说什么,天底下哪里有鬼,我不信这些。” '' 小雯见她不信,焦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梅子姐,你不知道,你所有的这些症状,我以前也遇到过,可以说跟你现在经历的简直一模一样!为此,我不得不辞掉上份工作,在家休息,等我好了,才来这里上班的。” 梅子见小雯说得一脸慎重,便问她是怎么治好的。 “这是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她说这个病一般医生治不好。”小梅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来递给梅子,“这上面有他的联系方式,你自己打电话联系—下吧。相信我,没错的。” 梅子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只见这张名片十分简洁,上面写着“周医生诊所”,下面是一个联系电话以及地址。翻到后面,上面写到:主治失眠抑郁,鬼压床,当日见效,无效退款!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下班后,梅子按照名片上的指示,一路问了好多人,终于找到这个“周医生诊所”的位置。 梅子打开门进去,发现里面和普通的诊所毫无二致,只是没有一个病人。办公桌后面,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正在上网,梅子想,这应该就是周医生了吧。 他的电脑旁边,蹲着一只浑身漆黑的猫!那只黑猫见到梅子,忽然瞪起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她。 周医生十分年轻,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人长得高大帅气。他见梅子走进来,便起身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说道:“你好,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梅子原本的狐疑瞬间便被这个微笑给击得粉碎,她迫不及待地说明自己的来意,以及自己所面临的痛苦,心中希冀自己来对地方了。 周医生听她说完,不禁微微皱起眉头,说道:“又是这种东西在作怪。” 梅子焦急地问道:“周医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医生宽慰地笑笑:“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你家里有一些脏东西而已。只要把它捉了,就没事了!正好现在没有病人,我们去你家看看吧。” 梅子一听,心里猛然一紧,难道真的有鬼?她心里忐忑不安,只觉得眼前这个周医生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二、奇怪的黑猫 周医生背起一个挎包,抱起那只黑猫,两人乘车赶往梅子家。 路上,梅子一直好奇,问周医生为什么要带着这只黑猫。 周医生笑了,说自己和这只猫也算是缘分。原来在以前,周医生遇到梅子那种失眠症也是束手无策。 直到一个雨天,他在出诊的路上捡到了这只黑猫。因见黑猫被雨淋得可怜,便带着它去了_一个病人家。 谁知这只猫十分神奇,到了病人家里,二话不说,一下子便跳到病人的床上,往枕头底下钻。 “我当时十分后悔,不该带着它来看病人的。但是下面发生的事情,却改变了我的看法。” “后来发生什么了?”梅子睁大了眼睛问道。 后来那只黑猫冲到床上,钻进枕头里乱翻。很快,周医生就看到一个半透明的东西从枕头里窜了出来,满屋子乱跑。而黑猫跳起来追上去,眨眼间便将那东西捉住了。 “从此那个病人就好了,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很多治不好的失眠抑郁症,原来是有很多这种奇怪的‘偷睡眠者’在搞鬼——我是这么称呼这种东西的。”周医生道。 从此以后,这只黑猫,便成了周医生治病的得力助手。凭借这只黑猫,他治好了很多人。 梅子听了,惊奇不已,忍不住抱起黑猫来抚弄着,又问道:“那这种偷睡眠者到底是什么东西?” 周医生皱了皱眉头,露出思索的神色,说道:“它应该是一种我们还不了解的生物。这种生物以人类的睡眠为食物,被它偷走睡眠的人,便会失眠。 ”时间长了,便会对人的健康产生很大的影响。只要把它关在瓶子里,它得不到足够的睡眠作为食物,不几天便会饿死,消散于无形。 “但是至于这种东西到底是怎么产生的,我还在研究之中。正好你家里有一只,等我提了再好好研究研究。” 梅子听了,大为放心:“对了周医生,你说的那种‘偷睡眠者’到底长什么样呢?” 周医生想了想:“我也很难描述这种东西的具体形状,因为它们是半透明的,有八条腿,貌似章鱼,但却奔跑迅速。 ”这种东西没有骨骼,所以能够变化形状,而且十分柔软。所以,即便它藏在枕头里,你也不会发现。总之,待会儿你见到它就知道了。“ 梅子一路忐忑,指引着周医生将车子开到她所住的小区。这是一个老社区,房子还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旧房。 没有电梯,楼与楼之间的空间十分狭小,以至于一楼经常晒不到陽光。 周医生边走边四处查看,皱着眉头说道:”这个小区光照太少,陽气不足,“偷睡眠者‘喜陰,正适合生长,怪不得会出现在这里。” 梅子在二楼与别人合租了一套房子,她自己住其中的一间。房东是一个五十多岁和气的大妈,住在旁边的一栋楼里,时常在小区里锻炼。此时正好撞见,房东笑道:“哟,梅子,终于见到你带男朋友回来了,还挺帅的。” 梅子十分尴尬,笑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倒是周医生十分得体,还和房东攀谈了几句。辞别了房东,周医生跟着梅子来到她的房问门前。 在梅子开门之前,周医生警告她说,进屋之后要立刻关紧门窗,不然便让“偷睡眠者”逃走了。梅子点点头,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 两人走进房间,迅速关紧门窗。与此同时,—直被梅子抱着的黑猫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立刻变得警觉起来。 它挣脱梅子的怀抱,“嗖”的一声跳到梅子的床上,“嗷呜”一声嘶叫,开始用前爪撕扯梅子的枕头。 只听“嗤嗤”几声,枕头被锋利的猫爪撕开几道口子。 忽然!梅子看到一个巴掌大的、半透明的东西飞快地从枕头里钻出来,“嗖”一声便窜上天花板,并且飞快地向着窗户跑去。 只可惜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偷睡眠者”无路可逃。 枕头里果真有个东西!梅子吓得大气不敢喘,躲在周医生身后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不放。 倒是周医生十分镇静,微笑着看着眼前的追逐,并宽慰地拍了拍梅子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怕。 “偷睡眠者”的移动速度果然很快,八条半透明的长脚好似章鱼的触须,如车轮一般轮转不息。但是,今天它遇到了自己的克星,就是这只黑猫!饶是它奔跑再快,也没有黑猫灵敏。 黑猫上下翻飞,几个起纵,“喵呜”一声,便将“偷睡眠者”摁在地上。 “偷睡眠者”挣扎不开,被黑猫叼在嘴里,向着周医生走去。周医生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广口玻璃瓶放在地上。 黑猫乖乖地将“偷睡眠者”放进瓶子里,周医生立刻盖上盖子。面对着瓶子里不断挣扎的小怪物,周医生微微一笑,随手放进挎包里。 “治疗结束了!今天晚上你就可以睡个好觉了。”周医生对梅子笑道。 三、下一个病人 梅子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压在胸口的,块巨石总算落地。虽然周医生最后的收费着实不低,但是梅子心里想,只要能让自己每天晚上美美地睡觉,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周医生临走的时候,还提醒梅子要换一个地方住,最好要向陽的,这样会少招惹很多脏东西。并且又给了她一张名片,让她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立刻打电话给他。 梅子千恩万谢地送走了周医生,简单地吃了晚饭,早早地上床睡觉。这一觉睡得很香,没有噩梦,没有鬼压床,一觉睡到大天亮。 周医生回到诊所里,关了店门,喂了黑猫一罐猫粮,便掏出盛有“偷睡眠者”的玻璃瓶来,将盖子打开,把这只半透明的小怪物倒在桌子上。 此时的“偷睡眠者”很老实,丝毫没有要惊慌逃走的样子。 周医生笑着说道:“这次表现得不错哦,又为我赚到了一笔。嗯,今天还没有梦境可以食用,你是不是也饿了呢?” “偷睡眠者”似乎能够听懂他说的话似的,形状变了变,像是在回应周医生。 周医生满意地点点头,说道:“那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谁呢?梅子的房东老太太怎么样?她看起来挺有钱的,好!就是她了!去吧!” “偷睡眠者”仿佛得了命令,身形一窜,便从开着的窗户里窜了出去。 一个星期后,梅子从小区里退了房子,准备搬到另一个新建的小区里去住。 结算房钱的时候,梅子发现房东老太太面色灰暗,双眼布满血丝,一脸疲倦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大妈,您最近怎么了,不舒服吗?” 房东叹气道:“唉!别提了,人老了,开始失眠了,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还鬼压床,我都快被折磨死了……” 梅子听了,大惊失色,“偷睡眠者”又出现了!幸亏自己要走了,可以远离这些东西。 她急忙从包里掏出周医生留给她的名片递给房东,说道:“婆婆,我给你介绍个医生,专治失眠的…… 都市怪谈之鱼儿张嘴 菲菲正在跟阿哲逛街,郎才女貌,让人羡慕。 “阿哲,我喜欢这件衣服,是金鱼的颜色。”菲菲穿着一条金红色的裙子,款式新颖,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阿哲望着自己的女友,穿上这条裙子后,就跟童话中的美人鱼一样,原本长得水灵灵的她,穿上这裙子上,显得更加养眼了。阿哲由衷的赞美道:“你就是我的公主,美得不可方物。” 菲菲害羞的低下头,“服务员,把这裙子包下来。” “好的,小姐这边请。” 时间缓缓流逝,菲菲各方面的美总是能给阿哲惊喜,让阿哲这个花花公子收了心,为她沉迷,甚至跟菲菲提出了结婚。 菲菲满心欢喜的答应了,但好景不长… 菲菲很喜欢水,从小与水结缘,她的妈妈就是在水中游泳的时候生下的她。这天,她在自家的浴缸里洗澡,躺在浴缸中,闭上眼,随着水的浮力,菲菲感觉自己就是一条池中鱼,在水中徜徉。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都没有把在浴缸里睡着的菲菲吵醒。 阿哲疑惑,这时候菲菲都是在家的。阿哲拿出备用钥匙,打开了门,“菲菲,在家吗?我父母同意我们结婚了。”阿哲的言语中写满了兴奋。 家里的灯光亮起,但依旧没人回应,阿哲在卧室看了看,没人。在走到浴室,拉开浴帘的那一刻,一只大鱼张开了布满锋利牙齿的大嘴,“啊!” 夜晚的星空,小星星眨巴着眼睛,好奇的看着这片大地发生的事情。 等菲菲从浴缸里醒来的时候,地上有着一滩血迹,十分显眼!“啊!”菲菲被吓哭了,颤抖的拨打了110。 “警察先生,我…我怀疑我男友遇害了,他肯定遇害了。”菲菲不停的哭泣,说话都不利索了。 “请问你叫什么?男友又叫什么名字,被谁所害?”电话里的警察一连串的问题窜进了菲菲的耳朵。 菲菲一懵,阿哲是被谁害的?“我叫余菲,我男友叫陈哲,可是,可是我不知道凶手是谁?” “那你是怎么断定他遇害的?” “我…” “请问余小姐,你报警的目的是什么?” “我今日在浴缸睡着了,然后醒来的时候,浴缸那有一堆血迹,所以我就…” 挂了电话后,菲菲穿好衣服,呆坐在浴室的椅子上,看着那堆血,心颤不已,不知道为何会心颤,这不是害怕,而是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过了十来分钟,警察来了,调取了一些血迹,准备带回去检验。 姚生在一旁向菲菲录口供:“请问,你男友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我不知道,但平时这个时候他都会来我这里,可今天没来。” “今天你接他的最后一个电话是什么时候?” “下午五点,他说来我这吃饭,要我准备晚餐。” 姚生看了看手表,晚上七点半。“也就是说你男友失踪并没有24个小时,并且你凭定他受害就是因为地上的那摊血是吗?”姚生觉得这女人是属于胸大无脑型的,失踪未满24个小时,是不能立案的。 菲菲点头,转而又摇头。“我知道你们那未满24小时不能立案的规矩,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地上的这摊血,是他的。” “直觉?!好吧,血液验证后会通知你的。”姚生不得不佩服余菲的脑子,结束话题后,就带人走出了屋子。 三天后,再次接到报案,并且血液结果出来了。姚生再次前往余菲的住处。 “余小姐,今天来找你,是有两件事跟你说,第一件,今天接到了陈哲父母的报案,如今陈哲失踪这事警方已经深入调查了。另一件事便是那血液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是陈哲的血型。” 一颗晶莹剔透的眼泪掉在地上,激起一圈涟漪,菲菲喃喃自语道:“我就知道,我的直觉没有错,他真的遇害了。” “依现场来看,那摊血迹并不多,陈哲是生是死还不一定。如果死了,那尸首肯定就在附近。”姚生对于这案子十分有把握。 “那就谢谢了。” 姚生查看了监控摄像头,发现陈哲最后一次去的地方便是余菲的家中,并且再没出来过。“难道这一切都是余菲干的?她之所以报警,是想转移警方的注意力?” “不好,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几天的时间里,她完全可以处理掉尸体。”姚生心里一急。 姚生又重点关注了这几天余菲家附近的监控。余菲并没有出门,但有一名可疑人物,出入在余菲的家中。 姚生立即带领了几名警员,火速赶了过去。“希望还来的及。” 面对泪眼朦胧的余菲,姚生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拿出警证,口气僵硬的说:“我来搜查线索,请你配合。” 几人仔仔细细的将房子搜了个底朝天,连地板都没放过,可就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如果一个人处理尸体如此精明,那么这人真的很可怕。 “对不起,打扰了。”姚生是个放的下面子的人,既然什么都没查到,那就道歉好了。 “没事。”菲菲的眼睛红肿,神情有些疲惫。 这时,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看着姚生几人,呆愣住了。 “依依,你过来啦。”菲菲走过去,挽住她的手。“我向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闺蜜。依依,他就是姚队长。” 各方都点了点头。姚生还记得这个女人,在监控里见过。 姚生出去后,便又搜寻了一下附近的土地,可是依旧没有线索。陈哲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几天老是梦见陈哲,他好像要跟我说些什么,可是我什么也听不见。” “菲菲,别太伤心了。你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今晚我陪你。”紫依拍拍她的肩膀。 深夜了,紫依已经睡了过去,余菲却还清醒着。 “阿哲,你到底要说些什么?” 一道影子突然出现,站在菲菲的床前。 “啊!”余菲捂住嘴,眼中含泪。 黑影掐住余菲的喉咙,眼睛猩红,“亏我那么爱你,可你却把我吃了。你这个贱女人,不,你不是人。”黑影情绪激动,眼睛越发的红了。 “啊…阿阿哲,我没…有吃你,我那么爱爱你。”余菲挣扎着,可是身边的紫依却一直没醒。 “你给我去死吧。”黑影嘶哑的吼叫,声音难听刺耳。 “啊…”余菲翻白眼了,那眼睛真像死鱼眼。 黑影又加大点了力度,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片片发着金光的鳞片,像鱼的细小鳞片,一双血红的眼睛, 在这黑夜中极为亮眼,配合起来当真的诡异! 最后时刻,余菲的身体突然变成了一条超大号的金鱼,那双死鱼眼和满嘴的利牙,就可以猜测,这绝不会是金鱼!而黑影之前掐住的脖子却在鳃的下面,十分滑手。 那金鱼从床上用力一弹跳,一个鱼尾摆身,便将黑影抽飞。黑影是鬼,这并无大碍,只是越来越痛恨这条鱼,让他被同化。 原来,余菲并不是人,她很爱水,鱼儿离不开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但这七秒在人间代表七天,她只记得一个星期内的事情,所以出生之后的事全忘了。而陈哲则是在她的无意识保护自己,而被吃掉的。 黑影伸出双手,变成锋利的爪子,抓向鱼鳃,只有这样,才能抓的稳,并且弄掉鳃,她就会死。 一次次的被鱼尾甩飞,但黑影不放弃,依旧找准时机准备奋力一抓。无数次的尝试后,终于抓住了,用力的将鳃扯了出来,又直接残忍的开膛破肚,余菲死绝! 第二天,姚生赶了过来,是紫依报的警,家中突现大鱼,而肚子里居然有一具还未完全消化的尸骨。鉴定后,确定是陈哲! 这件案子,最后被人传的神乎其神的。但真实是怎样,就不得而知了。 都市怪谈之无人车站 1.地铁故障 靥墨蓝kiki:今天天气真是衰到爆,变了天的老天爷,像个刚死丈夫的妇女一样,雨一直噼里啪啦地下个不停,臭着脸。要是这种天气,我还要加班,我猜我肯定会疯的,但还好老板心情不错,我们可以提前下班了。 今天18:00来自微博 我是一个悲催的上班族,每天通过地铁游荡在家和办公室之间。地铁六号线,我已经坐了不下几千次,里面每一个站台我都能倒背如流。 今天因为下暴雨,地铁口挤满了人,我烦躁地一边高举起自己的包,一边在人群里挤来挤去。 地铁门在我身后“砰”的一声关上的时候,我暗暗深呼出一口浊气,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车上满满的都是人,一眼望过去,是一个又_一个的人头,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 我掏出手机,打开微博翻看着,地铁停了又走,走了又停,大概经过了十个站后,车厢里,人变得稀稀拉拉。 突然,头顶车厢上,本来就很昏黄的灯,“啪嗒”一声灭了。周围顿时被车道里的黑暗吞噬,我的心猛地狂跳了几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铁才慢悠悠地停下,周围还是一片黑暗,只有几处微弱的手机屏幕灯光。 有人害怕地询问着发什么了什么,有的却在跟什么人打着电话,还有几个好奇心强的年轻人,在车厢里走来走去,手机的闪光灯“咔嚷咔嚓”地闪着。 地铁里报站的广播里,响起一个有些冰冷的女声:“女士们先生们,终点通往朱家庄的地铁六号线,因为暴雨的原因,暂时无法正常行驶。但请各位不要慌乱心急,车厢里保持镇静,预计最多二十分钟,地铁将重新启动。现在地铁处于地下隧道,手机没有信号是正常现象,请大家放心,谢谢合作。” 广播一直播放了两遍才停止,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儿,又再次炸了锅。我烦闷地看了一眼时间,七点半,看来我不能准时回家了。 2.幻影 靥墨蓝kiki:我怎么这么倒霉!坐个地铁都遇到故障,周围叽叽喳喳的,真是烦人。要是每天坐地铁的就只有我一个人,该有多好! 今天19:30来自微博 风呼呼地穿过隧道,发出呜呜的类似女人的哭声,在这个时间这个场景里,显得陰森恐怖。 我瞟了一下自己握住把手的左上方,那里悬挂着一个脏乎乎破旧不堪的包,而我对面那一排长座位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那个背包里面似乎关住了什么东西,它正在拼命挣扎蠕动。我慢慢靠近,颤抖着满是汗水的手,一点一点靠了过去……里面什么都没有!我松了一口气,将提包扔回原位。 我坐在了座位上,靠在冰冷的椅背上,根本没有注意头顶的提包,又重新蠕动了几下,才停下来。 突然,“啪嗒”一声,一摊湿乎乎的东西砸在我的头顶。我原本以为是一大滴水,抬头看去什么都没有,我用手摸了摸头顶,是一大摊黏液。 而我头顶,传来一股奇怪的声音。我猛地抬头看去,一堆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的物体,盘旋在我的头顶,正死死盯着我的脸! “怪,怪物!”我大喊了-一句,车厢里的灯猛然亮起,我的身旁真的一个人都不见了。那个怪物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地铁立刻重新启动,冲出了隧道。 我深深喘着气,刚才眼前的一切,究竟是假象还是现实,我不知道。 3.空车厢 靥墨蓝kiki:救命!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感觉像是来到了另一个莫名的世界!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我手表上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半。 我已经在这趟原本是回家的地铁上,坐了整整两个小时。列车停了!我借着车站里微弱的光能看到这站的名称是——新月站。 今天20:09来自微博 我坐在倒数第三节车厢,靠近车门的位置。我每隔几秒,就要低头看一眼我的手机,整整十五分钟,地铁都没有停过,连广播都未曾播报,整个列车死一般的寂静。 我起身冲出了这节车厢,来到旁边一节车厢,里面依旧没有人,再往前依旧如此。我喘着粗气,终于在靠近车头的车厢里,看到了一些人。但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用“人‘这个字来形容他们。 他们像是锁在黑暗中一般,只有隐隐约约的人影。我看不见他们脸上的表情,也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他们有高矮胖瘦,却一动不动。 他们聚集在整个车厢的前面,整齐地排列着,我躲在车厢的后面,想看清他们,也想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地铁还在不停地穿梭,手机又没有信号了,这让我变得不安。输入好的微博文字,一次一次被存入草稿箱,无法发送。 这条隧道很长,根本不知道终点在何处。我是被一阵阵刺耳的鼓点声吵醒的,等我醒来的时候,地铁已经停下来了。车厢里那些人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车门大敞着,外面亮着猩红的灯光,像是一张血盆大口。 我吞了一口口水,站在门口,伸出半个脑袋,看向外面。这里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地铁站,破旧的木头长椅上,满是垃圾。 手机响起声音,提示我微博发送成功。微弱的信号,就像是大海里的橡皮筏,我忙打通跟我关系还比较好的同事的电话,话筒另一边是他懒洋洋的声音。 ”喂,老郭,这大半夜的有啥事啊?“他含糊不清地问我。 ”小李啊!我刚从地铁下来,但是好像不是我家那站,地铁也一直停在原处没有开动,而且这一站,我从来都没有听过。“我说道,现在能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已经很满足了。 4.求助 靥墨蓝kiki:我不知道我现在身处何处,我好像进入了一个不属于现实的地方,因为我根本没有人听说过这站,在地铁线上根本找不到这里。这里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好像就只有我自己。我现在很害怕,谁能帮帮我! 今天21: 00来自微博 小李打了一个哈欠,继续漫不经心地说道:”只是坐过站了嘛,去车头的列车室看看,里面肯定有人的,问问不就知道啦。大哥,现在都几点了,估计你坐的是末班车吧。“ 我”哦“了一声,一边快步靠近地铁,一边跟他杂七杂八地聊了起来,只是为了别让他挂断。列车室的玻璃被厚厚的窗帘挡住,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我重重地敲了敲,里面也无人回应。 我对小李说了情况,他回到:”你告诉我这站的站名,我上网帮你查查。“ ”新月站。“三个模糊不清的字,悬挂在半空之中。 ”你看错了吧,我查遍了所有的地铁线,都没有找到这站啊!你还是去地面上打车回去吧,就这样吧,大半夜的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挂了啊。“他未等我说半句话,就已经提前挂掉了电话。 手机屏幕顿时暗了下去,只有不到百分之五十的电了。 吵醒我的鼓点声,再次在地铁站里响起。我四处张望,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却突然在不远处那节车厢门口,看见地上趴着一个人。 我小跑过去,那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头,他面朝地面地趴着。我蹲下来,用手推了推他,他猛地抬起脑袋,一双没有眼球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嘴角还挂着诡异的笑。 我被他吓了一跳,赶快站起身子,向出站口跑去!待我跑上地面,看了一眼身后,那个古怪的老头不见了,才停下来,躲在一旁喘气,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5.引路人 靥墨蓝kiki:马路上没有一个人,周围也没什么高大的建筑物,像是荒郊野外一般。我不敢走得太远,只在周围绕了一圈,除了黄土还是黄土,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今天21:45来自微博 我在这个地铁口走了不下十遍,面前这条不知通向何处的黑乎乎的马路上,没有一辆车从此经过。 我颓废地坐在地上,难道我被困在了什么无人车站吗? 我颤抖着双手,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对方开始还很耐心,但是当我说到那个没眼球的老头的时候。她狠狠骂了我,然后说我在恶作剧,如果再打来,就告我扰乱社会治安。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从地铁口下面,再次响起了那魔鬼般的声音,声音从远至近,一点一点在靠近我,我躲在远处,但能清楚地看到地铁口。 大概过了五分钟,从地铁口里出来一个接一个的黑影,他们拿着各式各样的乐器,看样子像是在搞什么祭奠。 队伍的最前面,一个黑影腰间绑着个腰鼓,鼓声就是从他手里传出来的。他们一直慢悠悠地直走着,从地铁站下,排列整齐地走了出来。 我粗略地查了查,有七个黑影。队伍的最后面,是趴在地上的半个黑影,我猜肯定是那个古怪的老头。 我听不到他们的脚步声,他们一直闷头走在那条黄土道上。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已经到了22:00,眼下我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跟在他们的后面,或许能找到什么也说不定。 就这样,我跟在他们的身后,一直与他们保持几十米的距离。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他们突然站住不再前行,我才微微放慢了脚步。 但当我休息—下,再抬头看去的时候,面前那帮黑影再次不知去向!没有一点光芒,没有一点声音,我不知前方还有多少路程,更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回去。我就一直傻站在原地,眼睛呆呆地看着地面。 ”迷路了吗?“身旁突然多了一个年轻的男人,他脸上毫无血色,声音更是陰森森的。我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后退了几步。 ”那你跟我走吧,前面就到了。“说完,他拉起我的手。 他很瘦,似乎皮肤下就是骨架,他脚步更轻,像是在我前面飘着一般。 果不其然,不远处确实有猩红的光。我挣脱开他的手,只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终于,我看见红光处,站着一帮子人,是刚才那些黑影!我看不到他们的脸,但是能感觉到,他们邪恶的目光和陰冷的笑,让我毛骨悚然。 6.回到现实 靥墨蓝kiki:我遇到了一个男人,他说他带我走。现在我走到了一处亮着红光的地方,眼前是刚才那七个拿着乐器的人。气氛很古怪很压抑,他们确实在做着什么祭奠。我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对了,还有那个少了下半身的老头,他一直用余光看着我。 今天23:30来自微博 那群人嘴里喃喃自语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最开头的人,手加快了敲打鼓面的速度。原本只是点点红光,却突然渐渐扩大。 我用手挡住光芒,看清那是一扇巨大的门。 门上画着密密麻麻的图案,仔细。看去,是各式各样地狱的酷刑。我在书里见过,这些图被称为:地狱图! 门缓缓开启,为首的人放慢了速度,不紧不慢地敲着腰鼓,带着人群走了进去。 我本想转身逃走,但我的身体却不听我的使唤!我的脑袋还能移动,我抬头看去,刚才那个带我来这里的男人,此时正骑在我的脖子上,笑眯眯地看着我,没有眼球的眼睛,像是有魔力一般。 门就在我的眼前了,无论我怎么抗拒,我的一只脚,还是抬了起来,就在我已经放弃了的时候,一股猛烈的撞击,将我弹飞摔在了地上。那个男人也滚到了一边,我的身体又恢复了活动能力。 撞我的是刚才那个老头,此刻他死死压住男人,转头看了我一眼,沙哑地道:”为什么你还在这里?呆在这里很危险的!我现在控制住了他,你赶快逃!别回头,冲着白光的地方跑!“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立刻冲着不远处的白光不停地跑。在刺眼的白光之中,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一睁眼,我发现自己躺在地铁车厢里,周围没了一开始那么多人,但好在是活生生喘着气的。 我呆住了几分钟,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的一场梦吗?我脑袋乱得像一盆浆糊一般。地铁放慢了速度,看样子快到站了。广播里温柔的女声,开始播报:”马家屯到了……“ 我顾不得再想刚才那些离奇的事情了,立刻拿出手机查马家屯的下一站是哪里。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查出来,马家屯是这趟地铁的最后一站,看来我是坐过站了,我刚走到门口。地铁车门’砰”的一声关闭了,广播里发出“刺刺拉拉”的声音。 混乱的电波里,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声音:“下一站——新月站,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7.南柯一梦 靥墨蓝kiki:那个老头死在这趟地铁下,他行动不便,被拥挤的人群挤下了地铁,躺在轨道里的他,还未喊出救命,就被迎面开来的地铁压在了下面,双腿碾得粉碎,死于非命。而我,当时也在那人群里面。 今天00:05来自微博 当我听见广播播报的站名后,我脑袋“嗡”的一声。手机屏幕自动亮了起来,我进了微博的评论页面。 【你遇到七人御前了,那是种妖怪。据说有七只鬼,每只鬼怪手里都拿着不同的乐器,演奏冥曲,召唤孤魂野鬼回地狱。 如果其中一只不小心挂了,就要杀一个与此相关的活人顶上,也就是始终要保持七人的队型,一个都不能少。 唯一能避开他们的方法,是手掌紧握拇指走路,但效果不一。因为没有一个人逃掉,也没有有效的方法避开他们!博主保重!! 我的座位上,那个破旧的包被风吹得左右摆动。我双腿发软地走了过去,手止不住地颤抖,将包解了下来。里面有一个带血的钱包,和一堆发霉了的蔬菜肉食。 我打开钱包,映入眼帘的,是钱包里身份证上,那个人的模样,就是我看见的那个没有下半身的老头。估计他是想回家,给儿女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我瘫坐在座位上,手里还紧握着那个钱包。我终于记起来,为何老头的面貌似曾相识。那天我在等地铁,人多得可怕。我站在后面,正准备挤向前,突然听见有人大喊:“有人掉下去了!” 等我挤到最前面,还未看清轨道上那人的脸,迎面的地铁就从他的身上碾压了过去。骨头碎裂的声音,就像那鼓点。 现代聊斋之蜂王 陈霞的老家在山区里的一个小镇上,那里地方偏僻,花草却很旺盛。每年夏天,都有很多靠养蜂酿蜜谋生的放蜂人坐着卡车赶到那里,摆好蜂箱,搭好简陋的木房子,一直住到秋天才离开。 今年夏天,雨水充足,姹紫嫣红的花开得漫山遍野,吸引了很多放蜂人来到这里。陈霞的胃病刚好犯了,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修养,于是便请了长假,回老家养病。 这天,陈霞闲来无聊,便出去走走。走到那些杂乱无章的木房子中间时,她看到一名男子正在房子前晒石头,那些形状各异的石头上用颜料绘了各种图案,栩栩如生。陈霞像发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惊奇地站在那里。 许久,陈霞的视线才转移到那个晒石头的男子身上。那男子面目英俊,明亮的眼神让陈霞的心突然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男子笑着说:“我叫冯枫,是来这里放蜂的。平常空闲时间多,喜欢石头彩绘。难得你喜欢,这块石头送给你吧!” 陈霞接过冯枫递过来的石头,上面画着蓝色的大海和白色的帆船,看起来赏心悦目。 冯枫说,他四处放蜂,每到一个地方,便会收集当地的石头,以作彩绘之用。可惜,他还不熟悉这里的地形。陈霞自告奋勇为他带路。 连着好几天,两人都是一大早就进山找石头,傍晚才回来。一听说陈霞经常犯胃病,冯枫便拿出一瓶东西送她:“这是我自制的蜂五宝,用蜂蜜、蜂花粉、蜂皇浆、蜂胶、蜂胎素混合而成,对胃病有奇效,你试试!” 吃了一个月的蜂五宝,陈霞感觉身体好了很多,脸色也红润了,不仅胃病再没犯过,连走路都轻快了起来。她觉得奇怪,保健品起码要吃个一年半载的才能略有效果,怎么冯枫的蜂五宝见效这么快? 冯枫又给了陈霞一瓶蜂五宝,不过这次的色泽稍浅。陈霞觉得冯枫的脸色有点苍白,便问他:“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冯枫耸了耸肩,说:“大概有点感冒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霞每天炖了汤,让冯枫喝下去。可陈霞还是觉得冯枫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而且还有点咳嗽。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陈霞必须回单位上班。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对彼此的感情早就超越了朋友关系,只是谁也没有说破。离开前一天,冯枫挽起了自己右手的袖子,胳膊上刺着一个“霞”字。他说:“这是我在县城的文身店里刺的。我不能给你什么承诺,也无法给你稳定的生活。我能做的,只是永远把你放在心里。” 陈霞的眼眶顿时红了。可她不能留下来,她无法跟着冯枫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回到单位上班后,陈霞还是会定时收到冯枫寄来的蜂五宝。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只是一想起冯枫,心里总是很不舍。尽管有很多优秀的男子在追求她,可陈霞却发现自己的心已经完全被冯枫占据了。 这晚,陈霞在单位加班,做完事已经很晚了。她独自一人回去,经过一条小巷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陈霞心里一颤,正想跑,一把刀已经抵住了她的后腰,接着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乖乖听话,不然就送你上西天!” 遇上抢劫了!陈霞不敢抵抗,赶紧从手提包里掏出钱包,递过去:“我只有这点钱了,你们都拿去吧,别伤害我!” 抢劫的歹徒有好几人,其中一个抢过陈霞的手提包,将里面的东西都倒在地上。翻了一阵,也没找到什么值钱的。歹徒愤愤地说:“妈的,就这几块钱,打发乞丐都嫌寒碜!” 陈霞转过头,另一个歹徒见到她的脸,两眼顿时放出亮光:“我还以为今晚没什么收获呢,看来艳福不浅呀!” 陈霞暗自叫苦,看来歹徒想人财双收呢!她撒腿就跑,却被他们七手八脚地按倒在地。陈霞极力挣扎。就在这时,四周却响起了一阵“嗡嗡”声,头顶上黑压压一片,把路灯都遮住,四周顿时暗下来。一个歹徒仔细一看,连连惊呼:“我的妈呀,是蜜蜂!都半夜了,怎么还有蜜蜂出来?” 蜜蜂越聚越多,接着突然往下扑,发起了猛烈的攻击。陈霞惊叫连连,可过了一会儿,却发现那些蜜蜂并不蛰自己。歹徒被蜜蜂蛰得惨叫连连,但蜜蜂们也付出了代价:蜇人后的蜜蜂马上会死去,转眼间地上已经铺满了蜜蜂的尸体。 陈霞赶紧捡起地上的手机报警。刚挂下电话,旁边的一个歹徒见陈霞报警,凶性大发,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朝她头上砸下去。陈霞来不及闪避,这时却突然有一只体型硕大的蜜蜂仿佛疯了一般,猛地朝歹徒的眼睛刺去。歹徒一声惨叫,石头掉落在地,一只手捂着眼睛,鲜血从指缝间不断渗出。 其他人见状,赶紧扶着他,匆匆逃去。陈霞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看到刚才那只硕大的蜜蜂掉在地上,已经死了,忙用手掌托着蜜蜂,放在眼前。这一看,她心里顿时狂震,蜜蜂右边的翅膀上,赫然刺着一个显眼的“霞”字! 那个“霞”字,和冯枫右手臂上的文身一模一样,连神韵都分毫不差!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陈霞连忙打冯枫的手机,可语音提示却说号码是空号。昨天还能打通呢,怎么现在会变成空号? 陈霞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可冯枫所有的联系方式仿佛都失灵了,怎么也联系不上他。陈霞忙向单位请了几天假,赶回老家。 那些放蜂人还没走,却没有冯枫的踪影。陈霞向他们打听冯枫,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哪有什么冯枫?我们这些放蜂人都是同一个村子的,如果有这个人,不可能不知道的。从一开始,我们之中就没有叫冯枫的人。” 陈霞又问自己的父母,母亲也说:“我也没看到你和哪个男孩子在一起。你回来养病那段期间,经常一个人到山里去逛,有时还自言自语。我还担心你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奇怪的事。你回来那段时间,不管走到哪里,身边总会跟着一个大蜜蜂。那只蜜蜂的个头比一般蜜蜂大很多。” 怎么可能?陈霞突然想到,和冯枫的每次见面,好像都是在周围无人的时候而且她从没见过冯枫和任何人有过交谈。难道冯枫从来就不存在于这个世上?她想起冯枫那明亮的笑容,心里便如针扎一般。难道这只是南柯一梦? 这天早上,同事要借面纸,陈霞让她自己去手提包里拿。同事翻出了一个瓶子,惊叫着说:“怎么这瓶壁都变成血红色了?” 陈霞接过一看,那是装蜂五宝的瓶子,前几天吃完忘记扔掉了。果然,瓶壁上沾着的蜂五宝残余,都从原来的深黄色变成了血红色。陈霞心中一惊,却不知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 当晚,陈霞做了一个梦。梦中,冯枫拉着她的手,深情地说:“小霞,你还记得小时候,你为了保护一个蜂巢而受伤的事吗?我就是那只蜜蜂,得知你的胃病久治不愈,这才来送你蜂五宝。那些蜂五宝,其实是我体内的精华,所以时间一久,便会显出原来的血红色。你的胃病终于彻底痊愈了。可那晚,我蛰瞎了那歹徒的一只眼睛,自己也逃不过蜜蜂蜇后即死的命运。现在我要走了,你保重。” 冯枫慢慢走远。陈霞想拉住他,却猛地惊醒了。 她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有一天,一些调皮的小孩子在一个蜂巢下烧柴禾,蜂巢里的蜜蜂都被烟驱走了,只有一只体形硕大但翅膀损伤的蜜蜂在蜂巢内,眼看着就要被火烧死。陈霞不忍心,冲过去把火灭了,却因此和那些小孩起了冲突,被其中一个小孩失手推下旁边的小溪里。不会游泳的陈霞被水呛晕,幸好被随后赶来的母亲救了起来。 想到这里,陈霞恍然大悟,那只大蜜蜂就是冯枫!难怪那些蜂五宝有那么神奇的效果,原来是冯枫的鲜血换来的,怪不得他每次送自己蜂五宝,身体总显得比上次虚弱了不少。 陈霞万念俱灰。她把那只大蜜蜂埋在老家的花草下,整天郁郁寡欢。 直到有一天,陈霞回老家,母亲心疼地说:“虽然我不知道那个男孩子是谁,但我想告诉你,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就应该为他好好活下去。” 陈霞抱着母亲,多日来的悲伤倾泻而出。 之后,陈霞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辞去了工作,用积蓄办了一个养蜂场。老家的养蜂条件得天独厚,陈霞配制的蜂产品又物美价廉,养蜂场很快就走上了轨道,并带着村里人走上了致富的道路。 陈霞像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着那些可爱的蜜蜂。在她眼里,每只蜜蜂都有着一份独一无二的感情。可让她伤感的是,这些感情里,再也不会有一个叫冯枫的男子了。 都市怪谈之画皮 王生紧张地冲进门,靠在墙上使劲地喘着粗气。这几天,王生总会遇见一个衣着古怪的老太婆,总是神情诡异地跟他说什么画皮,说什么他老婆是鬼之类的话。刚开始他也没在意,但事情就是这样,听一次两次觉得无聊的话,听多了不信也会犯嘀咕,更何况他的名字恰好与画皮男主角相同。今天那个老太婆更是出现在他家的楼梯口,这次还没等她开口,王生就逃上了楼。 晚饭的时候,王生不自觉地偷看妻,妻发觉了他的古怪。温柔地问他怎么了。王生使劲地摇了摇头,这样温柔美丽的妻,怎么可能是鬼呢? 半夜。王生忽然从噩梦中惊醒,梦中的妻像画皮中的女鬼一样没有脸……王生坐了起来喘着粗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这时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身旁熟睡的妻身上,一如往常,妻的脸上敷着面膜,雪白的无纺布面膜这时在王生的眼里忽然变得特别扎眼。他们结婚两年了,妻每晚睡觉时都会敷面膜,一次例外也没有,难道这面膜下面……王生不敢往下想,努力想让自己忘记刚才的想法,但他的手却不能控制地伸向了妻脸上的面膜。面膜被揭了下来,王生尖叫着倒地,心脏病发,死了。面膜下露出的是一张深色布满麻子的脸,借着月光,比电影中的女鬼更恐怖。 这时忽然传来了细小的敲门声,王生妻开门,竟是一个衣着古怪的老太婆,门里门外同时发出尖叫,王生妻赶紧捂住了老太婆的嘴。“妈!你小点声,别让邻居听见!”“闺女,你这脸咋弄的?太吓人了!”。嗨!海藻面膜而已,妈,你这行头也够吓人的了。“母女二人赶紧进屋看着已经断气的王生,没想到一套旧衣服,一张海藻面膜就解决了这个胆小的家伙,现在他的财产都是她们的了。简单的兴奋之后,老太太催促着王生妻去洗脸,那东西看着实在吓人。 正在老太太幻想着日后美好的生活时。卫生间里忽然传来了女儿的尖叫。老太太赶紧跑了过去,只见王生妻一边惊恐地用力狂抓自己的脸,一边颤抖着说:”洗不掉了……“ 都市怪谈之噬魂 njght:听说了吗?最近出现了一种叫“噬魂”的怪物。 我:又是新构思的小说吗? night:不是玩笑,因为我发现你身边就有一个。 我:你知道我胆子小,可别吓我。 njght: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变得很虚弱? 我:没有啊。 night:注意着点,“噬魂”会附身在你身边的人身上,慢慢吞噬你的灵魂。“噬魂”有一个特征。 我:什么特征? night:就是无时无刻不在吃东西。我有点事,先下了,改天再聊。 我以为这一切都只是网友间的普通玩笑,但没过几天我就得到了night逝世的消息,就在我和他聊完天的那晚,他死于突发心脏病。 据说,night死之前不久才去医院做过全身体检,没有半点问题。但是,尸体看起来很惨白,或许并不只是因为死了的关系。 从那天开始,我感觉自己总是昏昏欲睡,即便一天睡12个小时,白天依旧无精打采的。 于是,我想到了night缶死前那晚和我的聊天。 “噬魂”会附身在人身上,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灵魂…… 我开始无时无刻不在留意身边人的举动,他们的每一次咀嚼和吞咽,甚至只是张嘴呼吸都让我怀疑,怀疑“噬魂”是不是附在了他们的身上,借以吞噬我的灵魂。 但是,这些怀疑无论是真是假,我都没有办法证实,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开。 我不再去食堂吃饭,也不再挤公车上下班,甚至连在家里吃饭都是找借口到书房去。一切的一切,为的只是不看到别人一张一合的嘴巴。 可惜的是,不论我如何逃避,身体虚弱的状况依然与日俱增,每天能保持清醒的时间变得很短。 我很恨,恨night死前那晚为何没告诉我更多的细节。 年终总有很多工作要赶,为了不让自己一直无止境地睡下去,我强忍着喝了很多的咖啡和浓茶。 当我忙完一切,却感觉熬完夜的我精神变得比睡觉的还好,然后我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因为我听到了一个声音,那是我从前都没听过的。 “咯吱咯吱。”从卧室里传出来。 我缓步走进房间,老公还在熟睡,他翻了个身:“咯吱咯吱。” 声音竟然是从老公的嘴里发出来的,那是磨牙的声音。 突然,我明白了,“噬魂”就是附身在老公的身上,他从前都不磨牙的,而现在,与其说是在磨牙,不如说是一直在吞噬我的灵魂。 我仿佛看见自己身体里的某些东西正在流失…… 下一秒,我感到心脏的深处,抽搐般的一紧…… 都市怪谈之旗袍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街上又开始流行起了复古的风气。建筑楼房复古,穿着打扮复古,就连酒店里的服务员小姐也开始古装打扮。 肖钰不知道也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喜欢上了复古的衣裳。什么汉衫啊什么旗袍啊一件一件的往家里买。 看着镜子里被旗袍衬托得玲珑别致的身材,肖钰不禁满意的笑了,自己模特一样s形的身材真的太适合穿这一类古装的衣服了。 周末肖钰又来到了服装一条街上,透过商店的橱窗贪婪的看着每一家服装店里的衣裳。 额?肖钰突然看见这条自己每周都要来一次的特别熟悉的服装街面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又新开了一家服装店。 店面装修的古香古色,陈旧而又不失风雅!看着这样的装修店面,不用问这一定是一家经营古装衣服的服装店。 肖钰高兴的直接就踏进了这家店的门口,一进门就看见衣架上满满的罗列着各色各类型的旗袍汉服。 肖钰兴奋的拿起这件看看那件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今天又能挑选几件自己喜欢风格的衣服了。 想着自己那傲人的身材配上凸显气质的旗袍在科室里一走,引得满科室里的男人那火辣辣的眼光,肖钰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愉悦感! 挑选出来几件肖钰拿着刚要上试衣间去试一下效果,突然店里墙上挂着的一见大红的旗袍吸引了肖钰的注意。 太漂亮了!肖钰眼神再也挪不开了。鲜红鲜红的颜色鲜的刺目,古典的小立领圆圆沿着窄窄的一条边。 打着对节的盘扣对拧成蝴蝶图案,旗袍的前襟上绣着几朵大大的绯红的牡丹,整件旗袍给人一种高贵的美和倾心的艳! 看了良久肖钰转回身叫过来店员手指着墙上那件红旗袍问怎么卖?店员是一个大概有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妇女走过来笑了笑“小姐,那个是本店的标志性的服装,是不外卖的。再者说了,那件衣服的颜色也不适合日常生活中的打扮。” 听了中年妇女的话肖钰有点生气了“什么标志性啊?你店里的衣服不就是拿来卖的吗?再者说了,你管我适合不适合,我喜欢买就是了!” 中年妇女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姐对不起我说错话了!那件旗袍真的是本店的标志,真的不能卖。” “我就是想把它买下来,你这么说不就是想卖个好价钱吗?多少钱你开个价。”肖钰还真来倔脾气了,还非得要把这件大红旗袍买回去不可。 “小姐,不是我不卖,这件旗袍是我祖上留下来的东西。这要不是我开了这么一家古装服装店我根本就不会把它拿出来挂在这里。相传是我外婆的嫁衣,所以我真的不能卖。”中年妇女说出了这件旗袍不能卖的理由。 可是已经被那件旗袍迷住了的肖钰怎么肯听进去,上前一把把旗袍取下来拿在手中,伸手在包里拽出一沓钱就扔在了柜台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望着肖钰离去的身影,中年妇女摇了摇头“外婆,你终于又找到下一个人了!” 肖钰兴奋的穿上了那件强买回来的旗袍,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美的不能自己。太美了!真的太美了! 大红的颜色衬托出肖钰那红润的脸庞,胸前那盛开的几朵牡丹花似乎都呼之欲出争相的绽放着。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肖钰感到更兴奋了,原来肖钰发现穿上这件旗袍以后不但脸色好了很多,竟然连自己的容貌似乎都变得漂亮了。 肖钰赶忙的对着镜子摆了几个造型自拍了几张照片发到了自己的微信上去了。果然很快的肖钰的朋友同事们的消息就反馈了回来。 一片啧啧的赞扬声,都齐刷刷的称赞肖钰穿上这身衣服太美了,太漂亮了!肖钰沉浸在朋友的一片赞扬声中反复的看着大家的留言。 突然,一条消息的到来让给肖钰那兴奋的心情浇了一盆凉水。原来是肖钰的同事外号叫大嘴巴的女孩子。 她在群里发来一条消息说的是怎么看着也不像是肖钰啊!这分明就是另外一个女人嘛! 大嘴巴的这一条消息一发出来,群里霎时间没了声音没有人说话了。肖钰恨恨的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你胡说什么呢?这不是我是谁啊?我刚刚拍的,不信你过来看看我现在还穿着这件衣服呢!” “你看看大家都不说话了,那就证明我说的是对的了。肖钰你自己再仔细看看,你的脸是这样的吗?另外你的眉毛里也没有红痣啊!”大嘴巴接着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肖钰看见后心里一惊,仔细的打开照片又看了一遍“可不是?刚才自己没主意看。先不说这照片像不像自己,就说那眉宇间的红痣就不对,自己根本就没长什么红痣。” 怎么会这样?肖钰疑惑的脱下了那件红色的旗袍,然后对着镜子又自拍了几张照片,发现照片里的人确实没有刚才的好看,而且眉宇间也没有那颗红痣。 这个才是自己,那么刚才那个是谁?肖钰不禁打了一个激灵!转回身看着那件被自己扔在床上的旗袍陷入了恐慌之中。 不行,这件红色的旗袍有古怪。怪不得那个店家不卖给自己呢?原来他一定知道这件衣服有古怪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自己买这件旗袍。 可是现在怎么办?难道要把它退回去?肖钰坐立不安的思考了一下“算了,是自己强买回来的,现在又怎么好意思给人家退回去。” 可是这件衣服看样子是说什么也不能在留下来了,现在的肖钰是越看那鲜红的颜色越诡异,越看越恐惧。 肖钰急冲冲的找来一个方便袋把那红色的旗袍装起来转身出屋就扔在了小区里面的垃圾桶里了。 扔掉旗袍以后,肖钰感觉到一阵轻松,长吁了一口气,逃也似的跑回了家中。 回到家中的肖钰也不知怎么回事,总感觉后背毛楞楞的,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跟在自己后面,炸着胆子转回身反而什么都没有。 这是怎么了?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过这种心惊胆战的感觉呢!屋子里好冷,是那种透骨的冰冷。 肖钰来到陽台上向外面望了望,不对啊!外面好大的太陽,自己早上看过气温的,今天应该是一个热天气。可是自己的屋子里怎么就突然的这么冷了呢? 哈了一口气竟然能看见白色的雾气,肖钰震惊了,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温度计室内温度竟然达到了零下六度。 惊慌失措的肖钰钻进了被窝里拿起手机就要给自己的男朋友打电话。肖钰的男朋友工作在另一个市区,由于两个人工作的地方相距比较远,所以很久才能回来和肖钰相聚一次。 拿起电话以后肖钰是彻底的傻了眼了,手机竟然没信号,就连一点点的信号都没有。肖钰跳下床抓起背包逃也似的就要跑出去,说什么也不在这个冰冷的屋子里待下去了。 门被死死的锁住了,任凭肖钰怎么样的弄都打不开。肖钰焦急的用脚踹,梆梆梆的捶门希望外面邻居能够听到来帮自己。 折腾了好久,筋疲力尽的肖钰疲惫的坐在了地上,门是打不开了,根本就一直没有人来帮自己。 颓废的肖钰拖着疲惫的身躯把包扔在沙发上,转回身来到了床上。屋子里还是那么的冷,肖钰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心里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入夜了肖钰瞪着惊恐的大眼睛久久的不敢睡去,今天发生的一切太奇怪了!自己竟然会被囚禁在了自己的屋子里出不去了,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夜半了,屋子除了还是那么冰冷以外,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困倦的肖钰终于闭上眼睛睡着了。 睡梦中的肖钰看见了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个穿着大红旗袍的女人。肖钰仔细一看这不是自己刚刚扔掉的那件大红的旗袍吗?再一看女人的长相,特别是眉宇间的那一刻红痣,肖钰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屋子里还开着灯,那件鲜红的旗袍正平铺在肖钰的床边上,在灯光的照耀下仿佛像一滩鲜活流淌的血液,肖钰嗷的一声蹦到了地上。 肖钰记得很清楚那件红色的旗袍是被自己扔进了外面垃圾桶里怎么又会出现在自己的床上呢?门还是打不开没办法肖钰转回身跑向了陽台,肖钰想跑到陽台那里向外面的人呼救。 可是任凭肖钰喊破了喉咙竟然没有一个人跑出来,就像小区里的所有人都听不见肖钰的呼喊一样。 突然,肖钰听见了呼呼的风声从背后传来,一回头,那件大红的旗袍正悬浮在半空中飞速的向自己袭来。 肖钰妈呀一声就往回跑,旗袍倒转了一个方向又呼呼的向肖钰飞奔而来。逃跑中的肖钰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紧跟着大红旗袍飘落在了肖钰的面前。 肖钰笑了,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慢慢的拿起来那件鲜红的旗袍穿在了身上,慢慢的慢慢的来到镜子旁欣赏的看着镜子中的女人。 一双弯月一样的眉毛下面水汪汪的大眼镜,小巧的鼻子下面红嘟嘟的一张小嘴,一笑露出了两个酒窝窝。特别是女人那眉宇间一颗红痣更衬托了女人的妩媚。 看完这一切,女人冲着镜子露出诡异的一笑快步走进厨房拿起一把水果刀。转身回到镜子旁对着镜子里的她那张美丽的脸上就左一刀右一刀的狠狠的划着。 越划越快,越划越快,片刻间血肉横飞整张脸被划得稀烂,鲜血染红了梳妆台流淌到地上,也染红了那件鲜红的旗袍。 当两天之后一直失去肖钰联系的肖钰的男朋友来到肖钰的住处的时候,看见了惨烈的一幕。肖钰整个脸孔被划得乱七八糟的已经完全辨不出了模样!地上一把带血的水果刀静静的躺在那里,满地的血液已经凝固成黑紫色的血伽。 在服装一条街上有一家古装旗袍店,一件鲜红的牡丹花色的旗袍正显眼的挂在了服装店的墙上。 现代聊斋之首饰 张民今年二十三岁,给别人打工,开挖掘机。这天,一家物流集团在乡下征了一片地,要在上面盖库房,找到张民的老板,要他给平整土地,老板就派张民去了。 这个地方很荒芜,抛个石头也打不着个人,再加上土地平整之后,建筑公司的人才会进场,所以平日在这里干活的只有张民一个人。 这天,张民正在干活,忽然间他感觉挖掘机颠簸了一下,接着整台机器都朝左边歪去。张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透过挖掘机的窗户朝下边一看,却见挖掘机的左边出现了一个大坑,机器的左边履带陷进了里边。张民加足油门往前冲去,挖掘机力大无穷,很快就从大坑中走了出来。 张民下了机器,查看那个大坑,却见那原来是一座古人的墓葬,挖掘机数吨的重量压在上边,把坟墓的青砖墓室压塌了,露出了里边刷着红漆的棺材。 张民的心狂跳起来,心说这里边会不会有什么陪葬的宝贝呢?他看看四下无人,就上了挖掘机,用挖掘机的大铲将整座墓室铲开,然后轻易地打开了棺材的棺盖。 这时风云突变,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间乌云密布,天黑得就像是深夜。张民拿了一个手电筒,一个箭步跳下挖掘机,打开手电筒朝棺材里边一看,就被里边的情景惊呆了──棺材里边是一具女尸,她穿着清代女人的服装,尸身并没有腐烂,面色白皙,肌肉丰满,柳叶弯眉,樱桃小嘴,长得十分漂亮,她紧闭双眼,就像睡着了一般。 张民看着这么漂亮的女子,不由得怦然心动,他颤抖着双手,想摸一下那女尸的脸。这时,天上乌云散去,天空忽然放睛,刺眼的太陽光照耀着大地,也照在了那女尸的脸上,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陽光下,那尸体肤色很快就变黑了,饱满的皮肤也迅速瘪了下去,可以说在眨眼之间,那女尸就变成一具黑色的骷髅,那模样别提多瘆人了,张民吓得大叫一声,下意识地跳出了墓坑。 陽光照耀着墓坑,一阵光泽晃花了张民的眼睛,原来那女尸耳朵上带着一对硕大的蓝宝石耳坠,我的天,这能换不少钱呢!张民赶紧跳下墓坑,用颤抖的手,撕下了那对耳坠,他又检查了女尸的身上,并从她身上摘下了一副金项链,还有一只镶嵌着红宝石的戒指。 除了这些,女尸身上再无值钱的东西。 张民怕被人发现,赶紧开着挖掘机将墓坑填埋,又在上边压了数圈,这里平整如初,丝毫看不出有过墓葬了。 张民带着宝贝回到家,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最近,张民谈了一个女朋友,她叫王丽,在一家超市当售货员。她浓浓的眉毛,大大的丹凤眼,皮肤略黑,个头有一米七,身材苗条性感,像极了张民的偶像吉克隽逸,所以他很快就掉进爱河,不能自拔。而王丽好像也对张民很有好感,两个人经常去饭店吃饭,去公园散步。 可最近几天,张民却发现王丽对自己的态度冷了下来,不光不和自己吃饭散步了,还经常挂断自己的电话。张民心生疑惑,就跟踪了王丽,发现有一个男人经常到商场接王丽下班,王丽看到他,就一副心花怒放的样子,亲热地挽着他的手,一起钻进附近的一辆奥迪车里边。 张民气坏了,一次他堵住王丽,质问她为什么那么无情,王丽指着自己的耳朵,脖子,冷笑道:“人家是富二代,刚和我认识几天,就给我买十五克的金耳环,二十克的金项链,你给我买了什么?”王丽提起这些,张民一下子想起了前些日子自己在古墓中的所得,他脱口而出:“这些,我也有,而且还大还贵重!”王丽挑衅地说:“你有?你要是能拿出来,我就和他断,和你好!” 张民把王丽叫到自己家,关闭房门后,就从隐秘处取出了那些首饰,他编了个瞎话,说:“我祖上是大财主,这些都是他们留下来的!”王丽一看,眼睛就亮了起来,一把抓过来,喃喃地说:“好别致的耳环呀,好精美的项链呀!”张民说:“我帮你戴上吧,一定很美!” 王丽拉着张民,来到卧室,因为卧室里有一面镜子。张民笨手笨脚地给王丽戴上这些首饰,王丽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觉得美极了,她心花怒放,回过头就亲了张民一口。张民顿时觉得血脉贲张,顺势一把将王丽按在床上,两个人激吻起来。 此时是下午五点多钟,天上乌云翻滚,天黑得像是深夜。张民心里动了一下,想起了那天挖掘墓穴的情景,他停住动作,抬起头来。 咔嚓一声,一个雷狂炸开来,接着又是一道闪电,它的强光照在了王丽的脸上,忽然间,张民发现,身下的王丽变了模样,她穿着清代女人的服装,面色白皙,肌肉丰满,柳叶弯眉,樱桃小嘴……天哪,这不是古墓里的那具女尸吗? 又一个闪电亮起,强光下,张民看到她的肤色忽然变黑,饱满的皮肤也迅速瘪了下去,可以说在眨眼之间,那女尸就变成一具黑色的骷髅…… 张民大叫一声,向后蹿得老远,王丽,不,那具骷髅站了起来,朝他逼过来……张民胸口一痛,接着就倒在地上。 天色忽然放晴,一缕陽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也照在王丽的身上,此时,她正俯身摇晃着张民:“张民,你醒醒,你怎么了?”可惜张民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现代聊斋之蝴蝶泉 一 二千一零年初秋的一天,杨磊开着白色丰田牌十座面包车,悠闲地左右转着方向盘,很喜悦的开在盘旋的山路之中。他一边认真地开着车,一边欣赏前面和两侧自然的林木山景。 杨磊是一名出租车个体户,今天是三对男女青年包了他的车子去《蝴蝶泉》旅游三日,他最喜欢的就是被人包车旅游。一来能赚到工资,二来能免费欣赏景点风光,如果遇见大方的客户还能尝到异地的山珍海味。所以,他认为这是一件一举三得的美差。 蝴蝶泉是远近闻名的旅游去处,主要有天源的山川美景和四季清澈的温泉,还有在环山上的古典式客房。这里不但空气清新,而且常年温差适宜,更多的是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鲜花吐出芬芳满山。能留住众多旅客,这就是蝴蝶泉的魅力所在,也是国内不少游客的首选佳地。 蝴蝶泉最出名的不是温泉和旅馆,而是这里一年四季的蝴蝶,也是因为有温泉和蝴蝶多而得名。据说有三百余种标本,尤其是在春夏的花季,满山遍野都是大小不同的蝴蝶飞来飘去,是蝴蝶最多的时刻。如果你来过这里,你就能体会到满山蝴蝶飞扬的壮观景色。 在蝴蝶泉最让人惬意的是在泡温泉时,有一些蝴蝶大胆地围在你上空和左右盘旋,许多游客常常伸出双手托住美丽的蝴蝶,看它们双翅轻轻忽闪,那情景想想就是一处史无前例的人间仙境!由此,蝴蝶泉的名声大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游客总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门票也在一路上升。 杨磊驾驶着小客车行驶了近九个小时,终于离蝴蝶泉已越来越近,霞光早已消失在茫茫的山脉之中,时间已接近傍晚六点。看看导航仪的里程表显示只有不足五公里,此时也能遇见一些稀稀落落的蝴蝶在大路的四周飘飘扬扬,一瞬间给上山的游客们带来了许多轻松愉快的心情。 前面是一个急转弯,杨磊一打方向盘右拐的同时,一只不大的彩色蝴蝶一头撞死在挡风玻璃上,蝴蝶的尸体贴滑到玻璃的顶端,从蝴蝶的体内流出了淡绿色的液体粘在玻璃之上。 拐弯以后,路平坦了许多,前面的蝴蝶也越来越多。突然,杨磊和车内的男女青年几乎异口同声大声惊叫:“好大的蝴蝶啊!” 一声惊叫以后,车上的男女都从窗口探出头来细看究竟。 这是一只罕见的彩色大蝴蝶,就像是一只大风筝,双翅展开约两米多长左右,非常漂亮,它正扇动着庞大的翅膀向杨磊的面包车疾驰而来。 “哇塞!奇迹啊!这是真的吗?” “好大啊!这不是在做梦吧?”…… 就在大家惊叹之余,那只大蝴蝶双翅一缩突然一个急上,然后由上至下猛的向面包车侧面撞来。 “咣”当一声,面包车车身晃悠着险些偏离大道,杨磊一带刹车双手紧紧地抓住方向盘,面包车发出了紧急的刹车声和车轮偏离的嘶嘶声。稳定车身以后,杨磊的心在“咚咚”直跳。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车上所以的人都膛目结舌,一个个像是被点了穴位一样傻傻地呆坐在,她们一时间也不知是发生何事? 正当大家惊骇之时,那只大蝴蝶回头又追了上来。 “赶快关窗子。”杨磊大声提醒了一句。 就在窗户刚好关上时,大蝴蝶又撞了上来。又是“咣当”一声过后,在玻璃窗上又一次留下了许多彩色的粉末,车子再一次摇晃起来,吱的一声,杨磊又踩了一下刹车,心中暗叫不好,他得赶紧加速逃离,要不然会被大蝴蝶撞入山下。想到这,杨磊一脚油门,呜的一声,面包车猛地急速向前冲去。 前面又有一个拐弯,而且还是上坡,杨磊稍踩了踩刹车,就在车子减速的同时,大蝴蝶又追了上来,再一个由上至下俯冲,大蝴蝶双翅一窝正中面包车的尾部侧身撞去。由于拐弯速度较快,加上车子本身就在倾斜,刚好大蝴蝶正是借力用力,面包车终于难以平衡,一下子翻入山涧。 杨磊见势不好,想开门跳车发现车门难以打开,慌忙之中他本能地高声警告大家:“赶快开门跳车啊!”…… 杨磊四肢乱弹,不停地叫唤着,终于从梦中惊醒,醒来时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车门的把手,他一身虚汗、心有余悸。 “怎么了杨老板?是不是做噩梦了?”开车的刘力扭头看了看坐在副驾的杨磊,他觉得有些好笑就随意地问了一句,顺便找地方将车子停了下来。 杨磊一路连续开车八九个小时,觉得有些疲乏,快到蝴蝶泉的山下时,刚好刘力想开,他刚拿到驾照不久,一路上很想开车但又不好意思,直到快到时还是忍不住找了一个借口终于握住了方向盘。杨磊见刘力水平不赖,不一会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快到蝴蝶泉的停车场前有连续三个减速带,刘力一时来不及减速,竟棒棒棒连闯三带,棒当当的颠簸声终于将睡梦中的杨磊惊醒。 三队情侣嘻嘻哈哈下车后惊叹柔灯下的大小蝴蝶,她们商量着先去预定客房。杨磊下车后拿着毛巾习惯性擦了擦面包车的车身和玻璃。当他在擦车前的挡风减速玻璃时,忽然发现玻璃顶上有一只彩色的小蝴蝶紧紧地贴粘在玻璃上,和梦里见到的蝴蝶一样,奇怪的是,为什么玻璃上蝴蝶没有被风吹掉和震落? 杨磊从玻璃上将蝴蝶拿了下来,他若有所思,这只蝴蝶太漂亮了,幻彩的翅膀、晶莹剔透的眼睛就像活的一样。看着看着,杨磊若有所思,瞬间他灵机一动,打算将这只蝴蝶保留下来做个原始标本,如果放在家里也是一种维美的创意装饰。 眼望处处可见的花样蝴蝶,杨磊若有所思,他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做出这么一个奇怪的梦境。 第二天上午,按约定司机杨磊的空间是自由的,他不受限制,如果想去泡温泉看收费景点就自己掏钱买票,其它的均由客户支付,有时也能遇上一两个大方的客户,全免的也有。还好,杨磊并不是一个爱占便宜的人。 杨磊一个人溜溜达达在四处闲逛,他来到一处山峰手扶栏杆登高远眺:好一幅山连山岭连岭的美景,恰是一巨幅浩气长存的励志图尽展眼前,让人观后胸涛澎湃,继而又变得心静如水! 看介绍说明,蝴蝶泉是在八百六十米高的山坳之间,而在蝴蝶泉的后山却是笔直的悬崖峭壁,蝴蝶泉就像是一只微握的掌心,从而更加显示衬托出蝴蝶泉的神秘和美妙,曾经引来无数诗人留下美篇。这正是: 天上观音莲, 地下有一潭; 彩蝶袂舞幽圣人, 宽衣揽温泉…… 杨磊正在感慨之余,不觉腹中一阵绞痛,呱呱呱乱叫直下大肠。不好!杨磊暗暗叫苦,肯定是昨晚的海鲜吃坏了肚子,看看四周人来人往无从方便,去厕所肯定是来不及了,于是他匆匆忙走到一边人稀处,想躲在花草中蹲下又害怕被人发觉,憋得他实在无法忍受,看看围栏外的危险禁止牌,他来不及多想,轻轻一跃跳过护栏,小心翼翼地向下滑行。这里谈不上十分陡峭,但想找一块安全的平地却十分困难,稍不留神就有被摔下的可能。 杨磊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谁知却越找越远、越来越悬,一时间竟忘了方便,好不容易有一个能容人蹲下的地方,此时却弄得满身是汗,他抬头看了看,总算是安全了,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见到自己。 一阵难闻的臭味过后,杨磊感到全身轻松,扶着小树站起身时才知道双膝麻木。他一边穿裤子一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根本就是无路可行,一些细小的杂草灌木一簇簇生长在很滑陡的山坡之上。这里没有粗大的树木,大都是拳头大小的无名小树生长在石缝和有土的地方,再回头望上看时才知道这里是多么地陡峭,他不敢相信自己能下到这里,此时才注意到在这里攀爬是相当地危险,稍不留意就要失身坠亡的可能。 杨磊不敢久留,就在他准备动身上山时,忽然发现不远去有一对蝴蝶在一簇细小的野花盘旋采蜜。 蝴蝶在山上非常常见,在这里还是刚刚才遇见,让杨磊惊喜的是这对蝴蝶不是它有多么漂亮,而是这一大一小十分眼熟,特别是那只大蝴蝶,约有四五十厘米左右,七彩的翅膀和身体是那么地强壮,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透着精明,两只粉色的触角更显得和身体格外对称。太美了!这是杨磊这辈子见到最大的蝴蝶,但是,这并谈不上稀奇,而让杨磊最惊讶的是这只大蝴蝶的样子和昨天梦中的大蝴蝶是一模一样。 杨磊揉了揉眼睛,他不知道这是一种巧合,还是有什么预兆? 二 杨磊就是杨磊,他是一个不信邪的现代人,更不想错过这次美丽的奇遇,他拿出手机准备将这一瞬间记录下来。 那对蝴蝶似乎有所警觉,好像是发现有人要暗算它们一样,本能地飞起,在不到二十米的一处有花的地方停了下来。 第一次没有拍到,杨磊觉得有点可惜,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经不起美的诱惑,于是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 这对蝴蝶好象是故意在逗杨磊一样,就在杨磊刚刚举起手机的时候,它们就一展双翅又飞了一段,远近和刚才差不多,大约二十米左右。 就这样,蝴蝶它们飞一段停一会,始终和杨磊保持着一段距离,几个来回以后,杨磊已来上了脾气。他的性格多少有点倔犟,如果今天不能拍下这对蝴蝶他是不会罢休的,何况他已打算如果能录下这段视频再发到网上,那点击率一定不低,说不准还会借机出个小名的都有可能。 一半是无聊,一半是好奇,就这样,杨磊走走停停大约二十几分钟以后,那对蝴蝶晃着晃着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磊很是惋惜,看了看拍下的几张蝴蝶照片和录下的远景视频,他摇了摇头,知道是空忙了一场,再看时间也快到了十一点,于是他坐下来打算休息一会就回去吃午饭。 当杨磊坐下时才发现此地是一块稍微平坦的地方,此处有一个弧形山脉,他起身好奇地扶着上面有些突出的石壁缓步寻觅,看着陽光的斜影,他所处在的位置应该是靠西,这里的地面估计不超过一米五,望下看是万丈深渊眼不见底,远处却是叠山峻岭壮观无比。 好险啊!此时他真想找个人来分享一下这无限险峰的绚丽。 杨磊围绕着山崖由西转到了东。哇塞!好开阔的视线啊!杨磊舒展开双臂,他暗叫一声,心情瞬间敞亮了许多。在格外的明媚陽光下,杨磊发现前面山崖边有一颗松柏,谈不上很粗,但在这一带是杨磊见过最粗的一颗。 太美了!杨磊用手机连拍了几张,一回头发现身后像似一个山洞,刚到时他以为是一个山坑,只有这里长的茅草和野花最为青绿。 杨磊缓步走近凹处,在茅草中真的发现有一个洞口,他不敢冒然前进,就在地下捡了两块石块向里面扔去。 “蓬蓬”两声均没有回音,也不见有野兔之类的野生物出现,杨磊大胆地走近,用手将蒿草一一扒开,原来这里真的是一个山洞。 借着陽光的照射,杨磊不竟吓得倒退两步,一颗紧悬着的心突然砰砰乱跳!原来,出现在杨磊的眼前是两具骷髅! 杨磊看得真真的,里面确实是两具完整的骷髅,因为他见到了四只鞋和两个头颅,骷髅的穿着齐全,并不是完全暴露。 杨磊是个大胆的爷们,几年前他曾在池塘里捞起一具投水自尽的女尸,连一个恶梦也没有做过,今天他发现这对骷髅,凭良心他没有做过坏事,自然也没有惧怕之意。所谓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 杨磊干咳了两声,他壮了壮胆慢步走近洞口。这个山洞不高,约一米上下,人坐着很轻松;洞口和洞内几乎差不多大小,有两米五左右长,约不到两米深,椭圆型;洞内四周都是石壁,地面也不是很平整,因为四周上下都是石壁,所以也见不到有生长的生命,更不知是因何缘故而留下了这个山洞。 山洞的地势比外面高了许多,内面布满了许多蜘蛛网,有几只黑大的蜘蛛见有人都躲在石壁的缝隙间,它们恍动在两只前脚像是在防止被人袭击。 躺在地下的应该是一对男女,因为从她们的服装就能分辨出来。男的在外,上身穿的是一件黑色夹克衫,下身是一条变白的牛仔裤,脚下是一双白色波鞋;女的上身穿的是一件淡黄色毛线衣,下身穿的也是一条变白的牛仔裤,脚下穿的是一双黑色浅跟皮鞋。她们在生前平躺着紧紧地挨在一起,她们的一只手紧握着,一只手放在胸前,估计是尸体腐化以后,她们的头颅和骨骼才稍有分离。看得出女的生前是一头长发,因为她们的头发已被风吹在尸体和石壁之间,不用量就看得出有齐肩的长发,幸亏这里是个避风避雨好地方,要不怎能留下这么完美的遗体。 杨磊用树枝轻轻挑了一下死者的衣服,发现她们的衣服都已腐烂,不动则已,一动就变成了粉块。杨磊不敢放肆,他双手合十拜了三拜,口中祈福她们平安升天,既然他发现了这个秘密,总会有一天要让这对孤魂野鬼有所归宿。 杨磊心里想着,口里却默默地祝福了这对男女能早日得到灵魂上的安息,并用手机拍了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也录了一段洞穴尸骨和附近的视频,他就像是做了一场幽梦一样,到爬山时才感觉到两腿发软,手也有些微微颤抖,最终爬了近一个多小时才回到了山上的景点处。 当天,杨磊怀着忐忑的心情在客房里思前想后,是报案还是不了了之在他的脑海里徘徊…… 突然,杨磊灵机一动,何不先放到网上看看网友的效应,如果警方介入,此案不就有了眉目,如此一来,也不枉这对男女的在天之灵,她们也能早日入土为安!这样算来,自己也能安心放心,也可以说是在做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杨磊就将尸体的视频和照片发帖在微博上,并写有一道标题:她们为何选择如此? 发帖后不到两小时,就有近两千点击率,并有不少的网友发出了提问: “这是真的吗???” “你无聊吧大哥?不带这样吓唬人的啊!哈啊!” “真会瞎掰,像真的一样……” “是杜撰的吧?有哪么玄乎吗?” “请问老大是在哪里拍的啊!这可是人命关天啊!小心会受牵连哦!” 杨磊看着网友的提问,他现在真的有点担心会牵连进去,可一想已经发了再收回也无益,反正是人正不怕影子歪,一切皆顺其自然吧! 三天以后,杨磊发现网上的点击率已超过十万,一些网络新闻里也在插播这组照片和视频,并要求发帖者主动联系警方以证实资料的来源。 杨磊见事已扩大就不敢停滞,他将出事的地址和下山口处的照片都发了上去,同时也注明照片都是真实的,并加以说明是因为拍一对美丽的蝴蝶才遇见了这个神秘的山洞。 就因为有了说明,关注这对尸骨之谜的网友一下子猛增几倍,各个网站相互转载,一时间在整个网络世界里闹得沸沸扬扬…… 终于,杨磊又一次来到了蝴蝶泉,他配合警方成功地完成了自己的宿愿。 不久,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传遍了网络,后来经过当地电视台的新闻访谈播出以后,许许多多的人们都为之叹息:什么叫爱?什么叫情?一时间又被所有专注的有名人士重新提出来议论纷纷。 终于,这桩悬崖尸骨案的男女二人已有了下落。男的是生长在蝴蝶泉山下不远的杜村,叫杜义,生于一九八五年九月;女的是住在杜村隔壁的柳家湾,叫柳莎莎,生于一九八六年十月。杜义和柳莎莎是一对表兄妹,在警方见到尸骨时就查清了她们的身份,因为她们的身上都携带者身份证,所以警方很轻松就掌握了死者的身份。 杜义的爸爸和柳莎莎的妈妈是一对亲兄妹,她们相隔很近,俩兄妹走的很近,所以她们孩子常常在一起玩耍。 杜义和柳莎莎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学到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念书,以至后来日久生情。也许是时代发展的猛进,男女之间的神秘越来越开放,以至少男少女过早的成熟,终于在高中的最后一年,她们还是忍不住偷偷地相爱了,也是因为这早到的爱情,最终她们都名落孙山,想去复读也自然失去了兴趣。自此,她们就步入了现代社会的大门。 由于双方住的较近,杜义和柳莎莎又频繁地接触,不多久,莎莎的妈妈已了解到珊珊身怀有孕,当下非常气愤,再度追问时,莎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当莎莎的妈妈了解到女儿的心事以后,她欲哭无泪,打骂了女儿以后强行带着她去做了人流,之后又和哥哥杜贵祥讲起了两个孩子的事,这一下可气坏了杜贵祥,要不是妹妹当场阻止,杜义少不了要挨一顿毒打。于是,俩兄妹对子女先是一顿教训,后来又好好劝慰:说什么表兄妹结合就等于乱伦,别人笑话不说,对下一代也没什么好处,生下的孩子不是痴呆就是傻瓜!又说她们念书都念到哪儿去了,这伤风败俗的事难道也不懂吗?为什么不顾及家人的感受呢?…… 三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就这次一顿教训以后,俩兄妹决定一定要分开她们。哥哥杜贵祥给杜义在蝴蝶泉旅游区托人安排了一个工作,并传言要给儿子找个媳妇,妹妹也忙着托人给女儿介绍对象,在这里不到二十就出嫁的女孩大有人在,她们都想早一些将儿女的婚事办好,免得夜长梦多。 事非人愿,杜贵祥兄妹俩忙碌了好一阵以后,提亲的媒人来了一拨又一拨,可是,俩子女竟没有一个点头同意的。就在她们继续张罗着儿女的婚事时,又传来杜义和柳莎莎偷偷约会的谣言,这一次可急坏了杜贵祥兄妹俩,又一次教训以后,没想到杜义和柳莎莎哀求着爸妈眼含热泪地说:“我们是相爱的,爱情是无罪的!请爸妈不要分开我们,大不了我们不要孩子,以后也会一生照顾爸妈的!求求您们成全我们吧!……” 莎莎哭的尤为厉害,她不但没有得到妈妈的同情,反而差一点气晕了妈妈。妈妈也一反常态大声厉诉:“你懂事一点行不行?你想气死老娘啊?你就不能消停点给妈妈挣点面子吗?我是为了你好啊孩子!你不要闹了好不好?……” 妈妈由大声呵斥顷刻间变得几乎是哀求,紧皱的双眉早已聚成了八字型,忍不住的泪珠也在滴滴答答,苦不堪言。 莎莎无语,可是她爱表哥,表哥也很爱她,妈妈那里知道她们早已私定终身并许下了诺言:如果生不能共相随,死也要死在一起…… 见女儿无言,妈妈以为女儿想通了,她抹了抹眼泪温和地说:“你也不小了,但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妈妈是过来人,也不会害自己的儿女,你的婚事妈妈就给你做主了,这个男孩住在城里,条件不错,最重要的是妈妈了解他家的情况,因为男孩的妈妈是我的同学,他儿子的脾气性格都很不错,工作也稳定,比你大两岁,这事就这么定了,感情是慢慢培养的,相信妈妈,也请你相信天下所有的妈妈都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的!”说完以后,妈妈又给莎莎讲了许多人生道理和男孩人品和家里的具体情况。 看着莎莎静静的听着,妈妈心里顺畅了许多,她不敢耽误,忙联系老同学准备男方的新房,她也在忙着女儿的嫁妆,定好时间后就等着嫁娶的良辰吉日。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的滑过,对于杜贵祥兄妹来说,日子越快越好,但对于杜义和柳莎莎来说,时间越近就等于对她们分手的宣判。 就在柳莎莎出嫁前三天的早上,妈妈去喊女儿吃早餐时发现女儿不在房间,在卫生间也不见莎莎。一开始她没有在意,等了一个小时以后还不见女儿回家时,她就打手机寻找,结果是电话关机,慌忙中她来到了女儿的房间,发现一切正常,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于是就去电给哥哥那里咨询,但回答是没有见到莎莎。 就这样,莎莎的妈妈就在湾下挨家询问,结果是一无所有,她慌了,急忙又去电叫哥哥问一下杜义,不一会,杜贵祥打过来说杜义也关机了。 就在杜贵祥兄妹整个上午找得晕头转向时,她们同时收到了自己孩子的短信,意思都是一样,大意是这样的:敬爱爸爸、妈妈!您们好!我们现在已离开了家乡,以后也许不能回家尽孝了,希望爸妈能原谅儿子(女儿)的不孝!您们不用着急,也不必四处寻找,我觉得我们相爱没错,怪只怪是不该出生在这个家庭!我们本不想让爸妈操心,可是经过这一年多的分离磨合,结果发现都是自欺欺人!长期这样下去,我们真的有轻生的念头……爸妈!请您们别逼我!我们会想不开的!……现在,我们打算暂时离开一下这个城镇,等我们想通了以后会联系您们的!原谅我们的不孝,请爸爸、妈妈保重身体!我们会想您们的!待稳定以后再联系爸妈…… 看完短信以后,杜贵祥俩兄妹干巴巴地望着对方无话可说,再回拨时传来的是关机的提醒语音,她们一时间都陷入了迷茫之中,接下来是焦虑地坐在自家的沙发上傻乎乎的痛心默然…… 一个月过去了,又一个月过去了,杜义和柳莎莎均音信皆无,找遍了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毫无结果,谁也没见到她们的踪影,她们也一直没有回音…… 一年过去了,又一年过去了,杜义和柳莎莎还是踪迹皆无。这两年,双方的父母常常在一起咳声叹气,红肿的双眼一看就知道是痛哭后所留下的痕迹! 时间能冲淡了憎恨,时间也能改变曾经的观念。杜贵祥俩兄妹已不止一次地向天祈祷祝福:如果两个孩子能平安回来,我们愿意冲破世俗的魔咒来成全这一对糊涂的孩子!原谅她们的无知吧!我们只求孩子们能一生平平安安…… 杨磊最近常常关注蝴蝶泉当地的新闻和焦点热播,他在电视上见到了杜义和柳莎莎的爸妈,也见到她们在采访时从头到尾都没有停止过抹着泪水,看得出她们都是因忧虑而变得憔悴不堪!这一幕留个杨磊的感触很深,他能体会得到这是一种什么样痛楚!他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人生中最不幸的伤痛,这种痛估计至死仍然会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疤…… 时间一天挨着一天不经意地从人们的身边滑过,转眼间已来到了年关,大众的焦点早已转移到每天都有奇迹发现的网络世界里,在谈论杜义和柳莎莎的殉情事件也渐渐地也越来越少。杨磊也不再常常挂念蝴蝶泉的意外事件,他和其他人一样都在忙着筹备年货,忙碌了一年,也该好好放松自己,以便来年的生意更加兴隆。 腊月二十八的晚上,杨磊拉了一天的客人,到了晚上九点多钟才回到了清静的小家,他倒在柔软的沙发上将双腿随意地放在沙发上,一只手斜扶在三人沙发的靠背上,一只手拿着遥控打开了电视,接着他起身到了一杯热茶,一边喝着一边很舒服地享受这来自辛劳一天后的自由自在。因为他决定明天给自己放假,辛苦了一年也该歇歇了,今晚他可以安心地欣赏来自电台的休闲娱乐。 人算不如天算。有很多的事情随时都会有所改变的。杨磊也是一样,头一晚想得好好的,可是到了第二天,因为有熟客预约,他还是出车了,也是为了多赚一点,在吃完午饭后他又接了一个长途,直到临近天黑时才调转车身赶道回家。 离开了繁华的城市和郊区,杨磊行驰在行人稀少的国道,再往前不远就是回家的高速公路。 天慢慢地黑了下来,杨磊在远射的灯光前他见到有两个青年在招手示意搭车,他暗自高兴,正应了那句话叫:人要走运时门板也挡不住。没想到回家还能捡到客人。 杨磊心情极佳,他将车子靠边挺稳,按下窗玻探出头来问道:“你们到哪儿啦?” “顺路带一程吧!不远,在柳家湾去的方向路口下就行。”那个男孩开口回答。 “有多远?给多少钱?”杨磊习惯性问了一句。 “上高速不到十公里。让我们先上车吧,外面有点冷,大过年的,不会亏待师傅的!”那个男孩很真诚地回答。 杨磊看了看这一对男女,估计不是什么坏人,于是打开车门让她们上车。 这对男女上车坐在第二排座位上来回搓着双手,她们连续说了两句:“谢谢师傅!谢谢师傅!” 杨磊扭头说:“两人一共给四十,可以吧?”他是个实在人,从不借着年关和夜晚宰客来谋起暴利。 “可以。”男孩说着掏出一张一百元的人民币递给杨磊说:“谢谢师傅!不用找了。” 杨磊怔了一下,他没想到能遇上这么豁达的客人,接钱时借着车灯不经意多看了她们几眼。 “不认识我们吗?”男孩很俏皮地看着杨磊问了一句。 “你们是?”杨磊正在疑问,他觉得她们有些面熟,可怎么想就是无法记起。 “再仔细看看。”男孩和女孩笑眯眯地将头挨在一起向顶灯近处靠了靠。 杨磊微笑着又侧身向后仔细地看了看,实话说只是面善,他真的想不起来是谁。看罢以后,他嘿嘿地笑了笑说:“我带的客人太多了,确实想不起来!干脆直说吧。” 男孩和女孩相视神秘一笑,然后男孩开口说:“扬大哥!我们是来感谢您的!” 杨磊更为疑惑:“是吗?为什么呀?”一时间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男孩继续说:“我说了请杨大哥不必担心害怕,我们只是想当面感谢已表愧疚之心!” 杨磊的心震了一下,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不由地睁大双眸来回打量着这对青年男女说道:“你们不会是?……”言罢,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已扇动了几下,双手也在稍微地抖动着。 四 男孩看得出杨磊的顾虑,慌忙解释说:“杨大哥千万不要担心害怕!我们千里迢迢为的是寻找杨大哥,听说您今天出车要经过这里,所以我们就在此等您多时,不为别的,只是想当面感谢杨大哥让我们终究找到了灵魂上的归宿……” 原来,这对男女不是别人,她们就是蝴蝶泉那对殉情的恋人。 自从杨磊意外发现杜义和柳莎莎的尸骨以后,她们的魂魄终于得到了归宿,双方的父母都同意将她们的遗骨葬在一起,并为她们烧去新房嫁衣,祝愿她们在另一个世界里生活如意、白头偕老。自此,杜义和柳莎莎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尽管不是在陽光明媚的人世,但能得到人世的祝福就是有了进入鬼门关的通行证。 这正是:生来难成双,魂归结连枝;真情剪不断,再续来生缘。 杜义和柳莎莎原本没有打算殉情。自从她们的父母阻止她们以后,她们几乎同时都失眠了,后来在买安眠药时也有意无意地多买了许多次,于是日积月累就留下了不少。终于在柳莎莎出嫁的前三天,她如约等了许久也不见杜义,打电话他也不接,慌得她偷偷地来到了蝴蝶泉寻找杜义。 杜义约了柳莎莎天不亮时打算离家出走,就在他准备出门时被景点管理处叫去,说有几个客房突然停电,叫他赶快去捡查一下及时抢修。他没有理由推迟,也担心有人会注意他的行动,匆忙中他将手机放在了房间,待他修好后回房时见到手机上有柳莎莎的未接电话和留言来蝴蝶泉寻找时,他赶忙回电才知道柳莎莎快到了,于是杜义约她在后山一处景点见面。临出门时,杜义鬼使神差地将平时积累下来安眠药揣进了口袋,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来到了后山。 杜义和柳莎莎终于见面了,此时的天光见白,她们看了看四周就走到一个觉得无人发现的地方,两人在商议出走的时间是不是需要改变,这时的柳莎莎忽然提醒要先关掉手机再说,杜义靠在栏杆上感觉有理,待他关掉手机放入口袋时不小心被一条花枝绊了一下,手机没有装进口袋,而是顺势滑落于山坡。 杜义扶着栏杆向山坡看了看对柳莎莎说:“等我一会,我先把手机捡回来再说。”说着他翻身攀着小树和枝条向山坡滑去。 看着杜义的身影,柳莎莎有些担心地提醒说:“小心一点!” 不一会,从坡下传来了杜义呼叫声:“莎莎!你也下来看看吧!这里有两只好大的蝴蝶,快下来看看吧!” “有多大啊?”看着杜义远远的身影,柳莎莎怀疑地问了一句。 “很大,很漂亮。相信我吧!快点下来。”此时的杜义像是忘了离家出走的念头,一心一意地叫着柳莎莎下来一同欣赏这只罕见的蝴蝶。 柳莎莎深一脚浅一脚好不容易来到了杜义的身边,她喘着粗气问:“在那儿啦?” “你看。”杜义用手一指。鬼大爺 顺着杜义的手指向前一看,柳莎莎不仅也高兴地张大嘴巴叫道:“好美呀!太漂亮了!” 呈现在杜义和柳莎莎眼前的是一对彩色蝴蝶,其中有一只十分巨大,约有四五十厘米左右,七彩的翅膀和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招人着迷。直瞧得杜义和柳莎莎心情舒畅、春光荡漾,她们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一切忧愁烦恼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她们也不知有多久没有这样开心过! 因为天气刚亮,在树林中的光线并不清晰,为了看得仔细,杜义打算叫来表妹更近地去接近蝴蝶。 柳莎莎到来和叫好声像惊动了两只蝴蝶,它们一展双翅飞了起来,在不到三十米的地方又停了下来。 杜义正看得出神,没想到柳莎莎一到它们就飞走了。于是,杜义和柳莎莎像两个小孩似的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紧跟着蝴蝶的方向移去。这对蝴蝶像是在逗着她们,你来它走,走也不远又停了下来。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不经意来到了一处弧形山脉,她们手拉着手好奇地扶着石壁开心地前行。 绕过山崖时,杜义和柳莎莎的眼前一亮,原来是她们见到了陽光。此时的太陽刚刚出山不久,红彤彤煞是美妙,白云悠悠地围绕在半山腰间,给远近的山脉抒写出神秘的幽幻,再加上那金色的霞光、千丝万道地绣着悬崖的枝头上,这情景简直就是进入了仙境,让人无比震撼而感慨!正可谓: 霞光万柳映山红, 独霸险峰观日头; 晴空万里静无云, 原来藏在此山中! 见到陽光,杜义和柳莎莎此时也忘记了寻找蝴蝶,她们拉着手心情极佳地观赏着这来之不易人间仙境,好久好久都没有这样幸福过,她们不自觉地拥吻在一起,这种日子她们想了很久很久…… 太陽暖洋洋地照在杜义和柳莎莎的身上,她们相拥着依偎在附近的一个山洞洞口,也不知为什么,她们一时间并没打算离开这个迷人的地方。 太陽慢慢地越来越高,山雾云彩依旧那么留恋迷人。杜义和柳莎莎终于失去了笑意,她们一时间却变得恍惚、迷茫!这么美好的世界,为什么就没有她们容身的一角?…… 商量了好一会儿以后,她们同时给爸妈发了一条安慰的短信,原因是不想让父母我她们担忧!原本打算离家出走的她们,此时却陷入了困惑:人活着为什么会这么累?为什么要在乎世俗的眼光?难道这样的相爱有罪吗?难道活着都是给他人看的? 太累了!与其这样苟且偷生,还不如了此残生,既然生不能如愿,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一种轻生的念头悠然而生,她们不自觉黯然相视,那种眼神显得无助和凄凉!她们相互不停地擦着泪水,说了很多很多留恋人世的美好,也想了很久很久很久……最终,她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两双泪眼模糊地望着苍天,在心中默默地祈福她们的家人平安幸福、永远康健…… 就这样,杜义和柳莎莎将平时攒积下来的一大瓶安眠药分吃得一颗不剩,不多时双双已感困意,她们知道不久就要离开这个热闹的人世,等待她们的是另一个陌生的世界,也许能顺心顺意,也许会更加悲惨!…… 杜义和柳莎莎安静地躺在一起,她们一只手不离不弃的紧握着,一只手轻抚在自己的胸前。太安静了,静得那么安详,静得那么无奈!这样的安静,她们从来都没有想过…… 朦胧中,杜义和柳莎莎发现自己已变成一对彩色蝴蝶,一大一小,和她们见过的彩蝶一样美丽,她们正悠扬地扇动着双翅,围绕着开满鲜花的山谷自由的飞翔……好自在啊!她们忘记了所有的悲伤!这才叫: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 听完杜义的解说,杨磊叹道:“常言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表兄妹成亲的大有人在,华人首富‘李嘉诚’就是一个实例。唉!你们太年轻了,真的不该走上绝路啊!” 柳莎莎早已是泪流满面,她带着哭泣的颤音说:“人活着一定要自由,人死后一定要满足。这几年的飘零孤凄生活使我们懂得了许多,不管生存在人世,还是快活的神仙,亲情是不可磨灭灵魂,也是心灵深处的警铃!我们感谢杨大哥为我们可怜的爸妈找回到欣慰,也感谢杨大哥为我们找到了安宁!” 说到这里,柳莎莎一抹泪珠继而笑了笑说:“能当面说声感谢是我们的缘分,我们也感到了满足。”柳莎莎稍微停顿了一会,接着又说:“时候不早了,我们也是该分手的时候,要不大哥的家人会惦记的!我们再次祝福杨大哥新年大吉!年年安康!” 看着杜义和柳莎莎远处的身影,杨磊感叹万千:“意外,真是意外啊!” “爸爸!快起床呀!太陽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真是个大懒虫!” 杨磊被六岁的女儿摇晃着从梦中醒来,他揉了揉涩涩的双眼问:“今天爸爸放假了,怎么也不让爸爸多睡一会?”说着,杨磊用食指爱怜地轻轻刮了一下女儿的鼻梁。 “爸爸!你看,我在小区的花园里捡到了一只蝴蝶,好漂亮喔!”说完,女儿将一只完整的干蝴蝶躯体放在杨磊的被子上。 看着这只有些熟析的彩蝶,杨磊大为好奇,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起身从衣柜里的抽屉里拿出几个月前在蝴蝶泉带回的蝴蝶标本,然后很用心地将它们用502胶水固定在客厅电视背景墙上插着假花的花枝上。 “我们家有蝴蝶啰!好漂亮啊!……”杨磊的女儿拍着小手不停地叫着,她兴奋地忙乎着去告诉妈妈。 望着活龙活现的彩蝶,杨磊笑逐颜开,仿佛中又身临其境地回到了满山彩蝶飞扬的美景之中…… 都市怪谈之回家 佳蓉放了学,身心疲惫地慢慢走回家。现在的她最希望的就是赶快回家,然后脱掉那别扭的校服,换上宽松的t恤短裤,然后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终于到家了,佳蓉将书包随意一丢,一下子倒在床上,摆出一个非常不雅观的“大”字型。 这时从客厅传来中年女子的声音:“阿蓉啊,回家东西也不收好,到处乱丢,这坏习惯要改一改!女孩子这样会嫁不出去的。” “好啦,妈。今天很累,让人家先躺一下嘛。”佳蓉撒娇道。 中年女子也许是体贴女儿,不再过问。 不过这时,躺在床上的佳蓉却发现有异——她住在外面租的房子里,而爸妈还有小弟住在老家,怎么会突然来自己这儿呢? 她冲出房间,客厅里空荡荡的,没有半点儿人影。刚刚的声音哪儿来的? “也许是太累了吧?”佳蓉安慰着自己,走回房间拿衣服,准备洗澡。 当佳蓉放松地冲着澡时,突然热水转凉,突来的温差让佳蓉叫了起来,连忙将水关掉,把门拉开一点点,对外喊:“弟,帮我去看一下热水器,水突然不热了!” “哦!”一个男孩的声音应道,接着传来起身的声音。 片刻,男声大喊着:“姐,你再开一次,应该好了!” “谢……”谢谢还没说完,佳蓉突然发现,自己是在跟谁说话?她不顾身上只有一条浴巾,快速冲出浴室,推开房间的门,没人,空荡荡的房子只有她一人在。没有任何回声,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 佳蓉连忙给老家打电话:“喂,妈?你跟弟弟在家吗?没事……在家就好。我刚做了个噩梦,没事……好,我知道,等下星期放假我就回去……” 挂了电话,佳蓉完全瘫在沙发上,事实证明,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躺了一会儿,想起自己还是满头泡沫,佳蓉连忙又回到浴室。等洗好走出浴室,正拿着毛巾擦头发时,她突然闻到厨房传来凤梨香菇鸡的香气。 “阿蓉啊,快来吃,今天妈炖了你最爱吃的凤梨香菇鸡。”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了过来。 佳蓉愣了愣,急忙将毛巾一丢。冲向厨房时,声音不见了,只剩下满满一锅凤梨香菇鸡还在灶上…… 火还没关掉,煮鸡汤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房子中。 佳蓉觉得自己快哭出来了,这不是自己的家吗?那不是自己的家人吗?为什么? “啊——”一声尖叫,佳蓉再次跑到电话旁,按下重拨键。 电话接通。“喂!妈吗?我跟你说……”佳蓉哭得泪流满面,但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自己熟悉的声音,而是冰冷的电子音。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明后再拨,谢谢……” 佳蓉不再回话,只是快速地冲出房子。当她跑到街上时,才发现自己身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四周都是房子,每栋房子都长得一模一样…… 你回家了吗?你确定你回到的是你家吗? 都市怪谈之秘城 这个世界上可怕的秘密,不是一个人的秘密,不是一个家族的秘密,而是一座城市的秘密。 整个b市最有名的不是工业,不是商业,也不是娱乐业,这个在地图上几乎找不到的小城市最有名的行业,是在外地人眼里看着最不吉利的——丧葬业。因为丧葬业的发达,所以全国流行着这样一句话,生在a城是幸。死在b市是福。 而我就生活在这样一个并不吉利,而且诡异的城市。 1 何素年来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晚上八点钟,长街上隔着十几米才有一盏路灯亮着,剩下能发光的东西只有墙上泛着冷光灯的奠、葬、殡这样的字眼。看到穿着黑色上衣的何素年,我忙打开店门,一股穿堂风一下就从门外刮了进来,几乎要把人吹倒。 看到我在门口,何素年并不高兴,口气恶劣地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怎么还在店里,要钱不要命是不是,” 看着何素年的脸。我怯懦道:“我本来已经要关门了,可是、可是最后一个客人一定要把贵人送进来,所以……”我的话还没说完,何素年的脸就一黑,在殡葬这个行当里,服务的就是被送来需要我们进行殡葬一条龙服务的死者,而这样能给我们带来钱财的死者,被我们称为贵人。 没有再理会我,何素年推门进了店,这家名叫往生的店在整条殡葬街并不算什么,不大不小,坐落在整条街最深的巷子里。跟着何素年一起到放置贵人的后院,才死的贵人躺在床上,客人来的时候并没说贵人的死因,按头和尸体的扭曲程度来看,应该是车祸,又或许是别的意外死亡。 看了一眼贵人,何素年道:“客人留下什么话了吗?” 看着何素年的背影我道:“客人只说他是外地的,所以并不方便总来,丧葬的事宜全权交给我们。已经付了最高规格的定金。”说着。我把客人留下的支票递给了何素年。 之所以这样晚还接下这样一单生意不仅仅是因为好赚,也是因为我有私心想要何素年来接我。我不知道何素年和我的关系要怎么形容,亦师亦友?他10岁那年在b市捡到了我,之后就这么带着我一起生活,直到开了这家丧葬用品店,有的时候我觉得他是父亲。但是更希望他是那个会陪在我身边一辈子都不离开的恋人。 收下支票,没有理会那具已经没了一点气息的尸体。何素年带我离开往生。 顺着整条殡葬一条街往外走,如果你第一次来或许你会迷路。因为即使你出了这条街看到的东西也都是和殡葬业有关的,看陰宅的。测下葬日期、写碑文、挽联,可以说整个b市的人几乎都是靠着死人活着的。 跟着何素年坐上公车的时候,冬天的晚上公车上并没有太多的人,但是车厢靠后的地方却放了很多纸人。守着这些纸人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大爷。如果一个外地人在公车上看到这样一幕一定会吓死,但作为一个b市的人,对这样满车纸人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 回家的路上,何素年都没说一句话。我也像往常一样跟在何素年身边,最近这些日子何素年的心情都不好,这其中的原因就是——他在这个世上除了我唯一的亲人,即将和他结婚的女孩失踪了。 回到家。换下那一身接待宾客的黑衣服。我找了印着碎花的裙子换好,就端着食物去了陽台。漆黑的夜里,黑猫的眼睛散着一股绿色的光,让人看了不寒而栗。可是这样一双眼睛却是我喜欢的。带着霸气忧郁的眼睛就像何素年一样,因为这双眼睛,我从街上带回了这只流浪猫。 而这只猫也没有让我失望。有人说猫是一种神奇的动物,虽然不会忠诚于主人,但是却可以按照主人的心思去做一切主人所想却不敢做的事情。 2 从冰箱里取出肉还有一些果蔬,我开始料理何素年和我的晚饭。晚饭并不丰盛,只有两个菜。一个是何素年的素菜,一个是我的肉菜。何素年不吃肉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戒得十分彻底,甚至有段时间看到肉还会吐,这么多年几乎都是吃蔬菜沙拉的。 长长的桌子旁,我吃着盘子里的牛排。何素年吃着沙拉。我们吃饭的时候几乎没有话。饭吃到一半,何素年拿起了手边的遥控器,打开电视又是b市的新闻,那是何素年吃饭的时候最爱看的。问他原因,他说,b市的新闻有很多东西对店有好处。比如,丧葬业开始不允许土葬。再比如墓地不能过于奢华。某些丧葬产业不能哄抬丧葬费用,否则严惩。 就在别的城市为了一平方米、一两万价钱的房价发愁的时候,b市人更愁的是十几万一平方米的墓地费用,因为丧葬产业的发达,全国各地的人慕名前来,把自己的祖先葬在b市,而这大大地影响了8市市民正常的生活。所以政府出台了一系列的打击政策,正是这样的打击政策让丧葬业越来越不好维持,整条殡葬街有很多家有几十年殡葬历史的铺子都已经倒闭,只是往生却还存在着。 晚饭结束之后,何素年拿着新报纸回了客厅,而我整理着厨房。把吃剩的东西倒掉,把碗筷放在消毒机里消毒,然后端水果给何素年吃。其实有时候我觉得对何素年来说,我更像一个保姆,而并非被他收养的,本该让他疼爱的女孩。 抱着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一直安静的何素年突然道:“扔掉它吧。” 他口中的它就是我的猫,这个话题从猫来家里的那天就被何素年不断提起,在他女朋友失踪之后。他说得越来越多。而我的态度永远是一个:“不。” 午夜的时候,我睁着眼看着漆黑的卧室。空气凝结在这个不大不小的空间的每一个角落,让人有种说不出的窒息感。 开门声响起,那种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关门的声音从耳边渐渐飘远,我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就算这时候我的手里有一个小小的头,也会被捏碎吧。 何素年又去找那个女人了。 一定是…… 清早醒过来的时候,小黑猫还在我的枕头边贪睡,摸了摸它,我轻轻地起床。和我想的一样,何素年一夜未归。收拾好一切,带了我和何素年的早点,早早离开家去了店里。 打开店门,并不像想象中一样有扑鼻的尸臭,屋子里干干净净,昨夜放着尸首的位置有何素年留下的字条:“尸体已经被我带走处理,你尽快联系墓地。” 看着何素年的字,我淡淡一笑,把早点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开始联系那些只要有钱就能够选购的墓地,因为之前客人交代过要土葬。要贵人睡在华美的棺材里,这给我们加大了工作难度。 尽管b市已经严令禁止土葬,但是这个世界只要你想,就一定有人能帮你做到,而做这件事情要付出的无疑就是钱。 3 在街角的快餐店等墓地老板的时候,身边总有熟悉的人来打招呼,我端着咖啡杯看着四周的人,大多都是带着客人来的,这家店的炸鸡还有牛扒都很好吃,有很多办理完丧葬事宜的客人也会因为这里的牛扒再来b市。 墓地老板是个五十岁的中年人,光头,一双被金钱打磨的眸子被眼镜挡住了一半贪婪的光,看到我依旧是一句:“何小姐……” 放下咖啡杯,我淡淡一笑道:“林先生。” 我不知道林先生手里的墓地都是怎么得到的,但是只要你想要的地界通过他几乎都能找到,当然价钱相对来说也是最贵的,说了我需要的墓地,林先生颇有些为难地道:“何小姐,真是不巧,你看中的地方,三天前已经被签给了一个外地人。” 在生意场上,这样的圆滑我看得多了。刚放下咖啡杯,快餐店的侍应生很快就来为我续杯。看着面前的林先生我道:“林先生,我们已经合作了十几次了,每一次的价钱都给到您满意。为什么不成全一下我们,毕竟我们的交易是长久的。” 听我如此说,林先生道:“何小姐,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信誉。” 说着,何先生的蔬菜沙拉还有土豆泥也端了上来,他这样身材的人吃素是我想不到的,只是后来去过他家才知道,他不是不吃肉。而是自己养了猪,他只吃自己养的动物。而他家的后院种着成片的玫瑰花。是这个城市最贵的一片墓地。 聊了整整半个钟头,林先生吃完一餐,我们的协议都没有达成,不管我加价多少他都不点头,直到价格到了极限,他才决定去疏通外地的那个卖家。走的时候林先生回头和我说:“问何先生好,有时间要他多来光顾我,最近的生意都不好做。大家要互相照顾。” 我点了点头,耳朵上的珍珠耳钉映衬着玻璃,却没有珍珠那样耀眼的光芒,黯然的色调有种失意的华美。 回店里的路上。因为小黑猫的地毯坏掉了,所以我顺便去了宠物用品店。皮质的和纤维手织的都不贵,我要了相对结实的牛皮的。拿着毯子离开的时候,又为小黑猫买了一些可口的零食。 回到店里已经将近十二点钟,何素年还没回来。打开电视机,电视里是临城电台收视率并不高的旅行节目,长得并不好看的主持人大口吃着某个海滨城市著名的特产,一大块的肉被用力地咀嚼。跟着她,我又游览了一个城市,从6岁那年来到b市,我没有再离开过,尽管这个城市的交通便利,也并非是个进来就出不去的封闭的城市。或许是因为何素年不离开,所以我也就没有离开。 何素年回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从那辆漂亮的轿车走下来的男人像是偶像电视剧里的贵公子,而非一个诡异的殡葬行业负责人。没有问何素年去了哪儿,我冲了咖啡和决明子茶给他,那是他碰过尸体之后都要喝的东西,已经成了习惯。有人说死人的钱好赚,可是一个行业如果有太多的竞争对手,那赚钱的程度就会变得困难很多。安葬一个人除了从多年以前只要一副棺材还有一把火到了今天,已经复杂到附带无数周边产品:为尸体美容。为尸体量体裁衣,留下尸体的一个部分作为家属永久珍藏的纪念品……还有另外一些特殊服务。比如为难产死掉的女人安排一个死胎当她下辈子的儿子,再比如为未婚的男女举办冥婚,然后让他们一起下葬。当然这些附带的周边也有极大的利益留给我们这样从事丧葬业的人。 说了林先生已经去疏通的情况,何素年道:“那就等他的消息,如果他那边有了消息你再联系我,我去停尸局调尸体。” 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我翻看着手里的报纸,喝着咖啡的何素年又道:“何夕……” 叫了我的名字,何素年却没有继续,抬头看他的时候他端着咖啡杯望着窗外,我6岁那年遇见何素年,6岁前的记忆在遇见何素年的时候像是被洗掉了,一点都不记得,所以随了何素年的姓氏。希望是梦想,夕陽却是终结。 许久,放下咖啡杯的何素年才又道:“何夕,外面的天多蓝,为什么不出去走走?” 放下报纸,为何素年续上咖啡,我道:“我每天都出去。” “我说的是离开b市。”何素年浅淡坚硬得像冰一样,一点点刺着我的内心。 离开b市…… 淡淡一笑,没有理会何素年的话,我打开刚刚放下的报纸道:“你为什么不离开?” 屋子一下就变得安静了,除了咖啡杯和瓷碗碰撞的声音,就只剩下翻报纸的声音,我和何素年没有再说一句话。 4 林先生打来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林先生说,那块墓地对方已经决定让出,所以使用权可以被我们买下。 因为在我意料之中,所以并没什么惊喜,给何素年打电话,那边很安静。何素年道:“我知道了,你准时下班。剩下的一切交给我。” 挂掉电话的时候,电话那边一个细腻的声音和何素年说:“何先生,孟律师已经再等了。” 孟律师,我在脑袋里搜索着孟律师这个名字。终于在想到那个女人的时候想起了这个人。有人说人是这世上最善变的动物,因为嫉妒心强所以比任何的动物都有斗性,在何素年没有遇见那个女孩之前,我一直不觉得我有这样的性格,以为何素年一直都是我一个人的。可是我错了,何素年不仅爱上了别人,更愿意为了那个人要跟了他这么多年的我离开。所以,我嫉妒那个女人,嫉妒得发狂,只是何素年的爱情好景不常在,他喜欢的女孩就这么失踪了。半年多过去,何素年一直没有放弃,可是有些东西如果消失。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冬天的晚上,五点,天就已经黑了。锁好门,把脖子缩在大衣里,我一个人离开殡葬街。因为晚上也会有生意,所以街上有很多家24小时营业的店。那些店为了招揽生意或者为客人引路,会在自家的门口摆上灯箱,不大的灯箱上都是黑色的字,规整,就像火葬场告别厅上那个大大的“奠”。 我记得第一次来这条街时我和何素年都没钱,那时候这条街还很破,也是这样四处都是纸钱、白菊花、纸糊的人和花圈。何素年之所以带我来这里是因为我们活不下去,他来背尸。 那时汽车还不像是现在这么发达。背尸成了这些殡葬产业链下最基层的人。他们用体力赚死人的钱,不长的路就能挣到在外面一天都挣不到的钱。何素年背尸的时候我跟着他,休息的时候我也跟着他,那样如影随形的日子,成了我这一生都忘不掉的时光。也正是因为背尸,何素年才存下了开店的钱,带我安顿了下来。 回家的时候空荡荡的家里只有小黑猫缩在角落里,黑暗中,黑猫的眼睛散着一种绿色的冷光,把垫子放在陽台,又把小黑猫抱进陽台,我又开始做我和何素年的晚饭,依旧是一个素食主义者的沙拉,还有一个肉食主义者的牛扒。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已经七点钟,何素年还没回来,陌生的号码在手机上闪动,我擦干净手去接听电话,是个陌生的男人打来的,问我明天是否方便见面,要向我了解一下他爱人的殡葬事宜。 这个委托人就是那天晚上把死者托付给我,又一定要林先生墓地的委托人,因为是最近以来最大的一单生意,所以我答应了。 何素年晚上九点才回来,牛扒有点凉了,不过蔬菜沙拉不怕凉。看着穿着围裙的我,何素年的表情并不自然,看了我许久才叹了口气。从有了那个所谓的女朋友开始。他对我就一直是这样的态度。我记得他第一次带那个女孩来家里的时候,我就和他说过,即使让三个人都不幸,我都不会放手。因为何素年是我唯一的希望。 依旧是两个渐渐变得没有话的人。依旧是晚间电视,依旧是b市的新闻。丧葬业创收三亿元,带动了b市的经济发展,努力做好丧葬业的合理化、合法化、科学化,几乎每一条新闻说的都是丧葬业。即使不是,也是和丧葬有关的。 最后一条新闻是即时新闻,最近b市肉禽生产量占全国的百分之十三,在殡葬业领军发展的b市,肉禽类的发展也成了城市发展的生力军。 随着城市新闻熟悉的结束音乐响起,见何素年放下遥控器,我道:“前两天的客人,明天可能会到店里来。” 没有说话,何素年点了点头。 看着坐在长桌对面的何素年,我淡淡一笑,只是那种笑容却冷了许多,看着何素年为了别人而伤心的嘴脸,我淡淡地道:“伤心了?是不是很后悔把我捡回来又把我养这么大?” “何夕——” “何素年,我告诉你,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即使死,也不会。” 那天晚上因为我的话,家里又变得安静许多,我不知道为什么何素年这么想要赶我走,即使他结婚,我也可以作最大的让步当他的妹妹或者别的,我为什么要让步,我绝不离开。 5 早上起来的时候,空荡荡的家里只剩下了我自己,小黑猫依旧缩在陽台。新买的毯子又是一个大大的洞,那些并不好的皮料被猫几乎撕碎,收拾好陽台的残骸。依旧把小猫关在里面,我换好衣服离开家去了店里。 到店里的时候已经上午九点,隔壁像是昨天举办了冥婚,所以一地白色的鞭炮碎屑。打开店门的时候,店还是像我昨天离开的时候一样,可见何素年没有来过。为了那女孩的事情,这几天他几乎都不回店里,即使回来也都是奉劝我离开的,打电话要了一份鸡肉早餐,我就挂掉了电话,在b市生活了这么多年,我对什么都已经习以为常,只是b市的蔬菜价格和鸡蛋却位居全国之首。一枚鸡蛋已经超过了一个鸡腿的价格。我想这么强烈的对比,也只有b市才能发生。 吃早餐的时候,昨天约定好的客人来了,放下还没有吃完的早点,我把客人引到了会客室,因为越来越发达,殡葬业的很多东西都已经按新闻上说的那样,走向了合法化和科学化,所以在贵人被客人带到丧葬店的那一刻。就要签署相关信任的委托书,至于在之后的丧葬事宜上还有全面详尽的合同。 把合同放在男人面前的时候。穿着得体的男人看着我笑道:“那天来得匆忙。所以没看清小姐的样貌,这么年轻做这样的事情不觉得害怕吗?” 淡淡一笑。我道:“有什么可怕的。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客人也是一笑道:“也是。” 因为他选的都是最高规格的丧葬,所以合同细节很多。看合同的时候,客人问我。店里的生意好不好,我一一回答。当他问到来丧葬的男客多,还是女客多。女客中是否有奇怪的人的时候,我才抬起头。 何素年并不喜欢话多的客人。因为和他在一起,我也不习惯问话多的人。似乎想了解很多秘密。 或许是看出了我眼里的质疑。客人笑了笑道:“不回答也没关系,反正就是闲聊。” 客人说他姓徐。所以我叫他徐先生。徐先生还没看完合同,何素年就回了店里。见他回来。我离开会议室,何素年开始接待徐先生,他们出会议室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和徐先生一起出会议室的何素年和我说:“我们要去总局,你好好照看店里。” 从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何素年都没有回来,而我也只接了一单生意,老年丧子的老人要葬儿子,因为没钱,所以老人只要现在最为省钱的骨灰安葬。不要任何纪念品。因为简单,所以只用了五分钟联系了火葬场,又把剩下的事宜廉价转让给小的殡葬仪队,整个生意就结束了。把尸体送上火葬场的车,看着老人离开的背影,像是被沉重的岁月所压,老人的背已经佝偻。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人心疼。 快五点。我准备关店的时候,何素年竟然回来了,跟着他离开的徐先生却未同行,何素年说。徐先生已经回了临城,丧葬事宜。全权交给我们处理。我没有抬头,浅浅地哦了一声。 那天晚上。何素年和我一起关了铺子的门,然后和我一起回家。回家的车上,气氛好极了,何素年认真地开车,我认真地望窗外。耳边还飘着肖邦的雨滴钢琴曲,一切和谐得要命,停车的时候,小区楼下,我和何素年坐在车里,并没有开灯的车厢里。什么也看不到,只有略带窒息感觉的车厢里回荡着两个人浅淡的喘息。黑暗里何素年道:“何夕,真的不走?” “不!”那个“不”字带着我强烈又决绝的态度。 而在那声不字说出口的一刹那,是何素年似乎知晓一切的深深叹息。 6 我和何素年之间的一切从那天晚上开始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速度快得让我想不到,何素年开始疼我、爱我,似乎把我当成生命里的一切,似乎完全忘记了那个几乎要和他谈婚论嫁的女孩。 徐先生的生意结束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只是我和徐先生再没见过,我也习惯了和何素年回到以前的时光的感觉,直到我再见到徐先生。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已经快到春节了。春节是丧葬业的冷淡期,所以每年的春节何素年都会关掉店铺休息几天,那天他像是往年一样去协调春节前已经确定的生意,把那些等待送走的贵人存放进了停尸局,等待节后送走他们。 徐先生来的时候,不过上午十点,因为没有生意,我缩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飞雪。听到敲门的声音。我回头的一刹那,徐先生已经推门进来,相比一个多月前徐先生明显老了很多,头发已经有了些花白的颜色。 为他倒了咖啡。徐先生道:“何小姐,今天来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这件事情你可以选择信。也可以选择不信。但是我确实没理由去编造这样一个故事。” 因为无事,所以也没有说什么,不点头也不摇头就这么静静地和徐先生坐在一起,听他讲故事。徐先生的故事里,一年前,他有一个美满的家,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和一个漂亮的女儿。他自己有公司,妻子是退休的医生,女儿毕业于最优秀的传媒大学。只是,这一切一切的幸福都在女儿失踪之后改变了。徐先生的女儿毕业之后进了省城的一家电视台工作,因为是新人,所以上级安排给徐先生的女儿一个特殊的任务。女儿是一年前开始工作,准备了近半年时间才来到b市。起初他对b市并没有太多的好感,不仅仅是因为b市的丧葬业,更因为b市的神秘,所以他在女儿出发前一直要女儿小心,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徐先生的女儿还是出了意外。半年前开始她不和徐先生联系了,电视台也从半年前开始没了徐先生女儿的消息。她最后给电视台的消息只是一条短信,写着:“事情有了新进展,放心。”可是从这条信息后,再没有了任何线索,为此徐先生找到了电视台,才知道女儿来b市是来做秘密采访,采访的就是b市最大的经济链条,丧葬业。 就像很多老字号的食品都有它特殊的调料一样,每个行业都有它的秘密,这些秘密的存在让这个行业更快更好地发展。殡葬业还不同于其他行业,可以用一些侧面的角度去采访,殡葬业不吉利,所以很少有人去触碰。大众对于这个行业的好奇让很多电视台挖空心思想要做以殡葬业为题材的纪录片。所谓的纪录片就是剖析这个行业最根本的秘密,外界传闻很久会有关干b市的纪录片,也都是空穴来风,这个城市的这个行业就像是新闻和纪录片的绝缘体,除了b市的新闻,几乎殡葬业从没在外界的电视台出现过。 看着说得激动的徐先生,我淡淡一笑道:“徐先生,这些我比您更清楚。” 听我如此说,徐先生抬起头声音有些凄厉地道:“因为女儿的失踪,我妻子来了b城几次。在最后一次离开b市的时候出了严重的车祸,当场就死了。” “就是半个月前的那位贵人?” 徐先生点了点头:“在我的调查中,我女儿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条街,所以我把妻子的尸首送到了这里准备丧礼的一切,我只希望从这里找到线索,或许还能从这些线索里找到我的女儿……” “可是,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对吗?” 徐先生点了点头:“对,事情比我想的难得多,我到b市的时候只有这家店开着门。所以我把尸体交给了你,可是从你们安葬我妻子所做的每一步我都看不出一点破绽,何小姐,你也有父亲,如果你突然失踪,你母亲为了找你命丧黄泉,你父亲又会是怎样的无助。帮帮我吧。”说着,徐先生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相片。 相片上是幸福的一家人,只有三个人,我却全都认得,除了徐先生和徐先生已经去世的妻子。女儿我居然也认得,那个几乎抢走何素年的女孩琦薇竟然是徐先生的女儿,而她也并不像是她说的那样无父无母。她是为了探秘b市的丧葬业而来的。那她的失踪是否和这个充满谜团的行业有关, 放下照片看着面前的徐先生,我道“对不起,我是孤儿。” 终 那天晚上,徐先生带着何夕离开b市。准备把一切曝光,只是不幸的是,在离开b市的路上发生了重大车祸,徐先生当场死亡,他的尸体在不久之后成了别人餐桌上的食物,衣服上的纤维,系腰上的皮带,而何夕在那场车祸中重伤,成了永远都醒不过来的植物人。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但何夕却永远都记得那天晚上她所经历的一切。在知道自己吃了这么多年人肉的那种恶心。在知道了这个城市秘密的时候的那种恐惧,却在离开b市的路上因为想起了和何素年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而最终渐渐融化在心里。因为何素年,她在父母离开之后才活到现在。而她也似乎明白为什么在徐先生的女儿来到b市之后。何素年固执地要赶她走。那是何素年怕一切曝光之后她承受不了,他希望她过更好的日子。既然这样,她又有什么理由置何素年于死地。所以,她搬动了徐先生的方向盘。 多年之后b市最发达的还是殡葬业,肉价也一直是最低的,政府对殡葬业的发展放宽了很多。这样的放宽让全国各地更多的尸体涌进b市,不管尸体到达了怎样极限,b市这个奇怪的城市仍能承载得下。整个殡葬一条街依旧是那些泛着诡异的店铺。“往生”还在这条街的深巷里,只是不再是两个人,只剩下何素年独自一人守着铺子。这么多年何素年都保持着一个习惯,每天都去距离殡葬一条街不远的医院看何夕。 每次去看何夕的时间都不长,但是他却一定要说那个故事。 故事还是多年前的,少年在搬运尸体的时候丢了其中的两具尸体,因为害怕责罚,所以少年做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在来b市必经的路上,他杀死了一对从b市路过的夫妇用来充数。在杀死夫妇之后,他才发现车里还有一个小女孩,而那个小女孩就是何夕。 抚摸着躺在床上的何夕的手,何素年一句句地说着对不起。他之所以对何夕这么好是因为愧疚,而何夕却是因为爱,只是那样的爱却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这个世界最可怕的秘密不是一个人的秘密,不是一个家族的秘密,而是一个城市的秘密。因为如果一个城市有秘密,就会被很多人保护起来,而像我们这样的人,永远在看不见真相的角落。 你呢,你所生活的城市有着怎样的秘密?低廉的肉价、不华美的珍珠、用特殊的毛发织的外套。还是那个秘密比b市更恐怖、更诡异。如果是,那么恭喜你,你同我一样生活在一座秘城。 都市画皮 一、完美整容方案 章惠的手术正在顺利进行中。她的整容计划庞大而系统,从脸颊、胸部、嘴角再到鼻子。整容原来也会上瘾,任由刀子在全身各个部位游走的章惠早没了第一次手术时的恐惧,只剩下满满的期待。更难得的是,她的美丽变身计划得到了丈夫华国强的全力支持。这让整容医院的女护士们颇为赞叹,禁不住对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刮目相看。 华国强对章惠是标准的一见钟情。遇到章惠之前,华国强只是个中年丧妻的可怜男人。遇到章惠之后,华国强仿佛一下找到了人生目标,开始狂热追求相貌并不十分出众的章惠。九十九束九十九朵红玫瑰很快俘获了大龄女青年的心,两人闪婚了。 和许多怀揣梦想的女人一样,章惠对自己外貌偶尔会有小小挑剔,没想到华国强提出了整容的大胆设想。整容手术一次次进行,章惠也变得越来越光彩照人,华国强对妻子更是呵护备至,甜蜜得让旁人羡慕。 对华国强而言,手术室前的等待就是一种煎熬。章惠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他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听见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后才放了心。 手术果然很成功,章惠尖窄翘挺的小鼻子把五官衬托得更为立体、精致。章惠对自己容貌感觉前所未有的满意,可这种幸福感并没有维持太久,华国强对妻子容貌表现出的过分关心开始让她渐渐觉得有些不自在。 直到有一天,华国强突然两眼发直,紧紧盯着镜子中正在化妆的妻子。一种莫名的不安再次袭上章惠的心头,她勉强笑道:“傻盯着我干吗?不认识你老婆了呀?” “别动,别动!继续笑,就跟刚才那样。”华国强走上前去,用手轻轻托住妻子的下巴,让她保持微笑,然后拿起眉笔对准镜子里章惠的右脸颊慢慢伸过手去。 章惠有些紧张,抗拒地扭动身体,想要挣脱。 “嘘……”华国强用左手轻轻捏住妻子的下巴,把她的脸又扳回到镜子前,眉笔在镜子上轻轻一点。镜子里,章惠右脸颊上多出了一颗黑痣。 华国强笑得很满足:“这样好,这样更有女人味!简直是太完美了!”华国强在章惠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太完美了老婆!” 二、疑神疑鬼 渐渐地,章惠也认为脸上有痣确实可以让女人变得妩媚,就像玛丽莲·梦露。于是跟随心情好坏,偶尔会点上一颗痣在家顾影自怜。这时候的华国强会像个过节的孩子一样雀跃不已。为了留住丈夫的痴迷眼神,章惠不知不觉中变化成了另一个女人,一个脸上有痣的妖娆女人。 这天,章惠跟往常一样,打扮得花枝招展,还精心点上一颗黑痣。华国强在一旁正看得入迷,门铃响了。 自从再婚后,华国强变得不爱与外人来往,每天下班就回家。身边的亲戚朋友也渐渐开始疏远,直到不再来往。今天来的会是谁呢?华国强对门铃声很是抗拒,在章惠再三催促下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开门去了。开门之前还特地嘱咐章惠待在卧室不用出来,他狡黠地说:“我可不想我这美丽不可方物的老婆被别人看上了。” 来访者是华国强的老同学韩伟。两人是十多年的莫逆之交,后来却因为华国强的刻意疏远而少有往来。今天他是有求而来——韩伟的女儿今年要上小学,为了能进一所好学校,特意到教委主任华国强这找门路来了。 两位老友多年不见,见面就客气地寒暄起来。“新嫂子不在家吗?”韩伟从小就是个叽叽喳喳的个性,“同学们都在背后议论你呢,说你被新过门的媳妇给迷住了,一年一次的聚会都不参加。新嫂子到底是怎样一个大美人,你倒是让大家见见啊!” 这几句话被卧室里的章惠听得真真切切,她的心里跟打翻蜜罐似的,便觉得躲在房间里有些对不住这位客人,特地沏了杯好茶端出来。没想到,韩伟一抬眼看见她,张大嘴巴倒吸一口冷气,接着居然拔腿就跑。 这意想不到的一幕着实吓到了章惠,一杯滚烫的茶水顷刻倒翻在地。华国强根本不管逃走的客人,忙看章惠有没有烫伤。对于韩伟的落荒而逃,章惠百思不解,华国强也是稀里糊涂一笔带过,只说韩伟从小脑子就不好使,偶尔会发发神经,不用理会。章惠对这个解释当然不满意,可再怎么打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此后,章惠心中便种下了一个疑团,对身边的一些人和事也开始留意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中有鬼,章惠总觉得邻居和朋友眼神诡异,对她若即若离。 三、神秘的包裹 这天章惠约了好友巧巧逛街。巧巧早早等候在楼下,已经打来几个电话催促了。 章惠细细化好妆,点上那颗黑痣后才满意地出了门。 在楼道拐角处,隔壁家五岁的小姑娘正在门口独自玩耍,肥嘟嘟的脸蛋让她忍不住过去捏了一把。谁料,隔壁的阿婆一声惊呼,抱起孩子就闪进家门。章惠还没有反应过来,正巧路过的大宝看见章惠也是扭头就跑。章惠本能地一把拉住他:“大宝,你跑什么?” 大宝才十岁,就住楼上。章惠刚搬来的时候常常逗他玩耍,可后来连大宝也开始躲她了。被章惠拉住的大宝一脸惊慌,挣扎着大叫:“放开我!放开我!” “为什么一看见我就跑?不说出原因我就不放手!” “妈妈说……妈妈说你是鬼!” 自己是鬼?章惠头脑一片迷茫,手下一松,孩子趁机挣脱了,跑得无影无踪。郁闷至极的章惠完全没有出门时的兴致,扭头回了家。 章惠正在客厅里生闷气,巧巧却风风火火地进来了,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们家闹鬼啊?” 巧巧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正在气头上的章惠给惹恼了:“怎么说话的?你们家才闹鬼呢!” “等你半天你也不下去,还听到几个老太太在唠叨,说什么三楼那家闹鬼了,我这才上来看看……” 章惠心里窝着一把火,当着巧巧的面又不好发泄,就借口身体不舒服把朋友给轰走了。 一肚子憋屈的章惠躺在卧室的床边借酒消愁,很快沉沉睡去。不知不觉中天色已黑,下班回家的华国强开门进来,连叫了几声“老婆”。昏睡的章惠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出来迎接,华国强以为她不在家,也并不在意。 不知过了多久,睡得迷迷糊糊的章惠被外面的动静惊醒了,她循着声音往书房走去。通过门缝,她看见了丈夫奇怪的举动……只见华国强站在椅子上,努力在书架顶上摸索着什么。不一会,他从书架顶上取下一个小布包,小心吹去上面的灰尘然后慢慢打开。从背后望去,包裹里似乎是照片之类的东西,华国强一张一张翻看,身体有些激动地抽搐着,章惠甚至隐约听到了丈夫喉头哽咽的声音! 华国强这是在哭吗?章惠为什么从来不知道书架上面还放着这样的东西,布包里面究竟包裹着什么?华国强又为何如此激动?这一连串的问号令章惠的思维快速跳跃着,章惠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她尝试着轻轻发出一点动静,想要看看丈夫的反应。 四、照片里的女人 门外,章惠轻轻发出一声咳嗽,门内的华国强猛地一激灵,仿佛触电一般,慌忙把东西塞进书架的书堆后面。华国强眼眶红红的,根本不敢直视妻子,假装整理着书架,随口说道:“你回来啦。” 章惠缓缓走进门去。她刚想问些什么,华国强却低头快步往外走去:“我去洗澡,你做饭吧,我饿了。” 不一会,卫生间传来了水流的声音。章惠平复一下心情,慢慢向书架走去。这个家有着太多隐藏在背后的秘密!她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她要知道她深爱着、深信着的丈夫究竟有什么瞒着她! 包裹就在书堆后面藏着,章惠毫不费力就找到了,然而打开它却需要极大的勇气,章惠心里没底。可是她实在按捺不住心中困惑,最终还是打开了……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包裹里居然是一叠自己的照片!有一个人的,有和华国强的合照。照片中“自己”右脸颊上的黑痣清晰可见,迷人的微笑在黑痣的点缀下仿佛活了一般,充满魅力、韵味十足! 章惠的表情仿佛遇见了鬼,她整个人像筛子一样颤抖不已。令她浑身颤抖的原因很简单:这些照片她头一回看见,照片上的自己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她从来不记得自己拍过这些照片! 章惠拿起桌上的镜子。不错!镜子里的自己和照片上的女人长得完全一样,就连那颗黑痣也是!脸上的黑痣被她狠狠用手背擦掉,黑色的眉笔留下长长的一道印记,足以证明它的存在只是一道幻影。章惠现在可以确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她从来没有拍过这些照片!她不知道照片上那个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人究竟是谁?“难倒这个女人是……这个女人就是……”想到这里,章惠额头上开始渗出密密的一层汗珠。 “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华国强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章惠紧绷的神经几乎崩溃,整个人神经质地跳了起来! 华国强声音低缓:“照片上的人是我前妻,我和你提到过的,她在一场车祸里死了……” 五、章惠之死 章惠心中的谜团就这样解开了。华国强非常爱他的前妻,可她却死于一场车祸,是肇事司机醉酒驾驶。此后华国强一蹶不振,直到遇见章惠。华国强之所以会对章惠一见钟情,原因很简单,因为章惠和他前妻长得实在太像了。虽然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是些微的遗憾都被后来的整容手术修整矫正。换言之,一个死人就这样在章惠身上复活了! 得知真相的章惠完全无法控制情绪,歇斯底里地大声喊叫:“你让我变成了一个死人!” 华国强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无辜起来,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对不起……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相信我,我最爱的人是你!你相信我!” 章惠抱着丈夫痛哭失声。 事已至此,章惠似乎已无力改变什么,为了这个家,她只好选择了宽容。令章惠感到欣慰的是,从那以后丈夫开始加倍地疼爱她,章惠也渐渐从整容的陰影中摆脱出来。 两个月后的一天,华国强突然尖叫着从家里的卫生间冲了出来: “来人啊,快来人啊!救救我老婆——”凄厉的叫声震撼着整栋居民楼,也宣布了章惠生命的结束。 警方很快赶到现场。负责此案的是蒙天佑警官,遇到这种案子总会让他感觉兴奋。 案发现场是章惠家中的浴室。地上一片水渍,章惠的尸体侧卧在浴缸边上,浴缸里放满了水。尸体全身赤裸,并且素面朝天,没有化妆,身上还残留着洗面奶和沐浴液。看样子好像是在浴缸泡澡时溺水身亡的。 蒙天佑发现章惠右脸颊上有一颗黑痣,经过长时间浸泡,黑色已经隐隐地有些洇染开来,一看就是点上去的。在浴缸里还漂浮着薄薄的物质。用手轻轻一捞马上就散开了,似乎是绵纸。 痛不欲生的华国强述说了事情经过:“这两天惠惠老说晚上睡眠不好,我就劝她趁着周末在家赶紧补个午觉。可章惠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我想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干脆就让她吃了两片安眠药……折腾半天连我都犯困了,可她还是没有睡意。后来她说泡热水澡可以帮助睡眠,就去了浴室。谁料想等我一觉醒来就发现出事了!”说到这里,华国强已是泣不成声。 六、尸检怪事 按照惯例,警方对周边群众进行了走访,邻居们纷纷说到华国强前妻“死而复活”的鬼事。 对此华国强并不忌讳:“我并不打算隐瞒这事。不错,惠惠是受了我的引导才去整容的,不过这些都是我无意识的行为,可能是我太想念我的前妻了。整容以后,惠惠和她几乎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我的前妻脸上有一颗黑痣,可是惠惠没有。” 蒙天佑派人重点调查了华国强楼下的住户,据楼下住户回忆说,案发前一段时间曾经听到楼上的抽水马桶连续冲水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楼上的吃坏肚子了。这个细节在生活中时有发生,算不上什么线索,可蒙天佑却有些莫名的亢奋,第一时间去找好友秦飞轩分析案情。 秦飞轩是法医,和蒙天佑是志同道合的发小。听完蒙天佑的叙述,秦飞轩对这起案件也很感兴趣。 蒙天佑习惯性地摸摸下巴:“检验报告也出来了,浴缸里的透明物是一种韧性比较好的绵纸。可我想不明白,这绵纸怎么会出现在浴缸里?” 秦飞轩很快给出了尸检报告。章惠死前曾服用过小量安眠药,剂量合理,和华国强的证词相符。章惠因窒息而死,肺部也吸进了水,但进水量要比正常溺水身亡的人少得多。这么说来,章惠不像是在浴缸里淹死的,难道是华国强谋杀了他妻子? 这一次,秦飞轩和蒙天佑意见出现了分歧。蒙天佑认为华国强迷恋前妻是众人皆知的事,他好不容易娶到了一个长得这么像前妻的人,还费尽心机地连哄带骗,令她整容成亡妻的样子,为什么还要杀人呢?秦飞轩却认为华国强的证词很可疑。华国强说章惠是服用安眠药后在浴缸中溺水身亡的,可为什么章惠肺中吸入的水量大大小于一般溺水者呢? 两人观点相持不下,于是决定另辟线索,从华国强前妻的车祸人手调查。没想到,这一查还真查出了新线索——华国强所说的情况基本上属实,却忽略了一个重要情况:华国强前妻的确死于车祸,但死时已经怀有两个月身孕。一场车祸,华国强痛失妻子和孩子两位至亲至爱的亲人。可他为什么对妻子怀孕、一尸两命的事隐去不提呢? 七、痛失所爱 对华国强的调查全面铺开,最后在他单位的定点医院里得到了重要线索:华国强居然患有不孕症!这个线索让蒙天佑和秦飞轩两人大吃一惊。曾给华国强做检查的医生说,得知不孕的消息后华国强很伤心,觉得没脸见人,还特地嘱咐医生替他保密。 蒙天佑很快理清了思路:“华国强的前妻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患有不孕症,但是她却突然怀上了孩子,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红杏出墙!不过……这也不可能啊。华国强不可能是杀人泄愤呀!” 秦飞轩:“为什么?” “我已经叫人调查过了,撞死华国强前妻的肇事司机确有其人,还因为逃逸被判了刑,因此可以排除华国强串通外人制造车祸的可能!”蒙天佑摸了摸下巴,“我现在可以断定章惠就是华国强杀的,可是我却找不出杀人理由!红杏出墙的是他前妻,又不是章惠!” 蒙天佑断定华国强就是杀人凶手,罪证就是浴缸里漂浮着的近乎透明的绵纸碎片!没错,华国强就是用绵纸杀人的!这种残酷的杀人方法在清朝的皇宫里就有了。把绵纸浸湿后盖到脸上,湿绵纸会紧紧贴着皮肤,一层层地不断往脸上贴湿绵纸,就可以令人窒息死亡! 华国强就是用这个方法杀人的。他想办法让章惠喝下含有安眠药的水,并把她搬到浴缸里,然后再往她脸上一层层地贴上湿绵纸。因为窒息缺氧,章惠即便在昏睡状态中也会大口喘息,就在剧烈的喘息中,湿绵纸的水被章惠吸入肺部,这就是尸体肺部曾经吸入少量的水分的原因!作案后,华国强马上就把湿绵纸丢进抽水马桶里冲走,以毁灭证据,这就是楼下听到他家抽水马桶连续冲水的原因。可是,即便华国强再怎么细心,遇水即化的湿绵纸不免会遗留一些碎屑在水中。 这些证据足以逮捕华国强了!在如山的铁证和严密的推理面前,华国强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而他交代的作案动机却是所有人都无法想到的。 华国强说他不恨章惠,恨的是和章惠长得一模一样的前妻。章惠死前素面朝天,根本没化妆,是他在昏睡的章惠脸颊上画上一颗黑痣。他告诉自己,他杀的不是章惠,而是那个红杏出墙、怀了别人野种的前妻!这个杀人计划本来就该属于他前妻的,可惜就在他动手之前,前妻却意外死于车祸。没能亲手复仇的华国强终究还是不能甘心,遇见章惠后,他的复仇之火终于被再次点燃。所以,他千方百计让章惠整容成前妻的样子,他要从章惠身上找到杀死前妻的快感! 尾声 蒙天佑和秦飞轩没想到苦苦追寻的杀人动机居然如此荒谬。 蒙天佑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找到复仇的快感了吗?” 华国强的下巴抖动了一下,脸部五官因苦涩而扭曲着。 蒙天佑再次大声呵斥道:“现在你感觉痛快了吗?!” “啊——啊啊——”华国强突然像野兽一样放声大叫,声嘶力竭。痛苦的尖叫掩饰不住内心的挣扎。他何尝不明白?他杀死的只是一个因为爱他而愿意改变自己容貌的女人…… 都市怪谈之灰戒 “你愿意娶这个女人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贫穷或是富有,疾病或是健康,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我愿意。” “你愿意嫁给这个男人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贫穷或是富有,疾病或是健康,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我愿意。” “现在你们可以交换戒指了。” 在牧师和所有宾客的注视下,司徒凉将戒指戴在了新娘手上,满座宾客起身鼓掌,司徒亮看着笑意盎然的新娘,突然错觉回到了当初。 当初,他和前妻也是在这家教堂举办的婚礼,甚至牧师也是同一人,他们说出相同的誓词,一句我愿意,以为可以绑定一辈子。但人这一辈子或长或短,总有个万一,万一谁比谁先走呢?他们没有去想,可万一就真的来了,婚后第三年,妻子生了病,手术失败,先离他而去。痛苦自然是有的,他郁郁寡欢了两年,认识了现在的妻子,和前妻一样的秉性,会让他心安。 牧师让新郎亲吻新娘,他低头,两人唇瓣接触的那一刻,他听见了一个声音,温柔叫他的名字,司徒。 司徒凉愣住,那是前妻的声音。 这个吻如蜻蜓点水,妻子邹文文诧异看向他,目光里满是疑惑。司徒凉问:“你刚才叫我了?” 邹文文摇了摇头:“你听错了吧?” “可能吧!”司徒凉擦了擦额角的汗:“走吧!还要招待宾客呢!” 这一日过得忙碌却欢喜,两人深夜至家,迫不及待去沐浴,妻子摘下的戒指放在梳妆台上,而他的还戴在手上。一对钻戒,是司徒凉找设计师设计并订做的,全世界仅此一对,他希望他的爱情也能如此。 但那个声音又来了,像是有人在他耳边叮咛:“司徒,记得喝杯葡萄酒,促进血液循环。”每晚睡前喝杯葡萄酒,这是前妻给他养成的习惯。 “司徒,泡澡时间不要太长。”他曾有过在浴室里晕倒的经历,所以每每泡澡,前妻都要提醒他时间。 “司徒,我想听你唱歌,就唱你最擅长的那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那是他最擅长的歌曲,前妻每晚睡前都要听他哼唱,那样才能睡得安稳。 “司徒……” 司徒…… 前妻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畔,仿佛他们的生活还在继续,一点一滴,都如从前那般平稳而熟悉,他喜欢这种熟悉。 但邹文文的声音打破了平静:“司徒,你怎么了?” 司徒凉回过神儿来,目光有些呆滞:“没事儿,就是太累了。” 他回到床上休息,觉得一切都不对劲,此刻睡在身边的人应该是前妻,而不是邹文文,这独一无二的位置,他本来是要留给前妻一辈子的。 “你去隔壁房间睡吧。”司徒凉说。 “你说什么?”邹文文诧异极了:“为什么让我去隔壁房间?” “因为那是我的位置。”前妻的声音又开始在耳边响起:“司徒,让这女人离开。” “因为那是我前妻的位置。”司徒凉重复:“请你离开。” “你前妻?”邹文文觉得可笑至极:“司徒凉,你前妻已经死了!” “谁说我死了?司徒,我还在。”那个声音说。 “她还在!你听见了吗?”司徒凉激动得声音都开始打了颤:“她说她还在!” 邹文文看着他状似疯癫的模样,有些惊恐:“你……你是不是中邪了?哪里有声音?” 司徒凉却是盯着屋子的角落,目光柔情似水,像是看见了什么:“文文,我一直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可是多好,她回来了。对不起,我们离婚吧!” 离婚二字一出口,让邹文文呆住,她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了,司徒凉像是着了魔,再不是他自己。 第二天,他们去办了离婚手续,司徒凉行事果断,也讲究好聚好散,给邹文文的财产不少,也足够她吃穿不愁。邹文文知道,一个人的心一旦不在了,强留也无益,只是有件事情她始终不明白,司徒凉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听到的那个莫名的声音又会是谁的? 周围的朋友都发现了,离婚后的司徒凉像是变了个人,常常目光呆滞盯着一个地方很久,自言自语亦是常态。秘书到办公室里给他送文件,无意中听见他叫着一个名字,秘书依稀记得,那好像是他前妻的名字。原来他是放不下前妻啊! 可是也不对,如果司徒凉还思念着前妻,那为何他还时常亲吻手指上的钻戒?要知道,那枚独一无二的戒指可是他和邹文文的定情之物呢! 事情渐渐传开,众人纷纷揣测,司徒凉的公司里开始弥漫着八卦的味道。司徒凉却似充耳不闻,我行我素,上班,吃饭,下班,回家,和空气里前妻的声音对话,就像他们曾经在一起那样,直到有一天…… 司徒凉睡前有看书的习惯,这日想起他与妻子蜜月旅行时买过的一本书,忽然兴起,想重读一遍,却在翻书的时候从里面掉出来了一张单据,是某商场某珠宝店的发票,上面写着前妻的名字,而这家珠宝店,正是他为邹文文定制结婚戒指的那一家。 他抱着好奇去了这家珠宝店,出示了发票,接待他的正是珠宝店的店长。店长看着这张发票,万分抱歉道:“不好意思司徒先生,有件事情我们瞒了您。您前妻在病重期间曾委托朋友来过我们店,请我们在她去世后用她的一部分骨灰打造一颗钻石,留给您。她知道,您一定会再结婚,也知道,您若是结婚,一定还会在这里选戒指,她希望用自己骨灰制作的钻石能镶在您的戒指上,陪着您,也是她最好的祝福。” 司徒凉怔住,耳边又响起了前妻的声音:“司徒,我永远都在呢……” 他看向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被精巧切割的钻石,此刻闪着夺目的光芒,似她妻子的笑容,能消泯一切黑暗。 “你愿意娶这个女人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贫穷或是富有,疾病或是健康,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我愿意。” “你愿意嫁给这个男人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贫穷或是富有,疾病或是健康,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我愿意。” 她做到了,无论贫穷或是富有,疾病或是健康,直到死亡也无法将她们分开。 装修公司有鬼 1 警察局,赵石脸色苍白,手都在颤抖。他在讲述他的离奇遭遇: “今天上午,我一个人开车在戈壁公路上行驶,在一个拐弯时突然看到一个满脸沾血的女子。我想这个女人是受伤了,就停下车招呼她上来。 ”可女人翻着白眼仁看我,‘装—修—费,装—修—费。’那女人这时梦呓般说话了。 “声音好熟悉,我从她沾着血的乱发看过去,这不是张婉宁吗?她是我所在公司的会计,她怎会跑到这变成这样子?她突然转身离开,走得飞快。 ”我纳闷极了,我回到公司,却听人说婉宁一大早就从楼上摔死了,可我才在一小时前遇到过她啊,太诡异了。“ 赵石说完以上陈词,咽了下唾沫。 赵石走了,另一个警员盯着他消失在视线,说:”你相信活见鬼吗?他一定在撒谎。“ 警司说:”那个地方有摄像孔,可以查一下,再查他和张婉宁的死有没有关系。“ 调查结果令人震惊,摄像里出现了一个披肩长发的女人,和赵石对峙,赵石居然并没有撒谎。 再根据调查张婉宁被杀之时,赵石一直在外出差,还和一帮合作伙伴打了通宵麻将,有许多人可以作证。 2 张婉宁的死在东岛公司引起一片哗然,她是公司会计,她的突然死去,让公司的账目一度瘫痪,董事会召开紧急会议,预备重新设置会计人员,按常规还要调查此前的明细账目。 亏空158万!公司震惊了,难道张的死和这有关? 婉宁是楼上失足摔死的,她失足时,正是上班时间,与她一个办公室的出纳潘东外出了,究竟是谁当时进了她的办公室?周围没有打斗痕迹和异常脚印,难道她死于谋杀? 赵石从公安局出来后,一直心神不宁,常念叨着:”我活见鬼了,婉宁在对我说装修费。“ 这天的雨很大,身材矮小的老李停泊好他落伍的摩托车,穿着军绿帆布雨衣从赵石身边路过,正听到他梦呓般的唠叨,飞快地夺路而逃。 调查对象很快伸向负责装修的老李,装修材料是由他负责采购,按常规是由会计出纳陪同采购,但总会因为会计出纳工作太忙,某些小批量的采购得由老李单独前去,开假发票、收取回扣的事就很容易发生。 装修公司的老板都是私营业主,他们早被打好招呼,一致声明老李没有吃回扣和报假账,那么婉宁的鬼魂为什么会告诉赵石”装修费“呢? 老李死了! 也是从楼上摔下去的,和婉宁的死一样,也是上班时间。 老李死的第三天,赵石又出现了幻觉:天快黑时,在公司地下车库内,赵石取车时,老李突然一身血污出现在他眼前,喃喃地说:”45号,万隆,45号,万隆。“ 赵石吓得向后躲:”老李,你别来找我。“然后发疯地向外狂奔。 他在公安局诉说完毕,瘫软在椅子上:”为什么每回出现幻觉的都是我?“ 两个门卫证明赵石没有撒谎,他的确是惊慌失措跑了出来,又的确看到老李淘汰于世的摩托车停在不远处,老李穿着绿帆布雨衣跳车而去。 老李难道并没死? 赵石快崩溃了,他拉着潘东的手说:”你相信鬼吗?做了亏心事的人,总有一天会被缠上,我没做亏心事,可为什么还会缠上我?“ 很快被警方锁定:45号,是汉平街45号万隆印刷厂,一个看似正规的印刷厂,警察暗中盯梢了好几天,才发现了这里的惊天秘密,这里除了印刷,还兼做假文凭、假发票、假证书,其仿真程度足以以假乱真。 被抄时,店老板拿出对账单,原来,他怕有人拿了东西又来揭穿他,对每个客户都做了详细记录,记录了所有顾客所做假东西的内容时间。 3 两天后出纳潘东也自杀了,他依然死于人声鼎沸的上班时间,周围没有杂乱的脚印,但与前两人不同的是:他是当着楼下人的面跳下去的,他在窗边坐了好一会儿,才像落叶般飘下。 潘东畏罪自杀,因为在万隆印刷厂查出他和老李伪造的许多用于做假账的票据。 公安局门口,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她是老李的老婆,她是来揭露隐私的: 张婉宁是老李杀的,他和潘东私吞装修费的事被她发现了,他们曾想拉她一起分赃,可婉宁不吃这套,于是合谋之后,由老李下手,他穿着鞋套将张婉宁扔下了窗,为了避免怀疑,同一办公室的潘东在一小时前外出,做到犯罪不在现场。 婉宁死后,老李一直惴惴不安,尤其是当赵石幻觉中婉宁说出”装修费“后,他更感觉婉宁的鬼魂无处不在,他接受调查时已处于崩溃边缘,他曾几次要求和潘东自首,但死于非命。 在老李死前一天,他曾对妻子说:”假如我要是死了,一定是潘东杀人灭口。“ 老李的死法和婉宁一样,他是被潘东推下去的,他的胃里有麻醉剂,他在麻醉状态下被人扔下窗户。 158万亏空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是出纳潘东干的。 赵石恢复了常态,他摊开一张房屋销售图,光明花园,城中桃园,风景秀美,真是居住天堂。 其实婉宁是赵石的情人,她在死前曾对他说过,她发现潘东和老李在装修费上做了手脚,假如自己遇害定与他们有关。婉宁遇害那天,赵石在外地出差,同事打手机把婉宁的死讯告诉了他,赵石想到了婉宁曾对他说过的话。 赵石所以演了一段戏,到公安局报案,并到处宣扬婉宁说了”装修费“三个字,意在把调查矛头指向老李和潘东。 至于那个长发披肩的女人,是赵石收买来的,他早知道那个急坡有摄像孔,所以安排了一场”鬼“戏。 后来老李也死了,可没人知道,老李和赵石关系不错,并且知道赵石和潘东不合,他死前邀请赵石来家做客,酒后告诉他:万一自己死了,定是潘东杀人灭口,他还把45号和万隆的秘密告诉了他。 老李真的死了,他妻子想去报警,却被赵石劝了下来,他有他的想法,于是由她假装老李的鬼魂,在地下车库上演了一场”活见鬼“的戏,身材高大的老李妻子穿上丈夫的雨衣,黑夜中根本看不出来。赵石这样做,只是想让门卫替他证明:真的有”活见鬼“。 后来就有了老李鬼魂向他说”45号,万隆“的故事,他的目的是想把调查矛头指向潘东,最好能叫潘东畏罪自杀,那才是他要的结果。 潘东真的自杀了,赵石终于为自己找到了替罪羊,他可以松口气了。 4 光明花园还没完全完工,有零星工人在施工,赵石春风得意地向自己预订的9楼走去。他环视着这二百平方米空荡的大屋,和他同年参加工作的同事,只怕没有人能买得起这样豪华的房子。 赵石走进厨房,有个工人背对着他站在那里,他应该是这施工的。 赵石”喂“了一声,工人一动不动。赵石狐疑地上前捣捣他,工人这才转过了身。 这一转身,惊得赵石大叫,这人正是他亲眼看着跳楼、畏罪自杀的潘东,怎么现在复活了? 潘东脸上全是血,他翻着恐怖的白眼仁,赵石说婉宁翻着白眼仁看他那是假的,现在看到真的了,他的后背发冷,嘴唇哆嗦:”你,你不是死了么?“ 一脸是血的潘东面无表情地向赵石慢慢走去,喃喃地说:”工程款,工程款,158万。“ 赵石头嗡地一下,他拔脚就向外跑,未完工的楼房其他单元都没装门,偏偏他的房间装了门,现在怎么拉也拉不开,身后的潘东还在喃喃地说:”工程款,工程款。“ 赵石没命地寻找能逃跑的地方,潘东一步一移地紧随其后,情急下赵石扑向了窗台,可他没留意到,窗户还没装玻璃,赵石像水泥袋一样摔下九楼。 其实,董事会最初查出的158万元亏空是赵石私吞了工程款,会计婉宁因为爱着赵石才没有告发,而叫他赶快回填,可到手的肥肉赵石怎么愿意舍弃?这时,出纳潘东也对他鲸吞工程款的事有所察觉。他不得不赶快采取行动,他早知道潘东和老李私吞了装修费,于是匿名告诉了婉宁。 充满正义感的婉宁当即指责了潘东和老李,并拒绝合作才导致杀身之祸,真正的元凶是赵石,他利用连环计达到了借刀杀人的目的,他把调查对象利用”活见鬼“的谎言一步步指向老李和潘东,是想让他们顶替自己贪污158万的罪名。人死了,就成了一笔死账,老李和潘东贪污的装修费只有不到30万元而已。 可是,现在赵石真的活见鬼了,死去的潘东复活了,还挑明了”工程款,158万“。赵石自认为天衣无缝的陰谋曝光了,怎不叫他吓得魂飞魄散? 看着赵石玻璃瓶般摔得粉碎,潘东不再翻白眼仁,他冷笑声道:”幸好潘东自杀前告诉我,他发现你贪污工程款158万的秘密,怀疑你指引警方揭穿他,现在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算为兄弟报仇了。“ 这人并不是潘东,而是他的孪生弟弟潘南,是这个建筑工程的负责人,他脸上不过是些颜料而已。 门轻轻开了,外面没人,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明明把门关得很死啊,不会开的人根本打不开,怎会被风轻轻一吹就开了?这门是伪劣产品,还是自己活见鬼了? 潘南跌跌撞撞跑下楼,不敢向后观看,总感觉有人在后面跟着,一个人心里有了鬼,总会有活见鬼的一天,看来潘南也跑不掉了。 现代聊斋之画彩 崔文是一个年轻而帅气的画家,自己有个小画馆,画馆中也有个颇为精致的小画室,只可惜的是画馆没有什么名气,光顾者寥寥无几。 崔文的画之所以不出名,不是他的画工不精湛,而是画的色彩难以尽人意。任何东西他都可以画得十分神似,有些素画甚至一些大画家都望尘莫及。可是,仿佛是上天戏弄他,给了他画画的天分,却不能使他尽善尽美──对于着色,他总是不能调出最好的色彩。 当然他也卖过几张素画,画室也能勉强维持,但仅够糊口而已。 这天,他决定外出写生。 他来到公园里,把画夹支在河边的草坪上,望着眼前五颜六色的世界,他无从下笔了。正在他苦苦思索的时候,一只色彩艳丽的蝴蝶落在了画板上。他眼前一亮,这只蝴蝶以白色为底,蓝黄相间的花纹,真是天生尤物啊!画它吧,可是它又不是静物,如何画呢?对,捉住它。 回到画室后,崔文便把蝴蝶放进了笼子里,越看越喜欢,于是便开始画,很快便用铅笔勾勒好了蝴蝶的线条,可是蝴蝶之美重在色彩,若没有色彩,谁会欣赏呢?崔文愁苦地走出了画室。 崔文再回到画室时,看到一位衣着艳丽的女孩在他的画作上涂着颜色,那色彩几近完美。 看到崔文,那女孩甜美一笑说:“你是崔画家吧?我是来跟你学画的。” 崔文捧起刚上色的画作,如获至宝,嘴里自言自语着:“太美了,太美了!” 崔文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说:“我叫小艳,有人介绍我来跟你学画。” 崔文看了看这个长得漂亮而且灵秀的女孩,也不问来由,连声说:“好的,欢迎。” 没想到崔文将小艳上色的画拿到画馆内,下午便有人用高价买走了。崔文大喜过望。 这之后,崔文便拿出以前的画让小艳着色,然后拿到画馆去卖。渐渐地,崔文就小有名气了,而此时崔文与小艳也如他的画与着色一般,融为一体,难分难离。 这天上午,来了一位富商,说要购买崔文的画作,崔文便带他来到自己的画室,任其挑选,富商扫视了一圈,眼光却落在了那只装在笼子里的漂亮蝴蝶身上,笑着说:“你的画我全要了,不过,这只蝴蝶我也要买。” 崔文一听,心中大喜,于是爽快地答应了。崔文拿到那笔数目不小的钱后,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一消息告诉小艳。可是,小艳竟没有来,况且一连几天都不见小艳的踪影。 崔文急坏了,想要去找小艳,可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小艳的联系方式,甚至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 崔文几天来茶饭不思。 直到有天晚上,崔文梦到小艳,小艳哭着对他说:“你还找我干什么?你都把我卖给了别人!”崔文猛地惊醒了,回想梦中的情景,他似有所悟,难道…… 崔文决定将那只蝴蝶买回来,可是富商说什么也不肯卖。 直到有消息传出,那只蝴蝶整天不吃不喝,富商生气,将它的翅膀折断了。崔文听说后,又去商量买回,这次富商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崔文怜惜地将蝴蝶带回了画室,跪在蝴蝶面前,哭着说:“小艳,原谅我吧,我不该为了钱出卖你,求你现身见见我吧。”可是蝴蝶再没有反应。崔文哭过后,就开始对着这只蝴蝶画起来,画着画着,他睡着了。 梦中,他见到了小艳,小艳说:“以前我为你的画上色,是用我翅膀上的色彩,如今我的翅膀折断了,再也无法上色了。我虽然想你,但却再也无法现身见你,保重吧,我的爱人!” 崔文醒了,他看到奄奄一息的蝴蝶面前点点湿渍,似泪! 崔文悲痛欲绝,从此他封笔弃画,做起了其他行当,再也不碰画笔一下。 都市鬼故事之电梯 “今天天气好热啊,还是坐电梯吧”我心里嘀咕着往电梯走起,虽然我仅仅住在三楼,平时我都是爬上爬下的,今天天气有点燥热所以我打算坐坐电梯。我是玫瑰小区的住户,这个房子是我爸妈的,所以说这个房子是比较老的那种,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二十岁小伙子。就在我准备踏入电梯的一瞬间,有个老爷爷叫住了我...... “小伙子,我劝你今天还是不要坐电梯的好,你过来,我给你讲个故事,相信你听完这个故事你就不想坐电梯了,走跟我去我家坐会。”说着就拉着我的手往二楼走去。这位老爷爷是我们小区的一个热情的大爷 ,听说年轻的时候很风光,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孤家寡人了。我随着老大爷进了他家,坐在沙发上他也开始讲起了故事。为了方便叙述,下面我用老大爷的口吻叙述。 我年轻的时候是个建筑师,算是比较出名吧,经我手的房子数不胜数了,我有一个美丽的妻子还有一个可爱的丫头。虽然我很努力很上进,但是还是很平穷,我想给我老婆好的生活所以我就努力的赚钱,以前的一些原则我也舍弃不顾,总之,只要能挣钱我什么都干。那天我正在家里带我的女儿玩,我女儿那时候已经4岁了,很可爱。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咚咚,请问李强在吗?”我起身去开门,进来的是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他先是跟我含蓄一番,然后问我愿不愿意接一个工程?然后我们就在高额的佣金的前提下达成了合作,只是我感觉意外的是这次的佣金非常高,让我无法拒绝的价格。于是第二天我就收拾东西来到了那个工地,那里是一片荒芜的田野,于是我就组织工人们开始挖地基,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中午的时候大家都在吃饭,就在这时一个工人慌张的跑过来跟我说他们挖到了一个棺材问我怎么处置。挖地基挖到棺材的事以前我也遇到过,基本都是一些无名无姓的人的尸骨,重新找个地方掩埋就是。于是我就吩咐他们把棺材弄出来,我在旁边看着他们把棺材一步步的掏出,就在刚到地上的时候,一个工人脚下一滑就摔倒了,棺材由于一边受力不均就倾斜的倒了过来。当棺材倒地的一刹那我们看到从棺材里散落出一堆白骨还有许多的陪葬品。于是我们大家就一窝蜂的去捡地上的金银财宝我看着有两块玉很好看也就捡了起来,准备送给我妻子和女儿。但是谁都没去注意地上的骷髅,就在大家一窝蜂抢东西的同时也把地上的白骨踩的粉碎。 回到家,我把今天捡到的玉给妻子和女儿带上,她们都很喜欢。可是我想不到的是,就是因为我的这次贪心,把她们送上了黄泉。记得那天晚上夜里我睡得正香的时候我听见卧室的梳妆台前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我起身迷迷糊糊的看到老婆正坐在镜子前梳头,我说:“大半夜的梳什么头啊,赶紧睡觉吧。”突然间,我猛然的一下子没了睡意,因为我老婆是没有长发的,但是她的姿势确是古代女人梳长发的那种姿势,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胸前,就好像那里有一把头发攥在手里一样。我猛然跑过去一把把她手里的梳子抢过来,大声质问到:“你疯了?你哪有那么长的头发。”妻子没搭理我,慢慢的转过身盯着我看,那种眼神就好像另外一个人,我被她盯的浑身不自在。这时,妻子低着头走到床边倒头就睡,仿佛刚才一切都没发生一样,我带着忐忑的心也睡下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问妻子昨晚发生的事,但是她却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早早的吃完晚饭我就往工地上赶去,快到工地的时候我接了一个电话,老板说出事了,出大事了,要我先别去工地,赶紧去他家商量怎么办。于是我就来到了老板家,老板告诉我13个工人都死了,都死在了昨晚,死因全部都是心肌梗塞。当时我完全震惊了,因为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老板看着我的神情告诉我,说她们的身上都有一行字,写着还我东西四个大字,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待会警察就过来了,你要是知道什么就说吧。听到这里我猛然想到昨天发生的一幕,不会是鬼来找麻烦了吧,我突然想到我也拿了两个东西怎么没有事?那两块玉在我家人那里,她们不会有事吧?想到这里我就拿出手机拨通了我妻子的电话。但是电话没人接,于是我就匆忙的往家跑。但是在路上我被一辆车撞昏了过去,那个车祸显得很诡异,我明明看到前面什么车都没有,突然一辆大货车就好像凭空出现,我反应快才没有毙命。我在医院昏迷了三天,当我大叫着老婆和女儿的名字醒来的时候,坐在我身边的警察告诉我她们死了。 她们的死因是自杀,但是自杀的方式很诡异,我妻子牵着女儿的手在我的那个工地上用钢筋把自己的肚子划开了。你要知道常人是不肯能有如此的勇气的,况且我妻子和女儿为什么要自杀。我知道一切都是因为那 两块玉,肯定是鬼魂把她们杀了!但是我又能怎么样?只怪我自己当初太过贪心了。 讲到这里,老大爷双眼流出了泪水,看着我说:“小伙子,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不叫你坐电梯吗?因为今天是她们母子的忌日,她们母子死的那个工地就是现在的这个玫瑰小区!我啊每到这天啊,就能在电梯里看到她们母女,这也是我搬到这里住的原因。” 老大爷送我到楼梯口,这时老大爷看着电梯忽然双眼猛然闪现出幸福的目光,冲着电梯里说:“宝贝女儿,阿梅,你们在电梯里要去哪呢?带着爸爸吧。”说着就走进了电梯。就在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我看到电梯里分明站着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女人。 第二天,老大爷被发现死在了电梯,死因不明。 现代驱魔人之鬼瞳 上接:《驱魔人1之梦杀》 http:///cp/15471.html 《驱魔人2之卖鬼》 http:///cp/15481.html “灵儿,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个小地方闲逛呀?”辰风微笑着着递过一杯咖啡。 “辰风哥哥不要开玩笑啦。人家今天找你是有急事的。”王灵接过咖啡,嘟起小嘴翻了个可爱的白眼。 前不久辰风帮王灵解决了那只暗中附在她身上的女鬼,但王昊显然还是不放心自己这个宝贝妹妹,强行要求王灵连续一个礼拜来辰风的心理咨询室,还美名其曰是为了帮她进行心理辅导、缓解压力,实际上是让辰风帮他暗中观察王灵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虽然辰风对此不以为然,不过看在王昊爱妹心切的份上,最后还是答应了王昊的请求。 不过出乎王昊意料的是,在心理辅导过程中辰风和王灵的关系有了很大的增进。一方面,辰风虽然真实身份是一名驱魔师,但那个心理咨询师证也不是假的,所以他十分擅长对人心的揣摩,再加上他的特殊身份使他了解不少奇闻异事,和王灵聊天时总能不断吸引王灵的兴趣。另一方面,随着王灵身上的女鬼被收服,王灵的性格也渐渐恢复正常,由原来的喜怒无常逐渐转变为温柔可爱。所以辰风和王灵的关系在这段时间急剧升温,王灵偶尔也会向辰风撒撒娇卖卖萌了。 “辰风哥哥,我有一个同学说她被鬼缠身了。”王灵总算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了。 “哦?你不是从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吗?”辰风似笑非笑。 “哪有?”王灵小脸一红,辩解道:“我的那个同学好像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她发现我身上的那个东西不见了,所以她跑来向我求助。” “是吗?”辰风脸色也严肃起来,“她现在在哪里?” “她是跟我一起来的,现在就在外面等着呢。我现在去叫她。”王灵起身向外走去。不一会儿,带着一个低着头、畏畏缩缩的女孩走了进来‘ “这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同学,叫宁薇儿。”王灵向辰风介绍道。 辰风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手足无措的女孩,温和地说:“你好,我是辰风,是灵儿的朋友,你不用害怕,抬起头来好吗?” 也许是因为辰风的声音很温柔,宁薇儿渐渐放松下来,慢慢抬起头来。 辰风眼光顿时一凝,紧盯着宁薇儿的双眼,“原来如此,鬼瞳,怪不得。” “怎么了?什么是鬼瞳?”王灵好奇地问道。 “鬼瞳就是民间俗称的鬼眼,可以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诡异事物。想不到薇儿天生拥有鬼眼,怪不得能看到你身上的那个女鬼。不过有鬼眼的人一般陰气重,比常人更容易吸引一些脏东西。”辰风耐心解释道。 “原来如此。”王灵恍然大悟。不过她突然发现宁薇儿一直傻呆呆地盯着辰风,“你怎么了?”王灵关心地问她。 “没什么?”宁薇儿终于回过神来,不过突然又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辰医生你好厉害呀。” “什么好厉害?”王灵不解道。 “辰医生身上有好浓的白光啊”,宁薇儿回答道,不过当她看到王灵依然满脸迷惑时,只好耐心解释道:“为了治好我的眼睛,我从小就经常被爸妈带去寻找一些和尚道士或者是民间异人,我发现有些人身上会有一种很圣洁的白光,那些有白光的人一般是有一些真本事的。但辰医生身上的白光是我见过最浓郁的,照亮了整间屋子,简直像正在沸腾的火焰一样。” 听了宁薇儿的解释,王灵更是惊讶地合不拢嘴,结结巴巴地问,“辰……辰风哥哥,你……你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辰风摇了摇头,笑而不语,随即正色道:“薇儿同学,可以把你遭遇到的问题仔细说一遍吗?” 一提到这件事,宁薇儿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紧张起来,身体也瑟瑟发抖。不过在辰风的不断鼓励和引导下,宁薇儿渐渐定下心来,开始讲诉起自己的恐怖经历…… 作为一个拥有鬼眼的女孩,宁薇儿天生可以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脏东西”。这个天赋却为她引来了不少的麻烦,她的特殊体质经常引来一些“脏东西”窥视和騷扰,导致她从小就体弱多病。她的父母虽然带她去找过不少“大师”和“奇人”,不过最终还是徒劳无功。这样直接导致了宁薇儿从小形成了胆小怯懦的性格,不过好在她福大命大,总算顺利地活到了成年。 直到一个月前,宁薇儿独自一人逛街的时候,突然发现街道旁有许多人围成一个圈,隐约还传来一句句“真惨哪”“作孽啊”“太可怜了”之类的话语。宁薇儿好奇地走近人群,才发现原来刚刚这里发生了一起惨烈的车祸。一个二十多岁青年的估计是酒驾,开着一辆豪车横冲直撞,接连撞翻包括一对母女在内的好几个行人,现场一片血迹,惨不忍睹。那个酒驾的年轻男子最后猛地撞上了一个路边的花坛,人直接撞破挡风玻璃从驾驶座上飞了出去,飞出十几米以后重重摔在地上,滑出一道长长的血迹,整个人血肉模糊。交警已经开始在现场设立警戒线并救护受伤者,那个酒驾的男子被抬上担架的时候头部已经呈现一个非常扭曲的状态,显然是救不活了。看着这名男子恐怖的面容,宁薇儿不禁有些害怕和反胃,准备立刻转身离开。然而就在此时,诡变突发,宁薇儿发现那名男子原本扭曲的头颅居然诡异地转动了一下,然后睁开了双眼,一双诡异恶毒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宁薇儿。生性胆小的宁薇儿大吃一惊,急忙转过头去,过一会儿等她战战兢兢回过头来才发现那名男子的头颅还是原来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说到这里,宁薇儿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一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颤抖着的声音说:“我刚开始以为自己看到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觉,也没太在意。可后来我发现那是真的!从那以后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那个男人,他一直纠缠我,要我下去陪他。而且现在情况越来越严重了,有时候我醒着的时候都能看到他。有时他就站在在教室和寝室的角落里恶狠狠地盯着我,好像随时会扑上来一样……呜呜……我好害怕……”说着说着宁薇儿又掩面抽泣起来。 “好了好了,别怕别怕,一定会没事的。”王灵急忙上前抚摸着宁薇儿的肩膀安慰她起来,辰风也递过一张纸巾给她并柔声安慰起来。在辰风和王灵的共同安慰下,宁薇儿总算渐渐平静了下来。 “辰风哥哥,薇儿好可怜啊,你能不能帮帮她啊?”看着小脸煞白的宁薇儿,王灵不禁同情心大涨。一旁的宁薇儿也扬起了可怜兮兮的小脸,期待中又有几分害怕的眼神怯生生地盯着辰风。 看着她们的表情,辰风也不禁好笑地摇了摇头,淡淡道:“放心吧,有我在,没事的。” “真的吗?”宁薇儿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那个男人不过是刚变成鬼不久,而且听你的描述他的本事也不是很大,否你也不可能被他騷扰一个月还没出什么事了。不过他终究是还是个麻烦,这样吧,薇儿,你在这个房间里选一件东西吧,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足以保你的平安了。当然,不能选我哦。”辰风甚至还笑着开起了玩笑。 听了辰风的话,宁薇儿总算恢复了一些安全感,随即好奇地打量起这间办公室起来:墙上挂着一面很旧的镜子,似乎是铜做的;辰风的身后挂着一幅画,画着一个神态出尘的道士,面容和辰风居然有几分相像;桌子上放着一个麒麟镇纸;一旁书柜旁的架子上放着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剑……宁薇儿一时之间眼花缭乱,不知道到底选哪个好。辰风也不着急,没有催促,而是气定神闲地品起茶来。良久以后,“我要这个,可以吗”宁薇儿终于下定了决心,指着辰风说。 “辰风不是说不可以选他吗?“王灵有些不解,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宁薇儿并不是指着辰风,而是指着辰风脖子上的一枚玉佩。 “你是说这个嘛?”辰风把玉佩取下来。王灵这才发现这块玉佩居然被雕刻成了一个奇怪的动物,“这是什么啊?”“貔貅。”辰风答道。 “给你。”辰风将玉佩递给宁薇儿,神秘地笑着说:“祝你今天晚上有个好梦。” 晚上1点,医科大学女生寝室内。 寝室内已经熄了灯,宁薇儿抱住双腿紧张地坐在床上,另外三个室友早已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室内突然刮起一阵陰风,“嘿嘿……你以为你能逃出我的手心吗?”伴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响起,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突然诡异地出现在宁薇儿的床前。那是一个男子的身影,身上的衣服被鲜血染得通红,鲜血还不停地顺着衣服滴落在地上,头颅呈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扭曲着,一双被血染得通红的眼珠恶狠狠地盯着宁薇儿。“啊--救命啊--”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他,但宁薇儿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恐惧大叫起来。然而令她失望的是,那几个室友仿佛集体失聪了一样,对宁薇儿的呼救一点反应都没有。 “嘿嘿,叫吧,你以为还会有人来救你吗?”伴随着鲜血落地“滴答滴答”的声音,那个男人越靠越近,宁薇儿则不断向后缩,慢慢被逼到了墙角。 正当宁薇儿闭上眼睛恐惧地迎接自己未知的命运时,房间里突然响起一声庄严雄厚又饱含愤怒的兽吼,男鬼登时大惊失色,连忙后退,不可思议地喊道:“怎么可能!这是什么东西!”宁薇儿好奇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接着见到了让她一生都难以忘怀的一幕: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怪兽,一口就把那个来不及挣扎和反抗的男鬼一口咬住,房间里顿时响起一阵凄厉的惨叫,不过很快就淹没在一阵让人不寒而栗的“咔嚓咔嚓”的咀嚼声中了。 一会过后,那只怪兽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已经被吓傻了的宁薇儿,随即化作一道红光进入了宁薇儿脖子上的玉佩里。从恐惧中回过神来的宁薇儿突然想起,刚才突然出现的那只怪兽似乎和她脖子上的貔貅玉佩很像。“难道……是它救了我?”宁薇儿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玉佩。 第二天,“辰医生,谢谢你的玉佩。”宁薇儿感激地将玉佩递上来。 “算了,这块玉佩你还是留着吧。”辰风看着玉佩笑着摇了摇头。 “啊?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宁薇儿的小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 “不是我送给你的,其实是这块玉佩对你有了好感。这块貔貅玉佩已经通灵,会自己选择主人的。而且这块玉佩对我而言已经没什么作用了,不过它却可以保你一生平安,收下吧。”在辰风的解释和坚持下,宁薇儿终于还是收下了玉佩。 “辰风!辰风!快来!人命关天啊!”突然一个身影大喊大叫着急匆匆冲进了辰风的办公室。 “王昊,又怎么了?”辰风发现冲进来的竟然是朋友王昊。 “是这样的。”王昊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我有一个发小,他家在给他曾祖父迁坟后不久,他的曾祖父居然变成了僵尸从墓中爬了出来,杀了两个后人以后就神秘失踪了!” 辰风脸色一变,“你的那个朋友是不是姓孙?” “啊?你怎么知道?”王昊显然吃了一惊。 “哼,果然如此。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辰风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对宁薇儿说:“薇儿,我有急事,你先回去吧。”宁薇儿乖巧地点了点头。 “你在说什么啊?”王昊依然一脸不解。 “王昊,我们现在立刻动身去孙家祖坟,详细情况路上我再跟你解释。”辰风一把抓住王昊的手冲了出去。 屋外,天空一片陰沉。远处,一道闪电急速划过,带来一阵沉默地雷声。 更多精彩内容请见下节--《现代驱魔人之尸变》 现代驱魔人之卖鬼 上接:《现代驱魔人之梦杀》点击阅读 http:///cp/15471.html “哥!你又在发什么神经?好端端地带我来看什么心理医生啊?”副驾驶座上一位20岁左右的一位美女寒着一张脸,不停数落着旁边正在开车的一位青年男子。 “别急别急。”王昊一边陪着笑脸一边絮絮叨叨地解释道:“我要带你去见的这位心理医生可不是一般人,话说前不久我被那个厉鬼索命,多亏了辰医生才转危为安……” “行了行了!有完没完啊你?从昨天一见面你就跟我讲这个故事,我看那明明就是是你心理压力太大产生的幻觉,你还当真了!那个神棍是不是还跟你说我被鬼缠身了要你带我去治疗?亏你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居然还会相信这种东西。等一下看我不砸了那个神棍的牌子……” 望着喋喋不休的妹妹,王昊心中突然涌起了一阵强烈的陌生感。眼前的妹妹相貌明明和以前一模一样,可是性格却和上大学前截然不同,原先高中时那个温柔可爱的小妹现在居然变成了一个对人泼辣无礼的太妹,和家人的关系也越来越疏远了。王昊突然又想起上次辰医生看到妹妹王灵照片时严肃的表情和当时所说的话,心脏不由有些发紧。他下意识地瞟了王灵一眼,“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上午9点,辰风心理咨询室,安静的办公室内。 “王小姐你好,我是这里的心理咨询师辰风,很乐意为你服务。”对面的年轻男子礼貌地开口,“您喜欢咖啡还是茶?” “随……随便吧。”而进来之前原本刁钻泼辣的王灵此刻却显得坐立不安,一双美丽的眼睛也左右躲闪起来,甚至不敢与辰风对视。这更是让本已经做好劝架准备的王昊大吃了一惊,完全无法接受妹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然而惊讶的王昊并没有发现,一边始终保持亲切微笑的辰风眸中突然极快地闪过了一丝冷芒。 王灵现在的感觉可以说是如坐针毡,她其实知道自己性格的变化引起了家人的担忧和关心。但她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自己转变的原因。在她上大学不久后,原本高中时与她热恋了三年的男朋友突然向她提出了分手。情感上的突然打击让她性情大变,脾气也变得十分暴躁。但她一直认为自己最多只是有一些心理问题,所以当哥哥王昊说要带她去见什么“大师”的时候,她的反应自然十分冷淡,对王昊更是冷嘲热讽。 但现在王灵却切实地感到了不对劲,准确来说,她发现脑海中似乎有两个不同的自己同时在活动。一个自己对眼前这个彬彬有礼、温柔礼貌的辰医生有着不少的好感,不排斥甚至欢迎和这个心理医生进行接触。而她脑海中另一个自己却不断产生对辰风的排斥、厌恶,更多的是害怕的念头,仿佛碰到了自己的天敌一样,尤其当辰风靠近她时,这种念头更是急速增加起来。处于两种意识挣扎中王灵头痛欲裂,感觉自己越来越痛苦。“啊~”王灵突然忍不住大叫一声,一把推开旁边的王昊,冲出房门夺路而逃。 “辰医生,我妹妹她……”缓过劲来的王昊焦急地问道。“放心吧,没事的。”辰风抿了一口茶,气定神闲地回答。“今天晚上有没有兴趣陪我一起去捉鬼?”辰风冷不丁冒出一句话。“什么,去捉鬼?好啊。”王昊心不在焉地回答,突然他打了个寒战,目瞪口呆地说:“你刚才说什么!捉鬼!”辰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淡定地点了点头。“难道我妹妹她性格大变真的是因为……”王昊终于清醒过来。“嗯,是因为有鬼附了她的身,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辰风淡淡道。“那我们要怎么办?”“别急,你妹妹最近是住在你那里吧?把这个挂着她房间里,记住不要让她发现。”辰风从墙上取下一面圆镜给他。王昊接过后顿时感到手里一沉,仔细一看这面镜子竟然是用黄铜做的,背后还刻了一个太极八卦图。王昊知道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接过镜子便急匆匆的赶回家了。晚上趁王灵洗澡的间隙,王昊偷偷把镜子放到王灵卧室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 雾气蒙蒙的浴室,看着镜子里平时那张在熟悉不过的面孔,王灵心中却泛起了一丝诡异的陌生感,仿佛自己的身体深处有一只陰毒嗜血的恶魔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随时都会把自己吞吃地连骨头都不剩。“难道……哥哥说的都是真的……”王灵不由打了个寒战,心中的恐惧像野草般疯狂蔓延起来,直到深夜才疲倦地睡去。 凌晨一点,别墅旁几颗大树的陰影下。 “辰风,我们还要等多久啊?”一旁三分恐惧七分期待的王昊小声说道。虽然人天生对未知事物有一种恐惧感,但王昊心中的激动和期待还是占了上风,毕竟不是任何人都能接触这样的灵异事件的,上次虽然辰医生帮他解决了那个女鬼,可王昊一直在沉睡当中,并不清楚具体的细节。 “再等等。”辰风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另一面铜镜仔细观察起来。王昊好奇地探过头去,惊讶地发现铜镜的镜面上居然渐渐显现出清晰的画面。仔细一看王昊更是大惊失色,原来镜面上显示的是王灵卧室的画面,就连熟睡中的王灵也显示地清清楚楚。王灵显然睡得并不安稳,秀气的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小脑袋也不安地扭来扭去。王昊突然明白辰风为什么要自己在王灵的卧室里放那面镜子,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辰风,这个镜子是什么啊?”“跟你说了你也不一定懂,把它当做摄像头好了。”辰风低着头回答。“哦。”王昊内心不由地松了口气,看到这面神奇的镜子,王昊对辰风的信心不由地增加了不少。 “注意,它要出来了。”辰风突然冒出一句。王昊大吃一惊,急忙看向镜面,惊骇地发现妹妹的身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那个身影慢慢从王灵身上爬起来,只见它一身白衣,披头散发,双眸血红,看身形依稀是个女人。这个女鬼起来后绕着王灵飘了两圈,似乎有些不舍得一样,不过最终还是选择离开,顺着门缝飘了出去。 “它在干嘛?”王昊小声问道。 “王灵今天来见我,这个女鬼感到了威胁,所以它选择暂时离开王灵的身体以避免和我的接触。不过以后它还会回去的,如果不把它解决的话,王灵早晚会完全被它控制,最终失去自己的意识,变成另外一个人的。”辰风神情严肃。 “那今天在办公室你怎么不把它收了呢,省得我们大晚上出来蹲点。”王昊还是有些不明白。 “当时它还在你妹妹体内,贸然动手可能使它狗急跳墙,说不定会对你妹妹的身体造成终身的伤害。好了,不要再说话,它出来了。”辰风目光一紧。 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诡异地穿过别墅的铁门飘出来,在门口停了停,随后向西北方向飘去。 “西北方是公墓,看来它打算去那边躲一躲。”辰风看着那个女鬼说。 “那我们怎么办?”王昊紧张地问道。 “它既然出来了,那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我们也出来吧。”说罢,辰风真的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王昊大吃一惊,不过还是下意识地跟了出去,这时王昊才发现辰风手里竟然只拿了那面镜子,不由地在心里暗暗祈祷辰风能够顺利解决那只女鬼。 女鬼这时也发现了辰风王昊二人,尤其当它看到辰风时,脸色顿时一变。突然女鬼发出一声厉啸,一个面目狰狞、青面獠牙的恶鬼头颅裹挟着浓郁的黑气向辰风王昊迎面扑来。当女鬼厉啸响起的一刻,王昊感觉脑海中似乎被无数根针猛刺了一下,仿佛堕入了无边地狱,仿佛有无数冤魂恶鬼向他扑来,不由地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辰风却未受丝毫影响,望着呼啸而来的狰狞鬼头,他冷哼一声,拿起手中的镜子猛地一照,一道赤红的光芒从镜中飞出,在空中化作一片火海,将鬼头包围在其中。那颗狰狞恐怖的鬼头左冲右突,似乎想逃离出去,但被熊熊烈火组成的火墙所阻拦,最后在烈火的焚烧下迅速化成一堆灰烬。 那女鬼见势不妙,身形一动便要飘回别墅。可辰风煞费苦心引它出来,怎么肯让它这么容易就溜走。辰风一把扔出手中的铜镜,击中了空中的女鬼。女鬼惨叫一声,从空中跌落下来。辰风紧接着翻起一个手印,大喝一声:“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一道青光乍现,将女鬼包围在一个光圈内,女鬼焦急地冲击光圈,却徒劳无功。 王昊这时才挣扎着爬起来,刚才辰风的一声冷哼把他从幻境中唤醒,不过还是让他后怕不已,身上也是大汗淋漓。王昊起来后发现女鬼已经被辰风困住,辰风迈步向女鬼走去,女鬼离辰风大概有三十米,可辰风只迈出了三步就走到了女鬼面前,一步就踏出了近十米远,仿佛距离在辰风脚下奇迹般地缩短了一般。“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缩地成寸’?”王昊不禁目瞪口呆。 辰风走到女鬼面前,无视女鬼的挣扎,右手的中指和食指急速点在女鬼的额头,轻叱一声:“封!”本来还在剧烈挣扎的女鬼迅速倒在地下,一阵抽搐后居然变成了一条外表凶狠的大狼狗。不过这条大狼狗已经完全没有了凶性,辰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根红绳,在狼狗脖子上打了个结,牵着它走了回来。 “它会不会再变成那个女鬼啊?”王昊问道。 “放心吧,它永远也变不回去了。”辰风肯定地说。 几天以后,这条大狼狗被辰风以高价卖给了一个老板,所得的钱都捐了出去。后来王昊不由向辰风感叹:“我以前看古文,曾经有鬼魂被人捉住后变成牛羊,然后被人带到集市上给卖了。以前一直以为这只是传说,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半个月后,n市某医科大学,林荫小道。 王灵和旁边的同学有说有笑地谈论最近校园内的趣闻。王灵最近感到自己不知不觉改变了许多,脾气比以前小了很多,看人也不像以前那么不顺眼了,在学校的朋友也渐渐多起来。虽然对自己的突然转变有些惊讶,但王灵并没有完全相信哥哥王昊跟她所说的“厉鬼附身”的故事,毕竟对一个接受了十几年唯物主义教育的学生来说,要想接受世界上存在鬼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个……王灵同学,我可以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吗?”突然一个女生冲到王灵面前。 “当然可以。”王灵很快发现这位女生是她的同班同学,叫宁薇儿,只是宁薇儿很少与人沟通,所以她们并不熟。 寂静的树林里,“到底有什么事啊?”王灵好奇地问道。 宁薇儿却突然哭了出来,断断续续地说:“王灵同学,呜呜……求求你……呜呜……救救我吧。“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王灵也慌了手脚。 “我被一个鬼缠上了……“宁薇儿泪眼婆娑。 王灵傻了眼,“这世上哪有鬼啊?再说就算有鬼的话,我又不会抓鬼,怎么帮你啊?” “不,你一定可以帮我的。因为你身上的那个女人不见了。”宁薇儿说道。 “我身上的女人?”王灵不由地打了个寒战,难道哥哥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一脸惊恐和害怕的宁薇儿,王灵叹了口气,牵过她的手,“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更多精彩内容请见下节--《现代驱魔人之鬼瞳》点击阅读 :http:///cp/15482.html 现代驱魔人之梦杀 一轮明亮的月亮高高悬挂在无云的夜空,惨白的月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照进寂静的客厅,留下一个个扭曲奇怪的陰影。偌大的别墅一片寂静,沙发、茶几、吊灯等白天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家具在月色的笼罩下,仿佛也莫名增添了一丝诡异难明的韵味。 突然,从二楼传来一阵刺耳的瓷器碎裂的声响。一个狼狈不堪的身影火烧屁股般急匆匆从二楼狂奔而下,甚至在在楼梯转角处不慎撞到了一个平时用来观赏的花瓶。不过黑影显然已经无意关注它,三步并作两步地从楼梯上跳了下来,慌不择路地朝一楼角落里的卫生间跑去。通过进入室内的惨白月光,依稀可以分辨出黑影的具体形象:面貌是一名二十七八岁左右的青年男子,一身凌乱不堪的睡衣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年轻却又惨白的脸上凝固着挥之不去的惊恐表情,仿佛背后有一只嗜血恶魔正欲择人而食。 男子迅速冲进隐藏在角落的卫生间并熟练地关上门,然后屏住呼吸并小心翼翼地靠在卫生间的墙壁上,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得井井有条,就像事先排练好一样。外面的客厅忽然传来一阵“滴答、滴答”的奇怪声音,男子脸上闪过一丝迷茫,“好熟悉的声音……好像,好像在哪听过……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不一会儿,男子突然惊骇地发现这个奇怪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仿佛正在不断靠近他所躲藏的卫生间。男子内心不由自主泛起了一阵寒意,身体本能地发起抖来,眼神愈发迷茫,开始无意识地喃喃自语起来:“是什么……为什么来找我……它又来了……为什么……”突然,男子脑海中忽然轰地一响,眼神中的迷茫迅速转为清明,原先脑海中那些仿佛被薄雾笼罩起来的画面也突然清晰起来。刹那间男子便回想起来了前因后果,恢复记忆的男子更是压抑不住脸上的惊恐。但他并没有夺路而逃,而是立刻抬起头紧盯着浴室镜子上方的一面大钟。“嗒嗒嗒”时钟果然如他预料般显示此刻正是23时59分。门外的“滴答”声越来越近,但男子的目光却始终死死盯着时钟上的秒针。40、41、43……男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当时钟指向23时59分50秒时,男子眼前一黑,最后余光依稀透过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看见一个若隐若现的黑影正站在门外。男子恍惚可以感觉到一双无比陰毒、充满仇恨的眸子正在门外狠狠盯着他。在完全失去意识前,男子脑海里闪过最后一道意识:“终究……还是躲不过吗……” 上午10点,辰风心理咨询室,一间安静的办公室内。 “连续几天做同一个噩梦,这就是您来找我的原因吗?”年轻的心理医生微笑着说。 “我说的都是真的!而且我有种不详的预感,今天它一定还会来的!对!会来!一定会来!”男子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王先生,请您先冷静一下。”辰风看着对面男人憔悴的面孔和通红的眼眶不禁叹了口气,递上了一支烟。 男子接过烟点上深吸了两口,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然后苦笑着说:“实话告诉你吧,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我刚刚没有告诉你,在我这几天的梦里,我每次都会忘记我是谁,只知道拼命地逃,最后逃到一个卫生间,然后我就会从梦中惊醒。但我发现,我醒来的时间越来越晚了。我第一次做这个醒来是23点59分整,第二天却是23点59分10秒醒来。此后每天醒来的时间都会比前天晚10秒,昨天我是23点59分50秒才惊醒的。我有种预感,恐怕今天晚上它就会冲进卫生间了,我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就像他们一样……”男子脸上泛起一丝绝望,手中的烟也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他们?”辰风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苦涩地开口:“本来我是不打算把这件事说出来的,不过我可能都活不过今晚,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是和这个心理医生第一次见面,但王昊却莫名的对他十分信任,这个年轻的心理医生总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其实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并不复杂,这位天天做噩梦的男子名叫王昊,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富二代,但他的本性其实并不坏。一天晚上他和几个同为富二代的狐朋狗友去酒吧喝酒,不知怎么回事那几个家伙看上了一个漂亮的大学生,前去騷扰被拒,带头的还被的泼了一脸酒。这几个恼羞成怒的富二代于是借着酒劲把这位大学生强拉上车带到了偏僻的地方轮奸!王昊曾试图阻止却反被威胁不要多管闲事,否则连他一起揍,在暴力面前王昊无奈地选择了退让,不过他也没有接受对方的邀请,而是自己一个人离开。直到几天后王昊看新闻,警方在桥下捞起了一具不明身份的女尸,当王昊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时才知道,那几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在奸婬那个女生之后还残忍地将其杀害。而且他们凭借家中的势力逍遥法外,从此以后王昊也和这几个朋友断绝了往来。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女生被拉上车时绝望的眼神,当时她看着我们,咬牙切齿地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如果我当时能坚定一些,说不定这一切都可以避免的。”王昊痛苦地闭上了眼,脸上满是悔恨之色。 “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而且恐怕那个女生已经化成厉鬼,再无理智可言了。”辰风安慰道。“你那几个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前两个月就陆陆续续死了,死状都很惨,面孔扭曲,法医说他们都是被吓死的。马上应该就轮到我了吧。”王昊苦笑道。 “那倒未必。”年轻的心理医生脸上划过一丝神秘的笑容,“也许我可以帮你。”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王昊忍不住站起身来,一把抓住心理医生的的双肩,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毕竟只要还有一丝生存的希望,没人愿意死亡。 医生毫不介意王昊的失礼行为,依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我可以救你,但你必须保证去公安局作证人举报你的那些朋友。虽然他们已经死了,但案件依然没有真相大白,你应该承担这份责任。” “没问题!”王昊急忙答应,“不过你真的可以帮我吗?”虽然王昊对这名心理医生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但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遍,毕竟这是关系到自己生命的大事。 “放心吧。”医生缓缓站起来,从自己的抽屉里取出一块造型古朴的玉佩,上面雕刻的好像是貔貅。“这块玉佩暂时借给你,只要过了今晚就没事了。” 王昊将信将疑地接过玉佩,看着玉佩上那栩栩如生的貔貅,让他感到一丝惊奇的是这块玉佩在手里居然是温热的,不像其它玉佩一样冰凉。可能是心理作用的原因,王昊的心突然安定了不少。 晚上,23点,别墅。 王昊一直强打起精神不去睡觉,虽然对那个神秘的心理医生有信心,不过他还是对那个女生的冤魂害怕不已。只要撑过今晚就没事了,王昊不断暗示自己。突然,王昊感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脑海也混沌起来。砰的一声,王昊最终还是敌不过这阵突如其来的睡意,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与此同时,他脖子上的貔貅玉佩突然闪过了一丝诡异的红芒。惨白的月光透过窗台进入屋内,王昊的床前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诡异的身影。这身影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身上还不停地往下滴着水。黑影缓缓抬起头,散乱的头发后面一双毫无任何理智充满无穷杀意的血红眸子若隐若现。滴答滴答,随着它的不断靠近,睡梦中的王昊表情突然痛苦地扭曲起来,身体开始颤抖,嘴里也无意识胡言乱语:“不要……走开……不要杀我……”正当卧室的闹钟快指到0点时,惊变突起,王昊脖子上的玉佩突然飞出一道红光,迅速缠绕在床前的黑影上并猛地一拉,将黑影拉进了玉佩之中。夜空中依稀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不过不久以后就恢复了宁静。伴随着惊变的发生,睡梦中王昊扭曲的表情也渐渐恢复正常,粗重的呼吸声也渐渐平复下来。 辰风心理咨询室,正在闭目打坐的辰风突然睁开了双眼,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嘴角划过一丝笑容,重新闭上了双眼。“解决了吗……”一声悠悠的叹息响起,很快又消失在了夜风中。 10天后。 “王先生,看来你已经完全恢复了。”望着神采奕奕的王昊,辰风微笑着说。 “嗯,这多亏了你的玉佩,否则我现在应该在举行追悼会了,这块玉佩还给你。”王昊充满感激地说道。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交流之后,性格外向的王昊和这个神秘的心理医生倒是建立了不错的私人关系,但辰风对自己为什么能捉鬼这个问题一直避而不答,王昊最后只好无奈地放弃了这个让他心痒不已的问题。 “哦对了,辰医生,这是我的一些谢意,多谢你的救命之恩。”王昊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恭敬地递了上去。 辰风的目光突然一凝,不过并不是停留在那张银行卡上,而是紧盯着王昊的钱包,脸色也突然严肃起来,“你钱包里的那个人是谁?” “钱包?”迟钝的王昊半天才反应过来,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张照片,迷惑地问道:“你是说这个吗?她是我的妹妹,叫王灵,现在在读大学,怎么了?” 辰风一言不发地接过照片,脸上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观察起这张照片来。照片上的女生20岁左右,长得倒很漂亮,但总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 “有时间的话把你妹妹带过来。”辰风突然说出一句莫名奇妙的话。 王昊的脸色突然难看起来,他知道辰风并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莫非,我妹妹她……”王昊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 辰风抬起头,微笑道:“不用这么紧张,,你妹妹不会有事的。” 王昊这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身份了吗?” 辰风淡淡扫了他一眼,良久以后,当王昊都快放弃希望时,“你可以叫我……”辰风眸子里闪过一丝奇异光芒,一字一顿道:“驱,魔,人。” 窗外突然响起一声炸雷,王昊不由打了个寒战。 屋外,电闪雷鸣,雨若倾盆。 (更多精彩内容请期待下一篇--《现代驱魔人之卖鬼》) 点击阅读 http:///cp/15481.html 大厦魅影 人生下来就有恐惧感,只不过这种恐惧刚初生时是很本能、很单纯的,比如对黑暗、对响声、对孤独,甚至对饥饿、寒冷以及在“天目”未闭合时对成人看不到、婴儿却能看到的隐形“鬼魂”的害怕。 少年到中壮年时期,凭着强健的身体,血气方刚的精神,多数人似乎不怕鬼,很少恐惧感。 慢慢的,随着生活的坎坷、挫折,以及诸多欲望和压力困扰,人的精气逐步衰弱,恐惧感开始从无形向有形、向生活现实转化,对生死病痛、自然灾害、意外伤害,甚至对学习、恋爱、工作……都会产生恐惧,这种深层次的恐惧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大,越来越严重,让你无法不相信命运、相信世上也许真的有鬼魂…… 到底有鬼吗?是不是迷信?有时所谓的科学也说不清呢!“信则有,不信则无”。 七八年前,我在紫金花西路一座商务大楼里打工,那座楼造型很特别,远看象把矗立向天的剑,俯瞰效果图是个外圆内方的铜钱形状。装修得很现代,很豪华。但据说这里原来是省城东郊的乱坟岗,满目黄沙荆棘,野兽出没。几个朝代以来都是刑场,是砍头杀人的地方。清朝是,民国是,解放后也是:镇反、文革、直到改革开放前几年还在这里处决罪犯。几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个罪恶或善良的生命在这里被斩断终结,不知有多少冤屈或不冤的亡灵在这里徘徊游荡。想必开发商也了解这片土地的历史,所以在建楼时不光图赚钱,还特别在地基里埋了外人都不知道了镇恶避邪物,那东西是让中原知名的风水先生看了现场以后极力推荐的,据说很是金贵。另外,在建筑的造型设计上也有突破:平面上看是古币,立体看是宝剑的造型,用意是祈盼着即能保护自己的财运,也能保护这座楼的平安。 然而楼盖好后,在楼里开公司的老板和进入这座楼里打工的人仍然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陰森感,盛夏酷暑也有一种背上发凉的寒意。楼中间高大的天井中,每每会不明就里的旋风骤起,把纸张吹得飘向十几米高空,吹得人心惊肉跳,夜深人静的时候,值班的人还能听到楼里有脚步声和哭笑声,出去查看,却连个人影也没有。 对这种传闻我没见过,也不想相信……可是要说一点不想是不可能的。 我所在的广告公司在12楼,那是夏季里的一天,因为整理资料晚了,准备回家的时候,突然天色变暗,电闪雷鸣,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急促的暴雨,形成了密密的水帘,连对面大楼也挡着看不见,想必马路上已经是积水成河,一片汪洋了。这样的天气,坐公交是必须更堵的。我有过从政七街到秦岭路短短十里地坐了四个半小时的遭遇,到家时被淋湿的衣服都让体温暖干了。 既然回不了家了,我索性在电脑看大片打发时间。 10点多的时候,我听到楼道里有脚步声, 还有一闪一闪的光亮,想起这座楼的传说我有点紧张,盯着透明的玻璃门看。 两个人影出现在门外,原来是物业上查夜的保安。他们问我几点走,我说要加班不回家了;他们说要锁好门窗注意安全,我回答好好,他们就走了。 因为看电影看得太专注,不知到深夜几点,忽然觉得身边有个人影,扭头一下吓我一跳:一个身穿黑色工装披着长发,脸色苍白的女孩站在我身后,不言不语地盯着我…… 我一激凌头发梢都竖直了,猛然站起来,喊到:“你干啥?咋不说一声,想吓死人啊!” 她轻声说,我是1204室的,想借用一下你的复印机,我们公司的坏了。 我说,你进来要按门铃啊!她说,你的门是开着的。 我疑惑地看了看门,记不起是不是关好门了。 我说你要复印啥?她说身份证。 都在一个楼层,互相帮忙是应该了,说不定有事我也要去求她呢。可是,我把她的身份证放到复印机上,出来的却是一块黑色,重试了几次还是一样。不过,我傍晚打材料里还是好好的啊。没办法,我叹了口气对她说:“不好意思,我们的机器也坏了。” 她看看复印纸上的那块黑色,淡然地说道:“没事,我能看。” 我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 她没有解释为什么,只是对我说了声谢谢就走到门口,拉开玻璃门消失在走廊里,无声无息的,连脚步也听不到。 我到门前想锁好门,一拉把手却发现门锁得好好的。 我觉得好笑:真是遇上鬼了? 因为睡得迟,第二天早上是被女孩的尖叫声惊醒的。迷迷糊糊的走到过道上,看隔着几个门的1204室门前围了一群人,有保安、有警察,还有来上班的员工。 走近看看,见那家公司的门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手写了几句话,好象是咀咒某个人的。还有,一块黑色。 一打听,说是这家公司的一个女子因为恋爱问题,昨晚上吊自杀了。 我背上一阵发冷。 都市鬼故事之色鬼 吴倩倩是天生的美人胚子,这谁也不会否认。正值妙龄的她总是一身劲装,黑色的皮衣皮裤,染成金棕色的头发,身上散发着妖媚的气息。正是由于这种放浪不羁的性格,吴倩倩毕业的很早,她的求学生涯起于六年前,至于六年后。 小学毕业的她,整日介游荡在大都市的车水马龙中,她说这里会有她的一片天地。当然,从本质上来说,吴倩倩长的媚但不騷,不屑于混迹在那些烟花风月,沦落为男人取乐的工具。她想找一份能自食其力,又干净的活干。很快,机会来了,有一天他经过“皋兰路”的时候,看到了一份招聘启示:本“科幻城”因业务需要,需招收年龄的在18岁—25岁青年男女,若有意愿者,敬请拨打本公司客服电话:1314xxxxxxx。 吴倩倩去了,以俏丽的容貌,古灵精怪的性格技压群芳,成为了科幻城的一员。出来时,公司经理张天拍着她的肩膀特暧昧的说,以后好好干,提成奖金是少不了的。吴倩倩看着眼前这个体态臃肿,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心里一阵恶心,连声说了几句谢谢就告辞了。 “科幻城”是由一个地下仓库改建而成,面积约有400平方米,里面的设施很齐全。吴倩倩刚到工作岗位的时候,就被里面奇形怪状的东西吓了一大跳。昏暗的灯光,绿色军用帆布隔成的一个个恐怖的区域,这时吴倩倩才醒悟过来,“科幻城”只是一个噱头,这里倒更像是一座“鬼城。” 按照电视剧中地府的那种情节设置共分了十八个地方,也代表着陰间的十八层地狱,除了这些还有刀山火海,鬼门关、望乡台、孟婆店、奈何桥等一系列景点。吴倩倩要做的工作是假扮在奈何桥上游走的女鬼,增加恐怖效应。她欣然答允。 她的装扮是模仿日本电影中“贞子”的造型,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粉底,瞪着眼睛,披头散发,露出猩红的长舌…..整个“科幻城”内灯光幽暗,烟雾缭绕,陰气森森,透露着诡异的气息,令人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 起先,吴倩倩算的上是尽职尽责,鞠躬尽瘁了,工作完成的很好,常常将一些胆子小的女游客吓得凄厉尖叫,就连一些胆子大的男游客,也未能避免。因为扮鬼的收入跟她所营造的恐怖效果成正比例关系,自然而然,工作能力强的吴倩倩拿的提成越来越高。可到了后来,千篇一律的扮鬼生活让本是青春靓丽的吴倩倩有了一点倦怠,她日益觉得生活变得乏味枯燥,急需一丝温润的陽光穿透黑暗,照进内心深处的那一抹孤独的地方。所以她准备勾引一些男游客...... 吴倩倩本来就生的很美,媚眼闪闪,姿态妖娆,在扮女鬼的时候又极尽魅惑之能事,吸引了许多生性放荡的男游客,他们一个个慕名而来,都要一睹吴倩倩的芳容。这样下来,公司的业绩刷新了记录,吴倩倩成了“科幻城”里的名人。有时那些男人私下里还会塞一些钱给她。 这一天,正是鬼节的前夜,“科幻城”里人特别多,吴倩倩正自“奈何桥”上翩翩起舞(公司为了包装吴倩倩,特意给她报了舞蹈班)。突然一个头戴狼皮面具的男人闯了进来,二话没说,就将吴倩倩带进了一个僻静处,当时游客太多,人声嘈杂,又因为那人带着面具,游客以为是吴倩倩的同事也就没在意。在刻幻城里面,凄厉的惨叫早已经是司空见惯了的事,吴倩倩被那人按在墙壁上,并开始动手动脚。吴倩倩大吃一惊,她从事工作这么长时间以来,虽然偶有男游客对她动手动脚,但还没有一个人像他这么放肆。吴倩倩忙伸手去撕打男人,可是无论她怎么出力,那男人浑身散发着腐臭味,像是一头雄性野兽样嘶吼着将她的衣服系数扒了下来,僻静处吴倩倩感到大腿内侧一阵温热,私一处像撕裂般疼痛,她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 外面人来人往,可谁也没有发现出了什么事,吴倩倩的哭喊声淹没在一片嘈杂中。 完事后,吴倩倩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时,他已经消失不见了。好像从没有出现过一般,来无踪去无影,可狼藉的身子,疼痛的触感,却映证着刚才发生了的事实。吴倩倩僵硬地躺在那里,赤裸着身体,脸上挂满了泪痕,往昔的容光再也不复存在了。 吴倩倩去公安局报了警,详细阐述了当时的经过,警察介入了调查,结果却不得而终,吴倩倩连犯罪嫌疑人的面容都没看清,茫茫人潮中要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她只能打翻了苦水往下咽。 事情过去了一段时间,吴倩倩忘了那晚的遭遇,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这次她变得收敛了许多,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去搔首弄姿,刻意地勾引男游客了。转眼间到了万圣节,那天,“科幻城”里又人声鼎沸,来了一大批带着假面具的游客,吴倩倩像往常一样,在奈何桥上跳着古代舞,腰身款款,姿态婀娜,不一会儿,“奈何桥”上就聚集了一大批游客,大家都拍手叫绝,说这女子果真是人间尤物啊,甚至有几个胆子大的男游客,欺身上前准备公开吃吴倩倩的豆腐。吴倩倩推搡了好一会儿他们还不肯善罢甘休。正当场面愈发混乱的时候,突然“科幻城”里一股狂风巨作,从人潮中硬生生地吹出了一条道,直奔着吴倩倩的方向裹卷而来。她感觉到一股大力袭来,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再当她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在郊外了。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盎然挺立在她的面前。吴倩倩一眼就认出了他,狼人面具,身上散发的腐臭味她是那么的熟悉。惊惧过度的吴倩倩像一个落水的乌鸡样瑟瑟发抖着。男人看吴倩倩醒了,迈着大步走了过来。 “别,你别过来,求求你了。”吴倩倩差点哭出了声。 “这是你的宿命,是你的媚惑唤醒了我,你就甘心为我色鬼服务吧。”说着他已经到了跟前,吴倩倩只听到一声衣服撕裂的声音...... 现代聊斋之野店 一 三月十三日夜晚 我开着破旧的吉普车在荒野中缓缓前行着,四周一片黑暗,车犹如陷在黑夜的泥沼里一样,想要快却不能加大油门,因为一个不小心,车轮都可能滑进一个未知的深渊。 车灯努力地撑出几分光亮,但微弱的灯光总被黑暗高速地稀释着,我坐在车内,神经紧张地盯着前方,打起十二分精神开车,老实说在荒野里开夜车是一件让人感觉窒息的事情,我只想快点下山去。 有萤火虫之类的小东西在我车窗前不停闪烁着,飞来飞去,给人一种很晃忽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则更加剧了我心中的不踏实感。 我睁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前路,突然,随着灯光一闪而过,我看到路边的杂草丛中树着一块小木牌,但光线太暗,看不清上面所写的字,谁在这荒山野岭上写标语呢,心中正纳闷的时候,车灯却突然间熄灭了,我心中一惊,立马紧急刹车,吉普车像一头疲倦而笨重的水牛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后趴了下来,而我还怔怔地坐在车内,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车灯突然就坏了,把我抛在这荒野之中,这车跟我有这么多年了,这样无情地对我,简直是一种背叛! 但,事实是车灯坏了,在黑夜里,我显然是没法再继续前进了,更不要说下山,回家了! 不管怎样,我想我都得下车去看看,我无奈地从车里钻了出来,刺骨的寒风立马让我打了个冷颤,现在是三月初春时节,可山上却犹如晚秋一样发冷,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我就站在这片空旷的土地上,风从四面八方扑过来,灌进我的大衣内,夹杂着呜呜的叫声,就如一群野狗在抢食着一堆腐肉。 我已经无力去咒骂这山里的鬼天气,现在我更多的是在责骂自己为什么不趁天没黑尽之前就把车开下山去,为什么在出发之前不好好检查一下这辆破得跟老古董一样的吉普车。 我想到了我的妻子,人在绝望的时候总是很容易想到自己最亲的人,她现在正怀着我们的孩子,医生说她再过个多月就要分娩了,医生的这句话让我兴奋不已,即使是现在我也难以掩饰自己的兴奋,我从衣袋里摸索着掏了一根烟出来,我现在脑子里很乱,我需要一根烟来让自己镇定一下。 我把烟放进嘴里,然后摸出打火机想要点上,但风太大了,我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我又用手挡着想要点着但还是没能成功,但我还是一直试着点下去,或许我只是想让自己找点事做,或许是想让自己更暖和一点。 一次,两次,三次…… 我就这样机械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就在我打第三十三次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了身体的剧烈颤动,而且我知道这次颤动与冷毫无关系,因为我看见了火光,而且是一直不停的火光,但那不是从我打火机上冒出来的,而是在不远的山腰下,可我记得在我打第三十二下的时候我都没有看见那两点微弱的火光。 山里总是多雾的,不过我仍然庆幸大雾在这个时候散开,让希望的火光得以让我看见,我突然觉得精神充沛起来,我抬腕看了一下夜光手表,八点过三十秒,三月的夜已经全部黑尽。 我收好了烟,将手塞进了衣兜里,缩着脑袋开始向着火光闪烁的方向走去,风很大,我眯着眼睛,厚重的牛皮鞋踩在杂乱的野草上发出吱吱的声音。 二 我不知道天上的月今天晚上的月光为何如此惨淡,但不管怎样我还是借着这微弱的光亮走到了我想要到的地方。 那两点微弱的光亮是从这挂在门口两盏灯笼里发出来的,这是一间木板结构的房子,样式很老了,墙上裱的纸有些已经很殘破了,被寒风扯着在黑夜里不停地上下翻飞着,发出幽白色的光。 这是一幢破败的房子,这让我想到了我那辆破旧的吉普车。 房子里一片黑暗,我不知道里面有不有人,如果有,为什么听不见一丝声响看不见一点亮光,可如果没有,我又不知道这点燃的灯笼是谁挂上去的,我唯一知道的是不管里面有不有人我都得进去,因为我别无选择。 门吱嘎地叫着,像一只受伤的野狗吼管里发的呜咽,悠长而凄凉,又像一只家狗看到了生人在警惕地低咽着发出警告,但我还是一步一步地向前移了过去。 门是自己开的,就在我伸手准备推它的时候,它自己便开了,可我清楚地记得我的手指还并没有触及到它,我想是风吹的原因,这种木板门本来就不够结实的。 我站在门口,微弱的月光从门外倾斜进来,从墙纸上的漏洞渗透进来,流在地上蔓延开,我就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拉长,影子一旦被拉长之后人便显得瘦小了,影子此刻躺在屋内的地板上,而我还站在屋外。 我终于伸出了脚,迈了进去,我厚重的牛皮鞋踩在冰硬的地板上发出了很清脆的响声,响声在屋内环绕,在头顶盘旋,这些响声让我产生了几分莫名的不安,就犹如在头顶盘旋的是一群秃鹰,它们随时都有可能俯冲而下,将我吞食掉。 但我终于还是走了进去,而只脚都走了进去,我的脚步很沉重,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我觉得这种感觉是来源于内心深处的。 门外的灯笼突然熄灭了,是一起熄灭的,在这黑夜之中,就如渴睡人闭上了他的眼睛,从此世界一片漆黑…… 而它的嘴呢,是这扇开着的门吗,此刻我已经完全走了进去…… 三 手机的屏幕发出了幽蓝色的光,但这只能让我看清眼前半米以内的东西,更要命的是我手机屏幕上信号显示为零格,没有信号,想给妻子发条短信也不行。 我继续在黑暗中缓慢地挪动着脚步,努力地睁大着我疲惫的双眼想要望穿这深邃的黑夜。 一双白色的凉拖鞋,在黑暗中白色的东西总是更能引起人的注意,我把手机拿得更靠前了一点,这使我能够看得清楚一些,我的心猛地抽缩了一下,一肌寒气从脚底冒了起来,因为我现在才看清那不只是一双凉拖鞋,在这白色的拖鞋里面分明还有一双似乎因为冰冻而变得有几分发紫的小脚,那么在这脚上面上…… 我心中一惊,出于一种本能将手机迅速地向上移起,一张秀脸立马便映入眼帘,这是一张小女孩的脸,这是一张惨白如纸的脸,比脚下那双拖鞋还白,可就在这样一张白得让人可怕的脸上,却又嵌了一双那么大那黑的眼睛,是一种比夜还深邃的黑。 她的脸和我的脸此刻只隔两公分远,可我却感觉不到她的呼吸。 ——叔叔,你要住店吗? 小女孩突然张嘴说话了,声音很孱弱却很清析。 我的心一子放松了不少,她的声音很甜,这很快便稀释了我内心的恐惧。 ——是的,有房间吗?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她,老实说,她的眼睛很好看。 女孩点了点头,女孩的脖子看上去很细,细得让人担心她任何一次有力的点头都会扭脆脖子。 有米黄色的光突然在黑暗之中闪烁起来,屋内的东西布置立马便依稀可见了,光亮是从后面传来的,我惊疑地回过头去,于是我看见了一个女人,一个穿着一身蓝色间白色花纹布衫的女人,我很惊讶她会在这么寒冷的夜里穿一件这么单薄的衣服,她的脸跟小女孩一样惨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的缘故。 女人此刻站在第五阁楼梯上静静地看着我们,她的长发从头顶上面像黑色的瀑布一样倾泻而下,淹没了她的大半张脸,她手上托着一盏油灯,光亮便是从那里发出来的,她的脸便在这灯光与月色的交汇中变得缥缈起来,而借着这点灯光我却能清楚地看见,在她左面那白晳的颈项上有一颗很显眼的朱红色的丹砂痣。 ——请问,还有房间吗?我想今晚在这住一晚。 我转过身来,问这个女人。 ——313号房。女人点了点头,转身上楼去了。她的背影随着渐远的灯光而变得模糊起来,像一团蓝色的火焰愈燃焰小,终至熄灭。 四 313号客房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这与我想像中的不一样,我以为像这种山间野店住的人不多,客房也应该是疏于打理积满灰尘的,但显然店主是个爱整洁的有心人。 房内的布置很简单,一张小床,一张木桌,一盏油灯,一切都很安详,我关好门然后坐在床上,却毫无睡意,我想到我出差时跟妻子说的今晚就可以回家,可现在我却住在一家荒山野店里,手机没有信号,连一声问候都不能发回去,她现在一定也睡不着吧,一定在担心我甚至一遍一遍地拨打我的电话号码,然后,又一次又一次失望地挂掉。 我一直以这,作为一个男人,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便是一种失败,而让心爱的女人还要为自己担心更是彻底的失败。 而显然,我现在是彻底失败的。 我感到心里乱极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或许是多种感觉夹杂在一起让我心里变得烦躁不安起来,于是我又想到了抽烟,我把刚才那只烟从衣兜里掏了出来,然后摸出打火机开始打火,这次没有风可我发现我还是不能够打着它,我不由得烦躁起来,将打火机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我从床上站了起来,来到桌旁,因为桌上放着一盏油灯,所以我可以用灯火帮助我点好烟,我将头勾了下去,将含在口中的烟凑到了火焰上,烟头很快便红了,我使劲地吸了一口满意地吐出了一口清烟,烟雾缭绕之中我看见了一本小书,书很旧很破,从它装订的方式上来看,可以知道它已经很古老了,书是放在油灯底座的,于是我小心翼翼地将油灯移开,将小书从下面取了出来。 书也很干净,只是因为长年的陰气侵蚀使它充满了一股很浓的腐蚀味道。 我又回到了床上,眯着眼在弥漫的青烟中翻阅这本书,它引起了我强烈的好奇感,这种好奇可能源于这间野店的神秘诡异对我大脑神经的不断刺激。 这是一本故事书,不过故事却像是真的一样,或者本来就是真的只是故事中的人物已经无从考证罢了。 我是个不爱看书的人,可现在我却依在床头,就着昏暗的灯光认真的读了起来,并很快沉迷于其中…… 五 故事发生在清朝雍正年间 但我觉得这个历史背景并不重要,因为故事发生的地点是在一个很偏远的山村,这个村子名叫七桑村,村里住着的都是达吉部落的族民,他们在村长玛格的带领下生活得很安详。 这种安详是因为两年前族人在玛格的带领下在冲石山战役中大败了百余年来的死敌乌干族人,从而获得的。 这场大胜后,乌干族人完全臣服在了达吉部落的脚下,因为乌干族的男子几乎在冲石山一役之中消灭殆尽,而剩下的一些人之中,老弱病殘的妇女和小孩全被无情地杀掉,能够侥幸生存下来的只有极少数人,而原乌干族族长的妻子和女儿素珠则是其中之一,她们都被俘虏过来做杂役,达吉族的人都认为,让死敌首领最亲最爱的两个人来为自己部落劳作显然更能满足大家内心深处的征服感。 玛格村长有三个儿子,他的大儿子叫含生,含生的身体很差,一生下来便体弱多病,所以玛格有什么事都是交给其它两个儿子去做,这一次玛格族长将乌干族长的女儿素珠分给了含生,让她照顾大儿子的饮食起居,他要让敌人的女儿为自己的孩子洗脚擦背。这也是族人们原意看到的。 但显然玛格族长在做出这一决定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后面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其实不止他,所有人都不可能知道,因为生活总是充满了不可测的因素,而当他知道这件事情会带来严重的后果时,这出悲剧已经结束,或者是已经开始上演,只是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暮色渐浓,七桑村里却不见炊烟升起,村里很安静,一种不寻常的安静,显然村子里有事发生。 而此刻在村头空旷的土坝上却人头攒动,七桑村的人全都聚集到了这里。 人们站成一个半圆形,这个半圆以一个老槐树为圆心展开,在这个半圆中间燃着一堆熊熊大火,火焰在忘情地跳跃着。 火焰映在人们的脸上,使大家的脸色看上去有点绯红,玛格族长就坐在半圆的最中间,他面对着这一堆熊熊大火,脸色很难看,他身后有很多人簇拥着他,穿过这一堆大火,在玛格族长的正对面就是一棵老槐树,只是此刻吸引人眼球的不是老槐树那粗壮的枝干,挺拔的身躯,而是在它沧老的树身上用黑尼龙绳紧紧绑着的一个女人,更让人惊异的是这个女人还是个孕妇。 这无疑是一场审判,一场全村人对这名女子的审判。 而这个女子便是乌干族族长的女儿——素珠, 女子一直抬着她的头,脸色是一种因为虚脱而表现出来的惨白,但她的眼色却异常有神,她一直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一群人,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全村的人聚集在一起,此刻却出奇地安静,似乎有谁多出一声便也会被绑起来论刑。大家都在等待,屏住呼吸地等待着最终审判时刻的到来。 终于,玛格族长缓缓地站了起身来,他面前的火焰还在忘情地跳跃着,不时传出木材燃烧时发出的噼啪的爆炸声。 ——带含生上来。玛格一脸凝重地说道。 ——带含生上场。身边的护卫加大音量重复地喊了一遍。 这时候,人群才开始有了点騷动,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含生被侍卫带了上来,同样是用黑尼龙绳捆绑着身子,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在他上场的一路上他都在拿眼去看绑在树上的那个女人,而侍卫则不停是扇他耳光,迫使他转回头来,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他还是执着地扭着头看着那个女人,最终,带着满嘴鲜血,含生在玛格族长面前站定。整个过程中,含生都一直咳嗽不止。 ——跪下。玛格族长面无表情地说。 他现在面对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一名犯人,而且是一名罪大恶极的犯人。 侍卫一脚将含生踹倒在了地上,含生没有挣扎 ——今天是我们整个部落的人对你的审判! 玛格族长的声音突然变得铿锵有力起来,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在不停地环顾着四周,而人们也仿佛因他的这一句话而兴奋了起来,开始起哄。 ——含生,你作为我达吉部落的族民却做出为族人所不齿的事,今天就要受到我们族规的严惩。 玛格族长的话再一次点燃了族民们的热情,他们开始有人跟着高呼起来。 ——严惩这个败类。 ——踢他出达吉部落,我们部落没有这种人! ——用刑法让他知道背叛的后果! …… 任凭人们高呼,含生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抬起头来看向玛格族长身后,那里站着两个人,两个因为愤怒地吼叫而把脸部扭曲至极的人,这两个人对自己有一个共同的称呼,那就是‘哥’,但显然这已经成为过去式。含生又把头低了下来,他不想看见人们因愤怒而几近疯狂的表情。 法司,替我宣布一下他和这个女人的罪状。 玛格对身旁的一位老者说道,老者得令出列,而疯狂的人群又逐渐安静了下来,老者清了清喉咙然后开始宣读起来: 日月天罡,仁义五常, 族法威严,光耀四方。 我达吉族族人数百年来,一直谨遵法度,崇敬袓上方得今日之繁荣,然而我族族民含生却欺师忘袓,目无法规,公然冒犯我达吉部落数百年来的规矩,与自己的下人而且是长年来与我族为敌的乌干族族长的女儿暗生畸情,相互交好,甚至还私通怀上劣种,此实乃伤风败俗,违规枉法之大罪,为整我族风,严明法纪今天我们就要用祖宗的法律来严惩他们。 说到这里,人们又开始哄闹起来,一齐高呼道 整我族风,严惩罪人!整我族风,严惩罪人。 停顿了一会儿,老者又开始宣判道: 对于这一对罪人,处决如下,开除含生的族民身份,重打三十皮鞭,囚禁三十年,而对于这名女人则处以浸猪笼之大刑。 呼,好,老者刚宣读完人群便又开始欢呼起来了,此刻的现场看上去不像一场审判,而像是一场狂欢。 执刑,执刑,执刑…… 人们开始整齐划一地呼喊起来,此刻夜已经完全黑尽,火光照在人们脸上,映出了无数扭曲畸形的表情。 在人们的呼喊声中,含生被踢倒在了地上,一名粗壮的汉子走了上来,手中拿着一条粗实的牛皮鞭,站到含生身后汉子并没有立即执刑而是先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猛地手腕一抖,将皮鞭高高地扬起在空中,甩出了啪的一声巨响,这一声巨响就像燃放的一颗爆竹一样干脆,更加让人们情绪高涨起来,于是人们加大了吼叫的分贝。 终于,壮汉开始执刑了,他将皮鞭高高地扬到空中然后再重重地抽到了含生的身上,啪的一声巨响之后,含生很快便感觉到了后背火辣辣的疼痛,但含生很快也明白到,这一鞭显然并不是使出的全力抽在他身上,不然,肯定会更痛好几倍,而最终含生明白了,这是谁的安排。 行刑的过程中,含生没有哼一个字,他挣扎着扭过头去,借着闪烁的火光,他看到了绑在树上的素珠,于是他开始用双手交叉支撑着挪动身体向她爬了过去,他只想再与她接触一下,再清楚地看她一眼,含生缓慢地向前爬着,而汉子则一直跟在后面,不时地用鞭子继续抽打着,在含生身后拖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痕,含生不知道他挨了多少鞭了,他只知道每一鞭抽到自己身上都会引来周围人群的一阵狂呼,渐渐他意识模糊起来,他还没有爬到素珠的脚下,但他已经支撑不住了,终于,他晕了过去…… 一瓢凉水浇醒了昏迷中的含生,而此刻他才发现,他已经被抬到了村子附近的那条河边,随着他来的还有全村的族民。 含生立马便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了,他们要对素珠执行浸猪笼大刑,便是将素珠捆紧后扔进河里活活淹死。 而此刻已经到了执刑的最后阶段,显然用水浇醒他便是为了让他亲眼看到这一幕。 此刻素珠已经用绳索捆得严严实实的了,在她身边站着两个壮汉,一至时辰即会将她抬起来扔进河中,而在她周围仍然是这群发狂地唤呼着的族民。 时辰已到,即刻行刑 是法司的那浑厚的宣判声,众人闻言开始吼叫起来,甚至有人原地跳跃起来,他们挥舞着手中的火把,像是在庆祝一样! 含生挣扎着站了起来,缓缓穿过人群走了进去,来到素珠面前。 人们一下子安静了不少,或许是惊呆了,因为他们不知道挨了三十大鞭后含生是何来的力气支持他站起来行走。 没有说话,含生开始给素珠松起身上的绳索,人们彻底安静了下来,也许是还没有从惊呆中醒过来,都怔在那里,等待着看含生的下个举动。 绳索解完了,含生拉起了素珠的手,两人肩并着肩开始向前行走起来,步划缓慢而沉重。 人们就这样看着他俩,不知道要做什么事,但是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显然不是计划中的,它来得这么突然,突然得有几分莫名其妙,也正因为莫名其妙所以人们想要弄清楚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因为人们明白,他俩要逃跑是根本不可能的。 终于有人喊了一声: 你,你们要做什么? 含生和素珠没有回答,他们只是一脸漠然地向前走着,含生替素珠解绳索的时候并没有说话,他们并没有约定什么,但他们却似乎都知道彼此要做什么,火焰闪烁着,河风刮过,素珠的头发便不停地飘动起来,他们正在向河中走去。 刚刚才有半分起哄的人群又彻底地安静了下来,这时人们都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看着他俩相扶相搀,艰难前行的身影,人们突然就平静了下,甚至还有人脸上露出了几分哀戚之色。 现场空前地安静,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声,心跳声,和河水激荡的声音。 含生和素珠终于走进了河里,河水在黑夜里泛起黑白相见的波浪,河水渐渐没过了他们的脚,但他们前进的步划并没有停下来,他们仍然平视着前方,缓缓地走着。 河水没过了膝盖,没过了腰,没过了胸膛…… 突然,两人停了下来,含生在水中转过身来伸出手替素珠理理了额前凌乱的头发,然后两人又继续向前走去,终于,河水没过两人的头顶…… 河边的人们还在那里站着,看河面上涌起的阵阵波浪发呆。 半个时辰后,两人的尸体捞了起来,但是人们发现两人的手相互攥得太紧了,到死都没有分开,而捞上来后,人们重重努力也没能将他们分开,终于,人们放弃了努力。 人们开始散了,回去的路上,人们竟然都沉默了。 因为不能分开,含生与素珠的尸体被合葬在了那颗老槐树下,从此以后他们的故事,达吉部落里再也没有人提起。 六 没有察觉的,我竟然掉下了一滴眼泪,显然,我是被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感动了,被含生和素珠坚定不移的爱情感动了,更是为他们为爱不畏牺牲的精神感动了。 欠了欠身,下意识地伸了个腰,突然发现窗处的月光渐渐明朗起来了,夜已向晚,我觉得我也该休息了,明天还要趁早回家与妻子相会,她需要我的照顾。不过在睡觉之前我都有上次厕所的习惯,于是我站了起来,来到窗前,借着月光我看见楼下面的一个院子边有一间茅厕,心下责怪这家店主为什么这么大意将厕所建在离客房那么远的地方,但抱怨归抱怨,我还是得去,于是我出了门轻轻地从楼道走过, 在银白色月光的照射下,楼道里的每一级阶梯都变得清析可见,楼道很静,只是隐约传来有人咳嗽的声音,我记得在我看故事的时候这种咳嗽声都不曾间断过,显然这店里还住着一个病人。 继续前行,我忍不住感慨,这间客店不算小只是生意实在太淡泊了,有谁会来这里住店呢,除了我这种极为偶然的情况,而这家店主为什么在这里修一家客栈呢,他们靠什么收入维持生计,显然仅靠这可怜的住店费用是不够用的,但生活中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给出个确切的答复的所以我也没有去过多深想。 不知道为什么,在楼道上走的时候我心里一直感觉怪怪的,但由于我在想些事情所以并没有清楚地明白这种感觉倒底是因为什么而变得怪异,我的眼光不停地扫射着四周,突然我停下了脚步,我差点为我眼前所见的失声尖叫起来,这种惊异来源于在楼道两边紧立着的客房,因为它们门牌号码上都赫然写着同样一组数字:313 313号房,这不是我住的门牌号码吗?我猛地回过头去,还能看见在我身后不远,有间客房里还闪着微弱的灯光,那便是我住的客房,那为什么店主全都将门牌号码都写成一样的呢? 我没有再去想,或许是不敢再去想,总之我觉得世上总有一些怪事是不能用常规的思维去解释的,我不要自己吓自己,定了定神,我开始继续向前走去,要去院子里要穿过那个大厅,我轻步来到大厅的侧门口,刚探进头去,便又看见了那个小女孩,她仍然是一身缟素,此刻她正跪在一个茶几前,手里拿着一柱香,在她面前隐约可见是一幅遗像,她正在给某个死去的亲人上香?我心里泛起疑问,女孩将香举齐额头开始埋头跪拜,她那细小的颈项又出现在了我的视界里,她的每一次磕首都让我为之担心,仿佛她稍一用力脑袋便会喀嚓地一声掉下来。 我站在大厅的侧门口,距她足足有近十米远但我却发现女孩低头磕首的时候却侧过脸来,穿过那凌乱下垂的长发用她那双大眼准确地找到了半掩在门后的我,嘴角牵起一失去抹淡淡的笑,但我却感觉浑身一阵冷颤,有的时候,微笑比怒视更让人感到可怖。 女孩继续磕首,整个上香的过程中她都在含笑看着我,我几乎呆在那里,不敢有半分动弹。 那个妇女这里时候突然又从楼梯上下来了,可是我却丝毫没有听到她下楼的脚步声,也许是因为月光已足够明朗的缘故,这一次她没有托油灯下来,她双手端着一个青花纹的小磁盆,缓缓来到门口坐下,将磁盆放到了脚下然后静静地看向正在上香的小女孩,她们应该是母女关系吧!我想。 女孩上完香就起身了,她终于没再看我,回过头向妇女走去。 女孩来到妇女面前很顺从地蹲下,将头探向磁盆的上方,这时候妇女开始向她头上浇水,原来是洗头,我这才明白过来,只是为什么要在这个深夜时分里洗头呢?我心中又泛起一个疑问。 我仍然藏在侧门后,看着大厅里妇女开始细心地给小女孩洗起头来。 月光从门外照射进来,将妇女二人塑成了一墩银白色的雕像。两人的鞋子,衣服,甚至脸色都是一片惨白。 女孩又将头扭了过来,透过那低垂而湿淋淋的头发,她那一双大眼又准确地找到了我,她的眼神里面是一种无法表述的情感,让人看了会不自觉地心疼和莫名的害怕。我想避开她的眼神却总感觉自己无法移开视线,突然,我发现小女孩看着我的眼睛在逐渐位移,先向下然后又缓缓向左移,眼睛怎么能移位呢,再盯睛一看,天啊,我几乎就惨叫了起来,但理智还是让我忍了下来,我简直不能相信我眼前发生的一切——小女孩的头被妇女从她那脆弱的脖子上扭了下来,拧在手里,面无表情地洗着,隐约间我还能看见妇女的嘴唇在一张一翕着,似乎在哼着小调。 没有血,小女孩的头被摘了下却没有看见一滴血落下,而且,小女孩的眼睛还是睁得大大地看着我,在她嘴角仍然挂着那一丝莫名的微笑,我只觉得后背发凉,内心恐惧到了极点。 我几乎麻木了,小女孩的头又被放了回去,然后两人起身,在妇女的牵引下,小女孩跟着母亲一起上楼去了。上楼时,她又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一脸淡笑,我的心又随之一颤。 我说过,有的时候,微笑比怒视更让人害怕。 大厅又空了下来,良久,我才回过神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我怔怔地来到刚才小女孩上香的茶几前,我打算也上一柱香,我觉得这店里太邪门了,我希望用我上香的诚意感动这里隐藏着的主人,保我平安。 点上香,虔诚地叩拜之后,我缓缓抬起头来要将香插进遗像前的香檀里,就在我抬头向前看的那一瞬间,啊!我失声尖叫了起来,随着浑身一抖,手中的香就全掉在了地上,在我面前放着的哪里是一面遗像,那分明是一面镜子,就在我抬头准备上香的时候我猛地发现我正面对着一面冰冷的镜子,而镜子里面则清析地映射出我自己的影子,我在给自己上香! 我吓得瘫坐在了地上,浑身颤抖不已,我不停地向后退缩,似乎在我面前的是一张血盆大口,正想要一口将我吞下,越想越怕,我几乎丧失理智了,我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向大厅一侧狂奔而去,我感觉到自己的心狂跳不止。 跌跌蹱蹱中,我扑进了院子里,月光很皎洁,我站住身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让自己放松,告诉自己不会有事,而且为了我的妻子,我也不能有事。 不会有事,不要怕,不会有事,不要怕。 我就这样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墨念道,这样做取得了一定的效果,我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了,这时我才开始环顾四周,我这才发现原来院子里有的不止是一间茅厕,还有很多堆起的小土堆,这些小土堆是什么呢,在一个离我最近的小土堆面前,我缓缓地蹲了下来,借着月光,我这才看清楚原来这些小土堆都是一些坟墓因为在它们前面都立着一块墓碑,我看见我眼前这块墓碑上刻着某个死者的名字,而在他的祭日日期上,写着**年三月十三日二十四点。 我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很快我又来到另外一个墓碑前,我看见它在祭日日期上同样写着**年三月十三日二十四点,我刚才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再看另一个,日期同样写着**年三月十三日二十四点,这就说明他们死亡的年份虽然不一样,但他们死亡的月分日期却都是惊人的三月十三号而且是同样的二十四点,这绝不是一种巧合,冷汗开始从全身各处冒了出来,那么今天是…… 我的心猛地一惊,缓慢地抬起手上的夜光表,带着狂奔的心跳缓缓地看了过去,表面散发着飘浮不定的蓝光,手表的月份格上显示为三月,而在日期格上,分明显示着十三的字样。 三月十三,那么现在的时间是…… 我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咽下口中干涩唾沫的声音,鼓足所有勇气,我再一次看向表面,现在是晚上二十三点五十五分,那么就意味着还有五分钟我就会跟其它人一样,变成这些小土堆里的一具枯骨? 我忍不住惊恐地向后一个趔趄,谁知身后却是一块空地,一脚踩空,我就完全跌了下去,而当身体碰着冰凉的地面时我才知道,我跌进的是一个刚挖好的小土坑,之所以是新挖好的,是因为土坑边堆起的泥土成色很新。 我躺进了自己的坟墓里,我对自己说道,没有力气,我几乎不能动弹了,绝望地躺在坑里,双眼看着前方,刚好能看见我住的那间房子,里面的油灯还亮着,但奇怪的是此时我却分明看见在我房间里还有一个影子,定晴一看,才发现那正是那名妇女的身影从她站的位置来看她此刻应该是站在放油灯的桌前,她静静地站在哪里,半晌后,她缓缓转过头,走掉了。 她是去我客房里索命的吗?我心想到,这一刻心却突然平静了不少,我只是抬着手腕看着表面,静静地等着那一刻的到来,秒针不停是走着,我觉得我戴着的不再是一只手表,而是一枚炸弹,一枚定时炸弹。而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倒数着等它爆炸。 终于,我轻轻地闭上了眼,我想到了我的妻子,想到了她的笑容,想到了她给我熬的汤,她给我织的围巾,她是一个好人,如果说我对这尘世有半点的留恋,那便是因为她,我不舍得离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尝试着睁开了眼睛,我竟然又清析地看见了这个院子的一切,而且我还是平安地躺在这个小土坑里,难道,我还活着,我并没死去…… 我挣扎着爬了起来,浑身冰凉,但此刻身上却似乎恢复了不少力气,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我看了下表,时间为早上六点过十分,我下意识地向自己住的客房走回去,我的手机和车钥匙还丢在哪里,我得赶快去取了然后逃离这个鬼地方。 一路怆惶地赶回到客房里,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正要赶着出门的时候,去突然发现了一点异样,放在桌上那本小书,我记得我出门时是合是的,但现在却是打开的,我走过去发现书翻到的是最后一页,上面还分明有我滴下的那一滴泪痕,这一定是刚才那个妇女来动过的,而她分明是看到了这一滴泪痕。 我并没有在零点的时候死去是否就是因为一滴眼泪呢,那么这个妇女究竟是谁,难道便是故事中的女主角——素珠。 我心中疑问重重,但没时间给我去多想了,我快速走了出去,再一次来到大厅里,这时我看见在厅门口正站着三个人影,小女孩,妇女,和一个一直咳嗽不止的男人。 我鼓起勇气向门口走去,我发现她们还是并排着站在门口并没有任何动作,更没有阻拦我走的意思,而小女孩则仍然一直微笑地看着我。 我从他们面前缓缓经过,此刻我的紧张程度几乎达到了我神经所能支撑的最大限度,一只脚踏出了门口,就在我想要抽出另一只脚的时候我突然听见妇女在身后用一种冰凉透骨的声音对我说道: 爸爸,再见! 我闻言大惊,扭回头去一看,刚好又迎上小女孩空洞的眼神,她挥了挥小手,张嘴跟着喊道: 爷爷,再见! 我猛地抽出了另一只脚,心中还在疑惑的时候,突然觉得脑袋一阵眩晕,便失去了知觉…… 七 天亮了,荒山上雾霭层层,我拍了拍自己微痛的脑袋,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是在这片荒野之中,一抬头,我发现在我面前则是一棵古老而沧桑的槐树,它树干粗大,枝叶茂盛,根茎相互纠缠深扎于泥土之中。 我隐约想起了昨晚发生的时,想起了那本小书里讲的那个故事,突然明白了什么,我相信,在几百年前,就在这棵老槐树下曾上演了一幕凄美的爱情故事。 风刮过来,山中的迷雾便为之升腾。 我望了一下不远处,我的吉普车还停在哪里,忠诚地等着我,于是我向它大步走了过去,这时候我手机响了,是一条未知号码给我发来的短信,上面说道: 先生你好,这里是市中心妇产医院,今天早上你太太突然分娩,现正住在本院,望你收到信息后速来,她的产房是**号房间。 看到短信我大惊,我太太怎么早产了呢,不是说还有一段时间吗,可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奔上车子,打上火开始加速向山下开去。 一路疾驰,我终于赶到了医院然后便直奔我妻子的产房,到门口时却被医生制止住了。 ——你是产妇的丈夫吗? 女大夫问我道。 ——是的,我连连点头。 ——你太太已经平安产下一对龙凤胎现在正在休息。 女大夫漫不经心地就说道 真的,我心里兴奋极了,想要大声地喊出来却又怕吵着房内的妻子,于是我压低声音对大夫说道: ——您现在带我去看一下我的孩子吧! 大夫点了点头,将我带到了婴儿房间里,房间里一片婴儿的啼哭声,大夫把我带到一张安静的婴儿床边对我说道就这两个啦! 我惊讶于我的孩子为什么毫不哭闹,但我还是笑着点点头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掀开盖在孩子身上的毛巾被,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两张可爱的脸蛋立马便跃入我的眼帘,再一看却发现他俩居然两只小手紧紧地拉在一起,我想分开他们的小手分别抱起来亲亲时,一旁照料的护士立马说道: 没有用的,从生下来这俩小孩就一直哭,谁知道一洗干净了将两人放在一起了两个孩子就都不哭了,还把小手拉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 听了这句话,我的心突然猛地一惊,我想起了昨晚我看的故事中那惊人的一幕,含生与素珠下河时,一直手拉着手,直到尸体被捞上来后手都还是紧紧地拉在一起的,不能分开,最终合葬在了一起,这时我又突然想到了今天早上我出店时那个妇女对我说的那句话: 爸爸,再见! 难道…… 我没有再想下去而是定下神来看向床里的婴儿,只见那个女婴正眯着眼睛看着我,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而在她细嫩的脖子上一颗朱砂痣赫然映入眼帘。 果然如此…… 我揪着头发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都市诡事之生路 平淡,如水流过干涸的肌肤 我27岁的时候依然过着平淡的都市生活。对,平淡。固定的生活,稳定的工作,还有一个相恋五年从未吵过架的男友。 我的男友乔宇亮是个有计划的人,他总是喜欢把未来的一年、三年或是五年写在纸上,然后按着纸上的条条款款做事。但他又是个简单的人,常年穿同一色调的衣服,挤公交车上班,闲时泡上一壶香茶,或是请我去看一场电影。平平淡淡,无惊无喜。 但,我和她不同。 我的骨子里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我向往有激情的生活,向往自己像很多小说的女主角一样大起大落。对我来说这样的生活才是精彩的,这样才过得有意思。有时候我喜欢幻想,幻想身边的好友都背弃我,或者是某天回到家看到乔宇亮和另一个女人在床上,等等……很自虐吧?幸运的是这些都没有发生。 而每当我想到这些的时候,乔宇亮都会笑着拍拍我的脑袋说:“你不小了,怎么还想这些奇怪的事?命好的孩子都很大了。” 我不小了,命好孩子都大了。这是乔宇亮对我的暗示,他总是这样暗示我该和他结婚了,我听得出来。但是我依旧没有答应,我不知道为什么不答应他,或许是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或许我还在等我希望的精彩生活的出现。 华灯初上,这个城市的七点半依然喧嚣而繁华,寒冷的天气挡不住人们高涨的热情。一大群人拥挤在这条狭窄的过道中,两面的商铺贩卖着年货,我依稀能听见不远处乔宇亮和商铺老板讨价还价的声音。快过节了,春节。 一个迎面走来的人撞上了我,我肩膀一压,连退了两步。 “对不起。”是个女人的声音。 “没关系。”我突然闻到一股怪异的焦味,是某种东西烧着了的味道,我抬起头正好看到一张漆黑的脸。那是一张被烧焦的脸,脸上的肌肉全被碳化、发黑,不时往下掉落着黑色的粉尘。五官扭曲在一起,狰狞而恐怖。她张嘴说对不起的时候,我能看到她嘴里深褐色的舌头和惨白的牙齿。 天啊!这是什么怪物!我头皮一炸,连忙后退了几步。再看她时,却发现我面前空无一人。我的第一反应除了惊恐,就是一丝猜疑,或许是某个朋友带着鬼面具故意吓我,或者是电视台新开发的整人节目。但我肯定,今天不是万圣节。 一股热浪从四面八方忽然涌来,身边的人群好像被打了强心针似的发狂般向前冲去,呼喊声、脚步声不绝于耳。而我这时才忽然发现,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两边的商铺变成了紧密的墙壁,商场的过道也变成了一条地下通道。 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乔宇亮呢?我感到一丝心悸,在人群中搜索着乔宇亮的影子,没有任何发现,而那股热浪却再次袭来。我听到人群中有人在喊“起火啦。”我一惊,虽然满脑子的疑惑,还是下意识地跟着人群逃离的方向跑去。 四周的温度越来越高,我已经能感觉到身后的火舌舔到了我的头发,一股焦臭味弥漫在空气中,呛得我不断地咳嗽。这地下通道是个巨大的t字型,现在已跑到了尽头,出现了左右两个岔路口。 我看到和我一起逃跑的人们都一致性地选择右边的出口,于是未加思索就向右边跑去,但是刚跑出两步,我忽然停住了。那个被烧焦了的女人,居然出现在右边通道的路口!我又闻到了那股奇怪的焦味,原来是她身上发出来的,不到三米的距离,我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除了焦味还有一股子恶心臭味,是尸臭的味道!她不是人! “来,往这边跑,生路只有一条。”她向我招手,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腔调说着,而从她身边跑过的人却没有正眼看她一眼,仿佛那里根本没有人,或者说,只有我才看得到她! 生路只有一条!我惊恐地看着她,脚跟向后移了几步,而她依然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大火从地下通道里蔓延了过来,是走左边?还是右边?这是摆在我面前的一个严峻的问题。左边,空无一人谁知道能不能出去;而右边,看似生路,却有个会动的尸体挡在我前面。 到底该走哪条?我向前动了动,心想还是走人多的右边比较安全。但是,我忽然看到她笑了。是的,就算五官烧得面目全非,我也能看出她的笑,是一种陰谋得逞的笑容。 不对!不能走右边!我心里狂跳着,猛地一转身朝左边的出路跑去。而我的身后,我清晰地听见了一声叹息,我的直觉告诉我,我选得没错,我开始庆幸自己的选择。等等,如果我选得没错,如果真如她所说生路只有一条,那么,往右边跑的那群人…… 我猛地一回头,深长的通道一眼望去,我看到滚烫的火焰,已经封闭了右边的门口。数不清的人奔跑着挣扎着,浓烟刺红了他们的眼睛,呛得他们弓着腰捂着嘴不断咳嗽,火焰点着了前面几人的衣服,引得他们乱拍乱跳。那一刻我居然清晰地看到了他们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极度绝望的神情。他们好像注意到了我,注意到左边才是生路。 几个胆大的人脱下衣服蒙住头试图冲出火海,但刚冲出几步,就被烈火点着了全身,挣扎几下便尖叫着栽倒下去,抽搐着化为一块人型黑炭,还有无数的人用力拍打着尽头处那扇紧闭的铁门,拥挤着想把它撞开,可惜无济于事。有一对情侣,男人紧紧地抱着心爱的女人瘫坐在墙角,女人把头深埋进他的胸口,男人把嘴放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她们就一直坐在那里,直到被火焰吞噬…… 我捂着嘴呆立在那里,仿佛在看一场无声电影,片名《人间炼狱》。眼前的景象已经把我吓蒙了,我不想继续看下去,却挪不开眼,直到所有的人都变成了一堆堆人型焦炭。而大火却没有丝毫停歇,翻滚着朝我这边涌来,我倒退几步,回头就跑。这一条真的是生路,因为我看到了尽头处打开的铁门和撒进的陽光。 近了,更近了,我依稀已经听到了汽车的轰鸣,我仿佛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身后的火龙怒吼着,以示它绝不会放过一条生命,脚步越来越重,我能感觉体内的力量正在慢慢消失,我的视野开始模糊了,眼前的事物也跟着摇晃起来,十米,五米……不能死,不能死! 一道亮光闪过,耳边又响起嘈杂的人声。我揉了揉眼,看到的还是那条商场的通道,还是那堆人群,两面的店铺老板吆喝着自家的货物,而乔宇亮还在和老板争论着货物的价格。我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是幻觉吗?不是,我能感觉到双脚脱力和心脏的狂跳,这是拼命奔跑后的结果。但如果不是幻觉,那刚才发生的事该怎么解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如果真的要解释的话,我想我应该是被卷入了一个未知的黑洞吧。 回想起刚才的一幕,除了心悸意外,我忽然有些兴奋,谁没有遇到过一两次怪事,而且像我这样一个不喜欢平淡的人,偶尔遇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也算是生活中的调味剂吧。 不是吗? 女人之间总会有些隔阂 我没对乔宇亮说起在商场发生的那件怪事,在我看来乔宇亮是个很理智的人,这样的人是不会相信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如果我讲给他听后说不定他又会绕到我们该结婚的问题上。看着他在家里忙里忙外地布置过年的用品,像一个开心的孩子,我心底生出一丝苦恼。 我忽然想起了玲。 玲和我的关系属于闺中密友那一型,我们认识的时间可以追溯到大学时代,两个最要好的朋友,而且是女人,在我们身上发生的事不过是偶尔的关心对方,或是把对方当成发泄心事的听众,再或者是彼此攀比竞争的对象等等。两个女人能够长久地维持亲密友谊,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大学毕业后,我们来到了这个城市,整整生活了六年,我和玲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回头想想,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又有多久没有通电话了?我已经记不得了,虽然我们生活在一个城市。可能哪天我们会在逛街时偶遇,然后亲密地拥抱在一起,然后找个地方谈论时装、谈论化妆心得,或者谈论男人。但我觉得我们之间或多或少都藏有自己的小心思,当然彼此都不会点明。这就是女人的友谊,如此而已。 我拨通了玲的电话,然后把商场那件事全说给了她听。她静静地听着,电话那头传来若有若无的笑声,我知道这是她的习惯,她喜欢用一种舒服的姿势靠着或是躺着,安静地听我述说。她不喜欢打断别人的话,这是她的优点。 听完我的长篇大论后,电话那头的她淡然地说:“其实并不奇怪。” 对的,并不奇怪。谁没有经历过一两次奇遇呢?我笑了,笑得很难看,忽然感觉和她的竞争又输了一头。沉稳、淡定、优雅,这个年龄的女人所该有的气质全体现在她的身上,现在的她越来越像个贵妇,而我却是个喋喋不休的小女人。 接下来的谈话变得索然无味,我们很有默契地道别,然后她挂上了电话。听着话机里传来“嘟嘟”忙音,我闪过一丝心悸。 乔宇亮把一个红鞭炮样式的抱枕扔给我,笑着问道:“和谁聊得那么高兴?” 从他的话里我闻到了一丝酸味,但我没有过多的计较,有些时候他就像一个单纯的孩子,总离不开我。我耸了耸肩回答道:“和玲聊了一会儿。” 我看见乔宇亮脸上的表情忽然一寒,面色凝重地说:“玲,哪个玲?” “还有哪个玲,我的好朋友叶凡玲啊。”我瞪了他一眼,不就是和玲通了个电话,有什么好奇怪的。 乔宇亮的表情越来越沉重,他瞪大眼问道:“你……你确定你刚才在和叶凡玲通电话?” “我确定!”我依稀感觉到了一丝不妥,但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呼……”乔宇亮长长地吐了口气,“雅妍你忘了吗,玲已经死了半年了!” 什么,玲死了半年了!我张大嘴盯着乔宇亮,从他脸上的表情我可以确定,他没有说谎。但是,这怎么可能,玲怎么会死?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死了那么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几时死的,她……等等,这个我记忆中最好的朋友,我一时间居然想不起她的样子了,她长什么样,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完全没有印象,完全没有! 真的有叶凡玲这个人吗?刚才那个电话,又是怎么回事? 我连忙翻查着通话记录想找到我刚才拨打的那个电话,但通话记录上居然显示着我今天并没有打出电话。是的,我今天没有打过电话,除了刚才那一通。是我在做梦吗?但感觉告诉我,没有! 我忽然有种眩晕的感觉,抬起头发呆地看着乔宇亮,开口问道:“真的有玲这个人吗?我只记得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我却完全记不得她长什么样子,你说她死了,她怎么死的?你知道,对吧?我头很痛,真的想不起来了,快告诉我。” 乔宇亮动了动嘴,好像下了很大决心地说道:“雅妍,别再想了。我们结婚吧。” 这个乔宇亮,怎么又把事情扯到结婚上了!不对,他是故意岔开话题,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乔宇亮一定有事瞒着我! 接下来,不管我怎么问,乔宇亮都不肯回答,继续做着他的事。而我又想不起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记忆好像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断层,在这道断层里,我只记得有个很好的朋友叫叶凡玲,一个有着贵妇气质的女人。 这时,我忽然想到,如果这个叶凡玲是我的好朋友,那么我们一定有过合照,看到她的样子,或许我能记得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但是,当我翻找过家里所有相册以后,我才发现,根本没有,相册里除了我的独照,就只剩我和乔宇亮的合照。 “是不是该听乔宇亮的话别再想了?”我这样问自己。突然,我又闻到了一股怪异的焦臭味,一张脸浮现在我的脑海中——那张漆黑的脸。 记忆,有时会欺骗胆小的人群 “那么,祝你新年愉快。”我挂上电话,这是我今天打出的第六个电话,都是打给大学同学的,名义上是送上新年祝福,但实际上是想向她们打听叶凡玲的事。但很遗憾,我得来的消息都是,确实有叶凡玲这个人,但大学过后就没怎么联系了。其中有个人还反问我,“你不是和叶凡玲在同一个地方吗?”对于这个问题,我只能笑着解释说,其实我也很久没有和她联系了。 中午十一点半,办公室里洋溢着一种轻松的气氛,今天是节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虽说站好最后一班岗,不过只是走走形式而已,该做的早就做完了,只等钟点一到就作鸟兽散去。同事们都在谈论着新年长假的打算,其实无非不过是爬山,走亲戚,逛街,打麻将之类的话题,简直是无聊透顶。还好我不用为春节该怎么过而烦恼,因为乔宇亮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我说过,他是个有计划的人。 下班的时候,我特意晚了一些才离开,我不想和同事们一起走,因为每到放假的时候她们都会邀约做一些集体活动。我不想去,却又不好拒绝,只有选择这样的方式来躲避。拒绝别人的邀请,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不是吗? 空荡荡的电梯里,我无聊地看着贴在墙上的防火须知,这让我有种想笑的冲动,试想如果真的起火了,还会有谁来坐电梯?还会有谁注意墙上的防火须知?形式主义,白白浪费了一张纸。如果把上面的字换成“非诚勿扰”,应该更吸引人的目光吧。我恶寒地想。 正在我想得出神的时候,忽然发现整个电梯的环境变了,原本狭小的空间被拉得变宽变长,光洁的金属墙壁从里向外渗出一道道灰黑色的纹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味,令人作呕。 这是什么地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心底涌了上来,但我确定我从来没有到过这里,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怪异的场景。怪异,是的。一眼望去,这条深长的通道就像是块被烘烤过的模具,还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温热,而过道上凌乱地摆放着许多黑色的块状物体。但当我清这些黑色的物体后,我倒吸了口冷气。那居然是一具具烧焦后的尸体!那些尸体僵硬地蜷缩着,成一种怪异的弧度,好像在无声地诉说着他们死前是多么痛苦地挣扎过。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这是哪里了,这就是那条被火烧过的通道,向右的那边,那条死路! 是幻觉吗? 我用力地掐着手心,指甲镶进了肉里引起一阵钻心的疼痛,原来这不是梦。 我怎么会又到了这里?如果这是场游戏的话,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是的,我把那日所发生的事比喻成了一场游戏,关于未知黑洞的游戏。当日我确实选择了正确的出路,也逃脱了烈火的吞噬。那么这场游戏应该结束了,但是,我又出现到了这里,而且是大火后。这意味着什么?难道那只是个开始,一切还没有结束? 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脑袋很痛,好像被人用尖锥狠狠地刺着我的脑袋那样疼痛,我抱着头,痛苦地摇晃着。 这时,一股冰凉的气息悄悄地从我后领口蔓延了过来,仿佛有个人在我背后吹气一样,我全身一颤,心里闪过几分惊恐,慢慢地转过头。却只看见一道被大火烧过显得发黑的铁门,几丝光线穿过铁门的缝隙照射进来。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回过头。 而就在我回头的一瞬间,一张黑色的脸突然在我眼前一闪而逝,那扭曲的五官几乎要贴到了我的鼻子。我尖叫着连退几步,脚下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一个踉跄瘫坐在地上。我捂着胸口,感觉心脏险些要跳出来了,却发现绊住我的是一具匍匐着的尸体,而这具尸体的手正牢牢地勾住我的脚踝。 我惊叫着蹬了好几下,却无法挣脱。我咬着牙向后用力地一抽,终于把脚抽了出来,而这道力量,却把这只手的主人掀翻了过来,正好让我看到她的脸。那是张被火烧得漆黑的脸,脸上的肌肉全被碳化、僵硬,五官扭曲在一起,狰狞而恐怖。她张大口,露出嘴里深褐色的舌头和惨白的牙齿,她的表情好像在笑,一种陰谋得逞的笑容。 “来,往这边跑,生路只有一条。” 是她,真的是她,就是那个女人! 我极度惊恐地盯着她,感觉她也在注视着我,好像她那双深陷的眼洞中只有一个焦点,那就是我。我们就这样对视着,这场景说不出的诡异。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笑声,我好像看到她的尸体动了动,一股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压得我不能动弹,环绕在耳边的笑声陡然放大了几个分贝。 我心里猛地一跳!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觉自己到了另一个地方——医院。乔宇亮在床边守着我,看我醒来了马上送了杯水到我的手上。他说有人发现我昏倒在电梯里面,然后叫保安把我送到了医院。一个熟识的同事打通了乔宇亮的电话,他连忙放下手中的事急急赶过来。 至于我昏倒的原因,医生给出的解释是低血糖,吊了瓶葡萄糖,然后开了些药。乔宇亮也在埋怨我不该绝食减肥以至昏倒。但我想对他说的是,我已经很久没有绝食减肥了,而且昏倒的原因也另有其事。但我没有,因为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说他都不会信。也就没有理会他的埋怨。 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一夜,但我说什么也不答应,我可不想在医院里过节,乔宇亮说不过我,只好把我送回家。像盯犯人一样盯着我上chuang,然后丢了大堆报纸杂志给我,要我好好休息一下午。其实他倒不必这样担心我,因为他并不了解真正的原因。不过反正无事可做,我也乐得清闲,就当是早半天放假。 午后的陽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老天爷好像特别眷顾过节的人们。我慵懒地躺在床上看着报纸,心静下来以后,我没有再去想那些无聊的事,比如那条通道,再比如那个被烧焦的女人。反正有些事躲是躲不过的,那不如用平常心来对待,至少这样不会那么累。我是这么认为。 报纸里的一篇文章吸引了我的注意,是一个特别策划,盘点2008年本市发生的十大事件。其实每到年终的时候媒体们都喜欢对这一年进行盘点,什么十大时事,五大头条之流,说白了都是些陈词滥调。不过用来打发无聊的时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当我看到第五条时,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惊慌。标题是那样写的——“地下通道起火,死难者无数”。我心里一跳,窗外陽光明媚,但屋子里还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冰凉气息环绕着我,我又想到了那个女人。 我紧接着看了下去,才知道是今年七月发生的一件事,博蓝大道地铁站的一个地下通道起火,导致五十多人葬身火海。看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那条通道,难道是…… 我翻身坐起,又仔仔细细地把那篇文章看了一遍。但上面所能给我的信息实在太少了,根本没有细节的讲述。 我想起乔宇亮有收藏报纸的习惯,如果找到七月份的报纸,应该能知道那场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有可能也能解释为什么我会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事发的地方。可是,我翻遍了乔宇亮的书架却没有找到七月的报纸,六月、八月的都有唯独少了七月的。这让我再一次怀疑,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 怀着疑惑的心情,我回到了公司,家里没有并不代表我找不到,我知道公司里也应该有一份。所幸的是这次我找到了。这次,我确实收获到了更多的信息。比如,那个地下通道是有两条出口的;比如,其中一条因为翻修的原因,出口的大门是封闭的;比如,人们一致逃向封闭的那边直至无人生还。 像,太像了。这情形简直和我经历的那两场幻觉一模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意味着什么? “雅妍,你不是请假了吗?”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是同事王凯。 “哦,我回来找点资料。” 这时他注意到我手中的报纸,“这场大火烧死了很多人啊,好像你好朋友叶凡玲也是死在里面的,对吧。” “什么,叶凡玲是死在那场大火里的,你确定?”我连忙抓住王凯问道。 “这个……”王凯好像被我的态度吓倒了,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到:“其实我也是听人说的,说那个经常来公司找你的叶凡玲死了,就是七月那场大火烧死的。不瞒你说我对她挺有感觉的,当时我也想证实一下,不过那段时间你好像很伤心,所以没有向你问起。久而久之我也忘记了那件事。” 对,我想起来了。叶凡玲真是死在那场大火里的。 我还记得,那是半年前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和叶凡玲逛完街后在博蓝大道的地铁站分了手。却没有想到,那次是我们俩最后一次见面。等我一回家就得到一个消息,说博蓝大道地铁站起火,而且无人生还。当时我心里一凉,害怕叶凡玲可能会出事。连打了她的手机好几次,还是没有回应。结果,叶凡玲真的出事了。 等我再次看到叶凡玲,是在医院的停尸房里面,那个美丽、淡定、优雅的叶凡玲再也不见了,我看到的是个被烧焦了的女人,她的身体僵硬得卷曲成一团,她的脸被火烧得漆黑,脸上的肌肉全被碳化、僵硬,五官扭曲在一起,狰狞而恐怖。她张大口,露出嘴里深褐色的舌头和惨白的牙齿,仿佛在呼救,在哀嚎。 她当时的样子,就和我幻觉中的那个女人一模一样,不错,那个女人就是叶凡玲!然而为什么她会出现在我的幻觉中?或者说她为什么会把我带到她死亡的地方?我就不得而知了。或者是我太想她了,也或者是她太想我了。 女人,有一个长久而知心的朋友,真的很不容易。叶凡玲死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处于伤痛欲绝的状态。试想一下,一个可以追溯到大学时代的闺中密友,一个可以互述心事的忠实听众,一个可以互相攀比竞争的优秀对手,这样的一个人,有一天你忽然得知她死了,你会有怎样的感受?可能比我还不堪吧。 再后来,我无意识选择了遗忘,忘掉了这段伤痛的记忆。是的,我失忆了,我把这段记忆深埋心底,直到它们通过这样的一个方式再次出现。这应该是叶凡玲对我的谴责,她不高兴了,我不该忘记这个好朋友。 万幸的是,现在我又记起了她,叶凡玲这个我最好的朋友,她应该在我的记忆里永存。 我们早已经选好自己的路 “宇亮,我全都想起来了,你为什么要瞒我?” 乔宇亮愣了一下,恍然大悟的说:“我不想你那么累。” “可是叶凡玲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吗?”乔宇亮似笑非笑地盯着我,“你再想想,那场大火,地下通道,生路只有一条。” 生路只有一条!如同一瓢冷水泼在滚油里,一切都沸腾了,我的脑海里一片清明。是了,就是这句话让我模糊的记忆再次清晰了起来,无数的信息一时间全涌进了我的脑海,全部关于那场大火,关于那条生路。 我清晰地记得那是半年前的一天午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点燃了那条地下通道,一大群人在通道中奔跑着,其中也有我和叶凡玲。我在奔跑中摔倒了,叶凡玲想来拉我却担心自己被大火吞噬,但她不知道我是装的。我在赌,赌她会不会回来拉我一把。但她的举动让我失望,也让我下定了决心,我朝她大喊着“别管我,往右边跑,右边才是生路!” 当时她朝我点点头,然后转身跑去,在她转身的那一秒我清晰地看见她嘴角闪过一丝微笑。我明白她那丝微笑的含义,她想我死!但是,她却没有看到我的心,在大义凌然的表情下,那颗陰谋得逞的心。因为我知道右边岔路看似干净明亮,但因为翻修出口的关系,尽头的铁门一直是封闭的,跑那边的话绝对是死路一条!而陰暗污秽的左边才是生路。 我很陰险,对吧。 如我所想的一般,她选择了右边那条光亮的岔路,却不知道光亮的背后代表的却是死亡。是的,我终于等到了机会,我重新站起来跑向左边那条漆黑的却代表生存的岔路,最后远远地目送着她。我想看看她走到绝路上的表情,她不是一向那么自信,那么高傲,那么淡定吗?这一次应该会有改变吧。 但我没有想到的是,我那句话产生了连锁反应,所有逃跑的人都跑向了右边,当人们发现右边根本就是一条死路时,他们已经回不去了,大火封闭了来时的路,他们再也没有逃生的可能。最后全变成了一堆堆焦黑的尸体。真正逃出来的,只有我一个人。 因为我的一句话,葬送了无数人的生命,包括我的亲密好友——叶凡玲。 我为什么要害死叶凡玲?因为她比我优秀,还是因为她比我漂亮?不,这些都不能成为我害死她的全部理由,这些都是可以容忍的。而一个女人最不能容忍的是她最亲密的朋友背弃她,企图勾引她的爱人! 是的,叶凡玲想勾引乔宇亮,因为她有一段失败的爱情,所以她嫉妒比她幸福的人,比如我和乔宇亮。所以她想破坏我们,她想从我身边把乔宇亮抢走,我看得出来!我说过我是个向往激情生活的人,但这并不代表我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来破坏我的幸福! 所以,我先一步行动了,我要感谢那场大火,给了我这样一个黄金机会。当然,我也应该对那些陪葬者道歉,因为他们都是无辜的。 “你应该全记起来了。”耳边传来乔宇亮的声音,我配合着点点头说,“是的,是我害死了叶凡玲。” “果然是你!”乔宇亮的声音突然高了许多,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我刚才说了什么,我居然对乔宇亮承认是我害死了叶凡玲!我疯了吗?半年来这个秘密一直隐藏在心底,连做梦也害怕说出口,没想到我居然口不择言地说了出来! “宇亮,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乔宇亮的声音打断了。 “其实我想过放弃。”乔宇亮从怀里拿出一瓶白色的药丸在我眼前晃了晃,“人们都以为那场事故的人都死了,但我知道还有一个幸存者就是你!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那天我一个人刚好经过那里,也正好看见了你。后来我知道那里起了火,却只有你一个人逃了出来,就连叶凡玲也葬身火海,刚开始我对你有些怀疑,但我太爱你了,把所有事都往好的那方面想。后来你失忆了,我就给你吃了一些能帮助失忆人士恢复记忆的药。看来,这药效果不错,对吧。” “是的,是我害死了叶凡玲,因为我爱你,我怕她把你从我身边夺走,为了我爱的人,这有什么不对!” “不,你不是爱我,你是爱你自己。” “宇亮,别说这些了,你不是一直想和我结婚吗?我答应了,我们现在就去注册,别再想叶凡玲了,答应我。”我拉着乔宇亮的手,哭着求道。 “放手!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认为我还会和你结婚吗?你害死了叶凡玲,你别忘了,当初是你破坏了我和叶凡玲,你才是第三者!” 是的,我才是第三者。乔宇亮和叶凡玲本是一对的,是我从中插上一脚破坏了他们的感情。我真的很爱乔宇亮,每次看到他们眉目传情的时候我都害怕,我害怕叶凡玲把他从我的身边抢走,害怕遇到和叶凡玲一样的下场。为了乔宇亮,为了我的幸福,那么,叶凡玲必须死! 所以我害死了叶凡玲,这个我最好的朋友,也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乔宇亮说得不错,我确实是个恶毒的女人。 尾声 乔宇亮走了,走的时候没看我一眼,我想他再也不想看到我这个恶毒的女人。窗外传来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春节真的到了。我把乔宇亮前几天买好的白酒洒遍了客厅的地板,然后划上一根火柴,摇曳的火光和我对视着,充满了生的希望。我的心中忽然激动无比…… 我27岁的时候曾有过平静如水的生活。对,平静。平静得让人向往,但我向往充满激情的生命,就像火一般。我曾幻想过有一天我会浴火重生,现在我真的做到了——像凤凰那样。 都市聊斋之蛇仙情人 每天都会上网到深夜,陆笑棋爱玩游戏,而且玩那种最简单的,开心农场,红色警戒线什么的,不怎么爱聊天。最近几天,每每到快下线时,新加他的网友小青姐姐就会跟他聊上几句,只是问候语。似乎成了习惯,今天没有来问候,他竟然不怎么想下线了,看看头像还亮着,从没细看过她的头像,何不细看看,点一下资料,头像变得清晰,不知为什么乍一看到,心疼了一下,仿佛旧时相识,那是一座古代的石拱桥,很小的,下面有一湾清流,河岸有柳,笑棋不禁想起一句词:“杨柳岸晓风残月......”,仅此而已,笑棋的文学水平其实并不怎样,他打定主意要跟小青姐姐搭讪儿:“还没睡呀?”,小青姐姐不答话,他可没耐心,马上震她,还不答话,笑棋不高兴了,一声“下了”,马上就关了电脑。 笑棋单位里极其轻松,事业单位,某某局某某科,可有可无的地儿,年纪轻轻就在这样的单位上班,吃着国家的皇粮,每天悠哉悠哉,家里父母已经退休,之前父母经营一家由国企转型的小公司,到了父母退休的年龄,就把公司卖掉了,家境殷实。笑棋天生是个简单的人物,不喜欢复杂的东西,人也单纯,大学毕业后依靠父母的关系分到这种不温不火的机关单位,妻子是大学同学同样在机关工作,由于他和妻子都是独生子女,所以依据国家政策他们可以生二胎,承蒙老天爷,他们儿女双全,女儿7岁,儿子3岁,真是幸福无比的家庭。笑棋每天开着爱车上班,单位里另外只有局长开车上班,可见笑棋该是个浪荡公子般的人物,但他不是,他稍有内向,不太愿意与朋友出去聚会什么的。下班就回家,唯一的就是喜欢上网玩玩简单的游戏。 “ 鱼儿”已熟睡了,这是他对妻的爱称,妻子叫李云,她睡觉比较守时,虽已是俩孩子的妈,可是身体却很好,很年轻大方美丽,毕竟保养的好嘛!云和他平常没什么话可说,不知为什么越来越生分,女人把精力更多地放在孩子身上,笑棋也乐得自在。但有时生点小气,云就高傲地说:“离婚!要不是因为孩子,我一天都不跟你过!”,云是个冷面女人,说离婚只是随便的气话而已,笑棋在工作方面没什么指望,回家也得不到女人的温柔,只有天伦之乐还好,父母也在一起过,但是云经常让他在父母面前丢脸,说那种什么离婚之类的话多没面子啊!她睡着了,想摸她一下也不行,就会一转身给你个后背。哎,不知怎么突然有些失眠,弯弯的小桥总是在头脑里挥之不去。他盼着明晚快点到来。 这样一来二去,时代产物“网恋”在笑棋与小青姐姐的身上发生了。第一次见面约在小蓝桥,这里是一处风景区,也是居民楼很多的地方,河的南岸有修的很好的拦河堤坝,河的北岸也是政府修建的百姓休闲健身的场所,小蓝桥沟通南北的市中心与居民区。小蓝桥北岸有一段步行街,都是小吃啦,排挡,烧烤什么的店铺。笑棋把车停在车场,走过步行街,去和南岸居住的小青约会,他们没开过视频,他不知姐姐长得什么样子,连手机也没打过,只是聊天,却聊成了最知心的人,姐姐在桥边等他,手里拿一本宋词,这就是约会暗号,姐姐不用他拿什么,自信一定会认识,想到这儿他不由得暗笑。 天清气爽,早春的午后,乍暖还寒时候,河面上冰还未解,闪亮闪亮的,河边休闲的人不少,有不少是遛着狗儿的,快走到桥边时他不由的放慢了脚步,其时一个女子却也站在那里,穿一件墨绿色的半大棉质风衣,墨绿色的紧身裤,墨绿色的平底长筒靴,挎一很大的墨绿色的包儿,侧身,显露出女性完美的身材,从身影便看出柔顺的陰柔之美,并看不见她手里拿没拿书,但不知为什么笑棋蓦地明白了那是他的小青姐姐,心中不禁一颤,心疼了一下,走近身边,那人笑着回头,是如此的美丽,眼神儿略显迷离,雪白粉润的肌肤,两片玫瑰一样的红唇掩映着洁白的牙齿,浅笑之中若隐若现好似有两颗调皮的小虎牙,长发松散地拢在胸前,笑棋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姐”,那人儿握住笑棋的手,温凉的柔软的小手顿时让笑棋触电,随着那人儿柔声细语地叫:“棋棋”,两人心有灵犀地相拥在一起。 “姐,为什么不拿书哪!”,坐在小青家客厅沙发里,笑棋嗔怪地问,小青笑着随即从包里取出一本宋词,“拿没拿?”,眼神又露出仿佛迷离之色,两片红唇掩映着调皮的小虎牙若隐若现,嘴角微翘,斜睨着笑棋,笑棋禁不住了,一下把她拥过来抱紧,俯脸看着她,四目相对,谁也不作声,就这样看着,小青脸红了,流了泪,笑棋心疼地把她沾湿了的头发拢开,“为什么要哭?”轻轻地,他问,她把手指放在他唇边,摇头,不许他问。笑棋低下头,深情地看着她,向着那两片玫瑰,她马上迎了上来,深深地深深地两个人吻在了一起,不知吻了多久,身心都融在了一起,头目眩晕,天旋地转似的,这四瓣唇还是不忍分开...... “ 棋棋,棋棋“,她呢喃地叫着,笑棋早已热血沸腾了,”姐,姐,姐姐!“,”把窗帘拉上,好吗?棋棋?“,笑棋抱起亲爱的人儿,一边吻着,快步走到窗边拉上了绿色的纱帘,连原处都来不及回,把她放在窗边的沙发上,又开始了新的一轮狂吻,这次是他更为主动的像在攻击一样,俗气的称谓也开始了,其实他本身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嘛,他忍不住轻轻喊着:“宝贝儿,宝贝儿”,又陆续喊着:“宝贝儿,宝贝姐姐!”,宝贝姐姐完全地全身心地忘了世界所有地把自己给了他,也要了他......世人何知这是她五百年的梦啊! 两个多小时的爱过之后, 仿佛是死过一回又重生,彷佛是感情再加上身体的肉搏战,仿佛当笑棋的脑筋完全清醒了之后,他看到雪白的沙发巾上那一抹殷红,身体和心灵都打了颤,不敢看她,低声问:“姐,原来你还是......”,他在当时似乎就在天上,不是清醒的,他甚至什么都不知道,也未察觉心爱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没有听到回答,他回身抱着她,在她耳边轻轻咬着,:“疼了,是吧,宝贝儿”,小青:“嗯”,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轻轻地哭了。不知为何,时间这个东西,在钟表上虽然是有数的,但其实是没准儿的,这样的约会时,时间确实如白驹过隙,快的令人不敢相信,天色渐晚,小青柔声说着:“弟,转过脸去,我去洗洗”,收拾过后,两人一起去小蓝桥北岸吃“过桥米线",这是一家附近很有名气的店,聊天的时候就说好了今天要吃过桥米线的。快吃完的时候,小青低头沉沉地说:“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笑棋傻了:“为什么”,小青“还用问吗”,笑棋:“那为什么还要见这一面,我受不了!” “见一面已经满足了,不能太贪心。” “ 姐 ,对我就这么不负责任么?见不到你,我会疯的!我不是随便的男人!” “ 呵呵,姐难道是随便的女人么,不是为了你好么,孩子大人老人都怎么办?" 笑棋仿佛从天堂堕入了地狱,回到了真实的现实生活里,他看着这个说这些话时一直低着头的美丽女人,为什么现在就这么冷静,为什么把我带回现实里,笑棋用手痛苦地按着额头。 两人手挽手地走着,他把她送回南岸的家,到了楼下,小青不忍分手又把他送回到桥边,两人才分开,笑棋走,小青站在那里看着他,笑棋回头,后退地走几步,小青不让,摆手,一直望着他消失在桥头很远...... 回到家里,扑倒在沙发上,小青觉得这里还有心爱的人的余温。回忆,她要记住跟他在一起的每一时每一刻分分秒秒,因为她已决定不再与他见面。坐在沙发上,抱起笔记本,她知道他到家马上就会上网,但是她自己却是隐身的,她不想让他看见,棋棋果真上线了。 “干嘛呢,怎么还没上线?”他问她,她不回答,继续隐身。半个小时之后,棋棋急了:“怎么了,姐?”,连着问好多遍。可她还是不回答,泪水模糊了双眼。过了12点,棋棋终于下线了。小青和衣而睡。次日清晨,小青没有早醒,昨日太累了,一觉醒来已是上午十点多了,手机还未开,她不开机,怕影响练功。每天凌晨3点她都会准时起床,夜深人静,她悄无声息地离开身体飞到几千里外的大山之中,修炼,她是千年的蛇仙,今日只坐在床上入定两个小时。醒后,打开手机,棋棋已经来过好几次电话,昨日竟然糊里糊涂地把电话号码告诉了他。如何是好啊! 其实,五百年前的小青已经修炼得初具人形,她是与另外一条黑色的蛇仙师弟双修的,二人都初具人形,不禁忘了五百年的道行,暗生男女之情,两人海誓山盟相约不修正果,只修长生不老永结同心。但其实这样的心念一生,如何还能练得功法,精气神已不寻常道,师弟首先精衰气败了,还是放不下彼此的感情,师弟终于有一日熬不住了,:“姐,我先走一步,此一生我们从未做过坏事,唯有一桩心愿,愿他日轮回为人,与姐姐结为夫妻。”,说罢,人形俱毁,无影无踪。说其实他们二人炼的功法,是纯陽纯陰之功法,无需二人同修,而一开始二人就结伴为乐而已,不曾有过半点儿女之情,哪想到初具人形后竟然爱得死去活来,终究为情丧了命。不知何故,小青的功力却反倒增加百倍,其实此为练功修仙的微妙之处,自然世人不得而知,从此小青更是潜心修炼,一心想修炼到能找到轮回后的师弟,与师弟重逢,但是她是不能轮回为人的,如果轮回为人,肉眼凡胎就此二人即使相逢亦不相识了。 又经五百年的修炼,小清终于能看清师弟的轮回踪影,他就是现在的笑棋,今生的长相竟然与师弟初具人形之时一模一样,难道是缘分如此吗?是上苍让他与她今生再相遇吗?小青早就盼望这一天,为这一天已经修炼了五百年啊,多少孤独寂寞思念都化作了功力,终于盼来了今生的相逢,她决定马上就去找他。但她也知道,师弟早已为人,虽然在功力上她的修炼程度根本不会伤害到他,但是他是有妻子儿女父母的人啊,何忍拆散美满的家庭啊!所以她决定只见一次面自己就回山林之中。 看着手机上好多次的未接来电,都是亲爱的人的号码,小青还是控制不住,她把手机轻轻按了一下。 “姐,姐”棋棋的声音很急切,但是是那么好听,“棋棋”,她也迫不急待地回话,结果是又约在了午后相见,还是小蓝桥。笑棋的工作几乎下午都不必上班,所以又约在下午。挂了电话,小青自责得要命,为什么忍不住啊,可是又理解自己,相伴一起五百年又思念五百年的爱人啊,怎么可以割舍这样的感情! 两人相见,手挽手在堤坝漫步,看人家遛狗儿,饿了就去吃过桥米线,回到家里自然是云雨缠绵,难分难舍。小青很快就不愿再想分开之事,笑棋更是头脑简单的人物,根本就不去想那些。就这样天天约会在午后,家人依然不得而知,只是李云发现笑棋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变化,这些年,笑棋一直是主动与她行夫妻之事,现在一个来月了,笑棋不知怎么了,每天很晚睡,睡的话也旁若无人一样。李云心想,这家伙怎么了,从没如此老实过哪!逗逗他!没有多想,等他脱衣躺下,自己就伸手放在他胸部,没想到笑棋像吓到了一样大声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厌弃地推开了她的手,把她也吓了一跳,她也生气了,转过身去互相给个后背。 那边依然是柔情蜜意地约会,一天不落,那天笑棋有个出差的任务,到省城去有个为期三天的培训,这也得带着小青,一天也是离不开的。到了晚上,住宾馆的感觉令人更生浪漫之意,笑棋是见了小青就虎虎生威,小青见了棋棋就温柔缱眷,两个是欲罢不能,每晚做了几次也不记得了。从不信命的笑棋突然说这里有几处著名的寺庙,要去拜拜,求神佛保佑两人能够天长地久,这次他想到了婚姻的问题,要与小青结为夫妻,还要到庙里占卜。占卜的结果令人心生欢喜,无一不说两人的婚姻是金玉良缘,前世修来的缘分,两个人最和,好的不能再好了,有的地方自己竟然说了自己是有妇之夫,可人家还是说缘分前定。这下,这位已经完全是凡夫俗子的男人痛下决心要离婚,娶小青为妻。 从省城回来,私下就跟父母摊牌了,母亲险些晕倒,本来就有一身的老年病,父亲打了他几个耳光,可是笑棋坚定地说:“我一定要娶她”。父母一直要求他先不要对李云说,给他们二老一段时间,他勉强答应了。但自此之后,就是天天背着李云跟父母软磨硬泡,父母本来就是严厉的人,这回可是真来气了,终于爸爸大怒,:“我打死你算了!”,然后巴掌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笑棋不动,让打,打过之后父母也后悔,笑棋却沉默了。晚上,躺在床上,李云见他实在没动静,就主动想枕在在他臂弯里,他没有推,但是李云觉得就像枕在木头上一样,笑棋根本就没有反应,李云也不多想转过身睡了。可是这笑棋却是再也不愿跟李云在一处睡了,他完全忘记了曾有过的恩爱,记起的都是李云的不好,都是小青的好,第二天自己搬到书房里,上网跟小青聊天,半夜后就打地铺不回卧室了。这样李云也没有怀疑过他会对自己不忠,父母也解释说是在跟父母闹别扭。只要李云不在屋,父母就要劝他,主要是说两个孩子怎么办,两个孩子是这么可爱,缺爹少娘的可怎么办,小丫蛋还说过小孩不要有后妈的话呢,看电视剧自己就说出来的,大伙还觉得小孩子说的有意思,没想到这小孩子自己却要轮到这种命运了,父母说就是死也不会让他离婚,另外离了婚,那李云肯定得带着孩子去南方,因为她亲戚在那边有生意,那么连孩子父母也看不到了,两位老人如何能受得了啊! 笑棋觉得在家里心里很烦,在小青那里有不尽的温柔,确实到了那里,小青是从不惹他生气,只是百般爱恋,无尽的柔情蜜意。但是两个月之后,小青渐觉笑棋有某处不太对,说不太好,但渐渐觉出笑棋是神经精神方面不太正常了,小青运功一算,差点昏了过去,原来这是人仙结合 的结果,虽然小青功力很高,不会伤及笑棋的身体,但是因为涉及到离婚涉及到他的父母儿女骨肉至亲又动了他的精气心神,这个诱因促使他们的人仙结合出现了问题,就是笑棋精神会错乱,最后导致疯狂。现在就算小青的法力再高,倘若不离开也是救不了 她的棋棋了,但是现在离开,棋棋也会疯掉,她现在才知 道自己又害了师弟 。正在无计之时,棋棋竟然大晚上跑来了。 “姐,我不回去了,就在这住了!” “怎么了,弟弟?” “姐,我心烦,只有到这里我才不心烦,心里就好受了,一会也离不开你,班儿也不想上了,只要留在你身边" 看来棋棋的病发展得很快,小青当然得收留他。当晚就假装逗他说:”我给你发功啊,我会的!”,棋棋像个孩子,只要留在她身边怎么都行,于是小青真的发功给他,笑棋顿觉神清气爽,但是笑棋第一次在这里过夜,竟然饿虎扑食似的...... 自然,发给他的功力功亏一篑了。一夜未归,手机关机,家里都急坏了,他也是不在乎,总之整天就缠着小青。一腻起来,这小青也是什么都忘了,五百年来的思念到如今当然是如饥似渴,腻在一起又是十来天了,手机也不接,时常回个短信,就说一切平安,因为心烦在外小住,当然这是小青替发的,其实笑棋根本就不管这些事,他的神经已经很不正常了,不想孩子,不想父母,更不想妻子,不去上班,只要跟小青在一起,寸步不愿离开。 小青不得不做出决定...... 当晚两人相拥而卧,总是有说不尽的话儿......小青说:“姐给你讲故事,于是她把他们的故事说给他听,但是他怎么会信,只当开玩笑,还蛇仙姐姐,蛇仙姐姐的叫了几声,慢慢的轻轻的他睡着了...... 但这已是最后的诀别,此后纵是千年万年也绝不会再续前缘,因为即使相逢亦不相识...... 半夜,小青趁她的棋棋熟睡,给他发了功,而且做了最艰难的那一步,她含泪发功把他记忆里关于自己的那部分换成了他对妻子的记忆...... 然后她把他带回到他家里的客厅沙发上,依然熟睡着,她轻轻地吻了他的唇,他的前额...... 小青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一切,心里很安静,因为她知道自此以后,亲爱的人什么都忘记了,忘记了与她发生过的一切,重新过回平静的日子,还会同妻子恩爱有加...... 飞到小蓝桥,月光下的小蓝桥,留下多少美好的记忆,如今真的是杨柳岸晓风残月...... 飞回到与师弟练功的山林,天还未破晓,静坐那里,心里唯有一桩心愿,祈求上苍让她来生轮回为人与师弟结为夫妻,心里只有这一念,然后气运丹田慢慢慢慢地发了一种功法,将自己化为了乌有...... 魂消香断...... 都市诡事之书店 其实,每一个书店的背后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但又不是都像我笔下要讲述的故事这般诡异。 大约在04年的夏天,位于广场的东南部,本是近乎荒废的平房区被推平盖上了两层楼高的大书店,在当地论规模论设备可谓是数一数二了,自从开业那天起,除了我们小孩子吵着要进去看看,似乎大人们对这里是敬而远之,所以书店的生意经常是冷冷清清,一到晚上更是看的渗人。 孩子们的好奇心怎么会轻易地被大人的阻拦所屈服?我们经常三五成群的去那里玩耍,好在接待我们的姐姐很热情,只希望我们保持安静,这里几乎成了我们的天堂。这里的书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孩子们的心自然不会去关注那些政治历史,能安安分分的看一本雍正王朝已经很不错了。我们每次都会聚集在漫画区,那些书册都是最新上市、已经拆封的,似乎特意为我们准备,享受着一本本的盛宴,实在是晚饭后的有一顿美食。然而,我们的好奇心不止如此,虽然是在第二层看书,但很明显我们并非顶层,因为每一次9点关门放“回家”的音乐时楼上似乎有人拖动着椅子,有点吵的样子。我曾经问过那位姐姐,“楼上有人装修吗?”她很诧异的望着我,似乎在看一个从太平间爬出的怪物,许久,轻声告诉我,“小朋友,时候不早了,快回家吧!”毫无疑问,我对这个答案是不满意的,明明听的如此真切却被矢口否认,对于孩子是极为反感的事。 路上的行人不多,这个时间段尽管正值下班、放学的高峰期,可是我回去的这条路很偏僻,以至于我常常会在路上唱歌壮壮胆。绕过两条巷子,前方依稀闪烁着光亮,我高兴得迈开步伐,身后却传来了一阵苍老的声音,“小朋友,你的歌声很动听啊!如果我的孙子还活着应该跟你一样大了,唉!”我吓得差点叫出声来,猛地回头,后面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这定是幻觉,该不看那恐怖故事,真闹心啊!我长出一口气,打算转身往前走,只见旁边一位老人伸出拐杖敲打着地面,“咚”“咚”“咚”,他在看我!我深吸一口凉气,也怔怔的望着他,我们两人谁也没说话。老人忍不住了,开口问我,“你刚刚去了那书店?”我憋着气,点点头。“孩子,你知道这里的故事吗?”我脸都快憋红了,一脸疑虑。老人慢悠悠地围着我转,笑嘻嘻的让我别憋坏了,他不是什么僵尸。我长吐一口气,听着老人为我展开故事始末:十年前,书店的旧址是个坟场,传闻半夜里常有爬出来跳舞的僵尸、靠在墓碑发呆的无头小鬼,谁也不敢在这里逗留半步。这晚,广场开设露天电影,老人抱着孙子看忘了形,回家途中误打误撞来到了坟场,只闻陰风呼号,鬼影重重,老人抱紧孩子快步小跑,这条路却怎么也走不完,绕了一圈回到了原地——一个被月光抚摸的陰森墓碑。它正不停摇晃着,周围的墓碑也跟着摇晃起来,慢慢地,墓碑被掀起,一缕缕黑烟舞动着诱人的身躯从坟墓里钻出,白光闪闪的墓园刺激着老人空白的大脑,夜空游过一道雷光,整个坟场勾勒出一幅百鬼夜行图。为首的牛角魔鬼跪倒在老人面前,举起双手接过他怀里的孩子,默默念叨着不为人知的咒语,又是一声惊雷,老人如梦初醒,喊着“孩子,孩子!”周围早已空无一人,空旷的坟场回荡着他的哭喊。第二天,人们发现老人躺在一个墓碑旁边,那个墓碑看起来极不寻常,因为它留下了新的印记——老人孙子的照片!这件事在当地引起了极大反响,政府下令整改,将坟墓推掉改成住宅,可是这里陰气太重,整整十年了,谁也不敢在这里住下去。后来换的商场,舞厅,也全被一些邪门的事害得关门停业,于是乎等来了现在的书店。 听完老人的话,心情自然是糟糕的,我不敢确定他是否在撒谎,也许真的有这些传说呢?我与老人客气地道别后就飞奔回家了,路上的光影无论多么精彩我是一刻也不愿驻足,回到家捂着毯子便睡下了,这些事未免太反常,以至于我需要一点时间过渡。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窗外总有一两声让自己心烦意乱的呼唤,对面楼层的灯光总是不灭,也不知道夜猫的精神为什么这么好。既然睡不着,我起身在书柜前翻看关键的字眼,对,就是这,《奥秘》!这本书概括了当今世界的奇闻怪事,如果真的如老人说得那么神秘,那么这本书肯定会毫无保留的给我的想要的答案。我情不自禁地翻开书的序言,前页是这样介绍——心灵不净的人,请停下你们慌乱的脚步,跟随我走进你所不知道的世界xxx…后面明显是被谁毁掉了,这段落很关键啊,肯定有人不愿意后人知道答案,掩饰了什么。我往后翻看,查到了孩子的灵魂,部落首领会选择孩子的死亡来祭祀他们的王,可是到了原因那里,又没了详细说明。我很郁闷,灵光一闪的瞬间,我想到了书店的历史归档里有奥秘的书册,虽然我之前是不大爱看这些的,但是那晚伙伴们把书都抢完了,而我又不想看以前的,所以才去那里看到了这关键的读物!我兴奋的在床上滚来滚去,闭上眼睛祈祷黎明的来临,不知不觉睡到了正午,我顾不上吃饭就跑到了书店,白天没几个人,姐姐正在打扫卫生,我悄悄溜到书架下,寻找着目标,很快,猎物到手,我快速的搜索关键词,原因很简单,孩子是命中选定的,祭祀的地点就是部落聚居的地方,谁路过这里谁就是圣器,那么就得迎接死神的审判!那么,坟场就是部落的……我不禁感到了一丝凉意,这里似乎很不安全,难怪都对这儿敬而远之,看来我得提醒我的朋友们,肚子饿得脚下打颤,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的身边,很关心地问我,“小朋友,你也太爱学习了!饿肚子可不行,来,吃点饭吧。”我害羞地跟着她来到休息室,由于一早上没吃东西,狼吞虎咽地要了三碗饭,不知道为什么这饭的味道很鲜美可口,也许太饿了吧。 回到家时,家里人正急匆匆的要出门,不容我开口他们便告诉我邻家的小黑死了,也就是昨天一起去书店玩的好哥们,死得很突然,家人发现他时只剩下了一颗脑袋,挂在了书店旁边的一棵槐树上。家人的意见是彻底封锁书店,不能让任何孩子接近这里。看来,那些可恨的恶魔比我先一步行动了,那么下一步会是什么呢?如果孩子们不去书店,他们会有什么大胆的手段?我来不及等待了,趁大人不注意溜到了书店,姐姐心情似乎很不好,在收拾行李,旁边还有个大叔指挥着工人们整理书店。我喊了姐姐一声,姐姐看是我变得很高兴,招呼我坐下,一点也没了刚才的悲伤。要不是死了人,这里的确是个不错的休闲去处,想到这很是怀念这段时间带给我的种种快乐。姐姐抱了抱我,便拖着行李走了,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却感觉看的不是一个人…… 那位大叔走到我身边,悄然的说,“孩子,我们决定晚上办一个party,姐姐还有礼物送你呢,叫上你朋友一起来玩吧!”我不好拒绝他的好意,点头应允,大叔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到了晚上,我和朋友们都到了,书店因为即将封锁而变得恐怖陰森,人去楼空的地方除了我们又有谁会来呢?我们踏进大门之前都下意识的看向了那棵槐树,由于死了孩子挂满了白绫和符咒,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超度亡魂。大叔在二楼的大厅笑眯眯地等着我们,书架差不多都搬空了,这里的空间十分宽广,周围的火光缓缓亮起来,我这时候才看清,我们身旁放着七圈烛火,中间像是用血水书写的符文,这就是为我们举办的宴会?姐姐从角落里徐徐走出来,笑着对我说,“弟弟,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要找的答案了,我们正是部落的后裔,你吃的饭正是小黑的肉,好吃吗?”她故意顿了顿,似乎在等我呕吐,确实,想起来很恶心。“今天抓住你们实在是很不容易的事,不过也要多亏你,成就了我们的王的复活大典!”是啊,没有我的好奇,也许就没有今天的悲惨遭遇,唉,都怨我,是我害了朋友们。 仪式启动了,白幡插在了我们中央,伴随着一阵催眠似的铃铛,这个夜晚以我们的死亡告终。 都市诡事之鬼戏 天陰,无月,秋雷阵阵,风雨欲来。 我躺在一家小旅馆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想想我也真够任性的,逃婚到这个不知名的古城。各位别误会,我的婚姻不是父母之命也不是媒妁之言,我和罗浩天是自由恋爱,相处五年了,一起经历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最近他不知道突然发生疯向我提出了求婚,大大的钻石戒指没经我点头就套在了我的手上。 我不满的嘟囔:“谁要嫁你?” 他撇撇嘴道:“不嫁我,谁还敢要你?” 我就为了这句玩笑逃了,要问我是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不想结婚,不想被套牢。 可刚逃出来我就后悔了,一个人的旅行太无聊,而且我不争气的开始想他,想看见他知道我逃走后暴跳如雷的样子,心里想笑又有些难受,他一定会特别生气。 胡乱想着,突然一阵歌声被风吹来,若有若无。我细细的听着,不对,不是歌声,是有人在唱戏。戏文我不懂,不过凄凄惨惨悲悲切切,听的人泪眼涟涟。 我好奇,反正也睡不着起身去看,记得住进旅馆的时候,隐约看见旅馆后身有个戏台看上去很老,还堆满了杂物。我悄声走过去,后院灯火通明,戏台整洁明亮,锣鼓震天,一个装扮好的女子,在戏台上依依呀呀的唱着。 我虽然听不懂,但是感觉女子唱的非常投入真情流露,不由得大声叫好。 随着我的一声叫好,背后有人大叫了一声:“谁?” 我扭头去看,旅店的老板拿着手电站在我的身后。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暴雨已然泄下,我全身在半分钟之内,便已湿透。可是真正令我吃惊的是戏台,戏台上黑黑的,隐约能看见堆满杂物,可刚才那一幕,我有确信不是我的幻觉,也绝不可能有海市蜃楼在这里出现。 我喘着粗气站在雨里,旅店的老板见状问道:“大半夜的又下着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跑出来了?” 他看我的眼神绝对像是看一个精神病患者,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荒诞,我三步并成两半跑进屋里,擦着脸上的雨水说:“我听见有人唱戏,所以……”话还没说完,我见旅店老板的十分瘦削的脸变得灰白,一双小眼睛瞪得贼大,拿着手电的手微微颤抖,可他掩饰地摆摆手说:“哪有什么唱戏声,你做梦吧!”说完摇摇晃晃地走了,哪神情看上去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我追上去一步问道:“刚才……你是不是也听到了唱戏声?”我的话才一出口,老板倏地转过身来,神情及其紧张,浑身都在颤抖,他的怕成这样,是我始料不及的。 他双手紧紧地握着手电,声音沙哑地道:“我没听见,我劝你不要多事,快回去睡吧。” “啊?你真的什么也没听见吗?”我不死心的追问了一句。 他却发疯也似地跳着,叫着:“我说没听见,你聋了吗?”边说边骂咧咧的走了。 我瞧着他的背影,心里的疑惑猛增,如果他真没听见,怎么会这么大反应?这分明证明他听见了而且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想外人知道。 以我的个性,越是奇怪的东西我越是想要弄个明白,略微一顿,我十分小心地跟在了老板身后,他走到了旅店最深一间房间然后拿出一串沉甸甸的钥匙,一连气开了七道锁才打开房门,走了进去、我悄悄地跟到了门边迅速一推门,闪身而入,又立时将门关上。 里面是一道长长的楼梯,楼梯的墙壁上镶着几盏灯,发出昏暗的光。我背靠门边,心中十分紧张。我不知道楼梯有多少节,我只随着老板的脚步声一节一节的下,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等他的脚步听不见了,我不敢再走,躲在楼梯上向下看,还好我处的位置能看见下面地下室里的情况。地下室里只有一张床,似乎躺着一个人,四肢被铁链子锁着。老板搬了张椅子坐在了床边,嘴里像是在喃喃自语。 我又看到了两张八仙桌,并放在一起。上面供着一个祖先的神位,在神位前是几只香炉。围着八仙桌的是几张椅子。 我吸了一口气,小心地向前走着,便听得他自言自语:“妈!别闹了……”说完突然就哭了起来,他哭了很久,时间慢慢的过去,足足有十多分钟分钟,他还在那里呜呜地哭,我伸长脖子踮起脚仍然看不清床上躺着什么人!一不小心我的脚一歪,我整个人向前扑去,还好我及时抓住了楼梯的把手才没摔下去,可是弄出的响动,足以惊动他了。 老板倏地转过了身来,望定了我!浑身猛地一震,接着我听到他深深地吸进了一口气。问:“你什么时候跟来的,说着他的身体一下子站了起来,两手撑开,想要挡着身后床上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我以为他会大声骂我或是对我动手,可是他的样子像是被吓坏了,身子在簌簌地发着抖,声音发颤,整个人都像是没有了支撑点,随时都会摔得的样子。 我瞧他的样子忍不住向他身后瞧去,谁知他脸色剧变,呼的一声向我扑过来,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嘴里说着:“我让你看,我让你看……” 我死命的挣扎着,用脚踢他的下身,不知道那下子弄疼了他,他突然撒开了我,跌在了地上,满头大汗。他坐在地上双眼睁得老大,目光散乱茫然。喃喃地说:“你听见了,你听见她唱戏了是吗?我以为就我能听见,是幻觉,哈哈……她真的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谁?”我问道。 他瞪了我一眼,喉咙,发出“咕咕”的声响来,然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道:“你,你不是看见有人在唱戏吗?” 他问我的时候,我越过他向床上看去,一个神情安详的女人躺在床上,样子有些眼熟。怎么会眼熟那?我纳闷,不过更令我纳闷的事,她太安静了,安静的没有一点生命气息。就算有人睡的很熟,我们吵闹也足以令她醒来,可我感觉她连呼吸都没有。 我猛然一惊,指着床说:“她……她是……” 老板跳起来捂住我的嘴,惨白的脸对着我。那张脸上由惊恐化成了愤怒,转瞬间又从愤怒化成了悲伤。怔了一怔,小心地问:“你母亲已经死了是吗?人已经死了就不该把她放在家里。”其实我说这些的时候,是觉得他精神不正常,床上那个女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而老板怎么看都有五十了,她怎么可能是他的母亲。 老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母亲去世快有三十年了,她的尸体一直被我父亲放在这个地下室里,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是父亲临终前才告诉我的,我半信半疑跑来了,发现母亲的尸体真的在地下室,尸身一点都没腐烂。自从我下到这个地下室之后,每晚都能听见唱戏声,我惊奇地跑到后院去看,就看见母亲站在灯火通明的台上唱歌,开始我以为只是我的幻觉,别人是看不见的,可是你……你……” “我也听见了,这就正实了不是幻觉对吗?”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他神色萎糜地点点头, 我望着他,如果这一切,全是真的,那就太诡异了。可我更想去求证这事的真实性,想到一点,我向床上望了一眼,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令我更加不寒而栗。 我刚想移开视线,可就在这时我看见床上的人明显动了一动,我立刻推开老板来到床前,去解床上人身上的铁链。边忙活着边冲着老板吼道:“你绑个活人在床上,你这时非法拘禁,会坐牢的。” 他不听我的话,还扑过来抢我手里的铁链。大声喊:“这个不能解,要不她会尸变的。” 我争抢不过他,手滑落了铁链。我摸到了床上人的脉搏。脉搏一点也跳,我连忙撒开了手,一脸灰白。 就在我们争执的时候,床突然轻轻响了一下,床上的人坐了起来。 我和老板被吓坏了,呆呆的看着床上的人,她的手使劲的挥舞挣扎后,才慢慢的躺下。我这才出了口大气,再一看我身边的老板像一堆人肉一样瘫在地上。 我拉起他向外走去,他没挣扎,老实地和我一起走。 室外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我们刚踏入房间一步,外面就想起了唱戏声…… 我扭头就往地下室跑,我想看看床上躺的和台上的人是不是一个人,我刚跑进去,老板就关死了地下室的门,我又惊又怕,使劲怕打着门,这令我受不了的是,地下室里传来铁链碰撞的声音,我几乎被这声音折磨的崩溃了。我蹲在地上抱着头,感觉着恐怖从四面八方向我袭来…… 突然我的眼前一亮,一个女子走到我的面前,她就是躺在地下室床上的那个女人。她温柔的对我说:“我等你很久了,你要救我……” 我张大嘴问道:“我怎么救你?” 她眼里垂着泪,悲伤地说:“你也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对!我就是地下室那具女尸,你知道吗?我是被人活活饿死在这里的,想当年我是个著名的戏子,我爱舞台,我爱唱戏,哪怕让我一辈子站在台上唱戏我都愿意。可是有个恶霸把我抢了回去做三姨太,我不同意要死要活的,他就把我锁在这里,直到我生了孩子,他也不肯放了我,我一怒之下用绝食来威胁他,可他就真的没有再给我送饭来,我就这样被活活饿死了。 直到最近我听说他死了,灵魂才敢出去唱唱戏,我的肉身一天被锁在,我的灵魂就不能投胎,所以我求你。 我摊摊手说:“如今我自身难保,怎么救你?” 她说:“你的朋友正在拼命的找你,我会用脑电波影响他的梦,告诉他你在哪!” “啊?鬼还会这种功能,太先进了。” 她苦笑道:“这就是人类称之的第六感。” 我恍然大悟。 不久门被拍响了,我听见了浩天的声音。我忍不住哽咽了,使劲地回应着。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我扑在了他的怀里,他的眼圈也红了,他说:“对不起!我再也不逼你和我结婚了。” 我却紧紧抱着他说:“不!我要和你结婚。”说完我突然想起了地下室里的女人,我指给浩天看,他很快报了警,女人的尸体被拉走了,尸体上的铁链被解除…… 我趴在浩天的背上,听到一阵欢快的唱戏声,我抬头,女人冲着我微笑的摆手,样子越来越淡…… 我亦冲她微笑,嘴里依依呀呀的唱起了戏词…… 都市聊斋之艳遇 累成狗的工作,平庸的长相,每天活在领导的斥责之下,他早已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同样的学历凭什么别人却无所事事拿着高层的收入。 回到家,心想着可以放松安静会儿,可是看到还在襁褓中的儿子,略微臃肿的妻子,儿子的哭闹妻子大嗓门的喊叫,他心里的怒火顿时发泄出来! “你怎么照顾孩子的!哭什么哭!你就不会哄一哄嘛”顿时儿子的哭闹声更大了。 “你怎么不去哄,没用的东西!你要是有钱雇个保姆,能这样吗!” 听完老婆的咆哮,他踹门而出,扬长而去。 那晚是他结婚后第一晚不回家。 漫步在大街上,看着楼上的灯关了一盏又一盏,思考了那么多年妻子为这个家付出了也不少,自己的无用让妻子不能过上富裕的生活。说着想回家道歉,走着走着看到一家网吧,情人网吧。呵呵,这个名字起的真有意思,他好奇的探头到门口,想看看里面有多少人。 脚刚踏上台阶,里面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他很有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你好” 那个人也回应他,“你好,需要进来玩一会吗?” 他想回家也是吵架,不如进去玩一会。说完从口袋里掏出现金,走到前台,一个长发的女人,头发遮住了半张脸,粉底打的有点厚重,看起来很苍白的样子。 女人接过了现金,递给了他一张卡片。他打量了一下室内,冷冷清清,零星几个少年模样的低头看着电脑屏幕,玩着所谓现在流行的几款游戏,现在的孩子都是怎么了?他选了一个靠后的位置。 按下了开机键,电脑正在启动中。 双击腾讯qq,他登上了自己的qq,打开好友联系人,想找个女孩说说自己的委屈,想得到别人的安慰。对陌生人展现最真实的自己谁都是如此,刚想看看谁在线上,一个红色的头像闪了起来。 这是?他已记不清什么时候加了这样一个好友,点开了空间查看了相册,好美的女子。正好解解他寂寞的心。 他23:01:31;美女,你好。 红烟23:02:03;你好,帅哥 他23:02:54;怎么还不睡? 红烟23:04:23;在想你呗, 他23:05:09;呵呵。难得美女想我。 红烟23:07:32;来找我吗? 他23:08:03;现在吗 红烟23:10:02;我就在你附近,来找我呗,好不好嘛 帅哥。 他23:14:47;是吗 他想了想,心想见面聊的感觉会更好吧,刚想完,地址就发了过来。 红烟23:17:24地址:街心花园四单元201.帅哥,等你哦。 是挺近的,他心动了,面对如此稀有的美女的邀请谁不心动呢。 街心花园,距离自己就相隔了两条街,他匆忙着下了机。 走出情人网吧,他捋了捋头发,理了理口袋里的钱,还剩下504元钱也不知道够不够。他怀着忐忑的心来到街心花园,楼下的路灯忽明忽暗,看不清几单元,他摸索着找了好久才找到四单元。 借着手机的灯光他摸索着上了楼梯,轻轻咳嗦了一声,声控灯没有亮,猛地用脚一剁,还是没有亮光。声音穿透了楼道,在楼道里回荡。回荡着让他觉得毛人。这什么破地方!他在心里暗骂道,可是为了他的美人,他还是径直走上了楼梯,走到三楼的时候是200,上一楼就是201了,他心里更加激动。 步子更加快了,一个趔趄差点让他摔倒。仔细看一下脚下,什么都没有。走上了最后一节楼梯。他站在了201的门口,清了清了嗓子。用手按下了门铃,门铃响了。 过了1秒2秒3秒...50秒都没有人来开门。草!我是不会被耍了吧,他把眼凑到猫眼上,想试一下能不能看清里面,把眼睛凑上去,黑乎乎一片,什么都没有,他有点气馁。突然!一只硕大的涂的红红的眼睛正木木的看着他,吓得他一下子缩回来。 门被缓缓的打开了,一位妙龄的女子穿着睡裙出现在门口,画着妖艳的浓妆,好像专门为迎接他来一样,他被请进了房内。屋里的摆设很温馨,很舒服的感觉。 他坐在沙发上,有些拘谨,看着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毕竟有些.. 倒是女人,很大方,有意无意的找话题聊,女人坐到他的旁边,长发扫过他的肩膀,很浓的香水味,她把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腿上。 “你无聊吗?无聊的人才会找到这里来。”女人用那漂亮的眼睛望着他,嘴唇马上要贴上来。 他使劲点了点头,一把搂住女人的腰,要迎接那个吻。他的唇碰到了她的唇,勾起来他的欲望。他的手隔着衣服揉捏着女人的胸,另一只手就要去褪掉女人的衣服,“死鬼,那么着急”。 女人把他拉到了床上,脱下了睡裙。他也脱掉衣服,扑在了女人的身上...看着女人在自己身下娇喘,他有了很多年从未有的快感。 一夜旖旎之后,他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妻子,回家道了歉。很快他就把那个一夜的女人忘在脑后了。 一个午后的星期天,他跟妻子儿子逛公园,遇到一个道士,道士跟他说,你将有大灾了。 他从来不相信这些,而妻子却焦急的问那个道士,怎么了,我丈夫怎么了? 这个要问你丈夫啊!妻子疑惑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遇到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道士看着他,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你身上有过重的陰气,”听道士说完,他就拉着妻子快步的走开了。 从那天开始,他就觉得身体有些不适了,却也说不出是哪里不适,去看医生也没有好转。他只觉得他的肚子慢慢的大了起来,而且一天比一天大。 无奈的他只好休假呆在家里,拖着大的肚子,走起路来都不方便,去超市又偶遇了那天的道士,他求着道士要救救他,他早已对那天的事情后悔莫及。他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道士。 道士叹了一口气“唉,造孽啊!你肚子里怀的她的鬼胎”“啊?”他吓得跌倒在了地上。突然,肚子一阵疼痛,“不好!看来是要生了。” 他吓得脸色发青,这辈子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道士把他扶着进了他的公寓,躺在床上,他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睡醒了大肚子不见了,听妻子说他生下了一团大大的黑气,道士说那是她的怨气,随后道士送给他一道符。 从那以后,他安分守已,好好对待自己的妻子儿子。再也没有发生过怪事了。 都市怪谈之影人 1 从片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今天我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睡到自然醒了,因为明天我不用再起大早赶到片场充当那个人人都不尊重不看好的总指挥了——我们的电影在开拍仅仅半个月之后就被迫搁浅了。不拍也好,反正我对这种小制作的都市情感电影根本就没兴趣。 清晨5点我想睡到自然醒的如意算盘落空了,陈冰怒气冲冲的电话充当了闹铃。 “为什么要关机?”她责怪我,握着听筒的我却后悔为什么不把座机的线也拔掉。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拍下去?你知不知道你拍得有多烂,我真搞不懂李群怎么会提议让你这个刚刚毕业的小丫头去毁掉他这么好的剧本!”陈冰叫嚣着,她有资格这样,因为她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你叫我怎么向投资方交代?已经花掉的几十万怎么还给人家?” 陈冰已经选择了最小的损失,她知道如果再拍下去也不过是在浪费,这部电影一定票房惨败。我早就对李群说过我不适合拍这种爱情文艺的片子,叫他写个悬疑或者推理的剧本给我,那才是我真正感兴趣的。 忘记说了,我是个导演,一个刚刚毕业半年的导演,我的全部导演经历就是在学校的舞台上导演过几台短剧。 “为什么不再找个导演重拍呢?”与陈冰的暴怒不同,我轻描淡写地提议。 “问你的李群吧!也不知道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陈冰摔下电话。 后来我问过李群才知道,原来他和陈冰签订的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只有我来当导演的前提下,本子才签给陈冰。原来爱情的力量这么伟大,为了我这么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居然要全国知名的剧作家以这么一种近似荒唐的方式出卖自己的作品。 可是,他把我当成了什么?他伟大剧本的附赠品?真的很抱歉,我不但不领情,甚至是很不爽,等我遇到了真正精彩的悬疑剧本的时候,你们所有人都会后悔今天对我的轻视!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有人能写出真正精彩的悬疑剧本给我拍,五次拒绝李群求婚的我就非他不嫁! 2 李群给我打电话,说他会在半个小时后到我家接我,他邀请我和他还有陈冰一起去郊外的别墅度周末,其实那所别墅的所有人是一家投资公司的副总经理——仇子辛,也就是搁浅的那部电影的投资人,恐怕我们这次是负荆请罪去了。 出来迎接我们的就是丝毫没有富豪架子的仇子辛,看他望着我那含笑的表情,似乎不太在意我就是让他亏本的罪魁祸首。陈冰看到仇子辛对我殷勤的样子,不屑地白了我好几眼,我还听到她碎碎念着:除了一张漂亮脸蛋,还有什么?我知道她嫉妒我,可是眼前两个青年才俊就是中意我这个一事无成的花瓶,就是不把你这个三十几岁恨嫁的女强人放在眼里。 “钱的事再说吧,眼下的关键是快点找一个适合我们美女导演的剧本,然后尽快开工。”仇子辛满面红光,“我这里刚好有一个,容卿导演,麻烦您连夜看看合不合意,这可是我的心血。” 我接过仇子辛递过来的厚厚一本打印稿,封面四个字首先映入眼中:《致命试探》。显然看到这四个字的人不只是我,那四个字犹如刺痛李群的眼睛的尖刺,他在喉咙里轻声叹息了一下。 我们三个当晚留宿在别墅里,我的房间位于陈冰和李群房间的中间,仇子辛的房间在离我们客房很远的主卧。凌晨一点,正在我仔细研读剧本的时候,陈冰敲开了我的房门。 我本以为她是来问我新剧本的事,没想到她却带来了一大堆冷嘲热讽的话刺激我,我知道很多人质疑我的能力,认为我浪费了那些怀才不遇的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机会,可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明目张胆污言秽语地攻击我。 忍无可忍的我只好把口若悬河的陈冰推出门外,可她却站在门口用手把房门支撑出一道缝隙,继续羞辱我。不知不觉我的眼泪流了一脸,气愤的我一下子来了力气,用力关上了门。 “你开门,我还没说完呢!”陈冰继续敲着门,而且越来越急促,“你让我进去。” 我靠在门上咬住嘴唇一直不吭声,陈冰这才平静下来。 “你来做什么?”陈冰细小的声音从门缝飘了进来,她在和谁说话? 我把耳朵紧紧贴在门上,想要听见更多,可近在咫尺响起的却是更加剧烈的砸门声,陈冰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快开门!快,让我进去!” 我用力地捂住耳朵,把自己蒙在被窝里,那一声声的敲门声好像砸在我的心上一样。两分钟后,门外终于安静。我侧耳倾听门外没有动静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开门看个究竟。 门先是被我开了一个小缝,一股血腥气味扑鼻而来。紧接着展现在眼前的是我脑海里曾经勾画过无数次的血腥残暴场面,一个女人倒在血泊之中,不瞑的双眼紧盯着一个方向。我努力使自己镇定,对自己说,你将是著名悬疑电影的导演,不要哭,不要尖叫,保持冷静。 我本打算越过门口的尸体去叫醒别墅里除了我之外的两个男人,却突然意识到凶手就是他们其中一个。这别墅里只有我们四个人。就在我准备从长计议,计划逃离这个凶手所在的别墅时,我看到了陈冰留在地上的死亡讯息,她用沾了血的手指在地上写了一个名字。 3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该拿那个人怎么办?就在我思索之际,几米之外的门开了,李群揉着惺忪的双眼,出现在我面前。 凌晨一点半,别墅的大厅里明亮得像白天。李群独自坐在一个宽大的沙发上,我和仇子辛坐在他的对面,看他的眼神里饱含着难以置信和心痛。 这的确是难以置信的事情,陈冰的死亡讯息赫然写着“李群”两个字! 仇子辛拿起电话报了警,然后找了条绳子把李群捆了起来,李群居然没有反抗,只是眼神一直没有离开我,“这是多么拙劣的栽赃,容卿,你一定要相信我。” 说真的,我不知道该相信谁,如果捆错了人,那么我就是和杀人凶手在一起。陈冰留下的死亡讯息很可能是凶手的反间计,也可能是反反间计。 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等待着警察快点到来,好尽早使我脱离危险。可是警笛声没等来,却等来了敲门的声音。 “容卿,快开门,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竟然是李群的声音!他不是被捆着吗?一时间我不知如何是好,深怕他把房门撞开,于是看准了一个不大不小我刚刚好能挪动也能抵挡住李群力气的柜子。 “听我说容卿,你要相信我,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对你什么样你不知道吗?仇子辛是凶手,如果他真的报警了,为什么一个小时了,警察还是没有来?他根本没打算留活口,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李群诚恳地向我解释,“快点,不然吵醒了他就糟了,他有槍!” 我动摇了,挪柜子的双臂顿时没了力气,没错,我和李群认识已经一年多了,他向我求婚过五次,可正因为如此,也许是他听见了陈冰对我的侮辱,所以才会想替我报仇,他的房间离我最近啊。可是为什么警察到现在都没有到,仇子辛真的报警了吗?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错信可能会要了我的命,我不敢轻易下决定。 “《致命试探》的剧本是我写的,仇子辛和我谈条件要我把剧本让给他,他才肯再出钱让你拍,结果被陈冰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所以他才杀人灭口的,他想让世界上没有人知道《致命试探》不是他写的。所以他打算杀掉我们所有人!”紧接着李群又把剧本故事的大概框架简述了一遍,完全正确。 我信了李群,为他打开了门,李群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带到了厨房的窗户前,我们俩从这里逃出了别墅。 4 漆黑的夜里,我被李群拽着在荒郊野外奔跑,心里一边担心着仇子辛会拿着槍追过来,一边还是忍不住地对身边的人有所怀疑。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划破寂静,把我吓得差点儿摔倒。 我放慢了速度,接起电话,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个陌生号码的那边竟然是仇子辛。 “听我说,保持冷静,我知道你现在和李群在一起,不要表现出是我给你打的电话,不要让他有所怀疑。容卿,他真的很危险。我刚才去了他的房间搜查他的东西,发现了他的记事簿,他把他每一个剧本的电影票房成绩都记在了上面,票房在五千万以下且恶评如潮的电影有三部,都被他用红色的笔画上了叉。我是个电影迷,业内的人认识的也不少,最近报纸上登载的失踪、谋杀和在家里猝死的三个人正好分别是这三部电影的导演、制片和主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的心剧烈颤动着,但是还是要装作很平常的样子,假装电话是老同学打过来的,“我怎么会知道,毕业后你就没联系过我,你现在在日本啊,那边现在是早上啊。” 仇子辛压低了声音,“容卿,你那部搁浅的电影被他写在了三部电影的下边,也用红笔打了叉。你一定要保持冷静,想办法甩掉他,千万不要揭穿他激怒他,我这就赶过去救你。” 我全身麻木着,好像有无数把刀抵在身上一样,“好啊,那我们改天再聊。拜拜。” 挂上电话,迎面刺来的就是李群两道冰冷的目光。 “朋友打来的?”李群面无表情地瞪着我,我的腿已经软到快站不住了,深怕他突然就给了我致命的一击。 “是啊,大学同学,现在在日本呢,他那边已经天亮了,所以给我打电话。”我为自己编出了一个国外的同学感到满意,毕竟很少会有想叙旧的同学凌晨时间打来电话的。 李群冷笑一声,“现在不过两点半,日本和我们的时差不过一小时,你觉得日本现在已经天亮了吗?电话是仇子辛打来的吧,我不知道他会怎样污蔑我,但是容卿,我那么爱你,怎么会害你,别忘了我向你求婚五次啦!” 五次求婚!我终于醒悟,一个求婚被拒绝五次的男人怎么可能还会保持好脾气呢?李群恨我,不单单是恨我毁掉了他的剧本,更恨我拒绝了他五次! 我的腿又恢复了力气,那是求生的本能,我飞起一脚踢在了李群的腹部,他被这猝不及防的一脚踢得坐在了地上,头部撞到了身后的树干。而我,撒腿就跑。 5 气喘吁吁地跑了多久我已经意识不到了,只是很欣慰地注意到李群没有跟上来。我想打电话报警,可是好像是电影情节一样,导演总会安排在关键时刻没有那该死的信号。 我搞不清方向,更不敢想树林里是不是有什么野兽,眼下只要能躲过李群这个衣冠禽兽就不错了。借着月光放眼望去,我发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房子。要不要在那里躲一躲呢?如果把门锁死的话,野兽和李群都进不来。 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我跑向了那幢小房子。靠近一看,那是一座废弃的木屋,房门没有锁,太好了。我进去后把门从里面锁好,然后在漆黑中摸索。虚掩的衣柜门引起了我的注意,也许我可以藏在衣柜里,那是电影的常用情节,我可以先找一样利器,等衣柜的门被打开的一刹那置对方于死地。正想着,一把尖刀适时地进入视线,它就在衣柜旁边。我一手抓起刀,一手打开了衣柜的门。 “啊——”我尖叫着退后,我怎么就没想到,衣柜也是电影情节里藏尸的好地方啊。眼前的尸体散发着恶臭,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胸前的致命伤的大小和我手上这把刀的尺寸太吻合了。 我必须马上远离这个令人作呕的尸体,尸体衣服里掉落出来的卡片和桌子上的一个记事簿却引起了我的注意,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我看清楚了那张卡片是仇子辛的工作卡,而记事簿里面列举了四部电影的名字,上面还画着红色的叉,最后一个不就是我那部刚刚搁浅的电影?天啊,原来……“容卿,你在里面吗?”仇子辛的声音像是催命鬼的呼唤突然传来。 我被吓得手软,手中的记事簿掉在了地上,那声音引起了门外仇子辛的注意。他居然破窗而入。 我清楚地看见他手里握着槍!果然他才是凶手,之所以能临时编出李群记事簿的谎言,那是因为记事簿是他自己的把戏!衣柜里那个尸体恐怕就是失踪的导演,仇子辛杀了他! 仇子辛走到了衣柜前,发现尸体裸露出来后也吃了一惊,看到掉落在一旁的自己的工作卡更是不知所措,他气愤地把工作卡摔在地上,骂了一句脏口。然后继续搜索。 眼看举着槍的仇子辛一步步向我藏身的地方靠近,我决定用生命赌一回,趁他稍微一转身的时候,我从桌子后跳了出来,高高地举起那把尖刀。 嗖的一声,热气从我耳边涌过,仇子辛开槍了!可我没有死,黑暗中他没有瞄准。我也没有刺中他,黑暗中我也无法瞄准。 “容卿?是你,我还以为是李群,快,快跟我走。”仇子辛放下槍想要拉住我的手。 我拼命地挣脱,虽然心里知道激怒他的后果可能不堪设想,可是身体却控制不住地挣扎。 一声闷响,仇子辛倒下了,我看见了他身后的李群,他用随手抓起的什么钝器砸中了仇子辛的后脑。 靠在墙上迷迷糊糊的仇子辛从喉咙里发出警告,“容卿,相信我,不要和他走!那张工作卡是他伪造的,我的工作卡我一直都随身带着,不然根本无法进出公司。那张伪造的卡搞不好里面根本没有磁条,而且连我们公司的标志都印错了。” 仇子辛从怀里掏出一张卡,黑暗中我根本看不清楚,但是靠在李群怀里的我刚刚少许平静的心又沸腾起来了,到底,到底谁才是那个杀人狂魔! 6 “容卿,把我们都绑起来。”仇子辛语出惊人,“你把我们都绑起来,然后出去报警带警察来,只有这样,真正的凶手才逃不掉。” “不可以,容卿,不要相信他!”李群捡起了地上的手槍,慌乱起来。 “李群,你说《致命试探》是你写的,那么最后杀死男主角的人叫什么?”我问李群。 李群的表情复杂,想了十几秒钟,这十几秒里,我对他的信任慢慢耗尽。 “叫阿峰!”李群终于想了起来,可惜,回答错误。 一把尖刀插入了李群的腹中,我必须这么做,因为如果时机错过了,瘫坐在地上毫无力气的仇子辛不是他的对手,我更不是他的对手,我们都会成为李群槍下的亡魂。谁说我只是一无是处的花瓶?至少我在关键时刻识破了李群的伪装,及时挽救了我和仇子辛的生命。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搀扶着仇子辛往别墅走去。回到别墅后,我们又一次打电话报警。 听着仇子辛对警察讲述的别墅地址,我又心生疑窦,我明明记得几个小时前他打电话报警的时候说的不是这个地址啊!难道,那时他故意说错地址? “你能给我看看李群的那个记事簿吗?”仇子辛口中的记事簿和木屋里面的记事簿始终让我耿耿于怀。我试探仇子辛,同时恐惧感慢慢回流,我多么希望我没有杀错李群。 仇子辛冷笑一声,“很抱歉,不能。”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手槍,“那些瞧不起我写的剧本的导演和制片就该去死,我偷了李群的剧本,为了守住这个秘密,你们也都得死!你真的很笨,不怪陈冰说你是花瓶,剧本也许我真的写不好,但是我最爱给人物取名字,我换掉了《致命试探》里面所有人物的名字,哈哈哈!” 7 “然后呢?”程峰急切地问我,“仇子辛把容卿杀了吗?” 还未等我开口,陆坤就抢先回答:“到这里结束最好,给观众留点遐想的空间。” 我心里十分满意,陆坤不愧是编导系的才子,不愧是我一直倾心的学长,他所说的正是我心里想的。 程峰脸色稍有些不悦,但是还是恭维我,“邵彤,你的剧本写得真不错,明天讲给系主任,你的期末成绩一定是全班最高的,说不定写出来真的能投拍呢。” 我低头微笑,“哪里哪里。”投拍我根本没想过,只希望期末成绩能换来点奖学金而已,而且明天只是说戏,最后要把整个剧本全都写出来,才能够评成绩。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笔?”陆坤问我。 “后天开始,时间还是很紧的。对了,我可只是讲给你们两个听了,如果剧情有泄漏,我唯你们是问!” 两个男生纷纷做出胆小状,表示绝对不敢,而且身为未来的编导,他们懂得职业操守。 不知不觉已经十点多,陆坤提出送我回寝室,正合我意。 从教学楼走出来才意识到校园已经如此空旷了,漆黑的夜压下来,没有路灯的地方让我有些胆战心惊。可偏偏,回寝室的路要经过一片没有路灯的操场。 “邵彤,你真的不该拿最近失踪的张导说事。”陆坤的语气突然低沉下来,似乎还带着警告的成分。 张导是从我们学校走出去的知名导演,他曾经是陆坤的导师,最近他失踪的消息在媒体上炒得沸沸扬扬,陆坤心里一定不好受。我的确不该拿张导作为灵感。我正想道歉,陆坤又自顾自说起来。 “张导失踪的那天晚上,程峰一夜未归!”陆坤的语气紧张起来。 陆坤怀疑程峰!我吓了一跳,“这,这不能说明什么吧?” “两年前,程峰要求我做引荐人,介绍他认识张导,之后他每隔几个月就会去找张导一次,把自己精心编写的剧本给张导看,希望能够得到赏识,最好能够投拍。可是到半年前他才知道,每次被张导当着众人面被损得一文不值并不是因为他的剧本写得真的很烂,而是张导根本就懒得看,只觉得他是后生晚辈就一定不行。程峰得知真相后气愤得无以复加,他对我说过,张导真该死!他有动机!而你剧本里所讲的仇子辛,恰好就影射了他。明天如果讲给系主任的话,说不定会引起主任的注意,主任和张导是老交情了,他很可能就会怀疑起程峰。你难道没注意到,你刚才和我们说戏的时候,程峰坐立不安,脸色很不对劲吗?所以我才要送你回寝室。” 难道程峰想阻止我明天对系主任讲出这个故事?现在想想,可不就是,我刚才说戏的时候,程峰的表情是很不自然,警惕的目光一直在我和陆坤之间游移。 “怎么办?程峰该不会想对我怎样吧?”我慌张地朝四下望去,唯恐程峰就在我的周围伺机而动,仿佛我是被程峰猎槍时刻瞄准的兔子。 “别怕,有我在。”陆坤抓住我的手,紧紧地握着,让我心里终于找回了点安全感。 8 我们急促的脚步声被突兀的电话铃声阻止。我想用右手接电话,可是陆坤却没有放手的意思。 我只能用左手掏出手机,那是一个陌生号码,熟悉的恐惧感像雾气一样蔓延开来。 “喂?”book.sbkk8 “邵彤,保持冷静,千万别让陆坤看出是我给你打电话。听我说,昨天我在陆坤的床下发现了一个记事簿,上面记载着不下十几个剧本的名字,众所周知那都是他自己的作品,有些还很有名气。可是其中有五个名字被画上了黑色的框框,你猜怎么着,众所周知那五部电影是张导的作品啊!我才想起来,为什么我一提起张导是多么优秀的前辈,陆坤就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张导不过是个小偷。现在看来,很可能那些剧本是陆坤写的,却被张导冠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好了,知道了,就快到寝室门口了,别催了!”我朝陆坤笑笑,“室友们担心我这么晚还不回去,说要来接我呢。”我为自己找的借口感到满意,这样陆坤也许会有所顾忌。 “邵彤,你剧本里提到那个记事簿的时候,我注意到陆坤冷汗都流下来了,搞不好他以为你知道了什么,快,想办法脱身,陆坤是个危险人物!” 我挂上电话,被陆坤握住的那只手已经冰凉,我终于明白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是怕我逃跑。保险起见,我谁也不要相信,必须马上逃离。 “是程峰打来的电话吧?”陆坤陰沉的脸渐渐逼近,“你忘记你下午和我说你们寝室除了你之外今晚都去网吧包夜去了吗?哪里会有人来接你?” 我再也伪装不下去了,战栗感一直蔓延到舌尖和发梢,我用尽全身力气在那只被陆坤紧握的手上,如果不能成功地挣脱,也许我会死在这片漆黑的操场。 陆坤一把把我拽进他的怀里,在我耳边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要相信他,相信我!” 快崩溃的我根本分辨不出他的话里蕴含着的是诚恳还是威胁。 都市怪谈之五鬼拍门 很长一段时间,小区一直笼罩在恐怖气氛中,听不见狗叫,听不见小孩子半夜啼哭。 从住进这个小区第一天开始,我就觉得非常不对劲,一定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在小区里游荡。和妻子决定买这个小区房子的时候,我们就很犹豫,直到住进来以后,妻子带着自家的金毛出去遛狗,才从街坊邻居那里听说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小区改建之前,这里曾经有一个矮小的神坛,附近又没有上香的地方,这种在神仙系统里从来不会进行归类的陰灵,就成了庇护一方的神灵,说起来,这东西更泰国的佛牌是一个道理的。小小的神坛里,有五个泥塑的雕像,长时间被烟熏火燎,看不清五个人表情是什么样。然而周身都披着红布,一眼看上去就很神秘。 妻子问起这五个雕像的来历,也从没有说得出一个所以然来。这事情渐渐就被妻子遗忘,也没有跟我说起过。毕竟那是小区改建之前的事情了,很少有人过问。 那一天是农历的鬼节,小区里的人大都延续着老一辈的传统,会在这一天在街边用白灰花四五个圈,在圈里烧钱。那一天我回来的有点晚,毕竟,搬到城市里做上班族,加班加点,那是常有的事情。我开着车子,一路上就看到很多老人小孩跪在街边,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很虔诚的祷告。我把车子的速度减下来,街边烧纸的烟雾,让我看不清前面的道路。 忽地,一阵冷风挂起,卷着地上那些烧到一半的纸钱,沿着街头巷尾飞舞,那场景像极了某家出殡送葬的画面,看得我后背一阵发凉。 我赶紧停了车子,匆匆往楼上的屋子赶去,心里一阵阵发毛。七月半是鬼节,很多人这天晚上都会早早回家,不敢在外面多做逗留,据说这一夜,如果身体不是很好,会看到一些可怕的东西,那就是老百姓嘴里常说起的“鬼”。 不过,我前面说这些令人发毛的事情,还只能算是餐前甜点,那一夜真的就发生了怪事。也是小区开始笼罩在恐怖氛围里的开始。 妻子给我热了热饭,然后又睡眼惺忪地回到了床上,我一个坐在厨房里慢慢吃饭。那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十二点多钟了。家里的挂钟敲了起来,紧接着,我听到有人大力地拍着我们家的门,用手掌拍的那种。 家里的金毛警觉起来,双眼死死盯着关上的门,但是没有叫,而是低声地发出呜呜的声音。我知道,动物总是能察觉到看不见的危险,于是很小心地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了看。 门外并没有什么人,其实我心里也开始有些不安起来。毕竟今天是农历的鬼节,说不好开门之后就会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我又折回厨房继续吃饭,想着刚才的事情,谁知道,又是一阵大力的敲门声,这次似乎不止一个人。我安静地吃饭,这下子被吓得抖了一个激灵。金毛也不再冲着门口发出呜呜的声音,反而逃到了自己的小窝,虎视眈眈地看着门外。 这一切反常的举动,让我更加担心外面是什么了?放下碗筷,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平日里我就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没有理由害怕神门。我车开门,破口大骂:“有病啊,大半夜敲门,搞什么?”然而我并没有发现有人在楼梯间里,正当我怀着惶恐的心理打算关上门的时候,我看到地上有一块红色的布条,已经有些发黑,像是很长一段时间里被烟火熏过的那样。 相信所有人都跟我想到了一块,我慌忙把门关起来,再也不敢往外面看。 接着,我听到楼上也发出了大力的敲门声,紧接着一个粗声的汉子也开始吵闹起来。人总是这样,越是害怕,越是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带着屋子的钥匙,关上门,顺着楼梯往上走。猫在一个转角去看楼上的情况。 五个身穿大红色衣服的女人,清一色乌黑的长头发,左手打着红伞,右手端着一个烛台,上面有一支白色拉住,火光摇摇曳曳。三更半夜,看到这五个女人这么诡异的装扮,我顿时不知道是应该害怕还是应该看看是不是有人恶作剧。 那男人很粗暴,一把打开门,最诡异惊悚的事情发生了,那五个女人,如同是在人间蒸发的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当时就被吓懵了,哪里还敢想那么多,匆匆顺着楼梯往家里跑。开门时候的手都是抖得,一边开门,一边不住往身后看过去。 哪知道,平日里简单的开门动作,竟然变得那么困难。恍惚间,我感觉到有一只冰冷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细声问:“怎么要抛弃我们。”开门的手顿时一滞,我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在我周身盘旋。 第二天早上,妻子起床,发现睡在门口的我,手上抓着一条发黑的红布条。book.sbkk8 这事情,我原以为就会这么结束,可是第二天晚上,依旧如此。我和妻子两人把金毛拉倒床边,还是惶恐得不敢入睡。拍门得声音准点响起,我们两个人下的抱成一团。我想,只有经历过这种诡异事件的人,才会理解那种恐惧吧? 似乎整栋楼的人,都发觉了异常,叫来物业管理、叫来各种和这件事情有关系的部门,想要得到一个说法。每天生活在恐惧里,根本就无法正常生活和工作了。然而,这些做法似乎都无济于事,拍门声还在继续,直到有四五个人不约而同的一起跳楼身亡,事情才得到了重视。 这五个外人的丝状,只有那么很触目惊心了。双眼瞪得快要凸了出来,浑身乌青,像是在死前的那一刻见到了十分恐怖的东西。而最奇怪的是,他们都是跳楼身亡,尸体上却没有一点破碎的痕迹,甚至,地上都见不到大滩的血迹。种种不合理的情况发生在他们身上,也让在场的每个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也太惊悚了。 那天我跟公司请了一个假,赶紧从这个小区搬了出去,重新买了一套房子住下,才算是安生下来。那一久,我不断听到那个小区里有人搬出来,除了一些业主,没有人敢继续住下去。可是死亡事件还在继续发生,死状一个比一个恐怖。我不在关注,毕竟,这件事情算是到此为止了。 过了大半年,事情都已经被大家遗忘。那天晚上是我和妻子的结婚纪念日,我买了一些红蜡烛,开了一瓶成年的红酒,两人一起庆祝。谁知道,当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来,可怕的拍门声再一次响起…… 都市聊斋之深雾迷情 已经记不得是第几个夜了,圣一直被同样一个梦折磨着。梦里面是穿不透的迷雾,迷雾的前方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儿吸引着他不断的向前走着,他尽力想要看清前面人,但是仅仅凭借着他那不快不慢的步速,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赶得上的。他一阵加速,终于捕捉到了前方的一丝剪影。那貌似是一名女子,不见那女子的步伐有多快,竟觉得是飘忽着向前,只留给他一个曼妙的背影。每次都是这样,圣都只能望着那女子的背影,即便是一刻都不敢停下脚底的步子,但终究不能一睹梦中人的容颜。 人都道是“好奇害死猫”,越是神秘的事情越是吸引着人们去一探究竟,即便是前途未卜也在所不惜。圣也是这样,他越来越好奇梦里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他暗暗的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追上那女子,一睹芳容。 夜,伴着圣的期望侵袭下来。圣静静的躺在床上,数着水饺,激发着自己的睡意。说是静静的躺着,倒不如说是一种激动和兴奋,他急切的想要见到那个梦里人。可是,他越是这样想着他就越是睡不着了。圣变得焦躁起来,他下床来坐着各种运动,让自己的精神疲倦起来,可睡眠像是和圣开了一个玩笑,让这个平时看会儿书都能睡着的小伙子今天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圣疯了一样的,更加卖力的坐着运动,自己的屋子不够用,又跑到客厅里,最后连爸妈的屋子都惨遭“蹂躏”。就在圣将要放弃努力的走出爸妈物屋子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妈妈的梳妆台上放着的一个瓶子上赫然写着“三唑仑片”的字样,圣记得爸妈的身体一向很好的,屋子里怎么会有药品呢?“三唑仑片”圣轻轻的念着,接着他顺势拿起瓶子,仔细的读着上面的文字:“本品白色或类白色结晶性粉末;无臭,味微苦。几乎不溶于水,可溶于盐酸……有抗焦躁,缓解失眠等功效”。当读到最后这句,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解失眠,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圣高兴极了,便不再往下面看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倒出几粒,但他也深知“是药三分毒”,所以只倒出一粒干吞了下去,就赶紧跑回房间躺了下来。倒是这药真的很管用,睡意就这么席卷而来,圣便又到了那个雾气弥漫的空间。这次圣也学得聪明起来,他不再是走着了,他这次开始便小步的跑了起来,在看到前方有了依稀的影子的时候,便大着步子奔了上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几乎触碰到女子的衣襟,他往前一个熊抱,竟抱住了女子,圣先是一惊,但是过了一会儿看女子也不反抗,便大着胆子将女子往自己身前一扳,女子的面容就在圣的面前展露无疑。圣先是在心里嘀咕一阵:这个女子我似在哪里见过,但终究是想不起来。随后,看着女子精致的五官、小巧的面庞,那本就不值一提的疑惑也跟着烟消云散了。女子也不腼腆,顺势就往圣的臂弯里一倒,这让平日里不着女性同事喜欢的圣欣喜不已。他一边感谢这上天的恩赐,一边粗手粗脚的抱起女子往雾的更深处跑去。圣按耐不住心里的兴奋,早就想一亲芳泽,他将女子抱到一棵老树下面,然后心虚的向身后瞅着,但怂人终究是怂人,他最后还是不放心的走到身后看看有没有遮挡的物体。当他满心欢喜的拿着一些足够遮蔽两人的东西来的时候,他失落的发现女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这棵老树静静的矗在那里,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他刚要抚摸那棵老树,远处刺耳的铃声将它带回了现实。“唉,就差一点!”圣不无惋惜的说着。“今天一定要再来一次!”圣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现在,圣最喜欢的就是夜晚了吧。圣急急忙忙的跑到床上,想要快点睡着。有了上一次的经历,他仿佛对这梦越来越渴望了。可是天不遂人愿,当圣想到女子胜雪的肌肤,他竟猛然间睡意全无,那不似活人的白,竟勾去了他所有的心心念念。圣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上翘,脚下却生风一般的来到爸妈的屋子,原来——他倒出了一粒,又是干吞了下去,和上次一样乖乖的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欢喜的以为还可以向上次一样立刻昏睡过去,梦里觅佳人。可是,这次却没那么顺人意了,过了一个小时,圣还是清醒的很,一点睡的意思都没有。圣生气了,他又来到爸妈的房间,又倒出一粒药,吞了下去,耐着性子爬回床上。这次药力上来了,圣又昏昏的睡了过去。又是一样的场景,又是一样的情形,不过,这一次圣没有再犹犹豫豫,直接和女子翻雨覆雨起来,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便在现实中清醒起来。 醒来后的圣呆呆的坐在床上,还在细细的回味着昨晚梦里发生的一切,明知是梦,但是却还那样清晰,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不再去想。就这样,圣越来越期待夜晚的到来,越来越期待那昏昏沉沉、醉生梦死的感觉。只不过,他一日比一日更加需要安眠药的辅助才能入睡,故此,药的剂量也与日俱增。最后的这一次,居然用了半瓶的剂量。当他再次昏昏沉沉的入睡时,梦里竟没有了让他日思夜盼的女子,只剩下无尽的迷雾。他不可思议的继续深入,带着一丝侥幸希望能够再见到佳人。可是,越是深入越是恐怖。那本该是千年老树的地方,如今却变成了一座森白的坟墓,而其他树木矗立的地方已然也隆起了座座新坟,那和女子夜夜欢好的地方,可不就环在了这许许多多的坟墓之中?就在圣惊愕的同时,一座坟墓处,一只没有肉的手,不如说是骨头,竟破土而出,生生就抓住了圣的脚踝,圣吓的连大声的惊呼都忘记了,只是自顾自的向回去的方向使着劲儿。但这个梦里终究不是圣的主场,一阵陰森森的声音传来,这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你不是说和我在一起很开心吗?你不是说不会辜负我吗?圣啊,你来,到我的’家’里来,不要再从梦里出去了……”圣简直是吓呆了,但是仍旧不放弃挣扎,是的,他仍旧挣扎。他似乎永远也想不起来那日酒醉,他开着车行驶在道路上,因为醉眼迷离,竟直直的撞飞了一抹倩影,那抹粉碎的光华……梦的另一边,圣的爸妈看着床上冰冷的儿子,心痛的像是快要死去了一般。他们到底弄不明白,自己和老公的睡眠一向很好,家里不可能有安眠药这样的东西,自己的儿子到底在哪里弄到这种东西。可即便是有,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是啊,正常人家里有怎么会有这么源源不断的药物供给,而又那么轻易而又刻意的就让儿子拿到呢? 一身素白的影子静静地立在床头,冷眼看着床上形如枯槁的死尸…… 都市聊斋之鬼喝粥 在广东,工业区很多,打工的人也多,基三也曾是工厂的苦逼打工族,后来他厌倦了日复一日的上班下班。 他决定自己创业,可是基三又没什么文化,技术活更是谈不上。他左思右想都找不到合适的项目去做。 直到转上夜班的那个月,虽然基三从没吃夜宵的习惯,可熬了几晚,因为工作量大的缘故,基三下班后感觉肚子很饿,突然想吃夜宵。 食堂这个点早就不会开了,基三只好出厂门口寻找卖夜宵的店。 可是他围着厂附近走了好几圈都没有发现有经营夜宵的,他拖着疲惫的身体饿得直骂娘。 “他奶个娘皮西的,怎么一家饭店都不开,有钱都不知道赚。”基三刚骂完,脑袋灵光一闪,他想到一个好主意! 别人不知道赚这个钱,他可以干啊,这附近大大小小几个厂,每个厂都有上夜班的,他们门口一样没有提供夜宵的店子,要是自己开一家应该好过打工。 说干就干,基三先是打听一下厂里的工人夜宵怎么解决的,听说要么是吃泡面要么都是饿着回去睡觉的。 基三一经调查就乐了,形式正合他意,当月基三就把干了好几年的工作辞了,在厂门口盘下一个小店准备卖夜宵。 基三做的东西也很普通,炒粉、炒饭、煮点粥,可就是这几样简单的东西却受到了大家热情的欢迎。 基三小店的生意在开业那天就出奇的好,往后每晚都是爆满。 基三忙里忙外虽然累,可是一回家数钱,他就满脸笑容啥事也没有了,腰也不疼了,手也不酸了,他还在盘算着如何赚更多的钱呢! 基三的店虽然没挂招牌,但附近的工人都知道有一家夜宵店的老板叫基三,久而久之店名就变成了“基三的店”。 基三店是做起来了,钱也赚得不少了,可是有一件怪事却一直围绕在他心头…事情是这样的,基三生意做到第四个星期的时候,来了一位很特殊的客人,那是一名中年男子,身材长得有点肥胖,留着小胡子,看穿着打扮不像是附近的员工,倒像是某公司的老板。 他每天晚上都准时到基三的店里喝粥,可是他从来不要基三的配菜,而是自带材料。 那是一包用黑色塑料袋装着的东西,他把东西留下就走了,承诺十分钟才回来,基三也乐意做他的生意,反正又不用出材料,只是加工一些粥。 可基三打开黑色塑料袋却被吓了一跳,里面血淋淋的,不知道是什么肉,连皮都没有,闻起来还有一股很特殊的味道。 这味道基三闻过,却想不起来是什么发出来的。 基三硬着头皮提着那血肉模糊的东西,喃喃自语,道:“这有钱人吃的东西就是不一样,估计这是什么野味。” 基三把那肉随便冲了冲水,然后就放锅里煮了,那客人还真准时,说好十分钟就十分钟来了,扔下钱,提了粥,头也不回的走了。 往后的每一天夜里,他都会重复着出现,重复着提着那袋血腥的肉来给基三煮。 基三也慢慢发现一些诡异的问题,这个男人每次出现时,他店里都没客人,哪怕是前一分钟还是爆满的,后一分钟就走得没人了。 更令基三想不通的是自己还收到了冥币,虽然是晚上经营,但是基三看钱都很仔细,就算再怎么眼花,最多也是收到假钱,怎么可能连冥币也一起收了。 况且基三这家伙每天回家还数钱,有时候心情好,还会多数几次。 基三越想越觉得奇怪,总感觉自己收的冥币跟那个神秘男子脱不了关系,可是又没证据,毕竟收钱的时候的确是红灿灿的人民币。 “这到底是什么肉?”基三看着锅里翻腾的粥疑问不已。他早就很好奇了,那家伙天天都吃同样的肉不腻吗?! 基三想来想去,突然他想尝一尝这味道…基三探了探脖子,四处张望了一下。 心想,现在还没到时间,他那么准时,应该不会这个时候来。 打定主意,基三便迅速乘了点煮好的粥出来,用嘴吹凉,吃了一口,吃的同时眼睛一直观察着四周,毕竟偷吃客人的东西不太好。 也许是过于紧张,这粥喝在嘴里还没尝出味就吞了下去,于是基三又乘了一点,再喝,没味,像水,又一次乘,再一次喝…反复数次,基三竟然把粥全部喝完了。 基三还觉得犹意未尽,便抱着锅用舌头舔了舔,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把人家的粥给喝完了。 “我的粥好喝吧?!” 一声低沉的声音出现再基三耳边,基三打了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愣愣的看着自己抱着那锅舔干净的粥。心大惊,怎么自己把这锅粥都喝完啦?怎么什么味都尝不出? 就在基三愣住的时候,那声音又传来了,“呵呵,很奇怪吃不出味道吧?” 基三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来源,环视一圈后,一个人影也没看见。 基三挠挠头,说:“奇怪,人呢?刚才还听见声音的,是幻觉吗?唉…那人最好是别来,我把人家的粥喝完了,这下完蛋了!” 基三话刚说完,顿时感觉后背一阵凉意,他感觉到自己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晃动…灯光下基三看到自己影子上面站着另外一个人影,基三喘着大气,心想,这…平时自己也没得罪过谁,怎么会碰到那玩意儿。 基三一动不动站了几分钟,那个人影却一直还在,没办法,基三只好鼓起勇气抬头去看。 他心里不断安慰自己那不是鬼,只是影子而已。 可当他真正看清楚以后,却被吓得够呛,只见那位天天来喝粥的男子低着头瞪着眼珠子直愣愣看着自己。 而且,眼睛没有眼白,全是黑的… 基三被吓得两脚发软,直接坐在地上,他惊恐的看着那个男子从他头上跳下来,并且还对他说:“我那么珍贵的粥竟然被你喝得一丝不剩。 你知不知道,这些可是我刚挖出来的,最新鲜的人肉。” 基三一听,瞬间明白了那肉是一股什么味道了,那是一种死人尸体的味道,自己曾在老家搬迁坟墓时闻到过。 那个中年男子见基三傻站着不说话,就冷笑着说:“既然你把我的肉吃了,那么我就从你身上弄一些好了。”说罢手一划就把基三的一只手臂撕了下来…基三只感觉手臂一疼,胳膊就空荡荡了,刚想喊救命,眼睛一花,晕了过去。 … 从那晚以后,基三的店就再也没有开过,而大家又知道一个新故事,那就是在这里开过夜宵的基三手断了一只,人也疯了。 然而过了不久,新到这里打工的明仔也看中了做夜宵的项目,明仔只知道这里以后有个叫基三的开夜宵生意很好,并不知道后来怎怎么样了。当明仔把店开起来后,那名神秘中年男子又提着黑色塑料袋出现了“老板,帮我煮碗粥,十分钟过来取。”依然是那低沉的声音。 都市聊斋之邪屋 一 它就在闹市的中心,很旧,看外表,至少已经有将近100年的寿命了,在一丛丛崭新的楼房之间,这栋平房像个老人,也像个矮人。 两扇大红油漆的厚实木门敞开着,门内是一个将近30平方米的大厅,一色的红漆原木家具,房东老包坐在一张雕花木椅上望着他们。 老包看上去60来岁,满脸的皱纹,肥嘟嘟的两颊几乎垂到了肩膀上,一双怯生生的三角眼一刻也不安分地转动着,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半秒钟,又立刻转开了。 “是租房子的吗?”看到他们进来,老包站起来,朝前走了几步。 米萝和陈非点了点头。 老包笑了,脸上的皱纹繁衍出无数子孙,他的笑容被皱纹分割成纵横交错的小块,每一块都透着灰黄的光。 “这房子看上去老,其实才不过30年,是故意做成这样,取的古味,”老包一边带他们看房子一边唠叨,“看,家具都是仿清朝的,两室一厅,还有厨房和厕所,有水有电有热水器和空调,宽带入户,电视机也是刚买的,南北朝向,每个房间都有窗户,地段好,又不靠马路,重要的是便宜,一个月才500,上哪找去?” 房子确实是好,两个卧室比一般人家里的客厅都要大,家具都是原木红漆的仿古造型,一应家电都齐全,米萝和陈非试了试,都很好使,浴室里还有一个一米多高的椴木浴桶。 一切都好,简直完美无缺,两人唯一感到疑惑的是价钱。照这个地段和这个条件来看,租金少说也得1500块,这里却只要500,还不用交押金,哪里来这样的好事? “会不会是凶宅?”米萝小声问。 “就算是凶宅,也比睡分隔间要好。”陈非也小声说。 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双方看过身份证,签了协议,交了三个月的房租,老包临走前瞟了眼米萝的腹部,露出两颗板牙一笑:“刚怀上吧?”米萝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已经走了出去。 米萝确实怀孕了。一个星期前,她出现了妊娠反应,下体有些出血,到医院一检查,怀孕40多天,先兆流产,必须在家里静养。这样,她那份本来就不太稳定的工作彻底丢了,陈非一个月1300元的收入,无法负担原来每月800的房租,两人匆匆打了结婚证,赶紧四处找房子。照他们的预算,500元的房租已经是上限了,但就是这样,在这座城市里,这个价位的房子,不是车库就是不带卫生间和厨房的一室出租屋,对于孕妇来说,这样的环境显然并不适合。正愁呢,就在网上看到了老包的出租屋,条件之优惠前所未有,两人怕被别人抢了先,一狠心打了个的士就赶过来了。 二 现在房子是租下来了,两人安静下来,都觉得有些不安。世界上绝没有无缘无故的便宜让人占,这么好的房子,如此便宜,一定有些问题。 “你有没有觉得这房子有些古怪?”米萝惴惴不安地问。 陈非摇了摇头。 “老包,你不觉得他太老了?”米萝继续问。 这点陈非也有感觉。本来他们以为老包是60多岁,都称呼为“大爷”,老包也没反对。刚才一看身份证,他才30岁,两人都觉得尴尬,连忙改口称为“大哥”,老包也没觉得异样。30岁的人,看起来像40岁还可以理解,像60多岁的话,多少总有点古怪,就算再怎么饱经沧桑,似乎也不该衰老得如此之快。 心里虽然这么想,陈非嘴上却不露出来,拍了拍米萝的肩膀安慰道:“也许就是因为早衰糊涂了,才把房子租得这么便宜吧,你别多想了。”这说法软弱无力,但确实也看不出有什么其他古怪,米萝只好嘀嘀咕咕地拿着抹布打扫卫生去了。陈非一个人出门,叫了两个哥们一起,直奔原来租住的地方,把东西都搬过来。 就剩下米萝一个人在家了。 米萝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在三间房里转悠了一圈,拿扫帚在地上扫了扫,扫起了一簸箕的灰尘,到门口倒掉,又弄个拖布拖了一阵,觉得肚子有点疼,只好半躺在床上休息。 卧室里的床是木头架子的,上面一块用旧的席梦思,也是厚厚一层灰,米萝随便用报纸铺了一下就躺了下去。身子放平了,却毫无睡意,眼睛望着天花板。 天花板上积了很多扬尘,在角落和墙边上形成灰色的细线,有一些亮晶晶的丝线在半空中飞荡,细看时却又看不见了。她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过了一会,门外传来陈非和他那帮哥们的声音,东西都搬来了。米萝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摸着肚子在屋子里指挥他们摆放各样物品。很快,所有的东西都放好了,帮忙的人抽了两根烟就匆匆赶去上班,陈非把米萝扶到床上躺下,给她洗了个苹果放在床头柜上,就自己哼着小曲打扫卫生去了。 床上已经铺上了干净的床单,米萝舒服地缩在被子里,小口喝着陈非冲的牛奶,望着宽敞的卧室,忽然有了幸福的感觉。 幸福的感觉就像是一种绒毛,柔嫩地在心里飘拂着,这是一种痒酥酥的感觉,她微微闭上眼睛,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痒酥酥的幸福感从内心朝外辐射,慢慢地,这种感觉似乎钻出了皮肤,她感到自己面部真切地体会了一种拂动。 睁开眼,什么也没有。 那当然不会真的是幸福感的具体化,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些似有若无的细丝在脸上飘拂着。她伸手抓了抓,手心里也产生了同样的感觉。 是蜘蛛丝。 她仰头望着天花板,透过陽光,一丝一缕的蜘蛛丝从天花板上垂下来,在半空中飘来荡去,墙角边已经结了几张完整的蛛网,黑色的虫子在网上爬来爬去。 它们结网的速度实在令人惊异! 米萝爬起来,走到客厅,陈非正卖力地扫着木地板,他面前的扫帚底下已经堆积起厚厚一层灰。 “真脏。”看到她出来,陈非抬起头笑了笑。 米萝完全笑不出来,她走到陈非面前,轻声说:“我刚才已经扫过一遍了。” “啊?”陈非继续笑着,“那你一定是偷懒了,完全没扫干净么。” “我扫干净了,还拖了一遍。”米萝小声说。但陈非没听到她的嘀咕,实际上,看到眼前的遍地灰尘,她也怀疑自己刚才并没有完全打扫干净。莫非这也是妊娠反应的一种?她有些疑惑,拿着一把扫帚,把它绑在晒衣叉上,对着天花板挥动起来——到处都是蜘蛛网,每个房间里都有,他们一个望天,一个望地,扫了两个多钟头才扫完。 已经到了吃饭的时候。陈非把扫帚收好,在米萝脸上亲了一把:“我去做饭。” 刚才的劳动令米萝感到口渴,她喝了点水,想起之前陈非为她洗的苹果,走进卧室,苹果仍旧在床头柜上,但已经腐烂了。 米萝站在腐烂的苹果前,困惑地皱起了眉头。 这苹果整体变成了黄褐色,酸臭的液体在底下积成一小滩,用手一碰,指尖传来烂泥般的感觉,果皮破开,汁水溢了出来。 陈非为什么要洗这么一个腐烂的苹果给自己? 另一个问题是:陈非怎么可能用手拿起烂到如此程度的苹果?它完全不经触碰,一碰就完全瘫软了。 她抬头望了望天花板,亮晶晶的丝线又开始飘拂。 她不由打了个寒噤。 “怪事!”陈非在厨房里喊了起来。 “什么事?”她趁机逃离了卧室。 “你看。”陈非指着灶台给她看。 灶台上横七竖八地放着陈非正在处理的菜蔬,这是他做饭的风格,厨房在此时总像个解剖现场。米萝还没走进灶台,扑面而来的腐臭味已经让她胃里泛酸,冲到厕所好一阵吐。回来再看时,陈非已经打开了排气扇。 但那腐臭味已经扩散到整个房间,将他们完全浸泡在其中。 米萝打着嗝,仔细看了看灶台——灶台上的东西很简单,一块猪肉——臭的,暗红色腐败的肉上流出猩红的血水——一棵大白菜——烂的,叶片发黄发黑,几乎已经成为半液体状态——几只鸡蛋——臭的,灰色的外壳上满是黑色的斑点——一些乱七八糟不知道原来是什么的腐败物质……米萝实在看不下去了,又冲到厕所里吐了一遍。 等她再次出来,陈非正惶惑地看着她:“我买来的时候都是好的。” 米萝点点头——这还用说?这种腐败程度的东西,别说陈非不会买,卖菜的也不会拿来卖。 显然,这些菜都是拿到这里来之后才变成这样的。 “这房子不对劲。”米萝说。 陈非现在完全确信这点了。 问题是,他们刚交了三个月的房租,手里那点钱都折腾光了,再换房子也不可能了。打老包的电话,死活也没人接。 三 天渐渐黑了。 两个人把所有的灯都打开,眼睁睁看着天上的蜘蛛网越来越多,眼睁睁看着地板上的灰尘慢慢积累起厚厚一层。最后,两人都受不了了,换了衣服出去吃了一顿,又在外边转悠了半天,到夜里10点,才筋疲力尽地走回来。 房子里已经脏得无处落脚,一开门就呛了一鼻子灰,但谁也顾不上打扫,随便洗了洗就赶紧上chuang了。 陈非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米萝却睡不着,她翻来覆去地觉得烦躁,心里的恐惧忽然强大忽然弱小。她从这边翻到那边,又从那边翻到这边,每次翻边都把长头发扯断几根,这让她更加郁闷。 蜘蛛网已经垂到了半空中,她从脸上把它们拂开,睁着眼睛,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勉强睡着。 醒来时,陈非已经上班去了。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上了个厕所,又朦胧地回到了床上。 啪哒啪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谁在家里? 她吓了一跳,猛然坐起来,蒙了满头的蜘蛛网,大声喝道:“谁?” 脚步声停了。 她侧耳听了好一会,再也没听到动静。 疑惑地躺下,后脑勺刚沾到枕头,啪哒啪哒的声音又想了起来。 这声音似乎是从另一间卧室里传来的。 她想了想,轻轻地坐起来,光着脚,毫无声息地走出卧室,穿过客厅,走到另一间卧室门口。 啪哒啪哒。 脚步声从门内传来。 她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吸了一口气,猛然把门拉开。 声音消失了,门内空荡荡的,一张没有床垫的木床裸露着光溜溜的木板,四壁什么家具也没有,也没有看到人。 她觉得有些头晕,使劲支撑着自己,在门口站了一阵。 大约一分钟后,那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这回方向十分明确,脚步声直接来自天花板。她抬头望去,在无数蒙着灰尘的蜘蛛网中间,一只巴掌大的蜘蛛正在快速移动着。 她退出来,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灰尘悄无声息地堆积着,渐渐淹没了她的脚趾,白色的袜子变成了灰色。她的眼泪落在地板上,滴答的声音被灰尘阻隔,只发出“噗”的一声闷响,在灰尘上形成一个小窝。 米萝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快速穿好衣服,拿上钥匙和手机,走出了这房子。 四 一出门,呼吸到门外的新鲜空气,她觉得自己仿佛从坟墓里走出来了。四周是一片新建的楼房,已经有些人搬了进去,不少装修公司的人来来往往,热闹非凡。这小区将米萝租住的房子包围起来,四面都是围墙,但偏偏这房子又在小区之外,这真是有些怪异。 米萝朝小区的物业管理公司走过去。 公司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30岁左右的女人在玩电脑。米萝怯生生地在她面前站了半天她才察觉,忙抬起头来,笑着问:“什么事?” “我想打听件事。”米萝犹豫着问。 “什么?”女人的脸十分和善。 “那栋房子……”米萝回身指着那房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打断了。 “那房子的事我们完全不知道!”女人说完,便仔细研究起电脑上的信息来,无论米萝怎么说,她都不再开口。 这越发让米萝觉得古怪。 那房子到底有什么秘密? 她站在屋外,看着这矮矮的房子,一时间,觉得所有的陽光仿佛都被这房子关到了外边,似乎一打开门,就会看到一个黑暗的世界。 但实际上,打开门,屋内也是陽光灿烂,看起来丝毫没有什么特别,除了灰尘和蜘蛛网特别多之外。 米萝在外边瞎转悠了很久,直到自己转累了,才不情愿地回到房子里。 五 晚上,陈非回来,又打扫了一轮卫生。 “你们什么时候涨工资啊?”米萝靠在他身上问。 “不知道,我也不敢问,要是连这份工作也丢了,就真麻烦了。”陈非累得一动也不想动。 “要不我还是去上班吧?” “别。”陈非赶紧说,“我想办法弄兼职,你别动。” 两人在黑暗中小声说了会话,便睡着了。 又一个夜晚过去了。 早晨,灰尘和蜘蛛网,腐烂的蔬菜,变质的牛奶,这些都毫无惊喜,两人对此早已习惯。陈非摸黑起床,为了不打扰米萝的睡眠,没有开灯。米萝跟他说了两句话,又翻身继续睡觉。 陈非揉着眼睛到厕所里,对着厕所里的镜子漱口。 镜子里的自己似乎有几分憔悴,才一天时间,胡子已经长得很长了。他拿电动剃须刀把胡子剃去,摸了摸头发——头发也长了不少,差不多快盖住耳朵了。他对着镜子沉思了一会,忽然明白了什么,回到卧室推了推妻子:“米萝。” “什么?”米萝含糊地问。 “没什么,我上班去了。”他想了想,决定还是不把自己发现的事情说出来。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渐渐的,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除了每天要大扫除一次、水果和蔬菜必须迅速吃掉之外,没有发现什么其他不方便的。 当然,手指甲和头发生长的速度也快得异乎寻常,不过这也并不影响生活,对于月收入只有1300元的家庭来说,这样的小麻烦基本不算什么。 米萝心头的陰霾也渐渐散开了。 六 有一天,米萝在小区内散步,望见一个捡破烂的,瞧着背影有些眼熟,就多留意了一眼。那捡破烂的专心致志于垃圾桶,完全没注意到米萝,等他抬起头来时,米萝吃了一惊。 那人是老包。 老包居然是个捡破烂的? 这事让米萝更加迷惑。 一个人有这么一栋房子,完全可以租个高价钱,为什么还需要来捡破烂? 出于这种疑惑,当老包离开时,她跟了上去。 腹部已经有些微微隆起,她用手抚mo着腹部,悄悄跟在老包身后。老包走得很快,提着垃圾袋一路走去,穿过几条街,似乎还没到头。米萝感到有些疲倦了,正打算放弃,却见老包在一栋房子前停了下来。他从一扇门里走进去,米萝跟过去一看,他的头正从地面上消失。 他进入了地下室。 米萝从入口处探头一望,地下室里是个5平方米大小的空间,里头放着一张床,老包进去后,把门关上,就看不见了。 米萝把头抬起来,眼前一个人正愣愣地望着她。 “看什么?”米萝有些慌张地问。 “你看什么?”那人问。 “我在看那个人,”米萝指了指地下室,“他到那里干什么?” “那是我的房客,我把地下室租给他了。”那人说。 “什么?”这话真让米萝大吃一惊——老包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房子不住,要来住地下室? “捡破烂的,也就能租到这种房子了。”那人说。 “多少钱一个月?” “50块。” 米萝转身走了。 她越走越快,无数疑团在心里连成一片,她想起那房子里发生的一切,忽然产生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这念头让她的心怦怦直跳。 老包只有30岁,看起来却像60岁,这是不是和那房子里一切都快速生长的现象有关? 她不寒而栗,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面颊,连忙跑到一家店子的橱窗前,左右打量着自己——变老了吗?没有吗?她丝毫没把握,一会儿觉得自己老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还年轻。 她掏出手机,想给陈非打个电话,又想起自己的手机已经停机了——他们交不起两个人的话费。 七 好不容易等到陈非下班,他刚进门,她就凑了上去,仔细打量他的脸,看得他心中发毛:“干吗?” 他的确是老了。 米萝这才发觉,这么几天时间,陈非就老了不少,眼角出现了许多皱纹,黑头发中夹杂了不少白头发。 “你没发现自己老了吗?”她问。 陈非心一沉。 “你发现了?”他黯然道。 米萝点点头:“是这房子,这房子让你变老了。”她恐惧地抚mo着自己的脸:“我是不是也老了?我老了吗?” “没有!”陈非赶紧把镜子递给她,“你一点也没变。” 他说得没错,镜子里的那个女人,还是那么年轻漂亮,一点也没变老。米萝松了口气,但立刻又紧张起来:“我们搬走好吗?我们去住地下室,只要50块钱一个月,好吗?” “地下室?你已经怀孕了。”陈非犹豫着说。 米萝拼命摇头:“就是因为怀孕了,所以更要搬走。”她恐惧地瞪大眼睛:“你没发现吗?我的肚子大了,还不到两个月呢,它不该这么大的,我害怕……” “好好,我知道了,”陈非赶紧给她擦眼泪,“我明天就去找房子。” “还有老包,”米萝哭着说,“我们要去找老包,把房租要回来。” “好,都听你的。”陈非说。 米萝笑了,当她转过身后,陈非暗自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再也无法控制的疲惫神情。 八 第二天是星期天,陈非想睡个懒觉,却被米萝早早叫了起来。 “干吗?”他疲倦地把头埋在被子里。 “快起来,我们去找房子,再去找老包。”米萝摇晃着他。 陈非继续闭着眼睛睡,米萝使劲摇,总算把他摇醒了。 “我的肚子好像又大了。”她惊恐地说。 陈非瞄了眼她的肚子——的确,现在那里已经有一个小枕头那么大了,照理说,才一个多月的胎儿不至于如此。他也有些惊慌:“要不,去医院看看?” 米萝点了点头。 两人匆匆剪掉一夜间长长的头发和指甲,先去了趟医院。检查的结果让两人脸色煞白——婴儿已经4个月大了。 “可是,才一个多月啊……”米萝喃喃道。 陈非拉了她一下,让她别在医生面前说出什么来。 “4个月了,孩子很健康,”医生笑呵呵地说,“一切都很正常。” 不,一切都不正常。陈非心里想,但他什么也没对医生说,拉上米萝就离开了。 “我们去找老包。”陈非说。 两人感到老包住的地下室,老包正好打开门,扛着垃圾袋准备出来,一抬头看见两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笑了:“是你们啊,什么事啊?” “我们要退房子。”米萝劈头就说,陈非想拦都没拦住。 “不行。”老包摇晃着大脑袋,“签了协议的。” “你那房子有问题!”米萝大声道。 “有什么问题?”老包狡猾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袋薯片撕开,一片一片往嘴里塞着。 “你变得这么老,这就是问题。”陈非说。 老包大口大口地吃着薯片:“你管我。” 这句话让陈非呛了一下,他心里产生了一丝怪异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只是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我们单独聊聊。”他把老包拉到一边。米萝想跟过来,陈非做两个手势拦住了她。她远远地看着,两个男人不断小声说话,老包不停地朝她这边张望,脸上带着暧mei的笑容,笑得她心里发毛。 好不容易,那两人聊完了,老包扛着垃圾袋朝远方走过去,陈非走过来对米萝说:“他说明天给我们钱。” 米萝松了一口气:“那我们去看房子。” 陈非点了点头。 一找才发现,这座城市里低价的房子很多,它们都不超过十个平方,无一例外都是陰暗潮湿的空间,水和卫生间都是公用的,但价格确实便宜,他们很快就看中了一套月租60元的,双方谈妥之后,约好明天来签约。 “这下好了,”米萝高兴地说,“明天找老包退了房子,就直接搬到这里来。” “嗯。”陈非笑着点了点头。 十 十多天过去了,米萝眼睁睁看着陈非一天天变老,现在他看起来仿佛有三十五六岁了,背有些驼,疲倦的神情仿佛面纱般罩在他脸上,始终不曾拂去。 而她的肚子也吹气般地变大了。 她在恐惧中数着时间——孩子就快出世了,她不知道这会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更要命的是,他们连看医生的钱也没有。 也许她只能在这栋怪房子里生孩子了! 她恐惧着,期待着,终于等到了那一天。 她要生了。 他们还剩下80块钱的时候,阵痛开始了,她决定在家里自然生产,但陈非不同意。 “我们没钱。”她咬着牙齿忍痛说。 “你别管。”陈非红着眼睛说。 陈非叫了辆的士,她坚决不同意,坚持要坐公交车,陈非不由分说把她推了上去。 临进产房前,她还在担心没钱付手术费,但陈非让她什么都别管。 当她从沉睡中醒来时,陈非不在身边,紧挨着她身体的左边,睡着一个小小的襁褓。 这就是那孩子吗? 她的心剧烈跳动起来,颤抖着把襁褓打开——一张圆润的脸,看起来很正常。她松了一口气,把襁褓再剥开一点,那孩子张开嘴打了个哈欠。 她愣住了。 那孩子嘴里,似乎有什么光闪过。 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轻轻掰开孩子花瓣般的嘴唇——在那柔嫩的小嘴里,长着一排整整齐齐的牙齿。 而在孩子的头上,满头雪白的长发,随着襁褓的展开,银子般宣泄出来,亮闪闪的光芒让她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愣了半天,忍不住叫了一声,一把跳下地,拔掉手上的针头,抱着孩子就冲了出去。 她要去找陈非! 他们的孩子果然未老先衰,这都是那房子害的! 这都是老包害的! 她心里心疼这个孩子,又恨老包,一边心疼一边愤怒着,就这么光着脚冲出了病房,在住院部的花园里乱窜着,引来了无数的目光。 她什么都不在乎,孩子已经这样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在乎什么,她只想找到陈非。陈非现在是她唯一的支柱,她想找到他,在他肩膀上靠靠。 但哪里也没看到陈非。 反而让她看到了另一个人。 60来岁,满脸的皱纹,肥嘟嘟的两颊几乎垂到了肩膀上,一双怯生生的三角眼一刻也不安分地转动着,手里拿着一袋薯片,这个人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老包,这是老包。她没顾得上去想老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一把冲了过去,狠狠地揪住了他:“老包!” 老包正吃着薯片,被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她,脸上有些惊慌:“哎,你怎么在这里?”一眼看到她怀里的孩子,又笑着说:“生了啊?给我看看!”说着就把头伸过来。 “滚!”米萝用力掴了他一巴掌。老包被打懵了,捂着脸愣愣地看着她,眼睛里竟然冒出了泪水:“你打人?” “你不是人!”米萝愤怒地道,把孩子递到他前面,“你看看,你把我害成了什么样子!” 老包含着泪花看了眼孩子,伸出手指逗孩子的脸,米萝冷冷地看着他:“都是你害的。” “哎哟!”老包猛然缩回手,手指尖上冒出了血迹,“他咬我。”他把手指头含到嘴里,又冒出了眼泪。 “你哭什么?”米萝厌恶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我有什么办法?”老包大声说,“我比他大不了多少!” “什么?”米萝没听明白。 “是你老公要我搬走的,他还给我100块钱呢,你打我干什么?”老包愤怒地吼了一声,趁米萝发怔的功夫挣脱了她的手,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米萝看着他挣脱,看着他跑,却完全没心思去理会。 是陈非要老包搬走的? 这话在她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响着,她怔怔地往回走,穿过走廊,在男洗手间门口,她听到有人在哭。这是个男人的哭声,她听出了这声音,推门进去,推开一扇隔间的小门,陈非正坐在马桶上哭。 “你哭什么?”她面无表情地问。 “孩子。”陈非泪流满面,眼睛望着地面。 “我生孩子的钱哪来的?”她问。 “找家里要的。”陈非哭着说。 “你怎么不早找家里要?只要60块钱,我们就可以搬到地下室去住,孩子也不会这么快就出来了。”米萝说。 陈非只是哭。 “你把钱拿走,说是被偷走的,就是不想离开那里,你想让孩子早点出来,是不是?”米萝问。 陈非止住了哭声,吃惊地抬起头。他凝视着米萝,但米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里也没有任何光彩。 他又哭了。 这回哭得汹涌澎湃,整个人都从马桶上滑了下来,膝盖一软,跪到了地上。 “我太累了,”他抱着米萝的双腿,“你怀孕了,又不是健康怀孕,必须休息,我一个人,要负担里两个人的生活,一想到要这样过10个月,我就觉得很绝望,仿佛看不到岸——这时我发现了那房子的秘密,我想这也没坏处,就是让孩子早点出来,你就可以早点上班了——我真没想到孩子会这样,你相信我,我真没想到……我自己也变老了,我是真的太累了,我没想到…..”他的脸在眼泪中一片模糊,仿佛整张脸都化作了水。他不断说话,米萝弯下腰,把孩子递到他眼前,低声道:“你看,现在你的孩子提早出世了,你是不是很满意啊?” 陈非心中剧痛,哭得蜷缩在地上。 米萝没有再看他,抱着孩子走出去了。 今后该怎么办呢?要去哪?她一片茫然,看着怀里白头发的孩子,她想起了老包,想起老包那不像成年人的说话语气,他房子里那么多的玩具,还有他那句话——“我比他大不了多少!”——想到这些她心中发冷,难道自己的孩子会变成下一个老包? 不,绝不! 她紧紧抱着孩子,发誓绝不放手。 现代聊斋之驱魔 “对不起,请你听我说一句话好不好?我们只负责起名字或者风水堪舆之类的业务。驱魔我们是不管的……当然不一样,你和猴子也是同一个起源,那能一样吗?我怎么就跟你讲不明白呢?你听好了,我们不驱魔!哎呀,驱鬼我们也不管。再说一次,我们帮不了你……哎呀,不是钱的问题,你给我多少钱,我也帮不了你……不过,你还是先说说,你能给多少?……哦,那你还是找别人吧!” 我急忙挂掉了电话。这个人很烦,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电话要我们去帮他驱魔了。 几乎每隔几天,我就要应付一个这样的电话。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我们这个小城市里,既没有道观,也没有寺庙,大仙一类的人也很难找。打着易经旗号做起名业务的公司也只有我们一家。 说起来,我的师父还真的学过一些道术。但是他对我说,道术都有反噬,用到好处还行,用到坏处,就会引火烧身。所以我们秉承的一贯原则就是:只管起名字,不管做法事。至于堪舆风水,要看情况,一般来讲,如果客户的风水极为凶险,我们可以帮他改善。这算是助人,是积陰德的事情。 而绝大多数的情况下,我们提供的只是一种心理安慰而已。如果一个人总是认为自己要倒霉,他就倾向于作出让自己倒霉的事情来。而如果一个人觉得自己有人帮助,会走好运,那么他就会做出让自己走运的事情来。全在于他给自己的心理暗示。 放下电话,我正要打开网页去玩会儿游戏,这时我的师父回来了。 我的师父花白着头发,身穿一套休闲西服,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文绉绉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一个大学教授。而他也确实是一个学问人,据说汉字一共有五万多个,他能一字不漏地写下来。每一个字的本意,以及最早的出处,他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若是去大学讲古汉语,绝对不比那些大学教授差。 他一进屋就问:“今天有生意吗?” 我说:“就上次那个让咱们驱魔的。” 他说:“哦,不管他。” 我急忙关上网页,打开文档,假装正在背诵口诀。 他绕到我身后,走过来看了电脑屏幕一眼说:“还挺用功的?来,给我背一遍。” 我急忙站起身递过去一杯茶说:“师父喝茶。” 他接过茶抿了一口,冲我一笑说:“背一遍。” 我赶紧递过去烟斗说:“师父吸烟。” 他吸了一口烟,然后嘿嘿一笑说:“臭小子,玩游戏了吧?我让你背,可是为你好。你爸爸把你交给我,就是让你学本事的。别弄得好像是给我应付差事一样。你得跟你爸爸学,才17岁,就学精了三门功夫。” 我应和道:“是,师父。” 说起我的父亲,他在我三岁那年就死了,原因是车祸。 有人就拿他开涮说:“他道术学得那么好,天下之事前知五百年,后晓五百载,怎么会没算出自己将死于车祸呢?” 其实这个问题也困扰了我很多年。后来我师父的一席话让我立刻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拿出一个东西说:“来,你闭上眼睛,摸摸这个东西是什么。” 说着就塞到了我手里一个软趴趴的东西。我捏了捏说:“这是小孩子玩儿的橡皮泥吧?” 他笑着说:“对,什么形状的?” 我说:“刚刚还是圆形的。” 他问:“为什么说刚刚?” 我说:“因为我刚才为了感觉它是什么做的,轻轻一捏,它就变了形状了。” 他说:“对了,因为你参与到这个事件中去了。你摸了它,它就改变了。所以你永远不可能算出自己将来会怎样,因为你始终参与在其中,一旦你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你就等于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每算一次,你就变一次。” 我说:“哦,这个好像就叫做测不准原理。” 师父一愣说:“这个名字真不错!说出去能唬住不少人。” 我嘿嘿一笑说:“啊?原来您这个理论是用来给自己算不准当借口的啊?” 师父说:“你胡说什么,我哪次算得不准了?反正你记住,算出别人的命运,只要你不告诉他,就等于没有改变。但你告诉他了,命运就变了。” 不知道我的命运如何,我自认为还是比较擅长理工科,但是我没考上大学,当工程师的梦想也就被我抛到了一边。现在出来跟师父在一起,主要就是想学点本事,好歹将来能混口饭吃。 师父与我父亲是同门师兄弟,父亲把我托付给他,可算是找对了人。自从我来到师父身边拜师学艺以来,师父一直将我当亲生儿子看待。他的亲生儿子,反倒是与他比较疏远。据说他的儿子一向学习优良,高中一毕业,就考上了警校。按说未来的前途一片光明,但是没过多久,就与学校的一名教官发生了冲突,中途就退了学。这件事一直是我师父的心病,在他面前谁也不敢提起这件事。 对于这件事,我就很不明白,既然师父算卦那么准,为什么不提前做出防范的措施呢?莫非他算出自己的儿子将来还有别的变数? 这时恼人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我接起电话说:“怎么又是你,不是说了么?我们不管驱魔的,我们不会!……没有,没有,我们上哪里给你找和尚去?……基督教的牧师?大哥,你拿我们当什么了?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什么?你说多少?” 我急忙捂住电话的话筒,对师父说:“师父,他说给20万。” 师父一摆手,小声说:“2000万我也不干!” 我松开手,对着话筒说:“师父说了,2000万也不干。” 挂了电话,师父厉声道:“你个臭小子,哪能这样跟人家说话的!” 我说:“这是你的原话啊,我又没添油加醋!” 他说:“我看你爸爸当初一定是把别人家的孩子抱回家了。” 他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起来。 “请进!”我与师父一起喊。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光头中年男人。他的头是如此的光亮,以至于我一开始都没注意到他那身特殊的穿着:藏蓝色大衣,胸前还有警号,是名警察。 师父站起身迎上去问:“请问您……” 他说:“哦,您好,您就是季师傅吧?我姓李,之前给您这里打过电话。” 我“噌”地一下站起身说:“哎呦,就是您啊!” 师父说:“不是我不管,是我真的不会。” 李警官一伸手,拦住了师父的话说:“季师傅,我也不为难您,您听我讲一讲这件事,听完了如果您还说不帮,我二话不说就走。行不行?” 李警官说,他有一个女儿,名字叫做小倩,十分可爱的一个女孩子,从小就很懂事。现在正在上高中,已经高三了,即将升入大学。但是她却患上了一种怪病。每当夜里的时候,她就会起床,四处行走,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爸爸要死了,爸爸要死了。” 因为工作的关系,他晚上总不在家,家里就孩子他妈一个人。 他说,有一天晚上,外面下大雨,打起了闪电。孩子妈被雷声吵醒了,在闪电中,她见到小倩正站在床边,冲着自己笑。而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把刀! 从那天之后,她妈每晚睡觉前都要把她的手绑在床上。还会把所有的刀子,剪刀一类的工具放到工具箱里锁好。这时她就开始闹了,尖叫,还冲她妈骂难听的脏话。早晨醒来的时候,她却完全不记得这些事情,仍然是原来那种乖巧可爱的样子。 我插嘴说:“这种事情你应该带她去医院啊。” 李警官说:“去医院看了,没用。各项检查都做了,检查不出来任何问题。我还带她去过几个心理诊所治疗。结果在一次催眠治疗的过程中,小倩在催眠状态下,说出了一些她绝不可能知道的事情。” “她说什么?”我问。 “她说……她说她是赵刚,找我复仇来的。她不可能知道赵刚是谁的!”李警官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恐惧。 “赵刚是谁?”我问。 “赵刚是我之前抓过的一个毒贩,他专门吃学校,也就是将毒品卖给学校的学生。” “您是缉毒的?”我问。 “不,我只是普通刑警。那次抓他纯属意外。我跟几个同事去出任务,回来的路上经过一所学校的时候,见到他们正在与另一群人动刀子。我们就冲了过去,把他们都拿下了。结果搜身的时候,发现他身上带了100克海洛因,然后就审判、定罪、槍毙。” “这样的人死有余辜。”我恨恨地说。 师父冲我使了个眼色,说:“您的女儿很可怜,但我们真的不会驱魔!” 李警官看了看我们,失望地摇了摇头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我们将李警官送到了门口,李警官转过身递给我一张照片说:“这是我女儿,如果你们可怜她,就帮帮她……”说到这里他眼里溢出了泪花。 我就见不得人哭,一见到人哭我心里就酸酸的。我接过照片,上面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白净的鹅蛋脸上,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就像会说话一样。 李警官又递给我一张名片,他说:“这是我一个朋友的电话,他是我最值得信任的人,也是消息最灵通的人。你们想要什么信息,他都可以提供给你。” 送李警官走后,我关上门,然后对师父说:“师父,这种东西活着的时候卖毒品祸害孩子,死了还要当恶鬼祸害李警官的家人。不除掉他,总觉得心里不舒服。帮助他们,这可是积陰德的事情啊。” 师父说:“你口诀背会了吗?” 我说:“您怎么又绕回来了?这件事您到底管不管?” “不——管!” 师父生气地推门出去了,留下我一个人看家。过了一会儿,我忍不住拿出了小倩的照片来看。这个女孩真是太漂亮了,清纯得让人有心要碎掉的感觉。在我的幻想中,她是一个公主,被邪恶的巫师所劫持。而我是一个白马骑士,在爱情力量的驱使下,高举着我的剑冲向敌阵,英勇奋战以一当百,终于战胜了邪恶的巫师,救走了美人。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趴在桌子上,口水流得满照片都是。我急忙擦干净照片,将它塞进了我的钱包。如果有人问起,我就可以吹牛说这是我的女朋友。 就在几天之后,我与师父正在吃饭的时候,电视里传出了一条新闻。新闻中说:李警官在追捕逃犯的过程中,被歹徒刺中28刀,终因抢救无效英勇殉职。 听到这条新闻的时候,我与师父都惊呆了。 半晌,我缓过神对师父说:“您的法力那么高强,他上次来的时候,您应该可以看出他近期有横祸啊!您为什么不告诉他呢?就算您要避祸,隐晦地提醒他一下也行啊!” 师父听了很委屈,瞪着大眼睛辩解:“我哪里看得出来,他当时并没有什么异常,照理说应该是可以活到七十岁的。我要是看到了他有横祸,我能不提醒他吗?” “师父,那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是您的法术退化了,还是有人暗中捣鬼谋害他啊?” “少说话,多吃饭!”他用筷子敲了敲盘子。 我放下了碗说:“师父,我想学驱魔的法术。” 师父不理我继续吃饭。 我说:“师父……” 师父“啪”地把碗往桌子上一摔,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想学东西,这有错吗?”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声吼道:“你爸爸把你托付给我,为的就是看好你,让你别出事!我只教你起名预测,法术一概不教!” 师父真的生气了。因为他冲我吼的时候,嘴里还往外喷了几个米粒。他可是斯文人,之前剔牙都要转过身用手挡着。而刚才至少喷出了五个米粒,足以证明他的愤怒值已经达到了五颗星的程度。 于是我决定采用聪明的策略:我低下头不说话。 他见我不出声了,就慢慢地坐下,重重地叹了口气对我说:“你可是你们家的独苗啊!我不能让你学这个。你学这个早晚要像你爸爸一样出事。” 我没作声,放下了碗筷回到了办公室,打开了网页玩游戏。 不一会儿,师父推门走了进来,在我身边转了好半天,最后终于说:“要不这样,我跟你去他家,看看他家闺女到底怎么回事。要是问题不大,我就帮他,如果问题大,我也帮不了。” 我放下鼠标,抬起头问:“真的?” 师父说:“真的!” 当天下午,我们就跑到了李警官家里。他们家里摆着灵堂,一个中年女人与一个漂亮的女孩正跪在李警官遗像的旁边烧纸。这个漂亮的女孩应该就是李警官的女儿小倩了。见到小倩青中泛黄的脸色,我觉得她病得不轻。我与师父向遗像鞠了躬,他家的人也还了礼。 我们问旁边主事的人,谁是李警官的弟弟。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站了起来。他脸色苍白,红着眼圈,下巴上胡子拉碴的,身上穿着麻衣。他的长相与李警官简直一模一样,惟一的不同就是他长了茂密的头发,以他的年龄来看,这头发简直是茂密得不可思议。 我们将他拉到一边小声介绍说:“这就是你们一直找的季师傅。” 那个男人忙握紧师父的手低声说:“季师傅您好!您好!我是李向南的孪生弟弟,李向北。” 师父说:“你别动声色,别告诉他们我是谁,就只管把他女儿叫来,让我看看。” 李向北走到女孩跟前,把她叫了出来。那女孩安静地跟在她叔叔身后,看着我们的时候,眼里带着一些羞涩。走过来时她还看了我一眼,我的心一下子就狂跳起来。 我记得在照片上,她本应该是双眼睑,大眼睛。但过度的悲痛,使得她肿成了单眼皮,小眼睛。长期劣质的睡眠,使得她眼圈发乌,眼神稍有一点呆滞。 李向北对小倩说:“这是你父亲的朋友,他们来看你的。” 小倩先是看了看我,又打量了一下师父。当她见到我师父的时候,眼神突然变得雪亮起来。她突然一笑说:“你终于来了。” 她那邪恶的声音,与她乖巧的形象完全不相符。 师父显然也没有料到,他忙问道:“你到底是谁?” 小倩说:“我警告你,别给自己找麻烦。冤有头债有主,我报仇不关你们的事。” 我很害怕,李向北也流露出了恐惧的表情。但是师父终归是艺高人胆大,他说:“就你这点法力,还想跟我过招儿,告诉你,你现在离开,我还放你一条生路。过了今天你不走,我就来把你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小倩却理也不理,又走回了自己的位置,重新跪了下去给前来吊唁的客人还礼。 师父对李向北说:“不用太担心,明天才出殡,那时这里的陰气最重,只有那时他才好出手。” 我说:“师父,还用那么费事吗?您刚刚不是说,明天来就可以把他打得魂飞魄散吗?既然这样有把握,为什么不趁现在下手?” 师父没说话。 李向北一直把我们送到楼下。师父暗地里交给他一个很小的纸包,他说里面有一个纸符,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可以拿出来贴在她头上。因为这个东西上面涂了五种剧毒生物的毒液,对人的伤害很大。 李向北小心翼翼地接过纸包,放在了大衣的口袋里。 走的时候,师父见四下里无人,在我的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 “哎呦,师父您干嘛?”我揉着头问。 师父说:“你这家伙,还问我为什么不现在下手!” “怎么了?您不是说能把他打得魂飞魄散吗?” 师父说:“我那是吓唬他呢!他什么底细我都不知道,万一失守,那不是丢脸丢到家!” 我说:“我觉得他不可能有多少法力,因为他如果真的法力强大,警察怎么会抓到他,还给他判刑、槍毙?” 师父说:“邪术要见效都是很慢的,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可警察抓他却是一瞬间的事情。他邪术再厉害,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把所有人都弄死。你记住,邪术再强大,也是无法跟国家机器抗衡的。” 我说:“那明天咱们怎么办?” 师父说:“你把李警官留下的名片给我,我先打电话找那个警界的人,问问情况。” 我翻出了名片,递给师傅。在我翻名片的时候,师傅看到了我钱包里的照片,我见到他偷偷地笑了一下。 师父给名片上的那个人通完电话,心事重重地对我说:“走。” “师父,去哪里啊?您说话总是这么简短不行啊,有什么事情您得跟我说,不然我怎么跟您学东西啊?” 他快步走向路边,一伸手拦了一辆出租,上了车,师父才对我说:“刚刚那个人告诉我,赵刚跟一个干毒品生意的老板认识,经常带着毒品去学校卖。那个大老板现在经营着一个地下赌场,就是上次那个拿着槍逼着咱们给他看风水的黄大贵。” “是那个无赖!”我突然想起了那个混蛋,拿着槍让我们给他看风水,之前许诺说给我们一个亿,但看过之后就扔给了我一块钱,说是让我换成津巴布韦币,这钱起码值十个亿。 “你记得他屋子里的那些瓶瓶罐罐吗?你还问那些东西是什么?” “记得。” “那些东西,是他养的鬼!里面装的都是夭折的小孩子。那个赵刚是孤儿,他临死前托黄大贵的亲信给他收的尸,然后黄大贵就把他养了起来。” “那咱们找他有什么用?尸体肯定是不会给咱们的!” 他说:“我有办法。” 到了黄大贵的赌场门口,师父对一个守门的马仔说:“我是来看风水的。你去告诉你们老板,我是季师傅。” 那守门的很听话,一路小跑进了赌场里。不一会儿就出来了,说老板让我们进去。 师父小声对我说:“你一会儿可别乱说话,乱说话咱们今天可都活不成了。” 我本不担心,甚至还盘算着在这里玩一会儿。听师父说了这话,我就紧张起来,心脏怦怦地打鼓,两条腿都有点发软了。 黄大贵坐在座位里,微笑地看着我和师父进来,他说:“稀客啊,今天怎么想到来我这里了?上次不是给完你钱了吗?” 师父说:“我听说最近您得罪了一个人,那个人找了个风水师,在你的场子里偷放了一些东西。” “我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不过,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雕虫小技,一看便知。” “那为什么想起来跑到这里告诉我?有什么目的?” 师父笑笑说:“我可以帮你除了那些东西。但是你得给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赵刚。” 黄大贵警觉地撩起眼皮瞄了师父一眼,又低下头拿出了一根烟,自顾自地点着了问:“他不是死了么?” “你养着他的鬼呢!” 黄大贵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继续吸烟。 “把他的骨灰给我,我就帮你除去赌场里的东西。” 黄大贵虚着眼睛说:“我怎么知道赌场里的东西不是你放的?” 师父说:“我进不来。你不是有门卫吗?只有你熟悉的人,才能进来,对不对?是你的身边人干的。” 黄大贵不愧是黑帮老大,听了这话一点声色都没有流露出来。但我知道,他听了这话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打鼓了,只是历经多年风浪,使他养成了极好的心理素质,才让他没有表露出一点惊慌的表情。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黄大贵问这话,代表他已经相信了。 “赵刚自己说的。” “他既然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反而去告诉你们?当初我要养他,是为了让他帮我找回他弄丢的东西。他不去找货,去告诉你们这种事情干嘛?说不通啊!” 黄大贵的确是聪明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看出破绽。正在我心慌的时候,师父说:“那是因为整个县城,只有我一个人是有陰陽眼的。他除了我,没人可以告诉。” 黄大贵把烟掐灭,又拿出一支新的烟点上。他用力地吸了几口之后,又问:“还是不对,那你要他的骨灰干嘛?你帮我了事,应该要钱才对,要他干嘛?” 师父哈哈一笑说:“赵刚是万里难寻的上品厉鬼,我要用他的魂魄炼丹!用他炼出的丹药,吃了可以益寿延年,法力大增!” 黄大贵一听来了精神:“我给你两千万,炼出的丹药归我。” 师父露出了坚决的表情:“不行!” 我心里想:不行?!搞什么搞!您哪里会炼什么丹药啊!答应他咱们还有两千万呐!到时候随便给他一个破药丸子不就行了。然后移民远走他乡,两千万一辈子都花不完啊! 黄大贵说:“那我就不给。” 师父起身要走。 黄大贵一使眼色说:“想走?!”两个马仔立即走了上来,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立即就吓出了眼泪,带着哭腔说道:“师父,你就给他吧!” 黄大贵说:“你看你徒弟多明白事理。” 师父说:“不是我不明白事理,而是你答应给我两千万,可问题是,你真的会给吗?上次你说给我一个亿,结果就甩给我一张一块钱的钞票。我怎么信任你?” 黄大贵说:“我是想给你那么多,但我给不起嘛!” 师父说:“所以你说两千万我才不信你,你要是说给个20万、30万,我倒相信。再说了,两千万,你就是给得起,我也拿不走啊!” 我心想:完,移民泡汤了。 黄大贵说:“聪明人啊!聪明人!好!” 于是我与师父连夜做法。师父在赌场里乱走一圈,瞎打了一套拳法之后,伸手从地上抓起了什么东西,然后往罐子里一扔,就急忙盖上了盖子。但是我看得很清楚,他手里什么都没有。 他拿着这个空罐子说:“一会儿我就把它扔到江里去。” 黄大贵笑了笑说:“把他弄死。” 我一听坏了,被识破了。心想:师父你也太不敬业了。你提前在场子里扔点什么东西,然后再表演也行啊。这回可是真要横死街头了!只可怜我是我家单传,还没结婚生子,就要命赴黄泉了。 我正在胡思乱想着,一个面孔黝黑的东南亚人被几个马仔带了上来。他鼻肿脸青、已经奄奄一息了,看样子像是经过了拷打。黄大贵一点头,几个马仔又把他带了出去。我松了口气,看样子命赴黄泉的是他。 黄大贵笑笑说:“看来我今年还得去泰国一趟,再找个会养鬼的来。” 师父说:“现在完事了。把赵刚的骨灰给我吧?” 黄大贵说:“还不行,赵刚还没帮我弄完那件事了,而且他对我那么忠心,我怎么好把他炼成丹呢?” 师父说:“无所谓,你不给我也没话说。不过你想好了,他现在可是厉鬼,厉鬼这种东西可是翻脸不认人的。哪天你伺候他不到,呵呵……” 说完师父一收笑容,抓起那个空罐子,绷着脸对我喊道:“咱们走。” 黄大贵说:“哎呀,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 这时一个马仔递过来一个罐子,师父示意我接过来。 黄大贵说:“你要是敢把丹药独吞,可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拿了二十万给我师父, “事成之后,再给你二十万!” 回家的路上,我说:“师父你太厉害了!” 师父搂住我的脖子说:“你记住,有的时候,智慧比法术还有用处!不过,”他顿了顿说,“你刚才演技还真不错,装哭装得真像啊!” 我说:“师父,我当时不是装的。” 师父把那二十万递给我。我掂掂钱,笑着说:“您不做骗子可惜了!” 师父在我脑袋上用力地拍了一下说:“上次凭真本事还不是没有赚到钱!” 第二天一早,我们没有睡觉,就直接赶往了李警官家。他家正忙着把人们送上车去殡仪馆遗体告别。据说今天还会有仪式,而小倩必须要参加仪式。 李向北问:“现在怎么办?” 师父说:“他绝对不能去参加遗体告别,这厉鬼如果与尸体碰了面,那还不是要闹诈尸!火葬场的尸体可不少,如果真把事情闹大就麻烦了!你去把孩子叫来。” 李向北迟疑了一下,跑到楼下。 小倩此时已经跟着人流走到了楼下,李向北一开始想把她硬拖回来,但是小倩不肯,就在他们拉扯间,师父打开窗子,手举着那罐骨灰,冲着楼下喝道:“还不上来见我!” 小倩见到师父手里的罐子,甩开李向北的手,就冲上了楼。李向北跟着一起跑了上来。小倩一见到师父,就喊道:“老东西,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 师父说:“你害死了李向南,还想去大闹葬礼吗?” 小倩狰狞地笑道:“到了那里,我就把他们都杀了,杀死的人越多,尸体就越多,尸体越多,我的兵就越多,哈哈哈哈哈!老东西,你最好别碍我的事!” 师父说:“你的骨灰在我手里,还敢嘴硬!” 小倩一张嘴,就呲出了一寸长的獠牙。她的眼睛瞪得血红,脸却变成了青色。 师父说:“你现在离开小倩的身体,我就饶了你。” 小倩咆哮一声道:“那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 说着她一抬手,亮出了一个剃须刀片,那刀片一瞬间就飞到了师父的脖子边。师父一闪,虽然没有被割到动脉,但仍被割破了皮肤。小倩趁师父一闪身失去平衡的那一瞬间,扑向了师父手中的骨灰罐。师父一扬手,将骨灰罐丢给了我。小倩一转身又向我的方向扑了过来。 我见到她扑过来,李向北与我本能地向门外跑。 师父在我身后喊:“别出去!” 但此时我们已经跑到了门外。我一看周围,立即就傻了眼。 原本是楼道的电梯间,却变成了一个漆黑的牢笼。所有的出口都被枯骨一般的栅栏挡住了,我们再想回头进门,门却找不到了。突然一个青面獠牙的男鬼出现了,他摇晃着身体向我们扑了过来。 李向北抓住我的胳膊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这是幻觉!这是幻觉!” 李向北也跟着喊:“这是幻觉,这是幻觉!” 我问他:“你学我干嘛?” 他说:“我以为这是咒语。” 就在猛鬼扑向我们的那一瞬间,师父跑了出来,他见到这情景马上一掐中指喊道:“@#¥%!” 那鬼“嗖”地一下就不见了。 “师父你喊的什么?” 师父说:“我也不知道,只是吓唬他一下。” 连鬼都敢骗!这时我开始严重怀疑我师父真的是一个江湖骗子。 这时师父从怀里掏出一个纸符,贴在了牢笼上面,一咬中指,在那个纸符上画了一个圈。顿时周围的幻象就消失了。我们又回到了楼道的空间,但小倩已经不见了踪影。 师父喊道:“不好,李向北呢?” 就在这时,李向北突然“哎呦”地喊了一声,我们循声跑到屋子门口,见到他晃悠着身子倒了下去。我们往他的身后望去,小倩正站在他的身后。只见小倩脸色铁青,眼圈乌黑,吸血鬼一般的牙齿上沾满了鲜血。 师父大叫:“不好!你快打开他的骨灰罐,向里面撒尿!童子尿可以让他魂飞魄散!” 突然师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我喊道:“你还是不是童子?” 我说:“是!我是!” 小倩听到这话,抬起头笑道:“这么大还是童子,不嫌丢人!” 我急忙打开罐子,就要撒尿。但是不知是太紧张还是不好意思在女人面前撒尿,我就是尿不出来。 这时小倩见到我的行动,立即停止了对师父的攻击,她像蚂蚱一样跳起来,如蜘蛛一般倒挂在房顶上,然后向我猛扑下来。 我几乎带着哭音喊道:“师父救命啊!” 师父却并不管我,而是跑到门口,在李向北的口袋里乱翻着什么。 见到这情景,我这次真的哭了,哭喊道:“师父,我尿不出来……” 这时小倩已经将我扑倒在地,张嘴就要咬我的脖子。我一伸手,她那尖锐的牙齿就咬在了我的胳膊上,顿时我觉得下身一热,心想:坏了,尿裤子了。 小倩松开口,又向我的脖子咬来。我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小倩躺在地上。后脑粘着一张纸符。 师父说:“快把他的骨灰撒到地上。” 我低头一看,地上都是我的尿。我急忙照做。 顿时这骨灰就溶解了,变成了一滩黑泥。小倩倒在一边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就不动了。 我埋怨师父说:“为什么不早说,刚刚她上楼之前,就应该让我往里面撒尿的,干嘛非要等到她上来。” 师父说:“你个胆小鬼,如果厉鬼附身,必须当着厉鬼的面撒尿,不然,厉鬼魂飞魄散,被附身的那个人也会跟着死掉!” “死掉?”我突然想到了小倩,“师父,小倩没事吧?” 师父叹口气说:“没事,她只是晕了过去。这五毒灵符对人伤害很大,本是不得已的时候才可以用的。现在小倩恐怕已经中毒,你赶快叫救护车吧。” 不一会儿,救护车就来了,拉走了李向北与小倩。 警察也闻讯而来。他们见到这情景,相互耳语了一番,就没有再做更多的盘问。这令我们很是惊奇。 第二天,电视里播出了警察查抄黄大贵赌场的消息,据说查获赌资竟达一个亿,同时还起获了20公斤的海洛因。黄大贵这次是必死无疑了。我听了这消息,反而不太高兴,我说:“师父,咱们剩下的20万泡汤了。” 师父说:“你就知足吧,就怕他给了你,你也没命花。” 几天后,小倩与李向北就都相继出院了。他们登门对我们进行感谢。师父说:“行了,摘下你的假发吧!别装了,李向南警官。” 李向南摘下了假发,露出了他的光头,笑着说:“我可不是故意骗您,而是为了躲这些黑帮的追杀。这是我上司为了保护我,而想出的办法。其实我真有一个孪生兄弟,他为了配合我,这些日子躲了起来,而我装成了他的样子。” 我问:“那小倩呢?真是鬼上身吗?” 李向南说:“当然是,我早就知道是黄大贵背后捣鬼,只不过不能直接告诉你们,如果我说了,你们就该不帮我了,呵呵。其实一开始我也并不信鬼神这些东西,但最后我还是相信了,这还要多感谢您啊,季师傅!” 师父露出了不解的表情问:“为什么?” “因为您的儿子一直在黄大贵的手下。” 师父的脸上露出了既愤怒又尴尬的表情。 李向南说:“您别误会,他在警校时候的事情,是我们安排的。我们故意让他与教官吵了一架,然后安排他去黄大贵那边当卧底。这次破案没有他提供的情报,我们绝不可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师父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说:“怪不得他刚被开除的时候,我算出的卦象那么怪异。当时我没看懂这个卦象,但是因为我看到结局还不错,所以才没有出手干预。要不然我非打死他不可。” 李警官点了一根烟说:“如果季师傅不精通这些法术,使得小季从小耳濡目染,他就不可能一眼看出小倩的问题。是小季让我来找季师傅的。他说您一定会出手帮助的,哦对了,我忘记说了,小季是我的警校同学,我们关系铁得很。” 师父鼻子里“哼”地一声,说:“那你给我的那个名片,上面的电话就是他的吧?我就说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呢!还故意拿捏着说话,那个臭小子,居然联合外人骗老子!” 我说:“师父,您算卦那么准,为什么算出不来呢?” 师父支吾地说:“这你都不懂,你不是说有一个叫什么测不准原理的嘛!” 等李警官走后,我问师傅:“那您帮我算算,我和小倩有没有缘分啊?” 师父神秘地笑笑说:“测不准,测不准……” 自杀策划公司 a 无法承受公司破产、离婚等一系列打击的方大强,很不幸地又患上了抑郁症,现在满脑子想的就两个字:自杀。 那天,他喝了不少酒,半夜三更跌跌撞撞地跳进了波涛翻滚的黄河,却撞上了野钓的海竿,一群人七手八脚把他拉了上来,不但没死成,身上还被鱼钩划破了好几处,虽然醉得不轻,依然疼得他呲牙咧嘴。 他清醒过来,思前想后,日子还是没法过,依然决定要自杀。 这次,他必须找个确保一次性成功的自杀方式,于是,他在电脑上的搜索栏里输入了“自杀”,意外地发现,我国每年死于自杀的人数将近30万人,而全世界每年死于自杀的高达100多万人,像他这样的年龄在15至34之间的青壮年,自杀死亡者更是排在交通事故和疾病之前,名列首位,其中不乏影视明星和千万富翁。这下,更坚定了他自杀的决心。人家条件那么好的还自杀呢,何况他这样走投无路的?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知道哪个无聊的人竟然发了一个“自杀大全”的帖子,可他打开一看,那些所谓的“全尸类”、“不流血类”的方法,都是他早就想到而弃之不用的。 这让他有些失望,无聊地胡乱点着那些帖子。突然,一则自动弹出的“自杀策划公司”的小广告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随手打开一看,只见页面上写着:您想早日摆脱一切烦恼吗?您想无痛苦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吗?您想幸福地离开这个世界吗?您想结束自己的生命的同时,给家人或者朋友留下一笔丰厚的财产吗?环球自杀策划公司愿意为您提供方便、快捷、无痛苦的全方位温馨服务……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个公司的办公地址,竟然和他在一个城市! b 这家公司不仅千真万确地存在,而且,看起来效益还不错呢,办公地址竟然在赫赫有名的地王大厦。虽然是在地下室,可毕竟也是地王大厦啊,要知道,在这里办公的,可都是全市最好的企业。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不敢相信这是一家和死亡联系在一起的公司:偌大的办公室里,摆满了奇花异草,各种盛开的花儿争奇斗艳,而出水芙蓉一样立在万花丛中笑吟吟地接待他的妙龄女郎,更是明眸皓齿仪态万方。 “您好,我是本公司负责人鲍潇潇,很高兴能帮您排忧解困!”说着,向方大强伸出了纤纤玉手。方大强愣了一会儿才问道:“您好,鲍小姐,请问你们这里是‘环球自杀策划公司’吗?” 鲍潇潇笑了笑说,“是啊。怎么,看着不像吗?” “是……可能是我有些缺乏想象力……”方大强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回答。 鲍潇潇微笑着说,“方先生,关于我们公司的实力,请您不要怀疑。我们是一个国际性的大公司,而且正在申请在纳斯达克上市。下面,我来简单向您介绍一下我们公司所提供的各个服务项目。” “好吧。”方大强将信将疑地说。 “我们公司的自杀策划业务,分为快速和慢性两种类型。这一点,我想不用我做过多的解释,您懂的。需要说明的是,每一种都有五款不同的方式供您选择。” “哦”,方大强没想到竟然还分得这么仔细,便问道:“都有哪五种?” “第一种:普通型。就是只要结果,什么都不计较。第二种:效益型。就是死者自杀之后,其指定的受益者会得到一定数值的金钱,比如签订器官买卖协议,或者买一份数额不菲的保险,这些,都由我们负责运作,保证不会受到有关部门的指控。第三种:名誉型。我们会安排客户通过‘见义勇为’等形式,让其死后名垂青史。第四种:名利双收型。这个也不难理解,所不同的是,我们的客户只能得到名声,而利益却只能是其指定的受益者才能得到。第五种:警世型。这是我们最推崇也是操作起来最麻烦的一种。就是通过客户的死亡,揭示某一种危害广大人民群众利益的社会现象。比如,长期食用地沟油致癌等……” “真没想到你们的业务划分这么详细。可是,我还是有些怀疑,你们能确保每一种方式都能得到顺利落实吗?” “这个啊,绝对有保证的。我们背后有总公司庞大的技术团队的支持。请问,方先生,您选择哪种类型的哪一种方式?” 方大强想了想说,“不好意思,鲍小姐,我想再问一下各种项目的费用情况?” “这个嘛,我们有详细的价格表,随着操作难度的递增,其费用也从30万到80万不等。” 方大强一听,差点气死,嘟哝道:“我要有那么多钱,还自杀干啥!”说完,站起来就往外走。 “方先生,请等一下,我们也有一种免费的方式。”眼看方大强都要走出门口了,鲍潇潇连忙喊他。 c 方大强重新回到鲍潇潇面前,有些不耐烦地说,“鲍小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这种免费的方式,一定也是有条件的吧?” 鲍潇潇给方大强添了一杯热水,笑靥如花地说:“是的。早就看出来了,方先生您是个明白人。” “你就明说吧,什么条件?” “您必须通过我们的三项考验,如果全部通过的话,我们一定会为您量身打造一个让您满意的独一无二的方案!” “好吧。就选这个。” “那好,您回去准备一下,我们明天见。” “不用。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不会吧,您不需要留下……遗书什么的吗?” “那些,我早就弄好了。开始吧。” “哦,这样啊,那请您先填写一份表格吧。”鲍潇潇说着,递过来一份表格。 起初,方大强以为要签订的是什么能让他们公司摆脱责任的协议,可他接过来表格一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表格上的内容更像明星的那些八卦资料,比如:肤色、血型、星座、爱好、最喜欢的书,最讨厌的小动物之类。最后,还让他提交一张一寸免冠照片。 还真巧,方大强的钱包里有一张他和前妻的合影,他把自己的头像剪下来,交给了鲍潇潇。 办好了一切手续,鲍潇潇把方大强带到一个房间门口,郑重地对他说,“方先生,考验一旦开始就不能中断,必须进行到底,你做好准备了吗?” “没问题。”方大强点了点头说。 “有信心吗?” “有!”放大强说得很坚定,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概。 鲍潇潇看了看他,微笑着打开了那扇门。 房间内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不,那不是椅子,而是一辆轮椅。 鲍潇潇把方大强带到轮椅前,做了个请的手势说,“请坐。”方大强依言坐在轮椅上。鲍潇潇看他坐好,取出一条铁链,把他的双腿固定在了轮椅上,还加了一把硕大的锁头,然后说道:“方先生,从现在开始,之后的十二个小时内,你可以看书、写字、喝茶、睡觉,也可以在这个房间内做任何运动,惟一的约束就是你不能站起来行走。”说完,转身就出去了,顺手锁了那扇厚厚的铁门。 方大强心想,这算什么考验啊,我还以为什么呢。不就是十二个小时吗,睡一觉就过去了。 可是,他没想到,还没有一个小时,他已经开始叫苦了:两条腿从外到内像是爬满了无数的蚂蚁,在一口一口地啃噬他的骨肉,麻木难忍,说不出有多难受。 d 他太想活动一下了,可是,那条铁链把他的双腿固定得无比结实,一丝空间都没有,根本无法挪动半点。他急得在轮椅上乱扭乱晃,一下用力过猛,轮椅反转了过去,把方大强仰面朝天摔倒在那里,后脑勺重重地摔在地板上,摔得他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他苏醒过来,费了好大的劲儿,才重新坐好。误打误撞的,刚才由于腿部抬高,血液倒流,麻木疼痛的现象消失了。 这时候,鲍潇潇送来了午饭。 等他吃饱喝足不久,两条腿又开始难受了。他用自己的双手使劲儿上下来回揉搓。麻木疼痛的现象刚刚有所缓解,因为坐的时间太久,屁股也开始麻木疼痛了,继而是腰部、后背、甚至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难受的。因为臀部不能离开轮椅,无法揉搓,他没有办法了,只好故伎重施,用手扶着桌子,连人带轮椅一块儿慢慢地歪倒在地上…… 来来回回的折腾了不知道多少次,鲍潇潇终于进来了,给他打开了链子,十二个小时到了。 他猛地一下站起来,却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两条腿已经不听他的使唤了! 扶他重新站起来之后,鲍潇潇笑了笑说,“全世界有六亿多各种功能障碍的残疾人,加上那些疑难杂症和不治之症的患者,数目更加惊人。而现实生活中,他们会比你刚才经历到的那些要痛苦很多倍。如果能让他们拥有你这样一个普通而健康的身体,我想,无论让他们付出多么大的努力和代价,他们都会心甘情愿的。现在,作为一个让人羡慕的幸福的健全人,你还坚持要自杀吗?” 方大强想了想说,“肉体的痛苦,我可以忍受,可真正让我崩溃的,是精神上的折磨。所以,我还是选择坚持!” 鲍潇潇点点头,也没说话,关上门出去了。 突然,房间里面的另一扇小门自动打开了,成千上万的老鼠蜂拥而出! 方大强惊恐万分,一下跳到桌子上──这时候,他知道进来之前鲍潇潇为什么让他填那张表了。他在上面写得很清楚,他最讨厌的就是老鼠。其实,与其说讨厌,不如说是害怕,他两三岁左右在农村老家睡觉时,脚趾头曾经被饿得发疯的老鼠咬伤过。那个事情,给他的心理造成了永远无法抹去的恐惧创伤。 老鼠越来越多,连桌子上都是,甚至有的已经开始往他身上爬了。他一边惊恐地尖叫,一边手忙脚乱地驱赶那些老鼠,一刻也不敢停下,动作稍微慢一些,就会有老鼠爬到他身上! 好几次他都几乎忍不住要停下来,向鲍潇潇告饶放弃,可他忍了下来。 正是这些老鼠,让他想起幼时的贫穷,想起了自己如今依然负债累累的父母。父母为了抚养自己长大,付出的太多太多。因此,他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来,然后,明天向鲍潇潇提出一个合理的条件,在自己走后,好给父母留下一笔足够养老的存款…… e 无比漫长的十二小时终于熬到头了。 鲍潇潇打开门的那一刻,早就疲惫不堪的方大强一下摔倒在满是老鼠屎的地板上。 “你还坚持吗?”鲍潇潇问。 方大强躺在地板上喘着粗气没有回答,刚才过去的一切,像是噩梦一样。连他自己都没想到,面对数以万计的自己平时最怕的老鼠,他能坚持这么久。既然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可怕的?于是很坚定地对着鲍潇潇点点头。他倒要看看,这个漂亮的女孩子下一步会用什么办法折磨他。 鲍潇潇见状,扶他起来,然后带他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我放好水了,你洗个澡,我在办公室等你。”鲍潇潇说完,转身离开了。 方大强又累又饿,也顾不得去想她这样做的目的何在了,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鲍潇潇为他准备好的衣服,吃饱喝足后,去了她的办公室。 鲍潇潇一看他进去,忙站起来说道,“方先生,恭喜您,从现在开始,这个公司属于您了。”说着,递给他一张工作卡,卡上有他的照片,职务一栏赫然写着:环球自杀策划公司亚太区总经理! “怎么回事啊?不是要对我进行第三项考验吗?”方大强惊愕地问。 鲍潇潇笑了笑说,“方先生,这个就是第三项考验。是这样的,其实,考验你就是我自己的第三个考验项目。我也是一个自杀者,我失恋之后,也是和你一样看了广告来这里的,而考验我的第三个项目就是找到一个真心想要自杀的人,现在,我找到了你,我就有资格去总公司选择能让我名利双收的自杀方式了。接下来,您也要和我一样,找到一个像您这样意志坚定想自杀的人,才有资格和总公司联系。具体的联系办法,会有人通知你的。”鲍潇潇说完就打算离开。 “鲍小姐,请等一下。不好意思,我想问下,您下一步真的是去总公司……申请自杀吗?” 鲍潇潇摇了摇头说:“不去了。这段时间我想明白了,考验的前两个项目,其实对我们来说是一种治疗。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遭遇不幸的人在坚强地生活着,我们这些健全的健康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只要我们坚定信念,无论多么可怕的事情,都会过去的。” “还有,”鲍潇潇接着说,“你知道我是从什么人手中接过这个经理职位的吗?” “什么人啊?”方大强问。 “是一个正在上小学的孩子,他选择自杀的原因,是认为自己死了就可以不做作业了。他现在正在总公司那里排队呢,我要是去报到了,就意味着向总公司确认这个学生完成了第三项考验,找到了我这个决心要自杀的人,从而安排他的自杀。我现在不去,总公司不会给他安排。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孩子的生死权掌握在我的手中。那么小的孩子,有那么美好的世界在等待着他,我不能让他因我而死。想通了这些之后,我发现,原来自己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个很有意义的事情,至少,我拯救了一个孩子的生命!”鲍潇潇说完,背起自己的小包,迈着十分轻松的脚步离开了。 方大强品味着她的那番话,忽然意识到,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的性命,如今竟然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了,因为如果自己真的顺利找到下一个自杀者并且去总公司要求自杀策划的话,那就意味着鲍潇潇找到了他方大强这个坚定的自杀者而完成了全部的三项考验,不管她愿不愿意,下一步都会安排她的死亡,因为她已经在那份申请表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接下来,那个小学生和小学生前面的陌生人,都会多米诺骨牌一样逐个倒下去……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凝重和神圣。看来,该重新考虑一下自己是否还要继续坚持自杀的问题了。 现代聊斋之吴良遇鬼 吴良踉踉跄跄走在河边,这天晚上吴良和朋友喝得有点多了,看东西模模糊糊的。时近半夜,天上的星星零零碎碎地洒在夜空之中。那是一只只好奇的眼睛,在洞察着人间。 吴良走着走着,就听见耳边响起了哗哗的流水声。不时还传来了江水拍击岸边礁石颇为惊心动魄的轰轰隆隆声。一丝丝寒风吹过他的耳边,他感觉耳边有点痒,就用手搓了一下耳朵。 走了不久,他看见桥上坐着一个身着白袍,身材颇为窈窕的女子。他的鼻尖似乎闻到一丝淡淡的桂花香,他马上精神起来,此时他仿佛被某种神奇的东西吸引着,不由自主地走向那个女子。 走到相距不远的时候,那个女子转过头来,对着他微微一笑,柳眉弯弯如月一般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飘在她姣好的面颊上。吴良看着不禁有些醉了。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眼前飘过一团白影。他心中一颤,太陽穴突突直跳,血液嗡一声涌向大脑,全身一麻,三魂差点丢了七魄,他看见那个女人面前飘着一团白影。嗬哟,莫非是晚上见鬼了!!长这么大,吴良只是在评书人的嘴里,或是书中才了解到鬼,今天真是活见鬼了,不知是撞什么邪了。自己从小到大就是怕黑,特别是怕棺材之类的。若不是今晚喝了酒,意识有点不清楚,平时打死也不会一个人走夜路的。吴良觉得后背好像背着一块寒冰,觉得凉嗖嗖的。 那团白影忽然伸出一双白骨,那长长的骨爪泛着银白色的寒光,狠狠地扎伤吴良的眼。吴良的眼感觉到一阵灼痛。骨爪轻轻地拍着女人的肩膀,好像和一个熟人打招呼。一个骷髅头在白影中时隐时现,头颅上飘散着一缕雪白的长发,长发自然地飘散在空中。那空洞的眼框之中飘着两团青色的火苗。下颌一张一合,夜风吹着那团白影在空中飘摇着。吴良吓得瞳孔放大,下颌如脱臼般夸张地垂下,嘴巴张大得似乎能塞下一只鸡。吴良倒吸一口凉气,呵,这也太猛了吧,大晚上见鬼了。吴良吓得步子踉踉跄跄,他感觉自己踩不到实地,像踩在一朵棉花云上面。吴良艰难地扭转身子,转身就往后跑,可是脚却沉得如灌铅,每走一步都是非常艰难,他这不是跑,就和走没有大的区别。越走他越感觉自己的后背汗腻腻的。 “相公,不要走。” “相公,我是你的妻子,停下来。” 吴良此时心如鼓捶,耳边嗡嗡作响,哪里还顾及后面的声音。空气似乎一下子变得陰冷刺骨,吴良越走越快。不料,他步子一滑,一失足跌入了江中,溅起一阵巨大的水花,吓跑一群在水底栖息的鱼。吴良本不识水性,在水中不停挣扎,咸咸的河水疯了一样钻入了他的口鼻之中,呛得他透不过气来。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自己距离死亡是如此之近。 吴良有两怕,一是怕黑,二是怕水。小时候不听话,被父母关进小黑屋,关的次数多了,对于黑暗就有一种天生的恐惧感。二是怕水,小时候有一次和同乡们一起下水塘游泳,刚游了不久,双腿就抽筋,在水中死命挣扎,幸好抢救及时,不然的话,真的就从此告别人世。从那天开始,吴良对于水就有一种本能的恐惧。吴良也试过改,但是总不见效,慢慢也就失去了改的信心,所以就再也没有学会游泳。 当吴良醒过来之后,却发现自己躺在河边。那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正紧紧地抓住了自己。吴良睁眼一看,抓住自己的却是一只白森森的骨爪。吴良再次惊叫一声,借以释放自己心中的恐惧,他的目光充斥着惊恐不安,面色苍白如纸。 那个女子说:“相公莫怕,我是你的娘子。我是特意来寻你的。” 吴良一把挣脱那双骨爪,问道:“我的娘子尚在家中,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女子坐在他的旁边,说道:“相公,你的后背是不是有一个牙印。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就是找错人了。” 吴良心中诧异不已,自己的后背确实是有一个牙印,好像是与生俱来的,就连他的父母也觉得奇怪。请了许多的术士郎中来看,他们都纷纷摇头,不知为何会是这样,但是奇怪的是,吴良从小到大也没有什么怪病或者异于常人的举动。所以时间一长也就慢慢淡忘了背上的牙齿印。吴良把惶恐的心稍稍平伏一下,点了一下头。 女子把骨爪收进袖里说:“上辈子我们是以贩卖丝绸为主的富贵人家。你在十八岁时将我娶回家。三年之后,我生下了两个小男孩。总算为你张家留后了。可是后来发生了靖康之变,我们散尽家财,不曾想还是无法避开这一场战乱。分别之时,我在相公背上留下一个印记。相公务必紧记我们的缘份,生生世世不可相忘。” 吴良长出一口气,没有想到竟是几百年前的事。他说道:“没想到你竟是长情之人。可是我们的上辈子的缘份已尽,你这番来,竟是为何?” 女子说:“我想一家团聚。难道相公不想吗?” 吴良沉默不语了,他默默地把头低下,他现在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女子。女子实在是执着,等了男人几百年,如果自己真是他的男人,那岂不是伤了她的心,不妥不妥,吴良觉得还是让女子把事情说明白一点。而且此时吴良心中也有一些惊惧之意,如果女子突然下黑手,那自己的小命还能保得住吗。 女子自言自语地说:“那天我们一家人躲在一间破庙里,外面还有一队队的官兵在搜捕我们。当时我说,‘不如这样吧,我去引开官兵’。你说‘我去吧,’你不顾我的反对,竟然独自走出去,临去之际,我在你的后背咬了一个牙印,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心痛吗,那就跟咬我的肉差不多。”女子说到这里,心如刀绞,咬着上唇,似乎是痛苦不堪。 女子轻轻拨开额边的秀发,一抹淡淡的香气驱散了空气中压抑之气。她继续说道:“可是你却一去不复返。在你走后,那些官兵就冲了进来,他们就是一群畜生,他们竟然一起冲过来,准备污辱我,我拼命反抗……”女子说着说着,不禁几度哽咽,她咬着牙说:“没想到他们在污辱我之后,竟然把我们娘仨一起杀了。”女子眼中突然迸发出一缕淡淡的杀气。 吴良心中一惊反问道:“那‘我’在哪里,‘我’不是去引开官兵吗?怎么官兵还是跑进来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女子突然把手伸向吴良,吴良惊叫一声,立马向后挪了几步,避开女子的一抓。吴良连连摆手兼摇头,他说:“不关我的事,不是我做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要什么事都怪在我的头上。” 女子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她抱着脸再次痛哭起来。 女子一边哭一边说:“我们娘仨变成鬼魂之后,就把那几个官兵一一杀死。我们在黑夜中飘荡,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你。我们当时也没有怪你。因为覆巢之后,岂有完卵。”吴良长出一口气,如果女子真的是来要自己的命,自己恐怕早就死了。当年那件事真是自己做的吗,这样说来,自己当真是个混蛋了,吴良心中开始纠结了。 吴良沉默许久之后突然醒悟,问道:“那个白影是什么东西?真是鬼吗?”说起那团白影,吴良真是吓得三魂不见七窃。生平第一次见鬼,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这时空气骤然变冷,吴良打了一个寒颤。原来那团白影再一次飘了过来。它就定定立在距离吴良不远处,吴良吓得直冒冷汗,身子直哆嗦。 女子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说道:“相公莫怕,她是我的恩人。原是人间修炼的狐仙,只差五十年就可修成肉身。是她在黑夜中把我们母子的鬼魂收集归来,元神归一,才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而我们陽寿未尽,却被人杀了,成了不人不鬼的样子。得狐仙相助,留得残身寻找相公。”女子站起来,对着白影深深地躹了一躬。从那团白影之中飘出一句话,“你的愿望已达到,即日到陰司报到吧,切勿错了时辰。”那团白影再一次飘在空中,消失在夜色之中。女子再次躹了一躬,眼神之中充满了虔诚。 吴良见它走了,这才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迷茫的夜色,原来当中还有这么一段缘故。可是自己还有家室,自己已经对不住死去的一家人,难道还要负了活着的妻子,不妥不妥。他说道:“姑娘,我已有家室,我们今生缘份已尽,姑娘请放手吧!” 女子转过头来,眼框之中流下两行血泪。她一把抓住了吴良,急切地问道:“相公难道不想见下我们的儿子?我们的儿子也等了相公许多年了。” 吴良心中又惊又愧,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另一方面吴良也不敢违她的意,时时惊惧她下毒手,只得随她而去。 吴良问道:“姑娘,上辈子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对于这个他到是很好奇。 女子说道:“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只是略为好色,时常流连歌坊。” “哦,难道你不生气吗?” 女子的脸上略显一丝少女的羞色,她说:“女子要尊从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家从夫,夫死从子。夫有这样爱好,妻也不好劝阻。并且相公为人极好礼,从来不会带不三不四的女子回家。有此贤夫,我还有什么求的。” 吴良点点头,苦笑一声,男人在外面偷吃又怎么会带回家,这不是找死么。看来上辈子的风流性,还影响到现在的自己。这就叫做命呀。想到偷吃,吴良的喉结不自然地上下滑动了一下,今晚的歌姬还真是让他颇为想念的。只可惜未能一亲芳泽,家中妻子正在怀孕,不能惹出什么乱子来。任友人如何劝,吴良也未敢下手,他只能长叹可惜可惜。 走了一个时辰之后,他们来到一个荒原面前。荒原上杂草丛生,野物乱蹿,一只比猫还要大的老鼠从吴良的脚边突然蹿出,吓得吴良一蹦三丈高,整个心差点跳了出来。荒原上不时传来阵阵野物的尖叫声,那就是一只只厉鬼在午夜嘶嚎。吴良越想越心惊,生怕突然有那么一个鬼东西出现在自己的四周。吴良额头的冷汗一滴滴地向下滑,他随手抹了一把,摊开手掌,突然呀的一声尖叫起来,双膝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原来是一片红色的树叶,他还以为是血。酒气在脑海中盘旋着,意识还是有点模糊。 那个女子娇笑连连,忍着笑意,把吴良扶住,说:“相公还是这么胆小,我还以为过了一辈子相公胆子会大一点。” 吴良的脸涨得通红,心中羞愧不已,心想,怕黑怕鬼,这不正是人的本性么,有什么好笑的。吴良干脆把脸别向一边,不看她。 就在这时候,两声亲切的呼唤从荒原上传了过来。吴良定睛一看,两道漆黑的影子由远至近,从荒原上飘了过来,稍息片刻就飘到吴良面前。吴良一看,竟是两具小孩骷髅,骷髅上半身依稀能看出是两个小孩子的容颜,下半身却是骷髅架子。吴良吓得瘫软,一下子坐在地上。 那两具骷髅紧紧地搂住了女子,低声咕哝几句,语气中颇怪女子去得太久了。女子对他们说:“这是你们的父亲,还不快快来拜见你们的父亲。”那两具骷髅真的跪下了,朝吴良深深一拜,下颌一张一合,飘出两道小孩子的声音:“孩儿拜见父亲。” 吴良再次愣在原地,心中好似有一团乱麻在拼命纠结着,莫非自己真是他们的父亲。女子说:“你们是愿意随着父亲而去,还是随我而去?你们许多年没有见父亲了,让你们团聚一下也好。” 两具骷髅均摇摇头,随即站起来,紧紧地靠在女子的身上。女子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相公,孩儿们不愿随你而去。你认为如何?” 吴良一抹额头的冷汗,别呀,整两具骷髅在家,这不是吓人吗?打死也不做这事。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女子长叹一声,再一次问道:“相公果真不要两个儿子?” 吴良非常肯定地点点头。 女子说:“相公,希望你不要为今天所做的决定而后悔。”淡淡的语气却有某种如诅咒一般的东西,使吴良感到格外不安。她说完之后就带着两具骷髅走向荒原,消失在夜色之中。直到她们走后,吴良才长出一口气。他怀疑自己还是做梦,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面颊上顿时出现了一阵灼痛感,这才醒悟过来,他晃晃悠悠地回了家。 “你为何放过他,不把他杀了,当年就是他逃走,才使你娘仨死去?你就这么迷恋这个臭男人?” 女子掩着脸说:“不,不是这样的。我不相信,我想这并非他的本意。” 狐仙说:“当年他走后,那些官兵就冲进来,把你们一并杀了。”狐仙背着她,长叹一声,叹息声重重地跌入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女子带着两个小孩骷髅消失在远方。她始终不相信这一切是他做的。她要问个清楚,事情不能这么不清不楚。 吴良回到家后,独自坐在灯下,对灯苦思。这时妻子月娘才从睡梦中悠悠醒来,她披着衣服腆着大肚子,艰难地下床了。 吴良说道:“月娘,我今晚撞鬼了,不知怎么惹上一群鬼。”吴良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月娘。月娘听后,倒了一杯茶,坐了下来,她说:“我现在有七个月身孕了,不能动胎气。你不要再说了,小心吓到孩子。” 吴良轻轻地抚摸着妻子的肚子,小声说道:“我想一定是男的。” 月娘点点头,说道:“是呀,总算是家山有后,最好是来一双,还要都是男的。”月娘打了一声长长的哈欠,眼皮开始打架,吴良安慰了她一下,就搀着她去睡觉了。 吴良迷迷糊糊地进入了睡梦中。他猛然张开眼,自己的眼前弥漫着淡淡的迷雾,他用手轻轻地拨了一下迷雾,走入了迷雾之中。 当迷雾散尽之后,他看见一队杀气腾腾官兵拿着刀,向他逼了过来。为首的官兵质问:“你是从哪里来的?不说的话,我杀了你。”吴良当即吓得趴在地上,官兵拎住在地上体如筛糠的吴良,吴良此时就像一只引颈待戮的鸡,伸着长长的勃子,就等着那一刀的到来,双眼之中充满了暗淡绝望惊恐之色。 吴良吓得腿软,他颤抖着手指着身后那个破庙说:“那庙里有一个女人,还有两个孩子,希望你们能留下那两个孩子,他们是无辜的。”官兵手一松,吴良如一堆烂泥一样瘫在地上,他眼中满是惊恐之色,吴良磕头如捣蒜。可是官兵还是对他暴打一顿。官兵们打完后,一脚把他踢开,婬笑着向那个破庙走去。 吴良磕了好久的头,才意识到他们走了,他不顾一切地逃入夜色之中。他走了不久之后,空气中传来一个陰森的声音:“你连妻儿都不要了吗?”这个声音轰一下撞击在吴良的脑海中,吴良的心再次狂跳起来,耳边响起嗡嗡声。他用余光朝四周扫了一下,可是四周并没有活物。他的脑中突然幻化出一个青面撩牙、长发飘飘的鬼形象。他被自己的想像给吓到了。 那个如鬼一般的声音再次钻进他的耳朵里:“你真是该死,连妻儿也不要了。你就那么恨你的妻儿?” 他张大嘴巴说:“她是我爹命令我娶的,我并不喜欢她。” “该死,不喜欢妻子为何还要娶她?不要她到也可以,莫非你家孩儿也不要了?真是畜牲不如的东西。” 那道声音久久撞击着吴良的脑海,吴良突然醒悟,哎呀,自己怎么这么傻呀。可是他还是犹豫挣扎了好久,这才咬咬牙调头走回破庙。 可是他回到破庙之后,看见还有几个官兵被吓得惨死在当场。那几个官兵的死状极夸张,瞳孔放大,嘴巴奇张,四肢扭曲,明显是被吓死的。他朝四周扫了一眼,却发现妻儿倒在血泊之中。他的脑袋嗡一声,如遭重击,整个人麻木了。就在这时,一把剑从他背后捅了过来,他倒在地上。原来还有一个官兵没有死,在他背后捅了他一剑。 吴良惨叫一声,脸上冷汗一滴滴地滑落了下来。这是自己吗,吴良此时分不清真假,心中充斥着惊悚和不安。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全身如坠冰窟,心底泛起一阵寒气。 与此同时,另外一声尖叫同时响起。吴良调转头一看,竟然是月娘。月娘腆着肚子叉着腰说:“吴良,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我看错你了。我还以为狐仙在骗我。吴良,你让我太失望了。”月娘带着怒火消失在迷雾之中,狐仙把他们两个带入了梦中,就是让他们在梦境中还原事实的真相。 另一边,狐仙对女子说:“事实就是这样,上辈子和这一辈子都是一样,这种男人没得救了。” 女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心中充满着绝望,事实竟然是如此残忍。那两具小孩骷髅拉着女子的手说,:“娘,走吧,我们找错人了,他不是我们的父亲。”女子苦笑一声,抚着他们的头说:“是呀,你们的父亲是个好人,他不会抛下我们母子不管的。”狐仙带着她们隐入了迷雾之中。 吴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他掩着脸失声痛哭起来,淡淡的迷雾将他包裹起来,他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 第二天一早,月娘突然一睁眼,好像看见鬼一样,惊叫一声。羊水从她的身上流出来滴到床下,发出惊悚的叭答叭答声。吴良被惊醒了,他意识到不妙,疯了一样翻身下床去叫接生婆。 让人想不到的是,生下来的真是双胞胎,两个可爱的小男孩。让人绝望的是孩子一生下来就不会叫,两个突然睁开黑白分明的眼瞪着,犀利的眼神之中,夹杂着丝丝仇恨。接生婆哪里见过这种状况,只一见那两双眼,便被吓得晕倒在地,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月娘突然被惊到了,双腿一动,错手碰到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就“乒乓”两声摔在地上,而她却因用力过度,晕了过去。正在屋外的吴良听到响声冲了进来,却看见两个孩子和接生婆一并倒在地上,他走近一看,两个孩子睁着眼,却没有气出。吴良如遭重击,倒在地上。月娘艰难地睁开眼,看到这一幕,胸中血海翻腾,张天喷出一口鲜血,当场晕厥。吴良猛然睁开眼,天地开始旋转,巨大的檩梁从天而降,整个世界一瞬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他突然对天狂吼一声“天亡我也,天亡我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两腿一伸,当即驾鹤西去。 可能是冥冥中早有注定的吧。有些东西是无法避免的,这也许就叫命。命来了,有谁能抵挡。 现代聊斋之有来无回 不敢住的房间 “那个……有没有再便宜一点的房间了?”柜台前,韩晓芮咬着指甲,红着脸,很不好意思地问。 柜台内站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美丽女人,她穿着一身酒红色的旗袍,笑着说:“便宜一点的房间倒是有的,只是,我怕你不敢住。” 韩晓芮使劲地点着头:“我敢住!我敢住!” 穿旗袍的女人似乎是被她打动了,她靠近身来低低地说:“姑娘,你别怪我埋怨你,来这个古镇旅游,口袋里不带足了钱怎么能行呢?我们这家‘黛缘客栈’的房间在这个镇上并不算贵了。” “我……”韩晓芮快要哭出来了,“你不是说店里有再便宜一点的房间吗?带我去看看吧!” 女人叹了一口气,摆着腰走出了柜台:“你跟我来吧!” 韩晓芮乖乖地跟着,走上了那“咯吱咯吱”响的小楼梯,又穿过了幽静的竹木长廊,到了客栈的尽头。 “我们店里有这样两间房,分为a房和b房。这是两间凶屋,a屋最便宜,b屋稍贵一点。”女人指着两间房说道。 “为什么a屋b屋会比别的房间便宜呢?”韩晓芮问。 “因为……在a屋和b屋里,发生过非同寻常的故事。”女人看了看韩晓芮,娓娓道来: 两年前,a屋和b屋与其他房间并没有什么不同。 在旅游淡季里,a屋住进了一个叫荆莱莹年轻的女人。 外出旅行的单身女人总是让人感觉很神秘,荆莱莹住进客栈之后就引起了许多男人的注意。 有一个年轻的厨师韩朴对荆莱莹最好,荆莱莹在言笑之中似乎也对韩朴有意。 韩朴最拿手的本领是做河豚鱼,有一天晚上,韩朴带着处理河豚的全部工具来到荆莱莹所在的a屋,荆莱莹就在离韩朴半米的地方,看着韩朴处理那剧毒的河豚鱼。 他小心地切去鱼头、鱼鳍,剥去鱼皮,又划开鱼腹,割开鱼身和内脏之间的皮层……荆莱莹相信韩朴,相信爱情,她吃下了用河豚制成的菜肴,然而,她被毒死了,地点就在a屋。 韩晓芮听明白了这个故事,可是她觉得很奇怪:“a屋里死了人,成为凶屋是理所当然的。可是b屋发生了什么呢?” “荆莱莹中毒之后,韩朴就离开了。荆莱莹躺在地板上痛苦地挣扎着,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这个时候,荆莱莹想起了隔壁b星里的人,于是,荆莱莹用尽全身的力气敲墙求救。 “当时,住在b屋的人听到了敲击声,根本就没有在意,反而破口大骂,荆莱莹死之后,住在b屋的人总是能够听到来自a屋的敲击声,一下,一下……就像是荆莱莹临死前的挣扎。” 故事讲到这里,韩晓芮不禁毛骨悚然。 女人微笑着问道:“你还愿意住在这便宜的房间吗?” 韩晓芮问:“a屋和b屋分别多少钱?” “a屋不收钱,b屋每天只收三十块。” 韩晓芮犹豫了一会儿,又看了看自己的钱包,她说:“我住!我住b屋。如果b屋只是会听到一些敲击声的话,那我可以忍受。” 女人静静地笑了,表情非常诡异,她说:“我佩服你的勇气。我是这店里的前台主管,我叫玫瑰。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说。” 韩晓芮郑重地点点头。 还魂的古代女人 今天,是韩晓芮在b屋度过的第一个晚上。 虽然嘴上说不害怕,韩晓芮的内心还是不停地打着鼓。她躺下了一会儿,却发现全身都针刺一般地痛,韩晓芮爬起来好好地看了看床铺,上面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真是奇怪,我是不是对这床单过敏啊?韩晓芮心里想。 然而,事实很快就证明这不是床单的问题。因为韩晓芮的脸部也开始难受了,那种针剌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韩晓芮不敢再躺下了,她打开了灯,呆呆地坐着。枯坐又无趣,她打电话给前台,叫送壶水上来。 不一会儿,竹木楼梯发出了被人踩踏后的“吱咯”声。与此同时,一种更奇怪的声音传进了韩晓芮的耳朵。 “咯噔,咯噔,咯噔……” 那声音生硬而短促,谁会发出那样的脚步声呢? 韩晓芮出于好奇,轻轻地打开了房门,探出头去── 走廊尽头,缓缓走过来一个女人,她穿着清代的旗袍大袄,头上梳着老式的元宝髻,一只红宝石发钗发出了妖艳的光。她的脸像纸一样白,两块血红的胭脂抹在颊上,嘴唇也是一点猩红。 “啊呀!”韩晓芮失声叫了出来。 古装女人愣了一下,她那像纸人一般的脸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韩晓芮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古装女人继续向前走着。她的手里拎着暖瓶,颤颤巍巍的,在宽大的裤脚之下,露出了一对三寸金莲。那“咯噔咯噔”的生硬的脚步声,就是那对金莲踏出来的。 韩晓芮全身发抖。她没有想到,在古镇上还会看到还魂般的古代女人。 “水……”女人说话了。她说话的时候嘴并没有动,只是把水壶放在了地板上。之后,女人“咯噔咯噔”地走开了。 韩晓芮不敢去拿那壶水,急急地冲回到房间内,给前台的玫瑰打了一个电话。 玫瑰听韩晓芮讲完了事情的经过,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她才说:“姑娘,自求多福吧。” 玫瑰挂断了电话。 韩晓芮独坐在屋中,感到那么无助。她开始后悔了,为什么要选择住在这样的地方呢? “咯噔,咯噔,咯噔……” 韩晓芮全身一个激灵,她感觉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咯噔,咯噔,咯噔……” 韩晓芮爬起来,顺着门缝向走廊看去,只有一对三寸金莲在缓缓地走动着。那金莲上绣着密密的花纹,每一步都踏出生硬的声响。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韩晓芮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然而,那对金莲停在了韩晓芮的门前,就停在了韩晓芮的眼皮子低下。 趴在门缝里的韩晓芮感觉全身的毛孔都收缩了,寂静里,根本就猜不到这古装女人的下一步动作。 “嘻嘻,嘻嘻……”古装女人笑了。 “你,你到底是谁?”韩晓芮颤抖地问。 “我是隔壁的房客。” 韩晓芮全身一个激灵──隔壁的房客,那不就是死在a屋的荆莱莹吗? 这里真的是客栈吗 荆莱莹在韩晓芮的门外站了整整一夜。 也就是说,韩晓芮趴在地上,看着门外那双金莲,看了整整一夜。 次日清晨,韩晓芮带着两个黑眼圈来到了玫瑰的面前:“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换房间!” “后悔了?”玫瑰的眼里似笑非笑的。 “对,我昨晚看到a屋的荆莱莹了。她在我门口站了一个晚上!” 玫瑰的脸色郑重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换房间也来不及了。其实,荆莱莹一直就在a屋里,只是她已经死了,进进出出没有人看得到。既然你已经看见她了,那你躲到哪里都没有用了。荆莱莹一定会找到你的!” 这个时候,恰好有个男人走了进来。玫瑰的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大声招呼道:“冯磊先生!您怎么来啦!” 这位冯磊先生害得韩晓芮被玫瑰丢到了一旁。 韩晓芮只好从客栈里走出来,到外面去玩玩。 客栈外,就是美丽的古镇。这里是当地政府精心打造的一个旅游景点,还原了古代的面貌。韩晓芮刚走了没有几步,就看到了一个送葬的队伍,吹吹打打地从镇上穿过。 韩晓芮从来没有看过古代送葬的仪式,她饶有兴趣地站在一旁观看着。只见整个队伍的人都穿着雪白的丧服,除了吹打的乐手之外,其他人的眼睛都哭得红红的。 “咦?怎么没有棺材呢?”韩晓芮觉得奇怪,就问了问站在旁边的人。 旁边的人看都没看韩晓芮一眼就回答道:“棺材已经都送到义庄去啦,黛缘义庄。” “什么?”韩晓芮没有听清旁边人的话,她只是依稀听到那人说尸体已经被送到义庄里去了。 不一会儿,送葬的队伍走远了,韩晓芮也就向着小镇的中心走去。 韩晓芮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听到周围人的议论。 “刚刚死的是谁啊?好大的威风!” “这你还不知道吧?死的是冯磊冯先生啊!” “哦,冯先生!一定是送到义庄去了吧?” “对对对,送到黛缘义庄去享福啦!” 她还活着吗 韩晓芮回到黛缘客栈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到房间里啃点面包就算了。 穿过大堂的时候,她遇见了正在吃晚饭的冯先生。冯先生看上去很和气,他说:“小姑娘,你怎么会来到这种地方?这不是你应当来的!” “这古镇不是旅游景点吗?”韩晓芮问道。 “镇子是可以来的,这客栈是不可以来的。”冯先生很认真地说。 这个时候玫瑰出现了,她打断了冯先生的话,然后把韩晓芮拉到了一边:“你怎么和陌生男人搭话啊?你知不知道这多危险?当年的荆莱莹如果不是和韩朴随便搭话,又怎么会死于非命呢?” 韩晓芮听了之后,点点头。 接下来,就是恐怖的夜晚了…… 月亮初上的时候,黛缘客栈已经是一片寂静,长长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了生硬的脚步声,“咯噔,咯噔,咯噔……” 在昏黄的灯影中,可以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她穿着古代的衣服,分外诡异。女人的脸上始终没有表情,她只是缓缓地走着,走着,三寸的小脚有规律地挪动着,然后,她停在了b屋前。 “嘻嘻……”女人掩着嘴笑了起来,僵直地立着,一动不动。 如果此时b屋里有人,一定会被吓个半死。只是b屋里没有人。因为韩硗芮不敢睡在b屋,早就只身藏在了走廊的暗影里。此时的韩晓芮正呆呆地看着b屋门外这可怕的一幕,牙齿不住地打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古装女人还是一动不动。 突然,韩晓芮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个古装女人也不是一点没动的──就在刚才,她打了一个哈欠! 韩晓芮的大脑开始了迅速的旋转:荆莱莹已经因为吃河豚鱼死了。如果这个古装女人真的是荆莱莹,那么她就已经成鬼了。鬼,会打哈欠吗? 正在韩晓芮思考的时候,古装女人又举起一只手,揉了揉腰。 如果她是鬼,会腰酸吗?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古装女人根本就不是死去的荆莱莹! 韩晓芮顿时来了勇气:既然你也是人,那么看看到底谁怕谁? 韩晓芮猛地站了起来,然后向着b屋门口的古装女人猛扑过去──女人应声倒地,嘴里发出了一声短暂的尖叫。韩晓芮更加相信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于是便用力地按住了女人的肩膀,同时腾出一只手来扇她的耳光。 “别打了……别,别打了……”女人连连求饶。 韩晓芮这才松了手,她低头一看,女人的那双“三寸金莲”早就落了下来──原来是一对像高跷一样的木鞋,裤腿下只是一双普通的大脚。 “你为什么装鬼吓我?”韩晓芮生气地问。 女人揉了揉脸,突然眼里有了泪光。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又四周看看,然后翻身爬进了b屋。 韩晓芮也跟了进来。 女人到了b屋,关上了房门,这才敢开口道:“我也是被逼无奈。” “你到底是谁?” “我叫穆如瑶,我才是这黛缘客栈的主管。” “那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不是故意想要害你的。想害你的人,是玫瑰!” “玫瑰?玫瑰为什么要害我?我又没有钱!” 古装女人穆如瑶叹了口气:“其实,玫瑰才是真正的鬼。她,就是当年死在a屋里的荆莱莹啊!” 接下来,穆如瑶给韩晓芮细细地讲了故事的经过: 原来,荆莱莹死后一直都没有办法轮回转世,她的鬼魂飘荡在这家客栈里,让客栈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穆如瑶实在没有办法,就把这家客栈改成了义庄,所谓的“义庄”,其实就是死人的旅馆。穆如瑶打出招牌来,说是人死后寄放在这里,也可以过天天享福的好日子,于是,许多有钱人把死去的亲人送到黛缘义庄来,可是对外人还是宣称这里为黛缘客栈。穆如瑶的生意越做越好,居然让做了鬼魂的荆莱莹感觉到眼红,穆如瑶是人,荆莱莹是鬼,穆如瑶自然斗不过荆莱莹,荆莱莹接管了客栈之后,对穆如瑶说只要她找到了可以替她在这里做冤鬼的替身,她就去轮回,把客栈还给穆如瑶。 “这么说,我就是荆莱莹找的那个替身?”韩晓芮有点明白了。 穆如瑶点点头:“你来了以后,我和荆莱莹都非常高兴。因为很少有活人敢到我们这里。于是,荆莱莹故意把房价提高,让你不得不住进a屋和b屋里。只要你住进这里,我们就好办多了。” “那你们要怎么样杀死我呢?”韩晓芮在恐惧之中又很好奇。 “其实并不难。在a屋和b屋里,床上都洒着毒粉。只要你躺下来,这些毒粉会沾染到你的皮肤上。即使你不愿意躺下,毒粉也会随着空气沾染你。一开始,皮肤会觉得剌痛。时间长了,你就会中毒。”穆如瑶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些夸张的白粉和胭脂说道,“我之所以化妆成这个样子,一是为了把你吓得离不开屋子,二是为了保护皮肤不中毒。” 韩晓芮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确实觉得全身刺痛。 如此险恶,让韩晓芮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么办?接下来应当怎么办? 未被发现的疑点 清晨时分,在b屋的门外,传来了这样的谈话。 “可是,既然韩晓芮已经死了,为什么我还不能够轮回呢?”玫瑰诧异地皱紧了眉头。 “会不会还没有死透?要不然……你进去看看?”穆如瑶建议道。 玫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缓缓地打开了b屋的门。 b屋的床上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韩晓芮的影子。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玫瑰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喝,紧接着,一壶热水兜头而下,全都浇在了玫瑰的身上。 “啊──”玫瑰顿时发出了凄厉的叫声。她的全身都抽搐起来。 而韩晓芮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她的手里提着热水壶。 “是我给韩晓芮出的主意,鬼遇见高温的东西就会魂飞魄散。这一招果然灵啊。”穆如瑶开心地拍着手。 玫瑰在挣扎中狠狠地看着韩晓芮。 韩晓芮却更加淡定了,她说:“玫瑰,或者更应当叫你荆莱莹。其实你太小看我了。我之所以来到古镇,就是为了要找你。” “为……为什么……”玫瑰痛苦地问。 “因为,我的哥哥,就是当年给你做河豚的韩朴。” 原来,自从荆莱莹被毒死在黛缘客栈之后,韩朴就因为内疚自杀了。死前,韩朴曾经找到韩晓芮,说了这样一番话:“妹妹,我做河豚的那一天,一点差错都没有出,我可以打包票的!” “可是,荆莱莹还是死了啊。” “我怀疑,荆莱莹的死和我根本就没有关系。”韩朴想了一会儿说道,“根据一命抵一命的道理,如果荆莱莹真是我毒死的,那么我死了之后她的鬼魂就可以投胎了;如果荆莱莹不是我毒死的,那么我死了以后,她还会做鬼游走在黛缘客栈。” 于是,在韩朴死后,韩晓芮只身来到了黛缘客栈,就是为了查明荆莱莹的鬼魂到底在不在。 玫瑰的眼里划过了一丝的惶惑,然而,她听完了韩晓芮的话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韩晓芮拎着热水壶呆呆地站在原地,两行泪落了下来:“哥哥,杀死荆莱莹的果然不是你。你九泉之下可以合眼了,你是个好人。可是,到底是谁杀死了她呢?” 哭了一会儿,韩晓芮决定收拾行李离开这里。这个时候穆如瑶问道:“韩晓芮,有一个疑点你没有看出来吗?” “什么疑点?” “既然我早就知道对付荆莱莹只需要一壶热水就可以了,那么,我为什么迟迟不动手呢?” 韩晓芮感觉大脑里“轰”的一下,一片空白。 昏然里,韩晓芮听到穆如瑶说:“陰陽两隔,各有规矩。使鬼魂飞魄散的人,也活不过三个时辰。所以,我一直不动手,就等着你来……” 让你有来无回 晴天,古镇里热闹极了。 远处传来了吹吹打打的声音,又有一支送葬的队伍缓缓而来。许多人立在路边观看,看着队伍将死者送进了黛缘客栈。 现在,黛缘客栈的柜台前,站着的是穆如瑶。她的脸上不再有那夸张的白粉和胭脂,她看上去很漂亮。 “老板娘,这是停放一年的费用,你看看对不对。”死者的母亲哭着递上了一张支票。 穆如瑶的脸上现出沉痛的神情,接过了支票。 “老板娘,我这儿子还没有结过婚。他进了你们黛缘客栈之后,你可不能让他孤单啊。”老母亲哭着说。 穆如瑶点点头应承下来:“你放心吧,我们这里新近死了个姑娘,叫作韩晓芮的,很漂亮也很年轻。” 老母亲走了之后,穆如瑶摆着腰上了楼。她穿过长长的走廊,径直走到了b屋里,在那里,正停放着韩晓芮的尸体。 穆如瑶隔着门对韩晓芮说道:“韩晓芮,你也别怪我。其实早在荆莱莹来之前,我这里就已经不是客栈了。无论是当年我毒死荆莱莹,还是现在我害死你,都不过是为了做生意嘛。你可能还不知道吧,现在死人也要结婚的,不杀几个年轻的姑娘,我的义庄怎么开得下去呢?至于你哥哥韩朴,我不是故意拖累他的,你到了地府里,向他道个歉吧。” 穆如瑶说完了这些话,就仿佛良心得到了安慰。她摆着腰,缓缓地下楼了。 那陈年的老楼梯,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咯吱,咯吱,咯吱……” 都市聊斋之傀儡戏 张先生带夏芳菲去吃晚餐,情人节的餐桌摆上玫瑰和烛火,夏芳菲喝了许多红酒,小脸比玫瑰还要红润许多。 张先生是这样一个男人,三十五岁的年纪,事业有成,生活检点,没什么不良嗜好,但品味高雅,常出入拍卖会和艺术展览,也酷爱运动,谈吐风趣幽默,更难得的是他极懂规矩,出门约会,从不逾矩,自然招人喜爱,年轻姑娘都爱他这样的成熟男人,夏芳菲也不例外。 夏芳菲和张先生相识于一场宴会,她被公司委派而来,第一次参加这样高档的宴会,华美的礼服裙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就在这时,张先生从天而降,一句你好便让她忐忑的心情瞬间平静下来。那一晚他们聊了许多,天南海北,夏芳菲惊讶于张先生的渊博,与此同时,也一见倾心。 他们在相识三个月后开始约会,知道他们关系的人不多,张先生的情史,每每爆料都将是谈资,所以他偏爱低调,夏芳菲也没觉什么不对,乐于陪着他低调。 烛光晚餐很美好,夏芳菲觉得今天的张先生有些兴奋,这样略张扬的情绪平日里在他脸上是看不到的,所以夏芳菲推测今晚该有些好事情。也的确,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关系是该更进一步,夏芳菲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亲爱的,我有个惊喜要送给你。”果然,张先生在晚餐结束后发出了邀请,夏芳菲的脸更红了,轻轻点了点头,随他一起上了车。车子向张先生在郊区的别墅驶去,更加印证了夏芳菲的推测。 出乎意料,别墅里没有灯光,张先生牵着她的手走进去,在黑暗里穿行,步子平稳,声音亦是:“看过戏吗?” “怎么没有,我们上周不是才看过?百老汇的经典音乐剧,你最喜欢的那一出。” “不,我说的不是这种戏。你知道在我小的时候,那时人与人之间还没有这么多隔膜,小城的广场上总有老艺人表演,各家呼朋唤友一起来看,我们小孩子最喜欢的就是木偶戏。” “木偶戏?我小时候也看过的。” “那你肯定没有看过这样的。”张先生说着,停下了脚步:“亲爱的,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房间尽头亮起了微光,竟是个小小的舞台,音乐声传来,像是戏要开场的前奏。 “木偶戏?”夏芳菲有些惊讶。 “对!木偶戏!”张先生牵着她来台前坐下:“不一样的木偶戏。” 他拍了拍手,幕布便随之拉开,这舞台很大,大到与小剧场的舞台没什么区别,在这么大的舞台上演木偶戏未免有些太小题大做了。 不过怀疑很快便有了解释,一妙龄女子穿着欧洲华丽的宫廷服饰缓缓走出舞台,展演看向夏芳菲,动人心魄。 夏芳菲挑了挑眉:“人?不是说木偶戏么……” “你再仔细看!” 顺着张先生手指的方向,舞台灯光下隐隐可看到几根丝线从女子身体各个部位穿出,吊在屋顶上方,随着丝线的动作而动作,原来她竟是木偶! “这木偶做得还挺逼真,我都以为是个大活人呢!”夏芳菲有些兴奋了:“你怎么做到的?” 张先生耸了耸肩:“有钱就行,找最好的设计师和工匠,没有办不到的事情。这出剧是我特意为你编排的,但愿你能喜欢。” 他为夏芳菲特意编排的木偶戏,改编自蓝胡子,却又有些不同,这出戏讲述的是一个成熟多金的男人凭借自身优秀条件吸引了不少女人来到他身边,谈一段风花雪月的恋爱,水到渠成地求婚,却又在结婚前夕派私家侦探查到女人出轨的证据,从而将她们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这栋秘密别墅里,变成自己永久的珍藏品的故事。 这一出戏气氛太过诡异,尤其是结局时女人脸上惊惧的表情,蓝幽幽的灯光打在上面,看得夏芳菲一阵惧怕。 “怎么样?”张先生问她。 “有些……变态。”夏芳菲半天才挤出了这几个字,心里已是恶心到了极点。 “蓝胡子的故事是经典,你怎么能说经典是变态?”张先生依旧笑得温文尔雅:“是我考虑不周到,女人胆小,是不适合看这类悬疑题材的,放心,下次不会了。” 他说着,起身去吻夏芳菲,热情的吻驱走了夏芳菲心头的恐惧,也带来一阵窃喜和讶异,今天的张先生,不稳重,不矜持,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你知道那些女人是怎么变成蓝胡子的珍藏品的么?” “不就是,要了她们的命?”夏芳菲有些不高兴,这样温存的时刻说这样的话,太破坏气氛。 “不不不,如果我是蓝胡子,要一堆没有生气的身体是没有什么意思的。女人么,上天赋予你们美貌,夜莺般的嗓音和娇嫩的身体,自然要活色生香才对。可你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这些没有生命的身体活色生香么?” 夏芳菲摇了摇头,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生出一阵恐惧:“时候不早了,我们……” “要让身体活色生香,应该这样……”张先生没有理她,自顾自说下去,眼神透出精光来。夏芳菲忽然感觉到身体里一阵刺痛,张先生的手已经来到了她眼前,指间捏着一根银针,晃了晃,丝线欢快地舞动:“把她们变成木偶,即便没有了生命,也能自由行走,这才是活色生香……” 夏芳菲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想要尖叫,却叫不出声来,因她的喉咙不知何时早已被缝住,丝线贯穿咽喉,再发不出夜莺般的声响。而她的身体已被丝线提拉着,再由不得自己做主。生命就这样抽丝剥茧般离开她,让她变成了男人珍藏的玩物。 张先生,癖好特殊,嗜爱木偶戏。三十五岁的年纪,事业有成,风趣幽默,颇惹女人喜爱,故身边女友时常更换,关系隐秘于私下,一段段恋情扑朔迷离,引人好奇。据说,但凡与张先生谈过恋爱的女人,大多在分手后静静离开,从不吵闹,亦无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殊不知张先生郊外的别墅里有间上锁的房间,是他的私人陈列馆,里面珍藏着他的玩物,便是一具具木偶,你若有幸光临,会看到这些木偶精致的面庞,如张先生每一任女友一般栩栩如生,他说这是他爱着她们的方式,她们把生命托付于他,而他则让她们活色生香,无论贫穷富有,即便死亡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公司鬼故事之夺命照 高松是申报的记者,他可不是报社里面普通的小职员,他是专门负责头版的“头条记者”,能走上这个位置,不仅靠他犀利的编写能力还归功于他敏锐的洞察力,善于发现身边新闻,捕捉爆炸信息,这一点他一直引以为傲。 一个午后,天气异常炎热,高松堵在了高速公路上,有些着急,纵是狂按喇叭,前面的车子也没有动弹一分。他感到很懊恼,好不容易赶上报社补休半天假还把时间浪费在了回家的路上,想着一早答应陪老婆孩子回家游园,在看着自己的车子动弹不得就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可能呀,这条路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高松心里想着,下了车打算一看究竟。 他走下车,顺着路上一排堵得水泄不通的车子一直往前走着,边走边想,今天的太陽真是火辣,刺得人眼睛很难睁开。 走了一段,他看到前方停着两辆警车和两辆救护车,看情形是发生车祸了,焦灼的陽光直射在柏油马路上,把前方的公路段灼烧得蒸腾热气,这起车祸看来很严重,从远处看就能看到一大片殷红的血迹,一股莫名的气血涌上头,他感觉自己整个人伴着这股骄陽都沸腾了,有一个想法突然冒出来,要是这场车祸很是严重,这则报道必定能上头条!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兴奋的迫不及待的往前跑了过去,果然,警方封锁了整条马路,大摊血迹铺红了路段,货车翻了,轿车瘪了,一个死者血肉模糊的上半身趴在地上,下半身还被卡车的车门卡着,轿车里面更是惨状,司机整个身体都被压扁的车子蹂躏的没有了人形,和副驾驶上的女死者像两团肉泥搅在了一起,看样子是一对夫妇。 这个场面让目击者都有一些作呕,反而却让高松心跳加速,热血沸腾。 他转身跑回了自己的轿车,赶紧打开车门拿出相机和记者证就再次冲回了车祸现场。他回去的时候,警方已经拿雨布把死者罩了起来,午后的陽光把道路上斑驳的血迹烤得干红,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散发出来,高松拿着记者证给警方看了一眼进入了车祸现场。 他着了魔一样掀开雨布,但凡警方阻拦他的举动,他便说:“我这是职业需要,需要记录下现场真实场景,此照片不会随意外露,我们会和报社做好严密协商的。” 他疯狂的按动着快门,咔嚓,咔嚓,镜头下那模糊的,扭曲的脸被记录在相机里,那血渍,那开沾的肉,那惨状的画面全被记录在了相机里。 那一晚,他并没有回家,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开车回了报社工作室。 他把数码相机里的照片经过一一挑选,排列,手指飞速的按动着键盘编写报道,他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他内心的喜悦,那一晚他忙了整整一夜,最后点击发送,他才舒了一口气。 转天,一版面部扭曲的照片占据了当天报纸头版,那则报道写得很是精彩,那张照片车下的死者眼光中透露着求生的欲望,扭断的腰身充斥着无助。 也就是那天,高松因为这则精彩的报道升了主编,加了休假…… “老婆,你看到没,我的报道,我觉得这是我写的最出色的一篇。”高松回到家,兴奋的拿着那一期的报纸对老婆说,“社里批准我休一个周假,你说我们明天去郊游好不好?” 转天高松开着车,载着一家老小驶在了郊游的路上……又是同样的高速公路,又是相同的艳陽高照,不同的是高松这次心情很逾越。 车子开到一半,高松一个急刹车,他竟然看到公路前方有个巨大的坑,大到好似一口干涸的湖,最主要的是一辆面包车晃晃悠悠悬在大坑的边缘,高松热血沸腾了,他从来没看到过这样惊心动魄的场面,车里面坐满了游客,他们在呼喊“救命”,有的在嚎啕大哭,有的趴在窗口用无助的眼神等待救援。 多么真实的写照,高松打开后备箱拿出相机就奔了过去,又会是一个惊人的报道! 他再次疯狂的按动着快门,全然不顾车里的呼救声,这时候车子开始摇动了,悬在大坑边上就像一片树叶一样,感觉被风一吹就会掉下去。 他满脑子都是这个新闻要怎么拟题,怎么编排,这时候一个声音把他拉回了思绪。 “爸爸!救我!”是他六岁的儿子。 “小乐,你在哪?”鬼大爷 “爸爸,我们在车上,快救救我,我怕!” 灼热的陽光刺痛了高松的双眼,他看到那辆面包车上分明坐着他的老婆,孩子,爸爸和妈妈!他们呼喊着救命,那痛苦的表情,那惧怕死亡的哀嚎。 高松扔掉相机拼命的向自己的轿车跑去,急忙上了车,开到大坑附近,抓起车子里的安全绳就向面包车跑去,只要自己在快一点,在快一点就能套上面包车,就能让自己的轿车把自己的家人拉离巨坑。 他感觉在和生命赛跑,感觉没有尽头…… “哄”的一声巨响,面包车整个掉了下去,高松傻了一样瘫坐在地上,他不知道自己家人为何进了面包车里,他更不想知道面包车摔下巨坑会是怎样的惨状。 自那以后,高松好像人间蒸发了…… 三个月后,深夜,一个胡子邋遢的男人出现在报社的编辑室,他不是别人正是高松,他拿着相机,把那日照下来的照片一张一张放大,他看到照片面包车的车窗里家人扭曲的哭喊的那张脸,和一团团黑影,他放大放大在放大,他看到那团黑影好似在向前拉那辆面包车,有的在推那辆面包车。 “哈哈哈……”高松发疯的放肆的笑了起来,他突然想起了他以前拍摄的那些一张张狰狞的脸,那一双双绝望的眼光,他觉得无数张眼睛在看着他,他的家人,他的儿子…… 这个时候,编辑室的灯一闪一闪,一道道黑影在走向高松,他绝望的眼神又有谁会知道…… 公司鬼故事之索命电梯 1 张克看到那幢大厦,心里很兴奋,可走进大厦,里面却空荡荡的,楼也挺旧,只有个在打瞌睡的保安趴在值班室的桌子上。他进了电梯,按下18楼,这是他面试的单位。 他失业大半年,自从经历了一次交通事故后,便一直在家休养,所以对这次面试,他十分看重。一进电梯,他就翻自己公文包里的各种资料,怕东西没带齐,确定好后,又盯着电梯里的反光镜,整了整衣服,理了理头发。 这时,他注意到光亮的壁面,竟有一个女子的身影。他猛地转身,看到一个女子站在他的后面。他吓了一跳,刚才进来的时候,里面并没有人啊,难道是自己刚才过于担心面试,没注意到身后有人? 他看看指示灯,这才注意到20楼的灯是亮的。他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看来,这是身后的女子按的。他打量了下女子的打扮,烟花烫的长发,戴着一顶淑女帽与一副蛤蟆镜,头低着,只能看到脸很白、唇很红,穿着一件很性感的黑底红花旗袍,脚上蹬着一双珠光红的高跟鞋。他有点纳闷,这么光彩照人的女人,进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7点20分,这女人真早,看来以后得注意20楼是什么单位,改天可以跟这个女人套套近乎,当然,如果面试成功的话。 到了18楼,他向右看,看到了“博语影视工作室”这几个字,但门还关着。看来来早了,楼道里空荡荡的,有点陰冷,他缩了缩脖子,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 这时,来了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张克马上迎了上去,“请问,是余先生吗?” 男人点了点头,张克忙笑着说:“我是来面试的张克。” “噢,你会多媒体后期处理与图像制作,是设计专业的吧?以前在传媒公司待过吧?” “是的,是的。” “那行,今天就上班吧。这几天有几个片子要赶,晚上可能还得加班,有问题没?” 张克想不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就这样,他开始忙碌的一天。另外还有三个同事,一个美女两个帅哥,女的叫瑶瑶,男的一个叫小丁,一个叫雷雷。 一忙就忙到晚上11点,同事与余总都跟张克说:“回家吧,明天再继续。”可是张克因为第一天上班,觉得要表现得比别人积极,于是跟同事说:“你们先回去吧,我把手头的事忙完再走。” 2 同事陆续走了,当张克把手头的事忙完,已经是23点45分了,他困得不行,便稍收拾了一下,关了门。 当走进电梯的时候,他发现那个穿旗袍的女子也在里面。这次,他禁不住说话了:“真巧。” 女子笑着点了点头,没讲话。 “现在才下班?” “不,去上班,我家住在20楼。” 现在去上班,这个时间?张克不禁又看了看手机,时间指向零点整。 看她那身打扮,又想起她早上7点多也是出现在电梯里,她应该是那种在夜店上班的女人吧,于是张克便不问了,自言自语般地说了句:“挺辛苦的。” 第二天早上,张克想起住在20楼的那个穿旗袍的女人,便问起同事。 一帮人一听到张克说起这事,一下子便噤了声,个个面露惧色,搞拍摄的雷雷压着声音对张克说:“这里最高层是19层。” 张克张着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好容易挨到下班,是晚上7点,他故意磨磨蹭蹭最后一个走,他要把事情弄清楚。进了电梯,看着那些数字,犹豫很久,按下了20。 但是,很明显,这键是无效的,怎么按都无济于事,他感到额头开始冒汗了,只得按下19。走出电梯,里面黑幽幽的。这层是空置的。他顺着楼梯往上走,却见天台的风呼呼地刮,还能看到天上的星星。 20楼,是天台。 他使劲咽了下口水,便往19楼跑,电梯门一开,便冲了进去,按了1楼。这时,一个柔柔的女声从背后响起:“怎么?才下班?” 张克瞬间一身鸡皮疙瘩,他不情愿地回过头,却看见是女同事瑶瑶,他长长吁了口气:“是你,吓死我了,你怎么才下班?” “是啊,我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你们都走人了,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没什么,可能是这两天加班太辛苦了没睡好。” 这时,电梯灯突然暗了,瑶瑶尖叫一声,抓住了张克的手,张克一下子也慌了,拼命按着应急键。这时,电梯里竟然传来了音乐声,还有啦啦的声响,像是磁带转动的声音,接着响起了女声,“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爱呀爱呀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有,有鬼——”瑶瑶颤抖着声音,这时,灯突然又亮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电梯继续向下运行,一到1楼,瑶瑶疯了般地冲出了大厦。 3 这夜,张克失眠了,怎么都睡不着,困极了,迷糊间,脑子里突然闪现半年前的那场车祸。那天,他喝了些酒,处于半醉的状态,却坚持自己开车回家。那时已是半夜,那条路原来就人少,半夜里路上更是冷清,所以,他的车速飞快。突然,冒出一个横穿马路的女人,来不及刹车,车子把那个女人撞飞了。 当时他惊呆了,酒也醒了大半,忙下车去看情况。只见被撞的那个女人,脑后的鲜血像鲜花一样弥漫开来,额头渗着鲜血。他推那女人,“你怎么样?” 只见那女人虚弱地睁开了眼睛,“救我。”然后又闭上了。张克探了下鼻息,气息十分虚弱。当时他心里害怕极了,酒后驾车罪名不轻,心里挣扎了一番还是逃掉了,他不想一辈子都在牢房里度过。 后来张克因为这件事再也没去上班,车子也不敢再开了,从新闻里得知,那女人死了。 这晚,他又梦到那个女人,梦到那个女人全身破损不堪,歪着脑袋斜着一条腿向他不停地索命:“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我要你还命来。” 张克从噩梦中醒来,再也无法睡眠。 4 第二天早上,张克思索良久,还是决定去上班。他身上已没有多余的钱,失业半年,他把积蓄都花光了。而车子一直锁在车库,不敢卖它,怕有人会根据撞伤痕迹找到那天的肇事者,更怕想起那个女人。 他需要钱,这家公司的待遇高,并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瑶瑶没来上班,他便问小丁,小丁说:“瑶瑶打电话过来请假了。唉,事情这么忙,她还请假。” 张克忙说:“可能身体不舒服。” 瑶瑶的任务只好加在了他这个新人身上,余总关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办法,最近太忙了,人手又不够,偏在这节骨眼上瑶瑶又请病假。你表现很不错,我会给你加班费的。过了这段非常时期,以后就不会这么忙了。好好干,小伙子。” 张克看着那一堆文件发呆,看来,又得加班了。张克工作到很晚,当他把手上的事情忙完时,已将近12点,小丁跟雷雷不知何时已走掉了。 收拾了一下,张克关好公司的门,走进楼道,这时他才想起那个该死的电梯。他转过身,想爬楼梯,但是,18楼,而且,半夜三更爬楼梯也挺恐怖的。 当电梯门缓缓打开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但是,却有一双鞋,一双珠光红的高跟鞋。张克心里发麻了,但是,他不能走楼梯,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 当电梯门缓缓关上,里面的灯突然忽明忽暗,隐约间,他又听到了歌声,“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爱呀爱呀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张克感到自己的心脏快要炸裂了。这时,电梯突然停了下来,他看了看那闪着的指示灯,瞪大了眼睛,竟然是20楼。 这时,电梯门又缓缓地开了,一阵陰冷的风吹了过来。张克浑身哆嗦着。他又看到了那个女人。那个舞女,戴着帽子与墨镜,穿着黑底大花旗袍的舞女,就站在电梯口。 她的脚上没有穿鞋。 她走进电梯,站在张克的身后,套上那双高跟鞋,然后幽幽地说了句:“真巧。” 张克木然地点了点头,电梯的灯又开始忽闪忽灭,不知何时,女人已站在他的面前,突然摘掉了帽子,又摘掉了墨镜,她的额头,粘着大团的血…… 大厦本已昏昏欲睡的保安,被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惊醒,只见一个神情崩溃的男人从电梯里跑了出来,然后疯了般冲出大厦。 那男人刚跑出大厦,就被一辆飞驰的出租车撞飞了,血流一地。 现代聊斋之血玉 陆城虽然叫城,却只是一个村落,村中几户人家稀稀落落,一条溪水潺潺,村口有座年老失修的古庙,庙中只有一个牙齿稀落的老和尚,小李家就坐落于这陆城村之中。 小李是陆城中学毕业的学生,而今上了高中,每年这个时间,小李父母也每天都翘首以盼,等待着在外上学的儿子归家。陆城这种地方,交通闭塞,风景虽好,却是经济落后,教育风气也是极差,与小李同龄的那群人,连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小李是唯一一个上高中的人。 父母翘首以待的时候,小李坐上了回家的列车,每年回家,小李都会为家里人准备一下小礼物,农村人不需要贵重的,也用不起贵重的,但是每次收到这便宜简单的礼物,父母虽然嘴里说着不要乱花钱,脸上却充满了笑容,摸着包里今年回家给家人准备的礼物,不禁心里喜滋滋的。 山路崎岖,小李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母亲正在纳鞋底,父亲抽着烟坐在板凳上,而小弟弟则俯在桌子写作业,见到小李推开门,父亲仍旧抽着烟坐在板凳上,母亲连忙放下手中的活站了起来,小李原本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说,见到了父母却好似说不出来了,只有小弟弟见哥哥回来,拉着他的手唧唧歪歪说个不停。 吃过饭,小李从背包里拿出为家人准备的小礼物。过滤烟嘴是给老爸的,老爸抽的是旱烟,这个过滤烟嘴是小李在地摊上买的,虽然不值钱,但是比起父亲用的竹节来说,已经好了很多了,给母亲准备的则是一个大茶杯,母亲常年要面朝黄土背朝天,以下田就是一大晌午才回家吃点东西,有时候渴了也是忍着,这个茶杯刚好可以用来带水,最后是个弟弟的,给弟弟的礼物也是小李在地摊上买的,是一块玉,具体是什么玉小李也不知道,他是又一次独自出去玩的时候看到有个老人买的,小李选了半天,选中了这一块,颇有些与众不同,这块玉虽然便宜,但是上面有些红斑,红的地方颜色却是鲜红,那摆地摊的老人说这是著名的鸡血玉,特别值钱的,小李虽然知道那老者所言不可信,但是瞧他特别,就买了下来准备送给小弟弟佩戴。 父母还是老脾气,脸上眉开眼笑,嘴里仍旧嚷着让小李以后不要买了,只有小弟弟收到礼物,咯咯笑个不停。 吃过饭话了会儿家常,母亲就催促奔波了一天的小李休息了。许久没有沾过家中的床,小李居然兴奋得有些睡不着,只得闭上眼睛慢慢念“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也不知道数了几只羊,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太陽已经升得很高了,只听母亲叫道:“昨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把我们家那只老母鸡咬死了,可是咬死之后肉也没有吃,就似只为咬死它而已。” 小李闻言问道:“会不会是夜猫?”小李他们村处于深山老林,山林里面有野猫,形状和家猫一样,只不过体格大很多,会在夜里来咬农家养的鸡。 父亲接道:“不会,野猫咬鸡也是为了吃,像这样咬死之后不动的还没有。” 小李听到这里心中好奇,就去看看那被咬死的鸡,只见那鸡脖子处有一个伤口,血迹已经干了,小李正自奇怪为何没有血液流出来,就听母亲道:“这是什么动物咬的也是奇怪,鸡肉完全没有动,可是这鸡血却被吸干了。”小李不禁想到西方传说中以血为生的吸血鬼,可是吸血鬼不是应该吸人血的吗?难道东方的吸血鬼饮食习惯和西方的不一样?小李挥挥脑袋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老师说了,作为一个受过教育的人,应该相信科学。 回家的日子真是惬意,每天在家帮忙做做饭砍砍柴喂喂猪,比起学校里那种笼中鸟缸中鱼的生活,简直好上千万倍。 小李回家已经一个星期了,日子过得不错,小李一直觉得自己不是那等干大事的人,心中没有什么鸿鹄之志,倒是颇为羡慕五柳先生那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不过奇怪的是,回家这一个星期之中,每隔两天家里的鸡就会死一只,都是被吸干了血而死的,听母亲说之前都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小李想到自己回来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不会自己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来吧?想到这里,小李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农村迷信的风气比较大,母亲坚信这是因为家里进了不干净的东西,请了村里一个神婆来请神做法,做法的过程小李没有亲自看到,神婆声称做法的过程生人看不得,摆了个神案,把“闲杂人等”请出去,过来半个小时,拎着个纸人出来了,收了钱就走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果然事情毫无好转,每隔两天依旧要死一只鸡,只不过小李家的鸡死光了,邻居家的也开始出现被吸血而死的事情了。 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受了那么多年的教育,小李终究是一个无神论者,他可不信有什么鬼神,暗自下决心要把这件事情查清楚。 小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弟弟,准备和弟弟一起把这件事查清楚。 这天晚上算来也该是有鸡要被咬死的日子,吃过晚饭的时候天还没有黑,小李跟母亲说去找朋友玩,带着弟弟就出门了,他可不敢告诉父亲母亲他要去干嘛,不然他们肯定不让他去的。 所幸这个村今年养鸡的人家不是很多,只有三家,一家是小李家,一家姓刘,一家姓黄,小李家养的鸡没有活的了,也就没有必要守了,刘大爷家的鸡还有两只,而黄姑婆家的鸡还没有被咬死过,想来是这“吸血鬼”准备一家一家吃光,小李让弟弟去守着刘大爷家的鸡窝,而自己去守黄姑婆家的,两家人隔得不远,有事喊一声就就可以听到了。 商量定了之后,小李和弟弟就各司其职了,小李跑到黄姑婆家鸡窝处,找了个隐蔽位置藏了起来,屏息静静守候着。 好半天过去了,还是毫无动静,可是小李心中下定决心要查清楚这件事情,也就耐着性子等着。许久,忽然听到弟弟一声大叫,小李心中一紧,急忙撒着脚丫子跑去刘大爷家鸡窝旁。 到了刘大爷家鸡窝前,只见刘大爷一手提着那只被吸干了血的鸡,一手拨弄着鸡的颈项处,一双眉头紧锁着,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小李,你们明天早上来吃鸡肉吧,还剩一只,想来留着也逃不过那吸血鬼的魔爪,不如明天宰了吃了。” 小李叹了口气,只得答了声:“好。”看见弟弟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仿佛丢了魂一样,忙扯了扯他衣袖,拉着他离开了。 回家的途中,小李问弟弟怎么让他守着鸡还被咬死了,期间看到了什么,小李弟弟只是摇头不说话,小李看到失魂落魄的弟弟,好像被吓的不轻,安慰了几句,也就没有再问他了,等明天缓过神来再问吧。 当夜无话。鬼大爷鬼故事 第二天一早起床,小李看到弟弟已经没事了,连忙趁父母没有注意,问道:“你昨晚看见了什么?” 小李弟弟想了想,答道:“没······没有看见什么呀,突然听到鸡叫,什么东西也没有看到,那只鸡就那样了。” 小李心中有些气馁,难道真的有鬼?为什么弟弟会什么都看不到?照理说不应该啊。接着就听到妈妈说刘大爷叫他们家全部去吃鸡肉,刘大爷是个空巢老人,儿子女儿全在外面打工,和小李家离得近,对他也比较照顾,所以相处得比较好。大家一顿饭倒是吃得很开心,虽然人人都面有忧色,却谁也没有说出来,毕竟这鬼神之说挺吓人的。 这天晚上,小李冥思苦想,却是丝毫没有结果,倒是弟弟好似浑不在意,早早地就睡了。 又是一个吸血鬼来临的日子,这次小李没有打算要去守着了,小李准备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村的村支书,他们村人不少,只是零散着居住,小李三家隔得比较近。 这天夜里,小李躺在床上睡不着,闭目养神,思索着这件怪事。 夜已经深了,想来身边的弟弟已经睡熟了,小李刚要强迫自己睡觉,忽然看到身边的弟弟掀开被子,走了出去,借着月光,看到他面色铁青,身子直挺挺的,没来由一阵害怕。 小李以为弟弟是梦游,听老人说梦游的时候你不能叫醒他,不然他就会丢失三魂七魄,小李虽然不信,但是也不敢冒险,就悄悄跟在他身后。 接下来看到了令小李毕生难忘的一幕,只见弟弟走到黄姑婆家鸡窝门口,抓到一只鸡凑到嘴边,一口咬了下去,只见那只鸡在不停地挣扎,扑腾几下就没气了,弟弟把那只鸡扔在地上,抬头幽幽地朝小李看了一眼,那眼神中毫无感情也毫无生气,就像死鱼眼一般,十分恐怖,小李拔腿便跑,跑回家赶紧叫醒了父亲和母亲,去黄姑婆家鸡窝前一看,弟弟已经不见了踪影,只见那只鸡还直挺挺地在地上,回家一看,只见弟弟熟睡在床上,好像从来没有起床过,要不是那只鸡还在那地上,小李真以为只见做了场梦。 一夜无眠,父母亲也没有睡,陪着小李坐了一晚,父亲说明天要带弟弟去医院看看,母亲说要找人驱鬼,虽然目睹了这么恐怖的事情,小李还是不信有鬼,不过拗不过母亲,就只得听她的。 母亲说寻常的道士巫婆肯定看不好的,她小时候听外婆说过村口那个和尚是一个隐士高人,以前村里出了什么事情大家都是找他的,只不过最近庙宇破败了,也就没有人找他了。 第二天一早,弟弟醒来之后,看到家人全在盯着他,不由得有些奇怪,他好像一点也记不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了。 吃过早饭,小李一家人带着弟弟去找那个老和尚。 到了庙宇门口,老和尚正在扫地,他们说明来意,老和尚看了看小李弟弟,就把弟弟拉进了屋子里,过了很久,又带着弟弟出来了。 他们急忙问老和尚怎么样了,他没有说话,摊开手掌,掌心有一枚鲜血一般的石头,仔细一看,竟然是小李送给弟弟那块玉,刚送他的时候只有一点点红斑,现在却是全身通红如鲜血一般。 老和尚解释说这块玉是极其少见的鬼玉,古代人相信玉能压住死人的魂魄,故经常在死人嘴里放一颗玉石让死人含着,有些人死了之后有怨念或者有什么遗憾,那口怨气化为怨灵,恰好被这玉石吸纳,这玉石需要以血浇灌,佩戴的人会被操控去吸食各种动物的血,被操控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最主要的还是人血,之所以小李他们还活着,是因为弟弟潜意识里还记得他们这些人,情感的力量是极其伟大的。 老和尚说完他们一阵后怕,老和尚也没有要归还血玉的意思,也没有收钱,他们也不敢再要那块血玉,带着弟弟回到家里,心里始终有些不放心。 接下来的日子,果然没有再发生鸡被咬死的事情,大家心里的石头落下了,而小李这个无神论者,也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世界观了。 都市聊斋之痴心女子负心汉 倩倩正在家里看书,突然手机响了起来,原来是自己的男友小陽打来的,倩倩高兴的接起电话,那边没有人说话,却传来一些倩倩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倩倩仔细听了一分钟,她的头脑立刻变得一片空白,眼泪爬满了她的脸。 过了一会,那声音停止了,里面传来男朋友的声音:“该死,怎么拨了电话出去!”电话那边便传来一阵忙音,倩倩再次拨打男朋友电话的时候,那边传来:“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倩倩知道,他为了别人不打扰他,把自己设置成了黑名单。 倩倩早有耳闻,男朋友有了新的女朋友,自己一直不相信,要不是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拨打了这个错误的电话,自己还被他的甜言蜜语蒙在鼓里,呵呵,自己真是傻啊,相信了这样的人。倩倩痛苦的闭上眼睛,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想起他以前对自己的疼爱,原来只是为了得到自己,呵呵,自己真的是太傻了啊。 倩倩越想越伤心难过,越想越觉得心痛。那一分多钟的声音,彻底击溃了她,把她伤的体无完肤。是的,自己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界上呢,倩倩这样想着,她拿出自己削铅笔的小刀,划开了自己的手腕,静静的躺在浴缸里,享受着死亡的来临。 其实死亡也并没有那么可怕的,倩倩死了,她的灵魂飘了出来。自己变的苍白,飘渺,像一缕烟。可是她没有办法原谅小陽的背叛,她想要报复,她非常的生气,为什么自己真心对待小陽,他却要背叛自己,背着自己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欺骗了自己这么久。倩倩想起小陽对自己的背叛,伤心的留下了眼泪,原来鬼的眼泪是血红色的,因为不是真的伤透了心,鬼是不会掉眼泪的。 倩倩飘进小陽的家里,发现小陽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旁边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倩倩知道那一定是小陽的女朋友,自己跟小陽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来没有带自己去见过他的爸妈,倩倩的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小陽对自己原来是没有感情的,倩倩伤心的想到。小陽此刻正在玩手机游戏,女孩子就在小陽身边,靠着小陽的手臂看小陽玩游戏。 女孩子撒娇的说:“叔叔阿姨,小陽做的酸菜鱼真好吃,你们对小润真的太好了。”小陽轻轻的颤抖了一下,仍然在玩自己的游戏。倩倩也很喜欢吃鱼,但是小陽却一次都没有给倩倩做过,反而却精心做给这个女孩吃。倩倩闭上眼睛,她的心已经碎了。 “小润啊,以后经常到家里来玩啊,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哈哈。你要是喜欢吃酸菜鱼,让小陽做给你吃就好了。”小陽的母亲笑着说道。“是啊,小润,以后多来家里玩玩。”小陽的父亲也露出欣慰的笑容。小润撒娇的推着小陽:“小陽你呢,你欢迎我来家里玩吗?”小陽笑着说:“我希望你天天都来我们家玩,因为我很爱你啊!”小润娇羞着红了脸,心里却乐开了花。倩倩看着这一幕,犹如撕心裂肺一般,她飘到小陽面前,流着血泪看着这个自己曾经心爱的人,现在陌生得自己都不认识,那个曾经欺骗了她感情的人。倩倩对着小陽吹了一口气,小陽打了一个冷颤,“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了呢?”小陽嘀咕道。他索性关了手机跟小润玩起来。 小陽的父母识趣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小陽翻身将小润压在身下。小陽拿起一只香蕉,剥了皮硬要往小润嘴里塞,“我最喜欢喂女朋友吃香蕉了,哈哈,快吃!”小润不知道小陽有这样的爱好,没有反应过来,差点吐了出来,但是小润还是乖乖的张嘴吃了小陽喂给她的香蕉。两人打闹了一阵,相互靠在一起,小润说:“小陽,都已经十一点了,你送我回去吧。”小陽摸了摸小润的脸,拉着她出门了。 倩倩这时候才知道,小陽原来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原来他喜欢一个人,是会对她这么疼爱的,小陽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好过,倩倩此刻已经麻木了,知道真相后,她并没有那么的难过了,她只是觉得不值得,替自己不值得。 小陽开车将小润送回家以后,将车停在小区的停车场里,自己独自一人在小区里面闲逛。今晚有月亮,亮亮的照在地上,把小陽的影子拖得很长,两边的树影倒影在地上,显得陰森森的。此刻的小区异常的安静,连一声虫叫声都听不见,安静的有些凄凉。小陽叹了一口气,倩倩内心的愤怒越来越强烈,为什么,小陽要这样对待自己! 小陽不想回家,他想一个人静一静,他一个人沉闷的走着,他觉得越来越冷了,甚至能看见自己哈出的热气。怎么回事,现在可是炎热的夏天,小陽转头望了望四周,周围的景象都变得迷糊起来,肯定是自己太累了。他看见喷泉的旁边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他缓缓走过去,人影是背对着小陽的,那苗条的背影,那件白色纯洁的连衣裙,正是倩倩。 晚风轻轻撩起她的裙摆,她的背影显得那么的孤独寂寥,又是那么的单薄无助。“倩倩!”小陽轻叫出声。人影一动不动,任然保持了背对着小陽的姿势,“你怎么会在这里!”小陽继续问道。倩倩没有动,但是却有嘤嘤的哭声传来,倩倩本来是无声的哭泣,后来渐渐变成了轻轻的啜泣。那声音冰冷刺骨,陰森恐怖,倩倩不知道自己的哭声可以这么让人心碎。 “是我对不起你,原谅我!”小陽有些不知所措:“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倩倩停止了哭泣,慢慢的转过身来。小陽惊恐的大叫:“不要,不要转过来,不要吓我,不要过来,求求你了!”呵呵,原来小陽是因为怕自己才对自己说了这样的话,倩倩此刻已经觉得是无所谓了。转过身的倩倩,看见小陽一脸恐惧的样子,她轻轻的笑了。鬼大爷鬼故事 倩倩还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得恐怖异常,只是皮肤变得苍白,眼神变得空洞。她还是以前美丽的样子,玲珑的身材,高雅的气质,洁白的连衣裙。小陽看呆了,他想伸手再摸摸倩倩的脸,倩倩避开了,倩倩伸出手,穿过小陽的胸膛,捏住了小陽的心脏。小陽立刻觉得呼吸困难,脸色由通红变得酱紫。 “求求你,放过我吧……”小陽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祈求般的看着倩倩。倩倩笑了,笑得很灿烂很漂亮,她收回自己的手,“不值得!”倩倩只说了三个字,就消失在一片强光中,留下悲痛的小陽。 倩倩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在医院的重点看护病房里醒了过了,成了一个奇迹。倩倩会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不会为不值得的人作践自己,她会活的更快乐,更幸福。 现代聊斋之鬼女友 丁晓和玉曼相识在一座桥上。 晚上八点多,路上的行人稀稀拉拉没几个,丁晓从一座桥上经过的时候,看到几个色狼正朝一个坐在桥头上的漂亮姑娘围过去,她身穿一套粉红色连衣裙,一张精致的脸显得有些冷漠,此刻的她目光迷茫的看着远处,丝毫不知道围过来的那几个人在打她的主意。 “说你几句就耍性子跑到这里来了,快跟我回去了。” 丁晓走过去一把拉起坐在桥头上的姑娘走了,没让那几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色狼得逞。 她的手很冰很凉,这让丁晓莫名的心疼,似乎她坐在桥头冻了很久,他后来才知道,这是一种不舍,这是一种关心。 “你叫什么名字?怎大半夜的一个人在外边?” “我只记得,我叫玉曼。” 漂亮的女子说完后,使劲的拍打着头,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遗忘,脑袋里残留着都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让她很难受。 “很多事情我都想不起来。” 玉曼的情绪随突然变得躁动不安。 帮人帮到底,丁晓不忍心抛下玉曼,他把玉曼带回家里,给她弄吃的,让她睡自己的床,他则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以后的日子里,玉曼都和丁晓住在一起,丁晓不知道玉曼有着怎样的故事,她为什么会忘记一切,独自坐在桥头上,但他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所谓日久生情,丁晓和玉曼产生了感情,两人彼此相爱,丁晓是玉曼唯一的依靠。 有一天,丁晓带着玉曼从一个十字路口经过,玉曼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十字路口发呆,接着,她痛苦的抱住头。 “曼,你怎么了?” 看到玉曼难受的样子,丁晓担心的问道。 玉曼没有回答,所有的记忆犹如潮水般涌上她的脑海。 还记得,一个月前的某一天,她从这个十字路口经过,没料到一张刹车失灵的货车朝她压过来,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命散车轮下。 等玉曼醒过来的时候,她除了记得自己的名字以外,其他的事情都忘记了,她忘记自己在一场车祸中死去,孤独的她走到桥头坐下,接下来遇到了丁晓。 这或许,是玉曼在尘世中的情未了,上天特意这样安排的,可为什么偏偏在她死后才让他们遇上,人鬼殊途,这无疑又会是一场悲剧。 玉曼把整个事情的经过告诉丁晓,她扑在丁晓怀里早已哭成一个泪人,说完这一切,玉曼的身体一点点消失了。 丁晓想抱紧她,可空气中什么也没留下,看着消失的玉曼,丁晓满脸伤痛,对着空气撕心裂肺的呐喊玉曼的名字。 玉曼,终究还是走了,突然的出现,突然的消失,这让丁晓很伤心。 玉曼离开后的一天晚上,丁晓做了一个梦,他梦到玉曼在那座桥上等他。 第二天,失魂落魄的丁晓来到他和玉曼相识的那座桥上呆呆傻傻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回想起他们认识的情景,丁晓又一阵心痛,他多想那个梦会是真的。 就在丁晓难过的时候,他的目光定格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玉曼。”丁晓跑过去抓住一个女子的肩膀。 女子回过头看着丁晓,他和玉曼长的一模一样,但从她的目光来判断,看得出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你认识我姐姐?” 女子迷惑的问丁晓。 “玉曼是你姐姐。” “嗯,我是她妹妹青青,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我姐让我到这座桥上来。” 听完青青的话,丁晓总算明白了,他和青青的碰面,是玉曼特意安排的。 现代聊斋之偷儿 某村有个后生,姓王,暂称其为王后生,他懒,过年揭不开锅,就想到去偷,于是跑到邻村一个老汉家里。 那时候穷户是没有院墙的,老汉进灶房放碗,王后生就潜到堂屋。 刚前脚进门,老汉就回来了。眼下后生是没地方躲了,只好钻到床下,计划等老汉睡着后,把屋里值钱的东西都翻腾翻腾。 老汉坐在床上,饭后抽旱烟,手一抖,烟袋锅掉了。 床下的后生急了,这烟袋锅正好掉在他旁边,老汉要去捡便会发现自己。心生急智,他把烟袋锅放在老汉的布鞋里,老汉一伸脚,就会被硌到,这样就发现不了自己了。 老汉捡到了烟袋锅,然后说:“不用藏了,出来吧。” 后生吓一跳,以为是诈唬,听得老汉又说,“我烟袋锅要是掉在鞋里,怎么会响呢,出来,出来!” 后生爬了出来,手足无措。 老汉看了他半天,唉了声,然后说,“我这里也没啥可拿的,年轻时老头我跟你一样,人懒,光想摸人家点东西。” 后生直道点背,第一次偷,就偷到行家了。 老汉人老成精,似乎有心拉他一把,就说,“你应当找有钱户,来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后生乐了,原来老汉是指引我,授我技术呢,于是屁颠屁颠地跟了去。 一老一少俩偷儿摸到一户人家。 这家活得舒坦,还有两个家仆养着。 老汉带了盆,里面灌满了水,指着一处土坯墙说,“浇。”后生就浇。不远处有臭水沟,后生提水浇,老汉拿铲子挖。 过了些许时候,掏出了个洞。 老汉说:“钻。” 后生初次做贼呀,心里还是慌,颤抖着钻进洞里,小声说道:“老师傅,这里是茅房啊。” 老汉道:“就是茅房。”说罢,大声叫,“有贼啊,有贼啊!” 后生骇得尿裤子,想钻出来,那洞却被老头用棘棘刺塞严了,扎得后生直叫唤,墙又高,翻不了,听得这户人家往这里赶,脚步声哒哒的,看情况人数不少,后生急得白毛汗都出来了,一眼瞧见个盛着尿的尿罐子,也顾不得了,往头上一扣,咬紧牙关,顶着棘棘刺出来了。 老汉嘿嘿直笑,一齐跑了。 后生追着骂。 两人转到背地方,老头说,小子你出师了。 后生摸了摸脸上的騷尿,不解。 老汉又说,你小子有急智,我看行。 后生明白了。 后来依老汉的话,专偷有钱户,干了不少票。 有言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有一天,十里八村的偷儿就聚在一块了,喝酒吃肉,交流偷技。后生也在场。 摆宴摆到黑灯瞎火,众偷儿们喝得东倒西歪。 当夜发生了命案。 一个偷儿拿刀把另一个同行杀了。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 那个杀人的说自己不太清醒,案子弄到县里,后来槍毙了。 事后的许多日子,当天喝醉的王后生都不敢再偷人家东西,因为那天吧,他头上也被砸了道口子,但就是想不起来怎么回事。 再后来,碰到了郭庄的小孬,小孬那天也在场。很明显,小孬的状态不好,一脸青白,像大病了一场。 “你咋成这样了?”王后生很奇怪。 小孬眨眨无神的眼睛,说,“被吓着了。” 王后生就问原因。 小孬说了那晚的事,那晚只有他一个人看到那人是怎么杀人的。 “那晚,小六(即杀人者)起来,拎了把刀回来,我刚好被尿憋醒,他一手拿刀,一手冲着兄弟们的头上扣指头,扣两下,说,不熟,就转到另一个兄弟身旁,再扣两下,又说,不熟。我心想,这小子敢情是把兄弟们的头当西瓜呀!一连扣了三人,都说不熟,到了你那里,他扣了两下,不放心似的,又拍了拍,说熟了,想剁,又用鼻子闻了闻,说,这瓜咋是騷的,拿刀背抡了一下,最后他走到举子跟前,拍了几下,道,熟了,一刀切了脖子,然后抱着那个血淋淋的头在啃,啃了几口,又倒下睡。我当时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了似的,叫不出口,动弹不得。天亮大家醒了,看到小六抱着人头在睡,手里还握着刀,才知道他真杀人了……我自那以后大病一场,现在走路腿肚子还转筋呢。” 王后生坐在地上,不说话,“我的头很騷吗?”除了第一次跟老头儿去偷人家时,顶了尿罐子,再没干过这事呀,怎么会騷呢? 他决定去问老头儿,按那天的记忆,找到老头儿的住所,那里早残瓦露天了,仿佛多年没有人住过。 现代聊斋之我忘记了谁 这个同学会让张子洋出尽了风头,十年没见,论事业论财富论家庭,张子洋无疑是班里最风光的一个。自己开创的公司业务蒸蒸日上,七位数存款房子车子,身边不乏年轻漂亮的女人。 为了巩固自己的风光,张子洋特意邀请大家去碧峰峡二日游,费用他出。他说,碧峰峡的漂流惊险又刺激,最适合那些平时压力大的都市小白领释放压力,最后还特意强调,允许带家属。老同学们却都兴致不高,纷纷表态家里有事或者不方便,只有几个人不忍拂了张子洋的好意。 虽然张子洋比较张扬,但待朋友确实很大方,那两天的旅游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吃住行游都很周到,同去游玩的老同学们玩的是乐不思蜀,纷纷称赞张子洋确实够意思。只不过,旅行结束后张子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是,怎么也记不起是哪里不对。这件事索性也就放下了,过去了,开始他平时一样的工作和生活。 但看似和平时并无两样的生活,却在同学会后透着丝丝的怪异。 酒吧喝酒时,面前好端端的啤酒杯突然爆裂,碎片飞溅,身边刚刚认识的mm手臂锁骨被划了小却深的伤口,血渗得触目惊心。而张子洋却毫发无损,目瞪口呆。 热闹的生日饭局,点好的酒刚刚开启,桌上一个朋友跟发疯了似的拿起酒瓶就往身边人身上砸,众人好不容易拉住制止,本来融洽的气氛全无,张子洋只好跟大家说了抱歉,众人饭也没吃就离开。可事后,那朋友却一口咬定对发疯的事毫无印象。 敲定好的项目,双方签字前一刻,对方老板在自家公司下楼时摔倒,昏迷不醒。项目合作的事情只好暂时搁置。 很久很久,张子洋重复着一个梦境,那天的同学会,精彩刺激的漂流,顺流而下的气垫船,随着水流越来越急,老同学们兴奋的脸逐渐夸张到扭曲,扭曲地在他眼前交替闪过,直到他从梦中惊醒,冷汗淋漓。 …… 这一连串古怪诡异的倒霉事情,让张子洋郁闷之余认为有人在背后搞鬼。为了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他特意请了私家侦探调查半个月,却一无所获。 张子洋联系了一起游玩的同学询问是否大家的生活也有古怪,但老同学们的生活都颇正常,还有几个老同学调侃他是不是神经太紧绷太敏感了,让他不如再召集大家旅游放松一下。可张子洋哪里有心情旅游呢。 不过,提到旅游,张子洋心里越来越觉得,有一些什么东西潜伏在记忆深处想破土而出,却又被层层迷雾掩着,看不清楚。他努力地回忆,但是越努力,似乎越抓不住那种似有若无的感觉。倒是晚上的噩梦越来越清晰。 梦里,依旧河流湍急,皮筏与岩石剧烈地碰撞,身边人的面孔扭曲到狰狞。只有张子洋,梦里,只有张子洋的脸是平静的,但眼睛却失去焦点,好像没有灵魂的躯体,穿梭在峡谷之间的小皮筏上,随时都有被撕碎的危险。在层层叠叠扭曲的面容背后,张子洋似乎看到一张些许熟悉的,像隐在磨砂玻璃后的面容,他努力地想,眼看着那面孔前的迷雾即将散开,但刺入眼睛的却是一张腐烂不堪蛆虫滋生的脸! 这晚,张子洋就是被噩梦惊醒,汗水浸湿了身下的床单。睁大着眼睛在一片漆黑中,明明是熟悉的房间,此刻却释放着巨大的压迫感,在那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中,似乎躲着一张脸孔,伺机等待着扑出来。 