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灯》 1 恶龙 周末结束后的第一节课姜月迟就迟到了,同桌米兰达小声告诉她:“这节本来是金融学,但因为费利克斯教授有点事情,所以改成了文学。” 费利克斯做为学校的金融学教授,他是今年才受邀过来的。 只是临时授课,不过这人的工作态度极度散漫。 他有自己的主职工作,开了好几家金融相关的公司。偶尔也会收取巨额的费用为那些企业家做金融分析。 其中让他一夜成名的是几年前的那场轰动整个南部的投资。或许,不止整个南部,大约连姜月迟的老家——中国。 也被惊动。 对冲基金做为风险最大的投资,可以让穷人一夜暴富,也能让富人倾家荡产。 华尔街每年跳楼的人不计其数。 据说当时才二十四岁,研究生刚毕业的他,直接将自己全部资产都拿出来,一边买入,一边做空。 最后让他赌赢了。 他是那一年华尔街最大的赢家。不然学校也被不可能如此费劲的邀请他来学校担任讲师。 所有人都说他是运气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姜月迟明白,这人就是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就喜欢做一些刺激且富有挑战性的事情。 不然他觉得自己堪比芯片的大脑没办法发挥全部用处。 “其实我并没有认真听过他的讲课,他说的那些我根本听不懂。我觉得他的胸肌比他的学问更吸引人。” 同桌米兰达如此说道。 她是一个瘦小的女生,没有白种人那么典型的长相,大约是因为皮肤不良,她的皮肤有些发黄。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眼睛的确是蓝色的,姜月迟真的要怀疑她和自己一样,也是纯正的黄种人了。 “喂,你有没有在听?”见姜月迟魂不守舍,她用胳膊肘撞了撞她。 姜月迟放下笔点头:“在听.....只是我觉得,费利克斯教授平时穿的那么严实,你是怎么看出他有胸肌的?” 米兰达笑容有些狡黠:“费利克斯教授用粉笔板书时,他衬衫的前襟会微微敞开,就是第二颗扣子和第三颗扣子中间。他的胸肌很大,而且没有胸毛,我讨厌有人长胸毛,我会认为里面长了跳蚤。” 姜月迟心想,还好这话没让费利克斯知道。不然以这人的性子,恐怕当场就能发飙。 他讨厌触碰,眼神的触碰也不行。 不过说到胸肌,这人的肌肉线条的确很漂亮,是那种性感的漂亮。或许是因为他体内流着一半的中国血液,他不像弗兰克当地的男人那样,有着很茂盛的体毛。 他的身体很美,和他那张看上去就很昂贵高雅的脸一样。 当然,他全身上下最贵的是他的脑子。 米兰达问姜月迟:“你觉得费利克斯教授是个怎样的人?” 旁边有人踊跃加入讨论:“我觉得他不光长得帅,而且年轻有为,有魄力。我爸说了,他的那场投资再给自己二十年也没胆子去做。可当时他才二十四岁。而且据说他家里还是当地非常有名的贵族。” ...... 讨论声中断了,还剩一个人没有开口。 二人人齐齐将视线看向姜月迟。 她其实不太想参与这种话题。她们对费利克斯不了解,所以对他存在滤镜。可以将他幻想成各种样子。 但她不行,她见过他所有的样子。 但在那些注视下,她不得不开口。 “他挺动的屁股挺有劲儿,像高功率马达,也像一条欲求不满的野狗。他的声音很好听,虽然他不常发出喘-息,但偶尔一两声却也让人欲罢不能。” 她们沉默几秒,一齐捂嘴笑了。 “想不到爱丽丝比我们的症状还要严重。” “我顶多只是幻想费利克斯教授拥抱我,这种画面我想连想都不敢想。感觉是对教授的亵渎。” 姜月迟知道她们会是这个反应。 但她说的是自己的真实感受。 虽然,不过说到这里,米兰达还是朝她投去一个羡慕的眼神:“真羡慕你,爱丽丝,你是我们中间唯一坐过费利克斯教授副驾驶的学生。” 时间回溯到上周,姜月迟因为老师拖堂,放学比平时晚了半小时。 她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那辆浅灰色的保时捷。它就停在校外,毫不避讳周围的人来人往。 姜月迟当时看到车牌时,吓了一跳,她打算假装没看到,绕路走开。 车窗降下来,费利克斯教授那张清冷优雅的脸得以出现在她眼前。 他眉头微皱,问她几点了。 她有些内疚:“老师拖堂了。” 他眉头皱的更厉害,指责起那些半截身子入土的糟老头子浪费他的时间。 姜月迟叹了口气,这人的脾气简直是上天入地最差的。 大约是她在车前站了太久,周围的议论声多了。 费利克斯沉声发话:“你打算在这里住下来吗?” 她急忙摇头:“没.....没有。” “那还不快上车?” 她走到后排车座,刚要拉开车门,他回过头,眼神不可置信:“你想让我当你的司机?” “没有。”我哪来的胆子。 “傻站着做什么?” 姜月迟认命,坐进了副驾驶。 她无非是怕被人看见说闲话。 虽然她相比学校的其他学生来说,年纪大了点,她已经二十三岁了。还在读大三。 而且做为金融学教授的费利克斯来说,他才二十七岁,只比她大了四岁。 他开车去了他在戈斯洛港的别墅。 这是弗兰克洲最贵的富人区,像姜月迟这样的人,也只有这种时候才有资格踏足这里。 米兰达的声音把她思绪拉回现实,她好奇问她:“那天费利克斯教授带你去了哪里?当时同学们都在传,说费利克斯教授人很好,还送学生回家。” 原本姜月迟还在担心,学校里的人会说闲话。 但好在大家都不认为费利克斯教授会对她有任何想法。 真不知道这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眼下她随便扯了个谎,将米兰达骗过去。 那天教授的确是送她回家。 但其实,是送回了他在他戈斯洛港的的家。 他们在里面做了个昏天黑地。 性-爱是费利克斯纾解压力的办法。 但他只和姜月迟做,因为他很挑剔。 所以时常变成,他宛如丈夫一般开着车等待她下课。 -- 原定今天不来学校上课的费利克斯还是来了。 只不过是最后一节。 他的课是公开课,需要提前去抢座位。 姜月迟是被米兰达强行拉来的。说实在,她其实不太想在学校看到他。 毕竟他们在建立这个奇怪的关系时,他还没有受邀来到这所学校讲课。 而如今,自己一个月里必须有几天在课堂上见到他,并且还得毕恭毕敬的喊他教授,布置他完成的作业。 这时常让她混淆,因为他不光在课堂上,在其他地方也爱给她布置一些作业。 譬如夹紧腿,不许漏出来。 一滴就是一巴掌。 她的屁股总是红肿不堪。 他长了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身体内一半的中国血液让他拥有一头黑发,它们不知是天生的柔顺,还是后期被静心打理,哪怕总是短发,仍旧能看出让人羡慕的发质来。 他偏好梳背头,这符合他的身份,让他有一种儒雅的成熟感。 而时常佩戴的金丝边眼镜使其多出一种高不可攀的清冷禁欲气质来, 身上的着装多是西装,一看就是来自弗萨街量身剪裁的手工定制。完全贴合他高大挺拔的身形。 这方面他又随了他那个欧洲血统的父亲。身材高大,面部轮廓宛如雕刻一般完美。 宽直的肩,内收劲窄的腰身,以及让男人羡慕,让女人垂涎的长腿。 它们无一例外被包裹掩藏在完全合身的西装和长裤之下。他或许拥有宗教信仰,对于身体有些极度的洁癖,哪怕只是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也让他觉得不适。 虽然他看上去有一种清瘦的气质,但通过他动作间衣服的褶皱,也能隐约瞧出被隐藏的肌肉线条 他一定有长期的健身习惯。 班上几个女生小声议论,但只敢对他的性格和身份来做研究,关于她们最感兴趣的长相和身材,却又绝口不谈。仿佛他是一个圣洁的人,不能被染指。 可就是这么一个圣洁的人,在十五个小时前曾抱着姜月迟,像条发情的狗一样不停摆动腰臀。 姜月迟却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她只是这个有洁癖,却也有生理需求的男人用来疏解的一个道具而已。 他们各取所需。 她从他那儿也捞到了不少好处。就床伴而言,他的坏脾气的确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但对于慷慨来说,他确实没有亏待过她。 等攒够了钱,她就能回中国,远离这个地方,开启自己的新生活。 说实在的,她还是喜欢中国男人。当然,前提是优秀的中国男人。 费利克斯的尺寸和精力还有需求,着实让她吃不消。 平时的他无比禁欲,走进教堂能被人拉住祷告的程度。 可一旦到了床上,他就是一条不知疲倦,永远都在发情的狗。 昨天晚上被折腾了太久,今天八点就起了床,满打满算她也才睡了三个小时。 这会儿困的不行,但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费利克斯的课上睡觉。 不光是她,其他学生同样不敢。 他的确有着非常致命的吸引力。上个月有个男女通吃的男学生在课堂上出言调戏了他。 在费利克斯讲完那个知识重点后,他说有问题可以提。 这话在别人听来或许会觉得他是个非常称职的老师。 但她知道,他的心里充满了对他们这些学生的不屑一顾。 课堂上,有人举起手。费利克斯垂眸看向对方。 那人却笑嘻嘻的说着与金融完全无关的话题:“教授能接受男性吗,我想追求教授,不过我只能是上面的那个,不知道教授的后门可以为我敞开吗。” 班上有一阵不小的哄笑声。 费利克斯什么也没说,他只是很平静地合上书,推了推眼镜:“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了。下个月再见。” 据说一周之后,有人在利德街的某条巷子里发现了那个男生。 他全身多部位骨折,听说还有其他伤势,但在警察取证时,他又绝口不提。 只说伤了胳膊和腿。 当时班上的同时还议论过一阵,怀疑是费利克斯教授找人干的。 毕竟那人当时在课堂上公然调戏他。 为此,姜月迟还去问过费利克斯:“是你做的吗?” 他很坦然的承认了:“我只是找人打断了他的胳膊,如果他们顺便折断了他的腿,那么我会给他们加钱。” 那个案子警察那边查了一个多月什么也没查到,反而查出了另一桩案子。关于那个男生的,据说他在半个月前强-奸了一位男性。 大概他身上的其他伤的确是他人所为。 总之,这件事后,那些无知的学生开始对费利克斯存在一种畏惧。 在他的课上,没人违纪。 或许是因为她的放学时间和他的下班时间撞到一起了,所以他破天荒的开车送她回去。 她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小公寓,环境一般,很小,但胜在房租便宜。 费利克斯每次来这儿都会阴阳怪气:“我要是住在这种地方,所有时间都会用来写遗书。” 他一脚踢开不知道是谁扔在门口的垃圾。 肯定不可能是姜月迟扔的,她算是比较爱干净的了。不可能将垃圾扔在自己家门口。 当然,爱干净也是他选择她的原因之一。 姜月迟掏出钥匙开门:“没办法,这里便宜嘛。” 