张子洋有一种预感,似乎,还有更加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第二天,张子洋和几个老友约好晚上一起在老地方“迦南小筑”吃饭。傍晚出门前,张子洋漫不经心地刮着胡子,脑子里还是昨晚那乱七八糟的梦,心不在焉地一瞄,似乎有一个黑影在目光落定那一刻迅速从镜子边缘溜走,让张子洋的捕捉扑了个空。张子洋被黑影惊到,手一抖,剃须刀在下巴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刀口。仔细检查完家里每个房间,不出所料的没有任何问题。 “妈的!”张子洋不由自主地骂了一句,急急换了衣服出门赴约。房门落锁之后,夕陽光线照不到的房间角落,一个影子单薄地站立着。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张子洋觉得这一切似乎都只是在一个该死的梦里。 刚才那该死的服务生偏偏要说是他自己点的洋葱汤,争执之间,服务生弄翻了洋葱汤,洒了张子洋一身的洋葱味的汤汤水水。这饭当然是继续不下去了,张子洋不顾朋友的挽留一顿骂骂咧咧后闷闷地离开。就在他的车子刚刚开出街拐角,迦南小筑在一声巨响后,火光冲天。 张子洋已经记不清他是如何在火场呼喊着朋友的名字,也记不清整晚在他眼前晃动着的一张张悲痛的恐惧的扭曲的面孔。此刻的张子洋,整个身体被恐惧占满,他甚至觉得,自己正站在一个层层相套的圈套里。如果不是那份突然出现的洋葱汤弄得他一身洋葱的酸臭,他也不至于厌恶到立马离席,那么……他不敢想下去。 失魂落魄的张子洋开车疯了样在三环兜兜转转,最后停在自家楼下。这个晚上发生的一切已经超越了他的想象,他只想好好休息,整理思绪。 电梯上到20楼,打开家门,眼睛尚未适应屋子里粘稠的黑暗,张子洋摸索着门边的开关,顺手把门锁上。咔嗒一声清脆声响后,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虽然已经是晚上11点多,但没理由房间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啊。就好像是有一张厚厚的黑色幕布盖住了眼前的一切,把所有吞没。张子洋泛起恐惧,更加迅速地摸索着门边的开关,想用光亮给自己点勇气,可平时伸手就摸到的电灯开关却好像蒸发了一样,手指接触之处,只是冰冷的墙。 “张子洋。”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声音近在咫尺,甚至带着温热的熟悉感,但眼前仍是散不去的黑暗,一切都看不真切。张子洋慌不择路地想要离开,转身却找不到门的方向。混乱又徒劳地摸索着,他不愿承认被困在这个最熟悉而此刻异常陌生的空间里。那声音仿佛看穿了张子洋的不安,“张子洋,你别怕。” “妈的!你是谁?你想干什么?你出来啊!”张子洋像是三流恐怖片里的男主角一样歇斯底里地喊出这句蹩脚的对白。这次却没人给他答案。 黑暗中的沉默对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成了他这辈子最煎熬的时刻。他在脑海中仔细地搜索着这似曾相识声音的主人,不知道为什么就不那么恐惧了,或者说,当已经知道最坏结局的时候,也就没什么值得去怕,只不过想弄清楚而已。黑暗中的张子洋甚至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你是谁?你认识我,对么?”张子洋放弃逃离的尝试,一步步向前向黑暗深处迈步。 “是不是,我们曾经发生过什么故事?”还是无人应答。 “你知道的,我曾经有很多的……女朋友,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你是哪个,对不起。”继续一步步前进,但没有尽头。 …… 脚下被滚来的什么东西阻碍了一下,张子洋慢慢蹲下身子,摸索着捡起那个圆滚滚的东西。那个声音在他耳边突然响起,惊得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张子洋,你忘记我了么?”那个声音冷冷的。 “张子洋,你从来就没有认真地记得我。”那个声音恨恨的。 “张子洋,你为什么就不能认真地记得我!”那个声音狠狠的。 被一连串近在耳边的质问逼得有点崩溃,张子洋狂躁地对着四周吼着:“你是谁,你出来!你不说你是谁我凭什么记得你!我凭什么要记得你!” “张子洋,为什么即使你这样,我都不能彻底地忘了你。”短短的沉默后,那声音软软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要什么你说,不要装神弄鬼!你要什么,你说啊!”张子洋真的有点忍受不了这种压抑,“你怎么不说话,你要什么你说!最近这些都是你搞出来的吧,躲起来算什么,你怕我啊?你出来啊!” 沉默,张子洋不知道自己是跟人还是鬼在打交道,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很久很久之后,正当张子洋做好全部的心理准备想要迎接最坏的结果时,女人说话了。 “我要走了,张子洋。”黑暗的那头传来女人的叹息,张子洋竟从声音里捕捉出一点点被层层掩饰的心碎,“陪着你十四年,最后这七周最快乐。现在,我真的要走了,不能再守着你了。对不起吓着了你,不过,能让你认真地记住我,挺好的。” “走?去哪?”张子洋追问,可女人没有回答。 “张子洋,来不及告诉你一切,把我的记忆留给你,剥开它吧,你就明白了。”女人的声音,远远的。 “张子洋,记得我,杨琮。”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房间恢复了原来的模样,黑暗散去。 张子洋愣在原地,不可思议这突然发生又突然结束的一切。 “杨琮……”他咀嚼着这个名字,脑海中的记忆裂开一道细小的缝隙,有什么东西想要涌出。借着房间外的光亮,他看清了刚刚捡起的那个圆滚滚的东西——一颗洋葱。 没有人能肯定杨琮到底参没参加这次的同学会。张子洋努力回忆,丝毫没有头绪。 “把我的记忆留给你,剥开它吧……”杨琮的话让张子洋想起来那颗从黑暗里滚出来的洋葱——这个原本他最厌恶的东西。 “剥开?是剥开这玩意么?”张子洋拿着洋葱,深呼吸,憋一口气,撕开了洋葱的表皮。“哧啦”一声——一股辛辣夹着丝丝的甜马上弥漫在空气中,形成淡淡的水汽,渐渐织成一幕幕片段,带张子洋走进一个女人的内心深处。 …… 热闹的自助餐会,大家频频走动碰杯,聊着笑着,畅谈十年来的生活和过去的回忆。角落里,沙发内,杨琮默默地吃着面前的食物,对偶尔扫过她的眼神报以局促的笑意,眼睛却始终偷偷地朝着张子洋的方向,仔细地捕捉张子洋和老同学们的话题。时而微笑,时而落寞。 旅游大巴上,最后一排角落里隐着的杨琮,瘦瘦的身体被宽大的椅背遮住,耳朵塞着耳机的她,安静地看着窗外风景。 碧峰峡景区内,杨琮默默地跟在队伍最后,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欣赏着山间美景。在她几米外,是正在给大家热情导游的张子洋。 漂流时,大家兴奋地自由组合坐皮筏漂流,独独多了杨琮一人。她安静地对着皮筏中的同学们笑笑说,你们先玩,我走去下游等你们。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细小的声音有没有被激动的老同学们听到,看着他们的皮筏顺游而下,她迈开脚步。 左拐右转,杨琮惟恐大家等她不及,想寻找条近路,却不想路越走越陌生越走越偏僻。拿出手机想要联系大家,不想却不在服务区,杨琮小心地盯着手机四处走动寻找信号,湿润的山路,一个不小心,脚下打滑,她摔下一个陡峭的坡地,头重重地磕在凸起的石头上,昏死过去。 结束漂流的张子洋和同学们还在兴奋不已地讨论着刚刚经历的精彩和刺激。随便问了声“都到齐了么?”大家嘻嘻哈哈地回应着,然后赶往下一个景点。杨琮在杂乱的草丛中,痛得喊不出声,身体渐渐冰冷。 回程之前,张子洋清点着人数:“刘小乐、陈静、余晖……是不是一个都不少啊!”有同学附和:“是啦是啦,咱们就这二十几个人,少谁看不出来啊!”“对嘛,都是三十出头的大人,还怕哪个丢了不成?”“哈哈哈哈……”嘻嘻哈哈笑声后,汽车发动离开。 ……酒吧里,杨琮站在张子洋身后的陰影里,看着他揽过身边美艳的女人,眼里流出绝望又心碎的眼泪。“啪”的一声,那只玻璃杯碎了,碎片划过那女人的皮肤。 ……生日会,那瓶开启的酒是假货,勾兑了工业酒精,眼看着已经开瓶就要碰杯,杨琮情急进入同桌一个人的身体,把酒瓶砸破。 ……所谓的项目合作,其实只是对方老板设的一个局,只等着张子洋上钩签约,对方便能轻松转嫁自己身上的坏账,而张子洋则要背上近千万的损失。那个老板签约前的失足摔倒,也是杨琮做的。 ……迦南小筑,为了让张子洋避开危险,杨琮想了很多办法,不得已,才短暂地迷惑了他的心智,点了洋葱汤,洒了张子洋一身。她知道,他忍受不了洋葱的味道。 ……这已经是她陪在他身边的第四十九天。“尾七归魂”,这天之后,她就真的只能与他陰陽两隔。所以她不顾一切地,努力地,让他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虽然这些事会让她“走”得很辛苦,她却也觉得值得。 十四年前,他笑着说:“你长得一点也不像洋葱。”从那个时候起,安静的她便有了一个秘密。她留在他的城市里,小心地保持安全距离,偶尔获得关于他的消息。如此已经十四年。她知道自己不美,不好,不聪明,不仅是他,其他人也不会特别注意到她。所以她不争,就是静静地生活着,然后祝福着他的生活。 她的手机里,存着一首歌曲:洋葱。 她知道,这辈子,对于他,自己注定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配角而已。所以在那短短的四十九天里,她甚至有些感谢死亡,因为死亡带给她独自守护他的专属剧情。 张子洋看着地下散落的一片片剥开的洋葱,不知道是那种辛辣的气息,还是泛滥在心底的情绪,眼泪不受控制地大滴大滴落下。他也是第一次觉得,原来在洋葱的辛辣背后,仔细寻找,就能找到最甜的味道。 恐怖故事之胆炸营 张松病了,连续几天浑身提不起劲儿来。他向老板请病假,老板看了看他灰败的气色,说道:“我们这附近也有个二甲医院。最近公司忙,你就到那里去看看,回来后根据情况我再决定是否给你假。” 张松点了点头,他心里暗暗诅咒资本家的为富不仁,脸上却不得不装出笑脸。那个二甲医院张松听说过,是一家大工厂的附属医院,级别虽高,可终年没有多少病人。 张松回到办公室,向同事们打听那家医院的具体位置,这才知道那医院和公司原来近在咫尺。一条道沿着国道向东走,然后在第三个路口拐进去。另一条道,则是沿着黑沙湖边步行,最多只有20分钟的路程。“最好不要从黑沙湖那条道走。”一个家在当地的同事说道。 同事们把路径告诉了张松之后,相互对望了一眼,有的人脸上表情很愤怒,有的脸上却显得很恐惧。他们虽然知道那家医院,可是从来没有去过,只是知道路罢了。 张松很奇怪,自己虽说是个外地人,可在这里工作也快一年了,他怎么就不知道医院居然这么近呢。 他骑着摩托车,出了公司,径直向医院驶去。约摸六七分钟的样子,他就到了第三个路口。张松想也没想,就拐了进去。岔道不宽,只有两车道,越往前走,路边的植被越多,张松看着前方,他觉得自己就要被深不见底的树木和绿油油的灌木给吞没了。 正值上午十点来钟,沿途却连个人影也看不到,不远处的村庄里也很寂静,听不到人声。张松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不停地跳动,不知为什么,他有些一阵阵心悸。 张松在这条道上驶了很远,他自己已完全处于道路两旁的密林之中了。法国梧桐宽大的枝干雨伞一般,从这边伸到了那一边。 张松的速度越来越慢,他不时向道路两边打量,寻找医院的踪迹。终于,他看到了梧桐树丛中现出一道门,旁边还有红漆刷的几个字,“xx厂医院欢迎你”。前面两个是汉字还是数字,他没看清。 张松在门前停了车,信步走了进去。里面的树木更多,越发幽深。一幢幢红砖砌就的平房,寂无人声。 张松走着走着,脚步越来越快,他仿佛觉得这里没有一个活人,又觉得在每个高大的树木之后,都有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在观察他,探寻着他此行的目的。 张松沿着青石板铺就的道路走着,他发现,这青石板路好像没有尽头,一直在树林中向前,向前。 张松定了定神,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是上午11点了,不知不觉中,过去了一个半小时,而他,连医院的门诊楼还没有找到。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手机也出了鬼,一个信号也没有。这就断绝了张松打电话询问同事的念头。 张松咬咬牙,继续往前走。忽然,他眼前一亮,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年轻女孩出现在前面的红房子门前,她瞅了一眼张松,露出了洁白好看的牙齿,向他摆了摆手。那幢红房子门前挂了牌子,“xx厂幼儿园”。这个女孩应该是幼儿园老师。 张松正要向她问去医院的路,那女孩已拉开铁栅,走了进去,铁栅也跟着合了起来,那女孩转眼消失在红房子之中。 “喂,有人吗?”张松嚷道。 里面没有人应答。这幢房子又变得和张松前面见到的房子一样,寂无人声。仿佛那个女孩并没有出现,这一切,只是因为张松眼花了。 这个时候,一双手拍在了张松的肩膀上。张松吓得哇的一声大叫。他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来,原来是个穿着白大褂的老人。 “年轻人,你找谁?”老人足足比张松高一个头,尽管他语气友善,可张松还是感觉到了压力。 “我,我是来看病的。”张松说道。 老人哦了一声笑了,“我是陈医生,要看病的话,你就跟我来吧。” 陈医生并没有往前走,而是掉过了头,向张松来时的方向走。张松跟在后面,心里越发忐忑起来。 这家医院真是个怪医院呢。里面出没的人,都像是幽灵一般。 来时的路上,可是没有医院的。 然而,陈医生走着走着,张松就看到了医院,红砖墙的门前,挂着一块木牌,写道:xx厂医院。 陈医生带着张松走了进去,拐进一幢红房子里。 一进屋,他就详细地询问起张松的症状。张松一边说着症状,一边打量着这个房间,除了陈医生,里面并没有其他的医生,屋子里的陈设也很简单,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你晚上难以成眠,就是你浑身乏力的原因所在。睡眠不好,可能有多方面因素。比如,压力过大,比如,入睡的环境不好等等。将军行军打战,怕的就是士兵的睡眠不好。”陈医生说着,说了一个事例: 这家医院所在的地方,在太平天国时期,为洪秀全手下驻扎。 清兵摸清了位置,准备围剿此地的太平军。 当时这里的太平军,也就是时人称为“长毛”的部队只有数千人,而派来的清兵呢,多达五万。清兵可以一举将太平军消灭,然而,就在清兵一路行军,由江南大营向这里前进的途中,出了一个大问题。 那是一个寒冷的夜晚,清兵的将领由于行军路程和时间计算失误,不得已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安营扎寨。当晚,镶黄营的一个士兵突然于午夜中惊醒,开始穿衣,然后跑到营房外面,大声喊道:“集合!报数!一,二,三!” 这个士兵从营房惊起的时候,与他睡一块儿的兵也全起来了,他们一个个茫然地跟着跑到了营地外面,大声应了起来,“一,二,三。” 镶黄营的兵全部起了床,跟着就是正黄旗,然后是正蓝旗,整个营房五万兵丁炸了营,齐刷刷地站到了营房之外。 这时,清兵将领压根儿不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听到禀报之后,他愣了半天,这才走了出去。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下达出征的命令,可面对这样的局面,他也不知道如何处置。 五万兵丁就在这懵懂之中,冒着严寒站在了营房之外。 将领好不容易理清了头绪,命令士兵们立即解散回营,总算解决了这个难题。 可是,凌晨时分,那个镶黄营的士兵又一次从床上爬了起来,跑到外面高声呼喊道:“紧急集合!报数!一,二,三!” 士兵们急急地穿衣出来,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太平军不知从哪里突然杀将过来,以一当十,几个时辰后,清军五万精兵被杀了个片甲不留。 陈医生说着,看着张松,问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松摇了摇头,他宁愿相信这是陈医生故意说个故事,缓解他内心之中的压力。可是这个故事可信度委实太低了。 陈医生似乎看出了张松的疑惑,接着又说道:“你内心之中的压力太多,就像那些清兵一样,背负的要求太多,势必产生各种各样的幻觉。那些清兵,很多是临时抓来的壮丁,充做士兵的,受到的正规训练很少。那个于午夜惊醒的兵,事实上,是处于梦游状态,然而,也恰恰是因为他,导致了清兵失败。听你刚才所说的,你是一个人租房子住,应该在睡梦环境中没有受到多少騷扰,但这并不代表你在工作单位没有受到压力。压力,是现在的人们最最应该担心的。” 陈医生接着给张松开了药,药就放在陈医生跟前的办公桌里。张松拿了药,向外走去。陈医生看着张松的背影,陰恻恻地笑了。 张松走出医院,骑上摩托车,回到了公司。接下来的几天,他根据陈医生的嘱咐,不断地把那些白色的药片服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好多了,身上的气力也在不知不觉中恢复了。惟一的问题是,他开始整夜整夜地做同样一个梦。 梦中出现的,就是在医院幼儿园中遇见的那个红裙女孩,那个女孩向他妩媚地笑着。那女孩子的笑,实在很甜美,她的嘴角微微扬起,眼睛里都隐藏不住那种笑意。 张松沉醉在此刻的梦境里,就算让他永远停留在梦里,他也不愿醒来。 可是,幼儿园里跟着走出了一个孩子,那个红裙女孩突然面目变得狰狞,一把将孩子拥进怀里,张开嘴巴,狠狠地向那个孩子的脖子咬去,鲜血顺着女孩的嘴角流了下来,红殷殷的。 张松突然惊醒,“哇”的一声大叫。他伸手拭了拭额头的汗珠,然后心有余悸地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 他自己的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张松的噩梦,是他的同事破解的。那个同事叫范学文,是本地人。那天下班的时候,范学文叫住了张松,“张老弟,前几天你去了核工业基地医院,回来感觉如何?” 张松愣了愣,答道:“什么,核工业基地医院?” 范学文把张松拉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不好意思,上次我没有告诉你实话。那个医院,虽然是二甲医院,可很少向社会的人服务。它的服务对象,是部队的官兵。但这家医院由于地处农村与城市的结合部,最近的驻地官兵离这里也很远。因此,部队的士兵几乎不去那个医院看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松摇了摇头。 “那里的医生实行的是军事化管理,可常年没有病人,于是,癔想、癫狂、梦游,各种怪病在医院的医生中蔓延。听人说,去那里治病的病人,病情从来没有得到任何缓解,而且,他们最后不是疯了,就是死了。死亡的时间,距离看病的日子很接近,严格来说,就是看病之后的一两个月吧!”范学文说着,张松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医院很大,对吧?里面栽了很多树,是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对那个医院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经常看到一些奇异的现象。很多年以前,清兵和太平军作战,清兵人数多,有五万人,而太平军呢,只有千把人。太平军的线报很准确,他们知道清兵从江南大营出发,就要围剿自己了,于是,太平军中派出了一个叫陈才生的医生,混进了清兵的队伍。陈才生对人的心理特点了解得很多。部队的士兵们,常常要半夜起来训练,刚入伍的士兵们受不了这些,就会出现人体生物钟紊乱的现象。有士兵梦游的,还有士兵半夜起来咬人的。要是老兵,还不至于出现这样的问题,关键是新兵。陈才生混进的,正是新兵队伍,他对于部队的情况了如指掌,他梦游,他呓语,他咬人,他夜半穿上盔甲吵嚷着闹集合,几次下来,整个营房的官兵都被他整怕了,一个个睡眠紊乱,终于,大家真的开始犯病了,并且犯病的步调,和他闹病的时间都能吻合,整个镶黄营的闹病步调都一致了,这天晚上,太平军突袭清营,整个清营都因为陈才生的闹病炸了营,被太平军攻了个措手不及。”范学文说着,张松愣愣地看着他。 陈才生,给自己看病的医生正好姓陈。 张松恨不得马上回到出租屋里,仔细辨别一下陈医生龙飞凤舞的签名究竟是不是陈才生。 范学文见张松没吭声,似有所思的样子,微微笑了笑,就要离去。 张松却一把拉住了他,他要请范学文吃饭,好好地和范学文聊一聊。他想知道更多有关陈医生的事情。 也许陈医生和陈才生仅仅是同姓。毕竟太平天国距离现在已经很久远了。那个陈才生早就死在了故纸堆里了。 范学文接受了张松的邀请,两人来到附近的一间小饭店。 半斤酒下肚之后,范学文对张松的问话也不感冒,继续根据他听来的内容叙述了起来,“陈医生,对,也就是陈才生,他利用自己的专业特长,帮太平军打败了对手,肯定是有功之臣,按说他要过上好日子了,然而,这里的太平军并没有做到赏罚分明,只是建了家医院,让陈才生负责这家医院。陈才生起初还喜不自禁。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太平军的驻地军官看中了他的妻子,把他的妻子掳了去,作为自己的小妾。陈才生隐忍着,他没有发作,而是利用自己的才干默默地进行报复。他让驻地的官兵把子女送进医院,然后成立了一家托婴院,也就是相当于现在的幼儿园。托婴院的孩子被送来以后,不断有人死去。那些打仗的官兵们,只要负了伤被送进医院,就没有人能活着出去。有人说,陈才生的女儿表面上是托婴院的老师,而事实上,早就被陈才生培养成了一个吸血鬼。没有婴儿的鲜血,她就活不下去。” 范学文的话,让张松心中一阵阵发凉。他开始怀疑,那天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道,误入陈才生的医院了。 历经这么多年,陈才生真的还活在这个世上吗? “那个医院正门是有的,只要走对了方向,就不会错的。怕就怕进去看病的人走错了方向。要记住,第三个岔道口,才是正道。可是,第一个岔道口隐在树丛中,一般不容易被人发现。因此,你一旦走错,就会把第四个岔道当成第三个。解放以前,经常有人走上了第四个岔道口,陈才生正等在那里,要喂药给人吃呢。那些药,一旦服下,就噩梦不断。对了,你上次去看病,不会走错了吧,有没有带药回来?”范学文问道。 张松忙不迭地摇头,他苦着脸说道:“什么药也没开,我还以为那些医生是庸医呢。” 范学文点点头:“没开就好,没开就好。这些都是谣传,当不得真的。可是,既然流传这么久,肯定有不同寻常的地方,凡事小心为上,你说是不是?” 张松胆怯到了极点,不过他还是装作没事人似的。回到住处之后,他睡在床上,很快就梦游了。 其实他向陈医生撒了谎,和他同租一套房子的,还有四个人。房子是一楼带小院的,三室两厅,都住了人。 张松从床上跳下来,一间一间地打开了房门,挨个儿在他们的脸上嗅了嗅,接着,他来到了院子外面,高声喊了起来,“报数!一,二,三!” 第一天夜里,另外四个人被张松的叫声弄醒,吓得差点尿了床。 第二天夜里,他们锁好了门,战战兢兢地听着张松一下又一下地尝试着开他们房门的声音。 第三天夜里,张松刚叫了声集合,几个人跟了出来,走到张松的前面,应答道:“到!一,二,三,四!”四个人报数完毕,又跟着张松的后面,进屋睡觉去了。 半年后,张松所在的公司在张松的一再请求下,安排所有的员工去那间医院体检。 张松骑着摩托车,在前面带着他们,浩浩荡荡的队伍,跟在张松的后面,经过了第一个岔道第二个岔道和第三个岔道,进入了第四个岔道。张松不紧不慢地骑着车,他遥遥地感觉到陈才生医生正在那里等着他,还有他身后的大部队。 “不会走错了吧?”范学文问道。 “没有,怎么会呢?我来过一次的,你难道忘了吗?”张松冷幽幽地笑了。他屋里住的另外四个人齐声应道:“是啊,不会错的,张松来过这里的。” 陈才生会守在哪里,等着他们的到来呢?张松没有去想,他想的,是那个穿着红裙的女孩子吮血的样子。 都市聊斋之楼出没 a 周子逊昨天上午才接到公司的通知,从外地调到a市的这个叫做新世纪花苑的工地上班。这里是一个商住中心建设项目,不知什么原因,拖了很长时间还没开工,在他来之前的这一段时间里,听说工地连值班的都没有。 周子逊来到工地值班室时,已是半夜时分,正下着雨。他放下行李,打上伞,拿着手电去工地巡查。 来到工地西北角的那片小树林时,周子逊突然听到前面有人哭泣。抬头一看,夜色里,树林边,孤零零地兀立着一幢楼房,一丝灯光也没有,陰森森的。哭泣声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此地被拆除了,只留下几间平房做工地仓库,这幢楼是哪里来的?怎么还有人住在里边?周子逊用手电筒照了照楼标,上面清清楚楚地标示着“13”。周子逊很奇怪,怎么就留下了这幢楼?带着满腹狐疑,周子逊回到工地值班室,洗漱完毕正要关门睡觉,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周子逊出门一看,只见工地大门外停着一辆小车,打着两盏大灯,有人在那里向他挥手呼喊:“师傅,麻烦您开开门!”像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周子逊赶紧打着伞跑过去开门。 叫门的是一位漂亮mm,周子逊问她什么事,那女子说:“我叫欧陽丹,和几个朋友约好想借这里的13号楼拍一部微电影,我在电影里饰演女一号。”欧陽丹又指一指坐在车子里的几个年轻人,“这几位哥们儿就是这部微电影里的演员和工作人员!” 周子逊探头向车子里看了看,几个年轻人都笑容可掬地跟他打招呼。 周子逊愣了愣,回头朝13号楼的方向看了看,其中的一扇窗口不知什么时候亮起了灯。周子逊想到了刚才在那里听到的哭泣声。半晌,他转过身去问欧陽丹:“这大风大雨的,拍什么电影?” 欧陽丹诡异地一笑,变了一副陰森恐怖的腔调说:“这样才能出效果啊。” 周子逊头皮一阵发麻,想了想又说:“你们在这里拍电影,我们公司领导批准了吗?”欧陽丹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嗲声嗲气地说道:“我们不过就是拍一部微电影,也就几个小时的时间,更何况还是在晚上,也不耽误你们工作,哪里用得着兴师动众地去找你们领导?那多麻烦。就这么点事情,我们跟大哥你打声招呼不就结了?”说着,她转身从车子的后备箱里拎出一只礼品包,从大门的护栏中间塞给周子逊,“大哥行行好,给我们行个方便。这点小意思,请你收下!”周子逊推让了一番,才接了过来,只觉得沉甸甸的。 拿人家的手短。周子逊想了想,反正是晚上,神不知鬼不觉几个小时就搞定的事情,不会有领导知道的,便将大门打开。 欧陽丹冲周子逊抛了一个媚眼,说道:“谢谢大哥!”便钻进车子,启动后缓缓地驶进了大门。车子从周子逊身边经过时,欧陽丹从车窗里递过一张花花绿绿的纸给他,说:“大哥,这是我们微电影的宣传广告,希望你喜欢!”车行不远又停了下来,只见欧陽丹探出窗外,对周子逊说:“师傅,这事可要帮我们保密哦!” b 周子逊将礼品包拿回值班室,打开一看,里边装着两瓶茅台酒和两条软中华香烟。再看欧陽丹给他的那张广告,才知道这部微电影的片名叫《鬼楼》。广告上的背景是一抹的全黑。 中间印着一个女子的半侧面头像,神情冷酷,眼睛里在滴着血,一看就是刚才那个在电影里饰演主角的欧陽丹。 广告下边印着几行字,说的是某小区有一座13号楼,曾经在几年时间内,连续死了十几个人,死亡前的症状都是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有关方面介入调查却一直没有结论。13号楼剩下来的人家也陆续搬走了,这座楼也就成了远近闻名的“鬼楼”。这个消息引起了几个年轻人的兴趣,他们决定以这个传说为题材,拍一部叫《鬼楼》的微电影。某天夜里,他们夜探“鬼楼”…… 看了这段文字,周子逊忽然感到一阵恐惧。按照广告上所说的地理位置,怎么看都像是新世纪花苑。他赶紧拿出手机,上百度搜索“a市新世纪花苑的灵异事件”。没想到一下子跳出了几十条,周子逊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点击其中的一条仔细一看,内容和那部《鬼楼》上的广告词几乎一样。还说前不久,这里被征用,工程队在拆除13号楼时,费尽了周折,还莫名其妙地死了一个工人。后来,13号楼就成了“钉子楼”,一直立在那里没人敢动。13号楼是“鬼楼”的消息,一时传得沸沸扬扬。以至于开发商在投放了首批宣传广告后,市场反应十分冷淡,几乎无人问津。 百度上,关于新世纪花苑灵异事件的最新的帖子还说,前不久的一天夜里,一个叫欧陽丹的女子纠集了几个年轻人,在该小区的13号楼拍一部微电影《鬼楼》。拍摄中,13号楼突然起火坍塌,几个年轻人全葬身火海。 从那以后,每逢雨夜,周边的人都会听到13号楼的废墟上有人在哭泣,都说是那些无辜死去的人陰魂不散。 看到这里,周子逊吓得魂飞魄散。难道自己今晚在小树林里听到的就是鬼魂的哭泣?还有,这根本就是胡说八道!自己刚才明明看见13号楼就立在那里,欧陽丹他们刚刚才进去的,怎么会…… 周子逊突然担心起欧陽丹和她的伙伴们。他出了值班室的门,向13号楼的方向跑过去。快到13号楼跟前时,周子逊突然看到,就在13号楼先前亮着灯光的那个窗口,蓦地蹿出来一条火龙,瞬间便点着了半边楼,火光冲天。火光中,有几个年轻人在那扇已经着火的窗口拼命地招手呼救。周子逊不顾一切地向前跑过去,没提防脚下一滑,跌倒在地,随即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子逊才慢慢醒过来,他发现自己正躺在那片小树林的旁边。想起刚才的事情,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他挣扎着爬起来,再抬起头来向13号楼的方向望过去,哪里还有楼的影子?周子逊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在做梦。可当他胆战心惊地回到值班室,见到欧陽丹送给他的那个大礼包时,他便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周子逊想了想,赶紧将大礼包藏到了床下。 c 第二天天刚亮,周子逊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是工程队的廖队长,以前他们就认识。廖队长告诉他工程队已经拿到了这个项目,他今天是来实地考察工程的。 见周子逊的眼圈黑黑的,廖队长问他:“你不是在外地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周子逊说:“昨天!”廖队长又问:“是不是刚换地方没睡好?瞧你那黑眼圈。” 周子逊摇摇头,一声苦笑说:“还行,就是昨晚有几个年轻人在这里拍电影……”等他打住话头,廖队长已经听出了其中的端倪,变了脸色问他:“又是拍电影?还是那个欧陽丹?” 周子逊大吃一惊,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廖队长的眼睛差点儿没贴到他的脸上:“还真有这事?” 见已经瞒不住,周子逊只得说了事情的原委。 廖队长不相信似的盯着他看了半天,拉他出了值班室,往工地西北角13号楼的方向走过去。到了那里一看,13号楼的废墟上,躺着一只烧得只剩半截的纸楼,应该是祭祀用的冥器,廖队长看着纸楼说:“扎得和13号楼一模一样!” 周子逊早已被眼前所见吓傻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廖队长:“13号楼呢?”见纸楼上贴了不少纸,扯一张来看,正是自己昨晚见到的那部微电影的广告。周子逊想了想,就拿百度上的事情问廖队长。廖队长点点头说:“是有这么回事,就发生在一个多月前。我还听说,工地值班的在接受了欧陽丹他们的礼物后,便放他们进去拍电影。事发后,那个哥们儿被拘留了,后来就没人敢来值班。公司没辙,才调你回来的!”又说:“欧陽丹他们去世已经七七四十九天了,这座纸楼肯定是亲属来为他们烧七的。昨天又碰上下雨,应该是才烧了一半就被雨水浇灭了!” 周子逊听得目瞪口呆。他围着那座纸楼看了看,心想,如果13号楼早就没了,那自己昨天夜里见到的难道就是这座纸楼?周子逊突然想起来欧陽丹送他的那只大礼包,赶紧去找,只在床下找到了一摊纸烬。 都市聊斋之祖荫 秦易实现了自己的理想─考取了考古专业的研究生!学界著名的导师选中了这个愣头小子,据说这位导师是专门研究商周文化的,正与秦易给自己设计的发展方向不谋而合。 入学后不久,导师宣布了一个考古挖掘项目,他决定带几个学生,去参与发掘一座周朝的古墓,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对商周文化着了迷的秦易。秦易觉得很幸运,这么快就有机会亲手挖掘青铜器!只是不知道要走多久,秦易去找祖荫告别。 祖荫是秦易的邻居,与他同年,据说他们同一天出生在同一所医院,不过祖荫从出生起,就不会哭,长大了也不太爱说话,只是瞪着大大的眼睛看。有人说她是傻子,秦易却觉得祖荫的眼睛柔美得像清泉。他喜欢祖荫静静地坐在旁边,听他讲心事,然后吹笛子给他听。祖荫的音乐天赋与生俱来,美妙的音符牵着祖荫身上幽幽的香气,秦易陶醉其中,幻想着有朝一日能把这个女孩娶回家,照顾她一辈子…… 几天后,导师带着秦易和其他学生,先坐飞机,再坐汽车,然后步行两个多小时的山路,到达河南省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据说这里在商周时期比较繁盛。 村子很小,他们很快打听到了发现古墓的农民住处,那人正巧在家,大家被热情地让进屋里,刚一落座,这位农民就讲起了发现古墓的经过。 原来,他们家最近分到一片耕地,其中靠南面背山处,土质很硬,据说自古以来,那里都是不长庄稼的,只是长满了一丛丛巴掌大的紫花。这位农民不信邪,偏要刨刨看,结果刨出个青铜鼎!当地农民见惯了这些东西,很快意识到地下可能是一座古墓,于是通知了相关部门。 正说着,外面突然下起了雨,大家只好在农民大哥家住一晚,明天再去现场勘测。几个人挤在一张硬硬的大木板床上,这种环境,想入睡是很困难的,似乎更容易让人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 恍惚中,秦易攀上了崎岖的山路,到了一片背山的开阔地,眼前是一片绿油油的庄稼,远远的山脚下飘着一团紫气。走到近前,竟是一丛丛紫色的花,每一朵花都只有两片花瓣对生着,奇异程度已经大大超出了秦易的认知。 一种淡淡的似曾相识的香,包围着秦易,像是有人伏在耳边呓语,他闭起眼睛,细细地听,风儿分明在说,你是谁?你是谁? 透过淡淡的雾,秦易看到花丛深处站着一个女人,挽着高高的发髻,一袭长长的紫衫与花丛融为一体。他不禁感叹,这样的穷乡僻壤,竟也有如此美女,此刻,他仿佛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试图过花丛,绕到那女人的正面去…… 突然,一股凉风猛地袭来,秦易惊叫着坐了起来,耳边响起了同学大李的叫声:“日上三竿了,我的大少爷,再不起来,我们就把你扔在这儿,先上山了……” 原来是大李这家伙掀了秦易的被子,真是可惜了那个没做完的美梦。 初夏的清晨,大家的身影渐渐被漫山的绿意包围,鼻腔里充斥着露水和青草的芳香。为了让大家翻起山来不觉得疲累,农民大哥断断续续地讲起这里的一个美丽传说: 不知道多久以前,这里曾是军事要塞,一位将军带着他的兵马,驻扎在这里。他娶了这里最美丽的女子为妻。新婚不久,将军就在一次战斗中牺牲了,他的妻子知道这个消息后,自杀殉情了。哪知,将军只是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手下的士兵与他互换了衣服,引开了敌人,才保全了他的性命。得知妻子已经殉情,将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守着妻子的尸首好久好久,直到最后万念俱灰,郁郁而终…… 凄美的故事,秦易听得出神,似乎自己站在日落时分的山冈上,身披铠甲,手握青铜铸剑,而他的身旁站着安静的祖荫,幽幽地吹着笛子曲《出征》…… 不知不觉,大家停在一片广阔的庄稼地,眼前的一切令秦易吃惊,他咬了咬手指,确定这并不是梦─眼前分明就是昨晚梦里的场景,只是没了凉凉的雾气! 农民大哥带他们走进那片长满紫花的地,指出发现青铜器的所在。导师将探铲插进土里,用力一拔,带出来的土果然很硬,显然是夯砸过了,导师激动地宣布:这是座古墓! 导师让农民大哥回村请了几位老乡来帮忙挖掘,周围惊喜的气氛,很快使秦易回过神来,加入到挖掘工作中。 挖到两米多深的时候,导师发现了第一件青铜鼎,接着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发现了好多件,导师的心情越发激动起来。 转眼挖了几天,终于挖到了墓室的底层,气派的棺椁出土了,大家即将揭开墓主人的神秘面纱。棺椁密封得很好,四个人合力才撬开棺盖。大家纷纷走到近前向里看,个个都目瞪口呆: 棺室里令人震惊的,并不是大量的金银玉石,而是里面躺着,不,与其说躺着的,不如说更像是睡着的一具女尸,毫无腐败迹象!女尸挽着高高的发髻,身着长长的紫衫,手里握着一支玉笛,身下满是紫色的花瓣。看到那犹如生人般的粉脸,秦易顿觉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再次来到紫色的花丛,那女人在雾气中背对着秦易,秦易试图走近,凉凉的风仍然在耳边呢喃:将军,我就来了,等我啊! 秦易在伸手可以触到她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女人慢慢地回过头来,雾慢慢地散去,女人的脸渐渐清晰,他不禁惊叫:祖荫…… 醒来的时候,秦易已经身处医院的病房,大李得到消息,迅速赶了过来:“你这小子,胆子也太小了,医生说你过度惊吓,一睡就是七天,错过了好多好事啊。咱们这次真是大有收获啊,那座墓是周朝晚期的,大有研究价值,只是墓主人的身份还有待确认,老师让你好好调养身体,赶紧归队呢。” “那尸体……”睡了几天,秦易的声音有点颤抖。 大李以为他还在害怕,坐下来说:“不用怕,那只是周朝时期的一种花的作用,对了,就是那片地上长的那种紫色的花,叫‘三生兰’,有防腐作用,大概是墓主人的亲人在她的棺椁里大量铺撒了这种花,棺木密封得又很好,所以尸身才没有腐败。不过,在我们搬运过程中,棺木里进了大量空气,尸体已经腐坏了,可惜了一个三千年前的古人标本……” 大李懊恼地发了阵牢騷,就回研究所了。 秦易拍了拍昏昏的头,试图整理出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忽然,一个身着紫花连衣裙的女人闪进了房门,摇曳的身姿像极了那微风中的三生兰!女人轻盈地来到床边,一阵熟悉的幽香扑面而来,秦易揉了揉模糊的双眼,不由得叫了声:“祖荫!” “不,我不是,将军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兰儿啊……”女人的泪水清泉般地涌了出来。 “兰儿?”好熟悉的两个字!秦易的大脑迅速翻遍了这二十五年的人生,却怎么也找不到这两个字! 女人轻轻地坐了下来,把头贴在秦易的胸口,喃喃地说:“将军,你用三生兰护住了我的身体,却困住了我的灵魂,不然我们二十五年前就可以团聚了……” 秦易不禁又咬了咬手指,这的确不是梦! 兰儿也好,祖荫也罢,她是秦易今生认定的人!秦易紧紧地拥住了她,这个拥抱似乎已等待了千年。 这天晚上,秦易又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身着铠甲,紧紧地拥着兰儿,出征的号角响彻云霄,他不舍地跃上战马,身后响起幽怨的笛声。他听得懂,那是兰儿在说:等你回来,今世不待,只盼来生…… 都市地下铁 梁宋每天乘坐地铁上下班,来回要花去三个小时。 这个城市,外来人口如潮涌般而来,他们渴望在这里闯出一片天,所以怀揣着自己的梦想,在城市边缘租住一间小小房间,每天迎着骄陽,跨越大半座城市来到最繁华的金融中心,在一座座高楼中无数黑白色格子间后开始了自己的闯荡。所谓闯荡,不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对着电脑屏幕的机械重复。于他们而言,上下班的路途,披星戴月,是要耗尽身体里大半精力的。 梁宋每天早晨五点半起床,匆匆洗漱一下便需去赶地铁,晚了不仅要和人潮做肉身搏斗,还要在地铁车厢里cosy沙丁鱼罐头,那滋味儿可真是不好受。但到了晚上便会好上很多,梁宋经常加班,常常坐末班地铁回家,那时的地铁上便没什么人,他靠着座椅玩儿玩儿手机,或是睡上一觉,也就到家了。 临近年关,是他们公司最忙的时候,这天,梁宋精疲力尽上了地铁,刚挨着座椅便昏昏沉沉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他忽然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呵!倒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方才上地铁的时候,车厢里只有寥寥几个人,可现在却是满满当当,大多是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看起来也是刚加完班,一个个面露倦容,没有什么生气,所以这时的车厢,很是安静。 这还是梁宋头一次在末班地铁上见到这么多人,他抬头看了看报站牌,才走了七八站,他也不过才睡了十几分钟,等到终点站他的家,还要好久。 梁宋打算再睡上一觉,就在这时,旁边有人拍了拍他:“小伙子,别睡了,小心坐过站。” 梁宋回头看去,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儿,面目慈祥,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没关系,我到终点站下,坐不过。”梁宋回答。 老头儿却摇头道:“年轻人,就是不爱听劝啊!” 梁宋心里生出反感来,小声嘟囔:“你谁啊,管我?” “我自然是管不了你的,也没想管你!”老头儿说:“看你的样子,是外地人吧?大学毕业后就留在这儿工作?几年了?” “上学四年,毕业四年,八年了。”虽不情愿,可老头儿眉目间不经意透出的威严还是让梁宋老老实实回答了。 “八年……嫩得很呢!”老头儿说:“这城市里传说挺多的,你晓得吗?” “传说?”梁宋一听,忍不住笑起来:“您一把年纪了,还信这个?” “你懂什么!传说传说,口耳相传,百家言说,都是有根据的,你别不信!就说现在咱们坐的这趟地铁,也是有说头的!” “说头?有什么说头?”梁宋也好奇了起来。 “也就是本地少数年长的人才晓得的!”老头儿眉毛挑了挑,很是得意的样子:“这里的地铁在每晚十点末班车运营结束之后是一定要再加开一班的,这个你晓得吗?” “怎么可能!”梁宋不信:“从没听人说起过!” “所以说只有本地少数年长的人才晓得的嘛!”老头儿说:“这件事情很秘密的,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否则知道的人多了,就没人敢在晚上坐地铁了!” “为什么不敢在晚上坐地铁,难不成还闹鬼啊?”梁宋自觉可笑,说着便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谁想老头儿严肃地拍了拍他:“嘘!别笑!就是闹鬼的!” “哦?那您就给我讲讲,怎么个闹鬼法?” 老头儿向梁宋凑了凑,悄声说:“当初修地铁的时候,修到一半,修不下去了,因为有一段路修了塌塌了修,几次三番,像是陷入了怪圈。后来工人们也都嚷着要罢工,说是一下去开始干活,就能听见哭声,幽幽的,太哀怨,听得人胆战心惊,谁还敢在下面待着?后来找专门的人来看了看,说是修地铁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地灵,地灵被吵醒,恼羞成怒,所以才阻止了地铁的修建。只要向地灵诚心道歉请求原谅,这事情便能解决了!” “可是怎么向地灵道歉?”梁宋好奇问。 老头儿指了指窗外:“在每晚十点末班车运营结束之后加开一班地铁空车往返,这便是向地灵的道歉。” “空车往返?”梁宋有些不解。 “这还不明白?咱们地上的人不老老实实在地上呆着,在地下打洞,逾了界,毁了地灵的家园,那就该补偿。你真当是空车往返啊?那是让地灵坐着地铁,到他们想去的地方呢!” 老头儿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压得更低,恰好地铁里的灯忽然一闪,吓得梁宋一个激灵:“您这鬼故事讲得还挺逼真,吓我一跳!” “就知道你不信!”老头儿摇摇头,向他凑得更近了些,几乎贴到了他的耳朵上:“小伙子,都这么久了,你没有发现,周围一点声响都没有吗?” 他这一说,让梁宋彻底僵住,是啊,地铁里挤满了人,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梁宋偷偷向周围瞄去,只见一双双眼睛全盯着他,空洞无神,没有瞳仁。 简直毛骨悚然! “想活命的话就别叫!”老头儿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把梁宋已经跑到嗓子眼儿的尖叫硬生生给逼了回去。 “也是你倒霉,一觉睡过了站,终点站的时候不下车,又跟着地铁跑了一趟,现在可是十点三刻,运送地灵的专线啊!” “那,那,那您呢?您明知道这趟车要运地灵,怎么还来坐?”梁宋吓得连说话都结结巴巴。 “我?我一把老骨头,将入土的人,还怕这个?”老头儿嘿嘿一笑,靠在椅背上,颇悠闲的模样:“小伙子,听我的话,闭上眼睛,不要动,乖乖等车到站,你就安全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回梁宋心服口服,乖乖听话闭上了眼睛,可心里还是怕得要死:“这,这地灵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老头儿哼了声:“什么玩意儿?你们年轻人把它们叫做鬼,可我们叫它们魂灵。自古以来,咱们老祖宗就讲究入土为安,人死了,埋进土里,便安息了,所以人的魂灵就居住在土地里,可现如今,地上建城市,地下挖隧道,哪儿还有魂灵居住的地界?所以他们四处游荡,怨气在身,吓着地上的活人,就叫闹鬼!快过年了,他们无家可归,这怨气就更强烈,你在这个时候撞见他们,也活该你倒霉!” “求,求您老救救我!”梁宋紧紧抓着老头儿的胳膊,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看你这胆小的模样,真跟我儿子一模一样!”老头哈哈笑道:“以前我跟他一起坐地铁,说起这事儿,他也是一脸不屑,从来不信,嚷嚷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非要亲眼见见地灵才肯信,好几次要偷偷混进来坐这趟专线,还好我把他拉住了……”老头儿说着,眼神里透出些许落寞:“你们这些年轻人,心气儿高,天不怕地不怕,总跟我们老人对着干,可我们活这一大把年纪,什么苦都吃了,什么邪门儿的事情都见了,唠叨得多,也是为了你们不走弯路啊!” 这话听着有些伤感,让梁宋想起了他的父母,他之所以毕业后不愿回家工作,也是厌烦了父母的唠叨,说起来,因为工作太忙,他也有两年没回过家了,眼看着就要过年,他是不是该跟领导请个假,回去看看他们? 正想着,忽然感觉到一丝冷意,他禁不住打了个喷嚏,突然间,听到了呜咽哭声。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幽幽飘荡在地铁车厢里,渐行渐近,有浓浓的哀伤弥漫在四周,逼仄得人喘不够气来。 梁宋偷偷掀起一丝眼皮,看见方才车厢里各种姿势站立着的人们,统统面向了他,空洞无神的眼睛里,淌出泪来。那呜咽的哭声,竟是他们发出来的。 “该回家了……”他们说:“来,我们带你回家……” 地铁车厢里的灯光开始明灭不定,周围的身影纷纷向他涌来,无数伸长的手臂像是要把他拽入无边的黑暗中去。 他吓得几乎跳起来,就在这时,眼前忽然传来一阵温暖,老头儿的手覆盖住了他的眼睛,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道:“别怕,孩子,就要到站了,你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也是奇怪,这老头儿的声音让人心里忽然安定了下来,梁宋重新闭起了眼睛,感受着老头儿手上的粗糙,和幼年时父亲抱着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这老头儿究竟是什么人?地灵为什么不去抓他?能在这趟特殊班车上来去自如,难不成他也是…… 梁宋心上一惊,颤抖着声音,问:“你,你究竟是谁?” “我?你不记得了吗?我是……” 老头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呜咽的哭声淹没了,夹杂着车厢里响起的报站声音,终点站到了。 梁宋几乎是狂奔出了地铁,可车厢外却不是站台,四处黑洞洞的,唯一的光明便是墙壁上跳动的火苗,那火苗,是青色的。 周围人潮往来如梭,向着一个方向而去,不远处有喧闹声,像极了头顶的繁华人世。 这是哪儿? 梁宋回头,看见地铁重新启动,原先拥挤的车厢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那个老头儿,站在车门边,对着他微笑。 “孩子,去吧,我也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走好……” 地铁缓缓驶出站台,老头儿的容貌渐渐消失在黑暗中,梁宋仿佛看见了他苍老的脸上,有淡淡的泪痕。 他好像知道这老头儿是谁了! “爸!”梁宋随着地铁狂奔,痛哭的声音回荡在站台上,久久不曾散去…… “x城晚报15日讯,今日上班早高峰,我市地铁站发生惨剧。一男子为赶地铁,不幸被夹在安全门中间,地铁启动导致该男子当场死亡。目前男子尸体已被家人认领。据悉,该男子是y城人,在我市工作,本已将父母接来我市一同过年,不想发生如此惨剧。地铁站工作人员表示,临近年关,请广大市民注意出行安全,不要在地铁车门快要关闭时强行挤入车厢。” 现代聊斋之窗外的黑猫 新房客的自述 搬到新居的第一天。 收拾好屋子已经是夜里,我随便弄了点吃的,然后冲了澡就早早上了床,因为不知怎的今天觉得人很疲惫。我躺在床上慢慢意识模糊,正要入睡时,一道黑影窜上窗边。 那是一只黑猫。因为这是小区一楼,所以猫能爬上来也不奇怪。 但那只黑猫却有些灵异地渗人。它眼睛泛着绿光,黄色瞳孔竖起。不过它似乎有些慌张,有些不安,不停地走动,猫影在月光下晃来晃去地。突然它张开猫嘴发出奇怪地嘶叫,吓得我一激灵。我睁开睡眼看着那黑猫,只见一双绿色的竖瞳直勾勾的望向我,顿时我就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黑猫不时立起身子趴在窗台看我,不时迈着小步子在窗沿上走来走去,偏过头还是看我。而且一望向我,眼睛会变成让人毛骨悚然的竖瞳。 我挠了挠头发然后翻了个身,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和不安,也不再去看那只猫。但只要一闭上眼,就觉得陰风阵阵如芒在背。我在内心不断劝自己,一只猫有什么好怕的。可是还是不由想起搬新居之前听人说起的一件事。 “你可知道那家一楼的三居室,一百多平的大商业房?知道它为什么这么低的价钱么?” “怎的?” “那家吊死过人,一个女人,听说是被男人骗了财色,跟男人离了婚之后什么都没有了,连房子也不是她的名字。她心里怨恨就在家里吊死了。所以那房子价钱低却没人买。” 我脑海不停响起这段对话,越发觉得毛骨悚然。仿佛整个屋子都充满了陰气。心里非常痛恨为何自己马克思主义学得那么好,封建主义和牛鬼蛇神是该打倒,但我没想过是我自己以身犯险······ 不过后来我还是难以忍受困意的侵袭,就偷偷回过头,看到窗边已经没了黑猫,心里顿时感到一些安慰,恐惧感也消散了不少,迷迷糊糊地又快要入睡,但那渗人的猫叫声又响起了! 我在被窝里的身子又是一哆嗦。 接下来后半夜总是这样,猫叫总是在我快睡着时如期而至! 四次三番之后我就再难以入睡了,无奈起身打开笔记本看了些喜剧,直熬到天亮。 接下来数天都是这样,那只黑猫像是梦魇一样。和朋友聚会时,我朋友看到我脸色异常便问起我怎么回事,我迟疑一下就全盘托出,朋友面色严肃地告诫我, “你最好立刻搬家,但是你刚买的房子,搬了家去哪里住呢?还是请个懂行的人去帮你看一下。正巧我最近认识了一个高人,这是他名片。”朋友拿出便利贴和笔,写了一个名字和一串号码,然后撕下来递给我。 然后他开始向我介绍这个高人如何牛逼,得过风水界的什么什么大奖,说的口水四溅。 我接过所谓的名片,没听朋友的长篇大论,觉得事情宜早不宜迟,死马当活马医,于是就拨通了那个号码。 很快我就联系上了那个高人,高人梳着油头,穿着西服汲着拖鞋抽着劣质烟,但手里拎着一个黑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罗盘八卦之类的法器。我看他好像的确有些道行,也心安了许多,觉得希望来了。我跟他详细叙述了下我的困扰和房子的现状,尤其着重提了那个绿眼睛的黑猫。 高人摸了摸下巴,突然眼睛变得锐利,简单直接地说:“猫呢!”我说:“应该在小区院子里。”高人说:“抓来我且看看。” 于是我们去抓猫。 抓完猫,高人看了看只说了一句话。 他妈的真难抓。 他管我要了个布袋子,把黑猫塞进去。然后看着我,面带微笑地说:“这黑猫通灵,容易被怨灵附体,留在这里必是祸患,我估计那怨灵很可能就附在它身上,且让我带它回去,使些法术,剖离怨灵即可。”然后他拿出手机,好像发了个短信。 我看到猫被抓起来,又听到高人专业地解释,顿时感觉整间屋子都变暖了,陽光从窗口洒到床上,再也没有陰凉刺骨的感觉。 我接连道谢,送走他的时候塞给他好几张红色毛爷爷。他一脸正气的说:“下次有事还找我!保证帮你解决的干干净净。” 然后他手机亮了,他转身接电话,挥手表示不送。 隐隐约约我听到高人打电话时说的内容。好像是在说, “嗯,毛色特好的黑猫···对,就是玄猫···毛色好得很,通体黑毛,还有一撮红毛···你出多少?···三百少了··· 我也没多想就进屋了。心情大好。 果然,没了黑猫闹人,晚上我的睡眠质量提高了一大截,睡得很熟,熟到好像不会再醒过来。 一只黑猫的自述 我是一只流浪的黑猫,其实我的品种是玄猫,黑而有赤色者为玄,赤为红,故而玄猫为黑中带有红色毛为灵猫,眼能通灵。所以我经常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比如有一次,我看到一个女人在一间屋子里上吊死了,可是从死去的身体里又飘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女人。那女人就总是在屋子里飘来飘去,总也飞不出来。 后来我就经常爬到这间屋子的窗边看那个女人。 再后来这间屋子又来了一个人,看他忙活半天,应该是搬到这里的。他并不知道屋子里还有个飘着的女人。 我发现自从那人来了之后,那个女人就一直飘在他身后,眼神陰狠。她应该是想附体在那人身上,侵占那人的身体。每当人熟睡的时候,更容易被附体。所以那女人一直等着,站在床边等,等他睡着,然后一举拿下。 我是一只善良正直的黑猫,是有社会公益心的黑猫,是深受雷锋精神熏陶的黑猫。所以每当新来的男人要睡着的时候,我就叫几声,把他叫醒。 但是我看那女人吐着长长的舌头瞪我的眼神,实在是太吓猫了,我不由得就心慌地走来走去。后来我发现她虽然吓人,但好像不能把我怎么样,只是个纸老虎而已。 过了两天,来了个拎黑塑料袋的人,我被他抓住,然后带走。我挣扎了很久,挠他咬他都没用。现在我才发现,人比鬼可怕多了。 我被卖掉,又转手又卖掉,最后我有了个对我很好的主人。我不再是个流浪的黑猫了。 偶尔我也会想起那个新房客。不知道他怎么样,第二天醒了没有。 现代聊斋之胭脂 这天下午,齐文接到母亲电话,说有几个亲戚要来家里商量因修路迁坟的事,让她早点回家。天刚一擦黑,齐文便准备关店门,可就在这时,来了一个穿旗袍的女孩,她说她叫小胭,马上要结婚了,特意来找齐文预订新娘妆。 资深化妆师齐文在业内声誉很高,尤其擅长新娘妆。在这个城市,举行婚礼由齐文化妆已经成为一种时尚。 齐文无奈,只得拿出价格表让她挑选,并提醒她快一点。小胭点点头说:“我不看了,价格多少都没关系,但我有一样要求,我用的腮红必须是叶记胭脂。”齐文一听,有点纳闷,她这些年都在用知名品牌的腮红,这个叶记胭脂实在闻所未闻。 齐文如实相告,小胭急切地说:“请你帮帮我吧,用叶记胭脂化新娘妆,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心愿。”“那好吧,我尽量找一下,稍后和你联系。”齐文留下了小胭的手机号。 送走小胭后,齐文立刻关上店门,匆匆忙忙赶回家。家里竟一个人都没有,母亲给她留了张纸条,说去舅舅家了。 本以为只要有名字就能找到,谁知从网店到商店,只要是卖化妆品的地方她都问遍了,却都说没见过这种胭脂。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齐文着急了,她发动所有朋友帮着找,还把这事发到了网上。 就在消息发到网上的第二天,有个叫叶秋生的人联系她,说他知道哪里有这种胭脂,并给了齐文一个地址:幸福小区三号楼502室。 看着这个地址,齐文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这不是楚楠家吗?五年前,她和楚楠相识并相爱,但两人的爱情只维持了一年的时间。分手后,齐文整整痛苦了一年。 再一次站在那熟悉的门外,齐文心里又慌又乱。站了好一会儿,才去敲门。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打开门:“你找谁?”齐文想,她可能是楚楠的母亲吧?虽然两人交往了一年,彼此的家人却都没见过。齐文正要说话,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很小的声音:“告诉她你是楚楠的朋友。”齐文一愣,下意识地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我是楚楠的朋友。”然后回身找去,看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他笑着走到齐文面前,自我介绍说:“我叫叶秋生,是楚楠的亲戚。放心吧!楚楠出差了,要下个月才回来。”原来他就是叶秋生,齐文对他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楚母热情地把齐文拉到沙发上坐下。在她进厨房给齐文倒水时,叶秋生告诉齐文先不提胭脂的事。这胭脂是楚楠母亲的宝贝,她不会轻易拿出来的。 齐文心里虽然惦记着,但还是听了叶秋生的话,直到离开,也没提胭脂。出门后,叶秋生追了出来,让她明天再来。 之后的几天,齐文几乎天天去楚家。她嘴甜,手也勤快,每次去都主动帮楚母干活,楚母也越来越喜欢她,总是拉着她聊楚楠的事,从小学到大学,几天的时间,她又重新认识了楚楠,发现他是个有责任心又孝顺的男人。随着更多地了解,她开始后悔当初的草率分手。 每次她去楚家时,叶秋生都是静静地待在一边,偶尔告诉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过,齐文感觉楚母似乎不喜欢叶秋生,不跟他说话,甚至连看都没看过他,好像他根本就不存在。 清明节的前两天,齐文突然接到小胭的电话,说他们的婚礼提前到清明节这天。 挂上电话后,齐文再次去楚楠家。奇怪的是她敲了半天门也没人给开,她以为家里没人,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响,像是东西掉在了地上。她趴在门上静静地听,隐约听到一个细小的呻吟声。出事了?齐文连忙打电话报警。 警察把门打开,楚母全身被捆绑着躺在地上,脸上还带着淤伤。楚母说四个小时前,家里来了两个小偷,把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怕楚母报警,就把她捆住,让她动不得。幸好齐文听到声音报了警,否则她不定得捆到什么时候。 警察走后,楚母说要好好谢谢齐文。她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很别致的纯银小盒递给齐文。盒子是椭圆形的,纯银打制,双面浮雕,正面是梅花和喜鹊,反面是牡丹。齐文惊讶地打开小盒,看到里面竟然是胭脂,这胭脂细腻柔和,红而不艳,算得上是精品中的精品。 楚母说知道齐文是搞美容的,这盒叶记胭脂就送给她,以感谢她的帮忙。齐文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了,难怪小胭一定要用叶记胭脂化新娘妆,她在美容行业干了十几年,头一次见到如此精致的胭脂。 出了楚家,齐文立刻联系小胭,订下化妆时间。小胭订的时间有点奇怪,别的新娘都是在清晨化妆,小胭订的却是傍晚,她说她们老家的习俗是在晚上结婚,午夜拜堂。 当天晚上,齐文再次拿出胭脂,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在自己脸上抹了一些,睡觉时都舍不得洗掉。她还做了一个关于胭脂的梦,梦见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孩,和一个做胭脂的手艺人相爱。女孩的父亲嫌这手艺人穷,没出息,不愿让女儿跟着他吃苦,硬是把女儿嫁给了一个有钱的商人。女孩伤心欲绝,在生下一个儿子后就去世了。 手艺人在女孩死后不久,用所有积蓄打造了一个纯银胭脂盒,做完一盒胭脂不久他也死了,死前他把这最后一盒胭脂送给了侄女。 梦醒后,齐文回味了好久,那女孩穿的旗袍跟小胭穿的那件很像。突然间,她有一种预感,这个梦跟找她化新娘妆的小胭有一定的关系。 吃过早饭,正要出门上班,母亲叫住了她,说今天姥姥家要移祖坟,让她过去帮帮忙。 “不是说下周才移吗?”齐文听母亲说过要移的这座坟有七十年的历史了,是母亲的祖奶奶。这祖奶奶命很苦,刚二十出头就死了,后来母亲的祖爷爷和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续弦合墓,她便一直一个人被埋在一个山坡,这次因为要修路不得不移坟。家人又重新给她找了一块地方。 这已订好的新娘妆是推不得的,齐文跟母亲解释了半天,母亲才同意她去上班。路过一家花店时,齐文进去买了一束白菊,附上了一张卡片,写上了自己的大名,然后让花店老板送去她家。 下午五点多钟,小胭出现在店里,当她看到那盒叶记胭脂后,激动地捧着它流下了眼泪。齐文见状越发怀疑她和自己的梦有关系。不过,不管齐文问什么,小胭都不说话,只是一个劲掉眼泪,吓得齐文不敢再问。 这个新娘妆化了整整三个小时,梳妆好后,小胭穿上她带来的大红旗袍。晚上10点30分,美容院外停了一辆黑色老爷车,上面挂着大红彩绸。齐文看着那车笑了,这年头还有人用这种车当花车。 车上下来一个穿长衫的男子,齐文看着他惊讶地大叫:“叶秋生?”小胭介绍说她的新郎就是叶秋生。叶秋生笑着把小胭扶上车,回头又对齐文说:“谢谢你。我能邀请你参加我们的婚礼吗?” 齐文本想拒绝,却不由自主地上了车。车子开了很长时间,最后停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喜堂布置得很喜庆,到处是一片红。齐文惊讶地发现,她竟是这场婚礼唯一的客人。 看着一对新人拜堂,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泪水溢出,模糊了她的眼。看着看着,突然一阵眩晕袭来,随后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个急切的声音吵醒:“醒醒齐文,你怎么会睡在这里?” 她睁开眼,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楚楠?” “是我,我来扫墓,看到你睡在草地上,怎么回事?” 扫墓?齐文朝他身后看去,墓碑上的名字让她惊呆了:“叶秋生?” “他是我太祖爷爷的弟弟,我妈昨天给你的那盒胭脂就是他做的。谢谢你救了我妈。对了,我妈让我提醒你一下,那胭脂是七十年前生产的,早就过期了,你没有用吧?” “齐文,当初分手全是我的错,对不起,我很后悔。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 齐文已经没有心情去理会楚楠的话,她正呆呆地看着旁边的一座新坟,新坟前摆着几束鲜花,其中一束正是她昨天买的那束白菊,菊花中那张写有她大名的卡片格外显眼,新坟前的墓碑上赫然写着齐小胭三个字。 原来这就是母亲他们要移的祖坟。那么昨晚的婚礼…… 齐文不敢再往下想,傻傻地看着一新一旧,惜惜相偎在一起的两座坟墓,好久好久…… 都市聊斋之鬼口 “槐园”,外围是坚实的水泥墙,有两人高,只能从大门口那漂亮的欧式铁艺大门,透着看到里面那雪白繁华的一片盛开着槐花的海洋。铁艺大门上明亮的霓虹灯闪烁着“槐园”两个大字,龙飞凤舞,仿佛出自名家之手。铁艺大门敞开了一半,仿佛在开门迎客。谁也不知道这座花园是几时出现的,也没人知道这座槐园到底有多大。 园外站着几个人,都是散步时无意间来到这里的,一对中年夫妇,一对年青情侣,一个老人和他的眼盲的孙子,还有一个巡警。为了叙事的方便,按照人物的先后出场顺序,暂且称他们为:中年男、中年女、男孩、女孩、老人、盲童、巡警吧。 一行人走进了槐园,被眼前雪白的槐花海洋所迷惑,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铁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了,然后凭空消失,变成了一堵水泥墙。而那明亮耀眼的霓虹灯也突然暗淡了下来,组成文字的小灯泡坏了一些,“槐”字的左边暗了下来,“园”字的里面暗了下来。 刚踏进园里,巡警敏锐地感觉到身上的对讲机里面只有嗡嗡声,他拍了拍对讲机,还是没有总部话务员那喋喋不休的声音。突然脚下一沉,地面竟然裂开,人向下坠去。 在下坠的呼呼的风声中,他能辨别出那几声尖叫都是自己的同伴所发出。眼前漆黑一片,仿佛在向地心掉落,那么久,那么深…… 一个柔软的东西接住了急速下落的巡警,内脏仿佛有些移位那样难受,血液也沸腾了许久才缓和下来。“大家都在吗?”巡警在这种环境下要负起责任了。几个不同声音的回答,人一个都没有少。可这究竟是哪里 巡警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总算找到那支许久不用的手电筒,拧开开关,手电筒光线很强,照出了巡警面前几张扭曲变形的脸,他吓了一跳,才发现那都是自己的同伴,满脸惊慌失措的样子。 巡警抬头,上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把灯光射向脚下,在白炽光线下,脚下是一种怪异的黑红色,软软的,像塑胶,如果不是这怪异的地面,想必大家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早已粉身碎骨了。灯光向前扫视,居然是无边无际的空洞。 巡警沉声道:“我们现在身处一个很怪异的环境里,大家千万不要心慌,跟着我,一起向前走看是否有出路,不要落单,不要乱走。” 地形一直很平缓,而且地面又极柔软,每走一步鞋子都会稍微陷进地面,多消耗许多体力。 一直前行了十来分钟,眼前逐渐出现了光明。很冷硬的光芒不知从哪里发出,不是很强,却足以让他们看清眼前的一切,一道与地面同色的墙面将前路截断,与头顶、两侧合围,形成一个封闭的两人高的空间。 盲童侧耳倾听:“你们听,有流水的声音。”他循着声音走到左侧,伸出手摸索着,然后使劲一推,突然间,左右两侧同时打开了一道门,那门与墙面同色,在盲童的一推之下竟然同时开放。 女孩好奇心强,抢着先闪进门后,男孩怕她出事也急忙跟了进去。只听到女孩的叫声:“咦,这是什么东西?还向外流着泉水。”巡警在看到同伴们都安全走进了门后,才最后走进去。 谁也看不出来那悬在半空中的黑色物体是什么东西,不规则的形状,从一个小口向外喷涌出清水,在地上形成一个小潭,多余的水也没有向外溢出,不知流向了何方。 女孩因为紧张有些口渴,很鲁莽地掬起一捧水就喝了下去。巡警急忙阻止,可是女孩却咋着嘴笑了起来:“好甜的水,你们都来喝点吧,比什么矿泉水味道都好呢。”男孩也喝了几口,露出一脸赞同的神色,于是中年夫妇和老人都围着水潭畅饮起来,只有巡警和盲童没有喝。巡警总感觉眼前的一切有些诡异,然而看到同伴们喝了这水没有任何异常现象,也就没有阻止他们,可他自己却一口也没有喝,而盲童,也摇着头说他并不渴。 喝饱了水,大家有了精神,再仔细看这室内,除了这个向外流水的黑色物体外再没有任何东西,于是都退了出去。 右侧的门一直打开着,中年男走在最前面,第一个走了进去,然后听到他的一声惊叫:“天啊,这是阿里巴巴的宝藏吗?老婆快来看啊,好多财宝啊!”中年女听到他的叫声,一把推开了站在她前面的年轻人,第二个冲了进去。然后只听到她尖锐的叫声,一声又一声,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巡警第三个冲了进去,然后是年轻人,老人和盲童。 这里或许真是阿里巴巴的宝藏,墙上四处镶满桂圆般大小的珍珠,在那无所不在的光线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地上凌乱堆放着许多金块和色泽各异的宝石。那成堆的钻石仿佛碎石一样不值钱地胡乱分布着,每个人都被眼前的一切所惊呆。 过了许久,沉默被中年女的再次尖叫所打破,她那并不苗条的身体向宝藏直扑了过去,重重摔在上面,然后她伸手把眼前所能看到的东西全部向自己怀里拨拉着,嘴里嘟囔着:“这些全是我的,全是我的!” 巡警艰难地清了清因为震惊而变得发干的喉咙说:“这里可能是一座古墓,我们要保护好现场,这里的一切如果无人认领都是属于国家财产,你不能拿走这些。” 老人领着盲童先退了出去,他微笑着说:“我这年龄,财富已经不能引诱我了。”一对年轻人对望了一眼,女孩大声叫道:“我宁愿你用自己的力量去创业,然后给我买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石!”男孩也笑了起来,他随手从墙上取下一颗珍珠,递给了女孩:“纪念一下嘛。”女孩望向巡警,巡警却把头扭到一边,女孩笑了,把珍珠放进了兜里。他们三个也退出了房间。 巡警发现对面也就是左侧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他再回头,却撞到了墙。女孩尖叫起来:“门呢?”宝室的门不知几时也关上了,把中年夫妇关在了里面。巡警使劲推门,却坚硬如铁,他叫上男孩一起撞门,却纹丝不动,仿佛那里天然就是一堵墙。墙内传来中年夫妇的尖叫声,仿佛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他们的叫声越来越凄厉,而且掺杂着零乱的求救声。女孩不禁捂住了耳朵,巡警和男孩更加猛烈地撞那道墙,直到中年夫妇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周围死寂,只有巡警与男孩浓重的呼吸声,谁都能猜测出中年夫妇遭遇到了不幸。 呆立,相视,巡警已经做出决定,“闯出去,找人来救援!”几个人分散开来,寻找出路。巡警站在前面的墙边,那里有一块地方的颜色比较浅,巡警伸出手抚摸,手竟然陷了进去。他身子向前探了探,整只手臂都穿越了墙面,他大叫起来:“快过来,这里可能是通道!” 巡警侧着身子猛地向墙撞了过去,安然落到了墙的后边,而墙丝毫无损,仿佛一个肥皂泡,针穿透了过去,而肥皂泡却没有破。 墙后面是一个更大半封闭的空间,墙壁上遍布着许多南瓜般大小的半透明泡泡,肿瘤似的畸形丑恶不堪,却如活物般一起一伏,在光线的反射下光怪陆离。 巡警沉声道:“大家小心,不要触摸这些东西。”“这些是什么东西?长的真恶心。”男孩评价着。他好奇地靠近泡泡,隔着两三步的距离观察着。 那泡泡突然爆裂开,喷出数道惨绿的液体射在男孩身上。他惨叫连连,那些散发着腥臭的液体落到他身上就开始冒烟,极速腐蚀着他的身体。男孩脸上也被溅到一些液体,五官已经不复存在,身上四处可见森森白骨。他痛苦万状地挥舞着手,撞到了泡泡上。 泡泡就像蛇吞噬鼠类一样,张开了数倍于自己身体的大嘴,将男孩包裹了进去,然后合拢,恢复了原貌,除了那略显胀大的形状,没有人能看出它刚在两三秒之内吞噬掉一个人。 女孩已经惊呆,当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巡警死死抓住,不让她靠近那些泡泡。她歇斯底里大叫起来:“快救他,快救他啊!”巡警拔槍,隔着很远的距离对着泡泡开了一槍,那腥臭的液体又在四处飞溅,泡泡好像有疼痛感,扭曲了一下,外形显得更加令人恶心。又一槍,泡泡终于破了,里面没有男孩,只有一湾透明的液体,从破碎的泡泡里流了出来,在地上凝成一团,如水银般,缓缓向低处流去,然后消失在黑暗中。 女孩捂着嘴,低啜起来。老人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头说:“我们已经落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但求自保吧,能活着出去才能解开这个谜,为死者报仇。” 巡警、女孩、老人和盲童继续向前走去,尽量站在中央的位置,离泡泡越远越好,走了百来步,前面不再有泡泡出现,空间也变得狭窄起来,变成了一条长长的通道。 通道曲曲折折,仿佛没有尽头。尽管里面空无一物,巡警仍然不敢放松警惕,手里握着警棍神情紧张。没有人说话,就连盲童也感觉出气氛的不正常,一直沉默不语。然而走了约有十几分钟后,盲童的声音打破寂静:“爷爷,你要上哪去?” 巡警回头,看到走在最后的老人脱离了队伍,手里牵着盲童向来路返回。一个满头银丝面容慈祥的老妇人站在老人的面前,微笑着向他伸手。老人脚步沉重,向老妇人走去。“乖孙子,前面是奶奶啊,我们去找她。”盲童突然停住了脚步:“爷爷,我听不到前面有人呼吸的声音。”老人使劲拖着盲童向前走:“奶奶就在前面等我们。” 这突然出现的老妇人实在让人怀疑,她就像一个投影仪在白布上投出的影子般飘渺,而且又有敏锐的盲童提醒,巡警把手中的警棍投了过去,正好砸中老妇人,然而警棍没有片刻停留,穿透了她落到了后面很远的地方。 女孩惊呼一声:“鬼啊!”巡警紧抿着嘴,跑过去抓住老人,老人却以一种超乎他自身的力量猛然推开巡警,继续拖着孙子向那鬼影走去。盲童也拼命挣扎着,以一种很悲哀的声音叫着:“爷爷,爷爷,不要拉我过去!”他的挣扎以及带着哭音的童稚声好像让老人清醒了一下,他愣了一愣,松开了手,脚步却没有片刻停留,继续向着前方走去,把盲童留在了原地。 巡警一把抢过盲童,把他推向身后的女孩,然后又冲向前面的老人。他再次抓住老人的胳臂,然而老人此时也已经抓住了鬼影伸出的手,于是巡警仿佛触电般身子一麻,手不禁松开了。 鬼影带着老人,在通道里转眼就消失了。巡警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他握紧了拳头,衣角却被盲童扯了扯,他低头,看到盲童悲哀的样子:“叔叔,我爷爷会死的,是吗?” 巡警无言以对,他知道盲童其实真的很聪明,即使对他撒谎也隐瞒不了事实。他只能牵起盲童的手,继续向前方走去。女孩跟他并肩行走,却低语:“我们进了鬼域,我们出不去了。”她的声音颓废低迷,在重重的恐吓下,她还没有崩溃,但神情也已经恍惚黯然了。巡警握住她的手,那是一双冰冷而又柔软的手,他鼓励她:“有我在,我们一定会闯出去的!相信我!”女孩苍白的脸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盲童却瞪着一双无神的大眼默然着。 这条通道很像一条九曲盘丝洞,幸好没有岔路,三个人跌跌撞撞一直向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前面隐隐出现很明亮的光线,女孩子叫了起来:“那会不会是出口?!”她挣脱巡警的手,向前跑去。 巡警牵着盲童跑不快,却在后面急叫:“不要跑,小心!”他的话音刚落,女孩脚下那本来微软的地面竟然瞬间化成一潭液体,透明状,缓缓流动,女孩身子半陷进液体中,她拼命挣扎,身子下陷却越快,她尖叫着:“快救我!”巡警放开手中的盲童跑了过去,那潭液体却以一种极大的阻力将踏足进去的巡警推了出去。女孩越挣扎,那液体粘性越大,最后慢慢凝成人形,赫然是她的男友。男孩血红的双眼狞狰地瞪着女孩:“你忍心把我自己扔在这里吗?你不是说过要永远陪着我的吗?”他那还未成型的半固体的手滴着粘液,将女孩紧紧缠住,向地下拉去。 巡警再次拔槍,向男孩的头部射去,子弹陷进了那粘稠的液体中,男孩咧着不断流淌着粘液的嘴,那张仿佛融化了的脸因此更加扭曲变形,他含糊地嘟囔着:“她是我的,要永远陪我,谁也抢不去。”女孩已经没有声音了,头软软地垂着,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就此死去。 那液体静默了片刻,然后快速涌动,回旋,在急速的旋转中,瞬间恢复成原来的地面,没有液体,没有女孩,平静一如几分钟以前。 巡警呆立在原地,几秒之后,他发疯一样拿着匕首猛挖那块地面,边挖边狂叫着:“把她放出来!我答应要带她出去的!”地面被切割得破碎不堪,在巡警的挖掘下形成了一个个小洞,慢慢渗出一些黑乎乎的液体。 “叔叔,姐姐已经死了吧。”盲童怯生生地道出一个残酷的事实。巡警置之不理,还在疯狂地拿着匕首在地面上挖掘着。 地面突然颤抖了一下,把巡警和盲童震倒在地上,巡警趴在地上还在继续舞动着匕首向下挖掘。地面终于剧烈颤抖起来,仿佛忍受不住巡警在它身上的切割疼痛。一阵狂风从通道的一端呼啸而来,因为地形的狭窄变得来势汹汹。 巡警只来得及将盲童抱在怀里护住他,两人就被狂风卷起,像被一个喷嚏喷了出去一样,在空中翻滚着,飘荡着。在极度的眩晕中,狂风突然骤停,巡警抱着盲童从空中掉了下来,重重落在地上。 依然天旋地转,过了许久,巡警才有点清醒,天空一弯月牙细细亮亮照在眼前,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你怎么在这里,都过了我们接班的时间了。”是同事在不远处向这里喊着。他回头,身后一片空地,荒草摇曳。 “你看到这里的槐园了吗?”他问。同事疑惑:“这里一直就是一片空地,几时有什么槐园啊,这半天你跑到哪里去了?总部一直在找你。”对讲机里开始噼里叭啦传来总部话务员的声音。 巡警看着身边的盲童,“我们在做梦吗?”盲童认真地回答:“叔叔,爷爷说今天是农历七月三十日,鬼门关,会不会是鬼们把我爷爷他们带走了呢?我们就像在鬼的肚子里转了一圈,因为没有喝那个水水所以才活了下来。”巡警噤声不语,过了许久才苦涩地说:“谁知道呢?我宁愿这是一场梦。” 现代鬼故事之五月初八 车停在门前。那是一辆灰色的车,从前是吕逢跟人合租的,后来他赚了点钱,把车盘了下来。 吕逢每天从市南至市东搭客载人,车很好使,虽然老,却老当益壮,像头剽悍的老马,从不在乎身上的伤痕。 吕逢很宝贝车,像是宝贝古董一样,于是别人擦古董,他就擦车。 车体上的那些裂纹,他每次都擦得小心翼翼,儿子问他怎么不用点力擦,他笑了,说:“那是车子的伤疤,擦重了会疼。” 车和人一样,也是有灵性的。吕逢相信这点,他刚买车时看到那些细密的伤痕就厌烦,后来竟渐渐喜欢上这些伤痕。吕逢擦了一会儿,手滑过一道大大的凹痕,突然意识到应该去修修。 修车厂就在附近,吕逢把车送过去,那人检查了半天,支吾地跟他说要些车的资料。吕逢对车不熟,更何况这车原本不是自己的。吕逢打电话问朋友,朋友在那边“咦”了半天,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说:“那车原来也不是我的……” “那原主人呢?” 朋友在那头又愣了愣,仿佛电话信号不佳般说:“我告诉你个地址……” 吕逢把地址抄下后,朋友又轻轻补充道:“那辆车有点儿邪门,你注意点儿。” 半步坡怎么听怎么像武侠故事里的地名。据说这里曾经是整个城市风水最好的地方,如今却荒芜一片 ,四处狼藉。这里白天像个闹鬼的地方,晚上则能媲美陰间。有人说也许是这里的风水被掏空了,所以一切才会逆转。 吕逢骑着车边找边问,越发觉得这里真该做成坟场。远处几处孤楼,破旧而凌乱。 吕逢终于找到电话里的那个地方,是幢还看得过去的楼。走到楼道口时,吕逢吃了一惊,虽然是在白天,楼道里却黑得不见五指。就在楼道口旁,一个老女人坐在一个炉子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吕逢咽了咽口水,三下两步,直冲上二楼,猛敲那家暗红色的房门。 “谁?”那声音像地底下传来,带着呜咽。 门开了,是个男人,满脸黄瓜色,他问:“你找谁?” “我找林蕊。” 男人神情诡异地看了他一眼:“神经,这人早死了。” 吕逢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男人却已经把门扣上,声音恨恨地震响耳膜,异常刺耳。 还是朋友告诉吕逢缘由。 林蕊早死了,死的那天,她喝醉了酒,心智模糊不清的时候撞向了路边的杠子,就这样死了。那男人本就和她不和,死后全当没有这个人存在。 吕逢叹了口气,不再过问这事,只叫修车厂的人随意修理。 只是这以后,吕逢擦车再不像从前擦得那么勤了。 每件物品都是有主人的,吕逢明白这道理,所以花的心思也就少了点。 只是,吕逢隐约觉得车上的纹路越来越大。有时他擦车,会觉得车上一些东西移了位,那些是他平常开车时放在手旁的,而此刻却放到了其它位置,仿佛自己进的是别人的车。 吕逢怀疑自己的记忆力老化,把这些东西放错了位置,可他隐约又觉得不像,越觉得不像,这一切来得就越发怪异,甚至有一次,吕逢莫名其妙地收到张罚单。 吕逢去交罚单时,顺道去看了监控录像。 吕逢看了一眼,脑血都凉了。 车子是他的,但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人要走霉运,避也避不开。 吕逢买了一摞冥票和纸币,回家找了个空旷地方,燃起一把小火,凌乱散布的纸币、冥币一入火舌,空气中立马溢出浓浓的纸灰味儿。 那纸灰味越来越浓,渐渐让人觉得那不是从火堆里传出,而是出自他身上。 吕逢心中一凛。他自言自语,但那些话从他嘴里吐出,就成了支吾不清的噪声。 儿子疑惑地跑过来问他在干什么。吕逢怪笑了几声,最终发现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在干什么。 难道说自己在求鬼饶恕? 一切都只是自己心里在作祟罢了。 五月初八,本是个很好的日子。按照老黄历,五月适宜嫁娶,于是吕逢看见以前的那些女大十八变的丫头,陆陆续续地穿上了白婚纱。 五月初八那天晚上,也是他一个最好的朋友女儿的婚礼。吕逢喝得很畅快,一杯接一杯,依在棕色坍木椅子里,半眯着眼,仿佛看见一团黑影子模模糊糊地向他靠近。 喝到午夜,他觉得自己真的醉了,醉得心智迷茫,连自己什么时候跌跌晃晃走出去都不知道。 走出酒店门,夜色里,他看见一辆车朝他奔来。那车是灰色的,隐约透着光亮。吕逢跌跌撞撞地踱到路边,那车便冲了过来,带着一丝“哭腔”停在他身边。 吕逢觉得自己似乎真的产生了幻觉,那车真的在哭。那像是个女人的哭声,抑扬顿挫,怪异非常。车里有人向他招手,吕逢想也没想就钻进去了…… 吕逢看见开车的仿佛是团黑影,也像是个女人。开车他是常事,坐别人的车却是第一次。 车行到半路,吕逢摸到一个烟盒,那是他自己的烟盒,上面金丝镂缕,是他自己刻上去的。 吕逢打了个激灵,这是他自己的车。前方的女人突然回了头,吕逢看不到那张脸,但他能看见她颊边白花花的东西。那半边脸是空的,它像是个水囊,注满了红色汁液。而此刻,水囊破了,红色液体流得满脸都是。 窗外,另一张同样熟悉的脸,正飘浮在空中,越来越近。 午夜的归途,从未如此不平静…… 吕逢病了,得的是疯病,他神志不清,四处跟人说他遇到了鬼。 吕逢烧了很多纸钱给那女人,求神拜佛,期望她不再出现。 屋子里整天弥漫着纸灰味,烟雾闪烁间,吕逢见到那女人若隐若现地向他招手,那手势极其熟悉。 那晚,吕逢做了个梦。梦中他去擦车,走到车旁,他看见一个白衣女人背对着他,身影优雅,她正在擦自己的车。她擦完车,扔了抹布,低头朝他走去。 走到他身旁时,她轻声朝他说:“就此告别,谢谢你的照顾。” 女人又回头望了一眼车,吕逢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女人却不见了。 梦醒后,吕逢久久不知道那梦的含义。许久后,当一切淡出视线,这事不再被人谈起。 吕逢偶然看到一张报纸。上面谈及几人的死,一个在五月初八,还有一个,细细回忆,也是最早他遇鬼时,都是死于车祸。 吕逢突然想到,曾经有一次,自己驶向的地方,也发生了一场车祸,若没那鬼阻路,自己一定丧命于此。 五月初八那天,他本是想出酒店到对面坐公交车回去。而报纸上,清清楚楚记录着那班公交车路上遇车祸,车上的人皆死了。 若不是那鬼,自己也早化成了灰土,也许,那鬼只是为了救自己。 吕逢于是又想,或许梦中那女人跟他道谢是有意义的,那辆车本就是她的,可自己是这车的半个主人,对它照顾有加,或许她是真的来谢自己的。 夜深,吕逢又看了一眼表,该是出车的时候了,今夜会有鬼吗? 或许,在这世界,鬼并不可怕。 公司诡异故事之加班 又到了晚上。 夜幕降临,路灯点亮,12楼以上和以下的楼层都熄灭了灯。 12楼的灯,仍旧亮着。 他们在加班。 12楼的华力公司,是一家小有名气的软件公司,在这里,加班是一种正常现象,上至副总,下至办公室的打字员,每天都持续工作到凌晨。 只有一个人不需要加班。 银白色的轿车经过银华大厦,文翰停下车,摇下窗玻璃,看了看12楼,那片灿烂的灯火让他脸上绽出了灿烂的笑容——他的员工都在加班,这意味着他的员工们每天要为他工作16个小时,而他只需要支付8小时的工资——没有加班费,这已经成为华力公司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公司并没有强制要求谁加班,但如果不加班,老总文翰的脸色就会不好看。从文翰的角度来说,既然我没有叫你加班,那么你留在公司里到深夜12点甚至更晚,那都与公司无关,甚至,如果出了什么问题,那也是你自己的事,公司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车子游弋在午夜灿烂的灯火中,最后停在一家颇有名气的夜市旁。作为地道的本地人,文翰知道,那些动辄上千一桌的酒席只是撑门面的,自己要享受,还是要找这种类似大排档的地方。这种地方从来不做广告,都是靠口碑相传。文翰来过几次,此处的鱼都是从深山里钓来养在活水池中,现吃现宰,厨师一手绝好烹调活计,令人回味无穷。 把车停在路边,文翰慢慢朝夜市踱过去。 他突然僵住了。 他看见了一个人。 那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孩,穿一身吊带长白裙,头发披在肩上,脸上化着淡妆,眉宇恬淡,目光悠然,手里捏着一只螃蟹小口吃着,一边和身边的两个男人小声交谈。 文翰哼了一声,几个跨步走到那女孩桌前,叫了声:“林燕!” 那女孩闻声抬起头来,看到文翰,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又恢复了恬淡的神色:“你叫我?” “公司所有的人都在加班,”文翰板着脸道,“这个时候能够悠闲地坐在这里吃夜宵的,只有你一个人,不知道是你能力太强,还是公司给你安排的事情太少?” 女孩耸了耸肩膀:“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林燕——还有,你说你们公司所有的人都在加班,那你呢?你怎么不加班?莫非你不是人?” 这话把文翰呛了一个跟头,他脸色一沉,仔细打量着对方。看了几眼,忽然觉得心里没底了——这女孩的相貌和林燕一模一样,但是除了相貌,再没有任何和林燕相似的地方。林燕是公司的程序员,平时扎个马尾巴,从来不化妆,鼻梁上架一副防辐射眼镜,面部紧绷,表情冷峻,一身笔挺的套装,和眼前这女孩的感觉完全是两回事。何况林燕每次见到自己都毕恭毕敬,文翰没法想象那个唯唯诺诺的下属有一天会如此放肆地和自己说话。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电话打给了公司的座机,响了两声后,前台招待标准的普通话刚冒出个头,文翰就不耐烦地说:“我文翰,找林燕。” 从电话里,能清楚地听到招待回头叫林燕、桌椅响动、高跟鞋敲地,林燕严谨而略带疲倦的声音响起:“文总,我是林燕。” 确实是林燕的声音。 文翰随口和林燕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脸上已经春风满面。他笑着对那女孩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没事。”女孩笑着说完就站起身朝外走,那两个男人跟在她身边,高深莫测地微笑着。 文翰想了想,追上去,塞给对方一张名片:“有空联系我。” 女孩大笑起来,随手把名片一弹,名片就飞了出去。 文翰久久凝视着女孩的背影,那种悠然自在的样子,让他很想跑过去亲她一口。 第二天,文翰看见林燕,忍不住开口问:“林燕你怎么老穿这种衣服?你怎么不像别的女孩那样穿个长裙子,化个淡妆?” 林燕惊讶地看着他:“文总,您怎么突然这么问?” 文翰有些尴尬地搔搔头:“没什么,其实你挺漂亮的,要懂得享受生活啊。” 林燕更惊讶了:“文总,您不是常说要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上吗?” 文翰无言以对,半晌挤出一句:“工作之余可以享受生活么!” 林燕的神色一黯:“工作之余,我只想睡觉。” 文翰连续好几天跑到那个夜市,想再次遇到那女孩,但每次都失望而归。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同样的一副面孔,在办公室的林燕,就让他没有任何别的想法,而那个女孩却让他有些惊艳,这真有些不可思议。 追逐了几天之后,文翰失去了耐心,开始转战其它地方。这座城市可以欢度夜晚的地方很多。 又一个夜晚,在上岛咖啡,文翰和几个哥们坐在靠窗的位置聊天。 有两个人走过窗前,文翰拿咖啡杯的手僵住了。 其中一个人他太熟悉了,这人是公司的会计小郑,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竟然敢不加班? 一股怒气从文翰丹田中升起,他气冲冲地走出咖啡馆,拦住了小郑。 小郑看到他,脸上掠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绕过他继续朝前走。 “站住。”文翰冷冷地说,“全公司的人都在加班,你一个人在这闲逛?”文翰质问道。 小郑松松垮垮地笑着:“你认错人了吧?我在这里闲逛关你什么事?” “你装什么装,郑默然!”文翰扬起下巴。 “郑默然?”小郑哈哈大笑,朝旁边的同伴挤了挤眼睛,“我说呢,你真认错人了,我不叫郑默然。” “什么?”文翰不相信地盯着他,“你不是郑默然?那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就没有必要告诉你了吧?”小郑油腔滑调地道,“你是警察啊?” 文翰被噎了一下。 “小郑”笑嘻嘻地绕过他身边,越走越远,消失在夜色中。 文翰脑海里浮现出小郑的模样——平头,白衬衣,脸上始终带着一副羞涩的神情,说话细声细气,从来不敢高声。确实,公司里的小郑,和这个人,除了相貌一模一样外,没有任何地方相似。 他打了个电话回公司,叫小郑接了电话。 放下电话,他的疑惑没有消除,反而更深了。 怎么会这样呢? 如果只遇见一个和自己员工相似的人,那也罢了,可是连续遇到两个,就有些奇怪了。文翰不是傻子,他感觉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他又拿起手机拨打了公司电话,前台接待的声音响起:“华力软件,您好,请问您找谁?” 文翰报出一个员工的名字。 又报出一个员工的名字。 所有的员工都过来接听了电话。 所有的人都在加班。 看起来似乎很正常,但文翰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晚上好。”文翰对着电话说,“你们所有的人能同时对我说一声‘晚上好’么?” “晚上好!”电话那边,所有的人说,声音参差不齐,说完后爆发出一阵哄笑。 真的很正常。 文翰放下电话——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接下来的几天,文翰一直在观察员工们。每个人都看起来很正常,小郑和林燕看到自己时,神色没有丝毫异样。 每天晚上电话查岗,所有的人都在,公司的灯,也一定会亮到12点。 但文翰还是觉得有点疑惑。 那个酷似林燕的女孩,和酷似小郑的男人,在最初见到自己的一霎那,脸上都有过惊慌的表情,这表示什么呢? 这天夜里11点55分,文翰的车子经过银华大厦。他忽然想到,自己只见过员工上班的样子,却从来不知道员工下班后是什么样。 于是他停下来等待着。 远处火车站的钟声敲响了12点。钟声还未响完,12楼华力软件公司的灯光便熄灭了。漆黑一片。 5分钟过去了,银华大厦门口的保安在抽烟,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 10分钟过去了,没有其他人。 20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其他人。 他觉得不对劲儿,把车门锁好,自己走了上去。 经过门口时,保安诧异地看着他。 文翰打开公司的门,打开灯——公司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他狐疑地走进去,一个人在空荡荡的空间里转悠了半天,伸手摸摸电脑和打印机——都还是热的。 但人呢? 人到哪里去了? 他从公司的窗口探头朝下望,还是没有看到人。 毫无来由地,他打了个寒颤。 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公司有些诡异的气流,全身冒起了鸡皮疙瘩,连忙快步离开了。 离开时,保安对他笑了笑。 第二天,员工们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交上来的工作量很足,可以肯定他们是加了班的。 可是昨夜他们下班后去了哪里呢? 这个疑问一直盘旋在文翰心中。 下了班,文翰破例没有回家。他决定和员工们一起留下来加班。员工们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各自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 到了12点,文翰起身离开,其他员工也陆续离开,大家从银华大厦底下的大门口涌出,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可是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文翰再也没有心思去过他的夜生活,连续好几个夜晚,他都守在公司的楼下,看着那片灿烂的灯火,给公司的员工打电话。 然后,到了12点,当钟声响起,灯光便熄灭了。 每晚都是12点,恰好在那个时候,华力公司的灯就会熄灭。 而从来也没有人从楼上走下来。 有一次,文翰甚至等到了清晨。上班的时候,他亲眼看着自己公司的员工混合在其他上班的人们中间,走进了银华大厦。 可是他昨夜并没有看见他们走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翰现在对员工们有些恐惧了,他已经不敢近距离接触他们了。尽管他们看起来那么温顺,那么尽忠职守,可是他觉得他们身上有些神秘古怪的地方,令他琢磨不透。 有一个夜晚,他在精神极度紧张的时候,一个人开车去一家著名的酒吧,准备喝上一杯。 一进门,他就呆住了。鬼大爷 一大群人围坐在一张桌子边,大声谈笑。每张面孔都很熟悉——林燕、小郑、公司的前台……全部是公司的员工——但每一个人又都那么陌生,他们和白天上班时严谨专注的模样完全不同,男人们神色松弛,抽着烟喝着酒,女人们服装华丽,神态悠闲,淡淡的妆容在昏暗的灯光下迷离诱人。 文翰紧盯着他们,不知为何,竟然不敢靠近,甚至产生了退出酒吧的念头。 “小郑”不知什么时候看到了他,他低声朝其他人说了声什么,所有的人都朝他看过来。 大家定定地盯着他。 照他以前的性格,一定会上去大声质问他们为何如此轻松,但现在,他却浑身冒汗,仿佛逃避加班的不是他们,而是他自己。 这真的是他的员工们? 为什么每个人看上去都不一样了?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终于转过身,踉踉跄跄地走了。 走出门外,冷风吹来,他颤抖着拨通公司里的电话,前台招待甜美的普通话响起——“华力软件……”没等对方说完,他就烫着了一般把电话挂了。 他疯狂地把车开回银华大厦门口,12点还没有到,12楼的灯光依旧灿烂。那里有许多人在加班,第二天他能看到加班的成果,可是,加班的,真的是他的员工吗? 或者说,加班的,真的是人吗? 为什么每天一到12点就会准时熄灯? 为什么从来不见他们在熄灯后从门口走出来? 每天在公司相处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文翰心中有无数疑团,他很想上去看看,却没有勇气。最后,他把目光停留在保安身上。 “能陪我上去走走吗?”他问。 保安疑惑地看着他;“你们公司不是有人么?” 他摇了摇头:“我怀疑那是小偷。” 保安的目光警惕起来,回头跟另一个保安打了个招呼,拿了条警棍,就跟他一起上楼了。 两台电梯都停在一楼,到了12楼后,另一台电梯仍旧停在一楼,这说明只有他们两人乘坐了电梯。 华力软件公司的大门是敞开的,门内灯火通明。 公司里一个人也没有。 所有的电脑都开着,上头显示着做了一半的工作,但却看不到一个人。 安静得可怕。 他们到处搜索,什么人也没有。 文翰额头冒汗,问保安:“你看见过我公司的员工下班吗?” 保安点点头:“每天12点以后,他们就会从这里离开。” 文翰的汗水更多了:“你们保安室不是有监控录像么?给我看看。” 监控录像显示,每天12点,的确能看到华力软件的员工们离开银华大厦。 “你们都能看见?”文翰盯着屏幕,颤抖着问。 两个保安都点点头。 都能看见,录像也能录下来,为什么只有自己看不见? 文翰头脑疯狂旋转,脸色越来越青,终于倒了下去。 两个保安把他送到医院,经过抢救,他终于醒了过来,但精神完全崩溃了,什么人也不认识,只是喃喃念叨着:“他们,他们都在加班,都在加班……” 几天后,华力公司的全体员工去精神病院探望他们的老总,同时去的,还有一个陌生人。 “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林燕看着目光呆滞的文翰,内疚地问。 “也许吧,不过他留在这里,总胜过我们留在这里。”另一个人说。 他们留下一束鲜花就走了。 那个陌生人停留了更久的时间,他盯着文翰,说:“文总。” 这是小郑的声音。 “文总。”他又喊,这次是林燕的声音。 他变换着各种声音喊文总的名字,嘴里发出打字声、桌椅挪动声、电话声,甚至能发出许多人一起喊叫的声音。 文翰听到这声音,全身颤抖,抱着头缩成一团。 “文总,你还记得赵小梅么?”这人换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问。 如果文翰头脑清醒,他一定会记得赵小梅。 赵小梅是文翰公司的一个程序员,因为长期加班,精神极度紧张,最后终于崩溃了。她现在也住在精神病院里,就在文翰的隔壁。 也就是在赵小梅疯了以后,华力软件的员工们决定改变加班的状况——没有人能经受这么长时间的压力,人必须要放松,必须要有享受生活的时间,况且,那加班的8小时完全是无偿的——即便是有偿的,生活也不能全部让工作占据。 他们想到了赵小梅的弟弟赵小海。 赵小海是个出色的口技演员,姐姐疯了之后,他一直很苦闷。华力软件的员工找上他时,他正好在极度郁闷下辞去了杂技团的工作。华力软件的员工们,每人每个月拿出100元,全公司一共50多名员工,总共是5000多块,这笔钱交给赵小海,算是他们雇用他的工资。他只需要做一件事——在白天下班之后赶到公司,守着,只要文翰打电话查岗,他便运用出色的口技来为员工们掩饰。 员工们离开时,所有的电脑都是打开的,这是为了防止文翰万一亲自来查岗,能看到一个工作的场面,至于工作场合没有人,这个问题,员工们决定让文翰自己去想,他们觉得他一定想不通,重要的是,他们第二天能交上足量的工作成果,让他无话可说——实际上白天的工作已经能够完成全部的工作,夜晚加班,只是文翰自己心理的不平衡,他想占据更多的属于员工们的时间。对于这种不必要的加班,大家愤怒已久,便出了这么个主意。 果然,从工作量上,文翰看不出大家其实并没有加班。 楼下的保安也是受过加班的苦的,华力软件的员工们打了个招呼,他们便帮着照看,每当文翰在晚上亲自上楼检查时,保安便会电话通知赵小海,他便从公司溜出来,走楼梯躲到13楼,直到文翰离开。 文翰守在大厦前的那几晚,保安通知了赵小海,赵小海关灯之后,静静地坐在13楼,一直没有离开。 至于那些录像,都是事先录好的,如果文翰仔细观察,他会发现录像里显示的员工们穿的衣服和当天白天穿的衣服不一样。可惜文翰从来不关心员工,也就没有发现这一点。 因为预计到有可能在娱乐场所遇到文翰,大家商量好,如果遇到了,就装作不认识,一口咬定自己不是文翰认识的那个人。 如果文翰愿意去了解工作时间以外的员工,他就会知道那个在休闲场所悠闲自在的人和他所熟悉的员工其实是同一个人——每个人都需要放松,谁也不会在休息时还端着一副严肃的面孔。 赵小海把一切都告诉了文翰,文翰翻着白眼傻笑,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赵小海离开精神病院时,忽然听到里头传来一阵笑声,回头一看,赵小梅正站在文翰面前,笑着拉着文翰的头发:“加班去,快,加班去!” 文翰流着口水说:“加班,他们都在加班!” 赵小海忽然觉得眼睛一酸,转身快步离开了。 公司的那条过道 几年前曾经在一家公司呆过,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在那里工作的一些情形却是有些永生难忘。 当时那家公司在一幢大楼的最上面一层,平时我们因为赶时间的缘故,每天都要加班,很晚才走,而过了八点半,整幢大楼里面恐怕除了我们公司几个人之外,都已经走得干干净净,里面全然是静悄悄的,给人一种死寂的感觉。 这天,我们依旧走得很晚,大概十一点半左右,大楼里面还是寂静一片。 同事小马几人走在前面,我因为拿东西,接着锁门,所以走在最后。 到了一楼,就剩最后一段过道了,每天走这里的时候,我都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到底为何也说不出来,而每次只要走完了这一段过道,都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感,大楼里面和大楼外面真的给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此时就要走完最后一段让人头痛的路了,但是很奇怪,这一次我们几个在那条长长的过道里面走了很久,却一直都走不到尽头,里面漆黑一片,除了我们几个的脚步声之外便是呼吸声了,突然一阵哭嚎声从过道四周传来,十分凄厉,像是无数人被杀的时候发出来的那种惨叫,我们听了之后都觉得阵阵毛骨悚然。 众人吓得往前不断地逃,突然之间我感觉到自己的脚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摔倒,我慢慢地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脚踝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像是一只手,我吓得惊呼起来,往后望去,却什么都看不见,里面一团漆黑,我下意识般地伸出另一只脚,对着黑暗之中一阵乱踢,每一下都蹬了个空。 我心中一阵大骇,不敢继续下去,于是站起身来,往前冲去,只是在冲的同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朝着背上压去,我借着光往后看,却什么都没有,脚上依旧有被抓着的感觉,但是真的往那里一看,同样也是一片空白。而此时小马几人已经不见了,看样子应该出去了吧。 我越是往前,行动也就越是艰难,不过,过道口也快到了,小马几人正站在那里,纷纷迎了上来,原来他们早就到了外面。 众人看见我气喘吁吁,行动迟缓,于是上前来将我扶住,我在他们的帮助下,终于走出了这一段过道,感觉像是过了一年,十分漫长。 突然之间,小马一脸的恐惧,惊呼起来,老张,你的身上怎么像是重了很多影子,而且个个都在动,他们好像正慢慢地从你身上离去。 我吓得够呛,心想难不成真的撞鬼了,因为此事,还给吓出了一场病,过了好些日子才逐渐康复。 那件事过后,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原因,我后来辞职离开那里了,不久之后,听说那家公司也重新换了地方,至于别的,后来就不是很清楚了。 现代聊斋之穿越 半夜醒来,陈明觉得脑子好像要裂开一样。他挣扎着拧开床头灯,发现身处一间复古式的房间,红木家具,青花瓷,连床单都透着旧上海的独特风韵。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他冥思苦想,思路终于渐渐清晰了。 下午走出机场后,前来接机的老同学朱贵拉着他到酒吧里喝了个昏天黑地。直到月上柳梢,两人才回酒店。车在一条林荫小道上停下来,醉得东倒西歪的陈明被朱贵扶出车,目光却落在路边的一个电话亭上。那电话亭和一般的不太一样,通体散发神秘的气息。醉意浓浓的陈明正奇怪自己怎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却看到电话亭边立着一块招牌:如果电话亭。 电话亭还有招牌,不愧是大都市,陈明踉踉跄跄地奔进亭内。朱贵在后面嘁:“想打电话给女朋友呀?你这家伙,出门在外也不忘打电话回去汇报行踪!”陈明刚拿起话筒,听了这话,心中阵阵失落,不由得对着话筒嘟囔:“我哪有什么女朋友?唉,如果有一天,我能遇见一位善解人意的女孩,穿着旗袍,有着丁香一般醉人的气质……”说着说着,他便觉得一阵阵浓烈的醉意袭来,接下来的事,他完全没印象了。 看来,是朱贵把他送到这里。陈明看了看表,现在是凌晨3点。他正想继续睡觉,却听到有人敲门,是很轻很柔的叩击声。打开门,一个人影从门缝里挤了进来。进来的是个年轻女子,面容俏丽,体态婀娜,眉宇间透着雅致的气息。难道是酒店的三陪小姐?陈明实在难以相信。 可容不得他多想,女子一进来,就驾轻就熟地脱下旗袍,塞进手提包里,接着又从手提包里抽出了另一件不同颜色的旗袍,挂在衣架上。做完这些事,女子便穿着肚兜,抱住陈明,将他压倒在床上,然后关了床头灯。 怎么办?陈明的脑中一番混战。这时,传来了一阵猛烈的踢门声:“妈的,给老子开门!”接着又听到一阵钥匙的碰撞声,门便被打开了,估计是服务员把钥匙给他们了。几个彪形大汉冲进来,打开房灯。 陈明怀中的女子轻轻地惊叫了一声,将头深深地埋进他的臂弯,一头长长的黑发将整个脸都遮住了。 几个大汉一进门就大声嚷嚷:“喂,有没有看见一个女的?” 陈明发现怀中的女子用手悄悄在他胳膊底下划着“太太”两个字。他心领神会,怒喝一声:“我和我太太早就睡着了,哪有什么女人进来?你们再不走,我可就报警了。” 那些大汉似乎也不想惊动警察,翻找了一阵,见没有其他人,其中一个便指着衣架上的旗袍,对为首的大汉说:“大哥,刚才那娘们儿穿的不是这款式的旗袍,颜色也不一样,我们赶紧去别的房间找。”为首的大汉点了点头,一群人又冲了出去。 陈明满腹疑惑,没等他开口,那女子已经钻出了被窝,用比脱衣服还快的速度穿上衣架上的旗袍,朝陈明一笑:“谢谢。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陈明自报姓名,女子接着说:“我叫李樱,后会有期。”说完,她便急匆匆地走了。陈明半天回不过神来,这演的是哪一出?看那几个大汉的衣着,也不像是现代的流氓,难道是在演电影?他叹了口气,那名自称李樱的女子不正符合自己梦中情人的标准吗?他不禁懊恼刚才没向李樱要电话。 陈明在被子下发现了一块手帕,应该是李樱落下的,他顺手塞在裤兜里。一会儿,他又睡着了。等他被门铃唤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打开门,朱贵一阵风似的冲进来:“都什么时候了还睡觉?” 陈明摸摸脑袋,突然觉得不大对劲。呈现在眼前的是一间五星级的酒店客房,一切家具都是现代化的款式。那些红木家具和瓷器呢?陈明说了昨晚的经历,朱贵笑得直不起腰:“你的想象力还挺丰富!昨晚你喝醉后,我直接把你送到906房,哪有什么古式风格的客房?而且,那块手帕是我们从电话亭回酒店的小路上,你跟一个老太婆买的。还是我付的钱,10元。你醉得什么都忘了。” 陈明无语了,难道昨晚只是一场梦?两人走出饭店,想找个地方吃饭。刚走到林荫小道,陈明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记得,昨晚这里还有个‘如果电话亭’,现在怎么什么也没有?”朱贵也觉得奇怪,想了想,说:“现在有很多流动电话亭,跟流动公厕一样,说不定有人把电话亭移到别处去了。” 陈明整个人魂不守舍,昨晚记忆犹新,怎么想也不像是梦。之后的几天,他一直精神不振,便借口家中有事,订好了第二天的返程机票。 当晚,朱贵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两人喝了一些酒,一回房,陈明便倒头大睡。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浓烟呛醒,睁眼一看,阵阵浓烟从门缝下涌了进来。打开门,外头火光熊熊,酒店失火了!火势很大,陈明冲不出去。在阵阵浓烟中,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便不省人事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陈明已经在医院里。朱贵松了口气:“总算没事了。昨天半夜,我肚子不舒服,便去外面买药,回来的时候,酒店已经着火了,火势太大,我冲不进去。后来消防员赶到,将你救了出来。”接着,他扬着手里拿的一本书,“消防员清理现场时,发现你住的房间墙壁里有一个木制的夹层。外面的木层已经被烧坏了,里面放着一本书。奇怪的是,这本书竟没有烧坏,我发现是民国时期的书。我知道你对民国史颇有研究,便将这本书要了过来。” 陈明翻了翻,书名是《民国女特工追忆录》。内容是民国一名女特工周旋于沦陷区的日伪人员之间,为中国窃取情报。翻到最后一章,有一段话让陈明心中大震。大意是,后来那名女特工身份暴露,被日伪人员跟踪。女特工于是跑进万华公寓,冒险敲开了其中一间房的门,结果遇见了一位男士。由于男士的掩护,女特工顺利脱险。文章的后面,女特工还写道,她一直念念不忘那位英俊又颇有风度的男士。他的名字叫陈明…… 陈明愣住了,他赶紧翻到尾页,那边有女特工的真名:李樱!再看看一旁的照片,上面的女子分明是李樱!书中,李樱还提到,那晚脱险后,她便到了重庆。没过几年,抗战胜利,回到上海,她便写了回忆录,又将其中一本藏在和陈明相遇的房间的墙壁夹层中,以此来纪念那段美好却又匆忙的邂逅。书的最后,有一位当时的著名作家为这本书的再版所写的后序。其中提到,抗战就要胜利的那一年,李樱在一次执行任务中牺牲了,连尸首都找不到。 出院后,陈明一直郁郁寡欢。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遇见几十年前的李樱?可他知道,今生今世自己再也忘不了这个丁香一般的美丽女子了! 两年后,绿园酒店重新开张。陈明订了906房,以此来缅怀与李樱的邂逅。当晚,睡到半夜,一阵轻轻的叩门声响起。似曾相识的叩门声,让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打开门,门外竟然是李樱! 陈明欣喜若狂,问她如何回到这里。李樱一脸疑惑地说:“那天,我正在执行任务,却在路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亭子,亭子里是一个电话。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拿起电话,然后想起了那晚和你的相遇。于是,我说了一句话:如果有一天,我能再次和你相遇,白头偕老,那该有多好!没想到话刚说完,人就突然来到了这里。” 陈明这才明白,李樱并不是在执行任务中牺牲,而是穿越时空,来到了几十年后的今天,与心爱的人白头偕老。难怪当时的人根本找不到她的尸首。 之后的日子,陈明与李樱再也没见过那个“如果电话亭”。不过,他们都明白,那是一个专为有情人设的电话亭。 如果有一天,你看到它,别忘了拿起电话,许下“如果有一天……”的愿望。也许,你就会在另一个时空里遇见那个能携手一生的人! 现代聊斋之夜枭 市公安局北城分局近来接到多起报案,都是有关婴儿被盗的,稀罕的是这些婴儿被盗案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寻,家中门窗紧闭,婴儿床放在父母的卧室内,被盗时没有发出一声啼哭,仿佛是一夜之间便从家中消失了,即便去调查也没有找到可疑人物的指纹和脚印。若要调查这些案子,一时之间无法下手。 负责案子的是一队队长刘景明,短短一个月便有十名婴儿被盗,居民被搅得人心惶惶,上面施加的压力很大,让刘景明头痛不已,每天领着队员在办公室加班,反复研究犯罪现场,终于发现这些案子的一个共同点,那便是这些人家家里都请了保姆。从前也有过相似的案例,保姆将雇主家的婴儿偷偷抱走卖掉,刘景明立刻派队员去调查,可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这些保姆来自全国各地,且属于不同的中介机构,婴儿丢失的当晚这些保姆没有踏出过家门一部,因为这些雇主家大多居住高档小区,电梯楼栋和小区门口都有摄像头,并未拍到保姆们离开,案子重新陷入僵局。 刘景明正焦头烂额的时候接到姐姐刘艳的电话,他小外甥的满月酒这周六举办,让他务必到场。 刘艳是上个月诞下这个大胖小子的,一家人别提多高兴,当宝贝似的宠着,就是这次满月酒办得也很隆重,请的宾客不少。刘景明抱着小外甥乐不可支,小外甥似乎也挺喜欢他,冲着他一个劲儿的笑。吃饭的时候和刘艳闲聊,刘艳说有了孩子以后不大能忙过来,想请个保姆,刘景明听了,立即反对:“姐,你不知道,最近咱们区出了很多起婴儿丢失案,而且丢的很蹊跷,家里人睡一觉,第二天醒来时婴儿就不见了,也没有入室的痕迹,而且这些婴儿的家里都曾请过保姆,我们怀疑是保姆作案,调查了一番,但保姆都没有嫌疑,现在案子还悬着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还是别请保姆了。” “你不都说了保姆没有嫌疑么?”刘艳不大当回事儿:“我是实在忙不过来,一天就只能睡三四个小时,累都累死了。” 刘景明还要再劝,刘艳却抱着孩子挨桌敬酒去了,就在这时刘景明接到局里的电话,说是找到了几名婴儿的尸体。 婴儿的尸体是在一处停工了很久的工地上发现的,如今老板资金到位,工地重新开工,工人们还没来得及干活就发现了婴儿的尸体,这才报了警。 刘景明发誓他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诡异的现场,婴儿们被安置在一个草和树枝搭建的窝里,浑身上下已经干瘪,像是被吸干了血液,可奇怪的是他们身上并没有伤口,难不成他们的血液是蒸发了?蹊跷,真蹊跷,可有一点毋庸置疑,犯案凶手一定是个心理变态,正常人的脑子哪儿能想出这么惨绝人寰的方法? 这边刘景明在忙着,那边刘艳已经和老公去了中介机构给孩子找保姆,几番商量,最终确定下来的是个叫叶敏的女人,人敦厚老实,做得一手好菜,她自己也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在照顾孩子方面经验也更足些。据中介机构的人说,叶敏一直是他们这里的金牌保姆,替好几家照顾过孩子,孩子都健健康康白白胖胖,请叶敏去做保姆,爸爸妈妈们可以很放心。 的确,叶敏很让刘艳省心,她不仅照顾孩子,还分担了家里所有的家务,刘艳可以好好睡上一觉,自打她生下孩子,整日都在孩子的啼哭声中度过,喂奶,哄他开心,给他不停说话,自己难得休息,照照镜子,黑眼圈很深,她很憔悴。 于是刘艳开始了休养生息的日子,每天睡饱了便和闺蜜一起逛街,不用再担心孩子有没有吃饱,也不用再担心孩子哭闹,有金牌保姆在家呢,她可以在外面做一个风风光光的辣妈。 叶敏在刘艳家呆了一个月便被刘艳涨了工资,刘艳喜欢她干活麻利,对孩子照顾周到,更重要的是她有一手好厨艺,刘艳和丈夫的胃被她做的饭菜养得很满足,不过一个月,两个人的体重都增了不少。 刘艳很庆幸能找到这样一个好保姆,可人千好万好,总有让人看不过去的地方,刘艳便看不过去叶敏的臭美。莫看头一次见面时叶敏打扮朴素,可一来二去熟悉了,刘艳就原形毕露,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点也不像保姆的样子。叶敏在家里干活,有时刘艳的丈夫也会偷偷瞄上两眼,刘艳便看不过去了,找叶敏谈了一次话,叶敏却笑嘻嘻道:“妹子,你不知道,我打扮也是为了宝宝,让宝宝每天看见美的东西,他的心灵也会很美。” 叶敏说的话倒也在理,刘艳便也不再追究,只嘱咐叶敏注意点。 没过多久,刘景明终于抽出空来到刘艳家吃饭,是叶敏来开的门。刘景明当时正在低头看手机,就闻到一阵浓郁香气,抬头见是个打扮得时髦的女子,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不想那女子挺热情的把他拉进了屋,他这才知道这是姐姐家新请来照顾孩子的保姆。 饭桌上,刘艳问起刘景明的案子,刘景明瞟了叶敏一眼,道:“半个月前又有两个孩子失踪,还是在咱们区,那两家也请了保姆。” 叶敏捂着胸口惊呼:“杀千刀的,连孩子也偷,真是坏良心啊!” “所以你们一定得注意孩子的安全。”刘景明叮嘱着,又不放心的看了看叶敏,叶敏嘿嘿一笑,拍着胸脯保证:“孩子交到我手上,放心!” 临走前,刘景明千叮咛万嘱咐刘艳一定要看好叶敏,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叶敏有些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他说不出来,兴许是因为叶敏打扮得太时髦,很不像保姆的样子。不过多个心眼儿总是好的,刘景明建议刘艳买个摄像头装在家里。 刘艳这回觉得弟弟说的话很是在理,便买了摄像头趁叶敏出门买菜的时候装上,心里这才觉得踏实了些。刚开始几天倒也正常,可一周之后,家里出了些怪事。 先是刘艳半夜起来去卫生间,听到叶敏的房间里传来歌声,推开门一看,叶敏正端端正正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发呆,小宝宝正窝在她的怀里睡得正甜。听到刘艳的脚步声,叶敏回过头来看向她,一双眼镜异常明亮,像黑暗里两点灯火。叶敏的眼睛大刘艳是知道的,可白天也没觉得她的眼睛有多晶亮啊,难不成是夜视? “叶敏,你怎么还不睡,是宝宝闹人了?” 叶敏呆呆的看着她,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伸出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宝宝刚才做了梦,好容易睡着,我再哄他一会儿。” 叶敏说完,又继续唱起了歌。这歌谣是刘艳没有听过的,应该是叶敏家乡的摇篮曲,歌声很是空灵,听得刘艳心里也忽然安静了,睡意袭来,她打了个呵欠,也不再多管,回房间睡觉去了。只是睡梦里总是能听见叶敏的歌声,好像带着蛊惑的味道,引她进入沉眠。 第二天醒来时刘艳就已经忘了前一晚的事情,只是在经过叶敏的屋子时她忽然停下了脚步,低头看去,她的拖鞋正踩在一根羽毛上,浅灰色的羽毛,不知是从哪里粘上的。 当时刘艳也没太在意,可是一连几天都能在家里发现这种羽毛,她便有些不高兴了,叫来叶敏,埋怨她打扫卫生不干净。 没想到,叶敏看到羽毛后,嘴角扯出了如那晚般诡异的笑容来,轻轻说了一句:“是时候了。” “是时候?是什么时候?”刘艳问。 “没什么,是打扫卫生的时候了。”叶敏笑着去打扫卫生,那笑容看得刘艳心里发毛。 当天晚上,家里又响起了那空灵的歌声,刘艳刚睡下,正想起来看看是不是宝宝又闹人了,岂料身子却沉得很,无论如何也起不来,不过片刻功夫她便又进入了沉沉的梦乡,这一睡便到了天亮。 早上九点半,刘景明接到姐姐的电话,说他的小外甥丢了。 刘景明匆匆赶到刘艳家,刘艳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儿,还是姐夫镇定些,将情况大致描述了。小外甥失踪的情况与先前婴儿失踪案完全一致,都是在家中门窗紧闭的情况下孩子便不见了,且孩子没有过一声啼哭。 但有一点不同,之前的案子,孩子家里的保姆都没有离开,而这一次叶敏是同孩子一同不见的,会不会是她抱走了孩子? 刘景明立刻到小区监控室调出了录像,可录像显示叶敏在昨天下午5点带孩子散步回来后就再没有出去过,一个大活人并一个孩子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消失了。 这该从何找起? “我早提醒过你,最近接连出了几起婴儿失踪案,让你别请保姆你就是不听,现在可好了,孩子找不到了!凭空消失!我们找不到一点线索!”刘景明急得发起了脾气。 “有监控!”姐夫忽然说:“叶敏的房间里安了监控!” 刘景明一听,立刻让姐夫把房间的录像拿给他看,这一看不打紧,三个人生生愣在了那里。 他们看到的画面太过诡异。 晚上十一点,原本躺在床上睡觉的叶敏忽然间坐起身来,仔细穿好了衣服,对镜上妆,唇边一直荡漾着浓浓的笑意。 十一点三十分,叶敏将宝宝从摇篮中抱起,宝宝被她吵醒,正要啼哭,叶敏忽然唱起歌来,太过空灵的歌声哄得小宝宝开心的笑了笑,又沉沉睡去。 十二点,叶敏站起身,眼睛亮得如同钻石,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她映在墙上的影子开始生出巨大的翅膀,四肢变为利爪,衣服被撕裂,一身长满了灰色的羽毛。只一张脸还是先前的模样,明艳动人。 十二点五分,窗子自行打开,叶敏抱着宝宝展翅飞入夜色中,窗子复又缓缓阖上。 “羽毛!”刘艳尖叫起来:“我这几天在家里总能见到羽毛,我还以为是叶敏打扫房间不干净!没想到她竟是鸟人!鸟人!” 一切便都说得过去了,小区监控查不到叶敏离开的痕迹,因为她是飞走的。如果叶敏是鸟人,那先前那几家的保姆呢,会不会也是鸟人? 太不合科学逻辑,可眼见为实,刘景明不得不信。 他立刻打电话到局里调拨人手,一部分人将之前案件里雇主家的保姆缉拿,另一部分人则在市里各个荒废的地方搜索,到第三天的晚上,终于在一个垃圾场附近找到了刘景明的小外甥,只可惜,剩得一具干瘪的尸体。 和上次见到的画面一样,小外甥和另外几个小宝宝被安置在巨大的草编的巢里,一身的血液都被吸食得干净。巢旁有几颗早已碎裂的蛋,像是有小鸟破壳而出,只是现下已没了踪影。而鸟巢的附近则躺着奄奄一息的叶敏,送她去医院抢救,待她醒过来时已记不得去刘艳家当保姆的一切,只记得一天自己在走夜路时见到一双明亮的眼睛,耳边听到鸟叫声,有什么东西扑向她的身体,她便再没了意识,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医院里,她失去了几个月的记忆。而其他那些保姆的情况,同她一模一样。 这之后,便再没有了婴儿丢失的案件。 只是在午夜的天空,总会有灰色的大鸟飞过,身后跟着才长成的小鸟,在一扇扇窗前滑翔而过,时而落在开着的窗子前对着里面的小床凝视。它们有美丽空灵的歌声,小宝宝们听见了会对它们露出最天真的笑容,之后安静沉睡。 最危险的时候便是它们身体里孕育出小生命,一颗颗蛋排出体外,需要血液来喂养。这些大鸟便侵入一个个人类的躯体,成为最懂宝宝们的保姆,把它们诱拐出来,吸食干净,直到小鸟破壳而出,谋杀案方才停止。 它们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做夜枭。 夜枭,恶鸟。唐《酉陽杂俎》记载,枭,夜行游女,夜飞昼隐,如鬼神。衣毛为飞鸟,脱毛为妇人,喜取人子,胸前有乳。凡人饴小儿,不可露。小儿衣亦不可露晒,毛落衣中,当为鸟祟,或以血点其衣为志,或言产死者所化。 都市掘墓人 第一夜 凌晨两点,林梅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她起身走到窗边,从窗帘缝里朝外窥视。西边是邻居钟凌宣的家,一幢三层别墅。黑暗中,她看到别墅北面的草坪上有个黑影!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似乎正在干体力活。 这么晚了,他在干什么? 第二夜 第二天白天,林梅守在窗户后面,紧紧地盯着那块草坪。可草坪上盖着一张黑色的防雨布,把下面的秘密盖得严严实实,使她侦查一天毫无结果。 凌晨两点,林梅又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她朝外窥视,大吃一惊:那个黑影又在草坪上干活!好像是在挖坑,难道是在掘墓? 林梅的心突地颤抖了一下,感到不寒而栗。她想起好几天没见到钟凌宣的老婆——刘渺,她失踪八天了。 对,他一定是杀了她,趁着黑夜想把尸体埋在自己院子里。可这么做未免也太笨了,以为警察都是瞎子么?林梅怎么都睡不着。 第三夜 第三天白天,黑色防雨布仍然严严实实地盖在那儿。凌晨两点,林梅又被噪音吵醒了。这次声音更响了,很嘈杂,听起来像电锯。声音是从钟凌宣家里传来的。 他在切什么?林梅惊恐万分、毛骨悚然地哆嗦着。在半夜里开着电锯——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她怔怔地坐了一会儿,忽然奔过去拿录音机,在录音机里放进一盘空白磁带,按下了录音键。刘渺失踪九天了,现在能做的就是保存邻居的犯罪证据。她坐在黑暗中,颤抖的手指按在录音键上。她坚持了十几分钟后,听到电锯声停了。 夜,一片死寂。 第四夜 第四天白天,没有异常情况。凌晨两点,仍然没有噪音,可林梅还是醒了。她拉开窗帘,探出头去看,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目瞪口呆:钟凌宣的后院里火光闪闪,映红了院子的围墙!他的草坪上摆着一个烤架,燃烧的大概是煤气,所以无声无息。 火光中闪现出一个人影。那正是钟凌宣!他拎着一个桶,背对着林梅,像个幽灵似的踱到烤架前面,然后把桶里的东西一块块放在烤架上。火极旺,而他却不把东西取下来。烤架上的东西在高温下腾起烈焰,烧成焦炭,变成灰烬,他也无动于衷,只是继续往烤架上放一块块东西——他不是在烤食物,是在焚尸! 一阵怪风吹来,风里带着令人作呕的气息。林梅关紧窗户,蹲下来不停干呕,大口喘气,不禁哭泣起来。刘渺失踪十天了,一定要把这件事弄清楚。 第五天上午 第五天早上,钟凌宣家的门铃响了,是林梅来了。钟凌宣还没来得及把林梅挡在门外,她已经侧过身子挤了进来。 钟凌宣四十出头,一头花白的头发,一副模糊的眼镜遮住大部分苍白的脸,可是他的目光却深邃得可怕。据说他是一个作家,专门写恐怖小说的。她听说,所谓恐怖小说家,就是心理变态。 现在是揭露他的时候了。她有勇气面对他,是因为他的身材十分瘦小,而她却十分高大。她迅速观察了一下就发现了房子里的问题:大门后面的墙上倚着一把铁锹和一把铁铲,上面沾满了湿泥。还有,厨房门是关着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关上厨房门。 她假装很随意地说道:“我知道刘渺喜欢金鱼,所以特地把这两尾金鱼送给她。她在家吗?” 钟凌宣连忙说:“她回娘家好几天了,娘家有人生病,需要她去照顾。” “真不幸。看来病得挺重?”林梅忽然觉得手里的鱼缸很重,她的手都酸了,就说:“我能不能把它放下?放在哪儿好?”说完,她假装急切地四处寻找放鱼缸的地方,从他身边溜了过去,用胳膊肘一下就撞开厨房的门。 她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呆住了:厨房里全被漆成了红色——墙壁上、天花板上、窗户上都是红的,连电灯的光都是红的!鲜艳的红色,血淋淋的红色,这里简直就像地狱!林梅手里的鱼缸都快掉了,她低头一看,见地板上铺着一层塑料地毯,也是红色的!在这上面杀人,应该很容易掩盖血迹。 林梅牢牢地把这些蛛丝马迹记在心里。钟凌宣显然企图掩盖什么,解释说:“我打算趁刘渺出门这几天,把屋子重新装饰一下。效果很好,就跟新的一样。”说话的时候,他的小眼睛紧盯着琉璃台上的刀子。那是一把剔骨刀,尖尖的刀头闪着红光。 林梅担心他会趁机扑上来,用刀刺自己。她用力地拧着门锁,可锁纹丝不动。冷汗把她的衣服都浸湿了。她的心理再也支撑不住了。 “等刘渺回来,我会告诉她,这缸鱼是您送的,只是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来。”说完,他让出一条路,做出送客的样子。 林梅走下台阶,来到陽光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刘渺不见了,他把厨房全漆成了血红色,还翻院子里的土,这些都是确凿无疑的事。想到这儿,她一把抓起电话,拨通了110:“你们来吧,这里有一件杀人案。” 第五天中午 钟凌宣正在吃中饭时,听到门铃响了。他开门,看到四个民警站在外面。身材最魁梧的是派出所的李所长。钟凌宣摆出一副无辜的脸色望着警察。民警们闯进厨房,都被厨房里的色彩吓愣了。李所长居高临下地说:“看来你的欣赏眼光真是独具一格。你的妻子叫刘渺?她去哪儿了?” “这几天她回娘家去了。” “你不觉得她去得太久了吗?为什么不打个电话问问?你有电话号码吗?” 钟凌宣立刻拨通电话,李所长把话筒抢走了,说:“刘渺在不在?不在——她不是回娘家了吗?什么?她今年没回来过?!”李所长“啪”的一声把电话挂断,锐利的目光落在钟凌宣身上。 钟凌宣慌忙地说:“她……她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不辞而别,谁都不知道她会去哪里。为了维护家庭的名声,我只好说她回娘家了。” 李所长冷笑了一声:“哼,你倒是挺会狡辩的。刘渺的失踪已经引起了社会的不安。找到她是我们的责任,而你的责任就是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们。” 三个民警已经把钟凌宣的家搜了一遍,找到了铁铲、铁锹、煤气烤架、电锯、防雨布、厨房里的红塑料毯。他们拿出放大镜,瞪大眼睛,在塑料地毯和墙壁上寻找可能的血迹。李所长不再和他纠缠,带人来到后院。地上却没有坑,只有松碎的泥土。一个民警仔细查看着烤架,寻找类似毛发或骨头之类的东西,另外两个民警测量着地面,估算坑的位置。 李所长胸有成竹地对钟凌宣说:“有人已经把你鬼鬼崇崇的行为告诉我们了,你还是老实交代吧——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挖坑?” 钟凌宣抬头看了一眼,只见林梅的身影在窗户后面一闪而过。他说:“我挖土是为了种花。” 李所长一声令下,三个民警开始合力挖掘泥土。令人吃惊的是,只有表层的泥土是松碎的,不到十厘米深;再下面的土就很密实。直到筋疲力尽、汗流浃背、满身污渍,他们才停下来。地上出现一个一米宽、二米长、一人深的大坑。他们还是什么也没发现。他们面面相觑。 李所长有些恼怒,刚想命人停下时,身后忽然响起一声炸雷:“你们是谁,狗娘养的在我家干什么?” 那尖厉高亢的声音实在可怕,直叫人心惊肉跳。钟凌宣知趣地退到墙根,看着闯进来的女人把四个民警劈头盖脸一顿辱骂。李所长总算镇定下来,问这女人:“你是谁?” “老娘是刘渺!你是谁?”这是一个瘦小的老女人,声音却高得吓人。 李所长竭力想把这件事解释清楚,但他不停地被她刺耳的声音打断,不得不放弃了努力。 瘦小干枯的女人继续以极高的分贝说道:“你们这样做就是扰民!我要去控告你们,你们这些蠢货!我叔叔是市长的秘书,如果你们再敢踏进我的家门一步,我发誓一定会控告你们违法搜查、私闯民宅,我要让你们都丢掉饭碗……” 李所长一听,连忙不停地赔礼。三个民警急忙奋力填土,然后收拾好工具,把“证据”一一放回原处,把铁锹交给钟凌宣。钟凌宣一手握着铁锹,微微一笑:“我早说过她会回来的。她就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 李所长握着钟凌宣的手,表示道歉或是同情:“那个诬告你的人,我明天一定好好教训她。我们就不再打扰了。”他们撤进警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钟凌宣再次抬头看了一眼林梅的窗,然后高声招呼妻子:“你回来了就好,以后不要再出去了。” 刘渺用尖细的高调喊叫:“你他妈的,老娘为什么要听你的?老娘想走就走!我明天就走也说不定,我回不回来也不一定。你管不着!” 刘渺走进大门。钟凌宣手握铁锹,跟在她后面。 第五天下午 高声嚷叫了许久,感到有点口渴,刘渺就朝厨房走去。推开厨房门,站在红色地毯上,她又大叫起来:“你这只猪,你把我们家弄成什么样了……”但她蓦地住口,脸上的肌肉抽动着,问钟凌宣:“你、你手里拿把铁锹干什么?” 钟凌宣已经把门关好了,他心里感叹着:每个人都在帮我——林梅的好奇心不小,我料到她会报警;我假装在草坪上挖坑,而警察居然帮我挖了个大坑,还把凶器(铁锹)交到我手里,又帮我封住林梅的口;而刚才她自己又说再也不回家了。 万事俱备,我终于可以下手了! 都市罗宾汉 王峰醒来的时候,妹妹小玲欢呼了一声。接着,小玲把一个大红本递给他。王峰一看,竟然是印着他名字的房产证!王峰纳闷了,他只是陽光酒店的大堂经理,妹妹是酒店顶层旋转餐厅的领班,收入都不高,哪有钱买房啊? 小玲兴奋地对他说:“在你发烧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刚好有人急着出国,要低价卖出一套房子,所以我就擅自做主,用我们的积蓄把它买下来了。” 王峰这才知道,他已经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了,可自己是怎么进医院的,他却想不起来了。 王峰出院时,太陽不是很大,但小玲还是小心翼翼地撑着伞,生怕哥哥晒到太陽。王峰来到新家,家具一应俱全。他心疼地对小玲说:“这段时间你又要忙装修,又要照顾我,把你累坏了……”小玲笑道:“你老妹哪有那么娇气!我已经为你请了一个月的假,你就好好养身体吧。”王峰怕耽误工作,想回酒店销假,可身体有些力不从心,只得作罢。 父母十年前凄然离世,两兄妹在好心人的捐助下,相依为命读完了大学。现在终于有了自己的家,王峰激动不已。 几天后,王峰提出要去酒店看看。小玲只好打着伞,陪他到了酒店。 王峰透过酒店的落地玻璃,看到了同事们。他想进去打个招呼,小玲阻止了他,打趣说:“哥,你现在精神很不好,进去让他们看见,会毁了你帅气、能干的光辉形象,说不定,陈董会因此炒你鱿鱼呢!”王峰见妹妹说得有理,也就不再坚持。在王峰转身离开酒店的时候,他恍惚觉得,在光亮的落地玻璃上,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回家的路上,王峰买了几份报纸。报纸上有一篇名为《谁送我的新房》的新闻,报道了一对孤寡老人,得到了陌生人捐助的一套住房。他乐了,这个年代,居然还有侠盗罗宾汉的事迹。 第二天下午,小玲上班后,王峰也出了门。他到房管所,拿出身份证和房产证,想查一下交易的金额。窗口的办事人员很不耐烦,王峰央求了好久,办事员才极不情愿地调出了交易档案。 王峰一看电脑屏幕,吃惊不小。上面显示的金额,对他来讲是个天文数字。他迷迷瞪瞪地走出了房管所,打电话到酒店的餐饮部,要小玲立即把这件事说清楚。 电话接通了,王峰说要找小玲,对方却说了声“不在”,就立即挂断了电话。他们酒店对员工有严格的要求,像今天这样的态度,王峰还是第一次遇到。算了,等她回家后再问。王峰沿着小河边,慢慢向家的方向走去。 在不远处的小树林里,王峰看到小玲和一个白衣男子在一起。那名男子握住小玲的手腕,像是要带小玲走。王峰立即大声喊着小玲,冲了过去。小玲连忙向那个男子哀求着什么,白衣男子才不情愿地走了。 小玲紧张地向他解释:“哥,那是我们酒店的顾客,偶尔碰见就聊了一会儿。”王峰看出她在说谎。他拿出房产证,质问她房子是怎么来的。 小玲支支吾吾地说:“哥,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做坏事!”说完,又向那白衣男子的方向望去。刚好白衣男子也转过身来,伸出食指和中指,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小玲点点头。 王峰试着问妹妹:“小玲,他是不是你男朋友?如果他的人品好,我不反对你们来往。”接着又戏谑道:“虽然他的脾气看起来不大好,而且脸还有点长了,配不上你……”小玲被王峰的话弄得哭笑不得,打着伞跑回了家。 到家之后,王峰依然追问小玲买房子的事。小玲却不再解释,一头钻进卧室,不肯出来。王峰猜测小玲扮演了不光彩的小三角色,他打算等小玲冷静下来之后,再谈那个男子的事。 第二天王峰睡醒的时候,天已大亮。小玲不在房间,估计是去上班了。王峰又来到酒店。当他瞥见玻璃上自己的影子时,猛然想起了那天在酒店外面的疑点。 那天,王峰和小玲转身准备离开酒店时,玻璃上只有王峰的影子,却没有显示小玲的影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王峰刚一踏入酒店,就被同事们围起来,问他的近况。陈董得知他回来了,把他请到了办公室。关上门后,陈董客气地对他说:“为了感谢你多年来为酒店的付出,我们经过研究决定,提拔你为副总经理。” 王峰没料到自己会因病得福,当他问及小玲时,陈董竟然伤心地说:“对她的事,我们也同样难过。酒店决定给你发5万元慰问金,那件事就让它过去吧。”说完便请王峰离开了办公室。王峰愣愣地看着陈董那花哨的领带,退出了办公室。 王峰找到人事部的小张,开始追问小玲的情况。小张难过地叫王峰坐到电脑桌前,让他看几张截图。王峰看着图片,泪水奔流而下。图片唤醒了他的记忆:那天晚上,他还在大堂值班,突然看到从楼上落下一个重物来。当他看清倒在血泊中的女子竟然是妹妹时,当场晕了过去。鬼大爷原创故事。 小张告诉王峰,他被送往医院后,小玲的尸体也被警察抬走了。经过他们调查,最终被定性为自杀。酒店出资将她厚葬在父母的坟旁。后来有目击者在网上发帖,证实当时小玲是被一个人非礼,被逼无奈之下,才从顶层的餐厅往下跳的。最后这个帖子被删掉了,小张事先保存了原帖的内容…… 王峰这才明白陈董要破格提升他,要给他所谓的“慰问金”,是怕他把事情闹大。此刻,他难以抑制心中的悲愤,大喊着冲出了酒店。 王峰一出酒店的大门,就看到小玲和那名白衣男子在陰暗处等他。 小玲拦住伤心欲绝的王峰,凄然一笑:“哥,不要再去追究我的事了,也不要为我伤心。你还有更多有意义的事要做。”说完,就递给王峰一个包。 白衣男子对王峰说:“我是来接小玲的马面。她舍不得你这个哥哥,一直不肯走。昨天我答应给她最后两天时间……”王峰这才明白马面那个“胜利”手势的含义。小玲说:“哥,别忘了,包里还有你的使命!”说完,她和马面的影子逐渐变淡,消失了。 王峰悲怆地喊着小玲,颓然跌倒在地上。这时,从楼上飘下来一些花花绿绿的钞票。王峰抬头一看,酒店楼上有个人,手里抓着一大把钞票,向空中乱撒。那人极度恐惧地喊道:“我不要冥币!我不要冥币!”那人的胸前,飘扬着一条醒目的花领带…… 楼下聚集了一些路人和酒店的员工,他们小声议论说,说陈董是因为密码箱里的钞票多次变成了冥币,才疯掉的。 王峰从包里拿出一封信。小玲在信中说:哥,我是被陈董逼着跳楼的。我心有不甘,于是,我将他的不义之财都变成了冥币,我用这些钱替几家贫困户买了房子。卡上还有很多钱,请你一定要完成“罗宾汉”的使命,让穷人们有个温暖的家。 王峰满脸泪痕。他看着小玲留下的卡,感觉似有千斤重。 第二天的报纸上,刊登了两条新闻。其中一条是《一贫困人家又喜获住房》,另一条是《黑心富豪千金散尽终疯狂》。王峰放下报纸,开始寻找下一个贫困目标。 画心(现代聊斋) 聊斋中的狐精要靠画皮才能维持容颜的美丽,而这世间的事物要改变,就得画心。 说着这些的时候,临玉就站在我的身边,笑盈盈地看着我。 画心?就像你现在画的那些?我指着临玉旁边桌子上的那幅画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桌子上只有一盒普通的彩色铅笔,旁边则有一张大概是a1的纸,纸上目测有了20个左右的很普通的心型,那些心型,绝大多数都是绿色的,黑色的,大概只有那么5个左右是红色的。 怎么样?我画的心好不好看?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声音给我一种很飘忽的感觉。 恩,挺好看的,我敷衍地回答,心中却开始盘算着如何能够离开这个地方了,看着眼前这魅惑的女子,我的心却跳的更快了,怎么都感觉自己所处的环境不舒服。 你能进到这个地方看得到我说明你对某一件事情有很强的欲望,只不过,当你来到这里见到了我的时候,你的恐惧大于了你的欲望,所以,现在你心中最强烈的想法就是就是离开这里。 想象一下,你一个人在公园里慢慢散步,想着自己的前男友和他的新欢甜得跟蜜一样,又气又伤心,然后突然就像时空穿越一样突然置身于一个湖心的小亭子,然后眼前出现一个说自己叫临玉、目测22岁左右、穿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说是要帮你画心以实现愿望。 被人看穿心理的感觉真的是很不爽,不过目前我最想的事情还是赶紧离开这里。 我可以让你马上离开这里,不过,你要记得,要想达成你的愿望,就得改变,而改变,就是让我画你的心。 再睁开眼的时候,我站在马路上斑马线的中央,身旁吵闹的人群和刺眼的陽光让我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刚刚的一切仿佛就是一个梦,不过那个女子说的是对的,我确实有很深的欲望,那就是,杀了杨帆。 其实杨帆没有做错什么,做错事的人是王磊,在杨帆出现之前,王磊一直都是爱我疼我的,直到杨帆的出现,王磊果断地投进了杨帆的怀抱。我不恨王磊,毕竟是我付出真心的男人,我恨杨帆,是她的出现彻底中止了我的幸福。 我当然不会傻到相信杨帆死了王磊就会回来找我,并且从此以后和我一起过上王子与公主般美妙的幸福生活,虽然看着王磊痛苦对于我并没有任何的好处,但是这样会使我的心理感到平衡一些,我只是想让王磊尝试一下失去挚爱的痛苦。 其实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两情相悦,我这样难为别人也难为自己,我自我感觉想开了一般跑到大街上大吃大喝,人家说祸福相倚这话真的一点儿都没有错,就在我开心地在超市大肆购物的时候,就看到了杨帆和王磊,两个人卿卿我我恨不得粘成一体,结果我很没出息地丢弃了满满一车的零食落荒而逃,回到家就开始哭,哭累了就睡,睡醒了接着哭,等我意识稍微清醒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一定要让杨帆死。 不,我要让王磊挚爱的人死,让他也尝尝失去挚爱的痛苦。很快,这个想法就占据了我的大脑。 电话突然响起来,朋友打电话告诉我说杨帆死了,是在过马路的时候被一疯狂的司机撞死的,据当时的目击者说,当时那辆车丧心病狂地追着这个女子,然后就发生了惨剧,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看到驾驶车的人。 杨帆的葬礼上我看到了王磊,胡子拉碴的,满脸憔悴,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有点心疼,毕竟是我曾经爱过的男人。 不过这种心痛也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就在杨帆的葬礼结束后的一个礼拜,朋友就给我打电话说最近王磊和一个热辣女郎走得很近,并且安慰我说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我浪费感情,然后就在当天下午的时候,我去遛狗时看见,王磊和那个热辣女郎在一起精神头那叫一个好,两个人挨得那叫一个近。 很快我就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声,转身就看到了一只半人高的狗死死地咬着王磊身边的热辣女郎的大腿,鲜红的血不停地冒出,旁边的人群都乱成了一锅粥。 再次睁开眼睛看到临玉的时候,她趴在桌子上专心致志的描着一颗心的边缘,那颗心的边缘已经被描成了黑色,还剩下中心一点点地红色,其余的部分已经全部变成了绿色。 你看,这一颗心就是你的,我在帮你画心,你希望的事情是不是在逐渐地实现? 话音刚落,脑袋里的那些画面便有如电影一般轮换上演。杨帆被轧死的那辆车,是我最珍爱的那辆白色别克,而死死咬住热辣女郎的狗分明就是前几个月我托朋友从西藏带回来的小藏獒。 不,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杀人。鬼大爷鬼故事 没有,你没有杀人。临玉微笑着附和着我的话,你看,我已经把你的心描过了,刚刚你仿如亲身经历的事情只不过是你对于事情的猜想所构成的幻象,继续画你的心,刚才的一切有可能会变成现实,你会用你的爱车去碾死杨帆,会让你的宠物去咬死距离王磊近的任何女人。 不,我不要,不要这样,我嘶吼打断临玉的话,几乎失去理智。 现在开始,我要为你真正的画心,我会帮你达成你的愿望,只不过,这一次,所有发生的事,是基于现实发生的,是真实发生不可改变的。 再次看到王磊是在医院里,王磊趴在病床的旁边,病床上的那个人,是我?那么,我现在?接着我就看到我半透明地飘在病房的空中,我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都是我不好,医生讲我得了绝症,我不想拖累你,所以,所以才故意用杨帆刺激你,我知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昨天医院通知我说我很健康,是拿错了病例,是我用我的自私伤害了你,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地向你解释,怎么样都可以,可是,可是你怎么,怎么可以去自杀?王磊趴在床上低声地抽噎着。 自杀,我自杀了?听着王磊的话,我有点明白了,现在飘在半空中的这个我,是我的灵魂,可是,等一下,为什么我会自杀? 我画你的心,然后达成你的愿望,你的愿望是让王磊挚爱的人死,现在,愿望达成了。临玉的话在我的耳边响了起来,再加上王磊说的话,也就是说,王磊真正爱的人,是我。 我知道你怕孤独,你稍微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到了。王磊拿起桌边的水果刀对准了他自己的心脏。 铜镜(现代聊斋) 在乡下,有一个叫张三的靠收废品为生。如今,什么行业都竞争激烈,收废品也不例外。收的人多,卖的又很精明,一天下来,张三赚不到几块钱。 这天,张三收到一个铜镜。铜镜样子很老,有一些脏污和铜锈。张三认为这铜镜很特别,如果把它卖给古董商人一定比卖给废品站价钱要高的多,于是就把它放在一边,没有和废品一起卖掉。 等有了时间,张三联系了两个收古董的。约见第一个人只是想讨个价,并不想卖,经过讨价还价,第一人给五百。能卖五百张三就很知足,如果第二个人给的多一点,就打算卖掉。没想到第二个人张口就给三千,这下可让张三吃惊了,他想这铜镜可能更值钱,就不打算卖了。可那个人非要买,说是朋友托他收。其实这铜镜并不值这些钱,只是朋友要的急。张三知道买卖人会谈价,他收废品也算买卖人。做买卖说服人讲究方式方法,就像现在的古董商,说朋友要无非是为压价找理由。张三越不卖,那人越想买,一千一千的往上加价,后来竟给到一万。张三心里没了底,把铜镜收起来,说啥也不卖了。 铜镜的价值使它无处可放。以前,张三就随便把它扔在杂物堆上,现在,把它放在那都觉着不安全。只有把它揣在怀里,张三才感到最踏实。 揣在怀里,张三才发现这个铜镜原来是个宝贝。 揣着铜镜第一次收废品是收到一个不知是啥机器的零件,这零件按铁价收卖也就赚1块多钱。可是,张三惊奇地发现他能看见零件的内部,零件的内部有一大块紫铜。他把零件按废铁价收了,回到家用铁锤把零件凿开,把凿出的紫铜卖到废品站,一次就赚了60多元。这完全是铜镜的功劳。他实验过,铜镜离开他就看不到零件内部,只要拿着铜镜,就能看得见。铜镜就是个探宝器,能够穿透物体,发现别人不知道的物品内部有价值的东西。张三凭借铜镜,做了许多次这样的买卖,赚的钱多了,他慢慢的富裕起来。 有一次,张三蹬车去交废品,一辆货车停在他身边。司机下车问张三要不要紫铜。他从车箱上拿下一根紫铜锭,说是去铜厂送铜锭时藏了一根,要卖掉赚点外快,并且价很低。要是平常,张三准上当。明摆着的便宜谁不占?现在他带着铜镜,一眼就看清铜锭只有一层铜皮,里面是黑色的废矿渣。张三说不要。那司机还不死心,问这么便宜为啥不要?张三说两个字:假的!吓的那司机钻进车厢仓皇开车跑了。张三这个乐呀!铜镜不但能探宝,还能辨伪。真是好宝贝哦! 可是有一天,铜镜失去了特殊的功能,变成了普通的铜镜,这是从张三捡到钱那天开始的。 一个脏的不能再脏·旧的不能再旧的破布包躺在路边的草丛里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但它却牢牢地吸引住了张三的目光。恐怕只有失主和张三知道这布包里有5000元人民币。人真是一个奇怪的动物,以前,张三没钱的时候,觉着钱多了没用,够吃够花就行了。现在够吃够花了,张三又想攒钱买辆电三轮,来替换掉自己的脚踏车。以前的张三捡到钱马上会寻找失主,现在这5000元的诱惑实在太大了,这那是5000元啊,这明明是一辆电动三轮车吗! 张三把布包揣进怀里,感觉很不舒服。他认为是布包太脏的缘故,就把钱从布包里拿出来,把旧布包扔了。这时候,铜镜从怀里掉了出来,叮铃铛郎地滚出去老远。张三飞步急追,铜镜已被一个人捡了起来。张三脑子里忽然想起了猴子捡起芝麻丢掉西瓜的故事,自己现在多像那个贪婪的猴子。 那人捡起铜镜看了看,抬头问追到跟前的张三:“这是你的?”张三点头说是。那人把铜镜还给他就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张三:“你看见一个旧布包吗?”张三想,不会这么巧吧!但他现在是贪婪的猴子,得到西瓜,还想要芝麻。就说:“没有。” 说了“没有”以后,铜镜就没有了特殊的功能。以后又试过许多次,铜镜确实失去了特殊的功能。 以后,张三想把铜镜卖掉,就找到第二个古董商。由于铜镜长时间在张三怀里摩擦,已经变得锃光瓦亮。古董商看了又看:“这是原来那个镜子吗?”张三忙说是。古董商说:“就算是,我那个朋友现在不要了,这个,顶多给你二十。” 张三又找到第一个古董商。古董商说:“这东西,假的吧!5块卖不?” 扑克牌游戏(现代聊斋) 热心的阿姨给小刘介绍一位女朋友,约好今天见面。小刘又洗头又刮脸,换了身新衣,看看表还不到时间,忽然想起了狱友老刘教给他的扑克牌游戏(一种去掉大小王,然后码成有明有暗的几行,再利用明牌和手中的剩牌调运,尽量多翻开暗牌使扑克牌四种花色贯通的游戏)。他心血来潮,拿出扑克牌准备算一算今天的运气。 一年前,小刘替朋友打架,伤了人,被判监禁6个月,在监狱里认识了老刘。老刘喜欢小刘的仗义,两人成了好朋友。老刘精通扑克牌游戏,有时间就教小刘。小刘只学会了如何贯通,对每张牌所代表的人物、职业没怎么弄清。老刘坐牢也是代人受过,他是用扑克牌算出自己有牢狱之灾。小刘出狱前,老刘给小刘算了一卦,说他的财运不太好。不久会有女朋友,而且很可能是朋友家的人。还有,别指望以前的朋友会帮你。小刘只是笑了笑,对老刘说:这有准吗? 小刘只学到扑克牌游戏的皮毛,他运用的准则就是只要能贯通就有戏。可今天,因为是人生大事,在行不通时悔了几次牌,最终还是没能贯通。眼看到了时间,灰心的小刘只好先去赴约。 没想到,约会却出奇的顺利。姑娘既美丽又大方,俩人谈得很投机,彼此都有相见恨晚之意。小刘想起一塌糊涂的扑克牌游戏,心里说:那只能算是一种游戏,消磨时间还可以,用它算命,没什么准吧! 小刘他们这地方的风俗,男女双方确立恋爱关系后,男方要给女方一些见面礼。以前是一百一十元,寓意是表示对女方一百一的满意。现在,一百一拿不出手,就变成了一千一。小刘出狱后,一直没找到工作,他想找朋友借点钱。虽然女朋友没有明确要见面礼,但再和女友约会吃饭什么的也要用钱。小刘找遍了以前的朋友,竟一分钱没借到。给他介绍朋友的阿姨家倒是有钱,小刘不好意思去借。 想来想去,小刘想到了老刘。按日期算,老刘也已经出狱了。但能不能借到,小刘没把握。决定开口之前,小刘又码起了扑克牌。这次竟出奇的顺利,没费事就使扑克牌四种花色全部贯通。小刘来了勇气,拨通老刘的电话。老刘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喂!是小刘啊!借钱?行啊。我给你算的怎么样?以前的朋友指不上吧,还是咱们患难之交啊!有女朋友了吧?哈哈。我算的多准!借多少?两千?行啊!你星期天来吧。什么时间?咳!别管啥时间,星期天保准有你钱就得了。放下电话,小刘升出许多感慨,以前的朋友都把他当成了坏人。好人与坏人的分别就是看他有没有蹲过监狱吗? 阿姨送来消息,女方星期天要一千一百元见面礼。为这,小刘大清早就去了老刘家。老刘正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扑克牌。见小刘进来,有点难为情地对他说:“小刘啊!我家现在就一千元。本来呢,我女儿新认识个男朋友,我打算收他一千一百元见面礼,给你凑两千。可是,你看这扑克牌,这钱怎么也拿不到啊!” 小刘心头有一种预感,这预感将进一步证实老刘在狱中给他算命的准确性。他的目光开始在老刘家搜寻,果然不错,客厅中央挂着老刘家的全家福。小刘新认识的女朋友是老刘的女儿!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使小刘的声音变了味:“老刘,钱我不借了!我今天来,是想和你好好学学扑克牌游戏!” 现代聊斋 【讹鬼】 张村的老刘没什么正经营生,整天游手好闲,家里前些年攒下的家底都给他败扯光了,女人跟他实在混不下去偷偷跑了,没儿没女,倒也逍遥自在,好比是民国时期那些败落的八旗子弟,捉鱼打鸟,吃喝嫖赌,混吃等死。不过最近被他找到一个好营生,可谓无本万利。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半年前,老刘在狐朋狗友那里喝点猫尿,哼着小曲,就着月光里倒歪斜往家赶,村里前年刚铺的板油马路,走起来那叫舒坦,路中间用白漆新刷的,老刘沿着那条线走,嘴里嘀咕着:“这线咋也不划得直流点。”其实是他自己摆道。一弯月牙斜斜挂在天边,像唱戏的女子弯弯的叶眉,他这里灵魂出窍!只听一声刺耳的刹车,一辆现代的前轮胎因为和地面剧烈摩擦冒出淡淡的轻烟和火星,几乎擦着老刘的身体停了下来,老刘本来酒量就不咋地,今天灌得又有点多,吃一吓,顺势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拉开车门的声音,一男一女走下车,男的盯着自己的车身前面的烤漆,有划花的痕迹,心疼得直搓手:“早就说不让你开车,现在倒好撞了人吧!驾照还没考下来,这让交警逮着还不得负全责,我亲爱的马路杀手!”女的吓得花容失色:“赶快看看,人还有气没!”男的这才想起车前面还躺着个人,猫下腰用手去探老刘的鼻息,有气,心放下了一半。 只见老刘圆突着眼睛挣扎着正想起身,试着活动活动手脚,看起来无大碍,今晚酒喝得实在太多,手脚都不听使唤。其实车子只是擦身而过,老刘皮毛未伤,女的关切地问:“用不用上医院?”老刘摇摇头心说再给我瓶大泉源保管立马就好。男的长出一口气:“只要你不告我,呶这些就都是你的!就当破财免灾,周济穷人了。”说着从皮夹里掏出五六张百元大钞扔在他身上,老刘趴在地上千恩万谢,本来还有点骨气经这花花绿绿的钞票一砸,脊梁立马弯了。那对男女跳上车扬长而去!老刘攥着钞票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地跑回家,生怕那对男女过后反悔管他要钱! 怪道这两天左眼皮一直跳,摔了一跤,凭空发了一笔小财。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心想这可是一条发财的捷径,老辈的都管这叫碰瓷,其实就是讹人!不过干这行可也需要冒点风险,万一遇见个愣头青,这条小命没准就交代了!而且必须具备一定的眼光,起码能够分辨豪华车和便宜车,这一点十分紧要,有钱的主怕惹事,而且现在交通法规又那么严,这就让老刘钻了空子。 不过常年打雁也有被燕啄了眼的时候,就说上回吧,人家宝马刚发动引擎,自己就晃晃悠悠地倒了下去,开车的是个二虎,跳下车就给了自己一顿电炮,把老刘揍得半死,人家跳上车扬长而去,自己眼睛被打得肿得像个蜜桃愣没看清车牌号,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天,只好自认倒霉!book.dangdaoshi 不是好路的钱来得快花起来也快,这两天手头吃紧,而且点背又欠了赌友王三一屁股赌债,人家跟屁股要钱,自己的生意好几天没开张。不过半年的经验给他总结出几条教训:碰瓷也需要技巧性和体力,摔倒的位置必须恰到好处,下手的对象最好是有钱拉风的小情侣,关键的关键是做生意时要保持身手敏捷绝对不能喝酒,最好是守株待兔。 这晚上,好容易熬住酒虫的勾引,天还没黑透,就在道上溜达开了。许是周末吧,道上好久没过车,心道今晚的生意又泡汤了!慢慢地踱着方步,一双眼睛可没闲着,四外撒摸着。是下弦月,初秋的晚上,秋虫呢哝着,天还不算冷!走着走着,感觉到脊梁一阵冰冰的凉意,紧一紧衣领,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奇怪的是方才还十分吵闹田野里,似乎受到什么压抑,轻轻音噤,万籁俱寂着!老刘也没多想自顾自走着! 突然身后不远处一道灯光照射过来,看清车头的标志,老刘眉开眼笑,心道天无绝人之路,生意上门了! 银灰色的车身无声无息地划过来,“人家进口车就是好,引擎声都像是安了消音器。”在车子即将擦身而过时,老刘紧贴着车身晃晃悠悠地倒了下去,绷紧了身体躺在油漆马路上一动不动。车大灯没有熄,连刹车声都没有那么刺耳,车门无声无息地拉开了,走下来一对带着眼镜的恍如知识分子的男女,老刘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了,手指用力轻轻捏爆事先准备好的鸡血包,故意屏住呼吸。那对男女低声商量了一阵,大概的意思是合计人没事的话该赔多少钱,车里又传出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老刘这下更放一半心在肚里了,车主是知识分子有孩子,为了维护自己形象,这桩生意更是稳赚不赔了。 当下声嘶力竭地喊道:“姑娘哎!我这下可不能回家看你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声泪俱下,咳嗽了一声从嘴角边溢出鲜红的血迹。女的赶紧说:“赶快送医院吧!”男的犹豫了一下看看天色:“我本来很小心开车的,刚才就是打了一个盹,我没感觉撞到人啊!”试着扶起老刘的身体,老刘吐出口气:“看来我八成是不行了!可怜我的28岁的大姑娘还没出门啊!”女的惊吓更甚:“那怎么办,我们还着急上路!”老刘估计火候到了,这家三口人吓也吓够了,他完全明白过犹不及的感觉,长长地从肺里吐出一口气,伸展了一下手脚,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反正我也这样了,你们也着急赶路,你们陪我点钱,我自己上医院看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认了!”听话头似乎很为那两口子着想。两口子一想也是:“反正我们急着上路,鸡叫前必须赶到,我们有那么多钱,到那边也花不了!”男的打开皮夹抽出厚厚一摞钞票放到老刘手里!老刘从没看过这么多钱,忍不住眉开眼笑,哪里还像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心道昨天梦好,今天就宰了一对冤大头。一愣神的功夫,车子一溜烟地开走了。 老刘还寻思着自己眼花,那车仿佛一下子消失在公路的尽头。不过不管那么多了,有钱就是好啊!哼着小曲就回到村头王三家,那里三五赌友正吆五喝六地摇旗呐喊呢!王三正愁着逮不着老刘呢,一拍桌子:“欠债还钱!”“你奶奶个三孙子,爷像个欠债不还的人吗?别狗眼看人低,今天的赌份子算我一个!”王三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刘哥哪路发?!”老刘完全体会到有钱就是大爷的快感,从口袋里掏出那叠钞票重重地摔在桌上!王三的眼睛立马变绿了,连说晦气:“我说老刘啊!损人也没这么损的,没过年没过节你拿冥币充大头啊!”老刘定睛往桌上一看,立马傻眼,不知什么时候兜里的钞票变成了一张张如假包换的冥币,比人民币略宽些略大些……老刘一下子背过气去。 就在刚才老刘讹钱的地方,不久前出了一起车祸,一家三口开着现代,因为男子疲劳驾驶,车撞到路边的行道树上,三口人当场就死了,交警正在出现场。 【搭错车】 小慧此刻有点后悔,刚才就不该嘴硬说要一个人回家,活动了一下冻僵的手脚,往手心里哈气,抬头看了看站牌,最后一班车半小时前就已经开走了,这里是郊区,何况又是后半夜,连个的士都没有,看起来要坐11路了!犹豫地看着黑蒙蒙的街道,只有自己这里有一盏昏黄的路灯,想打电话回去,又怕人家笑话。算了,我自己走回去吧!又不是没走过夜路!“黑黑的街道似乎一眼望不到尽头,黑暗里似乎潜伏着什么野兽!晓惠鼓足勇气,毅然决然地踏入黑暗里,为了给自己壮胆,嘴里哼起了一首流行歌:“是你给我勇气,让我面对流言蜚语。”走了一段路,冷不丁地从道旁的草丛里窜出一条黑影,小慧着实给吓了一跳,捂住胸口,大气也不敢出。只听喵呜一声。原来是一只猫啊!小慧捡起一块石子向黑猫掷去,黑猫吃痛很快跑远了。“午夜的精灵,寂寞的不只我一个啊!”小慧叹口气,上个礼拜刚和自己的男朋友分手,大学里处了四年,没想到说分开就分开了,感情这东西最靠不住了。路旁的树荫编织出光怪陆离的影像,像一个个披头散发张牙舞爪的魔鬼,小慧忍不住加快脚步! 小慧一边走一边来回张望着,盼望着能有一两回城的出租,远处亮起一双耀眼的光芒,小慧仿佛沙漠的旅人忽然看到天边的绿洲,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拼命地向车灯亮起的方向招手!一辆红色的捷达平稳的停在小慧身边,车身有些脏,一块污迹刚好遮住车牌的位置,小慧来不及多想,后车门砰地一声打开了。一张带着鸭舌帽年轻俊朗的面孔探出车窗外,似乎没想到小慧这么年轻,像正考虑措辞叫女士好呢还是小姐好,小慧已经一步跳入车内说出一个地址!司机笑着说正好我家也在那个方向,正准备交班,顺路把你送过去!关好车门,车子平稳的滑行出去!司机的手法很老练,车子感觉不到一点颠簸。司机搭讪说明天要降温,大半夜的等车很冷吧!我把空调打开!还有一段时间,你先眯一会! 暖暖的空调风吹着,小慧上下眼皮直打架。她注意到计价器没有开,心想可别遇到宰客的啊!到地方了漫天开价!司机不好意思的笑笑说“线路有点毛病,计价器有时候自己就关了!”用手敲打了几下,计价器开始走字,小慧这下完全放心了,大半夜的冻了半宿,也真有点疲了。闭紧眼睛,迷瞪了一会儿,车子向市区的方向快速的奔驰着,从后面只能看到司机一个侧影,英俊体贴周到热情,司机也从观后镜里打量着小慧!小慧是一个娇俏玲珑的姑娘,摸样很甜美! 小慧留神看了看司机挂在挡风玻璃上的胸牌,照片里的师傅一脸络腮胡子憨厚可掬的样子,司机随手把胸牌摘下来笑着说:“李师傅总是这么马虎,交车了,胸牌总是忘了摘!大半夜的真该保持点警觉性,万一坐到坏人的车,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可就糟了。”小慧为自己无端的猜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说要是碰上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李师傅可能这一路心都要提溜着了。 司机一手把着方向盘,忽然回过头来幽幽的说,反正路还长着,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小慧也很乐意跟司机搭讪。“有一次我半夜出车,要车的是一个郊区的地方,据说那里以前是一大片坟场,后来平了坟头盖了一片住宅小区,叫车的是一个年轻姑娘,我轻快地把车靠过去,感觉车门一震,我寻思着那姑娘已经上车了,就把车发动了,开出好远,我才想起还没问那姑娘要上哪呢!我回过头一看,车后座上坐着一个漂亮的洋娃娃,我明明清楚记着上车的是个姑娘,怎么忽然变成洋娃娃了,这下我可吓得不轻,赶快扔下洋娃娃一溜烟的开跑了!”司机声情并茂故事也很吸引人。“那天回家以后,我大病了一场,我以为被鬼缠上了,你猜怎么着,我上班以后带班的师傅对我说你收到一条投诉,某天你是不是接了一个活啊!我说是啊!人家姑娘那么漂亮,刚把洋娃娃放上车,你就撂下姑娘一溜烟的开跑了,你小子是不是有病啊!”小慧看过的鬼故事实在太多了,不过大半夜的听了还真有点毛骨悚然。 正聊着,小慧猛然发现车子不知什么时候偏离了市区的大路,走上了一条人迹罕至的乡间土路,而且如果自己耳朵没病的话,隐隐约约听到车的后备箱里传出微弱的呼喊救命的声音。 车子吱嘎一声停了下来,司机顺手拔下钥匙,回头笑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你怕鬼吗?”笑声若有深意。小慧想拉开车门,可是已经晚了,司机按动遥控器,车门被死死的锁上了。 “本来我只想劫部车子,没想到顺道拉上你,你已经看见我的脸了,所以你就认命吧!”小慧心头涌上一阵阵彻骨的绝望的寒意…… 其实这世上鬼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那些内心有鬼的人! 【“私”聊】 小琪自从左腿摔伤后一直休息在家,她终于切身体会到身为残疾人的种种不便,别的还好说,就说上厕所吧,每天都要费一番周折。厚厚的石膏紧紧箍在腿上,幸好现在是秋天,天气渐渐转凉,要是在夏天,这样一动不动的躺着,非得捂出一身热痱子不可。 小琪毕业刚上班,天性活泼好动,冷不丁的像关禁闭一时半晌还真是无法适应,死党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整天陪在身边。还好身边有一台笔记本,无聊时可以打发打发时间。游戏没什么好玩的,也就是听听音乐看看电影,或者随便在qq上找个什么人聊天,一天的娱乐也就仅此而已。上星期复查,x片结果还算乐观,毕竟是年轻人,骨折愈合的也快! 这一天,小琪半躺在床上,qq农场牧场转了一大圈,忽然传来嘟嘟的响声,右下角的小企鹅提示有人发起临时会话,是一个叫天使折翼的人,名字很颓废,和自己的天使落日有的一拼,这下勾起了小琪的好奇心!明显的对方是个电脑高手,两人建立起个私人聊天室,所有好友的信息一概不显示了! 天使折翼:“你孤独吗?我就是想找个人聊聊天,看到你的名字里也有个天使!”小琪回道“是啊!有时寂寞就是颓废的代名词!”“那我们同病相怜。”天使折翼很健谈,谈吐优雅风趣,很对小慧胃口。“你一定长得像个天使吧!”小琪键入:“其实,我很丑,身边没什么朋友。”“不,你骗人,我知道你是一个清新脱俗的姑娘。”小琪吓了一跳,忍不住向周围打量了一下,没有人,试探着问:“你从我死党那了解我的信息吧?”这无疑已经承认自己漂亮了。天使折翼说:“我用猜的,我只是这么狡猾了一下,你就上当了。”顿了一下又说:“其实我是个电脑高手,喔,对不起,我破译了你的密码,偷偷看了你上传的照片!”“你是个电脑黑客!”小琪如释重负。这一天两人聊得十分开心,奇怪的是也没有别的网友前来打扰,两人直到深夜才各自恋恋不舍的下线。 早晨六点,小琪还在梦中就听到嘟嘟提示上线的声音,天使折翼的图标一个劲的在闪动!小琪揉揉眼睛,心说记性越来越差了,笔记本居然忘了关。“我在随时恭候你的大驾!”小琪发了个开心的笑脸,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你整晚都不用睡嘛?”“我睡觉的时间以后有都是,而且我这里也看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你居住的房间很大吧!”小慧环顾了一下周遭,简直可以用蜗居来形容。“你呢?”天使折翼说:“我这里好安静,周围住着好多人,他们也不说话,我也不认识他们,我的床太窄了,想翻个身都不容易!”“那你太可怜了!”小琪发了个鬼脸。“我的腿快好了,你为我高兴吗?”天使折翼沉默了一会,“这么说你又要过起以前的生活了,也就是说今后很久也不会理睬我了!”“哪会啊!利手利脚的四处走走多好啊!这几个月都快把我憋出病来!”“可是我有手有脚,哪都去不了!” 天使折翼发起了视频邀请,小琪迟疑了一下,将桌上的小圆镜拿起来,理顺头发,又在脸上扑点粉,因为这段时间很少见陽光脸色有点苍白,不过明眸鲜妍,青春正好!调整了一下角度,接受了天使折翼的视频邀请,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靓丽的身影,但是天使折翼那边镜头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对不起,我的视频坏了,又没有光亮,不过我长得还行,绝对不会让你失望!”“那太遗憾了!”“这样吧,我传过去一张照片你看看!”小琪打开文件下载,接收,无法显示文件的大小,打开一看是自己对着摄像头的照片,看背景就是现在所处的房间。“你耍赖,这是我的照片!”“没有啊!你再仔细看看,那明明是我两的合影啊!”小琪细细端详着照片,照片中的自己双眸中满含期许希夷,不知怎的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轻雾,隐隐绰绰似乎又一个男子的身影,面目依稀可辨,不留神还以为是自己的影子。”小琪赶忙推开笔记本惊恐地张大眼睛:“你是人是鬼?你别吓我!”紧接着,“啊——”的一声,抻着左腿骨折的地方忍不住痛叫一声!“对不起,吓到你了,其实我只是感觉太寂寞!”小琪叭的一声关掉电源,但是笔记本的显示屏黑了一下又幽幽的亮起来,天使折翼还在线上:“你骗人,你说过我们要做好朋友的,以后不许关我电脑,这样我会不高兴!” 小琪用力把笔记本摔到地上,笔记本立时四分五裂,显示屏碎成好几块,每一块又固执的亮起来,每一块屏幕上都有一个天使折翼!“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吓你,我只是感觉好冷!不如你下来陪陪我,我现在就在你楼下!” 窗外响起一阵丧葬的音乐,一部灵车缓缓驶过来,雪白的纸钱漫天飞舞着,灵车前黑黑的像框里是一个二十几岁年纪男子俊朗的面容,小琪只看了一眼,就颓然的倒在床上。 当天清晨,人们在楼下发现了小琪冰冷的尸体,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说不出是惊恐还是希夷,她家住在三楼,可是谁也不知道她是怎样拖着断腿爬到顶层再跳下来的。警察勘察了现场,基本排除他杀!小琪最后的死因成谜! 大厦惊魂 丹丹站在大厦的脚下,抬着头,望着老高的大厦楼顶上旋绕着一圈一圈仿似过山车一样的钢架,迎着陽光,钢架被刺眼的光亮射得冒着冷冷的金星,灼眼地刺着丹丹流着冷汗的脑门:“我的个天,这是办公楼吗?简直云霄飞车嘛。” 老大简直神经病,非要我到这个鬼地方来采访,听别的报社的记者说这里很邪门,大厦的老总总是一个接一个地失踪,看来真的有新闻。怎么这大白天的大太陽老高的,进了大厦居然这么陰森?莫非上辈子这里是乱葬岗?丹丹提着手提电脑,埋着头走在大厦里,心里不爽地埋怨着。 大厦很冷清,走了半晌都没见一个鬼影,更别说人了,丹丹抬起头四处打量,灰色的大理石地板砖,打扫地透亮,连小腿上的黑痣都映在了地板上,头顶四周的灯光跟萤火虫一样,透过地板砖反射得整个大厦陰沉沉的,丹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生怕身后突然冒出个鬼脸,不得吓死? 来到电梯门前,按下了上行,今天来就是为了去采访18楼的娄总,听说他发话知道其他失踪的股东的一些情况,莱茵报社当然会捷足先登,毕竟老大的社会关系还是很足的,这种差事,当然第一时间通知莱茵了。丹丹正得意着,电梯门开了。 电梯四周都用木板封着,这个电梯不是载人是载货的啊?咋还用木板封着?怕人把电梯咬碎啊?丹丹眉头紧皱,气不打一处地跨进电梯。电梯门很快地关上了,丹丹还没站稳,电梯便迅速升了起来,速度很快,丹丹的心脏都快跳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按18,电梯便在5楼停了。 怎么有人呼电梯吗?电梯门开了,可门口什么人也没有,丹丹等了半晌,还是没人,便按下了18,准备继续上行,可是丹丹按下关门按钮,电梯的门半天不关,丹丹继续使劲按了又按,电梯的门还是一动不动,咦?见鬼了?丹丹很好奇,准备走出电梯看个究竟,正当丹丹跨脚的时候,一个人猛地扒到了电梯门前,吓得丹丹“啊”得一声缩回了电梯。 这个男子背对着丹丹站进了电梯,按下了18,他也是去18楼?丹丹在男子身后打量着这个没有礼貌的家伙,吓到人了,居然没事人一样,连声道歉都不会说?电梯门自动关闭了,开始缓缓上行,算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丹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前面的男子,却从唯一可以照到影相的电梯门上看到男子的眼神,他正冷冷地瞅着倒映在电梯门里的自己。 丹丹一个冷惊,仿佛浑身血液都快要凝结。这男子的眼神如此得冷飕?电梯在7楼停了,门自然打开,丹丹看着电梯门外,依然没有人,可是背对着自己的男子向左边挪了挪,好像给什么人留位置一样,可是,门外始终没有人进来,电梯门自动关了,继续上行着,丹丹心颤地偷偷瞅了瞅电梯门上映着的男子的脸。 “妈呀!”不瞅不要紧,一瞅差点没把丹丹吓死,那映在电梯门上的男子,居然,居然没有脸,惨白白一片。丹丹一个酿跄跌撞在电梯后面的木板上,木板掉了下来,一转身却看到掉了木板的电梯镜子里,只有自己的影子,她下意识地转头,可是那个男子明明就在自己的身后,丹丹再次转头,那镜子里依然只有自己。 丹丹吓得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腿开始发抖,手指头抽筋,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叮”电梯停了,丹丹听见身后电梯门打开了,她闭着眼睛猛地转过身,一个飞奔冲出电梯,朝着楼道狂奔。背后再一次“叮”电梯门关了。丹丹却依然不敢停下来,继续向前狂奔。直到累得气喘吁吁,才停下来,弯下腰,抱着肚子使劲喘粗气。 歇停后,丹丹抬起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楼道里黑黢黢,几楼呢?是18楼吗?大白天的楼道里怎么跟晚上似得?丹丹定了定神,往身后瞄了瞄,身后没人,可是不知道是向前走呢,还是回头呢?这里怎么连个楼号都没有?究竟几楼呢?丹丹心里一团乱,刚才究竟怎么回事?那个男人?是?丹丹摇了摇头,不敢想,肯定是自己看错了,对,看错了。 丹丹挎着包,慢慢在楼道里踱着步,前面不远处透着一丝丝光亮,终于见到光了,丹丹就像揪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脚步放快了,朝着前面那丝丝光亮迫不及待地几乎要飞过去。可是,怎么感觉那光亮随着自己的脚步越来越远呢?自己明明很卖力地在前进,那光亮怎么还是那么老远? 突然间,光亮消失了,楼道里瞬间又恢复了黑暗,尽管还是能够借着不知名的微弱的光线看到隐约的东西,可是这仿佛夜间里的楼道教人汗毛竖了起来,狭小的楼道两旁一道道紧闭的门,感觉就像来到了宾馆。地面黑黢黢地反射着湿漉漉的暗光,丹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我究竟是到哪里了呢? 就在丹丹手足无措的时候,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姑娘,你找谁啊?”这声音陰冷冷的,感觉从水底里冒上来一般,听得丹丹背脊爬上了恶寒。“我,我,我不知道,我在…在…在哪?这里?这…”丹丹头也不敢回,站在原地,声音打着得瑟,额头冒出了豆大的冷汗。不会是?是? “姑娘,你找谁啊?”book.dangdaoshi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诡异,越来越尖,仿佛刺破了钢管,从钢管的洞悉里挤出来一样,狭隘地令人窒息。“姑娘,你找谁啊?”声音越来越窄,越来越细,由男人的声音变成了女人的声音,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扣住了丹丹的肩膀,“姑娘,你找谁啊?”一个孩子的声音刺进了丹丹的耳朵。 “啊……”拖着长长的颤抖的声音,丹丹抱着头,狂奔在湿冷的楼道里,丹丹的声音划破天际,回声在楼道里越拉越长,丹丹就像狂奔在山谷里,那回声一声接着一声,从尖锐到粗狂,再从粗狂到空灵,伴着不知名的狂笑,在丹丹身后如影随形。丹丹吓得腿打得瑟,一个晕眩,栽倒在地。 当丹丹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大厦的天台,天台上,如同过山车一样的钢架,锈迹斑斑滴着红水,看得出来,天刚刚下过一场大雨,丹丹浑身湿漉漉地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好冷好冷,丹丹的一只鞋子不见了,包也没了,裤子扯了一个大口子,胳膊上一道长长的口子里还潺潺地冒着血。 我究竟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丹丹抱着自己的头,头痛欲裂,浑身酸痛。这个时候,过山车一样的钢架,在陽光的照射下变得诡异起来,丹丹盯着钢架使劲地看,眼睛模糊了,似乎被太陽刺得疼痛不已,钢架扭曲了,扭结在一起,慢慢地融化了,滴答滴答着,浓浓的如同火山岩浆一样的铁水,铁水顺着水泥地,慢慢向丹丹流淌而来…… 丹丹铆足了劲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根本动不了,浑身像被钉子钉在了水泥地上,丹丹看着模糊的眼前一道一道滚滚而来的冒着烟的铁水,撕心裂肺地吼叫着,可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影,丹丹撕扯着自己的衣衫,腾起的烟雾滚烫地灼烧着丹丹的肌肤,丹丹浑身开始冒汗。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任丹丹喊破喉咙,天台仿佛与人间隔绝一般,就是无人知晓,连个鬼影也没有。丹丹脸色铁青,张大着嘴,已经喊不出声音,已经心灰意冷,等待着自己即将化为灰烬。就在这个时候,地上流淌着的浓烈的铁水,像被无数个吸铁石吸汲一般,一撮一撮凝聚在一起…… 那些凝聚在一起的铁团底部,像有木棍顶起一般,慢慢地向上升腾,升到一定高度,便在顶端形成头型,一个人的头型,慢慢向下,有脖子、肩膀,然后是胳膊,身体,还有腿,有脚,慢慢地形成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在电梯里没有脸的那个男子,他正用一开始那冷飕飕的死寂一般的眼神,看着蜷缩在地上的丹丹。 而,地上成千上万的铁团,陆续地凝结成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个个面如死灰,空洞的眼神,伸着手臂,如同僵尸一般朝着丹丹挪了过来。丹丹瞪着眼睛,头发根竖了起来,眼球就快要爆裂出来,面部扭曲在一起,却怎么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成千上万的东西朝自己缓缓走来…… 丹丹眼前一黑,没了知觉。耳边回荡着忙碌的声音,“快,快,注射、注射、电压、血压、心跳。” 丹丹眼缝里苍白一片,她看到报纸上登着的那些失踪已久的老总们,一个一个向自己招手,陰冷冷地冲着自己笑,笑得她浑身刺痛。“丹丹,丹丹,你醒醒啊,醒醒啊!”床边上,老大焦急地喊着丹丹。 模模糊糊地,丹丹睁开了眼,床边围满了人,爸爸妈妈、同事、老板,全都在。还有一个陌生的脸孔,他英俊的脸庞,投着温和的笑眼,他分明就是电梯里的男子,只是他的眼神不再冷飕飕,他有脸,他居然有脸。 丹丹,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一把揪着老大的胳膊,眼睛撇着他身旁的男子,大声地喊:“大厦有鬼,大厦有鬼……” 鬼主意公司(搞笑鬼故事) 鬼也想创业 小气、倒霉和调皮三个人生前是好朋友,死后他们还是朋友。因为已经做鬼了,所以他们的身份就变成了小气鬼、倒霉鬼和调皮鬼。有一天,这三个鬼闲得无聊,就偷偷去了一趟人间。到了人间才知道,地球已经污染严重,不适合人类生活,有钱人都移民去了月球。 回来后,这三个鬼就惦记上月球了。他们想,月亮上住的都是有钱人,那一定是很刺激的花花世界。他们生前死后都没去过月球,因此更是向往。调皮鬼提议说:“要不咱们再去月亮上溜达一圈,过关的费用我帮你们出。” 小气鬼和倒霉鬼很高兴地答应了。要知道,出鬼门关很难的,得花一大笔钱贿赂守关的。调皮鬼帮他们出钱,他们能不乐意吗?三个鬼高高兴兴地出了鬼门关,又一次来到人间。这次,他们直接到了月球。 月亮上果然一派欣欣向荣,座座城市都像花园一样美丽。三个鬼流连忘返,舍不得回地府了。调皮鬼说:“要不,咱们就在月亮上呆着不回去了。” 小气鬼说:“那怎么行,时间长了,万一被地府查出来了,我们就会魂飞魄散的。” 调皮鬼说:“怕什么,只要有钱,把关系都打点好了,谁来查我们。” 小气鬼说:“那些有点权的都是饿鬼,永远填不饱的。咱们哪有那么多钱喂他们。” 调皮鬼说:“月亮上这么繁荣,咱们想办法挣钱啊,别忘了,人的钱可以买到我们冥钞。” 小气鬼和倒霉鬼一听,都觉得这方法不错,于是也同意不回去了。 做什么挣钱呢?虽说他们有点法术,但他们不能偷不能抢,不能使用法术挣钱,因为他们的法术在人间不能见光,也胜不了正义。还是调皮鬼有办法,他在垃圾中找到了三个报废的仿真机器人,这些机器人就像真人一样。三个鬼附在这三个机器人身上,他们看上去和真人没什么区别了。 装扮停当之后,调皮鬼提议,就开个鬼主意公司吧,就是替人出出主意,帮帮忙什么的,不用投资很多钱。 三个鬼拣了几天垃圾,卖了些钱,租了间房子,“鬼主意公司”就这样开张了。 第一天没人光顾。 第二天还是没人光顾。 第三天,终于来了一个中年女人,三个鬼赶紧站起来迎接,问她需要什么帮助。 中年女人忧郁地说,她丈夫半年前突然精神出现了问题,看过很多精神科医生,也看过很多心理医生,都没有用。她丈夫总说有只眼睛在看着他。可是,大家都看不到那只眼睛,认为那是他的幻觉。他说不是,他是真的看见了。他认为有鬼跟着他,总是很害怕。 倒霉鬼问道:“你是想叫我们去捉鬼吗?”他心想,你找我们算是找对了,我们知道怎么对付同类。 没想到中年女人笑起来,说:“叫你们去捉鬼?哈哈!世上哪有鬼这种东西啊。我是想请你们想个办法,让他相信世界上根本没有鬼,那只是他的幻觉。” 我们真是鬼 三个鬼全愣了,他们丢下中年女人,跑到一边叽里咕噜地商量起来。 调皮鬼说:“这个生意不能接,太伤自尊了,居然以为我们不存在。” 小气鬼说:“好不容易来个生意,不接怎么行,别忘了,我们留在人间,可是要向很多鬼进贡的。” 倒霉鬼也赞成小气鬼的意见,少数服从多数,他们最终还是接下了这单生意。 中年女人问他们,有什么好方法可以证明世上没有鬼。 调皮鬼说:“让我们先见见你丈夫吧,了解他之后我们才好想办法。” 中年女人觉得有理,她就把三个鬼带去了她家里。她丈夫名叫龚蒲,是本市土地局的局长,因为精神状态不好,在家休假。 龚蒲以为三个鬼又是心理医生,不耐烦地说:“我说了,不用再找心理医生了,我是真的看到了,不是幻觉。” 中年女人说:“他们不是心理医生。” 调皮鬼说:“对,我们是鬼主意公司的,专门为人解决疑难问题。” 龚蒲不解地问,什么叫鬼主意公司。调皮鬼说:“因为我们三个都是鬼啊,而我们是专门给人出主意的,所以就叫鬼主意公司。” 中年女人着急地把调皮鬼拉到一边说:“我是叫你们想办法让他相信没有鬼这种东西,你怎么反而说你自己就是鬼?” 调皮鬼低声说:“这叫以毒攻毒,你放心,不治好不收钱。” 中年女人觉得这也许是个方法,勉强答应了。 调皮鬼又走到龚蒲身边问道:“你确定有鬼跟着你?” 龚蒲说确定,每当他一个人时,那只眼睛就会出现;一旦有别人出现,那只眼睛立即消失。 调皮鬼想看看那只眼睛究竟是什么样的,就让龚蒲一个人躲进书房里,然后,他把他的机器人身体留在外面,他自己也跟着钻进了书房。当然,他是隐身进去的,人是看不到他的。 书房里很安静,龚蒲坐在书桌前看书。不一会儿,他惊恐地抬起头,四处张望。调皮鬼随着他的目光四处看,可什么异常情况也没看到。 调皮鬼在龚蒲身后问道:“你又看到了那只眼睛吗?我怎么没看到?” 龚蒲吓了一跳,寻声回头,问道:“你是谁?你在哪里?” 调皮鬼心想:那个女人不相信我们的存在,哼哼,我得让这些无知的人知道我们鬼的厉害。想到这里,他现身出来,说:“我是调皮鬼,就是刚才鬼主意公司的那个。” 龚蒲问:“你怎么进来的?”(鬼大爷:http:///转载请保留!) 调皮鬼说:“我是鬼,普通的门是挡不住我的。” 龚蒲说:“别开玩笑了,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调皮鬼说自己真是一个鬼。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人,他一会儿悬浮在空中,一会儿在墙上走路,一会儿隐身,一会儿现身。可龚蒲就是不信,说他是玩魔术的。 鬼都不敢信 调皮鬼哭笑不得,心想,我是真鬼你不相信,偏要相信假鬼。他觉得再争辩这个问题没意思,就问龚蒲,那只眼睛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当时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龚蒲沉默了,抽了一支烟后才吞吞吐吐地说,半年前,他下去检查土地使用情况,一养鱼馆的老板用绣花针自制了一个鱼钩,非常好用。他喜欢钓鱼,对这个鱼钩很是喜欢,那个老板就送给了他。从那以后,就有只眼睛冒出来,弄得他寝食难安。 龚蒲求助地望着调皮鬼说:“看样子你确实有些神通,不是普通人,所以我才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我怀疑我是被传说中的贪婪鬼缠上了。” 调皮鬼忍不住笑起来,他以为多大的事呢,不就是收了人家一个鱼钩吗!龚蒲哭丧着脸说:“虽然只是一个鱼钩,那也是受贿啊。” 调皮鬼觉得这个龚蒲真是书呆子,他把这件事当笑话一样告诉了龚蒲的妻子。谁知那个女人当时脸色就变了,立即拉着龚蒲去检察院自首。 第二天,各大媒体就报道了龚蒲受贿一个鱼钩的新闻。几天后,案子公开审理,龚蒲犯受贿罪,判有期徒刑六百年。 三个鬼为龚蒲感到不平,不就收了一个鱼钩吗!这受到的惩罚也太重了。调皮鬼过意不去,有天晚上,他进入了龚蒲的梦境,向龚蒲道歉。龚蒲说:“我还得谢谢你呢,现在,那只眼睛再也没有出现了,我终于可以安稳地睡觉了。前人说得对啊,人不可以把钱带进坟墓,但钱却可以把人带进坟墓,贪心最终害人,谢谢你帮我阻止了贪心。” 后来三个鬼才知道,龚蒲竟是人类移民月球以来第一个受贿的人。在月球上,受贿是非常可耻的事。三个鬼感慨万千,这人类的变化也太大了,难怪他们见了真鬼也不相信,因为他们心中没鬼啊! 都市传说(微鬼故事) 加拿大“幽灵脚”事件 2008年6月,加拿大温哥华一名女子在一处海滩发现一只穿着10号adidas球鞋的男子断脚。消息传出后,加拿大居民开始恐慌,谣言四起;因为从2007年8月开始,这个海岸就陆陆续续浮出5只断脚,2008年6月发现的这只已经是第6只了。海边接连出现断脚,惹来各种揣测。有人认为残肢属于被黑帮杀害的人,或是空难、海难的死者,甚至是2004年南亚大海啸的罹难者。 但也有人认为,这些断脚属于恐怖杀人案的受害者,而凶手是个骑着自行车四处寻找猎物的变态杀人魔。目击者马隆说:“鞋口露出两块骨头,还有许多海草缠在脚踝处。”渔民迈克则说:“这只断脚在水中泡了很久、” 2007年8月初,温哥华附近的某岛屿出现第1只断脚;几天后,另一岛屿出现第2只断脚;2008年2月,第三座岛屿出现第3只;5月22日,第四座岛屿出现第4只;6月16日、18日出现第5只跟第6只断脚。 这6只断脚中有5只是右脚,1只是左脚,全部穿着鞋袜。前5只被发现的地方只相隔数里,但第6只断脚发脱的地点却距离发现前5只断脚的地点相隔数百公里。不过,警方不排除这儿宗案件有所关连。 加拿大皇家骑警队重案组展开调查,警方发言人林特说,这些断脚之间也许存在某种关联性,警方会考虑各种可能能性。林特还说:“前4只断脚没有人为切割的迹象,目前没有证据显示这些断脚与谋杀案有关。” 专家指出,死者在水中浸泡一段时间后,腿部组织会逐渐变成肥皂状的尸蜡,腿部极有可能从关节处自然脱落,应该与谋杀无关。 这6只断脚是否属于南亚大海啸的死者所有?有专家认为,人体残肢如果有鞋子或坚厚的衣服保护,能在水中完好保存数年。然而即使靠鞋子的浮力,断脚最多只可漂浮1600公里远,不可能从东南亚漂到加拿大,因此应该不属于大海啸的罹难者。 专研尸体腐化的安德森说:“这些断脚很有可能是船只沉没或是飞机坠落后,被船只或是挖泥船撞击移动,才被海流冲上岸的。” 有传媒指出,2005年2月,一架飞机坠落在加拿大附近的瓜达拉岛,4名男子下落不明,因此这些断脚应该属于这4名男子。但加拿大卑诗省法医处表示,已拿断脚的dna跟这4名失踪的男性进行比对,没有一个吻合。 此案发展到最后,警方跟犯罪学专家都怀疑,这6只断脚可能来自海难或空难死者,不过却无法证明,成了名副其实的“幽灵脚”案件。 香港理工大学6大灵异事件 香港理工大学是一家校史长达65年的大学。这间校史悠久的大学也有其灵异传闻,据传大学的所在地曾是乱葬岗,曾辟作公共停尸间。据老一辈的人回忆,1962年许多偷渡客纷纷前往香港淘金,很多人未到尖沙咀就已经死在火车里,很多遗体就放在这里。除了停尸间外,这世还有供人出殡行殓的“永别亭”。 据传,香港理工大学有6大不可思议事件…… 永不关灯的图书馆 有一个女学生要参加考试,天天在图书馆3楼复习功课。有一天女学生累到睡着,而管理员也没看到她,到了闭馆时间就关上灯然后锁上图书馆大门离开了。女学生醒来之后,见灯都灭了,便惊慌失措地乱跑,最后被倒下的书架压死。之后每晚图书馆熄灯后,3楼就会传出女学生的哭泣声,从此图书馆3楼晚上从不熄灯。 天花板上的工人 理工大学内有一段楼梯,楼道上方有一块玻璃天花板。据传,当年兴建的时候这里发生了一起意外。报纸的标题是“理工大学装修工人高空堕下丧生”!原来该工人在天花板作业时,因为没有做好安全措施,从高处掉下,当场死亡。 由于死者的妻子当时在大陆,其他家人也没有来招魂或祭拜,导致在事情发生后的一星期内,多名学生在仰望天花板时见到一名男子坐在上面的铁柱上。校方为了安抚学生,便说同学看到的只是倒影罢了。 草坪上的血痕 理工大学有一片人工草坪,当年建造这片草坪时,有一名工人不小心掉进空洞晕倒。(鬼大爷:http:///转载请保留!)其他工人没发现就铺上了水泥浆石,无意中将晕倒的工人活埋。人工草坪弄好之后,有不少学生投诉草坪经常流出不明的红色液体,还有学生在晚上见到一男子满身水泥浆石,然后莫名其妙地消失。于是校方派人铲起草皮和水泥路面,终于发现了这名被活埋的工人的尸体。草坪现在已不再流出不明的红色液体,但据说多了一名男子向路过的人行礼! 电梯里的恋人 许多年前,理工大学有一对同系的学生情侣。他们两情相悦,想在毕业前私定终身。没过多久,女方怀了男方的孩子。当年风气保守,未婚生子更是不得了的丑事,这对情侣一时想不开便一起在大学保安中心旁的树上自杀。事件发生后,有很多学生在使用该大楼的电梯时,电梯门打开后会看见那对自杀的情侣对他们微笑。虽然那些学生坚持自己没看错,但校方一直声称并无此事。 喷水池的隐形四不像 理工大学正门前有一个喷水池,传闻这喷水池是一只隐形的四不像,只要有学生碰到池水便会遭遇不幸。曾经有一名外藉学生不相信这传说,走到喷水池边,用手拨弄池水,结果数天后死于车祸。还有传闻说,如果拨弄池水,学生就会无法毕业。 泳池里的半身小孩 一名外籍教授带着5岁多的儿子去学校泳池游泳,泳池位置就在学生餐厅旁。教授更衣后就不见儿子的踪影,起初他以为小孩子自己跑去游泳了,而泳池也有救生员,所以不以为意。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儿子却犹如人问蒸发,始终没有再出现。 焦急的教授四处寻找。有一位救生员表示刚刚还见到一个外国小孩,但一眨眼便不见了。就在此时,有人发现有小孩溺水,而溺水的就是教授的儿子。当救生员救回小孩时,小孩已经停止了呼吸。 当时学生餐厅有一扇落地玻璃刚好面对泳池。小孩溺死后,学生们吃饭时,常常会见到一个外国小孩贴近玻璃。他有一张苍白的面孔,之后下半身开始消失,直到整个身体不见为止。 闹鬼传闻出现后,为了防止恐慌,餐厅负责人便将壁纸贴在玻璃上,大概是一个小孩的高度,以免学生再看到这个溺死的小孩。 入殓师的离奇遭遇 我是一名入殓师。换句话说就是给死人化妆的。由于经常与死人打交道,迟早有一天会遇到脏东西。二叔便送了我一条小黑狗来辟邪。 傍晚时分的时候,推尸工推来了一具尸体,我撩开白布看了看,一满身鲜血,脑部凹陷的女子躺在上面。这姑娘这么年轻便死了,怪可惜的!我说道。我准备好工具后,就准备替她化妆。首先替她清理身上的鲜血,接着用厚厚的粉彩盖住她面部的伤痕,接着就是用橡胶修补她凹陷的部位。很快便画好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里,我缓缓的将门推开。小黑看到我后显的很惊恐,奇怪这只狗今天怎么了?咋用这个表情看我呢?不管它了,我还是上床上好好歇歇把! 在我半睡半醒的时候,似乎有一只娇嫩的手在摸我。我猛然睁开双眼,一切都很正常。可能最近太累了吧,于是便睡下了。当我即将处于睡眠状态的时候,那只手又出现了。 我打开了床前的台灯,只见一女子正坐在我的床头,不停的梳着自己的头发。很难看清她的面貌。小姐你怎么会在我家里?从镜子中出现了一张面部扭曲的脸。那张脸上的粉彩太熟悉不过了,那是我亲手画上去的。我用颤抖的双手打开了房门,拼了命的往外跑。 之后二叔告诉我:那名女子是怨死的,所以她要找替身才能够投胎。幸亏小黑救了你一命! 之后我便转行了! 幽灵大厦 李小琳是本市电台《揭秘》栏目的主持人。 这天,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找到了李小琳。他叫宋磊,是一个房地产开发商,去年在郊区开发了一座15层的“金鼎大厦”。但自从大楼开工,就和鬼的故事纠缠不清,先是起地基时,围墙莫名倒塌,后来塔吊又三番五次地倒下,之后又有工人神秘地失踪,然后就总有人在大楼附近听到女鬼的哭泣声。 宋磊不相信这世上有鬼,但仅凭他一家之言说服不了顾客。大楼还未建成,闹鬼的事就传得沸沸扬扬。弄得房子竣工之后无人问津。他想让李小琳在大楼里住上几天,以亲身经历来让谣言不攻自破。 李小琳爽快地答应了宋磊的请求。当天晚上,李小琳就住进了“金鼎大厦”的10层1001号房间。由于大楼还没有卖出去,所以除了在一楼有一个保安,整栋楼再无一人。 午夜12点,李小琳迷迷糊糊地刚睡着,电梯上升的声音就把她惊醒了,过了一会儿,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在她的房门前停下了,接着是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李小琳小心地趴在猫眼上向外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衣、披头散发的女人低着头正站在门外。 李小琳惊呆了,但她马上清醒过来,这肯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于是她打开门,大喝一声:“干什么的?”那女人转身便顺着楼梯往下跑,李小琳立刻追了上去,可是那个白衣女人跑得很快,当李小琳追到一楼时,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李小琳进到保安室,保安正在看电视。 李小琳急急地问:“你看没看到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保安木然地摇摇头:“没有。不信你可以看监控录像。”录像显示,12点整,电梯确实上了楼,但是电梯里却空无一人。李小琳倒吸一口凉气,今天这事还真有点邪!她决定到大楼四周转转,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转着转着,没发现什么,她就在楼前的一座假山水池边坐下来,刚休息了一会儿,她突然听到身后有什么声音,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掐着脖子按进了水里,李小琳拼命挣扎着,却猛然看见水里有一个蜷缩着的人,正伸着双手仿佛要抓住她!她吓呆了,这时忽然听到一声大喊,那双按住她的手瞬间消失了,李小琳从水中抬起头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喊叫声是赶来的保安发出的,他告诉李小琳,他看到她一个人把头浸在水中,不停地挣扎,直到他大喊一声,她才把头从水里抬起来! 第二天,李小琳的男友李德安知道昨晚的事后,无论如何也要陪在李小琳身边。李小琳很感动,便同意了。当天晚上,两人一起住进了上次的房间。两人检查了所有的门窗,在确定万无一失后,才上床睡觉。 也许是有人陪在身边的原因,李小琳精神很放松,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到了半夜,她好像听见有个声音在叫自己:“小琳,小琳……”她猛然睁开双眼,旁边的床上是空的,李德安不见了!同时一个恐怖的声音在叫着:“小琳,救救我!” 这声音竟然是李德安的。李小琳打开灯,眼前的情景把她惊呆了,只见地上一串血脚印,从大门开始一直延伸到客厅窗台上,而李德安正趴在窗台上,半个身子已经探出窗外!李小琳赶紧扑上去,抓住李德安往回拽,两人一起跌倒在地上,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好久才稍稍稳定下来。 李小琳问李德安发生了什么事情,李德安惊恐地回答:“我也不知道,睡着睡着就被什么东西拖到了窗户边。”两人检查了房间,门窗都锁得好好的,根本进不来人,可那串血脚印,却清清楚楚地印在那儿。李小琳颤抖着说:“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说不定这世上真的有鬼!” 周末,本市的电台没有李小琳的节目。她请了长假躲在家里,这次经历让她几近崩溃,她觉得自己恐怕很难再将《揭秘》栏目做下去了。同样绝望的还有宋磊,他本来想借节目证明自己的楼盘不闹鬼,没想到适得其反,走投无路的宋磊只得开始考虑将大楼赔钱出手。 半个月后的一个晚上,李小琳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去金鼎大厦1501房间看看吧,你要找的鬼就在那里。”李小琳不明白这女人是什么意思,她来到大厦15楼,重重地敲响了1501号房间的门。房门开了,让她大吃一惊的是,开门的竟是李德安! 李德安一见到李小琳,也变了脸色:“你这么快就全知道了?”李小琳故意使诈:“没错,我全都知道了,但我希望你亲口告诉我。” 李德安点上一支烟说:“我想和你结婚,但没钱买房子。在你答应帮宋磊澄清闹鬼谣言后,一个炒房团的老板找到了我,他早就盯上了这个楼盘,他说只要我能让你相信这楼闹鬼,就送我一套房子,我同意了。那两个晚上发生的事都是我导演的,保安是事先跟我串通好了的,白衣女人也是我安排的。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俩的将来……” 李小琳重重地扇了李德安一记耳光:“你失去的不仅仅是房子,还有我的心!”说完便扭头离开了。 第二天,李小琳在电台里向市民公布了“金鼎大厦”闹鬼的真相,她在节目的结尾告诉大家:世界上没有鬼,真正的鬼在人的心里。宋磊兴冲冲地来找李小琳,把厚厚一沓人民币放在李小琳面前,说是给她的酬谢。但李小琳看都没看,冷冷地说:“宋老板,别高兴得太早了,事情还没有结束。” 原来李小琳知道真相后,把整个闹鬼事件回想了一遍,唯有当自己的头被按进水中时,看到的那个蜷着身体的人得不到合理的解释,联系到大楼之前出现的怪异情形,她猛然想到了神秘失踪的民工…… 警察果然在假山水池底下找到了一具尸体,经过确认,这个男子正是那个失踪的民工。由于建筑工地安全措施不到位,这个民工死于事故,但是宋磊为了逃避责任,用水泥把他砌入了水池中的假山底,并制造了工人失踪的假象。但由于施工使用的水泥质量不过关,加上被水浸泡,假山底的尸体渐渐露出了上半身,李小琳被人按进水中,正好看到了这个人。 不久以后,一个女人来电台找李小琳,给她带来了一包农村的土特产,女人说自己是那个死去民工的妻子,特意来感谢李小琳的。那女人丢下东西就走了,李小琳没有追出去,因为她在想一件事情:这女人的声音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过? 亲历的离奇故事 讲述者:浅浅的小仙 四川东部,有一些城市,有一种奇怪的风俗。家里如果有宠物,不管是小猫,小狗,还是小乌,死了以后,都不能入土。每家都这样,宠物死了以后,拿一个袋子装好,挂到树上去。 同事小西家乡就是这样。前几天她说家里小猫死了,家里人就是拿个袋子装好,挂到离家不远的树林里去。她说,小时候去树林玩,总是能看到树上挂着这样奇怪的袋子,那时候年纪小,很是好奇,还差点去弄下来看看。 我不知道这种风俗的源由是什么,但是想想,还是觉得有些吓人。如果谁不知道的,真的把袋子拿下来打开看了,得多吓人啊!如果走在这样的树林里,全是这种奇怪的袋子,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妈有时候会跟我讲讲她当知青下乡时的一些事情,她说得最多的,便是她那时候的好朋友秀秀。 秀秀跟妈妈从小学就是同学,并且还是邻居,两家关系非常好。妈妈喜欢跳舞,秀秀喜欢唱歌,并且长得也很漂亮,一直是同学中的佼佼者。所以,当知道下乡,两个人被分到一个队上的时候,妈妈和秀秀都高兴极了。 我妈下乡的那个地方,其实离城里并不太远,直到现在,我妈还常叨念着什么时候回去看看。 我妈运气比较好,住的那户农家,条件相对好些,起码能吃饱饭,但秀秀住的那户,是村里比较穷的,常常自己都吃不饱,更别说能顾上秀秀了。所以,我妈常常偷些红薯哈的给秀秀。 知青的生活,总的说来还是充满快乐的。没多少活,特别是女孩子,每天干完活,便在一块聊天,要不就去周围的野外玩。 附近有一座小山,山下还有条小河,一大片的树林,风景非常秀丽,知青们平时喜欢到河边去烤红暑哈的。我妈还记得那天的事,她现在常说,如果那天,她们没去那片树林,或许,秀秀的命运就能改变。 那天刚下完雨,接着,太陽便出来了,我妈便和秀秀一块,到河边去玩。她们刚走到河边,天,又陰了下来,两个先在河边玩了会,空气非常好,便决定去树林里转转。 那片树林,知青们经常去晃悠,运气好的话,能采到很多蘑菇,特别是下完雨。她俩刚进树林,果然就在地上发现了很多蘑菇。两人高兴极了,这可是好东西,于是,便脱下外衣,一把一把的采着蘑菇。 采了整整一包,秀秀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拉我妈坐下,说有话跟她说。我妈很奇怪,有什么话不能在外面说,非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秀秀沉默了很久,才红着脸跟我妈说,她跟一个知青好上了。我妈一听就乐了,赶紧迫问是哪个,秀秀红着脸,就是不说,两人打闹了一会,就准备回村里了,刚站起来,就感觉什么东西在头发上扫了一下。一抬头,就看到一根大红色的绳子挂在树上。 这绳子,色彩很鲜艳,并且,料子竟然不错,不过,挂在这么偏僻的树上,我妈跟秀秀都觉得有些奇怪。我妈说,这个,不会是用来上吊的吧?秀秀仔细看了看说,不会吧,谁上吊会用这么软的绳子,这绳子也不可能能吊死人啊!我妈心里还是有些忌讳,便催秀秀赶紧走了。谁知道秀秀一伸手,便把绳子扯了下来。拿下来一看,这绳子确实不错,确切的说,应该是一条女人的腰带,上面还绣着花,看起来崭新的,非常漂亮。秀秀便把绳子捡了回去。一路上,我妈都说秀秀,这绳子别捡,可是秀秀就是不听。 接下来几天,正好是农忙,村里所有人都忙碌起来,秀秀的脸色有些不好,对我妈总像是欲言又止,可是我妈也没时间问她。谁也没想到,就在我妈和秀秀从树林回来的第七天,秀秀就疯了。是真的疯了,见人就傻笑,谁跟她说话就打人,村里没办法,只能让家里人接了回去。我妈怎么也不相信,几天前还好好的秀秀,就这么疯了。 村里人说啥的都有,最流行的版本就是秀秀被人占了便宜,受了打击,才疯的。可是我妈不相信,因为秀秀前几天跟她说起过她恋爱了,而且看样子,是一脸的幸福,如果秀秀有什么事,也一定会跟我妈说的。 接下来的日子,我妈一直都很难过,回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秀秀。不到半年,秀秀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坐在床上,傻笑着,秀秀家本身也穷,家里根本没条件带秀秀去治病,我妈看到秀秀这个样子,哭得稀里哗啦的。 可是秀秀还是死了,在我妈回城的第二个月,用那条她们在树林里捡的红绳子,吊死在自己的床头。秀秀去世以后,我妈非常伤心,那么可爱的一个姑娘,说没就没了。并且还是自杀死的。 直到很多年以后,偶尔的一次同学会,妈妈一个叫强子的男同学,跟我妈提起了秀秀,原来,强子就是秀秀那时候的男朋友。 强子说,秀秀出事前,曾跟他说起过一些事情,只是他当时没有在意。就是农忙的第一天,秀秀一大早便跑去找强子,神色很是慌张。强子正准备出去干活了,看到秀秀这个样子,便问她怎么了,秀秀把强子拉到一边,结结巴巴的说,昨天晚上见鬼了。强子一听就乐了,便问秀秀是怎么回事,秀秀一脸惊魂未定,说出了昨天晚上的事。 秀秀是女孩,所以,住在那家人的偏屋,自己一个人住。今天干了一天活,浑身都是汗,秀秀便等人都睡了,去厕所,准备洗个凉水澡。刚把头发打湿,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扫着头痒痒的,伸手去摸,却摸到一把头发!秀秀吓了一跳,赶紧抬头,这一抬头,把她吓个半死。半空中,一个女人的头倒吊着,头发正垂下来在秀秀的眼前晃来晃去。秀秀“啊”的尖叫一声就跑了出去。躺在床上,吓得秀秀不敢闭眼,一闭眼,那个倒吊着的头,便出现在眼前。 强子听了秀秀的话,哈哈大笑起来。说秀秀是幻觉,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安慰了秀秀几句,便接着忙碌去了。 第二天,秀秀又跑来找强子,这一次,眼泪都快出来了,秀秀说,昨天晚上又看到那个女鬼了。 因为前一天晚上秀秀洗澡看到那个女人,秀秀很害怕,于是白天,趁大家都去干活,悄悄的跑回家,去洗澡。一边洗澡,一边到处张望,生怕自己又看到那个女鬼。洗着洗着,秀秀觉得有些怪怪的。太陽很大,照在屋子里,秀秀的影子显得很修长,可是,就在她的影子旁边,多了一个影子,比秀秀的影子要长很多,秀秀一惊,到处张望,却没有看到人。 秀秀安慰自己,或许真是幻觉吧,不过晚上睡觉,她还是把灯点上的。睡到半夜,秀秀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了。好像是人的喘气声,一声接一声,感觉像是人透不过气来时发出的声音。秀秀睁开眼,那声音却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大,最后,竟像是在秀秀的耳边喘气一般。秀秀吓得魂飞魄散,这时候,从外面的窗户上,出现了一个人。确切的说,是出现了一个像人的东西,两手好像扒在屋檐上,看不见头,但是从垂下来的身子来看,这个人起码有二米长。秀秀尖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强子看到秀秀这么害怕,也不由的有些在意起来。两人约好,晚上强子悄悄的来找秀秀,陪秀秀过夜。这事,在当时,如果被发现了,可不得了。所以秀秀还是很感激强子。 第三天晚上,深夜,强子悄悄的溜到了秀秀家里。果然,秀秀点着灯,一脸苍白,好像是在等着什么的到来。看到强子来了,秀秀松了口气,强子安慰她,让她放松些。两人聊了一会,秀秀便困了,先睡了。强子守了一会,发现没什么事,也眯上眼,睡了过去。 好像感觉刚睡着,强子便被秀秀摇醒了。秀秀一脸惊恐,问强子有没有听到什么?强子仔细听了半天,除了偶尔的狗叫,一点声音也没有。秀秀说,你没听到吗?喘气声?强子说,我没听到啊!秀秀抱着强子浑身发抖,说,她又来了,你看,就在门外!强子也有些恼了,一把把门推开,结果门外什么也没有。 折腾到了早上,强子对秀秀说,你别自己吓自己了,昨天晚上,我可什么也浚看到没听到。秀秀神情恍惚,说,你看不到的,因为她是来找我的。强子看秀秀劝也不听,有些生气,说,不管你了。 谁也没想到,秀秀在第二天的早晨,便被发现疯了。之后,就被送回了城。 强子跟我妈说完,很后悔的说,如果当时,他能再耐心一些,或许秀秀便不会疯了。我妈听了,也很是自贲,因为她当时都没看出来秀秀的异样。不过,也有人说,秀秀看到的就是幻觉,其实在看到的时候,她精神已经出问题了。 前几年,妈妈下乡时住的那户人家到城里来玩,特意来家里看我妈。几个人聊起当年的事,说起了秀秀。那户人家的老奶奶却说,秀秀不是因为失恋疯了的,她是被陰吊找了替身。原来,在当地,有一个习俗,哪棵树吊死过人,就会在上面系一条红绳,提醒人们注意,因为吊死的人,除了找替身,是永远也不能投胎的。而被陰吊找到的替身,最后也会上吊而死。 我妈听到这,一下子记起被秀秀捡了回去的红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跟这个有关系。 讲述者:仅赐予狼 这件事情发生在我一个同学的村子里,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的,但影响力一直不减,以至于现在没有人敢在家里养黑色的狗,因为这个事情就是围绕着一只黑狗发生的。 村口的一户人家,老两口膝下有两个儿子,家里本来过的紧巴,由于几亩地在县道路规划的时候被征用,倒平添了许多好处,县里的补偿让家里富裕起来。先是大儿子娶了媳妇,紧跟着小儿子被照顾的安排到市里工作。一家人现在也不用干农活,大儿子就和媳妇贩卖些百货,老爷子每天遛遛弯晒晒太陽,老两口过的彻底有种安享晚年的感觉。但这一切都从老爷子早上遛弯,见到一条没有主人的黑狗开始发生了急速的转变。 一个儿子在城里,一个儿子经常到别村去贩卖货物,自己在家呆着无聊,看到一条无主的黑狗,还很温顺,于是就领回了家在院子里拴了一条链子养了起来。每天给狗喂点食让狗舔舔手背也挺自在。黑狗很听话,从来不乱叫,家里来了人也都是热情的摇着尾巴,很得一家人的欢喜。 老大这天一早就要出门到邻村去,那边一个生意上的伙伴从内蒙搞来一些兽皮,托人带话让他过去看看货色,他乐不颠颠的出门,突然一向温顺的黑狗猛地扑上来对他撕咬,要不是躲得快,非得咬下一块肉来。可把老大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黑狗不依不饶,还是低吼着向他扑来,要不是有链子拴着。老大估计性命都难保,因为黑狗现在就和疯了一样,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看着老大,不停地想往上蹿,嘴里发出的声音并不是狂吠,而是一种近似于野兽一样的嘶吼。 家里人都奔了出来,看到这样子都不知所措,一向温顺的黑狗怎么变成了的疯子,老爷子先上去准备把黑狗安抚一下,谁知道现在的黑狗六亲不认,见谁咬谁,老爷子要不是腿脚灵活也得被黑狗咬住不可。老爷子一退回来,黑狗又把老大锁定为目标,疯狂的往上扑,看势头非要把链子挣断不可。老大想绕着出门,但是黑狗也跟着他绕,始终把他堵在门内。老大由于有急事不想纠缠,贴着墙根窜了出去,回头对爸妈说,这狗疯了不能留了,晚上等他回来还是杀了吧,现在大家谁都别靠近。说完就向邻村去了。 老大一出门黑狗就冲着门口狂吠,看到老大走远了这才安静了下来,慢慢的回到狗窝边上趴了下来,耷拉着脑袋。老爷子觉得奇怪,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摸了摸狗头,黑狗温顺的舔了舔老爷子的手,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老爷子纳闷刚才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又交了一个样。老太太说,这狗恐怕是真的疯了,等晚上老大回来处置吧,让老爷子也不要碰它了。老爷子对狗还是感情深,知道晚上儿子回来恐怕真的要宰了这条狗,就偷偷的松开链子把狗放了,一直轰到门口,黑狗还恋恋不舍的看着老爷子,最后老爷子做了一个要打的手势,黑狗这才一扭头跑的不见了。 老太太和媳妇做好的晚饭等老大回来,可这天已经黑了老大还是不见踪影。要说邻村也就几个小时的路程,老大说好回来吃晚饭,这半天没回来难道又被那几个狐朋狗友拉去喝酒了。几个人也就不再等了,自顾自的吃饭。突然响起敲门声,媳妇跑过去开了院门,却看到是一个村中的邻居。邻居张口就问老大在不在,媳妇回答老大一早上就出门了,现在还没有回来,说是去邻村的一个贩兽皮的朋友那里。邻居一听马上说,他就是从那个村回来,贩兽皮的人等了一天没见到老大,就让他回来的时候顺便到家里看看,问是不是家里有事或是忘了约会。 一家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傻眼了,马上约了村里的一些壮年出去寻找,一直找到天亮,两村的路都跑了一个来回,终于在一片小树林子里找到了老大的尸体。有人马上报案,法医检查的结果说是死于心肌梗塞,分析现场情况应该是老大跑到小树林里去大便,所以走的比较深,可能是用力过度导致心脏压力大,提起裤子要走出来的时候突然导致死亡。当这个验尸报告送到已经哭得不成人样的家人手里,更是引得家里人痛不欲生。 老大向来身体健康,突然死去让人不可思议,但他身上的财物一件不少,又没有仇家,看来真的是命中该绝呀。 家里人给老大办完丧事,老二待了几天又回城里去了。现在家里剩了三口人,由于没了男人,媳妇也不好自己抛头露面,低价把家里的存货转给朋友,自己在家里孝敬公婆,慢慢也就适应这样的生活。 这天老爷子外出遛弯,家里就剩下两个女人,婆婆在厨房准备中午饭,媳妇在外面的大盆里洗衣服。都正在忙手里的活计,突然院子外面传来一阵狗叫。媳妇先反应过来,在屋外喊婆婆,说是听上去像是自家的黑狗,是不是在外面流浪了些日子现在想家又回来,可怎么只在外面乱叫不进院子,于是准备放下衣服到院子外面看看。婆婆说那狗说不定真的疯了,它不进来应该还是好事,再说现在也没人愿意养它,就让它在外面流浪好了。媳妇答应了一声就继续埋头洗衣服,那狗叫了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老太太饭快做好,听见老爷子站在院门口说自己回来了,还没等她答应就听到老爷子大喊媳妇这是怎么了。老太太放下东西就冲出了厨房,眼前的媳妇身子佝偻着,脑袋扎在大盆里,双手无力的垂在地上。这时老爷子已经把媳妇扶了起来,媳妇脸色已经发青,鼻子和嘴里不停地向外流着肥皂水。老太太冲上去一摸胸口,媳妇身体已经凉了,死去多时。 老两口一屁股就坐在地上,眼泪刷刷地往下流,老太太想起以往媳妇的孝顺,没忍多久就开始嚎啕大哭。邻居听到哭声,都纷纷跑了过来,一看家里又出了人命,都在一旁劝慰,说是老大一个人在下面寂寞,现在是过来把媳妇带走,让他们也不要难过了,有媳妇下去陪儿子他们应该高兴才对。 医生过来检查的结果是脑供氧不足导致晕厥,被盆内的水窒息而亡。这种死法太蹊跷了,老两口这时倒也真的信了是儿子过来把媳妇带走了。感到儿子地下有知,也不怎么悲痛。倒是亲家过来闹了一场让他们吃不消,后来老二回来出钱把这个丧事办得有模有样这才平息。 老二又是待了几天就得回去上班,临走对二老说把家里收拾一下,和他到城里住吧,大哥大嫂都走了,留在这里徒增伤心。二老说实话是离不开故土,反正现在年纪还不到花甲,自己的事情也都能干,不愿意去城里拖累儿子,坚持要住在老房子。 媳妇死后,老爷子也不常出去溜达了,主要是留在家里陪陪老伴。人上了年纪也没什么话说,经常就是老爷子搬个躺椅在院子里晒太陽,老太太则在屋里忙活些家务。 这天老爷子正院子里边晒太陽边听收音机,突然院门口又传来狗叫声,一听就是他们家的那条黑狗。老爷子和黑狗的感情深,听到叫声马上从躺椅上弹了起来,快步走到门外。老太太从屋里探出头来看到老爷子站在门外冲着西边一个劲的招手,急忙问是怎么回事,老爷子回过头来说果然是他们家的黑狗,远远地站在一个土堆上冲着他叫,可就是不回来。老太太听着这个叫声似乎带着点哀鸣,心里很不舒服就让老爷子快点回来。没一会儿老爷子就垂头丧气的走回院子,说这黑狗现在不听话了,叫了几声掉头就跑,已经不认家了。说完叹了口气就坐回躺椅上接着听他的收音机。 过了许久,老太太听着门外的收音机里满是杂音,已经跑台了,老爷子怎么也不调一下。于是喊了两声,但是没有回音以为老爷子已经睡着了,就走到躺椅边上轻轻拿起收音机准备关掉,为了省点电池。可一看老爷子竟然睁着眼睛,无神的看着空中,老太太马上感觉不对,一推老爷子,老爷子身体已经僵硬,死了。 老太太扑到老伴身上就大呼小叫的,不停地捶打着老伴的身体,没多久又把邻居们给招来了。邻居一看这情形有的跑去给老二打电话,有的赶快过来搀扶老太太,并把老爷子的尸体搬回家。老太太现在已经精神恍惚,不住的说到底做了什么孽了,谁也劝不住,大家只好听着老太太哭诉。 老二回来之后,邻居们帮着料理了后事。村里的老人都跟老二说他们家里恐怕是触犯了什么禁忌了,这家里怕是待不成了,最好还是把老太太接到城里吧,也好图个平安。老二也觉得事情太过蹊跷,而且也从母亲嘴里知道出事前黑狗总是会出现,看来这个黑狗是不祥之物,看来远离此地是最好的办法。 母子俩这天晚上收拾好行装,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出发进城。现在母子俩则坐在床上长吁短叹诉说着几个月来的不幸遭遇,老二告诉母亲明天走了咱们以后就不回来了,老太太也是这个想法,但还是要求将来自己死了一定要和老爷子合葬在一起,说到这里母子俩不禁垂泪。 这时竟然又传来一阵狗叫声,那声音让人很不舒服,就像是狗在临死前发出的那种绝望的悲鸣。老太太认得这声音,突然瞪大眼睛,对儿子说都是这条黑狗闹得家破人亡。老二顺手抄起一条木棍,对母亲说他出去把这条狗打死,老太太来不及阻拦,儿子已经冲了出去,老太太只好坐在床上想打死也好,免得它再去祸害他人。可猛地一想这狗一叫,家里就要死人,现在自己没事,儿子千万不要有个三长两短。想到这里老太太也跟了出去,一出门就看到院门的门梁已经倒塌,儿子被门梁重重的压在下面。老太太像疯了一样冲了过去,看到儿子身边一滩血迹,那门梁正好砸在儿子的脑袋上,一个大窟窿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血。 老太太抱着儿子就开始大喊大叫,撕心裂肺的哭声传遍了整个村子,所有的人都穿上衣服赶了过来,但是已经太迟了,老二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老太太就抱着儿子傻傻的坐在门口,不让任何人动儿子的尸体,谁问都不答话,只是在不断的重复刚才和儿子说的走了他们就不回来了。邻居们都站在边上默默地看着,有些人甚至都开始哭出声来,因为谁也没见过这样的人间惨剧。过了许久大家七手八脚的把两个人合起来抱着往屋里走去,老太太还是神志不清。突然一声狗吠让老太太的精神振作起来,她极力寻找,终于看到人群背后的院门口站着那条黑狗,冲着她哀鸣了几声。老太太顺手脱下鞋子奋力向黑狗砸去,嘴里大喊着打死你这个丧门星。本来离的远,再加上老人也没什么力气,鞋子飞了一半就掉了下来。黑狗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但是根本没有人赶过来捕捉。 老太太被人抬着,恶狠狠地看着黑狗,黑狗再没有叫,慢慢走到院子里静静地叼起那只鞋转身跑出了院门。老太太这时一声大笑,竟然疯了。 这个家庭最后的结局就是四死一疯,从此以后谁也没再见到那只黑狗。有人说黑狗是来索命的,但是也有人说,黑狗本来就是辟邪的动物,不可能又妖魔附身,应该是它来警告这一家人马上要出祸事,只是人狗语言不通,没办法理解导致家破人亡。众说纷纭,一直也没有人能正确的解释黑狗和这个事情的联系。 都市聊斋之换命 那个老乞丐尽管衣衫褴褛,却很干净,每天坐在这个僻静的拐角处,面前放一个罐子,任廖瘳无几的行人向里面施舍他们的同情心。 我对他也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只是每天下班都要经过那里,来去匆匆之余偶尔会注意到他。 那天,我们公司广告部的同事,那个脾气暴躁的王胖子不知怎么着,经过老乞丐身边时,把他的罐子踢翻了,硬币和纸钞到处都是。王胖子连声对不起都没有说,扬长而去。我在他身后看到了这一切,看到老乞丐佝偻着身子,好象不良于行的样子,我走过去把满地的零钱都捡了起来,放回到老乞丐的罐子里:“老人家,不好意思,刚才那是我同事,我代他道个歉了。”老乞丐个头不大,声音倒很洪亮:“没什么,我不跟快死的人计较。”我听了一愣,以为只是老乞丐的气愤之下咒人之语,因为还有事情要做,就不暇多思,离开那里。 第二天早晨起来,我发觉我感冒了,全身无力,酸疼难耐,只能请假不去上班。正好城市里刮起了沙尘暴,我乐得逍遥。一共请了三天的病假,待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我挂念着手头还未结束的工作,急忙赶赴公司。 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几个同事窝在一起,窃窃私语。一看到我这个上司进来,马上都各归原位,开始工作。“各位,发生什么事了,大清早就讨论,能不能让我听听啊。”多嘴的小刘告诉我:“广告部的王胖子死了。是前天刮沙尘暴时,大风把一个广告牌刮了下来,正好砸在他头上,听说在去医院的途中死了,你说他多倒霉啊。” 我悚然一惊,“我不跟快死的人计较。”那老乞丐的话突然又在我耳畔响起,他说的正是王胖子。是巧合?或是诅咒? 我匆忙结束了手边的工作,近中午时分,我没有吃饭,跑到老乞丐那里。他正在闭目养神,我仔细观察着他,也没什么特殊的。我小心翼翼打量他半天,除了满脸如刀刻的皱纹,再无特别之处。他突然睁开了眼,吓了我一跳,好清澈的目光,我以为如此清澈的眼神只会存在于天真无暇的儿童眼里,没想到这老乞丐的眼神竟然也会这样。 我是比较相信怪力乱神之说的,心里猜测这老乞丐可能是位风尘异人。“老人家,你前几天说我同事,就是那个踢你罐子的人是快死之人,果然他昨天死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哈哈大笑:“小姑娘,我只是胡言乱语,怎么可以做真。”再随我怎么询问,他就是一言不发了。我悻悻而去。(鬼故事) 以后的几天,我思前想后,总觉得这老乞丐不简单,看小说看多了,书上总说这类异人不好交往,怎么办?我突然想出了一个馊主意。 提着一瓶烈性白酒和一包卤菜,我心怀鬼胎又来到老乞丐那里。看到我手里提前的东西,老乞丐眼光一亮,我递给了他:“老人家……”我窘迫的说不下去,他嘿嘿一笑,把东西接了过去:“小丫头,倒是很会贿赂人啊。”看着这老头慢条斯理的吃东西,我觉得他很有意思,好象个老小孩。 老乞丐吃完东西,擦了擦嘴,“小丫头,你想干什么?”我嗫嗫着说不出话来,我突然忘了我来找他的本意。他略为考虑了一会儿:“那你以后来,我给你讲故事吧,我满肚子的故事,总会有你喜欢听的。” 怪异的老头儿,居然要给我讲故事,我转念一想,且听几次吧。以后每次来看他,都听老乞丐高谈阔论,讲一些他年少时闯南逛北的奇闻异录,也让我这个生长在都市之中的井底之蛙增长了许多见识。一来二往,我们这形象差异如此之大的一老一少,竟然也成了往年交。 这天,他对我说:“我早上算了,今天有场小小的劫,不过会有贵人帮我的。”“算?用什么算?易经?八卦?或是什么我不知的东东?”我在心里暗想。 一阵尖锐的躁音,打断了我的思考,我回头一看,天啊,一辆好象失去控制的汽车从马路中心直冲着我们驶来,一会的功夫可能就要冲到路基上压到我们,我吓的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拖着老乞丐就向后面跑,可怜平时缺少锻炼的我,竟然拖着百多斤的老乞丐几米之远,那辆车撞到了离我们不到一米的电线杆上,轰然停下。 那老家伙只擦破了点皮,对着惊吓过度瘫倒在地的我嘿嘿直笑:“贵人啊,贵人。”,我都没有力气破口大骂那个醉酒的司机。对着老乞丐小声嘟囔:“我还贵人呢,差点变死人了。” 这场惊吓让我休息了两天。然后,我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老乞丐的秘密挖出来。抱着这个念头,我又跑老乞丐那里了。 没等我说话,老乞丐先对我说:“小丫头,我马上就要走了,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我帮你实现,不要问我为什么。” 我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当然是长命百岁。”我本是戏谑之言,老乞丐却认真地说:“要知道,人的一生一切都早已定了下来,你能活多少岁都是定数。”我突兀地打断他的话:“你这话好象卫斯理的小说《买命》里提到过:人一生之中走多少步路,吃多少东西,呼吸多少空气,喝多少水等等,都是由生命密码决定的,可以通过生命密码来改变人的一切,是吗?” 老乞丐笑着说:“小丫头,你很会举一反三,你说的那个呢,也算是对吧,人的生命、爱情、婚姻、事业,这类人们总喜欢关注的东西,其实都是早就命中注定的,不过,也不是不能修改。运用玄学中的某些技艺,是可以把这些部分互相转换,你想生命更长,你就要拿你的某一种命运来换。你想拿什么换呢?事业?爱情?健康?或是别的东西呢?” 我考虑着:事业是绝对重要的,我现在恨不得把一天分三十六小时来用,健康是重要的,没有好身体,我怎么能在激烈的商场竞争上站稳脚。还是爱情没用,劳神费力,我根本没那精力去营作一份感情,干脆就用爱情换生命吧。 把我的决定告诉了老乞丐,他只问了一句:“决定了?如果换了,就换不回去了,你不能后悔的。”一咬牙,我坚持了下来,并照他所说,把我的生辰八字给了他。 老乞丐有点难过的样子:“今晚之前,我就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小丫头,这就是命吧。我们以后不会再见了,你自己好好保重。”我追问着他:“你要去哪,为什么我们不会再见了?”他拒不回答,我一看时间,晚上还要出席一个商业酒会,时间怕来不及了,只好离开了他。 被他扰得我心神不定,但只能振作精神,略事修饰,陪经理去参加宴会。 酒会上,经理介绍一位素雅清淡的中年妇女给我认识:“这是《商业报道》杂志的主编何珉女士。”何珉本来微笑着向我打招呼,但她看到我,一抹惊讶的神情转瞬即过,我向她伸出了手,握手间,她更加惊讶,我奇怪着她的惊讶,她也看了出来,不顾礼仪,就把我拉到了角落。 她开门见山:“你好奇怪。你的命运怎么会被外力干涉转变了?”我顿时呆住了,难道老乞丐真的已经为我转换了命运?何珉又是怎么知道的?何珉解释:“我懂一点面相和手相之术,刚才一见你的脸,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再一握你的手,就有了很强的感觉。你最近发生过什么事没有?” 我把情况如实告诉了她,她顿脚埋怨我:“真是儿戏,你怎么可以乱换命运。本来你命中注定爱情会很甜蜜,婚姻也会幸福的很,让你这一换,爱情和婚姻都没有了,你多活那二三十年,自己孤仃仃的,什么意思啊。” 我惊惶失措,拉着何珉的手:“怎么办,还有没有补救的措施了?”她摇着头:“那老乞丐道行可是高深的很,竟然有这能耐,解铃还需系铃人,你只能找他了,不过希望不大了。” 顾不得正在进行的酒会,我匆匆告辞,去找老乞丐。 他不在那儿,都这么晚了,我暗怨自己糊涂,找到附近一个大厦的管理员,询问他知不知道老乞丐的住处。那个管理员告诉你:“你不知道吗,刚才那老乞丐嘴里嘟囔着‘走了,回去了’,然后就倒在地上,开始以为他睡了,正好巡警过来,发现他死了,你说这事也真奇怪啊,一点都找不出他死的原因,就那么倒地死了,怪事啊。”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离开那里回的家,以后的一段时间,我简直是失魂落魄一样,慢慢的自我恢复,直到时间冲淡了一切。 无数个午夜梦回,我从恶梦中惊醒过来,总是懊恼着我当初的轻率决定。 命运,是我自己决定的,怨不得别人,不是吗? 闹鬼大厦 在我们这里有个大厦,已经风烛残年了。传说,这里常有猛鬼驻扎。 有几个人胆大,正打算打扰鬼魂,一探究竟。他们就分别是我们村的:张大胆、张大胆的哥哥、张发财和李树明。 他们来到了这座传说闹鬼的大厦,正准备进的时候,有个“人”和他们说:“你们别去打扰我们,不要逼急了我们吃了你们!” “哪来的货,吓我们,有种出来单挑!!!” 说完这句话,张胆大心里十分惊慌。十分怕那个“人”出来吃了他们。张胆大看见没有人应,便给自己壮胆,哪来的胆小鬼吓唬我们,纯粹是找打。 说完,便进大厦了…… 进去以后,他们看见了一个人,他在那里蹲着,貌似吃着什么东西,张胆大大吼一声:“哪里来的货,快滚。劳资在这里住呢!” 那个“人”听见以后,扭过头来,看了一眼,赶忙就跑了。 张大胆呆住了,那个“人”吃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人头。由于鬼怕恶人,所以被张大胆的一句脏话吓跑了。 张大胆惊魂未定之时,又来了一个人,拍了他肩膀一下,把张大胆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大叫起来。 “叫毛啊,我啊,牛大爷!” “原来牛大爷啊,你怎么来了?” “你媳妇说你来这里了,不放心你,便让我过来看看你!”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没事啊,牛大爷赶快回去吧,这天太冷了!!!” “好吧,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牛爷爷走了以后,张大胆才真的紧张起来了,刚才那个“人”不正是拿的牛爷爷的头在那里啃吗?牛爷爷不是在一年前就去世了么? 几个人顿时傻了,张大胆一句话又打破了紧张的气氛:“怕毛怕,谁怕,回去,别来了!” 这是另外几个腿已经软了,哪能跑啊,走都走不回去,只好乖乖地跟上张大胆“探鬼”。 他们来到了电梯旁。发现这个电梯居然那么的崭新,他们也没多想,以为是为了施工人员方便,才建的。 进了电梯,他们三人都感到一阵晕厥,然后就点了最高层。电梯一路向上,到了第二层的时候,他们发现顶头有血迹。第三层更多了,第四层,第五层……血迹越来越多,他们一看地板,发现一个人正在拿着人头吃呢,一口,血迹四溅…… 他们尖叫着,踹开了电梯门,出来了。他们发现,自己还在第一层,那个“人”也出来了,他拿着那个只剩下骨头的头,说:“我的头吃完了,借你们的吃一下。” 三个人扭头就跑,准备往外跨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最高层。 第二天,警方封锁了这栋大楼,并判定,这三个人属于跳楼自杀……(文/鬼鬼--残叶,qq:804385038,转载请注明作者与出处!) 后半夜卫生间传来声响 国庆长假,古风放假刚回到家,表哥就找上门来。表哥所在的报社派他国庆期间深入山区采访,要外出一星期左右,所以要古风去帮他看家。 古风的表哥最近新买了一套高层住宅,刚刚装修完毕。他把钥匙往桌上一放,告诉古风那套住宅在15层a座,由于整幢住宅楼才交付使用,物业公司的配套设施没跟上,住宅连门牌都还没钉上,别弄错了。临走前再次提醒:“记住了,是15层a座,也就是靠左边那一套。” 电梯在十五层停下,住宅的门框上方果然没有门牌。古风记着表哥的话,是左边那一套,钥匙插入豪华防盗门的锁眼,左转右转,就是打不开。他担心自己跑错了楼层,到电梯口看了一下,电梯上清清楚楚地标明了15层。他想打表哥的手机问一下,又怕表哥笑他是书呆子,连门也不会开。 古风脑筋一转,想到有位老同学就是专门替人开锁的,连忙打电话过去请他来帮忙。老同学拿着工具风风火火赶来了,没想到这锁真够结实的,整整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把门打开,累得他满头大汗。不过防盗门的锁损坏了,只得另换一把。 住宅装修得非常豪华,古风从客厅欣赏到卧室,又从厨房观摩到电脑间,就连卫生间也是竭尽的奢华,那个浴缸又高又大,只是浴缸外面的瓷砖贴得凹凸不平。这一晚,古风看球赛一直看到了凌晨两点多钟,上床后迷迷糊糊刚要睡着,突然听到“叮、叮、叮”的声响,像是敲门声。他拧开床头灯,一看手机刚好是凌晨三点。 来到门口,发现“叮、叮、叮”声不是敲门声,而是从卫生间里传出来的。可卫生间里除了马桶、浴缸、水槽和镜子外,并没有别的东西。古风想细细查找时,那声音没了,一切归于平静。古风心想大概是自己电视看久了,产生了耳鸣吧。 第二天黄昏,表哥打来电话,说他马上就要进入山区,那里手机收不到信号,他会彻底消失,但一有机会就会主动打电话回家。 这一晚,古风睡得比较早,哪知道到了后半夜,迷迷糊糊中被一种声音惊醒,一听又是“叮、叮、叮”的声音。他浑身一激灵,连忙爬起身来,开灯一看,又是凌晨三点。 古风直奔卫生间,一寸寸地查找,发现声音是从浴缸的排水孔中传上来的,好像浴缸的底下藏着什么东西,正在不停地敲击着浴缸的底部。古风觉得奇怪,这浴缸的底下难道还藏有什么东西吗?就在这时,那声音又没了。他俯下身,想仔细再听听,突然从浴缸的排水孔中,闻到一股臭味,就像是动物尸体腐烂的那种,让他恶心得想吐。他连忙塞上浴缸的橡胶塞,只是想不通15层的高楼,怎么还能闻得到从下水管道中传上来的臭气? 到了第三天,那种腐烂的臭味更浓了,弥漫了整个卫生间,甚至连房间里也能闻到。每次去卫生间方便,他都要屏住呼吸,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想打电话给表哥问个清楚,那头响起的是:“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万般无奈之下,古风只好去超市买来空气清新剂,把卫生间和房间都喷洒了一遍,才感觉好一些。 可是到了凌晨三点,那种可怕的敲击声又准时响起,在房间里轻轻回响,说不出的陰森诡异。 每一下都像是敲击在古风的心头,让他的神经跟着颤动。尽管他从来不相信鬼神,但这时却不得不往这方面想,恐惧如电流般袭遍全身,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一样。他大叫一声,打开防盗门冲了出去…… 第二天,古风到物业公司反映情况。物业公司的张经理听完哈哈大笑,说:“小伙子,你一定是恐怖片看多了。”古风坚持自己没有听错,而且卫生间里的臭味现在还在。张经理只好派员工跟他上去闻臭气。 卫生间臭气仿佛更浓了,那位员工当场就呕吐起来。张经理听到汇报,亲自上来体验腐臭后,立刻掏出手机拨打电话报警。民警赶来了解情况后,说要打开浴缸看一下。 古风的心“突、突、突”地狂跳起来,心头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民警戴上口罩,找来大铁锤,砸开浴缸边的砖块,那股腐臭浓烈得可以把人熏翻。当几个人把浴缸抬起来时,在场所有的人全都惊叫起来。古风更是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浴缸的底下仰天躺着一具高度腐烂的女尸,那女尸张开双臂,像是把浴缸紧紧地抱在怀里。更恐怖的是,那尸体十指向上,仿佛正在敲击着浴缸。古风越想越怕,浑身不停地颤抖。突然又想到,这女尸抱着浴缸,而他却躺在浴缸里洗澡,那不就是躺在女尸的怀里洗澡吗? 民警要把古风带回警察局。他脑袋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会不会是表哥杀了人,把尸体埋在浴缸下,再假装因公出差,让他做替罪羔羊?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电话那头响起表哥的声音。古风激动得语无伦次,说了好一会儿,才把话说清楚,问他为什么浴缸底下藏着一具女尸。“女尸?什么女尸啊?”表哥惊愕地问。 古风急了:“表哥,是真的在你家的浴缸底下发现了一具女尸,现在警察要把我带走呢!”表哥惊讶地说:“你是不是没睡醒啊?我家哪里有什么浴缸?我的卫生间里安装的是淋浴房!你是不是搞错了?” “什么!”古风大吃一惊,“没错啊,15层a座,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连数字也不认得……”一旁的物业公司张经理却连声大叫起来:“错了、错了,这里是16层a座,不是15层!” 原来,高层住宅有个让开发商头疼的问题,大部分的购房户嫌“14”这个数字不好听,14层的住宅就是打折也很难卖出去。这个楼盘的开发商别出心裁,干脆13过后就是15层,古风表哥买的是15层a座,其实是14层a座。这本来也没有什么,但关键是电梯的层数是厂家出厂前就设计好的,一层层都是实数,14层没有跳过。物业公司的工作又没有跟上,电梯上显示的层数还没有来得及更改过来,又偏偏每套住宅的门牌号码还没有钉上。古风乘电梯上15层,自以为进入了15层的a座,其实是进了16层a座。怪不得打不开那扇防盗门。 张经理说:“16层a座的业主是一位叫夏艳的女子,但其实……其实是城建局李局长买来送给她的,我们公司常和李局长打交道,本来答应替他保密的,但现在出了这种事……” 案件很快就破了,被害人就是这套住宅的主人夏艳。李局长为她买下这套房子,本想金屋藏娇,谁知房子装修好后,夏艳还要李局长在她的户头上存入一百万元人民币,两人为此争吵了好几回。夏艳还扬言,李局长要是敢不给她钱,她就把他的事抖露出去。终于在某一天的凌晨三点,李局长仗着酒性,掐死了夏艳。 李局长杀人后,不敢拿出去抛尸,就想出个主意,砸开浴缸,把夏艳的尸体藏在浴缸底下,然后再封上,自己动手贴好瓷砖,所以浴缸外的瓷砖贴得不太整齐。他是想等过个两三年,夏艳的尸体腐烂得差不多了,再把残骸挖出来扔掉,只是没想到被古风坏了好事。 从警署做完笔录出来,已是华灯初上。古风身心疲惫地来到表哥的住宅中,也就是真正的15层a座。果然,卫生间中只有淋浴房,没有浴缸。 他躺在床上想好好地睡个觉,可脑中还有个疑问。难道真的是那具女尸在每天夜里敲击着浴缸,发出“叮、叮、叮”的声响,目的是想让他为她申冤吗? 就这样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耳边又响起了“叮、叮、叮”的声音。古风像条件反射一样,从床上一跃而起,一看时间又是凌晨三点。“是做梦吗?”他狠狠地在自己的手背上咬了一口,痛得他直咧嘴。那声音依然是从卫生间里传出来的,特别是在淋浴房的下水口处,听起来格外清楚。“难道表哥的房中也有……”他的意志像雪山崩塌,大叫着冲出门去…… 尽管物业公司张经理说什么也不相信古风的话,但最后还是决定派一名保安陪他在他表哥的房中过一夜。到了凌晨三点,那“叮叮”声果然又准时响起。那名保安的身体突然僵住,怪叫着冲出门去…… 民警把整幢楼的每家每户仔细搜查了一遍,也找不出任何原因。一时间谣言四起,有人说这个地方在解放前本来是一片坟场,也有人说在建这幢楼时,没有给土地公公上香,土地公公在怪罪了…… 物业公司一方面请求公安部门加大警力,找出原因;另一方面顶不住压力,偷偷地从乡下请来道士作法驱邪…… 直到一周后,真相终于大白。原来,这幢楼中的一户业主,把地下车库租给了一位个体户,当作做豆腐的加工场地。豆腐老板每天凌晨两点起床做准备工作,差不多三点时点浆做豆腐。做豆腐前,他总要把做豆腐的铁模具,在下水管道上敲几下,发出“叮、叮、叮”的声响,是想把残留在模具夹缝里的豆腐碎屑震出来。 这幢楼中所有卫生间的排水管道是一个独立的系统,全是金属圆管,再加上设计又比较独特,整套管道就成了一个回声筒,把这“叮、叮、叮”的声音通过下水管,传递到每家每户的卫生间,轻轻回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是在房间里也能够听到。这幢楼现在的入住率还不高,大多数住宅还在装修中,就是入住的几户,也是白天上班,晚上睡得的比较沉,哪比得上古风精力旺盛,日夜颠倒,竟然让他听到了…… 都市聊斋之海妖 月色清泠,在海面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带子,海水携着月色极为平静地轻吻着沙滩,尽管这里的夜景是如此优美,却毫无生气,天空中见不到飞鸟,岸边也见不到活跃的虾蟹,除了海滩上一堆堆海藻的尸体散发着腥臭味,就只有那个女人跪在沙滩上了。 谁也看不到面对着海水的她是什么样子,只有一头在月光下闪耀着银色光泽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飞扬着,她沉默着,慢慢起身走向海里。海水荡起一圈圈涟漪,一圈圈扩大,直到她消失在海水之中。 天边突然飘来一片浮云,遮住了月光,这片海岸又笼罩在黑暗之中,海水仍然在轻拍着沙滩,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安娜”号作为一艘百英尺长的豪华游艇,速度的确很快,穆江城倚在栏杆边,头发被海风吹的有些乱,海鸟在头上呱呱乱叫,盘旋飞舞着不肯离去,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淡淡腥气的空气,眺望着宽广无垠的蓝色海洋,颇有些心旷神怡的感觉。 “大哥!感觉还不错吧。”穆江滨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穆江城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穆江滨也趴在了栏杆边,望着远方沉默下来,穆江城瞥了他一眼,发现平时爽朗无忧的穆江滨双眸中竟然有一丝忧郁。“叔叔他们呢?”穆江滨耸耸肩膀:“还不是在跟李叔叔、姜叔叔他们在谈事呗。还说‘安娜号’的处女航是为了庆祝你学成归国,我看是他们又借机凑一起商量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吧。” 正说着,穆江滨的父亲,也就是穆江城的叔叔穆海澜和几个人从游艇里走了出来。穆海澜虽然近五十岁的人了,风度极佳,保养又好,看起来不过刚四十岁的样子。他一见到穆江城就招手示意他过来。“来,江城,刚才你上船时我有点事情,现在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叔叔,这位是本市警署署长李庆临李叔叔,这位是大亨娱乐城的董事长姜东利姜叔叔,这是咱们海澜集团的保卫部主任李威。”他又指着最后一个看起来虽然外形英俊可是总有些邪气的三十左右岁男子笑称:“这可是你叔叔我的高级幕僚策划部经理孙采明。” 穆江城同这几个人打了个招呼,而孙采明则笑问:“听说阿城刚得了医学博士的学位,这次回国是打算……?”穆江城很不喜欢他的诌笑,皱了皱眉头说:“我目前还没打算,刚回国先休息一段时间,以后再说吧。” 几个人寒暄完毕,有点冷场。本来在乘风破浪快速行驶的游艇速度突然慢了下来,船长通过对讲机叫道:“穆先生,前面有艘游艇出现故障,船主自称是肖氏集团的二小姐肖荷通过无线电向我们求救。”穆海澜同意了。 肖荷竟然这么年轻漂亮,“安娜”号上的几位男士都没有想到,她拖着几大箱衣物通过跳板安然到了“安娜”号上,满脸感激的神色向穆海澜道了谢:“谢谢穆叔叔,我自己出海游玩没想到这破游艇竟然出了故障,还好你们在附近,不介意我搭一下你们的船吧。”她巧笑嫣然,清丽之中又有些妩媚,穆海澜急忙露出一付谦谦长者的风度说哪里哪里,穆江滨的眉头挑了一挑,嘴唇嚅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另几个家伙则满脸色迷迷的神情,穆江城一付旁观者的样子把这些都收进眼里却不动声色。 “安娜”号是艘超大超豪华型的游艇,共分了四层,最下面的第一二层全是标准客房,足够二十人居住,第三层是宴会厅加厨房游乐室,第四层是驾驶室和观光台,游艇顶部有一艘应急用的小皮艇,船尾处还有垂钓台,设施极为齐全豪华。穆江滨领着肖荷参观了游艇,肖荷一路上赞不绝口。 肖荷在船舱里安置着自己的物品,穆海澜等人又钻到宴会厅商量事情,甲板上只有穆江城和穆江滨堂兄弟俩闲聊着。“叔叔的生意越做越大了,现在我们海澜集团主要是什么生意为主?”穆江滨有些尴尬的样子:“大哥,我们是以海起家,当然还是做跟海运有关的生意啦,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穆江滨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好奇叔叔怎么会跟警署署长和娱乐城的大亨关系这么好。”穆江滨轻松一笑:“那是,这叫官商结合,强强合作嘛。” 船长报告穆江滨:“穆先生,可能就要有一场大暴风雨,我们是否立即返航?”穆江滨哼了一声:“出航的时候你不是报告天气极好吗,怎么会变天?”船长回答:“是啊,本来天气预报是很正常的,可是这一带天气多变,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穆江滨下了命令:“马上回去吧。”http:/// 天色突然陰暗了下来,一团团黑云急速纠集起来,向海面压来,海上的风力明显增大,游艇虽然吨位不轻也开始大幅度摇晃起来,只几分钟的时间,豆大的雨点遍布海上,所有人都躲在船舱里看着外面的风暴。风势越来越大,海上巨浪滚滚,“安娜”号返航需要顶风而行,船长把马力开到最大,仍然行速极慢,发动机吱吱嘎嘎作响,游艇在狂风中艰难的前进着。 穆海澜大为光火:“阿东,你是我们海澜集团最好的船长,竟然连今天有风暴都不知道,让我的新游艇在这种鬼天气下进行处女航,你是不想干了是吧。”船长满脸苦相:“穆先生,这场风暴绝对没有事先预报,就连船上的卫星气象显示图都没有这云团的出现,这突如其来的风暴出现的好奇怪啊。” 此时是下午三点左右,天空却黑如夜晚,墨鸦鸦一片,瓢泼的大雨令海面上的可见度基本为零,狂风卷着巨浪不断掀上甲板,海水又沿着甲板狂泄流回海中,“安娜”号在风暴中心宛如一片树叶飘摇不定,随着巨浪时而浪峰时而浪谷上下起伏。发动机已经开到了最大功率,仍然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驾驶室里的人不少,除了姜东利晕船极为厉害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肖荷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好在没有晕船,她紧紧抓着门框一声不吭,穆江滨站在她身边,很想扶住她却又不敢冒犯的样子。穆海澜向着天空挥舞着拳头,满脸油光不复刚才的儒雅风度:“老子纵横海上几十年,海神是保佑我的,不信这小小风暴就能难倒我。” 船舱里突然一片寂静,穆江城愣了一下才发觉一直嗡嗡作响的发动机运转声停了,船长满头大汗叫道:“动力消失了,发动机不工作了。”穆海澜一把推开船长,自己操作起来,可是他左拍右扭,发动机就是沉默着不肯再次工作。 “抛锚,根据风向,抛右侧两个锚头,让游艇随风活动自由些。”船侧长长的锚头抛到了海里,牢牢钩住了海底。游艇的摇晃幅度小了一些,但是失去了动力只能随波逐流,固定在这一片海域里。 “风浪这么大,就算现在找救援船只也无法出海,大家回舱休息吧,等明天风暴小些再作打算。”穆海澜临危不乱,把所有人都打发走了。 游艇摇晃得厉害,穆江城只能在半睡半醒之间迷糊着,不知何时,终于抵挡不住睡眠的魔力入了梦中。一觉醒来,甚为安静,想来是风暴已停,船身感觉不出晃动。穆江城披着衣服走到甲板上。他大口呼吸着清新的海上空气,天空上东一片西一团地挂着棉絮般稀稀薄薄的白云,海水泛着浑浊的蓝黄色,海鸟一只也见不到了,海面上仿佛经过了一番毁灭式的洗劫,毫无一丝生气。 穆江城一转头,看到肖荷在船头立着,头垂向海面,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悄无声息走了过去,肖荷还是察觉到了,她抬起头宛尔一笑:“昨晚睡的还好吧。”穆江城点了点头,却支起了耳朵:“听,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肖荷点头:“不错,有人在喊救命。”那声音越来越近,一个女子趴在一块破碎的木板上,被海浪推向游艇处。此时正好船上的服务员阿力走过来,穆江城扯住他,把一个绑在游艇上的救生圈拽了下来,用力扔向那遇难的女子,一次,两次,终于救生圈落到了女子的身边,她抱住了它,然后被穆江城他们合力扯着拴在救生圈上的绳子把她拉到了甲板上。肖荷急忙扶着这女子回到自己的房间给她盥洗收拾。 所有人都被惊动了,纷纷走出来,基本都是脸色苍白一夜没有休息好。穆海澜问:“什么事,这么吵吵闹闹的。”穆江城说:“我们刚才救起了一个海上遇难的女子。”李威轻佻地说:“‘安娜’号成了妇女救援船了。”他身边的穆江滨狠狠瞪了他一眼。李庆临打了个哈哈:“穆兄,昨晚折腾的不轻啊,我们是不是快点返航啊。”此时船长惊惶失措的从驾驶室跑出来,他极为沮丧:“报告穆先生,发动机彻底失灵了,船上的卫星定向导航系统,卫星电话系统,无线电通讯全部都失灵了,我们完全失去了跟岸边的联系。”穆海澜冲进船舱,一会握着自己的手机出来,然后破口大骂:“这破玩意竟然也一点信号都没有了。”船上所有的通讯设备全部无法使用了。 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了卫星导航系统,没人能知道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哪里,没有了通讯设备,又无法跟岸边联系,只能希望于能遇到过往船只得到救援了。姜东利一拳砸在游艇船壁上:“呸,我就说让娘们上船没好事,现在船上竟然有两个娘们,等着吧,还有更好的事在后面咧。”那个船长打了个寒颤,好象很赞同这个大亨的话。 此时肖荷扶着那个收拾一新的遇难女子走了出来,姜东利哼一声转身离开,那女孩子其实跟肖荷差不多岁数,麦色的皮肤,虽然因为在海上飘浮过久神态有些委顿,但还是能看出她本人是很健康活泼的样子,样貌不比肖荷差,可以说是夏荷秋菊,不分胜负。“谢谢穆先生的救命之恩,我叫单美虹,住在沿海渔村,昨天下午出海采珠,没想到遇到风暴,还好遇到了你们,否则肯定早去见了龙王了。”她的嘴角露出一丝俏皮的微笑,但是疲劳过度腿下一软差点摔倒,于是穆江城在肖荷帮助下,给她找了一个房间让她休息去了。 一天就在烦闷中度过了,除了早上救起单美虹这个小插曲,大家都拘束在游艇上无所是是。穆江滨拉着穆江城到游艇后的垂钓区钓起了鱼,穆海澜、李庆临没事都坐在甲板上的躺椅上闭目养神,姜东利坐不住,东逛逛西窜窜,时不时嘴里还要骂几句,李威、孙采明和肖荷、单美虹四人都各自在自己的房间里没出来。时间就如海上的潮流一样缓慢又坚决地流逝着。 这一夜,穆江城睡得极安稳,游艇的轻微摇晃仿佛幼时的摇篮一样引人入睡。一觉醒来时,竟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游艇里静悄悄的,他走出房间,发现大家都没有起来,他信步走进驾驶室,发现船长不在里面。转了个身想离开,穆江滨满头大汗跑了进来:“船长和船上的服务员都失踪了!” 整艘游艇都找遍了,船长阿东和两个服务员的确是失踪了,随之消失的还有游艇上那艘应急皮艇,穆海澜气得直跺脚:“他们竟然敢私自乘着皮艇跑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这几个混蛋,他们要还想在海运界混下去,我就不姓穆了。”船上现在一共有穆海澜、穆江城、穆江滨、李庆临、姜东利、李威、孙采明、肖荷、单美虹九人,好在应用物品及食物都准备充足,足够他们使用一个月之久,船上的淡水机也可以净化海水供他们饮用。 “剩下的,我们只有等了。”穆江滨沉闷的口气突然令穆江城有种不详的感觉。船上的气氛受在很压抑人,又是跟一群这么古怪的人守在一条跟外界失去联系的游艇上,穆江城心里沉甸甸的。 倚着游艇的合金栏杆,穆江滨却总斜视着在不远处跟单美虹说话的肖荷,穆江城了然地笑了笑:“你很喜欢她吧。”穆江滨脸红了红:“她很象一个人。”他的目光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说不清是欣喜还是痛苦,好象回忆起了一些往事。 此时船上还是很安静的,而变故也就在此时发生了。“啪”一声,游艇那坚固的合金栏杆仿佛承受不住穆江滨的体重,突然折断,穆江滨的身子直直落入海中,沉重地没入了水中。他只露了一下头,就又沉了下去再也没浮上水面,只见海面下暗流旋回,仿佛隐藏着无形的凶险。单美虹第一个反应过来,脱去外套跃入海中,紧接着肖荷、穆海澜、穆江城三人也跳进海里。因为穆家人都知道,靠海起家的穆氏家族中唯有穆江滨不会游泳。 穆江城一急,忘了脱掉外衣就跳进海里,海水有些冰冷,他在水中挣扎着摆脱缚束自己的外衣,在水下却什么也看不清,无数个气泡蒸腾着向海上升去,眼前一片混浊。他猛地窜到海面,重新确定穆江滨落水的位置,一个猛子扎下去,终于见到了穆江滨,穆江滨在水中不知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手臂在水中徒劳地摆动着,单美虹在他身边努力解开缠住他的东西。是一条极长的龙须藻,穆海澜和肖荷却不知在哪里,穆江城靠过去,却发现面前的单美虹脸色恐慌,放弃了穆江滨,急速向海面上升去。穆江城正奇怪中,身子还在不断下潜,突然脚下一紧,自己也被什么东西缠住,忍着严重的窒息感,穆江城伸手摸去,手感滑腻,竟然又是一只龙须藻缠住自己,他顾不得另一旁的穆江滨,伸手去解开那缠人的东西,眼睛在海水中浸久了有些刺痛,肺中可供呼吸的氧气越来越少,而脚下那只宛若活物的龙须藻就是紧紧缠着不肯放松。穆江城眼前开始发黑,此时肖荷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向他游来。心中一喜,顿时把最后一口氧气都呼了出去,在他昏迷之前,惊见一群海蛇缠住了近在眼前的肖荷。 “阿滨!蛇!肖荷,危险!”穆江城狂叫着挥舞手臂想赶开那群缠着穆江滨、肖荷和自己的海蛇,却发现自己现在是在游艇自己的房间里,身边坐着单美虹和孙采明。穆江城惊喘一声,不知道刚才那一幕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叫了起来:“阿滨怎么样了?肖荷呢?”孙采明说:“阿城你总算醒了,我去告诉穆先生。”他匆匆离去。单美虹叹了一口气:“你是肖荷姐救上来的,她没事,只是阿滨在水中窒息过久……,穆先生正在他房间待着呢。” 穆江城挣扎着起身,走到穆江滨的房间。几小时前还活蹦乱跳的穆江滨,现在平静地躺在床上。房间里只有穆海澜自己在,他听到穆江城的脚步声,霍然转身,眼角尤带泪痕,他递给穆江城一个东西:“你看。” 这是一张很漂亮的白色小硬笺,丝毫不怕水浸,带着一种淡淡的海腥气,端正的淡绿色字体手书“第一个”,落款是“海妖”。穆江城疑惑地看着穆海澜。穆海澜沉声道:“刚才我跳下水后就完全迷失了方向,再次潜上来时,你已经昏迷,被肖小姐救了上来,我发了疯似的在水里到处找阿滨,可就是找不到,而过了一会儿,他的尸体却自己浮了上来,他的衣襟上就别着这张小笺。” “海妖?叔叔,会不会是有人在搞恶作剧?”穆海澜断然否认:“绝对不会,当时在水中只有你、我、肖小姐和单小姐四人,单小姐早就浮上水面,你被肖小姐救到水面上,还会有谁?”穆江城点了点头。“叔叔,那以后我们该怎么办?”穆海澜仿佛突然间老了十岁,他低声说:“我就阿滨这一个孩子,自小就宠他,没想到……,你父母去的又早,今后穆家只有你一个独苗了,唉,你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穆江城体贴地将房门关上,关上门的时候,他突然想了起来,其实在穆江滨的身上别上这张纸条,肖、单二人都有机会,在自己没到前,就单美虹一人在阿滨身边,混乱之中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将这个不起眼的纸条别在阿滨身上;肖荷在自己昏迷之后一样有机会先将这个纸条别在阿滨身上再救自己出水的。穆江城沉思着。 走到甲板上,李威和孙采明在,他们围着穆江滨刚才落水的地方嘀嘀咕咕,见到穆江城来,李威急忙叫住他:“你看,这么结实的合金栏杆竟然也会断,这不是奇怪吗?”断口很整齐,如此坚硬的合金能折断,是需要很专业的切割工具的,李威对着不远处的栏杆猛一脚踹上去,栏杆安然不动。孙采明意味深长地瞥了穆江城一眼:“谋杀!” 穆江城回到自己的房间,单美虹已经不在了。跌坐在床上,穆江城思维一片混乱。从前一天游艇莫名其妙失去动力,今天中午醒来发现船长等人的消失,到下午穆江滨的离奇死亡,难道真有一只手在暗中操纵着这一切吗? 头昏脑胀的穆江城坐立不安,又回到了甲板,天色已黑,所有人都窝在自己房间里,只有肖荷自己在甲板上,她还是倚着栏杆,头垂向海里,一付若有所思的样子,夜色很美,在灿烂月光的笼罩下,她的身上仿佛披了一件银色的外套。看到这种情景,穆江城有些发呆,过了许久,肖荷打破了寂静,她自言自语船说:“这夜色很美是吧。可是这黑色下又藏了多少罪恶呢?”穆江城有些不明白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一侧身,眼角的余光发现了一道身影在船尾一晃即逝,他跑了过去,却失去那身影的踪迹,是那个采珠女单美虹吗?他不敢肯定。 再折回来,肖荷也不知几时悄然离去了,穆江城甩甩头,这两个女孩子真是神秘。海上的星空极为晴朗,海水轻轻拍着游艇,如果在平时,穆江城肯定会极为欣赏眼前的这一切,可此时,这美丽的夜色中却隐藏了一个个谜团,让人理不清头绪。 但愿明天不会再有什么事端。这是临睡前穆江城唯一的愿望。 事与愿违,那尖叫声太过刺耳,以至于穿透舱门,把穆江城吵醒。叫声是从游艇第一层也就是最下层传来的,李庆临、姜东利、李威和孙采明住在那一层,穆江城心一沉,又出什么事了? 李威的房间门大开着,李威躺在床上,他再也起不来了,一条长长的海藻缠在他的脖子上,他满脸惊骇之色,身子僵硬地扭曲着。李庆临站在他尸体边检查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是被人勒死的,谋杀无疑。”单美珠站在门口,由于刚才初见李威的尸体有些惊骇,此时脸色虽然还有点苍白但也镇定下来。穆海澜满脸涨红,问单美虹:“是你发现李威的尸体?”单美虹点了点头:“我起得早,在厨房做了早餐,想叫你们来吃,因为他的房间在最外面,所以我先敲他的门,结果一敲门就自动开了,他脸上平摊了一张报纸,因为门打开时带进来的风刮掉到地上,我才看到他已经死了,一害怕就叫了起来。” “咦,这是什么东西?”李庆临从李威身上取下来一张纸片。他照着念了出来:“第二个,海妖。什么意思?”穆海澜一个箭步跨了过去,从他手中夺过纸片,穆江城也看到了,那正跟别在穆江滨身上的小笺是一样的,又是那个海妖! 穆江城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那张报纸,正版用红笔划出一条新闻,他念了出来:“本市第二大海运集团白氏集团的总裁白贺秋被下属指控其在集装箱中走私毒品和大宗高档汽车之后,上星期已被收押警署之中,昨夜在其同伙的帮助下越狱逃跑,不知去向,目前警方正在全城展开地毯式搜索。”他翻了翻报纸的前后,“这都是去年的新闻了,怎么李威还看这东西。”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穆江城发现叔叔、李庆临、姜东利和孙采明四人脸色都极不自然,单美虹和肖荷却不知就里,兀自害怕中。 李庆临打了个哈哈:“谁知道他从哪里翻出来这破报纸,可能是用来包装什么东西的吧。”单美虹突然插了一句话:“那这报纸为什么会盖在李威的脸上,分明是凶手所为。”肖荷看了她一眼,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意思是让她少说话。单美虹一呆,也低下头不再说话。 “不错,叔叔,我感觉凶手就在我们之中,在这茫茫大海中,不会有人潜伏在游艇周围等着害人,凶手肯定就在我们几个之间。”穆江城肯定地说道。“不可能,我们几个老哥们之间不会有凶手,至于这两位小姐,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能勒死强壮的李威。”经验丰富的警署署长一口否决。“但是不管怎么说,凶手肯定还会继续杀人的,有第一第二就有第三第四,我们要做好防备,并且看李威临死前的表情,他明明见到凶手的样子,却没有丝毫反抗就被勒死,这其中也必有古怪。”穆江城环视众人,加重语气把事实点了出来。穆海澜清了清嗓子,但仍然是声音嘶哑地说:“好吧,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要单独行动,一是为了安全,二是为了相互监督。晚上睡的时候,两位小姐一个房间,我们三个老哥们一个房间,阿城和采明一个房间,相互照看着,大家现在是同舟共济,一条绳上拴的蚂蚱,出了事谁也跑不了。” 海上仍然见不到往来的船只,这很令人奇怪,这一带明明是很繁华的海上航道,风暴之后这已经是第三天了,竟然见不到一条船的踪影,穆江城用望远镜环视着四周,除了天空中一掠而过的海鸟,海面上空荡荡的。尽管又是一个晴朗的白天,可是游艇的上空却盘旋着沉重的低气压,每个人都用不信任的目光偷窥着别人,就算傍晚时分单、肖二人做好了可口的晚餐后,每个人都是沉默着吃,紧张、戒备牢牢占据着每个人的心里。 穆江城也没什么心情吃了,他环顾着众人,谁象凶手?谁是凶手?为什么杀人?他叹了一口气,看到肖荷不在了,他也悄悄溜了出去。肖荷果然又在甲板上,月光下她是那么纯洁无暇,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令穆江城不禁脱口而出:“真遗憾把你卷了进来,如果你遇到的不是我们,相信此时你早回到陆地,回到自己的家中了。”肖荷轻轻一笑,在清泠的月色下,这抹笑容竟然有些冷冷的,她低垂下头,长长的发丝掩蔽了她的脸庞,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口气而言:“我很喜欢海,它的宽广、深博,可以把世间一切都包容进去,包括黑暗。”她抬起头来嫣然一笑:“我要回房间了,晚安。” 她转身离去,穆江城突然听到游艇外卟通一声,他探出身子,海面上浪花翻涌了一下,仿佛水下有什么东西,海水在月光下就象一匹破碎的银缎一样带着点点银芒荡漾开来,穆江城心神一荡,身子愈发向外探去,仿佛被那妖魅的银色迷惑住了。 “小心!”一个清脆的声音叫了起来,声音的主人及时抓住了穆江城。单美虹叫着:“你想跳海不成,身子都弯成那样了。”穆江城出了一身冷汗,自己也不知道刚才在做什么。“谢谢你,美虹,咦,你为什么出来了。”单美虹说:“船舱里太闷人,所以我想出来走走。”她顿了一顿又接着说:“不知道凶手下一个目标是谁?”穆江城打了个寒颤:“你很肯定凶手会再次杀人?”单美虹点了点头,穆江城正视着她,半天没有说话。单美虹被他盯的有些发毛,讪讪地说:“为什么这么看我?”穆江城摇着头说:“真看不出,你的职业跟你的分析能力真是大相径庭。”单美虹脸突然红了,月光下她娇羞的样子十分可爱,那是一种跟肖荷的冷截然不同的风韵。穆江城大笑起来,单美虹瞅了他一眼,就跑回船舱。穆江城发现她走起路来悄无声息,象一只蹑手蹑脚的猫。 穆江城再次巡视了一下游艇,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就回到和孙采明共住的房间。孙采明不在房间,穆江城百无聊赖翻出一本杂志看着。孙采明半夜才回来,一身酒气薰人欲醉,穆江城瞥了他一眼,看到他安然无事就睡下了。 “噔噔噔”沉闷的敲门声把穆江城吵醒,一看表都早上九点多了,“出来吃早饭了。”是单美虹的声音。穆江城答应了,晃晃头,一夜恶梦睡不安稳,到现在头还有些痛。孙采明躺在另一侧的床上还没醒,穆江城决定不理他,自己去洗漱。过了十几分钟,穆江城准备出门了,孙采明还在睡,他只好过去叫醒孙采明,孙采明本来是侧身,一推之下竟然倒了过来,穆江城大惊,一瞥之下有种反胃的冲动。 孙采明早就不知在何时死了,口鼻流血,脸色发青,穆江城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利用对讲机把游艇上的人都叫来了。肖荷和单美虹站在门外,房间里站着穆海澜和姜东利,李庆临和穆江城分别检查着孙采明的身体。几分钟后,两人对视了一眼,李庆临沉声道:“是毒药吧。”穆江城点了点头:“极有可能是动物毒素加工成的,就是不知道是通过什么途径让他服下的。”单美虹听了他的话,转身就跑了出去,过了一会,提了一个残留着一点酒的酒瓶跑回来,她把酒瓶拿给穆江城:“会不会有人在这酒里下毒,我看他昨晚提着这酒瓶子边喝边看影碟。”穆江城捏着瓶口向里面嗅了嗅,又把瓶子递给李庆临。李庆临把残酒倒出一滴在手指上舔了一下,“应该就是这个了。”穆江城奇怪起来,他问穆海澜:“叔叔,船上的藏酒应该都是没启过封的吧?”穆海澜口唇有些颤抖:“那当然,全是没启封的好酒。”单美虹说:“他喝的时候酒是没启封的,因为当时大家吃过晚餐后,我一直在餐厅收拾,看到他是提着没开过封的酒瓶去游乐室,我回房间时,经过游乐室,看到就他一个人在喝酒看电影。” 李庆临又在继续检查孙采明的尸体,然后从孙采明身下抽出两样东西,一个还是那张白色小笺:“第三个,海妖。”除了数字跟以前不同,别的都一模一样,另外一张是普通纸条,李庆临看着看着手就颤抖起来,他想毁掉纸条,穆江城眼明手快,一把抢过纸条念了起来:“被告为:穆海澜、李庆临、姜东利、孙采明、李威、穆江滨,罪名是:一年前买通白氏集团总裁白贺秋手下陷害白贺秋,假冒其好友助他逃狱,以送他偷渡到美国为由,在路上将船炸沉,杀人灭口。并还利用此机会制造了财务危机,借机吞没白氏集团。害白贺秋之病妻病重身亡,侮辱白贺秋之女白兰未果,致使其投海自尽。判决结果:判处死刑。原告兼执法者:海妖。” “哈哈哈!”穆海澜突然狂笑起来,声音刺耳,穆江城不禁皱了皱眉头。急性子的姜东利上前给了他一拳:“笑,笑你个鬼,有什么好笑的。”穆海澜笑的连眼泪都流出来了,他边擦眼泪边说:“你们看这纸条的口气,简直象七八岁的小孩子装鬼吓人,胡闹极了。”李庆临狠狠瞅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这不是白家人在复仇?”穆海澜大笑着拍他的肩膀:“庆临,你糊涂了?谁不知道白家人丁单薄,只有三口人?你没看纸条上写他一家三口全死光了吗?难道会有鬼来报仇吗?”穆海澜的笑声遍布整个房间,穆江城能看出他已是色内俱厉了。 穆海澜仰头大笑着,迈出房间,扬长而去,扔下房间里众人不知所措。穆江城在李庆临的帮助下,把孙采明的尸体抬到三层的冷藏库中,和穆江滨、李威的尸体放在了一起。 这天,笼罩在游艇上的气氛更加低沉,穆海澜把自己锁在房间不出来,李庆临和姜东利更以怀疑的目光盯着穆江城、肖荷以及单美虹这三个外人,无论他们三人哪个稍有动静,就立即剑拔弩张的戒备着。李庆临毕竟是高级警官还能自控,姜东利则早已紧张的不知从身上哪里掏出来的匕首放在手边时时不离,穆江城暗叹了一口气,只好嘱咐肖、单二人形影不离小心行事,就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 躺在床上,穆江城慢慢整理着自己的思路。从肖、单二人的上船,离奇的风暴导致游艇失去与外界联系,船长及服务员突然潜逃,直到游艇坚硬的合金栏杆折断,穆江滨淹死,水下怪异的会缠人的龙须藻,署着“海妖”卡片的出现,李威之死引出了白氏家族这桩黑案,然后有人在没启封的酒瓶中下毒毒死孙采明,这的确用常情无法解释,海妖又出现第三张卡片,扬言为白家三口复仇,这一连串的事情怪异之极,排除掉死者,活着的人加自己也不过六人,凶手必在六人之内,会是谁? 穆江城突然跳了起来,“这事必跟白家有关,问叔叔去。”他冲出房间,跑到穆海澜房间。穆海澜眼里充满着血丝,动作也迟缓了许多,很有些老态龙钟的样子。穆江城开门见山地问他:“叔叔,我想知道白家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海澜缓慢坐在床边,手里抚摸着那几张署名海妖的卡片:“阿城,叔叔我将海澜集团扩张到今天这地位,你以为只凭正当手段就可以做到吗?我承认我是不择手段,通过李威和孙采明,买通了白氏集团的高级职员诬陷白贺秋,然后在李署长的帮忙下将他关进监狱。又靠姜东利黑道上的关系,将白贺秋劫狱送他上了装满炸药的海船,只有这样白氏集团群龙无首,我才能制造一场金融危机,借机吞并他们,商场如战场,无商不奸,这都是自古以来就流传下来的老话啊。”穆海澜握紧了拳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语气:“叔叔,你就为了商场利益,就可以将白氏一家三口的性命全部断送掉吗?何况现在游艇上的命案,疑点众多,好象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他忍不住拔高了声调:“叔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的死,真是有异类在作怪,那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 “冤有头债有主,就算白家人变成了鬼怪之类来报复我,你跟此事无关,也不会祸及你身上,大不了我们这几个参与的人全赔上一命罢了,何况这世上真有鬼怪吗?哈哈,我不相信!”穆海澜又开始视若无人的大笑起来,穆江城看到他有些疯颠的样子,只好离开了他的房间。 去掉叔叔、李庆临、姜东利和自己,船上就只有肖荷和单美虹两个外人了,而她们两个行事总有些诡异,难道凶手会是她们之一?穆江城反复考虑着,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肖单二人合住的房间门口。 他停了下来,二女的房间门虚掩着,里面悄无声息,他试探性地敲敲门,没有人应答。轻轻一推,门悄然闪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穆江城脸色大变,急急冲了进去,摸索着打开灯,小客厅里空无一人,姜东利仰面躺在卧室的地上,胸前插着一把匕首,是他常携带在身边的那把军用匕首,血流了一地,还有些温热。探了探姜东利的气息,已经死了。肖单二人没有遇害,穆江城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他暗暗责备自己,对于这两个可能是凶手的女子,竟然还抱有惜香怜玉之心。 “砰”一声,是槍声,自甲板传来的。穆江城猛地跳了起来,冲向外面。 “你不要过来,再过来我要对你开槍了!”甲板上站着的人赫然是肖荷和单美虹。天色渐暗,夕陽金黄,落日的景色极美,只是沐浴在金色光泽的肖单二人却没有心情却欣赏这常人难以观赏到的景致。单美虹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手槍,指着向她步步靠近的肖荷。“阿虹,你听我说……”肖荷企图安抚单美虹狂躁的情绪。而此时单美虹握着槍的手早就颤抖不已,穆江城看出她已在崩溃的边缘,手指因为肖荷的不断逼近渐渐扣下板机。 “不要!”穆江城终于叫了出来,与此同时,槍声再一次响起,跟上一次的朝天而射不同,这一次单美虹的槍口是对准了肖荷的身体。没想到这枝小巧的手槍后座力如此之强,单美虹向后摔倒在地,而肖荷…… 子弹穿过肖荷的身体余力未消最后落到了海中,而穆江城想象中的鲜血四溅并没有发生,肖荷向后踉跄了几步,扶着游艇的栏杆站稳了,然后竟然转过身来看穆江城。 “啊!”单美虹和穆江城同时惊叫了起来,肖荷被槍击之后身上竟然没有伤口,连一滴血都没有看到。只是她看到穆江城之后,脸色突然白了一白,然后她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盯着穆江城看了一会儿,纵身跃入海中,深邃的海洋顷刻间就吞没了她的身影,只有一圈圈涟漪不断扩大,提示着穆江城刚才发生的事情。 这天,穆江城和单美虹相约去探望穆海澜,发现穆海澜独处的高级病房中有盆葬礼上常用的菊花,一个小小的卡片,质地坚硬,跟肖荷在“安娜”号上用过的卡片是一样的,上面一行娟秀的字体:“死亡并不是最好的惩戒方式,有时候生不如死更可怕。”卡片没有署名,但穆江城和单美虹都猜出这是肖荷送来的。以肖荷的能力,想避开病房外的保镖看守进入病房易如反掌。穆海澜抱着被子缩在床边,就象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神情极为紧张,嘴里嘟囔着:“妖怪来了,妖怪来了。”穆江城失望之下喃喃自语:“她还是没放过叔叔,我以为她不会再复仇了,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对叔叔。”单美虹握住他的手安慰他:“阿城,其实这样也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穆江城向她望去,那是一泓真情而又诚挚的目光,他反握住她的手,也会心一笑。 一年之后,在凯悦大酒店宴会厅里,穆江城主持了“穆氏慈善基金会成立新闻发布会暨平民医院奠基典礼”,他将自己拥有的穆氏集团80%的股份捐献出来作为穆氏慈善基金会的主要资金来源,基金主要用于慈善工作,并首期建立一座平民医院,自己出任院长。穆江城将自己的规划慷慨陈词,并在阵阵热烈的鼓掌声中结束了自己的演说。http:/// “最后,我还有件事要向大家宣布,那就是,今天也是我和单美虹小姐的订婚之日。”众皆哗然。穆江城将手伸向站在身边的单美虹,情深意浓地说:“单美虹小姐曾与我共度危难,她的人品以及性格都极为高尚,经过一年多的相处,我们更加相互了解,我相信她会是一位好妻子,我能与她同渡今后的美好人生,这是我的荣幸,请大家给我们热烈的祝福吧。”单美虹神态本有些羞涩,但在穆江城的鼓励下,也自然大方的接受众人的祝福。 新闻发布会之后就是酒尾酒会,穆江城周旋于宾客之中,对每一位支持和帮助他的来宾都致以感谢之词。说了半天,他有些口渴,走近餐桌想倒一杯饮料,旁边一只手伸了过来,递给他一杯鸡尾酒。“谢谢。”穆江城抬起头,顿时愣住。 眼前的丽人身着一袭白色曳地晚礼服,头发如螺壳般高高盘起,只有颈间一串精致光润的黑珍珠项链做点缀,姿态高雅,美艳之极。 “肖荷!是你!”穆江城突然之间竟然见到故人,极为激动。肖荷微笑,“你将这些不义之财捐献出来我很高兴,江城,你不是你叔叔。”穆江城突然紧张起来:“肖荷,你不会再对我叔叔做什么吧?”“放心,就让他在精神病院里度过他的余生吧。我已经了却心愿了。”肖荷递给穆江城一个小盒子:“对了,恭喜你们,这是我送给美虹的小小礼物,你转交给她吧,希望她会喜欢。” “阿城!”不远处单美虹在叫穆江城,他回头将单美虹叫了过来,再一转身,眼前失去肖荷的踪影。他追到大厅外,走廊空无一人,单美虹也追了出来,“阿城,什么事?” 穆江城将手中的小盒子递给单美虹:“我刚才遇到了肖荷,这是她送给你的。”“什么?肖荷姐?她在哪里?”单美虹也激动地叫了起来。“她走了。回到她来的地方去了吧。”穆江城有些黯然。单美虹打开手中的小盒子,是一串红色的珊瑚珠项链,润泽饱满,堪称珊瑚中的极品。“好贵重的项链!”单美虹惊叹着。穆江城将项链给单美虹戴上,“这是肖荷的心意,你就戴着吧。” 单美虹狡黠地一笑:“其实你也很喜欢肖荷姐是吧。”穆江城将她搂进怀里:“可是,我已经有了你啊。”怀里传来闷闷的笑声。穆江城脑中肖荷的身影一闪而过,他笑了笑,紧紧抱住了怀中的单美虹…… 都市夜班车 李文浩七岁那年进树林捕蝉,看见一只美丽的花蝴蝶粘在一张蛛网上,就上前捣碎了蛛网。花蝴蝶自由地飞走了,李文浩却让毒蜘蛛蜇了一口,接连几天高烧不退。这件事李文浩差不多就要忘记了,然而近来,他老梦见那只美丽的花蝴蝶翩翩飞来,飞到他面前,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少女。梦醒后,李文浩就抽了自己一嘴巴:“你花痴啊!” 李文浩是个不错的小伙子,高大英俊,不抽烟不喝酒。可他一连谈了几个女朋友都跟他吹了灯,原因是李文浩有个瘫病在床的母亲。李文浩的父亲在李文浩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是他母亲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供他读完大学。李文浩是个孝子,在自己收入不多的情况下,还坚持请专人服侍母亲。 李文浩在一家小公司上班,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可是就算工作再忙,他也要在24点钟之前离开办公室,好赶上521路末班车。从公司到家里有十几站路,无论天气多么恶劣,李文浩也不打的破费,为了母亲,他努力省下每一块钱。 李文浩上车后,总能看到前排坐着一个长发女孩,她身材修长,从背影看,应该是个美女。李文浩为人腼腆内向,不习惯同陌生女孩搭话,同车这么久了,他还没勇气走过去看看女孩的脸。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秋天。秋天过去后,冬天来了,有一夜李文浩上车时没有看到那个长发女孩,不禁有些失落。在这段孤寂的旅途中,他开始习惯了默默凝视她的背影。这种感觉很奇怪,李文浩猜想自己是喜欢上她了。 几夜了,李文浩再没遇上那个长发女孩。李文浩家下一站就是521路公交车的终点站,每次李文浩下车时,那个女孩还在车上,看来她家就在终点站附近。 这天夜里,李文浩坐在521路末班车上,在自己家楼下的站台他没有下车,而是一直坐到了终点站。然后,他轻轻地移动两条腿往家的方向走,在这段不长的路上,他希望和那个长发女孩不期而遇。 这个冬天就要过去的时候,一个女孩倚着一根路灯的灯柱叫李文浩。李文浩走过去,看清了,正是那个长发女孩。她果然长得很漂亮,有一张无瑕的脸。李文浩不由得停下了步子,在这一瞬间,他有点窒息。 长发女孩轻盈地向李文浩走来,柔声说:“你一定在奇怪,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请你不要多问好不好?我把我的名字告诉你,你就不会吃亏了。” 女孩说她叫唐雨菡,是市针织内衣厂的女工,这段时间病休在家,所以没有和李文浩同车。 唐雨菡伸出手说:“谢谢你每夜陪我走过那段寂寞的旅途。” “我也是。”李文浩愉快地握了唐雨菡的手。 唐雨菡和李文浩交往起来,让李文浩感动的是,唐雨菡在知道他有个瘫病在床的母亲后,主动提出前去探望她。到了李文浩家里,唐雨菡又像个能干的女主人一样,把李文浩家里要洗的要抹的都拣出来。唐雨菡还烧水给李文浩的母亲洗了个澡,做这些事的时候,她脸上始终带着甜美的笑容。 唐雨菡说:“文浩哥,看你手头上也不是很宽裕,不如你把保姆辞了,让我来照顾伯母,我反正也不用上班。” 李文浩忘情地抱紧她,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一泻而出:“雨菡,谢谢你!” 李文浩找不到女朋友,他母亲一直深深自责,如今看到唐雨菡不但长得漂亮,而且心地善良,很是替儿子高兴。老人家心情一放松,人也跟着精神了,她的瘫病本就不是先天的,是一次卖茶叶蛋在风雪中站久了,腿冻僵了,渐渐就不能下地行走了。 唐雨菡只要一歇下来,就给李母捏腿。碰上陽光灿烂的日子,还把老人家背到楼下晒太陽,鼓励她站起来。渐渐地,她能拄着拐杖行走了,李文浩看到这情形不由得喜上眉梢,而唐雨菡的神情随着李母的恢复逐渐地陰晦起来。 这天夜里,李文浩下班回家,看到母亲已经睡了,唐雨菡不在。唐雨菡一直是和他母亲睡的,这么晚了,她会去哪里,就是要回家也该跟她说一声啊。 李文浩轻轻唤醒了母亲,老人家眯瞪了一会儿说:“我见雨菡睡下了的啊!” 李文浩安慰母亲睡下,回到自己的房间,只见枕头上放着一张纸条,他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文浩哥,原谅我不辞而别。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向你启齿,我不是唐雨菡,我原本是你当年救下的那只蝴蝶,感激你的恩情,因不忍见你生活困顿,就用我的生命向巫师做了交换。我化成唐雨菡的样子,接近你,代你照料伯母,现在伯母已经能够自理了,也是我离开的时候了。你喜欢的那个唐雨菡,家住陽光小区13单元14号,她是个好女孩,你不要错过了……” 李文浩再也读不下去了,他双手捂着脸,怕吵醒母亲,哽咽着,轻声啜泣起来。 若干天后的夜里,521路的末班车上,唐雨菡对李文浩说:“文浩,在我病休的那些日子,每天夜里我都会做同一个梦,梦见一只美丽的花蝴蝶把我引到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只有母子二人,母亲瘫病在床,儿子是位难得的孝子,他的孝心深深感动了我。我最后一次做这个梦时,花蝴蝶竟然开口说话了,她对我说:‘我把文浩哥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他。’第二天,你就来我家里提亲,当我知道你叫李文浩时,你不知道我有多么震惊,这个世界真是太巧了!” 李文浩说:“这不是梦,的确有一只这么美丽的花蝴蝶,她会是我们一生的记忆。” 没有掌纹的女孩 1、安多磊 墨香一直戴着手套,因为她永远记得小学四年级发生的那件事。 那时的夕陽是红色中有着金色的光,她吃着巧克力糖。安多磊站在她的旁边。安多磊的爸爸是开巧克力糖工厂的,所以他总带好吃的巧克力给她吃。 “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安多磊握着墨香的手,“咦,你没有掌纹呀。” “爸爸说不要让人握我的手,那个人会死的。”墨香觉得安多磊的手掌非常温暖。连爸爸妈妈也没有这样握自己的手。他们总是戴着手套。 “怎么会?哪里有握手就死人的。”安多磊笑了起来,小小的脸上表情可爱。 一切那么美好,如果不是有凶徒突然闯进小学的话。 “孩子们,游戏开始了!”脸色青白的瘦高个夸张地微笑,手里是一把锋利的西瓜刀。墨香呆呆地站着,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害怕感觉让她的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响声。 所有的画面都是红色的,在墨香的记忆里,它们尖叫着在墨香的脑海里撞来撞去。砍向墨香的刀光是惟一的亮色。 墨香看着那带着死亡气息的刀光,被梦魔迷住一样无法动弹。是小小的十岁的安多磊扑到了墨香前面。他紧紧地搂着墨香,小小的身体还在发抖,然后他抽搐了一下,重重地倒在墨香的怀里。墨香的手指感觉到了温热粘稠的液体。她哭了起来,手掌是那么的炽热。 安多磊被抬上了救护车,他在死前说过五句话: 1、好痛; 2、医生轻点; 3、我爸爸妈妈怎么还没有来? 4、我的作业还没做完。 5、告诉墨香我不能请她吃巧克力糖了…… 那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凶手最后被关进了精神病院。报纸上说了一堆社会评论。学校多请了两个拿着警棍的警卫。墨香知道,安多磊永远地离开了自己。如果不和安多磊握手,安多磊就不会死。墨香拿着口袋里的最后一颗巧克力糖这样想着。 疯子凶手在精神病院的第七天晚上,死了。勘察现场的警察说,疯子像是被飓风吹在了墙壁上。有一个附近的病人说看到一个小男孩久久地漂浮在死者门外,像是恐怖电影里的红衣鬼娃娃。 2、失踪的子弹 墨香一直觉得地铁就像是一个爱在地洞里穿梭的怪兽。每次坐地铁,她都会觉得害怕。要是地铁上方的土块突然垮掉会怎么样呢?所有的人都会被活活埋在这钢铁小玩意里,无法呼吸,无法看到光。她十四岁那年,地铁发生了一次事故。突然的大火烧了起来。那些来自地狱的火焰在车厢里乱蹿,像是不安的鱼群。有毒的浓烟紧紧地拥抱着地铁车厢里的每一个人。爸爸被大火烧成了焦炭。妈妈紧紧地搂着墨香说,墨香,要坚持下去。她没有发现墨香的手套已经在混乱中丢失。她紧紧地握着墨香的手,将墨香揽在怀中。墨香像一只小兔子一样颤抖着,她觉得那些烟雾里好象有什么东西在穿梭着,拉扯着倒下的人的灵魂。 “妈妈,爸爸在烟雾里。”墨香小声地说。爸爸正惊恐地被一只黑色的手拖往漩涡的最中心。 妈妈拥紧墨香,“别看,坚持下去。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结果,妈妈没有坚持下去。 事后的新闻报道说是因为有人携带了危险易燃的物品。墨香用戴着新手套的手把报纸叠好,吃着医院护士给自己准备的稀粥。她看着窗外明媚的景色,发现自己真的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就在那一天,墨香遇到了一个穿着皮甲克,胡子好几天没刮的警察大叔白明。他笑起来的样子像是刚刚抢劫成功的土匪,眼睛里有时候会有顽皮的神情。他的手指宽大,两只手的食指内侧都有一层柔软的茧。警察局著名的双槍白明。他是墨香爸爸遗嘱里提到的人。多年前,他才当警察的时候被墨香的爸爸救过。他答应随时还一个要求。 白明收留了墨香。白明的房间干净了很多,墨香戴着手套做不算可口的饭菜。这个28岁的警察的人生变得温馨起来。 就这样,直到墨香考上本市的大学。 深夏的天气总是躁热不安。 深夜的电话嚎叫了起来,将白明吵醒,是因为一桩奇怪的凶杀案。一个臭气熏天的垃圾场旁的屋寮外,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被一槍击杀在门口。他养的一只老狗腹侧中槍,没有死掉。 本月,连续发生了三宗类似的案件。死者全是社会最底层人员。凶手槍法了得,以猎杀人为乐趣。最奇怪的是,被害人的身体和他死亡的地方都找不到子弹。 警察局里,包扎好的老狗奄奄一息地躺在地板上,它头顶的毛掉了一圈,看起来像是天使的光环。它看到白明,勉强地站了起来,鼻子里呜咽了两声,居然就一直吃力地跟在白明身后。 “它是什么?”白明皱眉问。那老狗正亲热地蹭着自己的裤腿。 “目击证人。”物证科小刀回答。 停尸房。 人的身体就像是一支笔或者一本像册被放在那一格格的金属大抽屉里。 “好冷啊。”小刀打了个寒战,紧了紧衣服。明明是夏天,为什么这么冷?一个女人的影子低低地笑着在他的背后吹了一口气,不过他似乎完全看不见。只是觉得冷。 “这里的空调从来不开,但是夏天也凉快得想盖被子。”法医阿栋见怪不怪地说道。就在这个时候日光灯闪了闪。如果仔细看会觉得那光线有着很淡的血色。 “它一年四季有事没事就闪两下,不用害怕。”阿栋一边解释一边拉开编号7005的尸柜。死者的脸上有着淡淡的一层白霜,眉心处有一个窟窿,眼睛就这么瞪瞪地睁开。那里面包含的怨恨恐惧浓烈得好象会冲出来。 一直跟在白明身后的老狗“呜咽”了两声,定定地看着半空出神。 白明看着死者不甘心的眼神,叹气,“喂,你别担心,我一定抓到凶手。闭眼吧。”他伸出手,将那双眼睛合拢。指尖下,那眼珠居然动了动。 3、导演梦 墨香窝在沙发里看着市新闻。永远不微笑的女主播正说着暗夜之狼的新闻。连续一个月以来,总有晚归的女性被暗夜之狼袭击,然后杀掉丢弃在暗巷中。 最近奇怪的事情似乎很多。整个城市连陰天也特别多。 门铃响了起来。 “你又忘记带钥匙了。”墨香雪白的脸上,一双眼睛明亮动人。她皱了皱眉毛,“你带客人回来了?” 白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啊,还要麻烦你照顾。”他的脚边钻出一只老狗,看着墨香。 墨香看了看白明的背后,“那你背后的是谁?” 白明奇怪地回头,“我背后没谁啊。” 墨香没有回答。离白明的头不到一寸的地方,一个眉心流血的脸色青灰的男人正漂浮在空中,木然地看着他。 “遇到奇怪的案子?”墨香窝在沙发上,带着手套抱着靠垫。房间的温度无声无息地下降了两度。 “是啊,这条狗是目击证人,可惜它不会说话。我走哪里,它跟哪里。真奇怪。”白明把烟灰缸洗了洗,装了一碟牛奶给老狗。 “我还是到超市去买点狗粮吧。”墨香拿了钥匙出门。 黑漆漆的夜,连月亮也看不见。墨香为了抄近路,路过了一个暗巷口。有什么人在看着自己?像猫科动物看着自己的猎物。她的脑海里闪过不久前看到的新闻。 一双肮脏的手突然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拖往暗巷。超市的袋子掉在了暗巷门口。 与此同时,老狗在家中不安地叫了起来。它咬住白明脏脏的裤脚,朝着门拖着,眼里居然有着焦急和恐惧。 “你那么着急你的宵夜吗?”白明趁墨香不在,狠狠地抽着烟,过过烟瘾。 老狗凄厉地叫着。在不久前的那个夜晚,它也是这样叫着。可是恶魔还是带走了它的主人。那个在雨夜收留自己的主人。 “你……想告诉我什么?”白明迷惑地看着老狗。 暗巷里漂浮着垃圾的臭味。 地面滑腻,耳边是凶手的喘气声。墨香的脖子被人从背后勒着,她觉得无法呼吸,脑袋像是要爆炸。 那凶手在墨香耳边低语,声音有一种冷静里的疯狂,“你会成为明天新闻的女主角啊……被杀的可怜少女……呵呵……你知道吗?我小时侯的梦想是当导演哦……现在我就是最受瞩目的导演……” 4、影子 门铃响了。 墨香提着超市的口袋走了进来。她的膝盖有些肮脏,眼神看起来有些空洞。 “你怎么了?”白明熄掉烟。发生什么事情了?墨香的身上有死亡的味道。那是只有警察老手才能闻到的味道。 “……不小心摔了一跤。”墨香把袋子交给白明,“你喂它吃东西吧,我要去洗澡。” 白明点了点头,两个人擦肩而过。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对?是哪里不对呢?白明这样想。 淋浴喷头不断喷着水,墨香拼命地洗手。自己的手掌为什么没有掌纹?那么刚刚在暗巷里浮现在自己手掌上的是……什么呢?为什么后来发生了什么自己记不得了呢?浴室灯光昏暗,墨香的影子上居然有着黑色的乱发在舞动。 天蒙蒙亮。白明已经站在了这条暗巷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被凶残地杀死在暗巷里。那场面连白明这个看了浮尸还能马上吃牛肉的怪物也觉得恶心。 这个男人是被活生生地肢解的。凶手先砍掉他的两只手掌,然后是齐手肘砍掉他的手臂,接着是肩膀。脚也是齐脚踝被斩断,接着是膝盖和大腿。 伤口出血很少,像是被瞬间的高温灼焦。苍蝇们已经闻到死亡和腐败的味道,把那里当作新的乐园。 而凶器居然是一把普通的锈迹斑斑的刀。 白明皱着眉毛看着凶案现场,“把死者的指纹提取,查查他的身份。”他的视线被吸引,在不远处,一双白色的手套静静地躺着。 他拣起手套,闻了闻,熟悉的气味和质感。墨香昨晚来过这里!昨天晚上她回来的时候没有戴手套。 “队长,你看!”小刀指着肮脏的墙壁,表情惊讶。墙壁上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像是一个在无尽痛苦中挣扎的男人的影子。 白明伸出手,触摸那影子,灼热的感觉夹杂着痛楚向他的神经末梢袭来。那是……昨夜发生的惨剧的回放! 一只手出现在幻觉的视野中,那是一只白皙美丽的手。带着无限厄运的手。 “队长,你怎么了?”小刀的声音划破幻觉的迷雾。 白明的手一颤,离开了墙上黑影。那恐惧从他的毛孔里透出。 他转过身飞奔回家,不顾小刀在背后叫他的声音。凶手会是墨香吗?墨香晚上出去过。墨香的手套落在了凶案现场。问题是,墨香有那样的力量和速度杀人并且肢解吗? 空荡荡的家里没有墨香的踪影,白明这才想起墨香去上课去了。 老狗蜷缩在沙发旁,安静地看着白明。白明想起了昨夜它烦躁不安,要自己出去的样子。 拍了拍老狗的头,白明坐了下来,“你大概知道所有的事情吧,目击证人。”他抽烟。事情像是躲在烟雾背后,看不清楚。 手机传出熟悉的黄色潜水艇的音乐。 “队长,那死者居然就是暗夜之狼。”小刀的声音高兴得颤抖。耗费警察无数加班时间的狡猾的暗夜之狼居然被人砍死,这是一个不错的结局。当然也充分说明警方的无能。 “一个作案熟练的疯狂凶手居然被人这样肢解在他的作案地点。你觉得凶手会不会本来是他的猎物?”白明沙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小刀吹了吹口哨,“哪个女的这么猛啊?你知道吗?暗夜之狼的父亲居然是个大学老师。他知道儿子死了,哭得伤心欲绝,又说自己对不起社会对不起儿子的娘。现在变态的年轻人怎么这么多啊。” 5、失火的图书馆 大学校园总是有许多美丽茂密的树。没有人知道,有些树上总是会有没有眼仁的女人倒吊着看着路人。她们的头发就拂在路人的脸上,而你只觉得是一阵陰冷的风。 “大热天也戴着手套,该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伤疤吧。”妩媚娇艳的何亭亭瞟了低头坐功课的墨香一眼,故意大声和朋友说话。 她老早看墨香不顺眼了。不过就是一个沉默的女生,稍微长得清秀点,居然有那么多男生喜欢她。她越是冷淡,别人越是疯狂。不过玩的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更可恶的是,自己一向喜欢却得不到的汤严却在前几天看到墨香后就念念不忘。 何亭亭拿着原子笔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嫉恨的眼光似乎要穿透墨香的粉白脸颊。 墨香似乎听不到何亭亭的话一般,眉头也不抬一下。这让何亭亭气闷。她站了起来,走到墨香面前用笔敲墨香的桌子。 “喂,我和你说话呢。”何亭亭烦躁地说。 墨香抬起头来,幽深的眼睛对上了她。无法言喻的宁静感觉从那眼睛里散发出来。 “什么事?”墨香轻柔的声音在耳边问。 男生们都是被这眼神被这声音迷惑的吧。何亭亭的无名火烧得更旺。她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冷冷一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图书馆里灯火通明。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许老师坐在书柜后面,悠闲地看着一本《世界技术史》。 墨香还了上次借的《前世今生》。许老师看了看书名,温和地微笑:“墨香同学对灵异事件感兴趣?年轻人总是喜欢这些,我们年纪大了就知道生活本来就很平淡。” 墨香微微一笑,“看着好玩而已。”她没有发现何亭亭一直跟着她。 三个小时后,墨香独自一人去厕所。何亭亭不动声色地跟了出去。 厕所在走廊尽头的拐弯处,非常僻静。 墨香走进卫生间里。突然外面有人把卫生间反锁了起来。 一桶脏水就这么泼了进来。 “让你勾引人。”门外是愤恨得变了音的声音。 墨香抹了抹脸上的水,“是谁?” 卫生间的灯突然明灭起来,宛如墨香的怒气。 何亭亭无意中看到镜子,得意的微笑凝固在嘴角。那卫生间的隔板上空,黑色的长发被吹得高高飘起。她再看却发现一切都很正常。 放下水桶,何亭亭慌慌张张地跑出了厕所。原来这厕所闹鬼,嘻嘻,吓死墨香最好。 无奈地掏出手机,墨香准备给宿舍的朋友打电话。 就在这个时候,门无声无息地缓缓打开。一股寒意从墨香的背上升了起来,她快步走出厕所。 走廊静悄悄的,让墨香觉得哪里不对。这个时候的走廊为什么会那么安静?安静到脚步声都那么的巨大。咚——咚——咚—— 墨香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这走廊很陈旧,两边的门紧紧闭着,像是死人紧闭的眼睛。灯光不知道为什么很昏暗。 地上有什么东西在“悉悉梭梭”地动着?老鼠吗? 墨香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张报纸。报纸上写着一些新闻,最瞩目的算是耸动的标题:图书馆无故起火,学生死亡十一人。 那分明是自己就读的大学,为什么自己不知道图书馆失火呢?墨香看了看报纸的日期,呆了呆,1985年4月4日?这是一张20年前的旧报纸。 她觉得光线有些闪烁,抬起头才发现,右侧的门里已经是火光一片! 烟也从门缝冒了出来。墨香害怕地叫了起来:“失火了!失火了!” 没有一个人出现。只有疯狂的火舌舔食着周围的一切。 墨香闭上了嘴巴。这场火很奇怪。没有声音,没有热度。 好象是一场立体的电影。 墨香在火焰里奔跑,这太诡异了,自己得离开这里! 她跑得太快迎面撞上了一个人,灯光刷地亮了起来。那人扶住墨香,“同学,你小心点。”墨香抬头一看,原来是图书管理许老师,她的心跳缓了下来。 “对不起,许老师,我胆子小,有些害怕。”墨香勉强地笑笑,却发现许老师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报纸。 “这报纸?”许老师的声音有些异样。 “是我在走廊里捡到的。”墨香好奇地问,“我们学校的图书馆二十年前真的烧死过人吗?” 许老师扶了扶眼镜,“太可怕了,那么多好人就这么死了。”他微胖的脸上是悲伤的表情。他匆匆道别,转身离开。 墨香刚刚迈了两步,许老师突然开口说,“所有的人都以为我的爱人是死在图书馆的那场火灾里,你怎么知道她其实是自杀了,然后被我扔进火场的呢?”发现自己的丈夫是杀人魔,这女人就受不了,要用自杀来挽救自己的灵魂,真是可笑。最后还不是成了焦炭? 墨香的脸变得惨白。 许老师已经像豹子一样跳了起来,扣住墨香的咽喉退到一边,“白警官,你可不要轻举妄动啊。” 白明努力地晃了晃头,为什么眼前的事物看起来这么模糊?那茶水?! “截命师,我很惊讶你居然发现了我二十年前的杀人游戏。”许老师优雅地笑着,另一只手掌上有火焰在聚集。 “咳咳……是你妻子告诉我的……她就在你背后呢……”墨香的声音在这昏暗的房间里荡漾开。 许老师猛地回头,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墨香缓缓对着空气伸出手,“带走你的丈夫吧。”一只纤细而苍白的女人的手,握住墨香的手掌。 一个眼里充满悲伤的女人一点一点在空气中出现。 许老师似乎受到很大的惊吓,倒退了一步。 “你把我们的儿子变成了一个杀人魔鬼……你禁锢我的魂魄,让我不能靠近你……”女人的声音飘忽不定,充满了杀机。 她扼住了许老师的脖子。墨香趁机踉跄着闪开,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许老师手上的火焰熄灭掉了。他掐着自己的脖子,越来越用力。很显然他陷入了致命的幻觉。他倒了下去。 许来有,45岁,因神经错乱住进了精神病院。神经性失明。 墨香和白明最后一次看他是在一年后的一个下午。昏暗的单人房间里,许来有前倾着身体,微微地摇晃着身体,眼神呆滞而空洞。 明媚的光线中,似乎有一个长发的女人盘腿骑在他的面前上,飘渺的声音在模糊地飘荡着。 我们哪里也不去,我永远这样陪着你…… 请不要走高层大厦的楼梯 (一) 狄园大学毕业以后,进到上海一家时尚杂志社工作。收入不错,老板和同事人也很好,唯一让狄园觉得不满意的,是她对密闭空间心存恐惧,但杂志社位于一幢高层写字楼的第24层,不得不搭乘电梯。 狄园第一次走进大厦电梯间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就是电梯里的层数按键,没有4、14和24三个数字,这三层的按键,分别写着a1、a2和a3。 同事告诉狄园,这是因为“4”同“死”谐音,带“4”的楼层被认为不吉利,所以就用别的字母来代替了。狄园觉得惊讶极了,她没想到在这样现代的城市里,大家竟会相信这些迷信的东西。而他们杂志社所处的楼层,又刚好是一个不吉利的数字,狄园在电梯间里望着不断闪动的层数显示灯,对这个狭小空间的不安越发加深。 她最后决定不再忍受这种恐慌,爬楼梯上下楼,同事都觉得她疯了,大楼里就连在二三层上班的人,都要乘电梯,那个黑洞洞的楼梯间,几乎没有人行走,陰森森的挺吓人。 但狄园真的不想再搭乘那个让她无比憋闷的电梯。这天下班后,她没有跟同事一起去电梯那边,自己来到楼梯口,推开楼梯间厚重的铁门走进去。一股潮湿难闻的冷风扑面吹来,狄园不禁打了个寒噤。 这时候,她身后的铁门被风吹得关上了,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把狄园吓了一大跳。 她向下走去,随着她的脚步声,楼梯里昏暗的声控灯渐次亮了起来,但狄园仍觉得,这楼梯像个张着大口的洞穴,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 狄园一层一层地绕着楼梯走,好像转圈似的永远也走不完,楼梯间里没有一点人迹,惊人的陰冷,单调乏味的行走让她有点想推开楼梯间的门,乘电梯走下去。再迈下两个台阶,就到第四层了,有些疲惫的狄园对自己说:“坚持!”这时候,猝不及防地,她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低着头的人,吓了她一大跳。 那人抬起头,原来是个脸蛋圆圆的年轻女孩。女孩冲狄园一笑,样子非常可爱。这是狄园在楼梯里遇见的唯一一个人,她不禁好奇地问她为什么不搭电梯而走楼梯。女孩回答说她是做保险的,得一层一层地去找人谈业务,走楼梯比较方便。 狄园想到自己的工作不过就是在办公室里吹着冷气看看稿件,不禁感叹道:“你的工作真是辛苦呢!”女孩浅浅笑道:“这不算什么,还有更辛苦的。”她虽然在笑,样子却有些悲戚。狄园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向她道别,继续往下走。 她终于来到一楼,推开楼梯口的大门。外面刺眼的陽光让狄园一时很不适应,身边的喧闹也与刚才在楼梯间里的寂静恍若隔世,她觉得自己竟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回来的。 (二) 第二天,狄园加班到很晚,等她走出单位的大门时,夜已经很深,大厦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狄园站在电梯前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走楼梯。深夜的楼梯间里有很大的回旋风,把不知从哪里来的纸片吹得到处飞舞,竟似有生命一般。 忽然,其中一片朝狄园直刺剌地飞过来,狄园下意识地往后一躲,差点跌下楼梯去。那东西在接近狄园时侧身飞开了,原来是一只蝙蝠。 这大厦里居然有蝙蝠!狄园无比惊讶,她环视着灰尘满布的楼梯间,觉得这座她已经工作了一段时间的大厦,显得如此陌生。 出乎狄园意料的是,今晚楼梯间里却有人。她走到14楼时,看见一个强壮的中年男子背对着她站在墙角,似乎在瑟瑟发抖。带着五分关心加五分好奇,狄园走到他身边,想问问他到底怎么了? 没想到刚一走近,那男的忽然开口道:“你死都死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别以为我逃不掉,你以为你能一直这么守着我?”男子话语怪异的内容和陰冷的声音让狄园不寒而栗,她惶恐地迈开大步向下走去。 走了几层,她又遇见那个拉保险的小女孩。一回生二回熟,她俩冲对方打招呼时,已经显得非常亲切。看见女孩惹人喜欢的小脸蛋,狄园觉得平和了许多。她问女孩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下班回去休息?女孩笑得很勉强,说不行呢,家里有一个生病的妈妈,要多赚点钱给她治病。 狄园伤感地向她挥手道别,继续往下走。她踩到了一张报纸,报纸上有一行巨大的标题,写着这幢大厦的名字。狄园有些好奇,便顺手把它拾起来看了看。 这一看非同小可,原来,那则新闻写的是一个男子在这幢大楼楼梯间摔死的意外事件,报纸上还刊登着暴死男子的照片。他的身形、服饰,无疑就是狄园刚才在14楼碰见的那个“人”! 狄园浑身一激灵。她吓坏了,疯了一般朝楼下冲去。很快,她到一楼了,但她伸手去推楼梯间的大门时,却发现它从外面被锁上了。狄园使劲儿敲着门,却没有任何人应答。守在门外的保安这时一定溜号离开了。 狄园急得快要哭出来,她敲打了好一会儿,终于彻底绝望,只得往上走,希望能在别的楼层走出去,然后搭电梯下楼。这时候她想到了那个拉保险的女孩,不行,得先找到她,告诉她这里不对劲,让她和自己一起离开。正这么想着,那女孩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狄园如遇救兵,她简单地把整件事讲了讲,着急地说:“还好遇见你了,我们得赶快找到出口离开这恐怖的地方。” 可是,二层、三层、四层、五层的楼梯口的门,都被牢牢锁上了,怎么敲打也无人应答,她们仿佛被关在瓮里的青蛙,与黑暗为伴,怎么跳也见不到光明。 越往上走,狄园越是胆战心惊,现在已经快到第14层了,不知道那个男人——不,他根本不是人——可能对狄园她们,作出什么样的举动。 拉保险的女孩跟在狄园后面,看着她一层层敲打着封闭的铁门,没有上前帮忙,而是幽幽地叹道: “没用的,跟我上次一样。” “上次?”狄园转过身,疑惑地望着她。 “大概快两年了吧?不太记得了。”女孩说,“那天也是很晚了,我一个人在楼梯里走着,忽然出现了一个强壮的中年男人,抓住我想要不轨。我踢中他要害后逃走了,却发现每一层的楼梯口都被锁住了,我根本没法逃出去,像你现在一样。” (三) “后来呢?”狄园听得胆战心惊。 “后来我还是被他抓住了……之后,他把我推下楼梯逃走了。”原本侧着脸的女孩忽然转过身,她的另一边脸上,有一个巨大的窟窿,露着白森森的、挂着已干血渍的骨头,突兀地出现在狄园眼前。 狄园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一屁股跌坐在地。 “其实他逃走的时候我并没有死,我一个人在黑暗里,听着血从自己身体里慢慢流干。那种恐惧和寂寞,没有人知道。” “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他,终于有一天等到了,算是一种报复吧。我把他留在了这里,一直守着他的魂不许他离开,至于你……” 她向狄园靠拢过来。这时候,狄园终于制伏了不听话的双腿,跌跌撞撞地向楼下跑去。 已经跑到了一楼,再也没有地方可逃,狄园背靠着紧紧关闭的大门,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女孩站在她面前,向她伸出骨节森森的手指,狄园绝望地望着她。 然而女孩的手指向的却是大门,她叹息道:“走吧,不要再来这里,不要像我一样。” 门忽然开了,背靠着大门的狄园顿时跌出门外。门外坐着的保安疑惑地望着狄园,他丝毫不知道,刚才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城市里,高楼鳞次栉比。你也许常年在这样的地方居住或者工作,但你是否真的熟悉它?在你没有到过的楼层或角落,也许,有着超乎你想象的恐惧。 大厦有鬼 马琳是一家外贸公司的白领,这天晚上临时要加班,等处理完业务,发现全公司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马琳匆匆关了电脑,收拾好东西,又迅速地关好公司门,听说前几天大厦里头有个女孩自杀死了,整栋大厦这几天都在疯传到了晚上这个女孩的鬼魂就会出现四处游荡。马琳是留过洋的硕士,虽然不信这个,但大家都讲得有板有眼的,自己一个女孩子,这么晚还留在大厦里,毕竟心里也是怕怕的。 大厦是市里的地标,足足有四十多层,马琳在电梯里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指示灯慢慢地跳换着楼层。到了十四层,电梯“叮”的一声停住了,门打开了,外面却没见有人进来,马琳看着电梯外过道惨暗惨暗的灯光,心底有点害怕,拼命按了几下关门键,当门快关紧的时候,又一下子打开了。一个全身白衣的女孩走了进来,那女孩冲马琳笑了笑:“对不起啊,刚才在外面看杂志没留神电梯,你这么晚才走啊?加班?”见那女孩长得清秀,又挺有礼貌的,马琳心安了许多,答道:“是啊,你也是加班啊?” 两人在电梯里有说有笑,一说起,原来那个女孩就住在自己家附近,便相约好一起打车回去。 两人并肩出了电梯到了大门口,接待处的保安叫住了她们:“小姐,登个记吧!” 马琳心想管理越来越严了,以前出门也没见登记的。 马琳写完,回头想招呼那白衣女孩也过来登记,才发现那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开了。 保安说:“小姐,你还有什么事吗?已经登记完了,你可以走了。” 马琳说:“我在等刚才那个女孩,她还没登记呢,先前还在的啊,可能去洗手间了吧。” 保安狐疑地看着她说:“什么女孩啊,刚才就你一个人啊。” “你没看到?怎么可能啊,她就站我身旁,穿着一身白衣服。” 保安又摇了摇头,眼中满是诧异地看着她。 马琳突然想起了那个女孩自杀的传闻,一股寒意浸遍了全身,她头也不敢回了,往门口就一路小跑,刚出了大门,慌慌张张地又迎面撞上了一个人,那个人穿着制服,也是这栋大厦的保安,他关切地问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急急忙忙的,你是哪个公司的呀?你的证件呢?” 马琳不想多说:“我刚才在接待处已经登记了啊,你去问刚才那个保安好了,我……我有点不舒服,想早点回去。” 那保安惊讶地说:“小姐,我刚刚才换岗上班,里面没有我的同事啊,我们这栋大厦也从来没有过出大厦要登记的规定,你见的可能是另一个鬼保安吧,我听人说前几年有个保安死于非命,一到晚上他的鬼魂就出现在岗位上,小姐,你还记得住他长什么样吗?” 马琳给他这么一吓,慢慢扭头去看,接待处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人。她的魂早已惊出了窍,结结巴巴地说:“里面灯光很暗,我当时也没怎么注意看。” 面前的保安嘿嘿一笑,慢慢地把帽子摘掉,陰森森地说:“是不是长得跟我很像啊?” 马琳“啊”的一声惊叫,什么也不顾了,疯了一样往街上跑,跑出去一段路,见有家麦当劳还在营业,马琳像见了观音菩萨一样就往店里冲。店里面坐了很多人,见她披头散发地闯进来都惊奇地看着她,马琳喘着粗气,带着哭腔说:“我刚才真见到鬼了,还不止一个。” 里面的人都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一个人说道:“见到鬼有什么奇怪的?我们都是鬼啊,这里是陰间,你前几天已经自杀死了,你还不知道吗?” 梦见公司发雨伞 梦见雨伞,吉兆,是发财的预兆。 梦见公司发雨伞,是升职或加薪的预兆。 梦见百货公司 因为百货公司内有各式各样的货品,暗示你感不专一,想认识不同类型男性/女性。 梦见在百货公司买这买那,虽然微不足道,可能会有小小的快乐事。譬如很久没梦见面的朋友来信;或父亲临时又给你零用钱等等。 天津死亡大厦诡异传说 传说一: 天津日报大厦,大楼有几层我也没有特意的数过,但是在大楼的11层,每天晚上电梯在到11层的时候就会停住开门(就好象是11层那里有人按一样)。 一次一个保安上去看个究竟,他看见一个女人坐在那里,浑身上下只有脸是干净的,再一转眼就不见了。后来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在电梯里面睡了一个晚上,第2天人来了才把他抬走的。后来人们发现11层的东西,无论是什么大到桌子小到杯子都会改变位置。 后来大楼的负责人请了很多大师来,开始是在大楼的们口建造了一个荷花池,但是没有什么用,再后来有在大门口放了两个很大很大的铜狮子,最后干脆在大楼的门口修建了一个大的玻璃罩子结果还是没有什么用。 有人说大楼正好在3个道路的交叉口,而且那里原来是坟地,最近才有人说原来在建造大楼11层位置时一个女人不小心掉到了浇注水泥的管道里面。结果没办法去救她就把她用水泥浇注在那里,好象当时也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只说要给她的家人钱。 传说二: 我也知道一个说法:此厦闹鬼,因为地点是五路合一,又很高,堵住了通道,因此很多冤魂就困在大厦里了,出不去。 据说,晚上能听到哭声,电梯经常在某一层楼停下,上去后又没人。因此日报人心惶惶,请了大师看风水,换门面,大狮子、金字塔。 这个可是娃娃亲眼看到的,以前刚建起来的时候就是一座楼,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楼下起来两个石狮。(听同学、家长说,似乎天津人都知道这件事),是保安在晚上可以听见楼内有说话的声音,早上员工门进屋会发现东西莫名其妙的移位。还有那一阵日报的效益也不好。大厦请风水先生来看,说此地风水甚差,有冤气,于是建了一对大石狮以镇邪气。刚放上的时候管用了一阵,后来听说又不行了。于是又请来风水先生,然后就放了一个雕塑上去。也不知道现在好了没,不过这件事娃娃的同学和朋友都知道。 而且现在大厦下面又有了一个圆形建筑,是个烧烤城,以前叫大同江,现在叫萨拉伯尔。如果从日报大厦的楼顶向下看,那个烧烤城是个八卦太极的图案,据说就是为了镇住楼里的脏东西的! 怪癖的收集 见到美丽是在一个黄昏,那么多年没见,她依然还是小眼睛,一脸雀斑,塌鼻子,阔嘴,笑起来露出两排不整齐的牙齿。她实在有负于她的名字――美丽,叫丑陋还差不多。 在陌生城市的街头遇到故友,也算是种缘分,因此不论乐安在心里如何讨厌美丽,面上却做的一副亲热模样。 美丽说,她在这城市已经居住两年多了,这两年里,发生了几起单身女子失踪案件,她诚挚的对乐安说:“我家虽简陋,却也安全,总比住在外面强些。”乐安心底思量一番,出差报销的毕竟有限,去美丽家住一夜还能省些钱,于是半推半就的跟着美丽去了她家。 一路上,美丽不断夸赞乐安长得美,特别是一双眼,水灵灵的,人见人爱,美丽叹息:“若是我有这么美的眼睛就好了,那还不得迷死人。”乐安听得心里美滋滋得,但口里却谦虚得说:“哪里,你说的好罢了。”美丽却正色:“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乐安暗自想,这么多年没见,美丽倒变得挺会说话,不比从前被同学耻笑只会躲在一旁不声不响得抹眼泪。那时候的美丽自知长得丑,整日象只哈巴狗似的跟在乐安身后,只要乐安说什么,她便会想尽办法去做,但临到头还是免不了被众人讥笑。 想起往事,乐安有些愧疚,以前还小都是孩子,不懂那些话会伤了美丽得自尊,美丽也真是可怜,长得丑毕竟不是她自己得错,自己也未免过分了些。 “美丽,以前,我若有做的不当之处,你还多包涵。”美丽怔了怔,咧嘴笑了:“什么事,我都忘了。”乐安松口气,顿时放下胸中大石,毕竟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美丽真的忘了吧。 美丽住在一幢旧楼里,乐安看到那楼心里不由咯噔了下,没想到美丽住的地方这么破旧,早知道找家旅馆就好了,不知道美丽家有没有洗澡的地方。 一旁的美丽似看穿她心思,笑着同她解释:“别看外面旧,里面还挺干净的,各种设施一应俱全。”事已至此,她也只得硬着头皮跟美丽上楼,一路上去,楼里不少人家都空着,似是搬走了。美丽家住在6楼,打开房门的时候,乐安几乎担心蹿出只耗子来,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屋子里真像美丽所说,很干净,很整洁,玻璃茶几上还摆着一瓶红玫瑰,开的热热闹闹。 一只全身黑色肥胖的猫咪从里屋走出来,满足的舔着舌头,诡异的黄色眼眸盯着她,她分明看到猫嘴角俱是红色的血渍。 “美丽,这猫……?”美丽递给她杯水,不以为意的俯身抱起猫咪:“它是我捡到的,很美,不是么?”乐安喝了口水,几乎喷出,这样的审美眼光也太独特了,丑陋的美丽,肥胖的黑猫,这一切都让她有些不安起来。 “乐安,想看看我的收藏么?”乐安起了兴趣:“你收藏什么?我记得以前你喜欢收集明星照,现在还是如此么?”美丽诡异一笑,乐安总觉得她笑得陰森森:“差不多,你来看呀。”乐安跟着美丽一同进了卧室,卧室地板上捆绑着几个女子,嘴被堵上,个个憔悴不堪,都奄奄一息用绝望眼神看着乐安。 “我收集人,我要她的鼻子,她的嘴巴,她的皮肤”美丽轻松点着地上的女子,如同菜市场里买卖黄瓜一般。 乐安心惊胆战,向后退去,手中杯子跌落地下,撒了一地水。 “乐安,猜猜,我需要你的什么?”美丽一步步紧逼过来,似笑非笑,那脸更显丑陋,露出的牙齿闪着白光,象是恐怖片里的食人怪兽。 乐安尖叫一声,向后跑去,不过两步,头晕腿软,已经坐倒地上。那杯茶,那杯茶不对劲,乐安醒悟过来,但悔之晚矣。 美丽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了些黑色的类似干果的东西展示给乐安看,她啧啧叹道:“看,眼珠可保存不了多久,放在冰箱里还不如放在身体上好。当我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取用。”她用绳子一圈一圈的把乐安捆绑起来,用布堵住了乐安的嘴,乐安浑身无力,动弹不得,她悔恨的泪流满面。泪眼朦胧间,她瞥到床底森森白骨,黑猫正舒适的呆在那里,黑暗中,眼眸如同鬼火般陰森,嘴里不知在咀嚼些什么东西。 “医生,对了,我要找医生给我动手术,把她们最美的都给我换上。”美丽一边嘟囔着,一边到外间打电话。 乐安隐隐听到美丽说:“……李医生……马上来。”有人会过来么?乐安闪过一丝希望,希望有人能从疯子手里把她救下。 几乎等了快一个世纪,终于有人按响了美丽家的门铃,一个身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女子提着个箱子走进了美丽家。乐安嘴里努力“呜呜”叫着,企图引起对方留意。 从半敞开的卧室门,可以看到那李医生飞快瞥了眼卧室里,发现乐安的求救,意会的轻轻点了点头,乐安松口气。 李医生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取出,手术刀,手术钳,针筒……美丽欣喜若狂:“李医生,你会帮我的是不是?你可以让我变得漂亮,再不必受人白眼,对不对?”李医生不耐训斥:“是,是,先让我看看那些人。”美丽毫不起疑,带着李医生进了卧室,从乐安的角度看去,一把手术刀从背后无声无息的划开美丽的咽喉,美丽连呼救都不曾有,就倒在地上,脸上犹自写着不甘心,小眼睛依旧直直瞪着乐安,美丽的血蔓延了一地,渐渐向乐安这边淌来。 乐安看着血迹又惊又怕,李医生即使救人也不必这么残忍吧? 李医生毫不在意的跨过地上美丽的尸体,蹲在乐安面前,摘下口罩,乐安分明看到她脸上的疤痕从鼻子一直延到下巴,深刻而又丑陋。 她带血的手轻轻抚过乐安的皮肤,柔软却又冰凉,带着残酷的温柔。 李医生脸颊上终于现出满足的笑意:“多好的皮肤,我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床底的黑猫踱步到她身边,眼光贪婪的打量着她,舌头舔舔嘴角,陰陰的叫唤着。 鬼大厦 这大厦挖地基时挖了几口空棺材。 这大厦的开发商都死了好几个。 这大厦建成后经常有人跳楼。 据有个跳楼捡回一条命的人说:当时他感觉背后有人推他。 这里家家户户都挂八卦镜。 …… 鬼故事 好友说完后看着李大,你还要买这里的房子? 李大犹豫了下:这里房价低,离上班也近,再说了,现在科学昌明,不用信太多。走吧,我们先去看看房子。 好友没办法,便一起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采光不足,大厦一进门就感觉陰森森的,可李大觉得不错:这下好,连空调都省了。 鬼故事 八楼的样板房装修得美伦美奂,还有一个宽敞的大露台。 只是这时,一缕头发突然出现在了露台的上方。 同时还有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哎呀!我的假发掉下去了! 公司员工的经历 大家对燕子的评价是非常高的,燕子这个人比较大气,也是我比较欣赏的一个员工。平时也相信一些周易之类的说法,不过对工作是认真和负责的,做事非常的扎实,又能替公司找想。像这样的员工已经不多了。 那天在办公室里谈工作,忽然感觉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就问她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脸色那么难看?她就告诉了我刚刚发生的一件事情。 上个星期她下了晚班回家,公司在洪楼这里,去她家要转两次车,在十六里河还要再走一段路。那天的雨雨有些大,等她下车的时候已经晚上10点多了。在回家的路上感觉看到了一条1米多长的蛇,第二天就病了! 鬼故事 病得很奇怪,只想爬着走,还不断的蠕动自己的身体。喜欢抱着什么东西,吐舌头。完全是一个蛇的模样。他家里人认识几个道士,那道士就说被毒蛇附体了。 说那毒蛇是泰山上的一条修炼的蛇精(真的假的?这么玄乎,不过她就是这样跟我说的),说是没有了香火又寂寞就出来寻找有缘的。就被燕子这样碰上了, 燕子就按照道士说的,少了一道符放到水里(什么符就不清楚了),然后把水喝了。点了七七四十九张草纸,沿着自己家的门口到了转弯就烧一张,要念着“你我无冤无仇,今天有缘相聚,送你回山修行,大家相安无事......" 可是第一天没送走,道士说,这个蛇精不愿意走! 第二天晚上在做了一次,燕子的表现却很烦躁,还是没送走 第三天继续,还不错这一次,总算是走了。燕子也有些虚脱了。 这事真事吗?我有些疑惑的问了问燕子,他肯定的说是呀,我骗你干什么?是呀他没必要骗我。 鬼故事 这算是刚刚发生的一件事! 大厦 每套一室一厅,带卫生间和卫浴设备,家具全套,每月400元,满足条件者价格可优惠。 地址:兴庆路208号,从火车站坐8路汽车四站即到。 电话:84758697 联系人:陰女士 四百块……居然还在基本上算是市中心的兴庆路上,居然还是一室一厅带卫浴设备和全套家具的,这在a市可算得上是超超超超超低价了。 脚边放着一大堆行李的温乐沣站在电线杆前看着那张招租广告,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是即使是四百元,对他来说还是太贵了一点。他已经失业好几个月了,刚刚因为积欠房东三个月的房租而被赶出来,现在身上只有十八块六毛六。吃顿面还可以,可要是租房子…… 不知道房东愿不意赊帐呢? --可是即使是赊帐,也不会赊给他这个无业游民吧? 他坐在了自己脚边的皮箱上,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家并不富裕,虽然在外工作的大哥常常寄钱回家,但是要供他上大学还是稍微有些困难。原本以为学电脑专业出来会很吃香的,这样就可以不必再给家里添麻烦,可是工作越来越难找,连博士后都卖猪肉了,他这个本科生又算什么? 现在他找不到与电脑相关的工作,就连做力气活都没有人要他,理由是他的身材太单薄了,怕他干着干着一生病还要倒贴钱。他身上的钱还不够他坐火车回老家,今后--不,连今晚都成问题。他要住哪里?难道要住在外面吗?怎么会……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不过话说回来,那张招租启事上说的“满足条件者可优惠”是什么意思啊?到底满足什么条件?不知道能不能优惠到十块…… 一边对自己说着那是不可能的,他一边撕下那张广告,背起行囊,提着皮箱站了起来。与其在这里发愁,不如去碰碰运气,即使被人赶出来也没关系不是吗?那个大厦说不定还需要管理员呢。 身上剩下的钱是要买饭吃的,他舍不得坐车,只能拖着行李慢慢走。幸亏他对这个城市还算比较熟,不必问路就知道兴庆路在什么地方。 晚上六七点钟,他走得脚都痛了,终于找到了那栋大厦。 兴庆路是一个比较繁华的商业街道,不过那栋大厦所在的位置却不能说完全就在兴庆路上,必须从兴庆路上两个饭馆之间一个肮脏的小道中钻进去,走个几十米才能看得见。 那条小路并不好走,温乐沣一路上磕磕碰碰地,绕过无数的坑洞、污水、老鼠尸体,多次滑倒,几次踩到死老鼠之后,终于看到了“208”的门牌。 怪不得这么便宜,而且价格还可以面议……这种条件的确是很少有人愿意来吧…… 大厦有十层,地点有些奇怪,不像普通的大厦有院墙之类的东西,而是在小路的尽头忽然拔高而起,非常突兀。而且按理说这么高的建筑在小路外面应该能看得到,可是温乐沣在进来之前曾经在对面的路上踮着脚看了半天,连类似大厦的边角都没有看到。 也许是我看错了方向吧……他想。 大厦是欧式建筑,窗栏都是带有外国风味的设计,顶也是尖顶,就像是三四十年代的建筑一样,外表看起来有些老旧,朱红漆的大门剥落了不少,可能真的经历了不少年的风风雨雨。 他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灵异事件簿公司的厕所 于靖是我哥们的同学,聚会的时候他和大家说起一件事,引来朋友们的好奇,这件事要从05年说起。 2005年,于靖刚到新公司上班,他公司的位置在北京上地某个创业园。05年的时候那边还比较荒凉,现代化建筑群落的周围都是杂草丛生的空地和拆迁中的居民区,这样的景象在北京并不少见的,随着城市向外扩张,不少原来的荒凉旷野被商业大厦、写字楼占据,赋予了新的价值。 于靖所在的公司在大厦的6层,这一层有不少的写字间,也许是因为中国人比较喜欢吉利的数字吧,6层和8层已经全部被租了出去,其他的楼层却少有公司租用。当年上地那边还没有如今这么出名,很多建好的写字楼里,商户入驻情况都不是很理想,远不像现在这样火爆。 于靖在新的公司呆了半个月,他发现6层的洗手间也是有高峰时段的,尤其是早上9点多和下午2点前后,前来“惠顾”的人络绎不绝,他好几次都遇上了排队等位的尴尬场面。 聪明的于靖最后选择了另辟蹊径,往别的楼层发展。几次尝试后他发现此举颇为奏效,于是5层和7层成了他寻求方便的快捷方式。 这天,于靖拿着杂志溜进了7层的男厕所,走进了“第一号单间”里,他一边看着报纸,一边进行着肛肠活动,悠哉悠哉的评论着报纸上的新闻。这时,男厕大门被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于靖心想: 【哎呦,看来还是有这不辞辛劳的“急先锋”啊,知道来这方便!】 那人直接走进了隔壁的“2号单间”里,脚步移动的速度挺快的,看来是憋坏了。但是等了许久,隔壁什么声音都没有,于靖心里纳闷,怎么光听见人进来,没听见对方放下马桶圈或脱裤子的声音啊?莫非那人来这里面壁思过的? 其实,人家上厕所并不关于靖啥事,不过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于是,他灭了香烟,坐在马桶上,静静的听着隔壁的动静。 几分钟过去了,依然没有听见隔壁有任何的动静。于靖心想: 【嘿,挺逗的啊,这人也挺奇怪,来了不方便在那干嘛呢?】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隔壁传来金属的碰撞声,听起来像是那人掀起了挂卫生纸用的金属架,那声音持续了一会就消失了,于靖在那听着,等着那人下一步的动作,可谁知道那人突然将一卷卫生纸越过隔墙扔到了于靖这边,还正好砸在了他的头上,于靖【嘿】的一声,转头就往上看,并大声的说: 【干嘛呢你,谁啊!】 话音刚落,就听见那人拉开门,往洗手间外面走,于靖立刻拉出几张卫生纸擦了擦pp,马桶都没冲,提上裤子,开门就追了出去,他当时猜想一定是哪个同事给他捣乱,故意恶搞。 于靖拉开男厕大门,左右看看,他看到在男厕右边有个穿西装的人正向楼道的尽头走去,于靖立刻追了过去,但是他和那人有一段距离,加上楼道很长,他虽然跑了起来,但还是追不上那个人,而那个人就在楼道的尽头右转了,消失在了视线里。于靖快跑几步赶到那个人转弯的地方,于靖停下脚步,顿时傻了眼,因为那个人转弯的地方是个死胡同,也就是写字楼的尾房。 这里一共有三个写字间,不过都是空着的,而且这三个写字间的玻璃门都上着锁。于靖愣了一下,他猜测那人应该是钻进了某个房间里,于是他开始一个个的摇晃写字间的门,但那些门都是用链子锁锁上的,缝隙很小是不可能进去人的。因为售楼处的人经常会待客户来这里看房,所以他们都用锁自行车的那种铁链锁将大门锁上,这样比较的方便。 于靖把脸贴在玻璃门上往里看,在视线所及的范围里没有看到任何人和可以供人躲藏的掩体。而且所有的门锁都是从外面锁住的,如果有人能进去,也不可能会有办法将这些锁还原,于靖看着眼前空荡的楼道,困惑起来。 回到了公司里,于靖假装没事一样的忙着手边的工作,但他脑海里依然回想着刚才的一幕,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在msn上和同事说起了这个事情。他的同事将他的遭遇传给了主管,下班后,主管找到了于靖,态度和蔼的询问了一下,于靖便把整件事情向主管描述一番,主管听完后,安慰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但这件事被同事小张偷听到了,小张在msn上悄悄告诉于靖,有些事情并非是巧合,于靖听到这里,好奇心突然冒了出来,不断地追问,最后小张道出了一件公司里人尽皆知的怪事,。 在于靖来到新公司之前,这里有一个做技术的同事叫小卢,那时候工作比现在忙,同事们经常加班到很晚,小卢也不例外,大家经常忙到深夜,有时候来不及回家,就干脆打地铺睡在公司里。 有天夜里,小卢一个人加班到夜里1点多,打完卡填好了加班单便准备打地铺睡觉,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肚子突然一阵剧痛,他连忙往厕所跑,到了厕所后就是一阵狂泻,小卢心想一定是晚上吃坏了肚子。十几分钟后,小卢准备起身离开厕所,可突然发现单间里没有手纸,这叫他十分的崩溃。就在小卢着急的时候,突然门外有人进来了,小卢当时特别高兴,连忙说到: 【朋友,你能帮我看看隔壁有厕纸吗,我这里面用完了。】 他觉得进来的人一定是楼里巡夜的保安或者物业人员,于是满心期待的在那里等着,他听到那个人的脚步声,从洗手台经过自己的单间,又继续往里面的单间走去,那个脚步声停在了3号单间,也就是男厕的尽头。小卢一直等着那人会为他送来卫生纸,可十分钟过去了,依然不见有人来,小卢又大声说: 【哥们,在呢吗?麻烦了帮我拿点手纸行吗,喂!!喂~~~!】 小卢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心想,那人难道是聋哑人吗?听不见我说话?小卢最后没办法只能将门打开,提着裤子挪到了2号单间,拿里面的纸来用,最后收拾干净了,小卢一把推开3号单间的门,想要和这个不地道的人说两句,但是当他推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里面是空的。小卢吓了一跳,因为他确实听见有人从自己门口走过的声音,而且进去就没出来。 此时小卢故作镇定,强迫自己不要往那些不好的方面想,还假装毫不在意的回到了公司锁好门,赶紧收拾出一块能睡觉的地方躺下了。但当小卢睡到半夜的时候,却被一阵粗而有力的呼吸声吵醒,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在自己脸的正上方有一个男人正在看着他,他们俩的距离不足半尺,小卢一下就喊了出来,连滚带爬的扑向了窗户,但是当他转身的时候,发现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而且门也是锁好的,小卢立刻给楼下的保安室去了电话,值班的人听说了情况立刻就赶了过来,搜遍屋子里也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迹象,小卢不敢再留在这写字间里过夜,愣是在保安的值班室里待到天亮。 自那之后小卢就多多少少有点神经兮兮的,并且一到下班就回家,再也不敢加班了,前不久他向公司提出辞职,他在辞职报告上略带愤怒的写到: 【我真的遇见了什么东西,而且不是一次,在加班的时候,还有一次我看到一个人消失在楼道的尽头,但那明明是条死路,我觉得我真的不能在这里工作下去了,我想回去修养一段时间,这里可能风水不太好吧,望公司能够谅解】 现代电梯里的10个禁忌,切记! 1,现代电梯都是采用的不锈钢箱体,表面光亮,尤其是夜里单独乘坐的时候切忌不要凝视自己的影像,据说持续五秒钟以上的凝视会见到可怕的东西。 2,爱化妆的女士要注意了,千万不要在电梯里照镜子,道理和1一样。 3,如果在你即将进入电梯的时候发现里面唯一的一个你不认识的人低着头,但是凝视着你,千万不要进电梯,借口按错了等下一趟吧。据说那个人就是鬼。常人扫一眼就把视线转移了。 4,和3差不多,当你一个人在电梯里的时候发现进来的一个你不认识的人低着头,但是眼睛凝视着你,马上走出电梯,千万不要在里面停留,道理和上面是一样的。 5,如果你不幸遇到了3,或者4的情况,那么一定要记住,如果对方问你几点了,千万不要告诉他,据说那就是你的死期。找别的借口说我没带表或者说表停了。 6,的情况和5差不多,在电梯里忌讳问别人时间,那样容易让人误解,同时如果真有鬼在身旁,告诉你的时间就是你的死期,切记。 7,女士和另外一个陌生男人站在电梯里,记住千万不要站在那个男人的身后或者被那个男人站在身后,你应该站在那个人的并排,据说不管是恶鬼还是恶人都愿意从背后或者面前袭击人。站在并排你也好做出反抗。 8,女性单独乘坐电梯如果突遇停电,不要慌张,千万不能使用打火机,尤其是在冬季,在那种环境下等于引火自焚。按下呼叫按钮等待救援。如果对方问你几个人,千万不要说一个人,那样等于引狼入室。因为你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的声音。 9,如果电梯开门后不在正确位置,而是露出一半地面,不要贸然爬出去,按下呼叫按钮等待救援,据说事故往往发生在你爬出的过程中。那时电梯会突然掉落或者提升,把你活活挤死。 10,如果进入电梯发现里面只有一双鞋,千万不要进去,据说鬼就站在那里,你看不到而已。 凶宅幽灵 自从加入灵异会以后,我就没有过上一天安宁的生活。成天替别人催眠,结果却弄得自己经常失眠。最麻烦的是总有一群自认为见到“鬼”或“神”的人,或神秘或慌张地找上门来要和我“讨教”。其实世界上并不是到处都存在鬼,人有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吓自己。甚至有很多时候,最可怕的都不是鬼,而是人。 说了这么多,我认为我还应该强调一件事,那就是我搬家了。 这里离市中心有十几里路,环境很好,很安静。房东住在市中心,每两个月回来收租一次。隔壁是一家姓阮的人,阮婆婆,阮太太,阮太太的儿子希杰和女儿希悦。希杰是一个单纯的男孩,但第六感很强,对灵异的东西也非常好奇。因此,只要我在家,他便是我唯一的客人。 那天,我正在家整理资料。有人敲门,原来是希杰。 “有什么事吗?” “冯姐,今天是我奶奶的生日,我们全家请你来我家吃饭!”希杰友好地说。 “我——不太好吧?”我还从没去过他家呢。 “客气什么啊?大家是邻居嘛。就当给我个面子好了!”说着便拉我到他家。 我坐在客厅里,突然发现客厅一角坐着一个穿白衬衫黑裤子的老伯。我好象从来没见过他?但也许是他们家的客人吧。我正要过去打招呼,阮婆婆便端了碗汤走出厨房。 “冯小姐,坐下来吃饭了啊。”她说。 “叫那个老伯也过来吃啊。”我一边说,一边指象刚才老伯坐的地方,却发现哪个老伯不见了。刚才明明还在哪里啊! “哪有什么老伯啊?冯小姐,你是眼睛看花了吧?” “哦,可能是吧。” “这样啊——那你是不是工作很忙啊?哎,也要注意身体啊!” “哦,谢谢阮婆婆。”我真的眼睛看花了吗?我从来不怀疑自己的眼睛。 第二天,阮婆婆死了。是从陽台上摔下来。大家悲痛万分。 希杰红着眼睛,哽咽着说他小时候与奶奶的事,“小时候,我父母不在家,我和姐姐都跟奶奶住在一起,她很疼我们——”我不停地安慰他。但职业习惯使我注意起一个问题,那就是希杰一直没提起过他的爷爷。当然,看他那么伤心,我也不好再问。 安葬他奶奶那天,我也去了。回来的说话,我发现希杰的神色不怎么对劲。 “希杰,怎么了?” “冯姐,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老觉得还会有什么事要发生,真的,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他脸色苍白地说。 我感到一股凉意直冲背心,于是不禁打了个冷颤。 “希杰,没有什么,只是你太伤心了。”我拼命使我和他平静下来。 “不,冯姐,我说的是真的,我害怕是有原因的,我的第六感很强你也是知道的。怎么你就不相信我呢?”他有点急了。 “不会的。希杰,你冷静点,谈点别的行吗?”我拼命转移话题,“哦,对了,我怎么没听你提到过你爷爷呢?介绍一下他的事好吗?”我竟憋出了这个问题。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表情,但马上就平静了下来,淡淡地说:“死了,几十年前。” “希杰,你告诉妈,今天晚上我晚点回去。”希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对希杰说。 “好吧,姐。” “那我先走了。” 我无意间望了望希悦的背影,突然发现…… 第二天上午,我正在写关于灵异的报告。突然,我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瓦斯?!是希杰家传来的! 我连忙报警。但消防队赶来时已经晚了,瓦斯虽然关了,但希悦却死在了卧室里。阮太太一早就出门买菜了,而希杰在更早的时候就去上班了,但希悦一向有睡懒觉的习惯。 希杰的预言实现了?!鬼大爷鬼故事 半个月不到就失去了两个亲人,我不敢想象希杰的伤心。阮太太一回家就昏倒了,从医院回来后也不吃不喝。我想我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安慰他们。 我想到了我在他们家见到的那个老伯,那天我看到希悦的背影,她的旁边居然走着那个老伯,但她毫无察觉。这一切是怎么回事?难道仅仅是巧合? 接下来的那几天,我发现希杰变得怪怪的。他经常用一种不可猜测的眼神看着他母亲,或者就是默默地,中了魔似的看着他祖母的房间。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感到一阵令人颤栗的寒意。莫非他又有什么预感?还是他祖母房间里有什么秘密? 那天,我趁他上班后进入了他祖母的房间。房间里的家具都蒙了厚厚的一层灰,看来自从阮婆婆死后就没人进来过。我环顾房间,突然发现那台老写字台的右下方有一个抽屉上了锁。锁已经生了很厚一层锈,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开过。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秘密? 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锁打开,却发现抽屉里除了一张黑白照片外什么也没有。这是一张四五十年代的老照片,图象已经有点模糊了,但还是能分辨出上面是一男一女。女的穿着旗袍,男的穿着西装,家境应该不错。哦,对了,这个男的好象在哪见过……我想了很久也想不起来。对了,去问希杰,他一定知道,而且说不定还能避免下一个悲剧的发生! 来到希杰的公司,他的同事却说他这天没来!但一听说我是他邻居便都围了过来。 “听说希杰家半个月死了两个亲人,是吗?” “这……天有不测风云嘛。” “哎,希杰工作可认真了,从来没迟到过。” “但有一回例外,就是**日那天上午。” …… **日上午?就是希悦死那天?!他那天不是一早就去上班了吗?然后阮太太才出门的…… 我满脑不解地走进电梯,在电梯门缓缓关上的那一刹那,我发现一个穿白衬衫的老伯从门口缓缓地经过。是那个老伯,希杰家那个老伯!他转过头漠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静静地飘去…… 我顿时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但很快回过了神来,我连忙打开刚刚关上的电梯门,冲了出去。环顾四周,整个楼道空空如也…… 一股寒意冲上背心,我的额头渗出冷汗…… 手机响了,是希杰打来的。 “冯姐,我妈失踪了!”希杰慌张地叫到。 “好,希杰,你先冷静,等我回来再说!” 我赶回家,希杰满头大汗地说:“我妈一早就出去了,直到现在还没回来。我真的害怕她会出什么事,她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了!” “好,我知道了。希杰你冷静点,报警了吗?” “我去过了,可他们说要24小时以后才能立案。但我已经不能等了,因为我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好,我知道了。那我们想想办法好吗?” “想办法?冯姐,你不是灵异会的吗?就不能用这方面的方法吗?” “你是说……催眠?” 晚上,我和希杰对坐着,我用日光灯照着他,手里摇动着一只怀表。 “希杰,我现在要对你进行催眠。因为你和你姐姐的脑电波十分接近,所以我决定通过你连接她的磁场。她虽然死了,但她的磁场还存在,这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鬼魂。好了,现在你看着这只怀表,心无杂念,只想着一句话:”我是阮希悦‘.“ 突然,我发现他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身后,我顿时觉得一阵寒意袭上背心,我转过头……结果什么也没有,希杰怎么了,我正要转过去,只觉得头上突然被重重地砸了一下,我眼前一黑便跌到地上。但我拼命不让自己昏过去,我忍住剧痛睁看眼睛,却发现希杰的手中提着一根不知哪来的木棍,他看着我,冷冷地笑着…… ”希杰,你……你疯了?!“我忍住痛,想挣扎起来。 ”哼。冯姐,别再装了。你已经知道了一切。“他收住了笑。 ”知道了一切?你在说些什么啊?“ ”少装算!“他的眼神一下变得杀气腾腾,”那你去我公司干什么?还有,你去我奶奶房间,打开那个抽屉干什么?你已经怀疑我了!“ ”希悦真的是你杀的?“ ”她们都是我杀的。“ ”什么?那阮太太她……“ ”也是。她的尸体还在我的床下。奶奶是我把她从陽台推下去的,至于阮希悦嘛,那天我一早出了门,但是并没有去公司,等我妈出去后我又回到家,把瓦斯打开。你还有什么问题吗?“他微笑着。 ”那你今天是想杀我灭口了?“ ”我也没办法。“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杀死你的亲人?“ ”她们不是我的亲人!“他有点激动地说,”好啊,为了让你死得明白点,我告诉你。那个你叫的’阮婆婆‘根本就不是我的亲奶奶,她只是我爷爷的父母选定原配妻子,我爷爷根本没有答应。他在美国留学的时候认识了陈小姐,就是照片上那个女的,她才是我的亲奶奶,但是被那个狠毒的女人害死了,当时我爸刚出生。那个女的为了获得遗产,就逼我爸跟她的侄女,就是你叫的阮太太结婚。那女人刚死了丈夫,带着个阮希悦来到我家,还和那个老女人逼走我的母亲。我父亲后来也自杀了。哼,她们以为我不知道,我爷爷在临死前将一切都告诉我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虽然我平时接触的最多就是死亡,但此时我却感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恐惧,我第一次感到死亡离我是这样的近。我分明地看到希杰手上的刀闪着逼人的寒气。 ”希杰,你听我说,“我知道我必须稳住他,”我见过你爷爷……的鬼魂。“ 他先是一愣,然后大笑,”哈哈,冯姐,你这个谎撒得并不高明。“ ”我没有必要骗你,我见过他三次。他是不是穿的白衬衫,黑裤子,头发花白,身高大概1米68?“我发现希杰已经止住了笑,”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你家,第二天阮婆婆就死了。第二次是在她的葬礼后,我看见她出现在希悦身边,第二天希悦也死了。不管她们怎么死的,至少你爷爷的出现预示着有人死亡。“希杰的脸已经开始变白了,于是我继续说:”今天我在你公司再次见到他,我句知道我可能会出事,所以现在我……这已经没什么了,最重要的是你爷爷现在站在了你身后!“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最后一句话吼得很大声。 希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你骗我!你骗我!“说完慌忙地到处张望。 我抓住这个机会,一边刺激他,一边掏出手机报警,”希杰,你爷爷一定不希望你再杀人了。放下你的刀吧!不然你会和阮婆婆她们一样的。“ 希杰显然是精神出于崩溃状,他开始在房间里一边乱跑,一边叫到:”你骗人,爷爷不会让我死的!她们死是罪有应得!“ 几分钟后,警察撞开了门……鬼大爷 希杰被捕后,我托我一个朋友——一个知名的精神病专家,为希杰出庭作证,证明希杰有精神分裂症,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被判死刑。虽然我知道他并没有,但我不想他家最后一个活着的人也死去。然而,当他被宣布无罪时,我分明看到了他眼底无边的默然。 两个月后,**精神病医院。 我被医生带到希杰的病房。他眼神呆滞地坐在地上,像是在看墙壁,又像是要透过墙壁看其它的什么,口中还念念有词。 ”他在说什么?“我问医生。 ”我们也搞不懂,他好象说的什么’我要杀死你们‘,’爷爷不会要我死的‘.每个精神病人都很奇怪。“医生耸了耸肩。 希杰真的疯了。很难以想象,那么多的仇恨压在他身上那么多年,他要怎样才能不露声色地承受。久而久之,这些仇恨就成了他活下来的支柱,当仇恨没有了,他也仿佛突然之间失去了生存下来的支柱。这就是他真正疯了原因吗?然而他爷爷呢?连死了都要报仇。当然,那天他爷爷并没有出现在他身边,我只是为了让自己脱身才骗他。 为什么人的仇恨会有这么大的力量?恨一个可以是十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而爱一个人呢?真的有”永恒“吗?或许,只有在人死前的那一刹那,才会明白”宽容“是什么。人在消灭仇恨的同时也消灭了自己。 人真的很可怕…… 都市幻想 毕业了,大学四年的生涯很快的过去了,我没有继续考研究生,因为我知道考了只是在浪费钱,既然我没有考试的动力那到不如乖乖的去当兵。 当了兵感觉还是没变,并没有因为别人口中的当兵地狱一词让我有想逃兵的念头,反而在里面认识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各不同阶级的人物混在兵营,小鳖三都变的跟大哥大同等身分了,他们做同样的事情,每个人都不得有异。白天被操,夜晚站哨,枯燥乏味的日子就这么展开了。”有够衰!”夜晚睡不著跟我外出的张国强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说?”面对著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哥级人物,我对著他的“衰”一词发生了疑问。 “就昨天站哨的时候,我他妈的遇到女鬼了。”他深吸了一口烟,基本上还在新兵训练营的菜鸟是不能抽烟的,要抽烟也只能躲在厕所,我跟他正在厕所里说话,但我不抽烟,纯粹的做一个最好的听众罢了。 “不会吧!在哪个地方的哨站?”问清楚哨站,我以后要尽量避开那里。 “就我们这一连所负责的第三哨站啦,太稀奇。以后别去。” 我兴致一来,匆忙问到:“那么是什么样的女鬼?” 他手突然抖了一下,手上的烟掉落粪池,他带着一脸诡异问我:“你真想知道?” “嗯!”我点了点头。 “真是胆子大,有种。”他大力的拍了我肩膀一下。“在我们负责的那个地方不是很空旷吗,往右边看是草丛,左边是破旧的墙壁,前面就第二连吗。” 他又点燃了一根烟:“就在墙壁的那个位置,时间大概是凌晨一点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人挣扎的从墙壁边挤了出来,他的脸没有什么七孔流血之类的血腥样子,但五官就好像全都被针线缝了起来,当他好不容易挤过墙壁,突然也跟著出现了两个人硬把他拉了回去。” 他吸了一口烟。“这还没有什么,重点是出来的那两个人根本没有头……”说到这儿他停了好一会儿没在说话了。 我没有催他说完,习惯性的等待,幻想他所看见的情景。 嗯!一个人从墙壁挤了出来,随后还有两个没有头的人,想想还真是够恐怖,真的看见也差不多吓挂了,张国强不愧是大哥大,平时的历练果然足够他应付各种突发的状况。 不停的想著,感觉好像出现了段剧情,他的五官为什么会被针线缝住,而又痛苦挣扎的要挤出墙壁,这感觉有叛逃处罚的意味,但是那两个人竟然没有头又要怎么抓住他呢? “天啊!他们穿的会是什么样的衣服啊?那两个没有头的人怎么抓住那个人的?”我低著头问话,一会儿后见他没有反应才抬头,张国强不见了,整间厕所只残留著他吞云吐雾后的气息,他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可能因为我太认真想事情了。 隔天他消失了。 两天后,他又出现了,在当时那间讲鬼故事的厕所,也就是被下了禁令不许我们进入的那一间。 他被发现了,手持著步槍,他的头不见了,地下有一摊血和碎肉,墙壁上有十几个弹孔,很明显的步槍上被他调成了自动连发,死亡时间是四天前的早上,也就是他跟我讲故事的那天早晨。 还有个疑问,步槍的子弹是怎么把头打碎的,连发也不可能吧……? 厉鬼公司 传闻在吉隆玻区有栋大厦的某层楼曾经闹鬼闹得很凶,请了多位法师来作法也镇压不住这些恶鬼,至今没有任何人敢租该层楼作为办公室。怪事发生在很久以前,老一辈的人应该还有些印象,事缘当时的情形只是环绕在该栋大厦,并没有传至其他地区,只要你不踏进该层楼就不会遇上任何怪事。 那时有个叫莹莹的少女就在该层楼的某间公司内当秘书,莹莹刚满18岁,在完成中五的考试后就幸运地找到这份工作,可能是年纪尚小及资历不够深下,她通常都不会迟到兼且不会早退,还会在上班时间的一个钟头前到达公司,而在下班后又逗留多几个钟头来完成工作,这种早来迟退的工作态度很得老板宠爱,所以莹莹更加努力的做好工作。 一天晚上,莹莹又因为工作繁多而必须加班,看着同事一个一个地离去,她其实心里确是难受。至到连老板也要离开时,莹莹还是未完成工作,唯有死硬着头皮一个人留在办公室内。虽然之前有听过同事间的谈话,像是办公室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存在,还蛮吓人的。但,莹莹现在只希望这些都是同事们想出来吓她的,心里不怎在意另外却也想着不可不提防,壮著胆趁时间还算早,就打从办公室内外巡了一圈,也没发现什麽跟着跑回原位专心打好计划书。 “的”“的”“答”“答”声从打字机传来,对莹莹来说就像是那有旋律的音乐节奏般,莹莹乐在其中,越打也就越快起来。直到忘形的她忽然察觉身旁像有对眼睛在瞪视着她,在警觉心下慢慢把头转向后面望了一下,“咦!没什麽嘛!”她想定是心理作祟吧了,又开始打起字来。 这时后面的厕所忽然传来冲水及开门的声音,吓得莹莹跳了起来,等镇定下来时就拿起桌旁的铁尺细细的走向后面。厕所黑漆漆地不像有人在内,环顾四周也没有发现任何人,发抖的手朝向灯的开关一按,厕所登时亮起来,查看后没发现刚用过的迹象,莹莹渐渐退回厕所门旁,这时她开始担心起来了,因为刚才的声响明明就是从厕所这边传出来的,她确定没有搞错,但公司的人都走完了,只剩下她一人,没可能还有人会用厕所吧!除非是她自己而已,难道............. 她不敢关掉灯就跑回座位上,即刻收拾东西打算回去时,怪事就发生了,首先老板的房间传来谈话声,还掺杂一些类似用尖物嚼碎骨头的怪声在内,莹莹越来越怕,偏偏双脚发软连站起来也乏力,想要求救也叫不出声。 身后忽然传来很深的呼吸声,莹莹这时简直头皮发麻,全身鸡皮乞瘩都站起来了,忍不住赶快跑到大门前,想要扭开门把冲出去时,却发现门把不见了,只见自己的手正握著一只青色又流浓的怪手,这只手是连著大门的,没有头没有身体,只有一只手伸出来像门把般的黏在门上,莹莹差点就没晕倒过去,转身想跑开时,后面已经不知何时站了一些无头,无手,无脚的恐怖青色鬼魂。 这时莹莹已经把持不住了,眼睛转白就昏了过去,在倒下的那刹那,她感觉到无数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周围还有阵怪味.......像是血腥味.........耳旁也响起了刚刚的那种怪声........而这次是在这麽近的距离.........,之后就不省人事了。 翌日早上打扫的阿婶进来办公室时,竟发现莹莹衣衫不整地似大字般张开躺在地上,兼且脸色苍白整身湿透,阿婶觉得事情不简单就急忙下楼通知警卫人员,等到医护人员到来时,莹莹还是未酥醒。 过后几天也没见到莹莹上班了,另外有传言指她被送入精神病院治疗,每个人都不知道究竟她遇上什麽事,只能确定的是她遇上了那些肮脏东西,据老一辈的同事说一定是撞到日治期间被蝗军所杀害的那些孤魂野鬼了,听完这种种传闻都令人毛骨僳然,尤其是女的,个个无不闻加班色变,搞到整个公司人心惶惶,公司迫于无奈,惟有搬迁至其它大厦。 从此,这里就空置下来,至到其它不知情的公司租下为止,故事又再开始了..........。 无法呼吸 孩子归我 我张开嘴竟还想说什么,无料却已无法呼吸。 (一) 老杨找我的时候,我正穿着粗布蓝褂钻进汽车肚子底下检查车哪儿坏了。 “刘平,我家的马桶坏了,你能不能来帮个忙?”老杨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呵,你这是第五回坏了,再让我修我可收费了。我说你干脆换个得了,你有钱养小老婆,难道没钱弄个新马桶。当心点这年头可是性病流行。”我抹了把汗,笑着说。 “你个龟儿子的。老子又不是和马桶做爱,换那么勤干嘛。你快收拾一下走吧,晚了我家里就该要金山漫水了。”老杨是我以前的邻居,关系相当不错的。人也不赖,就是爱那玩意。不过说回来,现在谁手头上要有了点钱不去外头过点“性”福生活的。我把工具一放,便跟着他去他的“第二个”家。 开门的竟是位二十左右的清丽女子,穿着淡格衬衫,发往后盘着,鬓角微微有点儿翘。直看得我一时间有点愣了。她嘴角微弯略带笑容说:“是刘平吧,我常听老杨提你。”我瞟了老杨一眼,意思是:“好你,我修五回马桶,你就换了仨。”老杨害怕我桶他老底,赶紧抢着说:“介绍一下,这是岳坷,我朋友。”我冲她点了点头,便进卫生间开始我的疏导工程,外面老杨还在没心肝的吼道:“把门关严了,别让气味跑出来。” 晚上,老杨请我喝几杯以表感谢,自然把岳坷也带上了。 三两下肚,我摇了摇头对他说:“你这样不是亏了,请个小工不过几十,我这顿可得吃你个二百五。”老杨红着脸说:“兄弟,哥其实是有它事求你。”我看了看老杨那个乌龟样,又看了看一旁低头不语的岳坷,顿时明白了,狠狠一拍胸脯说:“谁敢撬你的墙角,我去劈了他。” “你劈了我吧,她怀孕了。” (二)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一个小生命在我大笔一勾下便永远消失了。坐在出租车上的她脸上的泪迹未干,却一直看着右手中指上的一枚戒指。 “是他送你的?”我问。 “谢谢你,不是。”她摇了摇头,终于对我说话了。 我还想对她说点什么,但又想现在这种时间不合适。 不一会到老杨家了。他不在,我便送她上了楼。等我刚转身的时候,她突然说了句:“等一等,陪陪我,好吗?”好人做到底吧,我进屋了,坐在软沙发上。 “你一定觉得我很不自重吧?”她说出了我想说的话,但我却不能赞同她。 “没有,社会需要你们来达到某种平衡。”我故作哲人。 “其实我也有过我的爱情,真的。”她突然痛哭了起来。我有点手足无措了。 “这枚戒指是我以前的男友给我买的,他骗我说这是一枚婚戒。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会是只让六十岁的老太婆包起来的鸭子。就是他用他那‘精神’损失费来买我的青春。他死了,你知道吗?是我杀的,你信吗?”她居然扬起脸笑了起来。我瞟了瞟她手上的戒指,感觉到了一股从未预期过的寒意,连忙站起来说:“你休息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要走了吗?”她问。 “嗯,有空联系。”我看着她秀丽的脸竟有些不舍离去了,色和利一样会令人智昏吗? 走出来时,我狠吁了一口气,她说的话是真的吗?我想。 (三) 三个月后的一天,我又见到老杨了。只不过这次我是站着,他是躺着的。听大夫说是窒息而死的,老杨这人总的还不错,虽然有点滥交。他的妻儿已经哭得死去活来了,而岳坷和他的朋友们站在另一边,她居然没有流泪。“这女子真冷血!”我想。 回来的路上心情特别不好,总觉得他死得离奇,在家里睡觉居然也会窒息而死。便想起岳坷那天的话了,会不会是她干的呢? 手机响了。“你能不能来陪陪我?”是她。 我打了一辆的士去她的那个“家”。门是掩着的,我轻轻推了一下,它就开了。她不在?桌上的日历显示的时间已是三天前了,旁边放着一杯可乐,看似刚开的,还在往外冒着泡。外面的陽光一点也照不进来,弄得整个屋子陰森森的,再加上老杨那事,我不想多呆,便准备转身而去。就在这时,身旁的柜门突然打开了,猛地从里面跳出一个人黑乌乌长发罩面,怪叫一声,细手蜷成爪形,向我扑来。吓的我“啊”地一声大叫,急急倒退几步,一下让畔倒在床上。“哈哈哈。”那怪人笑了起来,把披散在面前的长发,向两边拢了拢,原来是 她。 还没等我发怒,她突然跳上了床,摁住我的肩膀,把她柔细湿滑的唇贴在我干渴的唇上,发出“滋滋”的声音,接着便在我那个敏感部位不停揉摸着。我没有拒绝也无力抵抗,或许这就是我一直所期盼的。朋友、恐惧、廉耻全都在这情欲面前烟消云散,我吼着进入了她的身体。 “你知道你刚才差一点儿吓死我。”我面带微笑说。 “你要是死了,我就奸尸。”她颠颠笑道。 “真看不出原来你这么荡!”我暗使了点劲在她如小粮仓般的胸脯上掐了一下。 (四) 她和老杨的那个“家”,便成了我俩风流快活的地方。每周,我都会去上三至四回。 这天是周末,她早早便让我过去,可因为活比较多,我依然还在公司加班。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个生客户,他说他车坏了急切需要我立刻过去。我随手抓过抹布胡乱擦了擦,便在路口上拦了一辆巴士。 不一会便到了电话中的那个地点。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正在那里焦急地等着,看见我来了赶紧把我领到他家的车库。我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车。嗯,只是小毛病。仅花了四十几分钟便搞定了。那男人很是高兴,非要我上楼坐坐。我心里只想着岳坷那诱人的两腿间,本要推辞。可还是拗不过他,只好跟他上去了。 那是四室两厅的大房子。客厅的布置很是讲究:天花用彩色的装饰线勾勒地与众不同,地面是华贵的大理石地,饭厅和客厅用山水屏风隔开的。我正用羡慕的眼光打量着,他指了指皮沙发让我坐下,一转身给我倒茶去了。 我极其无聊地继续看那些摆设,突然我的心猛地翻腾了一下。我看见电视柜上摆着的像框中的女人竟酷似岳坷!这时,他已经端着茶水进来了,看见我直盯着那像框,便笑了笑说:“漂亮吗?是我以前的女朋友。”我看了看他说:“嗯,挺漂亮。什么名字呢?” 他原本明亮的眼神里的光彩瞬间即逝,把茶放在我的面前,幽幽地说道:“她叫雷蓝蓝,三年前去世了。”我那悬到嗓子眼的心这才平缓地下去了。 “小伙子,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就继续说下去。” 我点了点头。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我是一家进出口公司的部门主管,而她是下属分公司的秘书。我们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也可以说是一见钟情的。我们谈了两年的恋爱,便准备结婚了。我特意从澳洲带了一枚戒指送给她。那是一枚很特殊的蓝宝石戒,在黑暗里会发绿色和蓝色两种光,传说是当地的土著首领下过了咒语。 ”新婚的那天晚上,我多喝了点酒,头也有些晕了。是她搀我上床。当我急急熄了灯要进入她身体的时候,那枚戒指果然交替发出了绿色和蓝色两种光。我正开心着,万万不料她居然会像野兽一般猛地咬在我喉管出,血如溪水般汩汩而出。接着她又用枕头狠狠得捂住我的脸,渐渐的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我的两个哥们听见异样的响声,冲了进来。看见这幅场景,他们也吓坏了,上来想拉开她。可她还是死死咬着我的喉管,眼看我就不行了。有个兄弟一狠心,抓起床头纯铜灯架,照着她的脑袋砸了下去。结果她死了,而我得救了。”说完,他悲怅地扬了扬头,我看见了他喉管处明显的疤痕。 从他家出来时,天已经有点暗了。我突然想起老杨的喉管处好像也有一道疤痕,可我从未问过他直到他死。我把上衣的领子往上理了理,却仍旧不能抵挡身上的徐徐袭来的寒意。 (五) 晚上我没有去岳坷那里,而是找了个理由回了自己的宿舍。电话里的她明显有些不高兴 ,但也没多说什么。 我趟在床上久久不能睡去。马桶、老杨、她、他和戒指如同一出出永不谢幕的舞台剧般地在我脑里重复不断上演着。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一双滑嫩的手从我的下体往上挪移着,缓缓却又是那么急不可耐,我竟感觉浑身有种说不出的舒畅。陡然那手指尖如箭般越过我的腹胸,狠狠地掐在我的脖子上,如同对待一个死敌。我在挣扎与绝望之间猛地醒来,一下子坐了起来,呼呼喘着粗气,连内衣都全湿透了。脑子里惟一能清晰记住的是那滑嫩的右手中指上有一枚戒指。 第二天下午,岳坷又给我打电话了,说晚上是她的生日一定要我过去。我却仍在犹豫中。“你怎么了,刘平?我惹你了?”她竟在电话里哭了。我顿时心软了,去吧。 岳坷扮得格外艳丽,眼影、口红再配上她那很是性感的内衣。我有点捺不住了,一只手伸了进去揉着她的乳房。她格格笑着:“急啥。先吃你买的蛋糕吧。”我极不情愿地把手又抽了回来。 去关灯的时候我顺眼看了看墙上的日历,奇怪――怎么翻到了陰历七月十五?还在上面划了个大红的勾勾呢?我们点上了二十八支蜡烛,一同唱起了祝福的歌。我笑着问她有什么愿望。岳坷亲了我一下,用滑腻的手柔缓磨梭我的脸:“第一个愿望――我希望你能永远爱我。”我有点感动了,捉住了她纤细的手,放在我的掌心。“第二个愿望――我希望能重回人间,而第三个愿望是要你和我在一起。”她猛然吹灭了所有蜡烛。而我的笑容却也在这一瞬间里凝固了:她右手的戒指正交替闪烁着蓝、绿两种跪谲的光。我如此清晰听见了她吼底滚动兽类的低吼,整个人在霎时间已经被掏空。 只有我瞳孔里微弱的生命余光透过弥漫的鲜血还在仇视着那枚疯狂挥舞的戒指。曾经的一切在瞬间即逝,只剩下淡淡的但又挥之不去的一种对生命的留恋让我张开嘴竟还想说什么,却已无法呼吸。 现代聊斋 (一) 这是一个很偏远的小山村。很穷,很愚昧。 这年天干地燥,是个罕见的大荒年。偏偏小孩都得了同一种病,发烧、抽筋。大人们惶恐,焦虑不安,就请来村里懂巫术的四叔,大肆做法。家家户户烧香念佛,作揖磕拜。 唯有一家例外,雪儿刚满一周岁,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女婴。水汪汪的大眼,白里透红的嫩脸。每次上完工,队上无论男女老幼都要争先恐后跑来亲热一番,都说将来肯定是个美人胚,这不,遭洞家忌,来索命了。 可雪儿的母亲是个下放知青,好歹从长春某技校毕业的高才生,何况家父是学医的,就不信这个邪。她使劲把茶叶塞进快要握紧的小手掌心,不让女儿因高烧引起抽痉最后窒息。吩咐孩子他爹连夜赶往乡村求医。 好在其夫在这关键时放下大男主义,他知老婆说的都是绝对,不容细想打着赤脚就跑。也许他比谁都疼小女,也许是孩子牵着无数人的心。家婆历来重男轻女,哪家媳妇只要生个女娃,就呸不屑一顾,唯独喜欢这小孙女。大叔、二叔等带着一大帮人在门外摆下香檀,四叔拿着木剑手舞足蹈,嘴里念念有词。 雪儿她娘不许他进屋驱邪激怒了四叔。他吼声越来越大:“再不让我进去,小心孩子过不了子时!”“天快亮了,雪儿要被带走了!”鬼哭狼嚎,咿咿哇哇。家婆急了,大叔怒目相对,众人虎视耽耽,大有冲上去拉扯其母的阵势。 千钧一发,其父赶了夜路带着同样赤脚的庸医来到,众人狐疑地让开一条缝。母亲笑了,连连让座,父亲顾不上疲累,忙出忙进,屋里屋外挤满了人。 四叔忿忿嚷道:“救不了啦!太迟了!” 雪儿娘只对医生说了一句:“要是孩子死了,你我都走不出这个屋子!” 后来,雪儿是那年大灾难所有患儿中唯一幸存者。那年小儿流行性感冒夺走了六个婴孩的性命。 (二) 雪儿到这镇上时,已有五岁。她文静,胆小,不爱说话。大人聚在一起聊天,她总是睁着大眼静静地听。 老奶奶说这个新建的小镇以前是个荒坪,国民党曾在这杀了很多“土匪”,是个鬼坡。当年推土机在施工时从地下不知翻出多少骷髅,晚上天一黑,到处是孤魂乱窜。所以这镇上的人天还没黑透,早早就归家了,因为常听走夜路的人撞邪之说。 老奶奶坐在堂屋,各家小孩围成一圈,听得毛骨悚然,却也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天暗下了,雪儿不经意扭头一瞅,心里一颤,外面窗台似有个小孩模样的人在对她笑。她有些害怕,埋下头,可又忍不住频频回望。也听奶奶说过当年是杀过几个小孩,会不会是他们呢?有些好奇,竟有冲出去看看究竟的念头。 天终于完全黑下来,伙伴们纷纷跑回家,不再出来。雪儿的父母不在小镇,她就随老奶奶睡。夜深人静,雪儿突然从梦中惊醒,感觉有只手向她身上摸来,好象是从墙壁上伸出,也翻身坐起,不敢惊动老人,她睡得正酣。夜很长,她却不敢入睡。 第二天,她担心昨晚梦境,说是天太热,与是跟邻家小孩一起睡在楼上。要知乡下房屋虽只有一层,上面是个阁楼,可做仓库,堆放杂物,也可休闲纳凉。几个小孩玩累了,相继睡去,唯她愣愣盯着远处一摞黑影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中,木板好象裂开,有双手将她跌落的身子抱起,轻轻地放在软软地床上。 清早醒来,雪儿发现自己还真的睡在床上。走出去,看不到一个人影,他们都外出做工了,周围一片寂静,不爱说话的她虽百般不解,也不想多问。 要上学了,传说学校毛厕经常闹鬼,很多人不敢进去。 雪儿只想试试。只可惜每次哪怕是一人,除了不断刮的山风,什么都没有,这让她好失望。最后,她站在传说中的墙角,踮着脚尖,用手摸那块红砖,这就是他们谈论的怪石。当有人上毛厕时,有个声音从远处飘来“要不要纸啊?”如果你说要,就会有只手举着一张血红的纸从墙角伸出,怪恐怖的,可惜无论香怎么喊,就是看不见。 尽管后面是一丛孤坟荒冢,她却不觉一丝慌张。立在那,瘦小的身子,单薄的衣裳,任凭寒风凛冽,她坚持着。幼小的心灵,儿少的无知。太多的奥妙,太多的神奇,太多太多的未解和迷惑……这世界是个什么世界,为什么她会来到这人世,人世为何有她的存在?不是她那岁数就能明白的,可她还是很费力地去用眼观察,用耳聆听,用心体会。她已习惯孤独时与另一个自己对话,交流。 母亲回来了,这次是来接她进城的。雪儿话不爱说,可喜欢唱歌。还在三岁时,就经常坐在堂屋教小朋友,屋外青石板也留住了过往行人。他们听得入神,学得认真。大人和孩童都学会哼上两句,给死闷的小镇带来少许欢乐的气息。 终于要离开这鬼地方,雪儿有些不舍,却更向往那从未到过的县城,生平第一次坐上大班,不由欣喜万分,于是放开歌喉,一路挥洒淋沥。 (三) 狂风暴雨,雷声轰隆。一道凛利的闪电如陨石撞向地球,擘开了一堆岩石,滚出一条巨蛇,痛苦的扭动,挣扎片刻,随即死去。 一个放牛的牧童经过此地,顺手捡起有碗口粗的一块亮晶晶,黄灿灿的石子兴冲冲地跑回家。 是黄金啊!一直以盛产黄金为名的小镇一下喧闹、沸腾起来。人们争先恐后,呼朋唤友,合伙将整个山包围,扎营结寨,日夜忙碌,挖掘。 雪儿回小镇度完暑假,返回时路过此山,只见上面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影,这让好想起蜂巢的蜜蜂,黑压压一片。她知道已有十几年采矿经验的父亲也在其中,心里暗暗为他担忧,要知这座山里面全部被人掏空,垮了咋办? 雪儿十四五岁,小荷才露尖尖,早有蜻蜓栖上头。她不仅是全年优秀学生干部,(学校正准备将她送往少年大学)还是校刊小记者。她的作文经常被选送参加各种比赛;她的英语听读曾在全县获奖,是个文艺爱好者,每逢节期校庆,都能看到她的演出。怪不得在校不管是低年高界一致公认,她是最美的校花。 雪儿喜欢笑,不爱说话。因其父是县城首富,为人也大方,乐于助人,人缘很好,不管到哪都有一帮死党跟随。还有一两个保镖,暗地护送美人回家。都怪她长得太纯,有几次大白天也被人从背后抱起掐油,晚上更是险象丛生,一些小混混无耻胡缠。 总之那几年,家是越来越富有了!为了感谢神仙保佑,母亲亲自画了一巨幅观音像,挂在客厅,足有2米高,下面摆着香炉,供品,天天焚香祷告。 雪儿惊讶母亲工笔的同时,也为画中观音栩栩如生,仪态万千所震憾。她颔笑着,右手兰花指,左手托着玉瓶,稳坐莲台,飘浮海面,有一只长寿海龟相伴,她不得不折服在她莲台下,跟其母一样的虔诚。 父亲从乡下回来了,跟他来的还有表姐,比青青长几岁,是母亲在乡下认得干亲。她样子不俊,却丰润,加上手脚麻利,嘴甜如蜜,一家人都很喜欢。 过了不久,哥哥离家出走。青青不明白,哥哥一向自负,虽没读什么书,却一直跟随父亲在矿工上帮忙,为何会突然离开。据说是父亲在众目睽睽下将他痛打一顿。 接着只比青青大四岁的姐姐也从家里搬了出去。父亲责怪她年纪轻轻就谈什么恋爱,呵斥一场踢出家门。 母亲显得越来越憔悴。是商店会计的她有些力不从心,工作老是出错,脸上也写满了忧愁。一天夜里,只听父母在其房大吵大闹。凌晨,推开门,父亲早已不知去向。母亲艰难地伸出手,呀呀用力比划着,双眼肿得象只大熊猫,原来是被父亲打失了声。 是表姐!雪儿从心底恨透了这个女人。第一个是哥哥知晓,为了不伤害母亲,父子大打出手,最后愤然逃走;接着是姐姐,无意撞见两人亲热,冲上前去扇了表姐一耳光,也被父揍了一顿;母亲是最后一个知情的,原来表姐怀上其父骨肉,父要与其母离婚……一切的一切,青青脸上挂满了泪,握紧小手,恨得嘴咬出了鲜血。 母亲一夜之间白了头,卧床不起。姐携男友日夜守护。雪儿跑到乡下找寻父亲,空手而回。看见母亲跪在地上,香案散落一地,那幅画像已被母亲扯下,撕成无数碎片,在火中翻腾飞跃,母亲喃喃念叨:“作孽啊!”母女抱成一团泪涌如泉。 什么观音,什么佛,都是骗人的鬼东西!雪儿绝望吼叫着。才十四五岁的她猛地发现自己已长大,不再是父母手心里的宝,不再是一天到晚疯疯颠颠的小丫头,她终于告别了无忧无虑的青春时代,走向社会,走向无底深渊! 最终,这场闹剧以父亲破产结束。表姐离开了父亲远嫁他乡。母亲虽离异,也过得充实,惨的是父亲飘泊在外,无颜再见亲人。 众人烧香拜佛,无非是想发发横财,为家人祈福,可有钱了,物质满足了,精神上空虚又当如何?眼见家庭惨变,青青无语问苍穹。 学校后有很多山,雪儿一个人没事就跑到这,大哭一场,怒骂老天。就要升学考试了,可学杂费至今还没交上一分,虽然老师一再安慰不要急,学校打算让她免费参加高考,一向心高气傲的她还是退了学,母亲要治病,小弟要读书…… 她报名参加县举行的招工考试。公榜下来,她是全县女子第一。高兴地跑回家,母亲只是笑了笑,摇摇头,说了声“傻姑娘!” 别人相继上岗,除了雪儿。她找到单位,那经理油头油脑,从青青走过开始,眼就没从她高高尖挺胸部移开过:“啊,是这样的,人满为患啊!要不,你让我考虑考虑……” 已没有任何退路,青青还不至于为一个小小营业员出卖自己,只是以后的日子,哎!难呀! 漫长的夜,有个声音从虚远的地方飘缈地传来:回来吧,回来吧! 雪儿朦胧中睁开眼,发现一个很纤弱的小女孩立在床边,凄楚动人,似曾相识,这不就是她么,她的眼充满哀伤。青青挣扎着,想要坐起,手脚却不听使唤,从心底喊道“不要走啊,别离开我!”可是影子越来越浅,最后慢慢消失。 一觉惊厥,湿了一身香汗,整个床浸染,脱成一人影。她不敢一个人睡了,她需要有人陪,但不是母亲,她害怕听见母亲夜里不断咳喘声。 (四) 明是个女孩,十七岁。个性率直、爽朗。喜欢跟男孩结朋唤友。只是长得有些丑,有伤大雅。别看她整天嘻嘻哈哈,其实心里痛苦着呢! 她有个姐姐,很美。姐妹之间感情很深。不过已去逝好几年,在明还是小姑娘时,姐姐出了车祸。 明的家在郊区一家大型工厂。虽然厂里有公车,只是特别好学的姐姐老是赶不上,每次放学,要走很长的路,约一小时才能到家。那天已晚,她象往常一样匆匆地回家,有两个地痞一直在盯梢,拐弯处等她多时。可想而知,她是怎样宁死不从,她的嘴被人捂住,喊不出来。 好在,一辆货车急急驶来,两人有些慌张,才得以挣脱。她狂奔向汽车,挡在路中间,使劲挥着双臂,希望车能停下来,可……也许是天太黑。而或司机太胆小,竟无视于睹,与之擦身而过。万分着急的她抓住车最前面的钢板,就这样一直拖着,跑着…… 人们发现她时,不仅衣衫破烂,人也扭变了形,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一条血染的直线醒目,刺眼,深深烙入明的脑海,从此她恨透了男人。 姐姐细柔的话语,妙曼的身姿时隐时现,在梦里与之相伴,嬉戏。 一年一度的国庆佳节,象往常一样,学校在县剧院开展文娱比赛。报幕同学朗朗道来“下面请高三班琼雪为大家献上一首印度歌谣《吉米,来吧》” 从台后走出一位纤纤女孩,雪白的连衣裙,长长的发系,欺霜赛雪的脂肤,甜润的歌喉,余音袅绕,尽情演泽。台下万籁俱静,唯明激动的叫嚷着“这是谁呀?好有越呵!”当然更令她欣喜若狂的是因台上的女子酷似她姐姐,她很爱很爱的姐姐。 明开始费尽心思接近琼雪,她知大伙都称之为雪儿。为和她交上朋友,她倾尽所有心智,积蓄,将雪儿班所有同学都拉扯上朋友关系,就这样在一个放学午后,她终于可以牵着雪儿玉手一起逛街,游玩。 雪儿胆小,常约女伴陪她一起睡,而身边突然多了一位热心大姐(雪儿比明小)视之为蜜友,两人情同姐妹,形影不离。 直到有天夜里,明再也按捺不住,翻身压在雪儿身上动情狂吻雪儿时,雪儿从梦中惊醒,使劲推搡,有心无力,最后只有任其抚摸,亲热。 明的情欲愈发膨胀,雪越是躲避,越是嚣张,或以死相逼,或软磨硬求,无奈,雪儿离开亲人,逃离他乡,一去杳无音讯。 没有雪儿的日子,明再也无心做什么,学习一踏糊涂,最后被学校开除,因她在社会上结党营派。 没有生技,从小被家人娇坏的她眼看混不下去,就跟一些人学打牌,四处坑蒙拐骗。就象她们所谓的“杀猪”,得过且过,日子就这样颓废,糜烂中消沉虚度。 不久认识一酒店侍应女兰,两人情投意合,双宿双栖。明可在其身上找到失去的一切,兰对她也算关怀体贴,给明洗衣做饭,陪她一起闯荡流浪,相依为命。兰的一些赌法青出于蓝胜于蓝,比明不还要胆大心细。两人单槍匹马,深入虎潭,获利不浅,兰将之存起,以备急需。 几年后,随着明的名气越来越大,整个县城无人能敌,无人不晓,俗话说的好“人怕出名,猪怕肥”,实在混不下去,两人只好到外面求个生存。 深圳,打工者的天堂。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两人装成三陪女,在众多女伴中骗取金钱。虽有时也碰上不相伯仲的对手,可凭着精湛的技艺,有惊无险。好景不长,深圳必竟是龙蛇混杂聚积地,小小两女子想要鱼目混珠,谈何容易,不被赶回老家已是万幸。怎办? 好在,兰还有几分姿色,结交了不少三陪女,也加入她们行列。由开始的搂搂抱抱,到喝酒猜拳到陪夜……好好一个青春少女就这样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坠落。数着一大把用身体换来的钞票,兰已经完全麻木。 兰知明是真心爱护自己,何况两人曾同生共患难,她向客人要来一些药丸,大概是“摇头丸”之类的,每次当她有生意时,就给明服上几粒,让她一个人到地下场所渲泄。 明服下药丸,就如坠雾里,使劲摇啊摇,晃呀晃,好象看见姐姐在对她笑,雪儿轻轻牵着她的手……这是显示她还活着的唯一证明。 她们如鬼魅,如幽灵,飘浮在现代都市的上空;她们行尸走路,吞噬着夜夜酒醉未归的男人,醉生梦死! (五) 鲤鱼潭水深一百米,潭面碧波荡漾,偶有两三对鸳鸯戏水。四面青山翠壁,树木葱郁,岸边鸟语花香,左上方有一高约二十米小型瀑布,一年四季,长流不息。 潭里生活着大大小小无数的鲤鱼。山高水远,这里鱼儿得以清修。有的一跃龙门,化龙腾去;有的成精,幻成女人。她们或丰盈,珠圆玉润,或清丽脱俗,楚楚动人。 若逢晴天日丽,她们浮出水面,凌波戏浪,翩翩起舞。一过往樵夫偶经此地,被绝色佳丽倾倒,回去后,茶饭不思,郁郁而终。一传十,十传百,不论贫富贵贱,老弱少壮,不惜跋涉千山,纷纷赶来,欲亲芳泽。 他们躲在树林中,暗暗窥视;他们绕膝而坐,放下垂杆,用各种香饵诱之。 与老总乘船游玩,雪儿心里倒也坦荡。她和众姐妹肆情嬉闹。赤着脚丫,踩着水花一朵朵。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自个是这次郊游主角。 李总年近五十,清瘦的脸,细长个,谈吐优雅,博学多才,不愧是人中之龙,有着古代帝王独具的霸气。 刚满十八的雪儿从踏进x厅瞬间,两人就不露声色展开一场你追我逃的情感游戏。 “我不做情人!”是雪儿肺腑之言。她宁可没日没夜不断工作,白天站八小时,晚上跑场到深夜。她是这红牌主持,兼歌手、领舞。 雪儿洁身如玉,绝不染俗尘脂粉。 娱乐厅是全市最豪华、最负盛名,美女最多是非之地。 船停在这荒洲,芦苇丛生,野花遍地。李总俯下身摘了一朵小雏菊,单膝跪地,一脸虔诚,大胆放纵:“献给这最美的仙子-小玉!”雪儿接过花,若无其事跑开,只留下李总呆呆站在原地,怅然若失。 临近中秋,天气骤冷,客人早早散去。李总一时兴起“今晚,我请客吃夜宵!”在一片欢呼声中,众人簇拥着,来到夜摊围成一大桌。 几杯酒下肚,男人打开话荐。“不知有谁能得美人垂青呵!”有人感慨。女伴中除了雪儿孤身一人,其它的都有伴侣,情人之类。 李总精神一振,将背挺直,把在座所有男士一一品论,谁太年青,没有事业,谁太老成,家有妻室,谁无学识,大老粗一个,谁花心萝卜……最后将胸一拍”除了我,舍我其谁!”两眼为辣辣猛射雪儿。 雪儿可不吃这套,她呼地从座位立起,端起茶杯”谢谢各位关心,明年这时,我一定请你们喝我的喜酒!”李总脸刹时变成猪肝色,手用力击在桌面”好,我等你!”因她平日人缘很好,都暗暗为她捏了把汗。 转眼又近中秋。锋已大学毕业。两人从小青梅竹马,锋说过待工作一稳定,就完婚。雪儿多年劳苦奔波,一面帮锋缴昂贵学杂零用,一面背着家庭重担独自闯荡终可歇歇了。她始终守身如玉,为的是要将女儿最宝贵的在新婚之夜完美,不带一丝瑕疵献给心上人。 轻轻叩着门,想着他开门时满脸吃惊欣喜样,雪儿笑了。 良久,门开了一条缝。锋头发有些乱,衣衫不整,满脸惊恐“你,你怎么来了?”“锋,是谁呀?”里面传来一女子略带愠怒的询问。“她是校长的女儿……”雪儿停住欲闯进的步伐,漠然地转过身,锋伸出一只手却又迅速缩了回“我会给你补偿的……” 雪儿落寞地返回x市。华灯初上,五光十色的夜悄然拉开维幕。没心上班,找了家酒店,生平第一次叫了红酒,点了最爱吃舍不得吃的鱼肉,自斟自酌,大口大口和着泪水吞咽。 不胜酒力的她头昏脑胀,“小姐,你家住哪,我们送你回去……”“x厅”迷糊中被人搀扶,上了的,好象有一似曾相识人影朝这奔来,“李总……”再也撑不住,软软的她倒在那人怀里,放下了女人最后的矜持。 冥思中她梦游般走失在一条很长很深的窄小胡同,无路可遁,她使劲拍打紧闭的闸门。门徐徐升起,一个久违的人影面如灰色,冷冷地冒着寒气看着她,那是另一个自己。 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天又黯下了。小玉抱着还有此疼的头艰难坐起,才发现身无一物。她在毫无知觉中失去了曾视为生命最珍贵。床头留着一张便条,无非是叮咛好好休息一番废话。小玉使劲擦洗身上的肮脏,穿好衣,逃出铁笼。 不知何去何从的她赤着脚走在冰冷铁轨上。接踵而来的打击使小玉万念俱灰,不再贪恋人世。黑暗中仍传来如怨如泣的呼唤“回来吧,快回来!”隆隆列车呼啸着急驰而来。泪水雨水湿了一身的她合上眼。突然卧病在床瘫痪父亲悲哀绝望的眼神在脑海一闪而过,“不!我不能死!” 从死亡线上走下来的雪儿一步一踉跄,恍惚中又到了x厅门外。已是深夜,人早走光。不经意瞥见一年青女子匆匆跑出转角一拐,往楼上窜去。那是李总休寝地。小玉紧跟其后,着魔似的几近疯狂人女孩身旁掠过,抢先推开虚掩的铁门。 “亲亲,你来了!”从卧室传出李总温文尔雅的问候。 “无耻!卑鄙!”小玉彻底崩溃。 “砰!”有一物从高空坠落。重重打在钢筋水泥板上。 “不知谁家又在乱扔垃圾,可恶!”过路人不由低声埋怨。 都说雪儿是自个跳下去的。死时瞳孔放大,鲜血喷洒一地。嘴角残留一丝诡异的笑。 她终于看到另一个自己正笑吟吟地向她迎面扑来,两人合为一体,重返那形影不离,童贞的岁月。 她终于明白为何从小到大,一直离不开死亡的声音从虚缈空间传来的深切召唤。那是她的同类,山之魂,水之灵不忍她来人间受苦发出的讯息。 大厦无四楼 有些高楼大厦因为“四”同“死”这个字发音相近,认为不祥,所以里面没有四楼。三楼之后直接就跳到五楼。 而小的时候,我就是住在那样的一种大厦里面的五楼。 曾经有一次,我放学回家之后,在乘坐电梯时,电梯突然的在三到四楼之间停了下来,然后电梯门慢慢的打了开来。而我望出那走廊,眼睛看见了「四楼」二字,吓的是立刻关了电梯门。等回到家时,我对妈妈说了刚才乘电梯时所发生的事,而妈妈却说是我眼睛看错,但是我明明是有看到四楼的。 等到了第二天,我又放学回家时,当时整个大厦都停了电,所以我是走安全楼梯回的家。当过了三楼后,我继续的向上爬,但是上面一层竟然是四楼,而我是真的到了四楼吗?而四楼又是什么样子的?我好奇的用手打开了四楼的防烟门看了看,而竟然让我看到了有具女尸挂在水管上,当时吓得我是立即跑回了家。 绝对控制 楔子 高山带人撞开505的房门后,与冰冷的黑暗一同袭来的,是股浓重的腐臭之味。 按亮墙壁上的灯,他看见客厅里横躺着一具面容扭曲的男性尸体,地上的血液已凝固变暗。 在正对着客厅的那间卧室里,他们发现了另一具女性尸体,模样凄惨,脖颈上青色的勒痕十分明显。 一个小时前,他们接到报案电话,说是从505单元房内传出阵阵古怪的臭味。报警的是隔壁邻居,据悉,505里住有一对夫妻与一个孩子,已有几天不见露面。 此时,警方又有了发现,卫生间里,一个瘦弱的小男孩蜷缩在地,他被一条粗绳牢牢捆住,嘴巴上粘着胶布。还未等他们走近,精疲力尽的他就晕了过去。高山立即让警员把不省人事的孩子送往医院。 遇害的这对夫妻,男的叫王大陆,女的叫曾玲,在卫生间里发现的小男孩是他们的儿子小斌。第二天,当得知本案的关键人物小斌醒了之后,高山第一时间赶往医院。 面无血色的小斌虚弱地坐在病床上,茫然地盯着面前的几个人,无论他们问什么问题,他都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记得。医生说,这是由于身心受到巨大创伤而导致的选择性失忆症。 失去双亲与记忆的小斌,被暂时交给舅舅照顾。 关于此案,有几个地方高山始终想不明白。 首先是王大陆,他的死因是中毒身亡,但奇怪的是,他的心脏部位插着一把水果刀,腹部也有多处刀伤,这些伤口都是在他断气之后才形成的。经鉴定发现,那把水果刀上只留有一个人的指纹,那人也是本案的另一死者,王大陆的妻子曾玲。 高山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神情凝重。 一 中毒 杨明成赶到曾玲家的时候,冯弘和曾玲都站在客厅里,躺在中间的是中毒身亡的王大陆。 曾玲整张脸惨白得可怕,语气也很激动:“不是说只是迷药吗,他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这样?” 冯弘把头转向杨明成,小声地说:“药是你给我的……” 杨明成皱起眉头,语气有些不满:“我保证给你的药是没有问题的,但中间有没有被哪个别有用心的人掉包,我就说不准了。” 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让面前的两人都愣了愣,首先跳出来澄清的是曾玲:“不……不是我!如果知道会闹出人命,我绝对不会参与进来的!” 反应过来的冯弘也连忙撇开关系:“他的死与我无关,我可都是按着我们说好的计划做的啊。” 杨明成的视线从脸色泛白的曾玲身上移开,落在地上那具扭曲的尸体上,不禁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就这么让王大陆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尸体怎么处理?”一旁的冯弘问。 杨明成觉得有点烦,原本的计划忽然被打乱了,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不论王大陆是谁杀的,都跟他没关系,不如等会儿找个机会走掉吧。 这时,卧室里忽然传来一阵手机铃声。“是大陆的手机!”曾玲一脸紧张,“我……我去看看。”说着,她急忙朝卧室的方向走去。杨明成紧随其后。 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曾玲的表情发生了细微变化,像是在努力抑制某股愠怒的情绪。 电话显示打来的是个叫小柔的人,估计又是王大陆在外面沾惹的哪朵野花。没等杨明成作出什么表示,曾玲就直接把手机关掉了,脸上也恢复了原先的悲伤与焦灼。 但杨明成还是捕捉到她转身时,眼里那抹稍纵即逝的冷漠。 那一瞬间,杨明成仿佛嗅到了一丝陰谋的味道。他忽然改变主意了,他决定继续留在这里。 二 报仇 自从妻子死后,报仇就成为了杨明成生活的全部重心。 原本,他也有一个美满的家庭,结婚一年后,妻子终于怀上孩子,在他沉浸于这份狂喜中时,却发现她与公司老板王大陆一直有着暧昧不清的关系。 内心极度愤懑的杨明成渐渐染上了酗酒的恶习,每次大醉后,都会对妻子拳脚相加。那一晚,他再次对妻子施暴后,不堪忍受的妻子带着六个月的身孕跳楼自杀了。 此后无数个夜里,杨明成都会梦见妻子支离破碎的身子,还有婴儿歇斯底里的啼哭。每次他大汗淋漓地从噩梦中惊醒,就再也无法入睡。 他决定报仇,要让王大陆也尝尝这种家破人亡的滋味! 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杨明成大致摸清了王大陆一家的日常作息。王大陆白天基本都不在家,晚上经常要到凌晨才回来。他的妻子曾玲每天睡到很迟才起,然后出门打麻将,有时一打就是一整天,连儿子的晚饭也不管。 很快,杨明成又有了新收获。他发现,每周总会有固定的那么两天,曾玲打会儿麻将就早早地回来,接着就不出门了,到了下午两点半左右,会有一个男人悄悄进入她家,傍晚之前又匆匆离开。 不用想都知道,这两三个小时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在干些什么。杨明成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当杨明成把录有一段香艳画面的视频放给男人看时,男人脑门的汗珠滚滚直流,话都说不利索了。 杨明成笑了笑,他之前已查到男人名叫冯弘,是王大陆公司的员工。他说:“别紧张,兄弟,就是有件事,想要找你一起合作。” 冯弘的眼睛在充血,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什么事?” 杨明成凑近冯弘的耳朵,一字一顿地说:“绑架。” 见冯弘吓了一跳,杨明成继续说道:“我还知道你欠的那笔钱数目不小,短期内应该是还不起的吧,而我现在也是捉襟见肘。我俩互相配合,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呢?” 许久,冯弘缓缓抬起头:“你说要怎么合作?” 按杨明成的指示,冯弘成功怂恿了曾玲,让她在饭菜里下迷药,合伙“绑架”王大陆,说是要借机敲诈一笔钱,来填补他暂时无法拿回的那笔款。 当然,绑架只是个幌子。在王大陆昏迷之时,找机会杀死他的妻子和儿子,才是杨明成的真正目的,他要让王大陆体会一下家破人亡的痛苦!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可以复仇,杨明成异常激动,握着手机等消息时,手都在颤抖。 冯弘的电话来的比想象中晚,而且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王大陆死了。 三 买药 当得知王大陆包养了个情妇,而且对方已怀有身孕时,曾玲再也无法说服自己保持冷静了。 几年前,王大陆的前妻在一场交通事故中身亡,留下一个年幼的儿子。没过多久,曾玲就嫁进来了,婚后她一直没有怀上孩子,后来到医院一检查,才发现她因为身体问题,受孕成功的几率基本为零。 这个打击对她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同时也因为这点,对王大陆在外面花天酒地,她每次都选择睁只眼闭只眼。 心里不平衡的时候,她就找情夫冯弘鬼混,后来还偷偷挪用王大陆的钱,和冯弘一起在外放高利贷。反正只要不离婚,她的日子照样能过得很滋润。 可是现在,那个怀孕的女人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自己无法怀孕,无论哪个女人都能轻而易举取代她的位置。她早已经过惯了花钱如流水的日子,但以王大陆的手段,最后他很可能用一笔小钱来打发自己,难道她就乖乖地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这么拱手相让了吗?不,她不甘心! 等到曾玲恢复理智,已经是出去买了药回来以后了。坐在沙发上,她才发现这样太冲动了,如果毒死了王大陆,自己的嫌疑肯定是最大的,她可不愿意和他同归于尽。 所以,在想出完美的计划之前,她还得好好筹划筹划才行。 四 发狂 客厅里,他们三个人围着尸体短暂地沉默,似乎都在思索着什么。 杨明成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最有可能把迷药掉包的人是曾玲。或许她对花心的王大陆早就起了杀心,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下手,当听到冯弘的绑架计划后,她决定将计就计,表面假装同意合作,实际上却偷偷买了毒药用来掉包,然后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想到这,杨明成忽然反应过来,曾玲的这招借刀杀人,实在是太陰险了! 杨明成庆幸自己刚才多留了个心眼,不然很可能他前脚刚一走,曾玲马上就打电话报警抓他了。 思索了一会儿,杨明成拿起了放在不远处的一把水果刀。 “你……你要干什么?”见他走近自己,曾玲紧张地退后一步。 杨明成笑了一下:“我只是想让你记住,你和我们俩是一伙的。” 杨明成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仔细擦拭了一遍刀柄,把刀塞进曾玲手里,并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去,用力刺进他的心脏。” 听到这话,曾玲浑身像筛子一样抖个不停,旁边的冯弘随即站出来打圆场:“算了算了,人都死了,我们还是先想好怎么解决尸体吧。” 杨明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让她沾点血,你等着她回头报警把我们给抓进去吗?” 见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曾玲只得流着泪慢慢蹲下来。半晌,她像是下定了决心,狠狠咬住嘴唇,朝着王大陆的尸体猛扎了几刀。少许未凝固的血液随之溅到她脸上,她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这时,杨明成忽然想到了个更有意思的主意。他半俯下身子,笑眯眯地问曾玲:“你家里有锯子或者斧头吗?” 杨明成这一问,让整个客厅的氛围骤然更加紧张。 连冯弘的脸都变得煞白:“你是想要分……分……分尸?” 杨明成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他打发冯弘去找工具,顺便把正中央的电视给打开了。 地上的曾玲忽然一跃而起,一边叫一边朝卧室的方向跑去。杨明成追赶上去,在她即将把卧室门关上之前,一脚踹开。 曾玲见自己躲不过,更加声嘶力竭地呼喊求救。等冯弘闻声赶来时,杨明成已用随身携带的绳索将她勒死了。 杨明成揉着被撞到的肘关节,对目瞪口呆的冯弘抱怨道:“本来没想杀她,但这女人非要鬼吼鬼叫,我要再不下手,我们俩都要完蛋。” 冯弘使劲吞了几口唾沫。 重新回到客厅,他们坐在沙发上商量接下来的对策,杨明成把曾玲的诡计从头到尾分析了一遍。冯弘动了两下嘴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见他神情这么紧张,杨明成从茶几底下翻出一次性杯子,接了饮水机里的水,把其中一杯递给他:“情况你也了解了,我杀她是迫于无奈,是她想嫁祸我们在先,我这可是属于正当防卫啊。” 冯弘迟疑地接过纸杯,盯着里面热气腾腾的开水,一直没有下一步动作。 杨明成知道他是怕自己在水里下药,于是端起纸杯先喝了几口:“我想过了,还是不要把尸体搞得那么复杂,维持原状就挺好的。到时警察来,很容易就能看出怎么回事——妻子因为丈夫在外勾三搭四,在饭菜中下药欲毒死他,谁知还未等毒性发作就被揭穿了,随后两人扭打在一起了,妻子握着水果刀一顿乱刺,丈夫死死勒住她的脖子……” 杨明成越讲越激动,冯弘却抬头打断他:“这说法行不通,硬要把他们的死归咎为互相残杀,实在太牵强了,警方不会相信的。” “有什么牵强的,刀上不是有那个女人的指纹吗?”杨明成说道,“只要我们把现场收拾干净,不留下任何证据,到时候警察找不出其他线索了,还能不相信吗?” 五 死亡 杨明成首先到卧室里清理自己的指纹,把可能沾到的地方统统擦了一遍。但他一直没法专心,总觉得有个地方怪怪的,但细想又说不上来是什么。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再到外面看看。 刚走到卧室门口,就看见客厅外的冯弘背对着他,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弄些什么。 “你在干吗?” 冯弘被这突然一问吓到了,手机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他慌张地捡起来,支支吾吾地说:“我……我看时间。” 杨明成抿了抿嘴唇,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开始戒备起来,他偷偷摸摸的,是要报警吗? 事到如今,冯弘也是万万不能留了。杨明成眯起眼睛,盘算着一会儿趁冯弘不注意的时候就下手。 “这些一次性杯子也要处理掉,上面留有我们的唾液。”冯弘拿着杯子,朝角落的位置走去。 见他背对着自己蹲在饮水机前,杨明成悄悄地靠近他,同时缓缓抽出藏在衣服内的刀。就在即将捅上去的那一刻,冯弘突然转过来,敏捷地侧身躲过了那一下。 杨明成不罢休,再一次凶狠地朝冯弘捅去。只是不知为何,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前趔趄了一下,手中的刀就被冯弘趁机给夺去了。 紧接着,他感觉腹部一阵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原来是冯弘将整把刀插了进来,而他连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六 审讯 根据被害人小区里的摄像头,警方锁定了几个嫌疑人,抓到冯弘的时候,已是一星期之后。 审讯室里,他耷拉着脑袋,状态萎靡,坦白自己在杀死杨明成后,把他装进一个旅行袋中,然后趁着夜色,带到一个荒山上埋了。 冯弘说,一开始他同意与杨明成合作,也是迫于无奈。原本以为他和自己一样,只是为了钱财,却没想到自己遇到的竟是个变态杀人魔。 “当他要曾玲往死去的王大陆身上捅刀子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后来他甚至还要我们一起参与分尸,当时我有些害怕,一直想找机会逃跑,可没过多久,曾玲就因为想逃而被他掐死了。”冯弘半低着头,仿佛陷入痛苦的回忆中。 高山看着冯弘,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杀死曾玲之后,我就知道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果然,没过多久,他就故意叫我去处理饮水机上的指纹。幸好我丝毫没有放松警惕,背对他时,才能及时听到他扑过来的脚步声,从而躲过了他刺过来的刀子。” “那你是怎么把他手中的匕首抢走的?”高山问道。 “他中毒了,”冯弘的语气颇有些得意,“我之前一直在拖延时间,就是为了等待他体内药效发作的那一刻。” “你什么时候给他下的毒?” “不是我,是他自己——那时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曾玲并没有把药下在饭菜中,而是偷偷丢进了饮水机里。王大陆死后,我因为太紧张了,所以忘记了把这个细节告诉杨明成。” 冯弘扬起嘴角,勾勒出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他让我喝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想逼我自杀,没想到他根本就不知道水里有毒,反倒把自己给毒死了……” 盯着冯弘那副丑陋的嘴脸,高山冷着脸没有吭声。 七 寒意 这桩匪夷所思的杀人案,最终以冯弘的故意杀人罪被判无期而勉强收场。 判决那天,王大陆的儿子小斌,在舅舅的陪同下出现在旁听席中,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察高山也在。 小斌半低着头,面无表情。他知道,大家都对父母双亡的自己感到同情。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的父母,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不仅曾玲是他的继母,就连王大陆都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王大陆是他母亲的第二任丈夫。 他的亲生父亲多年前死于癌症,母亲在两年前死于一场交通事故。 母亲死后,留下了一大笔保险金,而这份保单,是王大陆替她买下的,并且王大陆用这笔钱,度过了公司资金链断裂的危险期。后来,王大陆也偷偷替他买了份巨额保险。 小斌心里有着极大的恨,他想报仇,但是力量薄弱的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默默地呆在王大陆身边,咬着牙,安静等待时机。王大陆再婚的第三年,机会终于来了。 那个女人怀孕的消息,是小斌故意让曾玲发现的,要激起她的愤恨与歹念并不是件难事。 接下来的发展出乎意料地顺利,虽然在最后关头,曾玲没有照他想的那样,把之前藏着的毒药拿出来掉包,但小斌不愿意错过这难得的机会,于是他干脆自己动手,偷偷把毒药下在了饮水机里。 他与王大陆差不多时间倒下,装作自己也中毒失去意识,接着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们几个人从恐慌、猜疑、反目,再到互相残杀。 冯弘带着杨明成的尸体离开后,小斌把自己“囚禁”在卫生间里,绳子打的是活结,饿了他就吃一丁点面包,虽有些难熬,但也能挺住。 警察发现他的时候,他顺理成章地昏厥过去。醒来后,他就成为了大家眼中最无辜的受害者。即使还有一些漏洞,一些解释不通的地方,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一个失忆的受害者,一个失去了双亲的可怜小孩子而已啊。 不远处,警察高山的视线一直落在旁听席中的小斌身上。 他想起之前在审讯室里,他问冯弘为什么要把小斌绑在卫生间。冯弘回忆了半天,对于这件事他没有印象,他说也许是杨明成干的吧,反正他也记不清了。 这个细节虽然看起来无关紧要,但却一直萦绕在高山心里,挥之不去。职业习惯使他看待每个人都忍不住带着怀疑的眼光,即使对方只是个孩子。 最后法官宣布判决,高山看见,斜前方的小斌忽然悄悄地歪斜嘴角,露出了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 虽然这个笑容稍纵即逝,却让高山的心不由自主地战栗了一下。 她来了 “你来了,请坐,冷吗?”一把有些年份的藤椅静静地放置在庭院的树荫下,一个黑发披肩眉毛紧锁的青年男子,正站在一块白色的画板前苦苦思索着,嘴里断断续续地唠叨着,不时地瞄着不远处的椅子,温柔地打着招呼。 他叫唐千羽,一个有些名气的优秀画家,此刻除了一身整洁的衣服外,浑身透着一股颓废落魄之气,原本洁净俊朗的脸庞,现在已经是胡须丛生。 “不行!不行!香香,你脸上怎么没有笑容?你怎么了,为什么又哭了?”画板上一个身材妖娆肤色白皙的彩裙女子,正扶着窗台凝望着远山近水,黑色的长发随风飘扬。而那张鹅蛋形的脸庞却没有五官,就像一张毫无生气的白布紧贴在脸上,覆盖了整个眉眼,而唐千羽提笔欲画却顿住了,不由有点生气地对着藤椅叫道。 庭院里,树荫下,一把古旧的藤椅,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毫无反应。空空的座椅上只有几片飘落下的黄叶,那有什么女子? “嘶!”一声细密的响声传来,唐千羽一把撕碎了费尽心血画了几天的画布,大笑一声道:“我知道了,你不喜欢那个风景,是不?你不来,不让我画,那我就撕了它罢!” “可是,为什么我看见你是一脸的泪水?你不是喜欢坐在那把椅子上,看天空的云山雾海,一边观摩我的画,一边读你的书么?为什么你离我那么远,我怎么使劲都握不住你的手?为什么我们在梦里相见,你却是笑得那么的开心。”唐千羽突然抱着脸,蹲下来泣不成声。 “哎!”一声幽长的叹息从屋内传来,一个年近六十的老人伤心地擦了擦眼泪,手里拿着一个杯水和几颗白色的药丸,向唐千羽走来。 她是唐千羽请来的保姆,唐千羽叫杨妈,她在这里已经呆了近十年了,自从唐千羽父母离异后留给他一套房子,从此他和父母很少往来。十年来,都是她一直费心地照顾唐千羽,可以说她与唐千羽的关系亲若母子。 关若香,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恬静如莲花般幽然盛开,却有一颗灵巧的心,酷爱诗书,充满着浪漫天真的情怀。她和唐千羽,因画展而相识,因诗书而结缘,有此坠入无边的情网里。两个人就像忘归的小鸟,在快乐诗意的海洋里徜徉,爱的缠绵悱恻地老天荒。 三个月前,关若香在回家的路上,独自经过一座年久失修的小桥。恰逢特大暴雨,小桥突然断裂,关若香被卷入洪水之中,从此杳无踪迹。此后在下游宽阔的河道里,只发现她那把红色的小花伞,正凄惨地躺在河滩边上。而唐千羽因此神魂失守,苦寻无果后患上了严重的忧郁症,从此整日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状若疯癫。 “千重纱,轻若雪,皎月含羞绣云眉。倚红妆,举柔荑,对镜凝眸彩霞飞。许我青丝三千丈,还君今朝一世香。” “迢迢路远,为汝洗尘,昭昭明月,为汝丹青。子思秦川,我为琴弦,巧笑和之,击掌而歌。” 近一个月来,经常在夜半时刻,从黑暗中传来断断续续的低吟浅唱。那是唐千羽吃药沉睡后,偶尔苏醒过来,读着和关若香一起写作的一些诗歌。 今晚,圆月如一轮玉盘挂在高空,清辉洒落大地,天空只有几片淡淡的陰云飘过。深秋天凉,万籁俱静,人们都早早睡了。 凌晨一点时分,唐千羽突然从梦中惊醒,拿着电筒跳下床到处翻腾着,最后在一个角落找到一个红色的灯笼。他寻来一支蜡烛,放在灯笼里点燃,然后急冲冲地跑出睡房。 费了一番时间,唐千羽才稳稳地把灯笼挂在庭院的大树,然后轻轻地打开院子的铁门,重新铺上一张白色的画布,站在画板前静静地等着。 “香香,刚才你在梦里说,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今天是你离开的第一百天,可一定要回来看看。记得吗?这个漂亮的红色灯笼是你亲手制作的,你说有天要永远挂在我们结婚的房间里。你看!我为你点灯了,我在这里等着你。”唐千羽拿起画笔,低声自言自语道,“今晚,我要为你画一幅最美的画,你来了,可要安静地坐着。不然我又看不清你的脸,记得可要笑啊。” 夜静无声,远处似乎传来一声呜咽,似夜猫哀鸣,又似秋虫唧唧,时断时续,渐行渐近。唐千羽紧张地瞪大眼睛瞧着大门,只听见门外传来细细的沙沙声,大门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地上一个小小的水渍慢慢地洇散开来,一个接着一个,如脚印大小,小巧而纤细,来到藤椅处就停下了。 唐千羽激动地盯着藤椅,眼中露出炙热的光芒,想走近前去,却始终无法进一步。前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阻挡住了他的脚步,画笔在他手中不停地跳动。 唐千羽黯然长叹一声,握紧画笔开始专心地在画布上描绘起来。苍穹下,月色如银,红色的灯笼轻轻地在风中摇摆,藤椅似乎也有韵律一般随着晃动。唐千羽时而皱眉,时而神采飞扬,画笔如行云流水般活跃起来。 夜很深了,不知何处响起梦呓般的浅笑,然后万物噤声,一片寂静。 清晨,天微明,保姆杨妈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手里提着一只菜篮,准备去市场买菜。走进院子里发现大门敞开了,她吃了一惊,唐千羽虽然有时神志不清,生病后却从不会走出这个院子。 杨妈低头看见地上一连串湿润的脚印,清晰的纹路,越看越熟悉,这不正是关若香失踪时穿的那双平底鞋吗?杨妈心里咯噔了一下,按住内心的慌张,顺着脚印追出大门,可是脚印一出大门就消失不见了。 杨妈急忙返回,跑到唐千羽的房间查看,里面也是空无一人。她又惊又急,一抬头看见院子里高高挂起的红灯笼。这时一阵风吹来,里面的烛火一阵乱晃,突然燃烧起来,一会儿就成了一个黑色的骨架,纸灰随风飞舞。 杨妈心里有些害怕,但是两个都是她最亲密的人,所以并不很恐慌。她来到唐千羽摆放得很端正的画板前,吃惊地发现画上有两个人,正是唐千羽和关若香! 两个人手紧紧地牵着,关若香栩栩如生,此刻正幸福地依偎在唐千羽的胸前,眉目如画,巧笑嫣然。而唐千羽正含情脉脉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关爱之情跃然纸上。怪异的是,两人正站在茫茫的江河之中,下半身被浑浊的滚滚江水淹没! 杨妈走近正想看清楚些,突然关若香向她诡异地眨了眨眼睛,杨妈发出一声惊叫,手中的菜篮子掉落在地上,唐千羽似乎有些歉意地看了杨妈一眼。 等杨妈回过神来,鼓起勇气再向画板瞧去。画上的两人依然还是原来的模样,静静地含笑凝视着远方,并无异样! 两年后,杨妈通过各种办法,一直苦寻唐千羽,可惜没有任何结果,他和关若香一样,离奇地消失了。有人说,经常听见江河中,似有吟诗低唱的声音传来,却始终看不到任何人影。 唐千羽最后的那副画,具有很高的艺术研究价值,并有神乎其技的功效。让前来参观的人久看不腻,却会使人堕入一些奇怪的梦境里,或悲或喜,或爱或恨,梦境因人而异,形形色色。 最终,唐千羽的画被杨妈收回,拒绝拍卖,放在家里精心地保存起来。杨妈有时会拿出来,细心地擦拭画布上的灰尘,似乎还能看见唐千羽和关若香,调皮地向她眨了眨眼,冲着她微笑。 都市怪谈之交换 1 “他说,这可以做得到,但必须给他一样重要的东西作为交换。” “什么东西?”我问,并倾身将烟灰弹进烟灰缸里,我注意到他的烟搁在烟灰缸里,已经熄了好一会儿了。 “我也是那样问他的,”他耸了耸肩,像是想故作轻松状,却反而让他看起来更紧张,“但他只说‘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还对我笑了一下。你知道,那实在让人有点不舒服,当然我现在是没办法跟你解释,但如果你当时在场的话,你就会懂我的感觉。” “我大概可以想象得到,”我说,“你刚才说那个人长什么样子?白发,穿着名牌西装,年龄呢?既然头发都白了,应该是个老头吧?” “不,他的年纪……跟你现在差不了多少,顶多二十多岁,最多不会超过三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头发全白了,像他那样的人,你一眼就可以从人群中认出他来,因为那……真是太显眼了,不只是他的白发,还有一种……天晓得该怎么说,除了他的长相,还有他的声音,你只要听过一次就永远不会忘记,他的身上有某种……特质吧,对,就是这个词,特质,就是那种特质,让他不管走到哪里,你都会注意到他,你会知道他与众不同。” 我在那张稍显寒酸的椅子里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其实坐在那张椅子上面很不舒服,但为了不使他感到难堪,我只能尽量不那么频繁地更换我的坐姿。 “你说他与众不同?那就是你跑去找他的原因?”我问,心里有点不以为然。 “不是我跑去找他的,你不明白的,白石,虽然当我在台上演奏的时候我一眼就看见了他,但我没有动过半分去找他的念头,完全没有。” “李维,你是在自欺欺人!”我暗暗地想着。 “那天,我注意到他待得很晚,一直到酒吧打烊时他还在,我原先以为他和谁有约,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在等我。我收工之后,他就从角落里走了过来,说我弹的曲子很棒、很有感情……诸如此类的。当时,我原本觉得有点不妙,我以为他是那种……骗子,但听他讲话的样子又不像,他看起来很正常,神智清楚,穿着也很体面,完全不像是那种会花一整个晚上泡在廉价酒吧里,目的只是为了骗点小钱儿的人。” 难道骗子会在自己的脑门儿上写上“骗子”两个字?我更加不以为然了。 “我完全不懂他为什么会注意到我这种人,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花时间等我,我觉得……我猜我当时是有点紧张,因为你知道在那种地方,我很少有机会遇到像他那样的客人,会来听我弹琴的人多半都是些潦倒的醉汉,总之,他好像也看得出我有点不自在,所以多给了酒保小费,要他替我们调两杯酒。几杯酒下肚后,我感觉好一些了,他就告诉我他的名字,还有他是做什么的,为了不使我期待过高,他还特地强调他不是星探——坦白地说,当我听到他这么说时,的确是有点失望。” 我点了点头,事实上,我很清楚李维这个人一辈子也没有真正被发掘过,尽管他曾经写出过一首很棒的曲子,而那首曲子红遍了大街小巷,但他却没有因此而成名——当然他是有一段时间过得还不错,但他一直没能写出更好的曲子,再加上后来又被某件极为不堪的丑闻缠身,所以他很快就在乐坛上销声匿迹了。 如今,人们也许还记得那首曲子,却不会记得它的作曲人是谁,所以李维现在才会坐在这间既脏又乱而且十分狭小的屋子里,跟我说那段他是如何写出那首曲子的往事。我看得出来,他这些年过得比以前我刚认识他时还糟,真难以想象一个能够写出那么棒的曲子的人,为什么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他说,”他继续往下说,声音沙哑而苍老,光听那声音,会误以为他已经是个垂垂老者,但他其实只比我大上不到十岁,“他的名字叫做罗亚,是个专门替人达成愿望的人,我从没听说过有这种职业,所以我对他说‘你一定是在开玩笑’,他听了只是笑了笑,但我看得出他是认真的,当一个人在开玩笑的时候,你是可以分辨出来的,但我宁可他只是对我开玩笑,你懂吗?因为——像他那样一个穿得体体面面的家伙,居然说什么‘我是个专门替人达成愿望的人’,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他以为他是什么?观音菩萨?还是圣诞老人?” 说到这里,他干笑了一下,正要伸手去拿他的酒杯时,才发现里头已经空了,我顺手拿起酒瓶替他斟了一杯,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问我怎么不给自己再添一杯,我只说我现在不在白天喝酒,他点了点头,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但愿他没有。 我以前常常像这样与他共饮,但我现在对这种廉价酒的气味却难以忍受,也许势利真是一种绝症。 “我也不知道我那时是着了什么魔,也许是他说话的方式,也许只是我当时已经有点醉了,他一直很客气,讲话彬彬有礼,总之我那时觉得他不是个坏人——这种想法很要命,我知道,那种最高级的骗子都是那样,穿着名牌西装,看起来很有教养,但其实骨子里跟我们这种人没什么两样,甚至更糟。当时我想的是,反正我现在一无所有,你能从我身上骗走什么?我一辈子都在那间低级的小酒吧里弹着没人愿听的曲子,领的工资也只够勉强糊口而已,根本存不了几个钱,所以我不知怎地,大概是一时兴起吧,我就问他‘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吗?’” “那他怎么回答?”我问。 他想了想,像是试图让自己的思绪回到那一天,然后说道:“他先是笑了一下,那笑容实在很邪门儿,你只要看到他那样笑,就会觉得他好像完全看透了你,那就是我之所以会说他让人不舒服的原因。还有他的眼睛,那是一种很淡的灰色,淡得像是在发亮一样,虽然他讲话的语气很亲切,也很诚恳,但当你看到他的眼睛时,就会感到一阵不寒而栗,那里面好像什么感情也没有,冷冰冰的,只要被那眼神扫到,就足以冷到你的骨头里……” 那是种什么样的眼神呢?我想象着。 “我刚刚说到哪儿了?噢对,说到他是怎么回答我的,直到现在,我只要一想起他当时说的话还是会浑身发毛,那时我正好将手搁在吧台上,酒保已经准备要下班了,所以没注意到我这儿的情况,他——那个叫罗亚的男人,就这么朝我靠过来,把手放在我的手背上,当时我吓坏了,我以为他是个该死的同性恋,如果那时我更警醒一点,我准会一拳朝他挥过去。但我那时脑海中只是一片空白,你知道,男人不会像那样摸另一个男人的手,那看起来很恶心,但他也没有再多做什么,我猜他只是想吓吓我,他把嘴巴附到我耳边,朝我说了一句话,你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吗?” 我皱起眉头,“说什么?” “他说:‘你想写出一首绝世名曲。’他就是这样说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但他就是说了,刚好同一时间酒保换了衣服走出来,要我记得锁门,那个叫罗亚的家伙就将手收了回去,坐得好好的,好像他从一开始就是那个姿势没有动过。酒保什么都没看到,但我整个人早就呆住了,不只是他的行为,还有他所说的话,我的确一直有那样的念头,但我不记得曾经告诉过任何人,那晚我和他是第一次见面,他怎么会知道呢?没道理啊!” “居然有这样的事?后来呢?”我急忙追问下文。 “我本来想叫住酒保,我不希望那晚只有我和那个人独处,但我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叫他留下来,就只好那样呆呆地看着他走出去,然后那个叫罗亚的男人就歪着头看我,好像我是个珍奇异兽似的。” 我愣愣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抱歉,我吓到你了?’他问我。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位子上站起来,愤怒地对他吼叫,说我没必要受到这种侮辱,叫他想找乐子的话到别的地方去找。有那么一刻,他看起来好像很惊讶,但那只持续了一两秒左右,他很快又笑了起来,而且是大笑,好像觉得我的反应很有趣。我气愤地抓起外套便要往外走,但他却拉住我的胳臂说他只问我最后一次,‘你想不想实现你的愿望?’只要我否定地回答,他马上就走,不会再对我开任何玩笑。” “我猜你马上就走人了?”我说。 他突然垂下双肩,痛苦地说道:“不,我没有!现在想想,我是该立刻走人才对,但我当时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朝他回了一句‘我当然想,但那是我的事,你管不着。’然后我看见他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孩看到新奇的玩具那样。他很快放开我的手,说‘这可以做得到,但必须给我一样重要的东西作为交换。’我问他想要什么,结果他又笑了起来,说‘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我嘟哝了一句。 “我本来应该立刻走出去,但他的话让我觉得心里发毛,所以我又对他吼道:‘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虽然我这么说,但其实我当时有些害怕,我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他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他虽然被我吼,他却一点也不生气,只是慢慢地从位子上站起来,将一张百元大钞放在吧台上,对我说:‘很高兴今晚能和你聊天,你弹的曲子也很动听,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听到你的演奏。’”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好奇地问道。 他摇着头说:“我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不是有别的意思,但我当时满心只希望他走,我也不在乎是不是会得罪他,他实在是……太邪门儿了,你只要待在他旁边,就会觉得自己好像会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如果他那时想对我不利,他绝对办得到,而且我连气都不敢吭一声。我就那样看着他走出去,直到听见脚步声走远,我才敢走出那间酒馆,但现在想想,我的人生就是从那一夜开始改变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不计任何代价回到那天晚上,如果同样的情景再发生一次,我会立刻掉头走人,我最大的错误就是在那一夜认识了那个男人。” 说完,他站起身走到那台破旧的小风琴前,我看着他在风琴前坐下来,弹奏起一首我在这些年来不知听过多少遍的曲子,那乐音哀伤而悲凄,只有像李维这样的人才能弹奏出那样的音色。 这就是他在那一夜写出的曲子,那首曾经红极一时的名曲。 2 窗外下着绵绵的细雨,像这种陰郁的日子,似乎更能衬托出这曲子的哀凄。我静静地听着,直到整首曲子弹奏完毕。 “看来这些年来,你一点也没有退步。”当他结束弹奏后,我对他这么说道。 他转过头来,淡淡地笑了,“但我宁可从来没有写过这首曲子,它……太好听了,好听到我无法再写出这样的曲子来。” “你可以的,李维,”我说,但明知这是违心之言,“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来。” “你不需要安慰我,白石。咱们都是搞音乐的人,应该知道,我已经江郎才尽了,这么多年来,我什么曲子也写不出来,我的创作生涯已经到了尽头!” “但你还是可以去找份营生啊,你会弹奏,也还可以……” “可以如何?你应该很清楚,自从那件丑闻之后,早就没有人敢雇用我了……算了,别再说了,你今天来找我不是来听我说这些的。” 他走过来,给自己斟了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别喝得那么凶,李维。”我劝道。 “有区别吗?反正你又不喝。”他说,并将空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又再次伸手去拿酒瓶,我一把夺过酒瓶。 “不要这样。”我说。 有那么一刻,我以为他会发怒,但他却没有,只是用他那双浮肿的眼睛看着我,然后慢慢地将手收了回去。 “抱歉,白石,我忘了,你从以前就很讨厌我喝酒的。” 我有点担心他会把酒瓶又夺回去,于是便将酒瓶放在我的椅子旁边。 “你喝醉的时候是有点糟。”我淡淡地说。 “我觉得……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我真的觉得,我今天沦落到这种地步都是因为那个男人——那个叫罗亚的人害的,我猜……某种程度上,他的确达成了我的愿望,但他也夺走了我很多东西,就像他说的——这可以做得到,但必须给他一样重要的东西作为交换。没错……我的确一直想写出一首绝世名曲,像这首曲子一样好的曲子,可是——如果我知道这会让我付出那么大的代价……那么我从一开始就不会有半点这种奢望。” 我没回应他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我以为他会当场哭出来,但他却没有。 “这样也好。”我想。 “那你后来再次遇到过他吗?”我问,“那个叫罗亚的男人。” 他摇了摇头,“没有,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也是最后一次。” “李维,你不能这样将一切都推到一个陌生的人身上,也许正如你所说,他或许是有点奇怪,但是……” “你不明白!”他突然大叫道,“白石,你根本没有见过那个人,你不了解的,在我遇见他的那天晚上,我立刻就写出了这首曲子,而且只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这在过去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你知道我写一首曲子的速度,最少也得花上一个礼拜,要不是他在我身上施了什么法术,我根本不可能在一个晚上就完成一首曲子!而且还是那么棒的曲子!” 我知道他已经有点醉了,在这种时候,跟他争论一点意义也没有,我决定放弃。 “也许吧,或许你是对的。”我说,并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今晚我还得赶一场演奏会,下次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的。” 他缓缓地抬起头,眼睛里透着苍老,“说的也是……你现在是有名的大提琴手了,应该很忙吧?” “是有一点忙,但我从来都没有忘记我们以前一起演奏的那段日子,”我考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朝他伸出手,“我对我当年的所作所为真心诚意地向你道歉……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跟我说一声,我会尽我的全力来帮你。” 他苦笑了一下,并轻轻地和我握了下手,“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知道那不能完全怪你,你当时还很年轻……再说,你也受到了惩罚。”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蜇了一下,但我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么,有机会再见了。” “嗯,谢谢你今天来看我。” 我走出那间狭窄的屋子,当门在我身后关上时,我几乎可以肯定,我听见了酒瓶与酒杯再次碰撞的声音。 有心里十分清楚,某些人永远也不会改变。 我竖起衣领,将脸埋进围巾里,在这种地方被认出来的话,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天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种鬼天气时出门,而且大老远跑来找一个早就已经被世人遗忘的钢琴手。直到现在,我还是想不通我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我走过陰雨绵绵的窄巷,弯进一条萧瑟的街道,这条路虽然离车站较远,但因为没有什么行人,所以我来时也是走这条路。我一面快步走着,一面暗自咒骂自己为何会忘了在出门时带把伞,要是因此而感冒,今晚的演奏会可就完了。 这时,对面走过来一个撑着黑伞的男人,手里还牵着个小女孩,当他们走过我身旁时,我不自觉地多看了他们一眼,那男人的伞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他的脸,但有那么一刻,我还是看见了他的模样。 他看上去年纪和我差不了多少,却有着一头银白色的头发。 我停下脚步。 白发男人和小女孩并没有注意到我的视线,只是径自走了过去,我回头望向他们的背影,那两个人都穿的是一身纯黑的衣服,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小女孩则穿着有黑色荷叶滚边的洋装,活像是刚参加完葬礼回来似的。 像他那样的人,你一眼就可以从人群中认出他来…… 我摇了摇头。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我转过身去,离开了那条街道。 3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我才得知李维坠楼自杀的消息。 星期天晚上,我在演奏会结束后就直接回饭店休息了,根本没有注意当天的新闻或晚报,直到周一早上,我才从报纸上看到李维自杀的消息。 那甚至不在头条版面上,而是在两三页后的社会新闻里占据着一隅小小的角落,倘若我没有不小心打翻咖啡杯的话,我或许根本不会看到那则新闻。 他是从自家楼上跳下来的,当场死亡。 在得知此事后,我并没有为此而感到难过,我只是很惊讶,惊讶于那个我昨天才见过的人,竟然今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也惊讶为什么像他那样潦倒了大半辈子的人,会时至今日才突然想要一死了之。 那该不会是我害的吧? 有那么一刻,这个念头曾闪过我的脑海,令我一惊。但我回想那一天与他见面时的情景,我很确定我并没有说出任何会刺激他的话,也没有作出任何会令他想一死了之的举动——至少,我认为我没有。 他总不可能因为我夺过他的酒瓶就想去死吧? 对了,酒瓶,我在离开的时候,不是听见他又喝起酒来了吗?依照他那个人的个性,肯定是喝了酒后就醉得一塌糊涂,说不定就是因此而失足坠楼的。这么一想,我当时还真是应该直接把酒拿出去倒掉才是。 算了,反正倒掉了一瓶,他还是会再去找酒喝,依我对他的了解,他就是那样的人。 我仔细研读了那一栏小小的报道,确定没有人知道那天我曾去过李维的家,虽然他的死根本与我无关,但以我现在的知名度,跟这种事扯上关系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换掉那件被咖啡弄脏的睡袍,然后走进淋浴间,伸手转开热水,任由温热的水柱从莲蓬头中灌注下来。 我望着自己握着水龙头的那只手,上面有一道清晰可见的疤痕,从腕部一直延伸到肘部。 那是被酒瓶碎片割出来的伤痕。 李维醉酒之后不甚打碎了酒瓶,结果割伤了我。 直到此时我仍然记得十分清楚,那条伤口割得很深,医生说,要是割得再深一些的话,我这辈子恐怕大概就没办法再拉大提琴了,虽然李维一直在向我道歉,哭着恳求我原谅他,但我终究没办法再忍受下去。 “抱歉,白石,我忘了,你从以前就很讨厌我喝酒的……” “你每一次都会忘,不是吗?不管我再怎么劝你,再怎么求你,你还是一点也不会改变,不是吗?” 渐渐的,我看到被雾气笼罩的镜子里,我的脸上露出一个模糊而又诡异的笑容。 我想起我独自去医院包扎手的那一天,李维一大早就不知去向,那天是个星期天,天上下着绵绵细雨,我独自一人站在医院的大门口,思考着这次是不是该下定决心,就此离开李维。 我很清楚,我有才能,我可以靠自己的大提琴演奏独当一面,但李维不让我走,他总是说我还太年轻,他看过太多像我一样浑身充满了斗志,却又愚蠢至极的年轻人从此在乐坛上销声匿迹,因为他们孤掌难鸣,纵有再大的才能也无用武之地。 你不能老想着要靠自己独闯,你必须找个搭档,一个人或许没什么力量,但两个人就一定没问题,我答应你,我绝对不会扔下你不管。 傻到会相信李维这个人,或许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曾经很感激他,因为他可以算是我的老师,他教会了我很多事情,当然,也包括我不想知道甚至憎恶的那一些,比如:关于如何与经纪人同流合污,骗取同行的钱财;又比如如何令那些对音乐有着极大热情的少女听从你的摆布……等等。 然后我遇见了那个撑着黑伞的男人。 正如李维所说,那个男人身上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特质,不只是他那头白发,那身像参加葬礼般的穿着,还有他那种神秘难解的微笑——当你看见那笑容时,你会觉得他好像已经认识了你一生一世。 “你好,我叫罗亚,是个专门替人实现愿望的人。”他开门见山地说道。 “他的声音,你只要听过一次就永远不会忘记……” 没错,李维形容得一点不差,那个人的声音就是给人这样一种感觉。 “只是,你必须给我一样重要的东西作为交换。” “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他以为他是什么?观音菩萨?还是圣诞老人……” 不……这一点都不可笑,亲爱的李维。可笑的人从一开始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连愿望都不会许的人,当然很可笑。 我关掉了水龙头,走出淋浴间,拿了条干毛巾擦干身体,然后我抬起眼来,望向镜中的自己。 镜中人的双腿之间有一道丑陋的伤疤,外显的生殖器官有一半以上早已经荡然无存。那是当年我与他的妻子翻云覆雨时,被他捉奸在床后,他在我身上造成的永久性创伤。拜他所赐,我这辈子都不能像正常男人一样结婚生子。每当我看到镜中的自己时,就会想起李维的所作所为,虽然我对不起他,可他竟这样对待我…… 那段往事成了我永远也无法摆脱的陰影,而他,也因为这件丑闻从此一蹶不振——这是老天对我们两人的惩罚! “某种程度上,他的确达成了我的愿望,但他也夺走了我很多东西……” 但这一切都值得吗? “我今天沦落到这种地步都是因为那个男人——那个叫罗亚的人害的……” 不! 你才是罪魁祸首,李维! 你认为这值得吗? ……当然,他的确有一段时间过得还不错,但他一直没能写出更好的曲子……后来又被某件极为不堪的丑闻缠身……如今,人们也许还记得那首曲子,却不会记得它的作曲人是谁……他从自家楼上跳下来,当场死亡…… “我只可惜不能亲手宰了他!”我面对镜子中的自己,恶狠狠地说道。 “那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吗?”那个下着雨的星期天,我站在医院门口,问那个黑衣男子。记忆当中,他好像没有作出任何回答,只是静静地笑了。 “你认为这值得吗?” “当然值得。” 我穿上浴袍,走了出去…… 疯狂理发师 1 她有着一双与她父亲极像的眼神。 当他打开门时,看见她真的在收拾行李。很明显,她打算与那个年轻人私奔,他受到的打击远超出他所能承受的范围,她怎么能这样对待他?他如此爱她,这些年来他无微不至地照料着她,呵护备至地拉扯她长大,如今她的心竟然就这样交给了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小伙子,并对他的养育之恩毫无感激之意。 他气得浑身发抖,不敢相信她竟然这样对待他。 “这些年来,我从未打过你。”他说,并提起鞭子,他知道这是该教训这个小女娃的时机了。 但她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尽管他看得出她的眼神里带着些许恐惧,但不愿屈服的坚定神情却在那一瞬间令他暗吃了一惊。 她果然是那家伙的女儿。 他不会忘记,那个叫本杰明·巴克的家伙最后的眼神,就跟此刻她看着他的神情一模一样。 他掉头离去,吩咐下人将乔安娜小姐看管好,他绝不会让他的金丝雀就这么逃出他为之精心设计的黄金牢笼,她是他的,谁也别想夺走。 多年前,他失手过一次,这次他不能再失去她。 2 “托宾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小楼的理发厅里,一个神色焦躁的男人正站在窗边望着街上往来的行人。 “你别那么急,总有一天他会上门来的,”一个虽有些年纪但仍然颇富姿色的妇人走近他,手上还端着食物与茶水,“现在我们只能等待,冲动反而会坏事的,来,我给你准备了点吃的……” “我哪有心情吃啊!”他怒吼道,并将妇人手上的食物打翻在地,“你老是叫我等等等,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再也等不下去了!我现在就要他死!” “等不下去也得等!”她回答道,“难道你要拿着你那把剃刀到街上大声嚷嚷,说你要杀死特平法官,然后等着警察把你抓起来吗?别傻了!上次他没认出你就已经是万幸了,要是你打草惊蛇,让他知道斯温尼·陶德就是当年的本杰明·巴克,别说是报仇了,你连他的一根汗毛都碰不着!” 名为陶德的男人愤愤地瞪了她一眼,随后望向窗外,并懊恼地确定他日盼夜想的那个人并没有出现在街道上。 “好吧,我知道了,洛微特太太,我会等下去,等他自己踏进我的理发厅,在此之前,我不会冲动行事的。” “你明白就好,陶德,我知道你心急,可是这种事是急不得的,唯有等待才能让复仇的果实更加甜美。相信我,目前的等待是值得的。” 陶德仍然望着窗外,无视洛微特太太的苦口婆心。这些话他听都听腻了,他真搞不懂为什么洛微特太太那么啰唆,他现在只希望洛微特太太能赶快把地上那堆东西收拾干净,然后立刻下楼,别再来烦他。 “对了,陶德……” 又来了,真是个啰唆的女人,露西从来不会像她这样…… “最近肉饼铺的生意很不错,我们也开始有了些积蓄……” 他实在不喜欢她总是用“我们”这个词。 “我想……如果可以的话,你愿不愿意……就我们两个,当然还有托比,一起搬去哪儿生活?对了,就搬到海边吧,我好喜欢海,我们可以去那里,住在一间可爱的小屋里……当然,我是说,如果我们肉饼铺的生意可以攒到足够多的钱的话,到时候……” 他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你的意思是,要我忘掉对特平那个狗杂种的仇恨?你是这个意思吧?” “噢!当然不是,我没那么说……” “但在我听来,你就是这个意思。” 洛微特太太望了他一眼,随后叹了口气:“陶德,你不能永远想着过去,当然,我不会阻止你复仇,但是这档子事结束后,你总得还有别的打算吧?” “那就等结束后再说吧,我现在没那个心情。” 洛微特太太无奈地将洒落一地的食物收拾干净,她知道对陶德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他满脑子只有那个叫特平的法官——那个在十多年前诬陷他入狱,并夺走他妻女的家伙,她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她甚至要嫉妒起那个法官,她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够像他那样占据他全部的心神,哪怕只是片刻…… 她走到门外,望了一眼窗边的陶德,他仍然专注地望着街上,只要等到那个法官上门,只要他的复仇愿望能够达成,那么他多少也会将思绪转移到她身上吧?只要等到这一切结束……她相信他终有一天会明白自己的心意——她现在也只能如此期望着。 她关上门,看见楼下有个打扮得很体面的绅士走了进来,她从未在这一带见过这个男人,看来他是外地来的,她朝他笑了笑,而他也礼貌地回应了她。 “陶德,客人上门了!” 3 他踩下踏板,让尸体滑下通道,任其重重地摔落在地下的烘烤室,他知道等一下洛微特太太就会过来善后,将那些仍然温热的尸体肢解,去骨,然后丢进那台巨大的绞肉机里,并做成一个个美味的肉饼。 美味吗?他可不知道,他自己倒是对那些肉饼从来没什么兴趣,毕竟那些“原料”不是满身肥油,就是一身排骨,有的身上还有异味。说起来,伦敦市民的味觉还真是迟钝,连这种东西也抢着来买,不过算了,洛微特太太不是说过,有人还用猫肉做肉饼来卖吗? 他擦干净心爱的剃刀后,将沾血的围布也扔进了箱子里,今天他的工作已经结束,他坐在那张杀人无数的椅子上,仰头望向窗外的夜空。 他想念露西,也想念他那十多年未见的女儿乔安娜,不知她现在是什么模样?她一定与露西很像,有着一头漂亮的金发与美丽的双眸,他好想见她,好想与她相认,告诉她自己就是她的父亲本杰明·巴克。 但她此刻却像一只被禁锢的小鸟,困在特平为她打造的金笼子里,那个年轻的水手告诉过他,她很快就要被迫嫁给特平了,一想到这里,他就更不能容忍自己再等待下去,他决不能让那家伙动他女儿一根汗毛,万一特平没在婚礼前夕想到该上理发厅整整仪容,或甚至根本没有选择他的理发厅,那么…… 不过,他现在只能等,没错,正如洛微特太太所说的,除了等,他没有别的法子。 有信心点,蠢材!你可是城里最好的理发师啊!他不来找你又会找谁呢? 没错,他一定会来这家理发厅,因为他要迎娶的是这城里最美的姑娘。人人都知道,斯温尼·陶德是这座城市里手艺最精湛的理发师! 他的唇边闪过一丝笑意,他很清楚,特平在迎娶乔安娜之前,必定就会先死于他的刀下,因为,他不可能对本杰明·巴克的女儿等闲视之。 4 数日之后…… “我们对女人有相同的喜好,法官大人。” “抱歉,你说什么?” “没什么,法官大人。”陶德笑了笑,手上的剃刀在皮带上划过。 终于,就是此刻了,他朝思暮想的仇人就坐在他眼前,坐在那张死亡之椅上,这回他不会再像上次一样让对方逃掉,不论谁来,他都决不会让特平这家伙走出理发厅的门。 “你说什么?等等……你说乔安娜就要来了?”特平惊诧地问道。 “噢,当然,那小伙子很相信我,他等会儿就会带着那位小姐到这里来了,您不用操心。”他说这段话的语调极其谄媚,甚至可以说是软腻,他简直就要等不及了,特平就在这儿,在他的手心里,他马上就能达成他复仇的愿望,但他尽可能压抑住内心里涌动的兴奋的快感,还不用这么快……没错,再将他把玩一会儿…… 等他完全放松下来…… 冰凉的刀锋抵住他的咽喉,随后轻柔地向上抹去一层稠密的白沫,法官舒服地闭上了双眼。 理发师的呼吸轻触着他的皮肤,他微微地睁开了眼,看见那双专注却又带有几许狂气的眼眸,他总觉得他似乎在哪里见过那双眼睛。 “我觉得……你有些面熟?” 理发师轻轻地笑了,“法官大人,你记不记得?15年前,你为了一个金发的漂亮女人,害得那女人的丈夫蒙冤入狱,正巧,那男人也是个理发师不是吗?” “你在说……” 理发师的一只手指抵住了法官的嘴唇,“你一定也记得,在审判前夜,你是怎么对那个男人说的。你说,你会保证他无罪开释,但你最终欺骗了他,你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夺走他的妻子,你令他完完全全地相信你,天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法官大人,你到底是何德何能,能让一个人如此地信任你?” “这不可能……你明明……明明已经……”特平几乎是在尖叫。 理发师一手抹去他嘴边的白沫,狠狠地朝着对方的脸咬了下去,连嘴角都因迸裂而出血。 “对!我是个明明早该死的人!你一定很惊讶,对不对?因为你一定记得你是用什么罪名让我锒铛入狱的!还有你是如何在审判前夜偷偷与我见面,用多么卑鄙下流的手段套出对我不利的说词!更该死的是,你一定知道那夜之后,我是多彻底地信任你!” 他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眼前这人竟是一个来自过去的鬼魅,“天哪……不!这不会是真的!本杰明·巴克!” 法官终于说出了他最忌讳的名字。 “没错!本杰明·巴克!” 理发师的剃刀深深地刺入了法官的咽喉。 一道血柱喷出,染红了理发厅的窗户,又一刀划下,鲜血顿时如喷泉般涌出,喷洒在理发师的脸上与身上。最终,法官垂下头去,埋首在自己的血液里,理发师朝踏板一踩,尸首便随着机关椅的启动而滑落,掉进那个通往地狱的通道。 5 黑夜又归于平静,他将沾满鲜血的剃刀拭净,放回工具盒中,它的使命已经完成。 他原本可以与露西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原本可以看着他心爱的女儿乔安娜长大成人,但这一切却都被夺走了,被这个刚刚才被他杀死的男人尽皆夺去——他不会忘记,多年前的那个夜晚,特平欺骗了他,诱他走上背离自己妻女的道路,诱他跳入了精心设计的圈套,而他却傻傻地相信了这个卑鄙的男人! 如果特平没有出现,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是啊,那个时候,他的名字还叫本杰明·巴克,是个年轻气盛的理发师,他正为了“伦敦第一理发师”的称号而努力着。这个时候,特平出现了,告诉本杰明·巴克,只要他代替肯姆勒——特平的堂弟进牢房住两个晚上,那么他出狱后将成为伦敦首席大法官的私人理发师,这对于一心想成为“伦敦第一理发师”的他来说,无疑充满了诱惑力。 于是他答应了。 他觉得自己当时真傻,居然相信了那个他此生最不该相信的人——那个只为了他的妻子而来,甚至还想娶他女儿的败类。 他曾经将自己的梦想托付给那个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的人。 有一天,他们会在地狱相会,而那一天或许不会太远。 地狱里不会有露西,而乔安娜就算未来有一天死去,她也不会下地狱,因为她们两人都是心地善良的女子,地狱不会收容她们这么纯洁的人,她们只会去天堂,去那个离他、离特平很远很远的地方。 只有他们两人会在地狱相会。当然,洛微特太太那个狠毒的女人也是注定要下地狱的,那么好吧,就让她永远在特平的耳边唠叨下去吧,即便是死了也不得安宁! 理发师轻轻地笑了。 “晚安,法官大人,我们三个在地狱见。” 生病的童话 1 他把钥匙放在我手上:“以后,我不会再到你这里来了。” “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穿上他那件白色的夹克,往门口走去。 “朝陽!”我抓住他的胳膊,“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 “我要走了,青苗。” 他伸手握住门把手。眼看他就要走了,我抓住旁边桌上的一件东西,朝他头上敲了下去。 一切都很像是慢动作播放,他扑倒在门上,然后缓缓地滑下去,趴在地上,连吭都没吭一声。我看着血从他的后脑勺渗出来,这时,我才愣愣地看了一眼我拿在手上的东西——一个粘着血的烟灰缸。 “朝陽……”我大声叫他,他没有反应,我不敢碰他,于是又多叫了几声,但他仍然纹丝不动。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把烟灰缸放回桌上,坐到一旁盯着他看。 我以为过一会儿他会自己醒过来,可是他没有。 又等了一段时间,我才说服自己,他已经死了。 不能让他就这么躺在这里,这是又过了一段时间后我得出的结论,我必须把他处理掉,但是我站在那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勇气动他,于是我决定先把烟灰缸拿去洗干净。 最后,当我不得不把他抬到车里时,我始终不敢直视他的脸,那双死鱼般的眼睛让我觉得很可怕,好像他等一下就会活过来一样。 外面在下大雨,现在已经很晚了,街上没有什么人,我一路开到堤坝边,当我停车时,一辆卡车从旁边呼啸而过,把我吓了一跳。 等到确定四下无人后,我便赶紧把朝陽拖出车外,用尽力气将他扔到海里。海面看起来很黑,我不确定他是真的掉到海里还是挂在防波堤上,不过我也不敢确认,我很快又坐进车内,然后开回家。 2 早上,我发现我的眼睛肿了,才想起经过昨晚的事后,我趴在床上哭了一整晚。我揉了揉眼睛,翻过身来,然后看到半空中有一个奇怪的东西存在。 那是一个土黄色的三角体,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倒过来的金字塔。我闭上眼睛,又张开,却看到它还在那里,我伸手去抓它,但没够着,我坐起身去碰,却发现不管我坐着还是站起来,它都一样停在我刚好碰不到的高度。最后我只好放弃,起身去做别的事。 当我走动时,我发现那个小金字塔仍然跟着我,它浮在我的头上,就像网络游戏里人物头上的箭头一样。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它的尖端就对着我,令我感到有点不自在。 眼睛的浮肿仍然没办法在短期内消除,于是我戴上黑框眼镜,这样看起来不会那么明显,然后我出门上班。 奇怪的是,我发现一路上所有的行人头上都有那个倒过来的金字塔,而且大小不一,有的很大,有的只是小小的一个,这让我觉得有点不安,但他们好像都没注意到头上有那个怪东西,偶尔当我的眼神与那些人的视线接触时,他们还会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我,因此,我忍住了想冲过去问他们关于那个怪异漂浮物的冲动,并尽可能不去注意它们停留在那些人头上的样子。 当我到达罗帅的水族馆时,一路上看到所有人头上都有那个怪东西,所以看到罗帅也有时,我就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了。 罗帅是一家水族馆的店长,我在他的店里工作。 其实我跟他已经认识很久了,高中时我们是同学,那时候我是丑小鸭,没人愿意靠近,只有他不嫌弃我。毕业后我们一直都有联络,直到现在。跟他一起工作是件很愉快的事,所以我跟他之间也没有什么以前是同学如今是老板跟员工的芥蒂。 但现在让我觉得很怪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头上的那个金字塔特别大。 “青苗,你来了!”还是一样直率的招呼声,我也迎着他的目光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我常常觉得他的眼睛跟声音似乎都透着某种讯息,只是我一直不打算去深究。 “朵朵呢?”我问。 “在后面。”他整理着鱼缸,看起来有点漫不经心。 我走到门帘后便看见朵朵一如往常地坐在轮椅上,像个漂亮的洋娃娃一样,一动也不动。 “早啊,朵朵!”我对她说道,然后把包包挂在架子上,罗帅的外套也挂在上面。 朵朵跟平常没什么不同,她没有回答我,她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朵朵是罗帅的女朋友,她这样子没有意识已经有两年多了,但是罗帅没有丢下她不管,仍然悉心地照顾她,相信她有一天会醒过来。不管是谁来看,都会认为罗帅非常非常爱她。 我本来也是这样以为的。 罗帅对朵朵的照料尽管无微不至,但后来我却渐渐觉得,他的心其实早已不在朵朵身上了,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因为我和他每天一起工作,所以我察觉得到那种变化,不过他没提,我也就没问。 “朵朵。”罗帅走了进来,在朵朵面前蹲下,抚着她的小手,照例跟她说说话,好像是因为这样对她会有帮助吧。 我盯着他看,然后脱口说了一句话:“罗帅,你真的很爱她吗?” 他低头笑了笑:“是啊。” 这时,我看见他头上的那个金字塔似乎膨胀了一点。 我一度怀疑我是不是看错了,于是更专注地盯着它看,而罗帅此时也注意到我的异状,问:“你怎么了,青苗?” 我指了指他的头顶:“难道你没看到吗?你头上那个?” “什么?”他抬头看了一下,“我头上有什么吗?” 他看不到那个东西。 “青苗,你怎么了?”他又问了我一次。 “没……没有,没事,我好像看错了。”我摘下眼镜作势揉了揉眼睛。 “你是不是累了?”他走过来,把手放在我的肩上。 “没有……真的没事。” “你吃过饭没有?” “还没有……我不饿。” “你的眼睛有点浮肿,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嗯,有一点吧……对了,”我推开他,“你有没有今天的报纸?” “有啊,放在外面。” “哦,谢了!”我冲出去,拿起柜台上的报纸读起来。 没有任何关于溺水浮尸的新闻。 “有什么特别在意的新闻吗?”罗帅走出来,斜倚在墙边。 “没有……”我有些不自然地放下报纸,“只是想看看……天气预报。” 他笑了一声,“今天好像会下雨,天空看起来陰陰的。” “糟了,我没带伞!” “如果下雨,就一道走吧。”他轻描淡写地笑道,然后转身去做事了。 下午的时候下了点小雨,但到了晚上雨就停了,于是下班后我独自走回家。 3 经过地铁出口时,我看到一对男女正在争吵,由于来往的车辆很嘈杂,所以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唯一吸引住我目光的,就是女子头上的金字塔非常大,而且还在不断膨胀中。 我出神地站在出口处看了一会儿,直到我听到女子几乎是在尖叫地喊了一声:“我当然是喜欢你的啊!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这时,那个巨大的金字塔就落了下来,砸在那女子的头上,而就在我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前,就看到她摔向一旁的马路,紧接着,一辆货车驶了过去—— 那个女子当场死亡。 当时,我只是怔怔然地站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我后来是怎么回家的,总之当我察觉到时,我已经倒在自家的床上了。 我脑子里很乱,那个像金字塔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它会出现,而且还会变大,并砸死人?想起稍早的画面,我心底就不由得一阵战栗。 我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小金字塔,它以后也会像那样越变越大,然后把我砸死吗?为什么就只有我能看得见这东西?为什么就只有我…… 突然,我想起了朝陽。 是因为我杀死了朝陽,所以才要这样惩罚我吗?难道这东西就是朝陽让我看见的吗?是因为我杀了他,所以他要对我报仇吗?他凭什么这么做?是他负我在先,明明一切的错都是他造成的,凭什么在他那样对我之后我还得受到这种折磨…… 我无法入睡,于是我起身打电话给罗帅。 我一点都不记得我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只知道我哭了,而且哭得很惨,后来他好像说他要来我这儿一趟。我实在不该哭的,根本没那么严重,我只是睡不着而已。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但他还是来了。 坦白地说,我有一点感动,虽然我知道我眼睛红红的,但我还是跟他说我没事,叫他早点回去照顾朵朵。 “朵朵已经睡了,你哭成这个样子,我不放心你。”然后他又问我,“朝陽人呢?他没有来吗?” 这句话让我有点慌了,“没……没有,他有别的事……所以不能来。” 而当我说出这句话时,我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我头顶上的那个金字塔,发现它似乎膨胀了一点点。 我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但在这个时候,一种想法突然在我的脑海中成形。 “罗帅……请你告诉我,你到现在还爱着朵朵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告诉我……我想知道。” “如果我对她没感情的话,我怎么会照顾她呢?” 他头顶的金字塔在膨胀着。 “你是不是在说谎,罗帅?” “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谎?有这个必要吗?” 他头顶的金字塔越发膨胀了。 “青苗,你是怎么了?你今天一直都是怪怪的。” “你在说谎……你早就对朵朵没有感情了……你为什么要装成一副还很爱她的样子呢?” “你凭什么说我对她没有感情了?你再这样闹下去我真的要翻脸了,青苗!” “……只是凭我的感觉。” 他没有再搭腔。 “罗帅,你为什么特地来我这里?” “因为你在电话里哭。”他拿了张面巾纸给我,“现在也是。” “你用不着骗我,我知道,你其实不用在我面前装样子。” “我还是得照顾她,你知道,她已经没有亲人了。” 那天晚上,罗帅在我家过夜。 第二天一早他就先走了,我穿上衣服,然后出了门。 我来到水族馆时,已经过了开店的时间,但罗帅还没有开门营业,这让我有点纳闷,于是我掏出钥匙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店里很暗,只有水族箱的冷光灯还亮着,我看到门帘后有人,显然罗帅在里面,于是我走过去,想问他为什么这么晚还没开门。 但我一掀开门帘,我就愣住了。 轮椅斜倒在一边,地上满是血迹,朵朵的长发浸泡在血泊里,而她的颈上有一道长长的切口,此时已经泛白。 我怔怔地看向站在一旁的罗帅,他的脸上身上都是朵朵的血,而他的手上则拿着一把沾满血的刀。 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着我,说了一句话:“青苗,你说得对,我已经不再爱她了。” 这一次,他头顶的金字塔没有再膨胀。 4 我看到那女人喉咙上被割了一刀,像个坏掉的洋娃娃一样倒卧在血泊里,那个杀死他的男人握着刀朝我走来,我感到一阵晕眩,倒了下去,而在失去意识前我感到我被抱在一个宽厚的臂弯里,是那个朝我走来的家伙。 我昏倒在罗帅的怀里,在我以为原本应该被鲜血染红的围裙上,我没有感到任何粘湿的触感。 没有血的味道,没有尸体,没有那个叫朵朵的女人,没有人被杀。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当我醒来时,我闻到一种熟悉的气味,我不需确认就知道这是罗帅的房间,因为我很清楚他被单的气味以及留在他枕头上头发的味道。 我坐起来,觉得头有点晕,我在床头摸到我的黑框眼镜,我戴上它,走出房门。 我走下楼梯,楼下没有轮椅,没有尸体,也没有血迹,那真的只是梦吗?我不敢肯定。我走到门帘后,掀开帘子,看见罗帅在店里,手中拿着小捞网。 “罗帅!”我出声轻唤。 他回过头,“青苗,你醒了?”他立刻走到我面前,“你突然就昏倒了,怎么回事?又发作了吗?” 我这才想起来,我其实一直有精神方面的毛病,虽然不严重,但需要药物控制,而我已经好久没碰过那些药丸了。 “抱歉……我没有按时吃药。”我说。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幸好我这儿还有一些你的药,你要现在吃吗?” “嗯。”我点点头。 当他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包药跟一杯水。 我就着水把药丸吞了下去,他看着我喝下那杯水,然后接过杯子,吻住我湿润的嘴唇。我站在那里,感觉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店里不能放着不管。”我说。 “现在是午休时间。” 午休时间……我昏迷了一上午? 然后我们便躺倒在门帘后的沙发上。 5 我这病已经很久了,但罗帅没有丢下我不管,而是悉心地照顾我,让我待在他身边。 他对我太好了,好到让我感到有些愧疚,我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他——除了那方面,我宁可希望他要的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女孩,例如朵朵。后来朵朵真的和他在一起了,我便开始害怕寂寞,我害怕独自一人,所以就有了朝陽。 但我还是想要他,所以朵朵跟朝陽都得死。 很多时候我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我所想象出来的,真实的人和事物总是与虚幻的那些混在一起,我知道我的病越来越严重,但我仍然尽可能不去服药,因为活在这种半梦半醒的世界里会让我比较安心。 我怕有一天我醒过来,会发现罗帅其实也是我所虚构出的人物。 小时候我常常会虚构出我的幻想朋友,想象我们一起玩得很快乐,起初我只是自欺欺人,但是时间久了,我就发现我真的能看见他们。 跟幻想朋友在一起的时光很快乐,当我在现实世界里受到了委屈,那么在幻想世界里他们便会安慰我,逗我开心,只有他们不会让我伤心,只有他们会接纳我。 至少那时我是这么相信的。 但我知道,如果他们有自己的意识,他们说不定也会讨厌我,从小到大我都知道我是个不讨人喜欢的讨厌鬼,长相平庸,学习也不算好,他们一定会丢下我,一定会的。 所以朝陽走了。 朝陽是跟着我最久的幻想朋友,但也离开我了,我不能接受,所以我在想象的世界里把他杀了,然后丢进了海里。 我想,我应该是讨厌我自己的。 “你不能老是自我厌恶,你要知道在这世上会有人喜欢你的,你有很多讨人喜欢的地方,所以我在这里——因为我喜欢你,你明白吗?” “是啊,可是你不能向我证明你是真的存在啊,罗帅。” 自从我的幻想世界变得一片血腥后,我就开始乖乖地吃药,不过我也没打算太乖,因为我还是不能从那个世界中抽离,那个地方就像一个脏臭到极点却仍散发出亲切感的温床,随时等着张开双臂拥抱我,而我并不是那么抗拒。 药物也带来一些好处,自从我按时服药后,那些奇怪的幻觉就出现得比较少了,如今没有会飘的金字塔,没有会让我伤心的幻想朋友,只有罗帅在我身边——如果他也是我的幻想朋友的话,那么他应该不是会惹我哭的那一种,至少目前不会。 我这样想着…… 都市怪谈之鬼聚 我叫韩逸,是一名刚大学毕业的普通大学生。 首先,我要说明的是我虽然没有很高的学历,但也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对于那些超出科学范畴之外的事情我都是秉持着怀疑的态度。 但最近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件事,不由得让我有些魂不知措,也许说出来不信,但确确实实就发生在我身上。 你们有过和朋友聚会吗?嗯……又或者说和一群不认识的人聚会?再比如……它们也许就不是人! 那是发生在国庆期间的故事。 我是一个音乐爱好者,平日无事就喜欢宅在家里甄选各种各样的歌曲听,觉得好听的,我都会收藏起来。 就在前不久,我寻得了一首很好听的歌曲,优美的旋律和甜美深情的嗓音让我欲罢不能,我找到歌手栏,不由得又多听了她几曲歌。 这一听不打紧,却是让我深深的入了迷,此后的几天里,我便每日都要听上她的歌几曲,就好像入魔了一般,如果哪日断了,便觉得浑身难受。 莫大的兴趣让我有对她更深入了解的想法,我特意在网上查了一下她的资料。 她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歌手,出道之后便红遍全国,有着无限的潜力。但造物弄人,也许是上天太过嫉妒她的才华,就在她名声大噪时,她去世了。 她的死造成了轩辕大波,外界纷纷揣测其中原因,有说她患病病死的;也有人说她是为情自杀的;更有人说她是压力太大抑郁而亡。至于真正的原因如何至今无人知晓。 娱乐圈就像是沙滩上画的画一样,当你还没看明白地上画的是什么的时候,一个浪花便能打断你的眼球,然后,新的沙画又会重新取代你的眼球。 她的死就像这幅沙画一般,在人们还没明白的时候,新的娱乐话题便就已经取代了她,人们的脑海中早已将她抛弃。 时间久了,也就遗忘了。 看了她的新闻,我有些惆怅,但更多的还是感到一丝悲凉。心说如果她要是能活在现在,那现在该又是如何一种情况啊! 不知不觉我来到了关于她的贴吧!在她的贴吧里,我忽然发现了一篇帖子,上面写着:同城纪念聚会通知! 我好奇的点开,发现里面只留了一个qq群号,然后附了一句:聚会时间地点群内详细通知,欢迎新老朋友积极参与! 我加了群,静候通过的消息,但仅过了几秒,我便收到了通过的系统提示。 进了群,我礼貌的发了一句:大家好,新来的朋友! 很快群里就有人回应,渐渐的人也越来越多。我不禁问:大家都喜欢她多久了啊? 有人回:我从她出道就喜欢她,到现在四十来年了! 呵呵!看来这位是位铁杆粉丝啊,从上世纪七十年代到这年头,怕是已过半百都不止了吧! 另一人说:我不及你,但是也有小三十年了! 嚯,看来群里都是超级大叔咯! 也难怪,在那个年代的歌手,能喜欢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也只有走过那个年代的人,才会有机会去接触到她的音乐。所以说起来,我算是一个另类了。 果不其然,当有人问我我回答只是最近才喜欢上她的时候,群内无不是惊讶不已。 我问大家如何参加聚会,大家告诉我让我去联系群主。私聊群主说明了来意,群主很快就给我回信息了。 群主告诉我聚会会在10月2号进行,地址也发给了我。我问需要多少费用,群主说见了面再收。 如此看来,这聚会还是挺实诚的,我开始满怀期待聚会那天的日子。 2号聚会那天,我起得很早,查了一下那个地址,发现是一处离我家很远的地段,有些偏僻,所以我很早就出门了。 坐在车上,无聊打开聊天软件,发现此时大家早已经到了,我一边在群里致歉一边更加期待待会的聚会内容。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我终于是下了车。打听着人总算是找到了那地方。 那是一栋独栋的别墅,地方有些偏僻,不仔细找还真难发现。 我敲了门,很快门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样貌约莫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长得眉清目秀的,只是眉宇间有种道不出的病态感,脸色煞白,像是涂过面粉似的。 我礼貌的道了声好,说明了来意后他放我进去了。他告诉我他就是群主。 我不禁惊呼:“哇塞,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年轻,我以为你和那不老男神、阿德一样都是老头子呢!” 不老男神就是那个自称喜欢了她四十年的老头,而阿德就是那个三十年的。 “谁说我们是老头子啊?” 我一转头,发现左侧的桌子上正围了一圈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而在那一圈人当中,另一个年轻小伙正笑容灿烂的看我。 “你就是……不老男神?”我讶异的看着他,有些意想不到。 我心说你不是喜欢她四十来年了吗,咋才这幅模样,这尼玛看上去比我还小。 或许是他看出了我的疑虑,他走过来道:“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开心,开心就好!” 说着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搂着我进了人群。 我这一坐才发现,原来围坐在桌的居然个个都是和我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估摸着最大的也不过三十才出头。但他们个个都和开门的群主一样,脸色煞白的。我想他们应该是玩了什么游戏才会如此吧! 我这才算明白,感情在群里我是被大家伙联合给骗了。什么你四十年我三十年了,分明和我一样都是毛头小子罢了! 我无奈一笑,但心中却有些暖暖的,起码从进群到现在,大家对我还是比较友好的。 说实在的,我是一个比较内敛的人,对于这次面基我是既期待也害怕,但现在已经完全不必担心了。男神带着我很快就和大家伙打成一片。 在别墅的里面,还有个k歌房,在大家的鼓励下我唱了几首歌,出意外的还博得了大家伙的掌声,弄得我还有些羞羞的。歌罢一曲,我想去趟厕所。 这别墅很大,厕所也很远,在屋子里七拐八拐,饶了半天,我才厕所的位置。 我推了推门,发现门是锁着的,刚想离开,却发现里面传来了女孩的哭声。那哭声很小,但是听着十分凄惨,我贴上耳朵,隐约间那声音还夹杂着什么话语:“呜……呜……呜……我好想家,爸爸、妈妈,四十年,我好想你们!” 我听的一愣,这……这是什么情况?里面是谁?离家四十年了? 貌似我刚才已经见过所有的聚会群友了吧,也没见有超过四十岁的女人在啊,难道这也和我一样是迟到的? 正疑惑间,那门却是打开了,一个女孩从里面走出来,她看了我一眼,有些反感的皱了皱眉,大概是意识到我偷听到了她在里面的自言自语吧! 我也看着她,她的确是哭过,而且是很悲痛的那种,红肿的双眼和还未抹尽的泪水出卖了她。 但令我不解的是这女孩我刚在介绍的时候就见过,她叫婷婷,是一个长相很清秀的女孩,看上去正值花季,估摸也就二十岁左右,但她刚怎么会说离家四十年了呢? 我站在那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她开口了:“要用厕所?” 我点点头,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她看我点头,作势要迈步,我赶紧让开路来,不经意间,我瞟了一眼厕所里。由于我是向右边让开的位置,所以我能清楚的看到厕所里左边的情况。 厕所的靠左边墙是洗手台,在洗手台的上方挂了一个镜子,婷婷此刻的位置正好是在镜子的正前面,按道理说我应该能从镜子里看到婷婷的身影,但是奇怪的是我分明看到镜子里啥也没有,空荡荡的若无一物,就好像镜子前啥也没有似的。 正好奇间,婷婷已经是从里面走出来了,我也无暇去多想,还是赶紧解决问题去吧。 办完事,我来到洗手台前刚想要洗手,却忽然发现洗手台上有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已经有些泛黄的照片,而且还是黑白的,看样子这照片有些年头了。 照片里的内容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得出这是一张全家福。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年轻女孩其乐融融的站在一起,他们都笑的很开心,显得好不幸福。 我又仔细看了看细节,忽然发现中间那女孩就是刚才见过的婷婷,一样的眼睛一样的嘴巴,只是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更显苍白。 我脑子有些懵了,从听得之前的哭诉来看婷婷应该是已经离家四十多年的人了,而且似乎还很想回家,但却有说不出的苦衷,不然她也不会一个人躲在厕所里默默流泪了。 但让我费解的是婷婷那面容怎么看也只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女孩,怎么会离家出走四十多年?就算是她从出生的那一刻离家到现在,我都会觉得很扯。 难道是整容?这看面相很自然啊,不像动过手术的。 还是传说中的不老童颜?还别说,这个不老童颜我还真信,而且我们也都见过。 例如何炅,例如林志颖,又或者那金龟子姐姐和林志玲,这可是我们中国出了名的不老传说。 正恍惚间,门外又传来了人的敲门声,我问是谁,她说是婷婷。 我猜应该是她已经发现自己落下照片了,我赶紧把照片放回原位,装作没发现的样子,开了门就出去了。 走到走廊拐角的时候,我特地用余光扫了一眼,果然看见婷婷正拿着照片在那黯然伤神,看着她那模样,我心中居然也莫名出现一丝酸楚。 回到k房,我很快又投入到了忘我的境界。也不知道在里面呆了多久,我渐渐感觉到房间里好冷,就好像掉入了一个冷藏库里一样。 好在这时阿德进来了,他拍了拍手说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来到饭厅,桌子上已经是摆满了美味佳肴,看得那叫一个垂涎欲滴。 群主和阿德几个人各自对这次聚会简单的发言了几句,然后大家就吃开了。 我也毫不客气的胡吃海塞,本来早上就因为急着赶路就没怎么吃,正好补充一下。 我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反正眼瞅着桌上的食物都快要没了,但肚子里依旧咕咕乱叫,该是怎么饿就怎么饿,就跟没吃一样! 吃到后面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在一票嫌弃的目光中我尴尬的放下了碗筷。 饭后群主提出大家把费用缴一下,一人收50元。 我赶紧缴了100元,并对群主说不用找了。 首先我并不是有钱人,其次我也没在装逼。想着自己刚才吃了那么多人分量的食物,只缴纳50我自己都觉得丢脸。 群主一笑,悻悻笑道:“不用了,我说50就收50。”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张50的钱找给我。 我连忙推迟,跟他客气了好一会也推不掉,只好点头答应并收了钱。 下午,不知是谁弄来了一台即可拍照相机,提议大家一起拍拍照留恋,我平时很少拍照的人也来了兴致,和不同的人拍了几张后大家最后又提议一起合拍一张。 事后大家一人领了几张照片,群主则把那唯一的一张大合影给了我,他有些深情的对我说:“拿着吧,希望你能喜欢这次聚会!” 我慎重的点点头,有些激动的接过他手中的照片,看着那画面中的一个个笑脸,我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知不觉中已经傍晚了。此次聚会也圆满落下了帷幕。 群主和阿德把我送到了门前,群主握着我的手真诚说:“很高兴你能来,希望下次聚会还能看见你!”阿德也是对我点了点头。 我满怀激动的说:“一定的,大家都这么热情,我一定还会参加的。” 告别了众人,我一个人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回家的路很远也很偏,路上别说是人了,就是一只鸟也瞧不到。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我忽然看见前面不远处有十几个凸起的小山包,走进一看差点吓出魂来,这哪是小山包,这分明就是十几座坟墓啊! 好在我胆子比较大,若是换做一个女孩子,看到这画面估计都得吓哭不可。 心中刚舒口气,耳边突然嘤嘤凄凄响起了妇人的哭声,我打了个激灵,只感觉到头皮一阵发麻。 莫非我是在这遇到鬼了? 我赶紧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边鞠躬边小声嘀咕:“对不起冒犯了,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您见谅!” “是谁在那?” “求求你了,放过我吧!”听到她的回应,我吓得都快尿裤子了,只好又跪下来大叫。 “小伙子你在干嘛?快起来!我们是人不是鬼。” 这回又是一个男子的声音,而且那声音似乎就在我身边。 我战战兢兢的睁开眼,偷瞧了一眼旁边,发现是一双男人的脚。人都说鬼是没有双腿的,想到这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抬起头,发现在我旁边的是一个已经满头白发的老爷爷,看样子已经六七十了,我站起身,有些尴尬的一笑。 “小伙子不要怕,只是我和孩子她妈来这边给女儿烧烧纸。”大爷说着眼眶一红,竟忍不住留下了眼泪。 原来是在拜祭亲人,那看来那妇人的哭泣声就是那女儿的母亲了。 我往前走了几步,果然就发现一座坟墓的前面正有一位老奶奶正坐在那偷偷的哭泣,看样子很是痛苦。 我好奇的问大爷:“大爷,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坟墓?” “哎!”大爷叹了一口气道:“四十年前一场大火烧死了十几个年轻人,他们的尸首全都埋在这了,其中……其中就有我的女儿,那年她正好二十。” 大爷被提到伤心事,不由得再次哽咽起来。望着大爷大妈的悲痛神情,我也叹了口气,心中惆怅无比。 我走到墓前,扶起大妈,瞧了一眼墓碑上女孩的照片。 这一下我被惊呆了。 那墓碑上的照片,分明就是今天和我一起聚会的女孩婷婷。 我感觉到喉咙里有一根根刺一般,扎的我无法呼吸,身体则像是被冻结了一样无法动弹,整个人除了恐惧,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大妈见我如此,也是急了,赶紧唤来了大爷。大爷安抚了好一会我才慢慢平静下来。 我稳了下情绪,深呼吸了几口气,再次看了看那墓碑上的照片。 没错,一定没错的,那就是婷婷,虽然现在天有些黑了,但那墓碑照片上的笑容我是认得的,那笑容就和我在卫生间里看到照片上的笑容是一样的。 “对了,照片!”我忽然想到,赶紧抬头仔细观察着眼前这对老人! 看了半响,我不由得再次瘫软到了地上! 眼前这对老夫妇虽然已年过花甲,但仔细辨认还是能很清楚的和之前照片上看到的夫妇俩找出共同的地方,我敢肯定,这对老夫妇绝对就是婷婷的父母。 两位老人看着我变幻莫测的表情十分不解,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道:“我刚才见过你们女儿,你们的女儿是不是叫婷婷?” 两位老人一脸惊讶的看着我,一副难以置信的摸样。 我知道我不说出事情的经过他们是不会相信我的,当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跟他们说过一遍后他们更加吃惊了。 老爷爷话语有些颤抖的问:“你是说你刚还在那别墅玩过?” 我点点头,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我的话明显让老爷子更紧张了! 果然,老爷子接下来就说出了一句让我骇人听闻的话:“怎么可能,那别墅……那别墅四十年前就烧毁了啊!” 听了这话,我脑中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眼前不断闪过之前一起和大家伙唱歌的画面。 我居然和一群鬼魂聚会了?我不敢相信! 无形的恐惧彻底让我感到害怕,我望了眼别墅的方向,黑洞洞的天空看上去那么陰森,就好似是要随时吞没我的恶魔一般。 我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压抑,告别了老夫妇就飞速的跑了。 回到家,我依然惊魂未定,虽然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诡异,但是我还是有些不愿意去相信这是真的。 我忽然想到那张照片,人都说鬼魂是拍照捕捉不到的影像,也许看了照片就能明白了。 我赶紧拿出照片,但就在我看到照片的一瞬间,我又尖叫着把它丢掉了。 那照片上分明就只有我一个人的身影,什么群主、什么阿德,还有那婷婷,统统都消失了。 我又不甘心的掏出群主找给我的50元,居然也已经变成了一张冥纸。 当我的最后一丝期盼彻底被击垮的时候,我的心犹如掉入了冰窟窿一般,冷的令人发寒。 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都死了? 冷静下来,我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打开电脑,我开始搜寻当年有关这个事件的信息,终于,我找到了一篇当年关于这件事件的报道! 10月3日消息,昨日在本市一处独栋别墅房突发大火,据介绍当时房内有16名年轻男女在此聚会,经抢救灭火后现场共找到16具尸体,无一生还。 据部分受害人家属称,受害人皆是某著名女歌手的铁杆歌迷,因偶像的突然离世造成巨大的悲痛,于是留下一份遗书后均集体来此自杀,希望能到那个世界去陪自己的偶像。 新闻报道的下面则是配上了十六人的名单和对应的照片。 我一一看着他们的照片,他们的面容是那么的熟悉,但是,他们却都又那么遥远,不知不觉已经悄然离去四十年了。 我拿出手机,想要翻出那个群号码,但一进qq就发现我已经被群主给移除了,而且再怎么搜索都是显示空号。 所有的一切,到这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的一样。 看了新闻,我忽然感到不再害怕,我想起了群主对我说过的那句话:“希望你能喜欢这次聚会!” 也许,他早就意料到了我会发现这次的秘密,又或者他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鬼魂那般是索命厉鬼,他只是把自己、还有我当做了一个最纯粹的歌迷,就好像我对他的初心一样。 我慢慢捡起那张只有我的照片和钱币,仔细的抚摸着上面的每个细节。 我能感受到,虽然照片上看不到他们的轮廓,但他们依旧还在那里,有微笑的脸庞,也有搞笑的造型。我能感受到,虽然这张钱币并不能带给我实质上的利益价值,但却见证了这场聚会的最大价值。 第二天,我再次来到别墅前。 站在一片废墟上,我似乎能看到昨日我流连于此的影子。回程的途中,我在每一位墓碑前都放上了一束鲜花,鲜花的上面有张卡片写着:我们明年再见! 凶屋探秘 郊区,一处陰森破旧的老洋房附近。 “老大,我们真的要进去吗?可是……我总觉得这破房子怪怪的,搞不好那些闹鬼的传闻是真的……” “真……真你妹啊!整天闹鬼闹神的,白养活你了!?”被称作老大的壮硕男人一巴掌拍在精瘦的小弟身上,指着洋房嚷嚷道,“根据可靠的消息,这里面至少藏了几十皮的货,不拿白不拿!” “可……可这里都荒废了好几年了,要真有货还轮到咱们吗?”小弟挠着脑袋道。 “笨鸡!你这名字还真没取错,笨得像只鸡一样!”老大敲了敲他的脑袋,粗声粗气地说道,“那些傻逼能跟我比吗?也不看看这亚洲三只手的绰号是怎么来的!?” “那是那是……”笨鸡连忙赔笑道,“老大的技术在行内早已是独孤求败,连条子也奈何不了,这间小破房算个屁巴子!” “那当然!”老大毫不含糊地哼了哼,然后指了指房子,“前些天我已经调查过了,房子主人在五年前被人谋杀了,凶手一直没找到,所以房子也就荒废了……” “可……可是这跟几十皮的货有什么关系?”笨鸡像丈二的和尚一样摸不着头脑。 “笨猪,蠢鸡!真他妈全是形容你的!”老大不满地解释道,“你看这房子,这气派,一看就是个暴发户建的,还能没货?” 笨鸡一听这话,连忙将目光投向前方。在漆黑的夜幕下,五层高的洋房孤独地伫立在山林间,虽然楼体已经掉漆严重,但隐约间仍可以窥见过往的大气与辉煌。 他咽了口唾沫,嗤嗤地笑道:“老大说的对,这玩意要是翻新一下,没准真的比那些什么半山別野还搞高级呢!” “是别墅,什么別野,真他娘没文化!” “嘻嘻……老大说的是,老大说的是……” 瞥了一眼满口黄牙的笨鸡,老大继续说道:“其实我已经摸清路数了,房主生前是个搞艺术的,好像叫什么辉来着,反正也算个小有名气的家伙,要是能搞到一两个工艺品的话,也够咱们花上好几个月了。” “老大,可是……这房子闹鬼的啊,听说好几拨人都死在里面了……”笨鸡诚惶诚恐地说道。 “闹你个大头鬼啊!”老大嗤之以鼻,“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那玩意!?我告诉你吧,那些姘头全都是死在无知上罢了。你想想,这么一间豪华的洋房,里面会没有机关和防盗装置?” 听罢,笨鸡连连点头,但脸上却还是挂满担忧。老大冲他会心一笑,然后拍了拍后背。那里正挂着一个小腰包,鼓鼓囊囊的,看上去装满了东西。 “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工具我都已经带齐了,再加上这万无一失的偷盗经验,那些货还不手到擒来?” “呃……老大说得对……”笨鸡虽然嘴上连连应允,但不知怎的,他的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自从踏进森林开始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老大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正在前面开路,满脑子都是得手之后的兴奋之情。 很快,两人来到了那幢破旧的洋房前。老大眯起眼睛,迅速绕着洋房四周观察环境,笨鸡不敢打扰他,只好站在一旁干等。 夜风呼呼地吹拂着,一股潮湿腐败的气味从树林里袭来,笨鸡打了个哆嗦,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房子上。 虽然看起来十分高大,但整个楼体都是灰白的色调,低沉得令人厌恶。二、三层的窗户在长期的风吹雨打之下早已破旧不堪,朱红色的窗棂也难以幸免,有些甚至已经从中间裂开,只剩半条铁栅悬挂在空中,看上去十分危险。 笨鸡心里有些忐忑,只能迅速将视线挪开。正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叫声从房子里传了出来。 “啊!”他吓了一跳,连忙跑到大哥跟前,“老……老大,里面好像有怪声,好像是从房子里传出来……” 老大皱了皱眉,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淡淡道:“别一惊一乍的,应该只是一些野猫野狗罢了。我已经找到了路子,快点过来帮忙!” 在老大的安慰下,笨鸡稍微冷静了一点,但等他再次抬头望过去的时候,那幢陰森的旧房子仍然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快过来,把这折叠梯子放好!”洋房围墙外,两人正忙碌地干着活。但笨鸡却明显有点心不在焉,他不时回头眺望,额头处沾满了冷汗,一看就是受惊过度的样子。 “这个怂包……” 老大在心里问候了他的祖宗十八代。他暗暗为人才凋零的盗窃业担忧,想到年自己闯龙潭,走虎穴,即便在条子们的槍口之下也不抖一下,而如今招来的马仔竟然胆小如斯,这实在令得他心酸。 要不是现在正值关键时刻,他早就一脚把这小子踹飞了。 但他毕竟是老江湖,很快便压制住心头的不满,向笨鸡摆出一副亲热的神情。 “兄弟,你今年二十有八了吧?好像也还没成家了呢?” “哎……可不是嘛……我他妈就是个脓包,下海都五六年了,结果还是个一穷二白的吊丝,哪有妹子肯跟着这样的人漂泊?”笨鸡叹了口气,似乎很有感触的样子。 老大被他的诚实逗乐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自古英雄出少年嘛。我们这一行呐,干的就是心跳。要不两手空空捡肥皂,要不飞上枝头就变凤凰了。” “你听老大说一句,今晚就是你彻底翻身的好机会。只要咱们干成了这一票,到时候票子在手,什么妹子、房子的不都是囊中之物吗?” “再说了,咱俩是什么关系?要是事情能成的话,我和你五五分,怎么样?” 听罢,笨鸡眼里冒出了精光。他兴奋地反问道:“老……老大,这是真的吗?” “当然!我啥时候说过空话?”老大呵呵一笑,亲热地拍着他的肩膀。笨鸡顿时心花怒放,抢着上去帮他摆梯子。 作为一只长年生活在陰暗里的老鼠,笨鸡早已忘却了所谓的仁义道德。在他的世界里,永远只有金钱和女人。而老大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不费吹灰之力便调动了他的积极性。 因为,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只有玩命才有可能成功,而他现在就需要这样一个傻小子。 “笨鸡,别怪老大心机,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永远的朋友……”心里闪过真正的念头后,老大摸了摸腰带,那把锐利的水果刀抖了抖,在黑夜中闪烁着凌人的光芒…… 选定好盗窃的路线后,两人麻利地爬进了房子。 在皎洁的月光下,宽敞而神秘的院子尽收眼底。两人深吸了一口气,各自打开了强力手电。经过长时间的废弃,这里实际上已经变成了杂草丛生的荒地,各种毒虫尖叶遍布其中,他们必须小心地避开这些东西,才能走到鬼屋的大门处。 但他们毕竟经验丰富。不一会儿,老大便穿过了草丛,停在了鬼屋的大门前。正当他掏出工具准备干活的时候,笨鸡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大,你看这里,好像有个奇怪的神像!” 顺着小弟的指向,老大看见旁边的确有一个破旧的雕像,有点像平时看见的土地神。雕像右边还有一块低矮的石碑,上面似乎刻满了一些歪歪扭扭的文字。但由于杂草的阻碍,他们看不清文字的内容。 “老大,你等一下,我去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笨鸡说完后就要去拨开那些杂草,老大一把拉住了他,怒气冲冲地嚷道。 “看你大爷啊!这关我们屁事?” “可……可是我小时候经常听人说,进凶宅之前一定要小心,如果有佛像镇宅的话,务必要先瞻仰一会……” “草!瞻你个头啊!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以为咱们过来游玩吗?我跟你说,再不快点的话待会我把你关在房子里,让你尝尝什么叫与鬼同眠!” “不……不要丢下我啊,老大!”笨鸡吓了一跳,连忙向佛香鞠了个躬,然后匆匆地跟了上去。 然而,就在他们离开的下一刻,一阵陰风凭空而起,石碑上的野草纷纷被吹开了,露出了一个硕大的红色字体——死! 不多时,两人终于撬开了大门。在老大的一声令下,笨鸡首先溜了进去,他观察了一下里面的环境,确认安全后向着大门口招手,很快老大也走了进去。 凭借着敏锐的职业感,他们很快便集中在大厅的某一处。墙上挂着的,正是一副46×38的中型油画,画中的十个人物栩栩如生,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 “老大,这……这画不得了呐,要是弄出去的话一定能卖个好价钱!”笨鸡眼里精光大盛,伸出手就要去取画。 “别碰!”老大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上,“这货明目张胆地挂在这里,一定设了机关,你千万别害死咱们!” 笨鸡吓了一跳,连忙将手收了回去。他痛得咝咝作响,双脚一跳一跳的,活脱脱就像一只被猎人抽打的猴子。 虽然他的模样极为滑稽,但老大却没有时间去嘲笑。他很快沉下脸来,伸出手沿着油画的边框划了一圈。 这是他引以为傲的手技之一,如果画里连接了机关的话,其硬度和重量都会出现变化,凭借着多年来的经验,他只要检查一遍心里就大概有个底。 一分钟后,老大收回了右手,兴奋地冲笨鸡说道:“真他妈幸运,这玩意竟然没有任何机关和暗锁!” “太好了,那咱们快点动手吧!”笨鸡嘿嘿一笑,早已在后面等得不耐烦了。 “嗯……”老大点了点头,转身嘱咐他,“这玩意不能见光,可惜我来的时候没有带这么大的袋子,你去附近搞一个过来。” “好咧!”笨鸡应了一声,然后笑嘻嘻地走向大厅的另一侧。 他的眼瞳里透露着兴奋的光芒,一想到今晚过后,大把票子和女人都会臣服在自己怀里,他便压抑不住狂踹的心脏,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然而,在兴奋的同时,他却是懵然不知,身后已经有一个影子悄然跟了上来,正冷眼看着利欲熏心的他…… “袋子,袋子……妈的,这破房子怎么连个袋子也没有?”寻找了好一会儿,笨鸡有些心烦气躁。 他本以为这里荒废已久,应该很容易找到这种杂物,但没想到逛了好几圈却是徒劳无功,地面上除了一些砖块之外根本空无一物。 “草!”他生气地朝墙角啐了一口。但下一刻,只见咔的一声,走廊里其中一个房间的木门竟然吱呀吱呀地开了。 他皱了皱眉头,迅速靠过去一看。 只见房间里堆满了各种杂物,而在最深处的地方,有好些破旧的蛇皮袋叠在一起,堆得像座小山似的,好像要掩盖着什么。 “嘿嘿,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搓了搓手,兴奋地溜进了房间。 蛇皮袋堆放在最深处的角落里,笨鸡走过去随手捡起了一个。只听咕咚的几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袋子里滚了出来。他定睛一看,顿时吓得目瞪口呆。 那是一个骷髅头! 一个灰尘积寸的骷髅头竟然从袋子里滚了出来,空洞的眼眶正死死地盯着他,仿佛无底洞一样,充满了摄人的威慑感。笨鸡吓得跳了起来,双手合十地跪拜着。 “有怪莫怪,有怪莫怪……小子只是误闯此地,绝无冒犯之意。对不起对不起……” 他低声呢喃了好几句,然后连忙将骷髅头放回到原来的袋子里,借着昏黄的手电光芒,他发现里面竟然有一具完整的尸骸。 原来那些袋子竟然是用来遮盖尸体的!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马上将另外的袋子拣了起来,重新把尸体盖好,然后又虔诚地摆了好几下。 “大哥,有怪莫怪,我知道咱们都是一个道上的,今儿兄弟我不敢打扰你安眠只想……只想借袋子一用,你尽管放心好了,我一旦出去之后,一定为你烧香超度,多多保佑,多多保佑呐……” 说完后,他打了个哆嗦,马不停蹄地转身离去。可刚到门口的时候,笨鸡却惊讶得两眼发愣。 大门竟然开不了! 他使劲拧动着门把,但得到的只是咔咔的门锁声。 这很不寻常,他明明记得进门之后并没有关上,而且这里门窗紧闭,也不可能是风吹上的,即便真的是,门也不可能自己锁上啊? “妈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笨鸡一边使劲拧动门把,一边低声咒骂着。 但大门依旧是纹丝不动,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 “草!”笨鸡一脚踹了过去,咬着牙骂骂咧咧的。但很快,他的骂声便戛然而止,因为在踢出一脚之后,他忽然想到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自己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他记得当时正在寻找袋子,然后房门忽然就开了,进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多想,可现在一看这根本不可能呀,这里门户紧闭,房门怎么会自己打开呢?除非…… 笨鸡全身都长满了鸡皮疙瘩,他咽了好几口唾沫,忽然有种被人盯梢的感觉。他的后背也渗满了冷汗,冷冰冰的,仿佛有一只鬼手正慢慢地攀了上来。 “谁!?”他蓦然回头,四肢不知觉地颤抖起来。 但身后却空空如也,破败而陰暗的房间里,一切仿佛都像刚进来时的那样,安静而祥和地沉睡着。窗外的月亮渐渐隐没在陰云中,整个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明暗不定,连空气都是那种沉闷而死寂的味道,令人感到压抑不安。 笨鸡战栗不已,他使劲揉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一个黑影,正以奇怪的方式匍匐在地板上。它一动不动,就像死尸一样僵直,但隐约间又透露出一种压抑的气息。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笨鸡闭上眼睛,不断揉着发涨的脑袋。十多秒后,当他的眼皮再次睁开的时候,那团奇怪的黑影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竟然是那个诡异的骷髅头!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才不是已经放回去了吗?”笨鸡看着地板上空洞的骷髅头,头皮一阵发麻。 正当他有点不知所措的时候,角落里那堆蛇皮袋发出沙沙的响声,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啊!笨鸡浑身一激灵,连忙双手合十地拜了起来,“大哥,大哥……兄弟只是无意冒犯,您……您千万别生气呐……最多我给你磕头,出去之后在给你烧东西,怎么样?” 说罢,他已经跪了下来,对着墙角连连磕头。奇怪的是,在他磕了好几下之后,袋子里的东西真的安静下来了。 笨鸡松了一口气,连忙笑嘻嘻地道:“大哥谢谢了,我这就给你把头送回去啊,待会你就开个门给小弟,出去之后我一定会兑现的……” 一阵恭维之后,笨鸡小心翼翼地走到骷髅头之前,用袋子将其拣了起来,然后迅速地放到角落里。 他连续咽了好几口唾沫,脱出手轻轻拨开最上层的蛇皮袋。 然而,当他的目光接触到袋子里层时,瞳孔几乎在一瞬间爆裂而开,无数红血丝嗞地蔓延开来,迅速将他的眼睛挤爆…… 同一时刻,大厅里。 “妈的,这蠢货到底溜到哪里去了?找个破布袋子半天都没回来!”老大瘪着嘴骂骂咧咧道。 在笨鸡离去的时间里,他已经将油画拆卸了下来,而过程也跟他预想的差不多,画框上并没有任何机关和暗锁,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可事实上越是轻松,他便越觉得不妥。如果一切都是那么简单的话,那之前死去的那些盗窃者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大越想越不妥,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大厅周围。 在朦胧的月色下,房子里显得寂静无声,沉闷得就像一栋巨大而封闭的太平间。窗外偶尔响起树林里的动物叫声,悠远深长,给人带来一种诡秘的感觉。 “奇怪了……再找不到也会搞这么久的呀?” 老大皱起了眉头,心里越发烟叶。他看了眼手表,笨鸡已经离开了十五分钟,即便是找不到袋子,起码也该折回来通报一声,但事实上却是踪影全无。 老大咬了咬牙,思忖片刻后决定亲自过去找他。如果这小子敢偷懒的话,他可饶不了他。 正如之前想的一样,老大很快便来到了大厅的另一侧。 吱呀……吱呀…… 在他面前,一道掉漆严重的木门轻轻地摇晃着,门轴之间响起了低沉的摩擦声。他皱起了眉头,推开木门走进了房间。 在手电光芒的照射下,一个瘦小的躯体正以半蹲的姿态蜷缩在房间深处,老大一眼就认出了他。 “妈的,你这臭小子果然在这里偷懒!行呀,出去之后提成减一半!”老大骂骂咧咧地走了过去,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 但回答他的,却不是笨鸡可怜兮兮的请求声,而是啪的一下巨响。 在轻轻的一巴掌下,他竟然直接地摔在了地上。 “笨鸡,你怎么了!?”老大顿感不妥,伸出手想要扶起他。但那具躯体却沉重的很,就像失去了生命的尸体一样。 老大连忙把他翻了过来,顿时吓得脸色发青。 笨鸡已经死了! 一把小匕首割开了他的腹部,鲜血从伤口处汨汨渗出,转瞬间老大的双手也被染红了,他啊地叫了一声,整个人吓得跳了起来。 他根本难以想象,十分钟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徒弟,竟然已经魂归天国了。而且杀死他的那把匕首,正是自己藏在腰间的那把! 老大下意识地摸了摸皮带,果然是空无一物。 “妈……妈的,真是见鬼了,我的刀子……怎么会!?”一瞬间,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恐惧就像有毒的气泡一样膨胀着。 呜呜!恰在此时,窗外刮起了一阵陰风,繁茂的枝叶摇曳出黑色的剪影,在风中翻动不息,仿佛无数只伸缩的鬼手,转瞬间便要将他吞没。 “谁!?你他妈的到底是人是鬼,快出来!”老大双眼瞪得极大,全身紧绷地扫视着周围。 但除了呜呜的风声之外,房间里没有一丝回应。下一刻,随着啪的一声,大门再次被关了起来,一个模糊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它。 “草!快出来,我马老大谁都不怕!”慌乱中,他竟然掏出了一把榔头,疯狂地向四周挥舞着。 空气之中响起了呼呼的声音,但很快,随着老大的瞳孔急速扩大,手里的榔头也掉落到地上,他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整个人就像窒息一样死死挣扎着。 呼……呼…… 沉重的有点瘆人的呼吸声在房间里仿佛回荡,老大双目圆瞪,还在向死神作着最后的抗争。 但在半分钟之后,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整幢老洋房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只是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两具尸体的眼瞳都睁得大大的,里面布满了爆裂的红血丝…… 五年后,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 三女一男,四个年轻的大学生并排走在树林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兴奋和紧张之情。 “嘿嘿,咱们应该快要到了!”其中一个染着黄发,走在最前面的女生兴奋地宣布道。 “雅婷,咱……咱们真的要过去吗?可是……可是那间房子闹鬼的呀,而且我听说,已经有好些探险者都死在里面了……”一位留着长发的柔弱女生怯怯地问道。 “芊芊,你不要那么胆小啦,咱们都来到这里了,要是现在打退堂鼓的话,研究论文要怎么办?”雅婷拍了拍她的肩膀。 “可……可是咱们就算进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鬼魂存在的证据呀?”芊芊捂着胸口道。 “嘿嘿,你这就放心吧,这个我已经早有准备了,小仪,把工具都拿出来吧!”雅婷朝着最后面那位卷发的女生喊了句,后者点了点头,从书包里掏出了两件巴掌大的东西。 “姐妹们,这就是我的最新产品——磁场探测器和灵体照相机。”被称作小仪的卷发女生扶了扶眼镜,饶有兴致地开始解释,“这部磁场探测器的功能是寻找灵体,只要它们在五百米之内出现,机器就会亮起指示灯。” “而灵体照相机顾名思义就是拍鬼的相机,即拍既有,方便快捷。” “假如咱们这次真的拍到鬼魂的话,我相信一定能轰动全校,论文要拿满分也是易如反掌的!”小仪越说越激动,脸颊也变得红通通的。 可芊芊只是摇了摇头:“你做的东西还是算了吧……我想也不可能这么容易拍到的吧?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的论文不就泡汤了吗?” “可是……”她忽然又变得紧张起来,“要是真的拍到的话,那……那不就说明房子里真的有鬼吗,那我们该怎么办!?” 雅婷瞥见纠结不安的芊芊,马上走上前安慰道:“大小姐,你别那么杞人忧天啦,一会不信一会又怕得要死。你想想嘛,咱们有四个人呢,就算是恶鬼也奈我们不何啦,况且伟文会保护我们的,对吗?” “当然啦!”一直沉默的伟文向雅婷交换了眼神,然后牵住了芊芊的手,“芊芊是我的女朋友,而你们又是我最好的朋友,就算有什么危险我也会拦在前面的!” 芊芊感激地望着他,终于也没有意见了。 “那好,咱们快点走吧,待会就要天亮了。”在他的一声令下,四人都提起精神,向着树林里的鬼屋全速走去。 很快,那间废弃的老洋房已经露出了破旧的一角。尖耸的房顶像一把锈迹斑斑的宝剑,将苍白的月亮隐匿在身后。 “到了,就是这里!”雅婷兴奋地说道,然后一路小跑过去。另外三人也迫不及待地跟了上去。 当他们站在鬼屋的门前时,这座密不透风的大楼终于完全展现出来。楼房没有陽台,就连窗户也少得可怜,窗棂间挂满了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就像一座硕大而陰冷的坟墓。 滴滴滴…… 恰在此时,小仪手上的磁场探测器亮起了红灯。 “你们看,真的有反应啊!”她捧着长方形的机器,兴奋地对他们说道。 “看来这次论文我们一定能轰动全校了。”伟文也摩拳擦掌地附和道。说罢,他一马当先走过去推开了铁栅栏,向着几人招手。 “喂,铁门没有上锁,咱们快点进去吧,穿过那片花园就是大厅了!” “来了来了……”三人异口同声地地应了句,然后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绕过了杂草丛生的花园。 不多时,伟文首先来到了门口处,与前面的铁门一样,这道厚重的大门也没有上锁,他用力一推,很快便开了一道不大的缝,正好可以容一人通过。 “快点进去吧!”他催促了一句,然后率先走了进去。 雅婷和小仪也迫不及待地跟上。但芊芊却有点犹豫,她下意识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心里显得忐忑不安。不知怎的,自从一踏进这里她便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就像被人盯梢一样,不安全的情绪盘踞着她的全身。 “真的要进去吗?”她的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 沙沙!正在这时,外面忽然刮起了一阵夜风,周围的野草被吹得沙沙作响,在皎洁的月光下,她看见了大门旁那樽佛像和石碑,石碑上仿佛刻着一些红色的字体。 “这是什么?”当芊芊伸出手想要拨开野草的时候,前面传来了三人的喊声。 “喂,芊芊你还在干什么呀?快进来啦,我们不等你了!” “别……别啊!”芊芊着急地摆了摆手,只能放弃了先前的打算,咬着牙跑进了房子…… 鬼屋的大厅里。 “这……这里好陰森啊……”芊芊缩了缩身子,小心翼翼地四处打量着。 “别自己吓自己嘛,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雅婷拍了拍她的肩膀。 “就是嘛……”伟文紧紧牵着她的手,温柔地为她扫着背。直到后者稍稍缓过来一点,他才拧亮了手电,仔细地观察着周围。 “喂,你们看!那边好像有一幅奇怪的画耶!”顺着伟文的指向,他们看见大厅的中央的确挂着一幅中型油画。 几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仔细一看。 那竟然是一张合照似的油画,上面绘有十一个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表情,神态动作栩栩如生,即便尘封了数年也掩饰不住精细的画工。 “这画……好漂亮啊!”芊芊怔怔地看着油画,不由自主地赞叹起来。 “那是当然,我已经调查过了,这家房子以前的主人呐,可是个了不起的画家,据说在国内也是赫赫有名的。”小仪回答道。 “那他是怎么死的?”雅婷好奇道。 “据说是被谋杀的!”小仪望着他们,眼瞳瞪得极大,“据说主人是个交游广阔的人,很喜欢带朋友过来家里欣赏油画。就在十年前的某一天,他邀请了十个最好的朋友共进晚餐,顺便为他们执笔上画,想要纪念彼此之间深厚的友谊。”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那十个人却是心怀不轨之徒,他们早已串通在一起,商议着如何将主人的财物占为己有。就在那个晚上,他们终于得到了机会,房子主人在完成最后一幅画之后,竟然被他们残忍地杀害了!” “据说……尸体现在还埋藏在房子的某一个角落里呢……”小仪越说越激动,脸庞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半明半暗的,看上去很是吓人。 啊!芊芊吓了一跳,紧紧缩到伟文的怀里。他不满地瞥了小仪一眼。后者扁了扁嘴,只好稍微收敛了一点。 “呃……刚才只是我在网上搜到的资料罢了,也不一定是真的。”小仪看见芊芊害怕的样子,只好特意加上了一句。可没想到一旁的雅婷却来了兴趣,喋喋不休地追问道。 “那后来呢,那十个人怎么了?警方没把他们捉到吗?” “你真的要我说?”小仪瞥了芊芊一眼,好像有些犹豫,但她最终还是禁不住雅婷的死缠烂打,只好叹了口气。 “后来……那十个人在折回来拿财物的时候,全部都被杀死在房子里……我听说,那是房子主人在临死前降下的诅咒,他痛恨所有背叛朋友的人,凡是心怀不轨、出卖友谊的人,在房子里看了那幅画之后……都会不得善终……” “到底是哪一幅画呀?” 小仪咽了口唾沫,指了指墙上的油画,“喏,就是这幅——消失的第十一个人。传说所有心术不正的人都只能看见十个人,而最后一个,也就是房子主人,他会从画里出来,悄悄站在你的背后,然后悄无声息地将你杀掉……” 说到这里,她不禁打了哆嗦,感觉后背陰风阵阵的。而雅婷却兀自数起了画中的人物来。 “哎,没错呀,就是十一个人嘛!”半会后,她拍着手掌宣布道。但伟文刀子般凌厉的目光却射了过来,她愣了愣,这才注意到芊芊已经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脸色苍白。 雅婷抱歉地一笑,马上打了个圆场:“呃……这本来就是一副普通的油画嘛,哪有什么诅咒呢。再说了,咱们感情这么好,就算真的有什么鬼怪也作不了恶啦!” “对呀对呀,咱们三人本来就情同姐妹,而伟文和芊芊又爱得如胶似漆,就算有什么诅咒我们也是没用的啦!”小仪也连忙附和道。 伟文点了点头,又在芊芊耳边低语了两句,后者的脸色方才红润了一点。 其实在四人之中,她的胆子一直是最小的,要不是碍于他们情比金坚的友谊,她才不过来这里探险,所以在此时此刻,另外三人也只好格外关心她。 一阵小插曲结束后,他们也不再逗留在大厅,由小仪带头继续进行探灵行动。 然而,就在他们离去后不久,客厅里再次陷入了昏暗,一个模糊的人影突兀地出现在角落里。 它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四人,目光陰冷如冰刃。半晌后,它的嘴角扬起了一丝诡笑,悄然地跟上了他们…… 就在它离去的同时,油画重新呈现在月光下,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漆黑的墨汁样陰影。 画里真的只剩下十人…… 大厅的另一侧。 小仪拿着磁场探测器,小心翼翼地在前面带路。自从接近房子的时候响过之后,机器又沉寂了下来,仿佛陷入了沉睡一般。 “小仪,你这玩意也太不靠谱了吧,该不会只是灵光一闪吧?”雅婷在她身后揶揄道。 “才不会呢!”小仪嘟着嘴反驳道,“我已经测试了好多遍,这次一定是成功的!”说完她又不甘心地摆弄着机器,一副不认输的神态。 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心底也暗暗觉得有些发笑。 然而,没过了多久,它真的再次响了起来,红色的指示灯在黑暗中十分清晰。 “来了来了!”小仪兴奋地宣布着,然后沿着指示灯方向走去。三人皱起了眉头,紧紧跟随上去。几分钟后,他们停在一间破旧的房间前。 “根据仪器的指示,这里面一定有鬼魂!”小仪望了他们一眼,右手缓缓地伸向了门把。与此同时,雅婷已经拿起了照相机,而芊芊还是紧紧缩在伟文身边。 “开了!”随着吱呀一声,木门被小仪打开。 呈现在众人面前的,竟然是一间堆满杂物的房间。里面杂乱不堪,各种箱子和麻袋堆成一座小山似的,即便这样,但房间里却是十分安静的,丝毫没有鬼魂的迹象。 几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明亮的手电光芒刺破了黑暗,将一个破旧不堪的场景清晰地呈现在他们面前。 “小仪,根本什么也没有呀?你不会又搞错了吧?”雅婷挠了挠脑袋,目光扫过破旧的房间。 “不对呀,刚才明明有反应的,怎么会这样呢?”小仪没有回应,只是不服气地捣鼓着探测仪。 而就在这时,只听啪的一声,几人的目光霎时间都被吸引了过去。 “在那里!”雅婷指着角落里的一堆蛇皮袋,手指微微颤抖。 “没……没错!我就说仪器是可以的嘛!”小仪深吸了一口气,哆哆嗦嗦地后退了几步。尽管对灵异事情很有兴趣,但真正面对的时候,她仍然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有些胆怯。 此时此刻,伟文倒是成为了四人的前排。 “我过去看看吧!”他朝三人打了个手势,然后径直走了进去。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心底都充满了恐惧。 几分钟后,伟文耸着肩走了过来:“不用怕,只是老鼠罢了!” “呼……”雅婷松了口气,这才拿起了照相机四处拍摄,“不管了,反正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回去吧,多拍一点也好。” “那我再看看探测仪吧……”小仪也独自忙了起来。 看着松弛下来的三人,芊芊也长出了一口气,但心头的那份忐忑感却依旧浓郁,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房子里有种压抑的感觉,就像小时候为爷爷守灵时,全家人坐在黑屋子里的感觉。 沙沙!随着夜风的渐渐变大,窗外的树林发出低沉的声音,细密的枝叶被压迫得簌簌作响,仿佛无数低声哭泣的小鬼。 芊芊倒抽了一口凉气,感觉头皮有点发麻。 正在这时,木门发出低沉的移动声,她马上望了过去,只见一团模糊的黑影出现在门边,朦朦胧胧的,就像是窗外淡淡的黑雾凝固出来的妖怪。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全身战栗不已。 但还没来得及尖叫。黑影唰地一下向着周围蔓延,转瞬间便长成了2米多高的巨型黑影,它伸出了硕大的爪子,一下子向着芊芊扑过来。 啊!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终于是叫了出来。另外三人听到喊声,纷纷惊讶地跑了过来。 “芊芊你怎么了?” “你没事吧?”伟文上前扶起双脚疲软的她,关切地问道。 “鬼……鬼影……”芊芊惶恐不安,好不容易才从嘴里蹦出了两个字。 “鬼影?”雅婷皱起了眉头,视线豁然转向了门口,可那里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什么黑影。所有的一切都像刚进来时的一样沉寂。 “没有呀,芊芊你是不是太害怕出现幻觉了?”她摸了摸芊芊的额头,疑惑道。 “不……不是幻觉,我真的看到鬼影了!”芊芊拼命地摇着头,仿佛一条被放血的羊羔,浑身不停地抽搐。 雅婷和小仪对视了一眼,均是无奈地耸了耸肩。伟文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地帮她拭去了额间的冷汗:“没事的,我就在你旁边……” 芊芊点了点头,如同惊弓之鸟似的往他身上靠了靠。但一双乌黑的眼瞳却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滴滴滴…… 正在几人沉默的时候,磁场探测仪的红灯再次亮了起来,而且反应比之前的两次都要大得多。 “这次就在外面,很近了!”小仪惊叹一声,已经推开了门走了出去。正当雅婷和伟文要跟上去的时候,芊芊却一把拉住了他们。 “等……等一下啊!” “怎么了?” “我……我总觉得这里怪怪的,不如咱们还是走吧……”芊芊忧心忡忡道。 “放心吧,没事的,咱们只是拍些照片完成论文而已嘛。” “对了,而且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快来吧!” 在两人极力的怂恿下,芊芊咽了口唾沫,终于是勉强地点头同意。 然而,就在三人刚刚离开的时候,那个模糊的人影再次从黑暗中浮现出来,静静地看着他们…… 走廊间,四人小心翼翼地行走着。 “快拍快拍,那边有反应!”在机器的指示下,雅婷快速地按下了快门。随着咔咔的几声,数张不算清晰的照片从相机下方出来。小仪迫不及待地拿起来察看,很快,她惊讶地张开了嘴巴。 “喂,你……你们快过来看一下!” “怎么了?”三人好奇地靠了过去,只见第三张照片上竟然拍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虽然像素不高,但依稀可以看出一身漆黑的长衣裤。 “鬼!真的有鬼!”雅婷紧紧地捂住了嘴巴。 “啊!这……这就是我刚才看到的鬼影!”芊芊指着照片惊诧道,她拼命地眨着眼睛,双手死死抓住伟文的肩膀。 “那我们该怎么办,真的拍到了啊……”雅婷忐忑地望着三人。 “走!咱们快点走吧,太可怕了……”芊芊浑身发凉,惶恐不安地劝说着他们。 “不……既然咱们都来到了这一步,怎么能轻易走呢!?我还想拍个正面照呢!”小仪不甘心地说道。 “没错,为了咱们的完美论文,必须要迎难而上!”伟文也表示了赞同,他体贴地握住了芊芊颤抖的手,“不用怕的,咱们人多势众,就算是厉鬼也耐我们不何,况且还有我嘛……” 说完他已经带头走上了楼梯,芊芊也被他们半推半送地拉了上去。按照磁场探测仪的指向,他们很快便停在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前。 “就在这里面……”小仪指了指房间,而伟文已经会意地上前打了开了门,随着吱呀耳的一声,他们陆续走了进去,心脏莫名其妙地悬了起来。 “这里好像什么也没有呀?”小仪绕了一圈后低声呢喃着,而其他三人也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查看着。 “喂,你们快过来看一下!” 雅婷忽然大叫起来,听上去好像发现了什么重大线索。三人马上凑了过去,只见斑驳的外墙上贴满了各种照片,在强力手电的照射下,他们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正是四人进来之后的情形! “这……这怎么可能!?墙上怎么会贴着我们的照片?”雅婷双手颤抖着,惴惴不安道。 “鬼!一定是鬼的杰作!”芊芊吓得缩成了一团,全身就像浸泡在冰水一样僵硬。 “等一下,咱们先别太慌张,也许……也许是有人捉弄我们呢?”小仪竭力压抑住内心的恐惧,连忙安慰他们。但芊芊却仍旧十分害怕,她不停地拉着伟文的衣服。 “好……好可怕,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看着瑟瑟发抖的女友,伟文踌躇了片刻,最终也只好点了点头:“好吧,我们不要再找了,先离开再说吧。” 他向三个女孩打了个手势,然后带头走向了门口,但下一刻,他的身体却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怎……怎么了?”芊芊在后面疑惑道,伟文咽了口唾沫,缓缓地转过身来。 “门好像打不开了……” “什……什么!?”三人心头一凛,马上扑上去想要尝试。但正如伟文所言,门把仿佛被栓在木门上一样,任凭她们怎么使劲依旧纹丝不动。 咔咔咔…… 锁头与木门的摩擦声宛如魔鬼的呼唤,正一下下蚕食着几人仅存不多的勇气。 “开不了……真……真的有鬼!” “不是吧……那该怎么办呀!?” 三个女孩子顿时乱成了一团,相互搀扶着却无计可施。 “行了……你们别慌张,我打电话找人过来吧。”伟文示意她们安静下来,然后掏出了手机一阵捣鼓,但很快他的脸色再次凝固成严冰。 “收不到……怎么会收不到信号呢?”他着急地来回踱步,但手机的信号格却依然是空的。 “伟文,怎么会没信号的?”雅婷也凑了过来,焦灼不安地拉着他的衣袖,而就在无意之中,她却瞥见不远处桌子上似乎摆放着什么。 “你们快看!那边的桌子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在她的指示下,几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前方。只见不远处的桌面上放着一个洋娃娃,在手电光芒的照射下,殷红的血迹正从上面流淌而下,已经将桌面染红了一大片。 “这……这是什么!?”芊芊指着洋娃娃颤抖道。 “我过去看看!”伟文丢下这句话便走了过去,他发现洋娃娃流出的血竟然是真的,那种浓郁的腥味扑鼻而来,令得他胃里一阵翻腾。 “你们看,它的手里还夹着一张卡片!”伟文招呼三人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卡片抽出来,他们在几束手电光下聚精会神地看着上面的文字。 “若要离开此房间,必须让我吸到足够的鲜血,否则死无全尸!” 伟文阅读着上面的文字,额头上的冷汗犹如下雨一般流淌下来。 “什……什么吸到足够的鲜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小仪喃喃自语道。 “你们看一下它的嘴巴……”伟文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地说道。她们顺着他的指向,发现洋娃娃的嘴是张开的,而两鄂之间竟然布满了尖锐的獠牙,乍一看就像吸血蝙蝠的牙齿。 而且更可怕的是,它的双眼瞪得极大,邪异而充满魅惑的目光从里面射出,令得几人全身都长满了鸡皮疙瘩。 “这……这是传说中的诅咒娃娃!”小仪几乎是失声尖叫出来。而芊芊和雅婷却早已吓得抱成了一团,一个劲地嚷着怎么办。 “没有办法……只有满足它的要求咱们才有可能出去……”随着小仪宣判死刑般的声音落下,几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小仪,都怪你!要不是你带我们进来这个房间,怎么会变成这样!?”雅婷忽然冲她大声抱怨道。 “关我什么事!论文题目是你定的,鬼屋探险也是你提议的!”小仪也不甘示弱。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吵了!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再说咱们也只是暂时出不去而已,最多等到明天……”伟文连忙上前拉开了她们,想要将局面冷静下来,但小仪却打断了他,忧心忡忡地说道。 “不!你不知道诅咒娃娃的秘密,它绝不会那么简单……” 啊!就在这时,芊芊的一声尖叫彻底打断了他们的争论,三人望了过去,只见前者蹲下来捂着小腿,一脸痛苦的样子。 “又怎么了!?”伟文马上过去扶起她。 “不……不知道……好像有什么东西滴到我的脚上了,好痛啊!”芊芊痛苦地叫嚷着。 几人凑过去一看,她的小腿正粘着一团褐色的糊状物。随着滋滋的声音响起,带着腥臭的白烟从伤口处蹿腾而其,芊芊痛得直打哆嗦。 “是腐蚀液体!”伟文大声地喊了出来,然后迅速脱下外套帮她擦拭,可效果却不尽如人意。 与此同时,天花板上也开始渗出了更多的糊状物,犹如下雨一样滴落下来,所过之处均冒出了浓烈的白烟。 “啊!好痛……救命啊!”雅婷和小仪的身上也沾上了不少液体,她们拼命地挣扎着,叫喊声穿云裂石。 “快点让他吸血啊!”混乱中,小仪大声地嚷道。 “要献血也是你去,房间是你带咱们进来的!”雅婷连忙将责任推给了过去。 “为什么是我!?难道你们就没有责任吗?是你让我带路的,要去也是你去!”小仪反唇相讥。 “你们别争了!”芊芊一把打断了他们,然后转头望向伟文,“你不是说过会保护我们的吗?快去啊!” “没错,伟文你是唯一的男孩子,去啊!” 面对三人的咄咄紧逼,伟文一咬牙,愠怒地甩开了外套:“别吵了,我去就我去!” 他攥紧了拳头,将手臂轻轻地靠近了洋娃娃。呜!随着一阵奇异的叫声响起,尖利的獠牙快速嵌进了手臂中,一双眼瞳好像得到了生命似的,散发出邪异的光芒。 啊……伟文全身紧绷着,来自手臂处的痛苦很快便令得他脸色苍白。 “快点啊!”三个女孩子仍在后面催促着。 嗞嗞!洋娃娃在得到鲜血之后,腐蚀液体渗出的速度已经慢了不少,但仍有一些残余物汨汨落下。 “对……对不起了!”芊芊见势不对,一把将伟文的整只手臂推了过去。 噗嗤一声,一阵更加清晰的皮肉穿刺声响了起来,几乎在瞬息之间,洋娃娃所有的利齿都没入了他的手臂上。 伟文痛苦地嚎叫着,唯一裸露在外的半截手臂青筋绽起,看上去极其可怖。 咔嚓!片刻之后,古朴的大门自动地打开了。 “门开了!快走!”在小仪的一声提醒下,几人迫不及待地逃离了房间。 呼哧呼哧!他们一直沿着走廊逃跑,直到精疲力竭方才停了下来。而伟文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他跌坐在墙边大口喘息着。 “伟文,你的手没事吧,还是很痛吗?”芊芊走过去亲切地问道,而他却一把甩开了前者,径直爬了起来。 “你们快点走啊!待会那只鬼又来了怎么办!?”他冲三人大声嚷道。 “走?要往哪里走!?”雅婷指了指无底洞一样的走廊,摊开了双手。 小仪咽了好几口唾沫,双眉紧蹙:“怎么会这样的?我们上来的时候走廊明明是很短的呀,现……现在怎么会走不完?” “咱们不会是遇上了什么鬼打墙吧?”芊芊紧张地捂住了胸口。而伟文却已经绕到了前面,他用手电照了一下,然后转身向着他们招手。 “快过来,楼梯就在前面!” 三人喜出望外地跑了过去,果不其然,熟悉的楼梯口很快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四人迫不及待地往下走,可刚到达下层的时候,他们却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睛里充斥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怎么会这样?我们明明是从二楼下来的呀,为什么还是一模一样的走廊?”小仪摇着头惊讶道。 “不……你看看下面吧!”伴随着伟文颤抖的声音传来,三人望向楼梯口的下方,顿时怔在了原地。 那里竟然还有一层向下的梯级! 如果走廊还勉强可以理解为大厅的另一边,那向下的楼梯又该怎么解释?他们四人都很清楚,刚才只是上了二楼,现在无论如何也应该在鬼屋的一层,那楼梯是怎么回事? 他们的后背都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完了!我们真的被困在这里了……”小仪怔怔地看着他们,战战兢兢的样子。 “不是吧!?那我们该怎么办?”芊芊惊诧道。 “怎么办?现在除了往下走还能怎样!?”伟文咬了咬牙,但着三人直接踱下了楼梯,“我就不信一直走不到一层!” 然而,没想到事情却真的如他所说,几人连续往下走了好几层,结果还是一样的楼梯,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地狱入口。 “妈的!这到底有完没完啊!” 伟文一拳打在墙壁上,咬牙切齿地咒骂着。由第一次开始算起,他们已经往下走了五六层,但没想到仍然是同样的路口。 此时此刻,这幢破旧的老洋房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具棺材,在悄无声息间静静地把他们埋葬…… “别……我们别再往下走了!”小仪一把拉住了伟文。 “别走!?那你说现在还能怎样,待在这里等死吗?”伟文冲她大吼道。 “这里有那么多的房间,我们随便选一个吧,说不定就能找到出口了!”她指了指走廊两边对称的一排客房。 “还要进去?你脑子没坏吧,待会又出现腐蚀液体和娃娃怎么办?”雅婷摊开双手道。 “哎……一切都怪你们,我早就说这里有古怪了嘛,你们硬要进来……现在该怎么出去呢?”芊芊也开始抱怨起来。 “别吵了!”伟文打断了他们,嘴唇变得铁青,“随便你们怎么样,但我的手还在流血,快点做决定好不好?” “那走这间吧!”小仪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右边的第一道门。其他三人也鱼贯而入。 “这里有门!”小仪惊喜地走到房间尽头,那里恰好有一道通向陽台的铁门。她使劲拉扯着门栓,但铁门却依旧纹丝不动,只传出咔咔的摩擦声。 “怎么开不了?”小仪用尽全力拉扯着,但没想到脚下忽然打滑,她整个人顿时脱力倒向了后面。 啊!她失声尖叫,直接跌向了房间的角落,但幸好那里堆满了破旧的蛇皮袋,她刚好摔倒在袋子上面,身体倒是没有什么伤害,但一阵难以忍受的臭味却是涌入了鼻孔。 “唔……”小仪很快爬了起来,她发现蛇皮袋里面竟然是一堆白森森的骨头。 她再次尖叫起来,然后哆哆嗦嗦地爬向三人。 “你们别打了!”伟文见势不对,于是马上过来想要拉开他们,但由于手臂的伤势,他根本发不上什么力,反而被两人紧紧地夹在中间,成为角斗的一块踏板。 “快……快过来帮忙呀!”在危机之间,他不断地向小仪求救。而后者却无动于衷,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戏。 “帮忙!?”她冷哼一声,“刚才切我手指的时候,你怎么不来帮忙呀?我告诉你,这就是人性!在绝对的利益和私心下,所有的感情都只是垫脚石!” 小仪露出了狂热的笑容,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把匕首,目露凶光地走向了三人:“不管怎样,今天总要有一个人牺牲的了,那就随便吧!” 她握着刀子向她们冲过去,看这架势完全没有明确的目标,她只是想趁三人没有防备的时候随便了结一个。 “小心!” 伟文在纠缠的时候用余光瞥见了这一幕,但当他喊出来的时候,小仪已经冲了过来,锐利的刀锋几乎就要穿透他们的身体。 啊!黑暗中不知道谁松了手,其他两人反应不及,全部脱力往一边倒去。小仪显然也始料未及,手里的匕首应声穿过,一阵惨烈的喊叫声彻底打破了寂静。她感到腹部一阵剧痛。 “唔……” 小仪摊倒在地上,手中的匕首已经不见了。她缓缓地低下头,只见自己的腹部开了一个大口子,一大串肠子和鲜血喷涌而出,吓得她花容失色。而就在伤口的地方,竟然还插着一个半破的酒瓶子! 她一下子明白了,刚才自己在袭击的时候,没想到她们及时转移了攻击目标,那个破瓶子竟然成为了自己生命的终结。 小仪紧紧捂着伤口,但黑沉的血块却仍旧极快地渗出,在剧烈的痛楚之下,她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如瀑,意识也在一点点地逝去。 她根本难以想象,自己为了私心而下杀手,而最终竟然死在了私心上! 与此同时,其他三人也倒在了地上。 “呃……”芊芊躺在一边痛苦地挣扎着,此时她的胸膛处同样鲜血如注,一把锋利的匕首剁开了皮肉,正一点点侵蚀着她的生命。 尽管自己在千钧一发之际转移了伟文和雅婷的力量,但没想到,小仪的匕首还是不偏不倚地刺入了她的身体。 在痛苦和窒息的双重挤压下,她根本寸步难移,但没想到耳边却传来了更加难受的讨论声。 “伟文,她们好像都死了!”雅婷看了一眼倒地的两人,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诡笑。 “没错,她们都是互相杀死的,这完全不关我们的事……”伟文一脚踢开了奄奄一息的芊芊,转头望向雅婷,“咱们快点走吧,我由始至终都只爱你一个人!” 雅婷点了点头,牵着他的手走向房门。就在他们踏出房间前的一刹,雅婷感觉小腿被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她低头一看,啊地一声尖叫起来。 是芊芊!她用尽全力爬了起来,右手死死地抓住雅婷的小腿。 “臭……臭婊子!我……我不会让你走的……”即便她已经走到了尽头,但目光仍旧深藏着怨恨的意念。 “滚开!你这死不瞑目的家伙。我不妨告诉你吧,其实伟文早就厌烦你了,要不是整天死缠烂打的,他早就说分手了,你还以为自己算什么呀!?” 说罢,她试图甩开芊芊的手,但没想到后者就像回光返照一样,双手充满了力量,怎么也甩不开。 “可……可恶,你别得意……伟文今天能这样对我,以后……以后一定也会同样回敬你……你的下场一定……一定会比我更惨……比……” “去死吧!”芊芊的话还噎在嘴边,便被伟文用匕首割破了喉咙,她死死地盯着他,所有的不甘化为绽起的青筋,最终缓缓地垂了下去。 “快走吧,别管她了!伟文迅速扔掉了匕首,然后拉着雅婷往外面跑去。幸运的是,这次他们并没有遇到怪事。 十分钟后,两人再次回到了熟悉的大厅里。 沙沙沙……外面正刮着颇大的陰风,各种枯萎的落叶缓缓降下,声音时断时续,仿佛无数幽灵在低声哭泣。 ”快点,大门就在前面!“伟文径直冲到了大门前,如蒙大赦地拧动着门把。 咔咔……但一切都显得徒劳无功。 ”伟……伟文,你看这里!“身后,雅婷虚弱的叫声倏然响起。他回头一看,墙壁上竟然地再次出现了文字。 ”能离开房子的只有一人,否则所有潜入者在日出时死无全尸!“ 两人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脸上显现出一阵绝望的痉挛,仿佛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但很快,伟文终于是回过神来了。他咽了口唾沫,好像做了很大的决定一样,含情脉脉地望着雅婷:”亲爱的……我本来……还以为咱们能够一起出去,一起迎接新的生活。但没想到……竟然在我们之中还是要死一个……“ 说到这里,他的瞳孔流露出哀伤的神色,那是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完完全全就是内心情感的真实体现。 伟文鼻子一抽,将忧伤收了起来,然后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话锋一转:”但你不用担心,我曾经说过,可以为了你去做任何事情,我想……现在应该就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泪水无声地顺着脸颊滑下,伟文举起刀子就要向脖子刺去,但雅婷却死死摁住他的手,哭得梨花带雨:”不……不行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伟文摇了摇头,泪水顺着脸颊滑下:”不……这一切都不重要,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伟文!“ 话到此处,雅婷已经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她一把搂住了前者,泪水止不住地哗哗落下。而后者也紧紧地拥抱着她,享受着最珍贵的时刻。 时间仿佛永远凝固在这一刻。 但下一瞬间,窗外的风停了下来,一种安静得有点肃杀的气息油然而生。伟文嘴角一咧,藏在手中的刀子忽然向着雅婷的后背刺去。 ”对不起……“这是他在出手之前的最后一句话。 啊……后背被洞穿之后,雅婷痛苦地缩成了一团,瞳孔里充斥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她做梦也没想到,芊芊在临死之前的诅咒竟然成真了,伟文果然抛弃了自己! 在生命的抉择之下,他自私而毒辣的真面目终于是展露无遗。 ”别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嘿嘿嘿……“得手之后,伟文终究是松开了怀里的女人,嘴角泛起了一丝奸诈的冷笑,仿佛那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魔鬼,充满了自私和贪念的人皮妖怪。 ”你……“几番挣扎之后,雅婷终于永远地沉睡了。而伟文只是嘿嘿地冷笑几声,然后转身走向大门。 但就在这时,一阵剧烈无比的痛苦却从腹部蔓延而上,他惊讶地低头一看,只见一把刀子正直直地捅进了自己的腹部,鲜血止不住地流出来。 ”怎……怎么会!?“伟文因为痛苦脸颊变得通红,他蓦然回首,雅婷已经失去了呼吸,但双手只见却始终保持着握刀的姿势。 他刹那间明白了,原来自己在算计别人的同时也被算计了! 自私、贪婪、虚伪、背叛……这时,所有的念头就像萤火虫一样在他眼前漂浮,伟文忽然想到了小仪说过的一句话。 ”房子主人在临死之前降下了诅咒,凡是背叛朋友的人,在看完那幅画之后都会不得善终……“ ”难道……这是真的吗?“他已经来不及细想,就在大门缓缓敞开的一瞬间,伟文的双目终究是永远地合上了…… 而就在门口的旁边,那座破旧的石碑依旧醒目,此时缠绕在上面的野草也被夜风拂开,红色的碑文清晰可见。 ”此屋内有凶灵,只有团结一致,发挥人类最纯洁的友谊才能战胜诅咒……“ 在暮色的遮掩下,这行血色的碑文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鬼屋一样,谁知道下一批过来的人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呢? (end) 路灯上的吊绳 “阿梦?你真不要我送?你又没开车来,家又有点远,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不安全。”高山拉着梦颖的手往车里拉。 梦颖的眼中丝毫不掩饰对此男子的厌恶,用力甩开他的手,却不料力度过大而导致自己踉跄退后,穿着高跟鞋的自己一个没稳,其中一只脚就这么崴了。 高山没预想到这一情况的发生,在梦颖往后倒的时候,及时拉了一把手,避免了一场意外发生。“你…没事吧,我送你回家,我看你脚不是很方便。” 一阵钻心的疼让梦颖抽气,本来看到这人的不悦情绪更加恼火,声调猛地调高,“看到你就烦,要不是你勉强,我会崴脚吗,还不快滚!” 高山心有不悦,但忍住了,又一次确认到:“你真的不需要我送吗?” “滚滚滚……” 深夜,街上零零散散地路灯在站岗,人影只离。梦颖提着新买的高跟鞋,一瘸一拐地走在大街上,面露痛色,不停地抱怨道:“早知道就搭他的车了,我逞什么强呢,活该!” 崴伤的脚,因长时间走路,脚后跟的皮肤又被高跟鞋磨掉一大块了,起了红肿,一个大写的疼! 小梦心一横,“不管了,回到家还要洗漱,那这一晚上都不能睡了!”把鞋狠狠地丢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脚套了进去,留出脚后跟,踮着脚尖,步伐匆匆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叮~”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一阵冷风从小梦身边蹭着衣角打着弯儿,本是初秋,空中还残留着夏天未带走的暑热,可今晚却格外的冷些。 小梦打了个寒颤,手掌不断地摩擦着手臂,“怎么这么冷啊?见了鬼了。” 一阵风而已,并没有什么异常发生,小梦只想快点回家。 屋中的灯光还亮着,苏妈妈揉了揉太陽穴,看着女儿回到家,心里宽下心。 “你回来啦!你的脚怎么了,快来坐好。” 走向前就去搂着梦颖的肩,触手冰凉。 “嗯?妈,你怎么有空回来看我?我的脚没事。”梦颖看着妈妈守候着自己,心里一阵温暖。 自从爸爸离世后,就是妈妈抚养她长大。妈妈为了让她生活的更好,工作一直很忙,根本无暇顾及她的生活。 “回来瞧瞧你,看你过得怎么样。” “妈,夜深了,你不用等我的。”梦颖细细地抚摸着苏妈妈的两鬓,微微的眯了眯眼。那里的青丝冒白,透露着岁月无情。 苏妈妈蹲下轻揉她的脚踝,揉了一会,便抬头说道:“更深露重,你一个女孩子在外约会,我哪放的下心。我煮了姜汤,等会喝一杯暖暖身子再睡,不然第二天早起肯定感冒。” 苏妈妈站起,去微波炉中端出一杯姜汤,递给梦颖,“喏,快喝吧,不冷不热刚好。” 梦颖接过,抓住苏妈妈的手,柔柔一笑,“谢谢妈妈!”仰头一喝,杯已见底。跟妈妈道了声晚安,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己房间,沉沉地坠入梦乡。 第二天天未亮,一声破音尖叫惊醒了还在沉睡中的居民。 “救……救……命、”小梦醒来时,已经被吊在路灯下了,喉咙被勒的上不来气儿,脸部涨红,双脚不停在空中胡乱蹬着。 “快救人啊,这女的想自杀……”人群中的路人甲脸色有些焦急,拿出手机拨号码。 “肯定舍不得死,不然怎么会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上吊呢?”路人乙冷笑的看着上空中的女人,拿出手机悠哉悠哉地拍摄这一画面。 人群中叽叽喳喳如同一锅烂粥,有人是看戏,有人是看着干着急,有人则是急忙去附近搬梯子找工具企图救救这个迷途中的可怜少女。 外围中的一个男人摸着下巴露出沉思,抬眼看了看几米高的路灯,“她是怎么爬上去的?” ———————— 那是一个穿着白裙的少女,双眼失神,表情呆滞。在天空的黑幕下,她走向了一条街道,她的身上像是聚集了一道微弱的光,似梦似幻,全世界安静的就剩她一个人缓缓地走向了一盏路灯下……小梦努力的睁大眼睛,想看清她的面貌,那女孩似有所感,回头一笑,一张大嘴,大嘴里都是獠牙…… “啊!救命,救命……”小梦自被解救下来后就晕了过去,现如今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脖颈处还有一圈深深的红印。 醒来后,满头大汗,“还好只是梦。” “女儿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苏妈妈眼眶里的泪水打转,“来,喝杯水压压惊。平时是妈对你的关心不够,所以你才会做这样的傻事。” “妈,我不是想自杀,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一醒来怎么就吊在路灯上了。”小梦心里也慌慌的。 面对家人眼中的关心,小梦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到底是怎么爬上路灯的。爬路灯上吊这事她脑子里根本就没这个记忆,除了做梦以外,难道说这是一场梦游? 也许只有这个解释最合理了。 苏妈妈为了防止她再梦游做傻事,房门都在外上了锁。 可是,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梦颖从医院回来后,精神有些不济。苏妈妈看她这样,心疼不已,拉着她的手到梳妆台前,为她梳着头发,“妈妈听人说,用梳子梳头发,能舒缓人的头皮下的神经。你仔细看看,镜子里头的你,多好看。” 梦颖听妈妈的话,盯着镜子里的人看,却意外的发现,镜子里头的自己嘴巴越张越大,笑意已经咧到了耳根,那不是梦中的女人吗? 梦颖尖叫着,拿起桌上的化妆品往镜子上砸,神情癫狂,到处乱抓,将苏妈的手臂都抓了好几条印子。 苏妈妈措手不及,不小心就扯到了女儿的头发,又让她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阿梦,怎么了,安静下来,妈妈在这。”苏妈妈不断地安抚着女儿,如同受伤的母狮。 过了许久,梦颖才惊魂归位,呆呆地看着一遍狼藉的房间,又看了看妈妈手上的抓痕,眼泪直流,“妈,对不起,让你受累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真的好累!” “妈妈不怕累,只要你身体健康,以后妈妈经常陪伴你在旁,哪也不去。” 梦颖或许真的是精神出问题了,喝杯水也能看到梦中的那个女人,免不得又是摔杯子砸东西。 甚至因为过苏妈妈给她新换的卡通人物窗帘而差点引发人命。 苏妈妈越来越担心了,觉得自己女儿是不是鬼上身了,于是去找了跳大神的,但钱花了却没有用处,两人都心神劳累…… 情侣包厢里,一个美貌女子,衣穿打扮,潮流时尚,依偎在男朋友身上。 “我们很快又能卷走一笔,远走高飞,游山玩水,想想就令人心情激动。”美女眼睛中闪着亮光,“接下来的事情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他勾了勾身边女子的下巴,满满的笑意,“小坏蛋。” 桌上的花瓶内,一个微型摄像头正在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直到在郊外的小树林里发现小梦的尸首时,所有人都傻眼了。 苏妈妈更是痛哭流涕,“我的女儿啊,我昨晚不该去公司处理事物的,我该好好守着你,你也就不会留下一封遗书而选择自杀了。” 周边的人也为这个女孩子惋惜,纷纷安慰这位伤心难过的妇女节哀顺变。 哭着喊着,苏妈妈承受不住心中的悲痛而晕厥了过去。 人群外,一个男人正玩味地看着前方的喧闹,没心没肺。 当苏妈妈在梦颖的葬礼后的一个星期里,逐渐接受了失女之痛,但她没有办法再面对以前所住的房子和城市。将苦心经营多年的公司变卖为现,提着行李箱踏上了他国的路途。 ———————— 苏家的别墅里,“雌雄大盗抓到了吧?!”硕大的风帽中露出一张小脸,脸色苍白,眼睛浮肿,有着黑眼圈。 “还得多谢你的配合呢。”男人叫邢正,是一名警察。当初看到苏梦颖吊在路灯上时,而产生了怀疑,于是暗地里调查。 这对雌雄大盗,他们不是偷偷摸摸地潜入室内盗窃,而是分工合作光明正大的将主人家的财产转移然后远走。 根据情况而定,男的使用美男计,女的化妆变脸,有时候相反。 “苏妈妈”正是那个雌雄大盗中的其中一个,真正的苏妈妈因为劳累过度而发生心率衰竭时碰上了雌雄大盗,他们没有施救,而是趁此机会进行了角色对换。 高山接近梦颖,想利用美男计使梦颖臣服,然后假结婚,顺当的得到财产。哪成想梦颖根本就不入套,只好打电话给“苏妈妈”。 计划开始后,“苏妈妈”在梦颖的吃食中下了让人迷幻的药物,致使梦颖在生活中出现幻觉,然后顺理成章的在心理暗示下让梦颖自杀,首先雌雄联合着在远处用绳索将梦颖吊上了路灯…… 第一次自杀并未成功,于是有了第二次。可惜已被小梦和刑天识破了,两人将计就计,终于在雌雄大盗卷走财产去往国外的飞机上一举抓获。 “你是怎么识破她的?”刑天有些好奇。 “一个陌生男人知道我的名字很奇怪,而且还要送我回家,警惕心也就有了,但他没有接下去的动作,让我摸不清底。”梦颖眼神中带着冰冷。 “回到家看到我妈,我心里头还挺高兴,可是,向来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住着,突然多了一个人让我不习惯,更何况回家的时候碰上个奇怪的男人让我有些害怕和防备,于是我趁机摸上了我妈的鬓角,却没有发现一块疤。那疤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我爸离世后,我接受不了打击而把我妈推倒受伤,而留下了疤痕。”说到此处,梦颖停顿下来,声音哽咽。 邢正静静地处在一旁,没有说话,静等她的悲伤发泄完毕。 梦颖颤抖地继续说道:“她怎么知道我在外约会还是聚会,她的手指上没有老茧…我多想她真的就是我妈,哪怕骗我也好,我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邢正听着不禁动容,伸出手给了她一个拥抱。 “后来,你来找我,说了这事。哎,她毕竟不是我妈,她的年龄比我不过大了个十岁而已,她……能送我上断头台。” 梦颖慢慢平静下来,挣脱了他的怀抱,“后面我装死的事你知道了。” “嗯,你其实可以去当警察。如今你孤身一人,不如一起,凑合凑合……” 姐姐陪我玩吧 离开家的那一刹那,我泪流满面,这一次我是的真动了气。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会把老公和一个女人堵在我的家里。他们虽然没有脱得精光,可是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当时我傻了眼,愣愣地看着他们问:“你们在干什么?” 他们闻声快速分开,我看见女人脸色有泪。 老公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似乎想要抓住我的手,我避蛇般避开了,瞪着他眼,满眼的恨意。 可是做不出泼妇的样子和他扭打,我只能收拾了东西牵着女儿走出了家门,不顾他在我身后苦苦哀求,他以为我回了娘家,可是我没有,而是去我的老家,那里有我父母留下的一间老宅,而且有我并不美好的儿时记忆,其实我讨厌回到这里, 可是为了不让老公找到我,这里是最安全的。 如今我的行动有些费劲,我的肚子越来越大,走路时要用手顶着后腰,慢慢地走,走上几步就要歇一歇。 女儿很懂事,她牵着我的手,随时告诉我:“妈妈慢点……慢点……”黄昏后我们才来到那间老宅,破旧的门上,黑色油漆因为风吹日晒而劣迹斑斑,像是患了皮肤病的老人,已经濒临死亡。 我拿着钥匙打开了大门,一股陰寒之气迎面而来,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牵着女儿的手走了进去。 宅子里到处是灰尘蜘蛛网,还有老鼠在角落里探头探脑,女儿吓得抓住了我的胳膊,小小的身体瑟瑟发抖。 “妈妈……这里好恐怖,我们不要呆在这里好不好?”女儿拉了拉我的手,我停下了,额头上冒着细细的汗,和蔼地对她说:“好闺闺不要怕,这是妈妈小时候住的地方。” “妈妈你小时候就住在这里?不害怕吗?”闺闺抱着我的胳膊小心地往前走,眼睛里充满着好奇。 “不害怕,那时候这里不是这样的,而且你的姥姥姥爷也在这里,很快乐的。”我说着嘴角泛起了苦笑。 “噢!那我们打扫一下,就和原先一样了是吗?” “嗯!我闺女真聪明。”我笑了笑,眼神却有点落寞。 还好我的屋子比较干净,只是落了一些灰尘,稍作打扫就可以住人了。我的行动不便,打扫的活落在了女儿身上,她很懂事并不抱怨,极小心地扫着地,还搬来一把椅子让我坐,弄得我感动的想哭。 后来她跑出去倒灰尘时,半天不见回来,我叫着她的名字,也没听见她答应,我有些害怕,快步出去找,见女儿站在宅子的角落里,正看什么东西看得入神, “闺闺……”我叫她。 “嗯!妈妈!”她跑到我面前,牵着我的手。 “你再看什么?”我问。 “一个小妹妹她找我玩。” “一个小妹妹?”我的视线越过女儿向角落里望去,角落里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没有人呀?”我纳闷地问。 “她就在那里,正冲着我摆手。”女儿笑着,冲着角落挥挥手。 我仿佛看见了一个影子,一个淡淡的影子,我浑身一颤,拉着女儿快步走回了屋子,低声对她说:“闺闺不要乱跑,不要让妈妈找不到你好吗?” “嗯!”女儿听话的点点头,小脸上带着天真的微笑。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我们住了下来,一下午我的手机一直再响。闺闺盯着手机时候很想去接,可是没有我的命令,她还是没敢拿起。 “妈妈!是爸爸的电话。” “嗯!我知道。可是妈妈不想见爸爸。” “是爸爸做错了什么事吗?” 我点点头,心里生出了一丝苦涩。埋怨老公还不如女儿懂事。那一夜我紧搂着女儿睡的,她小小的身体紧绷着,没敢靠近我,好像怕她的身体压着我的肚子。 半夜里我突然惊醒,黑暗中我看见了一双黑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差点惊叫出声。 “闺闺你怎么还没睡?”看清是女儿的眼睛,我松了一口气。 “妈妈!那个小妹妹找我玩,可是我害怕离开妈妈,妈妈会着急。”女儿幼稚的声音,像一枚石子抛入了我的心湖,在我的心里荡起了层层波澜,“又是小妹妹,那来的小妹妹?”我尖叫,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女儿被我吓坏了,尖叫着:“妈妈!……”我恍然惊醒,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羞耻。 “对不起闺闺,是妈妈不好,但是妈妈告诉你,谁找你,你也不许离开妈妈,听见了没有?”我严厉地对女儿说道。 “我知道了。”女儿认真地点点头,我紧紧地把她搂在了怀里。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听见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那声音在叫:“姐姐……陪我玩呀!姐姐陪我玩呀!” 我恐慌地捂住耳朵,摇着头大叫:“走开,走开……” “姐姐……”那声音充满着失望,可是我咬牙切齿地大吼:“滚蛋,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要是没有你,妈妈和爸爸会对我最好,可是现在,他们只在乎你……”我被自己的吼声惊醒了,猛然坐起看见女儿, 她已经醒了,小手搭在我的肚子上,眼睛呆呆地盯在手上。 “你要干什么?”我大惊失色,伸手拍开了她的手。 “妈妈……”女儿撇了撇嘴,快哭了。 “不许再摸我的肚子,不许你再碰小弟弟。”我疯狂地大吼,仿佛看见我正把一个小小的身子推进水缸里,我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女儿哇地一声哭了。 她跳下床,哭着喊:“坏妈妈……坏妈妈……”女儿的哭声就像我当年,我看着妈妈抱着妹妹满心的欢喜,可是对我爱理不理,有好吃的都给了妹妹吃,有好玩的有先给妹妹玩,我成了父母眼中的透明人,本来属于我的爱,都被妹妹抢走了。我恨她,恨她那清脆的声音叫我姐姐,恨她总是跟在我身后叫着我:“姐姐陪我玩呀!姐姐陪我玩呀!”这声音彻底激怒了我,我凶狠地瞪着她,眼神中的那种凶狠吓得她哇哇直哭,因为我欺负了妹妹,那晚没吃上饭,我对她的恨意有增加了一分。 那是一个多雨的季节,门前的大水缸里积满了雨水,我笑着走到妹妹身边,对她说:“姐姐陪你玩呀? 她高兴地跳了起来,小手软乎乎地牵着我的手,我狠着心一步步把她带到了水缸旁,然后抱着了她说里面有鱼,她信以为真,被我扔进了水缸里,事后我不慌不忙地跑出去玩,直到天黑才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地回来。 妈妈的哭声让我有些内疚,可是我并不后悔,谁让她霸占了我的爱。 坐在角落里的闺闺此时的眼神变得复杂,她呆呆地盯着我的肚子,小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我突然感觉浑身发毛,难道她此时的感受,正是我当年的感受?我打了一个冷颤,慢慢下了地,走到她面前,抱住了她的身子,她的身体微微发抖,衣服被汗侵透了摸上去湿漉漉的。 ”闺闺对不起,妈妈不该对你发脾气,妈妈爱你,不会因为弟弟的到来减少一分,你明白吗?“ ”姐姐,那么你会陪我玩吗?“她仰起头,突然说道。 我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看见从闺闺的身体里爬出了一个小女孩,她浑身湿漉漉地淌着水,身体慢慢地向我的肚子爬来,冰冷的小手摸着我的肚子,引起了我一震颤栗,然后我看见她钻进了我的肚皮,一点点,一寸寸,我尖叫着伸手去阻止她,可我的手只穿过了她的身体抓住了空气,我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醒来时我躺在病床上,老公苍白着脸站在我面前,他的手牵着女儿的手。 ”我怎么在这里?“我撑起身子问道。 ”对不起!老婆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只是别离开我,昨晚要是女儿不给我打电话后果不堪设想。“老公说着眼圈红了,可我来不及分辨他的眼泪是真是假,我的肚子如撕裂般的疼痛,疼的是浑身冒汗,失声尖叫。 后来我被送进了分娩室,几个医生在我身边忙碌着,我隐隐听见有人尖叫,”瞧!是死胎。“ ”是呀!真奇怪孩子的腿横在了里面,拽不出来,怎么办?怎么办?“ 我在一声声尖叫声中昏死了过去,我看见了妹妹,她浑身湿漉漉地站在我面前,冲着我招着手说:”姐姐!陪我玩吧!“更奇怪的是她的手牵着一个小男孩,男孩看上去好小,眼睛盯着我,一脸的渴望。 ”儿子……“我尖叫,妹妹却在这个时候牵着小男孩转头走了,我紧紧地跟在后面喊:”还我儿子,还我儿子……“然后我隐隐听见医生门惊慌地大喊,”不好了,产妇大出血……“ 外卖员不是人 最近几日雨下得很大,本来就是家里蹲的林可儿更是懒得踏出宿舍一步,林可儿是一个网络漫画家,别人只当她这个自由职业者自由自在,活得很舒服,其实不是,她每天要花很多时间坐在电脑前。 要有灵感,要花时间,还要进行检查和修改,然而就算是这样,她的很多连载作品依然少有人问津,她的编辑很少打电话给她,每一次打来都是做最后警告,让她压力很大。 小时候,父母感情不好,家里面经常乌烟瘴气的,这让林可儿自小有些孤僻偏激,又养成了强迫症的习惯。 比如把笔放进笔筒里,一定要大头在上,不然就必须重放一遍;喝水的时候杯子底下的一口水坚决不喝,必须倒掉;外出锁门的时候,明明听到钥匙的声音,但她必须再用力的推门三下,确保门已经锁好了。 她一直只点一家的外卖,这家外卖倒也给力,说好几点几分,就一次没迟到过,这一点也比较对林可儿的胃口。 今天毫无灵感和头绪的林可儿在网上找了一部电影看,看着看着,林可儿眉头皱起来了,今天这外卖已经迟到了五分钟,这还是第一次,让她很不爽。 原以为这五分钟就已经是很大的意外了,谁知道一连几个五分钟过去了,最后迟了整整半个小时,当她收到外卖的时候,看到那撒了满袋子的汤汁以及包装袋上的雨水,顿时就没有胃口了。 胃口虽然没了,火气却上来了,她皱着眉头,一脸冷淡的低声喝道:“你怎么回事?有没有职业道德?我都饿了多久了?再说你看看这个袋子里都什么东西?让我怎么吃?” 快递员是个小伙子,被林可儿这么一呵斥,急的满脸通红,只得弯腰点头的不停赔礼道歉。 按说林可儿骂也骂了,人家也真心实意的道歉了,这事就算是过去了,可是今天林可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肚子里一肚子的火,感觉越烧越旺,丝毫没有停下去的趋势。 又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遭才算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刚把们关上没多久,突然手机响了,林可儿也没看,直接就接通了,手机里传来一个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你好,是林小姐吗?” 林可儿没来得及思索就应了一声,对方突然满含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林小姐,因为发生了一点意外,您的外卖没办法送过去了,钱几分钟后会自动退还到您的账户,如果半个小时您没收到退款,可以再打电话给我们咨询。” 什么?林可儿感到十分的莫名其妙,那个因为汤汁洒出来的看着有些恶心的外卖现在不就躺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吗?怎么回事? 林可儿心中的火气还没下去,只觉得这家店办事不靠谱,已经送到手的外卖又说没办法送,这叫什么事? “你们搞错了,我的已经送来了。”说完这句话,不等对方回应,林可儿就重重的把手机扔在了床上。 简单的咬了几口面包,林可儿又埋头在电脑前工作。 一直到了晚上,林可儿才完成了今天的部分,起来倒了杯水,又拿了一块面包,坐在电脑前看新闻。 这一看把林可儿惊得水杯都掉在了地上,杯子里的水撒的满地都是,新闻头条就是今天他们这个市区的一名外卖员在送外卖的时候发生了车祸,当场死亡,那画面上放出来的头像赫然就是今天自己训斥的那个小伙子。 更加诡异的是小伙子被撞的时候,自己的外卖还没送过来,就倒在他的身体旁边,那…… 林可儿立马跑到自己的垃圾桶旁边,看着被自己扔在垃圾桶里外卖,这?是怎么回事? 她又想起中午接到的那个电话,马上打开了自己的订单一看,显示订单未成功,钱已经退回来了,她惊魂未定的把电话打了回去。 电话接通后,里面传来的解释让林可儿浑身冷汗直淋“是这样的林小姐,今天暴雨,送外卖的时候比平时慢了许多,好多人打电话来催,我们店长就催送外卖的小陈,小陈心急,在路上被车子撞了,当时就剩下林小姐你那一份还没送出去,所以我们已经把钱退还给您了,给您带来的麻烦,我们也很抱歉,请您见谅!” 挂完电话后,林可儿心惊不已:如果那个小陈是在给自己送外卖的路上死了,那么自己这外卖是谁送来的?明明那个时候自己看见的就是小陈啊? 难不成,是……是鬼? 想到这里,林可儿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马上在网上发了帖子,说明了今天她经历的事情,惊慌的在网上向网友求助,很快还就有一个网友给了比较像样的应答。 让林可儿打开门看看,一般人刚死的时候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会按照自己生前的意愿去做一些事情,如果那个叫做小陈的鬼真的被林可儿骂了,应该会待在林可儿的门口,因为那是他的执念所在。 林可儿颤颤巍巍的打开了一道门缝,看到眼前的一幕后差点惊叫起来,她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克制了自己想要大叫逃离的情绪。 她果然看见小陈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自己门前,保持着被自己训斥的样子,浑身上下都是湿哒哒的,和中午不同的是,现在他身上不仅有雨水,还是血迹,看起来十分的诡异吓人。 按照那名网友的办法,林可儿强忍着害怕,勉强挤出一丝别扭的笑意,哆哆嗦嗦的说道:“那……那个……外卖我收到了,挺好吃的,这么大的雨,辛苦你了,谢谢!” 这话刚说完,小陈就抬起满是血污的脸,客气的说了一句:“不用谢。”才迈着步子离开了。 林可儿瞪着眼珠子盯着小陈的背影,发现小陈没走几步就慢慢的变淡,最后消失不见了。 林可儿赶紧锁好门,又把这一幕讲给了那个给自己出主意的网友。 那名网友似乎很懂这类事情,他说道:“不要紧,他愿意走就不会再回来找你麻烦。至于你说的他中午身上没有血迹,现在却有了,那是因为中午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到了晚上,他应该是知道自己死了,所以变成了死时的模样。” 末了,那名网友还说了一句:“不管发生什么事,要善待每一个人甚至是每一个生命。”电脑这端的林可儿看到这一句,想起中午自己的得理不饶人,不由得脸一红,继而又重重的点点头。 默默地在心中说道:“善待别人,善待生命!” 阴灵的警告 我喜欢玩游戏,喜欢到几乎疯狂的状态。老婆不让在家玩,我就去网吧玩。在网吧里一玩就是几天,除非衣服脏得不行,饿得晕头转向,我才会想起回家换换衣服,吃上一顿饱饭,当然免不了还要听老婆的一顿唠叨,这是最让我心烦的事。 这一次我回家没听见老婆的唠叨声,我还有些不适应,四下看看,原来老婆不在,我恍然想起,她一定是和我生气了,前天她去网吧找我,我正玩得入迷,她叫了我几声我都没理,最后她哭了,扑通一声给我跪下,回家吧!求你了。 我正在打一怪兽,哪里管的了她,跪就跪吧! 后来我专心打游戏,不知道她啥时候走的,看样子,她是真生气了,不过也好,她不在家,我正好在家玩比在网吧舒服多了。 进了书房意外地发现电脑开着,屏幕是暗红色的,页面什么都没有,我晃悠了一下鼠标,页面变得正常了,只是游戏没有了,我立刻下载,谁知道一点下载页面就变成红色,先是暗红色,再点变成鲜红色,我吃惊地再点了一次,屏幕上出现了一层血雾,我伸手去摸,一手的鲜血,吓得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浑身颤抖。 血雾越聚越多,竟然弥漫了整间书房,我在血雾里,跌跌撞撞往外跑,可是怎么也摸不到门的地方,我害怕极了,趴在地上四处乱摸,嘴里发出一声声的尖叫。 突然我感觉到脖子后冷飕飕的好像有人在我身后吹着气,我伸手一摸,摸到了一只冰冷的手。 啊……尖叫了一声,小便失禁了,尿液顺着裤腿流在地上。 血雾突然就散了,凝聚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女人,女人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睛里却流出两道血泪,双手的指甲如尖刀一般向我抓来。 饶命,我高喊扑通跪在地上,心跳如鼓。 饶你,你这种男人不顾家,不顾妻子,只知道玩游戏,留着命有什么用?女人凶狠地说道。 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玩游戏了,我高喊,嗓子都喊破了。 真的吗? 我慌忙点头。 她喃喃地说道,生前我的丈夫和你一样,我跪下求他和我回家,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我的心冷了,失魂落魄回到家,猛然看见五个月的女儿躺在地上,我抱起她,发现她已经没气息了,她是睡醒了,摔在了地上,压住了呼吸。 我哭得死去活来,哭够了,我给他打电话,他没接,我一气之下,拿着一桶汽油,跑去找他,他还是看都不看我,我彻底死心了,打开汽油浇在他身上快速打着了火,那场火你也应该听说了,烧死了五十多人,其中就有我和我老公,死后我的陰魂无法散去,就徘徊在这网络中,你妻子的哭声和我相似,希望你能记住你的承诺,不再玩游戏。 女人说玩突然消失了,而我坐在电脑前发呆,半天才回过神来心想我一定是没睡好出现幻觉了。 我伸手握住鼠标,电脑屏漆黑,没一点反应,我动了又动还是没反应,低头一看,我的头皮一阵发麻,电脑的电源竟然没插,那么刚才绝不是我的幻觉了,如此一想冷汗顺着我的脊背流了下来,从此我再也不敢玩游戏了。 凶宅日记 1.私奔 丁帅和秦小庄私奔了。 为此,丁帅放弃了一间茅草房和一只看门狗。 临走,秦小庄留下了父亲给她的金卡。 爱情,有时候是明智的,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愚蠢的。 秦小庄爱丁帅就像爱自己一样,丁帅爱秦小庄也像爱自己一样。他们的钱很少,只够租下明月小区的303室。 那是传说中的凶宅,空置了很久,周围的人时常听见里面有人走动的声音,就像是光脚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啪嗒啪嗒”声。但有时候,穷比鬼更要命。“有了爱情,鬼也要退避三舍的。”丁帅对秦小庄说。秦小庄乖巧地点点头,他们都相信真爱无敌,于是百无禁忌。 一室一厅,宽敞明亮,只是灰尘很厚,站在陽台可以眺望城市中心的繁华。卧室很大,是秦小庄喜欢的样子,浅灰色的地板,深棕色的壁柜,和自己的家很像。墙上有个壁柜,大概宽1.5米,上下贯穿整面墙,壁柜分为上、中、下三个部分,上面和下面都是小柜子,中间最大,是一个对开的衣柜。 挂上白底兰花的窗帘,床单是深海蓝色,衬着点点星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爱情,那个夜晚,秦小庄睡得很熟。 第二天早上,秦小庄和丁帅手挽手踩着陽光来到超市,他们买了很多日常用品。包括香皂,肥皂,牙签,洗洁精,新鲜的玫瑰,还有一包“名典”十二包装的卫生纸…… 一切安排妥当,只有一大包卫生纸没有地方可以放,丁帅看了看壁柜,指着壁柜下面的柜子,“要不放这里吧!”秦小庄表示同意。丁帅来到壁柜前,上面没有把手,打开的方法可能是上翻,下翻,左平开或右平开。但是,无论丁帅多么努力,都不能打开这个柜子。后来,丁帅拿过秦小庄递来的螺丝刀,狠狠地在每个边上都撬了一遍,但是壁柜的门仍纹丝未动。 秦小庄拒绝了丁帅把卫生纸都放在洗手间的建议,她认为洗手间比较潮,容易滋生细菌。最后,卫生纸只能放在衣柜里面。 壁柜下面的柜子成了一个死角。明明租下了整个房子,却还是有一块地方不属于自己,秦小庄心里有些不舒服。 2.梦 丁帅找了一份网管的工作,8小时倒班,一个月800元。秦小庄每天到网吧里写悬疑小说,挣微薄的稿费。 日子虽然平淡,但是还算过得去。没有了绫罗绸缎,秦小庄穿路边卖的25块钱一件的白t恤;没有了珍馐佳肴,秦小庄爱上了一块钱一包的康师傅,加上一根双汇王中王,一顿饭两块钱也能吃得很满足。 烦恼,来源于不可企及的欲望。无欲无求自然可以逍遥自在。 丁帅每天下班回家都会有一个扎着马尾辫,穿着碎花围裙,手里拿着铲子的女孩给自己开门,她会笑着说:“亲爱的,我闻到你的味道了!”丁帅很满足,从小没有父母的疼爱,秦小庄的温柔让他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冒泡。 不过,幸福是过去完成时,没有人敢说它是将来时。 在房子里住到一个月的时候,正好赶上丁帅上晚班。秦小庄先睡下了,那天晚上她梦到了秦小诺。 秦小诺穿着白底碎花的棉布睡衣,皮肤白净,左眼角有一颗红色的痣,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闪着幽幽的光泽。她盘腿坐在床上,握着胖嘟嘟的脚趾头笨拙地修剪着指甲。而秦小庄自己则趴在床上,在那个粉红色的笔记本上认真地记着日记。 过了一会儿,秦小诺急急地穿好衣服要出门,她对秦小庄说:“我很快就回来!”秦小庄点点头。果然没过多久,敲门声响了起来,很暴躁的样子,秦小庄下床去开门,可是门外,一个人也没有。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有人拼命地砸门,秦小庄开门,仍然是一个人也没有。秦小庄心里发毛,她反锁了门跑到床上,怀里紧紧地抱着日记,惊恐地盯着门口。 忽然,一切都静下来了,只有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响。 过了很久,秦小庄的神经放松下来。她把日记本放下,轻手轻脚地来到门口。忽然,窗户被“哗”的一声推开,陰冷的风灌进来,床上的日记被翻得“哗啦哗啦”响。秦小庄抚开眼前被吹乱的头发,跪在床上,把窗户关严。 忽然,脚腕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冷,秦小庄回过头,惊愕得发不出声音——一只黑色的干枯的手,从日记本里伸出来,死死地抓住秦小庄。一会儿,一张熟悉的脸从日记本里挣脱出来,表情陰冷,左眼角的痣看起来很诡异:“我说过会早点回来的……” 秦小庄惊叫一声醒过来,丁帅把她抱在怀里,“别怕别怕,宝贝,我在呢!” “我……梦到秦小诺了!”秦小庄明显地感觉到丁帅的身体颤了一下。 3.秦小诺 丁帅没有见过秦小诺,那是因为在他认识秦小庄的时候,秦小诺就已经死了。 秦小庄三岁的时候被诊断为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她活不过20岁。秦小庄是不幸的,但她又是幸运的,她有个有钱的老爸。 秦邵陽,a市最著名的地产公司的老板。再婚之后,他在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孩子为养女,这次他很低调,没有向任何媒体透露消息。新的秦夫人是个很出色的女子,叫锦荷。虽然并不年轻,但知书达理,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在得知秦小庄病了的消息之后,她委婉地劝秦邵陽去领养一个孩子,秦邵陽熄灭了烟头,用沙哑的嗓子说:“我自有分寸!” 秦邵陽和锦荷终究还是领回了秦小诺,第二天,秦邵陽就亲自带孩子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锦荷很奇怪,秦邵陽解释说,既然领养了就要当亲生的一样看待,孩子这么多年没有人疼爱,万一有什么病也不知道,还是尽早检查一下比较好。这一番话说得锦荷热泪盈眶,锦荷很心疼小诺,对她的爱甚至超越了小庄。 秦小庄也很喜欢小诺,因为她再也不用一个人和洋娃娃说话了。小诺很好看,笑起来眼睛会发光,但是她很少笑,也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沉着脸坐在花园里发呆或者叹息。 秦小诺沉稳得像个大人,复杂得像个大人,走路像大人,吃饭像大人,连睡觉的模样都像大人,也许做的梦都是大人的。 一个大人的灵魂嵌在孩子的身体里。 “她是一个陰郁的心里铺满哀怨的孩子。”回想起以前的事情,秦小庄就是这样向丁帅形容秦小诺的,“她喜欢藏在我房间的柜子里,在我睡着了之后悄悄走到我身边,然后看着我,什么也不做。每次我都被她吓得哇哇大哭,所以睡觉之前,我会拿起一本厚厚的书或者台灯走到柜子前,然后猛地打开柜子,如果她在里面,我就会把手里的东西扔进去。不是为了打她,只是为了吓唬她,打伤了她,恐怕以后连这样恐怖的游戏都没有人陪我玩了。想来,那时候是她陪我度过了一个奢华而空洞的童年!” 可惜没过几年,小诺就失踪了,锦荷甚至几天都不吃东西,就坐在小诺的房间里一边笑一边流眼泪。每当秦小庄看到锦荷这样伤心,就会跑过去说:“锦姨,小诺没有丢,小诺在这里!”接着用胖乎乎的小手指指自己的心。然后,锦荷就会紧紧地抱住小庄,号啕大哭。 是的,小诺在小庄的心里。 4.壁柜 事情过去很多年了,秦小庄总能想起第一次见到小诺的时候,她那双怯怯的眼睛,明亮而真诚。晚上睡觉的时候,秦小庄总能听到自己的心在怯怯私语,它说:“我会回来的。”似乎在自己胸腔里怦怦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披着长发的秦小诺的头,那双明亮的眼睛透过自己的皮肤和血管看着自己。 秦小庄总是被自己这样奇怪的想法吓得冷汗直冒。只有在丁帅的怀里,她才能安然入睡。 生活是琐碎的,要添置的东西太多。很快,家里所有的柜子都被装得满满的,只剩下那个壁柜下面的柜子。 晚上睡觉的时候,秦小庄对丁帅说:“明天把壁柜的门砸开吧,家里很多东西都没有地方放了。” “你准备放东西进去?”丁帅说。 “是啊!” “你怎么知道里面是空的?” “那里面……能有些什么啊?”秦小庄的声音颤颤的。 “也许是很多书,也许是几件旧衣服,也许是一具尸体……”丁帅陰陰地笑了一下。 “……你别吓我好不好!”秦小庄不满地看了丁帅一眼,然后转过去背对他。 很快,丁帅睡着了,轻轻地打着鼾。秦小庄在黑暗里眨着眼睛,她一想起丁帅的话就觉得头皮发麻。 夜深人静时,秦小庄终于觉得困了。朦胧中,丁帅一把拉过她,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你猜柜子里的,是你,还是我?”秦小庄把头蒙在被子里不停地颤抖。丁帅把被子掀开,陽光照进来,原来天已大亮。 天亮多好,不用害怕有东西在黑暗中流着口水偷偷地观察自己、研究自己。 丁帅上班去了,临走前秦小庄嘱咐他回来的时候借点工具,晚上把壁柜打开。 家里没有电视和音响,白天不写稿子的时候,就只能听听窗外暴躁的汽车喇叭,或者隔壁小夫妻吵架。现在,房间里很静。静得让人觉得很冷。 人无聊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胡思乱想的内容往往是自己最不愿意想起的。比如那个打不开的壁柜里面到底有什么呢? 秦小庄不大敢猜测里面的东西。好奇害死猫。 还是逛街去吧,秦小庄喜欢热闹的地方。有人气,不害怕。秦小庄拿过电话,给丁帅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自己要去逛街。然后,她拿过化妆包,打好粉底,开始仔细地画着眼线。秦小庄的眼睛很大,她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像洋娃娃一样可爱。 眼线画得有点粗,画到眼尾的时候,忽然,她的手抖了一下。她听到了“咔咔”的声音。秦小庄惊恐地转向壁柜,画了眼线的那只眼睛看起来很大,眼尾有一处别扭的拐弯,就像命运,十分诡异。 “吱呀”一声,无数细碎的尘土笼罩在壁柜周围。壁柜开了,一个小女孩穿着白底碎花的棉布睡衣,皮肤白净,左眼角有一颗红色的痣,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闪着幽幽的光泽。她对着秦小庄笑,诡异地笑。 秦小庄顺手拿起电话狠狠地扔过去,这是她小时候养成的习惯。 “咣当”一声,电话砸在壁柜里,没有碎。 秦小庄抱住头闭上眼睛,心跳得很剧烈,她听到自己的心在窃窃私语。它说:“我会回来的!” 秦小庄艰难地说服自己睁开眼睛,壁柜关得好好的。它又变成了一个诱惑,隐藏在房间里,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去探究。秦小庄没有多想,她走到壁柜旁边,伸手一抬,壁柜的门缓缓打开了。 表面是木材的壁柜里面却是金属的,就像一个简易的保险柜一样。里面有一个硬皮日记本,封面已经发黄,不知道是什么人留下的。日记并不多,但写得很工整,每一页里都夹着细碎的黑色粉末。秦小庄看了很久,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5.日记 1982年2月7日,星期天,雪 天真冷呀,还好有他在,把小手放在他的大手里暖暖的,有点潮。雪踩在脚下“咯吱咯吱”响,火车站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我都想不到自己居然和他私奔了,爸妈还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老爸说他太穷了,养不起我,我跟着他会受苦。 我不怕,要是人生里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那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我爱他,愿意接受他给我的生活,就这么简单。 买票的时候,人很多。他把我圈在他的手臂里,怕旁边的人挤到我。快上车的时候他问我想吃什么,我说茶叶蛋。他给我买了回来。我摘掉手套拿在手里,一边吃一边喝着打来的自来水。正吃得高兴的时候,他忽然哭了,开始是小声地呜咽,我以为他感冒了,还问他要不要吃药。后来他就抱住我号啕大哭,害得我把手里还没吃完的茶叶蛋都掉在地上了,真浪费。 他说:“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我最感动的一天。 1982年5月6日,星期四,晴 我们租下了明月小区的303室,很简陋的房子,但是便宜。 他做业务,很累很辛苦,但是他都咬牙坚持下来了,每天下班我问他累吗,他总说不累。今天我给他擦鞋,发现鞋底都快磨穿了,原来他是为了省下坐公交车的钱,不论多远他都步行。 我蹲在那儿,眼泪稀里哗啦地往下掉。他怎么这么傻啊! 我是对的,放弃了原本安逸的生活,即使现在过得比较清苦,我觉得也是值得的,有爱在身边不就足够了吗? 我们把房子简单装修了一下,铺上了浅灰的地板,又做了一个咖啡色的壁柜,整个房间看起来很温馨。 爸妈的态度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强硬了,他们说,过一阵子让我们回家。 幸福来得太快,让我措手不及。 1982年10月7日,星期四,晴 今天我到街上买了很多菜,庆祝他升为经理。工资高了很多,又不用那么辛苦,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陽光很灿烂,照在身上很温暖,我知道那是幸福的温度。 做了他最爱吃的红烧肉和糖醋鱼,还买了几个猪蹄。这些东西以前我都不敢买,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应该好好犒劳他一下。 可是过了很久他都没有回来。我有点失望,但我想他一定是为了工作。我简单吃了点,把菜放在厨房的窗户旁边,打开窗子,家里没有冰箱,我怕把菜放坏了。 我等到半夜一点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回来的时候似乎很累,没有洗漱就睡了。我想他真的是累坏了吧。 1982年10月8日,星期五,晴 早上帮他拿西装的时候,我闻到了一种很好闻的味道,应该是有钱又性感的女人才会用的香水。 我装做没有闻到,他背对着我,我把西装套在他身上,他转身拿了公文包就走了,没有吻我。 这是唯一的一次。 香水里有危险的味道。 1982年10月9日,星期六,晴 原来婚姻真的是爱情的坟墓,我们吵架了。心情糟糕到无以复加! 日记的后面缺了好多页,但是撕口整齐,应该是有意撕掉的。也许那段时间真的发生了很多让她很不愉快或者感到很特殊的事情,日记再往后写的就是三年以后的事情了。 1985年8月2日,星期五,陰 他没有回家,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不是一个人。应该有一只温柔的手臂挂在他的身上,鼻腔里是散发出暧昧香甜的味道。 站在窗口,外面的天压得我喘不上气。我轻轻摸着胸口上的朱砂痣,他说那是他的吻,上帝帮他刻在我身上的,他要用这个吻占有我一辈子。 一辈子是多久,是不是到我死? 今天宝宝很乖,没有踢我,我一个人很寂寞,只能跟宝宝说说话。身体越来越不方便,腿也肿得厉害。今天去医院的时候医生问我:“你老公怎么不陪你?”我说:“他出国了,公司的事他得亲历亲为,但是他每天都会贴心地打电话给我,还给我找了个保姆,不过我没要,我不喜欢陌生人出现在家里……” 医生羡慕地看着我说:“你真是命好。” 我努力命令自己微笑,再微笑,作出幸福的样子。命令自己冷静再冷静,千万不能让眼泪掉下来。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空气很潮湿,我的心都是陰陰的。 我在医院门口看见他的车开过去,没有伞,但我还是追了出去,我笨拙地向前跑,心里被某种东西填得满满的,梗在心上,生疼生疼的,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往下淌,拖鞋掉了,白袜子踩在水里,头发贴在脸上。我看见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有一个女人。 意料之中,虽早有准备,可我还是忍不住号啕大哭。 1985年8月10日,星期天,晴 今天他回来了,还亲自下厨做了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他对我笑的时候,像以前一样温柔。 排骨很好吃,因为有我的爱情,有我喜欢的味道,只是我还是没有吃出来里面是有安眠药的。 平躺着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死了,我惊恐不已,挣扎着要起来。头顶的灯很亮,很刺眼。很多医生在忙碌着。感觉不到疼痛,头晕晕的。 “血压正常,心跳正常……”护士汇报着我的身体状况。 我听见医生说:“快去问家属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护士一愣:“嗯?” “快去。”医生抬头看着护士。 护士慌张地点点头,出去了。 我拼命地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我不知道为什么医生要那样说,我快死了吗?我想说,如果有危险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孩子,那是他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即使没有了爱情,至少还有一个爱过的记号,要是连记号都没有了,那我就真的失去他了。 护士回来低低地说:“保孩子。” 孩子离开我身体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是幸福的。我想睁开眼,看看孩子,眼皮却怎么也睁不开,身体轻飘飘的。我慢慢升起来,看见护士走出去把孩子交到他手里。他很开心,还把医生拽到一边,神秘地说着什么,那医生摘下纯白的口罩,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很陰险地笑了。他似乎很满意,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些,“明天到我那儿领支票,我的人一会儿来处理尸体。” 尸体?我还有呼吸吧!但是没有什么事情是钱做不到的。在火葬场的火化炉里,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出来的时候都是几根破碎的骨头和一把骨灰…… 秦小庄合上日记拼命地大口呼吸,她觉察出不对的地方了,按照日记主人的写法,到这里她就已经死了!那……日记是谁写的?除了她本人还有谁知道得这么清楚? 6.往事 过去的事情都装在一个落满灰尘的木头盒子里,上着锁,散发着腐朽而颓靡的味道。它在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时机,然后被打开。 在皮肤上干涸的血液颜色有多深,6岁的记忆就有多深刻。手术是在一家私人诊所进行的,医生是美国请来的。这件事只有秦邵陽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亲自包办。 秦小庄和秦小诺一起被推进手术室,出来的时候一个被推进特护病房,一个则被推进太平间。 秦小庄是被自己的心脏叫醒的,她说:“我会回来的!”张开眼睛看见的是爸爸,小庄说:“我知道,她会回来的!”秦邵陽惊诧地看着秦小庄,抚摸着她的脸颊:“谁回来都没有关系,只要你能好好的!” 抬头对上锦姨的眼睛,很平淡,但平淡背后的翻江倒海让秦小庄不寒而栗。锦姨端庄地走过来,脸上露着微笑,她用手指轻轻地梳理小庄的头发。她的手指洁白而修长,冷得没有温度,指甲划过皮肤,传递着危险的信息。她俯下身,胸前的朱砂痣像一张樱桃小嘴。她说:“好好养病,一切,都会好的!” 从此,秦小庄的心脏就开始隐隐的疼。 临走的时候,锦荷说今天陽光很好,要在附近的小店里逛逛,让秦邵陽先回家。她没有逛街,而是去了太平间。空气里有一种让人干呕的味道,也许这就是死人的味道。给了看守一些钱,空旷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锦荷和躺着的死人。 锦荷来到小诺的身边,她的脸上盖着白布。锦荷的眼泪落在白布上,湿了一大片。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揭开白布的时候,眼泪让她的视线变得很模糊,她仿佛看见小诺的眼睛竟然怨恨地睁着。锦荷退后了一步,赶紧擦掉眼泪,原来小诺神态安详,如果皮肤不是那种死人特有的青白色,她还以为她睡着了。 “我明白了,小诺,你不甘心是吗?”锦荷淡淡地说。 7.母女 女人抬头看了看陽光,还是很不适应。她光着脚在街上走,招来很多人的侧目,但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肥大的衣服挂在身上,粗糙的布料跟皮肤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她在街边坐下来休息,警惕地看着周围。 街上的人不是很多,街对面跪着一个小女孩,穿着不合身的蓝色男士工作服,头发已经粘成一团,脸脏兮兮的。她的面前放了一个橘红色的塑料碗,里面有几张毛票和硬币。每经过一个人,她都会抬起明亮的眼睛盯着人家看,一般人都抵受不住这样纯洁无助的目光,就无奈地掏出零钱扔在小女孩的碗里。 一直到了傍晚,女人有些饿了,但是衣服里一毛钱都没有。小女孩缩在墙角,背对着行人,认真地数着钱。转过来的时候小女孩笑了,把整理好的钱揣在兜里,抬头看见穿白衣的女人盯着自己,她警惕地用手按住口袋,然后收拾好垫子和碗准备走。 夕陽照在路面上,一片金黄。小女孩的影子拉得很长,女人就这样看着她,小女孩每走几步就会回头看看,已经走出很远的时候,她又转了回来。 站在女人面前,她说:“你为什么看我?” 女人说:“我也有个孩子,像你这么大……” 女孩说:“那你为什么不回家给他做饭去!” 女人说:“自从他出生我就再没见过他。” 女孩说:“你不要他了吗?” 女人的眼泪马上就掉了下来,“我怎么会不要他……” 女孩眨了眨眼睛,“你没有家吗?为什么还不回去!” 女人说:“我没有家。也没有亲人。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女孩说:“我没有亲人,但是我有个家!” 女人抬头看了看女孩,女孩说:“你跟我回家吧,你给我当妈妈,我从小就没有妈妈!” 女人说:“孩子,你叫什么?” 女孩说:“我叫小诺。” 于是,女儿有了妈妈,妈妈有了女儿,一切都应该完美了。但是,“应该”只是一个假设。假设的东西是要被验证的,验证的结果或好或坏。 女人有病,精神分裂,只要在街上看到孕妇就会回家打小诺,用最大的力气,用最结实的东西,带着最怨恨的表情。小诺就藏在柜子里,带着满身的伤,一边小声地哭一边叫着“妈妈”。 从此,小诺就喜欢藏在柜子里,吃在柜子里,睡在柜子里,因为她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会打自己。 女人清醒的时候会一边掉眼泪一边给小诺擦药,给小诺做白底的红色碎花裙子,包香香的小辫饺子,还会带小诺上街买零食。 谁都以为她们是真的母女。直到有一天一个邻居看见女人正用做饭的铲子使劲地打小诺,才救下孩子并将她送到了孤儿院,还把女人送到了医院。原来,女人就是从医院里跑出来的。 8.锦荷 无论哪个年代,带着淡淡忧郁的女子总是很受欢迎的。男人们以为女人之所以有这样淡淡忧郁的表情,是因为她们的内心像天边的云彩一样,缠缠绕绕,柔柔软软。 锦荷就是这种表情的标准版本,那种忧郁从眼睛里面飘出来,粘到你身上,甩都甩不掉。尤其是男人。 秦邵陽并不知道锦荷有这种表情是因为精神分裂刚刚治好,看吧,男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愚蠢。但锦荷看起来是真的想好好跟秦邵陽过日子,女人是喜欢安定的生活的。 日子过得很平淡,但充满甜蜜。偶尔,锦荷会亲手给秦邵陽包小辫饺子,一排精致的花纹爬在饺子的脊背上,从热气腾腾的锅里拿出来,用心摆在盘子里,然后被送进秦邵陽的书房。吃饺子的时候,锦荷就坐在秦邵陽对面看着他,秦邵陽会一边握着她的手一边吃,脸上和嘴巴里都是幸福。 去孤儿院的时候,锦荷是陪秦邵陽一起去的。她有点担心,孩子是秦邵陽指定的。当锦荷看见小诺的时候,心里一阵绞痛。孩子抬头看了看锦荷,目光明亮,没有怨恨。难道她不恨我吗?锦荷想。 事实证明是这样的,小诺小小的年纪居然理解了大人的无奈与苦痛。那天锦荷进了小诺的房间,用手抚摸着小诺的头,说:“对不起!”小诺摇摇头,“我知道,打我的那个,不是真的你!你是个好妈妈!”锦荷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紧紧地把小诺搂在怀里,“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你,小诺!我不会再让你吃苦了!” 9.目的 丁帅回家的时候手里果然拿着工具,秦小庄在丁帅的脸上亲了一下,指着壁柜说:“看,我已经打开了!” 丁帅的眉头皱了一下。 秦小庄拉着他的手,走到壁柜旁边,“你看,里面居然是金属的呢!像不像保险柜?” 秦小庄回头的时候看见丁帅手里正举着钳子,秦小庄的脸色惨白,“帅,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帅,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病了,你举着它干什么啊!来,给我!” 丁帅的泪水在眼睛里转,“小庄,对不起!” 秦小庄的额头火辣辣的疼,血流到眼睛里,像眼泪一样滴下来。 锦荷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如何达到目的,为此她等待了很多年。 秦小庄把秦邵陽给的金卡摔在桌子上,留下话说:“我是一定要和他在一起的,你们谁也阻止不了。除非我死了。”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看来丁帅做得不错。 几个月后的一个晚上,丁帅打来电话,说一切都搞定了。锦荷马上动身到了明月小区。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丁帅给她打开门,“都弄好了。”他指着壁柜说,“金属的柜子,她是打不开的。保证万无一失!” “很好!”锦荷拍了拍丁帅的肩膀,“辛苦了!” 丁帅腼腆一笑,“要是没有你的帮助,我妈她早就……为你做点事情是应该的!” “好,动手吧!”锦荷命令道。 “可是,如果如你所说,你是给小诺报仇,那应该找秦邵陽吧!小庄……她不是凶手。” “我,只是想拿回小诺的东西……你,动手吧!”锦荷盯着丁帅的眼睛,盛气凌人。 丁帅怯怯地打了个电话,叫来两个人,“把货搬走吧,到了公海把人扔下去就行!” 10.相册 警察找到丁帅和锦荷的时候,两人不能相信秦小庄被救了! 就连秦小庄都不能相信,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被关在一个四周冰冷的铁箱子里,她猛然想起这就是自己打开的壁柜。 一种刺骨的冰冷遍布全身,一双眼睛明亮而真诚地看着她,不说话。秦小庄吓得浑身颤抖,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到自己没有在家里,因为她已经听到了海浪的声音。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用手在柜子里摸索,摸到一个长方形的、硬硬的东西。 秦小庄拨通了秦邵陽的电话…… 书房里,秦小庄坐在秦邵陽的对面。 “小庄,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阻止你和丁帅在一起吗?”秦邵陽问。 “难道……你不是嫌他家穷吗?” 秦邵陽摇摇头:“难道爸爸在你心里是这样不开明的人吗?”秦邵陽递给小庄一本相册。 秦小庄翻了几页,“这不是大伯的相片吗?” “继续往后看!” “啊?居然……”秦小庄惊呼出声。 “很奇怪吧!我找到这本相册时和你的反应一样。可你大伯的妻子在生孩子那天就死了,我们都以为是意外,想不到是你大伯一手策划的,他太花心,却不能承担责任,但是他又想要那个孩子!孩子一周岁生日,也就是他妻子一周年忌日的时候,你大伯出车祸死了,车子冲出护栏掉在山崖下面,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可她……”秦小庄用手指着站在大伯身边的女人,“和锦姨简直一模一样。”秦邵陽点点头,点了根烟,“可是我是真的爱她,不管她过去经历过什么。” “爸……你没有想过……她和我大伯的女人可能是同一个人!” 秦邵陽的身体重重地颤抖了一下,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两个人都感觉到诡异的气流在空气中飘荡。像某种微风,或者有人走过…… “那么这与丁帅有什么关系?难道他是我大伯的孩子?”秦邵陽点点头,“当时我还没有拿到证据,我知道即使我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你一定以为我是在故意编造故事。他死了以后,他的孩子就不知去向了。我和你大伯多年未曾联系上,没想到一得到消息就是这样……” 11.尾声 秦邵陽去看望锦荷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她不是死了,没有人看见她死,没有人看见她的尸体。她的拘留室里也没有血迹,只有一些黑色的粉末。秦邵陽的脸色很难看,他对负责看押的警员说:“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跟你们没完!”说完转身走了。 山崖,那个曾经有人殒命的地方。一个女人用纱巾把头和脸都蒙了起来,和秦邵陽一起站在陽光里。“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是我不想让你死!甚至不忍心让你坐牢。”秦邵陽说。 “谢谢你,过去的,现在的,你不欠我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想说……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真的,很幸福。”秦邵陽仰望着远方的群山,眼睛渐渐模糊。 “你一定要走吗?”秦邵陽不敢看她。 她没有回答。等秦邵陽擦掉眼泪转过头的时候,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都市怪谈之猴子 她从小就开始吃猴脑,并不是特别喜欢,只是家乡有这种习惯。 她以前甚至亲眼看过,从一只只活生生的猴子被敲晕开始,一个步骤接一个步骤直至变成餐桌上的美食。那个画面很血腥,好几次她都会梦见,惊醒后一身冷汗,心脏狂跳。 那些猴子挣扎的惨叫声,想起来都觉得恐怖,但她还是会去吃猴脑,只是不会再去看那样血腥的画面。 后来,她遇到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对她很好,是她工作上的搭档。她对他有好感,于是两个人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那天刚好是她生日,他送给她一条漂亮的紫色手链,是她喜欢的颜色。 有一回,她提起了猴脑的事情,男友觉得吃这种十分恶心,她想了想,决心不再吃了。或许这就是爱情吧。 最近她总是梦见她去参观动物园,看到了一个笼子里有很多猴子,但是他们的脑子就露在外头,血淋淋的,看起来十分骇人。一天,她又做了那个梦,她起床洗脸刷牙,照了照镜子,脸色很惨白,像一张揉过的白纸,满是褶子。 她把脸几乎贴在镜子上,眼睛瞪大了看着,她发现自己的脸色一天不如一天,一点一点的毛孔看得清清楚楚,鼻子上的黑头一下子冒出了好多。 她像其他女人一样,会用很多的护肤品,可惜脸蛋并没有像广告说的那样变白变美。她心情很低落,男友走到她身后,轻轻抱住她,侧身亲吻她的脸庞。他们四目相对,男友问她:“你最近是不是休息不够?脸色有点难看。” 她微微苦笑,便跑去给他做饭了。她也知道自己的脸色很难看,一点年轻女孩的朝气都没有,可能是因为那个梦让她备受折磨吧。但她不想提猴脑的事情,毕竟他不喜欢。 她中午的时候比较嗜睡,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以为自己生病了,去医院给自己做了一次检查,结果身体很正常,除了部分激素有些紊乱,大概是她休息不够的原因。不过,她安心多了。 晚上和男友在一起睡觉的时候,身体总觉得到处痒痒的,她扭捏着身体,翻来覆去睡不着,旁边的男友打鼾声正有节奏地响起。 她感觉床上有无数的虫子在到处乱爬,挑逗她的身体。 又是一个不眠夜过后,她的眼睛泛着血丝,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起床上班。她瞧了瞧镜子中的自己,看上去病怏怏的,脸色难看的要死。 男友关心地问她:“你最近怎么了,脸色好差啊,是不是生病了?” 她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回答,只是睡不好而已。 她回家后,把床单被褥收下来丢进洗衣机里,忍不住也给自己洗了个澡。 浴室里有一面比较大的落地镜,水汽弥漫,她正洗着澡,恍恍惚惚看见自己身后有东西,她朝镜子看去,发现什么也没有。 是错觉吧?她想。 她擦了擦后背,毛绒绒的,她贴近镜子,使劲看了看自己身后,她有点惊讶,因为她不记得她的背上有这么多毛,虽然都细细的。她擦干净身体,穿上衣服走出浴室,打算美滋滋睡一觉,毕竟她太困了,眼皮都快耷拉下来了。 晚上七点钟的时候,她才睡醒了,尽管才睡了两个钟,但她觉得挺满足的,好久没这样舒服地睡着了。她走进浴室洗把脸,然而脸摸起来很粗糙,她打开浴室的灯,仔细照了照镜子,她看到脸颊长出了细细的绒毛。她被吓出一身冷汗,那些细细长长的毛,不是一个女人该有的东西,反而是满脸胡子的男友。 尽管不是很明显,但是要是凑近点看总会看到。她很担心,跑去医院检查。医生告诉她,她体内的雄激素有些偏高,给她开了些药,让她回去好好休养。 当然,她还是很担心,毕竟和男友待在一起迟早会被发现。 他会不会嫌弃我?她心里想,有些不安。这个时候,她接到公司的通知,要求她出差一个星期,她心里感慨,还好能先离开一段时间,要不然迟早会被看到她脸上的毛。 她很匆忙出发了,在火车上,很拥挤的一块地方,她被左右的人挤得动弹不得。旁边的一个男孩子跟妈妈说:“妈妈,这个阿姨手好扎人啊!”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陽光下密密麻麻都是金色的毛发。她被自己吓出了冷汗,心脏七上八下地颤抖。 …… 她失踪了,无论是谁,都联系不上她了。 在一家做猴脑的餐馆里,厨房后面一个笼子里正装着几只猴子,他们在笼子里放声尖叫,看着自己身边的同伴惨死在屠夫的砍刀下,躲在角落里发抖。 屠夫手中的猴子惊恐地尖叫,手忙脚乱中摔出一条手链,那是一条漂亮的紫色手链。 车下冤魂 于娜的老公失踪了,从公司回来的路上,突然人间蒸发。当晚于娜等他下班回来吃晚饭,可是他的手机一直关机,她找遍了亲戚朋友家,甚至沿着老公从公司回家的路一寸一寸地找,都没找到。她报警,警察说失踪并没到24小时不予备案,急得她心神俱散。 次日黄昏有人打来了电话,说她老公现在在西郊,并给了她一个地址。 她立刻开车去了西郊,西郊较为偏僻,人家不多,稀稀落落的几间破土房,只有几户还住着人,其余的都空置了。 可是就算如此想在这里找到一个人也是相当不容易,于娜特别纳闷老公为什么会来这里?失踪前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而且老公不是那种有钱就乱搞的男人,他不抽烟不喝酒,兴趣也不广泛,唯一喜欢的就是赚钱,你看他的公司有多大就知道了,于娜心里寻思着,脚下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 按照地址于娜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刀,上面还滴着着血,着实把她吓了一跳。老人慌忙收起了刀说:“哎呦!对不起,我正在杀鸡。你过你是谁?”老头甩了甩手中的血,堵在门口。 “大爷,我想问一下,今天是你打的电话,说我老公在这里?”于娜说着递上了她老公的照片。 “我没打过电话,也没见过这人。” “这么肯定?” “嗯!你想呀!这里住着的都是什么人?都是穷的吃不上喝不上的人,要是突然出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谁不多看两眼,不过我能确定,这人一定没来过这里。” “噢!那好吧!大爷,不过方便不方便让我们进去喝口水,中午吃咸了,有点口渴。”于娜笑着说道。 老头眯着眼“哦”了一声:“进来吧!我们这里只有自来水,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没事大爷,只是打扰你了。”于娜说着走了进去,老头的家很简陋,屋子里放着两把椅子,一张破木板床,还有一只半死不活的鸡,偶尔挣扎蒲扇着翅膀,甩得到处都是血迹。 “大爷,这房子就你一个人住吗?”于娜跟进去问道。 老头叹了口气,“我原本有个傻儿子,和我一起住,可是他不幸出了车祸,这把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你是不知道。” “怎么会出车祸?”于娜好奇地问。 “我这个儿子天生弱智,二十三了智力还不及三岁的孩子,那天我捡垃圾回来的晚点,他应该是着急了,蹲在马路上等我,谁知……”老头掉了几滴眼泪。 “肇事者抓住了吗?”于娜又问。 “没抓到,只知道是一辆非常豪华的轿车,就像你那辆……你坐,我去倒水。”老头一瘸一拐地走进另一间屋子,看样子应该是瘸子。 老头的话让于娜的心蓦地颤抖了一下,脸色也变了,不知怎地,她变得忐忑不安,又重新打量起这间房子,还有墙壁上的血迹,很明显并不都是鲜红的,还有一些暗红色的血迹,绝不是今天溅上去的。 这时老人端着一碗水出来,递到她手中。看见她不喝很纳闷地问:“你不是渴了吗?” “嗯!”于娜端起碗喝了一口,在要喝时,突然看见碗里有东西在蠕动,她低头细看,竟是一只蛆虫,她尖叫一声丢了手中的碗大叫:“水里有蛆……”说完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哎呦!不好意思。我身上掉下来的。”老头慢悠悠地说着,用手挠了挠头,一把头发被他抓了下来,头发里参杂着不住蠕动的蛆。 于娜吸一口凉气,颤抖着说:“你到底是人是鬼?” 老头笑了,笑得脸上的肉都往下掉,怪声说道:“你说我是人是鬼?”说完他一把手拽掉了自己的头,接着老头发出一阵凄厉的狞笑,头颅在手中强烈地扭曲着。 吓得于娜不住地后退,脸色苍白,浑身剧烈地颤抖。“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哈哈……”老头一阵狞笑,伸手把脑袋重新安在头上,用力地晃了晃,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他一步步向她逼近,脸上的肉如糊上去的泥,不住地往下掉。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就是你和你老公撞死的那个人,你们可真够狠,撞死了我的傻儿子,我跑过去,你们连我也不放过,开车又把我撞死,就你们这样的人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吗?”他红着眼睛大吼,于娜彻底吓呆了,她想起了那一个雨夜,她老公见路上没人让她练车,她刚开不久,就撞上了一个人,那人当时就死了,他和她老公特别害怕,趁着没人想要逃跑,谁知有个老头慌慌张张跑过来,拦住了他们的车,他老公想也没想就撞了上去…… “我老公,他怎么样了?”于娜带着哭腔问道。 “他在你身后。” 于娜快速回头,看见墙似乎突起了一块,一张脸的轮廓露在外面,她用手疯了般去抠土,土大块大块掉下来之后,露出了他老公的尸体。 她绝望地干嚎了一声,晕了过去。 后来于娜的尸体被人发现在西郊厕所的粪池里,捞上来时,浑身被蛆虫咬得惨不忍睹。 招它进身 追剧要谨慎 晚上八点,解小妹一边用手机看电视剧,一边往凉亭的方向走。 解小妹像众多女孩子一样,特别喜欢追剧。两个室友在寝室里商量明天去哪里逛街云云,她被吵得受不了,便想去那座废弃的凉亭里清静一会儿。 “小妹,你还在追剧呢?”沈辩妮是从校门的方向过来的,大概是刚和男朋友逛完街。 解小妹随意地“嗯”了一声,没想到沈辩妮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神秘地说:“你没听到学校里最近流传的,追剧会招来恶鬼吗,你居然还敢追剧?” 解小妹“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你逗我呢,追剧怎么会招鬼?”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沈辩妮就打断她的话:“是真的,我亲身经历过的。” 沈辩妮脸色煞白,一边回忆一边说起来: 那天晚上,沈辩妮从图书馆里出来,正巧遇到隔壁寝室的祝静。 沈辩妮和祝静打招呼,祝静却好像没看见她,径直朝图书馆里走去。 沈辩妮嘀咕了一句“怪人”,转头看了祝静一眼,谁知这一看,差点把她吓个半死。祝静手里拿着的哪里是什么手机,分明就是一块迷你型的墓碑。墓碑上冒出阵阵黑烟,黑烟笼罩在祝静头顶上,渐渐形成了一张女人的脸。 沈辩妮惊叫一声,跑过去将祝静手里的墓碑打落。可“砰”的一声,掉在地上的却不是墓碑,而是祝静的手机。 “你干吗呢?”祝静心疼地捡起手机,瞪了沈辩妮一眼,朝图书馆走去。 这时,她又看到那团黑雾萦绕在祝静头顶上,那女人面目狰狞,黑洞洞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沈辩妮,像在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她想明白了,当她和祝静面对面时,是看不到那团黑雾的,只有站在祝静背后才能看到。 可她已经不想再去提醒祝静了,她的好心没有得到好报,干吗还要提醒她,万一惹怒了那个鬼怎么办? “原来祝静住院,都是因为她追剧招来的恶鬼啊!”解小妹背对着沈辩妮,又焦急地说,“你快看看,我头顶有没有黑雾?” “哎呀!有、有一团很小的黑雾在你头顶上呢。”沈辩妮惊愕地叫道,“不过你头顶上的黑雾很小,大概是因为你刚开始追,鬼魂的气息还没有完全凝结吧!”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沈辩妮解释道:“据说那个鬼是在拍戏的时候被意外炸死的,她的尸体被炸成了碎块,散落得到处都是。那个鬼死不瞑目,将自己的魂魄分散在各个碎尸里。而那些碎尸分散在各个拍摄场地,在那些场地留下了她的陰气。所以,那鬼的魂魄贯穿了整部剧。当有人把整部剧看完时,那鬼的陰气就被收集完整了,就会缠上那个人。但我们谁也不知道那部剧叫什么名字,好多人因此都不敢再追剧了。” “我现在已经沾上了那鬼魂的陰气,可怎么办呀?”解小妹急得都快哭了。 沈辩妮拍拍她的肩膀:“你先别着急。我听说祝静今天康复出院了,那她一定有什么办法能驱走那个鬼魂。你找她问一问不就行了吗?” “对呀。”解小妹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 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恰巧碰上祝静往人工湖的方向走。祝静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袋子里也不知装着什么东西,不停蠕动着。而在祝静的头顶上,果然萦绕着一团黑雾,龇牙咧嘴,十分恐怖。 “这么晚了,祝静去人工湖干什么?”解小妹偷偷跟在了她的后面。 给手机驱邪 跟着祝静来到人工湖畔,解小妹躲在一棵大树后面,仔细地观察着祝静的举动。只见祝静将黑袋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竟然是三颗高度腐烂的人头。上面的蛆虫不断地蠕动,看着十分恶心。惨白的月光下,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解小妹吓得急忙用手捂住嘴巴,怕自己叫出声来。她想偷偷地离开,却在这时,看见祝静从口袋里掏出了她的苹果手机和一把水果刀。她立刻想到,祝静是在驱邪。这驱邪的方法太过诡异恐怖,医院里不方便,所以祝静才回到学校,趁着夜里来到这冷清的人工湖畔。想到这里,解小妹打起十二分精神,死死地盯着祝静的举动。 祝静背对湖面,将三颗人头摆成三角形的形状,然后把手机放在三角形的中心。接着,她用刀子割人头上的肉,每割一刀,就有红色、黄色的混合液体流出来,简直恶心极了。可祝静竟然一点儿也不害怕,还将割下来的腐肉放在了手机上,每隔一分钟就回头朝湖里看一眼。解小妹惊愕地发现,祝静每割一刀人头上的肉,她头顶上的黑雾就变淡了一点儿。 看来,祝静是真的在驱邪。她不断地往湖里看,是将湖水当成一面大镜子,可以用来观察黑雾的变化。 解小妹兴奋极了,心想只要找到三颗腐烂的人头,就可以驱走缠在她头顶的鬼魂了。距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处坟园,找三颗腐烂的人头不是难事,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要她一个人大晚上去坟园里割人头,那也太恐怖了。 思来想去,解小妹给沈辩妮打了个电话,约她在凉亭见面。 她将刚才跟踪祝静的事情说了一遍,并且请求沈辩妮陪她一起去挖人头。没想到沈辩妮一口答应下来:“那我给张启打个电话,让他陪我们一块儿去。” 不一会儿,张启就赶来了。几个人到五金店买了锄头、铲子、刀子和袋子,才向坟园走去。 夜色越来越浓,月亮偷偷躲在云里。几个人好不容易来到这片坟园,这里荒草丛生,不时地有什么东西在草丛里游走,吓得两个女生惊叫连连。 张启是男生,到底胆子大一些,观察力也细心一些。他吁叹着说:“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的坟竟然没有一个有被创开过的痕迹。” “那、那怎么了?”解小妹哆嗦着问。 沈辩妮回答说:“说明祝静用的那三颗人头不是从这里挖的,可除了这里,她还能去哪儿找三颗腐烂的人头呢?” “算了,不要想那么多了,我们还是赶紧挖吧!”张启拿着铁铲动起手来。 解小妹和沈辩妮分别拿起锄头和铲子,各自找了一个坟头挖起来。 “呜呜”,正当三个人挖得卖力时,也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阵哭声,听不出是男是女。解小妹和沈辩妮看着彼此,脸色煞白:“你也听到了?” “张启,你有没有……”沈辩妮回头一看,张启居然消失了。在张启站过的位置荒草乱颤,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她连忙跑过去朝里一看,顿时吓得惊叫起来。 只见张启的脖子被两只惨白的人手死死地掐着,使他发不出一点儿声音。那两只惨白的人手居然是从棺材里伸出来的。与此同时,一颗血肉模糊的脑袋正一点儿一点儿地从棺材里往外爬。那颗脑袋嘴巴周围的肉腐烂了,露出满嘴黑黄色的牙齿。两颗眼球凸出眼眶,仅靠几根肌肉组织连接着,还有那敞开的头盖骨…… 逃命要紧 听到沈辩妮的惊叫,解小妹举着铁铲跑过来,朝那鬼的脑袋上砸去,却砸到了张启的头上。那鬼魂使了障眼法,让她们分不清谁是谁。 “现在怎么办,我们看到的到底哪一个是张启、哪一个是鬼啊?”解小妹无助地望向沈辩妮。 沈辩妮一时也拿不定注意,只好说:“不管谁是谁,我们先把他们分开。”说着,扑到鬼的背上,用胳膊死死勒住鬼的脖子。 解小妹紧跟着扑过去,拽着张启的胳膊将他往外拉。然而,他刚把张启拉出来,就看见沈辩妮抱着那个鬼滚到了草丛里。 草丛里漆黑一片,分不清谁是谁,解小妹拿着锄头,不知该从何下手。就在这时,又一个独眼鬼从创开的坟里爬了出来。 独眼鬼一边往草丛里爬,一边叫道:“哥哥,你在哪儿?我来帮你了!” 解小妹挥舞着锄头朝独眼鬼头上砸去,锄头还没落下,那独眼鬼突然一个青蛙跳,扑到了解小妹身上。解小妹挣扎着将独眼鬼踹了下去,再摸锄头,却怎么也找不到了。眼看着独眼鬼又要朝解小妹扑过来,猛然间,一道黑影扑向了独眼鬼,那黑影正是张启。 张启大叫:“小妹,快去救辩妮。”话音刚落,独眼鬼的手猛地一下子刺穿了张启的胸膛,鲜血“扑哧”一下喷了出来。死亡将恐惧放大了n倍,解小妹看着浑身血淋淋的张启,再也没有了勇气。她惊叫着落荒而逃,完全不顾身后沈辩妮的求救声。 “你们挖我的坟,我就让你们下来陪我!”空灵处,突然响起一阵诡异的声音。 与此同时,草丛“沙沙”作响,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抓住了解小妹的脚脖子。她惊叫着用脚胡乱地踢,可那只手抓得死死的,就是不肯松手。情急之下,她摸到了那把铁锄,狠狠地朝那只手砍了下去。“砰”的一声骨头就被砍断了,被拖拽的感觉消失了。 解小妹连滚带爬,踉跄着逃出坟园,黑暗中传来两声惨叫。她泪流满面地望着黑暗处:“辩妮,张启,对不起。”说完,撒腿就往学校的方向跑去。 一口气跑到校门口,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这时,她又看到祝静提着那个黑色的袋子从人工湖的方向过来。也许是太过悲愤,竟让她失去了理智,跑过去询问祝静那三颗人头到底是哪里来的,祝静是不是故意引诱她去坟园,害得沈辩妮和张启惨死? 祝静惊愕地瞪大眼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我姑姑就在医院上班,我托她给我弄三颗人头,并不费事。不过你说沈辩妮和张启是为了帮你才去坟园,那你可就错了。据我所知,沈辩妮和张启都是因为追剧被鬼魂缠身,而且他们知道,用人头驱邪的方法其实就是以毒攻毒。坟园里虽然容易挖到人头,但搞不好也容易招来冤鬼。他们假装帮你,实际上是想害你,割你的头可比挖那些尸体的头风险小多了。” 解小妹吓出一身冷汗。怪不得她叫沈辩妮陪她一起去坟园的时候,沈辩妮一口就答应了,原来她是心怀鬼胎啊!既然是这样,那她就没必要为了沈辩妮和张启的死而内疚了。 祝静拍拍她的肩膀:“我好人做到底吧,这三颗人头我送你了,你正好需要,也省得我还要想办法把它们处理掉。” 解小妹颤抖着接过,心想人头都被你割成那样了,还能用吗? 祝静看透了她的心思,“嘿嘿”一笑:“可以用的,你放心吧,不信你可以去网上找,那个方法我也是这么找来的。” “谢谢。”解小妹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 祝静伸了个懒腰,说她这几天都没休息好,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睡一觉,说完便走了。解小妹看到,祝静的头顶上果然没有那团黑雾了。 解小妹掂了掂手里的袋子,一股腥臭味儿飘了出来,熏得她直想吐。人头有了,她突然又想到没有准备刀子,拿什么把人头上的肉割下来?可以现在就去买,但总不能提着这三颗人头去买吧,还是先把它们藏起来。 它来了 解小妹将那三颗人头藏到了一处很少人用的垃圾筒里,腐肉的气味儿和垃圾的气味混合在一起,便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还特地上网查询了一下,网上说人头腐烂得越严重,驱鬼效果反而越好。看来祝静没有骗她。看着手机,想到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解小妹心里很不是滋味。以后再也不追剧了,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并且想把手机上下载的电视剧删掉。 可是,她按了几次删除键,就是无法将那些视频删除。突然,手机里传来一个陰森的声音:“我的陰气已经覆盖到你的身上了,要是你强行把我删除,我的陰气就会带走你的部分魂魄,小心你会变成傻子哦!” 解小妹惊叫一声,迅速转身,却发现那个黑色的袋子居然不见了。刚才她一直在这里,没有人靠近过垃圾筒,那袋子会被谁拿走?猛然间,她看见垃圾筒后面有一只断手,拖着一个黑色的袋子,偷偷地往后挪。原来被她砍断的那只手,竟然跟着来到学校了。 解小妹折了一根树枝,慢慢逼近。她走到垃圾筒后面,猛地举起树枝,狠狠地朝断手打下去。断手吃痛,将黑色的袋子松开了,她慌忙将袋子抢过来。打开一看,袋子里装着三颗血肉模糊的人头,腐肉、眼球浸泡在血水和脑浆的混合物里,恶心极了。 她急忙将袋子合上,朝人工湖的方向走去。 夜已经很深了,人工湖畔只有零星的几盏路灯,照亮一小片范围。既然不能强行删除,那现在就把那鬼魂驱走吧。 解小妹找了一个地方,学着祝静的样子,将那三颗人头摆成三角形的形状。她看着自己长长的手指甲,咬了咬牙,伸手在一颗人头上扣下一块腐肉,触手黏糊糊的,还有几只肥硕的蛆虫在上面爬来爬去。解小妹厌恶地将那块腐肉放在手机上,将手指在草丛里擦了几下。然后她回头往湖里看了一眼,湖水倒映出她头顶的黑雾,真的变小了很多。 解小妹又一连重复了好几次刚才的动作,最后一次看向湖水,她的头顶上已经没有黑雾了,但湖水里却出现了一团黑影。她以为那是自己的倒映,便没怎么在意。 “终于克制住那个鬼了。”解小妹高兴地拍拍手。但刚开心一会儿,她看到那只断手竟然出现在了路灯下,正一点儿一点儿向她爬近。解小妹慌忙弯下腰,提起一颗人头,朝那只断手砸了过去。 “你已经害死了张启和沈辩妮,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那只断手闻言爬得更快了,它路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解小妹捡起手机,撒腿就跑,可无论她跑到哪里,那只断手始终堵住她的去路。它的五根手指不断地扭动,就好像在说“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解小妹一咬牙,打算直接冲过去。然而,她刚靠近那只断手,就被它一把抓住了脚踝。她的手上已经没了武器,只能不断地用脚去踢。好不容易将那只断手踢开了,她纵身一跃,“扑通”一下跳进湖里。眼下,这是她唯一可以逃生的去处,但愿那只断手不会游泳,不要下到湖里来。 那只断手在湖畔游走了一会儿,竟然真的离开了。解小妹长舒一口气,朝岸边游去。就在这时,一只冰冷的手猛地一下抓住了她的脚脖子,用力将她往水里拽去。 险中逃生 解小妹被拽到了水里,河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直往她口鼻里钻。她被呛了好几口,只能将嘴巴紧紧闭住。 湖底有一块巨大的墓碑,墓碑上刻着“孙艳之墓”几个字,可是,那几个字却不是竖成一排。“孙”和“艳”两个字横着并成一排,“之”和“墓”竖着并排在下面,这样的组合就像人的五官分布。越靠近,那块墓碑越是看着诡异,墓碑变成了头的形状,孙艳之墓几个字变成了人的五官,那赫然就是一颗女人的头。而且,就是那个出现在手机里的鬼。 那个鬼不是已经被赶走了吗,它怎么会出现在湖里? 眼下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解小妹拼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用脚踢那颗人头。那颗人头被踢进了水草丛中,抓着她脚脖子的手也松开了。解小妹抓紧时机,赶紧朝湖面上游。等好不容易浮出水面,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时,她看到祝静竟然从远处跑了过来。祝静的手里还拿着一根麻绳,一看就是来救她的。 “祝静,快救我!”解小妹大嘁。 祝静跑到湖畔,将麻绳抛向解小妹。解小妹抓着麻绳,迅速游到岸上。然而,脚下还没有站稳,腹部便传来一阵刺痛。 祝静握着匕首,陰狠地一笑:“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之前还在帮你,现在又为什么要杀你吧?” 解小妹痛苦地蹲在地上,冷汗直流。 祝静说:“实话跟你说吧,我帮你,其实是为了让你早点儿到这里来。用人头驱邪的方法,不是将那鬼魂真的驱走了,而是将它的魂魄转移到了湖里。还有,网上的帖子其实是我发布的,我就是要吸引你们这些爱追剧的用那个方法到这湖畔来驱邪。”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惜她没有考上大学,但她为了能和我在一起,孤身一人来到这座城市,靠做群众演员赚点儿生活费,没想到还出了那样的意外。”祝静哭丧着脸说。 鬼魂是以陰气的形式存在剧中的,一部剧有多少人看,鬼魂就被分割成了多少份儿。只有将所有的陰气凝聚在一起,那鬼魂才能恢复人形。 祝静正是无意间看剧的时候发现了好朋友的魂魄,才在网上发帖,设下这样的圈套。 她突然抬起头:“还有,你偷看到的驱邪方法是假的,真正的驱邪应该是这样。”她一面说着,一面将麻绳绑在解小妹的脚上,另一端拴在了一块大石头上,“你放心,我不是要害死你,只是要将你沉入湖底,这样她才能把你身上的陰气吸出来。” “不、不要……”解小妹挣扎着,身子猛地被祝静推了一把,重重向后倒去。然而,掉入湖中的人却不是她,而是祝静。 祝静越是挣扎,脚上的石块就越往下沉,不一会儿,她就沉入了水底。 这时,昏黄的路灯下,那只断手又出现了。它爬到解小妹面前,而解小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逃走了。 从断手上冒出一缕青烟,慢慢地凝聚成了沈辩妮的样子。原来这只断手不是那个从坟里爬出来的鬼的,而是沈辩妮的。沈辩妮拼着魂飞魄散的危险现身,就是想保护解小妹,刚才祝静误将石头拴到自己的脚上,便是它的障眼法。 沈辩妮说:“小妹,我和张启是真心想要帮助你,所以才会陪你去挖人头。祝静对你说的话,只是想挑拨我们的关系,因为在你和她说话那会儿,她已经发现了尾随在你身后的我的这只断手。当时在坟园里,我被恶鬼撕碎,我将魂魄凝聚在那只手上,是想拉着你赶快逃离那里。没想到被你误以为是恶鬼的手,还将我的手砍断了。我拉走那个袋子,是不想让你去人工湖白白送命。可惜啊,又一次吓到你了。如果没有祝静的挑拨离间,你是不是早就认出这只手是我的了?” 解小妹望着那只断手,那只手涂着粉红色的指甲油,那是她帮沈辩妮涂的,泪水瞬间模糊了眼睛。蒙咙间,她看到自己的指甲也变成了粉红色,一闪一闪的,十分好看。 校园怪谈之告白 伞下的脸 “他站在雨里,撑着一把破旧的雨伞,雨伞对着他头的地方有一个破洞,雨水就这样洒在他的头上。我本来以为他是裴勇,后来我才发现自己想错了,那不是裴勇的脸。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路灯的下面,虽然我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我能感觉到,他正远远地注视着我……” 顾梦的声音在颤抖,身子也在颤抖,她一边说话,一边去看身边的郑小贤。 郑小贤撑开了一把破旧的雨伞,雨伞上面也有一个大洞,不同的是,现在并没有下雨,几个飞虫正在头顶的路灯下飞动。 “是这样吗?”郑小贤站在路灯的下面。现在已经是深夜了,顾梦虽然知道郑小贤只是在确认当时的情景,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让她又想起了三天前的那个雨夜。 三天前,一场大雨降临之时,顾梦正在寝室的窗前等待着一个人。她知道这个人有可能在这天的夜里撑着一把雨伞出现,所以,她的心里充满了期待。果然,在深夜的某一个时刻,路灯下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看到这个人影,顾梦的心一下变得软绵绵的,她的双颊通红,一颗心忍不住萌动了起来。接着,顾梦却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这个人,似乎并不是顾梦要等待的人。可是,为什么这个人恰好出现在路灯下呢?为什么他又恰好撑着雨伞呢?再仔细一看那人的雨伞,顾梦一下慌张起来,一种恐惧的感觉让她再也不敢向路灯下的人多看一眼。 顾梦关上了窗户,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即使这样,她还是有一种被人窥视着的感觉,这个感觉刚一出现,顾梦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在床边响起。于是,她下意识地掀开被子,向床边看了一眼——床边没有人,只有两个湿淋淋的脚印,古怪的水滴围着脚印洒了一圈。 “我看了一会儿,发现那圈雨滴就像是从雨伞的边缘落下来的,才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当时的确有一个人撑着雨伞站在我的床边——同学们都说只有你能帮我,你真的能帮我吗?我很怕他会再次出现。” “我正在帮你。”郑小贤微微一笑。接着,他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为什么他非要在雨伞上弄出一个破洞,让雨冲洗自己的脸呢?”他的目光在地上搜寻起来,忽然,眼前一亮,快步来到了一个下水井旁,打开井盖,拿出手机,向里面照去。 看到下水井里面的情景,顾梦忍不住大叫了一声,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只见井壁上,爬满了乳白色的虫子,看起来非常疹人。 郑小贤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你的感觉是对的,那个撑伞的,绝对不是人。它让雨水冲洗自己的脸,是为了冲掉脸上的尸虫,这些尸虫被冲掉之后,就在这里安家了。它似乎很在意自己在你眼前的形象,再加上它去你寝室,却没有伤害你,我想,这是一个生前认识你的人。对了,我记得你说过,你当时站在窗前,是为了等一个人,你究竟在等谁?” 顾梦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嫣红,犹豫着说:“我在等一个我喜欢的人。其实,那天我对一个男生告白了,如果他答应和我在一起的话,应该会撑着伞出现在路灯下面……” 郑小贤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再次撑着伞站在了路灯下面。他抬起头,若有所思地朝上面看了一眼,猛然间,他的脸色一下变了。伸手指向了顾梦所在的寝室:“不对!你住的地方那么高,怎么可能看到伞下的脸呢?你应该是看不到的!你确定当时你是在自己的寝室里吗?” 顾梦一愣,慌忙抬头去看自己的寝室窗口。是啊,那么高的地方,怎么可能看到伞下的情景呢? 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惧。 通话惊魂 顾梦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晚就住在自己的寝室,可是,看见伞下人脸的这件事,又该怎么解释呢? 郑小贤也思考起来,不过,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带着雨伞过来,就是为了演示当时的情景,帮助顾梦回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谁知道,会出现这样一个大疑点。 实在想不通,郑小贤索性先不想这个问题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撑伞的人出现的原因,于是,他开始仔细询问顾梦事发前的一些细节。按照郑小贤的想法,这个撑伞的人不会无端出现,它生前应该认识顾梦,或者说和顾梦之间有什么联系。但是,在顾梦的记忆中,并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对了,你说你曾经向一个人告白,能说说具体的情况吗?”郑小贤似乎想到了什么。 顾梦不知道这件事和自己的告白有什么关系,但看郑小贤一脸郑重,只好说出了事情的始末。原来,她告白的对象叫裴勇,是邻校的一个同学,两人通过顾梦的闺蜜林晓梅相识。而就在怪事发生前的那天,顾梦写了一封情书,托林晓梅带给裴勇。 “你在情书里写了什么?”郑小贤似乎抓住了关键,眼睛亮了起来。 顾梦的脸又红了,她嗫嚅着说出了情书的内容。在情书里,顾梦提到了自己的一个梦境——她喜欢的人在雨夜出现在路灯下面,和她深情凝视,两人没有过多的语言,却都明白彼此的心意。这其实是一种暗示,如果裴勇也喜欢她的话,很可能会按照她的描述,撑着伞出现在雨夜的路灯下面。 听到这里,郑小贤叹息着摇了摇头:“你最好问问你的闺蜜,那封情书,究竟被她交到了谁的手里。” 难道自己遇到的怪事,竟真的和自己的告白有关系?顾梦虽然有些不相信,但还是准备按照郑小贤的吩咐,问一问林晓梅。 夜很深了,寝室已经进不去了,顾梦只好拿出手机,拨通了林晓梅的电话。 “晓梅,我想问你一下,那天我让你给裴勇的信,你给他了吗?” “哎呀!对不起,顾梦,我忘记告诉你了,那天我走得比较急,在经过学校花坛的时候,被风吹掉了。” 顾梦的心一下变得空落落的:“你可以捡起来呀!” 林晓梅歉意地说:“捡不起来了,你忘记了吗?下雨的那天,花坛中央突然被雨水冲出了一个大洞,那封信,刚好被……” 郑小贤一直在旁边听着二人的谈话,当听到林晓梅说到这一句,一下皱起了眉头。 “顾梦,我在上面看到你了。你、你身边撑伞的人是谁?看起来好怪!这么晚了,还是不要在外面待那么久了。” “你们不是让我找郑小贤帮忙吗?他就是郑小贤啊……” “是吗?”林晓梅的声音有些犹豫,“那伞下面另外一个人是谁呀?” 林晓梅的声音刚一落地,顾梦和郑小贤同时怔住:伞下面有另外一个人? 郑小贤慌忙朝自己的身边看去,而顾梦也转身去看伞下。伞下面,哪里有另外一个人?明明只有郑小贤一个人! “那个人,伸出了手……哎呀,他在指着我!”林晓梅惊叫了一声,电话随即挂断了。郑小贤和顾梦全身僵硬,看着伞下,他们还是无法看到伞下的人。但是,他们都感到有两只冰冷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二人像是变成了没有生命的雕像,一动不动地看着伞下的空气,只有恐惧在他们身上游走。突然间,郑小贤扔掉了那把伞,慌忙来到顾梦身边,握住了顾梦的手。 顾梦终于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惧。当听到同学们让她去找郑小贤帮忙时,她认为郑小贤一定有对付鬼怪的能力。可是,郑小贤现在的表现,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那么,同学们为什么觉得郑小贤一定能帮上忙呢? “它还在这里吗?”顾梦快要哭出来了。 郑小贤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指向了顾梦身后的女生宿舍楼。顾梦回头一看,愣住了——只见女生宿舍楼的几个窗口,同时亮起了灯,这些明亮的窗户组成了一个心形。一瞬间,两人都明白了过来,伞下那个看不见的人,不是在指林晓梅,而是想通过林晓梅,让顾梦看女宿舍楼。 它所做的,居然像是一个浪漫的告白!郑小贤的手心沁出了冷汗,他勉强笑了笑: “顾梦,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假设在花坛的那个洞里住着一个恶灵,你的情书恰巧被风吹进了那个洞,它看到了你的情书认为你是在向它告白,于是,它就纠缠上了你。用灯光告白,你有没有在情书中提到过这个情景?” 顾梦早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惊恐地点了点头。 郑小贤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叹了口气:“情书里的内容,你没有完全告诉我,现在说出来还不算晚。” 把自己情书的内容告诉一个异性,本来就是一件让人害羞的事情。顾梦当时觉得情书的内容和自己遇到的怪事不可能有关系,她当然不会说出那些让她感到脸红的内容。现在,她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努力定了定神,说出了遗漏的内容。 果然,撑着雨伞出现在路灯下和灯光告白,都是顾梦在情书中提到的甜蜜梦想。不过,这并不是全部,在信的结尾她写道: “我希望有一个没有窗户的浪漫小窝,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忽然,顾梦和郑小贤同时瞪大了眼睛。因为他们都觉得这句话实在是太怪异了——谁会渴望生活在一个没有窗户的地方呢?而最不安的,还是顾梦,现在想想,这绝对不是她的梦想,但是,当时动情去写那封情书的时候,为什么会忍不住写上这个梦想呢? “它接下来要做的,很可能就是这件事。”郑小贤的声音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郑小贤的意思是,那个恶灵,会把自己带到一个没有窗户的地方,永远和自己生活在一起?想到这里,顾梦腿一软,差点儿倒在地上。 郑小贤想了一会儿,似乎下定了一个决心,咬了咬牙,说:“也许,我们能在这件事发生之前阻止它。我们现在就去那个花坛!” 这是唯一的希望了,恐惧之中,郑小贤的手给了顾梦无比的安全感。她紧紧抓住郑小贤的手,迟疑着点了点头。 黑暗之中,顾梦没有发现,郑小贤的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花坛中央被雨水冲出了一个大洞,似乎有人想要填上它。但不知道为什么,大洞只被木板和泥土草草掩盖了一下。花坛旁边,还遗留着掩埋大洞之人的铁锨。郑小贤用铁锨挖了几下,就露出了木板。掀开木板,用手机向里面一照,二人不约而同惊呼了一声。 木板下面,有一个小小的空间,看起来就像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小房子。空间的角落里放着一张破旧的床,而在床边,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摆放着一把破旧的雨伞。真正让二人感到害怕的,却是墙壁——墙壁上居然贴满了顾梦的照片,这些照片显然已经存在很久,有些已经发霉了。 “错了!我们都想错了!”郑小贤失魂落魄地缓缓说道,“那些告白,不是你对裴勇的告白,而是它对你的告白!它早已经对你告白无数次了!” 真相 “这是什么意思?”顾梦如坠冰窟。 “它用你心里的告白方式向你告白,这绝对不是巧合。恶灵有迷人心性的能力,这种能力类似于催眠,被催眠的人醒来之后,不会记得被迷时的事情。我想,有很长一段时间,一到深夜,这个恶灵就把你带到这里,让你躺在这张床上。”郑小贤痛苦地说,“它非常喜欢你,把你带到这里之后,它就坐在那张椅子上,向你告白。” 顾梦一下捂住了嘴巴,她的眼睛瞪得老大。她不知道郑小贤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推测,但是,她非常不希望这就是事实。 “它告白的内容,就是你所梦想的那些浪漫告白。雨夜凝视,灯光告白,这本来不是你的梦想,而是它的梦想,它每天晚上都告诉你,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向清醒的你告白。你虽然不记得它告白的话,但是,这些话,已经深深烙在了你的潜意识中,甚至让你误以为,这是你梦想中的告白。” “这不可能!你怎么知道?你在吓我,对不对?”顾梦快要崩溃了。 郑小贤闭上了眼睛:“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我一直在想,你住在那么高的地方,怎么可能看到伞下它的脸呢?直到看到这里贴满了你的照片,我才想到,也许你不是在那天夜里看到它的脸的,你是在被它迷了心性的某一天夜里看到了它的脸,这张脸被你留在了潜意识的深处。那天夜里,你看到它撑着伞出现的时候,它的脸就从你的记忆深处浮现了出来,你误认为看到了伞下的脸。这就是真相了。” “这怎么……”顾梦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发现郑小贤的脸色变了。郑小贤的目光落在了顾梦的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顾梦的后面。顾梦慌忙回头,只见一个满脸尸虫的人,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她冲过来。 “快躲进里面!”郑小贤大叫一声,慌忙扶着顾梦进人了地下空间。顾梦刚一进去,郑小贤就跳了进来。接着,郑小贤居然轻车熟路地将洞口里面的一块铁板扣在了洞口上,一瞬间,这里只剩下了黑暗。 外面的恶灵疯狂地砸着铁板,可是,铁板纹丝不动。 顾梦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郑小贤怎么知道这里有一块铁板呢?她急忙打开了手机,向面前的黑暗照去,一下照在了一张狞笑着的脸上。 郑小贤居然在笑。 他的笑容在手机的光芒下看起来非常诡异,在恶灵砸铁板的声音中,他缓缓坐在了顾梦的面前,只听他轻轻说了一句话:“它告白完了,该我告白了。” “郑小贤,你在干什么?”顾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刚才说的那些,其实不是我的推测,而是我所见到的。”郑小贤冷笑着说,“它喜欢上你,是三个月前的事情。这三个月来,每天深夜,它都会迷住你,把你带到这里,向你告白。它非常希望能向清醒的你告白,可是,它没有这个勇气。直到三天前,你的那封情书,让它明白,它再不告白,就没有机会了。于是,它想在你和别人相恋之前,把这些浪漫的告白,都做一次。” “郑小贤,你究竟在说什么?”顾梦已经哭了起来。 “不过,它想要对你做的告白,只有两种:第一种,就是雨夜凝视;第二种,是灯光告白。最后所谓的‘我希望有一个没有窗户的浪漫小窝,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告白,根本不是它对你的告白。” 最后的告白,不是那个恶灵的告白,那顾梦为什么会在潜意识里有这样的记忆呢? “其实,我也喜欢你很久了。黎明之前,当它把你送回去后,我都会趴在你的耳朵边向你告白。最后的告白,其实是我对你的告白呀!当我察觉到,它要向清醒的你告白时,就在夜里不停地在你同学的耳边催眠:‘顾梦如果遇到怪事,就让她找郑小贤帮忙’,我是想要完成自己浪漫的告白啊一你愿意接受我的爱吗?” 说着,郑小贤猛地狂笑着把自己的脸凑到顾梦的面前,一只尸虫,从他的眼睛里爬了出来。 恶灵砸铁板的声音和郑小贤的狂笑声,充斥着这“没有窗户的浪漫小窝”,顾梦终于放声尖叫了起来…… 坑里的冥币 这晚,刘明在大街上溜达,忽然发现路边的坑里有一个袋子。他打开袋子一看,里面都是百元大钞,数了数,竟然有五十万。 刘明刚想狂喜,看见钱上居然写着“陰间通用”。这不是冥币吗!刘明气得想把袋子扔到地上。突然,他眼睛转了转,嘴角带着笑,拿着袋子来到了公司。 刘明是公司的会计员,知道保险箱的密码。来到公司,他把冥币和保险箱里的五十万真钱调换了,随后又把真钱藏到了捡到冥币的坑里。 第二天,他刚到公司就听说老板冯瑞携款潜逃了。刘明“嘿嘿”一笑,他早就知道冯瑞要携款潜逃的计划,所以昨晚才会把钱调换过来。 某晚,风声过了,刘明来到那个坑里,打算把钱拿走。 就在他拿着钱要离开的时候,两个人着急地往这里走来,刘明赶紧跑进坑里躲了起来。两个人一走近,刘明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它们居然是鬼。 那两个鬼见到坑里的刘明,也吓了一跳。 其中一个鬼责怪另一个鬼:“你是不是记错了?” 另一个鬼说:“钱就在这儿,我不会记错的。” 刘明一听这两个鬼要的是钱,赶紧把钱给了它们。 两个鬼欣喜地接过钱,边查看边往回走。没走两步,它们又折了回来。 两个鬼质问刘明:“这坑里的冥币呢?我们要冥币,不要陽间的钱。” 听它们这么说,刘明表示马上去给它们买,可那两个鬼却说:“陰间现在规定只能用陰间印发的冥币,陽间印的那些不能用了。” 刘明见状,只得把自己拿走钱的事交代了出来。 其中一个鬼说:“赶紧给你朋友打电话,让他把钱送回来。否则,我们就吃了你!” 刘明听后,赶紧给冯瑞打去电话。他知道冯瑞爱财,一定会拿冥币来换真钱的。 电话接通,不等刘明开口,冯瑞抢先说了起来:“刘明啊,多谢你给我的冥币。你知道吗?我坏事做得太多,活不过今晚了。我听说,现在陽间造的冥币在陰间不流通了,所以我一拿到这些冥币,就立刻托陰间的朋友把它们打到我陰间的账户上。我死后,得用这些钱疏通关系,来生投个好胎。”说完这些,冯瑞就挂断了电话。 刘明绝望地回过头,两个鬼已经扑了过来。 阴魂归来 “求你别离开我。”女孩跪在苏幕面前,泪流满面。 “求你!别让我看不起你,咱们缘分尽了。”苏幕厌恶地看着她那张脸,因为整容失败而变形扭曲。 “是你希望我变得漂亮……”女孩愤怒地抬起头。 苏幕有些内疚地别过脸去,绝情地说道:“我是说希望你漂亮,可是我没想到你会去整容,现在弄成这样,你让我怎么接受?”说完苏幕要走,女孩连忙抓住了他的裤脚,他用力一拔挣脱了她的手,快速地跑掉了。 “不要走……” 苏幕的身后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叫声,可是他头都没回。 回去后他换了手机号,换了住处锁,这样就不怕女孩再来纠缠。不过女孩倒像是死心了一样,再也没出现。 这一天他感觉特别无聊,就到他家附近的一家怪味咖啡厅来消磨时间,坐在临近窗户的位置,一杯咖啡将尽的时候,他看见一个白衣长裙的女孩走过他的视线,女孩低着头,长发遮住半边脸,莹莹的路灯下,甜美恬静,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视线。 突然一个调皮的顽童重重地撞在她的身上,她一趔趄摔倒在地。苏幕慌忙起身跑了出去,扶起了她。 “你还好吗?”苏幕小心地问。 “我!我没事。”女孩推开了他的手,想要站起来,可她的身子一偏,脚腕上传来一阵剧痛,惊慌地抓住了苏幕的手。 “不能走了吗?”苏幕关切地问道。 她双眼含泪地点点头。 他不由分说一把抱起了女孩,向附近的一家医院走去。 “你要干嘛?” “带你去医院。” “放我下来,我不要去医院。”女孩剧烈挣扎似乎吸引不少人,不少人向他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脚伤成这样还不去医院?”他皱着眉问道。 “嗯!求你了?”女孩楚楚动人的眼眸让他不忍。 “那么上我家可以吗?我家里有跌打酒。” “好!” 女孩干脆的同意,让苏幕松了一口气。 夜微凉,迎头一阵风吹来,苏幕打了个寒战。再看怀里小猫一般的女子,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很快,苏幕推开了自己的家门,打开了灯,小屋不大,但干净整洁。 “你一个人住吗?” 苏幕把女孩放在沙发上,女孩仰着头问了一句。 “嗯!一个人……你怕吗?” 女孩微笑着摇摇头。 “你真大胆,就不怕我趁机对你图谋不轨?”苏幕慢慢地靠近她,在她的耳边低低地说道。 “我不怕。”女孩娇笑着,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这一下把苏幕吓到了,他惊呼地看了她一眼,想推开她,却摸到了她的胸,他更糗了,慌张地说:“对不起……对不起……”突然他的唇上一凉,女孩竟吻住了他的唇。苏幕的呼吸急促起来,一股难以控制的欲望从小腹快速升起,他的唇疯狂地落在她性感的脖子上,有牙齿一点一点撕咬开她的衣服,她的呻吟声逐渐变大,两条长腿不知羞地勾住了他的身体。 这一刻他彻底失控了,一把撕开她身上最后一点羞涩,长驱直入,室内的空气霎时间变得暧昧。 一切归于平静后,苏幕满足地抚摸着女孩,她的样子很淡定,看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给苏幕的感觉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下。 “你的感觉不好吗?”苏幕小心地问。 “不是,是太好了,让我恍若隔世。”女孩说着一滴冰冷的泪落下,正好滴在苏幕的手上,凉津津的让人心疼。 “傻瓜,我以后都会疼你。” “是吗?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女孩幽幽地问道。 “嗯!”苏幕答应,声音很小,因为他想起了前女友,她也曾经这样问他,他的回答是肯定的,可是后来他变了,他怎么会知道女孩会整容,还会整容失败,鼻子塌了回去,一边脸肿起了一大块,就算白天日上中午,看着都慎得慌,让他如何不变。 “声音这么小?你是不确定吗?” 苏幕一愣看见女孩失望的目光,他连忙摇头说:“不,不是的,我很确定,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这样疼你,爱你。” 女孩突然笑了,灯如鬼魅般随着她的笑声忽闪了几下,然后彻底灭掉了。 “停电了,我去找蜡烛。”苏幕跳起来,可他不记得蜡烛放在那里,以前这些都是他的前女友打理。 “厨房上面的柜子里。” “噢!”苏幕大声地回答,摸索着进了厨房,打开橱柜摸到了蜡烛,他的浑身一阵抖瑟,因为他想到,女孩怎么会知道蜡烛放在了那? 他拿出了一根,点燃,脸色变得难看,回头间他突然惊叫一声,因为女孩就悄无声息站在他的身后,冷冷地看着他。 “你……你……”苏幕退后,手中的蜡烛的火苗摇摆不定。微弱的荧光罩在她的脸色,苍白中带着一股冰冷的青色,看上去就像一张死人的脸。 “苏幕……”女孩清呼。 “闭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苏幕几乎跳起了脚,瞪着她的眼睛带着恐惧。 “幕……你怕我?”女孩幽幽地说,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 苏幕浑身一震,这么叫过他的人只有前女友“你到底是谁?”苏幕一步步向后退去,一股恐惧的气息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女孩目光哀怨地盯着吓傻了的苏幕问:“苏幕,你好狠的心?”那声音,那张变形的脸,苏幕忍不住一声尖叫。 “别过来,再过了我对你不客气了。”苏幕抛开了手中的蜡烛,抽出了橱柜上的一把尖刀,双手死死地抓住。 “你……想杀我?”女孩的眼中流出了血泪,一滴滴滴在地上,也深深地刺激了苏幕他大吼一声冲了上去,挥舞着手中的刀…… 女孩一动不动,任他宰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他削得血肉模糊。肉一块块掉在地上,发出劈啪的响声。她柔声说道:“苏幕,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为了你我毁了自己,为了你我失去了年轻的生命,你却一点都没有愧疚……呜呜……苏幕,你有心吗?” 疯狂乱砍的苏幕只觉胸前一阵剧痛,他忍不住低下了头,看见女孩的手指穿透了他的胸膛,用力一扯,他的心被硬生生拽了下来,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次日,报纸上登出头条:昨夜一所民居房突发大火,一名男子不幸遇难,警察找到他烧焦的尸体后,发现他的胸膛被挖了一个大洞,心脏不见了,初步怀疑,被人寻仇致死。 午夜凶灵 午夜,无月,风吹着树枝发出劈啪的声音,漆黑马路上,驶来一辆车。车停在一所技校前,从车里走下一个女孩“咔哒、咔哒、咔哒……”马路上响起了一阵富有节奏声音,声音很快消失在学校的门口。 这个时间,已经超过深夜三点了,学生们大都睡了。抬头看,学校的寝室楼黑漆漆的,像一个失去灵魂怪兽,站在昏昏暗暗的天地之间,隐约透漏出一丝鬼魅。 不知道为什么,小雅的心忽悠提了一下。今天的夜极不寻常,天太黑了,总给人一种压抑的恐惧,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轻轻地敲响校门口边上的小门。 “胡大爷,帮我开下门……”小雅的喊声不大,但在这样的夜却把她自己吓了一跳,声音中好像夹杂着一些嗤嗤声,这声音应该不属于她。 小门还是紧关着,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小雅皱着眉看了一眼令人发怵的黑暗,快速走到校墙下,然后脱下高跟鞋,费劲地爬上了墙,然后跳进了学校。 “啊……”她的脚一落地,突然尖叫了一声,微弱的光芒下,她看见一张扩大扭曲的脸出现在她面前,鬼一般的眼眸恶狠狠地看着她。 “鬼叫什么?你怎么又回来这么晚?”那张脸向后挪了挪。 “教导主任……”小雅惊叫,心中的恐惧立刻被另一种恐惧所代替,教导主任的严厉,比鬼还可怕。 “跟我来。”教导主任沉声说道,然后转过身子,他的四肢看上去非常僵硬,走路的姿势特别像是僵尸,只是他不伸直手臂一跳一跳。 “汪主任,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小雅忙跑到他面前哀求。他冷冷地看了看她的穿着说道:“你的校服呢?为什么穿得这么暴露,你喝酒了?” 小雅慌忙掩住了嘴,她不但喝酒了,而且还和男人上了床,一晚上赚了一千块,本来美滋滋的,现在就剩下惊吓了。 “跟我来。”汪主任的声音更冷,他把小雅带到了一间废弃的小屋,这间屋子小雅早就有所耳闻,听说经常关一下不听话的学生,就和监狱里关禁闭差不多,而且传闻这间屋子闹鬼,很恐怖的,大半夜被关进这里,不吓死也好不到那里去。 “汪主任我胆小,求你了,别把我关进去。”小雅带着哭腔哀求,手抓住了汪主任的胳膊,可他一点都没心软,伸手一推,把她推进了小屋,然后咔嚓锁上了门。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小雅哭着大喊,可是喊破了喉咙都没人答应,汪主任早就远去,她虚脱一样瘫在了门前,大口大口喘着气。夜更静了,她又怕又累,迷迷糊糊就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马上清醒过来,竖起耳朵,好奇怪这脚步声就像在门前踏步,抬起的脚还能踢到门上,发出啪啪的响声,像是在叩门。 “救我……”小雅一下子跳起来,用力拍着门,可是门外的声音突然就消失了,小雅侧耳仔细地听了听,门外除了呼呼的风声,再也听不见什么声响,小雅又失望地蹲在了地上,可是这脚步声像是和她开玩笑一般,突然响了起来,一次次叩击着她脆弱的神经。 她在黑暗中睁大了双眼,一种无声的恐惧迅速将她团团围住。她站起来拼命地拍打门,大叫着救命,门外的声音就又消失了,她侧耳去听,突然感觉耳边一凉,好像有谁在她的耳边吹冷气一样,她大惊失色,远离门口,脚步声戛然而止,门外又骤然一片寂静。 小雅不敢再站在门口,躲在了小屋的一角,把头紧紧埋进双腿之间,开始数山羊,用此减轻内心之中的恐惧,同时门外脚步声再次响起,惊得她浑身一阵,屏住呼吸,不敢再动一动。 次日的清晨,门吱呀一声开了,汪主任冷这一张脸走了进来,手里拿着餐盒,然后放在她面前,转身要走。 小雅不顾僵麻的腿,跳起来抓住了他的胳膊,哭着哀求:“汪主任求求你放了我吧!昨晚门外一直传来脚步声,好恐怖的,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我以后绝不敢回来晚了。” 汪主任不说话了,眉头皱了皱,脸上出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奇怪神情。 小雅见状,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继续哀求:“汪主任求你了!” 汪主任毫不动情,狠狠地推开她的手,走了,门外咔嚓上了锁。 小雅绝望地扑向门口,眼泪迷糊了双眼。 这天晚上非常奇怪,她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很安静,安静得出奇,这反倒让她不安。她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今天晚上她将逃无可逃。 安静一直维持到半夜,她的恐惧感越来越浓郁时,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然后去踢门声,一声比一声大,门板被踢得框框作响。 啪!咣当,门板被踢碎了,门整个倒了下来,砸在了小雅面前,一个女人陰森森的声音:“可算等到你了。”说着她冲了过来。 小雅的头皮一下子麻了,一侧身躲过女人,想要冲出门外。却撞到上了一个人,她慌张地抬起头,看见了小美那张漂亮的脸。 “你怎么在这里?”小雅喘着粗气问。 “嗯!我来看你。”小美笑了笑,笑容有些僵滞。 “谢谢你了,不过我们得快走,这地方太邪了……”小雅有些内疚地看着小美,小美曾经是她最好的朋友,可她却抢了她的男朋友,她的心气也小,一气之下竟然精神失常,听说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为了表示友好小雅去拉小美的胳膊,咔嚓一下小美的胳膊被她拉断了,她尖叫一声扔了断臂,颤抖地问:“小美……小美……你还好吗?” “不好,我浑身都疼。”小美凄凉地说道。 “你怎么了?”小雅问道。 “我有东西挂在上面拿不下了。”小雅抬头去看,看见一个晶莹剔透的链子挂在门沿上。 “我帮你拿下了。”小雅西下看了一眼,发现角落里有一把椅子,她快速拿过来去拽那条链子,然而她却在这条链子的另一头看见了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她很好奇,两手拽着链子,向前一探头。链子突然勒住了她的脖子,她来不及尖叫,双脚一蹬,整个人吊在了房檐上,一边的小美冷笑了一声,消失了。 次日汪主任来送饭,看见小雅吊死在门口,他的嘴角荡起了微笑,心里默默地说:“小美呀!爸爸终于给你报仇。” 小屋里小美的身形一闪,她含着泪冲着汪主任笑了笑,然后消失了。 长发 “安贞,我回来啦!” 安雅打开房门,手里拎着楼下买的早餐和菜市场买的菜,想房间里叫了妹妹一声。 当她把菜放进冰箱的时候,身后卧室的房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她转回身,却只瞧见妹妹的背影,带着那顶毛线帽子,拎着早餐跑回卧室。 安雅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独自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餐,吃得很慢,吃到一半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安雅,今天周末,一起去爬山了。” 安雅微微抿一下嘴角,刚想开口,安贞的房门突然开了一瞬,一只手将早餐饭盒丢了出来,又瞬间关上房门。 安雅心里一阵刺痛,皱了皱眉,小声说道:“林,真不好意思,安贞手术过后心情波动很大,医生说有轻微的抑郁症。” “哦!”对方声音显然很失望,“老这样下去也不好啊,你总不能管你妹妹一辈子吧。” 安雅把涌到喉咙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只说了声:“不好意思!”便挂断了电话。 安雅起身走到妹妹的卧室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安贞,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没有人回答,安雅还是开门走了进去,卧室里灯光很暗,清晨的陽光透过窗帘照在妹妹的床上,妹妹抱着双膝坐在床头,现一尊木雕。 “安贞?” 安雅问了一声,怀疑坐在床上的那人不是妹妹。 “姐!” 安贞回了一声,抬起头,“我头发还能再长出来吗?” 安雅眼中含着泪水,“别担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安雅走过去,静静地坐在妹妹身边,搂住她的肩膀。 安贞把头靠在姐姐肩上,“姐,我好像死啊,我现在这个样子,以后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安雅不知道该说什么,觉得肩上一片热流,原来是妹妹的泪水流在她的肩上。 不知过了多久,妹妹安详的睡了过去,只有在睡觉的时候,妹妹才是最安详的。 她把妹妹放倒在床上,轻轻盖上被子,转身想要打开窗帘,想了想还是转身开门离开。 重病过后,医生告知妹妹将完全告别她最喜爱的长发,那是她视为生命的长发,如今虽然保住了生命,却失去了长发,而且换上了抑郁。 安雅最后不得不辞去工作专心留在家里照顾妹妹,生怕一刻不见妹妹就会自杀,这种事情在她不在时已经出现过两次。 妹妹手腕上的刀口,在安雅看来仿佛刀刀刻在自己心头,她走出了卧室,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神秘的号码。 “喂,阿婆,我是安雅,能约个时间见面吗?” 城郊山下有一条林荫小路,小路边上有一座小木屋,木屋的门是常年关着的,屋檐上常年挂着一盏青灯,青色的纸灯笼。 木屋里面常年住着一位老婆婆,没有人知道她的年纪,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和来历,由于门上常年挂着一盏青灯,人们都叫她青灯鬼婆,也有人叫她灯婆。 安雅轻轻摇了摇挂在门上的铃铛,没想到木屋“吱呀”一声开了,安雅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里面燃着一圈油灯,摆出一个六芒星阵的样子。 “你想好了?” 那灯婆没有张开眼,听到声音便知道是她来了,然后缓缓的用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语调说道:“这种方法可是要用生命交换的。” 安雅咬了咬嘴唇,“可不可以用我的生命来换?” 灯婆睁开眼,颇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你想好了?” 安雅点点头,“是,我想好了!” 灯婆笑了,她这一笑反倒比没有表情更加恐怖,“看来你真的很爱你妹妹。” 灯婆从身旁的木盒里拿出一副黑色的药丸,用她那枯瘦的手把药丸递了过去,安雅怯懦的接过药丸。 “这粒药丸,加水熬汤,熬完的药渣会呈现颗粒状,到时候你和她每天各一粒,三天后便会长出长发,但到时候你的身体会慢慢衰弱,直到死去。” “姐姐,这是什么药哇?以前从来没有吃过的。” 面对妹妹的问话,安雅有些不知所措,我支支吾吾搪塞道:“这……这是昨天找到一个老中医,他推荐的中药,是可以生发的。” 安贞有些疑惑,“真的有这么神奇么?一身不是说我头发再也长不回来了么?” 安雅不知如何解释,“诶呀,你喝就是了,姐还会害你么?” 三天后,门铃突然响起,安雅拖憔悴着身子打开门,林站在外面。 “你怎么来了?” 林捧着鲜花走进来,“怎么,我来看你不欢迎么,这么久你都不理我,还以为你有找到新欢了呢。” 安雅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妹妹的事嘛!” 这时候安贞从房间里走出来,心情异常的好,她梳着一头长发走进客厅,“姐,饭做好了吗?咦,姐夫你来啦?” 林瞧着安贞穿着睡衣高兴的样子,惊讶的问:“额,安贞,你这长发?” 安贞笑着道:“这你要问我姐咯。” 林瞧了一眼安雅,安雅悄悄在林耳边道:“我找了那个灯婆。” 安贞走进厨房,林紧张的抓住安雅胳膊,“安雅,你真的去找了那个灯婆?” 安雅点点头,没在讲话。 林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哎呀,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了,那个鬼婆可是要命的……要不是见你那么伤心……你怎么能真的这样做呢?” 这时候安贞又回到客厅,安雅轻轻推开林的手,“林,不要在说了,我已经决定了,而且木已成舟了。” “来,咱们吃饭吧,今天特地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作为庆祝。” 安雅左手牵着妹妹,右手拉着林,三人坐在餐桌上吃饭,三个人聊的渐渐热闹起来,渐渐忘记了灯婆的事情。 “我去洗碗!” 吃完饭后,安贞主动提出洗碗,然后按住正要起身的安雅,一个人端着盘子走进厨房。 “安雅,你身子这么憔悴就不要起来了,我去帮她。” 说着,林端着碗筷起身走进厨房,安贞正在水池前仔细洗着餐盘,林放下碗筷,突然轻轻从背后环抱住她。 安贞洗碗的手突然停住,柔声道:“你急什么,姐姐还在外面呢。” 林深深一吻,吻在安贞脸上,“等你姐姐一死,咱们就可以堂堂正正的结婚了,而你还是最美的长发美人。” 安贞推开他,“你想的美,我还没答应要嫁给你呢,你得先跟我求婚。” “你自己把碗洗了。”安贞说完走出厨房,林邪笑着瞧着安贞背影。 “姐——” 林听到安贞的惊呼,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意外,赶忙跑了出去,却见到安雅静静的坐在厨房门口的地上动也不动。 安贞拼命摇着姐姐的肩膀,不停喊着“姐!” 林伸出手放在安雅鼻子上,已经没有了鼻息,他讶然道:“人死了!” …… 安雅的死很意外,医生也查不出什么原因,她的各个脏腑器官全部衰老,像是活了八十多岁的老人,但外边却还是个年轻女人。 但不管怎样,安雅确实死了,林和安贞如愿结了婚,婚礼当天有许多人庆祝。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安贞疑惑的问:“林,姐那天就死在厨房外面,会不会当时听到咱们的讲话了?” 林满不在乎的说:“那又怎样,说白了现在还不是死了,还能作为来找我们报仇吗?” “天不早了,咱们睡吧!” 灯关了,房间里恢复一片黑暗,安贞那晚做了一场梦,梦到自己头发长了好长好长,最后长满了整间屋子…… 第二天邻居通过陽台上的头发,发现安贞和林死在新房里,死因竟然是被安贞的长发大勒死在床上。(完) 租房鬼故事之旗袍 “安雅,这就是你租的新房啊?” 深夜,两人站在一栋老式建筑楼下,思琪对安雅说:“这么便宜的房子,会不会不干净啊!” 安雅狠狠捶了思琪一拳,“哎呀,你个乌鸦嘴,别胡说啦,今晚你还得住这儿呢。” 思琪摆手道:“诶,跟你开玩笑呢,哪有什么鬼啊神啊的,都什么年代了。” 两个人说着,打打闹闹的跑上楼,楼道很宽敞,有一些古香古色的风韵。 “哇,好宽敞啊,而且还是两室一厅喔。” 思琪一边说着,一边像是逛市场一样来回看着。 “你就睡这一间好了。”安雅说:“东西不要乱动,因为有好多都是上一任房东留下的。” “不行!”思琪一把抱住安雅,“我要跟你谁一起,我就要跟你谁一起。” 安雅一脸嫌弃的看着思琪,“好啦,好啦,但是你要保证不要做什么猥琐的事啊!” 思琪捏着安雅下巴调戏道:“别怕,妞,爷会对你很温柔的。” 安雅没办法,只好拖着思琪慢慢走进卧室,思琪一眼瞧见那个古香古色仿佛穿越过来的衣柜。 “咦!这是哪个朝代的老古董了?” 安雅刚想拦住思琪,却还是晚了一步,对方已经打开了柜门。 “诶,刚没拦住你就要胡来,这里面都是房东留下的东西。”安雅说着,自己却被衣柜里的一件红色旗袍吸引住,她伸手牵起那件旗袍,“这件旗袍好漂亮啊!” 思琪一脸得意的瞧着安雅,“怎麼样,是不是想要传一下试试?” 安雅猛地关上衣橱,“算了,天不早了赶紧睡觉吧。” 说着,安雅去浴室洗澡去了,回来时,思琪已经睡下了,安雅用力推了推她,“思琪,思琪,你快起来,去洗澡。” …… 深夜,灯没有亮,外面下着无声的雨,还有不断照亮房间的闪电,却没有雷声。 一对男女并排站在房间里,神色庄重,男的穿着一身的西装,而那女人,穿着一件红色的旗袍。他们面前放着一张圆桌,桌上放着水果,水果上面插着一柄水果刀。 “祥哥,如今全世界的人都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们现在也无路可走。” 女人看着男人,男人想了想,突然拔起那柄水果刀,毅然道:“阿妹,既然这样,不如你杀了我,然后自杀,咱们陽世不能成为夫妻,就在陰间做对鬼鸳鸯好了。” 男人说着,把刀递给女人,女人猛地摇头后退一步,“不,我做不到,祥哥,还是你傻了我还厚自杀好了。” 男人含泪咬牙握紧了刀,紧闭双眼一刀刺下,一片血红充满了整个房间。 “啊——” 安雅惊得猛然从床上坐起,灯突然亮了,思琪揉着惺忪的睡眼也坐了起来。 “怎么?你做噩梦了!” 安雅捂着脸,回想着刚刚那么真实的场景,“是,好真实啊!” “安雅!”思琪突然坐起来 像是被吓到一样,“你怎么穿上这件衣服啦!” 安雅一愣,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身上竟然穿着一件旗袍,一件原本放在衣柜里的那间红旗袍,梦中出现的那件红旗袍,梦中死去的女人穿的那件红旗袍。 “怎么回事?!!” 两人异口同声,安雅头发立刻被汗水打湿,她瞪着一双惊怖的眸子,悄悄对思琪说:“思琪,我刚刚做了个噩梦!” 第二天深夜,安雅独自一个人无奈的走进房间,匆匆进浴室洗漱完毕,回到卧室的时候已经很疲惫了。 她打开衣橱看了眼,旗袍还挂在那里,她“砰”的一声关上衣橱,拿起锁头将衣橱锁上,然后把钥匙丢出窗外,关上窗。 心想:就算真的昨天是在梦游,这次衣柜锁住了,就算力气再大也打不开。 安雅转回身,突然,瞧见那件旗袍还在她的床上,不单单是那件旗袍,还有那个穿旗袍的女人,没错,就是梦里的那个女人。 安雅整个人谈坐在地上,那女人却很平静,“你不要害怕,我是来找你帮忙的,只要你答应帮我,我保证以后不会在来找你。” 安雅的声音已经变了,“你要我帮你什么?” “那个负心汉杀了我,却没有自杀,他违背了誓言,我要你答应我,帮我找到他。” “好!我答应你,求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安雅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她,但还是说出了那句话,然后那女鬼便消失了,而且此后的几天里在没有出现,所以退房的念头也逐渐打消了。 n多天后,安雅带着新交往的男朋友林,回到住所。 “你怎么住在这里?” 林不解的问,“听说这里不干净啊!” 安雅想起那晚的事,有些含糊道:“哪……哪有,只是单纯的房租便宜罢了。” 安雅关上门,指着茶几上的水果说道:“你自己吃点水果,我先去洗个澡。” 见安雅进了浴室,林在茶几上坐了一会儿,听着浴室里的水声,他悄悄站起来,脱掉衣服,也走进了浴室。 浴室透明的玻璃浮现出安雅曼妙的身姿,那优美的曲线,林咽了下口水,脱掉了仅剩的内裤,打开浴室门钻了进去。 女人背对着他,他突然紧紧抱住了安雅,伴着沐浴露的丝滑的肌肤,还有女性自然的体香…… 林走出了浴室,突然瞧见衣帽钩上挂着一件红色的旗袍,他像见到鬼一样吓了一跳。 “怎么了?” 背后的女人问,但不是安雅的声音,林转过身,瞧见那穿红旗袍的女人。 “啊——怎么是你?” “没想到吧,你这负心人!” 林放了一样撞开了洗手间的门,鬼叫着冲出房间——安雅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一所精神病院!(完) 微信鬼友 我是个大龄单身,虽然外表和内涵都不差,可是因为性格内向,至今没有交过男朋友,公司里到是有不少男同事对我有好感,可不是有家室,就是有了女朋友,我这人天生不爱占人便宜,爱别人的老公和男朋友,所以我拒绝一切暧昧。 唯一能让我倾诉情感地就是网络,我喜欢微信,这种躺着都能玩的聊天工具,苦恼时发个哭声在朋友圈,就有好多关心问候,寂寞时摇个陌生的好友,互相倾诉一下,然后删除,苦恼也就剔除了。 当然玩久了微信也有了一些定向的聊友,比如一个远在他乡的神秘人,他经常在午夜我无眠的时候发来信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准时,总能在我不开心的时候给我宽慰,我曾经开玩笑地说:“你的灵魂是不是在我地身边,为什么总是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 他笑了,没了言语,人就这样悄悄地走了,一消失就是一个月,这一个月我饱尝了相思之苦,没有他,我像失去了灵魂的躯体,整天浑浑噩噩。 突然他又出现了,和消失一样突然。 我哭了,问他:“你干嘛去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他发给我一个抱抱,然后告诉我,他一直在,一直在默默地关注我,可是他不敢出现,他怕我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我悲伤地对他说:“那么你看我现在的状态,是不是已经晚了?” 他很久没有说话,就当我以为他再一次消失时,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悲伤地问:“你有家是吗?” 他摇摇头。 “那你有女朋友是吗?” 他还是摇摇头。 “那是为什么?”我仿佛看见了希望。 他说:“你还记得去年夏天的一个傍晚,在桥西马路上发生的一起交通事故吗?” 我想了想,去年夏天、晚上、桥西马路……我突然想起,我那晚我加班,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一起车祸,当时造事车辆逃跑了,留下被撞的伤者,奄奄一息,我打了急救电话,目送那人上了救护车后,我就回家了,这个和他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因为我就是那个伤者。”他回答。 “啊?”我的脑子哄一下炸开了,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了,因为后来我打听过这个伤者,伤者到医院后没有抢救过来,身亡了。 “是的,我死了,可是我还是很感谢你,想用这种方法陪你一段时间,没想到我会爱上你,也没想到你会爱上我,对不起!我要走了……” 他打过来的字,在我眼前变成了鬼画符,我吓得丢了手机,几天都没敢上微信,几个月后我再上时,他的名字已经在我地微信上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我突然感到悲伤,因为恐惧我连和他最后的道别都没有,他该有多伤心呀? 再过了一年我结婚了,新郎是家里的老二,听说他还有个哥哥前几年出车祸死掉了,当我偶然看见哥哥的遗像时,我惊呆了,这不就是他——那个失踪了的神秘人。 炭烧凶咒 入冬天还不算太冷,宣武小镇上一条原本很僻静的街道,人声鼎沸,数十辆黑色轿车排成了一条长龙,车前贴着一张大大的囍字。 这家姓陈,今天陈家独子娶妻,前来观礼的亲朋好友众多,场面喜气洋洋。最高兴的要数新郎陈赫,他笑得两腮都僵了,整个人晕乎乎的,见人就鞠躬,嘴里说着:“欢迎……欢迎……屋里请……” 这一次他鞠了躬,正要说屋里请的时候,新婚妻子使劲掐了他一下,他这才抬起头,猛然瞧见面前站着一个又脏又臭的乞丐,正用一双乞怜的眼神看着他。“主家,新婚大喜,大吉大利,施舍点小钱吧……”乞丐的声音洪亮,一下子吸引了不少宾客的目光。 陈赫本来不是个小气之人,可是今天他兜里揣得都是亲朋给的红包,没有零头小钱,于是他低吼了一句:“走!没零钱。”说着他要迎上一位刚来到的亲戚,没走几步,他的衣袖突然被人拽住,他一愣,回头看见抓住自己衣袖正是乞丐那双肮脏的手。 “主家,行行好……”乞丐死死地攥着他的衣袖。陈赫用力拽,竟没能拽开。这乞丐的力气到大得出奇。陈赫不由得心头火起,从没见过这样死缠着的乞丐,于是他沉下脸,低声喝道:“滚开!” 乞丐松开了手,突然怪怪地笑了,笑罢!他大声说:“不给我钱,你会后悔的,你们一家都会后悔的。”乞丐瞪着他血红的眼睛,狠狠地看了陈赫一眼,大笑着走了。 “呸!神经病。”陈赫朝着他走的地方吐了口吐沫,赶紧换上了一副笑颜,继续游走在宾客之间。 忙碌了一天,一对新人终于进了新房,陈赫躺在床上,数着今天收到的礼钱,越数越高兴,没留意新婚妻子正坐在梳妆台旁一下一下梳头,不断地重复,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镜子,镜子里的人影拿着木梳,但是却一动不动,许久后从新娘的嘴里传出一声尖叫。 “怎么了宝贝?”陈赫被妻子的叫声吓了一跳,抬起头看见妻子正站在他的面前,冷漠地看着他。 “怎么了嘛?”他丢开钱,把妻子拉进了怀里。 “还记得那个陰雨天吗?我们开车行驶在郊外的公路上,你非要开足了马力,说雨点打在挡风玻璃上,”啪啪“作响,是非常好听刺激的音乐?……” “别说了!”陈赫的脸色变了,他抓住妻子的手颤抖地说:“你怎么了?不说好了忘记这件事吗?你怎么又提起来了?” “能忘吗?我们撞死……” 妻子的话还没说完,陈赫一把捂住了妻子的嘴,低吼:“闭嘴,那天我们什么事也没发生……” 妻子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她,仿佛要看进他的心里去。 这一夜俩人再也没说一句话,躺在床上背靠着背。陈赫也许是太累了,没多久他就睡着了,他被一声尖叫惊醒的时候,坐在车里,尖叫声出自妻子的嘴,她正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大声喊着什么,可是他什么也听不见,失神间,脚踩上了油门,车如脱缰野马般向前飞驰,突然,挡风玻璃前出现了一个身影,等他反应过来,想去踩煞车已经晚了。那人被撞出去十几米远,躺在地上动都不动一下。 陈赫被吓坏了,全身呼呼冒着冷汗,嘴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愣在车里好大一会儿都没缓过劲儿来。“死人了……死人了……”妻子的声音颤抖地在耳边响起。 陈赫面无人色的下了车,战战兢兢地向那人走了过去,远远就能看见那人满身是血,脑袋被撞瘪了一块,正汩汩流出血来,他想再走近一点,摸摸那人的鼻息,突然那人动了,慢慢地站起,慢慢地回过头来,冲着陈赫呲牙一乐。 陈赫差点没吓尿了,这张脸并不恐怖了,恐怖的是他竟然是白天闹事的老乞丐的脸,“是你……”陈赫颤抖惊叫着后退了一步。 “可不就是我。”老乞丐伸出了他血葫芦一样的手,嘴角一歪,一股鲜血流了出来。 “你……你想要干什么?”陈赫颤声说道,也不等老乞丐回答,一头钻进车里,然后很快启动了车子,向老乞丐狠狠地撞去。 “啊!”他听见妻子的尖叫声,可是他没有停,嘴里狠劲地抓住方向盘低吼着:“撞死你,我撞死你……” 老乞丐又被撞飞了,飞上天空的瞬间,老乞丐笑了笑得和白天一样邪恶。 陈赫突然被惊醒了,稳了稳狂跳的心,突然发现自己正坐在妻子身上,他的双手掐在妻子的脖子上,他颤抖地用手探了探妻子的鼻息,妻子已经鼻息全无,死去多时了。 “哈哈哈……”老乞丐怪异的笑声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他疯了一般是抓自己的耳朵,片刻间他脸就被他自己被抓的鲜血淋漓,惨不目睹。 老乞丐的笑声还在继续,他就站在陈赫的不远处,不住地仰头大笑,一声声刺激了陈赫的心。 陈赫疯了,他端来了一盆碳,然后点着,关严房门,然后他才露出了解脱般的笑容。 次日宣武小镇出了大新闻,一对新婚夫妇,新婚之夜新房里烧炭不幸被闷死在新房里。 追魂梳 1老食堂 刘炎宾手里拿着一本恐怖杂志,从寝室里走出来,径直向已经废弃的、被同学们称之为老食堂的地方走去。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操场上一个人影都没有,黑漆漆的食堂大门虚掩着,里面静得有点儿可怕。 他今晚约了自己的女朋友肖婷,只要从食堂的后门走出去,就可以翻过围墙到达灯火通明的夜市了。 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很久了,可肖婷却一直没有露面。刘炎宾独自坐在大厅里的一条凳子上,心不在焉地翻看着杂志。杂志中的故事叫他一阵阵地头皮发麻。 忽然,杂志的最后一页空白处,一行用铅笔写的字引起了他的注意:如果你已经看完了本杂志的全部内容,一定记得拨打此电话,否则很容易被恶鬼缠身哦! 下面还写着一个很奇怪的电话号码,好像是两个手机号码的罗列。 “谁这么无聊!”刘炎宾在心里笑了笑,合上了杂志。 这时候,头顶的灯忽然闪了几下,然后“啪”地一声熄灭了。黑暗一瞬间吞没了整个大厅,刘炎宾吓得差点儿跳起来,慌忙地打开手机上的电筒。几乎就在同时,大门发出一阵“吱吱嘎嘎”的声响,一条黑影从外面缓缓地走了进来。 “肖婷,是你吗?”刘炎宾颤声问道。 来人没有回答,很快地走到了刘炎宾的身边。 刘炎宾被吓了一跳。虽然可以肯定是肖婷,但此刻她的一张脸惨白得可怕,明显变得瘦弱不堪,高高的颧骨好像要撑破皮肤,上面布满了黑紫色的血丝。 “肖婷,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刘炎宾吃惊地问道。 肖婷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定定地看着他手里的那本杂志,忽然问道:“你从哪里弄到的这本杂志,大半夜的,为什么把它拿出来?” “怎么了?”刘炎宾不解。 “晚上不要在这种地方看鬼故事或者恐怖片,你难道不知道吗?”肖婷的语气很生硬,这叫刘炎宾不由得一怔:这个平时文文静静的女孩今晚怎么了? “这个食堂本来就不太平,你居然还敢拿着这样一本杂志。你想找死吗?”肖婷继续大声说道。 刘炎宾更加疑惑起来,一时间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快走,不要呆在这里。”肖婷忽然拉起他的手,急急忙忙地向大门口走去。 肖婷的双手冰冷而坚硬,身上也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就像一个在太平间里被冰冻了好几天的死人,这让刘炎宾产生了一丝恐惧。正要询问,忽然,大门口的黑暗里升起了一团黑色的烟雾,一条淡淡的影子居然从烟雾里缓缓地飘了出来。 尽管看不清黑影的脸,但刘炎宾还是可以感觉到,黑影的样子极为恐怖。 “不好,我们真的遇到鬼了!”肖婷忽然大喊一声,拉着刘炎宾就向食堂后门逃去。 2奇怪的号码 二人刚刚来到后门,就同时被惊呆了: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封死了,厚重的大门上挂满了灰尘,旁边一张已经脱漆的桌子紧靠着墙壁,上面居然趴着一只拇指大小的黑色蜘蛛。 回过头来,那条淡淡的黑影正慢悠悠地飘过来,就像是一枚随风飘舞的、硕大的人形枯叶。 “快,爬上窗户!”肖婷用力地推了一把刘炎宾,自己则迅速地转过身子,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砖头,就对着黑影扔了过去。 刘炎宾顾不得害怕,飞快地爬上桌子,正好可以够到窗口。他用力地爬上去,回头打算拉肖婷,却吃惊地发现,肖婷正紧靠着桌子,表情冷峻地和黑影对峙着,根本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肖婷,快上来。”刘炎宾大声喊道。 肖婷却并没有回头,一只手在背后挥了挥,示意刘炎宾快走。 就在这时,前面的黑影忽然跳了起来,它身后的浓雾转眼间就滚了过来,把肖婷紧紧地包裹在里面。浓雾里传来一阵怪声,一股焦糊味从里面冒出来。随着肖婷的一声惊叫,刘炎宾被吓得从窗户上掉到了外面。 等到他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够不到窗口,冰冷的墙壁连一点儿可供攀援的地方都没有。 “肖婷!”刘炎宾呼喊着,沿着墙壁以最快的速度转回到大门口。可一踏进大门,他就惊呆了。这里根本就不是自己刚刚来过的大厅,而是一条窄窄的走廊。走廊的墙壁上落满了灰尘,显示着这里好久没有人来过了。黑暗如山般倾倒在他的面前,叫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刘炎宾按亮手机电筒,摸索着向前走去,他可不想把肖婷一个人扔在这里。 走廊很长,脚下的地板高低不平,有的地方已经露出了灰色的水泥。越往里走,寒意越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刘炎宾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在一处墓地。 然而,走廊还是到头了。一面黑乎乎的墙壁挡在了他的面前,而身后的出口处,已完全被黑暗吞没。 刘炎宾蹲在地上,颤抖地摸索着,希望可以找到出口。可墙壁上连一条缝隙都没有,他失望地抱住了脑袋。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翻开那本已经被汗水浸湿的杂志,翻到最后一页,按照上面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居然很快就接通了。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帮助解决吗?”电话里传来一个很好听的女声。 顾不得询问对方是谁,刘炎宾就慌忙地讲述起自己的遭遇。话没说完,女声就打断他:“我已经知道了,因为你在午夜的时候读这种故事,身上的陽气被恐惧冲散,所以才会招来恶鬼。根据你的描述,你的女朋友也很值得怀疑,也许她本身就是一个恶鬼。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立刻离开那里,然后给她打个电话,最好约她出来,以确认我的推测。” 电话挂断了,刘炎宾蹲在地上,略略犹豫了一下,就跳起来飞快地向大门口跑去。 3.她是谁 跌跌撞撞地逃出老食堂,刘炎宾一口气跑到操场上,定了定神,这才把电话给肖婷打过去。很快,肖婷带着一丝睡意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现在在哪里呢?”刘炎宾问。 “这大半夜的,我不在寝室,还能在哪里?”肖婷反问道,“我不是给你发过短信了吗,你没收到吗?” 刘炎宾怔住了,难怪自己刚刚见到的那个肖婷会有那么大的变化,莫非她真的是鬼?可她明明是在救自己啊! 听完了刘炎宾的讲述,肖婷也不禁疑惑起来。略略停顿了一下,说了句:“等着我。”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刘炎宾找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关掉手机电筒。 没多大功夫,一脸困倦的肖婷就跑来了。 “你说,你见到了一个和我长相差不多的女生,还是她救了你?”一见面,肖婷就急忙问道。 “是啊。”刘炎宾点点头回答。 肖婷的神情变得很严峻,说道:我知道了,一定是谢思丽,我和她是高中时候的同学。“ 原来,肖婷和谢思丽在高中的时候,就因为容貌生得很像而成为了最好的朋友。可谢思丽有病,高中还没有读完,就辍学了。 肖婷考上大学之后,还去看过她,那时候谢思丽已经病得很严重,瘦弱得吓人。肖婷来读杂志,给她发过几张自己大学校园的照片,可谢思丽一直没有回复。 前几天,肖婷听一位同学说,谢思丽已经死去了,她还为此难过了好几天。 ”这么说,谢思丽假冒你,其实是来帮助我?“刘炎宾问道。 肖婷没有回答,双眼望着黑漆漆的老食堂大楼,若有所思。 ”我也曾经听说过,半夜的时候最好不要看鬼故事,否则会引来恶鬼。“肖婷说道,”可你又怎么会引来谢思丽呢?如果真的是她,她回来后应该来找我啊。对了,那个电话,是怎么回事?“ 经肖婷的提醒,刘炎宾才猛地想起那个奇怪的电话,急忙翻开通话记录。又按照肖婷的办法,把电话打过去。 ”恭喜你已经成功地逃出食堂。“接电话的还是那个声音很好听的女生,”我已经调查过了,那个救你的女生就是谢思丽,可由于她阻挡了恶鬼抓你的行为,已经被那个恶鬼抓走了。现在就被囚禁在食堂的大厅里,可能连投胎的机会也没有了。不过,这些是鬼魂之间的事情,你们还是不要理会吧。“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又是怎么把电话号码写到杂志上的?“刘炎宾生怕对方会挂断电话,急忙问道。 ”这些只是巧合,因为有很多人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读杂志,难免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我只是想要帮助这些人而已。“对方语气平淡,但却叫刘炎宾的心里不由地一动。 ”那么,你能告诉我该如何救出谢思丽吗?“刘炎宾只觉得自己的浑身滚烫,他看了一眼神情焦急的肖婷,问道。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不紧不慢地回答:”如果你非要这样做的话,我可以帮助你,但是我同时也要提醒你,那里很危险,弄不好你和肖婷都会被恶鬼抓去,你真的敢去吗?“ ”敢!“刘炎宾咬着牙回答。 按照电话里女生的吩咐,二人各自跑回寝室,拿来了平时自己最喜欢的一件小东西。 4.寻找她的魂 再次推开老食堂的大门,刘炎宾和肖婷已经是浑身冷汗。二人紧紧地抓住对方的手,沿着走廊向前慢慢地移动。 刘炎宾的手里拿的是一支铅笔,因为他平时喜欢画画,这支笔可以算作是接触最多的学习用品。而肖婷手里拿着的,却是一把小巧的梳子,这把梳子是她的最爱。用电话里女生的话说,就是他们最喜欢的东西上面沾满了灵气,必要时,也许可以救他们的命。 肖婷拿这把梳子其实还有另一层原因,那就是这把梳子是谢思丽买给她的,而且,当时买了两个,另一把在谢思丽自己的手上。 二人终于小心翼翼地来到了走廊的尽头,沿着墙壁的边缘摸索着。果然如电话里女生所说的一样,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那扇小门。 这是一扇几乎和墙壁相同的小门,如果不是有人提醒,他们真的很难找到。推开小门,一阵冷风迎面扑来,叫二人不由打了个激灵。 ”这就是通向大厅的入口?“肖婷瞪大双眼,努力地向里面张望着,可是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根本看不到一丝光亮。 ”你们现在走进去,记住,不要弄出任何声响,更不要打开手机。走出小门之后,你们就会看见囚禁谢思丽的东西了。“忽然,刘炎宾的电话里传来那个女生的声音,把二人吓了一跳。原来,刘炎宾竟然没有关闭手机。 ”如果那个恶鬼也在那里怎么办?“刘炎宾急忙问道,却发现手机屏幕已经一片漆黑,没电了。 ”走!“刘炎宾鼓起勇气,俯身钻了进去。 小门前面的甬道更加狭窄,而且好像是一直向下面伸展。刘炎宾明白了,刚才的走廊一定就是食堂的储物间,而这里却是向食堂运送各种蔬菜的通道。设计者的匠心没想到却成了恶鬼加以利用的工具。 终于接近了出口,宽阔的大厅就在眼前。这里的光线略明亮一些,废弃的桌椅在朦胧的光线中就像一个个久病的老人,孤独地蹲在地上。 ”你看,那是什么?“肖婷忽然一把拉住了正要钻出去的刘炎宾,声音颤抖着问。 顺着肖婷的手指,刘炎宾看到在大厅的角落里,一个黑乎乎的物体稳稳地放在那里。物体的样子很奇怪,就像一个方方正正的巨大木匣,上面涂着深紫色的油漆。一个厚重的盖子严严实实地盖在匣子的上面,而在那木匣子的顶上,居然还写着几个很大的字,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二人还是依稀辨认出来了:爱女,谢思丽之灵位。 那竟然是一口棺材,一口散发着腐臭味的、已经开始腐烂的棺材。 5.她骗了你们 ”那口棺材一定就是囚禁谢思丽的地方了。“刘炎宾指着棺材,虽然很害怕,但他还是亳不犹豫地对肖婷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这就去救她。“ ”等等。“肖婷紧紧地拉住他的手,”我想到了一个问题,看这棺材应该已经做成很久了,上面还写着谢思丽的名字,一定是她死的时候就装在这口棺材里的。可现在它怎么会跑到食堂里来了,死人会自己带着棺材满处乱跑吗?“ 肖婷的话叫刘炎宾十分疑惑,想了想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帮助她,说不定就是刚才的那个鬼做的?“ ”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们还是等等。“肖婷好像还有些疑虑,猛地一拍脑袋说道,”我先给耿欣蓝打个电话,说不定她会知道一些谢思丽死后的事情,因为她和谢思丽住在同一个地方。“ 刘炎宾看着静静的大厅点点头。 ”你们都被谢思丽给骗了。“电话刚刚接通,还没等肖婷把话说完,耿欣蓝就大声地说道, ”谢思丽死后不久,我就看见过她的鬼魂,差点儿没把我吓死。后来还是我父亲请来了一位大师,才把她送走的。“ ”她去找你干什么?“肖婷惊问。 ”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不忘旧情回来看望我的。“耿欣蓝说道,”后来还是通过那位大师的口,我才知道,她其实是回来找你的。“ ”找我,为什么?“肖婷不由得一抖,拼命地眨了眨眼睛,问道。 ”你还记不记得她曾经给你买过一把梳子,那可是用一种特殊木材制作的。当初我们并不知道,这种木材可以招魂,如果两把梳子合在一起的话,就可以把谢思丽的魂魄招回到身体里,也就是复活。“ ”她找我就是为了要回这把梳子?“肖婷看着手里的梳子,一时间惊呆了。 ”哪里有那么简单啊,要是只是要回梳子,我也就不会这么着急了。“耿欣蓝说道,”那把梳子虽然特殊,但还不足以叫她复活,还要拥有这把梳子的人,也就是你帮助她合魂,用你的魂魄代替她的魂魄去陰间。否则,鬼差还会来抓捕她的。“ ”这么说,她这是来害我的!“肖婷被吓得脸色惨白,手机差点儿掉在地上。 ”是的。“耿欣蓝肯定地说,”刚才你说是她救了你的男朋友,我想她一定是在利用你的男朋友找到你。所以现在你们要立刻离开那里,最好找人来帮忙。只有镇住她的魂魄,才有可能救你。“ ”我知道了。“肖婷的声音已经无法听清了。 放下电话,肖婷再也不敢耽搁,拉起刘炎宾就打算沿着原路逃跑。 可是,已经晚了,那口摆放在墙角里的棺材,忽然发出一阵”吱吱嘎嘎“的声响,沉重的盖子竟然被猛地掀翻到了地上。浑身散发着一股恶臭的谢思丽正慢慢地坐起来,对着二人冷冷地笑着。 ”肖婷,你们果然来了,就知道你是一个怀旧的人,一定会带来这把梳子的。“谢思丽说着,身体轻轻一弹,就从棺材里飘了出来,径直向二人飞了过去。 ”肖婷,快跑!“刘炎宾大喊一声,飞快地把浑身瘫软的肖婷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由于甬道狭窄,身材娇小的肖婷完全被刘炎宾挡住了,可这也无形中给急于逃跑的两个人设置了障碍。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谢思丽的魂魄如飞一般地飘了过来,单臂一挥,冰冷的手指已经深深地陷入了刘炎宾的肩膀,用力一推,刘炎宾踉跄着摔倒在地上。 肖婷也摔倒了,她努力了几次,却怎么也没有爬起来。 6.斗智斗法 谢思丽的魂魄掠过刘炎宾的头顶,落到了肖婷的身边,一只手恶狠狠地抓住了她的衣领。 ”不许伤害她!“刘炎宾高喊着,把手里的铅笔掷了过去。 铅笔打在谢思丽的身上,滚动着落到了地上。 谢思丽笑了起来,然后面目狰狞地对着刘炎宾说道:”你真的很天真,居然相信这支铅笔会救你们。实话告诉你,你杂志上的电话号码是我的,电话也是我接的,要不然你们怎么会上当?如果不是那个电话,肖婷也不会带着梳子来见我。“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你一步步地把我们引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抓到肖婷?“面对被谢思丽抓着的肖婷,刘炎宾已经不再害怕了,他愤怒地问道。 ”也不全是。“谢思丽低头看了一眼已经被吓得几近昏厥的肖婷,”我是你看杂志的时候引来的,而刚才你看到的那个恶鬼并不是来抓你的,相反却是陰间派来寻找我的鬼差。我知道,自己一天不找到肖婷,就一天不得安生。而只有通过你才会顺利地找到她。为了复活,我只有牺牲肖婷了。怎么样,我的欲擒故纵之计使用得还不错吧?“ ”无耻!“刘炎宾大吼道,”你居然利用我和肖婷对你的友情,来达到你复活的目的!“ ”这要怪你们太单纯了,你们居然和一个鬼魂讲友情?“谢思丽再一次狞笑起来,”好了,现在我的目的达到了,我还不想伤害你,如果我复活了,还可以代替肖婷,作为对你的补偿。“ ”想得美!“刘炎宾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出血来。 谢思丽不再理会刘炎宾,一把夺过肖婷手里的梳子,拉着她就向那口棺材走去。 刘炎宾再次大吼一声,扑向了二人。可是,他再次被谢思丽打倒在地,只能绝望地看着它带着肖婷钻进了棺材里。 就在这时候,刘炎宾身后的甬道里,忽然腾起一团烟雾,那个刚刚来抓捕谢思丽的鬼差,竟然从烟雾之中飘了出来。 鬼差的动作极快,青烟一般掠过刘炎宾的头顶,双臂一抖,一条黑色的袋子就已经张开,”呼“地一声把那口棺材连同里面的人一同装了进去。 ”肖婷!“刘炎宾大喊着,扑了过去。 ”放心,她不会死的。“鬼差躲开刘炎宾,说道,”我早就把她的魂魄封在了身体里。“ ”你一直在跟着我们?“刘炎宾更加吃惊。 ”是的。“鬼差笑着说,”只有跟着你们,我才能够找到谢思丽。要知道,它已经不止一次地从我的手里逃脱了。因为它知道你喜欢读鬼故事,所以就把自己的电话写在了杂志上。“ 鬼差说完,轻轻地打开袋口,昏迷之中的肖婷从里面滚了出来。没等谢思丽的魂魄钻出来,鬼差已经紧紧地扎紧了袋口。 ”这口棺材确实是谢思丽自己的,里面躺着谢思丽的尸体,要想复活,缺少了身体可是不行的,所以,谢思丽才会把它带到这里来。“鬼差进一步解释道。 看着面前的鬼差和悠悠醒转过来的肖婷,刘炎宾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今晚,我们床上见 “今晚,我们床上见。”电脑屏幕的聊天窗口,弹出了这么几个字。 阿蛮不由得一阵兴奋,脸上也放出了异样的光彩。 对方是自己高中时的同学,阿蛮暗恋了很多年却一直未果的女神阿珍。两个人在网上聊了近三个月,他终于在高中毕业后的第六年,如愿以偿,跟女神有一个浪漫又难忘的夜晚。 其实,高中毕业之后,两个人便断了联系。阿蛮生性内向,虽然暗恋阿珍,却从没有表白过,随着学业的变更,年龄的增长,阿蛮一直将自己的感情压抑在心头,从没有向外人诉说过。 没有了联系,时间过了六年,就在三个月前,阿珍不知从哪里弄来了阿蛮的qq,加阿蛮为好友,然后两个人便试着聊了起来。 这一聊,阿蛮不曾熄灭的爱的火焰便立即熊熊燃烧了起来。网络上阿蛮表现出的幽默和机智,也让阿珍很快地投入了感情。之后,两个人便渐渐地无话不聊,俨然朝着某个已经能看到的方向顺利又快速地发展着。 不久前,阿蛮试着要约阿珍见面,并且明言相告,如果见面,便会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如胶似漆”。这最后四个字所要表达的意思,成年人都明白,阿珍似乎也没有多想什么,便爽快地答应,愿意与他“如胶似漆”一下。 尽管已经答应,却始终没有定下时间。而现在,阿珍主动又大胆地打出了这几个字,把两个人掩饰自己的面具彻底撕开,变得更加纯粹又自然了。 六年不见的心中女神,今晚要向自己投怀送抱了,阿蛮自然很是高兴。如果是时间回到六年前,他不是现在的这个成熟一些的男人,而是那个对感情之事还懵懂的男孩,他绝对会一蹦三尺高,外加在自己的狗窝里情不自禁地跳起野兽般张牙舞爪般的舞蹈。 而当自己理智下来,阿蛮忽然发现了一个亟待解决的致命问题:时间约定好了,地点却很是模糊,说是床上见,但究竟是谁的床上?他的,还是她的?可悲的是,这一段时间以来,两个人虽然打得火热,她还说现在就在他所在的这个城市里,可是,茫茫人海之中,在没有具体的约定地点的情况下,想要找到要找的人,却是非常难的。 于是,他便赶紧在网上给她留言:“究竟是你的床上,还是我的床上?” 发出去之后,等了好一会儿,他却没有等到她的回复。 而他却等到了另一个人的回复。那个人是他高中的同学,也是他的死党,阿决。 好久没有联系的阿决,这次忽然给他发了一条奇怪的信息:“我快被折腾死了,快来救我啊。” 职业是采购,吃罢这家又吃那家,每天过得比太岁还好的阿决,舒服得要死才对,怎么可能会被折腾呢?一定是他在开玩笑。 阿蛮这么想了之后,就随便发了一条信息:“别在我这儿哭,我只想给你挖一个坟墓。” 回复很快出现在对话框里,“我说的是真的,我……快被一个女人折腾死了。” “一个女人?”阿蛮有些吃惊。像阿决这样的激情男,还能抱怨女的折腾他? “说来你可能不信,但是,这是真的。” “那你就有屁快放。” “我勾搭了一个老同学,她这一段时间一直都住在我这里……” “你每个晚上都跟她搞在一块?” “是啊。可是,她表现得太过疯狂了,索要无度,一个晚上能折腾我四次。” “四次?四次对你来说小菜一碟吧?” “是啊,可关键是每晚都要折腾这么多次。” 阿蛮倒吸了一口凉气,“是我,我也吃不消啊。” “所以,我向你求救,让你救救我啊。” “哥们儿,这事儿我可没法救啊。那是你搞的女人了,我怎么能伸手呢?” “只要你能把她给征服了,我完全送给你。” “算了吧,我可不想跟你共享一个女人。——哎,对了,你说那个女人是你的老同学,我认识么?” “你应该认识吧。她是咱们高中时候的校花,也是我心中的女神,阿珍。” 阿蛮不由得震惊了。他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好一会儿,始终都没有给阿决一个回复。 他当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阿决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跟阿珍交往,阿珍好像也从没有在他的面前提过与阿决有关的事。 阿决现在所说的,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他为什么要骗阿蛮呢?有什么好处? 不管怎么想,他都觉得阿决是不可能骗自己的。 但是,如果阿珍现在真的跟阿决在一起,那么,他今晚的约会…… 阿珍可是他心中的女神,他怎么受得了她是那种肮脏的女人? 心口处隐隐作痛,他不知道如何回复。 阿决似乎也不急着让他回答什么,默默地等待着。 而这时,阿蛮的另一个死党阿峰,却忽然给他发来了一个信息:“前两天我回家了,听说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阿蛮没有理他。 阿峰平时总是喜欢找一些“不好的消息”来当段子,捉弄一下阿蛮,阿蛮已经不需要全身防御,便可以在他的面前变得刀槍不入了。——阿蛮可不吃他的那一套,只要自己不相信他的胡诌八扯,他所有的谎言都会不攻自破。 阿蛮一直在想着阿珍…… 他给了阿决回复:“你跟阿珍好了多久了?” 阿决的信息立马传了过来,“半个多月了吧。” “你是在什么时候跟她有了联系的?” “也有四五个月了,不过,真正把她偏上床,却是半个月前的事。” “原来,你们交往已经那么久了……你们是怎么联系上的?” “她加了我的qq,我看是一个美女,还是高中的同学,也就跟她天南海北地胡侃了。没想到她很乐意听我胡侃,而且我越来越发觉她好像有些喜欢我……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我当然很想把她弄上床。于是,我便故意发一些暧昧的话语,没想到她不仅没有排斥,还大力迎合……就这样,一来二往,我们便好上了。” 阿蛮更是觉得心痛了。 他对阿珍使出的“手段”,与阿决的类似,先是话语试探,然后越说越放肆,到现在终于有了他梦寐以求的约会…… 而阿决信息突然的到来,却让他的心滴了血。他心中的女神,原来很像是一个婬娃荡妇,竟然已经跟他的死党有过一腿了。 看现在的情况,她很有可能是跟阿决玩腻了,想换一个男人,于是,她盯上了自己。 自己对她的感情,因了她给他的印象,变得越来越没有之前那么重。 如果阿珍真的是那种可耻的女人,那么自己还对她有什么怜惜的呢?管它什么爱与不爱,狠狠地蹂躏她,玩她一番再说。 他给了阿决这样的回复,“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被狐狸精吸干了陽精,让自己折寿。” 而阿决的头像不知在何时忽然变暗了。 他给他的这个回复,没有得到回应。 关掉与阿决的对话窗口,阿蛮看到了一直没有回复的阿峰留下的话。 阿蛮随意地打了几个字,“究竟是什么不好的消息?” 过了好一会儿,阿峰才给了他回复,“你还记得咱们上高中的时候,学校公认的那个校花么?” “校花有好几个,你所说的那个是谁?” “就是跟咱们同年级的阿珍……” 阿蛮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她出什么事了吗?” “是的,听说她在一年前就死了。” 坐在电脑前的阿蛮,吓得差点儿从椅子上甩下来。 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费力地敲出了几个字,“她怎么可能死?她是怎么死的?” “据说是被几个流氓轮奸,流氓担心事发,把她杀了,又把尸体抛在了咱们高中那所学校对面的苹果林里……” “……” “是一个果农发现了她的尸体。不过,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腐烂,浑身臭烘烘的了。警察想从那腐烂的尸体上寻找线索,却怎么也找不到。” “那几个流氓没有被怀疑并抓起来么?”阿蛮毛骨悚然。 “警察找不到他们犯罪的证据,怎么把他们抓起来?” “那你是怎么知道是那几个流氓干的?连你这个经常不回家的人都知道,咱们那儿的警察怎么可能不知道?” “怀疑是那几个流氓,是因为有目击证人。但目击证人是认识阿珍的,只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却并不怎么记得那几个流氓长什么样……” “我明白了,由于证据不足,那几个流氓依然逍遥法外,她有冤难伸。” “大抵可以这么说。” 阿蛮全身上下都冰凉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阿珍怎么可能已经死了? 如果她在一年前就死去了,那跟自己聊天的那个女人是谁? 就算自己没有真的见到她,但阿决呢?他们可是真真切切地发生了关系,阿决怎么可能会跟不是人的她在这一段时间里有什么瓜葛呢? 阿蛮的头脑一团乱麻。 究竟是谁说的对?是阿决,还是阿峰? 今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听到与阿珍有关的那么多的消息? 先是自己跟她有约,“今晚,我们床上见”,接着是阿决告诉他,她已经跟自己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了,后又是阿峰给了他一个惊骇人心的消息,她已经死了。 她是自己心中的女神,她是一个婬娃荡妇,她是一个早已经死掉的冤鬼,三个人的世界里的她,究竟哪一个是真的? 阿蛮看了看电脑屏幕上阿珍灰暗的头像,眼睛里闪出了恐惧。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立即拨了阿决的手机号码。 能打通,却没有人接。再打,依然没有人接。 刚才不是还跟自己聊着天么?现在怎么可能没有人接呢?作为总是白吃白喝混日子的阿决,怎么可能不经常把手机带在身边,有人打电话不去接听呢?何况,阿决有他的手机号码,从来电显示上也能看出是谁打来的,既然如此,阿决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呢? 阿蛮惊慌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袭击了他的心头。 他立即给阿峰发了信息,“你赶紧给阿决打电话,他很有可能出事了。” “他会出什么事?”信息很快进入了阿峰的那个聊天窗口。 “这一段时间,阿决一直在跟阿珍在一起……” “什么?怎么可能?你别吓我。” “确实是真的,刚才他对我说了。”发了这一段话后,阿蛮翻找了一下与阿决的聊天记录,截图发了过去。 “她不是已经死了么?她怎么可能……”有截图为证,阿峰无话可说了。 “我也想不明白。阿峰,实话告诉你,其实我跟阿珍也在网上聊了三个月了,而且,今晚,她很有可能来找我……” “为什么?” “因为我们约定,今晚,床上见。”阿蛮又把跟阿珍的最后聊天记录截图发给了阿峰。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能遇到这种可怕的事?” “我也不知道啊。” “难道是……”只发来了这三个字,阿峰便没有了下文。 阿蛮立即想到,阿峰很有可能知道一些什么,催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 过了好一会儿后,阿峰才发过来一段信息,“其实,我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有几个轮奸了阿珍的流氓,他们的朋友大多都惨死了。这次回家,我听说了这样的一件事后,没有在家呆多久,便赶紧出来的。” “你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阿蛮,我也是其中一个欺负了阿珍的人。” “什么?”看着电脑屏幕上出现的那一段话,阿蛮吃惊了。 “那几个流氓,也包括我。” “你……你竟然做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那阿决该怎么办?他现在很有可能跟阿珍在一起,而我……今晚,阿珍很有可能要来找我。” “对不起,我不知道。” 阿蛮的头脑里一片黑暗。他破口大骂,问候了阿峰十八代祖宗,但因为是文字聊天,阿峰根本就听不见。 这时,阿蛮的手机忽然响了。 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阿决打来的。 他赶紧接听,却发现手机被挂了。 没有多想,他赶紧回打了过去。 忽然,他的身后响起了手机铃声,“大王叫我来巡山啊,巡了南山巡北山……” 这是阿决自己设置的手机铃声,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由于他的职业问题,手机总是电话不断,就算不怎么熟悉,也被那一阵又一阵的手机铃声震熟悉了。 为什么阿决的手机铃声会在自己的这个房间里,会在自己的身后响起来? 他很想往后看,却不敢。 而这时,一只手却搭在了他的左肩膀上。是女人的手,温柔,手指纤长,却很冰冷。 本来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却突然多出了一个女人,不用想也知道,那个女人究竟是人,还是鬼了。 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她不仅将手搭在了他的左肩膀上,头也抵在了他的右肩膀上,一头瀑布的长发泻了下来,遮掩了他小半个右脸。 他很想叫,却叫不出,内心的恐惧沸腾,他的反应却很僵。 她的呼吸刺激着他的皮肤,不是温热暧昧的,而是冷凉惊悚的。他也感觉得到,他背后的女人身体没有正常人的温度,有的是向冰点聚集的寒意。 他浑身发麻,血液像是逆流着的,头脑也如被海浪狠狠地拍击了一下似的。如果不是在心里已经有所防备,自己的意志力较强一些,也许他现在早就晕了过去。 响着铃声的手机移到了他的面前,亮起的屏幕上闪出的来电显示,正是“阿蛮”。 “你想干什么?”挂了电话,阿蛮逼迫着自己稳住情绪,问道。 “你不是问我咱们究竟是在你家的床上,还是我家的床上见么?现在,我就是来告诉你答案的。”记忆之中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经了六年时间的蹂躏,变得有些苍白,也有些成熟,更有的是对一年前发生在自己身上之事的怨怼。 “我不想与你有什么瓜葛了,你走。” “事已至此,还由得你么?”她说着,边站直了身子,走到了他的旁边。 他看了看她,发现她竟然是一丝不挂的。高挑的身材,饱满的乳房,双腿之间的那一处隐秘地带,在他的面前展露无任何遮掩。 很多次幻想和梦想的女神的胴体,就这么坦然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本应该立即兴奋,激情四射才是,但是,知道了她是一个女鬼,他怎么可能还提起男人的兴致? 而她竟然更是大胆,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然后,双臂揽着他的脖子,与他面对面地亲近着。 他看到了瀑布般的长发间,她的那张俊俏的脸。这是一张比自己的记忆之中的那张年轻稚嫩的脸更加成熟更加妩媚更加美丽的脸,六年过去,她的美更加突出,她的魅力更加惊人。 可是,他知道,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人,而是一个女鬼。 既然她来找自己,阿峰也告诉了他一年前那件事的真相,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活不过今晚了。有了这个绝望的念头垫底,他倒是没有那么害怕,反而镇定了许多。 他用胳膊揽住了她的腰,让她更靠近自己一些。 “你知道么,其实在上高中的时候,我就已经暗恋着你了。但是,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内心的男孩,跟女孩说话就会脸红,所以,我没有向你表白过,一直把自己的感情压抑在心头。”他如是说道。 在这样的一个场合,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不好使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把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人之将死,不把自己心中的秘密告诉给她,他觉得死了也有憾。 她当然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吃惊地看着他,她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他接着说道:“我没有想到三个月前,你竟然加我为qq好友,然后跟我保持了联系。我以为这是上天对我的眷顾,让我能够重拾当初的那份感情,然后和你永远地在一起。在网上的聊天,我说出的很多话,都是真心话,我对你倾注的感情,也丝毫不假。” 她扇了他一巴掌,然后挣脱了他的胳膊,从他的身上站起,离开了他。 背过身去,她没有看他。 他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脸,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之所以加我为qq好友,是为了骗我,杀害我。我知道你要报复,你要杀了一年前害了你的那几个流氓,并且把他们的朋友全都杀了……也幸好我是阿峰的朋友,不然,我们不可能有这三个月的接触。我感谢你能够再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的这三个月的时光,也感谢你还能够出现在我的面前,哪怕只有一个今晚。” 她没有任何动静,背对着他,她的身影给人不再是寒冷的感觉,而是渐渐升起的如水般的柔情。 既然有仇恨,也会有温情,即便她是一个鬼,她依然是有一个有感情的鬼。而现在,她似乎被阿蛮的这一番真心的话感动了。 她变成了真实又内敛的自己。——看到这样的一个她,他找到了当年对她的熟悉,因为她本就是一个内敛又端庄的女子,本来活着的世界是干净又美好的,而她可以按照自己的生活轨迹,继续稳定而无忧地生活下去。 如不是命运捉弄了她,也许她现在依然还是那个她,不会有什么改变。 阿珍幽幽地说道:“我一直以为男人都是花心的,好色又不要脸,我引诱他们,看到了他们太多丑恶的嘴脸,心里早已经对他们彻底失望,于是,我的怨恨也就更深。本来只是想着杀了那几个流氓,替自己报仇,后来因我对男人的失望,让我狠下心来,要除掉那几个流氓身边的朋友,尤其是男性的。” 转过身,她继续对他说道:“可是,你让我看到了一个带有感情而不是只有肉欲的男人。你的那一番话,不仅唤醒了我心中的善,还让我知道了人性的真善美。阿蛮,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但是……对不起,我不能不杀了阿峰,那个害了我的流氓。” 说到这里,她忽然从他的面前消失了…… 第二天,阿蛮听到了阿峰死亡的消息,也从最近的新闻里知晓,阿峰的死相惨不忍睹。他没有震惊,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哀伤情绪。 傍晚时分,阿珍来到了他的家,睡在了他的床上。 “今晚,我们床上见”,这个约定虽然推迟了一天,却还不算太晚。 他跟她有了一夜的缠绵。 一夜的缠绵之后,他留住了她,让她生活在了自己的身边。 不管她是人,还是鬼,她依然是他心中的女神,他对她的爱有增无减。他愿意跟现在的这个她生活在一起,不管能够在一起多久,未来的路有多长。 珍惜当下,他认为,才能活得更好。而他呵护着她,让自己的幸福汹涌地积攒着,生活有了全新又美好的模样。 她也像是一个贤惠又温柔的妻子一样,照顾着他生活上的一切…… 现在的他们,每晚都会在这个温馨的家里见,每晚都会在床上见。 夜路惊魂遇女鬼 半夜两点多,下着大雨,我刚从网吧出来,上了一天一夜的网,困得哈欠连天。偏偏住的地方还在郊区,离网吧走路得半个小时的路程。 人们都说人的肩膀有三盏灯,晚上走夜路不能回头看,回头一次鬼就会吹灭一盏灯,等鬼吹灭了你的三盏灯,你的小命也就不保了。 我一个人打着伞在漆黑的大街上走着,雨稍微小了一点,郊区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就连路灯也是偶尔只能见到一个。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十字路口的拐角有一盏昏暗的路灯,我突然觉得脖子凉嗖嗖的,加快脚步往前走,突然觉得背后有个脚步声。我以为听错了,放慢脚步仔细听着,果然身后的脚步声也走的慢了起来。不是我耳朵多好,主要是“它”走路不跟我同步,“它”总是比我慢半拍。我顿时心跳加速,拿着伞站在原地不敢动,走也不是不走更不是,我甚至都能感觉到“它”就贴着我的后背。这个时候我早都忘了不能回头的说法,我用力的捏着伞炳,哆哆嗦嗦的闭上眼慢慢向后转,我怕我转的快了会跟“它”脸碰脸。等我慢慢睁开眼,什么都没看到,空荡荡的马路在路灯的照射下似乎显得很狰狞,我应该是吓坏了,三百六十度转了一个圈看了下,还是一个人都没有,我松了一口气,大概是我太紧张了,自己吓自己吧。 转过身深呼吸几下我又继续往前走,身后再没了脚步声,果然是自己吓自己,我为了给自己壮胆哼起了歌,“都可以随便的你说的,我都愿意去” “小火车滴滴的声音” 我站在原地不敢动,谁在接歌, “都可以是真的,你说的,我都会相信。” 我早都停了“它”还在唱,是个女的,声音很好听,是从我背后传来的,在漆黑的夜里倒是有些刺耳。我吓得快要尿裤子了,不停的转头看看到底是谁吓我,可是空荡荡的大街依旧只有我自己。我真恨我自己,干嘛要没事瞎唱什么歌。 环视了一圈依旧没人,歌声也停了,我却再也不敢唱了。浑身都湿透了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继续大着胆子向前走。过了前面的小桥就到了。 走到桥头我的心又凉了,桥的那边一个女的坐在桥墩上,下着雨她也没打伞,浑身湿透了,我站在桥这边,她坐在桥那边,她似乎没有看到我,一直低着头在哭,哭声很大,隔着雨声我都能听到。回家就只有这一条路,我站在原地站了半天,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了。等我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她突然停止哭了,猛然抬头看着我,我汗毛都竖起来了。吓得已经不会走路了。她直勾勾的盯着我,我也盯着她,这女的长的还挺漂亮,虽然头发湿了全部粘在脸上,到依旧能看出长的不错。 大概过了几分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脚麻了,她突然噗哧笑了下,笑的很好看。我居然不知所措了。管他是人是鬼,死就死。我一屁股坐在她旁边,把伞挪过去替她打着,她看着我又笑了一下。 “你怎么这么晚还在街上跑,不怕鬼吗?”她歪着头俏皮的问我。 “我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什么鬼啊,你怎么大半夜在这哭啊?” “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好像忘记了好多事,连我是谁都记不起来了!”她憋着嘴似乎又要哭了,我赶紧安慰她。 “没事没事,我在这陪你。陪到你想起来我在回去”。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你能抱抱我吗?我感觉好冷,我浑身都湿透了。”她可怜兮兮的看着我,我并不是想占她的便宜,是我真的觉得她很可怜,我没办法拒绝,她向我靠过来,我伸出手把她搂在怀里,她的头发全耷拉在脸上,我帮她把头发用手拨起来弄到后面。突然手觉得粘糊糊的,我以为什么东西弄到头发上了,我转头看看她的后脑,顿时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她的后脑一个大洞,不停的往外流着血和脑浆。怪不得她说不记得什么了。我的手停在半空,手上占着许多不明的东西。我觉得好恶心,胃里一股翻涌从嘴里出来,我转过身吐了,晚上吃的泡面全部吐出来了。她用手拍打着我的后背,问我是不是感冒了。我吓得推开他赶紧站起来。靠在桥的另一边惊恐的看着她。 “你怕我?” “不怕是假的”!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突然像发了疯一样,冲着我大声喊叫,不停的重复着那句话。我扔了伞赶紧跑,再不跑小命就没了。但是跑了好久感觉还是在原地打转,我气喘吁吁的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她一步一步向我靠近过来。 “你到底要干嘛,我又没惹你。我只是想回家而已。”我知道我跑不了了,打算跟她讲讲道理。 “我不想干嘛,我好冷,我想让你抱抱我。” 我慢慢走过去。今晚这条小命怕是要交代到这里了,算了,看她也挺可怜的,就满足她这个愿望。我伸出手,一把把她搂过来,抱在怀里,她也不挣扎,也不说话,变得很安静,静静地在我怀里靠着。如果她是个人,或许这时候很浪漫,但是她偏偏是个人人都怕的鬼,我这个时候连牙床都在打颤。 过了一会,雨停了,她推开我,笑了笑, “谢谢你,我已经了无牵挂了,以后不要太晚回家了,小心我又在半路等你哟!”说完她转过身,从桥上跳下去,我追到桥边去看,什么都没有。 我拍拍脑袋,赶紧往家跑,这次什么都没有,一路顺利回到家。 第二天我出门上班,路过那座桥,看到有好多人围着,我赶紧挤进去看,好多警察拉着封锁线,昨晚那个女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大家都在议论纷纷的 “听说是被男朋友抛弃了,一时想不开,跳了水,脑袋刚好磕在石头上,脑袋后面开了一个洞,啧啧,真是惨啊!” 我叹了口气,看了她一眼,她似乎冲我笑了一下。 “安息吧!”我小声说道。转过身朝公司走去。 从此以后再也没敢半夜回过家。 人头西瓜 西瓜小贩 六月的天是十分燥热的,已经是夕陽西下了,此时,在公寓的篮球场上,几个男孩正打着篮球。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王维君,宿舍冰箱里的冷饮已经没了,天这么热,去买点冷饮给大家解解渴吧,今天你一个球都没投进,算是对你的惩罚。”一个年轻小伙抹了抹脸上的汗珠,拍了拍手,笑着对另一个男孩说,其他伙伴听也是一阵哄笑。 叫王维君的男孩撇了撇嘴,嘟囔着抱怨了几句,但还是屁颠屁颠的去了。 说起来买东西是个挺容易的事,但在这却是个苦差事,因为几个男孩们住的地方,有点偏僻,平日想要出去买点东西,还真不愿意出门,所以平日大家都会轮流出去,然后统一给大家购置东西,但今天倒霉,居然一个球都投不进,也难怪伙伴们这么惩罚他了。 王维君也不去抱怨这点小事,不就是去买点冷饮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边走边哼着小歌,一路上看着四周的风景,心情反倒惬意起来。 但没走一会,他看见路前面有一个小摊,似乎是在卖什么,慢慢的走近,王维君才发现,居然是一个西瓜摊,小摊上面,正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西瓜。 “买两个西瓜回去也是不错的。”王维君想着点点头,仔细的挑了两个西瓜,这下,终于是可以回去交差了。 王维君刚掏出钱来,那人却是摆摆手说:“不用钱,想要的时候我会去找你的。”说完,那人的嘴角还陰冷的笑了起来。 王维君觉得很奇怪,但是既然人家不要钱了,自己也没啥好纠结的,一个腋下夹一个西瓜,王维君满意的走了。 王维君带着西瓜一进房间,大家都是十分抱怨,抱怨他为什么不买冷饮,但是切开尝试后却又都对王维君赞不绝口,夸他眼光好,大家都吃的很愉快,王维君自己也是吃的很开心,毕竟很久都没有吃过这么甜的西瓜了。于是大家决定把另一个西瓜放冰箱存起来,等到明天再吃。 经过一下午的运动,大家也累了,都很早就洗洗上了床,王维君也是,刚躺下不久,他就进入了梦乡。不过,到了后半夜的时候,他还是醒了,王维君坐起来,觉得实在有些口渴。 他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朦胧的找到冰箱,但在打开冰箱门的一瞬间,他被吓傻了,在冰箱的冷冻室里,居然有着一颗人头,这是他室友夏天林的人头,他目光正注视着自己,而且面目十分的扭曲,像是看见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王维君吓得叫了一声,他退后几步,战战兢兢的朝着夏天林的床位看去,发现夏天林正在床位上睡觉呢,他揉了揉眼睛,再次凑上去,这才舒了一口气,原来只是幻觉,冰箱里面,只是一个西瓜而已。王维君傻笑了几声,喝了几口水就又去睡了。 第二天,王维君起的很晚,起床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在宿舍里吹着空调打着游戏。这么热的天,大家也都不想出门。 “夏天林呢?”王维君四处寻了寻,发现少了夏天林的人影,于是问。 “不知道,早上五点的时候我起床尿尿就见他床位上没人影,你说这大热天的。”在王维君对面的赵波一边打着游戏一边应承着。 王维君也不再去管,他打开冰箱,又看到了那个西瓜,他吆喝了一声:“喂,谁要吃西瓜?” 众人听完立马来了兴趣,纷纷聚上来,毕竟这西瓜,口感还真是不赖。几人如老虎扑食一般很快就把西瓜吃了个差不多,只留下了一小块,那是留给夏天林的,王维君把那一块西瓜放在冰箱里存好,也加入了伙伴们的游戏中去了。 惊梦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维君打完一把游戏,伸了个懒腰,一抬头才发现墙上的时钟指针已经指向了六点,再看看窗外,太陽也已经是要落山了。 “夏天林怎么还没回来!”王维君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有些担心起来。 赵波见事情也不太对劲,从旁边摸出手机道:“别急,我打个电话给他!”但过了半响,赵波又把耳边的手机放下道:“打通了没人听!” “没人听?会不会出事了?要不要打电话报警啊!”王维君有点着急了,他总隐隐感觉到事情有些蹊跷。 赵波摆摆手道:“还不至于吧,他又不是小孩子,兴许晚上他就回来了呢!” 王维君也不好在说什么了,也许真是自己想太多了。但是直到很晚,他也没见夏天林回来,王维君又试着打了个电话,依旧是没人接听,王维君决定,如果第二天早上还没见到他人,自己就要报警求助了。 忐忑中,王维君睡得很不踏实,睡梦中,他似乎听到了嘤嘤泣泣的哭泣声。那声音很小,却又很刺耳,就好像在耳边一样,王维君本以为是哪位室友还没睡,是电影里的声音,但坐起身来一瞧四周一片漆黑,大家全都睡得好好的,跟死猪一样。 王维君坐定,重新清了清脑子,仔细一听,依旧还是能听到那个声音,那个声音,似乎就在这个房间里,王维君不禁打了个寒颤,他鼓起勇气侧着耳朵,仔细寻找声源,最后,他把目标锁定在了角落的冰箱上。 王维君吞了口口水,战战兢兢的下了床,一步一步的朝那边靠近,但每前进一步,似乎耳边的声音也会更刺耳一分,王维君深呼吸了几口气,鼓起勇气闭上眼打开了冰箱门,就在他打开的一瞬间,那哭泣声戛然而止了。 等到王维君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却见到了令他终身难忘的一幕。只见在冰箱里,有一小半颗人的脑袋,破碎的眼睛、歪斜着的残破嘴唇,还有那一直从里面流淌出来的红的白的,整个画面让人看了不寒而栗。王维君吓得直哆嗦,整个人完全懵了。 那残破脑袋见王维君看着它,用那破碎的嘴唇一字一句的说:“王维君,你居然吃我的脑袋,你看看现在的我?我还怎么见人?”说罢还哭哭啼啼起来,声音就和刚才王维君听到的一样。 王维君吃了一惊,后退几步哆嗦道:“夏……天……林……” 那人头听完冷笑一声:“哼,怎么样?我的头好吃吗?” 王维君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感觉自己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弯下腰稀里哗啦的开始吐起来,而他见吐的,居然都是人脑袋上的眼珠、牙齿和耳朵等器官,其他红的白的更是吐了一地,看到地上的东西,王维君一把瘫坐在地上,有些喘不过气来:“什……么……你的……头……被我……被我吃了……” “哼哼,我的头好吃吗?甜不甜?”冰箱里又传来的讥讽的声音。 王维君一把爬起来冲到冰箱前,哭泣着激动的说:“夏天林,我……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头啊!” 残破人头听完似乎更加生气了,语气开始变得愤怒起来:“说什么都晚了,还记得吗?这你可是没付钱的,现在,我就要你拿命来偿还。”话音刚落,那小半人头就飞速着朝王维君飞了过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王维君蹲到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大叫。 奇怪的夏天林 “喂,你小子干嘛呢?起来了!”忽然,王维君感觉有人在拍打自己的脸颊,他睁开眼睛,腾的一下坐起来,看了看四周,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原来,他只是做了个梦。 赵波一脸疑惑的看着王维君:“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做噩梦了?” “哎!不提了。”王维君叹了口气,忽然又想到什么赶紧问:“夏天林呢?他回来了没?” 赵波大笑道:“看把你小子急的,他回来了,而且又带了两个西瓜回来了呢!” 王维君赶紧跳下床去,果然,夏天林正在冰箱那边,正拿着一个西瓜正在打开,他看了一眼王维君,嘴角居然冷笑了一下,然后一刀切开了西瓜,顿时,大家又蜂拥而去。 王维君看着夏天林的表情有些发怵,也许是那个梦吓到自己了,夏天林手上的西瓜很大很红,看上去很有食欲,但是王维君一点胃口都没有。赵波见王维君没过来,给他做了做手势,王维君苦笑着摆了摆手,拒绝了。 王维君坐在床上,看着几人如狼似虎的吃着,心理感觉十分不安,那个梦太诡异了,现在想起来,还是让人觉得后怕。 “对了,夏天林昨天去哪了?我得问一下。”王维君忽然想到,他一回神,才发现人群中已经少了夏天林的身影,一转头,又正好发现夏天林正在对面盯着他,嘴角,还留着一抹十分诡异的陰笑,就好像刚刚见到的那样。 王维君被吓了一跳,身体不自觉的后倾,他总觉得这个笑似乎在哪里见过。他看着夏天林十分认真的问:“昨天你去哪了?” 过了半响,夏天林才慢慢回答“我昨天见一个朋友去了,今天我回来拿点东西,顺便给你们送两个西瓜。” “拿东西?什么东西?你还要走?”王维君赶紧追问。 “别急,晚上你就知道了!”夏天林说完,就躺在床上不再理王维君,王维君又呼唤了几句,但见夏天林丝毫没动静,王维君也只好作罢! “晚上?”王维君喃喃自语,他决定晚上亲自瞧一瞧,这夏天林,绝对有猫腻。 一整天,王维君都过得十分煎熬,他一直关注着夏天林的身影,但他似乎跟死了似得,任凭宿舍多大响动都无动于衷。但越是这样,王维君就越发觉得奇怪。 天终于是黑了,大家也都陆续上床睡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维君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但夏天林还是毫无动静。自己强打着精神盯了他一整天,精神也早已经倦了,王维君打了个哈欠,他实在是撑不下去了,他决定小憩一会。 很快,王维君就进入了梦乡。睡梦中,王维君忽然听到耳边有奇怪的声音,就好像什么东西击打桌子一样。王维君模糊中感觉那声音越来越清醒,就像在他旁边,他睁开眼,望着天花板,一刻也不敢动。 “咚……咚……” 王维君听得真切,这声音,就是在他身边传来的,他慢慢坐起来,放眼望去,只见冰箱那边有一个黑影正不停的挥着手。王维君有些奇怪,他啪的按开了宿舍的灯。 整个宿舍刹那间变成白昼,王维君被突然的亮光刺的有些睁不开眼,他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顿时整个人都傻眼了。 惨状 映入王维君眼前的,是能让他一辈子铭记的画面。只见在冰箱旁边的,正是夏天林,他正在用十分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而在他的身上,则到处都血迹,准确来说,他已经就是个血人了。他的右手正高高举着,手中拿着一把血淋淋的刀子,左手则按在桌子上,在他的左手下,赫然是一颗人头。此时这颗人头早已面目全非,而在桌子上,到处都是红的白的,就跟自己梦里看到的一样。王维君看着那颗残破的人头,只能从依稀的特征中觉得那是他的室友赵波。而在桌子下,还有几具无头的尸体正无力的躺在那,脖颈的地方正如喷泉般飙着鲜血。整个场面显得震撼而残忍。 夏天林淡淡的笑着看着王维君,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才开口:“呵呵,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我还说待会叫你呢!不过没关系,既然你醒了就等一会吧,马上就轮到你了!”说完夏天林不再看王维君,手中的利刃又开始了一上一下的挥舞。 “咚……咚……”每一下,都能从桌子上溅起一片血水。 又传来睡梦中王维君听到的声音,他如梦初醒,这夏天林,是要杀掉自己,王维君背后冒出一股寒意,他要跑,他要在夏天林砍完那颗人头之前跑掉。 王维君不再犹豫,他一把从床上跳下,也不去管自己是不是光脚,他只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冲出这间宿舍。 就在王维君感觉自己手要摸到门的一瞬间,那门却是“腾”的一声被打开了。 王维君吓得后退了几步,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全身披着漆黑的斗篷,就像是电影中的黑暗巫师一样,唯一能看见的,就只有帽子下的一张嘴了。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害我!”王维君哆嗦着身体,但还是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黑袍人听完嘴角开始上扬,露出十分陰冷的笑容:“我说过,西瓜的钱我会找你讨要的!” “是你,你是卖西瓜的小贩!”其实,就在那人笑容露出的一瞬间,王维君就已经猜到了,他情绪激动的几乎大喊到失声。 黑袍人没在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王维君被夹在中间,也不敢乱动。只听见身后依旧传来不间断的“咚咚”声。每一下,王维君似乎都觉得自己离死神更进一步。 绝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维君感到身后终于是安静了。他回头一看,正好看到夏天林正拿着那把血淋淋的刀一步一步朝他走来,而那把刀的刀锋上,还滴答滴答的滴落着血迹。 “夏天林,是我啊!我是王维君啊,我求求你,别杀我,我求你了!”王维君哭着恳求,整个人跪在地上不停的哆嗦,就好像一支待宰的羔羊在被宰前做最后的挣扎一样。 夏天林依旧一步一步走来,像一个没听觉的机器人一样,他面无表情,来到王维君面前对着王维君就是一刀。王维君只觉得头顶寒光一闪,他下意识的用手一挡,只觉得顿时手臂上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然后就看到眼前滚落下一截手臂。 王维君咬着牙退后了几步,也不去顾自己的伤势,他只想着如何和夏天林保持距离。但随着夏天林步步逼近,王维君也不断后退,一个不小心,他突然碰到了后面身后的黑袍人,王维君吓了一跳,本能反应的一个转身,一只手却正好打到了黑袍人的帽子,这帽子被无意掀开了。 王维君看着黑袍人的头,神情再次变得恐惧起来,因为他看到黑袍人的脖子上,根本就不是一个头,而是一个留着鲜血的西瓜,只见那西瓜上,五官俱在,只是顶部被开了一个口,里面正不断地流出鲜红的液体,王维君知道,那不是西瓜汁,是鲜血。 就在王维君无比震惊的时候,他听到身后动静又大了起来,一转头,骇然发现自己身后已经不是夏天林一个人了,准确来说,在他的身后,是几具同样顶着西瓜头的尸体,他们头顶皆都流着鲜血,王维君从依稀的五官中辨认出那几个就是刚刚被夏天林杀掉的其他室友。 王维君彻底绝望了,他留下一行悔恨的泪水,他恨自己去买了那两个西瓜,他恨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也许是他造成的。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不再害怕。 王维君抹了一把眼泪,他的眼神变得坚毅起来,忽然,他像利箭一般的朝着墙壁冲了过去,只听见“咚”的一声,墙壁上一个像西瓜一样的人头爆开了,鲜血染红了整片墙,绽开得就像一朵花一样。 那黑袍人慢慢的走过来,看着王维君的尸体无力的倒在血泊里,喃喃地说:“可惜了,多么好的一颗人头西瓜!” 结局 一个月后,警方收到了一个女人的报案,当警方来到现场后,在这间宿舍里发现了大量残破的尸体,让人费解的是他们的头全都没了,整个现场的残忍程度简直令人咋舌。具报案的女人说,这个宿舍是她租给一群孩子的,本来她是来收租的,没想到居然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警车上,两个年轻警察正在交流。 “你说会是谁这么残忍?居然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 “不清楚,不过我觉得这事挺蹊跷的。” “哎,别说了,这大热天的,遇到这种案子,也是倒霉,等等,看,那有卖西瓜的,买两个西瓜解解渴吧!” “师傅,这西瓜怎么卖?”其中一警察边看边问。 “不用钱,想要的时候我会去找你的。”西瓜小贩摆摆手道。 “哎哟,那谢谢你了师傅。”二人十分高兴,觉得自己今天捡到便宜了。 俩人一人挑了一个西瓜,确认不要钱后转身走了,西瓜小贩看着两人高兴离去的背影,嘴角,再次露出了那一抹陰笑。 降头 路灯下的女人 “俊成,你能快点回来吗?我看到她了,她就在楼下!”张婷婷背靠在墙壁上,哭着小声的对电话里嘶喊。 “别哭,婷婷,到底怎么了?”电话那头响起了急迫的男人声音。 张婷婷抹了一把眼泪,又从窗户里偷偷瞟了一眼楼下,果然,那个女人还在那,虽然自己看不清她的具体面貌,但是张婷婷清楚,楼下这个女人,一定是冲着她来的,因为她感觉到这女人此刻正盯着自己。张婷婷心里一阵发毛,她哭泣着大喊:“那个女人来找了,就在楼下,你快回来啊!” 电话那头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说了一句“马上回来”就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李俊成终于是赶回了家。他啪的一下按开了房间的灯,只觉得眼前一晃,一个娇弱的身影就扑到了他身上。 李俊成怜爱的拍了拍张婷婷的背,十分心疼的帮她抹去眼泪问:“怎么了婷婷,你看到什么了?” 张婷婷眼睛通红,整个人哽咽的说:“是她,苗青青,我看到她了,他就在窗户的楼下看着我,她就那么一直盯着我。”说罢,她又忍不住扑入了丈夫的怀里。 虽然李俊成一路上都在担心,但终归还是躲不过,他表情变得十分凝重。李俊成有些犹豫,但终于还是缓慢的迈着步子一步一步靠近,他小心的瞥了一眼楼下,果然,在楼下的一个路灯下,他看到了那个女人,还是那熟悉的一袭红衣,头顶依旧扎着标志性的头饰。他看见女人在一直盯着他,嘴角还有一抹深意的笑容。 李俊成心里“咯噔”一下,立马退了回来,他不敢再去看她,但转念一想,自己不可能永远逃避,于是乎又大胆的走上前去,但这一次,那女人的身影却是从路灯下消失了。 李俊成一把瘫坐在床上,整个人舒了一口气。脑海中,不禁又浮现起那段往事。 那是在三年前发现的事了,那时的李俊成,还是个刚入职场的毛头小伙,什么都不懂,但却干什么都很有干劲,在公司里也一直任劳任怨,单纯的就像个傻小子。但正是他的这一股傻气,却博得了公司老总的女儿,也就是现在他老婆张婷婷的喜欢,张婷婷主动出击,而李俊成也十分喜欢张婷婷,俩人心有灵犀,很顺利的就做了一对恩爱的情侣。但就在二人确立关系后不久,李俊成就被派到云南去出差,也正是这一次云南之旅,造就了事情的起因。 李俊成到了云南后,身体就开始不适,起初以为是水土不服,但后面开始变得越来越严重,当地有人告诉他这种病只有巫女才能治的好,而在附近的一个小村庄,就有一个妇人是巫女。于是,李俊成四处打听下落,终于,他找到了那个小山村,也找到了那个妇人,妇人看了他的情况,告诉他自己的确能帮他治好病,但是这个方法一个巫女一辈子只能使用一次,她必须用在自己的亲人上。于是妇女要求,除非李俊成答应娶她的女儿做她女婿,她才救他。李俊成当时正急的火烧眉毛,哪管得了那么多,连忙就答应了。 苗青青 妇人也是点点头同意了,妇人救他前又警告,如果将来他忘恩负义,会遭到报应的。治疗很成功,李俊成虚弱的身体开始一天天好起来,在他恢复期间,一个女孩不断地在照顾他,很贴心,李俊成心里清楚,这就是妇人的女儿。女孩长得很清秀,一双大眼睛十分清澈,头上还扎着家族里特有的头饰,身着一袭红色的民族服装,一看就是个单纯的姑娘。女孩告诉他,她叫苗青青,李俊成很感激她,也十分喜欢她,二人时间久了,就开始“俊成哥哥”、“青青妹妹”的喊着,显得很是亲昵。 又过了一个多月,妇人告诉李俊成是时候迎娶苗青青了,李俊成却犹豫了,他忽然想到了远在家乡的张婷婷,于是,李俊成找了个借口暂时推脱了妇人的要求,趁着一天夜里,他偷偷的跑了。回到自己的城市,李俊成主动告诉了自己的遭遇,张婷婷很理解,也很感动,她并没有责怪李俊成私自答应别人的婚约。李俊成又开始了往日的普通生活,由于自己工作的努力,李俊成在事业上风生水起,两年后,李俊成也顺理成章的和张婷婷结婚,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俩人也就渐渐淡忘了苗青青的存在。 没想到如今,这个女人居然又闯入了自己的生活,而且看起来似乎来者不善。李俊成忽然感到很害怕。他害怕这来之不易的生活会被这女人毁掉,而且,他一直记得妇人那句话:“如果你忘恩负义,会遭报应的。”如果说此前李俊成还心存侥幸的话,那今天苗青青的出现,无疑是在宣判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再三思量,李俊成还是决定找人求助。 李俊成听说附近有位道士道行很高,李俊成找到了这个道士。在听完自己的讲述后,道士却是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我猜你很有可能是中降头了。” “降头?”李俊成有些一头雾水,但看道士脸色,他也大概猜到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没错,这是云南特有的一种古老巫术,通过在人体身上下降头来进行控制诅咒,按照你说的来看,那妇人肯定在你身上下了降头,所以才警告你不要忘恩负义。” 听完道士所讲,李俊成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他赶紧问:“那大师有什么办法救救我?” 道士摇摇头,有些无奈的道:“哎,可惜道不除巫,这降头,老夫还真是无能为力,若是鬼魂,老夫定叫她有去无回。” 李俊成还不死心,依旧追问:“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若要真正解除降头,只有那巫女了。”道士又叹了口气道。 李俊成听完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双眼也没了神采,就像一个泄气的皮球。道士见状,只好写了一张符咒给李俊成,只希望这符咒能给他一点帮助。 回到家,张婷婷见丈夫六神无主,心里更是焦急起来:“俊成,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啊!”李俊成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张婷婷。 张婷婷听完,也是坐在沙发上有些无奈的摇头,神色也暗淡下来,她开始忍不住偷偷的流眼泪。李俊成听见自己心爱的女人哭泣的声音,一转头,正好看见张婷婷憔悴的脸色,也是一阵愧疚,他温柔的将她搂入怀里,希望能给她减轻一丝痛苦。 也不知过了多久,俩人一直这么拥抱着。天,再次慢慢黑下来了。 是人是鬼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拉回了两人的思绪,李俊成拍拍妻子后背,示意让自己去开门。李俊成尽量调整自己情绪,让自己看上去更正常一些,但就在他打开门的一瞬间,他脸色再次难看起来。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她身着一袭红色的民族服装,头上扎着民族特有的头饰,只是她的脸色十分苍白,看上去有种说不出来的不适感。 “苗青青!”李俊成念出名字后才回过神来,面前这女孩,真是多年前云南的苗青青,他急剧的后退到张婷婷面前,紧紧抱住自己妻子。这是他身为一个丈夫的责任,他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受到伤害。张婷婷也早就认出那是她窗外见到的女人,她也十分害怕,好在丈夫紧紧抱着她,才让她有一丝安全感。 “俊成哥哥,是我啊!”苗青青看见李俊成,有些激动的想扑过去,但刚要接近的时候,却被一道金光弹了回来,她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李俊成惊讶的看着倒飞回去的苗青青,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急忙在口袋里翻出一道符纸,那正是道士留给他的,好在自己还保留着,李俊成拿着符纸,十分警惕的看着苗青青的动作。 苗青青慢慢爬起来,看着警戒起来的李俊成,内心十分悲痛,她哭泣起来:“俊成哥哥,是我啊,青青妹妹啊,你当年为什么不迟而别?” “我……我也不想啊,”李俊成也有些哽咽:“我知道我辜负了你,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也是逼于无奈,你是个好女孩,我也希望我能娶你,但我已经有未婚妻了,而且,我现在已经结婚了,求求你,饶了我吧!”李俊成说完整个跪了下来,双手掩面,显得十分内疚。 苗青青摇摇头,眼角也是流下了不忍的泪水,她偷偷用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在李俊成没注意的时候,悄悄的离开了。 张婷婷见苗青青走了,才拍了拍李俊成后背,李俊成抬头发现苗青青已经不在,才坐上沙发上舒缓了一口气,他放下手中的符咒,只觉得自己命大,但忽然,他又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张婷婷见丈夫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十分紧张的凑过来问:“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哪不舒服?” 李俊成机械的转头,用手指着桌上的符咒战战兢兢的望着妻子说:“这道符是那道士给我的,他跟我说,他的符咒只能对鬼魂有效。” “鬼……魂……”张婷婷听完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她幽幽的问:“你是说,苗青青不是人,是鬼?” “刚才她什么时候走的?”李俊成继续问:“还有,你听到她的脚步声了吗?” 张婷婷没有回答,但李俊成从她惊讶的表情中已经得到了答案,人都说鬼是没有脚步声的,而自己似乎从头到尾真的没听见苗青青有过一声脚步声,就连她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一无所知。 “她还会回来吗?”张婷婷十分担心。李俊成摇摇头,显得十分无奈。 第二天,李俊成再次找到了那个道士,并告诉了自己的遭遇。那道士听完也是点点头,确认苗青青就是鬼魂,为了保险起见,道士决定前往李俊成家中布阵,准备一举消灭苗青青。 一切布置妥当后,三人静候在客厅里。天黑了,李俊成和张婷婷的心,也随之悬了起来。 真相 “叮叮叮……” 走廊忽然想起了一阵急促的铃铛响。道士本在闭眼冥想当中,但听见铃声,他迅速睁开眼,双眼如老鹰般锐利。他大喝一声:“孽畜,哪里跑!”说罢道士整个人跳了起来,与此同时,大门被一阵陰风吹开,随之而来的,就是苗青青飞摔进房子里。 苗青青倒在地上大叫,看起来十分痛苦,道士则不停的在她的身上贴上各种符咒,嘴里还念念有词。 李俊成看见一脸痛苦的苗青青,顿时觉得心里也十分痛苦,在此之前他本以为他能接受眼前这个画面,但现在他发现他做不到。李俊成“扑通”一声跪在道士面前:“大师,算了吧,放过她吧,她于我有恩,我不忍心伤害她。” 道士睁开眼,停下了口中的咒语,感慨道:“难得你有如此大义之心,好吧,我见她也不像妖惑众生之徒,今日,我便放过她。” 李俊成感激的对着道士叩了几个头,慢慢跪走到苗青青身边,看着十分虚弱的苗青青,他忍不住将她抱在了怀里哭了起来:“青青,我对不起你,但是,我真的不想你破坏我的生活,我没想到你会化成鬼来找我,我也是被逼的。” “俊成哥哥,”苗青青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她虚弱的说:“俊成哥哥,我并不是来害你的,我来其实是想告诉你一件事。还记得三年前你答应我娘什么吗?你说你会娶我,所以我娘在给你治疗期间下了降头,这降头会让失约人在失约三个月后浑身腐烂而死。” “可是我?”李俊成刚想说什么,却被苗青青打断了:“除非,能解除这个降头,要解除降头有两种方法,第一种就是由下降人亲自解除,第二种就是不具备失约条件,也就是让我们失去结婚的可能性。” 李俊成忽然明白什么,他瞪大了眼睛问:“于是,你自杀了?”苗青青点点头,嘴角还洋溢着笑容:“我知道我娘是不会解除这个降头的,所以我自杀了。我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但是我娘似乎并不甘心,她觉得我的死是你促成的,她想要复仇,于是她精心准备了三年,我娘隐藏得很深,我不知道她从哪里得到的你的消息,我也是最近一次无意中才从她口中探听到你的位置。” “你其实是想来通知我?你是为了保护我。”李俊成早已经泣不成声,他使劲的摇头,内心满是悔恨,他低下头,望着一脸柔情的苗青青,此刻,他心如刀割,苗青青至始至终都在帮助自己,自己不仅害的她丢去了性命,还屡次伤害她。李俊成痛苦的大叫起来。 “俊成哥哥,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那天在路灯下等了你好久,就是为了能见你一面,昨天我来,本想告诉你一切的,但是我发现我没有机会。你也别难过,今天,我不是已经都说了吗,我已经知足了。我的时间不多了,刚才我的魂魄已经被打散了,但是,你现在能抱着我我真的好开心,我觉得我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我最后还想再摸一次你的脸颊,行吗?”李俊成哭着点点头,苗青青艰难的抬起纤细虚弱的手臂,慢慢朝着李俊成的额头靠近,但就在即将摸到的那一瞬间,她的手指却从李俊成的额头穿了过去,接着,她手臂无力的倒下,双眼,也悄然闭上。她的身体开始慢慢的变得越来越透明,渐渐地,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李俊成面如死灰,他依旧跪在地上,保持着拥抱苗青青的姿势,他没再哭泣,他感觉自己心死了。张婷婷慢慢走上去,望着自己丈夫的模样,她也为苗青青的行为感到惋惜。 巫女的复仇 “总算让我找到你了,当年你执意毁约,害得我女儿都没了,今天,我让你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三人正恍惚间,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李俊成回头望去,果然是那个巫女妇人。只是他现在,已经没心思去管这个妇人了。 妇人见李俊成不理睬自己,更是火从心冒,她大喝一声,从腰间掏出三颗黑色的小东西飞速的向李俊成扔来,道士见状,十分迅速的冲上去,他用手中的桃木剑击下两颗,但不幸的是还是被最后一颗击中了他的胸口,那黑色东西在击中道士胸口后迅速化成一团黑烟侵入到了道士的体内。 道士顿感不妙,他痛苦的退了回来,接着,道士的整个身体都开始变得发黑起来,而且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痛苦。 李俊成大吃一惊,想上前扶住道士,但道士立马用剑拨开了李俊成的手,他艰难的说:“这巫女心狠手辣,我如今中了她的毒,已经是没救了,虽然道不除巫,但是她自己本身也是血肉之躯,你只要能把这桃木剑刺入她的心脏,也能消灭她。”道士说完就倒在了地上。 李俊成看着道士的尸体觉得心里发寒,但当目光落在巫女身上时,他又有了满腔怒火,他拿起桃木剑,毫无犹豫的对着巫女就冲了过去。巫女大笑一声,手中又扔出了几颗毒丸。 当桃木剑刺入巫女心脏的时候,巫女脸上还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她万万没想到李俊成居然不去躲朝他扔来的毒丸,巫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来,再几番挣扎后,终于是倒下了。 李俊成见巫女倒下,松开剑柄,自己也痛苦的倒在了地下,他整个人开始慢慢的发黑,最后一阵哀嚎,也是结束了自己的命运。 整个事情的发生只在几秒钟之间,张婷婷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看见倒地的李俊成,她飞奔过去,跪在丈夫的尸体前痛哭起来。 最后的凶手 “婷婷,别难过了,爸爸在这!”就在这时,一中年男子进来了房间,他一把抱住跪在地上的张婷婷安慰。 “爸!”张婷婷见是自己父亲,更是觉得委屈,哭的更加伤心了。 忽然,张婷婷止住了哭声,她一把推开中年男子,有些试探的问:“爸,你怎么会来这里?你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对吗?为什么你一点也不惊讶?” 中年男子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一会,他终于是大声咆哮:“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李俊成这个小伙子是不错,但是配你却还远远不够,我千方百计的想拆散你们,可是你这个傻丫头却一直不死心。” “所以你就想办法害死了他!”张婷婷说话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她不敢相信眼前最疼自己的男人居然害死了自己最心爱的男人。 “没错,三年前,是我故意派他去云南出差,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我联系到当地一个巫女,让她给李俊成下了一个降头,然后逼他答应巫女的婚约,我答应巫女事成之后给她两百万,一切都很顺利,本以为可以就此束缚他的一生,没想到他居然逃回来了,更奇怪的是他三个月后居然还没死,无奈之下我只好暂时同意了你们的婚约,当我又联系到了那个巫女的时候,我才知道那个女孩自杀了,我清楚巫女很气愤,她想要复仇,我告诉她李俊成的位置,所以可以说,我就是这个事件的策划者。但是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啊,你跟着他,能有什么前途?爸爸可以替你找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只要他死了,你就解脱了。”男子咆哮着说完,眼眶里,也噙着一行热泪。 张婷婷听完,整个人要崩溃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心目中至高无上的父亲居然是如此歹毒陰险的一个人,张婷婷笑了,她笑的很大声,她笑着说:“爸爸,我知道你很疼我,你想我过好日子,但是真正的好日子是要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才快乐,我很爱俊成,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张婷婷话音刚落,她就飞速的拿起地上的桃木剑刺向自己胸口,张婷婷倒在地上,眼光注视着自己丈夫的尸体,嘴角,泛起了幸福的微笑。 房间内,响起了一阵男子的哀嚎…… 宿舍惊魂 我叫白玉,在一家小饭店做服务员。饭店里包吃包住,住的集体宿舍,因为店小所以宿舍住的人也不多,加上我才三个人。一个洗碗的阿姨,一个做面点的阿姨。做面点的阿姨因为家离得近,所以基本不怎么在宿舍住,偶尔刮风下雨才会睡在宿舍。而我跟洗碗的阿姨家离得比较远,所以每天都在宿舍睡觉。 那天晚上店里一桌客人一直喝酒喝到十一点多才走,等我们收拾完下班已经十二点了。累了一天回到宿舍我也没注意看洗碗阿姨在不在,打了水洗了脸和脚就躺下了。因为我的床和洗碗阿姨的床是连在一起的,我俩睡觉都是头对头睡得。阿姨给她的床上挂了一个帘子,这样我们就看不到对方。洗完脸我关了灯躺在床上,听见阿姨床上有打呼噜的声音。我这人生平对呼噜声最为敏感,只要有人打呼噜我就睡不着。累了一天听着阿姨打呼噜我翻来覆去不能入睡,没办法,我只好抓着她的床头用力摇了两下,呼噜声没了,我刚准备睡,呼噜声又响起来了,就这样,她打呼噜我就摇床。整整半个小时我都一直在摇床。呼噜声越来越大。我实在受不了了,下床去把灯打开,一把掀开阿姨床上的帘子。看到她背对着我睡着,看不见脸,我抓着她的肩膀摇了两下,她慢慢转过头,头发遮着脸,看不到她的表情,她慢慢坐起来,问我有什么事,声音跟平时不一样,好像一个老男人的声音,我也没在意,以为她生病了嗓子不好。我看了看她,说阿姨麻烦你能不能小点声打呼噜,我睡不着。她慢慢点了点头,一头栽了下去,吓了我一跳,她转过身继续背对着我,再没有打呼噜。我在地上站了一会,就关了灯上床睡觉去了。我刚上床准备睡觉,那边呼噜声又起来了,而且比之前声音还大。我突然觉得她是故意的。而且我在怎么摇床,她的呼噜一下也不停,我感觉我耳膜都要炸了。烦躁的睡不着。我只好起床坐在床上,慢慢的掀开帘子,准备叫醒她。但是我掀开帘子。趁着月光看她的床,却发现床上没有人。我后背没来由的冒了一身冷汗,我赶紧拉上帘子,反复告诉自己肯定是太黑了没看清。定了几秒钟,我又掀开帘子,果然还是没有人。我觉得自己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这时候那边的呼噜声还在继续。可是床上分明一个人都没有,我环顾四周,诺大的宿舍,月光从窗户撒进来照的亮亮的,唯独门后边不晓得为什么有一块黑影,我以为是门不反光,所以黑乎乎的。心里安慰自己肯定是眼花了,我壮着胆子跳下床去开灯,因为开关在门旁边,所以只能硬着头皮靠近那块黑影,我一步一步挪到门后边,却清楚的看到那个黑影分明就是个人,甚至能看清她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我,我感觉自己都要崩溃了,额头的汗水就像下雨一样往下掉,感觉自己动不了了,也没办法去按开关,就这样,她盯着我,我盯着她。感觉时间过了几个世纪,我自己心跳的声音我都能听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恢复了一点意识,手摸索着墙按到开关。把灯打开,刺眼的灯光照的房间白色的墙壁,刺的我眼睛生疼,因为适应不了灯光,我赶紧用手捂了一下眼睛。等我拿开手,再看房门,却发现什么都没有。门上有一块大镜子,是我们平时化妆用的,我一点一点的朝镜子里看去,却发现她站在我身后。背对着我,我只能看到她的背,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裙子,长长的头发像瀑布一样垂再腰间。一动不动的站着,我也一动不动的站着。我不敢回头,只好紧紧的盯着镜子,看她的一举一动。瞌睡全都被她吓没了。大气也不敢出。头顶的汗水顺着睫毛流进眼睛,刺的眼睛疼,我用力闭了一下眼睛,睁开眼睛一看镜子,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过来,面对我的背,从镜子里看着我。嘴角带着一丝陰陰的笑,我全身汗毛全都竖起来了。不敢动不敢出气,感觉腿发软站不住了。她这时候却开始动起来,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要看伸出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枯瘦的手抓的我肩膀生疼,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我多希望这个时候有个人能来拯救我。我闭上眼睛,心里默念阿弥陀佛。过了一会,突然肩膀一阵轻松,我睁开眼睛一看,镜子里只有我自己。我慢慢转过头,身后也没人。整个宿舍空荡荡的,只有自己。我一把掀开阿姨的床,床上什么都没有。我松了一口气,全身瘫软,摊到自己床上,再也不敢关灯,闭上眼睛,做了一夜噩梦。 第二天阿姨回来叫醒我,我问她昨晚干嘛去了,阿姨说她老公来了,晚上没回来。那么问题来了,我昨晚给谁摇了一夜床! 诅咒之梦 我的名字叫唐子轩,是一名权威的心理学兼精神科教授。平时的工作主要是教学,也就是大学里那种无足轻重的心理教师。每星期只要上一次课,而且并不会纳入期末的成绩考核。 相对而言,我的工作还是很轻松的,平时也有很多空余的时间。但我不像一般的年轻人一样热衷于到处游玩,我只喜欢读书,有关心理学的书籍,我几乎可以废寝忘食地阅读,有时候甚至连上厕所也不会落下。 原因无他,我确实对这个学科太感兴趣了,我相信心理学是一门神奇的学科。它既可以帮助你了解人性,也可以成为你的精神导师。 也许有很多人认为,心理学就是唯心主义,是对意识形态的过分夸大,也是跟鬼神之说相似的谬论,但我可以笑着跟告诉你,并非如此! 虽然对心理学的研究很深,但我却是个无神论者。准确而言,我并不相信任何灵魂和神鬼之类的东西,我认为这些灵异的东西不过是古人畏惧死亡、缺乏知识所构造出来的荒诞之论。 所谓灵魂,也不过是人的意识产物,也就是大脑所产生的脑电波。 人死即电波灭,绝不可能存在灵魂出窍的现象。无论神话如何渲染,生物的行动意识都是构建在生理的基础上,所以,迄今为止也没有人能捕捉到所谓的灵魂和鬼神,这已经是最好的证据了。 没错,就在一个月之前,我的确是这样想的。以至于对一切相关的伪科学也保持着否定的态度,但自从那件事之后,我却彻底震惊了。尽管我竭力隐瞒和否定,但也不能说服自己。 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个世界是有鬼存在的!所谓科学的力量,在这些灵异事件之前,根本就连丝毫的招架之力也没有! 事情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记得那天是星期三,我刚刚为化工专业的新生上完课,正准备回到办公室休息。 与一般老师的不同,那是一个独立的房间,大概有三四十平方,陽光充足而且很宽敞。这是学校特意为我建的,因为我不但是心理教师,而且还身兼学校的心理辅导师。 平时有不少学生会过来找我聊天。他们大多都是遇到了人际交往或者学习方面的问题。而这样的房间,恰好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个安全而且舒适的氛围,这对于心理辅导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呼……今天可真够热的。” 我靠在真皮座椅上,享受着舒适的空调。窗外艳陽高照,夏蝉恬噪的鸣叫声不绝于耳。而我却毫不在意,现在已经快11点了,再坐半个小时就可以下班了。 咚咚…… 正当我眯起眼睛想要打盹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间隔极短,而且用力幅度大,可以听得出敲门者此时一定很焦急。在学校里面,找我的无非就是老师和学生。老师的话一般不会这么着急,就算真的有急事也可以打我的电话,或者直接闯进来。 它使用的是敲门这种方式,只能说明跟我的关系不熟,所以我断定他是一名学生,而且还是第一次过来找我,心情忐忑而焦躁的低年级学生。 “请进。”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温和地回应道。 “请问是唐老师吗?” 进门的是一个矮小清瘦的男生,他留着一头短发。鼻梁很高,上面夹着一副极厚的眼镜。在如此炎热的天气下,他的上衣已经完全湿透了,脸上沾满了汗水,看上去着实有点滑稽。 “没错,我就是……”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老师,我有事想要问你……”我还没有说完,便被他慌慌张张地打断了。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一双被晒得黝黑的手不断擦拭着镜片。 “没事,先坐下来再慢慢说……” 对于他无礼的打断,我并没有丝毫怒意,反而是露出更为和煦的笑容。因为我深知学生的心理,他们一般对老师有抗拒心理,如果你板起面孔的话,反而会成为交谈的桎梏。 而且,从他进门之后的一系列的动作来看,我已经大致摸出了一点端倪。 首先我比较肯定的是,以前并没有跟这个男生交谈过。至于他是听过我的课,还是别人介绍过来的。我无从得知,但我确定刚才的判断是对的,他是大一的学生,从校服的条纹颜色便可以得知。 一般来说,这种学生的社会经验还比较匮乏,心理调控能力不强,因此出现极大的情绪波动也是很常见的。 其次,在他进门之后,我注意到几个有趣的动作。 第一,他从炎热的操场跑进来,身上、脸上几乎沾满了汗水,然而他首先擦拭的却不是这些地方,而是那片厚得吓人的眼睛。这说明他心里焦虑不安,甚至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第二,他进入之后并没有关门,而且也没有像普通学生一样拘谨地等待,反倒是打断了我。这看起来很没有礼貌,但我却认为并非如此。 人的心情在极度波动的时候,大脑会分泌出更多的肾上腺素,令得他极度亢奋,因此这些细节都会在无意中被省略。也就是说,这并不是他没礼貌,从心理学上而言不过是被迫切的意识所主导。 这恰好说明他的现在很迫切,的确有一件极为紧急的事想要叙述。而且我有预感,这将会是一件很有趣的经历。 但从心理疏导的角度来看,在这种极度焦虑的状态下是不宜交谈的。于是我并没有急着叫他说,只是微笑着叮嘱他坐下,为他倒了一杯茶,再播放出一阵舒缓的音乐 也许是我的行动起了作用,在舒缓的环境和音乐下,男生的喘息声越来越小,他一口气喝完了清茶,终于是冷静下来了。 “同学,来到这里你可以放松一点,完全不用拘谨,就当在家里好了。或许我们还可以打一盘游戏,lol怎么样?我也是铂金分段的哦,丝毫不会逊色给你们这些年轻人。” “对了,你要不来根烟,我昨天新进了盒雪茄,有奶油味和草莓味的,应该还挺销魂的。”我微笑着跟他开了几句玩笑。 这是一种有效的注意力转移法,通过笑话可以引导病人放松下来,对于之后的交谈很有帮助,然而对男生似乎没有多大的作用。 他苦笑一声,再次摸了摸镜片。 “老师,你就别耍我了,其实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没错,你听了之后或许会觉得我胡扯,但不管怎样,这次真的很重要。” “我……我几乎刚起床就跑过来了,这实在是难以启齿……但我还是要说出来,这……这太重要了……” 我扬了扬眉毛,不禁有些惊讶。 男生的话里连用了三个重要,这种生硬的重复代表着他对事情的紧张和恐惧,而且还有一个严重的问题,他说了一大堆,结果还是没有表明立场。 我通过多年的心理学知识,试图对这个男生作出全面的判断,毋庸置疑,他的确有很大的心理障碍,但如果是学习或者人际方面的事情,我并不认为有如此大的威力。 所以他应该是遇上了更为严重的事情,比如说,无法解释的怪事,又或者是来自生命的威胁?到底是哪一种我自然是无从得知,只能先让他冷静下来。 “同学,你先别紧张,也许事情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你先整理一下,再重头到尾说一遍,好吗?” “对了,还有你的名字呢?我总不能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么久吧?”我摊开双手,做出一个无辜的神情。 “嗯……”男生点了点头,在几次深呼吸之后,终于缓缓开口道,“唐老师你好,我的名字是黎星,工管专业的大一学生,今天过来主要是……” “主要……有一件很诡异的事情想要请教你……” 诡异?我皱起了眉头,对于这个词我并不陌生,很多与神鬼、灵魂学说有关的事情,都会与之扯上关系。以前我也曾经遇到过不少病人,他们也说自己遇到了诡异的事情。但事实证明,这大多都是他们臆想而已,世界上并没有鬼怪。 难道这位男生也是同样的问题吗? 我为他续了一杯水,示意继续下去。 “老师,我想问一下你,曾经做过噩梦吗?”话刚刚出口,黎星便感到自己有点失言,连忙摸了摸鼻梁骨,略显尴尬地低下了头。 “当然了……”我感到气氛有些不妙,于是微笑着回应道,“我也经常做恶梦,这很正常啊。当我们压力大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细胞会将信息记录下来,长期以往很容易就会形成积累效应。” “当我们睡眠的时候,这些不好的记忆便会释放出来,以脑电波的形式构造出各种场景,这就是所谓的噩梦,当然,严重的话也有可能连续几天出现同一个恶梦,这并不奇怪。” 黎星一边听一边点头,但我发现他好像有点走神。双眉之间的间隔很近,嘴角略微有点下拉,这说明他对我的回答并不满意,于是我停下了解释,等待他的回应。 果不其然,他的眼睛转了转,迫不及待开口道:“可是,我发现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噩梦。其实……其实我被困在梦境里了!” “这是什么意思?能说得详细点吗?”我追问道。 “唐老师,事情是这样的……”黎星点了点头,忧心忡忡地说道,“从前天开始,我每晚都会做一个同样的噩梦,每经历一次梦境之后,我便发现自己越来越难醒过来。就在前天早上,我调了7点的闹钟,结果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9点了。” “要知道,我一直以来都是个浅睡的人,别说是闹钟了,就连宿友们的梦话声也会经常吵醒我,而那天竟然连闹钟也没有用。而且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昨天我又特意叮嘱了舍友叫醒我。结果……” “结果我还是没能醒过来!” “据他们说,我就像睡死了一样,怎么叫也没有反应。他们急了,甚至掐我的大腿和人中,结果还是没用!今天也是一样,我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去上课了,而且一天比一天醒得晚。唐老师,你说我该怎么办?你说……这……这是什么病吗?” 听完黎星的叙述,我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疑惑道:“你确定他们真的叫不醒你吗?一般来说,人在睡眠状态下对外界还是有感知的,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唐老师,他们是不可能撒谎的!”黎星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清楚他们的为人。再说了,当时我的确是一点儿知觉也没有,直到自己醒过来的一刻,才感觉到大腿隐隐作痛。” 我点了点头,习惯性地摩挲着下巴。如果黎星说的是实话,那事情看起来的确有点蹊跷了,叫不醒的梦境?我以前还真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案例。 “唐老师……”正当我思考的时候,黎星再次打断了我。他不断擦着汗,脸上的忧愁浓得像化不开的乌云:“其实我一直很怀疑一件事情……” “是什么?” “我觉得一切都跟那个噩梦有关!因为我每次醒来的时候,都清楚地记得刚刚所经历的一切,而且它不像一般的恶梦,实话说,我直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就好像……就好像刚刚经历过一样!”黎星使劲咽着唾沫,额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认为是噩梦导致你醒不过来?” “嗯……”黎星点了点头,一脸凝重地注视着我。 我没有说话,大脑却在此时陷入了沉思。心理学之父弗洛伊德说过,梦是人潜意识的体现。在睡眠的时候,人的深睡眠和浅睡眠过程会交替循环。 一般来说,浅睡眠的时候人会做梦,这时候来自外界的刺激会很容易让你醒来,但在深睡眠的层次就不同了,人的意识和呼吸会降到一个较低的程度。这时候的确不容易醒过来,但也不至于对外界毫无反应。 所以黎星这种情况应该属于罕见的案例,至少我还没有接触过。为了能够作出准确的判断,我想下一步应该要了解梦境的内容了。 “唐老师,你还在听吗?”黎星的说话声再次将我拉了回来,我有点尴尬地笑了笑。一般来说,平时的我绝对不会这么失态,但这件事的确是有点出人意料,所以我只能尽量减少思考,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对了,那你能说说恶梦的内容吗?”我饶有兴致地问道。 黎星点了点头,双眉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那是个很奇怪的梦,我记得梦里是一个荒芜的小镇。镇上总是有沙尘暴在肆虐,即便你将双手护于身前,但仍然会被尖锐的沙子刺得生痛。” “除此之外,镇里面的人也并不多,他们都是普通的农村汉子,有的在打水,有的在磨刀,反正都是在干着各自的事情……” “可这些不都很正常吗?”我疑惑道。 “没错,如果是这样的话的确算不上恶梦。”黎星抿着嘴唇,继续道,“但除此之外,却有一个十分奇怪的地方……” “是什么?” “就是他们的身份!”黎星回答道,“我每次都只能看到村民的背影,无论我怎么努力地赶上去,都是徒劳无功。我感觉就像有一道无形的墙壁隔在中间,每次都令得我焦虑不安……” 我反问道:“那你想过吗,为什么自己那么想要看到他们的样子呢,这很重要吗?” “我也不知道……”黎星紧咬着嘴唇,似乎陷入了很大的困惑中,“当时我没有别的想法,一心就想窥探出他们的模样,也许……就是一种感觉吧,它告诉我只要成功的话,就可以逃离恶梦了……” “那结果呢?你最后还是没能看见他们的样子?” 黎星点了点头,长叹一声:“就是如此,每次都差一点。可就是这小小的一步,却显得那么的艰难,令得我急躁不安……” “唐老师,你说我这情况是病吗?我应该怎么办呢?”黎星越说越急躁,脸颊有点微微涨红。 我示意他冷静下来,若有所思地回答道:“从梦境看来,你最近的压力的确是比较大。你应该认真想想,是不是自己一直在忙着什么,又或者是等待着重要的事情?” 黎星摇了摇头:“其实我才刚上大学不久,现在的学业还很轻松,最近也没有特别迫切的任务。不过……”说到这里,他轻咬了一下嘴唇,似乎有点难言之忍,但踌躇片刻后还是放弃了。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从刚才的微表情看来,他肯定还隐瞒着一些情况,而且应该与梦境有莫大的关系,但或许涉及到他的隐私吧,所以他还是选择了隐瞒。 我当然也没有着急地逼他说,心理问题本来就是要循序渐进的,今天他能说出这么多,我想已经是做了极大的挣扎。毕竟面对一个陌生人,要完全敞开心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于是,我抿了一口茶,故意支开了话题:“对了,我建议你做一份详细的测试。这有利于对你心理状况的进行判定,我想或许对事情有些帮助。” 黎星愣了半会,好像在犹豫着什么,但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我迅速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试卷,将笔和纸递给他。 “这里面有30题,涵盖了各个方面的信息,我相信你还没见过。待会尽量放松点,以自己的直觉去判断就可以了,ok?” “好……”黎星接过了题目,低头开始浏览起来。我偷偷地按下了秒表。 二十分钟后,他把答卷递给了我。通过与答案的对比,我发现他的情况有些严重,竟然属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黎星,从结果来看,你的心理状况的确有点不妙。不过我想只是恶梦的缘故罢了,这样吧,我先给你开一点镇静的药,如果有什么情况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说完后,我给他开了少剂量的安定,然后叮嘱他要睡前服用。黎星点头道谢,然后便匆匆告别了我。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的双眉不禁紧皱起来。 实话说,黎星的情况很不乐观,但与以往的病人相比,他又有点特别之处。 第一,虽然他的精神极度紧张,复述出来的情况也略显夸张,但我不认为这是他臆想出来的。因为一般的癔症患者有很多反常行为,而且病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形成的。根据他所说,恶梦是前几天才出现的,必然不在这种行列。 再说了,他除了紧张之外也没有别的症状,比如说癔症患者最常见的怪异动作。当然,这也不能否认潜伏的可能性,毕竟他的情绪敏感性已经异于常人。 第二,也是我最关心的问题。人真的会困在梦境中吗?这在医学上看来显然不可能的,梦是源自脑电波的变化,也就是我们自己所产生的,又怎么会反过来控制人的身体呢?乍一看不大可能,但我却想到医学上的另一种情况——植物人! 没错,植物人所表现的状态与他描述的情况有点像。除了脑干之外,人脑几乎已丧失了功能。但众所周知,植物人一般是脑部被重创后所形成的后遗症,而且持续时间会很长,绝不可能像黎星一样早上醒来,然后晚上又陷入植物人状态。 因此,这显然不是他的主因。我必须要通过外网搜索,看是否有相关的资料。 第三,也就是最有可能的一点。实际上,我发现上面所作出的判断,全都是基于黎星所说而分析出来的。也就是说,假如他说的不是事实的话。当然,我并不是指他撒谎。而是夸大了事情的话,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要知道,人处于极度紧张的状况下,会因为身体激素的改变而出现情绪波动,并自动夸大事实。比如说,我们处在陰森的墓地里,听见了声音首先会想到的是鬼怪,而不是发情的蟾蜍。如果看见了鬼火的话,想到的也会是幽灵,而不是燃烧的磷化氢。 同样的道理,黎星在恶梦之下心情已经很糟,再加上舍友的添油加醋,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被梦境困住这个荒谬的可能。或许他的情况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不过是身体太累了,连续几天陷入了深睡眠,所以才对外界的感觉变弱。 如此看来,这的确是比较有说服力的解释,但一切也只是我的判断而已,我还没看过真实的情况,也没有和他的舍友交谈过,因此不可能一概而论。 第四,也就是最后的一点。在刚才的对话中,我发现他似乎有所隐瞒,这对病情的判断是相对不利的,而且这很可能是梦境的罪魁祸首。但无论如何,病人也是有所隐私的,他不想说我也没办法,如今只好希望药能起作用吧。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瞥了眼手表。 已经11点46分了,早就过了下班的时间。肯定是刚才谈得太入神所以没注意到。于是我稍微收拾了一下东西,便赶去吃饭了。 之后的两天我有事外出了,所以黎星的病也暂时搁下了。可当我回到学校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找了我好几次,也许是看见办公室没人吧,他在门外塞了几张小纸条,看上去很紧急的样子。 我迅速意识到情况可能有点不妙,于是按照他留下的电话打过去。 果不其然,电话里的他十分激动,甚至有点语无伦次的样子,大概是说梦境又出现了之类的话。我只能安慰他一番,然后约了下午的时候碰面。 下午三点半的时候,黎星准时到了。今天的他换上了一声清爽的t恤,背着一个天蓝色的书包,我猜他应该是下了课直接赶过来的。 刚进门,他便急冲冲地凑到我面前,惶恐不安地诉说道:“唐老师,这……这次完了!” “怎么了?先别急,慢慢说……”我迅速把纸巾递给他,示意他冷静下来。 黎星一边擦着汗水,一边急促地喘着气:“这两天情况不但没变好,反而更糟了!” “就说今天好了,你肯定觉得我是刚下课赶过来的吧,可偏偏不是,我大概在下午3点的时候才醒过来!” “怎么会这样?”我拧起了眉毛,疑惑道,“你的睡眠时间正常吗?舍友们也还是叫不醒你吗?还有,你按时吃药了吗?” “唐老师,我一切都按你的吩咐做,而且昨晚11点就睡了,期间一直没醒过来,舍友们都说我就像死人一样,即便是用棒子敲也醒不过来!”黎星越说越激动,脸颊涨得通红,就像熟透的番茄一样。 “唐……唐老师,你说要怎么办?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再过两天我可能就要死了……” “再过两天就要死了?”我惊讶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梦境里还预示着你的死亡?” 黎星摇了摇头,略显苍白的双唇微微蠕动,一副很挣扎的样子。 过了一阵,他长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头道:“唐老师,对不起。其实我之前还有些事情没告诉你……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怕你听了之后以为我是疯子……” “实话说,这事情确实是太诡异了。一开始我也是不相信的,直到梦境……接二连三的出现,我才不得不……” 眼看他的神态越发古怪,我的心也悬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黎星,我是一个专业的心理学教授和精神科医生,这些年来接触的怪事也不少,你就尽管说吧,我相信能帮助你!” 也许是这番话起了一点鼓励的作用,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老师,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诅咒吗?” “诅咒?”我眉毛一挑,顿时有种被捉弄的感觉。之前我就说过,我是一个无神论者,这种伪科学在我眼里是不存在的,所谓的诅咒不过是人类妄想出来的产物,根本就没有任何讨论的价值。 尽管我有些不快,但面对一脸惊恐的黎星,也并没有把话说死,只是巧妙地换了个角度:“这是个有趣的东西,你听说过大洋洲的杀人骨传说吗?” “据说这是当地土著处死罪犯的巫术,用一根骨头指过被害人,再念出咒语后,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死亡会像跗骨之疽一样,在数天后准时降临。这好像就是一种诅咒术,因为由始至终,巫师都没有跟被害人有过任何身体接触……” 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黎星的神情,他耳朵竖了起来,显然听得很认真,而且人也渐渐冷静下来了。看到时机成熟后,我话锋一转:“但是,后来经过科学家的研究和调查。他们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被害者大部分都是死于肾上腺素激增的器官衰竭,通俗来说就是被吓死的。于是他们便得出一个新的观点——暗示杀人!” “也就是一个著名的实验,将死刑犯的双眼蒙住,在他的手腕轻轻割了一刀,谎称已经割断了他的腕动脉,在水滴声的影响下,最后死刑犯竟然真的被吓死了。毫无疑问,他的情况就跟杀人骨一样。 ”所以,你要清楚一点,人是很容易受到暗示的,所以诅咒之说才会如此的神奇,其实从科学的角度看根本就不存在,真正让他死去的原因正是他自己,你听懂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黎星再次激动起来,”那不是普通的心理暗示,我真的被诅咒了!不信你看一下……“ 说罢,他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厚重的古书,递到我手上。 ”唐老师,不瞒你说,其实我是看了这本书之后才开始做恶梦的……“ ”你是说,这本书是罪魁祸首?“我有些难以置信,不由自主地把它拿了起来。 那是一本陈旧的古书,表面已经泛黄得厉害,透出一阵淡淡的霉味。看上去已经很有历史,而封面上却空空如也,只有两个红色的粗大繁体字——诅咒。我摇了摇头,将书本放在桌上。 ”唐老师,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我的话是千真万确的,这本书里面包含着一个诅咒……“在我有些无奈的时候,黎星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我下意识地撇了撇嘴,但仍然保持着倾听者的姿势:”那你还记得这本书讲的是什么吗?里面蕴含的到底是什么诅咒?“ 黎星叹了口气,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我当然记得,因为书里面主人公的经历和我一模一样!“ ”他同样是看了一本被诅咒的书之后,开始了连续的恶梦,而且梦境也和我如出一辙,同样是那个荒村和背面人。但最可怕的并非如此,而是在看书之后的第七天彻底睡死了,他再也无法从梦中醒来!“ 说到最后,黎星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诉说着一件极为可怕的经历。 ”难道你担心自己下场会和主人公一样?“我询问道。 黎星点了点头,咽了口唾沫:”反正至今为止,我的一切症状都和他一样,从看书的那天数起来,已经第五天了,或许……或许再过两天我也会一睡不醒……“ ”你先别太紧张,这明显只是被书本的故事影响了而已,要知道小说有时候的确会令人如坠云雾,就像我看《白夜行》的时候,也会经常将自己想象成桐原,可这……“ ”不!我还是正常人,我还能分清小说与现实的世界!“黎星打断了我,显得焦躁不安,”实话说,书本的内容很无聊,根本不足以令我入迷,但真正令人可怕的是书本的最后一页,那是一个恶毒的诅咒!“ ”它写着——凡是阅读本书的人,将会与主人公共命运,七天之后会彻底陷入梦境。起初我也是不相信的,但接下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一模一样的,我正经历着主人公所经历的一切,这无法反驳!“ ”一切是真的!还有两天,我……我真的会死掉吗!?“ 黎星越来越激动,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鼻子也随着话语而微微耸动。我一时间缄默无语,他现在正处于极度焦虑的状态,我深知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但从他刚才的陈述来看,书中那所谓的‘诅咒’已经深深植入他的心里。也就是说,梦境其实就是他潜意识的体现,正因为他如次的惶恐,所以才会反复出现,而每一次的梦境又会加深他的恐惧,才会有这样的恶性循环。 我已经完全明白事情的因果了。 轻轻松了口气后,我从抽屉里拿出了一颗药丸:”好吧,我已经了解了,你先等一下,待会要进行催眠治疗。“ 对于黎星的情况,我知道口头疏导和单纯的药物控制已经难以奏响。心病还需心药医,如果要真正令他摆脱心理压力,只能通过催眠的引导,让他探寻到关键点——也就是所谓背面人的真面目。 这是令他焦虑的主因之一,我相信只要解决掉的话,问题一定会迎刃而解的。 ”嗯……“黎星犹豫了半会,还是乖乖地吞下了药丸。这是宁心安神的药,可以帮助他更快地进入状态。 ”那好,待会你放松点,按我的提示做就行……“我向他点了点头,转身去准备。 催眠进行得很顺利,黎星很快便陷入了沉睡状态。我通过仪器可以清晰地读到他的脉搏和心跳频率。他现在还处在浅睡眠。如果再次做恶梦的话,两者都会相应地增高,我可以随时监控着他的情况,以便在合适的时候叫醒他。 之后,我等了还一段时间。黎星的状况一直都很平稳,丝毫没有恶梦的迹象。 难道是催眠没有作用吗? 正当我纳闷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仪器上的心跳和血压开始急剧下降,转眼之间,已经远远低于正常睡眠时的状态。 ”心跳37,收缩压90,舒张压59!怎么回事?这完全不可能啊!?“我吓了一跳,连忙跑上前查看。只见黎星好像睡死了一样,呼吸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他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就像刚刚粉刷完的外墙。 而同一时刻,仪器的数值还在不断下降。 ”完了,这样下去他会死掉的!“我马上停止了舒缓的音乐,提前将闹铃打开。 呤呤呤……闹铃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异常刺耳,但黎星却毫无反应,依旧是一动不动地趴在桌子上。 ”怎么会叫不醒!?“ 我一下子也慌了神,心脏砰砰地揣动着。因为刚才在进行暗示的时候,我已经下了命令,他应该会在闹铃响起的一刻醒来,然而真实的情况却再一次打击了我。 ”黎星,别睡了,快起来!“ 我扑上去猛烈地摇晃着他,甚至掐他的人中,但依旧是毫无作用。此刻,我终于深深地感受到事件的可怕之处——他并没有说谎,他真的叫不醒了! 我不断地后退着,脑子里一片混乱。 为什么黎星会醒不过来?如果还是睡眠的话,那心跳和血压为什么会那么低?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诅咒,他真的被困在那个恶梦中? 不!这怎么可能!?我是无神论者,怎么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停地在房间里徘徊,喉咙像被火烧一样灼热。 ”不行,我要冷静……冷静!“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做了几个深呼吸。我是一个权威的心理学教授,只要冷静下来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我不断给自己做心理暗示,一遍遍地重复着。半分钟后,狂揣的心脏方方才渐渐减缓。于是我做了几个深呼吸,再一次走到他面前。 我首先仔细察看了一下,他的心跳和血压正维持在一个较低的程度,但幸运的是,两者都没有继续下降,所以他应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我松了口气,这才完全冷静下来。 但即便如此,情况却仍旧不容乐观。因为他现在的心跳和血压低于正常的睡眠状态,而且呼吸极度微弱,这明显不符合睡眠的状态,倒有点像昏迷过去了。 可奇怪的是,昏迷的人心率应该不断下降,但他却并非如此,只是维持在一个数据附近波动,这显然又与昏迷不一样。 ”难道是一种介于两者间的状态?“ 我摸了摸鼻子,低声呢喃着。不知道他现在还有没有意识?如果是按照他描述的情况来看,现在或许被困在梦里了。但他的心率又远低于恶梦的程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越想越纳闷,胸口就像压了块大石头。 一般来说,梦是由人的脑电波控制的,有一个精密的数值。如果现在我的身边有仪器的话,就可以尝试确认一下,但这里毕竟只是办公室。 我叹了口气,正准备另想办法的时候,只见黎星的手指动了动,接着,他的心跳和血压开始缓缓上升,逐渐回到正常的水平。 ”唔……“很快,黎星醒了过来。他惶恐不安地张望着,衣服被汗水浸透了,似乎正从极其可怕恶梦中脱难而出。 ”你没事吧?刚才……“我心急如焚地询问道。 ”刚才我又做恶梦了!“黎星打断了我,眼睛睁得更大了,蛛网状的血丝游离在眼白之间,看上去十分瘆人。 ”还是那个关于背面人的梦!但无论我怎么努力,依旧是看不见他们的脸!“ 又是恶梦! 我的心脏猛然揪了一下。没想到一切如他所说,但从刚才的状态来看,却丝毫没有恶梦的征兆!难道这致命的诅咒真的存在? 我不断咽着唾沫,手心已经渗满了汗水。我敢肯定,这是我这么多年来遇见的,最诡异和离奇的案件,尽管我不想承认,但事实却一步步地冲击着我的信仰。 之后,为了不让他担心,我自然是隐瞒了刚才的事情。但安慰的话是少不了的,我对黎星做了一番鼓励后,只能将安定的剂量再次增加,然后嘱咐他有情况及时联系我。 除此之外,我也是一筹莫展了。 而他似乎也从我的神态中看出了什么,一下子显得更加绝望了,只是礼貌性地向我点头道谢,然后忧心忡忡地离开。 除此之外,我要求他把那本奇怪的书也留了下来,希望能研究一下。其实,到现在我还是对这件事心存疑问,尽管内心的信仰被不断冲击,但我还是不会承认诅咒的存在,我相信一切都是可以解释的。 但在两天之后,当我刚踏进学校的时候,却再一次现实被深深地震惊。 黎星死了! 他真的如自己所说的,睡死在宿舍里。他的身体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的症状,最后警方宣布的结果竟然是意外死亡,说是一种罕见的睡眠性休克。可只有我知道,这根本不是意外,因为他在前几天已经预见到了! 尽管我知晓这一切,但是却人微言轻,这种诡异的事情在警方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他们也不可能会相信我。所以,我必须要考自己查出真相。一来是为了完成黎星的夙愿,二来是要证明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诅咒。 晚上,我推掉了所有约会,独自坐在家里。 黎星带来的书就在我的面前,封面上依旧是殷红的二字——诅咒。 它们就像两颗滴血的眼瞳,正与我怵然对望。我深知要解开这一切的谜团,首先必须要翻开这本书。 ”唐子轩,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诅咒,这一切都可以得到一个科学的解释!“我对自己进行完心理暗示后,迅速翻开了书本。 半小时后,我重重地合上了书本。正如黎星所说,书中的内容主要是讲述主角在看书之后,做了一系列的怪梦,然后在七天后死去的故事。 这明显是以前老式悬疑故事的常用套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在书本的末页,我也发现了那句可怕的诅咒,同样是红色字体的,如果第一次看到可能会有些恐惧,但此时我却十分冷静,就像看待一句最无聊的笑话一样嗤之以鼻。 ”这根本没有什么特别,我想黎星的事情一定只是心理暗示,就跟杀人骨一样!“ 我冷哼一声,迅速收起了书本。尽管那时候的我是如此的胸有成竹,但在10小时之后,我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我也做了那个梦!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我擦拭着额上的冷汗,整个人显得惶恐不安。 梦境里的荒村看上去很普通,但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抑,还有那些背面人,无论我怎么追赶,始终都与他们隔着一道无形的墙。就是这种迫切的焦虑和压抑,令得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我终于体会到了黎星当时的感受,毋庸置疑,我正在经历着他所经历的一切! ”唐子轩,你……你是一名无神论者,你不能相信这些虚妄的东西,这一切……不过是潜意识的反射,或许你是对黎星的死感到了愧疚,才会夜有所梦,又或许这根本就是个巧合,一定不会有这种荒诞的诅咒……一定不会有的……“ 尽管我竭力地对自己进行暗示,但黎星的死却像尖刀一样划破了我辛苦编织的梦幻泡影,我无法否认,他的确是死在了梦里! 这一天,我没有心情去上班。只好向学校请了假。我破天荒地约了一大班朋友出来玩,ktv,按摩沐足还有晚饭,我们尽情地去放纵。因为我肯定自己是太紧张了,才会导致梦境的出现,也许通过注意力转移法,可以让我彻底摆脱梦魇。 但之后我发现自己又错了。 第二天早上,9点15分。我在一阵撕心裂肺的狂叫声中醒来。我剧烈喘息着,几乎全身都被汗水浸透。 第二次了!我竟然连续做了两天的恶梦,如果真的是巧合的话,那这次代表的是什么我已经心照不宣了。 ”诅咒!真的是诅咒,黎星说得没错,这本书上果然有一个可怕的诅咒!“ 我喊得歇斯底里,就像精神病院出来的疯子一样。透过梳妆台的镜子,我看见了自己的模样,胡子拉碴,双眼通红,跟以前意气风发的师表模样完全是天壤之别。 ”完了!这次我真的要死了!“我捂着脑袋,从来没试过如此的绝望,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凝成了石头,正慢慢地往下沉坠。 ”为……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甘心地抓着头皮,但很快,求生的欲望终究是战胜了恐惧。我颤颤巍巍地拿起电话,迫不及待地拨打了一个号码。 那是我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市一医院的脑科医生。 虽然我现在陷入了困境,但只要是梦,就必定是脑电波产生的,只要利用医院里的仪器修改频率和波长,就可以控制梦境。我相信一切的根源就在于那些背面人身上,一切如黎星所说,梦境中我无法抑制地想要窥探他们的真面目。 我相信只要改变了梦境,通过人脑电波的重组功能,或许就可以看到他们的样子,这样的话,诅咒也就可以破解了! ”没错,就是这样!“我挂了电话,瞬间从恐慌之中醒来,看来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仪器身上了。 下午,我准时到达了医院。刚一进门便直奔朋友的诊室,由于脑科医生的特殊性,他需要接待的病人不多,此时正在读着一份案例。 ”小李,(医生的名字),这次我遇到大麻烦了!“我急匆匆地跑了进去,气喘吁吁地冲他嚷道。 ”不会吧?连唐教授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到底是什么事呢?让我猜猜,难道是一夜风流被美女追上门了?还是赌博欠了一屁股的债?“小李笑嘻嘻地开着玩笑。 ”我是认真的,这次真的摊上大事了!“我郑重地望着他,以一种无法质疑的语气说道。 然后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我用最简短的话语将所有事情说了一遍。小李一边听一边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之前的嬉笑意味荡然无存。 ”你是说……你被那本书诅咒了!?“他愣了半天方才吐出了这句话。 ”没错……“我点了点头,双眉紧蹙,”不仅是我,学校里的一个学生也被诅咒了,而他在两天前已经死了。“ ”等一下,你以前不是最反感这些东西的吗?怎么现在会这么糊涂?而且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梦境只是潜意识的体现,这根本不可能会要人命的啊?“小李质疑道。 ”我以前的确是这样认为的,但是亲身经历过之后,我才发现并非如此,这世上是有超越科学的灵异力量的!它已经杀死了我的学生,而我很可能也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小李,你知道我的为人,原则问题是绝对不会开玩笑的,这次我能否逃过一劫,就看你的了!“ 小李微微颔首,眉头不禁也紧紧锁起:”好吧,我要怎么做?“ ”帮我改变脑电波,只要能看到背面人的样子,这一切就能迎刃而解了。“ 小李思考了片刻后,点了点头:”这当然没问题,凭你的专业知识,我相信一定能解决的,待会你有什么异常的话,我也会迅速中断梦境的,你尽管放心吧!“ 我向他投向了感激的目光,稍作准备后便躺在病床上。 现在我两边的太陽穴都已经戴上了脑电波控制仪,待会进入梦境的时候,屏幕上会出现相应频率的电波,而小李可以在一旁加以控制,只要将属于恶梦的频率稍作改变,我或许就可以看到他们的样子了。 虽然成功率不一定会很高,但至少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得多。 ”准备好了吗?“小李询问道。我点了点头,瞥见仪器开始运转后,马上进行深度的自我催眠,这对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很快,我便陷入了沉睡状态。 出现在我面前的,仍然是那座荒芜的村子。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一般的房子,狂风呼啸而过,沙子刮得我的脸颊隐隐生痛。 我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不多时,便看见四五个背面人出现在前方,他们正在做着各自的事情,看上去很忙碌的样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种莫名的好奇感又来了,正支配着我一步步地走过去。我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减缓下来,反而更加用力地冲了过去。 然而,结果与之前一样,在他们的身旁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墙,无论我怎么用力也挤不过去。 ”可恶,快给我过去!“我用力地往前挤,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我知道现实中我的心率应该也会变快,这样小李一定会察觉到的,剩下便看他的了。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我一边努力地与墙壁作斗争,一边大声地叫嚷着。然而他们却像没听见一样,还是乐此不疲地做着自己的事。 ”气死我了……“身上的力量逐渐减弱,我开始有点精疲力竭的感觉。 而正在此时,神奇的事情竟然出现了。我嗖地一声冲破了障碍,跌向了背面人的前面。正当我欣喜若狂,想要看清楚他们样子的一刻,更可怕的状况出现了。 我发现自己竟然倒过来了! 不仅是我,连周围的废墟也转了一百八十度,而那些背面人则没有变化,还是做着同样的事,可由于角度的问题,出现在我面前的只有他们的脚,我依旧是看不到他们的庐山真面目。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疑惑了半分钟,只见天地间出现了更大的变化,破旧的遗址开始崩坏,在强烈的震动中,不断有破碎的沙石掉落,断层和翻转的建筑充斥着我的瞳孔。 仅仅是一瞬间,整条村子都变得极其怪诞,就像空间错乱一般。 我深吸一口气,顿时明白过来。我的梦境出现了崩坏! 一定是小李想通过脑电波来控制梦境,结果却导致了现在的情况,我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如果我的梦境被外力干扰成这样的话,不知道还能否安然无恙地醒来? ”啊……“我的担忧刚出现,脑子里顿时传来了撕裂的痛苦。与此同时,周围的空间也在一片片崩坏,像陨石一样砸在我的身上。我感觉全身被钢针穿梭一样痛苦。 ”啊……“再一次尖叫后,我终于醒了过来。 ”唐教授,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刚一睁眼,便看见小李满头大汗地出现在我面前,他拿着电除颤,正要对我进行电击。 ”你要干什么!?“我捂着剧痛的脑袋,疑惑地问道。 ”你刚才差点醒不过了,我怕出事,正准备对你进行电击!“小李焦急地解释道。 ”醒不过来?“我猛然打了个寒颤,抓住他的肩膀,”我刚才的心跳和血压是不是忽然变得很低,而且怎么叫也没有反应?“ ”你怎么知道的?“小李张大了嘴巴,”我还以为你昏迷了,而且我从来没见过这种状态……“ 闻言,我的脸色顿时苍白如纸,良久之后,方才吐出了一句话:”因为……那个死去的学生也是这种状态……“ 之后,我失魂落魄都回到家里,像死尸一样瘫倒在床上。此时此刻,我已经完全失去了所有希望,没想到连改变脑电波这种方法也行不通,而且更可怕的是,刚才小李提醒我了。 在昏迷的时候,我的脑电波也变得极为异常,完全不像是做梦时的频率,也就是说,由始至终我都不是在梦境中! 到底我存在于什么状态,他也解释不清楚,只能告诫我尽量不要轻易睡着。 我只能苦笑应对,这根本不是我能控制的,而且,我之前已经试过了,自从看了那本书之后,每晚的11点我都会准时睡着,完全不受控制。 直到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黎星当时的心情。 这真的是一个诅咒,而且是无法改变的诅咒! 作为一个权威的心理教授,作为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我现在竟然深陷于所谓的伪科学中。这是多么的讽刺?但要是能让我回到七天之前,我是绝对不会沾上这些东西了,因为,这个世界上的确太大了,有太多事情我们根本就不了解! 可惜,世上并没有后悔药。 最后的几天,我仍在和死神作斗争。我翻遍了所有相关的资料,也在网上请教了很多人,但依旧是徒劳无功。我发现自己的情况和黎星如出一辙。不仅早上越来越难醒,而且梦境也会如期出现。 今天是第七天,我一直睡到了下午,如果不是第十个闹铃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在这几天中,小李也来过几次,他同样束手无策,只是建议我应该上医院去做个详细的检查。 我断然拒绝了,因为我深知这并非是身体上的问题。 但无论如何,要来的始终都会来。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我的心情反而没有那么烦躁,我想这大概就是临死之前的平静吧。 现在已经是晚上的10点55分,我又开始哈欠连连了,我知道这是无法抗拒的,但在这之前,我依然一遍遍、一遍遍地翻看着那本书。 毫无疑问,一切的问题都出现在它的身上。但这究竟是什么书,会拥有这么大的魔力?我无从得知,书上既没有出版社,也没有作者等其他信息,完全就像凭空而出的恶魔。 我真是笨,当时就应该从这本书开始调查,至少应该向黎星询问书的出处,但回头一想,这也是多此一举,要是他知道的话也不至于死掉。 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在生命最后的时刻,我反复思量,最终还是决定用纸笔将这些天的事情记录下来,尽管在你们的眼里,这只是一篇恐怖小说,又或者是胡编乱造的文章。 但我只是想告诫你——千万不要过于自大。 因为,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太多难以解释的事情了。 铛……铛…… 11点的钟声终究是响了起来。 我又开始发困了,手中的签字笔不由自主地滑了下来,窗外又刮起了呼呼的陰风。我知道一切都将在这时结束了。 嗯,那么就到此为止吧…… (end) 只有三条命 周明华今年上大二了,如今他宿舍的另外七个哥们天天陪女朋友吃饭逛街看电影,忙的不可开交,周明华也忙,忙着打游戏。 他是一个网络游戏爱好者,玩游戏是他全部的爱好和最擅长的事情,因为是资深玩家,他还小赚了一笔,这样让他更加沉迷游戏。 最近,网上新开出来一个游戏,听名字不高大上,却也非常独特和刺激,一下子就吸引到了周华明,那游戏叫做“只有三条命!” 一进去,游戏界面就跳出来这样一段话:亲爱的玩家,本游戏只有三条命,一旦三条命全部用完,您就会从现实世界上消失掉,这不是玩笑,请您考虑清楚! 周明华在心里骂了句傻逼,直接选择了掉过,便进入游戏开打! 要说这游戏比其他游戏最特别的地方就是这个游戏居然不需要充值! 要知道,所有的游戏最终都是为了赚钱,各种充值,各种vip,像这样根本找不到充值界面的游戏还真是第一次见,不过想想周明华又真相了。 估计是游戏刚刚开测,还没有开放充值功能,又或者为了吸引玩家,故意搞了个噱头,等以后玩家入迷了,再更新一下游戏,就要掏你钱了。 玩到了一定级别就可以加入家族一起打怪,周明华选择了一个叫做“天下第一”的家族加了进去,这个家族已经有九个人了,正好他进来了,人就凑齐了。 玩了几天,他们家族里有一个叫桃花朵朵的玩家连续两天都没有上线,少了一个人,和别的家族对战自然要吃亏些,大家纷纷骂他不给力,叫老大找他问问,不行就踢他出去,招新人进来。 结果老大说自己给他发了信息,没人回,没办法,只好把他踢了。 又玩了几天,周明华在一次跟人pk的时候被人杀死了一次,他心中不快,就喊家族里的另一个玩家“调戏小娘子”帮他报仇。 “调戏小娘子”倒也义气,二话不说就来了,结果对方也叫人了,周明华眼尖跑得快,“调戏小娘子”没跑掉,被他们打死了。 周明华赶紧给‘调戏小娘子’发信息道谢,顺便问他有没有被人爆装备,谁知道才三秒钟功夫,“调戏小娘子”的头像就灰了,一直没再上线。 家族里的人来来去去,总是有很多玩家选择弃玩,一直没再出现! 而这几天手机上的推送新闻也变得越来越重口味,竟然连续一个多月,各地都发生了大大小小的命案,死的大多是年轻的男性,死因有些相似,都是被人用利器杀死,并且都死得很惨。 就说其中一个,背上被人砍了一刀,是那种大砍刀留下的伤痕,而脖子上是剑伤,大腿上还有匕首的刺伤,肚子上是槍伤(是古代的那种战场的槍,前面是铁的,后面是木制的)。 杀死这个人最少用了四种利器,而且还不是市场上常见的,都是一些特殊的利器,让人匪夷所思。 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周明华心头划过一丝异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具体是哪里,又说不出来。 又是一天周末,一般周末周明华会放着宿舍里的笔记本休息,去网吧打游戏。毕竟大屏幕,而且鼠标用起来也快捷方便,比袖珍笔记本要好得多。 这天在网吧,周明华又一次被人杀死了,还被爆了装备,他气得破口大骂,骂着骂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吓得盯着屏幕直哆嗦。 刚刚自己被其他玩家杀死的时候,他想起来上一次“调戏小娘子”为了帮他结果被另一个家族四个人合力杀死的情景了。 当时有一个玩家用大砍刀看了他的后背一刀,另一个玩家从正面用长槍狠狠地刺在他的肚子上,与此同时,一个新人玩家用匕首偷袭了他的大腿,最后左边一个玩家飞起来用剑从他的脖子上划过。 然后就是‘调戏小娘子’血槽空了,倒地不起的画面。 这画面,怎么和在手机上看到了一个人的死法那么相像? 想到这里,周明华慌了,不会吧?最近死了那么多人,难不成这游戏真的有问题? 他赶紧跟所有的好友玩家发信息,询问他们那些再也没有上线的玩家最后一次上线的时候是不是死了三次? 结果一问,还真是的,这一下不仅周明华慌了,其他玩家也慌了,不会这么邪门吧? 虽然他们心里觉得太荒诞,但是游戏首页上的提示和越来越多老玩家的再也不上线加上最近手机上的各种命案,让他们不得不害怕。 就在众玩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周明华突然灵机一动,说道:“不是说死了三次才会在现实世界中消失吗、我们现在都下线,再也不玩了,就不会死第三次,那么也就不会有事的。” 发完信息,周明华就关闭了聊天框,正准备下线的时候,被画面上的一幕给吓着了,刚刚自己一直和别人聊天,忘了自己现在在战场中,而此刻自己的血槽只剩下一点点血了,他慌里慌张的也来不及跑,就选择直接关闭游戏。 然而悲催的是,在画面关闭的前一刻,他看见自己倒在了地上,游戏退出后,周明华心神不宁的回到了宿舍,一肚子的疑问和担忧不知道和谁说,一个人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等他宿舍里的几个哥们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周明华的床下流了一地血,他们惊呼着打开被子,周明华的身体已经冷了。 当天晚上,所有用智能手机的人打开手机都看到一条让人害怕的新闻:一个男大学生死在了自己的宿舍里…… 恐怖博物馆 王亚接受了朋友的邀请,在暑假空闲期间,陪伴自己的女友和朋友陆风一起前往泰国旅行。 事实上陆风和王亚也不是特别熟,不过高中时代是同一个宿舍的,后来上了大学就没怎么联系了。最近陆风主动联系了王亚,还特别热情地邀请王亚一起去泰国旅行,而且还是免费的。尽管王亚期初觉得奇怪,但是面对免费的午餐,王亚忍不住就被说动了,答应陆风一起去泰国旅行。 王亚的女友默默本来不赞同的,觉得和她不认识的人一起旅行特别别扭,然而王亚好说歹说,终于是说服了默默,所以两人早早就开始收拾行李了。 和陆风一起在泰国吃吃喝喝,到处观光,时间也过得飞快,一下子三天就过去了。陆风提出他们还有最后一个目的地要去,是一个博物馆。 说到这里,默默忍不住吐槽说:“博物馆有什么好看的?我对老古董没有什么兴趣。” 陆风眨了眨眼,笑着说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博物馆,到时候带你们去,你们一定会大吃一惊,这是在国内一辈子也看不到的!” 这样说王亚倒是来趣了,抢先一步就答应下来。 第四天的时候,陆风开车带着王亚和默默来到了他口中的那座博物馆。博物馆门前安安静静,并没有什么人。 王亚忍不住问:“是不是还没开门啊?连一个游客都没有。” 陆风解释道:“现在是九点,刚好开门了,这个时间点人都比较少!” 王亚也就信了。他们一起买了票,踏进了这座外表像教堂的博物馆。 刚进去,默默一声惊叫。原来这个博物馆放着的不是别的,是动物标本,与其说是标本,不如说是一个个的干尸更加贴切。 眼前是一只猴子的干尸,全身红堂堂的,像被剥掉了一层皮,面目狰狞,十分吓人。 陆风在旁边看着吓得尖叫的默默大笑,王亚不满地说:“原来是这种博物馆,你怎么不早说啊!” 陆风乐呵呵地说道:“提早告诉你们就没意思了,你们看,震撼吧?” 王亚环顾四周,一个个玻璃柜里陈列着各种动物的标本,但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只是十分的吓人罢了。 王亚对陆风说:“真没趣!” “慢着!”陆风对王亚说,“一楼只是表象,二楼才是最精彩的,等下你们就会被惊呆了。” 王亚摇了摇头,说:“有什么可惊讶的,不还是一些标本吗?这些在国内也看得到啊,干嘛来泰国看?” 陆风笑着说:“跟我走就对了。” 于是陆风带着王亚和默默一起走向二楼。上了二楼,眼前的景象令王亚吸了一口冷气。那是一个女人的身体,正确来说是一个标本,可是这个女人没有双手双脚,被挂在墙壁上做装饰,墙壁上还写着:wee! 这么恶心的欢迎装饰,看得让人双腿发软,但又新奇。 陆风摇了摇发呆的王亚,说:“不是吧,这样就把你吓呆啦,后面还有更骇人的呢?坚持不下去就跟我说啊。” 王亚强装镇定,说:“这有什么好怕的!” 接着,陆风带王亚继续往前走,而默默一个人跑到楼下,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 眼前有一个笼子,里面有一个人,赤身裸体的女人,长长的头发,肮脏的身体,想动物一样被关在铁笼里。 陆风解释说:“她不会说话,她从小就被养在笼子里,为的就是观赏她以后会怎样成长。所以没人教育她,她发出的声音跟野兽一模一样。” 确实,王亚听到了类似呼噜声的叫声,怪可怕的,想不到就是眼前这个人发出来的。而且这个人不会走路,只会爬,只吃生肉,陆风还说,我们可以给她喂食。 王亚觉得怪恶心的,但是为了表示自己不怂,强装淡定。 这个时候王亚其实想找个借口走人了,他想起了还在楼下的女友,觉得十分不放心,就跟陆风说先下楼看看。 王亚在楼下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默默,她的手机也被关机了,打不通。找了好久也没有任何发现,奇怪的是整个博物馆竟然连一个监控都没有。 这下子王亚慌了,他们在博物馆周围找了两天,也没有发现默默的身影。无可奈何之下,他们选择报警,然而最后签证到期了他们也没有找到默默。 王亚回国后,彻底慌了神,没日没夜地担心默默。然而一年过去了,默默依旧一点消息都没有,直至王亚完全放下了这件事。 自然,他和陆风也再没有任何联系。 第二年王亚大学毕业了,而且打算和现任的女友订婚,订婚之前,王亚想起了前任默默,为了纪念失踪的默默,王亚决定自己一个人去泰国,去那座博物馆。 他来到那座恐怖的博物馆,参观了一楼的标本,貌似和一年前的没有什么区别。继而上了二楼,他本打算要把二楼之前没看完的看一遍。王亚走上楼梯,刚到二楼,眼前还是那个落体失去四肢的装饰,他想不明白长期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不会腐烂吗? 不小心再瞥到一眼的时候,王亚呆住了,这个装饰品的肩膀上有一只蝴蝶,是蝴蝶的刺青,而他自己的身上就有这样一只蝴蝶的刺青,他还记得,那是当初和女友默默一起纹的。 家里的水鬼 今天我要给大家讲的是水鬼,或许在大家的意识里都以为水鬼就是生活在湖水或者海水里。其实不然,水鬼分很多种,今天我要说的,是在你吃的自来水里的鬼。 生活在大城市里的人,都习惯了用自来水,但是自来水都是从湖里或者河水里来的,每年都有许多人在水里死去,他们的魂魄找不到归宿,又不甘心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在野外,所以他们会顺着某些渠道,进入人们的生活。 生活在某市的小陈是个外地的打工者,他家在农村,从小没念过什么书,小小年纪就出来打工,在一家酒店做保安,平常没什么正事,就爱占点小便宜。 小陈自己租了一个房子,因为一个月工资不高所以租的房子很简陋,房间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小桌子,外带一个很小的厕所,因为水费高昂,小陈想了一个偷水的办法,他每天出门前往水龙头下面放一个大桶,然后将水龙头开到最小,水一滴一滴流出来,这样的话水表是不转的,等到他下班刚好可以接一桶水够他第二天用,这样的方法小陈屡试不爽,所以每个月水费他几乎不用交。 这天小陈下班回到出租房,到厕所一看,刚好又是一桶水,他心里美滋滋的,关了水龙头躺倒床上就睡觉了。睡到半夜,小陈突然觉得自己的脸湿漉漉的,好像有水滴到自己脸上。 “奇怪,楼上漏水了吗?” 水越滴越多,小陈摸了一把水,放到鼻子下一闻,一股腐臭味差点熏晕了。 “妈的,谁家厕所漏水了”。 小陈骂骂咧咧的坐起来,伸手拨开床头的灯,抬头往头顶看去,这一看差点把他吓了个魂不附体。只见房顶上一具女尸正瞪大了眼睛看他,全身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不停的滴着水,眼睛似乎是在水里泡的太久了,眼珠子都掉出来了,只有一根小血管连着,挂在脸上甩来甩去,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小陈吓得跳到床下,从床底怕进去,趴在床下瑟瑟发抖,嘴里不停的喊着阿弥陀佛,闭上眼睛不敢看外面。过了好久,听不到什么声音了,小陈心想应该走了吧。于是慢慢的睁开眼睛,准备出去。刚睁开眼睛,就刚好对上那个女鬼的脸,原来这么大一会,女鬼一直趴在他的面前,小陈吓得急忙向后退,女鬼咧开嘴发出呵呵的笑声,跟着小陈往后退,逼得他再也没有退路了。 女鬼伸出手,指甲里都流着臭水,她慢慢的靠近小陈,把小陈吓得瞪大眼睛,女鬼笑了一下,挖出了小陈的眼睛,塞到自己眼睛里。然后把手从小陈的嘴里塞进去,一直伸到肚子里,把他的内脏全部挖了出来,这时候的小陈,早已没了小命。 过了好几天人们才发现死在床底下的小陈,只剩下一张皮,发出恶臭。 在某个企业上班的小王喜欢占小便宜,他每天出门都开着水龙头一滴一滴的接水,这样就能少交一些水费。这天晚上,他睡觉得时候,突然感觉房顶漏水了…… 人肉橘子 1.鬼橘 午夜,刘运从网吧出来,匆匆朝学校赶去。口干舌燥的刘运,在路过离学校不远的一个路口时,看到一个穿着套头衫、脸戴大口罩的人,匆匆地朝他走来。这个人在与刘运擦肩而过的刹那,抬头瞥了刘运一眼,眼神空洞而无光。 刘运皱了一下眉,停下脚步,回头观察了一下这个人。这一观察,可把刘运吓坏了,这个人的一双脚竟然没踏在地上,而是紧贴着地面漂浮着。显然这是一个鬼。这个鬼一转弯,消失在路口的拐角。 刘运一向胆大,难得碰到一次鬼,好奇心上来了,他连忙紧走几步,朝路口的拐角跑去。拐角那边是一条死路,只有一大块空地,刘运绕了一圈没看到那个鬼,倒发现了一棵橘子树。 这棵橘子树只有半人高,主干上长着两根枝丫,上面结了五、六个金黄色的橘子。刘运喜出望外,几下就把橘子摘下,塞进了口袋里。刘运边走边吃着橘子,等回到寝室时,已经把橘子全部吃完了。 “刘运,你怎么了?怎么被人打成这样,满嘴都是鲜血?”室友赵小陽指着刘运血糊糊的嘴巴吃惊地叫道。 “我没有和人打架,我只是吃了几个橘子……”话没说完,刘运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地尖叫道,“难道橘子是鬼变的?” 赵小陽一听,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转眼又过了一天,这天晚上,刘运穿着套头衫,脸上戴着一个大口罩,和赵小陽来到校门口。和一个女生会合后,直接来到校门口对面的一间出租屋前一推门,走了进去。 此时,唐晴浩正在出租屋里看书,一看到这三个人,当即就愣住了。刘运已经摘下了帽子和口罩,露出一脸一头的粗黑毛发,诡异极了。 “我叫刘运,这是我的室友赵小陽,我遇鬼了。”刘运恐惧极了,把一天前夜里遇鬼的经过跟唐晴浩叙述了一遍后,继续说道,“早就听说了你驱鬼捉鬼的名声,因为和你不熟,我和赵小陽这才找到周柔柔,希望在她的引见下,你能帮助我摆脱这个鬼的纠缠。” “怪事,被鬼缠后,脸上会长出毛发,这我还是第一次碰到。”唐晴浩皱了皱眉头,对大家说道,“你们先回去,让我想想怎么对付这个鬼。” 刘运他们走了后,唐晴浩收拾了一番,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后,走出门朝刘运碰到鬼的那块空地赶去。十几分钟后,唐晴浩来到了路口,正要朝拐角那块空地走去时,突然发现了周柔柔的身影。 此时的周柔柔,脸露害怕之色,在空地上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就在唐晴浩观察周柔柔之时,一个鬼毫无征兆地从空地拐角的地下钻了出来。这个鬼非常吓人,它脖子不知被什么东西弄断了,脑袋垂在胸口,仅靠一层皮和脖子相连,根本就看不到它的一张脸。 2.夜遇周柔柔 这个鬼朝周围看了看,没看到唐晴浩,就朝周柔柔悄无声息地走去。鬼走到周柔柔身后,伸出血糊糊的右手,就要朝周柔柔的脸摸来。周柔柔感觉到了什么,猛然一回头,一下子就看到背后这个鬼了,吓得一声惨叫,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唐晴浩担心周柔柔的安危,朝鬼大叫一声,冲上前来,一扬手,一张纸符朝这个鬼的额头贴来。这个鬼没想到还会有人,头向上一仰,朝唐晴浩望来。“啪”地一声,纸符贴在了鬼的额头上,腾起了一团绿火。 借着火光,唐晴浩看清了这个鬼的一张脸,顿时吃了一惊。这个鬼他认识,是一个名叫姚畅的男生,几天前在这个路口被一辆车撞死了。现在看来,姚畅的脖子为什么会断得这么诡异,原来是被车轮从脖子碾轧而过。 姚畅被火烧得哇哇叫,双手一晃,变成两只利爪朝唐晴浩冲来。唐晴浩冷冷一笑,掏出一枚木钉,见姚畅冲到了面前,轻巧一闪,闪到姚畅身后,把木钉钉进了姚畅的肩胛骨里,姚畅立刻动弹不了。唐晴浩掏出一张纸符,手一晃,纸符燃烧起来。唐晴浩看也没看姚畅,就把燃烧的纸符扔在了姚畅身上,瞬间,姚畅全身就燃起了一团火,一分钟不到,就烧成了一堆灰烬。 周柔柔醒了,听唐晴浩把刚才的经过一说,她眼睛湿润了。 “姚畅对我很好,出车祸前还向我表白了,不过,当时我并没答应他。”周柔柔解释说,“姚畅出车祸后,我找熟人向交警支队打听情况,处理事故的交警说,是姚畅自己跑上来朝车头撞的,当时行车视频记录仪把这一切都拍摄了下来……” “姚畅疯了,自己朝车头撞?不可能。”唐晴浩吃惊极了,说道。 “是我拒绝姚畅的求爱,伤了他的心,他才做出这种傻事。”周柔柔流着泪说道,“今天晚上听刘运说出遇鬼的经过后,我就推测这个鬼有可能就是姚畅,不然,我也不会在这么晚来到荒地。” “被心仪的女孩拒绝是很正常的事,姚畅犯不着因此做出这种傻事,依我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姚畅出车祸前被鬼缠上了。”唐晴浩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除了姚畅还有一个鬼?”周柔柔吓了一跳,心有余悸地问道。 唐晴浩摇了摇头,他只是推测,至于到底真有没有其它鬼,他也不敢肯定。 3.人体橘子树 第二天早晨,唐晴浩去学校时,刚到校门口,就碰到了急急赶来的周柔柔。 “我刚刚听说,昨天夜里有一个女生路过学校操场时,不知被什么东西吓着了,一大早被人发现坐在操场边又是哭又是笑,半天只说出一个‘鬼’字。”周柔柔惊恐地对唐晴浩说道,“姚畅这个鬼已经被你杀死,在学校出没的这个鬼肯定不是姚畅。你的推测没错,说不定还真有鬼。” “此前学校并没有闹鬼的传闻,看来,这个鬼或许和刘运误吃了鬼橘子有关。”唐晴浩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我今晚得在刘运的寝室住一夜了。” 转眼就到了晚上,唐晴浩背着双肩包来到了刘运的寝室。刘运和赵小陽一见,都愣住了。 “出租屋给一个朋友住了,我无处可去,就想到了你们。”唐晴浩笑了笑说道,“你们放心,我就住一夜。” 唐晴浩这么一说,刘运和赵小陽也不好说什么,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后,就各自上床睡了。夜越来越深了,假装熟睡的唐晴浩,听到一阵响声从刘运床铺方向传来,就扭头一看,发现刘运起床了。 刘运起床的姿势非常疹人,直挺挺的,就像一个死人。刘运穿上套头衫,戴上大口罩后,不打弯地走出了寝室。唐晴浩正要起床跟踪刘运,赵小陽先从床上爬起来,跑到了唐晴浩面前,叫醒了唐晴浩:“我怀疑刘运被鬼上身了,快穿上衣服,防止刘运做傻事。” 唐晴浩没有点破,装着刚睡醒的样子,和赵小陽跑出寝室,追上了刘运。 唐晴浩和赵小陽跟着刘运一直来到操场的西边,这儿是一片泥土地,由于处在死角,非常偏僻和陰森,一看就知道,平时根本没有人来光顾。唐晴浩心中不禁犯起了疑,女生一般都很胆小,可那个被鬼吓疯了的女生,却偏偏在夜里来到这个乌不生蛋的地方,为什么? 这时,刘运摘下套头衫帽子和大口罩,露出一脸的粗毛发,然后一翻身,竟然双手撑地,双脚朝夭倒立起来。令唐晴浩和赵小陽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刘运突然脑袋着地,如同一个电钻一样,一会儿工夫,整个脑袋连同两只手就钻进了泥土里。露在地面的半截身子,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棵光秃秃的树,树的两根枝丫就是他的两条腿。 唐晴浩和赵小陽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时,这棵鬼树的两根枝丫就钻出了几个新芽,新芽生长得非常迅速,膨胀后在树枝上长成了一个个圆圆的金黄色橘子,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4.肉瘤 十几分钟后,这棵鬼树忽然抖动起来,结在树上的橘子从树枝上脱落,掉到了地上。“扑哧”一声响,刘运的脑袋从泥土里钻了出来,瞬间恢复成了人形,原先长在脸上的那些粗毛发也不见了。 赵小陽再也忍不住了,从躲藏处冲了出来,唐晴浩一见,想拉他,没拉住。 “刘运,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赵小陽愤怒极了,指着刘运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刘运陰陰地一笑,跌跌撞撞走到赵小陽面前,伸手就要朝赵小陽抓来。 “危险。”唐晴浩一个箭步冲上前,把赵小陽往后一拉,掏出一根一寸多长的桃木钉,戳在了刘运的人中穴上。 “扑哧”一声,一股黑色的气体从刘运人中穴喷出,气体腥臭无比,差点儿把唐晴浩熏吐了。诡异的是,刘运忽然身子一歪,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赵小陽早就吓蒙了,站在原地张大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唐晴浩蹲下身伸手一摸刘运,惊得倒吸一口寒气:刘运只剩一副空皮囊了。 唐晴浩拾起地上的橘子,一撕橘子皮,里面冒出一股腥臭的红色液体。唐晴浩一闻,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红色液体居然是人血。擦去这些人血,唐晴浩发现被人血包裹的竟然是一个肉球,肉球里密布着密密麻麻的血管,瞬间,唐晴浩明白了。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橘子,而是人的肿瘤,长在人体外的肿瘤。刘运吃了鬼橘后,鬼气就进入到体内,使他脸上长出了粗毛发。其实,这些粗毛发并不是真正的毛发,它们相当于树的根须,是为刘运变成一棵树而做的准备。”唐晴浩颤抖着嗓音继续向赵小陽解释道,“当刘运变成树后,这些根须吸收泥土里的陰气,陰气到达刘运体内后,与他体内的鬼气结合,把他的血肉之躯转化成养分,在体外结成了类似橘子的肉瘤。没有了这些血肉,刘运被鬼气支撑着,就如同是一个充了气的人体皮囊鬼,一旦气体被放出,刘运当然就瘫软下来,彻底死了。” “是什么鬼这么可恶,非要害刘运?”赵小陽气愤地问道。 “是害姚畅出车祸的那个鬼。”随即,唐晴浩就把在路口空地碰到周柔柔,以及杀了姚畅这个鬼的经过跟赵小陽说了一遍。 “就算对姚畅之死感到内疚,周柔柔也犯不着深更半夜去空地会一个鬼。作为一个女孩子,太匪夷所思了?”赵小陽不解地问道。 “这一切一定与橘子有关,我会从这方面着手调查的。”唐晴浩再次查看了一下现场,见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和赵小陽离开了这里。 唐晴浩一连调查了两天,什么线索也没发现。而且这两天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他不禁有些垂头丧气。傍晚的时候,正在出租屋喝闷酒的唐晴浩接到了赵小陽打来的电话,说他正在校门口,有事要和唐晴浩说。 唐晴浩精神一振,一点也没耽搁,一会儿之后就赶到了校门口。 “这几天我一直在监视周柔柔,你看,周柔柔正在校对面水果摊点买橘子,她是不是想干什么?”赵小陽指了指周柔柔,话中有话地问唐晴浩。 “买橘子很正常啊,我看不出有什么不正常。”唐晴浩奇怪地说道。 赵小陽正想说什么,见周柔柔拎着一塑料袋橘子朝校门口走来,连忙闭上了嘴巴。 5.现形了 “噫,你们两个都在啊,正好我买了六个橘子,我们一人两个。”周柔柔不由分说,分别塞给了赵小陽和唐晴浩各两个橘子。 赵小陽见唐晴浩接过了橘子,也不好推辞,就把橘子接了过来。不过,他留了个心眼,不像唐晴浩那样当即就把橘子剥开吃了,而是把橘子放进了口袋里。 “我吃一个橘子就行了。”赵小陽转念一想,掏出一个橘子放进了周柔柔的塑料袋里。 “怎么,是不是被鬼橘吓破了胆,连正常的橘子也不敢吃了?”周柔柔笑着问道。赵小陽有些不好意思了,抓了抓后脑勺,手伸进周柔柔的塑料袋拿回了一个橘子。 “我先走了。”周柔柔招呼一声,转身走进了校门,边走边吃起了橘子,还没走出赵小陽和唐晴浩的视线,就把两个橘子都吃完了。 赵小陽一直都在盯着周柔柔的背影,见周柔柔把两个橘子都吃完了,彻底放下心来,也开始吃橘子。唐晴浩一见,轻轻一笑,和赵小陽打了个招呼后,也走了。 夜渐渐深了,正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唐晴浩,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把他吓了一跳。唐晴浩一接,发现是赵小陽打来的,精神立刻振作起来。 “唐晴浩,我总觉得今晚会发什么事,因此一直都在女生寝室楼下蹲守。”电话里传来赵小陽兴奋的嗓音,“周柔柔现在正朝操场西边走去,你快过来吧!” 唐晴浩一听,从床上跳到地上,拿起背包就冲出了大门。几分钟后,唐晴浩来到了操场边,和赵小陽会合了。此时在操场西边那块空地上,周柔柔穿着一件套头衫,脸上带着一只大口罩,正望着泥土久久地发呆。 “奇怪,周柔柔的脑袋怎么还不钻进泥土里呢?”和唐晴浩躲在暗处的赵小陽,着急地说道。 “你一定是以为周柔柔吃了你放在她塑料袋里的橘子,对不对?”唐晴浩忽然冷笑一声,从躲藏处跳了出来,和赵小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问道。 赵小陽看了看唐晴浩,又看了看周柔柔,当即就蒙了。周柔柔一转身,朝唐晴浩走了过来,她摘下了套头衫的帽子和脸上的大口罩。望着周柔柔光滑如雪的面容,赵小陽倒吸一口寒气,知道自己的诡计被唐晴浩识破,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你掉包放回我塑料袋里的鬼橘,我根本没吃,我吃的是事前藏的一个正常的橘子。”望着赵小陽,周柔柔气愤地说道。 “你见我判断还有鬼在作怪后,怕我怀疑到你,就想把我的视线转移到周柔柔身上。于是,你监视周柔柔,来偷偷寻找机会。见周柔柔在校门口买橘子,你认为机会来了,当你把周柔柔给你的两个橘子放进口袋里后,你借口怀疑橘子有问题,把事先在口袋里准备好的一个鬼橘,从口袋里拿出放进了周柔柔的塑料袋里。然后,你又耍花招,把塑料袋里另一个好橘子拿了回来。” 唐晴浩看了周柔柔一眼后,继续说道,“我和周柔柔认识多年,知道她是一个善良的好女孩。这么一个好女孩为姚畅之死感到内疚,在我看来,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另外,姚畅和刘运之死都与鬼橘这件事有关,而作为他们共同的室友,你却置身事外,这太不正常了。因此,在你监视周柔柔的时候,我也在监视你。两天来,你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我很着急,这才让周柔柔去校门口买橘子,给你创造机会……” “哈哈哈,果然让你识破了,不错,我是一个鬼,一个因为几个橘子而惨死的鬼。”赵小陽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脸色发黑肌肉僵硬的鬼,疹人的是,他的心窝上插着一把闪着寒光的水果刀。 6.斗鬼 赵小陽确实是因为橘子而死的。 死前的那天晚上,赵小陽一个人正在寝室里吃刘运买来的橘子,这时,门开了,姚畅走了进来。他见赵小陽在吃橘子,连忙拉开自己的抽屉一看,发现他下午刚买的一斤橘子不见了,以为是赵小陽偷吃了他的橘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骂了几声赵小陽。 赵小陽感到非常委屈,就回敬了姚畅几句,姚畅见赵小陽吃了他的橘子,还死不承认,火大了,就和赵小陽动起手来。姚畅力气没赵小陽大,就抓起一把水果刀想虚张声势吓住他,不料想,赵小陽一点都不害怕。结果两人在拉扯中,水果刀误刺进了赵小陽的心窝,导致赵小陽当场死亡了。 幸好刘运不在寝室,姚畅就把赵小陽的尸体拖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掩埋了。姚畅知道赵小陽爱吃橘子,就在掩埋赵小陽尸体的地方,买了几个橘子供起来。其实,姚畅没这么好心,他怕赵小陽变成鬼后找他算账,就事先把能杀死鬼的朱砂粉沫注进了橘子里。这样,赵小陽的鬼魂在吃这几个橘子时,就会因为误食里面的朱砂而魂飞魄散。 姚畅低估了赵小陽的鬼力,吃了这几个橘子后,赵小陽并没有魂飞魄散,但朱砂却留在赵小陽体内,时不时把赵小陽折磨得痛不欲生。赵小陽气坏了,就在一天晚上姚畅路过那个路口时,把姚畅拽到路中央,让车轧死了。 为了缓解朱砂在体内造成的疼痛,赵小陽想到了一个办法,每隔几天,他就把自己变成一棵树,靠吸收泥土里的陰气来增加鬼力,把朱砂在体内形成的毒素逼出体外。这些毒素逼出体外后,就在他皮肤表面形成了类似橘子形状的肉瘤。 那个疯掉的女生,就是因为看到赵小陽古怪的样子后,受好奇心驱使,一路跟踪赵小陽到操场西边,被赵小陽变成树的那一幕吓疯了…… “其实,姚畅买的橘子是刘运偷的,刘运之所以这么做,完全就是因为闲得无聊想出的一个恶作剧。刘运故意买橘子给我吃,就是想给姚畅造成一种我偷吃了橘子的假象,他好来看我和姚畅争吵的笑话。”说到这里,赵小陽脸露狰狞之色,双手在空中一晃,变成了两只骷髅利爪,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就朝唐晴浩扑了过来。 唐晴浩从后背的背包里,拿出一张金黄色的纸符和一把桃木短剑,剑尖一挑纸符,纸符燃烧起来。“呼”的一声,唐晴浩朝纸符吹去,纸符化为无数只火箭朝赵小陽飞去。赵小陽挡住了一部分火箭,却被大部分火箭打在身上,这些火箭虽然伤不了赵小陽,却痛得他龇牙咧嘴哇哇直叫。 就趁这个机会,唐晴浩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铜钱,咬破舌尖,喷了一口鲜血在铜钱上。然后迅速冲到赵小陽面前,一下拔掉了赵小陽心窝处的水果刀,把铜钱顺着刀眼塞进了赵小陽的心窝里。 只是一瞬间的工夫,铜钱在赵小陽体内发出一片红光来。赵小陽急了,右爪顺着刀眼插进了心窝里,一把抓住铜钱,就想把铜钱掏出来。 “休想!”唐晴浩大叫一声,“扑哧”一声响,手中的桃木短剑也顺着刀眼捅进了赵小陽的心窝里。赵小陽惨叫一声,手一松,铜钱重新落在心窝里,伴随着一片红光一闪,赵小陽被红光撕裂成无数个碎块,散落在周围。 7.尾声 “赵小陽死了?”周柔柔全身哆嗉着,还没有从惊恐中恢复过来。 “不要怕,以后再也没有鬼了。”唐晴浩握住周柔柔的右手安慰道。 “那、那就好。”周柔柔点了点头,左手下意识地插进了口袋里,紧紧握住了口袋里一个橘子,与此同时,一丝诡异的笑容从周柔柔嘴角一掠而过…… 短小鬼故事之垃圾分类 唐鹏所住的小区开始实行垃圾分类,每栋楼的外面都有两个垃圾桶,分别标注着可回收垃圾和不可回收垃圾。不过,唐鹏很懒,从来不对垃圾进行分类,每次都是将垃圾随手丢进垃圾桶,也不管是可回收,还是不可回收的。 这天晚上,唐鹏喝醉后晕晕乎乎地往家走,结果到了楼下,一个踉跄竟然摔进了垃圾桶里,直接昏了过去。 等他幽幽转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埋在了垃圾堆里。凭感觉,他觉得自己应该是随着垃圾桶被运送到了垃圾处理厂。他这一跤摔得浑身如散了架一样,一动也不能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唐鹏毫无办法,只能期待身体恢复点儿,自己从垃圾桶里爬出来。 过了一会儿,唐鹏听到垃圾堆旁有两个人对话。 “师傅,这些垃圾要怎么处理啊?” “不可回收的垃圾直接扔进焚烧炉里,可回收的垃圾咱们进行二次分类,送到有需要的工厂里!” 唐鹏听到这两个人的对话,心中暗自庆幸:他记得摔倒前的最后一刻,看到自己是摔进了可回收的垃圾桶里。如果摔进了不可回收的垃圾桶,他现在不能说也不能动,没准就被扔进焚烧炉了。 可正当他庆幸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随着周围的垃圾一阵猛烈晃动,像是被什么机器给托了起来。 “师傅,这堆明明是可回收的垃圾啊,您为什么要扔进焚烧炉?” “你是新来的不知道,这栋楼有个住户从来不把垃圾分类,总是随便乱扔,我们处理起来很麻烦。所以这栋楼的垃圾也不管什么可回收和不可回收了,直接烧掉!” 话音刚落,唐鹏就感觉一股灼热的气流扑面而来。他拼命地想大声呼救,可惜已经晚了。 不一样的契约 鬼魅般的男友 马小兵和刘敏是一对情侣,二人就读位于郊区的s大学。周六晚上,吃过晚饭,马小兵像往常一样把刘敏送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每当临近分别,刘敏就会感到特别的不合。她紧紧地搂着马小兵的脖子,含情脉脉地看着他。马小兵笑了起来:“怎么,还要来个吻别?” 刘敏没说话,只是笑盈盈的。 马小兵说:“敏敏,闭上眼睛。” 刘敏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马小兵没有直接亲上去,而是凑到她的耳边说:“别再搂着我了,不然不好下嘴啊。” 刘敏松开胳膊,等了半晌,马小兵还是没有亲上来。她睁开眼睛,发现马小兵已经快步走到了几十米之外。 “你给我站住!”刘敏怒了,一边喊着一边冲向马小兵。她拉住马小兵的胳膊,气喘吁吁地说,“你、你调戏我啊。看我的!”说完,她一把抱住马小兵,踮起脚,将自己的嘴唇贴到了他的唇上。 刚亲一会儿,马小兵就挣扎起来。他一把推开刘敏,面色发青,不停地喘着粗气,像是随时都可能窒息。 “你、你怎么了?”刘敏顾不上生气,关切地问道。 马小兵狞笑起来,五官开始扭曲,先是眼睛斜了,后是嘴巴歪了,接着七窍不停地流出猩红的血液。他的脊背向前弯曲,两只手直挺挺地按在地上,转身便奔逃起来。 刘敏吓得直哆嗦,不仅是因为马小兵发生鬼魅般的变化,还有,她清楚地知道,马小兵此刻奔往的正是后山乱葬岗的方向。 翌日中午,刘敏仍躲在寝室的被窝里,昨晚的怪事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室友李妙可从食堂打饭回来,招呼了她一声:“怎么还不起床,是不是病了?” 刘敏没有应声。 “我看是懒病发作!”寝室长王琦也回来了,“敏,我在宿舍楼下看到马小兵了,他问我你怎么不回他短信、也不接他电话。” 听到马小兵的名字,刘敏又是一哆嗦:“他、他怎么样?” 王琦说:“今天穿得蛮帅的,就是脸色不太好,黑眼圈挺大。我听程辉说,昨天他们俩在网吧玩了一整天。” 程辉是马小兵的室友,又是王琦的男朋友,平时说话做事挺靠谱。 听王琦这么一说,刘敏更想不明白了:马小兵昨天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直到晚上十一点多两人才分开。而且,马小兵明明跑向后山了啊,他怎么能和程辉一起去网吧?难道,程辉在说谎? 长发女和短发女 女生宿舍楼下,马小兵正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刘敏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敏敏,你终于下来了!”马小兵说着,向刘敏靠了过去,“不是说好今天一起去爬后山的吗?” 刘敏后退了几步。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生到底是人是鬼,何况他又提到了后山。刘敏问:“小兵,你还记得我们昨晚立下的约定吗?” “约定?”马小兵一头雾水,表情十分怪异。 刘敏警惕了起来:“你这就忘了?” “不、不!”马小兵摇了摇头,“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吧!”说完,刘敏转身走回了女生宿舍楼。 刘敏站在陽台上,偷偷地观察着马小兵。只见马小兵愣了一会儿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之后便快步朝后山乱葬岗的方向走去。 后山的风景其实不错,草木繁盛,鲜花艳丽,只是有一片区域葬满了死人,鳞次栉比的墓碑让人心慌。学生来爬山时,总是会刻意避开这里。马小兵却没有,他的口袋里鼓鼓囊囊的,装着什么东西,心惊胆战地走入了墓碑群中。 马小兵的眼睛在墓碑群中扫视着,终于定格在了其中的一座墓碑上。他走了过去,用手轻拍了墓碑三下,嘴里念叨着:“救急,救急……” 过了很久,墓碑毫无反应。 马小兵有点儿急了,抬起脚准备踹过去,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冥币,狠狠地甩在墓碑上:“救急,救急……” “它不在,别白费功夫了!”一个嘶哑的声音从马小兵背后传来。 马小兵回过头,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一个歪着脑袋的长发女鬼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女鬼脑袋歪斜的角度十分诡异,肩头没有耸起,耳朵却紧紧地贴在上面。好像稍一不注意,它的脑袋就会从脖子上掉下来。 “为什么我们都死了这么久,你们还要拆散我们?”女鬼的表情突然狰狞起来,猛地扑向了马小兵。 马小兵闪身躲开,长发女鬼的脑袋却因为大幅度的动作掉了下来。女鬼的脑袋滚到了他的脚边,干瘪的嘴唇一张一合:“为什么……” “鬼啊……”马小兵大叫起来,想要逃跑。谁知他刚迈开步子,一只手竞从旁边的墓碑下伸了出来,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脚踝。顺着手臂看去,马小兵看到一个短发女鬼正从泥土里往外钻。 “啊——”马小兵踢开鬼手,夺路狂奔。 身后,女鬼凄厉的嘶喊声不绝于耳:“为什么,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跑下后山,女鬼没有追来。经过学校门口的咖啡厅时,透过玻璃窗,马小兵看到程辉和王琦正在约会,立刻走了进去。 “程辉,你不是说你不在学校吗?”马小兵大声地质问。 替身契约 程辉吃了一惊,拿着咖啡勺的手哆嗦了一下。 突然,程辉站起身来,拉着王琦的手便往外走。马小兵想拦住他们,却被程辉一把推开了。接着,程辉带着一脸莫名其妙的王琦跑了出去,马小兵紧追不合。 已近黄昏,夭色愈加黯淡,程、王二人选择的路线越来越偏僻,周围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小兵,别再追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喊住了马小兵。 马小兵停了下来:“敏敏,你怎么来了?” 刘敏把马小兵拉到一边,声音压得低低的:“我刚才在路上碰到程辉了,他说他刚从市区回来。” “那我追的那个人不是程辉?”马小兵一惊,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面露惊恐之色。 刘敏与马小兵四目相对,她问:“你和程辉最近到底在捣什么鬼,昨天晚上和我在一起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半晌,马小兵吐出几个字:“是个鬼!”接着,他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刘敏。 马小兵和刘敏在一起的时间已经超过一年了,起初两人如胶似漆,恨不得天天腻在一起。可时间久了,马小兵就觉得刘敏有些烦。每当他和室友们打网络游戏时,女友就不停地联系他。微信没有及时回复,就改发短信,短信也没有回复,就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从而闹得很不愉快。 马小兵把这种情况向程辉抱怨,没想到程辉竟然告诉他一个名为“替身契约”的秘法。所谓“替身契约”,就是召唤一个鬼魂,和它签订一份陰陽契约,由鬼魂幻化成活人的模样,在约定的时间内替他做一些特定的事情。比如,应付自己的女朋友。 但是到哪里去找鬼魂呢?想来想去,马小兵和程辉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后山的乱葬岗。 两天前,也就是周五,马小兵和程辉壮着胆子踏入了乱葬岗。两人最终止步于其中一座墓碑前,从碑上的遗照可以看出,此鬼生前是一个帅哥。 “既然是帅哥,情史自然丰富,肯定会哄女孩子!”程辉笑道,“就它了!” 说完,按照秘法的要求,程辉拿出一叠大额冥币,敲了墓碑三下,口中念叨着:“救急,救急……” 没多久,墓碑开始轻微地晃动起来。随即,一只瘦骨嶙峋的手破土而出,接着是恐怖的头脸,眼斜嘴歪,七窍流血。 “你们找我做什么?”它的声音很沙哑。 马小兵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墓碑上的遗照说:“你、你和照片上的帅哥一点儿也不像啊!” 男鬼笑了,笑得令人不寒而栗:“我是出车祸死的,脸被撞毁了,脊椎骨也断了!” 马小兵把头转向程辉:“就它这个样子,怎么替我陪刘敏,还不得把她吓疯?” 程辉拿出拟好的契约,一式三份,给马小兵和男鬼各递了一份,又在他们中间的空地上放置了一份。他说:“别废话了,画押!” 马小兵看了看契约内容,上面有“约法三章”:第一,替身后,男鬼必须周六一整天都陪着刘敏;第二,在男鬼陪伴刘敏期间,马小兵不得与他们同时出现;第三,替身期间,男鬼不得与刘敏接吻或有更亲密的接触,但牵手可以。 看完后,马小兵咬破大拇指,在契约上画了押。男鬼也照做了,它的血是灰色的。随后,马小兵和男鬼各自收起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契约。 程辉捡起中间空地上的那份契约,把它放进了一个空碗中,用火柴将其烧成灰烬。接着,他把碗递给了男鬼。男鬼张开大嘴,将灰烬一口吞咽了下去。 “好了,零点过后,它就会变成你的模样了!”程辉对马小兵说,“直到周六晚上零点,它才会变回原样。那时,它肯定已经把刘敏送回寝室,而自己回到这里来了。” 马小兵有些犹豫:“那、那如果我们违反了契约中的‘约法三章’,又会怎样?” “那这个男鬼就会立刻变回原样!”程辉顿了顿,“至于有没有其它后果,我还不太清楚。不过,明天我们可以去网吧玩一整天啊!哈哈!” 男鬼静静地看着二人,面无表情。之后,马小兵和程辉就离开了。 “原来如此!”刘敏听完马小兵的叙述,彻底明白了。昨天晚上,她在宿舍楼下强吻了给马小兵当替身的男鬼,才使得它提前现出原形,仓皇逃离。想到男鬼的那副“尊容”,刘敏就直反胃。 突然,刘敏大叫道:“不好!” “怎么了?”马小兵问。 “如果我在路上碰见的程辉是真人,”刘敏瞪大了眼睛,“那、那你追的那个岂不就是鬼替身?王琦还跟它在一起呢!” 马小兵苦笑着说:“难怪我今天没找到它,原来它是被程辉那小子找去当替身了。我去乱葬岗前还给程辉打了一通电话,他说他去市里玩了,谁知又在校门口的咖啡厅见到他,看来我是冤枉他了。”他接着说,“没事,程辉和男鬼肯定签了‘替身契约’,它陪王琦一天后自然就会离开了。” 刘敏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难道你不知道吗?鬼最会骗人,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两人想追上去,可是男鬼和王琦早已消失在暮色深处。 隔天下午,程辉满脸焦急地找到了马小兵:“王琦到现在都还没消息,她会去哪儿呢?” “你是不是也和男鬼签订‘替身契约’了?”马小兵问。 “是啊!”程辉说,“但零点过后契约就失效了,它应该回了后山,王琦却始终没回来!” 于是,马小兵把昨日黄昏时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程辉。 程辉:“走,我们一起去后山乱葬岗看看!” 两人急匆匆地赶往后山,路上,马小兵的脑海中反复出现刘敏的一句话:鬼最会骗人,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来到乱葬岗,墓碑群中,一个婀娜的身影矗立着,及腰的长发随着清风微微飘扬,萦绕在身边的是阵阵淡淡的青烟。她的脚下,一颗短发女鬼的脑袋从泥土中伸了出来。短发女鬼的双手漫无目的地凭空乱抓,“嗷嗷”地叫唤着。走近些,马小兵和程辉才发现短发女鬼的眼眶空荡荡的。 “王、王琦,是你吗?”程辉对着矗立着的长发女说。 长发女回过头,果然是王琦的面容。她点了点头:“对,是我。” 程辉有些戒备:“你、你的头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长?” 它们的故事 王琦歪了歪头,咧着嘴笑了:“嘿嘿……” 马小兵觉察到不对劲儿,王琦的这个动作让他想到了之前在这里碰见的长发女鬼。他拉着程辉的胳膊,两人后退了几步。 马小兵问面前的王琦:“那个男鬼呢?” 王琦愣了一下,指着身边的那缕青烟幽幽地说:“喏,这个就是它。它已经魂飞魄散了!” 这时,刘敏和室友李妙可也赶到了这里。马小兵来之前给刘敏发了短信,刘敏担心他就赶了过来。为了给自己壮胆,她就把李妙可也带了过来。 “都到齐了啊!”王琦的头歪得更厉害了,“我给你们讲一个关于渣男的故事吧。” 一个帅哥和一个长发关女相恋了。几年后,长发关女对帅哥的感情越来越深,帅哥对长发美女却愈加淡漠,最后竟和她的短发闺蜜背地里勾搭在了一起。一次,三个人一同自驾出游,结果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车毁人亡。帅哥撞坏了脸和脊椎,长发美女的脑袋被车门夹掉了,短发闺蜜的眼睛被进裂的玻璃扎瞎了。后来,他们三个人的尸体被埋在了后山的这片乱葬岗中,死前纠缠不清,死后依然在一起。但是,这个帅哥的鬼魂心中对长发女友充满了愧疚,所以,它想帮助长发女友重生。 一个鬼魂若想重生,最好的方法便是附身于活人,而且只能是男鬼附身男人,女鬼附身女人。 但是,它们被埋葬的这片乱葬岗始终被人们避而不见,而它们自己也无法脱离这片范围去找活人。后来,两个笃信“替身契约”的男生来到了乱葬岗。帅哥的鬼魂本来完全可以直接附在其中一个人的身上,但是它并没有这么做。它与他们中的一个人签下了契约,而一旦签下契约,帅哥鬼魂的行为就处于陰府的监督之下。为了维护陰间与陽间的秩序与平衡,它只能照着契约的“约法三章”去做事,如果贸然附身,或是严重违反契约,就会被陰府派出的鬼差打得魂飞魄散。 没曾想,帅哥鬼魂在替身的过程中被人强吻了。接吻本身虽然违反契约,但由于不是它本身的过错,所以它只是变回了原形,没有受到鬼差的处罚。 后来,帅哥鬼魂和两个男大学生中的另一个也签订了“替身契约”。这一次,它竟然动了鬼心思。它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把这个男大学生的女友送回,而是掳到了这片乱葬岗。 “说到这里,你们明白些什么了吗?”长头发的王琦笑得很恐怖。 马小兵明白了:故事里的帅哥就是男鬼,长发女友就是长发女鬼,它现在附身于王琦。至于“短发闺蜜”,就是坟堆里只露出头和手臂的短发女鬼。而那两个傻乎乎的男生,就是他和程辉。 背叛与原谅 马小兵说:“男鬼把王琦带到这里,没有让短发女鬼而是让你附了她的身,对吗?” “王琦”点了点头。 “看来它还是爱你的!”刘敏叹了一口气,“为了让你重生,它甘愿冒着被陰府鬼差惩戒的风险,严重违背了‘替身契约’!” “听起来,它也没有那么渣嘛!”李妙可插了一句。 “嘿嘿!”“王琦”突然笑出声来,“我说的渣男可不是它,而是这个家伙!”说着,她细长、尖锐的手指定定地指向了程辉。 原来,程辉撇开王琦去市里,其实是去和李妙可幽会的。两人从学校分别出发,在市里会面,之后再坐不同班次的车回来。李妙可和王琦不仅是室友,也是很要好的闺蜜。程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找男鬼替身陪女友的行为,会把王琦送上不归路。 程辉慌了神,脚下一滑坐在了坟地上。“王琦”扑到他的身上,双手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喉咙,身边的其他人怎么拉也拉不开。 眼看程辉就要窒息了,“王琦”却松开了手:“你知道王琦在被我附身前,提出的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请求是什么吗?” 程辉艰难地摇了摇头。 “她说,我取代她之后,千万不要再靠近你、伤害你!”“王琦”继续说,“她让我以她的身份再给你最后一个吻,之后便永远地离开你!” 说完,“王琦”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程辉,又狠狠地瞪了浑身抖如筛糠的李妙可一眼,低声说:“辛亏那个傻丫头还不知道你们的私情!”说完,它起身离开了。 走着走着,“王琦”又回忆起那场夺命的交通事故发生前的一件事情:自从她察觉到短发闺蜜与帅哥男友的私情,就动了殉情的念头。正是她找人在刹车上动了手脚,车子才会在高速公路上突然失控,使得三个人齐赴鬼门关。 它小声嘀咕道:“男人最会骗人,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那晚的约定 天渐渐地黑了,四个人心事重重地走下后山。 路上,马小兵忍不住问刘敏:“男鬼替我的那晚,它和你立下的约定是什么?” “它替你承诺,你会永远只爱我一个人!”刘敏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说,“如果违背了这个约定,后山乱葬岗就将会多一座你的墓碑!” 夺命铃声 一大早,刘晨刚起床,正准备穿衣洗漱,电话铃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来显,竟然是老婆。他皱着眉接起来,不耐烦地问:“又怎么了?” “小雨生病了,你快回来一趟。”老婆带着哭音的声音让他特别心烦。 “别拿孩子等借口,我是不会回去的,除非你肯在离婚书上签字。”刘晨说完啪一声挂了电话,眼皮突然开始不停地跳,跳得他心烦意乱。 他和他老婆闹离婚已经整整一年了,这一年里他像是生活在地狱中一般,老婆有事没事都会打电话来騷扰他,其实都是借口,不过是想见他,想要他回去。他不想回去,家已经再也不是他向往的堡垒,而是个让他恶心的地方,他亲眼看见老婆和别的男人滚在他的床上,从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没回过家一趟,哪怕在她在电话里哭到晕倒。 刘晨并不是个心狠的男人,可他毕竟是个男人,怎么会不介意这样的事,怎么能忍受下去,继续和老婆一起生活,他铁了心想要离婚,只是老婆迟迟不肯签字。 匆匆穿好衣服,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刚想吃早餐,手机响了,又是老婆,他干脆挂掉,即使是这样,还是影响了他的心情,胃口全无,再也提不起来吃的欲望。胸腔里就像被塞进了一块千斤巨石,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失神地望着窗外,初升的太陽被雾霾遮去了面孔,只露出淡黄的一个晕。这个晕看久就像一张脸,一张在男人身下极度欢悦变形的脸,就像她老婆。他突然抡起拳头打在晕上,只听玻璃咔嚓一声碎掉,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血从他的手指一滴滴滴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此时门铃突然响了,惊得他浑身一震,快步走到门口问大声问:“谁?” “爸爸!是我……小雨。”儿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的鼻子突然酸酸的,儿子、他的儿子,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门,拥抱自己的儿子,可是他想要打开门的手,突然一顿,一个三岁的孩子怎么能说来就来,除非有大人带领,他想起了老婆,想起了老婆那张陰险的脸,他的手松开了。 “爸爸……爸爸……”儿子拍门的声音一声声响起,每一声都震撼着他的心,他突然很想哭,很想、很想。 不久敲门声消失了,他又等了几分钟这才打开门,走廊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他有些失望地合上慢,一转身,却撞到什么,他后退一步,蓦地睁大了眼睛,惊叫道:“小雨……” “爸爸!我想你了。”儿子瘦小的身体,突然扑上来抱住了他的大腿。 刘晨的鼻子一酸,蹲下来把儿子紧紧搂在怀里说:“爸爸也想你。” “爸爸!和我回家好吗?妈妈也想你了……”儿子伸出他的小手摸着刘晨的脸,儿子的小手真冷,刘晨被摸的一激灵,推开儿子气急败坏地大吼:“是你妈妈教你这么说的吧?这个女人到底要干什么?”他的样子像个暴怒的野兽,吓得儿子哇哇大哭。 刘晨有些不忍,抱住儿子的瘦小身体说道:“儿子你不明白的,爸爸不想见妈妈,一辈子也不想。” 儿子失望的低下头,突然啪一下,他的头颅竟然掉在了地上,刘晨被吓呆了,手一松儿子掉在了地上。 “好疼……爸爸你看见我的头了吗?”儿子的声音竟然从脖子里发出,说完伸出小手四处乱摸起来。 刘晨被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不料一脚踩到了一个圆圆的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儿子的头颅,他失声尖叫,快速拿起手机打给老婆。 手机刺耳的铃声竟在他的身后响起,他吃惊地扭过头,正好看见老婆那张恐怖的脸。“你……你怎么在这里?”他颤声问道,身体不住向后靠。 “老公原谅我吧!我也是迫不得已的,你也看见了,我的情夫就是你的上司,他威胁我,如果我不和他好,他就开除你,我不想你失业,不想你痛苦,我才委屈我自己,可是老公我没想到你会发现,更没想到这成了你不回家的理由,老公求你了,回家吧!儿子想你,我也想你,我知道我错了,我再也不会做那种事,我已经把他给杀了,他再也不会威胁到我们的生活。”老婆说着从背后拿出了一颗血淋淋的头,正是她的奸夫,他的上司,可他没有一丝快感,他只感觉浑身发抖,随时都会晕倒。 “老公……原谅我吧!”老婆艰难地挪着步子,一步步向他走来,不远处儿子的没头的身体也向他走来,他抱着她歇息地里地大叫了一声,一下子惊醒…… 原来竟是一场梦,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痛苦地抱住了头。突然手机响了,他一怔,伸手拿起电话,不小心碰了一下遥控器,电视被打开了,上面正演着新闻节目,他这才接起电话,老婆的声音带着哭腔响起:“老公我想你了,你回来好不好?” 他正不耐烦地想要挂了电话,突然被一则新闻吸引。幸福小区五单元六楼三号,今早发生了一起三人惨案,初步调查女主人杀死了一名陌生男子,并砍掉儿子的头后自杀,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之中。 幸福小区五单元六楼三号那不就是他的家,死掉的女主人不正是他的老婆……刘晨手中的手机啪嗒掉在了地上,里面清晰地听见老婆带着哭音的声音传来:“老公……对不起!……老公……回家吧!”这喊声越来越凄厉,突然,手机里伸出了一只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他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拉到了手机里。 中心广场的女孩 中心广场里的音乐喷泉,大白天里并没有那么壮观,肖隐端着可乐拿着汉堡走到远处花池的边沿坐下,看着远处围着音乐喷泉拍照的群众。他从记事开始就刻意的不去凑那些热闹,其实是因为体质的原因刻意去远离人群,所以会时常感到孤独,经常会一个人喝酒打发寂寞。 天生可以通灵的体质使他异于常人,父母也因此把他视为异类,从小失去父母关怀,他却从来不肯和别人抱怨过,但也再没见过父母,就连面孔都已忘记了,何况是什么怨恨呢。 他喝着可乐眼睛盯着旁边的女孩,女孩却目不转睛的瞧着远处推着婴儿车的一对夫妻,那对夫妻听着音乐瞧着喷泉。 肖隐丢到了垃圾,然后回到花池坐下,比刚刚距离小女孩更近了些,小女孩没瞧他一眼。 “那是你的爸爸妈妈么?” 女孩被肖隐突然的问话吓了一大跳,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他,“你能看见我?” 肖隐笑了,“当然,不但能瞧见你,我还能和你沟通呢。” 女孩看得出很兴奋的样子,“太好了,不过你怎么能瞧见我呢?难道哥哥也是死人么?” 肖隐摇摇头,“我是可以通灵的占卜师。” 女孩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问:“占卜师?是个很刺激的工作咯?” 肖隐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抚摸着女孩的脑袋说:“在外人看来,的确很刺激,你能跟哥哥讲讲关于你的故事吗?” 女孩点点头,已经有好多年没人和她聊天了,好不容易有个可以沟通的,她自然很开心,“我叫小欣,那就是我的爸爸、妈妈。”女孩手指着那对推着婴儿车的夫妻,讲起了关于自己生前的记忆。 我从小就体弱多病,总是在生死边缘徘徊,也正因如此,家里的经济负担更是雪上加霜。生前最后的记忆就是早上妈妈喂药开始的。 “总之,钱的事情还是再想办法吧——” 从卧室出来,刚好听到爸爸、妈妈在争吵着什么。瞧见我走出来,妈妈脸色立刻缓和许多,“欣欣,你醒啦,快点来吃饭。” 我早已不记得上次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吃饭的场景是什么时候了,我想大概是在梦中了。 “来,只要欣欣乖乖吃药,就可以有糖吃哦!” “好!” 比起爸爸,妈妈对我更温柔些,每次为我吃药的时候都会给我一颗糖。然而尽管努力吃药,却还是没能敌过病魔的侵袭。那天的糖还没吃完,我就重病昏了过去,醒来时就已经在医院了。 “医生,求求您救救欣欣吧。”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孩子已经没有心跳了,您还是节哀顺变吧。” 这些都被我瞧在眼里,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我的灵魂出了窍,却无法投胎,灵魂在人间徘徊,一直围绕着爸妈身旁。但因为我已经死了的原因吧,身上的病痛完全消失了,这样一来反倒可以开开心心的和最爱的妈妈住在一起了。 随着一天天过去,妈妈渐渐从失意中恢复过来,而且靠我的保险金也改善了家里的经济条件,一年后又生了弟弟。虽然他们见不到我,但对于我来说,一家四口这样生活真的很幸福。 那对夫妇推着婴儿车在肖隐面前经过,女孩仍然目不转睛的瞧着他(她)们。 “那辆婴儿车就是我当年水果的。”女孩笑的甜甜的说道。 肖隐也瞧着那婴儿车,里面的小孩儿不知从哪里翻出一颗包着彩色糖纸的糖果,那是小欣说的糖果? “这个糖果不能吃哦。”妈妈见到了赶忙从婴儿手里夺过糖去,丢到一边的垃圾桶里,嘴里喃喃道:“这个家已经不需要再喂小孩子吃糖了。” 肖隐心头一紧,心脏像是被某只手用力抓了一把,他转头看了眼身边的女孩,小女孩面无表情的呆在那里,再没朝那对夫妇瞧上一眼。 “好了。”肖隐微笑着拍拍女孩后背,“你跟我走吧。” 正黄昏,肖隐沿着江边貌似踱着步子,影子拉得长长的,身后跟着一个小女孩,低着头,旁人却瞧不见她的影子—— “叮咚——”门铃声响起,里面传来女主人清亮的声音:“亲爱的,快去开门啊!” 一个戴眼镜陽光满面的中年男人打开门,见肖隐站在门外,他不认识肖隐,问道:“先生,请问您找谁?” 肖隐文质彬彬一笑,“没什么,只是有个小女孩托我给您送样东西。” 说着,肖隐递过手中的那颗糖果,那个包着彩色糖纸的糖果托在肖隐的掌心,就那样停在半空中…… 女孩每天吃着妈妈喂的糖果从此病情越来越重直到最后病死,夫妇俩通过女儿的保险,原本拮据的生活渐渐富裕起来,在女儿死后不久转年来又有了一个儿子。遇到肖隐后,女儿小欣的亡魂便消失了,他(她)们一家人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完) 十字路口的老太太 肖隐下楼招手拦了辆的士,低头看了眼手表,对司机说道:“师傅,去半岛咖啡店。” 司机回头仔细瞧了他一眼,“好嘞!” 车子开动,司机师傅便打开了话匣子:“先生,本来我是不想载您的,但您上车说是半岛咖啡店我才载您的。” 对方的话毕竟没有引起肖隐的兴趣,他头也没抬喃喃道:“喔,是吗?” “因为我也在那儿约了人。” “谁呀!”肖隐只是无意中问了句。 司机笑了笑,“是个风水先生呢。” 肖隐抬起头,透过车内镜子瞧见司机的半张面孔,左眉挑了挑“你是姓林吧?” 司机回头瞧了他一眼,点头道:“对呀,同行都叫我大林,您是?” 肖隐正了正身子道:“那就对了,我就是约你在那个酒吧见面的风水先生,先生面色确实有团晦气,还会给别人添晦气呢,具体有什么事咱们直接路上聊吧,另外有一点需要说明,我是占卜师,不是什么风水先生。” “啊,对不起呀先生,我实在不了解你们这行工作,但前天我真的遇到一个特别另一的事情。” 司机道完歉后,转过身瞧着正前方,边开车边回忆起前不久的事来—— 的士给都市人提供了方便快捷的交通,大多数司机迫于生活压力都是轮班倒,其中一些人就碰到过不可思议的事。大林也是和朋友合开一辆车,两人合计着轮班倒的话不出几年车本就回来了。 这天晚上,大林和往常一样送完了最后一个客人,看下时间快十二点钟了,是时候交班了。夜已深,路上的车子、行人都很少,路边时不时见到有人在路边烧着纸钱和元宝。今天是初一还是十五?南方人真是迷信,一年下来光是纸钱就花不少钱吧,大林想着,嘴里抱怨出声,这时候,突然从车窗外飞进两张纸钱来,正好贴在大林脸上,吓得他胡乱抓了一把抛出窗外。 大林以前来过这个村子不止一次,整条村子只有这一条街上有红绿灯,经过刚刚那一刻,心里竟有些发毛,为了早点回家交班,大林一脚油门想加速通过路口。 眼看就要通过那条十字路口,刚好又是绿灯,就在大林马上闯过那条十字路口的时候,突然,斑马线上不知何时慢慢走过一个老太太。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大林远远瞧见,再也不敢贸然冲过去,赶忙一脚油门险险的停在了斑马线边上,抹了把冷汗,静静的瞧着老太太慢吞吞的穿过马路。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大林啊,你在哪儿,时间快到了怎么还没见你影子啊?” 大林接了电话,“兄弟,不好意思出了点事情,再等等了,马上就到了。” 挂掉电话,大林心里开始焦灼起来,但似乎这老太太故意在气他,走一路来像时针一样慢。时间慢慢流逝,大林看着眼前这位年过花甲的老太太,终于开始不耐烦了,连续按了几下喇叭,老人无动于衷。 “老奶奶,能快一点吗?我赶时间!” 见老太太压根不鸟自己,大林终于急了,对着老太太大声吼着。 “年轻人,不要着急,年纪大得慢慢走!” 老太太转过脸来敲着大林,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如黑乌鸦一般的嗓音。 可当大林瞧见老太太转过的那张脸时,大林心头一震,背上已渗出一层冷汗,那张脸只有一半的五官。看着那张残缺不全、有半张已经溃烂的面孔,大林整个人傻在哪里,再也动弹不得。 这时,从路边走过一个小姑娘,跑到老太太身边,搀扶着老人慢慢的走过马路。 “小姑娘,我已经等了很久好心人啦,谢谢你。”对于小姑娘的善举,老人十分感激,答谢完小姑娘后,老太太脚下站的地方突然吹起一阵旋风,刮着小姑娘闭上了眼睛,在睁眼时,老太太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脸诧异的小姑娘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但此时此景,都被大林瞧在眼里,心里一阵阵的发毛,也忘了发动车子,呆呆的坐着。 “叮铃铃——”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大林吓得全身打个冷战,这才反应过来,心里对自己刚刚的冒犯感到不住的懊悔。 “喂,兄弟,你能过来接我一下吗?江流村的红绿灯这儿——” 听完了大林的陈述,肖隐看了眼手表,神色很着急的样子,语气却缓缓道:“前天晚上刚好是七月十四,你说的十二点时间正式鬼门开的时候。人常说七月十五回魂夜,那老太太是去回魂往生的,你却对她不礼貌,冲撞了她,多亏是那小姑娘的好心,帮你化解了一场无妄之灾。至于你说那老太太残缺不全的脸,应该是她就被撞死在那条十字路口,你看到的是她临终时的样子。” 车子停了下来,肖隐瞧了眼车窗外,半岛咖啡店的招牌发着光,“你已经没事了,不放心的话,回头去庙里上柱香就可以了。” “我就不收你钱了,都算在车费里了,我要去见个朋友,就不再多聊了。” 说着肖隐推开车门走了出去,丝毫不理睬大林的叫声,径直走进了咖啡厅,一个女孩坐在靠窗的角落喝着咖啡,肖隐走了过去,最在那女孩对面。 “你怎么才来啊?” “可是我也没迟到呀,而且比约定的时间还早了五分钟呢。” “好啦,我知道自己说不过你。欸,跟你说个事,你不是经常研究一些灵异的事件吗?前天中元节的时候我在隔壁的江流村那个唯一的十字路口处就遇到一件怪事,我扶一个老奶奶过马路,结果那老奶奶突然就在我眼前消失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呵呵,是嘛,这倒是新鲜的很啊,可我刚刚知道一件更奇怪的事,有人无意中救人一命,到现在还不知道哩——” 据说从那以后,大林不顾朋友的挽留,毅然决然地退了股、改了行,直到多年以后,大林讲起这事不由得一阵阵心里发毛。(完) 是谁杀了我 深夜,高高的楼顶上,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跑上楼顶,四下环顾一番,角落里突然冲出一人。 “是你?” “没错,不然你以为是谁?从小到大你处处比我强,如今连男朋友都要跟我抢,今天我就杀了你,让你彻底从世上消失。” “啊——” 深夜23:25分,有一红衣女子坠楼自杀。 “那个,你发现了么?小兰最近怪怪的。” “就是,成绩最好的学生竟然上课睡觉,之前和她打招呼都不理我是不是受什么打击了?她怎么了?” “嘘,小声点,不要被她听到。” 教室里丽丽和阿雯小声议论着趴在桌上睡觉的小兰,丽丽起身走到小兰身边,推了她一把道:“我说你发什么神经,最近怎么了?” 阿雯也坐在小兰身边,“对呀,说出来我们或许可以帮你。” 小兰坐直了身子,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眼圈都是黑黑的,“你们可能帮不了我的。” 丽丽不悦道:“你直接说呀,不说怎么知道能不能帮到你啊。” 小兰沉思片刻道:“上星期,我晚上回家后我洗完澡,习惯性的站在镜子前吹头发,突然,这时候镜子里出现一个红衣女人,但我回头看时却并没有人,我以为是我看错了,结果我在睡前自拍的时候,查看照片的时候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红衣女人——从那以后我每天害怕的睡不着觉,夜里睡觉不敢关灯、不敢照镜子、不敢自拍。” 丽丽听完后问:“那会不会是房子有问题?” 小兰摇摇头,“我不知道。” 阿雯道:“你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丽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道:“我认识一个年轻的占卜师,你可以去试试的。” 小兰有些怀疑,“真的可以信吗?” 丽丽劝道:“我妈当初就找过他,说他很灵的,你就去试试嘛。” 于是,他们找到了肖隐,那个号称最时尚的占卜师,看得出那人的确是个占卜师,连住的地方都是相当的偏僻,差不多有七八条街巷都从这里穿过,按肖隐本人的话讲,这叫“万箭穿心”。 “身边一定有人惨死吧!”听完三人来意,肖隐便道出其中缘由:“鬼这东西,一般是不会亲近活人的,但也有例外,比如说报仇,或是余愿未了找人帮忙,只要解开她的怨就好了。” “一个月前同班同学阿琳在学校跳楼自杀,没有人知道她问什么这么做,小兰,你和她从小就是好朋友,是不是她来找你帮忙的?” 走在返程的路上,阿雯想着占卜师的话问小兰,丽丽却在一边脸色凝重道:“有件事我很在意,刚刚我们离开的时候,占卜师没有问我们要钱吧?以前听家里人讲过,有三种人算命是不收钱的:一种是大祸临头的,另一种是再无好运之人,而第三种便是陽寿将尽之人。” “哎呀,丽丽你可别吓人啦,这样子小兰那还有好呀。”阿雯责怪着丽丽。 丽丽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马上改口道:“哦,我也是听老人们讲的,再说了,现在哪还会有人相信这些啊。” 小兰没再说话,低头想着什么心事,丽丽和阿雯把她送上楼,然后各自离开了,小兰再次一个人呆在房间。 由于时间有些晚,小兰没敢洗澡便想着先睡一觉第二天早上再去洗澡。睡到半夜,突然想上厕所,但一想到洗手间的镜子,还是忍忍算了。可不到半个多小时之后,小兰终于忍不住了,还是决定起床上厕所。 坐在洗手间的坐便器上,脑海中不由自主的脑补着各种恐怖画面,但明显感觉厕所里还有一个人,她内心不断的提醒着自己:不要在意,什么都没有,都是自己瞎想了。 “滴答——滴答——”脚边竟有几滴液体掉落下来。 …… 丽丽从洗手间洗完澡后走出来,放在桌上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走过去拿起手机,竟然是死去的阿琳发来的短信! 【十二点之前到学校屋顶来,否则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丽丽急忙往学校跑去,等到学校楼顶时,见阿雯也在,两人对话之间才知道,都在同一时间收到相同的信息,都是死去阿琳的号码。 “你们倒是挺准时的嘛!” “小兰?” 丽丽和阿雯听到声音同时转过头,见到小兰脸色惨白的站在她们面前。 两个人异口同声道:“你怎么也在这儿,难道她分别联系了咱们三个人,这到底是为什么?” 小兰突然恶狠狠的说道:“是谁?是谁把我推下去的?” 丽丽讶然道:“小兰?你是小兰还是阿琳?你是被附身了么?” 小兰仍然问着:“是谁?是谁把我推下去的?” 阿雯吓得连连后退,说不出半句话来,丽丽突然在一旁喊道:“是小兰,是小兰推你下去的,你去找她吧,我亲眼看见她把你推下去的。” 阿雯不知所措的看着丽丽,“不说什么?” 丽丽继续道:“本来我也没往那儿想,但是那占卜师说你可能是回来报仇的,我就猜到把你一定是来找她报仇的,我就猜到一定是她把你推下来的,我当时亲眼看到有个身影像小兰,当时只是怀疑,后来从未往那里想过。” “是这样啊。”小兰仍然一步步逼近阿雯和丽丽,两人也颤抖着步步后退,小兰两手突然分别扼住两人喉咙,“那你们可以去死啦!” “为什么——” 两人的喊声很快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两个女孩从高高的楼顶坠落,一条单薄的身影在楼顶冷冷瞧着这一切的发生,从牙缝里慢慢挤出几个字来“因为我就是小兰呀!” 说着,小兰拿出阿琳的手机,删除掉里面两条信息,这下就应该再没有目击证人了吧。 …… “诶你听说没有,a栋又有两个女生跳楼啦。” “一定是诅咒,说不定阿琳就是被她们两个推下去的,现在她回来复仇了。” “好恐怖啊,最可怜的就是小兰了,连续失去了三个好朋友,我们去安慰一下她吧!”(完) 校园灵异之校厕 肖隐是附近一带有名的占卜师,但大多数找他的人结果全被他以科学合理的方式解释清楚,他自己也很清楚,就算这世上真的会有一些灵异的事件出现,也并非像外界传言那般血腥恐怖,正如这世间的凡事皆有因果。 虽然至今也没能如他期许那般见到真正的灵异事件,但所听到的各种稀奇古怪传闻倒是不少,其中关于厕所的传闻倒是数不胜数,只是较为印象深刻的,还是那次姓封的先生口中所讲的故事。 那天封先生找到他的时候样子很平静,丝毫没有受过就能够下的样子,反倒像是一副生死看透的样子,他的语气很平和,更像是在讲述一件别人的事情。 这段回忆是我的亲身经历,每段故事都有每段故事的真实回忆,当然也有为了戏剧张力而故意捏造的虚构桥段,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那段故事是真、那件事又是假的呢?假作真时真亦假,有时候眼见也不能为凭…… 那是在大学时代,我们学校招生的时候把隔壁一个镇上的学校的学生融合,于是学校需要扩建,便把之前封闭很久的一栋宿舍楼开放了。那间宿舍楼的建筑风格与其他风格不同,方方正正的一栋宿舍楼,每一层都有一排公用的陽台式走廊,四层的宿舍楼每层都有一间厕所,但楼上的厕所晚上是不开放的,说是为了方便管理,这样的话第二天只需清理一楼厕所就可以了。 就因为如此也给同学们带来许多不便,但谁提议都没能改变这条规定,久而久之,各种关于校厕的传言在学校里悄然传开,其中最神的就是关于校厕闹鬼的传言。就在我所在的二层宿舍的校厕里,其中一间厕间角落的门市被人用白色陈旧的封条封住的。我是学校里出名的胆子小,所以即便是白天都甚少去楼上的厕所,直到某一天夜里发生了那件事…… 就在某天晚上,可能白天吃了某些不干净的东西,到晚上肚子疼的不行,恰巧那天晚上学校里的保安不知为何忘了锁厕所的门。而楼下的厕所里聚着一批坏学生在那里集体抽烟,实在受不了那些味道,于是鬼使神差的被迫跑去那间原本应该在夜间被封闭的校厕,因而发生了这段难以理解的回忆。 “哗啦——” 刚一进厕所,便听到里面传来马桶冲水的声音,原来里面还有人呀,看来也是因为楼下那帮人抽烟而无奈闯进这件校厕的吧。 “快呀,快呀!这里好恐怖。” 不对,这里怎么会有哭声?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一件令人费解的事——隔壁那间厕所不是长期被封条封住的那间厕所吗?我急忙胡乱擦两下屁股,起身想要冲出厕所,却发现厕所竟然被卡死了。昏暗的灯光伴随着一旁诡异的哭泣声和冲马桶的声音。 “救命啊!” 我也开始发疯似的叫喊起来,声音绝对可以响彻整栋宿舍楼,疯了似的击打着校厕的门,发誓这是我平生第一次遇到难以理解的事,之后我便昏死过去——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除了以外你们谁负得起责任?”朦胧中耳边传来教导主任的声音“护士,他的情况还好吗?” 护士的声音传出来,“有点精神恍惚,大概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教导主任盛怒下的声音显得有些吓人,“看你们做的好事,这学校里真闹出什么事来,整个学校都会遭殃,你们知不知道严重性……” 我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躺在医护室的床上,身旁围了许多人,除了护士外还有教导主任和那晚抽烟的同学。 “对不起!” “你们?”那群抽烟的学生突然的道歉,使我一下子愣住了。 “那晚我们是故意让你去那间厕所的,装鬼只是想开玩笑,谁知道……” 原来那晚的事都是人为的,但接下来平常温和木讷的教导主任开始不停的骂着,到后来越讲越生气,竟动手揍了那些坏学生,大家不知所措。 而这次经验也因此成了我最难忘的回忆,原来都是假的,却处处真实,教导主任咬牙切齿的模样,我怎么忘也忘不掉,那是2010年的六月的事,我之后便转了学。 但就在不久前的路上,恰巧遇到了当时的同宿舍的学生,从他口中才得知了另外一个真相—— “在你转学后教导主任在那次不久就被开除了,原因有三:除了打人那件事,还因为强迫学生作伪证。” 我不解问道:“伪证?” 对方点点头,“出事那天那些学生根本就一直在楼下厕所里抽烟,没有人进过楼上那间封闭的校厕。” “那你是说那天晚上,我见到的都是真的?那些人根本没有进过楼上那间校厕?” “但除了这两条外,还有就是查处教导主任就曾经用这种方法戏弄过新生,后来那个新生就因为害怕而失足在厕所跌倒撞破了头,最后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就在那间被封闭的校厕。” 封先生点上一支烟,长长吐出一口烟圈,“先生,您说我究竟应该相信谁呢?是我亲眼所见的、还是那天病房里他们讲的、又或是那天同学所说的,一切都是教导主任欲盖弥彰?” “但这么久的时间了,那段事情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也许只有教导主任知道其中的缘由吧,或是那次事件发生后,教导主任良心发现,坦白了一切,然后被学校开除。” 肖隐在听完封先生的陈述后,在之后的几年里,每当有人提到关于厕所里发生的灵异鬼故事时,第一时间都会想到那段故事——有时候以为无伤大雅的行为,却造成无法抹去的伤害,平时不做亏心事,夜班不怕鬼敲门,话虽不能讲的绝对,但曾经所做的亏心事虽然无他人知晓,但终究逃不过自己的良心,倘若人们都信鬼神,或许真的可以避免不少欺心的事发生。(完) 幸运女神 今天是大学毕业后工作的第一天,我见到的同事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可怕,看起来也无所谓电视上演的那样勾心斗角,他们给我的感觉很平易近人,办公室的经理也是个对人宽容但对自己严格要求的中年人。毕竟能在大学一毕业就找到一份令自己满意的工作着实不容易。刚上班的心情自然也是美丽的。 当然,我是个幸运儿,我还在公司附近找到了一间便宜出租的房子,房子不算很大,但是干净明亮,家具应有尽有,做公交两个站就到公司,也不怕迟到。 然而我没有女朋友,事实上我长得也不赖,只是大学里顾着学习也没有多少和女生交往的经验,或者说我就是个情感白痴吧。所以,我时常会幻想身边出现一位温柔可人的女孩。 幻想终究是幻想罢了,现在我还是习惯一个人。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一条短信,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骗子发来的信息,没打算去搭理它。它是这样写的:先生/女生你好,恭喜你被幸运女神抽为幸运人选,你有一次实现愿望的机会,输入关键词即可。 我想了想今天的日子,貌似不是愚人节,怎么会有这种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信息。要是真有幸运女神存在,我倒是希望我能有一个女朋友,像公司里张晓蕾那样的女生最好了,身材好长得又漂亮。我瞧了瞧周围,没有什么人,我输入“女神”两字回复。回复完我才觉得自己好傻,干嘛要信这种莫须有的东西,忽然我想起曾经一些骗回复的短信,回复后会自动帮你办理扣费的套餐,我心里一颤,赶紧查了自己的花费信息,还好,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过有一件事情发生了,就是张晓蕾最近和她的男朋友分手了,据说是她的男朋友在外面还有其他人,想想真过分,张晓蕾这么漂亮的女生,还不好好珍惜,整天在外面沾花惹草。办公室里的其他男同胞可是对张晓蕾“虎视眈眈”,各自在自己的心里打着小算盘,我也不例外,毕竟我真的很喜欢这款女生。 意外的事发生了,最近张晓蕾总是有意无意地把眼光放在我身上,她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可是我们之间都没怎么交流过。晚上下班的时候,张晓蕾很明显地向我走过来,她竟然问我是否可以和她一起吃晚餐。 我和张晓蕾真的和我在一起,这也是我开始相信那条短信的原因。 难道我真的收到幸运女神的眷顾了? 与此同时我又收到了一条短信:幸运的人儿,你的愿望已实现,愿望可用数次为零,如需续费,请回复xf。 当然,我已经完全相信了幸运女神的存在,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会选中我,那也无所谓了,我毫不犹豫地回复了续费,瞬间就收到了回复信息:你好,续费成功,愿望可用次数为一。 话说起来这次续费花掉了我多少钱?我查了花费信息,结果发现一分钱也没有扣,难道幸运女神不食人间烟火。 我又有了一个可以实现的愿望,得到了张晓蕾的青睐,我还想要什么呢?首先我想到的是钱,毕竟没有钱玩玩不能,如果有钱说不定我还会炒老板鱿鱼。 最近公司里的王强很讨人厌,总是有意无意地找张晓蕾搭话,看着就来气,但是他又是我的上司,在公司里实在不好发飙。今天他还把晓蕾叫进了办公司,聊得很开心地样子,看着就来气。 我跟张晓蕾讲了好几次,别让她和王强靠的太近,可是张晓蕾总是很执拗,这阵子让我们的感情变得很僵。 如果让王强消失怎么样,看他那色眯眯的样子就讨厌。我心里这样想,情不自禁地在手机里输入让王强消失,回过神的时候,短信已经发出去了。 第二天去公司的时候,确实不见王强了,他真的消失了。等到了中午的时候,听同事说貌似王强早上出了车祸,被送医院治疗了。 我的心一上一下不得安宁,毕竟王强出了车祸莫非和我有关,我只是想让他不再騷扰张晓蕾而已,没想过会闹得这么大。 还好,不会有人怀疑我,也不可能怀疑我。 第三天的时候,听说王强不治身亡了,公司还为他举行追悼会,我心里忐忑不安,尽管我只是发了一天短信,但是仿佛就是我亲手杀了他一样。 不过只是过了几天,我就彻底放下了。我有幸运女神在身旁,我有了很多钱,也有一幢很大的别墅,身边有漂亮的张晓蕾。 可是,张晓蕾个性还是那么倔,常常不听话,我稍微晚点回家,她就会在我耳边唠叨个不停。这几晚张晓蕾自己也都很晚才回来,她都干嘛去了? 今晚她回来的时候,一身的酒气,明显就是去了乱七八糟的场所,我大声质问她,她竟然还顶嘴,真心烦人。要是张晓蕾能一心一意只听我一个人的话多好。 于是,我向幸运女神许愿,我要张晓蕾一辈子乖乖听话。 和以往一样,张晓蕾变得很乖,没我同意再也不会踏出家门一步,我说什么她做什么。 日子渐渐过,我觉得这样的张晓蕾很没意思。就算我把别的女人带回家,当着她的面亲热她也一声不吭。 张晓蕾就像一个木偶,没有我的话,她什么都不会做。 于是我又让幸运女神把她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果然,还是原来的张晓蕾比较讨我喜欢。 那天,我和张晓蕾驾车去外头兜风,过一处山路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家伙丢的钉子,车轮被扎破,当时没能把车停下,直直撞上了山体。我流了好多血,张晓蕾直接就死了。我掏出手机,我想让幸运女神救我,我还不想死。我刚刚提交续费短信,结果一条信息发来了。我欣喜地打开:对不起,你的余额已不足,无法续费。输入cx可查询余额。 我卯足劲发出信息,但是脑袋一沉,一下子没了知觉。 后来手机振动了一声,收到了一条信息,上面写着:你好,你的寿命余额为零。 都市怪谈之九年 九年前,苍律被一户人家收养了。孤儿院的生活很苦,每个小孩都想被好心人收养。 这户人家住在这座小城市的最西边,再往西走就没有别的人家了。 苍律刚一踏进门槛,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送他来的院长阿姨在后面推了他一把,他这才走了进去。 吃饭 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大约一岁的小女孩出现在他眼前,他们三个人都绷着脸,没有半点儿笑意。 转眼间,九年过去了,苍律长成了一个十九岁的小伙子。这一年,他考上了本市的大学,所有人都在称赞他,唯独他自己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所大学离家很近,意味着他每星期都必须回家。 他刚刚搬进寝室时,身上的怪异味道让很多人皱起了鼻子。为此,他在尴尬的同时暗暗发誓要尽早独立,离开这个昏暗的家。 其实这么多年,这个家无论在钱还是在物质上都没有亏待过他,可他就是不喜欢甚至厌恶它。因为什么?他说不清,大概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露出过笑脸,并且很少说话:也可能是他们那些让人烦厌的习惯。 每天晚上吃饭时,他都坐在餐桌的一侧,搅着碗里的食物,听着他们三个大口咀嚼食物的声音。这种声音真是没素质到让人难以忍受。但最让他嫌恶的不是这个,而是饭菜的味道。 从第一天起,妈妈做的食物就有一种怪味儿,九年来,从未改变。 上个星期他跟朋友出去玩,就没回家。然后他的妹妹董妍妍就去学校找他,说妈妈让他回家吃饭。 到家后,苍律抬头看了看那个所谓的妈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阿姨,今天不是才星期三吗,您叫我回来有事?” 妈妈抬起头,嘴部僵硬地把食物嚼了几下吞了下去,说:“没事。”然后低头继续吃饭。 她抬头的一瞬间,苍律看见她脸颊上的肉可怕地凹陷下去,眼眶周围泛着青色,很吓人。再看爸爸和妹妹时,也是如此。 这是怎么了? 晚上,苍律用被子把身体包裹得很紧。现在是九月份的天气,不应该冷的。可是只要在家里,一年四季都是陰森森的。 睡到半夜,苍律被动物的叫声吵醒。他下了床,打开门走出去,快要走到厨房时,他停下了脚步。 厨房没开灯,月光透过小窗户照了进来。一只羊羔被绑在餐桌上,发出快要气绝的声音。那三个人动都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微微仰着头,一副陶醉的样子。 苍律闪身躲到了拐角处,偷偷探出头。 过了几分钟,爸爸的身体一抖,睁开了眼睛。苍律之所以能看到他睁开眼,是因为他眼里闪着绿光! 坐在爸爸对面的妈妈也睁开双眼,两人隔着桌子对视了几秒,僵硬的嘴角上翘,露出诡异的笑容。 苍律的心剧烈地起伏着,平复呼吸后才悄悄上了楼。 女友 那晚看见的情景一直在苍律的脑海里闪现,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做了一个梦。但不能否定的是,他对那个家的厌恶变成了恐惧。 尽管如此,他依然每星期回家一趟,这是一个人的基本素养。 这时,他交了一个女朋友,名叫廖韵。 两人的感情很好,没过多久,廖韵就把苍律领回了家。廖韵的父母很友善,家的布置也非常温馨——看嘛,这才像个家。 之后过了两个星期,廖韵一直在暗示她也想去苍律家看一看。苍律明白她的意思,但一想起那怪异的一家人,他就装傻充愣,糊弄了很久。 又过了一段时间,廖韵终于忍不住拍起了桌子:“苍律,你到底爱不爱我?!” 苍律不想两人因为这种小事情闹矛盾,连连应承下来。他给家里打了电话,提前通知他们这个星期五自己会带女朋友回家。 星期五,他牵着廖韵进了门。 妈妈在准备晚餐,爸爸和女孩坐在沙发上冷淡地看着两人,他们今天身上穿得很厚,像是过冬一样。妹妹董妍妍更夸张,居然还戴了一顶大帽子! 廖韵虽然惊讶,但还是很礼貌地面带笑容。苍律连忙拉过廖韵的手,怕她尴尬。但没想到短短的时间里,她的手就变得冰冷起来了。 没人说话,连最简单的招呼都没有。 所有人就这样一直沉默到吃晚饭的时候。廖韵努力咽下怪味食物的样子被苍律看在眼里,让他感到很丢脸。好不容易吃完了饭,廖韵起身帮忙收拾餐具,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妈妈。妈妈突然连连后退,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廖韵想伸手去扶她,她却在地上一直后退。 苍律终于受不了了,大喊一声:“你们是怎么回事?!”就拉着廖韵出了门。 走在街上,苍律鼓足勇气向她说了自己的事情。 廖韵沉默了很久才说道:“苍律,你父母不是人。” 苍律奇怪地看着她。 “我爷爷是捉鬼师,我也了解一些这种事情。它们之所以穿得那么厚,是因为我是女孩,身上陰气很重。它们本身就有很重的陰气了,所以不能接触我。” “你闻。”廖韵把刚才触碰到妈妈的手放在他鼻下,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冲进他的鼻腔,让他头昏脑胀。 “这、这怎么可能?” “这是尸体的腐臭味儿。它们需要你来维持身体的陰陽平衡,这样才能生存下去。” 苍律的脑海里闪过以往的一幕幕:怪不得,董妍妍十岁了都不去上学;怪不得,只要自己长时间不回家,它们就会迅速削瘦下去。 “那我该怎么办?” 廖韵想了想说道:“如果它们长时间吸食不到你的陽气,就会灰飞烟灭了。” “那我就不回家了。” “嗯。” 虚弱 廖韵从他家回来之后就病倒了。她的解释是陰气入体,调理几天就好了。苍律一直在照顾着她,不接电话不回家。 董妍妍来找过他两次,叫他回家,苍律均以课业太重拒绝了。与此同时,苍律开始时不时地发烧,去看医生也检查不出来什么。都怪那几个鬼!苍律恨恨地想。 第三个星期,董妍妍又来了。它的脸色比之前两次看起来更加苍白,甚至有些发青,苍律后怕不已,真没想到自己竟然与三个鬼生活了九年。 “以后不要来找我了!”苍律果断地拒绝。 董妍妍说话的声音已经显得很虚弱了,它伸手拉住苍律的衣角:“哥——” 在接触到苍律的一瞬间,董妍妍的脸色马上就缓和了一些,它闭上眼睛,鼻子贪婪地吸着。苍律还发着烧,通过董妍妍的指尖,他感到一股凉气传遍全身,很舒服。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董妍妍在吸自己的陽气,于是他一把打掉了它的手,转身就走。 接近考试了,苍律懊恼地发现复习资料落在了家里。 廖韵摸着他的额头,担忧地说:“别参加考试了,你的烧就没退过。真是的,为什么退烧药不管用啊?” 苍律拉着她的手,柔声说:“没关系的,除了发烧我没有感觉到其他地方不舒服。我得参加考试,晚上回家一趟。” “不行!”廖韵立刻阻止,“我去帮你拿。” 苍律怎么舍得她陷入危险,微微一笑道:“没关系的,我跟它们生活了这么多年不都好好的吗?这次我会把行李都带出来,彻底跟它们断绝来往。” 下午,苍律走进了一个月未归的家。 那一家三口“人”瘫倒在地上,形容枯槁,像三具饿死的尸体。妈妈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干瘪的嘴里发出声音:“你回来了……” 苍律感到一阵恶寒扑面而来,便一把推开它飞跑着上了楼。 苍律飞快地整理好东西,提着行李箱出了房门。可是那三个鬼正摇晃着走上楼梯,它们迫切地想要离他更近一些。 苍律突然想起董妍妍的房间也在这一层,那个房间窗户外是一片草地,跳下去应该不会受伤。 想到这儿,他冲进了董妍妍的房间。 但是他忘了,这是二楼,有防盗窗,所以根本没法跳。 房门被赶上来的三个鬼撞得震天响。一直发高烧的苍律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火烧了一样,意识也逐渐模糊了。 他倒在地上,感觉火已经烧遍全身。 门被撞开了,妈妈最先闯进来。它扑倒在地上,艰难地爬过来,苍律闭上了眼睛,想起了廖韵的笑脸。 三天后,苍律在医院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死,廖韵救了他。 廖韵由于不放心,连忙回家取了爷爷给她的桃木剑,又闯进了他家。她看见妈妈贪婪地趴在苍律身上,情急之下把桃木剑刺进了它的后背。爸爸和女孩畏惧起来,躲到了一边。 苍律拉过廖韵的手,感谢道:“谢谢。” 廖韵摇摇头:“别说这种话。”然后用下巴点点病房门外,“那个董妍妍在外面待了很久了。” “它千吗?” “它妈妈受了伤,需要大量的陽气来养伤,是想让你救它吧。” 苍律讥讽地一笑:“鬼的亲情还真是伟大。” “苍律,”廖韵想了想说道,“那个鬼应该是在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感觉它怨气很重,如果它妈妈因为没有你的陽气而死,它可能会变成厉鬼。到时候,咱们就麻烦了。” “那……我们该怎么做?” 廖韵压低声音:“先下手为强!” 水果 廖韵说他爷爷四处云游,找他来驱鬼很难。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一家三口太过虚弱,肯定不堪一击,自己那点小把式就足够对付他们了。 苍律不知为何突然犹豫了。现在细想,除了上一次之外,在过去的九年里他们都没有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举动。 廖韵见他心软,又想起爷爷以前的只言片语,说道:“不要犹豫,你现在年轻气盛当然看不出问题。但这么常年消耗陽气,到中年就不行了。你现在不是经常发烧吗?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引起的。” 苍律狠着心,用力地点点头。 于是,苍律把董妍妍叫进病房,称自己可以晚上回家帮妈妈恢复元气。董妍妍连连点头,猛抽着鼻子吸取他的陽气。苍律心中冷笑:吸吧,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晚上,这两个人和董妍妍回到了那个陰暗的家。 沙发上的妈妈迫不及待地拉着苍律不放。苍律看着它死人般的面孔,狠了狠心,从怀里掏出廖韵给他八卦镜,紧紧贴上了妈妈的胸口。 妈妈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叫声,全身冒着青烟。另一旁的爸爸不敢冲上来,只能在一旁发出低沉的吼声。 门口,廖韵趁董妍妍不注意,飞快地在它后背贴了两道黄色的符纸。董妍妍浑身一震,转过头来,眼里出现了红色的光。眼冒红光是变成厉鬼的征兆,廖韵二话不说,举起桃木剑就刺向它的心脏。 然而,她小看了董妍妍。 董妍妍发狂地扭动着身躯,在躲过桃木剑的同时甩掉了背后用来固定它身体的符纸。廖韵暗道不好,转身拉起苍律就跑。 两人飞快地上了车。在廖韵发动汽车时,苍律看见董妍妍站在大门口,一双红眼里透出陰狠的光芒。 董妍妍已经彻底变成了厉鬼,为今之计只能找到廖韵的爷爷来帮忙。与廖韵在宿舍楼下分别后,苍律一脸忧愁地回了寝室。刚才廖韵告诉他,董妍妍随时可能来报仇,这几天尽量不要出门。 刘锋见他走进门,惊奇地说道:“哇,你竟然回来住了?” 苍律苦笑,自从知道家里的事情后,他整日和廖韵待在一起,算起来有三四个星期没在寝室住了。 陈桦见他兴致不高,本来想调侃的话也咽了回去。他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兜东西说:“给,你的东西。” “什么?” “水果吧,还有一些零食。好几个星期前你妹妹送来的,她说你因为课业太重一直没回家。妈妈就叫她送东西给你。” 苍律接过袋子。由于时间长了,有些苹果已经开始腐烂。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抬头问陈桦:“你说,鬼是吃什么的?” “鬼?”陈桦说道, “我听说鬼没有牙,是不能吃东西的……” 苍律听见他这么说,身子猛地一震,差点儿把手里的东西摔到地上。 苍律,你这个白痴!他暗骂自己一句,冲出了寝室。 他被爱情冲昏了头,从来都没想过那一家三口为什么要装模作样地演戏给自己看。想要陽气?直接囚禁自己就好了啊! 做饭、洗衣服还有其他的日常琐事,妈妈虽然什么都做不好,但做了所有妈妈会做的事情;新闻、梦想还有足球赛,爸爸经常不说话,却努力想跟自己谈论一些父子之间的话题:还有那个妹妹叫的那一声声“哥”! 整整九年,它们压制着自己的本能,明明没有牙却做出咀嚼的动作,然后咽下整块食物。为什么?为了给自己一个家! 他坐上出租车,说了地点。刚想给廖韵打电话,她却先打了过来:“苍律,我找到我爷爷了,已经快到你家了,你快过来!” 苍律心中一沉,连忙说道:“司机师傅,麻烦你快一点儿!” 家 三十分钟后,苍律下了车。他还没走近房子,就能感觉到刺骨的凉意,还有一声声野兽一般的吼叫。 他一把推开房门。客厅里,董妍妍被一圈符纸包围着,金色的光芒宛如利剑一般刺进董妍妍的身体,瘦小的身躯正可怕地扭曲着。 大约两米外,一个白发老者口中念念有词,从他口中冒出的字符像是咒语一般加重了董妍妍的痛苦。 “不要!”苍律大吼一声,扑向了董妍妍,但是马上就被弹了回来。廖爷爷正在施法,他根本靠近不了它。 苍律的眼睛由于悲伤和焦急变得通红。廖韵按住了他:“苍律,你不要影响爷爷作法!”苍律推开她,踉跄地站起身,稳住身形后,闪电般冲向了廖爷爷。 廖爷爷被他撞倒在地,漂浮在董妍妍周身的符纸也随之落地。苍律跑过去,把几乎站不起来的董妍妍搂在怀里,忍耐很久的泪水滑出了眼眶。 廖韵扶起她爷爷,看着苍律抱着董妍妍走到沙发上的爸爸和妈妈身边。妈妈只剩下微弱的呼吸,苍律把手放在它的额头上,体内的热量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它。 “你疯了吗?”廖韵惊叫起来。 苍律转过头看着爷孙两人,说道:“对不起,我不该推你爷爷,可是请不要伤害它们。” 廖爷爷抚着花白的胡子没有说话。 廖韵焦急地拽着爷爷:“爷爷,快动手啊!”苍律听见她的话,转身把三人护在了身后。 “廖韵,”他下定决心地说道,“它们是我的家人。九年来,虽然不成功,但它们很努力地想给我一个家,真的,很辛苦。” “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们……就分手吧。” 苍律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他说出这番话时,虽然心里很难受,但一点儿也不后悔。 廖韵沉默了,眼泪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过了十几秒,她擦干脸上的泪水,毅然决然地说:“既然你把它们当作家人,我也愿意试试看!” 苍律惊讶地看向她,转而带上了浓浓的感激。 “哈哈哈……”廖爷爷爽朗地笑了起来。苍律眉头一皱,戒备地看向他。 廖爷爷停止了大笑,看着沙发上的爸爸说道:“好久不见,你们还好吗?” 爸爸恭敬地看着爷爷,勉强扯出一丝不算笑容的笑容。 廖爷爷看向苍律,说道:“九年前,它们一家三口出车祸身亡,但不知为何地府拒绝收容它们,只好找我来讨办法。我说如果想在人间存活就必须吸食陽气,可这样的话会害死很多人。它们花了很大力气,终于找到一个体质为至陽的小男孩。他的体内会源源不断地产生陽气,陽气转化为热量,总有一天他会被烧死。但如果他和鬼生活在一起,双方就可以都保持陰陽平衡了。” 苍律想起离家的这段日子,自己确实一直发烧来羞。 “所以说……” 廖爷爷点点头:“但你毕竟是一个人,无法承受三个鬼的陰气。所以它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吸取动物体内的陽气,这样就不用总去吸你的了。但动物的陽气和人类的有所不同,吸得多了会产生副作用,比如动作僵硬或是语言上的困难,它们是为了你的健康成长才这样做的吧……” 廖韵听完愤愤地说道:“那您刚才还准备收了董妍妍?” “谁说我要收它?它变成了厉鬼,我在帮它平复怨气而已。”廖爷爷一巴掌拍在她头上,“倒是你,一知半解就开始胡来,差点儿酿成大祸。” 苍律和那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嘴里不停地叫着:“爸、妈,妹妹……” 校园怪谈之走不出来 周五晚上,几名学生装饰礼堂筹备活动,一时忘了时间,被保安误锁在了礼堂里。虽然已经及时联系了保安,很快就会被放出去,但被困住的这段时间实在是无聊。于是,有人提议道:“反正也被困了,不如大家一起来讲故事吧,就讲讲被困在哪里是最恐怖的。” 这个提议又应时又应景,大家都表示同意。 一个叫谭峰的男孩说:“要论困在哪里最恐怖,我可有发言权。我受困的经历那才叫离奇呢,管保你们谁都没有感受过!” 我始终记得被困在井里的恐怖体验。 我是农村长大的孩子,由于又瘦又小、成绩不好、打架也不行,小伙伴们都不爱跟我玩儿。为了赢得大家的尊重,我决定做一件厉害的事:编鬼故事吓他们。 我编造的对象就是村头的那口井。那口井很奇怪,虽然水源不断,但是极少有人去那里打水,大家宁可多走几步去另一口井排队打水。于是,我在一个陰风阵阵的黄昏凑到小伙伴们的身边,神秘兮兮地说:“喂,你们知道吗,我看到村头井里的鬼了!” 果然,听到这话后,小伙伴们全都震惊了,让我讲一讲。 于是,我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昨天夜里我梦游,不小心走到了井边。我听到有人“呜呜”在哭,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发现一个长发女人正坐在井沿上。她听到我的脚步声,朝我转过头来。我看到她的两只眼睛全是绿色的,淤泥和青苔从眼眶里不断地往外流着。 “啊——”小伙伴们被我臆想出来的鬼故事吓了个半死,全都尖叫起来。 然而,一个叫二胖的小孩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谭峰,你骗人!我见过那口井里的鬼,它根本不出来,它就在井里面!” “哼,我才不信你也看过鬼呢,看你那胖样!”我嘲笑道。 二胖却严肃地说:“我听奶奶说了,那口井里死的是一个没有孩子的可怜女人。她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丢了,鞋掉在了井沿上,所以她怀疑孩子是淹死在井里了。一时想不开,她也跳井里去了。从那之后,只要半夜你从井边走过,朝里面一看,就能看到她的脸漂在井水里!” 我听了这个故事,吓得呆住了。小伙伴们更受不了了,一窝蜂都回家去了。 我回家之后,心还在“怦怦”地跳,晚上好不容易才睡着。夜里,我听到妈妈叫我,就应了一声。妈妈说让我陪她出去,我迷迷糊糊地就跟着她走了。我只感觉越走越冷,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脚下特别滑。 这时,我猛然想起:妈妈怎么会叫我呢,她不是上我三姨家串门去了吗? 我一下子醒了,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井沿上,脚下全是滑滑的青苔。我看到一只手从井底缓缓地伸出来,扒在了井沿上。 我壮着胆子朝井里看了一眼。 一张女人的脸就在井里漂着。 我吓坏了,脚下一滑,“扑通”一声就掉进了井里。不过我命大,不知道是谁在井里放了个大水桶,我个子小,正好跌在了水桶里。井里又深又黑,我拼命地叫,但是深更半夜根本不会有人听见。我看到水桶下面,那张女人脸又漂了起来。她的手不停地摸我,说:“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她没有害我,但我就这样被困在井里,和一个女鬼呆了一夜。 直到天亮,才有人把我从井里救了上来。但我永远都记得那个晚上,也永远觉得被困在井里才是最恐怖的! 谭峰的故事讲完,大家都吓得脸色发青,好久回不过神来。 这时,一个叫雪萌的女生捏着衣角说:“我好害怕啊,保安怎么还不来?” 一个叫欧陽鹏的男生拍着她的肩膀说: “不要怕,这才过了多一会儿啊!现在讲讲故事不是挺好玩的吗?谭峰的经历是挺吓人的,但是我觉得我的故事更可怕!” 虽然电梯这个元素被许多恐怖故事用滥了,但我始终觉得,被困在电梯里是最恐怖的。一是因为它完全密闭,无法逃脱。二是因为它随处可见,谁都无法避免。 有一次,我去朋友家作客,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急匆匆地钻进电梯,然而刚进去就听到了奇怪的“咝咝”声,像是电路出了故障,又像是有人在叹息。我急忙按开门键,但已经失灵了。 紧接着,我看到电梯每层楼的按键都亮了起来。你们以为是有人要上电梯吗?不是的,按键只有在电梯内部按动才会亮。也就是说,电梯里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只是我看不到那些“人”。 一想到自己跟许多看不见的鬼魂同处在电梯里,我就惊恐不已。我又去按求救键,按通之后对方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我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朋友,但是他听完我的求助之后却诧异地说:“欧陽鹏,你说什么呢?我家根本就没有电梯啊!” 没有电梯,那我究竞在哪里? 这时,电梯开动了,不是朝上开的,而是朝下开的。下了一层,电梯的门缓缓地打开,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我看到门外是一片蓝幽幽的光,一个小女孩穿着红色的连衣裙,嘴里还吃着什么。她乌黑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说:“大哥哥,你下来啊!” 我不敢下去。我以前听人说过,穿红色衣服的鬼是最可怕的厉鬼。我连大气儿都不敢出,好在电梯门没一会儿就关上了,又朝下开去。到了下一层,门再次打开,门外又是一片蓝光。一个老爷爷背着一个老奶奶站在门外,他朝我挥了挥手:“小伙子,下来啊!” 看到老人我觉得有些亲切,刚想下去,却突然发现老爷爷后背上的那个老奶奶没有腿。 我又没敢动。 电梯门再次关上,又下了一层。门打开后,外面站着一个美女。她朝我挥了挥手,意思是让我下电梯。她一张嘴,就有紫黑色的血流了出来。 我吓得差点儿瘫坐在地。 我明白了,电梯外面都是鬼,我不能下去。虽然电梯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但我始终被困在电梯里,无法出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受不了这种惊吓,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里,朋友就坐在我的床边。他告诉我,我当天晚上并没有去他家,而是去了旁边小区的停车场。据说,那个地下停车场以前是一个停尸房。 那天晚上的经历我真是再也不愿意想起,那是我所体验过的最离奇的事情——没有密闭的空间,但就是走不出去。 欧陽鹏的故事也把大家讲得直起鸡皮疙瘩。 雪萌脸色更加苍白了:“哎呀,保安怎么还不来救我们啊?”大家都觉得她太心急了。 这时,一个叫大伟的男生插话说:“你们讲的故事都太紧张了,不如我说个有意思的吧。虽然我当时是被困住了,但毕竟……有点儿香艳色彩!” 这个故事缘起于我到女友的寝室约会。你们都知道,女生宿舍是不许男生进的,所以我进去的时候特别紧张。 我刚把女友抱住,就听到了敲门声——别的女生来我女友寝室串门了。 真是倒霉啊!情急之下,我看到一个很大的衣柜,就一头钻了进去。衣柜里有好多衣服,很软很软,但是有点儿黑,我用了好久才适应里面的黑暗。我趴在门缝上仔细地听,等着来串门的女生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有双手在轻轻地摸我。我全身一个激灵,低头一看:妈呀,不知何时我怀里多了一个布娃娃,它居然在伸手摸我! 我差点儿叫出声来,强忍着恐惧把布娃娃丢到了一边。这时外面已经没有动静了,我拍门让女友放我出去。但是,没有人回应。 我开始撞门,很用力地撞,但是门怎么也撞不开。 与此同时,我发现衣柜里的衣服竟然动了,一个又一个布娃娃从衣服堆里钻了出来。它们长得都特别恐怖,乌黑的粗辫子,没有眼白的大眼睛,抿成一条缝的红嘴巴,还有那没有血色的皮肤。它们一个个飘到半空中,用怨恨的眼光看着我。 “救命啊!”我再也顾不上校规了,拍着门大叫。但是没有人救我,我被困在衣柜里了。 那些布娃娃发出了邪恶的笑声,其中一个飘到我的眼前,把那恐怖的眼睛贴在了我的眼睛 我一害怕,眼前一黑,头重重地撞在了门板上。 等我醒来的时候,女友已经把我从衣柜里救了出来。我语无伦次地向她讲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她才支支吾吾地说:“这也怪你,这么多衣柜,你为什么偏偏进那个呢?实话告诉你吧,那是我室友小莉的衣柜。小莉已经死了一年了,东西没有处理,还在那个衣柜里。小莉生前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各种恐怖的娃娃,你进了她的衣柜,所以……” 我全身涌起了鸡皮疙瘩,再也不想逗留,匆匆地离开了女友的寝室。当天晚上我打电话给女友,劝她不要再住那个寝室了,太吓人了。 然而,我忽略了一件事。后来我去女友班主任那里装作无意地问了一下,才知道那个寝室里几个人俱在,根本没有什么死去的小莉。同时我也知道,女友并不在那个寝室里。 那么,那个衣柜会不会就是女友的呢? 从此,我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大伟的故事让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旁边一个始终站在角落里的胖胖的男生说:“你们真是没见识,困在这些地方算什么,你们试过被困在棺材里吗?”接着,胖男生讲起了自己受困的经历。 在经历这件恐怖事件前,我还没有这么胖。我当时是个健美少年,是学校“驴行者”的一员。我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夜晚独自出行,为此得到了许多人的崇拜。 那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穿好冲锋衣,手持登山杖,在一个小山村里乱逛。不知为什么,进村没多久,我身上的指南针就出了问题,不停地乱转。我拿出手机点击手机地图,发现地图上居然是一片红色,无法给我指出坐标。我再抬头看星星,原本是晴天,但是夜空却一片漆黑,星月皆无。 我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这种情况以前从未有过,因为我是个方向感很强的人。我并没有慌,走了几步就发现了一队人。他们结着伴,缓缓地向前走。我冲上去跟他们打招呼,想问问路,但是他们大部分人连理都没有理我,只有带队的那个人冲我笑了一下,向我招了招手。 我想,他们可能也是像我一样的驴友。 我决定不再搭话,默默地跟着他们走。我相信总能走出村子去,再不济也能找到投宿的地方吧?于是我缓缓地跟在后面,一步一步地走着。这支队伍静极了,以非常缓慢的速度移动,没有一个人说话。我觉得很无聊,忍不住拿出手机给女友打了个电话——那时候我没有这么胖,我还有女友呢。 女友听说我迷路了,非常着急。我很快就把情况向她介绍了一下,让她不要担心。 女友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觉得有问题!你所在的村子还有你跟随的人,全都有问题!之前我给你打过好多个电话,信号一直都不通,我就觉得这个村子不对。现在这队人,更不对劲儿!” “怎么不对劲儿?” “你没听说过那个说法吗?午夜不要盲目地跟随不认识的队伍!” 我猛然想起来了:这是我刚进“驴行者”社团的时候团长讲的。午夜时分不要盲目地跟随不认识的人行走,因为他们可能根本就不是人,他们要去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人间。 再看看眼前这支沉默的队伍,我顿时冒出了冷汗。我正要跑,队伍却停了下来,所有人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看着我。这时,带队的向我招了招手。 我吓坏了,转身就逃,却一脚踩空不知道摔在了什么地方。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黑漆漆的空间里。我一伸手,就碰到了坚硬的墙壁,好挤。我试着用手敲了敲,墙壁发出了非常响亮的“砰砰”声。 我猛然意识到,自己是被困在棺材里了! 胖子讲到这里就停住了,大家都很着急,追问他:“那你到底是怎么从棺材里逃出来的啊?” “逃出来?我没说我逃出来了啊!”胖子“嘿嘿”地笑着。 “胖子,你别开玩笑了!” 雪萌却再一次弱弱地问:“啊,被困真的好可怕,打完电话这么久了,保安怎么还不来救我们啊?” 这时大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于是,大伟再次拨打了保安的电话。 保安满口答应:“就来就来!” 雪萌依旧不放心:“你们别怪我哕嗦,以前我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我曾被困在礼堂里,当时保安也说会来救我们,但是他……” 于是,雪萌颤抖着讲了一个关于被困礼堂的故事。 那是一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微冷的夜晚,也是在这样一个大大的礼堂里,我和几个同学在布置礼堂,然后被误锁在了里面。 我们当然给保安打了电话请他来救我们,他很热情地答应了,说马上就到。我们也就没太紧张,围坐在一起讲起了故事。 但就在这个时候,整个礼堂的灯全都灭了,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礼堂正中央渐渐地发出了惨白色的亮光,之后越来越亮。我们看到礼堂的布置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一切物品都变成了黑白两色,礼堂不再是礼堂,而是变成了灵堂! 我们尖声惊叫,用力地去拍大门想要冲出去,但是门扉紧闭,纹丝不动。 这时有人说:“别拍了,逃不出去的!你们没看到桌上多了一排照片吗?那是遗像吧!” 我们回头,顺着惨白的灯光看去,见桌上摆着许多遗像,那上面正是我们的脸。 “然后呢,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大伟急忙问。 雪萌摇了摇头:“我们没有逃出去。” 这时,整个礼堂突然暗了下来,原本愉快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大家面面相觑,突然又爆发出响亮的笑声,都变得特别兴奋。 胖子首先说:“刚才你们问我是如何从棺材里逃出来的,我一时还真难回答。因为,我生前进了棺材就再也没有出来,直到死后才能出来走走。” 谭峰说:“既然这位胖兄弟如此坦诚,那我也说实话吧:其实,当时我被困在井里之后,也没有被人救上来,我被那个女鬼直接拖下水了。但是我刚才没敢讲,是因为怕你们害怕。” 欧陽鹏也说:“我被困在电梯里实在受不了,所以当电梯门第十八次打开后,我就出去了。然后,我再也没有回过电梯——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们都懂吧?” 大伟说:“我女友那件事我可是没有隐瞒啊,我后来真的跟她分手了。但是我不联系她,她却来联系我。她说她就是爱我,如果我不爱她了,她就让我死……” 所有人都说出了自己被困故事的真正结局,也就在这个时候,礼堂里的灯突然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惨白的光线。接着,礼堂正中的大会议桌上出现了一排遗像,全都是他们微笑的脸。 保安李康接到求救电话之后,再次躺在了床上。他的女友说:“你不去看看吗?我听电话里说有人困在礼堂里了啊!” 李康摇了摇头:“别傻了,我又不是第一次接到这种电话了。一到每月的初七,我就会接到这个电话,说有人困在礼堂里,可是那个礼堂……你又不是不知道,早就废弃了!”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废弃的礼堂有极强的陰气,总会吸引各种鬼魂到那里去。它们把自己困在礼堂里,并一再重复着临死前的故事。因为每个惨死的鬼魂,最爱做的事情就是重复自己的死亡,在重复当中麻木自己的痛苦。生前受困,死后它们依旧困在痛苦的回忆里。 李康无奈地叹了口气,关掉了手机。 下一个是你 天色已晚,天空中飘着绒毛般的大雪。江月快步走在人行道上,突然她脚一滑,像是踩在了什么上差点摔倒,低头一看,她看见一个黑色的钱包,她的心猛然一跳,快速地弯腰捡起,很重,她左右看了一眼,然后打开,里面装着一大叠现金,让她顿时眼前一亮,快速装进皮包里,向前走去。 第二天她下班走到这里的时候,看见了一个黑衣老妇人,老妇人边走边哭,嘴里叨叨着说:“我的钱包……我的钱包……” 江月的心一紧,避开老妇人快步向前走去,突然一只枯枝般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吓得她尖叫一声。 “姑娘,你看见我的钱包了吗?黑色的,里面有一叠钱……” “我没看见。”江月的心砰砰直跳,用力甩开了她的手,快步走掉了。 “我的钱包……我的钱包……”老妇人的声音如泣如诉,如尖锐的利剑一直刺进她的心,她的良心有些不安,想要还给老妇人的念头只是一闪就被她否决了,那么多钱她舍不得。 钱包被她藏在枕头下,她连她老公都没告诉,晚上睡觉的时候,手就紧紧地抓在钱包上,那晚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梦见了老妇人,她一直跟着她,不停地说:“还我钱包,还我钱包。” 江月冷冷地冲着她喊:“滚开,我没捡到,用什么还给你。” “你捡到了,不还给我,你会不得好死的。”老妇人恶狠狠地看着她说,她浑身一激灵,坐了起来,正好对上老公那双漆黑的眼睛。 “你瞪着我干嘛,吓我一跳。”她埋怨地冲着她老公说了一句,正准备上厕所时,突然发现他老公手里拿着一个黑色钱包,她的头嗡地一声,伸手去抓,嘴里喊:“给我,那是我的。” 她老公冷笑着,把手一扬道:“什么你的,那里写你的名字了?” “你……”她气的肺都要炸了,失去理智般扑上去咬住了她老公的鼻子,他老公没防备被她咬了个正着,用力地撕扯间,她竟然活生生地把老公的鼻子给咬了下来,他老公疼得满地打滚,她看都不看,正要去捡钱包的时候,她看见钱包被三岁的儿子抓在了手中。 “给我。”她凄厉地大喊。 儿子被吓了一大跳,抓着钱包磕磕绊绊地向前跑去。 她怒了,一把抓住儿子的衣领,大叫:“还给妈妈。” “不……”儿子紧紧地抱着钱包,说什么也不撒手。 她气得两眼冒火,一用力把儿子摔在了地上。儿子蹬了蹬小腿,不动了,她没有看儿子嘴里流出的血,而是一把抓住了钱包,紧紧抱在了怀里。 警察破门而入时,她很平静,没有刚杀了儿子和老公的凶狠样,只是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黑色的钱包。 警察抓她的时候,她突然尖叫一声,以为警察是来抢她的钱包,她愤怒地冲向警察,最后被警察提槍打死,钱包一咕噜咕噜到了马路上。 一个小伙子捡起了它,看了一眼里面的现金,赶紧揣进了怀里。 次日的夜里,小伙子遇见了一个黑衣大嫂,那个大嫂哭喊着问他捡没捡到到一个钱包,他快速地摇头,然后跑开,接连几天,他天天夜里能遇见这个大嫂,她跟着他问:“是你捡到我的钱包吧!快还给我,不然你不得好死……” 小伙子那里管她的话,早一溜烟跑掉了,身后的黑衣大嫂突然笑了,笑得很诡异,边笑边说:“下一个就是贪婪的你了。” 都市怪谈之尸毒 刚入冬,一股寒流就突然袭来,刺骨的风夹杂着大雪肆无忌惮地吹着,马路上的车辆和行人在茫茫的风雪中渐渐隐没了行踪。 正准备出门散步的我推开门后,一阵风雪毫不留情地猛然吹向我,令得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在打了一个冷颤,我连忙退了回去。脱掉外套,这样的天气我只能放弃散步。 刚替自己倒了杯热茶,门铃就响了,我打开门,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站在了我的面前,他的脸色看上去很怪,像是麻木又像是呆滞,双手紧张地放在胸前,更奇怪的是他只带着一只手套,一直非常肥大的手套。 “你好!你找谁?”我淡淡地问。 “你……你好!我找苏牧。”他紧张地回答。 我则皱眉,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眼,实在不知道我还认识这号人物,“我就是。”我如此回答,却没有让开让他进屋的意思。 “这个……我……”他惊讶地打量了我一眼,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年轻,犹豫了一下,他突然伸出了自己的手说:“我想请你看看我的手。” 我惊讶地看了一眼,他手上戴着手套,我能看见什么? “我能进去吗?”他紧张地问我。 “噢!请吧!”虽然我很不情愿,还是把他让进了屋。 他坐在沙发上,同样的不安,犹豫地看了我一眼,最后拿下了他的手套。 看见他手的瞬间,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那只手肿胀的非常厉害,手上的血管像一条条青紫的虫子紧贴在皮肤上,看上去像一只打足气的皮球,随时都有可能爆裂。 “你应该找医生。”我皱着眉说道。 “看过了,没办法,手还在膨胀,我害怕那天这手会突然爆了。”他沮丧地回答。 “那么我不明白,我能帮你什么?”我抱着肩膀看着他,随时打算送客。 “你舅舅……他告诉我你遇见过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有可能会帮助我,所以我才来的。”他看上去有些绝望,语气很疲惫。 又是舅舅,他还真会给我找活干。 “好吧!先说说你的手是怎么回事。”我淡淡地问。 “你愿意帮我?”他似乎看到看希望,人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 “坐!说说看。”我没有直接说会帮他,因为我还不知道的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好吧!我先说说我的职业,我叫张柏坡,是火葬场的一名工人,主管焚化死人。这活不好干,也没人愿意干,但是我不怕,人生死不过就是那么回事,人都死了还怕啥呀。 那是一天早上,我一上班就接了一个要马上焚化的死人,是个女人,长得挺漂亮,我推她进去的时候,突然看见她的手上有一枚钻戒,我当时起了贪婪之心,快速地伸手去拽她手上的戒指,可是不管我怎么用力都撸不下来,没办法我只好找东西割下了她的这节手指,然后把尸体推了火化炉。 这一下戒指很轻松就被我拽了下来,拽下了戒指,我打开在火化炉。正要把那节手指扔进去的时候,猛然看见火化炉里的尸体正坐在火海里愤怒地盯着我,我被吓得尖叫一声,手下意识地挥了一下,想把手中的断指扔了进去,谁知那节断指不知怎么就粘在了我的手上,让我怎么甩也甩不掉,我被吓坏了,手竟然伸向了焚化炉里,里面的火焰一下子就烧到了我的手,那节手指就在这时融化掉了,希希黏稠的东西继续粘在我的手掌上,没多久我的手掌就开始肿胀,如今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说完小心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期待我能安慰他一句。 “那枚戒指在哪?”我问。 “戒指……”他的脸有些涨红,用那只好手在裤兜里一阵翻腾,最后拿出了一枚钻戒递给了我。 我没有接,但是仔细地看了看,这枚戒指上面的钻石很大而且发着淡蓝色的光泽,一看就不是真品,绝对的假钻。 “那个……那个……”张柏坡看见我一直不说话,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尴尬地拿着钻戒,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正要张开说话,突然之间,他看到了一只手指,只有一只手指,快速地跳在我面前,钻进了那枚戒指里。然后冲着我左右摆动了一下,向有个隐形的人,正站在我的面前。我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这是不可能的,一定是眼花了。怎么可能有隐形人?除非是鬼,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认真看了看,这一次,我的确看清楚了,那是一只手指,而且还在向往门口缓缓地移动。似乎想要走出我的视线。 抓住她,我高喊,张柏坡像是被我的喊声惊醒了一眼,浑身颤抖着伸出了手,可是他竟然没敢抓,凄惨地尖叫一声,晕倒在了我的沙发上。 我追了上去,那只手指已经钩开了门,跳了出去,一股狂风吹了进来,我顶着劲风,向外跑去,外面白茫茫地那里还有手指的踪迹。 我折了回去,看见沙发上躺着的张柏坡我呆住了。刚才他只是手肿的像球,现在他整个身体都肿了,像个巨大的皮球,连五官都看不清了。我赶紧打电话给舅舅,让他派来了救护车,车来时,舅舅也跟来了,他看见我明显有些尴尬,当他看见张柏坡时几乎吓得腿都软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摇摇头,还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张柏坡被强弄上救护车,我算是松了一口气。 刚关上门,我立即听到了一阵“拍拍”的敲门声。很小,像是无力的小孩。 我打开门后,刹那之间我呆住了,感到我自己的身子象是掉进了冰窖,身子不住在微微地发抖,因为我看见了那节手指,她就站在我的面前,冲着我左摇右摆。 我整个人完全僵住了,不知该怎样才好,双眼定定地望在那只手指,张大了口,但是又出不了声,在那一刹间,我所感受的不单是恐怖,还有惊吓。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站在那里和那节手指对视,她似乎冲着我勾了勾手指,然后慢慢地向前跳去,我忍不住跟了上去,她快跳,我就跟着快走,她慢跳我就放慢了脚步,直到她突然停下,我也停了下来。 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响起,然后我看见一辆车就停在离我不到半米的距离,司机伸出头气急败坏地冲着我大吼:“找死呀你?” 我连忙说抱歉,再回头时手指已经不见了。这时我才发觉我根本没穿外衣,脚下穿着一双拖鞋,此时浑身都快被冻僵,我忍不住跺了跺脚,赶紧往回跑。 刚到家,舅舅的电话就来了,他告诉我张柏坡要不行了,他非要见我。 我只能穿好衣服快速赶到了医院,进医院时,我遇见了一个女人,她看上去脸色很苍白,和我同一个方向,都是去重症室的。 我来到张柏坡的病房,她也站在了我身边。 “你认识他?”我好奇地问。 “不……”她回答。 我好奇的打量了她一眼,她的双手放在重症室的玻璃上,然后我看见她少了一节手指。那时我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 “苏牧你来了,快进了。”舅舅喊着我进去,我看了女人一眼之后走了进去。然后和舅舅说:“外面有个奇怪的女人,她来看张柏坡又不进来。 ”什么女人?我刚才就看见你自己站着门口。“舅舅的话吓了我一跳,我回头去看,玻璃外女人还站在那里,断指的手那么明显,脸色的表情那么怪异。 ”张柏坡你那枚钻戒到底在哪?“ ”我……我不是给你了吗?“张柏坡有气无力地回答。 我听完看了看窗外的女人,她摇了摇头。 ”不对……那不是真的。“我的话说完,张柏坡的浑身颤了颤,没吭声。 ”快说吧!不然我救不了你。“ 他这才指了指他的另一裤兜,我伸手去掏,果然掏到了一枚钻戒,接过然后我走出去,递给了女人。 女人接过钻戒扭头就走,我连忙追上去说:”他也是个可怜人,你就放了她吧!“ 女人摇摇头说:”不是我想要他死,是他沾染了我身上的尸毒。“ 我”噢!“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重症室的张柏坡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酒店惊魂 我叫阿不,在一家酒店里做服务员。我今天要说的就是我在酒店遇到的不可思议的事。 经常住酒店的人都知道,酒店一般都会有客房和餐饮两个部门,而我就在餐饮部上班,每天早上六点就得起床去给住店的客人准备早餐。冬天天亮的晚,我们一般上早餐是两个人一起上,那天早上我和一个叫代代的同事一起上班。到了店里打开所有的灯,然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上菜。 因为早餐是在大厅开放,所以包间的灯不会开。但是要去库房取豆子打豆浆,我就让代代去端菜,我去包间的库房取豆子。包间里有窗户还可以看得见一点亮,但是走廊没有窗户,一片漆黑。我因为在店里上班很久对一切都很熟悉,就没有开灯,直接穿过走廊去包间。走廊的尽头是一块大镜子,我平常没注意过,那天走到尽头的时候,突然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镜子。 本来应该漆黑的镜子却突然看得到我自己。我当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但是那块镜子好像吸引着我去看它一样,我慢慢靠近镜子,竟然不自觉的对着镜子做起了鬼脸,我撅嘴它也撅嘴,我挤眼它也挤眼,漆黑的走廊里一块大镜子把我照的清清楚楚。我透过镜子向身后看了一眼,在我的背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也跟我穿着同样的制服,我以为是我同事代代,我笑着转过身喊她,却发现漆黑的走廊里什么影子都没有。我接着转过身看镜子,却发现我身后还是站着那个人。我再也不敢回头了,我紧紧的盯着镜子里的它,它一动不动,仿佛也在盯着我,我们就这样僵持着。我的头上开始冒汗,额头的汗水一滴一滴砸在地毯上,感觉过了几个世纪,我不知道它要干什么,但是我再也没有勇气看它,我闭上眼睛,希望再睁开眼睛它会消失。 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我慢慢睁开眼睛,往镜子看了一眼,它果然消失了,我松了一口气,刚要转身,却发现它就在我的右侧。我转过头刚好对上它的脸,它的头发全部盖在脸上,看不清模样,头发滴着水,感觉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这个时候我已经失去思维了。只能定定的盯着它。它慢慢的抬起手,掀开自己的刘海,慢慢抬起自己的脸,我看清了它的样子,脸苍白苍白的。眼睛鼓起发红,就像在水里泡了很久。这会我再也受不了了,大喊一声转身就跑。甚至没敢回头看看它是不是跟过来了。一口气跑到大厅,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代代大概是听到了我的喊声,跑过来看到我坐在地上大口喘气,问我发生什么事了。我却只能摇头,说不出一句话。代代只好扶我到备餐间休息,后来我看到那个走廊就会头皮发麻,总感觉它就在里面等着我。 没办法只好辞职换了工作,但是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告诉那些同事我那天看到了什么,我怕吓到她们。 我爱你 饰品店里,雯雯兴奋地跑到了一处小柜台旁,拿起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老公,你看这个音乐盒多漂亮啊!”他将盒子捧在手心,笑着和身后的男子说道。 这个被她称做老公的男人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快步走了上去。他接过了音乐盒,轻轻地拨动了一下发条。 叮叮叮…… 一阵悦耳的音乐悄然响起,动听的旋律像春风一样拂过两人的脸庞。雯雯兴奋地拉住了他的衣袖,露出朝陽般的笑靥。 “老公,我很喜欢这首音乐!” “是吗?那我们把它买下来吧。”阿安看着孩子一样高兴的妻子,提议道。 雯雯的眼睛里忽然亮起了一丝光芒,但当她看到标签上的价格时,这丝期冀瞬间又黯淡下来。 “还是算了吧,价格太贵了,咱们这个月还要还房贷呢……” 阿安摇了摇头,温柔地抚摸着妻子的脸庞:“没关系,最重要是你喜欢嘛。”说罢,他接过了音乐盒,径直走向了柜台。 “你好,我想买这个……” 看着丈夫渐渐远去的高大身影,雯雯眼睛一红,心里泛起了无法言喻的感动。 从结婚那天起,他们已经携手度过了七个年头。但与一般的夫妻不同,即使生活是多么艰苦,即使压力是多么沉重,但两人从不吵架,他们的感情就像涓涓细流,虽然平淡无奇,但每时每刻都流淌着相濡以沫的温馨。 曾几何时,雯雯也憧憬过惊天动地的爱恋,也遐想过挥霍无度的生活,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但她慢慢成长的时候,她也渐渐地懂得,这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的虚荣,当繁华褪去后,留下的更多是空虚寂寥的心,只有平平淡淡的,像白开水一样的爱情才是她的归宿。 而她现在很满足,因为在七年之前,自己就已经找到了那杯永远37度的温开水。 “雯雯?”阿安的叫声将她拉回了现实,雯雯抬起头,前者正一脸疑惑地望着她,手里提着包装精美的音乐盒。 “在想什么呢,怎么叫你都没听见?” 雯雯擦了擦眼睛,极力地将自己柔弱的一面隐藏起来。片刻后她抬起头,神采奕奕地笑道:“在想你啊!” 阿安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呵地笑了声:“真是个小傻瓜!” 雯雯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撒娇道:“嘻嘻,不如我们现在去吃饭吧,我都快饿扁了。” “好啊,你想去那里?” “唔……”雯雯抿紧了双唇,忽然灵光一闪,“不如去‘恋爱吧’,反正我们很久都没有吃过西餐了。” 阿安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回答。雯雯已经挽住了他的手,看着孩子一样活泼的妻子,阿安不禁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甜蜜的笑意。 然而,他的笑容在下一刻凝固了。 饰品店门外是一块落地玻璃,他在出去的时候,目光恰好落在了上面。阿安僵硬的脸庞抖了抖,仿佛木头一般怔住了。 “怎么了?”雯雯疑惑地望着他。 “呃……没事,走吧!”阿安迅速回过神来,他强挤出一丝苦笑,然后拉着前者快步离开了饰品店…… 两人手牵着手,像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漫步着。不多时,他们走进了一家装饰华美的西餐厅。 恋爱吧——作为市里唯一一家以情侣为主题的西餐厅,这里的装潢可谓是别出心裁。首先在门口处便用九十九朵玫瑰围成了爱心,芬芳馥郁的花瓣显得娇艳欲滴,让人无时无刻都沉浸在初恋般甜蜜的感觉里。 而推开大门之后,这种赏心悦目的感觉不减反增。如梦似幻的水晶吊灯,柔和动听的钢琴曲,再配上朦朦胧胧的光线,整间餐厅洋溢着浪漫的气息,让人恍惚之间有种莅临异国他乡的梦幻情怀。 “先生,请问几位?”一位穿着白衬衫,彬彬有礼的侍者来到了阿安跟前,深深地鞠了个躬。 “两位。” “好的,请到这边来!”侍者微笑着回应道,然后伸出右手,引导两人来到餐厅东边的包厢里。 “啊……刚才逛了这么久,真是累死我了……”雯雯一下子跌坐在真皮椅子上,不满地抱怨着。这时侍者刚好为他们端上了两杯茶,她未及多想,抓起来便要一饮而尽。 阿安伸出手拦住了她:“先等一下……” “怎么了?”雯雯不解地望着他,杯子里的玫瑰花瓣抖了抖,荡出一圈细微的涟漪。 阿安示意她把杯子放下来,然后熟练地将旁边的调味品加了进去。看着淡黄色的透明液体与花瓣搅拌出完美的弧度,阿安笑着解释道。 “这里的花茶用的是法国的野生玫瑰,甘香中会带点苦涩,入口的感觉可能不大好。” “你这马大哈一直都爱吃甜点,又怎么会喜欢呢?所以先加点蜂蜜,这样味道会好很多……” “好啦,趁热喝吧。” 雯雯接过了那杯清香扑鼻的花茶,轻抿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进了口腔。她的心里也暖暖的,仿佛喝进去的不是水,而是那份无微不至的关怀。 “你好,请问要吃点什么吗?”这时,侍者已经拿着两本菜谱走过来,恭敬地放在他们面前。阿安端起了其中一本,细细思索了一会,然后开口道。 “一份西冷牛扒,七成熟,一份黑椒牛排,八成熟,香煎鳕鱼,再加上地中海沙拉和两份奶油蘑菇汤。鳕鱼肉记得去骨,不然有人一定会被卡到……”说到这里,他向雯雯眨了眨眼,后者正微笑地看着他,双手托着腮,红扑扑的脸颊就像含苞待放的蔷薇。 “嗯,至于甜品的话……”阿安冲她努了努嘴,然后又转向了侍应生,“就不要冰激凌了,改成蛋奶酥吧。” “啊……可是我想吃冰激凌哦……”雯雯交叉着十指,红润的嘴唇翘得老高。 “不行不行,冰激凌太冷了,待会你吃了又会咳嗽的。”阿安摇了摇头,像严厉的父亲一样凝视着她。雯雯咬了咬下唇,只好失望地嗯了一声。 “先生,除了刚才点的食物外,还需要什么吗?”侍应生有些疑惑地望了两人一眼,怯怯地问道。 “嗯,没有了,就这样吧……”听到回应后,侍应生礼节性地点了点头,然后快步离开了包厢,在黯淡的光线下,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啊嗤!”餐厅的空调明显有点低,雯雯没坐了多久便觉得有些凉。 “老婆,你觉得冷吗?”阿安未及多想,马上脱下了外套披在她身上,“这里正对着空调口,要不我们换一个位置吧?” “服务生……”他刚说完便向着柜台的人示意,雯雯轻轻拉住了他,摇了摇头。 “不用这么麻烦啦,这茶有点凉了,你帮我换一杯就可以啦……” “好,你等一下……” 在阿安离去之后,雯雯心里又泛起了一丝感动。 她觉得这个平凡的男人是多么的细心。他的身上仿佛弥漫着瓷样的光辉,即便在冰天雪地的酷寒,也像暖陽一样拥抱着自己。 “来喽,刚刚泡的新鲜花茶,还加了大枣和枸杞,最适合你了……” 几分钟后,阿安端着杯子回来了。他看着满脸幸福的妻子,心头也无端地涌起了小小的情绪。 “老婆……”他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就像捧着世上最珍贵的玻璃制品。半刻后,他只是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来,你的手还是那么凉。你说……以后的每个冬天,要是我不能温暖你,那你该怎……” 阿安说到这里的时候,雯雯已经伸出了食指,柔软的指肚紧紧地贴着他的上唇。 “别破坏这么浪漫的气氛……老公,你说过你会一辈子这样陪着我的,对吗?” 阿安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宽厚的手掌将她的纤纤十指包裹起来。此时此刻,他们的情感仿佛回到了多年之前,曾经的唇齿交织,曾经的花前月下,一刹那幻化成现实,深藏在回忆中的甜蜜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雯雯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半晌之后,她才吐出了珍藏在心底的几个字。 “老公,我爱你……” 阿安微微颔首,同样是敞露了自己的心扉:“老婆,我也爱你……” 桌子上的玫瑰花散发出淡雅的清香,在摇曳的烛光下,这一刻仿佛永远绽放在两人的心中。但他们却懵然不知,有个人正在远处盯着他们,目光陰冷…… 两天后,雯雯正在家里收拾衣物。 大门咔嚓一声开了,阿安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上去一脸疲惫的样子。 “老公,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阿安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老婆,我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这样啊……”雯雯帮他挂起了外衣,抿紧嘴唇道,“那就先说好消息吧。” 阿安点了点头:“好消息就是我以后会有多点时间陪你,坏消息就是……”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明显黯淡了不少:“我失去了工作……” “啊!?”雯雯惊讶地捂住了嘴巴,“怎么会这样的呢?” “因为这段时间市场状况不好,所以公司要精简结构……”阿安长叹了一口气,目光涣散地望向窗外。但很快,他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微笑着对雯雯说道。 “放心吧,我会很快找到另一份工作的。这段时间就算休假吧,再说了,我也很久没有陪你一起出去玩了。” 雯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握住了他的手:“老公,其实你不用这么担心的。我虽然没有工作,但银行里还是有一点存款,应该够我们花好几个月的。” “哦……”安安眯起了眼睛, “原来你一直都有存私房钱的习惯,咱们不是说好所有的存款都用联名账户的吗?” “哎呀,那……那只是每个月剩下的家用而已,我哪有这么自私嘛……”雯雯推了她一把,脸颊不知觉地红了起来。 “那好,看来我以后每个月都不用给你那么多钱了……”阿安揶揄道。 “你想的美!”雯雯杏眼一蹬,生气地捏了他一下。 “哎呀!”阿安捂住了手臂,痛得咝咝大叫,“你还真打啊,痛死我了……” “当然啦,谁叫你欺负我,哼!” “老婆大人,我怎么敢欺负你?那不都是开玩笑嘛……”阿安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就像邻居的京巴犬一样。雯雯被他逗笑了,撒娇似的推了他一把。 “好啦,原谅你了!” “嘻嘻,我就知道老婆大人是最好的……咳咳!”阿安说到一般的时候,忽然捂住胸口咳嗽不已。他的脸庞也变得涨红,看上去极其难受。 “老公你怎么了!?”雯雯吓了一跳,连忙伸出手帮他扫背。 剧烈的咳嗽声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但阿安的气息还是起伏不定,他的脸色极其苍白,就像刚刚生了一场大病似的。 “老公,你好像咳嗽一个多星期了,不如去看看医生吧。”雯雯忧心忡忡地建议道。 “不用啦,你老公不就是药剂师吗?待会去药房买点药就可以啦。”阿安摇了摇头,声音也显得有些嘶哑。 “这当然不好啦,病向浅中医。你应该马上去找医生检查清楚!”雯雯严厉地盯着他,语气之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阿安与她对视了几秒,终于是败下阵来。他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微笑道:“那好吧,谁叫我最听老婆的话呢。” “这就对了,你先等一下,我换件衣服之后马上陪你过去。”雯雯掉下这句话后,径直走进了卧室。 十分钟后,她拎着挎包走了出来。两人稍作收拾后便离开了住处。 市一医院是市里最大的医院,一年到头人流量都很大。这里充斥着各种病人和黄牛,由于某些教授医师长期都是一位难求,后者才得以无休止地滋生。他们几乎已经占据了医院的各个隐秘位置,成为了招摇过市的‘商人’。 但幸好阿安只是普通的感冒,大概一小时之后,两人便从医院门口走了出来。 “老公,你回家后记得要吃药,还有,以后工作的时候都不要太拼了,要保重好身体。”雯雯挽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老婆大人,遵命!”阿安向她敬了个礼,苍白的嘴唇勉强挤出一丝苦笑。 “嗯……”雯雯满意地点了点头,视线转向了繁荣的街道。不多时,她便被一家服装店吸引住了。 “老公,你看这件貂皮大衣多漂亮啊!”她兴奋地跳到人性模特前面,爱不惜手地抚摸着衣服。 “呵呵,那可是东北的紫貂毛呢,做工是很精细,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改天再过来买吧,咳咳……” 雯雯感激地望了他一眼,可最终还是不舍地放下了衣服:“还是算了吧,你现在工作也没了,还哪有闲钱买这些东西?” “那好,我答应你,以后赚了大钱一定买下它!” “嗯……”雯雯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转向了另一件衣服。阿安百无聊赖地跟在她身后,当他走到服装店橱窗面前时,玻璃上好像反射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安凝目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在玻璃上映出的人,竟然是他的姨妈! 姨妈此时正站在马路的对面,紧紧地盯着他。她的眼神无比严厉,就像一柄锋利而秀气的短刀。 “啊!?”阿安吓了一跳,整个人踉踉跄跄地后退着。雯雯发现了不对劲,连忙走过来扶着他。 “怎么了?” “不……我没事……”阿安摆了摆手,连忙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细密的汗珠从他的额间渗出。 他咽了口唾沫,再次抬头远眺的时候,对面的人竟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婆,咱们快点回家吧,我的头很痛……”阿安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拉着妻子往外走。 “你到底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呀,怎么会忽然头痛呢?” “别……别说了,我快受不了了,先……先回去吧!”阿安苍白的嘴唇颤抖不已,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好……好吧,咱们先回去吧。”雯雯见势不对,只好扶着他匆匆走出服装店。 两人刚走进人行道,迎面便碰到了一个目光凌厉的妇人。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虽然额角已经布满了皱纹,但那份厚重的压迫感却不会随着时光衰退半分。阿安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觉心脏砰砰地跳动。 半晌之后,他的嘴角蠕了蠕,终于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 “姨……姨妈……” 听到这个称呼之后,妇人冷峻的面容终于缓和了半分,但刹那间她的嘴角又挑起了一丝嘲讽:“刚才明明看见我了,怎么还跑那么快?” 阿安支支吾吾说道:“没……没什么,你不是一直在国外生活的吗,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认错人了……” 姨妈微微颔首,但凌厉的眼瞳却没有离开过他半秒,仿佛要从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庞上看出什么端倪。阿安不敢看她,只能轻轻垂下了眼帘,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呃……”雯雯看见气氛有点不妥,于是先开口道:“姨妈你好……” “唔?”姨妈的视线豁然转移到她身上,脸色顿时缓和下来,“请问你是?” “我是阿安的妻子,你可以叫我雯雯,我们已经结婚七年了!”她一边说一边挽上阿安的手。阿安点了点头,勉强地挤出一丝笑意。 “原来是这样……你这小子结婚了也不告诉姨妈一声吗?”后者冷冷地问道,冰凉的语气仿佛有种洞彻一切的意味。 “呃……我们那时候也有寄请帖过去的,大概是你……大概是你出国了吧,所以才没有收到……”阿安不断擦着汗,神色越发难看,“对了,姨妈,我今天真的很不舒服,下次有空的时候再联系你吧……” 阿安丢下这句话后,便匆匆地拉着妻子上了一台计程车。 雯雯连忙向姨妈道别,然后又转过来疑惑地望着他。阿安没有说话,但淋漓的冷汗却已经浸透了衬衣。 随着汽车吱地一声地驶离了街道,一圈黑烟蹿腾而起,行人们纷纷捂着嘴咳嗽不已。但姨妈却没有一丝表情,她只是悄然地目送着他们,冷若寒霜…… 回家之后,阿安还是没有缓过来。他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好像在担忧着什么。 “怎么了,现在头还痛吗?”雯雯为他端来了一杯温水,关切地问道。阿安瞥了她一眼,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和姨妈好久不见了,刚才怎么不多聊一会?” 雯雯疑惑道。 听到这句话,阿安的手抖了抖。盛满温水的杯子一倾斜,差点洒了出来。 “呃……因为姨妈她为人很啰嗦的,一聊起来至少要好几个小时。当时……当时我的头真的很痛嘛,所以就想着快点回来了……” 雯雯点了点头,转身为他拿药。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阿安不假思索地拿起了话筒。 “喂?”他的声音显得虚弱而疲惫,仿佛刚刚经历完马拉松比赛一样。但在十多秒之后,他的脸色变得惶恐不安,全身的汗毛几乎都立了起来。 “对……对啊……刚才我有点不舒服。” “什……什么?你今晚要过来!?” “不好意思,我刚好约了别人……下次吧,下次我一定打给你,再见……”阿安机械地回答着,声音冷涩而僵硬。 随着叮地一声,他迅速挂断了电话,魂不守舍地望着水杯。 雯雯疑惑地望着他:“今晚你约了别人吗?我怎么不知道呢?” 阿安叹了口气:“刚才打来的是姨妈……她说想上来吃顿饭,你知道的,我今天确实不大舒服,所以就随便敷衍她了。” “你们没什么吧?我怎么总觉得你怪怪的,你以前不是说妈走了之后,姨妈就是咱们最亲的人吗?” “呃……怎么会呢,我真的只是身体不舒服而已……这样吧,等我好了之后咱们再去探望她好吗?” 雯雯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将杯子收进了厨房。 “老婆,不如咱们今晚出去吃吧。”这时,阿安在她身后提议道。 “出去吃?”雯雯皱起了眉头,“你不是头痛吗?而且我已经买了菜,今晚咱们要吃得清淡点的。” “不……”阿安摆了摆手,“你不知道啦,昨天我看见村口新开了一家粥店,不如咱们去尝尝吧,我也正好不想吃饭……” 雯雯低头思索了一会,开口道,“好吧,不过你先穿上外套,不然待会又受凉了。” “嗯……”阿安点了点头,马上走进了卧室。 那是两人的小天地,里面贴满了各种甜蜜的合照,从热恋到结婚,两人几乎所有幸福的细节都记录在上面。阿安看着这些照片,心头不自觉地泛起了无限的触动。 “老公,行了没?”正当他伸出手想要触碰这些美好的回忆时,妻子的催促声响了起来。 “快了快了……”他只好收起了这份心,快速地从衣柜里拿出外套。 透过里面半人高的壁镜,他看到了自己的模样,脸色苍白,面如死灰,仿佛一片即将萎掉的叶子。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种强烈的挫败感。但最终也只是咬了咬牙,心事重重地走了出去…… 呤呤呤…… 客厅里,电话再次响了起来。雯雯望了眼楼梯,丈夫还没有下来,于是她只好自己拿起了话筒。 “喂,你好。” “喂,是阿安吗?我是他的姨妈……”电话里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声音。 “姨妈原来是你呀,我是雯雯啊。阿安他刚刚上楼了,你找他有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刚好到了附近,想过来看一下他,但他刚刚说没空,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姨妈,其实不是这样的啦,他晚上根本没有约别人,只是有点不舒服罢了。你随时都可以过来呀,我们都很想见见你呢!”雯雯兴奋地说道。 “哦?真的吗,那我十分钟之后到,再见。” “好的,姨妈再见。”雯雯挂了电话,转过身就要告诉丈夫。当她来到楼梯口的时候,后者刚好也下来了。 “老婆,刚才是谁打来?” “不就是姨妈嘛,她说刚好来到了附近,想上来坐一会。我就答应她了。” “对了,你也快点换了衣服吧,咱们不要出去了,今晚就在家里吃,我们正好也可以和姨妈叙叙旧!”雯雯笑着道。 “什……什么!?”阿安的脸色霎时间变了,他一把抓住了妻子的手,“你为什么要答应她!?我……我不是说过吗,病好了之后再去找她呀!” 被丈夫紧紧地抓住,雯雯疑惑不定地望着他,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阿安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手,气急败坏地转向一边。 雯雯上前拉着他的手:“你放心吧,我的厨艺是可以的,绝对不会丢脸的啦!” “你先好好休息一下,让我去厨房准备吧。” 说完,她松开了手,信心满满地踏进了厨房。切菜,洗米,调味,每一样家庭主妇的工作都在她身上完成得完美无瑕。阿安看着熟悉的妻子,心里不禁感慨万千。 他想起了两人相识相爱的岁月,这些年来,有千言,有万语,也有多少次跌跌撞撞,但他们都熬了过来。他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能够陪自己走完的只有她。 但直到此时此刻,他的心却痛得一点知觉也没有…… “老公?” 在妻子温柔的叫声下,他心里咯噔一下,冲上去拉住了她。 “老婆,咱们还是出去吃饭吧!”阿安慌慌张张地将她拉了出来。 “到底怎么了!?” “别说了,快点吧,姨妈下次再约好了!”转眼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门口。 正在这时,门铃声有预谋一样响了起来,阿安的心一沉,胸口像撕裂一般痛苦着。 “一定是姨妈来了,我去开门吧。”雯雯自告奋勇地走了上去,但阿安却拉住了她。 “不要,别开门啊!” “为什么?”雯雯对丈夫的行为越发不懂。 阿安咬了咬牙,心中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厮杀,半晌之后,他才缓缓地开口道:“你真的要开门吗?” “当然了,难不成让她老人家在门口干等?”雯雯不满地撇了撇嘴,然后径直走向了大门。阿安看着她的背影,很久才落寞地吐出了一句话。 “你会后悔的……” 四十分钟后,三人在客厅里相对而坐。 酸甜排骨,清蒸鲫鱼,香菇菜心,鱼香肉丝……饭桌上的每一道菜都是色香俱全,乍一看的确是让人垂涎三尺。然而阿安却没有闲心品尝,他只是忐忑不安地用筷子搅拌着饭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雯雯看见有些冷场,于是识相地给姨妈夹了好些菜:“姨妈多吃点吧,不用客气的。阿安以前经常会提起你,他老说姨妈怎么一直住在国外,想要去拜访你都很不方便呢。今天正好让我们尽尽孝心,老公对吧?” “嗯……嗯……”阿安机械地点了点头,目光游离不定。 而姨妈显然没有注意到,她只是微笑着望着雯雯,然后满意地点头道:“小雯,你做的菜真不错,而且人也善良,难怪阿安会这么舍不得你……” 听到这句话,阿安仿佛被雷击一般,整个人迅速醒了过来。 他轻轻抬起头,正好与姨妈四目相对,冰锥一样的目光瞬间穿进了他的胸膛。 “老公,别只顾着吃饭嘛,多跟姨妈聊聊天呀!”雯雯推了他一把,不断地向他打着眼色。 阿安没有说话,在姨妈尖锐的目光下,他只能再次低下了头。 “阿安呐,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姨妈还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呃……其实都怪我……”雯雯自责地说道,“我的身体一直不大好,所以一直都是阿安赚钱养家,一定是这样他才累坏的……” 姨妈瞥了她一眼,但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客厅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静。 “对……对了,我今天还熬了汤,不如我进入给你们舀一碗吧。”雯雯见势不对,只好借口离开了饭桌。 等到她的身影渐渐远去时,姨妈冷哼一声:“阿安,你很害怕看见我吗?” “我……”阿安支支吾吾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很害怕面对我?”可姨妈还是步步紧逼,言语里仿佛掠过了刀光剑影。 “姨妈,你别这样好不好?” “你错了,你这样是不行的!你这样下去是会死的!”姨妈站了起来,苍老的容颜几乎要贴到他的脸上。 “什……什么!?”厨房里,雯雯手中的汤勺啪的一声落地。她惶然地冲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阿安会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姨妈哼了一声,将筷子夹在阿安的中指上。 啊!随着她的不断发力,痛苦的尖叫声响了起来。但却惨叫的并不是阿安,而是不明就里的妻子。雯雯感觉全身疼痛不已,脑袋就像要爆裂一般。 “好……好痛!”她跌倒在阿安怀里,痛苦地呻吟着,泪水像雨点一样啪嗒地落了下来。 “老……老婆你没事吧!?”阿安连忙扶起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老公,好……好痛,怎么会这样!?啊……” 听到妻子越发痛苦的叫声,阿安终于忍不住了,他跳起来对着姨妈大吼:“够……够了,快停下!” 姨妈冷冷地摇了摇头,手中的筷子无声地落下。同一时刻,雯雯如蒙大赦,伏在丈夫的怀里喘息不定。 “你早晚都要让她知道一切的。”姨妈淡淡地说道,然后从挎包里抽出了一张报纸,重重地放在饭桌上。 “×市发生严重交通意外,一女子葬身车底!” 雯雯仔细地浏览着报道,当她看清楚文章下方的那张照片时,一瞬间竟震撼无言。 同一时刻,无言哽咽的还有阿安。 他强忍着泪水,过往的记忆像破碎的镜子一样,片片点点地重合了起来。 他一辈子也不可能忘记,那是两个月前的三月十号。 那天他就像往常一样起床,洗刷,然后匆匆地开车上班。在临出门之前,他还吻了妻子,告诉她今晚会早一点下班,陪她去看一场新上映的电影。 然而,这一切却在一小时之后被摔得支离破碎。 那是医院打来的电话,他们告诉他雯雯出车祸了,现在正在急诊室里抢救。 阿安的天空霎那间崩塌了。 当他赶到医院的时候,雯雯刚好停止了呼吸。看着白布之下,永远失去了生命的妻子,他的心仿佛被千斤重锤击中,痛得不能自已。 七年了,他们结婚已经七年了。 他回想起七年来与妻子的起起落落,他回想起七年来与妻子的跌跌撞撞,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而熟稔,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他曾经快乐地以为,这一辈子都可以与她默契地走完,但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他终于体会到命运的残酷。 他终于是失去了她,此生的唯一。 “老……老公,这……这是真的吗?我真的已经死了吗?”沉重的客厅里,只剩下雯雯急切的询问声。 阿安抽了抽鼻子,双眼变得肿胀。他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雯雯彻底地摊倒在沙发上,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 姨妈叹了口气:“大概是你太想念他了,所以才有这么强的磁场,能够待在陽间生活……” 说到这里,她的视线转向了阿安:“可是,你这样把她留在身边真的好吗?不但会对你的身体有碍,而且还会令她不能投胎,陷入无尽的炼狱世界。” “阿安呐,人鬼殊途,这样做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你明白了吗?” “我……我知道,可是……可是当雯雯回来的时候,我真的……真的不能离开她。”阿安的眼眶不自觉地热了起来,“我是那么地爱她,无论她变成了什么东西,无论她做了什么事情,我都无法……无法忘记她啊!” “老公!”雯雯扑了上去,两人紧紧相拥,哭得像个泪人一样。 姨妈摇了摇头:“阿安他从小就有陰陽眼,说起来这也是咱们家族的遗传。他很清楚我的职业,所以才千方百计地避开我,他只是不想让你知道罢了……” “可是作为一个魂师,我是不能让鬼魂在陽间苟且的,更何况是我的亲外甥?” “雯雯,你听懂了吗?” 后者望着姨妈,自觉鼻子一酸,心里就像打翻了调味品一样难受。 “不!你不能带走雯雯,绝对不能!”在她开口之前,阿安已经紧紧搂住了她,就像守护者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样。 姨妈意味深长地望了雯雯一眼:“你们一定还有很多话要说吧,那我先出去一下……” 她丢下这句话之后,无奈地退到了陽台。 客厅里,只剩下紧紧相拥的两人,时间仿佛永远停在了这一刻。 半晌之后,雯雯抽了抽鼻子,首先从阿安怀里挣脱出来。她擦干眼角的泪痕,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语气说道。 “老公,你不要怪姨妈,她也只是为了我们好而已……” “对不起,我真不知道,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连累了你……” 阿安使劲摇头,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不,其实都是我的错,只是我想把你留在身边,我太自私了……” “但我无法控制自己,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即使失去了全世界,即使失去了健康的身体,那又算得了什么?” “老公!” “老婆!” 这一刹那,他们的感情终于压抑不住,磅礴的情绪像巨浪一样席卷了全身。他们拥抱了很久,他们也痛哭了很久。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他们不知道已经缱绻了多少轮回,他们的人生就像一株并蒂莲,从出生,含苞,再到无暇的盛放,他们经历了最美好的时光,只是在凋谢的一刻,时间跟他们开了一个玩笑。 但这已经足够了。 “老公,我舍不得你!” “老婆,我也是……能娶到你是我一生的骄傲……” 雯雯使劲吸着鼻子,不舍地望着他:“记住……我走了之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悲伤,不要哭泣。如果……如果你觉得孤独的话,记得要再找一个对你好的妻子,然后再生儿育女……” “呜呜……可惜我已经不能……” “别……别说了好吗……” “不行,我……我已经没多少时间了……”雯雯擦着红红的眼眶,“对了……今天的药放在客厅的红柜子里,你记得要按时吃,不要……不要再生病了……冰箱里还有新鲜的菜,明天记得要吃,不……不是明天,以后的每一天你都要做饭,不要再吃方便面了,那东西对你的胃不好……” “另外……你冬天的衣服和袜子放在卧室柜的二层,夏天的在三层,冷了记得添衣……千万……千万别像我一样粗心……” “老……老婆!” “还……还有……以后每天的晚上,即使没了我的提醒,你也要记得喝牛奶……这样到老了才……才不会骨质疏松……” “还有……” “别说了!”阿安终于忍不住捂住了她的嘴,“我……我不会让你走的,老婆……我不能不想念你!” 雯雯轻轻拉开了他的手:“我也一样……我一直都相信没有什么能够分开我们的……” “阿安,即使以后看不见我了,但我也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的守护你的……” “老公,再见了……” 说完这句话后,她终于是挣脱了阿安的怀抱,独自向着大门走去。一道圣洁的白光从她身上绽放出来,无数萤火虫一般的光点飘散而开。 在阿安闭上眼睛的一刹,所有的一切都随风飘逝。 “老婆!”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妻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在飞舞的光点下,一张小小的纸花准确地飘到他的手中。 “老公,我爱你!” 纸花上的文字是那么的熟悉,以至于阿安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刻骨铭心。 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终于说出了由始以来最真实的告白。 “老婆,我也爱你……” (end) 午夜怪谈之还债 李旺是个出租车司机,四十多岁的年纪还是光棍一个,不是他长相不好,是因为他家徒四壁,还有个瘫痪的老母亲,试问那个女人能愿意跟他遭这份罪? 李旺是个孝子,白天开了一天的车,晚上还要照顾老母亲,经常休息不好,白天开车免不了犯困。 这几天他很反常没有出车,车锁在库里,偶尔看见他进车库一呆就是一小天。 这一天傍晚,母亲说胸闷的难受,让李旺推她出去散散步,树荫下他打了一个盹,突然被扑通声惊醒,他睁开眼睛一看,坐在轮椅上母亲不知道怎么摔在了地上。 他连忙扶起了母亲,就给救护车打电话,救护车很快来了,他扶住老母亲上了救护车,救护车在开出他家不远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司机下了车,他也跟着下了车。 看见司机皱着眉,他问道:“师傅怎么了?” “不知道,车没啥毛病,可就是熄火了。” “有这怪事?”李旺亲自看了一圈车,确实没发现什么毛病。他急坏了,问司机说:“师傅怎么样?老太太可耽误不得呀?” “我知道,怪事了,怎么就打不着火了。”司机急得满头大汗,可车子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旺见母亲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他不敢再等下去了,快步跑到大街上打算拦一辆计程车,他还没伸手,一辆白色的车就停在了他面前。 李旺正觉得奇怪时,车里人怪声怪气地说:“终于找到你了!”李旺大吃一惊,仔细一瞧,这才发现车里坐着一个老司机,老司机正直勾勾地瞪着他,李旺惊恐地发现他的脖子很奇怪,根本没有扭动,头就冲着自己,两人对峙了几秒钟后,老人怨恨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明,然后突然转过头,把车开走了。 这时身后的救护车司机叫着他说:“喂!你干什么哪?快走吧!” 李旺连忙答应了一声。 回头对救护车司机说:“刚才我拦了一辆车,司机很怪……”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救护车司机的脸色变了,随后大声说道:“你胡说什么?刚才你前面根本什么都没有,你看你站的地方根本不是马路。” 李旺这才回头看身后的景物,竟是一片拆扒的废墟。他顿时感到毛骨悚然,快速跳上救护车,去了医院。 母亲一直处在晕迷的状态,医生说她的病并没有发展,但是就是查不出昏迷原因,李旺也很懊恼,不该晚上还带着母亲出来,如今也只能住院观察了。 夜里有个古古怪怪的老太太突然推开了病房门,她对李旺说:“小伙子,有因就有果,你要想找到你母亲昏迷的原因,请明天到这里来。”说着递给他一张名片。 很奇怪的名片,上面只有地址,连名字职业都没有。 第二天清晨,李旺带着疑惑,拿着名片找到了一座小院,他进去时,看见了昨天给他名片的老太太正站在院子的里,笑着冲他说:“哎呀!你来了?来来……进屋来。”说着把他让进屋,坐在一张小方桌上,笑嘻嘻地看着他。 “大娘,你骗我到这来有什么事啊?” “我呀!受你妈妈的委托,让我告诉你一些事。” “我妈妈的委托?”李旺纳闷。 “是的!首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个灵媒,说白了就是个能看见死人灵魂的人,昨晚你妈妈一进医院就找到了我,她让我转告你,昨天遇见的老头你就忘了吧,以后好好生活,她不会再拖累你了。” 老太太正说着,突然他的电话响了,是医院打来的,说他妈妈病危了。 他立马跳起来往外跑,脚步如飞。 老太太没有追上去,而是冲着李旺母亲的灵魂说:“你看你儿子难过的样,你怎么忍心呀?” “不忍心也不行呀!我必须要离开他,他都是因为照顾我,休息不好,才会打瞌睡撞死了人,他也不想逃跑的,他是怕我没人照顾,现在我替他去还人家的命,也是应该的。” 灵媒叹了口气,摇摇头,李旺母亲的灵魂慢慢地消失了。 宾馆里的特殊服务 王成成出了电梯,在过道里走了几步,然后站在824房间门口,拿房卡朝着门锁一刷,“嘀”的一声,王成将把手一扭,门就开了。 他把一只背包放到床边的柜子上,换了拖鞋,然后去卫生间简单了洗了把脸,再开始烧水,不久水就开了,他把一包茶叶放进一只白瓷茶杯里,然后把滚烫的开水浇进去,一股带着茶香的热气直窜上来。 他端着茶杯,无聊中还打开了电视机,一边喝茶一边看电视。 王成成的生活总是这样,他是一个业务员,时常出差谈生意,因此上班的很多时候都是在飞机火车汽车以及酒店宾馆里度过。他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常年累月的业务员生活,使得他更加能够在谈判桌上如鱼得水,而业务越做越好,他出差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因为许多大客户都需要他去开拓和维护。 而与女朋友的关系恶化,也正是因为他事业越来越顺利。一般人事业顺利加职加薪,王成成则还加了许多次的出差,两人因为时常分隔两地,猜疑越来越多,嫌隙越来越多,四天前的那次吵架最为恶劣,当时女朋友气急败坏的模样让他一辈子都记得。她掀翻了桌子,搬起凳子将家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电视机,电脑,台灯……最后还气冲冲地跑进厨房,“嚯”地拿起一把菜刀,跑到王成成的面前。 而这一切的原因,是因为女朋友在王成成白色的衬衣领口,发现了一个鲜红如血的口红印,非常醒目,如同一个耀眼的讽刺。 在女朋友挥着菜刀相向的情况下,王成成承认了自己所犯的错误,就在前一次出差时候,宾馆里的的特殊服务。女朋友不依不饶,“你只犯过这一次错误吗?” 然后王成成又承认了,之前的出差过程中,犯过很多次这样的错误。他女朋友如同被雷击了一般,怔怔地站在那里良久,原来她之前所有的怀疑,都是真的,绝望和愤怒一直交织心头,然而就在她挥刀砍向王成成之前,她竟然气得晕厥过去。 王成成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向温柔如水的女朋友,有一天能够变成这副模样。他把她送到医院后,陪了一两天,然后打电话叫来了她的父母,自己则仍然出差了——然而这一次的出差并非是公司派遣,而是他主动要求的,他只想远远离开女朋友一阵子。 他把电视切换到他一直看的那个频道,因为他喜欢看新闻,而且是本市新闻,更因为他们公司偶尔会出现在新闻里。现在新闻里正播放一则刚刚收到的消息:一个年轻女子在家里割腕自杀了,鲜血流了一地…… 这时门铃响了,他赶紧走过去打开门,原来是外卖小哥把他刚刚在网上叫的饭送过来了,一番问答,付钱,找钱,之后再回到房间里来时,刚才那则新闻已经放过了,又是新的报道,无非是市领导的会议,人民生活的改善之类。王成成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一边开始狼吞虎咽地吃饭,他早就饿了。 吃完饭后,他把垃圾扔到垃圾桶里,然后去卫生间洗手。卫生间就在门边,出来时无意间看到地上有一张小卡片,粗略一看,上面一个半裸的美女和联系电话,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因为他每次住酒店宾馆,都会碰到这样的小卡片,而他多次犯错,也正是在如此情况之下。 想到女朋友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一般报复的念头涌上心头,他捡起了地上的卡片。 坐在床上,王成成又开始回忆往事。他和女朋友是高中同学,他长得非常英俊,而女朋友无论外貌还是性格或者成绩,都非常一般,唯一不同的是,她非常爱他,比任何人都爱,因此尽管他谈了许多场恋爱,最终还是选择了跟她在一起。 大学四年,毕业后工作四年,在一起早就超过了七年之痒,而王成成心里也明白,他们的爱情之所以能够如此坚固,只是因为女朋友的爱很坚固而已。而他自己的心里,不知道多少次,生了嫌弃或者分手的想法。 想到这里,王成成又感觉挺对不起女朋友的,毕竟她跟了他这么多年,不仅辛苦挣钱,还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的生活,而且曾为他流产三次。第一次流产是在高中时候,那时候因为不懂事,第二次流产是在大学毕业后,因为他们当时都没有工作,连房租和生活费都紧迫,最后一次流产是在工作两年后,这个时候,本来两人都有工作了,经济也并不是那么拮据,女朋友当时就说,在一起这么久了,是该有个名分了,要不选个日子去领证,然后办个婚礼,她不在乎婚礼是否风光,只要能够跟他在一起就行,更因为要给肚子里即将出世的宝宝一个美满的家庭。 王成成当时正和一个年轻女同事打得火热,自然不会同意结婚,而且害怕女朋友会拿肚子里的孩子要挟他,所以威逼利诱让她去堕胎,借口一大堆,无非是他们的经济条件虽然好了一点,但房子是租的,车子还没有,不能让他们的孩子出生后跟着受苦,两个人再努力两年,等把生活条件稳定了,现结婚要孩子。而这次流产之后,医生说他女朋友以后怀孩子就很困难了,果然后来,女朋友再也没有怀孕过。 想到这里,王成成觉得挺对不起女朋友的,就把手里卡片往垃圾桶里一扔,但这一瞬间,他看到卡片上半裸的美女有点像他的女朋友,就忍不住把卡片捡了起来。仔细端详着,果然非常像,犹豫了片刻,他照着上面的电话打了过去。 窗外的天快黑了,王成成走过去,将窗帘拉上,刚刚坐到床上,就听到敲门声,“来得真快。”王成成一边想着,一边跑去开门。 门外的女子真的非常像他女朋友,只是比她年轻多了,从她光滑细嫩的皮肤可以看得出来,她笑吟吟地走进来,大大方方地往床上一坐,王成成也坐到她旁边,两人聊了一会儿之后,女子伸手到王成成领口,意欲解下他的领带。 就在这时,王成成闻到她手指散发出来的奇异幽香,这香味让他昏昏欲睡,朦胧间看到眼前的女子满身鲜血,面貌狰狞。她恶狠狠地说:“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自私,完全不管我的死活,只管自己享乐,我绝不会放过你。” 王成成想起了刚才没有看完的那则新闻,说:“你是,小燕?” 女子哈哈大笑起来,“还好,你没有忘记我的名字。” 王成成惊愕起来,“你难道已经,死了?” 女子语气由愤怒转向悲哀,“是啊,我已经死了,你是不是非常开心?这样一来,就没有人管着你了,你想怎么胡来就怎么胡来了。” 王成成正要解释什么,但眼前的女子已容不得他说半句,厉声说:“我死之后,来同你告别,本来没有想带你一起走。但当你又想如同往常那样犯错误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了,为什么深情的人要承担种种痛苦,而无情的人却能好好地活在这世上,这不公平!” 女子本来要解开王成成领带的手徒然一用力,将领带拉得死死的,而被异香弄得浑身疲软的王成成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得任凭女子将领带一丝丝拉紧,深深地勒着他的脖子,直到他脸色胀得紫红,直到他呼吸和心跳都停止。 第二天,宾馆里的服务员打扫卫生时无意间看到死在床上的王成成,双手抓着领带,似乎非常用力的样子。报警之后,调出了摄像视频,除了一个外卖小哥在门口略微逗留以外,没有任何人来过这个房间。之后以自杀结案。 不久以后,新闻里又报道了一则消息:一名年轻男子在外地宾馆里自杀身亡,而不久前此男子的女朋友在家自杀,大部分群众都认为这男子是殉情而死。 现代聊斋之不知不知 从城里打工回来的张新,坐在家旁边的一片小树林里的一株油桐树下,内心焦躁忧愁,他抬起头看到满树叶片青翠,带着夏日的勃勃生机,透过树枝树叶他又看到了湛蓝的天空,觉得一切的景色还如同小时候那般。 只是小时候多么无忧无虑,不用为生活而辛劳奔波,当然那时候也是劳动的,就是帮家里做做家务,放牛喂猪什么的,生活条件也相当艰苦,不仅穿着破烂,而且常年吃不了几次肉,但那时候的人生是充满希望的,觉得以后会穿着好看的衣服,吃好好吃的食物,那时候漫山遍野都是他和小伙伴们的游戏场所,童年每天的心情就如同这树叶间的蓝色一般。 外出打工以后,张新确定实现了小时候的愿望:首先是终于从偏僻闭塞的农村走到了城里,看到了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他穿上了质量好一些的衣服——工厂里的工作服,即使每天干活活,也能够穿一两年不坏;也吃上了好吃的,一个月能够吃到两三次鱼和肉。 但他也感觉到了生活的艰难:不仅仅是常年超负荷的体力劳动,无论寒冬酷暑汗流浃背,而且整天与车间里的轰隆机器为伍,他的听力大大下降,最要命的时候,一个月前因为车间临时调动,张新有一次加夜班,一时没适应,一个疏忽,竟然让机器把右手手指切掉了一大截。那是一段食指,自第二个骨节之下,生生被切断,随即就被卷进了轰隆运转的机器里,可以想像,它一定会随着机器继续走下去,永远不会回到张新的手上来。 虽然医药费厂子里是给报销了,但厂子里却不会负责帮张新另接一截手指到他食指上,而且出院以后,张新无法再在那厂里待下去了,因为他的双手已经不全,厂里领导估计他无法再胜任原来的工作,即使那只是流水线上的劳动。 坐在油桐树下的张新,又忍不住看了看那只缺了两节的右手食指,怎么办呢?不只是丢了工作的问题,像这个样子的手,可能以后找新工作都困难了。而且到了这个年龄,又是农村出身,没有房子车子票子,可想而知,娶媳妇是相当困难了。而且,以后的漫漫人生路,怎么维持下去呢? 身后的油桐树上,一只蝉在拉长了声音嘶鸣着,使得初秋的温度更显燥热,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张新居然听到这蝉的叫声不是往常那样的“知了——知了——” 那一声声的,像是“不知——不知——” 在这样的蝉声中,张新朦朦胧胧睡着了。他梦见一个男人向他走来,这个人的穿着非常奇怪,一身黄绿的长衫,透明如纱,但质地坚硬,裙摆有无数个褶皱,整个人像极了一只大蝉蜕。 张新惊愕地看着他,穿着古怪的陌生男人说:“小伙子,我见你非常悲伤,实在忍不住想帮你一把。” 张新问道:“你又是谁?” 陌生男人说:“我是谁并不重要,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帮助,请将你的右手伸出来。” 张新犹豫着将食指已经残废的右手伸了出去,陌生男人从自己古怪衣衫的裙摆撕下一角来,轻轻放到张新的掌心上,然后说:“把它切成两半,三天之后使用一半,一个星期之后使用另一半,你会得到两笔数量可观的钱财。” 张新看到手掌上,那被撕下的一角裙摆,其实是一只蝉蜕,浅金色,透明。他疑惑地问:“这个,怎么使用,又怎么换来钱财?” 陌生男人说:“它能够治病,也能够疗伤。三天后,你去邻村,那里有一户人家有个生病的老人,你到时候把一半蝉蜕给他。一个星期以后,你去镇上,那里有一户人家有个受伤的年轻人,你再把另一半蝉蜕送给他。” 然后不等张新问话,陌生男人迅速说了那两户人家的地址。 这时张新从梦里醒来,看到眼前仍是一片明亮陽光,梦里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的右手上并没有什么蝉蜕。他把右手摊开朝天,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又忍不住昂头看向身后油桐树的枝桠,一只透明的蝉蜕正飘悠悠落下来,刚好落在他的右手掌上。 真是神了。张新心里惊叹道。 终于等到了三天后,张新果真去了邻村,找到了梦里陌生男人说的那户人家,屋里传来一个老人痛苦的呻吟声,还有一家子人焦急的议论声。张新走进屋去才知道,原来这老人大腿上忽然长了一个脓疮,疼痛难忍,在火热的天气里还散发着阵阵恶臭,大小医院去了无数家,始终治不好。医院让他家里人把他带回家保守治疗,这个词说得好听,实际意义大家心知肚明,就是回家等死。 张新把口袋里的一半蝉蜕拿出来,让那一家子人将它磨碎成粉末,然后敷在老人的脓疮上。那一家人起先十分怀疑张新的来历和动机,但当时老人的叫声尤其惨,只得死马当活马医了,说也奇怪,那一半蝉蜕粉撒在那脓疮上不久,老人的疼痛真的减轻了许多。那一家子人留张新吃了午饭,还让他留下电话,说是如果老人的脓疮真的被张新的神药给治好了,以后一定拿三万块钱去重谢。 一个星期以后,张新准备去镇上的另一户人家时,先前那户人家就有一个人,拿着三万块钱过来了,说:“老人的脓疮虽然还没有好,但是呈一天天好下去的趋势,想必不久就会好了,我们信守诺言,这是给你的报酬。” 张新收下了那三万块钱,然后出门去了梦里陌生男人说的另一户人家。 那是一个同张新岁数差不多的年轻人,遭遇也同他相似,刚刚操作一台机器时不小心把手指切了,刚好也是右手食指第二个关节处。年轻人躺在椅子上,面色惨白,差点晕厥过去,有旁人议论着要赶紧把那受伤的年轻人送到医院里去。 张新看到了椅子下的一截手指,跟自己失去的那截差不多,他知道如果把口袋里的另一半蝉蜕给年轻人,一定能够使截断的手指愈合。但当他看着自己的右手食指缺失的那一部分之后,突然一想,何不用这截手指放在自己的食指上接合起来呢? 于是,张新偷走了那截手指,回家以后,先是尝试着将那截手指放在自己的断指上,但那截血淋淋的手指无法粘在自己光滑如初的断指上。尝试多次无效后,张新一狠心,拿菜刀将自己的手指又切掉了一点,当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时,张新马上把那截手指接在自己的断指上,然后把那一半早就磨成粉末的蝉蜕洒在断指接合的地方。 没有用。血水源源不断地流出来,甚至将那珍贵的蝉蜕粉流得到处都是。张新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去了医院。 幸亏去得及时,医生给他止了血,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晚上,独自躺在病房里的张新懊恼不已,悔不该相信那一个梦境,这下好了,不仅没使自己的手指接起来,恐怕以后会更短了。但是如果梦境里陌生男人骗他,那为什么一半的蝉蜕能够治愈那个老人的脓疮呢? 就在这些思绪里,张新睡着了,又做了个梦,还是那个穿着浅金色的陌生男人,他面带怒色,说:“我本来是想帮你,没想到你如此念心,如果你不心生邪念偷走那年轻人的手指,你还会得到一笔钱的。然而你做了坏事,不仅第二笔钱不会得到,就连第一笔钱,我也要一并收回去。” 张新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谁?” “其实,我就是一只蝉。”陌生男人说完,从梦里隐去了。 出院时候,张新一看医药费,刚好三万块,也就是说先前老人一家酬谢他的钱,全部用完了,而且刚刚好。 第十七章 医院惊悚事(三) 三天了,曲飞在太平间遇到的那只疑似鬼魂的家伙已经足足过去了三天。在这三天里,他无时无刻的想着那个人,一直想知道那个家伙到底是不是鬼魂。他本想去问一问黄才的,但是因为之前说过大话,他觉得去问黄才的话,自己会很没有面子,所以打消了这个念头。 带着曲飞巡视病房的老医生注意到曲飞的情况,于是关心的问他道:”曲医生,你这几天是怎么了,怎么我看你好像心不在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跟女朋友吵架了呢?“ ”没有!“曲飞连忙说道,”我刚刚大学毕业不久,怎么会有女朋友呢?“ ”哪你为何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呢?“ ”可能是累了吧!毕竟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是上夜班。“曲飞辩解说道,”我从来没有尝试过熬夜熬这么多天。“ ”原来如此!“老医生拍拍曲飞的肩膀说道,”慢慢来吧!年轻人,再熬个十天八天就一定能适应过来的。“ ”谢谢老医生的关心。“曲飞由衷的说道。顿了顿,他小心翼翼的问老医生道:”老医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老医生笑着说道,”是不是在工作上遇到什么难题了?“ ”算是吧!“曲飞想了很久,最后才说道,”老医生,你在第一人民医院工作了这么多年,有没有遇到过鬼魂?“ ”哦!原来你问的是这个啊!“医生眯起眼睛来,曲飞以为他要详细的向自己解释,没想到迎来的却是老医生的一顿狂吼,”你问这个白痴问题做什么?你没上过医科大学的吗?怎么会相信这种东西……“ 老医生足足批评了曲飞半个小时,这才停了下来:”曲医生,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我明白了。“曲飞低声说道。他表面上说是明白了,心中却想道:”像你这样扯起嗓子来骂人,就算我不明白,也得跟你说明白了。唉!算了,既然找不到答案,只要以后不再碰到类似的事情,那就不要再想这个问题好了!“ 曲飞实在太天真了。这个地方既然有问题,那就肯定不会只遇到过一次那么幸运。就在他询问了老医生的第二天,他再次遇上了灵异事件。而这一次,几乎要了他的性命。 这一天晚上,曲飞依照习惯,巡视完病房之后,便要坐电梯返回三楼的办公室休息。他走进电梯后,正要将电梯的门关上,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走廊上响了起来:”等一等!“ 听见这声叫喊,曲飞下意识就要将摁了电梯按钮板上的关门键,因为他想起了报到第一天胡大夫说的那个鬼故事,然而说话的那个女人走得很快,曲飞还没有来得及摁键,那女子已经走了进来。 曲飞只瞧了那女子一眼,原本恐惧的内心立即平静了下来。因为那个女子是挺着一个大肚子的孕妇。根据民间的说法,孕妇是负责六道轮回之中最重要的一环,因此她们的身上是有光环保护着的,不仅进了庙可以不跪下来拜神,而且鬼魂见到了孕妇,还会吓得逃之夭夭。 那孕妇似乎是个大大咧咧的女汉子,一进来电梯之后,就主动和曲飞攀谈起来,而曲飞也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她。 不知怎么回事,今天晚上这电梯似乎有点问题,无论是上楼还是想下楼,都行进得特别的缓慢。曲飞等着等着,开始有点不耐烦了:”怎么这电梯如此的慢?“ ”大概是有点小毛病吧!“孕妇猜测道。 这孕妇猜测得一点都没错,就在她说完这句话后不到半分钟,电梯忽然”啪“的停了下来,久久都动不了。 ”不会吧,这么幽默!“曲飞苦笑道,”怎么这电梯早不坏,晚不坏,偏偏等到我坐的时候就坏了“他正想上前,按下电梯按钮板上的报警按钮,可是一声尖叫声几乎把他给吓坏了。 ”啊——!“那声尖叫是孕妇发出的,曲飞转过身来观察那孕妇的情况时,发现那孕妇的羊水已经破了。很显然,那孕妇快要生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曲飞苦笑道。尽管孕妇的情况让他大吃一惊,可是有着医生的经验的他,还是很快的冷静下来。他蹲下来,正要替那孕妇接生,可是突然间,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们都知道,当电梯坏了之后,人困在电梯里是非常闷热的。曲飞所在的电梯一开始也是这样,但是过了一会儿,特别是当那个孕妇要生小孩的时候,曲飞猛地觉得,这电梯里的温度在慢慢的下降着。到了最后,竟然让曲飞不停的打起冷战来。 这个问题还是其次,当电梯的温度开始下降之时,曲飞突然觉得,电梯里除了他和孕妇两个人之外,好像还有第三个人存在着。 因为孕妇的情况非常之紧急,所以曲飞并不想理会这些问题。但是当他不经意间看了电梯的镜子,里面的景象使他大惊失色。 电梯的镜子清楚无误的显示出,在那孕妇的头顶上,飘浮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这男人脸色异常的额苍白,正冲着孕妇诡异的笑着。 ”不要管他!不要管他!“曲飞不断的安慰自己说道,”那是幻觉!是幻觉!“ 曲飞自我安慰并没有起到该有的作用,在太平间经历过灵异时间的他,心理背负着很大的压力,这压力使他老是不由自主的朝那个人所在的方向望过去。于是很自然地,那个人发现曲飞能够看见自己。 ”你能够看见我?“那男人低下了头,几乎和曲飞脸贴脸的说道。他的脸色异常的可怕,看得曲飞心里直发毛。 ”没……没有……“曲飞战战兢兢的说道。 ”没有?你在骗谁啊?“那男人冷笑道,”如果你看不见我,又怎么会回答我的问题呢?“ ”这……“曲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那男人的问题,于是心里暗骂自己混蛋,竟然糊里糊涂的回答了那个人的问题。 ”嘿嘿!既然你看得见我,那我就不上这个孕妇的身体了,我上你的身体吧!“那男人冷笑两声后,忽的化作一阵青烟,向着曲飞的头顶上飞去。 ”不要!“曲飞大叫起来。他正要躲避,口袋里却突然传来了一阵炙热,紧接着”啊——“的一声,那阵青烟恢复成男人的模样,然后迅速的从电梯门的缝隙里钻了出去。 那男人钻了出去之后,电梯立刻恢复了正常,曲飞趁着这个机会,迅速的抱着孕妇进了产室。 一切都结束了以后,曲飞伸出手来,在那炙热的口袋里掏了掏,结果掏出了一堆纸灰烬。 ”这是什么玩意儿?“他看着那对纸灰烬,一脸的不解。 ”那是我送给你防身的符箓。“黄才突然走出来说道,”怎么样,刚才的境况有没有把你吓倒了?“ ”你都知道了?“ ”当然了。那只鬼魂从电梯里钻出来的时候,我就什么都明白了。“黄才说道,”其实那只鬼魂也很可怜,本来他是要投胎做那孕妇儿子的,结果因为一念之差,被我的符箓给打跑了!“ ”这些都不重要!“曲飞用佩服的口吻对黄才说道,”重要的是,从现在开始,我彻底相信鬼魂的存在!“ 第十六章 医院惊悚事(二) ”我知道了!“曲飞敷衍了一句道,此时他已经穿好了医生工作服,准备跟一位老医生前去巡视病房。 ”怎么?曲飞,你不相信我?“黄才见曲飞的反应如此冷淡,连忙追上去,一把拦住了他问道。 ”拜托,我是医科大学的高材生,怎么会相信这种东西呢?“曲飞停了下来说道。 ”可是,我说的都是真的啊!“黄才一脸认真的说道,”曲飞,咱们同窗四年,你看我什么时候欺骗过你?没有吧!“ ”没有是没有,但我还是不会相信,除非你能够叫那些鬼魂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你是存心为难我是不是?“ ”不是存心为难你,而是实事求是!“曲飞说道,”凡事都要讲求证据,要我相信你哪些鬼话,得让我见到真正的鬼魂才行。“ ”那好吧!“黄才故意拍了拍曲飞的胸膛说道,后者那个地方有一个口袋,”我就不管你了,你自己好之为之吧!“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曲飞看着黄才离去的身影又急又快,似乎是生了气,不禁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迷信和蛮不讲理,真是叫人无法捉摸!“ 他跟着那位老医生开始巡视病房,一开始一切都很正常,可是等走到二楼的病房时,一位病人突然心脏病猝发,那位老医生还没有来得及为他抢救,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从医科大学的那一天起,曲飞就已经对这种事情做好了心理准备,上解剖课的时候也亲眼见过并且解剖过死尸,但是当那个死者咽下最后一口气时,曲飞的心里还是很害怕。看来做好心理准备是一回事,真正面对事情又是另一回事。 然而曲飞已经顾不得害怕了,因为那死者去了阎王爷之后,老医生就命令他和一位护士将死者的遗体送到太平间去。 面对老医生的这个要求,曲飞没有任何的迟疑。送尸体到太平间,这种工作本来不是医生该做的事情,但问题就在于,曲飞只是一名实习医生,而不是正式的医生,作为实习生,不管去到那里都需要干粗重活,这已经是社会上的共识了。 他和护士联手,小心翼翼的将遗体放在了手推车上,之后护士带路,二人一同坐电梯来到了医院的地下一楼,也就是太平间的所在地。由于护士是老手,因此将遗体放在冰柜等不能出错的事情,均由他来亲自操作。 一切都非常之顺利,曲飞看着那护士将冰柜推回去之后,马上转过身去,向着太平间的门口走去——对于他来说,这太平间带给他的压抑感,远远比看见那个死者怎么去世还要大。 正因为曲飞想早点逃离太平间这个鬼地方,所以他看见了那个人。 那是一位年纪大约五十岁的中年人,他身穿第一人民医院的病服,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正鬼鬼祟祟的向着电梯口走了过去。 ”他是谁?“曲飞心里想道。那个人的行为如此鬼鬼祟祟,十有八九是个小偷。他本想冲过去,一把将他抓住,然后大声质问他是谁。 但是看着那中年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曲飞担心他这样做会伤到那个人,所以他决定悄悄的跟踪着那个人,等那个人做了什么不对路的事情之后再作行动。 然而那个人似乎并不是想偷东西,他走到电梯口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之后掉转头,向着楼梯口走去。 ”他到底想去哪里呢?“曲飞一边想,一边跟着那个人。当他来到了楼梯口后,发现那个人竟然不见了。 ”他去哪里?“曲飞吃了一惊道。他记得那个人走路并不是很快,以他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跟丢了的。 就在曲飞感到迷惑不解之际,他背后忽然响起了一个中年男人的低沉声音:”在哪里呢?“听见这个声音,曲飞第一个反应,是以为那个护士丢掉什么东西而喊出来的。可是当他循声望去的时候,却发现说话的人并不是那个护士,而是他刚才跟踪跟丢了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在太平间的门口转了几圈,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他看见了曲飞后,马上走过来问道:”年轻人,你有没有看见我的东西啊?“ ”你丢了什么东西?“曲飞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我的脑袋!“那中年人说道,”我的脑袋不见了!“ ”你的脑袋不见了?这怎么可能?你的脑袋不是在你的头上吗?“ ”啊?对不起,我忘记详细告诉你了。“那中年人说着,将头上的鸭舌帽摘了下来。 ”啊——!“曲飞看见了那个中年人的头部,吓得高声尖叫起来。 中年人的头部被削去了一大块,露出了大脑来,曲飞甚至看见那大脑在微微的蠕动着。 在医科大学呆了五年的他,很清楚的知道,一个人如果像这位中年人那样,头部被削去这么一大块的话,他是必死无疑的。 然而眼前的这个中年人不但没有死,还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这怎么能叫曲飞感到吃惊。 一时之间,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你看见我的脑袋了吗?“那中年人继续问道。 ”没……没有……“曲飞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没有见过你的脑袋,请你到别的地方找找吧!“ ”这样啊!那谢谢你了!“中年人说道,又一次的向着电梯口走了过去。 ”曲飞,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呢?“正当曲飞紧张的看着那个人往电梯口那边走去时,和他一起来到太平间的护士走出来问道。 ”那个……就是那个……即将走到电梯口的中年人……他的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曲飞结巴地说道。 ”戴着鸭舌帽的中年人?哪有啊?“护士疑惑地说道,”曲飞,你是不是还没有睡醒啊?这里根本就只有我和你两个人!“ ”只有我们两个人?“曲飞奇怪的说道,他回头一望,发现那个中年人已经不知去向了。 ”难道是我眼花看错了?“曲飞心里想道,”不可能吧!刚才的画面可是非常的真实,怎么可能是我眼花看错了呢?“ 他和护士走进了电梯,那护士呆了一会儿,忽然问曲飞道:”怎么样,第一次看见有人在你的眼前死去,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是啊!“曲飞点头说道,”看着病人死在我面前,作为医生肯定是非常的不舒服,因为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救不了人的话,我是非常过意不去的。“ ”你有这种想法是正常的。“护士赞赏的说道,”但是你也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病人都能够医治的,特别是像刚才那个死者,被吊车削去了脑袋,即使不心脏病猝发,他也活不了多久。“ ”什么?刚才那个死者,是被吊车削去了脑袋?“曲飞惊讶地说道。 ”是啊!你和我将他抬到手推车上面的时候,没有看见吗?“ ”那死者的脑袋……这么说,我刚才看见的那个人是……“曲飞已经不敢想下去了。 第十五章 医院惊悚事(一) 曲飞从医科大学毕业后,被安排到新河市第一人民医院当实习医生。 报到的那一天,医院派遣了主任医师胡大夫,为他和其他几个实习医生开会。 ”各位莘莘学子!“胡大夫用强而有力的声音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一名光荣的医务人员了。作为一名在救死扶伤这个伟大的行业工作超过三十年的老医生,我希望你们以后学习工作的时候,要注意以下几点……“ ”好了,这就是我对你们的要求!你们要好好的给我记住!“胡大夫滔滔不绝的说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医院的工作规矩说完,”下面我就来安排你们的工作时间。张医生、陈医生,你们值日班;曲医生、黄医生,你们值夜班!大家清楚了吗?“ ”清楚了!“曲飞和其他几位实习医生齐声应道。他们刚刚应完,黄医生忽然开口说道:”请问胡大夫,我们值夜班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要注意的地方?“ ”特别注意的地方?我刚才不是跟你们说了吗?“胡大夫不高兴的说道。 ”我问的不是医院的规矩。“黄医生犹豫了半天,最后咬咬牙说道,”我问的是有关灵异方面的事情!“ ”黄才,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曲飞听了黄医生的话,急忙低声责骂道,”医院是讲究科学的地方,怎么能说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黄医生是曲飞的同班同学,因此曲飞并不想黄医生第一天来报到就出现问题。 ”我说的不是封建迷信,而是实实在在的问题!“黄医生没有理会曲飞的劝告,不依不挠地说道。他说这些话时,声音明显提高了很多,显然不是跟曲飞一个人说,而是希望在场的每个实习医生都听得到,”医生是生死交界的地方,所以特别容易出灵异事件,如果不注意这一点的话,分分钟会出人命的!“ ”这个……“胡大夫皱起了眉头,曲飞以为他要发火,慌忙踹了黄医生一脚说道:”不要再说了,胡大夫要发火了!“ ”你是听谁说的?“出乎于曲飞的意料之外,胡大夫并没有发火,而且还用异常平静的口吻询问黄医生。 ”是我妈妈!“黄医生说道,”我妈妈退休之前,曾经长期在第一人民医院做过护士,所以她对着这些事情了如指掌。“ ”既然你妈妈这样跟你说了,那我也不好意思再隐瞒你们了。“胡大夫的话让曲飞感到吃惊,”胡大夫,你是说真的吗?“ ”是的!“胡大夫点点头说道,”黄医生,曲医生,你们两个从明天开始就要值夜班了,所以我有一件事情要特别交代你们的。“ ”什么事情?“看见胡大夫一脸严肃的样子,曲飞不由自主的捏了一把冷汗。 ”这就是你们晚上去各个病房巡视的时候,在走廊里如果看见有病人冲着你招手的话,你千万不要理会他,更加不要走过去和他聊天,知道吗?“ ”为什么?“曲飞惊奇的问道。”病人冲着你招手,那肯定是需要你的帮助,如果我们不理会的话,那他要是有什么问题,我们岂不是犯了见死不救的大罪?“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胡大夫轻轻的咳嗽一声说道,”之前有一个跟你们一样的实习医生,被我安排在晚上值夜班。这个实习医生巡视完病房之后,便打算坐电梯返回自己位于三楼的办公室里。他走进了电梯之后,正要将电梯的门关上,忽然看见走廊上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清洁阿姨,提着水桶,拿着抹布,匆匆忙忙的向着电梯这边跑了过来。她似乎担心实习医生不等她,一边跑一边挥着手说道,等等!等等我!“ ”实习医生是个心肠很好的小伙子,看见清洁阿姨如此急忙的赶过来,马上摁住了电梯按钮板上的开门键,让清洁阿姨能够及时的走进来。“ ”清洁阿姨走进来后,将清洁工具放在了地上,对那实习医生说了声谢谢后,便主动的走到电梯按钮板上,准备将电梯的门关上。这时,她和实习医生猛地发现,走廊的深处有一个年纪将近六十左右的病人。她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神情呆滞,一言不发的冲着电梯这边招手。清洁阿姨看见那个病人,二话不说,立刻按了关门键,让电梯门自动了关上上去。“ ”实习医生看见了,有些不高兴的说道,阿姨,你为什么要不等那个病人?你看看我,我都等你了。“ ”清洁阿姨说,小伙子,你是新来的吧?难道你没有看见那个病人的右手上戴着一条红绳子,挂着一个小牌子吗?这种小牌子,只有死了的病人才会有的。“ ”那个病人的右手上有小牌子?实习医生奇怪的说道,我怎么没有看见啊?是不是像我右手上这个一模一样?“胡大夫说到最后,突然亮出了右手,对着身旁的张医生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张医生是个女学生,胆子比较小,所以被胡大夫这么一吓,自然被吓得尖叫起来:”啊……“ 不仅是张医生,就连陈医生,曲飞和黄医生,也纷纷被胡大夫吓了一跳。他们正想夺门而逃,不想胡大夫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呵呵!你们都吓倒了吧?“ 看着胡大夫笑得那么开心,曲飞马上意识到,他们被胡大夫耍了:”拜托你了,胡大夫,光天化日之下不要说鬼故事,很吓人的。“ ”怕什么?“胡大夫一脸轻松的说道,”如果你们连个鬼故事都害怕的话,那你们就不要当医生了,趁早改行。“ ”哪黄医生说的特别要注意的事情……“ ”什么也不用特别注意。“胡大夫一本正经的说道,”真是的,医院是讲究科学的地方,怎么会这种东西呢?“ ”听到了吧?“曲飞得意的看着黄医生说道。后者却给了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 ”曲飞,你真的相信胡大夫的话?“第二天晚上,黄才看见曲飞一脸轻松的准备去巡视病房,有些疑惑的说道。 ”怎么?你还相信医院会闹鬼这种事情吗?“曲飞说道。 ”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是确实曾经不只发生过类似的事情。“黄才认真的说道,”曲飞,你要相信我,我妈妈曾经在这里当过二十年的护士,她说的话一定不会有错的。“ ”是吗?“曲飞一脸不相信的说道,”哪你妈妈有没有叫你特别注意的事情?“ ”她说了很多,我没有全部记住。“黄才说道,”不过她对我说,不管遇到什么可怕的灵异事情,我只要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作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就不会有事!“ 悬疑故事之运尸 一、搭车 第娜在西京大学读了三年书,快要毕业的时候,她决定出外旅行一次。她的目的地是距离西京300公里的白云山。 她在学校的bbs发帖寻找同游者,并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当天下午,一个叫李保的大三学生打来电话约她一块儿去。 第二天,他们在车站见面的时候,才发现西京直达白鹭的票早就提前卖光了。 李保出主意说,不如搭个顺风车,一样到地方。第娜同意了。李保在“司机之家”饭店找到一个司机,他抽了200块钱放在男人面前,带着讨好的笑意说我只搭一段路。 男人看了看钱,又看了看李保,问:“就你自己?” 李保说:“还有一个女孩。” 女孩?男人的眼里泛起了一线光,他想了想,说:“就一个座,你们俩有一个人要坐到后面的车斗里。” 李保忙说:“没问题,我去。” “路不太好走,我不保证几点能到,搞不好,永远也到不了。”司机又道。 十分钟后,第娜坐进了狭小逼仄且气味难闻的驾驶室,又过了十几分钟,两旁低矮的店铺和平房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陡然升起的黝黑群山,相对平整的沙土路也渐渐变得坑洼不平起来,车身颠簸得像海浪中的船,车轮溅起的石子敲打着卡车底盘,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不时有夜鸟啼叫着在黑灰色的天空划过,投向远山,倏忽不见。 二、惊魂 车子里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让第娜很不舒服。她朝脚下看了看,座位下面塞了一个黑色的编织袋,估计臭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车摇晃仿如摇篮,第娜感到睡意正如潮水般一波一波涌上来。她想睡,又不太放心,偷眼看身边的男人,他仍旧面无表情地开车。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她稍稍安下心,合上眼打算眯上一会儿,忽地,车轮像是轧到了路面的一块凸起处,猛地颠起,又重重落下,第娜猝不及防,身体被弹起来,额头几乎撞在顶板上。她低低地惊呼了一声,黑暗中,她听到男人又咝咝地笑起来,那笑声真像一条蛇在吐它的信子。 这时,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扒拉自己的小腿,一下一下的,节奏分明。 第娜皱了皱眉头,扭过头,目光本能地找男人的手。男人两只手静静地伏在方向盘上,安分守己。 第娜的目光又移到脚下,一团漆黑的映衬下,她看到一只青白的手臂从座位底下直直地伸出来,末端那叉开的五个细长的指头,正一下下地轻抚着她的脚踝。 第娜吓得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听了第娜的讲述,李保问那个男人:“你的车里有一只手?她说你的车里有一只手,你刚才也听到了。” 男人咝咝一笑,他伸出两只手展示给李保看:“她说少了,不是一只,是两只,你自己看,是不是两只?” 他转身回到车里,噼里啪啦一通翻动,拿着一根灰白色的软管出来,丢在李保脚下,说:“你女朋友太有想象力了,这是给水箱加水的管子,要是我,顶多联想成一根木棍一条蛇什么的,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只手。”他嘲讽地问第娜,“你看到的那只手上有没有涂红色的指甲油?” 第娜也不敢肯定刚才是不是看花了眼,她低声告诉李保,她刚才困了,但她坚持认为这个开车的男人不正常,她一脸厌恶地提起车座下那个黑色的编织袋,提起那股难闻的臭味,以证明那个男人的邋遢。 李保闻言一愣,他盯着第娜的眼睛慢慢地说:“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条编织袋里倒有可能装着一具……尸体。” 第娜瞪大了眼睛,吓得惊叫起来。 李保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别出声,这人没准是个杀人犯,等会儿到了有人的地方,咱们赶紧下车。” 三、逃离 晚上八点多,卡车停在一个挂着“修车补胎”字样的汽修店前。 李保捅了捅第娜的胳膊,两个人跳下车,撒开腿一阵猛跑,拐进了一条黑黢黢的巷子后,李保忽然哎呀了一声,说:“包,我的包没了。”声音里透出一丝慌乱。 第娜想起李保的确随身携带着一只黑色防雨绸的小包,她提醒李保:“是不是掉在车斗里了?里面装的什么?钱吗?” 李保未置可否,想了想说:“算了,丢就丢吧,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估计那个家伙也该开车走了,咱们出去找个落脚的地方。” 两个人沿着原路走回,再途经那个汽修站时,躲在街角偷看,果然那辆卡车已不在那里了。 第娜问:“要不要报警,万一那编织袋子里真是尸体呢?” 李保看了她一眼:“你看到了?” 第娜摇摇头。 李保说:“我说尸体也就是个猜测,那是为了咱俩的安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是说到报警,就得谨慎了,万一不是怎么办?玩警察叔叔者必被警察叔叔更狠地玩,我说咱还是少管闲事吧。” 第娜想想,觉得李保说得也有道理,便不吭声了。 四、贩尸 他们在镇子深处终于找到一家破旧的小旅店,二人住了下来。将近十点了,第娜熄了灯,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就是睡不着,一闭眼就仿佛感到床头站着个浑身青灰色的人,伸着一只同样泛着青灰色的胳膊,笑嘻嘻地望着她。 她干脆爬起来,穿好衣服,开门到隔壁李保的房门前看了一眼,发现屋内已经熄灯了。她不便打扰,想回房间继续睡觉,又有点胆怯,想起明天还要坐车去白山镇,也不知道身处的这个小镇叫什么名字,离白山镇还有多远,明天该怎么乘车,想到这里,她摸索着下了楼梯,到了一楼。 店老板是个老头儿,他佝偻着腰身站在门口。第娜轻咳了一声,老头回过身,直瞪瞪地望着她,那神情把第娜吓了一跳。 老头翻了翻眼睛,沙哑着嗓子问她:“有事?” 第娜问:“这里离白山镇还有多远?” 老头晃晃脑袋,咕哝道:“你去白山镇?去白山镇怎么走到我们恶斗镇来?” 第娜想了想,便把一路上的经过简略地跟老头讲述了一遍,也提到了那只吓人的手臂,特意强调可能是自己处于半梦半醒状态的幻觉。 老头拧着眉头沉吟了片刻,忽然开口肯定地说道:“不是幻觉,你这一说,我大体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小姑娘你要不要听?” 他的话令第娜很吃惊,忙说愿意听。 老头的脸陰郁起来,他说:“我如果没猜错,那车里的确有一具货真价实的尸体,而且应该是具女尸。不过开车那人也未必是你们说的杀人犯,我估计那是个尸体贩子。” “尸体贩子?”第娜莫名惊诧。 “对,”老头说,“也就是贩卖尸体的,这涉及我们地区一个古老的习俗,也许可以称为陋习吧,那就是冥婚。依我们这儿的讲究,年轻人未婚而亡,要给他找一具女尸合婚,这样才能避免他死不瞑目,闹得家宅不得安宁。近年来冥婚的风气渐盛,女尸炙手可热,于是有些人就专门到外地搜罗女尸,贩卖给要办冥婚的人家,有利可图啊,而且,还是暴利呢。” 老头一席话听得第娜毛骨悚然,但又止不住好奇,问道:“那尸体贩子怎么知道谁家要女尸,总不能挨家挨户去上门推销吧。” 老头嗤了一声,表示不屑:“有些人专门做这种生意,成了中间人,从中牵线搭桥,一个电话打出去,尸体就送上门了,按新鲜程度、年龄大小,以质论价,说句不好听的——”老头眯起眼睛,忽然别有深意地笑了,“像你这样的小姑娘,要是马上变成一具尸体,卖个几万块钱,那是丝毫不成问题的。” 说着,他的手慢慢向口袋里摸去。 第娜脸色大变,后退了几步转身跑向楼梯,老头在她身后嘿嘿怪笑起来,摸出一小瓶烧酒,拧开,抿了一口。 五分钟后,一阵汽车的马达声由远及近传来,最后停在旅社的门前。 老头站起来,来到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他看到那是一辆天蓝色的五十铃卡车,车门打开,又响亮地关闭,一个黑瘦的年轻人像影子似的推门进来,他的眼窝很深,目光冷森森的。 五、噩梦 旅社那天夜里死了一个人,这在恶斗镇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警车呼啸着从县城驶到这里。 夜里发生了什么,第娜一辈子都不想再提起。 半夜里,她睁开眼,看到了一双充血的眼睛。 她感到自己喉咙被猛地箍紧,像缠绕上一条蛇。她的意识渐渐模糊,感觉到自己正在跌落黑暗…… 醒来时,她已经在雪白的医院里,暖暖的陽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 两个警察到医院里给她做笔录。 年纪较大的警察告诉她:“你应该感谢那个叫刘福龙的卡车司机,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警察又说,歹徒是个专门骗杀年轻女孩并贩卖尸体的恶魔,犯罪分子每次都声称是受害者的同学,利用结伴出游的方式想方设法将受害者骗到目标地,然后伺机杀害。已经有五个花季女孩朝气蓬勃的生命陨落在他手里,第娜是第一个逃脱他魔爪的幸存者,真是不幸中的大幸,造成悲剧的原因都是因为你们过于轻信陌生人。 年纪较小的警察接着说:“嫌犯已经在那晚的搏斗中被刘福龙击毙,第娜同学,你不要有陰影,他再也不能伤害到你了。” 第娜坐起来:“那个司机,刘福龙,他现在在哪里?我想见见他行吗?” 小警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支吾着说:“现在大概不可以,第娜同学,刘福龙他……还在看守所,他的拘留期限还没有满。” 十二天后,第娜到白鹭看守所门前接刘福龙,刘福龙还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但第娜觉得他眼神柔软了许多。 第娜请他吃饭,问:“你怎么看出来那个家伙想要杀我。” 刘福龙一笑:“他把包落在我的车上,到下一个镇子,我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有十几把大大小小的刀子,有钢丝绳,还有毒药,全是杀人的家伙,我赶紧往回开,我知道那个镇上只有那一家旅店,就蒙大运找去了,没想到你们还真在那儿。我盯了他半晚上,他进你屋时,我就躲在门口,手里攥把修车的扳手,他掐你脖子时,我一急,冲上去给了他一扳手,谁知道他那么不扛打,稀里糊涂就把他给打死了。” 问到那晚在车上遭受的惊吓,刘福龙承认他车里的确有一具尸体。他说这也正是他被拘留了半个月的原因。但他强调,他不是一个贩卖尸体给人配陰婚的人:“我只是帮那些客死异乡的人回家,顺便挣一点小钱养活我自己。”他说他不知道自己触犯了法律,不过这次从拘留所出来他知道了,回去以后他就洗手不干了,找一份正经工作去做。 临走时,刘福龙特意叮嘱了第娜一番,他说你们学生都太单纯,希望你可以在这件事上吸取教训,可别再轻信坏人。第娜笑着说:“我就这一条小命,还不得好好珍惜呀?一定努力做到。” 此时正是下午,在一棵高大的香樟树下,他们相互点了点头,告别。第娜看着那辆蓝色的卡车渐渐在黑色的柏油路面上开远,像是始终包裹在一片银灰色的烟雾中。 第十二章 桥下有鬼(一)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当你租房或者买房的时候,总有路人或者邻居突然走到你的跟前,轻声对你说:“这个房子你千万不要租(或者说,千万不要买),这个地方曾经有人上吊自杀(或者被人杀害),你入住这样的房间,分分钟会闹鬼!” 一般来说,那些路人或者邻居悄悄对你说这些信息时,通常都是真实的,因为他们居住这里的附近,对于这地方闹鬼的传闻了如指掌。你租房或者买房的时候遇上这些好心人,那是你的福气。 不过我要说的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地方,其实是闹鬼的,可由于年代久远的缘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地方会闹鬼。更有甚者,明知道这个地方会闹鬼,却偏偏不告诉,让你毫无顾忌的走进那个地方,使你被鬼吓个半死。 我不是在危言耸听,这个世界确实有这么一些心肠歹毒的人。我的一个好朋友程若,就曾经遭遇过类似的事情,而欺骗他的那个人,正是他的无比信任的挚友宋志强。 程若是个摄影爱好者,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去那些有一定历史年代的建筑物,拍照留念,然后上传到自己的qq空间里。和他一样有着相同爱好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同事关路,而另一个人就是他的挚友宋志强。他们三个人经常在网上搜寻附近的历史建筑,然后想方设法到那里去。 这一天,程若躲在自己的书房里,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慢慢的整理着近段时间拍摄的照片,这时他的好朋友宋志强忽然打电话进来,用异常兴奋的口吻对他说道:“程若,你现在有时间吗?我刚刚在网上找到一个非常有名的古建筑,想叫你过去玩一下,并且拍摄照片!” “真的吗?”程若听说又找到了有名的古建筑,自然是非常的兴奋,“你说的那个古建筑叫什么名字,位于哪个地方?” “那是一座修建了已经有近百年历史的石桥!”宋志强一字一顿地说道,“它的名字叫做红石桥,就位于东胜村的村后面!” “东胜村?”程若听到这个名号,大脑突然闪现出一个异常荒凉的画面,“东胜村?我记得那是咱们市一座荒废了将近二十年的旧村啊!” “你说的没错,就是那座因为地理位置偏僻,人口大幅度搬迁,最后荒废了的旧村。”宋志强说道,“正因为它荒废了那么长时间,所以那座古桥才被埋没在历史的长河中。程若,我觉得我们身为历史建筑物的摄影师,有责任,也有义务去摄影,去发掘它们,好让世人还记得它们。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程若说道,”快点叫上关路吧,我们去找那种地方拍摄,没有关路是不行的!“ ”我早已经打电话告诉了关路!“宋志强说道,”他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现在就差你一个了!“ ”是吗!那我现在就过来!“ 程若手忙脚乱的关了电脑,又把每次前去摄影的工具都拿出来,塞进背包里,然后开着他那辆心爱的摩托车,来到了他和宋志强约定好的地方——东胜村的村口。 他来到那里的时候,宋志强和关路都已经站在那里等他了。程若将摩托车藏好了之后,便和他们二人一起进了村。 一路上,他们见到的,尽是已经破烂不堪的房屋,还有长满了青草的道路。关路看见了,不禁感慨万分地说道:”真是没有想到,我们人类居住的地方,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程若说道,”科学家都说了,只要没有了人类,地球过了七八十万年左右,就会找不到人类曾经居住过的痕迹。不过话说回来,志强,根据你的上网调查,我们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达那座古桥那里啊?“ ”大概还需要一个多小时吧?“宋志强想了想说道,”网上那些资料说,从村口走到村尾,只需要一个小时左右,但是发资料的人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里的路根本就不好走!“ ”啊?这么说我们岂不是还要走更多的路,才能到达哪里?“ ”怎么?你不想走?“ ”不是我不想走,只是这么炎热的天气,走这么长的路,我怕我还没有到达那里,就已经中暑昏倒了。“关路说道,”不要忘记了,现在可是三伏天!“ ”关路你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我。“程若说道,”志强,我觉得事情有点奇怪,我们走路至少也走了差不多三十分钟了吧,怎么我们三个人没有一个是流汗的呢?“ ”程若你不说,我还真的没有注意到。“不等宋志强开口说话,关路马上附和着说,他指了指头顶上的烈日,不解的说道,”这么猛烈的太陽,怎么我们这里越走越感觉到凉爽呢?我们可是顶着烈日在走路啊!“ ”瞧你们两个白痴,真是一点常识都没有!“宋志强翻着白眼说道,”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走着?是在农村!常识告诉我们,农村一般都是比城市要凉爽得多的!“ 宋志强的解释,关路和程若一开始是相信的,可是他们越走,就越怀疑宋志强的话,因为他们越来越觉得气温越来越低,到了靠近村尾的地方,他们甚至怀疑,现在到底是三伏天呢,还是隆冬时节? ”志强……“程若正要询问宋志强,可是他却突然惊叫起来道:”大家快看,那里就是我们要到达的地方,红石桥!“ 程若和关路抬头一看,只见前方大约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条宽约十米左右的河流,河水非常之湍急,发着潺潺的声音。一座残缺不全的石桥,孤零零的横跨在这条大河上,显得十分的孤独。 ”这是我见过的,最具历史悲情的古建筑!“程若看着那座石桥,深情地说道。 作为和程若一起去过很多古建筑拍照的关路,此刻却没有程若那种感觉,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石桥桥头旁边的一块长满苔藓的石碑。 蜗居之爱 1 女孩阿雅是一家公司的文员。最近公司新招了几名员工,其中一个叫林枫的帅哥特别引人注目,引得许多单身的女员工芳心暗许。 这天傍晚,天刚下过细雨。阿雅下了班,走在公司前的水泥路上,发现路中央爬了一只蜗牛。阿雅怕有人踩了它,便将它捡起来,放在路边的树皮上。 她刚放下蜗牛,一抬头,就看见林枫。林枫笑着说:“你可真有爱心!你刚下班吧?我知道附近有家餐厅,饭菜很好吃,一起吃晚饭吧?” 阿雅总觉得,这些天林枫看她的眼神有些异样。她正想要不要去,林枫突然又说:“这样吧,我们打个赌!你知道一只蜗牛爬过这条水泥路需要多少时间吗?如果我答对,你就赏脸和我一起吃晚饭,怎么样?” 阿雅顿觉好奇,于是答应了。 林枫将刚才那只蜗牛放在路边,接着说它需要三十二分钟,才能抵达对面。 阿雅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三十二分钟过去后,那只蜗牛竟然刚好爬到对面!是巧合吗?阿雅惊讶得目瞪口呆,忙追问林枫是怎么推算的? 林枫摇了摇头:“这是秘密!既然我赢了,那我们可以一起吃饭了吧?” 林枫带着阿雅到附近的一个小饭馆里。阿雅发现,自己一旦和林枫独处,人就会变得很慌乱,特别每次接触到林枫炽热的眼神,她的心里就小鹿乱撞。 之后,每天下班,林枫都约阿雅一起吃饭。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几个月后,两人已经难舍难分,成为了情侣,同租了一间小房子。 可一想到以后的日子,阿雅心里就发愁。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在这个城市里能有自己的房子,可两人都是小职员,谈何容易! 2 这天晚上,林枫带着阿雅到一家高级餐厅吃饭。吃到一半,林枫拿出一个盒子,对阿雅说:“这是送你的礼物!”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串钥匙。林枫说:“你不是一直希望,我们结婚的时候能有自己的房子吗?我原本有些储蓄,加上我家为我存的钱,所以我在建国路买了一栋小房子。房子是老式的平房,有个小院子。因为是二手房了,而且比较旧,所以就便宜了。” 阿雅欣喜若狂。吃完饭,林枫带着她去看房子。那房子有点破旧,还需要稍微装修,林枫便说:“我们干脆搬进来,同时装修。等装修好了,就可以结婚了。” 说完,林枫把房契和地契都拿出来,交给阿雅保管。阿雅看上面写的都是自己的名字,不禁有点疑惑。林枫说:“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当然写你的名字!” 阿雅突然想到,林枫的父母也出了不少钱,便问林枫什么时候回去见一下父母?林枫却说等一阵子。阿雅觉得奇怪,两人已经谈婚论嫁了,林枫也见过阿雅的父母,可每次阿雅说要见林枫的父母,他总是找各种借口推辞。 住进去后,阿雅对房子进行了简单的装修。她给房子重新涂上了淡绿色的油漆,又在上面画了各种颜色的花朵。远远望去,就像一株色彩鲜艳的植物。 公司的运营不错,为此专门办了个晚会,所有员工都参加了。林枫在晚会上醉得不省人事。结束后,阿雅拦了辆出租车,可一说到建国路八十四号,司机顿时一脸疑惑:“建国路只有到八十三号,没有八十四号呀!” 阿雅这才想起来,搬进老房子后,她有时让快递送东西过来,结果快递总找不到建国路八十四号。怎么回事?林枫烂醉如泥,阿雅顾不上多想,便让司机在建国路的路口停下来就好。 3 没多久,两人开始筹备婚事。公司刚好有事,派林枫出差一个月。就在这时,有房地产公司的人找上了门:“你好,我们公司打算在附近开发一个大型楼盘,现在只差您这块地了。只要你们肯卖,不禁可以得到一套三居室且位于繁华地段的房子作为补偿,还有高额的赔偿金。” 经过细谈,阿雅不禁心动了。对方的条件确实非常诱人,她想先和林枫商量,那人却说:“我们查过了,房契和地契都是你的名字,你可以做主的,等另一半回来后,你再给他个惊喜。我们的计划说不定会变动,迟了未必有这么高的价钱。” 阿雅想想也是,对方显然想速战速决,可他说得也对。阿雅拿着合同咨询了不少朋友和法律机构,众人都异口同声说这是天上掉馅饼。于是阿雅下了决心,几天后就和房地产公司的人签了合约书,将房子和那块地都卖给他们。 林枫回来后,阿雅到车站接他,直接把他带到一个高级餐厅里,接着讲了卖房的事。本以为林枫肯定会欣喜若狂,可没想到,他大惊失色地说:“作为一个正常来人来说,你的做法很对。可你有没有想到,如果是对于蜗牛来说,背上的壳就是它的小窝,也是他的生命。没有了壳,蜗牛就会失去生命的。‘ 怎么扯到蜗牛身上去了?阿雅不知这是什么用意,林枫却突然站起身,离开了餐厅。等阿雅觉得不对劲,追了出去,已经不见了林枫的身影。 接下来的日子,阿雅始终联系不到林枫。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突然失效了。阿雅又是懊恼又是伤心,逃跑新郎这种事没想到也会落在自己头上! 4 因为找不到林枫,阿雅的心情一直很郁闷。同事见状,刚好博物馆周末有个展览,便拉着阿雅一起去。在博物馆转了一圈,阿雅的眼睛被一个小小的展览品吸引住了,那是一个琥珀,透明似水晶,里面居然是一只蜗牛! 蜗牛昼伏夜出,避开了树脂分泌的活跃阶段,而且它们虽然行动缓慢,但往往可以事先避开树脂,所以蜗牛琥珀是十分罕见的。那只蜗牛比一般的大了好几倍。阿雅走近一看,心下大震:那只蜗牛的壳是淡绿色,上面画有鲜艳的花朵! 从颜料、色泽,还是画的手法来看,那不就是自己给建国路那栋老房子上的色漆吗?如果是人工画上去的,那简直匪夷所思,不可能透过琥珀的外层,画在蜗牛的壳上呀! 一旁的讲解员说:”这琥珀本是馆里难得的珍藏,可两个月前,琥珀中的蜗牛壳上突然出现了浅绿色的色彩,上面还画有各色花朵。经过观察,我们认为那些色彩都是最近涂上去的。可从常识来看,这又不可能发生。我们不敢破坏琥珀,所以也没办法对其中的蜗牛进行研究。“ 从博物馆回来后,阿雅一直觉得琥珀中那只硕大的蜗牛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想来想去,却了无头绪,迷迷糊糊中,她似乎看到有个人影不断地接近。仔细一看,是林枫。林枫看着她,深情地说:”你知道吗,那块蜗牛琥珀被送到博物馆之前,曾见了你一面,只是你没注意。我就是那只蜗牛。因为那一眼,我爱上了你。因为爱,我才有了生命。我知道,你的愿望便是能有一套房子。我不能给你太多,但却能满足你这个愿望。对蜗牛来说,背上的壳便是我的房子,也就是那间老房子。可你知道吗,一旦蜗牛失去了壳,那它就无法存活了。那间房子被卖掉了,我也就失去了壳……“ 阿雅想拉住他,却猛地一个寒战,醒了过来。刚才是梦吗?想到和林枫第一次吃饭前的打赌,阿雅终于相信梦里的话都是真的,所以林枫才会连蜗牛爬行的速度都知道。 隔天一早,阿雅到博物馆。她隐隐约约看到,那只蜗牛的眼里似乎有若隐若现的泪花。只是才过了一天,那只蜗牛的壳虽然还是色彩斑斓,却显得黯然,仿佛失了神采。 怎么办?按照林枫的话,必须把老房子买回来,他才能回来。可房地产公司都计划好了,能愿意吗?接下来的日子,蜗牛的壳越来越暗淡,让阿雅忧心如焚。 5 这天,阿雅听到有人在聊天,其中一人对另一个说:”听说了没有,建国路一带有很多旧式的老房子,政府最近刚好要发展旅游业,就将那一带作为游览区,以后不准在那里建新房子,也不能有任何拆迁。“ 阿雅心下大喜,赶紧到房地产公司。对方买了大片地,偏偏又不准动工,正为此发愁呢,一听说有人要将房子和地买回去,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退房还款,一大堆琐事忙完活,已经是三天后了。阿雅搬进老房子,一股温暖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阿雅突然怀念起和林枫在一起的日子。 东西刚整理好,门铃就响了。开门一看,门外是林枫那张笑吟吟的脸。阿雅激动万分。林枫笑着说:”总算回来了!我还欠你一个婚礼,还有,一生的时光呢!“ 阿雅听完,笑出了眼泪。是呀,有了林枫,在这个可以为她挡风遮雨的壳里,终于盛开了美丽的爱情之花! 现代聊斋之高度紧张 1 计程车司机刘田臻送完最后一个客人,已经是子夜时分。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刚坐在沙发上,电话响了:“是刘师傅吗?我现在正在北十方,车子走了,我回不去了,你来接我一下嘛,求求你了。”电话那头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刘田臻是出租车公司公认的好心人,遇到这种事他绝不会见难不帮的。再说电话都打打到家里来了,要是不去,说不好会被投诉的。于是,他问好了具体位置,就驱车前住。 走到路上,刘师傅才突然记起,北十方离公墓只有几步之遥,万一——刘田臻想到这儿,头发都竖起来了。