他看了眼那袋垃圾,目光又放回她低头开门时,那截白皙纤细的后颈。 她很瘦,脊椎骨很明显,手指放在上面,甚至还能数出有多少节。 楼道外面很脏,但开门之后,里面却被收拾的很温馨干净。 灯是暖黄色。 费利克斯看她放下包后,从鞋柜里取出拖鞋放在他面前。 这是他上次来这边穿过的。 他换上拖鞋后进去,用嫌弃的视线四处看了看。 仿佛在找寻着什么:“除了我,你应该没带其他男人来过这里吧?” “当然没有。”她倒了两杯热水,一杯给他,“要去买吗,家里只剩最后五个了。”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不用,我待会有事,不会在这里待很久。”他看了眼放在自己面前的水杯。杯子被清洗的很干净,但他没动。 总觉得这栋公寓到处都弥漫着看不见的病菌。 隔壁准点传来声响,这让姜月迟有些尴尬。 想来这栋公寓在建造的时候用了不太好的材料,隔音差到甚至还能听见隔壁的对话。 更别提这种舒爽的叫嚷。 她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费利克斯,他无动于衷,单手撑着眉骨,正翻看她放在桌上的那本书。 仿佛压根就听见从廉价房子传来的淫-荡声响。 姜月迟暗暗松了口气,她去阳台衣服收进来,叠好放进衣柜里。然后又取出睡衣,去浴室洗澡。 知道费利克斯的洁癖,所以她今天这个澡洗了很久。 她出来的时候隔壁早就结束了,公寓又恢复安静。 刚才翻看的书被合上放回原处,费利克斯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最近工作有些忙,姜月迟是知道的。 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过去推醒他。 总不能真的让他在这儿留宿吧。而且他刚才也说了,自己还有工作。 “盛傲,盛傲!” 她一直用手推他。 好一会儿,他才慵懒的睁开眼。她正好对上他那双宛如湖泊一般的蓝色眼睛。 他的中文名字叫盛傲,据说是他母亲为他取的。 姜月迟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他。 盛气凌人,又傲慢无礼。 他从沙发上坐起来,闻到她身上的沐浴露香味。 “洗完了?” “嗯。”她拿着毛巾擦头发,“你去洗吧,你的睡袍我放在里面了。” 这是上次他来她这儿过夜,让人送来的。 费利克斯起身进了浴室,姜月迟则拿着吹风筒吹头发。她头发长,发量又多,每次光是吹干都需要很久,更何况她中途还得不时将举到发酸的头发。 因为吹风筒的声音很大,所以她没能听见身后的开门声。 直到手里的吹风筒被抽走,费利克斯拿着吹风筒将剩下的吹干。 她和他道谢。 “没事。”他将吹风筒放下,解开睡袍的系带,“沙发还是床上?” “沙发吧,床单是刚换的。” 他看了眼窄小的沙发,皱了皱眉。 姜月迟一开始还能看着头顶的灯在心里默念数字,到了后面她也不得不遵从身体的感觉,全身心投入。 “那个......你今天上课讲的那些,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嗯很懂。” 他纠正她的称呼:“你?” “教......教授。”她多少有些羞耻。 “如果你对金融学不感兴趣,没必要听懂。” “好.....好吧。”的确和她的专业无关。 姜月迟虽然外表看着清纯无害,其实她才是真正的表里不一。 就算费利克斯再傲慢难相处,但他最起码不会装出一副温柔的嘴脸来。 他的地位让他不需要通过伪装来讨好别人。 相反,姜月迟的谨小慎微让她十分擅长察言观色。 她明白该怎么对待费利克斯。 这人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若是在他高兴的时候和他提一些条件,他往往都是会答应的 譬如此刻,他舒服到开始将手指插-入她的长发,亲吻她的额头。 姜月迟伸手握着他的手腕:“盛傲哥哥。” 他眯了眯眼。 她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耳侧温柔亲吻:“我最近攒了点钱,想做点投资,你可以教教我吗?” 从她诡异的喊他盛傲哥哥开始,他就知道她别有所图。 她有些小聪明,他自然能看出来,但看在是出于为了讨好他的目的,倒也无伤大雅。 他停了动作,享受起这只小猫带来的伺候。 他问她有多少。 她一愣:“什么多少。” 他拍了拍她的臀:“别停。我问你存款多少。” 她给了他一个大致数目。 他冷笑一声:“还是留着塞进你的小猪存钱罐里吧。” 姜月迟知道,这些钱对他来说可能还不够吃一顿午饭,但这已经是她攒的全部了。 盛傲将她从身上推开,走到冰箱旁拿了瓶冰水拧开,靠着冰箱门喝了起来。他的肌肉线条十分漂亮,利落流畅,又带着性感。尤其是被汗液打湿之后。 “我不是每个月都会给你钱吗,你图便宜租了这么个破地方,应该能剩一点。” 这人就是这样,自己爽了就不管别人。姜月迟有些空虚的躺在沙发上,眼神愤愤的看着他。 但听到他的问题,她又有点心虚:“我......我花掉了。” “花掉了?” 她点头。 他显然不信:“你平时节俭到都快去喝恒河水了,能花到哪儿去?” 停顿片刻,他眼眸微眯,眼神变得阴沉:“你该不会拿着我的钱去养别的男人了?” “怎么可能!”她急忙辩解,“我每天都在学校,我能养谁。” 费利克斯沉思片刻,显然信了她这个说法。 他每周都会定期检查她的手机和电脑,确实没发现她和其他异性有过界的聊天。 当然,也不排除她偷偷留了一个备用的手机。 不过他相信她没这个胆子。 他想找比她更美身材更好的年轻女孩轻而易举。 可她如果失去了自己。 他敢保证,她的生活会比现在还要艰难一万倍。 他放下水瓶过去,姜月迟疑惑:“怎么了?” 他言语直白:“继续。” 姜月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醒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包括他的衬衫和皮鞋。 而那件灰色睡袍则扔在了她身上,想来是换衣服的时候随手扔的。 而一旁的桌上,却多出了一张银行卡。 她知道他绝非是在用这种方式羞辱她,他不屑于。 沉默片刻,她想起他听说自己手上的存款时,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大概,是觉得她实在太穷了。 姜月迟揉了揉头发,忍耐着腰疼从床上起来。她看着沙发上不忍直视的狼藉。 只想过床单是刚换的,却忘了沙发套更难洗。 她换好衣服下去扔垃圾,门口又多了一袋不知谁图方便直接扔在这儿的厨余垃圾。 想起昨天盛傲那粗暴的一脚,她叹了口气,弯腰将那袋垃圾提起来。 算了,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进了电梯,里面还有两个男人。他们看她的眼神有些露骨。 电梯门开,她一刻也不敢多停留,快步走了出去。 隐约听到后面那两人不怀好意的笑:“昨天被淦到啊啊叫的就是她吧?” “应该是,我在大卫的房间听到了。动静很大。” 姜月迟想,唉,看来该搬家了。 2 屠龙 姜月迟最近总是心不在焉,上课也是。米兰达有些担心,午饭的时候问她是不是碰到什么麻烦事了。 她说:“爱丽丝,你说出来,或许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姜月迟将咖喱里的土豆挑出来:“隔壁住了几个讨人厌的邻居,我想搬家,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房子。” 米兰达塌下肩,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就帮不上忙了。 她一直和父母同住,对租房一无所知。 “不过学校附近有很多房子,你可以去问问隔壁班的苏珊,据说她前段时间刚在附近租了一栋别墅。” 姜月迟为难地摇头,太贵了。 哪怕她手上还有费利克斯给她的那张卡,她也不敢随便动里面的钱。 她的忧心一直持续到下午,费利克斯的电话打过来。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听上去似乎极度疲惫:“下课了吗?” 她将手机夹在头和肩膀中间,空出手来收拾书包:“刚下课,今天需要我去你那边吗?” 姜月迟非常自觉,不需要他主动说出。 “不用。”她听见椅子挪动的声音,大约是他站了起来,“我过去。” 自从上次之后,姜月迟和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了。 他将工作和欲望分的很开。 身体上的抚慰只是无聊的消遣之一,工作能填平他的所有空虚。 姜月迟非常有自知之明,他这样的人,一万条钢索也拴不住,更何况是女人。 哪怕是一万个她,也比不上大盘上滚动的任何一个数字对他的吸引大。 费利克斯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心家。他的野心足以填满整个华尔街。 他这段时间肯定很忙,忙着让华尔街的人跳楼。 对冲基金就是这样,赌赢了扬名立万,赌输了家破人亡。 费利克斯不会输。 所以输的只能是别人了,跳楼的也只能是别人。 姜月迟认为,哪怕别人不跳,他也会一脚将对方给踹下去。 她回去的时候,看见了被踢到一旁的垃圾袋。她猜想费利克斯已经来了。 她从包里取出钥匙,将门打开。 果然,在她那个容纳不了第三个人的小单间里,他躺在床上。身上的衬衫有些凌乱。 他每次来她这儿都会睡觉。姜月迟甚至怀疑她这儿是不是比较方便入睡。 她的床对他来说短了点,所以他将腿搭在了沙发上。 黑色总让人联想到欲望,他此时的黑色西裤更是让姜月迟挪不开眼。 这一切还是得归罪于他的腿太长了。衬衫哪怕再凌乱,下摆还是一丝不苟的收束进了裤腰。 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上手摸他的屁股。 虽然行鱼水之欢的时候,她没少趁机占他的便宜。 真的很性感,健硕的臀大肌在用力冲刺时会收紧。滚烫坚硬的像一块扔进火里炙烤的石头。 没看过他裸体的人,都会认为他是个清心寡欲的禁欲男。因为他长了一张矜贵冷漠的脸。 他穿上衣服和不穿衣服,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气质。 姜月迟将灯开了,又去厨房烧了一壶热水。 然后取下围裙系在腰上,冰箱里有她前几天去超市买的蔬菜。 她将青菜洗净,切除底端最硬的地方。又给西红柿剥皮,切块备用。 挂面只剩最后一点了,她全部放进烧开的锅里。 她做的是西红柿青菜鸡蛋面,家里的食材只够做这些。 做好之后她才过去喊他:“盛傲。” 她从来没有这些避讳和体贴,别人睡着了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等待。 