可既然答应了人家,总不能食言吧。看来,只有硬着头皮走一遭了。 刘田臻来到北十方,远远地看见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女子在向他招手。他径直将车子开了过去,突然他又神经质地闪过一个念头,这深更半夜的,真鬼往往好办,遇到假鬼就真的不好办了。要速战速决,迅速离开,他想。 在车到白衣女子近前的时候,他精力高度集中,脚下是油门和刹车同时踩上的,只要一松刹车,就子就会迅速起动。他帮着打开车门,感觉白衣女子已经上了车,迅速关上了车门,然后一松刹车,车子很快就狂奔起来。约莫过了十来分钟,他感觉有些不对紧,怎么没说一句话呀。他利用一段平路的机会往后排一看:哇。吓了他一大跳,车子根本没有什么白衣女子,只有一个布娃娃!布娃娃仿佛呲着嘴,朝他露出陰险的笑。 刘田臻马上意识到,自己真的遇到鬼了!他一个急刹,停了车,一下子抓起布娃娃,狠命地扔向了车窗外。“痛死我了,痛死我了。”布娃娃发出凄惨的叫声,在空阔的原野上飘荡,令人毛骨悚然。刘田臻已经顾不了许多,发疯似的开车回了家。 刘田臻回到家,全身已经湿透了,脸色煞白。他的妻子被他的异常反应吓着了,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鬼,鬼,女鬼,布娃娃……”刘田臻语无伦次地应着。 妻子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刘田臻清醒了一些。那晚,刘田臻在妻子怀里睡了一夜。 2 第二天一早,惊魂未定的刘田臻,再也不敢出车了,一则怕心绪不定引发车祸,二则他想休息休息,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等妻子前脚出门上班去了,刘田臻也不敢一个人待在家里,就跑到他爸家去了。陪爸聊聊天,说不定就会好多了。中午,他留在了爸家,反正妻子也在公司就餐。一直到吃过晚饭,天都黑了好一阵子了,他才提起回家的事。他确实不愿一个人待在家里,这时回去,大概妻子也该回家了。 刘田臻一路小跑着回到了他住的小区,心才稍稍松了些,他不敢东张西望,生怕看到了什么,特别是看到布娃娃什么的。为了给自己壮胆,在上楼梯的时候,他哼起了小曲。三楼——四楼——五楼就是他的家了。刚到五楼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家门口有一个矮矮的东西,两只眼睛发出幽蓝的光,像坟茔的鬼火,忽明忽暗。刘田臻心都到嗓子眼了,他大吼一声,反应迟钝的声控路灯才发出了昏黄如豆的光。他仔细一看:我的妈呀,又是那只布娃娃!刘田臻感觉到胸闷得厉害,全身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但他还是用尽最后的力气,三两步上前,飞起一脚,将布娃娃踢到了楼下。“痛死我了,痛死我了。”楼下又发出布娃娃的叫声。刘田臻三两下打开门,然后把所有屋子的灯全打开,又迅速给妻子打了电话,让她火速赶回家。 妻子回到家,忙问发生了什么。刘田臻还是语伦次地描述着:布娃娃、蓝眼睛、鬼、昨晚…… 他的妻子听了老半天,没弄清楚他究竟说的是什么,又狠狠给了他一大嘴巴,才让刘田臻回到了真实的生活中来。 “鬼,世上哪有鬼嘛,一定是你鬼迷心窍了。”妻子在听完刘田臻的描述后说,“走,我现在就跟你去看看楼下有没有你说的布娃娃鬼。” 其实刘田臻也想弄个明白,妻子在公司是医生,平时胆子够大的,今天有她做伴,正好去看个究竟。 可他们在楼下寻了老半天,什么也没有。 “就你想得出来,尽编些什么鬼呀神的忽悠人。”妻子唠叨着。 “鬼,这个东西,来无踪去无影,人家还在那里等你?”刘田臻仿佛也有充足的理由。 那晚,刘田臻做了个梦,梦见那布娃娃鬼魂附体,一直跟着他,他睡觉的时候,布娃娃也就跟他睡在一起,布娃娃还在梦里对他陰险地笑着,就像那夜在车里对他笑一样……刘田臻一声尖叫,从梦中醒来,胡乱地去开床头灯,却摸到一把毛茸茸的东西,他抓起那毛茸茸的东西一下就扔到了床底下。打开床头灯一看,原来是自家的那只猫! 刘田臻感觉身体出了毛病,有气无力的。第二天,他仍然没有去上班。只是不巧的是,第二天晚上,他惊魂未定地从他爸那里回来,居然又看到了那只眨着蓝眼睛,对他发出陰森恐怖的笑,并且会发出凄惨叫声的布娃娃!刘田臻彻底病倒了,他住进了医院。 3 刘田臻在医院一待就是一个月,这期间他还请了所谓的“陰陽”先生给治了治。慢慢地,刘田臻的病养得差不多了,就出了院。出了院的刘田臻尽管对那只眨着蓝眼睛、会发出凄惨叫声的布娃娃仍然心有余悸,但一时候倒也还没有再节外生枝什么的,他也就渐渐地平静了。 就在刘田臻赶回到公司上班的那天,公司人事科的同志找到他,给了他一张罚款单。刘田臻睁大了眼睛,我都一个多月没出车了,哪会有什么罚款。人事科的同志说:“就在你住院的前两天,一位穿白风衣的女孩子来投诉,说她专门打电话让你接她,人家才把布娃娃放到车里,你就将车子开走了,把一个女孩子扔在了荒野上。” “穿白风衣的女子、布娃娃,唉——”刘田臻哭笑不得。 人事科的同志接着说:“又过了一天,有个老婆婆在她屋外的公路上拾到一个布娃娃,同时还有一张你的名片,估摸着是你丢失的,就送来了,你看,多好的同志,哪像你。于是,我就让公司小李给送来了,他回来说,你不在家,就放在了你的门口。”刘田臻听着听着,渐渐地明白了这一切。 晚上回到家,他不好意思地跟妻子讲起这前因后果,妻子刮着他的鼻子说:“就你一天疑神疑鬼的。”正在这时,门铃响了。刘田臻打开门,是八楼的麻二婶。麻二婶说:“有一天,我上楼的时候,发现你们门口放了这个布娃娃,可第二天我发现这个布娃娃掉到了楼下,就又捡了放在你的门口,可没想到第三天,又掉下去了。我本想等你们回来就送来的,可没想刘田臻出院了,就一直没碰着你们,今天才给送来。” 刘田臻一听,到现在为止,他倒真的什么都明白了。他接过布娃娃一看,原来眼睛里装着的全是荧光粉,难怪晚上会发出幽蓝色的光,他随手把布娃娃往沙发上一扔。“痛死我了,痛死我了。”布娃娃里面装着喇叭和声控系统。 唉,这糟糕的布娃娃! 无法逃逸 1 吴崇光今年三十而立,家庭、事业双双成功。身为公司部门经理,住高档住宅小区,开法拉利跑车,生活安逸又滋润。他的妻子唐倩温柔贤惠,在一家医院当护士。家里的儿子快五岁了,一天天变懂事。周边的邻居经常看到这个令人生羡的幸福场景:从电梯间出来,吴崇光往往左手搂着娇妻,右手抱着儿子,左右开弓,一个接一个热吻,还吻出声响呢。 这天晚上,公司加班,吴崇光向来是个工作狂,不允许手上的工作当天潦潦草草凑合着过夜。于是,这样一捱,等收工时,墙上的挂钟显示快十点了。之前,唐倩发了几条短信来,催促爱人赶快回家吃饭。知心爱人都心照不宣,加班时人多嘈杂不便接电话,甜蜜的短信有时会比电话来得更温馨、更有情。 吴崇光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猛然想起,今天是跟唐倩结婚六周年纪念日,今天可是铁婚呀!铁定相携相扶走一生呀!吴崇光的脑袋“嗡”的一下,愧意涌起,赶紧拎上皮包下楼,开车,回家。 吴崇光一路望眼欲穿。快到家了!吴崇光几乎能看见自家那盏特有韵味的吊灯了,它在黑夜亮在归家男人的心里。跑车拐进了小区。 “嘀嘀嘀!”偏偏这个时候来短信了。吴崇光下意识地腾出右手去摸手机,眼睛还盯着前方。抓过手机,低头一看,吴崇光幸福地笑了,这个熟悉的号码是唐倩的。等我进了家门,美人儿会给我几个热吻呢?今晚唐倩穿哪件性感的睡衣呢?这么想着,吴崇光太想看短信内容了…… 突然,前面不远处冲出一小团身影,是大猫?还是垃圾袋?吴崇光惊呼一声,反应追不上动作了,两眼一闭,急刹车!“嘭”的一下,明显的是一个东西被撞出几步开外,又重重地摔了下来。 吴崇光的脑袋灌进了一锅粥,马上乱套了,天哪?!如果是小孩子,那我就成杀人犯了!吴崇光火箭般跨出车门一探究竟,脸孔变得惨白,浑身哆嗦起来:的的确确,这是个小孩,跟自家的儿子差不多大小。鲜红的血缓缓地从孩子的鼻腔、耳朵里流了出来,无声无息地淌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小孩子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送医院!吴崇光闪出第一个念头,但随即被内心的私利魔鬼赶跑了,以后会有巨额赔款,会有名誉损失,况且还有可能吃官司,现在活生生的幸福转瞬之间会毁于一旦。逃!吴崇光咬咬牙,稳稳心神,转身环顾周围,谢天谢地,没人!吴崇光钻进跑车,转了几圈方向盘倒退几步,“吱溜”一下,窜出老远。 开进车库后,吴崇光打开顶灯,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车头和保险杠,除了一丝血迹,并无其它撞车痕迹,毕竟是个幼小的孩子。吴崇光有意作了几次深呼吸,揉揉发胀的太陽穴,自信地走进了电梯。 打开家门,吴崇光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好动的儿子早已钻进被窝去了梦乡,妻子唐倩躺在沙发上打着盹,桌上是一拉子美酒佳肴。 吴崇光放下皮包,轻轻地吻醒了唐倩。唐倩睁开惺忪的眼睛,一看是最亲爱的老公,马上一个激灵,搂住了吴崇光的脖子,喃喃地嗔怪:“你怎么现在才回家?我想你,我不要你走。”吴崇光摩挲着唐倩的秀发,心如刀绞,恐慌和畏罪感阵阵袭来,几乎要有痛哭的冲动。扶正唐倩的肩膀,吴崇光意识到,自己的手脚冰凉。 2 第二天早上,吴崇光开车经过肇事地点,特地摇下车窗看看,地面上留下一大摊凝固的血,孩子不见了。买菜、锻炼回来的邻居们正在热议着这桩离奇的交通事故。吴崇光胆战心惊地摇上车窗,心里不停地祈祷:可爱的孩子啊,答应叔叔,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下午,晚报出来了。无良市民撞死无辜孩子的新闻见了报:一户人家的孩子跟狗儿玩,追逐中跑丢了,没料到被汽车撞了。医生说,如果早来半个小时,或许还能留下一条小命。新闻的末端,警方留下一个联系电话,用以寻找现场目击证人。看着电话号码,吴崇光吓傻了,与其说它是110报警电话,还不如称它为自首电话。整整一个下午,吴崇光胡乱地应付着案头的材料,胡乱地上网涂鸦,胡乱地喝水定神。最后,报纸被吴崇光撕了,扔在了垃圾桶里。 下班后,唐倩认真地说起了这桩新闻。说事发时,根本没人在场,这个案子十有八九破不了,除非那个司机主动站出来认罪。吴崇光装作哀伤了一回,反问:“你说,现在还有这种傻子吗?”唐倩叹了口气,又摇摇头:“要看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吴崇光不语,夹了一大筷菜盛在唐倩的碗里。 第三天傍晚,吴崇光领着儿子去小花园散步。突然看见撞人的地方站着一个女人,高高地举着一个牌子。吴崇光悚然一惊,加快脚步走了过去。牌子上写着:寻找目击证人。举牌的女人一脸呆滞,蓬乱的头发被风吹得全无精神,一副街头虔诚乞讨的模样。 吴崇光的心又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不用问,这个女人一定是孩子的母亲了。母亲为了寻找目击证人,为了安顿好逝去的孩子,不再顾及尊严和美丽了,尽管她看来是个优雅的少妇。吴崇光不由地抓紧儿子的手,急步离去。 随后几天,撞人的地方,牌子依旧,女人依旧,更让人悲愤和痛心的是,那个孤苦的女人有时会凄惨地朝着周围的大楼喊几下:“求你出来!还我孩子!”女人寻找目击证人的新闻在报纸上连篇累牍地登载,也在小区广为流传。所有的人都在谴责那个没有人性的混蛋,但人们除了同情还是同情。 女人的心是豆腐,全是水,唐倩更懂得母亲的感受。晚上,当卧室柔和的台灯拧暗时,唐倩躺在吴崇光的胸脯上,轻轻地讲着让吴崇光无地自容的话:“证人在哪儿呢?闯祸的人在哪儿呢?肇事司机可以错第一次,但不可以错第二次呀,除非本人愿意忍受一辈子的良心折磨。”吴崇光故作自然地嗯了几句,死死搂住柔软的爱人,生怕拥抱太松,一不小心弄丢了唐倩。 3 星期天到了,吴崇光照例要带上妻儿一起去街上购物。唐倩说,我们走着去吧,不要开车了。吴崇光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说散散步放松心情嘛。 可是,刚走出公寓楼,吴崇光马上被吓得肌肉痉挛、魂不附体:那个女人竟然举着牌子就站在楼梯口!唐倩看着女人,懂了,走上前去打起招呼:“大姐,请你相信,如果我们那天晚上看到的话,我们愿意做证人。你要多保……保重。”说这话时,唐倩呜咽了,说不下去了。 女人无助的眼眸闪了一下,再次恢复了灰暗。随即又莫名其妙地朝吴崇光笑了起来。 吴崇光被笑得发了毛,好像遭电击了一下,迈不动步子了。完全沉浸在了回忆中。唐倩捅了捅发呆的吴崇光:“我们走吧。”吴崇光条件反射般“哦”了一下,连忙扯起儿子走路。 女人并不死心,又追上来,“喂,今晚宝宝要表演舞蹈,你们来啊。” 唐倩挽上吴崇光的胳膊,靠上了爱人的肩。吴崇光惊恐万分地得出了一个事实:孩子的母亲意识混乱,可能疯了!一想到这个结果,吴崇光再也不敢回头看那女人了,因为那女人又逮住了一对下楼的老夫妇,哭叫着,狂笑着…… 吃过晚饭,吴崇光草草地洗了澡,坐在了电脑前,一言不发。家里只有儿子依然生龙活虎,开心地跟着玩具奥特曼比武。唐倩收拾完碗筷,来到吴崇光跟前,温柔地说:“崇光,我去给她送份饭,人家怪可怜的。”吴崇光抬头一看,妻子眼眶里的泪珠正在打着圈圈。吴崇光十分清楚,唐倩的同情心历来都是让人敬仰的,况且妻子还是一个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 送完饭回来,唐倩怔怔地站在窗前,眺望满天星斗,幽幽地说:“可能,明天她不会来了。”吴崇光支吾了一下,搂紧了唐倩。 果然,次日吴崇光出门时,没有见到那个让人心碎的女人。吴崇光闪出一丝庆幸和窃喜,总盼望事件尽快过去,不要再留下什么纠葛了,这个负罪的过程太累、太让人痛苦了。可是,庆幸才维持了几分钟,惊讶的一幕居然又出现了:那个女人又在旁边另一幢高层住宅楼前,举着牌子。原来,她要站遍小区所有的楼道,她的行为举止告诉人们,她决意要找到那个目击证人。 吴崇光感到,自己简直要崩溃了。 事情过了七天,舆论的压力犹如惊涛骇浪扑面而来。这七天,吴崇光在单位、在家里、在路上,永远是那样心神不定、失魂落魄。 4 第八天上午,吴崇光正在办公。门突然被推开,两个威严的警察来到跟前,亮出了证件:“吴崇光,请跟我们走一趟,你涉嫌一桩交通肇事逃逸案!” 吴崇光顷刻之间呆若木鸡,怔了半晌,突然打起哈哈,如释重负,开始嘲弄自己:“好啊,知道总有那么一天,我再也不用那般辛苦了!”吴崇光被带走时,公司所有的员工都呆立着,不解、困惑、质疑,身边最棒的战友会是一个残害小孩的罪犯吗? 在车上,吴崇光心有不甘,有些不明白地问:“那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那个孩子的母亲找到了目击证人!”警察回答。 “目击证人?”吴崇光愣了一下,“目击证人是谁?可以让我知道吗?” “可以!”两个警察想了想,又相互对视了一下,决定告诉吴崇光,“目击证人也是一个母亲,她住在小区的高层,她那天晚上因为要等待下班的丈夫,等急了,就拿了孩子玩的望远镜看回家的路,恰恰看到了那幕让她伤心的场景。但她没有立即去告发,她总希望那个人能够及时反省,良心发现去主动承担责任。可是那个人走错了第一步。又走错了第二步……” 什么都明白了!吴崇光全身一阵颤抖,悔恨的泪水马上在脸颊肆意纵横:“对不起,原谅我,我不该再走错第二步,不该……”吴崇光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撞人前的那条短信是心爱的唐倩发来的:“亲爱的,路上开车小心点,我和儿子等着你……” 过目不忘 1 杜仲权今年二十六岁,刚刚新婚,是一个很特殊的人,记忆力超强,分析力弱智。新华字典上所有的字都能倒背如流,可每个字都有什么解?他却不知道了。不过这也难不住他,几次过目后,他连注解也背下来了,常到电视台现场表演。 这天晚上,他从父亲处带回一个破旧的牛皮纸封面的文字材料,和一个硬壳的老式笔记本,津津有味地读起来。妻子蔡淑芬几次催他上床,他都不睬,只好自己沉沉睡去。 大约是下半夜,蔡淑芬醒来,发现床头灯大亮,丈夫正半俯着身子,直瞪瞪地看着自己。蔡淑芬知道丈夫很爱自己,撒娇地一把搂住丈夫。没想到丈夫不但无动于衷,还深深地叹了口气:“你比我小整整九岁,我就担心我死后,你咋办?咱们的唯一儿子又走在前头了,孙子不懂事……” 妻子也不是很清醒,以为他是说胡话,懵懵懂懂地说:“谁比你小九岁?” 丈夫说:“我再糊涂,岁数还是记得的。我民国八年生,你民国十七年生。我属羊,你属龙。” 妻子以为杜仲权是在开玩笑,继续亲热丈夫。没想到杜仲权却流下大滴大滴的眼泪来。更令蔡淑芬不解的是,丈夫第二天竟然不去上班了,说自己已经退休二十多年了。 一大早,杜仲权去马路遛弯儿,见一女交警正在纠正一骑车少年违章。少年因兜里没钱,交不出罚款,又怕上学迟到,急得手足无措。 杜仲权上去说情:“丫蛋儿,看在老朽的面上原谅这孩子一次……” 女交警年近三十,见一个比自己还小、却自称老朽的大帅哥叫自己丫蛋儿,很生气。 杜仲权苦笑:“不瞒你说,我今年虚长九十七了,孙子都比你大。” 正因为他的一本正经,才被女交警看作无理取闹,用步话机报告了上级,来了几名交警。杜仲权就是不承认自己也是不到三十岁的人,非说自己已经接近百岁了。围观的人颇觉有趣,一阵阵哄笑。警察以扰乱公共秩序为由要把他带走,幸好蔡淑芬赶来,说丈夫有病,才算把事情了结。 2 妻子惊骇地跟娘家自己的妈妈说了丈夫的怪异。 母亲找来蔡淑芬的舅姥爷。蔡淑芬的舅姥爷,通陰陽、晓八卦、解周易、理道家,是个远近闻名的博古先生。老人到甥孙女家仔细查看了一番,没发现什么毛病,临走时嘱咐蔡淑芬将窗帘换成红色的试试看。 当晚,杜仲权反复唠叨自己死期将近,对孙子能否照顾好老伴很不放心。蔡淑芬拉上红色窗帘。杜仲权安静下来,又恢复了过去生气勃勃的模样,甚至要和蔡淑芬亲热。 下半夜蔡淑芬醒来,忽然发现窗帘上贴着一个黑色的人形剪影。杜仲权家住六楼,窗外并没有陽台,这人形剪影是如何印在窗帘上的?蔡淑芬顿时毛骨悚然,大气不敢喘。她推醒丈夫,捂住丈夫的嘴,手指窗户。 杜仲权年轻气盛,干脆起身到窗台边察看究竟。那个人形剪影似乎很轻飘,风吹树影,它也跟着变形晃动。杜仲权咬咬牙,哗地拉开红色窗帘。外面皓月当空,哪里有什么人影?可随即蔡淑芬便听到丈夫说:“我九十七了,什么没见过?别来找我,过几天我就跟你去!”蔡淑芬赶忙又拉上窗帘。那个人形剪影又印在窗帘上。杜仲权也恢复了血气方刚,再要拉开窗帘时,被蔡淑芬制止。蔡淑芬清晰地听到窗外传来一声伤心的叹息。 蔡淑芬非常恐慌,总不能一辈子拉着窗帘过日子吧?况且,杜仲权一到外面,为人处事、语言习惯,又变成了耄耋老人,和他那朝气蓬勃、英俊潇洒的帅哥外表形成巨大反差,常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观,总要产生一些怎么也解释不清的误会。 蔡淑芬的舅爷也没辙了。蔡淑芬领着丈夫去找公婆。杜仲权说:“你真好笑,我都九十七了,父母还会健在吗?” 3 杜仲权的父亲今年五十五岁,有收藏癖,爱搜集一些小玩意儿:“文革”时的像章啦、造反派的传单啦、“大跃进”时全民炼钢的宣传画啦,还是有一定文史知识的。他和杜仲权“老人”拉起家常。当得知“老人”参加过三大战役,参加过恢复鞍钢建设的“三大工程”,曾是省劳动模范,“文革”时也受到过迫害时,老杜的眉头皱起来了,慌忙起身到书架上、卷柜里寻找什么?最后问儿媳。见没见过一个破旧的牛皮纸封面的档案材料,和一个硬壳的老式笔记本? 蔡淑芬突然想起,丈夫数天前看过这些东西,也正是从那之后才开始“返老还童”的。 蔡淑芬速回家将这些东西取来, 这是一本很厚的、十六开大小的干部档案附件,里面的纸张颜色不一、质地不一、制式不一,手写、油印、机印的都有,记载了一位叫唐雄老人的各个时期的经历。一页一页的犹如年轮,用黑色的账绳串联起来。一些重大事件,那个硬壳的日记本里也有详尽记载。这是老杜从旧书摊市场花四元钱买来的。超强的记忆力让杜仲权把这些材料统统吃进脑海,极弱的分析力又使他无法消化这些材料。 病根儿是找到了,可是如何治疗呢?蔡淑芬和老杜领着杜仲权跑遍了市里各大医院。医生都摇头说无能为力。蔡淑芬只好在互联网上发帖求救。省公安厅的一位电脑专家回帖说,可以领杜仲权到他们研究所来,试试“卸载”。 4 老杜和蔡淑芬领着杜仲权来到省城。 省公安厅的电脑专家会同社科院心理研究所的博士一同为杜仲权诊断治疗。杜仲权被带上一顶闪闪发亮的头盔,上面有很多电极和仪表,如同太空人。心理学博士为杜仲权催眠后,各种复杂而精巧的电子设备开始工作。冥冥之中,满屋人都听到一位老人非常伤心难过的呻吟声。电脑专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显示屏。显示屏上慢慢地现出一团灰色的雾,飘动挣扎、扭曲变幻,渐成人形,逐步清晰,一耄耋老者忧伤的面孔只出现一瞬,便随着一声更加沉重的叹息而再次雾化,渐渐地从荧屏上消失。 杜仲权醒来,尚不知怎么回事,只依稀记得似做南柯一梦。电脑专家认为治疗很成功。电脑专家再次检查杜仲权大脑,非常有把握地说,耄耋老人的程序已彻底卸载删除。 杜仲权一行三人从省城回到家里。当晚,皓月如昨,窗帘上再无人形剪影了。蔡淑芬向丈夫描述几天来在他身上发生的怪事,杜仲权竟然一点儿也不相信。 第二天早晨醒来,杜仲权情绪不高,说昨夜梦见一老者,被囚监牢,望着我的那副期待眼神,让人揪心。 蔡淑芬大惊,说那老人就是前几天的你。 至此,杜仲权夜夜梦见那个可怜无助的老人,杜仲权身心疲惫不堪。蔡淑芬去找心理学博士。心理学博士和杜仲权父亲商议,决定追根溯源,查找那本档案资料的原始出处。 两人来到旧书摊市场。老杜找到档案的卖主。卖主说,这东西是他花两元钱从一个收破烂儿的手里购得的。老杜傻眼了:城市这么大,上哪去找那个收破烂儿的? 杜仲权每晚仍旧梦到那个无助而愁苦的老者。 5 有一天,杜仲权责怪老者老纠缠自己,和他发了脾气,说自己也无能为力。老者欲言又止。忽一日,杜仲权梦见老者越狱了,可在火车站前附近的一栋居民楼里又被抓了回去。心理学博士认为此梦隐藏着某种暗示,叫杜仲权没事时多到火车站前附近寻觅。 数日后的一天,杜仲权竟然夜不归宿。老杜和蔡淑芬找了半宿,临天亮时才在火车站前的一栋居民楼附近发现杜仲权。杜仲权正围着这栋居民楼绕圈。他说他一直在往自己的家里走,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到不了家。 老杜将这一情况迅速告知心理学博士。博士赶来时,天已大亮。心理学博士打听遛弯的邻舍,是否认识一个叫唐雄的老人。邻舍指着一处住宅说,唐雄老人原来就住在这里,去年去世了。 心理学博士通过有关部门和居委会取得联系,了解到了唐雄老人的情况。老人在辽沈战役时负伤,不能生育,曾和老伴领一养子,没想到在晚年时,养子先他们而病逝。老两口相依为命。唐雄老人去世后,孙子看奶奶居住的这栋楼,因坐落在繁华地段,房租昂贵,便把奶奶送到一家条件很不好的私人养老院,将老人的遗物卖了破烂儿,房子出租。老太太在养老院里日夜思念老伴,又缺少睹物思情的寄托,精神萎靡,意识恍惚。 老杜一家人和心理学博士以及居委会,终于做通了唐雄老人孙子的工作。老人的孙子退掉房客,将奶奶接回家来。老杜把唐雄老人的档案和日记交还其老伴。不久,老太太传出话来,她把老伴的档案和日记放在枕下,每晚都能梦见老伴,想到余生还有二分之一的时间和老伴在一起,非常高兴,身体日见硬朗。 杜仲权夜晚再无梦扰,一觉天明。忽一日,他突发奇想,到省公安厅找到那位电脑专家,请他打开计算机数据库,查看耄耋老人。令电脑专家奇怪的是,显示器上不见了老人的雾像,代之的是一片瑰丽多姿的五彩祥云。 电脑专家怀疑自己输错了程序,再敲键盘,荧屏上仍为仙境画面。杜仲权打开电脑音响,竟然传出了如梦如幻、虚无缥缈的音乐声。 第十一章 横财小鬼(三) 澳门地方很小,因此不管去什么地方,都花费不了多少时间,更不用说坐出租车。这不,卢航刚刚安慰完自己,出租车已经来到了目的地。他付过车钱后,便下了车,向着前方的桑拿店走去。 那桑拿店是位于一栋商业大厦的三楼,而商业大厦的一楼和二楼均是超级商场。 卢航下车以后,本想径直走到大厦的电梯口,直接坐电梯到三楼去的,可是当他走到商场的入口时,肚子却突然“翻江倒海”起来,迫使他不得不改变行走方向,先去超级商场的洗手间解决问题。 由于肚子已经痛得受不了,因此卢航走路的速度非常之快,连前面是否有人,他都顾不上。于是很自然的,他走着走着,便不小心的撞上了路过的一位行人。 “对不起!对不起!”发现自己撞上了人,卢航自然是忙不迭地向那个人道歉。那个人的脾气似乎很好,卢航向他道歉了之后,他只是冲着卢航笑了笑,之后便一声不响的继续朝前走着。 看着那个人逐渐离去的身影,卢航不禁暗暗竖起了大拇指:“澳门不愧为国际城市,连人的素质都是这么高!” 称赞归称赞,但是卢航的肚痛问题依旧没有得到缓解。就在那个人离去三分钟之后,他的肚子再次绞痛起来,急得卢航双脚似乎踏上了哪吒的风火轮,疯一样的在商场奔跑着,总算赶在拉裤子之前跑进了洗手间里。 彻底解决完问题后,卢航软弱无力的走出了洗手间,他本想继续去三楼的桑拿店的,可是当他往电梯口那边走去的时候,突然发现他刚才撞上的那个人慢慢的朝着电梯口那边走去。他走路的时候很是奇怪,几乎是贴着墙边的,仿佛其他地方布满着毒蛇陷阱。 那个人似乎感觉到卢航在看着他,走了没几步,忽然回过头看来,对着卢航,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来。 那个人的笑容非常之可怕,笑起来时脸上充满了完全不符合他年龄段的皱纹来(他看上去连三十岁都没有。),脸色像纸张一样的惨白。 卢航被那个人的笑容吓了一大跳,他停下了脚步,一直等待那个人走进电梯之后,他才敢继续往前走。 好不容易来到了三楼,卢航正要走进去之时,那个人竟然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依旧是原来那样的走路方式,依旧是原来那样的笑容。 卢航被那个人彻底的吓坏了,他放弃了去桑拿店享受的念头,跌跌撞撞的坐电梯返回了一楼,然后跑了出去,或许是被那个人吓得不轻,卢航走出商业大厦时连路也不看,结果差点被路过的汽车撞倒。 卢航被差点发生的车祸这么一吓,心里更加的慌张,他意识到自己之所以会遭遇这么多诡异的事情,完全是因为他没有及时归还横财小鬼所致。他再次回到那个偏僻的地方,想将横财小鬼还给那个老头子,但是当他坐车回到那个地方时,那个老头子依旧不在那里。 卢航没有任何办法,他本想找个旅店休息的,但是想到之前发生的种种怪事,不得不放弃了,只能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闲逛着。他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久,去过哪些地方,只知道自己走着走着,最后来到了码头附近。 卢航走到码头上,看着黑沉沉的大海,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主意:“既然找不到那个老头子,归还这个横财小鬼,那我何不将它扔进大海里,这样我就不完全解脱了吗?” 卢航的想法其实是可行的,但是就在他准备实施的时候,他的耳边再次响起了那个小男孩的声音。那个小男孩说的,依旧是什么庄家、闲家之类的话语,可已经触动了卢航:“不行!今天晚上横财小鬼帮助我赢了这么多钱,我要是将它扔进大海里面的话,那我岂不是恩将仇报了吗?” 他放弃了这个念头,并且离开了码头,继续漫无目的的走着。这次他没有走多久便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这码头的附近竟然有一座佛寺。佛寺的大门是开着的,里面灯火通明,表明里面的和尚依旧还在工作着。 卢航被这佛寺本身的神圣庄严感染了,他忘记了那老头子的嘱咐,带着横财小鬼走了进去,等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为时已晚,他整个人顿时觉得非常不舒服,想离开佛寺,但又浑身上下都软弱无力。 身体的不舒服让卢航下定了要将横财小鬼放在佛寺里面的决心。他喘息了一会儿,便吃力的走到神台跟前。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横财小鬼放在了神台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地方。 他刚刚将横财小鬼放好,全身忽然一寒,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并且感觉到有些头昏目眩。当他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于桑拿店那座商业大厦的跟前。 “我怎么回到这里了?”他吃惊的自言自语道。 他还没有搞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更可怕的事情紧接着又发生了。那个他在超级商场里一而再,再而三看见的那个人,出现在了商业大厦顶楼的天台上。他很快的看见了卢航,立即冲着他报以那个无比熟悉的笑容,之后“呼”的一声,从天台上跳了下来。 卢航被吓了一大跳,他想第一时间逃离现场,可是他的双脚却像被灌了铅一样,怎么也动不了,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从天台上跳了下来,并且重重的摔在了他的脚边,鲜血撒满了一地。 让卢航感到更加郁闷的是,当那个人活生生的死在自己眼前之后,双脚竟然能够自如的移动了。他本想现在就离开现场的,但是内心却有一股声音,呼唤着他走到那死者的跟前。他遵从了那声音的安排,结果发现死在现场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正是自己! “怎么会这样?”卢航看着死在眼前的自己,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我怎么会死在这个地方?” “因为你叫小鬼帮助你大发横财,所以你就必须要付出这样的代价!”这是卢航背后的一个洪亮的声音说的话。卢航吃了一惊,眼前突然模糊一片,之后又很快清晰起来。当他能够清晰的看清所有东西时,他发现自己仍然身处于佛寺之中。 “这个东西,是你放在神台上面的吧?”一位上了年纪的和尚,拿着那个横财小鬼,走到卢航的跟前,笑着问道。 “这个……是我放的!”卢航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 “幸亏你懂得这个放到这里来,不然的话,你就活不到明天了!”老和尚一脸严肃的说道。 “我活不到明天?为什么?这不只是一个帮助你大发横财的小鬼而已吗?”卢航惊讶地说道。 “就因为它是能够帮助你发横财的小鬼,它才会有问题!” 看见卢航一脸迷惘的样子,老和尚马上接着解释说道:“我这么跟你说吧,你这个瓶子里面装的,是用一只不足五个月的胎儿尸体,炼制而成的尸油。它虽然能够帮助你大发横财,但是由于它没有来到这个人世间,因此怨气很大,你得到了它的帮助之后,它就得要你的命,才能平息自己的怨气。” “这么恐怖!”卢航吃惊地说道,“送这个东西给我的老头子,根本就没有跟我说这些啊!” “他怎么会告诉你呢?他要是告诉你的话,怎么让你毫无顾忌的用它来发财呢?”老和尚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送了你这个东西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是不是?” “是的!是的!”卢航连声说道,“我回去找他好几次,都没有找到他的踪影。” “这就对了!”老和尚说道,“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尽快被这个小鬼杀死,然后拿着它,继续谋害下一个人!” “大师,那我……” “你放心,你既然懂得将小鬼送到这里来,那就说明我和你是有缘分的,所以我会帮助你处理好这只小鬼。不过施主,”老和尚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道,“钱这种东西,应该取之有道,万万不可利用小鬼赌博这种邪门歪道。你要是用了,小则破财,大则丢掉性命,知道吗?” “我知道了!”卢航点头说道,“经过今天晚上这件事情,我再也不会赌博了!” 第十章 横财小鬼(二) 老头子见卢航答应了自己的三个条件,便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于是卢航拿着这玩意儿,慢慢的往回走。他一边走,一边看着那瓶东西想道:“这玩意儿真的能够帮助到我赢回之前输掉的钱吗?” 他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他忘记了问那个老头子,这个所谓的横财小鬼到底是怎么使用的,是每次赌博之前朝它拜一拜呢?还是像貔貅一样,在整个赌博的过程中将它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不行!我得回去问一问老头子!”卢航说着,马上掉转头,跑了回去。 当他气喘呼呼的跑回原来的地方时,却惊奇的发现,那个老头子竟然不知去向,连那个摆放在地上的地摊都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卢航吃惊地说道,“我才离开这里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那个老头子怎么会一下子就不见了呢?” 卢航看见不远处坐着一个乘凉的老太婆,连忙跑过去询问道:“老奶奶你好,请问你知道刚才在那个地方摆地摊帮人看相的老头子上哪儿去了吗?” “摆地摊帮人看相的老头子?年轻人,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呀!”老太婆不满的说道,“我在这里坐了差不多将近三个小时了,从来就没有见过什么老头子在那里摆地摊。” “你没看见有老头子在那里摆地摊?”卢航听见那老太婆的话后,马上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劲。 “哪我怎么就看见了呢?”他对自己说道。 “再说了!”那老太婆接着说道,“这么偏僻的地方,有谁愿意在这里摆地摊啊!” “为什么就我一个人看到那老头子?”在回去赌场的路上,卢航不断地询问自己这个问题。他本来想欺骗自己说,他刚才的遭遇全都是假的,都是自己郁闷过度所产生的幻觉,可是他手里那瓶像花生油的东西却明确无误的告诉他,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算了,先不要管那老头子是否真的存在过。”卢航对自己说道,“等一下我拿着这瓶东西进赌场,看看它是否能够帮助到我赢钱。要是能的话,那老头子就是真实存在过的。” 卢航想到这里,加快返回赌场的脚步。 他回到了赌场后,马上用身上剩余的钱全部兑换成赌场的筹码,然后走到一个玩百家乐的赌桌位置上坐了下来。游戏开始后,他正想将一些筹码押在庄家上,耳边随即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不要买庄家,买闲家!” 听见这个声音,卢航吃了一惊,心想这是谁在跟我说话?他看了一眼放进口袋里的那个玻璃瓶子,心想这是横财小鬼告诉我,要买闲家吗?由于他对横财小鬼没有设么么信心,因此他这一回决定作壁上观,既不买闲家,也不买庄家。 第一局的结果出来了,一切都正如那个小男孩的说法一样,是闲家赢。 这时卢航彻底明白了这横财小鬼是怎样帮助自己赢钱的了。第二局开始的时候,他故意准备将筹码放在闲家上,耳边随即再次响起那个小男孩的声音:“这次不要买闲家,要买庄家!” “买庄家是吧!这回我在知道怎么做了!”卢航信心十足的说道,他将所有的筹码全部押在了庄家上面,豪气万丈地说道:“我要全部买庄!” “大哥,你疯了吧?”坐在卢航左右两旁的赌友看见卢航将赌注全部押在庄家上,不仅大加讽刺道,“你把全部赌注押在庄家上,要是输了的话,那你就输个精光了!” “大家不用担心我!”卢航满不在乎地说道,“我要是没有信心的话,就绝对不会这样做!” 赌友见卢航一副志得满意的样子,也就不再劝他,精心的等待着赌局的结果。 第二局很快就出来了,赌友惊奇的发现,这结果和卢航所预测的一模一样,是庄家赢钱,不由得个个惊呼起来。 “看到了吧 !”卢航得意的说道。他将赢回来的筹码全部拿走,然后转战到其他赌场。 这一个晚上,卢航在口袋里的横财小鬼帮助下,赌什么赢什么,不仅把之前输掉的钱全部赢了回来,而且还赢了许多钱。有一个成语说得特别好,乐不思蜀。卢航在不断赢钱的刺激下,越玩越觉得高兴,当他想起那个老头子要他及时归还横财小鬼时,发现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的三点钟。 “这下完了!”卢航看见手机屏幕上清晰无误的显示着时间已经来到了三点零五分后,不由得吓了一跳,“这下我该怎么办呢?” 这横财小鬼如此厉害,一个晚上就能够帮助他赢了这么多钱,这说明那个老头子是有法力的。所以如果他不能及时的将横财小鬼归还给那老头子的话,不知道那老头子会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来对付他。 不管了,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回到那个偏僻的地方,然后将东西还给人。卢航将赢回来的筹码全部换成钱,然后叫了一辆出租车,坐车回到那个偏僻的地方。 当他回到那地方时,那个老头子并不在那里。他不甘心,在那里足足等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结果还是不见那个老头子的身影。 “算了,既然那个老头子不在,那就第二天才还给他吧!” 卢航小心翼翼的将横财小鬼放好,因为有些饿了,所以卢航放好小鬼后,便又叫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了澳门的夜市里吃宵夜。 由于口袋里揣着一笔巨款,因此卢航并不想随随便便找间普通的小吃店,他觉得要吃的话,就要吃最好最贵。 于是他在夜市里信步走着,一边走一边打量街市两边的店铺。 这时他开始发现有点不对劲,他觉得背后好像有个人在悄悄的跟着自己,可是回头一看,却又看不见什么人。 为了摆脱这个有些诡异的场面,他放弃了刚才的想法,走进街边一家小吃店里,点了一分云吞面。 云吞面很快就吃完了,卢航觉得有些不过瘾。他想了想,决定到桑拿店玩一下。 他出了小吃店,随手叫了一辆出租车。他坐上出租车后,便吩咐出租车司机载他去澳门最好玩的桑拿店去。 得到了出租车司机的爽快回应后,卢航本想闭着眼睛假寐一会儿的,但是他突然感觉到出租车司机的旁边好像坐着一个男人,他为了搞清楚,特意向前看了看,结果发现什么人也没有。 “可能是我看错了吧!”卢航对自己说道,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第九章 横财小鬼(一) 在这个物欲横流、纸醉金迷的社会里,赌博是很多人的爱好,并且常常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不赌不知时运高,其意思是说,要想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运气有多么的好,你去赌场赌一赌就知道了。 是的,一个人要是运气好的话,有时候的确可以在赌场上大杀四方,但更多的时候是输个精光,甚至是倾家荡产。 可就是这样,依然有无数的人前赴后继,为赌场奉献自己的财富,而最沉迷的人,有可能连性命都会赌掉。 卢航差点就成为赌场上的冤死鬼,如果他当时被贪念牢牢控制的话。 卢航指的“当时”,是那一次诡异的澳门赌博之旅。 说起那一次赌博之旅,首先得从卢航怎么沉迷赌博说起。 卢航原本是个老实人,高中毕业之后就一直一家玩具厂里,兢兢业业地做了十多年,从流水线工人一直做到销售经理。 人的职位高了,钱自然就多起来。而钱一旦多了起来,男人的心思自然就会花了起来,尤其是像销售经理这种经常要和客户打交道的职位,想不学坏,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卢航就是因为认识了喜欢赌博的大客户,才慢慢的染上赌瘾的。 一开始,他赌得很少,但是由于赢了不少钱,加上有那位大客户在一旁吹风,他越赌越大。赌博这玩意儿,很多时候都会小赌小赢,当你赌得越来越大之时,就会变成输多赢少。卢航赌大了之后,十次赌博有九次都是输钱,输得最厉害的时候,往往一个晚上就能把一个月的工资和奖金全部输掉。 在这种情况之下,卢航如果能够悬崖勒马,那他后面自然就没有什么事了。但正如其他赌鬼一样,你输得越厉害,就越想从赌桌上赢回来。卢航不仅越来越沉迷于赌博中,而且还在那位大客户的带领下,来到澳门有名的葡京大赌场赌博。 一个周五的下午,卢航刚刚拿到了这个月的工资和奖金,他第一时间做的事情,并不是好好计划一下怎么花这些钱,而是将这些钱全部提现出来,跑到澳门赌博。这个晚上,他特别的倒霉,不到十分钟,便把工资和奖金输得七七八八。 一下子输了这么多钱,卢航的心情自然是非常的不爽。他按照以往的习惯,离开了赌场,在外面转一转是,试图把运气转变一变。 也许是输得太过憋气的缘故,卢航这一转,竟然转到一个异常偏僻的地方。这个地方店铺不多,人烟也很稀少,卢航想不到澳门这种国际城市,竟然也有这种地方。 有这么奇怪的地方也就罢了,更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就是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也有人摆地摊 摆地摊的是个老头子,地摊前面摊着一块白布,上面写着“称骨看相”四个大字。很明显,这是一个帮人看相的档口。 但是这老头子却又不是完全的在看相,当他看见卢航一脸忧郁的从他身边走过去时,他竟然闭着眼睛吟唱起来:“莫问自己为何厄运不断,生神仙当助你逆天改运……” 卢航这时正为输掉的那些钱而耿耿于怀,听见那老头子这么一唱,很自然而然的引起了他的注意。 “老头子,你在唱什么啊?”他试探性地问道。 “年轻人,你没听到我刚才唱的东西吗?”老头子睁开眼睛,不紧不慢地将刚才唱的内容重新朗诵一片,“莫问自己为何厄运不断,生神仙当助你逆天改运!” “我知道你唱这些词,但问题是,你真的能够帮助到人逆天改运吗?”卢航说道。 “当然了。”老头子一脸骄傲地说道,“要是我没有这个本事,我就不会在这里摆摊,唱这些歌词了!” “可是,你要是真的能够帮助到人逆天改运,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摆摊看相呢?”卢航说道,“你要是真的有本事的话,就先帮助自己改变命运。” “年轻人,你这样说就大错特错了。”老头子摇头晃脑的说道,“每个人喜欢的生活方式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喜欢高高在上,有的人喜欢平平淡淡。我虽然有帮助人逆天改运的能力,但是我个人比较喜欢平平淡淡的生活,因此我没有必要用自己的能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是吗……” “年轻人,看你的样子,好像还是不相信我的话。”老头子说道。 “是的!正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要我相信你,你得拿点真本事出来。”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老头子说着,从怀里拿出一瓶类似花生油的东西出来,交到卢航的手中。 “这是什么玩意儿?”卢航好奇的问道。 “从正常的角度来说,这就是所谓的‘鬼仔油’,即是用婴儿的尸体炼制出来的尸油!” “什么?尸……尸油?”卢航听得老头子的话,几乎想把手中的瓶子扔掉,但是老头子接下来的话,马上让他改变了主意,“不过从我们看相人的角度来说,这瓶东西是横财小鬼。它能够为你带来不错的横财运。” “横财运?” “是的!它能够改变你的横财运。”老头子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你刚才不是在赌博赌输了很多钱吗?你拿着它回去赌场,它会帮助你赢回之前输掉的钱,甚至还能够赢得更多。” “你……怎么知道我刚从赌场输钱出来?”卢航吃惊的说道。 “呵呵!我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的话,又怎么敢自称能够帮助人逆天改命呢?”老头子笑呵呵的说道。 “哪……这个玩意儿……我需要给多少钱?” “不用钱!”老头子的回答让卢航大吃一惊,“什么?不用钱!老头子你是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老头子认真的回答说道,“你只需赢了钱之后,及时把它归还给我就可以了。” “谢谢你了,老头子!”卢航感激地向老头子道谢了之后,正要离开,可是那老头子却把他叫住了:“等一等,年轻人!” “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卢航不解的问道。 “是这样的,这钱我可以不收你的,但是我有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 “哪三个条件?” “第一,你必须在凌晨两点钟点之前,来到这里,把这个东西还给我。” “这个没问题!”卢航爽快的说道。 “第二,你身上带着这个东西的时候,千万不要近女色!” “这个你也可以放心,我这人很少去嫖妓什么的。” “第三,你不能带着这东西走进寺庙里。” 对于老头子的第三个条件,卢航觉得有些奇怪,这么晚了,他怎么可能到寺庙里面去呢? 尽管觉得奇怪,可是卢航还是很爽快的答应了老头子的要求。 死亡摄影 (楔子) 夜色寂然,整个校园一片安静,只有宿舍楼上一盏探照灯不时地晃来晃去。宿舍楼的对面是实验楼,此刻正有四个人影蹑手蹑脚地向那里走去。几分钟后,他们停在了实验楼前。微弱的光线下,可以看见旁边刚刚挂上去的牌匾——东海学院医学系实验中心。 “我们进去吧!”为首的一个男孩看了看其他人,扬了扬胸前挂的照相机。然后他第一个向实验楼入口走去,其他人没有说话,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 今天是东海学院医学系实验中心成立的第一天,下午的时候,刚刚有一批尸体运进来,现在就停放在实验楼二楼的医学实验室。几个人贴着墙角,慢慢来到了医学实验室门口。 “张刚,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身后一个女孩低低地说了一句。 “当然,你不会害怕吧?”挂着相机的男孩回头瞪了她一眼。 “怕什么?不过是些死人。”另一个男孩接口说道。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了,四个人依次走了进去。实验室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福尔马林的气味,前面摆了五张停尸床,上面躺着五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张刚走到第一具尸体面前,揭开了盖在上面的白布。 一具灰白干瘪的尸体出现在眼前,因为浸泡时间太长的缘故,尸体的五官已经看不清了。张刚拿起胸前的照相机,调整好焦距,按下了快门。 “啊!”突然旁边一个女生惊声叫了起来。其他人纷纷涌了过去,那个女生指着她面前的那具尸体战战兢兢地说:“尸体,尸体他动了,他的手动了。” 就在所有人疑惑惊诧的时候,张刚对面的一个男生忽然抬起手,嘴里哆嗦着,“鬼,鬼,鬼啊!”然后,他疯了一样向门外跑去。男孩的举动引起了连锁反应,有几个人也跟着叫了起来,跑出了实验室。 唯独张刚没有动,他的手里依然拿着照相机。相机的镜头里,那具本来应该躺在停尸床上的尸体竟然慢慢坐了起来,并且一步一步向张刚走过来。 “啪!”照相机闪过一道刺眼的光芒,然后掉在了地上。一阵风吹来,实验室的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1.关于204的恐怖传说 有股莫名的苦味在叶天的嘴里徘徊,他的舌头像一条刚刚冬眠醒来的蛇一样,懒洋洋地蠕动着。他感到眼皮有些发酸,一跳一跳的。 无尽的黑暗中,那一个人影慢慢走了过来,他的两只手直直地垂下来,两边的光线越来越亮,那个人的样子也越来越清晰。 叶天仿佛触电般睁开了眼,一滴冷汗瞬间滑进眼睛里,有些刺痛与酸楚。他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靠在床上,叶天向窗户外面望了出去。透过窗口可以看见楼下浓密的林荫大道。林荫大道对面是一栋荒废的楼房。楼房的门被一把铁锁锁住,铁锁已经生锈了,叶天甚至能想象出那把铁锁上缠绕着的白色的蛛丝。 那里曾经是东海学院医学实验中心楼,现在却是东海学院的“禁忌之地”。 今天是叶天来到东海学院的第一天,他曾经专门在网上搜索过有关这所学校的资料,他对这所学校相当满意。可是就在宿舍熄灯前,叶天听到了和自己同一宿舍的大二学长丁子寒对东海学院另一面的描述。 每个大学都有一些恐怖的传说,比如白天12层,到了晚上却是13层的楼梯,或者是飘荡在校园里午夜拍肩膀的“幽灵”。当然很多传说都是调皮的学生杜撰出来的,在学生之间传播后,就变成了一个个校园恐怖故事。 东海学院的恐怖传说便是以前的医学系实验中心二楼的实验室204房间。两年前,东海学院医学系实验中心刚刚成立,几个调皮的学生在当天夜里拿着相机来到实验室想拍几张尸体的照片。在拍摄中途,他们却遇见了诡异的事情。几个学生顿时吓得鸟兽散,最后只剩下一个叫张刚的学生留在实验室里。 第二天,人们在实验室发现了张刚的尸体。他躺在停尸床上,胸口被解剖刀划了一道十公分的口子,在他的手里还拿着那个照相机。 照相机里一共有三张照片,前两张是他拍摄的尸体照片,而最后一张照片却是一张类似于曝光的白片。 对于张刚的死亡,没有人知道真相。警察对现场作了详细的勘察,经过一个月的时间,也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最后,学校在赔了张刚家一大笔钱后把事情了解了。 后来,有关204实验室闹鬼的传言不胫而走。最开始是一个学生晚上去那里取白天遗落的手机,结果却看见一个人影拿着相机向他走来……传言越来越多,大部分内容还是围绕在死去的张刚身上。有人说是张刚死不瞑目,前来寻找替身,也有人说那个人影是杀死张刚的凶手,到最后竟然发展到没有学生敢去那里上课。无奈之下,学校只得把那个实验室封闭了。 丁子寒讲这些的时候,叶天和宿舍的其他人的心都揪得紧紧的。 虽然这样的恐怖传说他们之前都想到过,可是真正听到时心里还是有些发毛。特别是丁子寒最后说的一句话,让叶天感觉有关204的恐怖传说就像真的一样: 我的哥哥和张刚是同学,两年前出事的那个晚上,他也去了实验室。所以这件事情并不是空穴来风。 想到刚才的噩梦,叶天有些紧张。他揉了揉太陽穴,刚准备躺下,目光却落在了对面的林荫大道上。 一个人影正慢慢从林荫大道向对面那栋废弃的实验楼走去。微弱的月光下,那个人影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从地下爬出来的幽灵一样。叶天的身体往前倾了倾,他定睛一看,那个人影似乎是个女孩。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在暗淡的夜里显得格外醒目。 那个女孩是谁?怎么大半夜去那里?一连串的疑问涌进了叶天的脑子里。 2.午夜唱歌的人 那个女孩并没有走进实验楼,而是站在实验楼前唱歌。那似乎是一首忧伤的曲子,叶天只能隐约听到一点声响。此刻看上去,那个女孩就像一个午夜吟唱的亡灵一样,她站在那里,让人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她叫杜晓月,自从两年前张刚死后便一直这样。很多时候她会站在那座楼前唱歌。”这个时候,叶天忽然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话。转过头他看见丁子寒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坐到了他的床边。 “两年前那个晚上,她也去了实验室?”叶天问道。 “不错,两年前那个晚上一共去了四个人。除了死去的张刚,他们分别是杜小月,林笑云,还有我哥哥丁子风。”丁子寒点点头。 “那么,你哥哥现在还在东海学院吗?”叶天想了想说道。 “死了。我哥哥死了。半年前的一天晚上,他和林笑云忍不住跑进了对面的实验楼。等人们发现他们的时候,我哥哥已经死了。他拿着一把解剖刀插进了自己的喉咙。”丁子寒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对不起。”叶天有些难过,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 “没事。”良久,丁子寒忽然抬起头说,“你相信诅咒吗?” “诅咒?”叶天愣住了。 “那天晚上,林笑云疯了。他现在在明安精神研究院。我去见过他一次,他只会说四个字——死亡摄影。那四个字正是他们那天晚上去实验室的主题。有人说去拍死人照片本身就是一个诅咒。可是,我不信。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诅咒。我一定要我哥哥死亡的真相。” 丁子寒说着说着就流下了眼泪。 叶天没有说话,他拍了拍丁子寒的肩膀。 此时,站在实验楼面前唱歌的杜晓月已经停止了歌唱,她缓缓地穿过林荫大道向宿舍楼走去。经过男生宿舍楼的时候,她向叶天所在的宿舍望了一眼。 叶天终于看清了她的样子,一张清秀乖巧的脸,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如果不是脸色太过惨白,她绝对是一个漂亮的女孩。 丁子寒回到了自己的床铺,叶天重新躺了下来。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丁子寒的故事,204的诡异诅咒,午夜站在实验楼前唱歌的杜晓月,所有的一切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把叶天紧紧裹在其中,让他无法呼吸。 天亮的时候,叶天睁开了眼。宿舍里已经没有人了,因为晚上睡得太晚,叶天的头有些痛。他收拾了一下,起来后才发现快迟到了。 今天是第一天上课,他拿了几本书急匆匆地出了宿舍。 在经过教学楼拐弯的时候,他迎面和一个人撞到了一起。两人手里的书顿时掉落到地上。叶天慌忙说着对不起,抬眼却愣住了。他撞到的人竟然是杜晓月。杜晓月没有理他,低头拾起自己的书向前走去。 叶天看着杜晓月的背影走进旁边的教学楼后,他才拾起自己的书本向教室跑去。 走进教室,叶天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翻书的时候,他才发现竟然多了一本书。那本书是一本病理学,打开封面,他看见三个清秀隽永的小字——杜晓月。 叶天顿时想起了刚才在楼下的情景,一定是杜晓月收书太匆忙,遗漏了这本。想到这里,叶天往后翻了翻,书的中间夹着一个信封。 叶天愣了几秒,打开了那个信封。 信封里有一张杜晓月的照片,那似乎是张艺术照,上面的杜晓月梳着麻花辫子,目光望着前方,像一个沉思的少女一样。照片的背后还写了一段话:相似欲寄无从寄,画个圈儿替,单圈是你,双圈是我,圈圈都是情和义。 随照片附在一起的还有一封信,看到信上面的第一句话,叶天的心里不禁一震。信的第一句话是:晓月,我是张刚。 3.缅怀的爱情 那封信是张刚写给杜晓月的情书,里面详细记载了张刚所有的爱恋与思念。叶天看完后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杜晓月会在午夜去实验楼前唱歌。从信里面的话可以看出,张刚并没有告诉杜晓月自己对她的爱恋。也许这封信是在张刚出事以后才被杜晓月发现的。 中午放学的时候,叶天刚走出教室便看见杜晓月向自己走来。 “这个、这个是你的吧!”叶天没有等杜晓月说话,先把那本病理书拿了出来。 杜晓月接过去,抬眼看了一下问:“你没看不该看的东西吧?” “我看了张刚给你写的信,还有照片。”叶天坦白地说道。 杜晓月似乎没有想到叶天会这么坦白,愣了几秒后转身向前走去。 看着杜晓月的背影,叶天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他不禁跟了过去。 走到操场附近的时候,杜晓月转过了头,她定定地看着叶天说: “为什么跟着我?” “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关于204的事情。”叶天咬了咬嘴唇说道。 杜晓月迟疑了几秒,“你相信诅咒吗?” 叶天呆住了,杜晓月的眼神像是在说一个惊天秘密一样,带着焦虑与惶恐。 有风吹过来,掠过皮肤,凉凉的。 杜晓月转身走了,这一次叶天没有再跟过去。 推开宿舍门,叶天走了进去。宿舍里只有丁子寒一个人。看见叶天,他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 “我看见你和杜晓月在一起。” “是的,我想问她关于204的事情,可是她没说。”叶天点点头。 “晚上我要出去一趟。”丁子寒说道。 “你去哪儿?”叶天一愣。 丁子寒没有说话,只是把头转向了窗外对面的林荫大道。 “你要去……”叶天惊声叫了起来。 “我不相信什么诅咒,我想知道那天晚上我哥哥到底看到了什么。” 丁子寒点点头。 夜深了,叶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对面的丁子寒没有动,他在等时间。叶天正在考虑要不要和丁子寒一起去。他担心丁子寒一个人去有危险,可是想到204的恐怖事件,叶天的心中也有些发毛。 终于,对面的丁子寒坐了起来,蹑手蹑脚地下床向宿舍外面走去。 叶天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几秒钟后他穿上衣服向宿舍外面走去。 丁子寒走得很快,叶天走到林荫大道的时候看见他已经闪身钻进了对面的实验楼。夜风吹在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这是叶天第一次走进实验楼,之前听过有关实验楼太多的恐怖描述,所以从踏进实验楼第一步开始,叶天便有一种惶恐感。四周黑黢黢的,只有微弱的月光洒在地面上。叶天的身子贴着墙角向二楼走去。 201,202,203,看着旁边模糊不清的数字,叶天停在了204实验室门口。 门闪着一条缝,像是咧着嘴的怪兽。叶天吸了口气,用脚尖踢了踢门,门开了,吱吱扭扭的,像一个垂死的老人在呻吟。 “丁子寒。”叶天喊了一声,走了进去。 微弱的光线下,整个204的全景映入眼帘。除了三张早已经锈迹斑斑的停尸床外,再无其他东西。可能因为长时间废弃的缘故,空气中有一股浓重的腐朽味。叶天看着那三张停尸床,想起了204的恐怖故事。两年前的那个晚上,张刚一行人就是在这里揭开盖在尸体脸上的白布,然后拿着相机拍下尸体的样子。后来,有一具尸体竟然慢慢坐了起来。 想到这里,叶天不禁打了个冷颤。他感觉脖子上有股冷气在吹,不,不是感觉,似乎是真的有人在自己的脖子后面吹气,并且带着呼吸声。 叶天缓缓转过头,眼睛顿时睁得又圆又大。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穿着一件破旧的白大褂,他的脸上带着几丝干涸的血迹,像一个幽灵一样闪着诡异的光芒。看见叶天转过头,他嘿嘿一笑,“欢迎你来到204实验室。” “啊!”叶天一惊,脚下不禁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4.数字提示 就在那个人慢慢向叶天走过来的时候,门突然被撞开了。丁子寒冲了进来,一把拉住那个人,刚准备往地上按的时候,他顿住了,“林笑云?” “子风,子风,你来了。”林笑云看见丁子寒后忽然哭了起来,“你怎么都不来看我?” 丁子寒看了看叶天,然后扶起了林笑云。 叶天明白过来,这个男生就是林笑云。他本该待在明安精神研究院的,可是怎么会跑到这里呢? “你怎么会来这里?”丁子寒和叶天有着一样的疑问,他看着林笑云问出口后便后悔了,林笑云现在肯定是精神紊乱,当然不会回答问题。 “我来找你,把数字告诉你。要不然别人会发现的。”林笑云盯着丁子寒说。很显然,林笑云把丁子寒当成了丁子风,“什么数字?”丁子寒问道。 “474130129。”林笑云一字一顿地念出了几个数字。 “啪。”门外突然响了一声,丁子寒脸色一变,慌忙冲出了门外。 一个人影闪身转过旁边的走廊。 “怎么回事?”叶天跟了出来。 “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便发现一个人影,刚才便是去追那个人了。我还拿东西砸到了那个人的右手。看来204的事情的确不简单。”丁子寒若有所思地说道。 走出实验楼,丁子寒带着林笑云离开了。他要送林笑云回医院。 叶天一个人向宿舍走去。经过林荫大道的时候,他看见杜晓月竟然坐在旁边的石椅上。 杜晓月靠在椅子上,微微闭着眼睛,月光洒在她的脸上,那画面美极了。听见响声,杜晓月睁开了眼。 “你,你怎么在这里?”叶天心里明白,杜晓月也许是来实验楼前唱歌的。 杜晓月没有说话,站起身向前走去,可是身体却忽然晃了起来。 叶天慌忙追过去扶住了她。 叶天这才发现杜晓月的右胳膊又青又肿,他忽然想起了刚才丁子寒说的话。难道丁子寒追的那个人是杜晓月? 此时的杜晓月的眼睛已经有些迷离,晕倒在叶天的怀里,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叶天扶着她向前面的医务室走去。 “你们这帮孩子,怎么大半夜不回宿舍?谁把她的手弄伤的?”校医絮絮叨叨地说着,然后帮杜晓月清洗伤口。 叶天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 杜晓月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因为太过劳累,再加上胳膊受伤,所以才晕了过去。叶天理解杜晓月,她每天晚上跑去实验楼前唱歌,怎么能休息好?可是,杜晓月真的是去实验楼面前唱歌吗? 疑问像水草一样缠上来,也许杜晓月和丁子寒一样,都是在寻找什么线索。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杜晓月,叶天忍不住有种爱怜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天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梦见自己又来到了204,那三张原本空荡的停尸床上竟然躺着尸体。依次揭开白布,叶天分别看到了躺在上面的尸体。第一个是林笑云,然后是丁子寒,最后竟然是自己。 叶天打了个寒颤,坐了起来,他看见杜晓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直直地看着自己。 “谢谢你。”杜晓月说话了。 “没,没什么。”叶天笑了笑。 “你为什么非要探究204的事情?”杜晓月顿了顿说道。 “我,因为,因为我朋友丁子寒,就是丁子风的弟弟。他想知道他哥哥的死亡真相。”叶天说道。 “如果我告诉你丁子风根本没有弟弟,你信吗?”杜晓月迟疑了数秒,忽然说道。 “你说什么?”叶天呆住了。 “任何事情都不要看表面。也许你已经知道昨天晚上那个听见你们谈话的人就是我。林笑云说的那串数字其实是一个qq号,那个qq号的空间相册里有三张照片。” “张刚死前拍下的那三张照片?”叶天问道。 “不错,那也是让丁子风死亡和林笑云疯掉的东西。”杜晓月点了点头。 5.照片诅咒 叶天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场看不到边际的黑暗中,在这个行进的路程中,他不知道该相信谁。杜晓月说的话是真的吗?丁子寒真的是丁子风的弟弟吗?也许他应该相信丁子寒,至少那天晚上林笑云错把丁子寒当成了丁子风,那说明丁子寒和丁子风应该长得很像。 推开宿舍的门,叶天看见丁子寒坐在电脑前。看见叶天,丁子寒朝他挥了挥手。 丁子寒两眼通红,似乎一夜未眠。不过他却没有一丝困意,他指着显示器上的网页说,“你看,昨天林笑云说的那一串数字是一个qq号。我在那个qq号的空间里找到了三张照片。” 果然,杜晓月说的没错。 丁子寒把那三张照片打开,一幅一幅地浏览着。前两张是尸体的照片,最后一张照片上却是一片空白。 “等等。”叶天突然按住了丁子寒的手,他仔细地盯着显示器上的第一张照片,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你怎么了?”丁子寒看着他问。 “张刚是怎么死的?”叶天脸色陰沉着,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张照片。 “胸口被划了一个十公分的伤口。”丁子寒说话的时候,叶天把照片放大了,一点一点地扩大,最后拖到尸体照片上的胸口处,尸体的胸口上有一道干涸的伤口,一直延伸到照片最下方。 丁子寒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一把夺过叶天手里的鼠标,点到了第二张照片。第二张照片上是尸体喉咙处隐约有一块黑点,最开始丁子寒以为那是尸体被处理时出现的斑点,现在看来那应该是伤口凝固后在低温环境下留下的疤痕。也就是说,第二具尸体的死亡原因是喉咙被利物刺中,比如剪刀。 张刚是第一个死的,他和第一张照片上的尸体死亡方法一样,至少从外表看是一样的;丁子风是第二个死的,他和第二张照片上的尸体死亡方法一样。 现在丁子寒和叶天明白了林笑云在疯掉前说的那四个字——死亡摄影。同样,杜晓月、丁子风和林笑云一定是发现了这个秘密,当丁子风同样死于诅咒后,林笑云才彻底崩溃了。 整个事件就像博尔赫斯在《圆形废墟》中描述的那样,一切都无始无终。叶天和丁子寒就像是从命运之树上飘落下来的树叶,无论落到那一点,都要随着轨道走进事件中心。 这个时候,丁子寒打开了最后一张照片。这是一张曝光过度的照片,上面只有一团模糊的白影。丁子寒把照片放大,模糊的白影扩散起来,像是一团泛滥的云朵。在那团云朵中,似乎有个影子。 丁子寒把显示器的亮度调暗以后,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在上面。 那似乎是一个人伸着双手映在上面的。 张刚出事前胸口的相机是对着那具从停尸床上爬起来的尸体的,可是照片却莫名其妙地反光了。 “我想我们应该去查查照片上这两具尸体的资料。虽然我不太相信什么诅咒,可是这确实有些蹊跷。”叶天说话了。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时间太长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丁子寒有些担心。 “正常情况下,学校一定不会告诉我们。我知道我们学校所有的资料都在图书馆二楼,我们晚上去。”叶天低声说道。 丁子寒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6.旧案 夜色深沉,校园一片寂静。叶天和丁子寒偷偷溜出宿舍,向图书馆走去。图书馆在东海学院南校区,据说那里以前是一片坟场,后来被学校买下来修建成了图书馆和新的实验楼。 十几分钟后,叶天和丁子寒来到图书馆门口,闪身钻了进去。走廊里很静,叶天有种钻入坟墓的感觉。他们在走廊左边一个房间停了下来,那里就是资料存档处。 丁子寒从包里拿出一个钢片,在锁孔里摆弄了几下,只听“啪”的一声,锁开了,两人走进了房间里面。 走进里面,叶天才发现里面的资料远比他们想象的多。三排书架,上面全部是密密麻麻的书,甚至有的上面覆满了厚厚的灰尘。幸运的是,所有的资料都是按照年份分的。他们找到两年前的分类架边,开始寻找。 一本本资料簿被翻过,一个个文件夹被打开。查找用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丁子寒找到了一个文件夹,上面写着一行字——东海学院医学系实验中心资料。 “找到了。”丁子寒欣喜地说道。 打开文件夹,丁子寒拿出了里面的几张信纸。草草扫了几眼,他在后面到了尸体捐献者的医院和资料。 捐献医院:东海第二人民医院。 捐献尸体资料:赵明强,胡力,段飞。 “怎么是他们?”丁子寒呆住了。 “你认识他们?”叶天疑惑地看着他问。 “不,我不认识他们。但是我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丁子寒摇了摇头说道。 三年前,东海市出了一桩惊天大案。东海第二人民医院一个医生为了研究自己的医科项目,竟然把实验对象转移到了他的病人身上。 因病住院的三个孤儿赵明强、胡力和段飞就是他实施的实验对象。 直到一个护士无意中发现那个医生的罪恶行径后,整个案子才浮出了水面。当时东海第二人民医院说赵明强、胡力和段飞的身体因为受到那个医生的非正常实验没有办法还给他们三人所在的福利院安葬。令人想不到的是,他们三人的尸体竟然被人偷偷运到东海学院实验室里。 “这样说来,难道真的是这三个孤儿死得冤枉。张刚他们的恶作剧惊扰了他们,他们才杀了张刚?”叶天听完后说道。 “事情现在正是这样,可是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丁子寒无法相信却又无可奈何。 两人没有再说话,开始把那些翻乱的资料重新整合好。叶天无意把一本资料推到了地上,他弯腰捡起后看见了那本资料的内容,他不禁愣住了。那本资料竟然是杜晓月的入学资料。上面的照片应该是两年前的杜晓月,剪着齐耳的短发,眼睛清澈如水,让人禁不住沉醉。 叶天趁着丁子寒不注意,把那张照片撕了下来,然后装到了口袋里。 这个夜晚注定无法平静,叶天望着手里的照片,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情绪。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个事情如此上心?难道真的是因为丁子寒吗?不,不是的,也许是因为杜晓月。 “也许,我是爱上你了,你知道吗?杜晓月。”盯着手里的照片,叶天在心里说道。 12.罪之惩罚 ”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哥哥也是你杀的,对吗?“叶天问道。 ”他不是我哥哥。杜晓月不是说过吗?丁子风没有弟弟。因为他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是他的弟弟。“丁子寒的情绪突然暴躁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 每个人的命运总会因为一些简单的东西而改变。丁子寒的命运就是被一个数字改变的。因为工作的原因,丁子寒的父母只能让一个孩子跟着他们生活。于是他的父母在他和哥哥之间进行选择——用最原始的抽签方法。很可惜,丁子寒抽到了那张倒霉的数字。 哥哥跟着父母来到了东海。在这里,他接受良好的教育,吃好吃的东西,穿好衣服。而丁子寒却跟着爷爷住在乡下,过着没有父母关爱的生活。一直到爷爷死去的那天,他才来到了东海。 对于突然出现的乡下弟弟,丁子风除了轻视更多的是排斥。他不承认有这样一个弟弟,甚至背着父母辱骂他。 两年前那个夜晚的事情让丁子风害怕了。本来他和左伟约好一起去实验室吓唬其他人。可是左伟竟然告诉他那天晚上他没去。丁子风的心里开始有压力,他总是想起那天晚上那个从停尸床上爬起来的尸体。 丁子寒是无意中知道事情的真相的。多年的仇恨让他心里的罪恶倾巢而出,他找到林笑云,并且威胁林笑云帮助自己杀掉哥哥丁子风。 于是,在半年前的一个晚上,借着林笑云和丁子寒去实验室的机会。 丁子寒打晕了林笑云,然后假扮尸体杀死了哥哥丁子风,并且伪装成诅咒杀人现场。林笑云醒过来后看到眼前的一切,精神彻底崩溃了。 这一次警察开始着手调查。但是丁子寒极力劝告父母,使警察中断调查,好让哥哥早点入土为安。 本来,丁子寒以为事情结束了,可是他发现杜晓月依然在调查204的事情。于是,丁子寒决定利用新生叶天来完成诅咒的最后演出。他告诉叶天一些半真半假的资料。随着叶天的深入,他让叶天来证明整个事件里的死亡都和照片诅咒有着莫大的联系。 林笑云的最后死亡便是诅咒的结束。可是让丁子寒没想到的是,半路竟然杀出一个左伟来。 如果让左伟去自首,那么所谓的诅咒之说便会不攻自破,那么他自然便会被牵连出来。所以他便把左伟约了出来,然后杀了他。 ”这就是所有事情的真相。“丁子寒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突然,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刀,用力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突然的变故让叶天和杜晓月有些措手不及。 ”那天,我送林笑云回医院,他告诉我,他看到了鬼。诅咒之说,真的没有吗?我宁愿这一切随着我的离开而结束。“丁子寒颤声说道。 13.尾声 是夜,万籁俱寂。 几个人影蹑手蹑脚地来到一幢建筑楼前。为首的一个男孩指着建筑楼旁边挂着的牌子说:”东海学院医学系实验中心。就是这里了。“ ”我听说几年前这里发生过诅咒杀人案!“旁边一个人说话了。 ”切,后来不是说是个学生恨他哥哥,故意制造的嘛!现在什么年代了,还信诅咒之说。你以为是埃及法老墓啊!害怕的给我回去,这可是我们探险社的第一次活动啊!“为首的男孩说完抬脚向里面走去。 后面的人跟着依次走了进去。 寂静的夜,突然闪过一道闪电,大雨倾盆…… 第八章 玩碟仙(三) 令人的吃惊还在后头,当他们将视线重新放到小碟子上面时,他们惊奇的发现,小碟子在无人操纵的情况下,不断的移动着,而且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不过无论小碟子怎么移动,当它移动到“死”字上面时,总会自动停了下来几秒钟,然后继续移动着。 “张东,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美仪一脸惊恐的说道,“小碟子的移动路径,分明是碟仙是向我们发出警告说,要我们去死!” 张东此时已经吓得冷汗直冒,但是他更加的知道,如果他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来,他们三个人一定会命丧当场的。为了活命,张东的大脑在迅速的运转着。他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来:“美仪,我们想法将碟仙请走吧!” “现在还能请走碟仙吗?”美仪惊问道。 “不管了,眼下这种情况,就是死马也要当活马医!”张东一脸紧张的说道。他伸出食指,迅速的按在了小碟子上面,低声呼喊道:“碟仙!碟仙!请你归位!请你归位!”他喊了好几次,而且后来美仪也加入了阵中,可依旧无济于事。 最后他们放弃了,让他们吃惊的是,当他们彻底放弃了之后,小碟子竟然神奇的停了下来。但这一次,小碟子并没有停在“死”字上面,而是改为“凶”字。 “凶?什么意思?”张东不解的问道。 美仪没有理会张东的疑惑,因为这个时候,她猛地发现了站在一旁的陈雪有点不对劲,她低着头,痴痴呆呆的站在那里:“陈雪你怎么啦?陈雪!” “嘿嘿嘿!”陈雪发出三声冷笑,然后慢慢的抬起头来。在她抬起头来的过程中,美仪惊奇的发现,陈雪竟然七孔流血起来。 “陈雪,你这是怎么啦?”美仪大吃一惊道,“你怎么眼睛、耳朵、鼻子和口腔都流出血来。” “你是不是生病了啊?”张东也看到了陈雪的情况,关心地问道。 陈雪的嘴角动了动,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放……我……下……来……”她说这句话时不仅结结巴巴的,而且声音很像一个男人发出的,一点也不像陈雪本人。 美仪看到这种情况,读过不少灵异故事的她,已经知道陈雪很有可能是被鬼伤了身,慌忙对张东说道:“张东,我们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好吗?这个地方太邪门了!” “好的!”张东强烈的赞成美仪的意见,他们对陈雪说了一句:“陈雪咱们走吧!”然后拉着陈雪的手匆匆的往外面跑去。 也许是因为太害怕的原因,他们一口气的跑到了工厂外面时,已经是累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美仪于是建议大家休息一会儿再走,结果得到了张东的赞成。 他们站在一户人家的门口休息。美仪喘息了一阵子,便对张东说道:“刚才真是惊险啊!我差点以为自己再也无法从里面跑出来呢!” “是啊!”张东也心有余悸的说道,“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可怕的事情!” “这全都是陈雪的错!”美仪气愤的说道,“要不是她问碟仙是怎么死的,我们就不会如此的狼狈。那个问题,可是碟仙的大忌啊!陈雪你听到了没有?以后咱们玩碟仙的时候,记住不要问这个问题,明白吗?陈雪?陈雪!” 美仪说了半天,这才发现陈雪根本就不在他们身边,急忙对张东说道:“张东,陈雪呢?你不是拉着她跑出来的吗?” “我确实是拉着她出来的啊!”张东一边说,一边回头观看,当他看见自己身后根本就没有陈雪时,不由得大吃一惊,“陈雪呢?她在什么地方?” “这句话我问你才对!”美仪没好气地说道。 张东思考了片刻后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陈雪一定是被碟仙操纵着,返回工厂里面。” “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回去找啊!”美仪吼道。 他们急急忙忙返回了工厂,回到当初玩碟仙的地方。陈雪的确在那里,她似乎对这个地方异常的熟悉,不仅找到了一条手指粗的绳子,还找到了一张已经烂了一半的椅子。她拿着绳子和椅子,走在一个很高的支架下面,先将椅子放好,然后整个人站上去,将绳子慢慢的绕在支架上。从她绑绳子的方式来看,她是在准备上吊自杀! 张东和美仪看见这个情况,连忙七手八脚的把她拽下来,可是陈雪的力气却突然之间大了很多,他们使尽了平生力气,竟然对陈雪无可奈何。 最后张东没有办法了,他咬破了自己的中指,用中指滴出来的鲜血,摁在了陈雪的额头上。凡是对民间传统驱邪术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中指的鲜血具有很强的陽气,能够祛除一切厉鬼恶鬼。张东将自己的中指血摁在了陈雪的额头上,自然而然地把依附在陈雪身上的碟仙给赶了出来。 果然,仅仅过了几秒钟,只听得一声脆响,他们玩碟仙的那个小碟子突然之间自动炸了开来。美仪看了一眼那只小碟子,发现上面竟然有一滩很小的血迹。这血迹非常之鲜艳,很像是刚刚从人的身上流出来的。 小碟子炸裂了之后,陈雪突然惨叫一声,之后整个人顿时软了下来,身上的力气马上小了很多,使得张东和美仪得以将她从那张破椅子上抱了下来。 陈雪被抱下来后,马上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美仪看了一下她呕吐出来的东西,差点就昏了过去。 她呕吐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胃酸,而是大堆大堆的蛆虫,这些蛆虫一般只有在死尸身上,才会见到。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正当美仪和张东对陈雪呕吐出来的东西感到非常的疑惑时,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了进来。美仪和张东听得,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难道碟仙回来了?” 美仪战战兢兢的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人竟然是看守工厂的其中一个门卫,不由得大喜过望:“福伯你来了就太好了,快告诉我,我朋友是怎么回事!”她快速的向这个叫做福伯的门卫说了今天的遭遇。福伯听完后,毫不客气地给了她一个暴栗:“你们三个人真是大胆啊!竟然敢在这里玩碟仙!你们知道吗?这个车间曾经有个工人在这里上吊自杀!你们请碟仙请到的,是他的亡魂!” “我知道我们错了,但是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当然是去买些元宝蜡烛回来,向他本人请罪了!” 在福伯的指示下,美仪和张东买了许多元宝蜡烛回来,就在那工人上吊自杀的地方烧了。 而自从那之后,美仪他们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工厂,更加没有玩过探灵游戏。 第七章 玩碟仙(二) “是啊!”张东也说道,“如果就因为点线香这么一点小事情就吓得跑回家去,那我们这个三人探灵小组以后还怎么在探灵界立足?传出去的话,可是会被同行笑掉大牙的!” 在陈雪和张东的言语刺激之下,美仪不得不跟着他们一起,继续玩灵异游戏。他们玩的灵异游戏叫做碟仙,即是在一张写满各种各样文字大纸上,放一只刻有标记符号的小碟,然后三人用食指按在小碟上,轻声呼唤:“碟仙!碟仙!请你现身!”如果请到碟仙的话,那这只小碟就会不受控制的在纸张上移动,这时你就可以问碟仙问题了。你可以问碟仙很多问题,包括你什么时候结婚,将来的伴侣叫什么名字,碟仙会移动着小碟,通过符号指示的文字来回答你的问题。 但是有一点,你千万要记住,就是不要问碟仙是怎么死的。因为碟仙从本质上来说,并不是什么天上的神仙,而是游荡在附近的鬼魂,而且十有八九是枉死的亡魂,你如果他怎么死的,分分钟会激怒他,做出对你非常不利的事情。 言归正传,当美仪从背包里掏出那张玩碟仙的纸张,铺在了地上时,她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吱呀——!”一声,紧接着就是一声很巨大的“砰——!”这两种声音一前一后的出现了,给人的感觉就是有人刚刚将一扇门关上,而且是狠狠的关上。在现实生活中,一个人如果用这样的方式来关门的话,往往就是表明这个人非常的生气。 因此,当美仪清清楚楚的听见这两种声音时,她的第一个反应奇怪,继而变得有些害怕。在工厂这里,明明就只有他们三个人,而且他们三个人又七手八脚的在忙碌着玩碟仙的事情,根本不可能,也绝对没有时间去做大力关门这件事情。 “陈雪,张东,你们听见了吗?”美仪有些紧张的说道。 “听见了啊!”陈雪不以为然地说道,“可是这有什么问题?” “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美仪说道,“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是谁将大力的将门关上的?” “我不觉得奇怪!”张东说道,“我刚才已经看见了,是一阵大风,吹得附近洗手间的大门自动关上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是吗?”美仪疑惑的说道。她顺着张东所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见那洗手间的大门自动关上了,而他们刚刚进来的时候,大门是开着的。 “看到了吧,美仪?”张东说道,“一切都是你紧张过度所造成的错觉而已!” “可能是吧!”美仪喃喃地说道。 此时他们已经将碟仙游戏准备好了,三个人围在那张大纸的周边,齐齐伸出食指,按在那只小碟的上面,低声呼唤道:“碟仙!碟仙!请你现身!请你现身!” 他们一连喊了七八次,那只小碟才慢慢的自动移动起来。美仪看到了,不由得低声暗喜道:“我们请到碟仙了!” “请到了就请到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陈雪不满的说道。 “陈雪,你不能怪美仪啊!”张东这一次站在美仪的角度来说话,“我们去了那么多所谓的猛鬼地区,玩了这么多次招灵游戏,还是第一次这么快就请到灵魂过来。” “张东你可是把我心中所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了。”美仪由衷地说道,“我确实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变得如此激动。” “你激动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也不能说出来啊!”陈雪有点生气地说道,“万一碟仙被你吓跑了,那我们这游戏还怎么玩下去啊?” “对不起!”美仪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说道,“我差点忘记了这个。” “美仪你先不用这么着急道歉。”张东说道,“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请来的这个碟仙到底是灵验还是不灵验。要是不灵验的话,那这一次你就不算犯错了。” “哎呀,张东,你怎么现在主动为美仪说起好话来了?”陈雪不高兴的说道,“难道你爱上她了?” “我哪有!”张东急忙说道,“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我们之前请的碟仙,有多少次是靠谱的呢?要是我们这一次请来的依旧是不靠谱的碟仙,那你批评美仪就不可取了。” “那好!”陈雪说道,“我们不如打个赌!要是我们这一次请来的碟仙是靠谱的话,你就输我一百块钱,你觉得怎么样?” “没问题!”张东想了想,答应了陈雪的要求。 于是他们便开始了测试请来的碟仙的靠谱程度。凡是请过碟仙的人都知道,要想知道你请来的碟仙是否灵验,最好的方法莫过于问碟仙一些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例如问碟仙自己叫什么名字,多少岁,在什么地方工作,等等。美仪他们三个人轮流拿自己的事情来问碟仙,而碟仙的回答是无一差错,这就足以证明了他们请来的这个碟仙确实非常靠谱。 于是他们开始询问碟仙一些他们想知道的问题,美仪询问碟仙自己什么时候结婚,而张东则问碟仙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够成为百万富翁。 “该你了,陈雪。”美仪和张东从碟仙那里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对陈雪说道。 “好的!”陈雪满意的说道。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碟仙!碟仙!我想知道您老人家是怎么死的?” 陈雪这个问题刚一出口,美仪当场大吃一惊:“陈雪,你怎么能够问碟仙这种问题?” “是啊!”张东也说道,“你不知道这个问题是碟仙的大忌吗?” “怕什么?”陈雪满不在乎地说道,“这碟仙要是真的对这个问题生气,那就尽管冲着我来好了,我倒是很想知道,碟仙发火是什么样子的。” 陈雪说完,一脸傲然的站在那里,而张东和美仪则紧张的看着大纸上的小碟子。这是碟仙和他们沟通的唯一媒介,要是碟仙真的生气了,那这个小碟子应该有所反应的。 他们盯着那小碟子盯了很久,小碟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到吧!”陈雪冷冷地说道,“小碟子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就足以说明,碟仙对于我问的这个问题一点意见都没有。” 张东正想附和陈雪的意见,不料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脆响。 美仪和张东吃了一惊,他们急忙回头一看,发现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玻璃瓶,而这个玻璃瓶已经碎了。很明显,刚才那一声脆响,是这个玻璃瓶摔烂在地上发出的。 第六章 玩碟仙(一) 不管是那个时代,年轻人永远都是热情冲动,喜欢玩大胆新奇游戏的一群人。到了现代,特别是港台电视兴起了许多灵异节目之后,探灵游戏便成了时下年轻男女的热门游戏,喜欢玩这些游戏的人,通常喜欢组成一个所谓的灵异探险队,到坟场、乱葬岗、废置了的旧屋去,用尽种种办法,找到人们通常所谓的“鬼魂”。 美仪就是这些年轻人当中的其中一个,她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和朋友一起到坟场或者荒废已久的村落探险,并在那里玩一些传闻中的灵异游戏例如碟仙、筷仙,还有杯仙,等等。令美仪十分失望的是,尽管她去过这么多地方玩灵异游戏,可是没有一次是成功的请到那些“好兄弟”上来的。 其实美仪不是没有机会请到鬼的,在她居住的那个村子里,有一座已经荒废了长达三十年的工厂。这间工厂据说是在改革开放的初期建立的,一开始的时候效益很不错,不仅为当地的老百姓带来大量的工作机会,还有可观的分红收入。只可惜过了没有几年,这间工厂便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杀人事件。死者因为陰魂不散,导致工厂经常闹鬼,搞得人心惶惶。工厂的老板最后没有办法了,只得将工厂搬迁,剩下了一个空荡荡的厂房。 厂房空了下来后,事情远远没有得以平息。由于冤魂还在工厂里面,因此这个地方变成了游魂野鬼喜欢聚集的陰地,后来这工厂又一连发生了几起可怕的自杀事件,使得这间工厂成为了人人闻之色变的猛鬼地区。 美仪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当然对本村的这个猛鬼地区耳熟能详。她很早就想到这个废弃的工厂玩一玩,希望能够见到那些“好兄弟”,但是正因为这间工厂闹鬼闹得太出名了,工厂的老板担心有人在里面不幸身亡后,其家属会上门追责,所以他特意聘请了几个门卫在工厂的外面日夜看守着,使得美仪连靠近工厂的机会都没有,更加不用说进去探灵了。 不过机遇永远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一年的八月初,一个超级台风登陆本市,市政府出于安全的理由,下令那些蹲守在危房的人全部撤离。闹鬼的工厂由于年久失修,因此也在此列。看守工厂的门卫,被要求在台风登陆之前的一天离开。 “陈雪,张东,我们的机会来了!”当美仪知道看守工厂的门卫走了,立刻打电话给她的两个探灵好友陈雪和张东。 “什么机会来了?”陈雪不解的问道 “当然是去我村子那个有名的闹鬼工厂探灵的机会了!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机会?” “你村子那家工厂?不是说有门卫看守着的吗?” “本来是的,但是这几天刮台风,市政府的人命令那些门卫暂时撤离。” “真的吗?那实在是太好了!”陈雪兴奋的说道。不过兴奋过后,她又很快的冷静下来,“可是美仪,虽然那些门卫撤离了,但是我们也不能过去啊!你看现在外面横风横雨的,你叫我和张东怎么过去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美仪说道,“我已经看过天气预报了,后天那台风就会远离咱们市,那时雨就会相对小一些,到时我们过去就行了。” “那好吧!”陈雪说道,“我们后天就过去你那里。”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便到了美仪相约陈雪他们前去探灵的日子。这一天,陈雪和张东早早的来到美仪的家,做好了各种各样的准备,等天一黑,他们就向着那个工厂进发。 “美仪,你家这个工厂还真是名不虚传啊!”张东走进工厂的大门后,马上感觉到里面一阵一阵的陰风倒刮出来,吹得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冷战。对此他非但没有感觉到不满,反而使他更加的兴奋起来,“我有一个预感,我们这一次的探灵一定会非常成功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陈雪赞同道。 他们来到了一个他们自认为最邪门的地方,陈雪和张东放下了背在背包上的工具后,便拿出三支线香来,打算点燃后,插在地上——这是他们探灵这么多次所养成的一个习惯。根据美仪的说法,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向居住在这个地区的土地公公打个报告,祈求土地公公保佑他们顺顺利利,即使出现了什么灵异事件,也能保护他们平安无事的离开。 但是这一次,不知怎么搞的,陈雪拿着打火机,一连点了七八次,都无法将线香点燃,气得他差点将打火机扔在了地上。 “张东怎么回事?”张东见陈雪一脸恼火的样子,好奇的问道。 “还不是这线香,怎么点都点不着!”陈雪骂骂咧咧的说道。 “线香点不着,怎么会呢?”张东看了一眼后说道,“这线香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啊!” “这大概是这里的土地公公闹别扭了吧!”陈雪生气地说道,“这个土地公公也真是的,我们好心好意的请你吃线香,你怎么就这么不识抬举,一点也不吃呢?” 陈雪的气话,让美仪十分的吃惊:“陈雪,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土地公公可是神仙,你怎么能够说话得罪神仙呢?” “我就说了,哪有怎么样?”陈雪不屑一顾地说道,“如果那个土地公公真的有灵性的话,那他就出来教训我好了,我陈雪天不怕地不怕,看看他能够把我怎么样?” “陈雪,你这样说是不行的。”美仪一把抢过陈雪手中的线香说道,“点香的事情还是由我做做吧!” 美仪说罢,从口袋中拿出打火机来,“噗”的一声打出火来。 说来也奇怪,经过陈雪这么一骂,美仪这一次点香居然格外的顺利。当美仪将那三根线香插在地上后,陈雪再次出言不逊道:“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如果不是我这么一骂,这土地公公还会这么容易接受你的线香吗?” 美仪看着那袅袅冉起的烟雾,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陈雪,张东,不如我们……不如我们不要继续玩下去了,好吗?”美仪有些结巴的说道。“为什么?”陈雪和张东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好不容易才等到在这个猛鬼地区玩碟仙的机会,怎么能够说不玩就不玩呢?” “可是,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美仪说道,“这线香为什么老是点不着,你骂过之后就点着了呢?这当中一定有问题!” “唉!我说美仪,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怕事?竟然这么一点小事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陈雪嘲笑说道。 凶宅出售 1.有间凶宅 各个房间转了一圈后,我和女友都很满意。我对领我们看房的中介说:“卫生间陰森森的,感觉不太好;而且价格也太高了。” 中介老陈三十来岁,一脸诚恳。“价钱还能再商量。”他凑到我跟前附耳说,“我也不怕告诉你,这房子其实是凶宅。”我陡然一惊,拽着他来到陽台。“到底怎么回事?”我一脸不高兴地问。 “这房子里死过一个姑娘。”老陈坦白道,“我们一般忌讳说这些,不过你用这个跟房主杀价,应该能便宜10万。” “那姑娘怎么死的?” “听说是割腕。”老陈招呼我进了卫生间,里面被一根塑料横杆分成了前后两部分,前面靠门是洗手池和马桶,后面靠墙有一个淋浴喷头,镀铬的表面已然发灰,看来有些日子没用过了。塑料横杆串着一排空荡荡的挂钩,想必之前应该有一副浴帘。卫生间的灯坏了,老陈点亮手机,马桶正对的墙壁瓷砖上布着一道细细的裂纹,裂纹里渗着隐约的红色。“渗进去的血,刷不掉。”老陈说,“其实凶宅我们见多了,只是大家都不说罢了。” “我可是买来当婚房的。”我踌躇着说。 “10万块钱重要还是封建迷信重要?”老陈一语击中要害。 我犹疑地点点头:“那你明天把房主约出来吧,我们见个面。” 出了这间凶宅,女朋友问我和中介神神秘秘聊了些什么。我支支吾吾地说中介让我明天直接和房主砍价。“运气好说不定能砍下几万……”听我这么说,女朋友大喜过望。我强颜欢笑,心里却暗暗有一丝说不出的不安。 第二天一早,我和老陈又来到这栋没有电梯的旧楼。我爬到五楼,刚刚直起脖子,就看到眼前有个黑影晃动,头上还有两点白光倏忽一闪,形同鬼魅。我瞬间想起割腕的女子,不由后退两步,却不想一脚踏空了。手忙脚乱之际,正在楼梯上的老陈伸手将我揽住。他清亮地咳嗽一声,头顶的声控灯泡伴随着“嗞嗞”的电流声应声亮起。昏黄的光斑里,一个瘦弱的中年人正透过厚厚的眼镜片看着我们。 “这位就是房主许先生。”老陈给我介绍。许先生似乎不愿一个人呆在房内,宁可在漆黑的楼道里等我们。进屋之后我便开门见山:“房价您看能不能再降一些。” 许先生嗫嚅道:“我着急卖,价格本就不高……”说完求助地看向老陈,老陈假装盯着手机。 看来4万块的中介费不会白交。“而且户型也不好,尤其卫生间。”我话音刚落,许先生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双手紧张地搓来搓去。我乘胜追击:“我一进去就觉得后背发凉,还有一股腥味。” “啊!”许先生突然大叫一声,惊恐的眼睛瞪得极大。老陈见状给我递个眼色,示意效果已经达到了。自此,许先生的情绪低至谷底,基本不再言语。老陈佯装替他说话,和我唱着双簧一步一步把总价压低了10万。 最终许先生无奈地摆摆手:“我认了,咱们尽快交易吧。”老陈长出一口气,对我说:“没问题的话就先交两万定金。”我点头站起身来,正对着黑洞洞的卫生间,心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昨天困扰我的莫名忧惧顿时清晰起来,我明白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我还要回去跟女友商量一下。”我苦笑一声,“她才是当家的。”许先生已无力争辩,算是默许了。我和老陈出来,许先生跟在我们后面匆匆锁了门。 2.红衣女鬼 告别他俩,我到市场买了一台便携式验钞机。吃完午饭我把验钞机藏进衣兜,再次来到中介公司。公司和那栋楼隔路相望,老陈是老板之一。我对老陈说因为房子比较旧,我女朋友很关心厨房的煤气管道,让我确认一下是否安全。老陈已经得到许先生的委托,有一把房门钥匙,可以直接带我进去。我在厨房装模作样把各个阀门开开关关,折腾了好一会儿,然后捂着肚子说要去上个厕所。 我进了黑乎乎的卫生间,反手把门锁上,掏出验钞机打开,紫幽幽的光芒如同鬼火一般跳跃出来。我上午突然想到,割腕是很温和的自杀方式,血怎会渗进一米多高的瓷砖裂缝里?我把紫外灯贴近,只见平素看起来干净的瓷砖接缝被紫光映出了暗棕色,随着灯光的游走,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整面墙上几乎所有的接缝处都反射着妖异的光芒,纵横交错,仿佛一面来自地狱的围棋盘。 肉眼看不到的细微血渍在紫外线下会呈现土棕色,这是我从侦探电影里学到的小技巧。釉面上的血可以被擦掉,但接缝处却很难清理干净;也就是说,这面墙曾被鲜血布满!这是货真价实的凶宅啊,老陈也被骗了,割腕怎么会溅得满墙都是?应该是很残忍的凶杀,难怪房主许先生如此神经质。 我强忍呕吐开门冲出来,差点和老陈撞个满怀。他正好站在门外,忧心忡忡地盯着我:“没事吧?我看你这么长时间没出来,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 “没事没事,肚子不舒服。”我含糊回答,蓦然发现验钞机还攥在手上,忙塞进兜里,“明天帮我约一下许先生吧,煤气管道虽然没问题,但自来水管堵了。” 隔天,我又见到了许先生。我注意到他手指颀长,食指轻微痉挛,手心总是汗津津的。我脑补他拿刀的样子,把一个女子劈死在卫生间里,动脉血在心脏高压之下喷薄而出,如同崩裂的水管,很快淹没了一面墙。“卫生间水管好像老化了,我担心哪天爆掉,水全喷到墙上。”我鼓起勇气暗示他。 许先生很不愿意听到卫生间三个字,随口答应:“让物业来维修一下,费用我来出。”我又零零散散挑了一些小毛病,许先生一一答应解决。“许先生真敞亮,我去筹钱,明天来交定金。”我起身和他握手,他的手冰冷潮湿。我松开手,他错愕地盯着我,好像见了鬼。 我们出来后,许先生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紧跟出来,老陈嘲笑说:“他怎么突然胆子大起来了?”我假装不会意,其实已经知道此刻许先生的反应——他摊开手掌,右手心多了一个小纸条,上面是一个电话号码和一行让他如遭雷击的字:卫生间里的事我已知道了。 果不其然,天刚擦黑我就接到许先生的电话,他约我去附近的一个茶馆坐坐。和影视剧里心狠手辣的杀人犯不同,许先生居然毫无城府,见到我就迫切地问:“卫生间里究竟有没有鬼?”他这么一说我反倒糊涂起来,难道他杀了人心中不安,竟然产生了见鬼的幻觉? “卫生间里死过人你知道吧?”我试探着问。 “知道,一个割腕的红衣姑娘。”他口气显然是说这个死去的姑娘并非他的熟人。事情似乎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我索性直接问:“不是你杀的?”许先生满脸无辜:“我连个鸡都不敢杀。我是个小学老师,眼睛还高度近视。” “那你怎么知道卫生间里死过人?” “去年买房子时老陈告诉我的,是上一家的事。我买的就是凶宅,也是图便宜。” 我恍然大悟,仔细回忆一下,老陈的确没告诉我卫生间里的姑娘是死于许先生居住期间,是我想象力太丰富了。一边喝茶,许先生一边向我讲述发生在他身上的怪事。 一年前许先生买了这间凶宅。他孤身一人,起初也不相信有什么神神鬼鬼,直到半年后,卫生间经常有奇怪的动静。有一次居然从卫生间天花板上滴下来殷红的血水。这时他才意识到是那个割腕姑娘陰魂不散,仍旧盘踞在卫生间里作祟。“我当时还抱着一线希望,怀疑是楼上卫生间防水不好,洒的颜料泄漏下来。我上楼敲门没人答应,问过物业才知道,楼上已经空了许久了。”说到这里,许先生浑身微微颤抖,双眼直勾勾盯着我,“让我下决心卖房子的是一个月前,那天我加班到晚上10点钟,回到家又饿又累,刚推开卫生间的门,就看到一个红衣女鬼站在里面,面朝着我,头发半遮着脸,手臂垂下来,正往下滴着血!我当时气血上涌,还好没有昏倒,连滚带爬跑出来,一晚上没敢进家门。天一亮我就到对面找老陈说要卖房子,让他陪我把东西全搬出来。” 许先生的经历虽然荒诞,却又不像无稽之谈,否则怎能把一个大活人吓成这样。 “你有没有注意到,马桶正对的墙上有过大片血迹?”我问。 “墙上没有,每次发现都是在地上,而且是一滴一滴的。” “那就不对了……”我沉吟着,“你敢不敢再陪我去你家看看?” 3.真“鬼”现身 许先生几乎是被我架到了楼上,我答应让他在客厅等我就好,我有个猜测需要证实。 战战兢兢开了门,不知道是不是拖欠了电费,屋里的灯也不亮了。许先生进门就躲到了陽台上,那里能看到小区内惨白的路灯光,似乎陽气充足一些,可以让鬼魂不得近身。我来到卫生间,打开手机手电筒,踩到马桶盖上,在卫生间上方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心中模模糊糊有个推论逐渐成形。出来后,我告诉许先生稍安勿躁,我再去楼上看一下。楼上是六楼顶层,门前的地垫无人打理已经脏得不成样子。我耐心查看了门把手,如我所料,灰尘并不多,这说明近期还有人进过房间。 “我明白了!”我回到房间,兴奋地冲蜷缩在陽台上的许先生喊。许先生没有答应,难道是被吓傻了?我走近一看,惊见他双目紧闭,额头上一缕鲜血正缓缓流下,好在胸膛仍然起伏,并没有断气。 我急忙回头,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从墙角处浮了出来。“老陈,一切都是你干的吧。”我咬牙切齿地说。 “你还真是厉害,发现了不少东西。上次你假装上厕所忘记冲水了,从那时候我就开始注意你了,还好我早就在楼道里装了监控。” “所谓的女鬼,其实是个画着图案的浴帘吧?许先生一个人住,洗澡没必要挂浴帘。我检查了一下横杆,上面有挂钩移动过的泥痕,而且有几个挂钩已经变形了,应该是拽下浴帘时造成的。你一直有房门钥匙,趁许先生加班,潜入房间,挂上印有女鬼的浴帘。许先生高度近视,加上之前累积的心理压力,一定会大受惊吓。许先生逃走后,你再进去撤掉浴帘。” 黑暗中老陈冷笑几声:“你还真有当侦探的潜力啊,可惜就是太贪心了,凶宅你都敢买。” “楼上的钥匙你也有吧,卫生间天花板滴血也是你一手炮制的。你大动干戈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一边引他说话,一边悄悄把手伸向衣兜。 “你不会知道了。”老陈提起棍子向我走来。他高高举起棍子正欲落下,突然眼前紫光闪烁,瞳孔瞬间收缩,几近失明。就在这个空当,我奋起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与此同时,从我手里飞出的验钞机击中他的额头,撞得粉碎。 下面的事情我是从警察那里听到的:几年前,这间房子最早的主人是个孤寡老太,因为没有亲人,想把房子卖掉住进养老院,当时正好找到了老陈。老陈了解情况后心生歹意,把老人捂死在床上,然后拖到卫生间里肢解分尸,血溅满墙。接下来利用职业之便,老陈伪造身份证明,把卖房子的钱据为己有。谁想他仍不满足,还要每年把房子出售一次,赚取不菲的中介费。 到现在为止,这间房已经易主三次,每次老陈都会暗示这是一间凶宅,先把气氛做好,然后伺机制造一些诡异的假象,把房主吓走。楼上的房主已经出国,也把房子委托给老陈出租,老陈利用上下之便,一次又一次导演出陰魂不散的鬼故事。 亡灵的守候 高考临近,母亲突然来了。她站在树荫里冲着我微笑,我忙跑过去叫了一声“妈!” 妈妈点头,温柔地说:“闺女,妈妈在学校外面租了一间小公寓,晚上你就别回宿舍了,这样安静点,方便你复习。” 我差点高兴地叫起来,要知道宿舍里乱极了,背英语的背英语、看电影的看电影、煲电话粥的煲电话粥,想要静下心来复习比登天还难。 “妈妈!晚上我想吃炖牛肉。”我笑嘻嘻地搂住她的胳膊撒娇。 “好的!小馋猫。”妈妈捏着我的鼻子,她的手特别凉,冰得我浑身一颤。 “妈妈!你的手好凉呀!”我想伸手给她捂捂,妈妈却抽开手说:“妈妈没事!你先回学校,晚上放学我来接你。” 那晚我和妈妈住进了她租的小公寓里,房子不大,三十多平的样子,吃过了晚饭,我坐在桌子上复习功课,妈妈静静地坐在一旁,给我扇着扇子,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不时露出微笑。这微笑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她也是这样坐在一旁看我读书写字,偶尔指点我的错误,妈妈的脾气很好,从来不冲我发火,哪怕我犯了天大的错误。 可是这无形中给了我巨大的压力,我看着母亲沮丧地说:“妈妈!要是我考不上大学该怎么办?我没信心了。” 母亲拍了怕我的手,平静地说:“闺女,尽力会好,就把它当成一次普通的考试,别紧张,我相信我闺女是最棒的。” 我笑了,妈妈总能平复我的心,让我乱成一团的情绪,得到安慰。 “妈妈!谢谢你能来。”我扑进她的怀里,妈妈的怀抱有些凉,我忍不住说:“妈妈你冷吗?” “不冷!”妈妈的微笑有些不自然。 “可你的身上很凉。”我用力地抱了抱她。 “没事的,你快学习吧!”妈妈困了。 “嗯!”我放开了母亲,瞧着她站起身来,走回卧室。 那晚我复习到了深夜,不知什么时候妈妈把一杯鲜奶放在了边上。 “还没睡呀?”妈妈轻轻地摸着我的头发。 “嗯!我想考好点,将来有个好工作,然后接妈妈来城里享福。” 妈妈笑了,灯光下她的笑容真美。 “好了!睡吧!”她拍了拍我的背。 我点点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困意袭来,我迷迷糊糊走近床边,一头栽倒在床上,恍惚间,见母亲为我盖上了被子,我是含着微笑睡着的。 眼看就差几天高考了,我一天比一天紧张,不再和母亲闲聊,把所以的时间都用在复习上,母亲没有半点不悦,她只是默默地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给我做我爱吃的饭菜,给我倒水,替我盖被子,全身心付出她的爱。 高考那天我没有让妈妈送我去考场,我怕紧张,她点头同意,临出门的时候,她突然落泪了,一把把我拉进怀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把我都哭乐了,我安慰她说:“妈妈!你放心,我不紧张,我一定能考好的。” 妈妈收起了眼泪,点点头,用她冰冷的手,细细地摸着我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妈妈的脸好白,百得像纸。 终于,高考结束了,妈妈却突然不见了,我找遍了小公寓里里外外每个角落,她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拿起电话,打回老家,是爸爸接的电话,他哽咽着说:“闺女,你妈妈去世了。”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前几天妈妈还陪在我身边。“ ”丫头,你妈妈是半个月前坐上去你哪儿的火车出的事,车脱轨了。你妈妈受了重伤,成了植物人,直到今天早上才断气。“ 手机在我的手上悄然滑落,妈妈……妈妈……我大叫,扑通跪在地上,心都碎了,怪不得她的身体那么冷,怪不得她的手那么冰,妈妈……妈妈……我失声痛哭。 一张没敢洗的照片 文革期间的服装色彩极其单调,一般常见的是三种颜色:蓝、灰、绿。那时人们都崇拜军人,也喜欢绿色的军装,如果男女青年有一身真的军装,肯定能招来周围羡慕的目光,即使仅仅戴一顶军帽或用军绿色的布料仿制一件军衣,也同样会感到自豪。 十八岁的娟子就是这样的一个女青年。她特别喜欢军装,还想穿着绿军装照一张英姿飒爽的照片。她看同事小芳最近穿了一件军上衣,很威武,真像一名女战士。但是自己却没有门道弄到真的军装,就央告妈妈给她做一件军绿上衣,妈妈已经答应了,但还没做好。 娟子在一家纺织厂上班才半年多,小芳比她早来两年左右。她们的车间工作制是每周六个班,每班八小时三班倒,即白班、中班、夜班轮流着上,一个星期轮一次。 工厂在市区,她家住在城乡结合部的村子里,离厂子的距离较远,每天骑自行车上下班,一个单程将近一小时。上白班还不觉得怎样,下中班和上夜班时,路上行人稀少,要是一个人行在路上,心里还真有一些打小鼓。 好在小芳与她住的不远,两人一起结伴走就觉得好多了。她们上下班的路上要经过一座烈士陵园,晚上路过那里时,风吹着园子里的松柏沙沙作响,给人一种陰森森的感觉,即使她俩在一起,也依然有一些心里发毛,总是加快车速骑过去。 这个礼拜又该轮到上中班了。很不巧,小芳最近被调了岗位,去了常白班的班组,这下就剩下娟子一人走了。 这天下班后,她一路忐忑地骑着自行车,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她,可是回头看看却什么也没有。接近陵园时,她更紧张了,偏偏这时车链子掉了。她急忙下车,在昏暗的路灯下安链子,却怎么也安不上。 她又急、又怕,就四处张望,希望能看到一个过路的人,请人家帮帮忙。正在这时,从陵园方向走来一位军人,身材很魁梧,端端正正地带着军帽,身上的军装很平整,浓眉大眼的长得挺英俊。 军人来到娟子跟前,行了一个军礼,就蹲下帮助她安链子,几下就安上了。娟子很感激,连声地向军人致谢,军人没有回答,只是冲着娟子点头笑了笑,又行了一个军礼就返回去了。娟子也赶紧上车往家骑。 第二天、第三天,娟子骑到陵园时,总是重复出现头一天的情况,她虽然对那位帮忙的军人颇有好感,但是却觉得事情有些怪怪的。 她一开始瞒着妈妈没说这件事,后来终于忍不住就对妈妈讲了。妈妈是个老封建,讲究个男女授受不亲,当她听女儿讲了下班时,有一个陌生人给安车链子,就立即叫了起来:“那可不行,明天下班得叫你哥哥接你”。 娟子的哥哥是个出了名的懒汉,一听说让自己去接下中班的妹妹,就老大的不愿意,怕耽误了自己睡觉。但是母命难违,他又不得不去。 对此,娟子的心里是极其矛盾的:她从一上班开始,就希望哥哥晚上能接、送自己一段路程,那心里多踏实啊!可是,她那个懒哥哥从来都没有过接送她的表示,所以她也不敢奢望;而自从那位不认识的军人给她安车链子之后,她非但不再感觉那段路陰森可怕,反而在她心中萌发了一种朦朦胧胧的冲动,总想找点儿理由在那里多呆一会儿,而这种情况下有哥哥在场多不好意思呀?! 从次日起,哥哥晚上就到陵园附近等着接妹妹。 奇怪!自从哥哥接她之后,娟子的车链子连续三天没有掉过。 车链子不掉了,却给娟子凭添了一丝的惆怅。虽然前几天娟子掉车链子时,那位军人每次与她在一起的时间只不过两三分钟,但是军人的英俊相貌、威武身姿、点头、微笑,以及那个标准的敬礼姿势,都已在娟子的心里扎下了根。 娟子有些发痴了:她经常心不在焉,有时会自己偷偷地笑,甚至还能笑出声来。小芳和娟子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她注意到了娟子的憨态,感觉娟子肯定有心事。 在小芳的“逼问”下,娟子和盘托出了掉链子的事儿。听完她的话以后,小芳明白了,原来娟子发的是那种初恋少女式的痴。 小芳笑着羞娟子是在害相思病。 娟子的的确确是在害相思病:她的脑海里常常出现那位军人的形象,她甚至憧憬着与他在一起谈心、聊天、散步,她还幻想着穿上军装与他照一张合影。…… 时间过得很快,又该上白班了。娟子妈也给女儿做好了军绿上衣,娟子穿着上衣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十分满意。她与小芳约定,抽空儿一起去照一张穿军衣的合影。 这一天中午工间休息时,天陰沉沉得像晚上一样,估计快要下雨了。娟子和小芳急忙换上军绿上衣,跑到工厂附近的照相馆照相。 摄影师是位戴眼镜的男同志,他建议她俩照一张半身照,既可以突出面部,又能看出军绿色的上衣。她俩按照“眼镜”的吩咐坐稳后,摆好了姿势,“眼镜”叫她俩再微笑一些。 咔嚓一声,“眼镜”说:“照完了,挺好。” 相票上写明了两天后取。 过了两天,她俩高高兴兴地去取相片。到了服务台,交给服务员相票,可是服务员看了看相票却说没有洗出来。 娟子和小芳很生气,质问服务员:“票上明明写着两天后取,怎么却没洗出来呢?” 服务员支支吾吾地说:“没洗的原因得去问摄影师。” 她俩又气冲冲地找到“眼镜”,问他是怎么回事。 “眼镜”看见她俩来询问,脸上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他口不应心地说:“相没有照好,所以没有洗。” 娟子和小芳更生气了:“那天你明明说照得挺好,怎么今天却又说没有照好呢?这算什么为人民服务呀?……” 她俩你一句、我一句地连连发问“眼镜”,话说得很刻薄。 被她俩连珠炮似地抢白了一顿之后,“眼镜”被逼无奈了,他有些战战兢兢地问她俩:“那天是不是你俩来照的相?” 她俩回答:“是。” “眼镜”又问:“给你们俩照相的时候,是不是没有其他人进过摄影室?” 她俩依然回答:“是。” “眼镜”接着又强调了一句:“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会儿就给‘你俩’照的相。” 她俩肯定道:“没错!” “眼镜”脑袋摇得像个不郎儿鼓,带着恐惧的腔调说:“唉!我干摄影工作十几年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怪事,给两个人照相却照出了三个人!” 娟子和小芳一听,觉得挺奇怪,就连忙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镜”这时才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娟子和小芳照相那天,顾客同志都走后,“眼镜”到暗室处理底片。定影、显影工作完成后,他打开灯检查每一张底片,这是他多年的工作习惯,一是出于认真,二是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 当他检查到娟子和小芳合影的底片时,他大吃一惊,只觉得脑袋嗡地变大了,他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只有两个漂亮的女青年穿着军装来照相,没有旁人来过,可是底片上却明明是三个人! 是自己记错了?可是怎么回想,自己也没记错呀?太奇怪了,难道…… 左思右想地犹豫了半天,“眼镜”最终没敢洗这张相。 娟子和小芳听了“眼镜”这番话后,都感到非常吃惊,就向他要过底片看。两人一看底片,只听见娟子啊的一声,满脸的惊惧,眼睛直直的,呆住了;小芳也有些恐惧,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痛苦地直摇头。 随后,小芳向“眼镜”说了一句:“千万别洗了!”就拉着像个木头人一样的娟子出了照相馆。 回到车间后,娟子才稍微回过一点神儿来,但是依然木讷,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成。 不用细问,小芳也已经猜出来了:底片上那个站在娟子身后的,肯定就是给娟子安车链子的军“人”! “可怜的妹妹,都怪你太痴迷军装、军人了,这才招致了灵异作祟!”小芳叹道。 …… 后来,娟子精神失常了,时哭、时笑,经常直呆呆地看着前方一句话也不说,有时说上一些话,别人谁也听不懂。 真可惜,一朵美丽的鲜花过早地凋零了。 又过了很多年,一提到照相,小芳仍旧心有余悸。 父亲的三次托梦 张兵出生在穷n代的家庭,在他四岁时,一场大火把本来就很穷的家烧得更加一干二净。 在村里人的印象中,张兵除冬天身上有身破旧棉衣和裤子外,其它季节都是光着腚的,他面黄肌瘦地像只猴子,只要是能吃的东西他都吃,村里人将他起了个外号叫牲口。 还有人传言,张兵的父母只有一条好裤子,两人谁外出就相互换着穿。 但是张兵的母亲家中再穷,却从不向别人叫苦,只要家中还有一口饭,遇上谁到她家,她都要留给别人吃,硬说自己家中有饭吃,然后情愿自己和家人挨饿。每次村里发放救灾或护困时,她家却都是把指标让给别人。 张兵的父亲更是个村里出了名的老实人,家中所有一切事务都让给母亲做主,听老婆指挥埋头做事就行,村里人说他是个扎实核桃——闷。 在张兵十二岁那年,村里还是考虑到他家有真困难,就照顾他家,让父亲去学校厨房打杂,这样终于解决了肚子饥饿的问题。 谁知好景不长,父亲在学校做了三年,竟得了癌症,村里知道他家底细,破例帮他家开了证明,让他家多贷一些款。在病床上的父亲摸着张兵的头说:“我不行了,家中的烂摊子就要落在你身上了,我知道我的一生像条虫,你长大了,一定会成为一条龙的。” 半年后,父亲还是走了,欠下了治病、生活等二万多银行帐。 第二年,十六岁那年,张兵的母亲拿不出钱给他读书,只好初中没读完就随着大人去上海做泥瓦工。 拼死拼活地干了一年赚了一千元,他高兴地带回家给母亲还债,可母亲却将整个家交给他,整个家产也就是那四张贷款单,母亲擦着眼泪,拉着张兵的手说:“儿啊,对不起,这个家我实在无法过啊,你也十八岁了算成人了,我也算把你养大了,你今后把家中的债慢慢还掉,日子会好过得,我以后一切不用你负担了,就这样吧。”说完任凭张兵在身后呼唤,她头也不回地去了浙江的一位退休教师家,当起了另外一个家庭里的奶奶。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张兵还了银行一千元,还剩二万五,这一年才一千,要何时才能还完,张兵真想跳下河一死了之,唉。他甩甩头。 那位继父教师有六个女儿,个个对他母亲都很很好,她倒是也不愁吃不愁穿了,唉,只要妈妈过得好就好。 张兵躺在床上睡不着,他还是有点恨母亲,可又觉得恨不起来,恨谁,恨自己,对!一定是自己没本事,挣不来大钱母亲才抛弃家,离开他的。 他想了一个晚上,最后想明天就去上海,学别人在车头碰瓷,那钱来的即快又多,如果真给撞死了,反正他也无牵无挂。实在不行就去抢银行,反正活着,这打临工一天才十五块的工钱,想要还清银行债,要等到牛年马月呢。 张兵把办法想好后,第二天晚上,终于放下心事很快便睡觉了。 恍惚中他看见父亲来到他身边,叫他帮他做房子。张兵想问仔细,可父亲竟飘走了,他一边追一边叫,结果把自己给叫醒了。 此时张兵才想道,这次去上海弄钱还债,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回家呢,差点都把父亲给忘了,不管有没有以后,这次一定得去跟父亲告别。 天亮后,他就急忙往山上走。到了坟上一看,傻眼了,父亲的坟给野猪拱平了,连墓碑都翻在一边,泥土还是新鲜的。 张兵气急了,心想连野猪也欺负我一个孤儿。他只好回家拿来农具,把父亲的坟填得好好的,他这一弄就是三天。晚上,他在床上想,嗬,父亲倒很灵验呢,这不是他对我托梦吗?还真奇了怪了。 累了几天,他很快就睡着了,正当他睡意正脓时,迷糊中又见到父亲来了,这次父亲叫张兵帮他挠痒痒,再帮他抓虱子。张兵觉得自己真的好累想睡觉,可父亲却不依不饶。张兵正觉得好烦,猛地一下醒了过来。他立刻想到了上次的托梦,咦,莫非父亲还有什么事? 第二天,他去问了一下帮人看风水宝地的表叔公,叔公去帮张兵看了一下墓地,见旁边都是板栗树,再结合张兵父亲的托梦,最后告诉张兵,需要另做(金盒收金)再安葬到另外一块地。就是用木板做个盒子,漆上金色,然后把尸骨移放盒子里,称作(金盒收金)。 张兵只好请了两人帮忙又重新挖开坟墓,打开腐烂地棺板后一看,惊呆了,那尸骨上爬满了密密麻麻地白蚁。张兵用刷子一点点地把尸骨弄干净,然后把放它放进金盒里,再重新埋葬到离家更近一点的地里。这些事做好已经是四天后了。 那晚,张兵觉得这下父亲的灵魂总该安歇了吧,他也可以放心地去上海了,岂料才刚进入梦乡,父亲的身影又出现在眼前。 只见父亲像离世前那样摸着他的头,笑容满面地说道:“儿啊,好孩子,你已经长大了,我家世代都是安分守己之家,传到你这一代可别坏了名声,你应该知道能干和不能干的事,你不能像我一样像条虫,你要成龙,飞向南方,那里有个扶持你的姑娘在等你。”当张兵想问仔细一些时,父亲又飘远了。 张兵梦醒以后,他细细地把父亲说得说琢磨了一遍又一遍,他想了很多很多,直到天亮他一直没睡好。 第二天,他去了继父家,跟继父借了一千元,然后来到了深圳,正好有一家服装厂在招新员工。张兵进厂后,学了一星期就开始正式工作。 过年了,他留在厂里,拜了位师傅学裁剪。这师傅是本地姑娘,比张兵大五岁,很快他把裁剪技术学得精湛,两个年轻人在不知不觉中已成为知己。 张兵在厂里肯吃苦能干,头脑又灵活,老板很器重他。 两年后,他挣了三万多块钱,回到家还清了所有的债务后,还多几千元,他再来到继父家,还给继父一千元后,另外给了母亲了三千元,此时他已经一点也不恨母亲了,他知道,如果没有母亲当初的离开和父亲的三次托梦,就不可能有他今天的成就。 从此爸爸再也没有托梦给他。过了一年,他和师傅结婚了,后来,他夫妇俩开了一个制衣厂。再次来看父亲时,墓前已有四人一起叩拜父亲了,一对龙凤胎叫喊着:爷爷!爷爷。 照片里的阴灵 徐亚楠怀孕了,这一胎婆婆孙老太很重视,四个月就做了十多次b超,给了医生不少的钱,才确定这胎是个男孩,婆婆从此乐得合不拢嘴,把她当宝贝一样供着,吃喝都是最好的,每天她都要笑眯眯地摸着王亚楠的肚皮说:“大孙子乖乖长,长大了奶奶给你买糖吃。” 王亚楠笑婆婆说:“妈!他还是胎儿能听见什么呀?” 孙老太一本正经地说:“这你就不懂了,这叫胎教。”说完她又拍了拍王亚楠的肚子说:“乖孙子奶奶给你弄好吃的去。”说着乐颠颠地走了。 孙老太一走,王亚楠就收起了笑脸,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张照片发呆,眼睛里还流出了泪水,这一幕正好被折回来的孙老太看见,当她瞧见王亚楠拿着照片流泪的时候,一把夺过了照片,然后说:“你干什么?不是让你把照片都烧了吗?你怎么还留着?”说着她拿着照片走了,王亚楠慌忙叫道:“妈!别拿走,我就剩下这一张了,你就给我留个念想吧!” 孙老太回头瞪了她一眼,想说什么最终忍住了,但是那张照片还是让她拿走了,王亚楠忍不住伤心地哭了。 孙老太拿走照片后,想撕掉,可是当她看见照片上的女娃,正冲着她甜甜地笑着,她的心一阵刺痛,想要揣进怀里,可照片上那两个羊角小辫又刺了她的眼,她狠着心喃喃自语道:“丫头有啥用,生下来就是给人家养的。”说着她拿起了打火机。 火机蓝色的火苗一下子就吞噬了照片的一角,接着是照片的全身,照片里的女娃在火焰中仿佛活了一般,发出滋滋的叫声,整个身体扭曲变形,双眼仇恨般看着孙老太,火苗突然向上一串,烧着了孙老太的衣服袖子,孙老太妈呀一声扔了带着火焰的照片,带火的照片被扔在了地上。 火苗一闪,照片里的女孩竟然走了出来,她的双眼和浑身都冒着火,她嘴里发出咯咯的乱笑,扑向孙老太,孙老太的身上一下子就被点着了,孙老太尖叫着想躲开孩子,不成想她逃到哪里,哪里被小女孩点着了火,她的尖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惨烈。 隔壁屋的徐亚楠开始并没注意,可后来越听越不对劲,她听见婆婆的尖叫声,还有孩子似笑似哭的声音,非常慎人,她忍不住走出自己的屋,猛然瞧见婆婆的屋子的火已经烧到了房顶,她被吓的六神无主浑身哆嗦成了一团,颤抖地拿出手机打给老公。 老公说他马上回来,让她报警,她报了警后呆呆地站在院里,看见婆婆在火海里挣扎,她不能无动于衷,她鼓起勇气冲了进去,火很大,烟很浓,婆婆的声音已经变得细小,她大叫着:“婆婆……你在哪?……婆婆……” 没听见婆婆的回应,她到听见了小孩子哭泣的声音。就在她身边,她低下头仔细一看,隐隐看见一个小女孩站在自己的面前。 “咳咳咳……你是谁呀?”王亚楠蹲在地上抓住了小女孩的手,此时烟抢得她不住咳嗽,眼睛都睁不开。 “妈妈……”女孩清脆地叫了一声,这一声让徐亚楠浑身一颤,也不管烟呛不呛眼睛,用力睁开,她看见了女儿那张清秀的小脸。 “闺闺!……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王亚楠想把孩子抱在怀里,可是她向后躲了一步,淡淡地说:“妈妈你为什么不要闺闺?为什么?” “妈妈不要闺闺?你在说什么?妈妈怎么可能不要闺闺?”王亚楠大吃一惊,看着孩子那双充满愤怒的眼神,她恍然说道:“你是因为妈妈没照顾好你而生气吗?妈妈应该寸步不离地照顾你才对,不应该把你交给年迈的奶奶……” 说着王亚楠哭了,她想起女儿去世那会,她差点没跟着孩子去了,好好的孩子,早上还亲亲热热喊妈妈,婆婆说带孩子出去玩,谁知路上孩子被车撞了,当场死亡。婆婆哭得要死要活,她也不好再责怪婆婆,毕竟孩子还小,不好带的。 “妈妈!奶奶说,你不喜欢我,她说只要我死掉了,你才能生小弟弟,奶奶告诉我要想让你开心喜欢,就往马路上跑,妈妈!闺闺想让你高兴、想让你喜欢,所以闺闺跑上了马路……” “什么?你说什么?奶奶告诉你往马路上跑……”王亚楠颤抖地说道,眼睛里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她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不喜欢闺闺的婆婆总带孩子出去玩,为什么孩子会突然跑上马路,她全都知道了,原来是婆婆,竟然是婆婆。“ 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下,喃喃地说:”闺闺,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对不起你,你别烧死奶奶了,你烧死妈妈吧!妈妈去陪你……“说着她向女儿爬过去,想要抓住女儿的手,闺闺犹豫了一下收回了手,说:”妈妈你告诉闺闺,你爱闺闺吗?“ ”爱!哪有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徐亚楠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她趴在地上用力地伸着手,想要抓住女儿的手,可是女儿冲着她笑了笑,一闪身不见了。 她大叫了一声:”闺闺……“昏了过去。 醒来时她躺在病床上,老公哭丧着脸坐在床边。见她醒来,沮丧地说道:”你咋那么傻,怀着孩子还往火里冲……“ ”妈怎么样了?“徐亚楠想起了火海里的婆婆,忍不住问道。 ”妈……她没事,但是眼睛被熏坏了,精神也恍惚,总说看见闺闺来找她索命。“老公的声音疲倦地回答。 ”啊?“王亚楠大吃了一惊,想起了女儿那张可爱的小脸,心中一阵刺痛。 恐怖招魂 晚上,xx大学宿舍。 “陰灵陰灵请过来…… 陰灵陰灵请过来……” 我和峰哥把食指按在蜡烛前,念念有词。 昏暗的宿舍里,只有橘黄的烛光在微微摇曳,恰好将我们的脸映照得明暗不定。 这是一个招魂游戏,需要在子时把一根蜡烛插在中间,然后在四角点上佛香,再用滴血的食指做引子。听峰哥说,只要成功的话蜡烛会自动熄灭,然后就可以与鬼魂交流,原理大概和笔仙之类的游戏雷同。 尽管他说得如此神奇,但事实上我们都念了快大半小时了,连个鬼影都不见,因此,我也开始有点意兴阑珊了。 “阿坚,集中点,快到正子时了!”峰哥低声提醒我。 我叹了口气,只好继续念叨,“陰灵陰灵请过来……陰灵陰灵请过来……” 其实这游戏是峰哥搞回来的,我一直就不大相信,要不是他软磨硬泡的,鬼才会去玩。不过在这四人宿舍里,也就他最迷信了,老喜欢搞这些灵异的东西。 我打了个哈欠,有点羡慕老大和小二,他们一大早就出去玩了,剩下了这么个烂摊子给我。 呜呜! 正当我埋怨的时候,外面忽然刮起了一阵陰风,繁茂的槐树枝婆娑而动,窸窸窣窣的,就像无数鬼手在暗夜中遽然张开。 “来了……来了……”峰哥低声呢喃着,晦暗的脸上忽然泛出一丝惊诧。 怎……怎么回事? 望着在夜风下晃动不安的烛光,我心里咯噔一下。明明一晚上都风平浪静的,怎么转瞬间便刮起这么大的风?难道招魂术是真的,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阿坚,千万别松手,快成功了……”也许是注意到我的分神,峰哥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手!我心里咯噔一下,视线下意识地转移到桌子上。在晦暗的烛光下,我们淌血的食指正在微微颤动。同一时刻,桌子上早已干涸的血竟然重焕生机,开始缓缓地沿着桌面流动,似乎要写出什么字来。 我们紧紧地盯着桌面,心跳比平时快了一倍。 记得峰哥说过,如果招魂成功的话,它便可以通过血来跟我们交流,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呜呜!血液流动间,陰风越发肆虐,围绕着宿舍盘旋而动,几乎要把蜡烛扑灭。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笃……笃……笃…… 很轻,就像踮起脚尖行走一般。 “峰哥……”我眼瞳瞪得老大,连忙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他。他耸了耸肩,同样回敬我一个恐惧的神情。 房间里,随着脚步声的靠近,烛炎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仿佛跳跃的精灵一般。借着烛光,我隐约看见峰哥的脸上竟然布满了汗水! 一瞬间,我好像想到了什么。在招魂开始的时候他说过,成功的话蜡烛会自动熄灭,鬼魂可以通过血液与我们交流,可现在却出了岔子,蜡烛还没灭血液就动了。 而且,最奇怪的是门外的脚步声,难道鬼是从外面来的?还是声音这根本就是它搞出来的手段? 脑子里一片混乱,我听见脚步声在宿舍门前停了下来,紧接着,大门竟然吱吱地开始移动起来。 他要进来了!? 我的心已提到嗓子眼,只有砰砰的心跳声依旧剧烈。 它是谁?真的是鬼魂吗?那怎么会有脚步声?难不成鬼魂也有实体的吗? “小二!?”正在我惊恐到极点时,峰哥忽然抬起头,对着大门处叫了声。 与此同时,蜡烛噗地一声熄灭了,一缕白眼悄悄地蹿腾而起,然后没入了黑暗中。 我心中一凛,迅速转过头去。只见有个人正在门口换鞋子,借着走廊的灯光刚好看清,他果然是小二! 奇怪了?他不是跟老大出去网吧了吗?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而且,怎么刚好就在招魂快要成功的时候出现?实话说,这令我有种狐疑的感觉。 我皱起眉头,试探着问了句:“小二,那么早回来了?”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轻哼了一声,然后便爬上了床沉沉睡下。 这着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小二一向都是宿舍的开心果,鬼灵精怪的,最喜欢说话,可这晚怎么就不出声了呢? 我将疑问的目光投向峰哥,他耸了耸肩,只是悻悻地说了句失败了。 我苦笑一声,顿时有点无语。原来他只是专注于招魂的事情,压根就没把老二放在眼里。不过经他一提,我才发现蜡烛的确是熄灭了,不仅这样,外面的狂风也停了下来,桌子上的血液又变回凝固的样子。 看来他说得没错,也许是小二的归来把鬼魂吓跑了吧。 接着,我们把现场收拾好也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我和峰哥都醒得很晚,也许是被昨晚的事搞得有点紧张吧,大家都感觉有点累,好不容易洗刷完,只听门口一阵叮叮的钥匙声。 “是老大吧……”我向峰哥打了个眼色,示意他见机行事。 因为昨晚小二提前回来,又气鼓鼓地不说话,证明他们肯定吵架了。再说老大这人啊,固执得很,肯定不会主动认错的,所以只有靠自己和峰哥调和了。不然,宿舍又得闹得天翻地覆。 峰哥是个聪明人,会意地点点头,正要走出去说两句的时候,却被一阵欢乐的讨论声截了下来。 “小二,那波2v3的打的好啊,幸亏一个坩埚给上,不然绝对死翘翘了!”是老大的声音,但听上去很兴奋,丝毫没有一点不快之感。 “嘿嘿,我一直都是最佳辅助啦,也不看看这钻石是怎么来的!”这次是小二的声音,极为自豪。 “哼,臭美啦,要不是我带着,你不就是个青铜货……” “哈哈,彼此彼此……” 听着玄关那里传来的对话声,我和峰哥面面相觑,他们没有吵架?那昨晚小二怎么提前回来了,难道他之后又出去了吗? “hello,帅哥们!”思疑间,小二已经走了进来,神采奕奕地打着招呼,“一晚不见,有想我么?” “哎,你昨晚不是回来睡吗?怎么又出去了?”峰哥拧起眉毛,看着刚进门的两人疑惑道。 “回来睡?”小二眯起了眼睛,“你做梦了吧,我和老大一直都在网吧打机啊,寸步不离,不信你问问他!” 听罢,我们把目光投向老大,在看到他小鸡啄米般点头后,不禁全身一凉。 我深知老大的为人,他绝不会撒这样的慌,如果他们一直在网吧的话,那问题来了,昨晚回来的人是谁? 我记得很清楚,那人回来后一句话也没说便上了床。虽然那时候蜡烛熄灭了,但那身形和样子,怎么看也应该是小二。 难道说,那是……? 我越想越怕,迅速冲向小二的卧榻。床铺上被子散乱地摆放着,果然有睡过的痕迹。 “你们看,真有人睡过啊!”我赶紧招呼他们过来。 小二一看,也皱起了眉头:“不对啊,我记得昨天明明有叠被子的,怎么会这样呢……?对了,峰哥你也看到人了吗?” “嗯……虽然那时候很模糊,但依稀可以辨认出来是你……”峰哥抹了把汗,同样是一脸恐惧。 “没错,就是我们招魂快成功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肯定有人进来过!”我敲了敲脑袋,补充道。 “招魂!?”老大一惊,脸色陰沉,“你们又玩这个,很邪的!待会把什么鬼东西招惹进来的话,有你们好受的!” 如果在平时,我们也许对老大的这句话一笑而过,可如今听起来,几乎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我说啊……”小二看了眼凌乱的床铺,忧心忡忡,“你们……不会真的把什么鬼引到我的床上来了吧……?” 听罢,我和峰哥对望一眼,默然无语。如果昨晚那人不是小二的话,那只有一个可能…… 我们真的招到了一只鬼! 它在蜡烛熄灭之时进了宿舍,而且还和我们睡了一晚! 之后几天,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宿舍似乎被什么奇怪的气氛笼罩着。 首先是天气,大概进入梅雨季节吧,每天几乎都是陰沉沉的,连陽光的边都摸不到。宿舍里潮极了,衣服也总是不干,而且上面还留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峰哥说那是陰气重,陽气受困的局,可我们问他怎么破解时,他也只是耸耸肩,一脸无奈。 其次是宿舍的东西,经常会莫名其妙地丢失,明明昨天才用过,可是一觉醒来便不翼而飞,对此,我们除了加强防盗之外也是别无他法。 最后,也是最奇怪的地方——小二。 自从那天之后,他就变得怪怪的,不仅话少了很多,而且经常望着床铺发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甚至连平时最爱的游戏也搁下了,每天除了看网页就是记笔记,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写什么。 直到那天,小二主动约我出来,方才触摸到了一点端倪。 那是闹鬼事件后的第四天,依旧是一径的陰雨绵绵,天空灰沉得厉害,就像一块未晾干的脏抹布。 我和小二在一间旧课室碰头,这里堆满了各种书籍,与杂物室相仿,一般不会有人过来。 “阿坚……”尽管小二极力想要隐瞒,但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瞳,依旧内心的恐惧展露无遗, “你这几天怎么了?大家都很担心啊……”我忧心忡忡道。 “哎……其实宿舍四人里,就数你最靠谱了。”小二稍稍低头,一张脸霎时沉溺在昏暗之中,“所以,我还是选择告诉你……” “妈的!你倒是说啊,别婆婆妈妈的!”虽然我已经打了预防针,但内心却还是焦灼不安。 啪嗒啪嗒!恰在此时,雨势渐大,就像子弹一般飘飞过来,打得我们一脸冰凉。 小二叹了口气,迅速关上了窗户,然后才转回来一字一句道:“我发现……最近好像……” “撞鬼了!” “你说什么!?”我有点难以置信。 “我撞鬼了!”小二重复道,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颤抖。 我感到心里猛烈揪了一下。 撞鬼?难道小二这几天性情大变的原因就是它?难道那天晚上的招魂真的成功了吗?那只鬼一直住在我们宿舍里? 也许是看到我一直愣着,小二开口打破了沉寂:“阿坚,我也知道,你一直不相信这些东西,但这是真的,我真的见到鬼了!” “那是一个……白衣女鬼……样子我看不清,但她……好像无时无刻都在我身边……就像梦魇一般……像噩梦一般挥之不去……”小二继续说着,但明显已经有点语无伦次。 他咽了口唾沫,忽然眼瞳睁得极大,就像两枚浑圆的铜铃:“我在想……是不是因为那天的招魂……” “不对啊!那晚根本不是白衣女鬼,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我马上反驳道,但说到最后竟支吾起来。 “那是我,对吧!我知道你想这么说,事到如今,你还是不相信我!还是以为我跟平时一样开玩笑,对吧!?”小二忽然变得歇斯底里,脸颊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 但不多时,看着我讶然的神色,他又沉寂下来,轻轻咬着嘴唇,“对不起,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我……” 望着神情变幻不定的小二,我感到忧心忡忡。 尽管他平时好搞恶作剧,但这次却不一样,从他激动的神色中,我能看出那份极大的恐惧。只有真正的恐惧,才会让一个人性情大变。 正当我想要出言安慰时,小二忽然厉声尖叫。 顺着他的目光,我看见窗边的白色帘子被风扬起,紧接着,一种陰冷的气息攀上脖子,冰凉彻骨。 “别跑!” 正疑惑时,前者已经嚷着冲了出去,似乎在追击着什么。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只好跟着他一起跑了出去。 可任凭视线怎么搜索,我还是一无所获,乱糟糟的课室,除了旧书还是旧书,只是在我们的狂奔之下,扬起一簇呛鼻的尘埃。 他在追什么? 我不知道,只能一路紧跟过去。 外面雨有点大,淅淅沥沥的。走廊已积成了一潭薄薄的水洼,脚步飞奔间,四溅的水花将鞋子打得湿漉漉的。 小二一直追到了走廊尽头,方才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靠着墙。 “可恶……又让她跑了!”他一拳打在墙上,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跑了!?”我狐疑不定地盯着他,“什么跑了?根本没有别人啊……?” “我就知道,你们看不到的……”小二抿着嘴,脸色极为吓人,“是白衣女鬼啊,她刚才又出现了!” “啊?”我还是有点不懂。 小二叹了口气,肃穆道:“我问你,刚才看到窗帘动了吗?” “对啊,然后……你就追出去……”我点点头,但一刹那却又僵住了,像根木头一样愣在原地,因为我想起一件极为可怕的事。 在下雨的时候,小二已经把全部窗户关上了…… 可窗帘怎么会被风扬起?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们回到了宿舍。 可恐惧的感觉却还是萦绕在心头,如果那晚回来的人,勉强可以用幻觉来解释,那刚刚的怪事又如何解释,风从哪里来?难道真的是那个白衣女鬼引起的吗? 雨终于小了点,但天空依旧极为昏沉,远远望去,高大的宿舍楼伫立在一片灰茫中,显得陰森诡谲。 我和小二一路默然,快到寝室的时候,却听见一阵尖锐的叫声。紧接着,两个脸色煞白的家伙从里面冲了出来,气喘吁吁的。 是老大和峰哥! 我和小二方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了?” 老大和峰哥却一言不发,双手只是捂着胸口,一副恶心得要吐的样子。 我撇了撇嘴,揶揄道:“中午吃错东西了?” 但峰哥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宿舍,又跑到垃圾桶,呕地一声吐出大堆秽物。 我皱起眉头,和小二一起走了进去。没想到刚踏进门槛,一股极臭的味道便是扑脸而来,就像几天没有清理的垃圾桶一样。 “唔?什么情况!?”我捂住鼻子,错愕地四处张望,但在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时,差点吐了出来。 老鼠! 只见空空的桌子上,竟然横七竖八地放着几只老鼠,死状极其可怖,内脏和肉碎铺洒在周围,简直堪比屠宰场。 原来这些死老鼠就是臭味的来源! “哇……”我和小二不约而同地跑了出去,对着了垃圾桶一通乱吐,直到中午的饭都吐得一干二净,方才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没事吧……”老大一边帮我们扫背,一般关切地问道。 我摆了摆手,迅速擦干嘴边的污秽,“里面……里面是怎么搞的?” “不知道,我们刚回来就这样了。”老大耸了耸肩,一脸疑惑的神情。 “喂,你们不是谁得罪别人,遭报复了吧!?”峰哥掩着嘴,似乎还没从恶心当中恢复过来。 “不对啊……”我低头想了会,眉头紧锁,“我是跟在你们后面出来的,那时候还好得很,而且门也锁上了,怎么会……?对了,你们中途没回来过吧?” 老大和峰哥都摇摇头,那只剩下小二了。 也不对,他一直跟我在一起,哪里有回来的时间?也就是说,这是一件密室案件!而且完全针对我们宿舍的行为,问题是谁会那么变态,竟然把死老鼠解剖开了,然后再放到里面!? 无论我怎么想,可能性似乎都只剩下一个——白衣女鬼! 接下来,我们费了很大劲才把宿舍清理干净,当那股恶臭彻底消散之时,天已经全暗了,我伸了个懒腰,一下摊倒在床上。一整天的奔波让我感到疲惫不堪。 实话说,最近发生的怪事却是太多了。陰沉的天气,奇怪的小二,消失的东西,还有死老鼠,这一切都难以解释。难道真的如小二所说,宿舍里有白衣女鬼的存在?又抑或是谁在说谎? 我百思不得其解,眼皮一沉,很快便昏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脖子一凉,哆嗦着醒了过来。 周围很黑,似乎还是在半夜。低沉且平稳的呼吸声在耳边此起彼伏,显得有点聒噪。我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的时候,无意中却瞥见陽台有个白色的东西,他正在微微晃动着。 心头一颤,我迅速爬起来察看。 就在皎洁的月光下,只见陽台中央竟然站着一个人! 及腰的长发,纤细的腰肢,雪白的长裙,那是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 难道她就是小二口中的白衣女鬼? 我一骨碌爬了起来,使劲擦拭着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 只见她张开双臂,缓慢地向着栏杆走去,夜风之下,乌黑的长发四散而开,像无数触手一般盘旋扭曲。不仅如此,她的脚步很轻,完全没有一丝声响,宛如飘在空中的虚影。 咚咚!咚咚!我的心脏跳得极快,整个人完全无法动弹,只能怔怔地看着她一步步迈向栏杆。 她要做什么?再往外就要掉下去了! 也许是察觉到我的想法,女鬼顿下了脚步,但半边身体已经露出外面,她忽然转过来,咧嘴一笑。 我像被针刺一般跳了起来,因为她根本不是女鬼,而是小二! 我看见小二披着一头长发,半个人已经跨出栏杆,嘴边还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似乎在对我笑。 小二?他为什么要扮成女鬼?为什么要对我笑?这可是四层啊,他到底在想干什么? 只是须臾之间,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小二右脚一跨,整个人便落了下去,如一颗沉坠的星辰。 小二跳楼了! 我啊地叫了出来,感觉全身上下剧痛不已,就像被撕裂一般。 这怎么可能!?我一定是在做梦,没错,这一定是梦! 尽管我不想相信,但这是真的,小二真的跳楼身亡了。确认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虽然雨停了,但天穹还是乌云密布,陰沉得瘆人。 作为室友的我们仨,自然没逃过警察的盘问,但除了不知道外,我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难道还指望他们会相信白衣女鬼么?不过我还是搞不懂,为什么小二要穿成那样跳下去,即使他真的被鬼吓惨了,也不至于自杀吧。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在跳下去之前,竟然对着我笑。那笑容邪异极了,我敢肯定,绝对不是小二的笑容! 难道说,他被白衣女鬼上身了? 就这样,我们三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接受完盘问,回到宿舍时已经是傍晚,天空被绯色的晚霞染红,仿佛滴血一般诡谲。 三人都呆坐在位子上,缄默不语。 显然小二的离去,也在他们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 “阿坚,老大,我真的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小二要……”峰哥忽然开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其实我也不懂……但是总有个感觉……”老大接过话,脸色越发凝重,“我怀疑小二不是自杀的……” 听罢,我和峰哥都紧紧盯着他,想要从那张肃穆的脸上找到什么端倪。因为,老大和小二的感情最好,两人都是游戏迷,几乎无话不谈,所以他了解到的信息应该是最真实的。 加上他年龄又比较大,比我们早两届,只是因故休了学才分到我们宿舍。因而,他的确是宿舍的大哥,说话最有分量。 “我记得他昨天早上才说,过几天要去游戏展,那兴奋的样子完全不像要自杀的人,他怎么可能会自杀!?”老大咬着嘴唇,说到最后竟有点激动。 看着哀伤的两人,我知道再也无法隐瞒下去,于是叹了口气,将白衣女鬼和半夜目睹的事情和盘托出。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两人听完异口同声地问道,明亮的灯光下,我看见他们的额间已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该死!我早就说过了,你们搞那鬼东西,现在真把一女鬼招来了,连小二都被害死了,你说怎么办!?”老大咬牙切齿,又惊又恐。 我和峰哥对视一眼,只能无奈地低下头。原本只是想要刺激一下,没想到却成了噩梦,我们不仅招来了一只鬼,还是那种凶灵! “其实,我觉得事情可能还没那么简单……”峰哥忽然抬起头,眼瞳睁得极大。 “什么不简单?你想说什么?”老大皱眉,追问道。 “你们想想,自从那晚之后,发生了多少怪事?陰沉的天气,奇怪的小二,丢失的东西,还有死老鼠,每一件都是针对我们宿舍。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普通的鬼魂,最多也就吓唬一下我们。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小二死了!而且是穿成那样跳下去,这完全就是一个信号。我觉得,她还会……还会继续下去……” 听罢,我像触电一般麻木着,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洇出。还会继续下去?峰哥的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女鬼的目标,是杀光我们几个吗?那下一个到底是谁? 呀呀! 正当我陷入极大的恐惧之时,外面传来几声刺耳的尖叫。 我抬头一看,只见一只硕大的乌鸦出现在陽台,正在疯狂地上蹿下跳着,一双乌沉发亮的翅膀不断扑腾,正不停地撞击着玻璃门。 嘭嘭!嘭嘭!撞击声低沉有力,像一把重锤一般敲打在心弦。 它想冲进来! 我忽然冒出这个念头,但双脚却像生根一般固死在地上,无法动弹。 “啊!滚开!”只有老大先回过神来,他抄起拖把,吆喝着冲了过去。然后我和峰哥才跟在后面,一惊一乍地叫嚷着。 呀呀! 也许被我们一吓,受惊的乌鸦双翅一抖,迅速蹿上了半空,可那双深邃的眼瞳,却依旧死死地盯着我们,幽蓝的光泽在暗夜中特别明显,仿佛能穿透人心。 它到底想干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想,只听老大一声厉叱,扫帚被挥舞得虎虎生风,周围的花瓶都被打倒在地。 乌鸦差点被打中,它拍打着双翼逃向了远处,几片黑如夜幕的羽毛像深秋的枯叶般,缓缓地降了下来。 “乌鸦……真的是乌鸦!死亡的化身,事情还没结束,会继续的……继续的……”在我们都惊魂未定时,只有峰哥颤抖的声音,回荡在陽台…… 深夜,万籁俱寂,黑暗像布帷一般遮盖了天地。 我一直睡不着,脑子里乱糟糟的。乌鸦的来袭真的如峰哥所说,是死亡的化身吗?难道又是那白衣女鬼搞出来的,我们宿舍还有人要离去吗? 我翻了个身,焦灼不安地下了床。 头顶的吊扇呜呜作响,与他们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混合在一起,显得有点刺耳。 深夜,又是深夜! 前一晚小二悲惨的死状还历历在目,我感觉全身都像浸在冰海中,痛僵僵,凉绷绷的。还有他跳下去之前的那个诡异笑容,至今也难以释怀,像是在传递着什么, 我有种直觉,下一个很可能会是自己…… 于是我踮起脚尖,惶然地走向陽台。略带腥臭的夜风徐徐拂来,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肌肤,焦躁的心灵很快便冷静下来。 可夜很静,静得像太平间,甚至连夏天独有的虫鸣声也消失无踪。 校道两旁的路灯早已熄灭,黑黢黢的,有那么一刹,我仿觉自己脱离了世间,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底的黑洞当中。 正当思想越飘越远时,脚下蓦地传来一阵冰凉。 那是彻骨的冰凉,就跟被丢进冰箱一样的感觉。 我吓了一跳,马上低头察看。不知何时,脚下已浸起一层水,很深,几乎没过我的脚跟。微微荡漾的波浪像冰块一般敲打过来,又冷又痛。 哪里漏水了吗? 我眉头一皱,试图走进卫生间查看。可奇怪的是,双脚似乎缠上了许多又黏又长的东西,寸步难行。 “妈的,怎么回事!?”我暗骂一声,马上俯身去解。那些黏糊糊的东西好不容易才弄开,我捡起来一看,却差点吓丢了魂。 头发!缠在双脚上的东西,竟然是一大串又黏又长的黑发! 其实夜很黑,我根本看不清楚,但不知为什么如此肯定,没错,这完全是一种感觉,我手里拿着的就是一头女人的黑发! “呃……”我一阵恶心,随手把指间的秽物扔去,然后踏着积水前行。 随着水位的越来越高,我发现这些污水不是从卫生间出来,反倒像从宿舍里面渗出来。 于是我拉开陽台门,步履蹒跚地走了进去。 呜呜!宿舍里依旧是低沉而刺耳的风扇转动声,其中还混杂着两人有节律的呼吸声。 “老大,峰哥!”我连叫了几声,但是都没人应允。他们就像睡死了一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而仅是半会儿,脚下的水位又高了,现在几乎已经漫到了我的小腿。 “到底搞什么!?”我暗骂一声,再次把脚上缠绕的一簇簇头发拨开。 如果只是脚跟的积水,勉强还可以解释宿舍漏水了,可现在已经浸到了小腿!我敢肯定,这绝对不是简单的漏水。 难道是澡房那边吗? 我们学校采用的是公用澡房,每层一间,就在走廊的尽头。由于使用的人多,下水道老是堵塞,水龙头也经常漏水,这几乎已成为老大难的问题。 可转念一想那也不大可能,如果只是水龙头漏水的话,怎么会流了那么多,而且还有头发? 局促地瞥了一眼没过脚跟的水,我蹑手蹑脚地走出宿舍,向着澡房那边挪过去。 现在只剩下一个可能了,就是有人在澡房洗漱,而且忘了关水龙头,这样的话,我必须要过去看看,不然整间宿舍都会被浸没。而且,我更好奇的是,谁会在半夜洗澡,而且还留下这么多头发? 我一路沿着走廊过去。 这里没有开灯,黑咕隆咚的,乍一看就像一只无名巨兽的口器。 我在水流中逆行,不多时便进入了澡房。 哗啦啦!里面的水流声很大,我估摸着水龙头一定没关,于是在墙上一阵摸索,好不容易才摸到了电灯开关。 啪地一声! 随着柔和的灯光铺洒而开,我看见十数个水龙头正打开着,猛烈的水流迸击而下,哗哗地溢满了水盆,然后向外面流去。 果然是水龙头没关好! “是那个缺德鬼啊?”我不满地嘟囔着,迅速淌过水池,把水龙头都关了起来。 尽管事情的根源已经找到,可心里还是不安稳,这明显是故意而为的恶作剧,可到底是谁会干这么无聊的事? 我靠在墙边,静静等待积水的退去。 澡房很静,只有偶尔响起滴答的水滴声。 心里一阵疑惑,我低头望去。头发!我的脚边又缠满了头发! 难怪水流得那么慢,难怪没有一点声音,原来是头发把下水道塞住了。 我头皮一麻,赶紧拿起水桶边的厕刷,走向下水道。 那里地处低洼,水位更深,几乎漫过了整个小腿,但更恶心的是,上面漂浮着更多的头发,又黑又长的,而且还沾着各种杂物。 我顾不上那么多,只能把裤脚挽得更高,对着出水口一阵乱捅。 哗哗!只听一阵局促的流水声,脚边的积水开始打着旋儿,急速向下递减。 看着积水迅速流走,我松了口气,赶忙往后退去。无数头发从脚边流过,又滑又腻的,有种令人恶心的感觉。 这很不寻常,就算是有人洗过,但怎么会留下如此多的头发,而且根本就不像男人的头发,那它们到底来自哪里? 我打了激灵,忽然想起什么。回头一看,十多个卫生间均是大门紧闭,不断有水从里面渗出,但只有最深的一个有点奇怪,只见门缝之间沾着不少秽物,还有更多的头发。 又是头发!难道头发是从里面出来的吗?难道她在里面吗? 我无法压抑住好奇,一步步迈向目的地。 哗哗!卫生间不断溢出乌黑的头发,越来越多,而且还沾满了凝固的血迹。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向门把伸出了手。随着咔地一声,厕所门被推开了,同一时刻,我的眼瞳里盈满恐惧。 里面有鬼! 一个身穿白衣,面目狰狞的女鬼正坐在里面!她的双瞳布满血丝,一道瘀紫的勒痕横亘在脖颈,皮肤肿胀发白,就像在水中泡久的粉藕。 她看着瑟瑟发抖的我,嗤嗤地冷笑着。发白的五指正随意地拔弄着头发,低声地念叨着什么。 真的是她!原来又是她搞的鬼! 我如遭雷劈,浑身僵在原地不能动弹,蚀心的恐惧像洪潮一般袭来,瞬间湮没了整个躯体。 在我不断颤抖的视线中,她站起来了!枯槁的手慢慢地伸了出来。 她一边怪笑一边向我扑了过来,嘴里好像在轻轻呢喃着:“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 啊!我尖叫着醒了过来,胸口激烈起伏着。 环视四周,仍旧是一片漆黑,外面的树枝微微晃动,有夜风吹拂过来,方才稍微带来一丝凉意。 原来是梦! 我松了口气,抬手拭去额间的冷汗,但一想起刚才的梦境却仍然心有余悸。举目四看,原来我还站在宿舍的陽台,可能是刚才太累睡着了吧。 我下意识地低头,脚下既没有积水,也没有头发,一切显得那么正常。 没错,应该只是梦罢了。 我这样想着,推开陽台门走了进去,看来这几天真被怪事搞懵了,现在需要的应该是好好睡一觉吧。 可刚打开门,便听见老大的床铺一阵动静。接着,他径直爬了下来。 “你也睡不着吗?”我压低声音问了句。 “嗯……”老大和我擦肩而过,但只是淡淡地回应道。 我缩了缩身子,顿时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的声音听上去怪怪的,就像死气沉沉的僵尸,而且有种熟悉的感觉。我愣了半会,终于想到了什么——小二! 没错,他的声音就跟招魂那天回来的小二一样! 我马上转过头望去,在朦胧的月光下,只见老大的脖子似乎粗了不少,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就像梦游一般。 “老大,你……”我马上跑过去,试图拉住他的肩膀,但在其转身的一刹,却彷如石像般凝固了。 那根本不是老大! 那双血丝遍布的眼瞳,那条触目惊心的脖子,那张狰狞可怖的面孔,他还是那个女鬼! 嘻嘻……嘻嘻…… 极其尖锐的诡笑声再次传出,宛如恶魔的召唤,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灌进我的双耳。 “滚!走……走开!”我不住后退着,双脚发软。 “唔?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女鬼忽然敛起了笑容,脸庞变得极为陰沉,“那你看这是什么!?” 她抬起头,将瘀紫的颈脖展露出来,步步紧逼。 啊!我吓坏了,马上转身逃跑,可踉跄间竟摔倒在峰哥的床边。 呼……呼……他竟然还在睡觉! “峰哥,快……快起来!”我使劲摇着他的后背,峰哥唔地一声,转过来不满地望着我。 “怎么了?” “鬼!老大他变成……”我话还没完,又像触电般弹了起来。 因为视线里的峰哥,五官扭曲,脖子肿胀,同时那张狰狞的脸。 他也是鬼,全宿舍都是鬼! 呀!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身体只能剧烈地抽搐着。 “你跑不掉的!恶有恶报,哈哈哈!”只见峰哥也从床上爬起,与身后的老大一同逼过来。 两人张着血盘大口,伸出枯槁的手指,同时对着我放肆地狂笑。 哈哈哈! 笑声尖锐入耳,我只能捂住双耳,不住地喊着救命,可一切都于事无补,他们过来了,那个可怕的女鬼真的过来了! 我的全身上下疼痛不已,像被无数钢针穿过一般。 啊!我再次从噩梦中醒来。 这时天已经全亮了,刺眼的光芒透过窗户投进来,令得我微微阖目。 原来又是梦,梦中梦! 这次,我使劲掐着大腿,直到痛觉麻痹了神经方才松手。 我终于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看着外面沉郁的天气,我急促地喘息着,身上的睡衣早已浸透了,像个冰块般贴在身上。 虽然只是噩梦一场,但那女鬼的样子却是刻骨铭心,还有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彷如桎梏一样束缚着我。 那是我最不想触碰的一段记忆了。 “阿坚,你也做噩梦了?”这时,峰哥的询问声将我从痛楚之中解救出来。 我偏过头,瞥见他同样也是脸色煞白,大汗淋漓的样子,顿时释然。 “是她!我看到她了,原来白衣女鬼就是她!”我的小脸涨得通红,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毋庸置疑,峰哥肯定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我只是想知道他的意见。 听罢,他皱起了眉头,指甲深深埋进头皮中,沉思半刻之后终于开口:“你说的没错,一定是她!只怪我们大意了,竟然招到了她的灵魂……” “怎么办!?我想知道的是这个!”我打断了他,露出愠怒的神色。 “哎……”峰哥叹了口气,但还没开口便被陽台的一阵叫声打断。 “喂,怎么了?”只见老大拧着眉毛跑了进来。嘴角还残留着一点牙膏泡沫,“叫那么大声,又出什么事了吗?” 我和峰哥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彼此都闭上了嘴巴。虽然同是室友,可老大是几个月前才搬进来的,固然不知道两年前的那件事,不仅如此,小二也一样,他们都不是我们当时的舍友。 见到我们都愣着不动,老大似乎也猜到了点端倪,“做恶梦了吧?” 我们还是保持缄默,但眼神闪烁间却是透出半分承认的意味。 “我就知道……”老大摇摇头,续道,“刚才起床的时候,就觉得你们的呼吸不大正常……” “老实说,我还是觉得那女鬼陰魂不散的,就在昨晚,一直都听见厕所里面有奇怪的笑声,可过去一看又是一无所获,所以我怀疑呐……她可能还想害人!” 老大的话一出,我心头一凛。马上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原来他也被女鬼騷扰了,这就证明,我们全宿舍都难以幸免,我知道,她昨天的报梦绝对是想置我们于死地,就像小二一样! “我看呐,不如去找欧陽大师驱邪吧。他是市里少有的玄学大宗,据说法力高的很呢,一般的怨灵都近不了身。”老大忽然提议道。 驱邪?对于老大的这个建议,我倒是有点兴趣,虽然以前总对神鬼之说嗤之以鼻,但这几天过来,一连串的怪事却是改变了我的初衷。或许依靠法师的力量,真的能摆脱她呢? 于是,我带着探寻的目光望向峰哥,但回应我的却是凌厉如刀的眼神。 峰哥似乎想拒绝,但他不是很迷信的吗?怎么会一反常态?我望着他闪烁不定的眼神,顷刻之间终于明白了。 他不想老大知道那件事! 的确,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无论是谁也不想再揭开,但要请大师驱邪的话,或多或少也会流露出一些线索,也许是本着这种担忧,峰哥才会拒绝的吧? 直到中午放学的时候,峰哥单独找到了我。 “你一定不懂,我为什么要拒绝吧?”他一挑眉,淡淡道,“其实我是怕驱邪过程中,那件事会暴露出来!除了有职业操守的师傅外,被别人知道的话,会很麻烦……” “阿坚,我知道你也不想再回忆,可是……那时候,我们真的糊涂了,要来的,始终都会来的,我们逃不掉……” 望着他陰沉不定的脸,我嗟叹一声,那些久违的记忆再一次袭上心头。 两年前,我们强暴了一个女生! 没错,你猜对了,就是那个白衣女鬼。那时候我和峰哥还在旧宿舍,同样是四人。以为当时大家都是刚上大学,或许是高中沉重的负担刚卸去了吧,我们一上来便沉迷在玩乐之中,什么游戏网吧、夜店酒吧,几乎成为了夜不归宿的落脚点。 可时间一长,所有浓厚的兴趣都会慢慢磨灭,剩下的,便是每天唉声叹气地呆愣。 就在此时,我的一位舍友,(名字就不说了,已成过去式)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种药,据说有极强的迷昏作用,吃了至少睡半天。 于是,他便怂恿我们半夜去找个人试验一下,那时候,我们也是被可恶的岛国片迷昏了头脑,竟然同意了,自以为设下了万无一失的计划。 可人算不如天算。 也许那是假药吧,反正那女的中途醒来了,生怕暴露的我们只好用了暴力,并且拍下了许多视频,以此来威胁她。 时至今日,她那痛苦的表情和惨叫,依旧像烙印一般深深刻在我的内心深处。其实我们也曾忏悔过,也曾痛苦过,但更多的,却是对事情暴露的惊慌。 就这样,她在我们的威胁下没有报警,正当大家以为事情就这样沉寂下去时,可怕的事情出现了。 她自杀了! 没错,是在地下室,她曾经受到凌辱的地方,用上吊终结了生命。 当我们得知后,方才真正感到了忏悔,感到了无比的罪恶。她的名字叫周雨莲,下雨的雨,莲花的莲,或许是父母想要她像雨后莲花一般清丽,出淤泥而不染吧。可惜没想到,却被我们玷污了。 我们像恶魔一般,彻底摧毁了一个鲜活的生命! 虽然逃过了法律的制裁,但我们终究没有逃得过她的报应。 不久之后,那位带头的舍友首先横死,紧接着另外一人也不得善终。我和峰哥彻底吓到了,只好改名换姓,又重新换了宿舍方才逃过了一劫。 而峰哥之所以那么迷信,那么喜欢招魂,其实也是对她的恐惧,担心她不知何时会回来,更担心她不知何时会降下可怕的天谴。 没想到,一切担忧如今终究成为了事实,她真的回来了! “阿坚!” 峰哥的一声大叫将我拉了回来,望着他忧心忡忡的样子,我无法自已,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盘踞了我的全身。 “没事吧?”他扶起我,询问道,“看来我们还得去找师傅驱邪啊,不过就我们俩,怎么样?” 怎么样?我在心里默默念叨,还能怎样!?不然在这里坐以待毙吗?虽然过去那么久了,还有半分后悔和难过,但比起生命,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我就不算凭一个孤魂野鬼,真能缠我们一辈子! 通过网络,峰哥很轻松便查到了欧陽大师的店铺。我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天空还是铅云密布的样子,好像欲哭无泪的女人。 正如老大所言,欧陽大师是市里小有名气的玄学师傅,最擅长驱邪之事。他的店铺位于郊区,一处古旧的巷子里。 门面不大,但看上去古色古香。旁边还栽有一片竹林,的确是清幽的地方。 我和峰哥走了进去,却被店员告知欧陽大师不在,一时间心头凉了半截。但之后他又说道,欧陽师傅的徒弟在值班,同样擅长招魂避邪之事,问我们要不要试试。 商量一会儿后,我们还是决定进去。既然都来了,总不可能空手而归,况且欧陽大师法力高深,作为的他的徒弟,应该也差不到那里去。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我们跟着店员,走过一条狭长的走廊。 我注意到这里的地板和墙体都是由红木砌成。一般来说,这种木质的东西吸水,很容易潮湿发霉,可这里却不会,反倒有一种清爽的感觉,同时伴有淡淡的檀香味,让人心情特别宁静。 店员一路带着我们前进,最后进了最深处的房间,嘱咐几句后便关上门离开了。 房间不大,但里面没有开窗户,显得十分昏暗。佛香味也比外面更浓郁,闻久了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 “走吧!”峰哥拍了拍我的肩膀,径直迈向了里面。 我也跟了上去,只见昏暗的房间里立着一道屏风,有个模糊的人影在里面晃动,给人一种神秘之感。 “大师,我们是刚预约的……”峰哥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嗯,我都知道了,先请坐吧。”大师的语气风轻云淡,仿佛能看透一切般从容。 我们和他相对而坐,桌子上放着一些黄符、糯米、黑狗血、锁链之类的东西,中间还有一个脸盘大小的香炉,正点燃着数根佛香。 “观你二人,气息萎靡,中堂发黑,最近怕是惹上了什么怨灵了吧?”大师点了根蜡烛,缓缓开口。 “对……对啊,我们最近被一只女鬼缠上了,求大师用点手段把她驱走吧!”峰哥点了点头,焦急地回应道。 而对面的大师没有说话,又点了一根蜡烛,放在桌子边。 借着不算明亮的烛光,我总算看清了他的庐山真面目。很年轻,大概四十岁,皮肤很白,像玉石一样透着光泽,嘴角噙着笑意,看上去很和蔼。 “你先别急,待我招魂之后,一切只有分晓。”手指轻轻磕着桌面,大师依旧是那张沉静的脸。 “招魂!?”峰哥吓了一跳,“不会吧,我们上次就是这样把她惹来了,还搞!?万一她又出现,那……” 见到峰哥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大师微微颔首,拿起了两张黄符,用细毛笔沾了点血,涂上了难以看懂的几笔。 “你不用担心,怨灵会附在我身上,绝不会伤你们分毫。相信两位也想尽快把她超度吧,那首先要搞清楚她的怨气根源。” “可是……” 峰哥还想说什么,但后者已经兀自把符咒贴到了印堂,然后依次奠酒,洒米和念起了咒语。 昏暗的小房里烛光摇曳,只见大师念念有词,好像在操控着什么仪式。他的声音极其低沉,给人一张诡异的感觉。 我打了寒颤,暗暗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就像小时候爷爷去世时,奶奶去问米的过程,那个神婆同样也是这幅入定一般的神态。 “阿坚,小心点啊……”旁边的峰哥忽然低声说道,我偏过头,正瞥见他脸上全是冷汗,在半黑半暗下异常清晰。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招魂成功的话,我们要直面的将是那个噩梦一般的存在,该怎么跟她说?她会干嘛?会像梦中一样想要杀死我们吗? 胡思乱想间,只听低沉的念咒声停了下来。大师嘭地一声趴到桌子上,仿佛失去了知觉。 怎么了? 我心生疑窦,刚想探过去察看,谁知他唰地一声弹了起来,绷直得像个僵尸一般,他的瞳孔完全翻了上去,眼睛里全是眼白,看上去极为可怖。 “她来了……”峰哥喃喃自语道,右手忽然搭了过来,抓得我有点生痛。 哈哈哈!忽然,一阵尖锐的笑声从大师嘴里传出,顷刻间令得我心胆俱裂。 这声音我已在梦中听了无数遍,没错,正是她! 她真的来了! 没想到,老大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她的亲哥哥,其实也对,老大也姓周,只不过是我们没留意罢了。 那就是说,我们所遇到的一切鬼怪,原来只不过是他的复仇计划! ”哎,要不是差点运气,我的计划早就成功了!“老大忽然一拳打在墙上,懊恼道。 ”不是运气,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你是凶手了!“我迅速压下惊讶之情,抿着嘴道。 ”哦?是吗,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皱起眉头,兴致盎然地望着我。 我咽了口唾沫:”就是那批用来嫁祸给峰哥的助燃剂!你以为撕掉了标签,我们就无从下手了吗?可惜,你忘了学校的试剂都会在瓶盖上的留下刻痕,只要我们查一下这几天实验室的出入记录,很容易就发现你了!“ 听罢,他咬了咬牙,有点懊恼地回答道:”原来如此,看来我还是大意了……“ 这时,峰哥也凑上来,干笑道:”即使没有那个记录,我们也一样能猜到是你。因为从小二的网页看来,他的目标一直是我和阿坚,为什么唯独就少了你?“ ”很明显,你也是他的同伙!那天晚上回来的根本就是小二,你不过是谎称打游戏,帮他营造不在场证明罢了!但我失踪不明白……“ ”小二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还要杀了他!?“ 老大耸了耸肩,”没错,他的确跟雨莲无关。但为了我的计划,他却是必须要放弃的一枚棋子!“ 计划?棋子!?我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一切的闹鬼事件,并不是小二开的头,应该是老大的建议!他只是想借这事唤起我们的恐惧,进而一步步掉下他的陷阱! ”你们猜得没错,根本没有什么闹鬼!这都是计划的一部分,为了让你们主动去找欧陽大师的激将计!“老大摆了摆手。 原来如此,老大一开始的目的,其实就想在地下室烧死我们! 他首先向小二提出游戏的要求,对于古灵精怪的后者而言,自然一口答应。然后,两人便搞出了一大堆诡异的事件,令我和峰哥慢慢相信闹鬼的传闻。 之后为了加大真实性,他还不惜怂恿后者去跳楼,而且在他不注意之时,拿走了救生气垫,让无辜的小二惨死! 小二死了后,只要向我们提出驱邪的建议。凭着峰哥那迷信的心,一定会上当的。而后,只需要买通了欧陽大师的徒弟,叫他配合演一出戏,就可以让我们彻底上当,自动在洒满助燃剂的地下室点火自焚! 好毒辣的计划! 我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但很快我又感到不妥。即便一切都是他的安排,但事实上还是有不少奇怪的地方。比如说,连续的噩梦是怎么回事?还有,刚才的梦游又是怎么回事? 听了我的疑问后,老大冷笑道:”这根本没什么,我之前就是修读心理学的,曾经研究过催眠术。其实人的梦境是由潜意识控制的,只要你们潜意识认可的事,我便可以通过催眠唤醒!“ ”催眠!?原来你是这样让我们做噩梦的!还有刚才的梦游,恐怕也是因为我潜意识里,存在着对峰哥的怀疑,所以才会受你控制?“ ”没错……“老大点点头,”我原本的计划是小二死后,利用催眠让你们噩梦连连,然后主动去找欧陽大师,烧死在地下室。可没想到的是,峰哥竟然中途拉肚子逃过了一劫,不仅如此,他还救了你,搞得我完美的计划全泡汤了!“ ”原来那晚锁门的也是你!“ 老大翻了个白眼,续道:”计划失败后,本来我是心灰意冷的,但转念一想,又有了新的行动……“ ”就是嫁祸给我吧!“峰哥怒喝道,”你知道在这时我的嫌疑会陡增,所以就来了个将计就计,把助燃剂都搬了过来,然后催眠阿坚,想要利用他的疑虑之心杀了我!“ 老大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接着,他把手伸进袋子里,似乎要拿出什么东西。 霎时间,我感到一阵不安,既然他的计划已经失败,为什么还如此淡定,难道不怕我们反击吗? 我的担忧刚刚出现,没想到就成了真。 只见老大掏出打火机,啪地一声将其点燃,然后扔到了门口。 轰!剧烈的爆破声瞬间炸响,只见数条火龙蹿腾而起,迅速蔓延了宿舍大门,把逃走通道封死,就在数息之间,火焰便蔓延开来,把宿舍都焚成了火海。 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宿舍便被老大彻底点燃了。 看来他早已在门口处倒了不少助燃剂,因为我们的注意力都移到了他身上,所以才没有发现。 其实老大的目的就是和我们同归于尽! ”嘻嘻……你们是很聪明,但还有两样东西没想到,一个是助燃剂的用途,除了嫁祸之外,还有一个作用……“ ”就是为你们送葬!“老大的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火光之中,他的整张脸通红发烫,仿佛陷入了极大的狂热之中。 ”救!救命!“ 看着火海一般的宿舍,我和峰哥同时冲上去,想要扑灭它,可惜火势实在太大,疯狂吞吐的火舌蹿腾而其,几乎把我们烧成了乳猪。 ”老大!你疯了,这样的话,大家都要死,咳咳!“峰哥被浓烟熏得咳嗽连连,怒喝着想要过去揍他。 但老大依旧不为所动,只是疯狂地大笑着。 ”别管他了,再这样,我们……肯定得死!“我拉了峰哥一把,示意他马上想办法。 放眼望去,宿舍的大门已成了燎原之火,那里绝对逃不出去的,现在唯一机会便只有陽台门…… 对了!可以从陽台跳下去! 我迅速转身跑出去,可冰冷的现实却像重锤一样狠狠地砸来。 原来陽台门也烧起来了! 熊熊的烈火成犄角之势,彻底斩断了我们逃跑的念头。即便在如此炽热下,我们的额间依然布满冷汗,那是属于死亡的冷汗。 看来老大的计划还是天衣无缝的,他连我们唯一的生路都阻断了,很明显宿舍的四边都被淋上了助燃剂。 我们完了! 咳咳……我和峰哥看着漫天的烈火和浓烟,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嘻嘻……我还是成功了!“老大的狞笑声从后面传来,”知道吗?你们最后一样没想到的……“ ”就是我对小莲的爱!“ ”小莲是我的!永远……永远是我一个人的,所有玷污他的人……“ ”都得死!“ 在意识失去的一瞬间,我终于明白了老大的话。 记得那时候她并没有流血,也就是说,她早已不是处女之身,那意味着…… 对了!原来是老大…… 原来他才是最泯灭人性的凶徒! 话毕后,我终于彻底失去了意识…… (end) 血腥的背后 一个男子神情慌张地跑到了一家酒吧,在吧台要了三杯啤酒,每一杯都被他一饮而尽。 啤酒下肚,他那惊慌的神色才多少有一些光彩,情绪似乎也稳定了不少。 身边有一个染着金发女人,三十岁已过,浓妆艳抹掩饰不了岁月施加在她身上的沧桑。 他虽然不到三十岁,但也快了。看着这样的一个女人,他本没有兴趣搭讪调情,但环视四周,好像也没有别的女人了,于是,他又要了两杯调好的鸡尾酒,向她靠近了一些。 他知道,像她这样的女人,晚上的时候往往是孤独寂寞的,她来这种地方,就是想排除一个人的孤独,打发无聊的时间,让自己寂寞的心得到稍稍的慰藉。 她渴望男人跟她搭讪,然后调情,然后故意不戳破男人的骗局,跟着男人到某个宾馆去,用肉体的缠绵来换取一晚的快乐时光。 这样的快乐当然是短暂的,但也是充满激情的,刚接触也许会有心理障碍,但时间久了,很有可能会上瘾。 她似乎就是一个一直在寻求一夜情而上瘾了的女人,跟她有过那种关系的男人,他相信,连她自己都有可能说不清楚。 今晚,他愿意成为她的一夜情伴侣,用调情的话语当诱饵,把她带到某个宾馆去,用肉体的刺激来放松一下太过紧张的神经。 这几天以来,他一直在做噩梦。他迫切地想要从噩梦之中解脱,让自己的身边也有一个人陪伴着,哪怕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之所以会突然来到这里,就是因为他又被噩梦吓到,然后从所住的宾馆里离逃离了出来。 酒能够刺激兴奋的神经,也能让自己不安的情绪多少有所稳定。每次从噩梦之中醒来,他都希望让自己一口饮下很多的酒。 当然,他不能让自己喝醉,他也不允许自己喝醉。对他来说,酒精度数很低的酒,是最佳的选择。 两杯调好的鸡尾酒,一番幽默又风趣的调侃,他跟那个女人便打得火热。 不到二十分钟,两个人便勾肩搭背,走出了酒吧,向着附近的一家宾馆走去。 进了宾馆的房间,两个人一块去淋浴间洗了澡,就在狭小的淋浴间里,他们有了第一次的酣战。 赤身裸体地躺倒在床上,他们又迎来了第二次的肉体狂欢。 两次的激情,让他神酥力乏,但内心里却是畅快和满足。 点了一支烟,慢慢地吸着,女人的头枕在他的胸膛上,一只手在他的肚子上画着圈。 “你知道么,在你的身下,我竟然得到了满足……”女人说道。 男人笑了,“在别的男人身下,你难道得不到满足么?” “得到过,但很少。” “哦?” “跟我上过床的男人,我数也数不清了,但能够给我满足的,却一把手都能数的过来。” “看来你的运气不好,在一夜情的刺激下,找到的总是不像是男人的男人。” “不是,他们都是很正常的男人,如果是一般的女人,在他们的胯下承欢,她们都会得到满足。” “那你为什么得不到呢?” “因为让我得不到满足的男人,身上没有一种味道。” “什么味道。” “血腥。” 男人怔住。 而女人似乎没有发觉男人的异常,继续说道:“你的身上是有这种味道的,而且很浓,比我之前遇到过的那几个男人身上的味道都弄。” 男人吸着烟,故作镇定。他没有说话,眼睛默默地看着女人的金发。 在这个时候,他很想掩饰自己的紧张,却怎么也掩饰不了。女人枕着他的胸膛,耳朵就贴着他的心脏跳动的地方,她能够感觉到他心跳的节奏在加快。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上有血腥的味道?”他问道。 “是的,在那个酒吧里,你出现在了我的身边,我就闻到了。”她没有否认。 “既然如此,你还敢跟我走,来到这家宾馆与我交欢,还说出了这样的话,刺激我的杀人的欲望?” “我确实不想,但是,我也知道,我舍不得放你这样的能够带给我满足的男人走。” “什么意思?” “我已经说过了,只有你这样的身上有血腥味道的男人,才能满足我的渴求。” “但是,你当着他们的面,揭穿他们心中隐藏的秘密,难道你就不担心自己会一命呜呼么?”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现在的我岂非已经不是一个活着的人?” 男人的心跳剧烈加速。 是的,他本是可以想到的,但为什么没有想到呢?既然她能够从别的男人那里逃生,又怎么可能没有属于她的一些手段呢?尽管自己已经动了杀她的念头,但自己是否真的能杀得了她呢? 还没有多想什么,他忽然感到绝望了。 女人抬起头来,他的胸口处却抵着一把匕首。 女人看着他,笑了笑,“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闻男人身上的血腥味道,似乎已经成了瘾。你身上的,更让我差点儿发狂。” “你想杀了我?”男人没有在意她的调侃,问得很直接。 “也许吧,不过,在杀了你之前,你能否告诉我,你究竟杀了多少人么?” 男人沉默了。 女人接着说道:“不说可以,我可以猜一猜。” “你能猜得到?”男人吃惊了。 女人轻蔑地一笑,“一个星期前,在千里之外的某城,住着生活很安定的一家六口,两位老人,一对如你我年龄的夫妻,还有一双上了小学的儿女。” 男人的脊背不由得一阵冷寒。 “你大概是他们的邻居,或者是那一对夫妻的朋友,不管是什么关系,反正是你跟他们很熟,而且经常到他们的家里做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妻子长得很漂亮,你之所以经常去他们的家里,很大一个原因,就是被她的美色俘虏了。当然,她无意勾引你,是你想占有了她。” 男人的额头流下了冷汗,身体里的血液流动也几乎停滞了。 “一天,也就是一个星期前吧,你得到了一个很好的机会,那个妻子的丈夫有事出了远门,不在家,孩子去上学了,而两位老人都在睡午觉……你敲开了他们的家门,进去了之后,用言语调戏那个妻子。那个妻子没用多久便懂了你的来意,于是,果断地下了逐客令。” 烟屁股烫到了男人的手,男人在这时竟然毫无感觉。 “这么好的机会,你哪肯放过,于是,你强行把那个妻子拽到了她跟自己的丈夫的卧室,强奸了她。由于怕惊动那两位午睡的老人,你们的动静很小。而当你在床上蹂躏着她的时候,还是弄成了很大的动静。” 男人打断了女人的讲述,惊恐地问道:“你……你是谁?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女人淡淡地一笑,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所猜的,是不是真的。” 男人没有回答。但他所流露出的表情,已经默认了。 “你所做的事,被那两位已经很愤怒的老人看在了眼里,你害怕了,担心自己的下半生因这一次错会完了,于是,你做了一个更错误的决定,杀了那两位老人,而且,你真的动了手。”女人继续讲述道。“你是当着那个妻子的面杀人的。本来,你很想带着那个妻子走,但她死活不同意跟着你,你已经犯下了大错,自然不愿意留下她这个活口,于是,你也把她给杀了。” 男人很想掐死这个好像什么都知道的女人,但是他的胸口抵着一把匕首,他无能为力,只能听她继续说下去。 “你没有想到的是,在你杀那两位老人的时候,那个妻子拨了丈夫的手机号码,偷偷地把你的所作所为讲了出去。你也没有想到的是,处理三个人的尸体,并清理好犯罪现场,需要很长的时间,到了下午时分,那一双放了学回家的儿女,进了家门后,看到了那个家里你还没有处理掉的斑斑血迹,也看到了依然穿着沾着血的衣服的你。其中一个女孩吓得晕了过去,另一个男孩不由得大喊大叫了几声……你果断地拿起菜刀,砍向那个男孩的头,也把晕过去的女孩分尸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一切?你……你究竟是谁?”男人再次惊恐地问道。 女人没有说,继续讲述着:“在你将那一双儿女分尸的时候,那个丈夫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他已经知道了你在他的家里所做的事,所以,是偷偷地进了家门的。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看到了你正肢解着他的孩子……他当然沉不住气了,发了疯似的出现在了你的面前,要跟你拼命。但是,你的手中正拿着已经砍骨头砍钝了的菜刀,他刚扑到你的身上,便被你手中的菜刀砍在了头上。然后,你翻过身压住了他,一刀一刀看向了他的身体……” 女人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冷,“你处理了那一家六口的尸体,又清理了他们的房间,花了半个大白天加一整夜的时间。第二天一大早,你便坐了一辆大巴,逃离了作恶的那个城市。辗转了好几个城市,你才来到这个城市。一路上,你没有用身份证买票,谁也不会知道你逃生的路,谁也不知道你已经逃到了哪里。” “可是,你却知道了。”男人的声音充满了绝望。“你只不过是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人,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千里之外的某城做的一切?” 女人说道:“原因很简单,我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鬼。” “什么?你……”他吓得说不出话来。 “我以这样的相貌,在这个世上游荡了很多年。我本是一个靠出卖皮肉维持家庭生活的妓女,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可是,我被一个杀过人的嫖客杀死了,原因是我不小心知道了他杀过人的秘密。我本是生活在社会陰暗面里的人,死了之后看到了社会更多的陰暗面,自认为活着时看尽了人世间太多的罪恶,死了看到的更多,于是,为了给自己还活着的儿子攒陰德,希望他好好地活下去,我便除恶扬善,以一个鬼的身份,做着一些活着的人没法做到的事。” 男人知道遇到了这样的一个鬼,自己必然是活不成了。有了这样的想法,他倒是镇静了。 “我是你遇到的第几个恶棍?” “我不知道……” “你之前不是说,身上有血腥味道的男人很少么?” “那是我骗你的,其实,我遇到了很多。” “哦?” “在社会的陰暗面一直游荡,我走过很多城市,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丑陋的人,不仅是男人,还有女人。” “你杀的人里,还有女人?” “当然,这个世上,除了男人会作恶之外,女人当然也会。也许,女人做起恶来,比男人还要可怕。” “……”男人没有说什么,他沉默了。 “你杀了的那个妻子,岂不是一个很可怕的女人?”女人提醒道。 已经知道她是一个鬼,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他倒是没有因她的提醒而有所吃惊。 女人说道:“点燃你心中的恶的人,岂非就是被你强奸的那个妻子?那两位老人看到了被你强奸着的一丝不挂的她,眼睛里满是鄙夷、恶毒和恨意,看到他们的眼神,她害怕了,于是,哆嗦着命令你杀了他们,她开出的条件是,只要你杀了他们,她就跟你走。” 男人苦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可是,那个妻子食言了,不仅如此,在你拿着菜刀杀那两位老人的时候,她悄悄靠近了你,想杀死你。你发觉了她的异常,在她杀你的时候,看到了她手中拿着的那把水果刀,于是,甩出沾满了血的菜刀,砍向了她的胳膊。正巧,她的右手腕中了你的刀,并且右手被砍掉了。你对她还抱着希望,要带她离开,但是,她又想杀你。正在你忙着分解那两位老人尸体的时候,她拿着一把剪刀,冲向了你。你很幸运,又躲了过去,而她一冲之下,没有杀了你,竟然栽倒,头撞到玻璃桌的一角上,立即破了相。” “她之所以想杀我,是因为不想让我说出去自己被已经被强奸的事。只要我死了,她就可以随便撒谎,保持自己的清白。”男人悲伤地说道。“在我杀她之前,我问她为什么要一而再地杀了我,她就是这样对我说的。” “也许就是因为这一点,再加上你没有处理好那三具尸体,所以,之后,你又杀了她的一双儿女,还有那个发了疯要杀你的她的丈夫,是不是?”女人的声音不再冰冷,变得平淡又理智。 男人没有否认,点了点头,“我杀了那两位老人,是因为她给了我希望,我杀了她的孩子和丈夫,是因为她给了我绝望和痛苦。我之所以逃,既是因为我想脱离法律的责任,让自己重新做人,我更想的是,让自己能够从绝望和痛苦之中解脱出来,即便只有一天,我也愿意用自己余下的生命去换。” 女人沉默了。 男人看着她,笑了,“谢谢你知道我做过的那件可怕的事,谢谢你能够听完我所说的这些话,谢谢你能够让我有这么一时半刻,从绝望和痛苦之中解脱出来。现在,你如果想杀了我,可以随时动手,我只会感激你,不会有任何怨言。” 女人叹了一口气,说道:“鬼知道人世间发生的很多的事,却并不能深入到叵测的人心之中去,不知道人心的善与恶。我看起来无所不能,却对叵测的人心无能为力。” 她扔掉了匕首,坐在了他的身上,身子倾在了他的身上。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她很是安心。 她温柔地问道:“要不要再来一次?——我对像你这样的真正的男人,充满了渴望。” 男人抱着她,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你让我知道,死亡是希望的延续。如果变成鬼,我愿意与你做一对鬼情侣,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我活着时,可是一个妓女,死了之后,所干的勾当,也与妓女无异。”女人苦笑道。“这样的一个我,你不嫌弃?” “很多看起来很干净的女人,其实暗藏着一颗肮脏丑陋的心,而你的所作作为,自然坦诚,即便你以后还要继续游走在男人与男人之间,我依然愿意和你在一起。”男人诚恳地说道。 她回了他一个轻轻的吻。 床上的旖旎风光,让这个黑暗的夜带着少许的温暖。 人与鬼未了的情事,比人与人之间的相互欺骗的感情,似乎更能感动人心。 他们不管未来,不管世俗之中的一切,要的很简单,就是真诚和坦然。 ——鬼比人更知道什么叫内心最深和嘴真挚的渴望。 他也许会变成一个鬼,也许还会继续活下去,但是,他宁可变成一个鬼,也不想苟且地活下去。 死,对他来说,不仅是一种解脱,也是燃烧起希望的开始。 他愿意摆脱自己的那个已经肮脏的灵魂,只带着这一身僵化的肉,游走在这个人世间。 整容面膜 “对,就按照范冰冰这长脸整。” 看这样前这个下了狠心有气势汹汹的女人,肖隐表情很是平静,这已经是他见过的第九十九为客人了,为了整容,这些女人简直不惜一切代价。 “可以,没问题,我们这里有各种款式的面膜,您说的那款自然也是有的,只不过需要等一等。”肖隐平静的如一潭死水般的声音说着。 “需要等多久?” 肖隐看了看桌上的台历,缓缓道:“三天,三天后的这个时间,你来找我。” “好。” “那么请您留下姓名地址及联系方式,一边我们日后跟踪服务。” “苏红,东兴南街三社路七号,电话1862****972。” 肖隐一一记下,点了点头,“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这样好了,我还有几个客人,所以就不留您了。” 苏红起身告辞,肖隐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一个不知名的电话,对方拿起电话并没有说话,而是肖隐主动开口道:“喂,来生意了,赶紧送面膜过来。” 三天后,苏红如约赶来,肖隐把包装精美的面膜送到苏红手里,“这面膜每天敷一次,敷上后二十分钟会自然溶于面部,十五片全部敷完后会慢慢褪去死皮,但记住,退到十五次后皮肤就会变得很薄,每天晚上睡觉时记得不要开窗,也不要吹风扇。记住,可以吹空调,但不要开风扇。” ——《整容面膜》 “苏红,最近你好像变漂亮了。”一个同事好奇的问,另一名同事也随声附和:“对呀,好像一下子就漂亮了呢。” 苏红摆摆手,“哪里,哪里,还是你们好看。”心里却是美滋滋的。这时候部门的男神阿卓走了过来,在苏红身边说道:“今晚有空的话一起吃个饭吧。” “什么?”苏红以为自己听错了,以前一直正眼都不瞧自己一眼的男神,今天竟然一开口便主动邀请自己一起吃饭,而且还是当着公司其他员工的面。“有空、有空,一定有空。” “今天这顿饭吃得好饱啊,谢谢你啊!” 苏红站在楼下,阿卓温柔的看着她说道:“不请我上楼坐坐吗?” 苏红低下头,还没开口阿卓就拉着她的手上楼了。楼道里很黑,苏红拍了下墙,灯还是没有亮。 “停电了!”阿卓说着打开手机的电筒。 苏红说:“没事,我住二楼。” 门被打开,里面一片漆黑,漆黑的空间里,苏红感到一只大手把自己按在墙上,她伸手按下电灯开关,没有电。 刚刚晚餐喝了酒,一团温热的酒气喷在苏红脸上,她皱起眉头,想不到男人这样粗鲁。那个表面上面容俊美,温文尔雅的“绅士”,如今也是这般粗鲁。 她以前也曾有过男朋友,是她的中学同学,只不过她从来都没喜欢过那个男人,也没跟那个男人做过什么,从来没有。来到这座城市后,一切的观念全都改变了,坚信这是一个看脸的社会。以前他长得丑,从来没有男人正眼瞧自己,只有那些女人喜欢把自己作为陪衬所以才和自己交朋友。如今自己变漂亮了,就连一直没瞧过自己的男神阿卓,都开始主动泡自己,身边的女性开始渐渐对她疏远,不过她不在乎,她就是要别人嫉妒自己,她甚至享受这种嫉妒的目光。 阿卓吻了一阵,彼此的眼睛都已经适应了黑暗,大床就在窗子旁边,男人抱起她走了过去。她想要拒绝,但突然觉得头痛的厉害,难不成刚刚楼下那杯酒有问题?她想着,嘴里喃喃着:“不要——” 男人丝毫不理睬她的话,不费多久功夫,身上的衣服已尽被除去。酒精助长了男人的欲望,也麻醉了女人的疼痛,两坨肉体只在几格被窗子切割的月光下,暴露无遗。 刺眼的灯光把阿卓照醒,他睁开眼睛,原来是来电了,他瞧了眼身边的女人,想不到这么漂亮的女人竟还是个处女,反倒便宜了自己。想到这,男人嘴角露出一丝邪笑,但随即转为失望,早知如此,刚刚就不要那么心急了。女人睡得很死,看来是刚刚酒里的药效起了作用,虽然发作的慢了些,但后劲还是比较大的。他看着洁白床单上那一抹殷红,像是在欣赏一副画作,一副自己亲手创作的画作。 他起身打开窗,窗外的灯光很亮,晚风让他感到一丝清醒,他转身去关灯,然后走回床上吻了下女人的脸颊。 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夜过去了,苏红从梦中醒来,清晨醒来,张开眼,见到陽光和心爱的他。她坐起身子,看了眼心爱的男人,有瞧了眼洁白床单上那一抹殷红,她的脸也红的,比那一抹殷红还要红。 陽光,这比平日更亮的陽光,苏红抬起头,瞧见了那扇打开的窗。 “啊——” 阿卓被苏红的叫声吓醒,揉了揉眼睛说道:“怎么了?” “窗子,是谁把窗子打开的?”苏红尖叫着蜷缩成一团。 阿卓转头瞧了一眼,松了口气道:“嗨,你说窗子啊,是我昨天打开忘记关上了,这又怎么啦?” 苏红发疯似的跑到卫生间的镜子前,看着自己这张脸,除了有些干燥外,没有任何异常,她长长舒了口气。可能那人说的有些严重,事实并没那么可怕,也可能窗子打开时间并不长,所以没有什么影响。 “亲爱的,你怎么啦?” 一双温暖的手臂环抱住自己,镜子里出现那个拥有了她第一次的男人,昨晚那个粗鲁的男人,那个无意间打开了窗的男人—— “对不起苏小姐,既然你没有按照我的方法做,那么事情已然发生了我也爱莫能助。” 肖隐的声音依旧是宛若一潭死水,叫苏红听来,更加的绝望,仿佛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死人在讲话。 一个裹着头巾带着口罩墨镜的女人,离开了肖隐的办公所,低着头,孤单的在路上走着。一阵狂风吹走了她的头巾,露出大半个血红的肌肉和血管——这人竟然脸上没有了皮肤。(完) 都市怪谈之女巫 “你不能跟她结婚,她是女巫,迟早会把你吃掉的。” “你发什么神经,世界上那有什么女巫啊。” 赵俊和自己邻居安琪争论着,赵俊被安琪的脑洞搞的哭笑不得,“你说你那天看到思雅在做法事,还说她是女巫,那天你分明醉的一塌糊涂,还是人家好心收留你的,你要想无赖别人的话,拍拖好找一个合理一点的理由好不好呀。” 安琪气愤的拼命跺着脚,“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怎么就是不信我呢?” 赵俊握住对方胳膊安慰道:“我信,我怎么会不信你呢,思雅她是女巫,不单是女巫,还是个巫婆,而且每天晚上都要帮我削苹果吃,还治好我的失眠哦。”然后正经对安雅说:“我认识一位心理医生,回头把他联系方式告诉你啊,现在你给我马上回家休息。” “不相信我你会后悔的!”安琪喊着,身子已经被推出门外。 安琪和赵俊做邻居已经两年,安琪也足足追了赵俊两年,结果他却对一个刚刚认识的女人一见钟情,还马上就要结婚了,这件事放在谁身上都没办法接受的。 三天后赵俊主动来找安琪,“我发现思雅身上确实经常发生一些诡异的事情,从遇见她的那天的场景就很神奇,还来发现她竟然有掌控天气的能力。” 安琪一脸得意道:“哼,这下你总算可以相信我了吧。” “那我该怎么做?”赵俊迫切的问。 “思雅,你来啦!” 按照安琪的说法,赵俊把思雅请在家里共享烛光晚餐,桌上两端格摆着一支蜡烛,思雅寒暄几句,便坐在了对面的位子,但她刚刚坐下,那端的蜡烛迅速燃烧殆尽。 【女巫会吸收周边的热量,所以你把蜡烛放到她身边,如果是女巫的话,身边的蜡烛会燃烧的很快。】 看到赵俊愣在那里,思雅在他面前摆了摆手,“阿俊,你怎么了?” 赵俊立刻反应过来,“没事——我去倒酒。”说着,端起杯子起身去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杯红酒,又悄悄的咬破自己的小指,挤出一滴血掉进杯子里,然后往里面倒进红酒。 【在红酒里滴几滴人类的鲜血,就能通过杯子看到女巫的真面目。】 赵俊偷偷举起杯子,通过杯子瞧着思雅,杯子里迅速浮现出一张鬼脸。赵俊“啊”的一声惊叫,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俊,你怎么啦。” 思雅听到声音跑过来,赵俊佯作没事道:“没事,只是刚刚手被割伤了。” “让我看看。”思雅说着,竟把赵俊的手指含在嘴里,赵俊突然脸红了,思雅脸也红了,两人尴尬的再一次回到座位。 “我们可不可以把婚期提前啊?” 思雅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把赵俊吓了一跳,他强作镇静道:“为什么?” 思雅甜甜的笑道:“人家只是想早点跟你在一起啦。” “闭嘴!” 这时候赵俊还未开口,家里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安琪竟穿着一身道士的黄袍,左手拿着一叠黄色符纸,右手拿着一把桃木剑,一副捉鬼道人的装扮出现在两人面前。 “你这妖女,看我不收了你。” 说着,竟用桃木剑挑起灵符,递到蜡烛上点燃,然后就朝着思雅挥舞着。 “啊——” 思雅尖叫着扑倒赵俊怀里,赵俊一把抱住思雅,朝安琪吼道:“安琪,你疯啦,从哪里搞来这些,简直像个神经病一样。” “她是女巫,你快离她远点儿。” “够了!”赵俊一把夺过安琪手里的桃木剑丢在地上,狠狠的用脚把它踩灭,“就算她真的是女巫,我也爱她,也要和她结婚。” “你说什么?”安琪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俊,看来我该走了。”思雅说着,起身便朝门外走去。 赵俊瞪了安琪一眼,对思雅道:“我送你。” “赵俊!”安琪追到楼下,对着两人背影喊道:“两年了,你跟这个女巫认识三天就决定结婚,我在你身边整整追了你两年,你却把我当空气,你这个白痴,你要是跟她走,今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啦!” 赵俊挽着思雅的胳膊,听着安琪的话,心如刀割。原来这个跟自己两年的女生、自己一直把她当作好哥们儿的女生,竟然是那么的爱着自己,但是此刻明白的太晚,因为他已不可救药的爱上了另一个女人。 赵俊没有说话,而是挽着思雅的胳膊向马路对面走去。就在他走到马路对面的那一刻,身后突然传来急刹车的声音,“砰”的一声巨响,赵俊转过头,看见安琪倒在了血泊中。 “俊——不要——她是女巫——会害死你的!” 安琪在昏迷中不断的叫着自己名字,突然出现的一场车祸,赵俊不得不怀疑思雅是不是女巫,听着眼前这个女孩右腿上打着石膏嘴里喃喃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他心里似乎有了答案。 “怎么突然想起一起去度假?” 思雅跑过来挽住赵俊的胳膊,赵俊表情很不自然,“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上车吧!” 车子开得很快,思雅不由得抓住安全扶手,引擎声震得思雅耳膜有些痛,她喊道:“俊,干嘛开这么快啊,会出危险的。” 赵俊眼睛一直盯着前面,“思雅,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女巫?”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回事女巫?”思雅一脸慌乱,扶手握得更紧了。 “我最后问你一次,到底是不是?”赵俊喊着,看着远处疾驰而来的大卡车。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思雅抓住赵俊的胳膊,“快转弯啊,前面有车!” 车头已经撞到了卡车的车身,赵俊这才闭上眼踩住刹车—— “你神经病啊!”思雅捶打着赵俊的肩膀,赵俊整个人已经傻掉,刚刚明明已经装上了客车。 赵俊下了车子,看着身后急刹车后划过的黑色的痕迹,思雅也下了车,关怀的问赵俊:“俊,你到底怎么了?” “还说你不是女巫,那刚刚为什么我们没有事?”赵俊抓住思雅的胳膊,“本来我一直在想,只要你承认,我还是会和你结婚的,哪怕你真的吃了我。” 思雅挣开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女巫,说了好多次了。” 赵俊转身离开,留下思雅和车子孤零零的呆在原地,没几步突然瞧见一条拄着的拐和打着石膏的腿。 赵俊抬起头,看见泪流满面的安琪,冲上去一把抱住对方,他也泪流满面,却只顾着伤心,没有瞧见安琪脸上狡黠的笑容。(完) 荔湾广场诡异事件 荔湾广场诡异事件 “柴哥,你不要听那个死胖子瞎哔哔啦,这里哪有那么邪门啊,他就是想要逛超市啦,逛街这种事,三个男人走在一起想什么样子啊!” 荔湾广场位于广州市上九路,现在是一座繁华的卖场,我从中山图书馆吹的好好的空调,生生被拉到这里,望着天上把人烫死的太陽,毫不客气的抱怨。 “你不是经常写一些灵异故事吗?这里就是广州最灵异的地方,邪的很呐。”小蔡在一边劝道。 我虽然写过很多灵异故事,但从来都是无神论者,半点都不相信这世上会有鬼这种事。但来都来了,身边又有柴哥在,只好认了,低头说道:“好了,赶紧去商场吹空调啦。” “啪--” 一只脚刚刚踏进一间商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尖叫声此起彼伏,我们同时转身,不远处一个人从高空掉下,脸朝下扑在地上,头部迅速淌出大片血红。 “有鬼!” 围拢过来的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我没有冲过去,当然即便过去也没机会挤进去,我朝奔过去的人群中问了声:“他从哪里掉下来的?” 没有人回应,此刻谁都没了逛商场的心情,柴哥和小蔡已经傻住了,我推了推他们。小蔡忽然道:“这又出现一个。” 我不明白他说什么,柴哥快走过去,我只好跟着,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着:“哎,这是今年第几个了?下一个谁知道轮到谁呀!” 听他们讲的和真的一样,我突然感觉没那么热了,警察迅速封锁了现场,迅速到我们都来不及反应。 【跳楼神位,又是同样的位置,一样从五楼跳下!】 我们坐在公交车上,小蔡发着微信,我心情实在是好不起来。 “这荔湾广场一直以来恐怖传闻就很多,每个人都知道不少……” 小蔡发完朋友圈,开始讲述起关于荔湾广场的事情来:“据说他前身是一片杂乱的棚户区和一小片乱葬坟场改建的…… “第一个开发商为了能顺利的撵走所有居民,竟然雇佣黑社会在夜里放了一把大火。那一场大火烧死了很多还未搬走的居民,有老人也有孩子,而那个开发商也因此被曝光,蹲了监狱,后来死在了狱中。” “从此那片废墟上一到晚上就能听到很多鬼怨恨的哭声,成了生人勿近的极陰之地。第二任开发商接手不久也和女秘书晚上死在了工地上。” “接下来接连换了好几任开发商,都很不顺利,接连出了数条人命。屡次出现人命意外,一度让这项目阑尾的若干年。” “直到最后一位开发商据说花了很多钱从香港请来一个很有名的风水师,这样才建成现在的荔湾广场。可建成后也不太平,每年都会出现若干起死亡事件,常常有人在那里跳楼,被广州人称为自杀圣地,所以我才叫你来这里,多有灵感,这不就叫你亲眼看到了。” 我摇摇头,揉着胳膊道:“你这牛逼吹的我差点就信了,你说的这些都是民间传闻吧,以讹传讹啦。” 小蔡一撇嘴道:“不信拉倒,骗你干嘛,荔湾广场挖掘地基的时候,从地里面挖出八具棺材,这事儿绝逼属实,很多当地人都在场。那八具棺材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材,所以挖出来时候还没有烂掉,上面刻的全是符咒。” 柴哥此刻好像被吵醒了,听小蔡讲话也附和道:“是啊,是啊,据说从空中看荔湾广场那八栋四方形的大楼,就像是八具棺材的造型;而且你看荔湾广场写的那几个字,一眼看上去就像‘荔湾尸场’那个广字写的看上去就像个尸体的尸字。” 这时候旁边座位的一个本地阿姨也插话道:“哎哟,你们不知道啊,那八口棺材是镇龙用的陰锥,可是被他们挖了出来,本来用生前穷凶极恶的八人煞尸摆成阵法压制邪龙,棺材上的符文也是锁煞用的。这样那八具尸体无法转身,所以每年都会死八条人命。” 被他们这样一说,我脑海里满是那些各种跳楼自杀的片段-- 荔湾广场做生意的店铺都会在门上挂一面八卦镜,但是那八卦镜总是过一年就会变黑。 “哎,又该换了。” 一间店铺老板嘀咕着摘下那面发黑的镜子,刚要换上新的八卦镜时,背后传来客人的声音:“老板,我要买这件--”只好放下八卦镜,先去招呼客人。 “您慢走啊!” 送走客人,老板准备去换镜子,就在这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叫自己名字。他顺口答应了一声,可转过身时,却见一条黑影躲在墙壁后面,看不清面孔。黑影仍在不停地叫着自己名字,然后向楼梯口走去。 他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使他不由自主的跟着黑影走过去,至于去哪儿,要走多久,这些他完全不知道。 突然,他仿佛一觉睡醒了一样,整个人清醒了过来,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站在五楼的天台上,而且已经跨过了栏杆,一旦失足落下就粉身碎骨了。 早知道荔湾广场诡异,没想到竟发生在自己身上,当他正在庆幸自己醒的及时,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在笑,他背上迅速出了一身冷汗,刚要回头,背后突然一只大手重重的推在自己背上……(完) 鬼娃娃 “妈妈,那个娃娃好可爱,我可不可以买回家?” 安雅转过头,见小迪停在一间卖娃娃的木屋前,指着柜台上的一直布娃娃道,“妈妈,我要买娃娃。” 安雅笑着点点头,“好哇。” 安雅走进去,里面没有人,她环顾四周,里面摆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娃娃,上面都有写着不同的数字,而小迪看到的那个娃娃,上面写着10.10,难道是价格?这娃娃还是很便宜的嘛。 安雅等一会见没有人来,便留下15块钱便和小迪带着娃娃离开了。看着娃娃的眼睛,里面漆黑如墨,安雅突然有些困意,她用力扎扎眼睛,也不多想便往家的方向走,却完全听不到身后一个老婆婆拼命的招手叫喊。 “老公,我回来啦!” “老爸,我回来啦!” 赵俊瞧着这对母子今天出奇的开心,有点怪怪的,手里拿着一个更怪的娃娃,不禁问道:“你们今天回来这么早啊,而且还捡了一个这么丑的娃娃?” “哪里丑啊,这么可爱。”安雅皱着眉头道:“是你审美有问题吧。” 小迪也附和道:“就是,老爸更丑。” 赵俊有些不理解,“我就随便一说,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大反应,嘁,至于嘛。” 晚上,安雅把晚餐放在桌子上,赵俊在沙发上看电视,而小迪却坐在地上和娃娃讲话。 “两位大老爷,吃饭啦!” 赵俊听到后从沙发上站起来,瞧见小迪还在对着娃娃聊天,便冲他喊了声:“儿子,吃饭啦!” 小迪这才低着头走到桌前,手里仍然抱着娃娃,赵俊伸手去抓小迪怀里的娃娃,“吃饭的时候把娃娃放到一边。” “不要!”小迪死活不肯,竟然眼神凶狠的瞪着赵俊,赵俊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安雅没瞧见,却在一旁劝道:“没事,小孩子喜欢就叫他拿着好啦。” 晚饭过后,小迪依旧抱着娃娃,甚至洗澡的时候也要带着娃娃,死活都不放手,没办法只好洗完澡后又用风筒把娃娃吹干,这样才安心叫小迪抱着它睡觉。 “今天小迪好像特别奇怪,难道你没有发现吗?”赵俊躺在床上对身边的安雅说。 安雅反倒不以为然,“没事的,小孩子嘛,都是对新鲜的事物特别喜欢,等过两天玩腻了,自然会抛到一边的。” “可是--” 赵俊还有些不放心,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嘴被安雅的唇堵住,然后整个身子压在自己身上。妻子今晚特别热情,赵俊完全忘记了白天儿子的异样。 直到第二天,小迪竟然莫名的感冒了,而且脸色极为苍白,还是依旧抱着那个娃娃。赵俊越发瞧这个娃娃不顺眼,在厨房对安雅说:“小迪怎么会突然感冒呢,而且起色那么难看,明显不只是感冒那么简单。” 安雅却仍是不以为然,“小孩子生病很正常啦,难不成你又要扯到那个娃娃身上?” 赵俊不想因为这种模棱两可的事而吵架,便草草的吃完早餐,上班去了。 安雅打扫着客厅,小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和娃娃在一起玩,电视机播放着新闻。当安雅走到儿子房间门前的时候,听到儿子在里面嘀嘀咕咕的,她出于好奇附着耳朵听了一阵,发现儿子并不是在自言自语,而是在对话,只不过她听不到对方声音,难道是儿子发烧了。 安雅关掉电视,放好拖把,便把小迪带到医院,医生只是开了些药,也打了针,但小迪头还是滚烫。她坐在出租车里,小迪依旧嘴里喃喃的讲着胡话,怀里抱着那个娃娃。娃娃的眼睛是全黑的,看上去竟有些恐怖,安雅眼睛竟无法移开。突然,她发现那娃娃竟然在对着自己微笑,笑的那么诡异,她低头仔细看时,那娃娃突然扼住自己的脖子,安雅挣扎的想要叫醒儿子或是叫司机停车,无奈喉咙被掐住无法出声,她拼命挣扎着。小迪终于被自己推醒,醒来后却笑着瞧着这一幕,仿佛在看一部很搞笑的动画片,她就在快要窒息的时候终于叫出了声-- “啊--” “老婆,你醒醒,没事吧!” 老公紧张的摇着自己,原来是一场噩梦,她坐了起来,重重的喘息着,突然听到一些怪声,便低声问了句:“老公,什么声音?” 赵俊道:“我也被声音吵醒,醒来又遇到你做噩梦,声音好像是从儿子房间里传来的。” 安雅点点头,“我们去看一下。” 说着,两人起身下床,朝小迪房间走去,安雅想开门进去,被赵俊拦住,他悄悄的把门打开一条缝。通过玄关处的灯光瞧见里面,小迪竟坐在床上还在抱着娃娃碎碎念着,两人对视一眼,儿子竟然这么晚还在和娃娃玩,正想去叫儿子睡觉。 “阿!” 安雅被眼前一幕差点吓得叫出声,还好被赵俊及时捂住,原来仔细看去,不是儿子抱着娃娃,而是娃娃在抱着小迪,而且还轻轻拍打着小迪的背。紧接着更恐怖的一幕发生了,那娃娃竟然转过头来,而且是身子没动,整个头转了180度,瞧着他们夫妻,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是安雅梦里所见的那种笑容。 他们两人同时吓得退了出来,赵俊咬了咬牙,一脚把门踢开,房间里的灯亮了。小迪揉着眼傻傻的瞧着自己,娃娃此时没有半点一样-- “我说那个娃娃怎么不见了,原来是你们拿走了,上面的数字不是什么价格,而是它们被封印的日期。” 那娃娃屋的老婆婆说着,语气中充满了对安雅的责备,“那娃娃里面封印着鬼魂,如今你又把它和小孩子放一起,小孩子是磁场最薄弱的,那鬼娃娃一定是吸了孩子的灵气,所以又活了起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安雅和赵俊异口同声道。 “娃娃呢?”老婆婆问。 安雅从包里拿出来交过去,“在这儿!” 老婆婆重重的叹口气,“哎,如今它吸收了太多灵气,有只能勉强一试,看看能否再次封印住它吧,娃娃就留在我这儿,你们回去吧!” 两夫妇不住的道谢又道歉,然后匆匆离开,安雅发誓再也不买什么娃娃给儿子了。 接下来几天,小迪的身体渐渐好转起来,一周后,两人差不多各自都忘了这件事。 可就在当天夜里,深夜十二点钟,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声音很急促,“开门啊--开门啊--” 安雅突然坐了起来,赵俊也醒了,“好像是那老婆婆的声音,我去开门!” 安雅说着急忙下床,赵俊不放心跟在后面,安雅打开门,见正前方无人,低头看时,却见到那鬼娃娃站在门前,手里提着老婆婆的人头,拿人头嘴巴一张一合:“开门啊--快来救我!”(完) 都市怪谈之眼镜 他在午夜里戴上那一副下午刚买到手的眼镜,确实如卖眼镜的怪异老头儿所说,他能看到自己所喜欢的女人小茜。 而且,正如那怪异老头儿所说,小茜会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样,只要他想让她穿着衣服,她便穿着,只要他不想,她便是一丝不挂的。 他当然不想她是穿着衣服的。 眼镜里的小茜,一丝不挂地出现了,那火辣又曼妙的身材,比自己所想象的还要好。 当小茜赤裸的诱惑充斥着眼镜的时候,他又想到了那怪异老头儿说过的一句话:“只要你愿意放弃一个自己身边不需要的人,在眼镜的世界里,你就可以得到自己所想要的一切。” 当时他因为不相信那怪异老头儿所说的话,没有在意“身边不需要的人”是什么意思。现在他很想知道,但能给他释解的人却不在他的身边了。 他也没有多想,他顶讨厌自己的那个多嘴多舌的同事小张的,如果选择,他当然选择放弃小张,——如果他也算是自己身边的人的话。 而当他这么想了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也置身在了眼镜的世界里,正跟眼镜里的小茜面对面地站在一起。 她向他走了过来,抱住了他。 他看到了她真切的微笑,闻到了她身上独有的兰香,感觉到了她的体温,也感觉到了她的呼吸,——感觉到了她真实的存在。 这一切,好像就是真的。 他没有多想,幻想着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幻想着跟她畅快淋漓地燃烧起欲望和激情。 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真实,连第二天上班后,在公司里见到的小茜本人,也多看了他看几眼,而且面色绯红,羞赧又妩媚。 在现实之中,一直都没有说过话的两个人有了恋情,而且关系发展得很快,如风驰,如电掣,如火如荼。 只不过,同事小张忽然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消失,去了哪里。 跟一个女人的关系走得太近了,又从她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他渐渐觉得有些不满足了。 小茜固然很好,但有了那么好的一个眼镜,如果自己的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活着岂不是太亏了?他这么想道。 一天夜里,他又戴上那个眼镜,幻想着自己的初恋小芳。 在幻想的世界里,小芳依然是一丝不挂的,而他也进入了眼镜里的世界,跟她有了美好又耐人寻味的缠绵。 他为此选择的身边不需要的人是顶头上司老刘。 第二天,他的初恋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这是两个人分别了五年后第一次相见。而在这一见之后,两个人的关系迅速发展,当天夜里便在宾馆开了房,享受了纵情的狂欢。 而他顶头上司老刘,如小张一样,忽然消失了,无影无踪。 尝到了第二个甜头,他当然还想尝到第三个甜头。人的欲望是无法得到满足的,尤其是拥有独特的能力,可以让欲望变成现实的人,更是欲壑难填。 他渐渐地喜欢戴着那个眼镜,幻想着各色各样的女人,然后与她们在眼镜里享受人性的疯狂,让人痴迷的欲望。 反正要舍弃的都是自己身边不需要的人,他有什么不愿意舍弃的呢? 他不知道那些消失了的人都去了哪里,他只知道很多本不该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更不会跟他发生关系的女人,都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他拥有了女人无数,而且她们相处安好,从不争风吃醋。 有一天夜里,戴上眼镜,他忽然想到,如果自己能够跟这么多女人一起嗨皮,而且雄风大作,能够完全满足所有的女人,让他立即死去,他也愿意。 这么想着,他便进入了眼镜里的世界。 果不其然,他幻想过的女人全都出现在了眼镜里的世界,而且一个个都是一丝不挂,带着渴望等待着他用男人的方式来慰藉。 这样的场面,让他一下子忘记了自己刚才的所思所想。 在第二天,他也确实如眼镜里的自己一样,他拥有的女人也确实如他幻想过的一样。一整天的时间,他都在尽情地放纵着自己,把内心的火全都喷发了出来。 然后,他便死了。 死了之后,他后悔那天夜里戴上眼镜时自己把自己给害了。 让谁死不行,干嘛想着自己要去死啊?他唉声叹气,却无济于事了。 但是,他却遇到了一件可怕的事。 那些当初自己选择不需要的人,忽然都出现在了他的身边,有小张,有老刘,…… 他们都带着怨恨的目光,吃人似的看着他。 那怪异的老头儿也出现了。 他还没有问什么,老头儿便笑着说道:“因果自有报,你在生前付出了什么代价得到了什么,你在死后就必须偿还。” “我要怎么偿还?”他声音满是颤抖地问道。 “生前,你用他们的生命换来自己想要的,死后,他们会以自己的方式在你的身上发泄自己的怨愤。” “不……不要。” “你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 “求求你,放了我吧。” “在你求我之前,你应该想到的是当初我卖给你眼镜时,对你说过的话……” 他吃惊,想知道那怪异的老头儿当初对他说了什么。可是,他想不出。 在脑海里竭力搜索,他终于隐隐约约地想到了—— “这副眼镜能够带给你什么,你都会以很大的代价才能得到,只不过,你付出代价的时候,有可能会很晚。” “你可以利用这副眼镜做很多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只需要谨记这一点就行了,好自为之吧。” 他痛苦地接受了即将要面对的一切。 看着那一双双充满怨恨的眼睛,不管他再怎么挣扎,都是无能为力的了。 生时有多欢愉,死后便会有多痛苦。 如果在此之前,他没有释放心中的恶,而是发扬了心中的善,现在的他是不是会成为另一种样子? 他不知道,他已经没有知道的机会了。 他所知道的只有一点,直到当初自己选择放弃的身边的人发泄完了自己的怨愤,他才有可能得到解脱。 而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发泄完自己的怨愤呢?他的面前是一片无底又广阔的黑暗…… 诡异日记 (一)9月29日 今天,爸爸买回来了一个大蛋糕,他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真的好开心呀。因为我自己都忘记今天是我自己的生日,没想到爸爸竟然还记。 可是家里只有我和爸爸妈妈三个人,这么大一个蛋糕根本就吃不完。妈妈拿出透明的袋子,把剩下的蛋糕装进了袋子里,放进了冰箱。妈妈说这样可以保鲜,吃不完的以后还可以拿出来吃,就不会长出虫子了。 虫子真的很可怕,我以前有一回肚子里长虫子了,肚子一直疼得难受,妈妈让我喝了好几天好苦的药才把虫子杀死。 虫子真可怕! (二)10月2日 今天,爸爸妈妈在房间里偷偷吵了一架,他们不知道我一直躲在门口听。他们吵得很凶,幸好我已经习惯了,所以没有哭。 吃过晚饭后,妈妈偷偷把我拉到一边,问我是更喜欢妈妈还是更喜欢爸爸。妈妈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呢?我搞不懂,但是爸爸妈妈我都很喜欢,如果他们不吵架就更好了! 妈妈说:“小凯啊,如果你跟妈妈在一起,妈妈天天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啊?” 我歪着头问妈妈:“妈妈,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 妈妈对我说:“那以后呢?小凯你记住,妈妈最疼你了!” 我说:“我也很爱妈妈。” 妈妈开心地笑了,用手摸了摸我的头,眼神却一直盯着坐在沙发上的爸爸。 (三)10月3日 今天,爸爸妈妈又吵架了,爸爸看起来很凶,声音也特别吓人,妈妈也不甘示弱。他们好像还动起了手,因为我听见摔东西的声音。 还好,声音一下子就没了。 从我开始记事起,爸爸和妈妈几乎天天都在吵架,我真搞不懂,为什么爸爸妈妈的感情这么差呢?以前,爸爸妈妈吵起架来总是没完没了,一直到妈妈该去做饭了,他们才会消停下来。今天是头一回,爸爸妈妈一下子就消停了。 他们吵架的内容总在说钱,爸爸讨厌妈妈乱花钱买这买那,妈妈一委屈就会和爸爸犟嘴,互不相让。 “爸爸!”爸爸从楼上匆匆忙忙跑下来,我喊住他,可是他不理我,径直跑出去了。 (四)10月4日 爸爸出去一整天了还不回来,妈妈也一直在房间里睡觉不出来,没人给我做饭,我的肚子一直叫个不停。 实在是饿得不行了,我打算去厨房找找吃的,突然,我想起了前几天我生日吃剩下的蛋糕,说不定还在冰箱里。我蹑手蹑脚打开冰箱,担心动作太大把妈妈吵醒了。果然,那块蛋糕还在冰箱里放着。 我刚要去拿的时候,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后面了,她跟我说蛋糕放太久了,已经不能吃了。说完,妈妈就去厨房给我做饭了。 有妈妈在真好!但是,爸爸去哪儿了呢? (五)10月5日 大早上,家里的大门就被人敲响了,妈妈还在房间里睡着,我被吵醒了,就去开门,原来是爸爸回来了。 爸爸浑身都是伤,脸色好苍白,像白纸一样。 我问爸爸去哪儿了。爸爸跟我说他在路上出了点意外,被车撞晕了,被送进了医院。我跟爸爸说:“爸爸,妈妈还在房间里睡觉,我去叫醒她。” “不,不用。”爸爸说他自己去叫妈妈,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和好了,我心里挺高兴的,可是爸爸脸色看起来更糟糕了。爸爸应该很累吧。 不过妈妈自己醒过来了,还招待我和爸爸吃早餐。我高兴地跑过去,结果爸爸却硬生生地拉着我,他竟然说妈妈是鬼,不要过去。妈妈明明还是我的妈妈,怎么是鬼呢? 可是爸爸对着妈妈大吼:“我老婆已经死了,是我亲手掐死的,你到底是谁?” 妈妈冷冷地笑着,反问道:“你不也一样吗?” (六)10月5日 今天晚上,爸爸妈妈和我在一起吃饭,妈妈做了好多好吃的。爸爸还是喜欢在晚饭的时候看电视新闻。 电视上正在讲一起交通事故,一个男人闯红灯被车子撞倒了,当场身亡,那个男人长得好像我的爸爸。 怪医生 聂三鑫病了,西医、中医都看了,西药、中药都吃了,并无效果,自己的病自己清楚,聂三鑫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出了大问题。看来唯有去怪医生那里碰碰运气了。 怪医生在社会上毁誉参半,信他的把他捧到天上,说他心眼好,医术高;不信他的说他非科班出身,没有正规行业执照,属江湖野郎中。他轻易不出诊,找上门来也要视他心情决定看还是不看。聂三鑫送了札,托了人,转几个弯,总算找到了过硬的关系,据说与怪医生家是世交,属铁杆朋友级别,怪医生抹不开面子,终于上门出诊。 这是多大的面子啊。一家人诚惶诚恐,像蒙童第一次见塾师似的。怪医生倒没有啥架子,只是淡淡地说:“说说病情。” 聂三鑫一五一十地说了。怪医生若有所思,不置可否,又看了看聂三鑫的舌苔,把了把脉。再了解了聂三鑫的饮食起居,新陈代谢等情况,才说:“没事没事。有我在,放心放心!” 这时,怪医生的手机响了,接起电话,听那头的声音似乎很急,而这边却轻轻地说:“好,好,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怪医生对聂三鑫说:“我说你没病,你肯定不相信;我说你病得很严重,那有违医德。静养一个月试试。这一个月也不必请其他医生,请了也白请,也不必吃什么药,无非花冤枉钱。一个月后,有空我一定来复诊。” 什么意思?药也不开,钱也不收,茶也不喝一口,说了些等于没说的话,就这样走了,莫非没治了? 聂三鑫这回是真急了,死马当活马医吧。他又高价请了多位名医、神汉、巫婆,花了不少钱,吃了不少药,折腾了好几回,都无济于事,精神头也一天不如一天,看来大去之期不远了。 一个月到了,还是请怪医生吧。 聂三鑫的老婆来到怪医生家,怪医生指指一长溜排队的病人,说:“你看我今天走得开吗?”第二天,聂三鑫老婆再去,怪医生指指天,说:“今日天气不宜,后天来吧。”聂三鑫老婆虽然一肚子怨气,但还是千恩万谢地回了。临走时,她听怪医生自言自语说:“撑到月圆之夜就有救了。” 月圆之夜不就是后天吗?一天过去了,两天快过去了,等啊等。天黑了,怪医生还是没有到,打电话过去,怪医生说:“忙完就过去,就算不睡觉也得去!” 月亮升上来,怪医生姗姗来迟。怪医生说:“上次是受朋友之托来看病人,所以不收诊费。今天是正式出诊,得先付5000元才能开方子。” 这诊费高得有乘人之危的味道,但只能认了。能治好,也值! 怪医生很快开好了药方。常言道“久病成良医”,聂三鑫仔细一瞧,全是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药,以前其他医生也开过,并没有见效啊。而怪医生一开口,诊费就5000元,这不是敲诈吗? 怪医生已读懂了聂三鑫的眼神,笑笑说:“同样一帖药,量多量少大不一样,少了不治病,多了是毒药。” 聂三鑫唯有点头称是。不过对这服药,还是很不放心。 怪医生好像故意卖关子,起身告辞的时候才说:“还有一味药引子,雷劈的焦木,有就有治,没有就没得治。” 这不是骗人吗?聂三鑫问:“到哪儿去找雷劈的焦木?” 怪医生说:“心诚则灵,心诚则有。” 聂三鑫忧心忡忡,雷劈的焦木到哪儿去找啊。 后半夜,大雨倾盆,雷声大作,一道闪电后,一个落地雷下来,劈了后院一棵枸骨树,这种树俗称“鸟不宿”。第二天起床一看,果然有雷劈焦木,聂三鑫老婆连忙祷告,磕头如捣蒜,嘴里连连说:“神医!神医!” 聂三鑫看到老婆取来了雷劈焦木,惊得目瞪口呆,意识到自己有救了,精气神一下子好了许多。他老老实实地服了一个疗程的中药,竟日渐好转了起来。 大约半个月后,聂三鑫可以下床了,饭量也大增。一个月后,彻底痊愈。 怪医生再次来看望聂三鑫,送了一枝东北的人参,说:“你补补吧。” 聂三鑫对中药材还是知道行情的,他一看这枝其貌不扬的人参,就断定是野山参。“不行不行,这怎么能收,这枝野山参的价钱恐怕超过诊费了。” 后来,聂三鑫听说:5000元诊费是怪医生的身价,这是规矩,不能破。送补品是友情。关于聂三鑫到底是什么病,怪医生却不肯透露丁点,成了永远的谜。 其实,聂三鑫的病来得很蹊跷,只是偶然一晚梦见了一个叫春花的女人,之后就病痛恹恹卧床不起了。春花如果活着,年纪和聂三鑫相仿。当年,美丽善良的春花喜欢上一个家里反对的男子,为了反抗,她偷跑出去约情郎殉情,只可惜,男人却临阵退缩…… 春花的情郎是谁?谁知道呢,反正,怪医生驱走了聂三鑫的心魔是真的。 鬼妻 午夜,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吵醒了正在酣睡的蒋文,他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放在了耳边,“嗤嗤……”电话里传来一阵杂音。 “喂……”蒋文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手机屏,竟然没显示号码。 “喂!谁呀!别装神扮鬼吓唬人,我可什么也不怕。”说着他气呼呼地要挂了电话。 “是我!”杂音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谁?”蒋文又把耳朵贴近了话题。 “我……”电话里突然一吼,蒋文哎呦一声,耳朵里传来一阵剧痛,他伸手一摸黏糊糊的,拿到眼前一看,血…… 蒋文惊叫一声猛然坐起,大口大口地喘气,满脸是汗,不知自己怎么做了个这么奇怪的梦。 “亲爱的!怎么做恶梦了吗?”妻子郝佳用手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 “没事,没事。”蒋文推开了妻子的手,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 “呀!你的耳垂怎么出血了?”郝佳指着他的耳朵吃惊地喊了一句。 蒋文一听,下意识伸手一摸,黏糊糊的血摸了一手。“怎么会这样?”他失魂落魄地看着沾满鲜血的手,精神极度恍惚,一股冷汗从他的脊背缓缓流下。 “赶紧擦擦。”郝佳说着跳到地上去拿面巾纸,然后仔细擦着他的耳朵,最后在耳垂下面找到了一个细小的伤口,她连忙说:“哎呀!我知道了,是你来回脱衣服,把耳垂刮坏了,不过这么点的小口怎么出了这么多血?” “哦!没事!”蒋文心不在焉地回答,眉头紧皱,心神不宁。 那一夜他再也没睡,清晨的时候接到了老家的电话,说是母亲快不行了,让他回去见一面。他的心咯噔一下,催郝佳起床帮他收拾东西,他打电话去单位请假,然后迫不及待地拎着行李出门,刚走出楼道,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他闻声回头,见郝佳满头大汗手里拎着行李追了上来。 “你干什么?”他不耐烦地问。 “我和你一起回去。”郝佳气喘吁吁地说。 “不行!” “为什么?我们结婚都一年了,我还没去过你的家,没见过你的父母和亲朋,这太说不过去了,再说这一次是婆婆的最后一面。”郝佳很坚决,快步跟在他身后。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蒋文突然怒吼,吓了郝佳一大跳,记忆中他从没有这么暴怒过,泪水忍不住在眼圈里打转,看着他的面容都模糊了。 “对不起!佳佳,我不该大声和你说话,你该知道我现在很乱。不让你和我回老家是为了你好,你想想你从小在城里娇生惯养,你怎么忍受农村的土炕和露外的厕所,农村吃的可不是牛奶面包,牛排西餐,只有馒头和大锅菜,我知道你有洁癖,我不能让你去遭罪。”蒋文说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乖乖地在家等我回来。”说完他拿着行李走了。 其实农村的生活根本没有蒋文说的那么恐怖,他只是不想带着她去,因为他有要隐藏的秘密,决不能让她发现,如果让她发现,蒋文不禁打了个寒战。 8个小时的车程,蒋文下了火车,转搭乘汽车回到小镇,在忐忑不安中走到了一座农宅,蒋文上前敲门。门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冲着他闷哼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哥!”他叫了一声,汉子没理他,直径走进了屋里。 “是蒋文回来了吧?”老父亲的激动的声音在内屋传来。 “嗯!爹,我回来了。”蒋文一撩门帘走进了内屋,一眼就看见了奄奄一息的母亲。 “孩子他娘,小文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吧!”随着爹沙哑的声音,炕上的老娘的眼皮动了动,然后慢慢地睁开。 “小文……回来了……”娘的声音沙哑细小,他要凑到她的嘴边他才能听清。 “嗯!娘,我回来了。”说着他的喉咙哽咽了,眼圈一红差点落下了泪。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呀!”娘的声音突然有了力气,不但真真切切的传来,还震得他耳朵生疼。他忍不住抬起头,摸了一把耳朵,黏糊糊又出血了。 “小文呀!梅子告诉我她很冷,很寂寞,她想让你去陪她!” 只这一句话,蒋文的心“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脑子哄一下乱响,像有个什么东西在砸着、锤着头,一下又一下,一跳一跳的疼,梅子分明已经死了,透过窗子,蒋文看到了远处的山,那是一个雨天,他谎称肚子疼,因为他知道山上有一种草药,能够治疗腹痛,梅子想也没想就进了山,她总是把他放在第一位。 而他蒙着面悄悄跟着她钻进林子,然后在她背后抱住了她,按在一棵大树上,用力拽下她的裤子,她痛苦地嚎叫声似乎还在耳旁,震得他的耳朵嗡嗡作响。可他没停,抓住她手臂的手暗暗用力,完事后,他发现她早就失去了知觉,正好方便他制造一个强奸现场,可是刚刚放开她,她竟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手抓下了他脸上的遮盖,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阿文……”她困惑地叫着,声音有着微微的颤抖和委屈,她一定不明白,她和他结婚一年了他一直都不想碰她,为什么会突然强奸了她。 蒋文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手胡乱地抓到了一块石头,抄起来朝梅子的头狠狠地砸下去。梅子一声都没吭就不动了。蒋文起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本不想杀人,不过是用这种形式逼小梅和自己离婚,可是现在,他探了探梅子的鼻息,气息皆无。蒋文吓得差点儿瘫坐到地上,他杀死了梅子,哆嗦了有十几分钟,蒋文心里有了主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记得这周围有个隐秘的大树洞,小时候藏猫猫躲在那里,只有小梅能找到,现在他就把她放在树洞里,搬来石块堵住树洞,然后快速回到家,换了身衣服躺在床上,继续假装肚子疼。 小梅就这样失踪了,刚开始她娘家人天天来哭来闹,报了警,警察也来了,寻访了几圈没什么线索就走了,连细问都没用,从此小梅的名字成了家里的禁忌,谁也不先提起。可是现在母亲说小梅在等着他?难道母亲察觉到了什么? 第二天清早,蒋文早早就上了山,鬼鬼祟祟找到那个大树洞,树洞外的石头完好,他长舒了一口气,挪开了一块石头,他向里看去,那一瞬间,蒋文毛骨悚然。树洞里,居然空空如也。他揉揉眼再看,树洞里真的什么都没有。蒋文站起身,浑身出了一身的冷汗。石头好好的封着,小梅的尸体怎么会不见了?这不可能呀? 突然他的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他猛然回头,意外地看见了郝佳。 “你……你怎么来了?”蒋文声音颤抖,身体不由自主地挡住了树洞。 “我是你的妻子,你的母亲病重我能不来吗?可是我刚刚去了你家,为什么你家人都不知道我的存在,他们说你有妻子,叫梅子?梅子是谁?”郝佳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每一句都震撼着蒋文的心。 “这个……佳佳你听我解释,梅子是我家给我找的媳妇,我根本不喜欢,真的!后来她突然失踪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是吗?”郝佳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盯着他的眼神变得犀利。 “真的,我没骗你。”蒋文感觉后背都湿透了,冷汗像虫子一样在背后向下爬去。 “就算是这样,你也应该告诉你家人我的存在。”郝佳说完一转身向回走去。蒋文因为心虚一路上紧跟着郝佳的脚步,大气都不敢喘,一路上郝佳也沉默不语。走到半路,她突然停住脚,指指地上的一株草淡淡地说:“这个能治疗肚子疼。” 一股寒意突然向蒋文袭来,这声音、这腔调、这动作,像极了梅子,也只有梅子认识这种草,也只有梅子知道这种草药的功效,也只有梅子准确无误地找到他,蒋文的心一阵剧烈地跳动,因为紧张他的手都攥出了汗,感觉整个人就快要崩溃了! 此时郝佳哼起了一首山里小曲,清脆的声音同样震慑着蒋文的心,他喘着粗气,颤声道:“你……你究竟是谁?” 郝佳一下子转过身子,因为太快,竟然把她脸上的肉甩到了地上,啪嗒一声,她的脸上带着悲伤的迷茫,她轻轻地说:“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她的话说完,眼睛也掉了下来,明亮的陽光下,映在她骷髅头上恐怖而诡异,蒋文吓得张大了嘴,连连后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蒋文……你怎么了,快走呀!”郝佳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他抬起头揉揉眼睛,面前的人不是郝佳还能是谁? 他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随着郝佳一起下了山,回到了家里,他和家里说了他和郝佳的事,父亲没说什么,可是眼神里难掩失望,大哥早就知道他结婚了,在城里碰到他和郝佳时,蒋文没敢认他,只说是老家的一个朋友,这事大哥一直记恨着,他说:“蒋文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知道小梅为了咱家付出了多少,你上大学、我结婚都是她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你怎么能负了她?” 这些蒋文怎么会不知道,可是他就是不喜欢梅子,受不了她身上的那股俗气味,看不惯她头不梳脸不洗的邋遢样,反正在他的心里她就没有一点优点,哪怕是为他尽心尽力,付出自己的所有,也没能感动他一分一毫。 还好母亲昏迷着,并不知道他另娶的事,不然她会被当场气死,郝佳也看出自己在这个家并不受欢迎,她主动挽起袖子去做饭,熟练的样子哪有城里小姐的娇气,看上去简直就是梅子,蒋文再一次被吓呆了,他忍不住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大声地问:“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郝佳笑了,笑得异常鬼魅,她慢慢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道:“是我!小梅呀!我一直都在寻找你,找了你整整一年。原来你喜欢这种啥也不会的娇娇女呀!哈哈……现在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梅子说着,拉住了蒋文的手。 蒋文浑身一阵颤抖,他紧紧抱住她的身体,突然想哭。但是,他却笑了,手中的刀准确无误地扎进了她的身体。轻声说:“对不起,我永远不会和你在一起。” 梅子将头靠在他的胸前,淡淡地一笑,形如鬼魅,同样轻声说:“没关系,因为你杀死的不是我。” 蒋文突然推开了怀里的身体,他看见郝佳痛苦的脸,他悲痛地嚎叫一声把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此时后悔已经晚了,郝佳连话都没说出来,吐了一口鲜血,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鬼界 江峰是个有两条命案在身的逃犯,他在自家的床上杀死了妻子和一个男人,然后逃了出来,他知道警察很快就会根据他留下的蛛丝马迹找到他,他必须经常换藏匿的地方才行,他不能乘车,不能去人多的地方,不能躲在亲戚家中,所能藏的地方也就剩下野地和山里,他们这里的山不算高,山上的树很茂盛,他躲在这里还算安全,只是吃的东西很少,有时转悠一天都找不到一点能吃的东西。 一天晚上他又累又困躺在一棵树下睡着了,睡着睡着他突然被一阵脚步声惊醒,他警觉地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少女站在她面前,月光柔柔地洒在她的脸上,宛如林间的精灵。 “你是谁?”少女好奇地问。 “我?呵呵!我说我是个杀人犯你信吗?”江峰嘴角微扬邪恶地笑了笑,他相信下一秒少女就会落荒而逃。 可是少女没有跑,她瞪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问:“杀人犯又怎么样?” “咳咳……不怎么样!”江峰不笑了,他闭上眼睛很疲惫地说:“快滚,不然我杀了你。” “你哪还有力量杀人?”少女不但没走还蹲在了他面前,冰冷的手摸在他的额头上,他浑身一颤。 “你生病了,走,跟我回去。”少女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他愣住了,傻傻地被少女牵着走进一座小村子,星星点点的几户人家,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冷淡,看着他的眼神都很凌厉,要不是一直被少女牵着手,他真有可能落荒而逃。 “瞧!我家到了。”少女指着一间奇怪的小屋,笑着拉着他的手了进去。 小屋里很简陋,连个窗户都没有黑漆漆的,少女让他在炕上休息,说她去弄药,说完也没等他回答就跑了出去。 江峰也累了,合上眼很快睡着了,醒来时,屋里还是很黑,他喂喂地叫了几声,没见少女开口,他摸索着想找门出去,可是怎么摸也摸不到门。 “你醒了?”少女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吓了他一跳。 “你去哪了?”江峰紧张地问,他担心少女去告密。 “有一对新人结婚,我看热闹去了,现在正好开席了,我们去吃吧!”说着她拉住江峰的手,江峰只感觉眼前一亮,也不知道怎么走出来的,人已经站在了屋外。 不远处果然传来了吹吹打打的唢呐声,他听得一愣,都什么年代了结婚还用这个?他好奇地跟着少女走了过去,远远看见空地里摆着几座酒席,一对穿着大红礼服的两个人正在敬酒,他们悄悄地坐在一张人少的桌子上,不久那对新人向他们走来,正想开吃的江峰猛然抬起头,看清那对新人的脸,江峰大惊,竟然是妻子和她的奸夫,他突然站起,正要冲过去的时候,少女抓住了他的手腕,冲着他摇摇头。 “你抓住我干嘛,你知道他们是谁?一个是我的妻子,一个是她的野汉子,她给我带了绿帽子,我能看着他们欢欢喜喜地在一起?”说着就要冲出去。 “难道你忘了,你同时也杀了他们吗?”少女突然陰森地说道。 江峰一下子就傻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突然发现面前的食物变了,都是血淋淋的内脏,身边的这些人还在大吃,那些鲜红的血不住地从他们的嘴角流下来,恐怖的让人胆颤。 “你也吃呀?”少女一边把一块跳动的心放在嘴里,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啊!……”江峰吓得尖叫失声,眼看着这些人都用诧异的眼光看着他,有些人还好奇的向他走来,他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圈坟圈子里,头就枕在一座坟头上,上面少女的照片笑得天真浪漫,此时夕陽已沉,天地变得灰蒙蒙的。 他不敢多呆,沿着一条崎岖的小道上慢慢地走。与此同时,四周突然刮起了风,吹得小道旁的大树哗哗作响,好像无数个张牙舞爪的妖怪。 他不得不加快了脚步,走着走着,他蓦地停了下来——他听到了某种声音。不是脚步声,不是风声,也不是两边树叶摩挲的声音。他仔细聆听,这声音仿佛就在耳边,是轻轻的喘息声,带着丝丝冷气。 他猛地回头向后看去,身后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他只好继续前进小跑着,希望能走出这条崎岖的小道,走出这片怪异的树林,终于他看见了树林的尽头,他激动地跑了起来,可踏出树林的那一刻。他却一下呆住了。此时,月光暗淡,朦胧中一男一女挡住了他的去路。 听见他的脚步声,俩人慢慢回过头。竟然是妻子和那个男人,他们正冲着他微笑,僵硬的脚步一步步向他逼近,他们胸前的伤口还清晰可见,血不断从伤口里涌出来,啪嗒啪嗒滴在地上,怵目惊心。江峰被吓傻了,再也没有刚才的狠劲,身体颤抖着向后退,忽然,妻子说话了,她笑眯眯地说:“你逃不掉了……”她是话音刚落,一双枯骨般的手,猛地从向去,一把抓住了江峰的脖领子,要将他拖进了土里。他剧烈挣扎,大声喊叫,绝望和恐惧同时袭击着他的心。 就在这是少女出现了,她拽开了抓在江峰身上的手,冲着他淡淡一笑说:“逃避总不是办法,我相信你敢做就敢当……”然而少女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妻子和那男人硬生生拉到了凉冰冰的土里一切又恢复了安静。 江峰看着少女消失的地方发呆,她清澈的眼眸似乎正冲着他温柔地微笑,他决定听少女的话不再逃避了,回去自首。 一抹血红 小凤和路北、江涛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小凤本来喜欢路北,可惜一年前路北的家突然起火,路北被活活烧死在家里。 小凤很难过,还好有江涛一直陪着他照顾着她,一年后的今天,她嫁给江涛,毕竟他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婚房是小凤亲手布置的,也不知道她是特别喜欢红色,还是为了突出结婚的喜庆,她把新房里的一切布置成了红色,红色的窗帘,红色的床罩,红色的地毯,连灯光都是红色的,映的小屋一片血红。 江涛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回到了新房,小凤正靠在床头上休息,鲜红的旗袍显得她的皮肤粉嫩嫩的,发出诱人的光芒。他迫不及待地扑上去,把她压在了身下。 可当他看见小凤在流泪的时候,他的欲望一下子熄灭了,他擦着她脸上的泪问:“宝贝怎么哭了,大喜的日子,多不吉利,来!让哥哥抱抱。”说着将她抱在了怀里。 “江涛,我有件事想问你。”小凤窝在他怀里,幽幽地说道。 “宝贝!问吧!什么事哥哥都不会隐瞒你。”江涛闻着她的秀发,嘴里说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路北是不是你杀的?”小凤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 江涛的心一惊,“宝贝!你怀疑路北是我杀的?你怎么会这么想?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能会杀他?” 小凤冷笑道:“因为你想得到我。” 江涛一下子跳了起来,脸色铁青地大吼:“小凤你中邪了吧?今天你知道是什么日子?是我们的大喜日子,你老提个死鬼干什么,存心找不自在,还是你对他余情未了?” “真的不是你?”小凤的声调明显低了很多,看样子她也不确定。 江涛望着窗外渐渐发白的天空,说:“好了,先别瞎猜了,我保证我没杀他,行不行?” “你敢发毒誓?” “这个……好!如果我江涛杀死了好友路北,让我不得好死。”江涛咬着牙发完的毒誓,才换来了小凤脸上的一丝笑容。 发完了毒誓江涛再也没了激情,草草换睡衣躺在了床上,而小凤没睡,坐在梳妆台前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她的动作缓慢单调,江涛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他猛然惊醒,正看眼睛见到的是满室的血红,他险些惊叫出声,一激灵坐起来看见小凤还坐在梳妆台旁梳头,动作依旧。 “宝贝,还不睡呀?”他柔声问了一嗓子。 “这就睡,好像因为太兴奋了,睡不着。”小凤说着说着突然咯咯笑了起来,然后慢慢转身,她的脸竟然变成了一张男人的脸,这张脸正冲着江涛陰陰地笑。 “哎呀妈呀……”江涛大叫整个人向后退人差点没掉在了地上。 “你怕什么?我是你最好的朋友路北呀!”小凤的声音依旧,可是内容却让他心惊肉跳。 “路北,你到底想干什么?”江涛尖叫,脸色灰白如土。 “当然是祝贺你结婚了。”说着,她站起身子向他走来。 他战战兢兢地大叫:“你,你别过去。是我杀了你不假,可是我也是没办法,我爱小凤,爱她胜过爱我的生命,可是你……你只想玩弄她,你说你不会和小凤这种女人结婚,太认真,婚后想出去有个鬼混,怕她要死要活的,可她偏偏那么傻,爱上了你,对我看都不看一眼……” “就算这样,你也不至于防火活活烧死我吧?你知道火烧在皮肤上是什么感觉吗?嗤嗤的冒油声、骨头的嘎嘣声,这种声响一直徘徊在我耳边,让我无法安宁,所以我来了,在你们结婚的头一天我给小凤托了梦,我告诉她,你杀我了,让她不要嫁给你,谁知道她还是嫁了,还相信你的毒誓,呵呵!好吧!我就让你的毒誓变成现实。”说着她伸出手死死地掐住了江涛的脖子。 “不要……”江涛大叫着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满脸的汗,此时他尚未从惊愕中缓过神来,目光呆滞,喃喃地反复念着是我杀了你,是我杀了你…… “你在说什么?”身边的小凤被她吵醒了,正用瞪着一双眼睛惊讶地望着他。 “哦!我做了一个恶梦。”江涛忙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汗水,起身走到了陽台,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几盏昏暗的路灯有气无力地照着地面,照得天空恍恍惚惚。抬头看去空中没有一颗星星,月亮也不知跑哪去了,整个苍穹就像涂了一层浓黑的墨汁,黑得那么不自然。他痛苦地抱住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因为刚才的梦,他的双腿还在颤抖,他不知道在梦里他喊了什么,小凤听见了多少,刚才她怀疑的目光已经给了他危险的信号,他害怕,紧紧抓住陽台的边缘,手背上的青筋一一因为用力突显出来。 这时身后的门缓缓开了,小凤裹着睡衣走了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冷,快回去。”江涛说着伸手想要拦住她,她猛然抬头恶狠狠地说:“再冷能有地下冷吗?我躺在冰冷的地下已经一年了,哈哈哈……”小凤的嘴里发出了一连串的怪笑声,吓得江涛浑身一阵。 “你……你到底是谁?” “你猜哪?”小凤眨眨眼睛,这个动作很调皮,是路北的专利。 “路北?”江涛浑身一颤,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是的!我是路北,我来找你索命了。”说着她冷笑着向江涛步步逼近,江涛又惊又怕,快速向后退去,后背撞在了陽台的边缘,退不可退。 小凤的速度更快,眨眼间,已经和他面对面站在了一起,江涛惊的尖叫,向后一仰身整个身体向外坠去。 “不要……”突然有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他抬头看见小凤那张吃力的脸。 “放开吧!我会把你拉下来的。”江涛说着要松开她的手。 “不要……”小凤哭着喊。 “小凤是你吗?你放手吧!是我放火烧死了路北,你应该恨我才是,现在你放手,正好可以为他报仇。” “可是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我也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江涛别放弃,我拉你上来,你去自首好不好?” “好!”江涛泣不成声,另一只胳膊努力地向上伸,已经搭上了陽台的边缘,小凤的脸上突然荡起了奇怪的笑容,她的手就在此时慢慢的松开了。 “啊……”的一声尖叫,江涛从十四楼跌了下去,砰一声血花四溅,远远看去一抹血红。 小凤揉了揉手腕,嘴角的笑容更加诡异。 被遗忘的婴灵 温学斌,是出生在本市一个中医世家里比较年轻优秀的小伙子,家传的手艺也小有所成。他是个平时很爱上网的人,他在外忙碌的时间和与电脑的沟通多过家人的陪伴。在无忧无虑的互联网世界里寻找自己的那一片小天地。现今社会中医就诊的很少,所以百无聊赖的他每天只能坐在电脑前。除了玩游戏,他还有一个爱聊微信的习惯。每天都是在游戏挂机的时候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之后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必须要数朋友圈了。 【看看这帮人最近都在干嘛。唉!现在的朋友圈,真是没得看。成天的卖东西,各种九宫格,都快成对联了 我也是醉了。唉!我勒个去,这都什么……内衣!哇,印度神油……】温学斌又随意的翻了翻,真是无心在看下去了,简直不忍直视朋友圈。他无聊的弄了弄,发现了其中的一个功能,漂流瓶。 温学斌手指按在了屏幕上点了进去,一个瓶子形状的东西出现在手机的屏幕中。打开一看 头像位置是一个非主流的小姑娘,甜美的微笑和各种的石头剪刀布造型。瓶子里写着一段话“凡事留余地,雅量能容人” 温学斌笑了笑: 【唉!如今的小丫头都能蹦出几句哲理了,难怪现在的处男也不多。】 他将这个瓶子扔了回去,又点了一下。再次的出现了一个瓶子,温学斌再次点开。这次是一个穿着内衣的少妇,斜躺在沙发上,一条腿翘起。头仰视的对着前方。这次上面写着“有没有人陪我聊聊天?两只小白兔啊,跑进草丛中啊,哈哈哈哈” 【哈!真是有够无聊的,闹哪样啊?这种唯美的画面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真是煞风景】想着,果断的又点了一下扔回海里的按钮。 【唉!现在的人真的很是无聊,还不如我,整天的宅在家里,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总想那些有的没的,真是的!】 温学斌继续在屏幕上点着,几次出现的都是海星。在点,还是海星。一连点了五个海星之后。温学斌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便准备退出应用程序继续玩他的电脑。刚要退出这个界面。手,不自觉的滑到了屏幕上。终于,又一个漂流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这次打开,照片上是一位韩范十足的女人,眉宇之间带着与生俱来的忧郁和不施粉黛的烂漫气质。漂流瓶上面的一段话深深地触动了温学斌的心。 “相爱是一个灵魂里住着两个身体。喜欢是一阵风,爱是细水长流。一个人好孤单!” 单是这个女人的印象就让温学斌有些怦然心动。再加上这样的一段话,让他的内心有了些和平时不一样的感觉。 【当今这社会还有如此心思细腻的女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呢?】想到这里,手指一动回复了过去。 “美女,如果不介意,献殷勤的事我来做。”附带着一个表情发了出去。 10分钟过去了,不见回话。 【沉了?难道。我的回复太俗气不够吸引人?】又等了十分钟。终于,那边回信了。 “嘿嘿,这种肤浅的问话。你认为会有女孩子认真的回答你吗?” 随即附带着一个偷笑的表情。他见对方回话,就忙不迭的快速打起字来。 “许多人缺少的不是美,而是自信的气质。天生拥有着不俗气质的你,能说出这样唯美的话来。那么我想,一定是一位美丽妖娆的美少女”紧跟着又发了一条。 “不如我们直接加上微信聊可好?”又带上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两人成了微信好友之后。相处一段时间 温学斌得知这个女人名叫陈梦丽,家也是住在本市。是一家公司的企划总监。感觉网络中这个女人优雅风趣,又聪明过人,谈吐不俗。这让温学斌这颗沉睡多年的凡心躁动不已。 夜,已经很深了。昏暗散乱的月光洒下来,照耀着满是虫鸣的草地,幽美的银河静静的挂在繁星之中。这对于温学斌来说,仍是个不眠的夜晚。 在一个周末的下午,温学斌正漫不经心的在街上走着 。当他在路过必胜客门前的时候,他发现在那家店的玻璃橱窗里面端坐着一个打扮时尚青春靓丽的女人。长长的头发披在身后,一张充满忧郁的脸上,洋溢着惬意的微笑。仿佛在翘首期盼着什么。斜挎着背包,微翘着修长迷人的腿。瘦瘦的身材,身着时尚的装扮更显得那一身高贵气质,一只纤细的玉手优雅的撑着下巴,正美美的吃着桌子上的餐点。温学斌看着这个女人有些出神。忽然,他想起了什么。 【这好像是陈梦丽。哇!和照片上的一样漂亮。嘿!让我来戏弄你一下】 想着,温学斌随手从兜里拿出手机,对准橱窗的位置就拍了一张照片。然后赵明快速来到门口的一颗大树后边躲了起来。他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手指,点在了梦丽的头像上,把刚刚拍到的照片发了过去。随着一条发送的声音响起,温学斌探出了头。陈梦丽正在拿着可乐津津有味的喝着。随后,她低下头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看了看,然后迅速的朝着窗外望去。张望了几下没发现什么,便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拿起手机按在屏幕上。 【你看到我了?你在哪?你好坏!看到了也不告诉人家。】 一句俏皮的问话带着一个害羞的表情飞到了温学斌的手机里。陈梦丽本人比照片上还要漂亮。这一次,是温学斌第一次见到能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女神的样子。 一段时间里,两个人通过更进一步的了解,都互相有了好感。陈梦丽喜欢温学斌帅气的外表和幽默的谈吐,懂得心疼人。而温学斌也喜欢陈梦丽那优雅漂亮的外在和不凡的气质以及敢爱敢恨的个性。两人不久,公开了恋爱的关系。 两个人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的几个月内,再一次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上,两人都喝多了。结果,那一次他们发生了关系……两年之后的一件事情,让这个美妙又浪漫的童话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局面。 那是在两人发生关系以后的两个月,陈梦丽发现自己怀孕了。欣喜若狂的她能为自己的男人怀上孩子,陈梦丽觉得很欣慰。而温学斌得知以后也是高兴地不得了,整天的围在陈梦丽身边忙前忙后,每天熬汤煎药,温学斌无微不至的关怀,这让陈梦丽的心里感到无比的幸福。可是转眼过去了三个月的时间,陈梦丽觉得肚子还是原来的大小,没有任何变化。随后,他们去了医院做了检查。得到的结论是胎儿已经停止了生长,必须立即手术。 温学斌为此拖关系走后门,联系到了一家非常权威的无痛人流医院。手术非常顺利,温学斌搀扶着陈梦丽回到了家。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激情碰撞的火花总能给平静的生活带来一丝波澜。 温学斌,在一家经常光顾的健身俱乐部去健身,在那里他相识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名叫楚雨晴。她是这家健身俱乐部的瑜伽教练。天生的一股活泼劲以及迷人而妖艳的外表,还有那纤细高挑的身材,都牢牢的征服了对着平淡生活感到乏味的温学斌。两个人相互产生好感之后并进一步的发展关系,从此保持着暧昧的地下恋情。楚雨晴想进一步的俘获温学斌的疼爱,占有他所有对带异性的关怀进而让他几乎失去爱上别人的能力。对于俘获男人心的楚雨晴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学斌,我想应该为我们以后考虑下了。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太太那里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摊牌呢?” “你要知道这种事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明白的。雨晴,你要知道我是爱你的,可是你要给我时间啊!现在离开他我会损失很多的。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一个恰当的机会来跟她说清楚的。” “这已经让我等了很久了!我真的不想在等也不想再这样偷偷摸摸下去了。如果你爱我,你就跟她分手,虽然你们已经结婚,但爱情也是有权利选择的。学斌,你是个优秀的男人,对于你,我是不会放弃的。” “我知道亲爱的,既然你爱我我也爱你,那么我们就应该彼此信任对吗?好啦,宝贝儿。时候不早了!我们,该休息了。” 说着,温学斌一脸坏笑的扑向楚雨晴。“哎呀讨厌” 就在两个人准备上演翻云覆雨般激情的时候。突然,温学斌感觉后背陰风阵阵。一个花瓶摔打在地上碎成了一片。随即他猛的翻过身来朝着门口望去,一阵风飘过,温学斌感觉到很奇怪。 “怎么了学斌?” 楚雨晴温柔的语气问道,随后起身看向温学斌。“不……没事,感觉心里一阵不安。”温学斌看了看门口,见没动静。 【难道我眼花了?可是明明看到……】 楚雨晴见发愣的温学斌,缓缓的坐起身来柔声说道。 “唉,你一定是最近太累了。好啦,不要多想了。” 楚雨晴抱住发愣的温学斌,两人随即躺回了床上。 与此同时酒吧里的陈梦丽,得知温学斌出差要走上半年。有些空虚的她就经常晚上去逛夜店打发无聊的时间,在那里她相识了一个朋友,他叫赵明。赵明是一家国企公司的文秘,懂得享受生活,又有内涵的他,被陈梦丽那超凡脱俗的外表和优雅高贵的气质深深所折服,赵明一向对这种类型的女人完全没有抵抗力。那一夜,两个人在酒吧里惬意的交谈。 “梦丽小姐,您是我见过迄今为止最让我着迷的女神,您优雅的气质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让我深深折服,梦丽小姐。如果不介意可以共饮此杯吗?” 说着,赵明端起酒杯笑盈盈的看着陈梦丽。陈梦丽天生丽质,她对于自己的外貌有着超凡的自信,这也正是她更能引得身边男人青睐的原因。 “你知道我的名字?” “高贵典雅的梦丽小姐有谁会不知道呢?在这方圆几十里任何地方都能闻到梦丽小姐你那独特又不俗的气息。简直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梦中女神!” 陈梦丽噗嗤一笑“你这家伙还蛮会说话的。” “那么梦丽小姐是不介意和您这个爱慕的小人物共饮一杯酒咯?” “好啊!如果你愿意每天晚上都陪我喝杯酒的话,那么真是感激不尽呢”陈梦丽端起酒杯和赵明的酒杯热情的碰撞。 “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赵明。平时特别爱逛夜店,我感觉人生就是充满着希望,快乐无处不在。梦丽小姐,您经常来这里,我已经注意您很久了,从打进门那一刻起,就感觉这里 哇 简直……” 陈梦丽听着赵明滔滔不绝的讲述,楞楞又痴迷的看着眼前这个幽默风趣又陽光洒脱的男人。渐渐的,一颗飘荡落寞的心被深深的吸引在了赵明那独特又拥有着亲和力的温柔港湾里。 正在这时,一个身着青春靓丽又打扮的有些妖艳粉黛的女孩走了过来,她的手里捧着几束玫瑰。 “这位先生,您的女朋友真是太漂亮了,您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呢。这么漂亮的女神是不是更应该配一束美丽的鲜花来点缀一下呢,这叫红粉配佳人。” 赵明看了看女孩儿又看了看女孩手里的玫瑰花 “成熟稳重固然是成功男士的外在,不过偶尔要浪漫些才更会讨女人欢心哦。” 说着,女孩甜美的冲着赵明笑了笑。赵明很是得意。 “好!为了表达我对女神的爱慕” 随即拿过一束玫瑰,将这束火红的玫瑰送到了陈梦丽的面前,看着眼前的这束美艳的花朵,妖娆的花瓣随着温情的乐章翩翩起舞,那火红的颜色好似热情之吻,在灯光映衬下散发着更加迷人的魅力。陈梦丽被这浪漫的景象深深吸引,她欣然的接受了。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喝完杯里的酒。梦丽挎起包醉醺醺的说道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说着,随即站起身来。但是脚跟不稳,身子有些踉跄。赵明赶忙上前,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肩膀。赵明多情又迷离的眼神看着陈梦丽 “都喝成这样了,自己回去太危险了。不如我送你回去好了。”赵明见陈梦丽没有拒绝,便搀扶着陈梦丽走出了酒吧。 酒吧的外面,清晰的虫鸣声围绕着昏暗的夜色。一轮圆月害羞的在云里若隐若现,天空中的星点不是很多。一阵凉风袭来,让迷醉的两个人微微的清醒了一些。赵明打开了车门,刚要搀扶着陈梦丽坐上车。 就在这时,陈梦丽感觉到身后不远处隐约有双眼睛在死死的盯着自己。虽然距离不是很近,但她依然能感觉到那凄厉尖锐的目光有多么的怨毒。陈梦丽不禁打了个寒颤,酒醒了一半。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那股强大的压力消失了。她向后退了几步紧张的环顾着四周,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正当陈梦丽狐疑的看着酒吧胡同的时候,赵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关上车门来到梦丽的身边 “怎么了梦丽小姐?不舒服吗?” “刚才……好像……哦!没事。你送我回去吧。” 两个人分别坐进了车里。就在车子发动的那一刹那,陈梦丽不禁回头看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最近太累了产生了幻觉吗?唉,看来需要好好休息休息了】想到了这里,梦里转回身来安静的闭上了双眼。这时,酒吧旁边的一排大树下,一个娇小的人影一闪而过,随即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不久以后,更加离奇诡异的事情即将向他们靠近。身处在异地的两个人,在这一天的晚上却做了同样的一个梦。 在梦里两个人都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他们在一个小岛上面,四周是一望无际的海水。不过奇怪的是,这里的一切都是红色,血红的海水一下又一下的拍击着海岸上的巨石。天空密布的乌云也红的有些慎人,不时还有雷声轰鸣响彻天际。水天相接的地方已是一片黑暗。面对这样诡异的场面,两个人都不寒而栗。这时,温学斌看见了陈梦丽 “梦丽?你怎么在这?这……这里是哪儿?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我也不清楚啊!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就来到了这里”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空灵的呼唤声 “爸爸…妈妈…爸爸…妈妈……” “你听!好像我小孩的声音,再叫爸爸妈妈。”陈梦丽竖起耳朵听了听。好像是有些声音。过了一会儿这个空灵的声音越来越近 “妈妈……爸爸……你们不要我了?我好想你们,爸爸…妈妈,不要离开我……” 温学斌从梦中惊醒,睡在身边的楚雨晴见温学斌突然从梦中惊醒,便也坐起身来,她柔声的问到 “你怎么了学斌?做噩梦啦?” 脸色苍白一身冷汗的温学斌此时正大口的喘着粗气,两眼直愣愣的盯着前方,那惊惧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我…我没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公司最近事情繁多,我有些吃不消,已经筋疲力竭了。” 楚雨晴修长的胳膊从后面搭在了温学斌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前,紧紧的抱住温学斌安慰道 “好啦,不要想太多,事情发生了就要解决,我们的二人世界真的不希望一些不完美的东西惨杂进来。学斌,出来旅行就要放下一切,好好的享受现在的每一刻。放松下来,或许会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公司的事呢” 说着,在温学斌的脸颊上吻了一下。被这突如其来的热吻拉回到现实中的温学斌,随即倒在床上,两眼望着天花板,似乎久久不能入睡。楚雨晴是个既温柔又体贴的女人,她见温学斌的情绪还是没有办法稳定下来,随即下床,去了厨房想给他的爱人倒上一杯牛奶。可就在楚雨晴端着一杯牛奶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她“啊”的一声,手里的那杯牛奶瞬间掉在了地上洒成了一片,楚雨晴瞪大铜铃般的眼睛惊恐的看着温学斌的床旁。温学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 “雨晴,你怎么了?你……你看到什么了?” 楚雨晴张大嘴却说不出一个字,她用颤抖的手指向温学斌旁边的床头柜的位置,一边指一边不住的向后倒退。就在温学斌的床边,站着一个浑身鲜血淋漓的弱小身影。花白的头发湿湿的,还往下滴着鲜血。一张怪异的嘴向后咧开到后脑,一条青黑色的脐带自肚子中心处向上延伸,缠在了脖子上。小小的胸腔伴随着闷闷的喘息声起伏不迭,一双干枯蜡黄的小手指甲伸得老长,幽蓝的瞳眸死死的瞪着温学斌。然而这一切,温学斌是看不到的。正在楚雨晴惊恐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孩子的时候,那小孩的目光猛的一转,狠狠的瞪着楚雨晴。 这一看不要紧,楚雨晴几乎窒息的晕过去。就在她向后倒退的时候,身后是宾馆年久失修的落地窗边缘。她倒退的靠了过去,在与男孩眼神相交的一刹那,脚下绊倒了地毯的边缘,身子向后仰了过去。只听到一声惨叫,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结束了这一切。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温学斌还没有反应过来,楚雨晴就结束了她年轻的生命。当温学斌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跌跌撞撞的跑向窗前向下望去。三十三层的海天观望酒店上,在第十八层里传出了惊魂未定的温学斌无助的哭声。 在御海龙湾的一栋别墅里,被赵明搂在怀里的陈梦丽,浑身哆嗦成一团。刚刚的噩梦会是她迄今为止最恐怖最难忘的梦。赵明一边抱着陈梦丽一边轻声问到 “做噩梦了是吗?我去给你倒杯水压压惊” 说完,赵明刚要起身,被吓坏了的陈梦丽一把抓住了赵明的胳膊 “你别走,我…我害怕,你留下来陪我。” 赵明回头看了看,见陈梦丽的眼神惊恐又无助,便心生怜爱之心。点头笑了笑,回身继续抱住了她。正当赵明安抚着她那悸动的心的时候,外面一声巨响,客厅的玻璃窗不知被什么打碎了。 赵明向外看去,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细碎的玻璃窗外一动不动,身背后的风吼声映衬着娇小又怪异的身躯,气氛很是诡异。赵明以为是谁家的小孩出来淘气砸碎了玻璃,便气冲冲的冲出门去。门外却空无一人,外面的风也停了。赵明转身回到了屋里,刚进去就被眼前的一幕惊的目瞪口呆。他看到破碎的玻璃窗外,那怪异的小孩还在原地,而背后的风依然呼啸着,似乎根本就不曾停下来过。赵明赶忙冲出门去,又是寂静无人的夜晚。赵明的心咯噔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门里和门外…难道…是两个世界嘛?不,这不可能。不会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赵明急忙转身跑向卧室。前脚刚踏进屋门,就看到陈梦丽脸上那血淋淋的眼珠挂在外面,满脸的蛆虫蠕动着,不时还有几个掉落下来。原本清秀美丽的脸如今扭曲成了非常诡异的陰笑,她的脖子伸得老长,只剩下上半身了,身下的一大片血迹染红了整个席梦思床,仔细看去还有蛆虫在血水里向外蠕动。赵明看到这样的场景,吓得哇的一声,连滚带爬的逃出别墅。在路上拦车的时候,被一辆飞驰而来的大货车迎面装上,飞出去三十多米撞在了隔离护栏上,头当时就不见了。赵明的尸体像一摊烂肉一样扔在了公路下的小河边。 不知发生什么事的陈梦丽也追了出来,当她看到被撞飞的赵明摔下去的时候,就感觉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了。她不明白赵明为什么冲出门去又回来,再充出去再回来,进到卧室后看到自己为什么就像看到鬼一样发疯似得的跑出去,最终出了车祸。这些似乎对于陈梦丽来说,可能永远是个谜了。 半个月后的一个下午,温学斌提着行李回到了家,他按响了门铃,可是却没人应答。无奈温学斌只好掏出钥匙打开了们,客厅里,陈梦丽痴痴愣愣的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头发凌乱不堪,双手抱着腿,下巴抵在膝盖上 。见进来的是温学斌,泪水夺眶而出,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上前一把抱住温学斌痛哭了起来。温学斌放下行李拍着陈梦丽的肩膀说 “我回来了梦丽,你怎么了?”陈梦丽就把噩梦的事情说了出来,刚说到一半温学斌打断了她的叙述 “等等,你是说,你梦到了一个小孩?”陈梦丽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对呀,你…你怎么了学斌?啊?不会你也……” 正当两个人说着,窗外刮起了陰风,刮得窗帘随风摆动。就在这时,两个人梦里那空灵的声音再次出现了…… 第二天,当警察赶到的时候,分开四周的人群,看到温学斌那丑陋的尸体碎片散落一地,而坐在一旁的陈梦丽此刻已经精神失常,因恐惧而瞪大的双眼直直得看向前方,嘴里在不停的念叨着 “是妈妈不好,都是妈妈不好你原谅妈妈,都是妈妈不好……”就在这时,一阵风吹了进来。放在橱柜边缘的一个碗掉在了地上。陈梦丽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碗。突然,脑袋里一道电光划过。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就在两年前,当两人得知有了孩子的时候。在温学斌找到的那家权威医院的手术室里,传出了这样的一段对话: “医生,我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陈女士,经过我们的诊断。您的孩子之所以停止了生长的这种状态,我们确定您是吃了某种药物所致” “什么?医生,您会不会弄错?” “不会的陈女士,我们医院的仪器都是世界上最权威的仪器,而且我们的诊断更不会有误差。” “那,能检测出是哪种药物成分吗?” “是的,我们已经有了结果。您看,我们检测出您长期服用了小量计的硼砂和马齿苋……” 世间的事往往就是如此,善恶到头终有报。 在一家精神病医院里,陈梦丽靠在病房的墙边抱着头,失声痛哭着。她的面前摆放着那个男人无微不至的关怀,和每天送到她嘴边的,碗! 有人说,孩子 是上天派下来的天使,是联络感情的通信员。他们纯洁,懵懂,天真。每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都是那么的可爱。他们不远万里来到我们的身边,来向我们寻求呵护,寻求一个重生的世界。 本故事,是祭奠那些每年上万个剁掉的胎儿,希望他们的在天之灵能够找到真正爱他们的人,可以生活的更好。孩子是无辜的,如果不爱,请不要伤害。 我刚降世的婴儿啊,我的婴儿 你把这些礼物带上吧,带上吧 这是些神圣的,不可遗忘的 灵魂,还有秘密 “妈妈…下辈子,我还要做你的孩子……” 食婴者 一滴如墨般的汁液滴落。 正巧落在婆婆的左肩膀上。 这一次,挺着大肚子的林悦正巧又看见了。 依然是傍晚六点时分左右,依然是婆婆经过堂屋门槛的时候,依然是那样的一滴如墨般的汁液,落在的地方依然是她的左肩膀。 大概是第七天了吧,天天都是如此。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林悦很想问一下婆婆,但是没有敢问。 婆婆是一个嘴皮子功夫一流的老女人,全村的人跟她吵架,没有能吵过她的。 而自己正怀着身孕,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七个月大了。 她可不想跟老女人置气,影响胎儿的正常发育。 两个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也不是没有吵过架。 知道婆婆有理没理都不会让人,林悦也就只好尽量少于她起冲突,能避则避,避不了就少说话。 这样的“交往”方式,倒是让两个人在一起也相安无事,没有多大的磕绊。 可是,这一段时间,林悦很想对婆婆说什么。 婆婆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精神也恍恍惚惚的,一天到晚都像是丢了魂儿一般,根本不像之前的那个絮絮叨叨啰里啰嗦的那个话痨老女人。 是为什么原因让这个开朗又精神饱满的老女人,忽然变成这样的呢? 林悦想了很多,但都一一被自己否决了。 而有一个理由,她怎么也否决不了—— 那一滴如墨般的汁液。 那是什么汁液呢? 为什么它总是在同一个时间点,同一个地方,落在婆婆的左肩膀上? 她想不出。 如果说婆婆的精神不振跟那一滴汁液有关系,好像有些驴唇不对马嘴,毕竟一点儿根据也没有。 按理说,首先应该被否决的,应该就是这一个理由,但是,她偏偏就是相信是这一个理由让婆婆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这种偏执,让一向没有什么主见的她,也感觉自己多少有些不对劲儿了。 院子里有一颗大楝树,吃过晚饭,婆婆就会到大树下乘凉。 一向想看看电视早早休息的林悦,这次没有回屋去看电视。她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了婆婆的身旁。 她试探着问道:“妈,你这几天是不是觉得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跟儿媳妇说一下,我明天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婆婆一听,皱紧了眉头,说道:“我好着呢,身上没有什么毛病。” “但是,你的气色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 “之前你面色红润,现在有些灰暗,之前你很是活泼好动,现在总是会分神,呆坐在那里,能愣神好久。”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妈,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想是让你的身体好,——明天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我带你去医院检查吧。” 婆婆白了她一眼,“我没有病。——我看啊,你才有病。” 婆婆的冲脾气一上来,真是不能招惹。 林悦也就只好住嘴,不多说话了。 人一旦出什么事,绝对不可能就是那么一天两天的。 林悦相信,婆婆“病”出有因。 她想好好地观察她一段时间,看她生“病”是由什么引起的。 这一晚,林悦没有睡。 两个女人的睡房相邻,但如不是闹出太大的动静,一般都不会听到什么。 而没有睡的林悦,在夜晚将近十二点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隔壁婆婆的房间传出的声音。 声音细细碎碎,她却听到了。 没有脱下衣服的她,悄悄地走出了自己的睡房,背在婆婆房间的窗户边,偷偷地看着房间里的动静。 这一看非同小可,她差点儿吓得叫出声来。 ——婆婆在吃一种血糊糊的东西,手和嘴上都是血。 ——定睛细看,婆婆手中拿着的分明是一个很小的胳膊,状如不到半岁的婴儿的。 吃带有血的东西,已经让人感到很是恶心了。 吃的东西竟然像是一个婴儿的小胳膊,岂不是让人胃里倒腾,想立即呕吐出来? 林悦真的很想吐。 但她吓得已经忘了需要这种反应,来表示自己的恐惧和不适应。 她已经全身发抖,浑身也使不出什么力气了。 她真的很想立即走开,但是腿脚不听使唤,她走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婆婆终于将那个婴儿的小胳膊吃完了,只留下两块血糊糊的骨头。 婆婆将骨头放进摆在面前的洗脸盆里。 然后,她脱下裤子,向着洗脸盆撒了一泡尿。 接下来,她又提起一壶放在身旁的开水,倒向了洗脸盆。 虽然是开水,应该不是太热了,她将手放了进去,没见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之后,她想也没想,竟然用混合了骨头上的血和自己的尿的洗脸盆里的水,狠狠地洗着自己的脸。 说来奇怪,洗过脸之后,她那张橘子皮一样的脸忽然像是蜕了一层皮,变得红润嫩滑,完全像是一张二十岁左右的女孩的脸了。 一张老脸不一会儿竟然一下子变成了年轻女人的脸,实在是太神奇了。 更让躲在一旁偷看的林悦感到奇怪的是,婆婆也用洗脸盆里的水洗了自己的头发,没用多久,她的头发也不再是灰白的了,而变成了乌黑发亮的。 如果不是因为穿得衣服是老年人的,林悦肯定会相信婆婆现在是返老还年轻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一幕,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婆婆拿起了一面大镜子,很仔细地照着自己。 左看看,右看看,她满意地笑了笑。 只不过,被水洗过的地方,有一些血液,让变得很年轻的她看起来很是恐怖。 “再吃一个婴儿,我就真的可以让自己永葆年轻了。”她暗暗地对自己说道。“可惜,上好的婴儿不那么好找,临近几个村子再加上本村的,好像也没有什么好的婴儿了。” “但是,我只有一个月的期限,如果一个月之内吃不到新鲜又上好的婴儿,我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的了,该怎么办呢?”她有些发愁了。 而过了一会儿之后,她的愁容立即消失,变成笑脸了—— “儿媳妇,你可不要怪我。我真的很想年轻,让自己永葆青春。我知道,你肚子里的胎儿肯定是上好的,为了我的年轻容颜,你就牺牲那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给我换来永远的青春吧。” 林悦听到这里,吓得不由得“啊”了一声。 正全神贯注看着自己的容貌的婆婆,立即惊觉。 朝着窗口处看去,她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脸。 她的面色立即变得冰冷又陰暗了。 她立即走出房间,把林悦拽了过来。 林悦很是吃惊,因为她的力气实在很大,根本不像是一个老女人的,或者说,也根本不像是一个女人能够拥有的。 这个老女人一定是中了什么邪了,也一定是疯了! 但是,林悦现在身处险境,现实容不得她多想…… 婆婆放下她后,冷冷地说道:“本来想着过几天动手的,但既然今晚已经被你听到了,那我就只好提前动手了。” 林悦惊叫道:“不要。这可是你的孙子,你怎么能为了让自己永葆青春,而伤害了还未出生的胎儿的性命?” “我的儿子是健康的男人,他随时都可以找一个女人再生一个孩子。”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知道了我的秘密,你以为自己还能继续活下去么?” “……” “我要吃了你肚子里的胎儿,所以,我一定要给你开膛破肚,将胎儿挖出来。” “你这个老变态……他是你的孙子,你竟然狠心对你的孙子下手?” “死了这一个,我还可以有另外的。我已经说过了,我的儿子是一个健康的男人,他还年轻,是可以给我生下另外的孙子的。” “你竟然这么想,你……你不是人,你就是一个鬼。” “说对了。我已经跟魔鬼达成了交易,只要我吃够十个婴儿,并且用他们的骨头泡上我的尿洗我的身子,我就可以让自己恢复年轻,永葆青春……” “什么?你要吃够十个?难道……难道你已经吃过九个了?” “是的,这一年里,我已经吃下了九个,还差一个……你肚子里的胎儿,绝对是上好的,我要吃了他。” “可是……他不是婴儿,他是胎儿……” “对我来说,都是鲜活又娇嫩的生命,都一样。” 婆婆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骨刀。 刀身被磨得很锋利,刀尖也如针尖一般。 被这样的一把骨刀扎进肉里,流血一定比钢刀入肉还多,还快。 而这个老女人就是想用这把骨刀对付自己的儿媳妇。 林悦惊恐万分。 她挺着大肚子,连站起来都难。 而婆婆的刀已经逼近。 突然,她感觉肚子很疼痛。 一股鲜血顺着她的大腿内侧流了出来。 “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林悦绝望又痛苦地喊道。 而婆婆却惊恐万分。 她面目狰狞,浑身颤抖,哀怨地说道:“怎么能伤到胎儿?不行,不能让胎儿死了,如果死了,就不是上好的了,吃了也没有什么用……我一定要在胎儿死之前吃了他。” 说着,她走到了林悦的身边,扑了过去。 一刀劈下,插在了林悦的大腿上。 林悦疼痛万分,大叫了一声。 “不要坏了我的好事……你的叫声太大了,全村的人恐怕都能听见,我一定要割断了你的喉咙,让你叫不出来。” 婆婆向林悦爬过去,手起刀落,插向了林悦的脖子。 大着肚子的林悦行动哪有婆婆快,何况她已经万分痛苦,几乎快要昏迷过去了,哪还有什么力气乱动? 婆婆的这一刀没有落空,正好插在了她的脖子上。 鲜血从她的脖子里涌出,她想叫,嘴里却只是吐出了大口大口的殷红。 她绝望地看着婆婆,眼睛渐渐地无神…… “你已经死了,我要赶紧趁你的死还没有影响胎儿之前,把胎儿挖出来,生吞活咽了。” 婆婆立即给儿媳妇开膛破肚。 知道儿媳妇已经死了,她再也没有了顾忌,随意地处理着儿媳妇的尸体。 挖,掏,扯,撕,拉,割,…… 鲜血流了一地,沾染了她一身。 她却浑然不觉,只顾着埋头苦干,寻找活着的胎儿。 可是,把儿媳妇的肠子都扯出来了,子宫也切出来了,她却没有见到自己的“孙子”。 “怎么可能没有呢?明明已经怀了七个月多了,她的肚子还那么大,怎么可能没有胎儿呢?” 她继续找。 儿媳妇的内脏全都被挖了出来,乳房也摘除了,四肢也分割了,连头也砍掉了,她依然没有找到。 她累得倒在了血泊之中,脑子里满是疑惑。 已经把儿媳妇分尸了,为什么始终没有找到她肚子里的胎儿? 而这时,她忽然感到自己的左肩膀上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这个房间里,除了她之外,还有别的人吗? 她惊恐了,立即拍打自己的左肩膀。 刚要拍打,她摸到了一个小小的东西。 ——竟然是一个婴儿的小小的手。 她一把抓住那只手,扯到了自己躺着的身上。 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在她的身上蠕动着。 有头,头上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嘴巴裂开着,像是在笑。 她恐惧莫名,胆怯地看着这个小东西,却一把狠狠地把“他”甩了出去。 然后,她坐了起来。 小东西像是一点儿感觉也没有,摆好了姿势,一点一点地向她爬了过来。 她惊叫道:“你别过来,别过来!——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你想干什么?” 小东西没有回答,继续向她所在的方向爬着。 她很想跑。 而她身上的鲜血像是变成了粘胶,将她牢牢地粘在了地上。 可以挣扎,却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忽然,她看到了另一个血肉模糊的小东西。 别过脸去,不敢看,但又有一个血肉模糊的小东西从另一个方向,向她爬了过来。 她绝望地发现,她的身边竟然围着十个血肉模糊的小东西。 小东西天真无邪地向她爬过去,似乎都在渴望躲到她的怀里,得到她的拥抱。 小东西终于爬到了她的身上。 他们要的不是她的拥抱,而是……她的血肉。 他们竟然不顾一切地撕咬着她。 一块一块肉咬下来,却不是吃,而是吐出来,扔在地上。 十个小东西一起努力,要把这个老女人身上的肉全都咬下来。 她苦疼难忍,她神经灼痛,她很想惊叫,却发不出声。 她一直都没有死。 直到一个小东西摘掉了她的心,才结束了她的生命。 ——也许,这样的一种报复方式,是平白无故牺牲的婴儿最好的选择。 ——可是,不管怎么报复,他们已经没法再在这个人世间活下去了。 ——如果人世间除不掉那么多的恶,报仇能解决得了什么问题? 翌日,傍晚时分,又有一滴如墨般的汁液落了下来。 它却只是落在了地上。 那个白天萎靡不振,晚上精神抖擞的老女人,尸体已经腐烂,招惹了很多的绿头苍蝇。 这个家,到处都是血腥味,也都爬着贪食的蚂蚁。 但是,那一滴落在地上的汁液,却谁也不敢碰。 由于这家婆婆嘴皮子功夫比较厉害,村子里的人都不想与她有什么关系,所以,她的这个家,一直都没有人来过。 所以,这个家里发生的事,一直都没有人知道。 直到有一天,一个男人扛着大包的行李,推开了这个家的门。 他看到了一堆散乱的骨头,也看到了堂屋门口的地上汪着的一滩如墨般的汁液。 他蹲下身子,细看了那一滩汁液,然后狠狠地吃了一惊。 因为他从那一滩汁液的映影之中,看到了十个孩子,他们在快乐地玩耍着,每一个小小的手中,都拿着一块白森森的骨头……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许是发了疯,也许是被不明之物逼迫,他竟然俯下身,趴在地上,喝下了那一滩汁液。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的内脏着了火。 浴火的他大吼大叫着乱跑,却始终没有跑出这个家。 最后,他倒在了一堆靠着房屋的干柴上。 然后,这个家燃烧起来,形成了一片让人感觉异常美丽,又让人内心极度惊悚的火海…… 十分钟 “记住你只有十分钟时间,这块怀表只有有分钟时间可以调节,而且不能乱用,时间长会出问题的。” 赵石问:“会发生什么问题呢?” 那黑衣人道:“也没什么问题了,只是有些小小的副作用啦。” 赵石想了想,点头道:“快点给我!” 黑衣人把那块青铜色的怀表递给他,赵石接过怀表问道:“你是天使吗?” 黑衣人微微翘起嘴角道:“不,我是恶魔!” ——《十分钟》 “对于这个策划没你们都有什么建议,不妨提出来。” 在会议室里,经理在讲话,赵石还未想到该说什么,身边的同时小李站了起来,说道:“我觉得咱们这个产品应该尝试换种形式打入女性市场……” 赵石听小李滔滔不绝的说,经理不住地点头,这时,董事长突然走了进来,边鼓掌边道:“不错年轻人,这个方案我很喜欢,你很有前途。”说着,拍了拍小李的肩膀,周围同事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赵石心里算算的,偷偷从口袋里掏出怀表,把分针往前调了十分钟。 “对于这个策划没你们都有什么建议,不妨提出来。” 赵石此刻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大声说道:“我觉得咱们这个产品应该尝试换种形式打入女性市场……” 赵石滔滔不绝的说着,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旁的小李早已傻了眼。这时候,董事长如约走了进来,鼓掌说道:“不错年轻人,这个方案我很喜欢,你很有前途。我提议,这个方案,由赵石全权负责,还请各位同事多支持了。” 董事长拍着赵石的肩膀,周围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小李已经坐在边上开始怀疑人生了。 “赵石!”下班时,女同事安雅叫住了赵石,赵石转身疑惑的瞧着对方,安雅脸上有些红晕,轻声道:“那个,你下班后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吧!” 赵石听来简直就是做梦一样,想自己一个吊丝,能让安雅这样的女神约吃饭,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他连连点头道:“行行行,今晚一起吃饭,我请客。” “哇,你点的都是我喜欢吃的耶,我们的口味真的好配啊!” 赵石微笑道:“哪里,哪里,这就是一种叫缘分的东西吧。”然而实际上是十分钟前,安雅自己说过的。 “安雅,你的包不错啊!”赵石说着,指了指安雅座位边的粉红色手包。 “这个吗?”安雅指了指,腼腆笑道:“朋友送的啦。” “男朋友?”赵石问。 安雅摇摇头,“不是啦,我还单身。” “我可以看一下吗?因为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东西。” “啊?”安雅有些吃惊,不知道对方为何提出这种问题,犹豫着把包放到桌上。 赵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从安雅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盒子,那是安雅在自己包里从未见过的。 赵石抬眼看了下安雅,说道:“我可以打开吗?” 安雅摆摆手道:“可以,但我保证那不是我的东西。” 赵石慢慢打开一条缝,故意用怀疑的眼光瞧着安雅,问道:“你刚刚说你没有男朋友?” 安雅神情开始紧张,没有回答,赵石又问了一遍,安雅点头道:“没有!” 赵石打开盒子,翻转过来,里面一条银白色的珍珠项链浮现在安雅面前,然后对方温柔说道:“你说你没有男朋友,现在有了。” 安雅害羞的笑了,问道:“天呐,你是怎么做到的?” 赵石优雅笑道:“因为爱情,才会有奇迹。” 通过这只怀表,赵石的事业得到了晋升,不久便和安雅结了婚。 “今天来了位新同事,周峰,是我们新来的经理。” 赵石心里一沉,自己现在已经是主管,如今经理走了,本应该自己升为经理,如今却直接从外面招进一位经理,而且还比自己要年轻。 “周峰,是你呀,好久不见了。” 安雅突然表现的跟新来经理很熟的样子,对方也很兴奋的表情,道:“是你啊,老同学,好久不见。” 他们竟然是同学,赵石不由醋意大增,如今安雅是自己老婆,怎么能跟别的男人这么亲近呢,尤其还是夺了自己经理位子的年轻人。 “欸,这新来的是谁啊?” “他你都不认得?可是董事长的儿子,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的。” 原来如此,这小子难怪年纪轻轻就当经理,赵石狠狠地把文件摔在桌上,气鼓鼓的离开办公室。 “回来啦,晚餐已经做好了,开始吃饭吧。” “咦”赵石一脸怀疑的望着安雅,问道:“最近这几天你都是很晚才回来,怎么今天来的这么早,还做了晚餐?” “你忘啦,今天是咱们结婚纪念日啊。”安雅说着把赵石按在椅子上说道:“你坐,我去给你拿筷子。” 桌上的手机信息铃声突然响起,见安雅还在厨房,便拿起安雅信息瞧了眼,(我等下来接你)署名竟然是周峰。 该死,怪不得最近安雅回来越来越晚,今天难得在家做次晚餐,就开始发信息催了。 安雅从厨房走出来,放下筷子后倒了两杯红酒,举起杯道:“来,干杯!” 赵石没有动,脸色陰沉道:“你和那个周峰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在一起了?” 安雅怒道:“你说什么呐?” 赵石声音更高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发的那些信息都是什么意思。” 安雅突然站了起来:“你疯了,我不想跟你讲话。” 赵石也站了起来,一把抓住安雅胳膊道:“你别走,今天必须说清楚,否则那也别想去。” “放开!” 两人纠缠在一起,赵石推了安雅一把,对方突然仰面栽倒,“嘭”的一声,后脑撞在椅子角上,然后整个人倒在地上,后脑鲜血流了满地都是。 赵石一下子惊呆了,这时候门铃响起,赵石赶忙跑过去,从猫眼里看到周峰就站在面前。 赵石一下子疯了,看着外面的周峰,还有里面的现场,他赶忙回到桌前,掏出怀表,把指针向前调了十分钟。 “来,干杯!” 就是在这里,如果自己沉住气,就不会又刚刚那一幕发生了,于是赵石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干杯!”然后一饮而尽,却见安雅并没有喝酒,而是冷笑着看着自己。 赵石问:“你怎么不喝呀?” 安雅笑道:“因为,这是杯毒酒啊。” “——啊——” 赵石一下子跌倒在地上,从口袋里掏的一半的怀表也被甩了出来,他挣扎着向前爬去,伸手就要去那怀表。突然伸出一只手,先一步拿起了那快怀表,赵石绝望抬起头,是那个恶魔! 门铃声突然响起,安雅去开门,周峰就站在门外,“一切都办好了吧,跟我走吧!” 车祸 夜深,车里很颠簸,我几乎快要吐出血来,狠狠敲了一下阿杰的头,“你能不能开慢点,早知道他妈的不坐你车了。” 阿杰躲闪着,原本就小的眼睛竟然变成了一条缝,“没事啦,大半夜的哪有车,开快点早点回家啦。” “欸,睁眼看路啊!” “啊……!” 车子慢了下来,我小声问着阿杰:“我们难道不下车看一下吗?” 阿杰摇头,“不,没事,那不是人,谁会大半夜跑到这里来啊。” 我还想说什么,阿杰拼命地摇头,嘴里说着:“不会、一定是什么小动物跑到路边、一定是这样的。” 我再也不敢多说半句,醉意和困意全都烟消云散。 --《车祸》 “欸,你这死丫头,干嘛坐在我车顶啊!” 刚从宾馆走出来,见到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竟然坐在阿杰的车顶,边嗑着瓜子,便看着来往的行人。见我对她喊着,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又叫了一声,她才瞪大眼睛注视着我,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是在叫我?” 我没好气的问:“这里难道还有别人坐在车顶吗?” “天呀,你能看的到我?”女孩很惊讶。 我觉得自己在跟一个白痴讲话一样,“废话,你一个大活人,我又不是瞎子,干嘛看不到你啊。” 女孩突然扑到我身上,抱住我,“天呐,太好了,终于有人能看到我了。” “欸,这大白天的不要乱来啊。”我一边推她,一边转过头去。 “你不知道吗?我是鬼魂啊,昨天夜里就莫名其妙的被车撞死了。” 我一下子楞住,“你是鬼魂?怎么证明?” 女孩眨眨眼,没开门便直接坐进了车里,然后穿过了车顶,又退回去从车底爬出来,玩的不亦乐乎。 我一下子傻掉了,难不成是我和阿杰昨晚撞死的那个人的鬼魂,看样子她应该不知道是谁撞死她的吧。 “好了、好了,不要玩了。你说你是鬼魂我相信,那你知不知道是谁害死你的?” 女孩摇摇头,“当时很黑,车灯很亮,我根本看不清楚。” 我长长舒了口气,“那你不去投胎,干嘛在这里啊!” 女孩一脸无奈:“我找不到尸体,没办法投胎,只有待在这里,一整天都没有人跟我玩,还好碰到你,你来陪我玩吧。” “我还有事要做呢,哪有时间陪你玩。”我嘴上说着,心里却虚得很,万一被她知道我就完蛋了。 女孩叉着腰,“你不跟我玩,我跟你玩,以后我就跟着你啦!” 三天后,当夜里回来打开房门的我看见了阿杰,马上意识到阿杰是看不到安雅的,赶忙对他使眼色,该死的阿杰非但没有会意,反而主动把话题转到那里。 “前两天听说你被哪个鬼魂缠住了,今天特地过来瞧瞧是不是真的。” 我赶忙上去捂他的嘴,“骗你干嘛,反正你是看不到的。”然后小声在他耳边说:“她现在就在这儿?” 阿杰一把推开我,我闻到了白酒的气息,“谁在这?哪个鬼魂吗?她现在知不知道是我们把她撞死的。” 我的手停在半空中,转身瞧着身后的安雅的鬼魂,一瞬间她也明白了一切,周围的家具迅速晃动起来,阿杰吓得蜷缩成一团。 我立刻跪到她面前,“安雅,我……”想要解释,又觉得此刻全都没了意义,于是改口道:“我愿承担一切惩罚,你杀了我吧,我到陰间给你赔罪。” 安雅拼命地摇头,然后消失在眼前,周围的一切开始平静下来。阿杰半天才问了句:“她走了吗?” 我点点头,心里却没有半点庆幸,想到这几天里与安雅的相处,心里莫名的空虚。原来心里一直担心的不是实事真相浮出水面后的惩罚,而是从此不能回到的过去。 第三天夜里,车子开得一样飞快,但这次我觉丝毫不觉得有多快,身后响着鸣笛声,我看了眼怀里安雅的尸体,又望了眼身后追赶的警车。 “阿杰,甩掉他们。” 我一定要为安雅做最后一件事,把她的尸体从里院里偷出来,和灵魂结合在一起,这样她便可以安心的投胎了。 转了几十条巷子,终于甩掉了警车,车子马上开到高速路口,阿杰一脚油门撞开拦路的杆。马上就到那个转弯处的案发现场了,就在这时,转弯处迎面驶来一辆卡车,灯光打在阿杰脸上,阿杰情急中忙打方向盘。 “砰”的一声眼前一团黑气袭来,等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我已倒在路边,对面便是安雅的尸体卡在了车里。我急忙爬过去,从车里死命的拉出安雅,把她抱在怀里,哭着喊她的名字。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咳嗽的声音,突然,安雅张开眼睛,天啊,她醒了。安雅醒了,她茫然的环顾着四周,仿佛跟没有看到我,正奇怪的时候,耳边传来阿杰的哭喊声:“小郎、小郎--” 奇怪,他在叫我,我转过头时,发现了阿杰怀中自己的尸体,我低头看着自己双手,夜色中显得忽明忽暗,原来我也死了,现在只有一副灵魂。可是安雅活了,她的灵魂找到了身体…… “放心啦,医生说你很快就会出院的。” 安雅坐在轮椅上,被母亲推着在花园里闲逛,远处走来两名刑警,朝她的方向走来。 “警长,请问您有什么事吗?”安雅母亲问。 “没什么,只是要了解下情况!”警官说:“请问安雅小姐认不认识照片上这两个人?他们是前天晚上把您从医院抢走的人。” 警官手里举着阿杰和小郎的照片,安雅皱着眉,摇摇头,“我不认得他们。” “真的吗?”警官又问了一遍,安雅一脸茫然的摇摇头,警官点点头,“那不好意思,打扰了。”说完,转身便走,走的时候,不小心从口袋里掉出一张照片。 安雅低头,拾起那张照片,皱着眉头,“他是谁呢?”(完) 饿死的富人 曹匀年轻时,是个浪荡子,每天就挖空心思想着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每份工作做不了几个月,遇到一点麻烦就离职甩袖不干,没钱了就问父母要,或者问亲友借,借钱的时候说得可怜巴巴的,但借的钱基本都不怎么还。 三十岁以前的岁月,基本就是混过来的,别人规劝他,他还说一大堆“今朝有酒今朝醉”“车到山前必有路”之类的话。三十岁以后,他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他的父母已经年老,而他们的一点积蓄早就让曹匀给想办法骗干净了,不能再提供多余的钱供他游手好闲。而曹匀在亲友间的名声,已经差到了极点,不会再有人借钱给他了,人们都认为,他自己不努力,靠耍点借钱不还的手段来骗亲友的钱,以后即使饿死了,他们也不会同情。 三十岁以后的日子,曹匀开始感觉到人生的艰难,从前没有努力,学历只有中专,而且在学校也是混日子,后来每份工作都做得不长,也没学到什么技术之类,他自身更是平庸,没有任何特长。如果让他去工厂做流水线或者去工地搬砖,他当然是做不了的,他觉得如果做那么累的工作来生存,还不如不要活了呢。 怎么办呢?有什么工作是既不累,又很赚钱呢? 有一段时间他长期泡在网吧里,靠打游戏来缓解没钱的焦虑感,而在这段时间,他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用阿三的话来说,“轻松赚钱,不用学历,技术,跟着我们干,绝不会亏待你。” 阿三也是一个长期泡在网吧里的颓废青年,人长得颓废猥琐,脑筋却转得飞快,而由于在网吧里混日子的时候,他时常坐到曹匀的邻座,一向爱说话的他忍不住多同曹匀聊了几句,得知曹匀在为工作和没钱而烦恼,立刻拍胸脯豪情万丈地说了上面那番话。 这份“工作”,就是骗子。 当然除了阿三以外,还有一些跟曹匀一样无所事事的年轻人,二十到三十多岁不等,没学历没特长没工作,又不想挣辛苦钱,就凑在了一起,用别人的形容就是,“一窝老鼠”。 这帮人骗人的方法,花样百出,根据不同年龄阶层的人,再迅速变换方案。 比如碰到学生时,就说帮忙介绍兼职,收取一定的中介费,还让学生不要告诉家长,说是工作轻松好赚,到时候挣一大笔钱,给父母一个惊喜。涉世未深的中学生们,将自己积攒的两三百元生活交到曹匀阿三手里不久,他们就消失无踪。如果后来偶尔再碰到,他们就死不承认,反正他们行骗手段狡猾,学生们也没有证据。 碰到老年人时,曹匀他们就将一两只早就预备好的青花瓷瓶当成行骗工具,要么说这是他家祖宗留下来的古董,如今家里急缺钱用,所以忍痛卖掉,换点钱应急。这样的仿品买来时仅十几元钱一只,而他们开口先是几万,既而随着老人们的语气慢慢往下降,降到几千或者几百都有可能。有时候则不是欺骗别人来买,而是故意往别人车上一撞,撞个稀里哗啦粉碎,然后打开精美的外盒,把里面的碎片给车主看,说这是自家古董,索赔多少多少。如果车主对这古董青花瓷瓶的真实性有疑问,曹匀一帮人则气势汹汹要去专业机构鉴定,大家都知道,鉴定这些东西,也是要收费的,而且不低,一般情况下,车主觉得去鉴定又要花钱还浪费时间,索性自认倒霉,赔钱算了。 碰到中年人,尤其是那些没什么文化性格又较软弱的妇女,曹运他们一般先弄一袋子假的一百元钞票,在最上面放一两张真钞。然后由曹匀提着,故意走在那中年妇女的前面,接着一个疏忽把袋子给弄丢了,就在中年妇女看着那袋子,在纠结着去捡还是喊前面的失主时,后面的阿三赶上前来,一把捡起那装着钱的袋子。拿着袋子的阿三先前略微打开看了一下,然后假装四顾,看到中年妇女时,走上前来说:“这袋子里都是钱,本来我想独自拿回去的,但是被你看到了。现在只要你不说出去,我就把钱分你一部分。”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答应,像这类没什么文化,社会经验也不是很丰富的中年妇女也不例外,自然心动地答应着。就在两人正准备去一个地方偷偷分钱时,前面假装丢钱的曹匀就会回来,说自己丢了多少多少钱,而记得当时后面就是阿三和中年妇女两个人,钱肯定是被他们捡走之类。然后让阿三和中年妇女把身上的钱全都掏出来给他,阿三的钱掏多少都没有关系,因为他与曹匀是一伙,而中年妇女掏光身上的钱赔偿,就是他们合伙骗到手的收入了。 其实这个诈骗伎俩,不见得有多高明,而这些被骗的人,基本也都是穷苦老百姓,多数还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人。城里的有钱人,每天出入高楼大厦,出门以车代步,基本与底层社会隔绝,碰到这些阿猫阿狗的情况少,轮不到他们去骗。 这个国家人口众多,每天鸡鸣狗盗之事多如牛毛,而国家的法律对骗子小偷一类惩罚力度极弱,导致越来越多游手好闲的人走上这些不正当的路。而被警察们破案抓获的,仅仅是少数,其他多数人,基本都是逍遥法外,用人们一句幽默的评论说,“那些被抓住的犯人,都是自己运气不好的。” 就这样,曹匀加入骗子队伍五六年了,一直安然无恙。 在曹匀三十七岁那年,有一天遇到一个算命先生,算命先生看着他说:“你很快就会发一笔横财。” 本来不信算命之说的曹运,一听这话非常高兴,就忍不住找算命聊起来,还让他说下去,算命先生回答,“看你有财运,是从面相上说的,具体的,还要你把生辰八字报给我。” 曹匀一时高兴,就把生辰八字说了,没想到算命先生却接着说:“你虽然有这横财,但因为之前做恶事太多,已无福消受了,这横财,是来帮你消灾的。如果今后你突然得了一大笔钱,记得拿去做善事,或者帮助穷人,或者去买些动物放生,一定要把那笔钱全部花光,你以后才不会有厄运,否则……” 曹匀忍不住问道,“否则怎样?” 算命先生说:“如果这笔钱你没有用来做善事,或者没有花完,你很快就会饿死。” 曹匀哈哈大笑起来,“胡说八道,如今这社会,又是在城市里,再不济可能就是乞讨,怎么可能有饿死的情况发生呢。” 一个月之后,曹匀真的交了好运,他买的一注彩票中奖了,大奖,五百万,交了一部分税之后,还剩下很多,这笔钱是他这一生赚得最大的一笔。他想起了算命先生的话,但嗤之以鼻,根本不愿意去相信,如今有钱了,自然要风光一把,很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赚到这么多的钱。也因为有钱了,曹匀远离了阿三一帮人,自己一个人游山玩水逍遥自在去了。 几个月过后,曹匀开始觉得身体有点不对劲,总感觉没什么食欲,他急忙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肠胃一类的毛病,打了针,吃了药,却总是不见好转。之后曹匀辗转数家医院,不停求医,开了许多药方,却没有一个奏效。中国的医药费一向惊人,曹匀的钱花得跟流水一样,但仍然没有治好。 后来曹匀索性不治了,回到家里养病,但病情越来越重,他没有食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有时即使两三天水米未进,仍然没有饥饿感。如果强行进食,则会出现各种不适,比如恶心呕吐之类。 曹匀死了好几天,才被人们发现,尸体骨瘦如柴。而法医鉴定,曹匀是饿死的。 人们都难以置信,因为不久前还中了五百万大奖,竟然会饿死。但是谁也不知道算命先生一事,因为曹运对谁也没有说起过。 三更半夜女鬼缠身 黄三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别人喜欢白天,他喜欢黑夜,在黑夜里他觉得呼吸都是畅快的,他可以任意行走在街头小巷,他可以放肆地大笑或者大吼,不过他通常是安静的、悄悄的走到某个暗处,藏起来偷偷地看观察,等待着他认为的最好的时机。 说到这里也许有人已经猜到了他的职业,对!他就是一名小偷,很不光彩,但是来钱很快,而且他很有职业道德,只偷、不抢、不杀人。 白天,黄三基本上都在睡觉,头蒙在被里安安稳稳的睡,饿了他会起来泡一杯面,独自一个人生活就是这点不好,没有人疼,但是他并不觉得孤单,找老婆费钱、还费精力,只要你有钱女人这种东西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夜夜做新郎都没问题。 黄三并不喜欢女人,他被女人吓怕过,那是一个除夕的夜,他溜进了一座别墅,这边别墅外表看上去很陈旧,可是内在装修的富丽堂皇,听说是个当官的私宅,这种地方最好偷,因为当官丢了东西不会报警,黄三进去的时候,没想到里面会有人,他很淡定,这种情况他遇见过很多回,只要你躲在某处,屏住呼吸,他就有机会逃出去。 这一次他躲在了窗帘后,能看见屋里的情景,屋里的人要是不仔细是看不见他的,他的双腿都站直了,可是屋子里本来在喝酒聊天的一男一女突然争吵了起来,女人好像用什么要挟男人,男人愤怒了,一下子掐住了女人的脖子。 激烈的打斗声让黄三心惊胆战,他偷偷伸出了头,正好对上女人那双暴瞪的双眼,看见他明显留露出生存的渴望,垂下的手用力向他伸来,黄三吓得立刻缩回了头,他不能救女人,他救不了她,弄不好他都得死。 等到一切恢复平静之后,他听见男人剧烈的喘息声,接着是拖走尸体声音,然后别墅里安静了,黄三紧提着的心也慢慢放下了,虚脱一样靠在了玻璃上,好半天才缓过劲来逃出去,这一夜的经历让他整整一个月没敢半夜出门。 可是钱这东西再多也会花没,更何况黄三并没有多少钱,一月后的某一天夜里,他出了门,这一次他没去别墅大宅,而是在羊肠子一样的平房小道之间转了又转,这种小门小户没什么可偷的,但是比起大宅别墅好偷多了。 正在选择观察中,突然,漆黑死寂的小道里响起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咔哒、咔哒、咔哒的声音,这声音张扬而且不紧不慢地走着,难道她不害怕吗?不知道为什么,黄三的心忽悠提了一下。他后退了一步紧紧地贴着一堵墙,墙上的砖透出了冰冷,让他浑身一激灵,额头冒出了冷汗。 没多久,一个女人在微弱的灯光下现身了,她一点一点走进黄三的视线范围,”咔哒、咔哒、咔哒……“脚步很慢很慢每走一步都停一停,走到黄三的面前时,她突然停住了,而且慢慢地转过身子面向她,脸上荡起了诡异的微笑…… 从那晚开始,黄三便出现了一种背后有鬼的惊慌感。只要他晚上出去,就能听见”咔哒、咔哒、咔哒……“的脚步声跟在他的身后,黄三有种绝望的感觉,他不敢再偷甚至不敢晚上出门,这样一来等于断送了他的经济来源。 他左思右想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他决定去找他的师父,一个瞎了眼的算命先生,当然很早以前他也是贼,只是后来被人抓住打伤了眼睛,才做了算命先生,黄三很信他师父的话,就算他满嘴谎言,他也相信,因为是他把他养大的。 其实小时候他也有个幸福快乐的家,都是因为父亲有了外遇,让原本幸福的家一下子破碎了。不久父母离婚,谁也不想要他,他被送进了孤儿院,院长是个变态的老头子,他肥胖的手总是喜欢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很恶心的感觉,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老头子的抚摸越来越厌烦,简直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最后在一个漆黑的夜,他逃跑了,路上撞见了师傅,他把他带回了家,给他吃给他穿,给他自由,还教会他赚钱的手艺,他很感谢师傅,在他心理师傅就和父亲一样。 他去时师傅的门是开着的,一进屋就听见师傅笑了,”就知道你今天来。“ ”师傅……“他的叫声音有些颤抖。 ”发生什么事了,告诉师傅。“师傅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让他坐下。 黄三没有坐,而是迫不及待地说最近围绕在他身边发生的怪事,师傅听完紧皱着双眉,半天没吭声。 ”师傅……“他小心地叫了一声。 ”你猜对了,这女人跟着你一定有原因,你跟我说说,这段日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同以往的经历?“ 黄三想了想,就想起了除夕的夜,那座别墅那个被掐死的女人,他的心一惊,难道跟着自己的是那个死去女人的灵魂? ”对!“师傅点点头。 ”怎么办?师傅,我会不会死?“黄三害怕极了,抓住了师傅那双精瘦的手。 ”我想不会,她要想你死,早就下手了,我看她是想让你替她出头。“师傅缓缓地说道。 ”出头?我怎么出头?“ ”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去自首,说出那晚的事。“师傅想也没想就说出了这句话。 ”可是……“黄三为难了,自首就说明他会坐牢,可他并不想坐牢,他害怕那张陰暗的地方。 ”你自己想想吧!“师傅话尽如此不再说了。 黄三失神落魄地回到了家,到头躺在了床上,蒙上了被子。睡不着反而被被子压得难受,他一把掀开被子,却正好看见一头青丝垂在他面前,他惊得尖叫,然后他看见了一张脸,一张女人的脸,正冲着他微微一笑,手臂缓缓向他伸来,他再也承受不住恐惧,双眼一翻晕了过去。醒来后,他去自首了,说出那件事之后他浑身都轻松了,最后他被关进了监狱,在监狱里他遇见了别墅里那个大官,如今他也穿着囚衣,狠狠地瞪着他,可他并不害怕,虽然他是贼,但是他比这位大官光明磊落多了。 那一晚监狱里的犯人都没睡好,因为三更半夜他们听见了一声接着又的惨叫,那惨叫声就出在关押大官单独牢房里,第二天他是被抬出来的,脖子上有掐痕,都说他是自己掐死了自己,可黄三不信,他相信那一定是女人来报仇了。 鬼情债 这是海边一座美丽的别墅,推开窗就能看见瓦蓝的海水,海鸥在天空中自由地翱翔,几个穿着比基尼的女孩在沙滩上奔跑着。 秦牧抓住了柳荫的手,笑着说:“美吧!” “嗯!”柳荫点点头,新婚的甜蜜涌上心头,这是他们的蜜月之行,秦牧选的地方。原本以为他只会随便带着她逛逛给家人看,没想到他带着她来到这么美的地方,柳荫的心里甜丝丝的。早听说他在婚前有一个很爱的女朋友,只因他家里不同意后来分手了。 而她只是秦牧父母相中的人,在她眼里秦牧总是温文尔雅,温柔体贴,可是却少了一些激情,她感觉不到他们的爱多强烈,婚姻只是双方父母的催促下来了,结婚前她其实有一丝犹豫,可是看到他嘴边淡淡的微笑,她还是同意了,因为她喜欢看见他微笑着的脸。 傍晚时分,俩人手牵着手去海滩散步,迎面走来一个女人她怀里抱着个白胖的婴儿,正咧开嘴笑着,露出两颗粉白的小牙,甚是可爱。柳荫看着孩子可爱,她笑呵呵地走过去,想要摸摸婴儿的手,谁知婴儿忽然就大声哭了起来,而且哭着转过身趴在母亲的肩膀上,拼命地向外挣扎,仿佛柳荫是个可怕的妖怪。 柳荫的心咯噔一下,她曾听老人说:“婴儿看见要死的人会啼哭不止,这说明她是不是快死了?那母亲尴尬地看了柳荫一眼说:”这孩子平时不认生了,这是怎么了?“说着哄着孩子转过头,面对着柳荫,这一次婴儿反应更加激烈,拼命地扭着身子大哭,声音尖锐刺耳。那位母亲的脸色也因此变得有些异样,没再和柳荫说话,抱着婴儿匆匆地走开了。 婴儿反常,让柳荫的心情跌进了谷底,难道自己真要死了?突然一股海风吹过,她觉得后背凉丝丝的有些发毛。 秦牧却好像没发觉一样,牵着她的手,低着头,眉头紧皱,好像在想什么。柳荫站住了,他才如梦初醒般停了下来。 ”怎么了?“他一愣。 ”老公,你看见了吗?刚才那个婴儿看见我就哭,我……我是不是快死了?“柳荫带着哭腔皱着眉头问道。 ”傻不傻呀你?“秦牧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想到你这么迷信?“ ”不是我迷信,刚刚那个小孩儿哭的时候,我仿佛感觉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柳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啊!鬼……“秦牧一声惊呼。 柳荫脸色剧变,扭头去看,几个比基尼美女正在沙滩上晒着太陽。 ”你骗我?“柳荫气呼呼地想要锤他,他却早一步哈哈大笑地跳开了。柳荫追上去撞在恰好回头秦牧身上,俩人嘻嘻哈哈一起倒在了沙滩上,没有注意远处的夕陽红得像血。忽然柳荫被秦牧从身后抱住,正想挣扎时,她感觉脖子后面一阵发凉,有股冷风嗖嗖地钻进领口里,就像是秦牧向她的脖颈里吹气。她笑着说:”秦牧别闹。“回头间,却发现身后根本没有,秦牧早已跑远。 此时天渐渐的黑了,昏暗是夕陽下海水变的陰沉,闪动着令人恐惧的波纹,一波一波拍打着海岸,柳荫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全身的肌肉瞬间变得僵硬,大声凄凉的喊着秦牧的名字,他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不见了踪影。 带着无尽的恐惧她逃回了旅馆,秦牧已经躺在了床上,正拿着一本书细细地看。 ”秦牧……“柳荫叫着他的名字有一丝怒气。 ”亲爱的!你回来了!“秦牧微微一笑伸出了手臂,她的怒气一下子泄掉了,快步冲进他的怀里委屈地说:”下回别再抛下我,我害怕。“ ”胆小鬼。“秦牧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把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肩膀说道:”累了吧!睡吧!“说完温柔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柳荫也真是累了,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很快睡着了。 夜渐渐袭来,不知道什么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不大,恰巧惊醒柳荫,她在黑暗中瞪大双眼,发现她独自一人躺在床上,隐隐的她听见不知何处传来幽幽的哭声。 她下了床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趴在门外侧耳细昕,依稀听见哭声是从客厅里传来的,很小很压抑,仰止不住的痛苦,让人听了心碎。 柳荫的心头一惊,缓缓地推开了门,想一探究竟。然后她看见了秦牧,他正在哭,双手捂着脸,像个女人一样的哭。随着她的开门声,哭声戛然而止。 ”啊……“柳荫被自己的尖叫声惊醒。发现自己蜷缩在客厅的地上,紧咬牙关,冷汗浸透了薄薄的睡衣。然后她患上了重感冒,不得不提早结束了蜜月的行车回到了家。 回去之后秦牧好像换了一个人,不再说话也不爱谈笑,看着他的父母眼神中会流露出厌恶的神情,对她更加冷漠,不但和她分床睡,而且一句话不和她说。 柳荫好了之后很纳闷,总觉得在海边的那一晚发生了不寻常的事,可是她什么也不知道,唯一能寻找答案的方法就是再回一次海边。 带着这个巨大的疑问,柳荫独自来到了海边,她还是住在原来的那间宾馆那间房里。宾馆的老板对她印象很深,笑着对她说:”你男朋友对你真好,每年都带你上这来,真让人羡慕。“ 柳荫听完愣住了,他每年都带自己来怎么可能?所以笑了笑说:”老板你认错人了,我和我老公是第一年来你这里,但是以后我会考虑每年来一次。“ ”啊?“老板好像大吃了一惊,然后仔细看了看她又摇了摇头。 柳荫发现老板这么奇怪,忍不住问道:”是不是我和你说的人长得很像?“ ”你这么说我到真发现你们是不一样的,她的个子似乎比你高一点,脸庞也比你瘦一点,至于眉眼真的是很像。“老板嘟囔着走开了。 入夜,别墅的灯像是出了毛病,啪啪闪了几下之后灭了,整个屋子变得一片漆黑。柳荫的眼睛一时适应不了黑暗,却依稀觉得屋子里站着个人。柳荫诧异大喝了一声:”谁?“人影一闪,她吓得后退,碰一下撞在了门上。突然门”吱呀“一声,门外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啊!“柳荫吓得大叫,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灯光突然亮了,灯光下,她的手部上有一道明显青紫的手指印,触目惊心。 ”砰砰砰……“房门突然被敲响,吓得柳荫浑身一震,她打开门,一阵陰风迎面吹来,秦牧微笑着对她说:”柳荫我来了,开心吧……“那声音,又仿佛回到了他们蜜月那天。 柳荫一愣,没有马上请他进来,这时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雷声轰鸣,接着下起了大雨。柳荫才放开门,让秦牧进屋。 秦牧一进屋就说:”柳荫,对不起。这一阵心情不好,对你很差,我检讨、我道歉,请你原谅我吧!“说着他一步步靠近柳荫,似乎想把她搂在怀里。此时天边又划过一道明亮的闪电,把他的影子拉成了两个,其中一个挣扎着大喊:”柳荫快跑……快……“那声音像是从秦牧的肚子里发出,闷闷地听不真切。 柳荫疑惑地望向秦牧,他还在微笑着向她靠近,可是,柳荫突然发现寒光一闪,秦牧的手里竟然握着一把匕首,他冷不丁地一刀刺向柳荫,柳荫避无可避,绝望地尖叫着,突然看见他的另一只手抓住了刀刃,血一下子涌了出来,秦牧颤抖地说:”琳琳是我付了你,你要我的身体我可以给你,但是请你别伤害无辜,柳荫她是无辜的。“ 柳荫不可置信地看着秦牧他好像幻化成了两个人,正在夺着一把刀,这把刀一会向着柳荫扎来,一会又向他自己扎去,每一次动作都惊险万分,看上去惊心动魄,最后还是抓住刀刃的手赢了,刀子扎向了他自己。 突然,啪嗒一声匕首被扔在了地上,一缕青烟,从秦牧的头顶袅袅生起变成了一个女人的模样,女人哭了几声,深深地看了秦牧一眼消失了。 秦牧这才走过来,一把抓住柳荫的瑟瑟发抖手说:”没事了!别怕。“ ”刚才的那个是谁?“柳荫一张嘴才发现自己吓的牙齿打颤,浑身颤抖不止。 秦牧叹了一口气说道:”琳琳是我的初恋,可是我父母说什么都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们本来打算一起逃婚的,可是我不忍看见母亲为我伤心流泪,临走的那一晚我后悔了,就因为我没有去,琳琳自杀了,灵魂化成了一只怨鬼,看到我们在一起,怨气更重。最后附身在我身上,我本来以为我用我的身体可以还她的情债了,可是没想到她还想要杀了你,我不得不出来阻止,对不起!因为我让你受了惊吓,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你相信我。“ 柳荫没有说话,而是扑进了他的怀里,她的嘴角正慢慢扬起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灯光下,她身后的两条影子慢慢地和在了一起。 鬼屋游戏 小牧收到了这么一张邀请卡,上面写着:“为了见证校园里美丽纯真的爱情,我们特邀请校园里的每一对恋人,如果你能在我们发起游戏的整个过程中,对自己的恋人始终如一、不离不弃,就可以获得一万元的奖金,否则俩人都将得到严重的惩罚。” 小牧只看见了一万块的奖金,这笔钱足以让小牧热血沸腾,钱谁不爱?不就是秀一下恩爱吗?他有把握能取胜。 第二天下午,小牧找到了自己的女友秦爱爱,秦爱爱是一个标准的美女,为了追她,小牧放弃了青梅竹马的爱情。 他没有把请帖给秦爱爱看,只是大略说要参加一个游戏,获胜者能够得到意想不到的奖品,至于奖金和惩罚他忽略没说。 秦爱爱是个爱玩爱闹的人,只要有得玩她就有兴趣,当时就答应了下来。 小牧很高兴,他按邀请函的地址回了信,没过多久主办者寄来了游戏地址和游戏名单。游戏地址是市郊的鬼屋,小牧去过,没啥吓人的,参加者的名单只有两队他和秦爱爱还有周宇和闫佳,看见闫佳的名字他一愣,这不是她的青梅竹马吗?她怎么也参加了?她和周宇怎么回事?这么快就恋爱了?他纳闷地摇摇头——并不相信。 不过,小牧不喜欢看见闫佳。 他拿起手机打给闫佳:“喂,闫佳,那个见证爱情的游戏,你可不可不参加?我们之间见面你不觉得尴尬吗?” 闫佳有些愠怒:“我不觉得尴尬,你要是觉得尴尬你可以不去!”说完她挂掉了电话。 小牧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心里有一丝小小的失落,以前闫佳对他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从没有如此冷淡过,看来女人真是善变的动物。 游戏约定的日期很快到了,小牧有点兴奋,匆忙请了假,跑去女生宿舍去找秦爱爱,恰巧碰到了闫佳。俩人都没说话,擦肩而过如陌生人一样。 小牧在女生宿舍楼下给秦爱爱打了一个电话,等了十多分钟她才不紧不慢地走下来,俩人出了学校门口,小牧看见闫佳站在公车站牌下,看样子在等车,他冷笑了一声,伸手招了一计程车,搂着秦爱爱坐了进去。 “我们去市郊的鬼屋。” “啊?怎么去那地方,不说前几天给封了吗?”剃着小平头的出租车司机启动车子的同时,忍不住多了句嘴。 “是吗?怎么被封了?”小牧有点疑惑因为前不久他还和闫佳去过,在鬼屋他吻了闫佳,这小丫头瘫软在他怀里陶醉的不行,要不是突然有人撞见,他怕是当时就要了她,不过现在想想得回来人了,要是真成了事,以后想甩也甩不掉。 “这事我是听一个顾客说的,当时我开车路过鬼屋,一个胖子伸手叫车,我放慢了速度还没停了下来,那胖子就跑过来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在了前座上,浑身哆嗦。脸色有些灰白,眼神有点飘忽,不住地看着车窗外的鬼屋,一边催促我快开车……好像见鬼了一样。我问他怎么了?他说真晦气,刚才进鬼屋,撞见鬼了。我当时笑他胆小,去鬼屋害怕见到鬼?他说,你不知道鬼屋被封了吧!因为前几天吊死了一个女孩,他好奇趁着夜里没人看守偷偷地遛了进去,里面灯火很昏暗,他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女孩吊在门口,他还以为是假的,走过去摸,谁知道女孩动了,瞪大眼珠子看着他,他被吓得仓皇而逃。”出租车司机见小牧有点不信详细地解释了一下。 小牧抿嘴笑笑,根本不信。 秦爱爱也噗嗤一笑道:“鬼屋不设计的和真的一样,能吓人吗?我看是这个胖子胆小。” 计程车司机笑了笑,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到了鬼屋前,计程车司机放下他们一溜烟地开走了,小牧牵着秦爱爱的手向鬼屋里走去,鬼屋的大门果然贴着封条,买票的屋子也紧锁着。 小牧皱了皱眉头,这不知道组织者怎么会选择这么一个地方?是加大难度?对!一定是,一万块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小牧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找来一个铁丝去捅锁头的屁股,捣鼓了半天,只听咔吧一声门锁竟然开了,他开心的差点大叫,拉着秦爱爱的手走了进去,还没忘了紧紧关上大门,这样后来的选手就不容易进来了,他们就更有机会得到奖金。门关死了以后,鬼屋里顿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随后有一束光从背后打在他们身上,他们能看见自己的影子在面前由于光线的移动分分合合,突然小牧看见秦爱爱的影子拿着一把刀,正对着他的脖颈。 他吓得尖叫,回身就是一脚,把秦爱爱踢出老远,再一看她手上哪有什么刀,这不过是游戏的开始,他就已经不相信她了,他的心一惊,想起了惩罚,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他看见秦爱爱抱着头蹲在那里哭得伤心,他内疚地走过去,想要抱起她,蹲在地上的秦爱爱慢慢地抬起头来,她的眼里竟然没有一滴眼里,而且她的嘴角泛起了诡异的微笑,突然从怀中拿出一把刀,扎向小牧,“啊!”小牧尖叫一声。一拳打在了秦爱爱的脸上,再次抬头时,看见秦爱爱手中拿着一张面巾纸被他打晕在地上。 身后突然传出了一声冷笑:“游戏刚刚开始,你就不信你的女朋友了?” “闫,闫佳?”小牧强忍着声音中的颤抖。 “是呀!你忘了名单上也有我的名字!”闫佳灰白着一张脸,笑得很得意,“现在你们没机会了就等着接受惩罚吧。”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机会了?”小牧愤怒地问道。 “那是因为,我就是这场游戏的组织者,哈哈……”闫佳忽然咯咯地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犹如鬼叫。 “你……”小牧强迫自己尽量平静地对话:“闫佳你太过分了,爱情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东西,我不爱你了,有必要死缠烂打吗?” “你觉得我是死缠烂打吗?我不过想要让你知道,你的爱中有多少谎言,有多少是不值得不信任的。”闫佳微微一笑,眼里却闪出了一股冷意。 让小牧的额角冒出了冷汗,吸了一口气地说:“就算让你证明了我满嘴谎言,一点也不值得信赖又能怎么样?这些能改变什么,我不爱你还是不爱你呀!” 没看着闫佳移动,似乎一下子飘到了小牧面前,灰白色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人死了心里就再也没有爱情,只有仇恨,满腔的仇恨。” 小牧终于相信了计程车司机的话,鬼屋里吊死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应该就是闫佳,他绝望了:“我没想到你这么蠢,为了得不得的爱情,毁了自己,值得吗?” 闫佳冷笑道:“就因为不值得我才会报仇,为什么我那么爱你,为你付出了那么多,而你却离我而去,难道你忘记了这里,忘记了你曾经在这里吻过我,想要我了吗?那一天你知道我多快乐,就好像飞起来一样,谁知你转天就向我提出分手,说你爱上了别人。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既然不爱我,就不要给我希望,给了我希望,就不要让希望像泡沫一样破碎,那是种坠崖的心情,你懂吗?” 小牧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他极度痛苦,他不知道说什么能抚平闫佳内心的伤痕。 恰在这时,秦爱爱醒了,她睁开眼后大声尖叫,几乎又要昏过去时,闫佳冰冷冷地说:“你们之中只能有一个活着出去,这是对你们不信任的惩罚,这里有一把刀,杀死另一方,你们就可以活着走了。” 小牧的动作慢了慢,刀被秦爱爱抢了去,她拿着刀看着小牧,小牧摇头,心里害怕之极。 “你们只有一分钟的考虑时间,快点做决定吧!”闫佳冷冷地说道。 “爱爱不要呀!”小牧悲戚地叫着。 可是秦爱爱已经不管这么多了,她早就醒了,知道闫佳并非人类,而且要报复的对象不是自己,她只要杀了他就能自保,她可不会傻傻的再去相信他的爱。 秦爱爱举起了刀,刺向小牧时一点都没犹豫。小牧任命地闭上了眼,一阵陰风飘来,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见闫佳挡在他的面前,刀子无情地扎在她的身上,她无比痛苦地一笑道:“我真傻,最后还是舍不得让你死。”说着她的身体变成了无数个碎片,一霎间消失不见了。 小牧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原来爱与不爱都是伤。 我和纸扎人 每周的周末我都会去郊外的一座别墅里去做清洁,这座别墅的主人是一位帅气的男子,只是不苟言笑。他对我打扫屋子的要求很严格,别墅里所有的东西都不许用水擦,一滴都不可以,连玻璃窗都不可以用清洁剂擦,只能用干抹布一点一点的擦,很费力。不过看在工资够高的份上,我很乐意受点累。 周末的这两天他基本都在家,屋子其实一点都不乱,灰尘也很少,我总是看着他呆呆地坐在一张椅子上看天,很认真很着迷的样子。有一次我忍不住问:“先生天上有什么,你看得如此认真?” 他一愣,缓缓回过头,他的头似乎是仰久了,转过来的时候有些僵硬,还发出细微的劈啪声,好像骨骼摩擦发出的响声,有些慎人。 “天很洁净。”他淡淡地说。 “哦!”我的脸微红,我知道是我僭越了,我根本不应该去问他什么。 “你也很洁净。”他接着又说了一句,这一句,让我的心激动不已,鼻子一酸,眼圈红了。 “怎么了?”他很奇怪地看着我。 “我……没怎么……”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苦涩地想半年前我还是个阔太太,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可是当有一天我发现老公竟然把情人带回家的时候,我再也忍受不了了,钱是会给我富足的生活,可是给不了我幸福,我看着老公搂着情人的腰,我只感觉心一阵阵发冷,胃一阵阵抽搐,我只知道我必须离开那座皇宫一样的家,我才不至于窒息而亡。离婚是我提出来的,因此我一毛钱财产也没分到,老公冷笑着对我说:“离开我,我看你怎么活?不如你求我,求我后我会给你基本的生活费。” 我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走,就算我什么也没有了,我还有我的骄傲。 “你很骄傲。”我的雇主突然打断了我的冥想,说出的话同意令我吃惊,他怎么知道我是骄傲的?难道我在他的面前表现的不够卑微?我有些不安地看了他一眼,比起骄傲我更不愿意失去这份稳定的收入,所以我赶紧忙乎了起来。 “有什么委屈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的。”他笑着对我说,这是他第一次冲着我笑。 那天我从别墅出来的时候,天快黑了,今天的公车似乎比每天来得慢了许多,我站在路旁焦急的等待时,有一个老乞丐慢慢走到我面前,伸出了他那双肮脏的手。 “你要干嘛?”我被他吓了一跳,反射性向跳开。 “小姐,帮帮我吧!”他的声音沙哑难听,身上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我赶紧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块钱递给了他,对于乞丐我一直慷慨,没有什么比低贱的生活更让人沮丧。 老乞丐感激地连声道谢,道:“小姐你太好心了,为此我送你一个忠告,别接近郊外的别墅,别再关注别墅里面的人。”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我本想细问,谁知公车却在这个时间来了。 回到家里,一座破旧的廉租房,但是对于我来说这已经是天堂了。我打开门,脚踩到了一个信封上,我好奇地捡起了信封,打开,一张精美的喜帖呈现在我面前,上面写着我老公的名字,他这是在向我发出挑战吗?我去,他正好可以嘲笑我的寒酸,我不去,证实了我的落魄和胆怯。握着喜帖我一夜未眠,第二天星期天,我来到郊区的公寓,他破天荒地看了我一眼。 “你没睡好?” “嗯!”我轻轻答应了一声。 “发生了什么事?”他似乎对我开始好奇。 “我老公邀请我去参加他的婚礼。”我淡淡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去?”他奇怪地问。 而我笑了,笑得有些心酸。 “我陪你去如何?”他不像是开玩笑,一脸的认真。 “这个……”我有些犹豫,他肯陪我自然是极好的,可是我怎么还他这个人情。 “你等着。”他慢慢走近他的卧室,不一会拿出了一件晚礼服,很漂亮的紫色上面还镶着闪闪的水钻。 “给我穿?”我的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我没办法拒绝,因为我太需要在我老公面前表演一次我的骄傲。 很快我换上了这件晚礼服,细细地画了妆,弄好了头发,这些都难不倒我,毕竟我以前是个阔太太。 他陪我去了婚礼现场,我们的到来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几乎把新郎新娘的彩头都压下去了,那一刻我的心里痛快极了。看着前夫一脸的黑线,我更是开心无比,回去的路上一直哈哈大笑。他看着我眼神很专注,他说:“你要是喜欢我,我可以一直陪着你。” 我突然就笑不出来了,他这是在向我表白吗?太突然了吧!我一时间以为是在做梦。 看着我一脸恍惚,他笑着说道:“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我傻傻地点点头,从他的别墅出来时,迎面遇见了老乞丐。他看我的眼神更加奇怪,连我给他钱都没接。 而是严厉地对我说:“你知不知道你快死了?” “死?”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干嘛这么咒我?” “是我咒你吗?你知不知道别墅里住着的是什么?你没看见他的脸白得像鬼,你没看见他浑身僵硬走路会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吗?”老乞丐一口气说完。 我听得一愣,他是比较奇怪,比较僵硬,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别告诉我,他今天对你的提议你没动心?哼哼!等你动心了,连你自己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老乞丐说完使劲地跺了跺脚,然后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出身,夕陽正好照在他的身上,他的脚下竟然没有影子,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惧顿时袭击了我的全身,我瑟瑟发抖地跑回了别墅,天呀!别墅怎么不见了,我到处寻找,却只找到了一座坟,在这座坟前,放着一个纸糊的别墅,里面站着一个小纸人,我俯下身子去看时,我明显看见那个小纸人动了,他僵硬地转身,像是不敢看我一眼,我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正好看见墓碑上的照片,竟然是那个老乞丐,照片上的他带着鬼魅般的笑容,让我精神彻底崩溃了,我尖叫一声,昏倒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别墅的床上,男子就坐在我身边,抓住我的手,微微一笑道:“我们永远不分开。” 随后我的嗓子里发出了一声非人的尖叫,眼前一黑遁入了黑暗。 短小鬼故事之偏爱 我一直在看着她,害怕她会受伤。 最近这几天,我发现她一只哭丧着脸,发生了什么?我听说,她的哥哥出了意外,住进医院里了。难怪她看起来那么悲伤,我记得她以前总跟我说,她的哥哥多么多么的疼她,对她怎样怎样的好。我每回都会趴在她怀里,静静地听她诉说,她却总以为我睡着了。 她的哥哥貌似今年要考大学,现在刚刚开学,就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想必她的家里也一定很不好过吧。 听说她的哥哥总是那么的优秀,无论是学习还是体育。她的妈妈总偏爱哥哥,鸡腿总是哥哥的,玩具总是哥哥的,可是她也不哭不闹,因为哥哥很疼她,她很满足。 可哥哥很讨厌妈妈,因为他觉得妈妈管得太多,记得他交的第一个女朋友,就是被妈妈给骂得分手的。 她的哥哥是在一个雨夜,骑着摩托出门的,据说是因为和妈妈吵架了,所以赌气出门散散心,可是,她想也没想过,她的哥哥再也没能回家。那是在一个急转弯,迎面的一辆小轿车闪避不及,直直撞上了她的哥哥,当场血流成河,惊天的警笛和急救声响彻天空。 住在重症监护室的几天后,她的哥哥还是重伤离世了。尽管已经被宣布死亡,他的妈妈发了疯地拽着医生,嚷着喊着叫医生救自己的儿子。 “我家小凯是最优秀的!” “我家小凯他刚拿了省理综的第一名!” “小凯他是天才,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是千古罪人!” 整个医院都充彻着妈妈对医生的喊声。可是,他依旧已经死了。 她是个好孩子,她极力拉住自己发了疯的妈妈,一边一遍又一遍地跟医生道歉,可她的妈妈就是那么不依不挠。 几天后,她的哥哥还是出殡了。 法庭上,由于对方被鉴定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法院并没有判肇事者的罪行,她的妈妈按耐不住,冲上法庭大哭大闹,被很多人拉着拽着。她发了疯想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她找了报社,决心给法庭造就舆论压力,可惜没有一个报社愿意揽这份活,因为案件调查早就有了结果。 妈妈没日没夜地叨念自己的儿子,她喊妈妈下来吃饭,她下来了,看着饭桌上的三碗饭,她将筷子甩向自己的女儿,大吼着:“小凯的份呢?你怎么没准备他的?” “妈,哥哥已经去世了。”她委屈地说。 “胡说”妈妈把饭掀翻在地,“他今天一定是回来晚了,我要去找他!” 任凭她怎么阻拦,妈妈还是奔出家门。 她的爸爸自从哥哥死后,只会酗酒,每晚喝个伶仃大醉才回家,她发现自己再也受不了这个家,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一天天看着她的爸爸妈妈堕落下去。 那天,她在家里洗着碗,她的妈妈从房间里抱出一大叠现金,往门口走去。她急忙喊住妈妈:“妈,你拿那么多钱干嘛?” 她妈妈很开心地说:“有一家报社愿意帮小凯讨个说法,只要给钱就行,他们会帮我们写关于小凯的事。” “妈,哥哥已经死了,你别这样!” “住嘴!”妈妈激动地说,“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小凯有多么优秀!” 她一边洗着碗,一边流着泪,她扭头看着正在沙发上醉酒睡着了的爸爸,哀伤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流下来。 我看着她哭,觉得心好痛。我记得,以前她哭的时候,总会抱起我,对着我讲很多的话。尽管那个时候我不能安慰她,但我会用我的头去蹭蹭她的手,以表慰藉。 我记得上一次她哭的时候,是我去世那天,我躺在车轮上睡觉,那个司机很明显没注意到我,听到他发动车子的时候,我已经来不及逃跑了。那一天她哭了好久,她的哥哥安慰了她好久。其实我心里蛮开心的,想到我在她心里的地位那么重,我舍不得离开她身边。 现在的我只是一个灵魂,我不能插手人类的事情,否则我将会灰飞烟灭,不能再投胎了。可是,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从我到她家开始,我就知道她的妈妈很偏爱哥哥,所以我对她的妈妈态度也不是很友好。我在想,如果她的妈妈消失的话,她会不会活得好一些,说不定她的爸爸就不会再去酗酒,她的家庭也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今天,她的妈妈打了她,因为她没有准备哥哥那一份晚餐。她的妈妈真的疯了,我想,这个老太婆还是不存在的好。 第二天,她的妈妈没有醒过来,是我干的。但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还哭得那么伤心呢,她的妈妈明明就是一个恶魔,消失了不更好。 可是我想错了。 眼前有个喝醉酒的男人骂骂咧咧,抽出皮带甩在她身上,听声音很痛。她一声不吭,蜷缩在墙角,任凭那个醉酒的男人辱骂。她的爸爸对比以前,变本加厉了呢,醉酒已经是家常便饭,打骂她更是常事。 可是那个男人真的很过分,一边打一边骂着:“当初死的是你不是你哥哥多好,我们的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天晚上,我把那个男人送下了地狱,我想这样是最好的结局,她再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了,我想我可以安心地离去。 她今天看起来很高兴,自己一个人去超市买了很多菜,看起来是要做一顿大餐。我想,她是打算给自己庆祝么?她做好了饭,一样一样地摆上餐桌,我很开心,在我离开的最后时刻,我能看到她的微笑。 只是,我看着她摆了四份碗筷,自己一个人对着餐桌自言自语到:“哥哥,妈妈,爸爸,我们开饭吧。”我愣住了,可是我的灵魂已经消失在了空中。 世界上有一种爱,它并不会带来幸福,反而带来了痛苦,那便叫偏爱。 猛鬼高速公路 一 在许多灵异故事里面,高速公路是鬼魂频繁出现的地方。这很自然的,因为但凡在人间里游离浪荡的鬼魂,大都是非正常死亡的。而非正常死亡最多的地方,当然首推车祸频发的高速公路了。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高速公路都会有鬼魂出没。一个地方要想有鬼魂出没,这个地方首先得要非常的邪门。 我很幸运,我工作的地方就有这么一条高速公路,有关这条高速公路的种种灵异传闻数不胜数。 要说起这条高速公路的灵异公路,先要说一个人。这就是我在网吧认识的一个叫做谢大强的家伙。 谢大强是本地派出所的一名民警,同时也是我工作的网吧的常客。他让人印象深刻的,并不是他办事时的精明强干,而是他那永远说不完的鬼故事。 由于他向我网吧的同事,还有客人说了太多的鬼故事,因此我们给了他一个很有意思的绰号,叫做“鬼王谢”! 对于这个有些奇怪的绰号,谢大强并不以为意,反而还常常为此感到自豪。 他说的鬼故事有很多看起来都是真实的(至少我听了后,觉得他所说的基本都是真的),所以每一次他在网吧说鬼故事时,都能引来很多听从。 例如有一次,他跟我说了这么一个鬼故事:“曲飞(我的名字),你知道吗?我三叔在搬新家之前,曾经住在一间已经有九十年历史的旧屋里。他每次上床睡觉的时候,都会听见床下面传来低声的哭泣声,可是往床底下一看,却什么也看不见。三叔对此很苦闷,并且日渐消瘦下去。” “他的床底下是不是藏着什么死尸之类啊?”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大胆的推测起来。 “曲飞,我说故事的时候请你不要打岔好吗?”谢大强不满的说道。 他批评完我之后,又接着说道,“直到有一天,我三叔因为要看一看新房的风水,请了本地有名的风水大师前来。风水大师来了之后,第一句不是说你家新房的风水怎么样怎么样,而是说,你现在居住的房子是不是闹鬼啊?” “我三叔听了之后,当场大吃一惊,连忙问那风水大师,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家的那只鬼,现在正骑在你的脖子上,一脸怨恨的看着你。” “风水大师的话,一下子把我三叔给吓坏了。他拼命的将头甩来甩去,试图将脖子上的那只鬼魂给甩下来。” “你不用那样做。风水大师对我三叔说道,你只需在你的床底下掘地三尺,就能把那只鬼魂给甩掉。” “掘地三尺?我三叔听了后,一脸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要掘地三尺?” “风水大师说,你不要问那么多,总之你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就行了。” “我三叔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按照风水大师的话去做,结果他发现自己的床底下,竟然埋着一个装着死人骨头的金塔。” “什么?你三叔的床底下埋着金塔?”我吃惊地说道,“难道你三叔住的那个房间以前是座坟墓?” “完全正确!”谢大强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三叔将掘到的金塔拿给风水大师看时,风水大师就是这么说的。”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道,“那你三叔每次睡觉的时候听见的哭泣声,都是住在金塔的亡魂发出的,是不是?” “没错!”谢大强说完之后,忽然神秘兮兮的对我说道,“所以曲飞,你以后睡觉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啊?” “为什么?”我迷惑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看到你的脖子上有……”谢大强还没有说完,我已经吓得“咕咚”摔在了地上,看得谢大强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 从他几乎笑出了泪水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刚才说的完全是谎言,气得我差点抄起收银台的椅子就要往他的头顶上砸下去,幸好他反应迅速,在我把椅子举过头顶之时就已经逃之夭夭。“谢大强你小心一点!”我冲着他离去的身影狂吼道,“你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 我当时那样说,自然是气话,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的这句话竟然一语成谶。谢大强那厮果真遭到了报应,而这个报应正是和本地闹鬼的高速公路有关。 有一天我正在上夜班,那时还是三伏天,天气炎热得很,尽管网吧的空调二十小时开个不停,我们这些工作人员还是不想动弹,都坐在收银台那里闲聊着。当时我们不知道聊着什么话题,反正就是聊着聊着,就聊到谢大强身上去了。只听得收银员饶有兴致的说道,“你们说,谢大强每天说那么多鬼故事,他会不会有一天真的撞鬼了呢?” “怎么会呢?”清洁阿姨当场说道,“他可是吃皇粮的警察,身上必然带有政府的皇气和警察独有的杀气,即使有鬼魂,也近不了他身。” “阿姨,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说道,“一个人不管有多么牛x的东西护身,当他的运气不好时,是很容易惹上脏东西的。谢大强很多时候说鬼故事的时候,不是常常这么跟我们说的吗?” “故事是故事,现实是现实!”清洁阿姨坚持说道。 就在我们几个人争吵不停的时候,网吧的玻璃大门忽然“碰”的一声被打了开来,紧接着一个穿着棉大衣的高个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进来之后,是低着头,以致我们一时半刻,都看不出他的庐山真面目。 “这个人神经有毛病吗?”收银员看见那高个子后说道,“这么热的天气,居然还穿着棉大衣!” 那高个子走进网吧后,并没有拿出身份证,而是径直走进收银台,吓得我急忙出去阻止他道:“你是谁?难道你不知道网吧的收银台是不能随便进的吗?” “是我!”高个子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并且缓缓的抬起头来。 “谢大强,怎么会是你!”我惊呼道,“怎么几天不见,你就变成这副病怏怏的样子了?” “拜托,不要问了,好吗?”谢大强走进收银台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点起了一根烟来。 他抽了一口,便问清洁阿姨道:“阿姨我问你一件事情,你说这个世界有没有鬼差?” “鬼差?”我惊奇地说道,“你是说黑白无常吗?” “我没有问你!”谢大强不高兴的说道,“我问的是清洁阿姨!”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清洁阿姨有些犹豫地说道,“我活了五十三岁,从来就没有见过鬼差,只是听老一辈的人说过,说人死了之后,地府的黑白无常就会上来勾魂。而黑白无常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鬼差。” 二 清洁阿姨说着说着,突然打了一个冷战说道:“谢大强,你无缘无故的问鬼差的事情做什么?难道你……”她已经不敢说下去了。 “阿姨你猜测得一点都没有错!”谢大强苦笑着说道,“我就是因为不小心冲撞了鬼差,才导致现在这副病怏怏的样子!” “你冲撞了鬼差?”我和清洁阿姨,还有收银员,三个人无不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清洁阿姨惊奇地说道:“这怎么可能?你是在骗我们的吧!” “就是!”我也附和着清洁阿姨的话说道,“我和阿姨刚刚还在激烈的讨论着,像你这样的人会不会终有一天也会遇上鬼魂。” “我骗你们做什么?”谢大强没好气地说道,“而且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最强而有力的证据!” “哪你要好好的跟我们说说了!”我得意的看了清洁阿姨一眼说道,“我们真的很想知道,像你这样吃皇粮,又充满杀气的警察,是如何遭遇鬼魂的,而且遇上的还是鬼魂的极品鬼差。” “本市的机场高速公路,你们应该知道吧!” “知道!”我说道,“我记得这条高速公路去年才通车,根据网络上的说法,修这条路政府可是下了血本呢!” “这不是重点!”谢大强不耐烦的打断了我的话说道,“重点是,自从高速公路建成之后,就经常发生车祸,特别是东柏村那一段路,短短的一个月之内,竟然连续发生了十五起车祸,几乎成了过往司机眼中的吃人公路。” “这机场高速公路真的有那么可怕吗?”我不解的说道。 “就是这么可怕!”谢大强说道,“以刚才我说的东柏村那一段路来说,就在上个星期的周五,那里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车祸。一位二十岁的女孩子,本来骑着摩托车在公路边上好好的走着,谁知一辆过往的大货车无缘无故的就冲着她撞过去,结果硬生生的把她的头颅给撞了下来!” “不会吧,这么恐怖?把女孩子的头颅也撞了下来?”清洁阿姨说道,“可是,这跟你遇上鬼差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可大了!”谢大强说道,“就在这起车祸发生的第二天,我夜班下班的时候,开摩托车恰好经过那里。本来一切都很正常的,可是当我的车接近车祸发生的现场时,前面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冒起一阵薄薄的青烟,迫使我不得不将车速迅速减慢下来。紧接着,由于车速过慢,我隐隐约约的看见了前面有一个女孩子在走着路。当时我心里想,这么晚了,这个女孩子怎么还一个人在公路上面走呢?于是我开着摩托车,慢慢的追上了那个女孩子。当我追上了那个女孩子之后,你们猜猜看,我看到了什么?” “那个女孩子居然无头的!”不等我们开口猜测,谢大强马上接着说道。 “女孩子是无头的?莫非她是……” “没错,她应该就是那天被大货车撞死的女孩子的亡魂。”谢大强说道,“这其实还不算是最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事情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中年人,迎着那女孩子的方向走过去,他的手里拿着一本一尺多厚的线装书。当那个女孩子和中年人相遇之后,那女孩子马上消失不见了。而那个中年人,则是狠狠看了我一眼之后,才消失不见的。中年人消失了之后,我才发现,车祸的现场竟然有好几个人在哪里烧纸钱,搞超度仪式。” “你说的鬼差,就是那个拿着线装书的中年人吗?”我好奇的问道。 “是的!”谢大强说道,“如果他不是鬼差的话,我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那个无头的女孩子遇上他之后就会消失,更加解释不了我被他瞪了一眼后,会足足病了一个多星期。” “谢大强的猜测是应该是对的。”清洁阿姨想了想说道:“根据老一辈人的说法,车祸发生后,必须要在现场举行超度仪式,让地府的鬼差上来,把亡魂带到地府去。而他手里拿着的线装书,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生死簿!” “拜托,你们越说越离谱了,连生死簿都拿来说。”我笑呵呵的说道。 “曲飞,我们并不是在说笑。”谢大强说道,“我们说的都是非常严肃的话题!” “是啊!”收银员也说道,“如果你知道这个地段会闹鬼的话,那你开车的时候就会自然的避开这段路,这样就能减少撞鬼的可能性!” “那对我来说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我说道,“我吃住都在网吧的宿舍里,平时出去玩也是坐公交车,就是经过那里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小子,说话不要说得太满了啊!”谢大强不客气的说道,“说不定有一天,你会被迫从那段路经过。” 谢大强这样说,用他后来的话来说,只是纯粹的胡说八道而已,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这番话竟然一语成谶。 就在谢大强向我们诉说他的遭遇后不久,我获得了摩托车的牌照。我的女朋友华红得知后,便要求我买一辆摩托车,每个周末送她回家一趟。 对于女朋友的这个要求,我当然满口答应下来,事实上我每次送华红回家都要挤公交车感到很郁闷,如果自己有辆车的话,那就很方便了。 “曲飞,等一下摩托车经过东柏村的时候,我们能不能从村里穿过去?”华红小心翼翼的说道。此时的她,正坐在我新买的摩托车后座上,二人一同回去她的家。 “为什么?”我有些不解的说道,“从东柏村里面穿过去,路程不仅要长很多,而且路很不好走!”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华红惊愕的说道,“东柏村那一段高速公路闹鬼!” “呵呵,原来你担忧的是这个!”我笑呵呵的说道,“没事的,小红。所谓高速公路闹鬼,完全是一些人以讹传讹的闹剧,根本就不是真的!” “可是……” “不要可是了,小红!”我信心十足的说道,“只要有我在,什么事情你都不用害怕!” 为了不让女朋友有所顾虑,我特地加大了车速,结果摩托车很快的就驶到东柏村路段。 摩托车行驶了一小段路之后,一切都是正常如初,于是我开始吹嘘道:“看到了吧,你还说这段路闹鬼,我们这一路走来,可是什么异常也没有遇到啊!不要忘记了,现在可是晚上十点钟(由于女朋友今天需要加班,所以我们一直拖到这个时候才得以回去女朋友家),要闹鬼的话早就闹鬼了!” 三 华红没有回答我的话,仅仅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我。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贴紧了我,并且死死的抓住我的双手。由于她的这个反应相当的突然,而且力度出奇的大,我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结果差点当场翻车。幸亏我的技术相当的了得,在摩托车倾斜的时候,及时调整了过来,并且停在了公路的一旁。这才幸免于难。 “小红你这是怎么了?”我将摩托车停在公路旁边之后,马上向她抱怨道,“你为什么突然之间用力抓住我啊?你不知道你刚才的动作,差点让摩托车翻了车?” 华红没有理会我的抱怨,她现在整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高速公路的对面,脸色苍白得相当之可怕。 “小红,你到底怎么啦?”女朋友的奇怪反应,自然是引起我的注意与疑惑。我顺着她的目光,向着高速公路对面望了过去,却什么东西也没有看见,“你究竟在看些什么啊?” 面对我的再三质问,华红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还是站在原地上,痴痴呆呆的看着高速公路的对面。 我忍不住了,将她拉到了一边,用力的拍打着她的肩膀,这才使她从痴呆中清醒过来。 只听得她如梦初醒的对我说道:“你是在叫我吗,曲飞?” “是的,是我在叫你!”我大声说道,“你到底是怎么啦,为什么我三翻四次的叫你,你都没有回应?还有,你眼睁睁的看着高速公路对面做什么?那里又没有什么东西!” “你……你没有看到吗?”华红吃惊的说道。 “看到什么?” “看到对面那个女人!” “什么女人,她在哪里?” “就在对面!”华红一边说,一边想指给我看。可是当她再次向高速公路对面看过去时,却满脸惊愕起来,“哪个女人呢?她跑去哪里了啊?” “小红,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一点!”我不满的说道,“什么这里哪里的,我一句话都听不懂!” “是这样的!”华红向我解释道,“刚才你将摩托车开进这一段路的时候,我不经意间看了一眼高速公路对面,结果看到了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女人,拖着一个小女孩在公路边上走着。那女人似乎对我好奇的看着她感到非常不满,转过头来对着我怒目而视,那眼神相当的恐怖。” “就是这样而已吗?”我不屑一顾的说道,“我说小红,怎么一对普普通通的母女俩就能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你也太不像话了吧!” “我还没有说完呢!”华红气呼呼的说道,“就在那女人冲着我怒目而视的时候,她的女儿忽然拉着她的手,向着高速公路的中间走去。恰好在这个时候,一辆货车高速驶过。你猜结果怎么地,那辆货车居然从那母女俩直接穿过去,一点事情都没有,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吧,刚才竟然发生这种事情?”听了女朋友的话,我不禁皱起了眉头来,“为什么我一路上没有看见呢?” 我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华红因为刚才的事情,已经把她吓得不轻,只见她全身发寒的说道:“曲飞,我们快点走好吗?我不想呆在这里!” “好好好!”我连忙说道,“我这就开车载你回家!” 当我的手碰触到华红的身体时,我发现她全身发冷,手脚冰凉,慌忙一把将她抱上摩托车,然后开车飞快的离开了现场。 女朋友回到家中以后,当即大病一场,在家足足休养了两个多星期。 至于我,虽然对华红所说的事情持保留的态度,但是自打那以后,每当我开摩托车经过那里的时候,都格外的小心翼翼。 然而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小心翼翼就能避免的,如果命中注定你要遇到的话,不管你怎样想方设法的躲避,该来的事情始终都要来。 有一天晚上,我记得那一天是临近清明,我参加了一场初中同学的集会,一直玩到将近凌晨一点才得以解脱。由于第二天我还要上班,因此我不得不连夜开车回网吧的宿舍。为了节省时间,我一改之前晚上不走东柏村那一段路的习惯,开着摩托车风驰电挚的在那条诡异的路段行驶着。 和上次载女朋友回家的情况一样,一开始,一切都非常的正常。但是在靠近之前谢大强说过的车祸发生现场时,怪事再次发生了。 一辆女士摩托车,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出现在我的摩托车左后方。这辆女士摩托车的车主相当之令人生厌,我通过倒后镜观看他的情况时,他竟然开了车头灯,让我几乎看不清楚前面的路,差点就撞上了路边的大树上。 这种情况下,我自然是火冒三丈,回过去,冲着那辆女士摩托车大骂道:“你tmd到底会不会开车啊?” 由于此时那女士摩托车的车头灯已经关掉了,因此我根本看不清楚它的状况,但为了安全起见,我决定将摩托车开得快一些,将它甩远远的。 然而那女士摩托车的车主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我,不管我开车开得多么的快,他始终都让自己的车紧紧的贴在我的车的左后方,并且不时的打开车头灯,干扰我开车。 最后我忍不住了,故意将自己的车开慢一些,好让我的车和他的车并驾齐驱,使得自己有机会当面痛斥那女士摩托车的车主一顿。 在我的努力之下,两辆车终于并驾齐驱了,我转过头去在,正想对着那车主大骂一通时,一个令我几乎撞车的画面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那辆女士摩托车上面,居然一个人也没有。是的,你没有看错,是一个人也没有! 女士摩托车上没有人,为什么能够开得这么久,而且不时的打开车头灯,干扰我开车呢?难道是…… 我不敢想下去了,连忙让自己的车停在了高速公路的路边上,让自己冷静一下。我的车停下来之后,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了,那辆无人驾驶的女士摩托车,竟然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我吃惊的自言自语道。 我本想回忆一下事情的整个过程,以求发现个中的秘密,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后面忽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汽车鸣笛声。回头一看,竟然发现一辆大货车停在距离我的车只有短短的一米左右的距离,也就是说,这辆大货车要不是及时刹车的话,它一定会撞上来的 “你这小子,是不是找死啊!”大货车的司机探出来,对着我怒骂道:“你无缘无故的将车停在高速公路的中央干什么?找死啊?” “我将车停在了高速公路的中央?”我疑惑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发觉自己真的如那个货车司机说的那样,将车停在了高速公路的中央。 四 “怎么会这样?”我将摩托车真正的开到高速公路的路边上后,心里是越想越感到恐惧。 不管了,既然这条路段如此的邪门,那我最好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为妙。 我重新发动摩托车,准备继续走。可是不知为什么,不管我怎么弄,这摩托车就是走不了,好像有一个很重的东西,把摩托车给死死的压住了。 为了尽快能够上路,我下了车,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把摩托车仔细检查了一遍,但就是找不到问题的所在。 我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站在高速公路的机车道边上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上一位好心的货车司机,帮我连人带车载到我工作的地方去。 自从那辆差点把我撞了的大货车开走后,一直到现在,足足有十多分钟,整条高速公路上是一辆车都没有,因此显得格外的寂静。 不仅如此,周围的气温还逐渐的降低。我手里没有气温计,根本无法测出当地的气温到底是多少摄氏度,但我几乎敢肯定,这气温肯定和冬天时的气温相当之接近,因为我站了这短短的十分钟之内,我已经打了好几次冷战了。 我又等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看见不远处射来一阵灯光。看见了灯光,我心里自然是非常高兴,做好准备,等那辆车一到,便冲着它拼命的挥手。可是那灯光越来越近的时候,我猛地发现,这辆车的灯光,似乎有点不对劲。 怎么说好呢?大家都知道,一般情况下,不管是汽车还是摩托车,它的车头灯发出的灯光都会比较明亮,而且这车离你越近的话,你还会觉得这灯光越来越刺眼。然而这辆车的灯光,不管是远处看,还是近处看,它的车头灯的灯光,由此至终都非常的黯淡,如果不是仔细看的话,你甚至会把它看成是神台上那些长明灯的灯光。 因为有前面恐怖的经历,所以我对这种有些诡异的事情多了心眼。我放弃了站在机动车车道上,而是转了个弯,蹲在自己的摩托车后面,然后通过摩托车的缝隙,观察那辆迎面驶来的汽车的情况。 我等了大约五分钟左右,那辆车终于缓缓的驶了过来。通过缝隙,我看到那辆车是一辆公交车。这公交车不是一般的公交车,而是一辆用纸做的公交车!公交车上坐满了人,一个个面色苍白得很。尽管我小心翼翼的躲藏在摩托车的后面,可那公交车上的人还是发现了我。只见他们露出了诡异的微笑,向着我不停的挥着手,示意我上车。 看到这种画面,我想就是心理素质再强的人,此刻的心情也会彻底的崩溃。我大叫一声,连自己的摩托车也不管了,撒腿便往东柏村的方向跑了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跑着跑着,遇上了正在巡逻的综治大队的队员,才停了下来。在他们的帮助下,我才得以回到网吧的宿舍里。 这件事情过后,我把摩托车卖了,网吧的工作也辞了,甚至连交了三年的女朋友都分手了。我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要再走那条可怕的高速公路。 但正如前面所说的那样,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逃避就逃避得了。 我从网吧辞职后,跑到另一个城市里,在舅舅的儿子,也就是我表哥开的二手车行里担任总经理助理。这个职务从名字上来看,好像非常的风光,但实际上却只不过是打杂的。表哥担任总经理,每天的工作就是用低价回收二手车,再想方设法用将其高价卖出去,而我这个总经理助理就在一旁负责帮腔跑腿。 尽管工作是打杂的,可我还是相当的满意,因为一来表哥给我的工资挺高的,二来回收二手车的时候,表哥总是让我试车,这样一来,我便有机会不花费一分钱地很多好车,例如宝马、奔驰。 这一天,我和表哥在车行里,向一个自称是销售经理的中年男子推荐一辆二手的奇瑞。老实说,这个中年男子虽然表面上衣着光鲜,但我敢大胆的推测,这个家伙一定是囊中羞涩,连买二手奇瑞都是一再的压价,弄得我和表哥很是不满。 正当我和表哥不知道该如何打发这位仁兄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老板,你这里是不是回收二手车啊?” 我和表哥循声望去,发现一个年纪看上去只有十八岁的少女站在门外,她的身后是一辆红色的跑车。 “是兰博基尼!”我看了那辆车的标志后,激动异常,低声对表哥说道。 “我看到了!”表哥低声对我说道,“你冷静一下!”说着走了出去,问那少女道:“你是不是要卖你身后那辆汽车啊?” “是的。”少女一脸羞涩的说道,“这辆车我出价二十万,请问你们要吗?” “什么?二……二十万?”这下不仅是我,连表哥也差点惊呼起来。众所周知,兰博基尼的价格是非常昂贵的,就是二手车也起码过百万,这少女竟然想二十万卖给我们,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了。 我当场就暗示表哥,叫他无论如何都要答应这单买卖。表哥明白我的意思,但是他毕竟是见多识广之人,少女以这么低的价格卖车,这当中说不定有什么猫腻,于是他拉着那少女问长问短,以确定这辆车不是贼赃,到了最后,还叫我试车。 我二话不说,从那少女的手中接过车匙,跳上车,在附近转了好几个圈,你还别说,开兰博基尼的感觉还真的是非常美妙。 “报告老板,这辆车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将车开回来后,对表哥说道。 “好的!”表哥开心的说道,“那么小姐,我们这单生意就算成了,请你跟我到里面去,我把钱给你!” “喂喂喂!”那个被我们晾在一边的中年男子非常的不满,冲着表哥嚷道:“老板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还做不做生意啊!” “做个屁!”表哥本来带着那少女正要走进总经理室的,听见那中年男子的叫唤,转过身来嘲讽道,“你这个穷鬼,没有钱就别在这里装b!” “你……”那中年男子被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想开口骂人,但是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怏怏的走了。 “表哥,我有一个要求!”当表哥客客气气的送走了那少女后,我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这二手的兰博基尼,你能不能让我开两天?” “让你开两天?为什么?”表哥不高兴的问道。 “我刚刚认识了一个女孩子,我想追求她,可是又担心……”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表哥当即打断我的话,“你是想用这辆车在那个女孩子面前装b是吧?” “嘿嘿,还是表哥你聪明!” 五 “真是败给你了!”表哥无奈的说道,“好吧,这辆车就让你开几天吧!” “谢谢表哥!”我高兴的说道。 “不过你要小心一点!”表哥一脸认真的对我说道,“千万不要把车弄坏了……啊不,应该是连刮花了一点都不行的!这车要是刮花了一点儿,那卖出去的话就会大打折扣!” “不是吧,表哥!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我不高兴的说道,“不是我吹牛,以我现在的车技,就是参加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也绝对没有问题!” “行了啦!”表哥打趣道,“为了开上这车,你真是吹牛吹上了天,你咋不说你比舒马赫还要厉害呢!” 于是我借车用这件事情就在我的自我吹嘘中实现了。当天下班后,我便迫不及待的将我心仪的那个女孩子约出来,开着兰博基尼带着她到处兜风。看得出,她对这款赫赫有名的跑车也是十分的喜欢,当我开车送她回家的时候,她意犹未尽的对我说道:“曲飞,咱们明天还开车兜风,好吗?” “没问题!”我爽快的说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女孩子一听说“条件”,整个人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你别害怕!”我温柔的说道,“我又不会吃了你的!” “哪你的条件是什么啊?你快点说出来,不然的话我心里一直没有底!”女孩子有些羞涩的说道。 “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我本来要对女孩子一说,我的条件是你要当我的女朋友,但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将这句话说出口,兰博基尼的前面传来“碰”的一声巨响,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似的。 听见这声巨响,我和那个女孩子心里都不约而同的吓了一跳。那女孩子说道:“你是不是开车撞到了人?” “怎么会呢?”我说道,“我虽然是一边开车,一边跟你说话,可是我有一直留意着车前面的状况,而且我的车速也不是很快,应该不会撞到人的啊!” “那倒也是。”那女孩子说道,“而且这一段路我非常的熟悉,这么晚了是不会有人还在这里走的。不过怎么样都好,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我们还是下车去看一看比较好!” 于是在这个女孩子的鼓励下,我和她下了车,走到汽车的前面。在我和女孩子的想法里,我们均以为会看见一个人躺在汽车的前面,又或者是一件很大很硬的东西(不然的话不会发出如此之大的巨响。),可是我们左看右看的看了半天,不要说一个人,就连一块小石头也没有找到。 “真是奇怪!”女孩子奇怪地说道,“我们明明听见那一声巨响的,为何什么东西都没有找到呢?” 和那女孩子一样,我对此也感到很奇怪,但是由于我在车行工作了一段时间,对于这种事情还是有一定的经验。我在现场找不到任何东西之后,马上转过身来,对车头进行一番仔细的观察。 这不观察还好,一观察之下,我竟然发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现象。 车的前头,靠近车牌的地方,竟然有一滩血迹! “慧儿(那女孩子的名字),你快过来看一下!”我看到血迹后,马上招呼慧儿过来观看。 “什么东西?”慧儿不解的走了过来,当她看见我指给她看的那一滩血迹之后,也是大吃一惊,“这里怎么会血迹的呢?” “这正是我感到不明白的地方。”我说道,“如果我的车没有撞倒的人话,那这滩血迹根本就不会存在。” “可是,你确实没有撞倒任何人啊!”慧儿疑惑的说道,“要是你撞倒了人,那这个人呢?在什么地方? ”慧儿,你说得很有道理。“我说道,”可是,如果我没有撞倒人,那这滩血迹是怎么来的?“ ”也许这滩血迹本来就有的。“慧儿说道,”你之前不是说了吗?这辆车是二手车,不久前才一个少女的手里买下来吗?或许是那个少女撞倒了人留下的。“ ”这更加不可能,我开车出来之前,已经仔细检查过了,根本就没有血迹。而且慧儿你看,“我说着,用手摸了一把那滩血迹,”这血迹还没有干,表明它是刚刚才有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慧儿说着说着,脸色忽然苍白得非常厉害,”你刚才撞倒的是……“她不敢说下去了。 ”是鬼魂!“我脑海闪过这个名词,尽管慧儿的说法不一定正确,可是对于有过见鬼经历的我来说,这种说法是非常有杀伤力的。当下我立即叫慧儿上车,然后慌慌张张的开车离开了现场。等回到了表哥的二手车房后,我更是向表哥提出,要尽快将这辆车转手卖出。 表哥对于我的这个要求感到很惊奇,但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他甚至授权我全权负责这件事情。而我也丝毫不含糊,立即将兰博基尼的资料发到二手车网站,试图通过互联网的发达作用,尽快将这辆有些诡异的汽车脱手。 我的这个做法很快就得到了回应,就在我将资料上传到网站的第二天傍晚,一个男子打电话过来,要求购买那辆兰博基尼。 ”没问题!“我爽快的说道,”请问先生你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我们车行看车,我们不如先约个时间好吗?“ ”这个……我不太方便去你们车行看车。“那男子犹豫了片刻后说道,”你能不能将车开到我居住的地方,让我看一下?“ ”将车看到你家?“男子的这个要求,让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我在表哥的车行工作了那么长时间,从来没有过客人提这种要求,但为了尽快将这辆晦气我的豪车卖掉,我还是答应了那男子的要求,”可以!请问你家在哪里?“ 那男子报了一个地址,我听后一愣,继而很快反应了过来,这不是我之前打工的那个城市吗? 真是巧了。 ”没问题!“我爽快的说道,”哪我什么时候开车过去比较合适呢?“ ”就明天晚上十一点钟吧!“那男子再次犹豫了片刻,才把时间说了出来。 六 ”晚上十一点过去?怎么这么晚啊?“我心里嘀咕道。不过我没有将自己的不满说出来,而是比较委屈的说道:”先生,你能不能换个时间啊?晚上十一点过去,好像不太好啊!“ ”不行!一定要这个时间!“那男子的态度忽然变得异常的强硬,”你要是做不到的话,那这辆车我就不买了!“ 那男子一说不买了,我的态度立刻软化了下来:”好好好!我就按照你说的时间开车过去!“ ”这还差不多!“那男子满意的说道。 放下了电话,我心里满是疑团,为什么那个男子不肯过来车行看车?为什么那个男子要我晚上十一点开车过去? 如果我有点福尔摩斯或者狄仁杰那样的头脑,那我就会很快发现这当中的问题,并且拒绝那个男子的要求。 但现在的问题是我没有,而且由于那天晚上的恐怖经历,我心里面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将那辆该死的兰博基尼卖掉。 第二天晚上,我按照那男子的要求,十一点钟左右将车开到他指定的地点。那个地点位于市中心,因此即使到了晚上十一点,路上还是很热闹的。于是我一边透过车窗,观看外面热闹繁荣的景象,一边耐心的等待着那个男子的出现。 可是,我足足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那个男子始终没有出现。眼看时间快要来到午夜的十二点,而路上的行人也走得差不多了,我开始有点不耐烦,拿出手机,找到他的电话号码,拨打了过去:”喂?你现在在哪里啊?……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才来啊?“ ”很抱歉!“那男子向我道歉说道,”我现在并不在家,而是在别的地方,所以一时之间无法出来和你见面!“ ”哪现在怎么办?“我不满的说道,”我不仅把车开了过来,而且还在你指定的地点足足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了!“ 那男子又是一阵沉默,好半天才用商量的口吻跟我说道:”先生,你要是不嫌麻烦的话,你可不可以将车开到东柏村的高速公路上,我现在就在那个地方!麻烦你了!“ ”我xxx……“由于那男子的态度相当之诚恳,我只得在心里臭骂他一顿之后,还是乖乖的将车开到那里。 粗粗的算起来,我已经有将近半年的时间没有到过东柏村这一段高速公路了,尽管时间有那么长,可是这段路依然和我当初离开的时候一样,陰陰森森,令人毛骨悚然。我将车停在了路边之后,那男子的电话立即一分不差的打了进来。 ”喂?……我已经来到了你说的地方了,你在哪里啊……“ 我一接听电话,马上将自己的情况向那男子如实通报,希望他能够提供进一步的指示。 然而这一次,那男子却好像只是默默的听着我说话,不管我说什么,不管我说话的声音有多么的打,他始终都没有回应一句半句。 我终于忍不住了,冲着电话那头吼叫起来:”你是不是死了啊?你要是没死的话,给我回应一下好不好?“ 我的吼叫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电话那头依旧保持沉默。 ”难道是别人打错了电话?“我心里疑惑道,将手机拿到眼前一看,不禁大感疑惑。 屏幕的清楚无误的显示着,我的手机是处于通话状态,但,没有来电显示。 ”这是怎么回事?“我拿着手机左看右看,”怎么会没有来电显示?难道我的手机坏了?“ 就在我检查手机的时候,我的眼角不经意间瞄了一下车窗外面,发现车外面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神色忧郁,脸色苍白,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我心里”咯噔“的响了一下,将头探出去问道:”请问你是张xx(那男子的名字)吗?“ 那中年男子点了点头。 ”哎呀!张先生,你怎么来了都不说一声呢?“那中年男子点头确认之后,我慌忙从车上走了下来,然后主动的向他介绍起这辆兰博基尼的各项性能来。 那中年男子相当之奇怪,我向他介绍的时候,他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用那呆滞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辆兰博基尼。 这张先生如此奇怪的反应,我心里自然是有些不爽,于是不再介绍下去,而是直截了当的和他谈起了价格来:”怎么样,张先生?你打算用多少钱买下这辆车?“ 张先生没有回答。 于是我又接着说道:”要是张先生不好意思报价,那不如就由我来给你提个价吧:你看一百二十万怎样?“ 张先生还是没有回答。 我忍不住了,心想这个张先生到底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怎么我说那么多他都不回应,在电话里他可不是在这样的啊! 不管了,时间都这么晚了,既然他没有兴趣和我谈买车的事情,那我还不如将车开回去呢! 当下我对张先生说道:”张先生对不起,我忽然想起我等一下有一个很重要的约会,买车的事情我们改天再谈好吗?“说罢不能张先生反应过来,立刻跳上了车。 当发动机开始工作之时,我心里忽然来了一阵冲动,想知道张先生对我这一举动的反应,于是将头探了出去。 然而我没有看见张先生的踪影。 ”怎么会这样?“我一边开着车,一边心里想道,”从我上车到现在,不过是短短几秒钟时间而已,张先生就是要走,也不会走得那么快吧?“ 我想着想着,猛然记起自己可是身处在闹鬼的高速公路,于是心里一阵慌乱,脚一踩油门,开着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起来。 虽然我已经醒悟了过来,但是我的反应还是慢了半拍,汽车刚刚在路上行驶了不到一公里路,怪事便不期而至。 起先是汽车不知什么原因,走着走着便突然之间熄了火,紧接着当我准备下车看一下情况时,那个消失了的张先生竟然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车后座上。他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他那副一脸苍白的表情,已经足以吓倒人了。 遇着这种情况,我自然是吓个半死,惊慌失措的下了车,然后在公路上疯狂的奔走着。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是尽量朝着有灯光的地方跑过去。当我非常接近那个光源时,发现那是一辆向着我疾驰而来的汽车。 汽车越来越近,而我也逐渐的看清楚了那辆车的模样。当我能够真正的看清楚那是一辆什么样的车时,我立马惊呆在当场。 那一辆车,正是我刚刚遗弃在高速公路上的兰博基尼。 看着自己抛弃的车辆缓缓的向着我驶了过来,我心里自然是害怕得要命,慌忙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滚到公路旁边的草丛里。 好不容易在草丛里找到一个比较隐蔽的位置,兰博基尼已经缓缓的在我的眼前经过。它的驾驶位置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而车的后座,则摆放着一个一人高的纸扎人。这纸扎人的模样,和那个张先生是一模一样的! 我当场就昏了过去。 我非常的幸运,在我昏迷的过程中,又是东柏村的综治大队队员救了我,而且他们告诉我一个很可怕的消息。 那辆兰博基尼的主人,是外地一名富商,因为生意失败,所以在车上服用安眠药自杀,而他自杀的地点,就在那段闹鬼的高速公路上。他死后,他的女儿觉得父亲的车有点邪门,于是便想将车低价卖出去,结果歪打正着的,被我们买了下来。 听完综治大队队员的话后,我不禁感叹起来:”唉!看来我这一辈子,是注定和这段猛鬼高速公路有着不解之缘了。“ 天使系列之凡人的爱情 “什么?前辈,我没听错吧,你竟然喜欢上一个凡人?” 年轻的天使在和一个比自己大两岁的天使对话;那个大天使皱着眉,抓了抓头发,痛苦的说道:“你懂什么,这或许是命中注定的吧,我没办法帮她实现爱情,因为我已经爱上她了。” 小天使仍然不可思议的问:“你疯啦前辈,我们是不可能拥有爱情的,我们不是人,我们是天使。” “那又怎样,我这就去找爱神帮忙,他一定有办法的。”说着,大天使便真的去找了爱神。 “你确定?一见钟情的可算不上爱情,你这样执着可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我不怕。”大天使坚定地说,“就算是永世轮回,我也要去寻找凡人的爱情。” 爱神叹了口气道:“我可以把你变成人类,但即便你得不到爱情,也已经不再是天使了,所以你只有这一盏灯的时间,灯内的蜡烛灭了,你会变成一只青蛙。” 大天使沉默片刻,然后点点头道:“我愿意!” 爱神又问了一遍:“蜡烛只能燃烧十二个小时哦,你确定?” 大天使拜倒在地说道:“我确定。”起身时,眼前的场景全都变了。 在一条宽广的大马路上,那个女孩走了过来,与他擦肩而过,他问着女孩的发现,一时沉醉下去。突然,身后响起了刹车声,他转过身,见一辆卡车向女孩驶来,他急忙大步上前,一把将女孩拉了回来,揽在怀中。 女孩愣了一会,离开站直了身子,脸红说道:“谢谢!” 他也有些不好意思道:“没关系,我叫阿卓,您是——” 女孩马上礼貌的伸出手道:“安雅!” “安雅,真是个好名字!” 望着安雅离开的背影,大天使——阿卓默念着对方的名字,这时候,小天使突然出现,与阿卓并肩站着,摸着下巴,摇头道:“没不怎么样啊,前辈,你说的那个女孩就是她么?” “呀!”阿卓吓了一跳,叫道:“你这小子,什么时候来的。” “嘿嘿!”小天使举了举手里的灯道:“前辈,你忘了这个,再说,如果我不来,你刚刚哪有这么好的机会英雄救美啊。” 阿卓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小子搞的鬼,谢啦!” 小天使故意挺直了身子道:“不客气,前辈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暗中帮你的。” 阿卓一把抱住小天使道:“好兄弟!” “这时我们公司新来的员工,阿卓——” 安雅闻声抬起头,见阿卓正对着自己微笑,她也笑着向他点点头。 “是你呀,你也来我们公司上班啊?” 阿卓正巧被安排在安雅对面的位子,刚一坐下,两人便攀谈了起来。 “那天的事还真是要谢谢你的。” “没事,刚来公司,正愁没有认识的人,幸好遇到你,不如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安雅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两人聊得很开心,但安雅却总是时不时的看着手表,阿卓皱着眉头问:“怎么?有急事吗?” 安雅尴尬的点点头。 “十二个小时,那根蜡烛只能燃烧十二个小时,时间不多了,前辈,你一定要抓紧时间啊!” 小天使不知什么时候又提着灯站在自己面前,手里竟多了一捧鲜花,向他使个眼色道:“前辈,速战速决,确定关系吧。” 阿卓咬了咬牙,接过那捧鲜花,对安雅说道:“安雅,从白天救你的那次,我就喜欢上你了,虽然时间太快,但我还是希望你——” 阿卓话还没说完,安雅已经站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讲话:“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改天在一起吃饭好了。” 阿卓还没来得就阻拦,对方就已经走出餐厅了,留下尴尬的阿卓,和一脸懵逼的小天使。 “这时什么情况,眼看要成功了,结果连话都不然说了?”小天使生气道:“前辈,时间不多了,跟上去。” “经理,我们可以见一面吗?对就是现在,香橼酒店,我又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安雅焦急的打着电话,手里竟也捧着一束鲜花。 “什么情况?她也要去表白,还是向经理表白?女生主动向男生表白,这也可以?”小天使满脑子问号。 眼睁睁看着安雅上了车,阿卓还是傻傻的站在原地,小天使狠狠锤了他一下,叫道:“前辈,什么时间啦,你看,等都要灭了。” 阿卓这才反应过来,慌张道:“怎么办?怎么办?” 小天使咬咬牙,“时间不多了,为了前辈的幸福,只好我出手了,前辈知道那个经理住哪里吗?” “知道啊!”阿卓说道,还是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 “你去香橼酒店找安雅,向她表白,剩下的我自会处理。”小天使道,眼里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 “安雅,安雅你在哪儿?”阿卓站在酒店大厅里,一边打电话,一边用目光搜寻着。 “阿卓,阿卓,我在医院……” 等阿卓再次赶到医院的时候,得知经理因为车祸,死在了赴约的路上。小天使站在病房门外等着阿卓,病房里,安雅静静守护着经理。 “你怎么他妈的这样做,谁允许你这样做的?” 阿卓死命的掐着小天使的脖子,小天使一边推着他,一边说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你要是真的变成了青蛙,还怎么寻找爱情。” “我宁愿变成青蛙,也不愿意看到安雅受这样的痛苦!” 小天使道:“事已至此了,你难道想放弃?那男人已经死了,接下来是你来给她幸福了。” 阿卓放开手,在病房门前犹豫着,小天使推了他一把,道:“快去!” 听到门响,安雅没有回头,认识低着头,默默地哭泣。 “安雅,节哀顺变吧,这样的事情发生,是谁也无法预料的,希望你能……” 阿卓正说着,脑海里还在想着如何措辞,眼前的一幕突然惊呆了他——安雅突然变成了一只青蛙——阿卓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小天使也被惊住了,他冲了进来,见阿卓也已经变成了一只青蛙。 …… “你确定?一见钟情的可算不上爱情,你这样执着可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我不怕。”一个穿白色纱裙的女天使坚定地说,“就算是永世轮回,我也要去寻找凡人的爱情。” 爱神叹了口气道:“我可以把你变成人类,但即便你得不到爱情,也已经不再是天使了,所以你只有这一盏灯的时间,灯内的蜡烛灭了,你会变成一只青蛙。” 女天使目光越发坚定,然后点点头道:“我愿意!” …… “哎,当你不惜一切代价去爱一个人的时候,却不知道,有另外一个人以同样的方式爱着你。”小天使看着水塘里的两只青蛙叹道:“同为天使不能相识,同为人类没能相知,但愿同为青蛙你们能够相爱吧!”(完) 都市怪谈之房间 有一件事,我一直憋在心里不敢说,可是不说又憋得慌。 那是一年的春节期间,我一个人在外地工作,由于在工作上做得并不顺利,我自己觉得没颜面回家,于是找了个借口向家里表示自己不回去,尽管听到父母无奈的的叹气声自己的心里十分难受,但我也是在无可奈何,只怪自己不争气。 事实上,我是个女孩子,按照我父母的说法,找个好男人嫁了就行,自己不必操劳工作的事,但我心里却不这么想,我希望我能通过自己的双手实现自己的梦想,这才是人生的意思。 小丽也是这样一个女孩,她是我工作上的伙伴,和我趣味相投。不同的是,小丽却是个富二代,家里是开工厂的,特别有钱。有时候,人比人真的会气死人,不过小丽却不是那种放荡不羁的有钱人,她就像普通的现代女孩,喜欢交朋友,和我也是无话不说。 我刚和小丽说了我春节不回家的计划,她一脸惊喜地跟我说:“今年我父母和我弟弟去海外亲戚家过春节,家里就剩我一个人,要不你春节住我家吧!” “真的?”我十分开心,毕竟我正在思考春节期间我住哪儿呢,要是住在小丽的家里,好歹也有个伴。 第二天,小丽带着我去她的家,我简单收拾了点行李拿在手里,刚到小丽的家门口,我就惊呆了。眼前是一幢特别洋气的欧式二层别墅,真心漂亮,我心里羡慕得不得了。 小丽把我带进门,家里十分宽阔,沙发一眼看去就知道十分昂贵,其他家具也十分精致。小丽一眼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邀请我到处参观。 我们把第一层的房间全部看过了,每个房间都是精心设计的,我心里默默计算着这些装饰要花多少钱,然而我发现数都数不清。 二楼的格局和一楼差不多,小丽依旧带我参观了所有房间,看过一遍后,我忽然瞥见楼梯口旁边的房间,我问小丽:“小丽,那个房间我好像还没看过呢!” 小丽有一瞬间的犹豫,接着劝我说:“那个房间是个杂物室,堆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很乱,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下楼吧。” 我看到小丽的神情很不安,似乎房间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开玩笑地说:“小丽,你别吊我胃口啊,一个房间而已,你至于那么紧张吗?不看就不看。” 小丽苦笑着拉着我下楼:“走,我请你喝上好的茶。” 小丽和我不同的地方,就是她太胆小了,我却是天生的女汉子。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睡得十分不安心,所以我来了之后她就求我和她一起睡。 这一晚,小丽拉着我一起睡,没过一会儿,小丽就打起了呼噜,平时我习惯一个人睡,现在身边多了一个人,让我很不习惯,一时半会还睡不着。 尽管我闭着眼睛,可是满脑子都想着那个房间的事,那个房间里到底有什么呢?看小丽紧张兮兮的样子,应该有什么秘密在里面吧,而且那个房间怎么看都不像是杂物室啊。 我正满脑袋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声音飘进了我的耳朵。那个声音好像是有人在挪动家具发出的,时而大时而小,我想起了以前看过的关于楼顶总会传来弹珠掉落的声音的故事,觉得这声音应该是同样的原理吧,毕竟这幢房子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可能还有人在挪动家具。 但是那个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我开始仔细倾听,发现这个声音很清晰,貌似是从楼上传来的,我心里一惊,该不会是家里进贼了吧? 正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小丽正紧紧抱着我,瑟瑟发抖,看起来十分害怕。不过没一会儿,声音就停了。我看得出小丽并没有睡着,而是被这个声音吵醒了,我索性也抱住她,一起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问小丽昨晚是不是被吵醒了,她看起来脸色苍白,好像十分苦恼。犹豫了一会儿,她才慢慢开口道:“你还记得昨天我们参观的那些房间吗?有一个我说是杂物室,没让你进去那间。” 我当然记得,毕竟我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我记得啊,那个房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啊?” “那个房间,就在我们住的房间上面,昨晚听见的声音,就是楼上房间发出来的!” 我有些惊讶:“你不是说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吗?难道楼上还住着其他人?” “没有!”小丽很激动地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房间很诡异,我真的很怕!” 小丽跟我说,原来那个房间常常会发出挪动家具的声音,她跟父母讲了好几次,她的父母都没有当回事。 为了安慰小丽,我跟她说:“要不,你带我上去看看吧?” “你不怕吗?”小丽担心地问。 我像男子汉一样拍了拍胸脯,保证道:“不怕!” 小丽带着我去了那间房间,打开房门的时候我还是有些害怕的,可是为了给小丽壮胆,我必须表现出自己很勇敢的样子。我向房间看了一眼,发现这只是个普通的房间,摆着床和茶几、沙发,还有一些精致的家具,和楼上的其他房间对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小丽说这个房间一直都没有人住,然后她很害怕地问我:“你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吗?” 我看了看小丽,再看了看房间,发现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小丽咽了咽口水说:“这个房间一直没人住,但你不觉得它太干净了吗?” 我再看了看房间,发现房间真的一尘不染,好像有人经常打扫一样。我说会不会是你父母经常在你不在的时候帮忙打扫,但小丽信誓旦旦说绝对没有。 小丽跟我咬耳朵说:“不仅仅是如此,我发现我每次进来这个房间,这个房间总会变样!” “变?怎么变?” “就是,比如沙发的位置变了,就好像这个房间一直有人住一样!” 小丽这么说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样说来房间确实挺邪乎的,但我很好奇到底怎么回事,于是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想我以前都没有做过这么大胆的决定吧。我说,我今晚在这个房间住,我想看看是不是像你说的,房间里有什么东西住着。 小丽猛地摇头,果断地拒绝了。 我想起了我有一台dv,我跟小丽讲了我的想法,在房间角落里放一台dv,开着录像功能,看看晚上会发生什么。 那一晚我们睡得都很不安,我似乎还听见了楼上传来了什么声音。可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一直默不作声。第二天,小丽是肿着眼睛摇醒我的,她看起来一夜都没睡。 我们迫不及待地上楼取回了dv,我拿起dv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一旁的小丽催着我打开录像。我打开录像,按下了快进,看了几分钟,录像结束了,可是并没发现什么,小丽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后来小丽的父母回家了,我也还是被迫回家过春节,和家人团聚感觉真好。只是后来我想起一件事,让我心里至今还有些害怕,那就是,那一晚dv一直开着录像功能的,但我拿到手里的时候,录像功能已经被关掉了,也就是说,那一晚,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关掉了我的dv。 这件事,我一直都不敢告诉小丽。不过后来听说,那幢别墅此前的主人是个女子,后来患病死了,她生前就住在那间房间里,或许,是她还把那个房间当成自己的家吧,所以迟迟不肯离去,要不然她不会那么细心去打扫那个房间。 末班车里的老人 暮色已经降临,伍全气喘吁吁地跑到一座站牌前,他看着路上逐渐稀少的人流和车辆,以及逐渐多起来的灯光,心想“糟糕,今天可能连末班车都赶不上了。” 想到这里,他开始咒骂老板。 “为什么每次下班后总是有突然来的必须要做的事?为什么留下来加班的总是我?为什么一个办公室的小王次次都能够狡猾地逃脱掉……” 不知道骂了多久,眼前一片淡淡的黑色,如同黑纱铺天盖地笼罩下来,打开手机一看,六点四十分了,深秋的季节,天黑得较早。路旁的树上,几片叶子慢悠悠掉落下来,跟伍全焦急的心理形成对比。 从这里距离自己的小出租房,有五个站的路程,坐公交车才两元,如果打的则可能是十倍多,自己刚来这里工作两个多月,身上的钱除了房租和生活费以外,几乎所剩无几了,伍全每天恨不得一块钱分成两块钱用。而他喜欢坐公交车,还有一个原因,他常坐的那班公交车323是一辆无人售票车,全程票价2元,每当他有一些破损得极严重的一元之类,都被他塞到投币箱里去了,而那样的钱在别的地方根本花不出去。 而且不久前,伍全还剑到了十来个游戏币,它的外貌跟一元硬币简直一模一样,为了省钱而绞尽脑汁的伍全,甚至还起了个歪心思,把这些游戏币用来坐公交车,反正它们的模样远远看去根本发现不了,而司机的座位距离投币箱也不太近。 这样想着,伍全就投入了行动——前几天坐公交车,他都是使用游戏币。 一辆公交车停在了站牌前,不知道是因为夜色的缘故,还是伍全的错觉,那车看起来浑身泛着一层薄薄黑气,车身上的323也不是很清楚。伍全急忙奔跑过去,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公交车却停下了来,前车门正对着伍全,他就上车了。 他想,不管坐错车没有,总能顺一段路,反正这一带的路段他都很熟悉,而现在还看得清楚路,如果车在他要经过的路段行驶,他就一直坐着,如果跑到了别的路段,他赶紧下车,那时候再打车,也能便宜不少。 上车以后,伍全发现果然坐错车了,这辆车不是323,而是333。 很奇怪,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辆公交车,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它很晚,而伍全每天必须乘坐的323比它早,他没有看到而已。反正已经打好了算盘,伍全掏出钱包,摸索着将夹层里两个银色游戏币拿出来,正准备放进投币箱时,司机一个急刹车,车身猛地一停,“咣当”两声,游戏币掉到车里,不知滚向了何方。 原来是有人上车了,新的乘客上车后,往投币箱里塞了两张纸币,然后往车里走去。伍全觉得这个人的脸色非常白,但他没有多想,而是让那乘客走过去,然后对司机说:“司机师傅,你也看到了,我刚才的两个硬币掉在你的车里了,我现在已经没有零钱,反正是掉在你车上,你回总站的时候,再找找看就可以了,就在前面这一片地方,应该很好找的。” 司机没有说话,甚至面无表情。伍全觉得这是默认了他刚才的话,于是准备向车里的后面走去。 “再投一次!”车里有个老人突然大声说道。 心里的窃喜还没来得及蔓延,伍全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朝老人看去,大约六十多岁,身材高而瘦,但是属于那种精瘦,颇有力道的感觉。 车厢里的人都默不作声,也没有将头转来转去看热闹,全都面无表情。伍全心里开始有了诧异,这不符合中国人的习惯呀。 “小伙子,你怎么能够耍赖?请再投一次!”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请问你是?”伍全忍不住问道。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乘客,实在看不惯现在的小年轻诸多不好的行为习惯,况且年纪轻轻,还在这些小钱上计较,前途堪忧啊。”老人说。 一听他只是个乘客,伍全松了口气,不愿意搭理他了,他转过头去问司机,“司机师傅,你说呢,我应该再投一次吗?” 司机依然不说话,依然面无表情。伍全得意起来,他赶紧走向车厢的后面,那里还有好几个位置。 谁知道这时,老人竟然站起身来,径直朝伍全走过来,拦在了他的面前,“你如果不重新投一次,我就不放你过去!” “我尊重你是老人,不跟你计较。你不让我过去,我就站在这里算了,反正我只是搭乘一段路而已,可能就快下车了。”伍全有点无赖地说。 老人一把抓住伍全的手,使劲把他往车前门投币箱那里拉,老人可能练过太极,看似动作轻缓,但竟让年轻力壮的伍全无法挣脱,而且很快被老人拉到了投币箱面前。 伍全觉得非常没面子,虽然这一车人都没有发表过任何看法,没人出声,也没有人看他们的热闹,但这不代表他们的心里没有在嘲笑他。于是他忍不住拿出了钱包,拿出两张一元的纸币,心疼了一下,但还是塞进了投币箱。 “还差一元!”老人厉声喝道。 “我刚才明明投的是两张一元的!”伍全禁不住大声辩白着。 “我分明看到你只投了一张!”老人声音更大了。 伍全也生气了,“我敬重你岁数大,但并不意味着我怕你,你再没事找碴,小心我……” “你还威胁我?你坐车不给钱,你还有理了?”老人把伍全的手抓得更紧了,他朝司机说:“师傅,我们吵架会影响车里的其他乘客,请你把车停下来,我们下车吵。” 但司机仍然不说话,当然也没有停车。 老人又继续找各种理由对着伍全吵架,不久车子又是一个急刹车,终于停下来,原来又有人上车了。 一个像伍全这般年纪的小伙子走上来,往投币箱里丢了两个硬币,然后一面往车厢后边走,一边说:“还好,加班到现在,还能遇到末班车。” 老人说:“我们的事今天必须说个清楚,不然没完!”然后在车门还没闭合前,往车外走去,顺便把伍全往外猛地一拉。 两人的脚一落到厚实的水泥地面时,伍全焦躁得挥起了拳手,但老人伸手挡住了,他说:“小伙子,我救了你的命,你居然还对我动手?” “什么?” “你先看刚才那车,我等下再跟你说。” 伍全急忙朝那快要远去的车看了一下,只见车身全是黑色烟气,它们不停地摇晃着,如同许多个张牙舞爪的鬼魂。他准备落向老人的拳头松开了,手缓缓垂下来,“老人家,谢谢你刚才救了我的命。但这车,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人说:“我上车很久了,但到站喊停车准备下车时,司机却不停车。这时我才发现一车的人都非常奇怪,他们全都脸色苍白如纸,而且面无表情,因为他们全都不是人,而且我还发现,一路之中,只有在乘客上车时,车子才会停下来,而乘客要下车时,车子根本不会停,其实也没有人要下车,除了我。” 伍全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老人接着说:“这是一辆死亡列车,上车的人,有去无回,全都被拉向死亡的彼岸。就在我思考着如何巧妙地下车时,你上车了,所以我决定利用和你吵架这个理由让司机停车,但你看到了,司机根本不停。直到最后那个小伙子上车,其实你的命也不是我救的,你的命,我的命,都是最后那个小伙子救的。” 伍全明白了,“司机不停车,最后那个小伙子上车时,我们借着开车门的那个缝隙,挤下了车,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叹息,“是的。可惜没办法救出那个小伙子。” 第二天,当地新闻报道,这条路段有一起交通事故,一个年轻男子死亡,死相极惨,肇事者不明,警察正在调查之中。 伍全心里一惊,知道事情与昨晚的333公交有关,他马上请假出来,跑到了事发地点,早已围了一大圈人,伍全知道这才是正常的,符合中国人爱围观看热闹的特点。而人群中,也有昨晚救了自己一命的老人,老人指着已被白布盖住的死者,说:“我来得早,看过了,死者就是昨晚最后上车的那个小伙子。” 死者的家人哭得昏天暗地,老人突然走过去,对他们说了几句话,还用手机记录了一下什么。然后走过来,说:“我刚才问死者的父母拿到了手机号码,那可怜的小伙子毕竟救了我的命,我打算以后每年给他父母一点钱,直到我也故去的那一天。” “不止是救了你的命,也救过我的命。”伍全说急忙争辩着,“所以我以后每年也夫给他父母一笔钱,多少是个心意。但这件事说出去不会有人相信,我打算以匿名的方式。” 老人说:“跟我的想法一样,我也打算用匿名的方式。” 三年后,当地新闻后续报道了死者的情况:肇事者始终没有找到,但有两个好心人,每年都给死者的父母银行卡里汇了一笔钱。 午夜白骨精 一个女人孤零零地走在黑暗的街道上。 街道两旁,是杂草和树木。 虽然走得很端正,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酒气。 醉酒却还能如正常人一样走路,也算是一个奇迹。 两个年轻人——晓东和阙峰——从她身边走过。 他们瞥了她一眼,不禁有了邪念。 ——仅仅一眼之瞥,他们就看出了,这个女人很漂亮。 ——尽管看到的她的模样不是太清晰,他们都断定她是一个美女。 不由自主地,他们停住了脚步。 相互对视了一眼,晓东小声说道:“咱们之前刚忙活了一阵子,现在是不是应该让自己舒爽一下?” 阙峰当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嘴角挂上了一抹坏笑。 然后,两个人折身返回,拦住了那个女人的去路。 女人停下了脚步。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低着头,没敢抬起来。 正面看着她,两个人的心更是豁朗了。 ——果然是一个标致的美人儿,前凸后翘,又高挑,身材好得让任何男人垂涎。 “你好像喝了很多的酒。”晓东坏笑着搭讪道。 “我喝不喝酒,不需要你管。”女人给了他一个很冷的回答。 “我是一个好心人,担心你喝醉了之后,倒在地上,被别人捡尸……不如让我们哥儿俩送你回家吧?” “不必。我即便出了什么事,也与你们无关。” “真的?” 女人不说话了。 她看着他们,惊慌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阙峰说道:“难道你没看出来么?” “求求你们,不要……”女人忽然示弱了。 ——所有的伪装卸下,其实每一个女人都是很脆弱的人。 女人胆怯的哀求,让他们的胸腔更热。 晓东一把抓住欲要逃走的女人,阙峰围了过来,靠近了她的身体。 两头狼,一只羊,强者太强,弱者太弱。 女人在这种情势下,怎么能逃得出去? 一个撕扯着她的衣服,一个用嘴堵住了她的嘴。 挣扎无能为力,喊救更无门。 有一个骑着单车的路人匆匆路过这里,又以更快的速度逃离了此处。 两只蹦到这里的青蛙,也以更快的速度蹦走了。 女人的衣服被扒光,毫无抵抗之力地被两个年轻人亵玩着。 而此时,陡得一阵风起,两个衣衫不整的年轻人忽然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气。 晓东对阙峰道:“这里不是适合办那种事的地方,咱们换个地儿吧。” 他们对她的侵犯,犹如猫在玩弄着老鼠。 烈火在他们的身上燃烧,泪水却从她的眼睛里流出,砸在潮湿的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发泄完了兽欲。 提着裤子,阙峰问晓东道:“她肯定看到了咱们的脸,如果告咱们,咱们是没法逃得了的了……再加上咱们今天做的事,如果被发现了,我们可能要坐一辈子的牢了。” 晓东皱紧了眉头,“你要杀了她?” “如果她不死,咱们就蹲大牢了。你要想明白,咱俩干的事,如果蹲了大牢,跟死可就没什么差别了。”阙峰很认真地提醒道。 “杀人,如果被逮到,岂不是更没有出头之日。” “荒郊野外,随便找一个地方埋了,谁知道?” 两个年轻人看向了依然是一丝不挂的女人。 没有任何光线,他们看不到她有着什么样的表情。 可是,他们感觉不到她那因紧张而表现出的呼吸急促,也感觉不到周围有什么热度。 他们忽然觉得很是寒冷。 刚在那个女人的身上下了很大的体力,他们怎么可能会一下子就觉得寒冷呢? 知道她就在咫尺的地方,也知道自己要杀了她,他们倒是变得非常紧张了。 他们似乎都能听得彼此的心跳。 晓东说道:“其实,我也不想让你死,但是,在那条街道上,你看到了我们的样子,所以我们不得不弄死你。” 女人说道:“强奸了我,还要杀我,你们可真是可耻的歹徒。” 阙峰说道:“我们本来就是歹徒,刚才还在一家便利店抢劫了将近一万块钱,还捅了售货员好几刀……” 女人问道:“你们经常干这种犯法的事儿么?” 阙峰说道:“我们的收入来源就是这样的,不过,捅人的事儿,我们可很少干。只要别人听话,一般我都会放过他们。” 女人说道:“除了抢劫之外,你们还干过什么事?” 阙峰说道:“当然还有强奸……跟你说吧,你不是我们强奸的第一个女人,当然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 女人问道:“你们都把被你们侮辱的女人杀了?” 阙峰说道:“在你临死之前,我不妨跟你说句实话,是。” 女人沉默了。 而这时,晓东忽然“啊”了一声。 阙峰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了?” 晓东颤抖着说道:“我刚才碰到了她的手……她的手……不是手……” “什么意思?” “都是骨头……都是骨头……” 阙峰边说着,边伸手去摸那个女人,“你瞎说什么?明明是活人,刚才咱们还在她的身上做着那种事呢,她身体的温度……” 而说到了这里,他的手触到的是比冰还寒的东西。 他不禁止住了话,心陡得提到了嗓子眼儿处。 因为他摸到的,正如晓东所说的,是骨头。 没有血肉,比冰还寒。 这时,女人冷冷地说道:“像你们这样的人活着,天底下还能容得下好人好好地活下去么?” 晓东哆嗦着声音问道:“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女人说道:“我是人,也是鬼,更是一个精,——白骨精。” 阙峰神色皆慌,“你……你想怎样?” 女人揶揄地问道:“难道你们猜不出来么?” 阙峰双腿一软,跪了下来,“求求你,不要……” 女人的声音冷得彻骨,“之前我这么说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回应我的呢?” 晓东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 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叫声,听得阙峰浑身起鸡皮疙瘩,血液几乎要逆流了。 温热的液体洒在了阙峰的身上。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晓东身上溅出的血。 眼睛里到处是黑暗,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很想跑,但两只腿只能跪着,怎么也提不出力气。 一股悲凉涌在心头,死亡的陰影很快地笼罩了他的全身…… 一个女人孤零零地走在黑暗的街道上。 她的周身是繁华的大道。 已经是深夜,来往的行人很少,车辆也稀少了。 这时,一个醉汉从对面走了过来。 与女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发觉她长得非常漂亮。 而且,他也闻到了一股很浓的酒味儿。 那绝对不是自己所喝的那种酒,也就是说,酒味儿是从她身上飘出来的。 她好像喝了很多的酒,不然,她身上的酒味儿不可能那么重。 他转过身,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一个醉酒的男人和一个醉酒的女人共度良辰一宵,想想都觉得不错。 一个邪念窜进了他的心头…… 霓虹灯光将这个夜晚映得扑朔迷离。 别墅闹鬼 大禹山坐落在容城的郊外,是一片风景优美的山岗。 在旧历年间,这里曾是埋葬死人的坟场。附近村屯的人认为这片山地风水好,就都把死去的亲人埋葬在这里。于是这里到处都是私坟。长年累月的没人管理。杂草丛生。荒冢累累。 新中国成立以后,实行了火葬。又下发了禁止造坟的禁令。于是早年这里的政府管理人员随即在山上简单的改造了一下,种上了树木,灌木之类的植物。到是再没有人在这里埋葬棺木了。 转眼到了今天,随着容城经济的大开发,房地产业也得到了蓬勃的发展。城区内寸土寸金,城区的面积也不断的向外延伸。使得一些开发商盯准了郊外这片秀丽的山岗,在这里兴建了别墅群。成立了百姓称之为富人区的芙蓉社区。 惠娴就在这里购买了一套单元。单元的名字叫翠庭花园。非常漂亮的一座独立式别墅。 惠娴的丈夫是一家成衣颇具规模的大型成衣加工厂的老板。三十八岁,事业有成。惠娴比丈夫小四岁。是位温柔漂亮的女人。于是保养的好,人又美丽,三十多岁了却像二十几岁的样子。 丈夫平时生意忙,很少照顾家。于是惠娴两年前就辞掉原本很不错的工作,专心了做了全职太太。 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结婚多年,却一直没有孩子。丈夫到没说什么。可是公公婆婆却是非常着急。 惠娴家是两个月以前搬进这栋别墅的。起先这里优美的环境。漂亮的房子,另惠娴着实兴奋了一阵子。可老公经常不在家,就是回来的时候也都是很晚。自己的家人又都住在城里,到是让惠娴觉得有些孤单。 闲来无事,惠娴学会了上网。没事的时候就在家上上网。看看新闻。有时候也聊聊天。日子过的到是不那么寂寞了。 这一天晚上,丈夫照例没有回来吃晚饭。惠娴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饭菜,叹了一口气。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但不知道为什么,每天她还是会准备一些可口的饭菜,期待丈夫的回来。 快七点了,她不想再等了,于是自己简单的糊弄了一口,就又做到了电脑前。玩起来刚刚学会的《斗地主》游戏。 外面的天有些陰。风呼呼的吹打着树木,发出沙沙的响声。有一种萧杀的感觉。 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雨下了起来,啪啪的敲打着玻璃。风似乎更大了。吹的窗帘乱飞。 惠娴觉得有些冷,起身披了一件衣服。看到窗户没关,连忙把窗户关好。忽然想到一楼的窗户好象还开着,于是又向楼下走去。 一楼的大厅开着幽暗的壁灯。靠着墙壁摆放的古式大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风不停的摇曳着窗棂。 正当她要走到门前的时候,突然,她看到在实木镶嵌的玻璃门外,赫然站立着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正帖着玻璃幽幽的看着她。 惠娴着实的吓了一跳。心想,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难道是小偷?或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她定了定神,又向外望去。 门外,果然站立着一个人,穿着一套白色的西装,白色的内衣,打着一条鲜红色的领带。在幽暗的灯光下,惠娴发现这个人的脸色苍白。而且不是寻常的苍白,在这白色的肤色中,带有一种淡淡的绽蓝。嘴唇也是煞白,不带有一丝血色,就象一张白纸。眼神空洞洞的,看不到一点眼球与瞳孔。在这空洞洞的深处,却发出一道幽绿的光。现在这到绿光正幽幽看着她。看到惠娴也在注视着她,这个白衣男人突然裂开嘴对着惠娴陰陰的笑了笑。 惠娴顿时毛骨悚然。 她大叫了一声,连滚带爬的跑上了楼。进到卧室抓起电话就报了警。看到卧室的门还没有关,又连忙锁好了门,这时候听到自己心脏砰砰的跳动声。她感觉到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外面静的好怕人,一点声音也没有。惠娴靠在墙的角落里哆嗦着,却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大约有五六分钟,她听到屋外有汽车驶来的声音。紧接着楼下传来敲门声,她仗着胆子走下楼。原来是警察来了。 来的是负责这一区的片警。两个人。他们简单在询问了一下所发生的情况。又在屋前屋后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 由于天下着雨,惠娴家的屋外又都是很松软的土地和草坪,人踩上去应该留下很清晰的脚印,可是地面上草坪上没有任何足迹。就是门前宽大的雨搭下面,也没有留下人站立时,身上的水珠滴下的水迹。 片警到是很负责,又到屋里检查了一遍,除了惠娴一个人以外,并未发现其他的人。简单的嘱咐了几句后。片警开车走了。 待警察走后,惠娴连忙锁好门,把室内的灯全部打开。又到厨房取了一把削苹果用的水果刀抓在手里。突然想到老公,于是又给老公打了一个电话。这时候,她心理的恐惧感才稍稍的平息了一点。 惠娴的丈夫接到电话赶回来的时候,已是将近午夜十二点了。见到老公,惠娴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当他搂着她的时候,他感觉到她仍在嗦嗦的发抖。 第二天一大早。惠娴就在老公的陪伴下,开车来到城里,找到了一家专门经销防盗监控器材的商店。店主热心的向她介绍了各种监控器材,她选中了一套以色列进口的可视、多点、红外监控系统。 当天店主就派人来到她的别墅,在屋内屋外都安装上了这套高级的防盗报警系统。并和那个区派出所的指挥系统进行了连网。 现在惠娴能够在监视器里看到屋内的每一个房间和屋外的一切,心觉得觉得塌实多了。 这两天老公担心她一个人在家里害怕,就把晚上的应酬都推了,下班就回来陪她。 难得与老公共进晚餐,每晚依偎在老公的身边过着二人的世界。渐渐的,惠娴就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忘了。 可是,就在老公不在家的第四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事,让惠娴惊骇万分。 那一天老公乘上午十点的班机去了上海。送走老公,惠娴独自开车来到城里。先是到名品时装店转了转,选了几件衣服。秋天快到了,惠娴感觉早晚有些凉。然后她又去美容院做了两个小时的护肤。随即她又去看望了父母。母亲亲手为她熬了燕窝粥,包的她最爱吃的虾仁馅饺子。在母亲家吃过晚饭后,回到别墅,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别墅内静悄悄的。惠娴把车在车库里停好。她没有从车库内的侧门直接进屋。而是来到了大门前。她先检查了一下安装在大门上面的监控系统,看到没问题。于是她解除了警报。输入了密码,打开大门走进屋里。 月光透过落地门上巨大的玻璃照进屋内,整个大厅象披上了一层银纱。神秘而且朦胧。惠娴本想打开灯,却又不想破坏这种银辉下的美,于是她锁好大门后径直走上了二楼。来到卧室,倒在柔软宽大的床上。 卧室内每一样摆设都是她亲自精心挑选的。床和衣柜都是选用上好的红木。经法国名匠之手加工而成。显现出名贵典雅。选择穿衣镜的时候,她跑了好多家,最后在一家的名品家具店,买下了这个意大利进口的穿衣镜。镜子高一百七十公分,宽七十公分,镜子的边缘镶嵌的是意大利古典式象牙装饰,镜子做工精细,水银清澈,惠娴非常喜欢站在镜子前自我欣赏。现在她脱掉了外衣,在镜子前面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随即她抓起了浴巾,来到了浴室,打开了淋浴的探头,任水喷洒在自己的头上身上。 水温暖而舒适,惠娴闭上眼睛,享受着水流冲击给自己带来的遐意。她在身上抹满了浴液。洁白的泡泡泛起在她的全身,她揉搓着这白色的泡沫,这泡沫给她温暖轻柔的感觉。过了一会,她用水把全身冲净。拿起浴巾擦干了身子,又回到了卧室。 浴后的身体光滑清爽。她站到镜子前面,打开镜子上方橘红色镜灯。一边梳理着头发,一边欣赏着自己的美丽。镜子中展现的是一个完美无暇的胴体,修长的双腿。纤细的腰身,高耸的乳房。光滑细腻的皮肤。三十几岁的人了,还保持着这样的体形,惠娴对自己很满意。 突然,她隐约感觉到镜子中,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自己。她吓了一跳。连忙打开室内的大灯,仔细观察了一遍卧室,什么都没有。惠娴觉得自己有点疑神疑鬼的。她返回到镜子前面。灯光下的她在镜子中显得越发的秀丽可人。 可是,就在她把目光再次看向镜子的时候,她在镜子中清晰的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就森然站在她的身后,正用那幽绿的目光看着她。而且就是上次她在大门口见到的那个男人。 她大叫了一声转过身,用浴巾挡住了前身。可当她望向身后的时候,身后又什么都没有。 惠娴恐惧到了极点。她用浴巾裹好了全身,又仔细的在整个卧室搜索了一遍,还是什么人都没有。她又向窗外看了看。外面在屋内大灯的映衬下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惠娴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她决定再向镜子中看一看。 这一看不要紧,吓得她魂飞魄散。她又在镜子看到了那个穿白色衣服男人,苍白中带着绽蓝色的脸,煞白的嘴唇,空洞的发着绿光的眼睛。 就在这时候,那个男人突然伸出干枯的双手,向她抓来。 惠娴恐怖的大声的叫着,她想逃,可脚步怎么也迈不动,就象钉在那了一样。她胡乱的挥舞着手臂。可她什么也抓不到。 眼看那个白衣男人鬼爪一样的双手就要抓到自己了,她绝望的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按响了卧室内的报警系统,然后就晕倒了。 当惠娴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手臂上正输着液。母亲握着她的手,正焦急的看着她。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感觉自己好象做了个可怕的噩梦。 母亲看到她醒了。用手轻轻的抚摩着她的头。她听到母亲好象在说着什么,但声音好象很遥远,很模糊。忽然她觉得很累,身体好疲惫。于是她又闭上眼睛,安静的睡去了。 惠娴的老公是第二天乘头一班飞机赶回来的。下了飞机,他急急忙忙赶到了医院。 病房中的惠娴脸色苍白,看上去有点精神恍惚。他向岳母简单的了解了一下情况。又向医生询问了一下病情,知道惠娴只是受到了过度的惊吓。导致短暂的昏迷,并没有什么大碍。只需静心的调理一下就会好。这才放心了许多。 第三天,在惠娴的极力要求下,丈夫办理了出院手续。出院的时候,惠娴的母亲劝说女儿回娘家住。可惠娴想回家陪丈夫,母亲没办法,也跟了去惠娴家。 大禹山的夜晚宁静而美丽,郁郁葱葱的苍松翠柏包围着整个别墅群。风吹着树木发出沙沙的响声,风中不时传来夜莺的啼鸣。给整个别墅群笼罩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惠娴有丈夫和母亲在身边,精神状态也好多了,又恢复了往日的美丽。 这一天,惠娴吃过母亲精心准备的晚饭后,觉得有点困,于是在丈夫的陪伴下,回到卧室,躺在丈夫的怀里,不一会就睡着了。 午夜的钟声敲响了十二点。四周黑戚戚的,只有卧室的镜子中反射着窗外那微弱的光。丈夫也睡着了。 睡梦中惠娴感觉好象有人推门进了卧室。她猛然惊醒。她真切的看到那个白衣男人在黑暗中狰狞的向她走来,她拼命的大喊,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她抓起枕头向那个男人砸去,可那个男人伸手接过枕头扔在地上,对她发着陰森诡异的笑。并一步步向她走来。她再一次被那种极度恐惧包围了,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鬼、鬼…… 惠娴的老公被喊声惊醒了。他看到惠娴直坐着身子,瞪大着恐怖的眼睛。全身颤抖,正凄厉的对着门的方向哀叫着鬼……鬼……可门口除了一个枕头以外,什么也没有。他连忙打开灯,用力摇醒了惠娴。他发现惠娴的全身都是汗。睡衣已经完全湿透了。 惠娴这时好象也清醒了,她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在做梦还是在清醒中真实地看到了那个男人。现在眼前却什么都没有。她觉得到自己象虚脱了一样。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她茫然的看了一眼老公。就轰然的倒在了老公怀里。 惠娴的老公这时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有点相信惠娴对他说的见到白衣男人的故事是真的了。他本身是无神论者,平日里根本不信这些,今晚看到妻子这种情形。联想到近几日发生在妻子身上的奇遇,他不得不相信了。 第二天他给工厂打了个电话,告诉下属自己不去上班了,然后他驱车带着惠娴和她母亲。向青山寺的方向驶去。 青山寺坐落在离容城西南八十公里的青山上,住持净禅大师,是远近闻名的得道高僧。以前惠娴的丈夫曾向寺院捐献过不少香火,和净禅大师有过几面之缘。他非常仰慕大师的盛名,净禅大师也很欣赏他的才华。两个人到是非常谈得来。 当他们驱车来到寺院的时候,大师正在打坐。看到他们的到来。忙收起念珠。叫小沙弥看茶。落座后,简单客套了几句,惠娴的丈夫就向大师说明了来意。大师仔细的端详了一下惠娴。半晌默不作声。忽然他对惠娴的丈夫说,走,带我去贵府看看。于是众人起身随着大师来到了惠娴家。 大师先是在山坡上观望了一阵。又进得屋里仔细的查看了一番。然后对惠娴的丈夫说:施主知道这山的来历吗?看到惠娴的丈夫一脸茫然。接着道:这山在旧历年间本是一座坟场。解放后大部分坟墓被迁走了。剩下埋葬较深的,无人认领的荒冢也都被平整了。施主家所处的位置,正是一处被平整的孤坟的上面。坟中埋葬的是一个年轻男子。家人在其下葬的时候,特意给他穿上了平日里他最喜爱的一套白色衣服。现在你们的入住,打扰了他。施主你的夫人又年轻貌美,所以他会在夜晚上来騷扰女施主。 惠娴的母亲连忙问:那大师有解救的办法吗? 大师道:解救的办法到是有。你们须派人将埋在地下的这具棺木挖出来。然后带去火化场将尸骨进行火化。再将骨灰选定一个地点重新安置。我再给他做七天的超度。消除其心中的孽障。平日里你们多去烧些纸钱,这样施主一家就会平安无事了。 随即,大师又取出随身携带的朱砂,用右手中指,蘸着朱砂,在惠娴的脑门上画了一道符,然后将佛珠交到惠娴手上。说到:这两天可保女施主无恙。说罢大师走了。 果然,当天晚上惠娴一家平安无事…… 第二天一大早,惠娴丈夫雇佣的工人就来了。他们在惠娴家屋前的空地上挖了一个大洞。然后顺着洞纵向挖去。果然在房中心四五米的深处,挖出了一具早已腐朽的棺木。众人将棺木抬了上来。惠娴的丈夫连忙电话叫火化场的车过来,将棺木拉走,并将棺内的尸骨进行了火化。又在火化场的骨灰存放间选定了一处位置,将骨灰进行了重新安置。大师也如约而至。为白衣男人的亡魂进行了七天的超度。 至此以后,惠娴家再也没有出现过白衣鬼影。芙蓉翠庭花园,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每逢清明、七月十五,惠娴都会在老公的陪伴下,来到那个男子的骨灰存放处,烧些纸钱放些供品。从此人鬼相安无事。 都市怪谈之撞鬼 天越来越陰了。不时的有闪电划过。眼看大雨就要降下来。 沈天明有些后悔。临走的时候,朋友极力挽留他,他却坚持要回市里。因为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会议要参加,于是连夜开车往回赶。 朋友家住乡下,离市里大约有80公里左右的路程,要是在白天,也就一个半小时就到了。可现在是黑天,乡下的路又都是很窄,还是小心的好。沈天明把车子开的很慢 刚走出有八九公里左右的路程,豆大的雨点就倾盆似的倒了下来。噼噼啪啪地砸在风挡玻璃上。视线顿时变的模糊了。沈天明连忙打开雨刷。车子挂到三挡的位置。 路上一辆车都没有。 再往前走两三公里的样子,就会路过一片坟场。早上沈天明开车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是在一个乱岗子上。 路的两侧是挖路基时留下的深坑。过了深坑就是乱石岗。岗上是一大片孤坟。有的立着墓碑。有的干脆什么都没有,就光秃秃的一荒冢 。上面杂草丛生。路过的时候就有种发悸的感觉。 眼看就要开到坟场了,沈天明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慌。他吓意识的看了看室内倒车镜。还好,后座上什么都没有。 突然。车子的前方好象有什么东西闪过。沈天明本能的一打舵。车子一下子掉进了路边的沟里。 大雨不停的下着,周围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沈天明拼命的开动着车子,想把车开出深沟,可是沟里的泥土拌着雨水,搅起的稀泥顺着后车轮啪啪的打在后风挡上,车子却怎么了爬不上这个坡。车轮到是越馅越深。到最后干脆就不能动了,只有排气管发出的阵阵怒吼声。 经过了几番挣扎。沈天明终于颓唐的坐在了座位上。心里不住的暗骂这个鬼天气。 他掏出手机。拨了公司的电话,想找人来救助,可拨了半天怎么也打不通,再打朋友的电话,也打不通。看看手机,一个信号的都没有,沈天明有些绝望了。 在这荒郊野外的坟场,外面又下着大雨。沈天明本想走出车外去求救。可车里连把伞都没有。天又这么黑。想了想还是在车内等有人或者有车经过再说吧。 突然觉得有些冷。沈天明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连忙把车内暖气打开。 已是半夜十二点了。等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了,路上始终一辆车也没有经过。也许是开暖气的缘故,沈天明有些迷糊。 正当他和着衣服打瞌睡的时候,隐隐约约好象有人敲车门。沈天明隔着玻璃向外一看,赫然看到三个人站在车的外面。 那是一对夫妻领着一个小孩。夫妻大约有三十几岁的样子,乡下人打扮。小孩有七八岁的模样。 沈天明心想,这种鬼天气,怎么还会有人? 正在他纳闷的时候,那个男的又敲了敲车门,低声问道‘先生,能带我们一程吗?'' 沈天明到是忘了车子掉进沟里了,要打开车门。忽然只见那个小孩对着他诡异的笑了笑。沈天明顿时毛骨悚然… 沈天明猛的惊醒了。原来是个梦。到是吓出一身冷汗。看了看手表。正好是午夜十二点半。 外面的雨似乎小了很多,风却大了起来。呼呼的吹打着车身。 沈天明再也不敢睡了,他把四个车门都锁好。又前后左右都看了一遍。心里稍微塌实了一点。但后脊背还是飕飕的冒凉风。总觉得后面有人。 这时候手机铃突然’玎玲玲,玎玲玲‘的响了起来,着实又把沈天明吓了出一身冷汗。他连忙打开手机。是家里打来的,妻子问他怎么还没到家,电话怎么总是接不通。沈天明简单的把情况和妻子说明了一下。一个小时以后,拖车终于来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沈天明就有点精神恍惚。可一想到当天公司会议的重要性。只好硬着头皮起来,简单的洗刷了一下,喝了杯牛奶,就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公司。 原本定在八点半的会议,九点种才开始。集团公司懂事长亲自主持。可会议还没有开完,沈天明就头痛的厉害。会议间歇的时候,他向总经理请了假,开车回到家后,就一病不起。 原本沈天明从不得病的,就是伤风感冒也是三年两年摊不上一次。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病的非常厉害。 妻子也请了假,陪他看了医生,开了些感冒药。又打了点滴。一直折腾到下午。沈天明连晚饭都没有吃,就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当 当 当”时钟瞧了12下,已是午夜12点了。 突然,沈天明猛的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他看到那对夫妇领着那个小孩开门径直向他走来。 他终于看清了他们的脸。 那个男的面目恐怖骇突。脸是青蓝色的,右眼崩塌。头发稀少。面上头发上粘着黄土。两只眼睛都在往外流着血。嘴里也都是血。 而那个女人。脸象画的一般。煞白煞白的。眉毛是弯弯的细细的一条。嘴唇却画的鲜红,象血一样红。走近床头的时候,脸上的皮肤却象面粉一样,突然一块一块的往下掉。血也不住的往出涌。 那个小孩嗤着两颗露在外面的牙,脸是绿色的。不时的对着沈天明诡异的笑。 沈天明拼命的想喊,可怎么喊也发不出声音来。 这时只见那个女人伸出十指尖尖的双手向沈天明抓来。沈天明绝望的大喊一声,然后就醒了。 醒来后发现妻子正抓着他的双肩不住的摇晃着。喊着他的名字。他的全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自从那晚以后,沈天明始终高烧不退,还不时的说着胡话。最奇怪的是,每到深夜十二点种的时候,准会看到那对夫妇领着那个小孩出现在他面前,对着他诡异的笑。吓的沈天明整夜的大喊大叫。 沈天明的妻子哪经历过这样的事。到是他父母见多识广,第四天的时候,不知道在哪里请来了一位“仙人”。 请“仙人”来的时候,父母到是没说什么,只是说儿子好象是中了邪。每晚都做噩梦。希望“仙人”能给指点指点。 “仙人”进到屋里,前后左右的所有个房间都看了看。然后又仔细的端详了一下昏睡的沈天明。随即抓起沈天明的左手。拇指和食指掐住手的虎口。闭上眼睛,嘴里默念着什么。突然,“仙人”的双眼射出异样的目光。对沈天明的父母问到:“你儿子最近是不是路过了墓地坟场之类的场所?” 沈天明的父母当时大吃一惊。他的妻子连忙回答; “是的,几天前他去乡下的时候,车子路过了一片坟场。” 仙人又仔细的摸了摸,目光更加精锐了。 “这就对了,他在坟场的时候,身体附上了三个鬼,而且已经跟回来了。你们查看一下,他身上是不是有三个红点。” 沈天明的妻子连忙掀开盖在他身上的毛巾被,前身没有。当翻过后身的时候。在沈天明后背的左上方,肩胛的位置。赫然有三个醒目的红点。 沈天明的父母及妻子顿时目瞪口呆。吓的哆嗦成一团。 过了好一会,沈天明的妻子在仙人的追问下,才嗑磕巴巴的说出了那晚沈天明开车出事的经过。然后告诉先人他回来以后就得病了,每天都说胡话,每晚都会看见一对夫妇领着一个小孩站在他面前。到现在整天就是昏睡状态。滴水不进,三餐不吃。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沈天明的妻子一边说一边哭。最后她哀求仙人给想想办法。 “仙人”说:“办法到是有,不过今天不行,我没带法器。我明晚12点钟过来。” 临走的时候,他吩咐沈天明的妻子准备一些器皿。要一个盆,一只碗,一些五谷杂粮,一根红绳,一根蜡烛。还有黄纸。 经过了一天的焦急等待,第二天晚上将近12点的时候。“仙人”果然来了。 这时的沈天明已经有几天没吃东西了,眼圈发黑,两腮塌陷。双目直勾勾的,看着好吓人。 “仙人”带来了一件法袍,一柄桃木剑,一把佛尘。还带来了一包纸灰。 他吩咐沈天明的妻子,先把五谷杂粮放在碗里,然后扣着放进在盆内,再在盆里盛上一些清水,在碗的上面点上蜡烛。 这时候“仙人”换上法袍,把带来的纸灰倒进一个碗里,然后用酒和好。叫沈天明的妻子把沈天明扶起来,把和好的酒喂到他嘴里。沈天明呛的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又昏睡过去了。 时针这时候正指午夜12点。沈天明突然睁开象黑洞一样的眼睛,募地又坐了起来,仙人拿起桃木剑。含了一口碗里的酒,对着沈天明猛的喷了去,并用桃木剑直指沈天明的眉心。口中大喊一声; “孽畜,还不快走。” 随即他又吩咐沈天明妻子:“你马上端着盆,出门往东走100步,遇到十字路口把盆放下,把黄纸烧了。记住,千万不能让蜡烛熄灭,千万不能回头……” 这时候只见沈天明直挺挺的站了起来,随着蜡烛的光亮走去。 仙人用佛尘在沈天明眼前一扫,然后单掌对着心口窝猛的一拍。嘴里喊到:“给我躺下。” 沈天明轰然倒在了床上…… 当清晨的第一束陽光照到沈天明身上的时候,他终于醒了。妻子对他讲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却茫然不知。他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恐怖的噩梦。 妻子连忙翻过他的后背。在他后背左上方肩胛处的三颗红点,赫然不见了…… 悬疑故事之空棺 周一,下午四点,洛雷收到了徐天的邮件。上面写道:“洛雷,你还记得我们小的时候,大一号仓库的梁上悬着一口红木的棺材吗?”当然记得,洛雷和徐天,还有邵英、张小盒,他们都是供销社的职工子女。大仓库是供销社用来堆放农资的地方,建国以来,供销系统可是红极一时,直到20世纪90年代才逐渐走了下坡路。洛雷他们家的宿舍区有两个大仓库。他知道徐天指的是破旧的那个,所谓大一号,是与后来建的新仓库进行区别的。大一号仓库年久失修,新仓库建成后,大一号仓库就空在那里。除了一些破旧的家什和宿舍区住户丢放的杂物,最显眼的,莫过于长长的屋梁上悬放着的邵英奶奶早置的棺材。 和很多老人一样,邵英奶奶害怕火葬,她到了60岁的时候,就吵着让邵英的父亲请木匠添置了棺材。老人身体一直硬朗,丝毫没有即将离开人世的迹象,于是棺材就迟迟派不上用场,放又没处放,于是就放在了供销社大一号仓库里。这一放竟然放了30年,直到老人90岁撒手西去时,她也没有能用上那口棺材,而是被火化了。 洛雷滚动着鼠标向下看,可是邮件下面除了徐天的署名外,就什么也没有了。徐天的邮件勾起了洛雷对往事的回忆。往事,带给他更多的是恐惧。十岁那年,洛雷和张小盒捉迷藏,洛雷将整个宿舍区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张小盒的影子。那时是盛夏的午后,户外的陽光将地面都快烤熟了,洛雷一头闯进了大一号仓库。他相信,张小盒准是躲在那里面的某个角落。 然而,洛雷找遍了各个角落,还是没有发现张小盒。这时,他感觉到大一号仓库里不停地散着凉气,深深的仓库里除了潮湿的霉味、长长的蛛网,还有他自己空旷的脚步声。洛雷一下子就汗毛倒竖起来。可他又不想为张小盒买冰棍,因为两人捉迷藏前已经约定,如果张小盒被他找到了,买冰棍的人就是张小盒,反之,就是洛雷。 洛雷大着胆子抬起了头,那棺材刚刚被桐油刷过,锃亮的。洛雷第一次感觉到这棺材吊得竟然如此之矮,他伸出手都快够得到了。他找来一张旧桌子爬到了上面,伸手刚好能够着棺材的腰身部位。洛雷伸出手去,拍了拍棺身。如果张小盒在里面,他一定会爬出来的。洛雷就等着棺盖被翻起,里面爬出张小盒。然而,棺材里毫无动静。洛雷失望地跳下桌子,正要将桌子搬回原处,猛听到有人陰森森地问道:“是谁在敲门啊?”洛雷立即判断出这声音来自头顶,如果这是男音,也吓不倒洛雷,因为他一直认为张小盒就在那里面。可是,这分明就是女声,听起来和邵英奶奶的口音几乎一样,颤巍巍的略带点鼻音。洛雷一下子就吓瘫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张小盒和邵英两人依次从棺材里站起身来,攀到屋梁上,然后又跳下来,哈哈大笑着对洛雷说:“怎么样,胆小鬼,该你买冰棍了吧?”洛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张小盒和邵英,人却毫无反应。 邵英和张小盒摇了摇洛雷,邵英还胳肢了一下洛雷的腋窝,可洛雷还是没有动静。邵英胆小,她惊叫着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不得了啦,洛雷吓死啦。” 张小盒情知不妙,也吓得逃回了家中。洛雷的父母闻讯赶来,供销社的宿舍区炸开了锅。洛雷的父亲是供销社主任,他自然不肯放过始作俑者的张小盒,尤其是他在工作中一直驯服不了张小盒的父亲,这次自然是给了他一个契机。还有,邵英奶奶的棺材也令他心烦:什么都可以放在大一号仓库,可为什么非得要放一口棺材呢! 洛雷肯定没有被吓死,可是洛雷的父亲借此良机,大发了一阵婬威,并从这两家身上索取了很多好处。那是20世纪80年代的中期,距离现在已经是20多年过去了。所以,洛雷不知道徐天怎么会想起这件事来。事实上,洛雷和供销社里走出的几个孩子自从上了大学、参加工作后就很少有联系,就连小时候,他也很少和大一号仓库后面一排小房子里住着的徐天一起玩。“他们是单职工家庭,穷得要死,身上也脏死了,不要和他们玩。”洛雷的妈妈这样教育洛雷。 洛雷没有理睬徐天,甚至连邮件也没有回。他现在是一家大型国有企业的人力资源部部长,前段时间听说住在同一个城市里的徐天失业了,徐天现在来套近乎,极有可能是想在自己手下谋个职位。洛雷不禁有些后悔,为什么那次回去时,把自己的邮箱地址留给徐天呢。 妻子邵英看到洛雷脸色有些不悦,问道:“是垃圾邮件吧?别理这些,真是的,现在缴费邮箱都过滤不了广告了。” 洛雷笑着点点头,应了声“是啊”,然后点击删除了徐天的邮件,心里思索着,徐天既然提到这事,绝对不会就此结束的,他会有要求,那就等着他的要求吧。 隔了两天,徐天果然来了第二封邮件。“相信第一封邮件你已经收到了。我最近经常做噩梦,梦见那口空棺材里面睡了人,有时是你,有时是你的父亲,你们父子俩的脸孔不停地交替出现在我的梦境中,这让我感觉到烦闷,这些梦境,是不是在提示我,你们早就该死了?每次噩梦醒来,我都不自觉地想到你,还有你父亲的所作所为。比如,你父亲当年以你被吓为借口,在那个大一号仓库里奸污了张小盒的母亲。你知道,我家就在仓库的后面,妈妈经常让我走进仓库拾点柴火什么的,那些在你们眼里不算什么,可对于我家来说,就是宝贝。所以,我经常担心有其他人走进仓库,抢在我前面拿起了能用的东西。仓库里只要一有动静,我就跑去看,什么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看完了这封邮件,洛雷陰陰地笑了笑,又点击删除了。父亲已经去世了,就算他做过什么坏事被徐天看见了,那又能怎么样?他徐天总不能到阎王那里去检举揭发父亲的罪状吧。 徐天的第三封邮件让洛雷不得不回复了。“你想要什么,就直说吧。”洛雷写道,心里像是压上了一块石头。 “我要工作,我失业了,妻子成天和我吵架,在我认识的人当中,能够帮助我的只有你。请你务必相信,我没有勒索你的意思,只是你是个狠毒的人,我了解过,你得不到好处,轻易不会帮助别人。而好处,恰恰是我没有的。我断定,只要我一开口,肯定会被你拒绝。”徐天的回信几乎只隔了一分钟。 洛雷坐在办公室里打了一个电话,很快就在技术科给徐天谋了份检验员的工作。第二天,徐天就赶来上班了。 下班后,徐天敲开了洛雷办公室的门。“我不会再打扰你了,请你相信。”徐天黑黑瘦瘦的,还不到40岁,眼睛就凹陷了下去,看上去就像是个贼。 洛雷摇摇头,微笑道:“说哪里的话,有困难就告诉我,我一定倾尽心力帮助你。” 徐天很是伤感,苦笑道:“其实我真的走投无路了,要不,我不会那样说的。我给你写信,也是在网吧里写的。”洛雷烦躁到了极点,不过他还是若无其事地拿出一个信封:“老同学,这里有一万块钱,拿去先用吧。” 徐天逃也似的要冲出门,可洛雷还是拉住了他,把那个信封装进了徐天的口袋。 徐天喃喃地说道:“洛雷,对不起。我可能是想错你了。我对我所做的,真诚地说一句对不起。” 洛雷忽然收起了笑容道:“不,我就是你一直想象的那种人。请你记住,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虽然我们在一起工作。”徐天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眼睛瞪得大大的,然后掉头就走。 徐天后来真的没有再来找过洛雷,洛雷也想把这事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可事情往往凑巧,那天邵英做过产前检查,来到洛雷办公室时恰巧遇到了徐天。邵英热情地拉着徐天,非得请他吃饭:“我们小时候在一起长大,现在你和洛雷在一块儿上班,也不上我家来,真是见外了。洛雷,你也真是的,要邀请人家啊。”邵英的话语里,既有热情,又有一种难言的优越感。 洛雷不好在邵英面前发作,于是强作欢颜道:“是啊,徐天,今晚我们就在隔壁的酒店里聚一聚吧。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在一起好好吃上顿饭呢。” 徐天被热情的邵英拉着,想走也走不了。三个人来到酒店入了座,只有邵英不停地说着以前的一切,说小时候的种种趣事,说张小盒,还说住在大一号仓库后面的那排房子里的徐天。说着说着,邵英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徐天,你还记得张小盒吗?他大学毕业后,就这样杳无音信了。” 正在喝酒的徐天突然呛着了,不停地咳嗽着,脸上现出了尴尬。邵英原本随口问问,见到徐天这副神情,反而起了疑心,连声地问道:“说啊,徐天,这不是你的作风吧?吞吞吐吐的。”徐天向洛雷投过一瞥,洛雷脸色陰沉沉的,吓得徐天再也不敢出声。这一瞥,也被邵英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 送走了徐天,邵英坐上车,向洛雷说道:“我怀疑你知道张小盒在哪里。虽然我和张小盒谈过一段时间恋爱,但那是过去了。你现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是在一起长大的。” 洛雷淡淡地答道:“我真的不知道,你现在是我的妻子,我还有什么隐瞒你的必要呢。” 邵英听到洛雷这样回答,也信了,语气坚定地说道:“那徐天肯定知道,我看到他那闪闪烁烁的样子,就猜出了他的心思。他不想说罢了,下次我见到他,一定问他。对了,你有徐天的手机号吗?” 洛雷幽幽地叹道:“他过日子都紧张,哪有手机啊。”一种杀意在洛雷心中不知不觉地萌生了。徐天这个人是断断不能留了,不然就是后患。他知道得太多,嘴巴也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严实。 洛雷考虑问题很周详,他知道自己和徐天通了几次邮件,徐天所写的内容,肯定还在他的发件箱里,要除掉徐天,必须进入他的邮箱,删了他的所有邮件。能做到这些的,必须是精通电脑的人物。他不想在身边找电脑高手,而是花钱在网上找了个能干的人物。就算那人不能保密,天高地远的,他也不能以这些向警方指证自己。 那个高手果然很厉害,轻轻松松地就进入了徐天的邮箱,根据洛雷的要求,那人把徐天的邮箱密码告诉了洛雷。正像洛雷想的那样,徐天的已发邮件都没有删,尤其是第三封让他心惊肉跳的信件。那里面,详细地记述了洛雷是如何将邵英欺骗到手的。 那是洛雷工作后的第二年,他回家过年时见到了邵英。此时的邵英出落得无比美丽,洛雷与她聊了聊,发现邵英和张小盒已经恋上了。这对于洛雷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好在这年春节,家庭贫困的张小盒没有回来,而是选择在外面打工。 一天傍晚,洛雷将邵英约到了大一号仓库,邵英奶奶的棺材还在那里,不过邵英不是很怕,毕竟那是她亲人的东西。然而,就在两人聊着天的当儿,棺材里突然传出了一声惊叫,接着,一个赤发红颜的老人跳了出来,一下子就将邵英吓晕了。洛雷迅速地紧紧抱住了邵英。等到张小盒再来寻找邵英,邵英和洛雷已经成双入对了,两人的关系早已超出了朋友的界限。 棺材里的那个老人其实是假的,是洛雷花了几天工夫制成的一个充电木偶。到了预定的时间,木偶就会跳跃。这样的木偶,对于学机械的洛雷来说只是小菜一碟。然而,他所做的这些,竟然被大一号仓库外的一双眼睛看了个真切。 攻破了徐天的邮箱,洛雷主动约了徐天在工厂的餐厅喝酒。徐天过得一直不如意,他对酒有种特别的嗜好,几乎每饮必醉。两人互相搀扶着出了餐厅大门时,外面已是夜幕笼罩了。徐天出门向东走,而洛雷则向西行,走了一段,就快看不到对方时,洛雷突然回头叫住了走在厂区内部铁轨上的徐天,“喂,徐天,我告诉你一件事,我十岁那年被张小盒吓傻的那件事,你看到了吗?其实我根本就是装的,当时邵英胳肢我,我是强忍着的,等他们跑了出去,我笑了半天。这些你看到了吗?”徐天一呆,他刚要说你真狠,运送配件的小火车一下子将他撞飞了。 徐天的死,厂方鉴定完全是出于意外。因为小铁轨上的车都是机器操控的,路线很短,谁会想到酒后的徐天竟然站在了那个上面。可是警察不信,因为他们接到了三封复制过来的邮件,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徐天敲诈洛雷的完整经过。洛雷因此被捕。 半个月后,一个高个的男子敲开了洛雷家的门。怀抱着孩子的邵英端详了对方半天,忽然惊喜地喊道:“张小盒,真的是你?!” 张小盒微微地笑了:“是的。你还能记得我啊。对了,我今天来,是告诉你一个过去的故事。空棺的故事。编故事的人叫洛雷,也就是你的丈夫。故事很精彩,他请我攻入一个私人邮箱,才让我有机会阅读了这个悲剧。” 都市怪谈之镜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喜欢上了照镜子,他依稀记得他以前并不喜欢照镜子,甚至很厌恶。是什么改变了他这么多,他也着实想不起来了。 他刚刚经历过命悬一线的灾难,从自家六楼的陽台上摔落,重重地砸在地上,血飞溅地很远,当时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没有丝毫挣扎,就那样闭上了眼睛。可是医生还是把他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他记得,当他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头上包裹着厚重的绷带,带着猩红,周围是消毒水的味道。第一眼的陽光也刺眼地让他睁不开眼睛,耳朵一阵强烈的轰鸣,像极细的的琴弦被人忽然拨动一般,尖锐刺耳。他晃了好久的神,终于清醒了,只是他想不起一些东西。 他究竟想不起什么呢?他自己也记不起来。 医生说他需要静养,于是他搬进了单人间。医生告诉他,安心静养就行了,别去想其他多余的事。他也不乐意去想,每当他觉得有些记忆碎片即将拼凑起来的时候,脑袋就会像被撕裂般疼痛不已。尽管如此,他还是上瘾了,反反复复地享受脑袋里的那种疼痛。 这就是为什么他突然喜欢照镜子的原因。只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才会隐隐约约感觉得到一些细微的记忆,医生也说或许这有助于他的恢复。于是,他经常拿着镜子发呆,有时候经过医院的水池,他也会忍不住探头往水里看自己的倒影。 他就这样,靠着照镜子,慢慢地恢复了一些记忆,他记得,他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今年应该有十八岁了。他和他女儿的关系很好,女儿也十分孝顺,在外人看来,他们父女不像父女,反而像情侣,亲密无间。 他还有一个妻子,妻子也长得很漂亮,家里的关系一向都很融洽,他的妻子也很喜欢照镜子,毕竟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他可从来不照镜子,只是因为他不习惯看到另一个自己。 他和女儿真的很亲昵,曾经还引起邻居家的流言蜚语,当然他并不当回事。他的妻子也很会打扮,每天花着一个小时化着美美的妆,和女儿一起走到街头,反而像一对姐妹。只是岁月不会饶恕任何人,妻子的脸也开始出现抹不平的皱纹。越是这样,妻子化妆的时间便越来越长了。 他记得,一次他们决定去海南旅行,九点半的飞机。他们在六点就早早起来收拾东西了,等到八点钟的时候,因为从家到机场要半个小时,女儿就催着妻子快点出门。妻子正在房间里化着妆呢,房门也被锁着。 她出现在他和女儿面前的时候永远是那副化了妆美美的样子,他和女儿都在背后调侃过妻子。 他们在房门前等了又等,催了又催,直到九点半的飞机已经从他们头顶飞过,妻子也没有出来,是的,她的妆还没有化完。好像因为这件事,女儿还赌气在门外骂了她妈妈丑八怪,他认为那只是女儿赌气说的气话罢了,他的妻子应该不会那么在意吧。不过那天他的妻子一整天都没从房间里出来。 他再次见到自己的妻子的时候,妻子依旧是那副美丽的样子,只是他发现了妻子的头发里透着一股银白,他明白了妻子那天不出房门的原因。之后的日子里,家里的关系还是一样的融洽,只是妻子喜欢上了网购,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一星期一两件快递,到后来一发不可收拾,每天都有快递员在楼下喊着她的名字。那些大大小小的纸箱里装满了期待,也装满了女儿对母亲的仇恨。妻子网购了各种各样名贵的化妆品,各种各样的牌子连他都没见过,他着实佩服妻子对化妆这方面的认知。 他是个好男人,任由妻子胡闹,刚开始的时候,妻子的开销总是用着她自己的工资,后来他发现家里柜子里的钱总是莫名其妙地不见,他开始有些心慌了。他查找到妻子一个月来在化妆品上的开销竟然多达五位数,尽管他和他妻子是双职工,但是这笔开销对他们来说真心不小。 他试图说服妻子,然而每回妻子只是自顾自地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化着妆,丝毫听不见他说的话。而女儿和母亲的矛盾也越来越深了,女儿总喜欢在餐桌上对妻子冷嘲热讽,妻子的个性还是很温柔的,她从不还嘴,吃完饭,她又回房间补妆了。 他真的搞不懂,房间里那面镜子究竟有什么魔力,能吸引自己的妻子几个小时坐在镜子前。那次他又走进房间劝说妻子,妻子把脸都快贴在镜子上了,查看自己美中不足的地方,他一生气,把镜子摔在了地上,一下子碎成了粉末,他的妻子愣住了,只是不说话。第二天,妻子网购了一箱子的镜子,摆满了整个房间。从此,妻子再也没让他进来房间。 妻子对镜子的痴迷简直到了疯狂的程度,明天因为化妆耽误了上班的时间,到后来,几乎开始不去上班了。情况不仅如此糟糕,女儿厌恶自己的母亲,家里的气氛十分不和谐,连餐桌上的气氛都变得十分安静,只有动筷子的声音和他的叹气声。 他看着妻子日益惨白的脸,心里十分担忧,她那脸早已不如从前了,但她依旧抹上厚厚的粉做掩盖,简直像是沾满了面粉的一张脸。他记得自己的妻子以前很漂亮的,细细的眉毛,好看的大眼睛,薄薄的嘴唇,一直都是自己心目中的女神。 女儿跟他说,让他们离婚吧。他看着自己的妻子,还是很淑女地收拾着桌边的碗筷,他不忍心,毕竟她只是爱美了一点,这也算正常吧。他的妻子开口向他借钱,因为她已经没有经济来源可以去购买昂贵的化妆品了,他把工资卡交给了他的妻子,女儿赌气离家出走了,他出去找女儿,可是一整天都没有消息…… 对了,我的女儿呢?他想,他坐在病床上,回忆到了这里就中断了,他实在想不起来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他照了照镜子,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一丝血色都没有。他愣住了,因为镜子里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他妻子的脸。他缓了缓神,镜子里又变成了自己的模样。 医生进来,他还是那样子拿着镜子。医生笑着问他,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照镜子啊?跟女人一个样。 他看了看医生,又回头去照镜子,说:“医生,你觉得我美吗?” 医生愣住了,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他的手不自觉地去摆弄自己的脸,像个仔细查看自己妆容的女子。 他自己也才发现,自己竟然像极了自己的妻子。 他的妻子已经死了,自从女儿消失不见后,他觉得家已经不再是家了,他开始流连于外面的花天酒地,醉生梦死,他的妻子还会流泪,她觉得是自己不够美丽,才留不住自己的老公。 工资卡都被刷光了,她开始变卖家里的东西,女儿不在了,她就把女儿房间里的东西卖了出去,她把钱全部用去买化妆品,而且每回都会在外头做很昂贵的美容。他觉得这个家就要散了。 那天,她的妻子在陽台专心地浇着花,他看着妻子的背影,依旧是那么美,只是妻子的脸,他已经见不到曾经的素颜了,只有一层夸张到感觉可以用手扒下来的粉。他就这样静悄悄地走近妻子,从背后抱紧她。只是那么一瞬间,他很想把妻子从陽台推落,可是他犹豫了,因为他知道,即使妻子死了,自己的家也不会发生变化,自己的女儿也找不回来。 他的妻子甜蜜地问他:“你说这双鞋子什么颜色好看些呢?” 他的神情变了,他了解了他的妻子对于女儿的消失一点内疚都没有,对于这个家她也没有任何的担忧,而自己为什么要傻乎乎地独自担心呢?他冷笑着,狠狠地将妻子推下了楼。他还记得,那个时候,妻子一点儿防备也没有,重重地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远远看去,妻子的脸惨白,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一个木偶。 这个家就这样散了,他笑着,自己的脚也跨过了陽台。又一声的巨响…… 躺在病床上的他,还活着,自己的妻子却死了,女儿也依旧不见踪影。他不由自主地拿起身旁的唇膏,放在自己的嘴唇上认真地涂抹起来。一旁的医生都看呆了,走过去关心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男人楞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支唇膏,而且已经把自己的嘴唇涂地血红。他的妻子最喜欢血红色的唇膏了。 每当他看到镜子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咧开口笑,他情不自禁地端详着镜子几个小时,直到有人喊他,他才会清醒过来。他总觉得妻子就在他的体内,因为据说,有人发现他们跳楼的时候,地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妻子去了哪里了呢?他觉得自己的妻子死了,可为什么找不到尸体,警察也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他开始怀疑,他的妻子藏在了自己的体内,要不然他不会莫名其妙地喜欢上照镜子。 有一天早上,他醒过来,第一件事便是拿起身旁的镜子,开心地端详自己的容貌,检查的医生走进房间,他丝毫没有注意到。 医生看着病床上的人,慌张地质问:“你是谁?我的病人呢?” 床上的女人微微一笑,一心一意地照着镜子…… 天使系列之暗恋108天 这是一间名为“余音”的咖啡馆,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我至今也不知道,不过我也从未想过要知道,我只关心餐厅里那个叫做安雅的女孩。 从见到她第一天起,我就对她一点钟情了,之后的几天我每天晚上都会来这间咖啡馆,就那样静静的坐着,直到安雅下班。能和安雅偶尔的聊上两句,这一天的生活都会感到愉快,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我喜欢她,但我一直都没有跟她表白,而且以为以后都不会,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他--天使。 今天是遇见安雅的第109天,也是我的暗恋开始的第109天,这天我像往常一样来到这间咖啡馆,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遇见安雅。我心里开始有些慌张,还是像往常一样点了一杯咖啡,坐在往常专门的座位,像往常一样想着那个女孩,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见到那个女孩。 这时候一个穿白色西装的男人坐在我的面前,我听到了风铃的声音,很奇怪,这家咖啡馆没有风铃。我抬起头,见到那个男人,他微笑的看着我,我有些不自然,小心翼翼的问:“先生,我们人的吗?” 那人摇摇头说道:“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你天天坐在这个位置上且只点一种咖啡,一坐就到下班,你家里是不是没有空调啊?” “欸,你是不是有病,干嘛没事总观察我?” “你应该去问一下,那个叫安雅的女孩今天怎么没上班。” 我愣住了,本能的叫住身边经过的服务生:“小姐你好,请问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叫安雅的女孩,请问她今天怎么没上班?” “她辞职了,昨天就是最后一天上班。” “怎么样,是不是很失望?” 服务生走后,对面的那个男人摆出一副同情的眼神对我说:“你难道不惋惜么,难道不想然时光倒流回到过去向她表白么?” 我不置可否,问:“你想怎样?” 男人神秘一笑道:“不妨告诉你,我是天使……” “噗”我满口的咖啡笑喷了出来,刚好喷到对方脸上。 男人抹了把脸道:“我知道你不信,我就先把时光倒回至昨天,让你见识见识。” 说着,那个天使打了个响指,周围的场景立刻变了,安雅正在微笑的看着自己。 “先生,这是您的咖啡。” 说完,安雅转身离开,对面的天使推了推已经傻掉的我,得意的说:“诺,这回相信了吧,还不快去表白,今天可是人家最后一天上班咯。” 今天是遇到安雅的第108天,也是她在这里工作的最后一天,我要做一件一直想做却没做的事。 “我先走了。” 安雅向同事告别,然后朝门外走去,我拿起背包追了出去,路灯下的城市泛着红晕。我出来时,安雅已经走上了人行道,要不要过去,我还在犹豫-- “嘀嘀”突然从巷子里冲出一辆摩托车,出其不意的冲向安雅。 “小心!” 我痛苦的跪在地上,对面马路边迅速围满了人,风铃声再次响起。 “没关系,生死有命,节哀顺变吧!” 抬起头,天使站在那儿,依旧是一副微笑的面孔。 “你不是天使吗?不是能把时光倒流吗?快,快把时间倒回去啊!” 天使反倒犹豫道:“话虽如此,不过这次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 “代价就是要用你三年的生命来交换。” “不就是三年吗,我这么年轻,三年没问题的。” “你确定?” 我点点头道:“我确定!” “先生,这是您的咖啡。” 说完,安雅转身离开,天使碰了下还未缓过神来的我,说:“还等什么,抓紧时机啊。” “我先走了。” 安雅向同事告别,然后朝门外走去,我追了出去,路灯下的城市泛着红晕。我出来时,安雅已经走上了人行道。 “安雅!” 安雅转过身,看到我,走了过来,微笑着说:“先生,您是在叫我吗?” 我点点头,紧张的手心全是汗。 “嘀嘀”那辆摩托车疾驰而过,没有人出危险。 我终于鼓足勇气道:“我--我喜欢你好久了,能互相留个联系方式吗?” 安雅脸一红,笑了,柔声道:“好啊!”说着,拿起我的手,用圆珠笔在掌心写下一串数字,掌心痒痒的,想笑,却忍住了,但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明天有空吗?” 安雅竟主动问我?怎么会没空,我忙说:“有啊,你明天有空吗?” 安雅笑了,“今天是我最后一天上班,明天下午九点钟在这里,我请你喝咖啡呀。” 我抓抓后脑勺道:“不用,还是我请你吧!” “那……一言为定,再见!” “再见!” 看着安雅背影,直到看不见人影,意想不到的顺利。风铃声再次响起,天使站在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说道:“喂,看什么呢,该走啦!” 我刚走在路中间,天使在身后问了句:“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你为什么不送她回家呢?” 我想了想,转身说:“我也忘了!” 说完继续往前走,还未到对面,身后又听到喊声:“先生,你的背包忘记拿了!” 第二天,安雅站在咖啡馆门口,现在已经九点十五分了,那个男人还没有来。 “安雅!”以前的同事从咖啡馆里走出来问:“你不进来在这里等什么?” “我在等个人。” “是昨天跟你在门口讲话的吗?” “是啊!” “天呐,你难道还不知道?他昨天出车祸死了,就在马路对面,被一辆闯红灯的摩托车撞死了。” “什么?”安雅傻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那人把她拉进咖啡馆,在那个男人常坐的位子坐下。 “你等下,他昨天有个背包落在这里了,你帮他拿回去吧。” 对方去拿背包了,安雅傻傻的呆在那儿,身边突然响起风铃声。她抬起头,看到天使就坐在自己对面。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我用三年的生命换来的时光就是几句道别吗?” 天使尴尬的抓抓头道:“没办法,我本是出于好心,但你们都是短命鸳鸯,你本来寿命就已经用完了,为了帮你,我用他的寿命来倒回时光跟你见面,但谁知道,他也只有三年的寿命,不过倒是拖延了时间,救了你。” “我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啊!” 安雅抓着天使的衣领拼命摇着,几乎要把对方掐死。 “安雅你怎么啦?”以前同事满脸吃惊的望着安雅,不知道她在对着空气做什么,然后小心翼翼的把背包递给安雅,临走说了句:“安雅,节哀顺变啊。” 安雅打开了背包,里面全是纸片,仔细看,原来是咖啡馆里的单据小票,背面工工整整写着清秀的字迹。 第一天,咖啡馆里遇见那个如丁香般的女子,我见到她胸卡上写着“安雅”两个字。 第二天,她对我笑了,笑得那样甜,甜到咖啡可以不加糖。 第三天,昨天梦里梦到了她,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衬衣,粉红色的短裙,像邻家的小女生。 …… 第一百天,她好像有什么心事,一直皱着眉头,我故意多点了写东西,为的是能多听几句她的声音。 第一百零一天…… 天使瞧着已经泣不成声的安雅,小心翼翼的问:“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你为什么不问他名字呢?”(完) 千万不能得罪小鬼 一 “妈的,怎么股市又跌了这么多啊!”阿明盯着电脑屏幕上那急剧下降的曲线,狠狠的一拍桌子,心有不甘的说道。 “阿明,你在看什么啊?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同事小张走过来,看了一眼后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在炒股票,怪不得了!不过阿明,就算股市再怎么跌,你也不能发这么大的脾气啊!要知道这里是办公室,不是你的家,你的这种行为要是让经理看到了,肯定会开除你的。” “我知道啊!可是我实在是受不了啊!”阿明一脸郁闷的说道,“股市再这么跌下去,我恐怕连棺材本都要赔进去了!” “谁叫你平白无事炒股票干什么?”小张一脸鄙夷的说道,“炒股有风险,入市需谨慎。股市的风险是很大,尤其是中国的股市,牛市短,熊市长,像你这样的散户不亏个倾家荡产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 “我不是平白无事才炒股票,我是被迫的没有办法,才冒险走这一步的。”阿明一脸无奈的说道,“半年前我跟我女朋友去了一趟娘家,当时未来的丈母娘明确要求我,三年之前必须要有钱买房,不然的话就棒打鸳鸯。小张你说,像我们这样的打工仔,怎么可能在三年内筹到钱买房呢?我想来想去,觉得解决的方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找点门路赚大钱!” “那你也不一定非要炒股不可啊!”小张说道,“在这个年代,要找点门路赚大钱不是很难,例如你可以开网店,做微商,甚至炒蒜炒葱,也可以发大财的。” “你说的这些我全都做过了,可是没有一个是赚到钱的,反倒贴进去不少。”阿明苦恼的说道,“以炒蒜为例吧,我进入市场的时候,那大蒜的价格还是很高的,可是当我借钱囤了一千多斤之后,大蒜的价格居然急剧下降,结果我不仅没有赚到钱,反而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务!小张你说,我做什么赔什么,不去炒股票还能做什么?” “原来是这样啊!”小张喃喃的说道,“这样阿明你也太倒霉了吧,根据我的了解,今年炒蒜的人可是狠狠的赚了一笔,没想到你居然赔了!”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太倒霉了!”阿明将头深深的埋进自己的膝盖上,“因为我做生意赔了许多钱,我女朋友对我非常的不满,天天找借口和我吵架,这么下去的话,我担心迟早有一天她会和我分手!” “小张!”阿明忽然从椅子上跳下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阿明,你这是要干什么啊?”阿明的行为让小张吓了一跳,“你无缘无故的跪我干什么?快点起来!” “小张,你可真的要救救我啊!”不管小张怎么哀求,阿明就是不肯起来,“我知道你一定有发财的门路,不然的话也不会出身贫寒和我一样打工却能买得起别墅开得起宝马!麻烦你看在一场同事的份上,给我指点一条发财的门路好吗?” “好吧!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帮一帮你吧!”小张一本正经的说道,“阿明,我不妨老实的告诉你,其实我赚钱的门路基本上是和你一样的。” “和我一样?”阿明惊讶的说道,“哪你是怎么发大财的?” “呵呵!这当然是有高人帮助了!”小张神秘兮兮的说道。 “高人?什么高人?” “这里不是跟你说这些的地方。”小张环顾了一下办公室,发觉出去吃饭的同事陆陆续续的走了回来,“这样吧,等一下下班的时候,我带你去见一见高人,让他帮助一下你吧!” “是吗?那就太好了!”阿明兴奋的说道,“谢谢你了,小张!” 于是在整个的下午,阿明在闲暇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的猜想,小张口中所说的所谓高人,究竟是什么人。 “要是那个高人是沃伦·巴菲特就好了!”阿明甚至大胆的猜想道,“如果是他的话,那我一定能够成为亿万富翁!” 有一句话好像是这么说的,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当小张带着阿明来到了一间相当古旧,而且有些陰森的佛具店时,阿明不禁大失所望:“小张,你不要告诉我,你口中所谓的高人,就是居住在这里。 ”准确一点来说,这家佛具店就是我口中的所谓高人开的。“ ”我不明白!“阿明一脸疑惑的说道,”我们不是说好要找高人给我们指一条发财的门路的吗?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啊!我明白了,小张你说的所谓发财门路,该不会就是做这种生意吧?“ ”我要是有这个本事的话,我就不用在工厂里上班了。“小张没好气的说道,”我带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叫那位高人卖一只小鬼给你养养,帮助你改变运气。“ ”什么?养小鬼?小张你是真的吗?“阿明惊讶的说道。 ”当然是真的了。“小张一脸认真的说道,”阿明,到了这里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之所以发了大财,完全是因为养了小鬼,小鬼帮助我的缘故。“ ”可是,我听别人说过,养的这些小鬼好像非常的邪门。“ ”谁说的?一点根据都没有!“小张不满的说道,”介绍我养小鬼的那高人跟我说过,养小鬼不仅可以帮助你改善运气,而且是一件积德行善的好事,你要是养小鬼养的好,你死后甚至还有机会直登仙界呢!“ ”直登仙界?这也太夸张了吧?“ ”一点都不夸张!“小张说道,”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直接问问那位高人。“ ”高人?“就在阿明还满脸疑惑之际,一位穿着打扮有点像少林寺那些主持方丈的中年人从佛具店里走了出来,小张看见他,连忙主动和他打了招呼,并且将阿明介绍给他认识。 ”师傅,我的这位朋友近半年来霉运不断,希望你能卖一只法力比较大的小鬼给他!“介绍完毕后,小张马上切入了正题。 ”没问题!二位请跟我来吧!“中年人说着,走回到佛具店门口,然后向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中年人开的佛具店很是奇怪,里面除了摆放许多佛像佛画之外,还有许多小瓶子。小瓶子里面装着的,全是一些手指大小的婴儿娃娃,看上去有点像古埃及的木乃伊。 ”师傅,这就是小鬼吗?“阿明指着那些小瓶子问道。 ”是啊!请问你想要哪一个呢?“中年人问道。 阿明快速的环顾了一下那些小瓶子,觉得这些玩意儿有些恶心。中年人看到了,又问道:”怎么,对这些不满意?“ 二 ”当然不满意了。“不能阿明开口说话,小张就抢先说道,”师傅,我的这位同事可是非常之倒霉,不管做什么生意都是赔个精光的。他这么悲催,得需要一个法力很大的小鬼,才能帮助到他。“ ”这样啊!那我明白了!“中年人听完小张的话,转过身,走进了佛具店的仓库里面,好半天才从里面走出来。他出来之后,手上拿着一个垫着暗黄色布的古曼童(古曼童就是小鬼的别称)来。这古曼童相当之大,大约只有三十厘米高。它除了用厚厚的玻璃套包裹之外,玻璃套的外面还盖着一块红布。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当中年人拿着它从仓库里走出来的时候,阿明隐隐约约的听见有小孩的笑声从古曼童的身上发出来。 ”今天算是我大出血了。“那中年人开口说道,”这古曼童是我的佛具店的镇店之宝,地狱小鬼!是我从泰国一位法力非常高强的降头师那里请回来的。古曼童本身是用不到三个月大的婴儿的骨灰混合乱葬岗的泥土炼制而成。“ ”不到三个月大的婴儿的骨灰?乱葬岗的泥土?“小张听了中年人的介绍之后,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师傅,听你这么说,这古曼童可是不好炼制啊!“ ”小张你说的没错!“中年人点点头说道,”根据那个降头师的说法,他可是花了足足十年的时间,以折寿五年的代价,才把这个古曼童给炼成。因此这个古曼童的灵力是非常强大的。“”阿明!“中年人将古曼童放到阿明的手上,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请这个古曼童回去之后,除了要好好的供奉它以外,还要记住两件事情!“ ”哪两件事情?“阿明急忙问道。 ”第一是千万不要将包裹着古曼童的玻璃套给弄破了。“中年人一脸认真的说道,”这玻璃套可以说是这古曼童的房子,你弄破了玻璃套,就相当于破坏了它的房子,这会引起它的巨大不满。“ ”这个我明白。“阿明说道,”这个世界没有谁,被人破坏了自己的房子而不生生气的。“ ”第二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将盖在玻璃套上的红布掀下来。“中年人说道,”这古曼童,灵力大之余,邪念也非常之大,因此那降头师特意在这块红布上写满了佛家经文,并且下了威力巨大的咒语,以镇压这古曼童的邪念,你要是掀开了这块红布,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我也可以做到!“阿明拍着胸脯,向中年人保证说道。 ”那就好!“中年人满意的说道,”那这古曼童你就拿去吧,记住,一旦发生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过来告诉我!“ 阿明给了那中年人五千元之后,便和小张一起,拿着那古曼童回到了自己的家。小张建议阿明将古曼童供奉在房间里比较显眼的位置,阿明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否决了小张的建议。 ”为什么?“小张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现在是跟我的女朋友同居着。“阿明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说道,”我女朋友不仅是个脾气相当大的女汉子,而且是个坚决的无神论者,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神神鬼鬼之类的东西。我要是将古曼童供奉在房间比较显眼的位置,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哪你打算将古曼童供奉在什么地方?“小张问道,”阿明我可是跟你说,这古曼童不能乱摆乱放。“ ”小张你放心,我早就想好了。“阿明信心十足的说道,”我会将古曼童供奉在我的书房里。那里有一个我的私人木柜,我将它放在里面,保证我女朋友怎么找也不会找到它!“ 在阿明的带领下,小张走进了书房。当他见到那个木柜之后,立刻大赞阿明聪明,并且阿明一道,小心翼翼的将古曼童放进去。 不得不说,这古曼童真的是非常神奇。阿明自从供奉了它之后,运气越来越好,不仅在股市上有所斩获,更是和朋友合伙,搞起了集资炒房。由于这段时间楼市非常之火爆,因此阿明狠狠的赚了一笔,不仅把欠下的债务都还清了,而且还有足够的余钱付首期买房。 阿明买了房,他和女朋友之间的关系自然是迅速的缓和了许多,他的未来丈母娘看过他买的房后,更是主动要求他们尽早结婚。 既然连未来丈母娘都主动要求他们结婚,那阿明自然是趁热打铁,早早的和女朋友在民政局登记结婚,然后将家搬到新房,准备选一个良辰吉日,和女朋友举行婚礼。 ”看到了吧!“小张听说阿明即将要结婚,向他恭贺之余,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就说嘛!供奉小鬼就一定能够改运!“ ”这都要谢谢你的提醒!“阿明由衷地说道,”要不是你的话,我现在还是个穷光蛋呢!“ 他踌躇满志,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信心,却没有想到,一场危机正悄悄的降临到他的头上。 由于阿明的女朋友是开花店的,比起阿明这个打工仔有着更自由的时间,因此搬新房的事情就很自然的落在她的头上。 这一天,她请了几个搬家工人,还租了一辆大货车,打算将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全部搬到新房。一切本来进行得非常之顺利,可是到搬运阿明书房里的东西时,却发生了意外。 有个搬运工人原本想一个人将阿明藏古曼童的木柜搬起来,可是当他开始动手时,竟然发现那小小的木柜,居然相当之沉重。 ”快!快来位兄弟帮帮手!“那搬运工人气喘呼呼的说道。 其他搬运工人听了,马上走了过来,当他们看见那搬运工人搬的是个小小的木柜时,不禁大笑起来:”不是吧,大东,不就是一个小木柜而已,用得着叫兄弟们过来帮忙吗?“ ”这木柜虽然小,但是却出奇的沉重!“大东将小木柜放下,喘着气说道,”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试一试!“ 其他几个搬运工人将信将疑,但还是一个一个的上来尝试搬那小木柜,结果和大东说的一模一样,那小木柜真的是非常沉重。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小木柜里面放了很多沉重的东西?“ 他们本想打开小木柜看个究竟的,但是马上想到这是违法行为,立马放弃了。一番简短的商量过后,他们决定大家一起去搬那个小木柜。 于是四个人八双手,大家齐心协力,这才把那个小木柜抬起来。他们走了没有几步,那个叫做大东的搬运工人忽然打了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连带把那小木柜也摔了下来。 小木柜摔下来后,木柜门也摔了开来,摆放在里面的古曼童便从里面摔了出来。 三 ”这是什么东西?“古曼童摔出来后,已经摔倒在地上的大东最早发现了它。他正想拿过来看看,却被搬运工人中年纪最大的老郭给喝住了:”大东,不要碰它!“ 他的暴喝声相当之大,吓得正在外面收拾东西的阿明女朋友急忙跑了进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看见了地面上的古曼童后,不禁皱起眉头说道:”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这东西是从小木柜里面摔出来的。“老郭认真的说道,”老板娘,你们家做事也太潦草了吧,怎么能将这个东西放进小木柜里面呢?“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阿明女朋友不高兴的说道,”因此我不知道它怎么摆放。“ ”你没有见过它?不可能吧!“老郭惊讶的说道,”老板娘,这东西非同小可,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的话,不仅你家会出大问题,就连我们这些搬运工人,也会跟着倒霉!“ ”老郭,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阿明女朋友生气地说道,”什么倒霉大问题?“ ”我没有胡说八道!“老郭一本正经的说道,”这玩意儿我认识,是从泰国那边请过来的古曼童,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小鬼。供奉这种东西,固然可以给自己带来莫大的好处,但是如果得罪了它,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郭你不用说了,我全都明白了!“阿明女朋友大声说道,”这东西一定是我的男朋友弄回来的!这个家伙,明知道我讨厌这种东西,他竟然还敢把它弄到家里去!“ 当天晚上,当阿明吹着口哨走进新房时,猛地发现女朋友一脸生气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脚边放着他供奉的那个古曼童,不禁大吃一惊:”阿梅,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这个古曼童的?“ ”哼!你还好意思问我!“阿梅冷冷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搬家,那几个搬运工人无意中将这个东西摔出来,如果不是搬运工人老郭年纪大,见多识广,我还真不知道你居然瞒着我供奉这么邪门的东西!“ ”阿梅,我……“ ”好了!你不要跟我解释了!“阿梅从沙发上站起来,厉声说道,”阿明我问你,你到底把我当做是什么人?“ ”你是我的老婆啊!我们不是刚刚去民政局登记结婚了吗?“ ”当我是你的老婆?亏你说得出口!“阿梅生气地说道,”你既然把我当做你的老婆,那你为什么隐瞒我,供奉这种东西!“ ”我这不是担心你生气吗?你一向都不相信鬼神!“阿明竭力的辩解道,”而且阿梅,你也看到了,自从我供奉了这古曼童之后,运气改变了很多,不仅偿还了所有的债务,还付了首期,买了这套房子。阿梅,我们应该感谢这个古曼童,不应该为了它而生气啊!“ ”你这么说,是不是说这古曼童有很大的本事?“阿梅忽然冷冷的说道。 ”是啊!难道不是吗?“阿明不知道阿梅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如实的回答说道。 ”有本事?哼,它要是有本事的话,就不用叫我们这些凡人去供奉它了!“阿梅说着,突然从地上拿去那个古曼童,将它举过头顶,然后狠狠的往地上摔。 ”阿梅不要!“阿明大叫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去,想阻止阿梅,但是已经晚了,就在他走到阿梅的跟前时,那古曼童已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彻底的摔坏了。 ”完了完了!“阿明看着摔坏了的古曼童,脸色铁青的说道,”这下真的完了!“ ”完了?哼!这个古曼童要是有本事,就尽管找我报仇吧!“ 阿梅说罢,竟然朝那已经摔坏了的古曼童又重重的踩了好几脚,然后怒气冲冲的走进睡房里。 ”阿梅真是过分!“阿明心疼的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捡起古曼童的碎片来。他捡不了几个,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小孩子的哭泣声。 ”呜……呜……呜……“ 这哭泣声不是很大,但是阿明听着听着,心里非常之疼痛。他知道这是古曼童的哭声,可眼下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得低声安慰道:”小孩别哭!明天叔叔带你回去佛具店里,让那老板好好的将你修复到原来的模样,好吗?“ 阿明的这番话似乎起到作用。那哭泣声只持续了一分多钟之后,便慢慢的沉寂下来了。 阿明收拾好那古曼童的碎片后,又走进睡房里,哄了阿梅很久,这才使两人的关系暂时恢复了平静。 他们夫妻的关系恢复了平静,并不代表整件事情恢复了平静。就在他们准备睡觉的时候,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阿明刚刚合上眼睛不久,突然感觉到床尾那里好像有个小孩子在跳来跳去,他睁开眼睛一看,发现床尾上有个三岁小孩在一边跳来跳去,一边用非常恶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睡在阿明旁边的阿梅。 ”这下糟糕了!“看着那小孩的恶毒眼神,阿明不由自主的全身毛骨悚然起来,他想起了佛具店的老板曾经对他说过,要是他破坏了装古曼童的玻璃套,要是他掀下了那块红布,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我应该怎么办才好啊!“阿明苦恼的想道。 不管那小鬼接下来会干什么事情,既然是阿梅得罪了它,那它一定会报复阿梅的,所以眼下最重要做的事情,就是叫醒阿梅,带她离开这里,至于去什么地方,能不能安全,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主意打定了以后,阿明试图去叫醒阿梅,这一试不要紧,一试之下阿明吃惊的发现,他竟然无法开口说话,也无法挪动自己的身体。 ”怎么会这样?“阿明大惊失色起来。 那小鬼似乎知道阿明无法叫醒睡在身边的妻子,一边大笑着,一边向着阿梅的身上跳了过来。眼看就要跳到阿梅的头上,阿明突然之间恢复了说话和行动的能力,只见他冲着那小鬼怒吼一声:”不准伤害我老婆!“ 阿明的这声怒吼产生了两个非常明显的作用。一是他吓得那小鬼跳回到床尾那边,二是把他的妻子给彻底叫醒了。 ”阿明,半夜三更的你鬼叫什么啊?“阿梅醒来后,不满的冲着阿明大喊道。 ”床尾那边!床尾那边!“阿明有些结巴的说道,”床尾那边有个小孩!“ ”床尾那边有个小孩!“阿梅疑惑的看了床尾一眼,”哪有啊?床尾哪里来的小孩啊?“ ”你……你没有看见吗?“阿明吃惊的说道。 ”我看见什么?“阿梅不高兴的说道。 阿明正想开口说,你难道没有看见床尾那个小孩吗?可是他没有说话,阿梅却忽然惊叫起来:”啊——!“ ”发生什么事情了?“阿明急忙问道。 ”我感觉到好像有东西在我们的被子里面!“阿梅惊魂未定的说道。 ”被子里面有东西?“阿明疑惑的掀开被子一看,天哪!他们的被子里居然有一个小孩子的骷髅头!这骷髅头的面部原本是背着他们的,当阿明发现它时,它突然转过头来,对着阿明和阿梅冷笑起来。 ”嘿嘿嘿……“它的下巴骨不停的一张一合,发出可怕的笑声,同时那黑黝黝的眼窝发出幽幽的蓝光来。 这时阿明和阿梅再也忍不住了,他们二人异口同声的大叫一声,然后发疯似的从床上跳了下去,惊慌失措的跑出了新房。 他们一口气的跑到了公路上,此时天色已经露出了鱼肚白,阿明想带着妻子到佛具店里找老板处理小鬼的问题,可是当他好不容易的叫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时,那辆出租车却突然失控,一下子将阿梅撞飞起来。 ”阿梅!“阿明嘶声力竭的喊道,他一口气冲到了妻子的跟前,却发现她已经断了气。 ”嘿嘿嘿!这就是你得罪我的代价!“就在阿明感到万分悲伤之际,那小鬼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阿明听了,心里猛地一震,他抱起妻子的尸体,头也不回的往佛具店的方向跑了过去。 佛具店的老板听了阿明的诉说后,摇摇头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千万不要做那两件事情,而你妻子不仅做了,还对古曼童做出如此恶毒的行为,这是她罪有应得的。“ ”我知道她罪有应得,可我……“ ”你算明白事理,还懂得过来找我,不然的话,你也会遭到古曼童的毒手!“佛具店的老板说道,”千万不能得罪小鬼啊!“ 佛具店的老板请了两位得道高僧前来,对着古曼童的遗骸念了足足九九八十一天的经文,这才消除了那古曼童的怨恨。 瘦身狂魔 今天是新学期开学的第十天,阿洛终于跟我讲话了,他是全班最帅的校草,又是学校篮球队的队长,身边总有一群漂亮的女生围绕着。所有人都想成为他女朋友,当然我也不例外,只可惜…… 阿洛的女朋友小丽,是个身材消瘦的女生,而我,却是一个身材臃肿的胖丫头。但谁说胖子不能有爱情,谁说胖子注定是单身狗——哎,说的真准。 身边所有的闺蜜都是为了把我当做陪衬而选择跟我做朋友的,她们每次带我去餐厅,都会假惺惺的点好多好多菜,然后拍照发朋友圈,写上【今天胃口特别好,吃吃吃,我要把你们全干掉。】自己却只吃一点点,剩下的全给我吃,还假模假样的说:这些都是这家餐厅最好的,你多吃点。 天晓得,她心里想的是不是:对,多吃点,你越胖就会越显得我漂亮了。该死的我还要装作对方是为我好的样子,把那些最好的饭菜吃完,然后看着对方优雅的发个朋友圈【哇,吃了这么多,真担心会不会发胖呢】 晚上回到家,打开朋友圈,见到小丽又发了张和阿洛出游的照片。哼,小婊砸,赤裸裸的秀恩爱。 “真不知道阿洛为什么会喜欢上她?” “还不是因为那她身材好,又天生一张锥子脸。” 身边那些同样喜欢阿洛的女生,也纷纷在背后议论着小丽。我也这样认为,所以我开始减肥,节食、催吐、运动,一周下来,整个人头晕眼花,甚至大白天晕倒住进医院。 结果从医院出来后,整个人又比减肥前加重了两公斤,瞬间有种绝望的感觉,难道胖子就注定一辈子只能做个胖子? “听说你住院啦?怎么回事儿,好些了吗?” 天呐,阿洛此刻就站在我面前,用他那标准式暖男微笑,和带有磁性的声音对我讲话。 “没——没事——” 我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这时候身后传来小丽的声音。 “阿洛,我们走吧!” 然后看着阿洛笑着同我道别,然后我们擦肩而过,又看着他跟别的女孩牵手离开。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却又的的确确真是发生了——今天是新学期开学的第十天,阿洛终于跟我讲话了。 晚上小丽突然邀约我吃饭,原本想减肥却又不好意思跟外人讲,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小丽很热情的样子道:“来看看菜单,喜欢吃什么尽管点。” 我尴尬的摆摆手:“不,我最近胃不舒服,吃很少的,所以还是你来点吧。” 小丽神秘的笑了笑,随便点了几个菜,服务员走后,突然身子凑过来悄声说道:“你最近是不是在减肥啊?” “没——没有啊!”我嘴上说着,脸却红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瘦吗?” “为——为什么?” 小丽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片,对我说:“诺,你找卡片上这个人,她自会有办法帮你实现减肥愿望的,我就是吃了她的药,才变得现在这么瘦的。”说完,又神秘一笑道:“这可是很机密的,一般人我都是不会告诉她的。” 不管小丽是不是真心帮我,但出于好奇,我还是来到了卡片上所写的地方。这地方的确隐秘之极,问了多名路人,拐了数十条胡同才找到,迎面见到的确是一家中药铺。药铺上没有招牌,却只在屋檐上挂了一盏白色的灯笼,上面写着一个“蛊”字。 药铺柜台前坐着的是个白发老太太,满脸褶皱,伸出手来,皮肤像个干枯的树皮一样,拿着木杵不停地在臼里捣着。 “我来买一种瘦身的药,可以吸走身上脂肪的药物。” 我按着小丽说过的话跟药铺的老婆婆说着,老婆婆还在捣着什么东西,依稀可以看到黑色的残渣掉出。 “你要减多少?” “想减多少,就能减多少。” “多久?” “越快越好。” 老婆婆的捣药声突然停止,她斜着眼睛看着我,我却看不到她的眼白,感觉背脊上一层冷汗。 “你等着。” 老婆婆说着进了内间,不大一会儿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黄色的小葫芦形状的瓷瓶,只有拇指般大小,小巧玲珑十分可爱。 “你回去把里面的药物吞进肚子里就行了,记住一定要和着口水吞下。” “多少钱?” “不要钱。” “不要钱?” “对,这不是用钱买的,是要拿东西来换的?” “拿东西换?什么东西?” “拿你的食物来换!” “食物?”我越听越糊涂了。 老婆婆解释道:“没错,你吃下它后,十二个时辰便会瘦下来,接着你会感到非常饥饿,但你记住,当你感到饿的时候就必须马上吃东西,否则你就会越来越瘦,越来越瘦……” 虽然觉得老太婆有点故弄玄虚,但为了减肥,还是要试一试的。药丸是黑色的,带着环状的纹络,有点像蜷缩起来的面包虫,越仔细看,越觉得恶心。为了减肥,还是闭着眼睛把它吃了下去,紧接着就是一阵困意来袭,便倒在床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并没有像老婆婆说的那样有很严重的饥饿感,起床准备洗漱。等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果然瘦了好多,体重由原来的60公斤一下子变成了55公斤。 一夜之间减掉了十斤体重,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上学的路上感觉周围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到了学校,所有同学都在问我是怎么瘦下来的,我只是笑笑不说话,全班恐怕只有小丽知道原因了。 放学时,我和小丽还有阿洛,三个人走在一起,阿洛突然问了句:“欸,你好像真的瘦了哦。” 我脸一红,偷偷瞧了眼小丽,小丽尴尬的笑了笑,对阿洛说道:“瘦了还不好吗?这说明人家减肥成功了呢。” 之后我们三个人便经常在一起上下学,阿洛跟我说话的时间也多了。我也一直按照那老婆婆的嘱咐,一但感到饥饿就马上吃东西,但从那以后,体重就在没减下来过。 “我怎么见你最近体重没什么变化啊?” 在学校食堂吃饭的时候,小丽突然坐在我对面小声跟我说:“你是不是听那老婆婆说的什么,一饿就要吃东西,所以你是不是一旦感到饥饿就赶紧吃东西?” 我傻傻的点点头说:“是啊!” “欸!”小丽一拍大腿道:“你错了,这种药物是越饿就会越瘦的,总是吃东西是瘦不下来的。” “是吗?”我半信半疑。 “你是不是感觉最近饭量越来越大了?” “对啊!”我点点头道,的确最近的饭量明显大了很多,但体重却一直保持不变。 “就是嘛。”小丽像是猜中了什么似的兴奋道:“所以说,只有饿,才能瘦下来,你又想吃,还想瘦?哪有这好事啊。” 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的,想想少吃一顿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便真的尝试在饥饿感来临的时候没有吃东西。果然,体重再一次轻了十斤,以前的衣服全部丢掉,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越看越喜欢,以后谁也不敢叫我胖妞啦。 “对不起,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在一起不合适!” 直到那天晚上,我约了阿洛出来吃饭,明知道这不合适,太对不起小丽了,却还是忍不住向他表白了,结果却遭到了拒绝。 为什么?那天整夜都没有睡着,原以为可以顺理成章开始的一场恋爱,结果却被生生扼杀在摇篮里。转念一想,一定是自己还不够瘦,于是发誓开始绝食,第二天一整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没出门,也没有吃东西…… “冰冰!” 小丽敲了半天的房门,都没有人开,于是她尝试着扭动门把手,门开了,没有锁。她小心翼翼的走进房间,轻轻叫了声:“冰冰?你在吗?” 没有人回应,客厅、洗手间、厨房,都没有人,于是她试着推开卧室的门。 “啊——” 小丽脚下突然爬过数十只黑哟哟的虫子,把她吓了一跳。她打开卧室的灯,卧室里除了那些满地爬的虫子外,就是地上放着一件带血的衣衫,还有一捧头发。小丽从包里拿出一个玻璃瓶子,里面装着些许白色的沙粒。蹲下身子,把瓶子放到地上,那些黑哟哟的虫子便一个个乖乖的爬进瓶子里。小丽瞧着这些虫子,嘴角露出一丝陰冷的笑容。 “哼哼,敢跟我抢男人,去死吧!” 【曾经有人以吃蛔虫的方式减肥,甚至专门从网上购买蛔虫卵,蛔虫减肥法靠生吞蛔虫卵并让其在腹腔内自由繁衍,消耗多余的营养减肥。蛔虫脱3次皮,再经一月余就发育为成虫。临床上曾有蛔虫穿透心脏瓣膜、肝脏而造成死亡的案例。蛔虫扭结成团可形成蛔虫性肠梗阻,钻入胆道形成胆道蛔虫病,进入阑尾造成阑尾蛔虫病和肠穿等病症,患者痛苦不堪——这蛊虫减肥,自有异曲同工之处。】(完) 都市怪谈之画 小d是大四的实习生,他找到了第一份实习工作,是在h市市郊的一幢写字楼,这里不算偏僻,夜晚会有大大小小摆地摊的出来做生意,距离市中心也不远,一条笔直的公路,还有五分钟一趟的公交。 可是小d没有什么经济实力,公司安排的宿舍离写字楼太远,于是他决定在就近找一间房租住,话说小d应该庆幸自己运气不错,一次散步刚好路过隔着马路的一块招租牌子,房东带他看了房子,一间房带一间淋浴间,虽然空间小,但看起来十分干净,更重要的是房租还是他心里合理的价位。小d十分满意,当天就租了下来,赶忙把行李都搬了过来。 忙了大半个下午,他终于布置好了房间,有一台电视和空调,这是整个房间所有的电器了。毕竟一个人租住,总该要和邻里打好关系,这件公寓一层住了四户,他在二楼最里间,铁门和其他租户比是最新的。不过一整天下来,小d并没有遇到他的邻居,楼道静悄悄的仿佛只有他一家租户而已。即使这一层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不怕,小d太想要一个人的生活了,毕竟一个人住会很自由 房间角落里有一个拉杆箱,不过它不属于小d,他想可能是上一个租户遗留下来的东西,而且箱子也有数字密码锁,他打不开自然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只不过箱子不重,说不定里面是空的。小d想,找时间问问房东好了。 天色一下子就要黑了,小d为了明早能和朋友一起去晨跑,特地早早上床睡觉,他睡觉前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箱子,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关掉灯,拥抱在床垫怀里。 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快,黑漆漆的,听不到任何窸窸窣窣的声响,也没有周遭邻居的讲话声,看来这一层真的就只有小d一个人租住。 夜静得可怕,小d听见一阵窸窣,像是被人拨弄的塑料袋发出的,听了一会儿,小d觉得应该是蟑螂之类的小虫子爬在塑料袋上了吧,干脆用被子把头蒙上,耳不听为净,小d听着自己的呼吸声睡着了。 第二天,小d晨跑回来,一身运动服都湿透了,尽管外面的行人冷得捂紧了外套,可小d刚运动完,全身都暖呼呼的。刚爬上楼梯,走到楼道口,迎面就撞见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脸色慌张,眼神闪躲,擦身而过,急匆匆就跑下了楼。 那个女人小d并不认识,只是转角遇见她时,觉得她长得很漂亮,微卷的披肩发,白皙的脸蛋,基本就奠定了一个美女的基础。但是她为什么出现在二楼呢,难道是他的邻居不成? 小d很困惑,毕竟刚来到这里的他对什么都特别好奇。 这天晚上,房东阿姨来收有线电视的费用,小d便和房东阿姨聊了起来。他指了指旁边角落里的箱子,问房东知不知道是谁的。这个房东也说不清楚,估计是上一个租户留下来的,让小d先收着。 “上一个租户是怎么样的人啊?”小d好奇地问。 “我记得他好像是个大学生,貌似是学画画的,平时很老实,不怎么和人交流,出门少。”她继而又说,“他是半年前退的房,退房时也是一声不吭就走了,我是来收租金的时候才知道的,走得很匆忙,门钥匙也没还,你看那门锁也是我新换上去的。” “那阿姨你知道那箱子装的是什么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要是嫌碍事,扔了也没事,毕竟都大半年了,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房东迟疑了一会儿,又说:“还有你平时自己出门记得锁好门,这一层就你一个人住,不安全!” 怪不得呢,难怪晚上这么安静。 房东走后,小d走近那个箱子,蹲下身研究了一会儿,密码锁只有三个数字,他想,说不定可以解得开。三个零,三个一……试到三个四的时候,密码锁自己弹开了。嘭的一声把小d吓一跳,他慢慢打开箱子,快要看到里面东西的时候,铁门响了。 小d猛地回头看,发现是有人在敲自己的门,他跑过去打开门,脚底一个黑影冲了进去,跑进了那个拉杆箱里,小d看清楚了,那是一只黑猫。 “你怎么了?” 小d回过神,发现房东阿姨正站在门口。 “我刚才数了数,发现你多给了一张。”说着房东掏出一张红色的毛爷爷交给小d。 “阿姨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只猫蹲在门口啊,我好想看见一只猫跑进来了。” 房东诡异地看着小d,说没看见啊。 房东离开后,小d小心翼翼地走近箱子,慢慢掀开,发现根本就没有猫,里面只有一副画,画框很精致,画里面是一片茂盛的树林,排列着高大的梧桐树,前边还有一只蹲着的猫,小脑袋左右晃着,像在寻找什么。 还好箱子里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这倒让小d松了口气,不过刚才跑进来的猫呢?小d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连一根猫毛都找不着。 小d想,可能是自己看错了吧,或者,它已经偷偷溜出去了。 这个周末,小d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写着文案,铁门突然被敲了敲,会是谁呢?房东?小d打开房门,发现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女孩的脸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请问。”女孩弱弱地说,“你见过一只猫吗,灰色的,身上有黄色的斑点,耳朵是耷拉下来的。” 猫?小d想起了昨晚窜进房里来的黑影,身上的毛事灰色的,好像也有黄色的斑点。 “它是昨天跑丢的,我看见它跑上楼梯,好像跑到这一层来了,我不大确定。”女孩继而说,“我听说这里只有你一户人家,所以就上来问问。” 昨天?小d想起来了,昨天转角碰到的那个女孩,正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原来她是来找她的猫的。 “我昨晚好像看到一只猫窜进了我家,貌似就是你的猫啊。” 女孩迟疑地看着小d,说她的猫窜进了他的家,女孩反而觉得这个男生会不会在骗自己,故意搭讪她一样。 “那它现在在哪儿?”女孩透过小d的身缝往房间里瞥了瞥。 它现在不在我房里,可能又跑出去了,我不知道它跑哪去了。小d有些愧疚地说,毕竟自己帮不上忙,更何况眼前的女生还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女孩从背包里掏出纸笔,写了一串号码,说:“这是我的手机号,你要是找到我的猫,麻烦你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小d点了点头,其实满心欢喜,猫是没找着,但是这么轻松就套到了女孩的电话。 说来也奇怪,这天晚上,小d躺在床上,看着女孩留给自己的手机号发呆,他正考虑着要不要跟她打个招呼,但又觉得这样做很轻佻,有些许不妥。思来想去,他正要按下拨号键,耳边传来了一声猫叫,隐隐约约,似有似无。小d一个激灵,翻身起床把灯打开。仔细看了看房间每个角落,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正当小d以为自己幻听的时候,一声清脆的猫叫又在耳边响起,这次可不是幻听了,肯定有猫在房间里。小d翻箱倒柜,却怎样也找不到它。 找累了的小d瘫坐在床上,正打算关灯睡觉,偶然间他瞥见了角落里的那个箱子,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拉开拉链。然而箱子里并没有什么,除了那副画。那是一副素描,一大片的梧桐树,一只猫咪蹲在地上,巴掌般的梧桐叶落得满地都是。 小d正要把画放进旅行箱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什么,后背冒出一阵冷汗,因为,他记得,第一次看这幅画的时候,画里地上十分干净,根本就没有落叶这种东西。他又听见一声猫叫,很轻很轻,像在呼唤什么。小d咽了咽口水,把画放进箱子里,不再敢看了。 可是一副很诡异的画,小d本来喜欢一个人住的,可是如今一个人在房间里却有些害怕,特别是夜很静,猫叫声却很清晰。他不敢再听,蒙上被子一觉到天亮。 早上醒来,小d想起昨晚诡异的画面,心有余悸,他忽然想起那个女孩,她不是正在找她的猫么,说不定她能把猫叫出来。小d这次貌不犹豫地按下了拨号键,电话拨了出去,嘟嘟嘟地响了几声,电话通了。 一开口,女孩问:“是不是猫找到了?” 听得出来女孩好像很开心地样子,小d顿了顿说:“还没有,不过昨晚我一直听到猫叫声,说不定是你的猫,你有空吗?要不你来我这边一趟?” 女孩在电话另一头貌似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仿佛小d才晃了一下神,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小d起身拉开门,那个漂亮的女孩对他眨了眨眼。现在是大白天,他并不害怕那副诡异的画,而且身边还有一个人在。他拉开旅行箱,把画拿了出来,第一眼他就惊呆了梧桐树还是那梧桐树,落叶还是满地的落叶,可是猫却不见了!那只摇头晃脑,似乎在寻找什么的猫一夜之间就消失了。 小d呼吸急促,正想整理好心情跟女孩说明缘由,女孩却开口了:“这幅画,能送给我吗?” 小d看这眼前的这个女孩,眉目间似乎有些笑意,好像很喜欢这幅画一样。但小d担忧地跟她说:“你听我说,这幅画很诡异,我昨晚明明看见这幅画里面画着一只猫的,可是现在却消失了!”他抬头看向那个女孩,仿佛对方会不信任他,或者说正常人都很难相信他说的。 “其实,这幅画是我男朋友,他之前住在这里,你能把它交给我么。”她继而又说,“这个箱子的密码是三个四。” 确实,箱子的密码她知道,代表这个箱子是她的东西。但是小d有点不安,这幅画为什么会出现诡异的画面,还有那只消失的猫,难道昨晚的猫叫声也是它发出来的。 女孩看出小d的不安,于是说:“没事的,把它交给我就好了,还有,你不用帮我找猫咪了,我想我已经找到它了。” 既然那个女孩这么说,小d也无可奈何,事实上他心里很复杂,既想了解真相,又不敢深究。不如就把画还给人家,免得放在自己身边让自己心慌。最后,小d还是把画交给了那个女孩,连同那个拉杆箱也带走了。 日子一天天过,小d逐渐淡忘了这件事情,只不过他手机里留着的女孩的手机号,他一直没舍得删,他甚至不知道女孩的名字,也不知道该给她备注什么名字,干脆就叫猫咪好了。 一天周末,小d正在房间里看着电视,屋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小d打开门,发现是房东阿姨,房东看了看小d说:“这箱子是你的吧,怎么把它落外头了?” 小d疑惑地看了看门外,确实有一个拉杆箱摆在自家的门口,而且这个拉杆箱,正是那个女孩带走的那个! “自己的东西要好好收起来,别到处乱放。”房东留下一句话便走开了。 小d满脸狐疑地看着箱子,和之前一样,他按下了三个四,锁自己打开了。掀开箱子,果不其然,箱子里依旧放着那幅画,小d很好奇女孩为什么把东西还回来,当他拿起画时,他愣住了。 画里依然有一大片的梧桐树,满地的落叶,一只摇头换脑的淘气猫,而且,它的身旁,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戴着眼镜的男生,另一个则是满脸笑容的女孩。啊!正是那个漂亮的女孩,不知为何,她正站在画中央,盯着他笑。 画的背面是一张照片,里面有一对情侣牵着手,怀里抱着一只灰色带黄色斑点的猫。 冤鬼 昨晚与网友聊了一夜,上早课时哈欠连天、精神恍惚,教授的声音软绵绵的传来,好像催眠曲一样,让我的上下眼皮发黏。 突然,讲台上传来砰砰几声,震得我浑身一颤,接着听教授严厉地说:“一大早上就犯困,昨晚都干嘛去了?”他的声音虽然严厉,但语调还是软绵绵的没有一点震撼力,我清醒了几分,坐好后,才发现教室里的人很少,稀稀落落的几个人,还都无精打采,怪不得老教授敲桌子。 我又打着哈欠,不敢张大嘴,眼角逼出了一滴泪,我没敢伸手擦,眨了眨眼,继续恍恍惚惚。 讲台上的教授声音似乎大了许多,软绵绵的声音有些撕裂,像是加快的的磁带,发出吱吱嘎嘎的怪声,再看他手臂灵活的挥舞,就像一只前钻后跳的猴子,正卖力的表演着。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的笑声吸引了前面一位帅哥的注意,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没什么表情,但是我眼前却是一亮,他的眼睛很黑、睫毛很长、皮肤很好、嘴唇很薄,帅气的样子正是我喜欢的类型。怎么以前没注意到他,忍不住冲着他咧嘴一笑,他冷冷地转过头,有个性,我喜欢,我立马精神了,趁着教授转身在黑板上写东西的时候,我嗖一下跑到他的座位旁挨着他坐下。 他一愣,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没吭声,继续认真听课。 我用小手指点了点他的胳膊小声问:“同学,你刚才记笔记了吗?你看我刚才打了个盹……”说完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扬起了手中什么也没写的笔记。 他倒是很慷慨,伸手把他的笔记推到了我面前,虽然没和我说一句话,但是这表示他并不反感我,这是个很好的开始。 笔记我是第二天才还给他的,特意在男寝外喊他的名字,吸引了好多脑袋伸出来看,那天我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微风中长发飘飘,连我自己都陶醉了,不信他不喜欢,他果然被我迷住了,对我要他吃饭的请求很痛快就答应了,我因此有点沾沾自喜,看来我的自信是有道理的,因为我够漂亮。 他带我去了一间舞吧,里面很黑,诱惑的音乐让人脸红心跳,我却在这时有点怯场了,我虽然胆大却从没来过这种地方,他似乎没有我想象中的老实。 “怎么没来过这种地方?”一进门他就拥住了我的腰,拖着我往里走。 而我有些小挣扎,声音微颤地说道:“我不喜欢这里,我们还是出去吧!” “既然来了就玩玩。”他已经把我带到了舞吧的最里面的一间包房里,那里面还有五六个男孩,样子都不错,只是看我的眼神有些难怪,就像是盯着猎物的狼。 我忍不住浑身颤抖,用力推开他,想要夺门而出的时候,那些男孩把我团团围住,我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发出刺耳的尖叫,可是我的叫声只是给这里闹人的音乐添加了一个诱惑的音符,那些男孩看上去更兴奋了,他们的手开始在我的身上乱摸,我挣扎他们的手就变成了拉扯,我的衣服就在拉扯中被撕成一块一块,再难以掩饰我的身体,从这时起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恐惧,我的尖叫变成了恐怖的哭泣,挥舞的手臂渐渐抱住了自己的前胸,我再也无力还击了。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我按倒在地,然后我的神智坠入了黑暗。 再次醒来时,我听见了猫的叫声,一直黑猫从我身上跳了过去,我站起来,回首看去,我的身体躺在冰冷的地上,浑身都是伤痕,下体什么也没穿,一股羞耻感,让我几乎疯狂。 我悠悠荡荡地回到了学校,他正在教室里认真的听课,就像那天看见的那样安静、帅气,谁能看得出他的内心隐藏着魔鬼? 我走进他,在他的耳边吹了一口冷气,我能看见他回头时眼里的露出了惊慌。我和他回到寝室,我看见他喜欢看恐怖小说,喜欢看残忍恐怖的桥段,我跟着他看,我给他机会去体会恐惧,跟着他去卫生间,他进去我关上灯,打开水龙头,让水滴滴答答地流,然后堵上卫生间的门,听见他的尖叫,我笑得很开心很开心,就像小时候荡在我最爱的秋千上一样开心。 他苍白着脸跑出了卫生间,我就伸出脚来绊倒他,让他摔得莫名其妙,让他睁开眼,就看见白森森的一片,闪着绿色的磷光。到处是尸体的腐臭和坟头的影子,其实这些不过是一些幻想,他只要够沉着冷静,这些幻象就不攻自破了,可是他不够沉着,也没办法冷静,他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听见任何动静都心惊胆战,而且他再也不能去上课了,教授微微大点声讲课,他都会吓得藏在桌子下面,我想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想我不用让他死,活着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这一刻鬼卒出现了,预示着我接下来将被带到了冰冷的陰间,喝上一碗孟婆汤了却这一世的恩怨。 土狗之死 当我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不是熟悉的环境,白茫茫的一片,就像北国飘雪的冬天,但我没有丝毫胆怯,因为我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我只是一只土狗,生活在乡土,有着黄土一般的皮毛,甚至连性格也是土里土气的。但我却不是一只土鳖,我很清楚人类社会的一切。 可是我现在却失忆了。换句话说,我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包括我的死亡。即便如此,对于天堂或者地狱的记忆还在,我知道那是人类死后的归宿,而我亦然。 但如今这白茫茫的一切,让我很难相信自己会在哪一处。 正当我迷惘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小土狗,你终于来了。” 我打量着面前的人,须发皆白,额间全是刀刻般的皱纹,但双眼却炯炯有神,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还有,我的记忆呢?为什么关于自己的事情全都记不起来了?”我一口气问出了好几个问题。 老人轻笑一声:“这里是灵魂引导点,你可以叫我引导者。由于你的大脑在死前遭受了严重的撞击,所以遗忘了一切,但这已经无所谓了,你依然可以选择投胎。” 我低下了头,有点失落地问道:“在这之前,可以先告诉我是怎么死的吗?” “你真的想知道?”老人皱了皱眉,我望着他有些错落的神色,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其实你是一只流浪狗,在觅食的时候被狗贩子捉走了,最终死在他们的屠刀下。”老人回答得古井无波,但我的心却抖了一下。我摸了摸脖子,伤痕还在,鲜血也已经凝固。 其实伤口早已不痛了,但死前的画面却如同利刃划过我的心。我感到有些难受,原来人类才是罪魁祸首,可为什么我没有丝毫恨意,心里反而充斥着不舍。 一只生活在最底层的流浪狗,一只被人类无情斩首的畜生,竟然会对他们不舍,连我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精神了。 “我知道你一定心存疑惑,这是我的铜镜,可以照亮你的过去……”老人拿出了一面镜子,放在我面前。 “但是看了之后你会伤心的,不后悔吗?”他又向我问了句。 我点了点头,不假思索地接过了镜子。 透过锃亮的镜面,我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模样。毛发凌乱,浑身脏乱不堪,脖子被凝固的血液染成了酱紫色,活脱脱一只恶鬼。 但这已经无所谓了,我只想看到自己的过去。 很快,镜面出现了变化,我看到了一只母狗分娩的画面。记忆的漩涡开始急速旋转…… 我出生在一个人类的家庭,母亲也是一只普通的土狗,她的职责就是看门和生娃,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工具。但她却没有丝毫抱怨,因为我们天生就是人类最忠心的伙伴。 作为九胞胎的最后一个,我理应得到更多的关怀与爱护。但生活是现实的,我从刚出生就要面临残酷的生存斗争——食物。 母亲的奶水是有限的,它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我们需要在短短的几分钟内争取。可惜,我从来都不是一只霸道的狗,所以每次只能抢到一点,有时候遇上母亲心情不好,甚至颗粒无收。 就这样,我终于记起了自己艰苦的童年。 但生活毕竟是充满希望的,我并没有因为饥饿而一蹶不振。在成长的道路上,我始终满怀信心,因为我很快便找到了新的方向——人类。 那是母亲告诉我们的,她说人类是世界的主宰,是我们温饱的希望。终其一生,我们只能忠心于一个人。 而他,就是我们唯一的主人。 就这样,我沐浴在梦想的甘露下一天天长大。清晨,在饲养员的带领下,来到小公园活动筋骨,享受温暖的陽光;夜晚,在母亲的呵护下,靠着她柔软舒适的皮毛入眠,想象那份温暖的心情将会如期而至。 可惜天不从狗愿。 转眼间我已经长成了半大的狗,几乎比肩瘦弱的母亲。可梦想的主人却没有出现。我看着市集里来来往往的人群,我看着笼子里逐渐被领走的兄弟姐妹。霎那间,眼泪无声地落下。 为什么没人愿意买我,为什么没人愿意看我一眼,哪怕只是温柔的一瞥? 我一遍遍地反问自己,然而,得到的却是更多的无视和白眼。因为我根本就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解释的。 很快,笼子里剩下的只有我和一个瘸脚的哥哥,它也挺可怜的,在小时候被饲养员误伤,结果落下了残疾。 我们默然相对,眼睛里写满的都是冰封千尺的寒霜。 在回家的时候,我听见饲养员叽叽咕咕的,虽然听不懂,但我却猜到了什么。他似乎想把我们卖到酒店,盘算着一斤肉能有多少钱。 内心撕裂一般疼痛,我变得越来越自卑,每天只能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等待着死神的降临。看着时间一秒秒的逝去,我感觉自己的生命也在一点点地死去。 之后,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那是一个大晴天。 我依旧呆在笼子里颓废。忽然,饲养员急冲冲地走了进来,满脸红光地对我说了什么。我心头一恸,没想到死亡来临得那么快,但此时此刻,心里却没有半点恐惧和难过。 所以我只是稍微抬了抬头,任由他栓好,然后放到了新准备的箱子里。 接下来,我在汽车的后备箱待了很久,里面很颠簸,但我已经没有任何感觉,只是静静地看着无尽的黑暗,就像小时候在母亲肚子里一样。 随着咔地一声,后备箱的门被打开了。明媚的陽光倾斜进来,但与我的想象中的情况不同,出现在我面前的并不是膀大腰圆的屠夫,而是一位清新脱俗的女子,她的皮肤很白,乍一看就像白瓷娃娃一样可爱。 我竟被她吸引住了,像跟木头似的怔怔地看着她。她对我笑了笑,然后将我从笼子里抱了出来。霎那间我的心像被利剑击中,一下子跳得飞快,那满腔的严冰似乎也在瞬间融化。 因为我知道她不是屠夫。她的眼睛里弥漫的,是我梦寐以求的温暖。 接下来,她抱着我走进了房子,极其温柔地抚摸着我。我看见了华丽的狗房,看见了五彩缤纷的玩具,甚至还有从未有过的美食。 那一刹,我的心已经彻底融化。那份久违的感觉再次迸发而出。 她就是我的主人吗? 我不断思索着,盼望着。最终任由她解开了项链,然后为我洗了澡,再将美味的食物送到面前。 看着陽光一样的笑脸,我感到无比的激动,早已死去的愿望竟然再次实现。真的有人愿意领我走了,我终于找到主人了,终于能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了。我已经语无伦次,但却在心头暗暗许愿。 一定要好好报答我的主人! 之后的生活果然如母亲所言,主人一家对我非常好,每日三餐定时定量,而且还经常有零食,对我而言,温饱早已不是愿望,而是每一天茶余饭后对主人感激的理由。 自从过上小康生活后,我总是心怀感激。要不是主人,我现在可能还是孤独地苟且着,要不是主人,我现在可能已经沦为食客的口腹之粮。 所以,我对主人的爱也随着身体的长大而同步增长着。 每天早上,当她去上班的时候,我就会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一直来到车站方才恋恋不舍地分手;每天傍晚,当她下班的时候,我又会准时地来到站台外面,像一樽雕像似的默默等待,直到她的身影出现,才会高兴地迎上去又跳又叫。 我十分感激主人,所以便竭尽全力地去守护她的一切。 有一次,主人五岁的小儿子在家门前玩耍,而我就在旁边休息。一开始巷子里风平浪静的,连个人影也见不着。于是我渐渐闭上了眼睛。 但很快,一股陌生的味道出现了。我警觉地爬了起来,只见一对中年夫妇来到了家门前,对着主人的儿子说了什么。几秒之后,他们不顾一切地想要带走他。 我毛发一立,陡然意识到了什么,狂叫着扑向了他们。最后,凭借着我出色的战力成功将他们赶跑。主人听到叫声后也迅速跑了出来,在民众的合力之下,那两个人贩子最终落入法网。 虽然我拯救了主人的儿子,但却在搏斗中却不幸受了伤——右脚瘸了。 我永远忘不了主人心急如焚的神色,他们一家冒着大雨将我送到医院,对着医生千叮万嘱,直到我被平安地送出来,方才松下眉头。那份待我如家人的心情,真的令我感动得热泪盈眶。 之后,在主人的悉心照料下,我的伤很快便痊愈了,虽然脚还是有点不好使,但却丝毫无碍我们日益升温的感情。 我早已在心头立下宏愿——要一辈子和主人在一起。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我很享受主人每天温柔的爱抚,与我一同玩耍的日子,也很享受主人每天吹着哨子,与我一同散步的生活。我曾经快乐地以为,一辈子都会这样幸福地过去。 但再好的感情,终究也会有破裂的时刻。 那段时期,春暖花开,正是万物发情的时候。我当然也不例外,作为村子里最美丽的狗女王,我从来都不乏追求者,但真正能入我法眼的却屈指可数。除了它——住在我家不远的一只金毛犬。 就像所有拙劣的爱情故事一样,我们相识在一个浪漫的雨夜。 当时,我和主人正欢快地散步,可惜瓢泼的大雨从天而降,我们只好躲进了公园的小亭子,恰好你也在,还有你的主人。 实话说,第一次的相见我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你留给我的印象除了高大之外,便只剩下幽默了。我们的主人聊了很久,我们也聊了很久,虽然我很高傲,但你却丝毫没有介怀,绞尽脑汁地逗我笑。 这是我们的相识,也注定是我们的悲剧。 当交往了一段时间后,我的主人终于发现了不妥,她不准我再找你,甚至连外出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原因无他——她不想我怀孕,她总是认为料理一大群小狗是灾难,而最好的情况就是我一辈子绝育。 但我们只是动物,又怎么能抑制住自己的欲望? 我承认那段时光是痛苦的,每天脑子全都是你,每天的呼吸,甚至连每一次眺望,都是你高大宽广的影子。我开始埋怨命运的不公,为什么要断绝我们的联系? 于是我开始伤心,每天都无精打采地躺着,直到你动听的叫声响起,我才急冲冲地爬到窗口,与你隔海相望。从你悲伤的神色中,我也猜到了不寻常的意味。我知道你的主人一定也不喜欢我们来往吧。 可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他们崇尚冠冕堂皇地自由恋爱,但在对待我们的时候,却残忍得连一个见面的机会也不给? 在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你。爱情像一阵风一样吹来,又像一阵风一样吹走了,我炽热的思念也随着时间渐渐淡忘,后来的日子里,我只能从朋友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你已经搬走了。 于是我最后的希望也彻底消失。 但主人却还是主人,我不可能因为这样而怨恨她,因为她始终是我最喜欢的人,我只能徒叹我们的相识,终究是有缘无分。 带着这份心情,我每天几乎都闷闷不乐。 可主人的小儿子却懵然不知,依旧像以前一样逗我玩。我不想理会他,他便拿着玩具追过来,而且还想出了一种恶俗的玩法——拿走我的碗。 相信熟悉狗的朋友都知道,我们不怕主人的抽打,也不怕他们的责骂,最忍受不了的,却是在进食的时候,食物被无缘无故地拿走。在原始的兽性之下,脾气再好的我们也会爆发。 而主人的儿子就是如此,他不时拿走我的饭碗,还乐呵呵地举起来逗我。我生气地对着它咆哮,然而得到的却是越发放肆的嘲笑。 于是我愤怒地咬了他一口,直到他穿云裂石的哭声响起,我才知道自己闯祸了! 后来的事情,自然是主人一家紧张地送他去医院。我不敢看,只能夹着尾巴蜷缩在角落,就像以前一样自卑。 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天。 那一天,是我生平第一次被主人打,而且是发了疯一样追着我打。我不敢逃跑,只能蜷缩着任由她发泄。每一下狠狠地抽来,都像是抽打在我的心上。我痛得不能自已,甚至比上次断腿的时候还要深上几分。 一星期后他出院了,主人一家又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高兴地以为从前的快乐生活又会再次降临。 可单纯如狗,又怎么会懂得,一旦感情的纽带出现了裂缝,就永远回不去了。 尽管我仍旧像以前一样热情,但主人一家的表现却大不如前,特别是她的儿子,每次见到我都怕得不行,连带之下,主人也开始渐渐疏远我。 尽管还是一日三餐,尽管还是那间熟悉的小窝,但曾经有过的点点亲昵,却随着秋叶永远地没入了时间的夹缝。 我也渐渐变得内向起来,不再对着主人摇头摆尾,每天只是静静地呆在角落里,只有她喂食的时候,才会轻轻地摇摇尾巴。 我不是讨厌主人,而是害怕,害怕她那如刀般冷漠的眼神,一点一点地剜去以前的快乐时光。 就这样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到了那一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一天。 主人因为孕检而外出了,只剩下我独自看门。忽然,大门处传来一阵拉动声。 我感到很奇怪,他们刚刚离开,又怎么会回来得那么快?于是我使劲嗅着,竟然发现一种陌生的味道。我马上惊觉地蹿了出去。 不出所料,一个陌生人出现在门口处。 当时我彻底失去了理智,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虽然与主人一家的感情变淡,但我始终不会忘记自己的职责。我想象着只要赶跑了他,主人一定会像从前一样待我。 于是,一人一狗便殴打在一起。 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一阵熟悉的喝声。我心头一凛,霎时间顿在了原地。趁着这空当那人把我一脚踹飞。当我再次睁大眼睛的时候,最不想看到情景竟然出现了。 面前站着的,俨然就是主人。 她看着被我伤痕累累的客人,怒不可遏,把我骂得狗血淋头。那天,我第一次听懂了她的话,她骂我是疯狗,早应该去死。我彻底懵了,难道我在你心中只是一个疯子?难道我赖以生存的看门本事,只是一种发狂的表现? 我至今都难以忘怀,主人因为我错伤了朋友,直接把我赶出了家门! 无论我在冰冷的台阶前如何嚎叫,她都没有出现。我怅然若失,我伤心欲绝,我用尽一切的力量抓门,但只是那道门,却俨然像是横亘在我们身边的一堵墙,彻底斩断我们的一切感情。 我叫了很久,直到精疲力竭,直到飘飞的雪花将我的身体覆盖。 但我依旧没有放弃,我只是觉得主人因为怀孕而心情暴躁。 我紧紧地盯着大门,期待在下一刻它会打开,然后主人一脸笑意地走出来,为我端出熟悉的餐碗,亲昵地唤着我的小名。 咔地一声,大门终究是打开了。但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二天,我把身上的积雪抖掉,娇声扑了上去,但迎接我的却是无情的一脚。主人拿着棍子出来,骂骂咧咧地追着我打,一直追到了公园。 我再笨也该懂了。主人不要我了,她真的抛弃我了。 曾经温暖如初的家再也回不去了,我只能呆在熟悉的公园里,一遍遍地回味着与主人的点点滴滴。 饿了的话到处翻垃圾桶,勉强填饱肚子,累了的话,就伏在主人以前坐的石椅旁,做着美梦。希望一觉醒来,自己仍旧是那个半大不小的样子,而主人依旧笑着拥我入怀。 可美梦终究有醒来的时候。 那是个晚上,我眺望着漆黑的夜幕失神。在家的方向忽然出现了一束白光,心脏砰砰地律动着,我有种强烈的预感——主人来了,一定是她过来接我了。 于是我也撒开腿,迎着光芒跑去。 原本只有指头大小的光点,很快变得无比刺眼。我渐渐看清,那是一辆面包车,车门开着,有个人正拿着什么对我扔过来。 嗷嗷!我被飞来的东西勒住了脖子,无情地拖行着,撕心裂肺的痛楚令得我难以反抗,只能被他拖了上车。 那一刹我彻底明白了。那是偷狗贼,我竟然被他们盯上了! 来自脖子的痛苦彻底麻痹了我的神经,意识在一点点逝去,以往的快乐场景如同电影一般闪过,我看到了母亲,兄弟姐妹,我的爱人,还有我的主人。 主人!我被喉咙的血噎醒,回头眺望。 天空大雪纷飞,周围的景物疾速而过。而我的世界里却慢如回放。 我竭尽全力,终于说出那句沉寂已久的话。 主人,其实……我真的……真的没有怪过你…… 如果有来生的话……我还要做你的宠物…… 我的主人……再见了…… 就在这时,镜子里的景象彻底消失,而我早已泪流满面,心里像打翻了醋瓶一样酸痛难忍。 老人叹了口气:“我说过,你知道之后会伤心的。其实世间如浮云,过往似尘埃,过去的事又何必纠结呢?” “不……”我摇着头,使劲不让泪水落下来,“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即使如此,我依旧很喜欢主人……” “那就是说,你不愿意投胎咯?” 我闭上了眼睛,任由泪痕在思念中风干:“无论让我选择多少次,我还是想回到主人身边……” “那好……”耳畔里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声音,我感觉就像沐浴在陽光下一样温暖……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主人正站在我身旁,还是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还是那份温婉如水的笑容。我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再次被击中。 “主人!”我尖叫着扑向了她,使劲舔着她的脸。 “哎呀,娃娃你怎么了?”她被我弄得一阵发痒,笑着将我放到床上。在不远处的梳妆台上,正放着一面镜子,我看见了自己的模样,虽然与以往有点不同,但不管怎样,我终究是回来了。 主人,我终于可以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了,你感觉到了吗? 爱情天使 一、遇见 “你是个好人,会找到比我更好的,我们分手吧!” 哼,好人,谁要做好人。 “我告诉你,这已经是我第一百次被甩了,各种奇葩理由都见过了,你是最low的啦。” 阿卓推开杯子,拿起酒瓶仰头一饮而尽,重重摔在桌上,大叫道:“老板,再来一瓶!” 突然凭空响起一阵风铃声,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打扮帅气的男生出现在路边。 “一、二、三、四……”男生在数着阿卓身边的酒瓶,嘴里喃喃道:“哇,十五瓶呀,加上桌上三瓶,整整十八瓶咯,年轻人这样喝酒是不行的哦!” 阿卓没有理他,继续喝酒,那人却主动坐到他对面。打个响指,面前竟多了一只杯子,拿起桌上的酒瓶倒了一杯。 “怎么样?又失恋啦。”那人笑容很甜,讲话很温和,然而阿卓自始至终都没瞧他一眼。 “关你屁事啊!”阿卓说着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嘴里含糊道:“一百次,整整一百次被甩啦!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找不到一份真正的爱情,我到底哪里不好啦?” “你哪里都不好。”那人无情的补刀,见对方拿起酒瓶要翻脸,忙话锋一转道:“但你有一颗真心啊。” 阿卓将整个身子倚在靠背上,有气无力说道:“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哎,话说回来,你到底是谁啊?这么多管闲事。” 对方神秘一笑说道:“我呀,我是天使啊,爱情天使!” “呵呵,天使,我还是上帝呢。” 对方见他不信,只是微微一笑,指了指在柜台旁的啤酒妹。阿卓顺势看过去,只见对方轻轻吹了口气,莫名升起一股风吹起了啤酒妹的裙子,露出白色的底裤。对方尖叫一声赶紧捂住,朝四周看了一下,阿卓赶忙避开目光。 “哇,你玩儿这么大?” “哈哈,穿白色底裤是不是有点土啊!”对方反倒若无其事的小声问道:“现在是不是相信我是天使啦?” “那又怎样?”阿卓还是半信半疑的说道:“除非你能教我找到爱情,我就相信你。” 天使轻轻叹了口气,指了指他身后,阿卓转过身,便看见了阿珍。他起身跑过去,却因为酒精的原因一个琅跄扑到在地上。 “你没事吧!” 阿卓抬起头,看见对方正俯身微笑着看着他,目光微微下移,刚好瞧见她那丰满的胸部。 天使在果断插话:“喂,你流鼻血了。” “没事,没事。”阿卓爬了起来,拍着身上的土说:“喝太多久了,脚有点软,没事。” 天使抱着双肩道:“哟,现在就不理我啦!” 阿卓推了他一把,小声说道:“你先等下……” “你……在跟谁讲话?”阿珍不解道:“你流鼻血了。” 天使:“快介绍你自己。” “啊!”阿卓点点头,傻傻说道:“我叫阿卓,是个编辑,很高兴认识你。”说着把手在裤腿上搓了搓,然后伸出去,示意要跟对方握手。 对方伸出两根手指意思一下,尴尬笑笑道:“叫我阿珍就好了,我还有事,再见!” 阿卓傻傻的目送阿珍远去,口水几乎留下来了,直到对方走远。 “这个怎么样,要不要我祝你一臂之力啊?”天使一边替他擦着口水,一边问道。 二、求爱 “喂,你带我来地铁口做什么?” 阿卓满脸狐疑的问着,天使只是神秘一下,并没有理他,打了一声响指过后,手中多了一把小伞。 “你拿着这把伞,等会送她回家。” 阿卓皱着眉问:“你是不是搞错啦,这天气哪会下雨啊?” 阿卓刚说完,天空突然打了声雷,便是大雨倾盆。天使拍了拍他肩膀道:“好好把握吧。” “哎,这么小的伞,哪里容得下两人啊!” 阿卓傻傻的站在原地,天使已经消失不见,余光中出现一个纤细美丽的身影,是阿珍。正在焦急的望着地铁外的大雨,突然身旁递过来一把伞。她转身看见了阿卓,冲他笑了笑,说了声:“谢谢!” 阿卓将伞全部罩住阿珍,自己却站在伞外不敢靠太近,阿珍瞧着他傻傻的样子,笑道:“你也进来吧,不然生病了就不好了。” 阿卓只傻傻的把头伸进伞里,歪着头朝前走着,阿珍只是捂着嘴笑,也不好说些什么。 “谢谢你,实在不好意思,叫你送我这么远,快回去吧,你身上全湿了。” “没事,没事!不远,我也住附近!” “是吗?那改天来我家做客呀,再见。” 阿卓要看着阿珍上楼,耳边再次响起风铃声。雨停了,天使拍了下他的肩膀,她猛地转头,瞧见天使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阿卓突然跪了下来,抱着天使的大腿哀求道:“天使大人,求求你,帮帮我,我确定她就是我的真爱,无论如何也不要重蹈覆辙了。” 天使连推带搡说道:“你别这样,我答应你就是啊。” 周围人见他一个人跪在地上比比划划,像个精神病一样,对他指指点点。 阿卓立刻站了起来,一本正经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天师道:“俗话说日久生情,我打听好了,她是舞蹈老师,你可以去她那里上课,然后慢慢培养感情。” “对,有道理。”阿卓点点头,又问:“那她是教什么舞蹈的?” “额,芭蕾。” “芭……芭蕾?” 三、求婚 “准备好了吗?” 阿卓心里砰砰跳,抓着天使的胳膊问:“能行吗?” 天使笑笑,眼神中满是鼓励,拍着他肩道:“没事,有我呢!”说罢,指了指身后道:“她来了。” 高跟鞋的声音敲打着马路,突然,灯光全部灭掉。阿珍突然愣住,周围一片漆黑,她朝黑暗里问了声:“有人吗?” 地上亮起了一排光束,“卓love珍”几个字打在地上。阿珍吃惊的张大嘴巴,阿卓缓步走过来,手里捧着一大束黄玫瑰。 “黄玫瑰的话语是:享受与你一起的日子,这也正是我……我一直想对你说的。”阿卓走到阿珍面前,两人中间只隔了一捧花,花香占据了两人的嗅觉。 “珍,嫁给我吧!”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阿珍说,眼里含着泪。 “为什么?”阿卓不解道:“这么久了,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我喜欢……可是……”阿珍满是焦急的面容说道:“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阿卓还在追问,手里的花在颤抖。 阿珍叹了口气,接过阿卓的花束道:“两年前,我最爱的男人离开了我,不告而别,连张字条都没留。所以那时候我发誓,我再也不要相信爱情、再也不要受到这样的痛苦。所以,这花我接受了,但是我们之间还是结束吧!” 说完,阿珍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泪流满面的阿卓。这不合时宜的风铃声再次响起,天使再次出现,轻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个,对不起啊,害得你101次失恋,不如我再给你找一个咯。” “哇”的一声,阿卓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一下子趴在天使的肩上。天使尴尬的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安慰道:“乖啊,没事、没事,我再给你换一个哈。” 阿卓一把推开天使,喊道:“不!你不懂,她是我的真爱,真爱怎么是说换就换的呢?” 阿卓哭着跑开了,边跑边哭喊着:“什么爱情天使,狗屁,你根本不懂爱情!” 四、尾声 阿珍从地铁口里走出来,走在马路上,陽光很炙热,她撑开了伞。 “珍!”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阿珍转头,马路对面站的是阿卓。 “卓,你在干嘛?”阿珍喊道,见对面阿卓突然横穿马路,径直通过密集的车辆,跑了过来。 “阿珍!”阿卓跑了过来,结果“啪”的挨了阿珍一记耳光。 “你疯啦!”阿珍已经流出了眼泪,骂道:“你想死也不要死在我面前。” 阿卓目光坚定道:“对,我就是疯了,我就是要告诉你,如果不疯狂一次,又怎么知道这世上还有奇迹!” 说着,阿卓一把抱住阿珍,哭泣道:“不要因为受一次伤害就不再相信爱情,我要用一辈子告诉你,你错了,会有一个男人愿意和那个女人度过一生的,不离不弃!” 阿珍抱着阿卓,也已经泣不成声。身后不远处的地铁口,天使正微笑着看着两人…… “亲爱的,今天我亲自下厨,给你做顿好吃的。” “我来帮你吧!” “不用,你坐着就好啦!” “好哇!”阿卓坐在阿珍客厅的沙发上,等着吃阿珍亲自下厨做的晚餐,无意中瞥见茶几下的一本杂志,他无聊之间随意翻动一下。突然,从杂志里掉出一张照片,是阿珍和另一个男人的合照。阿卓愣住了——照片上那个男人,分明就是那个天使! “阿珍!” 阿珍闻声从厨房走出来,瞧见阿卓手里拿着照片,先是一愣,而后笑道:“我不是跟你讲过吗,那个不告而别的男人,就是他!” 阿卓背上渗出一层冷汗,这时,风铃声就在此时响起,阿卓冲向陽台,见天使正在楼下微笑着朝他招手。 阿卓冲了下去,没有理会阿珍在身后叫他。 “为什么,你怎能骗阿珍呢?”阿卓一把抓住天使的衣领,怒道:“你算什么爱情天使,就是个爱情骗子,阿珍那么好个人,你……” 天使脸上仍保持着笑容,不过转成了苦笑,轻声道:“那你叫我怎么说?让她知道我的死讯?” 阿卓愣住,放开了手。 “两年前我得了绝症不告而别,珍却因此不再相信爱情,所以我才迟迟不肯投胎,直到遇见了你,知道你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所以才扮作爱情天使来帮你。瞒了你这么久,对不起啊!”(完) 死相 如果没有梦,睡眠和死亡在感知上是没有区别的吧? 可是,你怎么知道人死了以后不会做梦呢? 嘁!你又没死过! 1. 谁说我没有死过?我记得,我好像死过,而且不止一次。至于为什么死,是怎么死的等等细节,却忘记了。甚至,死了后是否活了过来,也忘记了。 反正每个人都认为我还活着,于是我只好假装活着。 我每天失眠,很难入睡,但我从来不数羊。 我数我的男人,从第一个开始,按照顺序一个一个数下去,数着数着就睡着了。那些男人们,每一个我都全身心地爱过,我和他们相识、相互吸引、然后约会,最后带他回家或跟他回家,然后……等待他销声匿迹。我的第一个男人是一个准备考研的学生,或许不是,但他是那么告诉我的。那时我读大一,qq刚刚风靡。我们通过qq认识,然后互通电话,然后一见钟情,最后跟他回家。那晚我在他的怀里入睡,但醒来时却发现他消失得无影无踪,且从此杳无音讯。 我的第二个男人是个酒吧的服务生,或许他是第三个,我一直记不清楚他和那个中学老师到底谁在先谁在后,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和我的第一个男人一样,都在第二天销声匿迹。事实上,我后来的每一个男人都是如此,这令我怀疑自己在入睡后会蜕变成一个魔鬼,把每个和我睡在一起的男人生吃活吞,就像恐怖电影里那样。 因此我恐惧睡眠,只有数男人,才能让我勉强入睡。我一个一个地数,当漏掉某个的时候,我会从第一个开始重新数,就像我每天在回家的路上数电线杆一样,数错的时候我会返回去再数一遍,我数学一直不好,这导致我每天都要在下班的路上浪费很多时间。 可是,事实上,我的男人并不多,总共不超过8个,但我每次都数不完,每次数到第四个或第五个时,就觉得中间似乎漏掉了某个,然后无法遏制地从第一个数起,试图去寻找那漏掉的某男。所以,严格来说,我并不是在数我的男人时睡着的,而是在寻找某个男人时入睡的。 2. 我在一家健身俱乐部教一些歪瓜咧枣的女人做瑜伽,在柔美的音乐声里吸气、呼气。我经常让她们闭着眼睛,然后观察她们的身体,窥视她们的幸福,她们每个人都有很多对自己好、爱自己的人,我很诧异她们怎么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她们难道不会不安吗?在她们睁着眼睛的时候,我会从四面八方的镜子里数她们,一个,两个,三个……数错了就再数一遍。 这么多年来,数数似乎是我生活里唯一有意义的事情,我无法遏制地去数我所看到的所有东西,即便如此,我依旧经常数错。 上个礼拜的某天,有个面目模糊的男人突然出现在瑜伽房的镜子里,手里捧着一束蓝紫色的花,星星点点,煞是好看。当我转身去看时,那男人已经不见了,鲜花无辜地躺在地上,有个学员嗲声嗲气地尖叫:“天呐,太浪漫了!是勿忘我!” 当时我心里一沉,似乎有什么东西刺痛了我的大脑,于是扔下学员们,抱起那束鲜花追到大厅,却不见那男人的身影。一枚卡片从花束里掉落: “相传中世纪的欧洲有一位英俊的骑士热恋着一位美丽的少女。 有一天,他们共骑了一匹马,沿着海岸崎岖的山道游玩。 忽然少女看见悬崖上开着一朵无名小花,喜欢至及。 骑士为了博得恋人的欢心,欣然下马去攀登悬崖,却不幸失足,坠入大海, 但手中仍紧握那花。 在即将淹死的那一刻,骑士喊道:勿忘我!。” 当时,我捧着那束蓝紫色的小花,竟站在俱乐部的大厅里如痴如醉地数了起来,数每一朵花,数每一朵花上的每一片花瓣,数到出神入化、浑然忘我,数得每个人都目瞪口呆。 直到刘旻闻讯赶来。 刘旻是我某个女性朋友的未婚夫的同学的朋友,具体怎么结识的,早已忘记,也懒得去想。他是心理系的在读博士生,当得知我患有强迫性计数心理疾病,却又以死抵触去看心理医生后,就把我当成了课题来研究。 他关心我的一切,饮食起居,兴趣爱好,身体健康的变化和情绪的波动…… 我讨厌别人对我好,但刘旻例外,因为他关心我,就像关心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3. 我确信,我的生活里没有浪漫到能送花给我的男人,更没有爱我爱到可以付出生命的男人,我的生命里根本没有骑士。 没错,我确实爱过那么几个男人,但他们似乎从未真正爱过我,到了后来,我也就懒得爱他们了。现在的我,只和那些不爱我的人交往。我和他们的关系总是在上床后结束,我从未从他们身上得到过真正的快乐。每次和不同的他们恋爱,我都显得歇斯底里,似乎在努力填补什么,或者在苦苦寻找什么,又或者在竭力证明什么。有时候我怀疑自己的整个身体就是空的,没心没肺,里面填满了烂棉花套子,就像地摊儿上劣质洋娃娃。 又或者,我早已在很久以前就死了,现在不过是在假装活着——为了所有那些认为我还活着的人。 可今天我却收到了一束勿忘我,送花的人说骑士曾为它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此刻,这束沾着骑士鲜血的花正端坐在窗台上摇头晃脑,就像乡下小保姆穿的蓝花衬衣,处处透着小家子气。我搞不懂它们的来意,只好去又去数它们的数量。一朵,两朵,三朵……每当它们随风摇摆的时候,我就不得不重新数一遍,倘若不是肚子饿了,我想我会数到天荒地老亦不知厌倦。 这个晚上,“数男人催眠术”第一次失效了,我甚至没有办法从1数到2。只要我闭上眼睛,那蓝紫色的星星点点就在眼前摇来摇去,令人头晕目眩。好不容易捱到略有睡意时,脑袋“嗡”地一声仿若被邪灵入侵,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入心脏。我努力睁开眼睛,看到那束“勿忘我”真的成了衬衣的点缀,衬衣的主人压在我的身上,令我无法呼吸。我坚信这不是梦,因为我能清晰地看到他那厚厚的嘴唇、肉肉的眯眯眼。不仅如此,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咸咸的、湿热的味道。 第二天早晨,我检查了门锁、窗户,确定没有外人来过的痕迹,窗台上那束蓝色小花在陽光下微微摇摆,表现出一种欲盖弥彰的无辜,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把它们扔进了垃圾桶。 显然它们对垃圾桶这个“归宿”并不满意,于是继续夜夜带着它们的主人来騷扰我。每次睡意将至未至时,它们就会出现在窗台上,冷冷地望着它们的主人折磨我的灵魂,欣赏着我那一声声声嘶力竭地呐喊。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恐惧睡眠。为了摆脱这一切,我带了个并不熟识的男人回家。那个晚上,他假装温柔地望着我,我也假装温柔地望着他,我们一起买菜、做饭、烛光晚餐,然后在暧昧的音乐里相拥起舞。可到了深夜,那个男人竟突然变成了瞎子、聋子。当那可恶的蓝花衬衣再次来袭时,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在迷迷糊糊中,我看到他在梦里翻了个身,轻轻拥住我,然后腾地惊醒,直愣愣地坐起来,惊恐地望着我,最后逃命一般离开。 第二个晚上我带回来的男人,依旧如此。 4. 对于我主动打电话向他求助,刘旻很高兴,他认为这是对我展开正式治疗的良好契机。面对他暗藏在眼睛里的那份兴奋,我惨烈地笑笑,不知该从何说起。让一个坚信唯物主义的医生相信我的遇鬼经历恐怕比登天还难。他们这些所谓的心理医生和准心理医生,总是自以为是地把所有人的异常感知归咎为幻觉,精神病人出现幻觉是正常的——他们经常这么说。 果然,和我想象地一样,听完我的描述,刘旻淡淡地笑了笑,说:“你认为你遇到了鬼,是吗?” “是。” “你最近还一直失眠,睡眠质量不好吧?” “是。” “那是梦魇。”他轻描淡写地说:“多数人都经历过,精神焦虑或疲惫的人尤其频繁。梦魇的时候会出现幻觉,这很正常。” “可是每天晚上都是相同的幻觉,这正常吗?”我就知道他会拿一个所谓科学的解释来敷衍我。 刘旻意味深长地问:“是那束勿忘我刺激了你吗?你是不是在努力忘记某个人?” 我是不是在努力忘记某个人?我真的不知道,这些年来我的记忆一直很混乱,我只知道我喜欢数数。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一二三四五六七,我的朋友在哪里? “你介意……让我的导师给你做一次催眠吗?或许那能让你摆脱这个梦魇……” 我愣愣地望着他,心里充满了担忧。催眠,意味着我把自己的整个身体和灵魂交付给了另外一个人。 “我考虑考虑……”说完这句话,我顿然觉得仓皇失措,然后以俱乐部有课为理由,落荒而逃。 走的时候,刘旻送给我一些有镇定作用的药,说可以辅助睡眠。 “放松——吸气——呼气——”我心不在焉地给女人们上课,紧紧闭着眼睛,克制着自己不去数她们。或许不数数的时候,我会想点什么有用的东西。 “平躺到垫子上——放松——让心灵保持平静——吸——气,呼——气——”刘旻的药未免太有效了,让我随时随地都有睡觉的冲动……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学员们围着我,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看到我醒来,她们尖叫着后退几步,然后一哄而散。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茫然地望着空荡荡的练功房,但,练功房的镜子却不空荡,透过镜子,我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门口,衬衣上印着蓝紫色的勿忘我,可当我转过身时,他再次如幽灵般不见了。 因了这次上课的小小事故,我被俱乐部毫不留情地辞退了,人事部那个邋邋遢遢的女人说:“不是我们绝情硬要因为这么点小失误赶你走,而是没有学员再愿意上你的课了!” “为什么?” “你问她们去!”邋遢女人双臂抱胸,小心翼翼地后退了一步,和我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我问她们?!她们见了我就逃之夭夭,我亦懒得追,爱咋地咋地吧! 但从这以后,“勿忘我”男人就不仅仅是出现在我的梦魇里了,他光明正大地渗透在我的生活里。他陰魂不在,潜伏在我的周围,在我冲掉脸上的洗面奶睁开眼睛的瞬间出现在镜子里;在我数电线杆的时候出现在我的余光里;在我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时出现在人群里。 他总是在我不经意的时候出现,又在我看到他的一瞬间消失。我总能捕捉到他的影子,却找不到他的人。 当然,他或许不是人。 终于,我决定接受催眠。 5. 刘旻的导师是个慈祥的老头,眼神温柔和善,说话的声音低低的,让人觉得安全可靠。他看看我,就像在看一个结识多年的老朋友,继而,他问刘旻:“这就是你经常跟我提起的那个女孩?” 刘旻有些羞赧地点点头:“嗯。希望您帮帮她。” 老人微笑着点点头,很自信地说:“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我么?!” 实践告诉我们,过于自信不是一件好事。 当我从那个舒适柔软的大椅子上醒来时,发现刘旻的导师和之前判若两人,仅仅是2个小时,他就变得那么焦虑和不安,之前的自信一扫而光。 他望着我,紧张地后退了几步,嘴唇和手指一并颤抖着,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喃喃着:“你还活着……” “难道我没活着?!” “不是……”老人说:“你先在这里休息下。”说完这些,他就急匆匆地拉着刘旻进了另一间小屋,直到一个小时后才出来。 而刘旻显然在这一个小时里感染了他的导师的恐惧。 “到底怎么了?!”他们越是如此,我越是想要知道。 起初,他们在对我在催眠过程中发生的一切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在我的一再追问一下,刘旻才含糊其辞地说:“对你的催眠好像失败了……” “好像?!什么意思?” “你在催眠过程中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我还是不懂……” 刘旻咽了口吐沫,眼睛里充斥着恐惧,很艰难地说“被催眠了的你就像个死人……” 死人! 是了,我早就说过,我死过;我早就说过,我死后,或许就根本没再活过来。 离开刘旻导师的工作室时,我听到那个老头一直在喃喃自语:“太诡异了!太可怕了!太不可思议了……” 我茫然地站在马路边,望着那一辆辆飞驰而过的汽车。 一个男人挽着女人经过我身旁,突然停了下来,张大了嘴巴,指着我:“你……你……你怎么……” “我怎么?!”我缓缓过身,任凭长发垂到脸前。我想我这样子大抵和恐怖片里的女鬼有几分相似,那男人尖叫一声,抛下一脸疑惑的女人,逃命般淹没在人群里。 哦,我记起了他——一我的初恋,那个在和我一夜浓情后销声匿迹的在读研究生。 他在跑什么?难道我真的会在夜里吃人么?! 管他呢!我继续面对着马路,开始数汽车。 一辆,两辆,三辆,那个厚嘴唇的男人站在马路对面微笑; 四辆,五辆,六辆,那个厚嘴唇的男人不见了; 七辆,八辆,九辆,他又出现了,手里捧着蓝紫色的小花。 他就那样站在马路对面,躲在一辆辆呼啸而过的汽车后面,在尖厉的喇叭声里,时隐时现。 他是谁? 他要做什么? 他微微笑着,突然躺到了马路中间,半张着嘴,半张着眼睛,那些汽车却对他视而不见。 “喂!喂!喂!你!”我冲过去,马路上的喇叭声更加尖厉了,胳膊被身后的人死死拽住,生疼。 是刘旻。 刘旻额头冒着汗珠:“别想不开。” “我没有想不开!”我指着马路中间:“是那个人要想不开……”我的声音嘎然而止,因为那个厚嘴唇的男人又不见了。 刘旻轻轻抱住我,在人头攒动的街头,低低地在我耳边说:“别怕,就算你入眠后是那样的,我也不会放弃你……” “我入眠后是怎样的?!” 6. 我入眠后是怎样的? 我买了摄像头安装在床头,我必须知道这在无数彻夜难眠的晚上到底发生了,我必须知道是什么吓跑了那些我曾爱过的男人,我必须知道是什么令我的学员们感到惊恐,我必须知道,我究竟为什么让那个心理学的老专家都望而却步。 倘若我真的会在睡觉时蜕变,那么我必须知道我到底蜕变成了什么东西。 我坐在电脑前,看到昨夜的自己不安地躺在床上,眼皮不停地眨动,口中念念有词——我在努力数自己的男人。 数着数着,我疲惫地翻了个身,又恢复了原来平躺的姿势。这时,我的嘴唇不动了,手掌略略的松了下来,我知道我快睡着了。 但是毫无预兆地,我睁开了眼睛,眼球被两片眼皮包裹着,暗淡无光,就像案板上的死鱼。我看到自己半张着眼睛半张着嘴,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若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我尖叫着从电脑椅上跳起来,桌上的咖啡杯哗啦啦地摔了个粉碎。这恐怖的睡相令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死了十年的人。 我的睡相,竟和他的死相一模一样。 他死的时候,就如睡着时的我一般,半张眼睛半张着嘴,怎么也合不上。 死不瞑目。 7. 记忆如决堤的洪水一般蜂拥而入——李蓝蓝死不瞑目。 李蓝蓝是个聋哑人,不能听、不能说、不认字,这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弱智。 那个时候我读高二,他帮着他母亲在附近的菜市场上卖鱼,身上终年充斥着咸咸的、湿热的味道。附近的孩子们总是欺负他、捉弄他,除了我。 其实我并未刻意地对他好,只是给他最基本的尊重,只是在买鱼的时候对他微笑,只是在别人欺负他时说了一句公道话,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就令他对我感恩戴德、死心塌地。他会在雨天守候在学校门口,羞赧地扔给我一把雨伞转身就跑;他会在我买鱼时帮我选一条最大最好的但不多收一分钱;他会我遭遇小地痞纠缠时挺身而出,却落得自己伤痕累累。 我讨厌他这份“知恩图报”,讨厌他对我好。因为他对我的好,令我有了一个恶心的绰号——哑巴媳妇。 我开始躲避他、疏远他,甚至加入羞辱他的行列。但他不知悔改,脸上依旧挂着那招牌式的干净笑容,对我忠心不二。他就像童话里的骑士,永远都死心塌地得守护着自己的公主。 那时我情窦初开,对浪漫的爱情充满了期待。我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样,躲在被窝里偷偷看琼瑶、看席绢、看于晴,为里面的主角开心、哭泣。我渴望邂逅一个王子搬的男人,把我捧在手心里,献上一个情意绵绵的吻,度过一个惊天动地的晚上。 李蓝蓝倒是把我捧在手心里了,但他决不是王子,而是恶魔。每当我躺在床上臆想着那些美丽的邂逅时,他的脸就会毫无防备地冒出来。他那厚厚的嘴唇、肉肉的眯眯眼就像一把大斧,毫不留情地把我的梦想敲了粉碎。 终于,在我已经忍无可忍的某天,我把他约了出来,指了指花店,又指了指我,手忙脚乱地比划着告诉他:傍晚的时候带上一束花,到附近的公园开始我们真正的约会。 李蓝蓝明白了我的意思后,脸一下子涨了通红,就像热锅里的癞蛤蟆。他一边受宠若惊地摆着手表示他不敢奢望和我恋爱,一边又欣喜若狂地从兜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钞票。 傍晚,李蓝蓝来了,我原以为他会送玫瑰,但结果却令人失望。他大抵是想模仿电视上那些潇洒的花花公子,穿着印着蓝紫色小花的衬衣,手里捧着一束小气的蓝色小花,这令他看起来不伦不类,小丑一般。 我对他挤出一丝微笑,不情愿地接过花。花里有张卡片,卡片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为了你,我最近一直在努力学写字。花店老板说这束花叫做勿忘我,传说一个骑士为了采下它献给心爱的姑娘而付出了生命。我不指望你会喜欢我,但我希望能够成为你生命里的骑士,守护你,并愿意为你现出生命。我只希望,你不要把我从身边赶走,就算死我也不会离开你。” 我握着卡片,愣愣地望着憨笑着、傻乎乎的哑巴,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那一刻的李蓝蓝在我眼里变得无比英俊,就像一个真正的王子。我忘情地抱住他,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踮起脚尖,轻轻吻他,全然忘记这次约会的真正的目的——恶毒的目的。 这时,大人们出现了。男人们把他扯到一边,女人们则慌乱得替我穿好衣服。 他先是慌乱着,继而冷静了下来,任凭男人们的拳头和皮鞋落在他的身上。他一声不吭,一直静静地望着我,眼睛里充满了乞求,乞求我为他说一句公道话,那乞求的眼神一直持续到他奄奄一息,直到鲜血染红了那束蓝色的小花。可我不敢说,说了我就是坏女孩,说了我就变成名副其实的“哑巴媳妇”,于是我只是低着头数着那束花,一朵,两朵,三朵…… 其实女孩只要说一句:“不要”,骑士就不必付出生命的代价; 其实我只要说一句:“不要”,李蓝蓝就不必死。 但“其实”是马后炮,骑士死了,李蓝蓝也死了。 他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半张着嘴,半张着眼睛,怎么也合不上。 8. 现在,我终于明白自己每天晚上都漏数的那个男人是谁了。李蓝蓝说话算数,他就算死也没有离开我,即便是我通过不停地数数也不能把他赶走。每当我睡着时,他就会出现,用他的死相,来吓走我身边的每一个男人。 十年后的今天,他大抵终于无法忍受我对他的刻意忘记,于是他来了,手里捧着那束勿忘我,身上带着腥腥的咸。 忆起了这一切,我竟再也没有了数数的欲望,因为我无论怎么强迫自己去数数,数电线杆、数树叶、甚至数地上扬起的微尘,可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他那张丑陋的脸。李蓝蓝尘封的冤魂终于打破了封印,他肆无忌惮地侵入我的生活,他无处不在。 比如现在,他把自己的脸贴在了刘旻的脸上。 刘旻咧着厚厚的嘴唇:“找到了你强迫症的病因,你的症状果然好了。” 刘旻眯着肉肉眼:“你现在还讨厌别人对你好吗?” 刘旻咽了口吐沫:“那么,我可以继续对你好吗?” 我甩甩头:“不可以!” “为什么?为什么?!” “你会死!对我好的人都会死!” “我不怕!”刘旻固执地说:“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对于你,我什么都不在乎,有心理疾病也好,有着怎样不堪的过去也好,我都不在乎!以前,你说你讨厌别人对你好,所以我一直小心翼翼地,从一个医生的角度去关心你。可是现在你的强迫症不是好了吗?为什么还是不肯接受别人对你爱呢!” “因为李蓝蓝的鬼魂会附在你身上……”我颤抖着闭上眼睛,于是李蓝蓝的脸就从刘旻的脸上跳到我眼皮里,我数他脸上的雀斑,一粒,两粒,三粒…… 刘旻叹口气:“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有。”我坚定地说:“它刚才还附在你身上。” “为了你,为了我们,我必须带你去接受正规的治疗!你明天早晨收拾好东西在家等我!”刘旻的语气里,有某种焦躁,却又坚定十足。 “你会死的。被李蓝蓝的冤魂杀死。”我绝望地说。 9. 刘旻真的死了,但和李蓝蓝无关,我害的。 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舍得他死,我是被李蓝蓝附身的,真的。 那天早晨,刘旻连拉带扯地牵着我下楼,他左手提着我的衣物,右手紧紧握着我的胳膊,嘴里连哄带骗软硬兼施不停地唠叨,我知道他这么做是对我好,可不知为何心底的厌烦越涨越高。 我们别别扭扭地走到四楼时,看到3楼正在装修,电锯锤子吱吱啦啦叮叮咣咣,一块钉满钉子的木板被装修工人甩到门外。刘旻转头对我说:“呆会儿路过那里时小心点儿。” “嗯。”我点点头,然后对他微微一笑,挣脱他的右手,然后轻轻地一推,他就死了。 当时李蓝蓝在我眼皮里笑了起来,我也跟着笑。确实有点好笑,你说刘旻怎么那么搞笑?楼梯转弯的地方那么大的空地他不去,偏偏连滚带爬地扑在那钉木板上,整个脑袋都扎得跟马蜂窝似的,鲜血跟泉眼儿一样,哗哗地往外冒,多好玩。 李蓝蓝是因为打心眼儿里对我好才死的,所以倘若别人对我好却没有死,那对李蓝蓝太不公平了,不是么?! 10. 没有人怀疑刘旻的死和我有所牵连,所以我依然茫然地活着。 我换了一家健身俱乐部,依旧教那些歪瓜裂枣的女人们练愈加。 我依旧在下班的路上数电线杆,在睡不着的夜晚数我爱过的男人,我爱过的第一个男人是个哑巴,第二个是某个在读研究生……我爱过的男人并不多,总共不超过9个,但我每次都数不完,每次数到第四个或第五个时,就觉得中间似乎漏掉了某个,然后无法遏制地从第一个数起,试图去寻找那漏掉的某男。所以,严格来说,我并不是在数我的男人时睡着的,而是在寻找某个男人时入睡的。 某个下午,我早早地来到练功房,距离开课还有半个小时,于是我百无聊赖地拿起一份报纸,一行一行数上面的字。那报道里有篇小豆腐块,说是某心理系博导最近走火入魔,非说人类像“冬虫夏草”一样存在第二种生命状态:白天是活人,晚上睡着后就变成死人。那个导师还自称曾亲眼看到过这样的人。 嘁,无聊。我翻到另一页,数里面小广告的数量,正数得高兴呢,却突然被一个嗲声嗲气的声音打断:“教练,我是今天新来的,以前在别的俱乐部练过,所以请您放心,我一定能跟上进度。” 我抬起头,和那嗲声嗲气的女孩同时尖叫了起来。 我尖叫是因了看到了她身旁的男人,穿着蓝紫色小花的衬衣,扬着厚厚的嘴唇。而那女孩到底在尖叫什么就显而易见了。 当时她死死抱着男人的胳膊,用嗲到发麻的声音叫着:“天哪!她怎么陰魂不散啊!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瑜伽教练!就是睡着了跟死人一样没有呼吸的那个!你还记得吗?我跟你说过的,当时我们都吓傻了,明明没有呼吸了却突然醒了,我还以为诈尸了呢!对了!上次你送到瑜伽房那束勿忘我,也是她抢的。我都没好意思说她,还真以为自己多漂亮呢,是个男人送来的花都以为是送给她的……”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我愣愣地站在瑜伽房里,突然笑了。 笑得很大声,因为昨天晚上,我又成功吓跑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后来是这么对别人说的: 睡到半夜,我突然醒来,看到她以七扭八歪的姿势爬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我觉得她这样睡肯定不舒服,就想帮她翻过身。谁知道她全身僵硬、冰凉。等我翻过来一看,原来她已经死了,表情都扭曲了,好像脑袋上扎了许多钉子一样…… 是的,就像一开始说的那样,我死过,且不止一次。(完) 被诅咒的婚纱 一 民警老张参加完侄儿云凯的婚宴,返回路途中,就接到他的电话,称其新娘嘉露进入洞房后竟不翼而飞。老张感到莫名其妙,不知是喜酒喝多了听觉神经发生故障,还是侄儿故意开玩笑,于是就嚷着让云凯重说一遍。电话里,云凯声含悲腔,将嘉露在家中突然失踪的事情重新讲了一遍。 新娘在洞房不翼而飞?老张顿时紧张起来,自己做了二十几年的民警,这等怪事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老张不敢怠慢,马不停蹄地折回头。赶到云凯家,就看到开门的侄儿怀里正抱着一团婚纱,哭丧着脸,神情黯然。老张这才相信云凯的新娘失踪了,老张让他别急躁,并先把婚纱按原样放回原处。 待云凯从卧室退出,老张看到那套婚纱横卧在席梦思床上,裙摆下的地板上,有一只高跟皮鞋,鞋尖对着席梦思床挡板。那情景,好像嘉露俯面睡在席梦思床上一样。 接着,云凯把事情的经过又作了一番回忆。 云凯和自己的新娘嘉露从酒店回到新房,进门就打开屋子里所有装饰灯,并关紧铁门。在灯光映射下,身穿婚纱的嘉露像一个骄傲的公主,站在客厅中央不断地展示新娘的风采,感叹着婚纱真是太漂亮了,舍不得脱下。见嘉露那晚如此妩媚,楚楚动人,云凯心潮澎湃,忙在她脸颊上吻了一口说:“嘉露,你喜欢婚纱就穿一整夜吧,也好让我们美美地度过这个浪漫而温馨的新婚之夜!” 待云凯从浴室走出来,猛然听到卧室里传出“哐”的一声响。循声看过去,只见婚纱不见其人,嘉露穿着一只高跟皮鞋去哪儿了呢?起初他以为嘉露在同自己开玩笑而藏起来,可是找遍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看见其踪影。查看玻璃窗、陽台完好无损,没有一处缺口,就连铁大门的加固闩也纹丝未动……见事不妙,云凯便操起手机给当警察的叔叔打电话报警。 难道嘉露会金蝉脱壳,从这套房子里蒸发了!老张紧蹙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这个城市的所有报纸都报道了这条令人匪夷所思的新闻。有家报纸甚至以“摄人的婚纱”这样耸人听闻的标题,作了大篇幅报道。市民们更是议论纷纷,引起不小的恐慌。 二 为了配合公安部门破案,云凯把那套婚纱留在家里撂了几天,可案子却没有丝毫进展。在婚纱店老板再三催促下,他不得不还回婚纱,嘉露的神奇失踪也便成为悬案。云凯一时精神沮丧,情绪低落,整日望着和嘉露的结婚合影发呆,嘴里还不停地喃喃道:“嘉露不会消失,她一定会回来的……” 出租那套婚纱的店铺是老字号了,已在这座城市经营多年。现在,老店主已将生意移交给儿子小秦。小秦是个前卫的青年,在继承父亲店面风格的基础上,还引进现代时尚的元素,把店铺内外装潢得气派非凡,而且颇具个性。他从发达地区购回一批新潮婚纱,还请人设计出多套另类婚纱,出租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小秦当然在报纸上看到了嘉露神秘失踪的消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尽管嘉露是从自己店里租去的婚纱,但小秦相信,她的失踪与婚纱无关。 虽说案子没有任何线索,但老张并没有放弃对嘉露失踪一案的调查,每一个疑点,他都不轻易放过。他断定,嘉露的失踪与那套婚纱有关,可又找不出半点儿证据。老张有个在博物馆工作的战友,他决定寻求战友的帮助。听了嘉露失踪事件的详细经过,战友也生起起好奇心,硬是拉着老张带自己前往那家婚纱出租店。 在小秦经营的婚纱出租店铺,战友一眼就看到店内有一件与众不同的婚纱,便走上前去一把抓起裙摆在手里捻了捻,惊叹得直摇头,自言自语道:“这是我研究民族服饰20年来,见到的一款最奇特的婚纱!” 最奇特的婚纱?老张瞪大双眼,忙跨步上前,想说那正是嘉露在婚宴上穿的那套婚纱,可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 那套婚纱薄如蝉翼,质地是象牙色的平纹绉纱品,裙摆上全是褶皱和环状针垫。因搭配着粉红色的罗缎,整套婚纱看上去呈粉白色……战友又惊又喜,又是辨认其面料,又是欣赏其精致的设计。他兴奋地说:“这款婚纱的工艺制作,一般的剪裁师不可能完成。” 老张的战友还注意到,婚纱背部有一块粘上去的米色绢缎画。他一边赞叹绢缎画的惟妙惟肖,一边拉过老张,把绢缎画展示给他看。战友津津乐道地说:“从这块绢缎表面看上去,是一幅山水画,有几只白天鹅浅飞其间。但是仔细辨识,就会发现,那山水画只不过是背景而已,而比米色稍深一点的颜色,其实是另一幅画,画面是一位身着婚纱含羞带怯的娇柔女子。” 根据战友指点,老张看见那块绢缎上比米色稍深的颜色果真是一个女子。他的目光在那女子脸上仅仅落了几秒钟,就怔住了,一股寒气逼面而来,那女子正是云凯新婚之夜失踪的新娘——嘉露。天啊,他还清晰地看到嘉露只穿了一只高跟皮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张极力按捺住内心的恐惧,他以警察职业的敏感断定,嘉露的失踪与婚纱有关已是无疑。 战友仍在啧啧称奇,说平生不曾见到过制作工艺如此精湛的婚纱。 三 在战友的帮助下,民警老张围绕那套婚纱展开侦查。 年轻店主小秦的父亲是个古董收藏者,15年前,曾经人介绍到城北一家位于一条深巷里的古董寄卖店淘宝。他看到店内摆着一套婚纱,便有了浓厚的兴趣。那件婚纱摆放在寄卖店里,与其他古董极不协调,极不相称。老板也嫌弃它既占地方,又不好收拾。见有人对它感兴趣,老板便不厌其烦地介绍,称婚纱是某著名影楼发生火灾时唯一的幸存品,制作水平堪称国内一流,面料也全都是进口货,是一件稀世婚纱。无论穿在哪位新娘身上,都一定会高雅富贵、优美生辉。 小秦的父亲是开婚纱出租店的,见到这样一件婚纱自然乐不可支,可他却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古董店老板就随便开了个价钱,让他带走了婚纱。经过一番清洗整理,那套婚纱便光鲜如初地呈现在婚纱出租店内,他还标出了高价位,可真正喜欢那套婚纱的新娘并不多,顶多有摄影师借去帮人拍几张婚纱照而已,而没有哪位新娘租去穿在婚宴上。后来,小秦接过父亲的生意后,对店内现有的婚纱作了一些改进和精简,通过宣传,生意日渐转好。小秦也因此成为同城婚纱出租行业中最年轻的行业新贵。 然而,那套婚纱还是不被准新娘们看好。小秦说,嘉露就是租那套婚纱的第一位新娘。没想到,竟然会发生那样奇怪的事情。对嘉露的离奇失踪,小秦心里既难受又无奈。 问题就出在那套婚纱上,老张和他的战友都这样认为,可都分析不出个所以然。嘉露失踪仍是一个谜。 四 时间不久,小秦的婚期临近。他的女友丽雯在一家药剂公司做化验员,她也看中了那款婚纱,说自己做新娘那天,一定要穿上那套。小秦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暗忖着,上次嘉露穿那件婚纱失踪了,丽雯这次穿上会不会也出什么乱子……可他又不便说出嘉露就是穿那套婚纱出的事。尽管警方怀疑嘉露的失踪与那套婚纱有关,但小秦作为生意人却不那么认为。 小秦和丽雯忙开了他们的婚事。夜晚,丽雯和小秦一起住进新购置的新房子。 丽雯忍不住内心即将做新娘的喜悦之情,傍晚下厨做了几道二人平常都非常喜欢吃的菜。小秦拿出一瓶红酒,和丽雯对饮起来。两个人都在兴头上,都喝多了酒,匆匆忙忙洗了个澡后就上床休息了。 新婚宴会上,丽雯穿着那件美丽异常的婚纱幸福无比,博得亲友们的阵阵喝彩。夜很深了,小秦才携丽雯回到新房。屋子里装修豪华,与新娘身上的婚纱相映生辉。接待客人实在太累了,丽雯已累得筋疲力尽,想早点脱下婚纱上床休息。可是,她怎么脱也脱不下来。她越用力脱,婚纱越紧贴着身体收缩,以至于浑身都生疼了,想喊小秦帮忙,可小秦喝醉了酒不省人事。丽雯手脚并用地挣扎着,那件婚纱却越来越紧缩,把她束缚得抽搐起来…… 丽雯是被小秦推醒的。醒来后,她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个甜蜜的噩梦。丽雯太害怕了,紧紧抱住小秦的胳膊,把刚才的梦讲了一遍。小秦宽慰她说:“梦全是反的,是因为你太兴奋了,才做出那样甜蜜的噩梦来。”想起梦中婚纱紧箍身子的情形,丽雯仍后怕不已。丽雯问:“如果真像梦中的情景那样,婚纱变成紧身箍了,怎么办啊?”小秦笑笑说:“那么,你就挑选其他款式的婚纱吧。”丽雯娇嗔道:“你不是说梦全是相反的嘛,我可是真心实意地喜欢那件婚纱啊!” 其实,小秦刚才也做了几场相同的噩梦。他梦见了嘉露,梦见嘉露身穿婚纱,在一个深邃幽暗的峡谷里,悲哀地疾呼:“小秦,你救救我吧……”每次被噩梦惊醒,嘉露那哀伤的哭泣声都在耳际回荡着,让他不寒而栗。 小秦和嘉露是在一个派对上认识的,几经交流,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在几个朋友的推波助澜下,他们很快成为一对令人羡慕的痴心恋人。而嘉露的闺蜜丽雯醋意顿生,借着比嘉露更娇艳的脸蛋儿,中途横刀夺爱……嘉露认为良女不争嫁,最后决定嫁给云凯。 五 小秦和丽雯的婚期转眼即至,丽雯坚持穿了那件婚纱。丽雯本身就是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穿上那件婚纱后更加漂亮,博得所有来宾的声声赞赏。她忽然想起了前不久做的那个噩梦,婚宴上的情景与梦中的情景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婚宴上,小秦应酬得实在太困倦了,回到新房倒头便睡。迷迷糊糊中,他让丽雯脱下婚纱,换上衣服。丽雯坚持说:“今晚在婚宴上感觉不错,真想一辈子留住这个美好的夜晚。你先睡吧,我要多穿一会儿婚纱。等过了今晚,这辈子,我再也不能穿这样漂亮的婚纱了。” 睡至半夜醒来,小秦见丽雯仍没上传休息。一看墙上挂钟,时间已是凌晨4点。“丽雯、丽雯……”小秦找遍房间的每个角落,都不见丽雯的踪影。一看门窗和陽台都是从里面闩着,大门也是上了防盗闩。不见丽雯,却看见那套婚纱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宛若丽雯平常躺在沙发上的姿势,她的一双皮鞋也放在沙发下面……见状,小秦蓦地浑身发颤,连骨头都软了,及时报了警。 鉴于又是一起新娘失踪案,与上次的案情完全相同,公安局仍然安排老张侦查此案。听了小秦对事情经过的描述,老张认为丽雯的失踪和嘉露的失踪没什么两样。他认真看了看那件婚纱背后绢缎上的画,不觉骇然张大了嘴。画中的女子已不再是嘉露,而是另一张女子的脸,那个女子还光着一双白皙的脚…… 六 这天清晨,云凯起了个大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抱起他和嘉露的结婚照擦了又擦,嘴里还不停地自言自语道:“嘉露啊,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此时门铃忽然响起来,云凯打开门一看,面前站着的居然是嘉露。她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风尘仆仆的样子。小秦又惊讶又欢喜,问她:“这段时间你去了哪儿,让我找得好辛苦啊!”说完,激动的泪水一涌而出。云凯紧紧搂抱着嘉露好一阵子,才回到现实中来。他看见嘉露的塑料袋里装着一只皮鞋。 云凯松开怀里的嘉露时,才发现当民警的叔叔早已站在他们背后。只见他拿出一副手铐,走上前去铐上了嘉露。云凯一头雾水,还是叔叔为他揭开了谜团。 嘉露和小秦还是一对恋人时,她就听说过那套婚纱的奇特来历。嘉露得知小秦和丽雯的婚期后,便心生一计,决定提前和云凯举行婚礼,给那套婚纱制造魔幻色彩,再利用它作掩护,杀掉丽雯。她利用激光技术将自己的照片印在了婚纱背后的那块绢缎上,新婚之夜,趁云凯去洗手间时制造现场后消失。不久,嘉露又经过一番精心化妆,参加了小秦和丽雯的婚礼,并有意给小秦多敬了几杯酒。随后,又尾随他们潜入新房。由于小秦醉酒后睡得正酣,嘉露很容易就用麻醉剂将丽雯击昏,再把事先准备好的丽雯照片印在婚纱上,布置好现场后,就带走了昏睡中的丽雯。如果不是小秦那个住宅区门前装有摄像头,丽雯的失踪将永远都是一个谜了……至于前后两个新郎都说,他们家的防盗门关得紧紧的,那是因为他们当时因寻找新娘心切急昏了头,后来自己随手关上的…… 隔壁失魂桂花落 这一趟我取道回国前去了次香港。在那里见了几个老朋友之后,决定给杜尚别打个电话。杜尚别生在英国,出身高贵。他那种不卑不亢的气质,丝毫没有因为家族的没落而改变。上大学时,我和室友们疯了一样玩耍,他每每冷眼旁观,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这个表情,让他四年学业结束也没有交到几个朋友。那有限的几个,也未必对他有什么好感。 杜尚别的电话很快就打通了,他听说我来到了香港,在电话里的语气变得兴奋起来:“好啊,好啊,那为什么不到我这里来呢。” 我微微笑道:“打电话的目的,就是要上你这里呀。”于是,我和他约好了拜访时间,其实也就是明天上午。 打过电话,我依旧把那几个老友叫来喝酒,喧闹了一夜,这才沉沉睡去。一觉醒来,窗外已是风声大作,大雨滂沱。我冒雨出了门,打不着车,就深一脚浅一脚地顺着大道行走着。终于在两个小时之后,我付出了全身湿透的代价,到达了杜尚别那里。印象中的古堡矗立在眼前,我摁了摁那幢楼房的老式门铃,很快,那扇铁门被拉开了,露出来的,是一张苍白无色的我很熟悉的一张脸。 “雷宾,你真的来了,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件事,无法找到合适的伙伴倾诉呢。”杜尚别说道。我进了门,发现他的家里空荡荡的,屋里的陈设倒是很豪华,可惜就是见不到半点生气。我立即明白为什么屋子是空荡荡的了,正是因为没有人气。 杜尚别三言两语就说完了他的忧思。他大学毕业前,忽然收到一个远房亲戚的遗赠,接收了这套住房。除此以外还有几笔存款。因此,衣食无忧的杜尚别没有去找任何工作,而是准备找个合适的女孩,娶妻生子。就在这个时候,他在自己继承的别墅旁边闲逛时,发现了那个美丽得犹如桂花的女孩。“我见到她的时候,恰好是桂花飘落的季节。所以,我才有这样的比喻。可是,后来的事,就令我惊恐莫名,百思不得其解了。”杜尚别说道。 杜尚别说完了他和那个桂花女孩的初遇,我实在是辨明不了蹊跷究竟在何处。那个女孩子走过他身边,甚至连正眼也没有看过杜尚别。可他,就这样一往情深地爱上了人家。因为这一点,他破例和自己昔日的一个同学共进了晚餐,喝到酩酊大醉才回家。后来,杜尚别又有几次看到了那个女孩子,她的打扮并没有随季节而发生改变,一袭白裙从秋到冬,由冬至夏。 乘着杜尚别为我沏茶的工夫,我撇了撇嘴道:“这也没什么呀,不值得你如此伤神。” 杜尚别叹息了一声:“我没有伤神,我,我只是觉得心里有个东西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坍塌了。每次我见到她,那天晚上,我的心跳准会超过二百。二百,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呼吸艰难,气血上涌,可到了第二天早上,我正准备去见医生,心跳却又恢复了正常。还有,只要见到她的那一晚,我准会听到墙壁上传来咚咚的有节奏的声音,仿佛有个人正在那里一刻不停地敲击着,我的心跳也跟着敲墙的节奏,飞速地撞击着。” 我问清了杜尚别并不认识那个女孩,更不知道她姓甚名谁,便自告奋勇地准备陪他一同去寻找那个女孩,看看她是不是有什么神奇的魔咒,改变了我这个同学的人生轨迹。 我们正说着,不知不觉间,窗外的雨点变小了。我起身走向楼上我们一直谈话的书房窗户边向下俯瞰,楼下的大道上少有行人,连车辆也在这连天倒的雨水中少了许多。我正要收回目光,猛地看到巷道口走出了一个白裙女孩,她撑着一柄油纸伞,慢慢地踱着步子,正向着这边走过来,她的步伐是那样的紧凑,她扭动的腰肢是那样的柔美,以至我迫切地盼望着她能拿开伞,让我一睹她的容颜。 我正这样想着,冷不丁那女孩手中的伞被风一吹,她急忙伸手握伞,我趁机完完全全地看清了她的面貌。这世间,有什么事物能比她的面孔更白皙?有什么事物能比她的纤若无骨的手腕更柔软?我突然想到了桂花,只有桂花才能比拟她的美貌吧。我想向杜尚别说点什么,就在我收回目光的时候,看到杜尚别原来一直就在我的身边。 “我,我早就有所预料,她今天肯定会出现的,真的。结果,她真的出现了。”杜尚别喃喃地说道。 中午,我留在杜尚别这儿吃了午饭,他因为我相信了他的话高兴不已,因而喝了很多酒。下午,我们下了两盘棋之后,他让我在书房的床上睡下了。杜尚别呢,则睡进了自己的卧室。 午睡起床后,我们又让附近的餐馆送来酒菜,继续喝酒。这一顿比午餐时喝得更多。由于雨一直没有停,杜尚别留我住下了。 夜晚十点多钟,我被一阵又一阵的敲墙声惊醒。原来杜尚别说的还真确有其事。只不过这敲墙声很弱,我顺着声音走了出去,楼上的感应灯也随着亮了。我走到了杜尚别的卧室门口,清晰地听到那敲墙声在这里更加响亮。我把耳朵凑到了门上,是的,声音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雷宾,救我!”我听到了房间里传来了杜尚别的求救声,可我没有走进去,而是径直回到了书房,将毯子往头上一裹,蒙头大睡。 天亮以后,雨终于停下了。我穿好衣服前去敲杜尚别的房门,可是,一直敲了许久,也没有人应答。我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于是,给同学陈克苏打了个电话,让他立即赶到杜尚别的别墅。 陈克苏是杜尚别的律师,他来之后,也没能叫开杜尚别的房门。我们决定再把白原叫来。白原是医生,也是我们的同学。我,陈克苏,白原,还有杜尚别,都是香港中文大学的学生。 白原来后,照例是敲门,门依然纹丝不动。于是,我们三人合力把门撞开了,杜尚别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瞳孔张得大大的,脸色铁青。白原摸了摸他的鼻息,摇了摇头。 我们三人见证了杜尚别的死亡。警方来后,经过一番调查,也赞成白原关于杜尚别心脏病猝发死亡的结论。接着,就是陈克苏宣读杜尚别的遗嘱了。杜尚别手头的存款已挥霍一空,只剩下目前这幢别墅。 我,是杜尚别的遗赠受益人。 我听到这话,淡然地笑了笑:“我的事业在美国,我马上就要回美国去,这个地方不适合我,要不,就由陈律师您代为处置这幢别墅吧。” 香港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像杜尚别这样宽大的别墅,卖起来自然不难,价格也不低。我拿到了一千多万之后,按照事先我和陈克苏以及白原的约定,三人平分了这笔巨款。接着,我们又一次聚在一起,喝了顿酒。 陈克苏先举杯庆贺道:“雷宾,这一次你拿到了钱,就可以拯救你那破落的企业了。”他说的话,我很明白,最近由于资金周转困难,我的企业即将倒闭,这一次外出,我的目的就是融资。是陈克苏,把杜尚别的遗嘱告诉了我,让我得到了这笔款。 我没有吭声,而是把目光转向了默不做声的白原:“白原,你觉得杜尚别说的那个桂花女孩,有多少可信的成分?” 白原皱了一下眉:“我们都是唯物论者,杜尚别自然不会相信鬼神之说。我是他的医生,他几次三番地来找我,说的都是同一个话题,说他见到了什么桂花女孩,说他什么夜晚心跳加速,我并不是很信。通过脉象显示,他的心脏功能很差,只需要刺激一下,他准会没命。这一次你来,真是天意。” 我不满地看了白原一眼,“我说老同学,杜尚别已经走了,你现在还不肯交代那个女孩在哪里找来的?”其实,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那个女孩。 白原吃惊地跳了起来:“什么?找女孩?我根本没有找什么女孩子呀。”他一点儿也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我怔了怔,心里忖道,难道杜尚别说的是真的?他之所以把自己的东西遗留给我,是因为我和他当年求学时,算得上是好朋友。不管我是怎么想的,他,倒是真真切切地把我记在了心里。这样说来,所谓的桂花女孩,应该不是子虚乌有的事了。 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陈克苏和白原两人也知道桂花女孩的事,于是,我们三个在酒精的作用下,话题就围绕着桂花女孩说了起来。陈克苏说她可能是杜尚别的某个邻居,白原呢,则说她可能是杜尚别无意中邂逅的一个女孩。他们的态度都倾向于偶遇。而我,则突然想起了那晚在杜尚别书房中入睡时,那不间断的敲墙的声音。 白原如果真的没有花钱雇来一个撑伞的女孩,如果真的曾有一个女孩在不停地敲击杜尚别房间的墙壁,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还有,尽管我和陈克苏、白原三人密谋了几天,可是,他们心中的真实想法,我也未必清楚。 酒精烧得我满脸通红,可我的意识却越来越清楚,我要再去一趟杜尚别的别墅,找到问题的根源。 我踉踉跄跄地走出了酒店,打了车,乘夜赶往杜尚别的别墅。下车时,我看到身后停了辆车,那车里,似乎有两双眼睛紧张地看着我。 别墅在城市的夜灯中显得无比宁静。我驻足站了一会儿,喟然长叹,正要离去时,一柄伞从别墅那里闪了出来,伞一点一点地向我这里移动,越来越近,我甚至嗅到了好闻的桂花香味。是她,真的有这样一个女孩。 我的大脑突然清醒了,急忙招了部车,匆匆地离开了,一颗心跳得厉害,都快到嗓子眼了。进了宾馆房间之后,我想睡,可是哪里能睡得着。我的手必须得摁住心脏,才能稍稍平静。 许久,我挣扎着起来喝水时,看到了桌子上的一张法律文件,这是陈克苏当日说服我谋夺杜尚别财产时的法律文件,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我是杜尚别死后的受益人:杜尚别,男,36岁,患先天性心脏病,据医生估计,能活下去的时间不超过一年,今立遗嘱,死后的财产赠给同学雷宾。时间落款,是两年前。如果真的如同医生所诊断的那样,他只能活一年,那就意味着,杜尚别早就死去了一年多时间了。 难道是陈克苏和白原不敢直接去杜尚别的别墅,故意找我的?我想着,心跳又骤然加快了。同时,一阵紧过一阵的敲墙壁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还有一个女性的声音:“你知道我是谁?杜尚别、陈克苏还有白原谎称我已经死去,伪造法律文件,夺走了属于我的家产,现在,该轮到你们一个个来偿还了。杜尚别是第一个,你是第二个……” 我在这个声音中,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查无此人 20天前,李平平有个包裹到了邮局,包裹上写着“衣物”,是从山东寄来的,要送的地址是弋江区葛湾南坪坝142号,也就是李平平的家。邮递员白义海跑葛湾那条线,这个时候他正打算从邮局辞职。邮局这里虽说每天只有半天班,可薪水太低,还不如出去打工挣到的一半。 于是,白义海就有了拆开这个包裹的念头。李平平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小女人,那个叫刘克的人,没准儿是她的男友,从山东给她买了新奇的衣服。白义海的女友刘娜总是说他给自己买的东西太少,质量差,档次低。 包裹寄来十天后,没有人凭单来邮局提货,于是白义海大大咧咧地拿着包裹回了家,第二天,他又辞了职。这样,包裹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到了他的手里。当天晚上,他拆开了那个包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素白素白的连衣裙。再往下,是一件绸衫,绸衫也是白色的,拿起绸衫,白义海的心狂跳起来,那下面竟然还有一条纯白的项链。白义海留下了那件白色的绸衫,把项链和连衣裙给女友刘娜送了过去,当然,肯定获得了刘娜的一阵热吻。 白义海一直待到入夜时分,他涎着脸说想留下来,可刘娜不同意,非得让他回家。白义海无奈,只得又骑上摩托车,往回奔去。此时正值初夏,月朗星稀,虫鸣声声。白义海还没走多远,手机就响了,原来是刘娜,她又叫他回到她那里去。 白义海心头一阵狂喜,等再次来到刘娜租住的那幢房,刘娜开了门,白义海一眼就看到刘娜已穿上了那件素白的连衣裙,那条项链也戴到她的脖子上,在灯光的映照下,她整个人都显得素雅起来。刘娜柔声地问道:“你说,我要不要再戴上一朵白花儿?” 这句话正问到了白义海害怕的地方,白义海已经觉得情况不太对劲了,于是他怔怔地答道:“你说什么呢?” 好在刘娜没再说什么,只是让他发动了车,载着自己出去兜风。白义海想了想,硬着头皮答应了。 车在宽敞的公路上行驶着,刘娜一直在车后默不做声。白义海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于是一直向前,不知不觉,就到了葛湾那里。等白义海意识到这一点,他把车猛地停下了,回头正要说我们回去吧,这时,他瞪大了眼睛,月色之下,哪里还有后座上刘娜的影子?刘娜不见了。难道是自己在半路上把她给弄掉了?刘娜穿着裙子,是侧身坐的,应该有这个可能。 白义海疯一般地把车往回骑。等到回到刘娜的出租屋,白义海发现门还是锁着的。他轻轻叩了叩,没人应答。刘娜没有回来。白义海傻眼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好在他站在门前不久,又接到了刘娜的电话:“你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拿了别人的东西,就该还回去呀。现在就要还,不然不吉利的。”此时的白义海心里稍稍定了些,他正要问刘娜在哪里,是什么时候下车的,可刘娜已经挂断了,再回拨,对方不在服务区。 白义海看看时间,不过才八点多一点儿。他决定,先回去再说。等明天天亮,把实话告诉刘娜,把这些东西送到李平平家去。白义海回到家之后,母亲还没睡,瞪着他问道:“刘娜今晚是怎么回事?怎么穿着白裙,还戴着白花?你以后要告诉她,爱美,也不能这样。我刚才说了她几句,她把衣服换了,丢在你房里。” 白义海也顾不上答话,走进房间一看,那白色的连衣裙果然在包裹里,连同那条项链。刘娜原来已经知道了一切,白义海脸上**辣的,敢情她不听自己说什么,是生气呢。看来今晚必须得将东西送到南坪坝,然后向她解释。不然,依刘娜的性格,以后再也不会理自己了。 想到这里,白义海将包裹拿了出去,绑在车上,骑上车向葛湾出发了。葛湾并不远,可南坪坝那里,白义海却没有去过。根据他的判断,那里以前应该是农村,后来被圈进来的。到了葛湾,路上还有行人,很多人家也还亮着灯。白义海心定了些,他停了车,拦住了一个人,问清了南坪坝的位置,再次驱车向前走。 车到了南坪坝,白义海越来越心慌。这里果然还保留着农村的村落模样,一户一幢平房,稀稀落落,门牌号倒是有,不过被嵌在门边,必须得停下车慢慢找。白义海停了车,发现路边这一户是76号,那也意味着距离142号还有不到一半的房子。他扛着包裹,慢慢地向前找着。 等走到了南坪坝的尽头,白义海惊讶地发现,最后一幢平房是141号。142号,根本就没有。 他惶惑地四下看了看,这个时候,月色已被笼进了一片乌云中,天际虽说还有一点亮光,不过那已是星星的光芒了。路上一个人影也看不见,仿佛那些人眨眼之间全部睡下了,连屋里的灯也全部灭了。一阵微风吹过,隐隐地还有哭声。 白义海放下包裹,拭了拭额头的冷汗,走上前去敲141号的门。142号和141号是邻居,应该会知道的。门好久才开了,一个老人怒气冲冲地站在灯光下,问道:“找谁?” 白义海虽然被呵斥,却还是很开心,起码他胆大了些。他答道:“我找142号的李平平。” 那老人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答道:“142号?没有。这里没有142号。李平平?没听说过。”说着,他砰的一声合上了门,灯接着被拉灭了。外面又是一片黑暗。白义海垂头丧气地准备回去,可是,由远及近地传来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咯噔声,一个声音软绵绵地问道:“大哥,你是不是要找142号啊,我知道,我正要向那边走呢。我领你去吧,你对这里不熟悉,其实142号已经是另一个村落了。”原来是个女人。 白义海道了谢,弯腰扛起包裹,跟着那个女人,向着141号前面的那条小路走去。走着走着,白义海觉得不对劲,因为道路前方一片漆黑,根本就不像是有什么村落的样子,就是有,也肯定在很远的地方。他犹豫着要停下来,那个女人回过头来,还是那个软软的声音说道:“走啊,快了。” 白义海硬着头皮又跟着走,前面黑黑的地方原来是一片树林。也许穿过树林,就该到了吧。可是,那女人突然回过头来,说了句:“其实我也被骗了。我并不是想骗你的呀,不信你看。” 顺着那女人手指的方向,白义海看到前面的树下还有一个人。树干上垂下了一根白色的带子,带子还打了个圈,那人慢慢地爬上了树,将头伸进圈子里,纵身一跃,整个人被死死地吊在了树上。 白义海吓得面如土色,他的脚哪里还能动得了半步?跑也跑不动,走也走不了。那被死死吊住的人眼看着就要被勒死,可就在这个时候,白义海看到了那人头上似乎有个白色的东西一闪,难道是白花?刘娜和他开玩笑,说要不要戴上朵白花?还有母亲,说今晚刘娜穿着白裙戴着白花,难道这人是刘娜?白义海挣扎着奋力向前走,可他面前的女人却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嚷道:“不要去,不要去,让我走,让我走吧。我把你给我买的东西,已经还回来了。” 四目相对,白义海吓得瘫软了。眼前的女人,头发散落,血红的舌头伸得长长的。白义海就要晕倒了,可他还是奋力地叫了句:“刘娜,我,我爱你,你不要死啊。” 那女人忽然松开了手,飘飘荡荡地走了,一边走,一边咯咯地笑:“你都看到了,你都看到了,我其实也被人骗了啊,我走了,我走了,我把你买的东西还回来了。” 白义海慢慢地恢复了一点气力,猛地向前方冲了过去,他抱住了被吊着的那个人的双脚,一点一点地向上举起,可是那人的身子太沉了,白义海根本撑不动。他缓缓地移向了那棵树,将身子靠在了那棵树的树干上,救不下来,那就扛吧,一直扛到天亮,总能遇上行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亮了。白义海迷糊中,感觉到一滴水落到了脸上,接着一个颤颤的声音问道:“义海,是你吗?”原来树上的那人已慢慢回过气来,自己伸手解开了带圈,“放我下来!”那人叫道,原来真的是刘娜。 刘娜站到了白义海的面前,满脸泪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自从穿上了那件裙子,我的脚就像飘起来一样,那种感觉,真的很诡异!”两人对望了一眼,彼此身上都被露水洇湿了,刘娜羞红了脸,一头钻进了白义海的怀里。白义海拥着她,目光无意中瞥到对面,那里有个新坟,碑上刻着死者的姓名:刘克。他捡起包裹,缓缓地放在那里。 把刘娜送到了医院之后,白义海接到了邮局的电话。“白义海,上回你送的那个包裹,就是李平平的那个,从山东来了电话,说是寄错了,寄件人是李平平,收件人是刘克。喂,喂,你听明白了吗?这里面好像有些怪,前段时间,电视新闻上不是说有个骗婚的被杀了吗?死者就叫李平平。难道她骗到这里来了?你当时投递的,所以局长让你再去一趟葛湾南坪坝,核实一下,然后再来办辞职和养老手续。” 白义海挂断电话,呆了。 原来,包裹里的裙子、项链是当初刘克送给女朋友李平平的订婚礼物。不曾想李平平却是个骗婚的女人,刘克气不过,找到李平平之后将其杀掉,但未曾找到送给李平平的裙子和项链。回家后,刘克觉得在乡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也自杀了。李平平死后,陰魂怎么也逃不过刘克的咒怨,所以李平平就变着法子把那裙子和项链还给刘克。然而,刘克的咒怨太深,他痛恨所有贪慕虚荣的女人,他想让所有觊觎裙子和项链的女人都去死。这才导致了白义海和刘娜的遭遇。 血祭 零零碎碎的雨声,惊醒了徐曼,她懒懒地从床上坐起,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后,站起身来拉开了窗帘,满目陰霾,淅淅沥沥的小雨毫无规则地飘落下来,像无数根闪闪发亮的银针,咄咄逼人。 看来今天他又不会来了,徐曼看着雨有片刻间的失神,一阵风夹着雨丝吹了进来,让她浑身一颤,不由得拉了拉单薄的睡衣,关上窗户拉上了窗帘。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徐曼一愣,走过去靠在门口懒懒地问道:“谁呀?” “徐小姐吗?我是物业的小王,有人反映你家漏水了,我上来看看。”门外的小伙子客气地说道。 徐曼望了一眼门上的猫眼,小王那张英俊的脸正冲着她腼腆的微笑。徐曼心中一喜,快速打开了门,但是她却堵在门口大声嚷嚷:“谁呀这么无聊,一大早上扰人清梦,我家根本没有漏水,你进来自己看吧!”说着让开了门,示意小王进来,她则砰一声关上了门。 “宝贝!”关上门的那一刻,小王突然扭过身抱住了徐曼的细腰,徐曼扭身嘻嘻一笑,伸手点了一下他的额头说:“傻小子,猴急什么?” “能不急吗?都五六天不见了,这几天我看他天天来,郁闷死我了。”小王说着轻轻推开她,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行了,别吃味了,他不来我咋给你买车。”徐曼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在小王的面前晃了晃,小王心里一喜,一把搂过徐曼,用力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眉开眼笑地拿过银行卡小心地装进兜里,然后手不老实地在徐曼的身上游走,弄得徐曼娇喘吁吁。 “等等……”徐曼突然按住了小王的手说:“好像门响。” “是吗?”小王站起来走到门口,仔细听了听说:“没有哇!是不是你太敏感了?” “不是,我刚才是听见门响。”徐曼不放心地站起了,整理好衣服,站在门口大声地问了句:“谁呀?”门外没人回答。 小王稍有不悦地说:“我说宝贝,你呀!就是太小心了,他有老婆,你有情人这不是正好和谐,你怕什么?” 徐曼不自然地笑了笑,她怕什么?是呀!她怕什么?怕他来捉奸吗?他什么时候这个时间来过?可是为什么今天如此心神不宁,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好了!宝贝!别想了,来让我亲亲。”小王说着凑过来,一把抱住徐曼走进了卧室。 次日清晨,徐曼从睡梦中逐渐清醒,她感觉身下潮乎乎的,好像汪着一汪水,她用手摸了摸黏糊糊的,心中一惊,难道是自己来了大姨妈,她赶紧坐了起来,猛然看见她满手都是血,床上地下到处都是血,小王就躺在血泊中头颅被割了下来,正正当当地摆在电视柜上,冲着她瞪着双眼。 “啊……”徐曼尖叫一声,她快速爬起身了,哆哆嗦嗦拿起电话,她想报警的,突然听见门响,然后一个肥胖的男人走了进来,看见这满床满地的血,还有被割下的头颅,他惊呆了,再看见徐曼拿起的电话,他一把夺了过去大声质问:“你打给谁?” “我……我报警。”徐曼磕磕磕巴巴地说道。 “报警!你脑子进水了?你报警我们的事不就曝光了,你想毁了我吗?”胖男人叫陈坤,a市的副市长徐曼是他的情人,他很少早上来看她,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早上和老婆吵了几句嘴,有些心烦,就跑到这里来了,谁知道遇见了这一幕。他的脸变得陰沉,在卧室里来回走了几趟,然后突然停下了问徐曼:“你和他怎么回事?” “我们……我们……”徐曼浑身抖了抖,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杀了他?” “不是……不是……我没杀人,他……昨晚还好好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死了。”徐曼浑身颤抖,语无伦次地说道。 “人真的不是你杀的?”陈坤不相信地看了她一眼。 “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徐曼几乎快被逼疯了,她抓住头发用力的拽,眼神中充满的恐慌。 “尸体必须处理掉。”陈坤自言自语地说,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本能觉得这事不简单,他了解徐曼,杀人她没这个胆量,那么这个人是谁杀的那?他首先怀疑是自己的老婆,她是个狠较色,最近她似乎察觉到自己有了情人,警告他几次了,再就是他的政敌,想要搞垮他就必须有他的把柄,他紧紧握着的拳头猛然砸上了墙,咣一声徐曼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几乎大哭出声。 “闭嘴。”陈坤大喝。 徐曼就再也不敢哭,呆坐在地上,傻了一般。 处理尸体的办法陈坤有许多种,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动手了,他首先找到了一个皮箱,然后让徐曼帮着他把尸体装进去,徐曼开始不敢,他怒了,冲过去抓住她的头发,左右开弓打的她满嘴开花,她才战战兢兢走过来帮忙。 俩人好不容易把尸体装进皮箱,然后抬下楼,放在陈坤的后备箱里,都累得气喘吁吁,陈坤让她回去收拾屋子,他自己去处理尸体。 徐曼浑身颤抖点点头,回到了屋子,触目惊心的血,早就变成了暗红色,她从浴室里拿出拖把开始拖地,一桶桶红色的脏水倒进了马桶后,她浑身如虚脱了一般。 卧室的地上没有血,也没有尸体,徐曼还是感觉到处都是血红色,电视下还摆着一个头颅,正冲着她微笑。 她的心咯噔一声猛跳了一下,震得胸腔几乎爆裂开。在这间屋子她在也呆不下去了,她想撒腿逃跑,但腿却有点软,不自觉地打着哆嗦。 “咚咚咚……”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她站起来走到门边颤声问:“谁呀?” “徐小姐吗?我是物业的小王,有人反映你家漏水了,我上来看看。”门外小王的声音清清晰晰的传来,响一声闷雷砸在了徐曼的心里,小王没死?小王没死?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梦? 徐曼摇着头恍惚了,她傻傻地打开门,让小王进来,他还是那么热情,一进屋就搂住了她的腰,可是这次她只是浑身颤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宝贝!你很害怕吗?”小王笑嘻嘻地问道。 “嗯!你……你是人……是鬼……”徐曼颤声问道,巨大的惊吓让她无法自持,胸口一起一伏,心脏突突地跳着,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身后的人伸手搂住她的脖颈,她突然嗅到空气里那些渐渐蔓延的腐尸味,还有,正越来越浓郁,逼迫得她没有办法呼吸。恐惧令她闭上了眼睛,眼前陷入了黑暗,但她仍然可以感觉到一股冷气吹着她的脖颈,让她毛骨悚然。 她感觉那双手正游走在自己身上,腐烂的气味熏得她胃液开始翻涌,排江倒海一般。徐曼无力地身体向前瘫软而去,倒在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上,额头硌得很疼,失去了知觉,她醒来的时候,被锁在一个铁笼子里,一个慈眉善目的女人笑呵呵地站在她面前,徐曼知道她,她是陈坤的老婆,她仿佛立刻知道了怎么一回事,她挣扎着想要说话,嘴却被东西堵住了。 “怎么样陈坤被抓住了吗?” “嗯!被抓住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她面前想起,她猛然抬起头,看见了小王,那个热情追求她的小青年,他不是死了吗?怎么会站在她的面前。 小王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着对她说:“宝贝!你不会以为真的是我死了吧?哈哈!那不过是一个替死鬼,不过是让陈坤现形的工具。”说完他笑着离开了,留下那个慈眉善目的女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整的挺漂亮,为什么抢人家的老公,你不死,还有什么天理?”然后慢慢地放开了手中的绳子,徐曼发现这才发现脚下就是河水,而冰冷的很快淹没了她的头顶。 突然,女人手中的绳子如蛇一般缠住了她的手腕,河水里咕咚咚冒起了泡泡。一双冰冷的手伸出了水面,猛然抓住了绳子一下子把女人拽进了河里,站在一边的小王被吓坏了,尖叫着向后跑去,突然一个皮箱挡在了他的面前,皮箱自己拉开了,里面一个扭曲变形而且没有头颅的躯体正挣扎着站起来,每一动作都发出慎人的劈啪声。 小王尖叫一声,扭头向回跑,慌不择路,扑通一声掉进了河里,河水冒了几个泡泡后,很快恢复了平静。 灵异手机 一 “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一阵稚嫩的歌声,把小龙从梦中惊醒过来。他睁开双眼,发现歌声是从客厅那边传来的,便絮絮叨叨的骂了起来:“md,是谁那么无聊,在客厅唱这么幼稚的儿歌啊?”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打开了房门,这才知道他听到的儿歌是他那三岁的小堂妹唱的。小堂妹在小龙妈妈的教导之下,一句一句的唱着那首已经很古老的儿歌。 “妈!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教小堂妹唱儿歌呢?”小龙不满的说道,“你不知道我正在睡觉吗?”“我知道啊!但是你小堂妹非要我教她唱歌,我能不教她吗?”妈妈说道,“你婶婶今天出差去了,将你的小堂妹托给我照顾,你就暂且忍耐一下呗!” “妈!不是我不想忍耐,而是我好不容易熬到周末,本来想睡个懒觉,谁知道却你们吵醒了……” “既然醒了那就出去玩一下吧!老是睡懒觉对身体是非常不好的!”妈妈说罢,又继续教小堂妹唱歌,“小侄女,咱们接着唱!叔叔拿着钱,对我把头点……” 面对妈妈的“蛮横无理”,小龙找不到话来反驳,不过当他听见妈妈继续教着小堂妹唱着那首《一分钱》时,忍不住吐槽道:“妈妈,你也太老土吧?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你怎么还教小堂妹唱这种老掉牙的歌曲?” “什么老掉牙?”妈妈不高兴的说道,“这首歌是我小时候你外婆为了教育我拾金不昧而特意教我唱的,可是有着很大的正能量!” “正能量?拜托这明明是负能量好不好?”小龙不屑一顾地说道,“现在这个年代,谁会那么傻帽,捡了钱还交给警察叔叔的?肯定是据为己有了!再说了,即使你将钱交给警察叔叔,那警察叔叔也不见得会把钱交还给失主……” “小龙!古人有云: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妈妈语重心长的说道,“不要小看拾金不昧这种精神,你要是做不到的话,不仅得不到任何好处,而且还有可能随时随地遭遇飞来横祸!” “得了得了!”小龙满不在乎的说道,“还飞来横祸,你咋不说会见鬼呢!这种因果报应的封建迷信思想,妈妈你就别在跟我说了,我不爱听!” “小龙!”妈妈还想再说小龙几句,可在这个时候,小龙的手机却突然之间响了起来。 “md,谁这么无聊打我电话啊?我想去睡个回笼觉呢!”小龙不满的说道。他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厂里的同事打来的,连忙接听:“喂,云哥……好的!我这就出去!” “你准备去哪里?”小龙挂了电话后,妈妈立即问道。 “厂里的同事邀请我去ktv玩!”小龙开心的说道,“今天晚上你不用给我做晚饭了!”说完生怕妈妈不同意似的,飞也似的溜走了。 看着小龙离去的身影,小龙妈妈不禁叹了一口气道:“这孩子,永远不能叫人放心!” 小龙来到家里附近的ktv时,他的那些同事已经全部到齐了,都一个个坐在包厢里,各自搂着一个女子在那里喝酒猜拳,连忙装作不满的说道:“你们这些家伙太自私了吧?怎么不等我过来啊,搞得我连一个女的陪伴都没有!” “谁你来得那么迟啊?”其中一个同事说道。 “就是!”另一个同事说道,“这只能怪你自己!” “好了,大家不要再耍小龙了!”这次聚会的发起人,刚才打电话给小龙的云哥这时开口说道:“小龙你不用担心,既然我叫得你来,那酒色财气肯定少不了你那一份的!” 云哥说罢,拍了拍手,包厢的后门随即被打了开来,一个穿着低胸装的美女从后面走了进来,主动的揽住了小龙的腰部。小龙看了那女人一眼,顿时觉得自己仿佛在梦中:“天哪!这个世界上怎么会这么漂亮的美女?西施、貂蝉恐怕也就是这样了吧!” 那美女见小龙痴痴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禁嫣然一笑,拉着他坐到包厢的沙发上,和他玩起了猜拳喝酒的游戏来。 这一个晚上,小龙和那个美女玩得非常之开心,也喝了许多酒。有句话不知道是不是这样说,酒喝多了,尿就自然多。小龙喝着喝着,下身那股尿意越来越厉害,为了不想在美女面前败下阵来(他们在喝酒之前说好,谁先上洗手间算谁输),他一直强忍着。 然而每个人的容忍度都是有限的,小龙也不例外,他强忍了一会儿后,终于忍不住了,举手向那美女投降道:“我输了,我现在要上洗手间!” “呵呵!”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逼你!“美女笑呵呵的说道,由于她是坐在小龙的膝盖上,因此小龙要想上洗手间,得她下来才行。 ”你没逼我,这总可以了吧!“小龙着急地说道。 美女终于从小龙的身上下来,让小龙得以跑到洗手间去解决问题。 不过在小龙走出包厢之前,那美女忽然神秘兮兮的对小龙说道:”小帅哥,上洗手间可要当心啊!“ ”这个不用你担心。“小龙摇头晃脑的说道,”虽然我喝了很多酒,但是我还没有醉,所以我是不会掉进厕所里面去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美女陰恻恻的说道,”这ktv的洗手间有些不寻常,你要是不小心的话,随时随地可能看见……鬼!“ 美女说到”鬼“时,声音忽然提高了很多,把小龙吓了一大跳:”你不是在吓我吧?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呢?“ ”你说得对,这个世界怎么会有鬼呢?“美女露出一个极为迷人的笑容来,”所以我刚才的话是骗你的!“ ”你这个小妖精!“小龙假装不满的说道,”回来我一定要好好的对你进行惩罚!“ ”好啊!“美女对他勾勾手说道,”我等着你回来!“ 美女的动作彻底把小龙迷住了,只见他快步的冲进了洗手间里,打算用最快的速度解决问题。 他非常之幸运,洗手间里一个人也没有,使得他可以从容的上厕所。 他走进一个第一个厕格里,正要拉开裤链,不想外面突然传来”碰!“的一声巨响。 ”怎么回事?“小龙疑惑的将头探了出去,发现外面一个人也没有。”难道我刚才听见的声音是幻听?“他心里想道。 不管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尽快解决问题,然后回去好好的惩戒那个美女一番。说到”惩戒“这两个字,小龙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毛片上那些令人血脉偾张的画面,整个人也为之一震。 解决完问题后,小龙走到洗手盆跟前,正要扭开水龙头,可是他的眼角却不经意间往地上一瞄,竟使他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东西。 洗手间的地面上,赫然躺着一部iphohe6s。 二 三年了,小龙高中毕业后出来工作已经整整有三年了,这三年里他苦苦的攒钱,却始终不能拥有一部代表着潮流与高尚的苹果手机,使他无法再同事面前抬起头。没办法,谁叫他妈为了让他早点成家立室,迫使他贷款买房呢!在这个一个月的工资也买不了半平方米的年代,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仔贷了款买房就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因此,当小龙看见洗手间地面上那最新款的iphohe6s时,他的心情是无比的激动,尤其当他发现手机已经关机后,他就更加的开心。 手机关机了,意味着手机的主人不容易找回自己的手机,这就给了小龙可以据为己有的机会。为此,他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洗手间里没有任何人。他的这个举动其实是多余的,因为从他走进洗手间那一刻起,直到他发现地面上的苹果手机,洗手间里面始终就只有他一个人。 ”太好了!“小龙松了一口气,慢慢的伸出手,去捡那台iphohe6s。当他一接触到手机那光滑如镜的屏幕时,他的大脑里忽然响起他妈妈今天跟他说过的话:”小龙,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不要小看拾金不昧这种精神,你要是做不到的话,不仅得不到任何好处,而且还有可能随时随地遭遇飞来横祸!“ ”如果我捡了这部手机,会不会遭到飞来横祸呢?不会的!不会的!“他拼命的摇头道,”这只不过妈妈为了吓唬我儿故意说的大话,不要自己吓自己!“ 他鼓起了勇气,一把将那部手机抓起来,飞快的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他本想回去,继续和那美女喝酒,可是他又担心手机的主人会回来找,搞不好为了这部手机,那主人甚至会叫ktv的保安过来搜他的口袋,到那时…… 小龙越想越离谱,所以到了最后他连包厢都没有回,而是直接回到家中。 一回到家中,他马上躲进自己的房间里,衣服也不脱,就这样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休息了一会儿,这才从口袋里拿出那部手机。 ”真是不敢相信啊!“小龙把玩着手机,喃喃地说道,”我竟然如此幸运,捡到这么一部价值不菲的手机!“ 他想将手机开机,看看手机里面储存着什么东西,但是他又担心开了机后,手机的主人会打电话过来,更何况,一般手机都会设置密码,他能不能成功进入还是一个问题。 小龙不知怎么想的,想了半天之后居然鬼使神差的开了机。手机开机之后,令小龙意外的情况发生了,手机的主人居然没有设置密码! ”太好了!“小龙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由于兴奋过度,他的一只手指无意中点开了手机的相册,于是很自然地,屏幕飞快的显示出储存在手机上的照片,在好奇心的推动下,小龙一张一张的翻阅着手机的照片。 ”咦?怎么会是她?“小龙惊奇地说道。手机的相册里面,居然有十几张在ktv陪他玩的那个美女的自拍照,”难道这部手机是属于那美女的?“ 他继续往下看,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因为这相册里面,有三张是那位美女的全裸床照,如果这手机不是她的话,是不可能出现这种照片的。(那美女曾经明确告诉过小龙,她没有男朋友,所以小龙才这么大胆的认定,手机是属于那美女的。) ”嘿嘿,想不到那美女的身材是这么好,看得我都留鼻血了!“小龙傻笑两声说道。 他盯着那美女的裸照看了很久,看着看着,猛然觉得那照片好像有点不对劲。 照片里的那个美女,眼神本来是盯着自己的身体,但是看得久了之后,小龙却觉得那美女的眼睛是盯着自己看,而且,眼神相当之恐怖,甚至血液从她的眼睛里不停的滴出来。 ”叮铃铃……“ 正当小龙开始感觉到有些害怕的时候,手机铃声不期而至,把他活活的吓了一大跳:”难道是那美女拿别人的手机打自己的电话?“ 他看了一眼那手机,屏幕上完全没有来电显示,再回头看看自己那部破烂的手机,这才发现是云哥打来的电话。 ”喂?云哥有什么事啊?“小龙拿起手机问道。 ”有什么事?小龙,这句话我问你才对吧!“电话那头传来云哥不满的声音,”你怎么到了包厢之后呆了不到三分钟便一声不响的离开了?害得我小妹很是生气,说你放了她鸽子!“ ”我放你小妹鸽子?我听不明白,云哥你究竟在说什么?“小龙疑惑的说道,”我什么时候放了你小妹的鸽子了?“ ”你是不是得了健忘症啊,小龙!“云哥大声说道,”我们本来说好的,今天到ktv玩!我把我的小妹介绍给你认识,谁知道你这个家伙来到后,连正眼也不瞧她一眼,光在坐在那里喝酒对着空气说话!“ ”我对着空气说话?“小龙忍不住惊叫起来,”在ktv里,你不是帮我叫了一位性感美女陪我吗?怎么会还有你的小妹呢?“ ”我帮你叫了一位性感美女?这怎么可能!“云哥说道,”我小妹既然跟着我去ktv玩,那我绝对不可能叫ktv的美女过来陪酒……“ 云哥的话彻底把小龙给吓住了,他挂了电话后,看着苹果手机上那美女,呆呆的说道:”云哥没有帮我叫美女,那今天晚上陪我喝酒的这位美女到底是谁?“ 他不敢想下去了,赶紧将手机扔到一边,然后关灯睡觉。 不知道是那美女的作用,还是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过震撼。小龙睡着了以后,居然梦见了那位美女。在梦里,那美女依旧用滴着血的眼睛在看着他,看得他毛骨悚然。他想逃跑,可是双脚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动也动不了。 ”把我的手机还给我!“那美女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没有拿过你的手机啊!“小龙结结巴巴的说道。尽管那美女已经把小龙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可是小龙还是咬紧牙关,拒不承认他拿了对方的手机。 ”没有拿过我的手机?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你拿的!“那美女说着,一步一步的向着小龙走了过来,”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把不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我没有拿你的手机!“小龙的态度依然非常的顽强。 ”不还是吧?那我就杀了你吧!“那美女看着他一会儿后,突然暴怒道。她伸出手来,死死的扼住小龙的脖子,使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好好下去向阎王爷忏悔吧!“小龙昏过去之前,那美女如此对他说道。 三 ”不要!不要杀我!我还不想死!“小龙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他睁开眼睛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好好的躺在床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美女想置他于死地。 ”原来是做梦而已!“小龙松了一口气说道,”不过说真的,刚才那个梦真是吓死我了!“他在床上搜索了一会儿,这才把那个捡来的苹果手机找出来。 ”我应该怎么办才好呢?“他盯着那部iphohe6s,自言自语道。刚才的那个噩梦,显然是和这部手机有关系,为了自己日后不会再梦见那个可怕的性感美女,他是应该把手机扔掉,或者交给警察的,但是对于已经用腻了旧手机的小龙来说,这部时下最潮流的苹果手机实在是太吸引人了,他舍不得丢掉。 ”先用上一段时间吧!“小龙想了半天之后,作出了一个他认为迄今为止最胆大的决定,”也许昨天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梦醒了之后也许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这其实只是他的一个借口,他舍不得丢掉这部手机的真正原因是,这三年来他因为一直用着那部破烂手机,不知道被同事们嘲笑了多少回,这一次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iphohe6s,连云哥都舍不得买回来用呢! 小龙将电话卡从那部破烂手机里拿了出来,然后插进iphohe6s里面去。为了不让人知道的这部手机是捡回来的,小龙特意将手机里面所有相片,还有其他一些女孩子才会下载的软件和游戏全部删除掉。 他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便拿着这部手机打给云哥和其他几位同事,相约到市里的免费公园游玩。当然,为了弥补昨天的过失,小龙特意嘱咐云哥把他的小妹也带来。 由于今天是周日,因此对于小龙的邀请,云哥和其他同事都没有推诿,云哥还特意的对小龙说,今天他无论如何,都要把小妹哄得开心。 ”云哥你尽管放心。“小龙拍着胸膛保证说,”我一定会让你的小妹玩得非常开心!“ 在公园里,当小龙拿出那部价值几千元的手机拿出来时,所有人都羡慕不已。云哥更是拍着小龙的肩膀说道:”小龙,你还是真是土豪啊!竟然敢买iphohe6s!“ ”是啊!“另一位同事也说道,”本来我也想买一部这样的手机,可是一想到自己一个月的工资连两千都不到,想了想之后还是算了。“ ”小龙哥。“云哥的小妹两眼放光的说道,”你家是不是很有钱啊?“ ”那当然了。“小龙骄傲的说道,”我家可是有房一族,这可是无数吊丝们梦想的事情!“ ”看到了吧,小妹!“云哥自豪的说道,”我介绍给你的男人总是没有错的!“ ”我知道,所以我不是经常说嘛!哥哥是家里最疼爱我的人!“小妹开心的说道。 于是这一天小龙就在同事们的羡慕和云哥小妹的爱情包围之下度过了。在游玩期间,小龙主动的拿着那部手机为同事们照了许多相,大家玩得非常之开心。 ”这一天真是累啊!“小龙回到家中后,马上躺在自己那张大床上,一动也不动。 小龙看来真的是累了,他本想在床上休息一下,然后到浴室洗个澡,但是他躺上床不久,便不由自主的沉沉的睡着了。 ”叮铃铃……“ 小龙不知自己睡了有多久,只知道自己是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给吵醒了。他本想将手机直接关机的,但是一想到自己今天刚刚和云哥的小妹成为男女朋友,这电话要是她打来的话,他直接关掉手机那他们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看了一下手机屏幕,还真是小美打了过来。 ”喂,是不是小美(云哥小妹的名字)啊?你想我了吗?“小龙揉了揉还没有睡醒的眼睛,甜言蜜语的说道。 电话那头并没有传来小美的声音,只有一阵沉重的喘气声。 ”喂?是不是小美啊?小美你倒是说话啊!“小龙一连喊了好几声,然而电话那头始终没有回应,传来的依然只有那沉重的传奇声。 ”小美你到底怎么啦?既然你打电话给我,那为什么你不说话啊!“小龙继续耐心的说道,小龙没有办法了,便想挂了电话,然后找云哥的电话号码打过去,看看小美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可是当他的眼睛再次转移到手机屏幕上面时,他突然发现,手机上根本就没有来电显示。 ”怎么回事?“小龙惊讶的说道,”刚才不是显示小美打的电话吗?怎么突然之间就没有了呢?“ ”也许是有人在搞恶作剧吧!“小龙想了半天,得出这么一个看上去很靠谱的结论。 既然是有人在搞恶作剧,那就无需去理会它了。小龙挂了电话后,继续睡觉。 当然,为了不让那些搞恶作剧的人有机会继续作恶,小龙在入睡之前特意的把手机给关掉了。 按照常识来说,手机关掉了之后,是不可能再次接到电话的,但是小龙这一次的遭遇却非常奇怪,就在他关掉手机入睡后不久,那手机竟然再次神奇的响了起来,而且这一次的铃声比上一次还要大。 ”这到底是玩哪一出啊!“小龙被吵醒之后,看着正在响个不停的手机出神道,”我刚才明明将手机给关掉了,怎么还可以接到电话的啊?莫非这手机出了什么毛病?不可能的!这么崭新的苹果手机怎么会有问题的呢?“ 小龙想了半天,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由于他担心电话铃声会把正在睡觉的家里人给吵醒,他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接听了这个电话。 和上一次那样,手机屏幕上并没有显示打电话的那个人是谁。 ”喂,请问你是谁啊?“小龙尽量用平静的口吻问道。 这一回,他足足问了二十多遍,电话那头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依然是那令人郁闷的喘息声。 ”md,你到底闹够了没有?“小龙终于忍不住了,彻底爆发起来。他冲着电话大声怒骂道:”你这个家伙,究竟想怎么样?半夜三更打电话过来吵醒我不说,接你电话你又不说话,你是不是想打架啊,想的话我小龙随时奉陪……“ 小龙仿佛中了邪似的,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几乎是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 如此分愤怒的叫骂声,自然是将小龙的家里人给吵醒了。小龙的妈妈抱着三岁大的小堂妹,走进来关心的问道:”你怎么啦,小龙?怎么半夜三更的大声嚷嚷起来?“ 她看了看床上的手机,接着问道:”是不是跟朋友打电话吵架了?“ ”没有!“或许是有家里人在场的缘故,小龙的神智逐渐的冷静下来,”我没事!“ 四 小龙妈妈陪着小龙坐了一会儿,确保他终于冷静了下来后,这才抱着小堂妹离开了房间。 在离开房间之前,小龙妈妈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问小龙道:”小龙,你床上的手机是从哪里来的?“ ”妈妈你问这个问题很无聊啊!“小龙说道,”我用的那个诺基亚手机不是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你买给我的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这部手机我可是足足用了三年也没有丢掉啊!“ ”我说的不是这部手机?我说的是那部手机!“小龙妈妈指着床上那部苹果手机,一脸严肃的说道,”这部手机是从哪里来的?不要告诉我你是刚买回来的,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根本买不回这样的手机!“ ”这个,是朋友送给我的!“小龙撒了个谎道,手臂不由自主的冒出了冷汗。由于刚才冲着电话那头的人骂得实在太厉害了,以致到了最后,他狠狠的将手机摔在了床上,使得妈妈走进来之后,完全忘记了将手机藏起来。 ”朋友?小龙你是在欺骗我吧?“小龙妈妈一下子就识穿了小龙的谎言,”我听你婶婶说了,这部手机起码值个好几千块钱!这么贵的手机,有哪一个朋友会如此大方,将它送给你你啊?“ ”妈妈,你怎么这么小看你的儿子啊?“小龙为了欺骗他妈妈,索性将谎言说得更大,”这部手机确实是我的一个朋友送给我的,而且这个朋友不是一般的朋友,她是我刚交的女朋友,她家里可是贼有钱呢!“ 小龙说着,将那苹果手机拿在手上,点开了相册。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妈妈看过今天他和云哥小妹的合照,从而相信他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可是,当小龙点开了相册之后,却怎么也找不到他和云哥小妹的合照。不仅没有他和云哥小妹的合照,连今天所拍的其他所拍的照片都没有。整个手机相册里面,只有手机的主人,也就是那美女的自拍照,而这些自拍照小龙之前已经将它们彻底的删除了! ”这是怎么回事?“小龙看着那些已经删除了,但又凭空出现的照片,心里异常的吃惊。由于妈妈还在这里等待他的解释,因此他没有细究这个问题,而是直接将那美女的自拍照拿给他妈妈看,”妈妈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新交的女朋友,这苹果手机就是她送给我的。“ ”是吗?“小龙妈妈看了一眼那照片之后,脸色忽然变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就算这手机是你女朋友送给你的,你也不能要啊!这种事情,可是涉及到男人自尊的问题,你明天把手机还给人家吧!“ ”好的!“小龙见妈妈不再追问这件事情,并且离开了房间,心里悬着那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不过他并不打算听从他妈妈的意见,将手机还给人家。 ”叫我不要这部手机?怎么可能!“他对自己说道,”我好不容易靠着这部手机为自己挣足了面子,又交上了女朋友,这个时候叫我不要这部手机,岂不是叫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再说了,小龙就算想将这部手机还给人家,他也找不到那美女。 小龙将那手机放在枕头边上,打算继续睡觉,可是他刚躺下不久,那部手机却又一次响了起来。小龙正要拿过手机来,接听电话,但是猛然记起刚才发生的诡异事件,伸出去的手不由自主的慢慢缩了回来。 这电话,到底是听好呢?还是不听好? 就在小龙犹豫不决之际,那手机竟然自动的接听了那个电话,那个令小龙无比烦恼的喘气声又一次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不过这一次跟以往的那几次很不相同。小龙听着听着,猛地觉得好像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这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那美女的声音,但是细听一下,又觉得不像。 那女人没有说话,而是在那里低声的哭泣着。 看着这些越来越诡异的境况,小龙的头皮在阵阵的发麻,但又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那女人哭泣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厉声质问小龙道:”你为什么不听我的电话?你为什么不听我的电话?“ ”我……“小龙结结巴巴,找不到任何话来应对。现在在他眼前的,还是那部手机,而这部手机此刻却鬼魅的从床上慢慢飘浮到半空中,手机屏幕显示的,是那美女的自拍照。这幅自拍照里面的美女,原本是低着头,可是现在她却慢慢的抬起头来,而且还从手机相册里面走出来! ”小龙……呜呜呜……我很苦闷……呜呜……很辛苦……“那美女一边哭泣,一边向小龙诉苦道,”你那天……呜呜……不是和我……玩得很开心的吗?……呜呜……不如你过来……呜呜……陪陪我……好吗?“ 那美女的诉苦虽然断断续续,中间又插着几声凄婉的哭泣声,但是这诉苦却有如咒语一般,小龙听着听着,竟然不由自主的从床上下来,走出房间。 ”这样就对了,小龙!“那美女悬浮在半空中,慢慢的向后飘浮着,引诱着小龙一步一步耳朵向着陽台走了过去,到了最后,小龙爬上了陽台的栏杆,站在上面。 小龙家是在五楼,所以如果小龙一个不小心从栏杆上摔下去的话,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这种危急的情况,小龙比谁都不明白,可是此刻的他,大脑虽然十分的情形,但是他的身体却完全不受任何控制。现在已经悬浮在栏杆外面的那个美女,似乎拥有不可思议的威力,迫使小龙整个摇摇欲坠,大有从栏杆下掉下去的趋势。 这个时候,小龙终于明白那个美女的真正目的:她是让小龙跳楼自杀,好让小龙的魂魄永远陪伴在她左右。 可是,他现在明白了又有什么用呢?眼下的他,已经无力让自己安全的返回地面了。 小龙绝望的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着那美女操纵自己从五楼上跳下去。 就在小龙感到万念俱灰之际,他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大叫,紧接着他感觉到有一双强而用力的大手将他一把抱起来,死命的往地面上拖。那美女看见这个情况,正想过来阻止那双大手拯救小龙,可是她一接触到那双大手,便如同遭到触电一般立刻跳了开来,而且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美女不见了,那双大手自然很快将小龙拖回到了地面。 小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对拯救他的那双大手,啊不对,应该那双大手的主人感激涕零,他正想开口说些感谢的话,那大手的主人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终于把你从恶鬼的手中救回来了!“ 是妈妈!小龙惊讶得张大的嘴巴:”妈妈,你怎么知道我出了事?“ ”还不是因为担心你!“妈妈说道,”你在房间里的种种奇怪反应,我本来就已经感到十分的疑惑,及至你将那手机里面的女人照片拿给我看时,我一下子就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了。你是被恶鬼纠缠住了,而那恶鬼是寄居在手机里面的!“ ”你怎么知道那美女是恶鬼?“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给我看了那手机里面的女人照片!“妈妈说道,”照片里的女人,眼睛是不断的滴着鲜血的,由此我就敢肯定,这女人一定是恶鬼!为此我故意相信了你的话,然后返回房里拿一个开过光的观音吊坠给你带上,谁知道你竟然被那恶鬼操纵到要跳楼自杀的地步。幸亏我发现的及时,也幸亏这观音吊坠及时的将那恶鬼打跑了,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妈妈,谢谢你!“小龙感激的说道。 ”谢谢我就不用了。你还是赶紧把这个手机处理掉吧!“妈妈语重心长的说道,”如果妈妈没有猜错的话,你这手机是捡来的,而不是女朋友送的,是不是?“ ”嘿嘿!“小龙不敢说实话,只能傻笑两声,算是默认。 ”一定是,对吗?“妈妈一本正经的说道,”不然的话,这手机是绝对不会有恶鬼寄居在里面。唉!小龙,妈妈不是曾经跟你说过,捡了东西就一定归还失主,否则极有可能会遭遇飞来横祸,你怎么就不听呢?“ ”妈妈,你怎么知道我会出问题。“ ”那是因为妈妈之前也曾遭遇过类似的问题……“ 经过妈妈的一番解释,小龙最后决定,将这部捡来的手机上交到公安局。 一个星期之后,他从公安局那边获得消息,在他捡手机的那个洗手间里,地板下面藏着一具已经腐烂得不似人形的女尸。 无路可逃 “阿雯,你确定你爬过这座山?” 小兰皱着眉头望着眼前这座山上崎岖不平的小路,瞧了眼身后的穿白色卫衣的女同伴说:“这样的小路,能不能爬上山都不晓得呢?” 被叫做阿雯的女孩边把手机放进口袋边说道:“没有,我只是很早就听人说过这座山,正好到家难得聚在一起,唱歌喝酒什么的早就没什么意思了。丽丽说要爬山,我就想起了这座,以前听表哥从这里经过时经常提起,就叫你们来了。” “没错,我也听说过这座山。”丽丽在一旁补充道:“小时候就在爬过这座山,只是当时还小,没能爬多久就下来了。” 小兰瞧着丽丽的胸部戏谑道:“可你现在也不大呀!” 丽丽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赌气道:“我随我爸好吧。” 在一旁一直没吭声的嘉嘉这时候却揉着肩膀叫:“哎哟,那么高的山,什么时候才能爬上去啊,上路又那么陡,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我知道这里不远有一家旅店,哪里的温泉和饭菜都很不错。” “哎,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小兰一脸嫌弃的表情揶揄道:“你看看,你都胖成啥样了,趁这次爬山好好的减减肥,把你这游泳圈减下来,不然哪有男孩子会喜欢你啊?”说着,小兰捏着嘉嘉腰上的赘肉抖了抖,又补充道:“啧啧,看看,这腰围都快赶上胸围啦!” 嘉嘉心里有火,无奈嘴笨辩不过小兰,只好嘟着嘴又一言不发。 这是远处突然传来车子的响声,一辆豪华的黑色轿车在弯道停下,一个男子下了车,打开副驾驶车门。一个戴墨镜穿着时髦的女孩下了车,同男子耳语几句便分开了,男子回到了车中。女孩这才朝女孩儿们这边望了一眼,招手道:“嗨,姐妹们,对不起啊,我这紧赶慢赶的还是来晚了。” 丽丽瞪大双眼向周围姐妹问道:“这是婷婷么?我的天啊,几年不见变成这样了,跟大明星似的。” 小兰一旁冷哼一声:“是啊,脸上不知道割了多少刀呢,来这么晚,八成全用在化妆上了。” 这时候婷婷一走到眼前,笑着赔礼道:“哎哟,真对不起,以为男朋友开车会快一点,谁知道高速上遇到堵车,还是来晚了,这是对不起啊!” 嘉嘉这时抢白道:“没事,没事,几年不见,婷婷都长这么漂亮了,男朋友又帅又有钱啊!” “是啊,几年不见,都这这么大了。”小兰依旧瞧着对方露出的事业线说道:“这大热天的,你就穿这么少,可别晒黑了。” 婷婷尴尬笑笑,转而对刚刚到过招呼的嘉嘉说道:“几年不见,嘉嘉也混得不错吧,都有小宝宝啦,怎么?几个月了还来爬山?” 一句话,其他三人都笑了,小兰在一旁补刀道:“可不是,都怀了三年多了,八成是个哪吒!” 嘉嘉脸色及其难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这是胖的。” 婷婷额头已渗出汗水,本来自己迟到就被别人嫌弃,如今嘉嘉这么个老好人还被自己无意得罪了,现在的她,开始后悔来这儿了。 阿雯开始打圆场道:“好了,闲聊有的是时间,咱们还是先上山吧。” 众人此时也没心情抱怨什么了,都纷纷往山上走去。这山并不高,却十分广阔。五个人各怀心事,路上只是偶尔寒暄问一下各自近况,便再也无法找到话题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大家都有些累了,却谁也不肯说出口,突然一条特别陡峭的上路出现在面前。是一条三岔路,左右两条相对平坦些。 “啊?怎么办?往哪儿走啊?” 这时,一对夫妇从左侧山路上拄着登山杖走下来。小兰大踏步一步跳到中间那条山路的一座岩石上。 “来啊,走这里,这样才刺激啊!” “那条山路很难走的。”那对夫妇见状忙劝道:“没有人难走那条路,据说有人见到从那条路上走下来的人都是脸色惨白的样子,不知发生了什么。” 小兰听了那对夫妇的话,也开始犹豫了,瞧着下面呆立在那里的伙伴们也都面面相觑。突然丽丽向小兰的脚下一指说道:“你看那是什么?” 小兰吓得急忙跳开,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块掉在地上的木牌,上面写着:“禁止通行”四个字。 “那是十年前留下的,这条路上通往的是一座荒村,家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去了,只剩下一些空巢老人,知道十年前最后一位老人去世,这条路也就被封了。”那对夫妇又解释道:“所以说你们还是不要走这条路的好,据说那里还闹鬼呢!” “啊,小兰,我们还是换路走吧!”阿雯劝道。 原本小兰也是要改路的,但刚刚自己被一块牌子吓到,脸上实在是没面子,于是佯作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道:“怕什么,封建迷信有什么好怕的。” 丽丽低声道:“对啊,没……没什么好怕的。”嘴上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些胆怯。 嘉嘉犹豫道:“这根本算不上是条路啊,万一迷路啦咋办?” 小兰不屑道:“这么多人怕什么?” 婷婷皱眉道:“这路上会不会有蛇啊,我最怕蛇了。” 小兰轻蔑道:“你下巴整的跟蛇精似得,还会怕同类?你们这些胆小鬼,不敢来就别跟着。”说着便独自往山上走去。 其他人无奈跟在后面,婷婷走在最后,跟身边的阿雯悄悄说道:“阿雯,你为什么要叫她来啊,要知道她可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在场的所有人,有哪个不是被她嘲笑过千万遍的啊。” 阿雯只是笑笑说道:“大家都是同学啊。” “哎呀,我累了,我不想走啦!”阿雯说着一屁股坐在小道旁的一棵大树下;她一坐下,丽丽也突然叫苦道:“哎,我也累了。” 小兰突然道:“你看前面!” 众人抬头,见到前面突然出现的村庄。嘉嘉跳起来叫道:“那对夫妇果然没骗我们,这里是有个村庄。” “那又怎样?”丽丽不屑道:“不过是荒村而已,而且荒废了十年,说不定里面遍地死尸或者骸骨什么的。” 小兰看了看表说道:“我们到里面休息一下,然后原路返回就好了。” 虽然不愿听小兰的安排,但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了。婷婷这次顺从的朝荒村走去,微微闭着双眼说道:“我似乎听到了溪水声音,我要洗个澡才行。” 小兰头也不回说道:“记得别洗脸,不然卸妆后没脸见人啊!” 婷婷知道自己说不过她,便没再理会。 阿文看了眼手机道:“这儿果然没信号。” “我先去村后面帮你们探探路。”丽丽说着,快步跑到前面。 小兰瞧着皱眉道:“丽丽向来自私,这次怎么这么好心了?” 阿雯道:“这么多年不见,谁都会变得。” 小兰冷笑一阵:“哼,狗改了吃屎那就不是狗啦。” 荒村并不大,看上去还算完整的仅不足十户人家,房子也早已破烂不堪。只有一所小学,教室里面空落落的,房子还算结实,只是里面布满了灰尘。然而每张桌子上都蒙着厚厚的白布,小兰一一掀开白布,这里的每张桌子,看上去确实崭新的。虽然奇怪,但小兰并没有多想,她并了两张桌子,直接躺了上去。虽然一路上她都没有叫苦,却实实在在的累瘫了,竟躺在桌子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小兰是被众人的尖叫声吵醒的,醒来时看见阿雯就坐在自己对面的一张桌子上,婷婷和丽丽跑了进来,全身湿漉漉的。 小兰猛地坐起来,还没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了一声炸裂的雷声。 “哎呀,真倒霉,刚换的衣服又被打湿了,外面雷声好吓人啊!”婷婷娇声抱怨着。 丽丽也附和道:“是呀,是呀。这里是什么鬼天气,这雨说下就下,还有这么吓人的雷声,这下咱么可怎么走啊。” “都别吵啦!”小兰本就有些起床气,如今这雷声已经都让她厌烦了,周围这些被她看不顺眼的“闺蜜”还不停地叽叽喳喳,叫她心里更是烦躁。 众人虽气不过,却还是怕她三分,都住了口。这时阿雯小声跟婷婷说道:“我包里还有干净的衣服,你要不嫌弃,就先穿我的吧。” 婷婷对阿雯笑笑说:“谢谢!”然后就去墙角翻阿雯的包了,阿雯忙跑过去道:“诶,我帮你拿!”婷婷连说:“不用。”便毫不客气的翻着阿雯的包。 “呀,这个发簪上面的蝴蝶好可爱呀。” “你不要乱翻我东西嘛。” “嘿嘿,开玩笑的,别介意啊。” 小兰没再理睬她们的嬉闹,环视四周,整个空间开始暗下来,她突然问道:“嘉嘉呢?” 众人一时间都愣住了,这才发现嘉嘉不见了,众人面面相觑,阿雯站了出来道:“我去找她好了。” “外面雨这么大,你出去肯定会被淋病的,在这么大个人会有什么事,没准正在某地避雨呢,你白担心一场。” “是呀,是呀。你出去不但没用,自己出些什么事,那可怎么办啊。” “这里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她能有什么危险的,等雨停了我们再去找她也不迟。” 阿雯摇摇头,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好了,我有雨衣跟手电,等找不到我就回来。” 丽丽拉着她的胳膊说:“你把手电拿走了,我们怎么办?” “你这小婊砸,就是一点也没改掉自私的毛病。”小兰冷冷的嘲讽着丽丽。 阿雯轻轻推开她说道:“我会很快回来的。” 丽丽原本还想说什么,又怕再被小兰嘲笑,索性闭了口,眼睁睁看着阿雯离开。 余下三个低头边看手机便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又过了三个多小时,雨停了。有一抹夕陽照在窗上,教室的门再此被打开,进来的只有阿雯一个。 “找到没?”小兰问,见对方摇摇头,便没再说些什么。 这次天是真的黑了,众人也都有了倦意,各自的手机也显示电量不足的状态。 “刚刚雨水太大,那条小路被封了。” “啊,什么?”丽丽第一个跳了起来,“天呐,那我们怎么办?” “对啊,难道要在这过夜吗?”婷婷皱着眉头道:“这儿脏死了,而且……而且说不定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小兰重重的一拍桌子,叫道:“屁话,什么不干净,还有比你不干净的?” “你骂谁呢,谁不干净了?”婷婷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狠狠地把湿衣服摔在桌子上,同样尖着嗓子叫道:“小兰你够啦,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谁都要听你的?凭什么大伙都要成为你嘲笑的对象?你自己还不是个女吊丝,装什么装啊!” 小兰也不服输道:“是,我没钱,我是吊丝,但我不会为钱随便跟人上床,更不会为了根本不知道是哪个男人,而两年打五次胎!” 丽丽一旁劝道:“大家都是姐妹,干嘛要这么吵啊!” 婷婷却像只疯狗一样,反冲着劝架的丽丽骂道:“这没你的事,走开。” 万没想到,婷婷因为气急而推了一把丽丽,丽丽跌坐在地上,手里的包也掉在地上,从里面掉出许多零食。丽丽赶忙坐起来,把零食猛往包里塞着,却被小兰一把抢过去。 “给我!” 丽丽想要抢回,却被小兰一把甩开,嘴里骂道:“婊子,这是什么,刚刚大家伙都在叫饿,你这自私自利的婊子却藏着这么多零食不拿出来,不要说,刚刚假装躲开实在一个人偷吃吧!” “要你管!那是我自己带上来的!”丽丽抢白道。 婷婷也一把抓住包包的另一根带子,与小兰拉扯中喊道:“东西是别人的,你凭什么要拿?” 小兰力气大得很,一把抢过,却不小心将东西尽数丢到了地上,脸上自是有些尴尬,还是强硬说道:“谁知道这东西是哪儿来的,这种人从小就会偷东西,老爸是贼,女儿也是贼!” “够啦!” 丽丽的叫声几乎险些震碎这周围的窗子,最后竟破了音,带着哭泣的声音道:“对,我是贼,我是偷过东西,可我没抢过人家男朋友啊!” 许久,大家也吵累了,都各自坐在一角静静地待着。在这无路可走的山中荒村里,在这月光刚刚洒下与刚刚停下的夜里,姐妹们把各自挤压多年的不快,全部吐了出来。绿茶婊、有前科的贼还有抢闺蜜男朋友的薄情的女人,阿雯不知道为何闺蜜是这样不堪的一个词。 “雨停了,我要去找嘉嘉。” 阿雯低声说,她是想离开这儿,然后她就走了。 “我跟你一起去!”丽丽也不再管地上自己的凌乱的东西,起身跟着阿雯离开,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不要哭了。” 丽丽身子靠在一面残破的墙壁上,阿雯抱着她为她拭去面上的泪痕,喃喃道:“都是我不好,这么久没见,又把你们凑到这里,都是我不好。” “没事,这都不干你的事,今天的事迟早会发生的,使我们都对不起你才对。”丽丽仍在哭,她边哭边说:“阿雯你真好,今天的事突然让我想起:我们上学的时候,那时候你就是最老实的,那天你有急事需要打电话,我当时明明拿着手机却没有给你。哪知道你是因为爸爸生病的事,结果害的你没能见爸爸最后一件,现在想想真的很对不起你,真的……” “没事,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突然…… 一道黑影从教室窗前闪过,小兰忍不住叫了一声,见婷婷依旧低着头坐在课桌上没理她。当下便也不理她,自己冲出教室,朝黑影方向跑去。 婷婷没有理她,双手抱着小腿,头埋到膝盖里。 “婷婷!” 是阿雯的声音,婷婷抬起头,瞧见门口一条黑影,佷像阿雯。 “阿雯?” 婷婷叫了一声,见对方身子在颤抖,很冷的样子,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话。婷婷站了起来,朝阿雯走了过去,又问了声:“阿雯,是你吗?你看上去很冷的样子,丽丽呢?” “啊!”等婷婷走进些才看到,阿雯身上全是血,她吓得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像见鬼一样喊道:“阿雯,阿雯你身上有好多的血啊……” “是……”阿雯端着粗气道:“这是丽丽的血,她死了。” “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什么会死啊?”婷婷挣扎着想要起来,却不知为何身子无法动弹。 “她临死前跟我说了句话。”阿伟说着一步步向婷婷走去。 “她说什么?” “她说……她说……她说她想见你……” …… “啊……” …… 小兰被吓得跌坐在地上,眼前不远处便是嘉嘉的尸体,她的头是被利斧看下来的,流了好多的血,身子有些干瘪了。她前几个小时还是个胖胖的女孩儿,如今成了一具干瘪的无头死尸。她颤抖着掏出手机,打开手电功能,照亮四周。 这间破瓦房是全村保存最好的一家,虽然也已经轰塌了一半,她猛然发现桌上放着的一本相册。小兰费力的站起身,凑近桌前,灯光照亮相册的内容。 天呐,一张六寸的相片放在相册里,那竟是阿雯的照片,她不由得叫出声:“阿雯!” “你是在叫我么?” 小兰猛然回身,拿着相册护在胸前,眼前果然是阿雯,满身鲜血的阿雯。 “阿雯,这是怎么回事?嘉嘉……嘉嘉她是你杀的吗?”小兰很紧张,但还是再用一种质问的口气说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阿雯从背后拿出了那柄利斧,那柄接连要了三条人命的利斧。一步步的逼近小兰,陰测测的说道:“你还问我为什么?你难道忘了十年前你们干的事情了吗?” “十年前?”小兰大脑中疯狂的回忆,却情急中大脑一片空白。 “十年前,学校里开了一个转学生,她性格很孤僻,经常受同学欺负。直到某一天,班里的校草喜欢上了她,她也因此遭人嫉妒。就在回家的路上,被另外四个女同学虐待,她们毒打她、还扒光了她的衣服,还拍了裸照……” “我错了,我错了阿雯。”没等阿雯说完,小兰便突然跪下来抢白道:“我们对不起你,但那时我们都是未成年,思想都不成熟……” “那你知不知道?”阿雯提高了音调,恶狠狠道:“你知不知道那女孩后来怎样了?那就在这儿,就在离此不远的后山,跳崖死了!” “那你……” “我是她双胞胎妹妹,这儿就是我们曾经的家,姐姐从小就是我们全家的希望,背负着全家的希望和压力。姐姐原本就是个内向的孩子,学校里被欺负了不敢和爸妈说,临死前,只对我说出了一切。从那时起,我就已经决定要报复!” 阿雯说着便扑向小兰,小兰突然把手中的相册丢向阿雯,阿雯挡开相册的同时,小兰从她身侧逃出。阿雯拼命地在后面追逐,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小兰情急中跑进教室,里面一片漆黑。 阿雯追了进去,眼前一片漆黑,还未及反应,左眼突然被某个尖锐的物品刺中。阿雯退了出来,被某物绊了一下,跌坐在地上,利斧掉在一旁。她咬牙拔出,模糊中看到自己那根发簪,发簪在滴血,是姐姐的发簪。她捂着眼睛瞧见小兰手里拿着利斧,朝自己劈来…… 阿雯再醒来时,小兰的尸体趴在自己不远处,后脑上插着那根发簪。 天亮了,阿雯戴着帽子走下山,帽檐矮矮的,遮住了阿雯的半张脸,她还戴着婷婷的墨镜。 “喂!” 阿雯听到有人在叫,抬头看见那辆昨天送婷婷过来的车子,那个中年男人站在车前。 “你不是婷婷的朋友吗?”那男人道:“昨天发信息说信号不好,叫我今天上午来接她,她人呢?” “她先走了。”阿雯说:“她们丢下了我先走了。” “哦。”男人想了想说:“我送你吧!” 阿雯低着头,走过去,坐在车的后座位子上……(完) 石榴红鬼裙 “成宿,我说过,十年之后我会回来找你,当你看到这件石榴红裙时候,就是我回来了,不论你在哪里,逃往何方,我总有办法找到你。”幽蓝的夜色中,凌朱一张惨白的脸渐渐迫近,而她的身上就穿着那件让成宿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衣服——石榴红的曳地长裙,那是他曾经送给她的礼物。 裙子在夜风里飘飘荡荡,越来越近,那一抹诡异的红色,如同十年前凌朱死时身下那一滩浓艳的鲜血。成宿血液都快凝固了,他说:“凌朱,我对不起你,但是……” 红裙在床边停止了移动,凌朱哈哈大笑起来,“你害怕报复吗?你也畏惧痛苦与伤害?那么你从前在给别人制造伤痛的时候,何曾心软过!”凌朱惨白的脸上浮现出愤怒与滔滔恨意,她一下子朝成宿飞扑过来,一边说:“为什么所有的苦痛都由善良的人来承担,为什么那些做下恶事的人反而能够幸福平安?这不公平!不公平……”红裙铺天盖地笼罩下来,使得成宿几乎窒息,他拼命地拉扯一下,想把那个红裙女鬼从自己身上拉下来,然而正是因为这个过于用力的动作,使他在恶梦里惊醒了过来。 薄被还盖在脸上,怪不得梦里窒息的感觉那么强烈,他将被子拉下来,重新盖好。妻子陶纤在他旁边安静地睡着,呼吸声均匀。成宿看到窗外天将破晓,天色是灰暗中渐渐融入了黎明白,他甚至能看到几颗星寥落地挂在天边,时而闪烁一下。 十年前的那件事,距离今日不多不少正好十年,今晚是这十年的最后一个晚上了,明天,明天会有什么事发生呢?凌朱她会来吗? 成宿怎么也睡不着了,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起床的时候,妻子陶纤说:“我今天要去集市上买点东西回来。” 成宿心不在焉地说:“嗯”。心想走了最好,有什么事就由我一个人承担着吧,陶纤并不知道凌朱的事,她是无辜的。 陶纤又说:“你眼睛里怎么红红的,昨晚没睡好吧?” 成宿说:“没什么,做了个噩梦,后来睡不着。” 陶纤说:“哦,那我顺便去问问镇上的大夫,给你抓点药回来。” 成宿心里苦笑,要是能用药治好就好了。 陶纤走后,成宿越回忆昨晚那个梦境,越觉得屋子里陰森可怕,于是就搬了张竹椅坐在院子里晒太陽。初冬的季节,陽光有些干涩,温暖的光线铺进院子,成宿总感觉到背后有个人, 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院子空荡荡的,一只猫懒洋洋地绻缩在他脚边。 晌午时候,陶纤就回来了,将一只塑料袋子放在桌子上,先从里面拿出两个纸包给成宿,说:“这是我问大夫拿的中药,能促进睡眠,平心宁神,等下用只罐子煎起来。”然后她开始整理刚才在集市上买的东西,分门别类收拾好。 成宿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一抹红色,转过头去一看,吃惊地问:“这红裙子……” 陶纤拿起那件石榴色红裙,放在面前比试了一下,说:“怎么样,还好吧,我也奇怪以现在初冬的季节,那家服装店里怎会有件夏季才穿的裙子,但店家说是去年积货便宜处理了,才十五块钱,我就买下了。” 眼前这件裙子,跟昨晚梦里凌朱身上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成宿当然不能说明,他不能让陶纤知道,十年前有一个女孩因为他而死去。现在他家庭幸福美满,陶纤温柔贤惠,一儿一女皆在读书,因为寄宿,很少回家,如果十年前的那件事让大家都知道,这个美满的家庭,只怕也会随之破灭的吧。他正想着怎样劝陶纤扔掉这裙子,却听到她说:“现在也穿不了,先放箱子里,留着明年夏天再穿。” 自此以后,怪事不断。 有一次成宿单独走进房间的时候,看到陶纤那黄漆木制嫁妆箱子里,那件被叠好放在在底层的红裙,竟然自己活动起来,它一点一点从压着它的衣服里穿梭出来,滑向地面,甫一落地,立刻自动伸直,然后就那样竖着飘向房间里的一只大衣柜前,老式的衣柜上镶嵌着一面长方形的镜子,有一米五长,这样就方便主人在试衣的时候,在镜子里看见试穿的效果。那红裙移到镜子面前,往前称一步,往后移一步,又自己转了个圈,大衣柜有些岁月了,因为上面的镜子极其昏暗模糊,但里面映照的红裙非常明显,就像是一个人穿着这裙子,在镜子面前美美地走着轻巧的步子,时而旋舞一圈。 成宿伸手去抓那红裙,但无论他怎么努力,红裙都巧妙地从他手里滑脱了,成宿心里极其复杂,又抓起一把剪刀,向着红裙的腰部刺去。 “你在干什么?”陶纤的声音在房门处响起。 成宿再看那红裙,已软软落在地上,和普通的衣服并无区别,他再提起来抖了抖,的确没有什么异样。他知道一切并不是幻觉,于是果断地张开剪刀,朝那红裙剪去。 “你发什么神经!”陶纤一把夺过红裙,塞进那黄漆木箱中,想了想,她又给木箱上了锁,才走出房间。 又一次,成宿正独自在房间里午睡,朦胧中又看到那黄漆木箱中,红裙正费力地从还未完全合上的缝隙里,一点一点往外掉出来,然后它跳跃着往大衣柜前去,一连旋转了好几圈,又左右踱着步子,如同一个身着红裙的女子在欢快地跑舞。 “成宿,过来帮我整理一下这些书,都长虫子了,也不晒晒。”院子里传来陶纤的声音。 这时那红裙迅速飘至黄漆木箱前,仍旧从那未合上的一点缝隙里,一分一分移进去。“成宿,过来帮我搬下这些书。”陶纤的声音在房间门口响起,大约是因为之前唤他,他没有回应,陶纤以为他睡着了,所以进门来喊了。 而这时,黄漆木箱上,那红裙还有一小片衣角未完全缩进去,但它在陶纤的脚步踏进房间里来时,停止了移动。风吹过来,石榴色的裙角飘动着,如同一只红色的蝴蝶,在这初冬万物萧瑟的季节,它何其显眼,这一点自然被陶纤收入了眼里。但她没有表现出惊异,仍旧说:“出来帮我搬一下书。” 有一天陶纤准备回娘家一趟,独自在家的成宿回忆起十年前的凌朱,又一阵一阵心神不宁起来。他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子,决定做一件事,然后他马上出门了。 三个小时以后,他带着一个道士走进进房间里来,成宿说:“大师,你看看这房间里有什么邪祟之物没?” 道士左顾右盼好一阵子,说:“没有什么异样。” 成宿指了指那口黄漆木箱,说:“请仔细看看,尤其是这里。” 那道士再一次摇摇头,成宿有些恼了,但木箱上着锁,他并没有钥匙,他索性拿来一把锤子,一把将那锁给撬开了,“你再看看里面!” “成宿你又在做什么!”陶纤的脚步走进来,看着眼前的景象,怒声问道。 “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我让道长来给我们看一下。” 陶纤的声音更加怒不可遏,“你如此偷偷摸摸撬开我的箱子是什么意思呢?你的意思就是我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了!” 成宿不想同陶纤吵架,他的脸转向那道士,“道长帮我看下,这箱子里可否有异?” 道士看着一场大架势将爆发的夫妻两人,慌忙说:“没有什么邪祟,我告辞了。”然后果真灰溜溜地逃走了。 “什么道士?简直就是个骗子!”成宿愤愤地骂道。 然后成宿坚持要把陶纤那红裙拿出来扔掉或者剪碎,当然遭到了陶纤的拒绝,一向极其和睦的夫妻两人大吵一架,两人关系开始迅速冷却。一个星期后,陶纤又回了娘家,原来先一次回娘家时,在路上碰到熟人,说是不巧,她的父母都去她姨妈家做客去了,走在半路上的陶纤只好又回来,刚进家门时,就接见了成宿撬开她箱子那一幕。 陶纤走后不久,那红裙越来越肆虐了,它不仅在整个房间里飘荡不止,还跑到别的地方,厨房,客厅,院子里,到处都有它的影子。甚至连邻居也注意到了,时不时有个邻居在外面喊着:“成宿,我刚才怎么看到你家客厅有个穿红裙子的女人?你媳妇回娘家才几天呀,你就开始不检点了。” “成宿,你家院子里的铁丝上怎么晒着一件女人的红裙?是谁家的小媳妇跑到你家来了,怪不得你媳妇回娘家去,你也真是的!” “……” 成宿不堪其扰,到处追赶着这件该死的红裙,但从未抓住过,他试着拿水果刀和剪刀去追赶,能刺中一下是一下,他相信即使每天只刺中一下,总有一天能使它千疮百孔,但红裙没有一丝损坏,倒是自己被弄得伤痕累累。 半个月后,成宿病倒在床上,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已疲惫得打不起精神,他觉得他就快要死了。迷糊之中,那红裙飘到他床前,没有任何声音,突然往他脸上扑去,衣服罩在鼻孔上一动不动,成宿使出全身力气,却也一下子不能动,仿佛梦魇一般。 “吱嘎”一声,房间的门打开了,陶纤走进来,“凌朱,放手吧!” 红裙受到惊吓般,忽的飘向一旁,委顿在成宿的枕边,这时它看起来跟一件普通的衣服并没有什么两样。 躺在床上的成宿,艰难地说:“你回来了,你怎么知道凌朱的事?” “其实十年前,我就知道那件事。凌朱是一个苦命的女孩儿,她十六岁如花的年纪遇见了你,她以为遇到了一生的爱情,你也的确给过她关于一辈子相守类似的承诺,但你并没有做到,你娶了我。就在我们结婚的那一天,凌朱选择了自杀,年轻的女孩总是太容易把爱情看成生命中的全部,唉,其实人生之路很长,我们会遇见更多更美好的人与事。当然这些事都是在我们婚后的一个月就你准备搬家,我才打听到的,因为所有的人都对我保守了这个秘密。你把我们的家从市区搬到这郊区,虽然理由一大堆,但我还是知道,你不过是想逃离那个让你总是心生愧疚的地方罢了。” “凌朱,对不起。”成宿说。 “如果我在结婚之前,就知道有一个女孩如此不顾一切地爱你,我一定不会同你结婚的,可惜我知道得太迟了。你极力对我隐瞒着这件事,我只好装作不知道了。你知道先前你几次三番地要毁坏这红裙,我为什么阻拦你吗?因为凌朱也是个可怜的人,她生前怨忿而死,现在变成了鬼,还要受到你的伤害吗?” 陶纤突然走过去,捧起那件红裙,说:“你跟我来。” 院子里五颜六色缤纷一片,纸扎的房子,纸扎的车马,纸扎的衣服,纸扎的牲畜……应有尽有,竟然还有纸扎的新郎。 陶纤对手里的红裙说:“凌朱,这些都是我给你准备的,可以让你在那个世界里什么也不缺,甚至还给你找了个丈夫,你看他多么英俊,比成宿不知道强多少倍。如果你愿意原谅我们,就请坐在新郎的旁边去,我替你们成亲。当然如果你不原谅我们,我愿意把成宿让给你,你可以带走他的命,毕竟他欠你的。” 手里的红裙忽然自陶纤的手里滑落至地面,然后慢慢飘向那纸扎的新郎,新郎一身大红喜服,脸带微笑。待红裙飘到那新郎边上时,陶纤把他们一起放进了纸扎的屋子里,屋子窗户也贴着小小的喜字。 大火烧了半个小时,院子里一片黑灰。 三天以后,成宿的病渐渐好起来,能够下地走动了。有一天他梦见她和那个纸扎的新郎一起走进屋子里,仍旧一身鲜红,凌朱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孩子。 凌朱笑着对成宿说:“我选择原谅你,是因为你的妻子陶纤,她是一个内心充满爱的人,这样的人生命里快乐会更多。” 当凌朱和新郎从他的梦里退去以后,成宿再也没有梦见过她,和他们。 死亡直播 “一人、我饮酒醉,醉把佳人成双对。两眼、是独相随,只求他日能双归。娇女、我轻扶琴,燕嬉紫竹林……” 思思此时浓妆艳抹的,坐在电脑屏幕前正在直播,房间里莫名的有些闷热。她脱掉了外套,看了看时间,然后起身走出房间。 门外小兰刚洗完澡,正裹着浴巾从她房门前经过,思思叫了声:“小兰,我这儿空调好像坏了。” “啊?”小兰边玩手机,边心不在焉的说:“不会吧,老大前不久还专门叫人来检查过电路的,而且公寓里所有的空调都查过的。” 思思问:“那个电工是不是新来的啊,看上去挺不靠谱的,要不给老大打个电话问问?” 小兰点点头说:“好,你打电话问吧。” 思思也准备进浴室洗了澡,却听见里面有水声,便问了声:“谁在里面?” “是我啊!”嘉嘉在里面叫道:“是思思吗?要不进来一起洗吧,环保低碳呀。” 思思一声冷笑,哂笑道:“算了吧,谁知道你会对我做什么,磨人的小妖精!” 思思推开阿雯的房门,阿雯正在对着摄像头大跳热舞。 “你咋不敲门啊!” “你激动啥,我房间里空调坏了,想来蹭空调,谁知道你大半夜的还直播啊。” “你不也是刚结束嘛,来来来,咱么一起的。”阿雯说着上去拉住她的胳膊。 思思摇摇头道:“对不起,本小姐不做免费的买卖,拜拜!”说罢,关掉了房门。 阿雯背后叫了声:“欸,别走啊,嘿……真是个小姐!” 阿雯回到房间,似乎感觉比刚刚更热了,从桌上拿起手机,黑屏,手机已经完全没电了。她把手机充好电,从床头拿起包包,准备出去买包香烟。见客厅里没人,嘉嘉还在洗澡,便没打招呼走出去了。 这间看似豪华的住所,是她们五人合租的,小兰口中的老大是她们的大姐,最近回老家了。之所以做主播也是各有各的原因,却刚好,命运把她们安排在了一起。 凌晨1点30分,楼下超市仍然开着门,思思走了进去,顺便想买些其他东西。看店的是老板的儿子,正在看直播。思思走过去。眼角的余光瞥见对方电脑屏幕,竟然是阿雯,在屏幕前拼命挤着胸。看来阿雯为了钱可真是够拼的。 “哇,有亮点啊!”对方的眼睛都冒出火来了。 思思故意提高了音调喊道:“老板,结账!” 老板仍旧一副花痴的表情,似乎根本没看见,也没听见她的喊话。只见对方忽然神情变得专注起来,嘴里喃喃着:“咦,怎么房间里还藏着个男人啊?” “男人?什么男人?” 她顺着对方的目光瞧见屏幕上果真在阿雯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男人。思思赫然瞧见,那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刀子,一把很锋利的刀子。 这时阿雯俯下身子盯着电脑屏幕,露出很深的事业线,她看着屏幕上的字皱着眉头问:“男人,别开玩笑了,我房间里怎么会有男人,你们又在骗我了,大半夜可别开这种玩笑啊!” “啊!小心!” 思思喊话的同时,阿雯身子已经趴在了桌上,脖子上出现一道深深地血痕。阿雯还在挣扎,却被那男人掀翻在地上,男人戴着面具,看不清脸。 面具下,是那男人陰测测的声音:“还想不想看更刺激的?那就刷礼物啦!” “刺激!”老板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喊道:“这直播够新颖,必须刷礼物!” “靠,你煞笔吧,这特么明显是凶杀案嘛,快特么报警啊!” 然而对方根本不理她,她一把拨开柜台上的东西,拿起角落的座机,拨通了报警电话。漫长而枯燥的短信之后,终于电话通了。 “喂,喂?喂?说话,听得到吗?怎么不说话?” “妈蛋,电话是坏的!”思思疯了似得跑出超市,向宿舍跑去。 思思一路上都在疯狂的敲打着邻居的房门,却没有一个回应的,是没有人,还是如今社会都如此冷漠? “我靠,这特么竟然是真的?”老板坐在柜台前,瞧着电脑里那个男人再次回到房间,竟背进来一个只裹了条浴巾的女孩,然后把她丢到床上…… 眼前的情形简直真的不能再真了,他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喂,喂……警察叔叔,这里有奸杀案……啊?哪里?额……你有没有看直播?对,就是那个……” “嘭”的一声响,门竟被反锁了,思思的力气根本撞不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思思几乎绝望。 就在这时,隔壁的房门被打开了,思思想也没想便闯了进去,径直冲进陽台。她想通过陽台的栏杆跳到她们锁住的宿舍。 就在她一只脚够到对面栏杆时,楼下响起了警笛声,她这才长长舒了口气。还是跨过拉围栏,从陽台到客厅一片漆黑,只有阿雯的房间灯是亮着的。房间的门没有锁,门缝里透过一条长长的光线,和沉闷的呻吟声,显然那入口被堵住。 浴室里还有水声,她悄悄走进,眼前的情形险些叫她叫出声——嘉嘉光着身子,扑到在浴室门口,地上排水口里淌着红色的液体。嘉嘉和阿雯都死了,很显然刚刚的呻吟声是小兰发出的。 思思疯了一样从客厅茶几上拿起水果刀,直接冲向阿雯房间。 “嘭”的一声,当思思撞开小兰房门的那一刻,身后的大门也被撞开,一群警察冲了进来…… 楼下,一位队员在向队长汇报情况。 “队长,现场已经查明:卧室里一死一伤,浴室里也有一名死者。加上之前在电梯里发现的,一共四名受害者……” 四名?思思在一旁突然愣住,然后猛然瞧见救护车上抬进的尸体上蒙的白布突然被风吹起,露出那名死者的脸——那分明是自己的脸。 刹那间,关于死亡的所有情形一起涌现脑海:原来她在乘电梯下楼买烟的时候就已经被杀了,所以店里的老板才会当她完全不存在;所以她一路上敲门才会没有人理睬,所以她刚刚报警对方才没有听到她说什么。 那名警员仍然汇报着:“据了解,凶手是因为买了两万的礼物,说是刷礼物可以跟主播见面,结果没成,这不,就起了歹念!” 思思想哭,却哭不出泪,感到自己在慢慢消失,她突然想起决定辍学时,面对父母反对时所说的话:凭我的长相,现在不上学去当主播,将来肯定能养活自己,而且会过的更好,不用你们管……(完) 唤灵人 残破的土墙,低矮的平房,院子里堆着一堆刚砍回来木头,上头还带着新鲜的树叶,一道黑色掉了漆的铁门紧紧地关着。 刘澄宇走到门前,伸手想敲门,但是顿了顿,最终重重地在铁门上敲了几下。 “谁?”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吓了刘澄宇一跳,他没想到刚敲下去就有了回音,刚才明明没看见院子里有人的。 “谁?”门里的声音再次响起。 刘澄宇赶忙大声说:“您好!我是来找王婆的,听说她能看哪种病。” 门里静了半晌,就在刘澄宇以为没有希望的时候,铁门吱嘎一声开了,一个驼背的老女人一脸陰霾的看着他。 “进来吧!”她冷冷地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自己先转身走进屋子。 刘澄宇小心地跟进去,心咚咚直跳,每一个细小的声音都使他脆弱的精神一震。院子不是很大,几十步就进了屋,屋里的光线很不好,正值晌午的时间竟然比黄昏还暗,女人早他一步进去,现在正坐在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看也不看他问:“说吧!谁病了?” “哦!”刘澄宇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很紧张地说道:“你就是王婆?” 驼背女人点点头,依旧面无表情。 “扑通!”刘澄宇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地说道:“王婆,不,王神仙,求您救救我儿子吧!他就快死了。” “你应该去医院。”王婆的声音很冷,冷得让不禁有点害怕。 “去了,医生说我儿子没病,可是他却每天喘气费劲,有时好半天都缓不过来气,现在还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我都走了无数家医院了,都说查不出原因,后来有人说您看怪病看得好,我就找来了。”刘澄宇一口气快速说完,然后抬起头看王婆的脸。 王婆没有说话而是盯着他看,眼神冷冷地打量着他,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弄得刘澄宇浑身不自在。 “想要救你儿子的命明不难,你要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女人说完闭上了眼睛,躺在躺椅上,就像一个失去生命的死尸,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好好……您问吧!”刘澄宇擦了一把汗,提着的心稍稍松了松,儿子的病看来是有希望了。 “你有没有害人性命?”女人闭着眼睛,低沉地问。 “没……没有。”刘澄宇磕磕巴巴地说完,只见女人突然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他说:“你可以走了。” “为什么?你还没告诉怎么治我儿子的病。”刘澄宇大声说道。 “我已经明确告诉过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可是你……”她的目光一凛,看得刘澄宇的心砰砰直跳。 “这个……这个……”刘澄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说,救不了你的儿子。”王婆双目一瞪,眼神含着杀气。 “我……”刘澄宇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浑身微微颤抖,儿子脆脆地叫着爸爸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他的视线模糊了,他低下头,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然后低声说:“是的,我害过一个女人的命,她叫王霞,我的情妇,本来我和她只想玩玩,谁知道她认了真,老想嫁给我,那时候我老婆刚怀了孕,我怎么能抛开她另结新欢,所以我和她提出分手,她拿出了一叠我们亲热时的照片,说我不离婚,她就把这些发到网上去,我当然很害怕,为了得到这些照片,我不惜跪在地上求她,可是她铁了心要和我在一起,我没办法,我真的是没办法才掐死她。”说完刘澄宇呜呜地哭了出来,压抑已久的恐惧一时间爆发了。 “尸体在哪里?”王婆冷冷地问,对痛哭流涕的他没有一点同情。 “肉体剁碎了,扔进了马桶,骨头我放在一个小木箱子里,谎称自己的爱犬去世,在炼人炉花了点钱,火化了。”刘澄宇毫不隐瞒地都说了,然后跪着走近王婆几步说道:“王婆,我儿子有救了吗?” 王婆双眉紧皱,眼神定在他身后一会,突然严厉地说:“冤有头债有主,他既然害了你的性命,你何苦折磨一个孩子。”王婆严厉的声音刚落,在刘澄宇的身后缓缓站起了一个女人,她像是投影的影像,呼闪闪的不真切,但是刘澄宇还是一眼就认出,她就是王霞,她怎么会在自己的身后?难道她的灵魂一直跟在他身边?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吓得牙齿都在打颤。 “你为什么多管闲事,他欠我的,我就要他用最心爱的东西还,他不是很爱他的儿子吗?我就要让他尝尝失去最爱人的痛苦。”女人声音像是从地下传来的带着腐烂的味道。 “唉!我知道,你死的委屈,可是孩子有什么错,你还记得你的丈夫吗?”王婆的语气仍然冷冰冰的。 王霞的脸上的表情急剧变化,十分缓慢地点点头。 “他投胎了,是个男孩。”王婆的语气放柔了许多,继续说道:“那个男孩就是刘澄宇的儿子。 什么?王霞和刘澄宇同时惊声叫了起来。女人的眼里闪出一丝内疚,而刘澄宇的眼里却闪过一丝疼痛,小屋里一下子陷入了沉默,连王婆都陷入了深思当中。 许久王婆突然打破了沉寂说道:”回去吧!“ 刘澄宇这次如梦惊醒,晃晃悠悠站起来,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刚出王婆的家门,几个人影就用四处一拥而上把个刘澄宇按在了地上。 刑警队的闫队长走出来,握了握王婆的手说:”谢谢!多亏了你,不然我们不可能这么快抓住杀死王霞的凶手,不过你找的女人扮演王霞真是太像了。“ ”啊?“王婆听完脸色大变,惊叫了一声问:”女人不是你们找人扮演的吗?“ 闫队长摇摇头,刚才还开朗的脸,突然变得凝重,他还想说什么,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份,他终究没说出口,诧异地看了一眼王婆,她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看样子受惊不小。 警察带走了刘澄宇后,王婆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没多久这座小屋突然倒塌了,在倒塌的屋子里面挖出了一副骸骨,被认定是王婆的骸骨,但是谁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死在屋里,是自杀还是他杀已经无法查清了。 屋里的婴儿哭声 城东再一次回到这个曾经奋斗而又迷茫的城市,这个曾经带给自己无数欢笑和眼泪的城市,回到了这个充满回忆的小镇,这个至今还属于自己名下的住所。 眼前这座楼,两年不见一处背陰的墙壁上已经是满目疮痍,像极了他此刻的心境。城东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张望着三楼的某一处窗子出神。那是他决定和安可在一起时买下的,当时他买下了这片地,按照自己的风格喜好建成的这座房子。没想到一住进来的那天生活就开始改变,不论是事业还是爱情,导致他与安可离开了两年之久。 他终于还是决定上楼了,当然这也是他这次回来的目的。楼道里特备的潮湿,大概是因为回南的原因吧,地上满是脚印,看上去就是很少有人打扫的样子。 他没有直接上三楼妻子的房间,而是在二楼的206房间停下了脚步,他轻轻叩响了房门。不多久门开了,开门的是雅丽,他和安可的好朋友,这座公寓的免租者。 “天呐,城东,你终于来了。”雅丽一副很惊讶的表情说道:“这两年你都去哪儿?” 他苦笑的摊开双手道:“你总不能叫我在外面讲吧。” “快进来!” 与外面潮湿肮脏的楼道不同,房间里面干净整洁,城东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雅丽倒了杯开水放到他面前,然后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你去看到安可了?” 他摇摇头,说道:“没有,我现在还是有些犹豫,还没有勇气去面对她。” 雅丽皱眉道:“你离开后安可的病情更严重了,虽然总是时好时坏,但即便是清醒的时候,也是不停地酗酒,经常一个月都不出趟门。” 城东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双手捧着杯子,整个头几乎埋在桌子下面。 雅丽突然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城东,我知道你们分手并不能怪你,你虽然把这整栋楼都送给了安可。但是你知道吗?安可是真的爱你的,从你走后她整个人像疯了一样,整天都会出现幻觉。” 城东抬起头,也关切道:“幻觉?我们分手前不久,她也经常跟我说夜里总会听到婴儿的哭声。” 雅丽道:“是啊,她也是这样跟我讲的,而且并不是在夜里,白天里也会听到。城东,我写信给你,就是希望你能回来看看她,毕竟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求你们能和好,只是希望你来了以后,或许会对她的病情有所帮助。而且……” 城东见她只说一半就不讲了,声音有些迫切的问道:“而且什么?你还知道什么?” 雅丽有些犹豫的说道:“而且,我怀疑这栋楼有些邪门……” 城东有些激动,抢白道:“胡说,这栋楼是我设计的,能有什么问题。” 雅丽再次握住城东的手,平和道:“城东,你听我说,你好好想想,你们住进来后都发生了些什么?你事业不顺,感情出现裂痕,这不都是你们住进来后发生的吗?” 城东也开始犹豫,但还是质问对方:“但你不是一样住进了这栋房子,你有什么不顺吗?当然三十几岁还没嫁出去,但这跟房子好像没多大关系吧。” 雅丽脸一红,收回双手骂道:“你这人,到什么时候了还说浑话,我这儿也不留你了,赶紧上去找安可吧。” 城东讨个没趣,只好起身走出门去。雅丽见这男人背影有些落寞,心里有些不忍的说道:“怎么,生气啦?这房子都是你的,你还不是想待多久待多久么。” 城东苦笑摇摇头说了声:“不留了。” 雅丽有道:“要不,我跟你一块儿上去?” 城东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三楼最好的一间房,城东刚敲下房门,门突然开了,没锁。正犹豫间,瞧见屋子里的一片乱象,密密麻麻的啤酒瓶、易拉罐铺了一地。他小心翼翼走进门,眼角余光瞥见了墙角地上坐着一人,他吓了一大跳,急忙退开。 “安可?” 城东实在无法想象眼前这头发凌乱,形容消瘦的女人就是安可,那个曾经自己朝思暮想,曾经发誓要把全世界都交给她的女人。 “安可!”他又叫了声,向眼前这个鬼一样的女人叫道:“是我啊,我是城东,安可,你怎会变成这样子?” 安可没有抬头,凌乱的长发遮住大半张脸,另一半脸上消瘦的皮包骨的像极了一副骷髅。她别过脸去,不去看他,也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脸。 “你不该来,你来做什么?”她喃喃道,突然又提高一个音调恍然道:“哦,你是来收回房子的吧,离婚的吧。哼,好,好,都拿走吧,免得被我卖光。” “不……”城东明显听到自己那个“不”字夹杂着心碎的声音,他蹲下身子,轻轻抓住她的肩膀,同样是一副骨架,而且很冷,他有些心疼,柔声道:“安可,你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吗?跟我去看医生吧。” “我不去!”安可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一样尖叫:“放开我,那些人会把我当成精神病抓起来的。” 他急忙缩回了手,安可挥舞的双手不小心打碎了旁边的酒瓶,手上溢出了鲜血。 “不要动!”城东慌忙抓住她的手腕道:“我去找纱布,纱布在哪?” 他突然想起了安可以前的习惯,他起身跳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里面满满全是啤酒。他从冷藏柜里拿出纱布、棉签,再回到安可面前,半跪下来为她包扎着。 刚刚包扎到一半,安可突然抽出手,紧紧捂住耳朵尖叫道:“啊!城东,城东你听到了吗?那哭声,那哭声又来了,快……快……快给我酒,我要睡觉……我要睡觉!” 安可说着就去拿酒,城东一把抓住,大声叫道:“安可!你疯啦!你看你现在这样子,不能再喝了。” “你听,你听这哭声多可怕,我只有喝醉了才会听不到。” 城东愣神的时间,酒瓶被抢走。他在听,可什么也听不到,他不知道安可究竟听到的是什么声音,不过心里已经做好盘算:等安可睡下后,把她带到医院进行全面检查。 不多久,安可已经睡死过去,眉头仍然是紧紧皱起的。他帮她抚平了眉头,细心地包扎好她受伤的手,帮她把脸上的泪痕擦干,把头发梳理整洁。在抱起安可的时候,发觉她身子竟出奇的轻,心里越发的难受。 雅丽赶到的时候,城东在病房前焦急的徘徊着,她跑过去道:“城东,安可怎么样了?” 城东摇摇头,这时急诊室的门开了,穿着令人不安的白色大褂的一声走了出来。城东一把抓住对方胳膊急切道:“医生,安可她到底怎样了?” 医生皱眉道:“经过全面检查发现患者腹部怀有死胎,竟然有两年之久。应该是婴儿成型后非正常而导致,但胎儿在腹中呆这么久,我们也无法解释。” 城东听完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想起了两年前刚刚住进新房不久的情形——那年合作伙伴突然携款失踪,他从此意志消沉,一度患有抑郁症。那时安可曾经跟他提起过想要个孩子,他因为生意原因没有答应,还为此吵了一架。从此以后两人的感情也开始不好了,现在想来,那时候安可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了,而自己却不明白,不仅害了安可,也害了自己的孩子,让自己如今追悔莫及。 出院后,城东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安可,他(她)们后来又复婚了,转年来在生了个男孩儿,从此安可在没听到过那婴儿的哭声……(完) 鬼压床 我是在一天清晨里醒来的,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我看着母亲激动的泪水略过千沟万壑般苍老皱褶的脸,滴落在泛黄的床单上,啪啪啪地响,就像下起了一场大雨。她把我紧紧抱在怀里,抱得我骨头咯吱响,但是一点都不疼。 穿着白大褂的人儿把我围了一圈,问东问西,母亲在一旁还止不住泪水,那脸上的泪沟像是常年泪珠冲刷的杰作。他们一脸不可思议地交头接耳,一边为我做着检查,我张口就喊:“妈,我饿了!” 母亲看上去开心极了,她似乎有三年没听过自己的儿子喊她,医生都说她的儿子再也不会醒来了,可是奇迹就在母亲的日盼夜盼中出现。 我像植物般沉睡了三年,终于在今天的早晨,我醒了,犹如做了三年的噩梦,猛然打破魔障惊醒。 医生说多补充点营养,母亲日日亲手为我熬汤,奔波于家和医院之间,我从未见过如此劳累却十分开心的她,总有想说的话和我说不完。 医生说再观察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母亲的眼里冒光,连续好几天守在我身旁,担心这群医生对我做起什么研究,像极了下了猫崽子的母猫,时时刻刻提防着周遭。 三年前发生了什么,我记不起来了,母亲安慰我说,记不起来就别想了,却又努力回避我的话题。我看出她的顾虑,就不再追问了。 我跟母亲聊着天,她说着我睡着这三年里发生的事,从鸡毛蒜皮的小事讲到了刚刚落幕的里约奥运会,似乎说话就成了母亲的乐趣,毕竟她一直都是个话唠。 我跟她讲,我这三年里,尽管没了知觉,但是我看得见啊,我能看到母亲整天为我翻背,帮我按摩,帮我挪动身体,像小时候一样为我换尿布,我想哭却流不出泪水。 我说,妈妈,好几次看着那输液用的管子,我多么希望你把它拔掉。 我说,妈妈,动不了的感觉,就像是鬼压床,只能看着窗口的日出日落。 说到这里,母亲便不说话,好像敏感的小孩,一碰心弦就会发出闷响。 这是母亲的一桩心事,也是我心里压着的石头,我为什么会睡了三年之久? 我出院后,就一直待在家里,自从对世界没有了知觉之后,我便跟不上世界发展的脚步。我翻看着这几年的资讯,试图挽救我遗失的三年。我偶然翻出浏览记录,上面密密麻麻出现“植物人”的字眼,尽管搜索的结果尽是首页推荐的医院,但母亲一直在茫茫信息中寻找治愈我的办法。 我滋滋地滑着鼠标的滑轮,偶然瞥见一条新闻,或许说是有些年份的旧闻了,上面讲的是2014年的时候,有对小情侣在情人桥上跳河殉情,女孩穿着白色的长裙,浮在水面上,像一朵绽开的白莲花。 我的心结解不开,五官都挤到一块去了,母亲看我愁眉苦脸的样子,急忙问我怎么了。我趁机问她:“妈妈,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发现秘密憋屈在心里太久也会发霉腐烂,最后发出恶心的臭味。 而我此刻的好奇心,驱使我去探寻那臭味的来源。 母亲得知原因后,叹了一口闷气,才娓娓道来。 三年前,我在傍晚回家的时候摔倒了,晕倒在一片草地上,当时我穿着军绿色的衣服,像卧倒在草丛中的狙击手,没人发现我的存在,就这样一直趴着,天下起了小雨,我脸贴在一处低洼的水坑,当有人发现我的时候,我因为大脑长时间缺氧,再也醒不来了。 我看着母亲神情有些疲倦,旧事重提总显得惆怅罢了。 再回到医院复检的时候,趁着和医生独处的时机,我忍不住问起当年的情况。医生倒是很淡定地讲,当年我入院的时候,已经是晕倒了,做了急救措施,但那么多天过去了,就是没醒过来。 “你能恢复过来,已经是奇迹了,回家多插几柱香,想当初,你今来的时候,那表情特别惊恐,跟撞见鬼一样。” “那……” “来,张口检查一下。啊……” 我又在一天清晨里醒了过来,我躺在自己的房间里,隔着窗帘看到窗外很亮,叽叽喳喳有吵闹的声音。我打算伸手去拉窗帘,却发现手抬不起来,我缓了缓神,清晰地感觉到,我动不了。房间很安静,安静得我听得见自己淌汗的声音。 “起来吃饭了!” 我听到妈妈在楼梯口一如既往地喊我,我总喜欢赖床,等她来敲我的门,但这一次,我希望她直接上来敲我的门。 我张不了口,喉咙里仿佛塞了一块棉花,我想起来了,那三年里,我也是以现在这个姿势活着的。 幽幽的脚步声带来了那个女孩,她站在我的床旁边,微笑地跟我说:“你记起来啦。” 我彻底醒过来了,也是某一天的清晨。我看着母亲依旧以泪洗面,周围的医生无奈地摇摇头,原来这才是真的,我只是梦见我醒来了。 三年前,那对小情侣在桥上争吵,女孩任性地坐到扶手上,一辆大卡从他们身旁经过,一声惊雷在他们身边炸开,女孩一紧张,不慎跌入了河中。我看着男孩慌乱的神情,左盼右顾之际,他也跳下去了,扑腾的女孩将男孩也拉下了水。 他不会游泳吧?我想,我救不了他们。我一脚油门飞快逃离,心里叨念着,这不是我的错,我只是按了下喇叭,不是我的错。我慌乱极了。 新闻里报道了在河里发现浮尸,我不由自主地跑到河边,只有她还在河里,浮着的长裙像绽开的白莲花,她像是在冲我笑,我看着她睁开了眼睛,死死得瞪着我。我慌不择路,在路上绊倒了…… 我醒来的时候,她陪在我身边,身旁的母亲泪流满面,医生们摇头叹气,我再看看她,她压在我的身上,脸朝下,对着我笑,我动弹不得。 梦中的女人 这一段时间,岳风所打工的厂要干一批大的订单,他每天都要加班。 他八点上班,却到晚上十点多才下班。 不过,厂子毕竟不是太大,各种规矩也没有那么多,只要老板同意,员工的福利总是特别优厚的。 而老板自然希望抓住这个赚钱的机会,让自己财源滚滚,所以,他给了员工特别好的福利,让加班费翻二点五倍,刺激员工工作的积极性。 平时加班只有一点五倍,与之相比,这次的福利自然好得不得了,每个员工都愿意加班。 岳风自然也愿意。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段时间,每次晚上回去,岳风总是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 当然不是人,因为他每每有疑惑的时候,就会转过头向后看一下。而每次他都没有看到身后有什么人。 一开始他并没有怎么在意,但是时间长了,他的疑惑便加重了。 他当然不希望自己被什么“脏东西”跟踪,他不是那种胆子很肥的人,也怕被“脏东西”盯梢。 于是,后来,每每有了疑惑,他便会将电动车骑得飞快,头也不回地直奔。 本以为时间长了,那“脏东西”就会从身边消失了。 事实却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后来,不仅是在路上,每每他在出租屋里睡下的时候,他竟然也感觉到了那“脏东西”的存在。 睡梦之中,那“脏东西”也会频繁的出现,而他竟然也看到了它的“身影”。 ——确切地说,应该是模糊的黑影。 不过,看到了那黑影之后,他却并不像以前那么恐惧了。 因为那黑影的线条所勾勒出的样子,是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的。 ——那不是什么“脏东西”,那是会令人想入非非的“好东西”,或者说是“尤物”。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对看起来比较神秘的梦中女人产生恐惧的,相反地,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在遇到神秘的女人后,都会想入非非,即便是在梦中遇到的。 岳风是生理和心理都很正常的男人,他当然想入非非了。 他也不止一次幻想着那身材姣好的女人长得究竟是什么样子,并且,和大多数人一样,会将其容貌往漂亮的方向“描绘”,而且会越来越像身边的某个长得不错的女人。 经过了自己的思想加工并再创造,他把神秘的梦中女人想象成了厂里的那个身材和长相都很出众的美女,侯景兰。 而当他的脑海里出现侯景兰的形象时,他忽然发觉,神秘的梦中女人跟她确实有很多相似之处。 身高,发型,偏瘦的身材,修长的双腿,等等,几乎没有不同的了。 侯景兰的文化程度不高,但在厂里却担着人人垂涎的闲职。 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原因。厂老板很“赏识”她,故意把她安排在了自己的身边,形同秘书。 这个比秘书还闲的美女,总是在厂子里走来走去,吸引了一个个男人的目光,也成为了一个个男人希望“弄到手”的对象。 当然,谁都不可能将她“弄到手”,除了老板。 据说,侯景兰确实跟老板保持着一种很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有厂里的同事亲眼看到他们从一家高级宾馆挽着胳膊走出来,举止亲密又暧昧。 由于流言蜚语太多,她自知在厂里继续待下去,会被很多人指指点点,于是,她跟老板商量了一下,(的确是商量的,而不是用别的方式)决定辞职,离开厂里。 但是,她并没有走远,或者说是与老板的关系没有走远。 她住进了老板在这个城市里买下的一套别致的房子里,过起了被包养的更是悠闲,更是舒适的生活。 自从她离开了厂之后,岳风就没有再见过她了。 ——这大概就是三个月前的事。 不过,侯景兰长得确实太漂亮了,厂里的美女后继无人,所以很多人依然记得她,包括岳风。 其实,侯景兰一直都是岳风性幻想的对象。 他也曾一度想过,如果自己有钱了,即便不娶她做老婆,也要包养她,至少也要把她弄到床上,享受作为男人的齐天之福。 他在心里狠狠地咒骂过老板,也在心里狠狠地咒骂过侯景兰“不检点”,总之,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像是一直想偷腥却看着别人吃着腥的眼馋的猫罢了。 没想到,侯景兰竟然自动送上了门来,不仅在岳风的身边徘徊着,还进入了他的梦里。 太令人感到激动,也太让他感到快乐了。 他决定主动迎上她,在现实之中抓住她,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 可是,晚上骑着电动车回家的时候,他试了很多种法子,就是没法看到她,当然更是抓不住她。 他只有期盼在梦中与她相会了。 在梦中,倒是没有花多大的功夫,他便抓住了她的胳膊,让想要逃走的她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的确是她。 ——尽管脸色苍白,头发也有些散乱,但那美丽的样子,狠狠地刻在了他的心里,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是她呢? 在梦中出现的这个神秘的女人,竟然真的是她,他心花怒放了。 他抱紧了她,亲吻着她,让自己的欲望歇斯底里地燃烧着。 ——现实之中没法得到她,在梦中,他一定要吻遍她的全身,把她脱得一丝不挂,将自己变态的思想付诸行动,狠狠地蹂躏她。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毕竟,是在他自己的梦中,他可以随性所欲,为所欲为,想变成国王,他就是国王,想变成野兽,他就是野兽。 她只是稍微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 ——自己所想象中的她,岂不就是这个样子? 他快乐地发泄着,幸福地满足了,舒服得想要死去。 彼此缠绵着的肉体,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女人的体温,——这种感觉太真实了,真实得犹如不是在梦中,而是触手可握的现实。 她很放浪,也很温柔,很和风细雨,也很暴风骤雨。 多么好的尤物,他的尤物! 岳风沉浸在了香艳的梦中。 尽管每天都在上班,却不再像以前一样,勤奋又努力。 他精神不振,一天天变得萎靡不堪。 只有在夜里,在睡下去后的梦中,他才是精神焕发的,男人拥有的爆发力可以全部展现,人的原始能力也能够充分地表现出来。 侯景兰也没有让他失望。 她在他面前的表现,尽显女人的魅力,一个肉体纵欢者的谙熟技能。 而且,每一夜她都会出现,他的期盼从不会落空。 但是,却有一点,她只是努力让他满意,却从不说话。 她可以喊疼,可以大声地呻吟,可以娇喘连连,却从不与他说一句话。 只言片语也没有。 他也不希望她能说些什么。 他只是无休止地发泄着欲望,也不想跟她多说些什么。 ——他想要的,岂不就是这样的“相对”? 本来,两个人就没有多少说过什么话,在现实之中如此,在梦中自然也如此。 不过,跟她相处的时间长了,他也不得不注意到一样东西。 她的眼神。 她的眼睛是会说话的。 却似乎只会说一种他很容易理解,却有些发憷的话—— 那是让人看了之后,感觉会有一种深入灵魂的寂寞,然后那寂寞泛出奇怪的“味儿”来,带着痛苦,带着悲伤,带着绝望。 是生着的痛苦,是活着的悲伤,是命的绝望。 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本以为在梦中,他是可以控制得了她的。 只要让她笑,她就会笑,只要让她学猫一样温存,她就会像猫一样温存。 可是,他发现,即便是在自己的梦中,他也是有很多东西控制不了的。 ——国王也有能力的极限,野兽也有实力的区间。 他可以对她的身体为所欲为,却无法改变了她的眼神藏着的东西。 他很想问她,却没有真的问出。 刻意去逃避,似乎有些效果,自己却时时挂在心上,总感觉那种眼神徘徊不去。 被疑惑渐渐填满,他的肉体受累,思想也受困。 白天的时候,他更加精神不振,做什么事都觉得有气无力了。 终有一天,恶果出来了。 分配给他的一个订单,他竟然做出了成批次的不良。 这是从没有过的“战绩”。 老板已经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给他订单的时候,老板也担心会出什么事。 但老板一直都比较信任他,知道他以前没有出过什么大的差错,也就把订单给了他。 在给他之前,老板当然也有些放心不下。 老板叮嘱了他很多次,并且还故意以更高的诱惑刺激他,希望他做得好一些。 却没有想到…… 老板不得不大发雷霆,本想开除他,却忍住了暴脾气。 厂里需要他这种尽忠职守的“奴才”,如果真的开除了他,再招过来的人,谁能保证有他好? “回家休息吧,什么时候养好了精神,什么时候再来上班”。这是责令,语气当然不好。 他只是看了老板一眼,嘀咕道:“你的女人夜夜都在跟我约会,老子给你戴绿帽子了,你还敢对老子这么嚣张?” 老板显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疑惑地看着他,还皱着眉。 他没有重复,从老板的办公室里走了出去。 然后,他就在家休息了。 闲着没事,他总爱睡觉。 晚上睡,白天睡,天天都在睡,——睡,成了他生活的主题。 晚上做梦,他能梦见侯景兰,白天做梦,他依然能梦见。 日日狂欢,夜夜沉醉,他这个自由的人,在梦中自由地飞翔着,甚至能够飞到第二层的梦境中。 欲仙欲死,万劫不灭,逍遥自在,心魂皆不贪恋人间。 他不知道的是,她眼神里的寂寞更深了。 痛苦,悲伤,绝望,仿佛一个无底洞,她掉了进去,越掉越深,而且甘心沉沦,不愿挣扎。 忽然有一天,侯景兰竟然开了口。 但她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惊到了萎靡不振的岳风—— “把你的老板杀了,我要他的心。” 适应了好长一段时间后,他相信她所说的不是假话。 看着她,他犹豫了。 她不给他犹豫的机会,“如果你不杀了他,以后在你的梦中,我便不再出现。” 这个威胁似乎有些效果。 但他忐忑不安了。 毕竟是杀人,是不容小觑的事,他得掂量个轻重。 “为什么要让我杀他,你不去做?” “因为我不是人。” “什么意思?” “不是人,便没法真的能杀得了人,尤其是那种对你提防的人。” “……我还是不明白。” “其实,我是一个鬼……被你的老板杀死后,变成的鬼。” 他惊恐了。 不是没有想过她不是人,也不是没有想过经常梦见她太过蹊跷。 但自己毕竟是在做梦,即便她不是人,是一个鬼,在他的梦中,她能对自己怎么样? 骗着自己,没有多想,继续与之交媾,日夜缠绵,大梦春秋。 可是,她真的是鬼,她承认了…… 似乎猜到了他心中想的是什么,她又说道:“我的确已经死了,就死在被包养的那个别致的房子里。” “他为什么要杀了你?” “不到四十岁的他,后来跟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好上了。老女人嫉妒心很强,不允许除了她之外,他的身边还有别的女人。” “难道他的妻子也死了?” “不,他当然不会杀了自己的妻子,老女人也没有那么恶毒,要他连自己最亲的人也杀了。” 他苦笑了一下,“而你对他来说,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他正好可以拿你开刀,对那个老女人表示一下自己的‘忠心’。” “是的。我是一个冤死鬼。” “但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什么事?” “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喜欢像你这样的年轻又漂亮的女人的,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那个老女人?就算他有特殊的癖好,但这一点……” “他为的是一份合同,一个赚钱的机会。”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这一次厂里大量生产,就是那份合同签订之后发生的事吧?” 她点了点头,“在利益的方面,很多人都会不择手段。” “对我来说,能够跟你在梦中相见,岂不是属于我的最大的利益?” “所以,你一定要答应我,杀了他。” “如果我不答应呢?” “……我只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岳风没有答应她。 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不敢杀人。 而他的梦中,再也没有了她。 侯景兰这个冤死鬼,消失在了他的梦中。 他忽然觉得黑夜黑得可怕,白天也陰森得可怕。 之前梦中的欢乐,仿佛还在眼前,他似乎还能感觉到她的体温,却触手难摸,隔着一层特别遥远的距离。 昼与夜,他没有了梦,那一段让人痴迷的狂欢,仿佛还在昨夜,但他昨夜却是煎熬着度过的。 他的每一天,竟然都变成了煎熬。 他渴望拥有她,渴望与她交媾,渴望与她缠绵时的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 他后悔了。 ——杀个人能怎样? ——没有了她,自己活得暗无天日,连最基本的生活都过不好了。 不睡,日子是苦,睡,日子更苦。 他看不到了生活的希望,他看到的未来,是一片黑漆漆的深渊。 于是,他想杀人,杀了他的那个老板。 也许,只要杀了老板,她就会回来了。 她并没有告诉他,他如何做,她还会回到他的身边,但他敢肯定,只要杀了老板,她就会出现。 他不再犹豫。 或者说,他对她的渴望,让他变得很是勇敢,内心里充盈了杀人的欲念。 岳风回了厂。 他的身上藏着一把刀。 跟遇到的熟悉的同事打着招呼,他径直朝老板的办公室走去。 有一个同事神秘地告诉他,他没来这几天,老板经常带一个老女人进办公室,而且总是将门锁死,但有人偷偷溜到了办公室的门口,听到了办公室里发出的女人的呻吟,男人的粗喘,还有杂七杂八的“伴奏”。 侯景兰说得果然没错,老板跟那个老女人好上了。 他杀老板的想法更强烈了。 办公室的门是紧掩着的。 他竖耳细听,确实听到了那个同事所说的声音。 他撞开门,闯了进去。 什么话也没有说,对着办公桌上躺着的两个人赤身裸体的人便一阵乱砍。 先一刀致命,阻住了他们叫出声音。 然后,便是真的乱砍…… 血四溅着…… 血流着…… 血涌动着…… 那两个赤身裸体的人被砍得面目全非,他的身上到处是血。 他忽然感觉砍得很痛快,很爽,很上瘾。 ——原来杀人的感觉是那么好,跟趴在她的身上,得到了高潮一样。 于是,他继续砍着。 不知过了多久。 除了他粗重的喘息声,刀起刀落的声音,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他将那两个血肉模糊的人剁成了肉酱,连骨头都剁得粉碎如泥。 办公室里,全都是溅落的血和肉。 他的身上也都是。 ——好痛快! ——好舒服,好过瘾! 不知什么时候,侯景兰出现在了这个办公室里。 这个冤死鬼站在一个角落里,冷冷地看着发生在这里的一切。 但她的眼神渐渐地温和了起来。 血流得越多,她的眼神越温和,肉剁得越烂,她嘴角的笑越是明显。 直到他累得没有了力气,倒在了血泊之中,她终于变成了一个看起来是有血有肉的女人。 她走到了他的面前,对他说道:“谢谢你。” 他无力地给了她一个笑。 ——他就知道,只要他杀了老板,她还会出现的。 但是,她接下来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说出之后,他便笑不出来了。 “你的生命已经开始倒计时了,你也离死不远了。” 他很想问为什么,却累得问不出。 她却看出了他的心思,“你会被当成变态或者是野兽,因为你杀人的方式,太残酷,太没有人性了。” 她接着说道:“对付你这种人,他们只有一种办法,弄死你。” 她在他满是血的脸上轻轻地亲了一口。 “我会等着你过来,陪我去咱俩该去的地方。” 侯景兰终于如愿以偿了。 她不会在乎岳风的死活,也不会在乎人世间的太多事。 现在,她是一个鬼,她在乎的事,已经因那一对狗男女的死亡而不再有了。 她放心胆大又无比轻松地走在了陽光下。 ——谁说鬼怕陽光?她这个鬼,始终都是可以在陽光下行走的。 她走得很轻快,脚步犹如跳舞。 她不知道的是,有两个新鬼都仇怨地跟着她。 那是两个赤身裸体的新鬼,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他们不敢相信地看着正躺着一个气喘吁吁的男人的办公室,不敢相信自己的死相竟然那么惨。 可是,他们死了,这是事实。 他们当然要报仇。 他们的仇家自然是侯景兰。 ——侯景兰使出手段,让岳风砍死了他们,他们要报复。 ——他们要让侯景兰永远是一个鬼,永世不得超生。 冤冤相报何时了? 他们该如何对付她? 岳风是不是真的会被当成一个变态,被活活地弄死? 这里不会有太多的赘述,一切的疑问,只让它一直是疑问吧。 因为这个故事只到这里。 都市聊斋之麻雀说话 胡梦租了七楼的单间来住,一个人孤零零的,早出晚归,忙着工作。周末就喜欢躺在床上睡懒觉。这天周六早上起来,听见窗外叽叽喳喳的,很烦,这大清早的,你们这群鸟不睡懒觉,也不让人睡懒觉吗?正准备起身关窗,突然听见窗前的大树上似乎有人小声讨论着什么。抬头一看,是两只麻雀,其中一只对另一只说:“明天它就要来了,我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那一只回答:“没事的,它来又不是找我们报仇旳,是这里住着的六楼的人打死了它儿子,跟我们没关系。”之前说话的那只听口气像是急了:“你傻啊,蛇吃鸟的,它明天就住这里。我们不逃,等它来吃啊!”后面回话那只扑腾两下翅膀,说:“我不想离开这里,都住这么久了。不过你说得对,命要紧,说不定它报仇之前想先吃饱饭好有力气,那我们今天搬家吧。” 胡梦认真的听了这些话,心里想:自己是不是今天见鬼了?鸟的话都能听懂。不过它们的话怪吓人的,难不成真有什么蛇想害楼下的人?那可了不得。想到这里,反而没睡的念头了,就起床做了饭,狼吞虎咽一番,下去溜达去了。 傍晚回来住的地方,胡梦走在楼梯道上,楼道上装的是暗黄的声控灯,胡梦故意把上楼的步子踩的很响,楼梯空间很窄,非常清楚地回响着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快到六楼时,突然六楼一个房门打开了,里面透出亮亮的灯光,门口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冲着上楼的胡梦脆脆地喊:“爸爸是不是你?” 胡梦知道这孩子认错人了,本来打算不理他,但看到他失落的小模样,顿时升起怜爱之心,摸摸他的脑袋笑着说:“呵呵,可能你爸爸在后面。”然后继续上楼,还没走几步,就听到房间里有个女的在训小孩:“不要乱喊,你爸爸刚出差。不就是前两天见了一条蛇吗?你就吓破胆了,还嚷嚷着叫你爸爸回来。”胡梦一下子脚步僵在那里,蛇?!真的有蛇!那今天早上听见鸟说的话是真的?我得弄清楚,否则真有蛇要害人,我知道反而什么都没做,那可是要心里不安一辈子。想到这里,他打定主意,哪怕再尴尬,也要试一试。于是,他转身下楼,楼下房门已关,他吞下吐沫,硬着头皮敲门。 “谁呀?”里面的人问。 胡梦拼命找话题:“我楼上的。我刚路过听你说蛇?什么蛇?” “是啊,我们这里爬进去过一条蛇,有什么事情吗?” 胡梦说:“我刚上楼,偶尔听到你说蛇,我们这里会有蛇?好吓人,就问问怎么回事?” 没过多久,门打开了,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戴着围裙,很明显刚刚还在做饭,她对胡梦说:“你楼上的,呵呵,住了这么久,这楼上楼下的还不认识。我家宝宝房间昨天晚上爬进一条绿色小蛇,我快吓死了。就打它,它一直顺着墙往上爬,就卷到天花板上的风扇上绞死了。你们开窗要小心呀!” 原来还真有一条小蛇死在六楼!胡梦一开始觉得听见鸟说话非常荒诞,现在觉得居然被说中了,那么大蛇来报仇也有可能了,而且就在明天。不行!我知道了就不能见死不救。他跟楼下聊了几句告别,匆匆下楼买了雄黄、长刀、火钳,又半夜跑去好说歹说借了朋友的看门狗黄黄。黄黄是条土狗,特别有灵气,对主人很忠诚,遇到危险就会汪汪叫提醒人。以前朋友家里有来过小偷,刚爬到朋友这一层窗台上,黄黄就叫了起来,还扑过去咬,把小偷吓得差点从楼上摔下去,后来小偷被抓时说,狗太凶了,以后我都怕狗了。 第二天一大早,胡梦收拾好东西,就敲开了楼下的门,说了自己演练了好几遍的话:我看你儿子那么小,被蛇吓到了,想我们也算是邻居,觉得应该互相帮助。我正好有只狗,让它跟孩子玩玩,也许他就会开心很多的。这袋子里面装的是狗吃的狗粮跟逗狗的玩具,让你儿子跟狗玩一下吧。这狗叫黄黄,经常洗澡,很干净,还非常乖,不会伤人,你要是不放心,我就在旁边看着。 孩子的妈妈觉得很为难,这人一片好心,拒绝就说不过去,但是虽说上下楼,才刚刚认识,不知道是不是心存恶意。胡梦看了出来,就把遛狗绳交给孩子的妈妈说:“大姐,都是邻居,你不要客气,让它陪孩子玩吧,等孩子不想玩了,你冲楼上喊一声,我就下来把狗牵回去。”说完,不等孩子妈妈回复,立刻回楼上了。孩子妈妈在门口喊等等,胡梦装作没听见,把门关上了。 胡梦回到家,把自己面向大树一侧的窗口大开,留意窗口传出的声音,看样子,小孩子跟狗玩得很开心。他低头看楼下的窗口,离自己的看样子不是很远,就拿出一个长柄扫帚,和晾衣杆绑在一起,往扫帚上洒满雄黄粉末,沿着楼下的窗户四周严严实实地洒了一圈。然后静静地听楼下的动静。 等了三四个小时,小孩子和黄黄玩得很开心,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正当胡梦怀疑自己想多了的时候,黄黄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胡梦很清楚地听到它发出威胁性的低吼声,胡梦眼前立刻浮现出了黄黄呲牙,身体向后拱起准备随时进攻的情景。胡梦从窗外往树上看去,没发现什么特别的。突然,一阵风吹来,伴随着一股腥味,从树叶间露出两个圆圆的红色小果子。胡梦正惊讶,树上怎么会有这果子,突然果子动了一下,中间跳出一条细长的红绳,绳头有分叉。妈呀!这是条蛇,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蛇身有小胳膊粗细,全身碧绿,躲在绿叶中就好像隐身了一样。只见它那双眼睛发出鲜艳的红色光芒,一下也不眨地盯着楼下的窗户,蛇身弯成几折,脑袋微微左右探动,往前嗅到了雄黄的味道,猛然往后一缩,随即又恢复之前准备移动的姿势。看样子,蛇正在想办法进入房间。看到这里,胡梦再也忍不住,急急忙忙拿起袋子,三步并作两步就往楼下跑。“咣咣咣”使劲敲六楼的门,大姐打开门,问怎么了,他答一句“有蛇”,立马往蛇盯着的那个房间跑。那就是孩子呆的房间,他正跟黄黄在一起。 孩子还不知道危险就在眼前,拿着球向黄黄丢过去,想要它捡起来。黄黄则不理他,压低前身,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窗口,嘴巴咧开,露出尖牙,从胸口发出谨慎的声响,做好决一死战的准备。胡梦马上边把孩子拉到门外,边对孩子说你跟妈妈呆在外面。然后关上门, 一股脑把袋子里的东西全倒出来,左手拿火钳,右手握刀,跟黄黄并排站在一起,准备一场恶战。 那大蛇在外面早觉察到了情况有变,但是并不打算就这样罢手,它把全身紧紧的缩了起来,头往后陷,然后猛然一弹,如石子脱离弹弓一样飞了起来,尾巴左右摆动控制平衡,直接射入窗内,从胡梦和黄黄头顶慢悠悠划过,然后稳稳落在门前。胡梦当时就给愣住了,蛇还有这个本事。到是黄黄没吓到,见蛇落地,立马扑上去咬住尾巴,避免它从门缝里钻出去害人。蛇见尾巴被咬,转身张大嘴冲黄黄攻击。胡梦怕黄黄吃亏,急忙火钳长刀一起上,朝蛇头乱砍。这一招果然护住了黄黄,蛇不敢轻易咬黄黄,但它显然不甘心,快速吐动长信子发出“呲呲呲”的不耐烦声音。 正在这时候,大姐打开门进来了,想要帮忙。蛇一见到她,一下来了精神,嘴巴张到最大,猛然向大姐咬去。大姐吓得跌坐在地,蛇还没碰到她,就猛然往后缩,胡梦正惊讶怎么了,一看原来是黄黄拼命地咬住它尾巴往后拽,牙齿深深陷进蛇肉里。蛇又转身要咬黄黄,胡梦马上伸出火钳夹住了蛇倒回去的前身。蛇这时候谁也咬不到,就拼命地摇摆身子,力气很大,胡梦觉得火钳都快要从手里拖出去了。黄黄也被激怒了,脑袋左右乱晃,让蛇也使不出全身的劲儿。 胡梦怕控制不住蛇,一刀下去往蛇身上猛地砍去,撞得地板都擦起了火星子,蛇被一砍两段。蛇头回望自己身子,愣了一秒,挣扎地力气更大了,没几下火钳就从胡梦手中脱落,然后蛇双眼冒火扑向胡梦。胡梦吓得连忙拿刀朝蛇头乱舞,可蛇头好像会操纵方向一样,左闪右躲避开刀子,跃起朝胡梦的脖子准确地飞奔而来。胡梦像是知道自己逃不过蛇这一口了,闭上眼睛不敢看。谁知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那两只麻雀,对他说:“别怕,有我们呢!”然后他的两只手像是自己会行动一样,快速在胸前合拢,一把抓住蛇头。胡梦睁开眼睛,看见蛇头离自己的下巴仅有两个拳头地距离,蛇的两只红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他的第一反应是松手,但是手并不听自己的头脑指挥,紧紧地卡住蛇头。蛇那断掉的前半身一直在空中摆动,但是蛇头却在自己手中丝毫动弹不得。 大姐见蛇被抓住,就没先前那么害怕,从房间里找出来一段生锈的金属水管,从蛇嘴里塞进去,一直往下推,直到把整个金属水管塞进去。然后对胡梦说:“你可以放手了,他现在谁都咬不了了。”胡梦把蛇使劲往地上一摔,然后拿起火钳一个劲儿地打,直到打得他认为蛇已经死透了。再看黄黄,还咬着蛇的下半身不松口,胡梦用火钳去夹,黄黄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把蛇剩下的身子吐在地上,胡梦又对着打了几下。然后跟大姐一起,把两段蛇身收拾进垃圾袋丢了。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几天以后,晚上加完班回去的路上,对面有一男一女穿着褐色衣服,手拉手站在一起对他微笑。胡梦很惊讶:“我们认识吗?”他们笑着说:“认识。请不要害怕,我们就是那天早上说话的麻雀。那条蛇只知道心疼自己的儿子,不在乎别人的孩子。我们两个的孩子就是被它吃了。我们想要报仇,无奈不是它的对手,就借了你的手来除掉了它。真是太感谢你了。”胡梦这才明白原来那天是他们在危急时刻挡住了蛇头的进攻,救了自己。两人对笑了一下,接着说:“我们要搬走了,从此不会再打扰你的清梦了。另外,我们偷偷替你瞄过姻缘录,请记住明天早晨你一定要在以往等公交车的地方等车,会有一辆大卡车开过,溅起的水花弄脏了你旁边女孩子的裙子,你会递纸巾给她擦拭。她,就是你未来的妻子。她将是个秀外慧中的好妻子,你可要好好珍惜呀!”胡梦没想到两人会说到自己的缘分即将到来,整个人一直在想着第二天见的那个女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等他回过神来,两个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二天早上,胡梦刚起床,突然天上下起了大暴雨,雨水就那么倾盆泼下来,雷声的震耳聋,胡梦刚打算请假不去公司了,突然记起来昨晚那两只麻雀说的话,立马收拾东西,刻意多拿了几包小纸巾放进背包,撑着雨伞出门。来到公交站台,他不停地用眼神偷偷看两眼身边来来往往的异性,心扑通扑通的乱跳。那个女孩子会是谁呢?正想着,一辆蓝色的大卡车快速驶过,眼尖的人马上都躲到公交站牌后面,胡梦看见只有自己一个人站在公交站牌前面,顿时凉了个心透,看来没有她呢! “呀!”突然后面有个女的尖叫,胡梦扭过头看去,原来很多人一下躲站牌后面,这个女孩子躲不及,就躲在了自己后面,难怪自己看不见。胡梦看她很爱干净,用手去擦拭沾在白裙子上的污水,于是从背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她说:“用这个擦吧。”她抬起头,笑了笑,胡梦感觉像突然天晴有陽光照过来一样。 半年后,胡梦跟妻子开玩笑时,经常说,是麻雀把你带给我的。妻子从来不问为什么,像是知道一样,每次听了都开心的大笑。 夺命电梯 决定结婚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愚蠢的一件事。 买房子,装修,买家具,租礼服,租酒店……一切一切都要我来承担,谁让咱是男人,谁让咱要娶人家娇滴滴的女儿,累点是必须的。累到我筋疲力尽之后总算万事俱备,只差举办婚礼,步入洞房了,谁知道女朋友却在这个节骨眼又提出了条件,三金,不要黄金,要白金,链子不能太细,手镯最低十厘米,戒指要钻石的。 这三样下来,够买一栋新楼房的了,当然我也不是舍不得,关键是我已经囊中羞涩,再也拿不出一分钱来了。 “不行,没有这三样你休想让我明天上你的车。”女朋友撅着嘴,毫不相让。 我苦苦哀求就差给她跪下了,她心软了低头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道:“你父母不是有钱吗?让他们拿点不就得了,我一辈子结这么一次婚,你忍心让我失望吗?” 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原来她早有计划,我父母是有钱,可是那是老人家的棺材本,我怎么能忍心啃掉他们的棺材。 “我父母年纪大了,赞点钱不容易,这三样东西我先欠着,以后一定给你买。”我拉过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想用柔情打动她。 “哼!想得美,明天早上我看不见这三样东西,你别想让我上车。”说着她拿起包要走,我赶紧追上去,拽她,拉她,求她,她看都不看我,按下电梯的时候我差点给她跪下,谁知她还是甩开了我,一脚迈进电梯里,就是这么巧,电梯出了故障,门开了电梯并没到,她一脚踩空,掉了下去,还好我抓住了她的手,很用力地抓住。 “拉我上去?”她惊恐地喊叫。 “好!咱们不买三金了行吗?”我趁机对她说。 “不行!必须买。”这个时候她还不松口,我真佩服她的执着。 “那么我就放手了?”我只是想吓唬吓唬她,我怎么能松手哪? “你敢松?我告诉你三金必须买,赶紧拉我上去。”她气急败坏地吼,一点不在乎我的情绪。 “我没钱了。”我叹了口气,慢慢松开了手,然后我听见了一声惨叫,凄惨无比。 女朋友血肉模糊的身体被弄出来的时候,我的岳父岳母哭得死去活来,而我却没有掉一滴眼泪只是呆呆的站在,所有人都同情地拍着我的肩膀,让我挺住,其实我是害怕,害怕她的冤魂找我报仇。 一转眼,半年过去了,我天天坐着这部电梯不知道多少个来回,她也没再出现,我想鬼神报仇之说不过是骗人的,真要是有鬼,那么这个世界还能有人了吗?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又恋爱了,这一次我娶了个乡下丫头,朴实、温柔,除了我她什么也不要,因为我的房子已经让她感觉像天堂了,她很满足,每天把我伺候得和皇上一样,原来结婚确实很美,只要选对了人。 快乐的时光易过,一转眼我们已经结婚半年了,炎热的夏天已经被冰冷的寒冬代替,今年的冬天异常寒冷,说话时呼出的水汽粘连成细小的冰晶,粘在眉毛上人都是白的。 那天我加班到深夜,走出办公大楼,只见夜空无星、无月,到处弥漫着浓稠的黑色,空气闻着都诡异,我有些胆怯,破例打车回了家。一个人等电梯时,心里难免有些紧张。总想着死去女朋友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越是心急,电梯越是下来得很慢,似乎每一层都停一停,难道这样的深夜,每一层都有人叫电梯吗? 终于电梯来了,门打开的时候我有一丝紧张,退后一步等着里面的人出来,可是当电梯门缓缓打开后,里面空荡荡,连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我警惕地伸头看了看,用脚使劲踏了踏电梯底,确定是不是空的后,我才走了进去,按下了十六楼。电梯摇晃了一下启动了,并发出一种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我忍不住皱起眉,心里暗骂物业管理差,电梯都这样了还没人修理。 电梯走到四楼时突然停住了,我以为有人上电梯,还特意往里面让了让,电梯门缓缓打开,外面一人都没有,难道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可是这个时间谁家的孩子还会出来玩?我愣神的时候,电梯门又关上了,缓缓启动。 到达14层电梯又停了,门还是缓缓打开。我忍不住探出了头,外面同样没有任何人。真是见鬼了,我按捺不住脾气,走出电梯叫嚷:“出来,谁这么无聊!”走廊里根本没人,在我缩回头的瞬间,电梯门关上了,还差两层就到家了,我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下,两层楼不过是一眨眼就到了,可是今天我感觉好像过去了十多分钟电梯还在向上升,而且金属摩擦声音得越来越急促。 最后只听咔嚓一声巨响,我胆怯地回转头,猛然瞧见墙壁上有个人形的突起,这个突起还在动,好像被困在布里的人正用力地挣扎着。咔嚓又是一声巨响,金属里神处了一条手臂,接着是头,一双血红没有眼仁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我,就像两个血窟窿。 我忍不住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狂按电梯的开门,可是门怎么也打不开,电梯还在往上升,金属擦声也越来也响,那个头已经全部伸了出来,正在拔她的腿。 “我别过去。”我大叫,浑身剧烈颤抖,缩在了电梯一角。 眼看着她拔出了腿,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她走得很慢,每走一步身上的肉都啪嗒啪嗒往下掉,她走到我头顶的时候,一大块肉掉在了我的头上,我伸手摸,黏糊糊的一手的血,我几乎失去理智般大叫,突然电梯停了下来,我一鼓作气站起来,打开电梯门冲了出去,谁知道外面是万丈深渊,我一脚迈空跌了下去…… 他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死在了电梯底部,电梯并没有出现故障,监控也没录下来他是怎么掉下去的,只知道这一天正好是他前女友的忌日。 恶有恶报 一 “你们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 一阵激动而苍老的声音,从小瓦房的窗口飘了出来。那是一间相当破旧的小瓦房,墙壁上挂满了爬山虎,窗口上更是盖着厚厚的蜘蛛网。这么残旧的地方,本来是不合适住人的,但是里面,却偏偏住在一个瘫痪在床的老人——刚才那阵凄怨的叫声,就是这个老人发出的。 那老人喊了一会儿,便有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走到小瓦房跟前,不过她没有走进去,而只是在那布满蜘蛛网的窗口瞄了一下,之后就扭头冲着小瓦房斜对面喊道:“老洪,你快过来看看吧!你老爸也许又在做噩梦了!” 小瓦房斜对面是一栋相当漂亮的小洋房,那年轻女子只喊了一声,小洋房里面立刻走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个穿得非常之随便,但是年纪相当年轻的男子;另一个则是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那年轻男子和年轻男子一样,来到小瓦房跟前绝对不想走进去,而那个老妇人完全不理会这小瓦房有多么的残旧,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表哥,你觉得怎么样了?”老妇人轻轻地替那老人盖了一下被子,关切的问道。 “我很辛苦!”那老人咳嗽了很久,这才回答老妇人的问题,“我觉得我自己快要不行了!”“你不行了就最好!”外面的年轻男子听见老人的话,竟然鼓起掌来,“这样我就能够节省不少医药费!” “小洪,你怎么能当着你爸爸的面,说这些不孝话呢?”那老妇人转过身来责备道。 “为什么我不能说这些话,我说的全部都是事实!”那年轻男子不以为然地说道,“表姑妈你要知道,自从那老不死生病以来,可是足足花费了我十万多……” “你给我闭嘴!”那老妇人喝了一句道,“这个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给他治病就是倾家荡产也是应该的!” “表妹,你任由他说吧!”那老人发出垂死的声音道,“我并不在乎。” “你怎么能够不在乎呢,表哥?”老妇人强忍着眼里的泪水说道,“他是你的亲生儿子,是你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喂大,他说那些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就算是大逆不道又怎么样?”老人黯然说道,“这些都是我应该承受的。谁叫我之前为了赚钱,做那么多有亏良心的事情呢?这是报应!” “表哥……” “表妹,你还记得明叔吗?”老人有气无力的说道,“他本来活到七十三岁的时候,身体还非常的硬朗,就是因为无意中吃了我贩卖的假药,才撒手人寰的。是我害了他啊!我知道我刚才做梦的时候,为什么一直在叫吗?因为我梦见了他!我梦见他站在一个冒着热气的血湖上空,铁青着脸,指着下面沸腾的血水,对着我恶狠狠地说道,你看到了下面的血湖了吗?那里就是你死后的归宿地!说着就要拉我下去,如果不是你们及时过来,我兴许就……” 老人说到这里,再次猛烈的咳嗽起来,几乎要咳出血来。 “好了表哥,你只不过是做梦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明叔过来索命。”老妇人轻声安慰道,“好好睡觉吧!只有你休息好了,病才会好!” “报应啊!报应啊!”那老人叫唤了数声后,这才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老妇人一直等老人熟睡了,才走出小瓦房,并且慢慢的把大门关上。 年轻男子看见了,问那老妇人道:“老不死睡着了?” “是的!”老妇人轻轻的点了点头道,“不过小洪,我得提前告诉你一声,以我多年来从医的经验,你爸爸怕是熬不过这两天,你要提前为他准备好后事。” “表姑妈,这个你不用操心。”年轻男子拍着胸膛说道,“我本身就在殡仪馆工作,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完全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这就最好不过了!”老妇人欣慰的说道。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道,“小洪,不要怪表姑妈啰嗦,你爸爸之所以有今天的报应,完全是他当年贩卖假药,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所致。你要以你爸爸为鉴,千万不要坐类似的事情,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表姑妈。”年轻男子有些烦躁地说道,“你说的这些事情,我在殡仪馆里天天听我的上司说,所以我完全不会行差踏错的。” 年轻男子正说着,手机忽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一接听,几乎要用激动的口吻说道:“是吗?我这就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妇人问道。 “是殡仪馆那边打电话过来的。”年轻男子说道,“我的上司说,殡仪馆有非常紧急的事情需要我回去帮忙!” “那你就去吧!”老妇人说道,“这里有我看着你爸爸!” “那就谢谢你了,表姑妈!”年轻男子说了声谢谢后,匆匆的离去了。 老妇人看着年轻男子离去的身影,情不自禁的说道:“但愿他能够按照我说的去做吧!” “小洪,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年轻男子回到殡仪馆后,他的上司马上冲着他狂吼道,“你难道时间就是金钱吗?” “我知道,师傅!”小洪道歉说道,“我本来想早点过来,可是我爸爸快要不行了,我得留在家里好好的照看着他!” “你爸爸不是有你那个做医生的表姑妈看着的吗?”师傅不满的说道。 “可怎么说我都是他的儿子啊!我总不能丢下他不管吧?”小洪无奈的说道,“师傅,咱们不说这个行吗?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帮助陈老板搞定那些东西。” “小洪说得有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从殡仪馆的休息室里走出来说道,“老郭,这不是批评小洪的时候,你还是赶紧把那五十件死人穿过的衣服给我处理好,我立刻带回我的加工厂里面去!md,现在可是棉被的销售旺季,我怎么着也好狠狠的捞一笔,不然的话无法给我的下属发钱过年!” “陈老板请你放心,我一定会赶在天亮之前帮你搞定的!”老郭说道,“不过在搞定之前你能不能先把货款给我。” “老郭,你的这个要求很不合理啊!”陈老板瞪大眼睛说道,“我们做了那多次生意,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拖欠你的货款?” “不是拖不拖欠的问题。”老郭一本正经的说道,“看相的人都说了,相金先惠,格外留神。”你把货款先给了我,我们做事情就会格外的迅速,这无论对你,还是对我,都有莫大的好处,陈老板你说是不是?“ ”算你狠!“陈老板嘟哝了一句,但还是一把厚厚的”毛爷爷“递给了老郭。 老郭见到了钱,两眼马上放出异样的光芒来。他冲着小洪喊道:”小洪,咱们开工!“ 二 从正常的角度来说,要包装好五十多件衣服,那是一件相当轻松的事情,但是由于这些衣服都是死人穿过的,陈老板特地要求,必须要将那五十多件衣服用剪刀剪成碎片,这才能带走,因此小洪和老郭两个人,几乎是忙碌到天亮,才勉强的把那五十多衣服处理完。 ”呼——终于大功告成了!“小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筋骨后说道。 ”怎么样,是不是累坏了?“老郭笑着对小洪说道。 ”这是肯定的了。“小洪看了看手表说道,”师傅你看,我过来的时候是凌晨的二点钟,现在已经差不多六点。也就是说,我们足足连续工作了将近四个小时。连续工作那么长时间,就是铁打的也会累的。“ ”年轻人,累一下没有关系的。“老郭说道,”更何况如果你不辛勤的工作,那里会有钱啊?“”师傅你说得是。“小洪由衷地说道,”对了师傅,这一次陈老板给了你多少钱?“ ”这个数。“老郭伸出了十个手指头。小洪看了惊呼道:”一万?怎么会这么多?“ ”小洪你忘记了吗?上次我们不是送了一百多张死人用过的棉被给陈老板吗?那一次他还没有给货款呢?所以这一次他是一次性结了两次的帐!“ 老郭说着,掏出那一叠钱,数了四千块出来,交到小洪的手上:”这是你的劳工费!拿着吧!“”谢谢师傅!“小洪感激的接过老郭手上的钱,连声道谢说,”师傅,我做完这一单生意,我能不能洗手不干啊?“ ”为什么?“老郭惊讶的说道,”难道你不想继续发财了吗?“ ”是这样的,师傅。“小洪说着,将他爸爸的事情,还有他表姑妈的叮嘱原原本本跟老郭说了。老郭听后,当场就啐了一口:”我靠!小洪你不是吧?这样的封信思想你也相信?“ ”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小洪苦笑着说道,”而是我爸爸确实是因为这个,退休以后大小病不断。“ ”谬论!这些全都是谬论!“老郭说道,”小洪你想一想,如果你表姑妈说的全是事实,那你师傅我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活得挺滋润的呢?这说不过去吧?“ ”好像是!“小洪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如果做这种事情有报应的话,师傅早就出问题了!“ ”还有一件事情你不要忘记了,小洪。“老郭敲着小洪的脑门说道,”你之所以会有钱盖小洋房,完全是和一起搞这个生意赚来的。如果你不洗手不干的,就凭你在殡仪馆领的那么一点钱,能还得起你的那些贷款吗?“ 老郭的话提醒了小洪,他盖那栋小洋房有一大部分的钱是从银行那里借来的,要是他不能及时还钱的话,那栋小洋房分分钟被银行拿去拍卖,到时候他和他妻子恐怕只能住在父亲现在住的那间破旧的小瓦房里面了。 ”师傅对不起。“小洪真诚的说道,”我以后再也不说洗手不干这些话了!“ ”这就对了嘛!“老郭满意的说道,”来,小洪!咱们这就叫陈老板进来验货!“ 陈老板验完货后,已经是早上的七点钟了,小洪向老郭请了一个假,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 他门都还没有进,便听见小瓦房那边传来悲催的啼哭声。小洪听见这哭声,心里猛地打了一个哆嗦:”难道爸爸已经……“他急忙朝小瓦房那边跑了过去。 他的担忧完全没有错,当他走进小瓦房的时候,父亲的头部已经被被子盖了起来,表姑妈在妻子的陪同之下,坐在父亲的床边前低声的抽泣着。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表姑妈,我爸爸是不是……“ ”是的,你爸爸刚刚去世了!“表姑妈断断续续地说道。 ”爸爸!“小洪再也忍不住了,他冲到了父亲的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他虽然对父亲花了他十万多医药费感到非常的不满,但是毕竟血浓于水,他爸爸再怎么不是,现在死了,他这个孝子还是要当的。当然,这最重要的是,他表姑妈就在现场。 小洪对着父亲的遗体一连磕了七八个响头,这才在妻子的搀扶之下起了身。表姑妈抹了一把眼泪,低声说道:”小洪,你要好好的安葬你父亲。“ ”表姑妈你放心,我师傅会帮助我安排好的。“小洪说着,当即打了个电话给他师傅老郭。过了没有多久,老郭便开着殡仪馆的灵车,来到了小瓦房跟前。 ”小洪,你父亲的遗体呢?“老郭走进小瓦房后,立刻粗声粗气的说道。 ”师傅,在这里!“小洪连忙说道。他正要带师傅来到父亲的灵床跟前,他的表姑妈却突然说道:”小洪,你怎么会认识这个人?“ ”表姑妈,他不是别人,他是我在殡仪馆的师傅啊!“小洪见表姑妈一脸的不高兴,慌忙解释说道。” “我当然知道他曾经是殡仪馆的师傅,但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会在殡仪馆里工作?”表姑妈一脸严肃的说道,“老郭,你怎么还有脸混在殡仪馆,难道你忘记了你是怎么害死小张了吗?” “呵呵!这位老太太,想必你是认错了人吧!”老郭笑呵呵地说道,“我虽然也在殡仪馆里工作了将近三十年,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对你说,我不是你说的那个老郭!” “老郭,你别在这里狡辩了。”表姑妈不依不挠地说道,“别的人我可能会认错,但是你,我就是死,也不会认错的。小洪。”表姑妈冲着小洪喊道:“把这个人给我赶出去,我不想我表哥的遗体让这个坏人给玷污了!” “那就最好不过的了!”老郭大大咧咧的说道,“反正我来这里帮忙,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不管就不管吧!” 这两位老人的话,可真让小洪感到非常的为难。他如果听表姑妈的话,将老郭赶走的话,那他在殡仪馆肯定呆不下去的,可是如果他不听表姑妈的话,后果将会是……不管了,什么事情都没有自己的饭碗来得重要。 小经过一番思量之后,作出了一个异常正确的决定。只见他一脸认真的对表姑妈说道:“表姑妈,真的对不起了。我无论如何都要师傅留下来帮忙操办我父亲的丧事,因为一来他是我的师傅,二来我有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懂,需要师傅在一旁指点着。 ”你……“表姑妈生气地指着小洪的脑门,想好好的批评一通,无奈这个时候住在附近的乡里乡亲都来到小瓦房,协助小洪操办丧事。在这么多的面前,她不好意思发作,只得低声说了一句道:”等你父亲的丧事办完了,我再慢慢的和你算账!“ 三 在老郭的操持下,小洪父亲的葬礼办得规规矩矩,有板有眼,懂行的乡里乡亲见了,自然是对老郭赞不绝口。 小洪听见乡里乡亲的称赞,心里本来是非常的高兴,但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这当中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不知道他的那个表姑妈,会怎么处理他和老郭的事情。 小洪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就在火化工准备将装着他父亲遗体的火化棺推进焚化炉之前,按照他们当地的习俗,必须要打开棺盖,见先人最后一面,并且说些好话,好让先人安心的离去。 作为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老郭本来是不用参与到其中的,但是乡里乡亲却说,老郭是小洪的师傅,仔细的计算起来的话,也算是和先人相熟的人,因此老郭也应当参与到其中。老郭见乡里乡亲说得很有道理,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于是根据当地的习俗,他被安排到最后,不过这不是问题,问题是他看见自己父亲的遗容后,居然大言不惭地说道,”老叔,你去了之后,可要好好的保佑你儿子,还有我啊!我们可是指望你帮助我们发大财呢!“老郭说到最后,还将小洪拉了过来,继续说道:”你在下面要是没有钱花的话,就报梦给你的宝贝儿子,让他烧多一点纸钱给你!千万不要不好意思开口,他要是做不到,我会敦促他做好的!总之一句话,只要你帮助我们发大财,不管你提什么要求,我们会都尽力满足你的。“ 由于此时大部分乡里乡亲均远远的避开即将火化的棺材,因此老郭这番话只有小洪夫妻二人和表姑妈听见。小洪夫妻听了倒没有什么,关键是对他有偏见的表姑妈听后,当场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行了老郭,你说这些话,难道不怕死后被阎王爷打进十八层地狱吗? “我为什么要怕?”老郭厚颜无耻的说道,“我说的这些,是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平时烧香拜佛都会说的话,她们都不怕死后被阎王爷打进十八层地狱,我怕什么?” “那是因为她们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事实上她们根本不会为了赚钱而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表姑妈生气的说道,“而你自己呢?我不说你心中也应该明白了吧?” “我明白什么,麻烦大姐给我指点一二!” “你……”表姑妈被老郭这么一说,气得几乎说不出话,只得对小洪说道:“小洪,以后你不要在殡仪馆上班了,知道吗?” “知道了……”小洪嘴上虽然答应了表姑妈的要求,心里却想道,“叫我不要在殡仪馆上班,那我欠银行的钱我怎么还啊?” 小洪忽略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的表姑在政府拥有广泛的人脉,要他不能在殡仪馆上班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也是为何小洪一家人为何对她唯唯诺诺的缘故。 果然,就在他父亲下葬之后的第三天,小洪回到殡仪馆去上班,却被馆长告知:“对不起,你已经被殡仪馆辞退了。” “为什么?”小洪惊讶的说道,“馆长,你为什么要辞退我?我在殡仪馆工作的这几年,可是一直兢兢业业,从来没有犯过什么大错啊!” “这是上面的意思。”馆长面无表情的说道。 “上面?上面的领导为什么要辞退我,我可是从来没有得罪过他们啊?” “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馆长说道,“小洪,我直接跟你说了吧!殡仪馆辞退你,完全是你表姑妈的意思。” “我表姑妈凭什么……”小洪说到一半就不敢说下去了,因为他想起了表姑妈身上所拥有的社会能量。 “唉!表姑妈可真是把我给害惨了。”小洪站在殡仪馆对面的小卖部跟前,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唉声叹气的说道,“我丢了殡仪馆这份工作,你叫我怎么还欠银行的钱啊?” “不就是欠银行十几万而已,你用得着这么愁眉苦脸吗?”小洪的背后突然响起了老郭的声音。 小洪吃了一惊,急忙转过身来,当他看见老郭笑嘻嘻的看着他时,连忙求救似的说道:“师傅,你快救救我啊!我还想跟着你在殡仪馆里工作。” “有你表姑妈在民政局那里的关系,你返回殡仪馆工作一惊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老郭的话一下子让小洪的心情凉了大半截,“不过看在你是我徒弟的份上,我可以指一条财路给你。” “财路?”小洪听得这两个字,一双眼睛登时发出耀眼的光芒来,“什么财路,师傅你快告诉我!” “你去跟陈老板合伙做生意,就可以彻底解决你的问题。” “跟陈老板合伙做生意?这能行吗?”小洪疑惑的说道,“陈老板愿意跟我合伙吗?” “废话,要是陈老板不肯跟你合伙的话,我能跟你说这些吗?”老郭瞪大眼睛说道,“他昨天已经跟我说了,只要你肯出个两三万,他就答应你合伙。这两三万你应该出得起吧?” “出得起!出得起!”小洪连声说道,“可是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陈老板会愿意跟我合伙呢?”“这主要是他缺乏可以合作的对象。”老郭说的这句话颇为深奥,令小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到他拿着刚才银行里取出的三万元,去工厂见到陈老板本人时,他才明白过来。 陈老板开的工厂,严格的一点来说,只能叫做手工作坊。这是一家隐藏在垃圾回购站里面的地下棉被加工场,小洪跟着老郭去到那里的时候,陈老板正指挥着三个穿着破旧衣服的老农民在那里忙碌着。 “陈老板,我把小洪带过来了。”老郭开口说道,“他答应了跟你合伙的计划。” “真的吗?”陈老板听说后,立刻放下手头上的工作,跑过来笑眯眯的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小洪,你以后就跟着我混吧!我老陈保证让你大富大贵!对了,你的那个合伙的钱拿来了没有?” “拿来了!拿来了!”小洪慌忙将怀里用报纸包起来的那一叠钱交给陈老板。陈老板拿过后只是简单地数了数,便忙不迭地说道:“好了,小洪!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合伙人了。现在你和我一起去外面拿材料。” “拿材料?拿什么材料?” “当然是做棉被用的材料了,你在殡仪馆工作的时候又不是没有见过。” “可是,这几天殡仪馆没有多少死人衣服可以用啊?” “谁说拿材料就一定要去殡仪馆的?有一处地方比殡仪馆拥有更多的材料。” “不是吧?这一带竟然有比殡仪馆更多的材料,我不相信。” 等陈老板带着小洪来到了目的地之后,小洪才明白,陈老板所言非虚。 因为他说的地方,正是山村的坟场。 四 “陈老板,你不要告诉我,我们需要的材料,是那些坟墓下面的棺材里面,盖在死人身上的棉被和他所穿的衣服。” “宾果,你回答完全正确。”陈老板说道。 “哪我们岂不是要盗墓?”小洪有些吃惊的说道,“这可是犯法的啊!” “只要我们运气足够好的话,就不需要盗墓。”陈老板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一带埋葬的,都是山村那些穷苦人家的先人。这些穷苦人家因为家境过于贫穷,连埋葬先人都是草草了事的,所以他们的坟墓只要遇着大雨,棺材就很容易暴露出来,这样我们就不用大费周章的挖坟了。”“可是,要是我们没找到这些坟墓呢?” “找不到这些坟墓,那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要盗墓了。”陈老板说道。 “你这样做,难道就不怕被抓进监狱里面吗?” “怕什么?”陈老板不屑一顾的说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里的坟墓都是属于山村那些穷苦人家的,这些老实巴交,斗大的字都不认识几个,即使他们知道自家的坟墓被盗,也绝对不会想到报警。更何况只要我们手脚干净的话,他们还会误以为自家的坟墓被雨水冲坏了呢!” “可是……” “不要可是了,小洪!”陈老板不满的说道,“难道你不想发财吗?” “想是想,不过发这种死人财,会不会遭到报应啊?” “报什么应?”陈老板一脸轻松的说道,“我干这种生意已经五年了,要是有报应的话,早就报应到我身上了。小洪,不要犹豫了,快点干吧!天亮之前我们还要回去呢!” 在陈老板的劝说下,小洪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成见,开始帮助陈老板寻找材料。他们的运气非常之好,在山坟里转了几圈,就已经收集到三四十件棉被和二十来件寿衣,尽管这些东西已经发霉发臭,可是还是比较完好,完全符合陈老板的要求。 “今天晚上真是太幸运了。”陈老板一边收拾着战利品,一边开心的说道,“我从来没有试过一个晚上不用挖别人的坟墓,就能收集到这么多材料,这下我们可要赚不少了。小洪你真是我的招财猫啊,呵呵!” 看着那些战利品,小洪却完全高兴不起来,他觉得做这些事情,比从乞丐的碗里抢钱还要卑鄙。再说了,他在某一个坟地上捡东西的时候,总觉得背后有一双在悄悄的盯着他,可是当他回头观望时,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当他协助陈老板将那些东西搬上小货车时(他们是开着小货车过来的),这种感觉更加的强烈,有一回他甚至仿佛听见有人在附近喊道:“不要拿走我的东西!”但是仔细一看,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难怪我只给三万,陈老板就答应跟我合伙了,原来做他的合伙人是要这些事情!”小洪心中想道,他很想退出,但是一想到银行那笔欠款,他不得不打住了这个念头。 将材料运回了手工作坊后,陈老板又带着那三个老农民马不停蹄的赶工,终于赶在第三天早上之前,把一批用死人用过的东西做成的黑心棉棉被做好。 “小洪,咱们走!”陈老板擦了擦已经发红的眼睛,兴奋的说道。 “走?去哪里?” “当然是去我的店铺,把这些棉被卖出去了。”陈老板说道。 陈老板所说的店铺就在菜市场对面的一条街上,那里有许多日用品店铺。 陈老板的店面名字叫做“良心棉被”,这和他实际上贩卖的东西不啻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你不是将这些棉被转卖给那些品用品店铺吗?为什么还要自己租个店面卖出去?”小洪不解的问道。 “卖给那些日用品店铺?哼,那岂不是便宜了他们?”陈老板说道,“他们都是一些压价的高手,我与其将棉被卖给他们,我还不如自己亲自来呢!” 小洪对此将信将疑,但当他在店铺呆了一会儿,看着陈老板是如何贩卖棉被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陈老板这样做的目的。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中国十大品牌被子的包装袋,将棉被装了进去,然后进行叫卖。凡是买过日用品的人都知道,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挂上了“十大品牌”这些名号,身价立刻升高至少十倍。陈老板就是通过这些手段,将大把大把的钱都赚进自己的腰包里。 小洪本来越来越看不惯陈老板的行为,可是当陈老板将卖棉被的钱分了一半给他之后,他就立刻转态了。没办法,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有那一个人是不喜欢钱财的呢? 小洪拿着陈老板喜滋滋的回到家中,一进门,他就拿着那些钱在妻子的眼前扬了扬说道:“老婆你看,我这几天赚了多少钱?” “天哪,老公,你上哪儿工作了,怎么这么多钱啊?”小洪的妻子看见小洪手上的钱,不禁惊呆了。 “上班哪有这么多钱啊?”小洪自豪的说道,“这些都是我跟别人合伙做生意赚来的。”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小洪的妻子开心的说道,“不过老公,我在家里也不赖。我跟王姐打麻将的时候,她输了一个价值不菲的棉被给我。” 小洪的妻子说着,将一个印有“罗莱桑蚕丝被”字样的棉被袋拿了出来。 “这棉被可是价值不菲啊!”小洪看了一眼后说道,“老婆,你是怎么让王姐输了这么一个棉被给你呢?” “不是我想赢的。”小洪的妻子说道,“而是今天王姐的手气不太好,输到连钱都拿不出来,只好拿这个刚买回来的棉被给我充数。听王姐说,这棉被原价是一千多,被她砍价砍到四百多!” “这么厉害!”小洪兴奋的说道,“看来今天晚上我们要好好的享受一下这一千多快的棉被是什么滋味的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小洪的妻子说道,“小洪,要不今天晚上我们就早点睡觉,好不好?”“好是好,可是我回来之前刚跟小惠通过电话,我答应今天晚上跟她一起玩拼图的。”小洪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有什么?”小洪的妻子说道,“你让小惠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就行了,反正她每天睡觉之前,都喜欢自己玩一会儿的。” 小洪觉得有理,于是当他的女儿小惠向他提出今天的承诺时,他委屈的拒绝了。 看着女儿一脸不开心的返回自己的房间里,小洪觉得对她有所亏欠。 但是当他和妻子一起,躺进那张价值一千多元的棉被时,他就全然忘记了女儿的事情了。 五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小洪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是被耳边这么一阵凄怨的声音给我弄醒的。他睁开眼睛,看见床尾上好像站着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男人,不禁有些疑惑的说道:“你是谁?” 那男人并没有说话,而只是用手指了指他所盖的那张棉被。 “你想要这张棉被?为什么?这张棉被可不是你的!”小洪不高兴的说道,他正想起来对着那个男子怒骂一顿,可是他想了想,猛地觉得事情有些不妥:“不对啊!这里是我家,怎么会有个男子站在我的床尾呢?难道是……” 他紧张的再次朝床尾看去,却发现那个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怎么会这样?”小洪迷惑不解的说道,“哪个男人上哪儿去了?” “老公,好好的睡觉你胡说八道什么啊?”小洪的妻子翻了个身,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说道,“你不想睡觉,人家还想睡觉呢!” “对不起!”小洪急忙说道,“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说些不着边际的梦话而已。”由于事情还没有确定,小洪并不想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因此他故意撒了个谎。 “既然是做噩梦,那就继续睡吧!”小洪的妻子不满的说道,“你不是说明天上午还要到陈老板那里去的话,你不睡的话,怎么还有精力跟他一起做生意啊!” “我知道了!”经自己的妻子这么一说,小洪也觉得有着浓浓的睡意。他打了一个哈欠,正想继续睡觉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他女儿的声音:“叔叔,你真是厉害,竟然这么快就拼完了这幅图,我爸爸可是花了半天,才勉强拼了一半呢?” “叔叔?小惠什么时候约了人在外面玩?”小洪疑惑的想道。他看了看放在床边的闹钟,发现现在已经是午夜的一点钟了,“不对啊,就是小惠约了人,也不可能午夜一点钟还没有走。这当中一定有问题!不行,我得去看看!” 小洪本想直接冲出去,质问这个时候还留在家中,陪自己女儿玩的那个男人,可是他转念一想,觉得这样出去有些冒失。他留了一个心眼,不马上冲出去,而是悄悄的打开房门,悄无声息的观察着客厅里的情况。 当他勉强的看见客厅的环境时,他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客厅里根本就没有开灯,而她的女儿则一个人坐在窗户跟前,靠着从外面射进来的,相当之昏暗的月光,在那里玩拼图。 不!他女儿不是一个人!小洪仔细看了一会儿,依稀的看见她女儿对面好像隐隐约约坐着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和刚才站在他床尾的那个男人是一模一样的。 “怎么会这样?”小洪惊讶万分的说道,“怎么我刚才看见的男人,会跟小惠一起玩?” 他想立刻冲出去看个究竟,但是那个男人似乎已经觉察到他的存在,对着小惠不知说了一句什么,便起身走了。他走的方式非常之奇怪,是直接从窗户飘了出去。 “叔叔再见!”小惠站起身,冲着窗户不停的招手。这个场面,足以让任何一个人感到不可思议。 小洪终于忍不住了,他推开房门,走到小惠跟前说道:“小惠,你刚才在跟谁说再见呢?”“一位年纪和你差不多的叔叔啊!”小惠一脸纯真的说道。 “叔叔?都这么晚了,这位叔叔是打哪儿来的?”小洪厉声说道。 “爸爸你不知道吗?”小惠有些惊讶的说道,“他是从你的房间里走出来的啊!” “我的房间?”小洪听了女儿的话,差点昏了过去,“爸爸的房间里怎么会有一位叔叔呢?这不太可能吧!” “但是叔叔确实是这么跟我说的啊!”小惠认真的说道。 看着宝贝女儿那天真无邪的小脸,小洪知道她所说的一定是事实。可是这样一来,问题就来了,那个男人到底是从哪里来,他又是怎样走进自己的房间呢? 第二天,小洪心思重重的回到了陈老板的店铺。他还没有走进去,便听见陈老板和一个中年妇人在哪里激烈的争吵着。只听得那中年妇人大声说道:“老板我跟你说,这张棉被你无论如何都要给我退货!” “退货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也得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原因啊!”陈老板说道,“可是你刚才说的那个算什么理由,睡了我的被子,晚上就被鬼缠,你是在说聊斋吗?” “我说的不是聊斋,而是确确实实发生的事情!”中年妇人毫不示弱的反驳道,“我昨天买了你的棉被之后,当天晚上就看见四五只吊死鬼围在我的床边,不断的对着我们喊道,把东西还给我!把东西还给我!” 把东西还给我?小洪听得那中年妇女这句话,心里猛地一震,自己昨天看见的那个男人,不也是不断的对他说,把东西还给我吗? 如果这位中年妇人说的都是真话,哪他媳妇从王姐得来的那张名贵棉被一定是从陈老板我的手工作坊,而且昨天晚上见到的是…… 不!不会的!小洪拼命的摇着自己脑袋,自言自语道:“这是假的!这是假的!” “小洪,你站在这里拼命的摇晃着脑袋干什么?”陈老板走过来问道。 “没!没什么!我昨天晚上睡歪了脖子,导致今天起来之后,脖子还有一点疼痛!”小洪急忙说道,“对了陈老板,刚才跟你吵架的那个中年妇人呢?” “被我哄走了。”陈老板不屑一顾的说道,“一个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中年妇女,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陈老板,那个……你有没有卖过棉被给王姐?”小洪低声地说道。 “王姐?你是说王夏云是吗?”陈老板说道,“小洪,我不说你不知道,这个王夏云是个钱多人傻的典型,我一个普普通通的一个写着‘罗莱桑蚕丝被’的棉被袋,就骗了她一千多块钱……” 小洪听了陈老板的话,整个人变得恍恍惚惚的,连什么时候回到家中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当天晚上睡觉,再次见到那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出现,而且这一次,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还有七八个和他一样的人,围着他的床边,不断的呼喊道:“把东西还给我!把东西还给我!” 弄得他整天晚上睡不着觉。 小洪再也忍受不了,天一亮就急急忙忙的向表姑妈家里跑去。 六 “表姑妈,以你这么多年的人生经历来看,我到底是不是撞鬼了啊?”小洪向表姑妈诉说完这两天的遭遇后,紧张的问道。 “老实说,我从医多年,本来是不应该相信鬼神之说的。”表姑妈不紧不慢的说道,“直到我认识了殡仪馆的小张,才知道鬼魂在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 “小张?这个人名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小洪仔细听了一会儿之后,突然醒悟道,“我想起了,我记得上次老郭前来我家,为我爸爸操办葬礼的时候,表姑妈你好像提起过他!对了,我记得你好像是说,小张是被老郭害死的。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千真万确!”表姑妈说道,“小张表面上是殡仪馆的化妆师,但是实质上却是懂得驱鬼治邪的陰陽先生。他在殡仪馆十几年,为老百姓解决了无数的灵异问题,而且每次帮助完那些穷人之后,他从来都不收钱。” “这个世界竟然有这样的好人?”小洪惊奇的说道,“真是世间少见啊!” “好人又怎么样了?正所谓好人不长命,坏人祸害千年。小张这么好的人,就是被老郭硬生生害死的。” “不是吧?老郭又不是什么陰陽先生,他怎么会有本事害死小张师傅呢?” “小洪,老郭在殡仪馆做些什么坏事,我想我就是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吧?”表姑妈陰沉着脸说道。 “我知道。”小洪低声说道,“老郭在殡仪馆里,专门偷那些死人盖过的被子,以及穿过的衣服,甚至连祭品,卖给像陈老板这些黑心商人。” “他做这些事情不仅伤天害理,而且很容易激怒那些冤死的亡魂。”表姑妈补充说道,“那一次,他偷了一个穿着红色衣服上吊自杀的孕妇生前最喜爱穿的衣服——这件衣服本来是孕妇的亲属打算烧给她在下面穿的——结果激怒了那个孕妇的亡魂。那孕妇的亡魂要置老郭于死地,老郭没有办法,只好向小张求救。最后小张将自己的性命搭上了,才彻底消灭了那孕妇的亡魂。” “那么表姑妈,既然你知道老郭做了这么多坏事,又间接害死了小张,那你为何你不出手对付他呢?”小洪好奇的说道,“以表姑妈你的关系,要教训老郭,让他老实一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啊!” “你以为我不想吗?”表姑妈瞪了小洪一眼说道,“是小张不让我这样做的。他对我说,像老郭这样的人,迟早都会遭到报应的,你根本不用出手,否则我早就叫人扔他进监狱里面去了。” “老郭做些事,真的会遭到报应吗?”小洪楠楠的说道,“如果他会遭到报应的话,那他现在为什么还活得那么滋润呢?”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这是小张师傅告诉我的。”表姑妈认真的说道,“你等着吧,总有一天,你的老郭师傅,还有那个做黑心棉被生意的陈老板会遭到报应的。” 或许是要验证表姑妈的话,她刚刚说完,小洪便接到老郭妻子的话:“小洪,你老郭师傅死了!” “老郭师傅死了?”小洪猛地一惊道,“我见天还见过他,他当时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他是被车撞死的。”老郭妻子哭道,“他死得非常之悲惨,鲜血大肠小肠流满一地……” 接下来老郭妻子在说什么,小洪已经没有听到,因为此时的他,已经被老郭之死这个残酷的事实给震住了,挂了电话后,他便迫不及待的对表姑妈说道:“老郭死了,是出车祸死的,死得非常之悲惨。” “你看你看,小张师傅说的没错吧!” “表姑妈,那我……会不会遭到这样的报应?” “报应总是会有的,但是你如果及时的回头是岸,烧香拜佛,行善积德的话,还是有得救的。” “我会回头是岸,我一定会回头是岸!”小洪大声说道,“我明天就去找陈老板,告诉他我从此金盆洗手不干了!” “什么,你不干了?”第二天,当陈老板听小洪说不干的时候,他的嘴巴张大得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小洪,我没有听错吧?这么好的财路你居然不想干了,你没发烧吧?” “我没有发烧。”小洪认真的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陈老板,我们做这种生意,迟早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你看老郭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昨天他老婆打电话给我说,老郭出车祸死了,而且死得很惨。这就是他做这些事情所遭到的报应。陈老板,我建议你还是趁早洗手不干为好,不然的话报应来了,你想逃避都逃避不了。” “去你的!”陈老板把小洪推出去说道,“你不想干的话就给我滚!不要在这里阻碍我做生意!” 小洪的离去,让陈老板很是生气,他一直在骂,骂到收铺回家都没有停口。 “怎么了,老陈?”陈老板的老婆问道,“谁又招惹你了?” “还不是哪个小洪!”陈老板骂道,“他才跟我干了没有几天,便吵着说要洗手不干,你说气不气人?” “哪我呢?”陈老板的老婆突然说道,“你拿了我这么多东西,什么时候归还给我啊?” “我什么时候拿了你的东西?”陈老板不高兴的说道,“再说了,咱们夫妻一场,你的东西不就是我的东西吗?用得着计较那么多吗?” “嘿嘿!陈老板,你觉得我是你的妻子吗?”陈老板的老婆突然陰森森的说道。 “什么?”他吃了一惊,他的老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变成了一个鲜血淋淋的男子。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男子冷冷的说道,“不然的话我就带你下去见阎王爷!”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陈老板惊恐万分的说道。他随手从桌子上抓起一把小刀,使尽全身力气,往那男子的脖子上插了过去。那男子不躲不避,任由陈老板将小刀插进自己的脖子里。顿时,鲜血直流。 “这是你逼我的!”陈老板有些惊恐的说道。 “老公……你……为什么……要……杀我……”那男子突然变回了陈老板妻子的模样,有气无力的说道,从她逐渐失去血色的脸部可以看出,她已经快死了! “不会吧,是老婆你……啊——!”面对即将死去的妻子,身为凶手的陈老板自然是非常的惊慌。只见他大吼一声,然后发疯似的向门外跑去。 他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儿跑,只知道自己要拼命的逃跑,因为他感觉到刚刚死去的妻子,其亡魂一直跟在他的后面。 他一口气跑到高速公路的路边,或许是来来往往的车辆实在是太多了,他在路边站了一会儿,没有感觉到妻子的亡魂追上来。 他松了一口气,正想蹲在地上休息一下,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妻子却意外出现在他的面前。 “嘿嘿!我看你还能往哪儿跑!”他妻子陰恻恻的说道,脸上的肌肉扭曲得极为厉害。 “啊——!”他再也忍受不了,大叫一声后,忽的失控似的往高速公路的中间跑去,结果被一辆过往的大货车撞倒了。 他死了,死的情况和老郭一模一样,大肠小肠流满一地。 右脚 1. 天渐渐黑了,滑雪场的人越来越少,我努力爬上第二个斜坡,充满恨意地望着自己的右脚。右脚微微痉挛了一下,依旧充满了挑衅的仰视着我。 男友严肃地说:“注意右脚!重心不要放在右脚,要保持平衡。” 我深深地吸口气,握紧了滑雪仗…… 我的右脚再次愚弄了我,滑雪板带着恶狠狠的嘲弄插入防护网的网洞,继而纠结在一起。 我恨恨地站起来:“再来一次!” 男友不安地看看四周:“天黑了,再滑就危险了。” 我无奈,只好咬牙切齿地跺着自己的右脚:“我就不信我治不服你这右脚!待会儿到了路上再收拾你!” 男友爽朗地笑着:“这右脚不是你的?” 这句话似乎具有某种魔力,雪场一下子变得异常安静,空荡荡的。雪把夜色映成惨灰色,泛着凄冷的光芒。一片凄冷之中,隐约错横纠结着无数条滑痕,从山顶一直蔓延到脚边。那些滑痕,汇聚成某个陰谋,牢牢抓住了我的右脚。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这右脚是不是属于我的……” 他似乎也感觉到了某些不适,急忙转移话题:“呵呵,要不是这滑雪鞋,你的脚脖子早就九转十八弯了呢!” 我没吭声,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右脚,并在心底想象着它“九转十八弯”的落魄样儿。 2. 滑雪回来后,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原来我,我们每个人,都是由一个脑袋、一个脖子、一块身体、两只手臂和两条腿、两只脚组成的东西。我当然更未想过,这些组合成我的肢体中,有些“我的”,或许并不完全属于我。 比如,我的右脚。一只特力独行的右脚,一只有思想的右脚,一只酝酿着陰谋的右脚,一只有着无数前科的右脚。它曾自作主张地踢过我年迈的父亲,也踩死过许多无辜的毛毛虫。它是潜伏在我身体里的破坏家——就连我的袜子,也总是右脚的先破。 它有强烈的支配欲。每次走路,它总是率先迈出,然后拖动着左脚前进。就像并不是所有的汽车都是四轮驱动一样,同样,并不是所有人走路都是“两脚驱动”。 而此刻,它似乎已经不能满足于仅仅支配我的左脚了,它的野心不断膨胀,它想完全的支配我。 我决定摧毁右脚的野心,冷落它。我走路刻意地先迈左脚,刻意地把重心放在左脚,甚至,在翘起二郎腿的时候,也用左腿压着右腿,故意让左脚变得居高临下。 那几天,身边的每个人都觉得我变得很奇怪,可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我只是不安地笑,把右脚的秘密紧紧捂在心底。 3. 右脚,夜夜抽筋儿,把我从美梦中拽出来——这是报复,一只陰谋破产了的右脚的报复。 男友说:“老抽筋儿也不是个事儿,去医院看看吧。” 我笑着:“不看,这右脚废了倒好!” 他担忧地望着我:“你至于嘛你!你跟你自己的脚较什么真儿?!” 我淡淡地说:“现在不是我跟右脚较真儿,是右脚在跟我较真儿!” 男友叹口气:“别糟蹋自己了……” “我怎么糟蹋自己了?!”我的右脚突然很生气,于是我也跟着生起气来,愤愤地站到落地窗前,不再理他。 窗外,落雪了,就和那次滑雪前一样,也是鹅毛般的雪片,掷地有声,噼里啪啦的让人心里感觉特不安。 4. 第二天早晨上班的时候,男友执意不让我开车,理由很可笑:他担心我开着车的时候,右脚会突然抽筋儿。 我大笑着:“别逗儿了你!我右脚又不傻,我要死了,它还能活着么?” 他眼睛里突然涌出了泪花:“别这样好不好?你这样我难受……” “你难受什么啊?!” 他哭着抱住我:“别再这样疯疯癫癫了……你这样,会让我无所适从……” 我推开他,晃着手中的车钥匙:“你才疯癫呢!好好的哭什么?连我的右脚都说它看不起你呢!” “你给我听着!你的右脚不可能思考、不可能说话!”他歇斯底里地大吼着。 我冷笑:“你又不是我的右脚,你怎么知道它不会思考……这一切,都是右脚干的!不关我的事儿!”我说罢,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踢完还得意地说:“这一脚也是右脚自己要踢你的!” 我没说谎,真的,这真是右脚自个儿干的。 5. 清晨,一片耀眼的白。 车轮子压在松软的雪地上,发出惬意的咯吱声。马路上纵横交错着各种轮胎经过的痕迹,粗粗细细,横七竖八的纠缠在一起,就像滑雪场那些滑痕一样,带着并不干净的白,从四面八方向我聚集过来。它们默默地钻入我的车里,给了右脚一个热情的拥抱。 右脚一兴奋,激动地猛踩油门,于是马路上骤然响起高地起伏的喇叭声和刹车声。 那一刻,我只觉得眼前一片雪白,是被黑夜映衬的那种白,就像滑完雪回家那天晚上一样。 那天晚上,我任性地不让他开车,我说要继续在开车时寻找滑雪的感觉。路并不好走,但我却开得飞快,为了寻找滑翔的感觉。当那个孩子突然出现在我的视线时,一切都来不及了……我手忙脚乱,忘记了哪里是油门哪里是刹车,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右脚抽筋了…… 我知道,这就是右脚的陰谋。 这一切,都是右脚的错!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男友说,我的右脚废了,但是医生找不到原因,他们认为我右脚的一切机能都很健康。 我知道,那是因为我的右脚走了,离开了,死了。在我那天早晨因为右脚抽筋而撞上路边的大树时,我的右脚就走了。 男友心疼地抱着我:“去看心理医生吧,医生说,这可能是某种转移型精神官能症……” 我摇摇头:“就让它废了吧,这样我会好受些,你知道,我没有勇气去自首……” 6. 我再也不能开车了,因为那只有思想的右脚离开了我,带着我曾经的罪恶。可是,它并没有带走我的厄运。 因为,我发现我的左脚也开始会思考了,然后是不听话右手,继而是叛逆的左手,紧接着是我这该死的嘴。 我的右手拿起电话,我的左手拨了警局的号码,我的嘴告诉对方:一个月前在通往滑雪场那条路上的车祸,我是肇事者…… 挂了电话,我愣愣地望着男友:“我不想自首……我的左右手和我的嘴巴联合起来报复我……” 男友轻轻抱住我:“我知道……你一直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泪水喷涌而出…… 他说的对,其实,我一直在用这种方式逃避自己,也同样在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鼾声 1. “朱蜜,哭吧。”我担忧地望着她。 朱蜜愣了愣:“我神经啊我哭!?” 我叹口气,拍拍她的肩膀。任何一个遭受了如此打击的女人,都不该这么开心的。朱蜜不然,她兴致勃勃地跟我讨论着刚才的电影。 “别撑着了。”我说,“刚才在电影院明明睡得呼呼的。” “没有啊?”她还死鸭子嘴硬。 我拉起她的手:“晚上我陪你,这么多年姐妹,我不忍看你一人空落落的。” “不用啦!”朱蜜笑着:“家里有包子和馒头呢!” 包子是朱蜜的猫,馒头是朱蜜的狗。 我苦笑,不理她,执意要去。她越是这样,我越怕她做傻事。 任何一个刚刚失去襁褓中的女儿紧接着就被丈夫扫地出门的女人,都可能会做傻事。 2. 客厅里黑着灯,朱蜜抱着包子和馒头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伴随着电视的声音,呼噜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我叹口气,刚准备关了电视,朱蜜突然用清晰无比的声音说:“干嘛啊,我正看得上瘾呢!” “别嘴硬了,跟孩子似的!” “我还不困呢!”她说话的时候,还带着高低起伏的鼾声。我心中一凌,开了灯。朱蜜和包子、馒头齐齐地眯着眼睛望着我。 “呼噜~呼噜~呼噜~” 我顺着声音寻去,第一声是包子的,第二声是馒头的,第三声是朱蜜的。 朱蜜抚摸着包子和馒头,幽幽地说:“你说,宝宝的灵魂,是附在包子身上?还是附在馒头身上?或者是……附在我身上?” 我哆嗦了一下,忍不住后退一步——他们一人一猫一狗,正用同样的眼神望着我。 3. 这个房子里的三个活物,睡觉的时候都跟死人死猫死狗似的,一醒来,就“呼噜”不停。倘若仅仅是朱蜜倒也罢了,就连猫猫狗狗也如此,这就有点令人倒竖汗毛了。 “朱蜜,去医院吧。”我哀求她。 “我没病!”朱蜜固执地说。 “没病你醒着的时候打呼噜干嘛?!连你的猫猫狗狗也跟着打!” “那是宝宝的灵魂回来了……”朱蜜垂下眼帘。 “我不信这一套!”我抬高了声音,“我怀疑这是一种传染病!” “怕被传染你走啊?谁也没逼着你留下啊!”朱蜜也抬高了嗓门。 “你……”我语涩,气势汹汹地冲到门口,转身,只见朱蜜抱着包子和馒头,笑得像个婴儿。 我的心,莫名沉了下去。 4. 呼声的节奏变慢了,因为包子和馒头睡着了,现在打鼾的,只剩下朱蜜。 朱蜜笑笑:“刚才……对不起……” “没关系。” “你知道吗?狗狗打鼾,是因为杂交品种鼻腔畸形;猫猫打鼾,是因为它在靠这种声音自我治疗……可是,我家宝宝睡觉时也打鼾呢……”朱蜜轻轻地说。 “那你呢?你醒着打鼾给我听,是要成心吓我吗?” “我啊……我是在自我疗伤啊……”她指着自己的心,“听到鼾声,我就觉得,宝宝还没有死……宝宝没死!” 她突然不打鼾了,使劲瞪着眼睛,仿佛喉咙里卡了核桃。继而,她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你说,宝宝她怎么打着打着呼噜,一口气没上来就卡死了呢……老公早就让我带她去看医生,我还不当回事儿……还开玩笑说,宝宝是在跟着包子学习用呼噜声促进骨骼成长……你说我是不是混蛋啊我……” 她的声音惊醒了包子和馒头,它们蹭到她腿边,呼噜着安慰她。 我轻轻抱住她:“哭吧,朱蜜。” 猫城 余三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了,就是丢进茫茫人海里也找不出的那种。 如果非要找他不普通的地方,应该是对猫的特殊癖好吧。 他不喜欢和别人说话,貌似从小就觉得自己不和人一个种族,于是他成了我们口中的抑郁病人。 他不觉得自己抑郁,而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在他的世界,他可以做任何事,也没有所谓的闲言闲语。比如他今天要将一只奶猫裱进画框里,没人会出现在他周围阻止他。 那只奶猫是乳白色的,背上有稻黄色的细毛,拼凑成一个莫名的图案,像是某个城市的地图。余三是在回家路上邂逅它的,那晚,天很高,月很圆,他的世界是银色的。他走在熟悉的巷道上,周围是青色的墙,他在幽幽的巷道里走着,要拐好几个弯才能看见自己的家。 巷道很深,很多时候余三都在想,或许有一天自己拐错一个弯,就会迷路。他这样想着,向左拐了个弯,就碰见了躲在角落里的它。 它看上去一点都不怕人,估计是自己离猫窝太远了,找不着回去的路。余三觉得很像自己,说不定有天他也会在深巷里迷路。 他把它捧在手心里,仿佛找到久违的猎物,很细心地抚了抚绒毛。他露出很平静的微笑,试图掩盖他那躁动的心。 余三的屋子里,许多颜色各异的猫躺着,或者摆出优雅的动作,像在嬉戏,只是它们都不动。他和它是现在屋子里唯独会动的东西。 余三把它放在工作台上,上面摆满各种各样的剪子,闪闪发亮。他在想,今晚又得通宵了。 夜,逐渐深了,但他的世界,却在发光发亮。他手上的白手套染了猩红,又被水给洗掉,重复了好几遍,他才摘下手套,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它变得比刚才还优雅,后腿曲蹲,前腿挺直,细长的尾巴盘在腿上,只是没了之前的柔软。 他很满意这件作品。从沉重到轻盈,每个生灵在他手中,都会经历这样的蜕变。 月光很亮,今晚他依旧走在熟悉的巷道里。 风很轻,窸窸窣窣地响。 他扭头往后看,只有自己被拉长的影子,只是影子渐渐模糊,只剩下转角的灯还一闪一闪地亮着。 就像油尽灯枯,沙一声就暗了下来,却没有再亮起。 他照旧转了个弯,但灯坏了,漆黑一片,他只能凭感觉摸索着。他走了好久,始终没有走到下一个熟悉的拐角,他感觉到,这条巷道还是笔直的。 他发觉自己走错了路,具体是在哪里拐错了弯,他想不起来了,他只能一直往前走。 恍惚间,他听到几声猫叫,稀稀疏疏的,不是很清晰。 他继续往前走,终于看到了亮光。他叹了一口气,走出了巷道,只是一眼,他就愣在了那里。 他的眼前是一条河,河的对岸,是他从未见过的城市风景。霓虹灯在街边闪烁,炫目的招牌立在空中,一座破旧的钟楼埋藏在黑夜里。 这不是他熟悉的城市,更不是他想要的世界。他回头,发现来时的巷道只是一堵墙。一堵望不见边的墙,融入了黑夜。 他很无奈,冒昧地闯入了这个城市。他走过一座桥,看到城市里来来往往的人,他细细的听,听见一些猫声猫语。 “怎么会有人类的气味?” “亲爱的,你闻错了吧!” 那些人,却是直挺行走的猫。 这不是人类的城市。 他躲在角落里暗中观察,如同黑夜里活动的耗子,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他看出这些市民对人类的敌意,他只能在钟楼里躲了一宿。 太陽攀起来的时候,他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还好这座城市也有白天。他在钟楼顶俯看这座城市,街道上空无一人,静悄悄的,只有风在到处晃动。 白天的猫都会睡懒觉吧。 他心里这样想,开始在这座城市晃悠。这里和人类的城市没有差别,商店、饭店、药店,还有街边的小摊,仿佛是他所在城市的缩影。 这里不属于他,他也不属于这里。他走过那条河,面对来时的那堵墙,他趴在墙上,听到了他那座城市的声音。 “老李,来两份油条,快点,孩子还要上学呢!” “好嘞,这就来。” “来,您拿好嘞。” 原来只是一堵墙,就隔出了另一个世界。他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也在不争气地抗议。 他想找出回去的路,天却黑得很快,他看了一眼钟楼,白天只有三个小时而已。 他又躲回了钟楼,在黑暗中打听着外界的声音。他忽然记起了什么,瞪大着眼睛从楼缝往外看。 那个它,站在一家店门口犹豫不决,背上有他熟悉的图案,他记得很像一座城市的图案,但记不起来是哪座城市的地图。 “新来的吧?”店里一只黑猫问它,“来,这串烤耗子给你,拿好了。” 余三彻底想起来了,这里的猫,和他家里摆着的作品一模一样。 余三知道自己再也出不去了,他只能在白天里走动,晚上躲在钟楼里暗中观察。他不知道,在这座城市,他能苟活多久。 窃命 1.剽窃 姚美琪身着新买的名牌连衣裙,脚穿七寸高跟鞋,露出练习许久的笑容。这一刻,她好满足。 姚美琪大学毕业就开始了写作生涯,然而七八年来毫无建树。 可是现在她不同了,她成了炙手可热的“畅销书作家”。 图书城内外贴满印有她头像的宣传画,今天是她的热销书《消失的女儿》签售会,以及大卖三十万本的庆功招待会。 此刻,美琪笑靥如花,对读者握手、合影的要求来者不拒。 “剽窃者!” 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戴着一副款式老旧的眼镜,手里拿着她的书,高声喊道。原本喧闹的签售会,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妇女高举新书,大声说道:“各位读者,姚美琪是个骗子!她抄袭我女儿写的书,那是我死去女儿写的书!这个不要脸的骗子!” 全场哗然,助理和保安想要上前拉走妇女,却被姚美琪制止了。 “你说我抄袭你女儿的作品,你有什么证据?”姚美琪镇定自若。 妇女冷笑道:“我女儿写的小说我都看过!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姚美琪,你狡辩不了的!” “那就是没证据喽?”姚美琪对助理做了个手势,助理从会议桌底下取出一只公文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厚厚的文稿。 姚美琪将文稿平铺在会议桌上,淡然说道:“我不知道你是哪家出版公司派来拆台的,可是我问心无愧,根本不怕你们泼我脏水。我向来有写手稿的习惯,电子稿件可以作假,文稿也行吗?” 记者们一拥而上,想看个究竟。 只见文稿中不仅全部手写,还有很多修改批注,这里划掉一行,那里又增加了几个字,乍一看十分凌乱,但是仔细读来,全部都是小说里的桥段。 不知何时,那名妇女已经消失在看热闹的人群之外。 经过此事,读者们情绪愈发高涨,签售会尚未结束,网络上各大社交媒体已经开始转发姚美琪的手稿照片,获得一片赞扬! 好险!姚美琪内心长长吁了一口气。 2.身败名裂 《消失的女儿》是姚美琪捡来的。 当然最开始的文稿并不叫这个名字,甚至根本不是这份手写稿。 那天晚上,姚美琪独自坐在末班地铁上昏昏欲睡。 突然,她感到有人在推搡她,一抬头,一个身穿制服的地铁工作人员对她说:“小姐,终点到站了。” 她如梦初醒,忙下了车。刚刚走上站台,那个工作人员就追上了她,递给她一个编织袋:“小姐,你的东西掉了。”说完就匆匆地走了。 她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是一叠厚厚的手写文稿。 文稿里的字迹很端正,姚美琪刚开始只是诧异于这个时代还有人手写稿子,结果读着读着就产生了想要占为己有的念头。既然是手稿,那就很可能没有电脑备份。 或许写这部小说的作者是个不会使用电脑的老人,但是从情节涉及的年份来看,作者的年纪又并非很大…… 姚美琪决定不去多想,这是老天赐给她的礼物,她要好好利用。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姚美琪以这个故事为内核,改头换面,掐头去尾,将死去的儿子改为女儿,将复仇的母亲改为父亲,重新写了一部五十万字的长篇小说。 几年来的挫折也让她心思更为深沉,为了以防哪一天原作者找上门控诉她抄袭,她将自己的小说抄写了一遍,并故意留下涂改的痕迹,表示故事是自己“亲手”所写。 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这个故事会如此受欢迎。 但是原作者始终是她的一块心病,以防万一,她决定先发制人。就在签售会那天,当着所有记者以及读者的面,她故意请了一个中年妇女指责自己抄袭,然后取出“手稿”作为凭证。 这就是她所设计的“狼来了”计划,下一次无论是谁揭发她抄袭,舆论都不会轻易相信。 今天正好是她三十岁的生日,她多喝了几杯红酒,躺在沙发上昏睡过去。 次日一早,她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她勉强睁开眼一看,电话是赵编辑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赵编辑就像吃了火药似的咄咄逼人:“姚美琪,你打开微博看看吧,我真是被你活活害死了!你就等着收我们出版社的律师信吧!” 不等姚美琪回答,赵编辑就挂了电话。 她立马打开了微博,看到有关“作家姚美琪”的关键词被顶上了热门。最热话题写着一行让姚美琪触目惊心的标题——《退休妇人惊爆当红女作家姚美琪抄袭》。 文中所述,有位叫何立颖的律师自称受一位客户的委托,向各大媒体披露当红作家姚美琪的成名作《消失的女儿》抄袭客户已经出版的小说《逝者的黄昏》,其中重合部分高达百分之九十。 随后,何立颖律师又展示了这本名为《逝者的黄昏》的小说,出版时间为三年前。 据何律师解释,小说的作者是一位全职主妇,写作是她的业余兴趣,三年前完成这部小说之后,作者自费出版了一百本留作纪念,同时只在一家书店寄售十本。 让姚美琪感到天旋地转的是,何律师所说的书店恰巧就在她的公寓附近,她之前时常会去那里逛逛。 那个獐头鼠目的店主居然在接受采访时说,的确有个二三十岁的女子买过这本书,最奇妙的是,她先买了一本,后来又把剩下的九本也买了回去。 姚美琪欲辩无言,所有的出版社都将她列入黑名单。 一夜之间,姚美琪被打回原形。 她当然不甘心,经过几次交涉,赵编辑终于从三年前出版《逝者的黄昏》的那家出版社拿到了原作者车梅英的联系方式。看到这位作者留下的照片,姚美琪不由瞪大了眼睛。 3.逝世 车梅英身份证上的联系地址是在本市y县车家乡。 对于车家乡,姚美琪并不陌生,那是她奶奶的家乡。她七岁以前曾经在那里短暂居住过,后来奶奶去世,她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乡下道路曲折难寻,姚美琪问了好几个当地居民,这才找到车梅英的家。 一阵阵哀乐传来,一户人家的平房前放满了花圈。房门大开,许多村民进进出出。见她打扮时尚,每个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你找谁?”一个手臂上缠着黑纱的女子迎上来问道。 姚美琪嗫嚅道:“请问车梅英女士在吗?” 那女子愣了下,疑惑道:“你找她?你是谁啊?” 姚美琪不想和不相干的人说太多,于是灵机一动:“我妈妈和车女士是同学,她知道我来车家乡出差,就托我向车女士问个好。” 那女子叹了口气,将她迎入客厅:“看来你妈妈要失望了,我姑妈已经去世了。” 客厅尽头的供桌上摆放着一幅遗照,面前的香炉正烧着三支清香。 车梅英身份证上的年龄有五十七岁,但是遗像上的女子看起来至多三十岁,她双眉微微皱起,眼睛里有股幽幽的怨气。 在一旁的茶几上,还摆放着一个相框,照片中是一个二三十岁的女人半蹲在地,搂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明明笑容灿烂,可是姚美琪却觉得十分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张小男孩的照片,她感到尤为恐惧。 正想着就这样离开,那个车梅英的侄女忽然盯着她看了半晌,用试探的语气问道:“姚美琪?” 虽然早就做好被认出的心理准备,姚美琪还是有点不知所措。车小姐见她默认,语气转为刻薄:“原来你就是姚美琪呀,我还以为是谁呢!” “为什么要陷害我?”姚美琪的声音低沉又嘶哑。 “陷害你?”车小姐嗤笑一声,“我姑妈是八十年代的中文系高材生,她在三年前就写下《逝者的黄昏》,还是我陪着她找到出版社自费出版的。她只求圆梦,并没有想过出名,所以只印了一百本。你抄袭我姑妈的作品,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难道是我们逼迫你的吗?” 姚美琪冷笑道:“你姑妈是不是在本市地铁13号线上班?” 车小姐愣了下:“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是她把那叠该死的手稿塞给我的!”姚美琪几乎在吼叫。 陰谋!圈套!这一切都是车梅英处心积虑布置的一个局,一个从三年前一步一步引君入瓮的迷局! “我承认是我咎由自取!但是至少让我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车小姐又愣了下:“我不知道,我只是姑妈的遗嘱见证人而已。对了,她临死之前说过,如果你来找她,托我转告你一句话。” “什么话?” “她说,你才是那个应该消失的女儿!” “神经病!” 车梅英的年龄足可当姚美琪的母亲,姚美琪对她没有任何印象,完全找不到对方如此仇恨自己的理由, 而车梅英已经去世,所有的秘密都随着她长眠地底。 而名声败坏的姚美琪必须生活下去,于是她改了名字,重新找了份工作。 至于作家的梦想,还是作罢吧。 4.旧事 一年后,姚美琪跟着父母再次来到车家乡。 当天是奶奶去世十五年的周年祭,老宅荒废多年,野草丛生,房梁上积聚着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 想到要在这里住上一晚,姚美琪十分烦躁。当然,她更担心会遇到车梅英的侄女,不过听邻居说,自车梅英的丧礼之后,车小姐还没有回来过。 姚美琪和母亲正蹲在院子里为奶奶烧纸的时候,突然有个村民带着一个身穿警服的男子走了进来,那个村民指着姚美琪说道:“警官,应该就是她。” 如今的姚美琪十分敏感,她立刻站起怒道:“什么就是我?” 那个警官自称姓关,是为了二十五年前的一桩失踪案而来。 二十五年前…… 那时,姚美琪在车家乡过暑假。她本不是村里人,因此和小朋友们不熟悉,时常一个人在田野间乱走。 那天天气很热,有个三十余岁的男人笑眯眯地向姚美琪问路,还说若是她愿意带他一程,他可以请她吃一支血糯米雪糕。于是,姚美琪便陪着他一路往村口的方向走。 村口停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男人拉开车门,姚美琪发现车里横七竖八昏睡着好几个小孩子。男人蹲下身子,就要抱起姚美琪往车厢里塞。 姚美琪大惊失色,使出吃奶的力气死死扒住车门。 就在她力气即将用尽的时候,不知哪里飞来一块石头,砸破了驾驶室的车窗。男人一惊,手上的劲儿一弱,姚美琪趁机挣脱逃走。她一口气冲进奶奶的院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听到美琪的遭遇,奶奶惊得脸色发青。最近这一带闹人贩子,抓到小孩后立刻开车逃往外省,流动性很强。那时也没有什么摄像头,抓捕相当困难。 姚爸爸和姚妈妈吓坏了,连夜带着美琪离开了车家乡,直到十年后奶奶去世才回来过一次。 后来父母说,这群人贩子被抓住了,也槍毙了好几个主犯,可惜许多小孩仍然下落不明。 “既然已经抓住人贩子了,找我干什么?”姚美琪迷惑不解。 关警官说话慢条斯理:“前几天我们在村外一口废井里发现了一具已成枯骨的男童尸体。经过鉴定,这具尸体就是二十五年前无故失踪的男孩车敏。” 车敏,车梅英…… 姚美琪猛然想起在车梅英家茶几上见到的那个相框,照片中正有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 “那……那这又关我什么事?”姚美琪的声音抖得厉害。 5.报复 车敏并不认识姚美琪,他纯粹只是一个热情好动的男孩子。在他出生后不久,他的爸爸就离开了他们母子,所以他跟随母亲姓车。 那个夏天真是很热,他的母亲在交通公司上班,他拿着母亲留给他的一元钱去村外的商店买冷饮。 那辆破旧的面包车停了很久,他看见男人一把抱起小女孩就往面包车里塞,小女孩在拼命挣扎。 车敏很想上去帮忙,可是他知道自己也只是个小孩子,根本不是成年男人的对手。于是,他拾起地上的石头朝面包车砸去。车窗破裂惊动了男人,小女孩趁机逃走。 然而,车敏却被男人发现了。 小男孩的行径惹恼了人贩子,那个男人从车厢里抓起一条绳子就向他追去。车敏慌不择路,反而越跑越荒凉,突然脚下一空,直直地掉了下去。 那是一个被杂草挡住的枯井,小男孩掉下去之后便无声无息,也不知是死是活。 人贩子怕姚美琪跑回去叫大人,随便往枯井下面扔了几块石头,然后开着面包车连夜逃离本市。 “十年后,这群人贩子归案,但是毕竟时间久远,他们记不清当年那个枯井的具体位置。直到最近,车家乡准备开发成度假村,这才偶然发现车敏的枯骨。唉,姚小姐,不是我怪你,如果你一早报警的话,或许车敏还有救。” 关警官虽然嘴上说没有怪她,可是姚美琪却感受到了他的责备,她依稀记得在回到市区之后,有个身穿警服的阿姨曾经来找过她问情况,那时是母亲代为回答。 再后来奶奶去世,那时候她已经年满十五岁,在送葬的人群中,她也依稀记得有个年纪和妈妈相仿的女子,一直用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紧紧盯着她。这目光中饱含憎恨、悲伤、嫉妒…… 尤维纳利斯说过“愤怒出诗人”,只有热烈激荡的情感,才能写出让所有人产生共鸣的文章,车梅英做到了。 从十年前得知儿子死亡的真相之后,车梅英一直跟着姚美琪。她对姚美琪又妒又恨。 想到热心助人的儿子去世,自私自利的姚美琪却活在这世上,车梅英就心如刀绞。可是怎么让姚美琪受苦,她没有一点头绪。 但是现代社会,紧盯一个人一点儿也不难。单单是社交媒体就让车梅英对姚美琪的喜好、工作了如指掌。她知道姚美琪的梦想是出版小说,像个明星一样地生活。 三年前,车梅英将自己对儿子的所有思念和满腔愤怒写成小说出版。她不擅打字,是侄女车小姐一个字一个字帮她输入电脑。虽然出版社很看好这部小说,但是车梅英却只自费印刷了一百本作为纪念。 这时,她忽然萌生了利用这部小说报复姚美琪的念头。简单地策划了一番,姚美琪就轻易上钩。 等到姚美琪的小说出版,看到她将自己故事中死掉的儿子改为女儿,母亲改为父亲,车梅英不由会心地微笑:不错,这个女儿就是你啊,姚美琪! 这一切的安排连车小姐都不知道,只有何立颖律师能隐隐猜出车梅英的用意,或许她还有更为厉害的后招,但这一切都随着她突发脑梗去世而告终。 “这件事能怪我吗?”姚美琪流下委屈的眼泪,“当时我极度害怕,不错,的确有块石头飞过来打破了车窗,可是我并没有看见任何人呀!如果我见到人贩子去追那个男孩,绝对不会放任不管。” 关警官愣了愣,他回想起当年审问人贩子时,犯人承认自己挡在小女孩和小男孩之间,或许他们谁都没瞧清楚谁。也许,这是上天开了个残忍的玩笑吧。 入内雀 1.寄养 毕业五年后,我和朋友大林合伙经营起一家宠物店。 这天,我正准备给猫狗们喂食时,突然发现背后站着一个人,回头一看,是个托着鸟笼的老者。老者须发如霜,身体健硕,穿一件藏青色长衫,颇为古朴,戴着一副小墨镜。我放下手里的活,问:“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我想把我这鸟儿在你这里寄养几天。”老者说。 我瞅了一眼笼中鸟,那只鸟仅有拇指大,生得小巧玲珑,一身鲜艳的羽毛,长着一只红色的喙子,两眼漆黑如豆。既不像鹦鹉,也不像文雀,更不像珍珠鸟。 我找来笔和纸,边问边写:“请问您这鸟是什么品种,有什么特殊要求?” “品种?不方便说。” “喂普通鸟食可以吗?” 老者从口袋里摸出一塑料袋红通通的小块肉干,说:“喂这个,一天一粒,另外水不要喂多,喂多了会吐。” “行,您大概要寄养多久?” “短则三五天,长则一个月,等我事情办完就回来取。”老者顿了顿,“不许用手碰它,否则后果自负!” 这话说得格外严厉,我暗想至于吗,不就是一只鸟,名贵的宠物我又不是没照顾过。 老者走后,我仔细看了看那只鸟,它特别安静,蹲在笼子里一动不动,叫也不叫一声。 晚上大林过来换班,看见笼子里的鸟,研究了半天,我想起该喂食了,从小袋子里取出一粒肉干,正要喂,大林拦住我:“我瞧瞧。”他把肉干放在心里闻了闻,没嗅出味道,索性扔进嘴里嚼了几下,最后吐了出来,“蛇肉!” “这么小的鸟吃蛇肉?” 鸟的性格同食物相关,吃谷物、虫子的一般都很温顺,吃鼠、蛇的则是些猛禽。望着笼中的小不点,我实在难以把它和鹰隼一类的鸟联想到一起。 2.妖怪 次日一早,大林面色憔悴,说昨晚店里的猫儿叫唤了整整一夜,让我今天晚上留点儿神。 深夜,我拉上卷闸门,在店里支起行军床,刚躺下不久,猫们便“喵喵”地叫了起来,我打开灯,只见它们各个神色紧张,如临大敌。 我突然意识到,这只鸟没来之前,根本没有这种事情,为了验证,我把鸟笼提起,凑近一只猫笼,那只猫像遭遇威胁般弓起身子,露出牙齿,嘴里“哈”个不停。 而这只鸟却稳如泰山,根本不理会猫的示威动作。 找到症结就好办了,我把鸟笼放进仓库里,猫们果然安静了下来。 然而,次日一早,我打开仓库却发现鸟笼打开了,那只鸟不知所踪,旁边趴着一只短毛猫。 我头一下大了,又有些不解,猫既然害怕它,怎么还把它给吃了? 我打电话叫来了大林,跟他一起商量对策。大林说既然已经这样了,该赔多少赔多少吧,跟老人家说说情,或许能谅解我们。我暗想那个老头看起来不像好说话的人。 这时,大林惊呼一声,只见那只短毛猫痛苦地打着滚,其他的猫吓得缩在角落里不敢动。 突然,短毛猫躺在地上一阵痉挛,发出可怖的叫声,最后不动了。 我和大林面面相觑,莫非那只鸟有毒?这时,猫的腹部鼓动了一下,一只鲜红的喙刺穿了猫肚子,然后,一只浑身裹满黏液的鸟钻了出来,眼睛还没有睁开,在地上一个劲地扑腾。 是昨天的那只鸟,不过它看上去似乎比之前小了一圈。 大林伸手去捉,我突然想起老人的叮嘱,大喊:“不能碰它!” 话音未落,那只鸟竟然在大林手掌中消失不见了,一团隆起沿着他的手臂一路向上,隔着皮肤能看见一只鸟的轮廓。它的移动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甚至能听见它用锋利的喙裁开鞘膜的动静,诡异极了。 大林惨叫一声,赶忙用手捂住:“它钻进去了,快救我!” 我戴上橡胶手套,找来一把开信刀,划开大林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将它扯了出来,扔回笼子里。 我带大林打了破伤风针回来,大林问我那鸟到底是什么东西,钻进他身体的时候竟然一点儿也不痛,现在想起来还浑身不自在。 我沉默不语地从抽屉里找出橡胶手套和美工刀,大林问我干什么,我回答:“解剖!” “解剖那只鸟?” “不,猫!” 当短毛猫的肚子被剖开的时候,已经变冷的内脏一骨碌滑了出来,散发出一阵阵恶臭。 我挨个检查猫的内脏,发现它的内脏残缺不全,像被什么东西吃过,最后我从猫胃里掏出一只死鸟。 大林震惊不已,“怎么会有两只?” “我没猜错的话,这只鸟正是入内雀!”我说。 这种东西我只在《百鬼夜行》上读到过,原本产自中国,本名叫巢脏鸟,是种极为罕见的鸟,甚至被纳入妖怪之列。 入内雀体型很小,它可以寄生到其他动物的身体中,吃光宿主的内脏,然后产卵,随后死去。当宿主死去的时候,卵便会孵化,新的入内雀离开尸体,寻找下一任宿主。 大林听罢之后,愣了半晌,最后哑着嗓子说:“这只鸟是妖怪!” 新生的入内雀没几天就长大了,和原来那只看不出差异,我和大林对它都敬而远之,该喂食的时候喂食,晚上挂在仓库里,只盼着能早点儿把它送回去。 可是老者一直没露面。 3.富婆 这天,李姐抱着她的布偶猫来到店里买猫粮,大林立即殷勤地给她推荐起来。 李姐一身珠光宝气,是个富婆,她是我们的大客户,每月光花在猫身上的钱就有上千。挑好一袋猫粮,大林要给李姐送过去,李姐象征性地推辞一番,最后答应了。 晚上八点大林才回来,我打趣他是不是跟李姐看对眼了,这么晚才回来,这是要傍上富婆的节奏。 “别瞎扯。乖乖,她家真有钱,你知道她请我喝的什么酒吗?”大林叹息一声,说李姐怪可怜的,其实她看上去风光,背后却有说不出的苦衷。 婚后,李姐老公从一个业务员逐渐混到今天总经理的位置,现在在外面包养了至少三个情妇,一个月回不了几次家。李姐不止一次提出离婚,可是算命的说李姐有荫夫命,她老公就死活不同意。他的态度是,只要不离婚,李姐可以随心所欲地花钱。 听完,我评价道:“这是坐在宝马里哭的现实版本啊。” “换你你愿意吗?” “我就是愿意,也没人愿意包养我啊。”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大林下意识地朝笼子里的入内雀望了一眼。 没过几天,李姐打电话说猫砂用光了,大林立即扛了一大袋猫砂,屁颠屁颠地送了过去。 最近,大林和李姐走得特别近,他俩年龄相差悬殊,大林给她当儿子还差不多,应该不至于往那方面发展。但大林这人一直想发财想得发疯,我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我买了一个监控软件偷偷安装在大林的手机里,于是他和李姐的微信记录实时传到了我的手机上。 起初,大林只是闲话家常,渐渐地,他提到了入内雀的事情,字里行间暗示这东西可以杀人于无形,连法医都检查不出来,而李姐似乎颇感兴趣。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我的怀疑果然没有错,大林是想利用入内雀发一笔邪财。 只要李姐老公一死,没有儿女的她便是第一继承人。而李姐和她老公之间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她痛下杀手也不无可能。 这天晚上,我把大林叫出来,点了烧烤和啤酒,酒喝到差不多,我语重心长地说:“大林啊,想发财不是坏事,但不能昧着良心。” “你在说什么?”大林有点心虚。 我把手机上的记录给他看。发现自己一直在被监控,大林怒不可遏,差点儿把桌子掀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管!” “你这是预谋杀人!” 大林连忙示意我不要大声嚷嚷,他压低声音道:“小张,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我们是好哥们儿,我有钱了难道会忘了你不成?” “所以,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杀人?” 大林跟我数落起那男人的种种劣迹,对李姐施行的家暴,以此证明此人死有余辜,我只是一个劲儿摇头。在我心目中,这是一条不可逾越的底线。 最后,我们不欢而散。 4.殒命 我和大林冷战了好几天,那只入内雀就像一枚定时炸弹,我时刻提防着他把它带走。 这天晚上轮到我值夜班,刚躺下,监控软件上有一条李姐给大林发的信息——我老公喝醉了在家里躺着,机不可失,你快点过来! 大林一直没有回复,我以为他没看见,转念一想不对,大林知道手机被我监控,应该是用座机和李姐联系了。 不多时,外面传来轰轰作响的马达声,我听出来是大林那辆破金杯,我连忙将入内雀藏进柜子里锁好,这时卷闸门打开了,大林站在外面,夜色中的身影透出几分陰森。 “小张,把入内雀交给我!” “你想干什么?” “快点,今晚是最好的机会。” “我警告你,你敢去,我立即报警!” “求你了,李姐答应事后给我五百万,五百万啊,我们这家破宠物店要挣多久才能挣到?” 见我严词拒绝,大林只能作罢,他口口声声说着“你一定会后悔的”,然后离开了,但我没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便走到外面看看。突然,一个黑影从侧面冲出来,抡起一块板砖朝我的脑袋砸过来。 我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等我再醒过来,已经不知是多久以后,脑袋一阵混沌地痛,摸摸后脑勺,已经结了血痂。 屋里的猫狗惊慌失措地乱叫,柜门被撬开了,鸟笼不见了。大林把店门反锁,将我困在里面,我的手机也被他拿走了。 我找来一根撬棍,插进卷闸门底部,使劲地撬,最后将整个身子的重量压在上面。“喀嚓”一声,锁头断开,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卷闸门打开了。 我没有报警,如果能自己阻止大林更好,毕竟我们朋友一场。 我一路找到李姐住的小区里,正摸黑寻找她家的具体方位,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我走过去一看,只见李姐俯卧在地上,暗红色的鲜血缓缓淌开,我的后背立即起了一层冷汗。 这时,大林从楼里跑出来,蹲在尸体旁边捣鼓着,又急匆匆地跑开了。 “大林!” 见我突然现身,他吓了一大跳,只见他的右手戴着橡胶手套,紧紧地握着那只入内雀。大林拽着我慌慌张张地跑到陰暗处。我问:“到底怎么回事?” “弄砸了!” 原来,他们准备下手的时候,李姐的老公醒了,隐约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于是两人发生了争执,吵得很凶。或许是平日里积怨太深,李姐盛怒之下,用一把水果刀捅进了老公的心脏。等回过神来,李姐发现入内雀的笼子在争执中被踩烂了,那只鸟不见了,在场的三人都有可能被寄宿了。 情况简直乱成一锅粥,就在刚才,李姐感觉到身体里有东西在动,这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从陽台上一跃而下,大林根本来不及阻拦。 大林迅速把自己的指纹擦干净,把笼子拆碎了扔进垃圾通道,逃出来第一件事就把入内雀捉回来,生怕落下证据。 “我发誓,人不是我杀的,我们快走吧!”大林说。 “你害死了两个人!”我吼道。 “别说了,快走吧,就当这一切没发生!” “不行,我要报警!” “我们是朋友,你居然要出卖我!” “我没有你这样利欲熏心、自私自利的朋友!” 大林突然目露凶光,右手朝我胸口一按,那只入内雀瞬间钻进我的胸口,我捂着胸口跪在地上:“你!” “这是你自找的,你自找的,跟我没有关系。”大林抛下这句话,急匆匆地跑掉了。 5.噬养 我隐约感觉到有东西在身体里钻来钻去,那种感觉,简直比死还要可怕。 似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串哨声,悠扬婉转,我身体里的騷动渐渐平息下来,有个东西从我的喉咙一直向上蠕动,搔得我想吐,最后一团毛绒绒的东西从我的嘴里钻了出来,正是那只入内雀。 哨声持续响着,只见那只五彩斑斓的鸟飞到一个人的手指上,伴着哨声跳来跳去,乖巧可爱。 “醒了?” 我睁大眼,看见那个老者盘腿坐在面前,嘴里衔着一只竹子做的哨子。不远处警灯闪烁,看来有人报了警,警察正在调查跳楼事件。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住在这儿。”老者回答得轻描淡写。 他不是说外出办事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个老者的身份实在是扑朔迷离。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笼子,将入内雀关在里面,一脸平静。 “我会死吗?”我问。 “死不了,年轻人少一小块肝脏,没什么。” “你……你为什么要养这么可怕的东西?” 老者嘿嘿一笑:“那你养猫养狗又图个啥,宠物嘛,养来就是玩的,你不觉得它很漂亮吗?”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该回去睡觉了,算你命大,以后注意点,交友须谨慎。你朋友已经跑了,不过放心,善恶到头终有报,谁都跑不了。” 他怪异一笑,留给我一个耐人寻味的背影。 跳楼事件被断定为妻子杀死丈夫后畏罪自杀。大林百密一疏,李姐的手机里有大量和他的通话记录,警察顺藤摸瓜地找到宠物店,我把我知道的一切统统告诉了他们,听完之后警察很是震惊。 “你们要抓他吗?”我问。 “不管他用什么手段,教唆杀人都是重罪,我们绝对不会姑息。” 我想,大林要花很长时间,在牢狱里反省自己了。 临走的时候,警察又问了关于那个老者的事情,我大致描述了一下他的长相,至于其他的一概不知,我甚至不知道他姓什么。 一个警察说:“说来奇怪,几年前另一家宠物店也出过这样的事,一个老人把一只怪鸟寄养在他们那儿,很快就有几个伙计死于非命。法医解剖显示他们的内脏被什么东西吃了个干净,每个人的肚子里都有一具鸟的尸体和一些碎蛋壳。” 我错愕地瞪大眼睛。 警察又说:“我们试图去找那个老人,却一无所获,这个案子只能高高挂起。”他又补充一句,“对了,我们当时比较了一下鸟的尸体,发现一只比一只漂亮。” “一只比一只漂亮?” 警察走后,我查阅了许多资料,有一本古书上说,入内雀是可以“养”的,每杀一个人,它就会变得更漂亮。 我试图揣测老者的动机,他把这只鸟寄养在宠物店里,无须刻意推波助澜,一旦有人发现它的神奇特性,很快便会在贪婪的驱使下去利用它,最后自食其果。 这似乎印证了一句话——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危险! 恐怖怪谈之恶意 1.绝望 最近,我总感觉有人在窥视我。 虽然家里只有我和保姆小米两个人,我还是会忍不住回头看看。 小米说,那是因为杜蘅的离开带给我的不安全感。 是吗? 杜蘅是我男朋友,从我遇到他的那一刻起,就认定他是我厮守终生的人。那天是我的生日,他说要送我一个别致的礼物,没想到我等来的不是礼物,而是他的坠楼死亡。 自杀或者意外。 警方在深入调查后,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给出了这个说法。我不能接受,杜蘅那么爱我,他不可能离开我的。杜蘅死前紧紧攥着一只绅士牌的碳素笔,笔管被磨得失去了光泽,笔头也已经坏掉了,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为什么呢? 我无法得到答案。 杜蘅死后,我一直处于悲伤和恐惧中,尽管保姆小米陪在我身边,我的精神状态依旧很差,甚至感觉有人在窥视我。不仅如此,我的视力也迅速下降,看东西竟然开始模糊了。直至那天早上,我醒来时,迎接我的只剩一片黑暗。 小米立即带我去医院,经过检查,医生确定我是因精神压力过大,导致失明,这在医学上叫做“癔病性黑朦”。药物对这种病症疗效不大,医生建议我保持好心情,注意休息,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复明。 为了让我安心休养,小米将我送到了疗养院。 杜蘅的突然死亡让我对生活失去了信心,现在的失明更是将我推入了绝望的深渊。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小米突然告诉我,她接到电话,她远在外地的母亲病重,她要回去照顾。 我强忍心里的恐惧同意了,毕竟,那是她的母亲。 2.回忆 幸运的是,小米走后,医生、护士都非常照顾我,尤其是护士李妮娜,几乎每天都陪我聊天。 渐渐地,我感觉她说话很有趣,就愿意向她倾诉,最后,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那天晚上,我和李妮娜聊到了追求者,她说:“你这么漂亮,大学时代一定有很多追求者吧?有没有记忆深刻的?” 我想了想,突然有一个瘦瘦弱弱,甚至有些丑陋的脸跃入脑海。 我说:“在大一的迎新晚会上,我唱了一首歌。晚会结束后,有一个叫周晨的男生就找到我,说喜欢我,想要追求我。” 李妮娜问道:“你答应了?” 我说:“当然没有。” 李妮娜追问:“你肯定是觉得对方长得不够帅。” 我笑笑,说:“帅不帅气倒不是重点,就是他的那双眼睛,眼白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睛,看了就让人不舒服,大家都叫他大眼白。” 李妮娜又问:“之后呢?” 我继续说:“我拒绝他后,他一直没有放弃,即使后来我和杜蘅成了男女朋友,他还是默默地隐藏在我身边,直至那年暑假。”我顿了顿,说,“那年暑假,他突然退学了。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了。” 其实,我是骗李妮娜的,那年暑假确实发生了一件事,现在想想……很残忍。 六年前的暑假,我和杜蘅闹分手。分手后,为了气他,我答应了大眼白的追求,和他成了男女朋友。大眼白很高兴,说要一辈子守在我身边,照顾我。 结果没过三天,我就和杜蘅和好了,但大眼白还是对我百般纠缠,说我不讲信用。我笑着说:“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和你在一起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杜蘅为了让大眼白长记性,在那个午后,和几个哥们儿将他拉到天台痛打了一顿。不过大眼白很倔强,他将杜蘅激怒了,杜蘅就从包里拿出一支笔,不顾他的惨叫,在他额头上刻下了三个字——丑八怪! 后来,这件事被校方知道了,因为杜蘅家庭背景的关系,事情被低调处理了,随后大眼白也退学了。自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了,如果不是李妮娜问起,我几乎都忘了他这个人了。 等一下,我猛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3.复仇 我冷不丁一颤。 杜蘅当时就是用一支绅士牌碳素笔在大眼白额头上刻字的!很可能是大眼白杀害了杜蘅!他是为了报复当年的侮辱! 一定是这样的! 我从回忆中惊醒,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我这才意识到李妮娜半天没说话了,我强忍着恐惧,试探性地问:“妮娜,你还在吗?” 身边传来李妮娜的声音:“我在呢……我、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我追问:“什么事?” 李妮娜的声音颤抖起来:“林然姐,自从你住院后,我就发现有一个男人经常在你病房外面徘徊。我问过他两次,他说就是随便看看,我也没在意。刚才经你一说,我才意识到,那个人的眼白也很多……和你说的这个人很像!” 我的身体止不住颤抖起来,一层冷汗浮上脊背。 没错,一定是大眼白!他来了! 大眼白消失那么久,突然再次出现,先是杜蘅诡异坠楼,现在又来医院里监视我,那支坏掉的绅士牌碳素笔就是一个预告! 现在杜蘅不在了,小米也回家照顾母亲了,最重要的是我的眼睛看不见,我该怎么办! 我立刻下床,刚走两步,就摔在地上。我再也控制不住,哭了出来。李妮娜急忙将我扶起来:“林然姐,你怎么了?” 我颤颤巍巍地说:“那个人就是大眼白,他来了,他来报复我了,我要出院,我要回家!” 虽然李妮娜劝我,或许那个人只是长得和大眼白相似,但直觉告诉我,那个人就是大眼白。 当天晚上,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李妮娜为我办理了出院手续。 临走时,我转念一想,既然大眼白盯上了我,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肯定会跟我回去。 我转头问:“妮娜,我能去你那里住吗?”虽然提这种要求很过分,但我父母早逝,除了杜蘅,我没有任何亲人和朋友。眼下,我只能向李妮娜求助。 李妮娜有些为难:“林然姐,我现在也是暂住在表哥家。” 我继续道:“妮娜,现在能帮我的只有你了。” 李妮娜想了想,说:“好吧,我回去和表哥说一下,就说你是我朋友,暂时住一下。” 我终于放心了。 李妮娜低声问道:“林然姐,我们为什么不报警呢?” 我摇摇头,说:“那家伙是个变态,警察也对付不了他!” 李妮娜倒抽了一口凉气。 4.重生 李妮娜的表哥叫做张文,住在市郊。对于我的突然造访,张文没有表现出不悦,在听了我的讲述后,他坚定地说:“放心吧,你住在我这里是最安全的,那个变态肯定找不到这里。”听到张文这句话,我突然感觉很温暖。 就这样,我住了下来,开始几天,我还很紧张,害怕大眼白会跟到这里,后来李妮娜和张文说,周围并没有可疑的人出现,我才渐渐放下心来。 每天早上,张文都变着花样做可口的早饭,有时候是中式的,南瓜饼配小鱼,有时候又是西式的,牛奶配三明治。 吃过早饭,张文就推我去院子里散步,这里确实是郊外,空气清新,鸟语花香,就在对面,还住着一对夫妇,偶尔遇到,他们都会和我打招呼。午睡之后,我或者在房间里听广播,或者和张文聊天。李妮娜每天很晚下班,聊不上几句她就得休息了。 在张文家借住一个月后,我发觉自己喜欢上这个未曾“见面”的男人了,他很幽默,也善解人意,本来被大眼白陰影纠缠的我,在他的开导下,渐渐走了出来。 那天晚上,李妮娜回来后,我将这个想法告诉了她,她听了也很激动:“其实,我表哥早就喜欢你了,只是他不敢表白。” 我很惊喜,本以为这是我的一厢情愿,没想到张文也喜欢我,他并没有嫌弃我的眼睛。 后来,在李妮娜的帮助下,张文向我表白了。那天晚上,我倒在张文怀里,他淡淡地说:“林然,我会一直陪着你,照顾你一生一世!” 那一刻,我心一紧,不禁打了个寒战。张文问我:“你怎么了?” 我干涩一笑:“没什么。” 我没告诉他,曾经也有一个人对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那个人不是杜蘅,而是大眼白。 那天晚上,我早早睡下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睡着了,突然,我感觉有人在推我,我低声问:“你是谁?” 他低声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忽然,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其实,那个张文就是大眼白,快逃!” 梦到这里,我突然惨叫一声,猛然惊醒。 张文听到我的叫声,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他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说自己做了一个噩梦。 我躺下后,却再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早,张文说有事情,就早早出门了。不一会儿,邻居阿美过来找我聊天,因为那个噩梦仍旧在我脑海中徘徊,我聊天也心不在焉。阿美看出来了,便问我:“你有心事吗?” 我耸耸肩,将话题岔开了:“你们和张文认识很久了吗?” 阿美说:“认识三年多了。” 我问:“你们搬来时,张文就自己住吗?” 阿美说:“是啊,张文很热情,还帮我们搬东西,后来我们就成了好朋友。不瞒你说,我之前还给张文介绍过女朋友呢,张文拒绝了,没想到你们走到了一起,你真是太幸运了,遇到了像张文这么帅气幽默的男人。” 我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我心里不再有疑虑,张文高大帅气,和那个干瘦猥琐的大眼白天差地别。这么想着,我的心情也就逐渐明朗起来。 5.复明 在我和张文认识的第三个月,他向我求婚了,感动之下,我答应了,婚期就定在三个月后。 从那天开始,张文陪伴我的时间少了,他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婚礼的筹备中,虽然我说只要一个简单的婚礼,但他还是准备得很认真。而我似乎也被他这种忙碌感染了,心情莫明其妙地就愉快起来。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婚礼的事情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在我做好准备做新娘时,却意外受伤了。 那天早上,张文早早出了门。 他出门后,我就一个人在卧室里听广播。过了一会儿,我有些口渴,起身想要倒杯水,却一不小心没站稳摔倒了,倒地的瞬间,我的头撞到桌角,昏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时,眼前的一切让我惊呆了! 没错,就是眼前的一切,我突然复明了,我能看到东西了! 头痛提醒我,很可能是刚才摔倒撞到桌角让我复明,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重要的是,我能再次看见了。 我已经沉浸在黑暗世界中太久了,我要看一看彩色的世界。 可是,我打开房门的一刻,却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此时此刻,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空荡荡的仓库!而我居住的,张文的“房子”就在这个仓库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环视一圈,发现仓库里还有另两处小型房子。我立刻跑过去,好在这两处房子没锁门,我开门时,还在幻想着,这里面会不会住着其他人,但门打开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我猜错了! 这房子里没有家具,没有家电,有的只是一片假草坪,旁边有一个架子,上面放着一个录音机,还有一个类似加湿器的东西。 我打开录音机,里面传出遥远的鸟叫声,我又打开那个加湿器,一股淡淡的花草香飘逸出来。 原来,每次张文带我“散步”,都是将我带到这里。因为我看不见,又对他十分信任,竟从来没对周围的环境有过怀疑。 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6.真相 我的思维有些混乱,但我知道这里不宜久留。我立刻跑到仓库大门处,发现大门从外面锁住了,我呼喊半天,也没人回应。 无奈,我只好回去找钥匙。 没想到,我回去没有找到钥匙,却找到了一个细思极恐的真相! 我回到“张文家”,去他卧室找钥匙,他的卧室里竟然贴满了我的照片,大大小小,密密匝匝,而在我旁边的,竟然是——大眼白! 那一刻,我直接瘫坐到地上,没想到噩梦成真,陪在我身边的真的是大眼白! 那李妮娜和阿美呢? 我不敢再细想,我必须马上找到钥匙离开这里!强忍恐惧和颤抖,我起身拉开抽屉,看到的却是女人的衣服和假发。 我的脑袋越来越混乱了。这时候,我隐约听到脚步声,是张文,不,是大眼白回来了! 我立刻跑回卧室,将耳机塞到耳朵里,然后坐到床边,极力控制着呼吸,随后我听到开门声,接着是那一句熟悉的:“我回来了!” 然后他进了我的房间,我转过头的一刻,心猛然一紧,此时此刻,站在我眼前的果然就是大眼白! 虽然他更瘦了,发型也变了,但那标志性的眼白还是那么刺眼! 他走到我面前,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说:“你怎么了,出了那么多的汗?” 我干涩一笑:“没什么,刚才我听广播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恐怖故事。” 他点点头,好在刚才他要摸我头发的时候,我忍住没有闪躲,他应该没发现异常。 过了一会儿,他做好了饭,将我带到客厅吃饭。我们相对而坐,我试图避开他的眼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我们闲聊着,就像我还什么也看不到的时候一样。 突然,大眼白面无表情地说:“你知道吗,刚才我回来时,发现你的耳机其实没插进收音机里,那你刚才在听什么?” 我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那时候太过紧张,以致忘记将耳机插进收音机了吗?但我还是强压着恐惧:“你说什么呢,我明明在听广播!” 大眼白突然又笑了:“瞧你紧张的,我故意逗你的。” 我佯装娇嗔地说:“讨厌!” 吃过晚饭,大眼白一边刷碗,一边说着明天的安排,我坐在一边,偶尔应和一句,心里在想着明天要如何逃脱。大眼白刷完碗后,将一把钥匙放进包里,藏到沙发下面,然后继续说今天碰到阿美了,说阿美一会儿过来陪我聊天。 过了一会儿,大眼白说出去丢垃圾,就出门了。没多久,他回来了,他推门进来时,说:“林然,你看谁来了?” 我本能地望过去,那一刻,寒意浮上脊背,大眼白旁边并没有人。几乎是同时,大眼白开口说话,嘴巴里传出的却是阿美的声音。然后他又回到了大眼白的声音:“好了,你们聊吧,我先去忙了。” 接着,大眼白就坐到我对面,他用阿美的声音和我闲聊着,我坐在那里,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大眼白问:“林然,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几乎不敢正视他的眼睛,低声道:“有一点儿头痛。” 大眼白说:“那你休息吧,我回去了,有时间请你和张文吃饭。” 话刚说完,大眼白走到门前,然后又换上了男人的声音:“有时间就过来坐坐。” 接着,又变成了阿美的声音:“好的,你们早点休息。” 最后,门关上了,大眼白又走了进来。 我强忍着恐惧,回到卧室。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大眼白自导自演的。根本就没有大房子,没有草坪,没有鸟语花香,没有邻居,没有阿美,连李妮娜也极有可能是他假扮的! 那些女人衣服和假发就是用做这个用途的。 我静静躺下,越想越害怕。或许从那个叫李妮娜的护士接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掉入这个恐怖陷阱了,而我却全然不知。 这时候,大眼白突然推门进来了。我佯装什么也看不到,和他对视,他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走到我面前,突然举起右手,猛地将水果刀刺向了我的眼睛! 就在我即将眨眼的瞬间,他倏地停住了,刀尖几乎要擦到我的眼球了,然后他将刀子移开了。 我拼命压住心里的恐惧和险些脱口而出的惊叫,问:“你在做什么?” 大眼白笑笑,说:“没什么,就是进来看看你。” 我冲他一笑,说:“我没事的,就是有些头痛,睡一觉就好了。” 大眼白点点头,说:“那好吧,你早点休息,有什么事就叫我。” 说完,大眼白就出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刚才真是太惊险了,稍有失误,就会被大眼白识破。 现在,我唯一期待的就是明天早上,他早点出去,我能有更多的时间来逃跑。 7.出逃 我精疲力竭地上了床,强迫自己睡着,我也忘记过了多久,终于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我们吃过早饭,大眼白就出门了。 等他应该走远了,我立刻去沙发下面摸出了钥匙,来到仓库大门前。可是,当我打开门的一刻,看到的却是一脸冷漠的大眼白。 我由于太过惊恐,惨叫起来,大眼白冷冷道:“你果然复明了!” 我掏出藏在身上的水果刀,呵斥道:“你这个变态,竟然用这种方法骗我,囚禁我,简直丧心病狂!” 大眼白依旧一脸冷漠:“你忘记了吗,我答应过你的,我会一直照顾你,陪伴你,一生一世。如今我回来了,兑现我的诺言来了,你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我回击道:“你做梦!你就是个变态!” 大眼白舔了舔嘴唇:“我正在将这个梦一步一步实现呢,先是那个杜蘅,然后是小米,现在你身边没有多余的人了,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我不禁怒火中烧,杜蘅出事和小米离开果然都和他有关系! 忽然,他举起手里的橡胶棒,毫不犹豫地向我挥过来,我手里的刀被打飞了,接着又是一棒,我只觉得眼前一黑,瘫了下去。 大眼白缓缓蹲坐下来,将我揽入怀里,说:“亲爱的,你知道我做到这一切有多么辛苦吗?” 我缓缓摇摇头,意识越来越模糊,但还是听到了大眼白的讲述—— 当年被杜蘅在额头上刻字后,他伤心欲绝,退学后,他一直没有放弃对我的承诺。为了陪我一生一世,他准备了很多年,终于在几个月前,他感觉一切准备就绪了。 他先找到杜蘅,将他从楼上推了下去,然后又胁迫小米,让小米在我的饮食中加入他提供的药物,造成我视力下降,直至失明。失明后,他让小米送我到他这里。 他一个人分饰多角,有院长,有病友,包括护士李妮娜。在通过李妮娜获取我的信任后,故意和我聊天引出大眼白的故事,让我相信大眼白再次出现,更加依靠他,从而顺利将我带回“张文家”,让张文进入我的世界,让我对这个温暖幽默的男人产生好感,直至决定和他结婚。 只是没想到机缘巧合下,我复明了,知晓了一切。 我乞求道:“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他摇摇头,说:“你放心吧,等你睡着了,我会给你喝药的,等你再醒来时,你就不会记得这些事了。” 我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直至什么也看不到了。 8.尾声 我安静地坐在床上,男朋友张文在一口一口地喂我喝鱼汤。 一个月前,我从噩梦中醒来,脑中一片空白,男朋友张文告诉我,我出了车祸,失忆了。医生说,只要好好调养,或许某一天,我就会找回记忆。 男朋友张文对我很好,每天给我做好吃的,陪我聊天,给我讲故事,同病房的病友都说我有福气,出了意外,男朋友还不离不弃地陪在身边。 那天晚上,张文准时送来晚饭,我吃过之后,感慨道:“亲爱的,谢谢你陪在我身边。” 他笑了,那笑容很灿烂,是发自内心的:“你忘了吗,我向你承诺过的,要一直陪在你身边,照顾你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 多美好! 天衣无缝 楔子 我做这件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记录本上找到无人认领的尸体,打开冰柜,检查尸体的新鲜程度,然后塞进行李箱,在尸体软化出水前迅速拖到家中。 浴室的门敞开着,地上已经摆好了一块大砧板和剁骨刀。我穿上雨衣,戴上帽子、口罩和手套,手起刀落,把尸体剁成均匀的小块。 浴缸中早已放满了凉水,平静的水面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我面无表情地把一块大腿肉丢了过去。 “哗啦”一声,浴缸中伸出一只雪白的小手,猛地抓住了那块肉。 1.相遇 第一次遇见妙妙,是在殡仪馆院子里的柏树下。 我以为她是某个悲痛的家属。这儿到处都是呼天抢地的哭声,但是那热闹只有一阵子,从推着尸体进来到捧着骨灰盒出去。大多数时候,殡仪馆都是安静得吓人的。 妙妙在树下一直坐到天黑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我走过去,小声问:“小姑娘,天要黑了,殡仪馆陰气太重,你还是不要呆太久了。” 她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着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我心如鹿撞,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让我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但是下一秒,我就发现了她手腕和脚腕上有着重重的淤青,像是被铁链锁过的痕迹。她没有穿鞋子,纤细的脚踝上布满了伤痕。 她轻轻说了一个字:“饿……” 我擦了擦手上的汗,试探着问道:“你家在哪儿?” 她歪着头,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才摇头:“没有……” 我这才注意到她说话的发音和语气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幼童。 “饿……饿了……”她站起来,小手抓着我的衣袖,晃了晃。 看她的模样,有点像智障女孩。听说,有些穷山恶水的地方会把拐卖来的女孩子用铁链锁在家里,一直到生了孩子才放出来,她该不会是从哪个山里逃出来的吧。 “要不,我带你去吃东西?” 她立刻笑了,像一只流浪小猫一样在我胸口亲昵地蹭了起来。 我红着脸,傻笑着搂着她的肩膀,回到了我那并不宽敞的家中。 我在厨房给她煮了一锅稀饭,炒了个番茄炒蛋,还做了一条清蒸鱼。菜端上桌时,她不在沙发上了,我在卫生间找到她的时候,她正缩在放满水的浴缸中,冲着我傻笑。 末了,我只是叹口气,用浴巾裹住她,久久地把她抱在了怀中。 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的目光才从那盘清蒸鱼上移开,吐出了两个字。我不知道她说的是喵喵、妙妙,还是什么,但我决定叫她妙妙。 妙妙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喝完了半碗粥,吃了两口番茄炒蛋,但是那盘鱼,任我怎么殷勤地夹在她碗里,她都赌气似的不吃。 我还没来得及给她盛第二碗,她已经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地呕吐了出来。 这一夜,妙妙一直蜷缩在我怀里,稍有动静,就瞪大眼睛惊恐地盯着黑暗,我问她在怕什么,妙妙结结巴巴又说不清楚。 我一夜未眠,只是僵硬地搂着她,像搂抱着一件易碎的瓷器,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妙妙。 2.相知 翌日醒来,我怀中空荡荡的,我吓出了一头冷汗,冲出来时,才看到妙妙盘腿坐在地上,撑着下巴,盯着我的金鱼缸。那是我养了三年的金鱼,当初一个风水大师给我摆的位置,因为我的工作不仅需要有过硬的八字,也需要布置一些宁可信其有的风水局,以防殡仪馆中不散的陰魂随着我回家。 妙妙鼓着腮帮子,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一脸的认真。 “你在看什么?”我好奇地问。 “它们不喜欢吃绿色的,喜欢吃那个红色的。”妙妙指了指茶几上两包不同牌子的金鱼饲料。 “哈哈。”我一笑而过,顺便在她脸上亲了亲。 我偷偷把妙妙带去了殡仪馆。我是这里唯一的遗容师,这份工作并无过多的规矩。因为我能让我的特殊客人“脱胎换骨”安心上路,客户对我的满意度非常高,故而我每月的薪水也相当不菲。 为了防止妙妙乱跑,我用一条白布把她拴在了我的腰间,妙妙可以在我周围直径五米的范围活动。 我专心投入到工作中,往那张被车祸撞得面目全非的脸上塞棉花。房间里有三具尸体,这几个不要命的小伙子在高速路上飙车,又喝了酒,一个个被撞得稀巴烂,悉数送到这里交给我搞定。 突然,我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腰间的白布绷得笔直,我转头只看到了妙妙瘦弱的背影,鲜血“啪啪啪”地滴在地上,触目惊心。 “妙妙!”我大声吼了起来。 妙妙一惊,猛地回过头来,嘴里还叼着一块尸肉! 我吓得跌在尸床上,失手打翻了不锈钢托盘,化妆工具叮叮当当摔了一地。 “你在干什么?吐出来!”我扯过白布,仓皇地擦着她脸上的鲜血,摊开粗糙的掌心命令道。 妙妙撅着嘴,扭转脑袋赌气不理我。“吐!出!来!”我咬牙切齿地重复着三个字。 妙妙委屈地望着我,“哇”一声把尸肉吐在我手里。 我努力压抑身体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把肉塞回了尸体,按住妙妙的后颈,逼着她与我一起鞠了三个躬:“有怪莫怪……” 我看着妙妙猩红的双唇,叹了一口气,接着做我的事。 晚上,我炖了一锅猪肉放在妙妙面前,她嘟着嘴,十分勉强地尝了几口,虽然努力地咽了下去,但过了一会儿又悉数吐了出来。 几天过去了,妙妙瘦成了皮包骨,什么熟食都吃不下,每天都对着那两条金鱼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我无可奈何,只得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生猪肉。妙妙破天荒吃了两斤生肉,并没有吐出来,总算恢复了一点元气。 后来,我开始直接去屠宰场给妙妙买新鲜的肉类,连血带肉地拎回来,妙妙开始吃着新鲜了一阵子,后来也只是尝几口就丢了。 我看着她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蛋,什么办法都没有,我总是迁就她,哄着她,只为了在炎炎夏日能拥着她冰凉似玉的娇躯入眠。 那夜,我带妙妙出去散步,她突然追着一只流浪狗狂奔了起来,那一刻,我突然就醒悟了…… 第二天一早,我去菜市场买了两只活鸡。我把鸡关在卫生间,让妙妙光着身体走了进去。 妙妙进门的瞬间,我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双眼中一闪而过的狂喜。 鸡扑腾着,惨叫着,最后只剩下翅膀微弱的扇动声…… 我的手死死拽着门把手,紧闭着双眼,额头上的冷汗密密麻麻地渗了出来。 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我颤抖的手才打开了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满室的鸡毛和血脚印,妙妙缩在浴缸中,仰着脸泡在血水中,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像一只温顺的猫,又像一头蛰伏的虎。 3.相恋 妙妙越来越美丽了,开始乖乖穿上鞋子,牵着我的手,笑眯眯地跟着我去殡仪馆上班,她开始流利地说话,心情好时还会哼唱一些奇怪的歌曲,除了爱吃生肉,她和普通的女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妙妙带给了我全新的人生,在她之前,从未有过女人愿意与我肌肤相亲,就是花钱去找小姐,她们也是一脸嫌弃地把我推出来。 我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单身汉,却只有一米四的身高,背上还有一块驼峰似的驼背。因为这具无时无刻不散发着防腐剂气味的臭皮囊,除了妙妙,没人愿意跟我肌肤相亲。 我给她投食,她给我温暖,我愿意一辈子这样快乐地生活下去。 晚上,回家刚打开门,我就嗅出了陌生人的气息,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飘了出来,地砖上有一串大码的脚印。 妙妙盯着那串脚印吓坏了:“他们追来了……怎么办……” “谁在追你?” 妙妙吓得结结巴巴,怎么都说不清楚,只说是“坏人”、“大坏蛋”、“要把我关起来锁住”、“我不要回去”之类的话。 我关好门窗,让妙妙泡在浴缸中好好睡一觉,下楼去找中介准备看房子搬家,越快越好! 此时天已经黑了,附近的中介都关门了,我只好买了一包烟,蹲在街边愁眉苦脸地抽了起来。 一个壮硕的男人走了过来,哑着嗓子问:“兄弟,借个火儿。” 我把打火机递给了他,他也蹲在街边,同我一起抽了起来。 闲聊中,男人说他是渔人,从祖上到现在一直都靠着捕鱼为生。 我问:“你们捕的什么鱼,现在不都是靠渔船机器捕鱼了吗?” 他笑着说:“我们捕的可不是普通的鱼。” “哦?”我有些好奇地问。 “说出来你可能会吓一跳,当然也可能会不相信。我的家族从祖辈起就是在深海中捕捞人鱼,也就是鲛人,古时候也叫泉客。” 我张大嘴,有些难以置信。 “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男人弹了弹烟灰,手背上伤痕累累。 我干笑两声,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觉得他是个吹牛的神经病。 “你当然不知道神话中的织女,其实不是指某个女人,而是特指被人类在深海中捕捞、豢养,关在深宫织鲛绡,供贵族使用的雌性鲛人。它们织的鲛绡用特殊的工艺制成衣裳,就是传说中的天衣,只是那天衣不是用来升仙的,而是保尸身万年不腐的防腐衣。一件天衣需要二十个鲛人,编织足足三十年。鲛人难得,天衣更难得。天衣轻巧,根本看不到任何缝纫的痕迹,真正的‘天衣无缝’。”男人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俯视着我,我看着他那双大脚,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祖上就是专门去深海捕捉鲛人的渔人,鲛人歌声媚人,可操控人心。过去鲛人是被养在深宫的,后来清朝覆灭后,鲛人被关在火车中跟着去了东北,再后来……现在的鲛人已经不足百条了,由我们看管着,上头定期来取天衣……” 男人看起来和我差不多的年纪,一身古铜色的腱子肉,穿着黑色的背心、迷彩裤和军靴,脸上一道疤从额头一直划到了耳朵,那张脸透着狰狞的陰寒。 我像坠入了天方夜谭的神话中,艰难地消化着他所说的一切。 我不信!但哆嗦的腿已经迈不开步子了,我眼睁睁看着男人给了我一拳,晕过去的瞬间,我看到他朝着我家的方向走了过去,他的脖子后有一个奇怪的烙印,像一个奇怪的“泉”字。 4.迷失 “救我——”妙妙的声音惊醒了我,我挣扎着爬起来,看着妙妙被塞进了一辆面包车中,车厢里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铁笼。 我跌跌撞撞冲过去,苦苦哀求男人放过妙妙,我把钱包塞给他,也把银行卡密码告诉了他,我愿意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他,只求他把妙妙还给我! 男人不为所动,一脸凝重地锁上了笼子,妙妙蜷缩在笼子中,我竟然看到了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珍珠从她的眼角滚落下来。 男人抓了一把珍珠,塞进我的口袋里:“回去吧,看你也不年轻了,怎么这么糊涂呢。你也别想着报警了。报警的话她只有两条路:第一是被人解剖;第二是被警察送到我手里。泉客村背后的人,哪里是你这个小人物惹得起的。” 泉客村!那个村子的名字!此时此刻,我已经顾不得妙妙是人还是鱼了,哪怕她的眼泪是稀有的珍珠,我也只想拥有她的笑容,我不能让妙妙再被抓走了! 我扑打着男人,但是他如巍峨的山峰,根本不是我能撼动的。 “这种东西,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你以为她是楚楚可怜的少女?哈哈哈……真是愚蠢的男人,但凡你读过点书,就会知道它们有多可怕!听我一句劝,把这件事儿彻底忘了。你运气好,我来得早。” “人生有时候就是一场幻觉,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而鲛人最擅长的就是制造幻觉……知道我的伤怎么来的吗?被它们抓的!鲛人不是人,是深海中的怪物……人千方百计驯养怪物,不过是因为贪婪,看样子,你还不知道她吃什么吧?自古到今,我们都是用那玩意儿喂它们的。” “我知道!”我喘着气,拼命摇晃着拇指粗的铁栅栏,大吼道。 “你知道?”男人挑着眉毛,惊讶地看着我。 “她吃生肉,吃死人,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我不怕,我爱她!”我猛地转过身去,用钥匙串上的小刀稳稳地扎入了男人的心脏。 男人临死前,笑得很诡异:“愚蠢的人啊,你……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救的是个……什么东西……” 我抢下他腰间的钥匙,哆嗦着打开铁笼子。 妙妙半蹲在笼子里,双眼在夜色中闪烁着诡异的红。 她的喉咙中发出了轻微的咕咕声,那是吞咽唾沫的声音。她的目光越过我,稳稳落在了男人逐渐冰冷的尸体上。 一道黑影闪过,撞开了我的身体,那双雪白的小脚重重踩在了男人的胸骨上。 妙妙仰头长啸一声,猛地把脑袋整个埋在了男人粗壮的脖子上,飞溅的鲜血喷了出来。 我双腿一软,重重跌在地上,惊愕地看着这骇人的一幕,我颤抖着喊她的名字:“妙妙……” 她肩头一顿,猛地回过头来,死死盯着我,分叉的长舌从齿缝中探出,猛地伸长,在我脸上舔了一圈,一股腥臭味差点儿让我晕了过去,那一瞬间的触感让我永生难忘! 我用了吃奶的劲儿才爬起来,刚跑了两步,又软在了地上,一阵腥风追来,我被一双带着鳞片的利爪死死按在了地上。 我看着妙妙浑圆的瞳仁眯成了一条线,凶狠的目光渐渐柔和了下来,口中的黏液混着鲜血,滴落在我的脸上。 “妙妙……妙妙,是我……“我颤抖着嗓子,试图唤醒过去那个温柔可人的妙妙。 她缓缓松开了一只爪子……又松开了另一只,脸上的鳞片慢慢消失不见…… 我长吁了一口气,正要坐起来,胳膊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痛,妙妙的尖牙叼住我的胳膊,猛地一扯—— “啊——”我痛苦地惨叫起来,捂着胳膊的血口子连滚带爬地挪了几步。 我不敢回头,只是叹了一口气,绝望地闭上了双眼。黑暗伴随着利齿,彻底吞没了我…… 5.循环 昏暗的小巷中,一个年轻的流浪汉盘腿坐在破席子上打盹儿。 一双雪白的小脚轻轻踩在了席子上,流浪汉警觉地睁开双眼,盯着脚丫子往上看去,一个柔弱细嫩的小姑娘正蹲在他面前,微微歪着小脑袋,冲着他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流浪汉流着哈喇子,哑着嗓子问道:“小姑娘……怎么一个人?” “饿了。”小女孩笑眯眯地从樱桃小嘴中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饥饿,是深海怪物觅食的本能。 走廊的水滴 “妈的,又来了。”我狠狠骂了一句。 我租住在一栋历史久远的旧宿舍一楼,而一楼全是单间,都没有客厅和陽台,因此,没有地方晒衣服被子就成了一楼住户的烦恼之一。 直到最近,一楼中段的一个住户,在走廊的天花板上装了一根结实的钢管。从此,他经常把衣物挂在走廊顶上晾晒。要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最烦人的是,他晒出来的衣物有时水都没有拧干,过一会儿掉这么一滴,路过的住户没少中招。有时则是晾的裤子裙子太长,住户路过的时候老碰到头发,不免撩起一肚子火。 之所以还在这栋大楼租住,得益于大楼有旧住户上吊自杀的传说,让房租近乎白菜价,对我这种刚毕业的无神论穷人来说,有极大的吸引力。可是住进来以后,我就后悔了。 那天夜里,我和久未见面的老同学喝酒聊天,半夜才回到宿舍。由于走廊灯前几天坏了没来得及换,我打开老式手机的拍摄功能,依靠那昏暗的长亮闪光灯照路,但依然没有看见地下的水滩,经过的时候脑袋脖子就挨了好几滴冰水,一直钻到背里,大冬天的冷得直发抖。要不是我酒品好,非把那住户的门敲穿不可。 只骂了一句脏话泄愤,我就回去倒在了床上。那天晚上或许因为酒精的作用,我一夜没睡好,总觉得门缝外有人晃来晃去。好不容易临近天亮的时候,我睡意正浓,却被门外的喧闹声吵得心烦意乱。过了没多久,便有人急促地敲响了我的门。 门外站着两个警察,走廊里则站满了人,都是楼里的住户。警察问我昨晚的行程,有没有看见可疑的人或者遇到不寻常的状况。我便如实交代了一番,表示没有异常。然而,警察接下来说的话,让我睡意全无,一阵寒气窜遍了全身。 在走廊天花板上装钢管的那个住户,昨晚上吊自杀了。 警方推测的死亡时间就在我回宿舍前不久,听说死状十分恐怖,绳子把舌头勒了出来,死者窒息时本能地挣扎,把舌头都咬断了,血顺着尸体滴了一地。 我不禁打了好几个寒战,回头看了看枕头,雪白的枕巾上,果然沾了鲜红的颜色,也就是回宿舍时我误以为的水滴,其实是那个死者的血。 事情并没有就这么过去,住死者隔壁的住户说,昨夜在死亡时间之后,他分明听见死者家里还有声音,并且好像有人一整夜在走廊里来回走动。我听完头皮一麻,原来我蒙眬中看到门缝外的黑影,并不是梦或幻觉。 那个消息就在人群里炸开了锅,有人说是以前死去的旧住户要借尸还魂,有的说昨晚的人影,是死者的亡魂在找咬断的舌头。我越听越害怕,突然发现住在顶楼的一个年过八旬的老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等到警察离开,老头才走到我的面前,煞有介事地说:“下一个就是你。” 我连忙问清情况,老头说我头上有死者的污瘴之气,如果死者的亡魂真要找舌头,一定会回来找我。尽管身为一个读过大学的知识分子,但在那一刻,我觉得或许应该信这么一回。 按照老头的吩咐,我在城里好几个地方才买齐各种道具。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我慌忙把镜子挂在门的背面,照老头说的不开灯,把准备好的道具烧掉。这样一来,亡灵出现的时候,镜子就能照出它的样子,把它吓跑。 屋里太黑,我无法点燃道具,于是在床上摸出手机,准备用手机光照明,这才发现前一晚只迷迷糊糊关了长亮闪光灯,但解锁键盘依然停留在拍摄界面,上面显示有一段新拍摄的视频。 我打开一看,是昨夜回宿舍照明时拍下的。看到画面后,我吓得说不出话来。 当时手机拍下了走廊天花板上有一个人,但不是死去的住户,而是因为我突然回来,来不及躲藏而只好抓在钢管上,混在衣物里的凶手。白色的衬衫浸满鲜血,顺着衣摆缓缓往下滴。凶手竟然是死者隔壁的住户,当天下午因为欠款问题而跟死者大吵过一架。 或许他因为死者没有遵守承诺还钱而割掉了死者的舌头,或许以防我察觉到滴在身上的血,才把死者吊在走廊借传说来掩饰,或许昨夜是凶手想探听我有没有发现异样而在门外徘徊。 “果然还是被你发现了。”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门背的镜子中,映着和手机视频里一样的脸。 我爱美丽的脸 我是一名美容师,拥有全市最大的一家美容院,所以我可以不必再给人做美容,只坐着收钱就好了。 那一天傍晚下着蒙蒙细雨,夕陽悄然落下,黑云压抑着整个城市,我无聊地坐在收银台里,玩着一种新游戏,换脸,一张张脸,一件件衣服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换来换去,心想如果这种游戏是真实的就好了,谁嫌自己的脸丑,做上一张完美的脸换上,想必天下女人必都倾国倾城。想着想着我笑了…… 突然一声闷雷,我的心一颤,估计这样的天气也不会有什么客人,我决定做一回好人,让我的美容师们提早下班,她们果然很高兴,几分钟后走得干干净净,偌大的美容院里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雷声越来越大了,我关上电脑正准备回家,有一个女孩推开门走了进来。 “打烊了。”我淡淡地对她说。 “可是我想做脸,我明天结婚。”她哀求一般看着我。 而我突然就动了侧隐着心,特别是看见她那张白嫩嫩的脸时,我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那好吧!请随我来。”我微笑着把她让进了美容室,然后锁上了大门。换上了一件雪白的工作服,微笑着走向躺在美容床上的女孩,轻轻地按摩起她的脸。 “你的脸真美。”我由衷地赞美着。 “谢谢!”她的嘴角微微一扬,显现出被人夸奖后的喜悦。 “怎么没让家里人陪着?”我随便问了一句。 “我是个孤儿。”她小声地回答。 “真可怜……”我同情地说着,心里却有一种异样的兴奋。 “你男朋友没送你来吗?还是他一会要来接你?”我关心地问道。 “他不知道我来,他正忙着,我没告诉他来接我,一会我自己回去,没事的。”她快速地说完,不再说话,因为我已经开始给她做面膜了,她不能再开口说话。 此时我兴奋得手都在抖,弄好面膜之后,我轻轻地推动美容床,她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想问我去哪?我索性告诉她说:“我们这里新近了一种仪器,可以在做面膜的时候给脸补充营养,现在我推你去做。 女孩点点头,没再说话。 我把美容床推进了密室,这里有些陰冷,还有一些怪味道,但是我喜欢,我喜欢这种怪怪的血腥味。 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想坐起来,可是我只轻轻一按,她的手脚立刻被捆在了美容床上,然后我笑了,笑眯眯地摸着她的脸说:”真嫩,一定很好吃。“说完我的肚子一阵轱辘,真的是很饿,所以我的手脚应该快点去。 我轻轻擦去她脸上的面膜,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正惊慌地望着我。我拍拍她的脸笑着说:”别怕,我会很轻很轻的。“说完我拿起了一把锋利地手术刀,慢慢放在了她的脸上,然后一点一点割下她的脸,很奇怪,我不由得停下了手,因为没有血,我的刀子插进她的脸,她竟然没出血。 ”你很怪?“我有些惊慌地说道。 ”嗯!我没出血吧?“她笑了,刀插在她的脸上,她竟然还能笑得那么妩媚,我无语了,一种恐惧钻进我的心里,然后快速生根发芽。 ”你要它……“她突然动了,手用力在脸上一拽,一张皮扯掉了下了,露出了红色翻滚的肉,和一双黑洞洞的眼睛。 ”给你……“她双手一伸,一张脸皮递给了我。 ”啊……“我尖叫,浑身如筛子般颤抖。 ”不要?“女孩缩回了手,她的眼珠子啪嗒掉在了我面前,我再也忍不住嚎叫了一声,冲出了密室,迎接我的是几十把槍,我挥舞着手想要去叫救命,可是我忘了手里还拿着手术刀……一阵乱呼呼的槍响后,我倒在了地上,浑身剧烈的抽搐着,那股好闻的血腥味涌出了我的喉咙。 随后我看见了四五个女孩,她们围着我冷冷地笑,那笑容像是要活吞生吃了我一般,我认识她们都是曾经来过我美容院的独身姑娘,她们以前都有一张漂亮的脸,不过这张脸已经进了我的肚子,现在她们要吃了我,我想也是应该的,最后我笑了,笑容僵硬在我逐渐变冷的脸上。 白衣女孩 在公园角落的一块空地上,站着许多首举保姆牌子的农村丫头,月站在这里有点不合群,因为她太漂亮,偶尔有男雇主上前搭讪,月都拒绝了,她仿佛在等待,又仿佛很着急,因为她的眼神总是飘向面前的路。 突然,她的眼前一亮,一个阔太太模样的女人一摇一摆走过来,她的到来让人群沸腾了一下,不少女孩自动围了上去。可她只看向月,她寻找的就是月这种漂亮的女人。 “保姆!每月五千去吗?”她撇开众人,走到月的身边,傲慢地问道。 “好!”月很爽快地答应了,脸色却变得凝重。 “走吧!”阔太太挥了一下手,然后扭着屁股向回走去。 坐上阔太太的车,月一路没说话,什么也没问,阔太太轻蔑地看了一眼她兴奋的脸,冷笑了一声。 车停在了一座别墅前,月跟着阔太太下了车,远远的月看见白衣女孩站在门口。 “门口的女孩是谁?”月惊讶地问。 “什么女孩?”阔太太瞪了月一眼。 “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月说完手向前指了指。 “瞎说什么,那根本一个鬼影子都没有。”阔太太说完,狐疑地看了一眼月,好像她是疯子一样。 “真的,你看那女孩走过来了,她胸前还有一朵花,一朵红色的花。 ”什么?“阔太太跳下车,使劲揉了揉眼睛,哪里有什么白衣女孩,她回头瞪了一眼月说:”别装神弄鬼,啥也没有,赶紧下车进去。“ 月只好下了车,但是她一直看向门的一边,好像真的在看一个人,而且她还笑了笑,像是和谁在打招呼。 ”快走!“阔太太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快速抛下月向别墅里走去。 月跟在她身后,走得很慢,时不时看看周围,好像她从没看见过这么漂亮的地方。 阔太太已经不耐烦了,她大吼着让月快一点,别磨蹭,自己先钻进了别墅。 月跟着进去,别墅里的喧闹和外边的孤冷极不相符,这里装潢豪华,客厅里大约有四五对男女,女孩个个打扮的和公主一样,只是有的坐在男人怀里,有的被男人抱着亲吻,这种地方让月想到了妓院,所以她站在门口没有动。 ”干嘛哪?进来。“阔太太已经脱了她的外衣,里面是一件低胸的连衣裙,很性感妖娆。 ”这个……“月有些为难地看着那些男男女女。 ”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快和我来。“阔太太板着脸,很凶的样子。 月低着头随着阔太太走进去,不知道谁的手,掐了她屁股一把,她尖叫着跳开,看见身后一个矮小的男人哈哈大笑,他的手还举着,显然是他的恶作剧,月的眼圈红了,她想回去,可是大门已经锁上了,她根本没有退路,她颤声对阔太太说:”放我出去,我不干了。“ ”讲好的,不干?那就留点东西才能走。“阔太太也火了,走上来一个嘴巴扇在月的脸上,月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还好被人扶住,他想说谢谢,可是那双手并不君子,摸上了她的胸,她的脸一红,奋力挣扎,可是怎么也逃脱不了背后那双手,突然她不动了,指着面前惊讶地说:”白衣女孩……“ 随着她的惊叫,所有人都不动了,齐刷刷地看向她,她微微一笑,像是对着空气打招呼。 身后的手缩了回去,她站好,时而皱眉时而叹息,她说:”你说你也在这里做过保姆?他们逼你……“月突然闭上了嘴,回头看向众人,众人也在看着她,阔阔太太的脸上露出一股冷意。 ”这个人不能留。“阔太太淡淡地开口。 已经有人抓住了月的手,月没有挣扎,她的眼神还看着前方,好像她正在认真听人说话。 ”快!弄死她。“阔太太疯了一样大吼,几步走到了月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说她叫小慧,你雇的保姆,可你杀了她。“月盯着阔太太。 ”是我杀了她,又怎么样,谁让她不识好歹和你一样,要是乖乖听话,我何苦要她性命?“阔太太说得理所当然。 月听完笑了,她笑声响起的同时,门被大力撞开了,警察一拥而进。 阔太太想逃,月三五下踹开了抓住她的人,追了过去,几步就追上了阔太太,给她戴上了手铐。 阔太太被抓到警察局后,她想要见月,她问月真的看见那个白衣女孩了吗? 月点点头,指着她身后说:”她现在就站在你后面盯着你。“ 阔太太瞪大了眼睛,没来得及回头就吓晕了,醒来后,如实交代了一切。 月笑着走出审讯室,一边小声的自言自语:”你可以走了,去投胎吧!人间不是你该留的地方。“ 一阵冷风袭来,仿佛有个细小的声音说了句谢谢,然后风飘出了窗外,消失在碧空中。 怪谈之恶有恶报 东村的牛百可不是什么正经人,二十出头的年纪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凭着自己长得硕壮,经常欺负一些儒弱书生,身边一群狐朋狗友,干着偷鸡摸狗的勾当。牛百固然不是什么大恶人,村民对他的劣性也了如指掌,不搭理他便是。 话说这天,卖腊肉的老李远远就看到牛百朝这边走来,老李赶忙就让妻子收拾好家伙走人。可不是嘛,平日里这个牛百可不少欺负老李,要不就对他一个老人家百般刁难,要不就顺走他的东西。 这个牛百走到老李身旁,他一巴掌拍在老李头上,大声嚷着:“你这个老不死的,干嘛呢?远远看到我来就要走,这是个什么意思?瞧不起我牛某人吗?” 老李也是大呼不敢,可牛百不依不饶,一手掀开老李糊口的家伙,问:“这是什么?” 老李说是刚熏好的腊肉,那牛百伸手就抓起一大块肉,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吐出舌头就舔了一口。牛百看着老李问:“这肉我刚才不小心舔到了,你还要不要?” 老李直说不要了,牛百笑着说:“那就送我了哈。”然后提着那么大一块腊肉就走。 话说这牛百回到家中,欢喜地拿起刀,切下一小块腊肉扔进嘴里,可想而知,味道十分鲜美。牛百满意极了,把肉挂在窗口就回床上睡觉。 半夜里,牛百被饿醒了,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他只能起身来找吃的。他想起窗台上的那块肉,十分的有滋味,就伸手把它取下来,用刀切下一盘子,接着去取上次从卖酒的老王那里骗来的好酒,摆好一桌,打算吃个痛快。 牛百尝一口那酒,赶忙吐了出来,嘴里大骂:“好一个老王,竟然卖假酒,这分明和水一个味道。” 真是败兴!牛百心里十分不痛快,心想着明日如何去处理那个卖酒的老王,一边他夹起一块腊肉,放鼻子嗅了嗅,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一股脑塞进嘴里。牛百在嘴里嚼了半天,脸色愈发难看,又将肉一口吐在了地上。怎么回事?这肉睡觉前明明十分有滋味,怎么一下子变得难以入口,嚼起来十分恶心。牛百又尝了好几块,都是那么难以下咽。牛百索性不吃了,但是肚子饿得难受,苦于家中再无其他可吃的,便只能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牛百打算到集市上顺走点吃的填饱肚子。他来到一家卖炊饼的店,假正经地问老板:“卖炊饼的,你这饼好吃不?”那老板自然是对客人打保票,不好吃不要钱!牛百自然高兴,拿起饼说:“那我尝尝。”一口咬掉了一大半,嚼了半天却又吐出来,对店家吼道:“你这做的什么炊饼,这么难吃。”说完就把手里的饼扔到店家脸上。 店家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叫了店里帮手的小二,上来就要打牛百。那牛百自然不怕,要还手,却发现自己没力气,竟然打不过。说的也是,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饭,肚子还饿得难受呢。 今天真倒霉!牛百心里愤愤不平,也只能作罢。他到了卖面的档口,就跟老板要了一碗面,热乎乎的面条一上来,牛百就来劲了,大赞面条真香,手里的筷子一夹就夹起一大卷面条,刚塞进嘴里,却又吐了出来。牛百大怒,喊了店家过来。 “你这卖面的,怎么卖给我变质的东西。你自己尝尝,这是人吃的吗?” “这不可能啊。”店家喊冤,毫不介意地夹起面条,尝了一口,“客官,这面很新鲜,味道没什么不对的啊!” 牛百怀疑地盯着店家,再尝了一口,味道确实难吃,可看了看周遭的客人,吃得叫一个香,况且那面和汤都是同一个锅子里捞出来的,怎么到了自己嘴里就变味了?莫非是自己味觉出了什么问题? 一连好几天,牛百吃不下任何东西,只喝得下水,实在饿得难受,忍了忍咽下东西,可肚子一折腾,吃进去的全都吐了出来。这可不得了,牛百饿得都没力气,一下子瘦了好多,眼眶都凹进去了。村里人也觉得奇怪,怎么这几天没见到牛百出来作威作福了。 牛百怕得要死,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要饿死。跑去找了大夫,可大夫也无计可施,说牛百可能是中了邪。说来也巧,这郎中家旁边正好住了个算命先生,牛百求先生给自己算一卦。 这算命先生也是有模有样,嘴里念叨着,手里比划着,眼睛一睁,自信地捋了捋胡须。 “大师你倒是说话啊,我这是怎么了?”按照牛百以往的性格,早就该大发脾气了,可如今他饿得一丝力气也没有。 “你这是自己作的孽,造的果,我问你,你前阵子可是抢了他人祭祀用的礼品?” 这……牛百哑口无言,原来前阵子,西村的张大娘带了一篮子吃的去村外祭拜先人,刚好碰上牛百这个无赖,牛百也不知那篮子里东西的用处,嘻嘻哈哈就给夺了过去,任凭张大娘在身后追着骂。 “大师,你救救我,我还没娶媳妇呢,我不想被饿死。”牛百一边哭一边说,泪水汪汪惹得算命先生都嫌弃。 “好好好,我有一个办法,只要你答应以后不再干那些小偷小摸的事,我就帮你。” 牛百听完赶紧就给大师跪下,口口声声发誓自己绝不重蹈覆辙。 这天,牛百登门给那张大娘道歉,跪在门前就是三叩头,张大娘怎么受得起,连忙把牛百扶起来,和牛百买了祭品,去祭拜张大娘的先人,在坟上磕上三个响头,说也奇怪,回来之后牛百吃嘛嘛香,彻底好了,而且像变了个人,变得谦逊有礼,自己还做起了小买卖,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 谋杀自己 1.命案 高队下了警车,伸了个懒腰。先到的同事们已经拉上了警戒线,周围荒芜,没有路人的指指点点。 高队带着小刘和胖子一前一后,撩起警戒线跨进警戒区域。在巡视了一周后,高队的目光最终锁定在现场的中央。那里的地上,平平地放着三具尸体。 高队伸手,小刘用手肘撞了胖子一下,胖子一顿,赶紧从怀里摸出口罩递给高队。他捂住口鼻,探身过去,撩开白布。 三具尸体的脸被野兽咬得面目全非,脑浆流出后脑,半凝固在他们稀松的头发上。 小刘有些反胃,不管看多少次,还是不能习惯现场的气味和这些形状怪异又悲惨的尸体。 高队将白布放下,扭头看看他。 “要吐的话,去那头。” 接着,他轻轻提了下裤腿,蹲下身,用手里的口罩,抬起一只骨瘦如柴的手腕。 “手上没有指纹——” 高队轻轻地说了句,接着回身。小刘离得不近,脸色煞白。胖子皱着眉,捏着拳开口,那声音就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样,还带着某种暧昧的泡沫声。 看了一会儿,高队笑了笑,起身掸了掸灰。 “行了,收队回去。小刘,你去查查这几个人的身份,看和之前找到的那具尸体有没有关系,别给我闹出个什么连环杀人凶手就行。胖子,你记得盯紧鉴证科,催他们赶紧给我把报告出出来。” 一阵秋风刮过,高队打了个哆嗦,声到末尾,颤了颤。他搓搓手,抬起头,天上有黑色的鸟伶仃飞过,间或着发出孤寒的叫嚣。 “变天了啊。”高队自言自语道。 2.自导自演 当落座后,乐儿将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酒杯边缘,若有若无地顺着杯中那一点酒水晃动。 红色的冰葡萄酒,味道甜蜜又醇浓,不加注意就会贪多上瘾,然后醉过去,直至不省人事。 这样很好,这样最好。 他举起酒杯,轻轻摇晃了下,眼睛瞥了瞥乐儿,旋即移开,那颜色并没有改变。 镇定,他告诫自己,此刻任何的异常都有可能吓退乐儿对他的杀意。 房间里的钟表“嘀嗒”走着,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没有目击者,没有监控,没有可能出现的一切意外,需要的只是一点点小小的勇气,以及他安排的时间而已。 “今天怎么这么早?” “嗯,我们开会,提前下了班,我就过来了。” 说罢,乐儿又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接着在低头的瞬间,故作不经意地瞥了眼自己的手表。 她在对时间。 他在心里小声地告诉自己,并为乐儿的缜密而叹服。乐儿的声音沉稳,对答如流,想必过来之前,她已经反复练习过两人间可能进行的一切谈话。 他的目光游移着,停顿在乐儿的手提包上——不知道那里面藏着什么毒药。 他叹了口气,很快移开了视线,仰头大口喝了一杯冰葡萄酒,接着又给自己满上。 他必须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他必须烂醉,然而又保持最后一丝的清醒。 “刚才黄楼来过了。”他仿佛突然想起来似的,对乐儿说道。 乐儿明显地顿了顿,这个情况让她始料未及。 “你遇到他了吗?”他问。 乐儿的眉头皱起来,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才彻底放松了精神,往后稍微仰了仰,靠在沙发垫子上。 嗯,黄楼也一定没有看到乐儿。时间他算得很精确,刚才那样问,与其说是确认,倒不如说想给乐儿提个醒,免去她动手可能发生的一切弄巧成拙。 “那家伙,早就看我不顺眼了,你也知道,最近那笔生意一直谈不下来,他拉不到我这边的合约,业绩一定会受影响。” 乐儿迟疑地点点头,环顾一下周围:“你们刚才吵过架了?” 很好,乐儿是个聪明姑娘,她已经发现了丢在墙角的文件,虽然已经被随意整理过,还不免露出争执痕迹的客厅布置。 这为她节省了更多的时间,提供了更多的便利。 “是啊,那小子疯起来就像条狗,吵得整个楼道都能听见。” “他说什么了?” “嚷嚷着要杀掉我。” 他抬起眉,不出意外地看见乐儿僵直了身子。他冷冷地嗤笑了一下,往前倾身,从怀里摸出一包白色的东西丢在桌上,大着舌头开口。 “你看,我早就准备好了。” 乐儿探头,看着那个小小的,只有拇指大小的白包,疑惑起来:“这是什么?” “黄楼他们做的药。”他顿了顿,故作神秘地伸手将包打开,露出里面白色的片剂,“就这个,他们偶尔会拿去给老人吃的药。” “就是你说的那种药?” “嗯,对,黄楼告诉过我,这种药可以镇定神经,缓解老年痴呆。本来是件好事,可他们老板心黑,想早点投入生产,所以暗地里给孤老院的老年人吃这种药做实验。前两天出了事情,被他们压了下去。” “什么?”乐儿的手颤抖了下,酒杯晃荡,酒水洒出来一些,滴在桌上。她赶紧从包里摸出纸巾,擦拭着那块污渍。 他伸手,拦住了乐儿的动作:“没关系,这房间很久没打扫过了,我叫了钟点工阿姨,大概,”他抬头看了看钟,“一个小时以后她就会过来。” 一个小时,这个时间足够乐儿完成谋杀他的计划,并悄无声息地离开。 “给我说说黄楼的事情,你们两个就是因为这种药争吵?”乐儿转移了话题。 “不止。”他又喝了一杯酒,接着将最后一点酒倒进杯中。 “给老人试药这个主意,也是黄楼提出来的。三年前,在他的策划下开了这家敬老院,打着照顾独居老人的名号,其实背地里就是在给老人们尝试各种不同的药物。 ”刚开始他们还只是试验一些抗敏类的轻型药剂。一年前,他们研究所的资金链出现问题,风投不愿意继续注资,黄楼决定用老人们进行试验。“ ”你……一年前就知道了?“ 他点点头:”是的,我知道,也参与了。“ 乐儿抽气的声音被刻意地压制下去,他笑了笑,将嘴角的弧度隐藏在高举的酒杯边缘。 ”药物在最开始是有效的,虽不能治愈老年痴呆,但能抑制他们的幻觉和幻听。可到了后来,出了一件事。“ ”什么?“ ”有人死了。“ 乐儿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他抬起眼,盯着乐儿,用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耸耸肩: ”有两个重度患者,因用药量过度,死了。“ 3.下毒 乐儿觉得这个男人的每一句话都那么的不怀好意。她避开男人,目光长久地停顿在桌面那包白色的小药片上。 男人的话就像魔咒,持续回荡在她的耳边。 ”就这么几片,同时下去,没多久人就走了。这药啊,用得好能救人,用得不好,就是毒药,谁都拿捏不准。“ 如果不是了解面前这个人的恶劣本性,乐儿几乎要认为他是在引诱自己杀掉他了。 但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思考间,男人又浅浅地抿了一口葡萄酒。他的脸色潮红,已显出十足的醉态。 如果这个时候下手…… 思及至此,乐儿觉得整个人如同着火般烧了起来。想要杀死他,从认出他的那一刻起,无边的仇恨就侵入了她的每一寸肌肤。 想要杀死这个人,想要他用最痛苦的方式死去,想要他爱上自己,然后毫不留情地如同抛弃垃圾一般抛弃他。 因为那就是他杀死姐姐的方式,让姐姐爱上了他,然后再背叛了那份深沉的爱情。 他早就应该死了,在那场埋葬了姐姐的车祸里!所有人都以为那是意外,只有乐儿知道,那是一场预谋已久的谋杀。 乐儿深深地吸了口气,抬起头。 房间里只有钟表走动的声音。男人不会安置摄像头,他不会提防自己。相处了两年,乐儿对这点颇有自信。 而今天,今天是姐姐的忌日。她从潜心接近这个家伙至此,已经两年多了,这场谋杀也已经准备了两年多。 说起来还要感谢这个男人,要不是前两天,他无意间跟自己提起,说监控坏了,乐儿未必敢在这个时候堂而皇之地出现。 她刻意调快了办公室里的挂钟和同事的手机,提前一刻钟出了门,制造了安全的时间,然后到药房取走了她之前准备好的装有氰化物瓶子。 里面的东西只要一滴就能致命,她没想到的是,黄楼竟会先她一步出现,在现场留下许多的证据和话柄。她更没想到的是,面前这个男人,原来不止害死了姐姐一个人。 男人往后仰,无力地靠在沙发上。桌上的毒药近在咫尺,乐儿几乎移不开自己的双眼。 ”出事之后,黄楼来找我,求我帮忙。当时公司正在上市阶段,如果爆出这种丑闻,肯定会前功尽弃,无可奈何之下,我还是帮了他。“ ”你怎么帮的他?“ ”弃尸。“ ”你们……就不怕被人发现?“ ”不怕,黄楼好歹也是个难得的科学家,他知道一般鉴定会得出什么样的结果。瞬间心脏麻痹,如果不仔细检查很难发现残留的药物,所以他有八成以上把握,死者会被定性为突发性心脏病。“ ”只有八成?那剩下的两成呢?“ ”所以他做了点其他的伪装,让死者看起来被野生动物咬掉了脸。“ 男人吸了口气,抓抓后脑:”我原来以为这样的意外会让黄楼收手,没想到居然让他想出了另外的生财之道。等我再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们干什么了?“ ”他们把所有孤寡老人的资料记录在案,包括所有病史,然后提供给别的科研机构。“ ”人体试验?“乐儿艰难地开口。 男人沉默地点了点头,乐儿胃中一阵翻江倒海。 ”他们把这些老人当成细菌和病毒的培养皿,再使用自己研发的各种药物进行解毒。有的老人扛过去了,药物成功。有的抗不过去,就只能死了。“ ”他们就从来没被发现?“ 也许是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男人抬起眼,懒洋洋地看了看乐儿。 ”他们自然有自己的办法,那种能检查出来的,统统毁了容抛弃到野外,检查不出来的,直接宣布病亡。反正老人院没人理会,他们在外面发布了那么多有效的药物,舆论支持都来不及,谁会揪着一两个老人的死不放。“ 乐儿的喉咙像被人扼住了一般,他是一个没有心的人,而自己竟悲剧地爱上了这样的人。 一思及此,乐儿只觉得口鼻酸涩,仿佛只要再多一句话,就会止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而我呢,虽然没有参与实际的杀人,却也差不多算是知道一星半点的内幕。为了公司的利益,我没阻止过他们,相反还提供了许多便利。“ 男人却不以为意,继续着那种低沉的喃喃自语,手指抚摸着杯口边缘,神情冷漠:”所以你说,其实我算不算另一种凶手?“ 乐儿几乎要尖叫着点头称是了,她咽下惊呼的欲望,抬起头,再次看了看时钟,还有半个小时,保洁的人就要到了。 刚才听男人说,药物发挥作用得有个漫长的过程,并不是一蹴而就。所以只要算准了时间离开,等保洁的阿姨到了他再死,那么就可以彻底洗清自己的嫌疑。 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男人按着头,打了个嗝:”抱歉,好像有点喝大了,我去下洗手间。“ 他毫无防备地离开,空留下乐儿一个人在房间里。 4.动手 男人桌上的药物竟和乐儿的维生素片一模一样! 她倒出三颗,有一颗还掉在了地上,滚了一圈。乐儿几乎是俯冲般趴在了地上,抓住那颗还在滚动的药丸,将其捡起,和桌上的药物掉了个包。 男人还在持续呕吐,一时半会儿也许出不来。乐儿一边死死地盯着厕所的门,一边加快手里的动作,将小药片尽量磨碎,碎到入口即化的程度—— 接着,她将所有的残渣倒进了剩下的那半杯酒里,小心地不留下任何指纹。 就在最后一点粉末彻底溶解在杯子里之后,男人终于摇摇晃晃地从厕所里出来了。 他抱歉地看着乐儿,笑了笑,坐回椅子上,举起酒杯。 乐儿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脏如鼓重锤之音。 男人摇晃着杯中红色的液体,沉思了片刻,抬起头看着乐儿,咧出笑容:”乐儿,你爱我吗?“ 乐儿顿住了,男人的表情一派天真无邪。 ”爱。“那个字从咬着的牙缝中生硬地挤出,乐儿几乎晕厥过去。 男人的神色却在那句话后,一转而为悲伤。他忽然仰头,一口喝掉了杯中所有的酒。 乐儿眼睁睁地盯着他喝下去,胃中忽然灼烧,不知为何,一种奇怪的感觉陡然升起,那感觉就像,就像男人其实是有意要让她杀了自己。 但这是为什么呢?杀了他,到底能怎么样呢? 可就在乐儿想明白这个问题之前,男人已将杯子放下,擦了擦嘴角,露出倦意,指着大门,对她挥挥手:”可我不爱你啊,你走吧,我们别再见面了。“ 5.调查 高队带人到达这户人家的时间是晚上八点,报案的是个上门服务的清洁女工。报案时间为晚上七点二十,清洁女工目睹了男主人死亡的全程,此刻正瑟缩着躲在房间里,捂着脸嘤嘤哭泣。物管是个老头,弓着背,警员们正在询问他。 高队站在楼梯口,长久地凝视着门上102这个数字。小刘跟上他,有些疑惑地跟着看了看,高队忽然转头:”小刘,这个小区有多少户人家?“ ”头儿,这是个高档社区,好像没多少户,90来户?“ 话音刚落,小刘忽然一愣。 ”那门号怎么会是102?“高队裹了裹衣服,抽抽鼻子,”走,进去问问。“ 说着,他带着小刘大步跨进这间为人熟知,却又神秘无比的房子。 这间装潢简单却用材异常昂贵的屋子,属于本地制药龙头胡佑明的,死者正是他本人。 ”啧啧,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连晾衣架都是金丝楠的。“高队撇撇嘴,将手背在身后,一边绕着圈,一边仔细打量着房间,”胖子,我说你注意点,别弄乱什么证据。“ 胖子”哦“了声,往旁边略微躲了躲。高队抬起头,看着胖子身后的油画,忽然皱了眉,两步越过胖子,靠近那副画,仔细地看了看,喃喃自语:”又是102啊……“ 小刘跟着凑近,这才发现图中的女人正在桌上奋笔疾书,而她记下的数字恰巧和门牌号一样:102。 小刘正要附和着说什么,忽然从屋子里钻出来一条狗,冲小刘汪汪地叫了起来。 小刘怕狗,”嗖“一下躲在了胖子身后,胖子伸手想要拦住狗。高队挑眉,蹲下身,伸手想逗那狗,狗龇着牙,冲他狂吠个不停。 清洁女工听见了响动,探探头,赶紧出来,弯腰摸了摸狗的脑袋,那狗这才缓缓停了下来。 ”它见人就叫?“ ”嗯,先生养他就是为了看门的。“ ”它认识你?“ ”要它认识也花了不少时间呢。我帮胡先生打扫快有三年了,直到今年它才渐渐认了我。“ 高队摸了摸下巴,盯着女工:”大姐,请问你打扫的频率是?“ ”大概一个礼拜一次,胡先生就算不在,也会把钥匙留在门口的。“ 高队挑挑眉,忽然露出一抹笑意:”有意思。那今天您来之前,听见狗叫了吗?“ 女工一愣,下意识摇了摇头。高队转身瞥了眼还躲着的小刘,对他比了个手势。小刘盯着狗有些犹豫,那狗龇着牙恶狠狠地瞪着他。 ”什么出息。“高队嗤了声,旋即换了人,指指胖子。胖子犹豫片刻,跟到高队身侧,微微弯腰。 ”去附近问问,看今天有没有人听见这家狗叫的声音。“高队说罢,回头看着那依旧龇着牙的狗,伸手抓了抓它的耳朵。 ”大姐,那就请您再把案发经过,跟我说一次吧。“ 女工哆嗦了一下,埋下了头。半晌,她深呼吸一口气,抬起脸来:”胡先生死得很突然,我,我不明白。“ 当天下午,女工到达房间时,胡佑明正坐在客厅里。看得出他之前喝过酒,此刻正撑着额头,一脸昏昏欲睡的表情。 房间里有些凌乱,就算是她,也能看出之前似乎有其他人来过。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胡佑明,确定对方清醒之后,开了口:”胡先生,喝酒了?要不要回房去睡?“ 胡佑明忽然睁开眼看着她:”几点了?“ 女工抬头看了看时钟,自己到得很准时:”七点了,胡先生。“ 胡佑明”哦“了声,摆摆手,摇摇晃晃地起身。他穿着那件最爱的淡蓝色睡袍,身材瘦削而高挑。 ”我喝得有点多,想进去休息一下。之前把厕所弄脏了,麻烦您先从那里开始打扫。“ 说罢,胡佑明慢慢地往卧室走去。女工称,自那之后,自己一直呆在厕所清扫胡佑明吐出来的东西,她从没见过胡佑明将厕所弄得如此狼狈不堪,印象中胡佑明一直温文尔雅。后来她听见卧室里传来一阵异响,便放下手里的东西,冲进卧室,却看见胡佑明整个人正痉挛地倒在地上抽搐,嘴里吐出白沫。 她吓坏了,呆呆地愣了半晌,直到被自己的惊叫吓醒,这才冲出房间打了急救电话。 接着她回屋,用仅有的一点医学常识试图拯救胡佑明垂危的生命,可惜回天乏术。 胡佑明伸直四肢,有些僵硬地躺在地板上,无神的双眼盯着天花板。女工走过去,跪在他身边,他困难地转过头,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在救护车来之前,胡佑明逐渐停止了挣扎。 ”他说了什么?“ ”他说‘对不起’。“ 高队皱起了眉,想了想,转身盯着小刘:”你死前会说什么?“ 小刘摇摇头,小声嘀咕:”高队,您说话太不吉利了。“ 高队耸肩,摸了摸下巴:”要是我的话,临死前估计也就剩哼哼或者惨叫了吧。“他转向女工,”大姐,您知道胡佑明有什么仇人或者冤家吗?“ ”胡先生为人很低调,做人很有礼貌,我想不出来他有什么仇人,不过非要说的话,我知道他有个生意伙伴,叫黄楼的,有几次我上门打扫遇到过,还见他和胡先生吵过架。“ ”黄楼?“高队想了想,”难道是景恒制药的那个黄楼?“ 女工点了点头,似乎是想起了胡佑明临死的惨状,双眼中再次泛起泪光。 ”他们两人一直不和?“ ”也不是,原来我也看到过胡先生和他勾肩搭背,好像很亲近的样子。胡先生这个人一直彬彬有礼的,和谁都有距离,黄楼应该是他唯一的朋友。反正除了黄楼,我没在胡先生家见过其他客人。“ ”你遇到过几次?“ 女工顿了顿,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挺多,尤其是这一两年,我几乎每次来打扫的时候都会遇到他。“ 高队眉毛一挑,将双手环抱在胸前:”你每个礼拜到这里打扫的时间是不是一样的?“ 女工摇摇头:”不一定,一般是礼拜三,但如果要改时间,胡先生会提前通知我。“ ”也就是说,每次你来都会和他联系说明?“ ”对,这是公司的规矩。“ 高队直起腰,长长地呼了口气,挥挥手,叫人带她去休息。接着他转身,亦步亦趋地在房间里边走边看。 ”高队,这屋子有点乱啊。“ ”嗯,不管是不是自杀,他死前都有人来过,争执是少不了的。“ 小刘跟着高队溜达了一圈,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可疑的证物。鉴证科的同事过来小声说,现场采集到了许多指纹,主要集中在客厅里。 ”高队,要不要把那个黄楼带来问问?“ 高队瞥了小刘一眼,暗暗忖度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窗外半晌,往前两步,又往后两步,忽然停了下来,回过头说:”你说,为什么他要让清洁工先去打扫厕所呢?“ 小刘张张嘴,没能搭上话。高队背着手,在屋子里又巡视了一圈,停在窗边。他撩开窗帘往外仔细看去,接着眉心紧锁着转身,看着战战兢兢站在房间里的物管。 ”为什么门牌号是102?“ ”啊?哦哦,这是胡先生自己加的,他说102是他的幸运数字,所以非要把门牌号改成102这个数。“ 高队挑挑眉。 ”只是幸运数字?“ ”头儿,你也太大惊小怪了,“胖子笑着耸耸肩,挡在了高队和油画之间,”有的人就是信命,像他这种生意人,养小鬼、供神佛的那不多了去了,信个幸运数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高队歪歪头,看着胖子,接着笑着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接着,高队转身看着物管,继续发问道:”对了,你们这里的监控设备怎么样?“ ”监控前两天坏了,还在修。“ ”胡佑明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啊,胡先生一向很关心住宅区的安全,经常出入的时候都会询问我们。“物管搓着手,急得一头一脸的汗。 ”他出事之前,有什么异样吗?“ ”这个——“物管犹疑片刻,”因为我们是巡逻制,所以总会定时路过胡先生家。今天恰好是我值班,过来的时候听见里面好像在吵架。“ ”这么大的房子,隔音这么好,你都能听清?“ ”其实听得不是特别清楚,但是胡先生当时正好站在窗边,没拉窗帘。他吵得很凶,我就往里面多看了两眼。正好瞧见他和黄先生吵得可厉害了,差点就要动起手来。 “胡先生平时那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我真没见过他那么生气的样子。啊,对了,胡先生好像还吼着说,黄先生只要敢动他一根毫毛,就要把事情给揭露出去什么的。” “你是说今天那个黄先生来过?” “对啊,还是胡先生提前给我们打了招呼,说黄先生要来的。” 高队揉了揉脖子,转了话题:“听清胡佑明说要揭露什么了吗?” 物管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胡先生后来看到了我,转身拉上了窗帘。我想着他们是老朋友,也没多想,继续去干我的事情了。” “黄先生是不是叫黄楼?你又怎么认识他的?” “嗯,就是他,这个黄先生是胡先生的老朋友了。胡先生平时不爱带人来家里,只有这个黄先生一直过来。他来的次数多了,车牌号我们也记得了。 ”胡先生有一次送他到门口,还专门和我们打了招呼,说让我们记得黄先生的车子和长相,以后就不用查了。“ 高队的眉毛越皱越紧,他再次撩开窗帘往屋外看了看,对小刘点点头:”今天就先到这里,有些事情我不大明白,得回去想想清楚。“ 6.痛苦的回忆 乐儿偷偷地潜回医院,将氰化物物归原位,又将所有钟表调回了正常时间之后才裹紧了衣服,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她想不到自己竟如此好运,连药物都不必亲自准备,日后更没人能怀疑到她的身上。 在做完这一切后,她怀抱着巨大的恐惧回到了家里。在房间的灯打开的那一瞬,恐惧又变成了无法名状的悲哀。 心脏被撕裂的疼痛感叫人无法喘息,她干呕着倒在床上,却流不出半滴眼泪。 胡佑明被她杀死了。 她精心策划了两年的谋杀,终于在今天落下了帷幕。 她在这两年中,每时每刻都想杀死胡佑明,胡佑明在她的脑海里以各种方式死了不下数百次,然而真当这一天来临,她才发现,自己唯独算漏了一点,她爱上了胡佑明。 以至于这个人真的死去时,她根本无法承受那随即而来的悲痛。 爱上杀死姐姐的凶手,是多么悲哀的事情。 胡佑明比她大七岁,和姐姐同龄。乐儿和姐姐长得极像,性格却南辕北辙。 当时在姐姐他们大学里,胡佑明和姐姐郎才女貌,一个是学生会会长,一个是校花,没人能对他们的配对说个不字。 彼时,她正在读初中,一个炎炎夏日,在她还奋力地埋头苦读时,胡佑明应姐姐之邀,到她家作客。 那是她们位于乡下的祖屋,冬暖夏凉,夜晚必须拉上蚊帐,不然会有成群结队的蚊虫伴着萤火虫接踵而至,又浪漫又窘迫。 胡佑明和姐姐当时住在隔壁。 父母不在家里,乐儿躲在床上,听见隔壁的窃窃私语,还有姐姐刻意压低的轻笑,脸上的红怎么也退不下去。 她没有和胡佑明说过什么话,她的性格内敛而姐姐外放,她们不像姐妹,倒像朋友。姐姐叫迟欢,她是迟乐。 初识时,姐姐带着胡佑明到她跟前,跟她介绍说,这是我的男朋友,叫哥哥。她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叫了声哥哥,旋即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落下姐姐在身后低低地笑,还有胡佑明轻声地阻止。 哦,对了,胡佑明那个时候,还不叫胡佑明,他叫张承志。 她想努力,努力长大到姐姐的岁数,变成姐姐那样的美人,然后找到属于自己的张承志。 可还没等她长大,变故接踵而至。 7.往事 那年的夏末初秋,父母的车在盘山路上遭遇了车祸。一车二十三人,死了二十二个,只剩下司机一人,逃逸之后再未出现。 现场监控发现,司机属于疲劳驾驶。追悼会上,迟乐紧紧抓着迟欢的手,哭得不成人形。迟欢惨白着脸,没有任何动静。她美得就像一尊白玉的雕塑,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迟欢身边,是同样惨白着脸的张承志。迟乐偷偷看着张承志,希望这个哥哥能够将她们带出地狱。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才是真正让她无家可归的凶手。 葬礼之后,姐妹两人继承了一笔极大的遗产。因为迟乐还未成年,所以遗产由迟欢打理。 她跟着姐姐搬了家,卖了过去的房子,丢掉一切拥有父母气息的东西,企图开始新的生活。 迟欢开始早出晚归,浓妆艳抹,有时回家已经酩酊大醉。她的眼中再无快乐,满满的都是绝望。她迅速地消瘦,不成人形。 迟乐大约能猜出迟欢在外面做了什么,从她被撕破的衣服,还有嘴角的淤青都显示着姐姐的堕落。 而这个世界上似乎唯一能提起她兴趣的,只有逃逸司机的消息,以及张承志的陪伴。 迟乐曾寄希望于张承志,期待他能带给迟欢以救赎。 再然后,在她即将高中毕业的前夕,她从门缝中听到了姐姐和张承志的争吵。 他们摔破了一切可以摔的东西,姐姐跪在地上嘤嘤哭泣,张承志背对着门,身体佝偻着,地上散落着针头。 迟欢吸毒了,她没救了。 第二天,姐姐和张承志飙车,一死一伤。姐姐死了,张承志却还活着。他们已经领了结婚证,姐姐所有的遗产转到了张承志名下。 第七天,姐姐的葬礼,张承志拖着重伤的身体从医院里消失,带走的还有那笔巨大的财富。 警方的调查结果是车祸意外。然而迟乐知道,这是张承志蓄谋已久的,因为她永远不会忘记,在出事前一天晚上,自己从门缝中看到的张承志的脸。 那时,张承志的脸上写满了厌恶、算计,还有贪婪。他和姐姐争执,接着一耳光打在了姐姐脸上。姐姐捂着脸坐在地上嘤嘤地哭,接着忽然又扑上前,抱住他的腿。 乐儿猛地回身,不忍再看下去。 乐儿咬着床单狠狠地将回忆和啼哭声压进心里。 再次见到张承志是在她大学将要毕业,四处求职的艰难时期,她那时换了名字,也换了身份,潜伏在这个社会的角落里,只想做一个边缘的人物。 她在制药公司和张承志擦肩而过,虽然那人已经彻底改头换面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虽然他们之间只是一个错身,连衣角都不曾接触,可在陽光倾洒的瞬间,乐儿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惊立当场,无法动弹。 乐儿捂住耳朵,可还是挡不住自己那细密的哭泣声。她就这样持续无法停歇地哭泣着,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敲门声。 乐儿泪眼迷蒙地抬起头,赶紧擦了擦眼泪,强迫自己停止抽泣,起身背对着门口坐直了。 门开了,站在外面的是那个一直不怀好意的房东。曾经,她对胡佑明抱怨过这个总是窥视她的家伙,又因为自尊,不肯接受胡佑明的帮助,所以一直住在这间阁楼里。 矮小的房东探头探脑地进了屋子,左右巡视,接着将目光锁定在她身上。 ”安小姐,我听见您在哭,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我很好。“ 房东往前走了一步:”您要有什么困难记得告诉我啊,年轻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 ”劳您费心了。“ ”那您看这个月的房租——“ ”我后天领到工资了就给你送过去。“ 房东搓着手笑起来,那声音沙哑得叫人作呕:”其实安小姐,我也不是想催您,不过您看,这物价又涨了……“ ”林老师,对不起,我现在有点事,能一会儿聊吗?“ 乐儿忍无可忍地打断房东的话,转过头。房东一愣,唯唯诺诺地点点头,哈着腰退出了门。 乐儿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手脚冰凉。刚才,那一晃而逝的,令人战栗的颜色,是什么? 8.神秘的数字 指纹鉴定、目击者口供以及尸检报告是同一天放到高队桌上的。 结果显示,胡佑明死于突发性心脏麻痹,现场布满了黄楼的指纹,以及楼群周围没有人听见狗的叫嚷。 根据周围采集的口供来看,黄楼当日的确与胡佑明爆发了激烈的争吵,除了物管之外,还有一些住户也表示自己或多或少知悉了两人的争执。 ”头儿,这个黄楼好像和胡佑明是合作伙伴,我们拿着照片去认了一圈,附近的人都多多少少见过他。就算胡佑明家里出现了他的指纹,也说明不了什么吧?“小刘说。 高队摇摇头:”出现他的指纹是没什么好稀罕的,但如果只出现了他的指纹,那就奇怪了。“ 说着,高队将指纹报告取出,递给胖子:”看看,早上发过来的,胡佑明的客厅里只有黄楼一个人的指纹。“ 胖子皱着眉,按照指纹报告上写的念了起来:”客厅采样报告,于酒杯上发现胡佑明指纹五个,除此外,房间中共发现黄楼指纹四十二处。“ ”连胡佑明自己的指纹都没有?“ 高队沉吟片刻,大步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办公室位于二楼,院里扫地的大叔弯着腰,沉默着,一下一下打扫着,丝毫没有将刚才的动静放在心上,高队指着楼下,转身对两人开口。 ”从表面证据看,黄楼最有嫌疑。但我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能是因为这些证据太明显了,所以才更显得突兀。“ 他打了个寒战,将窗户关上:”你们看,我现在的位置,和胡佑明的客厅位置一样,都是二楼。楼下是个院落,平时没什么人经过。我刚才故意发出这么大的声音,扫地的大爷连头都不抬一下,如果要引人注意,我甚至得砸点什么东西才行。 “可想而知,当时胡佑明和黄楼的争执到底有多么激烈。但我好奇的是,第一,到底胡佑明所谓的要揭露黄楼什么罪行,而且那么恰好,这种见不得人的话会让恰好路过的保安听见;第二,如果像周围人说的,胡佑明是那么注重保护隐私,注意安全,又和蔼可亲的人,为什么偏偏是那天,他会愿意叫人听见他和黄楼的争吵,之前又为什么让几乎整个住宅区的人都认识了黄楼?他心里到底在捉摸什么?” 胖子“啊”了声,上前一步:“头儿,你意思是,胡佑明的死,搞不好另有玄机?” 高队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的死没什么可疑的地方,说来说去,也就是药物致死。奇怪的是他死亡的时机,这才是最无法解释的地方。 ”为什么房间里没有指纹,为什么他会时刻了解监控的位置,为什么他要故意叫人看见他和黄楼的争吵? “还有,黄楼如果已经注意到周围有人看到了自己,为什么还要对胡佑明下毒?要知道,如果争吵过于激烈,冲动之下,人是不会考虑下毒杀人的,一般而言直接就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吧?”高队眯了眯眼,“这么一层层分析下来,我怎么觉得这个胡佑明更像是自杀呢?而且,102到底是什么意思?” 9.陷阱 从听到胡佑明死讯的那刻起,黄楼就知道自己完了。胡佑明不会放过他,这件事在他去胡佑明家里求情时就有了定论。 而在胡佑明家里的争吵,更像一场有意安排的闹剧,起初他只是求饶,然而胡佑明却忽然起身到了窗边,沉思片刻后,用一种近乎恶毒的语气,从祖宗十八代开始咒骂起他。 当时黄楼呆住了,过了许久,直到胡佑明威胁他,要将老人院的秘密公之于众,要和他同归于尽那刻,他才真正忍无可忍,跳起身一拳揍在胡佑明脸上。 明明他才是被逼上绝路的那一个。而时至今日,到胡佑明的死信传来,黄楼也没能想明白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胡佑明又为什么要步步紧逼,致自己于死地。 孤老院建立的初衷就是一心向善,算是给过往的自己赎罪,谁也没想到后来会发生这么多龌龊的事情。可当资金链断裂,研究陷入瓶颈,公众的疑惑纷纷而至时,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来解决摆在面前的一切困境。 直到那个姓李的老头抓着他的手威胁他的那一天。 李老头是最早一批住进孤老院的老人。他没有伴侣,没有儿女,连条狗都没养过,年轻时和人逞凶斗狠,砍掉了三根指头,在脸上留了一条长疤,常年靠低保和给人看大门过日子。 当连续三天在自家门口捡到黄楼做的公益广告后,他觉得这是天意,毫不犹豫地报了名。 开始时,孤老院的老人不多,黄楼也算上心,很快将每一个老人的名字都记了下来。 李老头是他最不喜欢的那种老年人:倚老卖老,撒泼耍赖,斤斤计较,从一个人的老年就可以看出他年轻时是个什么性格。 黄楼对李老头一直漠不关心,没有任何的在意。 彼时,黄楼正在研究一个项目,如果成功,将是人类科学史上的重大突破,将解决老年痴呆患者的精神稳定与记忆确保双重需求。 项目研究需要大量经费,政府拨款远远不够,而融资风投也对他们的项目心怀疑虑。 就在黄楼抓心挠肺,每天为了研究经费四处奔走时,胡佑明闯进了他的生活。 他不知道胡佑明的来历,此人仿佛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 没有过去,也不谈现在。孤身一人孑然在城市中生存。他亲自来了黄楼的公司,开口就是两百万的融资。 黄楼也是急得没了人形,和胡佑明谈了几日,发现这个土豪似乎对药理颇为在行,草率之中,便与他签下了协议。 协议中对利益的划分尚算合理,只是胡佑明加了一条,他自己也要参与研究,并且要求进入的是核心研究部门。 起初,黄楼并没有觉得不妥,相反,他更乐意自己的团队来个药理方面的天才。也是到了后来,他才渐渐觉察出胡佑明包藏的祸心。 在胡佑明的帮助下,药物逐渐成型。只要实验成功,就能投入批量生产。 小白鼠找好,人员配备齐全,就在要进行实验之前的那个夜晚,胡佑明忽然打电话给黄楼,说要和他在酒吧小坐一会儿。 黄楼依约到时,胡佑明已经喝了几杯了,见黄楼来了,便一把搂过他的肩膀,半强迫地把他摁在自己身边坐下,给他倒了一杯酒。 那期间,胡佑明虽有醉意,却一直紧紧地盯着黄楼的眼睛:“哥们儿,你说在小白鼠身上做实验,就算成功了,真的拿到人身上,成功的概率是多少?” “百分之八十以上吧?” “那就是还有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会失败。” 黄楼扭头,看着胡佑明。他觉得胡佑明在有意无意地暗示什么,他觉得这种暗示就像有毒的蛇,勾引出了他自己心底里一直隐藏着的某种期待。 “你说,如果是在人身上试试……”黄楼犹豫着开口,又闭上嘴。胡佑明忽然笑了笑,他的表情轻松了一些,他又倒了一杯酒,同时也给黄楼满上。 “志愿者?”黄楼试探道。 “何必那么麻烦?”胡佑明举杯,和黄楼碰了碰,“如果在一个人身上成功了,可比在一百只老鼠身上成功还要有用得多。” “你……有人?” 胡佑明忽闪着眼睛,那张略微僵硬的扑克脸,倏地露出了不一样的神色。 是的,他有。他早就准备好了,只等着黄楼问出这致命的一句。 当晚,胡佑明趁着酒意开车将黄楼带到自己家里。 下车时,胡佑明对黄楼说了句话,许是风太大了,黄楼没有在意。直到后来黄楼回忆时,才突然察觉当时那句话里的杀意。 胡佑明说:“黄楼,要是刚才我们俩出了事,你猜谁会活着?” 黄楼直到坐进警方审讯室的这一刻才想明白,他们俩谁都不会活着。胡佑明早就不想活了,他要做的不过是拉着自己一起死而已。 黄楼的冷汗不停地下来,他坐在询问室里,警方带他走的时候,他显得异常配合,现场的证据肯定对他十分不利。 胡佑明掌握了所有他用孤老院老人做实验的证据,那天叫他上门,也不过是为了故意激怒他,好叫他留下证据。 而他就这样一次次地,被胡佑明玩弄于鼓掌之间。 然而他不明白的是,到底胡佑明为什么要这样陷他于不义,他分明没有下毒,胡佑明怎么就死了呢?难道之后还有人去过?难道有人早就知晓了他和胡佑明的矛盾,所以伺机嫁祸给了他? 黄楼抬起头,双眼空洞地看着前面的双层玻璃。 他知道,在玻璃的那头,有不止一个警察,正从一切角度,细腻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正如那天他和胡佑明回去,在胡佑明的地下室里,隔着玻璃,观察病床上那个已经丧失人类基本尊严的男人一样。 10.地窖 高队站在双向玻璃后面,认真地盯着黄楼打量。胖子在左小刘在右。高队看了一会儿,一脸严肃地回头,看着两个人。 “我这两天回去思考了下,越来越觉得这案子里面还有别的东西。要是办好了,弄不好还能钓出别的大鱼。小刘,你跟着我进去问问黄楼。胖子,你再去一趟胡佑明家,找找看还有什么遗漏的东西。” 胖子点头,正了正帽子,转身朝屋外走去。高队良久地注视着玻璃那头的黄楼,过了一会儿,他回头,看着小刘。 “小刘,胖子进队之前,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小刘摇头。 高队哦了声,心不在焉地回过头。过了会儿,他露出个微妙的笑容:“奇怪了,为什么不叫呢?” “您说什么?” 高队摇摇头,不理会他的问题。 “小刘,我还是对102这个数字很在意,你用102当关键词,去查查和它相关的一切可能的事件。”说罢,高队推门进了审讯室。 黄楼猛地抬起头看着他,整张脸上毫无血色,显得死气沉沉。 “我知道,胡佑明死了,你们第一个肯定怀疑我。毕竟他死之前,应该就只有我去过。”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怀疑你?”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黄楼叹了口气,“那天我和他争吵了两句,还被人看见了。现在整间屋子都留下了我的指纹,我才走他就死了,你们不怀疑我,还能怀疑谁?” “所以——你杀了他吗?” “我说没有,你相信吗?”黄楼盯着高队。 高队看了他一会儿,笑着移开视线:“相不相信不好说,毕竟现在还没个定论。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为什么胡佑明要针对你。 ”我们调查过,你和胡佑明是商业合作伙伴,但现在你的研究陷入停滞,也让胡佑明的生意受到了波及。你们在利益链上出现了矛盾,他想撤回资金,如此一来你的研究将整个泡汤。名声、地位还有金钱都会化为乌有,你要杀他,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黄楼点点头,他的食指和中指被烟熏黄了一小块,看得出最近他的焦虑与日俱增。 ”我们的法医从胡佑明身体里提取出了致命的药物,正巧是你研究的治疗老年痴呆的药物成分。一切证据都指向你,现在情况对你很不利。“ ”所以我已经被判定为凶手了?“黄楼绞着手指,指节根根泛白,被他捏得没了血色。 ”不,我现在只想问问你,你和胡佑明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让他无论如何都要置你于死地?“ 黄楼这才惊醒一般,猛地瞪大眼睛看着高队。 高队敛下笑容,倾身向前:”你要明白,现在只有坦白才是你唯一的出路。毕竟犯任何罪——都比杀人罪来得轻松吧?“ 黄楼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接着又紧紧抿成了一条线。他沉思片刻,一把抓过桌上的水杯,仰头将水灌进肚子,接着抬起脸,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高队。 ”你们去胡佑明家里时,难道就没有发现一个秘密的地窖?他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答案都在那个地窖里面。“ 高队扬眉。小刘闻言,立刻摸出手机,想给胖子打电话确认。然而就在此刻,高队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盯着黄楼笑起来:”没有,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地窖。“ 小刘愣了愣,黄楼的脸色瞬间煞白:”不,不可能啊!怎么会……“ 11.人体试验 黄楼完全没想到胡佑明家里竟会安装了这么一个隐蔽的地窖。更没有想到的是,地窖里还躺着一个男人。 胡佑明带着他走到玻璃窗前,指着里面的人开口:”他是我从大街上捡回来的,没有亲朋好友,已经是老年痴呆的重度患者。治好了,功德一件;治不好,也不会有人察觉,就当你做好事,送他上路了。“ 黄楼怔怔地,几乎将脸贴上玻璃,死死地盯着玻璃里面的男人,问:”他多大?“ ”从牙齿判断,不会超过五十。“ ”这么年轻?“黄楼倒抽一口凉气。 胡佑明耸耸肩:”这种病已经越来越‘低龄化’了。“ ”你不害怕?“ ”这有什么好害怕的。我们的药物其实没什么问题,如果能确保安全,以后就是做天大的好事。“ 胡佑明凑近黄楼,他的声音低沉呆板,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而且黄楼,你自己心里清楚,为了这项实验,你投入了多少,而我又投入了多少。“ 黄楼惊惶地回头,胡佑明又站在了一米之外的距离,仿佛刚才那句话并不是出自他的喉咙。 黄楼咽了口口水,过了片刻,轻轻开口:”你确定没人会知道?“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黄楼咬了咬牙,犹豫半晌后,轻轻点了点头。 要是当初没有答应胡佑明的提议,该有多好。 他抓住头发,又喝了一杯水。高队的笔尖一直在桌子上轻轻地点着,他双目炯炯地看着黄楼:”后来呢?“ ”后来实验成功了,病人的情况好转,逐渐有了起色。“ ”这不是好事嘛,为什么你们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因为——就在实验成功不久,病人死了。“ 高队手里的笔停了下来,他的眉头跳了跳,似乎终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不知道为什么病人会死,“黄楼摇摇头,”按照我们的剂量和配方,根本没有死亡的可能性。“ 黄楼觉得自己再次坠入了那段可怕的经历,随着他的回忆越多,那段经历被挖出来的就越详细。 每一句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都犹如一把尖刀,重新刺向了他的身体。 19.落幕 乐儿是一个礼拜后从医院出来的。出院那天,天气晴好,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 她手里攥着胡佑明写给她的信,信是胖警察从她的木质地板里撬出来的。警方已经给胡佑明的死亡定了性,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自杀。 胖警察,这个害死她父母的凶手,七年后,竟以一种奇怪的方式,陰差陽错地在另一起案件中被逮捕归案。她下的毒,她杀的人,她的密谋,到头来在警方的档案里居然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乐儿茫然地站在街头十字路口。在等待红绿灯的间隙,她重新摸出信纸,阅读起自己已经烂熟于心的字句。 乐儿: 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你不必悲伤,因为我与你之间不过是一对萍水相逢、互相慰藉的陌生人而已。 我的死并没有什么值得难过的地方。如果唯一要说,只能叹一句时不予我。你也大可不必为痛恨过我而感到丝毫内疚,因为这两年来,我只是利用了你的青春美貌,为自己苟延残喘的生命增添一丝乐趣罢了。 我死之后,这笔钱属于你,你带着它们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过你想过的生活。只是不必记得我,也不必再回顾我与你的过往。 去吧,我的姑娘,你拥有一双湛蓝色的眼睛,不要再让它们被我这样的罪人污染。我并不爱你,从不爱你,再见了。 胡佑明 信的末尾,是一个银行保险柜账号,102号,密码是她的生日和姓名拼写。乐儿尝试了几次,在“安乐”这个名字无法应答之后,哆嗦着双手,输入了“迟乐”二字。 保险柜开了,里面是张承志曾经带走的属于姐姐的全部财产,他将那些钱兑换成了等值的黄金。 那一刻起乐儿就明白了,连司机都能从模糊的碎片中认出她,更何况曾与她相处甚久的胡佑明。 他知道她是谁,知道,所以不认她。知道,所以由着她杀了自己。 胡佑明拿自己的命换了她的仇恨。他拿走姐姐的财产,精心策划了七年。他刻意在厕所的呕吐,暗示她黄楼的到来,还精心准备了和她常用维生素片相同大小的药丸,这一切,都是胡佑明故意为之,用来洗清她嫌疑的手段。 她拼了命地想要谋杀的那人,却拼了命地保护她。 他不爱她,他在信的末尾这样写着。 乐儿仰起头,任凭眼泪如细碎的流沙般顺着脸颊滑下。其实她明白的,一直都明白,张承志没有害死她姐姐。她从张承志看着姐姐的眼神里读出了自己的影子。那种无能为力的心疼与爱怜,是无法被掩藏的。 如今,当一切尘埃落定时,乐儿终于可以承认自己的爱意,也终于明白了胡佑明的初心。然而那又如何呢? 此刻,乐儿全身都被一种无法名状的痛苦包裹着。胡佑明也能看得见人眼中的色彩,他的这份能力似乎通过杀戮传染给了自己。那么张承志呢,在他面对这个世界时,他的双眸,到底是什么颜色,他看着自己的时候,自己的眼睛,又到底是血红色多,还是蓝色多一些呢? 都市怪谈之凶车 林深新买了一辆二手丰田凯美瑞车,虽然是二手货,但是已经花尽了他所有储蓄。林深站在车子旁看着黑色的金属漆在陽光下闪闪发亮,就像看着心爱的女人,既欢喜又疼爱。 “林深行呀!买车啦?”邻居张哥乐呵呵地走过来,抱着肩膀看着他的车,说:“这车不错呀!几乎全新的。” 林深点点头说:“是呀!我也是撞了大运了,车主着急用钱,所以我是非常便宜就把它拿下了。”林深说着嘴角咧开了个弧度,那模样就像嫖娼后妓女没和他要钱一眼,兴奋欣喜。 “你小子有福气。”张哥羡慕地说道。 “有事你吱声,咱们也有车了。”林深豪气地拍了拍车。 张哥笑着说:“那感情好,到时候哥有事可不客气了。” “瞧你!远亲不如近邻,和我你客气啥。”林深得意地回答。 俩人正说的火热,突然听见张大妈的声音在后面焦急地喊:“立冬快去找车,你媳妇要生了。” “嗯!”张立冬顿时慌了手脚,慌忙向外跑去。 “张哥!坐我的车,你去扶嫂子。”林深自然不能看着不帮忙,虽然他并不想帮这个忙。 “谢谢你了兄弟。”张立冬感激地看了林深一眼,向自己家里跑去,不一会抱着大肚子的张嫂出来,只见张嫂满头大汗,呻吟一声比一声惨厉,林深也被吓坏了,手忙脚乱地帮着张立冬把她放进车后座,然后他一头钻进车了。 车平稳快速地使了出去,刚出胡同口,林深正想踩油门,谁知张嫂突然大叫一声,他一脚踩在了刹车上,车一顿,停了下了。林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一个孩子尖锐的哭声,他心想坏了一定是撞上孩子了。他跳下车,瞧了一眼,要不是刹车及时,车前的小孩早就没命了,如今他只是被吓了一下,坐在地上大哭。 林深走过去抱起了他,小孩的父母也闻声跑了出来,见孩子没事,车上又有孕妇,他们没难为林深,让他把车开走了。 这一小插曲过去,林深开车更加谨慎了,眼睛死死盯着路面,就怕有一点点闪失。 车一拐弯上了道,路上的车渐渐多了起来,林深随着车流开的不算慢,很快把张嫂送进了附近的医院,从医院出来,林深的心还在剧烈的跳动,手不由得轻轻颤抖,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 “这谁的车呀?”林深的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林深扭脸一看,一个老头正神情古怪的看着他的车。 “我的……”林深不高兴有人这么看着他的车,语气并不友善。 “哦!这车看着面熟。”老头说完伸出他那双枯枝一般的手,摸了摸车身。 “干嘛呀?摸摸搜搜的。”林深说完打开了车门。 “等等!小伙子,这个车……” 林深瞧着老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不耐烦地说:“我的车咋了?” “这车是……是凶车。”老头看见他坐进车里,急了喊了一嗓子。 “啥?”林深的心咯噔一下,头伸出驾驶室瞪着老头骂:“你tm有病吧?” “你不信?唉!那就算我没说。”老头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蹒跚着走开了。 林深没多想,以为遇见了神经病,他开车很快回到了家,到家后,他把车里里外外擦了个遍,累出了一身的汗,他正准备去洗澡的时候,邻居张哥来电话了,告诉他个好消息,说他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要好好谢谢他! 林深一听也挺高兴,隐约听见张哥的母亲要回家取东西,他自告奋勇地说:“我去接大娘,让她等等我。” 张哥推让了一下,抵不过他的热情,道了谢之后说等着他来接。 林深挂了电话,跳上了车,这时候天已经快黑了,陰暗的胡同像一只冬眠的怪物沉睡着。他启动了车子,凯美瑞立刻射出两道雪白的光柱,僵硬地投映在胡同的深处。他一脚油门踩下,车子跌跌撞撞开了出去,突然林深觉得那里不对劲,后座好像坐着个人,他没敢回头,压低了倒车镜,见后座上坐着一个长发女人。这个女人低着头,脸趴腿上,一头长发低垂着,似乎是睡着了。 “啊!”林深一脚刹车站住,扭头去看,后座没人,那么刚才是他的幻觉?他又抬头看了看倒车镜,女人趴在腿上的头微微的动了一下,正慢慢地抬起来。 此刻的林深再也顾不得许多了,他猛地推开了车门。虽然他感觉自己的浑身都在发抖,两条腿也有些不听使唤,但他仍然拼命的让自己跑起来。 此时的胡同内漆黑如墨,他根本辨不清方向,他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只是看见门的时候,他用手拼命的晃动了几下那扇已经被上了锁的门,而后便顺着门缝向里面大声呼喊。 在声嘶力竭的喊了一阵之后,林深筋疲力尽的瘫坐在了地上。此刻的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再重新走回车里了。 当他正瞪着惊恐的眼睛大口大口喘气的时候,他听见了一声沉闷的关车门的声音。紧接着,他听到一种尖利清脆而富有节奏的敲击声,那声音来自女人的高跟鞋。 脚步声在他不远处停下,整个胡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阒寂。除了他的呼吸声,林深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当他正惊魂未定跑回车上时,他的耳边又传来了令他惊惧的高跟鞋敲击水泥地的声音。 林深紧紧的靠在车座上,双臂紧紧的抱在胸前,神经脆弱的濒临崩溃。可脚步声依然再次响起,林深尖叫一声跳起来,冲上车,一脚踩在油门上。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他被吓了一跳,脚反射条件下踩了刹车。车站住了,林深听见车外一个老太太骂骂咧咧地说:“谁家小王八羔子,差点撞死我。” 林深的汗顺着脸流了下来,心里想着要不是早上张嫂一声尖叫,他可能撞死一个孩子,如今要不是张哥的电话,他差点撞死个老太太,经过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他再也不敢开着车了,下了车,他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到医院他没先去张嫂的病房,而是满医院里找下午遇见的老头,他和好几个人形容老头的相貌特征,可是很多人都不知道,只有看门的老头听了他的描述说:“你说的是以前看大门的老头吧?他挺倒霉的,晚上开门时被一辆黑色丰田凯美瑞给撞死了。 听说撞人的是个女人,撞完人她跑了,没跑出多远,车就撞上了柱子,她当时就死了。” 林深听完彻底傻掉了,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他的车是凶车了,要不是遇见张哥一家有福的人,他早就惹祸了。 不久林深把车送去报废了,虽然损失了不少钱,可是他认为值得,这种车要是卖出去还指不定害死多少人。 九点魔咒 楔子 道路陡然崎岖,在下一个转弯口,车轮猛地一滑。陈师傅好不容易抓稳了方向盘,一车的人东倒西歪,车厢里顿时乱成一团。 阿明重新站起身,又将刀子架在了陈师傅的脖子上,朝众人吼了一句:“都给老子闭嘴!再嚷嚷,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信不信!” 话音刚落,天上一个滚雷落下来。陈师傅哆嗦了下,阿明回过脸,眯着眼睛盯着前方。 “快点,还有多远?” “不远不远,马上就到了。” 陈师傅说着,又是一阵猛咳。阿明心里一阵烦闷,正准备开口叫骂两声时,忽然又停了下来,在闪电打下的刹那,阿明变了脸色。他立马换上一副凶恶的神态,问:“你这是往哪儿开?” 陈师傅沉默着,脚下猛踩油门。就在这一刹那,天上又一道惨白的亮光闪过,映在陈师傅脸上,显出一副死板并且恐怖的表情。 “陰曹地府!” 陈师傅认真地盯着阿明,从牙缝中,一字一句蹦出了这句话。 1.四个小时前 阿明简单收拾了些东西,只身一人逃了。他跟蛇头联系好了,趁夜出海,第二天就到越南了。 他刚上出租车,司机不停地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目光犹疑。阿明整了整额前的碎发,避开他的眼睛。 广播里传出一个女声,一遍又一遍念着对他的通缉令: “男,二十五岁左右,身高约一米七,身材瘦削,请市民们留意。” 司机又瞥了他一眼,阿明抓紧了手里的刀子,手心有些冒汗。 突然,前方远远地有警示灯在闪。阿明探头看时,司机说:“前面在查什么?这么大阵仗。” 阿明的心一沉。一个警察已经发现了他们,一边挥着警示灯,一边朝他们走来。 片刻,阿明从怀里摸出钱撒在司机身上,猛地拉开车门。 “不用找了。”说罢,他不管不顾地跳下车,大步低头跑了出去。 阿明不敢回市区,只能在荒郊转悠。四周荒无人烟,只有一条笔直的大道。天气闷热,空气湿润,仿佛随时都会落下雨来。 沿着大道走了快一个小时,不远处传来发动机的声音。阿明回头一看,一辆小型客车开了过来。 阿明赶紧冲到路中央,对着那车挥起手来。 电视里是铺天盖地的通缉令,警方从各个视角公布了阿明的相貌。事情本来只是一起简单的入室盗窃。阿明、黑毛和鸡仔盯了那家人三天,等他们出门了,这才备好工具上了门。 三人翻箱倒柜,把金银首饰、现金、手机搜刮之后,临出门时,鸡仔忽然起了贪念,说什么也要把主卧墙上那幅画给带走。 就在三人小心翼翼地将油画从装裱框里取出来时,门口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房间里乱成一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遭了贼。当下,女主人不管不顾地大声呼救起来。还没等阿明反应过来,黑毛忙蹿上前,反手一拽将女人拽进了房间。 跟着进来的,还有个小毛孩儿,愣愣地牵着他妈妈的手。小孩怔了几秒,仰头号啕大哭。三人立马将母子俩的嘴捂住,捆了起来。 黑暗中,三个人面面相觑。女人和孩子已经看到了他们的相貌,要是他们报警该怎么办? 过了会儿,黑毛忽然狠狠地说:“一不做,二不休……” 阿明一个激灵,问:“就为了这么点东西,杀……人?” “不然怎么办?这娘俩儿已经看到咱哥仨的长相了,要真报了警,咱们不得躲一世?”黑毛说,“我可不想坐苦牢。” 说话间,黑毛已将刀掏了出来。他忽然将刀塞进阿明手里。阿明像触电似的缩了一下,但在接触到黑毛目光的那一瞬,他又停住了。 “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都跑不了,”黑毛看着阿明,“你先来,一人一刀,人人都有份。” 阿明哆哆嗦嗦地对着女人伸出了手。就在阿明犹豫时,忽然一股外力传来,不由分说地推着他的手,将刀子送进了女人的身体。 阿明错愕地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没用的东西。”黑毛哼了声,就着那刀拔出来再刺进去。接着,鸡仔也补了一刀,女人倒了下去。 紧接着,黑毛将小孩如法炮制。黑毛做完这一切后,到了阿明身边,狠狠踹了他一脚。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门外再次传来了声响,男主人也回来了。 黑毛回头对两人使了个眼色,三人分开躲在了门后。男主人进屋后,叫了声女人的名字,一边脱下大衣一边往里屋走去。黑毛突然从他背后跳出,一刀插在他的后腰上。 男主人艰难地想要回头,鸡仔也扑上前去狠狠箍住男人的双臂。黑毛就势补了两刀,男人的身体一软,摔在了地上,手表碎了一地,指针停在了九点的位置。 空中一个闷雷,阿明回过神来。他环顾四周,小巴车上没几个人。司机姓陈,三十来岁的年纪。后座还坐了两家人,一家姓黄,有一对年轻男女和一个老太婆;另一家姓安,是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 从刚才的闲聊中,阿明知道他们中了奖,要出去旅游,地点刚好是阿明和蛇头约好的港口。 阿明向司机道了声谢,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休息。 过了不久,黄老太开了口:“我说小陈啊,这还有多远?” 陈师傅咳了半晌后,终于稳住呼吸开了口:“大概还要四个小时。” “这么慢,”姓安的女人看了看表,“那不是要到晚上九点?” “唉,要不说点什么吧,不说话显得多闷啊。”另一个安姓的男子接了腔,“认识认识吧,我叫安平,是报社的记者。这两位是我的妹妹,安然和安和。” “黄守义。她是我媳妇儿,叫肖玲玲,这是我妈。我们一家都是医生。” 说罢,所有人扭头看着阿明,阿明愣了愣,一时竟不知道介绍自己是小偷还是杀人犯比较好。 扭捏片刻,他沉着嗓子开口道:“阿明,我是铺路工人。” 2.三个小时前 安平不愧是干记者出身的,能说会道,很快活跃起了车上的气氛。 安平唾沫四溅地说着前段时间的城南凶案。黄守义家就相对安静一些,除了他母亲不甘示弱地提起自己儿子前段时间还救了个大人物外,再没什么新鲜的故事。 阿明对他们说的东西没多大兴趣,合着眼靠在椅子上养神,直到听见安平说,那两人搞不好以前都犯过事儿,这才睁开眼来。 “你怎么知道他俩犯过事儿?”发问的是肖玲玲。 安平说:“那两个人干什么的,我一眼就能看出门道。房子里什么都没有,行李都是整整齐齐放着的,这明摆着是要随时跑路嘛。不过我发现,那里起码还有一个人,说不准就是凶手。” 安平顺便从安然手里接过水喝了口。阿明的目光顺势到了安然身上,发现那女孩正偷眼看着他。 阿明的心一沉,避开了他们的视线,埋下了头。 死的那两个人,是黑毛和鸡仔,而消失的第三个人正是阿明自己。 3.一个小时前 黄老太突然探头看了下,有些疑惑地问陈师傅为什么不走大道。 陈师傅说了句要下雨,大道估计得堵,算是堵了众人的嘴。 饶是安平牙尖嘴利,说了一路也累了,车厢里暂时安静下来。 阿明在平缓的行车中,迷迷糊糊听见陈师傅的声音。 他说:“既然大家这么开心,要不我也说个前两天听到的故事。” k城只有两所高校,稍有风吹草动,媒体的眼睛都会盯在上面。前段时间,警方扫黄打非,从色情场所搜出来好几个高校的女生。 媒体抓住了大新闻,立刻做起了文章,将几个女生的生平挖了个干净,全登在了报纸上。 有几个女孩儿顶不住压力,互相约好了,开煤气的开煤气,上吊的上吊,还有两个跳了楼。 安平顿了顿,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妹妹,没有出声。 再接下来的事情,阿明就没听见了。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阿明忽然被一阵声响吵醒。 “男,二十五岁左右,身高一米七,身材瘦削。此人极度危险,请广大市民朋友们留意。” 阿明猛地睁开眼。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手脚都被捆了起来。 “你们干吗?” 那两家人已经围住了他。 “怎么处理他?” “刚才试过了,电话打不通,等到了地方我们再联系警察。” “万一不是怎么办?” “不是道个歉不就得了,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他们讨论的时候视阿明如无物,而阿明一动不动,仿佛吓傻了一般。没有人知道他的手心里此刻正攥着一把匕首。 刀刃微卷,那是他杀黑毛和鸡仔时造成的。 阿明小心翼翼地用刀割着绳索。他的动作无比轻缓。他偷眼瞥了下挂在车头的钟,离到达目的地还有一个多小时。 “你们认错人了……” “现在才说,有点晚了吧?”安和接过话头,“也不知道你被抓进去能判几年。” 她话音刚落,前头本来安分开着车的陈师傅忽然陰森森地开了口:“杀人偿命。” 黄守义一愣,拍着巴掌干笑了两声:“说得好,杀人就是该偿命,诶,你说是不是?” 还有二十分钟,而麻绳在最后一下的切割中,悄然崩断了。 阿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起身,反手在黄守义胸前划了道口子,夺过他手中的刀,跨了一步,来到陈师傅身边,一把架在他脖子上,另一把对着目瞪口呆的几个人。 “说的没错,杀人偿命,反正都是死,多一个少一个老子无所谓!正好拉你们垫背!” 4.几天前 杀了那一家子后,阿明等三个人没敢回原来的住处。他们将受害人家中财物席卷一空,不管不顾地逃到了城郊,找了处老房住下来。 之后一连五天,他们没有睡过一次好觉。阿明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就要疯了。 黑毛沉得住气。他每天坐在出租屋唯一的电视机前盯着新闻。他不允许任何人出门,也不叫外卖,一日三餐都靠方便面解决。 那日,黑毛又在看着新闻。除了报道他们造成的这起灭门惨案外,还报告了前段时间高校女生因涉嫌卖婬,被媒体曝光后自杀的后续消息,几个姑娘一死四伤。 黑毛恨恨地骂了句无聊,接着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这么多天了,总不能等到弹尽粮绝的时候,”他拿出一张照片,“这是我原来认识的一个哥们儿,现在做了蛇头,只要给钱,肯定能把人带出去。想不想跟我走?” 鸡仔闻言马上表了忠心,两人又看着阿明。 阿明心里打起了鼓。其实合伙前他就听说过黑毛的事,那家伙心狠手辣,什么都敢做。 这次,黑毛开了条件,显然是有什么后招,弄不好就是想拖着自己和鸡仔一起重操旧业。 阿明想着想着,已经有了主意。于是,他对两人点了点头。 当晚,黑毛当着他们的面联系了蛇头。鸡仔兴奋异常,阿明也装出一副将要逃出生天般的欢喜。 等约好了时间和交钱地点,黑毛开始催着他俩准备。鸡仔说要去厕所,捂着肚子逃了,阿明简单地整理了要带的东西,等回过头时,黑毛的面孔近在咫尺。 “你在等什么?”那家伙的声音陰森可怖。 “没啥,就是舍不得离开。” 黑毛冷哼了声,转过头去。就那一瞬间,阿明瞅准了时机,将刀子恶狠狠地插进了他的脖颈。 黑毛的身子猛烈地抽搐了几下,瘫到在地上。 紧接着,鸡仔吼了句“干什么”,阿明赶紧稳了稳心神,说了句“没事”,慢慢靠近厕所。 他猛地拉开门扑了进去。鸡仔毫无防备地抬头,那刀子正好扎进了他的胸部。 月光依旧惨白地照着墙上的钟,九点了,和那家人死的时间竟然一样,冥冥中真有报应这个说法。之后他收拾了东西,逃离了那间出租屋。 之后,他联系了蛇头。那家伙认钱不认人,在阿明将价格提高一倍后,他把黑毛的计划和盘托出。 不出所料,黑毛是想带着阿明和鸡仔去做黑仔,也就是让他们用身体帮着毒枭运毒。 得知真相后,阿明丝毫不觉得诧异。他吩咐蛇头碰面的时间、地点不变,只要把他带出去,一切好说。 蛇头应了他的话,告诉他最多超过约定时间的五分钟,不然他立刻开船就走。两人达成协议后,阿明找了一片墓地,躺下后一夜无梦到天明。 结尾 离说好的时间只差一刻钟了。 车厢里的人被他的动作骇住,个个没了言语。 就这样对峙了一会儿,车拐了个大弯,急刹之下,车厢里乱成一片。阿明盯着陈师傅,凑近他的耳朵问:“陰曹地府,是什么意思?” 陈师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后面那一车的人,忽然露出个奇怪的微笑:“我给你们说一个故事吧,故事叫《杀人偿命》。” 城南有所高校,高校里有个生活清苦的女生,女生家里有个不成器的哥哥,得了肺痨。 家里没钱给哥哥治疗,也没钱再供她读书。女孩病急乱投医,找上一个学长。学长给她介绍了生意,去酒楼陪酒,陪聊陪喝陪摸。 女孩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应了下来。 她和另外四个女大学生找了间廉租房,隐姓埋名地打工挣钱。隔壁姓安的男人见她们可怜,时不时送些饺子过去,一来二去,把她们的事情摸了个通透。 就在几个女孩去酒吧的某个夜晚,姓安的男人报了警,并在第一时间发了消息。头版头条,用的照片是从女孩手机里偷来的自拍照。 女孩跳了楼,送到医院时只剩下半条命,一起送过去的,还有市里有头有脸的贵人。姓黄的主治医生私自安排,给他插了队。等手术结束,贵人醒了,女孩却再也不能醒来。 女孩的哥哥知道了一切,开始暗中谋划。他策划了一起抽奖,并租来了小巴,他计算了时间,准备将这些人装进这个“棺材”里。 现在,他要让他们杀人偿命了。 阿明反应过来时,背心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车厢里空寂了半晌,突然陈师傅倒在了地上,生气正从他身上慢慢消失。阿明急匆匆地想要挪开他的身体,分针绕过秒针,停在12的位置上。陈师傅忽然睁大渐渐涣散的双眼,死命看了看车上的钟。 晚上九点整。这是陈师傅妹妹死亡的时间,是那一家人死亡的时间,也是黑毛和鸡仔死亡的时间。 那车辆车不受控制地往前飙去,带着七个人绝望的尖叫,在最后的一秒飞扑进无边无际的大海。 牙齿的记忆 我是一名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的工作,通俗点说就是聆听病人的胡言乱语。 所以,日积月累,我自创了一套标准的职业模式——看上去在认真倾听,时不时还能附和几句,其实私底下却在盘算着自己的事情。 可是眼前的这个病人,却让我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因为他正在给我讲一个有关牙仙的故事。 病人叫王凯,是个it程序员,或许是太敬业的缘故吧,超级丰富的想象力把他自己活活憋成了妄想症患者。 王凯是一年前来我的门诊看病的,每次来讲的无非是一些打打杀杀妖魔鬼怪的东西,从医学角度上来说,这种分辨不清现实和虚拟的病症只要按时服药,其实也没多大的问题。 可是这个有关牙仙的故事却让我感到很不舒服,说不清个中原因,总之我不得不中断自己脑海中有关年假的计划,从而来不断地核实故事中的细节。 王凯的故事是围绕着一个五岁的小男孩开始的,说他母亲早亡,因为父亲好赌又贪杯,所以家贫如洗不说,还天天拿小男孩出气,把他打得鼻青脸肿。直到有一天,男孩的父亲被人发现头下脚上地死在街边半人多高的垃圾桶里,而他一口的牙齿则诡异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父亲死了,男孩自然也就过上了好日子,所以这个故事总体来说还算有一个快乐的结局。 最后,王凯神秘兮兮地告诉我,他知道故事中那个恶魔父亲死亡的真正原因。我惊讶不已,本能地追问答案。他却颇为得意地只用两个字来回答我——牙仙! 我当然知道牙仙的故事,无非就是小孩子用自己换下的第一颗牙和牙仙交换愿望。但是王凯故事中的牙仙却是以一个近乎残忍的方式,完成了对孩子的承诺。 看我一脸狐疑,王凯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抓过我的案头病历纸和铅笔,以极快的速度写下了一个网址——b.sbkk8,说这是和牙仙交流的最新途径…… 下班后,我迫不及待地找到了男友阿城,想让他帮我查查。他是一个警察,同时也是一个电脑高手,所以他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更何况这个故事的源头是一个妄想症患者。直到后来拗不过我,阿城才勉强同意帮我调查这个网站。 输入网址后,一切都显得很平常,网站页面制作得有些粗糙,看样子似乎是一个普通的用来普及民间故事传说的公益类网站。无论是谁,只要会一点点简单的网页制作知识,都可以手到擒来。 阿城取笑我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妄想症患者呆久了,便也开始天马行空了。心有不甘的我找遍了网站页面,最终只能无奈放弃。 我不明白王凯为什么要用一个故事来逗我玩,难道他已经看出来,每周一次价格昂贵的门诊,我其实都是在敷衍了事? 直到回家的路上,在公交车上昏昏欲睡的我才猛地想起——牙齿,是他故事中的牙齿吸引住了我。 作为一个读了五年医学院的人,我深知一个人的牙齿是不可能被轻易取下来的,更别提是满口的牙齿。而在白天的门诊中,我曾不止一次地问过王凯:“你确定是一口牙齿吗?” 王凯对此非常肯定。而他故事中的一些细节也非常详细,比方说男孩爱吃粢饭团,父亲喝的是玉祁黄酒。而作为一个故事来说,是没有必要刻意渲染这些琐碎的生活情节的。我突然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本想找阿城帮忙查问个究竟,可惜的是他出警去了,一走就要好几天。我也就渐渐地把这件事给淡忘了。毕竟这只是一个故事。 再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是一周以后。 那天下班了,我走去更衣室,经过急诊室的通道,看到一个刚送来的病人正在紧急抢救。病人情况很不好,血压已经降到了40/60,急诊室的值班医生不得不启用除颤设备。因为病人随时都可能死亡。 护士长水月是我的闺蜜,她无奈地告诉我说病人本身是三高患者,也就是高血压、糖尿病和高血脂,这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还偏偏一口牙齿被人拔光了…… 我一愣,牙齿没了?王凯说的那个故事又一次在我的脑海中出现。可是无论我怎么追问,水月都无法说清楚病人的牙齿到底是怎么没了的。 她指着走廊长椅上坐着的一对母女,说这是病人的家属。中年女人头发散乱,哭得眼睛都肿了,但是身边那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女孩却颇为兴奋地玩着手机游戏,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我拨通了男友的手机。 这一次,阿城不再取笑我,因为这已经是本月以来全市发生的第三起类似事件。只不过急诊室中的那个男人比较幸运,被及时送到了医院。而另外两个,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一个是掉进臭水沟淹死了,另一个是失足摔下了楼。 三起事件的共同点就是死者的牙齿全没了,还有就是家中都有一个换牙期的五六岁小孩,这一切难道都是巧合? 很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经过一番激烈的唇槍舌剑,我最终妥协,答应让阿城以实习生的名义来参加第二天的门诊旁听,因为第二天的门诊,王凯必定会来。 王凯对阿城的出现起初是抱着明显的敌意的,但是很快就消失了,因为他很信任我。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王凯走后,阿城也赶回了警局,只留下了我开始百无聊赖地等待下班。中午吃饭的时候,我遇到了闺蜜水月,她不无遗憾地告诉我,昨天那个送进急诊室的病人最终没抢救过来,死了。 除了同情以外,我开始感到有点惴惴不安。 下班经过急诊室过道,我又一次看到了那个爱玩手游的小女孩。她突然抬起头对我笑了,笑得很开心。 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突然一震,本能地回头看向小女孩,她正好抬起头和身边的母亲说话。那一刻,我看得更清楚了——小女孩的右眼是义眼! 离开医院的时候,我兜里揣着一张记有小女孩父亲姓名和身份证号的纸。 我有一个过目不忘的本领,然而阿城却不知道。所以有一次去他办公室等他下班的时候,他毫无戒心地当着我的面,在警局网站上输入了他的登陆名称和密码。 很快,我就查到了那个小女孩的名字和相关的家庭信息,而导致她失去一只眼睛的罪魁祸首,就是她的父亲。 我的胸口又痛了,那是一种深入骨子里的钻心的疼痛。这种疼痛已经伴随了我好多年,从我记事的时候就开始了,一直查不出个原因,所以我一直超剂量地吃着止痛片。还好我是医生,拿到这些止痛片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王凯的电话,说有事情要和我谈。会面地点定在了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馆。 在去赴约的路上,我接到了阿城的电话。当他听到我要去和王凯见面时,急得声音都变了,叫我一定要耐心在家等他,他马上赶来。 我当然不会听他的,所以没说几句就挂断了电话。大白天的,人又多,没啥好担心的,再说了,我是王凯的主治医生。 其实,我赴约的真正原因是很想知道这个故事的答案。 在走之前我还有一点时间可以处理一下我的个人心理咨询网站,回复几个新问题。 这是我自己办的一个小网站论坛,专门替人解决情感问题的,虽然说纯公益没有任何收入,但是我乐此不疲,因为这让我很有成就感。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和门诊时见到的王凯相比,咖啡厅中的他一点都看不出有妄想症的迹象。 看见我到来,王凯显得很兴奋,他把笔记本电脑转向我,说他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王凯笑了,当着我的面点开了那个他曾经给我的网站页面,然后得意地告诉我说这是一个特殊的网站,表面看上去是一个普通的故事网站,纯公益性质的,但是里面却暗藏玄机。 王凯在页面上做了一个小游戏,然后通过链接,来到了一个牙仙论坛。 我眼前一黑,这是我的论坛,向我哭诉家暴的都是一些孩子……而所谓的牙仙,正是我自己! 我遇到了敲诈! 我最终答应王凯,愿意支付一笔近乎天文数字般的费用来买他的沉默。看着王凯近乎得意发狂的脸,我有一种想狠狠扇他一巴掌的冲动,但是我忍住了。 接连三天,我都没有接阿城的电话,拒绝为他开门,也没去上班,我辞职了。三天后的傍晚,我抱着一个大包准时出现在了江边大堤上,里面是我的所有积蓄。 看着王凯贪婪的目光,我假装镇定。我知道他有数东西蘸口水的习惯,所以就提醒他要好好点点散乱的钱。 车外寒风刺骨。在车里,就着昏暗的灯光,我伸手抓起一扎百元大钞递给他,他当然不会注意到我的双手是戴着手套的。 王凯一边数着钱,一边唾沫横飞地向我炫耀着他的成绩——为了抓住我的把柄,他刻意扮演着一个妄想症患者的角色。而他发现我的秘密,纯粹只是出于一次巧合,因为他是一个智商极高的it程序员。 无色无味的磷化氢起作用了,王凯渐渐地瘫软下去。我鄙夷地收起钞票,把它们塞回包里,然后拉开车门钻了出来。抬头的一刹那,我的心头一震,淡淡的夜雾中,走出了我的男友阿城…… 好了,一切都结束了,这是他们要我写出的事情的经过。 对了,我还要补充一下,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没有杀人,我只是用专门的拔牙钳一颗颗拔下了别人的牙齿,至于说后面的车祸或者跳楼之类的死亡方式,真心不是我想要的结局。只能怪我的一氧化氮用量没有把握准,毕竟我不是专业的麻醉师,他们神志不清才导致了最后悲惨的死亡。 阿城跟我说,王凯故事中的那个小男孩其实就是我,只不过王凯故意改变了性别而已。而我父亲的牙齿,是被我身为牙医的母亲给拔光的,因为他喝醉了酒就打人。至于他为什么会死在垃圾桶里,其实只是因为酒后的呕吐物导致窒息。 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在重复母亲的仇恨而已。 而我多年的莫名疼痛也终于找到了答案,父亲生前最后一次打我,一脚踢断了我的三根肋骨。后来,虽然我的病好了,但是精神上却始终没有痊愈。 我过去是一个心理医生,现在是一个妄想症患者。 悬念故事之模范家庭 一 死人来电 电话铃声乍然响起,片警叶东明看到熟悉的手机号码,表情骤变,活像见鬼了一般。 最近这一个多月,一个自称肖若楠的女人“盯”上了他。每当他一个人在值班室,她便时不时打电话给他,电话的内容来来去去都是那几句话,她被囚禁了,她很害怕,哀求他去救她。 他很确信,自己并不认识这名叫肖若楠的女人。他查遍了全市所有的“肖若楠”,她们全都安然无恙。 转念间,他突然想起,两个小时前,他刚从家里赶来,临时代替别人值班。打电话的人一定看到他了,说不定这会儿正盯着他,否则不可能知道他正在办公室。 叶东明赶忙起身,快步朝派出所大门跑去。只见街上静悄悄一片,只有枯黄的树叶在昏黄的路灯下摇曳。 “呜,呜。”叶东明领养的退役警犬在院子里呜咽,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他折回院内,牵着警犬走出大门,忽听有脚步声自不远处传来,同时手机屏幕的亮光在黑夜中一闪而过。 “站住!”叶东明大喝一声。 十米开外,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脚步略顿,随即撒腿狂奔。 叶东明心中憋着一股劲,疾步追赶,转眼间便扣住了女人的肩膀:“我是警察……啊——” “救命,抢劫!” 男人的哀号与女人的尖叫声交织在一起,其中夹杂着警犬的吠叫。 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吓得花容失色,狠狠一脚踹向叶东明的胫骨,随即才反应过来:“你是警察?” 叶东明蹲在地上捂着小腿,艰难地呵斥警犬:“牛奶,坐下。” 不远处的派出所门口,听到喊声的陆大婶抄起扫帚朝他们冲过来,大声喝问:“谁在喊救命?” 女孩忙解释了一番。她说她叫王珺乐,和母亲一起居住在派出所对面的老式公房。她刚刚与男朋友吵架了,才会半夜在街上溜达。 三人回到派出所,叶东明检查了王珺乐的身份证和手机,发现并无可疑,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不料,王珺乐已从陆婶口中得知了匿名电话的事儿。她一脸讥笑地看着叶东明,说:“你不会是做了亏心事,被女鬼缠上了吧?” “你可以回家了。”叶东明沉着脸指了指大门。 王珺乐“嘻嘻”一笑,自顾自地嘟囔:“美剧里,只要知道嫌疑犯的手机号码,警察立马就能实时监控犯人……你找不到那人,难道打电话的是死人?” 叶东明微微一愣。 他再次催促王珺乐离开派出所。十多分钟后,他通过失踪人口数据库,找到了法院公布的关于肖若楠的推定死亡判决书。 判决书上的肖若楠并非山海市户籍,也没有办理暂住证。五年前,她大学毕业没多久,她的丈夫陈日升在山海报案,声称她失踪了。一年前,按照法律规定,她被法院推定为死亡。 叶东明坐回电脑前。他只是基层警察,没有权限调看刑事侦查案卷,只能根据判决书上的线索,查找陈日升的户籍资料。当电子档案一页一页显示,他终于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打电话给他了。 原来,陈日升在肖若楠被法院判定为死亡的第二天,就改名陈昇,与吕小薇登记结婚了。而这几年,他们一直住在叶东明负责的辖区。 二 众口铄金 第二天一早,叶东明打印了肖若楠的照片,牵着牛奶走向陈昇居住的高档小区。 “叶警官!” 叶东明回头看去,就见王珺乐从男友的自行车后座一跃而下,冲他挥了挥手。 叶东明敷衍了他们两句,便朝小区的门卫室走去,拿出照片询问保安是否认识肖若楠。几个小区保安认真端详照片后,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叶东明急道:“你们再仔细回想一下,她可能找过你们小区的住户陈昇。” “也许这个女人是陈昇的情妇?”王珺乐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卫室的外面。 两名保安齐齐摇头。其中一个信誓旦旦地说:“陈先生和吕小姐的感情非常好,他绝对不会在外面包养情妇。” 另一名保安也说道:“陈先生每天准时下班,周末不是留在家里,就是带着全家出门游玩。吕小姐漂亮贤惠,对我们客气有礼。他们的女儿苗苗活泼可爱,他们一家简直就是我们小区的模范家庭。” 叶东明心中犹豫,不知是否应该说出肖若楠是陈昇的前妻,忽见牛奶猛地站起身,使劲摇晃尾巴。 他循着牛奶的视线看去,陆大婶手里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朝大门口走来。她看到叶东明,忙转过脸去,牵着小女孩走了。 “咦,她不是昨晚那位……” “别多话。”叶东明打断了王珺乐,目光落在门口的吕小薇身上。 吕小薇二十七八岁的模样,身穿过膝羊毛裙,围着荷叶边围裙,活脱脱的全职主妇形象。她走回自家别墅,不大一会儿又拿着陈昇的公文包,微笑着把他送上宝马车,目送车子驶出小区大门。 叶东明叮嘱两名保安,如果看到肖若楠了,务必给他打电话,随即把王珺乐拉出门卫室。 “你该回家了。”叶东明不客气地赶走了王珺乐,然后独自在幼儿园附近的路口等待陆大婶。 十多分钟后,陆大婶对着叶东明解释:“叶警官,你能不能别告诉所长?我就是早晚帮他们接送小孩,不会耽误所里的工作……我想趁着自己还有力气,多赚些钱。” 叶东明听到这话,心头一阵酸楚。半年多前,陆大婶意图自杀,被所长救下。所长念她孤苦伶仃,便把她留在派出所干些杂活,晚上就睡在杂物间。 “我不会告诉所长的。”叶东明安抚陆大婶,转而问她,“你和陈昇一家很熟吗?” “我替他们接送女儿上下学,已经有三个多月了。陈先生夫妻都是大好人,很疼孩子,对我也很客气。”她顿了顿,讶然询问,“叶警官,你为什么突然问起他们?” 叶东明不答反问:“他们提起过肖若楠吗?” 陆大婶停下脚步,满脸诧异。片刻后,她肯定地摇头,说道:“我从没见过感情那么好的夫妻。那个肖若楠鬼鬼祟祟的,一定是她勾引陈先生未遂,于是想要陷害他们。” 叶东明失笑。人心果然都是偏的,看来他必须去一趟市局,想办法看一眼肖若楠失踪案的卷宗。 三 离奇失踪 可是,当叶东明兴冲冲赶到市局,却只能对着肖若楠失踪案的案卷发呆。 一般而言,妻子失踪,警察首先会怀疑她的丈夫,可案卷上明明白白写着,肖若楠失踪前后,陈昇与同事去了外地出差,他有确实的不在场证明。至于吕小薇,那个时候她压根不认识陈昇和肖若楠。 叶东明垂头丧气地走出市局的大门,一个红色的身影突然从门边跳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王珺乐,又是你!你干嘛陰魂不散地缠着我?” “你干什么这么凶?”王珺乐鼓起腮帮子,“我辛辛苦苦帮你调查,走了一上午……” “谢谢你,不需要!”叶东明绕过她,气呼呼地朝街边的车棚走去。 王珺乐跟上他的脚步,一把拽住自行车的后座,高声说:“我都问清楚了,一定是陈昇……” 叶东明被王珺乐拉去了陈昇居住的小区。透过窗户,他们看到吕小薇正跪在地上擦地板。 王珺乐指着陈家的庭院说:“小区里的人说,在他家,就连花坛中的月季、玫瑰,庭院中的草皮都是吕小薇亲手打理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怎么这么笨!”王珺乐气得直跺脚,“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陈昇的公司是用吕小薇的钱开的。” “所以呢?” 王珺乐气急,噼里啪啦像倒豆子一般说开了:“吕小薇七岁的时候,她妈妈发现她爸爸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女,一气之下杀了她的爸爸,然后自杀了,留给她很多遗产。她性格懦弱自卑,又有那么多钱,根本就是待宰的肥羊!” “她是成年人,他们如何分配夫妻财产,外人管不着……” “你没看过电影《复制娇妻》吗?”王珺乐叫嚣,“你看吕小薇,她简直就是‘模范’妻子。你是警察,你觉得这样正常吗?” 叶东明没看过王珺乐口中的那部电影,但他知道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心理学家解释,当一个人被孤立,面对暴力与死亡威胁,只需表现出一点点的仁慈,就能在七十二小时内击溃这个人的心理防线。 为了吕小薇的财产,陈昇杀害了肖若楠,又控制了吕小薇?可这样还是无法解释,是谁以肖若楠的名义给他打电话。 一旁,王珺乐继续叫嚷:“吕小薇年轻美貌又有钱,陈昇是个带着女儿的鳏夫,长得也不好看,他们一点都不般配……” “你怎么知道吕小薇不是那个小女孩的亲生母亲?”叶东明狐疑地打量王珺乐,“整个小区没人知道这件事,你找谁打听的?” “你管不着!”王珺乐蛮横地打断他,“我现在就去找陈昇谋害小薇的证据!”说完,她气鼓鼓地走了。 入夜,叶东明坐在办公桌前发呆。他隐约觉得,王珺乐与整件事有莫大的关联,可她与吕小薇、肖若楠等人没有半点关系,她们的生活圈子完全没有交集。 他越想越糊涂。突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接起电话,就听王珺乐急道:“叶警官,你快过来,我怀疑陈昇想要谋杀吕小薇!” 四 床下干尸 王珺乐失踪了。 当叶东明匆匆赶去她指定的地点,那里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他四下寻找,不断拨打王珺乐的手机,但是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天刚蒙蒙亮,叶东明来到王家,王珺乐的母亲告诉他,女儿彻夜未归。她的男朋友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叶东明心知不妙,牵着牛奶跑去陈家。与前一日一样,陈昇父女坐在餐桌前,吕小薇正在为他们倒橙汁,一家人其乐融融。 叶东明按下门铃。吕小薇打开大门,奇怪地问:“叶警官,有事吗?” “我能进去吗?我有几个问题请教陈先生。”叶东明的目光落在陈昇身上。 陈昇回头看他们,拿起椅背上的黑色羊绒大衣,走到门口询问叶东明:“叶警官是吧,你想问我什么?有关我的前妻肖若楠?” 叶东明侧目。 一旁,吕小薇替女儿穿上外套,又对陈昇说,她先送女儿出门。 陈昇目送她们走出庭院,对着叶东明解释:“叶警官不必觉得奇怪。你们四处打听我和前妻的事,我知道你们一定会上门找我。我之所以改名,就是不想被騷扰。” 叶东明听他说得义正词严,反倒有些心虚。他转而问起王珺乐,陈昇坚称,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叶东明讪讪地离开了陈家。他本想让牛奶闻一闻,陈昇或者吕小薇身上有没有王珺乐的气息,结果牛奶完全没有反应。 他懊恼又自责,将牛奶送回派出所,自己则马不停蹄赶去交警队。 交通录像带上,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快步走过路口。他身上的黑色大衣与陈昇的羊绒大衣十分相似。 两分钟后,一个女人东张西望经过路口。她走得很急,似乎在跟踪早前经过路口的男人。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叶东明看到,她正是王珺乐!叶东明激动地大叫:“快,其他的监控录像呢?” “没有了。”交警摇头,“那附近的摄像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陆陆续续都坏了,还没来得及修理。” 叶东明推断,一定是陈昇用什么方法谋杀了肖若楠,之后他又控制了吕小薇。昨晚,陈昇发现王珺乐调查自己,索性绑架了她,甚至很可能已经杀害了她。 叶东明赶忙折返陈家。他计划先劝服吕小薇,再抓捕陈昇,远远地,他就看到陈家大门口围满了人。陆大婶正哀声苦求吕小薇:“吕小姐,你就让我们进去看一眼吧。王小姐是好人,她一直尽心尽力想帮我……” “陆大婶,你说什么?你和王珺乐一早就认识?”叶东明震惊万分,奋力拨开人群。 “叶警官,对不起。”陆大婶抹了一把眼泪,“是我假扮小楠给你打电话。王小姐给了我一个录音机……我趁你一个人在办公室的时候,用手机播放录音……” 她哽咽着解释:“我没有恶意的。小楠八岁的时候,我就和她爸爸离婚了……二十年了,我回来找她,刑警却告诉我,她很可能自杀了……我本来不想活了,是所长救了我……后来我发现,苗苗是我的外孙女,就想多亲近她……王小姐说,小楠很可能不是自杀……” “是我对不起你,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已经付出了代价。”王珺乐的母亲跪倒在吕小薇面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吕小薇试图拉起王珺乐的母亲。 王珺乐的母亲哭着哀求:“吕小姐,你把乐乐还给我吧。当年的事和乐乐无关,我给你磕头了。” 叶东明的脑子一团混乱。按照陆大婶的说法,王珺乐从一开始就在他面前演戏,这是为什么? 他看了一眼吕小薇,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吕小薇七岁的时候,她的母亲发现丈夫在外面与别的女人生下私生女,选择与丈夫同归于尽。而王珺乐与吕小薇正巧相差七岁。 于是,他高声大喝:“都别哭了!跟我回所里说清楚!” “我不去派出所,我得做午饭了,阿昇正等着我。”吕小薇说。 “汪,汪,汪。”一阵狗吠声响起。叶东明认得,那是牛奶的声音。 牛奶是退役警犬,不会无端乱吠。叶东明绕过吕小薇,循着声音跑向主卧室,见牛奶绕着床铺转圈。 “你们干什么,谁让这只狗进来的。”吕小薇奋力驱赶牛奶。牛奶跃上床铺,冲叶东明“呜呜”示警,仿佛在说,王珺乐就在床底下。 “怎么回事?”陈昇在房门外大喝一声。吕小薇坐在床上哭叫:“阿昇,你让他们走,这是我们的家,让他们都走。” 她的话音未落,王珺乐的母亲突然发难,一把将吕小薇推倒在地,随即她竟然一口气将六尺多宽的席梦思搬了起来。 叶东明看得分明,除了床架周围的抽屉与储物柜,床架正中央留有一个柜门。他一步上前拉开柜门,入眼的景象让在场的人惊吓出声。酒红色大衣半掩着一个透明的真空袋,袋中蜷缩着一具干尸,裸尸被挖出了内脏,皮肤呈腊肉色,全身撒着粗盐,就像真空包装的腌肉。 众人惊在当场。牛奶跳上床架咬住大衣,把它拖至叶东明脚边。 叶东明呵斥陈昇:“王珺乐在哪里?你们合谋杀害了肖若楠,是不是?” “没有,不是——”陈昇的声音卡在了喉咙内,不可置信地瞪着吕小薇。 “你是我的,我们是模范夫妻,不可以分开。”吕小薇拔出插在陈昇腹部的剪刀,又狠狠插入自己的咽喉。 恍惚中,她仿佛回到了七岁那年,她眼睁睁看着母亲把刀子插入父亲的胸口。 从那之后,她每时每刻都在告诫自己,她不可以重蹈父母的覆辙,她一定会成为完美的妻子,优秀的母亲。 她温柔贤惠漂亮,她有很多钱,可她的男朋友一个接一个离开她。医生告诉她,她多次堕胎,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生育。 就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候,在医院的走廊上,她第一次看到陈昇。那一天,他抱着刚刚出生的女儿,满脸都是温柔的笑意,可肖若楠在一旁喋喋不休地抱怨他没用,责骂他工资低,没办法养活她们母女。 这么好的男人,这么漂亮的女儿,既然她不懂得珍惜,不知道感恩,那么就由她来照顾他们吧! 她要肖若楠躺在他们的床底下,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模范家庭! 五 尾声 一天前。 王珺乐购买了一件男士大衣,颜色型号与陈昇经常穿的羊绒大衣一模一样。她穿上厚实的衣服,套上大衣,竖起衣领,匆匆走过交通摄像头的拍摄范围。 不一会儿,她脱下大衣,小心翼翼地绕过摄像头,假装跟踪什么人,再一次经过路口,然后拨通了叶东明的电话。她四下张望,故意在镜头中留下面部特写。 她和吕小薇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凭什么吕小姐继承了全部的财产,而她只能和母亲一辈子窝在老式旧公房?只要吕小薇死了,只要她证明陈昇是杀妻凶手,一直是他禁锢吕小薇,她就可以申请陈昇与吕小薇的婚姻无效,由她继承吕小薇的财产。 她相信,吕小薇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可她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实施这个计划,直至她发现,陆大婶竟然是肖若楠的母亲。 本来她压根不需要在派出所露面,可叶东明太笨了,竟然一个多月都没发现陈昇。 王珺乐轻蔑地笑了笑,抬头看去。小巷的尽头,吕小薇正在等她。 是她约吕小薇见面;是她教唆吕小薇,在陈昇的茶水中加入安眠药,趁他睡着后偷偷溜出小区;也是她,花了几天的时间破坏沿途的交通摄像头。 王珺乐握紧手中的匕首,悄悄靠近墙角的人影。 “你是谁?” 王珺乐闻声回头,忽觉腹部一阵微凉,紧接着是锥心的刺痛。 吕小薇拔出利刃,一把推开王珺乐,任由鲜血喷溅在酒红色的大衣上。许久,她斜睨地上的尸体,冷声说:“不管你是谁,若想破坏我的家庭,你就得死!” 浴室里的歌声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小邱和女友分手了,原因很简单,那晚小邱去接下夜班的女友,意外地看见她和一个男人手挽手走出公司。小邱一路憋着气跟在他们身后,男人把女友送回了家,女友突然仰着头吻了一下男人的唇。 霎时间小邱的脸变得铁青,双拳紧攥,牙齿都咬出了血,他突然觉得恶心,想吐。可是他没有走上前去挥出他的拳头。而是默默回到了家,然后给女友发了一条分手短信。那晚之后他们就分手了,小邱就再没见过女友。 这几天,天越发的冷了,小邱呆在家里一直没出门。要不是浴室堵了,小邱真不愿意见任何人。来通下水道的工人竟然是个年轻的女孩,而且在傍晚敲响了他家的门。 “哦!是个女孩呀?你……能行吗?”小邱一愣。 “我成年了,而且做这种工作已经有了几年的经验,所以不用担心。”女人的声音很冷。 “哦!那开始吧!”小邱笑了笑,站在一边看着女人熟练的操作。他竟被她认真的样子所吸引了,他觉得他和这个女人一定会发生点故事。 女人弄好后,小邱付了钱,并且要了女人的联系电话。女人很爽快,接过他的手机输入了自己的号码。临走时说了一句:“请在午夜打给我,那个时间我最闲。” 小邱笑得很温柔,他说好,他知道这是女人给他的信号,只有寂寞的女人才会让男人午夜打电话。 小邱和女人就这样认识了,他很想知道她的名字,特别是搂着她光滑的裸体时,他会问:“宝贝!我还不知道你的芳名。” 女人咯咯地笑,边笑边说:“我叫鬼。” “哈……”小邱大笑,这个女人很特别,她不主动和他联系,不要他的任何礼物,却总搅得他的心痒痒的,一刻不见她,心如长草。 “结婚吧!”小邱在一次欢爱之后,趴在她耳边说道。 “先同居吧!”女人这样回答。 小邱乐疯了,心理爱死了这个女人。 女人的行李很少,简单的几件外衣塞进了小秋的衣柜。 那晚小邱家的浴室传出了一阵阵歌声,歌声开始委婉动人,小邱听得如痴如醉,可是当午夜钟声响起之后,浴室里的歌声变了调,同意的委婉动听,却是出自另一个女人的口,这个女人小邱并不陌生,是他的前女友,那个他痛恨的人。 小邱使劲地捶打这浴室的门,门悄默无声地开了,女人湿漉漉地裸体呈现在他面前。 “你的歌声?……”小邱的声音打颤。 “怎么不好听吗?”女人推开她,手尖冰冷。 “不是,我是说你的歌声很奇怪,开始和后来好像不是一个人。” “你见鬼了吧!”女人冷冷一笑,推开他走进了卧室,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夜里,女人又在将近午夜的时候走进了浴室,小邱挡住门说:“能不在午夜洗澡吗?” “不能。”女人冷着脸,推开他。 “不能?”小邱怒了。震怒的他抓住了女人的头发。可是随即他的手一松,手上抓这一把拽下来的头发,再一看女人她光着的头在灯光下分外刺眼。 “你……”小邱后退。 “咯咯咯……”女人发出一阵恐怖的笑声,慢慢抬起了头,她的脸没变,只是她的身后托着一条长长的影子,这个影子小秋很熟悉,是前女友。 “鬼……”小邱仓皇而逃,可是不管他怎么跑,女友的影子始终站在他面前。他扑通跪在了地上,嘶声叫道:“对不起,是我杀了你,求你原谅我吧!别要我的性命。” “咯咯……”女人又发出一阵狂笑,她慢慢地走进浴室,浴室里顿时响起了歌声,这个歌声正好小邱尖叫的声搅在了一起,他被一缕黑发缠绕着,捆绑着,慢慢拉进地漏,他的骨骼嘎嘎响,声音恐怖至极。 不久人们发现小邱死在了自家的浴室,他的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害,可奇怪的是他身体里的骨头全部粉碎。 血脚印 夜深了,窗外下起了小雪。何晓彦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11点半了。她挪动了一下站僵了的脚,向马路上看去,马路上积了薄薄一层雪。像一块白色的沙在路灯下散发着惨白而凄冷的光。 何小妍已经四天没睡觉了,她的双眼通红,头昏昏胀胀的,可是她就是睡不着,一躺下就感觉老公还在身边。 一滴泪啪嗒掉在了窗台上,在空旷的屋子里清晰刺耳,她的心一阵抽搐,老公再也回不来了,他死了,早上还好好的出去,晚上就再也没回来,他坐的公交车发生了车祸,一车人没几个生还,老公不是那个幸运儿,他死的很惨,半边头都撞没了。 又是一滴泪落下了,啪塔一声惊得她心跳,难道以后的日子就要这样孤孤单单度过,她认真摇摇头,她不能,她不能没有老公的怀抱,不能过没有他的日子。 何晓彦转身走向门口,她的步子有些蹒跚,可她不怕,连外衣都没穿她走出了家门,一股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花朝何晓彦扑面而来,她打了一个冷颤,可她没有退缩,一直走到公交站,午夜应该还有一班公交车车,她想坐。 似乎是雪天路滑,公交车来的很慢,远远的瞧它向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妪,艰难的朝这边驶来。何晓彦没有挥手,车慢慢停在了她的身边。 “上不上?”司机很凶地吼了一嗓子,何晓彦才回过神来跳上车,车里没有其他乘客,何晓彦随意坐在了一个座位上,一抬头正好撞上司机在倒车镜里看她的眼睛。 她的心猛然一跳,突然感觉似乎有不为知的危险正向她靠近。 “到哪?”司机突然问道。 “终点。”何晓彦闷闷地说道。 “终点?那可是郊区了?”司机惊讶地回头望了她一眼,这一眼包含着许多东西,何晓彦似乎没看懂。 车车缓缓地启动了,下一站司机没有停,因为站台上没有人等候,车继续向前开,很快又到了下一个站台,站台边站着一个人,他拼命的伸手挥着,可是司机竟然踩下了油门,车如脱缰的野马奔腾出去,何晓彦连忙抓住把手,皱着眉问:“有人上车。” “是吗?我没看见。” 何晓彦第一反应是司机在撒谎,他的神色让何晓彦感到害怕,她站起来走到车门口,在快到下一站的时候她喊:“我要下车。” 车没停,何晓彦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大声拍打着车门高喊:“我要下车……” 司机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把车开得飞快,何晓彦几乎要抓住门把手才能站稳。公交车一路狂奔后突然停了下来,可是门没开。 “开门。”何晓彦大吼,司机没动。 “开门!”何晓彦的声音颤抖了。 司机动了,他慢慢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个板子,黑夜下他的脸明暗不清,看上去就像一只饥饿的野兽,正向她一步步走来。 “你要干什么?”何晓彦用力地推拉着车门,可惜车门死死地关着,不管她怎么用力都纹风不动。 “你很美!”司机走到了她身后,伸手抓住了她的头发放在鼻子上用力闻了闻。 “别靠近我……”何晓彦疯了一样扭过身子,抵在车门上。 司机一脸婬笑地靠上来,用手里的板子指了指何晓彦的头说:“不想受伤就老实点。” 何晓彦不敢动了,她看得出这个雄壮的男人绝不是在吓唬她。 司机另一只长满老茧的手摸在了她的脸上,何晓彦一阵恶心,尖叫道:“滚开……” “听话,我会好好疼你的。”司机突然剧烈的喘息着,他拿着板子的手压在了何晓彦的胸和另一只胳膊上,何晓彦想要挣扎,可是她的另一只手被司机死死地抓住,按在了头上。 司机那张臭嘴,正在想她靠近,她拼命地大喊:“救命……救命呀……” 车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了,一阵不算大的敲窗户声,吓得司机浑身一抖。 他抬起了头,脸色逐渐变色,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上一双愤怒的眼睛睁瞪着他,像是要把他活吞生吃了一般。 “妈呀……”司机大叫,手一抖松开了何晓彦,何晓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怕极了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窗户咔嚓一下碎了,一双满是鲜血的手抓住车窗边,一个残缺不全的身体正慢慢爬进来,司机惊叫着向他挥出了手中的板子,可是还没等打到他,他突然跳到了他的面前,抓着了他的胳膊,他手中的板子掉在了地上,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嚎叫着晕了过去。 那人慢慢转过身子,他慢慢走近何晓彦,他想伸手拉着她起来,可是他犹豫了。 “老公是你吗?”何晓彦不知道何时抬起了头,她看着那张恐怖的脸,激动地问。 “嗯!”那人点点头,头上的皮啪嗒掉在了他们之间,他嚎叫一声,扭身要跑,何晓彦一下子扑上去搂住了他的腰。 “老公!我想你了。”她的声音哽咽,深情流露。 “我……我知道。”他的声音沙哑难听,再不似以前。 “老公我要和你去……”何晓彦紧紧抱着他,不肯撒手。 “我更希望你好好活着,你还不知道你的肚子里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为了他,好好活着。”他挣脱了她的胳膊,身影已经到了车外,隔着车窗他深情地看了她一眼,何晓彦慌忙跑到驾驶室打开了车门,跳下了车,可是她还是晚了一步,老公的身影已经慢慢消失在风雪之中,只留下一串血红的脚印…… 血色的涟漪 闫晓宇喜欢钓鱼,多年了只要不是刮风或是下雨,他都会拿着钓鱼竿在黄昏时去市郊的兰溪湖畔钓鱼。 今天的湖面上很平静,没有一丝的水波。但整个湖面似乎被一层雾霾笼罩着,他根本看不见他甩下去的漂,他只好凑近一点,瞪大眼睛盯着湖面,即使这样他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一阵冷风吹过,他突然感觉浑身有一种心悸的凄冷。于是他想离开这个令他有些恐惧的河边,这时天突然暗了下来。他抬起头,看到一片厚厚的乌云遮住了夕陽。 他连忙伸手去收鱼竿,可是鱼线像是挂在了什么上,任他怎么用力都拽不下来,而且风似乎更大了,随着风扑面而来的一股淡淡的腥味。虽然这腥味不是很明显,但他的确能够分辨出着是血的味道。 风更大了,湖面被吹起一圈一圈暗红色的涟漪,逐渐扩张,闫晓宇突然感觉此刻的湖水像一张血盆大口将要把他吞噬,强烈的窒息潮闷感让他浑身打着冷颤。 他抛下心爱的鱼竿,正打算转身逃跑的时候,鱼竿的漂突然向上一窜,窜出了水面,下面隐约勾着一个黑色物体上,但由于天色昏暗,根本分辨不出那是什么,只是隐隐约约看出圆形的轮廓。 这东西吸引了闫晓宇的脚步,甚至向前迈了一步想要看清楚那是什么,可是湖水太暗了,还罩着一层雾霾,他看不清楚,首先把一只脚试探着往水里放,当水没至他的膝盖时,他的脚站稳了,于是,他又试着将另外一只脚伸到水里。同样,他的右脚也在水没至膝盖时,稳稳地站住。他伸出了手,朝着那个对他充满着好奇的东西抓去。当他的手指将要触那东西时,突然,湖面上刮起了一阵令他作呕的腥风,让他的胃翻江倒海。闫晓宇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地把胃里那些将要涌到嗓子眼儿的酸水给咽了回去。当他重新把胳膊伸出去的时候,闫晓宇发现,那个圆形的东西正随着水波慢慢地向他这边靠近。是的,已经很近了,那东西突然向上一扬,翻了过来,竟是一棵人头翻滚在湖水里,此时人头上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 “妈呀!”闫晓宇失声尖叫,向后退的脚绊了一下,他一屁股坐在了水面上,冰冷的水刺激得他一激灵,转身向岸上爬去,刚爬了几下,他的脚脖子猛然一沉,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想要把他拉进湖水里。 他被迫呛了几口水,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拼命向岸边爬去。 终于他抓住了一根柳条,不顾一切地爬上了岸,大口大口地喘粗气。他的心脏正以一种他从来不曾体会过的速度,剧烈地跳动着,此时的他浑身已经湿透了。 那天之后闫晓宇没敢再去湖边钓鱼,家人很奇怪,问他几次他都没说什么,只是夜夜噩梦缠身,梦里他又去了湖边,湖还是雾蒙蒙的,他开始钓鱼,一拉鱼竿,一个头颅被他生生拽了出来。 “不!”他高喊,喊完、惊醒一身的冷汗。 每当这个时候闫晓宇会点燃一支眼,闭眼眼睛,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但他知道他就快承受不住了,他不断地问自己,那个头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湖里?他的身体在哪里,他是被害死的吗?如果是被害死的,他的突然出现是不是想要告诉他什么?这些问题同样折磨他的心智,他真后悔当时没有报警,如果报警了,他是不是就能够安心一点。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一天天憔悴,他的主管张姐见他如此憔悴关心地问了他几次,他都没说什么,今天张姐把他叫到办公室,暧昧地对他说:“小闫呀!我知道你喜欢钓鱼,明天是周末,我陪你去钓鱼吧!” 张姐暧昧他不是不懂,是不想懂,听说张姐看上的男人没有能逃脱她的手掌心的。但是这件事上闫晓宇并不害怕,反正他没有妻子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他怕什么? 张姐本想让他和自己去一家养鱼场钓鱼,花点钱她并不在乎,可是闫晓宇没同意,他想去兰溪湖,这地方他熟,而且一段时间没来他出了恐惧还有些想念。 张姐的脸色变了变,可是她立马笑着说:“好吧!听你的。”说完她胖乎乎的手摸向了闫晓宇的腰,闫晓宇只觉得一阵颤栗,有着蛇缠上了身的惊悚。 “张姐别这样,我开车那!”他小声说道,委屈求全的样子让张红爽极了。她喜欢年轻的男人和他们在一起她感觉自己也年轻了。 兰溪湖很快到了,闫晓宇把车停在了上次离开的地方,小心地撇了一眼水面,湖面轻悄悄的没有一点异样,他快速拿好了鱼竿向湖边走去,张红跟在身后,不时看向两边,没什么人经过,要是在黑一点,她的好事就成了,她知道在这件事上她有些变态,她总是想把这男孩弄得死去活来,让他们求饶,那时她的感觉如同女王一般骄傲。 其实她并不是生来就这样的,以前她也老实本分,谁知她嫁给了一个变态,她老公总是找尽办法虐待她,经常弄得她死去活来,刚开始她只是默默承受,可是都已经成形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她恨不能把她老公大卸八块,老公却和没事人一样。 不过没多久她老公出了车祸,没死却成了瘫子,此后她性情大变,表面上她照顾她老公无微不至,其实她每天晚上都想办法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她还把年轻的下属带回家,就在他面前做爱给他老公看,他老公没几个月就蹬腿了,可是她的性趣却从此不减,不知道诱惑了多少年轻下属躺在她的身下。 她想着想着嘴角露出了微笑,连起雾了都没发现。直到大雾中飘出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她才惊醒。 “小闫?”她高声喊道。 “我在这里。”闫晓宇在湖边冲着她摆摆手。 她高兴地扑了过去。 湖水里又荡起了暗红色涟漪,一圈一圈…… 闫晓宇只觉得手上一沉,他立刻拉起了杆,可是杆太沉了,他一个人怎么拉也拉不动。“张姐帮我。” 张红暗笑,扭着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闫晓宇双手帮他抓住鱼竿。 “啊……”闫晓宇大叫一声。 “怎么了?”张红从他背后伸出了头,她看见了湖面,在湖面上一颗人头竟向他们慢慢地划过来,那猩红的目死死地瞪着张红,张红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嘴里惊慌地嚎叫:“陆……明泉……” “谁?”闫晓宇惊恐地看着张红问。 “他是陆……陆明泉……”张红恐惧地瞪大眼睛,语无伦次。 头颅越来越近了,几乎贴在了岸边,他的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还我身体?” 张红被吓疯了一般,狂喊着,然后爬想岸边的柳树下,用手去抠树下的土,不久一具没有头的尸体被她抠了出来。 闫晓宇松了一口气,伸手从怀里掏出手铐铐在了她的手腕上。张红这一刻才清醒过来,怪不得这个小伙子来应聘时挺面熟,他就是找她调查过陆明泉的小警察,那时候他梳得是短发,来应聘时头发中分,很有型的样子。 然后她笑了,原来害过人一定会糟报应,这就是她的报应到了,小陆也是个帅气的男孩,可惜太倔强,竟然无视她对他的好,她只能给他下了点药,谁知他竟醒来后非要报警,她吓坏了,所以杀了他,然后扔进了湖里。 闫晓宇能破这个案子也是侥幸,他喜欢钓鱼是真的,那晚的遭遇也是真的,梦里那个头颅一直在想告诉他什么,所以他查了,查出了张红这个变态的女人,案子到这里也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此后闫晓宇又来这地方钓鱼,黄昏时来,天黑透了才走,一天他走得晚了点,雾又笼罩在了湖面上,一个人影站立在湖面上,慢慢地想他飘来,他的手一抖,鱼竿掉在了地上。人影没有继续向前,可闫晓宇清楚地听见影子说了句谢谢,然后一股风吹过,雾散了,人影也消失了。 天台上的脚步声 周韬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工作又在试用期,所以他的经济很紧张,只能租住在一座旧楼顶层的一户小面积公寓里。 这个小公寓没空调,这时又正值盛夏,白天天气闷热像焖锅,入夜后,还是热得一丝风都没有,周韬躺在席上,拼命想睡着,可是尽管疲倦得很,还是感觉浑身燥热睡不着。 特别是棚顶每晚都会传来的高跟鞋的哒哒声,这种声音在黑夜中最是慎人,周韬不知道咒骂了多少次,这女人,简直是神经病,大半夜不睡觉在天台上溜达什么? 周韬才搬进来的时候,听到这不断的哒哒声,还以为那个女人想不开要跳楼,他快速跑上去,可是天台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他狐疑地下了楼,哒哒声那晚没有再响起。 可是第二天夜里,周韬才一上床哒哒声又响了起来,周韬自床上直坐了起来,瞪着天花板,咕咕哝哝,骂了半天。 自那天后,楼上的哒哒声的脚步声,几乎没有断过。这种旧楼的建筑本就十分残旧,天台上每响起一下脚步声,就像是锤子敲在周韬的头上一样,周韬也几次上天台上找,不管他的速度多快,都没在天台上堵到过人,弄得周韬神经衰弱。 而几天周韬加班,本来就疲倦透顶,极想睡眠,可是只要他一趟下,天台上就又“哒哒哒”地响起了脚步声,周韬实在无法忍受了,他自床上坐了起来,怒气冲天,刚要冲上去找,天台上的脚步声突然停止了。 周韬瞪看天花板一刻钟左右,天台上一点声响也没有,他打了一个呵欠,刚躺下,又是“哒哒”地几脚步声响起,周韬再也受不了了,他陡地跳了起来,拖着拖鞋,打开了门,疾行上了天台,这晚的夜色真黑,一点月光都没有。 隐约周韬看见一个黑影在天台上慢慢走着。 周韬厉声道:“谁?谁在哪里?” 那黑影被周韬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喝问,弄得陡地一呆,站住了。 “喂!问你哪!你是谁,让不让人睡觉了,天天晚上在天台上走来走去?”周韬恶狠狠地道。 那黑影“哦”了一声,慢慢回过头,周韬看不清她的脸,他忍不住向前走一步,微弱的灯光下,他看见一张泪流满面的脸,是一个女孩,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孩,她的泪一滴滴落下,同时浇灭了周韬心中的怒火,他放柔了声音问:“你是谁?为什么晚上在这里走来走去?”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惊慌地说道,脸上的泪更多了。 “夜深了回家吧!”周韬不忍在责怪她,他转身想走。 “大哥!等等。”女孩的声音带着哀求。 “什么事?”周韬皱着眉,但他还是转过了身子。 “大哥!我害怕!”女孩哭着跨前一步,小心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怕什么?”周韬疑惑地看着女孩,他明白女孩一定是遇见了什么事,不然,不会大半夜的在这里哭。也许是听见他安慰的口气,女孩不哭了,她拉着周韬的衣袖说:“大哥你来,我带你看一样东西。” 女孩拉着她向前走去,走了没多远,女孩突然拉开了自己的衣服,她的乳房一下子跳到了周韬面前,周韬被这突然出现的情景吓坏了,他慌忙后退,指着她的衣服狂喊:“有病吧!穿好。” “大哥我不美吗?为什么你不要我?”女孩没有拉上衣服而是慢慢走过来,抱住了他的腰。 “请自重。”周韬虽然心跳加速,但是他还是推开了女孩,女孩一愣,随后她凄惨地笑了笑,一转身向天台外冲了过去,纵身一跳,千钧一发之际周韬扑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身体半挂在天台外。 “撒开我,自己也能活。”女孩仰起头,冲着他微笑。 “不!我不能看着你死,你加把劲我拉你上来。”周韬用力把她向上拽,可是不管怎努力都不能把她向上挪动分毫。 “这样下去你也会死的,放手吧!反正我们素不相识,你就当从没见过我,也没救过我。”女孩绝望地喊道。 “不行!虽然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可是我不能就这样放手。”周韬很固执,面对一条人命他不能不固执。 “放手吧!”女孩哭了。 “不……”周韬已经没力气了,可是他的‘不’说得还是那么坚定。 “那么你赢了。”女孩突然松开了他的手,快速落下去,他的手在空气中抓了又抓,撕心裂肺地喊着“不”一不留神整个人向下摔去。 突然一双冰冷的手抓着了他的手,轻轻一带,把他带到了天台上,他平躺在水泥地面,激烈地喘息着,抬起头他妈呀一声,救他的不是别人,竟然是摔下楼的女孩。 她微微一笑道:“很奇怪吧?” 周韬点点头。 “一年前我和男友住在你租住的那间公寓里,他抛弃了我,他说我贱得就像妓女,他说我应该去死,我真的去死了,他拉住了我,就像你刚才拉住我一样,可是最后他怕死松开了手……” “你……你是鬼?” 女孩点点头,凄惨地一笑说:“今天能遇见你我解怀了,这世界上还是有好男人的,也许我该早点去投胎也许能让我遇见你,不过到时候你最好没变,不然嘿嘿……”说完女孩冲着他摆了摆手,在女孩恐怖地怪笑中,周韬看见她手腕上有一颗红色的痣。 二十年后周韬再也不是当年穷困潦倒的年轻人,他有了自己的房子和车,还有个能够持家过日子的好媳妇,最近他提升到了部门主管,公司为他招了一名秘书,这女孩长得很漂亮,最主要着女孩经常勾引他,一次醉酒搂着他的脖子说什么也不撒手,想要主动献身,可是最后他还是拒绝了,挣扎中他发现女孩的手腕上有颗红色的痣,惊出了一身冷汗。 七宗罪系列之贪婪 暮色降临,黑色渐渐的蔓延了整个天空,就在那一团黑色的包裹中,有一轮明月正在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四周已是一片灯火辉煌,殊不知在灯火的闪烁下有一股鬼气正在慢慢聚集。 一辆路虎飞驰在道路上,不久后慢慢的停在了一栋名为“简冗大厦”的楼前。车里的人慢慢走下来,奔向了大厦内。 下车的不是别人,正是简冗公司的老板,名叫宋喜。宋喜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刚刚登上了简冗公司董事的位置。简冗公司是本地最大的龙头企业,这个公司的前董事长因为杀人刚刚被槍毙,而宋喜则马上买下了股权,成为最大的股东,并且坐上了董事长的位置。 宋喜匆匆忙忙赶回公司是因为一个电话,这不刚到公司里电话又来了。 “喂,亲爱的请问你到了么。”一个声音传来。 “你在哪里?我到公司了,赶紧出来。”宋喜边接电话边四处寻望着。 终于,宋喜看到了那个人。 “亲爱的,等好久了吧。” “是啊,等你好久了呢。”这个便是宋喜的情人名叫司马荣。 宋喜搂着司马荣说道:“亲爱的,高兴吧,这千万财产都是我们的了。我们以后要好好的在一起啊。” 司马荣欢颜一笑:“么么哒。真的,我们终于不再苟且了。但是为什么要到公司来啊。” 宋喜更是笑了起来:“你知道么,亲爱的。每次看到你在那个男人的身边,你假装爱她,我就十分的气愤。现在他被我们搞死,这一切都是我们的了。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宋喜的人。我们去董事办公室,享受属于我们的二人时光吧。” 司马荣点了点头,然而此刻两个人都不知道双方想要害死自己的欲望。两人意醉沉迷,互相亲吻着的来到了董事办公室,宋喜开了一瓶酒,顺势在酒里面下了毒药,这个小动作被司马荣看在了眼里,却没有吱声。 “亲爱的,让我们一起举杯,来吧。”宋喜端起了酒杯。 司马荣将计就计假装中毒,倒在了地上。 此时的宋喜哈哈大笑:“终于搞定了。这诺大的财产终于是我一个人的了。” “是么。”司马荣慢慢的坐了起来。 “你。你没死。” 司马荣陰险的笑着:“我就猜到下一步你要杀了我。但是你没料到你也中毒了吧。” 宋喜大惊:“什么时候。” 司马荣依然在笑着:“刚才热吻的时候。我把毒药涂了一些在嘴唇上。” 宋喜大骂:“你好狠毒啊,最毒妇人心啊。” “你们是一路货色啊。”就在两个人互相争吵的时候一个声音落到了两人耳朵里。 “谁?出来。”两人同时质问道。 只见在两人的旁边出现了一道白光,闪闪发亮,慢慢的形成了一个人形态。这个人一身白色,正在盯着他们。 两个人大声质问道:“你是谁?” 那个人微微一笑:“我是白无常,你们所做的事情早就被我看在了眼里。司马荣你勾结奸夫,转移财产,谋害亲夫。宋喜你狼子野心,贪图荣华,霸占主子老婆,现在又想杀人灭口。你们的罪恶终将会得到报应。现在我就要把你们送去十八层地狱,接受无休止的折磨,好好忏悔吧。” 白无常说完此话,顺手一指,两人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白无常叹了一口气又开始了做法,慢慢的在白无常身边出现了一个人:“哎,世人皆因贪念而作恶啊。包强你的仇已经报了,你好好的留在陽间多做善事吧。” 包强跪在白无常的身边,感激道:“多谢鬼差大人救活我。我会好好的为这个社会多做贡献的。” 贪欲嗔吃恶念起,富贵荣华乱人迷。 善恶到头终有报,举头三尺有神明。 冤鬼情仇 岛城的海龙湾国际酒店,是当地一家非常知名的酒店。它坐落在渤海之滨,拥有着总面积15万平米,地上19层地下三层的四星级酒店。门口的一对儿理石雕刻而成的麒麟,使本就已经华丽典雅的外表更增添了一份神秘色彩。他出名不是因为里面完善的设施以及优质的服务,更不是因为它临近渤海湾是观赏海景的最佳场所,而是因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段特别离奇诡异的事。 这个故事的起源,就是酒店门口的一对儿理石雕刻的麒麟,据说每到月圆之夜,这两只麒麟的周围都会飘散着光彩夺目的淡紫色的雾气。这也成了这家旅游酒店的一处亮点。那么这些紫色雾气究竟是些什么呢?别急,让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事情还要追溯到明朝永乐年间,有一对儿夫妻相依为命。男的叫杨潇,女的叫刘玉儿,他们非常的相爱。只是生不逢时!两人都是苦命的人,两个人都在八岁的那一年,双双失去了父母。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父母是怎么死的,他们两个是同一个村庄的,村民们看这两个孩子孤苦无依,所幸就自作主张的帮两个孩子定下了娃娃亲。一来是冲冲喜,二来也算对他们的父母有个交代。 转眼十年之后,他们都长大了。杨潇长得结实健壮,膀大腰圆,而刘玉儿长的是亭亭玉立,十分的漂亮。两个人的感情自从定下娃娃亲的那天起就搭建了起来,立定誓言不离不弃。平日里男人下地干活, 女人洗衣做饭,种地换来的那些收入勉强可以养家糊口,但他们觉得日子还是有奔头的。平平淡淡的日子两个人都很知足,他们就这样,过着平静而安稳的日子。 但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这一年的秋天,地里的菜丰收了,杨潇和刘玉儿到集市上卖菜换些钱填补家用。就在这时,从街道的一边走过来几个人。走在前面的是本镇最有名的大盐商——王家的二少爷。他的名字叫王锦,在当地是出了名的游手好闲,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只因他祖上世代经商,就连官府都要给上几分薄面,进而可以逍遥法外 ,百姓们都是敢怒而不敢言。所以人们都叫他霸天虎!就在杨潇和刘玉儿吆喝的时候,王锦走过他们的摊位,突然站住了脚步,感觉看到了什么,猛的回身,看见了如花似玉美丽至极的刘玉儿,顿时色心又起!王锦来到刘玉儿跟前蹲下身子,笑吟吟的问到: “姑娘!这菜怎么卖?” “哦,三斤两文钱!” 王锦听了说到:“好!给我来三斤” “好!” 就在刘玉儿伸手拿菜的时候,王锦一把抓住了刘玉儿的手!手指在她的手上来回搓弄着。刘玉儿赶忙缩回手,惊恐的瞪大双眼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王锦这时说道: “卖菜能赚几个钱,跟着大爷我,有吃有喝又有穿。何必出来受这份罪,走吧!跟大爷我回去,大爷 好好的疼你。” 说着,一脸婬笑的王锦正要伸手把刘玉儿拉走。一旁的杨潇看见之后,一把推开王锦。这一推不要紧,王锦是火冒三丈。 “妈的!从来没有人敢推我,你他妈活的不耐烦啦。来人,把他给我往死里打,让他知道知道本大爷的厉害。” 话音刚落,就见五六个彪形大汉上前围住了杨潇,拳脚如雨点般招呼在了杨潇的身上。 “你们别打了你们别打了!我跟你们回去,你们放过杨哥!” 王锦一听,顿时欣喜若狂!便照顾手下: “行啦行啦!看在美人儿的份上,就绕他一条狗命。” 转身,几个大汉就把刘玉儿架了回去!杨潇擦了擦嘴角的血,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紧跟在王锦他们的后面。等到王锦走到自家门口的时候,杨潇觉得自己体力恢复了不少,认为凭着自己的力气可以救下玉儿!随即他大喊了一声: “你们这帮匪徒,快放了我家娘子。” 王锦一条腿刚迈进门槛,突然转身怒视着杨潇: “你他妈敬酒不吃你吃罚酒,闹到我家门口来了,你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卸他一条腿!” 几个大汉转身冲向杨潇。怎奈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杨潇的一条腿被其中一个大汉用木棍给打断了。随着一声惨叫,杨潇应声倒地。 “看你还敢不敢来我这抢人,我告诉你,在这个镇上,本大爷就是王法。大爷我看中的,谁也拿不走。” “强抢民女,伤天害理,你不得好死。” 杨潇头也没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嘴里还大口大口的吐着血。王锦哪里听过这话,顿时火冒三丈! “来人来人!把他给我带进来,关到地窖里去。” 在漆黑的地窖里,碎石砌成的墙壁上长满了青苔,浑浊不堪的空气令人作呕,地上满是腐烂发霉的枯草,还有几只老鼠到处乱窜。杨潇双手捆绑在身后,一根又粗又长的绳子自身后将他吊起。他赤裸着的上身,满是鞭挞过的痕迹。在如此潮湿的环境下脸上、胳膊、前胸都生出了烂疮,一条断掉的腿已经发紫并往外渗着黑色浓血。几天下来,杨潇瘦的皮包着骨头。 王家内宅里,头发凌乱蜷缩在床一侧的刘玉儿,手举着剪刀宁死不从。这让王锦很是恼火。 几天下来,见久久争执不下,王锦的双眼里蹦射出寒意。 他把刘玉儿带到了外面,并吩咐手下人把吊在地窖里的杨潇也带了上来。此时正当午时,天空中没有一丝云朵。附近树林里的蝉鸣让这个伏天仿佛更加燥热。刘玉儿看着头上照着黑布的杨潇,两眼几乎落泪。 “你看到了?他在地窖里已经呆了几天,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好的天气了,你想不想看看他重见光明的样子啊?我想你一定会替他高兴。” 说着一摆手,一个大汉点了点头,伸手摘去了杨潇头上的那块黑布。一瞬间,一阵刺眼的光芒,他惨叫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看到这一切,刘玉儿的心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啃食一样的难受。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抓起王锦的胳膊就是狠狠的一口。王锦“啊”的一声,一脚踢在了刘玉儿的肚子上。刘玉儿捂着肚子怒视着王锦,王锦见她这么看着自己,心里更加的不痛快。 “啧啧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模鬼样。既然你不从我,那么好!本大爷就拿你的情郎出出气。” 说着又一摆手,一个大汉用水泼醒了躺在地上的杨潇,随即两个人把他架了起来。 “你见过什么是凌迟吗?凌迟,民间所说的‘千刀万剐’。是最残忍的一种死刑。共需要用3600刀,并且要在最后一刀处死罪犯,方算行刑成功。嘿嘿嘿!只有朝廷才用的刑法,那么今天本大爷也来玩玩。” 话音刚落,王锦把手伸了出来,只见一个大汉递上来一把鬼头刀。王锦将刀拿在手里一步一步的走近了杨潇,来到杨潇面前,满眼不屑的看着他: “小子,这可是你们逼我的。你娘子不从我,这让本大爷十分不爽。大爷我自小怜香惜玉,只好来拿你出出气喽。” “呸”一口鲜血喷在了王锦的脸上:“你恶贯满盈,必遭天谴!我杨潇虎落平陽被犬欺,今天你杀了我,我做鬼都要缠着你。” 王锦被这突如其来一口血喷得有些愣神儿。他低头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血,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看着杨潇,那眼神仿佛把杨潇千刀万剐都难以消除心中怒火。 “好,好!” 王锦大喊一声,轮起刀就砍向了杨潇。一刀……两刀……三刀……,刀刀深入骨头。 而杨潇,刀砍在身上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王锦每砍一刀杨潇都要骂上一句。渐渐地,王锦不知砍了多少刀,最后连刀都拿不起来了。 就在王锦想结束这场游戏的时候,被几名大汉死死钳住的刘玉儿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那几个人就冲到了杨潇的前面,一把抱住了杨潇痛哭了起来。 “杨哥,是我对不起你 是我连累了你。” 杨潇睁开紧闭的双眼怜悯的看着她,用虚弱无力的语气对玉儿说: “不,不是你的错,这也许上我们的劫数,咱们爹妈死得早,我又没能好好的照顾你。” 说完,转过头来瞪着王锦:“卑鄙小人!我死之后,化作厉鬼向你索命。” 杨潇说完这句话,推开身边的人冲向王锦。王锦的刀尖儿正冲着前方,杨潇迎着刀刃就撞了上去。“噗呲”刀直直的插进了杨潇的腹部,穿透了他的身体。一点防备没有王锦见到这样的场面顿时惊呆了,他愣楞的看着杨潇。 “做鬼,也要缠着你。”杨潇说完就断气了。 这时,突然刮起了狂风,天空乌云密布,一声炸雷。 呆愣的王锦瞬间清醒了过来。只见玉儿趴在杨潇那血肉模糊的尸体上痛哭流涕。就在这时,刘玉儿突然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王锦。那犀利的眼神让王锦不禁打了个冷战,随即向后退了两步,呆呆的望着他们。刘玉儿拿起一旁的鬼头刀,站起身来指着王锦: “我夫妻二人何时得罪于你,竟然要致我们于死地?今日我夫妇对你们王家下下诅咒,不灭王家!我俩做鬼也不投胎。” 说着,将手里的刀横在了脖子上:“杨哥,我来陪你。”手往后一抽,一股鲜血喷在了王家大院的石碑上。就在玉儿刀锋转动的同时,天空中一道闪划过,电紧跟着一声响彻天空的炸雷。 随着刀落地的声音,一切,都恢复了平静。风,还在刮着,王锦的脑袋,一片空白。 这时有家丁提醒“少爷,这尸体……”王锦这才回过神来。“啊!尸体,对,尸体!把尸体扔到后山埋了,快,快。” 就在当天夜里,在王家宅院里发生了惊奇而又诡异的事情。管家王福在给老爷端茶倒水的时候,脚下不知绊到了什么摔倒了,一头磕在了茶桌的桌角上。头当时就裂开了,脑浆子流了一地。 大奶奶身边的贴身丫鬟小翠儿再给大奶奶铺床的时候,被床下面的一双手给拖走了。而大奶奶进屋的时候,看到小翠儿那血肉模糊的身子吊在了房梁上,嘴里的舌头拉得老长。就像是被人用外力拉出来的,大奶奶看到这样的场景 惨叫了一声,吓死了。 听到惨叫声宅院里上上下下所有家丁都来到了大奶奶的屋子前面,看到倒在地上的大奶奶脸都青了,是吓破了胆。 就在这时,周围刮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陰风。乌云遮住了月亮。风越来越大,呜呜的风吼声好似鬼魅悲鸣的哭泣。 几天后,人们发现往常热闹非凡的王家最近几天安静的有些不正常。几天下来没见到有出门也没见到有人进去。人们都很纳闷,出于好奇,有胆子大的走上前去推开了王家的大门。门开了以后,眼前的一幕让人们惊得目瞪口呆,所有人的身上冷汗直流。只见王家大院已是面目全非,人的肢体碎片散落一地。看到这样的场景,人们的尖叫声、哭喊声响成一片,呼呼啦啦的全都跑掉了,有人还报告了官府。有人说前几天晚上听到奇怪的声音,由于是后半夜,人们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好像是听到了凄厉的惨叫声。官府下令缉拿凶手可是却迟迟未果,便定为悬案,暂未封存。王家大院也被贴上了封条。据说每天晚上这里都会响起那天凄厉的惨叫声!周边的百姓为保安全,也都另谋住处。 就这样,这个几代人经营的大宅子就被这样的遗忘了…… 转眼间到了清朝末年,有一位游方的闲散道士路经此处。这个道士名叫张景山,道号‘震陽子’。是正一道灵宝派的弟子。正一道有茅山、灵宝、清微、净明等诸派之分,但仍以天师道为代表。习惯上,天师道也称为正一道,宗坛江西龙虎山。符箓三山为龙虎山、茅山、阁皂山。正一道是中国道教后期两大派之一。是在天师道、龙虎宗长期发展的基础上,以龙虎宗为中心,集合各符箓道派组成的一个符箓大派。 震陽子看了看这气魄雄伟的宅子,他隐约感觉到宅内有些异常的气息流漏出来,心想: “这么气派的宅子,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煞气?真是奇怪。” 他放下身后的背包,随即在里面拿出一张符纸,名为‘天眼金通’掐诀念咒,手中的符纸在面前晃了两晃,“噗”的一声燃起火来,随即化为灰烬。震陽子再次睁开眼睛,顿时瞳孔放大到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球,周围还闪烁一圈金色光芒。他抬起头看了看这宅子,见宅子院内有青黑色煞气弥漫上空。震陽子知道,这件事非同寻常。随即到就近的饭馆里吃了点东西,顺便打听一下这个宅子的来历。 当震陽子得知事情的缘由之后!决心要将这件事情圆满的解决掉。 就在当天夜里,震陽子带着随身的符纸和桃木剑以及其他法器来到了王家宅院。他在宅院的大门前面停住了脚步。抬头看了看天,天空中,昏暗的月光洒在散乱的云团里显得非常诡异。亥时已经过去了,正是天地间陰气最盛的子时。这时,震陽子拿出一张窥天符,将符咒贴在了王家的大门上。随后向后退了七步。拿出桃木剑横在胸前,左手剑指立在眉心,两眼紧盯着那道符,口中念念有词!那道符在几秒钟的时间燃烧殆尽。 震陽子一看,心道:“这里的东西煞气极重,窥天符烧毁,就代表里面东西的能力不在我之下。” 正在震陽子想着的时候,王家大门上的封条突然断裂,大门敞开,一个空灵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你是何人?胆敢扰我清净。” “我知道你是前朝冤死的杨潇,你们夫妇两人在此残害了那么多条无辜的生命,贫道今天要收服你们。” “就凭你?” 说着,一股子黑气从门里射了出来直冲着震陽子而去。震陽子不慌不忙的举起桃木剑向下一甩,黑气瞬间分为两半消失在空气中。 杨潇大惊:“嗯?还算有两下子。” “杨潇,你怨气颇重,如果不消除怨气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呸!世间都是肮脏的恶人,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要置人于死地,让我相信你,别痴心妄想。” 震陽子闻听叹了口气:“唉!看来贫道只有动手了。” 说完,震陽子左右手开始了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念了一会便提着桃木剑冲进门去。 院子里弥漫着陰森的鬼气,令人窒息的感觉,仿佛像一双巨大的手从头顶压下来。震陽子念起了静心咒,以免被这些厉气伤害到,左手指在眉心准备开启慧眼。 慧眼,是人类现在退化点的第三只眼,他可以辨别天地间陰陽气息流动,分辨不同颜色的气息,比如,陽气在慧眼中是黄色,陰气在慧眼中是灰色,而怨气则是青色,仙气是紫色,而煞气则是像墨一样的黑色,通过辨别各种气息帮助来找到相应的办法。 他闭上了眼睛,用眉心处感应着四周的气息变化。慧眼中,四周弥漫着青黑色雾气,就在这浑浊不堪的煞气中,一大一小两个人形的东西出现在前方的不远处。震陽子冲着那个黑影说道: “无谓的顽抗,会使你堕入魔道,你若跟我回去,我会超度你们夫妇。待我平息了你们身上的怨气,来世投胎重新在做人,岂不是更好。” 那个黑影没有反应。正在震陽子愣神的时候,那个人型的影子突然不见了,随即出现在了震陽子的身后。震陽子感觉不妙,只感觉背后陰风呼啸,他一个鱼跃,躲过了那个黑影的攻击。 震陽子大怒!“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贫道动手了。” 说完,拿出一打符纸抛向空中,口念茅山五鬼显灵术, “天清地灵,兵随印转,将逐令行,弟子震陽子奉茅山祖师敕令,拜请中方五鬼姚碧松,北方五鬼林敬忠,西方五鬼蔡子良,南方五鬼张子贵,东方五鬼陈贵先,急调陰兵陰将,火速前往王家宅院收服杨潇刘玉儿,速速领令,火速奉行,急急如律令!” 这时,天空中的月亮已经完全被陰风吹来的乌云遮住了。地上刮起了一团又一团的旋风,只见震陽子用手一指那个黑影,地上的旋风瞬间增大了几倍,盘旋着朝着黑影冲了过去。到了黑影附近,几团旋风合在一起,成为了一个大旋风,牢牢地把黑影困在了当中。只听黑影发出呜呜的声音。好似悲鸣的哀嚎,一边叫着一边在旋风里来回乱撞。碰到风的边缘还会被类似闪电的东西劈倒,每劈一次,那黑影的身上就冒起了红色的雾气。红色雾气升腾,哀嚎声就更加凄惨。 这时,另一道黑影从震陽子的身后袭来。震陽子早有防备,口中早已念起了六丁六甲护身咒。当黑影接近震陽子的时候,被一股巨大的金色光芒弹射了出去。震陽子转身就是一张符纸甩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然后震陽子马上念起了净身咒。只见黑影周身上下发出绿色光芒,伴随着黑影凄厉的一声哀嚎,那些绿色的光化为无数光点飞散了出去!随后,拿出一面八卦镜子,按在了正宅的门口。按上以后震陽子在慧眼中看到,那些青黑色的气息在逐渐消散。见到那些雾气消散,震陽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睁开了眼睛走向了那个倒在地上的黑影。 只见倒在地上的已经不是什么黑影,而是一位清秀美丽的白衣女子,她,就是刘玉儿。震陽子挥了挥衣袖。那女子醒了过来,抬头看着面前的这个道士,随即跪拜。 “多谢道长搭救之恩。” 震陽子搀扶起面前的这个女子:“贫道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救民于水火,是修道之人应该做的,我见姑娘身上只有怨气没有煞气,所以才先把姑娘你救下来。” 刘玉儿微笑着对着震陽子点了点头,随即看向被困在阵中的杨潇。眼神流露出不舍和怜爱。她回过头来看向震陽子: “求道长大发慈悲,救我夫君。” 说完当即跪了下来叩拜震陽子,震陽子赶忙搀扶。 “我也是真有此意,只不过……你夫君因为生前遭受凌迟之刑,每一刀砍在他的身上都会加重他一道怨气,久而久之化怨为煞!想救他,恐怕是……” 听到这里,刘玉儿绝望的哭了起来。 震陽子想了想:“只有一个办法。” 刘玉儿听到这里满眼泪水的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震陽子。 “能不能成功,就看你了。” “我?” “没错!杨潇生前,最在乎的人就是你,你要留在宅院感化他,将他身上的煞气化掉一些。我七日后解开法阵,然后将他收在我的八卦镜里,将你们两人封印到我道观后山的一块巨石里,必须受日精月华的洗礼,方可消除他身上剩余的煞气。” 刘玉儿点了点头:“谢谢道长。” 震陽子随即还了个道礼,便出门而去。 七天以后,震陽子把刘玉儿杨潇收在了八卦镜里面,封印到了后山的一块巨石里,并嘱咐弟子们,任何人不得靠近后山。 从那天起,后山的巨石发出紫色微光,在满是星空的背景映衬下,更加的光彩夺目,甚是好看。 时间到了民国时期,动荡年代,烧杀掳掠尸横遍野。八国联军入侵中国以后,实行了三光政策抢走了所有东西,道观也未能幸免,道观被砸,道士们四散潜逃,就连后山的石头也被人搬走,震陽子也在对抗外强的时候为国捐躯。 在遣散的弟子里,有一位道士名叫李天罡。他是震陽子最为得意的门生,也是震陽子亲传弟子,毕生所学都传授了给他。他带着师父的遗愿下了山,并遵从师父临终前的托付。 “天罡,师父时间不多了。几十年前封印在后山巨石里面的鬼魂,百年之后怨气就会消散。你一定要找个最恰当的时机,用拘陰法阵,拘无常鬼上来将他二人魂魄勾出。” “师父,为什么要用拘陰法阵,我们正一派也有很多拘魂的方法。” 震陽子虚弱的声音说到:“因为他二人的怨气,是天地间日月精华所灭,而百年后就会与石头融为一体。我正一派拘魂是拘已经死去的游魂野鬼。而有主魂魄,则要借住黑白无常的哭丧棒和招魂铃。才可以拘出他二人的魂魄。” 时光飞逝,岁月如歌,转眼到了2016年。当今的大都市,遍地的高楼大厦平地而起,街道上车水马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烤串、啤酒、灯红酒绿的映衬下景色更是繁华。 七月十五的一天晚上,就在这现代化的都市街道上,两侧满是琳琅满目商品橱窗下,一个身着时尚高大帅气的小伙子,自街角走了过来。 “唉!师父真是,那么多年没找到的东西还找什么。这茫茫人海的,到哪里去找。唉,哦,嘿嘿,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王智建。我不知道我的父母为什么给我起这么脑残的名字,大概是不希望我脑残吧。我是我师父的弟子,我师父就是李天罡,他是个云游的道士,见到我骨骼惊奇万中无一……咳咳!唉,吹吹牛逼败败火你只当听个乐呵。师父收下我做俗家弟子,让我去寻找当年的什么石头,解救什么陰魂。哎哟一块石头真是劳师动众。呃~肚子饿了,先去吃点东西。” 正当王智建经过海龙湾国际酒店门口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他看向门口的一对石头雕刻的麒麟,又看了看天空中明亮而又没有一丝缺憾的圆月。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师父曾经说过,石头在月圆之夜会发出紫色的光点,难道真的被我找到了?” 这时的王智建有些兴奋,那拿出兜里的罗盘测了测这两只麒麟,发现指针不停的抖动。这样的结果让王智建大喜。 “找到了,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当天晚上来到师父的家里,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李天罡。如今的李天罡已经是年过古稀的颓唐老人。腿脚已经不利索。得知这件事情后,激动的双手不住地颤抖。他站起身来转身走向了里屋,朝着供桌上的排位叩拜: “师父,弟子不负所托,终于找到了他们。师父,徒儿这就完成您的遗愿。” 喧嚣的夜晚,街道上车辆穿行。在一家居民楼里,李天罡坐在沙发上,对面坐着他的徒弟王智建。 “徒儿,你跟了师父这么久,学到的东西也不少了!那么现在有一个最为重要的任务师父要托付给你。师父年纪大了,没有办法彻底完成你师爷临终前交给的任务。” “师父您说吧!” “今天是中元节,陰间鬼门大开,你要在今夜12点之前把当年你师爷封印在那石头里的鬼魂拘出来,送他们投胎,这是我们修道之人的一分功德,也是当年你师爷的一个誓言。” “那么我要怎么做呢师父?” “今晚,你带着一只黄鸡,拘陰符,和两根白色的蜡烛。要在10点之前把这些东西准备好。买一些苹果再带一些纸钱,纸钱越多越好。” “师父,带纸钱有什么用?” “苹果可以堵住他们的嘴,而纸钱,是贿赂黑白无常的。黑白无常是陰间鬼差,拘陰符是拘住无常毡魄。所谓人死为鬼,鬼死为毡。拘来无常毡魄,是不会被他们发现的。你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做事,你千万要记住,施法过程中不能超过一个小时或者必须保证蜡烛不灭,你才可以全身而退。” “师父,那如果蜡烛灭掉会怎么样?” “不管是超时还是蜡烛灭掉,无常都会醒来,到时就算是你师父我去了,也救不了你了!” 王智建一听,心头惊了一下,顿时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李天罡看了看王智建: “怎么样?有没有勇气去完成你师爷的遗愿呢?” 王智建低头思索了起来,因为这毕竟性命悠关,不是闹着玩的。 李天罡见王智建有些犹豫,便起身走向里屋。不一会儿取出一样东西放在了王智建的面前。随后坐回到沙发上对王智建说起了一个故事:明朝永乐年间,当时最有名的大盐商王家的二少爷,名叫王锦。他因为看上了一个女人而招来杀身之祸。他杀了杨潇又逼死了他的妻子,当天晚上就遭到了灭门。王锦当时带着他的妻子和孩子正要逃往后门,他的妻子抱着刚刚满月的孩子逃离了王家,而王锦没有逃出去,走到门口就被树上飞下来的一群乌鸦啄食得血肉模糊,弄了个惨死的下场,而那个逃走的女人带着孩子也不知去向。 王智建听到这里,吃惊的望着李天罡。 “没错,王锦就是你的祖上,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当年你祖上种下的祸根。理应由你来平息。” 李天罡又讲述了一遍当年王锦是怎样强抢民女又是怎样逼死杨潇夫妇的。 “时候不早了,你该去准备准备了。” “好,师父,我这就出发。” 到了晚上10点40分,王智建独自一人,来到海龙湾国际酒店门前,看了看两尊麒麟。 “先祖多有得罪了二位,现如今期限已到,由我来助你们解脱, 以此谢罪!” 说完,便拿出应用之物,布起阵来。他从正门起始位,向西行走四十九步。离大门已经有五十多米的距离,他拿出带来的符纸,摆好香坛,点上蜡烛。一只黄鸡腿上系着两根红绳,红绳的一头分别绑在了两根蜡烛的底部,另一头系在黄鸡的两条腿上。抬头看了看天,晴朗的天空中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头顶,满天耀眼的星光,衬托着圆月不朽的魅力。 做完这些已经是晚上的11点16分了。 “子时已经到了,开始吧。” 想到这里,他拿出拘陰符,手中晃了两晃,口中念叨着:“老祖传牌令,金刚两面排,千里拘魂阵,速归黑白无常本性来!急急如律令!”一声大喝,符纸“噗”的一声燃烧了起来。不过奇怪的是,这张符纸燃烧的速度非常得缓慢。 烧着烧着,昏黄的火光变得幽蓝了起来,四周升起一片青绿色雾气。雾气当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穿着白色的长袍,苍白的脸上,长长得舌头搭在胸前。那舌头红的慎人,眯缝着眼睛仿佛是在冲着你微笑。瘦高的个头,手里拿着把满是纸片的棒子,高高的白帽上面写着四个血红的字:一见发财。 而另一个则穿着黑袍,手里拿着条铁链,矮胖的身材,面目狰狞的脸上黝黑的皮肤着实令人可怕!高高的长帽上也写着四个血红的字:天下太平。 甭问,这二位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了,穿黑袍的是黑无常名叫犯无救,白袍的是白无常名叫谢必安。他们的手里拿着的就是哭丧棒和锁魂链。 王智建看了看时间:已经11点40了,便催动符咒的力量。只见谢必安(白无常)用哭丧棒指向左边的麒麟,而犯无救(黑无常)则向右侧的麒麟甩出了锁链,谢必安哭丧棒往回一拉,三魂自左侧麒麟里拔了出来,犯无救锁链一收,七魄自右侧麒麟中抽出。然后,谢必安又向右边的麒麟挥舞着哭丧棒,犯无救进而转账左边的麒麟,分别又勾出三魂七魄。二人将这些魂魄回归原位。瞬间,两个人形的影子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看到这里,王智建想到了师父说过的黑白无常。 “白无常属陽,黑无常属陰。如果是男人,白无常取其陽魂黑无常抽其陰魄。如果是女人,则是黑无常取其陰魂,白无常收其陽魄。所以,黑白无常出来勾魂才会两人同时出现。” 无常勾魂,真是大开眼界。正想着,他跑过去看了看。两个陰魂一男一女,这两位一定是杨潇和刘玉儿了。他们两个人眼睛闭着还没醒来,王智建从包里拿出两张醒神咒,在两人面前晃了晃,同时掐诀念咒。用手一摔,只见两个人同时睁开了眼睛,并望向王智建,王智建一看,赶忙介绍说: “呃,我叫王智建,是正一道震陽子门下弟子,我的祖上是王锦,嗯……当时先祖一时糊涂,才使得二位遭受如此大的痛苦,在这里先向二位道个歉,对不起了!”说完,深深地鞠了一躬。 杨潇和刘玉儿因为在石头里已过去了上百年,怨气早已化掉,微笑的看着王智建,又冲着他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只见突然刮起了一阵风,风不大,可是对于王智建前面的蜡烛来说是致命的。没等王智建回过神儿来,一对蜡烛双双熄灭…… 此情此景,王智建哭的心都有。他紧张的望向犯无救和谢必安。这一抬头不要紧,正好跟两个无常来了个脸对脸。只听妈呀一声,王智建瘫软在了地上。这时,只听谢必安用尖锐的声音说道: “你这小辈儿好大的胆子,胆敢拘你家无常老爷。” 说完,黑无常锁魂链就把王智建牢牢的锁住了。白无常一晃动哭丧棒上得摄魂铃,一瞬间王智建就失去了知觉。 “跟我们下去……” 当王智建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四周陰森鬼气宫殿之中。左右两边都是面目狰狞的怪人,一身黑袍和一身白袍的还有长着牛头和马脸的怪人站在两旁。抬头看见龙书桌按后面坐着一个庄严肃穆,威武而不可侵犯的人。穿着官服,眼神蹦射出惊人的威慑力。左边站着一个面目狰狞身着红衫,手中拿着一杆笔的人。看到这里,王智建明白了,这里就是陰间,面前坐着的就是大名鼎鼎掌管人间生死的第五殿阎君——阎罗王。 “我怎么会在这?难道我死了?” 正在这时,阎罗王开口说道: “黑白无常是我陰间鬼差,你胆敢私自将他二人拘走,扰乱我地府秩序,难道说,就不怕被打入那地狱深处吗?” “阎王大人,小人名叫王智建,事情是这样的……”王智建就把他在家里听李天罡讲述的经过又说了一遍。“就这样,才不得以拘来无常老爷的。” 就在这时,门外闯进来三个人,正是杨潇和刘玉儿还有李天罡!阎王见状大怒: “你们是何人?敢私闯地府?” “回阎王爷,我叫杨潇,这是我的妻子刘玉儿,我二人来给这位恩公求情的,我们虽然游荡百年,幸得恩公茫茫人海中找到我们才使得我们脱身重见天日!求阎王网开一面。” “贫道李天罡,只因家师生前将杨潇刘玉儿收在巨石之内,用天地之气化解他们身上的煞气,百年之后,必需借无常之手才可以取他二人魂魄出窍!实乃不得已而为之,还望阎王恕罪!” 阎王闻听拍案而起:“你二人生前,涂炭生灵,一身的罪孽,本应受地狱之刑。怎奈你二人已受天地洗礼,已不受刑罚之苦,不去投胎反而闯我地府,该当何罪?” “李天罡,你纵容徒儿勾走我陰间鬼差,使我地府秩序混乱。今天你又以游魂状态闯我地府,如不治罪,我地府威严何在。来人!”说着,阎王拍案刚要宣布审判。 这时,自门外一股紫气飘来。随即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出现在了堂下。阎王见到此人,顿时一惊。赶忙下了龙书案,来到此人面前,拱手抱拳道: “参见鬼帝,不知鬼帝驾到,还望恕罪!” 堂下的几个人大惊,心想:这阎王不是陰间最大的吗?正想着,李天罡,杨潇还有刘玉儿看着眼前的老者,突然双目圆睁! “师……师父!”老者回过头来看了看李天罡说到。 “徒儿,你果真没让师父失望!”随即对李天罡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师爷出马,一个顶俩。这件事情就这样的告一段落了。杨潇刘玉儿两夫妻苦苦等待千年的恩怨终于解开了,并且去寻找新的人生起点了。而我的师父,因为尽忠职守也已百年之后,到地府做了判官。至于我师爷如何当上鬼帝的,可能除了他自己,没有人会知道了。至于我嘛!因为陽寿未尽,就把我遣送回了陽间,继续我苦逼的读书生涯。但是……我还有一个职位,那就是……陰陽巡逻人。】 醒不来 (一)噩梦开始 小麦是心理学院的学生,最近她遇见了奇怪的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脖子左侧出现淡淡的淤青,而且用手碰还有针刺的痛感。周围的朋友还以为那是吻痕,让小麦感到挺尴尬的,而且她的男朋友竟然也怀疑她脖子上淤青的来历,大概是认为小麦背着他还和别的男人有关系吧,所以最近男友对小麦有些冷淡。 小麦每每上完课,回到宿舍她会找来热毛巾,敷在自己的脖子上,希望脖子上的淤青能够早点消失。可是一连好几天,淤青都不见好,这下子让小麦十分着急了。这块不大不小的淤青给小麦带来了很多麻烦,连老师都找她问过话,虽然小麦向老师解释了好几次,都不能消除老师对自己的怀疑。更糟糕的是男友对自己越来越冷淡了,这让小麦不知所措。毕竟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淤青是怎么来的。 这天,小麦上完课,一脸疲惫地回到宿舍,早早就在宿舍的阿雅担心地问小麦:“小麦姐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好苍白啊。” “啊……会吗?”小麦找来一面镜子,仔细端详自己的脸蛋,小麦平时凭借自己可爱的脸蛋和好看的大眼睛迷倒了众多男生,可是现在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多么苍老多么惨白眼神显得特别无神和疲倦。 “也许是我最近没睡好吧。”小麦无心地解释道。其实小麦撒谎了,也不清楚出了什么状况,最近的小麦特别的嗜睡,尤其是在晚上,以前的小麦总喜欢熬夜熬着夜陪着男友聊天,可是近来小麦总是不到十点就上床睡觉,睡着得特别快,也睡得特别沉,好几天早上都是被舍友摇醒的。小麦心里想,不行,我得去好好补个美容觉。小麦让阿雅七点钟叫醒自己,然后就跑上床沉沉入睡了。 小麦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人靠近自己,而且把脸都贴过来了。她睁开眼一看,一个长着獠牙的怪物凑在自己脸前,小麦一声尖叫把他推开。 “你是谁?”小麦大吼朝他大吼道,她定睛一看,发现那是阿雅的脸。眼前的阿雅显得十分凶恶,一个快步冲过来掐住了小麦的脖子,小麦顿时像一只被卡住脖子的鸭子,开不了口。 小麦猛地惊醒,发现只是一个梦,但是梦里的场景太真实,把小麦吓出了一身冷汗。 “小麦姐你怎么了,突然叫出声把我吓一跳。”坐在一旁的阿雅关切地看着小麦。 小麦仔细盯着阿雅,发现和平时的她没什么区别,但是对那个梦还是有些后怕。小麦叹气说:“没什么,做了一个梦而已。” “梦?什么样的梦啊?”小雅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我梦见……”小麦想起梦里的情景,心里一阵冷颤,“我梦见个长着獠牙的怪物,他看起来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阿雅依旧面无表情地问:“像谁啊?” “这个……”小麦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说。 “像我这样吗?” 阿雅把低着头抬起来,小麦惊讶得发现阿雅竟然长着梦里那个怪物十分凶恶的脸,还有那长长的獠牙。 “小麦姐,我好喜欢你的血,又香又甜,每天晚上趁着你睡着,我都忍不住喝一口。我现在口渴了,你让我吸一口行不行?”说着,那个怪物便向小麦走了过来。 小麦惊恐地嚷:“别过来,救命啊,来人救救我。” 可是那个怪物一跃过来,紧紧掐住小麦的脖子,一阵剧痛,小麦感到身体的血液快被吸干,身体猛地抽搐,小麦一下子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一身都是冷汗。她摸摸脖子左侧,依旧有点刺痛感,但是并没有刚才快窒息的感觉。她扭头一看,旁边正坐着阿雅。 小麦脸色突变,想挣扎躲开,可是身体太紧张了,动也动不了。 “小麦姐你醒啦,感觉好点了没?”阿雅一脸关切地问。 小麦看看眼前的情景,好像十分正常,是自己做了梦吗?小麦惊魂未定,她好久才开口问:“其他人呢,安琪回来了吗?” “她呀?”阿雅瞟了一眼隔壁床的安琪,“喏,她正在那里睡着呢。” 小麦看到还有一个舍友在,自然安心了不少。突然,她发现好像少了点什么,少了什么呢,没错,少了安琪的呼吸声。小麦不安地看向安琪,发现她睡得太安静了,她在仔细瞧了一眼,惊恐地发现安琪的脖子竟然滴着血。 “你发现啦?”阿雅冒出一声冷笑,“竟然瞒不住了,那就不瞒你了。” 眼前的阿雅露出了真面目,一张凶恶的脸,嘴里长着长长的獠牙。小麦吓得流出了眼泪,这一次她动也动不了了,眼睁睁看着阿雅在自己脖子上深深咬上一口,贪婪地享受着小麦的血液。 小麦哭着哭着,快把眼泪流光了。 “小麦姐你怎么了?” 小麦睁开苦涩的眼睛,发现阿雅和安琪都站在自己眼前,阿雅一脸关心的样子…… (二)真相 站在病床前的张伟翘起嘴角冷笑,对身旁的女子说:“阿雅,我们终于可以幸福地在一起了,不仅如此,我们还拿到这么大一笔钱!” “对啊,张伟。”阿雅开心地抱着张伟,“你真厉害,竟然能让小麦姐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是!好歹我也是心理学方面的研究生,作为小麦的男友,本来只是试试,给了小麦一些暗示,没想到她自己就着了我的道。”张伟继而说,“她现在成了植物人,永远生活在梦里了,我们可以过自己的生活了,多亏小麦给自己投的人身意外险,受益人填的是我的名字,那个傻丫头被人卖了还在替别人数钱。” “那还不是多亏我,每天偷偷在小麦姐的水里加安眠药,还要用毒针小心翼翼地扎她的脖子,你看我多听你的话,以后你可要好好对我!”阿雅一脸娇羞地说。 张伟抱着她,说:“那当然了。” 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床上的女子坐起来了…… 鬼知道 炎炎夏夜,只穿着大裤衩都觉得浑身冒汗。 他与朋友去了大排档,吃了一些烤串,喝了一肚子的啤酒,多少解了一些乏,却依然没法解热。 酒足饭饱,跟朋友散了,他一个人走向出租屋。 ——他是这个城市的打工者,刚来还不到半年,自然没有自己的房子,所住的地方,也就是二手房东简单装修了一番,看起来住人还算凑合的出租屋。 不过,由于他能说会道,在这里倒是交了一些比较好的朋友。 今晚跟他一块喝酒的,便是在当地认识的人。他们大多是外来者,在这个城市属于打工一族。 他来到这个城市自然也是打工,虽然最初的目的并非如此…… 朝着住的方向走着,他突然感到有些尿急。 啤酒喝得太多,他并没有那么容易醉,却没法控制得了自己的“肚量”。 现在,他真的想找个地方撒尿。 尽管已经是午夜十一点多了,大柏油路上没有人,但一路上都是霓虹灯光,路边的绿化也不是太好,如果就地解决,自然不是太好。 但被酒精刺激了身体的人,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在乎什么面子? 他左右瞧了瞧,只有几个开着电动车的人。 既然如此,就地解决吧,反正又没有人会在意在这么一个晚上不要脸的自己。 而他刚解开腰带,拉下裤子,正准备大尿一场的时候,一个不起眼的拐角处却忽然走出了一个人。 一个身材婀娜,长发过肩,款款走来的女人。 离得不是太远,却不容易看清她的脸。 从走路的姿势和身影来看,她应该是性格趋于内向,不善与人交谈,就算是在熟人堆里,也说不上几句话的女人。 ——这么晚了,这么一个女人竟敢独自走出来,她就不怕出了是非么? 一股歹意袭击了他的心头。 他立即快速地解决了生理的需求,系好腰带,准备去搭讪。 正巧,他刚完事,她便走到了他的身边。 “嗨,美女。”他打招呼。 她径直走着,却并没有理他。 他走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没想到那么热的天,她的体温竟然有些偏凉。 但他没有在意。 他说道:“你这么做,很没有礼貌,我只是跟你打声招呼而已,你为什么不理我呢?” 她转过脸来,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只要厌恶,却并没有表露出一丝的害怕。 看到了她的容貌,他不禁在心里暗叫了一声,“太漂亮了。” 眼睛大大的,鼻子小巧,脸型如瓜子,白净如雪,真的如网络上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有可能搜索到的,没有经过ps的素颜美女一般。 这样的美女,不可遇,更不可求,能够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也真的是很难得的。 而她竟然是在这么一个晚上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他心中的歹意更深了。 一团邪火窜进了他的胸腔,他的血液燃烧了起来。 “要去哪里?我送你。”他直白地说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走很危险。身边的有一个男人,歹徒不会欺负你。” “不需要。”她回答得很冷。 “我是一个好人,你要相信我……” 她甩开了他的手,大跨步向前走着。 他欲追,却见她忽然停了下来。 又见她转过头来,问道:“你真的要送我?” 他喜上眉梢,“我怎能忍心看着你在这么一个可怕的夜里遇到危险?” “那好,跟着我走吧。”她的声音依然很冷。 但她的话,却让他感觉到了浑身火辣辣的热。 ——只要能跟她走在一起,下手的机会就会很多了。 ——只要自己找到了一个好的机会,她就是自己的“菜”了。 于是,他兴高采烈地跟她走在了一起。 他很想跟她多说一些话,套套近乎,但她的态度实在是太冷,总是低着头走着路,脚步稳重而略快,一句话也不愿多说。 现在你表现得那么冷,晚会儿我一定会让你浑身上下都热起来。他暗想道。 拐了不知多少个弯,他们始终在霓虹灯光下走着,没有走进即便是一个暗巷或暗道。 她要去哪里? 这一带他多少有些熟悉,现在他们已经走过了三个住宅区,正向第四个住宅区走去。 ——难道她没有目的,就是要带着他溜大街? 他没有多问,只是陪着她,静静地走着。 终于在一栋楼下停了下来。 他左右看了看,知道这是某住宅区的72栋楼。 她抬起头,向上望了望。 楼有17层,这个时间有很小一部分的窗口还透着灯光。 他不知道她看向的是哪层楼的哪一扇窗。 在楼下呆了好一会儿后,她终于开了口。 “走,10楼。” 然后,他们走上台阶,走向了一楼的电梯处。 进了电梯后,他按了“10”的按钮。 “你家住这里?” “不是。” “那你来这里干嘛?” “找人。” “找谁?” “一个男人。” 他忽然感到心里很是失落,计划落空的想法也狠狠地砸疼了他的心。 如果她来这里找一个男人,又是在这么深的一个夜里,这说明,他们的关系一定很不错。 把她送了过去,就等于把她拱手让给了一个男人,他怎么可能愿意? 但是,电梯已经缓缓冲上10楼了,他们即将达到目的地,他能怎么办呢? 此刻,他真的有杀了那个不曾见过的男人,将她霸占了的冲动。 而她说着这些话时,声音依然是冷的。 没有什么温度,不带什么感情,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一般。 这么一个夜里,她怎么可能去找一个陌生的男人呢? 他的心里落下了疑问。 更让他感到疑惑的是,走到了10楼的1001室门口,她却示意他敲门。 ——既然是来这里找人,为什么她不动手敲门呢? 他很想表示反对,却还是动了手,敲了门。 敲了很多下,竟然没有人回应。 但门缝里透着灯光,里面一定住着什么人。 过了许久之后,门终于被打开了。 一个小平头的年轻小伙子探出了头,看了看他。 “你找谁?”小伙子问他。 他看向了她。 此时,她竟然从他的神情上看出了恨意,还有……杀意。 “你瞅什么?你大半夜敲我的门,要找谁?”小伙子不满了。 他很想回答说:“是这个女的要找你,是她让我敲了门。” 但是,他还没有说出口,却听到了她很是冰冷的声音:“杀了他,你如果杀了他,今晚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很显然,她的这番话是对他说的。 她下了命令,要让他杀了这个年轻的小伙子。 ——她为什么要杀了这个小伙子? ——她对这个小伙子的恨能有多深,让她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来换取他的命? 很显然,她是恨他入骨的。 但是……自己应该怎么做呢?真的听她的,杀人吗? “你只要杀了他,今晚我就是你的人,以后也是。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可以把我当成女朋友,也可以把我当成奴隶……”她又这么说道。 对一个人的恨要有多深,才能让她说出这样的话,下那么狠的决心要杀掉那个人? 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但他知道的是,自己浑身上下的血都在燃烧了。 相由心生,他的面目也变得很是狰狞了。 小伙子见到他的脸色的变化,脸色也变了。 他忽然意识到了危险,想赶紧关上门。 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用身体狠狠地撞开了门,闯进了1001室的房间里。 灯光亮如昼,房间的布局也挺小巧玲珑,很是别致。 但他没有心思去欣赏。 他的内心里只有一个目的——杀了这个与他无冤无仇的小伙子。 ——只要杀了他,自己就可以得到她。 他的行动很利索,他很快抓住了小伙子,迅速地将他摁倒在地,然后用双手狠狠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那是一双干过很多劳力的手,手劲儿特别大。 没用三分钟的时间,他身下的人便不在挣扎,完全不动弹了。 