等对方睡醒。 她觉得没什么必要。等他睡醒了,面就凉了坨了。 男人眉头微皱,眼底有熬夜后的淡青色,冷硬的眉骨在柔和灯光下都显得格外凌厉。下巴压在她的枕头上,头发和他的衬衫一样凌乱。 他睁开眼,抬手揉了揉眉心,从床上坐起来。 “很累吗?” 她伸手去摸他的脸,十分贴心的问道:“要靠在我肩上再睡一会儿吗?” “不用。”他只缓了几秒钟,就迅速从困顿中抽离。 低头看了眼衬衫的褶皱,眉头皱起的痕迹加深。 他的完美主义驱使他脱掉了衬衫。 姜月迟看他进了浴室。 这人的洁癖十分严重,有空就会洗澡。 据说之前还影响到了心理,后来在中西医的各方干预下才稍微有点好转。 他出来的时候,姜月迟已经将面端了出来。 一张小桌子,周围放了两把椅子。让逼仄的空间更显拥挤。 费利克斯出来时只穿了条裤子,上身是裸着的,肌肉线条精悍漂亮。 见他拿着毛巾擦拭湿发,姜月迟说有吹风筒。 他眼也没抬,语气漫不经心,带着嘲弄:“你不觉得吗,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都有一股难闻的腐臭味。” 姜月迟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刺了一箭。 他在拐弯抹角的讽刺她总是买这种不知道转了几手的东西。 即使她一直辩解,这种东西叫中古,是有人专门收藏的。 “你怎么确定这个吹风筒没有给死人吹过头发?”他讥笑着开口。 姜月迟放下筷子去捂耳朵。 “拜托了,不要说这种吓人的话,我晚上还要和这个吹风筒待在同一个房间。” 他低下头吃面,唇角若隐若现的扬起一起弧线。 幸好话题暂停,不然以姜月迟的胆子,她今晚真的会开着灯听一晚上的相声。 面吃完后,费利克斯开了窗户抽烟,姜月迟则在厨房洗碗。 他偶尔会往厨房看一眼。 说是厨房,不过就是一个窄小的过道,用帘子隔开。 她的身影在帘后忽隐忽现。 大约是因为灯是暖黄色的,逼仄的房子显得拥挤,伴随着水流声,竟然有几分家的味道。 姜月迟出来的时候看到费利克斯将自己的电脑放在腿上,手指正滑动触摸板。 他佩戴的金丝边眼睛,镜片折射出屏幕上的内容。 是她的论文。 费利克斯对她有一种强硬的占有欲,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检查她的手机和电脑。 姜月迟表示理解,像他这种傲慢的人,是不可能有人人平等的概念的。更是休想他会尊重自己的隐私。 她有些忐忑:“你觉得我的论文怎么样?” “这是论文?”他将电脑合上,随手放在一旁,轻声嗤笑,“我以为是你不小心睡着了,脸压在键盘上打出的乱码。” “......” 姜月迟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了。 她提醒他:“时间不早了。” 他抬眸:“我能将这句话理解为,你在给我下逐客令吗?” “没有。”她解释道,“我只是怕你回去太晚了。” “谢谢你的关心。”他这句谢说的极其敷衍。 于此同时,他将眼镜摘了,放置在床头柜上,“我今天会在你这里留宿。” 不是请求,而是通知。 姜月迟愣了很久,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你不是嫌我这儿脏吗?” “无所谓了,偶尔睡睡垃圾堆也算是不错的体验。” “......” 好在上次最后五个用完之后她又去买了几盒。 姜月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可能累了就睡了。 她醒的时候,费利克斯还没离开。 他靠着床头坐起身,上身赤-裸,上面有姜月迟趁机抓出来的指痕和牙印。 她把这当成报复,他认为是情趣。 即使有些地方严重到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否需要去医院打一针狂犬疫苗。 费利克斯此时的脸色非常难看。 姜月迟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了他。 难不成,她把在梦里骂他的话说了出来? 她刚睡醒,眼尾还有点红,昨天晚上哭了很久。 她每次都会哭,不是难过的哭也不是痛苦的哭,是爽哭的。 “怎么了。”她躲在被子里,将扔在地上的睡衣捡起来穿上。 费利克斯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在扭捏些什么。明明昨天骑着他浪-叫了一晚上。 “你的窗帘到底起到了什么作用,让人知道你的家里有窗帘?”或许是刚睡醒的声音都有些低沉,但他的声音沉的过了分,也有可能和他当下的心情存在几分关联。 姜月迟看了眼旁边的窗户,白色的纱窗能朦胧看见窗外的景象,更别提遮光功能了。 完全没有。 想明白他这么早醒的原因之后,她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我买衣服送的赠品,可能质量不太好。” 赠品。 他笑了。 真是多亏了她,他才能学到这么多新鲜廉价的词汇。 他现在就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 好吧,他的起床气的确很严重。 姜月迟伸手环抱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腹部:“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会考虑周全一些的。你还在生气吗?盛傲哥哥。” 他眼眸微眯,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你别以为说几句软话就有用了。” 他已经三天没合眼了,来她这儿就是为了睡一个好觉。结果才两个小时,他就被阳光给弄醒。 她忽略了他逗弄宠物一般的动作:“我真的很内疚,明知道你这段时间很忙,我还这样......” 老实讲,姜月迟是个很美丽的女孩子。 她的美丽在她二十岁那年就可见一斑了。 不然费利克斯也不可能看上她。 此时她一脸郁闷的叹气,那双精致的桃花眼看上去都变得有些黯淡。 费利克斯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和自己对视。 他那双蓝色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的湖泊。 她的那些小聪明和伪装的真诚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不过他也说过了,既然动机是为了讨好他,倒也无伤大雅。 他唇角扯了扯,胸腔溢出一阵淡沉的笑:“是吗。” 姜月迟和他认识三年之久,深谙和他的相处之道。这人吃软不吃硬。 虽然好像也有失手的时候。 就在上个月,有人在费利克斯的课堂上玩手机,被他发现了。他是个极其严厉的人,他可以容许别人上课走神,但交头接耳和玩手机是他的禁忌。 那个学生为了不得罪他,只能去找他求情。于是她先去找了姜月迟。 她是唯一一个坐过费利克斯教授副驾驶的人。 姜月迟不明白坐过费利克斯的副驾驶,和了解他,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但她还是给了她提醒:“费利克斯教授吃软不吃硬,你的态度软一点。” 那人感激涕零的谢过她以后,十分钟,她哭哭啼啼的回来。 她说费利克斯教授让她带着她的软骨头一起滚出去。 所以姜月迟当下也不太确定,这个方法到底还管不管用。 她开始强行转移话题,将手放在他袒露的胸口上:“我们学校至少有一半的女生肖想躺在你的胸肌上睡觉。睡醒了还能用手去揉。” “哦,是吗。”他情绪淡淡,不为所动。显然对于那些女学生单方面的脑内意淫并不在意。 刚才的起床气也已经随着时间消失殆尽。 姜月迟松了口气。 “你没反应吗?” 他拿来她的电脑观察今日大盘走势,头也没抬一下:“那可真是太遗憾了,居然还剩一半不想。” 她从他的敷衍的语气里没有听出半点遗憾来。 说到这里,他的动作停了一下,垂眸看她:“你在哪一半里面?” “我哪一半都不在。我昨天晚上就摸了很久,你忘了吗,我还舔过它。” “哦。”他记起来了,她很会舔。 “但我更喜欢你放松状态下的肌肉,它是软的,会让我想把脸埋进去。” 她真的埋进去了。一只手搭放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则环着他的腰。 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是雪松和榛子绿叶的味道。 他有洁癖。时间允许的话,他一天能洗四五次澡。因为他觉得空气都是脏的。 费利克斯没有斥责她这个失礼的举动,大约是因为他们此刻就在床上,哪怕互口都算不上失礼。 他摸了摸她的长发,纵容她将这个动作持续下去。 3 恶龙 姜月迟没有在床上躺太久,因为她今天满课。她穿好衣服下床,找来一件自己的风衣,遮在窗户上。 虽然用处不大,但好歹也能挡去一部分阳光。 她咬着发绳,双手绕到脑后,将长发高束,又用发绳简易地扎了一个马尾。 她问费利克斯:“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做饭。想吃什么?” “不用。”他看一眼时间,“我马上就走了。” “啊。”她愣了一下,“这么快?” 他平静的视线抬起一抹笑来:“舍不得了?” 姜月迟抿了抿唇,没有作答,反而将视线移向了别处。 他们的确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费利克斯不是那种热情的人,他很擅长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然后从下往上态度会依次变得好些。 厌恶、厌恶和厌恶。 总之都是厌恶,区别只是厌恶的程度不同而已。这个程度的变化也会受他当时心情的影响而改变。 他平等的瞧不起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包括他的父亲。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身上什么也没穿,昨天洗完澡后他就躺下了。 精悍的肌肉毫无遮掩的暴露在她面前。 姜月迟看了一眼,发现他的某个部位正和他的思想一起复苏, 他打开冰箱,大概是口渴了。可当他的视线在冰箱内部扫视一圈后,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姜月迟知道,他在嫌弃她。 嫌弃她廉价的住所,嫌弃她不遮光的窗帘,嫌弃她还没他个子高的床——这使他昨天不得不曲着腿躺了一晚上。 也嫌弃她的冰箱。 他将冰箱门关上,利落地进了浴室。 姜月迟站在浴室外,想了想,还是开口:“抱歉。” 没有等来男人的回应。里面响起的是水流的声音。 她大概能想象到,淋浴的水是怎么顺着他的头顶流到他的脖颈,再滑入肌肉的沟壑之中,再顺着人鱼线浇淋到他刚苏醒的地方。 姜月迟叹了口气。 没办法嘛,她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只能在其他地方节俭一点。 她图方便,只做了三明治和煎蛋,还泡了一杯咖啡。 即使知道,挑剔的费利克斯根本不会喝这种速溶咖啡。 但他不喝不代表自己不需要准备。 费利克斯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身上穿戴整齐,又恢复了以往的禁欲矜贵。 金丝边眼镜的确非常适合他,这样不仅遮住了他眼底的冷血,还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斯文气质。 可惜他这个败类就算再斯文,顶多也只能在败类前加个斯文头衔而已。 他单手整理袖扣和腕表,视线却落在姜月迟身上, 洗漱完之后,她嫌高马尾晃来晃去有点麻烦,便将它改成了侧编发。浅粉色的山茶花发绳将她那张年轻漂亮的脸衬托出几分成熟女人才有的韵味来。 她穿了一件有些宽松的裙子,腰上系了围裙。头顶的暖黄灯光被布帘切割开,落在她身上。 她将不粘锅里的煎蛋盛了出来:“我做了煎蛋和三明治,你吃点再走吧。” 她身上的确很有那种家的感觉。 虽然费利克斯并不理解家的含义。 但他只知道一件事。 ——他的裤-裆快要被撑炸了。 他将她换了个方向,让她的上身紧贴在流离台上,然后掀起她的裙子。 整整一个小时他才离开。 姜月迟低头看了一眼,有些愤懑:“你刚才没戴!” 窄小的空间里充斥着一股很浓烈的石楠花味。 他将手反复清洗了好几遍,无所谓道:“怀了就生下来。就算不是我唯一的孩子,也会是我第一个孩子。我会负责任的将它养大的。” 姜月迟罕见的有些生气:“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想不想?” 他抬眸,冷笑一声,平静反问她:“你为什么不想?” 对啊,想和他睡觉的人数不胜数,想为他生孩子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姜月迟咬了咬牙,握紧的拳头还是松开了。 算了,根本就不能和这人讲道理。在他的世界里,他就是唯一的道理。 三年时间,她早就明白他是个怎样的人。 姜月迟认命的进了房间,用水冲洗干净之后又吃了紧急避孕药。 令她没想到的是,费利克斯居然一直没走。 她一言不发,吃药喝水,又坐下吃饭。 全程都没看他一眼。 反倒是费利克斯,目光一直跟随着她。 在姜月迟不知道第几次从他身边走过,却看也不看他一眼时,他终于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是在用这种方式向我示威吗。”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爱丽丝?” “没有。”她矢口否认。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很想一脚踹死我。” 他的感觉没有错,姜月迟是真的很想踹死他。 这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弄懂尊重二字的含义。 单靠一副漂亮皮囊就能吸引那么多追求者的恶劣混蛋。 但仔细一想,他的手段魄力和野心还有能力所带来的魅力,的确远远盖过了他外在的光芒。 虽然很烦,但又不得不承认,直白的恶劣才是这家伙最吸引人的地方。 两种极端可以非常平和的出现在他身上。 令人胆寒的惧怕,还有近乎癫狂的爱慕。 怕他的人怕得要死,爱他的人又爱得要死。 他就是罂粟。 只不过是烂掉的罂粟!! 费利克斯那如狼一般敏锐的观察力,将她短短几分钟内转换的数十种情绪全看在眼里。 牢牢握住她手腕的手也逐渐卸了力道。 他只觉得好笑。 果然还是个小朋友,情绪丰富,瞬息万变。 然后他又稍微用力,将她拉到自己怀中。 低头吻了十几分钟。 湿淋淋的法式舌吻让她差点窒息。 她在他宽厚温热的怀里颤抖,饱满的胸脯也在一起颤抖。 费利克斯低笑一声:“我真怕你因为窒息而死在我怀里。” 姜月迟知道,他在讥嘲自己接吻不知道换气。 她不否认,和他接吻时自己的确有些紧张。 她从衣柜里取出衣服准备换上,回头看了一眼,见他坐在那里,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没有离开的打算。 她沉吟片刻:“你要一直坐在这里吗?” “我能去哪儿?”他淡声反问她,“去你那个糟糕的浴室里面壁思过吗?” 好吧,她家的确..... 太小了一点。 她只能背过身去,将睡衣脱了,换上t恤和长裤。 穿裤子时她低头看了一眼,那里肿了。 她想,以后结婚的话一定要找一个性冷淡的老公。她受够外国人的尺寸了。 虽然费利克斯只能算半个外国人。 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她见过最好看的混血儿。 好吧,他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 前提是忽略他恶劣的内在。 她换好衣服了,费利克斯也拿了车钥匙站起身。 他很久没去学校了,今天刚好有他的课。 原来他一直坐在这里,是在等她。 她可以暂时将对他的讨厌减少百分之零点零一。 姜月迟将门打开,有些吃力。她还在疑惑,或许是门锁生了锈。 可她将门推开后,才发现开门吃力的真实原因。 昨天还只有一袋垃圾,今天直接变成了垃圾堆。 而且...... 她闻到空气中的尿骚味。与此同时往一旁看了眼,门边有一滩不知名的黄色液体。在整条楼道散漫着阵阵恶臭。 姜月迟低下了头,只觉得一阵反胃。 做为黄种人,她时常遭到种族歧视。 最常见的就是通过两根手指来提拉眼尾冲她坏笑。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对这种困境感到无能为力。 她没有办法,毫无办法。 不是她不想反抗,而是这种境况下,她没有反抗的能力。 这个国家不像中国,可能她的邻居每人都有一把配枪,只要她开口争辩,他们的枪口就会对准她的额头。 她实在难以想象自己脑浆流一地的场面,这太可怕了。 可能是她的脚步停顿引起了费利克斯的注意,也可能是她的失落太过明显,被他察觉到了。 费利克斯拉开了她,然后他看见了挡住去路的垃圾,以及散发恶臭的液体。 他又看了姜月迟一眼,显然是在用眼神询问她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低下头去,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费利克斯没说话。 他一向就不是喜欢讲废话的人,他的执行力很强。好比现在,当他看见那些堆在门口的垃圾,以及看到姜月迟脸上明显的失落后。 他一把摘下了让他看上去斯文矜贵的金丝边眼镜,暴躁地将那些东西踢开,然后走到隔壁,抬脚对着大门猛踹几脚。 他的力气真的很大,那几脚就差点将坚固的防盗门给踹烂。 里面的人骂骂咧咧过来开门。 那间房子里住着两个黑人。他们的脏辫很长,平时不是在□□就是在听rap,很吵。 费利克斯用同等的力道踹在他的肚子上,待那人面目狰狞的捂着肚子躺在地上抽搐时,他一把扯过他的脏辫,像拖尸体一样将他拖了过来:“你做的?” 相比他暴力的行为,他的语气显得尤为平静。甚至连用姜月迟袖子擦手的动作都显得格外从容。 姜月迟:“......” 嫌碰过那个人的手脏,就用她的衣服擦? 对方拼命摇头,说了一大堆姜月迟听不懂的话。 应该是法语。 她是通过费利克斯说的那些话判断出来的。 她一直觉得法语浪漫的像情诗,可惜她听不懂,也学不会。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费利克斯讲法语,也是她第一次知道他原来还懂法语。 不过也是,这人无所不能,什么都会。 那两人交流她不懂,但看语气和神态也能判断出来。 费利克斯很平静,他一向如此。那个黑人却吓到尿了裤子,不断的重复同样的话。 然后费利克斯一脚将他踢翻,他单手解了西装前扣,动作利落地从腰后抽出一把黑色手枪。 它看上去不大,但很显然,它的威力和它的体型不成正比。 姜月迟相信,这把枪一定能轻松送那个黑人去见上帝。 那个黑人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费利克斯一脚踩在他的肚子上,身子前倾,手肘搭在膝盖上,低头看他。 黑洞洞的手枪在他的脑袋上敲了敲。 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那黑人一个劲的点头又摇头,明显看上去是在辩解。 费利克斯看了姜月迟一眼,然后用枪打穿了他的左手手掌。 姜月迟捂着耳朵尖叫。 “你在做什么?!” 上车之后费利克斯才和她解释;“他说那些垃圾不是他扔的,他只对着你的门打过飞机,而且不止一次。” 姜月迟的脸色惨白:“什......什么?” “听不懂吗?”费利克斯在这种时候非常有师德,甚至将车停在路边,贴心的和她讲解起这句话的意思,“他在你的门外做那种龌龊的事情,甚至还会偷听我和你的声音,他甚至还打算.....” “够了!”她捂着耳朵,不敢继续听下去。 他笑了笑,重新握紧方向盘。 只是打穿他一只手,他应该庆幸自己今天心情不错。 “不过......”她迟疑片刻,“你为什么来我家还带着这个?” 她指他刚才用来打穿那个人左手的东西, “不是去你家还带着。”他纠正了她的话,“我不管去哪儿都会带着,想要我命的人很多。” 听见他这么轻飘飘的说出来,姜月迟居然有些替他感到难过。 她没再开口。 可他足够敏锐,这姑且算是一种天赋吧。 所以他立刻就察觉到了她当下的情绪。 唇角勾了勾:“心疼我了?” 姜月迟点头,她在这种事情上从来不扭捏:“嗯,非常。”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会。 这大概是她的优势,黑亮水润的眼睛何时何地都让她显得格外真诚。 她过去抱他,脑袋放在他的胸口。 他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发:“放心好了,我会提前打爆那些人的头。” 姜月迟吓到一个激灵。 好吧,她完全不需要担心他。 终于见到自己心心念念多日的费利克斯教授,学校那些女生提前过来占位。 教室早就满员了。 抢课失败的米兰达陪姜月迟来了图书馆。 她郁闷得要死,趴在桌上难过:“这么久没见到费利克斯教授了,我就慢了五分钟!” 