突出的眼球,涨红的脸色,证明了小伙子的死亡。 而这时,一个身材高挑长相也不俗的女人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竟然一丝不挂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看到那杀人的一幕,她吓得花容失色。 他看向了她,眼睛里有杀意,也有着人最原始的欲望。 带着他来到这里的她,走到了他的身边,指着这个一丝不挂的女人,冷声说道:“在你得到我之前,我不介意你强。奸了她。” 这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话,没有任何命令的语气。 更不像是什么鸡汤之类的激励。 但他的内心燥热了。 他的冲动空前地强烈了。 本就只是穿着一个大裤衩的他,不顾一切地扑到了那个一丝不挂的女人身上,咬,啃,揉,抓,狠狠地蹂躏,淋漓地施虐…… 在她的身上发泄完了之后,他没有停顿,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很轻易地,她断了气。 他气喘吁吁地站了起来,面对着浑身上下皆是冷然的她,说道:“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现在,你应不应该就是我的了?” “你真的想要我?” “在确定是否想要你之前,我得问你几个问题。” “你问。” “那个小伙子为什么看不到你?” “……” “那个一丝不挂的女人眼睛里也只有我,没有你。” “……” “你不回答,我也猜到了,你……不是人。”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是的,我确实不是人了,现在的我,是一个鬼,或者说,是一缕幽魂。” “我跟他们一样,也是人,但我为什么能看到你?”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自己,而不是我。” 他沉默了。 她给了他解释,“在杀死他们之前,你做过什么,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他的心不由得抽紧了。 “你能看出我以前……杀过人?” “看不出,不过,你的身上陰气很重。” “什么意思?” “你一直以为自己潜逃了,就很有可能是平安无事了,其实,你不知道的是,即便你潜逃了,含冤而死的那个被你杀了的人,也会一直跟着你,无论天涯海角,你都逃不掉的。” “我……我一直被她跟踪着?” 她点了点头,“我并没有看到你所谓的那个她,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你绝对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杀了人。” 他惊恐地后退了几步。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真的一点儿也不错。 他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杀了人之后潜逃,就算有人能找到他,也没有人会怀疑他杀了人。 那个被他强。奸又被他杀了的十八岁的女孩,他本来就不认识,她也不认识他,两个人本来就是人生没有什么交集的人。 但是,那一晚,喝醉了的他在路上碰到了孤身一人走着的她。 作案动机很单纯,他想强。奸了她。杀人的原因也不外乎这一点,灭口。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 尽管被强。奸了之后,女孩一再乞求,不要杀了她,她不会告他,更不会把那晚发生的事说出去。 但是,他不相信。 他只相信,死人才能让他的罪恶掩藏起来,不会暴露出他做过的恶。 于是,女孩死了…… 成为了杀人犯的他,不敢在那片熟悉的地方久留。 他潜逃了,来到了这个城市。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躲了过去,谁也不知道是他强。奸了那个女孩,谁也不知道他是杀人犯。 可是,没想到,其实自己一直都是暴露着的。 人不知道,鬼知道。 此时,面对着这个自己觊觎其美色很久的鬼,他不由得战栗了。 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一丝不挂的人,从头到脚都是一丝不挂,从躯壳到灵魂都是一丝不挂,——她能看的,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一切。 “既然你知道我做过的事,你……你从拿我怎么样?”遇见了一个鬼,他自知没有生的希望,于是就这么很是直接地问道。 “你认为呢?”她的声音依然是那么冷。 “我不知道。” “在我告诉你之前,我想对你说一下我是怎么死的。” “……你是怎么死的?” 她看了看那个小伙子,说道:“我本来是他的女朋友,我们好了五年多。我们俩的关系本来是很好的,半年前,也约定要结婚了。” “哦?” “可是,后来,我竟然被一个熟人强。奸了……那个人,我认识,他也认识。” “说下去。” “他知道了之后,拿着菜刀准备杀了那个混蛋。可是,那个混蛋直接给他开了一张十万元的支票,然后……我被侮辱的事便不了了之了。” “恐怕未必吧?你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污点……” “是的。他知道我已经不再是干净的女人,于是就渐渐地疏远了我。而我竭力讨好他,希望他回心转意,不要离开我……” “他没有报复伤害了你的人,却收了那个混蛋的钱,——他更脏。” “不管脏的人是谁,总之,他后来抛弃了我,并且跟这个女人很快就好上了。出乎任何人的意料,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他们从恋爱走到了结婚……”她指了指那个一丝不挂的女人,声音里满是悲愤。 他没有插话,任她继续说着…… “我没想到,他抛弃了我之后,那么快就找到了一个女人。其实,也许我是应该能想到的,在他对我提出分手之前,他似乎就跟那个女的好上了。” “他送的彩礼定金,其中有一部分就是从那十万块的支票里抽出来的,他为那个女人买礼物送三金,都是从那张支票里取出来的钱。——他竟然敢用那笔钱,他竟然敢拿出那笔钱办自己的喜事……” “我气得几乎要疯了。我找上门去,闹事,我要让他们的生活不得安宁……但是,我被那个女人当成了小三,泼妇,还被她狠狠地打了一顿。” “我恨不得将那一对狗男女碎尸万段,但是我活着时,总是无能为力。后来,我堕落,以致厌世,选择了自杀。” “我一直想找一个能替我报仇的人,但是,我是一个鬼,谁也看不到我。我是一个鬼,对活着的人却依然是无能为力。我并不灰心,我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一个人替我报仇。直到今晚,我竟然遇到了你……” “其实,我也没想让你参与进来,但是,当时,我们相遇的时候,你的表情实在猥琐,你的目光实在太亵渎人,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好人。我也从你的身上看到了陰气,知道你杀过人。” “既然知道你不是一个好人,又杀过人,我自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我对你的表现,完全都是引诱你上钩,让你一步一步走进我设计好的圈套。” “你果然上钩,替我报了仇。” “我真的应该感谢你。——说实在的,我也真的很想放了你。” “可是,你当时之所以杀人,是因为你强。奸了那个女孩,杀了她,是为了灭口……你的恶竟然是这样的,如果我放了你,我过不了自己这道坎儿。” “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命运是怎么改变的。你现在也应该能想到,我最恨的人,就是猥亵了女人的男人,——当然,还有他,这个可恶的混蛋,竟然拿着那张毁掉了我的一切的支票,来换取自己的幸福的男人。” “既然我是恨你的,我自然不可能放过你……” 而听到了她的这一番话,他却忽然笑了。 本来,他是应该感到恐惧的,他也已经感觉到了死期将至。 但是现在,他不怕了,他也看到了活着的希望。 他说道:“既然作为一个鬼,你对活着的人无能为力,你怎么可能杀得了我呢?你自己已经承认这一点了,即便你恨我,却又怎么奈何得了我呢?” 她冷笑了一下,“你认为自己还是一个完全活着的人么?” “难道不是么?” “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你身上的陰气很重?” 他的心不由得又收紧了。 “你一直被那个死去的女孩纠缠,现在的你,被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了。” “就算只有半条命,我也是活着的人……” “可是,既然你的另外的半条命已经死了,而我能对付的,也只要死了的那一部分……” “你……你想说的是什么?” “我会摧枯拉朽般地把你的那半条命拉下去,让你在今晚就成为一个死人。” “不,不要……” 他死了,从10楼摔下,肝脑涂地,一命呜呼。 ——她拉着他的那死去的半条命,逼着他跳了楼。 没有人会知道他的死是一个鬼干的。 很多报纸和媒体的新闻一致认可的说法是,他趁喝醉,潜进了某住宅区72栋10楼的某户人家,目的不明,但撞开门进了屋后,先杀死了男主人,又强。奸并杀死了女主人,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跳楼自杀了…… 守尸匠的噩梦 一、工作 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听说在城里,类似于“守尸匠”这样的工作收入很高,对于像我们这样乡村里小门小户又不是大学毕业的年轻人无疑是很有吸引力的工作。可是那时候我娘总是撇撇嘴:“咱不去,咱家不差那个钱,也不讨这份晦气。”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前话就是我爸爸生了病,需要一大笔医疗费。曾经我的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说得过去,曾经说着“咱们家不差那个钱”的妈妈也没了办法,家里已经捉襟见肘。如果我不找一份收入高一点的工作,爸爸就只能躺在病床上等死。 还好我们家有一个远房亲戚,答应帮我在医院找一份工作,这样既可以多一点收入也方便我在医院照顾爸爸。当然,不会是医生护士一类,工作很简单,那时候医院的停尸房还没有取消,我的工作就是在医院有病人去世之后将尸体搬到冰柜里,一整个晚上守在停尸房,然后在第二天一早火葬场来人的时候清点好尸体的数量,并将它们搬上货车。 一开始知道自己的工作性质的时候还是有点兴奋有点期待的,亲戚带我去看了以后将成为我师父的人,是一个已经在停尸房工作了二十年的老人。 不过他并不像一般师父那样和善,看样子我们打扰了他休息,他只是看了我一眼:“东西放到那边,这是你的床,这是钥匙。”交代好之后,就不再理我。 我看看周围,我们住的地方是在停尸房的外间,说得好听点就叫值班室,值班室的墙上挂着很常见的液晶显示器,放映的是停尸房四个角落的监控,桌子上有一台电视,有一台老式的电脑。 工资也算可观,而且供吃供住,我觉得这样也很不错了。到了晚上的时候,师父好像有点事要出门,临走时难得正眼看着我,很郑重很认真很严肃地说:“不管有多少尸体进来,冰柜第一层第三个格子,绝对绝对不可以打开,绝对绝对不可以放尸体,记住了吗?” 二、忠告 确信我记住了之后,他才离开。天色一点一点暗下去,我总觉得冷,害怕也一点一点袭上心头。没想到大楼门口值班的老头大约是闲得无聊,颠颠跑来这里,看了一圈:“你师父呢?” “出去了。” “哦,出去了,他不在就跟你唠唠,平时无聊的时候我总是找他聊天,你别看那老头表面上挺倔,其实心里好着呢,我看他对你也不是特热情,你别怪他,他到底是师父,还有就是在这个鬼地方呆久了,难免和周围的人都谈不来。” “大爷,我师父他没有家室吗,我看他好像并不喜欢这个地方。” “那是啊,”那大爷一缩头,从兜里掏出一瓶酒,我把晚上没吃完的小菜给他摆了出来,我不喝酒,就听他一边吃喝一边说,“谁愿意在这种地方呆着啊,晦气不说,他也害怕你说是不是,我跟你说,在你之前啊,这里来了好多人了,但是没有一个干得长的,最后都走了,所以来来去去,就剩你师父。” 感情这是铁打的师父流水的徒弟啊。我心想。“那,为什么我师父不走呢。” 老头摆摆手: “你师父没有家,你不知道,他以前有个女儿来着,就是……就是……” 他说到一半突然不说了,我背对着门口,顺着他的眼神回头一看,发现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门口,铁青着脸。 “师,师父……” 他没看我:“啥都跟小子说,也不怕吓着他,万一把这个徒弟也吓走了,你来陪我啊?” 那老头大概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是是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说了,你们慢慢吃,我值班室还有事,我就不呆了。”说着赔笑着走了。 停尸房一下子安静下来,走廊的灯年头久了不是很明亮,墙上的监控里那些冰柜冷冷清清模模糊糊,让人不敢细看。我不知道师父是会训斥我还是会冷冰冰的不理我,但无疑,这两种后果都会让我不很好受。没想到师父坐在床沿上:“没事,那个老头就是喜欢吓唬人,说什么你也别听。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他突然又板起脸,“确实有不少人来了之后呆不了多久就走了,还有一个——你不能说出去——据说是呆久了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自己把自己吓死了,这个你必须要知道,因为你有权选择,你要是干下去,还是赶紧走人。” 我苦笑了一下:“师父,你看我爸就在那病床上躺着呢,别人或许还有选择的权利,但我肯定是没有了。” “你孝顺,我很欢喜你,所以我告诉你,他们都传言这里闹鬼,但是我在这里住久了倒也觉得没什么,大体就是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吧,所以你也好好睡,有我呢你怕什么。” 三、女鬼 那晚我确实有些难眠,听着旁边的单人床上师父均匀的呼吸声,我扭头看着墙上模模糊糊的监控。画质不是很好,监控一角显示的时间是午夜1点25分。 神志恍惚中,我仿佛看见冰柜门开了一下,是第一排第三个柜子,我瞬间清醒,感觉浑身的汗毛都已经炸起来了。 只见一个女人的白影缓缓爬出冰柜,她似乎绾了一个髻,只不过松松垮垮,依稀看得见脖子上有一条长而深的像撕裂一样的血痕,穿着一条素白的宽大的裙子。裙子下面似乎还拖着什么东西,不过再细就看不清了。 那女鬼慢慢站起来,脸冲向监控器,似乎很熟悉监控器的位置,而我浑身一抖,感觉到身后有动静,想起师父的警告,忙眯着眼睛装睡。但我绝没有想到,身后的动静,竟然是师父,他慢慢走向监控器,好像并没有察觉到我的清醒:“小囡,囡啊……你等着。” 他慢慢走出了门,而那女鬼也缓缓移动,慢慢走出了监控的范围,这种敌人在暗处的感觉真是不好。看起来他们的目的一致。门开了,一股冷风吹进来,我想我是看呢,还是不看呢? 万一真有鬼…… 可是,万一这是个梦呢,不看看不是太可惜了吗。都说好奇心害死猫,看来果然说的没错。收发室的老头说师父曾经有个女儿,难道就是死了的这个? 这么想着,我把心一横,蹑手蹑脚走了出去。走廊里陰风阵阵,我转来转去,终于看见医院大楼的后门拐角处有一个白色的影子,看起来像是那个女鬼衣服的一角。可是当我想凑近去一看究竟的时候,那白影晃了一下,不见了。 我本能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觉得算了,人生如此美好,自己何必呢,就当是做了一个梦吧,就算真的有鬼,那跟我也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可是当我回头的时候,就看见那个女人站在我身后,站在走廊并不明亮的灯下面,似乎是想要我看清它,而我也终于看清楚她两腿之间拖着的是什么了,是一个婴儿,确切的来说,那是一个死婴。 “我女儿,”我一个激灵回过头,就看见师父从门后面绕出来,“难产死的,没想到还是被你给发现了。” “为……为什么师父,为什么要存在冰柜里?” “也许,介绍你来工作的人应该告诉你不要问得太多。不过既然你好奇,其实告诉你也没有关系,她是在这个医院里死掉的,是因为医生的疏忽,让她在产床上死掉了……我是她爹啊,她没有妈妈,我从小把她养到大,可是她……可是她……”未说完,便泣不成声,而我回头看那个女鬼,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飘飘忽忽好像一个幻影。 “难道,难道医院……没有,没有赔偿的吗?” “哼,赔偿?我给你一百万,哦不,我给你一亿,你现在愿不愿意去下面,把我女儿换回来,你去不去?去不去!” “所以你舍不得你女儿,所以不肯让她离开冰柜,囚禁了她的灵魂,你可以每天都看到她,可你这是在害她,害她和孩子都无法投胎转世,没有办法再生活!” 四、噩梦 “不用你管!”说着,他似乎是气急,拼命向我扑过来,我转头,那女鬼好像也得到了某种启示,慢慢向我走过来,我眼看就要躲不过,好在张大爷上了岁数,而我还年轻,起码身体要比他强壮很多。我奋力撞开他,从后门夺门而逃,然后转弯跑向值班室,这么晚了,值班的大爷一定还在,他知道那么多,也就说明我师父一定不会伤害他。 可是当我赶到的时候,值班室里黑漆漆一片,值班的大爷躺在床上睡得很沉,门还锁着。我拼命砸门,敲窗户,可是值班大爷一点反应都没有,而我知道,如果那只女鬼真的想抓到我,我一定是跑不掉的。 说话间,那身影就已经慢慢移近。退无可退,所有的门都打不开,大概所有的鬼都有这个法力,锁上猎物能够逃跑的所有出路。 第二天清晨,停尸房看门的大爷一觉醒来,发现年轻人死在了办公室的单人床上,医生验尸说是由于过度惊吓导致心脏病发。当相关人员调出当晚监控时发现,该人当晚一点多突然冲出值班室,在辗转几番之后,像力气用尽一样慢慢挪回值班室。大概是做噩梦了吧。 不过,守尸这种高薪水的活一向是不缺人的,当晚就有人给停尸房的师父又介绍了一个徒弟,那个徒弟年纪轻轻,很老实的样子。看门老头瞥了他一眼: “他们都传言这里闹鬼,但是我在这里住久了,倒也觉得没什么,大体就是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吧。但是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悬疑故事之狸猫换太子 引子: 物华楼古玩店的“镇店之宝”,一直收藏在经理室的保险箱里,早上孙道德来上班,打开经理室的门,只见保险箱大开,里面的“镇店之宝”不翼而飞。 一、失窃 林陰市物华楼古玩店经理孙道德40多岁,戴着一副宽边眼镜,人长得十分精瘦。此刻,他正焦虑地把一张照片递到刑警队长肖飞面前,说:“肖队长,这就是本店被窃的宋代青花盘,估价不少于350万元人民币。” 肖飞接过照片,仔细看去,只见照片上的青花盘直径为一尺左右,盘内绘有一条青花鲤鱼,盘外腹部刻有一圈波浪纹暗花。接着,孙道德又拿出一份鉴定证书,下端署名的鉴定单位都是国内有关行业的权威部门,不容置疑。 这只宋代青花盘是物华楼古玩店的“镇店之宝”,一直收藏在经理室的保险箱里,而经理室以及保险箱的钥匙全都由经理孙道德自己掌握。然而,今天早上孙道德开门营业时,却意外发现古玩店保安员曾九不在,随即打开经理室的门,只见保险箱大开,里面的“镇店之宝”不翼而飞。孙道德当即向市公安局刑警队打了报警电话,刑警队长肖飞在15分钟之内就领着刑警赶来了。 经检查,保安员曾九当晚值班时睡觉的单人折叠床上只有垫被与一床盖被,而没有床单与枕套,在店内其他地方也不曾找到。稍后,技术人员报告,从经理室的门把手及保险箱上提取到少数几个指纹,而那几个指纹全都属于孙道德。据此估计,窃贼大概是戴着手套作案,或者是作案后擦去了自己的指纹,孙道德的那几个指纹则是他今天早上开门及打开保险箱时留下的。 肖飞现在要考虑的问题是,窃贼究竟是外贼还是内贼?由于店门完好如初,又没有其他的出入口,外贼是不可能进入店堂的。既然发生窃案,理应首先考虑内贼。保安员曾九嫌疑最大,当晚他值班,完全有充足的时间打开经理室的门和保险箱的门盗取青花盘。至于钥匙和密码,或许他早就已经悄悄准备好了。他已经在店内工作了两年,要想用橡皮泥取下经理室以及保险箱的钥匙模子并非难事,而偷窥保险箱的密码也应当有许多机会。 至于曾九床上失踪的床单与枕套,可能是被他用来包裹青花盘了。 倘若真的是曾九盗取了青花盘,他是不是已经离家出走?据他妻子周秀说,曾九自从昨晚7点离家到店里值班,直至现在没有任何消息,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周围同事及邻居们反映,曾九夫妻关系极为和谐,还有一个4岁的儿子小宝,理应不会离家出走。如果不是离家出走,那会不会被害了? 二、嫌疑 在当晚的案情分析会上,肖飞要求刑警小赵注意公安系统的内部网络,看看本市这几天是否发现无名尸体。第二天,小赵看到市交警队在网络上发布的一条消息:昨天凌晨,本市云北山发生一起车祸,司机死亡,出事车辆是一辆拉客的小型面包车。 肖飞和小赵当即来到交警队。根据面包车的牌号,查明该车属私人购买,车辆行驶证登记人名叫邓兵兵,居住在本市五一路21号。据交警介绍,根据各种证据综合推测,死者可能是由于酒后驾车不小心坠入山谷,车辆引发大火,司机被活活烧死,面目已经完全变形。但是,车中的尸体究竟是不是邓兵兵,仍有待证明。 从交警队出来,肖飞和小赵来到五一派出所,从片警那里了解到邓兵兵是个孤儿,没有兄弟姐妹,本人尚未婚娶。片警领着两人来到五一路21号邓兵兵家,小赵用万能钥匙打开房门,从邓兵兵的床单及枕头上提取了一些头发,又从洗手间里的梳子上提取了一些头发。将这些头发与死者脑组织进行dna比对,法医最终认定,在云北山车祸中烧死的人就是邓兵兵本人。 这天,肖飞和小赵来到邓兵兵家附近进行调查。一个叫西瓜的年轻人说起了一件事,他说曾看见邓兵兵和一个戴眼镜的瘦子在茶馆喝茶,邓兵兵向他吹嘘说这人是他一个非常有钱的朋友。 肖飞听到西瓜对那人相貌特征的描述时,猛然想到了孙道德。 肖飞将孙道德的照片递给西瓜看。西瓜看后,说:“没错,就是这个人。” 肖飞感到事有蹊跷,孙道德的嫌疑一下变大了。 肖飞将孙道德列为了嫌疑人,如果真是他做的,那么曾九大概已经被害身亡。对于警方而言,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曾九的尸体。 三、追查 这天上午,肖飞率领20余名警员对本市通向云北山的公路沿线进行了仔细搜索,可是并未找到曾九的尸体,只找到了一双皮鞋、一部手机和一串钥匙。后经周秀辨认,这些都是曾九的。 回来以后,肖飞让小赵在公安系统内部网络上看看最近有没有无名尸体的招认启事。小赵当即看到了两条启事,其中一具为女性,另一具男性尸体是在左县发现的。肖飞当即派出两个技术人员来到左县抽取了死者的脑组织,回来后与曾九的儿子小宝进行血样dna比对。出乎肖飞的意外,dna检测表明,这具尸体与小宝不存在父子关系。 可是,从左县附近的某个交通监控设施取回的录像却有了惊人发现:本月8号深夜12点,也就是物华楼古玩店青花盘被窃的那天晚上,有一辆林陰市牌照的奥迪轿车前往该县,并且该车于半小时后又沿原路返回。经小赵向本市交警部门查询,该奥迪轿车的车主是本市溪里乡砖厂老板李明的。 肖飞立即前往溪里乡砖厂对李明进行询问。李明说:“最近几天我没有去过左县。不过,本月8号上午,物华楼古玩店经理孙道德跟我借过车,说是去乡下钓鱼,不知他去没去过,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把车还回来了。” 肖飞明白了,孙道德于8号深夜前往左县,他此行目的理应是抛尸,那具尸体应当是曾九。可是,dna检测否定了这具尸体与小宝的父子关系,也就是说,死者并非是曾九。 回到局里,肖飞再次回顾孙道德可能的犯罪过程。孙道德在前往云北山的途中将曾九的皮鞋、手机和钥匙抛掉,他为什么要将这三样东西抛掉?被抛掉的三样东西有个共同点,就是不易烧毁。 肖飞猛然醒悟道,孙道德打算将曾九的尸体烧毁。可是,想要烧毁一具尸体谈何容易,他又能到哪儿去寻找合适的焚烧地呢?熊熊烈火会立即引起别人注意的。法医凭什么判断云北山车祸现场的尸体是邓兵兵?因为那尸体与邓兵兵住房床单上的头发具有相同的dna。 想到这里,肖飞猛地跳了起来,莫非…… 四、真相 当即,肖飞要求局实验室技术人员将小宝的血样dna与云北山车祸现场烧焦尸体的dna进行比对,然后又派小赵和一名女警陪同周秀来到了五一路21号邓兵兵家里。一进门,周秀就发现,在邓兵兵的单人床上铺着的,正是曾九在古玩店夜间值班时用的床单和枕套。 很快,局技术人员报告小宝的血样dna与云北山车祸现场烧焦尸体有父子关系。由此推测,云北山车祸现场的那具尸体是曾九而不是邓兵兵。 据此,肖飞推测出,孙道德在将邓兵兵勒死之后,将其尸体临时放置在某个隐秘的地方。8号晚上,孙道德开着邓兵兵的面包车来到古玩店,曾九听出是经理的声音,立马打开大门。进入店里后,孙道德趁其不备,将其打晕,然后将那只青花盘从保险箱里取出,又从曾九的床上取下床单和枕套,最后把曾九背上车,开车驰往云北山。途中,孙道德把曾九的皮鞋、手机和钥匙随手扔到了公路边。 到达目的地之后,孙道德在曾九的静脉里注入了一些酒精。这样,警方在尸检时会发现死者体内有酒精成分,就会判断死者是由于酒后驾车不慎而坠入山谷。最后,他又从曾九的头上拔了几根毛发。做完这一切,他把车推入山谷,可能还在坠车处倒了一些汽油,点了一把火,主要是将死者的面容烧毁,这才离开。 接下来,孙道德前往五一路2 1号,他掏出邓兵兵的钥匙,打开邓兵兵的房门,取下单人床上的床单和枕套,拿出从古玩店里取来的曾九的床单和枕套,铺到邓兵兵的床上。他又走进浴室,将邓兵兵的梳子清理干净,绕上一些从曾九头上拔下的头发。这样,警方如果来提取邓兵兵的头发与皮屑时,他们所提取的全都是曾九的头发和皮屑。 最后,孙道德将邓兵兵的尸体搬向白天借来的奥迪车,深夜驰往左县境内,选择了一处茂密的灌木丛,抛出了那具已被浓硝酸毁容的尸体。 孙道德的如意算盘是:让警方把曾九的尸体认作是邓兵兵,把邓兵兵的尸体认作是一具无名尸体,至此曾九完全消失,以达到“狸猫换太子”的目的,这样警方就会认定是曾九盗窃了青花盘而远走高飞。 最终,在确凿的证据面前,孙道德交代了一切,其犯罪过程的每一步都正如肖飞所推测的那样。 只不过,肖飞有两点没有想到。第一,孙道德盗窃自己的“镇店之宝”是因为在澳门赌博输了500多万,他的古玩店面临破产,幸好一年前他在保险公司给青花盘投了300万保险,为了保住古玩店,他铤而走险。第二,孙道德把曾九和面包车推下山谷焚烧之后,是他老婆开车接他到邓兵兵家完成后面的行动计划。作为协犯,他老婆也被抓捕归案。 新聊斋之酬谢 三年前,有一次受三爷爷的嘱托,给一个从老家来的年轻小伙子在这个城市找了份送奶的工作,当时只是举手之劳,也没费太大力气。但那小伙子很感激我:“谢谢你,哥,我家里人都重承诺,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回报你的。”我赶忙摆手:“不用,只要你好好发展,好好工作就好。” 事后就没下文了,后来听人说,那小伙子十分机灵上进,很快就在单位立足了,我倒也十分欣慰。 不过老婆却和我调侃:“你那老乡不是说要报答你吗,为何自从给他找到工作后,也不见他来咱家感谢呢?”我笑着说:“你真是个财迷,他刚来城市,也不容易,帮人是不需要回报的。”虽然我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却一直觉得小伙子的做法有点欠妥,起码逢年过节打个电话吧。 后来,有一天傍晚,我手机上忽然有一个陌生的来电,我疑惑地接起了电话:“喂,请问找谁?”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吱吱啦啦的响声,声音很空洞,好像是从很深远的地方传过来似的。过了十多秒,一个嘶哑的男声传来:“哥,是我,赵晓辉。” “嗯?不好意思,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我说。 “没呀,我是赵岩山的儿子。哥忘了吗,三年前,你帮我找了份送牛奶的工作。” 我的脑子急速地运转着,终于想起了确实有这么个事。 这个赵岩山,好像是三爷爷的一个远房兄弟,我从未见过这个人。他的儿子,更是我八竿子打不到边的远房表弟。 “对对,你好呀,最近如何呀,好久没联系。”我含糊地说道。“哥,我这么久没来找你的原因是我爹去世了。”他说。 “啊,这个,好突然!”我惊讶地说。 好久没联系的一个人给我打电话一上来就说自己父亲去世了,我身为一个局外人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一时只能说好突然。不过后来感觉不对,赶紧又说道:“啊,节哀顺变呀,别太难过。” “嗯,谢谢哥,我最近终于从悲哀中缓过神来了。哥,请你吃个饭吧,还要谢谢你当时的帮助呀。” “啊,不用,不用……”我语无伦次。 “哥,我是真心的,今晚八点半汽车站旁边的肯德基见。”说罢电话挂断了。我呆呆地握着电话,半天无语。对于一个我根本不熟悉的人的热情邀请,我发自内心深处还是有点介怀的。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牙一咬,简单收拾一下,离开了家门,准备去赴约。老婆坐在沙发上看着我笑呵呵地说:“玩得开心。”我说道:“什么呀,他父亲最近刚去世,哪能开心地玩。” 差五分钟八点半我来到了车站旁的肯德基。那里的人并不多,我来到门口,结果发现在东北角坐着一对青年男女。我仔细一看,男的好像就是赵晓辉。我整了整衣服,慢慢地走了进去。 我缓缓地来到他俩跟前,还没站稳,只见赵晓辉立刻站了起来,笑着说道:“哥哥好,好久不见,这是我新交的女友,快,燕子,和哥打招呼。”晓辉身边坐着的身穿白色连衣裙、长头发的年轻女子也赶紧站了起来,羞涩地说道:“哥好。” “不用客气,坐坐,大家都是年轻人,坐着聊。”我说。 大家落座,简单地叫了点食物,开始聊了起来。 我一边聊着一边暗暗打量赵晓辉,他没什么太大的改变,还是瘦瘦的、黑黑的,一看就是个典型的农村孩子,但是他身边叫燕子的女孩子,皮肤很白,眼睛很大,嘴型很美。我心里不禁暗暗想:这小子真有福气,找个女友倒是蛮漂亮的。 本来我和赵晓辉也不熟悉,整个饭局也就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临近结束的时候,赵晓辉说:“哥,我最近在老家种了点菜,这个菜在这城市根本没有,很稀奇,找个机会,我送给你哈。”我连忙摆手推辞,可他一直坚持,我只好答应。 又过了一会儿,我们彼此告别。 回家后,我对老婆说了和晓辉吃饭时的事情。老婆道:“稀奇的蔬菜,我倒很期待。”我道:“你这个吃货,就知道吃。” 第二天我一早就到了单位,同事们还都没来呢,我收拾着自己的桌子,忽然一个50岁左右的男子出现在我办公室门口。 “您是,小志吧。”男人说道。 “对,你是谁?”我说。 “我是晓辉的爸爸,给你送菜的。”男子低沉地说道。 太快了,昨晚刚说的,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就给送来了,而且是晓辉的爸爸。 我蛮不好意思连声道谢,收下了晓辉他爸给的一袋子蔬菜。 我看了看这一大袋子蔬菜,给老婆打了个电话:“人家晓辉他爸,今天一早到我单位给我送的菜。” 电话那头半天没有声响,我不禁有点气恼道:“妒忌了吧,看我这个小老乡多好呀。” 半天,电话那头传来老婆迟疑的声音:“你老乡的爹不是死了吗?” 刹那间,我的头皮一阵发麻,对呀,赵晓辉明明说他父亲死了,那今早给我菜的那个男人是谁?不至于遇鬼了吧!我的头脑飞速地转,得出了两个不成熟的结论:一是,这是那个燕子的父亲,晓辉也可以叫爹,但是晓辉说他们刚认识,刚认识女方的爹就出现有点说不过去;二是,晓辉他妈梅开二度,但是那个男人长得和晓辉很相像,也不好解释。 我放下电话,想了想,拨通了晓辉的电话。我想先谢谢他的菜,再转弯抹角地问问送菜的人到底是谁,是不是我听错了。结果电话那头儿却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的声音。我当场就惊呆了,感觉浑身发冷,下意识地手颤巍巍地打开晓辉他爸送来的那袋子菜,心里不停地念叨着:“千万别是冥币金元宝之类的。”袋子一打开,一股清新的气息直冲鼻子,确实是菜,我那颗悬了半天的心稍微镇定了点。我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这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植物,我不知道怎么做,怎么吃,当然我也不敢吃,我叹了口气,把菜放好,把袋子扎紧,随手把它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就这样,我浑浑噩噩地过了几个月,一日陪三爷爷去老家扫墓。乡村的气息很是清新自然,满目绿色,我的心情也不自觉放松了许多,忽然,我想起了什么,对三爷爷说:“三爷爷,你还记得赵晓辉、赵岩山吗?”三爷爷眯起眼睛,想了想说道:“我想起来了,真是惨呀,你看旁边那片坟头,就是晓辉一家的坟呀,前年村里下暴雨引发了泥石流,晓辉一家都埋在底下,一个人也没逃出来,可惜呀,据说晓辉的女朋友也在场……” 我的血液刹那间凝固了,我听不见周围任何声音,我跌跌撞撞跑向那片坟头,映入眼帘的确实是赵岩山一家的墓碑,我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哭,只知道这是我当时唯一的感觉,忽然我的目光聚焦了,墓碑周围布满了摇曳中的绿色植物,那就是晓辉一家送给我的菜…… 凌晨来电 由于常年独自在外生活,有一段时间我迷上了鬼故事。为了把鬼故事写得更加精彩恐怖,以达到某种刺激心理的超强效果来吸引眼球,我就特意选择午夜之后开始动笔,到早上第一缕陽光要出现时结束。据说这段时间群魔乱舞,鬼魅之物会自由出没于天地之间。在这个时间段里写鬼故事,不仅感觉有一种真实中的诡异和荒诞中的惊惧,还能够借助鬼魅之物活跃时产生的神秘气场,所传递出来的信息来激发灵感。这种灵感就像太极陰陽图中那两条黑白鱼的眼睛一样,虽然只是一个点,但放大了看,却是能够穿越古今和陰陽两界的时光隧道。人的思维可以在其间自由穿梭,鬼魅之物在其间也同样可以来去自如。 一天凌晨4点钟左右,我正在投入写作,被突然传来的手机铃声打断思绪。我拿起手机:这个时间打电话,问候晚安有点晚了,问候早安还有点早,除非是有着时差的外国朋友,但我没有外籍的朋友和熟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就立马警觉起来,因为这样的陌生电话,我接得多了,不是騷扰电话,就是诈骗电话。偶尔也有例外,曾经有朋友打电话来,故意把号码隐藏起来,害得我猜疑了半天才敢接电话,她却像没事人似的说是习惯了。嘁,什么习惯?习惯做小动作吧?! 有一次接听陌生人的来电对方是个女的,我当时正在办公室值夜班,对方问:“你是主人吗?” 我听成了“你是主任吗?”心想主任的电话号码每个办公室都有还打错,就没好气地说:“我不是。打错了。”说完就摁取消键,从耳机中隐约又传出:“我问你是这个电话的主人吗?我想和你聊……” 可惜,手指的动作太快了,取消键已摁下我才反应过来,害得我后悔了老半天。你想啊,深更半夜的有一个陌生的女人想和你聊天,肯定是有故事的,除了猎奇心理作祟,对于有点无聊也有点寂寞的我,也许这是打发时间的最佳方式。唉,如果再打回去人家会怎么想?罢了,电话费也很贵的。 有一次更有意思。我刚看完报纸,其中有一篇是关于近期社会上出现一些不法分子利用电话诈骗的报道,让我感觉很有趣。看完后有点困,就躺在床上假寐一会儿,混沌中手机来电的铃声突然响起,我看了看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但还是接了,电话中随即传来: “喂,你好,你的电话已欠费,需要赶快缴纳话费,不然就会停机,请你立即按指定的银行卡号汇款过来……” 我一句话都没有说,躺在床上接电话确实不方便啊,所以就“嗯,嗯,嗯嗯……” 那边突然问:“你听到了没有?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 我还是:“嗯嗯,嗯……” 对方随即挂了电话。间隔大约不到十秒钟,又换了一个号码打过来,开口还是重复刚才的话。我依旧不开口,也不挂机,只是“嗯嗯嗯”的,但心里一直在偷笑:打吧,说吧,编吧,骗吧……反正接电话不要钱,也好久没找到乐子了。此时的我早已睡意全无,想听听对方还会有什么高招,不好玩的是,对方可能猜到了什么,再一次问完“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后就挂了。 报纸上把这些个骗子说得很有能耐,已经有很多人被骗了,弄了半天如此拙劣的骗术和几句没有一点技术含量的话竟然还有人上当受骗?到底谁的智商出了问题?那时我用的还是小灵通,和固话的号码是一样的,骗子误认为我是本地人,所以还用白话和我通话。这个骗子一定是脑子进水了,固话是按月缴纳话费的,小灵通欠费是有10000号通知的,他连这点常识都不懂还敢出来行骗。真应该在最后撂句“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的狠话,也让这些骗子长长见识,别让他们狗眼看人低,以为世上的人都是弱智。 还有一次来电,对方还是个女生的声音,说是法院有一张我的传票,没等她说完,我就挂了…… 不过这次来电真的不是时候,因为我的鬼故事正写到精彩处:“从玄学角度看来,陰陽两界有着严格的规限,‘灵体’形成初期很难逾越这道界线。所以,它们只有通过无形的电波与陽间交流……” 更为稀奇的是这次来电只有五个号码。本地是有短号服务项目,很多人都开通了,可我没有开通啊。我没有细想,只想听听又是哪路“仙家”。 “你相信世上有鬼吗?”是个女的,并且开口就问我这个。 “喂,你是谁?”我感觉有点异常,因为我深夜写鬼故事的事是没人知道的。 “我是你以前的同事啊。我才下班……” “这么晚才下班,怎么不睡觉?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我一边随便应答着她,一边想通过声音极力分辨和回忆她是谁。 “你慢慢听人家说嘛。我下班后一个人骑自行车在回家的路上,转弯时竟被一辆泥头车给撞了。我被撞倒在了路边,也没人管。泥头车也跑了,我是跟着泥头车跑到这边来的。” 我还是没有想起这位先前的女同事是谁,声音始终不够清晰,却听得我有点毛骨悚然,认为这玩笑开大了。我在这个时间段写鬼故事是为了好玩和刺激,不是想吓唬谁,纯属娱乐;可她在这个时候故意给我讲这些段子,分明是一种“恐怖袭击”,即使我是纯爷们也无法忍受。我就有点愠怒道:“谁又伤着你的心了,让你喝这么多酒?鬼话是不能乱讲的,不吉利。对了,你到底是谁啊?” “不是伤了我的心,而是伤了我的身。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世上确实有鬼。”电话随即断了。 第二天上午我正在睡觉,以前的同事老王打电话过来说:“阿霞昨天夜里出车祸死了。” 我打了个冷战,也一下子想起了昨天凌晨的那个电话,原来一直没有想起的那个熟悉的声音,竟然就是以前的同事阿霞。 “什么时间?” “就是凌晨3点钟下班的时候,她骑自行车在路上被一辆汽车轧死的。肇事车也跑了……” 我的心怦怦直跳,真应了那句话:“常走夜路终遇鬼”。据传说“灵体”喜欢到处飘荡,也喜欢看稀罕;我租住的楼房临近公路,我住得又高,每天凌晨整栋楼的窗口都是黑乎乎的,唯有我房间的灯一直亮到天明……我又蓦然想起了她和我的一番对话,还有那个只有五位数的电话号码—手机号码都是11位,固话也有8位数了。好像……好像汽车的牌照有4位也有5位的?莫不是…… 下午我找了个公话,直接打到阿霞所属市区的122服务台,惴惴地只说了一句话:“昨晚在××处发生的车祸与泥头车……”我把手机上的那五个号码说了一遍,然后未等对方询问我是谁,就迅速挂了电话。我在心里一直嘀咕着:希望是真的……希望是真的…… 果然,没几天老王就打电话告诉我轧死阿霞的肇事车找到了—是一辆路经他市来我市的泥头车。还听说提供线索的目击者,就是你们市的一个不愿透露身份的…… 从此,我把夜里写鬼故事的习惯改了。我开始写爱情小说,并且时刻等待着每一个陌生的电话…… 路过人间的姑娘 一 阿方的专业是摄影,他所在的游戏公司最近要研究新的3d游戏,他被指定为游戏取景师,派往兰溪取景,这次工作时间是半年。 一进村,阿方就喜欢上这里的古旧房屋—木板小楼。找好旅店,天色已晚了。阿方挎着相机在村子里转了一圈,采了一些景,然后回屋睡了一觉。 夜半醒来,阿方透过木窗棂看到外面一轮圆月正当空,便急忙拿好相机到村里的太极湖边去。四下静悄悄的,他绕着湖边转边拍照片,恍惚间,觉得自己像置身游戏里一样。这时,他在镜头里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裙的姑娘,坐在水边的树下。 这大半夜的,长发飘飘的白衣女子,是个人都会觉得诡异。但阿方不信这些,他向姑娘走了过去。近了,看到姑娘抬头看过来,一张脸姣好得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子,瞬间阿方又觉得自己真的在游戏里。这场景,换一换彼此的服装,不就是侠客侠女么? 想到这个,阿方笑了,对着姑娘说:“喂,你怎么大半夜不回家睡觉坐这里?来旅游的?” 姑娘见他说话,迟疑了一下,就跳起来,三两步飘到他面前,盯着阿方左看右看,喜悦地问:“你看得见我?真的可以看见我?” 阿方说:“我又不是瞎子,干吗看不见你?你别说你是女鬼,一般人看不见你!我可不信!” 姑娘立即笑了。她说:“还是你聪明,我只是吓吓你。大半夜的,你也不睡觉,来这里干什么?” 阿方在水边坐下来,仰头看着圆月说:“找灵感,为新游戏造景!” 姑娘又问:“那你可不可以把我放到游戏里去?” 阿方看了她一眼说:“这个嘛,你虽然没有侠气,但长得还算不难看,可以考虑以你为原型安排一个角色在游戏里。” 姑娘显得很兴奋,居然一抬脸就在阿方脸上亲了一下,说:“那说好了,一定要这样,谢谢你了!” 阿方心里想,这什么人啊?这么大胆,第一次见呢。姑娘见他一脸窘状,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这时,不远处一家屋子的灯亮了起来,姑娘见了急忙说:“我得回去了,一会儿被我爸妈发现了不好办!”说完,头也不回沿河岸跑进了村子里。 阿方看着那个美好的背影,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提醒自己,来这里是工作的,不是来找艳遇的。 二 第二天晚上,阿方又鬼使神差大半夜起来去了河边。但是,白裙姑娘不在。阿方有点失落,他一边安慰自己,这是为了给游戏制作找灵感,若有那个画一样的女子在,会添不少意外的惊喜。一边又想,今晚不在,明晚再来嘛。但是,接下来一个星期,阿方都没再碰到那个姑娘。他问旅店老板:“你们村里会有女孩子夜里两三点钟去河边玩么?” 老板哈哈笑了:“那个时间大家都在睡觉,谁没事跑到河边去啊。再说,村里的人白天各有各的事呢,哪有你们旅游的那份闲心。” 阿方又描述了一下那姑娘的打扮长相。老板一听,说:“这倒是有点像村东头老李家二姑娘,不过那女子生病半年了,最多也就白天在屋外坐着晒晒太陽,怎么会大半夜去河边啊?” 阿方还想问姑娘生了什么病,老板有事被叫走了。于是,他决定去村东头。 打听到老李家,阿方便像做贼一样,往屋子边凑。有人一指,阿方望过去,果然看见白裙姑娘坐在屋檐下的太师椅里,双目闭着,晒太陽养神呢。看那脸儿苍白瘦削,跟那夜在河边见到的判若两人。阿方也不知如何上前问,就只好咳嗽一声。姑娘果然被惊醒,缓缓睁开眼睛循着声音看了过来。 阿方迎着她的目光,正要打招呼,姑娘却又把目光收回去。阿方有点尴尬,索性走上前问:“你怎么就生病了?那天看你不是好好的吗?” 姑娘有气无力小声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阿方还想说什么,屋里有位老人走了出来,见到阿方一脸警惕,急忙将姑娘扶起来,要她进屋躺着去。 一头雾水的阿方只好失落地回到旅店,他也搞不清是因为工作,还是私人情绪,反正觉得找到姑娘那晚的状态,再让她配合拍些取景照片,一定很有效果。 三 几天后一个晚上,阿方被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惊醒。隔着门缝,看到月色里站着那白裙姑娘,阿方有点受惊,这女孩子还真是神出鬼没。他开了门,女孩闪身进来:“你是不是想给我拍些照片?” 阿方不高兴地说:“你又认识我了?” 姑娘笑着说:“那天我是装病,也是装作不认识你。半年前,我爹妈逼我嫁人,我不想嫁,就装病……” 阿方疑惑:“装病能装上半年?你这还真会装!” 姑娘推了他一把说:“我学的就是医学专业,只是还没正式去上班。你就别问这个了,反正我是偷偷出来的,你要拍我画我,都得抓紧时间。要是真把我弄红了,我不就可以逃离这个地方了吗!” 阿方看她娇嗔的样子,便也没话可驳了。于是收拾好相机和架子,两人悄悄在夜色里穿行。在小路边,在清风里,在树影下,在木屋旁的石阶上,阿方将姑娘拍得真如仙女一般,他脑子里,也浮出种种游戏画面。就给她安排一个剑舞女侠的角色吧,转出七彩光圈,加上复活他人的技能、帮他人加血加状态的技能。 总之,灵感在阿方的脑子里不断地跳啊跳,所以他看姑娘的目光,也变得亮了起来。 这样的好日子,隔三岔五有一次,姑娘说自己都是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的。所以阿方也只好每夜睁大眼等着她,舍不得,也睡不着。 很快,两个月过去了,公司却提前催阿方回去了,说游戏制作场景的顺序有调整,要他赶去另一个地方。告别姑娘那一夜,姑娘哭了,她扑到阿方怀里。阿方没有再惊诧,只是默默抱紧了她:“我完成下一个任务就来接你,你等我……” 姑娘什么也没说,只反复叮嘱阿方说:“你记得,一定要把我放到游戏世界里去。那是我的梦……” 四 阿方赶回公司,提交了自己制造姑娘这个角色人物的方案。老板也很满意他拍下的那组夜色中的仙子,同意将姑娘安排在游戏里。 阿方处理完第二处景点,赶着去八卦村老李家时,得知他家二姑娘病好了,已经嫁到了父母安排的那个有钱人家里。阿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千方百计打听到地点,赶去见她。 姑娘却冷冷地说:“你好奇怪,我真的不认识你……”阿方几近崩溃地哭喊,但姑娘根本没有转头看他,而是对着屋子内叫了一个男人的名字。男人走出来,一脸横肉,虎背熊腰,抓起阿方扔到了马路上。 阿方失落地走开,最后一眼回头时,看到姑娘在门边看了他一眼。那目光里,全是漠然。 阿方回去后,将姑娘的样子放进了游戏。她被成功制造进游戏里的那个虚幻的八卦村。她叫婉纱,在村西头的河岸边,有一个自己的屋子。她穿着白裙,站在屋门口,在等自己出征的丈夫回家。点击她身上的提示框,会问你:有她丈夫的消息吗?你选择有。那她就说,带我去见他吧。你点确认,她便跟你一起进了副本。你们一起在副本里并肩作战。她跟在你身边舞起光彩和剑影,为你加满状态和血量。她美好得不像是人间来的…… 阿方坐在电脑屏幕前,放大画面,看到婉纱眼里闪着七彩的光。她在微笑,仿佛在说,我等你,等你,在另一个世界跟你在一起…… 阿方看了关于婉纱的游戏故事的背景:婉纱是一个游荡在八卦村的水妖,她在那里出不去,便寄居在李家姑娘身体里,夜里才能出来活动。李家姑娘因为被吸取精气,变得病恹恹又神志不清…… 也许,阿方爱上的夜里的那个姑娘,其实就是婉纱。因为爱情,阿方将她放进了游戏世界,她才得以离开那里。只是,她仍然没办法真的跟阿方在一起。她选择活在虚拟世界里,至少那样,阿方还可以用自己在游戏里的化身,跟她相亲相爱。而那一段与阿方在人世相处的时光,只能是她路过人间时,留下的一段奇缘。 客栈闹鬼 1 在美国东部的沿海地区,有一家叫“两头狗”的小客栈,主人叫赫希。巴克是五金业的旅行业务员,海曼是干货业的旅行业务员,由于工作的关系,每隔几个月两人就会在客栈不期而遇。 七月的一个夜晚,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客栈里的赫希、巴克和海曼聊起了他们在报纸上看到的一则新闻:一个名叫基利的宝石匠人从芝加哥偷走了一颗贵重的大钻石,然后畏罪潜逃了。 三个人正说得热闹,客栈的门打开了,一个浑身湿透的客人走了进来。那人用莫斯的名字登记,当晚客栈客满了,只留下一间小木屋,赫希带他去了小木屋。 赫希将客人送进小木屋,顺路去了车库。车库里停了一辆陌生的小车,赫希估计它是莫斯的车子,他听见低沉的号叫声,正好一道闪电照亮车窗,赫希看见一只凶猛的大狗趴在车里。接着莫斯走了进来,他瞪着赫希,赫希连忙向他道歉,随后退出了车库。 第二天清早天还没亮的时候,赫希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两个警察冒雨站在门外,他们给赫希看一张通缉令上的照片,照片里的人就是昨晚投宿的莫斯。警察们说,他是盗窃钻石的在逃犯基利。 赫希指点了基利住的小木屋,刑警们闯了进去,但是屋子里空无一人,只有一条双重狗链锁在壁炉架子上。基利从小屋后面逃走了,但是他没把车开走。在五十米外的树林里,他们发现一只头盖骨被打碎的狗。警方估计,基利觉得狗已经成了拖累,所以他在最后关头打死了它。 2 自从基利失踪之后,附近的乡民们都在传说,客栈开始闹鬼。 三个月之后,又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巴克先生和海曼先生再次在客栈碰头了。赫希把客栈闹鬼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们: 自从那一晚之后,基利住过的小木屋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黑夜里,仿佛有一个鬼魂在那里徘徊哭泣。当赫希把门打开时,怪声就停了下来。 海曼吓得脸色苍白,但巴克倒满不在乎:“今天晚上我就要睡在那间小屋里,我有一把手槍,我可没听说过有喜爱子弹滋味的幽灵呢。” “基利住过的那间小屋是唯一闹鬼的吗?”海曼问。 “唯一的一间。”赫希说,“说来也怪,我们观察过,当小屋没人住时,什么事都没发生。” 半夜里,海曼听到一声微弱的绝望的喊叫,他一下子惊醒了。侧耳细听,外面又传来一次叫声,再一次,再一次。海曼从床上爬起来,在黑暗中摸索着自己的表,发光的指针显示出凌晨一点二十五分。他套上衣服,走到门外,风雨已经停止了,外面一片黑暗。 海曼急忙来到赫希的屋子前,房门立刻打开了。赫希说:“我刚才听到了几声喊叫,好像出什么事了。” 两个人一起来到巴克的屋子前,他们拼命敲门,但是没有回音,房门从里面被反锁了。赫希和海曼绕到了木屋的后面,巴克起居室的后窗是打开着的,不过百叶窗是放下的。赫希把它拨到一旁,把手电筒的光照进黑乎乎的房间里。 巴克躺在房间中央的地毯上,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恐惧。他的喉咙因为头部被大幅往后扳而整个露出来,在颈静脉处被可怕地撕裂。他的双手和外套以及地毯上都沾满了还没有凝固的血。巴克已经被杀死了,就在几分钟之前。 3 侦探很快到达了现场,领头的把小木屋仔细搜索了一遍。尸体四周的地毯有磨损和皱褶,似乎只在那一个点上曾经有过格斗。巴克的两个大箱子都被打开了,里面放的都是他的五金样品,锤子、锯子、凿子以及电动工具,水泥、生石灰和灰泥的样品都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凶手从后面的窗户逃走的,”年轻侦探看着打开的百叶窗说,“或许就是在你们敲门的时候。他带着凶器,滴着血。这边窗台上有一些血迹可以证明。”他又跪下来仔细研究地毯,尸体卧处的地毯绒毛几乎已磨掉了,仔细检查可发现有刮痕。 “谁清理这个小屋?”侦探突然问道。 “我。”赫希回答。 “你以前有没有注意到这块磨损的地毯?” “当然注意到。” “什么时候?” “呃—在夏天中期那会儿。” 侦探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他命令身后的警察们,把屋里的灯关掉并且保持绝对地安静,小屋又重新陷入了漆黑。 “把你们的武器准备好,子弹上膛。”侦探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如果我的推理是正确的,也许你们很快会见到凶手!” 四周很安静,他们在黑暗中等了很久很久,终于他们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出现在房间里,随后一阵诡异的呜咽声传到他们的耳朵里。声音很细微,伴随着神秘的好像在刮冰块一样的擦刮之声。侦探立即开槍,开了一槍又一槍,试图要追踪闯入者在房间中的奔跑路径。接着有长长的惨叫声,侦探闪电一样奔到开关旁把灯打开。 房间是空的,不过有一道血痕曲折地通到敞开的窗户,窗扇还在摆动呢。侦探说:“现在在树林内有一个受伤惨重的凶手,他逃不掉的。” 侦探走到巴克的箱子旁,拿出几个凿子和一把斧头,然后他把地毯撩开,露出下面的地板。他用凿子把钉合地板的铁钉撬起来,周围的人发出惊恐的叫声。在木头地板下面,躺着一具恐怖的尸体,骨骼发白。 “你们看到的躺在这里的,”侦探平静地说,“是珠宝贼基利的遗骸。” “基利!”赫希结结巴巴地说,“他不是逃走了吗?” “三个月前,”侦探叹息道,“他被巴克谋杀了。” “七月那个晚上基利来到这里,巴克事实上已经认出他了。巴克知道基利有一只偷来的大钻石。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设法潜进这里并杀害了基利。因为他随身带着各种五金器具,还有生石灰,所以他很容易地撬开地毯下方的地板,把基利的尸体丢进去,倒上生石灰以迅速地销毁皮肉,避免因尸臭而暴露尸体,并重新钉合地板。” “可杀害巴克的凶手到底是谁呢?”赫希问。 这时敞开的窗外传来一阵喧嚣,到树林里搜捕凶手的警察们已经回来了。 “我们抓到它了,它死在外面的树林里。”一个警察高声说。 4 人们朝窗外看去,只见地面上躺着一只巨大的公狗,它的头上还有一个可怕的伤痕,好像许久之前头部曾被狠狠地殴打过。它的身上两个鲜明的弹孔是出自侦探的左轮槍。 “基利出逃时带着两只狗,一只公狗一只母狗,三个月前被打死的是那只母狗,而躺在我们面前的是公狗。当搜捕基利的警员闯进小屋时,他们发现屋里有一条粗重的双重狗链,为什么是双重狗链?这就是还有另外一只狗的证明。而基利唯恐狗会泄露他的行踪,所以把两只狗都带进小屋里并拴在那里。当巴克谋杀珠宝贼时两只狗都无能为力。他一定曾用力地打击两只狗的头部,想把它们都杀了。它们所发出的吠声或呻吟声都被当晚的暴雨和雷电所掩盖,其后巴克钉合地板之声也是如此。巴克后来一定是把两只狗的尸体拖到树林里去,如此人们就会认为是基利杀了它们。但是那只公狗没有死,只是昏了—公狗醒过来后逃走了。” “可是,你怎么能确定杀死巴克的凶手是一只狗?”赫希追问。 侦探把地毯拉过来摊开,展示出磨耗的那个部分,“你们看到这个吗?除了这个特定位置之外,其他地方都没有这么奇怪的磨耗现象。巴克就是在这个特定位置被杀害的,因为只有紧邻这个位置的地毯才有皱痕,显示出这一定就是短暂格斗的中心位置。我一眼就看出那磨耗的地方是被抓出来的,所谓的闹鬼就是它闹的。到目前为止,当小屋没有人住的时候它从来没来过。它为什么只在小屋里有人的时候才来呢?因为没人住的小屋窗户是上锁的,只有在窗户是打开的时候它才能进到屋里。因此,只有在小屋有人留宿且起居室的窗户是开着时它才可能进来。 ”为什么狗坚持要回到小屋里并抓地毯?因为在地毯下面有它喜爱的东西,那就是它的主人。巴克今晚走到这个位置弯腰拉起地毯时,那只狗正看着,从窗户跳进来……“ ”但是巴克为什么要回来?“ ”巴克当时不便立刻离开客栈,他还知道警察正在追查那颗钻石的下落,所以他将钻石藏在了地板下面,准备等风平浪静之后再回来拿钻石。“侦探说。 这时一个警察喊道:”看!地板下面有一颗钻石!“ 诡花瓶 美韵下班的路上遇见了一个脏兮兮的老妇人,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花瓶,正向路人兜售。美韵没兴趣,看都没看一眼就匆匆地走了过去,老妇人却放弃了别人挡住了美韵。 “挡住我干嘛?我不买。”美韵火气很冲,越过老妇人向前走去。 “这个瓶子能测出你老公对你是不是真爱。”老妇人的声音沙哑难听,可是美韵却站住了,老妇人的话吸引了她。 美韵结婚不久和老公正是如胶如漆的时候,可是她的心中总是带着点郁结,因为她听婆婆偶尔提起老公在和她结婚前很爱很爱一个女孩,可是那个女孩没福气,俩人就快结婚了却不幸出了车祸。 美韵站定,她疑惑地问:“真的假的?别是骗人的吧?”说着她接过花瓶仔细看了看,没看出有什么机关。 “孩子!我这么大岁数怎么会骗人呀?这个花瓶你别看外表普通,可是只要在瓶子里装上水,相爱的两个人向里面看,真心相爱的俩人,就会看见瓶子有他们俩人的影子,如果两人不是真心相爱,瓶子中就会出现三个人的倒影。 美韵向瓶子里瞧了瞧,她不能确定老妇人是不是在骗人,瞧够了,她猛一抬头,老妇人已经消失的无影踪。 ”嗨!人呢?“美韵低声喊着,引起了几个路人的侧目。 美韵觉得特别丢人,反正东西在她手中,老妇人也是自己走掉的,那么就别怪她贪便宜。 美韵抱着花瓶急匆匆地回到了家,老公正在厨房里做饭,抬头看见她手里抱着花瓶说:”新买的?“ ”嗯!“美韵顺手把它放在了一边。 ”洗洗手吃饭吧!“老公说着缩回了头。 吃过了晚饭,美韵和老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美韵突然想起了那个花瓶,她笑着对老公说:”对了,我给你看一样神奇的东西。“说着她跑过去拿起花瓶,倒了半下子水进去,然后拿到老公面前说:”你看看里面有什么?“ 老公向里看,美韵也凑了过去,她有些紧张,很怕看见三个他的影子,于是她慢慢地低头,向瓶子里看去,俩人的影子正好倒射在里面,美韵心中一喜,这影子不就他们两个人嘛!哪有第三个人,不管老妇人说的话是真是假,她相信老公心中只有她一个。 可是就在美韵开心的想要拿走瓶子的时候,瓶子里多出了一个淡淡的人影,这个人影开始很淡很淡,可是后来越来越清晰,美韵惊讶地瞪大眼睛…… ”老婆你咋了?这里除了水啥也没有,你干嘛紧张兮兮的?“老公抬着头正看着她。 ”我……你……“美韵的鼻子一酸,泪就流了出来。 ”你这是怎么了?“老公很惊讶。 ”我怎么了?你是不是还没忘记她?“美韵哭着说道。 ”你瞎说什么,我没忘记谁呀?“老公气呼呼地站起来走进卧室。 ”我都知道了,你以前有个女朋友快结婚时出了车祸,你还爱着她是吗?“ ”神经病。“老公躺在床上,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你……“美韵痛哭失声。 ”你是不是有毛病,她都死了,你还在意什么?“老公心烦地坐起来大吼。 ”死了你就可以忘记吗?“许久美韵抬起头,眼神变了,声音也变了。 ”你……“老公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猛然坐起。 ”是我!我不甘心,我死得不甘心……“美韵大叫。 ”你……你是人是鬼?“老公恐怖地瞪大眼睛。 ”不是的,我吓你的。“美韵突然笑了,声音恢复了正常。 老公吓得脸色灰白,听她这么一说,松了口气说道:”你真有病,玩什么不好,扮鬼。“ ”对不起!老公!“美韵撒娇地躺进了老公的怀里,嘴角荡起了诡异的微笑。 她隐隐能听见那花瓶里有人在大喊:”放我出去,我才是美韵,我才是他老婆。“ 她闷哼一声,坐起来说:”都是这个花瓶惹的祸,不如我去扔到它。“ ”好!“老公打了一个哈欠躺回了床上。 花瓶被扔到了外面,一个老妇人鬼鬼祟祟的走过来捡起,然后飞快地跑掉了。 画家 他感觉自己是这个城市的流浪汉,毫无目的地活着。在别人眼里,他是个邋遢的画家,整日里闭门不出。然而他像极了猫,总在黑夜里行动。 他很喜欢画画,总是在夜里找来街头的女人作为人体模特,如果那些女人愿意出卖肉体,他也不介意花点钱来抚慰自己的孤独。家里面,摆满了人体素描,每一张,他都很用心地画,很用心地装裱起来。 他这个人很奇怪,戴着副眼镜,一脸斯文,可是头发却十分散乱,他看上去很有钱,因为他用穿着一眼就能看出价格的名牌,手腕的金表显得十分笨重。他总是给那些模特开出很高的酬劳,别人猜他应该是个富二代,毕竟他不是个有名气的画家,不应该有那么大的身家。 他很喜欢喝酒,打开冰箱拿啤酒的时候,总会傻笑,一脸温柔,冷气跑光了,冰箱哼的一声开始制冷,他才关上门。 这一晚,一个身穿红色礼裙的妩媚女人走进他的家,他很中意,就开始搭起画板,削好了的铅笔,全神贯注地盯着画板和眼前的女人。开始的时候,女人还有些遮遮掩掩,看到画家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慢慢地就放开了。画完画,已经十二点了,女人陪着他进房间休息,他习惯了夜晚,精力比白天旺盛,关上了门,里边便传来了床板咯吱的声音。 兴许是那个女人饿了,半夜里,她爬了起来,旁边的画家还睡得十分安详。她在厨房里寻找了半天,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墙角的冰箱。她轻手轻脚地打开冰箱,她想,里边应该有些充饥的食物。冰箱的灯亮了,女人眼睛呆滞,双腿被冻得发抖,自然她也没察觉画家站在她身后。她的眼睛张得很大,相比眼前的女子,她的表情显得浮夸。 那是画家的妻子,安静地躲在冰箱里,脖子上还有一圈勒痕。她想叫,不过画家比她想象中有力气,捂住了她的嘴,她动不了也叫不出来。画家拿起身边的领带,在女人脖子上圈了一圈,在背后很用力地拉扯着,他表情很平静,这个场景像极了当初他的妻子被他从背后勒住的样子。 他的妻子在世时很温柔,对他体贴入微。可是,他有天回家的时候,听见了房间里的动静,他没有出声,就退了出去。那天,妻子为他做饭,他轻轻解开领带……他天生就不爱说话,总是很陰郁的样子,做事有时候会很偏激。他很爱妻子的面容,便把她塞进了冰箱里,如同现在一样,他把另一个女人,塞进了这台本就不大的冰箱。他每晚打开冰箱拿啤酒的时候,总会看着自己的妻子,旁边还倚着一个穿红色礼裙的女人。 有一晚,他打开冰箱的时候,他愣住了,妻子还是很安详,只是另一个女人却不见了身影。他一下子慌了,脸上不再有平静,难看得像是有人勒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曾经看过许多书,想起那些穿着红衣服自杀化为厉鬼来复仇,心里突然猛地一颤,因为这个女人身上穿的刚好是红色的礼裙。躺在冰箱里的女人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令他紧张不已,他环顾家里四周,看不见所谓找他复仇的鬼。他十分不安,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他走进卧室,和他想的一样,一个人也没有。 他狠狠地摇晃自己的脑袋,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貌似不是做梦,他走回墙角的冰箱,以前他总是很开心地打开冰箱端出啤酒,再静静地看着妻子几眼,现在,他在冰箱前迟迟不敢打开。他的手颤颤巍巍地拉开门,妻子还在安详地躺着,可是,那个女人依然不见。 那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她将画家的领带紧紧拉住。他感觉快喘不过气了,眼前出现了重影,恍恍惚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妻子的眼角流出几滴泪珠。 邻居发现他们的时候,画家和他的妻子很安详地躺在冰箱里,地板上还有一具尸体,面目狰狞,仿佛在笑,身上血红的裙子和高跟鞋格外耀眼。而房间里的素描,说也奇怪,虽然形态各异,但是每个人体素描的面容,分明是他妻子的模样。 爱情鬼故事之衣服 朱哲和马琴是一对情侣,也是登山爱好者。他们爬过很多山,后来有一次,马琴在书上看见了这样一段话:“这世上的山,似乎都让那些登山者爬尽了。然而还有一座雪山,却从来没有人爬过。山上常年的白雪,还保持着当年刚落下时的纯净无瑕。” 这座山并不高,也不险,线条十分柔和。之所以没有人爬,是来自一个传说。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这山并不是雪山。山下住着一个少年和他的母亲。这少年顽劣非常,令他母亲很头痛。如果只是少年人的顽劣也就罢了,可是有一天,他和村里一户人家的儿子吵了一架,吵架的原因无非是少年之间的口角,也没有特别的。但是他记恨在心,竟在夜里焚起大火,将那户人家老老少少50多口人全部烧死。当夜惨叫声震天,火光照红了这座山。他母亲震惊而伤心,又不忍心杀死他,便将他绑了放在这山上,要老天来定夺他的生死。当时正是夏天,少年只穿着单衣。不料后来山上竟然下起了漫天大雪,少年冻得瑟瑟发抖,大声喊:“妈妈,好冷啊!”可是他妈妈在村子里,村子里并没有落雪。这少年就冻死了。山上的白雪从此常年不化,凡是上山的人,都会在夜里遇见一个瑟瑟发抖的少年,青白的脸色,喃喃道:“妈妈,好冷啊!”一边说,一边剥下那人的衣服。所以凡是上山的人都冻死了。后来再没有人敢上山。 马琴最喜欢那些有传说的山,因此立刻建议去爬这座雪山。朱哲一向很听马琴的话,当然没有异议。 出发那天,马琴迟到了半个小时。朱哲没有怪她,她从来没有迟到过,这次可能是意外吧。 到了山脚下,两人换上登山服。马琴穿的服装异常肥大,简直有男子登山服那么大。朱哲皱着眉头道:“你怎么穿这么大的衣服?这样行动会很不方便。”马琴顽皮一笑,朱哲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虽然书上说这座雪山不高,但那是相对其他雪山而言,其实这山依旧不低。好在两人都有丰富的登山经验,一路上去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眼看就快到山顶,预计在天黑前可以返回山脚。 这时天气骤变,气温急剧下降,漫天大雪沸沸扬扬地下起来了。两人很快感到了彻骨的寒冷,立即往山下返回。但是过不多久,寒冷就已经使人抵抗不住。他们只得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挖了个深深的雪坑,两个人蜷缩在一起,保持体温。朱哲抱着马琴,只觉得她身上冰冷,一点温度也没有,想来自己大概也是如此。山上又没有树木可以生火取暖,只有彼此依靠,说些热情的话来互相鼓励。说到后来,朱哲实在抵抗不住严寒,眼皮沉沉地就要睡。马琴一看不妙,马上脱下自己最外面的登山服给他披上。朱哲感到一阵温暖,睁开眼,看见马琴里面还穿着一件很厚的羽绒服,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她的衣服。 又过了一会儿,朱哲再次感到寒冷无法承受,于是乞求地望着马琴,马琴犹豫了一下,又脱下一件衣服给他。幸亏她里面还穿着一件紧身皮袄。 朱哲将马琴的衣服紧裹在身上,体温稍稍升高了一点。 然而这种温度维持不了多久,他又觉得冷到极点,他看了一眼马琴,紧身皮袄将她的身体勾勒的十分美丽,看来她里面没穿多少衣服了。他不好意思再开口,便竭力忍受着。 天色十分陰暗,只能看到一米之内的景物。 马琴仰头望着天空,忧虑着这场莫名其妙的大雪何时才会结束。突然她听见一阵“簌簌”的声音,低头一看,朱哲正在瑟瑟发抖,脸色白里透青,嘴唇发紫。她心中一紧,不断地给他全身按摩,想给他提高温度。他的眼睛本来是半闭的,忽然睁开眼,表情变得像孩子一样,嘴唇抖抖地说:“妈妈,好冷啊!”马琴听到这句话,觉得非常熟悉。回想了几秒,猛然想起那本介绍这座雪山的书上,那个传说中的少年,也是说的这样一句话。她不由往后一退,声音因为冷和恐惧而颤抖:“你怎么了?”朱哲仍旧是那副孩子般的表情,和平时的他完全两样,他惶恐地说:“好冷啊,我要穿衣服!”此时四面寒风厉啸,天色陰沉,在这座山上,只有这雪坑里勉强可以维持生存,而与她相依相伴的人,却是这样一副模样。 “你是谁?”马琴抑制住心里的恐惧,问道。 朱哲忽然诡异地笑:“很多年了,很多年没有人来了,谢谢你来陪我。”说着便慢慢地朝她靠近。他的眼睛在陰暗中发着幽光,瞳孔里反射着一片又一片雪花飘落,紫色的嘴唇上沾着白色的雪花,透出一种妖异的美。 马琴不断后退、后退,可是雪坑只有这么大,她再没有地方可退了。 朱哲一双苍白而修长的手,终于掐住了她的脖子。那双手越收越紧,马琴看见一朵白雪由天而降,越来越大,终于飘进她的眼睛,于是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朱哲开始剥下她的衣服,一件又一件,剥下一件,就往自己身上一套。奇怪的是,那衣服不管多么小,他穿上都刚刚好。马琴身上不知为什么穿着这么多衣服,朱哲一连剥了七件,终于停了下来。被剥去七件衣服的马琴,看起来好像缩水了一样,整个人显得瘦小了好多。朱哲有点奇怪,印象中马琴好像没有这么瘦。这时马琴身上还紧裹着一件火红的狐皮,他犹豫了一下,说了声:“对不起!”就将这件衣服也剥了下来,套在自己身上。 然而马琴的衣服竟然还没有被剥光,在红狐皮里面,又是一件雪白的皮衣。她先前被剥下的那些衣服,任何一件都可以作为冬天的外套,她居然可以穿这么多件外套在身上,岂不是很奇怪?并且她现在的身体又瘦小了一圈,变得只有朱哲的大腿那么粗了,仿佛刚才被剥去的不是衣服,而是她的肌肉一般。朱哲的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恐惧,他决定停止,不再从马琴身上脱衣服了。然而这时他的双手已经不听从他的指挥,他无论多么想停下来,那双手依旧在剥马琴的衣服,剥下一件,往朱哲身上套一件;剥下一件,马琴的身体就缩小一圈,渐渐地缩得只有手臂那么粗,然后是树枝那么粗、扫帚柄那么粗、雨伞柄那么粗、笔杆那么粗,终于完全不见了。 最后一件衣服也被剥下套在了朱哲身上,而马琴,她身上一共穿了十五件外套,十五件外套里面,独独没有人的身体。 朱哲已经冷汗涔涔,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一层层剥去马琴的衣服,看着最后一件衣服从虚空上面被剥下来。每当那些衣服往他身上套过来时,他都想躲开,然而无论他怎么扭动,衣服还是套在他身上。 他独自坐了很久,雪终于停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蓦地发现前面站着一个人,正是马琴。她依旧是那么漂亮,但是只是一道虚浮的影子,在风里飘摇,唇边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马琴在陰冷的空气中滑行过来,在他近前一尺左右停下来,怅怅地叹了一口气:“哲,你知道我为什么在出发的时候迟到了半个小时?因为在路上我遭遇了车祸,已经死了。可是我还想陪你最后爬一次山。这是雪山,我怕你会冷,便想自己多穿几件衣服,到时候好脱给你穿。可是鬼怎么能穿人的衣服呢?那些衣服都从我的身体里穿过去,落在了地上。后来有个鬼差看我可怜,就答应帮助我,条件是我下辈子要变猫。我答应了,只要还能陪你爬一次山,我什么都答应。然而这还不够,他还给我下了摧心咒,如果衣服是我脱给你,脱多少件都没问题,但如果是你自己来脱,就顶多只能脱九件,因为猫只有九条命。你没发现吗?脱了九件之后,你就再也控制不了局势了。唉!你为什么要装鬼吓我呢?我自己就是鬼,你吓我难道我不知道?我现在只后悔为你这样的人做猫!”说完她就凭空消失了。 朱哲本来很害怕她是鬼,但是她消失后,才发现一个人更加害怕,于是飞快地下了山。 到了山下旅店,明亮的灯光照在身上,他终于松了一口气。首先要洗个热水澡,于是他在镜子前脱下那一层又一层的衣服。脱衣服时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十分熟悉,但又无法形容。直到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脱一层衣服便瘦下去一层,好像脱的不是衣服而是肌肉,一层又一层,他一边脱,脸色一边变得苍白。 脱到只剩最后一层衣服时,他看着镜子里一个细得如同笔杆的身体支撑着他的脑袋,然后,用颤抖的手,开始脱最后一层衣服…… 白舞鞋,绿饺子 有一个非常喜欢跳芭蕾舞的女孩儿,一次她忘情的跳舞,忽略了时间,等月亮爬到半空中她才察觉!她换好衣服,推门欲走,却发现地上立着一个白色盒子,她惊讶的环顾四周,心想:盒子从哪里来的,我并没有网购!伴着忐忑的心情,她好奇地把盒子打开,顿时,一双洁白的舞鞋映入眼帘。虽说鞋子针脚粗糙,样式老旧,不符合当代时尚,但还是蛮讨喜的。鞋子是雪白的绸子面,上面围着一层薄薄的蕾丝花边,鞋带上镶着几颗菱形亮片。在月光的点缀下,显得格外耀眼!她轻轻的捧起来,脸上不禁露出几丝喜爱的神色,似乎这就是她理想中的舞鞋!在三犹豫下,看四下无人就把鞋子拿了回去! 第二天,她穿上这双鞋,在舞蹈室里跳舞。这次月亮的出现并没有叨扰到她,她就这么忘我的跳着。跳着,跳着,突然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着舞蹈室附近的花园走去! 她走到花园的紫藤树下!丝毫没有感到一丝诡异,伴着皎洁的月光,哼着优美的旋律翩翩起舞。一阵微风吹来,吹动了树上的叶子,紫藤花散落下来,落在她乌黑的头发上,悠长的睫毛上,还有随风荡漾的裙摆……这时,一股淡淡的香气缓缓袭来,像是菠菜的味道。她收起舞步寻着味道的方向探去,瞧见了一个中年男子,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子,正微笑的望着她! 她安抚下略受惊吓的心朝男子走去,仔细打量着他,男子看上去大概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老气横秋的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细纹。 “您好,您一直再看我跳舞吗?”她说。 “是啊,你舞跳得真好!都那么晚了,还没有吃饭吧!坐下吃点饺子吧!”男人热情的把石桌上的饺子推到她面前。饺子皮是绿色的,还冒着热气,饺子的旁边摆着俩副碗筷。像是特意为她准备似的。 “谢谢,不用了!”虽然她感到饥肠辘辘,但是面对陌生人的邀请,还是本能的拒绝了!她转身欲走,这时听见,男人小声地嘀咕着:“可怜我这残疾人,连个陪我吃饭的人都没有!”她回过头去,看见男人耸拉下脸,惆怅地夹起一个饺子,放进碗里。这个画面让她突然想起死去不久的父亲。 她清楚的记得,父亲临死前发给她的最后一条微信“闺女,爸爸等你回家吃饭!”。那时因为她巡回演出,不能经常陪在父亲身边,有时候甚至连坐在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每次想到这件事她都万分愧疚。哎!子欲孝而亲不在…… 她拭干眼底泛起的泪花,立刻坐在男子对面,夹起一个饺子塞进嘴里,大赞:“饺子真好吃!” “呵呵,好吃吧!清爽的菠菜汁和面,木耳虾仁为馅。妻子最爱吃我包的饺子!每次她下夜班,我都早早煮好饺子等她”说到这,男子和蔼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哦,那您的妻子呢?”女孩问。 男子哽咽了一下,眼角泛着泪光说“她啊,还没下夜班呢!” 从男子回答的语气和神情,她隐约的猜到他的妻子应该是去世了。她不敢追问下去,立刻转移话题。 “您的儿女呢?” “我没有儿女!我的残疾已经拖累了我的妻子,难道还要拖累下一代吗?” “恕我冒昧,您的腿……”看着他两条空挡的裤腿,她欲言又止。 “没关系的,打我出生就没有双腿,就因为这样被父母抛弃了,后来被送到了孤儿院,并在那里长大。”男子轻描淡写的说,看不出一丝忧伤,也许多年来被人反复问及,早已经习惯了! 就这样,她和男子在月光下吃着饺子聊着天。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那么快,直到远处传来了保安催促她离开的声音,她和男子匆匆挥手道别。 第三天,她不由自主的从舞蹈室来到花园的紫藤树下。放佛中了魔咒一般!昨天的男子又出现了!她立刻走过去,没了昨天的惊讶。 “您怎么又在这吃饺子!” “因为我想看你跳舞啊!饿了吧!我们一起吃饺子吧!”男子高兴的说。 她坐下来,夹起一个饺子。说来奇怪,虽然饺子的味道没有什么太特别的,但是很让人上瘾。 “可以给我讲讲您和妻子的故事吗?”她说。 男子点点头:“说到我妻子,她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我很爱她,爱到骨子里,同时又觉得很亏欠她!”说到这,男子深深地望着正在吃饺子的她,目光夹杂着些悲恸!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万分同情的说:“你觉得自己是个残疾人,所以认为配不上她吗?” 男子憔悴地拖着下巴接着说:“是的,我欠她太多了,我妻子不仅每天辛苦的工作,还要下班照顾我这个废人。她是个正常人有权利不选择我的,可是偏偏最后选择了我。嫁给我的时候,我一无所有!俩个人挤在40平方米的小屋里。我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除此之外,就编织一些工艺品托朋友拿到集市上去卖。” “虽然上天不公让你天生残疾,但是却赐给你一位好妻子!虽然日子艰辛,但是我想你们日子一定过得很快乐!”女孩放下筷子说道。 男子摇摇头:“不,我不觉得快乐,我每天活在拖累妻子的愧疚之中。我觉得并没有给妻子带来了快乐!” “为什么这么说呢?为什么你觉得她不快乐呢?”女孩追问道。 “有一次,我煮好饺子等她回家,眼看着饺子快凉了,她还没回来。我放心不下就去寻找,离家不远的桥边我发现了她。我摇着轮椅移向她,见她心事重重的望着远方发呆。后来,我才知道她错过一个可以出国深造的机会,但是为了我,她放弃了热爱的舞蹈梦想。”说完这席话,他忍不住抽泣起来 “试问谁可以做到像你妻子一样,为了你放弃自己的梦想!”女孩眼眶也被感动的通红,“那后来呢!” “后来……”男子踌躇着,“后来我的妻子死了!” 女孩听后大惊失色的吼到“什么!死了!”接着收拾下忐忑的心情又问;“怎么死的!” 男子还来不及道明原因,就传来了保安催促女孩离开的声音! 女孩对他挥手道别,转身走向保安,这时保安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你在和谁打招呼了?”昨天保安就觉得不对劲,但是没有放在心上,今晚女孩再次异常的举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在和树下的男人。” “男人?”保安顿时大惊失色,抚了抚鼻尖上的眼镜定眼看去“哪有人啊?” “就在那里啊,他向我们招手呢!”女孩朝紫藤树下的方向指去。 “鬼啊!”保安惊魂未定地大吼着,拔腿就跑。此时,女孩才醒悟过来,惊恐的瞪着树下,脸色铁青铁青的,四肢也不听使唤了,像是被下了定身术。树下轮椅上的男子依旧微笑的盯着她,“明天紫藤树下,不见不散!”话音未落就消失在她的眼前……霎时,她昏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里,闺蜜晓彤陪在她的身边。得知整个事件的晓彤带她找到了一个老和尚,这个老和尚精通玄学命理,超度作法,只可惜是个瞎子! 她们朝和尚走近,盘腿打坐的和尚,挫撵着手中的佛珠不动声色。这时,女孩心想,他怎么是个瞎子! 突然和尚开口说话了,像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呵呵,老衲眼瞎心不瞎!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和尚淡定地耸了耸肩膀,伸了个懒腰。 女孩立马对他毕恭毕敬的说道:“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希望您不要介意!” 和尚对女孩说:“你树下遇到的男人是鬼,死后执念太深不肯投胎。之所以纠缠你,因为你和他有很深的因缘。那双舞鞋也是他给你的,只要不在穿上它,你就看不见他,他也不会找到你!。” “我和他有何因缘?”女孩好奇的问。和尚摇摇头哀叹道“哎,天机不可泄露!”说完扯下女孩的一根头发念着一串咒语,“回家以后,把这根头发压在枕头下面,可恢复你损耗的陽气。” 女孩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家了。她懒散的躺在床上,任由一颗烦躁的心跳动着,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她望着窗台边,摆放整齐的舞鞋,满脑子都是错综复杂的思绪:“到底我和他有何因缘?是仇人吗?如果是这样,为何他没有伤害我,只是和我吃饺子聊天。是恩人吗?如果是这样,为何他不告诉我这期的中奖号码,或者施法让一个高富帅爱上我!是母子吗?想到这,她狠狠地摇着头,那更不可能,我怎么会和他父母一样狠心呢!要不要去找他问个明白,可是毕竟人鬼殊途,他会不会要了我的命……” 女孩苦苦挣扎在头脑中的风暴,经过反复思量,终于决定去寻找真相。她挪着略微颤抖的双脚,走到窗台,盯着脚下的舞鞋,深呼一口气,双脚伸了进去。鞋子的力量把她重新拉回到这里,如履浮冰的她朝着紫藤树的方向走去,踏出的每一步都十分煎熬!即将到达的时候她忽然紧闭着双眼,屏住了呼吸,脑海中闪现着几千种恐怖的镜头!然而眼前的一切,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糟糕。紫藤树下,空无一人,敦厚的石桌上只有一盘刚出锅的饺子,正冒着热气!她松了一口气,不久身后就传来窸窣的声音……她连忙转过身去,熟悉的笑容再一次闪入眼帘,是那个男人!他吃力的摇着轮椅正逼近她。女孩本能的退后几步,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男人温柔的说。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直纠缠我?”女孩的语气变得有些不冷静。 “你冷静点!坐下慢慢听我说好吗?”男人语气依旧温和的说。 女孩坐在男人对面,心揪得紧紧的。 “你是我的妻子!”男人深情的瞪着女孩。 “什么!这不可能!我怎么会是你的妻子呢?”女孩难以置信的,瞪着他。 “你就是我的妻子!确切的说你前世是我的妻子。前世的你也是一名出色的舞者。我第一次看见你,是在孤儿院举办的公益活动上!我是一个孤儿,是一个天生注定被人抛弃的残疾人!所以我很自卑,从来不仰起头,也不愿意和任何人交流!那天你从耀眼的舞台朝我走来,腑下身子,凑近我耸拉下来的脸庞,微笑着说:”我舞跳的不好吗?为什么一直低着头?和我到台上去,我跳舞,你唱歌好吗?“ ”你是第一个离我那么近的女孩,你的眼睛是多么的明亮,像黑暗中燃起的一道火光,你的笑容是多么的和蔼,瞬间打开禁锢我多年的枷锁。而这么完美的你,那么残缺的我,不可以??我逃开你的眼睛,慌张地驾着轮椅离开了! 没想到后来,你经常到这里做公益演出。可能是缘分的牵引,我们总是频频接触。你是个善良的女孩,从不嫌弃我,总是耐心的开导我,还教会了我唱歌。不久以后我能正常的与人交谈了。后来公益活动,我们总是同台演出,你跳着舞,我唱着歌。渐渐地,我发现生命里不能没有你,我想娶你!可我是个残疾人,怎么可以拥有完美无缺的你!就这样再三挣扎下,我还是向你表白了,没想到你和我有同样的感觉,并且嫁给了我。“ 男人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女孩不可思议的瞪着他,结巴的问:”那,那后来我是怎么死的!“ 听到这男人忍不住抽泣着:”后来你为了能给我换更好的义肢,没日没夜的参加各种舞蹈演出。而我每天都包好你最爱吃的饺子,等着你回家!你说过你最爱吃,我和的馅。眼看着,我们第十个结婚纪念日就要到了!我想准备一个惊喜给你,我想亲手为你做一双舞鞋。于是我每天研究针线,终于到那天完成了!那晚我煮好饺子等你,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你死亡的消息!望着死亡诊断书上几个字[疲劳过度导致猝死]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不能接受你死亡的现实!于是每天晚上我都煮好饺子等你!我不知道自己煮了多少饺子,也不知到等了多少个夜晚。 “天啊,你每晚都煮好饺子等她!”女孩感动中夹着几分不可思议。 “是啊,我等了你好久好久,眼看着我们的家,被铺成了公路,由公路变成了医院,又由医院变成了商场,直到这里变成舞蹈团。终于让我等到你了!”说到这男人吃力的滑着轮椅走到女孩面前,抓起她的手放到胸口乞求着说:“现在的我,不想奢求你什么!只希望每天都可以看见你,煮好饺子,看着你在紫藤树下翩翩起舞,就心满意足了!” “虽然我很感动,但我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女孩挣脱掉他的双手。 “老婆,不要离开我”男人用力的抱紧她。 “放开我,放开我!”女孩拼命的挣扎着,惊恐的嚷着。 “放开她,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一个粗狂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这时,男人警觉的竖起眼睛,冒着怨恨的绿光,寻着声音的方向扫去,看见一个浑身冒着金色光芒的和尚。女孩连忙朝和尚奔去,不料被一张从天而降的饺子皮捕获,女孩越拼命的挣扎,越是被包裹的更紧,随着男子不断的施法,女孩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动弹不得。 这时,和尚朝着男人的胸口猛地飞去一脚,被他从容的闪开了。男人开始反击,坐在轮椅上对着盘子里的饺子施法。瞬时,盘子里的饺子变成了一堆巨人,接二连三向和尚发起进攻。只见瞎眼和尚凭着敏锐的听觉,左躲又闪着,然后不停地摇晃手里的一串佛珠。眼见着佛珠越晃越大,腾空而起,嗖的几声,就把地上的巨人一吸而光。男子开始慌了,驾着轮椅冲着和尚飞了过去,正准备施展法力,就被和尚的佛珠重重打在地上。这一击受得不轻,险些魂飞魄散。 倒在地上的男子望向女孩儿,绝望的呻吟:“不要离开我,老婆!不要离开我!” 女孩见到他落破潦倒的样子也于心不忍,哀求和尚放过他。 和尚走到男子身边哀叹到:“你这又是何必?明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是这样的!为何苦苦的欺骗自己!” “不,我不能离开我的妻子!“面对男人的执迷不悟,老和尚给了他一巴掌,试图令他清醒。”好,我让你看清楚事情的真相!其实人世间的感情并没有那么美好,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爱的时候很爱,不爱的时候视如敌人。”和尚咆哮道。 “我帮你再现那天晚上桥边的故事。”说着和尚在地上顺时画圈,突然桥边的影像显现开来…… 夜晚,桥边。 “老婆,你怎么了!”男人看着心事重重的妻子! “老公,今天舞团领导对我说,有个出国学习的机会想留给我!”妻子说。 “你想去吗?”老公问。 “当然想了,可是和你比起来,我宁愿放弃这次机会。”妻子的话语音未落,男人一手把她拢入怀里,泪水打湿了女人的发际。 看到这,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被妻子的话语所感动!都羡慕他拥有一位好妻子!可是妻子的内心真的是这样想的吗?让我们看看此刻他们的内心独白。 丈夫的内心独白:我的妻子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完美!这份感情她已经付出了太多,被我拖累了太久,我这一辈子都还不清!该是我付出的时刻了,哪怕为她献出我的生命!我一定要帮她实现舞蹈之梦。 妻子的内心独白: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十年了,婚姻的琐碎和柴米油盐早夺走了我的爱情!我发现我已经不爱他了,甚至开始讨厌他,讨厌他残缺的躯体,讨厌他包得饺子,讨厌他的一切一切!我是多么的热爱这份工作,热爱着我的舞蹈!好不容易遇见这次机会,我怎么可能让他成为我的绊脚石! 第二天,他们结婚十年纪念日。男人决定自杀,不在拖累妻子,让她完成舞蹈之梦。他准备好了一切,把写给妻子的信放在柜子里,信的上面还压着一双舞鞋,是他亲手做的。舞鞋是雪白的绸子面,上面围着一层薄薄的蕾丝花边……他瞅着鞋子发呆,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想着妻子穿上舞鞋的样子,一定是世上最美丽的! 今晚的月亮似乎比平日出来的早些,男人早早煮好饺子,等着他的妻子。男人瞅着眼皮底下的俩盘饺子,一盘是有毒的,一盘是没有毒的。他知道吃下有毒的那盘从此就与妻子陰陽相隔,永不相见。可是他真的能放下妻子吗?放下这里的一切吗?男子十分挣扎,但是想到了妻子的未来,他终于鼓起了自杀的勇气。 这时,妻子回来了,坐在他的对面,他刚提起筷子,妻子就说:“老公,醋没了!你去外面买吧!” 醋很快就买回来了,男人再次坐好,看着眼前的妻子迟迟不动筷子。 “老公你咋不吃呢?”妻子说。 男人哽咽着:“我,我想看着你先吃!”他想在临死前多看几眼妻子。 妻子点点头,吃了一个饺子,便说:”老公,你也吃呀!” “好呀。”男人缓缓的夹起一个饺子,刚送到嘴边吞下的时候,坐在身边的妻子突然抽搐起来,从凳子上滚落下来,口吐着白沫……此刻男子一片空白,连忙抱起妻子…不一会,妻子没有了呼吸… 男人失魂落魄的摊在地上,脑袋瞬间炸开了锅,死的怎么会是妻子呢!明明自己的饺子是有毒的!难道是饺子搞错了?这不可能!下毒前我反复的核对!不久,警察来了,经过现场探查,发现俩盘饺子都是有毒的。疑似二人自杀。男人听到这个消息,几近崩溃,趁警察不注意,吞食了剩余的饺子,死了…… 故事的真相其实是这样的,妻子趁丈夫买醋的时候,将自己的那盘下了毒,对换给丈夫。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丈夫的那盘也是有毒的! “你清醒了吗?”和尚关闭了地上的影像。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的妻子怎么会这样做呢…”男人悲恸的挥起拳头,狠狠地砸向地面! “死后,你一直不敢面对现实,所以编造了妻子猝死的故事来麻痹自己,欺骗自己!”和尚唉声叹气的说,“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人生无常,譬如朝露闪电!善变的岂止只有爱情。大千世界,生生死死,无时不变!若说那不变的,恐怕只有对人世间的执念!” 听完和尚的话,男子终于觉悟了,在和尚的协助下,投胎去了。女孩也恢复了平静的生活。再也无人问津此事……直到某一天报纸上刊登了一则消息[某剧院舞蹈演员,亡命紫藤树下]。摘录了其中的一段: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凶器,只有一双被鲜血染红的白色舞鞋。初步断定,此女子死于头部剧烈撞击,具体死亡原因不明…… 流血的骨灰盒 刘文的寿衣店很有名,他卖的骨灰盒古色古香都是上等的木材制作而成,不过这些骨灰盒的价钱颇高,而且分文不让。 这一天傍晚,刘文正打算关门休息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走进了店里,她左看看右看看,没说买什么,但是她的眼,一直看着那些骨灰盒。 刘文迎上去,面无表情地问:“小姐看骨灰盒吗?” 女孩点点头,继续一个个看下去,不过女孩似乎不太满意,回头看了刘文一眼问:“就这些?” 刘文点点头,有些不悦地问:“这么多款式都没有小姐满意的吗?那么小姐你告诉我仙逝的是您什么人,我帮你选选。” “你不需要知道。”女孩冷冷地说。 “这款……”刘文指着一个稍浅颜色的骨灰盒自荐道:“样式大方,颜色均匀,不错吧?” 女孩看了看,还是摇摇头,很是失望的样子。 刘文瞧着到手的钱就要飞走了,心里着急,嘴上却淡淡地问:“我们这里还可以定制,如果小姐没相中这些,还可以自己说样子,我们加工。” 刘文的话音刚落,女孩立刻扭过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个股骨灰盒,样式到是一般,就是颜色鲜红。“漆要鲜红的?”刘文的心咯噔一下。 “对!工钱我可以加的,只要能做出我要的颜色。”女孩淡淡地说完,从包里掏出一大叠钱查都没查就递给了刘文。 刘文摸着手里厚厚的钱,皱着眉想了许久才应道:“好!五天后来取。” “做完后按这个地址给我送去。”女孩说话间递给他一个纸,他刘文低头看了一眼地址,再抬头时女孩已经不见了。 刘文的心突地跳,立刻追了出去,马路上空空荡荡,一盏昏暗的路灯,像一位垂死的老人毫无声息地站在那里,哪里还有女孩的身影。 刘文回到店里关上店门,老婆翠屏催促他上楼吃饭,他没回答,一屁股坐在木椅子上喘气。总觉得今晚的事过于蹊跷,白衣女孩、血红骨灰盒图片、还有那张写着地址泛黄的纸,一切一切都透着诡异,好像一只无情的大手紧紧掐在了刘文的脖颈上,让他喘息困难。 店里所有的骨灰盒其实都是刘文自己做的,他说是他高价上来的,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有这种祖传的手艺,他的工作是在地下室里,这里的门常年锁着,连他老婆翠屏都不许进来。如今他正呆坐在地下室里,手拿着那张草图发呆,样式再难做也难不倒他,难得是鲜红的漆,调的时候需要一种特殊的东西,才能让骨灰盒看上去鲜红夺目,可是这张鲜红的漆老祖宗是不许做的,因为不吉利。 刘文偷着调试过这种漆,因为好多有钱人都想要这种鲜红的颜色。刘文用了两个晚上做完了骨灰盒,就差上漆了,第四天的晚上刘文出去了一晚上,那一晚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五天后,刘文拿着做好的骨灰盒按女孩给他的地址他送了去,地方有点偏僻,不过很好找,独门独院,院子里坐着个老婆婆,这老婆婆年纪看上去很大,一头白发在陽光下反着死灰一般的颜色。 “老人家您好!”刘文推开了院门走进去客气地问候。 老婆婆慢慢转过头来,面向着刘文,刘文啊第一声尖叫,面前的老婆婆竟然是个瞎子,她的眼睛上翻露出惨白的眼白。 “你找谁呀?”老婆婆的声音低沉沙哑,吓得刘文浑身一抖,颤抖地说:“我是来送骨灰盒的。” “啥?”老婆婆豁然站起,用她那双恐怖之极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一个女孩子在我那里定了个骨灰盒……”说到这里刘文突然折回去看了一眼大门上的门牌号,没错,就是这个地址,可是为什么不见那个女孩子? 老婆婆还站在那里,面对着他一脸死灰,半晌不见动静。 “老人家……”刘文上前一步轻轻地叫了一声。老婆婆身体一抖,竟像个破布袋子一般倒在了地上。 刘文被吓坏了,慌张中探了一下老婆婆的鼻息,没气了,他吓得浑身一颤,不好,他抱着骨灰盒撒腿就跑,老婆婆的死虽然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可是这屋里院子里就他们俩人,他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骨灰盒没送出去,刘文到生了一场大病,这次病来势汹汹,几天他就瘦的一把骨头,急的翠屏四处求医。很多医生看完他都摇摇头,意思很明显,准备后事吧。 翠屏不死心,找了一个陰陽先生张栩,张栩和刘文算是熟人,刘文经常给他介绍生意,所以张栩接到翠屏的电话就来了,当他看见刘文第一眼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了,支走了翠屏,他踉跄地走到他面前,抓住了他的一只胳膊,半晌轻声说道:“你是谁?为什么缠着他?” 刘文竟然说话了,声音很奇怪,分明就是一个女人,她尖锐地吼着:“我是谁?我是谁?……” 张栩脸色一变,食指中指并拢用力一拽,一个白色的影子从刘文的身上被拽了下来。 女人瞪着她猩红的目子盯着先生说道:“骨灰盒上的漆鲜红如血,要想调成,必须要处女的血才行,他为了赚钱,不惜杀人取血,难道不该得此报应吗?” 女鬼说着又要扑向刘文的身体,先生一闪身挡住她说:“在知道你冤枉,可是你害人,到陰间也会挨罚,不如放手离去,他自会得到惩罚的。” 女鬼不听,还想硬闯,可惜都被张栩挡了回去,女鬼无奈化成一股冷风钻进了血红的骨灰盒里。 刘文竟奇迹般地好了,好了之后他本打算结束寿衣店,正四处找下家的时候,一辆警车停在了他的门前,不久刘文被警察带走了,同时拉走了他这里所有的骨灰盒。 刘文被带走后,张栩从树荫下走了出来,他叹了口气,想起那个晚上,他独自一人回家,路边她看见一个女孩痛哭流涕,再看她的身后没有一点影子,他当时很怕,想走过去,可是女孩哭的太凄惨了,他忍不住走过去问,女孩哭着告诉他,她被人杀了,凶手用个罐子装走了她身上的血。 张栩突然想起了刘文,还有刘文卖的那些鲜红的骨灰盒,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动了恻隐之心,为了证明刘文是凶手,他给了女孩一叠钱,让她去做红色骨灰盒,可他万万没想到,因此又害了一个女孩的生命。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从此再没出现过。 闹鬼的礼堂 a大校园,新生报道,三三俩俩聚集一起沸沸扬扬。 秋苾站在人群中,她没有伙伴,提着重重的行李,看上去有有点孤单。 “秋苾……”有个男孩穿过人群叫着她的名字,她没动,仿佛没听见。 “秋苾!叫你半天你怎么不答应呀?”男孩气喘吁吁地说着,手很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噢!我没听见。”秋苾轻轻后退一步,躲开了男孩的手臂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怎么?气我这一个暑假没去找你?”男孩笑嘻嘻地说着,随后靠近一步说道:“真不是我不想你,是我妈没收了我的手机和钱包,逼我在家学习。” “哦!”秋苾还是淡淡的口气。 男孩笑不出来了,他愁眉苦脸的拉着她的手道歉:“秋苾你别这样,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可以不道歉。”秋苾冷冷地顶了他一句扭头就走,远离了他,她狂跳的心才微微平静。 男生没有跟过来,站在人群里和别的女人搭讪去了,这种男人根本不值得珍惜不是吗? 秋苾拿到寝室的钥匙后,独自去了寝室,一路上谁和她招呼她都冷冷地点头,她不想说话,不想交朋友,她只想安静地躺在床上,避开这喧闹的吵杂。 寝室里反而比室外更加吵闹,几个不认识的女孩叽叽咋咋做着自我介绍,轮到秋苾时,她站起身走出了寝室,不理后面不满的声音。 校园里小路直通到哪里她不晓得,只知道这条路没什么人走,正好可以安静一下她的耳朵,小路的尽头是一座礼堂,远远的看它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妪,在陽光中暗淡无华。 当她距礼堂的大门还有几米时,看到路边竖着一个白色的牌子,上面用醒目的红色油漆写着四个大字:学生止步。 秋苾愣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礼堂破败的大门上挂着一把生了锈的大锁,四周的窗户被人用木板定死,秋苾好奇地绕着礼堂转了一圈儿,想看看里面的情况,但令她感到失望的是,前后窗户都被钉死了,蚊虫都休想飞进去。 “同学!你在这儿干什么,没看到那个牌子吗?”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突然从秋苾的背后传了过来。秋苾被吓了一跳,浑身激灵一下转过身,看到在自己的面前,站着一个男生,一脸的冷漠。 “我、我只是随便看看。”望着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男生,秋苾的心抖了抖。只觉得对方那令人有些心悸的目光中,似乎隐藏着一种她读不懂的沧桑。 “你叫什么名字?”男生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诧异,深邃的目光停留在秋苾的脸上。 “秋……苾。” “这个地方不要再来。” “为什么?……”望着男生那张僵硬的脸,秋苾鼓着勇气问。 “学校的规定。”男生的目光终于从秋苾的脸上移开了,轻声说:“这个地方闹鬼。” “你吓我?”秋苾不信,她最不信的就是这个世界上有鬼。 “不信算了。”男生面无表情地闷哼一声,继续说道,“天快黑了,你最好赶快回宿舍。”男生说完眼睛看着礼堂,不知道为什么秋苾在他的眼神中看见了一种期待,仿佛礼堂里有他想要等待的人一样。 秋苾回到寝室,本来喧闹的几个女生变得安静,几道目光同时射在她身上,让她多少有些不悦。 “喂!我说同学,你叫什么名字?”上铺的女孩伸出了头。 “秋苾。”她淡淡地回答。 “哦!我叫冯娟,很高兴认识你。” “真的高兴吗?”秋苾嘴角微微荡起了一股嘲笑。 “冯姐,别理她,这种人就当她是空气好了。”对面上铺的女孩不满地说道。 “行了!都是一个寝室的姐妹,以后长期在一起,大家别互相排斥。”住秋苾对面的女孩打了一个圆场,她的好心并没有得到大伙的赞同,更没得到秋苾的感激。她躺在床上,不理任何人。 不久,寝室里的其他女生继续了他们刚才的话题。 冯娟一脸的神秘地说:“你们知道a大后山有个礼堂闹鬼吗?” “闹鬼?真的假的,你可别在这儿妖言惑众,我幼小的心灵可经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听了冯娟的话,寝室的几个小姑娘脸都吓白了。 “真的,我是听我表哥说的,据说每到午夜,礼堂里就会传出舞曲,好像还有人跳舞的声音。” “真的呀?太吓人了。我以后可不去后山了。”几个女孩叽叽喳喳的声音,搅得秋苾没办法睡觉,她猛然坐起,摔门出去。 顺着小路,她又来到了礼堂,这里很安静,只有虫蚁唱歌的声音,有鬼吗?真的有吗?“ 秋苾抱着膝盖坐在了礼堂对面的大石头上,此时天已经黑了,礼堂看上去就像是个被捆绑的怪物。 ”你怎么还在这里?“男孩的声音犹如鬼魅。 ”为什么你可以在这里我不可以?“秋苾头也不抬,她不愿意被人打搅。 ”你很有个性,可惜个性用错了地方,回去吧!我不想午夜来临,你被吓破胆。“男生的怪里怪气地说着,人却坐了下来。 ”你不走,为什么赶我走?“秋苾怒目相对,对他的好心完全不买账。 ”好吧!随你便。“男生不再理她她,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望着礼堂发呆。 午夜静悄悄地来了,校园里变得黑暗沉寂。昏暝的月光惨淡的照在礼堂上,风掠过树梢,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 树上的虫都停止了叫声,从礼堂里隐隐传出了舞曲。秋苾倒吸了一口气,她望向不远处的男生,他的脸在月光下惨白惨白的。 ”真的有舞曲?“男生喃喃自语地问道。 ”是的。“秋苾瞪大眼睛看着礼堂,突然她飞奔而去,用手去抠那些钉死的木板。 ”你要干什么?“男生跳到她面前。 ”我要进去,我要进去看看里面是不是有鬼。“秋苾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闭嘴,你会吵醒整个学校。“男生黑着脸,用力推开她气急败坏地大吼:”离开这里,不然你会遭遇的。“ 秋苾没有动,因为她看见一个白影在窗户的缝隙里钻出来,绕住了男生的脖子。 ”救我!“男生向着秋苾伸出了手。 秋苾摇摇头,她不是不能救,是不想救,男生为什么在这里徘徊,因为他心虚,为什么不许她靠近礼堂,因为他害怕,礼堂里为什么会响起音乐,是他搞的鬼,他想吓走秋苾,可是秋苾不是那么好就被吓走的,她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算命先生说她有天眼,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刚进学校大门,她就看见一个白衣女孩,满面愁容地看着自己,然后引自己来到后山,遇见男生,她说,他和男生是一对恋人,那一晚他们偷偷溜到了后山,在后山男生强奸了她,把她埋在了废弃的礼堂里,从此这座礼堂就传说闹鬼,可是鬼正常人是看不见的,更无法报仇,直到秋苾的到来。 男生此时已经晕了,秋苾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此刻是凌晨的一点十五分。然后她报了警,警笛声响起的时候,她偷偷溜回寝室。 第二天,男生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学校不得不出面制止,然后彻底拆掉那座礼堂。 诡异情伤 清晨,雾霾缭绕,可见度很低。车不敢快行,缓慢的像一条被冻伤的蛇慢慢向前搐动着。文熙坐在车里有些焦急,不住地按着喇叭,可惜毫无用处。 突然她的手机响起了缠绵的音乐铃声,这音乐还是老公给她设置的,她一直没舍得换,她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犹豫中她接起来“喂!”了一声。 电话对面没有一点动静。 “喂?”文熙不耐烦地再次问道。 “你是王文熙么?”一个沙哑的女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是我,你是谁?” “去年的今天,你还记得吗?”电话里的女人的声音愈发沙哑。 “去年的今天?”文熙的心咯噔一下,但是她很平静地说,“去年的今天我忘记了。” “你老公在这天出了车祸,你会忘记?” “你……”文熙突然打了个冷战,慌乱地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想知道,王泉路四十四号来找我。”女人低沉地说道。 “你……你究竟是谁?”文熙感觉自己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 “喂喂,说话呀。”文熙有些莫名地急躁。 “关于你老公的死!……”女人的声音冰冰冷冷。 “我老公是出了车祸死的。”文熙大喊着说道。 “真得是出车祸吗?呵呵!”女人冷笑了两声,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你到底是谁?”文熙大声问道。 对方又是沉默了。 “喂,说话呀,我问你是谁?”文熙开始烦乱起来。 “你来吧!我告诉你。”对方再次开口说道声音特意压得低沉嘶哑。 “我不去,不管你是谁?”文熙大声说道,其实她的心已经不正常地跳动了。 电话断线了,随后手机传来短信的提示音,她打开看见一则彩信。短信里两张照片,一张是她低着头从她老公的宝马车上走下了,一张是老公的宝马车被辆东风货车挤扁,老公被死死地卡在驾驶室里。鲜血透过已经破碎的挡风玻璃,喷溅的到处都是。 看完这两张照片文熙惊呆了,心手剧烈颤抖,心想是谁?是谁拍的这两张照片,给她打电话的女人又是谁?她还知道多少?文熙的心慌了,看来这个女人她是非见不可。 嘀嘀嘀……一阵车喇叭声打乱了她的思绪,她慌乱地抬起头,见前面的车已经开动了,她赶紧发动了车子,在下一个岔路口她拐了弯,车子平缓地驶向王泉路,这条路她不是很熟,没去过几次,加上雾霾她不敢开快,眼睛不时瞥向路边的房子,想要尽快找到四十四号。 雾霾似乎越来越重了,前方的路变得陰暗不明,她心乱如麻地开着车,一不小心她误踩了油门,车子如剑一般窜了出去。 “啊……”同时文熙看见车前一个人影一闪,她连忙一打方向盘,车直冲路旁撞在了一棵树上,也许是她的车速不算太快,所以她的身体只是震荡了一下,人没有受伤,可是令她惊讶地是,要不是她刚才猛打方向盘,她早就和迎面而来的大货车撞个正着,现在这辆车也停了下来,司机骂骂咧咧的声音不绝于耳,而她连回嘴的力气都没了。 很久文熙才回过神来,继续注意路边的门牌号,可是这条路最后一家的门牌是四十三号,那么说根本就没有四十四号,那个女人为什么要引她来这里? 文熙浑身惊起了一身冷汗,要是刚才她没看见人影一闪,现在她已经是死人了,那人影是谁?真的是她的幻觉吗? 带着无数个疑问,她回到了公司,公司本来是她老公的,不过现在是她的。 坐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椅上,她的精神极度恍惚,头疼欲裂,她仿佛看看老公微笑着向她走来,她哭了,哭得声音不大,可是撕心裂肺。 她和她老公是在上大学时认识的,这家公司是她和他共同努力的结果,公司上了正轨之后,他对她说,亲爱的我们要个孩子吧!她本来不是很愿意,可是看着他那哀求的眼神,她忍不住点点头。为了生一个健康的宝宝,她辞去了职务回家休养,也就是一年她发现老公变了,他的变化不大,可她本来就是个极其敏感仔细的人,所以再小的蜘丝马迹她也能察觉。 先是他内衣上的长发,还有他袜子底下的红色毛毛,都让她如临大敌,她知道他一定接触了除她以外的女人,这个女人有一头长发,她的家里必然铺着红色长毛脚踏。 可是文熙没有声张,她知道声张了也没用,他不会承认的,只会说她善妒,小心眼,无理取闹,这种情景在电视里经常出现,所以她不会犯那些蠢女人地低级错误。 她对她老公更好了,要孩子这件事文熙奉献了极大的热情,这种热情让他有些吃不消,看见她穿着性感睡衣在他身边走来走去的时候,他会假装很累很累的样子。 文熙悄悄地跟着他的车很多次,他的车会停留在一家公寓门口许久,那个女人她见过背影,他们在公寓里搂在了一起。 原来要孩子只是个借口,他只不过想让她呆在家里,好丰富他的生活,她心里的气和恨一般人怕是难以理解,她为了他付出这么多,甚至不惜与父母反目和他在一起,如今他真对的起她。 有了这种愤怒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做了一件让文熙后悔不已的事情,她在他的刹车上动了手脚,那天也是雾霭弥漫,他出事了。 他死得那一刻她的心都碎了,后悔不已,所以她很快接替了他的工作,她发誓要把他的公司弄得有声有色,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也要他平安生下来,要是老公知道她怀孕的消息,不知道会不会高兴? 她擦干眼泪,拿起了桌上文件,渐渐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夜晚来的真快,她猛一抬头,窗外已经星光闪烁,又是一天过去了,她疲惫地伸了伸腰,抚摸了一下逐渐隆起的小腹,心中百感交集。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文件,她出了办公室,员工们都走了,只留下看门的老张头,站在门口冲着她卑微地笑着:“王总!才回去呀?” 她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她对他没啥好感,他在她老公在的时候就看门了,所以她没有辞退他。他为她开了门,她淡淡地说了声谢谢,拿着钥匙去开车门,突然脑后传来一阵剧痛,她扭过身子,看见王老头手里拿着个木棒,随后她晕了过去。 醒来时,她躺在一间破房子里,王老头站在她面前,看见她醒来,他竟然还是那么卑微地笑了笑说:“王总,抱歉了。” “为什么抓我来这里?”她沉着气问他。 “也不是什么大事,早上那个电话你也知道了,你没去,我只好找你来了。” “电话是你打的?”文熙不相信地瞪大眼睛。 “呵!那到不是,是我闺女。”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女孩走了进来,她很美,脸上带着善良的微笑,谁知道这样的笑容背后隐藏着什么邪恶。 “我有了他的孩子。”她小声说道。 “谁的孩子?”她的心咯噔一下,她的轮廓她很熟悉,她就是老公的情人。 “他的,我的孩子应该继承他的所有财产,而不是你。”她说的小心翼翼,神情天真无邪,完全无害的样子。 “卑鄙。”她低声骂了一句,不愿意在看她一眼。 “姐姐!”她竟然叫她姐姐,真让文熙恶心,她都无语了。 “姐姐你的命真大,我以为你会慌乱中开车撞死自己,可惜……”她撇撇嘴,那样子仿佛她吃了天大的亏,是呀!要不是那个影子,她早死掉了。 说完她笑了笑,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刀尖冲着文熙的肚子,然后她笑嘻嘻地回头对张老头说:“爸!先杀了她的孩子,她是不是会更痛?” 张老头宠爱地点点头,她的刀猛然向文熙扎来,文熙惨叫一声闭上眼睛,心里一阵痛楚。肚子上没有传来剧痛,她悄悄地睁开了眼睛,她被掐住了脖子,拼命地挣扎着,随后她的心脏慢了半拍,因为她看见掐着她脖子的人竟然是她的老公,他双眼通红,身上多处是伤,人看上去像是一堆剁碎了又堆起来的肉。 她哭了,冲着他的背影嚎头大哭,她知道她对不起他,可是他竟然在关键时候救了她。 “啊……”女孩尖叫了一声晕了下去,张老头傻呆呆地站在那里,一股浑浊的液体从他裤腿两边流了出来,然后他疯了一般跑了出去。 “我……”文熙看见老公扭过头,猩红的目光看着文熙,渐渐的他的目光平静了,他的模样恢复了,他为文熙解开了绳索小声在她耳边说:“对不起!……” “不!”文熙大喊,“是我在你的车上动了手脚。” 他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可是傻瓜,你根本不会弄,你弄掉的螺丝根本不会对刹车造成影响。而且她早就告诉我了,所以我提前检查了车子,发现根本没事。” “那你为什么会死?” “开始我也以为那是个意外,可是帮我检查车子的是王老头,他在车上动了手脚。”老公悲伤地说。 “什么?……”文熙抓住了他的手,哽咽了。 “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背叛你,为此我送了命,也算是报应了,可是我不能让你和孩子出事。”他深情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的肚子,还想伸手摸摸她的肚子时,外面响起了警笛声,他无奈地看了一眼外面,然后紧紧地抱了她一下,身体变淡然后消失了。 她伸着手,多想留住他,可是他还是消失了。 王老头和王老头的闺女被带走了,她被送进了医院,还好她和宝宝没事,夜又来了,她躺在病床上沉沉睡去的时候仿佛感觉一双冰冷的手轻轻地柔柔摸着她的腹部,鼻子酸酸我又流泪了。 要是彼此懂得珍惜何故如此? 校园恐怖之镜子 1.镜中的女人 早上,女生417宿舍。 林菲菲正专注地端详着镜子。 “菲菲姐,你怎么那么喜欢照镜子呀?”丽娜嘟着嘴,好奇地问道。 黎思敲了敲她的脑袋:“你真是个小傻瓜,人家菲菲大小姐是班花嘛,天生丽质难自弃,不然怎么能显示出她的高贵呢?” “哦……”丽娜点了点头,笑得花枝乱颤,“难怪上课也经常看到菲菲姐照镜子了,原来是炫耀啊……” “什么呀,你们说到哪里去了!?”林菲菲推了她们一把,娇嗔道,“我哪有这么自恋!” “照镜子是因为要补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女人的皮肤一向都是最重要的,特别是一张脸,稍有出错都会影响自己的形象和运势,我当然不能大意啦!” 林菲菲边说边往脸颊抹上粉底。 黎思叹了口气,故意装出个苦瓜脸:“真是人比人比死人喽。我们家菲菲又漂亮皮肤又好,还整天担心着形象,可怜我这平凡人呐,今个又长了几颗痘痘。不如你教教我怎么保养吧,我也很想享受与帅哥的温存呀。” “温存你妹啊,说得我像个婊子一样。你这黎思,今天是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林菲菲哼了一声,扑过去挠她的胳肢窝,“奥义·千年挠!看你还得意?” “哈哈哈……嘻嘻嘻……” “讨厌,菲菲姐不要嘛……” “我就要我就要,看你还怎么挖苦我!” 两人抱成了一团,嬉笑声充满了整间宿舍。 丽娜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你们不要那么疯啦,待会把桌上的祭品弄翻了怎么办?” 林菲菲停下了嬉闹,转身皱眉道:“什么祭品?” 丽娜叹了口气,忧伤地望着宿舍里唯一空着的床位:“你们应该都忘了吧,其实今天是家怡的忌日……” 听到这句话,林菲菲和黎思脸色大变,像是触到了什么禁忌一样。 而丽娜却毫不知情,低下头感叹着:“也是呐,事情都过去两年了,如果家怡还在的话,宿舍里应该更加热闹的……” “别说了!”林菲菲打断了她,“过去这么久的事还提来干嘛!?” 她从黎思的床上跳了下来,一言不发地回到座位上。丽娜和黎思都吓了一跳,疑惑地交换了眼神。 一时间,宿舍里陷入了莫名的沉寂。 “哎呀,丽娜……你刚才不是说要请教菲菲怎么化妆的吗?”黎思向她使了个眼色,终于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哦……对了对了!我还真忘了……”丽娜会意地点了点头,笑着凑了过去,“菲菲姐,别生气啦,情绪是美丽杀手,爱笑的女人最美丽了嘛!” 但林菲菲还是毫无反应。 “对呀,小菲菲你就教她嘛,我们宿舍就只剩小娜娜单身了,你也不想她孤独终老吧。”黎思也娇声哀求着。 “好啦好啦,最受不了你们这样了。”林菲菲忍不住扑哧一笑,揉了揉两人的脑袋 “我告诉你们,想要打扮出一个有神的妆容,首先要……” 当她讲完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林菲菲看了眼手表,急得尖叫起来:“糟糕了,已经3点啦!” 她拿出化妆笔急冲冲地补妆,然后迅速换衣服。 “菲菲姐怎么了,要出去吗?”丽娜疑惑地问道。 黎思摩挲着下巴,揶揄道:“看她那么紧张,肯定是跟帅哥出去约会啦,对不对?” 丽娜皱起眉头:“可菲菲姐不是上星期才分手的吗?怎么会……” “呃……其实他是前两天才认识的,看上去还不错,就暂时答应交往喽。”林菲菲穿上了高跟鞋,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丽娜无奈地叹了口气,“菲菲姐你可真受欢迎,身边总是帅哥不断,可怜我朝思暮想了二十年,还是一条单身汪……” 黎思拍了拍她的肩膀:“算了吧,菲菲姐是大美女嘛,我们可羡慕不过来,还是上网看看咱们的男神吧……” 林菲菲轻笑一声:“姐妹们不要那么伤心啦,只要按我的方法化妆,保证你们找到自己的mr.right!” 说完她拿起手提包走了出去,来到门口的时候,林菲菲忽然摸出镜子,一边哼歌一边看着美丽的自己。 “完美的桃花妆。”她轻笑一声,正准备把镜子收起来的时候,视线中似乎出现了什么。 下一刻,她的眼瞳急速缩小。 “菲菲姐怎么了?”丽娜朝她问了句。 “哦……没……没事……”林菲菲迅速收起了镜子,不顾苍白的脸色,像一阵风似的逃了出去。 因为,她刚才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人,披头散发,五官扭曲地站在自己身旁,正对着她笑! 2.一模一样的脸 宿舍楼下,早已等待着一个年轻的男生。他剪了一头清爽的短发,五官端正,配上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俨然是一个陽光帅气的大学生。他正焦急地看着手表,来回踱步。 “怪了,不是约好三点的吗,怎么还没来?” 男生摇了摇头,正想上去找她。但刚踏进宿舍楼,林菲菲便慌慌张张地冲了下来,她脸色苍白,看上去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菲菲你怎么了,脸色好差啊,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事……”林菲菲摆了摆手,艰难地挤出一丝苦笑,“只是头有点痛,不碍事的……” “那要不要陪你去医院拿点药?”男生关切地问道。 “呃……真的不用了,我刚才已经吃过了。”林菲菲摇了摇头,连忙支开话题,“浩然,今天我们要去哪里玩啊?” 浩然神秘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今天我准备带你去一个美丽的地方,保证你喜欢!” 林菲菲一下子来了兴趣:“到底是哪里呀?我以前去过吗?” 浩然摇了摇头:“现在当然不能说出来,不然神秘感不就没有了嘛。” “嘻嘻……我最喜欢神秘了。我们快走吧!”林菲菲挽上了他的手,兴高采烈地拉着他离开。 两人首先来到了步行街,林菲菲在各色商铺间流连忘返,购物的乐趣令得她心花怒发,刚才的恐惧和不安已经烟消云散。 “浩然,我们过去那边看看吧!”林菲菲拉着男友走向对面,路过一间服装店时,她在壁镜前停了下来,仔细地端详着妆容。 “浩然,我的眼线是不是有点歪了?”林菲菲向男友询问道。 “没有啊,你根本不用在意这些细节。” “啊?”林菲菲皱起眉头,疑惑道。 “我的意思是……你今天真漂亮,即使不化妆也是最漂亮的!”浩然微笑着解释。 林菲菲嘴角微微上扬,得意道:“就只有今天吗?” “当然不是……”温热的呼吸带着令人心醉的情意攀上脖子,浩然从后面抱住了她,“你每时每刻都是那么漂亮,你是我心里最美的存在……” “好啦。”林菲菲脸颊霎时红了,轻轻地挣脱了他的手,“大街上不要这样啦……” 尽管她表现得尽量矜持,但内心却早已被挑逗得小鹿乱撞。林菲菲望着镜中的自己,明眸皓齿,面如温玉,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洋溢着年轻女孩特有的魅力。 “真不错!”她心里乐开了花,好像涂了蜜糖一样甜滋滋的。正当她陶醉的时候,镜子里好像闪过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林菲菲凝目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又是那个可怕的人影!她就在镜子里看着自己,同样是披头散发,五官扭曲的样子。 “啊……”林菲菲捂着嘴巴尖叫起来,脸色苍白如纸。 “怎么了!?”浩然连忙扶着她,关切地询问道。 林菲菲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对他说道:“我有点不舒服,可以先送我回去吗?” 浩然点了点头,帮她擦去额间的汗水,然后扶着她返回宿舍。 在离去的一刹,林菲菲忍不住又望了一眼,镜子里的女人还在,这次她看清楚了,她的脸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 3.宿舍的禁忌 浩然扶着林菲菲回到宿舍,她靠在床边,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你们怎么回来了?”丽娜和黎思好奇地问道。 “她有点头痛,所以只好改天再出去了。”浩然回答道。 “那可不得了啊,我刚好有特效药,菲菲姐要不要?”丽娜说完马上去找药箱。 “呃……不用了,我自己也有药……”林菲菲拒绝了她,抬头望向男友,“就在抽屉里,帮我拿一下好吗?” 浩然点了点头,将白色的药片递给她,随便倒了一杯热水。林菲菲吃下药后轻轻躺下,脸色稍微红润了一点。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好点了吗?”浩然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林菲菲微微颔首,“我还有点渴,再帮我倒一杯水好吗?” “好……好,你别动,我马上去。”浩然没走出几步,不小心绊到了桌子脚,上面的东西洒了一地。 “哎呀,我真冒失!”浩然懊悔地骂了一句,连忙俯身去捡掉落的东西。 “不用了,我们捡吧。”丽娜和黎思连忙过来帮忙,几人很快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 浩然他蓦然抬起头,角落里空置的床位很快吸引了他的目光。 “对了,你们宿舍怎么只有三人,另一个出国了吗,还是搬出去了?”他好奇地问道。 三人脸色迅速陰沉下来,似乎听到了什么禁忌。 浩然以为她们没听到,又问了一次。 “这个……其实她两年前因为一次意外去世了……”丽娜低下头,忧伤地地回答道。 “去世了?”浩然心里一恸,忽然想到了什么,“我们学校这么多年来只死过一个人,女生417宿舍?难……难道是两年前那件……” “闭嘴!”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林菲菲打断了。三人都吓了一跳,怔怔地望着她。林菲菲脸颊变得通红,像颗熟透的番茄。 半刻后,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重新躺了下去:“我现在很累,想要好好休息,你先走吧……” 浩然有点不明所以,刚想追问的时候,却看见黎思不断向他打着眼色。他点了点头,只好郁闷地走向了门口。 “菲菲,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记得打给我。”说完,浩然的声音很快消失在走廊。 丽娜和黎思对望了一眼,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将电脑的音量关闭。林菲菲翻过身子,背对着她们。 “臭婊子,真是陰魂不散……” 她用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骂了一句,然后捏紧了拳头,目光里闪过莫名的意味…… 4.后山上的她 半夜,林菲菲悄悄起了床。她带着一个黑色袋子,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宿舍。 深夜的校园极其安静,校道上人迹罕至,偶尔响起不知名的虫鸣声。 林菲菲穿过校道,径直往后山走去。那是一片荒芜的树林,平时很少有人过去,要不是为了“那件事”,她也不会三更半夜地出来。 刚走进树林,陰冷的气息攀上脖子。林菲菲打了个哆嗦,借着手电往深处走,不多时,她停在了一处不大显眼的土堆前。 “不要怪我,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她低声呢喃着,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叠锡箔,用打火机点燃。锡箔很快烧旺了,火光在夜风中摇曳着,将她的脸映得通红。 “不用客气,这些东西在下面可以好好用,忘了那件事吧,你应该好好安息的……” 林菲菲将纸钱全部扔进火盘,一边拿着长竹竿拨弄。火苗蹿腾起来,扬起了不少细碎的灰屑。她等到祭品燃烧完之后,从口袋中掏出了镜子。 镜中一切正常,并没有看到那张可怕的脸。林菲菲松了口气,连忙将地上的东西收拾起来。 呜呼! 然而,正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树林里忽然刮起了一阵陰风。粗壮的树枝被吹得沙沙作响,好像无数鬼手在蹿动。一阵彻骨的寒意扑面而来,林菲菲心头一凛,警惕地审视着周围。 在呼啸的夜风下,地上的落叶也被扬了起来,有魔力似的纷纷扑向了她。 “谁!?到底是谁,给我出来!”林菲菲疯狂地拨开枯叶,尖声喊叫着。 但异象却没有丝毫减缓,一些枯枝也被扬了起来,将她的手臂也划出了鲜血。各种怪异的动物叫声此起彼伏,听上去极其吓人。 林菲菲全身颤抖着,不知不觉又拿出了镜子。那个披头散发的身影再次出现了,嘴巴一张一合的,似乎在说着什么。 “去死吧……去死吧……” 当林菲菲听清楚的时候,陰风刮得越来越大,仿佛要将她彻底吞没。她尖叫了一声,连忙将镜子扔掉,但耳边的声音却依旧清晰如故。 “去死吧……” 林菲菲再也受不了了,她马上转身逃跑。但没跑出几步,却被一些粗壮的树根绊倒了。手臂和小腿被划出几道伤痕,鲜血一下便渗了出来。她痛得直哆嗦,但刚想爬起来的时候,却发现树干竟然也变成了镜子! 上面还是那个人,她对着自己狞笑,披散的头发像鬼爪一般舞动着,五官也开始扭曲,仿佛要从镜子里冲出来。 啊!林菲菲不断后退着,双脚软得像棉花一样。不知何时,周围的树都变成了镜子,林菲菲仿佛被困在了镜子迷宫里,到处都是那个狞笑的声音。 “你逃不掉的……” 威胁声反复回荡在耳边,林菲菲捂住了脑袋,全身剧烈颤抖,恐惧像电流一般传遍了每一个细胞。 “啊……” 她尖叫一声后,一下子从床上跃了起来。 原来是梦! 呼……呼……林菲菲大口地喘息着,脑子里仿佛灌满了浆糊。 她抬头环视了一遍,现在的确是半夜,但她没有外出,还是躺在自己的床上。丽娜和黎思的呼吸声交替响起,在一片沉寂中显得特别刺耳。 “可恶的家伙……想通过噩梦来吓唬我吗?” 林菲菲咬了咬牙, 眼睛里闪烁着彻骨的寒意。 “既然这样的话,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她冷哼一声,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瓶黑色的液体,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宿舍。 与梦境一样,林菲菲径直走向了后山,同样是在那处不大显眼的土堆前停下。她用铲子将土堆挖开,里面竟然摆放着一堆白骨! “臭婊子,看你还怎么来找我麻烦!?” 林菲菲一边骂一边用铲子敲白骨,眼神闪烁着寒光,跟一头复仇的饿狼相差无异。很快,坑里的白骨都敲得四分五裂,一些较软的部分几乎成了粉末。 林菲菲放肆狂笑着,将瓶子里的黑狗血撒在上面。嗞地一声,浓郁的臭味扑鼻而来,土坑里不断冒出一些浓郁的黑烟,林菲菲隐约间听到了悲惨的哀鸣。 “本来我也不想这样做,这都是你逼我的,还有那件事也一样!”林菲菲看着黑烟渐渐散去,然后拿出了镜子。 一切正常,自己依旧是那个美丽的自己。 “不管怎样,你终究是输给我了……哈哈哈……”她狂笑了几声,迅速将现场清理干净,然后得意地离开了。 5.真相 翌日早上,女生宿舍417室。 “黎思,你觉不觉得菲菲姐昨天有点怪怪的?”丽娜从床上爬起来,疑惑地问道。 “对啊,我晚上还看到她梦游了,拿棍子去戳一个毛绒玩偶,而且还骂得很激动,可惜我一句也没听懂。”黎思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地回答道。 “原来你也看见了!”丽娜惊叫一声,全身长满了鸡皮疙瘩,“我还以为是自己做梦了呢,大半夜的,还真的有点吓人……” “可是……菲菲姐以前从来没试过梦游的啊,怎么会忽然出现了呢?” 黎思摇了摇头:“可能是昨晚做恶梦了吧,毕竟我们提到了家怡两次,也许刺激到她了……” 丽娜叹了口气,有点不解:“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菲菲姐怎么还放不下呢,不就是个意外吗?”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两个一直就闹矛盾,而且那天的事菲菲也有责任,在这样矛盾的心情下,换谁都会有陰影吧。”黎思推断道。 “大概吧……”丽娜耸了耸肩,“看来我们以后尽量不要再提起‘那件事了’。” “对了,今天她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了?” 黎思摇了摇头,“我也不大清楚,反正起床的时候她已经出去了,可能……”她话还没玩,宿舍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林菲菲微笑着向她们打招呼。 “起来了?刚才在说什么呀,怎么一看见我就停下了?” 林菲菲换了鞋子,将满满的一袋东西放到桌子上。 “没什么呀……”丽娜摆了摆手,“我们在讨论要不要下去吃早餐。” “呵呵,那倒真不用了……”林菲菲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从袋子里拿出了两杯豆浆和油条,“我已经买上来了,趁热吃吧。” “太好了!我都快饿死了。”丽娜从床上跳了下来,将两根油条塞进了嘴里,大口咀嚼着。林菲菲怔怔地看着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菲菲姐笑什么呀?很奇怪吗?”丽娜一边咬着油条,一边还拼命地吸着豆浆,话说得含糊不清的。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找不到男朋友了!” “为……为什么呀!?咳咳……”丽娜将半根油条直接吞了下去,差点被呛到。 “你看你的食相,恶鬼投胎似的,帅哥还不被你吓跑了!?” “什么嘛……人家只是今天而已,平时很斯文的啦!”丽娜红着脸反驳道。 “哦……是吗?那上次不知道是谁缠着班长请吃饭,然后把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费都吃光了呢?”林菲菲陰陽怪气地说道。 “哎呀……菲菲姐你真讨厌!”丽娜娇嗔道,脸颊红得像个苹果,“那次只是意外,意外而已!谁知道那家饭店这么贵的呀,而且学生还不打折,讨厌死啦……” “哈哈,那还真是个美丽的意外,因为你的缘故,班长一个月都只能吃白粥青菜了!”林菲菲掩着嘴笑道。 “哪有嘛……后来我也请他吃了大餐,反正算扯平了!”丽娜急得直跺脚,小嘴撅得老高,“菲菲姐你太可恶了,今天怎么也跟黎思一样啦?” “没有没有,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啦……”林菲菲摆了摆手,“我们家丽娜那么漂亮,还怕没人喜欢吗?别担心,我过几天给你介绍帅哥。” “真的吗?”丽娜连忙擦干嘴边的油迹,双眼闪闪发光。 “当然了,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的。” “谢谢菲菲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丽娜扑到她怀里,像只小兔一样蹭着。 林菲菲摸着她的头,转身向黎思问道:“你不吃早餐吗?” “我不吃啦,最近在减肥。”黎思摇了摇头,专注地玩着手机。林菲菲微微颔首,拿出了镜子补妆。她看着镜子里神采飞扬的自己,心情大好。 “对了,菲菲你没事了吧?”黎思向她询问道。 “没什么,那点小病睡一觉便好了。”林菲菲一边补粉一边回答道。 黎思眨了眨眼睛,调皮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依我看今天又要去约会了吧?” “菲菲姐,是不是啊?”丽娜也笑嘻嘻地追问道。 “你们小小年纪的怎么那么八卦呀,毕业后干脆去做狗仔队算了。”林菲菲无奈地苦笑道,“还不是昨天太凶了,我可不想给人一个泼妇的形象。” “待会他就要上来接我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那么‘忙’了。”黎思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拉着丽娜出去,“走吧,我们就不要做电灯泡啦!” “等一下,我还没吃完!” “别吃啦,待会胖死你了!” 丽娜还想回来拿早餐,但已经被黎思拉了出去,怪叫声渐渐消失。林菲菲看着她们的背影,无奈地轻笑一声。 她有点不放心,再次拿出镜子端详着自己的脸,依旧是那么美丽无暇。 林菲菲嘴角微微扬起,眼神变得尖锐起来:“你还能怎么样?再不满我还是那么漂亮,还是那么迷人,不管你以前怎么风光,一切都只是为我做了嫁妆!” “哈哈哈……” 她放肆地大笑着,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但下一瞬,宿舍门嘭地一声关上了。林菲菲警惕地环顾着四周,手中的镜子也掉了下去。 但周围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外面刮过一阵陰风,将窗户吹得沙沙作响。她忽然觉得脸庞有点痒,于是伸出手挠了一下。有什么东西滑了下来,掉在了手心里。 林菲菲低头一看,表情顿时僵住了。 她的手里正捏着一小块肉,鲜血淋漓的样子,而且还连着皮,看上去极其恶心。 啊!她终于是尖叫起来,将手里的肉扔了出去。透过镜子,她看见自己的脸和脖子交接处竟然裂开了,脸皮滑了下来。林菲菲连忙将脸皮接回去,但下一刻又掉了下来,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将脸皮复原。 鲜血从伤口处汨汨渗出,林菲菲狂叫着跳了起来,不断地摇着头:“幻觉……这一定是幻觉!” 她马上冲了出去,将水龙头拧到最大。在冷水的冲刷下,林菲菲很快清醒过来,她看着壁镜上安然无恙的自己,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事了……一定是昨晚睡眠不足……” 她低声安慰着自己,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水龙头里流出来的竟然是血水! 殷红的血水混杂着腥臭,很快没过了水池。许多细小的肉沫在里面打着旋儿,林菲菲捂住了嘴巴,但胃里依旧是一阵恶心。 她头晕目眩地后退着,不知何时,壁镜中的自己再次被鲜血覆盖,脸皮滑落了一半,露出了腐烂流脓的血肉。 “有鬼!” 林菲菲陡然意识到什么,抄起棍子打破了壁镜。破裂的碎片洒了一地,倒映出那张惨不忍睹的脸。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已经被淋上了黑狗血,不可能出来的!” 她将碎片冲进了下水道,看着飞速下降的血水,颤颤巍巍地掏出了口袋中的镜子。梦魇般的人影再次出现在上面,冲她狞笑着。 啊!林菲菲再也忍不住了,她把镜子扔了下去,发狂似的冲进了宿舍。 “我知道你在这里,快出来,别像老鼠一样藏着!” 她抄起了刀子,发狂似的挥舞着。瞳孔四周的血丝似乎涨大了几分。这时,周围竟然暗了下来,窗外再次刮起了凛冽的狂风,呜呜作响,四周仿佛陷入了黑夜一般。 嘻嘻…… 林菲菲身后传来了刺耳的笑声,她蓦然回头,床边多出了一面巨大的镜子,熟悉的身影正凝视着她,笑声中透露着摄人的寒意。 “去死吧!”林菲菲扑上去打破了镜子,但这一面刚消失,另一面又出现了。很快,宿舍里到处都是镜子,林菲菲仿佛置身于镜子世界,还有无数个鬼影围绕着她,放肆地狞笑着。 “你逃不掉的……” 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菲菲感到头痛欲裂,全身上下仿佛被无数钢针穿梭一般。 “可……可恶……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咬着牙痛苦道。 “我干什么?”镜子里的人影冷哼一声,“你竟然还问得出这种问题!?你不仅杀害了我,而且还拿了我的脸,取代了我的身份,这日子过得很欢乐是吧!?” “这不关我的事,一切都是你的错!”林菲菲的脸色越发难看,太陽穴跳动着数根血管,“为什么你的命那么好,家境殷实,貌美如花,而我却又穷又丑,连跟在你们身后都显得多余!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我不服,我真的不服!” “为了虚荣心就可以杀人?就可以完全埋没人性?你知道我有多痛苦,你知道我每天都受尽煎熬吗!?”人影龇牙咧嘴地追问道。 林菲菲冷哼了一声:“那是你咎由自取!要不是你整天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要不是你整天嘲笑我,我根本就不会对你下手!这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的!” “你这个披着我脸皮的混蛋……去死吧!” 镜中的人影忽然大吼一声,伸出了惨白的双手。林菲菲的脖子变得粗壮起来,仿佛有巨力在拉扯着。她闷哼一声,脸颊变成了酱紫色,全身剧烈颤抖着。 “啊……放开我……” 尽管她拼命挣扎,但那股巨力却丝毫没有消失,反而是越发增大,她的脸皮被扯了下来,露出了原来的面目。那是她最不想面对的回忆,她讨厌这张脸,也讨厌家怡这个名字,甚至讨厌带给她一切的父母。 “去死……去死……” 沙哑的吼声依旧在耳边回荡,‘林菲菲’的身上青筋耸动,痛不欲生。但人影似乎不想让她立即死去,而是持续地用力,再放松。‘林菲菲’头皮都被扯了下来,惨叫声穿云裂石。 她再也受不了了。 下一刻,她拿起了刀子,毫不犹豫地对着脖子刺下去。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湮没了宿舍…… 6.后记:谁是凶手? 第二天,警察局里。 一位年轻警官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请进!”他听见里面的回应后,打开门走了进去。队长放下了文档,示意他坐下。 年轻警官翻开了资料,向队长汇报:“昨天在×大发生了一起杀人案,死者叫林菲菲,死因是颈部大动脉出血过多,发现者是她的两个舍友。” 队长微微颔首,“那调查得怎么样了?” “经过初步的排查,我们发现了几点重要的线索:1.死者的身份并非本人,而是之前早已死去的李家怡,她可能进行了换脸手术,取代了林菲菲的身份,而之前意外死去的人应该才是林菲菲。” “2.死者在死之前似乎受到了极大的痛苦,全身的肌肉都是绷紧的,这也许是导致她挥刀自戮的主因。” 队长皱起了眉头,“能肯定是自杀吗?” “暂时不能,但很大可能是。因为现场并没有外人入侵的痕迹,而且死者除了颈部和脸庞受伤严重外,并没有其他外伤,而且刀上也只有她的指纹。” “但有一点很奇怪的是……宿舍里的镜子都被她打破了,而其他东西却完好无损……” 队长听完后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还有……”年轻警官咽了口唾沫,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队长询问道。 “呃……其实对于这件案子最近还有个传闻……队长你要听吗?”年轻警官抹了把汗。 队长示意他说下去,年轻警官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其实……我们还在死者的脸上找到了数十道伤口,一般来说……没有人会拿刀子划自己的脸,而且还能忍受这么久。所以……有人说这次的案件是鬼杀人,可能是真正的林菲菲回来复仇……” 队长笑了笑,然后将手上的报告递给了他,“你先看看这个吧。” 年轻警官接过了报告,很快额间便渗出了一层汗水,“致幻剂?墨司卡林?” “没错。这是今早法医科送上来的。”队长解释道,“墨司卡林是一种强力的致幻剂,可以使人持续幻觉好几个小时。而他们在死者身上也发现了代谢物,基本可以肯定她服用了致幻剂。而且二队也在她的抽屉里找到了药品……” “致幻剂……”年轻警官若有所思地点头,“难道死者是因为产生了幻觉才自杀的吗,对了!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她的行为了,因为人在幻觉中可能已经丧失了痛觉!” “但为什么她要服用这种药物?据我们的调查死者也没有自杀的倾向。难道说……”年轻警官敲了敲脑袋,“这是一件谋杀案!可能是凶手故意喂她致幻剂,然后才导致惨剧的发生!” 队长连连点头,“你说得不错,但现在情况还是不明朗。一个是药品上并没有留下指纹,包括死者的,这基本可以理解为凶手的行为;第二个是凶手是怎么让死者服下的,除非是她熟悉的人,这样的话搜索范围也减少了;第三个是凶手既然擦掉了指纹,为什么不干脆带走药品呢,这也是一个疑点。” 年轻警官推测道:“也许凶手是带不走。” “嗯……”队长摩挲着下巴,将资料还给了他,“现在调查方向已经很明确了,相信你已经掌握了吧?” “队长我知道了,这两天一定尽力揪出凶手!”年轻警官说完后退出了房间,迅速组织调查工作…… 亲爱的读者,相信你已经看完了全部的内容,那么在警察调查出来之前,你知道谁是凶手了吗? 站在路边的女人 王华开着车!每天晚上都会经过这一条街!几乎天天加班到深夜!好在回家的时候路上已经没有了多余的行人和车辆! 这一天王华正开着车走在下班的路上!突然!他看见路边站着一个身穿一身黑色连衣裙的女人!这个女人头发长长的!背对着马路!王华一路驶过!却始终看不到那个女人的正脸!王华心想:都这么晚了!这女人还回家在这里站着!多不安全啊!王华停下车!冲着那个女人喊了一句! “喂!这位女士!这大晚上的你站在这多不安全啊!是要去哪儿吗?不如我送你吧!” 这个女人一动也没动!就好像王华的问话与他无关!“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居然动都不动一下!起码转个身啊” 王华嘟囔了几句随即开着车离开了!可是王华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几天里!接二连三的遇到那一身黑色连衣裙的长发女人!而那个女人依然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王华感觉到有些奇怪。 “这女人怎么天天在这里!他不回家吗?他不吃饭吗?他不困吗?” 一系列的疑问一窝蜂似得涌进了王华的脑袋里!就在王华连续看到那个女人的第七天!王华的身上出现了许多黑色的斑点!那斑点里面隐隐约约的有些东西在蠕动!慢慢的!斑点的表面长出了一层层的红色绒毛!王华感觉不对劲了!会不会最近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第二天!王华向公司请了假!去了医院!医生说王华的身体一切正常!除了有些营养不良之外没有什么不健康的地方!这时!王华感觉到不对劲!听王华的朋友说!有可能得了什么类似癔症的东西!建议到山上的道观去看看! 这个道观里面住着一位了不起的道人!十里八村儿的没有不知道张老道的!乡亲们有事也都来找他!王华来到了道观!把事情的经过跟老道诉说了一遍!老道问听!若有所思!不久!脸上出现了无比惊讶的表情。 “这是个厉害的东西!过几天就是中元节了!日子一到她自然会离开的!在此之前千万别去招惹她别去碰她更不要看她的脸。你一定要记住!” 王华谢过老道之后便下山去了!几天下来!还是如往常一样!每次下班的路上都会遇到那身着黑衣的女人!几天后!七月十四的那天晚上!王华压抑了半个月的好奇心终于爆发了出来!他想: “我实在很好奇这个女人另一面是什么样子!为什么不能看?看了会怎样?应该不会怎么样!只是看而已!” 想到这里!王华停下了车!拉开车门下车!一步一步的走近那个女人!就在要靠近那个女人的时候!一阵刺骨的寒风袭来!另王华打了个冷颤!他的手!不自觉的拍向了那个女人!王华刚把手搭在那女人的肩膀上!忽然!脑子里闪现出老道对他说的忠告! “千万别去招惹她别去碰她,不要看她的脸。你一定要记住!” 王华赶忙收回手!就在他要转身逃走的一刹那!一阵清脆甜美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嘿嘿!你抓住我了!怎么还走呀!难道你真的不好奇我是什么样子吗?” 王华慢慢的转过身子!斜着眼睛看着那个女人!他的目光刚落到那个女人的身上!发现那女人的脸已经转了过来!那是一张清秀可爱又甜美的脸!那双迷人的大眼睛就这样笑盈盈的看着他!两边的嘴角微微上扬!王华愣愣又痴迷的看着面前这个闭月羞花的姑娘!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王华感到心里有些怪怪的!但是他并没有理会!依然无法控制的看着眼前的尤物! 就在这时,这个女人原本微笑的嘴角上扬到了耳朵居然又咧到了后脑!表情狰狞面目扭曲!恐怖又愈开愈大的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怪笑!听的人毛骨悚然!王华眼睛睁得越来越大!心脏也跳得越来越快!只见这个女人一张嘴张得老大!里面发出了空灵的声音! “王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在公司里做的那点事我可全知道!” 王华大惊——这不是文员李大姐的声音吗?她上星期已经死了!难道!年前的这个女人是李大姐?只听那女人继续说道: “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你以为我是李大姐?告诉你!我谁都不是!我是来给你忏悔来了!那次李大姐拖关系找到你!让你帮她的闺女在公司里面安排一个工作。结果你收了钱不办事不说还糟蹋了人家的女儿!害得李大姐的女儿跳楼寻了短见!失去唯一亲人的李大姐得知消息后一时想不开,喝了含有剧毒的清洁剂自杀了!还有几次!你一上网就聊那些未成年的小姑娘!带出去开房!你只知道那些学生单纯!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害了很多家庭!有的学生怀孕了父母知道之后有的断绝关系,有的孩子服毒自杀,更有甚者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打得遍体鳞伤!而你!却逍遥快活的生活在女人包围的酒杯之中!” 王华惊呆了!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什么都知道! “你知道错了?知道错了有什么用!能把失去的补回来吗?你补不回来!所以!你要接受惩罚!跟我走吧!” 王华回过神来:“我不要跟你走!你走开!走开……” 可是任凭王华如何挣扎!身体始终动弹不得!他的心脏也跳动得越来越厉害!就好像越发膨胀的气球一样!仿佛随时都要爆裂开来!王华的眼睛里!慢慢的布满了血丝!一双手不由自主的向后翻拧!时不时的还可以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肚子也在膨胀!伴随着王华的一声凄厉的惨叫!这个夜晚!安静了下来! 第二天,人们在九幽街道旁发现了一具干枯的尸体,尸体的头不见了!离头最近的地方是一摊陰红又掺杂着白色湖状物的东西,大概是人的脑吧。干瘪的四肢和躯干没有一块好肉,看上去就像是血管爆裂之后的场面,最恐怖的是:心脏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圆圆的直径大约三十厘米的黑洞,里面,还不时有蛆虫爬进爬出…… 都市怪谈之网购 林琳是一个时尚靓丽的城市女孩,自从上了大学,少了父母的约束,在开销上也开始大手大脚起来。林琳和其他女孩一样,喜欢逛各种网店,三天两头就有她的快递,宿舍里的其他女孩都很羡慕她,平时对她十分唯唯诺诺,各种恭维。 又到月初,看着手机里银行卡入账的短信通知,她知道爸爸按时打来了生活费,林琳美滋滋地计划着再买几套新衣服。林琳是个喜新厌旧的女孩,男朋友都换过了好几个,总是交往没多久就开始鸡蛋里挑骨头,对男友各种挑刺,很有大小姐的脾气。 这天晚上到了十二点,林琳还在用手机刷着网店,购物车里的商品逐渐多了起来。忽然间,就在林琳眨眼的刹那,网页被一家店铺给刷屏了,林琳仔细看了一下名字,那是一家名叫“午夜十二点”的店铺,林琳听都没听说过,但是竟然都遇见了,就不如进去看看也无妨。 这家网店卖的都是寻常的衣服,林琳一直往下划也看不到让自己眼前一亮的衣服,索性一个劲划到了底,忽然她看到一件不同的商品,上面写着“订制男友”,林琳觉得很好奇,就点了进去,商品的介绍写着:私人订制男友,可在备注里注明订制要求。再看看价格,发现只要一分钱。林琳很快意识到这是愚弄人的玩笑,想想之前网上还流传着智商充值的事情,只是为考试讨个好兆头。林琳想,不妨我也给自己讨个心愿,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购买了商品,并在备注里写上:高富帅。然后,林琳抛开手机就打算去睡觉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林琳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好多件衣服卖家已经发货了,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那件“订制男友”的商品也发货了,显示某某快递已接单,这下子林琳变得十分感兴趣,她在想卖家会给她寄来什么东西,莫非真的是个高富帅的男友? 星期六的时候,舍友都各自陪男伴出去玩了,而林琳刚将自己的男友炒鱿鱼,无聊只能自己待在宿舍里刷刷微博消磨下时间。突然手机响了,是一个未知电话,林琳接通电话,手机里传来浑厚的男声:“你好,你的快递到了,麻烦你到北一栋楼下快递点签收。”说完便挂了电话,林琳的快递又来了,这让她很开心,只是,平时的快递不都是只发个短信通知一下吗,今天怎么直接打电话了?虽然想不通,但是林琳还是很欢快地跑下楼。 林琳站在快递点的时候,一个男子向她走了过来。 “你好,你是林琳吧?” “是啊,你是?”林琳一脸狐疑地盯着眼前的这名男子,他看起来很高大,有一米八几的样子,帅气的脸庞棱角分明,像极了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我是你的男友啊,你怎么忘记我了?” “你在开玩笑吧,你是想占我的便宜吗?”林琳虽然觉得对方在占自己便宜,但是心里却情愿被这么帅的帅哥占便宜。 “你忘啦?那天你在网上订的我。” 林琳想了想,才想起一个星期前晚上订制的男友,她把这事当玩笑早就给忘了,这名男子的突然出现让她措手不及。林琳转念一想,是不是这个男生早就预谋好的,用了钓鱼网站引我上钩,然后和我拍拖的把戏。这年头男生表白的花样太多了,不能不防啊! “这么说你是我的快递咯?” “是的。” “也就是我的男友?” “是的。” “那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男子微笑地说:“我叫徐宇凡,至于我的来历,根据订制协议我不能告诉你!” 林琳想起了那件商品的介绍下面确实还有一份订制协议,但是她压根就没当真,也就没去看。虽然心里对眼前的男生挺怀疑的,但是他那么帅而且给人的感觉那么温柔,不像是坏人呀。这倒好,在校园里林琳身边多了一位帅气的男友,经常和男友一起在食堂吃饭。 可是,林琳喜新厌旧的毛病真心严重,才不到一个月,她就对那张帅气的脸感到厌烦了,她想,要是男友能和衣服一样一天一个样就好了。想到这,林琳想起了那家午夜十二点的网店,可是任凭她怎么找都搜索不到之前那家网店,浏览的记录等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这让林琳感觉很奇怪。这天晚上,林琳又在刷网店,除了看着自己喜欢的衣服,一边还留意着那家店铺。到了十二点,手机屏幕一闪,又被那家午夜十二点店铺刷屏了,林琳会心一笑,点进去毫不犹豫地拉到最底端,果然,那件订制男友的商品还在,不同的是,这件商品突然多了很多的购买记录和评论,林琳仔细看了看,发现竟然有上千条的好评。林琳惊讶于世界上有如此神奇的网店之余,还感到十分开心,因为她一直想要一个十分完美的男神陪在她身边。于是,林琳选择了购买,并在备注里认真写上了:高富帅、有幽默感、有安全感……写完一堆,林琳才心满意足地下了订单,满心期待一个真命天子从天而降。 事情和林琳预料的一样,才一个星期,她那按照她订制的男友就出现在了她身旁,比起前一个男生,这个男友又帅又幽默,十分会哄女孩子,林琳天天和他腻乎在一起。 林琳真的是个花心的女孩,毕竟男友可以订制,为何不能多订制几个呢,尝试和不同的男神相处。林琳开始把心思放在订制的事情上,每天晚上十二点,就开始订制各种各样的男友,一会是健硕帅气的肌肉男友,一会是清瘦温柔的腼腆男友,总之,各种各样性格的男友她都想尝试着交往一下。 一天林琳刚和新订制的男友约会完,开心地回到宿舍,舍友小雅诡异地看着林琳说:“林琳,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经常一个人在路上自言自语。” 这句话反而让林琳觉得奇怪,反问小雅:“什么自言自语?最近我好的很,刚才才和我男友去约会呢。” “约会?你是说刚才你自己去电影院看电影?” “你怎么知道我们去看电影了?” “我和小慧刚才也在电影院里看电影啊,我们是同一场啊,我和小慧都看见你一个人在角落的位置里。” “一个人?我一直和我男友待在一起的啊,你们没看见吗?” 小雅惊恐地说:“林琳,你什么时候又有男友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林琳开心地说:“上星期才拍拖的,刚才在电影院里做坐我右边那个就是我男友呀。” “可是我们明明只看见你一个人在那里啊,你有时候还很奇怪。” “什么很奇怪?” “就是,你一直歪着头好像靠着什么东西,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还很开心的样子。” 林琳一脸吃惊,因为那个时候她正靠在男友的肩上和男友说着笑话呢。莫非小雅她们都看不见我的他?林琳心里泛起嘀咕了。可是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看得见就行。琳琳心里想。 林琳最近开始苦恼了,因为她订制的男友太多了,还要整天应付着各种约会,虽说很开心,但是身体真的很累。况且学校里开始有她的流言蜚语了,毕竟在周围人看来林琳身边有的只是空气,自己的行为在别人看来就会变得十分怪异。 林琳想甩掉他们,但是无论怎么和他们说明,他们就是毫不在意的样子,整天以男友的身份出现在林琳周围,林琳想到了退货,没错,毕竟买下来的商品不满意可以跟卖家退货的,林琳想,今晚就退掉这些烦人的东西。 午夜十二点,林琳独自一个人在宿舍,其他舍友都回家了,她关好了门窗,再次进入了那家店铺,那件商品的购买数量还在狂增,评论已经过万。林琳联系了客服,要求退货。等了好久,终于有客服回复她了。 “亲,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 “我要求退货!”林琳一字一顿地在键盘敲起来。 “很抱歉亲,我们的商品不能让你满意,但是我们是小本经营,任何商品一旦售出概不能退货。” “我不要求退款还不行吗?快递费我也自己掏!” 客服很耐心地回复:“亲,您购买了订制商品表明你已经接受了订制协议,对此您要全权负责,我们店家将不再负有任何责任!” 客服在回复下面还附带了一份订制协议,林琳十分不耐烦地点开。 订制协议: 1、客户一旦购买本产品即同意本协议,并遵循以下条约; 2、对订制的商品要负责到底,由于商品的特殊性,不能随意抛弃和转让; 3、商品会根据你的订制要求制作,除此之外,商品同正常人一样拥有各种需求,作为买主必须满足其需求; 林琳看完便后悔了,早知道有这么多麻烦,还不如不要,但是有什么办法,林琳简直要疯掉了。 突然,宿舍的门慢悠悠地被打开了。 “谁?”林琳心里一惊,吓出了满身大汗,她记得门明明是拴着的。 “林琳,是我,宇凡啊。” 林琳不耐烦地问:“你怎么进来的?” “林琳,我觉得好寂寞,所以就过来找你了。” “宇凡你在胡说什么,请你立马给我滚,没我同意不要来找我。”林琳那小公主的脾气爆发了,宇凡是他第一个订制的男友,她早就感到厌烦了。 “不仅仅是我,大家都来了,作为你的男友好久了,我们也有生理需要。”宇凡咽了咽口水,“根据协议你应该满足我们的。” 林琳看到,宇凡的身后还跟了一堆人,都是林琳熟悉的面孔,全是她精心订制的男友。 “对啊对啊,小琳琳,是时候对我们负责了啊。”后面一堆男友附和道。 林琳惊恐地喊:“别过来,要不然我报警了!” “报警啊,反正只有你看得见我们啊。”男友们开始騷乱起来,个个都急红了眼,像饿狼般扑了上去。 夜空中回荡着一声尖叫,一下子就寂静了下来。 第二天,林琳被发现死在床上,身上衣衫不整,床单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小李,查的怎么样了?”一位身穿警服的男子询问属下。 “报告队长,我们在死者身上采集到十二位嫌犯的罪证,但是对比了dna库,却匹配不到任何人。” 突然,林琳的手机叮的一声响了,男子拿起来发现是一条短信,信息写着:亲,我们的商品你还喜欢吗,喜欢记得给我们五星好评哦! 男朋友结婚了,新娘却不是我 热闹了一天的婚事,终于在下午时分落下了帷幕。 被酒和赔笑折磨得有些头昏脑涨的新娘晓芬,回到了新房,躺在了新床上,只想动也不动,狠狠地睡过去。 尽管很困,很乏,却不能睡觉。 因为接下来还要跟新郎一块儿,拜会那些帮忙的邻里乡亲,也许还要敬他们一杯酒。 这里的习俗就是这样,非要把人闹腾个半死不活不可。 原来当一回新娘,是那么累。 当然,满心的,还有欢喜,更有对美好的未来的憧憬。 毕竟嫁给的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张玮,对以后的幸福,她有信心能够紧握。 想想,自己做这个新娘,也不容易。 没结婚之前,喜欢张玮的女人可不止她一个。 情敌之中,她记忆最深刻的,便是那个来到这个城市的打工者,齐允儿。 齐允儿长得并不漂亮,衣装打扮也俗里俗气,浑身上下都是地摊货,除了性格比较文静一些之外,看起来也没有什么能比得过自己的。 但是,偏偏张玮一度对她着迷,心魂都丢给了她,她的一颦,能让他忧郁三天,她的一笑,又能让他开心一整天。 如果不是自己想了法子阻止,也许现在穿着这一身雪白的新娘纱裙的,就不是自己,而是她了。 幸亏自己在追张玮的时候,用了心计,更用了巧妙的手段,逼得两个人不得不黯然分开,“从此以后,再也不要相见”。——这是齐允儿写给张玮的信里所说的,晓芬偷看了那封信。 计划得逞,张玮垂头丧气地过了很长一段日子,对任何事都心灰意冷,但晓芬知道,他必然有一天会走出陰暗,重见新的陽光。 新的陽光就是她,晓芬,因为她每天都会陪在他的身边,安慰他,关心他,向他传递着自己的真情。 她相信日久生情,也相信自己有这个实力和魅力,得到张玮的青睐。 跟齐允儿比,她长得很是漂亮,衣装打扮也都很鲜丽,浑身上下都是名牌,代步工具是鲜红色的法拉利跑车,连住的地方都是很多人艳羡的本市最著名最豪华的那个别墅区。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齐允儿只不过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打工者,两个人比起来,一个就是在天上,一个就是在地下,这么明显的差距,还用比么? 现实之中不会有穿上水晶鞋的灰姑娘的故事,因为现实中的王子只会生活在现实之中,而且很现实,不会生活在童话里。 张玮不能算是一个王子。 他出生在社会的中产者家庭,虽然一直是衣食无忧,但也仅此而已,并不能过太好的生活。 像他这样的男人,有野心向上爬,却并没有多大的实力来支撑起自己的野心。 除了自己的实力之外,他也需要在别的地方动动脑子,让自己表露出众的地方,才能让自己更进一步。 他发掘了身上的优点,就是他长得很是帅气,也很有男人的魅力。 靠着自己的相貌和魅力,他有绝对的自信,能够得到上流社会名媛的青睐,让她们芳心暗许,而自己坐收各种扑面而来的“利益”。 晓芬便是受到了他的“蛊惑”,愿意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他的女人。 而有着那么多的名媛对自己的青睐,他不想变成一个王子,似乎也很难。 但这样的一个完全能够靠着自己的相貌和魅力进入上流社会的男人,偏偏忽然犯了浑,要舍弃众多的娇花,去采路边的野花。 野花当然是指齐允儿。 而在感情的赌注上,晓芬怎么肯输给什么都不如自己的齐允儿呢? 她当然要想办法,让自己心爱的男人“回心转意”。 ——她不仅有名媛的高贵和美丽,也有贵族人物的聪慧和狡诈。 不费吹灰之力,她便拆散了那一对相爱却不能相守的鸳鸯,而且做得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她也始终是站在局外人的位置,没有让自己沾染上一点儿“不利”。 她做得很绝,对一个视贞操如生命的女人来说,也绝对是致命的。 ——她花了大价钱,找了一个风流的男人,让他“邂逅”了齐允儿后,使出浑身解数,把齐允儿骗上床,并拍下裸照,留作以后作为“把柄”,始终克制自己的情敌。 齐允儿在遭遇了那一晚不幸后,便在出租屋里割腕自杀了。自杀前,她还给张玮写了一封“绝情信”。 留下的裸照没有任何用途,她全都烧掉了,免得自己落下什么“把柄”。 比自己想象的结果还要完美,张玮不可能不“回心转意”,她付出的,也终将有所回报。 现在,她已经穿上了新娘装,也已经正式成为张玮的新娘。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所谓的张太太了,是一个幸福的妻子,以后有了爱的结晶,也会是一个幸福的母亲。 仅仅随便想一想未来,她便觉得内心是充满甜蜜的,一切也都是美好的。 入夜了,一切该做的都做了。 关上新房的门,房间里只剩下了这一对玉人。 醉醺醺的张玮走到了床边,很想躺下去,却被晓芬拉住了身子。 然后,很温柔地为他揉了揉肩,捶了捶背。 “忙累了一整天,辛苦你了。”她体贴地说道。“今晚,我会好好地伺候你的。” 而他却说出了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今天在酒席上,我看到她了。” “她”是指谁,晓芬自然明白。 但是,她的脸色立即变得苍白了。 “怎么可能?——你是什么时候见到的她?”她坐在了床边,他的身边。 “我们向亲朋好友敬酒的时候,——难道你没有看到她?” “她在哪一桌上?” “就在你我都熟识的老朋友那一桌上。” 她想了又想,怎么也想不出那一张与齐允儿相似的脸。 她当然不会相信她会出现在这里。 张玮不知道齐允儿已经死了,她知道。 ——她也是故意瞒着张玮,不让他知道的。 “你见到了她……她对你说了什么?” “她对我说,男朋友出嫁了,新娘却不是她。” “那个贱人……她还对你说什么?” “她说,今晚,她会来这里找我。” “这里?这个新房?” 他点了点头。 “这是我们的洞房,她为什么要来?” “她说,她要跟我结一次婚,让我成为她的一次新郎。” “痴心妄想!——你答应她了?” “没有。但是,我也没有做别的表示。” “什么意思?” “……我希望她今晚会来,我……我想见一见她。” “你想让她成为你的新娘吧?”语气满是冷嘲热讽。 他沉默了。 但是,此时,他的眼睛却放出了光芒。 醉意全无,精神焕发,那完全是有情人看着情人的目光。 ——他以前从没有这么看过她。 “允儿,你来了……”他竟然这么对她说。 她很是生气,“你看好,我是晓芬,不是那个贱人。” 但他依然范痴,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我会让你成为一次我的新娘,让你无憾地离开。” 她给了他一巴掌。 “酒喝多了吧?我只当你是酒后胡言乱语,但是……现在你该醒醒了。” 他却猛地抱住了她,紧紧地,“允儿,你穿着雪白的婚纱,真的很漂亮。今天,在我的眼里,你是最美丽的女人,是最美丽的新娘。” 怎么能容忍自己的男人抱着自己却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她气得怒火中烧,狠狠地推开了他。 “你要是再犯痴,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她发了狠话。 而他不闻不问,“我这么说,你是不是不信?那好,我拿个镜子,让你照照。——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你一定会相信我所说的话的。” 这么说着,他果真去拿镜子了。 镜子就在梳妆台上,离床不远,他走了过去,拿了镜子后又转身走了过来。 然后,他把镜子放在了她的面前。 “你看看,你仔细看看,现在的你是不是最美丽的?” 她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然后一脸的恐惧。 睁大眼睛仔细看,她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她的脸,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是她的。 ——分明是齐允儿的一切,连眼神都那么像。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会拥有那个死人的一张脸,拥有那个死人相貌上的一切特征? 她是晓芬,不是齐允儿,——她相信自己就是晓芬,至少现在她的思想依然是属于自己的。 但是,镜子中的自己……不敢承认这是真的,但是那个人,分明就不是自己。 她看着张玮,声音颤抖地问道:“我怎么会变成齐允儿那个贱人的样子?” 他却是不解,道:“允儿,你就是你自己啊。你没有变,还是我喜欢的那个样子。” “不,我是晓芬,我不是齐允儿!” “但是,现在的你,就是齐允儿,——你骗不了我的,你的这个样子,怎么能骗得了我的眼睛?” 是啊,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事呢? 晓芬快崩溃了。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为什么晓芬会变成齐允儿?这一切难道都是真的?但她明明就是晓芬啊,怎么可能是齐允儿? 难道……齐允儿今晚真的来了?她是要做一次张玮的新娘,所以才来的? 但她是一个鬼,想要真的做一次新娘,必然不可能以自己鬼的身份现身。难道她附了自己的身子,所以自己才会拥有她的样子? 做鬼还想做一次张玮的新娘,实在是可恨。她晓芬的新郎怎么能被别人抢了去?——即便那个“别人”,并不是人。 晓芬又给了张玮一巴掌,狠狠地。“我告诉你,齐允儿那个贱人已经死了,她是不可能过来,做你的新娘的。” 又挨了巴掌的张玮,讷讷地说道:“其实,我知道,我知道她已经死了。” “什么?你竟然知道?” “是她告诉我的。她说,她被一个男人强奸,不堪忍受失去贞操的屈辱,就割腕自杀了。” “……” “临死的时候,她故意给我写了那一封绝情信,希望我不要再想她,忘记了她。” “……” “但是,今天她出现在了酒席上。她告诉我,其实,她始终是爱着我的,她很想做一次我的新娘,做梦都想。” “……” “我当然希望做一次她的新郎,哪怕我们人鬼殊途,我也想做一次。所以,我答应了她,也希望她今晚会出现在这里。” “……” “她果然出现了。你变成了她,或者说是,她附了你的身,今晚,你就是她。” “不,我不是……我是晓芬,我不是齐允儿。” “但过一会儿你就完全是了。她会先占用你的身子,然后再占用你的思想,直到你完全变成了她。” “不,我不能让她侵犯我!她是一个贱人,怎么能侵犯了我这么一个高贵的女人?” “高低贵贱,在鬼看来,没有什么区别。人就是人,如此而已。” 张玮走到床边的桌子旁,倒了一杯酒,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包药粉,放入了酒里。 然后,他捧着酒,走到了晓芬的面前。 “药是允儿给我的,她让我敬你这一杯酒。她说,喝下了它,待会儿你就不会感到痛苦。如果你不喝下,你将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你是爱她的。你一直都是爱着她的,对不对?” 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她彻底绝望了。 “好,我喝。今晚是你和齐允儿的洞房之夜,我晓芬愿意昏迷过去,给你们这一次成为彼此的新郎新娘的机会。” 说罢,她便喝下了酒。 看着她喝下了酒,他的嘴角挂上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而她只是苦笑,“男朋友结婚了,真正的新娘却不是我……” 然后,她倒了下去。 重又醒过来的人,已经不再是她,而是一个真正的齐允儿。 张玮紧握着她的手,说道:“允儿,你终于复活了。——你不走了吧?” 齐允儿说道:“她喝下了那杯带药的酒,便是真的死了。从此以后,这个身体便是我的了,我也就死而复活了。” “我不希望你再离开我……” “不会的。今夜,我就是你的新娘,今夜之后,我便永远是你的妻子。” “但是,辛苦你了,你在白天必须化名为晓芬。” “只要能够跟你在一起,我愿意欺骗世人一辈子。” 他抱紧了她,满身心的欲望。 她投入了他的怀里,温柔似水。 从此以后,白天,齐允儿会化身为晓芬,生活在属于晓芬的那个世界里,晚上,她恢复自己的模样,依然以自己的真实面貌,与张玮生活在一起。 ——谁说现实之中没有穿上水晶鞋的灰姑娘?说了这样的话的人,倒是变成了灰姑娘的“水晶鞋”。 午夜时分 烟儿消失了,很粘人的烟儿突然离开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她的丈夫峰也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烟儿的妹妹柳儿叉着腰问。“我姐那么喜欢你,她怎么可能离家出走?” “我不知道。”峰喝着酒,很伤心的模样。 “别喝了,去找找。”柳儿其实是关心峰。 “别管我,让我喝。”峰继续灌酒,他不灌酒睡不着。他会惊醒,会四处去寻烟儿,烟儿……他叫,声声音凄惨。 柳儿不在问了,她觉得烟儿的失踪一定和峰无关,不然他不会如此难过。 那么烟儿去那了?柳儿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私奔了?最近的烟儿是很神秘,经常半夜给柳儿打电话问一下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姐姐认识了一个网友,我看了她的聊天记录。”峰困难地吐出了一句话,然后他瘫在了地上,痛哭失声。 柳儿也哭了,她是在心疼她的姐夫,如果姐姐真的做出这种事,她就不是柳儿的姐姐。柳儿愤怒地想,从此不再追问姐姐的下落。 半年后峰要结婚了,他和烟儿本来就没有办结婚证,现在烟儿失踪了,他再婚一点也奇怪。 那一天柳儿来观礼,她的脸上带着带着诡异的微笑,凑近峰的耳边小声说:“昨晚我梦见我姐姐了,她说她很冷,她一个人被埋在冰冷的地下她很冷……” 峰颤抖了一下说:“不过是个梦,你姐姐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和情人逍遥自在。” “真的吗?”柳儿微笑。 峰没在说话,他拥着新娘走了。柳儿看新娘挺眼熟的,比峰老和他一点也不相配,是峰的顶头上司也是个警察,披着正义的外衣,内在里谁知道是什么东西,“騷货。”柳儿骂了一句,含着泪悄悄地走了,心理的痛不知道是因为姐姐还是因为自己。 柳儿对着镜子开始化妆,她的脸本来就和烟儿很像,画了妆沾上双眼皮,竟然和烟儿一模一样。 那晚她踏着夜路出门,幽灵般闪进了姐夫家的后门,她是跳窗户爬过去的。屋里的一对新人还没就寝,他们小声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 突然感到一阵冷风,烟儿苍白着脸站在峰的面前,峰被吓傻了,他颤声叫着:“烟儿!烟儿!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害死我……”烟儿的声音冰冰冷冷。 “我没有害死你。”峰的声音颤抖,而他身边的女人早就吓得昏死了过去。 “你没害死我,我怎么会死?”烟儿的声音更冷了。 “真的不是我,你要找就去找你的网友吧!你不是和他远走高飞了吗?”峰大声的吼。 “咯咯咯……”烟儿的嘴里发出一连串的笑声,她微微弯下腰说道:“是你杀了我。” “不!”峰突然站了起来,他抓住了烟儿的手,同时屋里的灯被打开了,新娘堵住了门口。 烟儿,不,应该是柳儿她在灯光下无所遁形。 “说吧!你把烟儿的尸体藏在了那里?”峰冷冷地说。 “你说什么?”柳儿浑身发抖。 “不然你怎么知道烟儿死了?”峰恼怒地问。 “我……”柳儿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不久峰带人在柳儿家里的地下室里找到了烟儿的尸体,她的尸体已经风干了,看上去死时很惊讶,没想到,是最亲的妹妹杀死了自己。 柳儿被判了死刑,秋后执行。峰紧绷的精神终于可以得到松弛了,他想他和上司霞的生活美满而快乐,最关键的是,他会升得很快,这是他最想要的。 那一夜,天黑无云,天边压抑着一种暗红色很诡异。 峰一个翻身从霞的身上下来,他抹了一把大汗淋漓的脸,霞毫不节制的索要有些让他的身体吃不消。 “我去下洗手间。”感觉到霞伸向自己下身的手。 峰慌忙跳下了床,卫生间的灯坏了,怎么打也打不开,峰摸索着找到了火机,咔嚓按着之后,峰看见了一张脸,这张脸离他极近,他妈呀一声扔了火机,瞪大了眼睛,是烟儿,是烟儿…… 这时灯亮了,霞披散这头发站在门口。 “我刚才看见了烟儿。”峰瑟瑟发抖地说。 “是幻觉,你怕啥呀!这个计划天衣无缝,没有人会知道,鬼更不会知道,你放心吧!”霞的声音透着冰冷,峰的身体抖的更加剧烈。 那是一年前,峰的警局里新调来了一位女上司,这位女上司单身,几乎一眼就看上了峰,那时的峰正要和烟儿结婚,霞就对他说:“一个人想要好的前程,就必须知道选择,比如我。” “可是烟儿没有我会死的。”峰很犹豫。 “那就让她死。” “杀人……是犯法的。”峰的心抖瑟了一下。 “听说你女朋友有个妹妹,让她爱上你,她的姐姐就会消失的。” 峰完全鬼迷了心窍,她很快勾引到了柳儿,几次暗示之下,柳儿真的杀了烟儿,一切都在霞的预料之内。 “我刚才真的看见烟儿,她一定是来向我索命来了。” 霞咧嘴笑,峰惊惧的看着霞,哪儿是霞,她的样子竟然慢慢变成了烟儿的脸! “烟儿,烟儿……你……你……” “咯咯……咯咯……”烟儿的脸开始扭曲,变的狰狞不堪,她一步一步走向峰。 峰已经彻底崩溃“鬼,鬼,鬼……”他随手拿起了身边的东西向烟儿打去,他不停的打,不停的打,直打得烟儿的脸不见了,变成了霞的脸,他才回过神来,可是霞已经死了,赤裸的身体上全是血。 血再一次刺激了峰的精神,他冲向厨房,拿起了一把刀,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次日清晨,呼啸的警笛贯彻了整条街,一对新婚夫妇,裸体死在家里,警方初步认定,是男人打死妻子之后自杀。死亡时间:午夜十二点! 抽丝剥鬼 (一) 秦川开着大卡车出差回家,总觉后背冷飕飕的。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 刚想下车,秦川忽然发现,在副驾驶座的座底下,竟横着一双乳胶手套,五指怪怪的伸开,就象一双死人的手。 秦川倏地打了个冷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顾不得关上打开的车窗,逃命似的下了车,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他的老婆柳姗姗打开门,瞪着气喘吁吁的秦川,一脸的不悦:“不是说中午回来吗?出啥事了?” “路上碰到老同学江子轩,送了他去城里。”秦川的声音有气无力,像被抽掉了体内的陽气。 柳姗姗顿时瞪大了双眼,失声道:“你认错人了吧?你出差没几天他就出车祸死了!我打电话想告诉你,可你总不在服务区!” “不会吧?”秦川吓呆了。他很快想起了车里的那双手套,顿时吓得面无血色。 柳姗姗见秦川这副模样,也被吓得结巴起来:“又怎么了?” 秦川呐呐道:“我的车上落了一双手套,不晓得是谁的?” 柳姗姗面色苍白,颤声道:“别去拿,小心出事!” 这一晚,两人都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车。 秦川打开车门,只见那双手套诡异地搭在方向盘上,就像握着方向盘在开车。 柳姗姗哆嗦着手取下手套看了看,分明就是一双医用的乳胶手套。她讶然自语:“江子轩又不是医生,哪来这种手套?” 两人面面相觑,吓得都有些迷糊了。 不安地过了半个多月,秦川又开着他的大卡车出差去了。 (二) 车子开出没多远,秦川便收到了江子轩发来的短信。 “鬼还会发信息?不,一定有人在装鬼。说不定,这次能逮个正着!”主意一定,秦川咬了咬牙,开车驶向了手机短信里指定的那个地点。 大卡车在山道上拐弯,秦川的脑子里也跟着在拐弯:“世上到底有没有鬼?如果是装鬼,装鬼的人又会是谁?” 快到那地点时,秦川看到有个人已经等在了那里,穿着黑色的长风衣,低头抱着双臂,脖子上系着一条黑色的围巾。 车子开过去,那人慢慢抬起了头,正是江子轩。 秦川只觉头皮一阵发麻,短短一瞬间,已经吓得汗透衣背。 江子轩面无表情地坐到副驾驶座上,抬起一手,慢慢取下了脖子上的黑色围巾。 一直在注视着江子轩的秦川,目光触到他的脖颈,心突地一跳,脱口喊道:“你不是老江!” 江子轩转头望着秦川,又慢慢抬起另一只手,伸到了他自己的脸上,慢慢开始剥下面皮…… 这一刻,秦川只觉手脚一片冰凉,好像自己成了《画皮》中的男主角,等待他的,只有被挖心的下场。 面皮慢慢剥下,赫然露出了另一张脸。 “是你?!”秦川惊呼出声,一脸的错愕。 那人却微笑着,慢慢将脸凑了过来。 “不!不要……”秦川急得满头大汗,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寒光一闪,出现了一把锋利的短刀…… 秦川断气后,一个酒瓶朝他迎面砸下! 酒瓶的玻璃残片四碎纷飞,那人的心也宛如玻璃一般,跟着碎了。 事后,一双准备好的乳胶手套,慢慢戴在了秦川的手上。 车发动后,那人立刻跳下了车。 卡车疯了似地冲向山道边,轰然翻落。 默默看着山下吞没在火海里的大卡车,那人一双毫无人气的眼睛里,隐隐泛起了一抹泪光。 (三) 接到柳迟电话的时候,柳姗姗的手抖得厉害。 秦川出事了! 在山道上翻了车,彻底毁容,喉管也断了。 驾驶室里,滚着半个酒瓶。 交警队凭车子的牌照和死者身上的证件,暂时确定死者是秦川。 柳迟在交警队工作,是柳姗姗的弟弟,来看她时,手里拿着一双乳胶手套。 柳姗姗像见到了鬼,霍地站了起来:“手套哪来的?” “姐夫出事的时候手上戴着它,可是,开车的人是不可能戴这种手套的。”见到柳姗姗的过激反应,柳迟不由一愣。 看着这双熟悉的手套,柳姗姗只觉心底寒气直冒。她越想越怕,终于说出了上次江子轩搭车以及回来后车里发现手套的怪事。 “会有这种事?”柳迟听得皱紧了眉头。 “千真万确!”怕柳迟不相信,柳姗姗又加重了语气。 “哦,我知道了。”望着柳姗姗苍白的脸,柳迟做了一个决定,决定自己亲自去一趟江子轩的家。 江子轩家的大门上着锁,显然没人住。 江子轩双亲早已过世,他一死,家中就只剩下他老婆倪虹。 柳迟随即想起,倪虹在街上开有服装店。他找上门时,倪虹正在摆弄着一件穿在木头男模身上的风衣,一头乌黑短发衬着她一张雪白的脸孔,显得精明干练。 见到柳迟,倪虹的神情有些讶异。 店里也没顾客,很是冷清。 柳迟走上前问:“这是今年的新款吗?” 倪虹强颜一笑:“你这大忙人,该不会是来买衣服的吧?” “怎么?不可以么?”柳迟微微一笑,看了看风衣的尺码,“这件小了,有大点的么?” 倪虹点了点头:“有。你随便坐,我进去给你拿。” 倪虹进了里屋,柳迟便在店里转悠起来。 这是男装店,挂的都是时下流行的男装。 目光落到那穿着风衣的木头男模脸上时,柳迟忽然一愣,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 随即想起,原来有点像江子轩! 男模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也好像在看着柳迟,看得他心里直发毛。他见过江子轩尸体,死不瞑目,眼睛就是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沉思中,柳迟的手不由自主地碰了下男模,谁知,男模竟朝他直挺挺地跌了下来,一双眼睛正好直勾勾的对准了他! 这一瞬间,柳迟的脑中猛地灵光一闪:“这个木头男模就是江子轩!” (四) 柳迟走后,柳姗姗在家坐立不安。遗照上的秦川笑貌依旧,奈何已经和她陰陽相隔。 “江子轩,我老公是你从小玩大的哥们,你为什么要害他呢?那双手套又该怎么解释呢?”柳姗姗忽然想起,江子轩老婆以前曾在医院里做过护士。她家里有这种乳胶手套,似乎也是正常的。 “这么说,秦川上次车里的手套,就是江子轩留下的?也就是说,上次搭秦川车的人,真是江子轩了?”想到这儿,柳姗姗有种如堕冰窟的感觉。 (五) 柳迟来不及细想,连忙扶住了男模,仔细一看,只见男模腰下只有一根亮闪闪的不锈钢管撑着,分明就是个木头模具!这一惊一乍,竟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衣服要不要试试?”倪虹拿着风衣走出来。 见柳迟在端详男模,倪虹笑了笑说:“这个木头模特的脸原来不是这样,是我老公一朋友照着我老公的脸,加工了一张面具贴在上面。” “哦?”柳迟听得心念一动,连忙问道:“那人叫什么?住哪儿?” 倪虹神情一黯:“就是你姐夫秦川。” 柳迟怔住。他没想到,秦川居然还有这能耐。 望着这木头男模,柳迟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神情变得异常严肃:“你丈夫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标记?譬如,胎记之类的。” “有。他右腿肚上,有一个明显的刀疤。”倪虹沉思片刻道。 “哦,谢谢。我有点事得先走一步,衣服改天来买吧。”说完,柳迟便匆匆告辞。 走出店门时,柳迟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倪虹停在店外的粉色轿车。 (六) 江子轩和秦川的尸体都存放在公安局的停尸房里。 经过柳迟的请求,法医再次对尸体进行了检验,果然,江子轩尸体的脸上贴了一张制作极其精密的人皮面具。揭去后,是一张陌生的脸孔。 秦川尸体的小腿肚上,发现了一个明显的刀疤。 问题很明显的摆在了眼前:秦川的尸体应该是江子轩,而江子轩的尸体是一具无名男尸。 无名男尸是谁?秦川又在哪里? 所有的疑团一下子都落在了秦川的身上。 难道,这两起车祸,都是秦川设的假象? 回到秦川家里时,柳姗姗正面色苍白地坐在电话机旁。 柳迟看得心里咯噔了一下:“姐,怎么了?” 柳姗姗道:“江子轩来电话了。” 柳迟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你确定是他?” 柳姗姗道:“绝对是!以前他到我家来过,我记得他的声音。他在电话里说,柳姗姗,我做鬼也惦记着你!” 柳迟倒吸了一口冷气:“电话什么时候打的?” 柳姗姗道:“就刚才。我刚挂电话,你就来了。” 柳迟沉思片刻,忽然自语道:“原来只是一个会画皮的‘鬼’。” 柳姗姗听得一愣:“你说什么?” (七) 天色黑了下来。 柳姗姗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耳边仿佛还在回荡着江子轩在电话里的声音。她虽然没做什么亏心事,但是现在,她特别害怕听见敲门声。 床头闹钟滴答滴答单调地走着,应和着柳姗姗扑通扑通剧烈的心跳。 “吱呀——”外面的门轻轻地开了。 声音虽然很轻,却让柳姗姗听得毛骨悚然,想站起来,可是双脚不听使唤的在发抖。 开门后,又是死一般的静,静得连脚步声都没有。 房间的门敞开着。 柳姗姗睁大了双眼,死死盯着房间门口的地上。 一个人影慢慢映入了房间——头、肩膀、上身……双脚的影子也映入房间时,一个人出现在了门口。此人穿着竖着领子的风衣,脖子上的围巾遮住了半张脸,只露着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 瞪着这奇怪的人,柳姗姗的心底冒起了一股寒彻的冷意。 围巾慢慢拉下来,露出了一张让她心惊肉跳的脸——江子轩的脸。 瞪着慢慢走近的江子轩,柳姗姗感觉自己的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限。 江子轩脸上的神情非常僵硬,像极了一张死人的脸。 “不对,你有影子的,你不是江子轩!”柳姗姗忽然激动地站了起来。 江子轩停住脚步,慢慢探手入怀,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刀。 柳姗姗挣扎着想往后退,可身后只有一张床。 江子轩的双脚又开始了往前迈进。 “站住!”柳迟忽然从门背后一闪而出。 江子轩霍然转身,眼中露出了讶异之色。 “放下你的刀!”柳迟话音刚落,江子轩蓦地愣住,随即轻轻叹了口气,抬起手,慢慢剥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柳迟上前夺下了“江子轩”手里的短刀。 柳姗姗情绪激动起来:“上次搭我老公车的人,是不是就是你?” “江子轩”一脸的平静:“没错,是我。我搭了他车,还给他留了双手套,晚上,我又过来把手套放在方向盘上,让你们以为真的有鬼。” “那个替江子轩出车祸的人是谁?”“江子轩”的冷静激起了柳迟的愤怒。 “江子轩”不急不缓道:“一个叫花子。对了,你怎么猜出是我?” 柳迟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该撒谎!我姐夫腿上那刀疤就是我小时候给他留的。对了,你这人皮面具是哪来的?” “江子轩”道:“网上有订做。” 柳姗姗忍不住问道:“你已达到了目的,为什么还要扮你丈夫来害我?” “你一直是他的梦中情人!电话里你听到的,就是他一直说的梦话,我给录了下来。刚才,我只想在你的脸上轻轻划些记号,省得我老公在九泉之下还惦记着你!” (八) 还原了本来面目的倪虹,忽然睚眦欲裂,瞪得柳姗姗汗毛发凛。 “叫化子是怎么回事?你丈夫又是怎么死的?”柳迟看不下去,插嘴问道。 “他的体型身高和我老公差不多。一天晚上,我开车回家,见他熟睡在街头。当时街上没人,我就把车开了过去。我的丈夫死于心肌梗塞,而只有是非疾病的意外死亡,我才能得到一份人身意外保险的保险金。还有,你姐夫的那场车祸,也是我……” 柳迟道:“我早就猜到了。你丈夫暗恋我姐,你要做的,应该是想办法挽回你丈夫的心。你丈夫死了,你也不该为了保险金拉个叫花子做替身。杀我姐夫,毁我姐的容,你又能得到什么呢?” “我老公活着时,他的心就像玻璃做的,又冷又滑,我怎么也抓不住。他死了,我的心却成了碎玻璃,捂着割肉,疼得流血。你姐夺去了我老公的心,凭什么要活得比我好?所以,我也要她尝尝丧夫的痛!可是,你姐夫是个好人……”倪虹忽然俯下身,把脸埋进双手中,失声痛哭起来。 柳迟又问:“别哭了,告诉我,你老公的尸体呢?你把他藏到哪儿了?” 倪虹惊慌地抬起头,刚想开口,忽然目光惊恐地瞪着门口。在门口,她看到了一个被剥了面皮、满脸血肉模糊、却又目光哀伤的男人。 男人的腰下,只有一根亮闪闪的不锈钢管撑着…… 有鬼在旁 夜漆黑得可怕,她飘荡在黑暗中,偶尔露出她那张苍白的脸。突然空旷的马路上传来女人高跟鞋的咔哒、咔哒声,一个神色慌张的女孩走进她的视线,当她看见女孩的脸时惊了一跳,女孩的脸和她竟然惊人的相似,她忍不住跟踪了女孩几天,发现女孩单纯又善良,那么、那么……她流着泪想,那么女孩应该能代替自己了。 那晚她轻轻地走进了他的梦,告诉他,自己会在“老地方”等着他来。他在梦里惊醒,抱着她的照片流泪,而她站在暗处心碎。 是的,她死了,死于一场车祸,死的凄惨,身体支离破碎,陰间的使者可怜她,给了她一个愿望,她的愿望是他幸福,他叫晨博,她的挚爱,他们的婚礼定在下个月,可她却再也等不到穿婚纱的那日了。 清晨陽光刺痛了她的身体,她祈祷着他能去“老地方”,他果然去了,路上正巧遇见那个和她相似的面孔。他惊呆了,抓住女孩的胳膊,把女孩搂在怀里,叫着她的名字。 她流泪了,鬼的泪是特殊的,落在嘴里没有苦涩的滋味,可就是因为淡然她才会更悲伤。 女孩推开他,挥手给了他一巴掌,骂他流氓。 他傻傻地楞在了那里,许久给女孩看他和她的照片。这一回女孩惊呆了,她说:“这是谁?怎么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她是我的未婚妻,前不久死于车祸。”他流着泪,眼神黯淡。 “噢!所以你以为我是她?”女孩嘟嘟嘴,样子很可爱。 “嗯!是我看错了,对不起。”他冷漠地转身欲走。 “喂!交个朋友吧!看来我们挺有缘的。”女孩喊住了她,果然善良。 “哦!”他缓缓地回头,看不出脸上的喜怒哀乐。 “留个电话号码吧!”女孩很主动,她在一边很心痛。 “好!” 两个人头对着头,互留了电话号码。她站在一旁心酸酸的,原来她并不如想象中的大方。 这时陰使来到了她身边,对她说:“该走了吧!你已经帮他们认识了。” 她摇着头伤感地说:“不!我还能看见他脸上的悲伤,我要等到看见他的脸上露出笑容,才能安心离去。” 陰使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声叹息后消失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看着他们从朋友变成恋人,手牵着手一起散步,就像曾经的她和他。 女人突然停下来问他:“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成她的替身?” “不会,你是你,她是她,我忘不了她,可现在爱的是你。”他这么回答,女人笑了,她却在一边哭得凄惨。 “你会娶我吗?”女人挡住了他的去路,脸蛋略有些发红。他的脸色微微一变,沉默了许久之后说道:“会!” 女人快乐的像只蝴蝶,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地啄了一下,然后嬉笑着跑开了,他的脸瞬间荡起了笑意,追随着女孩跑了过去,他们跑累了平躺在草地上,她的头枕在了他的臂弯里,这样的幸福刺痛了她的眼,她相信她现在流出的泪一定猩红,血一样的颜色。 “现在他幸福了,也笑了,你是否该离开了?”陰间的使者不知何时站着了她的身后。 她摇了摇头说:“不,这还不算幸福,我要看着他们走进礼堂。” “你这是何苦,这样只能让你自己心碎。”陰间使者摇头,或许他不能理解她的心,因为他见惯了生死离别,见惯了人间悲惨。 “好吧!我想也快了。”见她不语,陰间使者自语了一句,烟雾一样消失了。 时间如流水,花儿落尽,初雪飘飞的时候,他们走进了礼堂,她穿上了洁白的婚纱,带上了本该属于她的钻戒,牵着本该属于他的男人,享受这本该属于她的幸福。 她的目光变成了刀锋,她的心被伤成了尘埃,她竟然嫉妒到恨,恨起了她一手帮他得到的幸福。 原来他的幸福是她致命的痛,她为什么还要帮他去幸福,真是个难解的怪圈,她躲在了墙角,咬着牙看着他们幸福的笑脸。 “嗤嗤……”一个细小的声音刺激了她的耳膜,她抬头望去,罩在新人头上的吊灯竟然松懈了,很快、很快,就会砸下来,他和女人都会被砸的血肉模糊,这一刻她快乐地笑了,能有他们陪伴,她的陰陽路怎么会寂寞? 吊灯只有一线相连,在巨大音响的震撼下,吊灯终于松开了束围掉了下来。 那一刻她突然飞了起来,用尽全力撞开了吊灯,吊灯斜斜地在两位新人的身后炸开了。四周响起了人们的尖叫声,没有人受伤,只有她奄奄一息。 “值得吗?”陰间使者叹息着。 “我想让他幸福。” “即使魂飞魄散?” “嗯!” “你不是很恨吗?你不是希望他死掉好能陪你吗?” “嗯!可是我还是希望他能幸福。”她流泪了,这一次泪水有些淡淡的咸。 “走吧!” “嗯!”她摇晃着站起。慢慢跟在使者的身后,消失。 鬼其实比人要善良、真实,你会怕吗? 灵异怪谈之棺家 契子 相传在遥远的封门镇,有着这样一个伏魔师家族,他们的祖先棺魁是曾经伏魔师家族中道术最高深的:伏魔师。更有一双与生具来的灵瞳,拥有至高无上的道术。他的灵瞳传说拥有者可以死而复活,并且续有他几十年高深的道术。 不但可以看见亡灵,还有着神秘力量的灵瞳,在他死时变成所有伏魔师最想要的东西。自然心存恶念的亡灵也对灵瞳馋涎欲滴,几次三番将棺魁的古墓全面清查,但从未找到真正的墓在哪里。 几千年后,众伏魔师也都放弃了寻找棺家古墓之事,都投身于家族事业中。但,还有一族人还在不断的寻找棺家祖先的古墓。 关上几千年的秘籍,老爷子不禁摸头:祖师爷的灵瞳有那么厉害吗? 另一边棺家大院传来杀猪般的尖叫声,老爷子来不及穿好衣服就直接往东院里跑 “莫不成是小孙女要出生了!” 棺家祖上一脉单传,关少爷八年前与林家千金结婚,现如今这林儿媳要给他生小孙女啦,想想就激动。 东园 棺家人都在忙上忙下,而产房中却是死气沉沉。 “人呢?” 老爷子也顾不得产房不吉利,直冲冲的跑进产房。却见到林儿媳抱着一个小娃娃,瞧她的神情怎么都不像刚刚生下孩子那样激动。老爷子走过去一看,才发现她抱的是一个死胎。 “死胎?” 老爷子不敢相信的看着她怀里的孩子。他明明占卜过了,这孩子会是棺家前所未有的第二人,怎么现在就变成一个死胎了? “陈医生,什么情况?” 站在一边的妇产科主任陈灵低下头 “孩子…死了” 床上的林儿媳听了,激动的把孩子递到老爷子面前,她惶恐的的看着老爷子 “公公!孩子没事。你看啊!她还活着啊”林儿媳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老爷子抱过孩子:的确死胎。 他心中不禁悲伤:难道棺家要绝后吗? 棺少爷在七个月前病死了,留妻子和腹中的孩子。这是我棺家唯一的继承人,决不能让她死了! “照顾了大夫人” 老爷子抱着孩子往后山飞去,林儿媳被陈医生打了镇定剂睡着了。谁又会知道,在封门镇的后山枯井,才是棺家祖先古墓的入口处,当年那些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在这个地方。老爷子决定不管怎么样都要救活这个婴儿,不为了别的,只为她不仅仅是棺家唯一的后代,并且还有着与生俱来的灵力。虽然现在她已经没气啦,但是那灵力还在不断地从婴儿身上向外散。 老爷子抱着婴儿来到古井里,他们来到一座宏伟的大门前。老爷子看着紧紧关着的大门:这个要怎么样才能进去来着? 他仔细的看着大门,猛然想起来在古书上面记载着:若无棺家之人 难道,这个真的要棺家人的血才可以打开吗? 于是,他将自己的手指咬破,将手指放在大门上面,没想到居然从大门的暗道里飞出来暗器。 “难道不是这样吗?”,老爷子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婴儿。狠下心来将婴儿的手指划破,按在门上,门竟然打开了!老爷子也不过是试一试,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老爷子抱着婴儿走到了墓道里,老爷子进去,后门关上了,一道黑影闪了进去。老爷子才刚刚踏进石板上就有暗器向他不断飞来。这墓里机关重重无论你怎么做,都逃不过,这重重机关。如果你把所有的机关都试过一次了,在你再一次走失还是会有。 老爷子摇摇头伸手在右边的石壁上敲了五下,在他右脚边的石板下打开了一个入口。这个入口是祖师爷怕他日有人来冒麻,特别留下来的入口。 就好像知道老爷子会来一样,小道里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照亮着他往深处走。在主墓室,有一口水晶制作的棺材放在正中央。此时这个棺材正在散发着淡淡的红光,在老爷子走进来时,棺材居然自动打开了 “来着何人?” 一道冰冷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着,老爷子抱着婴儿跪下来。 “我乃家棺第十九代家主棺关光” 棺材里又传来那陰深深的声音 “吾,等你已有多时” 难道祖师爷知道我今天要来? 老爷子这下子感到奇怪啦, 祖师爷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几千年前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吗? “速速将吾双眼挖给她” 老爷子连忙起来的棺材边上去,他看着棺材中年的男子,都已经几千年了,一点样子都没有改变。 老爷子伸出手,将男子的双眼挖下来。当他挖下男子的双眼时,婴儿的双眼,竟然从她的眼眶里飞了出来。老爷子刚刚举起男子的双眼,男子的双眼飞进了婴儿的双眼里。婴儿竟然哇哇的哭了起来,老爷子欣喜的抱着婴儿。 “快带她走……”棺材中发出来强烈的红光,一转眼老爷子他们就出了古墓。 在他们出去后,一个黑衣人进了主墓室,那黑衣人站在棺材前面,哈哈大笑 “哈哈哈!今日终于找到了,哼!” 听声音像一个中年男子。棺材里沙沙作响,男子打开棺材,冷笑着,棺材里面只有一副白骨。 男子将白骨震成粉碎,殊不知棺材里又发出红光,男子被棺材盖死死压在棺材中。 荆棘封住了古墓的入口处。 一、午夜凶杀人 “近日来,西郊区发生十五起午夜凶杀案,该凶手其凶杀手法十分残忍。据警方介绍此凶手在每起案件后都没留下任何痕迹,给警方增加了破案难度。下面我们来采访一下西郊区局长。” 电视里,新闻台在开始播放今天的午间新闻。镜头转到了西郊警局前,局长刚从局里走了出来。西郊区的局长是一位中年男子,在他左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伤疤,多年的办案经验让他看起来十分凛练。 “林局长,请问您对此次案件有何看法?” 记者纷纷涌上前,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林局长,现在案件是否有了新的进展?” “林局长……” 林城,西郊区特别行动局局长,有着十几年的办案经验。 林局长脸色不佳地面对着记者讲到 “各位,非常抱歉,目前的情况我们还无法向外界透露。请各位市民引起注意,晚上请不要独自一个人在西郊区行走,我们会请特别行动小队出动,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其实他自己是知道的,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关掉电视走进卫生间里,从镜子里照应出来的是一个少女,此时揉着双眼,推推眼前的眼镜。头顶的头发毛毛糙糙的披在肩上,少女伸手从镜子前的台上拿过梳子,将头发梳成标准的马尾辫。衣服也是一件花衬衣,下身配着一件牛仔裤。这些衣服还有一些小小的破洞,不仔细观察还真的看不出来。 少女抡起床上的书包,打开房门就看见包租婆双手插腰站在门口,她此时还穿着一件大红花睡衣,明明整个人是肥的不行,穿了这衣服更是让人发笑。 包租婆,见钱眼开的女人,实则人是刀子嘴豆腐心。 “包婆婆,我明天会交钱的……”少女搓着头发对她说到。包租婆手指她的头,用出一脸口水喷在她脸上 “交你个头!上个月说交,交到现在!明天再不交,给老娘睡大街去!” 整栋楼都听到了包租婆的叫声,一听到她的声音,原本还关着灯的房间都纷纷亮了起来, 父母要催儿女起床去上学了,上班的也要准备去上班了。 “我知道了!” 少女转头不敢再抬头看包租婆,包租婆冷哼一声往房间走去。 她走后,少女甩头就往楼下走去,刚才的事情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三楼楼梯处,一位中年女子在烧纸。中年女子的面前有一张照片,是一位大娘的。 “妈!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啊——”中年女子痛哭的声音引的路过的人都皱眉,一位大姐看了说到 “假慈悲,活的时候也不见得对老人家好……”中年女子听到她的话,停了下来,起身指着那位大姐讲 “说什么你,啊!” 边上的大姐冷哼,不理她跟同事走下楼。中年女子用脚踹开火盆,火盆滚到一旁她还把将照片扔在了地上 “老不死的!” 她转身往房间走去,少女走过去把老人家的照片捡起来,走到火盆面前将一颗星星扔在盆里,星星在火盆燃烧起来。她轻轻地把照片放到火盆旁边,在低头默念着一些听不懂的话。做好这一切少女转身离开,在她离开以后,那照片上的老人诡异般的笑了起来。 二、午夜凶杀 一楼处大门,一辆兰博基尼停放着在大门口,车子的主驾位上是一位少年,他边看着手表边照着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断的说“啊!我好帅” “姓林的,你要死啊,一车都是香水味!”少年旁边的副驾驶坐上的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女生,她此时无奈的摇头看着少年 “要你管,谁让你不用~”少年说完从位置旁边拿出来一瓶香水,往自己的身上喷。 林宇豪:金融系高材生,是一个极其爱美的家伙。 他边上的女生愤愤地切了一声,转头看着大门口。 杨青青:女主角的发小,音乐天才。 “璃姐!” 杨青青猛地叫了一声,林宇豪正在化妆,手中的粉底被他下意识的扔在了车位置下 “要死啊!!璃璃——”看着我这个家伙秒变一个人 “开窗——”我鄙视的看着他:一股香水味,问到就难受。 “看到没?让你喷——”青青打开车窗,转过头对着后排的我说 “璃姐,好几年没见你依旧这般……浪!” 棺九璃,这个是我的名字。(本书的女猪脚,棺家唯一后人,拥有特殊能力。) “开车,我时间不多。”我现在实在没有时间跟他们叙旧,最主要的事是还是回棺家。 “开车,姓林的”青青说 林宇豪哼了一声,准备好一切开车前往封门镇。 十几年了,我都没有回棺家过一次。也许是真的离开了太久太久,我对家里多了许多的陌生。 十几年前,当我出生时,母亲就难产死了,父亲也是不知所踪。而我,原本也是一个死人,但老头却将我救了回来。对他,多的是感激。这些年,要不是老头教我,我想也不会有今天的我。 至于棺家,很多人都对它的神秘有着无限的兴趣,棺家的当家是老头。对于与棺家,我想只有看下去你们才知道。 三小时后 车停在棺家大院前面,边上居然还有一辆警车。我们下车后,径直就往大厅里走。 多少年了,这里的一切跟以前都没有什么变化。院子里的植被到是精神了很多,只不过我进来远处的一棵桃树迅速的枯萎了。看来,不管多少年,我身上的陰气都会存在啊! “这事我也弄不成了……” 大厅里 林局长坐在椅子上跟正在看报纸的老爷子说道,这两人是世交,很多的奇异案件都是老头帮忙的。但是,这次的事情太严重了,让他不得不来找棺老爷子。 棺关光(棺老爷子)棺家十八代家住,伏魔师一族的顶级伏魔师。 “爷爷,当—当—当看谁来了” 青青挡住我,对老头开玩笑道。老头转过身来,扔个花生壳在她头上 “我知道,璃儿回来便好!” 他怎么会不知道我回来,身上那么大的陰气,从进封门镇他就已经激动的不行了。 “她是……” 林局长看到青青他们进来,没什么,但刚进来的少女一身的寒气,让林局长不得不关注这少女。 “她,棺家十九代家主,棺九璃。”老头走到林局长面前,指着我 “什么?” 怎么会?林城不敢相信,他不是对家主身份吃惊,而是因为她的名字。这几年一直有个神秘的组织,在各地造各种灵异案件,闹得大的事是被政府直到。最后没法子了也不知道全球顶尖的科学家q从哪里找来名为灵异执事团的一人,这才一天时间,就搞定了所有事,然而那人什么都没有留下来,也只是q博士说了一个人的名字,就是那群人的头头,棺九璃。 “好了,那件事就让她帮你吧,璃儿,我想你也知道……” 棺老爷子指着电视里还在播的午夜凶手,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回来一次也不让我休闲。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老头哈哈大笑,“好!”果然没有变啊! 林局长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了,他知道要是她帮忙事情一定会很容易解决的。我实在不想再看他们说下去了,带着青青他们俩回自己房间。 “明早来接我” “好” 林局长急忙回西郊区安排相应的准备,我们就直接去我的房间。青青一进我房间就跑到床上去 “哇!绝对古代啊!” 我也只是点点头,棺家是一座几千年的古宅,虽然修建了很多次但是完全保留了原来的东西,可以说棺家连一根椅子的木头都是古董了。 林宇豪呢,拿着手机在房间里各种自拍 “这里既然还有无线用,本宝宝也是服了” 这傻子,这里是古镇没错,但是在认识q博士后这里跟市区没有什么两样,相比之下这里比市区还要好,镇里的人都还保留着以前的各种经营手艺,完全没有退化掉。 “好了,宇豪你去给我那边房租交一下,一年半的总共一千多。” 我想起来了今天早上的事情 “我去!就那个破房子?你也是可以了!好好一个大小姐不做跑去做清洁工!看看你全身上下我都看不下去了!真是的!” 我这才刚说完林宇豪就坐在桌上吐槽不停,我也不能讲什么。 一说话林宇豪就 “闭嘴~” 青青拉着我走出房间,这家伙还在不停地讲,回过头来才发现我们走了 “*尼玛!”“女汉子”要出现了,还好青青聪明不然现在被打的就是我们俩了! 棺家院里有很多木桩,某个发火的“爷们”正在使出百年大功“花拳绣腿” “duang~” 终于打完了,这一打不要紧,到是吸引了来来往往的下人们。等林宇豪打完,大伙儿都拍掌叫好,他拍拍自己的胸膛对着万能说 “看着没有!我是帅哥!” …… 三、开始行动 第二日一大早林局长就来接我们到警局去,一进局里。里边是各种混乱,各种忙。因为在昨天夜里,又有一个女生遇害了。现在又增加他们的办案难度了。 “停!” 林局长站在中间连忙制止他们,但所以人都没有听到他说啥。我伸手从林局长后边拿出手槍,倒出子弹,往天花板上打 “彭”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向这边,林局长呆看着我将子弹装回去递给他。 “所有人听着,放下手里的事将午夜凶杀案资料准备好,几分钟后开会”我摸摸头看着他们 “yes” 奇怪的是,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回答了这个少女。半天才发现这女孩他们不认识但都还是准备好了资料。 会议室 我站在林局长边上,青青将她昨天晚上准备好的数据交给我。林宇豪坐在首位上,看手机中的自己:我果然怎么看都是帅帅。 “好了,现在开始午夜凶杀案由于我负责,你们要做的事不多,只需要把资料交给他们就好!”我理理衣服对他们说到。一个个都左右看看,都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交给我们就好”会议室门打开,走进来十二位穿着黑衣服还有白西装的帅哥,个个都是高冷的,什么型的人都有,推门进来的是一位暖男,他带着人进来后将资料抱到了大厅里,开始在做准备。 “哇!他们是谁?”青青惊得下巴都掉了,某人帅哥不爽地关掉手机 “切,我有帅!” 对于这两人的举动,全局的人也是很无奈的模样。 林局长看了我一眼 “全员听令!” “yes” 他走到会议室的中央,举着昨天受害者的照片“我们不能再让市民们再遇害,同志们!她就是灵异执事的执事长,棺九璃!” “哇!” 棺九璃,全国警局的女神,虽然真人样子不是那么好,但是她办事绝对一流,对于这群人的异样眼光,我只是推推眼镜。其实灵异执事里面只有我一个人,刚才进来的那几个是昨天晚上我让q找来帮忙的。现在他们在外面的整理资料。 青青在边上给我说了昨天遇害的女生的资料: 任纤纤,任氏集团的千金。是在一栋大楼里遇害的,现在连尸体都没有找到。任家又只有她一个女儿,任纤纤的哥哥既是爸又是妈,他们的父母真就不在了。这下纤纤失踪,她哥差点将整个西郊区翻过来。 “璃,我们有发现”外面的人终于弄好了,寒推开门告诉我。 “嗯,去看看” 其他人都还在做事,寒指着电脑上的资料对大家讲 “所有被害人都跟一栋房子有关,每次有女生遇害,都是在那栋房子附近” 警局里的人都猛然大悟,怪不得尸体都是在同一个地方发现的。 “寒,你们停下手里的事,林局长我要你准备的东西好了吗?”他们讲的我也要发现了,现在要拿到武器才能行动。 林局长点头,带我们走向另一间房间里。桌子上都是全新的武器,但这些不能给普通武警们用。他们都是我让林局长从林叔那里买来的,这套装备我也是盯了有几年了。 “这些是为了你们特别行动小组准备的,现在也没有时间教你们怎么用,寒你们先装备,其他人也一样,三分钟后,警局楼下集合。” “是” “yes” 宇豪推了推我,“璃璃呀,这东西林叔不是说还不行吗?我一年前跟他买都不行!” 我带他们两个走出房间,坐在电脑前,查看那栋房子“那是一年前,青青你去准备一下路线,等一下你做后备。宇豪你就在这里装帅就好” “必须的!本大爷才不会干那种事呢” 四、开始行动 午夜凶殺: 所有的遇害人都是女生,比较奇怪的是这些女生都是同一天出生的。也是在同一个地附近发现残肢。警局的人没发现是因为那个凶手给他们一条错误的路,让他们认为是凶手用电锯所杀人的,所以一直在西郊大量的排查。 下午 1:30 我們来到那栋房子里,里面的灰尘很多,许久都没有人在里面了。以前这里是一个富有的男人买来送给小三的,谁知道男人死后那个小三跟别人跑了。每住到这里的人都说这里很古怪,纷纷都搬了进去。房介所也不卖这座大屋子了,他们也是知道这里很诡异。至于这里是不是真的诡异我也不知道。是人为还是什么?目前还不在我现在要做的范围内。 任纤纤失踪的地方在楼梯口,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来这里。要不是路过的一位老爷爷见到她走进去,现在都没有人知道她已经失踪,而不是去别的地方玩。 “在现场你们有发现什么东西没” 我检查了半天,连一丝血迹都找不到,由于这里很久没有人打扫,楼上有灰,上面只有属于任纤纤的脚印 其他的警察抬头看林局长,林局长递给我一块用手帕装着的石头“现场发现的” “璃姐,这块石头上有少量的血迹” 青青在外面的警车里,扫描了我手里的石头后推我讲到。 “嗯,所有人后退三步” 大家都停下来,退到大厅中央去,我将那块石头放在地上,就地打坐 “行,兵,斗,者,破” 眼前缓缓地出现昨天夜里这里的一切: 午夜时分,一位少女轻轻地推开大门,如果没弄错,这人就是任纤纤!她进来后,左右地看了看这房子。手中的手电筒照射在前方。当她慢慢的走到楼梯外时,陰风吹了进来,里面的窗帘飘了起来。她猛地回头看了一下,没有人,这才又抬脚往楼上走去。 “当!当!当!” 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响声,这声音好像是她的,又好像不是她的。她以为有人在后面时,吓得全身冷汗不敢回头。一回头却什么也没有,她这才放下心来。在她快要上楼时,不知道从那里传来一声的哭声。那声音如鸟儿一般,轻浮又伤感 “谁” 任纤纤站着不动,紧张的握住手中的电棍。那个声音是从她身后传出来的 “呜……呜……呜……” 身后面的声音是那样的真实,任纤纤紧紧的闭着双眼,死都不敢睁开眼。然而下一秒她却倒在了地上,从楼上摔了下来。血从她头部流在地上,奇怪的是在林局长他们来时地上的血没有了。 任纤纤刚好倒在楼梯边上,一双血手从暗处将任纤纤拉入一个暗角 我正要仔细看入口时,画面忽然没有了!我睁开眼,才发现我坐的位子刚好是任纤纤消失的地方 “你们先出去,等我消息” “是”一群人都奇怪的看着我,但是他们都不敢说什么。现在也就只能靠我了。 他们出去后,我迅速布下一个阵法在楼梯口,布好后我走到别的地方去看了一下。 第五章:找到了 梯口处,一个白衣小女孩站在阵法前,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红润。此时她在阵法前俯下身,地下室传来的 “吱吱”的声音让她害怕,她伸出小手,碰了一下阵法外的白光 “啊——” 才一下她的手就被烧成黑色,小女孩咬紧牙关用力地从楼上冲了下去。整个人被法阵困在里面,双眼充血的她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谁——” 我听到动静连忙过来,就看见那个小女孩:一身白衣都是血,小女孩的脚还有她的腹部是被人用刀挠开的。这就是她死是的样子,一个好好的小女孩。死样却是这样的惨。 “收——” 我收回阵法,走过去看着地上只有半条命的小女孩。小女孩伸手爬到我的面前 “姐……姐” 她爬过的地方全是鲜血,在这样的夜晚,诡异般地变得十分绯红 “姐……姐……那里……” 小女孩伸手指着楼梯角处的圆球,我从腰间抽出一张符在她面前烧起来,小女孩以为这个大姐姐要解决自己,闭上双眼一动不动。 “好了,你想说什么?” 我半跪下来盯着她,小女孩惊奇的看着我 “你现在不是人也不是鬼,你以后就跟着我,我说你怎么在这里?” 我摸头:这女孩死的时候太惨,地府不收她,我见她模样还可以收下来吧。 “姐姐,那里有魔鬼” 小女孩惊恐的抱住我,指着那个圆球说到。我抱起她走到楼梯角边上,伸手去碰那个圆球,居然动了,地面上出现一条地下入口。 “青青,让他们进来,快”难道这里就是入口? “好,林局长让他们进去”青青接到我的指令忙下达到守在屋子外面的林局长他们 林局长点头,还没发号人就都跟着寒他们进来了,结果他在后面叹气“唉~”年轻人啊!如此沉不住气。 他们进来后,小女孩紧张的不敢看他们 “分成四队,迅速将那人拿下”我对他们说到 “是” 我在他们进去后,抱着小女孩也跟着进去。这条地下路是通向地下室密室的,这地下室还有几间房间,寒他们都分开寻找犯人 “姐姐,那个不是人,他是只鬼,他专吃在陰年陰时生的女孩,我也……” 小女孩渐渐哭了起来,我摸摸她的头 “好了,有我。” 某房间里 一位中年男子正拉着一女人吸食那个女人的精气,他一咬住女人的脖子用力的吸食着鲜血 “嗯,还差一个我就可以重生了!哈哈哈……” 手里的女人被他吸的一干二净,他将女人头部咬下来,扔到角落,把女人的四肢都咬下来吃掉。他转头看了看还在昏迷的女生,冷笑着一步步走向她。 “彭” 中年男人看着忽然间闯进来的女生,模样虽然是个学生,但身上那股极大的寒气让他不敢掉以轻心 第六章:師傅的到來 “哦,送上门的,样子虽然不怎么样,勉强吃了你吧” 男人作势要冲过来,我放下小女孩在地上,小女孩见到他十分害怕,连忙躲到地上仍然昏迷不醒的任纤纤身后 “你就是十五起午夜凶杀案的凶手!” 这个男人身上的怨气十分强大,看来找对地方了。他哈哈大笑 “女人你很聪明,居然可以找到这里来” 眼尖的我看到地上的任纤纤,还好她没什么事。 这间房间里都是残肢,血洒满了一地“今日,留不得你!” 我转到任纤纤边上,抢起地上的任纤纤,男人眼看最后一人要被抢走,他冲过来跟我打了起来。 我手里有个昏迷的任纤纤实在不好对付他,这男人的力量比我预想的还要强大 “噗——” 一个不小心被他大飞在墙上,我只能用自己身体挡住任纤纤,以免她受伤 “哼,我还以为伏魔师很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 男人冷笑地慢慢走向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团蓝色火焰 “咳咳咳”失手,不幸被他打成半伤 “去死吧” 男人冲向我,情急之下我用双手挡住他的攻击,半天没有反应。我抬头一个白衣长袍男子站在我面前,他手中拿着一把扇子,与对面的男人对视。白衣男子微笑着看了我一眼 “又来个送死的” “带她出去——” 我将任纤纤交给小女孩将他们两人扔出这个房间,用阵法将房间封印起来 “你!” 男人怒视着我:到手的肥羊飞了! 门外寒他们刚好路过,接住了她们,但进不了这个房间,只听到里面传来打斗的声音。 “我等一下再找你算账” 我单手支撑着起来,双手抬在面前。听到我的话,白衣男子无奈耸耸肩:这丫头片子,老子才刚回来救她一命,又要给我算旧账。 男人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扑了上来,我伸出右脚将他踹在墙上 “噗…” “交给你了,师傅” 我走到男人面前,从他身上找到一枚药丸冷笑 “king” king【国王】是几年前出现在江湖的私密药丸,不管是人还是什么只要得到这药丸,能力大增,相当于人类的兴奋剂,但是服用的人会付出等量的代价:死! 这也就是我从美国回来的原因,这药丸是一位名叫清华的伏魔师所做,虽然我还不怎么清楚这药丸是什么做的,唯一肯定的是里面有极重的陰气。 打开门,我走了出去,白衣男子甩出扇子扶头 “诶,收徒不对误终身了” “璃,情况如何”寒见我出来连忙上前来询问,我招招手 “他们那边有情况,快去帮忙” 大厅里 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被一群小鬼包围着,进退两难,任纤纤被他们送到医院去了,小女孩也被寒他们强行带走 “啦,小丫头片子给你” 白衣男子捻着那个昏迷的男人走了出来他将男人扔在我面前,不满地打量着我 “哎呀,我天!你是在丢我青灵山的脸,看着头发看看这衣服”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丫头是自己的爱徒。 我冷眼抡起地上男人的领口将他拖着走上大厅去 “小丫头,你要小心……” “知道了,界外清土” 界外清土,青灵山茅山道长,九璃师傅。我甩个背影给他 “丫的,别叫你师傅外号,死丫头!” 蓉儿:哈,写小说前已经被我改过了,首选出场的界外清士呢是来自浱浱上茅山的一为朋友。在后面的剧情里还有未现身的几位大神。 大厅里,寒他们已经处理了所有事,忙了一个下午大家伙是被吓得不轻,尤其是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个个都是怕的抱在一起。 林局长带走了那个男人,而我们也跟着他们到医院里去看任纤纤 地下室 “没有用的人,棺九璃,你给我等着” 一个娇小的女人怒视着地上的残肢,将整个地下室毁了。她消失在地下室中,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医院里 “医生她怎么样?” 任纤纤的哥哥见医生出来连忙拉住他问,医生拍拍他手 “任大少爷别急,任小姐没事,只是惊吓过度,好好休息几日就好了” 第六章:任氏集团 任千南这才松口气 任千南:任氏集团ceo “人如何!” 寒带着我来到病房前,透过玻璃我见任纤纤还在昏迷,其他几人都回家了。寒抬头 “没事” “嗯,走吧”我才刚抬脚,那个小女孩便抱住我的腿 “姐姐~” 寒伸手要将她扯下来,我摇手 “放开我,跟寒走”我看着她,也许她是被我吓到了 “哦~”小女孩乖乖的站在寒身后 “棺小姐!”任千南叫住我,他走上来跟我对视 “多谢棺小姐!” “不用……”头突然一痛,眼前黑了起来 “璃——” “姐姐——” 任千南下意识的接住昏倒的九璃,抱起她送到医生那儿去。这一个还没醒,又昏了一个。 头很昏很昏,我睁开眼被房里的一群女仆吓到了 “小姐!” 什么情况?我还没弄明白就被她们抬起来往卫生间走去,这卫生间的浴缸好大,几个女仆把我脱光了扔到水里 几个小时后 我是白了,水就黑了 她们给我换上一件拖地型的蓝色长裙,头发被他们弄成微卷的披在肩上,头上还给我带上一朵玫瑰,弄好这一切,我被她们推出门外 “唉” 我转过头,楼下是一群的人 “什么……” 我有点弄不懂了,这里是哪里?我不是在医院的吗,怎么会来这里? 任纤纤见她出来了,先是大为惊叹,随后又走上来拉住我的手 “璃姐姐,谢谢你救了我” 我不明白的看着她,在看到楼下的一群人时才发现是怎么一回事:宴会?好吧,我懂了。在医院的时候我昏过去了,一定是他们谁把我带过来的。 任纤纤带着我走下大厅,大厅里的人都纷纷看向这边。我看了一眼,都是上流社会的人,林局长他们也在。至于寒他们几个我想一定是各回各家了。 任凌办了一个宴会,为的就是表彰特别行动小组,还有那个灵异组织。在任千南医院本来要告诉组织的老大棺九璃的,哪里知道任千南还没有说好,棺九璃人就直接昏倒了! 当时的情况十分紧急,任千南就只能抱着棺九璃跑到医生那里,谁知道医生说她是因为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结果任凌直接把人带回家。 事后任千南后悔:十分嫌弃棺九璃身上的破衣服以及她的样子。 青青还有宇豪也跟着任千南来了任家,任纤纤被任千南接回家后,青青一直在她房间等着她醒。任纤纤醒来后青青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她,两个女生就这样变成了好朋友。 任纤纤来房间看棺九璃时,不敢相信救自己的人丑成这样。然而青青却让任纤纤准备好东西,等人醒了把棺九璃整理一下就好。任纤纤半信半疑的叫人准备了衣服,化妆品,鞋子一系列的东西。果不其然,丑面具下的是一位绝顶美人,这个让任纤纤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美!而且又不喜欢收拾自己。 “璃姐,比起当年,您老人家现在可谓是风代万千啊!怎么样?换了衣服,洗个澡是不是舒服多了!” 青青身穿柠檬色吊带长裙来到我边上。 见到青青这个样子,我不禁想:这小妮子平时拽模拽样,收拾起来还是不错呢。 “咳咳” 台上传来耳熟的声音,我回头看到某人不忍轻笑: 那台上穿着燕尾服的不就是某林吗? 只见他举着话筒在台上发言,说的话是引得台下一片笑声 “哈哈……” “哈哈……” “宇豪是什么情况?” 我看了旁边的青青疑惑的问她 青青拍拍我的肩,跟任纤纤对视一眼笑了起来,任纤纤在边上讲“他啊,烦了我哥好半天才把话筒拿去的” 显然,他又要开始自恋了。 我无奈的摇头,对面的林局他们纷纷走过来。还别说这特别行动队的人还都是一群帅哥,穿起制服来就把青青和任纤纤两个小女生迷住了 “好帅~” “这次多亏了棺小姐” 林局长从服务员手中拿过两酒杯,将另外的一杯递给了我。 “不用——” 我伸手接过那杯红酒,一饮而尽。 林局长微笑。 “早知棺家之人不同凡响,今日一见到时令人吃惊啊!” 我知道他在说我以前的样子,长得好看能干嘛,还不如用实力证明自己,又何尝不可。以前是因为在练体力,所以找了一份扫大街的工作,整日在烈陽下扫大街。让我的体格增加很多,但人呢就是被晒黑了。其实黑了还好,重点黑是因为我几年没洗澡了! (蓉儿:咳咳咳,我是实在想不出来了)是不是很牛,刚才那群女的在我身上洗澡时,那叫一个个的用尽了猛力。 “璃姐就是这样的,璃姐你干嘛?” 青青笑着帮我打圆场,但是我总发觉这里很不对劲。所以左右看了一下,青青见我这样有些奇怪的问我。 第七章:天!好厲害 在三楼的一个角落里,一个蒙着面的男人将狙击槍放在楼上的护栏上,瞄准正和任千南谈话的一个中年男人。那中年男人身边的几个保镖此时都没有注意到老板已经被人盯住了。 我拉起托在地上的长裙,手下一用力将长裙扯成短的,立马从林局长腰包处抢过他的手槍,往任千南那里跑去。 “璃姐——” “这”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声槍声响起。正好被我打出去的那颗子弹弹开,但免不了任千南手有点擦伤 “快走——”我往他们身后退,楼上的人又举槍对着我。大厅变成混乱一片,人们都在大厅里乱跑着,让我无法瞄准那个人的方向。 “碰”从我身边跑过的一个女人被打倒在地上 “该死!”我咒骂一声,爬到桌子上去 “全部趴下” 拿着话筒的林宇豪连忙喊了一声“全部趴下” 所有人都趴在桌子底下,我扔掉那把手槍,扔出手里的子弹 “带槍没?”原本保护中年男人的一个保镖跑来扔给我一把手槍 “好样的”我不禁为这个人的勇气感到欣赏。 “碰” 在我说话期间,我手槍指着那人方向一槍击中 “林局长——” “快” 特别行动小组的人立马上三楼将那个人拿下,那人被我一槍打中了脚踝,走也走不动。 原本那个人是要一槍结束棺九璃的生命,结果手槍被人击掉在大厅。他抬头,是一个白色西装少年,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站住”特别行动小组的人将他压回了局里,林局长又是兴奋的不行。 那人可是全球顶尖的杀手,不知道杀了多少商业人士,今天居然被棺九璃一槍击败了!不可思议! “有惊无险!”青青拍拍胸口,夸张的对着任纤纤讲。 任纤纤目不转睛的盯着往这边走来的棺九璃:她,好厉害! “请问林局长,刚刚那个少女是什么人”记者们才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开始了现场直播。 “观众朋友,今日是任家的宴会,谁知有人来这击杀白微集团的董事长。击杀嫌疑犯就是杀人曾经犯下整个国家杀人案的凶手:百足龙,而这么个高手却被一个少女一槍击落……”刚才的事他们都拍了下来,这会儿记者将我们围住 “这位小姐,请问你是谁?” 听记者的话,青青在一旁笑到,任纤纤面对这样的场面紧张的拉住边上的林宇豪。 宇豪嫌弃的看着她:这个女人胆子怎么这么小?好讨厌吖!我的衣服! “各位,各位,她是我好友的孙女……”林局长话还没有说出来,便有记者问 “小姐,请问你也是警察吗?” 面对他们的问题,我只能扶额“够了!”一瞬间就消失在他们的面前 “哇塞!” 我其实是跑到了窗户前面“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下子就直接跳下楼。所以人都吃惊的看着,不敢说什么。 夜晚下,一道黑影在房屋上跳跃着,动作快的看不出来是谁。青青跟宇豪偷偷的离开任家,开车前往封门镇。 午夜阴灵 夜,是一朵黑色的玫瑰,它静静地绽放,却没有人懂得欣赏。 黎末希是不同的,她喜欢夜,特别喜欢没有月光的夜,她可以踩着高跟鞋发出哒、哒、哒的美妙声音,这声音在漆黑的午夜,有着让人胆战心寒的魅力。 午夜、无月。 黎末希慢慢地走在一条空旷的马路上,脚下的高跟鞋打出哒、哒、哒的声音,一束灯光照在她身上,她本能地用手捂着眼睛。 “小姐!坐车吗?”一辆出租车停在她身边。 黎末希微微一笑坐了进去。 “小姐要去那?”出租车司机笑咪咪地问。 “去那里都行。”黎末希微笑。 出租车司机一愣,立刻明白地一笑,车如脱缰野马窜了出去。 出租车司机把她带回了家,今天他老婆回娘家了,午夜寂寞,他是男人,怎奈? “洗个澡吗?”出租车司机点燃一支烟,眼神色眯眯地盯着黎末希完美的身材。 “好!但是我很懒,你帮我洗好吗?”黎末希娇滴滴靠近他的怀里,出租车司机浑身一震,扔了烟,抱起她。 “哈哈……”她娇笑着,声音充满着致命的诱惑。 水还在哗哗地流着,男人赤裸着身体躺在红色的浴缸里,煞是好看。 黎末希看呆了,仿佛在欣赏自己亲手制作的艺术品,可惜这个艺术品世人无法接受。 黎末希慢慢地走了出去,出大厦的时候,她看了一眼监控头,露出了一声诡异的微笑。 夜,更深了。 又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黎末希的身侧。 “姑娘!坐车吗?”中年司机伸出头问她。 “好!”黎末希快活地跳上车,太好了,又遇上一位,今晚真不辜负这么好的夜色。 “姑娘,去哪?”中年司机问道。 “去那里都行。”黎末希还是微笑。 “夜深了,姑娘最好不要哪里都去,危险的……”他的话还没说完,黎末希的身体如蛇般贴了上前。 “姑娘……”中年司机呻吟,手舞足蹈地推开她,跳下车,一脸恐惧地看着她。 “叔叔!我冷。”黎末希楚楚可怜,双眼含泪。 “孩子……你……还是回家吧!父母会担心的。”中年司机语重心长地劝导着她,并拿起手机刚要拨打,可是眼前一花,车已经空了。 黎末希站在了陰暗处,看着中年司机把车开走,她释怀地一笑,多久没遇见这样的男人了,掰着指头算了算,应该有几年了,不容易呀!她叹息。 又一辆车停下,看着她的背影叫:“小姐送你一程?” 黎末希回头,一个年轻的小伙,长得很帅,看样子还没结婚。 “好哇!”黎末希上了车。 “去哪?”小伙子大声问。 “去那都行。”她暧昧地答。 “这个!要不我带你去吃面吧!”小伙子说着踩了油门。 他把她带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面馆,一碗热腾腾的面放在了她面前,小伙子笑着说:“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家。” 黎末希愣住了,她纳闷地问:“你对我没兴趣吗?” “有!我是正常的男人,你这么漂亮,那个男人不动心?”小伙子腼腆地笑着。 “那你为什么不带我走?”黎末希吃惊。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需要的是温暖。”小伙子挠挠头,吃了一大口面。 “真是个傻瓜。”黎末希觉得今晚的夜真无趣,一连遇见了两个这样的男人,不过为什么她的眼睛涩涩的,难道她被感动了? 她低下头慢慢地说:“那也是这样的午夜,我下夜班回家,坐了一辆出租车,那男人……他……”黎末希说不下去了,她还记得下身那撕裂般的痛,还记得那人把自己抛在马路上,车轱辘在她身上辗压时发出的骨骼粉碎的声音,她恨! “吃面吧!都过去了。”小伙子握着了她的手,温暖的眼神像哥哥。 “嗯!”黎末希微微一笑,拿起了筷子。 “小伙子一个人吃两碗面能吃了吗?”老板走过了笑着冲小伙子说。 “不是……”小伙子想说不是一个人,可是他抬起头,对面除了一只空碗什么也没有,一阵冷风出过,小伙子缩缩头,真冷。 黎末希又回到了路边,继续等待着…… 401寝室惊魂 a大校园的夜轻悄悄的,偶尔冷风吹响窗缝,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很慎人。 蒋黎黎捂着被子躺在寝室的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寝室里的其他室友,回家的回家,旅游的旅游,只剩下她一个无处可去,她从小就胆小,最怕一个人呆着,可是现在她哭得心都有。 “咣当”一声巨响,不知道哪里的玻璃碎,稀里哗啦掉落的声音震得蒋黎黎心惊胆战,她再也呆不下去了,抱着枕头跑到了隔壁401寝室,这里也有位同学没有回家,正睡得香甜。 她轻声地叫了叫:“同学,我能睡这里吗?我自己一个人太害怕了。” 那人蒙着头似乎没有听见她细小的声音,她提高了一点音量,手隔着被子推了推那子,那人一动不动,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蒋黎黎嘟囔了一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说完她钻进了那人对面的一张床铺上,盖上了被子。 有了人作伴,她很快进入了梦乡,睡着睡着,突然啪的一声响把她惊醒,她睁开眼,正好看见一双白色的眼,无比诡异地望着她。 “啊……”她狂叫了一声,坐起,室外陽光明媚,天已经亮了,原来刚才不过是一个梦,一个令人胆寒的噩梦。 醒来后她不由得看向对面的床铺,空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看样子早就出去了。她看了一眼表,快八点了,她忙跳下床,跑回自己的寝室穿衣服,这个时间连早餐也没时间吃了,她必须赶去应聘家教,约好九点,她绝不能迟到。 约好的地点是一座高级小区的住宅楼,能住在这里的人,不是富豪就是政客,所以门卫管理的非常严格,她进去的时候,验明了身份证,还要给住户打电话核实,最后派人跟着她上去,弄得蒋黎黎非常不自在。 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不仅瘦得出奇,而且皮肤的颜色也不正,白得有些吓人。他冰冷地问:“你就是蒋小姐吧?” “是的!”蒋黎黎有些紧张。 “请进。”男人把她让进了屋,也许是窗帘挡住的原因,屋里很黑,蒋黎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问:“请问是谁要补习?” “我!”男人轻声回答,然后坐在了蒋黎黎的面前。 “你?”蒋黎黎有些打退堂鼓了,她一直在为小孩子补习,还没给大人上过课,而且是个男人,还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怎么,有困难吗?”男人轻轻地皱眉,然后拿起了桌上的烟,突然抬头问:“介意吗?” “介意什么?”一句话把蒋黎黎问蒙了。 “吸烟?” “哦!不介意。”蒋黎黎太紧张了,她没有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的经验,所以她正想拒绝这次应聘。 “补英语,一节课五百块,每天晚上六点开始两个小时,学期两个月,同意我就先付学费。”男人吐了一口烟淡淡地说道。 听完蒋黎黎动摇了,条件太优越,她不忍拒绝。 “好!”蒋黎黎痛快地答应。 “蒋小姐很爽快,好得!这是我的学费。”男人说完递给了她一叠钱,厚厚的沉沉的散发着好闻的人民币的味道。 从男人家出来,蒋黎黎太高兴了,走路一跳一跳的,她手里握着钱打算中午吃顿好的,对!肯德基,很久她就想进去大吃一顿了。 出了小区的大门,过道正好就有一家肯德基,蒋黎黎加快了脚步,她饿了,肚子不雅地咕咕直叫。 “小姑娘……”一个声音让她停住了脚步,她回头看见路边坐着一个老头,他双眼紧闭,可是等她去看时,他突然睁开眯着眼说:“小姑娘算一挂吧!瞧你面色不好,你身边必有不干净的东西。” “瞎说!”蒋黎黎瞪了老头一眼,扭头走了。 那天蒋黎黎在网吧玩到很晚才回寝室,回到寝室,她抱着自己的枕头又溜进了隔壁,那个女生好像已经睡下了,和昨晚一样一动不动,连姿势都和昨晚相似,蒋黎黎没管那么多,她躺在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夜里她被一阵咬牙的嘎吱声惊醒,气呼呼地做起,大声地对对面床铺上的女生说:“喂!你别磨牙好吗?吵死人了。” 女生还在睡根本没有反应,磨牙声却越来越大了,这种声音吵得蒋黎黎汗毛直竖,她跳下床,用力地推着床上的人喊:“喂!同学!” 嗤地一声,她按了下去,也就是说,她的手按在了床板上,被窝里竟然是空的没有人,她的脑袋嗡地一声,回手打开了灯。 再一看床铺,竟然铺得整整齐齐,根本没人睡的样子,可是刚才虽然没有开灯,可是月光很亮,蒋黎黎甚至能看见她头发整齐地盘在脑后,还有那磨牙声,绝不是幻觉,她害怕了,嘚嘚瑟瑟抱着膝盖,一直等到天亮,她才跑出寝室,找到管寝室的张老师叙述了昨晚发生的怪事,张老师听完一愣,随即说道:“你不是做梦吧?你隔壁寝室的同学都走了,她们把钥匙都交还我保管,那屋我是检查后锁好的,你是怎么进去的?” 蒋黎黎听完浑身一震脸色苍白,她拉着张老师去了那间寝室,门果然是锁着的,她怎么推也不开。 “你这个同学,开什么玩笑,一大早上这不是折腾人玩嘛!”张老师有些不悦,又教育了她几句才回去。 蒋黎黎只好回到自己的寝室,越想越害怕,简直不敢再住下去了,她打算出去租一间小房,住到学校开学。可惜她找了一整天的房子都没找到合适的,不是价钱太贵,就是房子太简陋,一直找到快六点了,她才急忙赶到男人的公寓,男人给她开了门,眼神很冷漠地看了看表。 “对不起!我来晚了。”蒋黎黎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不晚,时间刚刚好。”男人有些冷漠。 “那我们开始吧!”蒋黎黎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 “好的!”男人的话很好,在蒋黎黎讲课的时候一直静静地听着,很少打断她,这一点倒是好学生,蒋黎黎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分。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了,蒋黎黎瞧着时间笑了笑说:“今天就到这里吧!” “好!”男人站起来并为蒋黎黎倒了一杯饮料,纯果汁那种,看上去很诱惑,而且蒋黎黎也渴了,她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然后拿起包和男人告别,可是她刚走到门口人就软软地倒下了。 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裸体趟在一张床上,男人正拿着把手术刀着迷地看着她的身体,不时的在她的敏感部位摸上一把。 “啊……你要干什么?”蒋黎黎怒吼。 “嘘!别吵,怒火会让你的肾上腺上升,体内产生毒素,我可不希望这么完美的东西发生物理变化。” 他的话让蒋黎黎毛骨茸然,她哪里是在谈论她的身体,分明在谈论一道美食。 他握着冰冷的刀,正轻轻地划向蒋黎黎的皮肤,她的恐惧地瞪大眼睛,连声尖叫着。 “别吵,我还没有开始。”他笑了笑,惨白的灯光下,他的脸像鬼。 他竖起了刀,正琢磨这从哪里开始的时候,一个黑色的影子从蒋黎黎的体内慢慢站起,她的姿势很优雅,像一股烟,又想是被逐渐吹大的糖人,总之一个钟后她站在了男人和蒋黎黎的面前。她的笑声咯咯地响起,她的手慢慢地伸向男人的脖颈,男人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但是他很快发现影子的手根本抓不住自己的脖子,她只能算是一个影子或是一股烟雾,这个发现让他不再害怕,他嘴角微杨,露出邪恶的笑容。 他的刀毫不留情地挥向影子的身体,影子被隔成了许多块,然后从新组合。 “呵呵!你挡不住我的。”男人狂笑着,他的刀突然改变了方向,挥向了蒋黎黎。 “放下你的刀。”门被人用力撞开,警察来得正是时候,男人不死心,他挥刀的手被警察打穿,蔫蔫地倒在了地上。 蒋黎黎得救了,女警帮她穿好衣服,这期间蒋黎黎认真地寻找了一下整间屋子,从她体内出现的女孩早就没了踪影。 蒋黎黎被送回了学校,回去后她生了一场大病,好了之后,瞧见警察又来到了他们学校,而且和张老师一起打开了隔壁的寝室,蒋黎黎好奇地跟过去,听她们说被抓的男人交代,他曾经杀死了一名a大的留宿的女生,而这个女生就住在蒋黎黎的的隔壁。 蒋黎黎一下子愣子了,原来从她体内出来的影子就是她隔壁的室友,也正是她救了自己一命。她心存感激的同时,看见一个身影正在陰暗处冲着她微微一笑,然后消失了。 都说鬼可怕,其实有时候人比鬼更可怕。 公交到点不到站 公车惊魂 夜已经很深了,街道褪去了白天的繁华,变得冷冷清清。沈俞站在公交站台上,摸着干瘪的口袋,犹豫着是打的回学校还是乘坐416路公交车。 学校里流传着一个关于416路公交车的传闻,说每到夜里,陰气较盛,只要有人在416路公交车上说一句“别挤了”,就会招来恶鬼。 正当他犹豫时,416路公交车驶了过来。沈俞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公交车内,是他的同班同学梅妍妍。听室友说,梅妍妍暗恋自己,所以才会在他打工的附近找了一份兼职的工作。 梅妍妍也看到了站台上的沈俞,脸“唰”地一下红了。 沈俞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速度,鬼使神差地踏上了416路公交车。也许,一段美好的恋情将会由此发生。 “让一下,没看见我要过去吗?”正当他心猿意马时,一个染着黄头发的青年推了他一下,满嘴的污言秽语。 满车厢的乘客都盯着那个黄发青年,生怕他说出那句忌讳的话。可越怕什么,就偏来什么。也不知是谁碰了黄发青年一下,他立刻叫嚷起来:“别挤了,没看见……” 下一刻,整个车厢都沸腾了。因为大家看到,挡风玻璃外出现了一颗高度腐烂的人头,这人头的眼球凸出了眼眶,仅靠几根肌肉组织连接着,鼻子还歪在了一边…… 紧接着,一双惨白的手猛地击碎玻璃伸了进来,一把掐住了司机的脖子。 “恶鬼、恶鬼来了!”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沈俞下意识地回头看向梅妍妍,只见梅妍妍正努力地朝他挤过来。他正想过去,车子突然剧烈晃动了起来,原来是恶鬼拽着司机的脖子爬进了车里。 车上的人尖叫连连,司机拼着最后一口气慌忙踩着刹车,可一切都不受控制了,刹车失灵,应急手捶取不下来。有人用手里的重物砸玻璃,重物反弹,那人倒把自己的脑袋砸得稀巴烂,鲜血“扑哧”一下喷溅出来,将玻璃窗染得通红。 这一下,车厢内更是混乱不堪,哭喊声、嘶叫声混成一片。 恶鬼凶狠狠地望着众人:“刚才那句话是谁说的?” 大家竟十分默契地指向那个黄发少年。黄发少年吓得脸色煞白,浑身直打哆嗦。 恶鬼看了黄发少年一眼,竟对他说:“是你把我引出来的,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只能躲在车胎里。车轮每转动一次,我的身体就要受到一次挤压。我得感谢你,所以,我不杀你。” 这“坑爹”的传闻,原来是这个意思。 所有人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恶鬼的意思是,其他人故意不说那句忌讳的话,才害得它每分每秒都受到路面的挤压。所以,他痛恨除了黄发少年以外的所有人! 接下来的一切,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仅仅几分钟的时间,车厢里便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布满鲜血的玻璃模糊一片,里面看不到外面,外面也看不到里面。 沈俞躲在最后一排的座椅上,不时地搜寻着梅妍妍的身影。车厢里的幸存者寥寥无几,却没有看到梅妍妍。 以命换命 恐惧和悲伤交织在一起,沈俞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连恶鬼正在朝他逼近都没有发觉。但在这时,突然从一旁冲出来了一个瘦弱的人影,满脸血污,身上也沾满了血迹,那人影大叫着扑向了恶鬼。 沈俞愣了一下,那人赫然便是梅妍妍。原来梅妍妍只是被恶鬼打伤了,她伪装成尸体,就是要准备突然袭击恶鬼,为沈俞争取逃跑的时间。 梅妍妍抱着恶鬼,对沈俞大喊:“我抱住他了,你快逃!” 话音刚落,公交车突然急刹车,梅妍妍抱着恶鬼摔倒在椅子上。车门打开,其他的幸存者纷纷逃走了。沈俞从椅子上跳下来,捡起一个大背包,朝恶鬼的脑袋砸去。 “砰”的一声,背包却重重地砸在了梅妍妍的头上。 “该死的障眼法!”沈俞扔掉背包,正想冲过去,却看到一只惨白的手从梅妍妍的胸口穿了过来。 “快、快走啊……”恶鬼握着梅妍妍血淋淋的心脏,狠狠地捏了一下。“砰”的一声心脏爆裂,鲜血糊得梅妍妍满脸都是。 “快走……”梅妍妍死死地抱着恶鬼,怎么也不肯松手。 没办法,沈俞抱着脑袋惊叫着逃下车,眼泪在眼眶里不停闪烁着。自己这副穷酸样,难得有女生会喜欢,可还没来得及感受恋爱的滋味,梅妍妍就为他而死了。 可他能怎么办,为梅妍妍报仇?他哪里是恶鬼的对手。他这条命是梅妍妍用自己的命换来的,只有保住这条命,才是对她最大的回报。 沈俞一口气跑到校门口,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呜呜”大哭起来。看门的老保安听到哭声出来查看,见沈俞穿着本校的校服,便将他扶起来,询问他怎么了。 沈俞呜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老保安将他带到保安室里,倒了一杯热水给他。沈俞喝完热水后,情绪慢慢平复了。 他将刚才发生在416路公交车上的一幕说了出来,浑身战栗不止。 老保安叹了口气,说:“那个女孩为了救你连性命都不顾,真是个好姑娘。小伙子,你想不想救她?” 沈俞毫不犹豫地说:“我当然想。可是……您有办法吗?” “当然有。”老保安“嘿嘿”一笑,“一般人我可不帮忙。不过看在咱俩这么有缘,我就帮你一次。” 刷人 见老保安这么胸有成竹,沈俞不禁好奇,问他是什么方法。 老保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先说起了关于恶鬼的事情: 这个恶鬼生前性格内向,喜欢一个女生,却不敢说出口。终于有一次,在室友们的鼓励下,恶鬼鼓足勇气打算向女生表白。他给女生发了一条短信,约她晚上在校门口见面。但很不幸,女生还没赶到,便他被一辆刹车失灵的公交车撞飞了出去。而那辆公交车并没有因此停下来,反而横冲直撞地往前滑了一段距离。恶鬼的尸体被卷进车轮下,因此,魂魄只能寄居在车胎里。当时公交车上有那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为恶鬼鸣不平,它虽然有怨气,可它当时并没有因此迁怒那些人。它现在的怨气,都是在后来的日子里累积的,因为车轮每转动一次,恶鬼的魂魄就要受到大地的一次挤压。所以当有人说“别挤了”时,恶鬼就会误以为是“好心”人在帮助它,它才敢现身。可是,人们对它只有恐惧之情,为了躲避它,没有人再敢说出那三个字,日积月累,恶鬼的怨气越来越重,所以才会出现这么血腥的场面。 “您说这些和救梅妍妍有什么关系?”沈俞不解地问。 老保安说:“当然有关系。被恶鬼杀死的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只是那些人的魂魄受恶鬼怨气的影响,被吸到了它的体内。我们可以利用恶鬼喜欢的女生钓它上钩,然后我自然有办法将梅妍妍的魂魄从它的体内引出来。” 而恶鬼喜欢的女生,竟然是孙佩,孙佩可是室友张靖的女朋友。张靖一直视孙佩为掌上名珠,他能舍得让孙佩做这么冒险的事情吗? 思来想去,沈俞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偷偷地用张靖的手机给孙佩发一条短信,约她在校门口见面。 一想到能将梅妍妍救活,沈俞便迫不及待地赶回寝室,用张靖的手机给孙佩发了条短信,最后还加了“有急事”几个字。发完短信,他将张靖的手机关机,急忙赶到校门口,等待着孙佩出现。 不一会儿,孙佩便出现了。她误以为站在路灯下戴着帽子的沈俞就是张靖,便着急地问:“张靖,什么事啊?这么晚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沈俞便转头用一块浸了乙醚的手帕捂住了孙佩的口鼻。孙佩只挣扎了两下,便晕了过去。这时,老保安出来了,他让沈俞帮忙将孙佩抬到保安室里去。老保安拿绳子将孙佩绑在床上,还用胶带封住了她的嘴。炉子上烧着一大壶热水,“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听得沈俞心里很不舒服。 他的心里有些发虚:“你不是说只是利用孙佩将恶鬼引过来吗,为什么要把她绑起来?” 老保安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铁刷子,“嘿嘿”一笑:“孙佩每天都在校园里活动,你见恶鬼什么时候来找过她?可要是她有生命危险的话……”说完,他提起烧开的水壶,走到孙佩跟前,将热水浇到了孙佩的身上。孙佩猛地瞪大眼睛,表情痛苦至极。她不断地扭动身子,身上的水泡被磨破了,流出一摊血水。 老保安拿起铁刷子,在孙佩的身上刷了一下,一大块肉便被刷了下来。老保安又举起了手,沈俞一下扑了过去:“住手,你这是杀人啊!” “一命换一命,你想救梅妍妍,就得拿孙佩的命去换!”老保安将铁刷子递到他手上,“你来刷。恶鬼要是知道孙佩出事,一定会出现的。只要擒住恶鬼,就能找到被他吸了魂魄的梅妍妍。梅妍妍的肉身已经被破坏了,只有将她的魂魄和孙佩的白骨组合到一起,才能让梅妍妍复活。你要是还想救她的话,就照我说的去做。” 老保安说完话,转身朝门外走去,似乎在布置什么。 老保安的底细 沈俞握着铁刷子,浑身都在颤抖,怎么也下不去手。可是为了梅妍妍,他一咬牙,闭着眼睛将铁刷子伸向了孙佩…… 老保安在校门口贴了几张黄符,大概是用来对付恶鬼的。沈俞踉跄着走出保安室,扶着门口的一棵大树大吐起来。 老保安陰森地笑了:“做什么事都要付出代价嘛,吐一会儿就好了。” 话音刚落,也不知从哪里突然吹来一股陰风。他警觉地四下看了看,低声说:“恶鬼来了。” 昏暗的路灯下,一个黑影踉跄着朝他们跑了过来,那些黄符散发出的力量将黑影挡住,黑影闷哼一声跌倒在地。老保安从口袋里掏出黄符,大叫着扑向黑影,却被那黑影一脚踹飞了出去。 “怎、怎么可能?”老保安惊愕地瞪大眼睛。黑影取下帽子,露出本来面目,竟然是张靖。 原来,沈俞并没有对孙佩下手,要活活地把一个人“刷”死,他实在做不到。于是他把孙佩放了,并将自己的手机给了她,让她在里面找其他室友的电话,不停地打。而他则在外面盯着老保安,防止他突然闯入保安室。 孙佩一遍遍地拨打沈俞寝室里的电话,打了五六遍,终于有人接了。她将这里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并让张靖翻墙出了学校,装成恶鬼,袭击了老保安。 孙佩的伤实在太严重了,见老保安被擒住,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沈俞将老保安绑起来,张靖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对不起。”沈俞道歉道,要不是他轻信了老保安的话,孙佩也不会变成这样。 张靖狠狠地给了他一拳,然后气汹汹地走到老保安跟前,将他痛扁了一顿。沈俞急忙将他拦住,生怕惹出人命。可是,就这么放过老保安张靖实在不甘心。他把老保安的事,发短信报给了院学生会,学校肯定不会轻饶他。 医院里,看着孙佩的样子,张靖十分心疼。他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大堆话,从那些话语中,沈俞了解到: 原来,那个老保安就是当初撞死恶鬼的公交车司机的父亲。 老保安处心积虑地想接近孙佩,是想利用孙佩威胁恶鬼。因为他的儿子在那场交通事故后失去了工作,并且变得极度抑郁。他要强迫恶鬼,告诉他的儿子当初的事故是恶鬼想不开要自杀,并不关他儿子的事。 这件事被暗恋孙佩的张靖知道了,他便找到孙佩,将老保安的陰谋告诉了她。孙佩想到了一个办法,和张靖假装成情侣:一来,可以让老保安有所忌惮;二来,孙佩一直为恶鬼的事感到内疚,她想找到恶鬼,可恶鬼却总是躲着她。于是,孙佩便想到利用张靖,激起恶鬼的嫉妒。然而,恶鬼仍然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老保安见没机会对孙佩下手,便铤而走险。晚上416路公交车上发生的一切,都是老保安的陰谋。他花钱买通对恶鬼一事毫不知情的黄发男生,让他说出那句忌讳的话,引出恶鬼。原本他想等公交车开到学校这一站时再动手,毕竟学校乃圣贤之地,陽气旺盛,能压制恶鬼的戾气。可他万万没想到,半路冒出个梅妍妍,打破了他的计划。然而,当他后来看到沈俞时,又心生一计,让沈俞骗出孙佩,再利用孙佩引来恶鬼。可惜沈俞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做,恶鬼也没有被引来。 “既然孙佩想见到恶鬼,而我又想救回梅妍妍,不如我们合作吧?”沈俞提议道。 张靖疑惑地看向他,沈俞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由他将恶鬼吸引出来,再由张靖将恶鬼困住,伺机将梅妍妍的魂魄从恶鬼的身体中取出来。它和孙佩都有未说出口的话、未完成的心愿,也许爱能融化一切,包括恶鬼的怨气,不再让它滥杀无辜。 张靖觉得这办法可行,便点了点头。 为了你们 不久之后,孙佩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几个人才商量着计划该如何实施。 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第二天没有见到任何相关的报道,所以416路公交车依然照常运行,只是换了新的司机。乘客也比平时少了一些,这样反而有利于他们实施计划。 张靖事先准备了黄符、定魂水、捆灵绳,以备不时之需。 这天晚上,几个人上了416路公交车,等着车上的乘客下得差不多了,张靖便将黄符贴到了玻璃上。一切准备就绪,沈俞大着胆子说了一句“别挤了”,换来的是司机看神经病般的眼神。 话音刚落,车子突然猛烈地震动起来,玻璃窗外惊现一只惨白的人手,长长的指甲划过玻璃窗,发出刺耳的声音。司机惊叫着踩刹车,刹车失灵……恶鬼看到车内昔日喜欢的孙佩,吓得连忙往回缩,可惜被黄符困住,动弹不得。 “张靖,快把梅妍妍的魂魄引出来。”沈俞焦急地催促。 张靖“嗯”了一声,将捆灵绳绑在恶鬼的手指上,用力一拽,一条黑影被拉了出来。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并不是梅妍妍。 “再拉,再拉!”沈俞急得恨不得自己动手。 张靖又一连拉了几下,竟拉出七八个魂魄,但没有一个是梅妍妍的。那些魂魄穿过车窗,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沈俞急得一把夺过捆灵绳,使劲儿一拉,恶鬼的手指竟然被他拉断了。 张靖说:“别拉了,它体内的魂魄已经被我拉光了,再拉它就要魂飞魄散了。” “妍妍呢,你把她的魂魄藏哪儿去了?”也许是见恶鬼被困住了,沈俞竟然抓着恶鬼的手质问他。 “沈俞,小心!”张靖大喊,但为时已晚,恶鬼竟然将手反转过来,一把擒住了沈俞的手腕。 恶鬼的怨气极大,这些黄符只能起到暂时困住它的作用。恶鬼冲破黄符,拽着沈俞的胳膊将他硬生生地拖出窗外。“咔嚓”一下,沈俞的胳膊被折断了,疼得他额头上直冒冷汗。 孙佩急忙跑过来:“韩赫,别再杀人了!” 哪知,话音刚落,一条肉乎乎的舌头猛地缠住了孙佩的脖子。孙佩被勒得喘不过气来,脸憋得像茄子一样。 “放开她!”张靖拿着匕首大叫着冲过去,狠狠地刺向那条舌头。但匕首竟然穿过了舌头,没有对它造成任何伤害。 抓着沈俞的那只手松开了,又朝张靖伸了过来。张靖闪躲不及,被那只手猛地掐住了脖子。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眼前一黑,他便晕了过去。 当他们醒来的时候,竟发现每个人都安然无恙,难道,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在他们面前的座位上放着一张纸,孙佩认出了纸上的字迹,是恶鬼韩赫的。 原来,恶鬼的怨气一方面来自于对人们的怨恨,另一方面,则是受到体内被吸收的那些魂魄的影响。当张靖拔走那些魂魄时,恶鬼就已经渐渐清醒了。可他自知双手沾满了鲜血,无言再面对孙佩,所以,他拼着魂飞魄散的危险,制造出刚才的情景:一来,是让孙佩明白,张靖才是值得她去珍惜的人;二来,也让没有勇气将爱说出口的梅妍妍看到沈俞是如何在乎她的。实际上,梅妍妍的魂魄被它藏在了车胎里。 沈俞急忙奔了出来,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公交车撞到了石柱上,四个车胎全都瘪了,梅妍妍的魂魄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尾声 张靖说,梅妍妍的魂魄是被迫离开寄居地的,鬼魂对寄居地会有种依赖性,所以她还会寻找车胎寄居。有了目标,就不怕找不到梅妍妍。 沈俞不解,梅妍妍为什么不直接来找他? “或许……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没法见你吧?”张靖叹了口气。 像恶鬼一样,梅妍妍的魂魄每日都会受到路面的挤压。只有听到有人说“别挤了”,她才会现身。可是,当初的恶鬼是怎么形成的?梅妍妍会不会也像恶鬼一样,时间久了,对害怕她的人们产生怨气,从而变成下一个恶鬼? 沈俞越想越害怕,他要早点儿找到梅妍妍。 这时,又一辆公交车来了,沈俞踏上公交车,深吸一口气,大声说:“别挤了!” 她,会出现吗? 灯火通冥 血红僵尸 谢子明弓着背猫着腰,借助周围乱石杂草的掩护,紧紧跟着前面的江旭。夜色有点儿浓,他也只能勉强看到前面有一个飞速前进的黑影。 走得太急,一根树枝迎面抽了过来,谢子明连忙侧身躲开。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同时,两只强壮有力的胳膊伸了过来,勒住了他的脖颈,让他动弹不得。 被狠狠钳制住的谢子明痛呼出声:“疼疼疼,快放开我!” “为什么跟着我?”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谢子明听出来了,是江旭。 谢子明连忙往前看,那个一直在自己前面快速奔走的黑影早就消失不见了,原来只是一个障眼法。 “我还想问你呢!三更半夜,鬼鬼祟祟地跑出学校,在这荒山野岭溜达什么?”谢子明不甘示弱,反问回去。他们学校的地理位置比较偏僻,出了校园往东走,不到十分钟就有一片未开采的荒山。 说起来,谢子明和江旭两家渊源颇深。两个人的家族都是捉鬼世家,本来出自同门,后来因为抢生意,搬迁到了同一个城市。一山不容二虎,所以两家的关系自然是如履薄冰。 作为两家年轻一辈的继承人,谢子明和江旭两人一见面就横眉冷对,私下里也在暗暗较劲。 江旭放开谢子明,冷声哼道:“回去吧,别再跟着我。” 谢子明还就跟他杠上了:“这山又不是你家的,还不让人走了?” 江旭目光一闪,突然一脚踹开了谢子明,就在这一瞬间,陰风骤起。一个周身泛着幽光的血红僵尸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那血红僵尸只有巴掌大,要不是江旭及时踹开谢子明,谢子明已经被那僵尸钻透了脑袋。 血红僵尸明明没有嘴巴,却发出一阵怪笑,转个方向冲江旭飞来。江旭蹲下身躲开僵尸的同时,立即掏出随身携带的铜钱。江旭屏息凝神,将铜钱向僵尸抛了过去。那铜钱被一根红丝线系着,像是长了眼睛,迅速将那僵尸死死缠住。 趁此机会,江旭迅速收紧红丝线,厉喝一声:“破!” 一声凄惨的尖叫声从荒山深处破空而来。而那血红僵尸,也在瞬间退了血色,化为齑粉,落在了山路上。 谢子明仍然惊魂未定,狼狈地跌坐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江旭。江旭冷笑一声,嘲讽道:“废物!” 本来还想感激一下江旭的谢子明,立即浑身像炸了毛一般,从地上一跃而起:“我不过是没准备好而已,我哪知道这山里有邪物!” 江旭却看都不看他,只是说:“快走,不能呆在这里了。” 女鬼林欣 两人迅速沿原路返回。谢子明跟在他身后,一直在追问他为什么要夜探荒山,还有山里的邪物到底是什么。 江旭也不回答他,只是突然问道:“你喜欢过林欣吗?”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谢子明彻底闭嘴了。林欣是谢子明的女朋友,当初是他鞍前马后将人追到手的,可是追到手后,就马上将人抛之脑后了。原因无他,因为林欣和江旭两人走得近,而谢子明什么事都想和江旭争一争 。 被江旭这么一问,谢子明才突然发觉,自己已经有两个星期没见到林欣了,期间也没联系过。 一股浓浓的不安感传来,谢子明摸出手机想给林欣打个电话,不过想到已经是深夜,又放弃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拨了林欣的号码,结果电话打不通。不过谢子明没有放弃,立即又拨了林欣舍友的电话,得到的消息却让谢子明浑身一震。 林欣早在两个星期前就办了休学手续,已经搬出宿舍了。谢子明有种直觉,林欣绝对不是休学这么简单。他想了想,觉得江旭应该知道林欣的事。谢子明毫不迂回地问江旭:“林欣怎么休学了?” 江旭似笑非笑,脸上的嘲弄一览无余:“你不是她的男朋友吗,怎么反而跑过来问我?” 谢子明顿时觉得羞愧难当,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接着说:“对不起,之前我的确有些过分,对林欣的关心太少了,请你告诉我林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旭明显不欲多说,拿起自己的斜挎包就出门了。谢子明握了握拳头,他猜,林欣和江旭一定有事在瞒着自己。 这天,谢子明一直等到深夜也没看到江旭回来。他犹豫着,要不要做些准备,也去荒山看看,说不定江旭就在那边。就在他准备起身时,另一个好友周玉涛突然连滚带爬地撞开门冲了进来,一脸惊恐。 周玉涛喜欢在网吧打游戏,经常在这个时间回来。见他一副撞了鬼的模样,谢子明打趣道:“你怎么了,有女鬼缠上你了?” 周玉涛一见谢子明,立即扑过来抓住他的手:“子、子明!你女朋友她、她变成鬼了。刚刚就站在门外!子明啊,哥平时待你不薄,你别让你女朋友吓我!” 听到这话,谢子明猛地推开周玉涛,向门外冲去。门外,林欣脸色青白,长发披肩,虚飘在空中,见谢子明出来,对他浅浅一笑。 灯火通冥 谢子明上前一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问不出口。即使法力低下,谢子明还是能看出来,林欣并不是正常死亡。 只见林欣的身形在空中晃了一下,就变成了半透明状,这是极其虚弱的表现,很有可能下一秒就会魂飞魄散。这种状况下,谢子明也顾不上问话了,连忙掏出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玉佩,这玉佩是家传宝玉,有养魂的作用。 谢子明双指并拢,在额头虚点一下,说道:“收!” 他本想将林欣收入玉佩中,防止她魂飞魄散,不料却慢了一步。江旭不知何时出现了,手里举着一盏冥灯,林欣迅速化作一道青烟,飘入了灯中。 火苗晃动两下,然后整盏冥灯就消失在了江旭手中。 谢子明气急败坏地看着江旭:“你干什么?我这玉有养魂的作用,林欣的魂魄现在很虚弱!” 江旭闻言,立即抢过玉佩,同时,那盏冥灯又出现在他的手中。只见他拿着玉佩,口中不知念叨着什么,那玉佩立即融入冥灯中,冥灯顿时焕然一新,泛起莹润的青光。见江旭有了一丝喜色,谢子明也松了一口气,估计林欣暂时没有魂飞魄散的危险了。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具体情况进宿舍再说。不想周玉涛一直躲在门后,透过门缝往外偷看。门突然被推开,正在愣神的周玉涛来不及躲开,额头立即被撞红一大片。 三人大眼瞪小眼,还是周玉涛揉着额头率先发问:“哥们儿,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怎么感觉我是在看电影呢?那灯,我可瞧见了,它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了!” 江旭向谢子明示意一下,谢子明无奈,只得长话短说,将捉鬼世家的事向周玉涛简单解释了一下。 周玉涛顿时惊呆了,一脸崇拜地看着两人。谢子明不再理会他,转而问江旭:“事到如今,你们还想瞒着我吗?林欣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变成了……” 一个“鬼”字,在舌尖打了个转,终究没能说出口。 江旭有些烦躁,他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阿欣是为了你才变成鬼的,你听说过灯火通冥吗?” 千年老鬼 “我听父亲说过,有一件法器叫引路冥灯,点燃之后灯火就会通冥,能打开通往幽冥地狱的通道,是对付千年老鬼的最佳法器。”说到这里,谢子明突然醒悟,“你手里的就是引路冥灯?” 江旭点点头,谢子明一下子从头凉到脚。据说,点燃冥灯的唯一办法,就是用生命作为代价,以命为油,用魂点灯。 所以事情并不难猜,林欣牺牲了自己,点燃了冥灯。联想起荒山里的事,谢子明知道他们要对付的肯定是藏在荒山里的千年老鬼。 “为什么说林欣是为了我?”这个问题像一块大石头,压得谢子明喘不过气来。 可能是因为谢子明毫不犹豫地拿出家传宝玉救林欣的一幕,让江旭对谢子明稍有改观,所以江旭难得有了好脸色:“那是你们家的事,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听阿欣说,这千年老鬼是你们谢家的人,它为了保持魂魄不散,会定期去谢家捉一个与它血脉相连的年轻一辈,然后吸食他们的魂魄。那老鬼法力高深,谢家根本对付不了。唯有林家的引路冥灯,才有可能将老鬼送上黄泉路。你父亲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消息,与林家人做了交易,让林欣点燃了引路冥灯。” “林家,为什么会同意?”这是以命换命啊,谢子明不知道该恨自己的父亲,还是该恨林家。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有大伯和三伯,却没有二伯。还有全家人为什么都对二伯的事讳莫如深。 江旭看了谢子明一眼:“林家不同意,是林欣同意了,她喜欢你,所以才会牺牲自己,为你求得一线生机。” 谢子明觉得胸口闷闷的,然后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滴了下来。 活了二十年的江旭,第一次知道男生也能这样哭,顿时如遭雷劈。周玉涛在旁边听了个大概,这时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抹抹眼角的泪,拍拍谢子明的肩膀:“兄弟你啊,就是活该,这么好的学妹,也不知道珍惜!” 江旭累了一晚上,早已疲惫不堪,不再理会他们两个,直接翻身上床睡觉。 谢子明睁着哭红的双眼,推推已经躺在床上的江旭:“江旭,我现在能见见林欣吗?” 江旭拉过被子盖住头部,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再等等吧,待在冥灯里对她的魂魄有好处。” 驱使术 一夜无眠,谢子明估摸着时间也快差不多了,准备起床洗漱。可是他的意识却突然模糊起来,下一秒,谢子明就下了床,双目空洞,已经失去了神智。因为宿舍太乱,他一脚就踢翻了椅子,连带着泡面钢碗、洗脚盆、垃圾桶等物品全部翻倒在地。 江旭睡得沉,这么大动静也没惊醒他。倒是周玉涛被吵醒了,他坐起来,一眼就看到谢子明直直地往外走去。连忙问:“子明,还不到六点,你干什么去?” 谢子明置若罔闻,周玉涛察觉到情况不妙,连忙下床拉住谢子明。谢子明一转头,周玉涛就被吓得赶紧松了手。因为谢子明双目虽然无神,却布满了血丝,瞪得滚圆,直勾勾地盯着周玉涛看,看得他头皮发麻。 眼睁睁地看着谢子明出了宿舍,周玉涛六神无主,只能寄希望于江旭。被推醒的江旭本来一脸怒气,在听周玉涛说了谢子明的事后,立即脸色一变,穿上衣服就冲出了宿舍。 周玉涛咬咬牙,也跟了上去,虽然知道自己没什么用,但也能壮壮胆,毕竟人多势众。 江旭几乎不用思考,就知道谢子明准是中了荒山中那老鬼的驱使术。 昨天晚上,江旭和林欣去了荒山,本想将老鬼引上黄泉路。没想到,因为前一晚打草惊蛇,老鬼早已做好准备,在山上布下血石弑杀阵,等着江旭和林欣自投罗网。江旭和林欣本以为凭着引路冥灯就能对付得了老鬼,结果他们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两方斗法,最终的结果是两败俱伤。 林欣为了保护江旭,几乎魂飞魄散。她怕再也见不到谢子明一面,就不再躲进冥灯,而是直接飘去了学校。江旭也在重创老鬼之后,拼尽全力破了血石弑杀阵,逃了回来。只是,江旭没想到老鬼居然恢复得这么快,只要一个晚上,就能使用驱使术。这学校是陽气最足的地方,就算是千年老鬼也靠近不得。所以老鬼一直在等待机会,准备在谢子明精神最薄弱的时候对他使用驱使术。 昨晚关于林欣的事让谢子明思绪震荡,刚好让老鬼抓住了机会。眼看谢子明就要进荒山了,江旭不由地暗自着急,立即加快脚步。同时,他拿出冥灯,让林欣也出来了。 林欣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连忙呼喊:“谢子明!停下,不要再往前走了!” 谢子明的脚步顿了一下,似乎在挣扎,但不到五秒,又往前走去。 护体铃 周玉涛在一旁冲江旭说:“不能让子明进入荒山是吧?看我的,我以前可是短跑冠军!”话刚说完,周玉涛加足马力向谢子明追去,然后一个飞扑,用蛮力压住了谢子明。 江旭趁此机会,眼疾手快,迅速将一张符纸往谢子明额头上一贴。谢子明的身体立即软了下去,过了一会儿终于恢复清醒。他一眼就看到了满脸焦急的林欣,便期期艾艾地看着她:“林欣,我……” 林欣冲他笑了一下:“不用说了,我都懂。”然后,谢子明的眼泪就又开始往下掉。 这场面明显不对,周玉涛一副想上前又不好意思打扰的样子。江旭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哼道:“你有完没完?” 谢子明这才收了眼泪,坚定地对林欣说:“林欣你放心,我不会让老鬼伤害到你的魂魄,虽然我的法术不如江旭厉害,但是我会倾尽全力地保护你。”说到这里,谢子明的声音变得几不可闻,“我知道你嫌弃我。” 林欣看着谢子明,并没有解释。这并不是嫌弃,而是保护。 “进去吧,趁老鬼还没有完全恢复。”江旭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去。 这时周玉涛才感觉到害怕,带着哭腔说:“喂,你们好歹给我个保命的东西啊!” 江旭二话不说,掏出一个铃铛放在他手里:“这是一个护体铃,进去之后,遇到什么危险,你只要不停地摇着铃铛,任何邪物都近不了你的身,阵法也不会伤害到你。不过,这只能坚持十来分钟,到时候,你将自己的血滴进去,护体铃染血,这味道最能吸引老鬼。等老鬼现身的时候,我们会合力送老鬼上黄泉路。” 周玉涛真的哭出来了:“我是明白了,你们要拿我当诱饵!” 荒山里杂树葱茏,在几个人进入荒山的瞬间,一片血雾弥漫开来。绿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周玉涛浑身直打哆嗦,紧紧握着手中的护体铃。 江旭知道这是老鬼布下的阵,只要破坏掉阵眼,这阵就会不攻自破。他将冥灯交给谢子明,说:“我去破坏阵眼,你们几个小心点儿。阿欣,老鬼昨天被我们重创,所以不会再轻易现身,在我回来之前,你还是先待在冥灯里吧。”说完,江旭就消失在了血雾之中。 谢子明捧着冥灯,让林欣飘进去,然后和周玉涛两人缓缓前行。这时,一阵怪笑声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十分耳熟,谢子明听出来了,是血红僵尸。 不过,他们等了一会儿,血红僵尸并没有出现,出现的却是老鬼。那老鬼张着血盆大口从血雾中现身,青黑的牙齿上不断有液体滴下。 恶斗黄泉路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阵眼还在山的那一面,等我吃了你们再去收拾他!”老鬼伸出黑色的长指甲,在舌头上刮来刮去。 谢子明绷紧了神经,与老鬼对峙着。他早上被老鬼控制,出门时身上什么法器和符纸都没有,眼下,就只能靠法力跟他斗了。他用脚尖小幅度地在地上虚点着,一个防护阵法立即形成,然后扩大,护住两人。 老鬼轻蔑地一笑:“就这点伎俩,作为我的后辈还真给我丢人!”说着,它只是用手轻轻一挥,那防护阵法便被破解了。 谢子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就在这时,一枚被红丝线系着的铜钱突然飞出,缠住了老鬼。 老鬼越挣扎,红丝线缠绕得就越紧,它狠狠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手里抓着红丝线另一端的江旭,说:“刚刚你在用计耍我?” 江旭冷笑一声:“是又怎样?” 老鬼看着红丝线,却也不怕,手指一动,十几个血红僵尸就凭空出现,向三人袭去。 江旭分心对付僵尸,老鬼便趁机挣脱了红丝线,将利爪伸向了周玉涛。先消灭最弱小的,大概是人和鬼都认同的道理。 周玉涛立即摇响护体铃,一边摇,一边说:“你、你别过来啊!” “哼,不是说这破铃铛滴上血之后,味道让我难以拒绝,我倒想看看这味道如何吸引我!”老鬼一步一步地逼近周玉涛,“你滴啊,你滴啊!” 周玉涛忍住颤抖的双手,咬破手指,将血滴在了护体铃上,铃声伴随着血腥味儿响起,老鬼怪笑起来:“摇啊,继续摇!” 周玉涛很听话,继续摇。摇了六下之后,老鬼的笑声戛然而止,它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了。 江旭和谢子明这时也已经消灭了所有的血红僵尸。见老鬼被血铃阵困住,立即对谢子明说:“快让林欣出来!” 谢子明马上捧出指路冥灯,林欣从冥灯里飘出来,低语道:“尘归尘,土归土,冥灯燃,黄泉路!开!” 两道幽火从冥灯中蹿出,凭空打开了一条陰暗的道路,刹那间,陰风阵阵。老鬼嘶嚎着,几乎震破了人的耳膜。这声音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很快,老鬼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黄泉路上。 众人松了一口气,林欣像是耗尽了力量,鬼魂瞬间化作一道青烟,飘进了指路冥灯中。 “老鬼最后是怎么被困住的?”谢子明突然开口问道。 周玉涛立即接道:“是江旭,他在追你的路上就把计划跟我说了,我们进荒山之前说的话都是骗老鬼的,为的是让老鬼放松警惕。护体铃滴上血的作用不是用味道吸引老鬼,而是能在摇了六下之后,形成血铃阵,困住老鬼十多分钟。” 江旭淡淡地补充一句:“那老鬼虽然厉害,却太自大了,这是他最大的缺点。” 一切都尘埃落定,谢子明捧着冥灯,又开始掉眼泪了:“那林欣,她该怎么办?” “冥灯护体,宝玉养魂,你用自己的心头血作为灯油,为林欣养魂,大概等到三年后,林欣就能再世为人。” 谢子明破涕为笑,紧紧抱着冥灯:只要三年,时间也不算长。 盗墓鬼故事之推背天罡 四悬聚煞 一周前,本已金盆洗手的刀爷突然召集盘口的所有好手,说要去盗袁天罡之墓。 我很费解,袁天罡的墓不是早就被发现了吗,还有什么可盗的? 听到我的疑问,刀爷冷笑一声反问道:“曹操墓有几处?” 我顿时一愣:曹操乃乱世枭雄,一生善弄权谋诡计,临死前更是布下匪夷所思的七十二疑冢,即便是目前公认的高陵曹墓,其真假也依然有争议。 刀爷这般反问的意思很明显:已发现的袁墓那么多,其中就一定有真的吗? 为说服我,刀爷拿出了一本据说是袁天罡亲自撰写的古籍,名叫《天罡时》。书中记载了他一生经历的所有重大事件——包括他给自己分金定穴选墓址的事儿。 在书的结尾,有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万万千千说不尽,不如推背去归林!” 其实只要身为摸金校尉,对这两句话都不会感到陌生:这正是古代奇书《推背图》的末谶! 不同于世人广知的“万万千千说不尽,不如推背去归休”,刀爷拿出的这本《天罡时》中,却是改原本的“休”字为“林”字,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当中蕴含的意思可就是天差地别了! “不如推背去归休”,意思是说天意茫茫难测算,不如早点去休息;而“不如推背去归林”,却是直指《推背图》的去处!因为无论是小民坟头还是帝王陵墓,周围必有草木绿林环绕,所以坟场又有“林场”之说——难道《天罡时》中的这句话,是说《推背图》的母本埋在了袁天罡的墓中? 想到这里,我看向刀爷的目光不由变得炽热起来。《推背图》自古以来就是禁书,后世流传的也不过是经人纂改的版本,本来面目已不可考。如果真能找到它的母本,学会上面的本事,无论是问卦占卜、谋金断命,还是分金定穴、搜陵寻墓,都将是一大助力! 所以,我怀着满腔热情跟着刀爷出发了。刀爷根据书中的记载,用分金定穴术确定了墓的大体方位,派出了由小磊带领的先遣队去探穴。三天过去了,先遣队杳无音讯,刀爷这才带着我和身手不错的大飞下了斗。 根据先遣队留下的痕迹,我们来到了一条通道。通道之外是山体中间的一道峡谷,而我们则身处一座断崖之上,头顶的夹缝中露出一片狭窄的夜空。借着星光,我看到对面还有三座断崖,尽头都有一个洞口。四座断崖尖端各立有一根铁桩,分别铸着一条粗大铁链,牵引着一口黑色的棺材。而在我们身处的断崖两边,还有无数这样四座一组的断崖,当中都悬着黑色棺材。我数了数,少说也有十几口。 “炎子,你是开棺好手,过去看看。”刀爷冷声命令道。 我心中一凛,刀爷难道老眼昏花,看不出这是“四悬聚煞”?以四象之势将棺材悬在半空,上不登天享天华,下不入土接地气,这种恶毒的葬法只能用于封葬大恶之人,开棺还不一定冒出来什么东西呢。他让我去开棺,不是明摆着让我死吗? 我注意到大飞已经悄悄地把手放到了背后,看来这两人已经达成了共识,我要是不去开棺,必横死当场。 谷底祭坛 棺材下面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峡谷有多深。奈何形势所逼,我只能装好登山索,顺着铁链爬了过去。断崖下寒风凛冽如刀,发出裂帛般的声响。好在棺材沉重,风势虽强,铁链却被坠得纹丝不动,我没费什么劲儿就爬了过去。 棺材是用一种黑色金属打造的,两米宽、三米长,算是比较高的殉葬规格。我攀上去,用探陰爪撬开棺材的四个角,一股黑气就以极其迅猛的势头钻出缝隙,穷凶极恶地扑面而来。 “快拉我上去!”我躲闪不及,干脆飞身吊在了棺材下面。谁知大飞只是陰沉地笑了笑,打开了登山索的锁扣,同时掏出手槍,瞄准我扣动了扳机。 我早有防备,用探陰爪钩住铁链,借着风的力道侧身,躲开了要害,但子弹却击中了我的左肩,鲜血顿时流淌如注。 与此同时,那股黑气已经形成一个人形,顺着铁链迅速地扑向大飞,钻进了大飞的七窍。 大飞惨叫一声,眼睛里闪过不属于人类的凶光,旋即垂下双手纵身一跃,爆发出人类不该有的弹跳力,向悬在半空中毫无依凭的我扑来。 联系“四悬聚煞”和大飞此刻的样子,我立刻想起了古代一种非常恶毒的巫术: 用“四悬聚煞”封葬殉葬之人,然后以墓主之血喂养大的蛊虫——“血颅蛊”咬噬尸身。殉葬者死后不得安宁,魂魄会在棺中化成一种名为“魈”的恶鬼。在血颅蛊的作用下,“魈”在死后仍不得自由,受拥有墓主血脉之人的支配。而在周围没有拥有墓主血脉之人的时候,它就会静悄悄地潜伏在悬棺里,为墓主守墓。由于“魈”没有实体,一旦逃出“四悬聚煞”就会凶相毕露,附身于旁边的人。而被附身之人也会变成嗜杀成性的人形怪物,名为“人魈”。 已经变成“人魈”的大飞拽着我向谷底坠去,我本以为会这样摔死,没想到这里其实没有多高,一下子就把我摔在了地上。 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我几乎把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大飞骑在我身上,野兽扑食般咬向我的脖子。 生死关头,我下意识地在地上摸索,想找一件能够用来防身的“武器”。奈何手指所触之处空无一物,丝毫不能让我感到心安。最后好不容易在地面上摸到一块仿佛圆石一般的硬物,我想都没想就抓起来向大飞头上砸去。一砸之下,大飞竟发出一声怒吼,躲之不及般地抛下我往远处逃去。 我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拧开狼眼手电照了一圈,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祭坛中央。祭坛的边缘处摆放着好几圈陰森可怖的白骨,它们全都面朝祭坛中央,仿佛在进行某个古老仪式一般。 我打了一个冷战,转而打量起手中的“石头”:这东西大小、形状和普通鹅卵石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它的颜色鲜红如血。也许是刚才我拿它砸大飞时用力过猛,“血石”表面已经出现了一个明显的缺口。 虽然我没看出血石的来历,不过它既然被摆在祭坛中央,说不定是个宝贝。随手把血石放进兜里后,我举起手电照了照头顶:断崖就在上方,那具棺材挂在半空,距离地面大约五米左右。 先遣队的人不知死活,如今刀爷手中的《天罡时》就是唯一的线索。来路已经被断龙石封死,他的去路只有对面三座断崖上的洞口。所以我只要挨个检查,肯定能发现蛛丝马迹,确认他的去向。 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山口外突然传来了大飞狂暴的大吼和嘈杂的声音,似乎他正在和什么人打斗一样。 碑群 我小心翼翼地躲在山口,听到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山口外是一片开阔地,四周的山壁上挂着几只火把,我勉强看清了里面的景象:只见先前失去联系的先遣队队长小磊正手持开山刀,与变成人魈的大飞对峙着。两人身上都挂了彩,但大飞已经落于下风,一走一动都发出拉风箱般的喘息声。 突然,小磊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刀光一闪便割下了大飞的头颅。大飞的尸体不断冒起黑色的烟雾,那些烟雾仿佛有生命般想要汇聚在小磊的面前,却终究还是飞散了。 解决了大飞之后,小磊看了看他的尸首,又警惕地环顾四周,最后向开阔地的另一边山口走去。 我强忍着上前跟小磊说话的冲动,悄悄地跟在他身后。进了山口,我才看到了整片开阔地的全貌:只见地面上整齐地摆放着上百套各朝各代的盗墓装备。从“老鼠衣”到“金刚伞”、从洛陽铲到探陰爪,而每套装备后面都竖立着一块简易墓碑。我眯着眼睛看向碑面,发现上面刻的是不同的人名,而且这些人名居然都是以“李”字开头的! 这里不是袁天罡的墓吗,怎么有这么多“李”姓之人的墓碑? 我心中疑窦丛生,可是小磊已经走远,我来不及多想,只好跟了上去。 带着众多疑问,我随小磊走出另一端山口,眼前豁然开朗:整个峡谷谷底被修成了一条笔直的石砖大道,两边的山壁上排布着数十盏长明灯,一团团火焰在阵阵陰风中摇曳。大道尽头是一级级气派的石头台阶,台阶之上是一座气势恢宏的汉白玉牌楼。 我登上台阶,走到牌楼前,猛然注意到在那两根大红大绿的门柱下面,居然各立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童子人偶!它们的造型和现代葬礼时烧的纸人有些相似,绿色衣服的人偶身上写着“清风”,粉色衣服的人偶身上则写着“明月”。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黑影猛地降落在我身边拽了我一把。我趔趄着向后倒去的同时,两个人偶竟突然动了起来,两张惨白的娃娃脸上泛起诡异的笑容,一块块白色的脸皮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清风”嘴里发出狸猫般的叫声,像弹簧一般直直起跳,猛地向我撞来。别看这人偶体积不大,身体却非常沉重,一下就把我压在了下面,两只小手力量奇大,瞬间扼住了我的脖子。 身边的黑影怒叱一声,用力把我拽了出来,拉着我向楼梯下跑去。 可是两个童子却已经盯上了我们,它们像两根巨大的弹簧,紧紧地跟着我们跳下了阶梯。 “那是袁天罡留下的‘墓童’,负责看守主墓室的大门。你刚才靠得太近了,它们以为你要擅闯主墓室,所以不杀了你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小磊的声音传来,我猛然一惊,随后松了一口气。 墓童 小磊不再说话,跑在前面引路。我心中的疑团越来越重,却因为后面两个墓童追击得紧,也顾不上问什么。 我们回到开阔地的简易墓碑群处。小磊从先遣队剩下的装备中找到两把手槍,把其中一把递给我道:“墓童生前通常是下人奴仆家的孩子,从七窍里灌入水银后殉葬,再用血颅蛊封住最后一口气。同‘魈’一样,它们也是袁天罡制成的守墓者。” “我们去棺材底下躲好,等两个墓童追过来的时候,用最快的速度击碎铁链,让棺材掉下来压住它们,再割掉头颅就行了。”小磊说道。 情势刻不容缓,我们两人分别藏在两块岩石后面,开槍打断了棺材一条对角线上的两根铁链。接下来,我目不转睛地用槍瞄准剩下两根铁链的其中一根,等着那狸猫般的叫声越来越近。 出乎意料的是,那叫声并没有再次传来。我正想开口问,就听见棺材上方传来一声巨响,然后“明月”突然头朝下地从棺材上倒吊下来,双手抓向我的脖子。 “快开槍!”小磊冲我大喊的同时把子弹顶上槍膛,开槍击中了一根铁链。 护法童子力大无穷,这一击几乎掐断了我的喉骨,我拽着“明月”,挣扎着爬到棺材正下方。小磊连连扣动扳机,终于击断了那根铁链。 棺材轰然落下,我使出全身的力气躲到一边。“明月”被棺材砸了个正着,仍然狸猫般叫唤着,双手却渐渐软了下去。 小磊一刀割下“明月”的头颅,一股恶臭的黏稠液体从腔子里流了出来,它的整个身体顿时干瘪了下去。 “还有一个怎么办?槍里已经没子弹了!”我大口喘着气,刚才小磊再慢一秒,我就真的被掐死了。 “嘘,”小磊打断我说话,示意我安静,“人魈来了!” 一个个脑袋从断崖边缘露了出来,虽然看上去依然是人类,但它们目露凶光,全身附着着一股黑色的烟气。看到它们的脸时我大吃一惊:竟然是先遣队那十余名摸金校尉! 我微眯着眼睛瞥了一眼小磊:同为先遣队里的成员,他怎么没有变成人魈? “刚才一直来不及说……”仿佛看出了我心中的疑问,小磊忽然抬头,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微笑,“碑群上的名字,想必你都已经看到了,其实我也是‘李’姓之人!” 我听得莫名其妙。但他话音刚落,一阵狸猫般的叫声便打破了几乎凝固的空气,十余只人魈同时扭头,用凶光毕现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如弹簧般跳进峡谷中间来的“清风”。我则是眼光一凝,远远看着跟随“清风”踱步而来的刀爷。 推背图 根据史书记载,一千三百年前,唐太宗李世民命两位奇人——袁天罡和李淳风共同测国运,二人依背席地而卧,一写一画,妙手偶得《推背图》。太宗观后大喜,当即下令重赏二人,二人却因分赏不均而闹翻,从此分道扬镳,处处作对。 小磊并没有管正慢慢向这边走来的刀爷,给我讲了另一个故事。 其实心性修为到了袁、李的境界,是绝不会因为世俗封赏而发生争执的。他们之所以出现矛盾,是在理念上出现了异议。 袁天罡认为:天意可测不可明,贸然点出反而有悖天理循环,所以《推背图》“不如去归林”,永葬于皇天后土之中;而李淳风却认为:既然日月循环自有定数,为何不让世人明了其中真谛?世道兴衰已不自由,《推背图》理应诏之于世! 为此,袁李二人设下赌约:袁天罡先用分金定穴之术寻一处风水宝地布阵葬书,李淳风再以卜算问卦之道寻穴破阵。 直到临死前,袁天罡才寻到断崖谷,设下了“四悬聚煞”和“清风明月”的必死之局,携带《推背图》一起入葬。 而李淳风也非常人,在袁天罡死后没多久就寻到了他的墓穴。可他虽寻得墓穴,却无法马上入冢取物,而是在冢内另布一阵后,郁郁而终。 由于《推背图》的影响过于深远,所以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因为这两人的去世而结束。袁、李两家成为世仇,并且世代延续着这个赌斗。起初之时两家围绕天罡冢一守一攻,直到后来袁家人意识到:既然李淳风都没能破局,李家后人何德何能可以进入古冢?于是便放弃了看守,仅留下一本《天罡时》作为传承。 与此相对的是,李家每代都会派人来断崖谷尝试破局。破局不成,便在墓中立碑入葬。时间堆叠之下,这里居然形成了一片“李”姓的碑群。李家的这个传统一直延续到清兵入关,遗失了关于袁天罡古冢位置的记载。 然而造化弄人,李家到了小磊这一代,居然在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身为袁家之后的刀爷。其实两家传承至此,理念早已发生了变化。再加上《推背图》的诱惑实在太大,两人一拍即合:由刀爷按照《天罡时》分金定穴,寻得墓葬位置,再结合李家世代积累的对“四悬聚煞”、“清风明月局”的了解,重入天罡冢,找出《推背图》! 而他俩之所以找上我,则是因为我在摸金校尉中算得上身手了得,对付普通机括蛇虫之类的墓中机关不在话下。 “清风”一声厉啸,打断了我和小磊的对话。刀爷立在“清风”身旁,堆满皱纹的老脸闪过与其年龄不符的红光:“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俩。如果不是你们,就算人魈和墓童在血颅蛊的影响下不杀我,来路上那些机关也已经把我给撂倒了!” 看着刀爷的得意嘴脸,我不由得冷笑一声:“血颅蛊本是古人为了给后人守墓提供助力而发明的,估计袁天罡怎么也不会算到,他会有一个不肖子孙监守自盗,来挖他的坟!” 刀爷被气得面色发紫,不再多言,指着我俩对“清风”命令道:“杀了他们!” “清风”得令,狸猫般叫唤着一蹦一跳地冲了过来。我早已见识过另一只墓童的厉害,知道“清风”非常人可敌,不免心如死灰。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起,那十几只人魈居然同时扑向“清风”,与它厮打起来。 万人血煞 在我震惊的目光中,十余只人魈同“清风”打成一片。“清风”童子以其无匹的力量杀死了七只人魈,可它最终也寡不敌众,被扯掉了头颅,变成了一张干瘪的皮囊。 剩下的几只人魈狂性大发,在杀死“清风”后转而追逐刀爷,将他的身体抱住,野兽一般地撕咬起来。刀爷的惨叫声在断崖谷里经久不息,最终慢慢地弱了下来,如同死狗一般趴在地上,任由人魈撕咬。 小磊忽然大手一挥,正在撕咬刀爷身体的人魈顿时四散开来。瞧见此景,我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先前从大飞的身体里飘出的黑雾,在面对小磊时却主动消散的一幕。 “为什么……”刀爷趴在地上,口中的微弱喘息证明他尚未断气。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李家真的束手无策,又怎么会世代来此立碑入葬?”小磊瞥了一眼谷底,眼中闪过悲戚的神色,“袁天罡占据了天时地利,先祖不能立马破局,只能堆叠‘人和’了!” 我的面色一变,猛然想起谷底的那个祭坛和那一堆堆的白骨,想来小磊口中的“人和”,绝不是什么善茬! 果然,接下来小磊的话验证了我的猜想。 “‘四悬聚煞’和‘清风明月局’刁钻无比,所以先祖另辟蹊径,在悬棺下的谷底布下‘千人血煞阵’。以阵法之力收集世世代代的血煞之气,凝成血珠。血珠成形后,悬棺内的血颅蛊受血气吸引,会主动从棺材里面飞出,寄居到血珠内。如此一来,血颅蛊内的血液便换成了我李家血脉。而受它影响的魈,自然也跟着换了主人!” 说完,小磊手中的匕首在刀爷的脖颈轻轻上一划,结束了他的痛苦。接着,小磊面色转冷地看向我:“《推背图》马上就要找到了,所以你也可以死了!不过在你死后,我会用从上面学到的寻龙点穴之法,为你寻一处风水宝地入葬,算是你帮我出力的酬劳。” 看着向我围拢过来的人魈,我一退再退,缩到了峡谷的山壁处。 伴随着“噗嗤”几道硬物入肉的声音,几只人魈的利爪同时刺进进了我的胸膛。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块血石,脸上闪过狰狞的神色。在小磊同刀爷说完那番话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既然我先前跌落谷底,在祭坛上摸到的那块血石能惊退变成人魈的大飞,那它的来历就很明显了——它就是“千人血煞阵”凝成的那颗血珠! 而在山口的时候,大飞会和李家血脉的小磊搏斗,说明它当时并不受小磊的控制。而算算时间,那时是我用血珠去砸大飞不久,血珠内的血颅蛊蛊虫可能被暂时震昏了过去,所以不能发挥作用,影响人魈…… 在小磊的怒喝声中,我将血珠用力地砸到岩壁上,血珠破碎,血颅蛊死。 空旷的山谷里,我状若疯狂的笑声仿佛比人魈尖利的叫声更加恐怖,胸口溅出的鲜血模糊了我的视线。恍惚间,我看到几只人魈转身,冲向小磊的方向…… 时间怪谈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陽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常恐秋节至,尡黄华叶衰。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这是一个繁华而又憧憬着美好未来的花园城市!熙熙攘攘的人群每天都在奔波忙碌着!人们谈笑的声音,汽车轰鸣的飞驰,闹市喧嚣的景色 给这个炫丽多彩的城市蒙上了一层迷人而又浪漫的色彩!一家知名的外企公司以他奇特庞大的外观,成为了当地最为标志性的建筑之一,我们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 【大家好,我叫乔华!是的,我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公司职员,每天奔波在两点一线上!在平日里!是我们公司同事茶余饭后拿出来取笑的话题!因为我的业绩平平!人又不帅!大错没有,小错又不断!就连工资也少得可怜!二十多岁正当年 却没有一个女孩子愿意与我交往!弄得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可就在前不久,发生了一件事情!然而就是这件事情却改变了我的一生!】 就在这天的晚上,乔华躺在床上安静的睡着!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里,乔华身处在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里,四周山峦跌宕,不时还有成群的乌鸦从山林飞出,伴随着几声凄厉的狼嚎~!陰风呜呜的刮着!刮得地上的枯草沙沙作响!这种恐怖的氛围!使乔华感觉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有人吗?有人嘛?” 风,还在吹,吹得乔华只打冷颤!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山坡上走下来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死亡气息身着黑袍的怪人!那个人走路一瘸一拐!佝偻着身子背后仿佛长着一对黑漆漆的翅膀!黑色的长袍使他本已瘦弱不堪的身影映衬的更加诡异,低低的衫帽下面 隐隐约约显现出来的是一张狰狞而又苍白的脸,他的下巴尖尖的 脸上的沟壑很深!他的两只眼睛是两个圆圆的黑洞!里面还泛着隐隐的微光!那人还牵着一只浑身血色慎人的长毛猞猁!而那只猞猁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盯着乔华!乔华想赶快离开这里可是,他连转身的力气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我!我动不了了!】 乔华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一步一步的靠近自己!当那个人走到了乔华面前的时候,乔华满眼惊恐的看着他!那人突如其来的压迫感另乔华的后背冒起了冷汗!黑袍男人用着陰森怪异的语气开口对着乔华说: “你的时间很多,我愿意拿一些东西来与你交换!” “啊!你是谁?为什么要选择我?” “因为你的时间,很宝贵!而我的时间也所剩无几,所以我挑中了你!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要你说出一个条件就可以!任何一个,我都可以满足你”!!!! 窗外刮了风!这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第二天,陽光明媚的早晨!乔华拉开窗帘 温暖的陽光洒了进来!照在乔华的身上 让人心旷神怡!乔华好久没有感受到浑身上下如此的畅快!这一天!他心血来潮做起了早餐!嘴里哼唱这齐秦的那首《大约在冬季》!今天的乔华比平时的他精神了很多!因为在他的心里 有一件值得兴奋而倍感珍惜的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仅用了半年多的时间由公司的小职员迅速晋升到投资主管进而做到了运营总监,最终坐上了副总经理的职位!从而引得公司上上下下投来崇拜的目光!很多爱慕着乔华的女职员表露爱意!不过即便这样!这群吊丝般的女职员最终还是输给了董事长的千金!她叫谢英!谢英看到乔华勤勤恳恳脚踏实地的工作!而且做出来的成绩也是公司里其他同事无法比拟的!是个很有上进心又有无限潜力的男人!谢英觉得他 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董事长对乔华的印象也很是满意!所以最终乔华迎娶到了白富美!他的爱情,事业可谓是蒸蒸日上 一步登天!曾经其貌不扬被公司同事嘲笑的乔华哪里会想到,今天这令所有男人梦寐以求都想要得到的最终结果!居然稳稳的攥在了自己的手里!真是应证了那句网络流行语:用不了多久就可以 升职加薪 当上总经理 出任ceo 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渐渐的!乔华的业绩一路飙升!应酬也变得多了起来!找他拉关系走后门的人也络绎不绝!请客收礼已是家常便饭!整日的忙碌早出晚归!洋房 跑车!乔华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充实很快活!整天的花天酒地不去想那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乔华觉得这才是自己真正该有的生活!! 但往往令人叹息的就是命运的捉弄!经常会给你一些可悲的结果来承受!虚荣和嫉恨可怕的令人猝不及防!会你不经意间来打扰你的生活!乔华的心也变得高傲了起来!他开始厌恶那些曾经瞧不起他,鄙视过他的人!也厌倦了与他相濡以沫的妻子,并励志要让那些曾经对他指手画脚的杂兵们,付出应有的代价!当初的历历在目都被乔华深深得刻在了心里!曾几何时在乔华最落魄的时候心中曾不断的暗暗发誓! 【如果有一天我翻身了就让你们好看】 这怨毒的声音回荡在乔华的内心中!这正是乔华所期待的……位高权重对他来说已经不足以形容一个成功男人的状态!财大气粗更不足以包容一个野兽般男人的占有欲! 不过!好日子就像是最美的肥皂泡!总会在它最绚丽夺目光彩照人的时候破灭掉!!这一段的时间里乔华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他最近总是觉得自己头晕目眩,而且有的时候浑身无力!每天镜子里面的自己双眼陰红!仔细看去眼角也出现了皱纹!曾经乌黑没有一丝杂色的头发 如今两鬓也隐约有些斑白!陰天下雨的时候 膝盖又麻又胀!乔华隐约的感觉哪里不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些现象!】 乔华慌忙的跑下了楼! 他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去市人民医院,快” 到了医院!经医生诊断!乔华出现了全身血管硬化,心肌供血不好 心脏功能退化 身体表现没有力气! 除此之外!正常人呼吸残留物不会太多,而乔华缺就下了很多残留物!使肺泡功能减弱 喘气明显!肌肉功能正在萎缩!!也就是说乔华的身体!现在跟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强不了多少!!这突如其来的诊断好似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震得乔华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我还这么年轻!我才二十五岁!怎么会这样…不会的!不会的…】 乔华跌跌撞撞的回了家!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得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若有所思!突然,他想起了那个梦…… 梦里!出现了两人的对话! “如果我把时间给了你!我会得到任何我想得到的东西?” “当然!如果你愿意用你的时间来与我交换!那么我敢保证你将得到所有你想的要的” “我又不知道你是谁,怎么相信你?” 只见那个怪人伸出干枯的手,在衣服里面拿出一张纸!“这是契约,我可以向你保证”乔华盯着那张纸,又看了看那怪人~! “那既然如此!你就给我所有男人想要的一切!”黑袍男人愣了一下说到: “那样你将失去除了时间以外的东西!小伙子!你只需要与我交换你的时间!” 乔华摇了摇头说到:“有了金钱和权利!失去什么我都不怕!” 黑袍男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里牵着的猞猁!“好!决定的事是不可以反悔的!” “有了这些,鬼才愿意反悔!哈哈哈……” 乔华笑得有些忘形!就在乔华正得意的时候 黑袍男人漏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然后转身离去,就在他要走进山林的时候!天空中飘来一个空灵的声音:贪痴无底蛇吞象,祸福难明螳捕蝉!!我的时间不多了…… 贪痴无底蛇吞象,祸福难明螳捕蝉!难道,我要求的太多了吗? 就在这时!乔华的表妹许星竹打电话过来: “喂!华哥!告诉你件事,刚刚我在经过玉龙酒店前面的时候看到了嫂子在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的 感觉怪怪的!” “什么?你!你说你看见了你嫂子和一个男人……看清了吗!不会看错吧?” “哎~我嫂子还会认错嘛!你妹的眼力你还信不过嘛!!哎!哥你可要注意啊!好多次看到嫂子的举动都不是很正常呢!你和嫂子最近怎么了?喂!喂!哥!你在听吗……” 晚上的10点多!谢英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她用钥匙把门打开!门开了以后映入眼睛的是乔华那陰沉的脸!谢英有些茫然! “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我去给你拿药!” 正当谢英换下鞋子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乔华突然站起身来问到: “今天你去哪了?” 谢英不以为然的说到:“哦!我去公司开会了”话音刚落,还没等谢英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乔华冲到谢英面前一把抓住了谢英的手! “公司开会?可我知道的是你和一个男人保持着暧昧的关系”谢英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一对铜铃般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乔华 “你跟踪我?我跟你这么久了你居然跟踪我……”还没等谢英说完!啪!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谢英那清秀美丽的脸上!谢英捂着脸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乔华!转身冲下了楼…… 那一晚!他们不欢而散 过了几天 乔华和妻子以性格不合感情破裂为由申请离婚!家里的这些事让乔华无心工作!也没有精力在上下打点公司的政务!业绩也每况日下!董事长由于女儿跟乔华感情的破灭再加上业绩上的破败!对乔华失望至极!乔华觉得留在公司也没有什么意义 他离开了公司! 酒吧里!乔华一个人喝着闷酒!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高跟鞋走动的声音!!一只手搭在了乔华的肩膀上! “帅哥!可以喝一杯吗?” 乔华回头看了看!眼面前站着一位穿着时尚的黑眸美女!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一张唯美瓜脸上 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水灵又秀气的眼睛!樱桃般的小嘴微微上扬 脸颊还泛着红晕 上身穿着白色v领打底衫 镂空的披肩! 下身穿着网纱a字短裙 一双迷人纤细的长腿下 是一双深色水钻高跟鞋!纤细挺拔的身材 高傲的双峰 曼妙的腰肢!身上还散发着某品牌香水的味道!手里端着一杯martini!!!这女人从头到脚都透漏出迷人优雅又不低俗的气质! “好啊!” 女人来到乔华的身边坐了下来,手端着的酒杯慢慢抬高!仰望着手里的酒杯与灯光交融时发出的璀璨光芒!这时,女人娇滴滴的媚声说道 “身体不好还出来喝酒!” “你愿意陪我说说话吗”女人微笑着点点头 “我不知道哪里错了!事业 朋友 就连我的妻子也离我远去!我不知道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说完!一口喝下酒杯里的酒! “我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把我最宝贵的东西跟人做了交换!现在明白这一切也晚了!我的时间不多了” 女人看了看乔华“曾经有人跟我说过这样一句话 年轻是本钱,但是不努力就不值钱!”乔华愣愣的盯着前方的酒杯若有所思 “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不尽相同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选择的 不过~!相信自己是最终的选择!可悲的是人生不能重来,但可喜的是他也不需要重来,哪怕你的生命只剩下一天,也要好好活着。来”说着端起酒杯微笑着朝乔华做了个干杯的动作!乔华仿佛在想些什么 机械的端起酒杯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ailee”说完 起身妩媚的看了看乔华 便向门外走去…… 乔华感觉到了什么 便起身也像门外狂奔出去!!!外面 寂静的夜晚只有昏黄的路灯闪烁着 和偶尔驶过的汽车 那个女人不见了…… 在一个深秋的傍晚 乔华最好的朋友李玲知道这一天是乔华的生日!她带着乔华最喜欢的红酒!来陪乔华过他二十五岁的生日!然而,乔华永远也想不到!这将是他特别的生日!也是,最后一个生日! 李玲伸手按了按门铃!屋子里面没有动静! 【奇怪!往常这个时候他都是在家的!怎么按门铃也没人回应呢?】 李玲推开了门,走了进去!结果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手中的红酒啪得一声掉在了地上!满地的红酒像鲜血一样染红了橘黄色的木地板! “乔华?是你吗?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李玲急切的询问道! 眼前的乔华苍白而堆满皱纹的脸上!深陷的眼窝里面一双眼睛变得浑浊不堪!嘴唇在不住的颤抖着!满头的白发似乎让他瞬间老了几十年 乔华无力的抬起头,用颤抖的手招呼李玲坐在他的身旁!李玲来到乔华的身边坐下!满眼迷惑的看着乔华! “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怎么短短的时间里变成这个样子?” 乔华看了看李玲,用无力而苍老的声音说到“曾经因为我的贪心!出卖了自己的时间出卖了自己的灵魂!现在想想我非常的后悔!如今我已经变成这个样子!我所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个忙,告诉谢英!说!我依然爱他!这么久了我还是不能忘记她!当初都是我的错!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对不起她……” “那这些话!为什么不亲自去跟她说清楚呢?” “我怕她见到我现在的样子接受不了!我也知道!他是爱我的!那时候从她的眼神里我能感觉到她的不舍!我知道她当时只需要我的一个拥抱或者我的一句退让!期待一句从头再来好好的过日子!可是我没能如她所愿!毅然决然的跟她离婚!就这么辜负了她!现在后悔也于事无补!她是个好女人……咳咳!你一定要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可是你……” 乔华扭过头来笑盈盈的对李玲说“扶我到海边走走吧!” 这是一个广阔而没有任何烦恼的地方!人们到了这里似乎所有的琐事都可以忘的干干净净!这里是心灵最后的一片净土!乔华看着斜在海岸线上的夕陽!望着那些在海滩上嬉戏的孩子!看着好多家庭组建的聚会畅快的玩耍!心里五味杂陈!这时他看见远处的一对情侣互挽着手相依而行!女孩手挽着男孩的胳膊 头靠在男孩的肩膀上,脸上满是甜美的笑容!他们望向远方!仿佛不远处就是他们这艘浪漫小船停靠幸福的港湾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乔华意味深长的对李玲说 “人的时间最宝贵!他可以留下你最想要的!也会带走你最珍惜的!我到现在才真正的意识到!不过……唉!珍惜眼前人吧!别让时间太早的把你带走!那样的生离死别很让人痛苦!你看他们!多么快乐……” 李玲看着乔华渴望又无可奈何的眼神!为他留下了惋惜的泪水!!乔华望向前面即将消失在天际的晚霞!泪水湿润了双眼…… “有时间真好!” 两天后!在乔华的葬礼上!谢英,捧着一大束白玫瑰和白百何!两眼的泪水奔流而下!她几乎失声痛哭了起来!只有乔华知道谢英是爱着自己的!其实那一次和谢英说话的男人是谢英找来规划公司前景的专业人士!然而谢英做的一切并没有告诉乔华 她想给乔华一个惊喜 她要让他知道他的妻子不只会相夫教子也可以在背后默默的支持着他!!然而这一切 没等谢英解释完!就以最悲剧的结局收场!当乔华得知谢英所做的一切的时候,他整整郁闷了一个星期 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然而已经不再有可能!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的奇怪!人往往想要得到的都是人们最不希望拥有的!在乔华短暂的一生中!也许,只有他走出去奔向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才会真正的明白这一切吧!! 夜晚的海风很大!风浪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沙滩!有人曾说过:没人扶的时候自己要站直,路还长,背影要美!人生因梦想而美丽,梦想因行动而真实!生活在当今都市的人们!如果不爱惜你们所拥有的时间!用他来追求所谓的物质欲望!而少了一些对家人亲戚朋友以及妻子和孩子的陪伴! 那么没准,那个向你索取时间而神秘的黑袍男人!就会出现在你的身边!! 嘿嘿嘿……来吧!轮到你啦!时间 来与我交换吧!哈哈哈…… 猫咪莱莱 吃过午餐,慵懒的躺在陽台上,陽光撒在脸上痒痒的,尾巴好痒,好想舔舔,不行,爪子也有点痒,也得舔舔。莱莱一边舔着爪子,一边看着自己心爱的玲玲在屋里做家务,顿时感觉无比幸福。 “莱莱,快过来,我们看电视了。”听见玲玲在叫自己,莱莱不情愿的起身,朝屋里走去,本来还想多晒晒太陽的,可自己心爱的人在叫自己,还是进去吧,不然玲玲要是生气了可是很可怕的,哎,女人就是麻烦。 “喵,喵。”莱莱喵喵叫着,似乎在说着自己心中的抱怨 “来,抱抱,我们一起看电视。”玲玲一把把莱莱抱在了怀里。 这样子的日子对于莱莱而言比当流浪猫的日子好多了。不用每天担惊受怕,东躲西藏,不用担心挨饿受冻。 说起玲玲把它带回家那天,真是狼狈至极。那是一个雨后的傍晚,它好不容易从那个长舌妇那里偷到了一块肉,都还没吃嘴里就被长舌妇发现了,追了它半条街,虽然躲过了长舌妇的追打,却又遇到了那只每次都要欺负它的大黄狗。大黄看见莱莱就两眼发光,大嘴张开就向它咬去,几个回合下来,莱莱毫无疑问是输掉的那个,它满身泥水,狼狈不堪。 “大黄,赶紧回家了。”正在莱莱无助的时候大黄的主人在呼唤大黄回家,这对它而言无疑是帮了它一把。 “咦,那儿怎么有一只小猫啊,浑身脏兮兮的。好可怜,我们把它带回家吧。”说话的是个极其温柔又让莱莱倍感亲切的声音,寻声望去,看到那女孩儿时,莱莱清楚的知道自己内心有什么东西陷落了。 “玲玲,算了吧,脏兮兮的,万一有什么病呢?”女孩旁边的男的一脸嫌弃。 “不管,我就要养嘛好不好啊,华飞。”女孩儿嘟着嘴撒娇 “好好好,养。”男的一脸无奈的说 “喵喵,跟我回家吧。”女孩儿一边说着一边把莱莱放在怀里,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莱莱眼睛半眯着,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今天,天都快黑了,玲玲还没回家,这让莱莱感觉无比烦躁,“准定又是跟那个叫华飞的男人约会去了,烦死了,那男人有什么好的,每次见到玲玲就对她动手动脚的,还说要娶她,肯定是个骗子,也不瞧瞧他自己猥琐的样子,哪有我好啊,我能陪玲玲看电视,能给玲玲暖被窝,能一直陪着她,只可惜我是只猫,哎,都怪当初自己给弄错了。”莱莱想到这些就火大。 莱莱窝在沙发上,等到半夜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开门声,莱莱蹭的一下就跑到了门口,见玲玲进门就开始喵喵喵的叫着。 “还是莱莱好啊,一回家就有你在,还好有你在。”玲玲边关门边抱起莱莱,话语中充满了伤感。 “喵,喵,喵”莱莱一边高兴的回应着一边用脑袋蹭玲玲的手,撒着娇。 “莱莱,你说,华飞怎么会变心变得那么快,口口声声说要娶我,说爱我,可是我们还在一起,他就跟别的女的勾搭在一起了,我真傻,要不是今天下班碰巧看见他和别的女孩儿搂搂抱抱,我还不知道他已经变心了,你说他怎么就变了呢?”玲玲伤心的流泪了。 “喵,喵。”莱莱看玲玲流泪,心疼的不行,声音拉得老长,伸出爪子想去擦干玲玲脸上的眼泪。 “你个小调皮,我都这么这么伤心了,你的小爪子还不安分。”玲玲责怪到 “妈的,我怎么就给弄错了,怎么就给变成这模样,气死我了。”莱莱气的不行,却不能向玲玲表达自己的想法,只能喵喵喵,乱叫一通。 “睡觉吧,小调皮。”玲玲抱着莱莱睡觉去了。 极少做梦的玲玲今晚却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玲玲变成了一只不会抓老鼠的猫,有一个肥胖的女主人。 “养你来干嘛,老鼠都不会抓,每天白吃白喝。”女主人一脸嫌弃的看着玲玲 每次玲玲挨骂的时候,都有一只小老鼠躲在一旁偷听,这让玲玲非常气愤,觉得那只小老鼠在嘲笑自己,可是要自己去抓老鼠,并吃掉,这对她而言实在太难了。 终于玲玲忍无可忍,在女主人离开后,玲玲扑到小老鼠面前“你干嘛,看我被骂很开心吗?嘲笑我你开心死了吧?” “没,我没有,我,我只是,”小老鼠结结巴巴的,话没说完就一溜烟就跑了。 往后几天,小老鼠还是一如既往的躲在旁边偷看。 “你究竟要干嘛,死老鼠?”玲玲一看到小老鼠就生气 “我不叫死老鼠,我叫莱莱,再说了我也不干嘛,我就是想看看你。”小老鼠怯生生的说。 每次小老鼠都和她说说几句,这让她很开心。 直到一天,她正和小老鼠说着晚饭吃什么时,女主人毫无征兆的出现了 “你个死猫,老鼠在你面前都不抓,喂你来干嘛,明天就把你带去扔掉。”女主人彻底被这只不会抓老鼠的猫激怒了。 女主人走后,小老鼠担心的问“怎么办,她要是真把你扔了怎么办?” “把我扔了正好,免得天天听她骂。”玲玲一脸淡然 “可是我听说流浪猫过得很惨的,你又不会抓老鼠,肯定连找吃的都不会,我也不想你离开,我,我,我喜欢你。”小老鼠一脸认真。 “你怎么会喜欢我,我可是猫”玲玲难以置信,虽然她也有点喜欢小老鼠 “就是喜欢你,不想你被扔了吃苦”小老鼠说 “要不,你把我咬死吧,这样她就不会扔了你了。”这是小老鼠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可是,可是,我下不了嘴,我舍不得你。”玲玲都快哭了 “别可是了,我不死在你嘴里,等你走了我也会死在别的猫嘴里的,或者更惨,被老鼠药给毒死。”小老鼠说 玲玲不希望小老鼠那样死去,可是她又不想亲口咬死小老鼠 “下辈子我们做同样的物种,那样我们就能在一起了,好不好?”小老鼠一脸笃定 “好,一言为定”玲玲回答着 “嗯,动口吧”小老鼠闭上了眼睛 玲玲闭眼咬死了小老鼠。她知道自己是害怕去过流浪的生活,自己太自私 玲玲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看到枕边的莱莱,她想到了自己梦里的小老鼠也叫莱莱, “莱莱你要是人就好了,我就可以跟你在一起了。”玲玲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没来由的说这么一句。 嘭的一声想起,床上的莱莱变成了一个陌生的男子,玲玲除了吃惊还是吃惊 “我操,亲爱的,我终于听到你说想和我在一起了,我操,终于不用当猫了。”莱莱,姑且还是用莱莱来称呼他吧 “你,你是谁?”玲玲吓得缩到了墙角 “我太激动了,我慢慢讲给你听。” 原来,真的像梦里那样,玲玲上辈子是一只猫,只不过她忘记了和小老鼠做同一物种的约定。可是小老鼠没忘记,它死后就眼巴巴的守在奈何桥边,生怕错过了玲玲,可是偏偏那么巧,碰巧碰到了以前的老鼠朋友,就打了个招呼,正聊的开心,小老鼠突然发现玲玲已经喝了孟婆汤,走上了奈何桥,小老鼠赶忙跑到孟婆面前,询问孟婆,玲玲选择的下一世做什么,孟婆刚说猫啊,小老鼠便激动得将自己的爪印按在了猫命的册子上,这时孟婆才悠悠的说“我还没说完,猫啊,选择的是当人。” “那,我可以改吗,我想和她一起。”小老鼠焦急的问 “不行,你已经按了爪印。”孟婆冷冷的说 “那我和她能遇见吗?”小老鼠还是不甘心 “看缘分,如果她能说出想和你在一起,兴许会有奇迹。”孟婆眼神飘忽的说 …… 玲玲和莱莱在一起了,只是莱莱经常洗衣服的时候,经常把水弄得满屋子都是,拖地的时候老是情不自禁的和拖把玩起来,每当玲玲气的发抖的时候,他都会可怜兮兮的说“人家为你当了那么久的猫,暂时还不过来的。” 饿鬼 下班后,李浩一直嚷嚷着肚子饿,要大吃特吃。虽说李浩是个胖子,但平时为了减肥也十分忌口,今天怎么就嚷嚷着要大吃特吃呢。 王亚开玩笑地说:“怎么了李胖子?不想减肥了吗?” 李浩挠了挠头,十分痛苦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这几天都特别想吃东西,看来我坚持节食减肥的计划又要泡汤了!” 说起来也是,李浩没少说自己要减肥,不过最后都坚持不下来就不了了之了。 “走,哥带你吃kfc,帮你解解馋!” “真的吗?”李胖子听得口水差点都流下来。 王亚到底是后悔了,因为李胖子的食量超乎自己想象的太多了。本来以为就一张毛爷爷能解决的问题,结果你猜怎么了,李胖子一个人就吃掉了三百大洋,这着实让王亚吓了一跳。王亚生气地讲:“李胖子你要是不把餐钱还我,我跟你没完!” “别介啊哥,不是说好请客的吗?” “你这分明不是吃饭,是宰人啊!可怜了我的钱包,小小年纪就夭折了啊!” 王亚还记得,当时在付账时连服务生妹子都露出吃惊的表情。 话说这连续几天,王亚和李胖子吃饭时,李胖子总表现出一副饿了好几天终于逮到食物的样子。王亚担心地问:“李胖子,你这样暴饮暴食可不好,是不是身体出什么毛病了,你还是去医院做下了检查吧。” 李胖子倒是不以为意,“你就别瞎担心了,我就是想吃东西,肯定是前些日子减肥给我饿的,没事。” 王亚看着李胖子的吃相,简直不堪入目。现在王亚倒是不敢带着李胖子吃饭了,怕吃饭时让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王亚和李胖子住同一间宿舍,就他们两个人一间。一天晚上,王亚眯着眼刚入睡,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王亚怕遭贼,翻身扫视了房间,却发现李胖子正蹑手蹑脚地翻冰柜,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刷刷刷的吸面声。王亚心里想,这个李胖子竟然半夜起来泡面吃,刚刚不才吃过宵夜吗? 半个月过去了,李胖子还是那么能吃,而且还变本加厉。可奇怪的是,李胖子以前可是一个连喝水都长肉的娃,这半个月来怎么一点都没胖,看上去反而还瘦了点。 这天下午,王亚一直没看到李胖子来上班,下班后在宿舍也没看到他,这就奇怪了,李胖子平时都不自己出门的,今天怎么就是不见人呢。 王亚和平常一样,下了夜班就想去闹市街去吃点夜宵,路过一小吃店的时候,门口围满了人,个个都往店里瞧,只听见店里传来打骂声。王亚也是个好热闹的人,挤破脑袋就往里面钻。王亚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正伏在桌上狼吞虎咽,那个身影正是李胖子。 “这个畜生啊,在这里吃了几个钟了,就是不走也不给钱!”一个戴白色厨师帽的男子正硬拉扯着李胖子的衣服,想把他拉走,但是李胖子的身形不是男子能够拉得动的。 王亚冲到李胖子身旁,拉住他的手。 “李胖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啊!” 王亚清楚看见李胖子的时候,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李胖子满嘴都是食物,还没咽下去手里的东西又往嘴里塞,哈喇子都流到桌子上了。 “王亚,我想吃,不要拉着我。”李胖子说着话也不停手,一个劲往嘴里塞。 “再这样我可要打电话报警了。”那个厨师帽男子插嘴道。 “老板别啊,这是我兄弟,我替他付钱就是。” “他兄弟?你看看他,吃得满桌子都是,你再瞧瞧,桌地下这些砸碎的盘子都是他干的,你兄弟真行啊,这吃相跟猪有什么区别!脑子没问题吧?” 王亚看了一眼李胖子,老板说得真对,那吃相,仿佛一头饿了好几天的猪。 终于是拦住了李胖子的嘴,王亚费了不少力气才把李胖子安排上一辆的士,然后送他回宿舍。 按理说李胖子再馋嘴也不该是这样,王亚心想李胖子肯定是生了什么病,明早把他送医院给看看。 这天夜里,王亚被叮叮当当的声音给吵醒了,他起身查看,却发现李胖子端着个大碗,嘴里还吃着面。 “李胖子你真是的,刚才不还吃没了我一个月工资,现在倒好,你还饿?” “救救我王亚。” 那声音是李胖子发出来的,他嚼着面说话含糊不清。“救救我,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好饿!” “李胖子你这是怎么了,你等等,我打120。” “不要,王亚,我想吃东西,给我东西吃。” “你等等,我记得柜子里还有些零食的。” 王亚打开自己的柜子,发现里面只剩下空荡荡的零食袋,还有几只贪婪的蟑螂到处乱窜。 “王亚,我忍不住了。”李胖子逼近王亚,“你看上去也好好吃的样子。” “李胖子你胡说什么?我这就打电话。” 李胖子一把把王亚推倒在地。 “胖子你……”李胖子一把咬住了王亚的脖子,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 王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旁还躺着李胖子,自己脖子还有血迹。 “醒啦?” 王亚看见一个陌生的家伙正站在自己身旁,看起来像是一个穿道袍的老人。 “我们这是怎么了?” “你朋友他是饿鬼缠身啊,幸亏老道途经这里,要不然,你命早休已!” “饿鬼?哪里来的饿鬼?” “你们是否偷过别人的祭品?” 老者这么一说,王亚倒是想起来了,几个月前,清明节那天,自己和李胖子上山踏青,去的时候李胖子看到一座坟前,一盘祭祀用的包子还热乎着,便伸手要拿去吃,王亚阻拦过,这样做是对逝者的不尊重,可李胖子不信邪还偏偏都吃光了。 老者说:“那是个饿死的人,你们抢了他的食物,自然是要遭恶报的,老道已经打发走了那饿鬼,但你们记住,接下来三年,每遇清明一定要去祭拜他,带好祭品,否则,那饿鬼一定还会回来找你朋友。” 说完,老者便走了,只剩下王亚和李胖子。王亚再看看李胖子,却发现李浩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 午夜健身教练 跑步机吃人 张恒的室友王强一个月前突然在健身房外离奇死亡,死因一直没有查明。王强是张恒最好的哥们儿,所以张恒在健身房里找了份兼职,一来挣点儿生活费贴补一下拮据的生活,二来为了查明王强死亡的真相。 直觉告诉张恒,这个健身房里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这天晚上,张恒早早地来到了健身房,无所事事地坐在柜台旁玩手机。 这家健身房主要以学校的学生为客源,健身器材种类繁多,不少需要锻炼身体或是想要减肥的学生每天都会来这里挥洒汗水。 玩了一会儿手机,张恒感觉有些无聊,见健身房内没什么人,便趴在柜台上睡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张恒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他猛地从睡梦中惊醒,看了看手机,发现竟然已经十一点半了。 张恒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抬起头一看,顿时愣住了——平时这个时间健身房早就关闭了,更别说会有人。而此时健身房里竟然挤满了人,那些人一个个在健身器材上僵硬地扭动着身体。 这是什么情况,这么晚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来健身房锻炼身体?张恒惊愕不已。 这时,张恒注意到了一点:这些人好像得了什么病一样,一个个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看起来让人浑身发凉。 现在已经下班了,该怎么去和他们说呢?张恒犹豫片刻,起身正要开口,却突然被一个人吸引住了目光——一个穿着白衣服的男生在跑步机上跑着步,奇怪的是,他是反身在跑带上跑,那样子就像是他想逃离跑步机一样。跑带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超出了跑步机的速度范围,而那个男生依然全力地在上面跑着。这时,只听“咚”的一声,男生没跟上跑带转动的速度,摔倒在了跑步机上。接着,男生的身体竟然变成薄薄的一片,仿佛一张纸人,随着跑带卷进了跑步机。 下一秒,跑步机仿佛变成了绞肉机,将那个男生整个绞碎,大量的鲜血和烂肉从里面喷溅出来。 恐惧就像一只大手紧紧地掐住了张恒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 鬼、鬼,它们都是鬼!张恒终于明白了。他面如土灰,浑身瑟瑟发抖,正想跑出健身房,忽然听到有人叫他。 “张恒,你也在这里?” 张恒转过头看去,发现竟然是室友刘涛。 “我在这里兼职,你怎么会在这里?”张恒打了个寒战,小声地说,“那、那些人都是鬼!” “我知道它们都是鬼。”刘涛解释道,“我是来给它们当健身教练的。” “什么,你给鬼当健身教练?”张恒不可思议地叫道。 就在这时,一个脑袋缺了一半的“人”走进了健身房。它对张恒说:“哪种器材能让冰冷的身体恢复温度?” 张恒害怕得快要昏过去了,这个鬼的问题让他摸不着头脑。 “跑步机。”刘涛伸手指向那排跑步机,说道。 那个鬼走到一台跑步机上跑了起来。诡异的是,跑了一会儿,它那原本惨白的脸竟然出现了血色,还有气体从身上冒出。 诡异的气氛让张恒紧绷的神经达到了极限,他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健身房。 它的秘密 回到寝室,张恒的恐惧之情才有所缓解。累了一天,再加上担惊受怕,他疲惫不已,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没课,张恒睡到中午才醒来。一醒来,他就看到刘涛在书桌前摆弄着一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张恒非常惊讶,因为刘涛和他一样都是穷学生,刘涛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去买手机呢?突然,他想起了夜里发生的事,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联系。 “刘涛,昨夜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健身房里?”张恒下了床,走到刘涛的身边问。 “我不是说了吗?给鬼当教练。”刘涛兴奋地晃了晃手机,“你看,这就是昨夜鬼给我的报酬!” 张恒愣了愣,又问:“那些鬼为什么会在午夜的时候去健身房锻炼身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刘涛娓娓道来,“人鬼殊途,鬼不敢白天出来,只有在夜里才会出现。它们都是亡魂,留恋生前的美好,不愿去投胎转世,想要继续留在人间。所以一到午夜,它们就会去健身房锻炼身体,以此来让它们停止跳动的心脏复苏,或者让原本冰冷的身体恢复温度。” “什么?”张恒呆若木鸡,一时没反应过来。 “人死后变成鬼,都是没有体温和心跳的。而健身房里的许多器材,比如跑步机、动感单车、哑铃,都能让鬼魂在锻炼的过程中升高体温和心率。还有一些锻炼肌肉的器材,能让它们已经腐烂的身体重新长出肉来。这样,它们就相当于再次‘活’了过来!”刘涛看着张恒的眼睛说,“这就是午夜健身房的秘密,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平时我们关系不错,再加上你在健身房兼职,了解一下也有好处。” “原来是这样!”张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个秘密后,每夜都去健身房给那些鬼当健身教练,那些鬼就会给我钱!”刘涛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怎么样,张恒,跟不跟我一起干?这样你就再也不用过以前那种省吃俭用的生活了!” 刘涛的话的确很有诱惑力,张恒思索了起来:在健身房兼职只能勉强挣来生活费,要是去给鬼当健身教练,以后的生活一定会十分滋润。任何人在金钱的诱惑下都没有抵抗力,于是,他点了点头。 晚上,张恒照常来到健身房,坐在柜台旁玩手机。时间过得很快,到了十一点,健身房内的学生们都陆续回宿舍了。 黑夜的气息弥漫了健身房,室内温度也越来越低,张恒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不安和害怕。 到了十一点半,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健身房的门关着,但一个个脸色苍白的鬼却不受阻拦地走了进来。 张恒全身的细胞都被恐惧包围,但想到有钱赚,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刘涛也来了,张恒打开门让他走了进来。 “它们主要是不熟悉健身器材,你只要教它们如何使用就行了。”刘涛对张恒说。 “嗯。”张恒点了点头。他来这里兼职前老板就对他进行过培训,所以他对各种健身器材的使用方法早已有所了解。 教它健身 张恒四处看了看,见那些鬼一个个面容恐怖,实在不敢接近它们。最后没办法,他只能走到了跑步机前。 跑步机上有一个胖胖的长发女鬼,它一边跑步,黄色的黏液一边缓缓地从它身上流了下来。 “先热身五分钟,再加快速度,反复几次,这样减肥的效果才能达到最好。”张恒说。 女鬼感激地对张恒笑了笑,然后照张恒说的那样,跑了半个小时。它身上那黄色黏液越流越多,都从跑步机上滴落到了地上。 张恒发现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女鬼竟然整整瘦了一圈儿。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凌晨四点,健身房里的鬼渐渐地消失了。最后,只剩了张恒和刘涛。 恐惧加疲惫,使得张恒和刘涛一回寝室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睡了一会儿,两个人又去上课。谁知刚坐下没多久,张恒就收到了银行发来的短信,提示他有一笔钱存入了账户。张恒兴奋不已,知道这一定是昨晚那个减肥成功的女鬼给自己的钱。 上完课,张恒正想去食堂吃饭,却突然被班上的“霸王”王猛拉到了楼梯口。 “小子,你上课收到的短信我看到了。你一个穷鬼怎么会有那么多钱?老实交代!”王猛恶狠狠地瞪着眼说。 王猛身材高大,而且还有社会关系,平时总是欺负弱小。张恒十分郁闷,没想到这次又栽到他的手上了,只能闭着嘴不说话。 “你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只是最近哥们儿手头有些紧,拿点儿钱来花花吧!”王猛不怀好意地说。 张恒心里暗叫不好,自己辛苦赚来的钱怎么能这么轻易地给他呢?可是如果不给他,肯定免不了要挨一顿揍。犹豫片刻,张恒趁着王猛不注意,转身就要往楼下跑。 “还想跑?”王猛恶狠狠地说道,冲过去想给张恒一拳。然而他刚来到张恒的面前,就感觉到后背传来一股大力。他惨叫一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头破血流。 张恒回过头,惊讶地发现身后站着的竟是昨夜那个减肥的女鬼。 “昨夜你帮了我,今天我也帮你!”女鬼笑着说。 这时,不少学生发现了倒在楼梯口头破血流的王猛,都向这边走来。张恒害怕被人怀疑,匆忙地朝女鬼笑了一下,然后从另一边的楼梯下了楼。 鬼也有好鬼,经过刚才发生的事,张恒得出这样的结论。 晚上,一切如常。就要到那些鬼出现的时间了,这时刘涛来到了健身房,还带来了一个人。看样子,那也是想给鬼当健身教练赚钱的人。 人体沙袋 “今天谢谢你!”那个女鬼还在跑步机上跑着步,张恒走过去道谢。 “不客气!”女鬼笑着说。 张恒发现女鬼现在的身材已经很苗条了,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五官十分精致,看上去十分可爱。 “你还要继续减下去吗?”张恒问。 “是啊!”女鬼回答道,“我叫刘佳丽,以前也是附近的学生。以前我太胖了,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嘲笑我。我尝试过各种减肥的办法,都没有用,这让我十分苦恼。后来,我无意间知道人死后变成鬼,减肥的效果会十分显著,所以我就自杀了。死后变成鬼,我每晚用跑步机减肥,这样我投胎转世,下辈子身材一定十分苗条!” 张恒点头附和着,没想到健身还有这样的用处。 就在这时,张恒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了争吵声。他转头看过去,发现刘涛带来的那个男生在教一个鬼打沙袋。那个鬼用力过猛,竟然将沙袋打破了,正不依不饶地让男生再帮他找一个沙袋来。 “我只是一个教练,去哪里给你找沙袋?再说已经这么晚了。”男生无奈地耸了耸肩。 那个鬼的表情忽然变得狰狞起来,陰森森地说:“那没办法了,你就当沙袋吧!”说完,它就抓过那个男生的头,套在了沙袋的绳子上,绳子的另一端则系在天花板上。那个男生被吊在了半空中,身体晃来晃去。 “你、你想要做什么?”男生惊恐万分地叫道。 “死后我全身的肉都腐烂了,我必须打沙袋练肌肉,所以只能牺牲你了!”那个鬼说完,就伸出骷髅般的手臂,一拳一拳地打在了男生的身上。 转眼间,那个男生的身体就变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又过了一会儿,白森森的骨头冒了出来,内脏都流到了地上。 恐惧就像一颗炸弹,将张恒的大脑炸得一片空白。 刘涛也十分惊恐,不过还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对张恒说:“别害怕,有些鬼就是这样,遇到这样的鬼是运气问题。” 恐怖的陰影笼罩着张恒,对此他无可奈何,只能庆幸刘佳丽不是一个恶鬼。 接近凌晨四点,张恒准备回寝室。他在柜台里拿手机和包时,忽然发现柜台上出现了几个被刻上去的字:赶快离开,不然下一个就是你! 这几个字就像一根根尖刺一样,扎进了张恒的心。 这是谁刻的?张恒猛然想起了那个被鬼当成沙袋一样打死的男生。午夜健身房肯定不像表面这么简单,里面肯定有秘密。 回到寝室后,张恒思绪混乱,一闭眼就是那个男生浑身是血的身体和被刻在柜台上的那几个字。 陰谋 能在柜台上刻字的人是谁?张恒突然浑身一震:难道是自己的室友王强?他这才回想起来,那上面的字迹确实很像是王强的。王强一定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能离开健身房,然后被鬼杀死了。而且刘涛和王强的关系也不错,刘涛知道午夜健身房的秘密,很有可能就是王强告诉他的。 如果真是这样,这些事情刘涛为什么不和自己说呢?犹豫片刻,张恒便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刘涛听后,叹了口气:“是的,你的猜测是对的。之前,那家健身房一到午夜就会有很多鬼来。由于那些鬼不会使用器材,经常将健身房搞得一团糟。甚至白天它们也会出现,不少客人吓得再也不敢去了。后来,健身房的老板想了一个办法:夜里,让学生来这里兼职,对他们进行培训,目的就是让他们充当鬼魂的健身教练,这样健身房才能正常营业。” “可是,王强知道这一切后为什么不选择放弃这份兼职?”张恒问。 “你认为他还逃得出健身房吗?那些鬼魂已经认准他就是健身教练了,哪会那么容易放他走?”刘涛摇了摇头说,“其实,把你拉来当健身教练,并不是我在害你,因为你在健身房兼职,那些鬼魂早已把你当成了教练。前段时间,它们之所以没缠上你,是因为还没有新的鬼魂来。” 张恒的脸色越来越白:“这样下去就是一个死亡连环,不断会有人死在健身房里,太恐怖了!” 刘涛无可奈何地说:“要不是这样赚钱快,我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当健身教练!” 这时,张恒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沉,恐惧顿时蔓延全身。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反正以后我们小心点儿就行了!” 张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看向刘涛的眼神变得有些恐惧和警惕——既然刘涛知道午夜健身房这么危险,为什么还要以“赚钱”的名义带那个被当沙袋打死的男生来给鬼当教练呢?只有一个可能:刘涛已经不是人了,他和鬼是一伙的! 张恒虽然十分惊恐,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如果想要从中脱困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午夜健身房永远消失。 想着想着,张恒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想着昨晚的事,张恒下了床,打开电脑,在网页上搜索起了对付鬼魂的办法。可是搜索到的全都是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和符文,没任何用处。 突然,张恒眼睛一转:既然鬼魂的目的是通过健身使身体产生热量、恢复心跳和温度,那么只要将健身房里的温度调得十分低,再加上那些鬼魂本身就没有体温,它们也就达不到热身的目的了。到时,它们无法保持原来的形态,就会忍受不了而离开了吧! 张恒激动起来,觉得这个方法很不错,决定晚上就施行。 黑夜如期而至。 到了十一点多,健身房的人全都走了,张恒便开始了自己的计划。他拿着遥控器打开健身房里的空调,将温度调到了最低。 没多久,那些鬼魂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健身房。和往常一样,它们在各种器材上锻炼起了身体。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那些鬼魂的脸忽然变得扭曲起来,腐烂的嘴巴不断地喘着粗气,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怎么锻炼了这么久还不出汗?” “为什么我的体温还没上升?” “我的心脏为什么还没有恢复跳动?” …… 尾声 没多久,那些鬼的身体不断地流出血来,身上的烂肉一块一块地往下掉。 张恒兴奋不已,没想到这一招果然奏效。那些鬼没有通过健身获得心跳和体温,现在原形毕露了。 眼见那些鬼魂就要魂飞魄散了,刘涛突然凭空出现在健身房里,速度极快地将空调关上了。 “刘涛,你果然是鬼!”张恒脸色大变,惊慌失措地叫道。 “原来你早就发现了!”刘涛脸色极为陰沉,“但是你知道得太晚了,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你死后,这里又会有新的学生来兼职!” 恐惧席卷了张恒全身,他想要逃跑,却发现双腿发软,不受控制。 就在刘涛龇牙咧嘴地扑向张恒时,一个长发飘飘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张恒的身边,挡住了刘涛的攻击。 那个身影正是女鬼刘佳丽。 “张恒,快逃!”女鬼焦急地大喊。 这时,健身房里其它鬼魂全都面目狰狞地朝张恒“飘去”。它们伸出布满尸斑的手臂,似乎想要将张恒撕成碎片。刘佳丽急忙拖住那些鬼,和它们打斗在了一起。 “你怎么办?”张恒担忧地问道。 “有一个秘密我没和你说:我生前暗恋一个男生,后来终于鼓起勇气向他表白,结果因为我比较胖,被他嘲笑了一番。所以我才生无可恋,自杀了!”刘佳丽说,“你快逃吧,你是唯一一个没有嘲笑我胖的人!” 张恒连滚带爬地往健身房外跑去,看到刘佳丽一点儿一点儿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黑段子之安慰 成佳是一个刚到陰间的鬼。 地府的陰差告诉它,由于近几年死亡人数不断地增加,地府已经鬼满为患了。于是阎王决定放一部分鬼到陽间住——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因为在陽间住的鬼可以不用为自己活着时犯下的大小错误受罚了。不过,这些幸运的鬼必须在一个星期内找到不会有人类光顾的住所,不然还是得去地府报到受罚。 陰差有些羡慕地说:“祝你好运,希望你和地府那些残酷的刑罚无缘。” 成佳迅速行动起来,可是合适的地方都已经被先来的鬼占了。 最后,它听一位鬼友说不远处有一间出租屋因为死过人,没人敢住。它兴奋不已地找到了那栋房子,从窗户飘了进去,结果却看见一个长发女孩正在打扫。 这个名叫李雯的女孩工作又累又脏,工资还少,无奈之下只好租下这间极为便宜的出租屋——她是今天才搬来的。 没关系,只要吓跑她就可以了! 成佳拟定计划的时候,一直在观察李雯。它发现这个女孩性格懦弱,还总是非常忧郁,让成佳想起了从前的自己。成佳活着的时候也是住在廉价的出租屋内,每天受人白眼,连个男朋友也没有。 成佳心软了,打算吓跑她的计划一拖再拖。 最后一晚的时候,成佳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实行计划了,却发现李雯在看恐怖电影。李雯明明怕得要死,可还是咬牙继续看,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成佳非常理解她,自己以前为了练胆子也这样做过,那种痛苦的感觉真是难以忍受。 唉,算了算了,也许地府的生活也不错呢。 还有五分钟就到十二点了,新的一天即将开始,成佳打算去地府报到了。 它飘到窗前,回头看了一眼:李雯浑身发抖,嘴唇被吓得苍白,显得那么孤独,那么让人心疼。成佳的眼眶湿润起来。 它忍不住回到了女孩背后,有些心疼地把手搭到了李雯的肩膀上,低声安慰:“别怕,电影里都是骗人的。” 李雯的身体猛烈地一震,惊恐地睁大双眼,直直地栽倒在电脑桌上,死了。 成佳还没回过神时,陰差已经出现在它身后。它看了一眼李雯的尸体,幽幽地说:“你怎么不知道把握点儿分寸呢?不过也好,这样一来你就找到住所了——来吧,在名单上签名吧!” 新手鬼故事之灵婴复仇 孙莉最近非常的苦恼,因为自己检测出怀孕了,去医院检查了,发现已经怀孕两个月了,到现在才被他发觉。当然,他的男朋友刘亿丰自然也非常的苦恼,他们只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做这些事也是偷偷摸摸的,突然多出了一个孩子,自然愁坏了他们两个。避孕措施都做了,为何还会怀孕呢? 不过刘亿丰和孙莉在对待孩子的态度上却有些许的不同,刘亿丰坚决反对把孩子生下来,认为孩子就是累赘,而孙莉却想,毕竟已经怀胎两个月了,不忍心打掉这个孩子,还是跟家长坦白一下,生下孩子,毕竟两人感情非常好,孩子的出生与否并不能影响什么。 两人在宾馆相约探讨孩子的问题。不过刘亿丰听到孙莉想要生孩子的想法,自然是十分生气的,他数落起孙莉不能替他着想,又说孩子生下来会如何拖累他。孙莉无论怎么劝说刘亿丰,刘亿丰就是不愿意。 刘亿丰非常生气,他对孙莉喊道:“如果你一定要生下孩子,那你就生吧,自己留着带吧,我们从此结束!”说完头也不回的甩门而出。 孙莉哭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和刘亿丰的感情就要走到了终点。 孙莉摸了摸肚子,然后呆呆的坐在床上看向远方。 不知道呆坐了多长时间,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 孙莉起来开门,居然是刘亿丰,他拿着一束花站在门口,满脸愧疚。 “那个,下午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发火,但是这孩子真的不能生下来,你能为我考虑考虑吗?” 看到刘亿丰一脸憔悴,孙莉也心软了,毕竟刘亿丰对自己也非常的好,她也舍不得失去刘亿丰。 第二天,孙莉就和刘亿丰来到了医院,做了流产。 刘亿丰非常高兴,孙莉做完手术,有点虚弱,刘亿丰就在外租了一个房子,每天照顾起孙莉。 这天晚上,孙莉和刘亿丰正躺在床上愉快的聊天,孙莉突然捂住了肚子,紧皱眉头:“老公,我感觉肚子好疼啊。” “怎么了?”刘亿丰有点紧张,但又想起医生跟他们说过的话,在堕胎一段时间后会有副作用,可能是由发炎导致的。 刘亿丰翻了翻柜子,药已经被吃光了,于是他拍了拍孙莉,问道: “老婆,能忍住疼吗?” 孙莉点了点头:“还好。” 刘亿丰松了一口气,他笑着对孙莉说:“你等着,我马上就去买点消炎药和止痛药。”说完便下床,开门买药去了。 可是孙莉却发现,这疼痛越来越加重了,仿佛肚子有什么东西在翻滚一样,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滚了下来。 “救命,救命啊。”孙莉捂住肚子滚了起来,这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她感觉自己的肚子涨的越来越大。 “啊”孙莉一声惨叫,她感觉自己的肚皮一下子裂开了,从里面居然爬出了一个血淋淋的婴儿,这婴儿显然没有长成,但是已有四肢,这婴儿爬在孙莉的身上,发出诡异的笑声。 “为什么妈妈不让我出生,好不容易投胎,却又要离开!”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尖锐起来。 孙莉此时虚弱不堪,只能小声的喊着救命,救命…… 过了不久,当刘亿丰买完药打开门,却只发现孙莉口吐白沫,在床上抽搐。 “老婆你怎么了?”刘亿丰被吓得面如土色,赶忙上前查看。 刘亿丰见孙莉不行了,想要打120,却突然感到自己脖子上冰凉,仿佛有个重物骑在他的脖子上。 他下意识摸了一下,顿时冷汗直冒,一个冷冰冰的东西骑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瞥了一眼镜子,惊恐万分,一个还没完全长成婴儿正紧紧抱住他。 “爸爸,你回来啦。”这婴儿,不,准确的说是这一团没有长成的肉球开口狞笑的说道。 “你是什么东西!滚!谁是你爸爸!”刘亿丰很是惊恐,想把这东西拽下,可是无论怎么用力,就是拽不下来。 “爸爸,爸爸。”这婴儿还在不停的喊着。 刘亿丰喘着粗气,大喊道:“是你逼我的。”说完便向墙狠狠地撞去。 只听轰的一声,刘亿丰狠狠地撞在了墙上,顿时血流如注。 他捂着自己的头,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婴儿这是却抱在了他的肚子前面。 “爸爸,爸爸,为什么不要我?” 刘亿丰被惊的连连后退,退到了窗户旁,一个踉跄,就从窗户掉了下去。 “轰”的一声巨响,响彻整个夜空。 新手鬼故事之鬼电话 刘虎是一名普通的职员,平日最喜欢的事情的就是玩手机,而且醉心于各种社交工具,四处与女孩聊天。他想要约女孩出来,但是没有一次是成功的,他对此异常懊恼。 这天,刘虎加班到很晚,回到家已经十一点了。十分困倦,就躺在了床上。 迷迷糊糊中,听到他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上面是一个本地的号码。 刘虎有点奇怪,这个点会是谁呢?但是这是领导打过来的也说不定,他不敢怠慢,坐了起来,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 只听电话那头传来抽泣声,接着响起了甜美的女声。 “你为什么老是不接我电话?” 刘虎一头雾水,问道:“我一直用这个号码啊,你是谁呀?” 电话那头好像也愣住了,愣了几秒,叹了一口气说:“原来号码换人了啊。我打错了。” 刘虎听着这声音异常甜美,说不定是个美女,哪能放过这个机会呢,于是他接着说:“妹子,不要挂,看来你有伤心事啊,介不介意跟我说说?” 于是电话那头的女孩便开始倾诉,原来这女孩的男朋友不辞而别,这手机号就是前男友用的号码,女孩一直打一直打不通,今天打通了,以为是前男友接了,没想到,前男友早就已经换了号码了。 就这样,刘虎异常兴奋的和女孩聊到了凌晨,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第二天下班,刘虎回到家,就兴奋的拨通了女孩的电话。 可是,电话那头却传来不在服务区的语音。 刘虎有点失落,为什么打不通呢?过了一会,他又拨通了电话,依然不在服务区。整个晚上,刘虎拨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始终打不通。 刘虎一点干劲都没有,闷闷不乐,心想为什么打不通女孩的电话。 这天晚上,刘虎正躺在床上发呆,突然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看,非常高兴,是女孩的号码! 一接通电话,刘虎就很焦急的问:“昨天怎么打不通你的电话呢?” 女孩噗嗤笑了一声:“怎么?想我了?” “是呀!”刘虎满口应答,然后便和女孩聊了起来,这一聊又是聊到了凌晨。 就这样,刘虎像着了魔一样,每天工作也是心不在焉,就等着下班和女孩通话。如果哪天联系不到女孩,他就会发疯似的不停拨女孩的电话,夜不能寐,茶饭不思。 就这样过了几日,刘虎忍不住了,在和女孩有几句没几句的说了几句之后,他就直入主题了:“那个,我还没见过你,我们既然彼此聊的都很愉快,不如见一面吧?” 听刘虎说完,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 刘虎很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赶忙转口说道:“额哈哈,我就开个玩笑,你要是不方便也没事。” 这时候,女孩问道:“可以啊,但是你真的确定要见我吗?” 刘虎听到女孩这么说,异常兴奋的回答:“当然,你愿意就好,你住哪里,我直接去找你呗?” “算了,我这地方很小,你还是不要来了。” “没事,我不介意。” 电话那头的女孩咯咯的笑了起来:“不用麻烦你了,我就过来找你了。”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刘虎十分纳闷,自己都没跟女孩说地址,女孩怎么能找到? 突然,刘虎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彩信,是女孩发的,他打开一看,顿时冷汗直冒,这不是他在家的照片吗? 刘虎正想打电话给女孩问问发生了什么,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刘虎颤颤巍巍的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却根本没有发现任何人。 但是敲门声没有停下,还是一直响起。这声音这么近,好像就是从屋子里发出的。 这时候,刘虎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刘虎吓得一下子就挂断了电话,过了几秒,电话又打了过来,刘虎又挂断了电话。 这时候,女孩的短信发了过来:“怎么了?为什么挂我的电话,不是要见我吗?” 刘虎疯一般的把手机砸向地板,用力踩踏手机,直到手机损坏,屏幕熄灭。 但是事情完全没有结束,这手机碎裂的屏幕居然亮了起来,然后又响起了熟悉的铃声。 “走开!走开!别过来!”刘虎吓得爬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自己,止不住的发抖。 手机铃声突然停止了。 刘虎暗想,莫不是没事了? 正当他想要掀开被子,查看情况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低沉的声音。 “不要眨眼,看着我。” 只听刘虎一声惨叫。 …… 明湖中的女尸 第一章 天空下着雨,淅淅沥沥的从高空中坠落。 雨水落在我的身上,我却没有在意。只是频频回头,快速的朝前跑着。 一道身影,就在我的后面不疾不徐的飘着。 内心的恐惧在我心中催促着,让我加速的向前跑着。我不知道今天能否逃过此劫,但是我不想放弃, 脑海中,此时浮现出前几天在路上一位算命先生对我说的话:“先生,你印堂发黑,额头一片水纹,切忌最近不要沾水……”至于后面是什么,我当时不屑的没去听,以为又是一个骗子,借着什么印堂发黑,血光之灾等来骗钱。 我现在是无比的后悔着,恨不得时间流转,重新回到前几天,然后让算命先生告诉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救自己。 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只是突然感觉到,那雨水变的很冰冷。刺骨的冰冷,顺着滴落的雨水,侵蚀到我的身体里面。 我感觉到,正在奔跑的身躯越来越冷。我的牙齿上下抖动着,跑动的步伐越来越慢。我的内心十分的惊恐,害怕。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会答应室友去游泳,如果不去,也就不会出现这样恐怖的事。 时间流转,几天前,正是周末的时候,我和宿舍的室友们,正在商量这两天的时间该怎么过。 我叫刘华,是一所大学的一名大三学生。性格有点温吞,无论做什么事都是慢悠悠的。就因为这性格,不少人都吐槽我,说我以后肯定跟不上时代的步伐,是新社会被抛弃的对象。还鄙视我,都大学三年了,连一个对象都没有。 听到这些言论,我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去反驳。慢性子有什么不好,无论做什么事,都不容易出错。 我拿着一本书,坐在床上,听着他们激烈的在讨论。 嗓门最大的,同时个子也是最高的,是我们宿舍的老大,叫王海。 “这个宿舍我是老大,你们都得听我的,周末活动就是游泳。”王海大着嗓门,吐沫星子乱飞。 其他两个人忙不迭的躲开,一个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小个子,开口埋怨道:“真是有辱斯文,看你这唾沫,斯文,斯文。” 这是张哲,读的是历史系,和我不一样,他表面斯文,其实内心很闷騷的,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学校里各种美女的信息。 剩下的,就剩下柴磊了。他是个小胖子,用网络术语来说,他就是那种蠢萌蠢萌的人。 激烈的讨论在王海拳头的威胁下告已段落,大家一致决定,周六早上八点钟,准时起床,然后打车去往市郊区的一个湖里游泳。 因为明天要早起,所以今天大家都早早的上床睡觉了。 窗外麻雀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将我从睡梦中叫醒。我伸了一下懒腰,看了看手机,差十分钟不到八点。 我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穿上衣服,穿着拖鞋,走到浴室,拿起牙膏,开始洗漱。 等我洗漱好了,将衣服还有鞋子都整齐的穿好,看看时间,已经快八点半了。他们还没有起来,都在呼呼大睡,我也懒得喊醒他们。 就在我准备出去买早点的时候,王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我穿戴整齐,就问了一句:“华子,你起的这么早?几点了?” 我也没有回答,指了指他床头上的闹钟。王海一看,大叫一声,连忙手忙脚乱的穿衣服,顺便快步走到张哲和柴磊的床边,一脚一个将他们踢醒。 在张哲和柴磊的哀嚎声中,三个人手忙脚乱的洗漱穿戴。 出租车上,王海他们三个人对我抱怨着,埋怨我只顾着自己,不去叫醒他们,现在都快九点了。 我白了一眼给他们,也不去辩驳。开口问道:“海哥,你说的那个湖,里面的水干净不干净?” 柴磊在旁边插话道:“应该干净的,我以前从那路过,湖边栽了很多树,风景还是不错的,夏天每天都有人在那游泳。” 出租车的司机,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大哥,听到我们谈论游泳,忍不住说了几句。 “你们说要游泳的湖,是郊区的那个明湖吧?”司机大哥看到我们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现在估计没人在那游泳了,因为前一段时间,有个女的投湖自尽了。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尸体。” 车里瞬间沉默了下来,柴磊小声的说道:“我看,要不我们换个地方?我认为,吃火锅也是不错的选择。” 柴磊刚说完,张哲一巴掌打在柴磊头上,不屑道:“你怕什么?子曰:子不语怪力乱神。你无非就是怕鬼是把?也不看看现在大白天的,艳陽高照,哪来的鬼?” 王海也是大着嗓门说道:“就是,你可是生长在红旗之下的。就算鬼出来,这么大的太陽,也会瞬间烤死鬼。” 只有我没有说话,不表示赞同也不去反对。只是心里莫名的感受到一丝的不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等着我一样。 车速很快,没用半个小时,就到了地点。 下了车,湖边的垂柳在微风的吹拂下晃动着枝条,就像礼仪小姐般欢迎着我们。王海和张哲欢呼一声,快速的将身上的衣服扒掉,紧跑几步,一个猛子扎进了湖水里。 剩下我和柴磊苦笑着,只好拿着东西走到湖边,找寻一个石凳,将衣服什么的放在上面。 我看了看柴磊,就见到柴磊连忙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下去,我要陪着你。” 脸色一黑,我心说,你要是女孩子,这句话我非常欢迎,可你是个男的,恕我不奉陪。我也不去理会柴磊那可怜的表情,将身上的衣服脱掉。 在王海的招呼声中,走到明湖边,看着清澈的湖水,一下跳了下去。 瞬间,透心的凉意,从全身各处钻进身体里,驱逐了这夏日炎炎的酷热。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双手划动,向着王海和张哲的地方游去。 游到二人身边,我们三个人开始嬉戏,不是你用水泼到他脸上,就是他潜下去,拽住我的脚往下拉。 欢快的时光,总是流逝的很快。我抬起头,看了看天上那散发着炽热的太陽,就对二人说道:“估计现在也不早了,我们上岸吧,现在是午饭时间。” 王海的脸上明显不满意,看来是玩的还不尽兴。不过,在我和张哲的劝阻下,只好双手赞同。 就这样,我打头,游向岸边。当游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有着什么东西从我脚上划过。 那些东西,一缕一缕的,感觉丝滑柔顺。我并没有在意,说不定是湖里的水草而已。就在我要往前游过去,突然,那说不定是水草的东西,卷住了我的脚。我将脚用力的晃动着,可是还是没有晃掉。 王海和张哲从我身边游了过去,我忙喊住了他们,说自己的脚上估计是缠绕到了水草,我现在挣脱不开。 他们二人有点疑惑,王海游过来,说道:“水草?明湖好像没有什么水草的,就算有,我们可是在湖面上,哪有水草疯长到湖面上的。” 张哲也跟着点了点头,不过不管怎么样,先将我的脚从卷着的东西弄开再说。张哲和王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扎进湖里。 在他们扎进湖水里后,还没等我做些什么。就见湖面上咕咚咕咚的冒起了好几个气泡,随后就看到王海和张哲二人,面色惊恐的伸出头来,双手晃动,瞬间就离开我好几米远。 我有点纳闷,这二人在发什么疯? 张哲牙齿抖动的对着我喊道:“华子,那不是水草,是头发!是一具尸体的头发,将你的脚缠住了。” 王海脸色发白,眼神有点呆滞的看着我脚的地方。 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可看他们二人的神情,又不想假的。难道,是那句投湖自己的女尸?我瞬间想到了打车来的时候,出租车司机的话。 瞬间,本来还凉爽的湖水,忽然觉得寒冷起来。一股股冰冷从我的腰椎,往上蔓延,一直到我的头皮上。我整个的身体,都起了鸡皮疙瘩。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甚至感觉到了那缠绕在我脚上的头发,越缠越紧,勒的脚脖子生疼生疼的。 我心里突然恐惧起来,但是一股莫名的感觉,引导着我。让我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气,然后将头扎进湖水里。 刚扎进湖水里,就看到一道身影漂浮在我的身下。一张被湖水泡的浮肿的脸,睁着森白的眼睛看着我。 心里一惊,我忘记我在湖水下面,张开嘴巴正要叫喊,就被湖水给堵了回去,粹不及防之下,喝了好几口的湖水。 我完全的惊慌起来,我不敢看那女尸的脸。双手慌乱的伸到脚下,想要将缠住我脚的头发解开。 我越是解开,却诡异的感觉到头发越是紧紧的缠在我的脚脖子上。我有点疯狂了,巨大的恐惧淹没了我的心扉。我疯狂的挣扎着,没有发现那具女尸已经开始往下沉了下去。我觉得脚脖子开始重了起来,越来越重。 睁开紧闭着的眼睛,惊惧的发现,那具女尸呈站立的姿势,整个头发竖起来,头发的末尾死死的缠住我的脚脖子,女尸的脸杨起来,森白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发现拉着自己脚脖子的重量更加沉重起来,渐渐的将我的身躯拉向湖水的深处。我绝望了,看着湖水那深处的黑暗,感觉到整个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 在我绝望的时候,两双手臂抓住了我,用力的提起了我。提起我的力气越来越大,和拉我进湖底的女尸对抗着。 渐渐的,我的头往上移动,穿过那层湖面,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王海看到我脸色苍白,神情有点癫狂。忙转过头,大喊道:“柴磊,赶快打110,120.。就说明湖中有一具女尸,要快!” 我看着天空中那散发着酷热的太陽,心里稍稍的平静下来。主要是身边还有着王海和张哲,心里稍稍的减轻了一些恐惧。 在我刚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突然感觉到有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双腿。我一惊,将头渐渐的低下去,僵硬的脖子发出咔吧咔吧骨头的错位声。 透过湖面,隐隐约约看到,那具女尸伸出双手,抓在我的腿上。那扬起头的浮肿的脸,对着我。女尸的嘴巴张开,我隐约听到一声诡异幽冷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 “来吧,来吧,陪我下去吧。” 我再也忍受不住巨大的恐惧,大叫一声,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知觉。 第二章 我渐渐的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墙壁。呼入的空气中,充满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长出了一口气,我心里莫名的放松下来,看来我是在医院了,只有医院才有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耳边传来关切的声音:“华子,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听这大嗓门,我就知道是王海。 我转过头,看到王海,张哲还有柴磊三人关心的眼神。我摇了摇头,张开嘴,觉得嗓子很干,很涩:“老大,我晕过去后发生了什么事。”干涩的声音从我的嘴巴中发出。 他们三个人互相看了看,最后王海告诉我。 在我晕过去之后,身体停止了划水,眼看着就要沉下去。王海和张哲二人赶紧抓紧我,用力的划着手臂,以免我沉下水去。王海又急促的催促柴磊,继续打电话报警。 王海和张哲,觉得我的身体越来越沉重,不得不加大着力量。就在二人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警车和救护车终于赶了过来。 在经过一阵忙碌的救治,我连同女尸,被拉上岸边。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们发现,女尸的头发,深深的缠进我脚脖子上的肉里,丝丝的鲜血渗出。女尸的双手,也紧紧的抓在我的腿上。 现场上的众人,都觉得一股莫名的心悸。随后众人想将头发解开,却发现,无论怎么解开,头发都紧紧的缠在我的脚上。最后众人没有办法,只好用剪刀将头发从女尸的身体上剪开,在用剪刀小心翼翼的剪断缠在我脚上的头发。剪开后,马上送我上了救护车,一路疾驰到医院。 我已经在医院昏迷了整整两天了,这两天中,警察送来了消息。那具女尸,就是前一段时间投湖自尽的女子,二十八岁。因为和对象吵架,一气之下,就投湖自尽了。自尽后,大家在明湖里找了几天了,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女尸,什么样的方法都用过了。却没想到因为我们的游泳,找到了这具女尸。女尸的家人很感激,在我昏迷时候,送来了很多的补品。 听完王海的叙述,我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刚想说什么,觉得脚脖子很痒,就掀开被子,抬起脚一看。 无数的头发缠在我的脚脖子上,我惊恐起来,后背一股凉气冒起。大叫一声,我双脚拼命的晃动,想要将脚上的头发晃掉。 王海等三人忙按住了我,问我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时候,因为我的大叫,门开了,进来一位护士,警告我们这里是医院,不要随便大声的吼叫。 在王海三人赔笑中,护士关上门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我已经平静下来,发现脚脖子上并没有头发,那黑色印痕,其实是我的伤口的结疤。只是因为伤口是被头发弄出来的,所以伤口很小,结疤之后,猛地一看确实很像头发。 随着又是两天的时间过去,我觉得自己完全好了,没有必要在医院继续留着了。便要求办理出院手续,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医生同意办理出院手续。 在王海三人的陪同下,我走出医院,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觉得还是外面的空气清新,医院里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都快折磨死我了。 为了庆祝我的健康的出院,我们一致决定,晚上去撸串,然后啤酒喝起来,大家不醉不归。 时间过的很快,已经是下午六点多钟了,我们四个人走出校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往市里。 下车后,我们直奔一家专门经营烤串的小吃摊前。就在我们路过的一个十字路口,看到有一个戴着墨镜的人坐在那里,脚下放着一张纸,身前有一个小招牌,上面写着算卦算命。 我也没在意,就在路过算命人的时候,就被这算命的给喊住了。 “这位施主,请留步。” 我们疑惑的停下脚步,我指了指自己。算命先生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这位施主,你是不是最近没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看到你印堂发黑,额头上有一片水纹,身上有着很浓重的怨气。这明显是水鬼在纠缠着你。” 我们四个人乐了,虽然上次游泳的时候,那具女尸出现的确实很令人费解,不过现在什么时代了,讲究的是科学,算命这一套,早就被打入了迷信之中。 张哲带着有点闷騷的语气说道:“那这位算命先生,你能说说水鬼为什么缠住他么,而不是我们。” 算命先生的脾气还不错,张哲这么明显的吐槽都没有生气,依旧不温不火的回答道:“本来是你们都要被缠住的,只是这位施主更倒霉。我想,施主是被尸体的头发缠住的吧?本来是要缠住你们的,只是不知为何,全都缠在了施主的身上。这水鬼,因是自杀,所以想要找个替身。她会时刻紧盯着,在你不经意期间,就会着了道。通俗来讲,就是水鬼不想一个人,想找个人一起黄泉作伴。” 这下,我认真起来。起码算命先生算对了是尸体的头发缠住了我,我刚想说什么,就见算民先生下面的要说的话锋一转:“这位施主,要想知道怎样逃过此劫,诚惠一百,概不打折,谢谢。” 王海她们三个人瞬间哄笑起来,我也是乐了,好嘛,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钱。也许算命先生说的,估计是猜的。 在我们转过身离开这里的时候,听到后面算命先生传来一句话:“无论信不信,施主,切记最近不要沾染大量的水,不然性命堪忧。” 王海三个人明显不信,我也表示赞同。只是内心中,还是有着一丝相信的。主要是当时被女尸头发缠住的场景,实在是有点诡异,由不得不信。 走到小吃摊上,我们四个人开始呼喝起来,就着烤串,喝着啤酒,无论是吃还是喝都很尽兴,我也是渐渐忘记了算民先生的嘱咐。 就这样,过了三天的时间。午后,我拿着一本书,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着。砰的一声,门被王海撞开了,手里挥舞着手机,大声对我说:“华子,大新闻啊。我们上次找到的女尸,昨天晚上竟然不见了,警方怀疑是有人盗取了尸体。我就不明白了,小偷去偷尸体干嘛?” 我一愣,经过这几天的悠闲,我早就忘记了女尸的事。眉头一皱,女尸被偷走了?然后,心里突然不安起来。我也没有在看书的兴趣了,站起身,在宿舍里短暂的活动一下。 这时,王海的手机响了,王海挂断电话后,告诉我,是柴磊,那小胖子说今天晚上会下雨,让我帮忙将他挂在陽台上的衣服给收进去。 下雨?我想起了前几天算命先生说的话,切记不要沾染大量的水,不然性命堪忧。我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了。 天黑了,果然,在快八点的时候,天空开始下起了大雨。其实下雨我还是很开心的,除了出行太方便外,这酷热的夏天变的清凉起来,十分的舒适…… 因为下雨,我们三个人都没有去下面吃晚饭。今天是周末,所以柴磊不在这里,他是本市的,今天中午就回家了。 最后我们三个人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但是谁也不愿意冒着雨下去买东西吃。只好三个人围成一团,石头剪刀布。 很不幸,我输了,在王海和张哲的奸笑声中,我懒得理会他们俩。打开雨伞,冲出了宿舍。 眼前到处都是滴落的雨水,不睁大眼睛,很难看清前面的景象。闷头赶了两分钟,前面亮灯的地方,就是学校里的小卖铺了。就在我加快脚步的时候,一辆自行车从我身后穿过去,但是因为自行车骑的比较急,将我打着的伞一下挂掉了。 瞬间,我的身上已经湿透了。哪怕我的性格在温吞,在怎么好,这时候我也骂了开来。 远处传来的声音穿过雨水:“这位同学,实在是不好意思哈,雨太大了,没看清。” 我叹了一口气,既然全身上下已经湿透了,我就索性不打伞了。我一抬头,却莫名的发现,前面本该是小卖铺地方,竟然变成了几棵柳树。 我愣了,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我没有看错,小卖铺的地方变成了几棵柳树。虽然视线在雨水的阻隔下,看的不是太清楚,不过我隐约觉得这个地方很熟习。 在我还在发愣的时候,脚脖子传来一阵的刺痛。我低下头,无数黑色发丝,紧紧的缠住了我的脚。 我大叫一声,双脚胡乱的蹦跳着,将头发撇开,快步的向前跑着。 就在我奔跑着,感觉到后面一股凉气吹向我的脖子上。我扭头一看,一张惨白的,被泡肿的脸,就在我脑后。那森白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女尸!这张脸就是投湖自尽的女尸的脸! 巨大的恐惧支配着我,我忙拼命的朝前跑着。一回头,却见那女尸站立着,双腿不动,滑行着贴在我的身后。 我不敢停下来,拼命的跑着。我脑中回想起了算命先生说的话,我无比的后悔着,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扑进了水中。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女尸跟着扑进了水中。满头的黑发紧紧的缠住了我,女尸的双手也紧紧的抱住我。 在我惊惧的眼神中,女尸张开嘴巴,一声诡异幽冷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 “来吧,来吧,陪我下去吧。” 我知道了,这里是明湖。挂在我身上的女尸,越来越重,无论我怎样的挣扎,带着我,渐渐的沉入湖底…… 都市怪谈之乔月 1.女人 城市的夜晚,灯火凄迷。 每一个在夜间游荡的年轻男女,都各怀着谁也看不到的心事,也都有着谁也看不到的愁绪,谁也触及不到的妄想。 白天不能干,或者是不敢干的事,到了晚上,一颗不安的心总是要蠢蠢欲动起来。 如一个孤魂沉溺在醉生梦死里,很想自拔,却也不愿自拔。 因为每一个人的心里都装着难填的寂寞。 而寂寞,往往会让人愿意浪费大量的时间去学会享受消遣,做一些生活主题之外的事。 而且,大多是不可思议的事。 乔月便是如此。 她又喝酒了,而且醉得一塌糊涂。 她是这个城市的漂泊者。 当年独自一人风风火火地来到这个城市,是因为她所爱着的男人就在这里,她想接近他,即便他不知道她的存在。 即便她已经知道他有了女朋友,后来还跟这个谈了不是太长时间恋爱的女朋友结了婚,她依然留在了这里,不肯离去。 固然很是伤心,其实更多的是一个人独守一片空虚天地的寂寞。 她本来是不会喝酒的。 在上大学的时候,跟室友在一起四年,她滴酒未沾。 临毕业了,聚在一起疯狂,她依然是拿雪碧之类的饮料代替,不肯喝酒。 而现在,她变了。 她变得每天都在喝酒,每天都让自己喝得大醉。 不需要人逼着,她“自学成才”。 不是没有想过找一个男人,试着谈一场恋爱,不管结不结婚,至少有人陪伴着自己,也比身边什么人也没有好得多。 拿身体换取生活上的慰藉,已然不算是什么奇怪之事。很多女人都会,她身边的很多女性朋友便是这样的。 她的女性朋友是不少的,但她们都有自己的生活轨道。 每一个夜晚,她们都忙于应付自己的男人的饥渴,也排除掉自己身体的需要,解决掉自己心理上的缺欠。 白天大抵还能在一起,但谁会愿意在夜晚陪着她呢? 一个人在外面混着,她是该考虑如何应付自己生理与心理上出现的问题了。 但她总是迈不过去横亘在心理上的那一道坎儿。 她曾发过誓,自己即便做不了爱着的那个男人的女人,也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他。 而事情的发展往往太出乎别人的预料。 她试着去接近他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女朋友,她已经成为了他身边为数不多的女性朋友的时候,他给她送了一个囍帖,邀她参加他的婚礼。 虽然有过很邪恶的想法,盼着他们有一天闹掰,以离婚结束他们感情的“闹剧”,但她也知道,再等下去,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他们是那么恩爱,生活之中有吵有闹,反而增添了生活的情调,更加融合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这样的一对佳成的玉人,怎么可能给第三者插足的机会呢? 男人固然很是花心,她也试着诱惑过他,后来确实已经到了撩起两个人内心之火的地步,他却还是很理智地断掉了疯狂的举动,给她的理由是:“我不能对不起我的老婆。” 看着他慌慌张张地离开,已经被他脱了衣服的她,心碎了,所有的梦也碎了…… 从那以后,她学会了喝酒。 天天买醉,不醉不归。 对生活已经失去了信心,对一切似乎都失去了热情,唯独酒,是她热衷的东西。 在这个城市里,她已经没有了什么希望。 她也想过离开,可是,她竟然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心灵和身体的归属之地,没有勇气决然地离开,让自己重新适应一个陌生的环境。 于是,她继续独守着寂寞,一个人颓废地消耗着一个女人大好的时光,没有想过去珍惜什么。 2.男人 出了酒吧,外面的风有些大。 风漫过全身,狠狠地刺激了乔月的胃。 她踉踉跄跄地走到路边堆着的垃圾之处,躬下身,想要呕吐。 她吐了,大口大口地吐了。 吐得翻天覆地,似乎要把身体的内脏都掏空了。 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问道:“你没事吧?” 她神经质地摇了摇头。 他递过去了一张纸。 “喝成这样,一定很难受吧?” 她接过纸,却没有回答。 这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她以前从没有听过。 “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说着,他便主动搀着她的腰,让她的身体倾在了他的身上。 她拒绝,“我不认识你。” “我不是什么坏人,看你在路边呕吐,知道你喝醉了,担心你睡在路边,着了凉。” 他将她抱得很紧。 她依然反抗,“但我不认识你。” 他没有说什么,拉着她,便走到出租车停靠的区域,上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去龙惠路133号。”他对司机说道。 “我……我不住那里。” 她想逃走。 但他不听她的解释,没有改变要去的地点。 在车里,他肆无忌惮起来,搂着她的脖子,扣住了她所有不轨的动作。 司机启动了车子,向前驶去。 他没有做出更大胆的动作,只是脸贴着她的脸,做出一副亲昵之状。 而司机似乎是认识那个男人的。 “老张,又捡到了一个?” “嘿嘿,当然。今天运气不错,捡到的这个长得很漂亮。” “哦?” “捡了那么多年,她算是最漂亮的一个。” “今晚你可有福气了。” “当然,今晚我会一战不休,累死在床上也情愿。” “注意身体,也要防止感染脏病。” “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 然后,那个男人聊起了家常—— “哥们儿,早就跟你说过了,有机会你也去试一试……” “这种事我虽然很想,却不敢,我没有这个贼胆,还是老老实实地开我的车,挣我的这一份安心的钱吧。” “泡妞还需要成本呢,这个根本花不了多少钱。——你拿胆子也该练了啊,不然的话,别人能吃香的喝辣的,你连喝汤的资格都没有。” “只要生活过得稳,喝什么我都愿意。” “真是没出息。实话告诉你,其实我在这个城市的真正职业是本市的那家甲等医院的内科医生。” “哦,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晚上我干这种事,白天我还照样拿我的高工资,成为社会上公认的高层人士,被很多人羡慕,也被很多女孩子追。” “老张,没想到你的身份是那么‘特殊’啊。” “你所熟悉的龙惠路133号,不过是我在这个城市里买的其中一栋小别墅。实话告诉你,我还有四五处房产呢。” “你那么有钱,愿意跟你上床的女人又多的是,你何必做这种勾当呢?” “像你这种只想图安稳的人,哪里知道什么叫生活的激情,什么叫人生的乐趣?” “什么意思?” “愿意跟你上床的女人,让男人找不到那么多的快乐,不愿意跟你上床,你却硬要拉着上床的女人,才能让男人找到征服的快感,趴在女人的身上,才能拥有很至高的满足感。” “……不懂你说的是什么。” “你当然不懂,因为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说真的,老张,其实我也想成为你这样的人……总是拉着像你这样的不花钱就能玩到女人的男人,我不仅羡慕,还很嫉妒。” “哪个男人不花心呢?不要把自己的生活绷得那么紧,该放松的时候,还是要放松一下的。” “有机会你教我一下怎么捡呗,成功了,我请你吃饭。” “可以。不过,如果你真的学会了,我以后找出租车,可见不了你这个司机了啊。” 两个男人都笑了。 龙惠路133号很快就到了。 那个男人扶着醉得一塌糊涂的女人下了车。 然后,他很霸道地扛起了她,开了大门,将她扛进了眼前的这一栋外形很别致的小别墅里。 女人的反抗与挣扎,俨然没有了什么用处。 3.杀人犯 打开亮如白昼的白炽灯,客厅简单的布置很像是一个宾馆的样式。 男人把乔月放在了沙发上。 然后,他坐在另一张沙发上,喘着粗气,默默地看着她。 在他的肩上,她被颠得有些吃不消。 本来还想睡过去,却不得不醒来。 倒在沙发上,她睁开了眼睛。 白炽灯的灯光有些刺眼,她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这是……这是什么地方?” “我的安乐窝。” “为什么带我……带我来这里?” “因为你是今晚被我捡到的女人。” “什么意思?” “我是捡尸人。” “……我明白了。” 他说得显然很粗浅,她当然会很快就明白了。 只不过,他有些感到吃惊。 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过恐惧。 ——一个女人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不感到恐惧呢? 他想到了以往被自己捡到的女人。 她们在听到了他所说的话后,一般都会流露出恐惧,之后会求他放过自己。 看着她们无助地求救着的表情,他只感到内心里会涌现出说不出的快乐。 那一种对女人的征服感,像是白粉一样,让他拥有说不清道不明却很享受的快感。 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你应该感到害怕才对。” “我为什么要感到害怕呢?” “因为今晚你很有可能碰到前所未有的事情。” “哦?” “一个女人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强奸,总该表露出惊慌失措,抑或是恐惧万分的表情吧?” “你要强奸我?” “不仅如此,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是什么?” “你总会知道的。不会太久,就在今晚。” “那你现在要对我做什么?” “当然是脱光了你的衣服,拉着你去洗一个澡。” “你要跟我一块洗?” “强奸之前的调情,还是挺刺激人的。” “你知道,我是不可能愿意的。” “你的反抗,会让我精神大振,更是感到刺激。” 她叹了一口气。 “我想喝杯酒,——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酒。” “有,当然有。” 说着,他站起了身,走到客厅隔壁的一个小房间里,拿出了一瓶价值不菲的白酒。 客厅的矮几上本来就有杯子。 他拿起一个,倒了一杯,递给了她。 “我没有想到,来到了我的这里,你还想喝酒。” “让自己一直保持脑子清醒,岂不是很痛苦?” “也是的,用酒来麻醉自己,等会儿你又醉了,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什么也不知道的人,就没有什么不良的心理,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也不会有什么接受得了接受不了的情绪了。” “我倒是并不这么想。” “你是怎么想的?” “我之所以喝酒,是因为酒能排除我心中的寂寞,也能让我感到自己似乎还活着,即便生活很是堕落,即便我怎么也找不到自己最终的归宿。” “你的生活确实有些堕落,但你想要找的归宿……今晚,也许我就能提供给你了。”他狡黠地说道。 她却摇了摇头,“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归宿。” 他没有回答,却走到她的身边,夺了她手中的酒杯,粗鲁地扒了她的衣服。 直到她一丝不挂。 但她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反抗。 很奇怪,她竟然没有反抗。 这个女人让他越来越无法理解。 而跟这个女人拼凑出这么一个夜晚的生活,他忽然感到很兴奋,很刺激。 那是一种比征服了女人更强烈的情感。 他看着一丝不挂的她,眼睛里渐渐燃烧起了火焰。 但那不是欲望的烈焰。 那是嗜血的渴望,是看到一个人倒在血泊之中后,身体激发出来的快感。 这么想着,他便掏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匕首。 然后,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他扑了过去,将她摁倒在身下,一刀一刀地捅着她的身子。 连插了数十刀,每一刀他都有比得到了性的高潮还更痴迷的感觉。 他贪恋那种感觉。 ——一个嗜血的杀人犯,对那种感觉总是偏执地爱着。 4.鬼 很奇怪,她竟然没有反抗。 一刀一刀地捅着她的身子,她连一点儿反抗也没有。 她的表情上也没有恐惧,也没有痛苦。 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任由他胡来。 即便他捅了她数十刀,她依然是那样的一种表情,那样的一种眼神。 他很是吃惊。 如没有意外的话,此时的她已经被恐惧袭击全身,痛苦会让她的表情变得狰狞,她本该是奄奄一息了才对。 他很有把握,刀刀不致命,却绝对会让被捅的人表露出应该表露出的东西。 但她好像和正常人一样,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他倒是有些害怕了。 从她的身上滚下来,他连连后退,躲在了离她较远一些的地方。 与她离得较远,白炽灯下,他能清晰地看到她那一丝不挂的身体。 她站了起来。 她的身上确实有数十个被他的匕首捅过的刀痕。 但每一处刀痕,却没有涌出鲜血。 她像是一个纸糊的或者是布缝的娃娃一样,竟然没有流出一滴血。 ——那么多刀下去,她怎么可能不流血呢? 他忽然发觉,自己遇到了一个非人的女人。 今晚,他将被迫扮演那些来到这一栋别墅的女人所扮演的角色了…… 她一步一步靠近了他。 走到他的跟前,她问道:“你带多少个女人来过这里?” 他咬紧牙关,不敢回答。 “你故意站在酒吧之类的路边等待,见女人喝醉了,你就跑过去捡,然后带回家里,做一些禽兽之事,这样的行为是否可耻?” 他的脸色变得很是苍白。 “不仅行禽兽之事,你还要杀人,你的行为实在是令人发指,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无耻,很变态?” 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像你这种人渣,活在这个世上,得有多少无辜的生命蒙受不白之冤?” 他颤抖着声音,惊恐地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就是这个城市的漂泊者,曾经为爱而留在这里,并希望在这里扎根的女人。有着自己的寂寞,有着自己的痛苦,也有着自己的悲伤,更有着自己的绝望。” “可是,你不像是一个有太多情感的人。” “是的,因为我的情感已经在很多年前就如东流之水,一去不复返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很多年前,我便已经死了。” 他吓得打了一个激灵。 “你是怎么死的?” “当初是我在某个酒吧里喝得烂醉,被人捡了尸,然后我失去了第一次……其实,我早就失去了活着的勇气,对生命早已经没有任何留恋,借着这样的一种可怕的羞辱,我有了可以死去的理由……” “你……你竟然是一个鬼。” “是的,我是一个鬼。我在这个城市里的另一面生活着,总是在扮演着一个角色,被捡尸的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要报复那些不能专心爱着一个女人的男人,我要报复那些借着某种机会玩弄女人的男人,我要报复欺负可怜的烂醉的女人,并将她们带到某个陌生的地方,企图占她们的便宜的男人。” 他忽然发觉头上像是多了一层厚厚的陰霾。 “我在这个城市的夜晚行走了很多年,我杀死过不止一个男人。也许,每一夜,都会有一个男人死去,因为捡到我的每一个男人,都企图在我烂醉的时候,占我的便宜。” “求求你,不要杀了我。”他如当初那些跪在他面前求饶的女人一样,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 “如果我不杀你,你捅在我身上的那么多刀痕,让我怎么抹得去?你杀死的那么多女人,怎么能瞑得了目?” 他面如死灰,依然磕着头,头都磕破了,流出了血。 她弯下腰,伸手从地上摸了一把血,然后涂在了身上的一个刀痕上。 那个刀痕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然后,她笑着说道:“看,你的血是良药,这个刀痕忽然就不见了。” “如果你要用我的血,我献给你……” “你能献给我多少?” “让你身上所有我捅的刀痕都消失不见……” “但是,我不能满足。” “你还想要什么?” “男人的精血可以让我如现在这般,永远保持青春又漂亮的容颜,身体也不会失去光泽,也永远很有弹性,但男人的心却可以让我吃了之后,不惧光明,不惧酷热,如正常人一般,可以在这个城市里到处行走。” “你要……杀了我?” 她轻蔑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不,我不想死。我……我可以跟你做一个交易,只要你不杀了我,我每天都给你带来大量的鲜血,也给你带来一颗新鲜的心。” “哦?这个交易听起来挺不错。” “我是一个有名的内科医生,就在本市最著名的那家甲等医院上班……不管是多少鲜血,多少颗心,我都可以给你偷来……” 她看着他,微眯着眼睛,“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医德完全丧失的医生……” “只要能让我继续活下去,我宁愿做你的狗,宁愿做你的奴隶。” 她皱了皱眉头,问道:“活着,有那么好么?” “看过了太多的死人,我只认为,只有活着,才是好的。” “为什么?” “因为只要活着,你就有机会得到,而一旦死去,你连得到的机会都没有了。” “得到什么?” “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她沉默了。 他的话浅显易懂,她却思考了很久。 5.所谓爱 乔月去找了曾经那么深爱着的那个男人。 一直作为鬼,在这个城市里游荡着,但她很少再接近他。 她已经淡出了他的生活,没死之前,她就淡出了。 现在的她,很想知道他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他跟自己的妻子的关系怎么样,他是否还能如以往一样,对自己的妻子爱得那么专心。 她穿过曾经的自己很熟悉的地方,来到了一直记着的那一个属于他的家。 奇怪的是,进了他的家后,她没有找到他。 家里只有他的妻子,还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却没有他。 那么深的夜里,他为什么没有回家呢? 难道他因工作的事情,出差去了? 她嗅了嗅房间里的气息,奇怪的是,这个家里属于他的气息,竟然是那么稀薄。 只有很少进出这个家的人,气息才那么稀薄。 难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为什么呢? 她带着疑惑,隐了身,守在这样的一个像是已经没有了他的家里。 他决定在这里守着,直到直到与他有关的那些她所不知道的秘密。 本来以为自己要等好几天。 可是,今晚凌晨三点的时候,她便知道了答案…… 他那酣睡的妻子,却在凌晨三点的时候醒了过来。 然后,她没有开灯,走到了卧室的壁橱旁,拿起了一个密封的小瓶子。 当她打开了小瓶子的刹那,乔月惊讶地发现,属于他的气息扑鼻地传了来。 ——为什么他的气息会从那个小瓶子里传出来呢? 乔月很疑惑。 而他的妻子打开了小瓶子之后,用一根牙签一样的东西,从里面挑出了一小块东西,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咀嚼了几下,她吞进了独自里。 然后,她又将小瓶子密封好,放回了原处。 然后,她便心满意足地躺下了,并且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属于他的气息渐渐地薄了。 乔月有些不明所以,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小瓶子,想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她没有发现,有一个人影在那个妻子打开瓶子的时候,就站在了她的身边。 ——更确切地说,那不是一个人影,而是一个鬼。 当她发现了他的时候,她不由得流露出了惊讶之色。 “你……你怎么也……” “是的,我已经死了。” “你是怎么死的?” “被那个善妒的女人杀死的。”他指了指床上的那个酣睡的女人。 “她为什么杀你?” “她一直认为我有外遇,疑神疑鬼的,弄得我疲惫不堪,而她却始终不肯消停,对我的不信任与日俱增。” “这并不能构成她杀你的理由。” “后来,我故意有了外遇,还把我跟一个女人上床的照片传给她看……” “……我明白了。” “当时的我活得真的生不如死,而没想到,我的死却也……” “你是怎么死的?” “她将我碎了尸,然后将我的血肉装到十几个小瓶子里,储存着。” 她忽然明白了,“她变态地认为,只要每天吃一小块你的肉,你就会如在她身边一样,是不是?” 他点了点头。 “我死了两年多了,她吃了我两年多。” “你已经变成了鬼,为何不找机会报复,杀了她?” “因为我发现,让她活着,比让她死了更加让我觉得是一种报复。” 他的声音很冷,带着恶毒的冷。 他看着那个躺在床上酣睡的女人的眼睛,也带着冰一样的冷。 她却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如此,当初的你,是应该选择我的。” 他似乎也有些后悔,“是啊,已经把你的衣服脱了,却没有勇气与你发生关系,我真傻。” “你还记得那天你做过的事?” “当然记得,毕竟你活着的时候,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而且愿意为我付出你自己。” “你知道?你竟然知道我是爱着你的。” “是的,我知道。你活着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神是充满了爱的,也是不加掩饰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如果她还是一个活着的人,她现在一定心跳加速,并流出幸福的泪水。 可是,她已经死了。 而即便已经死了,她依然能够感觉到作为鬼的某一种莫名的情绪。 她拉着了他的手,“活着,我们不能在一起,死了,我们是否可以在一起呢?” 他将她的手攥得很紧,“其实,我知道你已经死了,我一直在找你,但总也找不到你。” “我一直在这个城市里游荡,从来没有离开过。” “我也是。” 她看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为什么如我一样,依然保持着年轻的容貌,皮肤也跟正常人一样,没有因为死去有什么变化?” “因为我每天都要喝女人的鲜血,吃一颗女人的心。” “你杀的是什么女人?” “不顾惜自己的感情,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以及因为自己的疑心和猜忌,总是把男人折磨得痛苦不堪的女人。” 他长得很英俊,靠着自己的色相,他想要找到这样的女人,在这个城市里确实不算什么难事。 原来,他在死后,跟自己所做的,竟然是那么相似。 她忽然想到了今晚被自己杀死的那个男人。这样的男人,真的是早就该杀死的。 她让他死得很惨。 一刀一刀扎着他的身体,扎了成千上万次,他的身体定然被扎得烂碎。 “做鬼,我们找到了彼此,我是爱着你的,以后我必然要与你结伴而行,——现在咱们去哪里?” “你想要去哪里?” “也许,我还会去做以前做过的事。” “我想,我也会继续做的。” “那么,咱们就做一对鬼搭档,铲除这个城市里的可恨之人吧。” “我知道今晚有一个女人,为了买到一个心仪的项链,瞒着自己的丈夫,跟一个阔佬上了床。他们开房的宾馆,离这个曾经属于我的家不远。” “女人交给你,那个阔佬交给我……” 两个鬼影突然就消失在了这个房间里。 床上的女人并不知道发生在这个房间里的一切。 她也不知道,每吃一块自己的丈夫的肉,她的身体就会趋于腐烂一次。 现在的她身上已经有一些任何香水都掩饰不住的臭味了。 这是她的丈夫下的毒咒。 ——那个因为花心,流连在众多的女人之间,之后竟然不幸染上了性病的男人。 ——她伤心欲绝,拿着菜刀剁碎的那个男人。 他的报复,只有对她的恨,却再也没有了对她的爱。 他做鬼也要风流…… 乔月被他骗了。 他总是在强奸了某个活着的女人之后,才会让她死去。 其实,他也是一个捡尸的鬼,总是在每个夜里,站在酒吧的外面,伺机等待着烂醉的女人。 做一个风流的鬼,他很满足,毕竟活着的时候做不出来的事,他死了之后,大都能做得出来。 他感觉,做鬼比做人还要潇洒。 于是,他杀人,吃人心,让自己永远保持年轻又英俊,看起来青春永驻。 作为一个鬼,他当然没有任何感情了,包括爱。 ——乔月这个女鬼,能杀得了那些活着的可恨的男人,她怎么能杀得了已经死去了的可恨的男人呢? 请给它一个笑脸 它来了 林霖一直昏昏沉沉,莫名地烦躁和不安。因此,午饭过后她就一直在寝室里睡觉,连晚饭都没有吃。 林霖就这样睡了不知多久,突然被一阵尖锐的声音惊醒过来。她看到床头的手机正闪烁着蓝幽幽的光,拿起来一看,冷不防被手机屏幕上一张布满密密麻麻眼睛的脸吓得手一抖,将手机甩到了床尾。手机在尾床不停地闪烁着,提示她有新的微信消息。 缓了一口气,林霖拿起手机,点开了微信。原来,有人请求添加她为好友。也真是的,居然用这么恐怖的头像三更半夜騷扰人!她十分生气,想拒绝添加,可说来也怪,不管她怎样点“拒绝”,甚至点了“不再接受该人的请求”,那条请求添加好友的消息依然不停地弹出来。为了能安生睡觉,她只好点了“接受”。 谁知刚点完接受添加,对方就发来一条消息:我想到上面找你们玩儿,请到我的朋友圈第一条说说下面给个“笑脸”,表示你欢迎我上去找你们玩儿! 林霖本不想理会,可是又怕遭到对方的不断騷扰,只好在对方朋友圈的第一条说说下面留了个“笑脸”。谁知她一发完“笑脸”,手机屏幕就忽闪了几下,黑了。 林霖松了一口气,躺了下去,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可是没过多久,林霖却再次被刺耳的声音惊醒。她猛地翻身坐起,借着惨白的月光,看见室友叶容正费劲儿地拖动电脑桌堵在了门前。 “叶容,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神经,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林霖恼怒地骂道。 “林霖,快、快来帮我。有鬼!”听到林霖骂声的叶容不但没停下来,还催促林霖过去帮她。 “什么鬼,到底怎么了?”林霖被叶容恐慌的样子感染,跳下床跑到叶容的身边问。 叶容刚要答话,谁知一转身却惊恐无比地瞪大了眼睛。林霖转身一看,竟看到窗外趴着一个“人”,那“人”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林霖完全吓傻了,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个鬼慢慢地穿过窗户往里钻。 “快、快过来帮忙搬开桌子,逃啊!”直到叶容一声大吼,林霖才回过神来。林霖赶紧和叶容合力搬开桌子,打开寝室门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紧追不舍 “现在可怎么办啊?”林霖边跑边扯开喉咙问。 “听说桃木属陽,可以驱鬼,我们到人工湖边的桃树下躲一躲!”叶容气喘吁吁地说道。 于是,两个人一直狂奔到了人工湖边的桃树下。林霖四下里望了望,没看到那个鬼追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她连珠炮似的问:“你是怎么被鬼缠上的?既然你知道跑到桃树下可以避鬼,那先前为什么还往寝室跑连累我?” “我是在咱们寝室外的走廊上遇上它的好不好?它一见到我就朝我扑了过来,还说‘我来找你玩儿,我来找你玩儿’。当时我一急就躲进了寝室,以为关上门和窗可以挡住它,谁知道……唉,我还想知道它为什么会缠上我呢!脸上长着那么多眼睛,我可有密集恐惧症啊!”叶容说完,“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叶容的话像一道惊雷劈过林霖的大脑,林霖猛地想起先前微信的事情。她将这件事告诉了叶容,没想到叶容听了后立即叫道:“我今晚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 原来,那个请求添加她们为新朋友的竟是一个鬼! “天哪!我们怎么这么倒霉,都被鬼缠上了?”林霖带着哭腔说。 “我知道了!”叶容突然一拍大腿,分析道,“许多商家会利用微信来搞宣传,他们让别人帮忙转发自家店铺的链接,然后收集一定数量的‘笑脸’,转发者就会获得奖励。同理,本来不能随便到人群当中来的鬼,也学人利用微信收集‘笑脸’,以这种方式得到人的许可,从地下上来找人玩儿。” “咱们俩都在那个鬼的微信说说里留了‘笑脸’,所以鬼找上咱们了。咱们俩上微信看看,能不能删除‘笑脸’!”林霖惊慌地拿出手机,正要点开微信,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叫她和叶容。她抬头一看,发现原来是室友陈婷。 陈婷坐在路边,对她们说:“叶容、林霖,你们快来扶我一下,我扭到脚了!好疼,哎哟……” 陈婷是个没有时间观念的人,常常白天睡觉,夜里出去玩儿,这个时候出现在这条通往女生宿舍的必经之路还真不足为奇。叶容和林霖没有多想,一起从桃树下跑到路边去扶陈婷。 她们不知道,这个陈婷是假的,是那个鬼用障眼法骗她们从桃树下走出来而制造的幻觉。 打地鼠 “嘿嘿,抓到你了,好玩儿,好玩儿!”那个满脸都是眼睛的鬼一把抓住跑在前面的叶容的脚踝,然后就往土里钻。瞬间,叶容的半截身子便被它拽进了地里。 “救我,林霖救我!”叶容哭喊着朝林霖挥舞着双手。 林霖抓住叶容的双手使劲儿往上拉,可她的力量怎么比得上鬼?没过一会儿,叶容就被那个鬼完全拽进了地里。林霖不甘心地刨着地上的泥土,十根手指都刨出了血也浑然不觉。直到精疲力竭,林霖才绝望地伏在地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这时,突然响起一阵泥土松动的声音。林霖猛地抬头一看,发现叶容和那个鬼的脑袋竟从地面钻了出来。 “林霖,救、救我……”叶容半闭着眼睛,气若游丝地说道。 “叶容,你还没死,太好了!”林霖疯了般去刨叶容脑袋周边的土。 那个鬼见此,脑袋竟像拨浪鼓似的摇晃起来,得意地说:“刨不出,刨不出!” 听了这话,林霖气得忘了害怕,捡起路边的一块大石头,对准那个鬼的头狠狠地砸了下去。鬼头“嗖”一下缩了进去,林霖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溅了一脸泥。 不一会儿,鬼头又从叶容脑袋左边的土里钻了出来。仿佛受到了林霖的启发,它高兴地说:“哈哈,我们来玩打地鼠吧!只要你打中了我,我就放你和你的朋友回去!” 有了生的希望,林霖不禁来劲儿了。她举起石头又对准鬼头砸了下去,可还是没砸到。鬼头一下子没入土里,又从叶容右边钻了出来。 “来呀来呀,左右,左右,左右……”那个鬼欢快地怪叫着。 林霖随着那个鬼的欢叫手起石头落,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直到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林霖才猛地停住了手。她定晴一看,发现自己砸中的竟是叶容的头,鲜血溅得她满身都是。 “叶容……”林霖顿时慌了神,想扔掉石头过去帮叶容包扎伤口,谁知她的身体却突然失控,举着石头一下一下地砸在了叶容的脑袋上。直到将叶容的脑袋砸得稀巴烂,她整个人才虚脱般瘫软在了地上。 这时,那个鬼凑了上去,“吧唧吧唧”地吃起了叶容稀烂如泥的脑浆和血肉。三下五除二,它就将叶容的脑袋吃得渣都没剩。它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嗖”地一下钻进土里,消失不见了。 “叶容!”林霖悲恸地哭了起来。 找灵媒 那个鬼消失了很长时间,林霖才恢复行动能力,这时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她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同时给男朋友沈年打去了电话。十多分钟后,沈年来到教学楼前和她汇合了。 林霖扑进沈年的怀里,哭着将遇鬼的事情说了出来。她还拿出手机登录了微信,翻找出那条微信说说给沈年看,却赫然发现室友陈婷的头像也在那条说说下面。 “难怪先前那个鬼会制造出一个假的陈婷骗我们!”林霖拿着手机的手不禁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对了,先删除我在上面留的‘笑脸’!”林霖说着就动手操作起来。可无论她怎样操作,都无法删除已经发上去的“笑脸”。她惊慌地说,“看来,我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这个鬼了!谁给‘笑脸’,鬼就上来找谁玩儿。现在我们三个人中叶容死了,也不知道陈婷怎么样了。接下来,被鬼玩死的人是我了吧?怎么办呀,沈年?” “打个电话给陈婷问问情况吧!”沈年说着,掏出手机翻出陈婷的号码拨了过去,可是却打不通。 “不如上灵异网站查查对付鬼的办法吧?”沈年想了想,又说。 林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两个人便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各自用手机在各大灵异网站上搜索起来。 林霖实在是累了,查了一会儿,便靠在沈年的肩头上睡着了。待她醒来,太陽已经升得老高,校园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将她心头的陰霾驱散了不少。她问沈年有没有找到对付鬼的办法,沈年说网上所说的方法都是老调重弹,不外乎什么黑狗血、公鸡血、桃木之类等等。但是许多实例证明,这些东西在一个没有法力的人手里,基本上是发挥不了多大作用的。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请捉鬼大师对付这个鬼。 “捉鬼大师,我们上哪儿找捉鬼大师?”林霖皱着眉头思索了起来。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说,“我以前听陈婷说过,她家附近住着一个灵媒!”说完,她赶紧掏出手机又给陈婷打了过去,可陈婷的手机依然打不通。她上qq、微信,给陈婷留了言,可等了好久,依然没有得到陈婷的任何回复。 “我们直接去陈婷家找她吧,刚好也可以去找找那位灵媒。”林霖说完,拉起沈年就朝校门口奔去。 陈婷是本市人,家就住在东城。两个小时后,林霖和沈年在陈婷家见到了陈婷。林霖赶紧将夜里遇鬼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陈婷听,然后让陈婷带路去找灵媒。 不巧的是,那位灵媒于三天前回乡探亲,至今未归。 “那个鬼昨晚为什么只找你和叶容而没有找我?也许是因为我在家,离学校太远,鬼感应不到我的位置。所以,我们就在我家躲几天,等灵媒回来。”陈婷说。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林霖无奈地说道。 于是,三个人躲在陈婷的家里,忐忐不安地度过了白天。夜幕一降临,三个人便不敢再分开,靠在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或瞪着门的方向,或瞪着窗的方向……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人开始打起瞌睡来。这时,突如其来的尖锐刺耳的手机铃声将他们吓得一激灵,清醒过来。 陈婷和林霖的手机同时收到了微信消息,内容都是一张长满了密密麻麻眼睛的脸。 “这个鬼是通过网络找到我们的,我们忘了切断网络,所以它又找上来了!”林霖惊呼着将手机扔到了地上。 两部手机摔到地上,碎成了好几块,竟然像被烧着了似的冒起了阵阵黑烟。接着,黑烟渐渐地聚拢成形,变成了那个狰狞恐怖的鬼。 那个鬼似笑非笑地朝三个人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枕头大战 “快跑!”最先反应过来的沈年随手抄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砸向那个鬼,招呼着林霖和陈婷快跑。 那个鬼头一偏,手一捞便抓住了沈年扔过去的抱枕。接着,它竟然愣愣地瞪着枕头静了下来。这恰好给了林霖他们时间,他们很快就冲到了门口,只可惜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嘿嘿,别跑别跑,我们来玩枕头大战吧!”这时,那个鬼指了指林霖和陈婷,怪笑着说。随即,它话锋一转,严肃地对沈年说,“你想要跟我玩儿,得加我微信,在我微信朋友圈的第一条说说下面留个‘笑脸’。我微信号是444444444,现在你先闪到一边加我的微信去吧,我要和她们玩枕头大战了!” 那个鬼的话音刚落,屋子里突然刮起了一阵陰风。沈年被这股陰风刮到了屋子的角落里。接着,那个鬼从沙发上拿起两个枕头,分别丢给了林霖和陈婷。 “来呀来呀,打我呀!”那个鬼朝林霖和陈婷勾着食指说。 “我跟你拼了!”陈婷看了林霖一眼,首先举着枕头冲过去,狠狠地砸在了那个鬼的脑袋上。 那个鬼的脑袋竟然“咔嚓”一声掉在了地上,像皮球似的滚到了林霖的脚下。随即鬼头在地上一蹿,张着血盆大口朝林霖的脸咬去。 林霖吓得直抽凉气,条件反射地举起枕头朝鬼头拍了下去,却被鬼头轻轻巧巧地躲过了。林霖追着鬼头满屋子打,结果没一次打中。不过她算是幸运的,虽然她打不中鬼头,但鬼头因为没有手,所以只能躲避而不能攻击她。只是她很快就累得腿脚发软,不得不扶住墙壁喘起了粗气。正在这时,她突然听到陈婷发出了求救声,扭头看去,发现陈婷已经被鬼打得趴在了地上,身体正一点儿一点儿地陷入地面。 “婷婷!”林霖想冲过去救陈婷,却被那颗鬼头死死地拦住了。不得已之下,她只得向沈年求救,“沈年,你快来帮忙啊!” 听到林霖的呼喊,沈年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不行啊,我的身体被它控制了!它强迫我加它的微信,我正和它作斗争呢!” “既然这样,那你干脆加了它的微信,然后在它的说说下面留个‘笑脸’,这样你就可以和我们联手对付它了!快,婷婷快不行了!”林霖着急地喊道。 “好吧!”沈年应了没多久,终于跑了过来,拿起沙发上剩下的一个抱枕,跑过去救陈婷。 尾声 这时,只听“咔嚓”一声,那个鬼的身体竟然硬生生地从腰部断开了。它的上半身依然在拍打陈婷,而下半身则因为只有两条腿可以动,只能不停地绕着沈年跑。它时不时地将沈年绊倒,用这种方法拖住沈年,不让沈年去救陈婷。 “看来这个鬼是想用这种方法消耗我们的力量,然后逐个杀掉我们!这下可怎么办呀,沈年?”林霖叫道。 林霖话音刚落,陈婷就发出最后一声闷哼,身体完全没入了地面。这时,那颗鬼头离开了林霖的身边,迅速地飘到它的上半截身体前,与上半截身体合体了。接着,它又转身迅速地朝林霖的方向飘来。 看来,下一个死的人就是我了!林霖暗暗地想道。她依依不舍地看了沈年一眼,不由得愧疚万分:都是自己连累了沈年,难得沈年还这样不离不弃地守着自己! 不行,不能让沈年就这样为我而死!林霖这样想道,脑中灵光一闪,一个离奇的想法形成:听说被鬼杀死的人,灵魂也会被那个鬼永远禁锢,那样我们就永世不得超生了。如果我现在自杀了,或许我的灵魂能逃脱出去。到时候即使沈年死了,我也许还能回来救出沈年的灵魂,和沈年一起去投胎转世,重新做人! 林霖心里打定主意,便扔掉枕头,冲到茶几前拿起了水果刀,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沈年,等……我……回……来……救……你!”林霖扭头对沈年说完这句话,身体便轰然倒地,失去了所有意识。 ……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霖醒了过来——只是,它已经变成了一个鬼。它想到人间寻找沈年,可是一个鬼没有人的召唤,是不能随便到人间去的。幸好这天它在墓地里游荡时,捡到了一部手机。它用手机申请了个微信号,然后用微信搜索附近的人,添加对方为好友。 待对方通过好友验证后,她给对方发去了一条消息:我想请你帮我寻找我的男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在我微信朋友圈的第一条说说下面给个“笑脸”! 还生缘 还生缘 前言 1968年,一间破旧的教学楼内,穿着灰色布衣的一男一女两个同学坐在教室角落里靠窗的一处座位上。此时大概是晚上八点钟左右,学校里黑暗的教室内,除了他们两个人外没有其他人。 教室里除了透过窗子的月光外,也没有一丝光线。两人同桌坐着,手里各自拿着一小瓶农药。 “阿文?”女生轻轻地叫了一声。 “小芳!”男人喉结滚动,也会应了一声。 “我们开始吧!”男生虽然声音听起来很紧张,但语气还是很坚定的。 “好。”女生听到身边这坚定的声音,似乎也下定了决心,咬咬牙说道:“阿文,我们今生不能在一起,到时候相约一起在地府相见吧!” “好,奈何桥上再相见!” 两人同时举起农药瓶,各自皱着眉头喝了一口。女生先一步一头栽在桌子上,男生痛苦的捂着肚子,眼前渐渐模糊…… 1 2016年,轩站在自家楼下的当铺前无奈的皱着眉头,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老妈来的电话。 “喂,老妈,这是什么情况啊?好不容易放暑假回来,结果家里、铺里都没有人,怎么搞的啊?” “哦哦,你爷爷老年痴呆犯了,所以突然来乡下看你爷爷,这一着急把你给忘了,邻居王姨那里有当铺的钥匙,你这两天没事就帮老妈看下店,照顾照顾生意好了。” “搞什么啊?这种话你也讲得出,那家里的钥匙呢?” “家里钥匙忘记留了,所以这两天你就将就的在店铺里住几天好了。” “天啊!我没听错吧?还有没有天理啦?喂……喂?喂……” 听筒里只剩下嘟嘟声了,轩气愤又无奈的放下电话,向隔壁当铺的刘姨要了钥匙。走到店铺的卷闸门前,蹲下去打开门,走进去时余光瞧见邻居刘姨已经准备关店了。 “刘姨,我来帮您吧?” “不用,不用。你这刚来,还是好好歇歇吧,姨这儿没什么好收拾的,谢啦!” 见对方坚持,也确实没多少东西,轩便没再帮忙。进了自己店里,一屁股就坐在柜台上,打开了电脑,开始玩游戏。 一旦在电脑前坐下,时间自然便会走的很快,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眼前视线模糊,他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眼角余光瞥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23:59”选揉了揉脖子,站起身准备关门。 轩起身走到卷闸门前,踮起脚尖,手指刚好勾住卷闸门。就在他准备把卷闸门落下来的那一刹那,一个身影不知何时,在没有一丝声息的情况下,站在他了的面前。 “哇呀!” 轩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揉揉眼睛仔细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旧社会那种灰布褂子女生站在自己门前。 “你……你,你是谁呀?” “同志,这里是皮裤胡同吧?” “同志?”轩一脸懵逼的重复着,看着对方这幅怪怪的着装打扮,心想:这是什么鬼?cosy?大半夜的玩这么无聊的游戏?还一口一个同志。 “同学。”见轩满脸狐疑的样子,对方马上改口道:“同学,请问你知道何辅文这个人吗?” “没……没有,这里没有叫何辅文的。” “哦,好吧,谢谢!”女生说着,神情有些落寞,转身准备离开。却又在一脚踏出门口的那一刻,转过头又问道:“同学,请问这是那一年啊?” “啊?”虽然不明白对方没来由的文化,还是老实的回答道:“2016年啊。” “额,是么。48年了,这么久了吗?”女生默默念着。 “诶,同学,请问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轩觉得这人有些可怜,八成是脑子有问题,走丢了。 女生看着他,眼神里有了一丝希望,“我叫刘芳,一直在等一个人,已经等了将近50年了。我一直在等他,他叫何辅文,我们是同学……” 轩站了起来,还是没有明白对方在讲什么,便打断她的话语问:“那,那个刘芳,你的家人都在哪里啊?有没有电话?要不我帮你打电话报警。” 芳摇摇头,苦涩的一笑道:“实话跟你说吧,我不是人,我只是个在地府徘徊了48年的孤魂野鬼。” 轩瞪大了眼睛,听她说完后,点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我还是先报警吧。” “忽”的一声,明明刚刚就站在自己面前的身影,竟突然贯穿了自己身体,就在刹那间已到了自己身后。 “怎么样,信了吧?” 轩傻傻的回过头,瞧着她,又是点点头,紧接着转身就跑。却不知怎的,半天没移动半步,喊也喊不出。 “放心吧同学,我不会害你的,只是想请你帮我找个人而已。” 大约二十分钟后,轩也跑累了,停止了挣扎,疲惫道:“好吧,有什么事你说吧。” 2 1968年,刘芳的父亲是个退休的大学教授,母亲曾经是地主的女儿。原本幸福的一家,却在那年的一个雨夜,冲进来一伙红卫兵,抓走了母亲和父亲。从此芳一个人生活在空落落的大院子里,周围的同学也纷纷和她划开界限,学校里的同学也在课间对她指指点点。 就是在那时,她遇见了文,那个平时沉默不语个性温和的傻小子。因为只有他关心她,在那样的环境下,所有人都像对瘟神一样对她避而远之的时候,只有文站出来关心她,帮助她。 就这样,在苦难中的两人相爱了,在这种痛苦的日子里,文带给了芳许多快乐,却也同样都被周围人排挤。同时,芳也在不断地求人打探着父母的消息;文也在不断打探着,但是文的父母并不支持他,反而把他关了起来,不让他离开家里半步。 当天夜里,文跳窗逃走,芳的家里没有见到人,继而跑到学校。却没想到在教学楼里,见到了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芳…… 原来那天带走她父母的红卫兵头子,骗她说有办法将她的父母放出来,叫她当晚去学校教学楼见他。就在当晚,他们几个玷污了她,文赶到已经为时已晚。 文一怒之下,就在当天夜里杀了那个人,也知道了芳的父母不堪折磨自杀的消息。文杀了红卫兵,芳受辱加上父母双亡的消息,已经对这事上再无眷恋。于是两个人便约好一起自杀,当天夜里,文从家里偷偷拿来农药。 当夜,两人发愿:今生在世不能在一起,到了地府奈何桥上,携手转生再做夫妻。芳进了地府,奈何桥上却不见文来,便在奈何桥上苦苦守候,常年徘徊不肯投胎转世。这一等,便是48年,而如今被告知:放她回人间七日,七日之后便是心愿未了,也将会被强行投胎。 见到轩的那一天,已经是她来到人间的第二日了。 3 2016年,轩悻悻然回到店铺,这已经是芳来到人间的第五天了,仍然一无所获。正想的时候抬头瞧见,店铺门开着,而且里面有人影,于是加紧步子赶到店铺,迎面撞见正在收拾房间的老妈。 “何子轩,你还知道回来呀,这几天你看看把铺子搞得乱成啥样了?” “怪我咯,您一狠心把我一个人丢到铺子里不管了,我能有什么办法。”轩抱怨着,心里却还在想着芳的事:48年前的学校,如今已变成了幼儿园,过去的所有档案也已全部找不到,似乎所有线索就在那一刻断掉。 轩索性坐在柜台前的椅子上,双腿翘在桌子上,打开手机屏幕,翻来翻去却不知道做什么。突然想到什么?坐直身子问:“妈,咱这家店铺以前的主人是谁呢?” 老妈瞥了他一眼,说:“以前?多久以前?” “48年前。” “48年前你老妈还没认识你爸呢,我怎么知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您嫁给我爸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有这家店了?” “对啊,那时候你爷爷也在,但和你爸结婚后老人家身子就还是衰落,就索性搬到了乡下去了。” “哦,那爷爷现在出院了吗,还明白事情吗?那我明天去看他好了。” “诶,臭小子,怎么突然转性了?” 翌日,直到深夜,轩的店铺已经关上的门,芳还在门前徘徊着。 就在近乎无望的时候,远处跑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轩。 “今晚见你不在,又不知道去哪儿找你,只好在这儿等你,还以为不今晚不会出现了。”芳讲话时语气有些激动,不等轩开口就急切的问:“怎样?有消息了没?” 轩喉头滚动几下,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摇摇头。 “是吗?好吧,看来我与文终究是有缘无份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芳说着,流下绝望的眼泪。 “不如我带你逛一下夜景吧!” 芳没有回答,却抬起头看着轩,良久,然后点头。 轩拉着芳的手,一路向前走去,他手上并没有感觉,根本感觉不到人的体温。芳埋头走着,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情景。 不知不觉走到了江边,芳突然停下脚步,轩也站住,回头望向她的脸。 “就是这条河,我们就是在这里相爱。”芳的眼里泛着泪,已陷入深深的回忆:“当时也是这个样的月色,一帮男生要欺负我,他跑了出来,赶跑了那些人,然后跟我说……” “不要怕,有我在……”轩突然接着她的话说:“今后我都会在,今后你都不要再怕什么。” 芳惊讶的看着轩,轩自己也很惊讶,抓住芳的双手道:“芳,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是你?文,是你吗?” “是我……” 芳一下子扑倒对方怀里,感受着对方怀抱的温暖,颤声说道:“文,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等我?先一步转生?” 轩流下泪水,哭泣道:“对不起!” …… “文。”此刻躺在轩怀里的芳甜甜道:“可惜一切都完了,当你想起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天了。” 轩看了眼时间:凌晨3:45。 “再过二十个小时,我就要去转生了,到时候我会在这里等你,希望你一定要来啊!” 轩点点头,又怕芳没有看到,低低的声音道:“好” 就这样,两个人坐拥着,沉沉的睡去。等轩醒来的时候,芳已不在,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座机号码。 “喂,我已按照您的吩咐,让她相信我就是您的转世。她今晚就要走了,转生去了……您真的连最后一面都不愿见吗?” 4 1968年,当两人和下农药后,教室的大门突然被踢开,文的父亲带着一帮人闯了进来,他们救活了文,而芳却真的死了。 文没有再能死去,反而带着对恋人的思念活了48年。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当孙子找到他的时候,他便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何辅文,就是爷爷的名字。”轩从未听人提起过爷爷的名字,在他的印象中,爷爷总是喜欢坐在台阶上叹气,和人聊天也总是笑笑,很少讲话。尤其爷爷在乡下根本没有朋友,奶奶又在他懂事的时候就不在了,所以他印象中的爷爷总是郁郁寡欢的、孤独的。 “我对不起她,没有勇气去面对一个在奈何桥上苦苦等候我48年的女人,我对不起他。” “最后一面,爷爷,您就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吗?” …… 爷爷没有回答,轩无奈的留下最后一句话,“她今晚会在你们想爱的小河边等您,我还是希望您会来。” 结尾 芳已经等了许久,但她已然没有厌倦,反而充满了喜悦。轩躲在远处观察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按耐不住,准备过去和芳作别。 突然,他瞧见另一边,一个男人向她走了过去,是个年轻的身影。似曾相识,却又肯定没有见过的背影。 芳听到声音,转过身,见到那个男人的脸,失声叫道:“文?你……怎么会?” 文食指轻轻按在对方唇上,嘘声道:“不必多说了,我们一起走吧!” 爷爷?没错,那就是年轻时候的爷爷,虽然没有见过,但轩百分百肯定那就是爷爷。两个人手牵手顺着江边走去,最后消失在夜色中。 轩既不解又很感动,这时候手机突然响起,老妈打来的电话。 “子轩,你爸刚打电话来,说你爷爷死了……”(完) 来啊来啊一起玩 怨气之碟 程鹏因为一个美女而跟女友分手,前女友不但不生气,隔日还快递来一份礼物,是一个质量极好的碟子。 室友大康看到碟子后,皱着眉头说:“程鹏,你最近勾搭上美女,甩了前女友,她恨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还无缘无故送你东西?我觉得这碟子肯定有古怪!” 程鹏觉得有道理,便让大康帮忙看看这个碟子。碟子拿在手上沉甸甸的,非常有质感。大康说:“哎呀妈呀,这碟子不会是骨瓷吧?我听说有些骨瓷是用人骨做的,尤其是用那些枉死的人骨做的碟子怨气极大,谁拿了都要倒霉!你这个碟子质量这么好,我怀疑是骨头做的!” 程鹏吓了一跳,想摔了碟子,但是大康劝他别鲁莽,还是上网查查骨瓷的特性。二人查了半天,基本可以确定:这并非骨瓷,就是一个普通的高档碟子。 “你就留着吧,挺不错的。”大康不管了,钻到被子里“呼呼”大睡起来。 程鹏把碟子放在桌子上,也钻进了被窝。睡到半夜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冷得厉害,便爬起来添被子,结果猛然看到一个人影在眼前晃过。 程鹏的心“扑通扑通”直跳,他不敢开灯,揉了揉眼睛用力地朝那个黑影看。他的书桌上——就在放碟子的地方,趴着一个乌黑长发的女人。女人的脸被完全盖住了,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胸口。 “啊——”程鹏顿时吓得大叫了起来。 桌子上的女人瞬间就不见了。 室友大康打开了灯,整个房间并无异样,只有那个碟子闪烁着微弱的光。程鹏认定碟子有问题,跳下床想打碎碟子,却被大康拦住了。 大康说:“你别这么冲动,如果碟子真有古怪,打碎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甚至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要我说啊,隔壁寝室的林伟见多识广,你明天去问问他吧!” 天一亮,程鹏就拿着碟子敲开了林伟寝室的门。林伟刚起床,揉着眼睛,看到是程鹏,便笑脸相迎。但是当林伟看到碟子后,他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没有了。 林伟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这个碟子是哪里来的?” “我前女友送我的。是不是有问题?我昨夜看到一个女鬼趴在这个碟子上!我现在就把它摔了好不好?”程鹏急忙说。 “不好,这东西摔不得!”林伟紧皱眉头说,“你惹上大麻烦了!” 害人之心 一直来到校园的僻静之处,林伟才神秘兮兮地告诉程鹏:“这不是普通的碟子,而是请碟仙用过的碟子。你知道,现在很多人都玩碟仙,但你想过没有,那些玩碟仙用过的碟子都哪里去了呢,难道还用它吃饭吗?当然不可能!有些人会把这种碟子保存起来,当然,也会有一些碟子流传出来。”林伟解释道,“而你这个更厉害,你这个碟子,是请碟仙失败之后的碟子!” 程鹏的脸色顿时变得像纸一样白。 据林伟解释,其实碟仙是不害人的,请一次也无妨。但是很多时候由于请仙的人方法不准确,导致碟仙半路就走了。请仙的人不知道,还以为碟仙在场,依然一个接一个问题问下去。这时,其实回答问题的已经变成了过路的恶鬼。恶鬼被请来之后当然不会得到礼遇,于是,它们的怨气全都集结到了碟子上。这样的碟子,才是谁用谁倒霉呢! 前女友竟然送这样的碟子给自己!程鹏狠狠地啐了一口。那么,现在怎么办呢? 林伟说:“这样的碟子你摔了没有用,形灭神不灭啊!最好的方法就是烧,对付恶鬼,就得用火烧。今夜零点,你去校园的西北角——那里有片水,陰气极重。你到那里把碟子烧掉,方能保你平安!” 程鹏对林伟千恩万谢,急忙跑回寝室准备烧碟子的东西。依照林伟所说,烧碟子需要一个没有花纹的碗,里面倒半碗高度白酒,就用这个浇到碟子上来烧。 程鹏整整一天心中都忐忑不安,没有心思上课,连新交的漂亮女友雪萌来电话,都没有心情多说几句。好不容易天黑下来,程鹏收拾完东西准备到操场的西北角去。这时,他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杂物准备了一堆,但是没有准备打火机啊!没打火机怎么点火啊? 这时已经是深更半夜,上哪里去买打火机啊?他想起来,隔壁寝室的阿杰会抽烟,肯定有打火机。 于是,程鹏敲开了阿杰的门。阿杰没睡,嘴里还叼着一支烟,他非要程鹏说借打火机的理由。程鹏赶时间,只好把自己要烧碟子的事情说了。最后,程鹏急道:“你快点儿给我,否则误了时辰,鬼就会来索我的命了!” “索你的命?”阿杰一下子把烟吐掉了,“你是不是傻?如果你真听了林伟那家伙的话,把碟子一把火烧掉,鬼才真的不会放过你!”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程鹏一时没反应过来。 阿杰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你是真的不了解情况啊!你最近是不是新交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叫雪萌?哥儿几个都羡慕你啊,尤其是林伟,都已经妒忌得眼红了。最近这段时间他总是偷偷地去找雪萌,还和人家要电话号码,这事儿我们都知道,只有你还蒙在鼓里。林伟肯定是想趁这个机会,借恶鬼之手把你除掉,那样他就有机会了!” 程鹏浑身一震,依稀想起:白天雪萌给他打电话的时候,确实提到过有人非要找她聊天,不过程鹏因为晚上要烧碟子而心不在焉,没注意听。现在看来,林伟这是有害人之心啊! 阿杰又说:“你不相信我也没关系,但请你用脑子想一想,瓷器都是用火烧出来的,根本就不怕火烧啊!你现在再去烧它,能烧坏吗?倒是你一烧,把碟子里的恶鬼烧出来,那时候你的命肯定没有了!” 这话太有道理了!程鹏觉得自己像被一盆冷水浇醒了,对阿杰千恩万谢。 阿杰摆摆手表示不客气,说:“我于鬼神之事不算了解,但我知道恶鬼这种东西是千万不能去惹的。我小时候听我家老人说,其实鬼也是讲道理的,你要尊敬它,跟它亲近才行。依我看来,你这个碟子不要摔也不要烧,把它放在枕头下面,天天枕着它睡。到了七天之后,鬼觉得过意不去,自然就会从碟子里钻出去,再也不来烦你了。” 夜夜鬼相约 程鹏没有去烧碟子,而是拿着碟子回了寝室。 隔天早上,程鹏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课,林伟一看到他就吓了一大跳。程鹏冷笑着对林伟说:“看见我安然无恙地来上课,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吃惊,是不是以为昨晚我死定了?” 林伟急忙赔笑脸,说自己根本不知道程鹏在说什么。但程鹏才不会相信他,一看林伟那心虚的样子,就知道昨晚阿杰所说的都是真的。 程鹏转身去找阿杰。阿杰正躲在洗手间里吸烟,程鹏一见到他就诉苦:“好恐怖啊,昨晚我又遇到鬼了!” 据程鹏说,昨晚他把碟子放在枕头下面之后,总是感觉到丝丝凉意从枕头下面传来。他咬着牙强迫自己睡,但随即就看到自己的被子微微地隆了起来。程鹏壮着胆子坐起身来,结果看到被子下面伸出了一条青白色的腿。那条腿看起来十分光滑,不是他的腿。 “我当时吓得连叫都叫不出来,更不敢动,生怕自己的一个动作会引得那个鬼从被子里钻出来,就那么直挺挺地坐着。直到早晨太陽升起来,隆起的被子才缓缓地沉了下去,腿也缩了进去。”程鹏颤抖着声音说。 程鹏描述得太过吓人,阿杰听得入神,烟差点儿烫到手指。阿杰一边吹着手指一边说:“程鹏,没办法,谁让你赶上了呢?你相信我,就算有鬼也要忍着,那是鬼在试探你的诚心!只要你把碟子压在枕头下面睡上七天,以后这样的事情就再也不会发生了,我拿命跟你保证!” 见阿杰说得如此坚决,程鹏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当天晚上,程鹏把碟子再次放在了枕头下面。这一幕让大康看到了,大康语重心长地说:“你啊,凡事要多动脑子,不要让人骗了啊!” “不会的。阿杰都拿命跟我保证了,我不怕!”程鹏坦然地躺了下来,临睡前还不忘跟女友雪萌发条恩爱的短信。 程鹏:能够遇到你,我实在是太幸运了!你这样的大美女,怎么就喜欢上我了呢? 雪萌:这就是缘分,我们命中注定要相遇的。 看着雪萌的回复,程鹏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黑暗中,他听到室友大康发出了沉重的叹息声。 谁上了谁的当 天一亮,程鹏又去找阿杰。一见面,他就急匆匆地说:“太吓人了,昨晚我又遇到鬼了!那个鬼这次不在我的被子里,它……” 据程鹏说,半夜跟雪萌发完短信之后,手机明明关机了,但是半夜手机却响了起来。那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上面只有一句话:请仰睡,看着我! 程鹏全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地从侧睡换成了仰睡。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天花板上不知何时居然伏了一个巨大的人形黑影。 “我差点儿吓死过去!”程鹏絮絮叨叨地说。这时候他发现,阿杰的眼睛下面也有两团乌青,看起来也没有睡好。 “你这是怎么了?”程鹏问。 阿杰郁闷地垂下了头:“别提了,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夜我也遇到鬼了!” 昨天夜里,阿杰躺下之后像平时一样玩起了手机。寝室里一片黑暗,只有他手机屏幕的幽幽蓝光映着他的脸。就在这时,阿杰看到手机屏幕前出现了一张脸。那是一张惨白的脸,脸上的肉像瓷片一样僵硬、光滑,眼睛只有乌黑的瞳仁,没有眼白。那张脸嘴巴一张,就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阿杰吓得当场就把手机摔了。 “你怎么会遇到这么离奇的事情?你又没有恶鬼拿过的碟子!是不是最近你听我讲恐怖的事多了,所以产生幻觉了?”程鹏诧异地说。 阿杰说,也只能这么解释了。他洗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安慰程鹏说:“无论如何你要坚持住,还有五天就成功了!” 程鹏坚定地点了点头。 从那之后,程鹏和阿杰每天都在洗手间里碰面。程鹏每次都向阿杰讲自己前一夜的恐怖经历,而阿杰也夜夜都会遇到鬼。终于到了第七天的早上,程鹏拍着阿杰的肩膀说:“我要谢谢你,只要再将碟子放在枕下一个晚上,我就可以解脱了!是这样吧?你曾经用生命向我担保的!” 阿杰点了点头:“没错,我曾经用生命向你担保,只要你把碟子放在枕头下面七天,你就再也不会被恶鬼缠身了。这都是实话,因为只要七天一过,恶鬼就会把你杀死,这样你就真的解脱了!哈哈哈……” 程鹏呆住了,良久才反应过来。他死死地抓住阿杰的衣襟:“你到底在说什么,你在骗我?你……为什么要害我?” 阿杰笑着说:“我要害你,因为我有一个重要的秘密被你发现了,我必须杀了你才能救我自己!” “哼,我今晚就回去把碟子取出来打碎,不让它放够七天,不让你得逞!” 阿杰笑着说:“没用的。碟子放到第五天,就会紧紧地吸附上你,这时碟子丢也丢不掉了!” 本以为程鹏听到这话会面如死灰,软倒在地,谁知程鹏却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原来你也知道!碟子到了第五天就再也摆脱不掉了,那么,你死定了!我刚来找你的那天晚上,就下定了一个决心:无论你给我出的主意是真是假,我都要把碟子放在你的枕头下面。如果你是在救我,那你就不会死;如果你是在害我,那你最终只会害了你自己!” 阿杰大吃一惊,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此时,程鹏一改平时呆傻的模样,得意洋洋地说:“你以为我那么容易就上当?你太小看我了!还有,我之前讲的遇鬼经历都是骗你的。碟子早就在你的枕头下面了,所以你才会天天遇鬼。你就等死吧!” 阿杰咆哮着朝程鹏冲了过来,但程鹏一溜烟儿跑掉了。 阿杰在洗手间里失魂落魄地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上当了,上当了……” 原来如此 程鹏好久没有和女友雪萌一起约会了,今天他心情好,特意约雪萌黄昏时分到处面走走。 雪萌小鸟依人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程鹏把这几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雪萌。最后,他得意地炫耀道:“林伟和阿杰都想害我,但他们不知道,我之所以装作傻傻的样子,就是为了试探他们!” “可你为什么要试探他们呢?”雪萌温柔地问。 “因为……”程鹏脸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大约一个月前,程鹏、林伟、阿杰、大康四个人决定去野外玩一次碟仙,找找刺激。活动是林伟策划的,因为他对这方面懂得多。但是到了游戏当天,程鹏心里害怕,决定不去了,最后参加的只有林伟、阿杰和大康。 那天晚上,三个人摆好了碟子,却始终没有胆子开始游戏。正在这个时候,他们遇到了一个迷路的美女。那个女生非常漂亮,她看到那里有光就跑了过去。林伟等人起了坏心,故意引美女来玩碟仙,说如果不玩就不救她。美女没办法,就坐下来闭上了眼睛。谁知这三个男生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趁美女闭眼的时候伸手去摸她,还说是碟仙摸的,趁机占便宜。 美女本来就害怕,玩碟仙游戏又高度紧张,再加上她本身心脏不太好,当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摸上自己的脸后,顿时尖叫一声,倒在地上全身抽搐起来。 林伟等人意识到闯祸了,也许美女已经死了,也许美女还有救,但情急之下他们想到的却只是掩埋罪证。于是,他们匆忙地找了个地方,把美女埋了起来,并约定谁都不许说出去。 他们没想到的是,虽然程鹏当天没有来玩碟仙,但是程鹏出于好奇还是跟过来了。他们所做的一切,都被程鹏看在了眼里。 “现在你明白了吧?我看到他们三个杀了人,但我什么都没说。回到学校之后,我思考许久:举报他们,于我没有好处;勒索他们,我又觉得是好朋友下不去手。因此,借前女友送我碟子这件事,我就打算来试探一下,看看他们谁对我是真心的,谁对我是假意的。现在我知道了,也就大康是个好人,林伟和阿杰都不行!现在阿杰难逃一死,倒是林伟,我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勒索他了!” 雪萌呆呆地看着程鹏,像是无法相信这一切。程鹏温柔地把她搂在了怀里:“你别怕,他们是罪有应得!” “我觉得,当你看到他们杀人的时候,应该去救那个女生,或者报警!”雪萌气愤地说。 程鹏强笑道:“我不认识那个女的,报警的话太麻烦,也没有好处,所以我……” 雪萌猛地从程鹏的怀抱里挣扎了出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太失望了!另外,我告诉你一件事:那个碟子根本不是你前女友送的!一周前,我亲眼看到你室友大康买了碟子并包好,还在快递上写了你的名字。也就是说,你的三个朋友全都想害你,他们没一个好人!” 说完这些,雪萌头也不回地跑了。 恶心 雪萌虽然离开了,但她的话却深深地留在了程鹏的心中:原来大康才是最坏的那个人,是他寄了恐怖的碟子过来! 程鹏气急败坏地冲回寝室,一把揪住了大康的脖领子。大康显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居然从床下抽出了一把水果刀。 大康说:“我早就猜到一个碟子可能杀不死你,所以我寄希望于林伟和阿杰,没想到他们俩这么不中用。我们就不玩陰的了,直接拼个你死我活吧!我们的秘密都被你知道了,反正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两个男生撕打了起来。虽然大康手里有刀,但他的力气没有程鹏大,刀反而被程鹏抢到了手里。程鹏刚遇分手又遭打击,一怒之下,居然把水果刀狠狠地刺进了大康的胸膛。 大康的身体晃了几下,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程鹏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手忙脚乱地擦拭地上的血迹,努力思考如何把尸体藏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背后的门传来“嘎吱”一声。 门怎么会开?刚刚明明是锁着的啊! 程鹏一扭头,看到雪萌缓缓地走了进来。程鹏心里“咯噔”了一下,强笑着说:“雪萌,既然你来了,我也不瞒着你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条路,你配合我一起把尸体藏起来,咱们俩还和以前一样谈恋爱;第二条路,如果你不配合我,那我也就不客气了。生死关头,我是不会让你活着离开的!” 雪萌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微微地一笑:“程鹏,有件事我也不想瞒你了。你有没有想过,大康是从哪儿弄到那么恐怖的碟子的,这东西在普通的店里能买到吗?” “这……”程鹏一时语塞。 雪萌说:“其实,碟子是我上次来你寝室的时候,偷偷放在大康床下的。我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康发现碟子,并用它来害你。难道,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你、你是被林伟他们害死的那个女生?!”程鹏猛地站了起来。 雪萌冷冷地说:“你还是很聪明的。不过,我并不是被他们害死的!我早就死了,我之所以找到你们,其实是在施行我的一个计划:我假装被你们害死,然后利用你们的私心,挑起你们的矛盾,让你们害来害去。只有你们的心都变成了恶的,我才能将你们一一杀死,夺走你们的心!只要吃掉你们的心,我就能变得更加强大了!哈哈哈……” 程鹏现在终于明白了一切,但是已经太晚了。 雪萌张牙舞爪地向他扑了过去…… 走四方 中断 午夜,天空陰沉沉的,就像怪物的大嘴。 校园西北角,李小娟正直直地站在那里。她即将做一个叫做“走四方”的通灵游戏。 李小娟的双腿间系着一条红绳,这样做一来是游戏规则,二来可以更加准确地使她每一步的距离都保持相同。她先是向前走了四步,然后向右四步,向后四步,向左四步…… 说也奇怪,就在她刚走完十六步,一阵诡异的陰风突然刮过。李小娟浑身打了个冷战,四下看看,但是什么也没看到。可是当她回过头,却发现自己刚刚走过的正方形的中心,居然弥漫起了一股雾蒙蒙的黑气,和《西游记》里妖怪出现前冒出的黑气一样。 李小娟咽了一口唾沫,声音颤抖地说:“请、请问,你、你来了吗?” 没有声音回答她,但是她发现那团黑气越来越浓,竟然渐渐地形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李小娟的呼吸变得急促,双腿禁不住颤抖起来。她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口:“我的室友们都孤立我,你能不能帮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惨淡的月光下,她看到那个变成人形状的黑影竟然渐渐地长出了长长的头发、恐怖的脸。 女鬼的脸惨白异常,就像是掉进了面粉里一样。它的眼睛已经烂掉了,数不清的小虫在里面爬来爬去。 李小娟吓得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一点儿一点儿地向后退着,最后尖叫一声,起身没命地逃了起来。她早已忘了通灵游戏的禁忌,以致于逃跑的过程中步子迈得过大,导致双腿间系着的红绳被扯断了。 众所周知,通灵游戏失败或是中断,恐怖的事情就将来临…… 夜惊魂 李小娟一口气逃回寝室,重见光明的她感觉自己刚刚仿佛在鬼门关逛了一圈儿。三个室友只是看了她一眼,连一句询问的话都没有,就继续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李小娟钻进自己的被窝,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在三个室友的眼中,李小娟一直都是一个另类。渐渐地,三个室友就孤立了李小娟,不和她说话,最后甚至都没有什么交集,把李小娟当成了一个透明人。 李小娟玩通灵游戏招魂,就是因为忍受不了室友们的冷落。 网上,最后关于通灵游戏中断或者失败都有介绍。上面说,没有招灵成功问题不大,但是把鬼魂招来,中途却中断了游戏,则会引来非常可怕的麻烦。 自己会引来什么样恐怖的事情呢?李小娟越想越害怕,睡不着觉。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李小娟把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就在她刚要闭嘴的时候,身子突然僵在了那里——不知何时,黑漆漆的寝室里,一个黑影正站在室友马娇娇的床前。 那正是李小娟招来的那个女鬼。它找到寝室里来了! 李小娟的心顿时“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张着嘴甚至忘记了呼吸。 这时,那个女鬼突然动了。它弯下腰,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了马娇娇的脖子。李小娟明显看到马娇娇浑身猛地抽搐了一下,但是马娇娇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只是胡乱地蹬了几下腿,便渐渐停止了挣扎。 马娇娇被那个女鬼咬死了! 那个女鬼仿佛在吸马娇娇的血,过了好半天,它才将大嘴从马娇娇的脖子上收回来。随即,它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似乎很享受马娇娇血液的美味。 然后,女鬼慢慢地转过身,眼睛落在了躺在床上、正瞪着双眼看着它的李小娟身上。窗外月光很亮,李小娟知道女鬼能发现自己正在看着它,但是她由于心中恐慌,根本无法控制自己闭上眼睛不去看它。 女鬼看了李小娟一会儿,突然露出一丝诡笑,然后朝她走了过来…… 请它离开 李小娟以为女鬼会吃了自己,但是它没有。女鬼走到她的床前,弯下腰,低低地说了句:“我会帮你实现愿望的!”之后,它便顺着寝室的窗子爬了出去。 李小娟再也睡不着了,一直等到天空亮起,才在室友们的惊呼声中回过神来。 上午上课的时候,李小娟一直魂不守舍,什么也听不进去。这一切,都被她的室友刘芳看在眼里。刘芳坐到她的身旁,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李小娟浑身一震,看着刘芳说:“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芳盯着她的眼睛,说:“昨天晚上你回寝室的时候,身上有一股陰寒之气,而且你的腿上还系着红绳。更重要的是,马娇娇的死根本不是人为的,而像是……被鬼杀死的!” 李小娟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说不出话来。刘芳一直很聪明,没想到这些细节全部被她看在眼里,弄得李小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刘芳见李小娟不肯说,便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这块手表是娇娇买来准备在你生日时送给你的,可是现在她等不到你的生日了。早上趁着大家处理娇娇尸体的时候,我把它拿了来,替娇娇送给你!” 李小娟愣住了:马娇娇不是一直都孤立自己吗,怎么还会送自己手表?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刘芳。 刘芳解释说,其实她、马娇娇和另一个室友齐悦早就想和李小娟缓和一下关系,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找到机会。这次,三个人通过研究,决定给李小娟过一个出乎意料的生日,只是没想到…… 李小娟流下了惭愧的泪水。其实,她只是抱怨室友们孤立自己,但这些只是很小很小的事情。她去招鬼,也根本没有想过要害死她们。 终于,李小娟抽泣完,将自己之前招鬼、引来鬼魂害死马娇娇的事情讲了出来。但是她说:“我真的没想过害死你们,我只是想让鬼魂稍微惩罚你们一下,让你们重视我……我好后悔……” 刘芳听完,一张脸顿时陰沉得吓人。过了一会儿,她才叹了一口气:“平时我们那样对你,也难怪你会有这种想法!”顿了顿,她接着说,“这个通灵游戏我也看过,它真的可以招来鬼。但是你也知道,通灵游戏一旦失败或中断,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李小娟自然知道这个。 刘芳说:“现在那个女鬼杀死了马娇娇,接下来很可能是我、齐悦,或者是你!” 李小娟浑身又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眼泪也再次流下来:“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刘芳深吸了一口气,说:“目前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重新招一次魂,把那个鬼魂再请出来,然后把它送走!” 再次通灵 午夜,校园操场上陰风阵阵。李小娟感觉自己正站在一片乱葬岗上,周围飘荡着无数个她看不见的孤魂野鬼。 此时她已经准备完毕,腿上系着红绳,这次她告诫自己一定不要弄断红绳。按照约定,刘芳和齐悦此时正躲在暗处保护着她。如果她有什么意外和危险,刘芳和齐悦会第一时间冲出来救她。 李小娟深吸一口气,一狠心,开始迈起步子。 前四步,右四步,后四步,左…… 左四步还没迈完,李小娟莫名地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她不禁停下脚步,向前看去。她的眼前,那个恐怖的女鬼不知何时已出现,正站在那里陰森森地瞪着她。 李小娟吓得忘记继续向左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说:“对、对不起,我错了!我、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你赶快离开!”恐惧之下,她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意愿。但是她忘了,游戏并没有完成,所以鬼根本不可能听她的。 在李小娟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中,那个女鬼猛地扑向了她。 一旁躲着的刘芳和齐悦早已经发现不对劲儿,冲上去就将事先准备好的黑狗血向那个女鬼泼去。狗血淋头,女鬼身上瞬间冒起一阵白烟,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刺耳叫声。 趁此机会,刘芳二人赶忙把李小娟扶起来,向后退着。 女鬼身上的白烟越来越大,最后,女鬼竟然在三个人的眼前彻底消失了。 三个女生都吓坏了,心脏狂跳不止。过了好半天,李小娟才从惊吓中稍微回过神,勉强说道:“女、女鬼已经魂飞魄散了?” 刘芳皱了皱眉头:“我也不知道。什么也别说了,咱们现在赶快回寝室,有话到寝室再说!” 三个女生转身朝宿舍楼的方向走去。可是就在这时,齐悦猛然发出一声惨叫,然后李小娟就感觉齐悦搀扶自己的手臂猛地从自己腋下抽走了。 李小娟和刘芳回过头,赫然发现齐悦正被那个女鬼向后快速拖去。 女鬼没有魂飞魄散。它咬着齐悦的脖子,导致齐悦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刘芳赶紧拿手里还没有用完的黑狗血,猛地追上去,泼洒在女鬼的身上。 女鬼就像是一只疯狗,虽然身上被泼了狗血,像被浇了硫酸一样发出“哧哧”的声音,但是咬住齐悦的嘴一直没有松开。 刘芳从腰间抽出之前准备好的桃木匕首,猛地向女鬼刺去。这下,那个女鬼终于怪叫了一声,松开齐悦,三蹿两跳地消失在了漆黑的夜幕之中。 归来 李小娟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再次招魂失败,导致又一个室友被女鬼害死。现在整间寝室就剩下她和刘芳两个人,看着另外两张空空的床铺,她感到一阵阵落寞。 就在两个人准备打电话报警,让人来处理齐悦尸体的时候,那个恐怖的女鬼再一次出现,从她们眼前将齐悦的尸体偷走了。也许,在它的眼中,尸体是最美味的食物吧? “那、那个女鬼,还会……再来吗?”李小娟抱着双腿躲在床角,浑身都禁不住颤抖起来。 另一张床上的刘芳也是满脸煞白,恐惧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在这时,寝室的灯突然诡异地闪烁了起来。 这种场景,恐怖片里面经常出现,而这个桥段的下一个场景,就是鬼怪登场了。 突然,“啪”的一声,灯灭了,整间寝室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寝室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十几度,李小娟感觉自己像是没有穿衣服一样,丝丝陰风吹得浑身上下起满了鸡皮疙瘩。 之前那些驱鬼的“法器”,黑狗血、桃木剑之类都放在桌子上,李小娟知道去拿已经来不及了。她在身边摸来摸去,希望能够找到什么东西防身,结果只摸到了枕头。她把枕头抱在怀里,警惕地关注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寝室里不知什么地方传来“沙沙”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抓心挠肝般难受。 李小娟终于忍无可忍,抬头问对面床的刘芳:“芳芳,你、你还好吧?” 对面传来刘芳颤抖的声音:“我……啊……”刘芳刚开口想要说话,就立即转化为了恐怖的尖叫。而黑暗中,李小娟发现刘芳抬起一只手,正指着自己的方向。 她在指……自己的床下!意识到这一点,李小娟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床上用枕头胡乱地往床上猛砸。她当然知道枕头打不死鬼,打了一会儿她也累了,才发现枕头已经被她甩开,床上撒满了棉花。 就在这时,一只手猛地从床下探出来…… 李小娟和刘芳已经吓得忘记了尖叫,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鬼一点儿一点儿地从床下爬出来。当女鬼整个爬出来后,它先是回头看了看床上已经吓傻的李小娟,然后扭头继续向刘芳的床爬去。 刘芳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缩在床角一动不动,一声不响。 女鬼慢慢地爬上床,张开嘴,伸出手向刘芳掐去。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怪叫从寝室里响起,然后一个黑影突然从齐悦的床铺蹿过来,一把将刘芳床上的女鬼扑倒在地。 之后,那个黑影急促地喊道:“快、快跑!” 那声音,竟然是刚刚死去的齐悦! 原来如此 李小娟反应过来后,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没命般地逃出了寝室。她一口气跑到校外,直到在一家旅店的房间里躲起来,一颗心仍是狂跳不止。 她没有想到,齐悦竟然化成鬼魂来救她们了!如果齐悦没有回来,那她和刘芳恐怕都会死于……刘芳!李小娟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竟然把刘芳忘记了,没有将她一起带出来。 刘芳怕是已经吓傻了,她不会还呆在寝室里吧?那个女鬼不知杀过多少人,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厉鬼,而齐悦只是一个刚刚死去的亡魂,不可能是女鬼的对手。如果齐悦抵挡不住那个女鬼,那么刘芳显然也不会有活路。 为了自己,刘芳她们冒着生命危险陪自己招鬼、送鬼,死去的室友更是不顾魂飞魄散来救自己,而自己竟然只顾自己的生死,忽略室友。李小娟这才明白过来,不是三个室友平时孤立她,而是她根本就不配别人对自己好:自己从来就没有想过别人,第一时间想的都是自己! 如果刘芳死了,那么我也不活了!李小娟忍不住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 突然,她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自己锁了门的,怎么会有人进来?不会有人进来,那么说明这只手的主人…… 李小娟颤巍巍地回过头,想要豁出命殊死一搏,却发现身后站着的竟然是刚刚救了她的齐悦。 室友是因为自己才变成鬼的,所以李小娟心中没有害怕,只有愧疚。她上前一把抱住齐悦,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刘芳呢?”齐悦突然问。 李小娟一愣,脸突然红了,低下头什么也说不出来。虽然如此,但李小娟从齐悦的话中听出一条重要的消息:那就是刘芳也跑出来了。 齐悦看到李小娟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我根本不是那个女鬼的对手,只是纠缠了它一会儿,给你们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要彻底除掉它,还要靠你!” “靠我?” 齐悦点了点头:“其实,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可能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没想到它竟然会对我下毒手……唉,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啊!” 李小娟蒙了,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齐悦接着说:“这个通灵游戏其实我也知道,而且很了解。关于招鬼,请鬼帮自己完成心愿,以及最后将鬼魂送走,所有的步骤我都十分了解。招鬼的方式你们都知道了,但是关于送鬼的方式,你们错了。”顿了顿,它接着说,“其实,真正的送鬼仪式,是在白天进行的。这就叫‘午夜陰时招鬼,白昼陽时送魂’!” 原来是这样!想到这儿,李小娟突然看着齐悦问:“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们,让我再次失败?” 齐悦脸上露出十分伤心的表情,说道:“那是因为我的私心!其实,我来这所学校,最重要的原因是为了我曾经在这所学校读书的姐姐。我姐姐几年前在这里读书,但是后来突然得了绝症,死了。姐姐的遗愿就是希望能够在这所学校毕业,所以我为了完成姐姐的遗愿,就来到这里读书……”它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没错,那个女鬼就是我的姐姐。它一定是对这所学校心存怀恋,不忍离去,变成鬼魂徘徊在学校里。昨天夜里看到它出现在寝室,虽然它已经面目全非,但我还是认出它来了。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们送鬼要在白天进行,是因为当时我不想让你们送走它,我还想见见它,和它说说话。只是没想到,它竟然会变成这样,连我也不放过……” 最后的仪式 说完这些,齐悦的身躯渐渐地变得模糊起来。它说自己刚刚和女鬼交手时受了伤,如果不赶快离开陽间,就会魂飞魄散。 齐悦走后,李小娟没有一点儿睡意,一是怕那个女鬼追来,二是担心刘芳的安危。 好不容易,天终于亮了起来。李小娟不敢回寝室,一直都在人多的地方呆着。她没有看到刘芳的身影,心知刘芳必然已经凶多吉少了。想到这儿,她心中更加难过、自责、愧疚! 正午时分,李小娟来到了学校操场的西北角。虽然是正午,太陽就在头上方,但是这里不知为何十分陰森,仿佛太陽的光根本照不进来一样。 “嘿嘿嘿……”就在这时,李小娟突然听到一阵恐怖的笑声。她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双腿也不住地打起了颤。 一狠心,李小娟向前迈起了步子。走的同时,她心中默念:“请你离开,请你离开,请你离开……” 她感觉身后跟着一个“人”,近在咫尺,但是她不敢回头去看。走完了前四步,她浑身已经冒出了冷汗。李小娟发现周围的一切竟然发生了变化,之前还是白天,现在周围的天竟然暗了下来。她闭上眼睛,又睁开,继续向右边走。可是刚走了两步,她就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 此时她所在的地方,正是游戏完成后,鬼魂应该出现的正后方。而那个叫她的声音,赫然正是刘芳。 难道刘芳就在自己的身后?还是,这一切都是鬼魂的把戏? 不管怎么样,这次一定不能不管刘芳了!这么想着,李小娟就要转回身。 “不要转身!”身后刘芳突然叫道,“转身,游戏就失败了,你就无法送走鬼魂。继续走下去!我被那个女鬼上了身,已经活不了了,你快点儿做完游戏,这样就可以将我们全部送走了!” 李小娟不敢搭话,因为那样同样会违反游戏规则,同样会导致游戏失败。 “不要再犹豫了!替我们好好活下去,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爱的!” 泪水无声地滑落,李小娟没有转身,继续向右走,然后向后,向左…… 当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周围的陰风不见了,天也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一切都结束了。 …… 又是午夜,一个女生站在操场上。她的双腿间系着一条红绳,她一边绕着正方形迈步,嘴里一边念着:“我要让她们回来,我要让她们回来……” 白骨吹 骨笛 贾磊是音乐学院的一名学生,主修音律,精通笛子。 今天是期中考试,每位学生都要演奏一首曲子作为考核内容。贾磊上台后,底下爆发出一阵女生的欢呼。 贾磊拿出精美的骨制笛子,全身心地投入进去,闭上眼睛吹奏起来。他忘我地吹着,仿佛置身在满是鲜花的夏季。忽然,他觉得空气一下子变冷了,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啊!”一阵杀猪般的声音响起,贾磊被撞倒在地。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骨笛掉在了地上。 贾磊揉着腰站起来,这才看清楚,正是他的好朋友林峰把他撞倒的。贾磊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林峰捂住了嘴。林峰用眼神示意贾磊,让他往台下看。 这一看,可真是把贾磊吓了一跳。只见整间教室里面不知道何时竟然挤满了奇形怪状的鬼:半个身子的、四肢残缺的、流脓带血的…… 这些鬼有男有女,分散地站在学生身边,时不时地笑一下。而那些学生都闭着眼睛,仿佛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中。 贾磊看见室友高一玮居然站在班花身旁,嘴里流着口水,时不时地在她身上嗅一番。还未等高一玮做什么,旁边一个邋遢鬼就把高一玮打了一顿,然后它站在班花旁边,笑嘻嘻地盯着她。 众鬼从自己身边学生的身体里使劲儿地吸出一道白烟一样的东西,吃进了肚子里。没有吃到的鬼在一旁又争又抢,闹了好一阵才散去。 众鬼离开以后,学生们恢复正常,随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林峰把贾磊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你怎么得到的白骨吹?” 贾磊问道:“什么白骨吹?你说的是那支笛子吗?那是高一玮送给我的,还挺值钱呢。” 林峰四下寻找高一玮,发现他正悄悄地溜出教室。林峰赶紧追上去,抓着高一玮的衣领,把他带回了贾磊的寝室。 林峰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卷成卷儿,指着高一玮说道:“老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从哪儿得来的白骨吹?” 高一玮见这架势实在没办法,只能告诉了他们实情。 原来,高一玮在旅游的时候不慎掉下悬崖,摔死了。它不甘心,活这么多年,都没有交到一个女朋友。它觉得,这在其它鬼面前很没面子,便四处打听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进行冥婚。这一打听还真有效,他在一处山洞里碰到一个半身瘫痪、肌肤溃烂的鬼。那个鬼告诉高一玮,可以用白骨做成白骨吹,然后让人吹奏,听到笛音的人就会吸引来鬼魂。若是鬼魂成功吸走人的情魄,就会和鬼魂互相结合,以达到冥婚的效果。 贾磊听后,脸色苍白,发出颤抖的声音:“你、你已经死了?”说着,双腿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高一玮见贾磊神情恐惧,叹了口气:“你不用害怕,鬼也有好有坏。再说了,我要想害你,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林峰略懂得一点儿道术,平日里也能对付一些小鬼,所以并不害怕高一玮。但是他知道,这冥婚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和鬼打交道终究不是什么好事,还是需要赶紧找到解决的办法。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随即就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郎君,开门,是我。” 送上门的新娘 就在林峰和贾磊疑惑女生为何会进到男生寝室的时候,高一玮急忙上前把门打开了:“娘子,我来了。” “我不找你。”女生说着,就推门走了进来。 贾磊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脸色更加苍白,双腿像灌了铅似的不能动弹。 只见一具白色的骷髅顶着一套红色的婚纱走了进来。它走到贾磊跟前,挽着他的胳膊,将头骨贴在他的肩膀上:“郎君,可让奴家好生寻找呢。” 高一玮气得在一旁乱喊乱叫:“太没天理了,死了还有人和我抢媳妇,还让不让鬼活!”说着,扭头跑了出去。 贾磊吓得又喊又叫,赶紧躲在林峰的背后。林峰从怀中掏出几张符纸,做好防御的架势。 骷髅鬼笑了一下:“干什么嘛?居然这么害怕人家,还不是你用白骨吹把人家召唤出来的。” 林峰毕竟懂得陰陽之术,上前一本正经地说道:“放开,你们一个是人,一个是鬼,根本没办法在一起的。” 骷髅鬼笑了笑:“刚才他已经吹响了白骨吹,凡是被鬼吸食了情魄的人,都会慢慢地喜欢上鬼的。” 贾磊惊讶地问道:“你也吃了我的情魄?” 骷髅鬼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吹笛者的情魄是不能被吸食的。” 贾磊舒了口气:“那你干嘛还缠着我?” 骷髅鬼名叫兰兰,一直为其它鬼魂介绍对象,奈何自己却嫁不出去。好不容易得到这次机会,说什么都要和贾磊在一起,闹得贾磊只能给它讲道理。可是兰兰有板有眼地告诉贾磊:“生是你的鬼,死也是你的鬼。” 贾磊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么一会儿,他就有了一个骷髅“老婆”,他觉得自己已经生无可恋了。 林峰本想用道术收了它,但见兰兰并无恶意,也害怕会激怒它,便决定先观察一阵,再作打算。 正在林峰思考之际,寝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身上冒着黑气、身体越来越稀薄的高一玮从门外爬进来,嘴里喊道:“救我……救我……”说完,就昏了过去。 贾磊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和林峰一起把高一玮放到了床上,但是他俩不懂医术,更不知道怎么治疗一个鬼。 兰兰走上前来,两只眼洞盯着贾磊:“奴家生前是个护士,就让奴家给它瞧瞧吧。” 过了一会儿,兰兰突然站起来,伸着兰花指说道:“呀,它伤得好重啊!” 贾磊着急道:“这不废话嘛,身上都冒黑烟了,这可怎么办啊?” 林峰知道鬼和人不同。鬼受伤以后身上陰气会外泄,如果不及时止住,就会魂飞魄散。但林峰对此也毫无办法,只能看着高一玮的身体越来越透明。 这时,兰兰突然朝着高一玮的脸上喷出一股黑气,室内的温度瞬间降下来不少。贾磊赶紧裹了裹衣服。 林峰见状,拉了一下贾磊,小声说道:“据我所知,能灌输陰气的鬼一般都不好对付。看来这次你麻烦可不小啊。” 俩人还在小声嘀咕,被灌输完陰气的高一玮突然咳嗽几声,醒了过来。还未等贾磊和林峰上前询问情况,寝室的门“哐当”一声又被推开了。 突生巨变 贾磊和林峰朝着门口望去,只见一群鬼爬了进来。它们嘴里流出黄色的、散发着恶臭的液体,身上不断地冒出黑血,从身上滚落下来的虫子向周围爬着。 突然,陽台上也发出声响,同样的一群鬼从陽台夹击进来,像三明治一样把贾磊他们围在了中间。 林峰掏出身上的黄色符纸,冲着鬼群扔了过去。被砸中的鬼,身上立刻冒出一股白烟,嘴里发出疼痛的喊叫。但是这些符纸并没能将它们击退,反而激发了它们的恶性,不断地逼近贾磊和林峰。 兰兰抱住贾磊的胳膊,说道:“人家怕怕。” 贾磊赶紧冲着林峰喊道:“快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吗?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被鬼吃了!” 林峰额头上也冒了汗:“我的法宝都在自己的寝室,我哪知道今天会碰到这么一堆玩意儿啊!” 终究双拳难敌四手,一眨眼的工夫,这些鬼就将贾磊和林峰他们制服了,但是却没有伤害他们。 这时,一群小鬼抬着一顶轿子从门口飘了进来,轿中坐着一个半身瘫痪的独目鬼。它那一只瞎了的眼睛正在冒着黑血,里面还在爬出白色的虫子。 高一玮举起手,指着瘫痪鬼:“怎么是你?” 瘫痪鬼咧嘴一笑,举起只剩下食指的手指着贾磊:“把他带走,剩下的那一个人就赏给你们了。” 众鬼押着贾磊就往外走,兰兰赶紧上前拉住贾磊的胳膊,哭道:“相公,不要走,不要走啊……” 贾磊也着急,苦着脸说道:“不是我想走,你要看清楚,我这是被抓走的!” 旁边一个缺了一只胳膊的鬼将兰兰往旁边一推,吼道:“滚一边去!废话真多。” 兰兰被这么一撞,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眼看着贾磊就要被带出寝室,兰兰一个起身站了起来,十个指甲佝偻成爪,嘴里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顿时,只觉得整间寝室都在左右摇动。 无数的白骨手从地上冒出,将众鬼抓得体无完肤,更是把那个缺胳膊的鬼撕成了碎片。见此,轿中的瘫痪鬼深深地望了一眼兰兰,随后唤着小鬼离开了寝室。 兰兰望着四散逃亡的鬼群,不屑地说道:“我的人你们也敢碰,活腻歪了吧!” 贾磊和林峰怎么也没料到兰兰还有这样一招,赶紧围了过来:“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 兰兰被贾磊一夸,脸一红,依偎在贾磊的肩头:“人家还不是怕你出什么事情嘛!” 这时,高一玮突然放声痛哭:“哎呀,这不是明显在单身鬼面前秀恩爱吗,我不活啦!” 林峰冷哼一声,盯着高一玮道:“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讲出来,要不然我可不保证你不会魂飞魄散。” 高一玮委屈地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寝室门再次被推开了。 前因后果 贾磊吓得一个哆嗦,以为那群恶鬼又回来了,赶紧躲在兰兰身后。他慢慢地探出头,看到的却是室友方晓伟。方晓伟双眼发直地走进来,看见兰兰也没有发出尖叫,反而很淡定地走过去,躺在了床上。 贾磊过去摇晃了方晓伟一下,方晓伟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就像死去了一般。贾磊小声地问道:“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兰兰望了一眼一动不动的方晓伟,拉着贾磊的手说道:“他这是被鬼吃掉了精魄,没什么大不了的。” 贾磊听后,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大姐,这还没什么大不了的?这都要死人啦!” 林峰面色沉重地说道:“人要是没了三魂七魄,性命可就不保了。刚才听笛子的人那么多,这要是真出意外,后果不堪设想啊!” 贾磊问道:“那我们要怎么办啊?” 林峰指着高一玮道:“这件事都是由它而起,我们只能从它下手了。” 高一玮赶紧跪在床上,磕头道:“两位大哥,饶小弟一命吧,求求你俩了。小弟就是想找个媳妇而已,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说着,还抹起眼泪来。 林峰白了他一眼:“那还不赶快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原来,高一玮在山洞里面遇到的瘫痪鬼,就是刚才用轿子抬进来的那个鬼。本来高一玮打算用自己的腿骨做成白骨吹,可是瘫痪鬼骗他说,一旦用了自己的腿骨,它就不能转世投胎。于是瘫痪鬼便用它自己的手骨做了一个白骨吹,送给高一玮,感动得高一玮鼻涕泡都出来了。 兰兰听完后,“嘿嘿”一笑:“你们想过没有,万一鬼多人少怎么办,岂不是几个鬼争同一个人的情魄?” 林峰问道:“那会有什么后果?” “没有吸食情魄的鬼就会吸食别的魂魄,比如精魄等。”兰兰说道,“到时候,人的三魂七魄被吃光了,那些鬼正好趁机占据他们的身体,它们也就等同于转世投胎了。” 高一玮哭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只是能够进行联姻呢!” 兰兰看了一眼高一玮:“白骨吹是单独吹给喜爱的人听的,不是用来大规模聚众的。” 贾磊叹了口气,对兰兰说道:“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你能不能帮帮这些人啊?就算我求你了。” 兰兰低着头,娇媚地说道:“瞧你说的,你的事我自然会帮忙,说什么客套话嘛。” 于是,两人两鬼一商量,打算以方晓伟为突破口:那些鬼魂肯定还会吸食他剩下的魂魄,到时候来个守株待兔,消灭掉鬼魂,夺回他的魂魄。 又出差错 到了晚上,贾磊他们坐在床上等着鬼魂出现,可是左等右等也没有鬼来。就在大家都犯困、打算睡觉的时候,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喊叫,许多人都往楼外跑去。 贾磊和林峰赶紧跑去看个究竟。兰兰也要跟着跑出来,贾磊把它拦住:“你可别出来,你现在是骷髅,再把别人吓着!” 兰兰一噘嘴,一下子变成了生前的模样,笑起来还带着两个酒窝:“这回没事了吧?赶紧走吧。”说着,拉起呆立在原地的贾磊,朝着楼上跑去。 贾磊连腮带耳通红,一路上偷看了兰兰许久,不自觉地攥紧了彼此拉着的手。 到了楼上一看,两个恶鬼正蹲在一个人的身旁,一个啃食他的右胳膊,一个在啃食大腿,鲜血流了一地。 林峰举起桃木剑朝着正啃胳膊的鬼刺去,正中它的脖子。恶鬼叫了一声,随后被林峰的三道火符包围,烧成了灰烬。 另一个恶鬼赶紧丢下那个人,沿着墙快速地逃走了。 兰兰上前查看状况,用手摸着地上那人的脉搏,摇了摇头说道:“已经死了,救不了了。” 话音刚落,地上躺着的死尸突然睁开眼,一把拉过兰兰,朝着它的胳膊咬了一口。“咔嚓”一声,死尸的牙齿都给硌掉了。 贾磊一看兰兰被咬了,一脚就踹在死尸头上,将它踢出去老远,怒气冲冲道:“我的人你都敢咬,活够了吧?” 林峰用一把掺着狗血的朱砂粉将死尸圈起来,然后在它身上泼了一些无根水。看着贾磊正检查兰兰的手,林峰对他俩说道:“想看回去再看,没见我在处理正事吗!” 洒了无根水的死尸就像被催眠了一样,跟着贾磊他们回了寝室。 寝室里,高一玮围着死尸看了看,一拍脑袋:“我明白了。” 林峰问他明白了什么,还未等高一玮讲出来,躺在床上的方晓伟突然睁开眼站起来,机械地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最终的结局 贾磊他们赶紧尾随方晓伟一起出来,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只见一路上除了方晓伟以外,白天听笛子的其他同学都木讷地朝着操场走去。 高一玮小声地对林峰说道:“原来,那个可恶的瘫痪鬼是想把同学们变成死尸,到时候再让他们去感染别人。它可真够卑鄙的,居然利用我。” 他们跟着这些人来到了操场上,借着月光看去,操场四周早已聚集了很多鬼。贾磊和林峰佯装成被吸食了魂魄的人跟在他们后面,高一玮和兰兰则站在一旁看着他们,随时准备采取行动。 按照林峰的打算,擒贼先擒王。只有先杀了瘫痪鬼,其它的小鬼也就好对付了。 瘫痪鬼坐在操场正中间,旁边有两个小鬼给它扇扇子。不远处,有几个鬼正一口咬在一个人的脖子上。那个人倒在了地上,不一会儿却又站了起来,很自然地站在了它们的身后。 林峰趁着鬼魂不注意,一个跃起,桃木剑在手,朝着瘫痪鬼的眉心刺了过去。 瘫痪鬼伸出巨大的舌头,一下子将林峰拍倒在地。林峰翻身站起,抛出七枚铜钱,朝着瘫痪鬼扔去。 贾磊也没闲着,拿着林峰给他的聚魂幡,高高地举起。聚魂幡散发出微弱的黄光,深深地吸引着操场上的鬼魂,它们都一动不动地盯着聚魂幡。 瘫痪鬼虽然半身不遂,但是身手却很灵敏。它灵巧地躲开林峰的七枚铜钱,随后一把抓起旁边的小鬼,朝着贾磊砸了过去。 贾磊背对着小鬼,不知小鬼飞来,被砸了个正着,手中的聚魂幡随即掉落在地上。鬼群失去控制,上前想要把贾磊撕碎。这时,高一玮蹿了过来,替贾磊挡下一手,救了他一命。 高一玮被鬼群抓破了肚子,脸色惨白,体内陰气急速外泄。高一玮喘着微弱的气息,望着贾磊落下了眼泪:“都怪我,希望你们能原谅我。”话刚说完,就魂飞魄散了。 兰兰虽然召唤了白骨手帮忙,可是恶鬼太多,不一会儿就把它和贾磊围在了一起。而一边的林峰也好不到哪里,身上已经挂了多处伤,看起来也撑不了多久。 尾声 贾磊将兰兰护在身后,不容恶鬼伤它分毫。兰兰扭头望着贾磊英俊的脸庞,忽然一笑,变成森森白骨,从大腿上折下一根腿骨,几根手骨扎下去,竟做成了一支笛子。 兰兰将笛子递给贾磊,说道:“把你今天吹的曲子再吹一遍,记住,倒着吹。” 既然一切开始于第一个音符,也要结束在第一个音符。 贾磊明白它的意思,赶紧吹奏起来。随着悠扬的笛声响起,操场上的鬼先是暴躁不安,随后竟慢慢地消失了。和林峰缠斗在一起的瘫痪鬼也是一脸的痛苦,随后慢慢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贾磊吹奏完,发现兰兰的身影越来越透明。 兰兰摸了一下贾磊流下的眼泪,说:“我就是骷髅,没有了骨头也就没有了我,你要好好活着!” 从那以后,每天夜里都会传来悠扬的笛音,像森森白骨,直抵人最深处的灵魂。 黑段子之眷恋 蒙蒙是一个很可爱的男孩子。 他已经五岁多了,正是调皮的时候。 不过,他越是调皮,大家越是感觉得到他的活泼,越是喜欢他。 周围的男女老少见到了他,都觉得他很可爱,大人喜欢逗逗他,小孩喜欢跟他玩耍。 在整栋居民楼里,他就像宝贝一样,被别人捧着,爱着。 谁有什么好吃的,遇见了他,都会想着给他一些。 他的父母自然宠爱有加。 可是,这一段时间,蒙蒙竟然变得有些不活泼了。 他变得很安静,也不像以前那么调皮。 不喜欢跟小孩在一块玩耍。 谁逗他,他也不笑,甚至不理不睬。 他竟然喜欢独处,喜欢在家里躺着睡觉,不愿意如以前一样,闹着吵着要出门。 这种转变,来得太过突然。 他的父母自然很是奇怪,周围的人也都感到很是奇怪。 母亲问他怎么了,他只慵懒地说,犯困。 周围的人问他的母亲,孩子是不是生了什么病,或者是遇到了什么邪事。 母亲想了想,没有发觉他有什么不舒服,这一段时间也没有撞什么邪。 于是给了周围关心孩子的人这样的回答—— “他就是变得内向了一些,别的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 但他的变化确实是很明显的。 在这一处居民楼,还有附近的广场上,以后便很少见到蒙蒙的身影了。 而看到孩子变得这么安静,他的父母不得不非常担忧。 但他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每天除了贪睡一些之外,也没有什么异常。 ——他为什么会变化那么大呢? 他的父母怎么也想不出原因。 之前一直希望蒙蒙不要那么调皮,能老实一些,还认为只要孩子能安静一些,自己也就省心了。 但他真的变成了希望的样子,他的父母不得不惊恐了。 很有可能他遇到了什么事,让自己的心理有了一定的陰影。 有了这样的怀疑,他的父母便试着去问了他。 母亲关心地问:“蒙蒙,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啊?” 他只是回答:“没有啊,我就是犯困……” 父亲问道:“那你的心里,是不是装着什么东西?” 蒙蒙沉默了。 他的父母的心不由得收紧了。 怪不得他会变化那么大,原来还真是有心理的陰影。 “说出来,让爸爸妈妈也知道,行吧?”父亲说。 他看了看父母,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鼓足了勇气,说道:“我总是重复做着一个梦……” 父亲有些吃惊,“是什么梦?” 他说道:“也不是什么吓人的梦。我梦见自己在晚上总是睡不着觉,然后就下床去你们的卧室,看着你们睡觉……” 他的父母吓了一跳。 自从他四岁之后,他的父母和他便是分开睡的。 而且,当初还是他提出的请求。 本来他们是不同意的,但耐不住孩子的一再闹腾,也就买了一张小床,同意他一个人睡了。 夫妻在主卧,孩子在次卧。 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的。 而他们之所以在听到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后,会受到惊吓,是因为他们在每个晚上,都会有异样的感觉。 他们总是感觉在自己睡觉的时候,蒙蒙就站在床边,默默地看着他们。 但这种疑惑并没有真的得到证实。 当他们带着疑惑,睁开眼,看向床边的时候,却从没有看到过蒙蒙这个孩子。 有好几次,他们悄悄潜进了蒙蒙的卧室,看他是否睡着,却发现他真的是在睡觉,根本就没有可能走动过。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蒙蒙的梦和他们的感觉是那么相同? 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父母没有再问下去。 安慰了蒙蒙一番后,让他睡觉了,他们还主动给他盖好了被子,然后悄悄地带上了门,走了出去。 他们回到自己的卧室,开始商量着如何开导蒙蒙,让他能够抛开那个梦,把他心理的陰影消除掉。 商量了小半夜,他们决定先带蒙蒙去看心理医生。 他们是不会在心理方面给予孩子什么帮助的,得找专家。这是他们想要找心理医生的原因。 第二天正好是礼拜天,他们哄骗着蒙蒙,带着他去看了一个比较有名的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单独跟他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又给他做了一个心理测试。 做完之后,医生撇开蒙蒙,让他在办公室之外等着。 然后,他惊慌地对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一对父母说:“你们的孩子好像很不正常,不管是我跟他交谈,还是给他做心理测试,我都找不出他心理上正常的部分。” 父亲问道:“这么说,孩子有心理问题?” “似乎是有,但又不像是没有,说实在的,我感觉自己的能力有限,判断不出来。” “那……那该怎么办?” “我看孩子的眼神有些恍惚,似乎是有些空洞,不如你们先带他去较好一些的医院,给他做一个全身的检查。” “不是心理因素么?为什么要做全身的检查?” “很多心理的不正常,都是由身体的某个器官有隐疾引起的,你们先看看他的身体是否健康。” 如果真的如心理医生所说,带孩子去医院检查是非常必要的。 于是,他的父母听从了心理医生的建议,去了一家较好一些的医院。 哄着蒙蒙,让医生给他做了一个全身的检查后,没想到检查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父母有一些奇怪。 一般情况下,出结果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但为什么这次结果出来那么快呢? 这个给蒙蒙做了全身检查的医生,如心理医生一样,撇开蒙蒙,让他在办公室外的长椅上呆着。 然后,关上了办公室门的医生惊慌地对那一对父母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你们难道感觉不到自己的孩子有异常吗?” 父母有些奇怪,不知道医生为什么会这么问。 但他们还是如实说道:“感觉到了啊,但就是想不出,他为什么会变化太大……” “在我告诉你们结果之前,你们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父母的心不由得收紧了。 他们面面相觑,然后点了点头。 医生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说道:“其实,你们的孩子已经死了。” 这一句话,把他们惊吓得脸色苍白,异常难看。 “你们肯定不会相信,但是,这是真的。” “怎么可能是真的?他还活着,他……能走能动,还能说能笑呢。”母亲是最爱自己的孩子,当然不敢相信医生所说的话。 “现在的他是一个小鬼,而且,很奇怪的是,他竟然能跟正常人一样走动,甚至还有思想。”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案例我闻所未闻,不知道这样的个案是由什么原因引起的。但,很有可能的是,一觉睡下去,他便会死掉了……” “不,他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他……他还好好地活着。” “但通过对他的全身检查,我发现,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一丝活的气息。不仅如此,他好像已经死了很久,不是这一两天的事。” 那一对父母忽然想到,蒙蒙是在前一段时间才开始有所变化的,确实不是一两天的事。 但是,作为父母,他们怎么会相信医生的话,认为孩子已经死了呢? 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里所想,医生接着说道:“虽然他已经死了,但他对你们这一对父母的眷恋却很深,所以,他始终不肯离去,即便变成了小鬼,也依然扮演成活人,继续跟你们生活在一起。” “不,他还那么小,也没有惹到什么事,怎么会死呢?”父亲的声音很激动。 “我已经说过了,我也猜不出他是怎么死的,但是……他已经死了,这是事实。” “如果他……他真的死了,那我们该怎么办?” “一是想法子让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让他主动离开,二是找一个巫师,把他驱走。” “不,作为父母,我们怎么舍得孩子?——我们更不舍得伤害孩子。” “但是,现在的他是一个小鬼,不再是你们的孩子了。” 受了很大打击的这一对夫妻,泣不成声。 带着蒙蒙回到了家,一路上他们都很沉默。 父亲从超市里买了蒙蒙以前喜欢的玩具,母亲做了一顿好饭。 他们都在想法子让他变得活泼开朗一些,迫切希望医生所说的是假的,他还好好地活着。 而饭桌上,蒙蒙忽然问道:“爸爸妈妈,你们是不是不爱我了?” 母亲惊得说不出话来。 父亲慌忙解释,“怎么可能?你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怎么可能不爱你呢?” “那我是还是不是应该陪着你们,一直跟你们住在一起?” 父亲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们就不要赶我走……” 父母的脸色立即变得苍白了。 ——难道蒙蒙已经知道自己死了? 本以为很多事可以瞒过他,但现在好像……他太聪明了,竟然猜到了他们的想法。 蒙蒙哭了,“是的,我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但是,我还是想和你们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父亲鼓足了勇气,说道:“但是,蒙蒙,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小鬼了,人是不能和鬼生活在一起的。” “为什么?” “因为人有人的生活,而你……”父亲不知道该说什么。 母亲于心不忍,生气地说道:“他怎么就不能跟我们生活在一起了,他是我们的孩子……我要跟蒙蒙一直生活在一起,我不想离开他,即便他已经死了。” 蒙蒙的眼睛里积蓄了更多的泪水。 这天晚上,蒙蒙和父母睡在了一起。 他的父母紧紧抱着已经没有体温的孩子,心里没有恐惧,只有失去爱子的疼痛。 他们决定严守蒙蒙已经死去的秘密,依然跟他生活在一起,不让他离开。 ——这就是亲情之爱,父母对孩子的爱,是丧失理智的。 可是,这天晚上,外面狂风大作,倾盆大雨下个不停,雷轰隆轰隆震破尘寰,闪电一次一次劈来,映天地如白昼。 而被窝里的蒙蒙却吓得浑身哆嗦,后来似乎承受着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不住地翻着身子,哭叫个不停,像是经受着可怕的磨难。 再后来,蒙蒙一直哭喊:“不,我不走,我要跟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我不想跟他们分开。” 知道蒙蒙是眷恋父母,父母哭得眼睛都肿了。 他们劝痛苦的他,说道:“孩子,你还是走吧,我们不想看到你这般痛苦。” 一而再地劝着,他们也下地跪拜,把头都磕破了,只为乞求上天饶恕蒙蒙,不要再给他带来什么磨难,什么痛苦。 可是,蒙蒙始终坚持自己的信念,总也不肯离去。 就这样,他与无形的力量斗争着,似乎身陷炼狱,不能自拔。 他的父母见孩子这般痛苦,真想替他受罪,却又莫可奈何,不知如何将他拯救。 斗争持续了四个多小时。 直到夤夜时分,风停了,雨住了,雷电也收了。 蒙蒙躺在床上,不再有什么痛苦,却也不再动弹…… …… 没过多久,蒙蒙的父母搬家了。 周围的人问他们为什么搬家,他们但笑不语。 周围的人没有看到蒙蒙,问他们蒙蒙在哪里,他们说送到了他的姥姥家,在乡下快乐地生活着。 临别之前,没有见到蒙蒙,大家都觉得有些可惜,心里似乎也少了一些什么。 但想到蒙蒙这一段时间一直都很安静,也都知道把他送到乡下,让他感受一下乡下的大自然的风光,似乎能够改变一些什么。 于是,他们没有怀疑那一对父母撒的谎,还让他们捎去自己对蒙蒙的祝福。 那一对父母很快地搬走了。 他们又很快的有了新家。 新家在陌生的城市,周围没有一个熟人。 在新家里,他们依然养着自己的孩子,小鬼蒙蒙。 只不过,周围的邻居谁也不知道他们养着一个孩子。 因为蒙蒙从来没有出过家门。 因为蒙蒙自从经受了那一次身陷炼狱般的痛苦之后,便再也不能见到日光,只能躲在陰暗之处了。 ——他是一个鬼,他必然要远离人群生活着。 人和鬼即便有接触,却也是不能共融的。 只不过,在某些特定的地方,他们确实能够安安稳稳地生活在一起。 就如蒙蒙和他的父母…… 血玉镯 一、诡宅 “你个老东西,怎么又把我几千块钱买的衣服扔到洗衣机里洗?说了多少次了,要手洗!”一个被紧身长裙勾勒出曼妙身姿的年轻女人趾高气扬的呵斥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老糊涂了,我不是故意的。”说话的是个双鬓斑白的老妇人,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歉意,双手不自然的来回搓着,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你个老不死的,你就是看我不顺眼了是吧?想整我是吧,你这么老了还活着干嘛,什么都做不好,就该去死。”年轻女人一边咒骂一边上楼去。 老妇人呆呆的站在原地,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结婚晚,年近三十才有了儿子,可儿子不到五岁时,丈夫便撒手人寰,留她一个人与儿子向宇相依为命,年轻时靠在工地上做临工,给人当保姆挣钱把儿子拉扯大,好在儿子比较争气,也很孝顺。 一年前儿子向宇认识了一个叫王念的女孩,并迅速发展成了恋人。王念人长得高挑,漂亮,特别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深得老人的喜欢,经常买这买那的陪向宇去看老人,老是阿姨阿姨的叫着,每次都是争着做饭洗碗,做家务。每次老人看见王念都笑的合不拢嘴,觉得这样的女孩儿当儿媳妇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于是催促着儿子赶紧结婚,趁她还有力气可以帮他们带带孙子。 在老人的催促下,再加上向宇也非常爱王念,他们便计划着要结婚了。婚前向宇四处张罗着买房,看了好几家却都不如意,唯独有栋郊区的别墅符合他的经济实力,可是太过便宜,套三的价格就能买一栋别墅,未免让人难以置信。都说便宜的房子可能是有脏东西才低价处理的,可老人和王念通通表示不信那些,再加上向宇也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便把别墅买了下来。 自从王念进门后,一切都变了。她根本不像婚前那样对老人孝顺,也不再抢着做家务,反而特别讨厌老人,只要向宇不在家,便对老人呼来喝去,稍有不称意就辱骂老人。可在向宇面前,她却表现得十分孝顺,对老人非常好。老人看王念对儿子非常好,两人也恩爱有加,所以常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着她已经老了,只要儿子幸福就行了,于是对王念的所作所为一忍再忍。 铃铃铃,电话声毫无征兆的响起,老人被吓了一跳,看看手机屏幕原来是儿子打来的电话,“喂,小宇。” “妈,今天公司临时有事晚上就不回家了,我跟小念说过了,晚饭不用做我的,您别忘了吃药啊。” “嗯,好的,你别太累了,儿子。” 挂掉电话,老人心里不免担忧起来,儿子不回家,晚上会不会又出现奇怪的声音。自打搬进别墅,老人晚上经常听到女子的哭声,可儿子和王念都说没听见。反复几次后,向宇问了当医生的朋友,被告知,母亲可能是神经衰弱,吃点药就行了。于是向宇给母亲买了神经衰弱的药。老人好开始吃那几天,还真没听见奇怪的声音,可是到后来,向宇不在家时就时不时会听见女子哭泣的声音,老人想到可能儿子在家时陽气重,那女鬼不敢出来,可今晚儿子又不回家,她心里打起鼓来。 晚饭过后,老人吃完药后,早早的就躺在了床上,可她久久不能入眠,翻来覆去,想到王念婚前与婚后对她的态度,不由的叹气,不知道王念怎么变得这么快,婚前的孝顺通通没有了。想着反正睡不着,老人起身打开衣柜最底层,拿出了一个盒子,盒子里躺着一只泛红的镯子,老人拿起镯子反复擦拭后,戴到了手腕上,这是老人母亲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说了祖上留下来的,这镯子陪伴着老人度过了最艰辛的岁月,即使再艰苦,她也没想过拿镯子去换钱。看着镯子不免想到了母亲,还记得当年她问母亲“这是什么镯子,有什么特别的吗?” “只听你姥姥说,祖上是驱鬼人,有一次遇到了一个厉鬼,怎么也收服不了,只得找到厉鬼生前佩戴过的玉镯,将其封印在里面,并且嘱咐后人,一定要让每一代的女儿佩戴在身边,不然厉鬼的封印就可能会被打破。”母亲回忆着 “那多可怕,为什么不把它扔了?” “扔掉只怕会给自己引来更大的祸事。”母亲沉重的说 …… 想到这些,老人困意来袭,不知不觉躺床上就睡着了。 午夜时分,女子哭泣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老人的耳朵,老人被惊醒,以为是做梦,可女子的哭声依旧房间里回荡着。 老人起身想开灯,可是灯却怎么也不亮,似乎停电了,这时候窗边隐约出现一个长发女人,哭泣声,一下子变得更大,长发女人向老人走去,借着月光,老人看见长发女人眼球向外突着,眼睛里不停的流血水,嘴巴撕裂到了耳后,这哪里是个人,分明就是个鬼。老人想要去开门,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女鬼一步步逼近,出现在老人的面前,突然女人张大嘴巴,向老人咬去,老人吓得摔倒在地,头磕到柜子上,血流不止,一滴滴滴到了老人手上的玉镯上,而老人渐渐的没了呼吸。 女鬼掏出手套,打开房门,撕下脸上防真皮的面具,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二、真相 “妈,小念,我回来了。”向宇一脸开心,昨晚签了一个大单,迫切的想跟母亲妻子分享喜悦。 可是没人应他,按说往常,只要他一回家母亲和小念就会迎上来,即使小念有事出去了,可是母亲应该在的啊,隐约的不安浮上心头。会不会是母亲睡着了,他来到母亲的门前,门虚掩着,推门而入,却看见母亲摊到在地,血流了一地。 “妈,你怎么了妈?”向宇想要拨打120,却发现母亲身上冰凉一片,早已没了呼吸,只得报警。“小念,小念,你在吗?”向宇担心的呼喊着,把别墅上上下下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看见王念。 半小时后,警察来了,警察勘察完现场后,法医开始检查,看着法医检查母亲的尸体,向宇急切的等待着,却忽然想到王念不知道哪里去了,会不会也出事了。于是拨打了王念的电话,可是只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警察勘察完现场后,法医也给出结论,说向宇的母亲是由于惊吓过度,再加上头磕到柜子上导致的死亡。 其中一名警察肖简对向宇进行了简单询问“请问你是几点到家的?” “9点左右。” “昨天晚上你在什么地方?”肖简继续问到 “昨晚上,我在陪客户,因为忙的比较完,所以早早的就打电话告诉了我妈和我妻子,晚上不回家。”向宇回答着。 “你的妻子?怎么没见她人?”肖简问着 “我也觉得奇怪,回来就没见她人,别墅上上下下都找了,没有找到她,刚打电话给给她,手机却关机了。”向宇急切的说。 “那你妻子平时和你母亲关系好吗?”肖简询问着 “很好,小念很孝顺,母亲也特别喜欢小念。” “好吧,如果有新的线索,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肖简边说边了合上记录本。 送走了肖简一行人,向宇颓然的坐在母亲的房间里,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母亲就成了现在这样,更不知道王念去了哪里,会不会和母亲的死有关系,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一连串的问题让他头疼,不断抓着自己的头发。突然,他看见柜子上摆着那个装镯子的盒子,平时母亲都是好好收着的,怎么会放在柜子上,他打开盒子,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房间里四川翻找,也没找到,这让他更头疼了。 一连好几天,向宇都沉浸在母亲去世的悲痛中,王念也一点消息都没有,再加上母亲的玉镯不见了,向宇脑袋里不断闪现一些念头,王念会不会出事了,是不是有人害死了母亲,拿走玉镯,绑架了王念。可王念的失踪,让他不免有些怀疑王念,会不会是王念为了得到玉镯把母亲杀害了,可转念一想,母亲对王念就像亲女儿,而王念也非常孝顺母亲,如果王念是看上了那玉镯,完全可以开口向母亲要,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而且法医都说母亲是惊吓过度,那到底是什么让她惊吓过度的。 发愣间,电话响了起来。 “向宇,我是肖简,赶快到警察局一趟。城郊有一具女尸,不出意外是王念,我们在她身上发现了王念的身份证,但需要你来确认一下……” 犹如五雷轰顶,前几天母亲才去世,现在又发现妻子的尸体,无论他的那种猜想成立,他都不愿再见到王念的时候是王念的尸体。 经向宇辨认后,那具女尸就是王念,肖简忙安抚向宇,毕竟这种几天内失去两个至亲,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我们到现场的时候还发现了另一个昏迷的男人,审讯过后。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就告诉你。”肖简有些犹豫的说 “什么事情,肖警官。”向宇抓紧了肖简的肩膀 “是有关王念的,昏迷在现场的男的叫利呈,是一个古董中间人,偶然一次得知一个富商在寻血玉镯,据说价值连城,出价三千万,自然中间人酬劳也相当丰厚,他便开始留意起来,偶然一次他跟朋友说起富商寻镯子的事时被王念听见了,而王念听他的描述,觉得婆婆那里的那只玉镯很相似,之后王念传给他一张照片,他给富商看之后,富商特别激动的说,就是那只。王念得知后就千方百计想到得到那只玉镯,本想造成失窃的假象借机拿走玉镯,可是你母亲几乎天天都在家,这让她没有下手的机会,后来王念想到了用女人哭泣的录音放到你母亲的床底,给你母亲精神上的打击,那天你不在家,王念觉得时机已到,再加上你母亲的药早就被她动过手脚,所以那晚上她扮鬼,成功的把你母亲吓晕,恰巧你母亲摔倒头撞上柜子……” “那,那,那她怎么会死?”向宇显然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真相。 “利呈说,他们和富商相约在城郊的废旧工厂里交易,可是等了很久富商都没有出现,等的百无聊奈的时候,利呈提出看看玉镯,当王念拿出来的时候,玉镯闪出一道红光,他便晕倒了,醒来时已经在警察局了。是一个拾荒老人发现王念死在那里,吓坏了,报的案,王念的尸检报告出来了,死因是惊吓过度。” “那有没有发现我妈的玉镯?”向宇问到 “我们勘察了现场,没有发现玉镯。” 向宇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他已经几天没睡好觉,虽然母亲的死因知道了,可他更加自责,悔恨当初自己看错了人。 三、女鬼 富商去赴约时,发现利呈和王念双双倒地,王念手里还拿着玉镯,他看看四下无人,他想,真是天助我也,不花一分钱,就可以拿到玉镯,从王念手里抢走玉镯变一溜烟的跑了。 回到家中。富商赶紧拿刀割破手指,将血滴到玉镯上,很快血融入了玉镯里,玉镯变得更加红润。“果真是传说中的血玉镯。看以后生意场上还有谁敢跟我作对。”富商抑制不住兴奋,原本在生意场上遇到劲敌,几个回合下来,他一点好处都没捞着,偶然听说,有血玉镯的存在,只要每天以血养镯,七七四十九天后,血玉镯里面的厉鬼便会任他差遣,想不到真让他给找到了。 一连几天,富商都割破手指喂养血玉镯,眼看着血玉镯颜色不断变深,富商抑制不住的高兴,脸上常常露出奸诈的笑容。到第七天时,富商像往常一样割破手指,喂养血玉镯,可是却发出一股力量狠狠的吸住了富商的手,不断吸入血液,富商想收回却怎么也收不回手,血玉镯的吸力越来越大,富商的手转眼间干枯了,疼得他直叫救命,吸力越来越大,直到吸干富商的最后一滴血才罢休,富商原本肥胖的身体现在变成了一具干尸,血玉镯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似乎有了足够的力量。 向宇接连一个月都没去上班了,每天在家喝的烂醉,今晚也不例外,喝得半醉的时候实在憋不住要上厕所,一出厕所门就看见母亲的房间好像有红光透出,他的酒顿时行了一半。他颤抖着打开房门,发现母亲的那只玉镯躺在地上,刚想伸手去捡拾,玉镯突然发出耀眼的红光,钻出一个婀娜多姿的古典美女,可是这美女脸上带着怒气,一伸手抓住了向宇的脖子。 “你,你要干嘛,我和你无冤无仇的。”向宇感到莫名其妙 “无冤无仇?当年我被那负心汉在外面找的烟花女子下毒致死,不甘心就那么死去,一定要回去找那对狗男女报仇,你母亲的祖上,收了烟花女子的钱财,把我封印在这玉镯里,你知道有多痛苦吗?多亏了你那好媳妇儿,害死你老娘的时候,你老娘的血滴到了玉镯上,我才得以解开封印,哈哈哈,我发誓要把你们母亲祖上的后人全部杀光,哈哈哈。” “你,你,你,咳,”古典女鬼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使得向宇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突然,向宇和女鬼都感到头疼欲裂,一些画面钻进他们的脑袋里。 “锦娘,这辈子,我都只爱你一个,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负你。” …… “文生,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你说过不会负我的。” “锦娘,我更喜欢她。” …… “锦娘,我对不起你,等我。” …… 女鬼顿时松开了手 向宇此时已泪流满面,原来他就是当年的文生,他紧紧的抱住女鬼,说了一句“对不起。” 女鬼的心结瞬间打开了,也许是她等这一句对不起等的太久了,也许是刚刚看到了她被封印后文生追随他死去的画面,她把她的怨放下了。 第二天,向宇死了,嘴角带着微笑,手里紧紧握着血玉镯,他终于可以弥补当初的过错,与锦娘在一起了。 瓷娃娃 小雪八岁生日时收到了叔叔的一个礼物,是个漂亮的瓷娃娃,雪白的皮肤,长长的裙子,一脸微笑。小雪刚开始的时候很喜欢这个娃娃,总是抱着她和其他的玩具玩过家家。 没过多久,小雪因为做错了事,跟小雪妈妈吵了起来,小雪妈妈生气的说,我真希望你能像瓷娃娃一个安静,如果瓷娃娃能动的话,我就让它做我女儿,不要你这个小坏蛋。从那以后,小雪就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先是她的小手上有一条细细的裂痕。没过多久,下巴上也长了一条裂痕。小雪妈妈很着急,带着小雪去了很多家医院,都找不到原因,然而小雪的身体依然在变化。随着时间推迟,那些长过裂痕的地方皮肤慢慢变硬,然后变脆,轻微一点碰撞,皮肤就会破裂流血。小雪妈妈一天到晚地小心翼翼照顾小雪,心力憔悴。 这天晚上,小雪妈妈哄小雪入睡,准备关灯离开房间,突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声音叫着:“小雪妈妈,小雪妈妈。”小雪妈妈本能地回应了一声,然后扭头看小雪,已经熟睡,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关上灯,刚走到门口,有听见有人叫:“小雪妈妈,小雪妈妈。”这次听清楚了,是一个小女孩在叫,但是肯定不是小雪的声音。小雪妈妈仰起头想了几秒钟后笑了,人家小孩叫小雪妈妈,自己怎么会猜出到底谁叫呢? 几天以后,小雪妈妈收拾小雪的房间,又听见了那个小女孩叫小雪妈妈,她很吃惊,又好奇起来这个叫小雪妈妈的小女孩会是谁?她打开窗户,没看到外面有什么小女孩。偶然间眼角余光扫到那个瓷娃娃,就静静地立在女儿床头桌子上,从它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期盼的眼神。小雪妈妈吓了一跳,走进瓷娃娃,它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直看着自己。小雪妈妈顿时身体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拿起瓷娃娃,丢到了外面的垃圾桶里。她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但是这个瓷娃娃让她很不舒服,她不能留着它。 小雪的病持续恶化,腿上很快布满了裂痕,皮肤脆弱。全家人都怕会突然失去这个带给了他们八年欢乐的女儿,心情很沉重。晚上,小雪妈妈入睡后梦到以前被自己丢掉的瓷娃娃冒着大雨一步一步地走过一个街角又一个街角,来到自己家门前停住,然后攀着墙壁一点点爬上窗口,怒气冲冲地看着熟睡的自己。 小雪妈妈一下子惊醒了,窗外一道耀眼的闪电照的夜空如白昼,窗台上那是什么? 瓷娃娃! 小雪妈妈忍不住大声尖叫,惊醒了身旁的小雪爸爸。小雪爸爸茫然看着她,小雪妈妈手指窗外,然而窗外干干净净,除了飞溅的雨水,什么都没有,难道刚刚看错了?小雪妈妈什么都没向小雪爸爸解释,躺下来睁眼到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小雪妈妈来到小雪房间给她穿衣起床,突然发现床边的角落里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是那个瓷娃娃!它又回来了!小雪妈妈吓得一下子跌到在地,不省人事。 再醒来时,看到自己就躺在沙发上,小雪爸爸焦急的看着她,看到她睁开了眼睛,就问:“你怎么了?我听见噗的一声,赶过去就发现你躺在了地上。”小雪妈妈突然想起来了那个瓷娃娃,于是问小雪爸爸:“小雪的房间里是不是有个瓷娃娃?”小雪爸爸看了一眼,纳闷地说,“有啊,这不就是我哥们潘子送她的吗?怎么了?”小雪妈妈立马死死抓着小雪爸爸的手,小声说:“我告诉你,这个娃娃有古怪,我也讲不清楚,我之前亲手把它扔了,现在不知道怎么又回来了。”小雪爸爸满脸疑惑:“你什么时候把它扔了?我怎么不知道?”小雪妈妈沉静了一会儿,没有回答问题,说到:“我们得找你朋友问下这个娃娃的来历。” 小雪爸爸于是拨打潘子电话,提示关机了,夫妻两人当时都一愣。小雪妈妈夺过手机,打了几次,都是语音提示关机。于是两个人来到潘子的住处,被房东告知早已搬离多时,潘子就这样永远找不到了吗?两个人都不知所措,失望中转身回去。房东在背后嘟囔了一句:“奇怪了,人家明明叫岳嘉颂,怎么你每次来都叫他潘子?听了这句话,小雪爸爸感觉彷佛被闪电贯穿全身,机械一样回头问:”他叫什么?“房东不以为然道:”岳嘉颂,你跟他这么熟,还不知道吗?“小雪妈妈也很纳闷:”他以前没告诉过你他的真名吗?还是你忘记了呀?“ 怎么会忘记?这个人是他小时候最爱欺负的同学,不是别的原因,只因为他家里贫穷:没有买过新课本,都是问上一年级学生借的;本子正面写的满满的,就反过来写反面;衣服总是穿亲戚剩下的,套在他小小的身上看起来很难看。有次,他在外面捡垃圾想拿去卖钱,不小心伤到了手,流了好多血,自己刚好路过,看见了就在旁边大声嚷嚷:”垃圾里有很多传染病,你染上传染病了,我们都不要靠近他,小心被他传染的身上长疮流脓。“跟自己出来一起玩的同学被吓得赶紧躲一边去,有些跟着自己也一起嚷起来。岳嘉颂当时听了他的话也被吓哭了,一边哭一边说:”我家里没钱治病,妈妈最近老毛病又犯了,怎么办?“自己听了,得意地哈哈笑,还跟旁边的同学学他哭的样子。吵吵闹闹的声音惊动了附近小卖部的阿姨,她出来一看,就气愤地骂:”欺负别人你们很高兴啊?快滚回家去,要不然我告诉你学校老师。“自己和那帮学生一哄而散。 原来是他,原来真的是他。自己当时看见他时就说眼熟,被这个叫潘子的人一口回绝了,说不同地方长大的怎么可能会见过?而且他平时对自己很大方,抢着结账,还会在自己手头紧时借钱给自己。没想到会是他,他回来找到了自己。 ”你在想什么?“小雪妈妈的声音把小雪爸爸拉回了现实,他看看一心想找到答案的妻子,有气无力地说:”没什么,我们先回去吧。“ 沉闷的夜,猛然来一阵风,大雨就接踵而至。