姜月迟没办法对她的痛苦感同身受,因为他们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一直在一起。 米兰达想起什么来,坐直身子问她找到房子了没? 那个公寓肯定没办法再住了,姜月迟想起费利克斯让她直接住进他在戈斯洛港的别墅。 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之所以单独租房子就是为了有个私人空间,如果和他住一起的话,那唯一的私人空间也没了。 不过好在,他很忙碌,他的房子也很多。 所以他很少回到戈斯洛港的家。 一个月见不到他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唯独每个月她的户口到账的金额,才会让她生出一种她的确还和费利克斯保持着关系的实感。 他虽然性格恶劣,但并不影响他是个十分靠谱的人。 给姜月迟的钱是有专门的财务来负责的。这种事情他没时间也没精力来亲自处理。中国有句很常见的话:时间就是金钱。 对于费利克斯来说,他的时间就是真金白银的美元。 一分钟就能赚到大部分人一辈子的钱了。 姜月迟不敢奢望过上和他一样的人生。她很容易满足。 她把那些钱存起来,留作回国基金。 她已经攒了很多钱了,加上她平时也会出去接兼职。 她想回国之后开个店,然后找个中国男人结婚。她并不喜欢美国。 但她是喜欢费利克斯的,当然喜欢了。 他们在一起了三年。不管他性格再恶劣,这三年里,她遇到的所有问题和挫折都是他帮忙解决的。 他总说她是一个纤细的中国女人,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这么说过。 他叼着烟,让她背对着自己。 动作间,她感觉有烟灰掉在了自己的背上。 有点烫。 他俯身下来,从后背抱着她。 他喉间发出舒服的喘息,他亲吻掉她脸侧的汗珠。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他有洁癖。 “宝贝,你的小腿还没有我的手臂粗,我真怕把你cao碎了。” 那个时候,她二十岁,他二十四。 令他名声大噪的二十四岁。 一个月后,他的名字响彻整个华尔街。关于他的报导更是铺天盖地。 那些记者和投资家都在复盘这一个多月以来,这个天才为了赌赢这场“惊天赌局”,到底做了些什么。 他在做-爱,不停地做。 4 屠龙 这天发生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情。 至少对姜月迟来说是这样。 米兰达和人发生口角,劝架不成最后打了起来。 双发的表现都很激烈。不得不由警察出面解决。 姜月迟没想到自己这个劝架的也被卷到其中,以聚众斗殴之名带去警局。 米兰达和她道歉,她说抱歉爱丽丝,害了你。 姜月迟摇头,她说没关系,我们是朋友。 米兰达眼睛红红的,抱住了她的腰:“爱丽丝,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 虽然在一个小时后,这个好朋友独自被她的父亲接走。 她和姜月迟表达歉意:“警察说了,没办法多带一个人,不然的话.....” 姜月迟表示理解,她冲她笑笑:“你放心吧,我有人来接。” 米兰达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是被她父亲揪着耳朵带出去的,她一路叫着痛,她的父亲看上去过于强装,姜月迟真的很担心米兰达的耳朵会被直接揪下来。 她突然庆幸,她父亲没有一起带走自己。 她的耳朵还要留着戴漂亮的耳环。 但也是因为米兰达的父亲没有带走自己,她不得不给她在这边唯一称得上亲近的人打了电话。 好吧,□□亲近也算亲近。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所以姜月迟想,他一定不在工作。 因为他工作的时候是不会接她的电话的。他将公私分得很清。 清到冷血的程度。 “那个......”她声音有些嗫喏,“你今天有空吗?” “没空。”他的声音有点冷,隐隐又点了怒气。 他发起脾气是很吓人的,他不会像别人那样,摔摔东西,大喊大叫。 他会用很平静的眼神注视着你,兴许还会极具安抚的拍拍你的肩。然后笑着说出那句:“你是希望我打穿你的肚子,还是直接打爆你这颗看起来不太值钱的脑袋?” 虽说姜月迟并未亲眼见过这样的场景,但她无比坚信,她所构想的这个画面一定发生过。 因为费利克斯不管去哪里,都会带上他的那把手枪。 他甚至要比那些杀手的直觉还要敏锐,反应还要迅速。 所以哪怕他的能力和他的刻薄得罪了很多很多人,但他依旧好好活着。 让人惧怕的活着。 想到这里,姜月迟有些失落,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可怜一些,让他心软。 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当然,中间肯定会添油加醋一番。 不想,那边听完后只是一句压低怒气的警告:“我在相亲,不要再烦我了。” 然后挂了电话。 听到耳边传来的嘟音。姜月迟愣了很久。 她不知道自己愣的是他的怒气,还是他所说的那句话。 相亲? 好吧,或许他对女方很满意,因为她的贸然致电而险些搅黄了他的婚事。 事实上,费利克斯的确非常生气。 但他的生气和姜月迟想的并不一样。 在这座历史悠久的老房子里,女仆将刚从地窖挖出来的葡萄酒瓶用白布擦拭干净。 费利克斯并没有留下来品鉴这些珍藏多年的美酒到底是什么味道。 他从容不迫的站起身,将落座前散开的西装前扣重新扣上。 他的眼神和鹰隼很像,尤其像瞄准猎物后俯冲下来的鹰隼。 眸色危险的让人感到一种未知的害怕。 由于今天这场骗局在座的所有人都知情,所以他警告了所有人。 “再敢用这种方式来骗我回来相亲,我一定会把你们所有人都装进水泥桶里,然后沉入大海。” 哪怕是他那个年迈的父亲也被吓到浑身一颤。 他苦口婆心的劝他:“费利克斯,你的确要结婚了,你马上就三十了。” 费利克斯笑容温和,反过来劝他:“您也该去死了,您已经七十了。” 这场聚会不欢而散。 费利克斯是这个世界上最自大最傲慢最无礼的人。 这点是得到过他父亲的亲自认证。 从小在各方面表现出惊人天赋,但他只对赚钱有欲望。 在他十三那年,父亲曾问过他,为什么不选画家或是音乐家这种文雅的道路。 对金钱有追求也未尝不可,毕竟人是欲望动物。 那个时候的费利克斯尚且还未褪去婴儿肥,眉眼和骨相是柔和,性格也没生的如现在这般。 他笑了笑,声音稚嫩:“我想赚很多钱,让所有人都像蚂蚁一样渺小,这样我想踩死哪只,就踩死哪只。” “或者,我把钞票洒进蚂蚁堆里,然后看它们互相残杀。” - 姜月迟在这里坐了几个小时,夜晚有点冷,加上门没关,她又穿的单薄,整个人都开始哆嗦了。 有好心的警官询问她:“需要我再给你家人打一通电话吗?” 她谢过他的好意:“十分感谢您的善意,但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警官面露难色:“那很遗憾。” 是挺遗憾的,如果他相亲成功的话,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她仰头,深深喘了一口气。 白色的雾气像云朵一般,在她唇边散开。 然后她看见一个熟悉的高大人影出现在警局门口。他身上只穿了件衬衫,手臂佩戴了袖箍,黑色皮质的。 密不可分地捆绑在他的大臂上。姜月迟甚至能够看清他衬衫下的手臂肌肉线条。 他的肌肉很有力量感,他可以轻松卧推八十公斤。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呢,姜月迟只有八十四斤。 所以她每次坐在他的腰上时,都是他用手臂控制她的上下。 他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这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十分老派的贵族。有从容的优雅,也有傲慢的矜贵。 他夹烟的手指修长,手背隆起的青筋性感。镜片下的眼眸泛着或冷或淡的光,和这冷夜很是般配。 因为姜月迟就坐在门口的那条长椅上,所以费利克斯一眼就看见了她。 她的衣服有些凌乱,上面沾满了污渍。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这很糟糕,他喜欢干净的女孩子。 可姜月迟看到他后,眼前一亮,直接冲过来抱他:“我就知道,费利克斯,你一定会来接我回家的。” 他的眉头拧紧,嫌弃的警告她:“离我远点,你身上有一股食物腐烂的馊味。” 她委屈:“这是别人泼的红酒,我没躲开。” 他单手拎着她的后领,像拎小狗一般,将她从自己的怀中拎出去:“然后呢?” “然后我就来了这儿。”她有些失落的低下头。 她明显是最无辜的,却还是被一起关了进来。所有的罪都被她给受了。 他眉头皱着。 他觉得一定是夜晚会让人变得多愁善感,他居然罕见的有了一点点心疼。 但他很快就抹去了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情绪,去和负责看守她的警官交谈。 从姜月迟身边经过时,他随手将自己手里的外套扔给了她。 虽然姜月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或许他只是想让她帮忙拿着,但她还是擅自将他的外套穿上了。 大大的,香香的。 她低头去闻,并非洗涤剂廉价的香味。而是一种厚重神圣的熏香气息。 这让她联想到了教堂。 费利克斯曾经好像还是一位教徒,至于最后为什么退出教会,姜月迟有些好奇。 很快,他的沟通结束。 他走过来,看了姜月迟一眼,她正低头,拼命闻着他的外套领口。 “走了。”他说。 她坐上他的副驾驶,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她惊呼:“你酒驾?” “没有。” “可我闻到酒味了。” 狗鼻子吗,嗅觉这么灵。 “是那个老东西埋在地窖里的酒,气味太浓,不小心沾上了。”解释完以后,他又冷笑,“你要是不敢坐我的车,那就走回去。” 他甚至还将她那一侧的车锁打开了。 姜月迟坐稳不动。 她才不要走回去。 这条路的夜晚很乱,很多吸食毒品的流浪汉,可能还没等她走到家,就被折磨到没命。 好在费利克斯没有再说什么。 一路上姜月迟都很安静,直到车停在路口等起红灯时,她才鼓起勇气问他:“你的相亲结果怎么样?” 他的手指不断敲打着方向盘,他想到刚才在警局门口看到姜月迟的样子。 上一秒还满是警惕的女人,在看到他之后,立马依赖地冲过来抱他。 他倒是比较满意她的这些反应,就像是一只不小心和主人走丢的宠物,因为缺乏安全感而对主人之外的所有人都充满警惕。 这说明她诚实,说明她只忠诚于他一人。 “还行。”他漫不经心的答。 他相信经过他刚才的警告,那些人没胆子让他去相第二次亲。 因为他真的会将他们塞进水泥桶里,然后沉海。 所以对他来说,这个结果还算不错。 姜月迟会错了意:“那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吗?” 他猛地踩了刹车,受惯性影响,姜月迟往前冲了冲。 好在有安全带的束缚,不然她真的会直接冲出挡风玻璃的。 “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他握紧了方向盘,因为太过用力,手臂的肌肉好似充血一般,都快将衬衫袖子撑开了。他的声音格外低沉,她的名字几乎是从他的齿缝里硬挤出来的,“爱丽丝?” 受刚才急刹车的影响,她的脑子还晕乎乎的:“啊?我是觉得你相亲成功的话,我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总不能让我当你的情人吧。” “你不愿意?” 姜月迟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 她正色道:“费利克斯,没有哪个女人愿意给别人当情人的。” “是吗。”费利克斯拿出手机,随便给他通讯录的一位女性联系人发去了信息。 ——你愿意成为我的情人吗? 很快,那边就有了回复。 ——哦天呐!这是真的吗?我还以为我在做梦!我愿意,我当然愿意!我做梦都在这样想!费利克斯,你现在在哪。我现在就可以过去。 他将手机屏幕对着她:“看见了吗爱丽丝。穷人可能直到老死都找不到一个愿意嫁给他的女人,但有钱人可以轻松拥有一百个情人。” 虽然想反驳,可又实在找不出反驳的话语。 毕竟事实的确如此。 她有些好奇;“这个人是谁,你的通讯列表还有其他女人?” 他低头看了一眼,开始回忆这到底是谁。 沉默片刻:“嗯......好像是我的表妹。” “.......”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淫-乱的家庭。 经过那件事后,姜月迟不免开始担忧起来。 还有一年她就毕业了,她早就想好未来的打算,她要回去,回到中国。 费利克斯是美国人,他肯定不会离开美国的。 那么她和费利克斯的关系一定会终止。 可看他现在的反应,她突然开始担心。 完了。 他肯定会让黑手党满世界追杀她。 大约是她的沉默太过漫长,费利克斯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吃醋了?” 他镜片下的那双眼微微眯起,带着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 但那种笑绝不温柔。 姜月迟摇头:“我没有。” 她只是在思考,如何让这段关系断的体面一些。 如果直接逃回中国的话,他一定会给她下全球追杀令的。 好吧,可能她的神情中的确存在一点酸溜溜的味道。 费利克斯摘了眼镜,俯身过来吻她。 她被按在车门上,后背不知硌到什么地方,有点疼。 但更疼的是其他地方。他捏着她的下巴,她疼到张开嘴轻呼。 他的舌头强势地钻了进去,霸道地缠吸住了她的舌头。 她感觉自己的舌头要从舌根那里断掉了。 “疼......” 他却更加用力,把她吻到双眼失神才肯松开。 她泪眼汪汪,不是疼的,而是被刺激出的生理泪水。 他拍了拍她的屁股:“哭什么?” 她摇摇头:“你下次亲我的时候,能不能提前说一下,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虽然她知道,自己这句请求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不会听自己的。 米兰达第二天来找了姜月迟,她的眼睛很肿,看来昨天哭了一晚上。 “爱丽丝对不起,我昨天也很想让我父亲带你一起走,可他......你也看到了,他很凶,我不敢反抗他的意见。” 姜月迟表示理解,毕竟米兰达的父亲看上去的确......非常凶。 她安抚起米兰达,让她别太难过。 她抽泣不断:“明明不是我的错。” 今天是费利克斯在这里的最后一节课了。据说是他自己提的辞职。 想到这里,米兰达哭的更伤心了。 “费利克斯教授,我还没来得及和他告白。以后肯定没机会再见面了。” 对于学校里的大部分学生来说,大学教授已经是他们这辈子所能接触到的最顶层的人物。 一旦离开学校,没了学生和教授的头衔。直接变成云泥之别。去他的公司应聘保洁都不一定会被录取。 很多人都鼓起勇气想在最后一天和他告白。 但很可惜,计划落空。 因为这人连最后一节课都没来上。 后来姜月迟问起他时,他的语气漫不经心:“家里有人死了。” 姜月迟愣了愣:“谁去世了?” “我姨父。“他剪开雪茄,在燃烧着的雪松木上点燃,”壮阳药吃多了,心脏衰竭。死在情人的床上。” 姜月迟其实很少听他讲他家里的事情,但每次听到一点边角料都令她倍感震惊。 在她的脑海里,一个不太健康的家庭关系逐渐被勾勒出来。 不过听说几百年前,国外这些贵族之间本来就玩的花。亲生兄妹之间结婚都很常见。 或许是这些特质随着代代相传的基因传了下来。 他抽了口雪茄,烟雾吐到她脸上:“葬礼在明天,你和我一起去。” 烟雾不呛,还有股淡淡的苦香味。但她还是咳嗽了几声。 姜月迟并不想去:“你家里人的葬礼,我去做什么?” “因为我想让你去。”他给了她一个完全没办法拒绝的理由。 这人专政独裁,姜月迟根本没有反抗他的能力。 她开始忧心起自己的未来,只剩下一年时间,她该怎么和他断干净呢? 他不光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他可以在任何赌局上allin。因为他贪图刺激。 可他分明长了一张矜贵优雅的脸,他的气质像极了西府海棠。 但实际上,他是一条危险的巨齿鲨。 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姜月迟二十岁。 穿着一条洗到发白的裙子出现在舞会上。那大概是她最体面的穿着了。 刚满二十四岁的费利克斯一眼就看见了她。 纤细白皙的亚洲人,她看上去那么弱不禁风。 她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廉价的白裙上被泼了红酒。而一旁的服务员正和她道歉。 很显然,道歉也不真诚。 因为她的裙子还没有泼到她身上的红酒贵。 她一边摇头一边说没关系,眼睛却红了。 费利克斯那时正在和朋友交谈,晃动红酒杯时恰好看见这一幕。 他不是爱多管闲事的性格,更加没有助人为乐的绅士品格。 他仅仅只是长得比较像一位儒雅的绅士罢了。 可那天不知道为什么,他放下酒杯,辞别了朋友,然后带她去酒店换了身衣服。 她的穷困和这座高档的六星级酒店格格不入。她将手缩回袖子里,和他道谢。 她的脚透过一次拖鞋,因为局促而不断蹭着地板。 费利克斯学过一点心理学,知道她这是紧张不安的表现。 他慢条斯理的点了一根烟,薄薄的镜片下,他的注视并没有让她产生不适:“不用谢,我帮你只是因为想和你上床。但如果你想拒绝,我不会勉强。” 他很直白,懒得弯弯绕绕。 后来他们真的上床了,她红着脸,主动脱了裤子。 这便是这段关系的开始。 至于谁是谁的猎物。 那谁知道呢。 但,姜月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费利克斯是一见钟情。 从她站在酒店外,看见那辆银灰色的科尼赛克车门被打开,以及那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从驾驶座下来。 他被众多宾客簇拥着,那些人无一不是气质出众,穿着华丽。 但他们在他面前卑躬屈膝,争相与那个男人表达忠心。 可他分明看上去十分年轻。 姜月迟看着他。觉得他像是一个杂乱无章的调色盘。复杂的内在外,是被统一后的优雅与从容。 年轻的心脏开始以一种不妙的频率跳动。 然后,她走进了那间酒店。 开启了这段奇妙的、跨越阶级的、不健康关系。 5 恶龙 姜月迟还是第一次参加国外的葬礼,她在葬礼上几乎找不出黑白之外的其他颜色。 阴雨天,家族墓园内,气氛压抑。 亲属站在黑色墓碑前。 姜月迟的目光落在费利克斯身上。没办法,这场葬礼中,她只认识他。 今天的他在外形上与平时有些微妙的不同。 眼镜换成了无框的,他的额发被细雨淋湿。 作为旁系亲属的他,不得不穿上一身黑色西装和其他亲属一起进行祷告。 身上神圣的高洁感在此刻更明显了。 姜月迟总在心里偷偷觉得,费利克斯就像是西方叛逃的神。 他给人的第一感觉永远是优雅圣洁不可亵渎。 偏偏他的内在又是个不折不扣的混球。 爱丽丝有些忍不住,手指蜷了蜷。指尖狠狠掐进掌心。阻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他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镜片下的眼神有点儿漫不经心。仿佛就是抬眼时不经意的扫过。 但她的心脏还是不受控的猛烈跳动起来。 她觉得有点犯规,不光他这张脸犯规,专心祷告的他更犯规。 她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教徒。 或许,他是故意的。为了耍帅? 当她在床上说出自己的疑惑时,他皱着眉打了几下她的屁股:“到底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 他下手有点重,她被打疼了,但心里某些地方却被填满了。 她觉得自己被他开发出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爱好。 也有可能,是他让自己发现了自己这个爱好。 她不安分的扭动屁股,想让他多打几下。 显然他没了兴致,下了床,随意地披上睡袍。腰间系带绑的松松垮垮,满是抓痕和咬痕的胸膛若隐若现。 费利克斯总说她是属狗的,喜欢咬人和挠人。 但他也从未推开过她。所以爱丽丝认为,他也很享受被她挠被她咬的感觉。 她这么问起时,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姜月迟便单方面认为他是默认了。 那几天还发生了一件其他的事。 葬礼产生的连锁反应,姜月迟居然被费利克斯顺便带回去见了他的家人。 虽然只是和他家里人吃了顿饭而已。 姜月迟有些担心,她以为费利克斯想和她来真的。 万一他的家人看了她以后非常喜欢她怎么办? 还有一年她就要离开这里了。 她不希望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但万幸的是,他的家人非常讨厌她。 对,没错,是非常,讨厌! 姜月迟有些局促的坐在餐桌边,感受着那些注视。 她在此刻无比依赖费利克斯。 曾经听米兰达提前过,费利克斯的家族是个非常古老的贵族。她一直以为是道听途说,想不到真的是这样。 