小雪爸爸躺在床上,听到小雪妈妈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自己也是,没有什么睡意,干脆起身,去客厅喝了一杯水,然后来到窗前,打开窗户,风把雨水带进来,吹到自己身上,冷让他清醒不少。他看着眼前的大雨,无数道急匆匆跳落到地面的雨水拉成长条,密密麻麻,街道对面的建筑露出模模糊糊的形状。突然来了一个人,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穿着高高的黑色胶鞋,走到自己的窗前停下,在对面的建筑下面站定,伞往后扬,露出一张脸,看着自己。小雪爸爸虽然看的不清楚,但是他能判断出来,就是他,隔着街,他大喊一声:”岳嘉颂!“ 还没看得清对面那人有什么反应,突然小雪的房间传来自己老婆的叫声,他急忙奔了过去。小雪妈妈用颤抖的手指着瓷娃娃,语无伦次地说:”它,它它,它又叫了,又叫了,一直在叫,叫,叫妈妈,妈妈,它叫妈妈。“小雪爸爸搂着她肩膀安慰她,她突然扭头问:”你和你那个朋友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呀?“他动了动嘴唇,不知怎么回答,但是死死地盯着自己,他知道不得到答案,妻子是不会罢休的。无奈之下,轻咳了一下,说:”我以前不小心得罪过他,没想到他这么计较,装作不认识我套近乎,然后报复我们的孩子。实在太卑鄙了!“ ”你怎么得罪他了?“妻子还是看着他的眼睛。小雪爸爸避开妻子的眼睛,回答:”小时候他就是一个胆小鬼,弄坏别人的东西,别人要他赔,他居然会吓哭。同学一起做事,他什么都不敢碰,说他妈妈不要他碰别人的东西,怕碰坏赔不起。整天就这样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说这种人是不是欠收拾?他还……“ 他想继续说下去,突然发现妻子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连忙打住。妻子一下推开了他:”就是因为他家里条件不好,你就随便欺负他?“小雪爸爸急忙解释:”他被欺负时也没说不愿意呀?“”那是他害怕引起纠纷,自己给家里添麻烦,又没有钱去解决。你到现在都不认为你这么做是错的,现在居然报应到我们女儿身上了!她才多大,居然给他老爸挡箭!“妻子说着说着,居然受捂着脸哭起来。小雪爸爸慌了,急忙安慰妻子。 突然他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岳嘉颂号码打来的。他震惊了,随即反应过来,接通电话,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蛋,还有脸打电话过来!欺负一个天真的小女孩让你心里平衡了是吗?你就这点出息,我当时怎么没把你废掉!“小雪妈妈停止了哭泣,看着丈夫。电话那头始终静静的,等他骂完,才缓缓说道:”你女儿的病确实跟我送的娃娃有关,但我是无心的。“小雪爸爸听了不觉大怒:”去你的!扯什么无心有心的,你不就是对过去愤愤不平,现在过的不怎么样,就想报复我吗?“小雪妈妈听不下去了,她只关心女儿,抢过电话,说到:”你们都是两个大男人了,还争争吵吵的,也不嫌丢人。潘子,你哥过去是对不起你,但是再怎么说,大人的事也不能扯到小孩子身上。她见你都叫你叔叔呀,你怎么下得了手啊!“”嫂子这件事你听我解释,解释完后我告诉你怎么救小雪。“小雪妈妈抹了下眼泪:”你说。“ ”我确实过去很恨我哥,小时候见我不敢反抗,就一个劲儿的欺负我,造成我长大后心里有不少陰影,一直到现在都生活不如意。想起过去,就特别想看看他过的怎么样,后来你也知道,我们认识了,成了好朋友,我慢慢也对过去放下了,但至始至终,我从来没想过要报复。小雪我更不会害她,我是真的喜欢小侄女,又可爱又乖巧,每次见到我都高兴地跑过来叫我抱。所以这次完全是个意外。“ 小雪妈妈问:”那她究竟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的?“ 岳嘉颂沉下声说:”跟我哥有关。“夫妻两人都一惊。他接着说:”他虽然现在长大了,但是小时候的性格还是没变多少。那天他喝醉了,我扶他回去,谁知他不知道怎么搞的骂起一个在垃圾桶里捡塑料瓶的老伯,那个老伯很气愤回了几句,他就要打他,幸好我当时拦着他,把他强行拉走了。后来几天后我知道小雪生日,去了一家精品店给他买礼物,店主人就是那个老伯。我本来想走的,但是那个老伯一见我,反而拉着我不让走,还感谢我那天拉着你,说要不是我,他估计要被打的住院了。然后问我想买什么,我说想给朋友女儿买个娃娃,他就给我了这个娃娃,我看着挺漂亮,又不贵,就买下来了。后来我又路过那家店,想进去看看,谁知道那个老伯不在。我就问店员,他很惊讶,问我什么时候见的他,我说了之后,他眼睛睁得大大的,说我爸有天晚上回来时很生气,气得一直不停地骂,后来突然间就倒地,再也没有起来。你说那时间我爸已经几天前不在了,怎么可能?我当时听了,很害怕,怕他鬼魂会找到我,就匆匆忙忙搬了家,也没和你们打招呼。又想起他把娃娃卖给我是不是有企图的,就这段时间一直来街对面看你们,但是不敢直接说出来,怕吓到你们。现在看来,这是真的。“ 谁也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小雪爸妈顿时都慌了,不知道怎么办小雪妈妈又哭了起来。岳嘉颂赶紧安慰:”嫂子别慌,要不然多买点纸钱给老伯烧烧,去给他道个歉试试。“ ”对,对,对。“小雪妈妈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擦干眼泪,拉着小雪爸爸来到小雪房间,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对着瓷娃娃说:”真的对不起,我老公当时醉了,这才胡言乱语,得罪了您。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我明天就去您坟上祭拜,给你烧纸钱。“小雪爸爸也马上哈腰道歉。两人说完都看着瓷娃娃,看它又什么反应,没想到瓷娃娃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两个人越看越不安,突然它”嘿嘿嘿“地笑起来,然后张开红红的小嘴:”一命换一命。“”什么?“小雪妈妈当时就吓得瘫坐在地上不说话了。 ”咚咚咚“,门外想起来急促的敲门声,接着岳嘉颂大喊:”哥,开门呀!“小雪爸爸开了门,岳嘉颂问:”现在怎么样了?“小雪爸爸记得快要哭出来了:”他要一命换一命。“岳嘉颂大吃一惊:”怎么能这样狠毒?无心之过本来就不应该深究,怎么还能害去一个小孩子性命。我跟他评理去!“说着两人来到小雪房间。岳嘉颂看到床上躺着的小雪俨然成了瓷娃娃,心里不由得自责,要不是自己买了这个瓷娃娃,她也不会这样。他在也忍不住了,指着瓷娃娃说:”你也是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怎么能这样蛮不讲理。她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伤到你什么了,你居然能用这么恶毒的方式来对待她……“ ”他是没伤到我,但是他爸爸害得我死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要加倍还他。我念你当时对我还算客气,不会拿你怎么样。但是你要是执意加入,我也不会对你客气。“瓷娃娃冷冷地说。 岳嘉颂听了大怒,一把抓起那个瓷娃娃猛地摔在了地上。瓷娃娃碎成了好几片,裂开的嘴唇散落四处,却动着说:”你奈何不了我。碎了也解决不了。“小雪爸爸当时就给吓傻了,慌里慌张的,话也说不清了:”这这这这,这,这,这,怎么么么么办办。“岳嘉颂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大袋子,说:”我听说鸡血辟邪,我来你这里之前去市场上买了一袋回来,我们涂到小雪跟娃娃身上。“刚说完,瓷娃娃大叫:”别碰我,我要报仇!“小雪妈妈把碎片扫在一起,小雪爸爸赶紧和岳嘉颂一起把鸡血涂满了小雪和瓷娃娃的身上。瓷娃娃一接触鸡血,全身像着了火一样冒烟,发出阵阵怪味。开始时,瓷娃娃碎片一直挣扎,还不断的骂。等全部抹上鸡血后,瓷娃娃不会动了,也不会叫了。 第二天日出时,当太陽照射到小雪床上时,小雪的皮肤有了变化,恢复了弹性,裂痕也消失不见了。小雪父母再看小雪,渐渐地,小雪的眼睛会动了,慢慢胸口有了明显的呼吸起伏。她醒来第一反应就是叫了声”妈妈“。小雪妈妈马上醒来,看到小雪已经恢复成正常孩子,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了她。旁边两个人也醒了过来,看到这一切,都抱在一起。在清晨温暖的眼光里,喜悦地笑声从窗户里传出来,飘向远方。 短小鬼故事之心鬼 王小川最近总觉得背后陰森森的。 他的妻子去世多年,他一个人带着儿子过了很多年。许多人劝他再找一个女人,他都不愿意。 不过,他最近倒是真的遇到了一个让他再一次心动的女人。她叫做刘璐。在王小川看来,那个女人的音容笑貌都有几分当年妻子的感觉,他在那个女人身上得到了难得的温暖。他甚至觉得如果可以,自己真的愿意和这个女人结婚,一辈子在一起。他今年44岁,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还不算老。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嘛。他是做生意的,也还算是有钱啊。 她和那个女人相遇,也是机缘巧合。她开车差点撞伤了他,最后,她赔偿了医药费,还在医院里面照顾了他三个月。 刘璐说自己的老公很有钱,是卖车的。只不过,她最近越来越觉得觉得自己一开始选择嫁给他是一个错误,她觉得两个人没有共同语言,在一起就像是两个陌生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她想离婚,但是又放不下孩子。 王小川想要找刘璐的丈夫谈一下,刘璐就把自己丈夫的手机告诉了王小川。 出乎王小川意料的是,刘璐的丈夫说自己的妻子在1998年4月5号的时候就去世了。听到这句话,王小川吓出一身冷汗,她的妻子也是在那个时候去世的。 那个叫做刘璐的女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王小川再也没有见过她。他问护士,护士说他身边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什么女人,这段时间一直是他儿子在照顾他。难道,自己见到了鬼不成?想到这些,王小川不寒而栗。 几天之后,就是王小川的妻子去世十八年的祭日了。王小川来到妻子的墓前,说了这样一番话,他隐藏了十八年的秘密。 “晓娟,当初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在外面找女人,更不应该失手杀了你。我不是故意的,这些年,我一直在承受良心的折磨啊。没想到,过去了十八年,你还是陰魂不散啊。你是不是原本打算开车撞死我,没有撞死,就打算吓死我啊?我求求你,就算为了儿子,你能不能放过我啊?”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背后出现了一个声音。 “原来真的是你杀的人。我们警方当初就怀疑你,只是没有证据而已。想不到,你儿子想出来的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还真的很管用。” 其实,事情是这样子的,王小川的儿子王明长大后一直都怀疑是爸爸杀死了妈妈。后来有一次,他灌醉了爸爸,听到了爸爸酒后吐真言说出自己的秘密。不过,当时他没有录音,而且,他也清楚,一个人酒后的话恐怕也难以作为证据。 当心理医生的王明想到了用这个办法来让爸爸自己说出真相。他知道,爸爸很迷信。 至于刘璐和他那个所谓的丈夫,其实都是警察。警察要想装扮得和王明死去的妈妈有几分相似,不是难事。 一个人内心深处没有鬼,就一定不会遇到鬼。 短小鬼故事之抢搭的士 等在路边的伟再一次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然后,他的额头流出了冷汗。 哎,再等不到车的话,就要迟到了。 伟深感这个月很倒霉,从没有过迟到记录的他,这个月竟然已经陆陆续续迟到过快十天了,而且有好几次是迟到将近一个小时。 不是这事儿耽误了,就是那事儿耽误了,反正自从这个月的第一天起,每次早晨上班的时候,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好事。 见他不到一个月竟然迟到了那么多次,在生意场上正很不得意的老板也没有好脸色给他看。昨天,他的老板便给他发了话,如果他再迟到,就不要再来他的公司上班了。 身为一家小公司的很普通的小职员的他,怎敢在自己的老板面前有什么怨言?他只能忍气吞声,然后默默地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再迟到了。 今天他又错过了八点之前的最后一次班车,要等下一次班车过来,大概要半个小时之后。眼看着又要迟到了,他只好在路边拦的。 可是,等了快十分钟了,竟然没见一辆的士开过来。 伟等得很不耐烦了,脸色也很是难看,焦躁的脾气冲到他的心里,让他想跳起来打人。 而就在这时,一辆白色的的士亮着红牌,忽然从一个拐角处开了过来,离他越来越近了。 他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惊喜。 招手示意的哥停车。 而车子停下后,不知从哪里窜出了一个身板粗壮的大汉,抢先了伟一步,抓住了的车的门。 看见一只戴着一颗硕大的金戒指的手抓住了车门,他赶紧攥住了那个人的胳膊,阻止对方开车门钻进车里。 那个大汉用另一只没有抓住车门的手握成拳头,狠狠地砸了几下自己的头,然后很不耐烦地看向了伟。 看到他这个动作,伟很是吃惊。这个汉子是不是有毛病,没事儿用拳头砸自己的头干嘛? 但他没有想太多,他只把对方当成了一个精神很不正常的人,毕竟他要赶车上班,而眼看着自己又要迟到了…… “哥儿们,这是我拦的的,你抢什么抢?”伟没好气地说道。 “你拦的么?那为什么现在是我先摸到了车门?”对方毫不讲理地反驳道。 “我不想跟你一般见识,我要赶时间,这辆车我坐定了。” “谁不赶时间啊?凭什么这辆车非得你坐,我就坐不得?” “滚开!” “你叫谁滚呢?小子,说话客气点儿!” “我就不客气了,怎么着?” “找打是不是?” “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 “我就动你了,怎么着吧?” “我tmd弄死你!” …… 身材瘦小的伟,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个身板粗壮的大汉,没几下,他便被对方打得鼻子流血,摔倒在地,很难爬起来了。 眼看着那个大汉上了车,的哥开着车奔远,伟的心里翻起怒气。 而这时,他那愤怒地望着远去的的士的眼睛忽然看到,那辆白色的的士竟然倏地飞上了天,然后瞬间消失在了没有一朵白云的天空之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有一个感觉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发出的声音,很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刚才好像是断气了,但现在一切又有所变化。经过抢救,他有了呼吸,脸色也比之前好得多了……” “那……这个人呢?”另一个声音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发出的,但伟听到时,依然很是清晰。 “这个人其实也没有受多大的伤,但他的运气太背了,头部被狠狠地撞击了……他的生命已经到头了,虽然我们尽了很大的努力,但他刚才最终还是停止了呼吸……” …… 街道上,一群警察封锁了还没有发生多久的车祸的现场。 封锁线包围之内,一个鼻孔中渗着血,但浑身不能动弹的年轻男子,躺在一张软绵绵的垫子上,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见他醒转了过来,围在他身边的穿着绿色衣服和白色衣服的人,都流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他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人,微微皱了皱眉头,深感莫名其妙。 这时,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抬着一个担架,从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身后匆匆走过。 躺在垫子上的他,疑惑的目光带着好奇跟着了那个担架。 他忽然看到躺在担架上的那个人的手耷拉了下来,而在那只手上,有一颗硕大的金戒指…… 加班遇到鬼 紫光大厦的第22层。 已经是晚上近十点了,一间办公室里还亮着微弱的光。 那是电脑发出的,如是不仔细看,还真容易被忽视。 幽暗的光点缀在整座黑漆漆的大厦里,脆弱,微薄,犹如燃在心头的一抹恐惧。 但张翱宇没有想太多,他盯着电脑,奋力苦战着。 他噼噼啪啪地敲着键盘,满眼都是电脑上的文件,满脸都是汗水,满身心的都是强打精神的疲累。 尽管自己跟主管杨山新的关系还算是不错,但他早已经在心里暗骂他,问候了他身边沾亲带故的女性千百次。 不过,骂归骂,他依然不得不忍耐着,逼着自己把手头的活儿干完。 哎,真是倒霉的日子,同事们早就一个个地走了,只有自己不得不继续卖力,干完杨山新交代的这一个限时的任务。 尽管完成了之后,自己的回报会很多,但谁愿意这么晚了,还想继续独自奋力苦战,身心俱受煎熬的加班呢? 临下班的时候…… “好好干,完成了这一个任务后,给你的奖金绝对会让你非常满意。”主管杨山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不过,他一整天都是哈气连天,看上去像是一个蔫巴巴的茄子,即便是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也是有气无力的,好像再多说一句,就会断了气似的。 他抽了很多根烟提神,弄得整个部门都是乌烟瘴气的,但他是主管,虽然大家的心里都有怨气,但谁也说不了他什么。 不过,即便抽了很多根烟,他依然精神不佳,始终还都是那种精疲力竭一般的样子。 “老是说这一句话,我都听腻了。”张翱宇毫不客气地说道。 两个人的关系不错,来自同一个城市,在同一所大学上过学,现在又在同一个公司上班,虽然不是同龄人,但他们在私下有着很多的交往,由此也积攒了很深的关系。 如果不是交情很深的人,张翱宇自然不会这么说话。 ——试想想,哪个员工敢跟自己的主管这般肆无忌惮地说话呢? 杨山新似乎听惯了他的这种语气,没有在意。 “这一次是真的,如果公司给不出能够让你满意的奖金,我给你。” “这一句话我也听得耳朵都生茧了。” 杨山新却回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张翱宇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他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动作,面向了杨山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被霜打了一下似的,整个人儿都蔫不拉几的了?” “没什么,昨天晚上没有睡好觉,一整天都没有什么精神。”杨山新又打了一个哈欠。 “你的睡眠质量不是一直都很好么?我可从来没在上班的时候见过你这般颓废的样子。” “有些事情,只有男人懂……”杨山新故意露出狡黠的笑。 不用想也知道,他昨天晚上应该是偷腥了。 他没有女朋友,偷腥自然是找“野餐”。 而他在昨天晚上的收获似乎很丰,不然,他今天也不可能顶着连天的哈气上班。 张翱宇当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笑了笑,关怀道:“注意身体,吃不消的话,以后就喊上我……” 杨山新很是得瑟,“行,两男一女,我还没尝试过呢。” 然后,杨山新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靠近了张翱宇,小声地说道:“我告诉你,有一些女人,外面看起来清纯可爱,像是一个谁都高攀不起的女神似的,其实,很有可能她很騷……” “为什么要这么说?你遇到了一个?” “当然。那个女的长得漂亮,看起来也很清纯,是很多男人都喜欢的类型。” “哦,不错,怪不得昨天晚上你的身体透支了呢。” “昨天晚上跟一群朋友聚会后,她主动上了我的车,我还没有把车开到某个宾馆,她便黏上了我,我自然受不了,把车停在有些隐蔽的地方,便跟她玩起了‘车震’。” “够刺激的吧?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孩……” “当然。之后,我并没有开宾馆,直接把她带回了家,昨天晚上我们奋战了一夜,嘿嘿嘿!” 谈话时两个人坐在一起,也挨得很近,张翱宇看着他时,忽然发觉他的身上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看了他一会儿,张翱宇才知道是少了什么—— “你的那一条金灿灿的项链呢?今天怎么没有戴?” 听了这句问话,杨山新的眼神有些恍惚,像是被狠狠地刺激了一下,精神陡得就上来了。 “应该是被那个女的拽走了吧?哎,伤身体又伤财,真是赔本的买卖……” 那条项链是纯金打造的,价值自然不菲。杨山新当初买的时候,都感到心头肉一疼一疼的呢。 不过,听他那语气,感觉他不怎么在意它的丢失。 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异常反应呢? 尽管他对钱看得并不那么重,但是那条项链,可是他花了让自己心疼的钱买的啊。 而张翱宇也没有在意。 他看着形似一个老人一般的杨山新,暗暗想道,以后跟不认识的女的玩一夜情之类的,得注意一点儿,先把身体保护好,再把钱包看好。 之后,他又忙着敲击键盘了…… 杨山新早早地下班走了,而张翱宇不得不加班,一个人在公司里继续奋战。 一想到杨山新很有可能回去继续跟那个活色生香的美女奋战,而自己只能一个人加班跟枯燥乏味的工作奋战,张翱宇在心里又问候了主管所有沾亲带故的女性。 不过,他后来忽然想到,杨山新一直都没有告诉他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 既然是聚会后她主动找上他的,两个人应该早就认识,说不定,自己也有可能认识呢。 会是谁呢? 这个问题,张翱宇也没有多想,——压在他手头的工作容不得他有太多的胡思乱想。 思绪飘到别处去,自己只能更晚下班,他可不能犯傻,害自己进行在这里煎熬。 …… 忽然,安静的四周响起了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却越来越近。 ——谁到现在还没有走呢?难道是跟自己一样在加班么? 第22层驻着的并非张翱宇所在的一家公司,还有一家规模与之差不多的。两家公司共用这一楼层。 虽然两家公司的同事之间往来并不多,但每次都是同一个点上下班,经常碰面,也多多少少是熟悉的。 声音不是来自自己所在的办公区域。 是另一家公司的某个如自己一样的倒霉员工,也加班到这个时候么? 但为什么脚步声像是朝着自己走来的,而且是越来越清晰了呢? 由于一直埋首电脑,张翱宇并没有打开办公室里的灯。 此时,除了电脑屏幕上发出的光比较强烈一些之外,四处是黑暗的。 他向办公室的门所在之处望去。 忽然,他看到了一个幽暗的人影站在门口。 他吓得“啊”了一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却顾不得疼痛,眼睛死死地盯着站在门口的暗影。 “你……你是谁?”他抖着声音,大胆地问道。 “你猜?”却是一个女孩俏皮的笑声。 声音有些熟悉,却不像是自己的同事的。 另一家公司里的员工? 有些像她的声音…… 他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漂亮又可爱的女孩的清纯又陽光的样子。 他早就知道她的名字,毕竟漂亮的女孩很招人眼目,即便不想认识,耳边也总是会响起与之有关的各种传闻。 听得多了,自然而然地,也就知道了她的名字。 她叫田梦静,很优雅的名字。 知道是她,张翱宇的心放下了不少,刚才的惊吓也立即消减了下去,代之而来的是漾在心头的喜悦。 其实,在内心里,他是非常喜欢田梦静这个女孩的,也总是想跟她打交道,自然更希望跟她发展成男女朋友的关系。 但他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也没有吸引女孩的幽默感,即便是聚在了一起,她也不可能对性格偏内向为人很木讷的他有什么好感。 所以,他也只是把喜欢压抑在心头,并没有真的表现出来。 在这一座大厦里,喜欢田梦静这个女孩的男人一抓一大把,又不只是他一个。 如此得宠的她,自然是不可能青睐不管是相貌,还是职位都并不出众的他的。 一直都想着与她能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而现在……这个机会似乎真的来了。 他怎么可能不感到兴奋呢? 如果今天晚上能跟她一块吃饭,之后让两个人的关系向前发展一步……他绝对会放弃了手头的工作,宁愿挨杨山新这个主管的骂。 理了理自己的情绪,张翱宇叫了她的名字。 “你认识我么?”黑暗中,她问。 “大家都知道你是漂亮的女孩,而对于漂亮的女孩,作为男人,即便不认识,也是知道名字的。” “所以你也知道?” “不仅仅是我,也许整栋大厦里的所有雄性动物,都不可能不知道你,也不可能不知道你叫什么。” “为什么?” “像你长得这么出众的女孩,站在那里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而哪个男的不喜欢你这样的美丽的风景呢?” 她笑了笑,黑暗中,她的笑有些干,有些苦,有些……让人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笑。 “你笑得为什么那么……勉强呢?” “如果能够选择,我宁愿自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说。” “为什么?” “也许,只要普通的女孩才能真正得到幸福,才能……活得更长一些。” 她的这一句话,让张翱宇的心不由得缩紧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什么意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我最烦恼的就是……长得太漂亮,又很有人缘,活脱脱就是几乎每个男人追求的目标。” 听了她的这一感慨,他笑了笑,说道:“别的女人都在为怎么更吸引男人而烦恼,你却正相反。如果你让别人知道了你有这样的想法,岂不是要把别人活活地气死?” 她笑了,笑得依然有些干,有些苦,有些让人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 灯亮了。 是她打开的。 张翱宇看到了她的笑脸。 但…… 他的神经立即绷紧,心也立即跳到嗓子眼儿处了。 他的内心里充斥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那不是一张漂亮的脸,而是一张满是血的脸。 ——不仅脸上,她浑身上下都是血,衣服被血浸透,长头发上似乎也滴着血。 他很想尖叫,而喉咙处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怎么也叫不出声。 她遭遇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看到这样的一个人,比在黑暗之中看到一个来历不明的身影还要可怕。 有着对她的良好的印象,脑海里也勾画出了她美好的形象,但现在看到的,却是…… 但她还是笑着的,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经满身是血。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为什么还没有下班?”她问。 张翱宇面色苍白,不敢回答。 “你这是什么脸色啊?你也说了,我可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哎,见到我后,能吓到你么?” 他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摇了摇头。 “你摇头又点头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回答,而是定了定神,故作镇静地反问道:“你……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走?” “已经走了啊,只不过……跟朋友出去嗨皮了一下,回到住处却发现身上没有钥匙,想了想,知道自己把钥匙落在办公室了,于是就回来了。” “找到钥匙了没有?” “当然找到了,喏,就是这个……”她伸出了血红的手,手里拿着一个可爱的钥匙吊坠。 “既然找到了,那你还不赶紧回家?” “看到这儿还有光亮着,知道肯定有人在加班,于是过来打搅一下……” 张翱宇没有说什么。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全身是血,不仅如此,还像是在说自己已经经历过的一件事一样,说出了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她是在撒谎呢,还是她真的有着这样的经历?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是不敢知道。 而她又接着说道:“能不能跟我一块下楼,我……有些害怕。” 也许,这是她故意来打搅他的原因吧。 不是因为这里有亮光,也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她一个女孩子也怕黑,不敢一个人下楼。 如果是在平时,听到她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他自然会感到意外和惊喜。 她有这样的请求,他自然愿意陪着她,送她回到家都愿意。 刚才自己还在想着跟她一块吃饭,然后两个人的关系进一步发展呢。 可是,现在…… 听到她的这一句话,张翱宇心里的恐惧感更是强烈了。 ——自己怎么敢跟这样的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孩走在一起? ——谁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谁知道现在的她是死人,还是活人? 他的心里早就有疑惑。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满身是血,却还笑得那么自然,那么开心?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变成什么样的人了吗? 满身是血哎,哪个女孩不会在意? 但她为什么没有发觉自己身上存在的异常呢? 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原因,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他很想知道,却又不敢知道。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她叹了一口气,幽怨地说道:“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我……我一个人下去。” 他没有说什么,只想她赶紧离开。 但是,她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并没有走。 她看着他,眼睛里满是责备。 过了好一会儿后,她哀求似的说道:“我真的很害怕,你送送我……就送我到楼下,不行么?” 被她这么哀求,他自然不敢再“怠慢”。 “好吧,我……我送你。”不知鼓了多大的勇气,他说出了这句话。 他没有收拾桌面,也没有关掉电脑,对田梦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先走。 她转过身,向着电梯口走去。 他心惊胆战地跟了过去。 而看着电梯按钮亮着的红色数字,他不由得联想到影视剧里与电梯有关的恐怖的剧情。 但凡坐上电梯的人,基本上都会遇到不好的事。 要么莫名其妙地死在电梯里,要么电梯出事故,被困在电梯里,要么是电梯一直往某个楼层爬升,不受按钮的控制。 不管是什么样的,都是非常可怕的。 他敢不敢跟她一起乘电梯下楼呢? 进了电梯后,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可怕的事呢? 他不敢想象,却又没法控制自己的脑子,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电梯门悄然地开了。 她先走了进去。 他站在那里,很是犹豫。 她皱着眉头,“再不上来,电梯就关门了。” 他不得不将心一横,进了电梯。 出乎意料的,直到下了电梯,他都安然无恙。 有惊无险,真的如死里逃生,让他神经绷得精疲力竭。 可是,现在依然不是松懈的时候…… “听说你有车,——这么晚了,我不想搭出租车,你能不能载我回家?” 走出大厦,将要分开的时候,她又提出了这样的一个请求。 本来以为即将解脱,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又要掉进恐惧的漩涡里,不能自拔。 幽暗的路灯光下,他没有回答她。 “你要知道,一个女孩子,那么晚了坐出租车,是很危险的。” 她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但他依然无动于衷。 “难道你就真的那么放心我一个人回去?如果我出了事怎么办?” 他低下头,不敢看她。 “如果我出了事,我告诉你,你也脱不了责任……我会把责任全都推到你的身上,我会恨你一辈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也许这一句威胁的话触动了他,让他不敢真的放她一个人走。 于是,他只好答应…… 他的车停在地下车库。 原本以为进了地下车库去开车,自己会处在危险之中,影视剧里的某些吓人的桥段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但依然是有惊无险,他带着她,很安全地将车开了出来。 她坐在副驾驶座上,一直都很安静。 也许,就这么把她送回家,也不会出什么事。他这么想道。 在心里,他默默乞求着平安,希望尽快结束了这一场漫长又可怕的“送别”。 其实,她很安静,他也希望两个人谁也不要多说什么,就让这份安静一直保持下去。 而他不知道她住在哪里,需要她指路。 两个人必然要随便说一下话,他必然要打破了这一份安静。 奇怪的是,她只是指路,很少说话。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这一份安静,竟然变得让他感到很是恐慌。 埋在心头的那一份冷,狠狠地袭击着他。 尽管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但她指的路似乎有些蹊跷。 这是他的感觉,奇怪的是,他偏偏相信这种感觉是对的。 如不是认真去揣摩她每一次的指路,也许他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为什么她指路时,要想一想呢?难道她对回家的路不是太熟悉吗? ——她的住处为什么离紫光大厦那么远?开车驶了快一个小时了,竟然还没有到?她为什么会选择住在离上班之处那么远的地方? ——每指一次路,她说话的声音似乎就多了一点儿变化,而车里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愈来愈冷了,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有着太多的疑惑,他很是恐惧,他不得不打破愈来愈压抑的这一份安静。 “怎么还没有到?”他问。 “快到了。” “你住得那么远,上班方便吗?” 她没有回答,却充满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骗了你。” “……”他的心骤得绷紧了。 “其实,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并不是我的住处。” “你……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死去的地方。” 他的血液逆流,浑身发麻,把握方向盘的手不禁哆嗦得厉害。 她竟然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那她是不是也知道自己浑身是血呢? “你说什么?我……我不明白。”张翱宇故作不明白,逼着自己这么说道。 说真的,现在他真的不希望她知道自己死了。 一个死人指路,要带一个活人去某个地方,那个地方怎么可能不令那个活人感到惊恐? 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也许他还能蒙混过关。 可她却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不仅如此,她还故意把他带到……啊,她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她死去的地方?她为什么要把他带到她死去的地方? “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一个女鬼。” “……” “不过,你不用害怕,虽然我是一个女鬼,但我是不会害你的。” “你是怎么死的?” “莫名其妙地遇到了匪夷所思的事,遭到了侮辱,又被弄死了,我实在是……太委屈了。”她如是说道。 “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么?” “知道,是被侮辱后活活打死的。” “杀你的人是谁?” “……呜呜,我不知道。”她竟然哭泣了。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呢?” 她没有回答。 不是因为她不回答,而是她喊了停,说“就是在这里”,然后两个人要下车。 他当然不敢下车。 她没有逼他,一个人先下了车。 不知道为什么,他即便不敢,也主动下了车,跟了过去。 其实,她下了车之后,他是可以立即关了车门,然后逃之夭夭的。 他可以这么做,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想过,她之所以带他来这里,一定有着什么目的。 但她并没有害他之心,他不必担心她的目的是与他有关的。 她在前面带路,他在后面跟着。 其实,没有走多少步,他们便停住了。 他们走进了一个暗巷。 暗巷像是城市的陰影,躲在路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城市里发生的大多数罪恶,都是由此为地点,或者说是背景。 她指着蜷缩在一个陰暗角落里的一个尸体,说:“我就死在这个陰暗潮湿的巷子里,就死在暗巷里的这个角落里。”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他确实看到了一个类如人形的东西倒在角落里。 尽管是深夜,但并不是那么黑,即便没有路灯光,但暗巷里还是有些微的光芒的。 光芒是反射过来的,是冷的。 当他的眼睛适应了这里的陰暗时,他看到了她的尸体。 令人惊讶的是,尸体没有穿任何衣服,是完全一丝不挂的。 雪肌上沾着发腥的血,看起来死了不是太久,从尸体的腐烂程度上来看,好像不是今晚…… 也就是说,她不是今晚死于非命的。 那她是在什么时候死的呢?白天,或者是昨天晚上? 她似乎看出了他所想的是什么,说道:“我是在昨天晚上死的。现在是秋天,这一段时间雨水比较多一些,地面也潮湿,所以我的……我的尸体腐烂得较慢一些。” “你是几点遇害的?” “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吧,或者是更早一些。” “是谁害死了你?”张翱宇看着她那倒在角落里的一丝不挂的尸体,没有情欲,只有恐惧。 任何人看到尸体都会是这个样子,尤其是这样的血痕累累的尸体。 “我……我不知道。”她回答。 “什么?你不知道是谁?”他吃惊了。 “是的。当时我跟朋友聚会,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大家都喝醉了,本来是想找一个宾馆住下的,但……我没有喝太多酒,执意要回去,于是就……一个人回去了。” “你坐的是出租车?” “是的。” “你是在什么时候遭到不幸的?” “下了出租车后,我快上了自己所住的那一栋大楼的时候。” “有没有可能是出租车司机?” “没有,因为很幸运,我所坐的那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一个女的。” “既然不是司机,那会是谁呢?” “肯定是一个知道我的住处的男人,但认识我的人太多了,我……不可能知道是谁。”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谁呢?他……侮辱了你,之后才杀害了你。” “他是蒙着面的,后来我也被他蒙上了眼睛……” 这个解释,确实很合情合理。 是的,认识她的人太多了。像她那种出众的相貌的女孩,认识她的男人自然很多,觊觎她的美色的男人自然是不可能少的。 张翱宇也是觊觎她的美色的男人,只不过他有贼心没贼胆,甚至面对漂亮的她的时候,他还有些自卑。 “你想找到害死你的那个男人?” “是的。” “为什么?报仇,还是……” “我并没有想过要报什么仇,因为死了就死了,我心有怨念,但再怎么寻仇,自己还是活不过来了。” 她虽然死了,却并不想杀人。 早就听说她是一个既漂亮又善良的女孩,现在,他也知道,她现在已经只能是一个善良的女鬼了。 “既然不知道他是谁,就不用找到他了。也许,不知道他是谁,你还不会太过伤心,知道了他是谁之后,你会特别伤心了。” “为什么?” “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得多。” 她摇了摇头,“我就是想知道是谁害死了我,我不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连是谁侮辱了我,又杀掉了我都不知道。” “那你我什么要找上我呢?我也不知道凶手是谁啊?” “我也不是故意选定了你,而是……我只能深夜出来。在这个城市里,我所熟悉的地方不多,但工作的地点绝对算一个,所以,我想到公司的大厦碰碰运气。” 张翱宇叹了一口气。 她确实很有运气,碰到了他。 但他呢?他今天真的不该加班啊,加班竟然遇到鬼了。 他当然不想她死,他当然希望今晚遇到的她,是一个活生生的田梦静。 可是…… 他忽然想到,自从上班,今天自己好像没有听说她没有来上班啊?但他也没有听说她来上班了…… 也许是自己这几天工作太忙了,没有闲心关注工作之外的事,所以没有在意大厦里是否有什么流言蜚语。 也是同样的理由,他并没有怎么观察身边的同事有什么异常之举,自己所能遇见的她所在的公司的同事是否也有什么异常之举。 不管怎么说,自己是不可能找到那个凶手的。她找上了他,他也不一定能真的帮上什么忙。 “我不是什么侦探,我可不能帮你找到那个害死你的人。”他如实说道。 他可不想对她承诺些什么。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欺骗了她,也许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当然,她是不可能害死他的。 毕竟,在他看来,她是一个还算比较善良的女鬼,她要找到那个害死了他的人,并不是想报仇,而是只想知道他是谁。 她也已经说过了,她是不会害他的…… 而这时,她却说道:“我可以提供给你几个线索。” “什么线索?” “他的身上有很浓重的烟草味。” “这个不算是什么线索,因为吸烟的男人多的是,但凡是吸烟的男人,身上都有烟草味,只要一天吸得太多,烟草味也就会很浓重。” “这不是什么线索么?” “但仔细想想,也并不一定不是……那个家伙肯定是有备而袭击你的,他在等你的时候,一定吸了很多的烟。” “以此推理,他很有可能是很熟悉我的人,也许我也认识。” “是的,连你住哪里都知道,要么是你所认识的某些男人,要么是跟踪狂,跟踪了你很久的那种。” 她沉默了。 她好像是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才说道:“我还有一条线索。” “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死的时候,并没有感知到自己抓住的是什么。” “你抓住了杀害你的那个男人身上的某个东西?” “嗯,是的。” “东西在哪里?” “你掰开我尸体的右手,手里有一样从那个男人的身上拽下来的东西。” 听了她的这句话,他犹豫了。 他可从来没有碰触过死尸,怎么敢从死尸的身上拿东西呢? 不过,她已经这么说了,自己也不能不依照着她所说的方式去做。 尸体的右手攥得很紧,他使了很大的劲儿才掰开。 然后,他从尸体的手里拿到了一个链型的东西。 “哦,原来是项链,——应该是那个男人强奸我的时候,我从他的脖子上拽下来的。”她说。 他打开手机,用手机亮起的屏幕照了照拿在手里的项链。 项链不是很粗,但是金色的。 拿在手里,分量也不轻,很有可能是真的金子打造的。 有这种项链的男人一定很有钱,佩戴这种项链的男人……他忽然想到了一个。 但……怎么可能会是他? 而一想到临下班的时候,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张翱宇又不得不怀疑就是他了。 但是,两个人的说法不一样啊。 他说是漂亮的女孩主动找上他的,但她却说自己是被强奸,当然并非自己所愿。 难道不是他么? 可是,他的项链分明就是自己的手里,张翱宇绝对不会看错。 她问他,“这个项链,你认识么?” 他没有回答她。 但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他很有可能是认识这个项链的。 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认识项链的主人。 她不禁激动了。 “快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 他惊恐得看着她,嘴唇发白,面无血色。 “你一定知道是谁,是吧?你……求求你,告诉我吧。” 他没有说,却咬了咬牙,说道:“我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但是,那个男人的说法却不一样。” “他是在欺骗你。谁杀了人敢承认呢?他是在撒谎……” 也许是吧,不管自己跟他的交情再怎么深,他也不可能把自己杀人的事告诉他。 他们的关系还没有深到那种地步。 不过,即便知道他杀了人,张翱宇依然不希望他被报复,死在这个女鬼的手里。 在他的印象里,他就是有些看起来不靠谱而已,嘴上的谎话一大堆,但为人还算不错,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跟他有太深的交情。 “如果我告诉了你,你会不会报仇,杀了他?” 她摇了摇头,“不会,我就是想知道他是谁。” 而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却有些变了。 但他没有在意,他告诉了她—— “那我告诉你……他就是我的主管,确切地说,也是和我交情很深的好朋友,杨山新。” 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凶狠起来,怨恨,仇恨,如火一样,灼着她愤怒的眼睛。 她身上的衣服忽然消失了,一丝不挂的她浑身是燃烧着一般的血。 “你说过不杀他的……”恐惧袭击了张翱宇的全身。 她的变化太快了,快得他几乎被吓窒息。 她冷冷地看着他,“让这种人渣活在世上,对像我这样的受害者太不公平。” “他不是一个那么凶残的人,我跟他有交情,知道他……”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认为自己真的知道他吗?” “不管怎么说,我不相信……不相信他真的能干出这种事来。”他说这句话的底气很是不足。 她冷笑,“谁也不会把杀人犯两个人写在自己的额头上。” 他无言以对。 两个人的交情确实很深,但那也是饭桌上或平时的交情,也是因来自同一个城市,走出同一所大学,来同一个公司上班而生出的交情。 如果两个人不在同一个城市,不在一个公司,他相信,他们的关系与一般认识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其实,他并不是真的了解他,现在想来,他似乎连他住在哪里,生活习惯是什么样的,有着怎样的私生活,他都不知道。 这样的一个外表光鲜的人物,难道就没有肮脏又不耻的私人活动空间么? 他不知道,所以他对她的问话,无言以对。 其实,何止是他的主管杨山新,就是他,也有着自己不为人知的私生活。只不过,他没有杨山新那么邪恶,他也做不出来那种可怕的事。 延伸想一下,这个世上的任何人,哪个没有自己不为人知的私人空间呢?在那样的空间里,谁知道一个人会扮演出与自己在社会上的面貌有多大不同的角色呢? …… 田梦静走了。 张翱宇也开着车,快速地离开了田梦静的尸体所在的那个暗巷。 他没有报警,却给杨山新打了一个电话。 接通了之后,他劈头就问道:“昨天晚上跟你在一起的女孩是不是田梦静?” “你怎么知道?”手机那头,杨山新的声音透着吃惊。 “你们昨天晚上到底在干嘛?一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张翱宇问得很急。 “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 “我不相信你所说的话。” “但是,那是事实。” “而我听到的另一个事实是,你强奸了她,并且在一个暗巷里把她杀害了。”张翱宇如实说道。 “放屁,根本没有的事。——明明是她勾引的我,上了我的车。”杨山新的声音很激动,显然不像是装出来的。 从他的声音里,张翱宇真的无法判定他就是杀死田梦静的凶手。 “可是,她已经死了,就是在昨天晚上死的。” “什么?你别胡说……”杨山新显然害怕了。 “她是在什么时候上了你的车的?” “晚上十一点左右吧。” “她好像也就是那个时候死的。” “你别胡说……怎么可能?——难道当时我跟一个女鬼在一起?” 杨山新的这句话,把张翱宇吓了一大跳。 如果当时他真的是跟已经变成女鬼的田梦静在一起,那么田梦静为何有他的项链,便容易解释了,而两个人之后在一起发生的事…… 张翱宇不敢想象。 仅仅浮在脑海里的那一抹想法,他就觉得毛骨悚然。 “我不想多问你们的事,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就是想提醒你一句,田梦静现在去找你了。” “她……她为什么要找我?又不是我杀了她……” “但是,她认为是你杀的,因为她死的时候,手里紧紧攥着你的项链。” “那个项链是我亲自送给她的,那不是我杀了她的证据。” “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她现在去找你了,你跟她解释吧。” “胡扯,你不是说她已经死了么?她现在是一个女鬼,我跟她能解释得清么?” 张翱宇还想说什么,手机的信号忽然断掉了。 再拨打他的手机,却是关机。 他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儿处。 …… 张翱宇急速地开着车,驶向杨山新的住处。 他很害怕,但他不想就这么看着杨山新就这么被田梦静报复,不做任何拯救的措施。 如果田梦静真的要报仇,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帮上什么忙的。 ——一个平凡的人怎么能斗得过怨气那么重的女鬼呢? 即便知道自不量力,他依然要赶过去,尽一些自己的绵薄之力。 连闯了不知多少个红灯,他终于将车驶到了杨山新所住的那栋大楼的楼下。 快步奔到他所住的402号房间,他按响了门铃。 没有反应。 他有要撞开门的冲动。 而当他有这种冲动的时候,一种巨大的恐惧感袭击了他的心头。 为什么会忽然生出这种不祥的感觉呢?他不知道。 但他将冲动化作了行动,用身体撞了门。 还好,门没有安装防盗措施,他费了一些力气,便将门撞开了。 房间是暗的。 他摸到了开关,打开了灯。 让人想不到的是,田梦静已经进了杨山新的房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杨山新就坐在她的身边,而两个人一丝不挂地拥抱在一起。 让张翱宇想要呕吐的是,他们的身上都沾着发臭的血,苍蝇叮在他们的身上,到处是恶臭的气息。 ——他们竟然都已经死了。 ——他们已经死去多时,不像是一天两天的事。 恐惧让他身体里的血液几乎要逆流了,他也感到头皮发麻,四肢也变得有些无力了。 ——如果田梦静是死在这里,那他在那个暗巷里看到的尸体是谁的? ——在公司里跟自己在一起的那个女鬼呢?她到底是谁? 他实在想不清楚今晚所发生的事,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所有的事发生得也太玄乎,一切想起来根本就不像是真的。 但他现在已经来到了杨山新的房间。 时间往前推一推,所有不可思议的事情的发生,源自于他在公司加班…… 那么,现在回去,回到公司里。他这么想道。也许回去了之后,所有的疑惑就都有答案了。 他退出了这个房间,下了楼,开着车驶向紫光大厦。 没有将车停在车库,只是停在大厦的楼下。 然后,急匆匆地坐了电梯。 紫光大厦的第22层。 他回到了办公室里。 在办公室里,有一台电脑的屏幕还亮着。 那分明就是自己的办公桌上的电脑。 只要坐到办公桌旁的椅子上,继续加班赶杨山新派给他的那个任务,也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这么想着,他没有开灯,便走了过去。 可是,当他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时,他立即愣住了。 办公桌下,他每次上班都要坐的那把椅子的旁边,躺着一个跟自己的身形一模一样的人…… 他震惊了。 久久地,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个人忽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猛地回过身来。 杨山新和田梦静相拥着,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们竟然没有穿衣服,是一丝不挂的。 但田梦静好像并不害羞,杨山新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羞耻。 “哎,你和我们一样,都遇到了不幸……”杨山新叹了一口气。 张翱宇冷冷地说道:“我遇到不幸,不是你逼出来的吗?” “对不起,我不该总是把工作推给你,一直让你忙,让你透支太多身体的精力。” “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我知道,但是……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我们都死了……” “不,我没有死,我……我不能死。” “不要骗自己了,承认这个事实吧。——其实,一开始我们也跟你一样,不敢承认自己已经死了,但是,现在也想开了,知道自己不得不承认。” 张翱宇痛苦地低下了头。 田梦静说道:“其实,你并不是今晚死的,你也早已经死了。” “我是在什么时候死的?”他吃了一惊。 “实话告诉你,比我们死得还早。” “什么?怎么可能?” “杨山新就是因为你的死感到过意不去,所以才在你死后的第二天一直饮酒,把自己灌得不死不活的,跟个死人没有什么区别。” “他是怎么死的?” “被入室盗窃的人杀死的。” 张翱宇不敢相信。 然后,田梦静讲了杨山新和自己死的过程。 其实,他们两个人早就谈了恋爱,也早就生活在了一起,不过他们的关系很是隐秘,谁也不知道,杨山新连他张翱宇这个交情很深的朋友都没有告诉。 张翱宇因加班熬死的第二天,杨山新心里很是愧疚,拿酒狠狠地灌着自己。 田梦静知道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没有劝阻,却是默默地拿出杯子,陪他喝了起来。 喝得稀里糊涂,两个人借着酒劲儿,就在沙发上做了一次爱。 完事了之后,他们便相拥着睡着了。 当时的他们没有穿衣服,当然是一丝不挂的。 没想到的是,那晚竟然有几个盗窃犯潜进了他们的那个家。 本来只是想偷了东西就走,但田梦静听到了动静,竟然不知不觉地醒了。 她酒量比较好,喝得虽然多一些,但并没有太醉。 也只怪她没有睡死,所以盗窃犯知道被发现了,二话没说,拿出匕首便毫不犹豫地捅死了沙发上的两个人。 当时房间里并没有开灯,盗窃犯自然没想到捅死的是两个人,他们也不知道两个人竟然是赤身裸体的。 他们捅死人后自然害怕,于是连杀人现场留下的自己的痕迹都没有清理,便拿着盗窃的东西赶紧跑走了。 就这样,这两个人不明不白地死了。 田梦静死的时候是清醒的,当然感受到了痛苦。 而杨山新依然是因醉酒而酣睡着的,死的时候浑然不觉。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连是谁杀的都不知道,真是可怜啊。”杨山新苦笑了一下。 田梦静接了话,“我和你不一样么?知道死的时候那么痛苦,还不如不醒来,在梦中死去呢。” 张翱宇看着他们,一脸的失落。 他抱怨道:“我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我不能死啊。” 杨山新说道:“在死之前,我也有很多事要做,但……死了之后,活着的时候认为的那些有意义的事,忽然就变得没有什么意义了,自己也没有必要去做了。” 他很是痛苦,“不,我真的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看开一些。生和死是两个世界,我们从这个世界再跨到那个世界里去了。”田梦静淡淡地说道。 张翱宇不解地问道:“既然已经死了,我……我为什么还会遇到今晚发生的那些事呢?” 杨山新笑了一笑,“你是鬼,你可以遇到比今晚更加离奇的事……” 张翱宇沉默了。 是啊,他现在已经是鬼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当然可以遇到很多比今晚更不可思议的事。 其实,这样的一个夜晚,由于他不相信自己死了,他已经重复了很多次。 虽然有很多的过程不一样,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不敢承认自己已经死了,于是想重新回到活着的时候,让自己继续在公司里加班,骗自己还好好地活着…… 可是,今晚,他彻底地放弃了挣扎,默默地承认了不争的事实。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了身来。 奇怪的是,他没有看到刚才所看到的自己的尸体。 但电脑的屏幕依然是亮着的。 在整个办公室里那一抹微弱的光线下,他们三个的鬼影相对而立,却又渐渐地消失了…… 新聊斋之画眉阁 “听说,青衣巷开了一家画眉阁,只要去画眉,就会让人焕然一新,年轻貌美,好想去试试。” “别相信这些,青衣巷那么邪乎的地方,听说以前有个名角为情自杀,后来才改名为青衣巷的,还是别去的好。” 两个年轻女孩儿的话飘进柳嫣婉的耳朵了,她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年老色衰的脸,想着要是去画眉,兴许谭斐能回到自己的身边。 柳嫣婉,人如其名,温婉如玉,想当年嫣然一笑,不知迷倒了多少男子,可是她却选择了长相一般甚至有些丑陋的谭斐。在她看来,长得好看的男人靠不住,而长得丑的更长情,何况她这么个美女在身边,不怕他变心。 刚开始那几年,柳嫣婉过得确实很幸福,谭斐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是对柳嫣婉可是言听计从,疼爱有加。可是再美的女子也抵不过岁月的流逝,容颜的衰老,虽然柳嫣婉在同龄女子中还是一枝独秀,可是和年轻女子比起来,还是略输一筹。再加上婚后几年,她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谭斐的生意越做越大,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渐渐的,谭斐开始早出晚归,甚至夜不归家。开始的时候,谭斐还会哄哄柳嫣婉,说公司忙,要签单子,怕回家晚了打扰她睡觉。柳嫣婉怎会相信这哄人的鬼话,闹过几次后,谭斐连谎话都不愿意说了。 最近谭斐越来越过分,经常不回家就算了,还把那个叫张菱的小贱人带回家。柳嫣婉吵过闹过,可是没结果。 “姓谭的,你什么意思,在外面乱搞就算了,还带回家来,当初口口声声说对我好,现在呢?”柳嫣婉在一天回家看到谭斐搂着张菱在客厅时,实在忍无可忍,大声吼道。 “你也不看看你,当初你漂亮,俺稀罕你,可现在你都人老珠黄了,还一副女王的架势,这日子,你要过就过,不过就离。”谭斐扔下一句话便要带着张菱离开。 “你个老女人,还想和我争?哼。”张菱走过她身边时嘲讽道。 柳嫣婉气的直发抖,所以当她听见那个女孩儿讨论画眉阁时一阵心动。 几经打听,找到青衣巷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空空荡荡的巷子让柳嫣婉心里发虚,想打退堂鼓,可想到谭斐的态度,张菱那小贱人的模样,她深吸了一口气,向巷子深处走去。除她以外分明一个人都没有的巷子却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柳嫣婉一步三回头,根本没有半个人影,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终于在巷子的尽头看到了画眉阁。 画眉阁和都市的气息一点也不相符,飘着古色古香却又透着一丝诡异。一眉目如画,身着长裙的女子施施然的倚在门边,柳嫣婉虽是女子却也心动几分,更别说是男人。 “进来,我给你画眉。”还不等柳嫣婉开口,长裙女子便不容拒绝的说到。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画眉的?”柳嫣婉边走边问 “这巷子,除了来我这儿画眉的,白天也没几个人,何况傍晚。”长裙女子没有温度的声音,让柳嫣婉很不舒服。 画眉阁的一面屏风上贴满了各种形态的眉毛,让人忍不住想去触摸,柳嫣婉刚要抬手,却听长裙女子问道:“你是想画什么样的眉,妩媚的?勾人的?青春焕发的?温婉的?还是什么?” “青春焕发的。”柳嫣婉笃定的说。 淡淡几笔,将原本并不突出的眉毛勾勒得韵味十足,连容颜也跟着变得青春靓丽起来,眉毛不愧为五官之首。柳嫣婉看着镜中的自己,感觉又回到了年轻时候,心满意足。 “这眉只能画一次,若是画第二次则要付出惨痛的代价。”长裙女子悠悠的说道。 “这样我已经心满意足,应该不会来第二次了。”柳嫣婉自信的说。 临走时,长裙女子送给柳嫣婉一个漂亮的发饰,并嘱咐她一定要佩戴满七天,且睡觉也要戴着。 柳嫣婉回到家中,不出所料,谭斐又去小贱人那里了,根本没回来过,不过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恼怒,而是心平气和的收拾妥当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柳嫣婉就被谭斐开门的声音吵醒了,当她睡眼惺忪的出现在客厅里时,谭斐眼前一亮,她清楚的看到,当年谭斐看她的那般神情又回来了。 果然,谭斐每天早早的就回家,也不和张菱联系,每天还给柳嫣婉做饭,像极了刚结婚的时候,柳嫣婉开心极了,憧憬着未来的幸福时光。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事无巨细都由谭斐操心,她又变成了他的女王。只是偶尔谭斐晚回家一会儿,她就会发脾气,觉得谭斐是故意晚回家,和谭斐闹。谭斐哄哄也就没事了。 可惜好景不长,没多久,谭斐又和张菱勾搭在了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和那个小贱人在一起?”柳嫣婉不解。 “因为你那趾高气扬的态度,你知不知道小菱其实没你漂亮,可是她让我觉得自己有尊严,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男人,让我想要去保护她,不会像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是奴隶。”谭斐愤愤的说道。 无奈,柳嫣婉只好再去画眉阁。 “你可想好了,画第二次眉,可是要付出代价的。”长裙女子提醒到。 “不管什么代价,只要谭斐回到我的身边就行了。”这么些年柳嫣婉已经习惯了谭斐的存在,她不甘心就这么被人抢了老公,更不愿相信自己当初看错了人。 “这次画什么样的?” “温柔体贴,小鸟依人的。” 几笔下来,镜中的女子已与刚进门时大相径庭,让人有保护她的冲动。 柳嫣婉满意的微信着,正准备起身离去时,长裙女子询问道:“那发饰,你可曾佩戴满七天?” “满了的。” “那就好。” 柳嫣婉心生奇怪,画眉还和发饰有关?不过也只是一闪的疑惑罢了,现在没有什么比飞奔回家见到谭斐更重要了。 如出一辙,谭斐再一次回到了她的身边,相拥入眠,只是她不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与谭斐相拥而眠。第二天谭斐醒来时,发现怀里的柳嫣婉身体早已冰凉,死去多时。 画眉阁里,长裙女子抚摸着手上那一对温婉如玉的眉毛不由的感叹到:“又多了一对眉毛,早就跟你说了别来第二次,不听劝,活该。不过念在你我都是为了男人的份儿上,我也送了你一个礼物。” 由于医生也查不出柳嫣婉的死因,柳嫣婉的死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久后,谭斐又带着张菱回家了,只是和以往不同,这次张菱是准备住下不走了。她迫不及待的找人收拾着柳嫣婉留下的东西,似乎想要告诉柳嫣婉,她才是最后的女主人。得意间,张菱看到了梳妆台上有个极其漂亮的发饰,不由的戴在了头上:“真漂亮,你的男人是我的,这么漂亮的发饰给你这老女人可惜了,还是我来消受了吧。” 夜里,发饰闪着悠悠的绿光,隐约钻出一个身影站在床前,原来长裙女子给柳嫣婉的发饰佩戴满七天就会收集佩戴者的怨气,会在佩戴者死后去,引导她的鬼魂去报仇。柳嫣婉的头发疯长,抚摸着张菱的脸,张菱一下子被惊醒了,还没来得及叫喊,就被长长的头发勒住了脖子,不久便没了呼吸。至于谭斐,柳嫣婉并不想杀他,因为有时候活着比死痛苦多了。 第二天,谭斐毫无征兆的疯了,见人就说:“我有罪,有鬼,有鬼。” 泥娃娃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它有那眉毛也有那眼睛;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它有那鼻子也有那嘴巴……” “小妹妹,要不要买泥娃娃?”一位老妇笑眯眯地向妞妞问道。 “哇,好漂亮的娃娃!”妞妞拿起了其中一个,爱不释手,“妈妈,我要买一个泥娃娃!” “不买啦,这种地摊货有什么好的。”妈妈嫌弃地摆了摆手,然后拉着妞妞离开,“待会带你去商场买洋娃娃,那个又漂亮又干净的,多好呀!” “我不要我不要!”妞妞撅起小嘴,“我就要买泥娃娃!” “”妞妞,不能这样,小孩子要听大人的话。“妈妈将泥娃娃放回去,严厉地盯着她。 ”可是……可是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呀……“妞妞越说声音越小,头也低了下去,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哎呀,不就是一个泥娃娃么,怎么把女儿搞哭了!?“爸爸抱起了妞妞,温柔地摸着她的小脑袋,”不怕,爸爸给你买,但是回去之后你要自己把它擦干净哦。“ ”好!我最喜欢爸爸了!“妞妞从他的怀里跳了下来,兴高采烈地挑了最漂亮的一个,之后一家三口欣喜地离开了。 然而,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那个卖泥娃娃的老妇正死死地盯着妞妞,目光陰冷。 到家之后,妞妞连忙拿出湿抹布,自上而下,将泥娃娃的表面擦拭得闪闪发亮。她一边擦一边哼着歌。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我做它爸爸,我做它妈妈,永远爱着它……“ ”擦好啦!“妞妞将焕然一新的泥娃娃放到桌子上,笑着对它说,”小娃娃,你没有爸爸妈妈吧,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妈妈,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说完她把脏抹布洗干净,放回到架子上。 ”妞妞,到时间洗澡啦。“这时,妈妈的叫声从外面传来。妞妞应了一声,转身拍了拍泥娃娃的脑袋,”小娃娃,你先休息一下,我洗完澡就过来陪你玩!“ 妞妞一蹦一跳地出去了,她很快便洗完了澡,但是却忘记了泥娃娃的事,她吃完饭后一直看电视,到了9点的时候,妈妈叫她去睡觉了。妞妞才回到了房间,她一眼就看见了桌子上的泥娃娃。 ”哎呀,小娃娃,我竟然忘记你了,真对不起……“ 妞妞抱起了泥娃娃,把它放到床上,然后为它盖上了被子,尽职地哄着它睡觉:”小娃娃乖乖,快快睡觉吧……“ 哄了好一会儿,她自己也困了,很快便陷入了梦乡。 半夜,妞妞被一阵痒痒的感觉弄醒。她睡眼惺忪地看着周围,床边似乎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爸爸,妈妈,是你们吗?“妞妞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 但人影没有回答,反而变得越来越大,转眼间已经贴到了天花板上,它的眼睛闪烁着殷红的光芒,在一片漆黑中特别显眼。 ”不!你不是爸爸妈妈!“妞妞一下子惊醒了,颤抖着缩到了墙角,”你……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嘻嘻……“人影得意地笑着,一步步挪了过来,”我不就是你带回来的泥娃娃吗,你不记得了?“ ”你说谎,我买的泥娃娃哪有这么难看!?“妞妞连忙在床上翻找,但除了被子之外却空无一物。 ”怎么会这样?我的小娃娃呢?“妞妞焦急地翻找着,依旧是一无所获。 ”小妹妹,不要白费力气了。我就站在你面前……“人影冷哼一声,然后握紧了双拳,”你们这些贪心厌旧的人类,为了自己的私心将我们制造出来,玩腻之后又肆意地丢弃,殊不知我们也是有感情的!“ ”为了报复,我决定让你的父母也尝尝被至亲抛弃的感觉!“ 说完之后人影伸出了爪子,扑向了瑟瑟发抖的妞妞…… 旁边的房间里。 ”爸爸,你有没有听见妞妞的叫声啊?“妈妈睁开了眼睛,担忧地问道。 ”哪有啊……“爸爸不情愿地翻个身,”妞妞睡觉一直都很安静的,怎么会叫呢?“ ”不对啊……我好像真的听到了……“妈妈坐了起来,心里忐忑不定。她想了一会,还是决定拉着爸爸过去看一下。 但刚打开门,里面的情景顿时让他们心胆俱裂。 妞妞已经死了,残肢凌乱地铺陈在床上,整个房间都洒满了鲜血,看上去仿佛人间炼狱。 爸爸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而妈妈直接晕厥过去,连声音也发不出。他们难以想象,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女儿转瞬间便陰陽相隔,沉重的一击令得他们如坠炼狱,久久不能释怀。 而正在他们悲痛欲绝的时候,房间的某处正摆放着一个漂亮的泥娃娃,那双恶毒的眼瞳紧紧盯着他们,嘴角处扬起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它有那眉毛也有那眼睛;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它有那鼻子也有那嘴巴……“ ”小妹妹,要买泥娃娃吗?“ 佛珠手串 张永经亲戚介绍去城里打工,谁知火车晚点,到站时天色已黑,就按亲戚说的搭乘了夜班公交,然后下车走一段小路到亲戚住处。这步行的地方是条小路,远离市中心热闹区,路上没有其他行人,张永初来乍到,不得不小心些,时不时左顾右盼。夜色刚至,头顶上挂着一颗小小的弯月,和地面上昏黄的路灯一起,虽然没有将路面照得透亮,但是足以看清路面,不至于被石头绊倒。飞蛾可能感受到了行人的寂寞,盘桓在路灯下,将灯光遮得闪闪烁烁,想往这寂寥的夜里加入一丝趣味,却让这条道路在夜晚里显得诡异。 张永踢开了脚边的一个石子,对自己说,一个大男子汉,怕什么。也没走多久,张永觉得似乎路灯变暗了,本来就不怎么亮的路灯现在照的勉强能看清路面,空气也分外凉,呼吸起来都觉得鼻子难受。于是加快脚步走,突然听到背后有人问他:“你这是到哪里去呀?”本来以为就自己一个人,这冷不禁的突然冒出一个人说话人,吓了他一跳。但是声音很耳熟,他回头一看,虽然灯光不亮,但是打小就认识的人看身影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不是自己的朋友刘新吗? 张永又惊又喜:“兄弟呀,真的是好久不见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只听说你出来打工,谁成想你居然来了这里?”刘新也很高兴:“我没打工了现在,想回家去。你是来这里打工的吗?”张永大嗓子:“是呀,亲戚介绍的活,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刘新呵呵笑:“见一次真的是不容易。”于是两个人一起边走边聊,到分叉路口,刘新要往另一条路走,临别前对他说:“我想请你帮个忙。离你打工的地方不远有个xx,里面有个卖佛珠手串的,叫蛮子,我当时看中了他的手串,想买的,但是他就剩一串了,所以要价两百,我就没买。现在后悔了,可惜我要回家了,你有空能帮我买回来吗?回头我给你钱。”张永一口答应下来:“这是小事,到时候我回去给你带回去。”说完两人各自上路了。 待工作稳定下来之后,张永抽了空,找到了刘新说的那个地方。这里到处都是乱建的小房子,楼层最高不超过7层,楼跟楼之间的距离仅能容一两个人通过,且见不到陽光,很多墙上爬满苔藓,不少楼下入口处就散布着垃圾。外面的街道可能是经常有人踩的缘故,路面已经不平,坑坑洼洼的,一些小卖部分布在路两边的一层。乍看之下,到处脏兮兮的,不像是个卖珠宝首饰的地方,张永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刚好有三个拉货的人在不远处闲聊,就上前问这里是不是有个叫蛮子的人。其中有个人听了,指着旁边挂个介绍工作出租房屋招牌的房间说,他就在里面,说完就喊:“蛮子,有人找你,出来晒晒太陽了!”话音刚落没多久,从里面走出一个人,中等身材,穿着皱巴巴的衣服,脸又廋又小,嘴巴很薄。他看着叫他的人问,谁呀。那人手指着张永,他看到了张永,瞅了两眼,说:“我不认识你。”张永心想,有这个地方,又有这个人,应该错不了,于是壮着胆子回答:“我听说你这里有卖佛珠手串,我想买一串。”没想到,蛮子听了,满脸不耐烦:“谁说的,胡说八道!走走走。”说着冲他摆手,就要赶他走。旁边的人听了哈哈大笑,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他。弄得张永莫名其妙地,还是刚才给他指路的人笑着对他说:“跟他认识了这么久,我还不不知道他有做这生意。” 张永听了一下子脑袋大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从屋里探出一个女的脑袋,头发染了黄色,不讨人喜欢的长脸盘,两眼滴溜溜地转。她冲蛮子嚷了句:“等会儿,我问问他。”蛮子没有再赶张永离开,扭过头不解地看着那女的。女的没理他,只问张永:“有一串的,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这样式的,要打算多少钱买。”张永本来被那男弄得一头雾水,听了这女的话顿时喜出望外:“我打算两百块钱买下来。”那女的听完立刻两眼放光,很高兴地说:“行,我现在就拿给你,不过就这一串了,你可不能挑啊。”张永见真的有,就很爽快:“给我朋友买的,买到就行,我不挑的。”心里想着,买完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这个破地方的人这么奇怪。那个叫蛮子的男的用奇怪的眼神注视着这一切,看着那女的拿了手串出来,收了钱,又客套几句送走张永,中间一句话也没说。张永总算松了一口气,总算买到了朋友所说的佛珠,虽然这过程感觉怪怪的,但这些人让人觉得不愉快,也就没问什么。 一个月后,张永回老家短暂休息,顺道去了刘新家,要把手串给他。敲开门,是刘新的老母亲开了门,张永问了婶婶好,说要见下朋友刘新。刘新母亲听了探口气,说:“他呀,半年没回来了,电话也打不通,我担心那!就按人口失踪报案了,一直都找不到。到现在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张永很吃惊,连忙说:“婶婶,我一个月前还见过他,他以前对您挺好的呀,怎么会这么久没回来呢?”刘新母亲很惊讶:“你一个月前才见过他?哪里见的?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有哇!”张永也很诧异,“他当时就说那时候要回家的,您到现在还没见他吗?”刘新的母亲慌了:“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是怎么见到他的?”张永就把当时的情景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她母亲很生气:“这孩子是怎么回事?说好回家,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影子。害得我天天担惊受怕,还做恶梦。” 张永怕刘新的母亲对自己啰啰嗦嗦讲很多,就拿出了他嘱托自己买的手串,说:“婶婶,离别时,刘新托我给他带个佛珠手串,呐,就是这个,我买到了,既然他不在,就先给您吧……”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刘新母亲的眼神不对,呆呆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手串,嘴巴张着不说话。张永轻轻地拍了拍刘新母亲,她缓过来,嘴巴颤抖了几下,几乎带着哭声问:“这是我儿子最后一次出门时我给他的,我戴了很多年了,希望他在外能平平安安的。怎么会被别人卖掉?”张永也大惑不解:“婶婶是不是认错了?”“不!不可能!”刘新母亲大声否认,激动地拿过手串,指着上面的一个几乎看不到的痕迹:“你看,这珠子上的划痕是以前我不小心摔倒时留下的,当时留在四颗珠子上。一,二,三,四。这个也刚好是四颗。我的手串线以前断过,刘新就给我买了新线穿起来,简单编个尾,然后打火机把线尾烧成圆的,你看这个也是,而且一模一样。我的手串戴了那么多年,什么颜色,什么手感,一看一摸就知道,不会认错。” 张永这下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刘新母亲没管他,细细地翻看佛珠手串,突然发现其中两个珠子拨开后的线上染上了一缕红色,刘新母亲疑惑地拿到鼻子底下闻,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散发出来。她大吃一惊,手串随之掉落地上。张永不明所以,捡起来,看到刘新母亲浑身颤抖,想哭却无泪流下,像是突然明白什么,同时巨大的打击袭来一样。张永急急忙忙问道:“婶婶,婶婶,你想到了什么?刘新他,他是不是出事了?”刘新母亲听完,这才留下了泪水,她把眼泪从布满皱纹的脸上抹去,说:“孩子,陪婶婶去趟公安局吧,我们去报案。”张永点点头,陪刘新母亲一起往公安局走去。 根据这个线索,警察很快抓捕了卖手串的蛮子和那个女的。经他们交代,二人是夫妻,当时碰到刘新来城里找工作,看他人生地不熟,开始时就想骗他点中介费,后来他拿钱时偶尔看到他钱包里有好几张百元大钞,就起了歹意,把他骗到偏僻地方打死埋尸。他的妻子见他手上戴的佛珠手串好看,就取了下来,想戴因为沾过血有点怕就收了起来。恰巧那天碰到张永花两百要买,就觉得挺划算,急急忙忙就出手了。事后蛮子知道,责怪她。她劝他没事,说这个东西到一个陌生人手里,以后就再也跟自己没关系了,怎么也不会追查到自己身上。谁知道,天地这么大,人海又茫茫,买手串的恰恰是被谋害人的朋友。 结案后,张永帮刘新母亲把刘新给葬了。几天以后,张永梦到刘新来答谢他为自己洗刷冤屈,给疼爱自己的母亲一个交代。 都市怪谈之脸 如果你的身边出现了一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你会怎么想? 高兴。终于找到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妹了。 沮丧。竟然撞脸了。 悲伤。也许那是前世的你。 恐惧。那个人要干什么? 1、有两个她 芫花十八岁,刚考上大学。 她对学校很满意,对生活很满意,只是对长相不满意。 其实,她长得不难看,模样还算清秀。只是,她的眼睛有点小,下巴有点圆,皮肤有点黑。至少,她这么认为。 她想去整容。 她的父母虽然不同意,但还是带她去了。 她家挺有钱。她挺任性。 开学那天,芫花仿佛变了一个人。她的眼睛变大了,下巴变尖了,皮肤变白了,比以前漂亮了三倍。至少,她这么认为。 办完入学手续,芫花背着手,在校园里慢慢地走,展示着她的美丽。 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在看她。 她很满意。 晚上下课之后,大家都回寝室上网了,只有芫花还在校园里慢慢地走,继续展示她的美丽。 不过,她有种锦衣夜行的感觉。 校园里的路灯不太亮,别人看不见她的美。 风有点凉。 一些虫子在地面上匆匆地爬行,很着急的样子。秋天到了,它们活不了几天了。 路灯挂得很高,间距很远,她的影子时短时长,有些模糊。 这所学校太老了,也许比芫花的爷爷还要老,到处都是遮天蔽日的大树。有一些树上,还有鸟窝。现在,那些鸟都不叫。 走着走着,芫花回头看了一眼。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头,也许,那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背后什么都没有。 她回寝室了。 寝室里住了四个女孩,其中一个女孩至今也没来学校报到。据说,她生病了。她的床在门口左边,床头上贴着她的名字:黄芩。 一个散发着中药味的名字。 人如其名,芫花想。 白旆央央和云莫然在玩电脑。 白旆央央很瘦,是那种瘦骨嶙峋的瘦,估计不超过八十斤。这么一个瘦弱的女孩,竟然喜欢玩暴力游戏,成天打打杀杀。 另外,她白天很少说话,睡着之后却说个不停,说一些没头没尾的话,毫无逻辑,漫无边际。 芫花觉得她的脑袋有问题。 云莫然正相反,她长得高高大大,白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睡着之后无声无息,不打呼噜,不磨牙,也不翻身。 芫花坐在了床上。 白旆央央和云莫然同时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又低下了头。 她们长得都很漂亮。 如果说芫花是一个标准美女,那么白旆央央就是一个缩小了1.2倍的美女,云莫然就是一个放大了1.2倍的美女。 有人喜欢娇小,有人喜欢丰满,有人喜欢不大不小,因此,她们都有追求者。 追求芫花的男生最多,有七个。 芫花还没拿定主意。 熄灯了。 窗帘很薄,月光透进来,寝室里青青白白的。 天亮了,她们去上课。 她们学的是美术专业。刚入学,老师还不了解她们的水平,让她们画一幅素描肖像画,题材自选。 芫花画的是自己。她有些自恋。 白旆央央画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比她还瘦,头发很长,胡子也很长,看上去很落魄的样子。 云莫然画的是一个韩国男明星。 芫花很快就画完了,开始左顾右盼。 班里有二十九个人,十五个男生,十四个女生。如果黄芩也在,男女各半。 芫花觉得,学校用心良苦。 有一个男生长得很帅,是芫花喜欢的类型。不过,他没有追求芫花。芫花认为,他一定会追求她,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在芫花眼里,男生分两种:正在追求她的和正在准备追求她的。 下课了,老师让芫花把大家画好的画送到他的办公室。 同学们陆续把画放到讲台上,都离开了。 芫花数了一遍,有三十幅画。 她一怔,以为自己数错了,又数了一遍,还是三十幅画。 她仔细检查那些画。 她的眼睛瞪大了。 她发现了另一个她。 2、相册里的另一个她 有一个人,画的也是芫花,没有署名。 芫花认为,肯定是某个暗恋她的男生画的。她又检查了一遍那些画,惊讶地发现十五个男生的画上都有署名,十四个女生的画上也有署名。 这幅画不是男生画的,也不是女生画的。 那是谁画的? 这个问题似乎很浅显,不过要是细细琢磨,又很深邃。 晚上下课之后,芫花没有回寝室,在校园里慢慢地走。她需要安静的空间,继续思考那幅画。 它成了芫花心里的一个疙瘩。 走着走着,她的眼前突然一黑。 十点半,熄灯了。 四周的人群迅速散去,各回寝室。 芫花一直低着头想事儿,竟然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这所学校太大了,足以让一个新入校的学生迷路。 寝室楼在哪个方向? 芫花下意识地跟着一个女生走。 当我们不知道该去哪儿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跟着别人走,可是,你能确定别人走的是一条活路吗? 前面那个女生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身材和发型都和芫花差不多。不过,芫花确定她不如自己漂亮。 走了一会儿,前面更黑了。 那是一片竹林,靠近学校的北门,而寝室楼在学校的南门附近。 南辕北辙了。 芫花苦笑一下,掉头往回走。走着走着,背后传来了脚步声:“嚓,嚓,嚓,嚓,嚓,嚓……” 她下意识地回过头,背后一片漆黑。 不知道什么时候,路灯也熄灭了。 也许,是那个女生意识到走错了路,也跟了上来。 芫花站着没动,想等她过来一起回寝室。黑灯瞎火,一个人走路很吓人,有人同行就不害怕了。 等了一会儿,那个女生一直没过来。不过,她的脚步声一直在响,非常清晰,非常规律,不快也不慢。 芫花的汗毛渐渐竖了起来。她忽然意识到,那个女生有问题。她掏出手机,照了过去。 手机的光太弱了,只能照亮眼前一两米的地方。 那个女生还在黑暗中原地踏步。 她为什么不前进? 芫花奔跑了起来。跑出去几十米,她依然能听见那个女生的脚步声,还是不远不近。芫花看不见她,她肯定能看见芫花,否则,不可能一直保持同样的距离。 芫花再次停了下来。她觉得,如果那个女生想追上她,她跑得再快也没用。 那个女生也停了下来。这一次,她没有原地踏步走。 芫花快步朝她走了过去。 她一定要看看那是谁,否则,今天晚上别想睡着。 她看到了一个黑影,很高大,应该是一个男人。明明是一个女生,为什么又变成了一个男人? 芫花死死地盯着他。太黑了,看不见他的脸。 两个人在黑暗中静静地对峙。 黑影突然用手电筒照了照芫花。 芫花下意识地把头扭向一边。 黑影说话了:“你为什么不回寝室睡觉?”语气很严厉。 芫花听出来了,他是学生处的老师。 “我迷路了。”她实话实说。 “一直往南走,别拐弯。”语气不那么严厉了。 芫花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朝寝室走去。 黑影似乎想起了什么,喊住她:“你等一下。” 芫花停住了。 黑影走上前,把一个东西塞到她手里,说:“刚才,你的东西掉了。”说完,他朝西边走了。 那是一本相册。 那不是芫花的东西。 芫花忽然意识到:相册是刚才那个女生掉的。她翻开相册,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她抱着它,迅速跑回了寝室。 白旆央央和云莫然都睡了。 芫花轻轻地走进去,把门锁上,上了床,慢慢地脱下校服,钻进被窝,用手机上的手电筒看那本相册。 她“扑棱”一下从被窝里跳了出来。 她看到了她。 3、她是谁 寝室里太静了。 白旆央央竟然没说梦话。 芫花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并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白旆央央在梦里看见了两个芫花,吓得不敢说话了。 这一夜很黑很黑。 芫花断定,这是老天爷在掩饰什么。 风大了,窗户“咣当咣当”响起来,似乎有什么人在外面推。 芫花朝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 真巧,窗户立刻就不响了。 她觉得窗外有一个人,隔着窗帘和玻璃在跟她对峙。那是一个女生,身材和发型和她差不多,甚至长相也和她差不多…… 不是差不多,是一模一样。 问题是,她住在四楼。 她又瞥了一眼床上的相册。那个女生,就藏在相册里。 她强忍住惊恐,又开始翻看相册。 相册里有二十七张照片,都是那个女生:在山顶,在海边,在游乐场,在床上,在浴室,在公园……她花枝招展,她笑颜如花。 她不是芫花,但是长得和芫花一模一样。 芫花的手开始哆嗦。终于,她的手一松,相册掉在了床上。 她是谁? 有一瞬间,芫花甚至怀疑那个女生是她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妹。 这是不可能的。 她能确定她的父母只有她一个孩子。 她又想起了那幅画,得出了一个推论:那个女生是她的同班同学,和芫花一样,她画的也是自己。 顺着这个思路芫花继续往下想:班里有三十个人,其他二十九个人都已经出现,只有黄芩一直没露面。 难道那个女生是黄芩? 难道黄芩长得和她一模一样? 为什么在上课的时候,芫花看不见黄芩,却见到了她的画? 这太诡异了。 芫花看了一眼黄芩的床。那张床还空着,只有黄芩的名字贴在床头。 外面传来走动声,缓慢而拖沓,可能是一个起夜的学生。 会不会是黄芩? 芫花狠了狠心,走到门口,猛地拉开了门。 那人吓了一跳,差一点叫出声。是隔壁寝室的女生。 芫花讪讪地笑了笑,关上了门。 相册还在床上。那个女生还藏在里面。从某种意义上说,有一个身份不明的陌生人躺在芫花的床上。 芫花不敢和陌生人一起睡。 她在云莫然的床边坐了一夜。 天刚亮,芫花拿起相册,离开了寝室。她要烧了它。 让那个女生见鬼去吧,她想。 她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准备点火,却发现她没有打火机。一个女生身上携带打火机的几率,可能比一个男生身上携带卫生巾的几率还小。 一个穿校服的男生路过,他朝芫花看过来。 “你有火儿吗?”芫花问。 他怔了一下,摇摇头说:“不好意思,我不会抽烟。” 芫花冲他笑了笑。 他匆匆走开了。 芫花又等了一阵子,再没有人走过来。她低头看了一眼相册,觉得肯定是它在搞鬼。它不想被烧死。 她害怕了,打算把它丢弃在这里,回寝室。 有人喊了一声:“美女。” 她抬起头,看见刚才那个穿校服的男生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打火机。看样子,他专门去买了一个。 芫花接过来,说:“谢谢。” 他说:“送给你了。” “谢谢。再见。” “再见。”他依依不舍地走了,一步三回头。 芫花点着了相册。 她想:既然那个女生不人不鬼,就让她去该去的地方吧。 一阵风吹来,火更旺了。 很快,那个女生变成了一小堆纸灰。 芫花的心还是悬着。 直觉告诉她:那个女生还会回来。 4、你快要死了 走出寝室,芫花回头看了一眼。 床上干干净净,没有相册,更没有陌生人。 她不知道,那个女生正在外面等着她。 她慢慢地走向食堂。在半路,她看见一棵树下站着一个女生,戴着口罩和太陽镜,把五官遮得严严实实。 虽然隔着深色的镜片,但是芫花能感觉到,那个女生在看着她。她马上意识到了:那是黄芩!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终于面对面了。 芫花不知道该朝前走,还是该朝后跑。 她们静静地对峙着。 芫花很快败下阵来,把视线转向别处。她看到的只是口罩和太陽镜,对方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脸。 她慢慢地朝芫花走过来,慢慢地伸出了手。 芫花一怔,马上明白了:她要相册。 “你好。”芫花假装糊涂。她不敢说相册已经烧了。 对方没说话,还是伸着手。 “你有事吗?”芫花左顾右盼,希望能看到一个认识的人,哪怕是不到八十斤毫无战斗力的白旆央央。 “相册。”她终于开口了。 谢天谢地,她的声音不算恐怖。 芫花只能继续装糊涂:“什么相册?” 对方不说话,也不动,一直伸着手。 芫花有些害怕了,小心翼翼地绕过她,朝食堂走去。走出去一段路,她回头看了一眼,背后一个人都没有。 完了,肯定是得罪她了,芫花想。她什么都吃不下,喝了几口粥就离开了食堂。推开寝室的门,她看见一个女生低头坐在黄芩的床上,正在翻看相册。 芫花抖了一下。 那个女生抬起头,说:“照片上的你更瘦。” 白旆央央说:“我比以前胖了五斤。” 虚惊一场,只是隔壁寝室的女生过来找白旆央央玩。 芫花软软地躺在了床上,身上没有一点力气。 上课的时间快到了。 白旆央央和那个女生往外走,问了芫花一句:“你不去上课?” “上午是什么课?” “合堂课,西方美术史。” “我等会儿就去。” 她们走了。 芫花不想去上课。她觉得,应该仔细梳理一下这两天发生的事,同时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她活了十八年,之前经历过最恐怖的事,是脸上长了几个红疙瘩。这两天的诡怪遭遇让她猝不及防,有些懵了。 寝室楼里安静下来,学生们都去上课了。 芫花忽然打了个激灵。她看过不少恐怖电影,总结出一条经验:太静或者太黑的地方,总会出现某种没有质感的东西。 她越想越害怕,甚至不敢夺门而逃。 她害怕一开门就看见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她拉上窗帘,上了床,蜷缩在被子底下,提心吊胆地等待着着白旆央央和云莫然下课回来。 不知不觉,她竟然睡着了。这两天晚上她一直没睡好。 开门声惊醒了她,她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 白旆央央和云莫然下课回来了,一人端着一盒酸菜肉丝米线。 云莫然看了芫花一眼,明显一愣:“你没去上课?” “没去。” “老师点名的时候,我听见你答应了。” 芫花一惊:“你没听错?” “你的声音我能听错吗?”云莫然大咧咧地说。她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芫花又问:“你看见我了?” “你在寝室睡觉,我怎么能看见你。”停了一下,云莫然终于醒悟过来,疑惑地问:“那个人是谁?” 芫花没说话。 云莫然又说:“我坐在前排,没回头看。” 芫花还是没说话,大脑里一片空白。 “你快死了。”白旆央央轻轻地说。 芫花剧烈地抖了一下。 白旆央央又在玩游戏了,戴着耳机,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芫花认为,那是暗中那个东西通过白旆央央的嘴,给她下了死亡通知。 她觉得,她也许真的快死了。 5、多了一瓶化妆品 学校大门口站着两个保安,都是双眼皮。 他们的长相差不多。至少,有70%的相似度。 他们是双胞胎? 其中一个保安静静地看着芫花,似乎希望她猜一猜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芫花避开他的眼睛,匆匆走开了。 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有那么多类似的脸? 芫花出去买了一套很贵的化妆品,打算送给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生。她还买了一些冥币,大约有三亿元,也打算送给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生。 她不能确定对方的性质。 白旆央央和云莫然不在,可能是去隔壁寝室玩斗地主了。 芫花把东西放进柜子,坐在了床边。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书桌的相框上,表情顿时僵住了。 相框里她的笑脸不见了,换成了另一张脸。那是一张无比丑陋的脸,皮肤大面积溃烂,眼角流脓,下巴偏左至少15°,看上去十分吓人。 芫花认出来了,那是她。确切地说,是毁容之后的她。 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之前白旆央央的话是口头警告,那么这张照片就是书面通知——暗中那个东西要让芫花面目全非。 芫花的心里空荡荡的。 她忽然后悔了,不该烧掉那本相册。 窗户关着,门关着,垂下来的床单却晃了晃,难道暗中那个东西就躲在床底下? 她慢慢地弯下腰,深吸一口气,突然把床单掀开,朝里看了看。除了她的脸盆和拖鞋,什么都没有。 她刚要把床单放下,又有了一个发现:脸盆里多了一瓶化妆品。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玻璃瓶,造型很丰满,玫红色,没有标签。 芫花拿起它,拧开盖子闻了闻,有一股浓烈的中药味。 她悚然一惊,脑子里立刻冒出一个名字:黄芩。 黄芩是一味中药,味苦,性寒,有解毒止血的功效。 芫花相信,如果她用了这瓶化妆品,就会变得和相框里的那张照片一样,面目全非。 暗中那个东西开始动手了,只是手段有些拙劣。 她瞥了一眼黄芩的床,仿佛看见黄芩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用一种迫不及待的眼神盯着她,等着她把那瓶化妆品抹到脸上。 她甚至怀疑黄芩每天晚上都躺在那张空床上睡觉。只是,别人看不见她。 她一下冷静下来。 毫无疑问,有人在背后搞鬼。不,应该是有鬼在背后搞人。 她必须想出对策,否则,必定会面目全非。 过了一阵子,芫花轻轻地走过去,轻轻地把那瓶化妆品放到了黄芩的床上。现在,她不敢再烧掉对方的东西了。 她又把她买的化妆品和冥币都放到了黄芩的床上。 她收拾东西,准备逃走。 6、她闯进了她的世界 外面有昏暗的月光。 街道上有些冷清,路灯青白。 两只脏兮兮的小狗结伴而行。它们的脸一模一样。 距离学校二里地,有一条步行街,街道两旁有许多家宾馆。芫花选了一家最高档的,走了进去。 进了门之后,里面的光线有些暧昧,昏昏暗暗的。 服务员在玩手机。 芫花走过去,说:“你好。” 服务员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说:“回来了?” 芫花笑了笑。 “忘了带钥匙?”说话间,她递给芫花一把钥匙。 芫花看了看,钥匙上有门牌号:207。 “不用登记吗?”芫花一怔。 服务员盯着她看了三秒钟,说:“不用了。” 芫花上了楼。 房间还算干净,只是,有一股很虚无的药味儿。 芫花把东西放下,上了床。 明天怎么办? 向老师求助? 向父母求助? 没用。 他们都是普通人,肯定弄不过那个东西。 芫花又想到了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今夜会不会再出现呢?她忍不住朝窗户看去,窗帘拉着,挡住了她的视线。 那张照片又在她的脑子里浮现出来:溃烂的皮肤,流脓的眼角,倾斜的下巴……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头。 芫花闭上眼睛,聚精会神地回忆那张照片,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头了:她似乎去过那张照片拍摄的地点。 这个记忆太重要了,芫花的思路立刻死死地抓住了它。她认为,只要想起那是什么地方,差不多就能知道是谁在搞鬼。 寝室? 肯定不是。虽然都是房间,但是那地方比寝室高档很多。 教室? 也不是。教室里没有床头灯。 芫花拼命地想…… 她觉得自己快要想起来了,心跳加速了。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什么地方? 突然,她猛地坐了起来——那就是这个房间!没错,高档的装修,金色的床头灯,就是这里! 事情陡然变得深邃起来。 那张照片是在这个房间里拍的。也许,此时此刻,那张脸还在这个房间里。 芫花闯进了她的世界里。 什么声音? 芫花的耳朵一下竖起来。 电视机关着,肯定不是它发出的声音。除了它,房间里没有能发声的东西。 那似乎是流水声。 卫生间里有人。 芫花的头皮都炸了。 8、她们都错了 黄芩看着芫花,一直没动。 芫花当然也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黄芩转身去了卫生间。 芫花听见卫生间里传出一阵阵细碎的声音。她不知道黄芩在干什么,肯定是一些不怀好意的举动。 终于,卫生间的门开了。 黄芩走出来,戴上了口罩和太陽镜,把五官遮得严严实实。 芫花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让别人看到她丑陋的一面,因此,她们拼命化妆,掩饰自己的缺陷。如果实在不能掩饰,就遮起来不让人看到。 芫花朝她笑了笑。 她不能确定黄芩有没有恶意,她首先要让黄芩知道她没有恶意。 黄芩的脸藏在口罩和太陽镜后面,表情不详。 三张一模一样的脸开始对话了。 黄芩看着芫花,首先开了口:“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坏人,或者,我不是人?” “……是。”芫花有些尴尬地说。 “我只是想找回曾经美丽的我。” “什么意思?”芫花没听懂。 “不久之前,我还和你一模一样。毁容之后,我只能用那些照片安慰自己,我曾经美丽过。可惜,照片没了。” 芫花无言以对。 黄芩接着说:“我怕同学们笑话我,不敢去上课,请了两个月假。那天,我给老师打电话,听说第二天要画肖像画。我也画了一幅,托咱们班我一个同乡给交了上去。那天晚上,我原本打算去学校找你,可是却没有勇气面对你,又害怕吓着你,一直在犹豫。离开的时候,我把相册弄丢了……” “你找我干什么?”芫花把话题从相册上引开了。 “我听说你长得和我几乎一模一样,就决定给你送药。” 芫花愣了一下:“什么药?” “一个玫红色的玻璃瓶,我放到你的脸盆里了,你没看见?还有,我把你的照片给换了,换成了我现在的样子。” 芫花疑惑地问:“为什么要给我送药,还换了我的照片?” 沉默了两秒钟,黄芩一字一字地说:“你马上就会变得和我一模一样。” 芫花哆嗦了一下。 黄芩又说:“你有没有感觉到脸上的皮肤开始瘙痒,眼睛时常流泪?” 芫花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确实感觉到了。 黄芩叹了口气,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本宣传册,递给她说:“你是不是在这家医院做的手术?” 芫花看了看,是她做整容手术的那家医院。 “我们三个,撞脸了。”另一张一直没说话的脸插了一句。 黄芩又叹了口气,说:“我们选中了同一张脸。” 静场。 芫花看着黄芩,仿佛看到了不久后的自己。 黄芩看着芫花,仿佛看到了不久前的自己。 又静默了一会儿,芫花讪讪地说:“我现在知道了,撞脸比撞衫还令人尴尬。” 黄芩也很不自然地说:“是的,太尴尬了。” 另一张脸说:“父母把我们生得独一无二,我们却要和别人长得一模一样。” 停了一下,她又说:“我们都错了。” 接下来,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一个月之后。 一家看上去很高档的整形医院被查封了。 据说,举报者是三个大学生。 据说,院长是莆田人。 至此,故事结束了。 等一下,还有一个谜团没有解开:是谁替芫花答到? 芫花不知道。 也许,是一个暗恋她的男生模仿她的声音,欺骗了老师。 也许,是云莫然听错了,那根本不是芫花的声音。 也许,还有一个女生,声音和芫花一模一样,长相和芫花一模一样,甚至连名字都一模一样…… 全文完 闯入者 1.毒杀妻子 我没想到,郑延居然下药想要害死我! 我和他在一起七年了,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小宝,他居然在我的饮食里下药!如果不是无意中被我发现,我是不是会毫无声息地死去? 就在我竭力为郑延寻找借口时,邻居李太太却给了我一个晴天霹雳! 她说,前几天李先生在陪客户吃饭的时候,看到了郑延,当时他身边有一个漂亮女孩子。 我佯装若无其事地说:“是吗?应该是他的秘书吧。” 李太太貌似没听我说话,说:“我说的是真心话,像老郑这种男人,有钱有车,人也稳重,哪个女人不喜欢呢,如果我没结婚,没准也会追求他呢!” 郑延确实有女人了,如果李太太知道了,这公寓里的很多人也应该知道了,只有我,一直被蒙在鼓里,被人当猴耍,当笑话看。 那天晚上,郑延打电话回来,说他有应酬,就不回来了,让我和小宝先睡。 我给他公司打了电话,接电话的人说他在开会,随后我又给郑延的朋友打电话,他说他们在应酬,我知道,郑延既不在公司,也没有应酬。 他去那个女人那里了。 我将小宝哄睡后,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客厅里,忽然悲从中来,默默地流泪。 一连三天,郑延都没回家,我给他打电话,起初他还说在加班,后来就干脆不接了,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那天下午,我失魂落魄地去接小宝放学。回家的路上,路过一家冷饮店,我给小宝买了一个冰激凌。 小宝可爱地笑了,说昨天一个漂亮阿姨也请他吃了冰激凌,还说漂亮阿姨让他不要和我说。 “她还说了什么?”我忍住愤怒道。 “她还说要做我的新妈妈呢。” 我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郑延太过分了,他竟然带那个女人来看小宝,她还恬不知耻地对小宝说这种话,这对我是公然的挑衅! 她是一个危险人物,她是有备而来的!她想要抢走我的家庭!而抢走小宝就是最关键的一步。 我拜托闺蜜少梅,希望她能帮我跟踪郑延,她没有多想,一口答应了。 三天后,少梅拿到了郑延和那个女人一起出现的照片,她将照片放在茶几上:“我打听过了,这女人叫苏蕾,是时尚杂志的主编,就住在花山公寓,我问过她的邻居了,她的邻居们说,最近苏蕾经常带一个男人回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她们都认为他们是情侣。” 看到照片里他们出双入对的样子,我很难过。 少梅劝我:“现在你手里有证据了,直接和他摊牌,看看他的反应,有时候,你必须使出狠招,否则那个女人就会来抢你的家庭了。” 我微微颌首:“我会考虑的。” 2.面见小三 送走了少梅,我思前想后,最终放弃了她的提议。 我不能,也不敢和郑延摊牌叫板,他是公司老板,而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家庭主妇,叫板的结果就是我被抛弃,到时候保不住现在的生活不说,我还会失去小宝。 不,我绝对不能失去小宝! 为了这个家,为了小宝,我决定跟苏蕾谈一谈。 可是我一见到她,立刻就觉得自惭形秽了。一个是高挑精致的女主编,一个是人老珠黄的家庭主妇,如果我是郑延,大概也会选择苏蕾。 在我表明了来意后,苏蕾轻蔑地说:“很抱歉,我和郑延是正常恋爱,他情我愿的事情,你没资格来干涉。” 明明是插足别人家庭的行为,此刻却说得光明正大! 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不能失去郑延,更不能失去小宝,不能失去这个家! 最终,我跪在苏蕾面前,苦苦哀求她离开郑延,她却一脸嫌弃地道:“闭嘴,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郑延的一切早晚都是我的,包括孩子,怪不得郑延一直说你的坏话,你才是介入我们之间的第三者,乡巴佬!” “啪——”的一声,在她最后一个字落音的时候,我控制不住自己,一个耳光打到了她的脸上。 其实,在我动手的一刻,我就知道,我输了。 苏蕾报了警,民警赶来后,将我们带去了派出所,我拙口笨舌,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加上她哭得梨花带雨,民警也就相信了她的话。 随后,郑延匆匆赶到,看到哭泣的苏蕾,又看看坐在一边的我,眼中充满愤怒,然后他将苏蕾拉到一边安慰,完全不顾及我的存在。 接着,他将苏蕾送走了,而我却落寞地回了家。 当天晚上,郑延回来了,他冲我发了好大一顿火,最后,他甚至对我说,他和苏蕾才是真爱,我要是不愿意,可以滚出这个家! 他怎么可以这样说?他不知道,这个家就是我的一切吗?滚出这个家,那我就无处可去了。 我哭了,眼泪簌簌地流下来。 可能是看到我哭了,郑延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如果你还想留下,还想过平静的生活,就管好自己,我和苏蕾的事,你不要再插手了。” 自那之后,我也学乖了。 我知道,我不是苏蕾的对手,她太聪明了,如果郑延喜欢,就让他和苏蕾交往吧,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我错了,苏蕾想要的不只是郑延,她还想要我这个家,想要小宝。 那天下午,我照例去接小宝放学,却发现郑延带着苏蕾先到了,他们和小宝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我站在不远处,像个多余的人。 那天晚上,小宝被送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很玩具,我很生气,将那些东西抢过来,小宝却急了:“这些是新妈妈给我买的,你给我,你给我!” 我吼道:“她只陪你玩了一个晚上,你就叫她新妈妈,你只有一个妈妈,那就是我。” 小宝被我吓哭了:“你不是我妈妈,你是魔鬼!” 我不知道那个苏蕾到底使了什么魔法,只是短短几个小时,就把小宝洗脑了,她就像一剂毒药,已经渗透进我的一切了。 而要阻止这一切,我必须有所行动。 可就在我计划报复苏蕾的时候,郑延竟然将苏蕾带回了家。 3.车祸 那天晚上,我们四个诡异地坐在一张饭桌上吃饭,席间,郑延说:“以后就让苏蕾来接送小宝吧,你只用料理家务就好了。” 小宝是我儿子,我怎么能让其他女人接送!我试图争取:“可是……” 郑延头也没抬,没好气地说:“好了,就这么决定了!” 苏蕾笑盈盈地问:“小宝,以后就由我接送你上下学了,你开心吗?” 小宝连连点头:“开心。” 自那天起,苏蕾就成了小宝的“监护人”。 那个周四下午,我早早做好晚饭,直接去学校接小宝放学,结果小宝竟然不跟我走,他吵嚷着:“你走开,我要和新妈妈去吃海鲜饭。” 我呵斥道:“不许叫她新妈妈,我才是你的妈妈!” 小宝哭了,我拉着他就准备走,这时候,苏蕾突然来了,她一把将哭泣的小宝从我手中抢走,我再也不愿意忍耐,这个可恶的女人抢走了我的丈夫,我的孩子,我的一切! 我再次失控地和苏蕾争吵起来,突然,她向后倒下去,跌到马路上,此时却正巧来了一辆轿车! 那一刻,她失声惨叫起来,我突然希望她被轿车撞死。不过,轿车在距离她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苏蕾受了惊吓,昏了过去。 郑延赶到的时候,我和小宝正不安地坐在抢救室外。任凭我怎么解释自己没有推苏蕾,他都不相信。 我将希望寄托在小宝身上:“小宝,你告诉爸爸,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宝显然也被吓坏了,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郑延,接着指着我,说:“是她推了人。” 小宝的话将我推进了深渊,郑延一脸愤怒:“你还想解释什么?孩子是最天真无邪的,就是你推了苏蕾,你想要害死她!” 我拼命地摇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我确实是被冤枉的。 接着,郑延冷冷地说:“我命令你,现在回去收拾东西,立刻滚出这个家,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4.被陷害 纵然我感觉很委屈,但还是被赶出了那个家。 我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些衣服就离开了,因为我最珍贵的东西,我无法带走,我的丈夫,我的孩子,此刻都被苏蕾迷住了,他们成了她的囊中之物,而我的蛮力争夺,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虽然苏蕾抢走了我的一切,但我出于良心,还是去医院看了她,当然,我的真正目的,是想让她说明真相,帮我求情。 只是没想到,在病房门口,我听到了整件事情的真相。 “今天的戏演得实在太过瘾了,那个女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 演戏,算计?我的心跳加速了。 苏蕾也笑了:“是啊,开始我以为她有多厉害呢,郑延还叫我提防她,没想到也不过如此,我一个小小的计谋就将她踢出去了。” 我的身体立刻颤抖起来。 “这下子你可以安心地和郑延交往了,我要提前恭喜你了,郑太太。” 苏蕾又笑了:“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听到这里我彻底明白了,那场车祸,是苏蕾精心安排的! 我再也忍不住,推门冲进去,呵斥道:“你这个贱女人,就是你闯入了我的家庭,现在还陷害我,我要杀了你!” 我情绪失控,扑上去就和苏蕾厮打起来!正在这个时候,郑延推门进来了,他一把拉住我,呵斥道:“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急忙和他解释,这场车祸是苏蕾自导自演的,那个司机也是她安排的,她就是为了抢走我的家! 可郑延根本就不相信我,他甚至粗鲁地将我推出了病房。 我失败了,彻底地失败了,我失去了郑延,失去了小宝,失去了我生存下去的意义…… 5.谁是魔鬼 我去了少梅那里,向她哭诉我的遭遇,她却说:“你就这么轻易地被打败了吗?” 我没说话。 少梅继续说:“想想三年前的莉莉,当时她不也是闯入了你的家庭吗?最后还是被你击垮了。” 没错,三年前,有一个叫莉莉的女孩疯狂追求郑延,在一个深夜,我将一瓶硫酸泼到了她的脸上…… 是的,我不能这么轻易地放弃!我要挽回我的感情,我的丈夫和孩子。 于是,我每天跑到公寓门口哭闹,求郑延回心转意,可郑延为了避开我,甚至连家都不回了。 我又跑到小宝的学校,却看见小宝一手牵着郑延,一手牵着苏蕾,俨如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我的牙齿快要咬碎了,这原本是我的一切,却被这个贱人抢走了! 他们上楼后不久,我也跟了上去,接着按下了门铃,对讲机里是苏蕾的声音,我说我是快递员,苏蕾毫无戒备地打开门,她根本没有在意我,直至我倏地掏出刀子,抵在了她的腰上:“别说话,否则我就捅死你!” 苏蕾吓坏了,我跟着她进了屋,郑延和小宝惊诧地看着我,直至我摘掉帽子和口罩,郑延惊诧地说:“文娟!” 苏蕾求救,郑延叫我不要冲动,我从口袋里摸出一罐药,丢到他面前,说:“吃了它,否则我就捅死她!” 在我的逼迫下,郑延只得就范,吃下了半瓶安眠药,然后我又逼迫苏蕾吃了剩下的半瓶。 在苏蕾失去意识的时候,我骑到了她的身上,然后在她脸上划了五个字——闯入者,必死。 然后我看着小宝,招呼道:“好孩子,快到妈妈这里来,快来。” 小宝吓傻了,哭泣道:“你不是我妈妈,你是魔鬼!” 我忽的变了脸,一把将他拎起:“你和你爸爸一样,都想抛弃我,我为你们付出那么多,你们都忘了吗?” 那天晚上,我将昏睡着的郑延和小宝带走了。 这三个月,我用郑延给我的钱买了一辆二手车,同时一直在学习开车,就是为了今天能派上用场。 我将郑延和小宝带回了老家,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们关在了厢房,我将房子收拾得很干净,尽量像之前的家,我希望他们能够喜欢。 郑延和小宝的双腿都被我锁住了,他们哭泣着,求救着,我却一边做饭一边笑笑,说:“我知道你们饿了,你们再等一下,饭菜马上就好了。” 那一刻的我,忽然感觉生活如此美好,我终于又回到那种平静的日子了,我有我的家、我的丈夫和孩子。 6.一声叹息 最近,警方接到一起报案。 报案人叫苏蕾,她称一名叫文娟的人将她的男朋友郑延和郑延的孩子小宝绑走了。 接着,警方迅速展开调查,终于在文娟的老家找到了这对父子。 当警方解救出这对父子时,文娟还在失控地叫道:“你们不能这么做,他们是我的丈夫、我的孩子,他们是我一个人的!” 而郑延的一句话让她彻底崩溃了:“文娟,你醒醒吧,我们根本不是夫妻,小宝也不是你的孩子,你只是我们家的保姆,你已经病了很多年了。” 原来,七年前,郑延的妻子在生下儿子后不幸过世,于是郑延找了一个保姆来照顾儿子,这个人就是文娟。 “文娟进入我家后,干活勤快,人也踏实,尤其是听说她丈夫和孩子出意外死亡后,我更是对她充满同情,视她为家人,而文娟对我们家做的,也慢慢地超出了保姆的范畴。 ”直至小宝懂事后,他对我说,文娟经常偷穿妻子留下来的衣服,还让小宝叫她妈妈,起初,我没有在意,直至邻居们都对我指指点点的,我打听得知,原来她在外都自称郑太太,说自己是小宝的妈妈,为此,我找她谈过,她没否认,竟说这一切都是真的……“ 郑延带着文娟去看医生,医生诊断她的精神确实出了问题,早年的丧夫丧子给了她沉重地打击,在进入郑延的家庭后,她瞬间找到了一个妻子的存在感,所以就幻想自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郑延在医生那里开了药,害怕文娟不肯服用,便偷偷地放在她的饮食里,不想还是被她发现了。 郑延带女朋友苏蕾进入她的生活,想让文娟认清现实,但没想到发生后来那么多事。 至于那场车祸,苏蕾称自己实在没有办法,于是想虚造一场车祸迫使文娟远离他们的生活。 而少梅,也是一个保姆,她也梦想着有一天能成为阔太太,她的话更是对文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不知道,文娟的这个梦,什么时候才会醒。 怪谈之兄弟 第一节 章磊的一只脚刚踏进门,一个小小的身影便向他扑去。 “哟,小路长胖了,我抱不动了,哈哈。” 章磊拍拍怀中小儿的屁股,轻轻地把他放了下来。 “哥哥,你终于来看我了。” 一个大大的笑容在小小的脸蛋上绽放开来。 “小路,姐姐没骗你吧,我把哥哥带来喽。” 挽着章磊的胳膊的女孩儿娇笑着,继续说道:“我去喊外婆出来。” 章磊点点头,便牵着小路的手,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小路,你好像又长高了不少,仔细一看,跟我越来越像了,你不会是我妈瞒着我的第二胎吧。” 小路爬上章磊的大腿,躺进他的怀里,眯眼道:“你放心,你妈妈只生了一胎。我长高……都是哥哥的功劳啊。” 章磊认识小路,还是因为他的女朋友李佳瑶。跟李佳瑶相恋三个月的纪念日,李佳瑶就带着他回了家。 李佳瑶父母双亡,由外婆抚养长大,小路则是外婆捡来的孙子。 第一次看到小路的时候,章磊就特别地兴奋。莫名地,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这使得他对小路一点隔阂都没有,反倒亲热无比。 到了现在,认识不过两三个月,小路在章磊心中的地位就已经超过了李佳瑶,好似他的亲弟弟一般。 只是,这个弟弟的性情和身体让章磊觉得不可思议。 小路今年九岁,正是最顽劣的年纪。虽然大部分时间他都表现得像一个正常的九岁的男孩子,但是,有时候,他却表现的像个成年人一样,如此刻一般,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让章磊摸不着头脑。 不过,章磊已经习惯了,追问下去的话,小路就会用撒娇来敷衍他。即使这样,也没有影响到章磊对小路的宠爱。 而且,他似乎生长的太快了。仅仅几个月的时间,他的个子和体重就超过了隔壁邻居家十三岁的孩子。 “章磊,你来了啊。” 一把沙哑的声音在静谧的客厅里响起。 章磊抬头,就见到李佳瑶的外婆正在她的搀扶下朝这边走来。 “外婆,身体还好吗?” 章磊摸了摸后脑勺,本能地想站起身,却发现小路已经睡着了。 “还行,你已经好久不来看我和小路了。” 外婆笑笑,一口残缺不齐的牙齿暴露在外,显得有些诡异。 章磊有些坐立不安,每次见到李佳瑶的外婆,他都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因为,她太热情了,并且总是热衷于把小路往他的身边推。 “最近太忙了。这样吧,外婆,我带佳瑶和小路去我家玩玩,我爸妈一直都挺想见见他们的。” “好啊。” 外婆笑的更开心,也更诡异了。 “爸妈,这就是小路和佳瑶。” 章爸章妈本来喜气洋洋的脸突然就凝固了,弯弯的嘴角僵在原处。 章磊暗中扯了扯章爸的衣角,章爸立即反应过来,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李佳瑶说:“小磊经常向我们提起你呢,快请进吧。” 李佳瑶虽然有些弄不明白章爸章妈奇怪的表现,不过还是笑了笑,进了屋。 “不欢迎我吗?” 一把响亮的童音打破了此时还算和谐的气氛,空气仿佛也凝固了,一时间,谁也没有动作。 “小磊,跟我进屋一趟。” 突然,章妈板着一张脸,将章磊拉走了。 “妈,你和爸到底是怎么了?” 章磊不解地问。 “那个小孩儿……他是鬼。” 章妈瘫坐在床上,眼里蓄满了泪水。 “什……什么,妈,你别胡说,你又不是什么道士,你怎么知道他是鬼?” 章磊佯装镇定,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章妈打断,“你小时候的相册还在吗,去翻一翻吧,有些人,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章妈说了一句让章磊摸不着头脑的话,便背对着他躺下了。 “你出去招待他们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章磊迟疑的朝门口走去,还没走到门边,就听到身后传出一阵压抑的哭泣声——章磊听出来了,这里面的愧疚、痛苦和绝望。 章磊回到客厅,客厅里僵滞的气氛使得他心烦意乱。“我学校里突然有点事情,我先去处理一下,你们俩就先回家吧,我会去找你们的。” 这话是对着李佳瑶和小路说的,他不是不想管他们,而是他的心太乱了,他必须得去学校一趟。 疾步穿过花园里的羊肠小道,一幢七层高的楼房便出现在章磊的视线里。 他小跑过去,爬上七楼,狂踢703寝室的门。 “诶,章磊,这么急干嘛?你的脸色……好差。” 来开门的男生一脸茫然的看着章磊。 “你这周不是没课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跟家里人吵架了?” 跟章磊关系最好的室友杨力关切地问。 章磊在床底下忙碌着,无暇回答杨力的问题。一摞摞布满灰尘的书被他搬了出来,最后,他拿出一本布满灰尘的相册。 他轻轻地拿开结下的蛛网,拍开封面的灰尘。翻开第一页,一个小小的身影便出现在他的眼前,原来我小时候的长这样。章磊心想。 翻到第十页的时候,章磊手中的相册毫无预兆的摔落在地。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章磊连连后退。 “你到底怎么了,不是说不想知道小时候的事情吗?” 杨力走到章磊面前蹲下,奇怪的看着他。 “杨力,你说……一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鬼,接近你,有什么目的?” 杨力见章磊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便立即明白过来,他一定是遇上紧急的事情了,或许……和鬼有关? “跟我长得一模一样?接近我?他一定是想代替我成为人。” “是吗?” 一滴泪从章磊的眼里滑落,忽然,他笑了。 不顾室友的诧异和关心,章磊像一阵风一样,又跑走了。 这时候,想去的地方,就只有家了。 一进家门,他就感觉到了家里的气氛不同寻常。“爸,妈?” 他试探着喊了两句。 没有人应。 他小心翼翼的朝父母的卧室走去,却看到了两个形容枯槁的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僵尸”。他们的眼珠子突出的厉害,仿佛随时都要坠落。原本丰润的脸颊却凹陷下去,只剩下皮包骨,满面憔悴。 “爸,妈,你们怎么了!” 章磊急忙冲过去。 他伸手,想要摸摸自己的父母,却在将要触到他们干枯的皮肤时,触电般收回了手。 他害怕,害怕一触碰到他们,他们便会在眨眼间消失。 章爸章妈喃喃自语着,仿佛看不到章磊这个大活人一般。 就在章磊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瞟到了母亲手中的一份黑白报纸,他急躁的一把拿过。 这是一份1996年12月份的报纸,黑色的粗体字让章磊心中一寒:医院惊现连体婴,权衡下弃弟保兄。 下面还附有一张模糊的图片,两个红彤彤的婴儿的血肉连接着,相拥的姿势是那么地和谐。 第二节 一瞬间,章磊什么都明白了。 “妈……” 章磊轻声呼唤。 “别伤害我的小磊……别伤害我的小磊……” 妈妈已经成了这幅样子,口中却还念叨着儿子的名字,担心着儿子的安危,章磊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如洪水决堤般涌出了眼眶。 是时候去找小路谈谈了。 再次站在李佳瑶家门前的章磊,和以往任何一次站在这里的感受都不同。以往他都是抱着喜悦的心情站在这里,而这一次,他的心中却是百感交集,有愤怒、有愧疚,更多的却是难过。 正想敲门,却发现门开着一条缝。他推开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干得好,我们离成功又近一步了。” 这是李佳瑶的外婆的声音。 “外婆,收手吧。我……” 李佳瑶的话还没说完,却被外婆打断,“住口!” “我第一次见到章磊时,就警告过你,你不能爱上他。你要是敢……敢爱上他,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我……” “佳瑶啊”,外婆的声音放轻,“难道外婆还没有一个男人重要吗?” 这声音里透出一股老年人特有的沧桑感,让人忍不住鼻头一酸。 “外婆……” “好姑娘……” 两人似乎抱团抽泣了起来。 等了半晌,章磊才动了动僵住的步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章磊啊,你来了。” 外婆一如既往地露出一口残缺不齐的牙齿,笑得诡异。 “让小路出来吧。” 章磊也不跟她们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说。 外婆怔愣了几秒钟,随即笑出了声,“小路。” 这时,一个和章磊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从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 “你……”,惊讶过后,章磊发现,真正见到小路的时候,他心中的那一点点愤怒也没有了,剩下的就只有愧疚和难过。 “才一会儿没见,你就跟我一样高了,弟弟。” 章磊笑着说。 与他面对面的小路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眼里隐隐透出恨意来。 “看来……你真的很恨我。” “我愿意,真的。” 章磊苦笑一声。 “你愿意什么?” 小路终于开口了。 “把我的身体交给你。” 他顿了顿,“以后,你会有一个温馨的小家,里面有一个贤惠的老婆,几个漂亮的小孩儿。” “那你呢?” 小路嘲讽的笑了笑,他似乎认定了,章磊说出这一番话,完全是情势所迫。 “做鬼也好,下地狱也罢。” 章磊做出一个无所谓的动作,“我只求,你能够放过爸妈,他们……是无辜的。” “小路,你别听他说的!” 外婆激动的说道。“ 他说这些话只是为了博得你的同情心!不仅是他,还有他的父母,他们都该死!要不是他们,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是啊……” “我受了那么多的苦……” 小路喃喃道。 “你跟我来。” 小路突然说。 “小路,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外婆强势道。 “外婆,有些血腥的场面我不想让你和姐姐看到,会污了你们的眼睛。” 小路微笑。 外婆似乎很满意小路的话,挥挥手,便走进了她的卧室。 章磊跟着小路走进了他先前出来的那间房,他注意道,这间房里,挂满了裱过的画像。 “这是……” “是你,也是我。” 小路微笑着说。 章磊抚摸着画中的一张张脸,稚嫩的、青涩的、成熟的,这些都是一个男孩儿成长的见证。 “哥哥,如果……当初死掉的人是你,你会恨我吗?” 小路凝视着墙壁正中的一张画像——正是他们现在的样子。 “会。所以,来吧,拿走我的身体。” 章磊闭上眼,决绝地说。 “呵呵……” 小路笑了笑,逐渐逼近章磊。 等了好久,章磊都没有感觉到一丝痛楚,他睁开眼,却见小路的脸就在他眼前。 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胸口处开了一个大洞,里面被掏得空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只有血。 血汨汨地往外流着,不一会儿便汇成了一条小溪。 “拿命来吧。” 小路渐渐逼近。 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章磊才知道有死去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他一步步的往后退着,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终于,他的身体抵拢墙根了。一股深深的绝望从他的心底升上来,蔓延到周身。 小路抱住章磊的头,狠狠地往墙上砸去。 “嘭!” 玻璃和陶瓷碎裂的声音在章磊的耳畔无限放大,他紧紧的闭着眼睛,碎片在他的脸上划过,疼痛不堪。 “哥哥,爸爸,妈妈。再见。” 章磊再次睁眼时,小路已经消失不见,只留满屋的血流和一张躺在血泊里的黑白报纸,那一行大字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穿章磊的心脏——医院惊现连体婴,权衡下弃弟保兄。 “啊……” 一声尖叫响彻整间房。 这声音是属于李佳瑶的外婆的。 一张新立的墓碑前,一家三口站的笔直。 章爸章妈抽噎着,说不出话来。 章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放到台子上。“小路啊,哥哥先前没认出你,是哥哥的不是。哥哥以前出过车祸,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感觉很痛苦,不想记起来以前的事情。没想到,我的不想成真了,所有的事情我都忘记啦。” “呵呵。不过,我现在还是记起来了。妈妈说的对,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是想忘就能忘掉的。比如你,我不能、也不想忘记。” “你怎么那么傻呢,你把我的身体拿去啊。现在坐在这里的人,可就是你了呢。吸一口吧,不管怎样,我们都是一辈子的兄弟。” 一束黄色小雏菊被一只白嫩的手放下,放在章磊的旁边。 章磊抬头看,自己的父母已经不知去向,他的女朋友李佳瑶却站在他的面前。 “外婆是个神婆。她一直渴望着要一个孙子,可惜她没有儿子。所以,她抱来了一只鬼——小路。为了让他生长,外婆将他的命运和自己的命运连接在一起。不过,他生长的很缓慢,外婆却衰老的快。直到……遇见你。” “外婆找到了既能保住青春,又能使他生长并且成为一个真正的大活人的方法。外婆扭曲了他死亡的事实,让他和你经常待在一起,这激发了他越来越多的怨念,他便成长得更快。那天,只要他拿走你的身体,他就能活下来了。可惜,他没有。” 李佳瑶苦笑,接着说道:“短短时间里,你感化他了吧。外婆将他的灵魂封印在你进去的那间屋子的画像后面的陶罐里,他不能触碰。没想到,他却利用你,打破了那个陶罐,你得救了,他却魂飞魄散了。” “他没了,外婆也就七窍流血而死了。今天,我是来这里看外婆的,没想到,看到你独自一人坐在这里。” 李佳瑶顿了顿,“对不起,我是外婆的帮凶。章磊……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佳瑶啊,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应该继续原本的生活。我们从来就没分开过。不是吗?” 章磊再次点燃一根烟,这一次,他一口也没有吸,直接将它放在了台子上,“小路啊,哥哥会常常来看你的。” 说完,章磊就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李佳瑶急忙追上去,挽住了章磊的胳膊,和他并肩向前走去。 都市怪谈之瞳术 第一节: 为了让学生们安心学习,学校把校址选在了城边,虽然受到学校的影响,很多人都来学校旁边寻找机会,把挣钱的想法都打在了学生身上。尽管如此,学校周围还是没有市里边繁荣。 学校旁边有一片平房区,住着一些农民或者外来打工人员。到了傍晚,林一航走在其中的一条巷子里,他们在大学组建了一个乐队,在学校旁边租了房子,平时训练就在那里,他刚把一把琴送到了租的房子里,现在正准备回学校。 巷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只能看见一座连着一座的平房,林一航走到其中一座平房前时,突然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响声,林一航扭头朝旁边的墙上看过去,一个呲牙咧嘴,披头散发的女鬼正瞪着他,两只手伸出来,张开嘴像是要咬他,林一航吓了一大跳,朝后边退了好几步,转身就要跑,他边跑边朝后边看去,那只恐怖的女鬼跟了过来。林一航转了一个弯,女鬼突然从墙里穿了过来,伸手就要掐林一航的脖子,林一航吓得往下一趴,女鬼没捉住他,他窜起来就跑,没想到女鬼却突然消失了。因为没掌握好身形,心中又害怕,林一航的脚被一块石头拌了一下,他一头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醒来以后,林一航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屋子里设施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他摸了摸自己的头,上边有一个大包,很疼。他想起昨天自己看到一个女鬼,后来栽倒在地上便晕了过去,回想起那个女鬼的样子,林一航心里还是一阵后怕,他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会招惹上这种东西。后来发生了什么林一航就不知道了,他是怎么到这间屋子的,把他带到这里的人是谁,他都想快点搞清楚。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看到林一航醒了,对着他笑了笑,端过来一杯水,让林一航喝了。 “是不是在想你怎么会在这里?”中年男子笑着说,林一航总感觉他的笑容里带着许多神秘。“哦,对了,我叫余君。” “昨天……”林一航刚想开口问,就被余君打断。 “昨天我到那条巷子里的时候你就已经倒在那里了,看样子是受了很大的惊吓,我观察到你身上的陽气少了许多,于是就把你带回来了。昨天你遇到了什么,给我说一下,虽然我不是专业的,但是也够用了。” 林一航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他指的是自己见鬼的事,他也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被鬼缠上,所以就把昨天自己见到的那只鬼说给了余君听。 余君听完,眉头紧皱,思索了半天,对林一航说: “你知道在什么情况下人才能见鬼么?” 林一航摇摇头。 “鬼存在于世上,但是活人一般是看不到他们的,因为一旦所有人都能看见,天下就大乱了,但是在很久以前,有人为了见到鬼,修炼出了一种瞳术,只要施展这种瞳术,他本人和他五米范围内的人就能看到鬼,一出这个范围就看不到了。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这种瞳术会的人不少,平时人们见鬼,要么是有人专门为了让他看见,要么是无意中走进了别人的瞳术范围。” 第二节: 林一航听完才恍然大悟,难怪虽然会有人说见到鬼,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见过,原来是必须进了这种瞳术的范围才能见到。 “那我昨天就是进了别人的瞳术范围了?是不是一个巧合,可是为什么那只鬼一见我就想要杀了我呢?” “按照你的描述,那只鬼一开始是在墙上的,并且样子狰狞,这种鬼不是厉鬼就是冤死鬼,他们投不了胎,所以只能依附在墙上。那只鬼很明显是针对你的,她朝你扑过去,大概是为了吸干你的陽气。冤死鬼和厉鬼想要投胎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承受足够多的陽气,普通人看鬼一眼,就会被鬼吸走一部分陽气,就像你现在的陽气就少了一点,不过会慢慢补回来,冤死鬼和厉鬼必须承受一百个人的陽气才能去投胎,那只鬼可能是太着急,吸干一个人的陽气相当于十个被人看到时所吸收的陽气,所以她想把你吸干。” 林一航听完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但是又疑惑起来,昨天那只鬼明明就快扑倒自己身上了,但是又突然消失了。难道说,那只鬼突然不想吸干他了? “但是昨天那只鬼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呢?” “因为你走出了瞳术的范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只鬼会针对你,但是我总觉得你可能真的只是碰巧走进了别人的瞳术范围。” 余君说完,走到桌子前,从抽屉里拿出了几张照片,扔到我面前,我拿起来看了看,上边是几个人,但是每个人的面色都很苍白,像是受了巨大的惊吓。我疑惑的看向余君。 “其实那天我并不是碰巧路过那里,我这几天都在附近观察。因为我的能力,所以受警察局的委托,来调查一些事情。附近的医院最近接到很多精神崩溃的病人,非常奇怪,他们像是集体精神崩溃一样,而且他们之前都受过惊吓,所以警察调查了一下,发现他们在崩溃之前都去过你见鬼的那里。” 林一航听了这些话,心里开始变得烦躁。无缘无故就被卷进这种事情里,他心里自然是不舒服。他还只是个大学生,还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被各种怪事打扰。他想尽快解决这一切。 “那你们现在查出什么了?” “目前查出的只有一点,那就是这些人在精神崩溃之前去的地方,是一个叫吴源的人的家里。据说这个吴源每个月都会在家里办陌生人晚会,就是找一群不认识的人,大家一块吃吃喝喝。很多人都喜欢参加这种聚会。” “那就是说这个吴源是靠这种晚会的名义来找很多人,然后施展瞳术,让不能投胎的鬼吸收他们的陽气,然后去投胎,是这样的么?” “目前来看确实是这样的,无论他是不是想让一只投不了胎的鬼投胎,他这么做都是违法的,会对社会造成很大影响,所以我决定今天傍晚的时候再去一次,看看能不能把那只鬼给收了。只要收了鬼,那他做的事情就没有意义了。” “你不是说只有会瞳术的人才能看到鬼么?你要怎么收那只鬼?” 余君看着林一航笑了笑,说: “我也会瞳术。” 到了傍晚,余君又去了那片平房区,林一航说自己也要跟着去,他想看着余君收了那只鬼,好了了自己的心事,余君没有反对,林一航就跟着来了。 两个人来到昨天林一航见鬼的地方,余君告诉林一航这座平房就是吴源的家。两个人小心翼翼接近那座平房,林一航的神经都绷紧了,他害怕昨天那只鬼突然跑出来,所以紧跟着余君。余君手里拿着一把铜钱剑,出门的时候林一航看见他还在兜里放了一个绿色的小瓶子。 余君抬手示意林一航停下来,他说: “看来今天他没有施展瞳术,不然我们就会看到那只鬼了。所以现在我来施展瞳术,你做好心理准备。” 林一航点了点头。只见余君咬破了自己的一根手指,把流出来的血涂匀在食指和中指上,然后双手结印,念了一句林一航听不懂的咒语,然后在两只眼睛上一模,一道金光闪过,林一航便发现余君的瞳仁变成了红色。 紧接着,林一航就注意到了周围的变化,他一抬头,发现昨天自己见到的那个恐怖的女鬼正待在墙上,不过和昨天不一样的是,那女鬼现在已经变得奄奄一息,好像马上就会魂飞魄散一样。 女鬼见余君和林一航突然看见了自己,立马挣扎着要朝他们两个扑过来,余君手持铜钱剑,朝着女鬼刺过去。虽然这只女鬼已经奄奄一息,但是对余君来说还是很难对付,余君肯定这只女鬼一定是个冤死鬼,是怨气在支撑着她来作恶。就在这时,他也发现,这只女鬼身上并没有太多陽气,余君疑惑了,难道吴源一直在帮的那只鬼,不是这只女鬼?难道还有另一只鬼? 第三节: 余君和女鬼周旋起来,林一航在一旁不知道做什么。突然,林一航的铜钱剑被女鬼一巴掌拍飞了,正好落在林一航脚下。 余君想要暂时放弃对付这只鬼,明天警察就会给他吴源的所有信息,他想要再好好研究一下再做决定。 就在这时,林一航突然捡起地上的铜钱剑,趁着女鬼和余君周旋,突然一把把剑刺进了女鬼身体里,女鬼发出一声惨叫,一缕缕黑气从女鬼身上冒出来,余君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 余君赶紧从衣服里拿出那个绿色的小瓶子,打开瓶盖,对着女鬼念了一句咒语,突然,女鬼就被一股吸力吸进了小瓶子里。余君面色很不好看,因为他还没有告诉林一航他们找错鬼了,林一航却把这只鬼给杀了。不过既然都这样了,余君也不好说什么,说不定留着这只女鬼在世上,将来她也会害人。 林一航见余君把那只女鬼收进了瓶子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想这件事总算完了,心里一阵轻松。但是他突然发现余君的脸色不太好看,于是就问: “这只鬼都被我们收了,你好像心事重重的。” “不,这件事还没完,我们恐怕找错鬼了。” 两个人回了余君的房子,余君跟林一航解释,一般一只鬼如果吸收了很多陽气,那么他的鬼力也应该很强,但是这只女鬼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魂飞魄散,根本不像吸收了很多陽气的样子,那就说明吴源帮的其实是另一只鬼。 林一航听完解释,心头又笼罩了一层陰霾,本来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现在心又提了起来,任谁也不会好受。 这天晚上林一航干脆在余君这里睡了一晚,第二天上午警察就给余君送来了吴源的资料。余君看完以后眉头紧皱,林一航拿过资料也看了一遍。 原来吴源的老婆在两年前被人先奸后杀,吴源恳求警察一定要查出凶手,后来凶手被查了出来,是吴源的同事陈文,就在警方去抓陈文的时候,陈文却突然失踪了,后来又先后找了两年,至今也没找到陈文藏到了哪里。 “这个吴源是不是想要借鬼的能力来找到陈文报仇,同样的他必须满足鬼提出来的一些条件?”林一航问道。 “有可能,这样一来事情也就解释通了,那我们昨天收的那只鬼就是吴源的老婆,她被人先奸后杀,怨气很重,所以一直不能投胎。” “那她那天为什么要杀我?” “可能是你理解错了,她可能是为了传递给你一些信息。”余君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那她是想传达一些什么信息呢?她已经被收了,他们也无从问起了。 林一航只觉得很内疚,原来那以女鬼并不是要杀他,而他却把她给收了。不过事情已经发生,是不能挽回了,现在能做的就是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当天下午,余君和林一航又来到了吴源的房子前,这次他们直接敲了吴源家的房门。出来的是一个形容枯槁,一身邋遢的中年男子, 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瞳仁上边有淡淡的红色。余君告诉过林一航,经常使用瞳术的人的眼睛就会变成这样。 “你会瞳术吧?”余君开门见山的问。 吴源显然是被余君的这个问题问愣了,他有好几秒都没说话,突然,他的面色变得狰狞,一把抓住余君的衣领,质问他: “说,是不是你收走了阿芳,她明明前天还在,昨天就突然没了,快说,是不是你。” “你先冷静一下,确实是我收走了她,不过如果你不冷静下来,我不敢保证她还能有投胎的机会。” 吴源立马停下了手,林一航也看向余君,他只是见余君把阿芳收进了小绿瓶里,还以为是灭了她,没想到阿芳还存在。 余君把小绿瓶拿出来,对吴源说: “阿芳就在这里边,我可以把她还给你,不过在这之前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吴源看着余君手里的瓶子,满眼的心疼,然后点了点头。他把余君和林一航带进了一间屋子。 第四节: 余君和林一航刚坐下,余君本来打算问吴源他是不是想要通过鬼来找到杀害他妻子的凶手陈文,却没想到吴源先开口了。 “你们是来查那些精神崩溃的人的吧,没错,他们确实是因为我才崩溃的,我用瞳术让一只鬼来吸收他们的陽气,他们有些心理脆弱,回去就崩溃了。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都怪那个该死的陈文。”说到这里,吴源的神色变得心狠,看来他对陈文的恨已经入骨了。他接着说: “两年前我妻子被陈文先奸后杀,警察找出凶手是他以后,我在夜里偷偷去把他杀了,然后碎尸,把他那肮脏的血肉都喂了野狗。”说到这里他看着余君和林一航,他们俩震惊了,原来陈文就是被吴源杀死的,那吴源为什么要帮一只鬼投胎呢?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陈文因为生前做的恶死后变成了一只厉鬼,他投不了胎,于是就来找我了。当时我知道妻子死的冤,死后不容易投胎,所以我就去学了瞳术,这样我就能见到她了,即使我们陰陽两隔,但是只要能见到她我就心满意足了。陈文知道我学了瞳术,那天我开瞳术见妻子,没想到见到的确实陈文欺负阿芳的画面,当时我冲上去要杀了陈文,可是他的鬼力太强,阿芳打不过他,被他定在了墙上。陈文威胁我,让我帮他吸收陽气投胎,不然他就让阿芳魂飞魄散。我只好答应他,每个月都给他找一些人来收集陽气。如今他吸收的差不多了,只要再有一个人的陽气他就能投胎了。可是就在昨天晚上,阿芳突然消失了,我去找陈文,陈文说阿芳前天想要找人帮她,没想到那个人被吓晕了,他为了惩罚阿芳就强行抢了阿芳的鬼力,昨天有两个人来把她给收了,我想应该就是你们两个。 听完吴源的讲述,余君和林一航都吸了一口气,他们都没想到原来事情是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竟然是陈文。 ”现在你能把阿芳还给我了么?“ 余君点了点头,把小瓶子递给了吴源,说: ”她昨天被我的铜钱剑重伤,所以不能离开这个小瓶子。“ 吴源拿过瓶子,小心翼翼擦拭着它,突然,一股陰风刮过来,吴源手中的瓶子不知道被什么外力撞了一下,掉到了地上碎了。吴源惨叫一声,蹲到地上去捡那些碎片,手被划的流出了血。 余君赶紧施展瞳术,看到一只面目狰狞的厉鬼正飘在空中陰狠狠看着他们,他的模样正是资料中陈文的样子。余君拿出铜钱剑,示意林一航退后,这只鬼太过厉害,搞不好他们三个都要死在这里。 ”哈哈哈哈,吴源,如今我的陽气已经吸收的差不多了,你也没利用价值了,受死吧。“ 陈文突然就闪到吴源面前要掐死他,余君手拿铜钱剑挡开他,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张黄符,贴到了陈文身上,陈文立马如遭雷击一样,痛苦不堪。余君趁机把铜钱剑刺进陈文的身体里,没想到再也拔不出来了。 ”哼,想杀我,你的道行还不够。“陈文一会就恢复过来,余君的铜钱剑被他收了,现在余君也没办法对付他了。 ”陈文,你杀我老婆,害得我家破人亡,今天我死也让你魂飞魄散。“只见吴源施展了瞳术,不过他没停止动作,两只手生生把两只眼珠子扣了下来,朝陈文扔了过去。余君想起来,凡是修炼瞳术的人,他们的眼睛便会对鬼产生一定的克制作用,如果用他们的眼睛当武器,就算再厉害的鬼也会魂飞魄散,不过代价确实要把眼睛挖出来。 吴源的眼睛飞到了陈文身上,陈文大喊一声不,紧接着就是一声爆炸声,林一航余君只觉得眼睛被亮光闪了一下,在睁开眼看时,陈文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了。 尾声: 林一航被吴源的举动吓了一跳,半天没缓过来,他脑子里重复着吴源把自己眼睛扣出来的画面,这是需要多大的恨意才能做的如此坚决啊。就在这时,林一航听见了余君的喊声。 ”吴源,不要!“ 林一航这才反应过来,朝吴源那边看去,吴源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一把刀,对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插了下去,林一航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然而林一航从吴源布满鲜血的脸上看到了一个解脱的笑容,他笑的是那么开心,或许这对他是最好的结局吧,只有这样,他才能不用承受人间的罪恶。林一航对着吴源的尸体鞠了一躬,带着敬重,沉痛与惋惜。 爱的十字路口 今天是七夕,情人节。可是艾洋却无比落寞,因为相恋5年的女友顾成成跟他提出了分手,理由是他挣得不够多,没有车,没有房,所以她理所当然的喜欢别人了,并把他送的手链还给了他。掏出电话,给发小打电话:“傻逼,晚上出来陪我喝酒。”对方却不耐烦的说:“你才傻逼,谁七夕不陪女朋友,陪你一大老爷们喝酒?”无奈,艾洋又给其他几个基友打电话,得到的答案都如出一辙。既然没人陪,那就自己一个人喝,喝死了就好了,艾洋自顾自的想着。 艾洋本来酒量就浅,再加上失恋,酒不醉人人自醉,没喝几瓶,他就有些醉了,醉醺醺的往家里走,一不小心碰到了对面走来的脸长得像猫一样的男人,艾洋连忙道歉,谁知那猫脸男却不依不饶,骂骂咧咧的,问候艾洋的家人,艾洋一气之下一拳挥过去,却扑了个空,反倒被对方打倒在地,艾洋不甘心,起身和对方扭打到一块儿,恍惚间,猫脸男抽出了一把刀,一个人影挡在了他面前,好像是顾成成,但是却又好像不是,紧接着,艾洋就倒地不起了。 早晨的陽光撒在脸上,痒痒的,艾洋费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自家床上躺着,头痛欲裂,以为昨晚的一切都是梦,可是自己分明是喝醉了酒的表现。“你醒了,担心死我了”说话的人是艾洋的同事,林瑶。“你怎么在这儿,我昨晚是怎么回家的?”艾洋疑惑不解。“昨晚我路过,看你醉倒在地上就想着把你送回来。从你包里拿的钥匙开门的,看你醉成那样,我不放心,就留下来了。”“那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艾洋不解的问。“这个,其实,那个,我喜欢你,所以以前偷偷跟着你过。”林瑶一脸绯红的说。“我才失恋,不想这么快开始一段新恋情,这对你不公平。”“没关系,我不介意的,希望你能试着接受我。” 往后的日子里,林瑶总是往艾洋家里跑,不是洗衣服,就是做饭,打扫卫生什么的,艾洋也慢慢动心了,毕竟失恋的男人总是会有些落寞,有人关心能给他莫大的安慰,于是他两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日子过得很平淡,但是艾洋却也感觉到无比的幸福,虽然还是会时不时想起顾成成。 一天,艾洋加班到10点,老板似乎比以前更变本加厉了,林瑶因为老家有事请假了,回去早与晚都没多大关系。走到上次和猫脸男打架的十字路口时,一个身影让艾洋慌乱起来,那是顾成成。艾洋快步走上前去,似乎想要告诉她自己过得有多幸福,又似乎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顾成成似乎对碰见艾洋并不惊讶,好像刻意等他,只见她脸色苍白,胳膊上全是淤青。顾成成满眼泪光的看着他,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艾洋多想拥抱她,像从前一样,可是一想到她的绝情,想到林瑶的温柔体贴,就不再有拥抱她的想法,反而非常厌恶,转身离开了。 林瑶从老家回来的那天,说有惊喜给他。原来是林瑶怀孕了,确实是个惊喜,可是艾洋却希望告诉这个消息的是顾成成,希望自己的孩子他妈是顾成成。但是这也只能想想罢了。因为林瑶怀孕所以张罗着结婚,医生说林瑶身体不太好,怀孕需要多静养,于是林瑶便辞去了工作。 自从林瑶怀孕后就老是说睡不踏实,老是梦见有人要杀她的孩子,她跟艾洋说的时候,艾洋以为是她压力过大,太焦虑了,可当林瑶描述那个梦里的女人时,艾洋心里不由一惊,因为那些特征组合起来就是顾成成。可是,没理由啊,她俩根本就不认识,顾成成也没理由出现在林瑶的梦里还要杀他们的孩子呀,他百思不得其解。 转眼林瑶怀孕三个月,还是说老是梦见顾成成,这让艾洋焦虑不安。这天,他又加班到晚上11点,路过那个十字路口时又看见了顾成成,她还是上次碰见时的样子,连衣服都没变,只是看起来更憔悴了。本想问问她怎么了,可是想到以前,想到林瑶,他止住了这个想法,快步离开了。走了一段路,艾洋想起林瑶的梦,于是原路返回,想要质问顾成成为什么要到林瑶梦里,可是,到十字路口时,顾成成早已不见了踪影。转念一想,这梦又不是别人能控制的,怎么能去怪顾成成呢。这时两个路人匆匆走过,其中一个边走边说,“快点走吧,七夕死在这个路口的女鬼每天都来这里,吓死人了。”七夕,艾洋连忙追上那两人“你刚才说的七夕死的女人,是今年七夕吗?”“是啊,好像说是两个男的打架,她为了救其中一个男的,被一刀捅死了,吓死人了。”艾洋听到这话顿时蒙了,脑袋里乱哄哄的,他立马打电话给顾成成的闺蜜赵兰“喂,赵兰,我是艾洋,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我想问点关于顾成成的事。”“你还好意思问顾成成,人都死了,你还有什么好问的?”挂断电话,艾洋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原来顾成成已经死了,原来遇到她不是巧合,原来林瑶梦见她是因为她死了。 艾洋像丢了魂一样,回到家里,林瑶已经睡着了。艾洋却怎么也睡不着,脑袋里全是和顾成成在一起的幸福画面。天刚亮时,醒来了,很惊恐的样子“洋,我又梦见那个女人了,她掐着我的脖子,说一定要杀了我们的孩子。”艾洋听后,心乱如麻,明明是顾成成负了自己,为何还要来缠着自己的妻儿。下午下班回来,林瑶说小区的宝妈说,她是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得找大师才行,有个大师对清理这些不干净的东西特别在行。艾洋听后心里不是滋味,毕竟是自己爱过的人,成了不干净的东西,可是纵使和顾成成有过幸福时光,可是男人就得保护怀里的女人,更何况还是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艾洋咬咬牙,说“明天找大师来看看吧。” 第二天大师一来就说有不干净的东西,而且怨气很重,必须找到她身前贴身的物品才行,艾洋想到了那根手链,分手时,顾成成还给他的手链,于是拿出来给大师,说“这个行吗?”林瑶在一旁洗脸疑惑。艾洋只得说以后跟她解释。大师接过手链,说“可以”。便开始做法,只见大师用桃木剑挑起手链,往上面撒了一碗水,就听见凄厉的叫声,那声音让人不寒而栗,不知过了多久,手链变得漆黑,叫声也消失了。艾洋松了一口气,只是没有察觉大师离开时,林瑶嘴角那一抹笑容。 原来,林瑶很早以前就喜欢上了艾洋,并找人强}奸了顾成成,顾成成觉得自己配不上艾洋,于是和他分手,十字路口因为救艾洋而死去,因为枉死,所以只能一直在十字路口游荡。林瑶替艾洋收拾东西时,发现了那根手链,不由得恨得牙痒痒,所谓的回老家,不过是为了找人打散顾成成的魂魄,却因那人道行不够,只是把顾成成打伤了。林瑶根本没有梦见过顾成成,之所以一次次的告诉艾洋梦见顾成成,是为了找大师做铺垫,更为了能让艾洋心甘情愿拿出手链做准备。只是从那天晚上起,林瑶和艾洋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每晚都会梦见顾成成索命。 鬼婆婆 安晓走到那一座废弃的楼旁时,看到了一个慈祥的老婆婆。 老婆婆倚着一棵大槐树,目光困惑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老奶奶,你看什么呢?” 还是一个小学生的安晓,见老婆婆面容慈祥,也就没有什么防备之心,走过去,问道。 “这里的变化真大啊,我……我都认不出来了。” “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啊,就是旁边的这一座楼快要拆掉了。” 安晓才九岁,打小生活在这一区域,自从记事起便知道这里的一切,在他看来,这里的一切确实没有太大的变化。 “但我只熟悉这一座楼,别的都不熟悉……”老婆婆指着废弃的大楼,说道。 那是一座有着四十多年历史的三层楼,无论是建筑的样式,还是楼的高度,都被时代淘汰掉了。 它周围的楼群,最矮的也是八层,它跟身边的众“后生”相比,实在是太矮了一些。 安晓也觉得这一座即将废弃的楼也太陈旧了一些,尽管与自己无太大的关系,但是,他也希望这样的一座楼早拆了早心净,眼不见,心也不烦。 可是,老婆婆似乎对这样的一座废弃的楼有所依恋…… “我以前就住在这一座楼里,这里……有我的家,有我的孩子,也有我的孙子,我真是舍不得它被拆掉……” “三个月前住在这里的人都搬走了,搬到离这儿也不算远的地方,都住进了新的大楼里去了……” 对这一座楼的拆迁,安晓还是知道一些的。但他也仅仅是知道一些罢了,并不多。 “哦,都搬走了,都搬走了……”老婆婆嘀咕着。 “你不知道么?” “不……不知道。” “你也是住在这一座楼里的人吧?怎么会不知道呢?” “不,我……我知道。” “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听老伴儿说过,但……没想到还真的拆迁了。” 安晓对她的回答深感不明所以,但他并没有多想,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多想些什么。 “老奶奶,你是回家的时候迷路了吧?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能帮一个老婆婆的忙,爸爸妈妈一定会夸奖自己的。安晓也乐意做这一件好事。 “回家?这里就是我的家啊,但……现在这个家也不在了。” “你应该也搬到新家里了啊,你的新家在哪里呢?你给我说地址,我送你回去。” “我的新家?哦,新家在城郊,离这儿有些远呢。” “怎么会在城郊呢?据我所知,这一座楼里的人都搬到离这儿不远的永和路上的某一座大楼里去了。” “那我的孩子和孙子,也在那里吧?” “……你不知道么?” “我出去买菜了……一直都没有回家……” “买菜而已,为什么不回家呢?” 老婆婆没有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后,老婆婆问道:“你有八九岁了吧?我的孙女莉莉有九岁了,你可知道她?” “莉莉?你说的是莫莉莉?” “是的,她姓莫。” “当然知道她,她跟我同年级同班,我们还是前后桌呢。” “那她学习怎么样?” “她学习很好,比我好多了。” “她一直都是一个优秀的小女孩,我也一直都宠她爱她,可是……” “可是什么?” “哎,不说了,只要她现在过得好,我就安心了。” …… 第二天,在学校,安晓把自己遇到老婆婆的事儿告诉了莫莉莉。 本以为莫莉莉会很高兴,却没想到她听到自己所说的话后,脸色立即变得失去血色,苍白如纸了。 “你……你怎么可能会遇到她?” 安晓觉得她问得奇怪,反问道:“我为什么不可能遇到她呢?” “因为……因为……” 看着莫莉莉的脸色,安晓的心本来就有些紧张了,听她这么吞吞吐吐地回答,他更是觉得紧张了。 而这时,上课铃声响了,坐在前排的莫莉莉转过身去,安晓也只好把心头的困惑压抑了下去。 放学后,莫莉莉主动拉住了安晓的手,让他带自己去见一见那个老婆婆。 安晓有些奇怪,问道:“她是你的奶奶,想见她,你回家见就是了,为什么要拉着我,去那一座废弃的楼旁见她呢?” 莫莉莉没有回答他。 但从她恍惚不安的神情可以看出,她的心事很重。 安晓也没有再问什么,带着她,去了昨天见到老婆婆的地方。 可是,那一颗老槐树下,并没有老婆婆的身影。 “你不是说昨天在这里见到她了么?现在为什么又不在了?” “她不可能在这里呆一天吧?也许,她已经回家了……” 昨天离开的时候,老婆婆坚持不让安晓送自己回家。安晓也只好作罢,临走的时候,悻悻然地对她说了一声“再见”。 现在的她应该已经回家了吧?她是不可能在这里呆一天,或者是今天再来这里的…… 可是,莫莉莉却给了她一个震惊的回答:“不,奶奶是不知道我们的新家的,她死的时候,我们还在这一座三层楼里住着呢。” “什么?她……她已经死了?”安晓吓得脸色苍白。 莫莉莉点了点头,“奶奶死的时候,我才五岁多一点,但我对她是有记忆的。当初奶奶拉着我去买菜,回来的路上……她被车撞死了。” “那……那我昨天见到的……难道是鬼?” “奶奶一定是思念孙女太深,所以才过来的。可是,她不知道,这里要拆掉,我们已经搬走了。” …… 回到了家里,安晓问在厨房张罗的妈妈,“我怎么不知道三四年前有一个老婆婆死了呢?” 妈妈不知道他在胡说些什么。 安晓把自己所遇到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妈妈。 妈妈吃了一惊,“你竟然遇到了那个老婆婆?她……她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她很有可能是因为思念孙女太深,所以回到了那一座废弃的楼……” “你不要瞎说,她才不会想念自己的那个孙女呢?” “为什么?” “因为据当初看到那个老婆婆被车撞死的人所说,是她的孙女把她推到柏油路上,她才被车撞死的。” “什么?怎么可能?” “当时莫莉莉还很小,脾气却很古怪,谁也想不到那么一个小孩会做出那种可怕的事。” “但我认识的她,是一个文静又内敛的女孩,没有什么古怪的脾气啊。” “发生了那一件事之后,她的脾气就变了……” 安晓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妈妈,我为什么没有听说过那件事呢?” “那是因为我和你爸爸保护着你,不想让你知道得太多……那年我们不是去旅游了么?就是想让你远离那件事,之后我们还叮嘱你不要跟莫莉莉来往,也是因为怕她伤害了你……” …… 当天傍晚,那一座废弃的楼忽然无缘无故地倒塌了。 在倒塌之前,有人看到二楼的某个破旧的玻璃窗透着幽幽的烛光,所以很多人怀疑倒塌的楼砸死了里面的人。 民警赶来,挖掘了那一堆无用的砖砖瓦瓦,发现确实有一个人被砸死在里面。 后来得到证实,死者是一个女孩,名叫莫莉莉。 莫莉莉在死的时候,手里紧握着一把桃木剑,剑上插着几道符。 在她死的不远处,有一个身体里装着老年人所配戴的手镯的稻草人,稻草人的身上扎了好几个洞…… 妈妈知道了莫莉莉死时所做的事后,叹了一口气,告诉安晓:“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想让自己的奶奶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人心真是太恶了。如果是我,我也看不下去,非要弄死这样的一个可怕的孩子不可……” 而安晓吓得生了七天的病,病好了之后,变得沉默寡言,不再像以前那样活泼了。 想要对你说的话 “嗒嗒”、“嗒嗒嗒”、“嗒嗒”。 现在是北京时间21:35,他拼命的敲击着键盘,看了眼办公室里的挂钟,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该死的竟然加班到这了时候,想想其他同事,现在都已经享受人生了吧,再想想老板……呃,算了还是别想了,那个老家伙想起来就有气。 周围虽然是亮的,但毕竟此刻只有自己一个人,心里不免有些不安。越是这样想,键盘敲得更急了,一来是想让这响亮的键盘声盖过内心的一丝恐惧,二来是想加快速度抓紧时间下班。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莫名的冷风吹过,吹动了他的头发,他猛地抬起头,眼前正对着黑漆漆的窗。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什么。 “该死的,谁又忘记关窗了。”他骂了句,便走上去关上窗。 他站在窗前驻足一阵,窗外的夜景还是很美的,依稀可以见到来往穿梭的行人的脸,此时又是一阵冷风从外面吹进。看来现在不是欣赏美景的时候,他关上了窗,轻轻叹了口气。突然,一直冰冷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哇啊!”他吓得大叫一声猛地转过身。 此时见到同事朱珠正呆呆的站在自己身后,随后开始大笑,笑的弯下了腰,指着他的鼻子笑道:“哈哈哈,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谁怕了!”他抢白道,脸上已经通红:“是你太丑,吓到我了。” 朱珠白了他一眼,恢复正经道:“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走?” “还不是那该死的主管,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三天内完成,害我加班到现在。诺,你不是也没走吗?” “我是不小心把钥匙落在这儿了,现在上来取,谁想到遇见你这个苦逼。” “也对,这时候加班的,恐怕只有我啦!” “不说了,你好好加班吧,我先走了啊。”说着,朱珠把包包背在肩上,准备离开。 他看到朱珠转身时飘扬的秀发,心念一动,说道:“这么晚了,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这么丑,会有什么不安全的么?” 他笑了,说道:“也对,加上你又这么黑,坏人也看不到你啊。” 对方朝他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开了。 朱珠回到了走廊,听着自己高跟鞋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打着节奏。 突然,身后有莫名响起另一双高跟鞋的声音,朱珠皱眉转身看去,走廊里依旧空荡荡的。难道自己幻听了?朱珠转过身又继续向前走,身后那声音再次响起,她迅速转身,依然什么也没有。她加快脚步朝电梯方向跑去,转角处,声音消失了。但她不敢回头看,只是径直扑向电梯,拼命的按着向下的按钮。 电梯门终于开了,朱珠赶紧跑进去,按着关门的按钮,终于见到电梯门缓缓合上。朱珠长出一口气,可就在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一只大手突然伸进来,狠狠扒开电梯门。朱珠吓得惊叫一声闭上了眼——却听见一个熟悉的男人的笑声。 “你神经病啊!”朱珠睁开眼,拿手里的包狠狠的朝他砸去。 他笑着边告饶边躲闪,嘴里说道:“我错了,我错了。我其实是出于好心来送你的,顺便吓一吓你,你刚才也吓我来着,这下扯平了。” 朱珠或许是打累了,停住了手,却还是不肯理他。 他(她)们回到电梯里,他按下了一层的按钮,转身瞧了朱珠一眼,对方没有看他。 “怎么?生气啦?” “滚!” “真小气。” “谁小气了,就是不想跟你讲话。” 走出了地铁口,朱珠伸个懒腰,瞥了他一眼,有意无意的问了句:“你工作没做完就下班,怎么跟领导交代啊。” “没事儿。”他装作满不在乎的说:“我们老大刀子嘴,豆腐心,再拖一天没事的。”心里却想着待会儿还要回去把事情做完才行。 两个各怀心事的年轻人,走到一条岔路,都停了下来。两个人的家,一个朝左走,一个朝右走。 “好了,就在这儿分手吧,不要再送了。” “呵呵,我们还没牵手呢,干嘛要分手啊。” 朱珠又朝他翻个白眼,嘴上却柔声道:“谢谢啦!”说完便朝右边走去。 “朱珠……”他突然叫了她一声。 她转过身,疑惑的问:“什么事?” 他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是傻傻的说道:“没事,就是想叫你一声。” 朱珠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骂了声:“神经病!”转身继续走。 “记得遇到人要笑笑,不然你这么黑,大晚上的当心被人撞到,还好你牙白。” “你去死啦!” 他被骂了两次,心里却很开心,目送朱珠远去,急忙转身朝地铁方向跑去。不料迎面却撞上一个黑衣大汉,对方比自己高出一截,他倒退两步险些跌倒。刚想叫两声,却迎面瞧见对方左脸的刀疤。突然愣住了,自己分明记得好像从哪里见过这人,就在这愣神的时候,对方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走的是和朱珠同样的方向。 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呢?算了,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赶紧回去完成工作吧,不然明天又要被骂了。 他回办公室后,一直忙到凌晨才结束,下楼的时候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几家店铺仍然有灯光。自然公交地铁什么的也早已经停了,他便决定在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或许是酒店的空调太舒服,也或许是他真的累了,一觉醒来竟然已经到了十点钟了。 “靠,这个时候了!”他在心里骂着,不过随后心情便平复了,反正工作在昨天晚上已经忙完了,这时候请假应该不会不同意的,何况自己跟主管又那么熟了。 “什么?你也请假?” “啊?什么叫我也请假?还有谁请假啦?” “没有,就是朱珠到现在也没来上班,打电话也没有打通。” “哦?是吗?那……那怎么没给我打点话呢?我也没上班啊。” “恩,我根本没留意你有没有来。” “诶,什么意思?你眼里只有女人是吧?” “费什么话,还想不想请假了,对了,交代你的工作完成了没有啊?” “ok了,好了就这样,拜拜!” 挂掉电话,他心里的疑惑便来了,朱珠也没去上班,而且也没有请假。算了,他用力抹了把脸,打开电视,起身去冲凉了。 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准备到时间退房下午去上班。等头发湿湿的他走出于是准备吹头发的时候,电视里在播着新闻。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本事xx区xx路附近桥下垃圾场内,民警在北京时间6点钟左右,发现一具女尸……” 他突然关掉手中的风筒,呆呆的站在那儿听着…… “据民警发现的身份证显示:死者名叫朱珠,女,27岁……” “啪”的一声,吹风机掉落在洗漱台上,眼前镜子里那个男人的脸上,满是泪水…… 晚上,北京时间22:24,大约是昨晚他送她回来的时间,他现在走在同样的路上,仿佛是在做梦一样。他内心在无数次的责备自己,为什么没有直接送她回家。 “走啦,我送你回家,送你到楼下。” 他对着身边的空气说着,便在岔路口走了向右的道路,走到一栋楼下,就在路边坐了下来,抬头看着楼上的某处黑暗的灯光。 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她骑单车不小心摔伤,小腿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却坚强的没有流泪。他送她上楼,帮她清理伤口,又在自己手臂上轻轻地划出一道血口。 “你看,你有一道,我也有一道,这样我们就是两口子了。” “你神经病啊!” 他站起身,去身后的店铺买了一听啤酒,老板电视机里放着白天的新闻。 “多年轻的女孩,可惜了,那天早上我还看到她在这儿买火腿为流浪狗吃,多善良的女孩子。哎……”老板叹息的说道:“就住在我们对面。” “今天上午发现的那具被杀害的女子,确定为他杀,如有凶手信息或发现者,请与公安部门联系,同时……” 他猛地抬起头,瞧见电视上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刀疤男,就是昨天晚上他不小心撞到的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他的心像是被人用力捏了一把一样,那日凶手就与他近在咫尺,一切的危险都那么近,那么猝不及防,他完全没有意识。 他拼命的跑出去,边跑边打电话报警,他知道那个男人在哪儿。就在刚刚的一瞬间,所有关于凶手的点滴全都浮现——当时就想到那人好像从哪里见过,没错,那晚在办公室朝楼下张望的时候,他就见过那张脸,那张有着刀疤的脸。凶手就住在斜对面的酒店,没错,就是自己今天凌晨住的那家酒店。 他坐在地铁上,心跳的很厉害,离目的地还有两站地。 “下车!”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下车!”——紧接着又是一声,是朱珠的声音,没错,他没有听错。 “朱珠?是你吗?”他喊道,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下车!” 他下了地铁,上电梯的时候瞧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他愣住了,如果没看错,那应该是那刀疤男的背影,他也从地铁下来?去哪儿? 他不动声色的尾随着刀疤男,等到周围行人渐渐稀少,才发现刀疤男也在尾随着另一名女子。“妈的,看来他是又要下手了。”他在心里骂着,攥紧的拳头已出了许多汗水。 到了一处极为僻静的角落,刀疤男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湿漉漉的手帕,紧走几步上前突然伸手把手帕捂在女子脸上,女子挣扎几下就昏了过去。 此刻他也冲了上去,感觉此刻心脏已经快要跳出来了,他一拳打在刀疤男左耳上。刀疤男向一旁跌倒,猛抬头,瞧见自己,低低的声音怒道:“你是谁?” 他根本不理,突然将对方压在身下,一连几记重拳,打的对方七荤八素。突然觉得腰间火辣辣的刺痛,顿时没了力气,反被对方推倒在地,挣扎坐起,低手看时,腰间有一大片血迹,对方手里多了一把刀子。 “妈的,坏老子好事,现在就杀了你。”说着一刀又刺了过来,却停在半空颤抖着无法再刺进半分。 他不解,凶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见从一旁路边飞起一块石头,不偏不倚,重重砸在刀疤男的手腕上。对方痛的大叫一声,刀子脱手掉在地上。 轰隆隆、轰隆隆。 刹那间,路边修路时荒废的碎石全部飘起,尽数砸在刀疤男身上,竟将他埋了起来。 “朱珠,是你吗?” 尘埃落定,周围有一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他对着空中大喊着:“朱珠,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在。你知道吗?有句话,我一直想要对你说:我说你丑,你黑,都是真的;我说我不喜欢你,对不起,是骗你的,很早我就喜欢上你了,虽然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我还是莫名其妙的喜欢你。喜欢跟你吵架,和你斗嘴,惹你生气,就是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 周围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理他,他心中逐渐的失落。这时,那个昏倒的女子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紧紧地抱住他,眼泪流了下来。 女子哭诉着:“你神经病……”(完) 午夜鬼话 一 章克看了一下手里的地址,然后目光落到了前面一个深灰色的建筑楼上。这里就是民和路24号,也是他今天最后一个派发的地点。他拿出了包里面的快递,向前走去。 一进楼房,章克便感觉有一股陰森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他不禁打了个冷颤。整个楼道里陰森森的,仿佛是一座空旷的坟场。楼梯两侧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废弃垃圾,紧闭的门户铁门像是一具具棺材一样,散发着鬼魅的光芒。 章克忍着内心的恐惧,一口气跑到四楼,找到了302住户。可是无论章克怎么敲门,那个铁门都没有人反应。章克皱了皱眉头,从口袋里拿出电话,拨出了上面收件人的电话。 “喂。”片刻后,电话通了,里面传出一个诡幽幽的声音,听不出男女。 “你是何向红吧,有你的快递,我在你家门口。”章克说道。 “哦,好,我马上开门。”何向红的声音高低不稳,似乎说话很吃力。 章克刚挂掉电话,还没有等他把手机装起来,便看见有一个电话打进来,竟然是他的同事赵子强。 “怎么了?老赵。”章克按下了接通键。 “小章,你现在在哪?快回来,那个快递别去送了。”赵子强在电话里焦急万分。 “我都在人家门口了,怎么了?”章克有些疑惑了。 “那个地址一年前就没人住了,住在里面的何向红早就死了。”赵子强的话刚说完,章克听见面前的铁门响了一下,缓缓的开了。 一张颧骨高耸从里面探出来,她的眼睛呆板无神,脸上的皮肤紧缩在一起,仿佛是一具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干尸。 啊,章克把快递扔到地上,疯了一样向楼下跑去…… 端着一杯热茶,章克的手依然禁不住颤抖。尤其是想起刚才看见那个老太婆的脸,他的心便骤然紧缩。 民和路24号,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成为了一座空楼。据说最大的原因就是住在四楼302的何向红。 何向红是一个孤寡老人,平常总是喜欢搬个板凳坐在门口。可是突然有一天,人们突然发现何向红不见了。警察和邻居找遍了任何有可能的地方,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两天后,住在何向红家对门的男人半夜回家,看见何向红家的铁门开了条缝,他猜想着是不是进贼了。当他拉开铁门的时候,看见一个人吊在客厅,远处有光打过来,正好照到那个人的脸上,她赫然就是失踪的何向红,最恐怖的是,她冲着男人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男人连惊带吓的跑了出去…… 从那以后,何向红成了整个楼里的禁忌。人们开始纷纷搬离,最后整栋楼便空了下来。这里也成了南城鬼魅十足的鬼楼。 “你不知道吗?咱们城市电台还放过这个新闻呢,亏你晚上还兼职出租车司机,你没听过吗?”赵子强问道。 “我是真不知道。看来以后得多听听广播了。”章克抿了抿嘴,把手里的杯子放到了桌子上。 二 晚上八点,白天出班的人还没回来。章克和几个等待接班的出租车司机坐在一起聊天,不知不觉便聊到了白天的事情。 “民和路24号,那里的确是个鬼楼。不过我倒没过你说的事情。我听说的是另一个故事。”出租车司机甲说话了,“我听说那里以前住着一个女学生,她是被一个老板包养的情人。后来,住在那个楼上的人知道了她的身份后便开始对她另眼相看。也许是遭受打击太大,那个女学生便割脉自杀了。从此以后,那个楼道里一到晚上便没人敢出来,因为那个女学生的鬼魂在楼道里游荡,她在寻找那些好事多嘴的人。” “切,胡说八道。晚上我们还开车呢?”出租车司机乙似乎有些害怕了。 “怕什么,这种事多了去。以后有机会我讲给你们听。哎,车来了,散了,散了。”出租车司机丙说着站了起来,其他人跟着也站了起来。 十分钟后,章克接班,开着出租车向市区里面跑去。现在是晚上九点半,章克沿着街道慢慢向前开着。也许是白天的事情让他有些心有余悸,他总感觉不舒服。车子走到前面一个路口的时候,有人拦车了。 “嘿,小章,怎么是你?”上来的人竟然是赵子强。 “是啊,这么巧。”章克也有些意外,虽然晚上兼职开出租已经快两个月了,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熟人。他一边把出租表扣下,一边问道,“回家吗?” “不是,我去我姐家。景和小区。”赵子强说道。 章克点了点头,调了下车头,向景和小区的方向开去。 “打开广播听一下吧!”赵子强说着伸手拧了一下车子前面的收音机。收了几个台,都是一些音乐和新闻。最后他无奈的关掉了广播。 “赵哥,你很喜欢听广播啊!”章克说话了。 “是啊,要不然我也不知道民和路24号的事情,对了,你晚上开车小心点。千万别招惹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赵子强一脸神秘的说道。 章克干笑了两下,没有说话。 赵子强下车后,章克按照原路返回,本来想顺路少几个客人,结果一个都没遇见。最后,章克停在了一个酒吧门口,他准备在这里守株待兔。 三 啪,有人钻进了车里。 “去哪里?”章克看了反光镜一眼,后面坐了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女孩,她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头发又黑又长,但是她的样子并不好看。 “长胜街。”女孩说完地点后,拿起手机开始玩起来。 长胜街在南城的西郊,因为房租便宜,所以居住着很多外来打工者。尤其是一些刚刚毕业的学生。章克喜欢猜测乘客的职业,有的人丛外表和衣着便可以看出来,也有的人则需要聊天才能知道。 “师傅,打开广播听会音乐吧!”这个时候,车后面的女孩说话了。 章克应了声,拧开了广播,现在是夜里十点多,广播台几乎都是在播放一些广告。好不容易,章克才找到一个放着音乐的频段。可惜,音乐没放多久,里面便传来了主持人的声音,“北京时间十一点十分,城市鬼话节目与你准时相约,我们今天要讨论的话题依然是昨天的话题延续——鬼楼探险。” 听到这里,章克心里一抖,他想起了白天在民和路24号遇到的事情和那个诡异的老太婆。章克慌忙伸手换台,但是那个转换键似乎坏了一样,无论他怎么扭换都没有用,相反车子里面主持人的声音越来越大。 “你很害怕吗?”突然,身后的女孩说话了。她竟然凑到了章克的脖子边,嘴里呵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章克回头一看,那个女孩的脸贴在他的面前,死死的盯着章克,她的脸像是被抽走空气的气球,瞬间凝结在一起,变成了一张干枯恐怖的脸,她赫然是今天白天章克见到的何向红。 啊,章克一下叫了起来,他的头重重的撞到了车窗,一阵剧痛从额头上传过来,然后章克睁开了眼。 原来是场噩梦。章克松了口气。 “师傅,我到梅花巷。”突然,车子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谁?”章克的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登时又绷紧了,他慌忙回头看了一下,车子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坐了一个女孩。 “你拒载吗?”女孩瞪了他一眼,不解的问道。 “不,不是。”章克摇了摇头,他吸了口气,然后发动了车子。 刚才的噩梦让章克有些有些晕眩,不过很快他便清醒过来。透过反光镜,他看见后面的女孩正靠在车窗边闭着眼睛,从她的衣着打扮来看,她应该是在酒吧上班的。像这样的女孩,章克每天晚上都会载几个。 车子拐了个弯,前面的街道竟然没了路灯。章克打开了远灯,车窗外面的景物开始变得影影绰绰。猛的,车身往前栽了一下,然后熄火了。 章克呆住了,他重新发动了几次,车子却像一只累倒的老牛一样,始终没有动静。这个时候,章克看了看车子后面的女孩,他忽然有一种恐惧的感觉,那个女孩依然靠在车窗边,闭着眼睛在睡觉。 此刻,暗淡的光亮照在女孩的脸上,反射出一种冷色的光亮,这种光亮让章克想起死人的脸。他吸了口气,刚准备伸手拍女孩肩膀,女孩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四 “车子坏了,我要修一下。”章克讪讪的说道。 女孩一听,有些着急了,“怎么回事?我有急事啊!” “很快就好。”章克说着重新试着发动了几下车子,车子终于启动了,车灯也亮了起来。章克踩下油门,车子继续向前开去。 十分钟后,车子在梅花巷口停了下来,那个女孩摸了一下身上的口袋,然后一脸焦急的说,“师傅,我换衣服忘装钱了,你在这等我,我回家给你取。我把手机押你这里,可以吗?” 章克愣住了,怎么会这样?以前他听其他司机说过这种人,没想到今天自己竟然遇到了。 “我家就在梅花巷最里头那家,你要不信,你和我一去过去。”女孩一脸可怜的看着章克。 “那好吧。”章克接过了女孩的手机。 女孩下了车,然后向巷子里面走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女孩一直没过来。章克不禁有些心急了,他看着手里的手机,这是一部红色的诺基亚手机,在市面上价值一千块钱。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因为几块钱车费,把它扔掉的。 思来想去,章克决定去女孩家里看看。他打开车门,向巷子里面走去。巷子的尽头果然有一家亮着灯,只是让章克有些奇怪的是,这家门口竟然挂着两个白色的灯笼。 “呜呜呜,呜呜呜。”刚走到门口,章克便听见从那家里面传来几个低沉呜咽的哭声,章克越发好奇了,他往前走了两步,然后看见前面院子中间摆了一个宽大的灵堂,灵堂中间放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赫然就是刚才从自己车里下来的那个女孩。 章克惊呆了,他感觉自己浑身发冷,仿佛有无数条虫子爬过他的后背。他慌忙转过头,疯了一样向外面跑去。 终于,他跑回了车里,坐在车上,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个时侯,他手里的那个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此刻听起来格外刺耳。章克盯着手里的手机,迟疑了一下,然后接通了电话。 “喂,你怎么跑了,我给你拿车费了呀!”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轻飘飘的。 啊,章克一下扔掉了手机,慌忙发动车子,车灯打开了,从反光镜里,他看到那个女孩正向自己跑过来…… 五 章克疯了。 警察发现他的时候,他瘫在出租车里,满眼都是恐惧与惊慌。他的嘴里时而说民和路有鬼,时而又说梅花巷有鬼。 医生认为导致章克疯掉的直接原因就是那个回家拿车费的女孩,她叫梅红,因为接到家里的电话,她的孪生姐姐梅蓝不幸去世。于是她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从外地回来,本来她从火车站打了一个出租车,但是在车上睡着了,等到迷迷糊糊下车才发现司机竟然把她扔到了半路,后来她便上了章克的出租车。 当然,让章克疯掉的原因不仅仅是梅红,还有另外一个人。他就是赵子强。 这天晚上,赵子强来医院看章克。他等这一天很长时间了,他一脸同情的看着章克。 从章克进快递公司开始,赵子强的业务便受到了严重的排挤。以前赵子强一直都是公司的业务第一,每次奖金都是最高,但是章克的出现让他次次落于章克。虽然表面上,他和章克和气友好,但是背地里他恨不得亲手杀了章克。最近,公司的裁员传闻更是让他坐立不安,就在这个时候,赵子强的表妹梅蓝出了意外。于是他决定利用从外地回来的表妹梅红完成自己的计划。为了让表妹配合自己的计划,他答应事成之后给梅红两万块钱。 民主路24号那个给何向红的快递就是赵子强发的,当然那个四楼302的老太婆根本不是何向红,他是赵子强的母亲,配合他演戏的人物。那个何向红的故事自然也是他瞎编的。晚上,他故意拦住章克的出租车,然后提到白天的事情,为的就是能够可以让后面的事情顺利发展。 因为章克的发疯,公司取消了裁员计划,赵子强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有时候想起章克他的心会有些不安,不过他总是安慰自己,让章克疯掉的是梅红,不是自己。 明天,梅红就会离开南城,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她是不会回来的。那么,所有的事情将永远不会被人察觉。 六 梅红拖着行李箱钻进了车租车里,她需要马上赶到火车站,因为再过半个小时,火车就要开了。 车租车司机把出租表扣下,然后启动了车子。车子里面放着广播,主持人正用陰沉鬼气的声音在讲述着城市里发生的一件诡异事件。 梅红闭着眼睛,静静聆听着主持人的讲述。主持人的故事当然有很多编造的地方,因为整个事件梅红比任何人都清醒。尤其是那个出租车司机看到自己拿着钱来追他的时候,他开的车子重重撞到了旁边的墙上。想到这里,梅红有些压抑,她现在还能清晰的记起那个出租车司机惊恐的样子。 通,车子突然往前栽了一下,然后停了下来。 “怎么了?”梅红睁开了眼睛。 “车子坏了,我要修一下。”出租车司机讪讪的说道。 梅红怔住了,她感觉出租车司机的声音有些熟悉,并且这句话也有些熟悉。这个时侯,前面的车租车司机缓缓地转过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电台广播里,主持人又说话了,“这个世界上真正恐怖的东西,不是妖魔鬼怪,更不是死人僵尸,而是人,尤其是精神不正常的人。他们会在某个时候,从精神病医院窜出来,像正常人一样做一些不正常的事情。” 都市怪谈之索命 一 上班的时候,我接到了郑强的电话。 他说,白洁死了,你要回来看看吗? 白洁是我高中时候暗恋的女孩,直到现在我都无法忘记她那双迷人的眼。那时候,我们三个人经常在一起,高考后,我考到了南城,而白洁和郑强则留在了林城。大学毕业后,我留在了南城工作,很少回家,大家的关系也就几乎断了。 思索片刻,我走进了老板的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我坐到了开往林城的火车。火车上人很多,我坐在靠窗户的外置,望着窗外徐徐后退的风景,我又想起了白洁。 高考前的那个晚上,我约白洁到学校的后山,我想告诉她我喜欢她,等我们考上同一所大学,我就要正式追求她。但是白洁却和郑强一起来了,他们手拉着手,笑容甜蜜的告诉我,他们相爱了。那一刻,山上的风很大,我很想把他们推下去。 很多个日子,我总能想起那一刻,身上便感觉阵阵冰冷。大二那年,我接到过白洁的电话,她说要来南城玩,希望能见见我,但是却被我拒绝了。不是因为不想,而是我担心我再次见到他们,我会不会真的杀了他们。 火车停了下来,有人上车,有人下车。 啪啦,有个东西落到了我面前,那是一个七寸相框,里面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男孩,样子有些熟悉。 就在我准备仔细辨认的时候,一双白皙的手拿起了那个相框,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窜进我的耳朵里,“对不起,对不起。” 抬头,我看到了白洁的脸。 “陈哲?”白洁也愣住了,然后坐到了我的对面。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照片上的人我已经知道是谁,他是郑强。 “三天前,郑强下班回家,结果被车撞死了。”白洁哭了起来,梨花带雨般凄凉。 “你怎么在火车上?”我满腹疑问。 “我们一年前来到永城工作,现在我带他回家。”白洁说。 火车启动了,广播里传出冰冷的机器声,“各位乘客大家好,永城站到了,请需要下车的乘客抓紧时间下车。” “广播报错了。”有乘客抱怨。 还有什么错了呢? 二 郑强说白洁是吊死的。 半年前,郑强和白洁结婚了,他们像其他新人一样进行了一次浪漫的蜜月之旅。也许是因为新婚太过兴奋,郑强开车速度太快,撞到了一个面包车。 那次的事故让他们的生活陷入了巨大的困境。除了身心上的伤害,更是让他们欠了一屁股债。为了还清债务,郑强和白洁每天起早贪黑,生活一片陰暗。就在三天前,郑强拿着自己的积蓄去银行的时候被人骗了。 这个消息让好不容易燃起生活希望的白洁顿时陷入了绝境,于是一气之下,她便上吊自杀了。 电话里的声音的确是郑强的,我还问了一些关于我们之前的事,他都一一作答,并不像是别人冒充的。 如果郑强没有死,那么眼前的白洁又是怎么回事呢? “陈哲,还记得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吗?”白洁说话了。 “记得,当然记得,呵呵。”我抬起了头,目光落到了白洁的脖子上,她戴着一个白色的纱巾,纱巾里面隐约有一条红色的印记。 “其实那时候我知道你和郑强都喜欢我,人生有时候很多选择都是无可奈何的。”白洁说着伸手整了整脖子前面的纱布。 “郑强真的死了吗?”我沉默了几秒,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白洁看着我,刚准备说话,火车叫了起来,然后进入了隧道里面。眼前一片黑暗,恍惚中,我好想看见白洁的嘴角露出一丝鬼魅的笑容。 三分钟后,火车走出了隧道,眼前的白洁已经不见了。 我站了起来,四处张望着,眼前密密麻麻全部是人,根本没有白洁的影子。 我感觉后背一片冰凉,无数小虫沿着脊梁爬上来,钻进身体里面,把恐惧散播到全身各个角落。 滴滴滴,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条彩信,发信人是郑强。 我愣了几秒,打开了信息,上面是一张照片,白洁躺在棺材里,闭着眼睛,她的脖子上有一道殷红的印子。 信息的下面写着一句话,白洁要入棺了,我给你拍了一张她最后的照片。 三 半年前,我偷拍过白洁一张照片。那张照片和此刻彩信上的照片很像,白洁安静的躺在床上,如同一个孩子。 那张照片被我洗了无数次,ps成各种各样的造型,放在我的床头,贴在我的身上,后来我还给郑强寄了一张,上面的白洁脖子下面被我ps了几个吻痕,信件发出去的那一刻我便后悔了。有人说过,喜欢一个人便是让她幸福,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许我是真的恨郑强。 火车轰隆隆向前走,穿过一站又一站,到林城站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半。 我随着人群下了车,穿过地下走道,走出了车站。 夜幕下的林城一片深沉,没有其他城市的繁华,火车站门口只有几辆等待客人的出租车,车灯发着死人般的微光。 我在犹豫着是先回家,还是等到天亮去郑强的家里。 嘿,忽然一个人从背后拍了我一下。 “让我好等啊!”身后的人是郑强,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整个人包裹得跟粽子一样。 “你一直在等我啊!”我看着眼前的郑强,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恐慌。 “是啊,明天白洁就要出殡了,我知道你今天晚上一定会到的。走吧。”郑强不由分说,拉着我向前走去。 夜风微凉,我和郑强都没有说话,穿过几条街道,郑强在一个巷子口停了下来,黑漆漆的巷子里,如同一个恶魔的血盆大口。 “白洁死的真冤,唉,都怨我。”郑强叹了口气。 “节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确切的说,现在我满腹疑惑,不知道是不是该告诉他我在火车上遇见白洁的事。 “半年前我收到一封匿名信,里面有张照片。”郑强又说话了。 我的心揪紧了。 “上面白洁在睡觉,脖子上全部是吻痕,那时候我怀疑白洁外面有人。”郑强说。 “不会吧,白洁不是那样的人。” “是啊,如果说她真的有人,那个人一定是你。”郑强突然停了下来,目光幽幽地看着我。 我屏住了呼吸,整个世界一片死寂。 “哈哈,开玩笑,我们到了。”郑强突然轻笑了一下,伸手推开了前面一个门。 四 门开了,里面亮着灯。 一个猩红的棺材停放在院子中间,旁边撒满了纸钱,棺材的旁边点了两个白蜡烛,中间放着一个相框,上面是郑强的遗照。 “郑强。”我回身喊了一句,身后黑漆漆的,空无一人。 啪,院子里的灯突然闪了一下,灭了。 我一下站直了身体,慌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借着手机的光亮,我打量着眼前的情景,陰森的小院,猩红的棺材,黑白遗照,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吱啦,吱啦,棺材忽然发出了一个轻微的响声,像是有人拿着指甲刮着边缘一样,我吸了口气,慢慢向那个棺材走了过去。 声音越来越响,似乎里面的人正在用力刮着棺边,急不可待的想要冲出来。 “谁?”我颤抖着问了一句。 声音戛然而止。 “谁在里面?”我又问了一句。 棺材忽然响了起来,慢慢的挪开了一条缝。随着棺材的挪开,我的目光渐渐移了过去,里面躺着一个人。 他是郑强。 灯,瞬间亮了起来。 郑强闭着眼睛,脸上虽然很干净,但是整个头却是被石膏板支着,他的嘴唇微微半开,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一只眼睛因为没有修复好的缘故,看似半睁着,直直的盯着我。 啊,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个时候,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狞笑着看着我。 “你不是郑强。”忽然,我明白了过来。 那个人愣住了。 “白洁在哪里?”我盯着他问。 “你真是聪明啊!”一个声音从屋子里面传出来,她正是白洁。 “我一直纳闷为什么会先接到郑强的电话告诉我你死了,然后又在火车上遇到你,想来这一切都是你们安排的骗局。”我冷笑一声,揭开了他们的画皮,“我和郑强好多年没见了,所以在火车上你拿着一张黑白照片与我相见,其实那并不是郑强的照片,而是他的照片,为的就是让我相信他是郑强,然后带我来这里。” “不错,他的确不是郑强,他是郑强的弟弟,如果不是你,郑强也不会死。”白洁看了我一眼,悲声说道。 五 半年前那封匿名信郑强并没有收到,而是被他弟弟郑彪收到了。看到照片上的内容,郑彪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把照片撕碎,埋在了家里墙角下。正是这一个愚蠢的举动,让后来郑强挖墙角的时候无意中翻到了照片,重新拼好照片后的郑强彻底心凉了,他不知道白洁什么时候背叛了他,承受着巨大伤痛的郑强开始酗酒,夜夜买醉,直到三天前,他在回来的路上被车撞死。 郑强死后,白洁和郑彪非常伤心,他们认为所有的罪过都是那张照片引起的,于是他们追查照片来源,最后锁定照片是我寄发的。 “现在我要替我哥哥报仇。”郑彪说着眼里露出了凶光。 “恐怕你们不是为了给郑强报仇吧,确切的说是为了杀我灭口,害怕警察找到那张照片的底片吧。”我看着白洁说道。 “你说什么?”白洁愣住了。 “三年前,我见过郑强一面,那时候他告诉我他的弟弟患病去世了,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吧。那封匿名信的确是我寄的,照片虽然是我ps的,但是事实未必是虚构的吧?我想是不是你和他背叛了郑强,所以郑强才会酗酒,或者说被你们害死了。” “你胡说八道,是你害死了他,如果不是你发的照片,我们根本不会被发现。你去死吧。”旁边的郑彪冲了过来按住了我,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匕首,用力插进了我的心口…… “你疯了?怎么这样杀了他?”白洁叫了起来。 “反正都要杀了他,管他……”郑彪的话没说完,噎住了。 白洁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慢慢转过了头…… 六 高考前的那个晚上,郑强和白洁拉着手找到我。 我们三个永远在一起。郑强说。 那时候,我的心里恨他,恨不得把他推下山。可是,后来的无数个夜里,我想起三个人在一起的日子,我知道宽容是让彼此幸福的唯一出路。我一直对自己说,只要他们幸福,我也会幸福。 我做不到宽容,所以我匿名发给郑强照片;在他们结婚的时候,我选择扔掉邀请函,在他们来找我的时候,我选择避而不见。 但是,现在我学会了宽容。听到白洁死了的消息时,我恍恍惚惚跟老板请假,恍恍惚惚离开公司,然后迎面撞上了一辆飞驰过来的小轿车。 现在,我们三个人又可以在一起了。 我拉着白洁,回头看了一下躺在棺材里的郑强,微笑着走了过去…… 死亡蔓延 楔子 寂静的深夜,月光一片凄凉。墙壁上的钟摆滴滴答答的来回摆动着,时间正向新的一天迈进。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无意识的,仿佛是带着某种约定,又好象是某种不安。这种不安来自他心底的那个秘密。他转过头盯着床头上的电话,沉寂的电话仿佛是一具尸体,没有任何表情和声音。 两分钟后,他坐了起来,黑白相间的睡衣把他瘦弱的身体包得严严实实。他走到桌子面前,打开了电脑的开机键。 莹蓝色的屏幕下映出他苍白赢弱的脸,他的嘴角因为紧张时不时抽搐一下,他看着电脑进入系统,然后联网,最后桌面上出现一个自制的网页。 血红色的背景下,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站在左边,gif动画让那个女人的背影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真实的人像。 “苏蓝,我爱你。”他的眼泪涌了出来,继而模糊了视线。眼前画面朦胧的瞬间,他按下了键盘上的回车键。 黑色的风从房间外面呼啸响起,带着罪恶的尖叫四处蔓延…… 一、前奏 周伟从电子阅览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校园里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热闹与喧哗,偶尔有学生从旁边经过向前面的图书馆走去。 “滴,滴。”手机响了起来,是条短信息。周伟打开看了一眼,是刚才在网上聊天的网友发来的信息。 “认识你很高兴,我叫杜兰。” “我也是,希望有机会下次再聊。”周伟笑了一下,回复了杜兰的信息。 这就是大学生活吗?周伟有些无聊的叹了口气,每天除了那几节了无生气的课程以外,他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上网,打游戏。他想起自己刚来上大学之前曾经规划设计的未来,现在看来就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宿舍楼里静悄悄的,让人有种莫名的惊恐。周伟皱了皱眉头,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向自己宿舍走去。 推开门,周伟摸索着开灯,按了几下开关却没有任何反应。有风从外面吹进来,他不禁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冷颤。 “出去也不说关窗户。”借着窗外的月光,周伟看见对面的窗户竟然开着。 “苏三,离了梧桐县。”突然,宿舍里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周伟转头看了一圈,发现那个声音来自舍友林笑云的床头,他这才想起来那是林笑云的手机铃声。 关上窗户,周伟舒了口气。这样的沉寂总是让他有种莫名的害怕,这种害怕来自与昨天晚上林笑云讲的那个故事。 任何学校,都会有卧谈会,尤其是男生宿舍。关于卧谈会的内容除了班里的女同学外,更多的是一些恐怖故事和学校的诡异传说。虽然这些故事只是一些调皮男生的戏谑之言,但是总会有些东西落到听者的心头。 砰,宿舍的门突然响了一下,然后缓缓开了,似乎是被风吹开的。 “每当夜里没人的时候,我们宿舍的门便会无缘无故的自己打开,等你出去后你会发现在宿舍门口多了一双纸折的鞋。当你走近那双鞋的时候,它就会向你走来。” 周伟脑子里想起了林笑云讲的那个故事,他咽了口唾液,慢慢向宿舍外面走去。他心里忐忑不定,难道真的会有一双纸折的鞋? 门外的情景一点一点出现在眼前,一双白色的纸鞋赫然放在门边,像是一个狰狞的恶魔睁着猩红的血盆大口。 啊,周伟呆住了。 这个时候,那双纸鞋动了起来,像是有人穿上了一样缓缓向周伟走过来。周伟全身僵住了,他愣在那里不知该做什么,一股冷气顺着后背蔓延而上。 “哈哈,哈哈。”一个笑声突然响了起来,周伟一愣,他寻着声音望去,看见旁边宿舍里闪过一个人影。 “王八蛋。”周伟忽然明白了过来,他一把推开旁边宿舍的门,然后看见了蹲在里面的两个人,他们是林笑云和黄虎。 “笑什么笑?都怨你。”林笑云推了黄虎一下。 “你们竟敢玩我?”周伟冲了过去和他们揪打在一起。 “别,别,我们错了,我们错了。”林笑云连连求饶。 回到宿舍,林笑云把电闸拉开,然后打开了电脑,先前的恐怖陰暗气氛一扫而光,黄虎拿起手机又和女朋友煲起电话粥来。周伟则坐在床上看书。 通,一个黑影从窗前一晃而过,周伟愣了一下,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便听见楼下传来了几下连绵不绝的惊叫声。 “怎么了?”林笑云放开手里的鼠标冲到窗边望了下去。 “有人跳楼了。”周伟看见一个人倒在楼下,身体还在微微抽动着。 “什么?有人跳楼了。”黄虎也停下了手里的电话,跑到了窗户旁边。 二、一个接一个 跳楼的是经济系的管苍,这个本来在学校并不起眼的学生,因为跳楼事件很快传遍了整个学校的各个班级。 从昨天晚上到凌晨三点,警察在整个宿舍楼进行摸查寻访,最后依然没有找出管苍跳楼的动机和可疑之处。虽然亲眼看见了管苍跳楼的经过,但是周伟和其他人也只是知道,那天管苍一个人在宿舍玩电脑,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走到陽台上跳了下来。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快十个小时,周伟的脑子里依然清晰的记得管苍躺在地上的样子。他的整个头部倒在血泊中,这是真实的死亡,不像电视和书上说的一样,**迸发什么的,管苍的头陷在血中,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影子,看不清样子。 忽然,身后有人捅了周伟一下。他转过头,看见后面的同学递给他一张纸,周伟打开一看,纸上画着一个人侧躺在地上,头歪着,眼睛却睁得又圆又大,那赫然就是昨天跳楼的管苍。 啊,周伟觉得胃里有一股东西在翻腾,然后喉头一甜,有东西瞬间涌了出来。 “怎么回事?”台上的老师停住了讲课。 “没,没事。”周伟摆了摆手,捂着嘴向教室外面跑去。 一直来到厕所里,周伟才把强忍着的苦水全部吐了出来。林笑云和黄虎随后赶了过来,他们走进厕所看见周伟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你,没事吧!”林笑云问道。 “没,我没事。”周伟摇了摇头,脸色显得格外苍白。 “管苍的死也许是个意外,我传给你的画是管苍的死亡现场图。”黄虎皱了皱眉头说道。 “什么现场图?”周伟愣住了。 “你看。”黄虎走过来把周伟手里的那张纸展开,“这是美术系李明哲在管苍跳楼后画的现场图,看见了吗?管苍的脸,他在笑。” 果然,周伟顺着黄虎的提醒看见画上的管苍虽然倒在血泊中,但是他的脸上却带着诡异的微笑。 “不知道你们有没发现管苍的样子,就像那天晚上我们的模拟死亡图。”林笑云沉默了片刻,突然说话了。 周伟和黄虎对视了一眼,显然,他们也发现了同样的问题。 “可是,可是那只是个实验啊!确切的说,那只是个游戏。”周伟顿了一下,提出了不同意见。 “苏三离了梧桐县。”突然,林笑云的手机响了起来,尖锐的声音让所有人惊了一跳。林笑云慌忙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我们谁也逃不掉,命运设置的牢。”一个冰凉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窜出来的幽灵一样清晰的从电话里传出来,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什么?你说什么?”林笑云愣住了,他冲着电话喊道。 电话断了,只剩下空洞的忙音。 “是李明哲。”林笑云看了他们一眼。 “下一个就是他,妈的,那不是游戏。”黄虎脸皮颤抖了一下,骂了起来。 “可是,可是这不可能啊!我不信,我不相信。”周伟甩手冲出了厕所,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亲口问问李明哲到底怎么了? 周伟刚走出教学楼便看见很多人向操场后面涌去,他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等他走到人群中央的时候,他的脑子嗡的一声响了起来,像是有个大钟被重重敲了一下一样。 一个男孩躺在足球场中间,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手腕上戴着一个运动手表,让所有人恐惧的是,他的脸被什么东西捣得血肉模糊。 周伟惊呆了,一个声音在心底响了起来,那个躺在地上的人就是李明哲。几分钟前,他刚刚给林笑云打了一个电话,然后便死了。 我们谁也逃不掉命运设置的牢。 三、模拟游戏 坠楼,无面,残手,断脚,死心,泣血。 六个简单的词语,却是六种死亡结局方式。只要你能挑战成功,那么游戏运营商将会奖励你两万块钱现金。 海报上的图案和宣传话依然和一个月前一样,只是不同的是那六个简单的词语正在以血淋淋的事实发生,并且在一步一步蔓延。 周伟,林笑云,黄虎,李明哲和管苍,他们于一个月前参加了海报里的模拟游戏。游戏一共六个人参加,除了他们五个人,还有一个陌生人。所谓的陌生人就是那个人从开始到结束一直戴着一个白色的面具。 每个人选择了一条游戏通道,坠楼是管苍选择的,无面则是李明哲选择的,然后依次是黄虎,林笑云,周伟和那个陌生人。 曾经以为只是简单的游戏,现在却成为了生命的验证。 李明哲的尸体被人发现在足球场,经过鉴定,却无法定论他是属于自杀还是他杀。从他伤口的位置来看应该属于自杀,但是但凡自杀的人第一刀下去后往往因为疼痛接下来的刀伤会减轻,可是李明哲的刀伤却是一下比一下狠,就像拿刀刺伤自己是一种享受一样。 “不到十二个小时,两起命案。真是太诡异了。”法医站起来叹了口气和其他警察离开了。 人群渐渐散去,死亡的陰霾悄无声息的覆在每个人的心头。 “李明哲也死了,下一个会不会是我?妈的,妈的。”黄虎在宿舍里来回走动着,因为恐惧声音显得激烈而颤抖。 “不,也许我们陷入了误区。如果,如果管苍和李明哲是被人杀害的呢?也许,也许就是那个陌生人。”林笑云忽然提出了一个看法。 “不错,我也这么想的。管苍跳楼,他没理由跳楼的。他一定是被人推下来的,还有李明哲死前给林笑云打电话,电话没过几分钟就死了,并且脸都被毁了,时间根本没有这么快。”周伟赞同了林笑云的话。 “是的,下午警察问我话的时候我还特意问了问,警察说李明哲的死亡时间是一个小时以前。也就是说有人把李明哲的手机卡复制了一份,然后给我打了个恐吓电话。现在我们必须把他找出来。” “是,是,把他找出来。”黄虎已经方寸大乱,对于林笑云的话没有一丝反对。 “我知道,我知道网络上有个软件可以解析手机复制卡的进程。”周伟忽然想了起来,然后他拉着林笑云和黄虎坐到了电脑前。 周伟在网络上很快下载了一个软件,然后输入李明哲的电话,没过几分钟,一行数字出现在上面。 “这是一个ip地址,就是那个人用来复制手机卡的地方。”周伟说着搜索了一下,一个地址出现在屏幕上,槐花街星云网吧。 “怎么是个网吧?这怎么找啊!”林笑云愣住了。 周伟没有说话,他皱紧眉头仔细想着什么,猛的,他想起了眼前这个ip地址。他慌忙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喂,你好,是杜兰吗?我是昨天和你聊天的那个。” 电话挂掉后,周伟笑了起来,“那个机子我已经找到了,就在星云网吧。走,我们现在去看看那个复制李明哲手机卡的人到底是谁。” 四、鬼影 夜色深沉,他把围巾戴到了脖子上,一圈又一圈。以前,苏蓝说过,围巾就像人生,每一圈都代表着不同的意义。 星云网吧里的人很多,吸烟的,漫骂的,打游戏的,大声喧哗的。这些人都是众生,他们代表了佛家眼中的各个角色,只是不管你是什么角色,你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死路。 佛在心中,我便是佛。 他轻轻咳嗽了一下,坐到了一台电脑前。旁边一个男孩正在玩一种槍战游戏,因为刚出来就被人打死,他对着耳机大声讲着粗话。男孩还很年轻,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对于电脑熟练的操纵度远远超过曾经的他。 吱,电脑响了一下,那个血色的页面打开了。他点了一下,在上面输入了一行数字。一个程序悄然启动。 “这是什么游戏啊!我怎么没见过?”旁边的男孩好奇的问道。 他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点了一下屏幕上方的关闭键。然后,站起来走出了网吧。推开门的瞬间,迎面撞上了一个男孩。 “对不起,对不起。”那个男孩慌忙道歉。 他没有说话低了低头,错身向前走去。 那个男孩走到吧台,拿出身份证和钱快速办理了一个卡号,然后向前面一个机器面前走去。他的身后紧跟着两个年纪相仿的男孩,那是他的同学。 看到那个男孩把电脑启动起来,他深深的舒了口气,嘴里轻声念了一句话,“我仁慈的父,请你原谅我犯下的错误,我将以我的身体来弥补所有的罪恶与救赎。” “怎样?查到了吗?”黄虎看着屏幕上那些飞快翻转的数字,心急的问道。 “不知道,应该可以吧!如果他删除了记录就不好办了。”周伟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脑。 滴,滴,突然,屏幕顿住了。一个网页出现在眼前,背景是血红色,一个白衣长发女孩站在屏幕上面。 周伟忽然感觉身边很冷,仿佛来到了北极。他的目光随着那个女孩越走越远,就像断线的风筝,一路飘远。 两边变成了空旷的荒野,那个女孩就像是一个翩翩风尘的仙子,走在凄迷的月色下。周伟就这样跟着她,一直往前走着。 终于,那个女孩停了下来。然后,缓缓转过了头。 那是一张绝世风华的美丽容颜,周伟不禁看呆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样,晃晃悠悠的向那个女孩走去。女孩的样子越近却显得越不清楚,周伟睁大了眼睛。 “我们谁也逃不掉,命运设置的牢。”女孩突然说话了,那个声音分明是李明哲的声音,与此同时,女孩的脸猛的变了样子,本来清秀美丽的容颜变得扭曲恐怖,如同地狱的幽灵。 啊,周伟大声叫了起来。 “怎么了?周伟,你怎么了?”林笑云拍了拍周伟的脸。 周伟睁开了眼睛,他看见旁边的人都在看着他,屏幕上那个网页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数字。 “好了吗?”黄虎问道。 “好,好了。”周伟吸了口气,把上面的那串数字复制下来,然后在输入到qq查询上,一个用户名出现在眼前。 “怎么是他?”看到那个用户资料,所有人惊呆了。 那竟然是李明哲自己。 五、求助 这是最长的一夜,也是最短的一夜。 周伟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没有边际的世界,黑暗像潮水一样将他包围。没有光亮,没有路口,身边只有列列寒风。他听见一个飘渺晃荡的声音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仿佛是一条牵引生命的求生之线,让他一步一步向前面走去。 “你来了。”周伟看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他站在前面,全身上下被黑色的衣服包裹得严严实实。 “你是谁?”周伟的头有些晕沉,他觉得整个世界似乎在下沉。 “我是神。”那个人突然走了过来,本来漆黑的世界一片光亮,周伟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向自己覆过来。 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尖刀,周伟无意识的向前扎了过去。 “周伟,你干什么?”一个尖叫声刺进了周伟的耳朵里,所有景象瞬间消退,眼前的世界渐渐清晰。周伟看见自己左手拿着刀,正向旁边的黄虎心口扎去。那把刀正被黄虎死死的顶在手上,只差一寸就进了心口。 “我,我怎么了?”周伟脸色一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妈的疯了,怎么好好的过来杀我?”黄虎松了口气,大声骂道。 “周伟,你中邪了吗?怎么好好的成这样了?妈的,真是诅咒?”林笑云皱着眉头,沉声说道。 诅咒?黑影?神。周伟的头又痛了起来,难道那个模拟游戏真的是诅咒游戏?管苍和李明哲就是因为这样莫名的死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谁也逃不掉这场诅咒。 “真邪门,我看刚才周伟的样子根本不像平时他自己,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人。眼睛发怵,没有任何表情。就像,就像被人催眠了一样。”黄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 催眠?听到这个词,周伟和林笑云同时顿住了,他们想到了一个人。 教学楼后面是一排平房,这里是学校以前的老办公地,如今却住满了教师的家属和子女。对此,学校也没有办法。因为现在的房价太高了。秦教授住在平方的最里面,他是学校的老教师,学校分给他的房子都让给了被的教师。虽然他住在这里,但是却是整个学校最受人尊敬的教授。 最主要一点是,他是心理学教授,曾经在很多专业学术上发表过论文,并且拿过国内很多关于心理上的奖项。 此时天刚刚蒙蒙亮,周伟三人沿着教学楼后面的过道来到了秦教授的门外。就在他们犹豫着是不是该敲门的时候,一个人从对面房间里走了出来。 “秦,秦教授。”林笑云一眼便认了出来。 “你们好!”秦教授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运动服,虽然已经年近半百却依然老当益壮。 “我们,我们有事找你。能帮帮我们吗?”周伟嘴唇哆嗦了一下说道。 “哦,来,我们进屋说。”秦教授愣了一下,打开了门,把他们请进了房间里面。 六、诡局 周伟三人把整个事情讲了一遍,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秦教授身上,所以把他们的猜测以及在星云网吧的发现全部告诉了秦教授。 “秦教授,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诅咒吗?还是说我们被人催眠了?”最后,周伟提出了心里的疑惑。 “诅咒?不,不可能有诅咒,”秦教授的脸色格外陰沉,他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重要的问题。 “看吧,我就说这个世界上没什么诅咒。”林笑云松了口气。 “可是,周伟昨天晚上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呢?”黄虎疑惑了。 “也许,是催眠。”秦教授忽然说话了,然后他走到桌子面前拿出一张白纸放到了周伟面前,“把你在意识恍惚中见到的那个女人的样子画出来。” “可是,可是我不会画画啊!”周伟呆了一下说道。 “没事,现在你听我的口令。”秦教授的声音忽然低沉了很多,并且说话的速度也缓慢下来。他把画笔慢慢放到周伟的面前,嘴里轻轻的说着,“现在你坐在舞台中央,你就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画手。眼前出现你见到的女孩,她穿着白衣,长发飘扬,你把她的样子画下来。” 周伟接过了画笔,他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前面,握画笔的手却在纸上轻轻勾勒起来,一个女孩的样子慢慢被他画出来。 林笑云和黄虎惊呆了,他们认识周伟两年多,从来没有见过周伟画画。 终于,周伟的画结束了。 秦教授拿起那幅画,他像是在打量一幅精美的艺术品一样,目光轻轻从画的上面掠到画的下面,他的嘴角甚至在微微颤抖。 “这,这是我画的吗?”周伟像是做了一场梦,恍然醒悟。 “你们走吧!”秦教授猛的把画拍到了桌子上,身体莫名的颤抖了一下。 “怎么了?秦教授?”周伟和林笑云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走吧,下午2点再来找我。我会告诉你们所有问题的疑惑,现在我需要查些资料。”秦教授努了努嘴,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那好吧!”周伟点了点头,无奈的看了其他人一眼。 走出秦教授的房门,周伟又回头看了一眼,秦教授低着头,一滴泪顺着他的脸上落了下来,正好滴在那幅画上。 “秦教授怎么了?他的样子有些奇怪啊!”林笑云看了看周伟问道。 “是,我也觉得他有些奇怪。会不会他也被催眠了?”黄虎挠了挠头问。 “胡说,秦教授不去催眠别人就行了。算了,我们下午来不就知道答案了。”周伟摆了摆手,然后向前走去。 在周伟三个人拐过教学楼后,一个人影悄然从旁边的角落里钻了出来。他快步移动着双脚,悄无声息的来到了秦教授的门口。 秦教授的泪水干结在画上,画上的女孩显得更加真实。秦教授的神情有些痴然,他依旧沉浸在悲痛之中,对于有人闯进来丝毫没有察觉。 “愿我以我之身,度世人罪恶之祸。”身后的人突然说话了。 秦教授身体一怔,转过了头,他看见一个男人站在身后,男人戴着一个黑白相间的口罩,整个脸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骷髅。 “孩子,回头吧!这一切罪恶不是你所能承担的。”秦教授轻摇着头,眼里露出一丝哀怜与无奈。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男人说话了,像一道冰凉的利剑瞬间刺进秦教授的心里,就像多年前那个夜晚的陰冷与残忍…… 七、破绽 警车是在午休的时候来的,尖锐的警笛声划破了午睡的学生。这几天接二连三的事情已经让整个学校人心惶惶,所以当警笛一响起便惊动了所有的学生。 周伟从宿舍跑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警车向教学楼后面驶去。 “听说是秦教授出事了。”旁边有同学议论道。 听到这个消息,周伟的脑子不禁一阵空白,停顿了几秒,他飞快的跑回宿舍,拉起正在睡梦中的林笑云和黄虎,然后向楼下跑去。 秦教授的房间门口被拉起了警戒线,旁边站满了围观的学生和老师。几名警察正在旁边询问。 “我是来还秦教授书的,谁知道门虚掩着,推开一看便发现他出事了。我马上拨打了报警电话,现场没有人进。”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住在秦教授隔壁的一名老师,他正在向警察叙说着事情的经过。 “今天有什么人来找过秦教授吗?”警察问道。 “有,有三个学生早上来过。” “是,是我们找过秦教授。”听到这里,周伟拉着林笑云和黄虎走了过去。 “哦,你们三个吗?”那个警察显然没有想到周伟们会主动过来。 “我们找秦教授问了一些心理学上的问题。” “高队,这边有发现。”房间里走出个警察来打断了他们的询问。那个警察把笔录收起来走进了房间里。 透过房间的缝隙,周伟看见一名警察正在抬着秦教授的尸体,从周伟的位置可以清晰的看见虽然秦教授身体已经僵硬,但是他的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那个样子和管苍死的现场一样。 不知道是因为警察太过忙碌还是其他原因,警察没有再来找他们。只是把秦教授的房门贴了张封条,然后便离开了。 整整一下午,周伟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知道秦教授的死一定和他们去找他有关系,本来秦教授说下午2点会告诉他们答案的,可是中午却出事了。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秦教授也受到了诅咒? 同样的问题林笑云和黄虎也在思索,尤其是黄虎。如果那个诅咒是真的话,那么下一个遇害的可能就是他。 周伟记得今天警察在现场并没有找到那幅画,也就是说秦教授让自己画的那幅画要不是被凶手抢走了,要不就是被秦教授藏起来了。那幅画上的女孩到底是谁呢? 虽然周伟不知道秦教授是用什么办法让自己把那个女孩画了出来,但是秦教授在看到画上那个女孩的样子后的表现,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也许他们认识?或者说有更深一步的关系。会不会是因为那幅画,秦教授才会被杀害呢?想到这里,周伟的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轻轻拉了拉旁边的林笑云,低声说了起来…… 八、交锋 夜渐渐深了,黄虎睁开了眼睛。他伸头望了望林笑云和周伟,然后轻声下了床。 模拟游戏的诅咒已经开始,他是下一个。如果说之前只是怀疑的话,现在这已经成了定局。 秦教授死亡的现场,黄虎接到了一个短信息。对方约他晚上十点半来秦教授的房间,否则诅咒必将应验。 人是情感动物,当面对死亡的时候,尤其是情感脆弱的人都会迷失阵脚。黄虎不想死,他不愿意成为下一个,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死了,女朋友会有多伤心。他跟着周伟和林笑云用尽了所有办法,却依然没有任何效果。 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即使不知道这种办法有没有效果。 因为命案的缘故,本来就冷清的平房此刻更加冷清。黄虎沿着墙壁慢慢来到了秦教授的房间门前,房门上的封条像是一道死人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他。 封条被揭开了,黄虎推开了门,房间内一片陰森。所有家具都被蒙上了一层白布,看起来就像是一具具静静沉默的尸体。 黄虎把白布揭开开始寻找起来,不足四十平方的小屋很快被翻的七凌八碎,书架上的书也被扔的到处都是。 这个时候,两个人走了进来,他们静静的看着黄虎。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黄虎看见面前的两个人呆住了,他们是周伟和林笑云。 “黄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来这里要是被警察发现了我们就全完了。你不会想出卖我们吧!”林笑云嘴角颤抖了一下,冷声问道。 “我,我不想成为下一个管苍,我不想死。如果我不按照他的方法做,我会死,我们都会死。”黄虎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歇斯底里的喊着。 “谁?你说的是谁?”周伟心里一惊。 “你们在干什么?”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一个警察走了进来。 “我们,我们。”黄虎呆这了,周伟和林笑云也顿住了说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白天我们在这里警戒,为的就是等凶手来,现在你们却闯进来了。你们跟我回警局吧!”那个警察说道。 “是我来的,他们是来找我的,要回我跟你回。”黄虎声音突然一扬。 “那好,你跟我走。”那个警察扫了黄虎一眼,然后转身向前面走去。 周伟想说什么,林笑云却拉住了他。他们眼睁睁看着黄虎和那个警察离开。 “我觉得这个警察好象在哪见过/”周伟看了看林笑云。 “下午时候吧!黄虎真郁闷,怎么能半夜跑这,他会不会把咱们的事情抖出来啊!”林笑云担心的说道。 “应该不会,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会找到黄虎。这个事情还真难办?” “你们干什么的?”周伟的话刚说完,对面房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然后两名警察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们是哪个系的,怎么,怎么揭开封条了?”其中一名警察看到他们后面的情景惊叫了起来。 “我同学都被你同事带回警察局了,你们还想怎样?”林笑云瞪了那个警察一眼说道。 “哪个同事,今天就我们两个在这里值班的。”那个警察一听愣住了。 不好,周伟脑子轰的一下响了起来,他拉着林笑云急忙向前面跑去。 九、审问 黄虎倒在教学楼的墙角,他的身体因为疼痛而禁不住的痉挛。他看着眼前的人慢慢脱掉警服,然后缓缓的把刀从自己的身上抽离出去。 “愿佛以我罪恶之躯,化解世上的混浊。”男人轻声念叨着一句话,他的目光温柔如水,就像情人的眼泪一样,只是这样的温柔却带着冷酷的杀意。 “不,我不想死,求你,求你放过我。”黄虎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一被抽空,他用力按着胸前的伤口,血正像泉水一样往外翻涌。 “人生如同一场游戏,谁也无法重来。现在请接受你的结局,残手。”男人低头凝视着黄虎,嘴角抽动了一下,然后右手紧握的尖刀瞬间向黄虎的左手扎去,左手一把捂住了黄虎的嘴巴…… 周伟在教学楼最东角发现了黄虎,他已经死了。他的左手被刀切下来,放在一边。黄虎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可以想象出他死前曾经受到过怎样的痛苦。 林笑云冲着旁边的墙壁用力打了过去,然后呆呆的瘫到了地上。 随后赶来的两名警察忙着联系人,整个学校又一次沸腾起来。 周伟和林笑云被带到了警察局,这一次接见他们的是负责整个案子的队长高成。周伟悄悄打量了一下高成,他大约三十多岁,头发精短,目光犀利,仿佛只要一眼便能看穿所有的秘密。 “我们之前见过一次,你们不用紧张。”没有想象中的激烈,第一句话,高成便把紧张的气氛降到了最低。 “我们,我们和黄虎一个宿舍,半夜的时候发现他出去了便跟着他来到了现场。”林笑云按照事先两人商量的话说道。 “错,你在撒谎。”高成声音一抬,目光直直的看着他,“半夜的时候他睡着了没?你们睡着了没?” “睡,睡着了。”林笑云一愣,脱口说道。 “睡着怎么会跟着他出来。我了解了你们宿舍一下,你们的卫生间在外面,即使你们没睡着发现黄虎出去,他也可能是去卫生间。可是你们却跟着他出来了,只有一种解释,你们在撒谎。你们知道黄虎要去现场。” “我,我们……” “好了,你们最好说实话。否则下一个出事的人就在你们中间。”高成厉声打断了周伟的插话。 “好吧!我们说,我们说。”周伟和林笑云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 整个故事从最开始参加模拟游戏,再到管苍,李明哲以及秦教授出事,周伟和林笑云全盘托了出来。 高成静静的聆听着他们的诉说,时不时皱皱眉头。直到他听到凶手假冒警察把黄虎骗走,他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你们怎么这么糊涂,穿身警服就是警察吗?” “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啊!”周伟吓了一跳,颤抖着说道。 “你们还记得那个人的样子吗?”高成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换了个话题。 “记得,记得。”周伟点了点头。 “那好。”高成站起来走到门边喊了一声,一个警察走了进来。 “你们跟着他去做个拼图,一定要把主要长相说清楚。”高成指了指那个警察对周伟和林笑云说道。 十、七杀 画像上的男子面相温和,但是眉宇间却多了一份陰谲。他正是昨天晚上带走黄虎,冒充警察的男人。 “就是他,妈的。”林笑云咒骂了一句。 “你确定是他?”那个拼图的警察脸色显得很难看,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他,化成灰我也认得。”林笑云点点头,周伟也附和点头。 那个警察没有再说话,拿起拼图向旁边房间走去。 高成盯着那个画像,他的眼睛里露出的也是震惊与意外,他把画像放到桌子上,看着林笑云和周伟问,“你们确定没有看错?” “不可能的,就是这个他。”周伟点点头。 “可是这个人早已经死了两年了,他的名字想必你们也不会陌生,他叫许安晨。”高成顿了一下说道。 “许安晨?七杀案子的主犯?”周伟惊叫了起来。 高成点了点头,目光落到了画像上。 两年前,这个城市出现连环杀手,所有受害者都被人冠上罪恶之印,名曰七杀。高成本来正在外地深造,被特命回来侦破七杀案。经过十天九夜的努力,最终在一次现场警察抓住了正在行凶的许安晨。 确切的说,对于那次的抓捕,高成更感觉是许安晨主动投网。他给高成打了个电话,并且在那里一直等待警察的到来。 许安晨被槍毙,但是他死的时候一直微笑着,仿佛那不是生命的结束,而是开始。 现在,高成忽然明白当初许安晨死前的微笑正是为了印证现在城市的恐慌。他又回来了,是鬼魂吗? “是诅咒?一定是诅咒。周伟,我们怎么办?我们怎么办?”突然,林笑云叫了起来,他紧紧拉着周伟的手,脸上满是恐惧。 “那是命运的牢,谁也无法挣脱。都,得,死。”周伟的神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讲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声音拖的又长又慢,就像一个在审判犯人的法官一样。 “你怎么了?”林笑云愣住了,高成也呆住了。 “哈哈,哈哈,死。”周伟突然一把掐住了林笑云的脖子,目光变的狠毒起来。 “快松开。”高成站起来冲了过去,然后和其他人把周伟拖到了一边。周伟的情绪依然暴躁不安,歇斯底里的喊着,像一个受到刺激的野兽。 “他被人催眠了,高队,你看他的眼。”旁边的警察用力按住周伟,指着他的眼说道。 高成看见周伟的瞳孔里充斥着血丝,那正是精神被催眠后眼睛出现的斥血反应。 “快,快喊王博士来,否则他会精力衰竭死掉的。”高成忽然明白了过来,他冲着门口大声喊道。 “我看到她了,我又看到她了。”周伟的情绪猛的安和下来。 “你看到谁了?”高成紧声问追问。 “白衣女孩,她要带我走。她是仙子,是仙子。”周伟的神情变的像是一个迷途的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那个女孩。秦教授就是看了那个女孩的画像后被人杀的,我知道。”旁边的林笑云顿时想了起来,他拉住高成急切的说道。 十一、诡图 周伟的眼睛合住了,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空谷中,整个天地间仿佛只有自己,周边的巨大的云层在环绕行游。 叮,耳边响起一声刺耳的声音,周伟一惊,醒了过来。他看见自己正坐在一张椅子上,身边围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刚才询问自己的高成。 “你醒了。”一个穿着便装的警察微笑着看着他,他是王博士。 “我,我怎么了?”周伟看了看旁边的林笑云问道。 “和之前一样,你又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林笑云点点头。 “你被人催眠了。有没有看过一个这样的画面,比如说类似于单色底面的背景下,有一个女孩,就是你梦中看到的那个女孩,白衣长发的。”王博士问道。 “有,我在星云网吧见过。那次,我们追查李明哲电话的时候看见的。我以为那是个垃圾网页。”周伟忽然想了起来。 “这就对了,对方一定是在你们没来之前先种下了画面种子,等你打开电脑看到后,那个画面被印进你的脑子里。在特定的情况下便会让你受到催眠。”王博士看了看高成说道。 “马上去查星云网吧的监控录象,看看那天除了他们还有谁登陆过那台机器。”高成起身对旁边的警察说道。 “不用了,对方肯定想到了这点。”王博士摆了摆手。 “那怎么办?”高成呆了一下问。 “对方既然在玩一个游戏,那么游戏到中间他一定不会停止。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凶手的下一次出现。按照有些规则,他的下一个目标是林笑云。所以只要你们看好林笑云,就一定会见到凶手。”王博士信心满满的笑着说道。 人生如同一出舞台剧,陡转之间,让你无法预测未来。 林笑云现在终于明白黄虎在死前为什么会那样歇斯底里,无法自控。当死亡即将来临的时候,没有人能够平息自己内心的挣扎与困斗。这种恐惧就像一个被吊在悬崖上的人,悬挂着的绳子随时可能断掉,但是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虽然高成一再重复,他们的保护措施是绝对保险,但是恐惧与不安依然困扰着林笑云。 模拟游戏中,林笑云选择的结局是断脚。他难以想象自己死后脚被人砍断的情景,就像黄虎被人砍掉手一样,那真的是难以想象。 高成已经通过技术手段查到那个和他们一起参加模拟游戏的陌生人信息,他的名字叫段子强,现在高成和其他警察正在想办法寻找段子强,因为段子强的命运也是岌岌可危。 滴,滴,手机响了起来。是条彩信,林笑云打开看了一下,彩信的内容是张照片,上面一片模糊,像是有个人在用力挣扎。 照片的后面是一句话,看到那句话,林笑云突然明白为什么黄虎会半夜跑去秦教授的现场。 “今天晚上十一点,你一个人来梅花巷,我可以告诉你逃开诅咒的方法。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 当无法面对未知的死亡时,便会出现病急乱投医的情况,这是人的本性,求生的本性。林笑云思索再三,按动了拇指,回复了对方的信息。 十二、对决 梅花巷是条古城巷,这样的巷子在城市里到处都是,他们把整个城市划分为无数个版块,把整个城市的繁华与苍凉填满抚平。 林笑云裹了裹衣服,他的右手紧紧藏在衣服口袋里,那里有一根高压电棒。林笑云知道现在他面对的是什么人,一个杀了无数个人,或者说根本不是人的幽灵。 诅咒的方法是什么?最简单的便是抓住凶手,可是根据现在警察掌握的信息,他们根本不可能做到。另一种办法便是和凶手交涉。 走出市区,夜风越来越凉。路灯的光亮也渐渐远去,林笑云看着梅花巷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的心也跳的越来越快。 电话响了起来,莹蓝色的手机屏光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我到了,你在哪?”林笑云问道。 “我在巷口,我看见你了。你来吧!”对方的声音陰冷鬼魅,像是故意捏着鼻子卡着嗓子一样,让人听上去很不舒服。 林笑云收起了手机,他的目光落到了对面的梅花巷。巷子口处站着一个黑影,他正是这次约自己来的人。 脚步因为心里的情绪纠结变的越发缓慢起来,终于,林笑云走到了那个人面前。 “很好,你竟然来了。非常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对方轻轻笑了一下,听起来却让林笑云浑身不舒服。 “说吧,你想怎样?”林笑云吸了口气问道。 “其实解除诅咒的办法非常简单,只要你找个人代替你死去,那么你就可以解除印记。当然,你能选择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周伟。你回去杀了他,那么你将不会再受到诅咒的侵害。”那个人说道。 “胡说八道,我凭什么信你?”林笑云骂了起来。 “这是你唯一的路,你可以不信,也可以信。在死亡与求生面前,你没得选择。”那个人冷笑了一下,向林笑云走了过来。 光亮下,那个人的样子出现在林笑云的眼前。他竟然是,李明哲。 “怎么是你?你不是死了吗?”林笑云呆住了。 “我说过,解除诅咒的仿佛就是杀死另一个人。我杀死了段子强,让他替我死了。所以诅咒消除了。现在我是在帮你,懂吗?我要离开了,否则会被人发现的。”李明哲说着戴上了一个帽子。 “是你引我们去星云网吧,然后给周伟看了电脑图,你给他催眠。所有的一切是你做的,对吧!”林笑云一把抓住了他。 “不错,是我做的。但是我做的一切是为了求生,我不想死,我不想像管苍一样死的那么难看。我们谁也逃不开命运的牢,除非找人替自己死。记住我的话。”李明哲又重复了一遍。 “可惜,晚了。你走不了了。”林笑云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两步。 两道明亮刺眼的光线照了过来,李明哲不禁掩住了眼睛,光线渐渐稳定下来,他看见高成带着几名警察走了过来。 “林笑云,你出卖我?”李明哲脸色变了。 “不是他出卖你,而是你自己在出卖自己。请跟我们走吧!也许这是唯一让你从鬼变成人的机会了。”高成冷声说道。 李明哲的脸颤了一下,然后突然向旁边的石墙上撞了过去,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高成还没有反应过来,李明哲的身体已经重重的撞上了墙壁,然后倒在了地上…… 十三、选择 人生是道选择题。 周伟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是在中考的时候,那时候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声嘶力竭的对他们讲着迈入名牌高中后的种种荣誉。 现在,距离听到这句话已经过去了快六个年头,可是周伟忽然觉得这句话是多么的正确。李明哲为了保全自己的生命,做了一个选择,他杀死了段子强,让自己活了下来。这样的事情听起来多么荒唐,可是却是真实的。但是他也选择了一条不归路,警察发现他的时候,他除了自杀,没有其他选择。 周伟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窗外人声鼎沸,每个人的人生正在按照命运的履步缓缓前行,谁也无法改变谁。 李明哲没有死,他现在依然昏迷不醒。周伟和林笑云都没有离开医院,他们希望在李明哲醒过来后能马上知道所有的真相。但是这样的期盼显然有些不切实际,因为李明哲的头部撞击过于用力,他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门响了,周伟抬起头看了一下,是王博士。 “还没睡?”王博士笑了笑,走了过来。 “没有,睡不着啊!对了,李明哲怎样了?”周伟摇了摇头说。 “我看是醒不过来了。我分析了一下案情,你过来看看这个。”王博士说着坐到了桌子边。 王博士打开了一幅画,画上的人正是先前周伟按照秦教授的方法画出来的女孩。 “她叫苏蓝,曾经是一名优秀的心理学研究员。后来,因为一次事故离开了这个世界。”王博士叹息着说道。 “那她和秦教授有什么关系吗?”周伟问道。 “有,她不但和秦教授有关系,就连许安晨也跟她有关系。我们已经查到秦教授被害的真相,其实他是自杀的。他这样做的目的应该是为了维护凶手。你知道他为什么让你们两点来吗?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迷惑警察,好让凶手能够悔悟。” “可是凶手没有。” “是的,凶手没有,他也没有理由停下来。佛在传经的时候曾经讲过,为了普度众生,他宁愿以肉躯为人腐中之物。但是食之肉者却不能理会佛的用心,于是那些意念被称为罪恶。如果让佛重新选一次,也许他不会选择以身度人,但是佛就是佛,错的是人,是人的心魔。这就是凶手的动机,他拿捏着人性的罪恶,注定在这个世界耀武扬威。”王博士的情绪忽然变的激动起来,他的眼里闪着愤怒的光芒,“周伟,如果李明哲告诉你杀了林笑云你便可以活,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如果说李明哲的林笑云的对话是他们私自之间的对话,那么,林笑云会怎么选?” 周伟愣住了,这个问题他一直在考虑。如果不是因为警察跟着林笑云去参加李明哲的邀约,林笑云会怎么选? 死路,还是生路? 如果是自己呢? 周伟的脑子里有些乱,他觉得王博士的问题非常恐怖,如果真的是那样,也许林笑云会像李明哲杀死段子强一样杀掉自己。这样的事情真的太残忍了。也许,也许现在林笑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如果真的想摆脱诅咒,摆脱凶手的追杀,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凶手提供的生路。周伟觉得喉咙发干,全身发躁,他的眼里闪出了一丝诡异的凶光。 十四、真相 高成冲进房间的时候他看到林笑云躺在地上,心口一片嫣红,周伟目光呆滞的坐在一边,嘴里喃喃地说着,“杀了他我才能活,杀了他我才能活。” “怎么会这样?”高成走到林笑云的尸体边探了探鼻息,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他一冲进来就拿着刀扎向了林笑云,拦都拦不住。”旁边一名护士说道。 “看来这个案子又一次断了,就像之前的七杀案。这样的场景不正是凶手所希望的吗?”王博士叹了口气说道。 “可是,好好的周伟为什么会向林笑云下杀手呢?难道他被凶手下的催眠还没结束?”高成疑惑了。 “可能吧,不过按照时间推算,那些心理暗示早该消失了呀!”王博士说道。 “那如果有人重新给他暗示呢?比如说你,王博士,告诉他一些关于行凶的暗示,这样会不会促成他杀人啊!”高成忽然话锋一转,直直的盯着王博士。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博士愣住了。 “在这之前周伟和林笑云是不是都曾经听到过你的暗示,你对林笑云说杀了周伟他才能活,同样你对周伟说杀了林笑云他能活。这样才造成了这样的事情。”高成冷声问道。 “没,我没这样说。” 王博士的话刚说完,躺在地上的林笑云竟然坐了起来,旁边的周伟也一改呆滞的表情,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你们,你们?” “不错,这是个圈套,为的就是引你王博士。这个案子是你一手操纵的吧,从最初的模拟游戏到后来的凶杀案。”高成厉声问道。 “你有什么证据?”王博士嘴唇努了努,神情变的有些惶恐。 “虽然你每次作案都把现场收拾的很干净,不过我们还是找到了关于你的证据。二十五年前,你和秦教授,还有苏蓝同时供职于一家心理研究所。那时候你和秦教授同时爱上了苏蓝,可是苏蓝却过度沉迷与研究课题中,她对你们提了一个要求,谁能率先做出计算机和心理结合的课题,她便嫁给谁 很不幸,你输了。但是你并不甘心,离开心理研究所,你重新进修读到了博士。就在你准备重新出现在苏蓝面前的时候,你却接到了苏蓝离世的消息。悲痛万分的你为了纪念苏蓝,于是做了一个计算机催眠病毒。然后,你选择了模拟游戏来进行传播。你故意从秦教授所在的学校选了五个人,因为你知道这些学生在受到催眠后肯定会向秦教授求助。” “我如果想报复秦教授,何必费这么大周折。”王博士打断了高成的话。 “你做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报复秦教授,你的目的是秦教授和苏蓝的儿子,他就是两年前的七杀杀手许安晨。当年的案子让秦教授与许安晨断绝了父子关系,那是秦教授心里永远的痛。就在时间快要抚平的时候,你又重新揭开了他的伤疤。”高成顿了一下,然后拿出一个东西扔到了桌子上,“这个是从你办公室找出来的,这是你复制的许安晨面具,想必你就是戴着这个面具把黄虎带走,然后杀害的吧!” “没想到你竟然查得这么清楚,你怎么会知道的?”王博士的脸变的分外难看。 “你想知道吗?好,我让你明白这是为什么?”高成说完拍了一下手。 一个人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他抬起头时,现场所有人都呆住了。 “你,你还活着?”王博士也呆住了。 “不错,没有人想到七杀案子的主谋许安晨还活着,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当年的七杀案子一直还有一些疑惑没有解释,为了找出真正的罪犯,所以许安晨并没有被行刑。当然,这是机密,不过为了揭开你的画皮,也顾不得这些了。”高成说完拿出一副手铐,走到了王博士面前。 十五、尾声 电脑屏幕上的人物正向一条黑暗的甬道中走去,每走一步,旁边都会跳出一些兵器和光线。甬道的尽头是道门,上面写着三个字,生死门。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右手轻轻推动着鼠标,他不知道该选择哪个。沉思几秒后,他点开了左边的门。 画面陡然一亮,一个精美的房间出现在眼前,旁边还跳出了几个美丽妖娆的女子。 这是生路,他走到了最后。 他笑了起来,回过头,他的目光落到了旁边的报纸上。今天的头条是继两年前的七杀案后,模拟游戏杀人案再创新报。 他看了看报纸上穿着囚犯服的王博士,不禁觉得有些可惜。虽然损失了王博士,但是他却知道许安晨竟然还没死。 他退出了游戏,桌面上是一张照片,站在他旁边的男人正是警察队长高成,他看着高成的脸,轻声说道,“高队长,我们的对决现在刚刚开始……” 短小鬼故事之租房 女友患有咳疾,寝室里其他女生都在明面上故意排斥她,为此她倍受心理压力,病症也愈发严重。 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身影,我于心不忍,就拿出攒了数月的生活费,在中阶的介绍下,带着女友去看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房子是精装,家具齐全,女友和我都甚是满意。但令我踌躇的是,在这寸土寸金的城市,这样的房子,我就算一月不吃不喝也租不起。 中阶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笑着告诉我,这房子由于在小区深处,楼层又高,导致出行不便,所以一直很难租出去,又鉴于我们是学生,挺不容易的,就打个折扣,每月六百块租金就够了,但水电费要自己承担。 有这样的好事,我哪还犹豫,二话不说签了合同,把租金也一起付了。 等中阶走后,我送女友去医院挂点滴,自个儿回来收拾新家。床上的被单都是粉红色的,衣柜里还有好几件女生的衣服,我不敢轻易丢掉,就给中阶打电话询问。 中阶在电话那头微微顿了一下,又笑呵呵的说:“两个星期前,这房子的租户是个打工妹,后面她家里好像出了什么急事,所以走的匆忙,就没把行李收拾干净,你扔了就是。” 挂了电话,我将打工妹的东西全部打包好放在客厅,打算下楼时带上一起扔掉。 就在这时,摆在电视柜旁的一只奇怪鱼缸吸引了我的注意。那鱼缸里养着一只假鳖,还泡着几根水竹,虽然搭配诡异,但我也没太在意,就下楼去医院接女友。 晚上我正躺在卧室看书,女友突然端着一盘漆黑的小瓜子走进来。我问她啥时候买的,我咋没见? 女友便磕便说:“哦,这不是我买的,是我在茶几挡板上看到的,估计是那个打工妹留下的吧。” 女友话音还未落,我不禁浑身一僵,脸色顿时大变,来不及多说,急忙匆匆的收拾好行李,带着她连夜跑回了学校。 等到了人多的地方,我才向她解释,那打工妹根本不是家中有急事才走的匆忙,而是她发现了那房子里有鬼! 租金便宜异常和中阶在电话里的犹豫就已经让我有些猜忌。再加上那鱼缸中养的假鳖和水竹,各取一字,就是鳖竹,谐音(别住)。而女友端来的漆黑小瓜子,正是我们常吃的油葵,谐音(有鬼)。 红色婚纱 一 “我这样是不是很好看呀?”母亲头戴婚纱帽,侧着脸兴奋地问道。 丁蔷一愣,顿时非常恼怒:“谁让你碰这个的!弄坏了怎么办?”见母亲露出畏缩的神态,丁蔷自觉言辞过于激烈,立即换成缓和的语气,“对不起……但这真的不是玩具,来,摘下来还给我。喏,这张纸给你,去折一只纸鹤吧。” 母亲又开心地笑了起来,跳着跑去客厅。望着她的背影,丁蔷不禁感到一阵心酸,差点儿没忍住眼底的泪水。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的精神就不太稳定。病症最开始是记性方面,托她去超市买生活用品,她都会买两份,比如两支牙膏,两个杯子。这种情况发生不下三十次。被问及干吗要多买一份,她会无辜地说:“哎呀,我明明只拿了一个,好奇怪啊。”然后是幻听,她总是说房子里有猫的叫声,听起来很凄凉,很恐怖,弄得她心惊胆战。最终,母亲发展成目前的状况——智商下降至跟四岁的小孩同一水平线上。 丁蔷走至二楼的卧室,看到那件少了帽子的婚纱还完好地摆在床上,总算松了一口气,幸好母亲没有用剪刀把它剪坏。这件鲜艳的婚纱,一直被收放在衣柜的底处。之所以又被拿出来,是因为丁蔷急需一笔钱来维持家里的经济支出,打算把它卖掉。 据父亲说,婚纱是当年为了迎接丁蔷的诞生特地制作的,也就是说,它已经拥有二十五年的历史。制作者叫贾克森,是欧洲著名的服装设计大师。因为是定制,全球就只有一件,弥足珍贵。 父亲曾提起过,这婚纱至少价值七十万人民币。这是以前的数据,现在肯定不止这个价。再加上贾克森先生于三年前过世,保守估计也得一百万吧。如果有了一百万的话,短期内就不会有经济方面的困扰。 婚纱最平常的颜色是白色,寓意是真诚与纯洁。而这件却是少见的红色,再配上下半部分饱满的蓬裙,设计者最初的目的,可能是让它看上去会更显雍容华贵吧。不过说实在话,丁蔷对它没什么好感,反而抱持着些许畏惧的心态。领口的地方,绣上了蔷薇花瓣,但她第一次发现这一细节时,以为那一端尖一端圆的纹理是血滴。因为初印象如此,所以一直扭不过来,一直觉得那是血。另外有一次,她试着清洗婚纱,布料发生了褪色,双手染上了一点点红。她凑近一闻,竟然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霎时心慌到把盆里的水撒了一地。可再一闻,却什么气味都没有了。 总之,这件婚纱给她一种诡异的感觉,搞不好,之所以会家道中落,就是它在作祟。 二 余骏是丁蔷大学时期认识的教授,在奢侈品鉴定方面很有一套。丁蔷好不容易重新联系到他,让他鉴定出婚纱是真品后,顺便咨询有没有地方可以转手。 余骏想了想答复道:“啊,对了!这周末在普凌大厦会举行大型拍卖会,届时会有各种珍宝陈设,也有世界各地的富人会去物色。听说还有展位空出来,我可以推荐把你的婚纱放那边。” “需要摊位费什么的吗?” “由我引荐进去的话不需要。” 那天回去,丁蔷在校园里巧遇了攻读博士学位的老同学项平杰。两人闲聊的时候,项平杰提起了一个人:“你还记得黎雪吗?” “当……当然……”听到这个名字,丁蔷心头一震,虽然努力不表现出这一点,但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 “看我问了个蠢问题,你们以前是好朋友,不可能忘记吧。”项平杰没有发现她的异样,继续说,“再过半个月就是她的忌日,我和其他几位约好,要去给她扫墓,你想一道去吗?” “可……可以,你们到时候联系我吧。” 黎雪的死,丁蔷原本已经差不多忘了。如今,前后的种种不快回忆,又如同洪水一般汹涌而来。正如项平杰所说,她们曾是形影不离的好友。四年前,一家著名的时尚杂志社招收实习生,名额只有三位,但报名者多达四位数,其中就有丁蔷和黎雪。最后黎雪被顺利录取,而丁蔷无奈地被淘汰。黎雪说了些“别灰心”、“下次还有机会”之类的安慰话,在丁蔷看来这是赤裸裸的炫耀和嘲笑。也就是从那时起,丁蔷开始讨厌她,或者说是出于一种嫉妒的情感。 某个下雨的傍晚,两人撑着伞走至十字路口。一辆轿车从西边急速驶来,将黎雪撞飞,最后抢救无效死亡。从摄像头记录的画面来看,是黎雪没注意到车子,继续往前走,而丁蔷试图喊她回来但没成功。没错,大家都以为丁蔷想救自己的好友,连黎雪的父母也对她表示了谢意。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当时那句话并不是“提醒”而是“惊吓”。简单来说,黎雪的死正是丁蔷一手造成的。 事后,在黎雪的葬礼上,丁蔷哭成了泪人儿。这不是在做戏,而是真情流露。连她都难以相信,自己竟然会对好友产生杀意。 三 拍卖会那天,丁蔷的婚纱被分配到了位于北边的c展区。拍卖的流程分为两个部分,先是展览,任由客人参观、估价、议价;再是集中起来正式拍卖,由卖主定下初始价,然后竞拍,对一件物品出价高者即可获得。 临近中午,一位卷发的老绅士被这件婚纱吸引了,他拿着铜制的放大镜仔细端详:“这是典型的螺形花边!不会错的,是贾克森!从来没听说过贾克森设计过这样的婚纱。”他抬起头,目光发亮,“小姑娘,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丁蔷告诉他是二十多年前定做的。 “换句话说,这是‘独一无二’的对吧?太棒了,我要买下它!” 丁蔷刚想问他愿意出多少钱时,老绅士毫不犹豫地报出价格“三百万”。 这时,人群中有人说:“隔壁的b区有件非常像的婚纱呢。” 另一人附和道:“我看不止是像吧,简直一模一样。” “咦?”听到他们的话,老绅士发出疑惑的声音。 一模一样?不可能有这样的事。相较于买主,丁蔷心里更加紧张。一旁的余骏教授看出她的不安,于是建议:“不如我们过去看看,一见便知是真是假。” 刚踏过c区与b区的交界门,就远远看到一件醒目的红色婚纱。 “三位,对这件衣服有兴趣吗?或者,我这边还有其他的物品,都很不错,可以看一下。”一个男人殷勤地说道。他张嘴的时候,露出老鼠一样的龅牙。 老绅士上前鉴定,然后说道:“确实一样的。小姑娘……不好意思,你的婚纱我不买了。” “为什么?你不是对贾克森很感兴趣吗?” “对,我是很感兴趣,家里也收藏了很多他的作品。但我收藏的大前提是——作品必须是‘唯一’的。显然,现在已经证明它并不是。” 余骏插话道:“我们可以考虑降低价钱。” “不是价钱的问题。”老绅士摇摇头,“我说得很明白了,我想要的必须是独一无二的东西。” 丁蔷不解地问:“为什么一定要拘泥于这点呢?”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你想想看,如果世上有一百幅《蒙娜丽莎》,那么她的微笑还会如此迷人吗?”老绅士礼貌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 余骏说:“部分收藏家是会重视唯一性,但并非都是这样。你可以再等等,还有一下午的时间。” “嗯。” 拍卖环节,那位鼠牙男把手头婚纱的价格压得很低,十几万就成交;而丁蔷心里价位是至少一百万。比较下来,买主们都觉得拍下的话太亏了。结果可想而知,丁蔷白忙活了一整天。 她对余骏说:“教授,我很在意一件事……” “是为什么会有第二件存在的问题对吧?” “没错。父母明明说是在我诞生之前特意定做的,他们没理由骗我。” “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我清楚的一点是,那个男人是通过非法渠道获得那件婚纱的,原主人不是他。” 丁蔷抬起头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能分辨的不仅仅是什么东西有价值而已。在这行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什么人有什么样的背景,我看他的言行举止就能掌握八九分。跟你挑明了吧,我有九成的把握断定——”余骏顿了一顿,轻声说,“那人是个专业的盗墓者。” 四 余骏教授关于“盗墓者”的话深深印在脑中,丁蔷在鼠牙男走出大厦后,悄悄跟在了他后面。 “你是打算学电视玩跟踪还是怎么的?技术太糟糕了。”绕过一个街角,早已等在那儿的鼠牙男转过身微笑着对她说,门牙又露了出来。 丁蔷先是咬着嘴唇沉默不语,然后鼓足勇气问道:“告诉我,那件婚纱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你这语气,好像我有义务告诉你似的,真可笑。” “我可是知道你做了很多违法的事情,如果你觉得我报警也无所谓的话……” 鼠牙男神情丝毫不紧张,这令丁蔷感到惊讶。他说:“有够胆,你知道威胁一个重度违法分子会有什么后果吗?”见丁蔷吓得后退了一步,他又笑了起来,“放心,我只偷死人的东西,不会打活人的主意,只不过拿警察说事对我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鉴于你的勇气,我就做一回善人,透露点信息给你好了。”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便签和笔,写完后交给丁蔷:“这是墓园的地址,准确来说是废弃的墓园。那里有一处翻动痕迹很明显,正是被本大爷光顾过的。陪葬品中,除了那件婚纱,并没有其他值钱东西了,你想去就去好了,反正没有任何意义。” 不,对我而言,是有意义的。丁蔷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攥着纸条,决定走一趟。 实际到了那里之后,丁蔷明白了鼠牙男口中的“废弃”是指没有人管理。大概是迁到了新址,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搬迁的坟墓留在了原地。其实墓园这一场所,本身就是死亡的聚集地,充斥着肃杀的氛围,有没有人管理区别并不大,都不会让人产生好感。 婚纱的出处,会是在哪里呢? 正这么想着,耳边传来女人怨灵一般的低语——在那里,你眼前的右方,呵呵呵。 “谁!”可四周并没有人,丁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是当她发现右前方确实有一处有人为翻动痕迹的坟墓时,回忆起刚才谜样的声音,那冷飕飕的感觉瞬间渗进了每一个细胞。 而绕到坟墓正面,第三波寒意袭来。 丁薇——墓碑上刻着大大的两个黑字,必然是埋在此处的死者的名字。如果这还可以解释为巧合,那么墓碑右下方丁蔷看到了自己双亲的姓名,就已经说明了一切——这名死者跟她保持着名为亲姐妹的血缘关系。 最让丁蔷脑子一片空白的是,这个叫“丁薇”的人,去世的年月日恰好是自己诞生的那天。 五 父母为何从来没跟她提起过丁薇。就算丁薇英年早逝,也没有隐瞒的理由,还是说这里面藏有不能随便说的玄机? 回到家,丁蔷紧紧握着母亲的肩膀:“妈,你知道丁薇吧?告诉我,她是谁!” 母亲木讷了一会儿,随后号啕大哭:“好吓人……好害怕……” 丁蔷松开了手,胸口由于憋闷而大幅度起伏。要是父亲还在就好了,追问他一定能获知真相。父亲的死,最大的原因在于自责,丁蔷至今都这么认为。 小时候,她的身份用传统的话来说是“千金大小姐”。平时作息有佣人伺候,身边环绕着数不清的玩具,而且全是最昂贵的。直至某天傍晚,回到家的父亲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抱着母亲哭了整整一晚上。那时,丁蔷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发现,几天后全家就从豪华的别墅搬到了连个庭院都没有的小房子,手头的洋娃娃也自此再没更新。等稍微懂事,她大概明白了,爷爷留下来的庞大基业被父亲毁于一旦,还欠下一屁股债。父亲开始酗酒,人也越来越憔悴,最后患病身亡。 半夜上洗手间的时候,丁蔷顺便到母亲的房间看看她被子有没有盖好。意外的是,母亲刚好说起了梦话:“皓鸣你听我说……”母亲的话里,意外出现了父亲的名字,要知道这几年来她连“小蔷”都不再叫过。这使得她打算继续听。 丁蔷曾听到过一种说法——有精神障碍的人,他们的世界与常人相反,醒着迷迷糊糊,到梦中思维却异常连贯。按照这一理论,现在的母亲头脑清晰,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小薇的死绝绝对对是钟月淮那个浑蛋医生的错!如果真如她所言,小薇在我胎中就死了,为什么小蔷就一点都没事呢?哪有双胞胎一个活一个死的道理!” 母亲不再说话,稍顷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啊,原来,丁薇是自己的孪生姐妹,她在出生的那天就不幸死去。得知事实的丁蔷,心乱了。 六 “想当年你们好歹是大户人家,现在沦落到这步田地,也怪凄惨的。”当听完丁蔷自报家门后,穿着白大褂的钟月淮如此说道。 丁蔷又环顾起这小小的诊室:“我还以为你还在医院工作,没想到……” “我早就被那家医院开除了。不说这个,过了这么多年,你会来找我,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丁蔷见彼此心知肚明,就直截了当地说:“医生你知道丁薇吧?” “我就猜到是这样。”钟月淮坐到椅子上,“那么,你一定是为了她的死而来的。” “是的,我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刚出生——或者说还没出生就死了,这件事被你的家族视为非常不吉利。我记得是你爷爷,说办个简单葬礼之后就不要再提到丁薇。” 因为不吉利,就完完全全抹杀掉一个人的存在,光是想想就觉得悲哀。 钟月淮继续说道:“假使你父母告诉你丁薇的死,他们一定会说是我医术不精,施行剖腹产手术过程出现了失误。这也是你母亲为什么千方百计要让医院开除我的理由,她一直认定我是罪魁祸首。你们家当时有权有势,我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丁蔷问道:“那真实情况如何呢?” 钟月淮转过头:“简单说的话,你可以认为是丁薇自身原因,在娘胎里就没生命迹象了。” “‘可以认为’?就是说,也可以不这么认为?” “嗯,这种说法比较好接受。然而,作为医生,我是最了解情况的人。该怎么说呢……”钟月淮为了组织语言,停顿了一会儿。 丁蔷揣测不透她的思想,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到底……” “在我看来,丁薇确实是在人为的力量下死亡的。”钟月淮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我依然能清晰地回忆起当时看到的情景。” 丁蔷越来越搞不明白她的意思。既然说是“人为的力量”,就是有人做了什么,导致了丁薇的死亡。 “我不卖关子,直接说吧——那个人其实是你,置丁薇于死地的人是你!” “我?!”先是被点名的惊愕,然后丁蔷觉得有点好笑,“什么啊,我那时还是胎儿啊。” “所以我说真相不好接受。你们是双胞胎,你与丁薇近在咫尺。当我剖开你们母亲的腹部、你们俩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看到你细小的手臂紧紧环住丁薇柔弱的脖子。你的拳头牢牢捏住,必然是刻意铆足了力气,而不是巧合之下的动作。也就是说,你是故意要弄死你的姐妹的。” “胡说!胎儿怎么会有杀机?”丁蔷大声辩驳。 “我仅仅是把我看到的和我理解的真实地告诉你,至于你认不认同,是另一回事。人们不是常说,小孩子才是最可怕的动物。他们因为无知无惧,才会做出异常残忍的事情。小孩的恶意,可能远比成人来得深邃。假设越无知越可怕,那么逆推上去,比小孩更无知的胎儿,本身携带着更多的恶意。如此看来,胎儿做出故意杀害同胞的举动,变得不是不能理解。而究竟你为什么会那么做,我就不知道了,恐怕连你都不知道吧。” 七 这是哪里?好黑,但好温暖。能听到什么东西在有节奏地跳动,发出扑通扑通的声响。 好像这里不止我一人,在我旁边的又是谁呢?用手指头碰她的时候,她也会友好地摸摸我。我们肌肤的触感是如此接近。 沉睡之中,外面传来交谈的声音,虽然隔了一层阻碍,显得模模糊糊,但还是能听清楚内容。 ——丁太太,听说是双胞胎,真是恭喜恭喜啊。 ——谢谢你,我和我丈夫都很期待她们的诞生呢。 ——有替两位小公主取好名字了吗? ——嗯。从我这个床位,每天一抬头,就能透过窗户看到对面住户园子里的大片蔷薇,开得非常漂亮。这就像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暗示,所以决定姐姐叫丁蔷,妹妹叫丁薇。 ——两个女儿的话,到时候会不会忙得焦头烂额呢? ——不会,可以雇佣几个奶妈。 ——我知道你们物质上一点都不缺,我的意思是会不会难以顾及两头。我认识一位夫人,家里有两个小男孩,她偏爱哥哥,什么都依着惯着,而对弟弟就像不是亲生的一样。 ——你多虑了。虽然客观上讲,不能像对待独身女一样,把所有心思放在一人身上,但我们夫妻俩会平等地爱她们。 ——哦,我这人就喜欢杞人忧天,太太可不要为我刚才的多嘴而介意啊。 我了解到了,在我身边的,就是要和我平摊父爱与母爱的人。 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就好了。 就好了…… 就这样,我毫不犹豫地朝她伸出了手……“ 丁蔷做了一个梦。说它是梦,又不贴切,好像是非常遥远的记忆。她看着微微颤抖的双手——不管是钟月淮,还是刚才的梦,都告诉她杀死丁薇的正是这双手。她为了实现自身的唯一性,为了成为丁家仅此一位的大小姐,选择了排挤血脉相连的姐妹。 如果当初没有那么做,或许现在是个幸福美满的四口之家。 她又想到了黎雪的死,两者是那么的相似。出于个人的自私与嫉妒,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杀掉了两个无辜的人。 ”并不是我的错……我没有错……“事到如今,她只能说这样的话来逃避。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是母亲,她把红色婚纱穿在了身上。这次,丁蔷没有责骂她,而是退缩了一步。她的眼睛产生了幻觉,站在面前的不是母亲,而是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人浅浅地笑着,声音就像猫叫一样……不对,那是婴儿的哭声。这么说,母亲提到的房子里的猫叫,一定也是她发出来的! ”丁薇,一定是你吧。你虽然死了,但不能瞑目,二十多年来一直诅咒着我,诅咒着这个家。妈妈有一段时间会买两份同样的东西,一定是你放进去的对不对?你赢了,我再说一遍,你赢了,这还不行吗?放过我吧。“ 婚纱的逼近,让丁蔷看到了领口的蔷薇花瓣。蔷薇是美丽的花种,但茎上带刺,试图刺伤对方的同时,自己也会被刺得伤痕累累。而此刻,她仿佛看到成百上千根刺正从婚纱里钻出来。 拆魂师 楔 子 淡淡的茶香在腥甜的空气中飘浮着,不远处一截刚截下来不久的断指还在不住地溢出鲜血,渗进棕色的羊绒地毯里。 被缚住手脚的魁梧大汉面白如纸,豆大的汗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剧烈的疼痛使他的身体呈现出一种隐忍的僵硬,他用一种愤怒而残暴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此刻我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窗外,雾蒙蒙的天空下一只燕子静静地划过天际。 空旷的房间里又传来一声隐忍的惨叫,男人的一截手指缓缓掉落在地上,鲜血大量地流出。 一 今天东边的天陰得厉害,想必免不了一场暴雨。昨晚也不知被什么东西硌到了背,我的右肩开始间歇性地传来尖锐的痛感,我的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不一会儿我接到急报赶到现场,那个在百乐门被称为“小夜莺”的美丽歌女正软软地搭在那个有些泛黑的黄花梨木椅上,旁边一个瘦小的男人露出惊愕的神情,已停止了呼吸。两人的身体勾连着,以一种扭曲而诡异的姿态呈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我的胃部一阵翻江倒海。即使掩住口鼻,那股呛人的腥臭味依旧让我的例行检查变得困难重重。毕竟这年头,警察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前些日子因为一些事情我失去了左臂,这已经让我的警察生涯亮了红灯,如果再不能立下一功,恐怕我以后的日子会不大好过。 这个案子和几天前永福巷口的垃圾槽里意外发现另一具同样被抽掉骨头的男尸案作案手法如出一辙,几乎相同的时间、诡异的手法,它们之间会有什么联系?但似乎受害者之间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联,会是随机杀人吗?还是早有预谋?现在下定论显然还为时过早。 我暗自思忖着,并用目光匆匆掠过在场的所有人。据说有这样一个理论,人在做了使自己心虚的事后,通常会躲在距离现场不远的地方默默观察,等风声过后,才会安然离开。 这个死去的女人在当地还算小有名气,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此刻现场已乌泱泱地聚集了不少人,而这显然为凶手提供了天然的屏障。 人性的脆弱往往会给自己造成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果然,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进入了我的视线。 他的表情很有意思,既不像其他看客露出猎奇而惋惜的神色,也没有恐惧的惊慌失措,而是老实木讷地杵在人群中,在騷动的人群中显得格外亮眼。 虽然我一贯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准则,但这个男人的行为却吸引着我本能地一探究竟。在短暂的停留后,他缓缓退出了人群。 二 我悄悄地跟了上去,穿过几条崎岖的窄巷后终于看到他进入了一扇贴着两个门神的破旧小门。 我在外面等了一阵,发现没什么异常才悄悄潜入。 院内的梧桐树下坐着一个瞎眼老太太,男人那粗哑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 “老东西,快说,你把那东西藏哪了?” 我顺着视线望向里屋,显然已经是一片狼藉。 “你如此纠缠我一个老婆子干什么?你不是已经让最后幸存的拆魂师自相残杀而死了吗?这下也没人和你争了,既然得到了你想要的,就不要在这里吵吵嚷嚷的污了我的清净,阿生,既同为拆魂师一族,凡是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老人神情淡漠如水,沧桑的眼角透出些许悲伤。 “别说得这么义正辞严,怪只怪其他人能力不足,那块代代相传的拆魂师金牌自古以来不都是授予强者吗?”男人面无表情,眼神木讷。 老人无奈地摇着头:“自从拆魂师开始无法控制分身和本体的行为,这一族已经逐渐衰落,你又何必杀了我儿阿福和儿媳莺莺来要挟我?” 阿生丝毫不为所动,毫无感情的语调使他所说的内容听起来更加触目惊心:“就是要给你危机,你才会说实话,你想必也知道你的儿子儿媳是怎样的惨状,被拆除了骨头,成为一摊死肉……你身为前代最强的拆魂师,虽然已经金盆洗手,但若不是用足够狠辣的手段,怎么能让你开口?” 坊间早有传闻,新政府为了能早日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曾暗中训练过一批死士,这些人多为精通拆魂秘术者,可以将自己的灵与肉自然分离。 灵能打破空间的限制,轻而易举地穿过各种屏障,而肉体依旧有自主意识,能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更奇特的是由于分裂出的“人”是由施术者本人的主观意识形成,所以本体与分身之间的容貌常常天差地别,一般人根本无法联系且辨认出来。 男人继续道:“曾有两个拆魂师为了争这张唯一通往黄金岛的金牌落得暴毙,只可惜最后到手的东西竟是赝品。你也不必装了,我知道真东西在你这里。” 我躲在角落,暗暗咬牙。 原来他就是这几宗案子的凶手! 身为新政府爪牙的拆魂师,竟然在暗地里做着如此见不得人的勾当! “既然你执意在这里装聋作哑,我也只能采取一些特殊手段了。”只见一只巴掌大的黑色虫子顺着老人的太陽穴钻了进去,一阵痛苦的挣扎、渐渐衰弱的惨叫后,虫子再次从另一端钻了出来,男人将耳朵靠近虫子,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此虫名为窥骨,能够轻易地侵入人的脑袋,在记忆中枢强行窥听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是一种十分陰险的道具。 冬天的风冷得彻骨,男人木然地从屋子走出来。看来火候已差不多,是时候收网了。我看着他的身体在下一秒渐渐脱了力,像一堆被卸载的货物安静地躺在路上。 三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堂下的男人,把玩着手中淬了迷药的银针。他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挣扎着想要挣脱身上的锁链。 “告诉我钥匙牌的下落,我可保证你毫无痛苦地死去。”我言简意赅。 尽管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但这个男人仍然如同一具木偶,我拿着那特制的刑具淡淡地看着他,他的断指像垃圾一样被扔在一旁,可他却只是像一块巨大的木头呆呆地盯着墙角的某一处,痴滞的目光像一潭发臭的死水。 我缓缓地说:“你不是拆魂师吧?你只是某个拆魂师的作品,帮助他寻找钥匙牌。” 他没有说话。 真是可笑,有什么拆魂师会让这样无趣的东西帮助自己? 听说黄金岛上有无尽的宝藏,只有拥有钥匙牌的人才能登陆,只要拿到这个钥匙牌,就算我是个退隐的拆魂师,世人眼中没有左臂的警察,后半生也衣食无忧了。 我微笑道:“你把钥匙牌给我,我可以杀你的主人,你就自由了。” 利用幻境术我再次还原了当时的场景。一间用特制的黄符密密实实盖住的房子,昏暗密封的空间可以确保异物不能进入,魂气也不会流失。男人坐在事先画好的阵法中催动咒语,从紧皱的眉头能看出过程进展得并不顺利。 慢慢地,他的身体开始扭曲撕裂,先是长出一只胳膊,再是一条腿,再后来一颗半闭着眼睛的头颅在他的脖子周围不安地转动着,半弓着脊背的身躯开始从他的前胸挣扎着脱离。接着他的右臂开始腐烂萎缩,化为了一摊乌黑的黏稠液体。 他震惊地看着失去的右臂,歇斯底里地用尽各种方法想让它恢复出原来的样子,可依旧没起任何作用,他神经质地走来走去,一旁的新生体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瘦小的身躯,黝黑的皮肤,一双突兀的大眼睛灵活地转动着,原来瞎眼老太口中的儿子阿福竟是一场拆魂术下的产物,失去灵的肉体发动此术,必然会以失去身体的一部分为代价。 像是突然触动了某项开关,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抖动着,他嘶吼着向我扑来,粗大的铁链牢牢地将他束缚在规定的区域内,他做着一次又一次徒劳的进攻。秘密的公之于众让他原本木讷的形象变得躁动,嘴里喃喃自语,不断重复着:“没有主人,没有主人……” “我将自身一拆为二,本想借助更多的力量来寻找钥匙牌,甚至忽视了你逾矩的行为,重新给了你完整的手臂,却没有想到你自身强烈的贪欲竟让你一次又一次忘了自己的来处,多么可怜又可悲!” 尾声 在一波又一波残酷的拷问中他最终还是说出了钥匙牌的下落。我轻轻地闭上眼睛,坐在纸醉金迷的百乐门里内心却一片平静。明天就是登岛的日子了,一切终将尘埃落定,这座巨大的游戏场依旧在默默地继续着它的故事,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记得小时候,我总喜欢搬一个小凳坐在夕陽的余晖里,将头依偎在母亲的腿上让她给我掏耳朵,现在回想起来,那真的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可是母亲温柔的童谣还没有唱完,我还没来得及长大,她就在一次任务中再也没有回来。 有人告诉我,她嫌我太淘气了,所以只是在天上远远地守护着我。有人告诉我,她厌倦了这里的生活,所以去了远方。 我默默地记着这些我无数次发问得到的回答,悄悄地改着自己的坏习惯,我不淘气了,也不挑食,也不闹着要街市上的糖人了,可是直到写完了无数个您归家日子的小本,我还是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直到我听说在一个世人都向往的叫做黄金岛的地方,会有很多我们弄丢了却怎么也无法找到的东西。在经历了不断的寻找与等待后,我决定去找您,您一定也在一直等我吧,在很早以前我们就约好要永远在一起。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夸我好宝宝……”记忆中稚嫩的童音在脑海里盘旋,我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彩蛋 在无数个华灯初上的夜晚,我都会在百乐门这个大舞台上高歌一曲,在场的客人露出或欣赏或满足或猥琐的表情,无聊得真叫人厌烦。每次退场后,我都会收到阿福送来的鲜花和问候。 他总是如此的温暖而贴心,即使长相并不出众,也没能阻碍我和他在一起。 他总是很忙,行色匆匆,每次来只会问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我一开始感觉很奇怪,慢慢是生气,时间长了也就麻木了。因为在心底,我知道我爱这个男人,他是做什么的我并不在乎,只要他能永远和我在一起就行。 可是他竟要和我分手,这是我绝不能容忍的。 我暗中调查他,却一无所获,直到遇到那个叫阿生的男人,才知道我的爱人的真正身份! 我骗那个男人说钥匙牌的下落我已知晓,并且成功将阿福拖下了水,在一场措手不及的搏斗中我们一起躺倒在血泊里,滚烫的血液像极了大朵大朵盛开的玫瑰,就像阿福经常送我的那些一样,我知道,这是我怒放着的爱情。 都市怪谈之良心寄存 一、神秘小店 东子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不久前,他惹上了一件祸事。说来也简单,一个老太太跌倒在路边,东子于是就上前帮了一把。这一帮,就帮出了事,被老太太讹上了。最后东子只好拿出积蓄,全赔给了老太太。 东子的老婆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这样的事新闻里报道的还少吗?东子辩解,我不去扶良心上过不去。良心?良心能当饭吃吗?说罢,老婆就气呼呼地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 这天晚上,东子去哄老婆回来,可老婆却铁了心地说,不把钱赚回来,别想接她回家。东子其实也很后悔,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赚钱,让生活回到正轨。 东子无精打采地走到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他看到了一家简陋的小店。小店并没有什么特殊,但却有个非常奇怪的名字:良心寄存。店门口的对联是:放下重负轻装前行,快速抵达人生目标。 良心寄存?东子禁不住好奇,推门走进店里。店里一个笑容可掬的中年人迎了上来,非常热情地向东子天花乱坠地介绍起了店里的业务。 如今的时代,钱成了人们奋斗的唯一目标,但有些人非常努力,却赚不到钱,为什么?因为良心!良心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东西,常常会影响人们正确的判断,耽误了挣钱的机会。如果将良心暂时寄存起来,那么就可以轻装前进,完全不被干扰,一心一意地完成赚钱目标。 “如果一个人没有良心,那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东子说。中年人哈哈一笑,说寄存只是暂时存放,等赚了足够的钱之后,再来取回自己的良心,做一个正常的人,过幸福的人生,有何不可? 东子将信将疑,问:“那有人寄存过吗?”中年人神秘地看了看四周,将东子带到后面的一个仓库里。仓库里摆满了木箱,每个木箱上面都贴着一张照片,照片下写着客户资料和寄存年限。中年人说:“你看,这都是我的客户,本店保证,寄存期间,每年至少有20万的收入。如若不然,到时候,良心无偿奉还。” 一年20万,东子有些心动了,但这事毕竟是头一回听说。这时,东子突然看见了一张相片,相片上正是讹他的那个老太太,老太太的寄存年限是一年。东子终于明白,这个老太太正是把良心寄存了,才“赚”走了他的钱。看来中年人所言不虚,东子不再犹豫了,同意寄存。 中年人非常开心,拿出寄存合同。合同上明确规定,良心寄存不用现钱,寄存一年,到时按收入的10%交钱就行了。只是逾期不来取回良心的话,将由店内自行处理。东子也不贪,那就暂时寄存一年吧,等赚回20万,再作打算。 签完了字,中年人拿出一个小木盒,对着东子的胸口按了一下,然后锁好盒子,盒子上自动出现了东子的相片。中年人填上资料和寄存年限,拍了拍手说:“好了,你可以走了。” 二、良心不安 日子还是照常过着,寄存了良心的东子表面上和往常并没有不一样。他感觉烦恼少多了,老婆儿子不在家,反而落得清闲。上班也不用像往常那么卖命了,能偷懒就偷懒,也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有一点,自己没有什么特长,怎么才能赚到更多的钱呢? 很快过去了大半年,就在东子一筹莫展之际,那个被撞的老太太竟然找上门来。一看到老太太,东子不由得怒从心头起,要不是扶了一把这个人,他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样的结局?东子冷漠地将老太太拦在门外,横着眉问她有什么事。老太太颤抖着嘴唇,双眼含泪说道:“大兄弟,我对不起你!”东子在心里哼了一声,对不起有什么用,能将钱还回来吗? 你还别说,老太太还真是来还钱的。老太太知道冤枉了东子,讹了他的钱,如今她思前想后,觉得自己清白了一辈子,不能死后还让人骂,所以决定来向东子忏悔、还钱。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难道是老太太良心发现了?想到良心,东子突然想起了老太太寄存良心的年限只有一年,终于恍然,看样子老太太的良心已经取回来了,所以才有了赎罪行为。 想到这里,东子才喜上眉梢,假装说可以原谅老太太。老太太说,现在坏人多,钱没敢带在身上,都藏在家里,所以让东子去她家里取。 东子跟随老太太来到她的住处,只见老太太打开一个笨重的木箱,拿去上面的衣物。东子立刻看傻了眼,箱子底下,放的全是钱,看上去有几十万。老太太含着泪说:“大兄弟,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讹了你多少钱,你自己拿回去吧。” 东子应承着拿过一个袋子,却将箱子里所有的钱都装了进去。老太太吃惊地说:“大兄弟,这钱不全是你的,剩下的钱,我还要还给其他人呢。”现在的东子哪里还管这些,一声冷笑:“反正都是你讹来的钱,我不要白不要。”说罢,拎起袋子就要走。老太太上前想要拦住东子,却被东子恶狠狠地推开,冲了出去。 回到家中,东子将钱数了一遍,除了自己被讹的,足足多出来20多万。看样子,寄存良心还真的有大用处,东子将钱藏到一处隐秘的地方,异常开心。 然而,就在第二天,警察找到了东子,将他抓了起来,罪名是入室抢劫。老太太报了案,有凭有据,屋里有东子的指纹,还有老太太偷偷录下的视频。东子这下傻了眼,老太太怎么会录视频呢?难道她事前就知道?这分明就是个圈套,可是老太太为什么要这么做? 既然是被算计了,这钱打死也不能交出去,要不然也太亏了。东子很快被判了刑,进了监狱。 三、邪恶计划 很快,良心寄存的一年期限就要到了。东子确实是挣到了20万,只是没有想过会身陷囹圄。如果在监狱里被一直关下去,那么就是有再多的钱也没用。东子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一条妙计。 东子写好一封信,请求狱警能将这封信亲手送给一个朋友,说想让朋友去照顾一下自己的妻儿。说到动情处,东子声泪俱下。狱警禁不住东子的哀求,终于答应了。东子将信交给了狱警,并说出了“良心寄存店”的地址,并再三嘱咐,一定要亲手交给店主。 过了几天,狱警将东子叫到了办公室,气愤地问东子,为什么要骗他。东子知道只有赌一把了,他俯身到狱警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狱警的神色缓和下来,连连点头。 几天后,东子成功地逃出了监狱。他在托狱警往“良心寄存店”送信时,就知道狱警肯定经不住金钱的诱惑,也会把良心寄存的。因此,他把自己的钱全给了狱警,就有了这个逃出监狱的机会。 东子匆匆来到了“良心寄存店”,但他并不是要取回良心,而是想来再续签一年。 夜已深,店里的灯光还昏暗地亮着。东子突然听到了屋里有谈话声,只听中年人嘎嘎地笑道:“没错,没有良心的人最后都会被送进监狱,然后,他们就永远没有机会取回自己的良心了,那些过期的良心全都被我们吃了。我们一定要将‘良心寄存店’做大做强,没有良心的世界,人类最后肯定会毁灭,到那时就是我们外星人统治这个世界的时刻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应和着说:“是啊,这些贪婪的人,为了钱,早就不觉得良心重要了。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是我们外星人设的陷阱。” 说话的正是中年人和那个讹过他的老太太,没想到这竟然是个外星人要毁灭人类的大陰谋! 东子偷偷地翻墙进入了仓库,找到自己的良心吞入了腹中。这时,仓库大门突然打开了,两个外星人走进来,虎视眈眈地看着东子。找回了良心的东子,突然就有了正义感,知道只有战胜这两个外星人,才能彻底摧毁他们的计划。 那真是一场恶战,东子拼命地将两个外星人打倒在地,捆了起来。他又找来良心寄存人的资料,一个个地通知他们来取回自己的良心。 做完这一切,东子感觉筋疲力尽,沉沉地睡了过去。当他醒来,发现自己被戴上了手铐,旁边是那个放走他的狱警。狱警说:“如果被人知道我没有良心,就再也没有人和我交往了,我就无法上班了。”东子说:“你的良心在那些盒子里,你去吃吧。”狱警却说:“我有了良心还怎么升官发财?” 东子内心一阵惶恐,难道自己这个拯救地球的英雄要坐一辈子牢吗?这时忽然进来许多人,打倒了狱警,救出了东子。原来这些人都是接到东子电话的没良心的人,他们在失去良心后感到十分痛苦,故此特别渴望拿回来,和本性凶恶的狱警是完全不同的。 从此,就再也没有“良心寄存店”了,据说,很多人还去原址找过,但那里现在却是一座学校。 做鬼也不放过你 死无对证 赵格致漂在大都市里,朋友很少,好朋友更少。李昊就是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之一。李昊人品不错,可有个缺点,爱吹牛。 不少人对李昊的这个缺点颇有微词,可赵格致却理解好朋友:现实社会里,李昊是个平凡的人,意婬一下,不伤天害理,不危及他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有一句网络流行语:人生像一只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悲剧)。某一天,李昊被一辆套牌车撞死了,套牌车跑了,李昊白死了。 李昊刚结婚不久,妻子叫向丽,漂亮文静善良。 作为好朋友,赵格致义不容辞地协助李昊的母亲和妻子办完了丧事。他万万没有想到,李昊做鬼了,却没有放过他。 这天是个双休日,晌午时分,有几个男人气势汹汹地来到赵格致的出租屋里,其中一个人说:“你就是赵格致?我们是李昊的同事。”又指着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说,“这是我们公司的工会胡主席,他有话问你。” 胡主席冷峻地看着赵格致,说:“你有没有欠李昊的钱?” 赵格致一惊,认真地想了想,他没有找李昊借过钱,但又怕自己忘了,便没把话说死。他征询地望着胡主席说:“胡主席,你能不能提示一下?” 胡主席冷笑一声:“如果你能赖活人的钱,那是你有本事。可如果你赖一个死人的钱,那就该遭天打雷劈了!” 赵格致慌了,连忙问道:“胡主席,此话怎讲?请你把话讲明白!” 胡主席说:“李昊出事前那天中午,我们在一起吃饭,他说他最近业余时间做生意发了点小财,赚了十万块钱,这钱都借给你了。李昊还说,他和你是铁哥们,十万块甩给你,眉头没皱一下,连个欠条也没要。” 赵格致暗叫一声坏了,作为李昊最好的朋友,他知道,那是李昊又在吹牛。李昊最近是在业余时间倒腾点小生意,可不仅没赚钱,还赔了不少。哪来的钱借给别人啊! 见赵格致沉思着,胡主席说:“李昊生前多次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说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他没有想到你也会昧着良心吞了他的血汗钱吧。你也知道李昊家庭的情况,他父亲早逝,母亲身体不好,老婆刚丢了工作,那钱是他们家的救命钱啊!” 赵格致本想实话实说,可转念一想,李昊那大话吹出去了,现在死无对证,如果自己否认借了钱,别人不仅不会相信,还会对他的人品产生怀疑。而向丽和李昊母亲痛不欲生的样子,又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想到这里,赵格致下定决心:认下这笔子虚乌有的账!反正,这钱也没有给旁人。最好的朋友死了,自己尽点爱心委屈不到哪里去。 于是,赵格致装着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档子事。李昊是借给我十万块钱。” 胡主席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赵格致同志,你人不错。实话实说,你可以死不承认的,法律也拿你没办法。你认账了,说明你够爷们。李昊交你这样的朋友不亏!” 朋友之妻不可欺 赵格致的手头上只有五万块钱,当天晚上,赵格致赶到向丽的家里,把五万块钱交给她。向丽莫名其妙,赵格致苦笑着说:“弟妹,李昊去世前瞒着你做了点生意,赚了十万块钱,正赶上我手头紧,他把钱借我了。因为是好朋友,我们也没弄个手续。这五万块钱你和伯父伯母先拿着,剩下的五万,我每月还两千,争取两年内全部还清。” 向丽盯着赵格致说:“格致,李昊交你这朋友没白交!” 李昊妈妈陈阿姨也连连点头。 赵格致的心豁然开朗起来:这苦果咽得值! 从向丽家里回来,赵格致径直来到李昊的墓碑前,苦笑着说:“李昊啊李昊,你这个死鬼,你的牛可把我吹惨了,现在你高兴了吧!” 墓碑无声,遗像中的李昊笑嘻嘻地看着赵格致。赵格致轻轻地拍了一下墓碑,伤感地说:“你在那里有朋友吗?有人听你吹牛吗?你这么一走,留下老老小小可怎么过啊!不过你放心,只要兄弟我有口吃的,就饿不到向丽和伯母。好了,我得回去了,你在那里好自为之吧!牛可以吹,坏事不许干!” 那五万块钱是赵格致这些年所有的积蓄。本来,手里握着这笔小钱,赵格致有很多个计划的,包括泡一个要求不高的女朋友,现在钱没有了,所有的计划都取消。“人生豪迈,大不了从头再来!”赵格致哼着歌给自己打气。 这段时间,赵格致比以前忙碌了许多,除了做好本职工作以外,还找了点“野食”,就想多挣点钱,尽快把剩下的五万块钱还上。 几个月后的一天,赵格致揣上两千块钱来到向丽家。向丽不在,到外面去揽活去了。只有陈阿姨一个人在家里。赵格致和老人拉着家常,陈阿姨说:“向丽这媳妇没得说。前些天,我劝她别老想着李昊,也该想想自己以后的出路。我的意思是让她再找个男人成个家。可向丽说,她做我们李家一天媳妇,我就是她一辈子的妈妈,个人的事情暂时不考虑。” 陈阿姨说着说着,就老泪纵横起来。 赵格致说着宽慰的话,把钱交给陈阿姨,走了。 回来的路上,赵格致想着陈阿姨说的话,愈加敬佩向丽,愈加觉得自己忍下的委屈值! 每个月,赵格致都会准时出现在向丽家里,把每个月辛辛苦苦省下的两千块钱上交。向丽在家时,就会做一桌喷香的饭菜,三个人围着桌子吃着喝着,亲热得像一家人。 赵格致经常会做这样一个梦:他和向丽成了夫妻,齐心合力孝敬着老人……梦醒后,赵格致就骂自己道德败坏——朋友之妻不可欺啊! 李昊的遗愿 转眼一年过去了,赵格致这次送钱选择的是李昊的周年祭日,他计划是钱交上去后,陪向丽和陈阿姨去李昊的墓前祭奠一下好友。 来到向丽家里,陈阿姨不在,只有向丽一个人在家里。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总归好说不好听。赵格致交完钱,抬腿想走,向丽拦住他。 “赵格致,你坐下,我有话和你说。”向丽说。 赵格致笑着说:“弟妹,改天吧,今天我还有点事情。” 向丽说:“赵格致,你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咋想,我清楚。你是在想朋友之妻不可欺吧。” 赵格致被人看穿了心思,脸红了,低着头不再言语。 “赵格致,我有两件事要和你说。第一件事情是有关李昊临终前的遗言,你想听吗?”向丽看着赵格致,认真地说。 “当然想听啦。”赵格致抬起头看着向丽。 “李昊被推进急救室前,知道自己不行了。他用尽所有力气对我说,那天中午,他和工会胡主席等人喝酒,吹牛说他借给你十万块钱。他担心死后,胡主席找你麻烦,就告诉我,那是他酒后吹牛,要我为你作证——你没有借他的钱。” 赵格致的心里一阵疼痛,一阵温暖。自己没有白交李昊这个牛皮大王啊。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李昊有多少话要交代,可他牵挂的却是好朋友的清白! 但另外一个疑问又浮上心头,那就是,向丽明明知道自己没有借李昊的钱,为什么还心安理得地收下他的钱呢? “你是在想,我为什么收你的钱吧?”向丽问。 赵格致苦笑了一下,点点头。 “想知道答案,你得听我说的第二件事情,也是有关李昊临终遗言的。” 赵格致神色凝重地看着向丽。 向丽的脸上飞过红霞,低下头,小声地说:“李昊临走前对我说,他半路撇下我,对不起我。他要我在他走后,重新找一个可以一辈子依靠的男人,他说这个男人就是你。他要我嫁给你!” “怎么可能?”赵格致大叫道。 “你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向丽说,“你是李昊最好的朋友,可我不了解你。我没有充分的理由来实现李昊的遗愿。当你第一次交给我们五万块钱时,我知道,李昊看人没错。你吞下委屈,认了那十万块钱冤枉账,与其说是你性格窝囊使然,不如说是你本质善良使然。这样委屈都可以承受的人,还有什么不能牺牲的呢?我索性装着不知道真相,把戏演下去,我倒想看看,你能委屈到什么时候。” 向丽有些激动:“格致,之所以今天和你挑明这件事,是因为李昊那天给我下过一个死命令,说如果在他一周年祭日那天,我们还不在一起,就不让我去他的墓碑前,他在那里过得也不开心。事已至此,我就厚着脸皮说了,格致,我喜欢你,妈妈也喜欢你。你看着办吧!” 屋子里静悄悄的。向丽害羞地低着头,赵格致知道,说出这些话,向丽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气。 过了好大一会儿,赵格致轻轻地碰了碰向丽的胳膊说:“向丽,只要你们不嫌弃我,我同意……” 李昊的墓碑前,赵格致、向丽、陈阿姨伫立着,赵格致看着墓碑上李昊的遗像,那家伙嘴角俏皮地上翘着,笑嘻嘻的,像是又要开“吹”了…… 怪谈之搬家 你肯定无法回忆你所有的人生,就如你肯定无法记住你家里所有的东西一样。 我相信每个人的家里都有一个角落,那个角落布满了灰尘,堆积着陈年累月积攒的杂物。 一如每个人的记忆里,亦有这样的角落。不同的是,记忆是会骗人的,记忆是经不起推敲的。我记得很多年前,我曾在日记里写到:“记忆只是一种演绎,而非记录。日记所记录的,不过是这种演绎罢了。”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再写日记了。那些从小开始写的一本本日记,被我分别藏在了不同的地方。 现在,连那些日记具体藏在哪里,我也忘记了。 1.钥匙失踪之谜 这个世界上的多数事情是经不起推敲的。 比如此刻。 此刻我站在家门口,怎么也找不到家门钥匙。于是我开始从早晨出门那一刻开始回忆:我记得我把钥匙随手放进了包里,然后出门,搭乘地铁,继而上班刷卡,然后 开始忙碌地工作,午餐吃的鸡蛋炒米饭。饭后小睡了下,继而开始下午的忙碌,再然后下班。我又搭乘地铁,最后我站在了家门口,回忆我的钥匙——这就是我的一 天,可我依旧记不起钥匙去了哪里。 于是我开始第二遍回忆,然后是第三遍。 当我回忆到第四遍的时候,我怀疑自己早晨并没有搭乘地铁而是搭乘的公交车,当我回忆到第五遍的时候,我怀疑我中午吃的是鸡蛋炒面而不是炒米饭,并且我还担 心我下班的时候可能忘记刷卡;当我回忆到第六遍的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早晨并没有把钥匙放进包里。到了最后,我的这一天在记忆里有了不同的版本,各种版本 纠缠在一起,简直令人抓狂。 瞧,记忆就是这么不可靠——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要是能随时随地写日记就好了。 2.搬家日记之星期一 父亲去世后,母亲的精神状况越来越不好,她的记忆一直停留在父亲去世的那天早晨。每天早晨对于她而言,都是她和父亲的结婚纪念日。于是每天她都准备三份早餐,然后温柔地回到卧室去叫父亲起床,继而尖叫着问我:“你爸呢?!你爸怎么不见了?!” 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很小心很小心地告诉她,爸爸已经去世1个月了,结婚纪念日那天,她和爸爸开车去郊游,出了车祸,爸爸当场死亡,而她的脑部也受了重伤。 这件事我每天早晨都会告诉她一次,讲得我自己都麻木了,但母亲每次听到时,都仿若刚刚知晓这个噩耗,哭得惊天动地。 可是到了傍晚,她依旧会准备三人份的晚餐,然后苦苦等着父亲回家。于是我不得不再次告诉她那个悲惨的消息,母亲自然又难免大哭一番,直到睡去。 次日早晨,她依旧会问我父亲去了哪里……母亲就这样折磨着自己,她似乎很害怕心里的伤口会慢慢愈合,于是一日三次地撕扯着它,让它保持着鲜血淋漓的痛楚。 我一直希望母亲能够记住她该记住的,忘记她该忘记。比如,记住父亲已经死了,然后再淡忘父亲曾经活着时的点点滴滴,让时间慢慢抚平她心灵的伤口。可恰恰相反,母亲坚决地拒绝了“时间”这剂良药,她永远活在父亲去世前的那个早晨。 直到有一天,我实在不忍心看着母亲这样蹂躏自己,于是决定搬家,离开这座到处充斥着父亲影子的房子,给母亲一个全新的开始。 搬家是一件很琐碎的事情,尤其对于我们这种在某个地方生活了一辈子的人来说。首先你得找到新的地方,然后和邻居告别,继而开始一点点地收拾家里的东西。哪 些东西要搬到新住处,哪些东西没用了该扔掉,哪些东西可以当作废品卖掉,又有哪些东西可以送给邻居,这些都要做好分类。所以,我决定利用一个星期来搬家, 星期一到星期五每天下班后收拾零星的小东西、并分类,星期六集中收拾父母的卧室,星期天彻底搬走。 其实,搬家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所有生活过的日日夜夜都会在这房子里留下痕迹,比如你会在某个尘封的角落发现一个破旧的洋娃娃,并由那个洋娃娃想起你的 童年玩伴,虽然你不记得她的名字、她的样子、甚至和她在一起发生的事情,但你能够想起这个人的存在,这已经足够令你欣喜万分,仿若找回了一件你丢失很久的 东西。 比如我,我在床下的一个鞋盒子底下,发现了我5岁时候的日记。是的,我从5岁开始写日记,一直写到10年前——那时我18岁,自己也忘记究竟是为了什么,再也不写日记。 那是个红色塑料皮的小本本,上面布满了灰尘,有很多页已经被老鼠蟑螂啃噬得残缺不全,亦有很多页已经烂掉了。 我欣喜着,小心翼翼地擦掉上面的尘土,随手轻轻翻开一页,上面用笨拙的汉字写着: “1985年6月28日,晴。 今天吃了棉花糖,有点苦,一直到晚上zui里还苦苦的。我想让妈妈再帮我刷一次牙,就跑到他们wo室。门没有关,爸爸妈妈在床上打架,我很害怕,就站在门口哭了起来。” 看到这里,我笑了,又信手翻开一页: “1985年7月3日,陰。 我一直担心妈妈会死掉,因为爸爸每天晚上都打妈妈。每天晚上,我都会偷偷站在他们房间门口,但我再也没有哭,因为有次我哭了,看到爸爸责备的眼神,而且第二天他没有送我上幼儿园,一定是生气了。” 我继续笑着。 “1985年7月9日,陰。 爸爸又打妈妈了,妈妈哭得很伤心。” 我不笑了。 “1985年,7月10日,陰。 我又在爸爸打妈妈的时候哭了,因为妈妈哭得太伤心了,妈妈哭,我也忍不住哭。” 我微微皱起眉头。 “1985年7月11日,陰。 爸爸把妈妈压在下面×××××(后面我自己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大抵是不会写又不会拼的字),后来爸爸把妈妈拖到厨房,放在案板上××××有好多血,我说 那是血,可爸爸说那是西瓜酱,我记得西瓜酱是有仔的××××,虽然妈妈的头也是园(应该是圆)的,但我知道那不是西瓜。” 看到这里,我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刚要继续翻下去,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幽灵一般,慢悠悠地问:“你拿的什么?” “没什么。”我若无其事地随手把那个红本本扔进垃圾桶。 母亲继续问:“你爸呢?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3.搬家日记之星期二 昨天晚上母亲一直在哭,她无法接受父亲已经去世的噩耗,虽然她已经为此哭了几十个日夜。我拥着她,就像她小时候拥着我一样,唱她小时候唱给我的童谣,轻轻 哄她入睡。自始至终,她一直紧紧抓着我的手,哪怕是在熟睡之后,只要我轻轻撤出手,她就会在梦里抽泣,并四处寻找着我,似乎生怕一觉醒来,连我也不见了。 于是我只好躺在她身侧,和衣而睡。说是“睡”,其实我一直辗转难眠,心里想着垃圾桶里的那本日记。刚开始看的时候,我以为只是幼年的自己不小心破坏了父母 的“好事”,但看到后来,我更觉得当时父亲是真的在打母亲。可我又不确定,不相信。因为我记忆里的父亲,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的书生,大学经济系的教授,而且 他一直很怕母亲,那种“怕”,是因爱而生的。又或许,父亲和母亲的爱曾经经历过那样一段“痛苦”的时期,后来才变得恩爱的,这一切都有可能。但最后看到的 那篇日记该怎么解释呢?按照那篇日记的记录,父亲杀了母亲,并且分尸。不不不,那应该是我小时候不懂事胡乱写的,因为母亲就躺在我身侧,活生生的。 我侧起身,望着母亲。月光透过窗外摇曳的树叶,于是树叶的影子就斑驳地映在她的脸上,一块一块的,随风摆动。这些日子的苦痛,令她本来发福的脸迅速地消瘦 了下去,甚至露出了不太明显的颧骨。望着她苍白的脸,我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我敢打赌你和我一样,一辈子可能也不会冒出这样的想法——伸出手探探自己 母亲的鼻息。我承认这个想法过于荒谬,因为这意味着我怀疑自己的母亲不是人,或者说,是个死人。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母亲在睡梦里紧紧皱着眉头,喃喃地梦呓着:“死!……去死!”我的食指刚刚伸到她的鼻下,熟睡中的母亲突然睁开眼晴,腾地坐了起来。 “妈,是不是做噩梦了?梦到了什么?是不是在梦里想起了那场车祸是怎么发生的?” 她茫然地四下看看,然后惊讶地望着我,问道:“你为什么睡在这里?你爸呢?”紧接着,她抬头看了看墙壁上挂钟,声音里多了几分焦急:“你爸怎么半夜还没回来,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不行,我得出去找他。”她边说边走下床。 我无奈地拉住她,无奈地再次告诉她父亲已经去世的消息,于是母亲哀嚎响彻了夜空,我只好继续哄她,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凌晨才睡去。 第二天醒来,母亲已经不在身侧,厨房里飘来煎鸡蛋的香味。 我疲惫地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跑到厨房。母亲的整个脸都因为昨夜的哭泣而肿了起来,她微笑着望着我:“让你爸多睡会儿,等我把粥熬好了再叫他。” 我张了张嘴,但又把那些话咽了回去,我累了,太累了。 想起昨夜母亲的梦呓,我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是不是母亲害死了父亲?她因为父亲早年的虐待而记恨在心,终于找到机会报仇雪恨、摆脱魔爪?想要确认这个推测,我必须确定父亲确实那般残酷地虐待过母亲。于是我毫不犹豫地走向垃圾桶。 “饭好了,叫你爸起来!”母亲在厨房里喊道。 “妈!”我望着空荡荡地垃圾桶,心里一沉:“妈!垃圾桶里的东西呢?” “倒了啊!”母亲淡淡地说。 于是我急匆匆地冲到楼下,正好看到装垃圾的拖拉机“突突突”地拐了弯。 母亲一脸无辜地站在门口:“怎么了?你又不小心把什么扔到垃圾桶了吗?” “没……没有……”我转身,望着母亲,心中竟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那种感觉难以形容,就是觉得母亲一下子变得好遥远,好陌生。 “对了,你爸呢?”母亲指着空荡荡的卧室,疑惑地问。 我实在不想再应付她的哭泣,于是随口说道:“学校有急事,他一大早就走了。” “怎么会?今天是我们结婚24年纪念日啊!他不是已经请假了?” “哦,临时有急事,好像是个重要的教学研讨会什么的。”我随口说道。 于是母亲眼圈一红,又哭了起来:“这个没良心的……” 不会吧,这样也哭?!看到她的眼泪,我真的觉得自己都要崩溃了,于是早餐也没有吃,就抓起包去上班了。 4.搬家日记之星期三 昨天母亲比往常少哭了一次,因为我早晨骗了她。我想这或许是个好办法,因为母亲的所有记忆都停留在父亲出事的那个早晨,从那之后的事情,她都不会记得。医 生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的说是因为车祸时脑部撞伤造成的,是生理疾病,也有的说是车祸造成的心理创伤。但无论是哪种,那些老头们谁也拿不出有效的治疗 办法。 到了现在,我干脆认命了。母亲的记忆保留的时间越来越短,一开始是一天,后来是12个小时,到了现在,她连一个小时之前的事情都会忘记,她永远活在过去。 这样也好,这样我就可以骗她,不告诉她父亲已经去世的真相。母亲每隔一小时就会询问一次父亲的去向,就连上班时她的电话也要追到办公室,虽然这样很麻烦,但总好过她日日以泪洗面。 我边心不在焉地收拾书房那一本本相册,边思索着父亲的死。偶尔,脑子里也会闪出某个血腥的记忆片段,记忆里是一片血淋淋的红,案板上的头发已经被血浸透了,血顺着头发滴答滴答地落下来。 我一个激灵,从恍惚中惊醒。母亲木然地站在对面,目光空洞而又哀怨:“这么晚了,你爸怎么还没回来?” “哦……”我把一本相册装进箱子里,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和母亲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本红色日记本随着拖拉机“突突”走以后,我就有点怕她了,我轻轻说道:“你忘了?爸爸去外地开学术研讨会了……” “怎么会?”母亲紧紧皱起眉头:“今天明明是我们结婚24年纪念日啊……” 我猛地愣住了,直到现在我才听出了异样:“妈,您和我爸结婚多久才生的我啊?” 母亲微笑着,那一刻她的眼睛闪出幸福而溺爱的光芒:“结婚一年后啊……” 我微笑着,小心翼翼地问:“今天是您和我爸结婚24年纪念日,爸爸还去出差,真是太过分了!” 母亲一愣,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掩饰着什么:“是28年,哦,不,是29年纪念日,瞧我这记性……” “哦……”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紧张地翻开那一本本相册,问:“妈,怎么没有我5岁之前的照片啊?” “那个时候家里穷,哪有钱照相?”母亲边说边闪出了书房,她躬着背,步履蹒跚,双手轻轻垂在身体两侧,手指不停地颤抖着。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 母亲已经老了,无论她的头是否真的曾经躺在案板上,无论父亲的死是否和她有关,都已经不重要了,此刻她,只是个失去了丈夫、甚至失去了记忆的可怜的妇人。 况且,把头放在案板上并不是她的错,而是父亲的;况且,我并没有她害死父亲的任何证据,即便是她害死了父亲,她依旧是我的母亲呐! 那个晚上,母亲在卧室里辗转反侧,不时发出悠长的叹息。 过了很久,我听到她轻轻起身。脚步声从她的卧室门口一直延续到我卧室门口,然后停下来。紧接着,我看到卧室门被拉开一条缝隙,母亲就站在那道缝隙里,一动不动。她瘦长的影子贴在地上,影子的长发低垂着,似乎有水顺着那长发流下来。 她轻轻地说:“孩子,你又不开心了么?没事,妈妈炖肉汤给你喝,妈妈爱你,妈妈会保护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卧室的门又被关上了,脚步声慢悠悠地晃到厨房,紧接着,厨房里传来剁骨头的声音。那声音很小心,似乎生怕把我吵醒,但却不可能不吵醒我。 我轻轻爬起来,拉开卧室的门,我看到母亲低着头,菜刀扬起又落下。这场景是那般熟悉,案板上鲜红一片,粘稠地液体顺着垂下来的头发,一滴一滴地掉落…… 5.搬家日记之星期四 早晨,我和母亲惊讶地站在厨房门口,望着煤气灶上那小火熬着的排骨汤。 “妈,哪有大早晨就喝排骨汤的!”虽然如此,我还是惬意地咽了口口水,但想起昨夜的那个梦,那咽到一半的口水,又呛得我咳嗽起来。 母亲有些不可思议地说:“这真的是我昨天晚上熬的么?” “你看嘛!”我拿起灶台上的便条:“上面都写着肉麻的话呢!” 母亲捏起那张便条,甜蜜地笑了:“是挺肉麻的。”说完,她微笑着望着我:“丫头,我有多久没说过我爱你了?不算这张字条上这次。” 我温暖地笑着:“你有多久没炖排骨汤了,就有多久没说过了。” 母亲拍拍我的脸:“乖,叫你爸起来,今天早晨咱们就喝排骨汤了!” “妈你忘了?爸爸临时到外地开学术研讨会了!”我笑道,这个谎言说了两遍了以后,连我自己都觉得是真的了,连我自己都觉得父亲并没有死,而是去了外地,很快就回来。 母亲显然被这锅排骨汤冲昏了头脑,她似乎忘记“今天”是他们结婚纪念日了,继续温柔地说:“行,那咱娘俩喝。你从小就爱喝排骨汤,你小时候啊,特备爱哭, 你一哭呢,我就炖肉汤给你喝,于是你立刻就开心起来……你总是说肉汤能让你想起……”母亲顿了顿,盛了一碗肉汤给我:“很香哦!” “是吗妈妈。”我也笑着,心想,这真是一个美好的早晨,我已经很久没有拥有过这样美丽的早晨了。 可惜的是,这份美丽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到晚上。 晚上,我收拾地下室的杂物时,意外发现了一件东西——那是一张发黄的照片,照片的边缘已经被岁月侵蚀出一圈形状诡异的图案,但这并不影响我认出照片里的人。 照片中,我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抱在怀里,那个女人翘着嘴唇,溺爱地亲在我肉嘟嘟的脸上,她的整个身体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照片的背面写着: “宝贝女儿四岁生日留念——摄于1984年7月26日” 7月26日正是我的生日。 我重新翻到照片的正面,凝望着那个女人,越看越觉得熟悉,我甚至想起了我们在一起的某些片段——她喂我饭,而我哭闹着不吃。更甚至,我看到了她的脸躺在案板上,一对灰色的男人的裤腿站在案板旁边,那个裤腿的主人说:“乖,这只是西瓜酱。” 这个场景令我泪流满面,我蜷缩在地下室,小声地抽泣着。 我想起了那个晚上,那个晚上,父亲杀死了母亲,他杀死母亲时候,嘴里一直在说:“你不跟我离婚,诚心不让我们在一起是吧?好吧,好吧,那么你也别想好过,去死!你去死!” 是了。 父亲杀死了我的亲生妈妈,是为了和现在和母亲在一起。 现在,父亲死了,可她还活着。 “丫头,你怎么哭了?”母亲又如幽灵一般出现了,她站在地下室门口,紧紧皱着眉头。 我腾地站起来,歇斯底里地质问:“这张照片里的人是谁?是谁?你一定记得吧?你只是失去了爸爸去世之后的记忆,但以前的事情总还记得吧?”我并不担心把一切摊牌,反正一个小时候后,她什么都会忘记。 “你在说什么啊?你爸爸并没有去世啊?他只是去出差了!”母亲担忧地望着我:“孩子,你该不会又病了吧?” “好吧,先不说爸爸的事情。”我咬着牙:“你说,这个照片上的女人是谁?” 母亲喏喏地后退了一步,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是……是当时家里请的保姆……那个时候我和你爸爸工作忙,只好请了保姆来照顾你……她……她是很疼你的……” “保姆?!”我冷笑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你还告诉我,我之所以5岁之前没有拍过照片,是因为家里穷。这张照片是我4岁时候拍的。既然我5岁之前咱家连照片都拍不起,又怎么可能请得起保姆?!” “这……这……”母亲似乎无言以对,她上前两步,紧紧拉住我的胳膊:“孩子,你别着急,一切等你爸爸明天回来了再说好吗?好吗?”她哀求地望着我。 “明天?”我继续冷笑着:“爸爸明天不会回来了,后天也不会!因为他已经死了!死了一个多月了!” “你又病了,孩子,又病了……你怎么老说胡话,你爸爸昨天还和我们在一起……”她紧紧抱住我,似乎想给我安慰,却被我一把推开。 我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楼上,然后翻出以前被我小心收藏的报纸,恶狠狠地说:“你看看!你看看今天已经是几月了?有病的是你!你是精神病,你失去了爸爸 去世那天之后的所有的记忆!你是精神病!不仅不如,你还是杀人凶手!你和爸爸一起谋杀了我的亲生妈妈!甚至,我还怀疑爸爸的死也和你有关!” “不!我没有!”母亲无助地望着我:“我没有!你爸爸也没有!一切等你爸回来之后再说,一切等到明天再说……一切等……”她蜷缩在沙发上,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我冷冷地坐在她对面,看着墙壁上的挂钟一秒秒地跳跃。 一个小时了,我冷笑着站起来,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她茫然地抬起头,问:“你爸呢?” “死了。”我淡淡地说,并拿出爸爸去世的新闻卜告和他的死亡证明:“一个月前就死了。” 于是母亲的哇地大哭一声,晕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她又问我:“你爸呢?” 于是我再次告诉她那个真相。 那个晚上,母亲一直不停地哭,到了早晨,她的嗓子已经不能说话了,整个人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 6.搬家日记之星期五 今天我向公司请了假,我想以我现在的状态,是绝对没有办法上班了。 简直无法想象,我竟然和杀死亲生母亲的凶手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之前我只是怀疑她因为受过父亲的虐待而害死了父亲,但我从未怀疑过她不是我的母亲,从未!因为她表面上是那样的爱我。我无法原谅自己,更无法原谅父亲和现在这个被我叫了二十多年“妈妈”的人。 母亲终于被我折腾得筋疲力尽,她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继续收拾东西。此刻,搬家已经不重要了。原本我搬家的目的是希望母亲能够好起来,但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她根本不是我的母亲,我更不希望她变好。我之所以还在收拾东西,是希望找到更多儿时的记忆。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在厨房壁柜的最顶端,找到了那个盒子,那个盒子里装着我18岁之前所有的日记。 我匆忙地翻阅着,掠过一切无关痛痒的生活琐事,终于在最后一本上找到了我需要的东西。那本日记,正是我18岁那年的。 “1998年3月6日,小雨。 今天学校体检,我是ab型血。说实话长这么大我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血型。我和同学们找来好多关于血型和性格的文章来读,十分有趣。回到家,我忍不住问爸爸妈 妈的血型,想帮他们也测测性格。然后,可怕的事情发生了,爸爸妈妈都是a型血,可我怎么可能是ab型呢?是哪里搞错了?还是我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孩子?” “1998年,3月7日,陰。 今天我到爸爸学校找刘教授辅导英语的时候,偷偷问了他我小时候的事情。他和爸爸是老同事了,或许他会告诉我一些我需要的事情。可是刘教授说,爸爸妈妈是在我5岁那年搬到这个城市的,他也只记得我5岁以后的事情。” “1998年,3月8日,陰有小雨。 今天是三八妇女节,我给妈妈买了康乃馨,还帮她一起炖肉汤。妈妈很开心,她说我小时候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喝肉汤。可是关于我喜欢喝肉汤的事情,自己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这倒提醒了我。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写日记,或许我能从小时候的日记里找出点什么。” 看到这里,我不由地紧张起来,我想18岁的我,一定发现了那本红色日记本里的秘密,于是我忍不住读了下去。 “1998年,3月9日,陰转多云。 今天做完作业后,我翻出自己以前那些日记,可只有6岁以后的,我记得爸爸说我从小就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从5岁开始写日记的,难道是我5岁时候的日记被弄 丢了?按照刘教授的说法,我5岁的时候应该搬过一次家,或许是搬家的时候丢了。不过,在六岁的日记本里,我也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我从未提过到妈 妈,说到妈妈时,就用‘她’来代替,难道说,我现在的妈妈不是我亲生妈妈吗?天哪,要是这样的话,就太不可思议了。不过我觉得应该不会,因为妈妈一直很爱 我,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呢?” 是啊,我抬起头,望着在睡梦里抽噎的母亲,必须承认,她一直很爱我的。 “1998年,3月13日,晴。 这两天一直没有写日记,因为我把所有的课余时间都用来找那本日记了,我记得确实有那么一本日记存在的。终于,被我找到了。它被藏在一个带锁的盒子里,那个盒子里还放着一些破旧的玩具和破衣服。天哪,我情愿我没有找到它,因为真相太令人恐惧了…… 那本日记里,我用笨拙幼稚的语言记录了一切,都说童言无忌,所以我相信5岁的我不会在日记里撒谎。原来,她真的不是我亲生母亲。那本日记里记录得清清楚 楚,爸爸每天都打骂我的亲生母亲,最后,他杀了她,还分尸……还骗我说,妈妈的血是西瓜酱。日记里还说,妈妈不见了以后,爸爸每天都用西瓜酱炖肉汤,还骗 我说妈妈去了遥远的地方,那个地方每天都有肉汤喝。所以只要我喝肉汤时候,就会想起妈妈,就会觉得妈妈在有肉汤的地方一定过得和幸福……说实话,现在我真 想吐。” 看到这里,我也忍不住作呕,但还是忍不住看了下去: “虽然5岁的我不能清楚地记录一切,但我还是看明白了,爸爸是因为爱上别的女人,想和别的女人结婚才杀死妈妈的。而那个女人,一定就是我现在的妈妈……哦,不,她不是我妈妈,她是我的仇人。我恨爸爸,我恨她。” “1998年3月14日,晴。 今天不想多说了,我和爸爸还有她闹翻了。” “1998年3月15日,晴。 他们似乎想让我相信他们的谎言,但我不是傻瓜。我每天都会做噩梦,梦里又回到那个晚上,血淋淋的晚上,太可怕了,可怕得我都不敢把它写下来。” “1998年3月16日。多云。 今天真是太乱了,我报警了,但警察不相信我的话,好像是因为我没有证据。他们不但不相信我,还替爸爸妈妈说话。这真是个是非颠倒的世界,爸爸一定花好多钱买通了警察。” “1998年3月16日,多云间晴。 我想,我只有亲自为妈妈报仇了。” “1998年3月17日,陰有小雨。 我不能多写了,这么多天,我一直没有机会写日记,我想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写日记了。我的计划失败了,爸爸妈妈对别人说我有心理创伤,那是一种精神病,他们要把我送到精神病院。他们太陰险了。真的不能多写了,他们来了。” 这本日记的后面全部是空白,我屏着呼吸,翻到最后一页,那一页只写着一句话: “记忆只是一种演绎,而非记录。日记所记录的,不过是这种演绎罢了。我再也不写日记了。” 为什么?后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仅仅是10年前的事情,难道我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么? 我抬起头,发现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她的全身都颤抖着,连声音抖个不停:“你……你为什么要翻出这些……不要相信你写的……我和你爸爸,没有杀死你亲生妈妈。” “这么说,你承认你不是我亲生母亲了?!”我冷笑着合上日记。 “是……”母亲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助:“我确实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那我亲生母亲呢?”我继续问。 “死……死了……”母亲哀求得望着我,乞求我不要再问下去。 我步步紧逼:“怎么死的?” “我……求你……不要逼我说……你知道,我和你爸爸都很爱你,真的,很爱你……等你爸回来……我们带你去看心理医生……” “难道你还想把让那些可恶的医生把我记忆抹去么?爸爸已经死了!早死了!他罪有应得车祸死了,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母亲惊呼一声,晕了过去。 7.搬家日记之星期六 爸爸死于非命,那或许是他的报应,可她还活着,是的,她。原谅我,我没有办法再叫她妈妈,再称呼她为“母亲”。 我承认她曾经很爱我,但那一定是因为内疚,她应该会内疚吧?内疚她和爸爸一起杀死了我的妈妈,因此才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加倍对我好。 18岁的时候,我没有报仇成功,但现在,我可以了——现在真是报仇的最佳时机,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 她醒了,揉着肩膀从沙发上做起来,迷茫地望着四周:“我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你爸爸呢?” 我冷冷地望着她,她不该活得这么无辜,不该活得这么无忧无虑,甚至连自己丈夫的死都要忘记。她不该有快乐的。 我收起冰冷的目光,悲伤地望着她,然后轻轻地坐在她身边,把她拥在怀里,抽泣着说:“妈妈,你要挺住,因为我下面要告诉你的事情很可怕……爸爸一个月前死 了……车祸……而你也在车祸里受了伤,”我边说边摆出爸爸的死亡证明和她的诊断报告:“你因为头部的伤,而失去了爸爸去世后所有的记忆,医生说,你是短暂 性失忆,前两天,你的记忆还能保持1小时的,现在只剩下1分钟了……1分钟之前的事情,你都会忘记……” 她先是惊讶地长大了嘴巴,然后泪流满面的望着那些冰冷的文件,最后,她拥住我:“孩子……这些日子,你一定过得很辛苦……你……妈妈拖累你了……” 那一刻,我的鼻头一酸,几乎要放弃那个计划,但亲生母亲的死相在我脑中闪过,于是我咬咬牙,继续说道:“妈妈,爸爸死了,这个屋子里到处都是爸爸的影子,住下去对我们都不好,尤其对你的病不好,所以我们打算搬家。今天我约了房东,马上就要出去了,你记得吃药哦。” 我边说边拿出圆珠笔在她的手背上写道:“10点准时吃药,药放在茶几上。” 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这样你就不会忘记了。” 8.搬家日记之星期日 今天是计划里搬家的日子,但却没有搬。 不是不打算搬了,而是我打算等她的葬礼办完了再搬。 是的,她死了,但我却丝毫没有复仇后的快感,反而难过得一塌糊涂,毕竟,她疼了我那么多年。 她是自杀死的,吃了整整一瓶安眠药。等我和房东磨磨蹭蹭谈好价格并请他吃完午饭喝了下午茶回来后,她已经没有呼吸了。 我轻轻用路上买来的消字水清洗了她手背上的字,又把挂钟恢复到正常工作状态,这才打了电话报警叫救护车。 是的,是我让她自杀的。 我把整整一瓶安眠药放在茶几上,然后把挂钟调停到10点。这样,每过5分钟,她看看表,再看看手背上的字,就会吃一次安眠药,直到把它们吃完。 这天晚上,父亲学校所有的同事和她的所有朋友都来了,在他们面前,我哭得无比伤心,这并不是装的,我真的很难过,甚至有那么一刻,我怀疑自己做错了。 到了半夜,人们散去后,我失眠了,这是在父亲去世后,我第一次失眠。 于是我又开始收拾东西,我想早点搬出这个伤心地。 这个晚上,我收拾的是父母的卧室——在原来的搬家计划中,我应该在昨天就收拾这里的。 父母的卧室很简约,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大衣柜。 我鬼使神差地挪开大衣柜,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我。果然,在大衣柜和墙壁的缝隙里,我发现了一个牛皮纸信封。 我轻轻地打开,里面是一个结婚证和一份收养手续文件。 他们的结婚日期是1984年,领养手续文件的第一页写着1985年。 我努力假装若无其事地翻开那份文件,里面很多繁琐的官方套话我都没有看,我只看到我自己的资料上写着: “女。5岁。其母于1985年被其父杀死,其父于同年被判死刑。” 我把那份文件和结婚证重新装进信封,又重新塞进墙壁和柜子的缝隙里,然后把柜子挪到了原来的位置。 最后,我坐在父母的床上,望着墙壁上他们的合影,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母亲直到死都深爱着我,她和父亲永远不愿意让我知道真相,他们宁愿背负着委屈,背负着我对他们的误会,也不肯让我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杀人犯,他亲手杀死了我的母亲。 想到这里,我又重新站了起来,扯出那个信封,连同那些日记和照片,一起付之一炬。 既然父母至死都不肯让我知道,那么我就不应该知道,不是么? 9.失踪的钥匙 办完了母亲的葬礼,我渐渐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我终究没有搬家,因为这个家里有我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我不愿意、也绝对不会忘记那些美好的点滴。 我记得父母对我的每一滴疼爱,尤其是母亲,她直到死都深爱着我。甚至,她就是为我而死的。在她得知自己患有那种拖累人的精神疾病后,就毅然而然地选择了自杀。 每每想到这里,我都觉得,哪怕是为了母亲,我都应该好好地活着。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母亲去世后,我变得越来越健忘了。比如此刻,我怎么也找不到了家门钥匙,我明明记得早晨出门前把它们放进了包里,可现在却不见了。 于是我开始一遍一遍地回忆这一天,直到把这一天回忆出了n种不同的版本,那钥匙依旧不知所踪,最后我不得不打电话叫了开锁公司。 其实,直到很久以后的后来,我依旧没能找到那枚钥匙,最后只有换了锁。 每一把锁,都锁着一道门。 倘若,那把锁和钥匙都不见了,这是否意味着,那道门永远都不会被打开了? 谁放的帽子 1 一个月前,唐可和林海度蜜月时,来到了远郊这处山区林地。唐可一下就喜欢上了这里。林海是个爱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对她的话唯命是从,所以,当她看到那幢孤立在山边的小木屋,撒娇地要求住进去时,林海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林海家有的是钱,买下这幢远郊的小屋,九牛一毛。搬进新家之后,唐可很激动,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总觉得自己和这间小木屋很有缘分,每天,林海去上班后,她就坐在房后的小院里喝茶赏花,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 但,这都是在那顶帽子出现之前。 后院有一间杂物房,很矮小。唐可第一次和那顶帽子见面时,是搬进来的第四天。她本来是想整理一下那里,用来充当花房的。在整理的过程中,她发现了那顶帽子。帽子很旧很脏,挂在墙上,像一张白里泛黄的人脸。她拿起来看了看,不坏,犹豫了一下,还是扔掉了。 人们总以为,有些东西扔掉了,就永远不会回来,所以,当翌日早晨,唐可看到那顶帽子安静地躺在门口,仰着一张白花花的脸微微颤动时,她吓了一跳。但她并没有多想,她想,可能是来这里游玩的孩子,无意中发现了它,又无意中扔到了她家门口,或者,是风把它刮来的。她拿起帽子,随手一丢,那帽子随风滚动起来,滚到一棵大树后,露出半个帽檐,不怀好意地不动了。 唐可关上大门,她觉得她再也不会见到那顶帽子了。 事情往往会出人意料,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星期内,这顶帽子总是准时出现,在每一天的早晨,它会安静地躺在大门口,仰着一张白花花的脸,等着吓唐可和林海。它似乎是故意的,是别有用心的。唐可感到了一种深邃的恐慌,开始分析帽子是怎么一而再,再二三地出现的。 他们去除了是人为的可能,这里很僻静,除了他们一家,没人居住,而且,游人也不是每天都有;他们去除了风的可能,因为,已经连续四天无云无风了;最后,他们去除了是附近动物作怪的可能性,这个山林茂密的远郊,林子里的确有一些野生动物,可这些动物绝对不会每天盯着一顶帽子生活。他们扔了,它们再捡回来,夜里一次又一次地悄悄放到大门口,要真是这样,动物就不是动物了,简直成精了。 唐可和林海都是唯物主义者,打死他们也不相信世界上有这种精怪。这天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不说话,却睡不着,心里都揪着一个疙瘩帽子,琢磨这其中的玄机。两个人把一切可能性再一次筛选了一遍,几乎是同时想到了一个深邃恐怖的东西,在默契地扭头互相望了一眼之后,林海先说话了。 林海说:“小可,你想到了什么?”唐可说:“你呢?”林海说:“我在想,这房子里以前住的什么人,死没死过人。”唐可吸了一口气,说:“别说了!”林海就乖乖闭了嘴,屋里又静下来了,隐隐约约地,有声音悄悄地响起,咚咚咚的,似乎是大门在响。实际上那是风在作祟,每到有风的夜晚,那扇老门总会不安分地叫唤,两人早习以为常。可今夜不同,他们总觉得,一切都变了,那声音的始作俑者变成了一个脑袋,戴着帽子一下一下地撞着大门。 唐可忍不住,又开口了:“林海,你去房东家买房的时候,没有问问这房子以前住的什么人?”林海摇摇头。她不悦地说,“你们男人就是粗心,我早就说过买房的时候要带上我,你不听,一个人早早就签了合同,真是的!” 林海压低声音说:“别说了。” 唐可也乖乖闭了嘴,因为风更大了,刚才礼貌性的敲门声,变成了歇斯底里的砸门声。 过了一会儿,唐可说:“你明天上班的时候,拿上那顶帽子,去房东家问问清楚。” 林海低低地“嗯”了一声,突然说:“小可,你是说明天早晨帽子还会出现?”窗外,风成了乱搅风,树枝张牙舞爪地跳起了舞。两个人不约而同抖了一下,再也没出声。 2 翌日,帽子果然安静地在门口等着他们。唐可送林海去上班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见到那张白花花的帽子脸时,还是抖了一下。唐可小心翼翼地拿起帽子,交给林海。她仔细看了一下,帽子更老旧了,白没了,全是黄,像个死尸。林海也不说话,拿起帽子,钻进了车里。 林海是个医生,他家世代行医,到了他这辈,算是走到巅峰了。林海家在市区开了一家私立医院,他毕业后,顺理成章地进了医院工作。 林家和唐家一直是多年来的老交情,林海和唐可也就成了人们嘴中的两小无猜。于是,上学毕业,再到结婚,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有一件事,唐可不明白,一直以来,林海的母亲都很喜欢她,甚至打小就把她当成儿媳看,可结婚之前,这个亲切的女人突然变了。 她百般阻挠两人的婚姻,见到唐可,眼里全是杀气,恨不得将唐可生吞活剥。最后,还是林海以死要挟,这个女人才不得不妥协。其实,搬到这个僻静无人的远郊,唐可另一个目的,就是远离林家。 整整一天,唐可在屋里不停地转圈子,咬手指头,焦急地等待林海归来。意外的是,林海没等回来,倒是等来了林海的母亲。林母站在门口,一边用手绢擦着鼻头,一边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她坐在沙发上,四下打量,直截了当地说:“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唐可尴尬地笑了笑:“妈,我和林海住得挺习惯的。” 林母冷笑道:“是你习惯吧,我儿子从小哪受过这个苦。”她说着叹了口气,突然用手指点着唐可说,“真不知道林海上辈子欠了你什么,为了你这样的女人,连我这个妈都不认了,早晚有一天他会后悔的!” 唐可委屈地杵在原地,屋里的气氛变得尴尬,这时,大门响了,是林海回来了。唐可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揽住了林海的胳膊。林母也变了脸色,可林海似乎根本无暇理会母亲,脸上意味深长地满是焦虑和恐慌。 林海说:“妈,你怎么来了?”林母说:“我来看看你啊,听妈话还是搬回去住吧。”林海烦躁地说:“妈,我累了,你先回去吧。”说着,硬是将林母推出了房间。送走母亲后,林海闷头闷脑地走进卧室,坐在床头,眉毛拧得像个疙瘩,似乎在想事。唐可下意识地感到,一定是那帽子出了什么问题,她急忙追问怎么了,可林海几次张嘴,却又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唐可急了,吼道:“你倒是说句话啊,想急死我啊!”林海为难地说:“我说了,你可别害怕。”唐可小心地点点头,说:“你要不说,我反而更害怕。”林海压低声音说:“这房子确实死过人。”林海说,房东告诉他,以前这房子曾经租给过一个男人。租出去后,房东一家便很久没有回来过,后来,听说那男人出了意外,好像是上山摘山果的时候,无意中从山崖跌了下来,摔了个粉身碎骨。他们赶回来时,警察已经处理过现场了,他们没见到那个男人,只听说人在送去医院的途中死了。他们挺迷信的,一家人也不敢再用这房子,只简单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 唐可听了,说:“你确定那帽子是那个男人的?”林海说:“确定!房东说了,那男人去租房子的时候,就戴着那顶白帽子。”唐可说:“那帽子现在在哪儿?你扔了吗?”林海摇了摇头,说:“我忘了,还在车后备箱里扔着呢。”唐可吸了口凉气,“你傻啊,都到市里了还不扔了,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烧了它?” 林海说:“不能烧!我总觉得那东西很邪,烧了恐怕要出大事!” “那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 3 唐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前总有一种晕眩感,实际上,这种感觉白天还好,但一到晚上,躺上床,睡着之后,便蜂拥而来。说不出来那是个什么东西,但可以确定的是,那东西一直跟着他,在梦里,白花花,亮闪闪的,飘在她身后,上下移动着。 唐可怀疑,自己被什么东西跟上了。在连续做了几天噩梦之后,她把这事告诉了林海。 她说:“林海,我是不是被那种东西跟上了?”林海不解地说:“什么东西?”“就那种东西!”唐可有点急了,“林海,我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住进这座房子,我总感觉很累,每天都头晕眼花的,好像睡不好,而且总做噩梦。我以前听老人们说,要是被那东西缠上了,就是这样的感觉。” 林海笑了笑,说:“你不是不相信这些吗?”唐可说:“我以前是不信,可是,那帽子的事你怎么解释?”林海叹了口气,说:“我想想办法吧。”几天后,林海带回了一个男人。 男人一进屋,就四下观望起来,最后,将目光集中在了唐可身上。他说:“林太太,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林海听了忙说:“我去削水果,你们聊,你们聊。”林海坐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苹果心不在焉地削着,时不时探出脑袋来,看一 眼男人和唐可。两个人一直坐在沙发上,像说悄悄话一般,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只是那个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难看得让人心里发毛。 男人走的时候,林海亲自开车把男人送到了市区。家里又剩下唐可一人,她感到慌乱,那个男人问了自己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问题,却没有给她一个结果。直到林海回来,看到林海那张惨白的脸,她明白,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唐可迫不及待地问:“那个男人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林海显得很烦躁,说:“没说什么!”唐可说:“一定说了什么!” 林海语重心长地说:“小可,我们得搬家了。那个男人说,这屋里不干净。我们如果不走,可能会出大事的。而且你猜得很对,男人说,你可能被那种东西缠上了。” 唐可打了个冷战,但还是固执地说:“你不是从来不相信这些吗?”林海僵硬地笑道:“为了你,我宁愿什么都相信。” 唐可拧紧了眉头,她死死盯着林海,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林海那张脸后面,藏着另外一张脸,藏着不愿意让她知道的事情。 4 准备搬家的那个早晨,唐可和林海望着门口的帽子,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最后,还是将那帽子挂回了那间杂物室。物归原位。匆匆忙忙收拾好行李后,两个人坐车离开这幢小木屋。 车刚下了盘山道,唐可有些犹豫了,她说:“林海,我实在不想回你妈那儿住。” 林海说:“不管怎么样,我们得先回家一趟,告诉妈我们回市了。”唐可无话可说。当林海提着行李,走进家门的时候,林母欣喜若狂。她帮着林海端茶倒水,又是做好吃的,又是收拾房间。林海却一直坐在角落里,看着唐可和母亲心不甘情不愿地一起收拾。晚上吃饭的时候,林海突然说,他和唐可要出去住。 林母有些生气地说:“家里又不是没有房子。” 林海说:“我和小可商量好了,买一套单元房住在医院附近,方便。” 林母更气了,说:“我不同意。”她说着,望向唐可,“一定是你出的馊主意,你怎么就不能放过我儿子啊,你知道不知道,因为你,我儿子还有我们整个林家,我们” “妈!”林海突然一把将筷子拍在桌子上,随后又缓和了语气,“妈,您别生气了,我和唐可在外面自己住也不错,您总不能照顾我一辈子吧。我们明天就搬。”林母从未见过儿子对自己发这样大的火,气鼓鼓地骂道:“搬吧!搬吧!” 林海喃喃地说:“妈,我以后会向您解释的。”唐可坐在一旁,一直不敢出声。她心里越来越糊涂,总觉得林海和林母一定有什么隐瞒着自己,这两个人像是在唱双簧,不知道究竟是哪个人在说话,哪个人在对口型。 搬家是迫不得已了,这也遂了唐可的愿。新家虽然没有林家宽敞,但非常舒适。住了几天之后,唐可渐渐忘记了那些烦心事。她的身体也越来越结实了,不像在小木屋的时候,总是浑身乏力。她突然想起了那个男人的话,那个男人曾经说过,那间小木屋很不干净,而且已经有东西缠上自己了,而现在自己搬到了市区,远离了那间屋子和那顶帽子,一切真的变了。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某种深邃而恐怖的东西吗? 唐可每次想到这些,还是会忍不住浑身发毛。 有些事情,经历的时候不一定会害怕,反而是经历之后的回味,更加意味深长。 日子平淡了,却并不代表心会平淡。当那天早晨,林海出门上班的时候,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的脸色白得像冰,死死地盯着脚下,在他那双崭新的皮鞋旁边,一顶很旧很白的帽子,一动不动地躺着,意味深长地望着高高在上的林海。 唐可见林海愣在门口,走了过去,头一下就大了。她抓住林海说:“怎么办?”林海傻傻地望着帽子,嘀嘀咕咕地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唐可摇晃着林海,说:“你倒是说句话啊!” 林海回过头来,一眨不眨地望着唐可,急切地说:“我得找那个男人再来看看!”说着,飞快地跑下了楼,跑到楼梯转层的时候,对着唐可喊:“小可,那帽子千万不能扔,你先拿回家,记住!千万不能扔!” 林海走后,唐可把那顶帽子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感到双手颤抖不止,她脑海里无法抑制地出现了一幅画面:深邃而黑暗的夜,那幢小木屋的老门随着风声,咚咚咚地响着,后院那间破败的杂物室里,冷风阵阵,白帽子随着风微微颤动,然后,它突然之间飘下了墙壁,随着风,穿过山坡,穿过防沙林,穿过霓虹满世界的高楼大厦。 最后,安稳地落在了她家的门口,陰森森地笑了。 5 林海哪还有心思上班,走了不久,便回来了,带着那个男人。 男人一进屋,像往常一样,在屋里转了个遍,最后,再次把目光锁在唐可身上。唐可被看得浑身发毛,但不敢躲避,她现在非常信任这个男人。 唐可迫不及待地说:“大师,怎么样?”男人叹了口气说:“林太太,我想问问您,最近有没有做过什么怪梦?或者,感觉精神很疲乏,什么也不愿意做。”唐可摇了摇头。他又说:“那一日三餐是否正常?”唐可点了点头。他吸了口凉气,不再问什么,只是很无奈地望了一眼林海。 唐可急了,说:“大师,这帽子为什么老跟着我们啊?”男人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不好办啊!”林海送走男人的时候,唐可一动不动地坐在屋子里,和桌子上的帽子对看。她在琢磨,该怎么处理这顶帽子,她已经被它吓怕了。林海回来的时候,她忙跑了过去。 她说:“林海,我们该怎么办?” 林海说:“大师说了,这帽子不能扔,就算你扔到天涯海角,它还是会回来的!” “为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它根本不是一顶帽子!”林海一字一顿地说,“大师说了,这东西他也不敢惹,我们住进那间木屋的时候,已经得罪它了,它注定要跟着我们,我们唯一的办法,只能是顺其自然。我去把它放到地下室。 唐可绝望了,她不明白,怎么会惹来这么多麻烦。她感到恐惧,一想到在二十层之下的一间屋子里,放着一顶白花花的帽子,就浑身打冷战。 夜里,唐可一直睡不着,她侧着身一直盯着大门。视线穿过昏暗的客厅,落在远处那张黑漆漆的大门上。突然,床微微动了一下,是林海,林海从床上爬起来,向卧室外走去。她以为林海一定是去厕所,可林海的姿势太诡怪了,他蹑手蹑脚地穿过客厅,打开大门,猴子一般出门了。 唐可犹豫了一下,还是爬起来,也像猴子一般钻出了大门。 夜深了,走廊里亮着昏黄的灯,无人。林海蹑手蹑脚地走进了电梯里,很快没了影。等电梯下降后,唐可站在电梯门口,不解地来回踱着步子,林海去干什么了?不一会儿,电梯的指示灯开始上升,她忙跑回了房间,躺在床上,继续装睡。 她要看看林海究竟要干什么。当唐可看到林海的行为时,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林海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那顶帽子,他小心翼翼地把帽子放在地上,然后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又猴子一般蹑手蹑脚地关上门,穿过客厅,爬上床,继续睡觉。 那一刻,唐可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林海疯了。翌日,当那顶帽子出现的时候,林海还在佯装惊讶,这让唐可觉得,林海的精 神一定出了问题,她开始怀疑,林海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得了夜游症。在林海走后,她再三思考,决定还是扔掉那顶帽子。事到如今,她再也受不了那顶诡异恐怖的帽子了。 风很大,唐可把帽子拿到楼顶,那顶帽子在强劲的风势中,微微抖动,似乎在意味深长地笑。唐可举起手,手指微松,帽子像风筝一样,呼啦啦地飞了起来,它向着西边飘去,穿过街道,穿过人群,越来越远。 唐可的心突然间揪紧了,她想,它会不会再回来? 6 唐可被撞成了重伤,因为夜晚向西横穿马路所致。 一切不过是唐可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真正患有夜游症的是唐可,这种病虽少见,但并非不存在,它的诱因有多种,最权威的说法是,这种病是一种象征性的愿望补偿,唐可的愿望,便是找回那顶帽子放在门口。 唐可的确和林海从小长大,可她并不爱林海,她爱上了另外的男人。那个男人就是曾经租住在小木屋的男人,就是帽子的主人。关于这段爱情,唐家和林家是极其反对的。可唐可竟然和男人私奔,躲在了远郊那幢小木屋里。 那年秋季,山上结了累累山果。男人带着唐可上了山,他们两个从山崖不幸跌了下来。男人摔在了地上,当场死亡,唐可摔在了男人身上,摔成了重伤。林海将唐可接到医院时,唐可脑部受了剧烈撞击,得了情节性失忆症。这种病的特点就是,患者所丧失的记忆,只限于重要事情。 林海痛苦并庆幸着,不管怎样,他爱着唐可,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他要娶她。这也是林母突然讨厌唐可的原因,她不允许一个抛弃儿子的女人,再次伤害儿子。 所以,那顶帽子,实际上都是唐可在夜游时,自己捡回来的。夜游者是没有意识的,他们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唐可梦见的那个白花花光团,实际上是林海。自从发现了唐可的异样,林海很担心,每晚都要跟着唐可去找帽子,拿着白花花的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跟在她后面。 那个大师,就更简单了,他是林海医院里的同事,主修心理精神科。林海把他叫来,实际上是来检查唐可的病症的。同事告诉他,帽子不能毁,这样可能会让唐可的潜意识受到刺激,病症加重,如想治疗唐可的病,必须搬离这种旧日环境,所以,他才撒谎,哄骗唐可离开了木屋。 而那顶帽子为什么会重新出现在市区里,只能怪林母。当林海偷偷将唐可的事情告诉林母后,林母便下定决心,他要让儿子彻底离开这个倒霉的女人,而最好的办法,就是毁了这个女人。她偷偷把帽子找了回来,带着一份母爱,一份陰谋,把帽子放在了新家的门口。而林海为了不让唐可过于辛苦,想到了一个办法,晚上自己先把帽子放到门口。可惜的是,唐可自己却把帽子丢掉了。 医学上,从最初唐可喜欢上那幢木屋,到找帽子,放帽子,甚至记住每一次帽子丢掉的方位,称为潜意识行为。 7 几天后,唐可醒了,她变得痴痴傻傻的。林海却笑了,他爱唐可,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爱她。 人会因感情患各种各样的病,庆幸的是,感情却永远不会生病。 恐怖故事之割殇 一 记不清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我有了收集刀子的嗜好,尤其是那些做工精美、刀刃锋利的,我更加情有独钟。 当然,我不会让家人知道。他们只是知道我攒了很多钱,至于钱的去向则从不过问。 在我房间的床铺下面有一个箱子,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刀子。 我想作为一个女孩子,这种做法儿有点儿不可思议,不过也许还有更让你不可思议的:我还疯狂地迷恋那些因为意外而永远留在人身体上的伤痕。 我的胳膊上就有一条深深的割痕,愈合后微微地凸起,像一条小小的丘陵,随意找了一个起点,然后曲曲折折地蔓延,接着又找了一个终点,停下,收缩成一条痕迹。 二 我是一个刚刚失去了爸爸的孩子,所以现在我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这些亮晃晃的刀子。 人还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有着千奇百怪的嗜好。 比如说,有人爱好嗅汽油的味道;有人专喜欢吃别人剩下的东西;有人胆子小却喜欢看恐怖杂志,比如《男生女生》金版……我想,他们的血液里一定流淌着什么异样的东西,因为我的血液里也同样流淌着类似的东西,所以我敢确定。 爸爸是在一周前出的意外。 听和他一起的叔叔说,那晚他们一起去喝酒。席间,爸爸说去下洗手间,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第二天早上,有人在城郊的动物园发现了他。那时我的爸爸,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警察赶到现场,发现他的身上有大面积的摔伤,法医的鉴定也是,摔伤致死。 所有了解这件事情的人都觉得很蹊跷:如果爸爸的朋友没有说谎的话,从死亡时间上推断,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饭店和动物园这两个地方相距甚远,明明前一秒还在酒店,怎么下一秒就跑到动物园了?警方的专家也不能下定论。 大家都很困惑,爸爸为什么去洗手间之后又去了动物园? 他为什么要去? 又是怎么去的呢? 和很多人一样,我也很困惑。 我还记得那天,我拿着优异的月考成绩回家,多亏了爸爸之前的辅导和陪读,我才能考得这么好。可是没有想到需要我接受的是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 最后见到爸爸是发现遗体的当天晚上,所有家人和爸爸做了最后的告别。 握着他冰凉的手,我突然感觉有些硌,摊开一看,是他手指上齐刷刷的割痕。 我想起一天晚上,爸爸要给我削一个苹果,结果不小心割到了手指。 那天离开医院之前,医生将爸爸的遗物拿了过来,其中居然有一把刀,好像爸爸那时就是用它削苹果受伤的。刀是倏宁送的,我的朋友知道我爱好收集刀,经常送我刀子做礼物。 现在这把刀又回到了我手里,我常常在想念爸爸的时候把它拿出来,精美的随身水果刀,冷冷的刀刃映出了我的脸,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满是狐疑。 听现场的警察说,爸爸死的时候手里就是攥着这把刀子。 之前的种种困惑又多了一层,为什么爸爸死的时候手里要攥着这把刀子,难道有人打劫他?或者遇上了什么事情,需要刀子来保护? 到底在那短短的几分钟里,发生了什么—— 答案—— 不得而知。 我安静地将那把刀子放进了抽屉。 妈妈进来的时候,我迅速地将抽屉推了进去。她的眼神毫无光彩,冷冷地说:“把你要洗的脏衣服都找出来,我去洗。” 我起身,仔细地找了很多,然后交给了妈妈。 她出去的时候没有说任何话,我想应该是爸爸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 妈妈出去后,我才发现有一件脏衣服没有被拿走,是那天爸爸削苹果割到手,被血渍染了的t恤。 不过,我没有再拿给妈妈。 好在爸爸妈妈都是这个城市里颇有名气的医生,家还是可以勉强维持下去。 那件事之后,我们家也受到了各界的关注,我经常要在镁光灯下讲述自己和爸爸关系是如何的好,然后是没有了爸爸的伤痛,接着会获得强烈的同情还有一些物质补偿。 有时候我会很奇怪,为什么这样地撕开伤口,却感觉不到疼痛,也许伤口痛到了极致也就麻木了? 三 下午回家的路上遇到倏宁,她说要给我个惊喜,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做工精美的折叠刀,吊在我眼前晃悠,她朝我微笑,然后说:“杨扬,漂亮吗?喜欢的话,送你了!” 我点点头。 突然,眼前出现了大片大片的幻觉,像有预谋般扑向了我,汹涌的血从爸爸的手里流了出来,锋利的刀刃亮闪闪地拉扯着视网膜,然后那些温热的液体一并流进了眼睛里,连同那把刀子,硬生生地被塞了进去。 接着,我身子一弱就昏了过去,毫无预兆。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医院里了,坐在我身边的是倏宁。 我妈妈呢,她为什么没有来? “我给你家里打过电话了,可是没人接听,我想阿姨可能出去了吧!”倏宁看出了我的心事,安慰道,“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我点点头,若有所思。 “那就好,医生说你是因为爸爸去世引起的一连串身体反应,休养一下就好。”倏宁说着掏出那把小刀,给我削起了苹果。刀刃很锋利,所以削起来很快。 我的视线始终不能安分,无法集中注意力,分散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那把小刀上面。 妈妈最终也没有来看我,因为,她已经死了。 就在我住院的同时,她死在了烈士陵园。 听邻居说,那时的妈妈正在做饭,因为家里的调料不够用了,所以找邻居借了些,然后就再也没还回去,接着就有人在离家很远的烈士陵园找到了妈妈的尸体,和爸爸一样,同样是大面积的身体摔伤,应该是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的。 我扬起头,烈士陵园的纪念馆是封闭的,整个墙壁没有任何的能打开的窗户,妈妈是从哪里摔下来的呢? 妈妈围着围裙,手里握着切菜的菜刀,似乎前一刻还在做饭。 同样的疑惑开始困扰着我,妈妈为什么和邻居借了调料后要跑来这里呢? 更何况前后不超过几分钟,这么远,妈妈为什么要衣冠不整的,握着菜刀到这里来,她又是怎么过来的呢? 到底在那短短的几分钟里发生了什么? 答案—— 依然不得而知。 我一个人坐在陰冷的房间里,和妈妈做了最后的告别。 妈妈的表情安详,却又隐藏着某种不安,这让我想起了爸爸那时的样子,和妈妈有些相似,仿佛不是死于摔伤,更像是死于某种,某种,某种我也不能表达的神秘。 她的手指上有一个简易包扎的伤口,应该是做家务时留下的。 割痕像是一枚戒指,狠狠地套在了那里。 短短的时间里,我先后失去了爸妈,甚至没有给我一个缓冲的时间,我就成了一个孤儿。我只能在将眼泪挥霍干净后,冷冷地坐在午夜时钟暧昧的走针里,听着它们如刀子般地割着我的皮肤,只有伤口,没有血液。 妈妈也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我也失去了在镁光灯下哭诉自己悲惨经历的机会,再没有人关注我,我像是一个异类被搁在了世界的边缘,仿佛谁也不认识。 四 幸好我还有朋友,倏宁说要我过去和她一起住,因为她的爸妈也是常年不在家,我答应了。 我安静地收拾着衣服,然后看到了那件曾经染了爸爸血渍的t恤,妈妈还是给洗掉了。 我又把别的东西都安置好了,准备给倏宁去一个电话,却发现妈妈在死亡前给别人打过电话,那时候她还在家里。 给谁打的电话?说了些什么? 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妈妈是一个细心的人,她仿佛已经预感了什么,因为她设置了电话录音。 是要告诉我什么吗?我颤抖着手将电话录音打开。 “嘟——嘟——”这应该是拨电话的忙音,然后那头有人接通:“喂?”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呀?” “爱丽吗?是我,我是杨扬妈妈。”妈妈的声音有点激动。 “不是告诉你不要打这个电话来了吗?这样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的。有什么事快说!”那个人的语气有些诘责,有些不耐烦。 “……我老公死了。”妈妈这一句说得很沉重。 “什么?老杨死了?”对方显得很吃惊,“怎么死的?” “死法和周徽夫妇一样!”我有点儿迷惑了:爸爸的死怎么又牵扯出一个周徽夫妇。他们又是谁?“医生给了我尸检报告,我没有给别人看。” “上面写了什么?”对方问得急切。 “直接死因是摔伤,但是,但是我敢保证他体内有那个东西!”很清晰的,妈妈此时吞咽了一口唾液,像是巨大的恐怖降临。 “确定吗?”对方问道,“确定是那个东西吗?”显然,对方的语气也是被提了起来,听起来她恐惧的样子不亚于妈妈。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要她们恐惧成这个样子。 “是不是我们那个时候没有清理干净,他们找我们来了,找我们来复仇来了!”妈妈此时有些语无伦次了。 “你不要慌张,只要守住秘密,对了……” 对方的话还没有说,妈妈突然挂断了电话。 为什么妈妈要挂断电话,她应该和这个叫爱丽的阿姨接着说的,可是此时却挂掉了。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爱丽阿姨是谁?原来根本没有听说过。从她的话来说应该是认识爸妈的,但是又不想让他们联系她。 爸爸的尸检报告?什么叫做“直接死因是摔伤,但是,但是我敢保证他体内有那个东西?”难道死因会和“那个东西”有关系。而那个东西又是什么? 还有就是,那个周徽夫妇是谁? 妈妈所说的什么东西没有被清理干净?他们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而妈妈所指的“他们回来复仇了”又是什么意思? 这所有的疑团一下子涌进了脑海的迂回,像是一柄柄锋利的刀子,切割着大脑,然后所有的血管越缠越紧,像是有谁在背后控制着一样。 是倏宁的电话打断了我的沉思,她问我收拾好了没有。我说因为临时有事,所以明天再过去,她说这样也好,不过要我自己平静下情绪,有什么不快,可以打电话给她。 我说好,然后挂断了电话。 突然间,我感觉爸妈的死似乎是另有蹊跷,这件事似乎有很多头绪可以被清理,也可以被追寻,譬如那个爱丽阿姨,再譬如“那个东西”或者周徽夫妇。 可是看似可以行得通的路,仔细一看都是死路,所以我决定依照我自己的想法去做。 五 第二天,我和倏宁说了我的猜测和那个电话里的奇怪谈话。倏宁也是感觉不可思议。她问我有什么想法和打算。我说我准备去爸爸死的那个动物园去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倏宁说陪我一起去,我点点头。 我对那个动物园管理员撒了谎,加上倏宁的默契配合,我们顺利地去了爸爸死亡的现场。 “你可真厉害,说谎话都不会脸红!”倏宁试图和我开玩笑让我开心些,但是我一点儿想笑的心情都没有, 整个现场空空荡荡的,惟一可以入眼的就是百鸟馆的一面墙壁,高高的,挑战着我脖颈的极限,从这个角度朝上看,陽光正好刺下来,亮闪闪的,割进了瞳孔,然后我低头。 突然,我的脑袋里冒出一个词语:割痕! 割痕。我再次抬头,在我头顶上面两米多的地方,有一条痕迹,像是被什么用外力给生生割开,然后像人的皮肤一样又愈合了,留下了这条长长的痕迹,像是突兀的小丘陵,或者说是蜈蚣更加确切,牢牢地附着在墙壁上,看上去很不规则。 墙壁上也能像人身体一样结出这样的痕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突然,我想到了爸爸手里的刀子,从爸爸摔伤的高度来说,在有痕迹的地方摔下来足以要了他的命。难道那个痕迹是爸爸死前留下的,要告诉我什么? 不过,我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这面墙壁平平整整的,没有任何落脚的地方,爸爸是不会、也不可能在那里留下痕迹的。 可是爸爸又是从哪里摔下来的呢?脑袋里突然像进了水,疼了起来。 倏宁扶住了我,她把我搀到了角落,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摇摇头说没事,然后抬头对倏宁坚毅地说:“倏宁,我要去妈妈死的那个烈士陵园。” “去那里做什么?”倏宁困惑地问。 “去那里,寻找一道割痕!”我吐出这几个字。 事实证明了我的猜测,妈妈死的那个地方,上面的墙壁上,也有一条长长的割痕。不过和在爸爸那里看到的不同,这条隆起的高度很大,应该是很用力。 究竟是谁在这里留下割痕,又是为了什么? 是要告诉我什么,还是什么别的? 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像陷进了一个莫名的怪圈,无力挣脱,想去看清什么,可是一使劲就会让自己往下沉,往更深的地方沉下去,明明知道会有危险,可还是要去。 六 我一个人静静地坐着,没有睡意,在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这时,有人走了进来,是倏宁。她坐在我后面,然后像一个姐姐一样将我抱在怀里。我的眼泪刷地一下涌了出来,“谢谢你,倏宁!” 故事写到这里,应该给倏宁作下介绍了,其实我和倏宁也是认识不久,可是就像很久之前认识一样,很快成了挚友。倏宁的爸妈常年在外,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她是个聪明而善解人意的女孩,知道我有收集刀子的嗜好,总是给我买各式各样的刀子,然后她就说自己很开心。 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她又邀请我和她同住。对于她的照顾,我自然是很感激。 七 关于爸妈的死,我虽然想介入调查,可是苦于没有线索,也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我的生活慢慢地恢复了正常,可就在此时,事情有了新的转机。 那天,我回家取些衣服,收拾完之后,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正在播新闻。 我将头向后仰,闭目。 “今天在城郊的一座废弃工厂里,发现一具女尸,初步断定是死于高度摔伤,进一步的死因还有待法医的调查结果。从死者的遗物中,已经确认该死者名叫苏爱丽。” 我猛地一惊!“苏爱丽!”脱口而出,她是苏爱丽!苏爱丽! “死者死时手里攥着一把水果刀。”我看着电视镜头往上推进,一个晃眼,我看到了一条扎眼的割痕在死者后面墙壁上两三米处,可是没有人注意到,那条充满迷惑感的割痕,像是一条安静的蜈蚣,毫无声息地攀在那里。 这个就是妈妈电话里的对方,那个爱丽阿姨吧?为什么她也死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死前手里握着一把刀子,而死亡地点后面是一面墙壁,上面有一条充满诱惑感的割痕! 我转身跑进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迅速提取了那个苏爱丽的照片,然后键入她的名字,立刻出现了很多关于她的信息。 关于她的信息,所有的网页都差不多:某医院的副院长,同时是一个热衷于公益事业的单身女人。 这时,我在一个过期的网页里发现一个网址,链接过期却已经加密。我利用电脑技术进入了那个网页,里面也是对苏爱丽的介绍,应该是个局域网页,而且是内部的,不过在下面却多了一句:“某某医学研究所研究员,‘空间计划’执行员。” “空间计划”?那是什么? 我又在网络上搜寻这个“空间计划”,可是没有任何有用可靠的信息。不过关于那个医学研究所倒是有详细的信息:苏爱丽曾是那里的第二十四届研究员,在和她同届人名里,赫然写着:杨可、吴素珍,那是我爸妈的名字,难道他们也曾是那里的研究员,我怎么不知道? 难道所有的事件和这个研究所有什么关系吗?如果苏爱丽是那个什么“空间计划”的执行研究员,又认识爸妈,那么爸妈或许也是执行研究员,不过在他们名字后面就没有别人了!只有两把小刀的标志印在那里,孤零零的,格外刺眼! 我仔细看着那个小双刀,应该是那个“空间计划”的标志,我用手机拍了下来。晚上的时候我没有去倏宁那里,因为她临时有事没在家。 我孤独地躺在床上,死寂地盯着天花板。突然,爸妈的脸显现在了我的眼前,然后就是大片大片的血迹,接着又变成了大把大把不能被触及的割痕,像是一条条有意识的蜈蚣,朝着我的方向过来,然后我闭上了眼睛,眼前还是有那些东西,不过它们慢慢衍化成了一个标志,就是那个小双刀的标志。 小双刀的标志?它们是两把小刀还是两条蜈蚣?亮闪闪的,又好像有意识。 在哪里见过吗?好像是,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在哪里见过呢? 八 “杨扬,你不可以进去!”倏宁站在我背后,说。 我转过头,看见倏宁,显得很尴尬:“喔,对不起,我只是觉得门上的标志很特别,有些好奇,所以想进去看看!”我这样解释着。 倏宁的脸还是有些陰沉,她说:“杨扬,这个房间是我爸妈原来的工作间,据说有些机密的东西,不是不相信你,不过……” 我觉得气氛有些紧张,和倏宁认识以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喔,我知道了,我只是觉得好奇,对不起啦!” 九 “对了,就是那个标志,那个房间门上的标志就是那个小双刀,那时在倏宁家看到的就是这个标志,就是这个标志!” 我蹭地一下子坐了起来,面带兴奋。 或许那个房间里有关于“空间计划”的什么东西,那个网页上在我爸妈名字后面就没有了,可是倏宁的家里又有那个标志,如果倏宁的爸妈也是“空间计划”的一员,那么他们岂不是也有危险? 我当下没有多想,就赶去了倏宁家,我手里有她家的钥匙,然后开门进去,当时的标志已经没了,令人惊讶的是,房间的门没有关,里面还开着灯,但是朝里一瞄,没有人。可能是倏宁走的时候忘记了关灯关门吧! 房间里的光线像是冰冷的手术刀,硬生生地打到皮肤上,平整地切下去,然后聚集了大量的抗体。我不禁抖了一下,然后朝着有光源的地方走去。 没有经过倏宁的同意,我第一次走进了这个房间。房间的最里面是一个大大的书架,上面排列着很多东西,旁边是一个桌子,光源正是上面的台灯发出来的。 突然,身后吹来了一股陰风。 “谁?”我机警地转身,等了几秒,然后确定没事又转过头来。 这时,我的目光落到了暗处的墙壁,瞳孔猛地睁大,因为在我眼前,有两条扭曲的割痕,印在上面,有些痛苦,有些隆起,然后我走近,用手轻轻触摸,似乎还有体温,又有些微微的刺痛。 “这种割痕这么熟悉,反复出现三次,爸妈和苏爱丽的死亡现场都有这个割痕,在倏宁不允许进入的这个房间,同样还有这种割痕,而且还是两条。”我自言自语。 目光随后又回到了光源处。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在他们的潜意识中,光永远是一种救赎的颜色。 我走到桌子旁,上面很凌乱,左边摆着一张全家福,倏宁在上面,旁边的应该是她的爸妈吧。说实话,认识倏宁以来,从没有见过她爸妈。 没有规则的摊着的纸,上面画着各式的图案,旁边放着一柄亮晃晃的小刀,我不禁拿过来摩挲两下,我将刀刃抽出,在冰冷的光线下透出某种陰森。 这时,我突然发现那些纸上面写的是有关“空间计划”的东西,便急于把刀子放下,却不小心割破了手指,血滴到了纸上,我一下慌了,忙在桌上找些纸巾,却把旁边一支没有搁稳的小试管打破了,里面的液体流了出来,粘到了我的伤口上,我只是急于收拾好这一切,就没有注意。 我拿起那张有关“空间计划”的纸,因为上面有很深的墨迹,应该是纸的背面写了什么,我翻过来一瞧,不禁惊讶:杨可(死)——吴素珍(死)——苏爱丽(死)——杨扬。 啊——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倏宁和这些案件有关—— 为什么要在最后写上我的名字,难道我也要——死? 这一切和倏宁有什么关系,还有那个“空间计划”,到底有什么关联…… 十 “杨扬,我说过,你不能进来的!”身后突然传来冰冷的声音,是倏宁。 我猛地一转身,倏宁就站在门口,我们双目相对,如同陌路,毫无生气。 “你没有听我的话,还是闯了进来,所以你不能怪我!” “倏宁,这是什么?”我举起那张纸,“你到底在这个事件中是个什么角色,还有就是,‘空间计划’你到底了解多少?” “你好像是在审讯犯人啊,你闯进了我的房间,还在这里吆五喝六,不觉得很过分吗?”倏宁的语气带着强大的挑衅。 “我查到了我爸妈,还有刚刚死去的苏爱丽都曾经是某医学研究所的研究员,他们都曾经研究过‘空间计划’,我想你的爸妈或许也是其中的一员,否则你这里不会有关于‘空间计划’的资料。 ”我还发现,我爸妈和苏爱丽的死亡地点都有一面空荡的墙壁,高得不能触及,而且都是死于重度摔伤,在他们死亡地点的上方都有一条不规则的割痕,微微地隆起。 “我刚刚发现这房间的墙壁上也有两条同样的割痕。而且你一直不让我进来,说明你有意隐藏了里面的东西:割痕和‘空间计划’。这张纸上的名单,说明你对他们死亡的事情了如指掌,而且跟你有莫大的关系,还有就是,下个就是——我。 ”所以,倏宁,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相信你接近我是因为某种目的,但是我不得不信。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我含泪质问道。 ”杨扬,你能走到这里,已经是你的极限了,因为在常理范围内,你已经知道的很多了。你比我想象的聪明哦!“倏宁说着鼓起了掌,”不过,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所以你要对自己所作的付出代价。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隐瞒什么,我的确有目的,我的目的就是——杀死你爸妈,苏爱丽,还有你!“倏宁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地给了我一道割伤,血沿着皮下组织流了出来。 ”什么?“我一下子愣了,”难道,我爸妈还有苏爱丽的死,都是你所为?“ 倏宁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没错!他们的死的确和我有关,不过,我不是直接的执行者,杀死他们的人其实是你啊,杨扬!“ 什么? 杀死他们的人是我? 怎么会是我? 我什么时候动过手? 他们死的时候我都不在场,况且我有什么理由要杀害自己的亲人。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大声呵斥道。 倏宁无奈地笑笑:”如果要说这件事,不如先说说你所苦苦追寻的‘空间计划’吧!你的爸妈还有苏爱丽都曾经是某医学研究所的医学科学研究员,和他们一起的还有我的爸妈,那时他们正在着手开始一个叫做‘空间计划’的课题研究。所谓‘空间计划’,有些不可思议,听上去似乎和医学没有关系,其实他们研究的是一种奇异的病毒,这种病毒如果沾染上血液就会融入体内循环,能够使感染者产生巨大的幻觉,感染者的眼前会出现一面封闭的窗子,感觉周围的空间不断缩小,所以就必须寻找利器来将窗子割开一道口子,以求生路。让人更加不可想象的是,感染者真的可以割开一条异次元通道,然后他们就会钻进去,通道的尽头是一个离窗户很远的地方,而且通常是在高处,所以感染者一般都会摔死。“ 我听了简直不敢想象,竟然能有这种病毒存在,而且倏宁的爸妈也是其中人员,可是为什么没有他们的资料?我转念一想:难道我爸妈和苏爱丽都是死于这种病毒? 倏宁继续说:”虽然研究这项课题的有五个人,但是研究成果主要是我爸妈的。谁知另外三个人起了邪念。那天晚上,他们约好在我家交流成果,就在这个房间里,他们强迫我的爸妈试用了那种病毒,然后我爸妈就永远地消失在你刚刚看到的那面墙壁里,这样一来,他们既除去了我的爸妈,又可以夺得‘空间计划’研究成功的奖励。后来这项计划被提升为机密,你的爸妈和苏爱丽得到了很大的物质奖励,现在都成了医学界名人,而我的爸妈什么都没有,他们的死被归结于意外!你在墙壁上看到的割痕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我的爸妈就是从那里进去了异次元通道,死在了通道的另一头——一座废弃的建筑里。“ ”这么说来,我的爸妈和苏爱丽都是死于这种奇异的病毒了?那这一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还有就是你手上怎么会有‘空间计划’的资料的?“ ”不错,他们都死于这种奇异的病毒。我爸妈死的那天,我正好在隔壁上网,并偷了爸爸的一个试管玩,后来我发现我随意拿来包书皮的纸竟然就是‘空间计划’的详细资料,我很不幸地目睹了我爸妈死亡的过程。因为当时我爸妈骗他们说我去了外婆家,我才侥幸活下来。我就这么小心翼翼地用爸妈留下的积蓄,撑到了现在。“ 我此时充满了巨大的震撼,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孩,我的好朋友倏宁就是杀害我爸妈的凶手,一个背负了深仇大恨的凶手,一个使用奇异病毒报复的凶手,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让我措手不及! ”你是怎么做到的,按理说,你没见过我爸妈几次,更没有机会接近他们?“ ”你说得很对,所以我才说我不是直接执行者啊,杀害他们的人是你。我知道你有个怪嗜好,那就是收集刀具,所以我就利用这一点接近你,和你成为好朋友。其实我在所有送你的刀具上都抹有那种病毒,既要让你的爸妈摸到刀子,又要他们有伤口可以感染,几率是相当的小,不过我还是等到了,就是说你爸爸帮你削苹果的时候割伤了手,所以就感染了这种病毒,不过可能因为感染得比较少,所以发病比较晚,拖到了第二天晚上,在酒店的洗手间他割开了异次元通道,接着死在了通道的另一头——动物园!“ ”可是我的妈妈没有接触你所谓的沾染病毒的刀具啊?“ ”哼,记得我们上学的时候,我问你,为什么没有穿那件白t恤吗,你说染了血渍了。因为那种病毒具有很大的附着性,所以你的妈妈应该是手上之前就有伤口,被t恤上的病毒感染了,然后和你爸爸一样。至于苏爱丽嘛,死法和他们大同小异。能说的只是我的运气太好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们死时手里都有刀具!倏宁,你太轻视人的生命了,简直把杀人当做了儿戏。“ ”你没有资格说我,你的爸妈就有权利随意掠夺别人的生命和研究成果吗?我所作的一切都只是重复,重复他们的所作所为。“ ”这么说,下一个被杀害的应该是我吧!“ ”没错,因为苏爱丽没有结婚,所以,杨扬,你是最后一个人,等你死了,这个事件也就完结了!“ ”那么你打算用那种可怕的病毒来杀我吗?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是的,我不会再做什么了,因为刚刚你已经感染了那种病毒,就是那个被你碰倒的试管里的液体,你的手指也被那把刀子割伤了。“ 我猛地一惊,看见了手指上的伤口,本想继续回击倏宁的,可是身体好像是突然被什么给控制住了,不听使唤,只是感觉周围的一切扭曲起来,所有的空间慢慢变小,朝我的方向挤了过来。倏宁还是站在门口,却离我越来越远,我想喊出来,可是没有了分贝,空气都没有了气流的变化。 突然,我的眼前出现了一扇窗子,这就是那扇倏宁所说的窗子吗?这就是夺走爸妈、苏爱丽、倏宁爸妈性命的那种窗子吗? 空间越来越小了,我只能一把抓住桌子上的刀子,这种让我迷恋的东西,然后朝着封闭的窗户割了过去,接着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口,像是人的皮肤,不过没有血,我用力地撕开了一个通道,正如倏宁说的,真的有这种异次元通道存在,它是如此的拥挤,可是我还是不顾一切地爬了进去。就在身后的空间消失的一刹那,我听见了很多人的哭声,渗透着疼痛的血液,还有倏宁的话:”我就在你身后,千万别回头,否则你连这个短暂逃生的机会都没有了,你将会永远迷失在这个异次元的通道之中,永久迷失自己!“ 我只是不顾一切地朝前爬着,呼吸慢慢地变得细微,然后就看见了前面的光亮,我终于挣脱了这个通道,看到了更大的空间,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下面是一面平整的墙壁,我没来得及反应,就掉了下去,接着就是重重的落地声,我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我听到了血液喷出体腔的声音,我的手里始终紧紧攥着那把刀子,巨大的疼痛覆盖了我的知觉。 我的脑海里突然涌现了很多很多的割痕,所有我曾经见过的,没有见过的,它们活了起来,四处爬着,而我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我挣开的通道,慢慢地愈合,愈合成了一条微微隆起的割痕,有意识地附着在墙壁上,它好像有生命般还朝我笑了笑,然后就越来越大,慢慢超出我瞳孔的承受范围,压迫着我可怜的呼吸,眼前的空间越来越小,慢慢地缩成了一条缝,然后就是永久的,黑暗…… 搞笑鬼故事之被女鬼缠身 半夜睡得正香,突然被尿憋醒,我以光的速度冲进卫生间……解决完后,我迷迷糊糊往回走。经过客厅,小区昏黄的灯光投给地板一个黑影,我这才发现忘了拉窗帘。这怎么行?我连忙跑过去拉窗帘,可就在一抬眼时,对面楼房里突然射过来一道刺眼的亮光,亮光里是一张黑绿、白眼、长舌、狰狞的脸。啊!我惊叫一声瘫在地上。 唉!别笑我一个大男人胆小到这种程度,还不是因为一个星期前那屋里死了一个吸毒过量的女孩,所以我每天都不忘拉窗帘,可今晚的不小心竟然让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坐在地上,那张绿脸定格了似的停在眼前,我四肢瘫软,没有力气。过了好久,我才想起跑,忙连滚带爬地逃回卧室关紧门,这一夜再也没法入睡。 终于熬到天亮,我满脸憔悴、双眼浮肿来到公司。坐在办公室,温暖的陽光照进来,我才渐渐从昨晚的恐惧中恢复过来,再想昨晚的事,说不定是自己眼花了呢?这要是让别人知道非得笑死不可。想到下个星期要和一个大公司签约,我很快投入工作中。 这一天,工作似乎让我忘记了见鬼的事,一直工作到很晚才到家。躺在床上,在寂静的黑夜里,我却睡不着了,闭上眼就出现那张黑绿色的脸。我想必须再证实一下,否则我的心不会踏实。 我悄悄蹲在窗帘后,不知等了多长时间,猛然听到一串恐怖的笑声,吓得我全身神经紧绷,但仍控制不住好奇,哆哆嗦嗦从窗帘缝看过去:还是那道强光,强光里还是那张狰狞的脸,它正在冲我笑,我清楚地看见它脖子上还戴了一条颜色怪异的丝巾……终于,一个支撑不住,我昏了过去。 醒来时不知是几点,总之我是不敢待在家里了,一头钻进网吧打游戏到天亮。 第二天,我以工作为由,住进了公司。每天工作到深夜,忙忙碌碌的日子里,我没有时间去回忆那张恐怖的脸。 转眼就到了签约的日子,因为认真做了前期的准备,对这次签约我信心十足。 那天,我们一字排开在公司门前等对方公司的签约人。见他们来了,我急忙迎过去,满脸堆笑地伸出手,可是对方的代表,那个叫郭晶的女人竟把我吓呆了。她脖子上那条颜色怪异的丝巾,还有她站在陽光下微笑的脸。天,这不可能!我仿佛看到这张脸的后面是那晚陰森恐怖的鬼脸。我伸出去的手僵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助手上前打圆场:“经理,看到美女就动不了啦?”这话逗得大家哈哈笑,而我的魂早飞了,机械地跟着他们走进公司,开始谈判。 在整个谈判过程中,我呆愣愣的,不敢正眼看坐在对面的女人。那条诡异的丝巾跳动着似在嘲笑我。她是女鬼还是女鬼是她?这个问题一直在我脑海里闪现,谈判设计好的内容全都忘得一干二净。突然一个声音就像是一道雷击在我头顶:“徐总,请签字吧!”这冰冷的声音就像是遥控器,命令我拿起笔签下了名字,紧接着耳边响起了那晚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我再也控制不住,扔下笔大叫着“鬼!鬼……”跑出办公室。 突然出现的“女鬼”打破了我这几天的宁静,也给公司带来了近百万元的损失,更重要的是我的行为成了全公司的笑柄。“管漂亮能干的女经理叫鬼,人家没告你就不错了。”董事长指着我的鼻子狠狠地训斥道。我无话可说,又能说什么呢?堂堂大公司的经理,光天化日之下被吓成那样,丢死人了。可是,那相同的丝巾,相同的声音,难道只是巧合吗? 董事长说我太累了,让我休息几天,我知道这是让我避避风头。现在我成了全公司的笑谈,耳不听为净吧! 可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不,我那糗事都惊动了调皮精灵的妹妹。她打来电话给我一顿笑,我这脸啊真没处放了。现在,对面那女鬼我是一点也不害怕,剩下的全是恨了。 说来也怪,我不害怕女鬼,那女鬼也不出现了。连着几个晚上,我偷偷看过去,想证实一下郭晶到底像不像女鬼,可那女鬼像是搬走了似的,一点动静也没有。我猛然想起几天前一个要好的哥们从对方公司内部听说,签约前郭晶主动请命,还向公司保证一定完成任务。我把两件事合在一起分析,签约前的女鬼,签约时和女鬼相似的郭晶还有签约后失踪的女鬼。难道这是一个陰谋?越想我越觉得自己分析得有道理,心里也越气愤。哼!郭晶,我一定要找你算账。 周日小妹要请我吃饭解闷,来到约定的广场,她却没到。东瞅西望时竟让我发现了郭晶。哈!我悄悄走过去,趁她不备,一把揪住她的胳膊恨恨地叫道:“郭晶!”她一看是我,用力甩开我的手就跑。哼哼!怎么能让她溜掉呢?我撒开腿就追。终于,在广场的另一头她被我逮住了,累得我俩都呼呼喘气。 “你、你为什么耍我?”我上气不接下气。郭晶一屁股坐在地上:“哼,你也有追我的时候,自大狂!”“什么?你还骂我?我哪得罪你了?装神弄鬼害我出丑。”我也坐在地上质问她。我俩这边你一句我一句,那边锻炼身体的大妈们七嘴八舌地过来劝:“快起来啊!小两口吵架也不能坐地上啊!”“哎呀,追了好几圈了,你这个大男人真没出息。”有人还指责我,气得我直翻白眼,郭晶却在一边偷笑。 “走!”我拉着郭晶来到附近的冰点屋想问个明白,而郭晶的答案却是:“我在报仇。”她说我在相亲时严重伤害了一个女孩的自尊心,害得人家差点自杀。她为了替那女孩出气,才用了装鬼吓人的把戏。她还笑着说,其实就是想吓吓我,没想到签约时我会那样。听完,我心里似翻江倒海,紧握双拳想砸东西。虽然我对相亲的对象没给过好脸,可没听说过谁要自杀啊!再说我哪有那么大的魅力呢?我问:“她是谁?”“是我!”郭晶的眼泪竟流出来,一副很伤心的样子。“啊?”我瞪大双眼。“对了,帮凶是你妹妹—徐梦迪!哈哈……”她眼里带着泪冷笑着走了,留下了呆愣愣的我。 徐梦迪,那可是我亲妹妹啊!她竟联合外人坑害我。我怒气冲冲地跑去找她问罪。可她呢,没等我说话,就伸着舌头说:“哥,第一次和女孩子约会感觉怎样?”看来她是知道我和郭晶在广场相遇的事了。“又是你们的奸计?”“不,是我的。哈哈!”小妹拍拍我的肩膀说, “哥,你得谢谢我啊!老妹为了你的婚事那是愁白了头啊!” 原来,郭晶确实是去年小妹给我介绍的女朋友。她是妹妹大学的好友,性格直爽机灵,对我印象非常好。可因我对相亲反感,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走了。她受不了这个气,就伙同小妹要整整我这个自大狂。于是,在我对面的楼房里实施她们的“女鬼”计划。而这些,看似是郭晶求小妹帮忙,实际上是小妹心里早盘算好了的。小妹了解我,觉得我身边就需要郭晶这样调皮的女孩,我的生活才会变得有滋有味,可相亲时我竟没看上人家。所以,她就旁敲侧击激起郭晶的“斗志”,对我“报仇”。还有啊,在广场上和郭晶的相遇并不是偶然,而是小妹约的我们俩。 听她这么一说,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难怪那些天小妹特别关心我,又是送水果,又是打电话问行踪的。可是,她这么费力气,我就会接受郭晶吗?我偏不。 可是,我嘴上说不,脑袋却不听话,时不时就会出现郭晶调皮的样子。一想到我们俩在广场上追着跑,还坐在地上吵架的情景,我就不自觉傻乎乎地笑。我使劲敲头骂自己有病,却又想到郭晶伤心的样子,心灵深处就有一点触动。我突然间意识到,郭晶已经住进了我的心。难道这就是缘分? 半个月后,我终于拿起电话对郭晶说:“你这个‘女鬼’缠上我,就这么跑了?”“哈哈,没有啊!‘女鬼’还在你的对面啊!”我急忙跑到窗前一看,好家伙!那绿脸“女鬼”拿着电话正对我龇牙呢!我问她你的脸怎么弄的,她说那是女人的面膜。面膜?啥东西?看来我真是不懂女人。可是,她胆子可真大,敢住那样的房子。郭晶却说:“那消息不是你妹说的吗?属于计划内的事。哈哈!”我气得直咬牙,可心里却是甜甜的。有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在身边,我的生活不会寂寞啦!被“女鬼”缠身的感觉真好! 路人甲 1.餐巾纸的预言 在这个称谓混杂的年代,在“小姐、先生”这样高贵的字眼已经被蹂躏得一塌糊涂的时代,能够被人打心眼儿里称为“先生”的人已经不多了,但贾冉觉得苏山先生配的上这个称谓,他的高贵与生俱来。他的高贵和优雅与衣饰无关、与身价背景无关,那种不凡风度是源自骨子里、血液里的,一丝不苟、毫不做作。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他根本就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彬彬有礼的吸血鬼——带着神一般的傲慢和鬼一般的邪魅。 每周的星期二和星期四的下午,苏山先生总会出现在电影城,一个人。贾冉从未见到过像苏山先生这样热衷于看电影的人。看电影对于他来说,似乎是一件十分神圣的事情,哪怕上映的是一部哗众取宠没有人气的闷騷型电影,他也总是表现得十分庄严肃穆。 他总是慢条斯理地刷了会员卡,继而拍拍肩膀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仰望着影城顶上时常更新的巨幅电影广告,轻轻地咳嗽一声,然后有条不紊地踏上台阶,优雅地走进影城那间最豪华的影厅。 虽然收银台的小顾说那个中年男人来电影院显然并不是为了看电影,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但这丝毫不影响贾冉对他的迷恋。那种迷恋毫不低俗,更不是一个怀春少女对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的那种迷恋,而仅仅是一种源自骨子里的欣赏。所以,每到周二和周四的下午,都是贾冉最幸福的时刻——因为苏山先生每次看完电影,都会到他们的影城咖啡厅来坐一会,在固定的位置、点固定的咖啡,然后微微皱着眉头,抽出餐巾纸在上面写写画画。 有一次,贾冉帮他收拾的餐桌的时候,她偷偷拿起那张雪白柔韧的餐巾纸,看到上面用鲜红的圆珠笔写着:“星期三,是他们约好了见面的日子,老地方。当服务生为他们端上咖啡的时候,男主角情绪终于失控了,他猛地站起来,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狠、且准的刺进了女主角的心脏。鲜血像跳跃的泉水般喷溅出来,有几滴落进了咖啡杯里,滴在心型的奶沫上,就如嵌入心口的朱砂痣,带着刻骨铭心的悲壮。服务生望着托盘里的咖啡杯,颤抖着、颤抖着、颤抖着,傻了。” 她把那片餐巾纸叠得整整齐齐,小心翼翼地放进衣兜里,心中充满了喜悦,就像那些得到偶像签名照的少男少女一样。 苏山先生一定是个作家,贾冉心怀崇拜地想,哦不,应该是个编剧,要么就是导演,因为作家不会用“男主角、女主角”这样的字眼,他们会直接写男女主人公的名字。 那天,是星期二。 2.咖啡杯里的朱砂痣 星期三的下午本是贾冉倒休的日子,可有个同事临时有事,她不得不顶她的班。没有苏三先生的日子,连工作都变得无聊起来。贾冉偷偷打了个哈欠,那个倒霉的哈欠刚打了一半,就见一男一女推门而入,门口的风铃奏出悦耳的音符。 “欢迎光临!”贾冉急忙迎上去:“两位是吗?还坐靠窗的位置吗?”这两个人是咖啡厅的常客,他们经常在周末的下午约会,一点左右在影城广场碰面,买好下午三点半的电影票,然后坐在咖啡厅里聊天或者下棋。 可是今天是星期三,贾冉偷偷的想。 “还是两杯蓝山么?”贾冉偷偷瞄着他们,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仿若隔世的记忆。 “不了,我要一杯玉米汁。”女的说。 “我要卡布奇诺,上面有心型奶沫那种。”男的说。 他们说话的时候,彼此的目光始终纠缠在一起,谁都没有看过贾冉一眼。 “请问还有别的需要吗?今天是下象棋还是围棋?”贾冉礼貌地问。 “不必了。”他们异口同声,连语气也是同出一辙的冰冷,那种冰冷中,还夹杂着呛鼻的火药味儿。 吧台煮咖啡、打玉米汁的时候,贾冉一直远远地看着他们。他们似乎在争执着什么,声音很小,男的好几次都微微探着身子,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 他们吵架了吗?上个星期看起来还是很恩爱的样子。他们是恋人?夫妻?情人?贾冉一边猜测着一边把咖啡杯放在托盘上。她刚刚走到他们的座位前,还不待说话,就见男人突然激动地跳起来,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刀,毫不犹豫地刺进了女人的心脏。鲜血毫无防备地喷出来,欢快地四处喷溅着。 贾冉愣在那里,望着几滴血嵌入咖啡杯里心型奶沫上,心中莫名冒出一个很华丽的句子:“鲜血像跳跃的泉水般喷溅出来,有几滴落进了咖啡杯里,滴在心型的奶沫上,就如嵌入心口的朱砂痣,带着刻骨铭心地悲壮。” 想起这个句子,贾冉突然颤抖起来,傻了一般。 3.黑色星期二 那页餐巾纸在无数次地打开又合上后,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了。是巧合吧,贾冉想,一定是巧合……如果不是呢?那么苏山先生是预言家?有超能力的人?灵媒?或者……是懂得某种可怕巫术的人?又或者,是个专门蛊惑别人谋杀的变态杀手?贾冉突然很想再次见到苏山先生,虽然即便是见到,她也一定没有勇气和他说话,可是她总觉得,她只要见到他,便会有了一切问题的答案。 可是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四的时候,她却没有见到他。因为周三凶杀案,警方采样取证的工作还没有彻底完成,咖啡厅要停业三天。 贾冉坐在苏山先生看电影必须经过的台阶上,痴痴地等了他一天,奇怪的是,他并未出现。 再次见到苏山先生,是咖啡厅重新开业后的第三天,星期二。距离贾冉上次见到他,恰好一周。 看完电影后的苏先生心情似乎很好,连他走下台阶时的脚步,也是轻松的,似乎每一步都踩在欢快的音符上。贾冉微微抬起头,看到那天上映是个悲情灾难片,据说电影里死人无数,除了男女主角以外,几乎全世界的人都死了。 苏山先生推门走进咖啡厅的瞬间,贾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狠狠地将几乎跃到舌根的心脏吞了下去,有些结巴地说:“欢、欢迎光临!” 心情极好的苏山先生并没有注意到贾冉的异样,径直走到他经常坐的位置,照旧连菜单都不翻,就点了炭烧咖啡。 等待咖啡的时候,他以一种优雅而随意的姿势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望着窗外的高楼大厦人来人往,脸上带着愉悦而满意的表情。 贾冉端上咖啡的时候,苏山先生突然转过身,微笑着露着细密洁白的牙齿,亲切地问她:“收银台那个姑娘是姓顾吗?我有次听到你们叫她小顾。” “是的先生,”这是苏山先生第一次对贾冉说“谢谢”“买单”以外的话,她强压着心中的激动,继续用职业化的礼貌语气问道:“怎么了先生?您对她的服务有什么意见吗?” “哦,没有。她很好。”苏山先生解释着,他虽然在跟贾冉说话,眼神却望着小顾,这令贾冉很失望。 “她结婚了吗?”苏山先生继续问道。 一般像这种私人问题,贾冉是可以不回答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无法拒绝他,于是她轻声说道:“还没有。” “有男朋友吗?” “有的。”贾冉想了想,补充道:“关系很好的,听说快结婚了。” “她喜欢看电影吗?” “喜欢,喜欢看惊栗、恐怖、灾难片。”贾冉不知道苏山先生为什么要问这些,难道他喜欢上小顾了吗? “哦……”苏山先生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收回了放在小顾身上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望了贾冉一眼,自言自语道:“恐怖片里的配角总是先死。” “您说什么先生?”贾冉疑惑道。 “没什么。”苏山先生一愣,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这是我自己和我自己的对话,还是她和我的对话?”说完,他自顾端起咖啡,轻轻啜了一口,然后目光深远地望着高楼夹缝里的天空。 那天苏山先生离开后,贾冉从他座位上的烟灰缸里拿出揉成一团的餐巾纸,那纸上的字迹仿若刚刚经历了一场地震,在餐巾纸横七竖八的褶皱里,显得七零八碎,有一种饱经折磨的沧桑。那字的内容很凌乱,像是破碎的梦呓,又像一个未完成的剧本的凌乱思路。 上面写着:“爱创造了一切,爱也毁灭了一切。他向往爱情,却恐惧婚姻。婚姻是坟墓。爱情的。她该怎么办?牺牲品。她有了他的孩子,她怀孕了。爱情是婚姻的牺牲品。孩子是爱情的牺牲品。灾难。什么样的灾难?地震不行,火灾也不好,水灾太离谱了。下班的时候,她对一个同事说:真希望明天干脆死掉算了,死掉了,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这是常见的桥段,要不要换个?并不是每个主角死前都要说什么不吉利的话的。算了。” 4.又见餐巾纸预言 “贾冉,这两天怎么老心不在焉的啊?”更衣室里,小顾关切地问。 贾冉小心地摸摸兜里的两张纸条,说道:“没什么。” 小顾刚要继续追问几句,可刚刚张了张口,就紧紧皱起眉头,继而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她捂着嘴冲到洗手间,扒在水池边剧烈地吐了起来。贾冉急忙为她倒了一杯水,充满担忧地望着她,她每干呕一声,贾冉都担心她会一口气喘不上来生生地卡死了。 不,小顾不会这么死的。贾冉莫名想起那张皱巴巴的餐巾纸里的字,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那些字里写的就是小顾。她担忧又充满期待地问:“小顾,你是不是怀孕了?” 小顾一愣,微微直起身子,随即又惊天动地地吐了起来。好在小顾在将心肝肺都吐出来之前止住了呕吐,她微微扬起苍白的脸,轻轻地、坚定地、咬牙切齿地说道:“是怀孕了,可,他若不同意结婚,大家就同归于尽吧。” “你们感情不是很好么?”贾冉小心翼翼地问。 “是。他说他可以对我好一辈子,生生世世,但就是不结婚。”小顾失望地说。 “为什么啊?” “他说婚姻是爱情的牺牲品。” 贾冉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她想起餐巾纸上的字——爱情是婚姻的牺牲品,孩子是爱情的牺牲品。 “小顾,”贾冉有些吃力地说:“小顾……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你……”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说到这里,小顾顿了顿,悠长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真希望明天干脆死掉算了,死掉了,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贾冉在听到这句话后变成了一尊冰雕,彻骨的寒冷令她僵在原地,她突然很后悔告诉苏山先生有关小顾的一切,如果小顾真的有什么意外,那么她就是真正的凶手。 小顾真的死了,死在第二天上班的路上。她所搭乘的地铁突然失控了,虽然各方面一直在想办法控制局面,救出里面的乘客,但是在紧张地折腾了四个多小时后,终究难逃车毁人亡的结局。 这惊心动魄的四个小时,若拍成一部电影,一定十分精彩。她会在电影里面扮演什么角色呢?贾冉出神地想,小顾是主角的话,她会扮演她的同事,听她说“真希望明天干脆死掉算了”那句话的同事,或许电影里根本拍不到她的脸,只是一个身影。即便出镜,也没有人会记住她,她不过是这部灾难片里的路人甲。 想到这里,贾冉突然想起苏山先生说过的那句话——恐怖片里的配角总是先死。 5.餐巾纸的诅咒 贾冉开始害怕苏山先生了,一周两次的期待变成了一周两次的噩梦。她害怕他发现自己知道了他的秘密,更害怕他把自己写进那可怕的餐巾纸。可越是害怕,越是忍不住要接近他,要观察他,要探寻关于他的秘密。她总觉得,那个秘密一定是个真相,关于人生的、命运的、难以参透的,真相。 她开始悄悄收集苏山先生丢弃在桌子上的餐巾纸,那些餐巾纸有的随意地放着,有的揉成一团,有的被无所事事的他折成很小的方块或者奇怪的形状。苏山先生习惯在这个咖啡厅思考,而那些纸,就是他思考过的痕迹。 慢慢地,贾冉发现了规律,这个规律和她有着深不可测的联系。 比如,苏山先生周二的餐巾纸上写着:“他隔着咖啡厅零落的座位,望着角落里的她,专注的、深情的。最后,终于他再也无法遏制自己内心对她的渴望,于是叫来一个服务生,为她点了她所喜欢的所有食品,只求和她坐在同一张桌前,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周三的时候,咖啡厅里就有一个男人轻声把贾冉唤过来,为坐在角落里的女人点了很多好吃的,并且请贾冉代问一下,问她是否愿意给他一个认识的机会,哪怕仅仅是做点头之交的朋友。 这是爱情片。 再比如,苏山先生周四的餐巾纸上写着:“她看到他,于是匆忙的站起来,急忙向外奔去。一个服务生拉住她,她焦急地甩开服务生的手,从兜里掏出100元,甩下一句不用找了,就急忙追了出去。” 周五的时候,就有一个女客人还没结账就向外跑,贾冉拉住了她,她情急下甩下100元,找零也不要就走了。在女客人掏钱的时候,贾冉无意中看到了她的警官证。 这是刑侦片。 贾冉一开始以为这些事情只会发生在她所工作的咖啡厅里,但后来证明并非如此。苏山先生有次写道:“男主角的眼神一定是神经质的,是的,那种脆生生的、一触即破的、湿漉漉的神经质,他在公交车上怯生生的张望着,目光如扫描仪一般从那一张张陌生的脸上铺过。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一个女子身上,便一动不动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像那女子走去,他感觉到了她的颤抖,她是心虚了?害怕了?他刚刚靠近她,公车到站了,女子疯了一般冲下车,这时他才看清,他认错人了。因为他分明记得他昨夜打断了她的左腿,她不可能跑得这么快。” 周三早晨贾冉上班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看起来很神经的男人,浑身带着令人陰冷的腥气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幸好公车到站她才及时脱身。 贾冉常常心惊胆战地想,现在她只是在他的餐巾纸剧本里扮演着“服务生”、“陌生女子”等等类似“路人甲”角色,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变成被凶犯害死的无辜受害者啊! 在之后的几天里,贾冉特意去看了好几场电影,尤其注意电影里“路人甲”那种角色。路人甲总是很倒霉,爱情片里出丑,恐怖片里先死,灾难片里就更惨了,掺杂在无数的路人甲中还没正儿八经露个脸就被淹没在飓风中了。 贾冉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一定会被害死在某个莫名其妙的剧情里,比如男主角在广场发疯开槍误杀了一个路人,那个路人就是她。 6.苏山先生的剧本 再次见到苏山先生的那个星期四,贾冉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很神经质。生活并不是一部怪谈小说,那种写在餐巾纸上就会实现的剧情怎么会是真的呢?或许是自己太迷恋苏山先生、想象力又很丰富的原因吧?贾冉认真地想,因为看过苏山先生的字条里写的情节,脑子里就总是想着字条上的事,因而就更留意那类事情,所以才会让她有这种错觉吧?又或许是那个周三的凶杀案真的吓到她了,吓得她患上了妄想症一类的精神病也说不定。她记得当时警局的一个警员在帮她录完口供后,推荐她最好去看看心理医生,很多凶杀案的目击证人都会留下心理陰影,何况她当时距离他们那么近。 贾冉记得,当时她对那个好心的警员说:“不必了,我觉得自己一点陰影都没有,也不觉得害怕什么的。” 警员听了她的话,眉头一下子皱紧了:“那你更应该去看看了。”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那个警员的话是对的,那么近距离的目睹了凶杀,她之后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这太不正常了。也许那些餐巾纸字条就是她的后遗症,也许苏山先生从未在餐巾纸上写下什么,那只是她的幻觉。 想到这里,她在给苏山先生上咖啡的时候,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先生,您是编剧吗?” 苏山先生一愣,愕然地张大了嘴巴,继而仿佛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尴尬又礼貌地说:“是编剧,也是导演。”说完了这句,他上下打量着贾冉,问道:“我这半辈子,编导过很多部电影,却一部都没有公映过,你怎么知道我的职业?” 贾冉紧张地说:“我看您十分热衷看电影,每周都来。”她匆忙地转移着话题:“请您不要灰心,我相信总有一天您的电影会公映的,而且一定还很卖座。” 苏山先生微笑着摇摇头:“不,不会公映的。我所编导的电影永远不会在这个世界里公映。”他谈话的内容显然并没有向着贾冉期待的方向发展,他直截了当地又将话题拉了回去:“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职业的。如果只是因为我爱看电影就断定我是编导,未免太牵强了。” 贾冉的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她轻轻咬了咬嘴唇,抱着豁出去心态说:“是这样的先生,您每次丢弃在桌上的餐巾纸,我都看过呢。真是抱歉,没有经过您的同意我就看了。” “哦,没什么。”苏山先生用一种不可思议地眼神望着她,似乎贾冉是个外星人似的,随即,他微笑着说:“我既然扔在这里,自然就是不要了,既然不要了,自然就不介意别人是否看到了。” 但是很显然,苏山先生是介意的。那天离开的时候,他特意带走了那揉成一团的餐巾纸,以后的每一次,他都不再将它们随意地丢在桌上。 贾冉很后悔这么唐突地就和苏山先生摊了牌,她不但没从他那里得来什么有用的信息,还失去了她唯一的信息来源——餐巾纸。 她突然觉得从她冒然地主动和他说话的那一刻起,她就进入了某个剧情,她不知道她在剧情里扮演了什么角色,是主角还是配角或者依旧是路人甲;她更不知道那个剧情是悲剧、喜剧、恐怖片、犯罪片、科幻片还是灾难片什么的。 她觉得自己成了一个任人摆布的布偶,小时候那句“未来在我手中”的名言一下子变得苍白无力起来。 7.苏山先生是造物主?! 那次的谈话给贾冉造成了莫大的恐慌,但对苏山先生却没什么影响,他依旧每周二、四衣冠楚楚地看完了电影,然后走进咖啡厅,坐在固定的位置,喝同一种咖啡。他依旧喜欢望着窗外沉思,并且不时用圆珠笔在餐巾纸上随手划拉着什么。只是不知他自己是否知道,那些他随手写下的只言片语,会变成别人一生的开始、或者结局。 贾冉很想知道他都写了什么,他写的剧情里,有没有自己,倘若有,又是怎样的情节。她密切注意着发生在自己身上以及自己身边的每一件事情,并且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苏山先生。 有一次,她趁着苏山先生去上厕所的机会,假装为他添水,偷偷看了几眼餐巾纸上的字,那上面写着:“她趁着他去洗手间,假装为他倒水,偷看了他写在餐巾纸上字。是的,他坚信,她看了那行字,就会参透那个大秘密。他最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贾冉一惊,水溢出了杯子,远处领班冷冷地望着她,她急忙小心地擦拭着,刚刚忙活完,苏山先生回来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尚未干透的桌面,又看了看她,目光忧郁而深远,仿若深不见底的潭。他轻柔地问:“你都看到了?” 贾冉颤抖着点点头:“先生……我……” “你很害怕?” 贾冉点点头。 “你觉得我是个神,或者是魔鬼?” 贾冉再次点点头。 “总之你觉得我这样的人是不应该真实存在的,你是不是曾经怀疑我是你的幻觉?” 除了点头,贾冉似乎没有更好的表达方式了。 苏山先生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到:“你错了。你,你错了。我是真实存在的,真正不存在的是你,是你!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小配角。你和你存在的这个世界只是我的想象,是我写的一个系列剧本里的场景和人物而已。” 贾冉差点就笑出来了,但她很礼貌地忍住了。 苏山先生继续说道:“这很可笑,我知道。我是个不得志的剧作家,一生写过很多剧本却从未被看中过。我花费多年的经历,写了一部自以为很好的剧本,我发誓这个剧本会一炮打响,红遍大江南北。但是,写了一多半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剧本,它是那么真实、那么精彩,以至于我舍不得将它和任何人分享。” “然后呢?”贾冉虽然不相信他的胡言乱语,但还是被他这个故事吸引了。 “然后?”苏山先生神秘地微笑着:“然后,我把自己写进了剧本。” “什么?”贾冉愕然。 “我把自己写进了剧本。然后我惊奇的发现,每个周二和周四的时候,只要我把自己写进剧本,就会真的进入我所创造的这个世界。这个咖啡厅,这个电影城,这座城市、乃至这个世界,都是我创造出来的。我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是神。你们的。”苏山先生说着说着,竟然得意地笑了起来,引得咖啡厅里的其他人侧目而视。 贾冉直起身子,望着窗外,觉得苏山先生一定是充满贵族气质的疯子。 苏山先生饶有趣味地望着贾冉,继续说道:“你是这个世界的奇迹。” “什么?” “你,是这个世界的奇迹,因为你不过是我这个系列剧本里设计的几个无关紧要的角色而已,不过是路人甲、或者路人乙,但是你却有了自己的思想。你主动跟我说话了!” 贾冉哭笑不得道:“我当然有思想,这里的每个人都有。” 苏山先生不管不顾道:“于是我终于明白,我剧本里的世界,活了!于是我继续在剧本里写道,剧作家和一个原本是路人甲的角色在虚构的世界里相遇了,那个路人甲的角色就是那家咖啡厅的服务生,虚构世界里第一个觉醒的人。你知道吗?我要把自己完全地融入到你们这个世界,那个时候,我就会永远留在自己所创造的世界里,在这里我将获得非同一般的人生!对了,既然后面的故事里我和你将是主角,总得先给你想个名字。叫什么好呢?你喜欢叫什么名字?” 贾冉故意说道:“叫丁淑好不好?” 苏山先生若有所思地摇摇头,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不,就叫贾冉吧。” 当时贾冉心中微微一颤——他或许从别的同事那里问了她的名字? “您准备怎么写后面的故事?” 苏山先生说:“只是有个最初的想法,想让你爱上我。嗯,过程可以写的稍微扑朔迷离一点,比如你留意上了一个总是在周二周四看电影喝咖啡的人,觉得他与众不同并对他深深迷恋,然后你发现了他留在餐巾纸上的字……” 贾冉惊恐地打断他:“我不会爱上你!” 苏山先生淡淡地说:“我还没想好要不要你爱上我。不过,无论是否爱我,都是由我来决定的,而不是你。” 8.到底谁是虚构的? 那天,苏山先生离开后,贾冉越想越觉得可笑,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看看这天,看看这地,看看这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一切怎会是虚构的?好笑!或许他真的是个不得志的、抑郁的编剧,所以才会编出那么荒谬的剧情。 可是,贾冉有那么几个瞬间,又有几分相信他的话,我们的人生中充满了那么多巧合,有那么的故事,有人的生活像电影一样精彩,也有人的生活始终平淡无奇。之所以如此,或许是因为我们在某部电影剧本里分担了不同的角色,有主角、配角、路人甲、路人乙,更多的是连甲乙丙丁都排不上的人。我们的人生不也是如此么?每个人的圈子都那么小,圈子里有那么一两个主角,然后是配角,然后是点头之交的甲乙丙丁,更多是不认识的人。 我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是别人剧本里的一个角色?几天以来,贾冉一直在苦苦思索着这个问题,她不想让别人来主宰她的未来,哪怕那个人是她深深迷恋的苏山先生。她要反抗,必须的。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她开始做出很多违背内心的决定,比如,她辞去了咖啡厅的工作,再也不去上班;又比如,她用所有的积蓄去了趟马尔代夫,并刻意在那里邂逅了一个当地帅哥,发生了一段美丽但短暂的假日恋情。 她想苏山先生所创造的世界不可能那么大,一个不得志的剧作家也不可能把马尔代夫描写的那么详细。和马尔代夫当地帅哥发生恋情是她临时冲动的想法,苏山不可能提前准备了一个帅哥在那里。 可是,贾冉从马尔代夫回来后,却在邮箱里发现一封信,信里说:“贾冉不敢面对这个现实,这完全颠覆了她的世界观,她决定反抗。她毅然辞去了咖啡厅的工作,并拿出所有的积蓄,去了趟马尔代夫……” 看到这里时,贾冉彻底崩溃了,她决定去看心理医生。 之后,贾冉又收到了苏山先生的信: “她决定是看心理医生,进行了几次谈话治疗后,心理医生告诉她,她口中的苏山先生只不过是她的幻觉,因为心理医生特意到她工作的地方去过,那里其他人根本就没有见到过她所说的那个苏山先生,倒是自从周三凶杀案事件后,她变得神经质起来,经常偷偷把某个桌位上的餐巾纸塞进兜里,后来干脆就开始对着那个空荡荡的桌位自言自语了。正是因为贾冉表现得越来越不正常,她才被咖啡厅强行辞退了。 但是,贾冉并不相信心理医生的话,因为她所看到的苏山先生是那么真实。苏山先生说过,她是他虚构的世界里第一个觉醒的人,所以,大抵只有她才能看到他,别人都是还未觉醒的蠢蛋。 贾冉并未意识到,当她用开始用这种理由来抵御心理医生的治疗结果时,就意味着她已经从内心认同了苏山先生的话——这个世界是虚构的。” 9.永别了,苏山先生 夜已经很深了,一切都死沉沉地睡去了,只有苏山先生的电脑屏幕和电视机的红色指示灯还一闪一闪地亮着。 苏山先生抽了一支烟,他决定在天亮之前给这个故事一个结局,于是他继续写道: “贾冉几乎要崩溃了,她不知道谁是真的,谁是假的,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是真的还是假的。其实是真是假她不在意的,她在意的是一个真相——即便她和她的世界真的是苏山先生虚构的,她也不在意,因为那是她无法改变的真相。她现在只要真相,她这么想着,便循着信上的地址,来到苏山先生的楼下。” 写到这里,苏山先生微微皱起眉头,这并不是他要的情节,他随手继续打道:“她来苏山先生的楼下做什么?”刚刚打了这句,他突然冒出了个大胆的想法,如果剧本里的贾冉杀死了剧本里的苏山先生,那么现实中的我会不会真的死呢? 刚刚想到这里,他的手就不由自主地继续在键盘上敲了起来,说实话从他从事创作剧本这项工作以来,打字速度和他的思绪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和谐过:“她要杀死他。是的。贾冉要杀死苏山先生,虽然这个想法很可怕,可是这是挖掘真相的必经之路。倘若她和这个世界真的是虚构的,那么苏山先生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杀死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他应该是无关紧要的。倘若在他虚构的世界里杀死他,在现实世界的他也会死的话,那就更好了,那样的话,她和她的世界,就自由了。 倘若,她和她的世界不是苏山先生虚构的,那么事情的真相就如心理医生所说,苏山先生只是她的想象的话,那么杀死自己想象中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里,贾冉紧紧握着菜刀,坚定地上了楼” “叮咚!” 门铃响了,苏山先生懊恼地掐灭了手里的烟,他最讨厌在这种思路通畅的时候被打扰了。他习惯性地按了“ctrl+s”,然后光着脚去开门。 他刚一打开门,还不待反应过来,眼前明晃晃地一闪,一把尖刀已经刺入了他的心脏。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贾冉:“你只是我虚构的人物……剧本里的。” “是的,我知道,苏山先生。”贾冉淡淡地说。 “可是……我还没有写到那里,我只是写你想要杀死我……还没写到你杀死我……你怎么会……” “你是剧作家,这种事情应该问你自己才对!” 苏山先生的脸因了疼痛而抽搐着,他挣扎地向室内挪了几步,艰难地看着电脑屏幕,屏幕上的字依旧停留在“贾冉紧紧握着菜刀,坚定地上了楼”这句,连个标点符号都未多加,更莫说现在正在发生的剧情了。他拼着最后的力气,握住鼠标,翻到文档的第一页,看了看文档的标题和作者,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着:“我懂了……我懂了……”笑着笑着,就流出了泪,泪只流了一滴,他便死了。 贾冉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心理治疗师的催眠室里,心理医生微笑着望着她,柔声问道:“醒了?” “嗯。”贾冉擦擦额头的汗珠。 “你看到了什么?或者,你在催眠后的幻觉里做了什么?” “我杀了苏山先生。所以他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幻觉里了。”贾冉轻松地说。 和心理医生道别的时候,贾冉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转身问道:“难道我很早的时候就有心理疾病吗?按照您的说法,我是在目睹了周三凶杀案后才有的心理陰影产生了幻觉,可是,在那个周三之前,我就见到了苏山先生的。” 心理医生说:“嗯,有可能。在周三凶杀案之前你的病症还不明显,那个凶杀案刺激了你发病。” “这样啊……”贾冉总觉得还有什么未解的疑惑,但却又想不出那疑惑究竟是什么。 10.真相之后的真相 贾冉又回到了影城咖啡厅上班,没有了苏山先生的日子,一下子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她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走向了结局。 有一天,咖啡厅杂志架的新进了一批杂志,她负责摆放,她无意中在一本叫做《胆小鬼》的封面上发现了“路人甲”三个字,那时她的心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迫不及待地打开杂志,翻到那篇叫做《路人甲》文章。 刚刚读到开头,她的心就似乎停止了跳动,彻骨的寒冷从脚底一路蔓延,于是她迫不及待地翻到结局: “贾冉看到那篇《路人甲》的文章时,终于明白了苏山先生最后的狂笑和眼泪。苏山先生只是一味地告诉贾冉,说她是自己虚构的人物,只是他从未想到,他和贾冉,都只不过是《路人甲》里的角色罢了,在他临死的那刻,他挣扎着,看到了文章的作者竟然不是自己……” 看到这里,贾冉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要说话,可是嘴怎么也张不开,想要走路,可脚怎么也动不了。 在她彻底失去知觉的前一秒,她隐约听到不远处的吧台传来叫声:“小刘,让你收拾杂志呢你跑哪去了?杂志掉在地上了也不管。” 小刘答道:“刚才还好好地放着,怎么突然就掉地上了?见鬼!” 11.在真相之后的真相之后,那个最可怕的真相 写完这篇<路人甲>已然是深夜,我疲惫地伸了懒腰,揉了揉酸疼的肩膀,一边担忧着这篇稿子会不会通过审批,一边关掉电脑躺在床上。 就在我迷迷糊糊将要入睡时,隐约听到耳畔传来陌生的对话。 “你玩游戏玩疯了啊!真搞不懂你为什么在游戏里选择作家这个角色,要知道玩这种角色很辛苦的。” “玩都玩了,就坚持下去呗。” “你到底睡不睡啊?” “睡!睡!我正退出游戏了!” 听到这里,我便沉沉地睡了去,睡得如死了一般,毫无知觉。 听说有一款游戏,内容和真实的人生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真实的人生你无法选择亦难以放弃,游戏里的人生可以选择更能轻易放弃而已。 我想,我的生活、我人生里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是一个故事、一个剧本或者仅仅是一款游戏呢?倘若是游戏,希望那个玩家不要轻易放弃我…… 千万……不要! 12.尾声 你呢? 你真的确定,你的人生不是虚拟的吗? 【完】 你没有心 1. 方笑笑落枕了。 因此他今天只能看到各种灰或者各种黑的裤腿、各种花边或者没有花边的裙摆,还有一些女人好像没穿裤子也没穿裙子,因为他只能看到被黑色或褐色网袜包裹着的腿。当他好奇地顺着网袜看上去时,就会有手指敲着他的脑门笑。 方笑笑很想抬头看看,但他脖子一动,就生生的疼,于是他就想起了妈妈——妈妈可能更疼,刀割一般。 方笑笑很想知道是谁敲了他,于是他努力抬起眼睛,却只看到对方颤悠悠的胸。周围的女人们见了,笑得更厉害了,于是方笑笑生气了,一生气,他就哭。女人们慌了神,纷纷蹲下来哄他,侍弄他的红色小领结,拽拽他的黑色小西装。她们怕他哭,担心他呆会儿出场时哭丧着脸,煞了新人的风景。 外面响起了庄严肃穆的音乐,方笑笑并不知道那是婚礼进行曲,他感觉那曲调很哀伤,莫名想起了昨夜的梦。 他又梦到了妈妈,她抱着他亲,挠他的胳肢窝让他笑得喘不过气。于是方笑笑也挠妈妈,妈妈笑得花枝乱颤,全身都晃了起来。晃着晃着,妈妈的脖子就裂开了,血哗啦啦地浇在方笑笑的梦里,直到把他浇醒。醒来后他就落枕了,只要一抬头,脖子就如快要裂开一般的疼,就像梦里的妈妈。 两个洁白的裙摆打断了方笑笑的思绪,她们左右拥簇着他向外走。刚刚哭过的方笑笑就这样可怜兮兮地走向他的爸爸和新妈妈。 2. 到了晚上,爸爸和新妈妈要洞房,方笑笑成了小灯泡。 爸爸很严肃地警告他:“不许哭!不许闹!不许说‘您’!” 爸爸不喜欢听“您”,因为亲妈妈喜欢说“您”。她是个地道的北京人,本来就爱说“您”,再加上她在一家电话服务中心工作,就更热爱“您”了,有时候就连跟方笑笑都说“您”,爸爸为此都要抓狂了。妈妈死后,方笑笑也爱上了“您”,所以爸爸一听“您”就崩溃。 方笑笑很懂事,没有哭、也没有闹,当然更没有说“您”,他只是窝在沙发上,抱着亲妈妈的照片发呆。 新妈妈于心不忍,温柔地哄着方笑笑回到卧室,给他讲故事。 方笑笑躺在床上说:“爸爸不喜欢说‘您’,就不说了呗!” 新妈妈说:“没关系的,我觉得说‘您’挺好。” 方笑笑又说:“爸爸老说,‘您’显得特虚伪。” 新妈妈说:“不会啊。” 这时,方笑笑突然坐起来,不悦地看着新妈妈:“您别老打岔,我没有跟您说话!我在跟我亲妈妈讨论她被杀那天的事情呢。” 新妈妈顿然觉得脊背发凉:“被杀?不是自杀么?” 方笑笑没吭声,将一团空气目送到卧室门口,这才重新躺下,对新妈妈说:“亲妈妈去找爸爸了,现在我们可以说话了。您知道的,我爸不喜欢别人说‘您’,他们老因为‘您’吵架。后来有一天吵着吵着,就把我妈杀了。” 新妈妈的脸立刻变成了墙壁的颜色。 那天晚上,新妈妈根本不让爸爸碰。她总觉得这张床上还有另外一个女人,直愣愣地望着他们,身上每一个有孔的地方都滴出红色的汗。最令可怕的是,要和她同床的男人,很可能是个弑妻凶手。 这时,卧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廊的灯把方笑笑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方笑笑说:“您……” 爸爸怒道:“不许说‘您’!” 方笑笑站在门口,打着哆嗦:“亲妈妈说,你没有心。我要尿尿……” 于是,方笑笑在他们新房门口尿了裤子。 3. 新妈妈一直不知道亲妈妈是怎么死的。 后来,当方笑笑站在客厅的沙发上,绘声绘色地讲那天的事情时,她才知道她是割颈,血像泉水一样涌出来,铺了半个客厅。 方笑笑伸平了手掌在新妈妈的脖子前比划着:“我爸就这么着,一刀把我妈割了。”他说完,目光跃过新妈妈,对着她身后微笑着说:“是这样吧,妈妈?” 于是新妈妈就尖叫一声跑去找爸爸。 爸爸狠狠打了方笑笑一记耳光:“以后不许胡编!” 方笑笑固执地说:“我没有编!妈妈亲口告诉我的!当时血都把你们的结婚证染红了!” 爸爸一听,脸也变成了墙壁的颜色。出事那天方笑笑在姥姥家,他不可能知道结婚证的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因为他在别人赶到之前收起了结婚证——他怕人误会自己逼她离婚。天作证,他从未想过离婚,他只是被她“您您您”的逼急了。 那天,他因为话费问题打客服电话,对方一直“您您您”地说,客客气气的,就是不给解决实际问题。他窝了一肚子火回来,她又在家里“您”个没完。“您回来了?”“您怎么了?”“您气色不太好啊”“您生病了?”“要不我陪您去看医生吧?” 虽然她平时也总是说“您”,但不会句句带“您”。那天她找死似的,“您”如利剑一般从嘴里发射出来,干刺刺的,令人抓狂。 他们吵了起来,他们开始摔东西。最后,他抄起菜刀向她冲过去,她仰起头,一字一句地说:“你——敢!” 她没有说“您”。 4. 现在,方笑笑得他妈妈真传,句句带“您”。爸爸和新妈妈一听“您”就喘不上气,可又不敢制止。因为一制止,方笑笑就会对着空气神秘莫测地笑,边笑边说:“我妈说你没有心”。到了后来,两个大人一听到“您”就发抖,连电视都不敢看。 终于,新妈妈提出了离婚。直到离开,新妈妈都不敢问亲妈妈的真正死因。 其实,爸爸并没有杀死亲妈妈,他把刀扔在地上,说要离婚。亲妈妈一冲动,竟自己拣起刀……真相就是如此。 只是还有另一个真相,那就是方笑笑亲眼目睹了那场血案。 那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方笑笑一早就被送到姥姥家。下午,他和一个小朋友比谁的玩具多,就跑回家拿——姥姥家很近。当他拿钥匙拧开门的时候,两个大人吵得正凶。他看到爸爸举着菜刀对准了妈妈,吓得急忙捂住了眼睛,可就在捂住眼睛的一瞬间,他错过了真相。等他拿开手时,妈妈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他悄悄退到门外,向姥姥家一路飞奔。边跑边哭,边哭边想念着妈妈。 早晨妈妈还好好的,还对他说:“您要乖哦,听姥姥的话。” 当时他笑话妈妈对儿子也用“您”,妈妈说:“因为‘您’字有‘心’,而‘你’没有。今天是爸爸妈妈的结婚纪念日,因为有了这个日子,才有了笑笑。所以,笑笑也要在这一天变成‘您’,变成有心人哦!” 想不到这成为妈妈对他说的最后的话,从那以后,他再也不说“你”,因为妈妈说,“你”没有心。 5. 他固执地认为是爸爸杀死了妈妈,所以他要报复爸爸,并且不允许任何人来代替妈妈。 姥姥说:“大人都怕鬼,不信您试试。” 方笑笑试了,很灵。 周海瞳的谋杀手册 1、 一片树叶藏在哪里最不容易被发现? 一堆树叶里。 一具尸体藏在哪里最不容易被发现? 一堆尸体里。 这两句话不是我说的,是我在周海瞳的笔记本上看到的。我当然没有那么无聊,像那些庸俗的女人一样去究查老公的隐私。笔记本是我在打扫书房时不小心碰掉的,中间摊开的那页上用红色碳素笔写的这两句话毫无防备地跳进了我的视线,当我意识到要避嫌时已晚了,强烈的好奇心已经战胜了我的道德底限。 我索性扔掉抹布坐在了椅子上,一页一页地翻看了起来。渐渐的,我感觉全身凉浸浸的,像是刚刚从冰河里捞起来一样——这完全是一本谋杀手册,上面详细记录了国内外悬疑作品里关于谋杀的决窍和现实中那些疑难重重的经典案例。而我那平时看上去斯文儒雅的老公,竟然还在每段纪录的下面备注几句心得。上面的那两句话的心得来自于一个真实的案例:西部某个城市发生数起失踪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连续数月悬而未决,令警方束手无策,后来当地一座医科大学的教授在上解剖课时,无意中发现储存的标本数目有异,经调查发现多了几具来历不明的尸体。遂报警,自此这桩离奇的连环失踪案告破,而凶手即是该医科大学的一名学生。 在凶手和警察的较量中,前者占优势。虽然统计数字各有不同,但都指出,大部分没有被侦破的谋杀案都是因为那些杀人犯事先经过精心的准备。他们都能逍遥法外,安度晚年,享受他们犯罪的成果。——摘自希区柯克的《谋杀1990》。 这是笔记本最后的一页记录。周海瞳的心得是:杀人是个技术活,成功率的高低取决于你所掌握的技巧和诀窍。 我心惊肉跳地合上笔记本,陷入了可怕的沉思。 2、 周海瞳经营了一间私人侦探社,服务内容不过是做一些信息收集、寻人寻址、婚外情调查和求证一类的琐碎事情,至于那些血腥杀戮的刑事案件自然有警察操心,用不着他。可他为何突然对这方面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呢? 四个月前我怀孕了,面临着即将多出来的一个小生命,周海瞳经常感叹钱不够花,莫非正因为如此,他想要拓展一下业务领域?我皱眉,虽说我们的生活不算宽裕,但是我并不希望老公以身犯险。谁都知道那些刑事罪犯心狠手辣,我可不想为了几个钱而搭上老公的命。想到这里我简直一刻都坐不住了。 我在楼下的日本料理店买了周海瞳最爱吃的寿司,动身去侦探社找他。一路上我想象着他见到我时的惊喜模样,猜测待会儿他会奖励我一个拥抱还是一个吻。 然而事实总是与你的意愿背道而驰。周海瞳不在办公室,而是在后面用来休憩的房间。当我准备推门进去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陡然刺疼了我的耳膜。 哎呀,你好坏,弄疼人家了。 我按在门柄上的手像是被火炙了似的,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接着,我听到周海瞳温柔安慰的声音,夹杂女人吃吃的讪笑和暧昧的呻吟。 有那么几秒钟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反应过来后的第一感觉就是踹门而入,当场撕下这对无耻男女的面具,可我还是及时控制住了自己。以往的经验告诉我,这样做的结果只会更糟。 我拎着寿司离开,一脚高一脚低地走着,居然来到了纷乱嘈杂的菜市场。在一个小贩的摊位前,我蹲下去将寿司掰碎,一块一块地喂了笼子里的鸡。看着它们雀跃啄食的样子,我的脸上不知不觉地淌满了泪水。 在周海瞳之前,我曾经有过一个男朋友。我们相爱了三年,满以为婚姻水到渠成,不想他竟移情别恋,抛下我跟新欢跑了。这件事情给予我的打击是惨重的,直到认识了周海瞳才重拾生活的信心。可我怎么都想不到,命运之手再一次捉弄了我。我摸着微凸的小腹警告自己,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忍下去,因为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3、 周海瞳又在厨房杀鸡,说要炖给我吃。 我什么肉都吃,就是不吃鸡。我最向往静谥的田园生活,在郊区拥有一栋房子,房子里有一个院子,院子里栽上葡萄和月季,再养上一群鸡。当然我养鸡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陪我。可任凭我如何解释周海瞳就是不听,他说我现在怀了孩子必须补充营养。为了防止我作弊他总是亲自用勺子撬开我的嘴,一口一口喂下去。 现在想想实在讽刺。男人真是天生的演员啊,谎话连篇而面不改色。 厨房里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一只被剁掉了脑袋的鸡扑楞扑椤蹿出,周海瞳则掐着菜刀紧追其后,在客厅里掀起一片血雨腥风。“别怕,它逃不掉的。”他吡着牙对我说,笑容狰狞。 那只倒霉的鸡终于被束手就擒。周海瞳娴熟地褪毛,剥皮,开膛破腹,就像一个训练有素的外科医生在解剖尸体。看着那堆支离破碎的碎肉,我一阵恶心,忍不住跑到卫生间里吐了起来。 我想起那个恐怖的笔记本。周海瞳真的是为了拓展业务而钻研的吗?还是…… 一个毛骨悚然的念头陡然跳出脑际,会不会是因为我挡了他和新欢的路,从而处心积虑地要铲除我?眼前不禁浮现出他最近的一些异常举动。 他迷上了侦探类电影; 他买了很多心理分析方面的书籍; 他经常锁定电视里的健康养生频道; 他收藏了很多不同类型的刀具; 他还经常蹲在汽车旁边,研究刹车之类的零件。 我甚至还想起,很多次当我在陽台上晾衣服的时候,他都在背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神情十分怪异。他是在盼望着我脚一滑从十二楼摔下去吧,那样的话就省却很多麻烦了。真是越想越觉得恐惧。 “夏瓒,吃饭了!”周海瞳在外面叫我。 晚餐很丰富,可我一点食欲也没有。周海瞳再次不由分说地撬开我的嘴,逼着我咽了下去。当鸡汤滑下喉咙时我忍不住凄惨地叫了一声,这会是我最后的晚餐吗? 4、 这个晚上我失眠了。这是我们结婚以来的第一次失眠。 我竭力令自己呼吸均匀,心底却像海底的暗流,搅动着黑色汹涌的波浪。周海瞳在旁边打着鼾,我知道那是装的。因为他睡觉根本就不打鼾。一个人在想要掩饰什么时往往会做一些画蛇添足的傻事,自以为聪明却欲盖弥彰。 鼾声越来越近,有温热的气息直扑我的脸。我几乎能够感觉到两束犀利的目光在盯着我。他在看什么呢?想找黄金切割点,把我像那只鸡一样肢解成零件吗?我紧张得几乎要跳起来了!谢天谢地,在我崩溃之前他终于放过了我,我听到鼾声渐渐远去,飘离了房间。 他是去取刀吗?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周海瞳果然去厨房了,取的却不是刀而是一碗油。他梦游似地爬上阁楼,将油均匀地洒在楼梯上。接着他又做了一件令我瞠目结舌的事:将双脚踏在了上面!结果不出预料,他滑倒了,骨碌碌地滚了下来。 阁楼不高,不至于摔断他的腿脚,但也不会舒服。他龇牙裂嘴地坐在地上吸气,然后又忍着疼再次爬上了楼梯,用毛巾仔细拭去上面的油渍。拭完了又趴上去嗅,一边嗅一边摇头。 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周海瞳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仿佛是自编自演的一场哑剧。很诡异,也很滑嵇。 第二天,周海瞳的笔记本里又多了一句话:世上不存在完美的谋杀,每一场谋杀都有漏洞可查,区别只在多与少。而善后是重中之重。任何一个微小的瑕疵都将导致功亏一篑。 我猜的没错,那个笔记本里的内容果然都是冲着我来的,周海瞳正在计划一场谋杀,目的是要除掉我,跟情人双宿双飞! 难道我是个“人渣吸引器”吗?每一次遭遇的男人都是这么无良,甚至一个比一个坏!前男友只不过是抛弃了我,周海瞳却变本加厉地想要我的命! 5、 周海瞳终于不再杀鸡了,换成炖排骨。排骨刚从冷库里拿出来时冻的很硬,刀剁下去时发出刺耳的声音。周海瞳每剁一下,我的心就跟着抽搐一下,他挥舞着菜刀目露凶光的样子,就像《八仙饭店》里的黄秋生。 一小时后,周海瞳端着一碗气味可疑的汤从厨房里出来,不容置疑地对我说,快喝。 投毒杀人是愚蠢的,因为毒素会在被害者的身体里留下很明显的证据,这一点四大名著之一的《水浒传》很早就对世人进行了常识的普及。我不相信周海瞳那么笨,会做第二个潘金莲。至于现代小说里经常提到的,利用砒霜微量递进的方法杀人,那需要执行者具有相当专业的医药知识,周海瞳显然并不具备这一点。我一边喝汤一边想。 “好喝吗?”周海瞳炯炯地望着我,说,“我刚刚想起一个很有趣的故事……” 美国德克萨斯州的某个小镇上生活着一对夫妻,丈夫尼莫爱上了美丽的女邻居,于是便想除掉绊脚石妻子翠西。于是在经过周密的策划之后他杀死了她,事后却逍遥法外,没有受到制裁——除了他伪造了不在场的证明之外,更重要的是警察根本就无法找到凶器。 “你知道尼莫把凶器藏在哪里了吗?在这里!”周海瞳诡笑着指了指肚子,“他用冻羊腿砸死了翠西,然后将它吃了!……” 我抬头,恐惧地望着他。 “冰羊腿杀人事件虽然巧妙,仍有一个缺陷:虽说没有物证便无法制罪,但是尼莫还是被作为嫌疑人受到了指控和调查,所以说他的作案方法并非上乘。”周海瞳嘴角上挑,露出一个冷酷的微笑:“如果换成尼莫将翠西吃掉,然后再对外宣称妻子跟情人私奔,事情就简单多了。要找到一个存心藏起来的人显然不是那么容易,所以翠西的失踪就变得无懈可击了。夏瓒,你说是不是?” 我扔掉勺子,再次扑进卫生间吐了个天昏地暗。 6、 我又一次失眠了。 周海瞳今晚没有打鼾,睡得很沉。我想他应该已经找到了最满意的谋杀方案。悄悄来到书房翻开那个笔记本,上面的一句话证实了我的揣测。他说:人们的优点之一就是健忘,最高明的谋杀就是让一个人彻底从别人的记忆里消失。 他要动手了。我悲哀的想。 “夏瓒,我在郊区租了一栋房子,很安静,适合你静养安胎。况且你不是一直都想过田园生活吗?你可以按照自己的理想,在院子里栽上葡萄和月季,再养上一群鸡。”果然,几天后周海瞳对我说。 “你会来吗?”我问。 “当然,我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扔在那里?”他笑,“再说你肚子里还有我的宝贝呢!” 他可真够虚伪的。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孩子他才开始移情别恋的吧。根据调查表明,女人在怀孕的时候男人最容易出轨。男人永远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欲望上来时完全没有理性和道德可言。 三天后我搬去了郊区。周海瞳每晚都来,陪我栽葡萄和月季,还买了一窝小鸡仔。我还能活多久?能吃到那些葡萄和看到那些花吗?能等到小鸡仔长大吗?虎毒尚且不食子,那个狠心的男人怎么就能下得去手呢?他就不想看着自己的骨肉出世,奶声奶气地叫他爸爸吗?或许当他躺在那个女人身上的时候就什么都忘了。一想到这些,我的心被像是被一双隐形的手绞动着,绝望得几乎窒息。 半个月后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我走了很远的路,去超市买了很多菜,还有一瓶红酒,亲自下厨做了一桌美味。周海瞳吃的很开心,一直吃到躺在沙发上起不来。 当然,他起不来的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红酒里的安眠药。 当我将剃骨尖刀刺中他的心脏时,他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对不起,我先下手为强了。”我冷冷地对他说。 像那只倒霉的鸡一样,周海瞳在一小时后变成了一堆支离破碎的堆件——相比身材槐 梧的前男友唐朝,肢解他可就容易的多了。 7、 没错,唐朝也是被我杀死的,因为我受够了他的欺骗和背叛。他跟情人私奔的传闻,也是我放出来蛊惑别人的。至于他的尸体嘛,先是被我用粉碎机磨成了粉,拌在饲料里喂了鸡,接着又变成了粪便滋养了土地。那一年,我栽的葡萄特别甜、月季特别香,邻居们争相品尝和欣赏,真是值得纪念的盛况。 我相信过不了多久盛况将会重演的。 周海瞳不知道,五年前我也拥有一个跟他差不多的“谋杀手册”,而我杀死唐朝的灵感,也是来源于希区柯克的一个故事:《谋杀艺术家》。 第二天早上我跟往常一样出门散步,热情地跟邻居们打招呼,继续跟她们有意无意地抱怨老公的冷漠和花心,为周海瞳的“失踪”奠定动机。 返回时发现信箱里躺了一封信。才搬来没多久,谁会知道这里的地址呢?我好奇地拆开,顿时像被雷劈了似的,失去了知觉。 那是一叠血腥恐怖的照片。有人偷拍了我! 还有一张字条:夏瓒,这世上只有两个人知道,唐朝根本没有跟人私奔。一个是你,一个就是我。因为我就是唐朝的情人。他失踪之后我就怀疑上了你,可惜没有证据。后来你离开了那里,从此失去了联系。五年后我无意中得知了你的下落,于是请私人侦探社的周海瞳打听你的消息,他却含糊其词一拖再拖。我起了疑心,于是悄悄跟踪了他!结果看到你们居然在一起!我终于明白了他千万百计阻止我调查你的原因!他是想要包庇你!只可惜痴心错付,竟然死在你的手里——现在,我也知道唐朝是如何失踪的了! 原来周海瞳一直都是爱我的。他跟别的女人纠缠,其实是为了拖延时间来保护我!或许他考虑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因为这座城市的私家侦探社并不止这一家,她极有可能再去委托别人,所以他决定除掉这个隐患。他的那些谋杀计划根本就不是针对我,而是那个女人!他让我搬来郊区,只是想腾出时间来对付她。而我却误以为他要对我动手,残忍地杀害了他! 我心如刀绞。 女人跟我勒索五十万,说是一次性买断秘密的费用。但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就算她真的说到做到,我也无法从噩梦中走出来。我这一生,恐怕都将在良心的折磨和灵魂的拷问中度过…… 都市怪谈之嗅声匿迹 张执远和顾曼曼结婚的时候,顾曼曼已经离过三次婚了,而且都是在一年以内。 顾曼曼很漂亮,而且气质优雅,这对于年轻的女性来说,是不可多得的资本。她应该得到男人的疼惜。 但是她还是像个可怜的小皮球被那些男人一脚踢开。 张执远和她谈恋爱晦时候就知道原因了,但是他还是决定要娶这个女人。 漂亮当然是其中一个重要因素。 张执远把头深深地埋到浴池里,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奔腾的热气从水中卷了出来,他只在水里呆了一小会儿就忍不住,只好出来透口气一会再钻进去泡。 他现在有些意识到那些男人为什么会和顾曼曼离婚了。 他拿起毛巾擦干被水泡得发白的皮肤,然后满意地套上衣服,走出洗浴城。 他进家门的时候,顾曼曼正在客厅半躺着看电视。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蕾丝睡衣,短短的下摆,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腿,小巧的脚丫上,十个涂着红色指甲油的脚趾同样精致可爱。看到张执远回来,顾曼曼欢呼着从沙发上蹦下来,一头扎进张执远怀里,一股淡淡的香皂的味道很是清新。 顾曼曼抱着张执远从头闻到脚,然后笑眯眯地说,你今天去的是金沙滩洗浴城。 张执远点点头,拉着妻子一起坐到电视机前,刚刚坐下,顾曼曼突然皱着眉头问道。 今天谁碰你的包了 包在办公室放着,谁要拿个东诬什么的,碰到了在所难免嘛,张执远强作镇定地说道。 顾曼曼皱了皱眉头,伸出两根白嫩嫩的手指夹住他的皮包,拎到洗衣机前,松手扔了进去。 喂,我东西还没拿出来呢。张执远大叫。 不知道谁用的劣质香水,熏得我头痛。顾曼曼解释道。 这就是那些男人和顾曼曼离婚的原因。 顾曼曼的嗅觉简直比狗的还要灵敏。 晚上,张执远抱着妻子刚刚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顾曼曼突然坐起身来,把窗户关严,然后拿着空气清洗剂使劲喷,张执远被,姬折腾得又醒了过来,趴在床边有气无力士也问,你在干嘛? 外面有昧道,熏得我睡不着。顾曼曼一边说一边死命喷着空气清新剂。 好不容易顾曼曼折腾完上床睡了,张执远却失眠了,他瞪着眼睛盯了整整一个晚上的天花板。身边是他美丽动人却一无是处的妻子。 顾曼曼本来在一间公司做文秘工作,但是干了半年就辞职不做了,原因是她新来的那个老总不太注重卫生,有好几次她站在他面前听他讲话时,几乎要吐出来。 之后她换了好几份工作,最后都是做不长的。 她不可能找到一份不用鼻子的工作,因为人如果不用鼻子的话,也就不用活着了。 呼吸是生活中无处不在的。 最后张执远说,你不要工作了,好好在家呆着,我养你。 张执远记得顾曼曼当时眼圈红了一下,却立刻把头转到一边去,所以张志远没有看到她的表情。 几天之后,张执远就后悔了。 顾曼曼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张执远的烟灰缸、茶杯之类的东西做一个彻底的清洁,然后烟灰缸就被请出了客厅,张执远所有的衣服都被单独放到一个柜子里,而且柜子不在卧室,而是在客房。然后顾曼曼丢掉了所有的地毯,换成了地板砖,她受不了地毯被人光脚踩来踩去却只用吸尘器清洁。所有的被褥床单被换了全新的,而且每天都要更换一次,要不是张执远拦着,顾曼曼一定会一天按三餐一样换上三次。 张执远的家越来越干净,却越来越不舒适。来他家的客人也越来越少,试想想,谁走进他那一尘不染像个医院无菌房的环境都会全身不自在,生怕自己弄脏了哪里。 好在顾曼曼不介意张执远和同事在外面聚一聚,但是回来的时候张执远必须洗了澡再回到家,她绝对闻不了那些餐厅酒吧的烟火昧道。于是张执远养成了每天回家以前在外面洗澡的习惯。 她比最严重的洁癖者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天是张执远顶头上司升迁而举办的宴会,大蒙都是带家属前去参加,张执远当然乐意让自己美丽的妻子去露露脸。但是坐在他身边的顾曼曼却不这么想,她死死捂着自己的鼻子i皱着眉头,连走进宴会的时候,都是一副受苦的表情。: 张执远的顶头上司喝的醉醺醺地走过来,张执远暗叫不好。顾曼曼最讨厌的就是男人的酒臭味,他想让顾曼曼去旁边避一避,可是上司已经看到了他们两个。 “小张,原来你老婆这么漂亮,还一直藏在家里不让我们知道,真不够意思。” “呵呵,她比较怕生,很少出门。”张执远一边应付上司,一边看着顾曼曼的表情。 顾曼曼倒是乖巧地放下了捂住鼻子的手,但是她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张执远心里想着不好,只听呕的一声,顾曼曼吐了那个金身酒臭的男人一身。 张执远大惊失色,他转头狠狠地骂了顾曼曼几句。上司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直接离开了宴会,大概是去找衣服换了。 顾曼曼捂住自己精致的鼻子,一双大眼睛水波般地眨动,看张执远的上司走远了。l她才噙着泪水凑到张执远面前小声说,他身上有尸臭味。 张执远忙捂住她的嘴,“胡说什么。” 顾曼曼的泪水在眼圈里打转,骗你是小狗。 张执远当即拉了她的手,出门找到他的上司,表示了歉意之后,便把自己的外套借给上司穿。 “都这么晚了,要不然我们送你回家吧。”张执远试着提议道。 上司喝得迷迷糊糊的,知道自己也开不了车,便点头答应。 扶上司上床睡下,张执远从上司的卧室走出来,看到顾曼曼正站在门口捂着鼻子,样子十分痛苦。 张执远说,“怎么不进来。” 顾曼曼摇摇头,指着上司家的一面墙,让张执远报警。 张执远摇摇头,“怎么报瞽,告诉警察这堵墙有问题?” 顾曼曼让张执远抠抠那个墙的墙皮,张执远照做,他直接一抠,发现墙皮是新刷上去的,也许这堵墙真的有问题。 张执远决定听顾曼曼的,报警。 张执远的上司被逮捕了,就在他升迁的前一夜,警察在他家的墙里面,发现两具已经腐烂的尸体,经鉴定是他的妻子和他的情人。 其中到底原因是什么,张执远不想知道,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那个坐公交车都坐得脸色苍白,几乎虚脱的妻子身上。 不过也难怪,现在是夏天,公交车上人又多,味道自然是常人无法忍受的,更何况顾曼曼。 今天他的车坏了,顾曼曼只得坐公交车去商店买东西,张执远好心陪她来,却发现自己的妻子更吓人的一面。 在一辆公交车上,张执远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他正在着急的时候,顾曼曼拉拉他的衣襟,告诉他,他的钱包在旁边那个穿白衣服的瘦高个子身上。 张执远跟着那个人下车,并在人多的地方抓住他戛回了钱包。他拿了钱包回头看着站在站牌前等着自己的妻子,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恐慌。所以,当妻子走过来拉住他的手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甩开了。 之后两个人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他的妻子实在很可怕,不止是她对社会的无法适应,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没办法在她的眼皮底下做任何事。 就连和其他女人多说两句话,都能被她闻出来,这简直太可怕了。他不能藏私房钱,不能和别的女人嗳昧,甚至不能不洗袜子,他做的任何事情,一点一滴都逃不出他妻子灵敏的嗅觉。以前他只觉得那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自从上司的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感觉到了顾曼曼的可怕,如果和这样~个女人生活在一起一辈子,不知道有多可怕。 即使她再漂亮也一样,漂亮又不能当饭吃。 张执远开始变得沉默了,顾曼曼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她没有试图和他沟通什么,这样的事情她遇到过很多次,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伴随着张执远的沉默,顾曼曼也一点一点地瘦了下去,她本来就纤细的腰肢现在更加细,细到一阵太些的风就能把它吹断似的。 很多个夜里,张执远听到妻子在被子里偷偷地哭泣,声音细细的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猫。 但是一想到小猫那让人无法忍受的嗅觉,张执远只得狠狠心,不去安慰她。 所以当顾曼曼说要和他好好谈谈的时候,他点头答应了,他和她在一起一年零三个月,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顾曼曼提出出去吃饭,他有些惊讶,她一向只吃自己做的东西,上次带她去餐馆,第一家她说这里的炒肉不新鲜;第二家她说这里的海鲜是坏的,第三家,她说这里的油是工业废油。结果整整一个晚上,两个人一口饭都没有吃上,只是手拉手地在街上走着。 那个时候的甜蜜,现在只能是苦涩的。 两人来到他们当初去的第一家餐馆,张执远随意点了几个素菜,顾曼曼也只是沉默地看着。 顾曼曼突然开口说道:“我的第一个丈夫,他是一个医生,以救死扶伤为天职的医生。 他很爱我,也很爱干净,所以我和他相处得还算融洽。直到他开始为病人动手术为止,他每天回到家,手上都带着各种各样内脏的味道,而且腐败程度都不一样,这些味道是消毒水遮不住的,尽管他回家以前洗了很多次手,可是这些味道还是驱之不去。 有一天,他回家了,告诉我一个病人死在了手术途中,可是我在他手上闻到了新鲜内脏的味道。刚开始我没有在意,但是随着他的医疗事故越来越多,拿回家的钱也越来越多,我开始不安。 终于有一天,我问他,你是不是拿病人的健康内脏在卖钱。他生气了,他打了我,还骂我是妖怪,说我这种人这辈子都不会找到真心爱我的人,最后他威胁我不许说出去。然后我们离婚了。” 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脸色又变得难看了些,张执远看到那茶杯有明显的污渍,但是顾曼曼没有在意,继续讲着她的故事。 “我的第二个丈夫是一个商人,他很有钱,也很有风度。他有足够的条件给我一个永远干净而且香喷喷不受外界侵扰的空间。但是这些香味包括他身上女人的香水味道,统统都是名牌,香的让人想要流泪。那种沁人心腑的香气却也是证明他不只爱我一个人的证据,我日日夜夜活在这种证据之中,备受煎熬。 在他身边是我过的最轻松的日子,最后我却义无反顾地离开了他。我走的时候,他哭了,他说他确实只爱我一个,说我离开他会后悔的。呵呵,我原来以为我不会,现在才发现,他说的真的很对。他其实是最适合我的人,我只不过还是想再赌一赌。谁愿意和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爱自己的人过上一辈子。” 顾曼曼的脸还是笑着的,眼圈却泛起隐隐的泪花,张执远看的有些心疼,拿了纸巾给她,她却笑着推开了他的手。 “我的第三个丈夫,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他和你一样,让我呆在家里,什么事情都不要我做,我每天只要在家做好饭等他回来。这种日子过的很平淡也很幸福,我以为自己也许就这样一辈子过下去了。可是那一天,他回家之后,不像平时那样衣冠整洁,而是满身泥土,神色慌张。 他让我什么都不要问,但是我闻得出来,他去了城郊的垃圾场。第二天电视上播出的新闻说,城郊的垃圾场发现一具被人奸杀的女尸。我问他,他没有否认。他说他每天和一个似乎活在异度空间的我生活,让他想要发疯,他只是想试图摆脱这种生活而已。没想到那个女人会那么拼命地反抗。 我这次什么都没有说,转身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他苦笑道,像你这个样子的人,为什么还可以活在这个世界上,你是异类口阿。我回他一句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自己是那个死在垃圾场的女人。” 顾曼曼的故事讲完了,他们点的菜也上来了,顾曼曼点了第一次他们来这里时点的莱,炖的软烂的肉浇上浓浓的酱汁,香气四溢。她伸出筷子夹了一块放在嘴里。 张执远看的出来她的脸色变得很差,他按住她的筷子让她不要再吃了。 但是顾曼曼执意要吃,她一个人吃了整盘的肉,仿佛她突然从一个素食者变成一个嗜肉如命的人。 晚上在回家的路上,她吐了,呕吐物强烈的味道更刺激的她难受,她愈加翻江倒海地吐,让张执远害怕她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胃都给吐出来。 最后,他走到顾曼曼的身后,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说道, “好了好了,我们不离了。” 顾曼曼紧紧抱住他,放声大哭。 张执远当然知道自己的妻子为什么要和他讲这些故事,嗅觉灵敏的她也许早就知道,他其实在外面有一个情人。 只不过,因为张执远一直在死死掩饰,在前三次婚姻里学聪明的顾曼曼也乐得装聋作哑。但是现在濒临分手,她不得不开始想方设法抢回张执远。 可惜,张执远并不是那么心软的男人,听得怀里的顾曼曼睡沉了,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厨房,拧开了煤气阀。 他可以不要情人,但是让他再和顾曼曼这样的女人生活下去的话,还不如让他死。 只不过这次,他决定让顾曼曼死在一个美好的梦里。 别人家孩子 我想杀一个人,但是他很聪明,因此我没有完全的把握。如若失败,我会自缢,特此立下遗书。 上天作证,我恨你。 来自2015.07.22的遗书 1 宿奚皱着眉头盯着屏幕。 “我想杀一个人……阿奚你想杀谁啊?”突然响在耳边的声音吓得宿奚一震,他回头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是栾无寂。 “这是我刚收到的陌生邮件,就写着这么一句话。”他也很困惑。 “可能是恶作剧吧,别管它了,你快点收拾收拾回家吧,晚了月姨又该着急了。”栾无寂边说边回头把手上的课本塞进书包。 宿奚不自在地紧绷了一下。 “我先走了,你也赶快吧,快闭馆了。”栾无寂背起书包走了出去。宿奚看着栾无寂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关掉电脑离开了图书馆。 从市中心走到西南方的旧楼房,宿奚缓慢地爬上三楼,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下正要敲门,铁门却猛然被人从里面拉开,宿奚周身的空气瞬间涌进门内,衣摆也微微向前摆动,大开的铁门犹如一只张着血盆大口正准备吞噬一切的困兽。 门内的女人蓬乱着头发,一张曾经姣好的脸此刻正满是怒气。 “成绩单呢?”女人对宿奚伸出手。 宿奚从书包中抽出成绩单递给她,当她找到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名之后,毫不犹豫地抽了宿奚一个巴掌。 “你看看!你睁大眼睛给我看看!你居然又考了第二名!从开学到现在,除了第三次月考之外,你都是第二名,你到底用没用心?你的脑子就是个摆设!”女人把成绩单甩到宿奚脸上,“你给我念!第一名是谁!” 宿奚面无表情地看着第一个小黑框里的名字:栾无寂。 “你这个不中用的,你能不能给我用点心啊?我天天养你是为了吃白饭的吗?你看看人家栾无寂,闭着眼睛考的也比你强,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追上人家!”女人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要不为什么你爸不要你这个亲生的,却找了那个疯女人的小崽子,就是因为你比不上人家栾无寂!就你这样我什么时候能在那两个人面前抬起头?” “宿月!你是不是就把我当成一个打击报复他们的工具?你到底是不是我妈!”宿奚歇斯底里道。“你那么喜欢栾无寂,你去找他做你儿子啊!你倒是看看除了我谁还会跟你!” 女人不甘道:“要是栾无寂真的跟我,哪还用得着你……” 宿奚直愣愣地看着她,突然自嘲地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回响在房间内。笑够了,他转身走进房间,砰的一声甩上了房门。 宿奚坐在书桌前,摊开那张皱皱的成绩单,他看着“栾无寂”三个字,再度笑起来。两年前,他也姓栾,栾奚。 他也曾有个让人艳羡的家庭,当年父母二人白手起家,随着父亲生意越做越大,应酬也越来越多。母亲开始变得疑神疑鬼,一开始父亲还宠溺着她的小性子,可母亲却愈演愈烈,忍无可忍的父亲终于向她提出了离婚,并提供了大笔赡养费。但母亲一意孤行,带着他净身出户搬至西南的筒子楼。 母亲为他改了姓氏,随她姓宿。 这几年,母亲愈加暴戾。尤其当她知道父亲的再婚对象也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并和自己同班时,他的噩梦便开始了。她总希望他能考过无寂,好像这样就能让父亲后悔一样。或许是欲速则不达,他总是无法超过无寂,以至于宿月每次都会骂他一顿,说如果自己能比无寂强,那当年父亲也不会变心。他每天都生活在无寂的陰影中,无寂的幸福和他的痛苦深深地交织在一起。 2 “你脸怎么了?是不是月姨又为难你了?”无寂皱着眉头端详着宿奚脸颊上的红印。 “还好,你要是有心的话下次就少考几分吧。”宿奚不自在地拂开“罪魁祸首”的手,转头看向窗外,心中突然涌起一阵不安。 “那怎么行?那样我妈就不会亲手煲一个星期的排骨海带汤给我喝了。”无寂得意地说。 其实宿奚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明明应该是势不两立的关系,却因为种种原因变得亦敌亦友。两人经常结伴出入,没有人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或者说没想到这样关系的两个人可以成为朋友。 “说不定你就是一辈子要被我打压着呢……老师来了!”无寂刚要说什么,却瞥见班主任走了进来,赶紧转过身去。 很快,一个纸团扔了过来,宿奚摊开纸团,“别怄气了,下次我帮你复习。七月二十五是你生日,爸爸希望你过来和我们一起吃个饭。” 喉间涌起一阵苦涩,好像被人灌了鱼腥草制的中药一般。宿奚深吸一口气,斟酌着提笔写下:“不用了,我跟妈妈过就行了。替我谢谢爸爸和阿姨。” 宿奚回想起数月前他跟无寂回家那次,三人之间那种幸福的互动是别人根本融不进去的,无寂不会没有发现他的如坐针毡,但是这个元凶最爱做的就是揭开他的伤疤,生怕好的太快,并且最后还不忘撒上一把白花花的裹糖的盐巴。 宿奚心中那种焦躁的无处排解的不安感让他越来越烦躁,因为今天早上他又收到了一封和昨天一样名为遗书的邮件,但内容却不同。 夜色混沌的看不到尽头,一只白莹如雪的爱琴猫踩着优美华丽的步伐走进黑暗。随后一声尖锐的猫叫划破静寂。 爱琴猫惊慌的逃出来,胸前带着三道血痕。 那不是黑暗,那是一只黑如墨洗的野猫。 “我在黑暗处等你。” 来自2015.07.23的遗书 3 午夜梦回。 宿奚被惊醒,猛然坐起大汗淋漓。梦中,年轻的母亲微笑着为他煲汤,突然门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看去,是无寂、爸爸和无寂的妈妈,三人正谈笑风生。他转回头,母亲拿起菜刀,面目可憎地向自己扑来,他闪躲不及,刀锋游弋至颈间,恍惚间他看到母亲刚刚正在切的东西,是一只莹白如雪的爱琴猫…… 宿奚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手机想看一下时间,锁定屏幕上却显示着有新邮件。宿奚心中骤然狂跳,颤抖着手输入密码,解锁的声音犹如来自地狱的一声“欢迎光临”。 第二天一早,当无寂走进教室时,等待多时的宿奚毫不迟疑地把他拉出了教室。 “你做什么,等下就要上课了!”无寂挣扎着,宿奚却一言不发,只是拉着他疾步走到了一处僻静的花坛边。 “你记不记得之前我曾收到过一封陌生的邮件?”宿奚严肃地问道。 无寂回想了一下,“是那个‘我要杀一个人’的吗?” “就是那个。我之后又收到了两封,一共是三封,每天一封。” 无寂终于觉出有点奇怪,“你说有人每天都给你发邮件?而且你并不认识?” “是,而且那些邮件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遗书。”宿奚望着他,眼中一片荒凉。 “你认真的?”无寂声音带笑,脸上却半点笑容也没有。 宿奚拿出电话,找到邮件后扔给无寂。无寂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眉头不自觉地拧起来。 “我本来在想或许是贴吧游戏,你知道吧,就是那种楼主出个题目然后下面跟帖的就去给别人发,然后把对方的回复传回楼里的游戏。”宿奚说。“但是我今天凌晨接到这个短信之后爬起来查电脑,搜索了所有的关键词,都没有符合的选项……也就是,最起码这不是一个游戏。” 无寂没说话,默认了宿奚的话。 “第一封邮件说‘我要杀一个人,如若失败,我会自缢’,也就是说发件人的意图本来就不是要自杀,而是杀一个人。第二封邮件看似和第一封没关系,但是在我看来好像是对情况的梳理,如果被杀的人是爱琴猫,那发件人就是野猫,发件人正在对被杀的人说‘我在黑暗中等你’。”宿奚语速缓慢地说出他想了两天的结果。 “这太不正常了!我想或许是群发的恶作剧,并不是针对你,你别想得太复杂……” “我都说了网上根本没有符合项……”宿奚摇了摇头。“你看最新的邮件。”无寂找到最新的一封邮件。 dy的遗体出现在一楼平地,弯折的躯干诉说着它被人从二楼推下的悲伤。 午夜十二点的丧钟敲响。 没有人发现二楼陽台一张落在尘土上的纸条。 “是谁杀了月光 是天狼的星芒 是流尽溪水的河床 是离鸦的喧嚣 是树上的熠陽” “我在真相回望中等你,解不开谜题的你是凶手” 来自2015.07.24的遗书 “如果第一封是交代事情,第二封是交代情况,那这一封就是交代人物了。你仔细读读那首小诗。” 无寂在读到第二句时灵光一现。“流尽溪水的河床,溪去掉三点水是奚!等一下,天狼是星宿之一,也就是宿奚。离鸦的喧闹没有寂静可言,是无寂。树是木,熠通亦,木上亦是栾,是栾无寂!?” “是啊……如果只看前两封我还能安慰自己这是个恶作剧,但这一封要怎么解释?影射了你我的名字,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要把这件事告诉你的原因。只是我还有个事情想不明白dy和月光如果被看做一个人,那会是谁呢?解不开谜题的你和我是凶手,是指我们没能救了月光吗?”宿奚沉吟道,这是唯一一个他没有想明白的地方。 无寂顺着宿奚的思路想下去dy是女士的意思,在早期现代英语中dy可代指一个家里的女主人,比如在《罗密欧与朱丽叶》中,朱丽叶的母亲就被称之dy capulet。那dy月光的话……无寂猛然惊醒,一家的女主人,是月光,那岂不就是月姨?! 无寂手中宿奚的手机猛然响起来,是一个陌生号,无寂下意识地接起电话,对方快速地说了什么,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三声“嘟”之后电话返回了邮件界面,白底黑字的那句“解不开谜题的你是凶手”此刻清晰得刺眼。横隔在两人之间的寂静犹如时光缝隙中一阵走投无路的微风。 他迎着宿奚疑惑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月姨被人从二楼推了下去,现在在医院。” 4 宿奚推开病房门时,映入眼帘的是宿月神色无常地削着苹果,除了身上的几处擦伤和打着石膏的脚踝之外,并没有其他严重的问题。 “你来干吗?”宿月抬起头看着宿奚,问道。 “医院给我打了电话说你被人从二楼推下来了,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你还来问我,你该去问问对门那个疯子!今天对门那个疯子居然敢嘲笑我!说我俗气,说我年老色衰,想当年我买当季新款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要不是你爸那个负心人这么对我,我哪会沦落到让她嘲讽?还有,要不是你,我早就去找别人了,有你这么个无能的拖油瓶谁肯要我!”宿月愤愤地咬了一口苹果。 宿奚嘴角弯了弯,接到电话匆匆赶来,心中的担心在此刻悉数被她亲手熄灭了,他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宿奚试图整理思路:遗书已经收到了三封,从第三封遗书可以看出这并不是玩笑,而是有针对性的某种预告。今天宿月被推下楼的事,无论是巧合还是某种蓄意,都是在给他敲响警钟,这个发件人开始行动了。 “宿奚!” 宿奚转头,走廊的尽头,逆着光的是西装革履的爸爸和穿着名校校服的无寂,几乎有那么一个瞬间,宿奚以为那个站在爸爸身边的孩子是自己。无寂的妈妈从楼梯上来,把手中的饮料递给无寂,爸爸则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放到了无寂的口袋里。 宿奚垂下头不想再看,可无寂的脚步声却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他面前,“饮料给你。” 宿奚沉默地伸手接过。 “镜泊……” “阿寂……” 他转过头去,是爸爸和无寂的妈妈在跟无寂挥手道别。正午的光晕模糊了两人的轮廓和笑容,但是他知道爸爸的笑容是给无寂的。 “去吃午饭?”无寂晃了晃手中的信用卡。 “好,反正屋里那位看起来精神抖擞根本不需要照顾。”宿奚站起来,“对了,刚才阿姨说镜泊,是在叫你吗?” “是妈妈起的小名。”无寂微笑着眯眼看向远处,“快走吧,中午吃饭的人很多。” 5 宿月的伤并不严重,只是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所以宿奚没有留在医院,而是回了家。一切照旧,噩梦和遗书如约而至。第二天早早到了学校,宿奚把手机递给无寂,无寂迅速读完,若有所思。 我满心欢喜地站在门前,等着她的到来。 门开了,随之而来的是她惊艳的眼神。 多么美丽的爱琴猫,她感叹。 她的手在我柔软如丝的皮毛中穿梭,我承受着她的抚摸。 尽管这并不属于我。 我是野猫,我每天都痛苦地看着她对邻居那家的爱琴猫关爱有加。 你问我怎么成为了爱琴猫? 我割下了爱琴猫的皮,披在了自己身上。 “我在未知的终场等你,如果你还记得陽台上的半阙” 来自2015.07.25的遗书 “想到什么了吗?”昨天宿月出事后,两人对这件事都开始认真起来。 “野猫和爱琴猫是第二封中提及的,以此推论下来,野猫是发件人,爱琴猫是会被杀的人……”无寂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直说。”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这封遗书中爱琴猫和野猫的关系,让我想起来前两天在新闻上看到的热门话题,是说‘别人家孩子’的,莫名的觉得有些异曲同工,但是又不尽相同。还有就是‘痛苦’,不是嫉妒不是难过而是痛苦,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微妙的违和感。”无寂分析道。 “我在想最后一句,陽台上的半阙,宿月已经在医院,如果月光不成立了,那就只有宿奚和栾无寂了吧。”宿奚说。 “你是想说如果存在目标,那就是你我中的一个,但是只说半阙而没有说上下所以不清楚是谁?”无寂略显震惊地说道。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解法。”宿奚笑了笑。“我都想好了,如果这个发件人是任何嫉妒你我的人,最终目标是你我中的一人的话也很好解决。因为遗书的区间是一天,今早到明早,所以如果有行动也只会是今晚,我们只要分开找一个地方呆着,然后仔细防备就可以。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天真,但是杀个人也没有那么容易。怎么,害怕了?”宿奚调侃道。 “是你太冷静了。”无寂横他一眼。 “也没有,只是想通了而已,如果真的被杀也没什么,反正……算了。”宿奚欲言又止没再说话。气氛变得沉闷,无寂也沉默下来,背过身去若有所思。 放学后,宿奚买好蛋糕去了医院,却在医院门口被迎面而来的女人叫住。 “你就是宿月那个崽子吧?我告诉你,她掉下去是自作自受,我被讹了医药费没告她已经不错了,不要再让你同学来找我!” 宿奚仔细一看,是住在对门的阿姨,“你说我的同学?” “对!就是那个曾经来找过你的男孩子,你们是好朋友吧?居然还不让我跟你说,我凭什么不说……”女人还喊着什么,宿奚却没有继续听下去,来找过自己的同学只有一个人。 无寂,你为什么要来问宿月被推下楼的事情? 6 宿奚走进病房时,宿月正在看电视。 “你怎么又来了?”宿月一脸不耐地问道。 虽然并没有抱希望她会记得自己的生日,但是这样理所当然的疑问还是让宿奚有点难过。他把蛋糕放在桌上,打开盒盖,顿时起司的香气溢满房间。他切下来两块蛋糕,一块放在她面前,一块自己端着。 “没什么,吃就可以了。” 宿月撇撇嘴说:“等下你去帮我问问医药费结清了没有,昨天好像听医生说我二十七号可以出院,如果那个女人没结清药费我可不会出院!哼,让她推我!”宿月愤愤地咬了一口蛋糕,突然愣住,转头看向宿奚。“后天是二十七号?今天是二十五号,你生日?” “唔。”宿奚含糊地点了一下头,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心中还是不可抑制的有些期待。 宿月看了看蛋糕,大笑起来,“你这是在跟我庆祝生日?不要搞笑了!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第一是当时没有及时发现你爸出轨,第二就是生了你!” 宿奚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整个人好像站在西伯利亚的风口上,尘土喧嚣塞满耳朵,可宿月的声音却还是毫无阻挡地传了进来。 “宿奚,难道你没发现你每年的生日我都很讨厌吗?你是我儿子,我最了解你,你一定对我还抱有希望,但是你怎么不去想想,在你破坏了我和你爸的婚姻后我怎么可能还会喜欢你?要不是你事事无成,要不是你总是失败,你爸怎么会和我离婚?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你知道我一次一次的看着没用的你斗不过栾无寂有多么痛苦吗?你知道我痛苦到想在你的饭菜里下毒毒死你的程度吗?当然,我没有那么做的原因是因为我还要看你,你爸爸,栾无寂和那个疯女人,我要看着你们一个一个死去!只有你们痛苦我才会好过!我还记得你小一点的时候跟我说过你很痛苦是吧,你知道什么是痛苦吗?是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奋斗半生,却被别的女人鸠占鹊巢坐享其成,是看着自己的儿子像个扶不起的阿斗一样一次一次的败在那个女人的孩子手上,是看着就因为比你优秀,你爸爸就对那个毫无血缘的继子百依百顺!” 宿月喘了一口气,接着说:“不过我也有高兴的时候,比如看着你一次一次被我伤害,比如想着有一天我能看着你们死去,比如践踏你心意的时候。” 她笑着看着宿奚,然后把蛋糕摔在了地上。 宿奚几不可闻地笑了,总是喜欢把她自己的错推到他身上,总喜欢把两人离婚的原因归咎于他。宿奚闭了闭眼睛,他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我才十八,要死也是我看着你死。” “但你可以现在就死啊!你自杀啊!”宿月大吼大叫起来。 他站起身,把手中吃了一半的蛋糕扔进垃圾桶。 “我现在就去。”他低声说。踏出病房之前,他喃喃道:“其实我也很后悔,第一是你居然是我妈,第二是我居然跟了你。” 晚上八点,走廊里只有应急灯在微弱地亮着,寂静得只有他的脚步声和医院的老式钟表走针的声音在回荡。 “嘀”“嘀”“嘀”,一声一声,好像是通往地狱的倒计时。 7 “镜泊,这么晚你要去哪里啊?”身后传来妈妈焦急的声音。回答她的却是防盗门被关上的声音,以及隐约的“去找宿奚”。 确定没有人跟上来之后,无寂截了一辆车去城东的秘密基地,那个秘密基地是他和宿奚在一年前发现的,是溪山山腰上的一座木屋,平时被用作当地人爬山时候的歇脚处,所以即使是晚上也不会上锁。 进屋后,无寂熟门熟路地烧了水,突然身后发出了细微的声响,一阵劲风向他颈后袭来。他迅速地侧身避过,来人正是宿奚。见宿奚没有要继续攻击,无寂故作淡定地倒了两杯热水放在桌上,却不难从颤抖的指间发现他被刚才宿奚的动作吓得心有余悸。“其实我早就确定是你了。第一次怀疑你是在提dy时,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结局每个人都知道,但是其中的故事十之八九没人仔细读过,而你,这个读遍英文莎士比亚的人却肯定知道。第二次是今早,那个别人家孩子,与你我的近况符合得太过巧合。第三次是明明知道有人要伤害你我,你却说去哪里躲着而不是在家呆着,这不是很奇怪吗?” “就这些?” “当然不止,我一直疑惑为什么会有人给你发这个,你这个老好人实在没有得罪过人,根本没人会找你麻烦。我知道自己没有发遗书,那就只剩下你。排除所有不可能,唯一剩下的只有可能。虽然这个推理过于片面,或许发件人的目标是你身边的人,但是我发现你虽然被这个遗书困扰,却并不是很担心,给我的感觉更像是自己在跟自己纠结。所以今天我来了这里,因为你知道如果我不在家,图书馆闭馆,这会是我唯一的去处,如果我的推断正确,你一定会出现,而你现在站在我面前,就代表我是对的。”无寂嘬了嘬热水,山里好冷。“说说吧,为什么要写那个遗书?”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不知道?为了杀你,为了杀掉你这个毁了我希望的人!”宿奚激动地说道。 “我还记得刚刚离开爸爸身边时,我每天都过的很辛苦,我一次一次地期待着回到家时爸爸会和妈妈挽着手等我,但是这种希望一天一天地破灭掉!小学毕业,初中毕业,每年的生日,爸爸从未为我庆祝,就好像从来没有我这个儿子一样,可是每到那些重要的日子,我还是会忍不住地期待。直到我上了省重点高中,直到我发现同班里有个比自己成绩还好的人叫栾无寂,直到那一天爸爸开着车来接你!”宿奚眼中流光闪烁,他永远忘不了那次他在校门口看到爸爸一脸微笑倚在车旁等着无寂的表情。“那天之后,我才大彻大悟,从此不再期待。” “我本以为,没有什么会比每天看着爸爸来接你更糟了,但是我的人生总会刷新我对‘糟糕’的理解,本来只对我打骂却不管不顾的宿月,得知了你的存在后,她开始干涉我的学习,一定要比你高,她只希望当你把成绩单拿回家时,能让爸爸知道她教育的孩子还是赢过了他的,她想让爸爸后悔。我想宿月的疯狂,你的快乐,都不会停止。我唯一能终止的,就是我自己。你和我,本来就不该同在一个区间里,一定要死一个!” “你和你爸真的好像。”无寂继续喝着热水,再抬头看他时脸上是苦涩无比的笑容。 “什么?”宿奚愣住。 “我说,你和你爸好像。月姨一直想要让爸爸喜欢你而不喜欢我对不对?我告诉你,这根本没意义,因为爸爸自始至终最爱的人都是你,你所谓的那些重要日子他都买了礼物,现在全都堆在家里你的房间,哦对了,我一直住在客房,因为你的房间爸爸根本不许我去住。你觉得爸爸从未联系你,所以你也从没有尝试着联系他。月姨经常恐吓爸爸说你恨他入骨,让他不要出现在你面前你大概也不知道吧?”虽然是疑问句,无寂却很笃定。自从他住进栾家,就成了爸爸倾诉的对象,因为他像宿奚,爸爸大概觉得告诉了他,就等于告诉了宿奚。 “后来你编出这个遗书,我就猜出了我就是那个爱琴猫,也明白了你的意图,更乐得陪你演下去。” “你为什么不揭穿我……”宿奚尚震惊在无寂的话中,下意识地问道。 “很简单啊。”他又喝了一口水,越来越冷了呢。“因为我不想活了。怎么样?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8 “你虽然恨我,但是我们却意外的经常在一起,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无寂笑着问道。 宿奚沉默,这个问题他想过无数次,每次和宿月交锋之后他都会告诉自己绝不会再和无寂说话,但是第二天他就忘记了自己的誓言。他甚至好笑地想这简直就像是一个想要减肥的少女每天在学校里发誓回家不吃东西,但是一旦到家便会胡吃海塞一样。而他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那些别人不懂的,只有无寂懂。 “我是个被人抛弃的孤儿。”无寂语出惊人,满意地看着宿奚瞬间瞪大的眼睛。“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学到的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事情就是,讨好。任何时候有人来认领孩子,都要一脸微笑的去讨好。你从未见过我发怒或者大吼是不是?因为我只会笑。九岁那年,我成功的被妈妈认养走,后来我知道妈妈因为刚刚丢了一个孩子,所以才会去孤儿院领养。那个孩子叫镜泊,妈妈觉得我不配和她的孩子叫同样的名字,所以给我起名无寂,意思是吾忌,也就是我的禁忌。不过她却会唤我镜泊,她觉得我不能用镜泊的名字活在这个世上,但是我是她身边的替代品。她对我很好,除了只叫我镜泊和总觉得镜泊会更好之外。十二岁时我进了栾家,我变成了栾无寂。我从爸爸那里得知了你的事情,他授意我去接近你,他怕你孤独。于是我带着微笑接近你,然后我发现,你就好像是另一个我。” 宿奚惊讶地看着他,他居然也有和自己一样的感受?! “我能感觉到你的痛苦,还记得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吗?我是你的‘别人家的孩子’,你何尝不是我的呢?月姨总想让你超过我,可是作为第一名的我呢?爸爸看见了只会说‘阿奚好厉害’,然后才如梦初醒般的对我愧疚地说句‘阿寂也好厉害’。妈妈看见了只会透过我看向远方,然后说,如果是镜泊大概会更好吧。然后爸爸给我两份奖励,说一份你带给阿奚。妈妈会煲一个星期的排骨海带汤,据说是镜泊最喜欢的,那么作为镜泊的替代品,我就必须喜欢。”无寂笑着喝了口热水,但是握着杯壁的泛白的指节却暴露了他的情绪。 宿奚此时已经做不出任何表情了,他想过无数次无寂会说的故事,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这人生就是场闹剧。你羡慕我,我羡慕你,你恨我,我恨你,你活在我给你的痛苦里,我活在你和镜泊给我的痛苦里。不过好在痛苦只有在开始几年才会如同蜿蜒在你手臂上的玫瑰刺一般扎得你鲜血直流,再过不久它就犹如一支寄居在你皮下的玫瑰藤蔓,只有在生长的时候才会痛。最后它会和你融为一体,从你的眼眶中开出一朵鲜红的花。我们都一样,一样的痛苦。如果我们一定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我们面对痛苦的方式不同,你的沉默我的微笑,都只不过是掩盖我们干涸悲伤的方式。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发现了这个遗书后却没有揭穿你的原因,我说了,我已经不想活下去了。我想的很清楚,生命来之不易,但是我已近二十,假设我的人生有六十岁,那么我的三分之一满是痛苦。我和你想的一样,你我真的不该同时存在……爸爸爱你,妈妈思念镜泊,这些都不会停止,我只能停止自己了。但是他们都对我有恩,我不能就这样去死,多亏你对我起了杀心我才能借此死去。” 宿奚哭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但是眼泪就这么流了出来,他甚至来不及阻止。他一直恨的无寂,想要杀掉的无寂,是别人家孩子的无寂,如此痛苦的无寂,永远微笑的无寂…… “如果我们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人,那会是你。因为你至少有个真正爱你却不知如何表达的爸爸。你总是不够果决,就算是写了那样疯狂的遗书,白天见到我时却真的依赖我,就算你心里充满恨意,却还是把我当成唯一的朋友,所以,就由我来为你做决定吧。”无寂喝光了最后一口热水。“浅江高中榜首由于学习压力过大,在家留书后自杀于溪山的小木屋内。而你,榜眼,因为和母亲吵架气得回家待了一晚,在第二天得知最好的朋友去世的消息后大恸。” 宿奚终于有了反应,对着无寂吼道:“什么死不死!要死也是……” 话被无寂截住,“来不及了,这热水你一滴没喝我却喝了个精光,是铃兰,购买单据就在我的衣服里。你已经没有犹豫的机会了,我替你死。”无寂突然难受地拽起胸口的衣服。“你快走吧,小心点不要被人发现……如果可以,不要再留在月姨身边了,我的痛苦无法停止,但是你至少可以回到一直等你的爸爸身边。” 无寂把宿奚推出去后锁上了门。宿奚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沿着山路跑了下去,直到跑到山脚时,才再次回望那个木屋。 无寂,我原以为你我之间,漫长得没有尽头。 现在我才知道。 原来我所以为的漫长,其实都,并不漫长。 9 后来他回到了栾家。 他看到了堆满一个房间的礼物盒子,并回头对手足无措的爸爸真诚一笑。 他见到了阿姨,她一遍一遍地唤着“无寂”。 再后来宿月在路上被车撞出十几米,据路人说,她死前一直在叫阿奚。 最后无寂已经变成了每个人心中的一片遗迹。 你觉得什么是痛苦? 身患绝症的无能为力?身陷窘境的满目绝望? 你怎么知道被抢了一块橘子硬糖不是痛苦?你怎么知道独自走在校园中安慰自己“我不孤单”不是痛苦?你怎么知道父母离异不是痛苦?你怎么知道沐浴在争吵中不是痛苦?你怎么知道被母亲拿来与别人比较不是痛苦?你怎么知道那悲伤无力不是痛苦?你怎么知道那些在你看来微不足道的痛苦不是痛苦! 你呢? 痛苦吗?绝望吗?悲伤吗?愤懑吗? 你也有个别人家的孩子吗? 怎么样? 杀了他还是成为他? 心慌慌 1 铭金回到家的时候,没有发现外公的身影,只有姐姐铭铃站在门口迎接她。她有些不解,往年她寒暑假回家的时候,外公都是早早就候在门口了。问了姐姐才知道原来外公病了,而且似乎病得还不轻。她当下心头一沉,急慌慌地跑向外公房间。来到门口,她轻声推开房门,一眼就瞥见了床上的外公。此时,外公正在睡觉,脸色苍白,手臂上扎着针管。她没想到外公会病得这样厉害,几个月前她回家的时候,外公还和她杀棋来着,只是短短几月未见,外公竟病得这样严重了。她轻轻将门掩住,来到客厅,急切地向姐姐询问外公的病情。姐姐告诉她,自从她上次走后,不知为何,外公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了。外公不想影响她学习,就一直没有让家里人告诉她实情。她听得难过,从小到大,她和姐姐都过早的失去了双亲,外公便像父母一样疼爱着她们姐妹。如今外公突然病重,她觉得异常难过。姐姐见她难过不堪,只得不停地安慰她。这时,管家汪姨走了过来,“大小姐、二小姐,司徒医生来了。” 铭铃听后急忙迎向门口,一个文弱的男人随即走了进来。“司徒医生你好,又要麻烦你了。”铭铃客气地说道。 司徒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随后歪头瞥了一眼旁边的铭金,“这位是我妹妹。”铭铃笑道,“刚放假回家。” “原来是二小姐。”司徒说着,冲铭金点了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在铭金身上扫了一遍。铭金也赶忙点头回应,只是和司徒四目相对的时候,觉得司徒的一双眼睛像是x光一般,好像能看穿她的身体一样。 三人一起向外公房间走去。铭金心中略微激动,她想她总算能和外公说几句话了。 “雷老,我来给您看病来了。”司徒说着,轻轻抓起了外公的胳膊。外公没有反映,司徒的脸突然绷紧,他匆忙放下外公的胳膊,翻开外公的眼睛仔细查看起来。铭金和铭铃被司徒的举动搞得霍然紧张起来。司徒仔细观察了一番,随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不起,雷老去了。” “什么?!”铭金和铭玲感觉天旋地转,脑子一下空白一片。两个人几乎是一同晕倒的。 醒来的时候,铭金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发现外公的房间空荡荡,死沉沉,她才知道外公是真的去了。此时此刻,姐姐似乎显得格外镇静,将外公的后事料理得井井有条。外公生前曾说一定要土葬,并早为自己选好了一块地方,理所当然地,姐妹二人为外公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外公入土为安的时候,铭金看着众多外公生前的老友,心里多少平静了些。她想,一个人迟早是要死的,只是死的时候,能够有朋友亲人陪在身边,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她很庆幸,来得急见外公最后一面。 外公虽然去了,可他留下偌大的产业还需要有人管理。铭金还在上学,姐姐铭铃却早就在公司工作了,很自然地,铭铃暂时接手了外公的职务。繁忙的工作让铭玲焦头烂额,她每日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忙得连家也回不来。家中时常只剩铭金一人,她觉得甚是孤寂。 这天,铭铃又没有回家。铭金吃了晚饭,便打算早早睡了。这时,汪姨走过来说司徒医生来了。铭金一愣,外公已去,这个司徒还来做什么?她虽然有些不情愿见那个目光犀利的男人,但来者是客,她总不能把人赶出去吧。“请他进来吧。”她起身向客厅走去。 来到客厅,司徒向她微微点了点头,“二小姐,你好。”“你好。”铭金佯装热情,不知为何,她对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医生心存悸惮。 “您有什么事吗?”她开门见山地问道。 司徒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汪姨,“我想和您单独谈谈,可以吗?” 铭金明白司徒的意思,挥了挥手,“汪姨你去忙吧。” 汪姨极不情愿地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铭金看得清楚,汪姨的眼睛中有一种不放心和戒备。她顿了一下,又望向司徒,“现在您可以说了吗?” 司徒点点头,又四下观望了一番,突然神秘地压低声音,“二小姐最近有没有觉得家中有什么异样?” “异样?”铭金匪疑所思,“您什么意思?”司徒扶了扶眼镜,“我的意思是,雷老刚刚去世,您身体没有什么不妥吧?”铭金叹了口气,勉强笑了笑,“原来您是问这个,我还好。只是很想念外公罢了。” “那就好。”司徒夸张地吁出口气,“雷老生前是个很和蔼的老人,我很敬仰他老人家。我觉得作为他的家庭医生和忘年之交,我有责任关心您的身体健康。不过,既然您没有什么不适,那我就放心了。”他说着,起身打算离开。铭金见他要走,便急忙起身将他送到了门口。司徒开门的刹那,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回头,面色僵硬地望着铭金道:“您要小心。” 铭金一愣,不明白司徒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正要张嘴问,司徒却已快步走了出去。她望着司徒渐远的身影,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要小心。”她蹙眉想了想司徒这句话的含义,一头雾水。 送走司徒之后,铭金觉得脑袋有些昏疼,她来到卧室,躺在床上,昏沉睡了过去。一觉醒来的时候,窗外漆黑一团,她不晓得现在几点了,只是觉得口干舌燥。她起身向饭厅走去,打算找杯水喝。中途路过姐姐的房间时,她看到门缝中透出光线,看来姐姐是刚回来,还没有睡。她轻轻敲了敲房门,里面一阵响动,之后就没有声音了。她轻声唤了几声,却没有人应答,她觉得奇怪,推门走了进去。屋内寂静空荡,根本没有姐姐的身影,只是电视柜里面似乎被人翻过,录像带零乱不堪。她又走到浴室和书房中查看了一番,依然没有姐姐。她心里顿生恐惧,姐姐不在,那这灯为什么会亮着?刚刚的声响又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她纳闷地走出姐姐房间,来到饭厅,打开灯倒了杯水。正喝着,肩膀上突然一沉。她吓得尖叫一身,扭回头,发现原来是汪姨。“汪姨,深更半夜的,你想吓死人吗!?”她捂着胸口,没好气地埋怨道。 “对不起,二小姐。”汪姨笑了笑,“我只是看您来饭厅,想是您饿了。便跟来了。” “我只是口渴。你去睡吧。”铭金说着喝了口水。汪姨答应着,转身离开。铭金突然想起什么,忙又叫住汪姨,“对了,汪姨,姐姐回来了吗?” “大小姐晚上打电话说她今天不回来了。”“是这样。行了,你去睡吧。”打发走汪姨,铭金又想到刚刚姐姐房间亮着的灯以及莫名的声响,突然心中提了一下,“也许是我听错了,没准那灯是姐姐走时忘了关了。”她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想,转身向卧室走去。路过客厅的时候,窗外一闪而过一个黑影,她奇怪地走过去,向外观瞧,“汪姨,是你吗?”她呼唤着,四下观望,并未发现有人,她自嘲地笑了笑,“也许真是生病了,连眼睛都花了。”将头缩回,不经意间她又瞥了一眼窗外,一个黑呼呼的模糊人影突然出现在花园之中,她吓得尖叫一声,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怎么了!?”汪姨闻声跑了过来。 “有人!”铭金慌忙站起身,惊惶地指着黑影的方向。可是,那里却连个鬼影也没有。她一时不知所措,“刚刚明明有个人影的,而且很像像外公的身影。”她说完这话,不由抖了一下。转头望向汪姨,汪姨的一张脸惨白。 “二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呀?”汪姨小心问道。“也许是吧,总觉得头昏沉沉的。”铭金摸了摸脑袋,“算了,也许只是我眼花了。”话毕,她转身向卧室走去。 2 翌日一早,铭金醒来的时候,姐姐铭铃刚刚回来,只是草草和她打了个招呼,便拖着疲惫的步伐回房了。汪姨端着一杯参茶,紧随铭铃身后也进了屋。出来的时候,她略显紧张,谨慎地瞟了铭金一眼,便匆匆走进了饭厅。中午吃饭的时候,铭金看到姐姐脸色焦黄,很是担心,“姐姐,你工作不要太卖命,身体要紧。”铭金劝慰着姐姐。 “唉。”铭铃叹了口气,“外公去世,你还小,这份家业只有我顶着。这是没办法的事。”“你要注意身体,我看你好像很疲劳,不如找司徒医生来看看吧。”“司徒!”铭铃眉毛动了一下,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掩饰下来,笑道:“不用了,我只是睡眠不足而已。”她们正说着话,汪姨端菜走了过来。铭铃望了一眼汪姨,冷冷道:“汪姨,最近公司很忙,家里和小妹你要多费心呀。”汪姨谨慎地望了一眼铭铃,点了点头,悄声退下了。吃罢午饭,铭铃便去睡觉了。铭金觉得无聊,不知不觉便转到了外公的房间。外公房间依然如故,打扫得很是干净。铭金坐在书桌前,打开抽屉,发现里面有一个黑皮本子。她好奇地拿出翻看起来,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写满了字,而且全是一样的句子我会在头七回来的。她感到一丝凉气萦绕背后,仔细观瞧,确是外公的字迹。她拿着本子敲开了姐姐的房门,“姐姐,你看!” “什么呀?”铭铃接过本子,翻看之下,脸色大变,“你这是在哪发现的?”“外公的卧室。” “不可能。”铭铃摇摇头,“外公的房间我都整理过了,根本就没发现这个本子。” “可这确是外公的笔迹呀。”铭金咽了口唾沫,“难道,外公他”“别胡说!”铭铃喝止铭金的胡言乱语,“外公已经死了!”铭金又咽了口唾沫,将没有说完的话咽了下去。说实话,她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不可思议了,只是这本子更加不可思议。深夜,铭金睡得正香,窗外突然传来石头相互撞击的声音。她被吵醒,听到这声音之后,朦胧的意识猛地异常清醒,同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这声音她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以前她和外公杀棋时,那石子拍在石板上的声音便是如此。她瑟瑟发抖地扒到窗台上,向花园望去。花园中有什么在动,她仔细望去,那是外公下棋时坐得一张摇椅。此时,那椅子正很有节奏地前后摇摆着,而那上面却空无一人。她头都大了,惊慌失措地找来姐姐和汪姨。 “怎么了?”铭铃揉着眼睛,诧异地望着铭金。 “外公外公回来了。”铭金语无伦次地说道。汪姨也是一惊。 铭铃猛地睁大双眼,“你别胡说!” “真的!”铭金使劲点了点头,“就在花园,那把摇椅上。”铭铃望着颤栗不止的铭金,迟疑片刻,向花园跑去。三个人蹑手蹑脚地来到花园,远远望去,椅子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四周寂静,空无一人。铭铃叹了口气,“是你眼花了吧?” “不!刚才那椅子还在摇摆,还有一声一声地下棋的声音。都是我亲眼看见、亲耳听到的。”铭金笃定地说道。 “也许只是风吧。”铭铃打了个磕睡,拍了拍铭金的肩膀,“我看你可能神经衰弱,明天让汪姨给你煲些安神的汤。”话毕,她转身离开了。 铭金望着那摇椅,她不相信那是自己的幻觉。她叫汪姨过去看看,汪姨小心谨慎地向椅子靠去,不由自主瞥了一眼旁边的棋盘,她惊讶地发现那些棋子都变了位置。 3 翌日,铭金起来的时候,铭铃已经上班去了。铭金洗漱完毕,坐在客厅,汪姨便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汤。 “二小姐,这是龙眼牛展汤。大小姐特意要我做的。”汪姨说着将汤放到了桌上。 铭金端起喝了一口,又想起昨晚的事情,转头望向汪姨,“汪姨,昨晚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呀。”汪姨摇了摇头。 难道真的是自己眼花耳鸣了,铭金长吁了口气,一抬头将汤喝了下去。她觉得自己不能总憋在家里,该出去转转了。她穿戴整齐,来到她以前常去的一家咖啡馆,坐在临街的一个位置,满怀心事地喝着咖啡。此时,正是下班的时间,街外的马路上行人匆忙拥挤。她蹙眉望着窗外,突然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在人群之中,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衣服、身形都像及了外公。但一眨眼,那背影就被人群遮挡不见了。她霍地站起身,使劲揉了揉眼,那个背影又出现了,依然呆呆地一动不动地杵在刚才那个地方。她吸了口凉气,愣了片刻,匆匆结帐跑到街上。可是,那个背影再一次消失了,她焦急地四下寻望着,眼神霍地定格在对面的一条巷口。此时,巷口处,那个背影正在一点点向巷子走去。她迟疑了片刻,向对面跑去。走进巷子,前方的背影已经走出老远了,她怯怯地在后面跟着。巷子狭长,走了许久,才看到出口,背影在出口一闪而过,她也急忙跑了过去,可是,跑出去后,那背影却又一次消失了。她不经意抬头,发现对面竟是墓园,外公的私人墓地就在里面。她突然感到一阵恐慌,转身想要逃离,突然看到姐姐正带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走了进去。她觉得奇怪,但还没有勇气跟进去,快步逃离了这里。 晚上,铭铃又没有回家。汪姨做好饭,铭金只吃了几口,便要汪姨来把饭撤走。汪姨不安地望着铭金,“二小姐,你怎么只吃这么点?至少也要把汤喝了呀。” 铭金望了一眼桌上的汤,端起喝了下去,“汪姨,姐姐今天又不回来了?”“对。大小姐说她出差到外地几天。”“外地?”铭金糊涂了,今天她还看到姐姐出现在墓地的,“她什么时候走的?”“飞机是早上起飞,现在大小姐恐怕早就到了吧。”铭金不解地蹙紧眉毛,她想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骗她呢?夜里,铭金辗转难眠,她实在睡不着,满脑袋晃得都是白日里那个酷似外公的背影。她打开灯,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她吓了一跳,询问是谁,却无人回答。她觉得奇怪,打开房门,门外却无一人。她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要关紧门,却隐约听到有人说话。她犹豫了一下,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寻着声音,她向客厅走去,近了,才听清是汪姨的声音,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她来到客厅,看到汪姨正跪在地上,手里拿着香,不住地磕头。她刚想喊汪姨,忽然看见落地玻璃门上出现一个影子,借着月光,可以看清楚是外公的样子。她吓得尖叫一声,那影子倏的不见了。汪姨也吓了一跳,扭回头看见是她后,急忙将手上的香丢到了门外。 “二小姐,你怎么还没睡?”汪姨僵硬地笑了笑。“你刚才看见什么没有?”铭金跑到汪姨身边,紧张地向院里望了一眼。“没有呀。您早点睡吧。”汪姨迈步想走,却被铭金一把拉住。 “没看见什么!那你刚才在干什么?”铭金边说边跑到院子捡起地上的香。 汪姨低着头,轻身道:“二小姐,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我怕会吓到你。” “你看到什么了是吗?”铭金一把抓住汪姨。汪姨点了点头,“我我看到老太爷了。”铭金觉得大脑空白一片、一阵眩晕。再次望向院子的时候,外公的身影又出现了。她猛吸了一口气,昏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她发现司徒坐在她身边。 “你醒了。”司徒盯着铭金。铭金猛地坐起来,惊慌失措地喊道:“我见到外公了”这时,汪姨突然走了进来,司徒忙示意铭金不要说了。“二小姐,你醒了。”汪姨关切地走过来,望向司徒,“司徒先生,二小姐她没什么吧?”“哦,她情绪很不稳定,我看还是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为好。”“我没有病!我真的”铭金急忙反驳,司徒突然暗暗攥了一下她的手,她愣了一下,立刻领会了司徒的意思,急忙改了口,“也许,我真的需要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汪姨,你去替我准备一下,我今天就去。” “好的,我这就去。”汪姨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4 来到医院,办好手续之后,铭金早早地打发走汪姨之后,叫来了司徒,“司徒医生,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司徒浅浅一笑,所到答非所问地道:“你知道你姐姐去哪里了吗?”铭金想了片刻,道:“她说她出差去了。”司徒摇摇头,“不!你没有说实话。你姐姐她还在这个城市。”“你怎么知道的!?”铭金惊讶不已。 司徒笑了笑,从衣服中取出几张照片,递给了铭金。铭金接过,发现竟是那天她看到姐姐和那个男人出现在墓园时的照片,另外几张是她当天的照片。“你跟踪我!?你到底是谁?”铭金愤怒地质问道。“别生气。”司徒将照片收回,“我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医生,我是市局的一名刑警。我做这些,都是你外公的意思。”“刑警?外公?”铭金错愕地望着司徒,许久,才如梦初醒,“你不要在这胡说八道,外公已经去世了。”“雷老根本没死,这一切都是雷老故意安排的。”铭金此时完全懵了,她是看着外公入土的,“外公真的没死?”司徒叹了口气,掏出警证在铭金面前晃了一下,“现在你相信了吧?”铭金木纳地点点头。“其实你外公根本就没病,他之所以装病是因为汪姨。”“汪姨!?”铭金蓦然紧张起来,“她怎么了?”“雷老怀疑汪姨在他的饭食中下毒。”“这怎么可能?”铭金用力摇着头,“汪姨在我们家几十年了,她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你外公也是这样想的。”司徒突然冷冷望着铭金,“所以,雷老认为一定另有他人。”铭金感觉司徒眼神异样,她立刻醒悟,“怎么,你怀疑是我指使汪姨?”“当然不是。”司徒摇摇头,“如果怀疑是你,也不会告诉你实情了。我怀疑是你姐姐铭铃。”“怎么可能!?我姐姐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铭金笃定道。“我也只是怀疑。”司徒耸了耸肩,“不过,我劝你要小心汪姨,我将你家垃圾桶里的食物拿去检查过,发现其中含有一种慢性毒药。还有,今天的事情你绝对不能告诉你姐姐,我还是司徒医生,而汪姨还是你家的管家,你明白吗?” 铭金点点头,“我能见见我外公吗?”“现在还不是时候。”司徒摇了摇头,“不过,我想请你帮个忙,我想去你外公的私人幕地看看。我要搞清楚铭铃那天带着那个男人去做了什么。”话毕,他走了出去。 铭金望着司徒的背影,她现在明白司徒为何有那样犀利的眼神了。 翌日,司徒和铭金来到外公的私人墓地,可是一切如故,铭金没看出有什么异样。出来之后,她好奇地问司徒:“司徒,你发现什么了吗?” 司徒点点头,“你没发现墓地的土全是新土吗?如果我没猜错,铭铃那天找来那个男人是来挖坟的。她很聪明,她怀疑你外公没死,想要来个开棺验尸。” “姐姐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铭金不解。“答案只有一个,下毒的人就是她。”司徒转头盯着铭金,发现其脸色异样,忙又道:“好快回医院吧,这个时候,汪姨该来给你送饭了。”铭金和司徒刚回到医院,汪姨就来了,和其一同来的竟还有铭铃。铭金看到姐姐立刻装出一副吃惊的表情,“姐姐,你怎么来了?”“汪姨给我打电话说你病了,我就赶紧回来了。”铭玲坐在铭金身边,关切地望着铭金,“怎么样?还好吧?”铭金望着铭玲,突然间感觉姐姐似乎变了,变得让人难以捉摸了。“没什么,司徒医生说我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她笑道。听到司徒的名字,铭铃皱了一下眉。这时,汪姨端着饭走了过来,“二小姐,该吃饭了。”“姐姐来喂你。”铭铃接过饭,舀了一勺,放到铭金嘴边。铭金犹豫了一下,一口吞了下去。吃罢饭,铭铃和汪姨便离开了。铭金立刻跑到厕所,将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呕了出来,之后,拿给了司徒。经过化验,果然不出司徒意料,这饭食里确实含有慢性毒药。铭金完全不知所措了,家中竟然又有人要陷害她,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她至亲的姐姐。她真的怕了。 5 几天之后,铭金回到了家,可是一直没有见到姐姐。问汪姨,汪姨也说好久没有见大小姐了。又过了一个星期,铭铃依然没有消息,好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一般。公司的电话接连不断地打到家中,无奈,铭金只好去了公司一趟。在公司,她安抚完员工之后,便来到铭铃的办公室。她无聊地打开电脑,找到一个影音文件,点击之下,却大吃一惊。只见汪姨出现在画面中,她快速地打开保险柜,取出一沓钱之后,匆匆逃离了现场。铭金看着画面,恍惚明白了什么。她没有回家,找到司徒,将拷贝的软盘拿给他。司徒看后,告诉铭金,汪姨一定知道铭铃的下落。 铭金忐忑不安地回到家,入夜的时候,突然下起磅礴大雨,一直到翌日早晨,雨势才停。铭金起得很早,她打开窗户,吸了口清新的空气,突然嗅到一股腐烂的臭气。她好奇地来到后院,寻着气息,来到一大片花簇旁。拨开花簇的一瞬,她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在花簇下泥泞的土表,竟然突兀着一只人手。她恐慌地愣了片刻,然后瑟瑟发抖地拨开泥土,一个人脸逐渐呈现在她面前,竟是姐姐铭铃。她跌跌撞撞地跑回屋内,向汪姨房间跑去。推开房门,却倒吸了一口凉气汪姨笔直地垂在房梁上,早已断气。她立刻报了警。不大一会儿,司徒便带着一队警察来了。 “姐姐和汪姨都死了!”铭金一把抓住司徒,“我好怕!我要见外公。”“你外公不会见你的。”司徒冷冷道。“你什么意思?”铭金不解地望着司徒。司徒突然拿出手铐,一把铐住铭金。“你这是干什么?”铭金拼命挣扎。 “我现在以故意杀人罪逮捕你。”司徒边说边拿出一封信,“这是汪姨寄给警局的一封信。” 铭金脸色闪过一丝恐慌,颤颤巍巍地接过信,看了起来:我叫汪玉珍,是雷老先生的管家。这是一封自首信,因为是我杀死了雷老和大小姐的。 几个月以前,我因为家中急需钱用,便偷了老太爷保险柜中的钱。没想到,这件事被秘密摄像头录了下来,并且被大小姐知道了。当时,我很害怕,可是,大小姐却说只要我答应她的一个条件,她就会把录像带给我。我立刻答应,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大小姐竟然为了尽快得到遗产而让我下毒害老太爷。无奈,我只好在雷老每日必喝的参茶中下毒。可没下几天,我便不敢再下了,可我没想到,几个月后,老太爷还是病倒了。后来我才明白,原来那参茶本身就有问题。我吓傻了,因为我知道那是二小姐上学时特意买给老太爷喝的。再后来,二小姐放假回来了,老太爷也去世了。我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大小姐竟再一次威逼我去害二小姐。我只好答应,并且想尽方法寻找那盘录像带,可是一直一无所获。后来,二小姐生病住院,我趁机向大小姐摊牌,要她立刻将录像带交给我,否则我就和她同归于尽。大小姐当然不肯,气愤之下,我和她发生了争执,并失手杀了她。我很怕,将大小姐的尸体偷偷埋在了后院中。之后,我每日心神不安,我知道此事早晚是要败露的,于是,我鼓足勇气写下了这封信,希望政府能够宽大处理。我会尽快前去警察局自首的。 铭金看完信,脸色立刻铁青起来,“她这是诬陷,我没有害我外公,都是铭铃和汪玉珍干的!我要见我外公,亲自对他说。” “你还要狡辩吗?”司徒怒视着铭金,“要我把你害人的过程再重复一遍?好吧,你和铭铃共同害死了雷老,事后,你知道必须除掉汪玉珍,你才会安心。于是,你每日装神弄鬼,想找机会制造一个冤魂索命的故事出来。可是,后来,你无意中听到了铭铃和汪玉珍的对话,你一边继续装神弄鬼一边思索一个更快更让人心服的除掉汪玉珍的计划。事情终于有了转折,铭铃失踪之后,你清楚这是下手的绝好机会,于是,你出院回家的第一天,便将汪玉珍杀死了,并制造了一个因为自责而上吊自杀的假像。” “你胡说!我根本就没有杀人!外公是铭铃和汪玉珍杀死的!”铭金咆哮着,“我要见我外公!我要亲自告诉他!” “对不起,你外公已经去世了。”司徒叹了口气,“可怜他老人家,到死都不愿相信是他自己的亲人杀害了他。” “你骗人,你明明说外公还活着。”“如果不这样说,你们怎么能露出破绽。”司徒冷笑道,“你们姐妹还有汪玉珍为了钱杀人,终究是无法逃脱法律的严惩的。现在,二小姐,请你跟我们去一趟警察局吧。” 铭金听完司徒的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没想到她费尽心机设计的一切,到头害人害己,落得一场空。 有人说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可是,当一个人认为钱可以买到一切的时候,那么所有的亲情、爱情、友情都会抛到脑后,最终暴露人性可悲而邪恶的一面。 一只风筝 1 老许今年六十了,在镇子上的化肥厂看大门。工作清闲,收入微薄。他每天早晨起来都要步行来到工厂,中途要穿过一条临海公路。公路就在他家附近,站在公路旁放眼望去,可以看见浅蓝色的大海和金灿灿的沙滩。 老许祖居渔村,他老婆是外地人,求学时和老许相识,便死心塌地地跟着老许定居在此。 老许三十五时,老婆给他生了一个女儿。老婆孩子热炕头,那一年,老许全有了,他很知足。只是,生活往往喜欢捉弄人。或许,是幸福得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在女儿四岁时老许夫妇的天塌了下来他们的女儿死了。那是一场交通意外,幼儿园组织孩子们去春游,回来的路上和一辆大巴相撞。 车上有三十个孩子,死了十五个,活了十五个。老许老婆也在车上,她是幼儿园老师。女儿死后,她在医院昏迷了三天三夜, 醒来后疯了。她是亲眼看着女儿咽气的。哪位母亲能承受如此大的打击,从那之后,她总是捧着一只纸风筝,发呆、吃饭、睡觉都不离手。 那只纸风筝是老许女儿最喜欢的玩具,是夫妻二人合力做的。以前,每到星期日,他们都会拉着女儿去海滩上放风筝。老许在前面跑,老婆抱着女儿在后面追。 现在那东西成了老许心头的痛。 在女儿刚刚夭折时,老许曾想丢掉那只风筝,可老婆连摸都不让他摸。渐渐地,随着时间流逝,他学会了隐忍和麻木,学会了睹物思人。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老许老婆突然变得有些恐怖了。 她不仅仅是疯癫,而且变得神神叨叨的了。她每天早晨起来,都要对着风筝说话,吃饭时也总是叮嘱老许多摆一副碗筷,就连睡觉也开始和老许分床了,她习惯在女儿的卧室睡。深更半夜时老许经常会听到她唱歌。那是以前,她哄女儿睡觉时唱的摇篮曲。 这些老许都能忍受,他唯一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自从她变得神神叨叨之后,还增加了另外一个怪癖:她每天下午都要去海滩上放风筝,常常是到了半夜才摸黑回来。开始,老许很担心,怕老婆出事。 后来,他发现每一次老婆都能找回家来,也就放下心来。久而久之,渔村的人也和老许一样,逐渐习惯了他老婆的疯癫行为。人们上班下班、上学下学时,总能看到他老婆坐在沙滩上尽情地放风筝。她笑得很灿烂,跑得很带劲,好像她女儿已经回来了,就陪在她身边,一直没走。 2 有一天晚上,老许回家时照例去海滩看了看老婆,老婆还在放风筝,回家后,他做了晚饭,将老婆的那份留出来,便早早睡下了。 老许睡得并不沉,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听到老婆回来了。和往常一样,老许老婆很乖顺地坐在桌子前吃完饭后,便径直回了女儿房间。 可她并没有睡。老许听见,房间中隐隐约约传来老婆说话的声音,不是自言自语,像是在教训孩子。