这里的房子处处都透露出一种低调的华贵感。 据说西方的老派贵族都有种傲慢的无礼,姜月迟深以为然。 投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携带的恶意是直白的。 “贱货,你是贪图我家的财产所以才主动爬上费利克斯的床?” 这道声音来自她斜前方的一个少年,他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姜月迟没想到他说话会这么难听。 她不敢吱声,这种时候装聋作哑是最好的选择。 费利克斯慢条斯理的站起身,他走到那个少年身边,端起他面前的餐盘直接朝他脸上盖去。 哪怕是吃中餐,他们也采取的分餐制。姜月迟想到他盘中好像还有刚炸好的汤圆。 她在心里为他默哀,同时幸灾乐祸。 费利克斯放下餐盘,语气从容:“你应该庆幸今天吃的是中餐,不然我一定会用餐刀捅死你。下次再让我听见这样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丹尼尔,我保证会让你的四肢像拼图碎片一样出现在世界各地。” 那个少年明显被吓呆了,哪怕脸上好多地方被烫到红肿,他也忘了喊疼。 瞳孔扩散到一种姜月迟都不忍再多看的程度。 金发美人刚好端着咖啡出来,目光落在面前的场景上,定格了几秒,最后愤恨的看了姜月迟一眼。 “或许她爱你。”在床上,她突然没头没尾的说出这句话来。 那个只比他大三岁的金发继母,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 她相信,费利克斯肯定不知道她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他一只手架着她的腿,身子前前后后的动。 “吃醋了?” 她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以后嫁给你的人肯定很倒霉。她在家里情敌就这么多。” - 姜月迟早早就开始谋划自己回中国后的生活了。 为此她还加了不少国内的群,每天在群里看他们聊一下八卦,她都觉得倍感亲切。 明年她就毕业了,学校很多同学开始为自己寻找未来实习的地方。 费利克斯早就为她安排好了,毕业后就进他的公司,给他当秘书。 “正好我想试试办公室y。” 姜月迟脸色严肃,她纠正他:“我寒窗苦读不是为了这个!” 费利克斯很喜欢她偶尔的一些小脾气。这让她看上去很生动。他不喜欢死气沉沉的人,也不喜欢一味顺从他的人。 这太常见了。索然无味。 所以他时常觉得姜月迟的父母是天才,他们在床上的那十几分钟,是怎么怀上这么合他胃口的人。 他伸手揉搓她的耳垂:“好好好,是我错了。那你随便挑一个,除了我的位置,你都可以选。” 姜月迟听他这么说,心里其实有些隐隐的担忧。 他似乎没打算放她回中国。 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她是一定会回去的。 “我们不要说这个了。”她的手臂搂着他的脖子,主动坐在他的腿上,“你不去学校以后,班上那些女同学都很想你,她们甚至还给你写了信。” 费利克斯并不在意谁想他了。之所以同意去那所学校授课,不过是因为他的恶趣味让他想试试教室y。 他对教小朋友们知识可没兴趣。 可惜姜月迟明显没这个胆子。 在学校话也不敢和他说,看见了就躲。 费利克斯倒是很想在课上的提问环节中问她昨天被他干的爽不爽。 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很可爱。他见过。 但是,谁让她提前求过他呢。 还给他口了那么久。 “是吗。”费利克斯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他伸手解开她的衬衫扣子。 姜月迟没有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而是将那些委托给她的书信转交给了他。 自从她坐过一次费利克斯的副驾驶被看见后,她们就认定了她和费利克斯教授是认识的。 但凡和他有关的事情,都会来向她打听。 姜月迟不太擅长拒绝别人。 没办法,她只能同意。 书信递到他面前,费利克斯只是垂眸看了一眼。 他静止不动,又抬眸看她。甚至连手上揉捏的动作都停了。 他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低声警告道:“如果你再敢把这些废纸拿到我面前,我一定会把你从顶楼扔下去。” 她被吓到抖了抖,想说这是犯法的。 却又想到,很显然在这里,法律约束不了他。 无论他犯了多大的错,最后都会轻拿轻放。 这种天生的坏种,难以想象,他去了中国竟然还能考公。 虽然国籍不允许。 这太不公平了! 姜月迟百分百确认,这人肯定酒驾过,并且不止一次。 他把她抵到墙上,拉高了她的裙子:“放心,我从不酒驾。” 但姜月迟还是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 洗钱行贿,谋财害命,他肯定占了好几样。 费利克斯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她像是海面上的浮萍,被海浪剧烈的冲撞牵连的起起伏伏。 她低下头,报复一般的咬在他的肩上:“该死的洋鬼子!” 她说的是中文,费利克斯的中文水平一般。 他停了动作:“什么?” 姜月迟亲亲他的耳朵:“我夸你呢。” 他冷笑,惩罚般的狠狠来了一下;“是吗,我能听懂一半。” 她生理性的抖了抖,将他抱的更紧:“我说的是,该死,我好爱你。” 她觉得费利克斯应该不会信,她甚至还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解释。 可他停顿片刻,身子猛地颤抖好久。 “该死!” 他低声咒骂一句,提起裤子从她身上离开,进了浴室。 姜月迟愣了愣,视线还盯着天花板。 今天居然......十分钟就结束了? 这太不合常理,太蹊跷了,对费利克斯来说,一个小时都是短的。 他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腰上系着浴巾。 姜月迟笑眯眯的抱着他:“你肚子饿不饿?” “不饿。”他推开了她,语气生硬,显然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有点大。 姜月迟反倒松了口气,她今天正好想歇一歇。 这段时间学校的事情忙的她脚不沾地。 费利克斯点了一支烟,姜月迟又重新躺回他的胸口,这次他没有推开她。而是任凭她像小孩一般幼稚的去玩他的浴巾。 “那些信,你确定不看一眼吗?里面都是她们对你的爱。” 他皱了皱眉,低头捏住她的下巴;“我已经警告过你了,我不想把话说两遍。” 她眼泪汪汪:“疼。” 他移开视线,松了手。 姜月迟在心里叹气。 她还打算不动声色的和他断了这条关系。或者,让他主动移情别恋? 显然这条路的难度系数也很高。 她该怎么和他提出来呢。 直接说? 不行。 如果直接说了,很有可能明天她的尸体就会和水泥桶一起出现在海边。 一根烟抽完,姜月迟看了眼时间,不早了。 她说我要睡了,明天还要去学校。 费利克斯垂眸:“去学校?” “嗯,有课。” 他一如既往的霸道:“那就请几天假。” “为什么?”她不解。 费利克斯淡道:“明天陪我去个地方。” 姜月迟不满:“可是我已经陪你去参加葬礼了!我甚至还是逃课陪你去的,因为觉得葬礼非常重要。” “葬礼有什么重要的。”他的语气漫不经心,“参加葬礼和去楼下咖啡厅的意义差不多。” “......”她说,“你一定从小就不讨长辈喜欢。” 他冷笑,将手递到床头柜,对着烟灰缸掸了掸烟灰:“那还真是不凑巧,我是家族里最受宠的。” 是个令她意想不到的答案。 “我每年都会买很多一模一样的廉价废品,然后在圣诞节那天送出去,骗他们说是我亲手做的。他们很高兴,甚至同意将遗产全部留给我。” 姜月迟不得不重新审视起面前这个人,还真是......恶劣啊。 “虽然他们的遗产不值一提,但那些酒窖里珍藏的酒,我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姜月迟想,自己和他果然不是一路人。 她是喜欢他的,也很不舍即将离开他。 毕竟三年之久,毕竟一见钟情。她敢笃定,这段感情是她先动心。 兴许费利克斯直到现在都不喜欢她,他顶多对她的身体感兴趣。 姜月迟重感情,她向往家庭,她孤单太久了。 所以,她未来一定会结婚。 但很显然,她的结婚对象不可能是费利克斯。哪怕以后可能碰不到比费利克斯更让她心动的人。 他的恶是没有缘由的。他的人生顺风顺水,他聪明,又有寻常人没有的胆量。 甚至于他获得的爱。 好吧,虽然他的家庭有些畸形,他在家庭中获得的爱也有些畸形。 极端崇拜他的弟弟,想成为他情人的表妹,对他暗生情愫的继母。 甚至连他父亲在餐桌上与姜月迟讲起他的童年时期,都曾炫耀一般的说起,他十三岁那年就有很多追求者,甚至还会往他书桌里放穿过的内衣内裤,给他发自己的裸照。 姜月迟感到震惊,这是性骚扰,而且还是对一个十三岁的小男孩。 但他的父亲却很得意。 姜月迟不用问都知道他的父亲对此毫无作为。 她突然有点心疼费利克斯,她问他:“你那个时间一定很害怕吧?” “害怕?”他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我把她的内衣和信息挂在了二手网站,一百美金卖掉了。裸照我找人复印了几万张,我相信整个南部的人应该都看过他的下-体长什么样子。” 十三岁。 她的十三岁还在干嘛?跟在奶奶的屁股后面下地去捡土豆。 如果是当时的她,遭遇这样的事情一定会害怕到不知所措。 费利克斯却毫不在意的报复了回去。 姜月迟想,兴许他有点反社会人格? 当然,这不是在说他报复性骚扰的人是不好的行为。 话题又回到最前面,她发表他的那番遗产听后感:“你还真是善待自己,苛责他人。” 他不以为然的冷笑:“不然呢,我不对自己好点还能指望谁对我好。” 他突然看向她:“你吗?” 姜月迟被他问住。 她企图将这个问题敷衍过去,伸手去拉窗帘:“外面好像下雨了,我听到声音了。” “回答我。”费利克斯逼近了她,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还未散尽的烟草味和檀木香。 他的手按在她的肩上,他高大的身体欺身而下。他的肩背很宽,所以姜月迟的视野完完全全被他给遮住。 她甚至没办法看见头上的顶灯。 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距离太近了,她盯着他深邃的蓝眼睛,和大海一样,都是望不到底的。 他又问了她一遍:“爱丽丝,你会对我好吗?” 6 屠龙 姜月迟顾左右而言他。 她说:“想对你好的人很多。” 