他好奇地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女儿房门前。 老许打开了一道门缝,屋内虽然没有亮灯,但并不黑,月光照进窗子一片银白。他老婆果然没睡,正坐在炕头上比手划脚地说着话,她指着对面虚无的空气,严肃地说道:“妈妈说过你多少次,以后不要再来晚了!你得学会守时” 老许皱起了眉毛,他望了望老婆对面老婆竟然在对着自己的影子说话。他深深叹了口气,心里很郁闷,都说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和娘一体的。他现在彻底相信了。 这不过是个疯子的疯言疯语,但那天晚上,老许就是觉得不寻常,总感到后背麻麻的。 翌日,早晨起来,老许照例准备了三个人的早饭,呼唤老婆出来吃饭时,老婆望了一眼桌子,显得很生气,她像个闹脾气的孩子一般指着碗说:“碗!碗!碗!” 老许不明白老婆什么意思,捧着碗说:“这碗怎么了?这是女儿最喜欢的小碗啊!” 老许老婆狠狠瞪了老许一眼,陰沉着脸说:“你一定是故意的!已经二十年了,女儿早长大了,你还拿这种碗给她吃饭,她能吃饱吗?”她说着,气鼓鼓地坐在了椅子上,一把就将老许手里的小碗扫到了地上,又异常认真地重复道:“女儿,已经长大了!” 老许望着一地的碎片,一股火气冲上了脑袋顶:“你闹够了没有!女儿早就死了!” 那天,老许和老婆大吵了一架,与其说和老婆大吵了一架,不如说他实在受不了了,他觉得自己的承受力快到达顶点了。可老婆依然故我,完全当他不存在。发过火后他还是乖乖地给老婆做好了午饭,准备好了药,照常上班去了。 在厂子里,老许心情好了很多。中午无聊时,他和几个午休的小伙子下起了象棋。中途,一个小伙子客气地问:“许叔,林阿姨最近身体怎么样啊?” 老许头也没抬地说:“还是老样子,天天抱着那个风筝。”小伙子轻轻咳嗽了一下,似乎有什么秘密想告诉老许,但张口结舌了一阵,还是没有说出口。直到下班时,老许走到临海公路上又一次遇见了那个小伙子。他像是刻意在等老许。 “有事吗?”老许主动问道。小伙子抓了抓脑袋,这才凑到老许身边,压低声音说:“许叔,我说了你可别生气,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最近,有好几个人跟我说,晚上他们经过这里时,常常看到林阿姨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在一起放风筝” 听到这句话,老许像被雷击了一样。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不可能!谁大晚上愿意陪个疯子去放风筝。”“我也是这样想的。”小伙子点了点头,“所以,我觉得这事有鬼。” 3 小伙子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老许已经心知肚明。老许转过头去,将目光锁定在海滩上。黄昏时刻,海滩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夕陽的光芒照得海水金灿灿的,他老婆坐在海滩上,一边拉着风筝线一边神情专注地望着一望无际的海边,像是在等什么人。 老许突然想起老婆说的话女儿已经长大了。老许想起小时候常常听老人们讲,水是奇妙的,它属陰,它是连接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和出口。这种玄妙的说法,在这个渔村尤甚每到清明时节,一群一群的人会聚集在海滩边上,为死去的亲人烧纸。 他们相信,这深不见底的海水就像电话线一样,可以将他们的思念之情传达到另一个世界去。 那晚,老许彻夜未眠。一周之后,关于老许老婆的事情已经传得尽人皆知,这话自然也传到了老许耳朵里。人们说得很恐怖。人们说,那是老许女儿的魂魄。她从海里来,她一点一点地从最深处游来,像条搁浅的鱼一般从海平面上显露出来。她陪着自己的母亲一起放风筝,一起玩耍。最恐怖的说法是,人们说她是来接人的,是来接老许老婆和她去另一个世界团聚的。 几天后,老许再也憋不住了,在一个陰沉沉的夜晚,他跟着老婆一起来到了海滩,老婆放风筝,他则躲在了一旁的岩石后。可那晚他什么都没看见。 老许开始觉得,这都是骗人的谣言。但事实是,大家不仅没有制止这种谣言,反而说得越来越邪乎,越来越多的人自称见过那个女孩,有些甚至连那个女孩的容貌都说得头头是道。老许干脆充耳不闻。但老许错了。一个星期之后,老许老婆出事了她跳海了。老许老婆和老许不一样,她从小生活在内陆城市,根本不懂水性,进了海就如同进了油锅。她平时很听话,即使疯了,也从不进海,没人知道她那晚为什么跑到了海里。 万幸的是,她被人救了。 老许赶到医院时,老婆还在抢救。半个小时后,医生通知他,他老婆已经脱离危险。他急匆匆地冲进了急救室。急救室中,老许老婆目光呆滞地望着头顶的灯泡,手里还紧紧抱着那只风筝。 风筝已经不能飞了,被水泡了后,纸面脱落了一大半,只剩下了空空如也的竹架子。 老许急切地问老婆:“大晚上的,你跑到海里干什么去了?”老许老婆结结巴巴地蹦出三个字:“捡风筝。”老许稳了稳心神,继续问:“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人了?”老许老婆蓦地笑了,神神秘秘地说:“我告诉你,我看见咱们女儿了!”老许深深吸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坐在了椅子上。就在他刚刚坐下的刹那,病房大门突然被几个警察推了开来,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她面无表情地望着老许,对警察说道:“就是他想要杀掉自己的老婆!” 老许望着那个女孩,目瞪口呆。老许被警察带走了,罪名是故意杀人罪。在警察局,老许无可奈何地招认了自己的罪行。他确实想杀掉自己的老婆,几十年了,他觉得活得很累,他觉得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是个巨大的累赘,他再也不想这样过日子了。 杀掉老婆的念头是瞬间出现的。当他听说那个恐怖的谣传后他想到了这个主意。他觉得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在外人眼里,他一直是一个好老公,别人只会同情他。于是,那晚他偷偷摸到了海滩上。 当那只风筝飞上天时,他咬牙剪断了风筝线。那只风筝飘飘忽忽地落在了海里。老许老婆见状,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她的心里早已别无所有,只有那只视如生命的纸风筝。而当她头也不回地跑进海里时,老许早已溜之大吉。 可惜的是,老许做梦也没想到,他做的这一切,都被另外一个人看得清清楚楚。 正是那个传说中的鬼女孩。这个女孩自然不是鬼,她也是渔村人。这还要说到那起车祸,那时她和老许的女儿一起在幼儿园上学,那次春游她也参加了。翻车时她和老许女儿同时被压在了车座下面,而老许的老婆却选择先将她救出来。 就因为晚了几分钟,老许的女儿再也没有睁开眼。这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做出的决定,它的意义已经远远超过了责任。女孩虽然 还小,但她永远记住了救她的这个女人。之后,女孩离乡求学,学成回乡后她想到了报答。她打听到了老许老婆的近况,感到很愧疚。 为了报恩,每到夜晚,女孩没事时总会来海滩陪伴老许的老婆。而那一次,老许跟踪老婆时女孩恰巧有事,没有出现。一切就像冥冥之中注定好的。当那天晚上,女孩亲眼看见老许剪断风筝线,看到老许老婆跑进海里时,她惊呆了。在老许飞快地逃离海滩之后,她奋不顾身地跑进了海里,将老许老婆救了上来。 4 事情真相大白,老许进了监狱。进监狱那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懊悔,老许哭得很痛。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不管你是一时冲动,还是预谋良久,终究要付出代价。而从那天起,人们对老许的印象彻底改观,谁都没想到,恩爱几十年的夫妻居然会走到这步田地。 而老许的老婆,从此多了一个真真实实的女儿。夕陽西下时,人们总会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搀扶着一位鬓发霜白的疯女人,在海滩上放风筝。亲情是什么?有时候,它真的就像风筝一样,飞得再高也攥在手里,而掌握它的却是一根细细的线。 千万别让自己的线断了。 恐怖故事之太极 1、学校 杨甚一个人在大街上转悠,身上只有三十七块钱。 他刚毕业,四处找工作,一直没着落。他想:今天如果再找不到工作,就回家。他的家距离这个城市不远,坐车要二十块钱。 他学的是体育专业,不好找工作。 人才市场有许多人才,都在门口蹲着,等着开门。 杨甚花五块钱买了套煎饼果子,边吃边等。 有人在背后突然拍了他,把他吓了一跳。他回过头,看见是一个陌生男人,五十多岁的样子,脸上挂着笑。 那个人十分热情地说:“你找工作?” 杨甚点点头。 “学的是什么专业?” “体育专业。” “看出来了,身体挺壮实。你会武术吗?” “练过几年。” 那个人左右看了看,低声问:“能打得过流氓吗?” 杨甚吃了一口煎饼果子,硬硬地说:“只要流氓手里没菜刀。” “我们学校缺一个会武术的体育老师,你有兴趣吗?” “当然有兴趣。” “我现在就带你去。” 杨甚跟着他,一直朝北,走出三四里路,出了闹市区,前面是一大片厂房,竖着很多烟囱。在一个不大的院子门口,那个人停住了,说:“这就是学校。” 校门前有两棵大松树,把校门遮住了。 校园里有几十棵大松树,把天空遮住了。 学校里有七个学生,最小的十九岁,最大的七十九岁。 学校里有两个老师,一个教心理学,另一个教武术。 杨甚就是那个教武术的老师。 校长叫邓求。他把杨甚带到学校之后,交待了几句,就走了。 学校实行封闭式管理,老师和学生吃住都在学校里,没有特殊理由,不能随便离开。 校园很小,有一排钢结构的厂房,是教室,也是办公室。还有几间砖瓦房,是老师和学生的宿舍。 杨甚觉得这个学校不对头。 比如说,学生的年龄跨度太大,有老有小,而且都不爱说话,成天陰着脸,似乎有极重的心事。 比如说,学校里只有两门课,心理学和武术,似乎学生的心理和身体都出了问题。 比如说,学校的校训: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在校园里,这句话随处可见:墙上,课桌上,天花板上,锅碗瓢盆上,甚至还有两个学生把这句话纹在了身上。 比如说,学校的围墙很高,上面还围着铁丝网,似乎是怕什么人进来,又似乎是怕什么人出去。 比如说,学校的伙食全是高热量的食品,没有一点青菜。 还有,学校里没有电,也没有自来水,吃水全靠宿舍旁边的一口水井。晚上,校园里漆黑一片,那些学生隐在黑暗里,一声不吭,静极了。 这一天晚上,杨甚睡不着,一个人在校园里转悠。 宿舍和教室之间有一片松树林,凝重而陰森。有一个黑影,在无声地动作着,似乎是在练习某种功法。 杨甚走过去,看见是段白。那是一个七十九岁的老人,身体很硬朗,不苟言笑,不与人交往。 在这漆黑的夜里,段白莫名其妙的举动让杨甚觉得有点瘆。 “你在干什么?”他低低地问。 段白停下来,很客气地说:“杨老师,你看看我这套拳法打得怎么样?” “挺好。”杨甚敷衍地说。 “那我再练练。” 他的耳朵有点背。 杨甚走开了。 段白还在黑暗中无声地动作着。 2、秘密 黄壬教心理学。他告诉杨甚,只管上课,不要去招惹那几个学生。 杨甚推开教室的门,看见学生们已经排队站好。 班长段白带头喊了一声:“老师好。” 其他人陆陆续续地跟着喊:“老师好。” 杨甚带领他们练习太极拳。他一边示范,一边说:“要想练好太极拳,必须遵循一个原则,那就是根基要稳。根基稳,主要根源在步法的转换上。身体只有在步法稳定时,才能立身中正,不偏不倚,静如山岳…… 学生们认认真真地听,一板一眼地学。 下课后,距离开饭还有一段时间,他们坐在地上闲聊。 杨甚问:”你们为什么要学习太极拳?“ 没有人搭腔。 段白说:”闻出来了,今天中午吃肉包子。“ 年纪最小的古浩南说:”我能吃十个。“ 唯一的女学生安染说:”我吃不了那么多,只能吃九个。“她二十几岁,长得很好看,文文静静的样子。 杨甚有些尴尬,开玩笑地说:”你们都不搭理我,难道不怕我记仇?“ 这句话一出,似乎触到了某个黑暗的秘密,学生们的脸色同时变了,变得十分苍白。 杨甚打量着他们,有一种深邃的恐惧感。 他觉得,他触犯了什么忌讳。 下午,学生们上心理课。 杨甚有些无聊,在校园里慢慢地走。不知不觉,他走到了食堂。食堂门口,有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在剁馅。她是邓求请的小时工,负责学生们的一日三餐。 ”晚饭还吃肉包子。“她说。 杨甚点点头,说:”我帮你剁馅吧,闲着无聊。“ 她把菜刀递了过来,说:”我去和面。“ 太陽落山了,光线黯淡下来。 她一眼一眼地打量着杨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想向杨甚暗示什么。 ”有事吗?“杨甚敏感地问。 她四下看了看,低声说:”杨老师,你以后别问那几个学生为什么要学习太极拳了。“ 她听见了杨甚和学生们的对话。 杨甚一怔:”为什么?“ 学生们下课了,陆陆续续朝食堂走来。 她低下头,迅速离开了。 3、外出 初一。小雨。 段白要外出,找邓求请假。每个月的初一,他都要外出。以前,是黄壬陪他去,今天黄壬生病了,邓求让杨甚陪他外出。 段白穿一件深绿色的雨衣,用帽子遮住脑袋,还戴了一副墨镜,打扮得有些鬼祟。他走得很慢,但是每一步都很坚定。 杨甚打着伞,跟在后面。 这里是城中村,高高低低的旧房子密密匝匝,小巷纵横交错,到处都是污水。 这是一个普通的小院,铁门上的春联已经泛白,门口停着一辆三成新的摩托车,车把上挂着一个红头盔。 段白蹲在拐角处,定定地看着摩托车,已经看半个小时了。 杨甚问了他好几个问题,他一言不发。他的耳朵有点背,有时候听不见别人说什么,有时候听见了也假装听不见。 终于,铁门开了,一个壮汉走出来,骑上摩托车离开了。 段白明显松了一口气,喃喃地说:”他还住在这里。“ ”你认识他?“杨甚问。 ”走,我请你吃饭。“段白避而不答。 下午回到学校,杨甚忽然有个想法,那就是把心里所有的问题全部说出来,听听邓求的解释。 邓求的办公室在角落里,不到十平米。 杨甚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邓求静静地听着,始终不表态。沉默了半晌,他终于开口了:”学生的事,你少管,上好课就行。“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有退休职工,有白领,有生意人,有厨师。“停了停,他又说:”反正都不是坏人。“ ”他们为什么要学习太极拳?“ ”可能是因为爱好。“ 杨甚知道,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邓求又说:”三个月的学习期,你只要保证在这期间不出事就行,其他的事不用管。“他的语气有点硬,有警告的意味。 杨甚就不再问什么了。 晚上,他又在校园里转悠。 月亮挂在天上,白白的。 不知不觉,他转到了学生宿舍。那是两间老旧的房子,六个男学生住一间,安染自己住一间。 房子有窗户,没窗帘,月光照进去,明晃晃的。 杨甚趴在窗户上往里看。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每个人的床头都挂着一个黑边的镜框,里面是一幅黑白照片,明显是遗照。相框里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表情各异。段白的床头挂着一个年轻男人的黑白照片,正蹲在地上啃西瓜,似乎是偷拍的。 杨甚觉得那个年轻男人有些眼熟,仔细一想,头皮一阵发麻,那是住在城中村骑摩托车的壮汉! 他明明还活着,段白为什么把他的遗照挂在床头? 安染住在隔壁。 杨甚没敢过去看。他害怕看到她的床头挂着另一个年轻男人的照片:消瘦的脸,浓眉,眼睛不大,戴一副眼镜…… 是杨甚。 4、手机 风刮起来,松树左一下右一下地摇晃,有几分陰森。 杨甚的宿舍在教室旁边,四周长满了荒草。 他和黄壬一起住。 黄壬的性格有些怪异,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而且十分深奥。他的头发很长,戴一副镜片很厚的眼镜,显得眼睛很小。不管什么时候,他都穿着白大褂。 杨甚认为,教心理学的黄壬的心理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黄壬还没睡觉,半躺在床上看手机。手机屏幕发出青青白白的光,他的脸也是青青白白的。 学校里没有电,杨甚不知道他的手机为什么一直能用。 ”看什么呢?“杨甚问。 黄壬抬起头看着他,平静地说:”看书。“ ”什么书?“ ”犯罪心理学方面的书。“ ”你的病好了吗?“ ”好多了。“ 杨甚笑了笑,脱鞋准备睡觉。 黄壬一直盯着他,突然问;”你又出去转了转?“ ”睡不着,就出去转转。“杨甚避开他的目光。 ”你失眠了?这病我会治。“黄壬的眼睛在镜片后面闪着光。 杨甚立刻否认:”没有。“他觉得,如果让黄壬治疗失眠,那这辈子就别想再睡着了。 黄壬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很快,手机不亮了,屋子里漆黑一片。 黄壬开始吃什么东西,咬得”咯嘣咯嘣“响,可能是瓜子,可能是蚕豆,也可能是别的东西。 ”你觉得这所学校怎么样?“黄壬冷不丁地问。 杨甚想了想才说:”挺好。“ 黄壬在黑暗中笑了一下:”你没说实话。“ 杨甚察觉到了,黄壬在试探他。他更加确定,这所学校不是普通的学校,背后藏着一个黑暗的秘密。除了他,学校里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个秘密,包括做饭的小时工。 他有一种孤独的恐惧感。 黄壬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地说:”这所学校已经开办了两年,毕业生有103个人,其中死亡19个人,坐牢51个人,下落不明7个人,妻离子散15个人,只有11个人平平安安地活着。“ 杨甚越听越瘆。 黄壬接着说:”这所学校总共有过7个教武术的老师,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已经……“ 他忽然不说话了。 沉默让杨甚更加恐惧,颤颤地问:”他们都已经怎么了?“ 黄壬不说话,那种沉默让恐怖更加深邃。 外面有人低低地咳嗽了一声,可能是起夜的学生。 黄壬一直不出声,让人捕捉不到任何信息。 杨甚心中一动,悄悄地下了床,走到窗前,迅速地拉开窗帘,月光倾泻而入。他回头看了一眼,打了个激灵。 黄壬还是半躺在床上,笑眯眯地盯着杨甚的那张床,眼神里有几分得意。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杨甚一眼,慢慢地面朝里躺下了,把表情藏了起来。 他很瘦,肥大的白大褂穿在身上,空荡荡的。 他睡觉也穿着白大褂,似乎随时都在准备着起床去干点什么。 杨甚干咳一声,说:”那几个教武术的老师怎么了?“他必须要弄清楚这个问题,否则,他的心会一直悬着。 ”他们都辞职了。“黄壬立刻说。 杨甚一怔:”辞职了?“ ”你是不是以为他们已经死了,或者坐牢了?“说到这里黄壬奇怪地笑起来。 杨甚没说话。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黄壬慢吞吞地说:”你想得太多了。“ 杨甚干干地笑了笑。 黄壬又说:”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问,好好上课,你肯定没事。“说完这句话,他不再出声了。 这算什么?忠告?警告? 屋子里彻底静默。 杨甚没有睡,一直警惕地睁着眼睛。他的余光严密地关注着旁边床上的黄壬,害怕那个古怪的心理教师冷不丁地坐起来,要给他治病。 黄壬没有一点声息,似乎睡得很香。 5、守夜 学校里又来了几个学生,都是年轻人,染了头发,纹了身。 他们都陰沉着脸。 下午,杨甚没有课,又去了学生宿舍。他觉得,这所学校的秘密就藏在学生宿舍里,就藏在那些黑边镜框里。 学生们都在上心理课,宿舍里空无一人。那些黑白的人一字排开,静静地呆在镜框里,静静地注视着杨甚,十分瘆人。 杨甚压抑住内心的恐惧 ,盯着那些遗照仔细看。他发现了一个细节——几乎每一幅遗照上都写着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明白了一件事:遗照上的人,不是那几个学生的亲人,而是他们的仇人。顺着这个思路他往下想,终于恍然大悟:他们学习太极拳,也许是为了报仇。 仇恨可以让一个人变得无比疯狂,能干出任何事,哪怕为此掉了脑袋。 杨甚想:段白和那个骑摩托车的人有什么仇?他忽然想去安染的宿舍看看。他想知道,她的仇人是谁。 杨甚是老师,要进入学生宿舍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 安染的宿舍十分干净,物品摆放得井井有条,还有一股香味。她的床头上也挂着一幅黑白照片,尺寸很大,跟真人差不多大。 杨甚看了一眼,傻了。 那是一个女明星的照片,非常有名,几乎每天都能在电视上看到她。她换个发型都能上娱乐版的头条。 杨甚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安染和一个女明星会有什么仇,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两个人。 他离开了安染的宿舍。他觉得这里弥漫着一股戾气,能把一个正常人逼疯。他的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离开这里,回家去。 可是,他又舍不得这份工作。 邓求虽然古怪,却不小气,答应一个月给杨甚五千块钱,还不包括年终奖金。 杨甚进退两难。 晚上,邓求召集所有老师开会。 所有老师就是两个老师:杨甚和黄壬。 邓求说:”学生越来越多,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让他们在学校里出事。从今天晚上开始,轮流守夜。“他看了一眼黄壬,又看了一眼杨甚,说:”杨甚,今天晚上你值班。“ 黄壬突然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 散会后,邓求回家了。他是校长,不住校。 黄壬塞给杨甚一把笤帚,说:”注意安全。“ 杨甚不知道遇到危险的时候,一把笤帚能有什么用,难道能骑上它飞走吗?他接过笤帚,说:”谢谢你。“ 黄壬看着他,突然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我认为,你不如回宿舍睡觉。“说完,他转身走了。 什么意思?他是不是在暗示杨甚,如果去守夜,或许会遇到什么危险? 杨甚硬着头皮在学生宿舍附近转悠。他的视线一直往上看。他认为,在地面上走动的都是些有质感的东西,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虚无的东西,它们通常都飘在半空中。 杨甚趴在窗户上,朝学生宿舍里看。 那些学生静静地躺着,不打呼噜,不磨牙,不说梦话。那些遗照静静地悬挂在床头上,不吵不闹,不哭不笑。 下半夜,杨甚回宿舍睡觉。躺在床上,他总觉得外面有动静。 窗外是一片青青白白的月光,有风,不大,一下下推着窗户。 在忐忑不安中,他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个声音飘了过来,肯定不是风声,似乎是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 这么晚了,是谁在外面走动? 杨甚的睡意顿时消失了,猛地坐起来,低低地叫了一声:”黄老师……“ 黄壬一声不吭。 杨甚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的床边,弯下腰看了看,发现他不在床上。这么晚了,他不睡觉干什么去了? 也许,黄壬每天晚上都不在床上睡觉,溜出去干了什么,只是因为杨甚睡得死,一直没发现。 杨甚出去查看。刚打开门,他就看见黄壬僵僵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你干什么?“他吓了一跳。 黄壬很平静地说:”我去厕所了。“ 杨甚不相信他说的话。 ”这么晚了,你出去干什么?“黄壬警惕地问。 这有点贼喊捉贼的意思。 杨甚理直气壮地说:”我去守夜。“ 黄壬的眼神变得有些敌意,什么都没说就走开了。 校园里还是很安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杨甚认为,这只是表面现象,背后藏着一个深邃的秘密,一个只瞒着他一个人的秘密。 校园里空荡荡的。 他的心空荡荡的。 6、报纸 这一天中午,杨甚收拾完教具,去食堂吃饭。 学生们已经吃完饭离开了,那个小时工在收拾碗筷。桌子上有个大盆,里面还有些剩菜,是回锅肉,旁边还有卤鸡腿。 学校的伙食一直不错,都是肉菜。 忘了前面说没说,这里的学费挺贵,一个月一万多块钱。 杨甚打了饭,坐下来吃。 那个小时工拿着块抹布走过来,一边擦桌子一边低声说:”今天晚上,你就要解脱了。“ ”什么意思?“ 她没说话,匆匆走开了。 杨甚往外看了一眼,发现黄壬站在远处,定定地朝食堂看,眼神有点冷。他迅速低下头,吃饭。 直觉告诉杨甚:今天不会平安过去,肯定要发生什么事。问题是,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学生们开始上黄壬的心理课了,校园里变得很安静。他们应该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是不肯说。 杨甚百思不得其解,想揭开这个谜。他忽然想去看看黄壬是怎么上课的。以前,他从没去看过。 十几个学生围成一圈,盘腿坐在地上,都闭着眼睛。黄壬站在中间,背着手慢慢地走,一边走一边念叨什么。学生们的神情都很紧张,安染甚至在发抖。 隔着窗户,杨甚听不见黄壬在念叨什么。他觉得,这看上去不是心理课,应该属于巫术的范畴。 黄壬拿出一份报纸,召集学生们一起看。他们的脑袋挤在一起,窃窃私语,肯定是在密谋什么事情。 杨甚不知道那是一件什么事。他只知道,他们看的报纸是当地的一份早报。 学校里订了两份早报,学生一份,老师一份。 杨甚回到办公室,仔细翻看报纸。 前面几版是国家大事,肯定与他们密谋的事情无关。他们并不出那么大的动静。 后面是本地新闻,体育新闻和娱乐新闻,还有各种各样的广告。 杨甚重点看本地新闻和娱乐新闻。 本地新闻有十一条,其中七条是好事,四条是坏事。杨甚首先排除了好事。他认为,他们鬼鬼祟祟地在一起密谋,肯定不是要去干好事。 他重点关注坏事:郊区发生一起车祸肇事司机逃逸,一夜之间十五家商户被盗,年轻少妇街头寻找负心人,水库发现无名女尸。 他逐一分析。 车祸肯定与他们无关,因为他们没有车,也没有离开学校。 同理可以排除盗窃案。 难道年轻少妇寻找的负心人就藏在学校里?难道无名女尸案的凶手就潜伏在学生们中间? 那太可怕了。 杨甚又看了娱乐新闻,有一则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安染挂在床头上的那个女明星,过几天要在本市开演唱会。 最后,杨甚确定他们密谋的事肯定与负心人、无名女尸以及女明星有关。只是,他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个。 ”杨老师。“一个轻柔的声音飘了过来。 杨甚打了个激灵,回过头看,是安染。 ”你怎么没上课?“他问。 ”不想上了。“ ”怎么了?“ 安染看着他的眼睛,小声地说:”马上就要毕业了,我想问问老师,我的太极拳练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 ”能打得过一个男人吗?“安染的眼睛亮了一下。 ”你要打谁?“杨甚警惕地问。 安染低下头说:”不打谁,只是随便问问。“ 杨甚想了想,说:”只要对方没练过武功,身体不太强壮,你应该不会输。“ 安染长出了一口气。 ”你们刚才在上什么课?“杨甚装作不经意地问。 安染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报纸,意味深长地说:”其实,你已经知道了。“ ”什么意思?“ 安染低下头,匆匆走了。 杨甚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7、毕业 虽然不情愿,太陽还是落山了。 杨甚惴惴不安,四下查看。 每个人都和平时不太一样。 比如说,食堂做饭的小时工只做了杨甚一个人的晚饭,原因不明。 比如说,段白一直在热身,似乎是在准备大干一场。 比如说,安染一直在化妆,把自己弄得花枝招展,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还有,黄壬不见了。 杨甚去找邓求,把这些情况说了一遍。 邓求盯着他的眼睛,半晌才轻声轻气地说:”他们不是要去干坏事,而是已经毕业了,准备离校。“ 原来是虚惊一场。 杨甚一愣:”毕业了?我才教了他们两个月。“ ”在你之前,有个老师教过他们一个月。“ ”那个老师去哪儿了?“ ”家里有事,辞职了。“ 杨甚沉思不语。 邓求说:”等会儿照相馆的师傅过来给咱们拍毕业照,你准备一下。“ ”天快黑了。“ ”天还没黑。“ 杨甚不再说什么,离开了。 照相馆的师傅来了,骑一辆摩托车,脖子上挂着相机。教室里摆了两把椅子,邓求和杨甚各自坐下,那几个要毕业的学生站在他们身后。 黄壬还没回来。 ”你们笑一下。“照相馆的师傅说。 杨甚咧嘴笑了一下,发现其他人都不笑,他又把笑容收了起来,板着脸。 拍完照,学生们向他告别。 安染有些伤感地说:”杨老师,再见了。“ 再见后面加个”了“字,立刻有了一股悲凉的意味。 段白年纪最大,走得最快,似乎着急去干什么事。 学校的大门缓缓地开了,另一个世界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天彻底黑了。 走了七个学生,学校里更加寂静。 杨甚躺在床上,一直在回想黄壬说过的话:毕业生有103个人,其中死亡19个人,坐牢51个人,下落不明7个人,妻离子散15个人…… 那几个学生离开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外面有人低低地喊了一声:”来了!“ 是黄壬。 ”哎。“邓求应了一声,接着,他快步走了出来。 杨甚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几个人?“邓求问。 ”五个。还有十三个,过两天就来。“ ”你带他们去宿舍吧。“ 黄壬把邓求拉到一边,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带着那五个人去了宿舍。 邓求径直朝杨甚的宿舍走过来。 杨甚赶紧躺倒床上,装睡。 邓求用手电筒照了一下,说:”杨老师,我找你有事。“ 杨甚坐了起来。 邓求说:”除了太极拳,你还会什么武功?“ ”怎么了?“ ”又来了几个学生,他们想学硬气功,还有轻功。“ ”我不会。“ ”不会没关系,装会就行,反正他们也不懂。“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邓求想了想才说:”普通人。“ 杨甚犹豫了一下,问:”他们学武功,是不是为了报仇?“ 这句话似乎触到了什么忌讳上,邓求灭了手电筒。过了半天,他才说:”这些事你知道就行了,千万别说出去。“ ”为什么?“ ”如果你说出去,你就成了帮凶。以后,不管谁问起,你就说当初教他们武功的时候,不知道他们要去报仇,记住了吗?“ ”记住了。“杨甚轻轻地说。 邓求叹口气说:”其实,黄壬一直在给他们做心理辅导,希望他们能忘掉仇恨,可惜,他们忘不掉。“说完,他就走了。 杨甚愣了一会儿,去厕所。 夜越来越黑了,时间静谧地流淌。 他回头朝学生宿舍看了看,那窗子黑糊糊的,没有一点声息。不过,他觉得有一双双陰郁的眼睛正朝这里看过来。 静默,只有远处的一只鸟在叫,声音很丧气,可能是猫头鹰。 这一天总算过去了。 8、新闻 三天之后。 杨甚在办公室看报纸,有几条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 先说第一条。 十年前,六十九岁的老徐乘坐公交车出门。 车上乘客很多,很拥挤。 老徐不小心踩了一个人的脚。 那个人大约二十岁,身材魁梧。他揪住老徐的头发,就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从公交车上拽了下来,踹了他几脚。 这件事成了老徐心里的一个疙瘩。 他认为,如果他会武功,绝不会受此奇耻大辱。 他开始四处探访,学习武功。十年时间,他学过咏春拳,学过自由搏击,学过跆拳道,学过太极拳,终于学有所成。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徐刻骨铭心地记住了这句话。 当年挨打之后,老徐悄悄地跟踪那个人,记住了他的住址。十年时间,每隔一个月老徐都会到他家附近转转,看他搬家没有。 十年过去了,报仇的日子终于到了。 老徐理了发,刮了胡子,换上一身宽松的太极服,在一个有雾的早晨,孤身去找他的仇人,报仇。 那个人蹲在大门口刷牙。 老徐走过去,故意踩了一下他的脚。 那个人扔掉牙刷,一拳打了过来。 老徐不慌不忙,用太极拳中的”以柔克刚,借力打力“顺势一推,那个人打了个趔趄,跌倒了。 老徐说明了来意,指责那个人当年不该对一个老人下狠手。 也许是因为理亏,那个人灰溜溜地走了。 第二条新闻和一个女明星有关。 小安结婚三年了,丈夫比她小两岁,喜欢玩网络游戏,喜欢女明星。他在家里贴了很多张女明星的照片,甚至找人合成了一幅他和女明星的结婚照,挂在卧室的床头上,每天晚上看着她睡觉。 小安说过丈夫三次,挨了三次打。 她要报仇。 可是,她打不过丈夫。 她就去学习太极拳。 三个月之后,学成回家。 丈夫还在玩游戏。 小安当着他的面,把女明星的照片撕得粉碎,扔进了马桶。 丈夫生气了,要打她。 小安不慌不忙,用太极拳中的”以柔克刚,借力打力“顺势一推,丈夫打了个趔趄,脑袋撞在桌子上,差一点背过气去。 丈夫服了。 第三条新闻还是和那个女明星有关。 女明星在体育场开演唱会。她一边唱歌,一边和台下的观众握手。 一个戴口罩和帽子的女孩,握住女明星的手不放,一使劲,把她从台上拽了下去,跌在地上。 混乱中,有几个人扯坏了女明星的衣服,弄乱了她的发型。 有人还喊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几个人都戴着帽子和口罩。 杨甚认为新闻里的小安是安染,老徐是段白,那几个在演唱会上捣乱的人是他的学生,其中包括小安。 他们密谋的事就是袭击女明星。 杨甚松了口气,觉得这样的结局非常不错。至少,他们还活着,没坐牢,没失踪。 他忽然想去看看,新来的那几个学生的仇人是谁。 宿舍里很安静,每个人的床头都挂着一个黑边的镜框,里面是一幅黑白照片,明显是遗照。相框里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表情各异。 有一张照片引起了杨甚的注意。 那是一个男人,大约五六十岁,穿西装打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角下垂,眼神有些陰郁…… 是日本首相。 照片上写着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下事大了。 全文完 九尾狐系列之孽缘 深夜,原本寂静无声的林中,突然出现一声脆响。紧接着火光乍现,两条人影,一白一青,一前一后。那白衣女突然停住,转过身来面对身后的青衣猎人。凭借不远处幽幽的火光,看清女子岁生的貌美,头上却有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双目又如狸猫一般,而关键在于她身后,有九只狐尾在空中飘散。 “九尾妖狐!”青衣者叫嚣道:“狐妖,你已修炼千年,但想要变成人,还要在月圆之前吃掉一百个人的心脏。如今只差一人,可惜天要亡你,叫你遇到了我,我可是第一猎户人。” 九尾狐冷冷一笑,不屑道:“遇见你是老天成全,免得叫我在找第一百颗,叫你自己送上门来。” “好大的口气,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一语终了,猎狐人已射出三箭,九尾狐左突右闪,三箭射空,人已来到近前。猎狐人面上一寒,对方双爪已迎面抓来,匆忙中只得用弓来接,却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九尾狐定睛看时,猎狐人已经跑远,地上只留下一张破掉的弓。 “哼哼,想跑?没那么容易。” 七个字讲完,九尾已经跳过了十四棵树,眼前却只有一片山谷,猎狐人已不见踪影。九尾狐心中一凛,知道对方恐是有埋伏,但心中虽是犹疑,脚步未停。 突然,九尾只觉脚下被什么拦了一下,已知自己中了埋伏,当下身退,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月光下数道寒芒划破夜空,夹杂着破风之声。 待猎狐人再次出现,已不见了九尾踪影,埋伏的数百只短箭多半刺入地下,但显然有几支已经上了九尾。待细看时,地上一滩血迹,且延伸出一道血痕,猎狐人心中坦然,顺着血迹追了下去。 再说九尾,受了箭伤仍逃了数十里,忽见偏僻处冒出一所小小的宅院。不容多想,九尾便幻化身形,推门便直入院中,屋中人听见动静跑了出来。九尾见一少年走出,顿觉胸中气血翻涌,只喊了声:“公子救我!”便昏了过去…… 朦胧中忽听屋外有人谈话,动物与生俱来的警觉性,使她挣扎起身,通过窗缝瞧见大门外那少年背对窗子站着,对面谈话的竟是那猎狐人。 “可曾有什么可疑的女子来过这里?” 九尾心头一紧,屏住呼吸,已进入备战状态。 少年犹豫片刻道:“刚刚门外的确有动静,但并未见到有人,怕是走远了吧。” 猎狐人朝屋里瞧了一眼,道了声谢,便转身走了。九尾这才长舒一口气,复又翻身睡下。 再醒来时,见自己伤口已然全被包扎好,加上自己有金丹护体,行动已然可以。慢慢坐起见房中无人,但是房中衣物书卷及其他物品散乱在地,想必少年单身一人,平时也不懂得收拾。 打开房门,刚刚要步下台阶,突然脚下一拌,险些摔倒。低头一看,见少年刚刚睁开惺忪的睡眼。九尾讶然道:“公子,公子难道是在外面睡了一夜么?” 少年抬起头,一脸傻笑道:“姑娘是女流,男女授受不亲,怕姑娘名节有损,所以就睡在外面。” 九尾突然心软,怜惜道:“难为公子了。”说着就要去搀扶。 少年连忙站起,推开九尾道:“姑娘尚未痊愈不要大动,现在天热,睡外面也不冷的。”说完,竟打了个喷嚏。九尾笑了,少年尴尬的抓抓头。 “我叫成秀,还不知姑娘芳名。” 九尾想了想,低声道:“小女秋离,公子叫我阿离便是。” “阿离姑娘,不管怎样,大可在此放心住下,此地是安全的。” 九尾闻言突然拜倒,成秀忙来搀扶,这才没有拜下,口中却说道:“公子大恩大德,小女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终日侍奉公子左右。” 成秀摆手道:“姑娘,这话以后再讲,如今成秀若答应,岂不是乘人之危,落人话柄?” 于是,九尾阿离便住在了成秀家里,成秀每日上山砍柴,阿离在家里操持家务,俨然成了一对夫妻。 这日,成秀刚刚卖了柴钱,在村里的小酒馆买酒。买酒卖酒的老板娘风騷得很,见成秀长得英俊,便调笑道:“哟,小哥,多买一点咯,要不要请这里最美的老板娘喝一杯啊?” 成秀根本不理睬,只是假装不解道:“最美的老板娘?哪有?我怎么瞧不见?” 卖酒的老板娘翻了个白眼,一坛酒重重的摆在了桌上。成秀放下钱,转身便走,眼前走来一青衣人。成秀一眼便认出此人——猎狐人。 猎狐人问:“少年一个人喝酒么?” 成秀只是道了声:“是。” 猎狐人笑容有些冷,森然道:“在下详情公子喝一杯,可否赏脸?” “不必了。”成秀本就不愿理他,想要走,却又被猎狐人拦住。 “你可曾记得那日我追的女人吗?” “记得。” “你可知道她是何来历?” “不知。” “她乃是修炼千年的九尾妖狐,专吃人心,她想成人就要在月圆之前吃满一百个人心。如今她已吃掉九十九个,只差一个。” “这又与我何干?”成秀装作不解还要走。 猎狐人又一次拦住他,沉声道:“你可知,今晚便是月圆之夜?” 成秀一把推开他,说:“这与我何干!”说罢,头也不回走开了。 猎狐人望着成秀背影,冷冷一笑。但却没发觉,身后也有一人在冷笑,是卖酒的老板娘。 那老板娘听完两人对话,迅速离开,通过后门,走小路直奔郊外。她脚步极快,眨眼间便道了成秀的住宅。并不走门,直接翻墙入户,迎面刚好碰上院子里洗衣服的九尾阿离。 两人四目相对,都是讶然。 阿离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老板娘道:“小妹,你果然再此,竟然还跟人类住在一起了。” “成秀救了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哼,怪不得你到现在还没吃他的心,八成是爱上这个男人了吧。要知道,你是狐,他是人,你们根本不能在一起的。” “等我吃够一百颗心,不就成人了。” “你想的可好,今晚就是月圆夜,你还差一颗心。错过了今天,你可就再也成不了人了。” 正在这时,门外有了动静——是成秀回来了。阿离忙道:“姐姐快走吧,小妹自会有办法。”说着便推了姐姐一把。 此时门开了,成秀抱着一坛酒进来,抬头看时,院中只有阿离一人了。 “阿离,我今天买了就,待会儿喝酒赏月了。” 说罢,转身正欲关门,突然,门被人一手抵住。成秀一惊,定睛看时,猎狐人不知何时,已尾随至此。 “好哇,你果然在此。”猎狐人怒视阿离。 成秀已感觉到情形不对,挡在猎狐人面前,厉声道:“请你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猎狐人丝毫不理他,一把推开他,用力较大,把成秀推倒在地,“啪”的一声,酒坛也碎了一地。 阿离突然怒斥:“不要伤他,你不是要对付我吗,跟我来。”说罢,飞身而起,眨眼间消失不见。 成秀摔得不轻,但只见阿离飞出院外,已知她非人,起身时,猎狐人也已追出。待他跟出门时,两人早已踪迹不见,只好回房中等候音信。 一人一狐,两个边打边走,渐渐地再一次来到猎狐人所怖的陷阱处。九尾阿离恐怕他再次使诈,便欲速战速决,当下张口,吐出一粒金丹。顿时红光乍现,猎狐人知道不好,却自己触发了机关,掉落陷阱,也同时避开对方一击。 待阿离收回金丹时,猎狐人已经跳出陷进,并触动第二个机关。又是一声巨响,上百只短箭一起发出,阿离九尾暴长,经安然无恙的接下对方机关且毫发无损、 “果然厉害!”猎狐人不由得赞叹:“果然同样的伎俩不可重复使用啊。” 阿离冷笑道:“今晚我就要吃你的心。”说着,正待扑上,只见对方不知何时掌中多了一支奇怪的箭。搭在弓上以待射出。 阿离瞧见,那是一只镶了狐妖的眼睛,坠上狐妖的尾巴的弓箭,任她再高法力,也是绝对逃不掉了。 …… 成秀仍在房中来来回回踱着步子,突然门一开,阿离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两人四目相对,阿离满怀深情的叫了声:“成秀!”便扑倒在对方怀里。 成秀也抱住阿离,两人都流下泪来。此刻,房外铜锣响了三声,想是已经三更天了。 成秀突然一把推开了阿离,力气很大,加上阿离受了伤,被推到了墙边,一脸不解的看着成秀。凶狠秀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宝剑,怒吼着:“你这狐妖,休想要害我。” 阿离摇头,不敢上前,但已经泪流满面。成秀却把心一横,竟将宝剑倒置,一下子贯穿自己腹部,一口鲜血喷出,人已瘫倒在地上。阿离大叫一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成秀。 成秀奄奄一息道:“阿离,我已活不成了,现已三更,你快吃了我的心脏,就可以成人了。到时候你我来生……有缘再见吧……”讲完,便气绝身亡。 阿离嘶吼着,哑着喉咙道:“成秀啊……成秀,我现在已经变成人了。” 一炷香前,阿里本来躲不过那一箭的,但就在那时,有一条身影挡住了那一箭——是阿离的姐姐,买酒是狐妖老板娘。然后阿离悲愤之余杀了猎狐人,吃了他的心,变成了人。但回到成秀家里,还未来得及告诉他,便发生了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 最后,阿离并没有独自活在这世上,而是用那把剑自杀了。九尾狐修炼千年便可变化成人类,但需在月圆之夜吃掉一百颗人心,但或许因为诅咒,多年来,没有一只狐妖能吃到最后一颗人心。只有阿离办到了,可惜却又因为心上人的死而殉情——或许这一段成就了她,也毁了她的孽缘,就是她该有的宿命吧。 都市怪谈之保姆 1 文惠是市里的大三学生,家里穷,暑假就留在城里打一份短工,挣点零花钱。这天,文惠在一家职业中介所被一个女人看中了。女人叫权聪,脸很白,头发很黑。她在不大的中介所里转了一圈,似乎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最后,目光落在角落里文惠的身上。那一刻,两个女人的眼里都闪过了希望。 权聪一边上下打量着文惠,一边坐在了文惠身边,她说:“姑娘,你多大了?家在哪啊?” 文惠赶忙回答:“我二十二了,家在外省,您别看我年轻我很能吃苦的。”权聪似乎很满意,微微点了点头,说:“这样吧,我雇你了,月薪一千。我要你去照顾我妈,不过她这里有点问题。”她说着,指了指脑袋,“你干吗?”“疯子!”文惠不傻,她清楚权聪的意思。文惠见过疯子,她对那东西有一种沁骨的恐惧。她的老家就有一个疯女人,每天披头散发地坐在村口的黄土路上傻笑。 有一次,文惠回家的时候,那个疯子忽然就扑向了她,疯子一边傻笑一边掐住她的脖子,动作出奇的快。那是一个深夜,她赶山路的时候崴了脚,和一起上学的伙伴掉了队,所以很晚才赶到村口。那一次,同村的一个大人偶尔经过赶走了疯子,救了她。也就是从那天起,她对疯子有了更深刻的认识相比正常人而言,疯子其实更恐怖,你永远猜不到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他们就像一颗无法预料爆炸时间的炸弹。在文惠不知所措的时候,权聪似乎看出了文惠的顾虑,她很高明地拿出了一沓钱,说:“如果你答应的话,这些当作预付工资。”文惠心动了,工作的机会不是想有就有的,何况雇主真的很大方。她终于接过了钱,用力点了点头。 2 权聪家在市外的郊区有一套农味实足的小院子。不过这院子的坐落地实在偏僻,附近竟然没有一户邻居,孤零零地就像一个背离人群的疯子。文惠有些后悔了,她不喜欢这种偏僻的地方,她一直希冀权聪会带她去高级别墅干活。事实上,权聪确实不住在这里,她在市区真的有一套别墅,她一个人住。 那是文惠第一次见权聪的母亲,那个女人并不像个疯子,她和权聪一样,脸长得很白,头发长得很黑,习惯笑容满面。这让她一直揪着的心,多少放下一些。她管女人叫权姨。 那个晚上,权聪吃完晚饭才走,走之前,她向文惠交代了一些事情。权聪将文惠卧室的大门紧闭,拉着文惠坐了下来,很认真地说:“今天起,我妈就全权托付给你了。”文惠意味深长地说:“为什么不让权姨和你住一起呢?你看,这样我既可以照顾权姨的生活,也可以照顾你的生活。” “我习惯一个人住。”权聪挥了挥手,“我的工作很忙,无法照顾我妈。对了,还有一点,你千万别去找我,我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妈疯了的事情,毕竟家里有个疯子,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文惠觉得权聪说的是废话,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告诉自己别墅的地址。 文惠想了想,说:“那如果有事,我怎么联系你?” 权聪掏出纸笔,写了一个手机号递给文惠:“有事就打我手机,不过,最好还是别打搅我。”文惠收好号码,还是有些担心:“聪姐,我能问问权姨是怎么疯的吗?”权聪叹了口气,说:“这事回头再说吧。”她转身离开,打开门的刹那,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卡在门缝中,头也不回地说:“对了!有一件事忘记嘱咐你了。”文惠不解地问:“什么事?”“一个问题。”权聪说,“记得问我妈一个问题,随时都要问,问题是,花是什么颜色的。” 3 几天来,文惠努力和这个权姨相处着。她每天都小心翼翼地,尽量不让自己再重复童年时的恐怖经历,渐渐地,她发现权姨似乎没有她想得那么可怕。权姨的生活很简单,作为一个疯子,她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当然,还有一件疯子们都会做的重要事情发呆。 权姨经常对着花发呆。那是一盆绿色的仙人球,长满不怀好意的利刺,好像半颗人脑袋,正在努力地从厚实的土中钻出来。 权姨发呆时,可以坐在椅子上盯着那盆花一动不动地看一个多小时。有一次,文惠晚上去小解,路过权姨房间时,发现权姨的鼾声消失了。她觉得作为保姆她有职责查看一下权姨是否睡着了,她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权姨的房门,从门缝中窥去。房间里是铺天盖地的黑暗。权姨果然没有睡,她正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对着仙人球发呆,还在呢喃着什么。 文惠觉得奇怪,她竖起耳朵,好奇地听着。权姨吐气一般重复着两个字:“女儿女儿”文惠突然感觉头皮一阵毛乎乎的,她没敢进去。她总觉得权姨那晚有些不对劲。 那晚,文惠好不容易睡着之后,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全新的一天,她和权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权姨不见了。她跑出房门,急得在院子里转圈子,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根本没有权姨的影子。风突然呼呼地刮了起来,隐隐约约中夹带着一丝声音,她愣怔了一下,顺着声音向后院走去。 她仔细听,果然如此,有一个女子在风中呢喃:“妈妈妈妈” 她冲到后院,却一下傻了。后院什么人都没有,只在院子中央摆放着那盆毛刺刺的仙人球。她皱起眉头,但很快就打了个冷战那半颗人脑袋一般的仙人球上,竟然长出了一个嘴。 绿色的嘴唇上下开合:“妈妈”这个梦不血腥,却让文惠出了一身冷汗。 4 梦毕竟是梦,文惠并没有太在意。那盆仙人球除了有些恐怖之外,还时刻提醒着她另外一件事情问问题。她没事的时候,就开始问权姨问题,权姨有时候不说话,有时候就所答非所问。 文惠问:“权姨,花是什么颜色的?”权姨说:“三角。”文惠问:“权姨,花是什么颜色的?”权姨说:“中午吃米饭。” 这个问题实在很无聊。权聪却经常打来电话,似乎对这个问题,不!是问题的答案很在意。她几乎每隔两三天就给文惠打电话。有一次,她又打来电话,问:“文妹,我妈回答那个问题了吗?” 文惠已经习惯了,随口说:“好像说了,黑色的吧。”权聪显得很兴奋,立刻挂了电话,但没过多久,又郁闷地重新打了过来:“文妹,继续问她。” 文惠真的厌烦了。 由于院子周围没有一户邻居,权姨成了文惠唯一可以聊天谈心的对象。虽然,她有点怕权姨,但孤独寂寞、无人陪伴的感觉要比这恐怖得多,那是一种抓心的难耐。 这一天,太陽很暖,文惠扶着权姨坐在后院里晒太陽,开始自顾自地给权姨讲她的大学生活。权姨乖顺地坐在旁边,捧着那盆仙人球继续发呆,突然扭过了头盯着她,一只手在空气中一下一下小幅度地挥舞着,意思是叫她靠近些,好像有话对她说。 文惠好奇地把头探过去,权姨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我告诉你,我女儿她不是人!” 文惠的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她不知所措地望着权姨。权姨又恢复了发呆的表情。她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说:“权姨,权聪不是你女儿吗?” 权姨突然缩起了脖子,手在虚无之中抓挠着什么,哭喊着:“我女儿死了死了” 那个明媚的午后,文惠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5 文惠开始怀疑权聪根本不是权姨的女儿,也可能权姨有两个女儿,死了一个,活着一个,这都说不准。但她越想越觉得恐慌那么,究竟哪个是活的,那个才是死的? 这一天,文惠起来后,发现权姨还在睡,卧室中,那盆仙人球在陽光下镀了一层金光,花盆里的土已经干涸,变成了家乡那种没有营养的黄土,干巴巴地。她突发善心,决定给仙人球换换土。 后院里的土很黑很肥沃,非常适合种花。文惠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仙人球挖了出来,然后把整个花盆倒扣过来,磕干净里面的余土,当她将花盆翻起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里面有东西,是一个塑料袋,扁扁平平的。她好奇地打开来,惊讶地发现里面包裹的竟然是一张照片。照片中有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无疑就是权姨,另外一个人她却不认识,大概和她的年龄差不多,照片中,两个人的关系显得非常亲密。 她颤颤巍巍地翻过照片来,发现后面写着一行字我和女儿,照于九寨沟。文惠感到一阵铺天盖地的晕眩权聪真的不是权姨的女儿!整个上午,文惠开始惶惶不安。她脑子烦乱地想了许多,要不要报警?要不要向权聪摊牌等等。最后,她一一否定了这些想法,也许,权聪真的只是权姨的另一个女儿,她决定搞清楚这其中的秘密。 下午的时候,权聪突如其来地出现了。她一进门,劈头就问:“文妹,我妈回答那个问题了吗?”文惠摇了摇头。她挥了挥手,“你去买些菜来,今天我在这里吃饭。” 文惠听得出来,权聪是故意支走她的,她拿起菜篮子走了出去,但走出大门后,很快又折了回来。她轻悄悄地摸回了权姨卧室的门口。门开着一条缝,权聪正坐在权姨身边抽烟。 烟雾缭绕之中,权聪终于说话了:“我问你,花究竟是什么颜色的?”权姨不语,望着仙人球发呆。权聪狠狠掐灭烟头,一把抓住权姨的肩膀,拼命摇晃:“快告诉我花究竟是什么颜色的!?”权姨突然大笑起来,疯言疯语地问:“你是谁?”权聪愣了一下,马上笑了起来,语气平缓地说:“妈,是我啊,我是你最爱的女儿小林啊,乖,快告诉我花是什么颜色的?”权姨突然给了权聪一巴掌:“你是假的!” 6 那个晚上,文惠一直惴惴不安。冥冥之中,她有一种预感,权聪一定知道小林在哪里,如果权姨只有一个女儿,那权聪一定是假冒的,她肯定是为了得到某些东西,而这东西似乎和那个诡怪的问题有直接联系。花是什么颜色的文惠开始思索这句话,她突然想到在宿舍时,同学们总是喜欢把电脑的某些重要文件进行加密,而加密的方法也是设置一些古怪的问题,比如,我的头发有几根,天上有几个太陽等等。而答案就是打开文件的口令。她越想越觉得那句话像一个电脑密码。 文惠决定按兵不动,她要搞清楚权聪的秘密。几天后,权聪再出现时,趁着权聪去厕所的工夫,文惠把早就准备好的印泥拿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把权聪所有的钥匙都翻了出来,一一在印泥上印下了模子。文惠不傻,她坚信权聪住的地方一定藏着答案。太陽终于落山了,权聪终于离开了。荒凉而漆黑的土道上,权聪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大道走去,这附近根本没车,她得走一阵子才能打上计程车。她完全没注意,她的身后一直鬼鬼祟祟地跟着个鬼影子。在路口,她打了一辆车,扬长而去。文惠也很快打了一辆车,尾随而去。 文惠坐在车里,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权聪的车,远远地,她看到权聪的车终于停在了一个岔路口。她赶忙飞快地钻了出去。 权聪没有说谎,她果然住在一个非常气派的别墅区里。夜色深了,权聪走得很快,似乎家里有什么人在等着她似的,三步两步便跑回了家。文惠从角落中探出头来,她站在别墅门口,眯着眼睛看上面的号码十九号楼!在确定权聪确实是住在这里后,又鬼一般,一闪消失了。 一连三天,文惠都在寻找溜进权聪家的机会。她趁着买菜的工夫,在附近市场把所有钥匙都配齐了,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她是个聪明人,在去之前,她先给权聪打了个电话。 文惠非常高明地说:“权姐,你快来吧,权姨好像有些不舒服。”权聪厌烦地说:“不舒服就躺着,我现在在外面很忙。没空!” 挂了电话,文惠愣了不到一秒钟,飞快地冲出了大门。她要抓住这次机会。 7 当文惠颤颤巍巍终于从众多的钥匙中找到了房门钥匙,终于听到大门“咔吧”一声打开的时候,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她像猴子似的,侧身飞快地从门缝中钻进了别墅。屋子里很大、很乱,窗帘拉得密密实实,光线变得朦朦胧胧。 文惠眯着眼望向二楼,径直向楼上走去,那里有权聪的卧室。卧室永远是人们习惯藏匿秘密的地方。 文惠轻手轻脚地向二楼走去。二楼的卧室门竟然锁着,她又翻出一堆钥匙,逐一试探,门终于“咔吧”一声打开了。 屋内一片杂乱,窗帘拉死着,家具很简单,一张床、一台电脑、一张桌子。看到电脑后,文惠愣了一下,很快走到了电脑前,试探地打开了电脑。电脑闪了几闪,终于睁开了“眼睛”。界面上却突然跳出了一个独立的页面,页面上标注着一个问题花是什么颜色的。她恍然大悟,原来这个问题真的是一个密码。 文惠开始试探着输入密码,可她输入的答案都不对。她放弃了,她不能停留太长时间。她决定先暂时离开。匆匆跑到一楼的时候,一扇小门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地下室的门。她走过去,试探地推了推,门死紧,看来依旧锁着。手忙脚乱地再次打开门后,她摸摸索索地走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陰气沉沉,文惠用手机微弱的光芒在偌大的地下室照来照去。突然,她看到一只杂物掩埋下的脚,她头皮一下就炸开了,犹豫片刻,还是颤抖着将杂物扒拉开来,然后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一个死人被结实地捆在杂物堆里!这人正是照片中和权姨一起照相的女人。她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自信的判断,这个女人一定就是小林。 文惠再也不敢呆下去了,她瑟瑟发抖地将尸体重新堆进杂物中,胆战心惊地离开了。 离开后,文惠站在街头蓦地打了个冷战,一个深邃的问题盘旋在脑海权聪 究竟是什么人? 8 文惠已经几天几夜没有睡好觉了,她一直在思考这一系列的恐怖,渐渐地,她有了自己的初步判断:权聪不是权姨的女儿,小林才是权姨真正的女儿,权聪将小林杀死后,把权姨秘密禁锢在了这个院子里,而那个奇怪的口令,一定可以打开某种让人觊觎的秘密资料。而口令看上去只有权姨自己知道。 可是权聪为什么不找电脑专家破解呢?显然,她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几天后,权聪又来了,进门第一句话就问:“我妈回答那个问题了吗?”文惠摇了摇头,装出不知所谓的模样,心里却暗暗兴奋起来,她总算等到权聪来了!权聪有些气馁,吩咐文惠去做晚饭,自己又跑到权姨的房间问问题去了。文惠听话地来到厨房,不一会儿,屋内便饭菜飘香。三个人坐在饭桌上,开始吃饭。文惠一边给权姨喂饭一边时不时偷偷瞥一眼权聪,权聪闷不作声。她说:“权姐,怎么住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权姨的亲戚朋友来看望权姨啊?” 权聪头也不抬:“我们家早就没有亲戚了,也没什么朋友,只有我和我妈两个人。” 文惠又问:“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权姨是怎么疯的啊?”“受了刺激。” “什么刺激?” 权聪终于抬起了头,狐疑地望着文惠,说:“你今天怎么怪怪的?问这些做什么?” 文惠不语,权聪突然感到眼皮很沉很沉,等她意识到饭菜有问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脑袋像一个大锤子,重重地砸在桌面上。等她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成了粽子,结结实实地丢在文惠的床上。她惊恐而愤怒地喊道:“文惠,你做什么?!” 文惠坐在对面,幽幽地说:“应该我问你做什么吧?你究竟是谁?小林又是谁?那个电脑里藏着什么秘密?” 权聪不可思议地说:“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文惠笑起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家我偷偷去过,小林的尸体我也见到了。你根本不是权姨的女儿对吗?如果你不说,我只好报警了。”权聪很快抬起了头:“不!你别去,我都告诉你。” 权聪真的是权姨的女儿,不过,她这个女儿对于权姨来说有与没有没什么区别。多年前,权聪便丢下病重的母亲去了国外,那一次,母女二人的关系彻底决裂。可是几年后,吃喝玩乐的她很快挥霍完了自己的积蓄,这个时候,她又想到了母亲。 权姨确实很有钱,丈夫死后,她继承了一大笔的遗产。本以为可以安享儿女之乐,却没想到权聪是个白眼狼,她卷走了自己不少财产,丢下重病的自己杳无踪迹了。那之后,她很快找了一个保姆照顾自己。 这个保姆就是小林。小林对权姨很好,把权姨当作了自己的母亲,权姨亦视她如同己出。只想和这个半路认识的“女儿”安享晚年,却没想到几年后,权聪又回来了。那一次,权聪恶劣地逼迫权姨交出所有财产,就在那幢别墅中,小林终于看不下去了,她和权聪扭打在了一起。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当小林被权聪推到地上时,尖锐的玻璃桌角一下刺穿了小林的脑袋。 杀了人,权聪也害怕了。而权姨望着血泊中的小林,昏死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彻底疯了。 9 权聪讲到这里,文惠已经大概清楚了。“那个问题究竟是什么?”文惠继续问。权聪叹了口气,说:“那个电脑里,储存着我妈银行保险箱的密码,只要得到口令就能拿到密码。” 文惠又问:“那你为什么要把权姨带到这里来?为什么不把小林的尸体处理掉?为什么偏偏在中介所选中了我?” 权聪瑟瑟发抖地说:“我怕!我怕我妈变疯的事情引起注意,我又根本不敢把小林的尸体弄出楼去埋了,万一被发现了我就全完了。我想只要我得到口令拿到钱,就立刻出国。至于你,因为你是外地人,在这里没有什么亲戚朋友,这件事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人知道,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你很像小林,我想我妈可能会对你说出密码来。” 文惠突然冷冰冰地说:“这么说,一旦你拿到密码,你也会把我杀了是吗?”权聪脑袋拼命地摇:“不!你只要不告发我,一旦我拿到密码了,我会给你一份的,好不好?”天陰了,文惠突然不说话了,在静默中像个鬼。许久之后,她终于站了起来,一脸怪笑地走向了权聪:“你真是个笨女儿,既然你暴露了,也就没有什么存在价值了。你不是说过吗,我更像小林,所以,这个女儿还是由我来当更妥当一些。” 权聪望着文惠,目瞪口呆。几天后,文惠搀扶着权姨坐在院子里晒太陽,她买了不少花给权姨,她指着那些花问权姨:“花是什么颜色的?妈,你倒是说啊。”权姨不语,呵呵呵地傻笑。文惠不急不躁地站起身,笑道:“妈,不急,我这就去给你找个新保姆来,一个更像小林的保姆。”当文惠消失在大门口的时候,权姨突然冷下了脸,陰气沉沉地说:“谁当我女儿谁就会死!”别多心,这确实只是一句疯话。人心究竟有多险恶?你我都不清楚。那么你家有保姆吗?千万小心,因为有可能保姆会成为你的亲人,亲人却不如你的保姆,当然,这要取决于你怎么对待他们。 校园怪谈之回声 1 深城下雨了,一晚上淅淅沥沥、哗里哗啦的,如同一个婴儿受了委屈,哭得酣畅淋漓。 张古吸了吸鼻子,雨后冰凉的空气钻进他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身边,陆陆续续、三三两两的有同学经过,大家都是向同一个目标前进那间该死的阶梯教室。他四下望了望,并没有发现米柯的踪迹,有点失望。 张古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校花时,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身体里就像燃烧起一团烈焰,熊熊而炽烈。她太漂亮了,漂亮得让异性倾心,漂亮得让同性羡慕而嫉妒。 那一刻,张古被米柯迷住了。张古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接近米柯,他没事就打听米柯的近况,她的喜好、她的脾气和性格,她星期天去哪里消遣,几乎着了魔。甚至,为了米柯,甘愿住进学校拥挤的宿舍里。很快,他对米柯如痴如狂的追求,成了尽人皆知的事。而之前,对米柯爱慕的男孩子们,也纷纷退避三舍。 大家都知道,张古是校长的儿子。他是学校的太子爷,哪个愿意太岁头上动土。只是,米柯一直对张古没有什么反应。 张古觉得,事情严重了,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把米柯搞到手,哪怕,仅仅是为了太子爷所谓的面子。来阶梯教室听那些无聊的历史学,也全是因为米柯选修了这一门,在这里,张古能和米柯近距离地坐着。他坚信,人和人之间,近一米,就多一分可能。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米柯今天并没有来听课。历史学的确是一门枯燥无味的学科,秃顶的老教授,口若悬河地讲解着前朝古事,还不时穿插一段自己的小见解:“同学们,不要轻视历史,其实,每一段历史的发生,都影响着后来事物,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你们的父母在几十年前没有相遇,那么,你们也不可能坐在这里听课,就这么简单” 张古歪了歪嘴,索性拿书盖住了脸,米柯不在,还不如睡一觉。窗外,天空灰蒙蒙的,虽然停了雨,但看起来,反而有种蓄势待发、前仆后继的样子。几个女生坐在窗口,看样子是大一的新生,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似乎也无心听讲,窃窃私语地聊着天。 “喂,你们听说老楼的事了吗?”“你是说女生宿舍?”“没错,就是它” 张古当然知道,她们说的并非米柯住的女生宿舍楼,而是东海学院出了名的一幢老楼。他挺了挺脑袋,下意识地向窗外望去,老楼便进入了他的视线。 任何一所有点历史和年头的学府,都有一些传说,或者是人们以讹传讹制造出来的,或者是空穴来风,或者,干脆就没这档子事,确有其事的传说,实在是凤毛麟角。但是,东海学院老楼的传说,的确有所考证。说考证,可能有点夸张了,只是,确实出过怪事。 这还要从东海学院的历史说起来。东海学院是一所上年头的学府了,很大,分南北两个校区。几十年来,它不断扩建改造,楼房也一二再、再二三地翻盖,但唯独那幢老楼例外。那幢老楼,是东海学院最早的女生宿舍楼之一,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渐渐废弃了。 张古对这些,本来没有兴趣,只是他刚进大一的时候,这件事却不得不闯进了他的生活。 那时,张古的父亲已经就任东海学院校长了,那一年,刚好赶上市区学校大改造,市里领导下了命令,所有大中小院校,都要进行一次大变身,美其名曰,为城市增光添彩。东海学院自然也位列其中。张古的父亲接到指示后,立刻动手翻修校园,于是,旧楼大刀阔斧地拆掉,新楼一幢一幢地盖起来,也许,对之前的传言的确有所忌讳,所以,老楼成了最后一个拆除对象。 只是,那天却发生了诡异的事情。 当拆除用的专用车辆驶向老楼的时候,竟然突然熄火了,而无论司机怎样努力,车子就好像一头沉睡的水牛,说什么也不动了。后来,拖车将车子拉出老楼附近后,这只“老牛”又猛地变得生龙活虎起来,完全没有一点故障了。 工人们觉得奇怪,又掉转车头,再次驶向老楼,于是,车子又一次熄火了。这是确切发生过的事,很多人都见证了那天诡异的拆楼事件。承包这个工程的包工头是个农民,很迷信。不知道他从哪儿听到了老楼的一些传言,便说什么也不干了,最后,一走了之。张古的父亲后来又找过几个包工队,可这件怪事早就在深城传开了,谁还愿意来。 无奈,老楼便“活”到了现在。那次怪事之后,东海学院里有关老楼的传言便愈加沸沸扬扬起来,有好奇、胆子大的男生,曾经深夜偷偷摸进去探险,结果,一个一个都吓得屁滚尿流。至于,他们究竟见到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到后来,东海学院里开始流传一个关于回声的怪谈。 不少人都会在夜深人静时,交头接耳、压低声音地说:“听说过老楼的回声故事吗?” “什么回声?”“据说,如果你去了老楼的地下室里,千万不要大声说话。”“不然会怎样?” “会遭到诅咒的!” 这个传言究竟可不可靠,那就无从查证了。但是,很快,张古的父亲就找人在老楼周围盖了一圈围墙,还找了个看门老头,专门看管这幢老楼,禁止学生们随意进入。张古理解父亲的做法,这幢老楼,真的是他老爹的一块心病,绝对不能再让它把东海学院搅得沸沸扬扬、陰气森森了。 张古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下课了。他想都没想,快速跑出了教室,直奔女生宿舍。 张古气喘吁吁地来到女生宿舍后,站在楼下,扯着嗓子吼米柯的名字。楼上基本上没有什么动静,这已经不是张古第一次做这种扰民的事了,大家都装作听不到。 喊了几嗓子后,张古妥协了,看来米柯今天还是不打算理会他。他转身要走,抬起头的时候,却吓了一跳。 是米柯,她就站在张古后面,悄无声息、面无表情地一动不动。她盯着张古,眼皮都不抖一下,好像早就站在了张古身后,故意不说话,一直等着张古回头发现她。 “米柯,你去哪儿了?”张古立刻热情地迎了上去,“我找你一上午了!”米柯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淡然地说:“你有什么事吗?”张古抓了抓头,说:“我买了两张电影票,新拍的《画皮》,我们晚上一起去看吧?”米柯没有理会张古,而是旁若无人地走过张古的身边,向宿舍楼道走去。张古郁闷地叹了口气,心想,这次约会又失败了。正想着,楼道里突然传来了米柯的声音,看不见人,只有声音,幽幽的、浅浅的:“好吧,晚饭后我在校门口等你。” 张古愣了一下,激动地喊了一声“哎”,探头望向女生宿舍时,米柯早就没了踪影。他乐呵呵地转身回宿舍,突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是米柯,她好像有点和平常不一样,可哪里不一样,他一时又想不出来。又忍不住回头,他的视线落在了地上。 被雨水冲刷如新的水泥路面上,是米柯泥泞的鞋印,一个连着一个。 2 张古回到宿舍时,正是食堂发饭时间,宿舍里的人基本上都去了食堂。他现在根本顾不上吃饭,自从认识米柯后,这可是他第一次约会请求成功,他得好好打扮打扮。他翻出了刚买的新衣服,喷了舍友的香水,还抹了半瓶子大宝,简直激动得找不到北了。 这时,宿舍的门突然开了,舍监带着一个男孩走了进来,见张古在,招了招手,说:“张古,怎么没去吃饭啊?”说完客套话,也不等张古回话,便指着那个男孩,说,“进来进来,你就住这儿了,你就睡他上面吧。” 张古正在照镜子,扭头盯着那个陌生男孩,问舍监:“他谁啊?”男孩并不说话,默默地望了张古一眼,把行李塞进了柜子里,眼神清冷还带着一丝挑衅。张古愣了一下,来到东海学院后,他还从未见过哪个男孩敢这样忽视他的。他推了男孩一把,不悦地说:“喂!你眼睛长脑袋顶上了,没看见我吗?”这时,舍监把张古拽到了一边,他们关系不错,张古经常夜不归宿,舍监则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张古顺从地挪到了一边,舍监咬着他的耳朵,说:“这孩子叫林森,来头不小,听说他老爹是个大老板,给咱学校捐了不少公益基金,便破例让进了东海学院。你还是少找他事。” 张古咂了咂嘴,摆了摆手,低声说:“算了,我今天心情好,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舍监笑了两声,似乎猜到了张古的好运气,拍了拍张古,走掉了。宿舍里,只剩下了张古和林森两个人。张古还在照镜子,一边哼歌一边照镜子,全神贯注。他没注意,那个叫林森的男孩,已经默默地爬上了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眼神怪异。当他回身去柜子里取衣服的时候,蓦地看到了林森那双怪异的眼睛,不由愣了一下。那双眼睛好像光似的,似乎能把他的皮肤、骨头都看穿,很不舒服。 张古索性也坐了下来,不悦地盯着林森,不语,就那么盯着,他自负地想,过不了半分钟,那小子就会投降的,可令他不安的是,一分钟过去了,林森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依旧死死地盯着他。他反而觉得越来越不舒服。 张古猛地站起来,吼道:“你小子看够了没有?!” 意想不到的是,林森居然说话了,音调平稳,所答非所问地道:“你要去约会?” 张古愣了一下,有点不知道怎么处理眼前的状况,竟然点了点头,说:“是又怎么样?” 林森说:“是和一个女孩吗?”张古差一点晕过去,骂道:“废话!”他说着,看看时间不早了,拿出衣服,套在身上,对林森做了一个威胁性的抱拳,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还不甘心地扭头低低地骂了一句“怪人”,这时,他突然听到一阵笑声,是林森在笑。 那笑声很轻,很缥缈,似乎是从嘴巴缝隙里挤出来的一丝气音,却格外意味深长。 张古没有理会林森,径直向楼下冲去。外面,天已经黑了,黑沉沉,乌压压的,抬头看,没有一颗星星,只有半块残缺的月亮,毛乎乎地挂在天上。风刮了起来,张古感觉有点凉,缩了缩脖子。扭头时,他无意间看到了那幢老楼。 夜色下的老楼,比白日里增加了一丝鬼魅味道,黑乎乎的,如同一只怪兽,安静地趴在远处。围墙的入口处,一幢小房子亮着灯,显然,看门老头已经来了。说来也怪,这个看门老头,白天一般很少出现,只是一入夜,他肯定准时出现。好像,他的生活和时间,都日夜颠倒了,或者说,是老楼日夜颠倒了。 张古又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随即加快了脚步,向校外冲去。刚出了大门,张古就看见了米柯。米柯站在校门旁边的一根路灯下,路灯的光晕柔和暧昧,把她的脸笼在一层金光中,格外娇媚。她穿了一套红色的连衣裙,随着微风,轻轻飘,轻轻荡。这和她平常的打扮可不一样,张古记得,米柯一般很少穿这类鲜艳颜色的衣服,她喜欢白色黑色,简单而低调的衣服。但他还是忍不住一阵激动,血液一下就冲到了脑袋顶上,兴奋地跑了过去。 张古跑到米柯身边的时候,又吃了一惊,米柯居然还化了妆,她以前可是绝对不碰化妆品的。 显然,张古认为,米柯一定也是为了这次难得的约会,而精心准备了一番。不仅如此,米柯对张古的态度,似乎也变了,她柔柔地笑道:“你来了。”张古有点晕,是被米柯的笑容迷晕了,忙说:“我我来晚了。”米柯摇了摇头,轻声说:“我们走吧。”说着,一只手竟然破天荒地挽进了张古的胳膊里。 张古颤了一下,有点不可思议。 坐出租车径直来到电影院,晚场《画皮》刚刚开始,两个人找了个不错的位置坐下,开始看电影。电影院里很黑,张古几乎看不清究竟坐了多少人,只是偶尔能听到女人恐惧的尖叫,大概是被电影画面吓到了。而坐在旁边的米柯,则没有一点反应,看到最后,连张古都有点发寒了,米柯的脸上,却仍旧没有一丁点的恐惧表情。 这让张古很是失望。他之所以特意带米柯来看恐怖片,就是想关系更近一步,哪个女孩子看恐怖片的时候,不是被吓得一惊一乍、脑袋拼命往男友怀里钻的。可米柯例外。电影画面的光芒,把米柯的脸照得忽明忽暗,时而白花花,时而黑沉沉。张古时不时偷偷看米柯一眼,想找话说,却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这时,米柯突然说话了。 米柯的声音很平缓,像是缺少了生命的机器人,她说:“张古,你害怕吗?”张古被问得一愣,马上笑道:“怕什么怕,只不过是电影而已。”米柯突然笑了,说:“电影是假的,生活是真的。”张古不解地说:“你什么意思?”米柯歪过一张白花花、黑沉沉的脸,盯住了张古,意味深长地说:“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那种东西存在吗?”张古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种环境,他自然知道米柯说的“那种东西”是什么东西。他没有回答,突然觉得很冷,好像周围的空气一瞬间变得诡异非常,他干干地笑了两声。这一刻,他又出现了那种感觉,好像米柯已经不是米柯了。 不!应该说,米柯不是原来那个米柯了。 电影结束后,张古和米柯没有打车,步行向学校走去。这自然又是张古的提议,压马路,通常是一个增进感情的好办法。两个人说说笑笑的,一直“压”回了学校。张古把米柯送到了女生宿舍楼下,打算告别。楼下,不时有女生经过,看见他们相视而站,笑呵呵地飞跑过去。 张古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了,说:“米柯,谢谢你今天陪我看电影啊。”米柯甜丝丝地笑,没有说什么,猛地在张古脸上亲了一下,亲完,一蹦一跳地跑进了楼道。这一下,把张古可给亲傻了,这一个吻,对他和米柯的关系定位,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再傻的人也能看出来,米柯终于接纳了张古。 米柯的红裙子,在楼道里昏暗的灯光下,一闪一闪杳无踪迹了。张古摸了摸脸,兴高采烈地离开了。转过女生宿舍时,张古听到有人叫他,声音微弱像见不得人似的,他扭过头,在一棵大树后,发现了两个女孩的脑袋,正轻轻地冲他招手。张古认识这两个女生,她们是米柯的舍友,以前为了接近米柯,他没少请她们吃饭。他乐呵呵地走了过去,刚走到近前,两个女生一把把他拽到了树后面。 张古纳闷,问:“你们鬼鬼祟祟的怎么了?”一个女生瞪着大眼,说:“张古,我问你,你觉得米柯还是米柯吗?”张古被问得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另外一个女生说:“别问了,干脆都告诉他算了!”张古刚开始听得云里雾里的,到后来,就觉得这两个女生讲的事情,越来越深邃了。两个女生告诉张古,昨天晚上,她们和米柯三个人闲着无聊,便聊起了学校里那幢老楼,米柯不信,说那些所谓的怪谈传说都是编出来骗人的,她们两个便随口说了一句“不信,你敢去老楼转一圈吗”,谁知,米柯当场就答应了,二话不说地向老楼跑去了。 两个女生说到这里,都不说话了,只是直直地望着张古。张古不解地说:“这就完了?不就是去了趟老楼嘛,再说,老楼有看门老头把守,她说去就去啊,就算去了,又怎么样,她不是平安无事地又回来了吗?”他说着,转身要走。 一个女生一把把他拽回来,说:“米柯真的进去了,我们亲眼见到的!你不知道,围墙死角有个大洞,看门老头都不知道,她就是从那儿钻进去的!” 张古一副那又怎样的表情,不说话。 另一个女生说:“张古,难道你真没发现,米柯变了吗?说实话,自从她回来后,我们发现她好像变老了,不是说样貌变老了,而是行为举止,她唱70年代的歌,穿70年代的衣服,连说话口气都变成70年代的味道了!” 张古吸了口凉气,他想起米柯那套红色布拉吉,好像确实有点别扭。这时,另外一个女生压低声音,说:“张古,米柯可是今早才出来,她在老楼里呆了一晚上啊!” 3 张古回到宿舍时,一直在琢磨这件事。他又想起了东海学院那个关于老楼的回声传说。这些事情,多半都是他无意间从父亲嘴里听来的,断断续续,连贯在一起,成了一个毛骨悚然的怪谈传说。 东海学院那幢老宿舍楼,据说,是深城最老的建筑物之一了,它的格局和现代楼房的格局很不一样,尤其是地下室。简单来说,它的地下室是一个巨大的单间,不像现在楼房的地下室,单元和单元之间并没有贯通,它则是完全贯通的,就好像一个巨大的地下车库。早年间,这个地下室是个杂物间,东海学院用不到的桌子、椅子,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丢在这里,满当当的像个小山。 平常,它很安静,因为,很少很少有人会想起它。有点被遗弃的味道。回声的传说,是在后来出现车辆熄火事件之后,才传出来的。 据说,如果入夜之后,走进老楼的地下室,千万不要说话,因为一旦你说了话,就会有回声传来。这听上去,可能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回声事件,每一个人都经历过,它有科学解释声波在传播过程中,碰到大的反射面(如建筑物的墙壁等)在界面将发生反射,人们把能够与原声区分开的反射声波叫做回声。 比如说,你对着大山喊:“你好吗?”大山会回答你:“你好吗?”你对着深深的胡同喊:“你好吗?”胡同会回答你:“你好吗?”如果,你在东海学院老楼的地下室里喊:“你好吗?”它一样会回答你:“你好吗?” 只是,在东海学院老楼里的回声,却不是你自己的声音。人们说,那是一个女人的回声,轻飘飘、软绵绵的,还带着几分笑意,如果,你听见了她的声音,那你将会受到诅咒,至于,是什么诅咒,就没人清楚了。有的人说,你会倒霉七七四十九天;有的人说,你会一辈子走不出老楼,传得最邪乎的说法是,你会被控制,就好像悬丝傀儡一般,一举一动都会被一根绳子牵引着。 只不过,在老楼的传说中,声音成了绳索,而操控人成了那个摸不到、看不见的女人。人们说,那个女人会趴在你肩膀上,嘴巴凑在你耳朵边上,用带有诅咒的声音控制你。她说:“向前走。”你就向前走。她说:“向后走。”你就乖乖地向后走。她说:“现在你去死。” 你就听话地躺了铁道、套了绳套、喝了毒药这就是所谓东海学院的老楼回声传说。所以,没事千万别进老楼,进了老楼千万别进地下室,进了地下室,千万千万别说话。当然,也有人不信邪,他们说,看那几个进过老楼的男孩,他们没有倒霉七七四十九天,也没有一辈子走不出来,更没有被什么声音控制。这个时候,总会有人解释说,他们是男人,地下室的那个东西是个女人,她只能控制同性。 事情就是如此,往往有诡怪,就有人解释清楚:有人解释清楚,还有人等着制造更多的诡怪。所以,到后来,这件事情没人能解释清楚了,也没人愿意去解释了。 它就好像一句话,一个声音,钻进了东海学院来来往往的人们心中,生根发芽、牢不可摧! 张古此时就觉得有个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身体里,生根发芽、牢不可摧了。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把从今天早晨见到米柯后的画面来来回回地在脑海中过滤,到后来,他越来越觉得米柯不像米柯了,她那机械的动作还有呆滞的表情,真的有点像被人控制的一具傀儡。 想着想着,他想出了一身冷汗。 夜色更沉了,不知何时,天空乌云密布,很快,就吓起了雨。雨不密,但很大,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户上,好像一个人在窗外轻轻敲击窗户,不怀好意。他揪了点纸,搓成团,堵住耳朵,翻了个身,强制性地闭上了眼。 张古做了个梦: 梦中,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一切都显得光明正大,可是,他却和米柯坐在陰 沉沉的电影院里看电影。屏幕上,播放的依旧是那部《画皮》,两个人看得津津有味。米柯时不时地和张古讨论一下剧情的发展。她说:“你觉得,最后男主角会爱上谁?”她说:“你觉得,她们两个谁会死?”她说:“你觉得,她们两个哪个不是人?” 张古刚开始还很配合地回答,可是到后来,他越来越觉得米柯的声音不对劲。他没心思看电影了,竖起耳朵,仔仔细细地听米柯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后来,他发现,米柯的声音,竟然是重叠的!在她每说出一句话前,就有另外一个声音先响起,换句话说,米柯的话,只是在重复那个声音。 他屏气凝神,开始窥探那个声音的来源。他把四周都检查了一番,没有什么异样,附近的椅子空空如也,四面八方的观众都坐得很远。 这时,电影结束了,人们纷纷向外走去,他也站了起来,说:“米柯,我们走吧。” 米柯却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歪过头来,盯着他说:“走?你走不了了!”张古的头皮立刻发麻了,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什么意思?”这时,他又听见了那个声音,如同回声一般,在黑暗的电影院里扩散环绕,渐渐蔓延开来。这一次,他听得很清楚,那绝对不是米柯的声音。那个声音笑:“嘿嘿嘿” 米柯也笑:“嘿嘿嘿”那个声音说:“张古,你发现我了是吗?”米柯也目瞪口呆地说:“张古,你发现我了是吗?”张古觉得,心快跳出来了。这时,米柯机械地向他走来,脸上挂着呆滞而深邃的表情。他被逼得一步一步地倒退,想跑,腿却硬如磐石。突然,他的鞋跟发出了一声异响,似乎踩在了什么东西上,软绵绵、凉冰冰的东西,他一下就顿住了! 电影院的白炽灯还没有亮起来,观众却走得所剩无几了。张古缓缓扭回头去,视线努力移向鞋跟,头发立刻乍了起来他看到一双高跟鞋!红艳艳的高跟鞋! 他猛地抬起头来,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个女人就站在他背后,红色的连衣裙,身姿妖娆,黑发飘扬。他壮着胆子仔细观察那张脸,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张脸白秃秃、平整整的,那张脸上没有眼睛、鼻子、眉毛,只有一张嘴!张古醒来后,已经是翌日早晨了。窗外,陽光灿烂,老楼远远地镶嵌在窗户玻璃上,一如往常的安静。他下意识地望了一眼,突然觉得,那幢老楼在陽光下,更显恐怖,它就像东海学院一块化不掉、穿不透的千年寒冰,冰冷着每一个人的心。 他擦了擦冷汗,打算去吃早饭。刚走出楼道,张古就愣住了。是米柯,她还穿着那件耀目的红色连衣裙,站在男生宿舍门口,看见张古后,她笑了笑,走了过来,很明显,她是在等他。米柯越来越近,张古的心却莫名其妙地提了起来,他干笑道:“米柯,你来了。”米柯并不多说什么,只是一只手大方地揽住张古,说:“我们一起去食堂吧。”张古蓦地发觉,米柯的手冰凉,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极不情愿地被米柯拽着向食堂走去,刚走了几步,他的肩膀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扭过头,他发现竟然是那个林森。那一刻,他明显感到,米柯拉着他的手,狠狠地颤了一下。 林森也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老熟人一般和张古打招呼:“喂!老张,不是说好今天早晨和我一起打球去吗?” 张古有点糊涂了,他什么时候答应这事了?这时,米柯突然冷下脸来,对林森说:“不好意思,我们要去吃饭。”她的言语虽然是客气的,但语气却一点也不客气。林森也不说话,只是死死地望着米柯,两个人把张古夹在中间,一直对视着。 张古也不敢说话了,因为他觉得气氛越来越诡异,越来越恐怖。最后,还是米柯妥协了,不露声色地冷笑了一声,松开张古,独自向食堂走去。 林森一直盯着米柯的背影,直到米柯消失后,才恢复以往冷淡的表情,对张古说:“你最好离那女人远一点。” 张古说:“你什么意思?” 林森一字一顿地说:“那女人很邪门!” 4 星期日的时候,张古回到了家中。他有点心事重重、胆战心惊的。以前星期日的时候,他是很少回家的,总喜欢黏在米柯身边,可现在,反而反过来了,米柯成了跟屁虫,一天到晚地都黏着他。 事情往往如此,三人成虎的故事,并非只在古代发生,一个人告诉你大街上有老虎你不信,两个人告诉你你将信将疑,三个人之后,你就彻底被说服了。 张古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在一而再,再二三的提醒下,他觉得米柯确实不是米柯了,她变得很陌生,陌生到恐怖。试想一下,一个你终日可以看到,并且了解的熟人,突然之间变得陌生了,那种未知,确实是让人发毛的。 一整天,张古都憋在家里,他哪也没去。手机上,米柯的未接电话,已经十几通了。到后来,米柯也懒得给他打电话了,开始发短信: 张古,我在学校门口等你。张古,我知道你在家。张古,我知道你现在正在看短信!张古觉得后背越来越凉了。他索性关了机。 吃过中午饭后,张古回到卧室,趴在床上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醒了过来。他抬头看了看窗外,天已经黑了,又看了看表,发现自己竟然一觉睡到了晚上十点。这是个无聊的时间,他抓了抓头,躺在床上,打算继续睡,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便打算去书房上网聊会儿天。书房在客厅的另一头,张古父母的卧室,就在书房旁边。 路过父母卧室的时候,张古发现父母还没睡,虽然门关着,但门缝里隐隐约约地透出了光线,除此之外,还隐隐约约地透出了说话声。 他好奇地把耳朵贴在了门上。是张父和张母的对话,声音很是小心翼翼:张母说:“老张,我最近总觉得要出点什么事。” 张父说:“别胡思乱想,能出什么事。” “你不知道,最近我一出家门,就感觉有东西跟着我。” “你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谁没事跟踪你。”“真的!前几天我买菜回家,穿过胡同的时候,你猜我听到什么了?”“听到什么了?”张母压低了声音:“我听到了脚步声,就是那种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咔噔咔噔的,我走一步,那声音就响一下,我走两步,那声音就响两下,我停下来,那声音也跟着不见了!” “是不是胡同里的回声啊?没准就是你自己的脚步声。”张母笃定地说:“绝对不是!那天,我根本没穿高跟鞋。”张父说:“别胡思乱想了。”张母就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说:“老张,学校里没出什么事吧?我最近总是梦见庄如”张父突然打断张母,喝道:“住嘴!” 屋里瞬间安静了,半天没有声音,接着,是关灯上床的声音,两个人似乎都睡了。张古蹑手蹑脚地又回到了房间,可是他心里更乱了,他不傻,听得出来,父母一定有什么秘密,这个秘密,一定和学校的老楼有什么联系,难道老楼回声的传说,是真的? 张古的世界,一下黑白颠倒、真假颠倒,越来越深邃了。翌日,张古坐在父亲的车里,随父亲一起回东海学院。他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说道:“爸,庄如是谁?”车子猛烈地晃了三晃,张父目瞪口呆,像活见鬼一般盯着张古,好像刚才张古不是在说话,而是从嘴巴里抛出了一个炸弹,随时要爆炸的炸弹!他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庄什么庄如,我不认识。” 张古盯着父亲,冷静地说:“爸,别瞒我了,昨天晚上我偷听了你和妈的话,你一定认识庄如!” 张父叹了口长气,说:“好吧,我全都告诉你。”关于庄如,张父似乎很清楚,他把车停靠在路边,沉重地点了一支烟,吞云吐 雾地给张古讲起了那件尘封的往事。 那个时候,张父和张母还是东海学院的学生,庄如是他们的好朋友。她很漂亮,在东海学院里,是出了名的一朵花,男生们都喜欢她,喜欢看她穿着那条火红色的布拉吉,匆匆穿过操场;喜欢看她穿着那条火红色的布拉吉,优雅地坐在图书馆。70年代,她的作风和穿着,非常鹤立鸡群,因此,东海学院的爱慕和嫉妒者们,给她起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外号火女。 一个意思,代表她在东海学院很惹火;另外一个意思,代表她本身很惹火。这个外号,很是名副其实。可是,后来有一天,这个惹火的庄如,突然失踪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好像真的变成了一把火,熊熊燃烧之后,一下子又灰飞烟灭了。那个时候,很多人都在找她,人们在学校里找,在市里找,校领导甚至还专门派人去了一趟庄如那个遥远而偏僻的老家,可依旧杳无音信。 那时,东海学院旁边的民心河刚刚建好,每年都会有游人不幸遇难,成了鱼食,捞上来的尸体,有许多是轻生的年轻女孩,人们就说,庄如一定是不慎落进河里淹死了。从那之后,东海学院的女生宿舍里,便经常发生诡怪的事情。常常有人说,夜半的时候,地下室里经常传来幽幽的女声,如同回音一般,长长的、软软的。还有人说,不慎走进地下室时,偶尔会看见一个身着火红色布拉吉的女生一晃而过。 于是,东海学院的女生宿舍就这样成了“老楼”。回声的怪谈之说,也越来越栩栩如生。张古听到这里,一阵发麻,他不自觉地想起了米柯,说:“爸,那你觉得老楼的传说,究竟是真是假?”张父说了一句废话,他反问张古:“那你觉得呢?”张古被父亲意味深长的眼神,搞得更迷茫了,有点不知所措。在学校里,生活一如往常,只是,张古开始小心翼翼地避开米柯。每当米柯一团火一般出现的时候,他就好像一汪怕被烧干的水似的,赶紧躲开。这天夜里,同寝室的一个同学过生日,大家都去饭馆庆祝了,张古心烦意乱,推辞掉了,而林森因为刚来,并不熟悉,所以,也没去。宿舍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气氛有些尴尬。自从上次林森帮张古“化险为夷”后,张古对他的看法便改观了,不再那么敌对,甚至,还有点感恩。只是,人是怪异的生物,从陌生到熟悉的那条底线,很难冲破。 张古躺在下铺,不时望一望上铺,想着和林森说些什么,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了米柯的声音,她站在楼下,一声一声地呼唤张古。张古一下坐了起来,正手足无措的时候,突然听到林森打开窗户,大喊起来: “张古不在,他出去了!”张古如释重负地又瘫在了床上,踢了踢上铺,说:“谢了啊!”这句话打破了僵局。林森笑道:“我帮得了你一时,却帮不了你一世。”张古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说:“林森,我不懂。” “你用不着懂。”林森蓦地打断张古的话,顿了顿,说,“我给你讲几个故事吧,都是我小时候亲身经历的事情。” 林森的故事,很诡异。他讲了一个大概他七八岁时的故事:那时候,他还住在老家。那是个北方城市,到了冬天,便冻成一块大冰疙瘩,很冷很冷。他刚刚上小学不久,每天,父亲都会开车亲自接送他,有一天,父亲因为有急事,便让他自己去上学。其实,他家离学校并不远,步行十分钟也就到了。 他毫不在乎地答应了。 他背着沉甸甸的大书包,一个人兴高采烈地走在雪地里。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雪刚刚停息,在路面上积了厚厚一层,陽光一照,泛着金光,上面有一串串的脚印子,都是大人们踩出来的。他把小脚放进了其中一串大脚印子里,兴致盎然地踩着前进。 脚印子很长,绵绵如蛇。他走了很久,终于走到了尽头,打算把双脚拔出最后一对大脚印子。他用了用力,脚却好像粘在了那双脚印子里似的,纹丝不动。他加把力气,又试了试,依旧如此。 他一下就慌了,傻乎乎地杵在了那里,不知所措。这时,天空的太陽,突然被层层叠叠的大朵乌云笼住了,天上地下成了陰沉一 片,他望着自己粘在脚印子里的鞋子,头发一根一根竖了起来他看到了一双手,那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脚脖子,而随着乌云越聚越多,雪地的陽光越来越暗,他的眼前逐渐出现了一个人。 那个人横躺在他的胯下,脸色如雪! 后来,他听说,前几天那个地方冲上来一辆汽车,把一个傻站在那里的人碾成了泥。 林森讲到这里,说:“后来,我被吓哭了,附近很多路过的大人都围拢了过来,太陽出来后,那个东西突然就不见了。从那以后,我就变了,我把我的变化以及我周围的变化讲给大人们听,可没人相信我,渐渐地,我也就习惯了。” 张古听完这个故事,不解地说:“那你改变的究竟是什么?”林森意味深长地说:“你说呢?”张古好像懂了,于是,不再继续问什么。他却幽幽而谨慎地继续说:“张古,我提醒你,离那个女孩远点,她已经不是她了!她不怀好意!” 5 几天后,张古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家会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他的母亲出事了。 张古和父亲赶回家时,张母已经被邻居送到了医院。 张古望着玻璃窗内,躺在手术台上的母亲,心忍不住跳了起来,头皮越来越紧。张父只看了一眼,便跑到走廊里,一语不发地呆坐着,一脸死灰,过了一会儿,跑到吸烟室发了疯似的吸起了烟。 张古坐在长凳上,脑子很乱。医院的走廊清冷古怪,尽头,传来一声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不知是哪个孩子正在打针,哭喊的声音像有人要他命似的。他被这声音搅得心里更乱了,看看远处的父亲,又想起了今天邻居的话。 邻居是在小区后面的胡同里,发现张古母亲的。当时,张母已经晕倒了,她趴在地上,身体不停地哆嗦,好像抽羊角风似的,她的两个耳朵流着血,殷红殷红的,把鬓角的头发也染成了红色,而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只从地上捡起的树枝她,竟然是自己把自己戳聋的! 张古想不通,母亲怎么会做出这种离奇恐怖的事情。他猛地想起了那晚母亲和父亲的对话,本能地意识到,母亲一定是听到了什么,这件事一定和老楼有关系,一定和那个庄如有关系,一定和父母有关系!还有米柯!张古的心揪紧了,他觉得,事情开始复杂严重了。张母的手术,一直持续到了晚上,还好,手术还算成功,只是,医生说,两个耳朵的听力是不可能恢复了。张父让张古先回校,他要陪在这里看护老婆。张古临走的时候,想了想,还是把父亲拽出了病房,他决定把米柯的事说给父亲听。 在医院陰沉的走廊里,张古说:“爸,我有件事想告诉你,最近最近我认识的一个女孩,去过老楼。” 张父吸了口凉气,说:“谁?”他是校长,可东海学院人太多了,他不可能谁都认识。 张古说:“米柯,一个文学系的女孩。”张父蹙眉想了想,似乎印象中没有这么一个人。他又问:“你最近见过她吗?”张古摇了摇头,说:“没,我有点害怕,我总觉得她好像变了,而且,我们宿舍一个叫林森的人还提醒我,让我离她远一点。他说,她已经不是她了!”张父皱眉问:“林森是谁?” 张古说:“就是你批准特招的那个男生。”张父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说:“他怎么会”张古似乎猜到了父亲要问什么,忙压低声音说:“他不是一般人!”张古回到学校时,心里乱如麻团、七上八下,虽然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父亲,可父亲并没有给他一个指导或者办法,他觉得心里发虚。他没回宿舍,跑到办公楼楼顶,心情烦躁地吸起了烟,来楼顶之前,相继碰见了几个同学。东海学院的教师住宅区,就在东海学院旁边,他母亲的事情,早就传到了东海学院,张校长夫人把自己的耳朵戳聋了,这件怪异的事,一下在东海学院炸了开来。 张古看得出来,人们望着他的眼神怪异,好像他妈把自己耳朵戳聋了,下一秒,就是他爸,再下一秒,就是他。 楼顶很清静,张古却不清静。不远处,就是那幢老楼,月色下,黑乎乎的连个窗户门子都看不清。张古现在确定,父亲和母亲一定知道些什么,他绞尽脑汁想,可是没有一点头绪。 幽幽的夜空,带着缥缈的寒气,抚上他的背,同时,传来一个声音,一个女声:“张古” 张古打了个寒战,扭过头去,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是米柯。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上来的,好像,她一直跟在张古身后,寸步不离似的。 张古怯怯地说:“你你有什么事吗?”米柯走近了几步,意味深长地说:“张古,听说你母亲出事了是吗?”张古的手抓紧了栏杆,下意识地绷紧了肌肉,说:“你要干什么?”米柯意外地说:“张古,我有件事,考虑了很久,决定告诉你。”米柯的话,对于张古来说,如同晴天霹雳,又好似一团浓雾。米柯说,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变,她也知道,自己这些日子的举止,吓坏了张古,也吓坏了同寝室的一些同学,现在,女生宿舍的人,都知道她进过那幢诡异的老楼,都觉得她好像不是她了。可是,这一切,并非她的本意,她是受人指使,才这样做的。而指使她的这个人,就是张古的父亲!从她一开始预谋进入老楼,到后来的怪异行为,都是在张父的策划下,一步一步进行的。 张父说,一定要她把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张古听到这里,不解地问:“可是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米柯低下头,说:“张古,原谅我,我本来不想把你牵扯进来的,可你对我太热情了,我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而前功尽弃。你知道吗?我家很穷,上大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是,是你父亲一直暗暗资助我。我本来以为,他只是可怜我,谁知道,今年他突然让我做这种恐怖而匪夷所思的事情。” 张古说:“等等,匪夷所思?你是说,你也不知道我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米柯点了点头,说:“是的,张校长只要求我这么做,却从来没告诉过我为什么。他也不允许我问,他答应我,只要我帮他演完这出戏,我便能顺利毕业,还能留校工作。” 张古感到气愤,狠狠砸了一下拳头。米柯继续说:“张古,你别恨我,你不懂,像你这种天生环境优越,从小不知疾苦的人,根本不了解一个机会对我这样的穷孩子来说,代表着什么!”张古压住火气,说:“好,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现在要把实情说出来?”米柯抖了一下,说:“我怕!” 张古说:“你怕什么?” 米柯说:“张古,实话告诉你,自从我进了老楼之后,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跟着我,有时候,我甚至觉得那东西就踩着我的影子,跟在我身后,可每当我扭回头去查看,却什么都没有。今天,听说了你母亲的事,我觉得事情很诡异,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害怕下一个就是我。” 张古刚刚松弛的神经,被米柯的话,再次绷紧了,但他还是嘴硬道:“你别胡说八道了,我妈会没事的!” 米柯却直直地盯着张古,说:“那老楼,真的很邪门!”整个晚上,张古都合不上眼。临晨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决定,无论如何,要找父亲问清楚。他坚信,父亲一定隐藏着一个秘密。天刚亮,张古就起来了,他打算去医院找父亲,刚走出宿舍大门,手机突然响了,是父亲的电话。张古忙接听:“喂,爸,我正要去医院找你。”张父说:“太好了,我也正要找你,我有点急事要出远门,你这几天先休假,帮我在医院照看你妈。”张古忙说:“可是爸,我也有件事要问你。”张父急匆匆地说:“有什么事回头再说。”说完,便挂了电话。 张古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休了假,去了医院。到医院的时候,父亲已经走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只听值班的护士说,父亲早早就离开了医院。张古只好一个人陪伴母亲。母亲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只是,还处于昏迷状态。 望着母亲惨白的脸庞,张古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二十多年来,他一直生活在父母的庇护下,真是如同米柯说的,不知疾苦、玩物丧志地过着日子,可是,如今突然降临在他头上的事情,无论诡异还是恐怖,一下成了他前所未有的负担和压力。 他觉得,既然厄运降临,他就要去面对。生活和他自己,都该改变一下了。 几天来,张古一直细心照料着母亲,三天后,母亲终于醒了。只是,醒来后的母亲,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每天只是呆呆地睁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或者,呆呆地望着张古。 张古时常被母亲那怪异的眼神吓一跳,只是,听不见声音的母亲,变得异常安静。 有时候,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那张淡漠的脸,似乎在提醒某个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提醒那东西,从此之后,她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受它操控了,她自由了! 有一次,半夜的时候,张古被母亲的一阵低喃声吵醒了,他紧张地走到母亲身边,发现母亲紧紧闭着眼,一头的冷汗她在说梦话,声音很小,就像说悄悄话似的:“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张古想,父亲走了,或许,他能从母亲嘴里得知点什么。翌日,张古就想尽办法,询问母亲老楼的事,他在纸上写给母亲看,可只要他写上“庄如”两个大字,母亲就会见鬼似的大喊大叫。最后,他只好放弃了,因为医生告诉他,母亲的情绪很不稳定,一定是之前受了什么刺激,他必须停止这种行为。 张古感到了一丝绝望。 6 几天来,张古一直在联系父亲,可惜,父亲的电话一直关机,亲戚朋友也没有一个知道父亲去向的。张古越来越悬心了,他总觉得,又要出什么事了。 几天来,张古还总是接到米柯的电话。有一次,米柯打来电话,说得张古如芒在背。米柯结结巴巴、断断续续地说:“张古,你你帮帮我,我害怕,真的怕! ”那东西真的跟着我,她要害我!“张古强作镇定地说:”米柯,你不要自己吓自己。“米柯说:”不!是真的!你不知道,昨天晚自习回宿舍的时候,我还看见那东西了!“张古说:”你看见什么了?“ 米柯说:”一个人!女人!她跟在我身后,穿着高跟鞋,咔噔咔噔的,我扭过头一看,发现她躲在一棵老树后面,只露出一个脑袋,头发很长的脑袋。“ 张古忙说:”她长什么样?“米柯说:”看不清楚,夜太黑了,我只能看见一个轮廓,她就好像从树上长出来的一节树枝子!“张古没再问什么,他安慰了米柯几句,便挂了电话。电话挂掉之后的第二天,他就后悔了,因为,米柯失踪了。如同张古的父亲一般,米柯是突然失踪的,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人能联系到她,只是,整整三天了,谁都没见过她。 米柯的失踪,让整个东海学院慌乱了起来,老楼的传说再一次成了人们的谈资,一人一张嘴,百人百张嘴,米柯的失踪之说,变得越来越怪异,越来越恐怖,而老楼的回声怪谈传说,又一次根植进人们的心中,惶惶不安的,成了一个不可触及的禁地。 张古比任何人都要紧张,在一天接一天的煎熬里,他终于等到了米柯的噩耗。米柯死了,淹死在东海学院旁边的民心河里。 发现她的人,是个垂钓的老头,他的鱼钩子勾住了米柯的头发,一用力,米柯那颗被泡得发白的脸便露了出来,老头的鱼线”咔嘣“一声断了,她像捉迷藏似的,又缓缓地沉了下去,那双眼睛,早就成了两个黑窟窿。 老头差一点犯了心脏病,跌跌撞撞地报了警。警察来了之后,初步断定,米柯是自尽的。 张古听到这个消息后,傻了。他眼前仿佛出现了那晚的情景,无法抑制:夜晚,米柯本来在睡觉,突然,她坐了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般,呆呆地,傻傻地、目光呆滞地走出了宿舍,她像是一个被人控制的机器人,而控制她的就是她身后那个看不见、摸不到,却听得一清二楚的声音。 她一边走,一边重复她的话。那个声音说:”向前走。“她一边向前走一边说:”向前走。“那个声音说:”向左转。“她一边向左转一边说:”向左转。“ 最后,她来到了民心河边,风刮了起来,她的头发乱舞,这时,那个声音轻轻地说:”跳下去。“ 她也轻轻地说:”跳下去。“ 张古快被这一切搞疯了。他决定无论如何,要让母亲开口。 翌日,给母亲喂完饭后,张古搬了张椅子,坐在了病床旁,母亲依旧是呆呆傻傻的模样,他知道,母亲其实什么都知道,她只是不愿意说,不敢说。他吸了口气,拿了一张纸,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写了出来,摆在母亲面前。 母亲盯着那张纸,看了一会儿,浑身立刻颤抖起来。她转过脸,不打算再看了。张古气急败坏地拿起纸,母亲的脸转到哪里,他就把纸摆在哪里。母亲也急了,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医生护士都被喊了进来,有人过来数落张古不孝顺,有人拉张古出去,他被拽到了门前,突然大吼一声,把所有人都吓得一愣。 张古指着那些医生和护士,吼道:”你们都给我出去!出去!“医生护士们悻悻地离开了,张古重新坐在母亲对面,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在纸上哗啦哗啦地写了一大堆字,无非是告诉母亲现在情况的严重性,告诉母亲,她必须把真相说出来,究竟那个老楼里隐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张母望着儿子倔强的脸,呆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妥协了。张古望着母亲一笔一画地在纸上写下的字迹,渐渐傻了。原来,多年前,张父和张母还都是东海学院的学生时,庄如一直爱着张父,可那个时候,张父已经有了张母,也因此,住在同一个寝室的张母和庄如,关系一瞬由好变坏,因为爱情,两个人成了见面不说话的仇人。本以为,大学生活就会这样过下去,在三个人的情感纠葛中,随着毕业的来临,渐渐消逝。 可,庄如改变了这一切。那一天,庄如把张母约在了老楼的地下室里,她说,要好好谈一谈。张母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如果能在毕业之前把恩怨化解,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夜半的时候,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地下室。张母没有想到,庄如会这样狠心,在地下室的门被紧紧关闭之后,庄如突然掐住了她的脖子,像一只发疯的野兽,面目狰狞。她想要喊,想要挣脱,可是庄如的手就好像一把铁钳一般,死死卡住她的喉咙。她伸手在身边胡乱摸索着。 地下室是杂物室,什么都有。 最后,她摸到了半截水管。 水管重重地打在了庄如的后脑上,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鲜血,在她脑袋下面开出了一朵妖娆的花她死了!张母吓坏了,她把庄如的尸体暂时藏了起来,翌日,不知所措地找来了张父。 见到庄如的尸体,张父也傻了。他们正值青春茂盛的季节,谁也不想失去彼此,更不想因此而毁掉自己的一生。 那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做了一个决定瞒天过海。老楼的地板,多年不修,早已松动不堪,两个人不敢把庄如的尸体抬出去,连夜撬开地板,在下面挖了一个大坑,就这样,把庄如埋了。之后的日子里,两人忐忑不安,可一天过去了,两天、三天过去了,什么事都没发生,人们只是说庄如失踪了,事情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了了之了。他们总算安下心来。时光荏苒,多年后,张父成了东海学院的校长,这或许,是老天爷对他们的惩罚而设置的巧合。老楼依旧矗立在东海学院,谁也没想过,它会改变,可是,市里的改建校园通知,一下子让张父傻眼了,他不能让那栋老楼消失,只要那栋老楼被推倒,庄如的骸骨就会被发现,他十几年来的努力,和现今的生活就全毁了。 他要想尽一切办法阻止。那辆”感应能力“超强的拆除车,自然是他设计好的,他用了一大笔钱,买通了那个包工头和司机,所谓的灵异事件,便发生了。老楼是暂时保住了,可张父的心却每时每刻都提着,他知道,今天能保住老楼,明天、后天却是说不准的。他得想个办法,让人们永远远离老楼。 为了这个目的,他每年都要费劲心思地制造恐怖事件,比如,那几个闯进老楼的男生;比如,米柯。 他用一个又一个的诱惑,迷惑了这些处在校园和社会之间的男生和女生们,在物质的利诱下,这些不谙世事的大学生们,纷纷投降了。于是,老楼在人们的演绎下,变得越来越恐怖,越来越深邃,再也没人敢靠近它招惹它了。 张古得知这一切后,彻底傻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如果,老楼的传说,是父亲刻意制造出来的荒诞故事,那么,父亲又为什么要突然离开?母亲又为什么会做出这种残害自己的举动?米柯,又为什么会自杀? 他觉得脑子很乱,事情好像并没有像他想得那样,被一层一层地解开,反而,笼了一层更浓厚的雾。 他在纸上写:妈,那老楼的传说究竟是真是假?张母瑟瑟发抖地写下了几个大字:以前是假的,现在,可能变成了真的。这几个字,让张古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7 几天来,张古一直在琢磨,是不是该进老楼一趟,无论是真是假,他都应该去面对,也早晚要去面对。 说起来,这几日往返在家中和医院时,他的神经,已经被折磨得几乎断掉。有好几次,夜路上,他都真真切切地听到了那个声音,悠长而隐秘,咔噔咔噔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仅仅尾随着他,就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回声,传来的呼唤。 他知道,躲是躲不开的。父亲一直没有消息,张古越来越担心。事实上,他有一种预感,他觉得,父亲可能出事了。然而,他还来不及考虑父亲的事,母亲却又一次出事了。张母跳楼了。她是在晚上,从医院病房大楼的楼顶跳下去的,脑袋摔得稀烂。 张古当天晚上也在,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母亲只是想去厕所方便一下,他睡得正沉,只模模糊糊看到母亲走出了房间,片刻之后,他听到母亲凄厉地惨叫,冲出去的时候,值班护士和医生正往楼梯追去,他也忙追了上去。 母亲跑得很快,一边跑一边尖叫。十八层楼,她像个猴子一般,眨眼就跑上了楼顶。张古冲到楼顶的时候,母亲已经站在了楼顶的边沿。她浑身瑟瑟发抖,好像身边藏着个什么东西,谨慎而神经质地观望着四周。医生和护士都不敢靠近,张古想要冲过去,医生一把拦住了他。 医生说:”你不能过去,谁也不能过去,你母亲自从受伤后,精神一直有问题,现在,绝对不能刺激她,快报警!“ 护士跑下楼,去报警了。 张古站在楼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结结巴巴地说:”妈,你怎么了?你下来,没人会害你的。“ 张母听不见,只是呆呆地望着夜空。张古的脑袋,被冷风吹得发麻,他顾不得许多,虽然母亲听不见,但仍旧大喊道:”妈,你别胡思乱想,有我在,谁也不会害你。“张母突然傻笑起来。这时,医生在旁边对张古小声说:”你母亲疯了,千万不要再刺激她,尽量拖延时间等警察来。“楼顶的风,突然劲了,诡异而悚人,呼啸而过,声音疾驰,如同一个女人怪异的笑声,无休无止,吹得人微微晃。张母突然打了个冷战,大喊起来”她来了!来了!“说着,一只脚已经踩在了空气里。张古还没来得及冲过去,母亲已经像块石头疙瘩般,眨眼跳下了楼。 张古跌跌撞撞地跑到楼沿上,凄厉地惨叫了一声。楼下,母亲躺在一片血污中,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翌日,张古接受了警察的例行查问,他没有隐藏一丝一毫,把庄如和父母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现在,他彻底绝望了。警察们立刻来到了东海学院的老楼中,在这幢尘封的女生宿舍里,挖出了庄如的骸骨。根据张古提供的线索,找到了当初的包工头、司机,还有那几个进入老楼、散布谣言的东海学院男生,在警察面前,他们一一把被张父利诱的事情说了出来。警察们立刻立案,将失踪的张父列入了通缉犯行列。 这起尘封多年的凶杀案,也告一段落了。东海学院又恢复了平静,关于校长的事和老楼的真实情况,很快又传了开来。张古成了众矢之的,母亲跳楼、父亲失踪,他根本没心思去上学,整日躲在家里。他想,或许,过一段日子,等到自己能够接受这一切,再说吧。张古没想到,事情远没有结束。在母亲出事半个月后,张古意外地收到了一条短信,竟然是父亲发来的。短信说:儿子,我现在出事了,你立刻来东海学院老楼见我,千万千万不要叫警察,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张古接到短信后,很是激动,思前想后,他还是没有报警,夜深之后,一个人摸进了东海学院。 老楼在月色下,还是那么恐怖,出事之后,看门老头也下岗了,张古很轻松地来到了老楼里面。由于年代久远,老楼的水电早就停了,黑沉沉的,像个异世界。 张古一步一顿地走进了地下室,还好他带着手电筒,勉强可以看清眼前。他一边走一边小声地呼唤父亲,可是没人回答他。他越走心里越发瘆,地下室太大了,由于多年无人进入,如同一个大冰窟似的,让人忍不住浑身发毛。 他走了一会儿,顿住了,他决定离开,这个地方太让他不安了。就在他转身的时候,脑袋突然被重物击打了一下,他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昏了过去。 张古醒来的时候,一束强光照在他脸上。借着微弱的光芒,他看到了一张脸,那不是父亲的脸,那竟然是林森的脸。 林森在笑:”张古,没想到吧?“张古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已经被死死绑住。林森走到他面前,说:”别急,我知道你现在很迷惘,听我给你慢慢说。“事情的真相,让张古不敢相信,原来一切都是错的,都是一个骗局。庄如的确和张父张母是好朋友,只是,她爱的并不是张父,而是林森的父亲。 其实,说爱可能夸大其词了。庄如和张古父母是从一个小山村一起考进东海学院的。他们的老家偏僻而穷苦,从上大学那天起,他们就一心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大四时,庄如认识了林森的父亲,两个人很快走到了一起。 林父家很有钱,庄如觉得,她抓住了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只要她跟着林父,她一辈子都不用再过苦日子了,可惜,她想得太简单了。 林家是绝对不允许这样一个女人进入的,林父只不过是和庄如假情假意而已。无奈,庄如并不这么想。快毕业的时候,她终于向林父摊牌了,她告诉他,他必须娶她,因为,她怀了他的孩子。 林父知道,事情严重了,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的生活。他暂时哄骗了庄如,把她安排在了自己租住的秘密住宅里,然而毕竟是年轻,他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庄如于是成了东海学院里人们口中”失踪“的女生,实际上,她住在林父的秘密住宅里,肚子越来越大。当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林父彻底傻眼了。 他知道,他不能再犹豫了,必须做个了断。他打算用钱堵住庄如的嘴,可是,庄如要的不仅仅是这些,她怎么能轻易扔掉这个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何况,她现在有了更有利的砝码孩子。 林父想了几天几夜,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要让庄如去死,她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可是,杀人并不像想象那么简单,他一个人办不到。他找到了张父和张母,这两个唯一知道他和庄如事情的人。他答应他们,只要帮他,便用钱为他们铺出一条通天大路。 张父和张母,在诱惑下,终于答应了。几天后,张母把庄如骗到了女生宿舍的地下室里,声称要和庄如一起想办法,对付林父,只是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别人发现,她必须偷偷来。庄如高兴坏了,夜里,她没心没肺地摸进了宿舍的地下室。 她最终被埋在了地下室里,结束了生命。林森讲完这些后,突然说:”告诉你,其实,你就是庄如的儿子。当年,我父亲根本不可能把你一个私生子带到那样的家庭里,所以,他只好把你交给了你现在的父母抚养。“ 张古已经没有了恐惧,他只想把事情搞清楚,他急切地问:”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搞鬼?“ ”错!“林森笑道,”是我和我父亲一起做的。其实,我父亲早就想除掉张校长夫妇了,你要知道,他们可是唯一知道我父亲秘密的人,只要他们活着,对于我父亲甚至整个林家来说,都是一颗炸弹。这么多年来,我父亲秘密给了你们家很多钱,只为了守住这个秘密、继续老楼的传说。可你的养父母实在太贪心了,一年比一年要得多,所以,我父亲不!应该说我们的父亲,才不得不除掉他们。“ 张古说:”那米柯也是你们害死的?“林森说:”不错,她是我推进湖里的,不过,她只是我恐怖计划的一枚棋子而已。在你母亲被我装扮的庄如吓昏之后,你一定说出了我的事是吧,如我所料,张校长立刻开始查我的资料,很快,就查到了我父亲的头上。他知道大事不妙,便打算逃跑。可惜,他不知道,我父亲早就派人跟踪他了。“ 张古忙说:”他现在怎么样了?“ 林森笑道:”你还真关心你的养父,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只是你养父母手中的砝码,有了你,他们才能威胁我们的父亲。至于他嘛,你放心,很快报纸上就会印出头条消息:东海学院校长,畏罪自杀!“ 张古听到这里,完全傻了,他说:”不可能!我母亲告诉我的完全不是这样。“林森说:”你母亲?你母亲即使住了院,仍旧不敢把真相告诉你,因为,她还妄想着你父亲能回来,妄想着这种好日子可以继续下去!你懂吗?!而现在,一切你都明白了,那么,准备去死吧!“ 张古不可思议地说:”我我是你的亲哥哥啊!“林森冷冷笑道:”正因为你是我的亲哥哥,我才要除掉你。之前,父亲一再告诫我,绝对要保证你的安全,因为,你是他的亲儿子,可他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他的亲儿子,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分享我的一切,现在,将来,永远也不!“ 林森的话刚完,地下室里突然灯火通明,是警察。张古和林森都没想到,自从把张校长列入通缉犯后,警察一直在监视张家,今晚张古偷偷摸进东海学院的举动,全在警察眼皮底下。也许,林森不约张古出来,事情真的会就此了结。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或者说,是林森自己的贪心,把他自己暴露了。 8 几天后,警察揪出了一直躲在幕后的林父,张古重新回到了东海学院。现在一无所有的他,反而轻松了许多。 他知道,回声就如同一面镜子,如果,你的话光明正大,反射回来的,也必将光明正大。如果,你话中有鬼,那反射回来的,也必将有鬼! 蛇精复仇 “医生,救救我父母吧,求你了……” 抢救室里,凯琳拉着医护人员,跪着哀求着。 “小姐,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摇了摇头,轻拍她的肩膀之后退了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凯琳趴在白布上,哭成了泪人。白布下面是两具冰冷的尸体,当然,也是她最亲的人。 今天在上学的途中,她接到了噩耗,父母经营的店铺失火了,由于火势蔓延极快,他们来不及逃跑,当凯琳赶到医院时,看到的已经是两具冰冷的尸体了。 她简直难以置信,出门前还那么亲切的父母,现在竟然陰陽相隔。 “爸,妈,你们快醒醒,我是凯琳啊,别睡了好不好……” “你们不是说,放学后要带我去吃西餐吗,快起来……快起来啊……呜呜呜……” 她趴在病床上抽泣,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般。 “小姐,节哀顺别吧……”身后的医护人员叹了口气,将移动床推走。虽然他们也很同情凯琳,但是医院规定,病人死后要迅速送入太平间,以免发生事故。 “爸,妈!”凯琳追了上去,想要留住他们,但迎来的却是冰冷的关门声。纯白的金属门像一道屏障,彻底斩断了他们的联系。 尽管她不想相信,但父母终究是离开了自己,温馨的家已经不复存在,以后该怎么办? 半小时后,在医生的帮助下,凯琳办好了手续。她面无表情地坐在排椅上,眼角的两行泪痕像烙印似的残留着。 双亲离世的她,就像大海中失去方向的船,盲目地漂流着,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在这座城市里,除了父母之外她也没什么亲人,唯一的表姨和表姨夫也出国了,短时间里不可能赶回来,如今,她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难道自己也要成为孤儿,搬到福利院,过着没有温暖的生活吗? 想到这里,凯琳的眼角又湿了,两行清泪悄然滑下。 “凯琳,你爸妈呢?”这时,一阵焦急的询问声传来。凯琳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竟然是表姨和表姨夫。他们不是出国了吗,怎么会忽然出现? “他……他们……”凯琳一时间结巴了,喉头像塞了一块石头。 “哎……他们真的是……?”表姨看见凯琳的眼泪,似乎也猜到了什么,掩着脸微微啜泣。 “别伤心了……这一切都是意外……”表姨夫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安慰一番后,转过来望着凯琳:“那你以后怎么办?” “我……我也不知道……”凯琳摇了摇头。 “这样吧,以后就搬过来跟我们一起生活,怎么样?”姨夫提议道。 “凯琳,就听你姨夫的吧,你还要上学,还要生活,有我们照顾总该好一点的……”表姨拭去了泪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嗯……谢谢你们……”凯琳点了点头,依偎到表姨怀里。 “傻孩子,谢什么呢!?我们都是一家人啊。”表姨安慰着她,一边向姨夫打了个眼色。他点了点头,马上帮凯琳收拾东西。 “放心吧,咱们都是自己人了,你先搬过去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可以了。”姨夫把东西收拾好,径直走了出去。 “我们也走吧。”表姨拉着凯琳跟了上去。在离开的一刹那,凯琳回头望着沉寂的太平间,心中再次五味杂陈。 再见了,爸妈。虽然以前我总是顶撞你们,虽然我不会关心你们,但你们仍旧对我这么好,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失去了你们的滋味,对不起,我没有尽到女儿的责任,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生活,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再见了…… 凯琳在心里念叨完后,忍着泪走了出去。 姨夫的车停在医院门口,三人很快就到了。他帮凯琳放好东西,然后发动了车子,招呼两人进去。 凯琳上了车,一直都低着头缄默不语。表姨看出她的悲伤,一路上不断说话来开解他,姨夫不时也搭上几句。 凯琳没有在意,只是随便敷衍着。过了一会,她却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们不是出国了吗,怎么忽然回来了?” “哦,其实我们前几天就回来了,本来打算给你们一个惊喜,没想到,今天却接到了你父母的噩耗……”表姨叹了口气,露出一脸的哀愁。 一时间,车里沉默起来,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啊,对了,凯琳你记性还挺好的,记得我们出国的时候,你才几岁,刚才竟然一眼就认出我们……”姨夫见势不对,马上支开了话题。 “嗯,我在小时候的照片里,经常会看见你们的。”凯琳解释道。 “哦,这样啊……”表姨点了点头,续道,“那你一定没有见过我们的房子吧。” “房子?”凯琳扬了扬眉毛,“对了,表姨你们到底是住在那里的,我好像还从没去过你们家。” “当然了,我们都出国十多年了,家里一直都是空的。但实话说,那里还真是个好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表姨微笑着回应道。 “对啊,拐过前面的弯就就到了。”姨夫指了指窗外,附和道。 凯琳望了出去,周围竟然是一片森林,无数枝条倒垂下来,极为壮观,陽光顺着枝叶缝隙投下来,映出了许多跳跃的光斑。 她没有想到表姨竟然住在森林里,而且这条山路看起来极其偏僻,连路牌也没看到,那出行不是很麻烦吗? 听了凯琳的疑问,表姨苦笑着回答:“我们一家就比较喜欢安静的地方,出行的话不是还有车吗,哪里会麻烦?” “也是……”凯琳点了点头,望着树上栖息的鸟儿,心情舒畅了一点,也许搬到清静的山上,能够抚平心里的伤痛吧。 “到了。”转过一个90度的弯道后,姨夫停下了车子。 凯琳望过去,面前是一幢白色的房子,平顶,大概有三层高,在深山里已经算是不错了。旁边还栽种着不少花草,姹紫嫣红的很是美丽。 “这里还挺清幽的……”凯琳听着周围的鸟鸣声,赞叹道。 “对呀,这幢房子是我们出国之前买的,因为你姨夫喜欢,虽然比较偏僻,但住下来之后,相信你很快也会习惯的。”表姨附和道。 接着,几人将行李搬到了房子里。 一进门,凯琳便打了个寒噤。她转过来抱歉道:“表姨,能将空调调小一点吗?我觉得有点冷。” “空调?”表姨皱了皱眉,疑惑道,“这里没开空调啊……” “啊?外面有三十多度的啊,没开空调的话,里面怎么会这么冷?”凯琳也有点摸不著头脑。 “这里坐北向南,夏天风很大的,所以一点儿也不热。”姨夫放下了行李,解释道。 凯琳点了点头,好奇地张望着。 大厅的摆设很平常,与一般家庭无异,窗户开着,明媚的陽光投射进来,显得十分温暖。 “对了,表姨,你们家还真干净啊。”凯琳逛了一圈,开口道。 “呵呵,你表姨他有洁癖的,每天不搞卫生就抓狂,住下来以后,你就会知道她的麻烦了……”姨夫耸了耸肩,揶揄道。 “喂,你怎么当面说人家的缺点。”表姨推了他一把,有点不满,随后又转过来笑着道,“凯琳,别听他的,我只是爱干净而已,这不好吗?” 凯琳笑了笑,视线落在了桌子上。这里放着以往的照片,有表姨一家的,也有自己父母的。看着这些美好的回忆,凯琳心头一恸,眼眶又红了起来。 她捧起相框,正想仔细看的时候,脚下忽然有种吱吱的声音。凯琳低头一看,吓得大叫起来。一个小女孩正趴在脚边,笑嘻嘻地望着她。 “小媚,你怎么又趴到地面了!?”表姨板起脸呵斥道。 “嘻嘻,我只是拣铅笔而已了。”小女孩迅速爬了起来,翘起小嘴道。 “这是表姐,要先叫人……”表姨不满道。 “哦,表姐你好!”小媚一蹦一跳地过来,抓起凯琳的手臂,像蛇一般舔舐着。 啊!凯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手缩回来。 “小媚,说了多少次了,不能这样!”在表姨的呵斥下,她马上收起手,偏着头嬉笑道。 “凯琳,你别怕,小媚每次见到新朋友都是这样,她那是喜欢你。”姨夫迅速走过来解释道。 “哦……”凯琳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地摸了摸手臂。 喜欢难道就要舔别人的手臂?这未免太过奇怪了吧,而且,为什么她捡个铅笔要趴下来? 凯琳局促地后退了一步,看见小媚正望着自己,依旧是笑嘻嘻的模样。但不知怎的,凯琳总觉得她的目光里隐藏着什么,不仅仅是欢迎,好像还有点兴奋,就像猎人瞧见猎物时那种贪婪的眼神…… “凯琳,别傻站着啦,先把行李拿上去吧,你的房间在二楼。”表姨指了指楼梯,帮她提起了行李。 “哦,谢谢。”凯琳马上跟了上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时,小媚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舔了舔嘴唇,再次露出了贪婪的眼神…… 表姨拿着行李,走到了最右边的房间。 “凯琳,这就是你的房间,虽然简陋了点但还算整洁,先将就着住吧,到时候我和你姨夫再给你添置一些新家具。” “噢,真的不用了,这里已经很好了……”凯琳摆了摆手,随手摸了摸被单,很干净,几乎是一尘不染。 “其实,我想说的是,你和姨夫肯收留我已经是很好了,真的不用再为我做什么……”凯琳低下头,羞涩地开口。 “傻孩子,我们都是一家人,哪用这么计较?”表姨敲了敲她的脑袋,微笑道。 “对了,这是卫生间,你累了的话先洗个澡吧,待会吃饭再叫你。”表姨打开了里间的门,帮凯琳拿来了毛巾,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凯琳点了点头,正要洗澡时却想到了什么,转身追出去。 “表姨……” 她跑出了卫生间,眼瞳顿时缩小了几倍。表姨正站在门口,目光凌厉地盯着自己,就像尖刀一般尖锐。 “呃……”凯琳缩了缩身子,靠在门沿边不敢说话。 “对不起……最近医生说我神经有点紧张,所以反应有点大,没吓到你吧?”表姨很快缓过来,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你有什么问题吗?” “哦,其实也没什么……”凯琳挠了挠头,“我看外面30多度的,你和姨夫还穿着长袖,我想问你们不热吗?” “我们一家都有皮肤病的,就算是夏天也只能穿长袖衣。”表姨耸了耸肩,解释道。 “皮肤病?” “嗯,也不知道是谁传染的,反正手臂一块块的,很难看,所以夏天也只能穿长袖。有时候我也挺羡慕你的,可以穿短袖,也可以穿泳衣……” “表姨,对不起,我……”凯琳有点尴尬。 “没关系啊,反正十多年来都是这样了。你先休息一下吧,我还要去做饭。”说罢,表姨点了点头,微笑着走了下去。 凯琳松了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床很松软,看得出来是表姨特意准备的。在爸妈去世以后,她还以为自己要搬到福利院,没想到遇到了表姨,再次给了她家的感觉。 想到这里,凯琳拉开了行李,从里面拿出一个相框。上面正是她们一家三口的照片。虽然父母已经不在了,但带着它,仿佛每次都能感受到他们的爱。 凯琳轻轻抚摸着照片,缅怀一会后恋恋不舍地收了起来。 正在此时,她听见了外面传来奇怪的声音。 咝咝……好像是蛇之类的动物发出的。凯琳皱起了眉头,这里是荒山野岭,不会真的有蛇跑进来了吧,这样的话不就很危险了么? 于是,她踮起脚尖走了出去。走廊外没有人,几张椅子整齐地摆放在一旁,并没有奇怪之处。 凯琳竖起耳朵,跟随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半刻后,她停在了一间房门前。 凯琳把耳朵贴过去听了一会,咝咝的声音并没有消失,反而越发增大。很明显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难道家里真的有蛇进来了? 凯琳咽了口唾沫,正要开门时,一只手拍在了她的肩上。她尖叫一声,蜷缩得像只老鼠。 “凯琳,是我,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凯琳抬起头一看,终于松了口气。 原来是表姨夫。 “表姨夫,我刚才听见里面有些声音,所以就打算去看看……” “声音?”表姨夫眉头紧蹙,望了房间一眼,“没有啊,我怎么没听见?” “不,我真的听到了,是那种咝咝的声音,我觉得房间里面可能有蛇……” 闻言,表姨夫脸色大变,咬了咬嘴唇:“不可能的啊,这间房子是小媚的,她也有洁癖,最害怕那种小动物,怎么会有蛇呢?” “我也明白,你爸妈刚走心情总是不好的,先去洗个澡冷静一下,好吗?”说完,表姨夫不由分说地把凯琳推走,好像很焦急的样子。 “可……可是……”凯琳还想说什么,但碍于表姨夫严厉的神色,只好吞了下去,悻悻地走回房间。 一路上,她还是心有余悸。为什么一提到蛇表姨夫就会马上变脸,难道自己说对了?可那是小媚的房间,里面怎么会有蛇,她不怕吗?还有,刚才在楼下时她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奇怪? 缩了缩身子,凯琳觉得这里越发奇怪。 然而,在她离去的时候,却丝毫不知道身后的房门缓缓开了,一双冷酷的褐色瞳孔,正死死地凝视着她,绽放出嗜血的光芒。 凯琳回到房间后,拿出了换洗衣物。她现在确实累得很,需要好好地洗一个热水澡。 莲蓬头哗地一声开了,雾花似的水流喷涌而出,凯琳将身子贴上去,但下一刻却惊讶得叫出了声。 “好冷!” 她哆嗦着身子,连忙伸手去调温度,可是无论怎么拧,水流依旧冰冷入骨。她忽然想到热水器应该是坏的。 “怎么办?”凯琳倒抽一口凉气,任凭冷水划过身子,瑟瑟发抖。现在寄人篱下,看来也没什么办法了,只好待会再告诉表姨吧。 她叹了口气,只能硬着头皮去洗。 二十分钟后,凯琳从里面出来,揉着发酸的脖子。本来今天已经够劳累了,没想到洗了个冷水澡后,脖子更痛了。她无奈地走了下去。天已经黑了大半,估计也该吃饭了吧。 客厅里,表姨一家正好在摆放碟子,看见凯琳下来,连忙招呼她坐下。 “凯琳,怎么样,洗完之后好一点了吧?”表姨把碗筷递给她,关切地询问。 “舒服多了,但我发现热水器好像坏了,怎么调水都是冷的。”凯琳转了转脖子,无奈道。 “表姐,我们一家人都不习惯洗热水的。”小媚微笑着解释道。 “不洗热水?那冬天怎么办啊?”凯琳怔了怔,有点疑惑。 “冬天我们会冬眠啊。”小媚眨巴着眼睛,可爱地嬉笑着。 “啊!?” “嘿嘿,表姐真可爱,这样都相信……”小媚偏了偏头,眼睛弯成了月儿,一副调皮的模样。 “你这小精灵……”凯琳敲了敲她的小脑袋,松了口气。 “其实专家说,洗冷水澡可以加速血液循环,对身体是有好处的。”表姨夫解释道。 “老公啊,不是每个人都习惯洗冷水的嘛,凯琳,我明天叫人过来修吧。”表姨给她夹了一块肉,微笑道。 “呃,不用了……我不想再麻烦表姨了……”凯琳摆了摆手,连忙推脱。 “没事,不麻烦啊,只要你喜欢就行了,快吃饭吧。”说罢,表姨又往她碗里夹了好些菜,“别害羞,就当自己家里就可以了。” “好……”凯琳看着满满的碗,霎时间有点感动。没想到表姨竟然如此热情,令得她也有点受宠若惊。 轻轻趴了几口饭,凯琳忽然停住了,“对不起,因为等我的缘故,搞得饭都凉了。” “表姐没事,我们从来都不吃热的东西……”小媚一边吃饭,一边插着话,嘴角还挂着不少饭粒。 “我们之前在日本生活了好几年,习惯了吃凉菜,你别见谅啊。”表姨夫连忙解释着。 “凯琳,你要是不习惯的话,我去把饭菜热一下?”表姨望着她,正要起来。 “不用了,不用了……”凯琳伸手拦住了表姨,急切道,“没事的,我吃得惯……” 说罢,她拼命往嘴里送饭,生怕表姨看出一点端倪。其实能够住进来,她已经很知足了,真的不想再麻烦别人。 凯琳是这样想的,她一边吃饭的同时,眼角的余光偷偷扫过他们。但看了一会,她却发现了一件怪事。表姨一家的吃饭方式与众不同,他们好像不用咀嚼,直接就吞下了食物。 凯琳看呆了,忍不住开口问道:“表姨,你们吃饭怎么这么奇怪的,不用咀嚼就可以吞下,这样真的可以吗?” “不是……我们当然有咀嚼了,只是你没看见而已……”表姨夫笑了,眼瞳之中忽然闪起了一点幽光。 “别说了……先吃饭吧,凯琳,这鸡很新鲜的,快吃吧。”表姨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又往凯琳碗里夹了好些菜。 凯琳微微颔首,只好低下头吃饭。虽然表姨一家都很热情,但她总觉得有点怪怪的,自从踏进房子后,一直都有这种感觉,这里好像特别冷,就跟医院的太平间差不多。 而且,他们的怪癖也有点多,这真的只是巧合吗,还是另有隐情? 之后,凯琳一直生活在这里。一开始她觉得表姨一家总是异于常人,比如,他们从来不接触热的东西,无论是饭菜还是环境,几乎都是冷冰冰的,而且他们还很喜欢晚睡,仿佛越晚便越精神。 实话说,她真的很不习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最重要的是,表姨一家真的待她很好,慢慢地,凯琳觉得自己也融入了家庭,仿佛变成了他们的一份子。 几个月后的一天,凯琳独自下了山。 今天表姨和姨夫外出,家里只剩下小媚,因为两人都不会做饭,只好去山下的便利店买。虽然这里比较偏僻,但走过去也不算远。 大概半小时后,凯琳来到了便利店。她很快便挑好了晚饭,在结账时候,有点不满地嘟囔着:“老板,你这里也太多蚊子了吧,我才呆了几分钟,你看,手臂都被盯红了……” “小姐,这是山边,蚊子多一点有什么奇怪的?”老板耸了耸肩,一脸的不在乎。 “可是我家怎么没有?别说蚊子了,就连灰尘也见不着。” “不是吧,你住在哪里?” “就在那边,沿着山路一直上就是了。”凯琳转过身,指了指西边的小路。有风吹过,路边的野草摇摇晃晃的,不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啊?真的是那里!?”老板讶然地反问道,神色忽然变得很慌张。 “对啊,我和表姨他们都住了好几个月了。有什么问题吗?”凯琳看见老板有些不妥,心生疑窦。 “呃……没什么……”老板摆了摆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凯琳皱了皱眉,觉得老板应该知道什么,但似乎又有点忌惮才不敢说出来。 无奈之下,她只好付钱离去。但在转身的一刹却被老板叫住。 “怎么了?”凯琳疑惑道。 “小姐……蛇虫鼠蚁之类的东西,还是小心点好。这是硫磺粉,可以用来防身的。”老板递给她一包东西,神色有点凝重。 “不用了吧,老板你也太客气了。”凯琳摇了摇头,刚想拒绝。 “拿着吧,有备无患的……” 凯琳拗不过老板,只好收下了粉末一头雾水地离去。她总觉得怪怪的,为什么一提到西边的小路,老板会那么惊慌?难道那里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还有那包硫磺粉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可以用来防身? 凯琳带着疑惑,漫步在山路上。 夜渐渐深了,一轮皓月孤零零地悬在半空,路上铺满了落叶,踩在上面沙沙作响,给人一种陰森的感觉。 凯琳很快回到了表姨家。刚打开门便吓了一跳。小媚竟然趴在客厅里,手里还抓着一只老鼠,正笑嘻嘻地玩弄着。 她竟然在玩弄老鼠! 凯琳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后退一步:“小媚你在干什么!?快点扔掉啊!” “嘻嘻,一点儿也不脏,很好玩的……”小媚没有放手,反而更加得意地拨弄着。老鼠被吊了起来,死命挣扎着,不时还发出吱吱的叫声,看上去极为恶心。 而且小媚的怪癖还不止于此,半刻后,只见她捻起老鼠的尾巴,竟然将它塞进嘴里。 “嘿嘿,真好吃!”小媚轻车熟路地咀嚼着,鲜血顺着嘴角留下,不时还溢出一些老鼠的肉沫,看上去很恶心。 啊!凯琳吓坏了,慌张地逃了上去。原本只是以为小媚性格有点怪,但她发现自己错了,她根本不是普通人! 她竟然喜欢吃老鼠! 凯琳玩命地跑了上楼,心脏砰砰直跳。正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她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慌乱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凯琳吗,我是张老师啊。刚才你的表姨打电话过来,说是从美国刚回来,打电话到你家也没人接,只好找到了学校……” “我表姨?”凯琳皱起了眉头。 “对啊,你不是跟你表姨一起住的吗?怎么她会打电话过来的,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啊?嘟……嘟……” “喂……喂……”凯琳刚想开口,却听见一阵忙音。 电话无缘无故挂了!她连忙按下重拨键,没想到手机嘟地一声自动关机了。 “没电了,不会这么倒霉吧!?”凯琳咬了咬牙,一想到刚才的话,顿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张老师说表姨刚从美国回来,这怎么可能,自己明明和她生活了几个月,但是她跟自己感情很好,没理由会说谎,难道说这个家是……? 想到这里,凯琳的嘴唇剧烈颤抖着,她马上跑回房间,慌张地收拾着行李。她已经完全明白了,这里根本不是表姨的家,难怪他们的生活习惯会与众不同,难怪小媚会吃老鼠,难怪一切都那么奇怪。 因为,他们根本不是人!亏自己还跟他们生活了几个月! 凯琳全身颤抖着,拿着行李冲下了楼梯。她现在必须马上离开,不然他们回来的话自己就要完了! 头顶的电灯不断闪烁着,凯琳惶然地跑了下去。刚到大厅,只听小媚在后面陰陽怪气地喊着:“表姐,这么晚了,还要去哪里啊?” 凯琳没有理她,直接冲到了门口。可刚打开门,瞳孔瞬间便缩小了好几倍。表姨和表姨夫正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自己。凯琳尖叫一声,颤抖着后退着。 “这么晚了,还要去哪里啊?”他们面无表情地挪过来,脸庞泛着青光,仿佛镀上了一层绿色的油彩。深邃的瞳孔在昏暗下闪烁,犹如鬼魅般妖异。 凯琳慌了神,跌坐到地面不住后退着。然而,他们却仍在步步紧逼。 头顶的日光灯闪烁更加频密,映得他们的脸越发幽绿。另一边,小媚走了上前悄无声息地关上了大门。 在转身的一刹那,凯琳看见她的身上蹿出了一条蛇。褐色的腹部,扁平的蛇头,陰冷的瞳孔,那条一米多长的大蛇紧盯凯琳,吐着腥红的信子。 不仅如此,表姨和表姨夫身上也蹿出了蛇,而且块头更大,眼神更加凶狠。 原来他们是蛇精! 啊!凯琳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只能拼命地眨着眼睛,无法动弹。 “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嘿嘿,你还不知道吗?那我们就告诉你吧……”表姨抚摸着蛇头,狡诈地笑着。 “你们家是开蛇店的,平时杀蛇无数,有时候只是为了取走蛇胆,残忍地杀害我们的伙伴。本来,我们是打算一把火烧死你们全家的,没想到偏偏漏了你,所以就化为人类,继续复仇计划……” “原本,我们是打算立即解决你的,但转念一想,这样不就太便宜你了?所以,我们又变了主意,打算把你培养成半人半蛇的怪物……” “什……什么!?”凯琳捂住了嘴巴,哑然失色。 “别抵抗了,你没发现吗,这几个月来,你吃的食物和用的东西,都跟我们一模一样,现在已经是妖怪了……”表姨夫凑了过来,一双眼瞳泛着青绿的光。 “不……不是的……我不是妖怪!?”凯琳不断摇着头,嘴唇颤抖不已。 “来吧,现在已经是我们的同类了……嘶……”表姨一家一步步逼过来,腥红的信子不断吞吐。 “啊!救命!”凯琳尖叫着跳起来,从他们身旁跃过去。在死亡的威胁下,她忽然充满了力量,转瞬间便跑到了门口。 “拦住她!别让她跑了!”表姨恶狠狠地叫着,身上的长蛇迅速蹿出,快若闪电的爬向了凯琳。 啊!凯琳跑得太快,一不小心摔倒了。口袋里似乎掉了什么,她捡起一看,正是便利店老板给的硫磺粉。 没错,记得他说过粉末可以对付蛇虫鼠蚁。凯琳未及多想,全部扔了过去。淡黄色的粉末洒了出来,正好飘到了追赶的表姨身上。 啊!他们叫得鬼哭狼嚎,像遇到天敌一般四向散去。凯琳趁机冲了出去,没命地逃跑。呼哧呼哧……沉重的呼吸声在黑夜中极为刺耳。她不知道跑了多久,只觉全身散架一般疼痛着。 忽然,前面出现了一束灯光。 “有人了……救命!”凯琳像久旱之人适逢甘露,玩命地跑过去。白光渐亮,有两个模糊的身影从森林里走了出来。 凯琳看清楚了,是两名警察,终于有救了。 “救……救命啊!”她挥着手狂奔过去。 “小姐,你怎么了?”两名警察迅速跑了过来。而后者早已筋疲力尽,眼皮一沉便昏倒在地。 …… …… …… “凯琳,凯琳……你醒了吗?” 模糊中凯琳听见有人在叫她。声音很熟悉,她猛地醒来,顿时吓得魂不附体,面前的人竟然是表姨! “救命……你别过来……啊!”凯琳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凯琳,我是表姨啊,移民到美国的那个,以前我还经常带你去玩的,不记得了吗?”表姨眉头紧蹙,急切地凑到凯琳身旁。 “不……你不是表姨……你……”凯琳拼命挣扎着,想要推开她。但表姨没有放弃,她张开手将凯琳搂住,温柔地低语道。 “我真的是表姨啊,昨天才回来的,还记得吗,我们以前许下的约定,一起玩,一起生活啊……虽然你爸妈走了,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记起来了吗?” 缩在表姨温暖的怀抱里,凯琳渐渐平静下来,胆怯地问道:“你真的是表姨?” “当然了,我这次回来是专门接你的啊……” “表姨,我好怕……”凯琳紧紧搂住她,忽然哭得梨花带雨。 “别怕,有我在身边,以后都会没事的。”表姨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嗯……”凯琳使劲点着头,心里涌起无限的感动。但下一刻她的眼瞳却忽然变了,变得像蛇一样尖锐,腥红的信子从嘴巴蹿出,咝咝地吞吐着…… 幽灵徘徊 陈波在看房。 三层,两居室,五年的二手房,小区环境优雅,地理位置也不错。同等级的房子,基本都在四十万以上,而陈波正在看的这一套,却只卖三十五万,这让陈波在感觉捡了便宜的同时,不免有一丝丝疑惑,他担心这房子有问题,于是在看房过程中,千方百计地套房东的话。 张兵架不住陈波的连环攻势,只得吞吞吐吐说出实情:“是这样的,这间房子里吧,以前死过人。我也是买下房子后才听说的,这栋楼刚建成的时候,有个油漆工死在房间里了。其实咱们都是受过教育的人,知道这世上没鬼,不过呢,我媳妇接受不了,一次没来住过,非要退房,开发商不给退,就这样一拖五年,实在烦了,干脆赔点钱卖掉算了。”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在这里住过好久,没事的,一点事都没有的。” 听完张兵的介绍,陈波的眼珠不被觉察地转了转,随后说:“我再考虑一下吧。”便离开了。 入夜,张兵独自一人待在空荡荡的两居室中,气氛冷清得有些疹人。可能是因为下午的时候又重新提及往事的缘故,今夜张兵隐隐感到有些心悸,这种感觉让他失眠。接近十二点的时候,敲门声骤然响起,让张兵的心猛地一揪。虽然他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但跟邻居都不太熟,谁会半夜来敲他家的门呢? “这么晚了,谁呀?”张兵问了一句,没有人回答,敲门声依然断断续续响着。张兵趿拉上鞋,战战兢兢地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向外看,走廊里居然空无一人! 至此,敲门声夜夜响起,刺激着张兵的神经。张兵想到,人死后,灵魂往往会在死亡地点附近徘徊,难道五年前横死屋中的油漆工的灵魂又回来了?这一夜,敲门声响起时,张兵鼓起勇气打开门,刺骨的寒风吹进屋中,一个声音幽幽地说道:“我终于找到家了。” 第二天清晨,陈波打来电话,说可以考虑买这套房子,但价格是否能再便宜点。胆量已经完全崩溃的张兵忙应道:“行,三十二万,你先付十万元定金,我把房产证和房间钥匙都给你,过几天咱找个日子把过户手续办了就行了。” 交了定金,签了合同,张兵逃跑似地离开,留陈波自己在房间里。陈波从门外隐蔽的角落中掏出一台小录音机。几天来,敲门声就是它发出的。陈波暗自得意,稍稍玩了一点小把戏,就又省了三万块。毫无任何征兆,敲门声忽然响起,陈波心里咯噔一下,他一面走向门口,一面不停暗示自己:没有鬼没有鬼没有鬼…… 门开了,门外不是鬼,是人,这套房子的真正主人。 一家小酒馆中,张兵正悠闲地独自喝着小酒。刚刚白赚十万块,心情自然好。 张兵搞的是空手套,他只跟房东签了三个月的租期,房产证、身份证等等都是假的,所以他急于将房子卖出去,却又担心卖得太急引起买家怀疑。恰好陈波耍小聪明装鬼压低房价,张兵便将计就计,顺利将钱骗到手。 夺命游戏 序曲 昏暗的地方,无法判断时间,陆路睁开眼睛努力的回想着自己在什么地方,但是没有任何收获,他轻微挪动了一下身体,骨头发出互相摩擦的“咯咯”声,“嘶”他感到疼痛,地板很硬,手有点麻,他断定自己在这冰冷的地板上已经趴了很久了。双手被绑在背后,他艰难地爬到墙角借力使自己坐起来张望四周,虽然昏暗,但他还是看到了自己的前方有一扇门,应该是出去的地方吧?他在四周寻找着可以弄断绳子的工具。陆路思考着,大脑对于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没有任何印象。我是个普通的学生,家庭背景一般,成绩一般,交际一般,没有创业能力,更没有什么仇家,怎么会找上我呢,陆路在心里抱怨着。就在此时他的手触碰到了一个东西,塑料材质,他摸到了按钮。打火机?是个打火机。陆路睁大了眼睛,很快便用打火机烧断了绳子,借着打火机那微弱的光他跑向那扇门,可惜打不开。“见鬼!”陆路小声咒骂了一句蹲下身子再次用打火机照着四周,一部手机映入眼帘,他走近拿了起来。手机没有信号,电池只有一格。但是很快,他找到了插座,很巧的是手机可以直接插在插头上充电。 “嘀嘀”陆路听到了那扇门的响声,屋内霎时间明亮了起来,陆路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门开了,一个学生模样的女生走进了屋子,她双手插在裤袋里扫视着陆路的房间,陆路推断她也是和自己一样一醒来就在这里的。 “你也是被抓来的吗?”女生问道,声音很稚嫩但是透着懒散的气息,她看上去并不惊慌,陆路心里产生了疑问。 “嗯,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绑着。”陆路回答,女生看到了陆路的手机。 “挺聪明的嘛,知道给手机充电,如果你不给手机充电你可能就会死。”女孩邪邪的笑了一下拿出一部和陆路一样的手机。 “这是……”陆路感到疑惑,因为这个女生让他感到紧张。 “我和你一样锁在你隔壁的屋子里,解开绑住我的绳子后找到了手机,发现没有电了然后充电。我的屋子有两扇门,我打开后一扇门发现里面的人正在用手机打电话的样子但是被槍射死了。我打开我们之间的门才发现你。”女生讲述着经历,看不出丝毫的紧张与恐惧。人被射死了,真的假的?她居然还这么平静,她是什么人?陆路想着。 “也就是说,给手机充电是一个步骤,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的人就会被杀?”陆路背靠着墙壁蜷缩了一下。手机的电很快就充好了,“这手机充电好快啊。”陆路取下手机,站起身,“去你说的那个屋子。”陆路对女生冷冷的说,女孩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手机,这时陆路的手机响了起来。陆路手机用恐惧的眼神看着,他转过头,女生手机的吊坠在陆路眼前摇晃。 “你做了什么?”陆路惊恐的问女生。 “你是1号啊,手机吊坠上写的,我大概知道我们这是在做什么了。” 陆路跟随女生走到一个房间,地上躺着一个人,有液体从那个人的身体下流出。陆路屏住了呼吸,血腥味很浓,殷红的一滩血水映在陆路的眼中,他感到腿发软,胃里开始翻滚。他弯下腰让自己好受一些,抬头望着双手插在口袋里的女孩,她盯着尸体看了一会抬头扫视天花板。 “当时槍应该是在那个角落,可是现在不见了,机关重重啊。”女孩分析。 “你是什么人?”陆路撑起身子问女生。 “和你一样,高中生,名叫嘉伊。”女孩平静的回答。 “你不怕这些吗?” “如果害怕也许就没有我们活命的时间了。”女生回答得很平静。 她绝对不是学生,这是陆路得出的结论。她为什么要隐瞒她的身份?陆路的脑子乱成一团糟 “叮咚!”一声清脆的铃声引起了陆路的注意,不知道哪里的扩音器响了起来,一个怪异的声音响起:“大家好,一切比我想象的要快,已经有人找到了他的组员并且试着拨通了电话,看来我选的人的素质还不错。我想和大家做个游戏,这个游戏由不得你们选择参加还是不参加,因为退出者的下场就是:死!现在活下来的成员已经经过了考验。首先当你双手被绳子绑住处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的时你是如何求生的呢?有些人会大声叫喊向别人求助,不懂得分析我给的提示就会被淘汰。第二个考验就是当你看到一个手机你会怎么做,没有耐心的人会立刻报警但是这样的人也将被淘汰,因为他没能注意到手机上的信号与电池,从而未能做出最恰当的判断。通过这两个考验的人是有一定的思考能力的,希望你们可以将这个游戏玩得精彩一些。下面我来告诉你们游戏规则,请竖起耳朵仔细听好:你们所在的地方只有一个出口,出口只有我可以帮你们打开。你们一共有12个人,很不幸已有3个人被淘汰,你们手机的吊坠上有编号,淘汰的号码是2、6、7号,剩下的人和相邻的两个号码组成一组,一共三组进行游戏,每组中有一个人有武器,你们需要找齐组员然后夺取其他组成员的手机,如果手机被抢走那么成员将被淘汰,最后收集12个编号的组为胜利者。如果组员其中一个被杀掉,另外两个成员可以与其他组进行组合但如果其他组不缺成员只有杀掉一个成员夺取他的手机才可编人新的组。每当有人淘汰,手机会有信息显示还有多少位成员,但是不会显示淘汰成员的编号。最后一个提示,屋内有冰箱和有限的食物以及少许药物。祝你们游戏愉快。”声音消失了,嘉伊靠着墙若有所思。 “好险啊,还好我最初没叫救命,太险了。那个测试包含了什么信息?”陆路捶着自己的胸口呼出一口气。 “看来你的这种性格帮了你的大忙。很明显,手被绑着,肯定是被人绑在这里的,你叫出声岂不就是告诉犯人你已经恢复了意识企图逃走。”嘉伊无奈地看着陆路。 女生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未知,她接起电话,传来了一阵邪恶的笑声。“理解力很强啊,果然没有挑错你啊,医生!”女生半睁着的眼睛顿时变得犀利。她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递给陆路。 “屋子里全是窃听器和监视器,我们要行动了,必须完成这个游戏,没有时间了。”陆路看了这句话陷入了沉默。 1 “我是3号,死掉的人是6号,我们另一个成员是4号,我们要尽快与他会合。不想参加可以,现在就去找其他组的成员把你的手机恭恭敬敬地递给他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开,保证你走不到十步就和倒在地上的6号一样了。”嘉伊笑了笑,捡起6号的手机收了起来。 “还真是嚣张呢,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你不这么认为吗?”陆路正经地说道。 “你有更好的选择吗?”女生叹了一声背过身。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4号。”嘉伊笑了一下,“看来是个好搭档。”嘉伊对陆路摇了摇手机示意她已经开了扬声器,然后接起了电话,“4号。” “哈哈,你们还活着吧!武器是把匕首,看起来很贵,我捡到了2号的手机,没有落到其他组的手里。”4号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怕参与如此残酷的游戏,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呢,听起来油腔滑调的。陆路想着,但是嘉伊却露出很轻松的笑容,好似有这样的搭档她很满意。 “我这里捡到了6号的手机,你尽快找到我们,手机上有地图,可以看到同一组人的方位,保存2号机,那手机应该可以锁定我们组的方位。”嘉伊和4号说着打开了已被淘汰的6号的手机地图,果然可以看到5号、8号和9号的位置,“听着伙计,现在9号正在走向你,5号和8号还没有会合,我们无法断定他有没有武器,你要小心一些。”嘉伊说完关闭了6号的手机然后退回了墙角蹲坐下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陆路很严肃地盯着嘉伊的眼睛,嘉伊也直视着陆路的眼睛,完全没有躲闪的意思,依然那么漫不经心。 “心理医生。”嘉伊平静地说。 “为什么最初不告诉我。”陆路有些生气。 “我不知道我们是一组的,如果是敌对的会怎样?如果我告诉了你我是个心理医生,一旦出现了第三个人,你很可能会和第三个人搭档然后除掉我,我仅仅是为了自保而已。而现在你不会杀掉我,因为我对你有用。”嘉伊说得很自然,陆路倒吸了口凉气,心想如果想在这个游戏里活下来,这家伙真的很有用。 “难道我们也要杀人吗?那等于犯了罪啊。”陆路问嘉伊。 “我想只要拿走了某个人的手机他就会被杀掉。6号手机显示5号、8号和9号还没有会合,我已经关了6号的机,他们无法锁定我们的位置,我们怕的是10号、11号和12号,这一组人不知道有没有会合,如果在这些人当中我们可以得到那组其中一个人的手机,那么大局就已经定了。”嘉伊锁着眉头似乎在思考很复杂的事情。 “7号手机在哪里,7号是分在5号组的,那么6号手机可以追踪到7号。”陆路紧张起来,嘉伊依然紧锁眉头。 “在关机前7号没有了信号,追踪不到,是10号组中某一个人拿了7号,这个人很狡猾,现在我们组和10号组都可以追踪到5号组了。为了不暴露行踪等4号到了之后我们再找合适的时间开6号机。到了那时候游戏就残酷了。”嘉伊说出这些话让陆路感到背后一阵凉意。 “不可以,拿走了那些家伙的手机就等于杀了他们。”陆路激动地说,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盯着嘉伊。 “如果你想做好人,等到出去后做个够,你不配合的话,淘汰的就是你,我可不在意我的组员会换成什么人。”嘉伊并不在意,一直望着前方思考着什么,根本不看陆路一眼。 “难道你不能想想两全的办法吗,那些是人命啊,你真的是医生吗!”陆路感到恼怒,他走到嘉伊身边抓住她的衣领,其实他并不想对一个女生如此粗暴。 这时,屋子里的另一扇门被打开,嘉伊飘忽的目光顿时变得锐利,让盯着她眼睛的陆路猛然松开了抓住她衣领的手。 “不要起内讧啊1号,3号说的没错,我们必须想办法干掉对手,而且要尽快解决。”一个男人从门后走进房间,那个人大约30岁,看起来挺斯文只是说话油腔滑调,这和他斯文的外表完全不搭调。都是些什么人啊,像小孩的心理医生,看似斯文的狡猾人,陆路心里抱怨着。那个男人拿出手机表示着身份。 “欢迎加入,4号。”嘉伊站起身微笑着走向那个男人。 “叫我阿明吧。” “你真打算和这个家伙联合起来去计划杀人吗?”陆路站在阿明和嘉伊中间看着阿明严肃地问。 “小子,游戏规则中隐含的信息你没发现吗?”阿明扬起嘴角将一只手搭在陆路的肩上随意地说,“屋子内有冰箱及有限的食物,意思是我们受时间限制,而且看看倒在那边的尸体吧,你要等他腐烂吗?3号已经思考过了吧,无论哪种方法都不可能两全。而且对方正在努力会合,那些人的性格我们可不清楚,你敢肯定除了我们三个之外的六个人都是像你一样的大好人吗,小心陷阱!”阿明说道。表情像是在开玩笑,陆路觉得问题很严重。 “那你们打算?”陆路叹了口气,坐在地上问道。 “开6号机,放在一个地方在那里设下陷阱等人上钩。如果先找到6号机的是一个人,我们可以夺去他的手机,如果来找手机的是一组人,我们要定两个方案。” “赞同,如果来的是5号组,我们可以与他们合作先解决10号组,如果来的是10号组硬碰的话没有把握,我们和他们玩捉迷藏。”阿明严肃地分析着,嘉伊点头。 “5号组会和我们合作吗?”陆路问。 “他们既没有我们组的手机又没有10号组的手机,不合作只有被找到然后淘汰掉,为了自保只有先选择和某一组合作先淘汰另一组,等某一组淘汰后就看哪一方的策略更精密了。”嘉伊回答道,“我们要移动了,先把屋子熟悉一下,这地方太大了。” 阿明笑了笑,像是参与了一场很有趣的游戏似的,陆路心情沉重地站起身,他努力摇着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汗水滴在地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出了好多汗,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再看看嘉伊和阿明,嘉伊是心理医生,平静一些很正常,可阿明这家伙从一开始就笑到现在。明明已经有三个人就这样死了啊,陆路很难理解。 2 陆路跟着嘉伊和阿明穿过了一间又一间屋子,来到了类似大厅的地方。 “居然还有二楼。”陆路仰望着楼梯。 “好地方。”阿明天真地拍着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卷透明的线。 “那是什么?”陆路问。 “绑着我的东西,也许用得上。”阿明摇了摇手中的线,“3号,我们上二楼打开6号机看一下5号组的方位。” 嘉伊上了楼,打开j,手机:”5号与8号联系上了,9号离他们比较远 ,号?他离我们比较近,阿明,这家伙居然不找他的同伴?“嘉伊靠着栏杆俯视一楼的同伴,”你们怎么想?“ ”不联系啊,目前我们还没有接到某人被淘汰的信息,9号是故意的?分头行动吗?3号你怎么看?“阿明收起了他的笑容。 ”分头行动有可能,一组中只有一个人有武器,9号居然单独行动很可能有武器,这家伙胆量可不小,他向我们靠近了。“嘉伊示意阿明上楼。 ”9号那家伙想做什么?居然一个人来,果然冲着6号机来的。“陆路又握住了拳头。 ”别这么紧张,我们三个人,不怕他一个人。“嘉伊面向陆路与他对视,陆路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来了。“嘉伊关掉6号机,递给阿明,阿明笑着消失在陰影当中。 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了,是个很一般的女人,长相不算漂亮,很朴素的装扮,她走到楼下,看到了楼梯上的嘉伊。 ”呦,看起来是个学生啊,我是9号。有机子就拿出来吧。“女人站在一楼与嘉伊开门见山地说。 ”你是想合作吧?“嘉伊眯起眼睛很温和地微笑。 ”果然聪明,我想,你们多一个帮手对你们也有利。我没有武器。“9号举起手说道。 ”5号和8号手中有武器啊,你还真是胆大,10号组的人会淘汰你们的哦,如果他们组已经会合的话。“陆路问道,但刚问出口嘉伊就斜眼瞪了他一眼。 ”啊,原来你们没有7号啊。“9号睁大眼睛,然后很平静地冷笑,陆路感到懊恼,自己刚问一个问题便露出了破绽。 ”是的,我们只有6号机,你选择合作是正确的。“嘉伊接受了9号,”合作,可以,有什么信息带给我呢?“嘉伊懒散地靠在栏杆上,禁止9号上楼。 ”真是个严格的拍档。5号和8号都是男性,5号力气很大,8号有点韬略,这两个人已经设好了陷阱,武器是把匕首。我只是个中学教师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四个人总比三个人强。“9号摊开双手,表示已经说完。 嘉伊示意9号上楼。 ”4号在哪里?“9号问。 ”没有会合。“嘉伊淡淡地说,9号露出怀疑的神色。 ”6号机在哪里?“9号很严肃地说,陆路冒了一身冷汗,他抬起手擦了一把汗,嘉伊回头看到了这一幕伸出手放在他肩膀上,微笑了一下。 ”6号机在我这里,而且2号机也在我这里。“嘉伊转过身面对着9号,眼神又变得犀利起来。 ”什么?2号机也在你这里,先拿出6号机,眼见为实。“9号逼问。 嘉伊笑了笑,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了手机,六号挂坠悬挂在手机下方微微摇晃。 ”你不怕我杀了你然后抢过手机吗?太疏忽了吧。“9号脸沉了一下,陆路迅速冲到嘉伊面前。 ”你以为你能斗得过我们两个人吗?“陆路挡在嘉伊前说道。 ”如果我是个职业杀人犯或者特工呢?“9号脸陰沉下来。 嘉伊从陆路身后走出来:”陆路,她不会把我怎么样。“她自信的说道。 ”你不怕我是杀手吗?“ ”如果你杀了我们组的任何一个人,你永远也别想知道我把2号手机藏在了哪里。“嘉伊邪邪地笑了起来,”而且你只是个老师,你的眼神和你的身材已经把你的谎言出卖了。“嘉伊转过身,背对着9号,向前走去。9号眼角微动了一下,神色很恐怖。 ”嘿嘿,老师,不要用你那点智慧在心理医生面前演戏。“陆路对9号扔下一句话跟上了嘉伊。”喂1 6号机不是被阿明拿去了吗?“陆路小声问嘉伊。 ”我换了吊坠。“ ”哦。“陆路笑了笑,他感到安心。 3 傍晚18:23,手机上显示了食物的存放地点,有五处,陆路找到了一个食物的存放处,冰箱里的食物和药品没有被动过的迹象,嘉伊找到了一个背包,装下了冰箱里仅有的一些药物。 ”你放在包里的是什么?“9号问。 ”你的干粮。“嘉伊看了9号一眼调侃道。 ”要都拿走吗?“陆路问。 ”也许会帮上忙。“ ”是啊,把药注射在正常人的体内那家伙也活不成啦!“9号赞赏地说道,陆路露出厌恶的表情。 ”药是用来救命的,请不要玷污了我的职业。“嘉伊冷冷地说。 ”别忘了现在什么东西都可以作为武器!“9号快速走到嘉伊身前用食指指着嘉伊的额头严厉地说道。 ”职业病犯了?该吃药了吧,我不是你的学生,你无权命令我。“嘉伊挡开9号的手,这时9号的手机响了,同一时间嘉伊和陆路的手机都响了起来,嘉伊睁大了眼睛与陆路对视,然后大家不约而同地拿出手机,手机上出现同样的文字:游戏非常精彩,一个成员已被淘汰。 ”怎么会?!“陆路说道,他拿出手机,看到4号还在移动。陆路跑进了一间屋子,立即拿出手机拨通了4号。 ”我没事。“陆路再次听到了那油腔滑调的声音。 ”这么说是另外两个组有人淘汰了,你依旧一个人吗?“陆路声音有些颤抖。 ”我碰到了8号,我躲了起来,他们和你们是一条直线,你们没遇见除了9号以外的人吗?“阿明的声音很小,似乎很谨慎地躲在某个地方。 ”没有,你要小心。“陆路很担心。 ”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他们轻易发现的,我的职业可是一个贼,行了不要挂电话,就这样回队吧,再不回去9号会怀疑。“ 陆路把手机塞回裤袋走了出去,”4号没事,10号组在和我们不同的路上。“ 9号若有所思,她的手机再次响起,是8号:”5号被淘汰了,但是我拿了5号的手机。听着,杀5号的是个杀手,男性,25岁左右。他是空手扭断了5号的脖子,动作太快,避开了陷阱,我只见到他一个,没见到另外两个人,他的号码是11。“ ”知道了。“9号的声音有些焦急。这时嘉伊走到9号前面伸出手示意她要手机。9号很顺从地交给了嘉伊。 ”8号,我是3号,你有武器吗?“ ”有,我有一把匕首。“ ”听着,原路返回到大厅上二楼,直到你看到一个房间的地上有一部编号为2号的手机,然后拿出你的手机拍裤腿三下示意我的搭档,他会接应你。“嘉伊认真地说。 ”暂且相信你一次。“ ”我们先躲起来,10号组还有两个人行踪不明。9号,你把手机调成消音模式,谨慎些。“陆路说道。 ”我躲在另一个地方。如果他走向你们那里我会想办法引开他。“嘉伊走向陆路轻声说,”防着9号。“ 陆路和9号躲进了一个拐角,嘉伊走进一间屋子的黑暗处,拨通了4号的手机。 阿明接通了嘉伊的电话,”8号与我会合了。“阿明说。 ”那就好,你注意听着陆路的举动,一定不要挂断他那条线,除非你出问题了。我会一直保持你的线,我现在要给10号和12号其中一个打电话,你注意听一下你周围有没有声音。“嘉伊轻声说。 ”好的,你要小心。“ 嘉伊朝走廊四周张望,拿出电话,一个身影出现在她视线里。一个男人,40岁左右,拿着明晃晃的刀子。那个男人,步履匆忙凌乱,嘉伊断定他是个胆小的人,看来这10组都没在一起啊。那个男人走上楼梯,眼睛睁得大大的,头上冒着汗珠。9号和陆路在角落也看到了这个男人,这时9号接到了一条信息,来自3号的:大家一起抓住他。 嘉伊猛然冲出来抱住他拿匕首的手臂,将他的手扳在背上,陆路冲了出来压在那男人身上,男人吓得大叫,9号也冲了出来用衣服勒住了他的脖子,男人拼命地挣扎,9号的衣服在他脖子上缠了很多圈,他的脸憋得紫红,挣扎了将近十分钟,那男人没有了力气,翻着眼睛。嘉伊把手放在他的脖子上,叹了声气。 陆路用手在男人身上摸索着,然后找出了手机,”10号,他是10号。糟了。“手机上11号的标记在向陆路的位置迅速靠近着,9号捡起了10号掉在地上的匕首,大家互相对视了一下,嘉伊拿上10号的手机向黑暗中走去。 游戏非常精彩,又一位成员被淘汰。 4 ”4号,来了一个陌生的人。“ ”他不是11号?“阿明问。 ”他不是。“8号肯定地说。 ”10号已经被3号他们干掉了,也就是说这个家伙就是12号了,看来这一组全部浮出水面了。我来会会他。“阿明走到墙角蹲下,不知道捡了些什么装在了口袋里。 ”不如把你的机都给我,如果你有什么事不至于……“8号还没说完就被阿明堵上了嘴。 ”你以为我是白痴吗?怎么会在身上,只有我的拍档才知道它们在哪。我是贼,没错,但我只偷钱,你可不一样。你什么都偷,你说谎,偷走别人知道真相的权利,你欺诈,偷走别人公平的权利,想偷走我的希望吗?别作梦了。“阿明眯起眼睛笑了笑。 ”哼,分道扬镳,别忘了,我可是有武器的。“8号的脸陰沉了下来,阿明依旧微笑。 ”谁在上面!“12号大声嚷道,8号惊了一下消失在黑暗中。 阿明走了出来,站在走廊上,”你好啊,兄弟。“ ”我还在想呢,怎么我转了那么多个屋子怎么就没碰见个人呢,聪明的话把你找到的所有的手机交给我。“12号面无表情地说。 ”孤独求败啊?“阿明从二楼跳了下去,站在12号的对面,还没等阿明站稳,12号就一脚踹了过去,阿明的腹部挨了12号一脚,有些站不稳。”这么好斗,不如去当蟋蟀啊。“ ”想吃苦头吗?杀手有时候也是很变态的!“12号猛然抬起膝盖,正中阿明的太陽穴,阿明退了两步跪在地上手机掉了出来。 ”阿明!离开那里!“电话里传出了嘉伊的声音。阿明一手盖在手机上关了机。现在不能丢掉手机,如果没有了手机,命就没了。他伸手拿起手机但是被12号一脚踩了下去。 ”我们关了所有的机阿明他怎么办,他真的被淘汰了吗?“陆路焦急地注视着正在关机的嘉伊。 ”阿明关机之前应该确认了我们的位置。一个小时之后如果还没等到阿明我们就开机找4号。那时应该是12号拿着它。“嘉伊低下头说,陆路看着她,她闭着眼睛咬住了嘴唇。 ”你在担心阿明?“陆路问嘉伊。 ”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可以替你们的同伴做4号。“9号说道。 ”当初我决定让他一个人离开就是因为我知道他是小偷才这么做的。离开的目的第一是探路,第二是藏好手机,第三是找到其他组的成员带来情报。你能做什么?“嘉伊对这9号蔑视地说。 ”藏手机?藏什么手机?“9号惊讶地问道,”难道说6号机!“9号的脸变得很陰沉,陆路感到一丝凉意。忽然9号猛推了一下嘉伊,嘉伊没有防范往后倒了下去,9号绕到嘉伊背后用匕首抵着她的脖子,陆路慌乱起来,他后悔把10号的匕首给了这个家伙。 ”我没空跟你闹,我现在在等我的拍档。“嘉伊懒懒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9号,你想做什么。“陆路压制住怒火低声说。 ”哼,我杀了她,加入你们组啊。难不成你想和那两个杀手一组呢?“9号扬起声音说道,”现在告诉我手机藏在哪!“ ”阿明说8号是个诈骗犯,我怎么觉得他比你可靠得多啊。少了一个我,你对付得了两个杀手吗?“嘉伊声音压得很低,但是陆路感觉到了一股嚣张的气焰在燃烧着。 9号动了一下刀子,嘉伊的脖子上划出了一条伤口,鲜血沿着刀子流下。”你应该注意到你手腕上的仪器了吧,那是检查脉搏跳动的,当你的脉搏停止跳动,你就被淘汰了,所以你暂且听话一点吧。“9号威胁道。 5 ”想少吃点苦头,就把你的同伴都引出来,我下手可以干净一点。“12号把阿明踹到一旁。 ”啊哈,好吧,我这个人是个识时务者。“阿明用一只手挠了挠头咧开嘴笑了起来,他吃力地爬起来把手伸进裤袋,然后猛然撑起身子扑向12号并将一把粉末洒向他,然后一瞬间跃上了2楼。 ”什么?“12号被沙子迷了眼睛他吃力地揉着,揉到眼睛都变成了红色。他睁开眼睛后看到阿明飞上二楼的一幕,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鱼线?“12号回过神,阿明已经消失在黑暗的走廊中了。”哼,你的手机在我这,横竖都是死。“12号愤愤地说,就地坐下打开4号手机,但是他发现1号和3号全部关机。”混蛋!“他咒骂道。他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令他头疼的事情发生了,手机不见了,”混蛋,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贼!“ ”阿呀呀。“阿明从黑暗的走廊里走了出来,”9号,暴力的话会被别人骂泼妇的。“阿明一只手摸着脑袋,这时陆路注意到嘉伊给他们使了个眼色。 ”我们现在就去给你拿手机。“陆路平静的说道,他拉着阿明的手臂,”11号在附近。“他小声对阿明说。 ”成交,“9号得意地说,望着陆路与阿明消失在黑暗的走廊。”那两个家伙不会丢下你不管吧。“ ”有什么关系,我现在是10号,我的搭档是11号和12号。“嘉伊提高了声音,然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9号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感到颈后一阵强烈的撞击,然后眼前便被黑暗覆盖了。 陆路和阿明跑到了另一个屋子躲了起来。 ”嘉伊有10号的手机,11号现在应该去救她了吧?“陆路喘着粗气靠在墙壁上。 ”那现在3号岂不落在il号手里了?“阿明皱了皱眉头低声自言自语。 ”我们杀了10号,现在我的手上也沾满鲜血了。“陆路垂下眼光望着自己的手。这时他的手机与阿明的手机同时震动了起来,阿明慌忙拿出手机:游戏越来越精彩了,剩余的成员还有6位。 ”只剩下6个人了。3号她不会……“阿明的眼中划过一丝恐惧,他拿出了一把匕首,这是8号的匕首。 ”你在做什么?“陆路看到阿明在打着电话。 ”给8号打电话。“阿明冷冷地说,电话接通了,”嘿,还记得我吗,8号!“ ”你是4号?你干掉了12号!“8号听上去很紧张。 ”别惊慌,我仅仅是在慌乱中和他换了手机,他拿着4号机呢!你们组只剩下你一个人了,而且你的匕首在我这,合作还是敌对你自己选。12号也是杀手,我差点就呜呼了呢。“阿明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什么?好的,我马上过去。“陆路听到了8号急促的喘息声,一组的三个成员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了,这种恐惧应该是无法掩盖的吧。 ”阿明,他会来吗?“陆路问。 ”8号是个聪明人,他明白怎样最有利。现在我担心3号,如果她还活着,她现在拥有10号、9号和3号三部手机,她可以跟我们一组,也可以跟il号一组,如果她选择了10号的身份,我们麻烦就大了。“阿明分析着,小心地扫视着四周轻手轻脚地向前走。 ”嘉伊不会与11号合作的!“陆路郑重地说。 ”嘘!小点声,想去跟上帝约会吗?“阿明不耐烦地回答陆路。 ”那又怎么样啊。“陆路大叫,阿明迅速转过身捂住阿明的嘴将他拖进一间屋子。 ”你疯啦,这时候闹别扭。3号很狡猾,你知道她考虑了多少方案吗?别拿生命开玩笑,你以为在玩拳皇啊!“阿明无奈地看着陆路,看到了他口袋上画着一个足球的标志,露出一脸不屑。”喜欢足球啊,和杀手过招,知道中国踢巴西的结果吗?“陆路听了阿明的话冷静了下来。 ”你的手机呢?看看4号在什么地方。他抢了我的手机,我偷了他的手机,现在我是12号,我不能开机。“阿明擦了一把汗,”我们需要把抢了我手机的家伙引到这边来。这样就算3号和11号在一起,11号也不会杀她。“阿明看向陆路的手机,”3号的位置没有移动。还活着吗?“阿明感到困惑,”3号那家伙很难渗透啊,“阿明抓住陆路的手臂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下,确认安全后继续向前走。 ”12号,那个身份对你比较有利吧。“陆路陰沉着脸问道。 ”那你还能活到现在吗?“阿明笑了笑。 6 昏暗的屋子,11号坐在柜子旁,柜子里有食物和药品。他鹰一般的眼睛扫视着四周,嘴里嚼着面包。嘉伊双手被绑在身后,无法动弹。 ”你不用这样绑着我吧。“ ”为了以防万一……“11号点燃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口,灰白色的烟雾在他面前萦绕。 ”你的身手不错。“嘉伊问道。 ”哼哼,第一次跟你们这种小鬼讲话还真有意思。我们这种人只替别人杀人,就算我们死了也会很快被遗忘。“11号走近嘉伊,”被那个9号划伤了脖子,差点就没命了吧。“清澈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真是一点都不在乎啊这家伙,连铃声都不关,嘉伊心里思索着。11号接起电话。 ”11号,我是12号,有个小子偷了我的手机,我现在是4号,你不要动,我去找你。“ ”哦?那你过来吧。“11号吸了一口烟,扔下烟蒂,用鞋底踩灭。 那家伙的手机被阿明偷了,也就是说那家伙现在有4号机。嘉伊心里分析着,手心里出了一把汗。11号半躺在柜子旁边,玩着手中闪着银光的匕首。 ”小鬼,你想怎么个死法呢?“11号转过身面对着嘉伊,用刀子轻轻滑过她的脸。 ”你要杀了我?至少要等到你的搭档到了吧,如果你们组织只剩下两个人你就等着在这腐烂吧。“嘉伊严肃地说,il号冷笑了一声背过身去。 ”头脑真清晰啊,那些普通的女孩子,现在应该哭着求我放过她吧。“11号说着将绑着嘉伊的绳子的一端绑在自己腰上,”小鬼,你的手机呢?“11号托起嘉伊的下巴。 ”在口袋里。“嘉伊冷冷地说,汗水已经湿透了她宽大的衬衣。11号粗暴地从嘉伊外套的口袋里翻出两部手机。 ”10号是我们组的,9号是刚刚我干掉的那女人的,你的在哪?“11号站起身,俯视着看起来很疲惫的嘉伊,11号粗暴地踹了她一脚,亮出明晃晃的刀子。 ”小妹妹,别在这里跟我卖关子,哥哥我可没耐性。“11号咧开嘴奸笑,露出因吸烟过多而沾满烟垢的黄牙,还没等嘉伊开口,11号便一刀捅了下去。 陆路和阿明走到与8号碰面的屋子,阿明显得很疲惫,他一只手撑着脑袋靠在墙边。 ”怎么了?“陆路停下脚步。 ”有点脑震荡。“阿明无力地说。 ”来人了,阿明,这个时候不要睡。“陆路抓着阿明的肩膀用力晃动。 ”4号,又见面了。“8号走进屋子,阿明也走进屋子。 ”你还活着还真是幸运啊。“阿明拿出手机,10号和11号在一起。陆路也同时拿出手机,4号在地图上漫无目的转,并没有接近陆路和3号。 ”8号,我们都要来场实战了,如果让拿着4号手机的家伙和11号会合的话,我们的伙伴就要遭殃了。“阿明走近8号诚恳地说。 ”你打算怎么做,除掉那家伙对我也有利,我会配合。“ 阿明从口袋里拿出之前用过的钓鱼线,眼睛弯成月牙状笑了笑。 拿着4号手机的人在屋子里进进出出,手机发着微弱的光茫,上面清晰地亮着1号的位置。”见鬼,这么多屋子。他抱怨着,焦急地转来转去,“11号,真难找!”他吐了口口水。手机声响起,他惊了一下,抬起手,来电显示12号。“混蛋!”他咒骂了一句接起电话。“我可没兴趣陪你玩,等我下次见到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呦呦,这么大火,对心脏不好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10号组的人已经到齐了,嘿嘿,11号见到你就会……”阿明提高了声音,“杀了你。” 拿着4号机的家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阿明便挂断了电话。 他低下头擦掉满头的冷汗,地图上显示着l号和3号。3号的位置太远了,看来也只能找1号了。他顺着地图向1号的方向走去。 “一切ok,阿明,接下来?”陆路示意阿明,8号躲在一楼的角落,等着大鱼上钩。 7 “啊!”嘉伊痛苦地叫了一声,鲜血从她手臂上的伤口涌出,她呻吟着,额头上冒出一层薄汗,她嘴角抽搐着。“我,我告诉你。”她勉强地说道,虽然她早就计划好了该怎么做,但是没有料到11号会拿刀子捅自己。疼痛真的可以让人集中不了精力,杀手,这个不曾涉足的领域。嘉伊心里苦笑,抱怨着自己当年偷懒没有跟老师好好学习犯罪心理学。 11号咧着嘴很得意地笑着,头发稀疏的脑袋微弱地发亮。 “在,在你打死的那个女人身上。”嘉伊汗水滴在地上,血已经染红了她的衣服。 “如果你骗我的话,我就割断你的动脉,看着你慢慢地流血而死。”il号嘿嘿地笑着解开了腰上的绳子紧接着又把绳子绑在柜子上打了很多个结,将匕首扔到很远的角落然后离开屋子走到走廊上,嘉伊撑起身子向柜子挪去,她艰难的拿起牛奶瓶打碎后割断了绳子,迅速的将柜子里的药品放入自己的书包。 “看来你还是很有自知之明。”11号拿着3号机走进屋子,发现嘉伊歪坐在柜子旁边,“累啦,累了就睡吧,我不会吵醒你的。”11号躺在嘉伊旁边,看上去他也有些累了。“喂,小鬼,你说这游戏的创办者是个什么样的混蛋?” “我怎么知道?”嘉伊敷衍道。 “你说他抓这么多人来就是为了看戏吗?如果我能活着出去一定杀掉那混蛋。在监狱里待了十几年,出狱没多久就到了这个鬼地方来。告诉你,小鬼我只能被比我更强大的人杀死,我可不愿意死在这个连脸都不敢露只躲在某处看戏的懦夫的手中。” “是啊,那个混蛋,他在耗费你的精力。”嘉伊的声音变得低沉。 “是啊。” “所以要赢得这个游戏就要休息,否则就会失败。”嘉伊的声音很是缓慢。11号点头应着。 “现在,你有些累了。为了赢得胜利你要休息。”嘉伊的声音变小了,变得更加低沉,“你感到身体很软,感到身体在下沉,下沉,下沉。你感到自己变成了海绵,没有了力气,休息吧,休息吧。”嘉伊把头贴近11号耳边轻声耳语。11号呼吸变得平稳规则。嘉伊站起来,松了松手腕,然后迅速从包里拿出一瓶药。 “只是麻醉针,你只需安静地睡觉,不久后你就可以永远地休息了。”嘉伊将药吸人针管,然后注入11号的身体。“我在玷污这个职业。”嘉伊抽出了针管,眼光垂了下来,她想起了那段充满荣耀的过去。虽然可以挽救很多陌生人,却挽救不了自己的好朋友,眼看着自己好朋友的心灵渐渐被黑暗吞噬然后化成一滩血污。“我早就弄脏了自己的双手。”嘉伊对自己说。握在11号手中的3号机震动起来,11号睁开眼睛,嘉伊猛然站起身:糟了,震动把他从催眠中唤醒了。一瞬间嘉伊的大脑感到混乱,冷汗霎时爬上眉梢划过眼角。 9 “你究竟有什么计划?”8号面对着类似于治疗室的一排漆黑的房间。 “看看它的构造。”嘉伊平静地说。 8号仔细检查着,然后露出了豁然开朋的表情。 “接下来,就是迎接12号的好戏了。” 黑暗中,时间紧促。走廊上传出了不均匀的脚步声。 “呦,我来了。”12号喘着粗气说。 “你受伤了?没用的家伙。”嘉伊挑衅地说道。 12号向前走了两步,“手机,你不是说要把手机给我吗?” “你现在是10号了,我们要找12号。”嘉伊拿出10号手机扔给他若无其事地说,“看你的身体,坐会儿吧,免得我带上一个累赘。”嘉伊指着靠墙的椅子。 12号蹒跚的走过去,坐了下来。 “啊!”12号感觉脖子一凉,血很快湿透了他的衣服,嘉伊跑到走廊,8号和陆路也走到了走廊,嘉伊示意他们退到大点的屋子里,自己也随后进去。12号跌跌撞撞地跑进嘉伊的屋子,血呛到了他的喉管,他歪倒在墙边,身体一颤一颤的,像一只翻了肚皮的青蛙。 “那,那镜子。”12号眼睛不时地向上翻着,痛苦地挣扎,双手捂着脖子上深深的口子,陆路看不下去转过身。嘉伊走到12号身前蹲了下来。 “根本没有镜子,治疗室的屋子都是对称的,你以为的镜子,其实是另一个房间,割伤你的是一直模仿你动作的我的伙伴。”嘉伊冷冷地说。“这场杀戮中,我要活下去,他们也要,所以你就只能是牺牲品了。”嘉伊叹了口气,将手伸进12号的裤袋,12号垂下手按住嘉伊的手,血往外飞溅。嘉伊取出手机,挣脱了他沾满血污的手。陆路低下头,地上的血已经形成了一大滩血泊。曾经连人受伤的场面都很少见,可就在这几小时里那么多人在他面前死去。 手机震动让他们回过了神:剩下4个成员,游戏接近尾声。哪一组才是赢家呢? 10 “不,不。”8号伸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向后退,“我不想死。”他退到走廊上。嘉伊默不做声走出走廊,她要去找阿明。8号靠着墙一脸绝望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本可以杀了你们。” 陆路看着手机,凌晨5:35了,他感到很疲惫。手机震动,是嘉伊,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嘉伊会让自己杀了8号,他犹豫了一下接起了电话。 “任务已经完成了,去把阿明藏的手机都找出来吧。” “可我们现在有四个人。”陆路话音刚落,一条短信显示在手机屏幕上:恭喜三位,现在所剩下的成员只有你们了,游戏圆满结束,请按地图上的位置走到大厅。陆路张大了嘴巴。“是她干的吗?”陆路悲伤地转过身背对着8号。 “不会的。”8号淡淡地说。 沿着地图陆路感到他周围的屋子都很熟悉,显然是他们走过的。刺眼的光茫从一扇门里面射进来,陆路眯起眼睛,在他面前居然有一道墙消失了。他看到了嘉伊,她站在发光的门口,身边有一个躺着的人,那是阿明。 “混蛋,”陆路冲了过去挥手要打嘉伊,嘉伊平静地拍开他扬起的手。“你杀了阿明!”陆路大叫,嘉伊用懒散的眼光打量着陆路,此时她在这家伙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久违的东西,其实每个人都有,但是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没有的东西。 “把阿明带出去吧,好好安葬他。”嘉伊低沉地说。 8号望着嘉伊的眼睛,会意的点了头。 “把你们找到的手机放进那个盒子,拿里面的钥匙打开手腕上的仪器,出门时就不会有槍射我们了。”嘉伊说,“你们两个把他抬起来吧,小心点抬,以表示我们对他的尊重。”嘉伊望向门外,门外一片春光,是山的景色。“这个基地是个荒废的建筑。8号,你叫什么名字,我不想再那样称呼你了。” “叫我永炎吧。”8号眯起了眼睛,笑得很陽光。 尾声 陆路回头望去,真没想到看似废弃的楼里面却机关重重。 永炎停了下来,“阿明,你再撑着点,我们下了山就给你叫救护车。” 陆路惊讶,阿明睁开了眼睛虚弱地微笑了一下。 陆路惊讶地坐在了地上。“阿明他不是已经……”陆路看看嘉伊又看看永炎,“你们谁解释一下,为什么只有我被骗!” “怕你最后露出破绽。嘉伊的眼神一点都不紧张,当时我就猜阿明可能还活着。”永炎微笑道。 “我原本没有在意手腕上的这个仪器,直到9号那个女人威胁我的时候。当脉搏停止跳动,短信就来了。我庆幸组织者没把那仪器放在脖子上或者胸口,所以才能作弊。我去见阿明的时候以查看伤口为由在他腋下垫了一个瓶子,只要阿明夹紧瓶子,就会影响手腕上的脉搏跳动。当仪器显示为0的时候,人就会被淘汰。永炎,不管你过去怎么样,至少你帮过我们,我希望你活下去。” “这已经足够了。”陆路咧开嘴笑着。 虽然阿明没有什么力气道谢,但是他那有一丝温度的手一直握着嘉伊的手已经传达了所有的感激。陆路一路上都微笑着,大家都觉得能够见到陽光都是件幸运的事。 三天后,陽光灿烂的日子,陆路恢复了正常的生活,阿明在医院里修养。嘉伊回到了诊所,诊所里积满了病患,她依旧懒散地半睁着眼睛颓废地坐在一边。手机震动,嘉伊懒散地捡起手机,仅仅一行字却触目惊心:游戏的目的,你知道了吧,你没有说出来完全为了自保,不过,有你参与的游戏真的非常精彩。发件人,未知 都市悬疑之通灵 说起来惭愧,跟随我老友——那位被人们冠以“世界上最理性、最聪明的男人”的人将近半生,可在他过世之后,我却开始对通灵、方术等超自然的现象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尤其在我前任妻子亡故之后,这兴趣更不可自拔地成为了我生活的重心──当然这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失去爱妻后的悲痛之情,若不能尽量将一切思想转移到其他的事物上,那会是一段很难熬的日子。 在展开这非理性的新生活后,我认识了一些有着共同兴趣的朋友,当我们共聚一堂时总是天南地北地聊一些──我那死故的老友如地下有知想必会嗤之以鼻──的话题,内容不外乎英格兰的精灵矮人、埃及法老的诅咒、中国的长生不老丹以及另外一些不可思议的灵异现象,这当中我甚至亲眼见过几次通灵会的举行──尽管大多都是骗术,但对于另一个世界的种种,我仍抱有相当程度的好奇。 而其中我不得不提到的,就是我在这些事物中因缘际会遇到的一件最不可思议的事,这件事甚至影响了我今后的人生。怎么说呢?那是一件十分古怪、离奇,甚至有些令人尴尬和恐惧的事,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这种事竟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要叙述这个奇妙的故事,就必须从两年前某个通灵会的夜晚说起。 当时我与几位同好此道的友人以及另外一些我完全陌生的人同在一间不属于我们的宅子中──这宅子半年前曾有人离奇死亡,通灵师认为此处是举行通灵会的好地点,于是在屋主维克多·布朗的同意下,我们这群不速之客便在此齐聚一堂。 布朗先生少见地拥有一种保守且有些迷信的特质,这同时也是他之所以同意出借宅子供我们使用的原因。 事实上,当他住进这幢大宅子后,他便信誓旦旦地宣称他不止一次在屋内听见程度不一的奇怪声音,而且屋内的摆设时而会小幅度地改变位置,有时是桌椅被动过,有时则是壁炉的火在他离开房间后便无端地熄灭,他的仆人并不会做这些莫名其妙的恶作剧,而他唯一的妹妹夏洛特·布朗更不可能做这些故弄玄虚的事。 所以,这毫无疑问可以归结为灵异现象。 维克多·布朗非常想知道这幢宅子过去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可惜他能知道的跟我们一样有限──在他买下这宅子前是一个名为史丹利·杰巴的老单身汉住在这儿,但有一天他被发现摔死在自家楼梯下后,此人生前的一切就跟他的死一样,从此无人知晓了。 我曾经在报纸上读到关于杰巴之死的报道,他年轻时曾在印度居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晚年才回到英国,报道上说杰巴的致命伤便是后脑的一击,那是他跌下楼梯时撞到坚硬的大理石地面所造成的,除此之外,没有挣扎过的痕迹。 毫无悬念地,最后警方以意外事件了结此案。 没有人知道杰巴生前与外界的交往状况,他总是独来独往,很少出门,这附近一带谁也不常看见他。于是很快地,他的死也为世人所遗忘了。 然而维克多·布朗却认为死去的老杰巴必然还待在这幢宅子内,他相信杰巴的灵魂必定有些讯息想传达给现如今住在这所宅子里的人,这也是我们在这里举行通灵会的最大主因。 值得一提的是,会中担任灵媒的正是夏洛特·布朗──据说布朗小姐原本就有些轻微的精神类疾病,时而会陷入恍惚的呓语之中,这也正是她被选来作为灵媒的原因,虽然在看到她苍白的脸庞时我对他颇为同情。 通灵师施展通灵术召唤鬼魂约莫近一小时后,仍然什么都没有发生,最后我们都不得不同意这次通灵宣告失败,随后访客纷纷告辞,而在我与布朗先生短暂地聊过几句,起身准备离开时,窗外竟下起了滂沱大雨。 ——事后,每当想起那晚突然而至的大雨,我总会有一种鬼使神差的感觉。 再次回到那晚。 得知通灵失败,原本就感到颇为失望的我这时更是哀叹自己运气不佳,而正当我还在犹豫是答应屋主热切的挽留,还是冒雨离开时,因昏睡而被移到隔壁房里休息的布朗小姐竟出现在了门口,并且一反原本病怏怏的恍惚模样,朝我快步走了过来,并请求我一定要留下。 “夏洛特,你怎么能下床呢?你应该好好歇息才是!”一旁的布朗先生有些诧异,从他的脸上我可以看出担忧的神色。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突然猛地回头对她的哥哥吼道,把我们两个大男人都给吓了一跳,但她像是意识到自己唐突的举止,又抬头对我说道:“抱歉,我刚刚才醒来,到现在还有些恍惚,请原谅我的失礼,医生,我真的希望你能留下。” 没错,我是一名医生。 不知怎地,我突然觉得她的双颊比起稍早时要红润了许多,原本灰暗的眼睛中也闪着晶亮的神采──我实在不能忽视她此刻苦苦哀求的神情,她看起来简直快吓坏了! 虽然通灵没有成功,但在那种恍惚的状态下面对一群陌生人的注视,对当事人来说或许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也说不定,虽然我不清楚为何布朗小姐执意要我这个初次见面的人留下,但是作为一名有教养的绅士,我又怎能断然拒绝一位女士的好意呢? 于是,我答应留在布朗家过夜。 当然了,外面的雨下得实在是太大了。 “医生,我可以单独跟你谈谈吗?”听到我答应留下后,布朗小姐立刻这么问道。 “这个……”我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眼睛自然而然地瞧向布朗先生。 “夏洛特,你这样对待医生太过失礼了!” “我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我有些很重要的事一定要与你谈一谈,医生。”然后她转头望向她的哥哥:“求求你,几分钟就好。” 布朗先生古怪地看了看他的妹妹,又看了看我,我只有尴尬地对他笑了笑,表示我并不介意,他这才叹了口气,在他妹妹有失礼节的行为上妥协。 “好吧,既然你坚持的话。”他说完便走出了起居室,门在他身后关上。 “那么,布朗小姐,请问……” 此时,她忽然以一种很男性化的方式扬手打断了我的问题。“那正是我要问的。”她说,并将自己深陷进一旁的扶手椅中。“医生,你倒是说说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对她的举止大感吃惊,尤其是她说话的方式与刚才简直就是判若两人。“抱歉,布朗小姐,你的意思是……” “我不是什么布朗小姐!”她不耐烦地打断我,“你到现在还没看出来吗?” 我疑惑地盯着她,而她看到我这副模样则叹了口气,“我说医生啊,你的观察力实在是需要加强,难道从我身上你就瞧不出半点端倪么?” 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想法闪过我的脑海,但眼前的情况又令我不得不推翻那疯狂的联想……正当我犹豫着该不该开口时,我看见她晶亮的双眼正上下打量着我,并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动作……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以前从来没告诉过我,你对这些超自然现象抱有那么大的兴趣,甚至不在乎这里交通不便,大老远走路来到这里──尽管你最近已经参加过不下五次这类聚会了。” “是四次,”我说。“等等……这太过分了,你怎么会……”我吃惊地看着她。 “虽然不是很明显,不过你的靴子与裤管底部都沾上了些许泥污,这说明你是走路过来的。而你身上残留的香味则表明你最近常参加这类灵媒聚会──如果说了这些你还是不能从我身上得出半点结论,那我还可以告诉你更多。” “老天……居然是你!”我叫道,“真的是你吗?老朋友,但你怎么会……”我这一惊非同小可。 “对于这一点,我的疑问不比你少,当我得知自己正待在一个不属于我的身体内,而在场的面孔中我看到了你,我便打定主意非要将你留下,哪怕一时半刻也好,因为我知道我如果说出一切必会被当成疯子,而只有你会信任我──你相信我的话吧,医生?” “当然,我当然相信。”我衷心地说道,尽管此刻在我眼前的是一位娇小且甜美的女士,但我怎么能不相信呢?那些令我极其熟悉的举止与说话方式,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模仿。 “那真是令人欣慰,如果有谁跟我一样遇上这种事,我想不管任何善意的言辞都该令他心存感激──现在如果你愿意的话,亲爱的朋友,你可以为我好好说明这一切吗?” 于是我将我们之所以聚集在这儿,以及史丹利·杰巴——那位老单身汉的死等等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的老朋友,而他就如同以往那样坐在那里,闭目安静地将一切资料输入到他的脑袋里。 “我真是没想到,没召来杰巴的灵魂,却召来了你的。”我说。 “也许这对杰巴来说是件好事……我以为我这会儿该待在英格兰郊外的某个墓园里,而不是以布朗小姐的身份跟你坐在这儿。” 我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可谓五味杂陈,一方面我很高兴能再与他像这样促膝而谈,但另一方面又对我这位老友的处境感到有些同情。 “通常,”我开口道,“被强行召来的灵魂不会停留在灵媒身上太久的,灵媒本身的意志会将外来的灵体驱逐,或者我可以说服布朗先生再举行一次通灵……” 她──或该说是他,挑着眉看着我说:“我看你该找的是神父,而不是通灵师,一个连自己召来的灵魂是谁都分不清的通灵师会有多大的能耐?再者说,你也说过了,依你医生的专业看来,布朗小姐的精神状态显然十分虚弱,我恐怕没有多大机会能够等她自己将我驱逐出去。” “但是,我的老朋友,你又不是恶灵啊!”我叫道。 “我看不出这有多大的差别,”他扬了扬手,有点不耐,“若不是我听见了布朗先生的脚步声,我还真想跟你要支烟来抽。好了,医生,别露出半点马脚,假装我仍然是慌乱失措的布朗小姐,而你已尽了安抚我的职责,我不想让一位绅士得知他唯一的妹妹的身体里栖居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家伙。” 在敲门声响过之后,布朗先生走了进来,我注意到他的表情较先前已柔和了许多,看来他似乎已不再介意他妹妹方才令他难堪的举止。 “希望我妹妹没有给你带来太大的困扰,医生。”他说。 “哪里话,布朗小姐只是因为刚刚的通灵而有些……呃,有些惊吓。” “那么我发誓,今后不会再让她做这些事了……考虑到她的精神状况,我实在不该答应让她担任灵媒的,这都是我的错。”布朗先生沮丧地说道。 “那么,布朗先生,你不打算再举行通灵会了?” 他点了点头,道:“虽然很遗憾,但我想我不该在这个家里进行这些仪式了,这也是为了夏洛特着想。” 我有些无措地望向我的老友,但他看起来并不惊讶。 “那么,时候不早了,夏洛特,你也该去歇息了。”然后布朗先生又转向我,“医生,我想你也累了,待会儿我会亲自领你到客房,真抱歉今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不便。” 在我表示我并不介意后,布朗小姐就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出去,我注视着她的背影,心里想着我这位老友向来擅长伪装术,伪装一位淑女的仪态对他来说肯定不会是件难事──何况他现在确确实实是位女士了,想到以他的本事应不至于被看穿,我很自然地松了口气。 布朗小姐走后,我靠在椅背上,与布朗先生面对面坐着。 “你得承认,医生,”他笑着点燃了一支烟,然后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我,“我妹妹的容貌确实不差。” “是啊,布朗小姐是位美人儿。”这是实话,尽管她的脸色有些过于苍白,但她的确十分美丽。 “医生,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由衷地希望你能在此多留几天。” 我实在不放心把老朋友一个人留在这里,因此听到他这么说我十分惊喜,连忙道:“此话当真,布朗先生?” “当然、当然!” 从他热情的表情中,我看得出他不是在虚与委蛇,于是我很高兴地答应了。 ──如果当时我能将多一点注意力从我那老友身上移开的话,而稍加留意到布朗先生异常愉快的反应,也许这故事最后会有不同的结局。 只可惜,如今这一切都已是后见之明。 第二天凌晨,我从睡梦中被摇醒,而当我看见布朗小姐正站在我的床前时,浓浓的睡意顿时被驱走了大半──事实上,我当时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真是令我惊讶!过去我叫醒过你许多次,不过却没一次见你这么勤快地从床上跳起来!”她带着一种嘲讽的神情看着我,而我这时才回过神来。 “老天,难道你不知道一位淑女是不会在这个时间擅闯男士房间的吗?” “要是你再大声一点,我恐怕那位昨夜刚成为我兄长的绅士就会发现咱俩在这儿幽会啦!亲爱的医生,你没忘记你昨晚说的关于杰巴之死的事吧?”。“ ”很好,我有些很有意思的发现,但我需要一些协助,一起来吗,老朋友?“ 他不知去哪里弄来了一把皮尺,开始在屋里屋外丈量一些地方──有鉴于他此刻外表的不方便,因此大部分工作由我代劳,而待在屋内的时候,我注意到他会轻敲屋内的墙壁,并将耳朵贴在墙上像是在聆听什么,最后他才了然于心地笑了笑,不发一语地将我拉到屋外的林间小道上散步。 ”亲爱的老朋友,如果你足够细心,你应该知道从刚刚的观察中觉察到了什么。“ ”我注意到屋外跟屋内丈量的数字有相当大的差异。“我说。 ”没错!屋内的空间要比屋外看起来窄得多,这意味着屋内其实还有相当大的空间未被使用,那些空间哪儿去了?又是用来做什么了? 这就是我们该查清的地方。“ ”原来如此,那就是你之所以敲击墙壁的原因吧?“我叫道,”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当家里的东西无端地被移动过,你该想到的是这屋子内可能有其他人存在,而不应怀疑自己见了鬼。“ 他(外表看来该称为她)将我手中的烟斗接了过去,于是我哑然地看着一位淑女在我面前旁若无人地吞云吐雾。 ”昨晚我注意到房里时而有些声响,而那响声近得不像是从隔壁或是外头发出来的,倒像是从墙壁中传来的声音。接着我便发现房间的天花板设计得比外面看来更低,房间与房间之间的间隔非常宽,这很可疑,于是我了解到这屋内必定有些古怪,这也就是我大清早溜到你房里的原因。医生,这宅子里有很大一部分空间被刻意腾了出来,而且很明显有什么东西居住在里面──而灵魂是最不可能被考虑到的一个因素,瞧瞧我发现了什么,我想这个你会感兴趣的。“ 他在我的手掌心放了一样东西,而那是一小撮棕色的毛发。 ”我是在布朗小姐的闺房中发现的,它就藏在墙角一块极不明显的裂缝中,很明显这不是属于布朗小姐的东西,依你看这会是什么?“ 我看了眼前的女士一眼,布朗小姐拥有一头乌黑的秀发──毋庸置疑,这东西不属于她。于是我将注意力转移到手上的东西,搓了搓,并闻了闻气味,”这不像是人类的毛发,倒很像是野兽的。“我说。 ”一点不错,老朋友,这屋里的人们很有可能正暴露在危险中而不自知,只因为屋主认为那只是灵魂在作祟。不管这东西是什么,它都可能造成布朗小姐的精神状况更加恶化,记得你提过她会陷入呓语的恍惚状态吧,那很有可能正是因为待在此处令她受了更多的惊吓所致──并不是什么与生俱来的灵媒体质。“ 他抽了一口烟,接着烟雾从鼻孔中冒出来——对于他现如今的外表来说,这看起来有些诡异和可笑。 然后他继续说道:”我们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来历,但可以肯定这宅子落成时它便住在里头了,否则建造时不会刻意设计这样的空间,而依我看,这宅子的年代并不太远,恐怕是老杰巴在世时建造的。“ ”你是说……杰巴的死可能与这怪物有关?“ 他点点头。”杰巴生前曾在印度待了极长的一段时间,难说他不会从那儿带回什么珍奇却危险的野兽,这也能够解释他为何不与人交际,不让任何访客来拜访他,他为那野兽建造了这座宅子,让它能够在这屋里享有一定程度的自由。然而,也许是一场单纯的意外,又或者是那野兽有天突然野性大发违逆了它的主人,总之这世上唯一知道它存在的人死了,但他没能来得及处理这只野兽,于是它继续依照它的生存模式居住在此地,但平静只是暂时的,没有人能保证这无主的野兽哪天不会冒出来伤人。“ ”这太可怕了!老朋友,你是说住在这宅子里的人全都毫不知情地与一只危险的野兽共处?“ ”恐怕是的,而这只野兽十分灵敏聪明,抓它很可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当我怀着沉重的心情与布朗小姐走回宅子时,我看见布朗先生正站在门口,而脸上还带着相当愉快的神情。 ”瞧他那副模样,我敢说他肯定从昨晚起就是带着那脸笑容上床入睡的。“我的朋友此时正挽着我的手,一脸嘲弄的神情。 ”布朗先生显然心情很好。“我说。 他看了我一眼,笑着摇了摇头:”亲爱的医生,你和他一样,都是属于只要专注在一件事上,就会忘了观察周遭情况的人,你的注意力现在全给这幢宅子吸引了去,于是你看不出布朗先生现在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我可没忽略任何一个细节,我有预感,我要是再不想办法回到我该长眠的地方,接下来一定有我受的了。“ 此时已是半夜,角落里的一面墙壁像一扇活动门一般翻了开来,一个黑影自墙后悄无声息地走出,并往床边靠近,而被窝里的人正沉睡着。 ”夏洛特……“那黑影轻声唤出了这个名字,并伸手去掀那香暖的被褥。 ”你是叫我吗,先生?“ 突然,房内灯光大亮,而这个不速之客发现自己已被两把手槍抵住胸口和脑袋,一把属于埋伏在床上的我,另一把则属于站在他身后的布朗小姐──也就是我的老朋友。 ”天啊……这真是……真是太可怕了!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布朗先生此时站在门口,手中也握着一把槍,他难以置信地望着那正矗立在床边的——生物。 我的惊讶并不比他少,当我注视着眼前的生物时,我想我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他的模样——他全身赤裸,身上覆盖着一层棕色的浓密体毛,看上去像是猩猩或是狒狒之类的灵长类动物,但是却像人一样直立站着。而最令我惊愕的是,他深陷在浓密毛发中看见的双眼竟是一双人类的眼睛! ”你们手上的东西,叫做‘槍’对吧?父亲曾经告诉过我,他说这东西会打死人的。“ ”天啊!这怪物居然会说话!“布朗先生叫道。 ”他当然会说话,我亲爱的兄长,因为他是个人类呀。“ 我那老友惯常的语调此时通过布朗小姐的声音表达出来,显得既古怪又可笑,但却格外地悦耳。 ”人类?布朗小姐,你是说这东西是人类?“我有些吃惊地问道。 她转向那怪物,”现在,如果你承诺绝不伤害这屋里的任何人,我们会很乐意听你说明一切的,你愿意答应我吗?“ 怪物点了点头,我看见他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的神色,于是我也随着布朗小姐的动作将槍缓缓放下。 ”如果可以的话,能给我拿件蔽体的东西吗?我不想在灯火通明的状态下赤身露体地面对各位,尤其是布朗小姐。“ 呵!这怪物还挺绅士的。我好笑地想着。 布朗先生赶忙给了他一件大衣,于是稍后我们便在这怪物沙哑的声音中听到了一个悲伤的故事。 ”我的名字是约翰·杰巴,史丹利·杰巴是我的父亲,他在印度的时候与我母亲相识,生下了我。很不幸的是,我一生下来就有这样的怪病,我的毛发生长得异常迅速,声音粗哑恐怖,如同野兽一般。我母亲在生下我之后便去世了,但父亲没有遗弃我,他将我抚养长大,直到他的身体状况已不适合再待在印度,于是他带着我返回英国,并为我建造了这幢大宅。 “但我很快便知道,父亲抚养我只是为了达成母亲的遗愿,在他心底其实仍然惧怕我、厌恶我,他不让任何访客到来,也不敢让别人知道他有一个如此丑陋的儿子,我是他的耻辱,但他不能丢下我,他当初对母亲的承诺让他不能这么做,所以我知道,他终究会在他临死之前先将我杀死,这样他才能安心地离开人世间。 ”但我不想死,尽管上天是如此不眷顾我,可我还是想活下去,于是在他意图对我下手的那天早上,我生平第一次反抗了他,而他就这么跌下了楼梯……“ 他停顿了一会儿,随后继续道:”当时我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之中,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第一个念头是逃到我原来的地方躲着,直到他们把尸体搬走……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知道我存在的人死了,一想到这里我就悲痛得难以自持。我曾想过一死了之,但我没有勇气这么做,直到下一户人家搬了进来,直到我看见了夏洛特·布朗小姐……“ ”当我第一眼看见布朗小姐时,我就知道我疯狂地爱上了她,但她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也很清楚当我出现在她眼前时,必定会让她受到极大的惊吓……但我无法抑制这股爱意,我开始试图让她知道这屋里有别人存在,我始终天真地想,也许哪天她会接纳我,也许她与别人不同……但是直至这天,我才发现我错了,向来深居简出的布朗小姐居然早已心有所属!我妒恨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我想可以……我可以破坏布朗小姐的名誉……至少我可以让她一辈子都无法出嫁,这样她就会只属于我一个人……“ 布朗先生终于忍不住怒火,站起身对着他吼道:”你这个疯子!你怎么能这么做?夏洛特是我唯一的妹妹啊!“ 约翰·杰巴以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他突然朝前扑去,夺下了他手中的槍,并跳到了墙边。 ”非常抱歉,布朗小姐,我恐怕要违背刚刚答应你的承诺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哀伤和眷恋。 然后他将槍塞入口中,并扣动了扳机。 他死了。 应该说,这是我与我老友所经历过的最奇特也最哀婉的故事(没有之一)。约翰·杰巴开槍自杀,按理说事情到这应该结束了,然后却不是这么简单,事件发展到后来,竟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那些毛发差点将我导入错误的方向。“这会儿,我与我老友又待在林间小道上,他抽着我的烟斗,懒洋洋地说道:”若不是及早察觉到藏匿在墙内夹层的生物可能拥有与人类相等的智能,而非单纯的野兽,这会儿损失的可不只是布朗小姐的名誉而已。“ 我很清楚他指的是什么,但我不愿深究。 ”可是,你怎么知道那东西其实是人类?“ ”很简单,毛发最多的地方,一个是厨房,一个则是布朗小姐的房间,野兽到有食物的地方停留是可以理解的事,但为什么它同时会经常在布朗小姐的房里停留呢?这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推测布朗小姐在这当中必定是一个关键。接着我在布朗小姐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些线索,显示它其实是有意让人察觉到它的存在,而且只透露给布朗小姐一个人知道。但很不幸的是,这一举动只是让布朗小姐的精神状况更不堪而已──持续而细碎的声响、经常出现的毛发,有些甚至是藏在一些私密的衣物中,一般情况下这已经足以困扰一位精神正常的女性,更别说是向来患有精神疾病的布朗小姐。“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显而易见的是,一般的野兽并不会做这些事,于是我推测它很有可能是个人,可能天生患有某种疾病使他无法见人,而从他对布朗小姐的异常执着来看,我得出了他可能会进一步伤人的结论,而对象毋庸置疑便是布朗小姐。考虑到你在这儿的缘故,因此我想他会尽早行动。“ ”为什么我在这儿会是他尽早行动的原因?“我不解地问道。 ”亲爱的老朋友,你可真是迟钝,否则你以为约翰·杰巴怎么会认为布朗小姐早已名花有主呢?“ 我这才明白过来,但同时也因自己竟从未察觉此事而感到惭愧。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此时有着布朗小姐外表的这位老友,久久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笑着的摇了摇头,”恐怕这么认为的不只约翰·杰巴一个人,我的老朋友。“ ”你是说……布朗先生也……我的老天啊!他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压根儿就……就没有……“ ”我知道你压根儿就没那个念头,否则你妻子去世之后,那位时常跑到你诊所里假装看病的女士早在一年前成为你的第二任妻子了!“ 他咯咯地笑了起来,”我的老朋友,你过于专注于眼前的事物而忘记留意你的周遭,现在你可进退不得了。“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老天!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说清楚呢?“我叫道。 ”如果我早些说清楚,你想我们有机会破解‘杰巴之死’的谜团吗? 我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做不了,要获得你的协助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其他人有所误会,若所有人都认为我们是一对,那么我们在这宅子里外进行调查就不难了。如今案子落幕,我想误会也该澄清了,我会与布朗先生说明,他唯一的妹妹并未对这位医生动心,虽然这可能会令这位疼爱妹妹的绅士感到失望,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但是,接下来你怎么办呢?“我不由得有些为他担心。 ”既然上天有意让我借助他人的身体又回到人世间,那么我也只能安于现状了,恐怕我往后的日子会过得极度无趣,幸运的话就在这座大宅子里度过一生,不幸的话恐怕就又被那位对妹妹婚事极度热心的男士嫁给不知哪儿来的家伙──当然,真有那天的话我会以死抗争到底的。“ 想到老友波希米亚人般的天性,我就不能不同情他此刻的处境,但我偏偏又苦无办法能帮助他。 我知道害他如今不得不屈居于此的原因,无非就是那场该死的通灵会,如果我知道让已死去的人重回这世间会是如此不幸的一件事,那么我绝不会乐见任何相关仪式的举行。绝不! ”难道就没有任何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我试探着问。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完全没有,我想过这问题不只一千遍了,但这次连我也无可奈何,毕竟超自然的领域向来不是我熟悉的范畴。“ 当我与布朗小姐回到宅子后,维克多·布朗便喜笑颜开地走到前厅迎接我们,然而此刻望见他愉快的神情,只是徒增我心头的烦恼。 ”医生,很遗憾你今天便要离开了,你真的不多留几天?“他说。 ”很感激你的好意,布朗先生,但诊所那儿的生意总不能一直闲着。“ ”那么,“他拉起布朗小姐的手,一脸期盼地转向我,”我相信你在临走前必定有些话要与夏洛特说吧,医生?“ 我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开门见山地提起这件事,顿时使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呃……布朗先生,你是……你是指?“ ”呵呵,医生,你就别腼腆了,明眼人一看便知你相当爱慕我的妹妹,这该是你作为男子汉表现一下自己的时候了,难道你不愿意与夏洛特订婚吗?“ ”不是的……不,我是说……“我彻底晕了。 这时,布朗小姐站到我和布朗先生之间高声说:”亲爱的兄长,你误会了,我与医生之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与医生的交往不过是单纯的友谊而已。“ ”什么?是这样的吗?“ ”一直都是,我亲爱的兄长,“她以一种我非常熟悉的故作亲切的语调对布朗先生说道,”是你误会了。“ 布朗先生此时看来略显失望,”真的是这样吗,医师?“ 我知道我必须实话实说,我的老友也很清楚我会这么做。于是我望向我的老友──那个被困在女性躯体中的卓越灵魂,他此刻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就像是他已预见到了未来,并对未来胸有成竹似的。 ”不是的。“当下我脱口而出,而我完全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一股难受的感觉此时自我胸中涌上来,我怀疑我有没有办法支撑自己再说下去,”不是那样的,布朗先生。“ 我看见我的老友──此时是美丽的布朗小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显然这回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看来,他什么都料到了,包括我的回答。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布朗小姐的面前,在布朗先生的见证下执起了她的手。 ”你愿意嫁给我吗,布朗小姐?“ 有那么一刻,我觉得时间仿佛冻结了一两秒左右,我看见他的脸上闪现了一连串像是想嘲弄却又自觉不妥的神情,我相信此刻他必定觉得这一切可笑至极,当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口说出她的回答时,我深知我必定会听见拒绝的话语。 是啊,虽然他从表面上看是位女性,但骨子里却是个男人,他怎么可能答应呢? ”我愿意,医生。“ 我哑然地望着他,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你……你是说……“ ”我说我愿意,医生,别让我再说第二遍。“她说,并带着一种半嘲讽半有趣的表情看着我。 ”我真是太高兴了,医师,你做了一个非常明智的抉择!“ 布朗的声音雀跃异常,但我没力气去管他的反应,这是我平生感到最为难的一件事,即使过去曾与我这位老友经历过无数次游走于死亡边缘的冒险,但也没有这次来得那么令我心惊胆战。我此刻的心情极其复杂,但当我望见他正以柔和的目光朝我示意时,我知道我非得完成这件事不可──至少现在必须完成。 我尽力不去想任何事,随后微微倾身,轻吻布朗小姐修长白晢的手指。 约翰·杰巴的葬礼在布朗家的协助下结束了,他被葬在他父亲的墓旁,尽管他生前从未被当成人来看待,但至少他是以人的身份离开这世间的。 葬礼只有我们这几个知道他存在过的人参加,我们都同意这个可怜的人实在不需要再承受更多的歧视与嘲笑。 至于布朗小姐,她在两个月后成为了我的夫人。 在婚礼结束之后,她盯着手上的戒指,带着一种无可奈何却又透着嘲弄意味的语气对我说道:”亲爱的老友,我可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以这种形式再度与你联手,以一位朋友的立场来说,你做的牺牲真的是太大了,不过,倘若婚后你愿意让你的妻子与你之间只保持在一种纯精神上的关系,那么我将会十分感激。“ 话音刚落,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那个人我认识,是伦敦警察局的一名侦探。他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他一边朝我冲过来,一边叫道:”华……华生医生,抱歉……抱歉打搅你们二位……发生了一件恐怖的事,你的挚友……大侦探福尔摩斯的墓……不知被谁给…… 捣毁了!“ ”哦!竟有这样的事?“ 我吃了一惊,将头转向我的妻子,此刻她正看着我,一脸神秘的笑。 活人书 1 苏鹏病了,连他那被称为“中医掌门人”的爷爷都束手无策。 当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学校已经开学,而他已经在医院躺了一个月了。走到病房门口,我看见他蜷缩在被子下面,就像一片枯草。那个身高185厘米、曾经在陽光下疯狂灌篮的大男孩再也没了生气。 苏鹏的父母都在国外,只有年迈的爷爷陪在他身边,爷爷已经把苏鹏的病情告诉了他父母,可是等来的却只是一张汇款单。 爷爷看我进来,眼眶又红了,对我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苏鹏躺在被子里动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张开眼睛,看见我在床边很惊讶,“你怎么来了,暑假在咱姥姥家过得开心吗?”他坏坏地笑着,并且强迫自己坐起来,但是胳膊却再也不能支撑住身体的重量。身体重重地落在床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苏鹏的鼻子动了动,眼眶满含泪水。房间里的空气都已经沉淀下去,我很努力,但是却呼吸不到一丝空气。苏鹏忽然夸张地笑起来,“想不到像我这样的夺命美少年这么快就人老珠黄了……” 我张了张嘴,却如鲠在喉生生吐不出一个字。面对他已经发黄的脸,树枝般的身体,摇摇欲坠的生命,我知道我的任何安慰都像白天的烟火般苍白。 我只能抬头看着天花板,但是当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我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病床前面的床卡上写着:苏鹏,20岁,癌症晚期。 2 我忽然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在苏鹏绝望的目光中走出惨白的病房。 从14岁到20岁,即使仅仅是一颗误入土壤的种子也该长成笔直的小树了吧!从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我们默默地守护着青春里颤动不安的小火苗,绝口不提爱情,只是默默地一起被时光推着向前跑,我想等我们都累了自然就会牵起彼此的手。 爱情就该是水到渠成。 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场巨浪滔天的灾难,瞬间淹没了我们在心里已经偷偷描绘无数次的美好未来。 我已经失魂落魄,大脑像一个没有营业执照的电影院,只能播放一些老掉牙的电影片段。我疼得只能在大街上蹲下身去,直到一只手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拎起来,放在花坛边。 “丫头,这是怎么了?”黄磊的手放在我的头上,像抚摸一只小狗一样抚摸我。 “……你哭了?嘿嘿,是不是你家苏鹏不要你了?没事儿,有我呢!你啥时候投奔我事前说一声,我怕我太激动了心肌梗死……”黄磊看着我的眼睛不依不饶地说着。 “我心里很烦……你能不能安静点?”我吸了吸鼻子低声说。 黄磊的脸色变了,“苏鹏那小子欺负你了是不是?啊?告诉我,我去揍他。”我一把拽住他,眼泪不停地掉下来,“没,他没有,他没有!” “你还护着他,你像个假小子似的,只有他能把你欺负哭,不是他还是谁?” “不是,不是,我说不是就不是!我哭关你什么事!”我忽然大发脾气。 “好心当做驴肝肺!” “滚,你给我滚。”我的大脑一片混乱,我只想安静一会儿,安静地回忆或者说祭奠一下我和苏鹏的过去,仅此而已,我明知道不该跟黄磊发脾气,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 “行,你让我滚,我就滚!”说完黄磊帅气地用手拨了一下刘海就大步走了,眼睛里的哀伤却太过明显。 “你给我回来!”我擦干眼泪,大声地喊他,周围的同学们纷纷侧目。 他转身,认真地说:“对不起,滚远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的感觉只有用两个字来形容:绝望。不知道是我内心的绝望主宰了我,还是为黄磊绝望的背影所感染,那一刻我的世界轰然倒塌。 3 晚上的时候,我径直来到医院,我只是想陪陪苏鹏。也好让苏爷爷回家好好休息。 晚上医院空气里的消毒水都散发着诡异的气味,昏暗的走廊,不知从那个病房里传出的呻吟、呼噜声、小孩哭声。 我甚至怀疑晚上的医院其实是一座地狱。 苏鹏很安静地睡着,我没敢开灯,怕影响他,月光照进房间里,像一只冰冷的手。 忽然“吱呀”一声,病房的门开了,一个矮矮的身影站在门口,穿着白大褂,脖子上的听诊器闪耀着明亮的光泽,脖子以上的部位藏在陰影里。 “您……” 他蹒跚地走进来,“嚓嚓”的脚步声带着尖锐的小刺,让我浑身不自在。他向苏鹏的病床走过去,我连忙挡住他,“您……是大夫?”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留下千沟万壑的痕迹。这应该是个残年的老人了,他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中国人总是觉得医生越老越好,经验丰富,我当时闪开,让他把手放在苏鹏的手腕上诊脉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检查了一会儿,然后说:“《活人书》!找到《活人书》他还有救!” “《活人书》是什么?”我终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问他。 老人不再说话,径直走出了病房。 我回过身来追了出去,走廊的灯忽然闪了闪,我惊叫一声,发现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 4 我不知道昨天晚上的老人是谁,我也无法知道他是谁,我甚至连他是人是鬼也不知道,但是,现在这海市蜃楼一样的一个建议,恐怕是苏鹏活下去唯一的希望。 第二天早上,我上网找《活人书》的资料,最靠谱的是一个历史传说。 曹操招来华佗为自己医治头风病,华佗医术高超,所以曹操很满意,但是忽然有一天华佗请假说想家,要回去。曹操准假,可是华佗一去就不再回来,曹操修书多封,也让当地的官员找到华佗,让他速速回到曹操身边,可是华佗推说自己妻子病重,后来曹操知道华佗在撒谎——他的妻子根本没有病,于是就找到华佗把他抓了回来,要杀他,华佗在临死前把自己毕生所学写成的书交给一名狱卒,告诉他:“此书可使人活!”也就是后人所说的《活人书》,因为当时曹操太过严厉,狱卒怕曹操惩罚不敢接纳。于是华佗跟狱卒要了一把火,将这本巨著付之一炬……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心凉了一大半,如果当年华佗真的烧了书,那就没有任何机会了。我的心里很闷,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黄磊打来的。 黄磊平时很机灵,万一他有什么办法呢?想到这里,我马上接了电话,“黄磊,你快来,我有事情找你帮忙。” “嘿嘿,我最喜欢帮你的忙了,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放下电话,我的心里忽然暖暖的,有这样一个不计较的朋友真好。 他很快就气喘吁吁地跑来了,“你不是让我陪你玩网游吧?”黄磊皱着眉头说。 “当然不是,我有事情告诉你……”我把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黄磊。 “你……相信那本什么《活人书》能救苏鹏的命?” “我只能相信,苏鹏的时间不多了。再说这书是华佗的毕生所学,我相信里面有能医治苏鹏的药方,我要试试。” 黄磊的手在我的鼻梁上刮了一下,“我最喜欢美女,尤其是不屈不挠的美女!” 我推开他的手,“可是历史记载《活人书》已经被烧掉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一边说一边走出网吧, “我饿了。”黄磊认真地看着我。 “你怎么就知道吃啊!想不到办法不许吃饭!”我双手叉腰站在黄磊面前。 “可我饿的时候什么都想不到。” “你吃完了能想到?”我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 “当然!” “……” 最后我们只好进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餐馆,一人叫了一份红烧牛肉盖浇饭。 这几天我都没有食欲,但是饭菜端上来的时候,那味道闻起来似乎不错,食欲终于蠢蠢欲动了。 黄磊头也不抬眼也不睁地吃了个精光。 “我想到了!”黄磊一边剔牙一边跟我走出饭馆。 “想到什么了?”我几乎是惊叫出来的。 “你忘记苏鹏他爷爷是个著名的老中医了?要我说你真就是人头猪脑……哎,你去哪儿?带上我!我可以保护你……” 5 我站在一间平房前,黄磊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赶过来,“看你长得像只小猪,谁知道跑得像只兔子!” “你才是猪!你忘了上次门萨俱乐部的智商评估了?我的智商是148呢!这是只有2%的人能达到的高智商。” “嗯!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所以苏鹏才在众多的美女中对你情有独钟,他喜欢聪明的女孩子……” “少说废话了,到了,就这里。”我指了指那扇油漆斑驳的门。 我在门上轻轻地敲了几下,没人答应,门是虚掩着的,我推开门,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扑鼻而来。房子里没人,有一个硕大的书架,一张床,被子整齐地叠着,桌子上还有没收拾起来的碗筷。厨房的灯亮着,我和黄磊轻轻地走过去,看见苏爷爷正坐在板凳上煎药。 “苏爷爷……”老人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眼里是满满的悲伤。 他收拾了碗筷,让我们坐下,还给我们每人倒了杯茶水。 “苏爷爷,我们今天来,是想问你有关中医的事情。”我小心翼翼地说着。 老人低着头,闭着眼,摆了摆手,“别问了,没有用,所有我能找到的方子,都没有用……都没有用。”说到最后,老人的身体已经开始颤抖。 “我们来是想问关于《活人书》的事情,不知道您……”我还没有说完,苏爷爷马上抬起头紧张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活人书》的?”浑浊的眼睛里有一些我读不懂的复杂目光。 “……我只是在网上看到了一些资料,您是中医方面的专家,应该听过吧?” 老人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来回地打量着,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告诉我们。 “我们……只是想帮苏鹏。我在网上找过资料了,根据记载,华佗的《活人书》已经被他亲手烧了。” 老人像是下了决心似的点了点头,“好吧,关于《活人书》的事,我也是听我的师傅说的,那时候我还是个毛头小子。” 老人的手颤抖着点了支烟,夹在手里,狠狠地吸了一口,才开始缓缓地讲述。 “当年华佗准备烧掉《活人书》的时候,正赶上曹操来了,华佗只好停下。曹操问他是否还有遗愿。华佗说,‘您杀了我会后悔。’狂妄的曹操根本不信,华佗告诉他,自己这里有一本《活人书》,如果找到这本书请好好保存,否则会有报应。曹操大笑三声,然后命人把华佗拖出去斩首,念在华佗曾经尽心为自己医治头风之疾,曹操杀了华佗之后把他的尸体和所有的遗物一起送回他的老家安葬。其中就包括那本《活人书》。那时正是公元208年,也正是建安13年,华佗死后不到一个月,曹操13岁的儿子曹冲病重,这时候曹操才想起华佗临死前说的那句话,还有曾经交给他的《活人书》,可惜那书已经随棺木一起运回老家了,曹操于是派人挖开华佗的墓寻找《活人书》,找到后他的手下呈给曹操,但是那本书里只有一行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曹操大怒,而曹冲不治而亡。” “后来呢?” “曹操是个狂妄的人,他看完这句话就撕掉了这本书,其实这书的最后一页还有字。” 我和黄磊互相看了一眼,他的眼里也满是惊奇。“写的什么?”我们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潭水流,日西坠, 孤雁徘徊欲低飞; 再聚首,君未归, 堂前空自回, 心中唯盼两依偎。 园中花,化为灰, 夕陽一点已西坠, 相思泪,心已碎, 只闻马蹄归, 秋月残红营火飞。” “一首词?” 老人点了点头,“华佗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曹操是没有心思对着一本空白的书一页一页翻到最后的,但是如果他这样做了,恐怕就能救曹冲了,其实这首诗是一个字谜。写着保存着《活人书》的人的名字。” “华佗不是已经死了吗?他怎么能在死后安排这些呢?” 老人摇了摇头,“有很多东西我们都无从考证,不过也许华佗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一切了,他应该知道自己是凶多吉少的,如果狱卒接受了他的《活人书》那历史就是另一个版本了,这应该是华佗的后路,毕竟,《活人书》对于他自己和后人都有很重要的意义,但是这个方法很冒险,如果曹操没有把《活人书》放到他的棺木里送回老家,或者他发现了那本空白书最后一页的秘密,那一切都不一样了,可能是天意如此……” “那这字谜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着急地问。 “这里的每一行都代表字的一部分,前五句可组成一个字,后五句可以组成一个字。” “是赵苏?”我试探着猜道。 老人笑着点点头,“没错,就是赵苏。” 黄磊看着我,“丫头,行啊你,不愧是智商148的天才美少女啊,怎么猜到的?” “别吵,回去我再告诉你。” “那,那个赵苏应该是在华佗的老家住吧?” “应该是吧,在中医届包括我师傅在内都去华佗的家乡找过,可是都失败了!” “找不到了吗?” “不是,他们都找到了那个赵苏的后人,只是仍然没有找到那本《活人书》。” “为什么?” “这个我师傅从来都是闭口不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您知道那个后人住在哪儿吗?” “好像是安徽省亳州市谯城区,他的后人叫赵一。” 6 从苏爷爷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你说苏爷爷的话是真的吗?” “你指的是什么?” “我不相信他们找到了那个保存《活人书》的人却拿不到那本书。” “可他没有理由骗我们吧!那可是关系到他孙子苏鹏的生命安危呢!再说了我在网上查过,华佗是沛国谯人,依照现在的地图来看正好是安徽省亳州市谯城区!” “你真的要为了那小子去安徽找那本可能已经不存在的破书?” “什么破书,即使那书上没有救苏鹏的药方,至少那也是我们中医历史上的瑰宝吧!” “你想好了?”黄磊问。在月光下他的眼睛亮亮的。 “是的,明天请假后天出发。”我坚定地说。 “那……我陪你去好了。” “其实……”我是想说“其实,你不用这样做”,因为我不想他为我白白付出太多。 “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你一个人去,我真的不放心。”黄磊笑着看着我。 我的心里一阵酸楚,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出发那天我带了一些日用品,黄磊一边翻我的包一边说:“女人啊就是麻烦死了!” 我在他头上狠狠地打了一下,“似乎我带的东西比你带的要少很多吧!”我指着他那个堪比麻袋的旅行包。 “女人啊,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他拉开旅行包,里面全是果冻、薯片、矿泉水。 “知道什么叫‘民以食为天’吗?知道什么叫‘以备不时之需’吗?”黄磊蹲在地上像一个小地摊主一样摇头晃脑地说。 按照地址我们来到了华佗的家乡谯城区,没想到这里会是一个很知名的文化古都,连曹操宗族都葬在这里,我们找到了户籍管理部门,搜索赵一的名字,在这个130万人的城市里有2588个赵一,其中1352个是男的,1236个是女的,男的40岁以下的有998个,剩下的354个人里有317个祖籍不是这里,37个里面有2个进了监狱,1个住在精神病院,3个是母亲改嫁后姓氏改成赵,23个外出打工,剩下的人里5个不是单身,2个正在住院且生命垂危,可能马上要销户,还有一个是无业。 “应该就是他!”我要来了那个无业的人的地址。 “你怎么知道?” “直觉吧,我觉得应该是他。” “……万一不是呢?” “不是就继续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赵一找出来。” “你说他为啥要叫赵一呢,他要是叫赵本山肯定更好找一点。” 7 纸条上的地址是赵桥乡,因为在乡下没有那么明确的管理机构,所以没有更具体的地址了,只能先找到乡长打听了。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乡长打着手电把我们送到一间破旧的平房前, “你们……小心点。”乡长临走的时候说。 黄磊看了我一眼,“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忽然觉得后背凉凉的,咽了咽口水说:“我也不知道。” 黄磊拦住我,他走在前面,伸手推开了木门,小心翼翼地走进去,里面只有一个土炕,一张破旧的木头桌子,一把椅子,一个衣柜。一阵冷风吹进来,桌子上的油灯激动地摆了几下,我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房间里空无一人。 这里虽然是乡下,但是家家都用上了电灯,可是他家却只点着油灯。如果没有特殊原因,只能说明这个赵一很贫穷,用不起电,从他家里的情况就可以看出来,但是没有人为什么还要点灯,这不是浪费吗?我仔细地看了看油灯,是一个小小的瓷碟下面粘了一个酒盅做底座,这是一盏最简易的油灯。 我和黄磊小心地走进屋子里,房间里有一种酸酸的味道。 “没人?”黄磊看着我笑着说。 忽然我听到一种声音,沉闷,有节奏,但不是音乐。那声音是从衣柜里传出来的。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这个衣柜很高,也很窄,外面漆成了黑色,在油灯下闪耀着油漆特有的光泽,看起来还很新的样子,这恐怕是赵一家里最值钱的家具了吧! 我和黄磊走到衣柜前,把耳朵贴上去,听起来像是有人在打呼噜。我对黄磊使了个眼色,“他一定在里面!” 黄磊会意地点点头,然后上上下下地找衣柜的把手想打开衣柜,但是这衣柜居然没有把手! 这时候,衣柜里的声音忽然停了,然后是布料摩擦的沙沙声,最后衣柜晃动了一下,又晃动了一下,衣柜的门忽然开了,不是对开不是侧开而是像一扇倒掉的门一样迎面压过来。 我尖叫一声,眼看着这个巨大的黑影扑过来,却忘记了躲开。黄磊一把把我拽到旁边,因为房间太小,柜门狠狠地砸在土墙上,墙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坑。 当我们往衣柜里看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死人,穿着寿衣站在衣柜里,一动不动。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原来这根本不是“衣柜”,而是一口黑色的竖起来的棺材。 我被黄磊挡在身后,“我就不信你是鬼!”黄磊大声说。 我躲在黄磊身后,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怪不得村长让我们小心一点!原来他已经死了……不对啊,要是他真的是死人,村长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送我们过来呢? “呵呵,不错啊,小鬼,胆子够大,我喜欢你。”这时候棺材里的人走了出来。他是个40岁左右的男人。 “你……是赵一?”我从黄磊身后探出头来,问道。 “我……”那个人穿着寿衣站在油灯前面,我们看不清他的脸。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他很为难地说。 “……”我和黄磊无奈地对视了一下。 “你为什么要睡在棺材里?”黄磊问。 “我没有亲人,我怕有一天我死了没人给我收尸!”他的声音很低沉,沉得像是从地下厚厚的黄土里飘出来的。 “可看你的年纪……你准备的是不是早了点儿?”黄磊的手拉住我僵直而冰冷的手。 “我知道我活不久了!”他似乎很悲伤地说。 “为什么?” “有人想要我的命!” “谁?” 他的眼睛在我和黄明身上扫来扫去,“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为了那本《活人书》?” “是……”我一着急就说了实话。 “……我们听说华佗把《活人书》交给一个他最信任的人保管,我们要写一个关于华佗的文章,我想能得到华佗信任的人应该很了解华佗的一些事情吧,我们的目标不是《活人书》。如果您真的是赵苏的后人,我们想采访你,如果稿子发表我们会支付你一定的咨询费。”黄磊抢着说。 “我当然是赵苏的后人!”那个人双手背在身后挺直了身体。 “当然,我们相信您是。”黄磊点头哈腰地说。 “嗯,天色已经很晚了,你们两个就睡我家吧,只有一张床,不要紧,挤一挤吧!” “行啊,行啊,那您呢?”黄磊的嘴都快乐歪了。 “我还是睡在我的棺材里。” 那天晚上,月光很好,黄磊睡在地上很快就打起了呼噜,嘴巴微微撅起,很可爱的样子。我睡不着,因为我们始终没有看见睡在棺材里的赵一的脸,而且我也没有从赵一的身上感觉到一丝生气。 黑暗双子 1 我是一个正常人,一个正常的27岁女人,有爱有恨,明辨是非,有公德意识不随地吐痰。热爱祖国,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勤俭节约,关注超市商品打折,疯狂地喜欢韩剧和里面的帅哥。有点小小的自恋,喜欢睡觉,有点痛恨a国。 但是,有一天,当我指着罗伊的画大笑着说他变态的时候,他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我是变态中最正常的男人,你是正常中最变态的女人……” 于是,那个下午看书、看电视、洗衣服、做饭、吃饭的时候我都在想这句话,它所蕴含的哲理有点深奥,以我的智商理解起来有点困难。 变态和正常有什么分别?不过是变态眼中的变态就是正常,正常眼中的变态就是变态。就像精神病院里的病人不知道自己是精神病人一样。 每个人都是上帝手中的一枚硬币,一面是正常,一面是变态,在上帝伸出手抛出命运的弧线的时候,朝上的那一面就是现在的你。或者拿着书窝在被子里看这篇小说,或者在监狱的铁栅栏里生活。当然,如果你的硬币在坠入凡间后是竖在地上的,那么恭喜你,你将被评选为2010年最幸运的精神分裂患者。 每个人都认为正常和变态从本质上讲是对立的,但是它们靠得如此之近,甚至,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 有谁是绝对的正常或者绝对的变态?2 罗伊是个画家,有着画家特有的苍白脸色和细长的手指,细碎的刘海刚好盖到眼睛。他画好的画或者送到画廊代卖或者挂在网上出售,他是一个靠山吃山的艺术家,也是极少数没有被艺术饿死的人之一。连成离开我们的房子之后我就把另一间卧室租给了罗伊,以几乎免费的价格。因为他和连成太像了,就连残废的右腿都是如此的相似。 罗伊本身就是一张画,一张连成的肖像画,我喜欢到他的房间看着他并和他聊天,对我来说这是一种慰藉。 后来这变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可以把我遇到的最郁闷的事情讲给他听,不会顾及自己难看的哭相,不会在乎我歇斯底里的样子吓到他。他会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像虔诚的佛教弟子一样聆听大师讲经,他挡在刘海后面的眼睛会散发出暖暖的温柔。 每次走出他的房间,我总是偷偷地想:要是他是连成该有多好。 2 我每天都会写日记,已经有厚厚的三大本,内容都是关于那几个女人的,那几个到底是几个我已经记不清了。 日记里的每个女人都是性感的、美丽的、妖娆的,像有毒的花朵。如果她们真的是花,那么连成就是花店的老板。但是我不知道谁才是花店的老板娘。 于是我先下手为强,得到了连成。 但是我并不开心,心里仍然空落落的,不知道自己缺少的到底是什么。我在房间里转圈儿,拿望远镜偷看对面楼里穿得很少的美女和帅哥,在网上找人聊天,骂人,打游戏。可是这都不能满足我。 直到有一天我去看连成回来的路上,鬼使神差地进了一家办公用品店。我在那里看见了一个漂亮的日记本,淡淡的蓝绿色,散发着黄昏的陰暗气息。我听到了它的召唤,于是把它带回了家,晚上的时候我打开台灯,翻开第一页,满眼都是空白,忽然心里生出了某种冲动,我的手指蠢蠢欲动,从抽屉里拿出笔,黑色的墨水在台灯下散发出柔和的光泽和奇特的香味儿,它们组成恶毒的文字,像某种诅咒,我奋笔疾书,浑然忘我。 我把我所知道的连成的女人——包括那些已经过去的、已经被遗忘的,从堆满尘埃的记忆里拽出来,用最放肆的方式在我的日记里报复她们,让她们一个接一个地遇到变态连环杀手,她们被囚禁起来,像动物一样被饲养、被虐待,给他们根本不可能的生存希望,让她们在希望和失望、生与死之间饱受折磨。 当我合上日记本的一刹那,我又变成了那个普通的正常的女人,表情低调,声线温和。而我的心就像一个单薄的口袋被塞满了棉花,有一种不真实的鼓胀感。 3 我并不承认我爱上了罗伊,我只承认他长得的确像连成,他是连成的影子、复制品。他和连成唯一的不同是,罗伊的心是真诚的、鲜红的,每天都按照同样的频率跳动,孜孜不倦,任劳任怨,没有欺骗。 我发现罗伊的不正常是在他搬来一个月的时候,那时候我们的交往只限于在走出卧室偶然碰到的时候点个头,算是打招呼。那天我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电视,《午间新闻》的内容很无聊,但是主持人很漂亮,胸很大,不知道有没有隆过,我想这也是电视台提高收视率的一个好办法。这时候她小巧的嘴唇变化出好看的花瓣的形状播报了一段很吸引人的新闻,大概是说在郊区发现了一具女尸,死亡时间大概是24小时前。记者没有拍到近景,只有一张模糊身体的图片,记者介绍那具尸体是青白色的,没有了右手和右脚躺在一片草地上,头发很长。 这时候罗伊过来敲门,他的笑容很可爱, “不好意思,我拉窗帘的时候把窗帘上的夹子拽掉了,我身体不方便,你能不能帮我安一下?” 那是我第一次进到罗伊的房间。 房间里比租给他之前多了一个画架一个画板,红红绿绿的染料。靠在墙上摆了很多画,大部分是风景,只有一张画的是人物,一个女人,身体是青白色的,没有右手没有右脚,躺在一片草地上,头发很长,她的嘴巴大张着,在生命终结的时刻她甚至没有机会发出最后的尖叫。 我站在那里,很久都没敢动。 “怎么了?……哦,我的画……让您见笑了。” “不……我觉得……很好。” 帮他挂窗帘的时候我看见了对面楼里的一个女人,直直地站在陽台上看着我,是的,我确定她在看着我,似笑非笑。那是一种类似嘲弄的表情,像一个将军在看一个手下败将。她穿着白色的真丝睡衣。露出颀长雪白的脖颈,莲藕一样的手臂和笔直的双腿,手里的红酒杯在陽光下发出刺眼的光。 我挂好了窗帘后眼睛又落到那幅画上,我看着罗伊,沉默了很久,但是嘴里的话像一条恶毒的小蛇,蠢蠢欲动: “你这张画是什么时候画的?嗯,画得很不错,很真实!” “哦,大概是昨天这个时候……不过我不是很满意……” 昨天!昨天这个时候,那个可怜的女人正赤裸双脚被死神领着走在漆黑冰冷的路上,到现在为止正好24小时! 巧合,一定是的!我抚着自己的胸口,心脏激烈地跳动着,像一只拼命拍打笼子的倔强的小鸟。 4 今后的日子风和日丽,天下太平。 因为上次挂窗帘的事情我们熟络起来,本来就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生疏感很快就消磨殆尽。熟悉了之后,每天想起连成的时候我就会去找罗伊聊天,他会放下手中的画笔,坐在陽光里,“我们认识是在医院里,他是我的病人,他长得很帅,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舍不得离开,结果拔针的时候落下了针头都不知道,他没有跟领导告我的状,只是笑笑说:‘你们这里打针还有赠品吗?’他的笑就像陽光一样,让我心里的花朵瞬间绽放。 ”我爱他胜过我自己,但是他只爱他自己,爱情对于他来说只是厨师跟调料的关系,没有就会缺乏滋味。厨师就应该准备很多调料,让自己的菜色香味俱全。所以他觉得他应该拥有很多女人…… “所以后来我买了很多侦探的书来看,学习跟踪学习偷拍学习忍耐。直到自己的心支离破碎。我手里有多得数不清的证据证明他是个坏男人,骗了我所有的感情,但是有什么用呢?他始终不是我的!” “作为女人你要明白,即使再没人爱,也要懂得疼惜自己,放弃伤害也是爱自己的一种方式。”他的脸在陽光下闪着柔和的光泽。 在他说完这句话的那一刻,我差点就要承认我爱上他了。 天气好的时候我会推罗伊出去晒太陽。罗伊会带上油彩和画板,在陽光下画画,我就托着腮帮坐在花坛边发呆,于是那天,我又看到了那个站在陽台上的女人,她从我和罗伊身边走过,带来一阵迷人的香。我记得那种香味是博百利的英伦迷情。 在细腻迷人的味道中,包裹着俏皮大胆和异国情调的神秘。没有脂粉香气但是能把时尚诠释到巅峰。连成说他会对用这款香水的女人欲罢不能。就为了这句话,我积极地跑去买了一瓶英伦迷情。但是事实上,连成的论调只是为了凸显自己的非凡品味罢了。 恋爱中的女人通常是看不清男人的虚伪的。 那个女人的背影和正面一样引人遐思,罗伊停住了手中的画笔,目光一路追随。我听到了自己的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5 新闻上的连环凶杀案又出现了新的受害人,她也同样的很早就出现在罗伊的画里。已经是第二个了。 我不相信一个残疾人能摇着轮椅去杀人,虽然我家是一楼。我也不相信罗伊是这样的人,如果他没有人格分裂的话。 我想我虽然不算很了解他,但是至少好人坏人我还是能分清楚。 但是,如果他有人格分裂呢?连成伤害的只是我的感情,但是罗伊有可能会要了我的小命。 电视上经常警告我们:一切皆有可能。我现在发现这是一个真理,谁规定残疾人不能是杀人犯? 我是一个已经茁壮成长了27年的进步女青年,即使没有过人的才智和倾城的美貌,但是我还是很爱上帝加载在我身上的曲折命运。 活着是一种财富,虽然我不是比尔?盖茨,但是我身体里蠢蠢欲动的寻找幸福的小火苗仍在炽热地燃烧着。 珍爱生命,远离罗伊。 仰望朗朗乾坤,一想到我家里有一个疑似变态杀手,我的心就惶惶不安,于是我决定去找连成。 我买了他最爱吃的牛肉罐头还有烧鸡、可乐,又准备了料酒、食盐、酱油,我要为他调制美味。 他住在鱼塘附近的小房子里,我很喜欢那里,绿化好,空气好,小路上铺满了不知名的小花,散发着怪异的香气。清净,又没有人打扰。黄昏的景致很美,就像我的日记本封面一样,流动着淡淡的哀伤。 我自己有钥匙,所以不用敲门,这是作为他的爱人的特权,每次我握着这把钥匙,就觉得我开启的其实是婚礼教堂的大门,幸福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大脑,直到浑身不自觉地战栗。 推开门,房间里有一种怪怪的味道,他还是那么懒。不喜欢开窗,更不打扫房间,每次我来看他都要为他打扫干净。 地上黑色的液体踩在脚下是柔软的、黏黏的,在迈进房门的一刹那,我忽然莫名地激动起来。 我走过去,他还躺在床上,很安静。我找了衣柜,床下,甚至抽屉,很好,他没有私藏女人。 男人是一种狡猾的动物,只要你爱他你就永远分不清他说的话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但是人终归是动物,比如现在的连成,我把食物摆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他马上从床上坐起来,脸颊深陷,眼睛的血丝组成某种华丽的图案,就像上次我在他衣柜里发现的女式内裤上的蕾丝花边。 我把罐头倒在地上,他的双手和一只脚被绑在床上,绳子很短,他只能把身体留在床上,头朝下伸长脖子勉强够到地上的罐头,被截断的右腿可笑地翘着。 我抚摸他杂乱的头发,“好吃吗?亲爱的。” 他拼命地点头,于是我撕开食盐的包装袋,全部倒在罐头上。他抬头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我,然后默默地低头用嘴巴分开大部分食盐然后继续吃,我清楚地看到有一滴眼泪落在盐里,我不知道他的眼泪是否和盐一样咸。 我都不记得他有多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当人只剩下最原始的欲望,就只是一只动物,他肚子里歇斯底里的尖叫,胃和喉咙都会被大量的胃酸灼伤诱发阵阵难耐的灼热,他的眼睛散发的野兽般的光芒终于不再是为了某个女人。 很快,他吃光了地上的罐头,然后喉咙里拼命地呜咽着。 “渴吗?亲爱的,我给你准备了‘可乐’。” 我打开为他特别调制的“可乐”,把瓶口塞进他的嘴里一股脑地倒进去……声带被割断了的他就只能发出类似动物的呜咽声,蜷缩在床上。料酒和酱油的味道从他的口腔里散发出来。 我走到连成身边,撕开他胸口的衣服,原本结实的胸膛已经像干瘪的橘子皮,一种充满诱惑的气味儿从他的胸膛里蜿蜒而出,我的手指开始蠢蠢欲动,伸进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刀刃锋利得就像现在连成看我的目光。我认真地,一笔一画地用刀在连成的胸口上写了一个“爱”字,他的身体像受伤的动物一样微微颤抖,最后他猛地挣扎了一下身体,原本很完美的“爱”字的最后一笔被扯出很远,还好我割得不深,流的血还不如我想念他的眼泪多。 6 我爱连成爱到不知所措,我不知道伤害他那个是真的我还是爱他的那个我。我迷失在传说中的狗屁爱情里,找不到幸福的出路。 我回到家的时候罗伊正坐在房间的轮椅上,背对着门口擦拭自己的身体,我没有跟他打招呼,而是马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会儿罗伊来敲门,开门的时候我首先注意到的是他带血的手指和被血染得乱七八糟的白毛巾。 我的心停止了跳动,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扶着房门的手微微颤抖着,竟然忘记了关门。 他说:“卷卷,你家里有纱布吗?”他看我的目光让我想起了连成。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见了他胸口的伤。 那是一个“爱”字,鲜红色,散发香甜的味道,最后一笔扯得很远,让这个“爱”看起来不够正常。 “如果没有纱布,你能帮我去买点吗?”他笑着说,但是我觉得他笑得并不单纯。 我忍不住惊叫起来,“你是……你不是罗伊。”我有一种预感,连成死了,我的连成死了,他恨我,于是附在罗伊身上。这是我所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释。 美人狱场 蔡美丽将摊在茶几上的照片又看了一遍,她打了一个哈欠,然后看了看时间,往日这个时候她早就进入梦乡了,可今天却例外了。 下班的时候,好友童菲邀她去做客,她本不打算去,不过童菲神秘兮兮地说如果她去了,会有双重惊喜,保证她会不虚此行。 童菲一直隐藏着所谓的惊喜,直到晚饭过后,蔡美丽终于忍耐不住,问道:“菲菲,你说的双重惊喜在哪,我到现在都没见到,起码应该展示其中一重惊喜吧!” 童菲笑笑说:“我猜你就忍不住了。你等等,第一重惊喜马上送来。”说着,她跑进卧室,然后取出一叠照片交到蔡美丽手上。 蔡美丽困惑地接了过来,她看了一眼便被它们吸引住了。 这是一组雕像照片,它们不仅做工精美,造型也栩栩如生。蔡美丽平日非常爱好雕塑艺术,因为收入不高,所以只能靠着收集这些照片来解馋了。 童菲知道她的这个嗜好,她说的惊喜就是这个。如果这是一重惊喜的话,那么第二重惊喜在哪? “简直太漂亮了,我从没有见过这种造型的雕像,网络上也没有这种图片。”蔡美丽不禁开口赞叹,她感觉它们像是有生命一般,随时都可能活起来。她问道:“你哪来的这些照片,它们的作者是谁?” 童菲将脸凑了过来,说:“看来第一重惊喜奏效了。”她坐下,继续道:“既然你问到这些雕像的作者,那么我就公布第二重惊喜。” “第二重惊喜不会是把这些雕像的作者请到这里来吧?”蔡美丽试探性地问道。 童菲点点头说:“没错,这就是爆炸性的第二重惊喜。他是我刚刚认识的一个朋友,就在我们市,我约他今晚到这来,你们见面后可以好好聊聊。” 蔡美丽兴奋极了,她没想到童菲竟然认识了这样一位搞艺术的朋友,她今晚真是赚到了。 不过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点,那个神秘的艺术家还没有出现,蔡美丽有些失落地问:“菲菲,他怎么还没有来,他真的是你的朋友吗?” 童菲佯装镇定地说:“那是当然,他说晚上有应酬,会晚一点过来。”蔡美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突然,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肖定是他来,我去开门。”童菲说着便去开门,蔡美丽听着“吱”的一下门开声,然后是一声问好,接着又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啊”,便没有了任何动静。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起身想去看个究竟,却发现童菲倒在地上,门前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什么陰谋得逞了。他掏出一把亮闪闪的刀子,冰冷地说:“小妹妹,最好别出声,否则你会跟她一样。” 蔡美丽只感觉一股恐惧袭击了自己,她的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然后那个人上前一步,“啪”的一声,门被狠狠地关上了; 严铮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清凉的水让他的疲惫缓和了许多。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有些惨白,眼中透出一股难以掩饰的倦意,他昨晚又没有回家,上个星期,他们又接到了一起盗尸案件。这是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三起盗尸案了,这次盗尸地点是陽陵村,被盗的尸体上周刚刚下葬,是一个叫做雷娜的女孩。盗尸者没有在现场留下可用线索,而其它的坟墓并没有出现盗挖的迹象,可以推断他就是冲着这个叫做雷娜的女孩来的。 严铮这些天都在做被盗尸体资料的交叉对比,她们三个除了性别相同之外,其它的家庭生活和社交没有丝毫的交叉点,而且尸体被盗之后也没有出现流通的现象。 “盗尸者到底跟这三个女孩有什么关系?”他对镜子中的自己说:“还是根本毫无关系,他只是想要她们的尸体另作它用?” 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小刘急匆匆地进了办公室。严铮问了一句:“美女,看你这么急,不会是又发生盗尸案了吧?” “你还有时间开玩笑。这次不是盗尸案,是失踪案件。”小刘眉头不展地说道,她坐下,开始整理相关资料:“失踪的人有两个,一个叫童菲,另一个叫蔡美丽。她们两个都是某私人医院的护士,刚刚亡作没多久。从昨天开始,她们便没去上班,也没有请假,医院的工作人员试图与她们取得联系,但是没有成功,后来联系到了她们的家人,家人证实她们都在外面单独生活,并不清楚具体情况。”她一口气说了简单的情况。 “那你有没有去她们租住的地方查看一下。”严铮坐下,喝了一口热水。 小刘点点头说:“经过证实,蔡美丽昨晚并没有回家。” “看来她们两个应该在一起。”严铮插了一句。 小刘嗯了一声,继续说:“她们确实在一起,我询问过童菲的房东,前天晚上她确实带了一名女孩回来,应该是蔡美丽,房东还说十点左右的时候有一个陌生男人来过,后来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因为房客混杂,她从不多问。不过她能证实第二天早上便没有再见过两个女孩。而且,我勘察过屋内了,门口处没有强行进入的痕迹,屋内也没有打斗或者挣扎的痕迹,屋内很整洁,茶几和沙发也很干净。” 严铮朝后仰了仰头,说:“没有强行进入,说明她们认识开门的人,或者开门的人对于这个深夜造访的人毫无戒心,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们应该是在等他。没有挣扎的痕迹说明这个人很可能制服了其中的一个,应该就是开门的那个,然后给屋内的人以威慑,告诉她不要出声,否则就会不客气,女孩子在这种情况下容易失去自主,所以会任由他摆布。 ”再者,童菲的屋子异常干净,这个还可以理解,但是茶几上也很整洁却不太合情理。饭后她们起码会做一些事情消磨时间,或者有什么东西可以让蔡美丽继续留下去,而这些东西被那个神秘的造访者清理掉了或者带走了。“ ”这么厉害,自从你上次休假回来,推理的功力渐长啊。“小刘不禁赞叹。 严铮冷笑一声,自嘲道:”少在这里讽刺我。说回到案子,他既然带走了她们,却没有同失踪者的家人取得联系,说明不是绑架。“ ”两个女孩的人际关系很单纯,没有恋爱史,情杀之类的可以排除。“小刘补充道:”看来我还是得继续调查,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新的一天开始了,继续交叉对比。我手上这三宗盗尸案要尽快解决,否则那些尸体的家人就要找我索命来了。“严铮无奈地耸耸肩。 白花花的光线像是一只钳子,硬生生地拉开了童菲的眼皮,她意识模糊地睁开眼睛,与此同时,她还闻到了一股怪异的味道。 她的身体像是灌了铅,动弹不得。她不知道发生了什幺,她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这里又是哪儿。她试图记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不过所有的记忆都停在了她开门的瞬间。 是他——她记得当时她毫无防备地开了门,然后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接着他竟然朝自己的身上打了一针。然后便没了任何意识,醒来就在这里了。 白色的灯光提醒她在她的前方躺着一个人,从衣着上判断应该是蔡美丽。她知道她们都被他劫持了过来,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小丽,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童菲小声地叫道,她感觉这些话是从喉咙里挣脱出来的,甚至还带着血丝。 ”她听不见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然后她抬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他露出温柔的笑容说了四个字:”她死掉了。“ 严铮又做了一遍交叉对比,仍旧没有在三个人的资料中发现任何有关联的地方,他拿着她们生前的照片,不禁感叹起来。 ”不要在那发牢騷了。“小刘突然推门进来,愣头愣脑地扔了一句,严铮有些微微的不爽,然后她继续道:”刚刚接到报案,说是东郊那发现了一具女尸?“ 他刚想开口问,小刘立刻说:”你想问是不是被盗的尸体吧,我可以准确地告诉你,不是。“ 严铮无奈地耸耸肩,他拿上外套准备朝外走,小刘急匆匆地从他身边经过,小声说了一句:”出警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你的拉链又没有拉。“ 严铮低头看了看,然后不屑地嘟囔了两句,紧接着也跟了出去。 从现场回来的路上,严铮坐在副驾驶座上,小刘突然问了一句:”你说这起失踪案件会和盗尸案有什么联系吗?“ ”你怎么会这么问?“严铮扭头问道。 ”只是猜测而已,之前遇到的那起校园案件,一个深陷爱情的女孩用尸体作为某种求降的用品,这次会不会也是某种邪教仪式的需要。“ ”如果没有发现蔡美丽的尸体,我觉得你的想法是一个追寻的方向。“他长舒一口气。 经过鉴定,发现的这具女尸就是蔡美丽,不过她的左腿不见了,应该是被凶手剥走了。严铮很不解:凶手为什么会剥走她的左腿而不是双腿,又为什么没有被肢解。 他到底想透露什么信息,被剥离的左腿又在哪里,凶手用它做什么。最重要的是蔡美丽被抛尸,那么童菲的情况呢,她又在哪,是否还活着。 小刘有些沮丧,然后严铮问道:”怎么了,案子没有进展低落了啊。“他干涩地笑笑。 她瞪了他一眼,佯装高傲地说:”我没有什么低落,只是想这个周末又要加班了,计划的事情估计又泡汤了。“ ”不会是约了小情人吧。“严铮将脸凑了过来。小刘没有言语,其实她早早的准备好了两张票,准备邀请严铮一起去看展览,不过她突然没了心情。 严铮打了一个哈欠,他已经着手童菲和蔡美丽的失踪案了,现在蔡美丽的尸体被发现了,但却缺失了左腿。童菲仍旧没有音讯。 ”验尸报告出来了,蔡美丽在失踪后的十二小时内就被杀害了,她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有被侵犯的迹象。在她的体内发现了大量镇定药物的残留,可以确定是镇定药物服用过多致死,她的左腿也是死后被剥离的。“小刘将尸检报告扔到了严铮的面前。 他有些疲惫,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他摇摇头说:”凶手是不会给我们留下可用线索的,他很聪明。“他起身说:”看来今天晚上又得加班了,我回家取些衣服。“ ”我一直想不通,两个人同时失踪,蔡美丽被杀害,而童菲仍旧没有音讯。‘ 严铮扭头应道:“我想,应该是童菲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吸引着凶手,这样东西很重要,蔡美丽不具备,所以她被杀了。”说完便出了门。 从家里出来之后,严铮感觉头很重,不过他仍旧强打着精神,为此他特意绕了僻静的远路。十字路口等候红灯的时候,他开车窗透气,无意中看了一眼停在旁边的车子,几乎是同时,他的眼球猛然睁大,那辆车子的后座上赫然冒出一条血淋淋的人腿。 严铮刚想看个清楚,那辆车突然启动,他朝前一瞧,绿灯亮了起来,然后他突然改了方向,跟着那辆车子而去。 车子径直出了市区,在城郊的一栋别墅边停下了。严铮急忙下车,然后他发现车子的主人站在原地不动,仿佛知道有人在后面跟踪他。严铮想要解开心中的疑团,便走上前去。 “你从市里一直跟我到了家,现在也该说明来意了吧。”对方风趣地说,丝毫看不出紧张。 严铮冷冰冰地答道:“你好,我是刑警一队的严铮。我负责调查一起案件,受害者的一条腿被剥走了,我发现你车子后面有些东西,不知道能否打开让我看看。” 对方听到这里不禁笑了出来,这才恍然大悟地打开车门,将那条血淋淋大腿抱了出来,然后交到严铮的手里说:“我是搞艺术的,这些仿真的模特身体我家到处都是,如果你想看,可以随便看。” 严铮将腿接了过来,不禁脸红起来,他一时头脑不清竟然将一条假腿误认为是真人的腿,上演了这样一出让人尴尬的丑剧。 对方哈哈笑了两声,说:“不必放在心上,换成是谁都会误以为真的。你可能是工作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严铮点头称是,不好意思地说:”真是对不起,误会了您,还没请教您的大名。“ ”林雄。“他回道,然后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严铮:”既然到了我这里就进来坐坐吧。“说着便把严铮请进了别墅。 严铮坐在客厅,却听到从里面的房间传来一阵低沉的叫声。林雄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笑着说:”我女儿,小小年纪就爱看恐怖片。“说着就朝里面喊了一句:”小恬,把音量调低一点。“ 谁也没有想到,严铮竟然在工作最忙碌的时候累倒了,整个局里的人都不敢相信。不过说来也合情合理,自从盗尸案接连发生以来,他就经常彻夜加班,两个女孩的失踪案件让他的压力倍增,而蔡美丽尸体发现后,严铮甚至因为精神状态不佳出现了幻觉。 局长要他卧床休息,他坚决不肯,局长说如果不住院就停职,严铮这才听话在医院住了下来。 医生说远离高强度的工作环境有利于精神的恢复,严铮靠在床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负责的案子暂时交给了小刘和其他的同事负责。 早晨小刘来给严铮送饭,她显得忧心忡忡,严铮一眼便知有事情发生,在他的百般追问下,小刘终于吐露了实情:”本来局长不让我讲的,他说怕影响你的休息。不过我还是决定告诉你,又接到报案说有两个女孩失踪了,我正在着手调查,暂时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严铮知道对方开始行动了,他要小刘回头把失踪女孩的资料送到医院来,小刘虽然有些担心,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对了,上次要你查的东西查了没有,我本来想问你的,却突然被拉进了医院。“ 小刘掏出一个本子,翻了几页说:”童菲租住的场所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在她卧室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空信封,信封上面写着‘第一重惊喜’,她的电脑浏览器设置了自动清除记录,所以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接下来是蔡美丽,在她租住的地方也没有什么重大发现,不过倒是发现了很多雕像的照片,她是一个雕像发烧友,奇怪的是在她的房间里没有发现任何一件像样的雕像。“ ”信封上写着第一重惊喜,那就说明至少还有第二重,第一重惊喜既然能够装在信封中,就说明它应该是书信、卡片或者照片之类的东西,第二重惊喜没有文字说明,说明它很可能是口说的或者直接展示的,凶手应该将第一重惊喜的东西带走了,那些东西会暴露他的身份,当然这也只是猜测。 “蔡美丽是一个雕像爱好者,但是房间里却没有像样的雕像,很好解释,以她的消费水平根本无法购买那么多雕塑作品,所以她只能收集照片了。”严铮推断道。 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来人正是严铮的表妹秦蓉蓉。 她手里拎着一个果篮,然后靠了过来,她和小刘打了招呼,然后小刘说回局里继续调查便先离开了。 “刘姐好像不太高兴。”秦蓉蓉将果篮放到床前,严铮干涩地笑笑说:“她可能是最近工作量大所以会显得情绪不好,你别在意。” 秦蓉蓉现在在城北大学念研究生,她是一个开朗而博学多才的女孩。“你身体怎么样,工作这么敬业,都累得住进医院了。” 严铮笑笑说:“我可在这里呆不下去,但精神状态真的不好,办案的时候差点出了差错。” “什么差错?”秦蓉蓉追问道,然后严铮就将模特假腿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说完秦蓉蓉问道:“你说那个人叫林雄?” 严铮点点头,然后拿出那张名片,说:“他自称是什么艺术大师。” “没错,林雄确实是一位搞艺术的大师,他之前的很多雕像作品很有名的,在这个圈子里引起了很大反响,虽然我不搞艺术,不过还是被他帅气的外表吸引了。” 严铮冷笑了一声:“你不会告诉我,你的梦中情人就是他吧。” “那又怎么样,他也很年轻啊,再说我也不是很差,你情我愿嘛。”秦蓉蓉说着笑了起来,然后说:“我给你削苹果。” 尹姗是被一阵尖叫声惊醒的,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一个女孩正在被人拖着走,一个男人抓住她的头发,然后将她拖进了另外一个房间。 那个女孩虚弱地哭喊着:“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了。”不过男人并没有理会,他硬是把她拉进了屋里,那个瞬间,随着门被重重的关上,尹姗看到了那个女孩无比绝望的眼神,然后瞬间消散。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带到这个地方。她试图呼叫,但喉咙里像是被灌满了粘稠的沥青,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她发现自己的身边还躺着一个女孩,她仔细一瞧,这个女孩竟然是好友莫兰。 与此同时,她嗅到了一股怪异的气息,像是很多种东西混杂在一起,有泥土的味道,还有某种怪异的香气,在这其中,她甚至嗅到了一股人肉被烧焦的味道。 她知道自己陷入一场噩梦当中,她不知所措,只是期盼着这场梦能够快点醒来。 严铮一直闹腾着出院,他说在医院里快闷死了。恰巧此时,秦蓉蓉邀请他去看一个雕像展览。 “你能不能带我去一些好玩的地方,看雕像展览这种招数你还真想得出来。” 秦蓉蓉回道:“我今天带你去看雕像展览,一来是帮你缓解紧绷的神经,二来呢也是让你接受艺术的熏陶。这次展览是预展,著名艺术家林雄的复出展览,听说这次都是人体雕像的概念故事。” “人体雕像的概念故事?”严铮不解地问。 “你别紧张,所谓人体雕像无非就是按照真人比例塑造的作品,造型比较多变,这次加入的’概念故事‘是一个全新的尝试,就是在一尊或者几尊作品里看出一个简单的故事。” 严铮佯装明白的点点头,然后秦蓉蓉便挽着他的胳膊进了展览中心。 这次来参加预展的人很多,大家都将目光集中在林雄的复出作品“美人浴场”系列,整组雕像造型独特,是几个美人出浴的香艳场景,人物被刻画的极其逼真,最引人注目的是主尊雕像的美人,栩栩如生,引得大家不禁久久驻足。 严铮站在这尊雕像的前面若有所思,他总是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这尊“美人”像是有一股神秘的魔力在吸引着他,让他不禁想伸手过去摸上几下。 “喂,你干嘛呢?”秦蓉蓉拉了拉他的胳膊,然后严铮醒过神来,解释道:“只是想摸摸而已。” “这可是人家的得意之作。”她有些生气,然后严铮便走开去看其他的作品。不过他的视线总是被莫名地拉了回去,他觉得那尊雕像仿佛活了起来,然后透出一张人脸,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他摇摇头,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一切如常。 他的脑袋里再次充满了案件中难解的谜团,它们不怀好意地纠缠在一起,然后他便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 林雄并没有认出严铮,他在预展结束的时候做了讲话,他很帅气,怪不得秦蓉蓉会这么花痴。不过严铮觉得当时见到林雄的时候,突然有一股怪怪的感觉,说不清楚。 严铮送秦蓉蓉回家的路上,她还沉浸在刚刚的预展当中,不时地傻笑两声。 “行了,别花痴了,人家林雄都有女儿了,你还是找一个更年轻的小帅哥吧。” “谁说林雄结婚啦,他才三十出头,连婚都没结,哪来的女儿。你少在这里给人家造谣。” 严铮突然猛地一颤,他终于找到那股不对劲的感觉了,他记得当时在林雄家的客厅听到了一股闷闷的叫声,林雄说是他的女儿在看恐怖片,假如他真有女儿,小小年纪怎么会看这些东西,况且他根本就没有结婚,他是单身,那么当时房间中的叫声是谁发出的。 一连串的问题涌了过来,他不禁颤了一下,然后突然有了一个猜测。他猛地刹车,然后掏出本子,在纸上写了一些东西,塞给秦蓉蓉说:“你读的书多,帮我查查有没有与这种东西相关的资料。” 说完他便把秦蓉蓉推下了车子,嘱咐道:“快点回学校帮我查询啊,我现在就回警局。”说着便开车离开了。 “你就把我扔在这里啊,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秦蓉蓉站在路边,大声喊道。 小刘没有想到严铮竟然会急匆匆地回来,她刚想问问情况,严铮突然问了一句:“那两个失踪女孩的案件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没有任何进展,据她们家人和朋友说,她们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女孩,追求者甚多,不过却没有男朋友,也没有任何不良记录。” 严铮陷入了沉思,然后小刘问了一句:“难道说凶手是随机选择了这些女孩吗?” 他摇摇头说:“凶手看似在随机选择,但是实际上他始终在按照自己的规则行事,不过为什么这次没有出现抛尸,而上次的蔡美丽却出现了抛尸,而且还少了一条腿呢?” 虽然谜点很多,不过他知道这些诡异的点只需要一条线便可以全部连上,而他就在等待那条重要的线,那最重要的一环。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小刘不禁问道:“现在外面传言很多,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失踪案还会继续发生。” “我知道,我现在已经有线索了,只是需要一个小小的证明。”他自信满满地说道。 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严铮才接到了秦蓉蓉的电话,不过这个时候又有一个女孩失踪了。对方真的很大胆,竟然在这个时候还敢出手。 “怎么样,要你查的东西查到了吗?” “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到的。网络上并没有相关的信息,我是请教了一位老教授才得到的资料,我一会儿去复印店传真给你。” 挂断电话,严铮便在等待秦蓉蓉的信息,果然没过多久,资料便传过来了。他细致的看了一遍,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知道现在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任何有利支撑,但是现在只有这一个方向,无论怎样,他都要试一试。 晚上的时候,他给小刘打了一个电话,说:“听说林雄在这个周末有一场万众瞩目的复出雕像展览,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约你去看。” 小刘显得很兴奋,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严铮长舒了一口气,他自言自语道:“一个警察如果靠猜测去办事的话,那就是陷入了岔路,不过这次,我相信我的直觉,所以小刘,你就陪我赌一次吧。” 周末的时候,严铮托关系弄到了两张门票,然后带着小刘去了市区的艺术中心,著名雕像大师林雄的复出展览,“美人浴场”的终极展览。 整个展览过程,严铮都显得心不在焉,他似乎是在等待什么,所有人都在为林雄的最新作品“美人浴场”而喷喷赞叹,所有人都说这简直是绝世之作。 林雄当然是十分兴奋,年纪轻轻的就如此成功,他的复出再次变得异常瞩目。在展览即将结束的时候,林雄准备做一下展览总结。 他刚刚上台,严铮就毫无预兆地冲了上去,一把夺下了他手中的话筒,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呆了,他们都开始议论这个毛头小子是谁,竟然如此无礼的冲了上去。 “你是谁,你这是干什么?”林雄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男人吓坏了,严铮淡然地回道:“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你是那天跟我到家的警察?”林雄思忖了一下说。 严铮哼了一声,然后掏出工作证,对着台下的众人说:“各位不要惊慌,我是刑警一队的严铮,今天很荣幸的来到这里来看林雄大师的复出展览,对于他的作品我很是赞叹,但是我有一些话要说。”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看你是疯了。”小刘咬牙切齿地说。 “我最近正在着手调查三起神秘的盗尸案和三宗少女失踪案件。”严铮扭头对林雄说:“本来,我想私下请教这些问题的,不过听说林雄大师明天就要带着自己的得意之作’美人浴场‘去其他城市了,所以我必须趁着这个机会说明。”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是我的复出展览,请你尊重我,虽然你是警察,但我还是要告你!”林雄不知道严铮到底是什么企图。 “请你保持镇定,因为我怀疑盗尸人和诱拐女孩的人就在现场。”严铮极力让自己镇定,他知道自己这一次的赌注太大了,如果失误那么就是前程尽毁了。 台下立刻哄闹起来,大家变得很慌张,然后林雄质问道:“你破你的案子,到我的展览上捣什么乱?” 严铮冷冰冰地说了一句,台下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因为,我怀疑那个人就是——你!” 林雄显然愣了一下,干涩地笑了笑:“你还真是会说笑,请你开玩笑也注意限度和场合,我不是什么盗尸人,也没有诱拐过什么少女,我是一个搞艺术的人,你应该知道胡乱诽谤他人的后果,况且你还一个警察。你们应该凭证据办事,你说那个人是我,证据在哪里?” 严铮抿了抿嘴:“每一个人在真相即将被揭开的时候都喜欢说你说的这句话,那好,我就把证据拿给你看!” 说着,严铮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拿着话筒直接朝着那尊“美人浴场”砸了过去,他这一击格外用力,他知道自己所有的猜测全部会在这一下之后得到结果。 林雄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做,那尊美人雕塑立刻碎裂开来,让人惊讶的是它并没有落得满地碎片,它仍旧站在那里,然后全场的人都尖叫起来,那尊雕像里竟然露出一个人形,然后是一张碎裂的人脸,如此真实,严铮暗暗舒了一口气,他的猜测是正确的,这尊雕像里果然用了真人,严铮一眼便认出了,这张脸是童菲的。 严铮没有想到,林雄竟然极为镇定,他没有做任何的解释,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盯着自己的作品。良久的沉默之后竟然是癫狂的笑,小刘知道有情况发生了,立刻打电话请求支援,同时疏散了现场的群众。 “你怎么这么肯定我的作品里会有真人?”林雄被带走的时候在车子上问严铮,此刻的他,显得格外的镇定。 “其实,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我的直觉和一些间接的证据让我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严铮同样镇定地回答。 林雄笑了一声:“警察凭借直觉办事,真是精彩。如果今天你的直觉是错误的,那么你的一生就可能毁掉了。” “不过好在那种情况没有发生。”严铮觉得林雄不是一般的凶手,他的眼中始终有一股异样的色彩。 “你真是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这次是我输了。我承认这些事情是我做的,在你没有冲上来之前,我甚至已经暗暗庆幸自己的复出是如此的完美和成功,但是你却打碎了它,一起被打碎的还有我苦苦经营的美梦。 ”不过,这么多毫不相干的事情,你竟然能够联系起来,所以我想听听的你解释。“ ”万事皆有因。之前种种怪异的事情我之所以没有做出解答,是因为我需要一个连接它们的关键环,直到你的预展开始,我同表妹去参观,看到了你的作品,等人大小的美人雕像让我感觉十分怪异,之后我便有了一个猜想,那些雕像之中会不会藏着真人,然后我便叫人帮我查询资料并得出了一些结论。 “古代的时候,有的人想让自己的雕塑中充满神韵和灵气,便将真人置人其中,所谓宁可失形,不可失神。而制作方法很简单,便是将人的内脏掏空,然后注入原料,注满之后可以利用人皮和骨架保持固定的身形,然后再把注满原料的人作为模型置入雕像之中,随着石膏的覆盖,最后做出来的东西就会栩栩如生。而且,如果在原料里加入研碎的人体毛发,那么整个作品做出来便会很有灵性。而你,应该就是这么做的。 ”我查过你的资料,你年纪轻轻就很有成就,无奈后来因为作品毫无突破而渐渐被人冷落,你想复出,想要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想要重新温习被关注的快感,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而制作真人雕像就成为你复出的关键。 “除了你各方面符合作案条件外,之所以怀疑到你身上,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之前的偶遇。我因为假腿的事情追到你家里,当时在你的家里听到了女孩的闷叫声,那应该就是童菲的,你的措施做得不到位,但是你很聪明,随便编了一句便掩饰了过去,你说是你的女儿在看恐怖片,我当时因为状态不佳所以并没有多想,其实,你是单身,哪里来的女儿,只可惜当时我并没有识破你的谎言。 ”为了自己的私欲,你竟然想到了这种做法。我想,这种手法并不容易掌握,所以你需要人体作为实验品。开始的时候,你只能盗取一些尸体来做实验,但是她们必须年轻,而且要刚下葬不久,这样的尸体和常人的尸体没有太大的区别。为了避人耳目,你只能选择盗尸,即使有人查,也不会想到你去过那里。盗尸案停止的时候,就开始出现了失踪事件,所以我觉得这两件事有内在联系。 “用尸体熟练手法之后,你便打起了活人的主意,为了你自己的复出,你不惜诱拐年轻女孩,用她们的尸体作为你欲望的实验品。” 林雄一直沉默不语,他默认了严铮的话,沉默了良久,他终于回道:“其实,我开始并不想这么残忍。有一天,我的qq上加了一个同城好友,她叫童菲,我看了她的照片,觉得她的比例十分完美,非常适合做人体雕像,所以便起了邪念,然后打听到她的情况,觉得机会难得,便去了她住的地方。没想到那天晚上,屋子里还有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叫蔡美丽,她认出了我,所以我必须要杀掉她。她也知道我在做真人雕像,之所以抛尸并且剥掉她的左腿,其实只是想混乱警方的侦查方向,为我自己的复出争取时间。至于后来带来的女孩,选中她们除了她们比例完美之外,更多的是她们都是人际交往狭窄的单身女孩。“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人的欲望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当它蠢蠢欲动的时候,我们本可以抵抗住诱惑,但是当它变得更加强大的时候,我们却没了抵抗的力量。“ 严铮若有所思地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中不免一阵悲伤。 林雄详细地讲述了自己的犯罪过程,除了个别细节有出入外,其他的基本一致,而他做真人雕像的事自然也成了第二天报纸的头条,标题是”堕落大师林雄:由“美人浴场”到“美人狱场”,这次轰动所引起的关注超过他之前的任何一次曝光,不得不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小刘将结案报告扔到了严铮的桌子上,却发现他人没在,扭头问了大个儿一句:“严铮去哪了?” 大个儿摇摇头说:“不清楚,刚才看他急匆匆地出去了。'' 谁也不知道,严铮去了花店买了一束白色的菊花,然后去了公墓。他同守墓的老人询问了几句,然后到了童菲的墓地。 ”如果,我当时能够反应过来,或许你就不会……“严铮沉重地自言自语道,他的眼角渗出了眼泪。案子顺利的结束了,他们也在林雄的别墅里解救出了两个失踪的女孩,又一起案件告破,很多事情都尘埃落定了,大家都拍手叫好,不过严铮却非常自责,他觉得是自己的一时疏忽让童菲命丧黄泉。 ”不过,好在案件已经告破,在你之后被绑架的两个女孩已经成功解救了,你在天有灵的话,应该可以安息了。虽然你们互不相识,但是我向你保证,她们会更加珍惜地生活在这个世上。“ 话落,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大片大片的云彩涌了过来,严铮似乎看到了一张微笑的脸,慢慢变得清晰,然后又慢慢消散。他抿了抿嘴,便转身离开了。 他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陰暗的角落,还有很多人为了自己形形色色的欲望而扭曲着,正如有人说过,我们总会做很多噩梦,梦见各种各样的恐怖画面,但是却不能因此止步,因为只要记住那些被解救的人,便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她见过鬼 有一天,阿智去医院拿药,碰上了一位熟人——中学的老同学邹莹。 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后,邹莹突然冒出一句:“我见过鬼,你信不信?”邹莹这句话一出,阿智就觉得头皮直发扎,他仔细看了邹莹一眼,她的表情挺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阿智虽然信奉辩证唯物主义,不信神邪,但是依旧出于好奇地说:“那你讲讲看。”于是,邹莹就讲了一段儿她自己的故事。 邹莹的丈夫是一个孤儿,他几岁时父亲就病死了;十几岁时母亲又故去了。好心的亲戚和邻居们把他拉扯大,他是那种吃过百家饭、穿过百家衣的苦孩子。自然,邹莹没有见过婆婆的生面,只是从老照片上见过婆婆的模样。 有一天上午,邹莹身体不舒服,没有去上班,自己在家里躺在床上养神。她住的是单位的过渡性宿舍,不是单元房。房间没有过厅,进门就是卧室。一个楼层住着三、四户,大家共用一个厕所、一个厨房。 邹莹正躺着,就听见“笃笃”的敲门声。房门是锁着的,邹莹问了一句“谁呀?”就起身、披衣准备去开门。可是,当她刚坐起身、披上了外衣,却吃惊地看见当屋地上已经站着三个女人,而房门依然是关着的! 邹莹认出来了:三个人并排站着,中间的是婆婆,长得与她的照片一模一样;婆婆右侧站着的是姨婆婆,因为姨婆婆与婆婆的一张合影照片邹莹曾经见过,不过听丈夫说,他姨也早就过世了;另一个女人邹莹不认识。 婆婆等三个人是栩栩如生的,只不过身量有些短小,都不过半米左右高低。 邹莹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倒是婆婆先开了口:“儿媳妇,我来看看你,有一事嘱托。”说着话,就蹦上了床,坐在了邹莹对面的床头上。姨婆婆和另一个人也跟着蹦上床来,分别坐在了婆婆的两旁。 “婆婆有话就说吧,别客气。”邹莹虽然心里害怕,但是还得应付,所以她接过了婆婆的话头。 “我就一个宝贝孙子,你可要替我照看好哇。”婆婆接着说道。 “婆婆这句话就见外了,您的宝贝孙子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会悉心照看的。可是不知婆婆为什么不对您儿子说这话儿呢?您的宝贝孙子不也是他的儿子吗?”邹莹疑惑地问道。 “唉!我那儿子再过几年就要随我去了,所以我才把孙子托付给儿媳,你可别让我失望了!”婆婆叹了一口气,有些伤感地说道。 邹莹觉得婆婆的话儿很奇怪,就还想再问婆婆几句,可是这时她觉得脑袋昏沉沉的,上眼皮直往下坠,后面的时事儿就不知道了。等她再醒来时,睁眼一看,屋里根本没有人! 邹莹讲完这一段故事后,阿智隐约感到自己的后脊梁背几乎都快结冰了,身上不由地一阵一阵发冷。不过,他仍旧强打着精神对邹莹说:“你所说的恐怕是梦中所见吧,不可当真。” 而邹莹却说:“我觉得是真的。后来我还见过婆婆几次,比这次还要怪,再给你讲讲吧?” “好姐姐,下回见面再讲吧,我还有点儿别的事要办,就此告辞啦。”如此说着,阿智急忙与邹莹道别——他虽然好奇,但是却实在没有勇气再听老同学讲她活见鬼的故事了——尽管他看到邹莹此时眼中带有一丝失望。 此后很多年,阿智没有再见过邹莹。 有一次,阿智与一部分中学老同学聚会,有不少男同学、女同学参加,却没有见到邹莹。 席间,阿智抽了一个空儿,向一位女同学打听邹莹的情况。那位同学说:“本来是通知了邹莹的,但是她说今天是她丈夫的忌日,她要带儿子去给丈夫烧纸,所以没有来。” “什么?邹莹的丈夫去世了?”阿智吃惊地问道。 “邹莹的命挺苦啊。”那位女同学回答着,接着便讲了一段儿邹莹的往事。 邹莹的儿子上小学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竟然得了精神分裂症,成天疯疯癫癫的,带不了孩子、上不了班。她丈夫除了伺候她以外,还得又当爹又当妈地照看孩子。不过,几年后,邹莹的疯病好了。本来该着她们全家过过好日子了,可是谁知没过几天,她丈夫却又病了,病病歪歪地成了长期病号,邹莹又反过来伺候丈夫。 五年前,邹莹的丈夫终于因病不治撒手走了。而邹莹怕孩子受苦,始终没有再嫁,就与儿子相依为命地过了这么多年。 听完那位女同学的讲述,阿智掐指算了算:上次邹莹讲的她见到了早已故去的婆婆,应是在她患精神分裂症期间,那么,她的所见所闻应该是此类病患者常有的“幻视”症状所致,不可信以为真。 可是,那次她婆婆所言“我那儿子再过几年就要随我去了”之语,后来竟然不幸得到了应验,却又作何解释呢?阿智实在想不明白。 灵犀轿车 刘超想买辆轿车。他的工作单位离家远,妻子玲珑的身体不好,有了车,可缩减出挤公交的时间照顾玲珑。但买什么样的车,他心里没底,不过玲珑说了,排量不一定大,但空间一定要大,看起来气派。 说来也巧,市里要举办轿车展销会。然而,就在展销会开始当天,单位派他出差,所幸是来回只需两天时间,而车展是三天,所以,刘超二话没说立马出差。差事才办完,他风尘仆仆赶回时已近傍晚,没回家就直接去了车展中心。 车展中心已经没人,车辆不少,却冷冷清清。刘超正在转悠时,拐角处的一辆银色小轿车突然开始发出悦耳的“唧”叫声,一位车模女郎站在车前不停地摆着各种姿势,像是在表演,但周围并无一人。 “好敬业呀,没人了还这么认真地工作!”刘超上前打起招呼。 “你就是人,怎能说没人!”女郎细声细气地回道。但刘超的目光已仔细打量起车来,银色的外表,小巧的个头,不大的排量,精致的空间,他越看越喜欢。 “这是啥牌子的,多少钱?”刘超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车身问道。 “灵犀牌,是个新牌子。名如其车,只要和她心有灵犀,你心里怎么想,她就会怎么行,特别是速度,最是神奇。而且,这款车的前边还装有电脑集成装置,显示屏会生成字幕和你对话。先生,你能在这车海里看见她便是缘分,价钱你看着给吧!” “名如其车,只要和她心有灵犀,你心里怎么想,她就会怎么行,特别是速度,最是神奇。”刘超还在品味着这句话,把“价钱你看着给吧”的话听成了“价钱你就给8万”,他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 车展中心离家不近,平时坐公交要一个小时,此时正是下班的高峰,估计最低也要一个半小时。刘超想,要是别堵车,能在小区门口与下班回家的玲珑碰见,该多好呀!路上很堵,但刘超却因为车小,七拐八拐见缝就钻,到小区门口时,正看见玲珑走过来。他下意识地看了下手表,竟大吃一惊:路上仅用了半个小时!玲珑也看见了车内的刘超,吃惊地问他开谁的车。 “咱买的,来,上来感受一下。”玲珑坐上车,却不相信是刘超买的:“我说让你买辆空间大些的,这空间这么小!” “我知道,但我对这辆车一见钟情,所以就买了。说来你不信,卖车的向我介绍这车最大的特点是速度,因为她善解人意,只要你坐进车就与她成为一体,你心里咋想,她就会按照你的想法神速前进。我刚才在车展中心想着能在小区门口看见你,果然就……” “好了好了,你就别再编故事骗我了。”刘超的话没说完就被玲珑打断了,她以为刘超是怕她埋怨,故意编故事哄她。其实,刘超也是为了多照顾自己才买车的。现在车已买回,虽然小了点,但看起来也挺对眼。 说起玲珑的病真是奇怪,犯病时像是跟时间赛跑,一个小时内必须服下专用的药,否则就有生命危险。可何时犯病谁也不知道,因此刘超心里时刻绷着一根弦。可自从有了车,刘超和玲珑天天高高兴兴,玲珑的病也不怎么犯了,刘超开玩笑说:“灵犀宝驹就是咱的福星,你的身体变好全是灵犀带来的好运!”玲珑也连声称是。 玲珑的单位组织旅游,地点在郊县。换了以前,玲珑是不会去的。已经半年没犯病的玲珑这次却第一时间报了名,虽然刘超有点犹豫,但架不住玲珑的再三要求,他只好交代玲珑把药带上,任性的玲珑却说刘超是在咒自己犯病,没法子,刘超只好由着她。当玲珑坐上旅游大巴走后,刘超就后悔了。 当年,刘超的初恋情人并非玲珑,而是玲珑的姐姐玲玲。玲玲是个车模,和刘超非常恩爱,而情窦初开的玲珑竟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刘超。玲玲和玲珑自小失去父母,是玲玲一手带大了多病的玲珑,所以,当玲玲得知玲珑爱上刘超后,内心矛盾、伤感。那天,玲玲约刘超下班后见面谈谈,谁知在赴约途中发生车祸,临终前,她恳求刘超照顾妹妹,而且要爱她娶她,照顾她一辈子,刘超含泪答应了。因此,每当面对玲珑的任性,刘超只好一次次地妥协。 半年来,玲珑没犯病,刘超比谁都高兴,但面对玲珑今天坚决不带药的任性,刘超好生担忧。送走玲珑后,刘超鬼使神差地回到家中,取了玲珑吃的药,放在了车上。 上午11点多,刘超莫名地烦躁起来。突然,他的手机响了,是玲珑的同事打来的:“刘超,玲珑犯病了,正在半山上……” 刘超撒腿跑到车前,打开车门,挂上挡就猛加油门。景区离市里上百公里,乡间公路,路窄弯多,一般都要3个多小时。 “3个多小时的路程要1个小时完成,灵犀呀灵犀,这次就看你的了,玲珑的命可不只是她一个人的,也是我深爱的玲玲的……”这句话在刘超的脑中不断地闪现着,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也像是在与“灵犀”沟通。 车窗外的一切像是在飞,刘超的心也在飞,当他赶到景区门口时,玲珑正好被同事们抬到了门口。抓起药,刘超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去。玲珑还在喘气,刘超倒出两粒药赶紧放进玲珑的嘴里,大约过了十来分钟,玲珑煞白的脸有了血色,她睁开眼深情地望着刘超,泪慢慢流了出来:“你是不是一直跟在我们的车后边?你是不是认为我今天一定会犯病?” 刘超一愣,忽然想起了“灵犀”,急忙转身看“灵犀”,他一下子惊呆了,银色的“灵犀”灰溜溜的没有半点光泽,四个轮胎全瘪了,车身像是被什么重物压过似的,快要散架了。打开车门,电脑屏突然亮了,上边有字慢慢生成:“超,我亲爱的,看到你为救玲珑而焦急的样子,我很欣慰。我没看错人,也没白爱你一场,更没托付错人……本来我想多陪陪你,但为了和你一起抢救妹妹,我只能牺牲自己了。好好爱护玲珑,我爱你……” 屏幕上的字慢慢地模糊起来,有泪在刘超的脸上流淌。 判官坐诊 王冰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双眼,从刚才进门到现在,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面前的景象。 虽然现在是夜晚,不过面前还是排着一个长队伍,“不要急,慢慢等,阎王不催你,谁敢要你死啊!” 王冰确信自己并没有听错,是的,之前护士坐诊台竟然变成了阎罗殿,面前正襟危坐的就是陰间判官,王冰好奇的走上前去,看着判官正一手拿着生死薄,一边对来人说道,“你啊,病的不轻,是癌症晚期,是没法救了,想开点吧,回去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来人间走一遭不容易,快乐点吧!好了,下一位!” “都不要急啊,这位小伙子别插队啊!我们阎罗殿虽然是免费服务的,不过也讲究先来后到的!”判官一本正经道。 “对啊,对,先来后到,小伙子到后面去吧!我们都排了老长的队了,才等到现在呢!”有人喊道。 “我好像是得了肝癌,别插队啊,我着急呢!”有人咳嗽的说道。 望了这些排队的病秧子,王冰一阵无奈,有病不找医生,跑在这里听判官瞎嚷嚷的。 “那个,判官大人啊,这里医院的医生呢?”王冰好奇的问道。 “医生?你是说他们啊,一点医德都没有,阎王都看不下去了,让我出差来你们陽间坐诊呢!”判官语气愤慨的指着旁边坐着小板凳的正在摇头晃脑读着三字经的医生。 王冰一阵无语。 “你找他们看病啊?哎呦!真是土豪啊,一看就是没被他们宰狠,欠宰啊!下一位!”判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有点发炎,别听他们医生瞎扯,他们说你马上要死,你就马上死啊,到底他们是阎王,还是我们老大是阎王啊?整夜担心的不睡觉,还要大把大把的掏钱给他们啊,真是人傻钱多,回去多喝点水就没事了!下一位!” “哎呦,大叔啊,你确实病的不轻,要做手术啊!”一旁发愣的王冰,终于听到了判官宣布那位老人得了重病。 王冰本以为判官会使出什么法术,将那个看起来就一副病入膏肓的老人给治好呢!没想到… “喂,喂,别念了,早知道这么用功,至于让阎王派我到人间来出这趟差嘛,这个老人得了重病,应该是癌症中期,还有的救,给我记好了, 别玩什么幺蛾子!要是我发现你们为了捞钱反反复复的折腾病人的话,你们的陰德上我可不留情的给你们记上一个大过,听到了吗?快去!”判官面容冷峻的威胁道。 “好好好,老人家,来,咱们先去找医生挂号,要先交一百块钱,再让医生就诊,还得交几百块钱。”医生哆哆嗦嗦的拉着那位老人说道。 “你个没开窍的东西,忘了我的话是不是?”判官大吼道。 “哦,不是,不是,走,走,老人家,咱们这就去诊断,之后就准备做手术,不,不用,不用交钱的,不用交钱的!” 一旁将一切尽收眼底的王冰,心中颇有些对判官的赞许,面前的队伍慢慢消失了,终于轮到王冰。 “小伙子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判官好奇的问道。 “我叫王冰,感觉有些鼻塞,身体有点不舒服,这段时间流行病毒性感冒,我怕严重了。”王冰捏着鼻子说道。 “王,冰,英年早逝!”判官查着生死薄惊讶道。 王冰顿时大惊,“英,年,早逝!不会吧,我真被传染了病毒性感冒!天啊!”王冰感觉天都快塌下来了。 “不是,不是感冒死的,你的感冒应该没什么大毛病的!过来,让我看看你的面相!”判官突然严肃道。 王冰听说不是病毒感冒,心情顿时缓和了些,不过对于判官说的英年早逝还是心有余悸,“看相,你们还负责看相啊!” “顺便的业务,你说你一个英俊的小伙子,英年早逝,也太对不起你这张脸了吧?”判官安慰道。 王冰慢慢的将脸伸了过去,“怎么样啊?判官大人,到底我是咋早逝的啊?” “凡人的病,大多不离小病折磨,大病丧命的,都不知道有缺德病这么一回事,你的面相细细看来,尤其是掌管福德部位的,下巴明显有些凹陷,印堂暗沉,脸无肉露骨颊等等,缺德事做多了,明显没积陰德,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吧!下个月一号再来复诊!”判官毫不留情的批判道。 “那,我是,什么时候死的啊?好让我预防一下啊!”王冰哀求着判官。 “天机不可泄露,你们凡人不知道吗?走吧!记住来复诊啊!” 已经走到了大门口的时候,王冰突然想到自己是来治疗自己的感冒的,便疑问道,“那,我的感冒怎么办啊?” “都是小毛病,还是关心关心你的生命大事吧!” 什么没福气,做了缺德事,王冰真是一片糊涂,便找了个算命先生询问。 “就是种善因,得善果,记住多做好事,别做缺德事!就是你看,这也算是缺德事!”算命先生指着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小伙乱扔垃圾,乱吐痰说道。 “这也算啊!”王冰好奇的问道。 “啊!”不远处传来那个小伙被车撞倒后的惨叫声。 “哇,这么严重啊!” 王冰一阵后怕。 “当然了,污染了环境,而不好的环境又会危害大众的身体健康,这就等于是在危害他人的生命健康,你说是不是呢!”算命先生反问道。 王冰的父母这几天都感到十分奇怪,自己平时懒得连家里的碗都没洗过的儿子,竟然会主动跑到大街上做环保卫生,家里的轿车不用,却选择了徒步而行,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怎么样?怎么样?看给我看看啊!”王冰急不可待的让判官给自己看相。 “不错了,看来你是找到了良药了,不过还要继续努力,这次是我最后一次来人间就诊了,还是那句话,我们陰间本来是想来切切实实的救治你们凡间的病人,而你,咱们也算是有缘分,你们更不要忘了还有缺德病,你们的每一笔恶行都会记录在陰德账上,所以多行善举造福自身!” “判官,你是不是要走了啊?我还会不会英年早逝啊?”王冰担忧的问道。 “这完全在于你,知道吗?而且他们的三字经也背的差不多了,现在没有我在,他们也不会再向从前那样缺德了!” “判官大人啊,你要走了啊,我们都会想你的,读了三字经,我们感触很深,都是你让我们重新脱胎换骨了!”旁边坐着小板凳的医生似有不舍的说道。 “多读书,读好书,譬如道德经啊,爱的世界啊,论语啊,这些都是你们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贵财富,不要忘了本,更不要忘了你们为什么做医生的本!”判官感触的说道。 “知道,我们都知道,不会忘记的,我爱人人,人人就爱我,我为人人,人人就为我!”医生们都开悟道。 从那以后,王冰再也没有遇到那位判官,不过王冰相信他一定是在其他的地方出差,继续散播者解救人心的良药。 校园怪谈之阴寒 迎面而来的灵车 离清明还有几天,白秋寒和杜凌峰一起去一个叫“罪与罚”重金属乐队的演出现场。票是白秋寒托女朋友周馨的表哥搞的,她表哥是资深摇滚迷。乐队演出现场在郊外一个被废弃的地下停车场里。演出从下午五点开始,唱歌、喝酒、不停地呼喊,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多。 白秋寒与杜凌峰从地下停车场出来,二人带着醉意边聊天边往回走。走了几分钟后,白秋寒突然发现这条路上只有他和杜凌峰两个人了,刚才那几百个大呼小叫的红男绿女瞬间都消失了。 春寒还未褪去,一到晚上气温就低了许多。公路的两边都是稀疏站立的槐树,在昏暗的路灯下像是一个个披头散发扭曲着身体的女人。 四围渐渐漫起雾气,仅仅十分钟左右的功夫,能见度就只有十几米了。 杜凌峰笑着对白秋寒说:“老白,你说这像不像恐怖片里的情景?” 白秋寒说:“对,一会儿我就变得青面獠牙,猛回头咬住你的脖子……”话音未落,一片硕大的雪片从天而降落在白秋寒的脚边。 四月飞雪? 杜凌峰将那片雪花捡起,脸顿时白了。 白秋雪凑过去看了看,那哪是什么雪花,却是一张剪得极规整的纸钱,奇怪的是前后左右都没有人,也没有新坟,而这枚纸钱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二人面前。 白秋寒说:“扔了吧,肯定是被风从哪儿吹来的。” 这句话说完白秋寒自己把嘴闭上了。 从地下停车场出来到现在,两边的槐树树叶一动不动,根本没有一丝风。 杜凌峰一句话也没说,将纸钱又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下,继续往前走。 气氛开始有些诡异。 但没走多远,杜凌峰就突然被一股力量甩了出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后来的事情是白秋寒告诉杜凌峰的。他说,当他们从扔纸钱的地方走了不到二十步,突然从身后窜出一辆浑身漆黑的大巴车。那辆车不仅没开车灯,连发动机都几乎没有声音,活像一个奔跑着的棺材。车开得很快,眼看就要撞向杜凌峰。白秋寒这时发现了这辆充满了鬼气的车,一把将杜凌峰推开,而自己除了被车镜擦破胳膊肘的一块皮之外,安然无恙。 但被白秋寒推开的杜凌峰却摔倒地,一头磕在板结了的水泥块上,昏了过去。 那辆鬼车只是减了一下速,接着冲刺般地冲进了前面的浓雾不见了。 杜凌峰是白秋寒一路背着跑到医院的。 听了白秋寒讲完经过,杜凌峰淡淡地说:“用你的命换我这么一个废物太不值了。” 白秋寒笑眯眯地说:“那你就欠我一条命吧,下次你也救我一回。” 杜凌峰望着白秋寒真诚的脸,惨淡地笑了笑。 杜凌峰今年十九岁。十九年前,杜母严重贫血。杜凌峰提前三个月来到了这个世界。由于是早产儿,从他出娘胎到他上一年级这几年几乎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他长期住院倒不是因为得了什么要不得的重症,而是身体极其虚弱。再加上小病不断,天灾连年,常常是感冒加发烧住院十几天刚好,突然被开水烫了脚;要不就是季节性哮喘刚过,为了哄他开心,杜父给他买了根糖葫芦,走在平地上,他却莫名其妙地摔了一跤,竹签差点从口腔插进大脑…… 最为离奇的是他四岁那年,有一次他自己从幼儿园回来拿钥匙开门,门刚打开,他便听见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没拨钥匙,转身去找,楼上楼下找遍了也没发现有人。他又走到家门口,原本已经大敞着的门板突然被人从里面踹了一脚,猛地弹了回来。那把未拨出的钥匙直直地戳进了他的右眼。据后来在急诊室里抢救他的大夫说,如果当时他再往前走半步,右眼必瞎无疑。事后,杜父把家里从里到外搜了个遍,没有丝毫发现。因为此事杜家报了警,但无论怎么查都没有任何线索,只好不了了之。 可以说,杜凌峰像一个瓷娃娃,能活这么大,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再后来,他上了高中。高三毕业时因为心脏骤停导致高考失利,只好复读一年,便和白秋寒成了好朋友,两个人开始形影不离。 有次在野外聚餐时,白秋寒举起啤酒对杜凌峰说:“哥们儿,没事儿,你是个玻璃人,但我从小身体好,以后哥们儿罩着你,保你神鬼不侵。”果然不负此言,这次白秋寒把杜凌峰从鬼门关上拽了回来。 而后,白秋寒一直想查那辆诡异的大巴车,但苦于没看清司机,也没记下车牌,一时不知从何查起。但他却发现至从车祸以后,杜凌峰渐渐疏远了自己。找不到人,打电话也不接,更奇怪的是杜凌峰有时候一连几天都不来上课。 这究竟是为什么? 拿着一颗头 白秋寒只好找到杜凌峰的女友曲晓。 曲晓告诉他,杜凌峰之所以来去神秘,不想见任何人是不想因为自己害了朋友。车祸发生后,他找了一个高人算了一卦。高人告诉他,每月的哪一天不可外出,哪几天不易动财,又有哪些天要提防小人。而且,高人特别提醒,他命犯孤煞二星,不仅自己身陷囫囵,而且与谁亲近,时间久了,那人必遭横祸。所以为了不连累朋友,他开始深入简出,独来独往。 最后曲晓郁闷地告诉他:“别说你,就是我他也是隔三差五来个电话。平时,你想找他,门儿都没有。” 话已至此,白秋寒只好作罢。 在班级里,白秋寒还有一个老乡叫王海生。以前,白秋寒与杜凌峰有时也叫上王海生一起去山里搞个野游,到海边吃个鲜货啥的。但后来不知为什么,王海生慢慢就不跟他俩在一起玩了。 就在杜凌峰与白秋寒的生活渐行渐远的一天里,王海生突然找到了白秋寒。 那天的傍晚,大家吃过晚饭都坐在教室里准备上晚自习。 忽然灯管一黑,停电了。所有人像刑满释放似的欢呼起来,然后一起往外走。白秋寒刚走出教室,就被王海生拉到一边。 昏暗中,王海生的脸显得很白。他的声音很细,很弱,像刚刚生了一场大病。 他往白秋寒跟前凑了凑,用低低的声音说:“秋寒,我想跟你说件事……” 白秋寒乐了:“瞧你这副倒霉样,是不是失恋了?” 王海生不搭话茬儿:“秋寒,三天前的晚上十二点多,你在哪儿?” 白秋寒说:“在寝室睡觉啊,怎么了?” 王海生的脸似乎更白了。他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终于说:“那天晚上,你真的一直在睡觉?” 白秋寒不笑了:“真的。我哪儿都没去。这几天我都觉得头昏脑涨,轻飘飘的,就想睡觉。” 王海生又不说话了。他像中了邪似的,怔怔地盯着白秋寒。 白秋寒问:“海生,到底出什么事了?” 王海生像费了很大劲儿地说:“那天晚上,我看见你了。” 白秋寒一愣:“在哪儿?” “操场的西北角,那辆报废校车里。” 白秋寒又乐了:“海生,一些日子没见,你学会编故事了。” 王海生的脸色煞白,眼睛直直地看着白秋寒:“你看看我,像是在编故事吗?” 王海生告诉白秋寒,由于经常熬夜看书,时间一长得了神经衰弱。那天晚上,他睡到半夜突然醒了,然后怎么也睡不着,一气之下便起床去操场跑几圈,打算跑累了回来再接着睡。 一开始都很正常。但当开始跑第四圈时,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踢足球的声音。他跑到西北角时,踢球的声音更大了。王海生停下来,顺着声音找过去,竟然看见有人在那辆早就报废了数年的校车里踢球。 王海生慢慢走到车门处,屏气静神仔细观察,他看到了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的白秋寒。校车里的白秋寒站在车头,一脚将球踢回车尾,很快球又从车尾被用力踢了回来。于是白秋寒不动声色地再踢回去。 足球在车里不停撞击着车身,“咚咚”作响。 白秋寒始终没说一句话。 王海生也始终没看到与白秋寒一起踢球的那个人是谁。 他一直看着白秋寒。王海生感觉这个白秋寒有点不对头,这件事也很不对劲儿。但他一时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于是,他趴在车门上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 足足踢了有二十多分钟,白秋寒终于弯腰捡起球捧在怀里走出来,向操场中央走去。 王海生悄悄的跟在后面。他肯定是白秋寒在梦游,跟在白秋寒后面护送他回去。 白秋寒走得很慢,像极了电影里的慢镜头。他一边走一边抚摸着怀里的足球。 当就差几步走到操场中央时,白秋寒突然停住,接着他慢慢慢慢地转过身,又慢慢慢慢地举起手里的白色足球朝王海生挥了挥。 王海生一下子呆住了。 他竟然发现了他。 然后,在淡淡的月光下,王海生看见白秋寒不是将那只足球抓在手里,而是被他拎在手里的,那是一颗惨白惨白的人头。 王海生像是被只疯狗咬了一口,连滚带爬地跑回去了。那天晚上,他全身发冷,抱着胳膊在被窝里抖成了一团,直到天亮也没合眼。 白秋寒说:“你是不是看错了?” 王海生说:“那天晚上,我看到的肯定是你,而且我连你手里的那颗人头都看得清清楚楚。” 白秋寒说:“是谁?” “当时那颗人头被你倒拎在手里,我的确看清楚了它的样子,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不过我感觉那颗头是一个我很熟悉的人。” 白秋寒说:“这件事太吓人了,也太离奇了。要么是你幻想出来的,要么就是别人的恶作剧,要么……就是你见鬼了……” 听到鬼字,王海生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 白秋寒安慰了他几句,又聊了一会儿别的事,王海生便忧心忡忡地回去了。 这时灯光大亮,来电了。 白秋塞回到座位上,拿起课本。但他脑子里却始终想着王海生的每句话。 假如,王海生说的并不是故事呢? 想着想着,白秋寒的身子猛地一抖:当王海生悄悄跟着那个脸色煞白的白秋寒时,而在校车里和白秋寒一起踢球的那个人会不会也悄悄地跟在王海生的身后? 第二天,白秋寒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有古怪,便打电话给王海生。电话通了很久,但一直没人接听。没想到,下午四点半左右,一辆警车开到校园,将白秋寒带走了。 王海生死了。 谁在暗处说话 王海生的尸体是被一个养蜂人在离学校大约三公里的树林深处发现的。尸体被利器从脖子处切断,诡异的是他的头并不在现场。警方以尸身为中心向外延伸两公里,搜遍了每棵树和每个坑,一无所获。由于王海生的手机还在身上,而最后一个电话是白秋寒打的,所以警察才找到了他。 在审讯室里,白秋寒被一个矮瘦警察从祖宗八代开始问了个底儿掉,有的问题甚至问了不止一遍。除了之前王海生对他说的几天前的那个晚上遇到的怪事,白秋寒把知道的都说了。讯问整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最后警察似乎相信了他的话让他走了。 临走的时候,瘦警察给了他一个手机号,让他想起什么或是有什么新发现可以随时打这个号码。 经过一惊一吓,白秋寒的脑袋更加昏沉了,四肢无力,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回到学校,杜凌峰、曲晓和周馨已经在寝室等他了。 周馨见到白秋寒的第一句话就是:“秋寒,警察为什么带你走,王海生之前是不是找过你?” 白秋寒便将王海生三天前午夜时的可怕经历讲了一遍。 一直沉默不语的杜凌峰说:“秋寒,我觉得海生讲的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么对你来说是个大凶之兆。因为只有将死的人才能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白秋寒想了想杜凌峰的话,脸顿时白了。 杜凌峰的意思是王海生在临死前看到了白秋寒的生魂。现在王海生已死,并且头不见了,这就说明当时他看到的白秋寒手里拎着的人头就是王海生自己的。而一个人的生魂被另一个快死的人看见,这本身又是一件很不吉利的事情,所以,很可能白秋寒自己也活不久了。 杜凌峰说完,就再也不开口了。 曲晓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似的,盯着白秋寒的脸。 周馨在一旁叫了起来:“秋寒,你的脸怎么变得这么黑,从额头往下都不像你了。” 白秋寒的心“咯噔”一下。 杜凌峰说:“王海生是横死的,十有八九怨气未散,你要当心些。” 白秋寒说:“不是我害死他的,他为什么要来找我?” 杜凌峰的眼睛旋即变得无比凌厉,他小声又一字一顿地说:“因为那天晚上,他看见是你拿了他的头!” 白秋寒的身子猛地一抖。 是啊,死前王海生看见的是白秋寒拿了他的人头。死后如果他由于怨气所致无法洞察世事,知晓人心的话,肯定会找到白秋寒算账。 白秋寒的生活立刻危机四伏。不管白天还是夜晚,他的神经都高度紧绷,时刻提防着身旁的每一个人。他像个见不得光的特务,活得战战兢兢,风声鹤唳。不仅如此,白秋寒的身体也每况愈下:耳鸣、头晕,四肢麻木,甚至出现了幻听。更奇怪的是医院外科、内科、再到神经科检查,均一切正常。就连大夫手拿报告单也心存疑虑地问白秋寒:“同学,你是不是为了请假装病啊?你所有的指标都正常得能当教参了,想骗假条也犯不上费这么大劲嘛!”但后来,白秋寒连起床都很吃力了。周馨看到白秋寒短短数天之内就从生龙活虎的陽光小伙变成一个灯尽油枯的将死之人,急得嘴上全是火泡。到处寻医问药,求符拜佛,也都毫无效果。 周馨紧紧抓住白秋寒的手说:“秋寒,你放心,一定会有办法可以救你。我不相信你就这样离开我。” 白秋寒看着周馨苦笑了一下:“王海生要找我当替身,你们谁都解决不了,别费那心。” 周馨恨恨地说:“那我就找到他的头,还给他!” 这期间杜凌峰来过几次,每次来都面色凝重地站在床前静静地看着白秋寒。 到了晚上,白秋寒的身子止不住地抖。他分明感到有个无形的东西在一点点儿抽取着他现在所剩无几的生命力。实在睡不着的他再次回忆王海生生前对他说的话。王海生说那天晚上他看到白秋寒丢了生魂,这就能说明,白秋寒丢生魂的时间应该在王海生看到生魂之前,可在那之前又有什么事能让他把生魂给吓丢了呢? 突然他想起了那起怪异的车祸,接着他脑子里又出现了那辆诡异的公共汽车。 当时他看到那辆车很大,很旧,整个车身是黑色的。这辆车没开车灯,所有的车窗都是黑糊糊的。它的速度很快,但又没有声音,好像整辆车不是靠下面的六个车轮在跑,而像是离地几十公分在快速的飘移…… 想到这儿,白秋寒脑子里灵光一闪,起床套上鞋就往外走。 已经是深夜了,天上黑蒙蒙的,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白秋寒一步一喘地朝操场的西北角走去,走向那个黑黑的四四方方的庞然大物。 他怀疑那天晚上撞向杜凌峰的公共汽车就是这辆报废了的校车。无论从大小和新旧程度,这辆车都像极了他看到的那辆鬼车。唯一不同的是,他看到的那辆是黑色的。但操场上的那辆是灰色的。不过,如果是晚上,路灯的光线也暗,在那种环境将灰色看成黑色也是有可能的。 白秋寒慢慢走到了那辆校车附近,刚想进到车里去看一看,忽然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他的心里顿时一紧。 谁会深更半夜到一辆报废车里聊天? 纸人索命 他慢慢趴下身子,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车门前,悄悄透过空空的车窗向车里看。里面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到。他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要不就是出现了幻听。 这辆车里面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说:“你把我先扶起来……躺着太冷了……” “我没有手……没有脚……只有一个头……扶不了你啊……” 那个人突然哭起来,哭声在漆黑的夜里显得那么恐怖、凄惨,令人毛骨悚然。他一边哭一边唱:“陰陽两相隔啊……满天的白纸钱啊……黑黑的脸盘子啊……没了我一口气啊……”唱完后,哭声立止,鸦雀无声。稍顷,笑声大作,声音悠长,飘渺、诡异…… 接着里面的人似乎知道有人在外面,一脚踹在车门上,吓得躲在外面的白秋寒一哆嗦。 白秋寒心胆欲裂,一脚踢开门,冲了进去。 车里顿时一片寂静。 白秋寒像是一记老拳打在棉花上。 黑暗里,白秋寒摸索着往前走了几步。忽然一脚踩在了一个膨胀的物体上,他听到了轻微的破裂声。 白秋寒弯腰向地面摸去。 他摸到一个纸包着的东西。 白秋寒顺着这件东西往上摸,有粗,有细,有分岔…… 这是一个纸人。 白秋寒摸到这个纸人的脖子处,再往上就没有了。 它没有头。 难道刚才是它在说话? 白秋寒吓得扔下纸人,几步就迈出车门。 四周太静了,静得连白秋寒都能听见自己的两个太陽穴一鼓一鼓的。 周围太黑了,黑得白秋寒感觉哪儿都像站着个人。他退了几步,仔细打量这辆报废车。他越看越觉得像那天晚上图谋害他和杜凌峰的那辆。这个庞然大物静静地趴在那儿一动不动,但在白秋寒心里,它充满了疑问。 难道是谁恶作剧做了个无头的纸人放在了车里? 白秋寒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或者是这个纸人自己走来的? 白秋寒觉得这个也不太可能。一个没有头的纸人偷偷摸摸进了报废车里,等着半夜造访的白秋寒,它这么做的动机和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吓一吓他? 只有一个可能。 它是王海生带来的。 白秋寒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解释了。而今天正好是王海生死后的第七天。今天晚上是他的头七。想到这儿,白秋寒的腿顿时软了。这时车里又有了“哗啦啦”的响声。白秋寒马上趴了下来,偷偷伸出脑袋往车里看。 一团漆黑中,他恍恍惚惚看见车里的走道上有个白花花人形的东西在地上爬来爬去。由于没有脑袋,他不是撞到了座位就是碰到了车身。每爬一步,它身上的纸都“哗啦啦”地响。 白秋寒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没头苍蝇似的东突西撞的纸人似乎听到白秋寒摔倒在地的声音,仅仅趴在地上支起身子停了停,又猛地爬向门外的白秋寒…… 白秋寒赶忙“砰”的一声关上车门,惊恐万状地退了几步,然后一转身拼尽全力往回跑。 回到寝室的白秋寒一下子瘫软在床。 第二天一早,周馨捧着一大把康乃馨来看他。 躺在床上的白秋寒,脸色惨白若纸,微微睁开眼睛,努力朝她说了八个字:“纸人索命,怨鬼替身。”说完便又闭上了眼睛。 周馨用毛巾擦去白秋寒额头的汗,轻声说:“你放心,秋寒,一定会有办法治你的病。这次来,我有三件事要告诉你。第一,还有三天就是你生日了,我想送你一个礼物,但还没想好。” 白秋寒努力地朝她笑了笑。 周馨接着说:“第二件事是今天一早我听说杜凌峰又病了,而且很严重,直接进了重症监护室。来时我看见曲晓一边哭一边往医院去呢。” 白秋寒的脸变得凝重,显得既绝望又悲哀。 周馨再说:“第三件事是你还记得在咱们学校后面树林里的那个疯子吗?据说他姓马,咱们都叫他马疯子。今天一早死在路边了。” 白秋寒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周馨说:“法医来了,说是由于马疯子长年累月地吃腐败的食物,导致长期低烧,造成心率衰竭猝死。真可怜。” 白秋寒轻轻叹了口气。 周馨忽然盯着白秋寒,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秋寒,昨天晚上你去哪儿了?” 白秋寒艰难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馨又说:“秋寒,你老这么躺着很不利于恢复,我背你出去晒晒太陽吧!”说完,她弯腰把白秋寒扶起来,背在身上。 白秋寒像个植物人一样任她摆布。 周馨背着他艰难地走了几步,但由于重心不稳,重重地摔倒在地。白秋寒的脑袋重重地撞在地面,昏死过去。 没有头的活人 周馨哭着打电话,将白秋寒送到了医院。 周馨是个漂亮的女生。这个漂亮的女生偏偏看中了相貌平平家境也一般的白秋寒,所以白秋寒一直认为自己很幸运。在周馨连续三次真情表白和一天一封炽热情书的攻势下,白秋寒接受了她。 接着不久,他就认识了杜凌峰和曲晓。 每当他们四个人在一起时,他都有种拘谨压抑的感觉。这种感觉毫无道理,更没有来由,但次次如影随形。白秋寒一直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心理作用,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周馨右手无名指上有个淡淡的环形印记。 这说明白秋寒不是她第一个男朋友,奇怪的是周馨并没提过自己之前的情史。她把那枚戒指深深地藏了起来,白秋寒怀疑她一直都在说谎。早上周馨来看他时,白秋寒看到她那貌似关切焦急的脸,突然从心里冒出一个疑问:这个女人一直在自己身边,一直在说谎,她有什么目的?或者说,自己手里有什么东西值得她如此费尽心机? 也许就从那一刻起,白秋寒也向周馨带起了面具。 他的身体越来越糟是真的,但无法说话不能起床是装的。 要不想给对方任何情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变成哑巴和瘫子。白秋寒实施这个方法的代价是头部遭到撞击,导致呕吐恶心,被大夫诊断为轻度脑震荡。可他又不明白周馨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到医院里来。 第二天一个年轻护士给他换药时顺便念叨了一句: “隔壁的杜凌峰今天的精神似乎好多了。” 白秋寒恍然大悟。 周馨让他和杜凌峰住进了同一家医院,这其中肯定有极深的用意。 整整一天,白秋寒都在寻找机会。到了晚上,周馨回校了。他悄悄起床来到隔壁102病房的门前,踮起脚透过门板上的小窗向里看。整间病房有四张床,却只有一张床上躺了个人。 那个人面向墙壁蜷缩在被子里,一动也不动。 白秋寒看不出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杜凌峰,只觉得这个躺在床上的人姿势很怪。他不仅全身用被单包住,而且脑袋也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然后他低低地弯下脖子,把头放在胸前,从外向里看过去,像极了一具无头尸体。 此时整个住院部虽然灯火通明,但白秋寒却看不到一个人。 走廊和病房里的灯管开始一闪一闪的。白秋寒感觉周边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正当他想偷偷回去时,里面躺着那个人的脚突然动了一下。 白秋寒瞪大眼睛等着他翻身站起来面目毕露,但那个人又静止不动了。 白秋寒怀疑刚才那一幕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灯管已经不闪了,只是发出轻微“嗞噬”的响声。 白秋寒轻轻地叹了口气。 几乎是一瞬间,白秋寒看见里面躺着的人猛地用四肢撑起了整个身体,像只没有头的蚂蚱在床上爬了几圈。接着“噌”地跳到了地上,用极快的速度冲着门外的白秋寒疾速奔过来。他一直披着那个白色的床单,他的头始终没抬起来。 白秋寒连他的一个脚趾头都没看见便落荒而逃。 白秋寒一直跑到大厅的服务台,也没发现一个人影。空荡荡的大厅被节能灯照得恍如白昼,地面是惨白的,墙壁是惨白的,就连白秋寒自己的脸也是惨白的。 白秋寒冷静地想了想,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走到服务台前翻身进去,打开里面办理住院手续的电脑。 他想查查刚才那个病房到底住着谁。 电脑自动进入了入院登记系统。白秋寒点开一楼住院简易示意图。他首先找到自己的名字,然后他看见自己的右邻登记的名字是杜凌峰,左边登记的名字是——王海声。 一楼病房的安排是这样的:白秋寒的房号是1 05室,左边也是走廊尽头第一间房是102室;右边是106室。至于为什么没有104室,却有105,这个原因很简单,多念几遍就明白了,各位读者自己想。 这个布局说明刚才白秋寒偷窥的那个病房是这个叫“王海声”的病人住的,而杜凌峰住在他的右边106室。 白秋寒回忆了一下,自己之所以认为杜凌峰住在自己的左隔壁是因为当时那个护士是从左边走进他的病房,然后说了那句话,以致他想当然的认为杜凌峰就是自己的左邻。 白秋寒很懊悔,他太大意了。但很快,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王海声”三个字上,他觉得这三个字透着很诡谲的玄机。 刚才在102病房外看到的那个怪物是“王海声”? 白秋寒又想起那个披着被单,没有头四肢着地快速爬走的东西。会不会是“王海生”人院登记时被工作人员输入电脑里误打成了“王海声?”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 王海生明明已经尸首分家死了一个多星期了,但如果不是他,那个在地上乱爬活像只大昆虫的东西又是什么? 白秋寒感觉一股寒气自脚而起,一直凉到后背。 他不甘心地又用鼠标点了一下“王海声”几个字,竟然点击到了下一层链接。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对话框,是八住患者的基本信息。 王海声只有“姓名”和“性别”分别填写着“王海声”与“男”之外,别的都是空白。 他又点开杜凌峰的登记信息。 杜凌峰的信息只比王海声多填了一项出生日期:1990年4月2日。 白秋寒吃了一惊。 杜凌峰的生日竟然和他一样。 同年同月同日。 直觉告诉他,这个巧合的背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另一种陰寒 这时,身后的灯突然闪了一下,白秋寒快速地向后看了一眼。 身后是空空的地面和长长的走廊,寂静得让人有种窒息感。 白秋寒关了电脑,刚要爬出柜台,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和之前瘦警察给他的那张名片,按照上面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通了,对方接起电话。 白秋寒对着电话说: “杨警官,你好,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白秋寒又说: “我想麻烦你帮我查一下王海生的出生日期是什么时候……不……不……仅仅是因为我以后想在他生日的时候去看望一下他的母亲,没别的意思,请您多帮忙……” 过了一会儿,白秋寒的脸变得极其震惊: “杨警官,你确定他是4月1日出生的吗,没看错?”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白秋寒颓废地挂了电话。 虽然王海生的生日就在愚人节那天,但这件事一点都不好笑。 杜凌峰与白秋寒的生日是同一天。 而王海生与他们俩的生日只差一天。 白秋寒思忖再三,决定还是要找到杜凌峰。作为死党,他想与杜凌峰商讨分析一下目前遇到的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怪事。 他又鬼鬼祟祟地往回走,经过102病房时,他发现里面的灯已经全黑了。而他又实在没有胆量推开门探个究竟。 又走过105房,白秋寒来到杜凌峰住的106号病房前。 106病房里的灯亮着。白秋寒不清楚杜凌峰在不在里面,刚想踮起脚透过窗户看看,却发现门板的小窗户玻璃被人从里面贴满了密密麻麻的黄表纸。黄表纸上还写着既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的怪字和各种奇特的符号。 这些大小不一,字迹吊诡的纸条在窗户上贴了个密不透风。 走廊里的灯管莫名其妙地闪了一下。 白秋寒趴在门板上仔细听了很久,里面没有一点声响。 他壮起胆子,敲了敲门。 房间里没有人回应,更没有人来开门。 他又敲了几下。 里面还是死一般寂静。 白秋寒轻轻推了一下门,门板悄无声息地开了。灯光下,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所有的物品整整齐齐。 白秋寒看了看门后,检查了床底,都没人。只有一个解释,杜凌峰今天晚上没在这儿住。 白秋寒长出一口气,关上门转身回到自己病房,从里面把门板锁上。然后又检查了墙角和每个床底。他和衣躺在床上,扭头看到床脚的衣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一件白大褂。 白秋寒实在想不起来这件衣服是一直在这挂着还是刚才趁他不在时有人放上去的。 他起来走到衣架前,仔细看着这件白色的工作服。 这是一件很普通的大褂,有七八成新,袖口和衣领处有些污渍。 它静悄悄地挂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白秋寒开着灯再次躺下了。 白花花的天花板,白花花的墙,白花花的床单。白秋寒被一片白光笼罩着。这令他无法入睡。他刚想起身去关灯,灯管攸地一下,灭了。 排山倒海般的黑暗瞬间侵吞了白秋寒。 白秋寒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他的耳朵机敏地捕捉四周所有的声响。 静谧如斯,一切正常。 白秋寒慢慢阖上了眼睛。 过了不知多久,白秋寒猛地睁开眼睛,本能地四下打量。 窗外的月光从窗口透进来,将房间照的影影绰绰,黑处更黑,白处泛灰,没有什么异常。 白秋寒放心地把眼闭上了。 突然他一下子想起什么,蓦地睁开眼睛,向床脚看去。 衣架上空空如也,那件白大褂不见了。 白秋寒的心攸的缩成一团,睡意全无。 对面的病床上“咯吱”响了一下,像是有只脚踩在了床上。床板不堪重负,呻吟了一声。 白秋寒将头偏过去,艰难地用眼睛一点造搜寻,当他看到对面病床时,头发顿时竖了起来。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张床上。 白秋寒的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很久很久,那个人像死了一样动也不动。 白秋寒硬着头皮,鼓起勇气小声说:“朋友,你是……” 谁字还没出口,那个人从床上一跃而起,跳在地上,四肢着地地满地爬行。 是隔壁那个怪物。 白秋寒惊骇欲绝,赶忙也跳下床去开灯。 他连按几次开关,才想起来,刚才已经停电了。 地上的怪物听见白秋寒摁开关的声音,竞慢慢站了起来。 白秋寒把自己的嘴捂上了。 那个怪物的整个身子被白大褂罩在里面,肩膀上面秃秃的…… 它没有头。 白秋寒魂飞魄散, “妈呀”一声叫了出来,转身去扭门锁。但门锁已经有了年头,易锁难开。 那个没有头的“王海声”仍直直地站着,似乎很欣赏白秋寒六神无主的样子。 终于门锁在白秋寒全力七扭八扭之下, “吧嗒”一声开了。 锁舌缩回的刹那,他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隐隐约约中“王海声”不见了。那件白大褂仍孤伶伶的挂在衣架上。 最恐怖的是在白大褂衣领的上方有个白花花的东西在盯着他,右边的衣袖晃晃悠悠地抬了起来,冲他摆了摆…… 白秋寒打开门,拼命地往外跑。 尾声 杜凌峰终于追上了白秋寒。他慢慢蹲下去,一把掐住了白秋寒的脖子。 白秋寒惊骇得心脏狂跳,青筋毕露。 杜凌峰凑在他耳旁小心翼翼地说:“放心,我不会掐死你的。其实自从那天晚上你为救我差点被车撞死,你的生魂就已经动了。当时我走了一步险棋,我赌你会不会救我。如果你没有,那么我死,反正我也活够了。没想到你真愿意舍己救人。老天爷为了不让你死,就让你的生魂替你挡了这一劫……还有,你看到的那些异相其实是你的生魂在警告你……现在,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我等这一天等了那么久,你临死之前也不妨做次观众吧。” 说完,杜凌峰把两个瓮往白秋寒怀里一放: “为了这一天,我从小散尽家财学习玄异之术。终于有一天,我在一座黑山孤洞里的瞎子身上学到这个易命术。唯一不完美的是易命术一旦启动,易命之人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如果七七四十九天之内不能完成此术,必枯朽而死。我现在已经全身长满尸班,不能再等了……” 白秋寒拼尽力气,喘息着对杜凌峰说: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曲晓在哪儿?” 杜凌峰: “她现在还好好地在林子里转悠着,不过待事成之后我会让她找你的。但我可以保证,她肯定是为这件事牺牲的最后一个人。” 白秋寒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后来据当天在附近夜钓的人传述:午夜十二点整时,从东川市柳桥中学后的小树林中猛地刮出一阵陰风,像辐射波一般扩散开去。当时林子中所有本己栖息的乌儿都惊惶失措乱飞乱撞。 白秋寒和杜凌峰都在第二天早上醒了过来。 二人被找到他们的曲晓扶着站起来。 醒了的杜凌峰一把抱住曲晓的腿大哭: “……疼啊……肚子疼……肚子疼……吃东西,肚子疼……”旋即又呵呵笑着打开地上的瓷瓮,掏出里面的牙齿放在嘴里用力地嚼。 他疯了。 曲晓问白秋寒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秋寒告诉了她事情的经过。最后他从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两张易命符说:“昨天晚上,趁他不注意,我把瓮上的两个符换成了马疯子的。这可能就是他疯了的原因。” 曲晓告诉臼秋寒。昨天晚上她跟在他后面,忽然看见杜凌峰在左边的一棵树旁小声叫她。待她悄悄走过去,杜凌峰却又不见了。她再回过头找白秋寒时,连白秋寒也没了踪影。她一边走一边喊,越走越分不清方位。最后她才发现自己始终在一个固定的范围里走来走去,怎么也走不出这个地方,直到天亮。 曲晓说完看着疯疯癫癫的杜凌峰问:“他怎么办?” 杜凌峰却朝曲晓“嘿嘿”一乐,转身手舞足蹈地朝林子深处跑去,一边跑一边喊: “……找啊……找他啊……疼……找他啊……” 白秋寒看着他的背影说: “他已经不是杜凌峰了,就随他去吧。” 第二天本埠电视台播报一则新闻:近日发生的一起谋杀案在公安部门的缜密侦破下已成功破案。王某系被杜姓同学因精神分裂症发作将其杀害……现嫌疑人下落不明,希望知情人提供线索…… 一个半月后,因病休学在亲戚家休养的周馨突然失踪。 一周后尸体在三十公里外的一座破庙中被放羊的老人发现。 据法医分析:死者生前曾被歹徒绑在柱子上,一日三餐又被强行灌入肥皂水,内脏被强碱腐蚀而死。 警察在现场拘捕一名精神不正常的男子。 该男子蓬头垢面,目光呆滞,正咬牙切齿地嚼着一颗人牙。 邪花 “呃,你说的那种黑色的花啊,我见过。在一个很偏僻的山寨外,有条小河沟,过了小河沟,沿一条国呈之字型的小路向上走,半山腰能看到一面如镜子般明澄的天然湖。湖中央座湖心岛,岛上个八角亭。那一年,我就是喝多了在八角亭背后的僻静处撒尿时,看到了那株黑色的花。” 说话的人很瘦弱,剃了个光头,却偏又留着络腮胡子,皮肤黯黑,目光凶狠,乍看上去很是扎眼。 但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却禁不住波涛翻滚着 我想,此刻我的眼珠一定也因为极度兴奋,而凸出于眼眶了吧。 我当即问明了那个山寨的寨名,叫天雨寨。 当我赶到天雨寨的时候,天空下着绵绵细雨,正与这个山寨寨名的意境相符一切,似乎都预示着我将顺利地找到那株黑色的鲜花。我相信,那株花将改变我的未来。 我那天在城市近郊马路边见到萧雪怡的时候,她穿着一件印有可爱卡通图案的小皮袄,站在街边与一个三岁大小的男孩正装模作样争论着什么事。我蹑手蹑脚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过头来看到我的时候,眸子里先是诧异,随之便被巨大的惊喜所替代。她张大了嘴,以极其尖利的声音高声叫了起来:“呀,楚云天?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五年?六年?还是七年?” “六年九个月零五天。”我一边笑,一边满怀深意地望着她身边那个小男孩。 萧雪怡指着小男孩,慌慌张张下意识地脱口说: “这是我侄儿。 ”呵呵,我又没问那么多。“我笑得更加灿烂了。 这时萧雪怡才想起问我: ”楚云天,你怎么找到我的?“ ”偶遇。真是太巧了,这完全是命运的安排。“恍惚中,我忽然觉得有些头晕。 ”真的?真有这么巧?楚云天,你现在从事哪一行?高中毕业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你了,记得那时候你最爱上园艺课,走到哪里都拎着一把小铲子,还说你一定能找到野生的异种黑色花朵……“萧雪怡还和中学时一样,说起话来像发射机关槍一样。 我笑了笑,说: ”是啊,那时我误入歧途,为了寻找黑色的花朵,竟然连读大学的机会都放弃了。现在想起来,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卖。“ 然后我适时地递出一张名片,上面写满各种吓人的头衔。萧雪怡瞄了一眼后,敬佩地倒吸了一口气。我与她寒暄的时候,顺手给了她那三岁的侄儿一百块钱,小男孩眉开眼笑兴高采烈地钻进街边的一家糖果店。 恰在此时,一辆银灰色的奔驰轿车缓缓停在了我身前,身着黑色西装的司机替我打开车门,我钻进奔驰车后,向萧雪怡挥手道: ”有空一起饮茶。“顿时之间,萧雪怡两眼发光,而我则敛住笑容,面无表情地指挥司机驾驶轿车绝尘而去。 等萧雪怡的身影从后视镜里消失之后,我的脸上才露出?一丝不易为人觉察的笑容。 萧雪怡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早就知道她已经失业半年,而且我还知道她身边那个三岁的小孩,是她与一个有钱男人的私生子。 至于我现在乘坐的这辆奔驰车以及司机,则都是我从租车行里租来的。 没有人会与一株花在一起聊天吧?可我现在就做着这样的傻事。 在一间陰暗的小屋里,只开着一盏五瓦的橘黄色小灯,灯光正好落在我面前一盆花的花瓣上。 这株花有着奇形怪状的叶片,参差不齐毫无美感,茎杆上也长满了丑陋的倒刺,但花朵却出奇地艳丽,它是紫色的,紫里还隐隐透出些许纯粹的黑色斑纹。 黑色的花,在自然界中几乎不可能以野生状态存在的,要想得到黑色的花朵,必须经过无数次嫁接引种培植,但最终得到的也只是接近黑色,却无法获得纯粹的黑色。哪怕传说中的黑郁金香,经过了数十代人培植,也只是深紫色而已。 我面前这株花,虽然貌不惊人,但却是我亲手从西南山区某偏僻山寨自泥土里挖出来的,纯粹野生。花瓣中夹杂着的那几丝天然而成的纯粹黑色斑纹,对于我来说就是个惊人的奇迹。 我从中学时代,便痴迷花卉栽种培植,更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在大自然中找到真正的黑色鲜花。可是,哪有这么容易呢?我找了六年多,连大学都没上,走遍穷乡僻壤,最大的收获就是眼前这株仅带有几丝黑色斑纹的鲜花。 我把这株花当做所有的寄托,甚至把它当做了有灵魂的生命体。所以,我愿意与它在暗室里说话,尽管只是我自言自语,但我却仿佛能够听见它的回应。是的,我真的听到了。冥冥中,总有细微的声音幽幽钻入我的耳膜,似梦似幻。或许不会有人相信花会说话,但我确信那些声音就是这株花发出的。 去找萧雪怡,就是这株花给我的指示。 至于这株花为什么要让我去找萧雪怡,我就不得而知了。 半年前,我如苦行僧一般,在西南山区里独行,手持一把小铲四处打听黑色鲜花的踪影。一辆长途车中,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光头瘦弱男人告诉我,在一个叫天雨寨的小山寨附近,他曾经见过那样的黑色鲜花。 我欣喜若狂,经历千辛万苦赶到了天雨寨,在当地人的帮助下,终于在一座湖心岛的八角亭后找到了这株带有黑色斑纹的鲜花,并小心翼翼地掘出,移植在培养土里,带回了我所在的城市中。 回忆起那次西南之行,我是在用尽所有路费山穷水尽正打算折返回家的状况下,在长途车上偶遇那个瘦弱男人。我只是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情,变卖了数码相机,凑足路费赶到天雨寨,没想到之后所发生的一切竟会如此顺利。 回到城中,我卖掉了自己的住房,租下了这间小屋培育这株黑色鲜花。多余的钱,则用来买了一套昂贵的西装,以及用来租车和司机。 但我始终都无法相信,这株黑色的鲜花竟然有着自己的灵魂,还能在冥冥中与我对话。 或许,我应该将它称呼为一株”邪花“吧。 记得第一次听到”邪花“对我说话,是我刚回到城里的时候。那时我住在父母留给我的一套破旧的三居室里,整天面对着这株黑色的花朵沉默不语,自顾着照料它,让它在我准备的培养土里生根发芽,汲取养料。 那一天,或许是我太累了,坐在黑色的花朵旁,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似乎有点发低烧了。睡意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我合上沉重的眼皮缓缓陷入梦乡中。半梦半醒之间,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飘人了我的耳膜中:”浴室的吊顶上,有一个东西,是你父母留给你的。“ 这句话在整个梦境里不断反复出现,醒来后我依然记忆犹新。我半信半疑走入浴室,揭开吊顶,竟发现了一枚黄金戒指,上面还刻有我父母的名字缩写与结婚纪念日。 原来那就是我父母的定情之物呀,他们竟将它藏在了浴室的吊顶里。 在那之后,幽幽的声音不断当我在黑色花朵旁人睡时,传人我的耳朵。而每次醒来后,我按照那声音的指示,总会得到一些想不到的意外礼物。 但是如果我远离黑色花朵,那么我注定一夜无梦,也听不到任何细若游丝的声音。所以,我确定,那声音是黑色花朵在冥冥中向我发出的指令。 就是这朵被我称为”邪花“的黑色花朵向我发出指令,告诉我能在哪里找到萧雪怡。 我与萧雪怡在街边见面后,第二天就接到了萧雪怡打来的电话,她想约我饮茶,顺便请我替她找个工作。 按照”邪花“给我的指示,我应该将萧雪怡带回那间幽暗的小屋中,然后关门离开,剩下的事就不必我再操心了。可是我却觉得很好奇,为什么”邪花“要让我把一个六七年没联系的高中女同学弄到它面前来呢?莫非是”邪花“觉得萧雪怡很适合我,甘当月老为我牵条红线? 但我放下话筒后,却觉得有些不妥,如果”邪花“真是这个打算,那我之前用租来的奔驰车、伪造的名片来欺骗萧雪怡,日后被她知道了,岂不是会恨死我?想到这里,我不禁觉得有些头晕脑胀,侧眼瞟了瞟”邪花“,此时它绽放得更加艳丽了,花瓣上的黑色斑纹透露着神秘莫测的光泽。 然后,我又听到了那仿佛来自幽冥之地的轻声呼唤: ”楚云天……照我的吩咐去做……别琢磨了……我想要的只是那个女人的鲜血……她生于陰年陰月陰日……用她的鲜血浇灌我……你就能得到真正纯粹的黑色花朵……“ 听到这句话后,我忽然感觉心跳加速,心脏扑腾扑腾地似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我换上了自己最贵的一套西装,来到了与萧雪怡相约的那家茶楼。 那家茶楼在闹市之中,萧雪怡已在绿植萦绕的卡座内等候多时,见到我后,眼中即刻露出渴望的眼神。在我昨天给她的那张名片中,把我描述为一家跨国公司的中方首席代表。入座后,我故作繁忙地瞄了一眼手机屏幕,然后让服务员送来了一只打火机。 接着,我告诉萧雪怡,工作的事已经搞定,我将聘请她为公司的业务代表,并邀请她现在就去参观一下工作地点。当然,我会带她去那间幽暗的小屋,在那里,”邪花“正等候着她的到来,渴望着她至陰至纯的血液来灌溉。 几分钟后, 我与萧雪怡走出了那家茶楼,正向那辆租来的奔驰车走去的时候,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片嘈杂声。我回过头去,看到几个身披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正神情诡异地向我和萧雪怡快步走来。 ”这些人疯了,大白天闹市里想干什么?“我听到萧雪怡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紧接着她在身后推了我一把,把我推进了车中,然后也钻进了车。我们一进车里,司机立刻启动引擎,将那几个身着白大褂的怪人远远抛在了车后。 车开动之后,我又觉得脑袋有些隐隐眩晕,使劲甩了甩头,才稍稍好了一点。 半小时后,奔驰车停在一幢高耸入云的豪华写字楼前。那间幽暗的小屋,就在写字楼里,之所以幽暗,只是因为我拉上了所有的窗帘使然。 沿电梯上行的时候,我心中有些忐忑,萧雪恰似乎也有些神不守舍。但不容我多做他想,电梯已经停在了那间幽暗小屋所在的楼层。 在那间小屋外,钉着一块铭牌,上面绘有某跨国公司的loco,能够很轻松地骗过一般人,萧雪怡自然亦不会例外,她一边注视铭牌,一边两眼发光。 当我打开门,她探进半个身体朝内打量的时候,我狠狠在她背上踹了一脚,她立刻摔倒在了屋内。然后我立刻合上大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我听到屋内传来了萧雪怡凄厉的惨叫声。 她正痛苦地嘶吼着: ”花……花活了……啊……“ 花活了?是指那株”邪花“活了吗?”邪花“会活成什么样?会不会幻化出人形,然后咬住萧雪怡雪白粉嫩的颈子,狠狠吸走她体内所有的鲜血? 我不敢再想了,赶紧甩了甩脑袋,想要忘记这一切。可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头顶处楼层走廊的天花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一闪一闪的。再仔细一看,那是一个微型监控摄像头,正对着我闪烁着红点。 我脑袋一下子就懵了,我记得今天早晨离开小屋的时候,天花板上都没有这古怪的玩意儿。它是谁安装的?刚才岂不是拍下了我把萧雪怡推入小屋的整个过程? 与此同时,我又听到”叮“的一声,另一部电梯在我这层停了下来,电梯门打开之后,几个五大三粗的蒙面男人冲了出来,手里提着砍刀,还有透明胶带与绳索。 这些人想干什么?即使我再笨,也知道他们来者不善。所以我立刻转身,推开了小屋的大门一一刚才我关门的时候,只是虚掩着,并没锁上。 我推门进屋后,突然觉得脚踝处一紧,似乎有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的小腿,还有尖锐的刺状物扎入了小腿皮肤之中,令我又痒又麻,头晕脑胀。 屋里所有的窗帘都合拢了,外界没有半点光线侵入,好在我对小屋很是了解,赶紧伸手按下电灯开关,屋里那盏昏黄的五瓦小灯泡随即亮了。 此时,我看到屋里的情形后,不由得一愣,然后一股难以名状的物体开始在胃中翻涌。 小屋的地上,遍布着无数鲜花,是那种大朵大朵的玫瑰,但花朵大得有些离谱了,是通常玫瑰花的三倍大小。刚才扎入我小腿皮肤的,正是玫瑰茎杆上的倒刺。萧雪怡就躺在地上,被玫瑰花所包围覆盖,鲜血从她的身体淌出,流落到地板上,形成一滩血泊。那些鲜艳的玫瑰花仿佛具有生命一般,正在小屋的地板上蠕动着,上下起伏。有的玫瑰花似乎发现了我的闯入,正昂首向我所处的门边慢慢席卷而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大朵的玫瑰花变成拥有灵魂的怪兽了? 麻酥的感觉正一点一点从小腿处沿我的身体上行,我意识到这种大朵玫瑰的倒刺里应该蕴藏着某种能够麻痹神经的毒素。我想要挣扎,却无力可使。下意识中,我从衣兜里摸出了一只刚才在茶楼里要来的打火机, ”啪嗒“一声点燃之后扔在了地上。 只听”哗“的一声,地上的玫瑰花变作了一团火海。但仅是几秒之后,火焰席卷过玫瑰花便销声匿迹,地上只剩了一堆黑色的灰烬。 这是怎么回事?我浑身无力地倒在地上,神经毒素已经侵入我的大脑,在意识即将消逝之前,我突然想到了那些大朵的玫瑰花是什么东西。 我曾经在某本域外植物学典籍里看到过一种只在南美大陆存活的变种玫瑰花,叫玛雅玫瑰。那种玫瑰比寻常玫瑰大两到三倍,倒刺里蕴藏着神经毒素。但此种毒素只能让人昏迷,持续一小时后便会经由人体代谢排出。据说南美印第安人常搜集玛雅玫瑰的倒刺,作为猎杀动物的武器。而玛雅玫瑰还有另一个特点,拥有与生俱来的自卫性与攻击力,当人畜误入玫瑰地之后,玛雅玫瑰会如具有生命一般,对人畜群起攻之,吸光所有鲜血,令人畜失血而死。 所以此种玛雅玫瑰又被称为”吸血鬼玫瑰“,或”食人玫瑰“。而它的天敌,就是火焰。 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中的变异植物,没想到此刻竟然在我身边出现了。看萧雪怡的模样,多半已经被吸血鬼玫瑰吸走了体内大部分血液,眼看凶多吉少。而我也只是误打误撞,用打火机毁掉了这些变异玫瑰。 在我昏厥之前,我听到有人正使劲用肩膀撞击着小屋的房门。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撞开了。同时,我也昏了过去。 当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一张椅子上。四顾梭巡,我看到自己仍身处那间幽暗的小屋中,不过窗帘已经被拉开了,四周一片光明。而那株会与我交谈的”邪花“,却不知去向。 在我面前,站着几个人,全都蒙着面。其中一人见我醒来后,持刀走到我面前,恶狠狠地说道: ”把你的银行卡交出来,密码告诉我!否则我就杀死你,而且我会慢慢杀你,让你后悔自己曾经被爹娘生下来!“ 我哭笑不得,这几个人一定是看到我乘坐豪华奔驰轿车,才以为我是个有钱人吧。可惜我只是外强中干,车是租来的,钱全用在了租房租车上,哪还有什么钱? 但我却不能这么实话实说,要是说出来了,只怕我马上就会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我瞟了一眼小屋地板,发现萧雪怡的尸体竟然莫名其妙地不见了。再看了看屋里的蒙面人,似乎比我在走廊上看到的蒙面人多出了一个,其中一个看上去身材很是娇小,走路有气无力,甚是虚弱。 ”呃,你是萧雪怡吧?不用蒙面了,我知道你是谁。“我对着那个体型娇小的蒙面人朗声说道。 那蒙面人闻声大惊,但她还是取下了面罩,露出了姣好的面容。果然,她就是萧雪怡。她可真是幸运,被变异玫瑰吸走了那么多鲜血,居然还活了下来。 ”楚云天,你真行啊,居然能够看出我是谁。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么我们肯定不能留你活口。不过,你还是把银行卡密码说出来吧,我保证,这样能够让你死得痛快一点,留具全尸。“萧雪怡冷冷地向我说道。 这一下,我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为了完成”邪花“下达的指令,我将自己装扮成了富豪的模样,企图引诱萧雪怡进入这间小屋,让”邪花“吸走她的鲜血。但正是我装扮得太过逼真,竟让萧雪怡对我产生了抢劫的念头,伙同歹人绑架我,逼我说出银行卡密码。 我不知道此刻该是大哭,还是大笑一场。 不过,等一等,那株”邪花“到哪里去了?那些变异玫瑰又是哪里来的?难道是”邪花“用某种神奇的力量,将变异玫瑰从遥远的南美大陆瞬间移动到了这间小屋里?如果真是这样, ”邪花“会使用这种神奇力量来拯救我吗? 我这种不切实际的期盼,立刻得到了验证。几乎与此同时,我又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小屋的房门再次被人撞开。几个荷槍实弹的警察冲了进来,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几个身披白大褂戴着口罩的怪人。 那几个怪人一进屋,就高声叫道: ”那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就在屋里!“ 屋里的蒙面人,自然立刻就被警察制服了。而那几个白大褂则将目光转向了我,他们一步一步走近我,用结实的皮带将我紧紧缚牢,拿破布塞住我的嘴,然后押着我下楼,扔进了一辆救护车里。 救护车一路上拉着鸣笛,半小时后,我被送人了一家精神病医院。 在精神病院里,塞在我嘴里的破布一被取出,我就大声叫嚷着: ”我不是神经病,我是正常人!你们赶快给我做精神鉴定!“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经过一番精神鉴定之后,医院里的精神科医师一致认定,我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特别是我说到有一株能够与我交谈的 ”邪花“时,医生们纷纷窃窃私语,我隐约听到他们说的是:”幻听,严重的幻听!“当我说到能够吸走鲜血的玛雅玫瑰时,他们则认定那是我的幻觉。 他们开始给我注射镇定剂,在镇定剂即将发生作用,我马上就要睡着的时候,听到医师说:”等这家伙醒了后,得再给他打一针镇定剂。“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醒了过来,一看到四周雪白的墙壁,立刻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处,还知道医师马上就要来给我注射下一针镇定剂了,我不禁悲从心来,满腔绝望与愤懑。 但令我意外的是,医师见我醒来后,走进病房里并没有给我再次注射镇定剂,反而为我解开了捆绑的皮带,还不住向我道歉。 从医师的话里,我才知道刚才警方送来了对萧雪怡等人的审讯记录。在记录里,萧雪怡也提到了吸血玫瑰的存在,这才让精神病医师推翻了我”幻觉“的可能性。而且警方也对那间小屋里的玫瑰残骸进行了鉴定,确认那是一种来自南美大陆的变异玫瑰。 不过,就算这能推翻我”幻觉“的可能性,却无法推翻我曾经”幻听“的可能性。那株”邪花“不知所踪了,根本没人能够证明确实存在着这么一株能够与我对话的黑色鲜花。 精神病院的医师同时告诉我,他们之所以会到那家茶楼里抓我回医院,是收到了匿名电话,称有个具有暴力倾向的精神分裂症患者正在茶楼里出没。可惜茶楼位于闹市之中,他们无法当机立断下手,让我钻空子逃走了。他们也是核对了车牌号,发现那是一辆租车行的豪车,询问租车行后,确定了我那间幽暗小屋的地址,才带着警察赶到那里。 侦办此案的警察也笑着对我说: ”你真够幸运的,如果不是萧雪怡对你生了歹意,派人企图绑架你,她很有可能死在你那间幽暗小屋里——被变种玫瑰吸干鲜血后导致死亡。要是真发生了这种事,那么你难逃其责,因为仅从你屋外走廊的监控摄像来看,她是被你推入小屋的,我们完全可以控告你故意杀人罪名成立。“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暗暗后怕着。 可惜”邪花“不见了,没有任何人能够证实它的存在,我更无法向警方证实它曾经唆使我诱骗萧雪怡的事实。 也幸好它不见了,如果到时候它不说话了,我岂不是会真被当做幻听的精神分裂症患者? 无论如何,萧雪怡妄图对我实施绑架抢劫的罪名确凿无误,所以很快她和她的同伙就被关人了看守所中,等待着法律的严惩。 我也有些关心她的那个三岁的私生子,但当我再次来到曾与她会面的那条城郊马路旁,向旁人打听时,却得知那个男孩被其亲生父亲带走了。 一个街坊还不无遗憾地说:”听说萧雪怡一直以小孩为筹码,要求那个男人离婚,然后娶她进门,就连当初生下小孩,也是她不顾情人反对执意生下的。可是那个有钱人又怎么可能真离婚娶她呢?到了最后连该给的抚养费都不给了,萧雪怡才生了谋财害命的念头。不过,也正是因为萧雪怡干了坏事,那个有钱的男人才有理由带走了自己的儿子……“ 我撇撇嘴不置可否,毕竟那是别人的事,与我无关。有钱人的生活距离我实在太远了。 可惜那株”邪花“不见了,否则我也能成为一个有钱人。要知道,能与人交谈的花朵,是多么耸人听闻的话题啊,要是我能够早一点公诸于众,说不定能从报社电视台换来一大笔钱。 不过,我一直还是纠结于一件事一一我屋外走廊天花板上的摄像头究竟是谁装的? 如果萧雪怡并没打算绑架抢劫我,那天她将毫无疑问地死于我的幽暗小屋中,异种玫瑰花将吸走她体内全部鲜血。那个摄像头只拍到了我推她进屋的镜头,那么我就会成为惟一的凶嫌。更糟糕的是,假设我并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身上也没带打火机,那么当我进入屋内查看的时候,那些吸血的玛雅玫瑰也会缠住我,吸走我体内所有鲜血,让人变作一具苍白的尸体。 萧雪怡死了,我是凶手;我死了,变异玫瑰是凶手;变异玫瑰出现的地方,是我租下的房间。如果事态这样发展,那么所有的线索都戛然而止。 啊呀!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不禁出现了四个字:”杀人灭口“。 谁在陷害我?精神病院的医师过了那么久才找到我家,如果删掉萧雪怡绑架抢劫的桥段,换成”杀人灭口“的剧情,那么当他们进屋后,只能发现我与萧雪怡的尸体。难道说,给精神病院打匿名电话的那个人,就是陷害我的幕后真凶? 那个人是谁呢?谁会从这件事得到好处呢? 我思来想去,发现整桩事件中只有一个人获得了好处,就是曾与萧雪怡生下私生子的那个有钱人!萧雪怡死了,他最大的麻烦也就清除了,而且还言正名顺地要回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我四处打听,终于知道了那个有钱人的名字,也找到了他的照片。 是个很瘦弱的男人,有着飘逸的长发、清秀的面容、温柔的目光。他是一家高科技植物科学生物公司的老总。 不过,如果把他的头发全部剃光,加上络腮胡子,再给脸颊上一点暗色的面霜,那么他就会变成另一个人,另一个我曾经见过的人。 半年前,我在西南山区寻找黑色花朵时,在一辆长途车上见到的留有络腮胡子的光头瘦弱男人。正是他,告诉我在天雨寨湖心岛的八角亭后,有一株黑色的花朵。 我终于明白了,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局。 那个有钱男人知道我痴迷于寻找黑色鲜花,也知道我是萧雪怡的中学同学,于是利用我找到一株他早就准备好了的黑色鲜花。或许那株黑色鲜花就是他那家生物公司的高科技结晶,事先移植到了天雨寨中。而那株黑色鲜花能够散发出无色无味的神经毒素,扰乱我的思绪——难怪那段时间我总觉得头晕脑胀昏昏欲睡。在睡梦中,他以一个能够发出蛊惑之声的微型录音机,就能让我以为接到了”邪花“发出的指令。 什么黄金戒指,什么意外惊喜,全都是他早已安排好的桥段。 我与萧雪怡的重逢、我邀请萧雪怡去那间幽暗的小屋,也是那个有钱男人的安排。屋里的南美变异玛雅玫瑰,一定是那家生物公司制造出的高科技产品,这些科学疯子,都走在植物基因研究的最前沿,制造出什么样的怪异物种都是完全有可能的。 不过,他的这条陰谋链条拉得实在太长了。只要我找到天雨寨的村民,好好询问一番,一定能找到那个有钱男人曾在湖心岛里活动过的踪迹。而把这些证据交给警方,他们绝对不是吃素的,一定能想到其中的奥妙。 我去了一趟西南山区的天雨寨,带回了许多足以证明那个有钱男人曾在湖心岛里活动、移栽黑色玫瑰的证据。我甚至还从一个摄影发烧友那里拿到了一张他在湖心岛里拍摄的黑色玫瑰的清晰照片。 回到城市,我把所有证据交给了警方。他们进行了细致而富有成效的调查,将那个有钱男人送上了法庭。在法庭上,我是最重要的一位证人。 我也去监狱探访过萧雪怡,她低垂着头,小声问我: ”你以后还去寻找黑色的鲜花吗?“ 我摇头答道:”不,我不再打算去了。我已经把太多时间荒废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现在我该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了。“ ”你喜欢做什么?难道不是园艺培植吗?“ ”当然不是。其实我从中学时代就喜欢写作,以后我想做个作家。我的第一本书,就会是关于‘邪花’这桩事件的惊悚小说。“说完后,我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监狱。 还记得那天法庭宣判结束后,记者簇拥着我,都希望能约我做独家采访,有人甚至还开出了高昂的采访费。不过,我不想接受任何记者采访,我打算写本书出来。这个消息一传出,就有知名出版商找到我,开出极优厚的条件——许诺的价格,比卖出一朵黑色鲜花高得多了。 以前我发了疯般四处寻找黑色花朵,究竟是为了什么?我自己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最后得到的结论是,除了本身的爱好之后,更多的是为了扬名立万,再借此赚上一大笔钱。 事实上,依我多年来对植物的认识,早在天雨寨外的湖心岛中发现黑色花朵时,就已经判定了那并非一株天然生成的黑色花朵,有着太多基因转变的痕迹了。 所以我立刻猜到,这朵花一定与我在长途车上偶遇的那个瘦弱男人有关。 那个人出于什么目的而让我找到了黑色鲜花?虽然当时我并不知晓,但也知道其中一定藏着巨大的陰谋。陰谋,是我最喜欢的东西,凡是陰谋,必定隐藏着能够刺激写作的神秘元素。 于是我把”邪花“带回城里,并按照”邪花“的指示,偶遇萧雪怡,带她回幽暗小屋。 不过,我还是隐藏了一点点线索。 为了将来写小说方便,同时也想知道那个瘦弱男人究竟会在暗中做什么,我偷偷在幽暗小屋里放置了一部针孔摄像头。我将那部摄像头设置为,我离开房间后,只要有人进屋,它就会进行自动记录,然后生成图片发送到我的手机上。 还记得我在茶楼里与萧雪怡见面时,曾经瞄了一眼手机吗?那时我就在手机屏幕上看到了有人正在屋里的地板上布满了形状怪异的大朵玫瑰。幸好我具有相当深的植物学知识,所以当时就认出了这些大朵玫瑰是变异的吸血鬼玛雅玫瑰,也知道玛雅玫瑰的天敌是火焰,于是让服务员送来了一只打火机。 好了,剩下的就不必再说了吧? 蜘蜘不蜘蜘 一间布满蜘蛛网丝的房间里,小早轻轻咳嗽了一声,便带起一阵灰尘,连带着摇晃的蜘蛛网。 “咳~咳~”起伏不定的咳嗽,像是有人掐着她的喉咙,呼不上气。 小早的哮喘病发了,她连忙翻找着书包,拿出一小瓶药,颤悠悠地倒了几颗在手掌心,吃了下去,过一会儿,终于缓慢平静了下来。 窗外,闪过一庞然大物的黑影,小早没有注意。 她将手里提的东西放下,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悉悉索索地响动从房间的四面八方而来,聚集在她的脚下。 那是一群五颜六色的小蜘蛛,只有指甲大小,光看那颜色就知道拥有剧毒,它们发出人类一样的呵呵声,叽叽喳喳的不停。 随后一只巨大型蜘蛛竖立在窗边,花花绿绿的身体,粗长有劲的八条腿,挡住了半面墙。 小蜘蛛们瞬间安静了下来,似乎那只大蜘蛛是它们的家长。 那大蜘蛛有所不同,它长有一张人脸,那张脸十分的美丽动人,眼神冰冷而又迷茫,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却也诡异异常。 小早厌恶地看着那群小蜘蛛,戴上手套,拿着一个麻布袋,又打了声口哨,小蜘蛛密密麻麻的爬到了麻袋里,她麻利地扎好袋口。 那大蜘蛛也爬了过来,小早厉声斥喝:“畜生东西,给我好好待在原地,不然我就烧了你的子嗣!”小早拿出打火机放在麻布袋下方。 大蜘蛛面露心疼,退后了几步。小早才满意的收起麻袋。 将放在地上的包裹打开,她从书包里拿出防毒面具,用打火机将包裹点燃了,滚滚浓烟在屋内蔓延开来。 那只巨型雌蜘蛛开始发狂的尖叫,如同车轱辘在地上碾压的那种摩擦声。 小早笑了笑,知道雌蜘蛛已经开始发情。 她从门外拖进来一个年轻男人。那年轻男人身上一股子酒臭,正呼呼大睡。 “陈树,你说过你爱我的,这个忙你一定要帮我啊。”小早自言自语的对男人说着。 将男人拖进屋内,便顺带上门走了出去。 屋内,雌蜘蛛爬到了男人的身上…… 窗外,另一道声音响起,火速破窗闯进了屋内,将男人扔了出去。 回到屋内,小早打开电脑,查看关于蜘蛛的一些资料,突然电脑无缘无故的弹出对话框,停留几秒钟又没了。 云淡风轻:小早,天天躲在家干什么呢? …… 这是小早利用那几秒钟的时间看清的一句话。 她感觉有些似曾相识,但想不起来了。她又继续点击鼠标翻看。 云淡风轻:你出什么事了?别哭,我立马来你家。 故人:晚晚,别去…… …… 小早没有看清楚最后一句话,对话框又消失了。 “怎么回事?是电脑坏了吗?”小早有些疑惑,拿起电脑看了看,突然一只超级小的蜘蛛从电脑里钻出来,“啊!”小早吓一跳,电脑重重地摔在了桌上。 小早捏起那只小蜘蛛,轻轻一捻,便将这条小生命结束在了指尖中。 “臭蜘蛛。”话语中藏着深深的厌恶。 之后电脑不断闪现出对话框,小早试图打字参与其中,结果都是无用之功。 “怎么回事?这个破电脑!”她气的把电脑“啪”地盖上了。 她躺在床上,身上突然奇痒难耐,每挠一下,就会出现一个小红点,她想着这不会是过敏了吧。经常性过敏,所以小早没有太过在意,冲了个冷水澡,出来涂了点抗敏性药膏,难受了一会儿,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那些小红点上长出黑色的质地较硬的绒毛。一只巨大的蜘蛛正虎视眈眈地透过窗子看向她。 睡梦中,她浑身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四肢上覆浓密的刚毛,四肢变得又细又长,身体的其他部位也逐渐长出了细长的腿,总共八条。身体主干变化也与蜘蛛无异了。 除了脸,还是人,她彻底变成了一个大怪物。 她闭着眼睛,缓慢地爬上房顶,从口里吐丝,肢体编织起了一张大网…… 看到此处,窗外的那只蜘蛛露出轻蔑的笑容,迅捷地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早上,小早醒来时,她没有躺在床上,而是挂在一张大网上,“啊!”一夜之间,她的小窝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盘丝洞了,整张房间都被蜘蛛网包围了。 她轻轻一挣扎,网便破了,她也从网上摔在了地上。 而她的身体也已经变回人身了。当然,这些她是不知道的。 “臭蜘蛛,我非要烧死你们!!!”她咬牙切齿地跑进另一间房间,这个房间是她的秘密基地,专门研究蜘蛛。 基地里,到处是瓶瓶罐罐的五颜六色的药水和工具。她气呼呼地走到一个玻璃箱前,里面一群密密麻麻的蜘蛛,她拿着一件蘸着酒精的衣服,点燃后迅速地丢进玻璃箱里。 里面传出噼里啪啦的烧焦声,那种腥臭味道,却没让小早捂鼻退出去,反而大声笑起来,狰狞残忍。 另一个地方,雌蜘蛛发狂地尖叫,这不是发情,而是心疼,虽然表情呆滞,但眼泪却一直夺眶而出。 旁边还有一只体型跟它一般大的蜘蛛,伸出细腿,搂着它的头,脸上也有着心疼,不断地安抚着雌蜘蛛。 随后,身上的所有眼睛突然一齐睁开,有着狠辣冰冷。 夜色如水,但一只巨型蜘蛛却在飞檐走壁,闯进了小早的家中。 而此时沉睡过去的小早已经变成了她口中最讨厌的臭蜘蛛,挂在墙角吐着粘稠的丝线。 “你把晚晚害成那个鬼样子,如今又烧死我们的孩子,我会让你永远变成你厌恶的东西,樊早,你去死吧!” 大蜘蛛口吐人言,声音陰沉嘶哑,伸出一只细长的腿,插入了小早的身体里。 绿色的汁液溅了大蜘蛛一身,小早睁开眼睛,眼神中带着惊愕,挥动了手脚挣扎,却在看见自己的模样时而惊吓身亡。 小早想写一篇研究专题,轰动全国,从此成为名人。而她的研究对象便是蜘蛛,如果想要看到长相奇特的蜘蛛很难。因为,这需要去那些古老的原始森林去探究,但去原始森林里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并且需要资金,小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这个研究,她腾出了一间房间做基地,在本地抓了几种不同种类的蜘蛛放在了瓶罐里。原始森林没去了,她便想出一个大胆地想法,何不自己培育出一种特殊蜘蛛呢? 为了这个想法,她兴奋了好几天,她告诉了自己的闺蜜晚晚,晚晚也为她高兴。 小早从几只不同种类的蜘蛛身体里抽出一部分基因,注射在了一只普通蜘蛛身体了,渴望它能发生变异。的确,那只蜘蛛变异了,身体变了颜色,五彩斑斓,可是,却承受不住这样的基因突变,而死亡。 她不断地试验,可是却失败却一直打击着她。 有天,她在群里跟着晚晚聊天,头脑里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如果把蜘蛛的基因注射进人体里,会怎样? 她太渴望成功,鬼使神差地将晚晚约到了家里,在给她喝的水里放了药,趁晚晚熟睡之际,将准备好的东西注射进了晚晚的大动脉。 随后晚晚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在睡梦中不停地挠着皮肤,但变化并没有维持多久。 小早不满足于此,她将所有的蜘蛛基因全扎进了晚晚的体内,因此晚晚成了拥有人脸的蜘蛛怪。 “我成功了,成功了。”小早兴奋地晕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晚晚已经恢复了人身,可房间里却多了许多巨大的蜘蛛网。 小早看到晚晚的时候,一时懵了。 “早早,这房间哪来这么多的网啊,是不是你的蜘蛛跑出来了?”晚晚对于房间的现象,感到恐惧。 “啊?这个嘛,没事,那些蜘蛛喜欢晚上出来玩,别担心,我现在就清理。”小早动手打扫起来。 为了这个疑惑,小早特意留晚晚在家里多玩几天,方便了她的观察。 几天的时间,终于让她发现了规律。 她去了郊外,找寻了一间废弃房屋,买了夜空墙纸,装饰好,整个房间就暗了下来。 她将晚晚约到了这里,将她打晕,关了进去。果然,在这房间,受到光线影响,晚晚的身体发生了变化,成了一只巨大蜘蛛,并且,处于睡眠中。 陈树暗恋着小早,但小早为了使研究突破限制,在资料中了解到蜘蛛发情时会发出刺耳叫声而让雄蜘蛛闻声而来。特,答应了陈树,将他下药灌醉,在屋内点燃了发情的药物,于是出现了刚开头的那一幕。 但早早没有发现,晚晚失踪的第一天,倾晟便着急地跟踪了小早,当发现晚晚变成蜘蛛后,他为了守护晚晚,便趁小早送晚晚去郊外那天,潜进了她的家里,将一通乱七八糟的液体喝了下去,也从而变成了蜘蛛。 …… 在杀了小早后,倾晟便回到了晚晚的身边,温柔地问,“晚晚,愿意跟我共赴黄泉吗?” 雌蜘蛛晚晚发出尖叫声,表示同意。 于是两只蜘蛛在夜深人静的夜晚,选了一处悬崖,各自将自己的长腿插入了身体当中,一头栽进了悬崖下。 可喜的是,他们的灵魂状态是人,两人相拥而泣,“倾晟,下辈子,我们要成为真正的夫妻,执子之手,白头偕老。”晚晚的声音如夜莺般美好动听。 “好。”倾晟将晚晚的长发挽在耳后。 而小早死在了家中,陈树来找她的时候,发现了,警察来了后,觉得这蜘蛛不寻常,于是乎,这蜘蛛被研究所的人拿去当成了标本,悬在墙上供人观赏,而陈树则成了这项伟大发现的起始人。 作者有话说:注:故事纯属虚构,不喜勿喷! 黑段子之蚂蚁 有生之年,生亦同床,死亦同冢。 1 夜,深不可测。少了老婆在身边的轻微呼吸声,我难以入眠。真是太安静了,我盯着昏暗的天花板,上面有一圈圈年轮般的水渍,已经变了颜色。时间缓慢地流淌,还是睡不着,我于是起床去陽台呼吸新鲜空气。 老婆已经失踪超过一个月了。这陰冷潮湿的季节,连老鼠和野猫都懒得出来觅食,她又有什么地方好去呢?思考令我的头开始疼起来,老婆失踪后我到处去寻找,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头给磕出了血,从那以后,脑子就不那么好使了,经常会忘记些什么。比如,我想不起为什么厂长要把我发配到这里来,是因为我做错过什么吗?思来想去,除了头疼外什么结果都没有,我也懒得再想了。幸好,我的工作只是看守这个破厂区,不用费脑子。 我知道,世界上的人,除了老婆,全都是虚伪的。 可是,她为什么要走呢?每晚,我用酒麻醉神经,希望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看见她回来。可是,一个月来,就连幻觉我都没有出现过,我真有些失望了,我用手指把墙上爬行的蚂蚁一个个摁死,用它们渺小的尸体填充这无边无际无聊的夜。 下酒菜总有花生米,这是蚂蚁很喜欢的食物,经常能看见这些小小的黑色昆虫们聚集在食物碎屑旁边。老婆在的时候经常很温柔地对待这些小东西们,赏它们些剩饭或者西瓜皮,她津津有味地蹲在墙角,可以看好久,她真是个善良的女人。可是,她已经不在了,这些蚂蚁就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电话响的时候,我正在陽台上用小手指的指甲对个头比较大的兵蚁实行腰斩的游戏,看到它们痛苦地挣扎慢慢死去我的神经舒缓了很多,头也不疼了。我想不起怎么会和宁雪这样烦人的女人暧昧了,她总是很晚还打电话来。 “她还没有回家吗?”宁雪的声音里有种明显的期盼,“你又等了一天了。” “是的,还是没有消息。”我揉了揉太陽穴,头疼欲裂。 “要不要我过去陪你?” “不了,说不定她会回来。”我挂断了电话,家里到处都是老婆的影子,我不想让其他人破坏。 我找出一瓶啤酒,将三粒止痛片扔进去,用力摇动,药片慢慢溶化,泛起白色的泡沫。把啤酒灌进嘴里,重新回到床上,十分钟后,我的头轰然炸响,感觉血液开始逆流,太陽穴紧绷,终于昏睡过去。 2 一夜无梦,我在早晨的第一缕光线里打了个喷嚏。我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听到楼梯上传来清脆的脚步声,是宁雪。这个女人大清早就来了。我披上外套去开了门,她径直走到卧室里,在梳妆台上放下一袋肯德基精选早餐,然后坐在了我的床边上,短裙下的腿张扬着白皙的肤色。 “如果她不回来的话,我们可不可以像以前一样继续?”她把腿伸进了我的被子里,冰凉而滑腻。 我低着头:“也许,我们根本就不应该开始。” 十厘米的距离,宁雪的眼圈明显有用粉遮盖的痕迹,想必昨晚也没睡好:“说不定她永远都不会回来,要不然,她不会这样不辞而别。”一滴滚烫的泪滴在我冰凉的额头上,我有些动心。 “别哭,厂长他……”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宁雪丰满的唇已经覆盖了我的嘴,母兽般温暖的芬芳开始侵袭我的神经,毕竟不陌生了,激情轻易就被唤起。宁雪脱下了衣服,对温暖的渴望让我更紧地抱住这个女人,手往下滑,我的掌纹突然膨胀,我听到血管下面暴涨的潮涌,呼吸变得急促,在旭日升起之前,我终于释放了自己。 “真好,我就喜欢你这样。”宁雪娇嗔地说。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以后别再来了。”我用铁一般的声音说,“我已经对不起她了,不能再错下去。” 宁雪愣了一会儿,似乎不相信我会这样绝情,任凭她的目光用何种方式试探,我却已经穿上衣服下了床,还打开了门。 宁雪临走时还不甘心地试图吻我,我推开她,说:“别这样,我什么都不能给你。” 我站在陽台上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有些恨自己,既然要了断了,可对她的身体却不能抗拒,我的神经总是不够坚硬。我咀嚼着冰冷的汉堡,食之无味。宁雪是不会明白我对老婆的感情的,就像她不会明白为什么我只喜欢吃老婆做的炸酱面。 宁雪身上一定有什么是我曾经喜欢的,可我想不起来了。这样真的很不好,很头疼。我想找回失去的记忆,说不定也能找回老婆失踪的蛛丝马迹。 吃过早饭无所事事,我又蹲在墙角看蚂蚁。汉堡很合蚂蚁的胃口,香味招惹来了一大群蚂蚁,它们聚集在脚边,把那些渣滓快乐地吞下去。陽台的另一边,有一大群蚂蚁排着队从水管往上爬,其中还有不少衔着白色的卵。它们明显不是我家黑色的那群,个头大些,身体是暗红色的。难道今天会下雨?看着冬日少有的晴朗天空我有些疑惑,莫非有什么更好的地方适合这些蚂蚁安家? 这些密密麻麻小东西让我的心有种说不清的乱,我去厨房弄了些热水,泼在蚂蚁的队伍上,立时,阵型大乱,不少蚂蚁被烫死,从六楼的墙壁坠落了下去。我想它们着地的时候应该不会脑浆四溢、鲜血直流,它们的身体结构远比人类更适合在地球上生存。 我以为我送它们上天堂它们应该感谢我,上天堂不用再做苦力,多好。可它们却不领情,有几只爬上了我的拖鞋,用它们坚硬的下颌报复我,我没有穿袜子的脚面立刻有了些刺痛的感觉,还肿了好几个小包,痒得出奇。我弄了些药油擦,却没什么效果。 3 只有真的痒起来才会知道,疼比痒容易忍受。 在反复涂药无效后,我决定去老李头的摊位找他帮我看看,退休前他是厂医。老李头听过我的叙述后来了些精神,眨巴着精明的眼睛神秘兮兮地说:“幸好咬你的不是那种红色的蚂蚁,不然,丢了性命也是有可能的。” 危言耸听,我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却又自顾自地说开了:“黑蚁只是一般的家蚁,它们的蚁酸毒性一般,用肥皂水洗洗就会好,红蚂蚁就厉害了,学名红火蚁,真的会咬死人,你还是买点我的蚂蚁药吧,很有效的,每次一包,放在蚂蚁出没的地方,隔三四天你再放一包,基本上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我想了想,掏钱买下了三包。老李头很高兴,我走的时候他还叮嘱了一句:“千万不要碰红蚂蚁的窝。” 虽然被老李头赚了点钱,不过他的方子的确不错,用肥皂水洗过后,止住痒了。折腾了好久,我懒懒地躺在床上休息,眼皮沉重起来。 “啪”,重重的一记耳光落在我的脸上,疼痛令我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我的脸有些痒,我的手上有两个暗红色的点,是蚂蚁的尸体。我的视线正好对着天花板上那一大圈水渍,脸上的蚂蚁都是从那里掉下来的,还有一些在天花板上爬着,不知道在寻觅着什么。 傍晚李老头来借香油,他倒了大半瓶有点不好意思,临出门时对我说:“我那蚂蚁药千万不要一次都下了啊,要不然是不会断根的,因为……”他还没有说完,我已经把门关上了,他只是个爱占小便宜的人,他的话不听也罢。 我把蚂蚁药全下了,墙角,垃圾筒边……所有蚂蚁爱出没的地方我都撒上了。我没有听李老头的话,我一次把三包都下了,我不想让它们再苟延残喘多活几天,那意味着我可能要多遭受一天的皮肉之苦。 那些药里有尚未磨成细粉的芝麻和花生颗粒,不久,红蚂蚁、黑蚂蚁都嗅到了气味,纷纷收拾着这从天而降的馅饼。很快,三包蚂蚁药就全部被蚂蚁们抬回了家。 这个晚上我睡得安心些了,梦里甚至看见了老婆,她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她说她心情好多了,可蚂蚁们却认生起来,爬上了她的身,对她下了毒手。老婆的脸上和身上立刻起了红色的包,她哭着对我说:“你要为我报仇,杀了它们,这些没有良心的东西……” 都市怪谈之交叉点 1 我躲在门后,趴在猫眼上。外面那个男人,已经按了一分钟门铃了,然后,他停下来,站在门口。就这么站着,不走也不动,不说话也不再按门铃。 这个陌生的男人,每个星期天都要来我家门口,定时定点,比房东太太都准时。起初,我刚搬来这里的时候,男人并没有出现,我还挺满意这个地方的。一个月六百块,就能住上这样两室一厅、家具一应俱全的房子,还想怎么着!我一下交了一年的房钱,房东太太乐得合不拢嘴:“我就喜欢和你们年轻人打交道,痛快!不像那些老头老太太,多要一毛钱,都跟要了他们命似的!”房东太太说,她这房子之前就租给了一个老头,那老头是个麻烦人,磨了足足两天,她给他便宜了五十块钱,他这才租了下来,而且,一个月一交房钱。不过,这老头倒挺自觉,每一次,都是自己跑去房东那里交钱。 不用催促,不用绞尽脑汁地追着赶着,就像佃户给地主交租子,生怕延误了时间,得罪了惹不起的人。 听了她这话,我立刻有点后悔。我是不是有点太傻了,不过,看房东太太那铁公鸡的模样,进了她肚子里的虫子,你还想抠出来? 做白日大头梦! 后来,那个男人就出现了。 他出现那天,下着雪,我正在上网看新闻,说的是一起车祸,说是本市西大 街,因为雪天路滑,夜深人静时,造成了一起严重的追尾事件,好多车因为速度过快,都翻了。这新闻不清楚是哪年的了,跟帖者无数。 有的说:活该,下雪天还开得跟飞似的,不死才怪!有的说:都是有车族,都是有钱人!有的说得更逗:中国人口问题的解决之道。有一个说得最合我心意:这是一次史无前例的生死交叉! 门铃响的时候,我就纳闷。我刚搬来这里,除了我爹我妈,鬼都不知道我的住址,会是谁呢?于是,我第一次从猫眼里见到了那个男人。 他很邋遢,穿着一件脏乎乎的皮衣,戴着个帽子,帽檐压得很低,看不见脸。左手还举着,机械地按着门铃。 我当时的第一感觉,是这人找错门了。“你找谁?”我打开门,不客气地问。男人没抬头,说道:“我找人。”我愣了一下,说:“我知道,你找谁?我不认识你,你找错门了吧?”男人晃晃脑袋,说:“没。我找人,我老婆住这里。” 我吸了口气,有点自己被占便宜的愤怒,说道:“这儿没你老婆,这是我家!你走吧!” 他没动,我就动手推他。他的身体轻得像张纸,我一推,就把他推出了老远,可他站在那里,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的心抖了一下,我觉得,我是碰上疯子了。我打算关上门,不理他了。跟疯子有什么道理可讲?若是把他惹怒了,指不定干出什么事呢!疯子杀人都白杀!关门的时候,我看见他向前跨了一步,小声嘟哝道:“这是我家。”我把门上能上的锁都锁住了,然后从猫眼向外看那个男人。 他还没走,就那么站着,不动也不走,不说话也不按门铃。由此,我断定这是个疯子。我有些紧张,有些恐惧,我被一个普通男人盯上还好说,可以和他讲道理,可以打电话报警。 可我竟然被一个疯子盯上了。 还好,事情没有那么严重,等我惶惶不安地在屋里转了数圈之后,猫眼外已经空无一人了,他走了。那个男人第一次出现的时间是,星期日,午夜十二点三十分。我想,我和他的交叉点,仅此一次而已。希望吧。 2 可后来,这个男人开始频繁出现,定时定点,每个星期日,午夜十二点三十分,准时出现。我打过他,骂过他,他不还手也不还口。 他只是唯唯诺诺地说:“我找人。”有时候,我能把他骂得委屈得想掉眼泪,声音都颤抖着。我就有点不忍心了, 可他就是不走。后来,弄得我都有点糊涂了,是不是我真的霸占了他家?是不是房东太太抢了她哪个傻亲戚的房子?是不是有时候,疯子真的能把正常人同化掉。我想,我该去找房东太太当面对质一下,这死婆子,究竟隐瞒了些什么。现在想想,六百一月租这样的房子,真是天上掉下一大陷阱。在男人出现的第三个星期日后,我下班直奔房东太太家而去。她家住得挺远,在市郊,中途,我能路过自己家。路过小区大门时,我意外地看见了那个男人。他正以蜗牛般的速度,向小区进军。他身旁有很多人,打牌的老太太们,抱着孩子闲侃的妇女,还有抽烟的老爷们儿,可没人看他一眼。 我们这个小区,虽然在市区里,却是个实实在在的三无地区,无物业,无保安,无居委会,是个城市死角。平时,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随意进进出出。 我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这男人去哪儿,一定又是去按我家门铃。我停下自行车,打算把他赶走,再去房东太太家。 我推着车子追进小区,拦在他前面,说:“你怎么又来了?” “我找人。”他还是那句话,一成不变。 “我说过,这儿没你老婆!”我说着,拽着他向外走去。他不反抗,就像孩子跟着妈妈,乖乖地跟我走出了大门。我把他领到一棵大树下,对他说:“走吧,赶紧回家去吧。”他不动,这时刮了一阵风,马力挺强劲。他的帽子被吹掉了,我第一次看见他藏在帽檐后的脸。挺好看一张脸,不!是真的挺帅,能轻易骗小妹妹的那种脸。我们对面貌都有一种观念,说出来,你可能才会恍然大悟。比如,我们认为明星就应该有明星脸,普通人就是普通脸,疯子就该是两眼深陷,眼窝灰黑,狰狞biantai的疯子脸。 所以,我惊讶了,当一个疯子长了张明星脸,我不得不惊讶了。我目瞪口呆的时候,他追帽子去了,我就神经乎乎地追他去了。玩劣的风,卷着他的帽子在空中转了几圈,觉得没意思,就丢到地上了。他慌忙拾起来,赶紧戴到脑袋上。我笑着问他:“你这帽子挺贵的吧?”问完了,我就觉得自己是色迷心窍了,居然问一个疯子这种不合逻辑的问题。他摇摇头,又把脸藏在了帽子里,说道:“没。我是怕我丢了帽子,我老婆不认识我了。” 我突然有点感动,说道:“你老婆在哪儿啊?她是不是病了,或者死了?”“他在这儿!”他伸出一根手指,直愣愣地指着我。 我的脑袋嗡一下就大了,他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他老婆?我是一个疯子的老婆?上天作证啊,我根本不认识他!后来,我猛一下缓过神儿来了,他指的似乎不是我,而是我身后!我像被猪拱了一般,一惊一乍地扭过头去,身后除了马路,就是匆匆忙忙的行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我不放心,向身后看了又看,找了又找。突然,我发现一个女人热辣辣的目光!那女人捂得很厚实,肥囊囊的大衣,戴着帽子墨镜,半张脸都被围巾裹着。 在我们的目光相对的一刻,她转身,匆忙钻进了小巷子里。 是他老婆吗? 我想着,扭回头时,男人已经不见了,他又以蜗牛般的速度,向小区进军了。 3 我觉得这男人真的挺轻的,像团空气。他坐在我后车座上,很老实。偶尔路过马路牙子,他就抱我一下,整得他像我男朋友似的。 我决定把他带去见房东,纯属灵机一动。我想,带着他这个大物证,房东太太就不会再说什么了吧。如果,她之前真的租过房子给这个男人,或者这个男人的老婆,她应该有印象吧。再不然,那房子如果真死过人,我就干脆退房走人。 我说这男人騷扰我,现在,我把騷扰者带来直接对质,她总不能视而不见吧?又过了一个马路牙子,男人搂了我一下。手不经意触到了我腰后露出的一小块肉,贼凉!凉得我钻心!我下意识地想到了“房子如果死过人”这句话,还有刚才那个神秘女人,身体 就不争气地抖起来。房东太太泡了热茶给我喝,还盯着我身边的男人看,特意压低脑袋,看男人长得什么模样,然后她笑道:“小孙啊,大老远跑来有什么事吗?”我指了指男人:“那个”房东太太笑得更离谱了,说:“放心!我不是保守的人,你找谁回来住,是你 的自由。况且,咱们那个小区,警察八百年不来一回,不会查什么结婚证、暂住证的啦。” 她滔滔不绝,我制止她的汹涌波涛,说道:“不是的。这人老是按我门铃,说要找他老婆,你看你认识他吗,是不是之前房子租过他?” 房东太太又看了看男人,说:“没有,我不认识他。”我说:“你再仔细看看。还有,那房子里没出过什么事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变了脸色,“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想退房就直说,你爱去哪儿去哪儿,不过房钱我一分都不退给你!” 我到底还是斗不过这位租房经验丰富的妇女同志,嘟哝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问问。” 她又变了脸色,说:“小孙啊,咱们那小区虽然是乱了点,可房子不错了,知足吧。现在在市里六百块钱能租两室一厅?!你晚上锁好门窗,鬼都进不来!” “那好吧。”被房东太太“好言好语”赶出来后,我又犯愁了,男人怎么办?我是丢下他不管,还是把他送回小区门口?这似乎都不是办法。我问他:“你去哪儿,我送你?”他说了句废话:“我回家。”我说:“你家在哪儿?”他说了一个准确的地址,就是我家的地址。 我翻着白眼儿,差一点儿骂街,最后压了压脾气,说:“好吧,你家有什么人啊?有手机号码吗?他们都住哪儿啊?” 他摇了摇头,说:“我家就我和我老婆。” 我没办法了,跳上车,准备离开。他倒好,趁我没注意,一下跳到了后车座上,好像我该他的欠他的。 我觉得我真的是个至纯至善的大好人,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菩萨心肠,因为,我竟然把这男人带回家了。 我像伺候我爹一般,伺候着他。别觉得我夸大其词,你们可以扪心自问,你们活了这些年做过哪些善事。我敢保证,大部分人都没有,只不过是经常望着卖花的小姑娘,要饭的老乞丐,口口声声地说着可怜,可等小姑娘拉你衣服要卖花,老乞丐捧着脏碗朝你要钱,大部分人一定跑得比猴儿还快! 所以,我做的事情,是很有意义的,虽然,我是有点贪恋男人的模样。我做了饭给他吃,做的时候,他竟然说话了,他说他要吃面条。我也喜欢吃面条,所以,三下五除二整了两碗面条。我一边吃一边看他。他吃得很急,应该很久没吃过正经饭了。 我说:“你平常都吃什么?” 他头也不抬:“垃圾桶有什么吃什么。” 我心酸起来,把自己碗里的面条,又拨了些给他。他出奇不意地说了句“谢谢”。我一下就蒙了。 我狐疑地说:“你到底是不是疯子?”他猛地抬起头来,含着面条,眼神发直地说道:“我要找我老婆。”得!白问了。吃了饭,我决定好人做到底,让他暂时住在这里,我帮他找他老婆。我问他老婆长什么样,多大了,可他什么也说不上来,只是一个劲儿说他老婆很漂亮。张曼玉也漂亮,难道我把张曼玉给你找回来?!暂时放弃了,我开始伺候这位大爷睡觉。他太脏了,我想着让他洗个澡。可他说什么也不脱衣服,好像我要qiangbao他似的。我循循善诱地说:“乖,不脱衣服怎么睡觉啊?”他捂着身体说:“我脱了衣服,怕我老婆不认识我了。”最后,我强行把他的衣服扒光了,我发誓我不是好色之徒,只是无法忍受和一个猪一样的人在一起。他洗了澡后,容光焕发。我没男人的衣服,就找了件大号女装,让他紧绷绷地穿上了。是的,我不只没有男人衣服,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为这事,我妈头发都愁白了,她总是积极地为我寻找合适对象,巴不得我早点结婚生孩子,一天到晚劝我回家相亲。可我不喜欢回家,我和我爸合不来,那老头倔得要死,经常和我三句话不到就吵架。 所以,我搬出来,自己过,舒心。 4 夜里,我肚子又开始疼,看来明天是个陰天。 我肚子上有个很长的疤,我妈说是我小时候得盲肠炎做手术留下的。从此,我就受这疤迫害,天气一不好,它就玩命地疼。 我睡不着,在黑乎乎的房子里来回转悠,老房子隔音不好,我听见隔壁有动静,男人好像没睡,嘀嘀咕咕说什么。 我好奇地走出了房间,想看看他在干什么。他果然没睡,在客厅里站着,迎着月光,还在碎碎念。 我看见他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是两只手!正抱着他的肩膀!我吓得叫出了声,他也吓了一跳,扭过头来,迷惘地望着我。我这才发现,原来他是自己抱自己,把胳膊交叉背到了后面。 我没好气地说:“大晚上你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他倒挺高兴:“我见到我老婆啦!她叫我,我就跑出来了!”我打开灯,咽了口唾沫,说:“别胡说!你老婆在哪儿?”他伸出左手,指着我。我知道他一定不是说我,于是,我扭回头,看到了一面 大镜子。镜子有一人多高,客厅里的东西都照在里面,像另一个客厅。除了这些东西,还有一个伸着手的男人,和一个歪着脑袋的女人,那自然是我和他。“你看!她笑了!”他举着手,兴奋地说道。 我浑身开始发凉。 他不顾我的感受,继续鬼言鬼语,跑到镜子前,温柔地说:“老婆,你出来吧,你出来啊,别躲在里面,会闷坏的。” 我听不下去了,硬把他推回了房里。肚子上的疤痕果然预告的超级准确,第二天下大雪了,天成了灰青色。我在地摊给男人买了一件衣服,总不能让他老穿我的衣服吧。我刚走到楼下,就看见男人了,他不知怎么跑出来了。站在楼道门口,一边发抖一边直直地望着远处。他穿得单薄,我跑过去,骂道:“你想冻死啊!跑出来干什么?”我拉他回家,他第一次反抗我。“我老婆不见了!”他甩开我的手,固执地望着远方,“她去哪儿了?我得把她找回来!”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是我老妈。 我挺烦地说:“妈,干什么?”我妈说:“我给你约了个人,你出来见见吧。”“我还要上班呢!” “星期天,你上什么班?”“我加班。”“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没。”“别骗我,肯定是!” 我用闪电的速度挂了电话,扭回头,男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了大门。我追上去,说:“走,跟我回家。” 男人说:“我想起来了,今天我老婆确实没在家,她得去医院,不然她就疼死了!” 雪突然就停了,我不想再和他说什么,拉他回家了。走到楼道口,我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大门外,我又看见那个女人了,还是看不见脸,裹得像个包袱。 女人在人群中,再一次逃得杳无踪迹。我开始怀疑,那个女人确实就是男人的老婆,她一定是嫌弃这个男人是疯子,所以把他扔了出来,或者,是没钱给男人治病,又舍不得男人,再或者,更复杂。反正医院里扔孩子的到处都是,扔个大男人也不稀罕。男人回家就哭了,突如其来,哭得我有点无法招架。他从文疯子突然就变成了武疯子,不过他不折磨我,只是对自己实施一次又一次的迫害。他拿剪刀戳自己的手;还打开窗户,试图跳楼,还好,窗户上有铁栏杆,还是一楼;最后,就撞墙,撞得墙咚咚响。我好不容易才制止住他。我说:“你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我老婆流血了,流了好多血!”他又开始哭,哭个不停,“她死了!” 5 我离开家的时候,把男人哄睡了,我把他房里一切可以自杀的东西都拿走了,然后绑了他的手脚,把他房间的门反锁住,这才安心离开。 老妈笑得像一朵花,给我介绍道:“这位是你张阿姨家的大小子,你还记得吗?你俩小时候经常在一块玩。” 我尴尬地笑了笑,只能说没印象。若不是老妈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去,她就找上门来,若不是怕她看见那个疯子,浮想联翩,我是打死也不会来的。 老妈继续和那个男人侃大山,说我和他儿时的故事,我没心思听,心还留在家里,担心着家里那个疯子。 老妈白话了一会儿,就走了,留下我和这个不认识的儿时玩伴。他说:“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我说:“不认识。”他说:“是啊!好久没见了,自从你离开家,我们就再没见过。”我完全没心思听他讲话,我脑袋里全是我家那个疯子。我觉得我也疯了,面对这个一切条件都不错的异性,居然不讨好献媚,在想我家的疯子。越想心里越发慌,最后,我去了个厕所,从厕所出来,就直接打车闪了。 6 男人可怜巴巴地蜷缩在地上,像条大虫子,他嘴上都是血,手上的绳子也都是血,他见我气喘吁吁地冲回来,一边啃绳子一边哭了,委屈得像个孩子。 “你怎么不要我了?你怎么不要我了?”他拿绳子去擦眼泪,一脸血红。我的心里像翻了醋瓶子,别提多难受了。 我搂住他,说:“我这不回来了嘛,我不会不要你的。” 我给他解开绳子,他一把就搂住了我,搂得死紧。 他说:“老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咱俩说好一辈子在一块的嘛!”他把我当成他老婆了。我拍了拍他,也哭了。我给他做了面条,他狼吞虎咽,边吃边对我笑,一声一声叫我老婆。他吃完,还要帮着我洗碗,打扫厨房,给我放洗澡水,几乎成了一个正常人。 有一刻,我觉得他好了,真的好了,因为我答应做他老婆,他一下就成了正常人。 晚上,他非要和我一起睡,还好他只是搂着我,并不打算做别的。他对我的脸吐着气说:“老婆,你回来了真好。”我平生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睡觉,奇怪的是,我并未觉得不妥,反而很惬意。我想,没准我俩上辈子是夫妻呢。我摸摸他干净的脸庞,打算关灯睡觉,不经意间瞟了眼窗外的大街,只见空荡荡的大街上,对着我家的窗户,远远地站着一个女人,她一动不动地望着我们,墨镜闪着月光,成了两个光点。 我打了个寒战,我想起今天男人说过的话。他说,他老婆死了!晚上,我折腾半夜,好不容易睡着后,做了个梦。 梦里,我成了一只木偶,我和男人成了夫妻。我俩过得挺好。可每次,我经过客厅那面大镜子的时候,都能看见一个女人,一个躲在我背后的女人。 有一次,我老公不在家,我就好奇地站在镜子前,想看看那女人是谁。可我动脑袋,她也动脑袋,我动手,她也动手,像影子一般躲在我身后。后来,我发现,我和她是连在一起的,就像悬丝木偶。我的脚不是站在地上,而是站在她的脚面上,我的手也粘着她的手,我的身体也贴着她的身体。所以,我有点糊涂,是我操控着她,还是她操控着我?我试图挣脱她,可没用,她成了我的一部分,硬是割开,就一阵阵的剧痛。早晨醒来的时候,我还在琢磨那个梦,想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见了,厨房里飘香,他竟然在给我做早饭。 我吃饭的时候,他叮嘱我:“早去早回!别加班加得忘了时间,还有,吃了饭别乱跑,不然要得盲肠炎的!”我僵硬地对他笑,有一股温暖挤进心里,有一股寒冷抚摸皮肤。 7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房东太太意外地打来了电话。她说:“小孙啊!你带来的那个陌生男人还来找你吗?” “来。”我没好意思说,我收留了他,还做了他的临时老婆。 房东太太说:“那个男人确实租过我的房子,他老婆确实死了,死于一场车祸。那是个疯子,你小心点啊!” “你不是不认识他吗?” “你带他来找我以后,我觉得可能真的出过什么事。你也知道,那房子租了人,收了钱,基本上我就不去了。所以,有时候发生点意外,我自己都不知道。不过,你放心,他老婆没死在房子里,只是死在外面了,是出了车祸!” “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我打电话给以前租房那老头了,他告诉我的。他说,那男人的老婆,就是他闺女。” “那,那个男人还有其他亲人吗?”“这我不清楚,反正那老头好像不愿意提这事,当初她闺女和那男人结婚,他好像不同意,后来俩人日子过得挺苦的,他才帮了他们一把,租了那房子。” 8 晚上看电视,天气预报说,近来将有一股强冷空气袭击本市,可能造成一次大雪天,请司机和行人注意安全。 真是倒霉的鬼天气,都快入春了,还要下雪!我心里很烦,脑袋疼得厉害,决定睡觉。男人一听我要睡觉,就跑过来,跟屁虫一般钻进我被窝里,死搂着我。我突然发现,我真的和他有点暧昧了,或者说,有点感情了。养个小猫小狗,三五年地都舍不得,何况是个人,还是个挺帅的男人。我也死搂着他,随便吧,他那个已经死去的老婆,如果真想害我,我也认了。又过了好几天,天气果然如电视上说的,越来越冷,偶尔会下点小雪。早晨上班的时候,路面变得光滑,每次我都要小心翼翼。男人依旧很正常,对我一大堆叮嘱,陈词滥调的幸福。疯子和疯子的幸福。 9 我爸坐在客厅里,抽得满屋子都是烟,像个仙境般。“你把他弄哪儿去了?”我气愤地说,边说边满屋子寻找男人。“别找了!我把他赶走了。” “你凭什么?!”“凭我是你爸!你怎么能跟一个疯子在一起!要不是你妈告诉我,你真的打算跟一个疯子住一辈子?”“妈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我妈说着,把围巾和墨镜戴了起来,“你看我是谁?” 是那个女人,就是那个我一直以为是男人老婆的女人!我真没想到,我妈居然会跟踪窥视我的生活!好几天了,我都没找到男人,他消失了,耍了我一回,就不出来了。我不知道我爸把他赶哪去了,上下班的时候,我就满世界找他,就好像是个疯子,就好像当初他找他老婆一样。 我印了寻人启事,大街小巷贴了个满。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人和人真的是两条平行线,就如我俩,无意中形成交叉点,然后分开,继续各自的平行生活。我妈没事还是会打电话来让我去相亲,我爸倔强地让我回家住,不然就不认我这个女儿。我把他们的话当耳旁风,我要找到那个男人。每个星期日晚上,十二点三十分,我都坐在门口,等着,等着一个要找他老婆的男人按门铃。他穿着脏乎乎的皮衣,戴着压得很低的帽子,他这身装扮很熟悉,只要他不改变,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也相信,他不会改变的。我再见到男人那天,是个大雪天,我下班,正往干净的电线杆子上贴寻人启事。我看见男人站在大街中央,在迷惘的大雪中,以蜗牛的速度向我家的方向进军着。他果然还是那身装扮,脏乎乎的皮衣,压得很低的帽子。街上有汽车呼啸而过,娘的,路这么滑,雪这么大,他们开得跟飞似的。我冲过去,抓住男人,一把把他的脸扳过来。真的是他!“你跑哪儿去了?!”我喜极而泣。“我找人。我找我老婆。”他又疯了,和当初一样,“我老婆长得特漂亮,我老婆喜欢吃面条,我老婆住在街小区单元栋室,我老婆还给我买过新衣服” 我搂紧他,哭成了泪人。风突然就刮得厉害起来,马力强劲。我拉着他准备离开,雪大得看不清楚路,远处刺眼的车灯照过来,然后,我俩就飞了起来,我拉着他的手,他拉着我的手,飞上去,又掉下来。 我动不了了,很晕,我看见他躺在我身旁,手哆哆嗦嗦地伸过来。 他嘴里翻出血沫子,说:“老婆,我总算找到你了。” 我完全失去了知觉,只有耳朵能听见动静。 10 医院里。我妈我爹哭得震天响,我想问问他们他怎么样了,可说不了话,只能听他们哭。我妈说:“都怪你,你当初答应他们,不就没有这事了!”我爹说:“别说了!”我妈说:“我偏说!是你把闺女害成这样的,三年前他们在谈恋爱时,你就不同意,愣把闺女赶出了家门。星期天,大半夜的,还下着大雪,闺女吃坏肚子,得了盲肠炎,女婿打电话求你帮忙,你还不管!后来,女婿抱着闺女上医院,出了严重车祸,撞得失了忆!你心怎么那么狠!” 我爹说:“你别说了行不行?!”“我偏说!”我妈哭得泣不成声,还是不肯停止絮叨,“你说你怎么就不肯低个头,偷偷摸摸给闺女租了房子,还不让女婿告诉闺女,你何苦啊!你怎么就不能低个头啊!” 我爹急了,骂我妈:“你闭嘴!”我听着他俩边哭边吵,想哭,眼睛就是不听话,一点泪都没有。我觉得困,就睡觉了。我梦见好多画面。我和男人在那间两室一厅里过日子。他给我煮面条,他给我梳头发,他抱着我去医院。 他给我爹跪下,倔强地说他爱我。我爹却欺骗他,说我被车撞死了。他疯了,他傻了,他满世界地找我,他不相信我死了。 好久,他晃晃悠悠地又回到了我们的小屋,那个时候,我已经好了,不知道为什么,偏偏看上了那个三无小区,看上了那套六百一月的便宜房子。 于是,我俩一个傻子、一个疯子地又见了面。 11 他说:“你是我的朱丽叶。”我说:“你是我的罗密欧。”我们是两条平行线,在某一天形成交叉点。 可我是朱丽叶,他是罗密欧,我们一旦停顿在交叉点,不肯继续前进,不肯分开,结果,就是死。 原来有时候,两条平行线真的不适合交叉在一起。两个人真的不适合成为平行线。我闭上了眼,看见他在白茫茫的大雪里,召唤我。 他说:“老婆,我总算找到你了!” 旧楼诡事 淅沥的雨一直下到了深夜,还没有停止的意思,旧楼的排水管里流出了如腐烂的尸体上流出来黯黑冰凉的血,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这种味道熏醒了住在一楼的王老汉,他骂骂咧咧站起来,脚一下子踩进冰凉的水里,拉开灯看,地上的黑水足有半膝高,他惊得满脑门是汗,这是要发洪水的征兆? 他趟这水走到了客厅,拿起了老伴的遗像,这个家唯一值得他带走的就是老伴的遗像,他抱着老伴的遗像去推门,门却怎么也推不开,他惊恐地用手大力去拍门,边拍边喊,心想着隔壁住着就是他儿子,他这样大喊大叫,儿子不会听不见。 可是他拍了许久,对面都没有动静,此时室内的水已经涨到了腰部,他费力地抱着遗像向窗户处慢慢走去,窗户竟然也被堵死了,他甚至看见漆黑的外面有个人影猫着腰跑掉了,他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等着水慢慢地淹没了他的头顶,他却一动不动…… 王老汉死了,洪水来的时候,他没跑出来,儿子媳妇哭成了泪人,听了让人心碎。 不过王老汉死得值,今年儿子为他投的人身意外险,得到了一大笔赔偿。从此王老汉的儿子脱离了那座旧楼,在最繁华的一条街上,买了一座高档住宅,就等着装修好搬进去。 在这段空挡里,他们一家只能暂住在老房子里,他们的房间被水淹得不能住了,只好住进了王老汉的屋子里,住进去的当晚,王老汉的小孙子整整哭了一夜,抱住他妈妈的脖子说什么也不敢闭眼,说是爷爷……站……在头上。 王老汉的儿子小王听了,惊得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 “你咋了?”媳妇纳闷地了他一句。 他魂不守舍地说:“没啥……”说着下了地,走到客厅他点燃了一支烟,耳边响着儿子低沉的哭声,他的手哆嗦得更厉害了。 次日他找来了一个陰陽先生,这先生长得猴嘴尖腮,一进屋正好看见小王的媳妇再喂孩子母乳,他色眯眯地盯着小王媳妇的胸部,脸上出现了贪婪之色。 小王媳妇被他的那双死鱼眼,盯得浑身不舒服,她连忙抱起孩子,拉好衣服。 孩子没吃饱,哇哇地哭了起来,小王不耐烦地说:“你抱孩子先出去,好让先生净宅。” 媳妇一脸不悦地走了,陰陽先生马上开始了工作,他抓着五色米随意地向屋子各处摔打,嘴里念念有词,大约十分钟后,他一脸严肃地说:“好了,不过你最好出去躲上一夜两夜,再回来时,家宅一定安宁了。” “噢!要我们全家一起出去躲吧?”小王一脸虔诚地问道。 “不,你自己去就好,孩子和妇人无碍的。”之后陰陽先生又细细地说了他应该躲出去的时辰,和回来的时辰。小王听得连连点头,然后付给了陰陽先生五张红色大钞,陰陽先生拿着钱走到门口时,正好撞见抱着孩子的小王媳妇,他伸出手似乎想要逗逗孩子,可是手却不经意间碰到了小王媳妇的乳房,小王媳妇怒视了他一眼,他笑着走掉了。 当晚小王趁着天没黑就躲了出去,留下小王媳妇带着个孩子,临走时在卧室里点燃了陰陽先生让点的香。小王媳妇抱着儿子哄了几下,儿子竟然很快睡着了,她也累了,搂着还在躺在了床上,不久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到半夜她突然被一个怪声惊醒,隐约中她似乎看见了自己的公公,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有水从他身上滴滴答答流下来,在这样的夜色中格外吓人。 他的声音闷闷的像是从腹腔里发出来的,说什么她一句也没听清,只看公公的意思是让她打电话,她拿起了电话顺手拉亮了灯,刹那间她惊呆了,她看见陰陽先生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她哆哆嗦嗦拿起手机先打给老公,又报了警。 警察赶到后,老公还没回来,她抱着孩子被警察问得哑口无言,因为她不知道这陰陽先生是怎么进的屋,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晕倒在她家的屋地上。 医生说陰陽先生是被吓晕的,并没有外伤。正说着陰陽先生突然睁大眼睛,恐怖地大叫,别过来,别过来,我再也不敢了,求你绕了我吧……然后他突然又扇起了自己是嘴巴,一边扇一边说:“我他妈不是人,我不该动了邪念,想要强奸这家的媳妇,我不是人……”眼看着他把自己的嘴巴扇的鲜血淋淋,警察和小王的媳妇也听明白了,小王的媳妇是最明白的,都是公公在帮着自己。 回头小王媳妇把看见公公的事和小王说了,小王听完脸都绿了,扑通跪在了父亲的遗像前,狠狠地扇着自己的嘴巴,懊悔地说:“爹……对不起!儿子不孝……儿子不该……” 屋子里突然传出了一声苍老的叹气声,正好阻止了小王要说的话,从此再也没发生什么怪事。 不过小王只活到了儿子十八岁生日那天,死的时候没病没灾,睡醒一觉,突然就交代起了后事,他说我爹来接他了,告诉儿子以后要孝敬父母,别像他一样。 怪谈之怨灵 孟宇摔门走了之后,王娅哭了,哭得肝肠寸断,她做梦也没想到,孟宇会为了那个小妖精和她离婚,现在那个小妖精失踪了,他竟跑回来问她,是不是她干的。 王娅咬牙切齿地吼:“是,是我干的,我找人轮jian了她,然后分尸,死了也让她的身体七零八落,让她的灵魂永远不得安宁……” 啪一巴掌打在了王娅的脸上,她被打倒在地,额头磕在了茶几上,血一下子涌了出来,他像是没看见一样指着她骂道:“要是你说的是真的,我会亲手送你下地狱……”说着他摔门而去。 王娅痛哭失声,血和泪混在一起,她竟成了满脸是血的鬼。不知道哭了多久,王娅突然停止了哭泣,嘴里发出一阵银铃般诡异的笑声,蜷缩成一团的身体,一下子伸展开来。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站起,走到镜子前,仔细看了看自己的伤,陰沉地低吼:“真没用。”说着她打开凉水,直接用冰冷的水冲洗着伤口,清洗干净后,贴上了一个创可贴。 再回到客厅时,她的手里拿着一把刀,刀尖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她像一头困兽一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眼神中的陰冷如夜一样深邃、诡异,没多久她拿起了手机,打给孟宇,长音响了许久他才接起,声音很冷地问:“找我干什么?” “告诉你她在哪。”王娅的低沉地说,说完嘴里又发出一阵银铃般诡异的笑声。 “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说吧!她现在在哪?”孟宇焦急的声音在电话里传来。 “你来,我告诉你。”王娅说完立刻挂了电话,她知道他很快就会再来的,门打开迎接他的到来,她甚至还准备了一本热茶。 十分钟后,他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看见她悠闲地坐在沙发上,他怒气冲冲地问:“我来了,你可以说了吧?” 王娅摇摇头,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他大吼,声音真的玻璃嗡嗡作响。 “亲我。”她扬起了头,献上了自己的嘴。 “不可能……”他绝情地大吼。 “好呀!那我就让别人好好疼疼她。”说着她拿起了手机,刚要按号,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沙哑地说:“我答应你。”说完俯下身子飞快地亲了她一下,蜻蜓点水都算不上,只是用嘴碰了一下她的唇。 “可以了吧?”孟宇高喊。 “呵!”王娅不慌不忙地解开了衣服扣,露出了没穿乳罩的胸,白晃晃地暴漏在他的眼前,像两只刚刚蒸好的包子,充满了诱惑。 可是孟宇看都不看她一眼,眼神中只有焦急和痛苦:“说,她被你藏在那里了?” “亲遍我的全身,我就告诉你。”王娅邪邪地一笑,双腿叉开放在茶几上。 孟宇的眼中出现了震怒,双手紧握,像是极力忍耐着即将爆发的怒火。 “不亲算了,我让别人亲她。”王娅放下腿,拿起电话。 “不要……”孟宇大叫,走过去夺过她的电话,一把抱住了她,在她的身上乱亲了起来,王娅冷笑着,伸出手,摸到沙发下,藏着的刀,一下子插进了他的后心,他闷哼一声倒在了她的身上,压得她呼吸不畅,晕了过去。 王娅是被压醒的,她觉得自己的身上有块大石头,她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孟宇,他双目紧闭,压在她的身上,她大吃一惊,伸手推开了他的身体,他砰一声掉在了地上,后背很快流出了一滩鲜血。 王娅吓得尖叫,正不知所措时,门被踹开了,警察闯了进来,她被戴上了手铐,抓进了警局,一路上她喃喃地说了多次,我没杀人,真的没杀人。 可是没人肯信她的话,而是给她看证据,刀上的指纹是她的,通话记录,也是她打给他的,很明显她这是蓄意杀人,她不承认都不行,法院直接判了她无期徒刑,她被送进了监狱,瘦了许多,以前想减肥都没这么成功过。 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小脸,满意的笑笑,把碎发掖到了耳后,但她的笑容却突然僵在了脸上。镜子里竟然多出了一缕长发,王娅倒抽了一口冷气,看着那缕长发慢慢垂下,镜子里出现了一张倒着的脸,对着她露出了一个诡异可怕的微笑。 她失声尖叫,打破了镜子,因为是公物,她被罚了禁闭,漆黑的小屋,她仿佛感觉到无数只眼睛冰冷的盯着她,盯得她浑身发冷,战栗不止。她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可是四周黑漆漆的一片,犹如稠浓的化不开的黑墨,什么都看不见,恐惧再次向她袭来,一股寒意从脚底向心头侵袭开来。她打了个冷噤,突然黑暗中出现了一双眼睛,不断地移动着慢慢地向王娅靠近。 王娅感到更加的害怕了,恐惧包裹住了她的全身,聚集在一起变成了一只大手紧紧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感到喘不过气来,那双眼睛离她越来越近了,死死的盯住她,眼里的恨就像是要吃掉她一样,王娅被盯的捂住了脸,歇斯底里的尖叫着,门被突然推开了,一束强光照了进来,王娅大声地求救着,突然一阵诡异的笑声如牛毛般钻进了她的耳朵,吓得她肝胆俱裂。 “喂308!醒醒!”有人大力地拍打着她的脸,她猛然惊醒,睁开眼睛看见监狱长正拍打着她的脸。“到!”她大叫着站了起来,浑身全是汗。 “怎么回事?”监狱长瞪着她问。 “报告!做了一个恶梦。”王娅大声回答,身体虽然站的绷直,但是浑身禁不住颤抖。还没等监狱长说话,王娅噗嗤一声突然笑了,尖锐的笑声响起的同时,她用手掐住了监狱长的脖子,监狱长猛然被袭快速按响了警笛,不一会就听见一阵杂乱的跑步声向这边传来,王娅毫不害怕,她也不十分用力掐着监狱长的脖子,好像在等什么一样,眼睛不时地向外看去。 不一会脚步声近了,好多拿着槍的狱警包围了这里,她拉着监狱长走了出去,用力一拥监狱长,她向前滚去,同时槍声响起,子弹快速地穿透了她的身体,她的身体里升起了两个灵魂,一个是她自己,一脸的不知所措,另一个是老公的情妇,她找人杀害的女人,她一脸的怨气。两个灵魂在空中相遇,忽然哈哈大笑,携手而去。 悬疑故事之案中案 林陰市号称“火炉”,一到夏季就格外炎热。陈九和杜威武是从柏县来林陰市的打工仔,他们租住的出租屋里没有空调,一到晚上屋里就像蒸笼,人根本无法入睡。不得已,两人便常常去河边露宿。 这天晚上,陈九和杜威武抱着草席和枕头朝河边走去。路上,陈九看到一个穿着性感的女孩从身边走过,他禁不住盯着女孩看。女孩很快发现了,愠怒地瞪了他一眼,快步朝前走去。 杜威武在旁说道:“我猜那女的是站街女,在招揽客人呢!你不去问问价?”陈九听后,感到浑身一阵躁热。接着,他真的追上那女孩,涎着脸说:“小姐,你要多少钱?” 那女孩吓了一跳,骂道:“臭不要脸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滚!”说完,女孩便跑了。 女孩跑的时候,落下一块粉红色的手帕。陈九闻见手帕上还留有女孩的余香,便鬼使神差捡起来,顺手把它放进了裤兜里。 这时,杜威武才从后面“哈哈”笑着走了过来。两人来到河边,把一排青石板当床,躺了下来。两人海阔天空聊了一阵,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5点,一个中年人来到林陰市公安局报案,说:“我的女儿昨晚失踪了。我叫银国庆,我女儿叫银丽。昨天晚上11点钟左右,她说房里热,要出去透透气,谁知今天凌晨1点多了也没见她回来。我和她妈赶紧出门去找,结果找了半夜也没找到。” 刑警队长肖飞得知情况后,立刻带着警犬,来到了银国庆家。 肖飞带着警犬来到银丽的卧室,让警犬嗅了嗅银丽的衣物,接着便出了门。 警犬将肖飞一行人带到了河边。这时,天已经亮了,陈九夹着草席、打着哈欠从河边走了上来。猛然间,只听警犬狂吠一声,一下把陈九扑倒在地,从他裤兜里咬出一块粉红色手帕。 肖飞见状,赶紧冲上去抓住陈九,并迅速给他铐上了手铐。陈九惊叫道:“你们干什么……” 肖飞从警犬嘴里取下手帕问银国庆:“老银,这是你女儿的东西吗?” 银国庆接过手帕仔细看了看,说:“是,是我女儿的手帕!”他抓住陈九说,“快说,你把我女儿怎么了?” 陈九见状,赶紧说:“这手帕是一个女孩掉的,我捡起来了。” 肖飞厉声说道:“你赶紧老实交代,把银丽藏到哪里了?” 陈九不解道:“我没藏她,我藏她干吗?” 肖飞冷笑一声,说:“你不招是吧!好,等会儿有你的苦头吃。” 很快,肖飞把陈九带回了市公安局。肖飞问陈九:“你说手帕是你捡的,谁能证明?” 陈九急了,说:“我的老乡杜威武能证明,昨天晚上我和他在一起。” 肖飞命手下小王去向杜威武求证。一个小时后,小王回来报告说,杜威武说,昨天晚上他确实和陈九在河边睡觉,但没看到陈九捡到什么手帕,他不知道手帕的事。 肖飞严肃地说道:“陈九,你还在说谎,我们已经调查过了,杜威武根本就没看到你捡什么手帕。我再说一遍,如果你再不老实交代,我们照样可以把你送上法庭。你要知道,刑法规定,只要你犯了事,即使没有口供,也可以判刑的,而且会判得很重……” 陈九身子抖了一下,痛苦地说:“那我主动交代能不能判轻点?” 肖飞说:“这要看你的态度了。” 陈九又低头想了想,终于抬起头,说道:“我、我把她强奸了……” 肖飞问:“那现在银丽在哪里?” 陈九说:“在河边。” 肖飞问:“在河边的什么地方?” “在、在……”陈九闭着眼睛使劲想了想,说,“就在林陰大桥的桥洞里,我把她藏在那里了。” 肖飞带上几个刑警上了警车,赶到了林陰大桥。在桥洞里,他们果然发现了一个昏睡的女孩。 肖飞走过去,把她轻轻摇醒,女孩醒来后,眼神有些迷离,她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接着突然大哭道:“警察同志,你们可来了,我、我被坏人强、强奸了……” 肖飞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说:“我叫银丽。” 肖飞开车把银丽送到家里,银丽一进门就和母亲抱头大哭。哭了一会儿,银丽进了卫生间,一会儿里面传出“哗哗”的流水声。 正在客厅抽烟的肖飞不由一愣,一下子跳了起来,跑到卫生间使劲敲门,焦急地喊道:“银丽,你不能洗,我们还没取证呢!” 银丽似乎没听到。她洗完澡,从卫生间走出来时,肖飞责怪道:“你把证据洗没了,会让我们很被动的,知道吗?” 银丽仍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肖飞看她确实什么都不明白,便不再多说了。 接下来,银丽便向肖飞详细述说了自己昨天夜里的遭遇:昨晚11点多钟,因天气闷热,她睡不着,便想到外面走走。她走到了河边后,在河堤上坐下乘凉。突然,一个黑影从后面蒙住她的嘴,说:“不许叫,敢叫我就掐死你。” 接着,那黑影把她拖到桥洞里,把她强奸了。银丽突然觉得那个人有些面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黑影发泄完兽欲,就将她打晕了。 肖飞问:“你还记得昨晚对你施暴的那人的相貌特征吗?” 银丽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叫道:“对,是他!昨天晚上我经过河堤时,曾碰到一个色迷迷的男人,肯定是他!” 肖飞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这样吧!你随我到局里去辨认一个人。” 肖飞将银丽带到警局。结果,银丽从十个人中,认出了陈九,她惊恐地叫道:“是他,就是他!” 肖飞将情况告诉陈九后,陈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绝望地叫道:“我认罪,我伏法!”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肖飞继续对陈九进行审讯,这次他问什么陈九就答什么,没有什么废话。审讯完毕,陈九在审讯笔录上颤抖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接着,陈九被送进了看守所。 最后该是行文报请检察院批捕陈九了,可该案的关键性证据却没有,那就是对作案人遗留在受害人体内的体液进行检验。作案人的体液早就被银丽清洗干净了,到哪里去找?肖飞一时犯了难。 这天晚上,肖飞在家看电视,此时电视里正在播放一个叫“奇闻怪谈”的栏目。节目中,一个叫于小虎的八九岁的胖小孩称,在一个月前的一天夜里,他在家里睡觉时被两个外星人挟持到飞船里,后来他被一个大哥哥救了出来,大哥哥带着他游览了黄山、泰山、衡山和华山等多处名胜古迹,最后大哥哥把他送回家,就走了。从此再也没跟他联系。 记者采访了于小虎的母亲,于小虎的母亲认为孩子在撒谎。 肖飞感到奇怪,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为什么要撒这样的谎呢? 节目的最后,著名心理学家郑珂说:“于小虎是一名典型的梦游症患者,他说的那些事情是在他梦中发生的。这种病人不仅在夜里熟睡时做梦,有时白天活动时也仍在梦里……” 梦游?肖飞一愣,他不禁想到了银丽。他记得那天上午在桥洞里找到她时,她那迷离的眼神和左顾右盼的样子,让他觉得很不对劲,现在想起来,当时她那样子就像是在梦游一般。 接着,郑珂又说:“梦游症实际上是一种心理疾病,多数梦游症患者只有在精神受到强烈刺激,而产生极端臆想之后才会发病。这些患者在梦醒之后,仍然会把梦中发生的事当成现实。去年,柏县有个叫陈九的小伙子到公安局报案,说隔壁邻居要杀他,后经警察调查,他说的事情根本不存在。我受柏县公安局委托,对陈九进行了心理疾病检查,诊断为梦游症。经过我对他的心理治疗,他承认自己患了梦游症。诱发因素是他筑了新房后,格外兴奋,但却遭到了邻居的嫉恨,因为他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嫉妒和仇视……” 肖飞听到这里,不禁一下跳了起来。柏县,陈九,难道就是他们刚刚抓获的这个陈九吗? 第二天一大早,肖飞驱车来到了柏县公安局,没有费什么事,他就从治安大队查到了郑珂讲述的那起案例,那个梦游症患者正是他抓获的陈九! 当天下午,肖飞赶回了林陰市,驱车来到了郑珂家。 肖飞意外地发现银丽也在郑珂家里。银丽看到他也不禁愣了一下。肖飞主动问道:“银丽,你怎么在这里?” 银丽局促不安地说:“肖队长,我是来找郑教授作心理矫正的。我怀疑,上次那个强奸案,可能只是我的一个梦……原本我确信自己是被强奸了,可是回来后仔细回忆,我觉得有点像做梦。于是我找到了郑教授,请他给我分析诊断。现在郑教授的结果出来了,他确认我当时确实是犯了梦游症。那天晚上我遇到过陈九,他色迷迷的样子使我产生了心理陰影,所以我的梦游症才会发作,并做了自己被强奸的梦。” 肖飞感到十分震惊,接着,他拿出一张陈九的照片,递给郑珂,说:“郑教授,您认识这个人吗?” “这是陈九,我曾经为他进行过心理治疗。”郑珂纳闷道,“怎么了?” 接着,肖飞把陈九强奸银丽一案说了一遍。 郑珂听完,说:“带我去见见陈九,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很快,郑珂被接到了市公安局,对陈九进行了询问。 两个小时过后,郑珂告诉肖飞:“肖队长,告诉你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陈九是在梦游,他所述说的强奸案根本不存在。” 肖飞紧张地问道:“您确定吗?” 郑珂点点头,说:“那天晚上,陈九和他的老乡去河边睡觉,遇到穿着暴露的银丽,陈九就产生了不良企图,这使得他非常兴奋,导致了他的梦游症复发。当夜他一直认为自己强奸了银丽,其实根本没有发生这起强奸案,完全是他在梦游。再说银丽,那天晚上正是因为陈九色迷迷的样子,让她感到极度害怕,从而诱发了梦游症……” 肖飞打断他的话,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你是说他们两人都梦游?” “对。”郑珂肯定地点点头,说,“两个人都在梦游,两个人都是梦游症患者,而且做的是同一个梦,如果不是这样,本案就不可能形成那么完整的链条。” 肖飞说:“我有一点不明白,我们是在陈九交代他把银丽藏在林陰大桥桥洞里之后才去找的,为什么银丽真的就在桥洞里?” 郑珂笑笑,说:“其实这个很简单,陈九产生了不良企图,河边实施的最好地方是哪里?当然是桥洞。银丽臆想自己被陈九强奸,在河边最好的地方是哪里?当然还是桥洞,两人都想到一起去了。于是陈九交代他把银丽藏在桥洞里,而银丽梦游时也不知不觉爬上了桥洞。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听到这里,肖飞惊呆了,半晌没有说话。 第二天,银丽在女警的陪同下来到了林陰市人民医院妇产科,经检查,银丽的处女膜完好无损,她所说的遭遇强奸一事不攻自破。 当天,陈九被无罪释放,他被送到郑珂那里继续接受心理治疗。至此,案件终于画上了句号。 神秘画中人 这天,程恺加班到很晚,连饭都没有吃。回到家后,却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原本乱糟糟的家突然变得窗明几净、床铺整齐,厨房里还有丰盛可口的饭菜,原本乱成一团的书房里,画笔和颜料整齐地摆放着。有谁进来过? 四个月前,他和电台工作的未婚妻赵寒枫去藏族风情旅游区游玩,不幸遇到了地震,程恺的左腿被砸伤,成了瘸子,赵寒枫被石灰粉末灼伤了眼,失明了。两人经过这一劫难,更坚定了爱的决心,打算两个月后结婚。 饭菜很香,很合口味,程恺心想,到底是谁?以前寒枫倒是常突然袭击来给他做饭、收拾房子,但她已经失明,不可能帮他做这些事。有他钥匙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母亲,可母亲远在百公里外,自从自己出事后,根本没敢让多病虚弱的母亲知道。还有一个是哥们邓卫江,可这时他正在外地出差啊。那么,难道会是余莉? 余莉是单位才分来两年的大学生,年轻漂亮、充满活力,酒醉后曾向他表白过,但被程恺拒绝了。那次,程恺在办公室丢了钥匙一直没找到,而那天,只有余莉一个人在办公室加班。 程恺心想,难道是余莉不死心,悄悄来照顾他的起居? 程恺把这事给赵寒枫说了,失明以后的赵寒枫戴着大墨镜,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你现在有美女喜欢了,我是个瞎子,你另外找一个好女人吧。”程恺安慰未婚妻,自己也有残疾,不会嫌弃她,就算自己仍健全,他也是不舍得和她分开的。 忽然,赵寒枫打趣说:“会不会是你天天画美女,那些美女得了灵性,就化成活人来报答你?”程恺有个爱好就是绘画,尤其喜欢画古代仕女,墙上挂满了他画的作品。但程恺是无神论者,美女报恩这种神话他怎么可能信? 这事令程恺百思不得其解,但苦于没有证据,只好作罢。他在单位遇到余莉,感觉她谈话自如,和平时并没什么两样。 第三天,奇怪的事又发生了。 那天突然刮起了大风,程恺想起窗户还没有关,如果液体颜料被吹倒,可不堪设想,还有那盆刚买的兰花,放在窗台上可别砸坏了。他急忙赶回家,结果发现窗户严严实实地关着,没有一点儿被吹乱的痕迹,兰花盆也安好地放在地上。 可程恺明明记得自己没关窗户啊!这是四楼,不可能有人越窗而入,除非有人有钥匙。 邓卫江出差回来,他对程恺的疑问一惊一乍:“见鬼了,是不是你画的美女成精了,想以身相许?”怎么和寒枫说的话一样呢?程恺望着墙上的仕女,发了呆,越看她们越像活着一般,轻启朱唇仿佛要跟他说话。 又一天下午,程恺走在回家的路上,总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他一回头,那人又不见了。程恺猜测是余莉,他不敢再看了,急忙向家走去。 半夜里,寒枫温柔磁性的“午夜心声”节目又开播了,程恺边听边琢磨:一定要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虽然对方是在帮他,可莫明其妙地仿佛被鬼缠身,叫人不安心。 程恺在只有简单家具的房间里徘徊,突然眼睛一亮,他发现厨房垃圾筒角落有一个小小的银色纽扣,那是属于女人的,记忆中,余莉穿过一件有这种纽扣的衣服。 程恺望着墙上的仕女,怎么看她们怎么像余莉,整个晚上,他都梦到了余莉。 第二天,程恺将余莉拉到一边,真诚地说:“余莉,你这么好的女孩,该找个男朋友了,我看卫江挺喜欢你的。” 余莉听完,也不吭气,搞得程恺不知是不是惹她生气了。 这下,程恺更确定余莉是那“画中人”了,他很担心,余莉有他家的钥匙,神出鬼没的,总是不方便,可又不忍心换锁,那样怕打击了人家姑娘的好心。 程恺和赵寒枫积极筹办着婚事,他们一个瘸子、一个瞎子,相扶相携,倒是天生一对,连平时大大咧咧的邓卫江都大呼“只羡鸳鸯不羡仙”。 这天,程恺在大街上选货,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那不是自己的母亲吗?她什么时候来的?她没有提大包小包,一定不是刚才才到,她身边还有小姨。 程恺灵光一闪:难道是母亲暗地里给他做饭、收拾房子、关窗户?等他拄着拐杖追过去,母亲和小姨都不见了。难道是幻觉?是自己看错了? 程恺决定闯到小姨家去看看。 果然,母亲就住在小姨家,母子俩碰了面,母亲大哭起来,她抱着儿子说:“你这孩子,腿伤成这样还非要叮嘱你小姨不让我知道,我是你妈,哪能不来看看呢?” 原来,程恺腿受伤后,就叮嘱在同城的小姨千万不要让母亲知道,他怕母亲伤心难过。可小姨认为这种事不能相瞒,所以母亲心急火燎地赶来,看儿子的情况已经稳定,她放了心,怕儿子生气,所以一直没有露面,只是经常远远地看着儿子。 可是母亲说她这次来,因为匆忙忘了带他家的钥匙,压根进不了他的家门。母亲是不会说谎的,程恺又陷入了迷惑,看来“画中人”非余莉莫属。 第三件奇怪的事,让程恺又糊涂了。那天全县停电,程恺和邓卫江、余莉一起在路边做《公路路政法》宣传,散发着传单,突然来电了,程恺猛然想起,自己的暖瓶里还插着热水棒呢,他赶紧冲回家,没想到,暖瓶的热水棒安静地躺在桌子上,暖瓶上压着瓶塞,一切平静。这个人绝对不是余莉,余莉从早上开始一直在他身边。 不是余莉、不是母亲、也不可能是邓卫江,那是谁?难道真的是“画中人”?程恺吃不好睡不好,总感觉有股无形的绳索缠绕着他,他决定一查到底,便悄悄在房间里安了摄像头。 程恺看过那个《画中人》的神话,书生把美人图卷起来,画中人就回不到画上,现了原形,无神论的程恺竟神神叨叨地把所有仕女图全卷起来收了。 一连几天都没有动静,程恺神经质地猜测:是不是把仕女图卷起来,那“画中人”下不来了?他赶紧又把所有美女图挂到墙上。 事情就在重新展开仕女图那天下午发生了,一个修长的身影溜进了程恺家,她利落地帮他收拾零乱的杂物,还对着他画了一半的仕女发笑…… 她,居然是赵寒枫!可她不是失明了吗? 程恺拿着录像带找到赵寒枫。铁证如山,赵寒枫脸红了,程恺一把拽掉她的墨镜,里面是她依旧清澈明亮的眼睛。 “你没有瞎,可你为什么要装瞎呢?”程恺问。赵寒枫眼圈红了:“还不都是因为你太过好强的臭脾气。” 原来,程恺在地震中受伤,被来救援的人员抬出来,第一句话就是对着不远处被捂着眼睛的赵寒枫说:“寒枫,我们分手吧,我的腿不行了。” 赵寒枫很伤心,她的眼睛是受了伤,但在救援人员的及时救助下,并没有瞎,只是视力下降了。为了能和程恺在平等的条件下和谐共处,她假装失明,因为她知道心高气傲、自尊要强的程恺是不愿接受健康的她的。 真是用心良苦啊,程恺感动地说:“寒枫,一个正常人装瞎,你得费多大的工夫啊,谢谢你乔装画中人来照料我的起居。” 赵寒枫红着脸,坦白了她出于习惯和关心,悄悄帮助加班的程恺做饭、收拾房子、关窗户、拔热水棒的事,可是她说:“大风那天我并没有回来,兰花不是我放的。” 难道还有其他“画中人”? 第二天,余莉的笔滚落到程恺的桌下,程恺帮她去捡,在桌缝里,一个闪亮的小铁器躺在那里,那不正是他丢失的家门钥匙吗?都怪自己粗心,丢失后没有仔细查找,再看余莉,纯洁无瑕、若无其事的笑容,想想自己曾经的胡乱猜测,程恺羞愧不已。 程恺拿着失而复得的钥匙下班了,余莉对着窗外,长长嘘了口气,邓卫江走了过来:“你应该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了,你终于把钥匙成功交出去了。” 余莉很吃惊:“你怎么知道?” “别忘了,我也有程恺家的钥匙啊,你和赵寒枫为程恺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呢。” 余莉正是另一个“画中人”,兰花盆是她端的,她用无意中捡到的程恺家钥匙,悄悄为腿受伤后的程恺做事,因为她爱他,可她却发现她总是晚到一步,等她赶去,赵寒枫已经做好了饭菜、关了窗户。 赵寒枫能为心爱的男人装瞎、还悄悄照顾他的起居,这让余莉感动不已,所以她将钥匙放回到了桌子缝里,让它完璧归赵。可邓卫江是怎么知道的呢? 邓卫江笑着说:“因为我是程恺的好朋友,看他的腿因为地震残废了,总想为他做点事,可惜每回我赶到,你们都已经为他把事做完了,我是他第三个画中人呢。” 程恺领着寒枫去见母亲,母亲和小姨在他们未来的新房做好了丰盛的饭菜。走进家门,他突然丢掉拐杖,慢慢走去,寒枫大吃一惊:“你的腿好了?” “其实已经好多了,是怕你这个瞎子嫌弃,才一直假装没好啊,今后我也要做你的画中人,毫无保留地爱你。”未完工的画布上,正是赵寒枫美丽的容颜。 红绿灯阴阳界 “抓住那个小伙子啊,他偷了我的钱包啊!快抓住他啊!”一位老妇人焦急的叫喊着。 刘军拼了命的奔跑着,生怕自己的步伐不够快,就是他偷了那位老妇人的钱包,他实在是太饿了,这几天他一直没生意,好几天都没吃饭了,因为他是个小偷。 眼看着还有几秒就要变红灯了,刘军回头望了眼,似乎是在那位老妇人的叫喊下,不知不觉的多了几位义气之士在赶追着刘军,往回跑是不可能的了。 刘军终于跑到了红绿灯前,可是遗憾的是已经是红灯了,两旁的汽车来来往往飞快的交错行驶着,这可把刘军急坏了。 但是一旦被抓到了,先是免不了挨了顿揍,接着还要进里面蹲几年,这日子可不好受啊,虽然望着面前飞奔的汽车有些胆颤,不过刘军没有停下步伐。 就当是拼一把吧!来来往往的汽车,让道路上几乎没有可以行进的空隙,刘军还是咬紧牙关,一下子冲了过去。 也不知是刘军的运气好,还是速度快,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发现没有一点事情,不过当他回头再望时,原本有人追逐自己的道路竟然变成了一片荒原,他不可置信的环顾四周,周围的景象全都变了,到底怎么回事?刘军惊恐的问着自己。 在夕陽的映照下,面前是一片染上血的荒原,“轰轰轰!”刘军清晰的听见不远处竟然出现了这阵强烈的声音。 如果刘军戴眼镜的话,此刻他一定会大跌眼镜的,不远处无数的人奔了过来,令他的可怕的是,这些人,应该不叫人了,有的没有脑袋,有的只有一只腿,反正就是血肉模糊的怪物,令人恶心害怕,“我要找替身!我的替身!”“是我的替身!”“是我的,是我的,我要投胎!” 原来是一群恶鬼啊,是想找刘军当他们的替身啊,这一眼望去,得百来人吧,要是被他们抓到了,恐怕也会被四分五裂吧!来不及多想,刘军拔腿就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眼瞅着那群恶鬼就要追上来了,而刘军感觉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吃力。 忽然间,刘军发现不远处竟然有一个红绿灯,晕!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这破地方,全都是荒野,还有红绿灯。 “咚!”的一下,红绿灯显示了绿色,刘军也没在意,这里还需要红绿灯吗?横着走都没关系! 让他奇怪的是,和自己呈直角方向的前方,突然驶过了一辆又一辆的汽车,上面摆满了白色的照片和花圈之类的。 “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啊!”车上的人全都是血肉模糊的,想挣扎着跑出来。 刘军眼望着那群恶鬼就要冲上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前的这汽车流竟然一直没有间断,这一下子完全阻挡他的去路,这绿灯也是自己这边方向的啊,这汽车司机怎么没长眼啊,他们应该禁止行驶啊! “别跑了,别跑了,做我的替身吧!”后面的恶鬼疯狂的叫喊着。 “3,2,1。”黄灯出现了,可是汽车流依旧没有停止。 没有法子,刘军大着胆子爬向了奔驰的汽车,瞬间在跳到那边,回头再望望后面的恶鬼们,被疾驰的汽车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着实没有办法的停下了继续狂追刘军的步伐。 “小伙子啊!没看到前面是红灯吗?没见过你这么赶着去投胎的啊!”突然不知不觉间,旁边出现了一个老人。 “你,你是人是鬼啊?”刘军惊恐的问道,老人并没有血肉模糊的那般恐怖的样子,不过脸色却是一片苍白。 “哦,看来你没有死啊,不过这里可是红绿灯陰陽界啊,你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来到这里啊!想必你是乱闯了红绿灯吧!你瞧瞧那边!”老人似乎并没有害刘军的心。 “啊!救命啊!别追我了,求求你们啊!我不就是闯了一个红灯吗?至于这样吗?”一个和刘军一样的人,被一大群恶鬼追逐着。 眼瞅着那群恶鬼就要冲过来了,“老大爷啊,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啊?这群恶鬼要找我做替身啊!我只是闯了个红灯,却不知道怎么会来到这里啊?”刘军无助的哀求着老人。 “其实走出红绿灯陰陽界很简单,大多数人都不清楚,只知道一味的往前走,其实越陷越深,真正的出口就在那里!”老人指了指那群奔驰而来的恶鬼的方向。 刘军一阵吃惊,似乎是见刘军不信,老人又指了指远处,“你看那边!” 之前奔跑的那人,没想到前方也突然涌来了一大群恶鬼,“啊!啊!”惨叫声顿时出现。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是继续沉沦,还是回头是岸吧!”老人说完这句话便消失了。 望着奔涌而来的恶鬼,刘军无奈的向他们冲了过去。 “砰!”就在快要撞上那群恶鬼的时候,刘军感觉自己突然间又一下子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此时,面前是一片疾驰而过的汽车,刘军急忙退了回来。 捉小偷的那群义士快要追上自己了,刘军叹了口气,缓缓的走向了他们。 虽然少不了一顿揍,也被关起来了,不过刘军想想,不管一个人犯了什么错,生命都是最重要的,红绿灯陰陽界里的经历让他知道,是继续沉沦还是回头是岸! 家里有几只鬼? “啊!”随着一声惨叫,一个女人从楼上摔下来,立即变成一具尸体。 “罗先生啊,你就放心吧!这么好的房子,你上哪买去啊,再说了,我们公司最近也是在搞活动,不然这原本八十几万的房子,怎么会六十万就出售呢!”房产经纪人语气十分诚恳的说道。 罗明十分满意这里的环境,对于价钱这么便宜倒是有些不安,“这所房子不会不干净吧!不然你们公司怎么会这么便宜就出售呢!” 经纪人赔笑道,“瞧你说的,商场成天做着打折优惠的活动,难道说他们的商品就会有问题吗,其实和我们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吸引客户,罗先生,请您放心吧!而且我手头还有许多的客户都在抢着要这套房子,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也没办法了。” 对方已经将话说到这份上了,罗明只好作罢,“好吧,我们去你们公司签约吧!” 一家三口终于搬进了新房子,对于罗明来说,今天可是个好日子,一家人出去庆祝了一下,很晚才回来。 “罗明,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了,以后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罗明,我爱你!”妻子小敏欣慰的说道。 “老婆,我也爱你,儿子,你喜欢这里吗?”罗明笑着问道怀中的儿子。 “爸爸,这里的小区好大啊,还有游泳池,以后我还可以在这里游泳,我喜欢这里。”儿子小勇也是一脸喜悦的样子。 “罗明,你先上去吧!我带儿子在花园里转转。”妻子小敏高兴的带着儿子去转悠了。 见一家人都这么高兴,作为一个男人,罗明感觉自己真的非常自豪,他几乎都是蹦着走上楼梯的,在他拿出钥匙准备打开家门的时候,突然间,房门迅速的开了,接着跑出来了一个人,由于速度太快,几乎没看清人影。 罗明揉了揉眼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一看门牌号,没错啊,303啊,就在他茫然失措的时候,屋子里又跑出来了一个人,同样速度很快,不过罗明看到了一束长发,应该是位女士。 他们到底是在干什么呢!不过,罗明立马醒悟过来了,这里可是自己的家啊,怎么会有人从里面跑出来呢!当罗明揉了揉眼睛之后,发现房门还是锁着的,罗明叹了口气,心想,可能是酒喝多了,出现了幻觉吧!便没放在心上打开了房门,令他诧异的事情并没有结束,屋子里竟然出现了血红色的脚印,罗明的精神再度崩溃。 他慌忙的搜查着家里的一切地方,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罗明,罗明!罗明!”好半天,罗明才回过神来,原来是老婆小敏在叫他。 “你怎么了?吓死我了,我怎么叫你都不醒,你发什么呆呢!”妻子不解的问道。 “你看,血!血!你看!”罗明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害怕的指着地上让妻子去看。 “怎么了?什么事啊?地上什么都没有啊?什么血,你到底是怎么了?”罗明没想到妻子会这么说。 当他看清地面干净的几乎像是透明的玻璃一样,他无奈的躺在了沙发上,难道又是他的幻觉。 夜里,客厅里响起了一阵声音,“老婆,老婆!”妻子小敏似乎睡得太熟,罗明没有叫醒她,客厅的争吵声让他好奇的不禁慢慢起身下床。 “你还敢说你没找小三!你给我说清楚,我要跟你离婚!”罗明慢慢的打开了房门,立即冷气遍布了全身,客厅里竟然莫名的站着两个人,他们看来是在闹矛盾。 “你给我安静点,我说没就没!别给我找事!”那个男子厌烦道。 “我砍死你!”没想到那个女人突然拿着刀砍向了那个男人,血液流的到处都是。 啊!罗明简直要发疯了,没想到那个早已血肉模糊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疯婆子,你说你都砍我多少回了,不就找了一个小三吗?咱俩都死了,你还咽不下这口气啊!” 突然间,罗明感觉到他们的目光转向了自己,“你以为他是好家伙啊,不跟我一样!” 罗明感觉自己的身体几乎不受控制的慢慢走了出去,“你,你们是谁啊?怎么会,在我家里啊?”罗明害怕的几乎要哭出来了。 “你家?我们生是这里的人,死了也是这里的鬼,想赶走我们啊,没门!”男人蛮狠的说道。 旁边的女人突然一下子从窗外跳了下去,“我不活了!” “你说你都死多少回了,哎!”男人无奈道。 接着,家门被打开了,那个血肉模糊的女人又出现在了家里。 不知不觉间,罗明昏睡了过去。 “大师啊,我家房子好凶啊,你一定要帮帮我啊!”中介果然是没有良心的,房子卖出去了,就啥事都不管了,无奈之下,罗明只有找风水先生。 “不要急,带我去看看!”风水先生一派正气道。 “哎!这里怨气冲天,无疑是间凶宅啊!”风水先生走到门口,便叹气道。 “天灵灵,地灵灵,急急如律令!”风水先生拿着桃木剑念叨着。 “臭道士,你想怎么样啊?”昨晚的那对男女出现在了家里。 “人有人道,鬼有鬼路,你们已经是鬼了,为什么不去投胎,整天騷扰陽间的人!” “我们就是死在这里的,哪里也去不了啊!你说我们能怎么办啊?”那对男女无奈的说道。 “哎!这样吧,我帮你们超度!送你们去往陰间投胎!” 风水先生一阵诵经之后,那对男女似乎像是得到了解脱一样,开心的笑起来了,“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我们可以去投胎了!臭老道,真是麻烦你了,还有这位小哥啊,打扰你,不好意思啊!” 终于事情都解决了,不过罗明还不放心,“这张符纸是用来保佑你的!鬼虽然是解决了,不过我看你印堂发黑,恐怕有灾祸啊!这张符纸你拿着,不过我得劝你还是要好自为之啊!” “大师啊,你看看我的房子里,现在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罗明担忧的问道。 “你放心吧!你的屋子里已经没有那些东西了,不过你要好自为之,多行善事,免得恶有恶报啊!” 半夜里,罗明又被一阵声音给吵醒了,他看了看旁边的妻子,竟然不在。 “小宝宝!快睡觉!小宝宝,快睡觉!”他听见客厅里竟然出现了这样的怪声,他掏出了口袋里的纸符,惊恐的发现竟然已经变成了灰烬,顿时间就慌了神。 房门竟然自动的打开了,映入罗明眼前的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血液不断的从他们身体了流出。 “啊!”罗明禁不住惨叫起来,“罗明,你不是说我们是一家人吗?来陪我们吧!” 尸体是第二天被发现的,罗明瞪大了双眼,似乎是被吓死的。 一位女人拿着报纸十分的吃惊,“怎么会?罗明怎么会死了,我只是撞死了那个狐狸精啊!难道…” 就在她大惑不解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啊!”惨叫声再次爆发。 残酷面试 1.楔子 硕子在走投无路之下,还是同意了闺蜜安妮的建议,参加了这场残酷面试——只要面试成功,第一年的年薪就有100万! 硕子原本是不想参加的,可是父母因生意破产去世,留给硕子高达80万的债务!那些放高利贷的人要挟硕子,再不还债便要把她卖到色情场所,以身抵债!硕子没有办法,最终还是同意了安妮的提议。 听安妮说,这个别开生面的招聘非常严苛,出的题目非常难,而且今年还是团体赛,最终会录取三人。 2.第一轮 第二天,安妮把报名表寄了出去,第三天硕子和安妮就接到了参加面试的通知。 面试地点是一个如学校篮球馆那么大的仓库。仓库的门前停了多辆高级轿车和一些应该是考官的人,这些人穿着几万元的笔挺西装,戴着墨镜,面无表情地站着。 面对这样高奖励的面试,场地的围墙外围满了人,而围墙之内除了考官就只有十二名应聘者。 一名个子格外高大的男子走上讲台,对应聘者讲述面试规则。 “公司特意筛选了你们来参加这场残酷面试,不是因为你们特别优秀!而是因为我们的心理画像专家评估出你们每一个人都已经饱尝社会底层的艰辛,但是仍然没有放弃向上爬的野心。” 此时硕子注意到,无论是参加面试的十二个人还是围墙外的人,眼睛都发出了贪婪的光芒,只有台上的面试官面无表情。 “他说得没错!”硕子暗道,“如果有钱,爸爸和妈妈就不会……” “我们的面试是绝对公平的,不会考验你们的职业技能和经验,只会考验你们最根本的资质。一会儿我身后的命运之门就会打开,里面的地上画了12个方格,每个人只允许占据一个方格。 ”每15分钟我们就会按照方格的序号给你们发放现金,六轮之后手中现金最少的六个人将被淘汰,而现金最多的人可以决定下一场的先发顺序!“男人说罢,身后仓库的大门徐徐打开。 ”12个格子奖金不同,先到就能抢得先机!“其中一名面试者高喊着朝大门冲了过去,其他人也如离玄之箭一般朝大门没命地狂奔。 不幸的是,安妮刚起步便被人撞倒了!硕子赶忙回头去扶她,结果两人落到了最后。 当她们到达仓库的时候,看到地上画了12个格子。果然不出所料,只剩下1号、2号和12号格子空着,其他全部被人占据了。 硕子注意到,每个格子里放着一些钱、六张印花纸票和一台平板电脑。 主面试官说道:”你们每个人将得到六张选票,每一轮你们都将有一次投票机会。如果讨厌谁就把票投给他,每轮得票最多的人将被淘汰,这个人的格子将被抹去,而他的钱将被所有投他票的人平分。 “如果出现多个人得票相同,将通过骰子决定谁被淘汰,如果弃权,则票自动累积到下一轮。”说罢,男人拿起平板电脑,“通过这台电脑你们可以与其他人协商与谈判,都听明白了吗?” “12号还空着,我们赶快过去吧!”说着,安妮就要过去占12号,却被硕子硬拉到2号格子,而硕子自己则选择了1号格子。 硕子心想: 12号第一轮就能得到12万,而1号到游戏结束也拿不到12万。不过此时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占12号了,所有人都不去占,必是陷阱! “我们为什么不占12号?1号和2号的话每一轮只有最少的钱,必输无疑了啊。”安妮追问道。 占据6号格子的一个皮肤黝黑,看上去很强壮的男人道:“笨蛋!别忘了每一个人手里都有一张可以淘汰别人的票呢。也就是说钱越多,就越容易被大家一起投票淘汰掉。被淘汰的顺序应当依次是12、11……7,而一旦淘汰掉六个人,这一场就结束了,人性都是贪婪的呢。”他笑着指了指自己脚下那个数字,“6号将是获得奖金最多的幸存者!” 硕子忽然明白,这个占据最佳6号位的男人,正是利用了自己身体强壮的优势抢得了先机。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位身穿白衬衫,面容清秀的少年不紧不慢地步入了场地。 少年不紧不慢地走到12号格子,拿起那一摞钱点了点:“刚好12万,可惜。” 硕子心想,他是已经知道必败的命运,所以才不紧不慢了吧。 主面试官在扩音器里宣布:“投票计时开始。”安妮叹了口气:“唉,只能投那个美少年了,这样咱们每人还能分一万多,只是可惜不能多看他几眼了。” 这时,安妮电脑里收到硕子发来的信息:“听我的,弃权!” 15分钟很快就到了,一名面试官过来收走了每一个人的票。 很快主面试官开始唱票:“12号:4票! 6号:6票! 两人弃权。” 6号男人惊愕地说:“为什么?怎么会这样?你们一定是串通好的!” 白衣少年一边微笑着,一边把自己的12万现金分给11、10、9、8、7号每人两万,然后收走了他们每个人剩下的五张票,说:“这个游戏发给我们的电脑,不就是用来串通的嘛!” 6号男人愤怒地对拿钱的几个人咆哮着:“两万就把你们收买了!后面他会是最有钱的!你们都完了,鼠目寸光的家伙!” 那几个人轻蔑地转过身去,没有理他。 少年悠悠地说:“你当他们都是傻瓜吗?在这个游戏里没人会为了两万元冒险的,我给了他们每人12万。” “怎么可能?你明明只有12万……” 占据7号位的大叔实在忍不住了,就把自己的电脑拿给6号男人看,12号发给他的信息是:你有两个选择:a、本轮淘汰我,你可以得到一万多一点;b、我们六个人结盟,我用六轮累积的钱买你的票。 “没错,我把未来六局的筹码用在这一轮,这才是抢得先机。每一个人都接受了我的提议,因为我不被淘汰的话,他们才可能利益最大化。我向1号的这位姐姐也发送了同样的条件,没想到被她看穿六人党里已经没有空位……不过她肯弃权我就已经达到目的了。”少年说着走到硕子面前,给了她一万。 “请6号选手离开现场。”面试官把目瞪口呆的6号男人拖了出去,并且发放了第二轮的现金。 六人如约平分了6号的6万元,然后少年按照约定,把自己的现金分给了其他五个人。 3.第二轮 第二轮倒计时开始! 安妮担心地对硕子道:“他们六个人已经串通好了,而这一场只能有六个人通过,我们…… ” “是啊,我看还是干脆自己放弃好了,即使我们联手,最多也只能是5对6,已经不可能取胜了!”先前占据3号的男人,举起手向面试官喊道,“我放弃了,我输了!” 面试官没收了3号的钱和选票及平板电脑,让他自行离开了。 “下一个就是5号了吧!已经没有悬念了。”7号大叔幸灾乐祸地说。 7号大叔话音刚落,占据5号的胖子捧着自己的五张选票和五万元现金“砰”的一声跪在了少年面前:“如果下一轮不投掉我,我就把我的选票和钱都给你!我欠了很多钱,又被公司裁员,老婆要和我离婚……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我求求你!不要淘汰我!” 少年稍微思索了一会儿,拿走了胖男人的票和钱 :“那我就可怜可怜你吧。”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处于4号的一位中年妇女。这位大姐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她面如死灰,一下瘫倒在地,喃喃地说:“楠楠,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用,赚不到给你动手术的钱了……” 看到她,硕子就想起了自己父亲生病时,妈妈走遍了城市去借钱的心酸,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倒计时结束,面试官面无表情地过来收走了选票。 唱票结果是:11号6票,4人弃权。11号淘汰。 占据11号的眼镜男,惊得眼镜掉在了地上:“怎么回事,是不是统计错了?” 少年冷笑了一声:“没有统计错,我用你的票投了弃权,用其他人的票让你出局。” “为什么?我们不是同盟吗?”眼镜男揪住少年的领子咆哮了起来。 少年掰开眼镜男的手指,说:“因为你太有钱了啊,这场博弈的规则是结束时最有钱的人决定下一场的先发顺序,谁知道下一场你我还是不是一组?我把每一轮的钱都给了你,除此之外你每一轮还能得到11万,我留着你不是养虎为患吗?” “对不起,我错了!我把钱还给你!我的11万也给你!能不能重新投票?”眼镜男央求他道。 少年轻蔑地看着他,狂笑道:“没有了票,你们的钱不过是为我暂时保存的而已!还不明白吗?这个世界上权力才是最重要的!” 听了少年的话,六人党里的另外五个人都吓得面若死灰,他们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完全掌握在这个人手里,自己手里没有票就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原来没有了票,就连最后一分钱也难以保住。 少年向五个人开出条件:把钱全部交出来,他就可以考虑维持同盟,不淘汰他们。 五个人明白已经没有反抗之力,但后悔已晚,便纷纷将仅有的钱全部交给了少年。 4.第三轮 第三轮倒计时开始! 六人党的票和钱已经全部在少年手中了,而六人党之外则只剩下钱最少的硕子、安妮和4号的大姐。 少年走向硕子等三个人,平静地说:“你们运气好,手里没有值得瓜分的钱,所以交出你们的票。”说着指向身后的五个人,“就可以买下他们现在的安全位置。” 他走到大姐面前,陰冷地看着她:“不是要给孩子看病吗?交出票你就可以实现愿望了。” 大姐睁着含泪的眼,回瞪着少年,然后把自己的选票塞给了硕子。 少年愣了片刻,然后好像明白了什么,脸色一下就变得铁青。 硕子接过大姐的票,又拿过安妮的票,然后平静地说:“你忘了吗?规则中弃权者的票是可以累积到下一轮的,但是未来的票却不能在本轮使用。 ”我和安妮在前两轮都选择了弃权,加上本轮手里的有效票一共是6张,我知道你本轮的有效票也是6张,所以我想用这6张票跟你以骰子决胜,至少有一半的机会。 “没想到你如此贪婪与陰险,让4号的大姐陷入绝望,于是我给大姐发了信息,没用一分钱,她就把上一轮弃权和本轮的票给了我,这样我手里就有8张票,而你只有6张。我要……让!你!出!局!” 倒计时电子钟在“嘀嗒”地走着,离投票时间越来越近了。 少年死盯着硕子,忽然他的脸色由陰转晴:“公司最终只会录取三个人,那么你打算让哪三位取胜呢?你是要你和你的朋友,以及这位要救孩子的大姐胜出是吧?啧啧,还真是一颗圣女心呢!” 说罢,他转身问面试官:“请问面试官先生,如果我被淘汰了,我手里的选票如何处置?” 主面试官依然面无表情地说:“如果面试人员被淘汰,之前的契约就全部作废,剩下轮次的选票会重新交给当时交易选票的人。” “好极了!”少年转过身盯着硕子,“这一轮我会用6张选票投你,而你要淘汰我就必须使用7张选票,这样一来就算我被淘汰,下一轮你们三个人总共也只有4张选票,而我身后还有五个人,你怎么保证他们会选择相互淘汰,留下你们呢?” 说罢,少年将手里的钱扔回到五个人面前:“现在我手里没有一分钱,你们淘汰了我也什么都分不到,而他们五个无论你淘汰谁,剩下的人在本场结束时都比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有钱,有钱就有决定下一场先发顺序的权力,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 硕子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还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时间快要到了,赶快决定吧!你是不是又要弃权呢?即使你们三个弃权,下一轮也只能再增加3张票,那就是11张票,而只要我弃权,那么下一轮我就能获得12张票,1票之差,有意思。”少年放肆地大笑起来。 这时倒计时结束了,面试官收走所有人的选票。唱票结果是:硕子1票,大姐1票,其他全部弃权。 面试官宣布:“由于两人票数相等,因此由骰子决定淘汰者。” 所有人都被这出乎意料的结果惊呆了。少年陰陽怪气地笑着:“是我做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给你淘汰我的机会你却不把握。现在我投了你们两个人每人一票,你不淘汰我,你们中就有一个人要被淘汰掉。 ”这位大姐的累积票只有两张,如果她不出局,你们下一轮就会完败,而如果让她出局,救不了孩子的责任就是你造成的!我最讨厌你这样的圣女心了!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选择?哼。“ 大姐眼含热泪地抓着硕子的胳膊,说道:”大姐本来就是要被淘汰了的,能走到现在多亏了你,现在大姐只能退出了。“ ”都是我没用,没能帮你救楠楠,即使您弃权,我们也没有可能赢了,我和您一起退出!“说罢,二人抱在一起痛哭了起来。 ”妈的!老子看不下去了!“10号的小哥走到大姐面前,把自己那份钱塞到她手里,然后举起手,”老子不玩了,为了钱不能把良心丢了,我还年轻,大不了多打几份工,早晚也能把债还掉了!这什么狗屁面试!都是混蛋!“ 面试官宣布:”10号自愿退出,直接进入第四轮!“ 5.第四轮 第四轮倒计时开始! 由于10号小哥的退出,硕子手中累积了11张票,而白衣少年一边则由于六人党变成了五人党,他手里加上累积票也只有10张。 白衣少年意识到大事不好,回头看了看那四个所谓的同党。而这四个人则对他耸耸肩,露出一副仿佛在说”你也有今天“的表情。 硕子望向倒计时电子钟,感到一刻也不能再忍,她将11张票全部填上12号,交给了面试官。 ”如此就能把他淘汰了!“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12号少年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两张支票,拿起笔在上面分别填上了数字。 他挥舞着手里的支票说道:”我是天佑集团总裁的儿子,我有的是钱,我参加这个面试就是一个小爱好,为此才特意去借债并拖欠,你们不是想争夺拿年薪100万的工作吗?这里有两张支票,一张300万,一张150万。 “从现在开始十秒以内,第一个自动退出的人就能拿到300万,第二个能拿到150万! 我现在倒数十个数……十……” 白衣少年话音未落,硕子走上前一把夺过了300万的支票。 少年错愕地看着硕子:“哈哈,圣女心也不过如此,原来所有人都会有个价格!” 硕子走到大姐面前,将支票交给她:“您退出吧,这些钱足够给孩子看病了,走到这一步,您觉得这份工作还是为人准备的吗?只有魔鬼才能胜任。” 大姐接过支票,眼含热泪用颤抖的声音对面试官喊道:“我退出!楠楠有救了!楠楠等妈妈……” 下一秒,5号胖大叔一个箭步冲上前抢走了150万的支票,兴奋地大声高喊着:“我也退出!有救啦!有救啦!” 面试官宣布:“第一场面试结束,胜者为:1号、2号、7号、8号、9号以及12号,累计金钱最多的是9号,将有下一场面试的先发选择权。 面试官们把现场余下的六名面试者引到另一个房间,房间的中央有一个十平米左右的透明玻璃房间,只有一扇带电子锁的门能够进入房间,而在玻璃房间的中央,是码得高高的一摞钞票。 6.第五轮 主面试官开始介绍测试规则:”房间里有21捆现金,两伙轮流派人取钱,每轮每组派人不得多于3人,不得少于1人,每轮每组取得现金不得多于3捆,不得少于1捆,取到最后一捆剧毒现金的组失败,所有现金归胜方所有。“ 接着,主面试官给每个人分发了一张印有他们序号的卡片:”现在房间中央是21捆总共210万现金,只有用你们手中的卡片才能打开电子门,每张卡每一轮只能通过电子门一次,每次只能进入一个人。 “每一个人都可以选择取钱或弃权,但是如果两名队友弃权,则第三人丧失弃权机会。每轮每组限时为三分钟。”主面试官转向上一场的冠军,9号穿花衬衫的男子说道,“上一轮累计奖金最高的9号先生有权选择队员以及先发顺序。” 9号得意地摸着下巴:“你们经过一番厮杀,结果把我搞成了首富,可惜我算术不太好,搞不清楚应该每次取多少钱才能最终取胜。我想你们之中一定有人已经想到了必胜之道,只不过在不能确定是否与我同组之前恐怕没人会告诉我。” 白衣少年对他伸出一只手:“很明显,在上一场中我的能力是最强的,你理应跟我合作。” “不行,在我确定自己一定能赢之前,我是不会丢掉先发决定权的,上一场我们就是太早放弃了选票,才被你牵着鼻子走的。”男人没有回应少年握手的邀请。 他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这样,你们每个人用平板电脑给我发一条信息,告诉我选你的理由,我也要体会一下权力带来的快感。” 白衣少年和硕子同时向这个男人发送了信息。 男人看过信息之后,走到了硕子和安妮这边:“既然都有必胜之道,那我还是更喜欢妹子。” “在这里面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是穷鬼,你跟他们结盟将来有什么用?”白衣少年质问道。 花衬衫冷笑了一声:“你说的没错,他们都是穷鬼,但不要忘了,我也是穷鬼。”接着他大声向少年吼道,“我受够了你那种傲慢,你根本没有把我们当人看待,你背叛我们的时候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这一场测试的取胜之道是确定的,唯一不确定的就是队友是否会背叛,我才不会再次相信你。” 面试官宣布:“分组结果是1号、2号、9号同组,7号、8号、12号同组。测试开始之前,请双方相互握手给予对方尊重。” 双方相互握手致意之后,各自回到自己的等待区。 9号对面试官说:“我选择由对方先发。” “这下输定了啊!”7号的邋遢大叔悲伤地感叹。 “未必!”白衣少年向自己的两个同伙伸出手,“只要把你们的门卡交给我。” 7号和8号不明就里地把门卡交给了12号少年。少年接过门卡,掏出打火机,点燃了这两张卡片。 “你要干什么?”7号和8号齐声责问。 “确保你们不会添乱。”少年淡淡地回答。 与此同时,在另一方,硕子对9号和安妮说道:“规则很简单,目的是要留给对方最后一捆钱。为了保证我们胜利,就一定要拿走倒数第二捆钱。因为对方的选择区间是1-3,所以只要在留给对方5捆就会赢。 ”同理依次类推留给对方9捆,然后是13、17、21捆,所以只要对方先发我们就会必胜。我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每一轮如果对方拿1捆,我们就拿3捆;对方拿2捆,我们就拿2捆;对方拿3捆,我们就拿1捆;如此始终掌握主动权,把对方锁死。 9号说:“虽然没太听明白,但是就依你说的做吧。” 白衣少年那边似乎也明白了胜算渺茫,所以他烧毁了队友的门卡,单独一个人进入玻璃房间,每次都取走三摞钱。 由于每个人都有进去的机会,硕子完全交给了安妮和9号,自己一次也没有进去。 当白衣少年取走倒数第7、8 、9这三摞钱之后,9号兴高采烈地冲进玻璃房取走了倒数第6摞钱:“这样就剩下5摞了,这样下去再进行一轮,就要胜利了!” 当白衣少年再次进入玻璃房间时却只取走了2摞,剩下了最后3摞。他前四次都要取走3摞的,为什么这一次却拿走了2摞呢? “我们再拿走2摞就胜利了!”9号兴高采烈地就要跑进房间。 安妮拉住他:“从刚才到现在,硕子提供了取胜的方案,您提供了选择权,只有我没有出什么力……” 9号拍了拍安妮的肩膀,道:“没关系,我们是一个团队,这次我只拿走一摞,决胜的一次留给你就好了。”说罢,他走进房间如约只取走了一摞。 而当安妮进入房间的时候,硕子注意到白衣少年露出诡异的笑容。 就在9号提前庆祝胜利时,安妮忽然转过身,对自己的队友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说道:“对不起!只要有钱就可以了,我并不想真的找工作。” “你……”大家愣住了。 12号少年按耐不住笑出了声来:“你们忘了吗?我并不真的缺钱,我只是喜欢赢!所以我告诉这位美女,只要进入房间不做任何行动,我就把获胜取得的奖金分给她200万。” “分给她200万的话,那我们呢?我们能得到什么?”7号邋遢大叔和8号焦急地询问道。 “没有门卡的人,分给你们一共10万已经不少了吧,再说还有年薪100万的一份工作的,笨蛋!”少年答道。 电子门自动打开,安妮走出来对硕子说:“你欠的钱我一定帮你还!从小到大都是你照顾我,这次换我照顾你一次吧。这些公司都是奸商,别看他们给100万的薪水,后面一定会往死里剥削我们的!反倒不如我们拿走200万现金,还掉欠款再开一家甜品店。” 9号躺在地上呻吟着:“女人善变……” 7.背叛 12号的白衣少年进入玻璃房间,拿走了倒数第二摞现金,然后如他参赛时一样潇洒地离开。 此时玻璃房间中只剩下最后一摞钱了…… 硕子看着安妮的眼睛说:“这其实跟最终赢得多少奖金无关,只要我们还能被收买,被他们操纵,就说明我们的内心仍然是贫穷的……我,不想一辈子这样……我们不是商品,是人。” 白衣少年听到硕子的话,“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然后放肆地狂笑:“穷鬼就是穷鬼,每个穷鬼都有价格,都会被收买,让他们干嘛就得干嘛。” 硕子拥抱了一下安妮:“对不起,安妮,200万你拿不到了。”说罢,她掏出卡片打开电子门,拿走了最后一摞钞票。 主面试官宣布:“测试结束,7号、8号、12号……出局!” 听到结果,12号少年张大了嘴:“怎么可能?明明是1号拿走了最后一摞!” “拿走最后一摞的是7号。”面试官解释道。 “是我干的!”硕子说着,把手里的门卡扔给白衣少年,那上面赫然印着7号。 “怎么会在你那里?我明明已经烧掉了!” “你烧掉的是我的1号卡。”硕子平静地解释道,“这场测试的规则是每组只能取1-3摞钱,这样的话每一组发一张卡片就足够了,但是规则又允许每个人都有机会进入房间,也就是说,尽管取胜之道是确定的,但人心是不确定的。 ”所以当9号先生选择我们之后,你的组员已经认为自己必输无疑。“硕子走到7号大叔面前,拿过他的电脑展示给大家,”我告诉7号大叔,只要他肯跟我交换卡片,我就把获胜奖金的1/3,也就是70万给他。 “对他来说,如果你们组获胜,他能得到70万,如果我们组获胜,他也能得到70万,而且完全没有风险,他一定会同意和我换卡。” 硕子又走到少年面前:“上一场你抓住了我同情心强的弱点,把我逼到了死角,要不是10号先生退出,我已经出局了。那么这一场,我就要利用你的弱点——自私、独裁、多疑。 ”你担心同伙被收买所以烧掉了他们的卡,接下来每一轮都取走最多的3摞钱,已经暴露了你的意图——就是收买我们的一名成员,在最后一轮反转局面。 “为此我才预先在双方握手时和7号先生交换了卡片,这样一来,如果没人叛变,我们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取走倒数第二摞钱,根本用不到我的卡片,而假如有人叛变,则我可以用7号卡保证必胜!” 8.尾声 地下赌庄中,大金牙正在躺椅上悠闲地抽着烟。一个小弟走了进来:“老大,残酷面试已经结束了,外围盘几乎没有人在那个小姑娘身上下注,这次我们做庄赚翻了。” 大金牙眼睛一亮:“赚了多少?” “总共是823万。”小弟答道。 大金牙猛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地吐出:“上过大学还真是不一样呢……” 面试结束后,那位始终面无表情的主面试官开着一辆豪华轿车,载着硕子、安妮和9号去公司报到,途中,他问道:“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们是一家非常变态的魔鬼公司?” 硕子点了点头。 “其实我们公司的创始人是一位非常善良的社会学教授,他设计这样的面试,为的就是找到那么一批既能够保持善良本性,又有足够的智力取得最终胜利的人。尽管你没有任何工作经验,但是在这样一场残酷面试中,你的本性和潜质已经显露无余了。” 硕子突然想起了父母生前对自己的教导:别人好意给的每一分钱,都要以一万倍的报答才行。 城市,霓虹闪烁,一切如常…… 我死于二十九岁 1.身死 我是被我的兄弟杀死在工地上的。我兄弟把我的尸体浇注在水泥地基缝中,如果不是因为死人无法开口,我几乎就要为他的聪明喝一声彩了。 作为一起凶杀案的受害者,我躲过了被法医开膛破肚的难堪,直接成为这座拔地而起的大楼的一部分,我将在粗糙的水泥夹板中获得永生。不过也说不准,如果这是个黑心承包商所造的豆腐渣工程,难保在未来的某一天,大楼报废垮塌,我将重见天日。 我兄弟是我的亲兄弟,一卵双生,一奶同胞。二十九年前的那一天,我爹喜上眉梢,没啥文化的他居然凭自己有限的语文知识,给新生的龙凤胎取了一对好名字:我叫隋家灵,我兄弟叫隋家炎。 其实,我对自己的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事情是这样的。 傍晚,我正在做晚饭,手机上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电话,我接了,没想到会是我兄弟打来的。我兄弟的手机号我知道,他为啥会用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感到有些疑惑,可惜没过多久,我就明白了。 “姐,我想找你借点钱。”我兄弟比我只小十分钟,这近三十年里他却要天天叫我姐,真是委屈他了。 “小炎,我的嫁妆已经都给你了,姐没给你提过‘借’字,就是没打算让你还。”我说,“姐现在真的是没钱了。” “姐,我听说姐夫的车祸抚恤金已经到你手里了,你知道我新谈的女朋友小美特别靠谱,她说只要我在城里有一套门面房,她就嫁给我。姐,我打听过了,姐夫那三十万的抚恤金刚好够一套首付。” “小炎,我女儿今年才七岁,她爸爸用命留给她的钱,我不能动。”我拿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小炎,谁的钱你都可以惦记,就是不能惦记死人的钱。” 听我这样说,我兄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约我晚上出来再合计一下,地点在他新打工的建筑工地上。 我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女儿攥着考了50分的数学试卷回家,我没顾得上教训她,只是匆匆忙忙地说:“饭在锅里,自己盛出来吃,你舅舅找我有事情。” 那是我和女儿说的最后一句话,现在我感到非常庆幸和后怕。假如我这一生,死前最后对她说的话是在责骂她的数学成绩,那我一定悔恨得想要割心割肺。 我兄弟用沉重的铁锹把我拍死在夜色里的建筑工地上,一击致命,然后他把我装进麻袋里,丢到了地基砖缝中,注上了水泥。我兄弟干泥瓦活是一把好手,在很短的时间里,他把我收拾得干净利索。 我一开始以为我兄弟把我骗杀在工地上,只是为了钱的事一时泄愤。后来才知道,我真是低估了我这个只有初中文化水平的兄弟。 我们的爹娘死得早,我又是个不被待见的克夫命,所有的亲戚掰着手指数一遍,拿到我女儿监护权的人应该是我兄弟——隋家炎。当然,如果他不因谋杀罪被逮捕的话。 好在我兄弟计划周密,行动果断,并没有留下什么马脚。从派出所接受完询问出来,我兄弟的荷包鼓鼓的,我丈夫的那笔抚恤金,连同我的女儿,一起落进了他的兜里。 天荒地老也好,弹指刹那也罢,人死之后大抵也不该有什么时间观念,可惜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不过一年时间,我兄弟又来找我了。 我兄弟买下了盖着我尸体之上的门面房,一年前我兄弟的机敏的确让我刮目相看,可是现在,他居然愿意每天躺在压着我尸身的床上,与新婚妻子翻云覆雨,这事还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不过,一天晚上,大汗淋漓之后,他搂着娇妻窃窃私语,顺带把原委讲给了他单纯而愚蠢的妻子听。 两年前,我为自己买了一份人身保险,数额还不小。那个时候丈夫刚死,看着女儿稚气的面庞,我生怕自己哪天也跟丈夫一样发生意外,留下孤女无依无靠。 那个时候,我不像我兄弟考虑得那么周全,完全没有想到我死以后,我女儿还有个舅舅可以依靠。 可惜,因为我的尸体一直没被发现,派出所以失踪这个名目来对我定性。当我兄弟得知我身上还有这样一份“死亡保险”,却因为找不到尸体而无法兑现的时候,他悔恨自己把十万元浇注在了水泥里。 我兄弟又跑回那个工地,围着崭新的高楼不停地走,终于推理出我的尸体到底藏在哪间门面下面,他兑现了对新婚妻子的承诺,把那间门面买了下来。他的推理能力很好,我此刻正好躺在他的婚床下面。 听完这个故事,我兄弟的妻子小美缩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 我兄弟说:“没事,明天你带着我外甥女出去玩,我来搞定这件事。”他说的这件事,是挖尸。 2.挖尸 我很高兴能有和我兄弟单独相处的机会,我兄弟对我女儿不错,在干体力活的时候,还知道把我女儿打发走。 大概是感到有些害怕吧,我兄弟一边举着榔头砸向水泥地面,一边还跟我唠嗑: “姐,你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怨你吗?当年咱俩一起参加中考,你考上了县一中,我差几分落榜了。爹妈让我复读一年,我死活不想读书了,爹娘把我锁在家里,你偷着帮我逃了出来,还帮我联系了一处工地管吃管住。那个时候,我有多感激你啊,现在我才知道你心里有鬼,你是让我打工好供你安心读书,你怕万一我考上高中,咱俩就得争读书的机会了。” 我兄弟的榔头挥得虎虎生风,但他丝毫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姐,你毕业顺顺当当地工作嫁人,本来姐夫给的彩礼在村里盖套新房多半也够了。你眼泪汪汪地跟娘说,小炎是男孩,现在结婚还早,你自己不带足嫁妆嫁到城里去会被婆家看不起。最后不但彩礼没留下,你还倒刮了一层爹娘的血本。” 我兄弟猛然觉得手下一软,露出脏脏的麻袋一角,积攒了一年多的腥臭味脱离了石灰的阻挡,一下子迸发出来。我兄弟在浓重的尸臭味中,瘫在地上放声大哭: “姐,我找你借钱买房娶媳妇,你不是说要还房贷就是说要生孩子。隋家灵你摸着良心想一想,你自己孩子都七岁了,我还一个人打光棍,你过意得去吗?” 我兄弟死死地掐住裹尸的麻袋,似乎想扼住我的喉咙。而我又能说什么来为自己辩解呢?我不过是个死人,死人从来都是无话可说。 当晚,我兄弟把我装进了一个更破的麻袋,然后将我像建筑垃圾一样堆在了他新买的货车里,向运河边驶去。 按我兄弟严谨的思维来看,我会顺流而下,直到在第三天,或者更晚的时候,因泡水肿胀,而变成浮尸,被人捞起报案,然后通报保险公司,随即一笔可观的赔偿金将送到我女儿手上,我兄弟作为监护人,理应代为保管。 我兄弟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好,为了不留下一点嫌疑,他在抛尸之前甚至仔细地检查我腐败的尸体,把不小心遗留在皮肤中的水泥块一一摘掉,摘不掉的便挖肉剔除。 我兄弟觉得自己的计划简直是天衣无缝,神鬼不觉。其实他不知道,在这世间还存在着一个人能够扰乱他的计划,那就是我! 当我被暗流冲入水库时,我让自己的遗骸牢牢地挂在了水底岩石缝中,然后沉进淤积的泥沙中。 为了能够安全地呆在水底,我保持着一种艰难而又滑稽的姿势。可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老天让我在水底再沉十年,十年后我的女儿就成人了,那笔保险金是妈妈送给她的成人礼物,妈妈希望女儿能够亲手打开这份礼物,而不是进入她舅舅的口袋中。 3.转运 我兄弟没有如愿以偿地获得那笔保险金,他身上散发着一点不足为外人道的气馁,不过这个门面房也足够他经营一份不错的买卖了,他做起了建材生意。 大概我兄弟的门面被我的鲜血浇灌过吧,他开始行大运,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现在唯一的缺憾,大概就是小美无法给他生个孩子。 人啊,没钱的时候最轻松,只要单单为钱发愁就好,等到有钱的时候,烦恼就来了,为酒为色为财为气,哪样都够喝一壶的。现在,我兄弟是为膝下无后发愁,这是要命的事情。可他又不敢出去乱搞,因为小美捏着我兄弟更要命的把柄,多年前的一起命案。 我兄弟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带上我女儿回老家拜拜爹娘的坟地,求老人在天之灵保佑隋家添丁,生意兴隆。 我不禁哑然失笑,我兄弟杀死了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姐,居然还想要拜爹娘的坟祈福,他不怕爹娘问起我来? 不管怎么说,我兄弟的拜祖行程还是很顺利的。我兄弟是衣锦还乡,左邻右舍现在都知道我兄弟混得好,有出息,夸奖吹捧的话成摞成摞地从他们嘴里飞出来,换成成摞成摞的奠仪回礼钱。 当晚,我兄弟刚一关灯,就听到了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那敲门声在融融月色中显得诡异而神秘,我兄弟愣了一下,他仗着有祖宗的保佑,到底还是打开了房门。 是夏莲,我兄弟的小学同桌。夏莲初中没毕业就去城里开始了她的打工生涯,做那种皮肉生意。多年夜色里的打拼,让刚过三十岁的她已然有了不合年龄的颓态和沧桑。 夏莲这次来找我兄弟,不是为了钱。夏莲如今已做到了夜总会妈妈桑的级别,不但积蓄丰厚,在克扣小姑娘方面也颇有心得。这次回乡碰巧遇到我兄弟祭祖,青梅竹马前尘往事一下子打得她鼻子发酸。 以我兄弟现在的身家,过了三十岁的女人他是看不上的,更何况像夏莲这种松松垮垮的。可是今晚的月色格外朦胧,想着小美威胁自己的眼神,我兄弟突然产生了一种带有刺激性的快感。他把头埋在夏莲怀里,浑身战栗着,仿佛又回到了杀死我的那个夜晚。 我兄弟看着夏莲稀疏的头发,回忆着她当年白皙稚嫩的面庞,产生了一种追忆青葱岁月的情怀。他却不知道,在门背后有一双小小的眼睛,正恐惧地盯着他。 4.揭发 我兄弟觉得自己这趟拜祖之行算是拜对了,刚一回城,他就交上了好运。 我兄弟才知道,夏莲做妈妈桑的夜总会离他的门面不远,于是常借陪客户应酬的理由去那里开心。 我兄弟现在胆子大了,因为他突然想明白过来,小美已经不再青春年少,不能把他怎么样。如果她真要去局子里告发他,下场当然是同归于尽,没有了男人房子银子,小美的日子决不会比现在好过。 也就是在夏莲的介绍下,我兄弟认识了一个黄老板,搞河道采沙生意的。黄老板愿意以低于市场价三成的价格向我兄弟提供河沙,我兄弟粗粗一算,便明白,只要自己一倒手,便是上百万的利润。 与黄老板的合作,让我兄弟赚了个盆满钵满,他的野心和胆量也随着金钱的累计与日俱增。我兄弟借着考察货源的名义,来到了黄老板的采沙工地,渐渐摸清黄老板干的是非法的买卖,赚的是飞来的横财,非法采沙实在是太赚钱了。 我兄弟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彻底扳倒黄老板、侵吞他从沙船到客户整条生意链的机会,他越有钱,就越觉得自己差钱。 关键时刻,我这个做姐姐的又被他当了一回槍使。作为死人,我无可奈何。 我兄弟花大价钱买通了黄老板的一个手下,得知几年前,黄老板在非法采沙时,曾在水库底挖上来一具尸骸。黄老板做的是非法生意,自然怕与警察打交道,于是指示小工又把尸体扔了回去。 我兄弟精明地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黄老板把一具尸体扔回了水库里,单凭这个事实就能够让警察立案。即便这个死人与黄老板毫无关系,只要警察去查他,像黄老板这种生意人猫腻多的是。到时候黄老板急于奔命,只要价钱不是太乘人之危,不愁黄老板不把采沙船和客户送到他面前来。 我兄弟越想越得意,当机立断到派出所报警。他兴奋的神经完全没有意识到,那具残骸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从被我兄弟杀死在工地上,到现在我重见天日,十年的光陰悄悄溜走。 一切都按他的计划顺利进行着,完美得让他难以置信。站在已经成为隋家产业的采沙船上,我兄弟豪气冲天,觉得世间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他摘得金钱与美色了。可惜,这世间偏偏还是存在这么一个人,不是我,是小美。 我兄弟太低估一个女人的决绝和不计后果的报复了。家破人亡又怎样?同归于尽又怎样?如果一个男人荒唐到视发妻如敝履,通过外面的女人来羞辱一个妻子的尊严时,那么他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小美在成百上千个不眠夜积攒的怨气,终于爆发了。那天,小美走进派出所指认,她的丈夫是一个杀人凶手,是一个在十年前杀死了他同胞姐姐的杀人凶手,禽兽不如。 警方介入调查,通过对小美所举报的抛尸地点和时间地分析,很快认定在水库捞出的那具残骸,很可能就是当年失踪的隋家灵。 在我兄弟正准备雄心勃勃地开创一番更大的事业的时候,他以凶杀案嫌疑人的身份被警察逮捕。 我兄弟望向小美的目光里充满着怒火,我想,我聪明的兄弟不会乖乖等着束手就擒。 5.报应 开庭那天,天下着蒙蒙细雨,我兄弟神色淡定地站在被告席上,仿佛胸有成竹。 法官听完检察官的控诉,宣布进入自由辩诉环节。我兄弟高价聘请的律师毫不犹豫地从辩护席上站了起来,出示了一张由权威机构认可的医学证明,证明显示我和我兄弟没有任何亲缘关系。 检察官对这张证明瞠目结舌,因为开庭前,检方已经将我的遗骨与我女儿的dna进行了比对,确定遗骸身份为隋家灵无疑。可是没想到,隋家灵和隋家炎居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法官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辩护律师提供的dna证据,说明检方在探案过程中存在重大失误和疑点,一切控诉都将推倒重来。这也就意味着隋家炎不能继续被羁押,应予当庭释放。 我兄弟表情复杂地看着我,看着作为证据呈上法庭的尸体的照片。我听到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姐,娘临走之前,就单单告诉我咱俩不是亲兄妹,你是老隋家捡的弃婴。所以娘只告诉我听,因为你身世可怜,若是以后婆家待你不好,让我这个做小弟的多给你撑腰。你知道当时我听到娘的话有多恨吗?你竟然是一个跟我们老隋家没有半点关系的野孩子!姐,你别觉得冤枉。下辈子好好投个好人家吧。这辈子是你欠我的!” 我兄弟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漠然,他正准备走下被告席的时候,忽然,检方席上一阵騷动。 检察官面向法官说:“我们有新的证人提请作证!” 我兄弟吃惊地扭头,看着我的女儿毅然决然地走向证人席。 我的女儿泣不成声: “十年前那天,我妈匆忙地离开了家,临走的时候,我妈妈给我说了一句话。可是,在知道妈妈失踪的噩耗以后,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直到很多年后的一天,我跟着舅舅回家祭祖,那天晚上,我睡在老屋,梦见外婆来看我,后来我被堂屋传来的动静给惊醒。惊醒以后,我猛然回忆起来,那天我妈究竟说了什么。” 我的女儿一字一顿地说:“那天傍晚,我妈妈在临走的时候,对我说:‘你舅舅找我有事情。’” 我兄弟颓然地跌坐在被告席上,他明白,我女儿说的话使他成为了有重大作案嫌疑的嫌疑人,他逃不掉了。 我叫隋家灵,我兄弟叫隋家炎,我的兄弟不是我的亲兄弟,我死于二十九岁。 黑楼吊人 杨林是个幸运的女孩,大学毕业,就被分配到了效益不错的玩具厂当设计师。她知道,她能进玩具厂,完全是因为爷爷。她爷爷是玩具厂的老厂长,现今的厂长,就是他提拔起来的,所以,杨林进玩具厂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报到那天,杨林才知道,原来厂里共招收了三名设计师,除了她还有一男一女,一个叫森穆,一个叫庄是是。庄是是是外地人,森穆则和她一样是本市人,两个人也都是走后门进厂的,据说,庄是是花了大把的钱,而森穆的父亲,就是现任厂长。这两人居然还是大学同学。知道这些后,她安心了许多,原来除了她,另外两人也是靠走后门进来的,看来,这个世界没有权力和金钱办不到的事。 玩具厂有宿舍,杨林打算住宿舍,一是因为工人们都看不起她这个靠后门进厂的设计师,闲话能杀死人;二是因为庄是是也住宿舍,她不想搞特殊,按照级别,她和庄是是住在了一起。庄是是是个活泼的女孩,一进宿舍,便和她侃侃而谈。说着说着,说到了玩具厂的历史。 庄是是告诉杨林,以前玩具厂是有食堂的,是因为厨子采购了一批廉价的病猪肉,吃倒了不少工人,这才关闭了食堂。而那个厨子,因为害怕法律制裁,便吊死在了食堂里。听说,厨子死后,食堂里便开始闹鬼,半夜里,偶尔经过食堂时,里面会传出熙熙攘攘打饭的声音。人们说,是那些死去的工人们,变成了鬼,向厨子讨命去了。如果有人夜里误入食堂,那这个人就会被当做厨子,被那群冤死鬼勾去魂魄,必死无疑。后来,人们给那个废弃的食堂,起了一个恐怖的名称黑楼! 而现在,黑楼成了仓库。 杨林对这个传言只是一笑了之,这种恐怖传说以讹传讹得早就脱离了现实。庄 是是看出她不信,便拉着她来到窗口,用手指着远方。黑楼就在不远处,那是幢二层小楼,外墙已斑驳不堪,窗上的玻璃也都碎了。从窗户望向里面,是一片深邃的黑暗,像一个未知的世界,而整座黑楼则像一只恐怖的怪物,安静地守护着某种不知名的东西。看上去是有点恐怖。 但传说毕竟是传说,杨林很快就忘记了,心里反而填充进一个男人,森穆。那是她第一次见森穆,高大英俊的森穆,让她充满好感。可当她热情地打招呼时,森穆却急急地离开了。她很是郁闷。晚上,回到宿舍,她不高兴地说起今天的冷遇。庄是是告诉她,森穆大学时就是个怪胎,冷漠得像具冰雕,让她不要在意。可杨林却无法忘记森穆那张脸了,那张似乎隐藏着某种秘密的脸庞,总是在她脑海中晃来晃去。 夜里,几个单身的男同志来了,美其名曰来认识一下新同事。杨林很讨厌这些聒噪单身的大龄青年,庄是是倒是热情地和这些男人聊起了天。中途,他们又说到了黑楼。 其中一个男人说:“什么鬼魂索命,都是骗人的。有一次,我壮着胆子进去,根本连个鬼影都没有!” 庄是是不屑地说:“你进过黑楼?鬼才相信。”男人猛地站了起来,说:“今晚我就去黑楼里睡上一夜,让你们看看!”大家一阵哄笑,似乎都看出了他想在未婚女士面前显示男子气的幼稚表现。但他似乎并不是开玩笑,坚定地说,“我就睡给你们看!” 那晚,男同事们很快就离开了。杨林和庄是是早早睡下了。躺在床上,杨林又想起了森穆,和今天这几个男同事相比,森穆安静英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她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忘记那张脸了。 翌日,出事了。那个夸下海口的男人死在了黑楼里。仓库的搬运工最先发现了男人的尸体。那具尸体已经僵硬冰冷,死死地睁着大眼,嘴夸张地张着。整个玩具厂都陷入了恐怖之中,工人们都跑到了黑楼附近,一个个惊恐地望着那具死尸。警察来了之后,判断是心脏病突发,初步断定是惊吓所致。这个结果一出,围观的工人们更是众说纷纭了。厂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工人劝退了,可森穆却没有离开,一直定定地望着黑楼。 杨林回头望着森穆,她隐约听见森穆说,“是他们干的!”她一下停住了,这 是一句让人浮想联翩的话。 这时,厂长突然狠狠甩了森穆一个耳光,怒喝道:“滚!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森穆捂着脸,转身离开。回头的一瞬,目光正好和杨林相对。杨林愣了一下,那个眼神中带着惊恐和无人理解的无奈。这时,庄是是走了过来,坏笑着望着她专注的眼神,拉了她一把,她这才回过神儿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夜里,下起了小雨,天气陰沉压抑。杨林和庄是是没有出去吃饭,在宿舍里煮起了鸡汤面。 杨林又想起了森穆,忍不住问:“是是,森穆究竟是怎样的人啊?他父亲今天为什么打他啊?” 庄是是头也不抬地说:“森穆这人很怪,在学校就不合群,总爱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搞不清在想什么。至于咱们厂长嘛,听说只是他的继父,大学时他妈改嫁给了厂长,而上学时,他一直没有回家。你想,这俩人的关系怎么能好呢。”她说着抬起头,意味深长地问:“你是不是对森穆有意思啊?”杨林瞪了她一眼,她大笑了起来,拍着胸脯说:“放心,好歹我也算森穆的老同学了,这个忙我是帮定了。” 杨林乐了,不经意地望向窗外,当目光触到黑楼时,笑容戛然而止。此时,黑楼安静地矗立在烟雨中,天上没有月亮,漆黑得如同一张黑网,而黑楼也是一团漆黑,似乎要比天空更黑暗深邃。她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个死去的男同事。 杨林说:“是是,莫非这黑楼里真的有鬼?”庄是是乐了,说:“你怎么了?这不过是个传说而已,至于那个男人嘛,谁知 道他有心脏病?说不定,是看见什么耗子野猫被吓死的吧。”庄是是说到做到,几天后,她真的帮杨林约来了森穆。杨林特意打扮了一番, 兴高采烈地和庄是是一同去见森穆。那天,庄是是很知趣,很快就走了,临走还在森穆肩膀上拍了拍,活像个媒婆。庄是是走后,杨林觉得很尴尬。森穆一直不语,在昏暗的咖啡厅里,一张脸埋在灯影之后,一动不动。 为了缓解尴尬,杨林先说话了,她说:“森穆,你平常都有什么爱好?”森穆说:“看。” 杨林愣了一下,说:“看什么?” 森穆突然把脑袋伸出陰暗的灯影,一眨不眨地盯着杨林,说:“看你们着不到的世界。”杨林忍不住笑起来。森穆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显然,他不喜欢杨林现在的态度。杨林见状,慌忙道歉。再三追问下,森穆才缓缓地说起了他的故事。 森穆自小生活在农村,父亲早亡,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外出打工了。他从小跟着大伯生活。大伯待他并不好,经常不给饭吃。有一天,他放学回来,实在饿得不行了,便跑到厨房找东西吃。正巧厨房里扔着一个发了霉的馒头,他不顾一切地啃了起来。当晚,他就发烧了,几乎不省人事。大伯慌了,忙套上车送他去医院。村子离医院很远,他觉得身体越来越烫,蒙眬中,他看到一个白影坐在马车上,大伯还在前面赶车,那绝不是大伯。他用力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那是去世多年的父亲!他张了张嘴,只叫了一声“爹”,便晕了过去。 森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他的烧也退了,父亲却不在了。可是,从此以后,他的眼睛发生了变化,总是会看到一些模模糊糊的白影,可是告诉大人时,大人们却总是骂他胡说八道,甚至还把他当瘟神一般殴打。后来,他什么都不敢说了,但这种怪异的能力,却并未因为他的沉默而消失。 森穆的这个故事,让杨林浑身发冷,一时间,她好像感觉背后有无数双看不见摸不到的眼睛,在死死地瞪着她。她突然想起那天站在黑楼外,森穆说的那句奇怪的话,现在想来,按照森穆所说,他一定是看到了一些他们这些普通人无法看见的东西。她越想越害怕,恍惚中,脑海真的浮现出当天的情景,依旧是那具僵硬的尸体,还有警察和围观的同事们,唯一不同的是,黑楼的窗户和门口内,挤满了人,那些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黑楼里,死死地注视着外面的世界,那一双双眼睛,是一对对深陷的黑洞。 那天,在玩具厂门口分手时,森穆突然一把抓住杨林,说:“杨林,你不相信我是吗?” 杨林尴尬地笑了笑,这种事情,也就是当时的恐惧,过后,谁会相信,但她还是摇了摇头,说:“不!我相信你。” 森穆显然看出了杨林的敷衍,他抓杨林的手更加用力了,严肃地说:“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定不要进黑楼!”说完,缓缓消失在夜色中。 晚上,杨林回到宿舍就把这件奇怪的事告诉了庄是是,庄是是哈哈大笑,自然不相信这种见鬼之说,两人早早上床睡了。不知过了多久,杨林被汽车轰鸣的声音吵醒了,她睁开眼,看了一眼表,已是深夜三点了,窗外有刺眼的灯光。庄是是也被吵醒了,两个人趴到窗上,好奇地向外望去。 小操场上,停着几辆货车,长蛇般排在黑楼的门口,车灯下,厂长正和几个工人在吵架。此时,宿舍楼里的不少工人都被吵醒了,这深更半夜的,不知道厂长在折腾什么。大家披上衣服,好奇地来到小操场上。杨林和庄是是也跟着跑来了。 原来,这几辆车是来拉货的,司机们摸黑长途跋涉而来,还要赶忙离开。厂里值夜的领导,打算找几个男工把货物搬上车,可这几个男工,因为前一阵子死去的同事,死活不进黑楼。无奈,值夜班的领导才把厂长叫来。可是不管厂长怎样威逼利诱,这几个男工就是不进去,毕竟大家都亲眼目睹了那次恐怖的死亡。厂长急了,一个人怒气冲冲地冲进了黑楼,没想到,那几个男工趁机都溜了,其他来看热闹的人,一看要进黑楼,也都窜回了宿舍。 那晚,凭厂长一人之力,自然不可能搬运货物。那些货车司机,最后都悻悻地离开了。 厂长站在宿舍楼下,大声地骂道:“一群混蛋!我今天就进了黑楼了!我倒要让你们看看,我能不能死!” 厂长真的死了。死在了家里。这个消息,立刻震惊了整个玩具厂,黑楼成了名副其实的诅咒之地,大白天,都没有人敢进去了。似乎走进去,就会有牛头马面等着你。而关于厂长的死,也慢慢散播开了,人们说,厂长死得很恐怖,吊死在自家后院的歪脖柳上。顷刻之间,关于黑楼的第二次死亡,像潮水一般吞噬了整个玩具厂。此时,杨林担心的不是黑楼的传说,而是森穆,她不知道他继父的死,会给他带来多大的打击。 继父去世,他又无儿无女,森穆自然要在家料理丧事。杨林和庄是是商量了一下,决定去森穆家悼念一番。 一个星期日,杨林和庄是是来到了森穆家。这是一幢郊区的别墅,独立成院,远远地坐落在茂密的花草中,后院的歪脖柳,微微探出半个脑袋,像是一个孩童般,不怀好意地对着走进房子的人,浅浅地笑着。大门上挂着黑色的灵带,整幢房子给人的感觉,异常陰森恐怖。庄是是以前来过森穆家,所以,第一个上前按响了门铃。 门很快开了,是一个中年妇女,想来应该就是森穆的母亲了。见是庄是是,森 妈妈很快将二人让了进来。三人落座,说起了厂长的死。森妈妈满脸哀愁地说:“谁知道那老头子是怎么回事,晚上睡得好好的,第二天早晨,就吊死在树上了”这时,杨林四下望了望,发现森穆不在,便说:“阿姨,森穆呢?我想见见他。”森妈妈用手指了指楼上,说:“这孩子,他爸去世后,便一直憋在屋里。”杨林点了点头,独自一人向二楼走去。来到森穆的卧室门口,她发现门未锁, 便走了进去。此时,已是午后了,光线陰暗,似乎要下雨。森穆蜷缩在窗边的床上,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窗外就是那棵歪脖柳,伸着四枝八杈的鬼爪,在陰暗的光线下,越发地鬼气森森。她走过去,刚想安慰森穆,森穆突然一把抱住了她,不停地颤抖起来。 杨林不知所措地说:“怎么了,森穆?”森穆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那棵歪脖柳,一字一顿地说,“是他!”杨林颤了一下,说:“谁?” 森穆从杨林的怀里挣扎起来,抓着头发,却什么都不说了,似乎在痛苦的煎熬中。 庄是是和杨林一直在森穆家呆到了入夜,打算离开时,森妈妈说让她们吃了晚饭再走。开饭的时候,森妈妈上去叫森穆。可是两人很久都没有下来。一会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森穆飞快地从楼上冲了下来。 森妈妈紧随其后冲下来喊:“你去哪儿?”森穆说,“我”森穆的话还没说完,森妈妈的耳光已经搧上去了,她骂道:“你给我住嘴!不准胡说八道!”森妈妈的眼神异常犀利,森穆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他望了一眼愣住 的杨林,一把拉起杨林,冲出了大门。那晚,森穆拉着杨林走了很久,却一直不说话。最后,在杨林的再三追问下,森穆说出了一件恐怖的事情:那是厂长去世的那个夜晚,很黑很深的夜,森穆一直睡不着,这一夜,窗外的野猫叫得很凶。他起身去厕所,特意望了一眼母亲的房间,母亲和继父都有吃安眠药的习惯,此时,睡得很沉,想来,外面的野猫对他们 并无影响。他悄悄地走到了楼下的厕所,方便完之后,刚走出门,他就吓了一跳。 继父醒了!正僵硬地向门口走去。他有些奇怪,大晚上的,继父出门干什么?他叫了继父两声,继父却连头都没回一下,像个被人牵制的木偶一般,缓缓地走出了大门。他没有在意,也许继父真有什么事吧?他向卧室走去,推开门的一霎,他头皮一下就炸开了。陰森的月光下,继父的脑袋像个皮球一般挂在歪脖柳上,与此同时,从树冠的深处,猛地窜出一个人影。那是个白衣白裤厨师打扮的人,那个人像猴子一般蹲在树枝上,缓缓地冲他笑了笑。他眼前一阵漆黑,晕了过去。 森穆讲完这件事时,杨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目瞪口呆地注视着森穆。森穆苦笑了一下,说:“不信是吧?我就知道没人相信我,他们都以为我在胡说。” 的确,杨林不知道怎么回答森穆的问题。如果,她相信这些,那这个世界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黑楼的传说会变成真的,那群死去的冤魂会变成真的,那个诅咒会变成真的。可是,不相信就不是真的吗?此时,她脑中乱如麻团,有一种巨大的未知的恐惧。 杨林坐车回厂的时候,森穆紧紧抓着她,依旧是那句话:“无论你相信不相信我,记住,绝对不要进黑楼!” 杨林到厂时,下起了雷雨。她不由自主地望了一眼远处的黑楼,那个地方黑得像另一个世界。这时,天上炸开一个惊雷,忽明之下,黑楼被照得惨白,她打了个冷战,慌忙跑进了宿舍。 回到宿舍,庄是是正在等杨林。她不停地问杨林,森穆给她说了些什么,似乎很不高兴也很焦急。杨林便把森穆说的事说了出来。庄是是听了,也吓傻了。接连死个两个人,黑楼的传说,似乎已经越来越真实了,谁也不敢胡说些什么了。夜里,杨林久久未睡,她觉得黑楼这只怪兽,正在一点一点苏醒,随时准备吞噬下一个灵魂。那么,下一个会是谁呢? 厂长死后,玩具厂陷入了一片混乱,工人们都无心工作。玩具厂可是市里的利税大户,缺少了它,市财政不知要损失多少,市领导慌忙委派了一名临时厂长。这个人就是杨林的爷爷,作为老厂长,他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杨厂长接到委任令,立刻就下厂了。对于先前的恐怖传说,他非常气愤,下定决心,一定要破除谣言。 当晚,杨林得知这个消息后,匆忙赶回了家。他劝爷爷不要去玩具厂,害怕倔强的爷爷出事。可爷爷听了她的劝告,异常生气,并告诉她,一定要去黑楼看看。 无奈,她只好离开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时刻观察着爷爷和黑楼。可是,谁也没想 到,在一个深夜,爷爷竟然未让一人跟随,单独进入了黑楼。于是,恐怖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 翌日,杨厂长失踪了。全厂职工都开始寻找。中午的时候,在所有人都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杨厂长的尸体从办公楼顶砸向了地面,摔得血肉模糊。经过的人群,立刻炸开了锅。有耳尖的人说,听到了杨厂长最后的遗言,据说,他曾在跳楼的时候,大声地喊了一句话。 杨厂长喊,“他来找我了!”玩具厂彻底乱套了,不少人闹着要回家,瞬间成了一个死厂。而这其中,最恐 惧最悲哀的,莫过于杨林了。爷爷是她唯一的亲人,现在爷爷死了,她悲痛欲绝,她吃不下,睡不着。偶尔睡去,还常常做梦。 那是个很怪异的梦:梦中,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天上炸开一个个干雷。她一个人在小操场上摸索着前进,附近一个人、一幢楼都没有,月亮也被乌云遮蔽了,天上地下死寂黑沉。她就这样没有方向地摸索着前进。不知走了多久,她看到黑楼,在一团黑雾中,黑楼敞开它深邃的大嘴,似乎在召唤她。她头皮一阵发麻,想要离开,腿脚却不听使唤地迈了进去。 黑楼里更黑,她依旧摸索着前进。这时,乌云散去了,陰冷的月光射了进来,与此同时,她看到一个白衣白裤厨师打扮的人影。那个人,正在挥舞着菜刀,一下下地砍着空气。这时,四面八方突然拥来无数的人,他们争挤着向厨师涌去,可是他们没有眼睛,只有一对对深邃的黑洞。她已经吓傻了,呆呆地杵在原地。 这时,那个厨师,忽然抬头望向她,说:“你见到这里的厨师了吗?”她颤抖地说:“你,不就是吗?” 厨师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望着她,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套上了白衣白裤。这时,那群人都停了下来,转头,用一对对黑洞死死地盯着她,脸上带着贪婪的笑容,缓缓向她靠近。 这个梦,在杨林心里死死地扎下了根。也许是出于对爷爷的死,也许是已经被恐惧惊吓得失去了理智,她竟决定进入黑楼,一探究竟。这种想法,一旦定型,便挥之不去了。 那晚,杨林准备进黑楼的时候,森穆突然打来了电话,约她去咖啡厅见面。她脑子很乱,便叫上庄是是一同去了。但到了那里,庄是是很快就察觉气氛不对,借故离开了,临走时,她拍了拍森穆的肩,或许,是鼓励森穆表白吧。庄是是走后,杨林便把进入黑楼的打算说了出来。森穆自然不同意,拼命劝告她,但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二话没说地离开了。 回到宿舍,庄是是见杨林脸色很难看,便询问她出了什么事。她便把进入黑楼的打算说了出来。庄是是也吃了一惊,但想了很久,决定陪好友一起进黑楼,如果真发生什么意外,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夜已很深了,月光下,两个女孩小心谨慎地向黑楼走去。她们很快来到了黑楼门口。此时的黑楼早已无人管理,大门微微开启一道缝隙,缝隙里是无际的黑暗。两人吁了口气,打开手电筒,走了进去。 如同梦里一般,黑楼里很黑。杨林摸索着前进,她走了一段路,发现庄是是在身后轻轻地呼唤自己,扭回头,庄是是站在身后很远,手电筒的光芒在微微颤抖,看得出来,她很害怕。杨林咬了咬牙,没有理庄是是,继续向深处走去。她穿过一间屋子,突然听到身后庄是是一声惨叫,扭回头,庄是是的手电筒应声落地,没有了光芒。 杨林微微呼唤了几声庄是是,却无人回应,她只好硬着头皮,向回走。回到这间屋子,她拿手电筒扫视了一番,依旧没有发现庄是是,她慌了。这时,她的手电突然停住了,光线照射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白衣白裤,厨师打扮的人!那人背对着她,用刀一下一下地砍着空气。她汗毛都竖了起来,一动不动地望着那个人,手一软,手电筒也掉在了地上,灯炮应声破碎。她打了个冷战,许久,才缓缓摸起手电,拼命地拍打。与此同时,一只手猛然贴在了她的后背,瞬间移到了她的脸上。她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翌日,杨林醒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自己在医院,旁边站着警察和森穆。森穆望着她,捂着头痛哭了起来。 一切还要从多年前说起,那时杨林的爷爷还是厂长。那批病猪肉,就是他和后来的新厂长为了贪图暴力购买的。事情暴露后,两人连手把责任推卸给了厨师。厨师百口莫辩,最后绝望地选择了自杀,临终前,他写了一封信给乡下的老婆,现在也只有他的亲人能相信他了。 这个女人发誓要报复。她抛下孩子,进入玩具厂,想尽方法和新厂长结婚了。 新厂长知道女人有一个孩子在乡下,他不在乎,反正自己不能生育。只是这孩子一直在外上学,他从未见过,只提供经济上的帮助。这个孩子并不是森穆,而是庄是是。 森穆是个可怜的孤儿,庄是是深知要报仇,就需要人帮助。她很快用金钱买通了森穆。帮助森穆完成学业,并答应他,一旦报复成功,他可以拥有厂长的一切财产。于是,三个人开始了他们的陰谋。 他们先害死了那个好奇的男人,接着,在厂长的水里下了过量的安眠药,然后制造一个吊死的假象,最后是因为杨林的爷爷和杨林。可惜,他们没有杀死杨林的爷爷,他的死,或许是因为多年来恐惧内疚的积累吧。但轮到杨林时,森穆犹豫了,此时,他已爱上了杨林。但在咖啡厅和家里,庄是是和庄是是的母亲一次次暗示他动手。可他终究下不去手,所以,才在杨林进黑楼的时候提醒她。可惜,杨林还是进入黑楼了。至于那个鬼厨师,不过是庄是是人吓人的把戏。庆幸的是,最后关头,森穆救下了杨林。 听完森穆所说的真相,杨林痛哭了起来。她不知道去怨恨谁,这个陰谋的每一个人,都是罪有应得,都被私利蒙蔽了双眼。 玩具厂很快迎来了新的厂长,黑楼再次变成了仓库,只是人们都清楚,那里曾经储存着黑暗的权力和金钱。还是那句老话,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有时候,一己私利的背后,往往需要你承担严重的后果,磨推不好了,那只鬼会反过来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