费利克斯看着她的眼睛,他很少有这么严肃又冷峻的时候:“回答我。” 姜月迟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去抱他:“会的,费利克斯,我会永远对你好。” 他没再说话,只是身子在那一瞬僵了片刻。 然后他将她捞回怀中,重新躺下。 姜月迟很困了,困到躺下后她就开始眼皮打架。 半梦半醒间,她仿佛听到费利克斯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爱丽丝,你最好没有骗我,不然我会......” 会什么呢? 剩下的重点姜月迟没听见。 她太困了。 - 次日。 姜月迟让米兰达帮自己请假。她用手捏着鼻子:“我好像感冒了,今天可能去不了学校。” 米兰达的声音非常担心:“感冒了?是着凉了吗,严不严重?” 姜月迟有些愧对好友的关心,她将捏着鼻子的手稍微松了松,让自己的鼻音不至于那么严重。 “还好,可能是昨天被人抢了被子的原因。” 米兰达愣了一下:“被人抢被子?”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姜月迟忙说:“是我从中国来的朋友,她今天回国。” 总算将这通电话挂断,她抬头,费利克斯侧躺在她身侧,一条手臂曲起,手背懒散地撑着眉骨,他似笑非笑的问她:“中国来的朋友?” 姜月迟钻到他的怀里:“我总不能直接和她说,我睡在了她心心念念的费利克斯教授的床上吧?” “哦?”他像逗弄宠物一般摸了摸她的下巴,“我倒是很期待听见你这么说。” “会说的,等她们将你忘的差不多了之后。” 姜月迟背对着他起床穿衣服:“你不是说今天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吗,几点过去?” 他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忘了,可能是八点,也可能是九点。” 姜月迟一看时间,都十二点了! “你还不起床吗,已经迟到了。” 他不在意的笑了笑:“迟了就迟了,我不到没人敢开始。” 姜月迟:“......” 他稍稍坐起身,将她又拉回怀中:“再陪我躺一会儿。” “啊!”她不满的大叫,“我刚穿好的衣服!” 本身就已经迟了,这一折腾直接到了晚上。 餍足后的费利克斯慢条斯理的穿好衬衫和西裤。 他的衣服全是高级定制,他讨厌和人撞衫。 他换衣服的时候,姜月迟自觉回避。但还是按耐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 费利克斯明明是背对着她,却能在她看向他的瞬间就察觉出,他单手佩戴好袖扣:“没人不让你看,不用偷偷摸摸。” 姜月迟下意识反驳:“我没偷看你。” “哦?”他淡笑着转身,“没偷看我,那你刚才在偷看谁?” 姜月迟时常会有这样的感觉,当初大学选专业时,她应该选表演类的。 因为她在这方面的确有天赋。 她抿了抿唇,低下头,耳根适时的红了。脚尖不太自然的踢了踢脚下地毯。 她曾经在得知这块地毯的价格后,甚至还幻想过,等费利克斯不在家了就将它挂在二手网站上卖掉。 费利克斯发现不了的。 在她眼中天价的地毯,对他来说,和廉价的擦桌布没有任何区别。 最后计划自然没有实施,因为她觉得偷盗不可取。 她这一套流畅的小连招下来,自以为演技很好,可前方一直没有传来费利克斯的声音。 她心中惧怕,难不成被他看穿了? 她抬眸,却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 深邃的,看不透的。 姜月迟的一颗心脏全都拧在一起。坏了,她高估了自己的演技,也低估了这人的智商。 她又开始用脚尖踢地毯了,只不过这次是身体自发的行为。 是局促也是不安的。 半晌后,他恢复了刚才的动作,修长手指将领带一侧绕过来,熟练地系上一个温莎结,指骨抵着轻轻往上推。 做完这一切后,他笑着朝她走过来:“虽然你的演技有些蹩脚,但愿意为我花心思总是好的。爱丽丝,您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她抿了抿唇,因为羞愧而红了脸:“什么?” “不安分。”他的手指在她的唇上抚摸,摸着摸着就伸了进去。他感受到自己的手指被她温热的口腔包裹,她很自觉,舌头缠了上来。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愣住。 所以,他知道自己是故意撞上那杯红酒,故意勾引的他? 牙齿不受控的合拢,正好咬住他正探索她口腔的手指。 他轻“嘶”一声,眉头微皱。 姜月迟刚想道歉,对不起,咬疼你了。 他却笑着将手指伸出来,用嘴去吻她:“好爽。多咬几下。” 他将舌头伸进去。 姜月迟沉默片刻。 在心里骂他变态,果然洋人玩的都花。 她真的如他所愿咬住他的舌头,力道有些大。 “嘶”他这次的声音比刚才大了不少,过后又变成沉重的低喘。 他胡乱地将刚穿戴整齐的着装又脱去:“干一次再走。” - 姜月迟坐在那辆加长的林肯车内昏昏沉沉。面前摆放了许多红酒和甜点。 挡板早就放了下来,与驾驶位完全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姜月迟昏昏沉沉的,浑身酸痛。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开始计算回国时间。 还有一年。 居然还有一年。 “到了。” 见她好像很困,费利克斯这次没有打搅她。而是在车停下后,才叫醒她。 姜月迟睁开惺忪的眼,拉开车帘往外看去。 天色已经黑了,外面却亮如白昼一般。 奢靡的高楼和刺眼的灯光。组成一个纸醉金迷的世界。 她愣了愣,这是哪儿? 直到进去之后,她才恍然大悟。 居然是赌场。 费利克斯显然是这里的熟人加贵客,甚至还有专门的工作人员一对一服务他。 他兑换了一些筹码,然后揽着姜月迟的腰进了包厢。 当然,这里的“一些”,指的是五百万美金。 美金! 姜月迟深知自己这辈子都赚不了这么多钱。 于是她一本正经的劝诫费利克斯:“赌博不好。” 他笑了笑,放在她腰上的手往下滑,在她臀部上拍了拍:“这点钱算什么赌博,消遣而已。” 这点钱?? 姜月迟叹了口气。 站在包厢外还没进去,姜月迟就听见里面传出的声响。 这让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所以她将求助的眼神移向费利克斯,后者神色自若,显然见怪不怪。 “中国不是有个词,叫黄赌毒。这三样是分不开的。”他低头吻了吻她,“他们干他们的,我们......” 她急忙打断;“我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情!” 她甚至还朝后退了一步,远离他的触碰。 他还保持着低头接吻的动作,见她一脸正直,他站直身子,单手揣放进西裤口袋。 笑容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想什么呢,我说我们赌我们的。” 他又重新将她搂在怀里,伸手推开丝绒软包门:“放心,我和这些到处发情的野狗不同。” 门打开,里面的旖旎场景全都一览无余。 中间是一张巨大的赌桌,灯光暖黄,连墙壁都是金色的。将奢靡感做到极致。 姜月迟躲进费利克斯的怀里,觉得这个画面实在太过辣眼睛。 费利克斯抱着她哄了哄,然后一脚踹在那个像公狗发情一样的男人背上:“五分钟,给老子完事儿。” 然后他就揽着姜月迟的肩和她一起出去。 “吓着了?”他笑着替她揉胸口,像是要隔着那层柔软来安抚她惊吓不止的心跳。 姜月迟靠在他肩上:“有点恶心。他是你朋友吗?” 他心安理得的享受起她的依赖:“他还不够格。” “那你怎么.......” 费利克斯低下头,和她说起悄悄话:“他的公司,我想弄到手。” “啊?”她抬起头。 他受不了她这么近距离的和自己对视,这让他忍不住想要亲吻她。 他吻了一遍又一遍:“放心,最迟下个月,我就会让他变成穷光蛋。” 甚至没用五分钟,那个男人就穿戴整齐出来了。 费利克斯笑了笑:“看来你的下-体的确是个摆设。” 那个男人也有些羞愧;“今天状态不行。” 费利克斯没有继续揭穿他。主要是姜月迟还在身边,他不希望让她听见关于其他男人在这方面的任何话题。 她是个思想保守的中国女人。她连最喜欢的体位都是最传统的男上女下。 费利克斯觉得这太无趣,他宁愿她坐在他的腰上。 先前那个包厢一股难闻的气味,费利克斯这个人有洁癖,他不愿意再踏足进去。于是让人又换了一个。 赌桌边上坐了好几个人。 姜月迟大致数了数,一共五个。 看来这些人全都是被费利克斯盯上的倒霉鬼。 或许在一个月后,他们每一个人都会变成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姜月迟十分清楚,费利克斯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 虽然讨厌这些人,但和她提前怜悯他们并不冲突。 美艳性感的荷官在前面发牌,偶尔会冲费利克斯抛个暗示满满的媚眼。 费利克斯搂着姜月迟,亲昵的询问她:“她在勾引我。爱丽丝,你没任何反应吗?” “什么?”她刚从怜悯的同情中出来,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后,她看了眼正前方的荷官。 她应该是俄罗斯人,长得很漂亮,五官立体皮肤白皙,像bjd娃娃。 虽然姜月迟也是无可挑剔的美人,但在骨相的天然优势下,她完全比不过对方。 费利克斯当然能够看出她在那一刻的自惭形愧,她可能觉得自己的美貌比不上对方。 他和她耳鬓厮磨:“爱丽丝,要不你和她打一架吧,谁赢了就能得到我。” 姜月迟笑着婉拒了:“抱歉,我讨厌打架。” “哦?”他眯了眯眼,“你希望我和她在一起?” 她表现的十分大度:“我非常乐意分享。” 费利克斯收了笑,从她肩上离开。 其他人正安静等着接下来的剧情走向,此时都坐着不动。 他暴躁地抓起一把筹码扔过去:“都他妈死了?” 那些人吓到脸色瞬变,纷纷坐直身子开始翻看底牌。 姜月迟有些遗憾。 还以为可以就此摆脱费利克斯。 赌了几圈下来,费利克斯面前的筹码越来越多。 但他表现的意兴阑珊,很显然,这点钱不足以让他提起任何兴趣来。 他用脚勾着姜月迟的椅子,稍稍用力,将她连人带椅子拖到自己身边来。 “你来。” 姜月迟愣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我不行的。” 这么多钱,要是输了她得心疼死。 费利克斯唇角微挑:“赢了都归你。” 她眼前一亮:“那要是输了呢?” 她在此刻露出的贪婪让费利克斯眼底的笑放大了一些,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和她接吻:“输了算我的。” 姜月迟觉得自己还是应该适当的推诿一下:“那多不好意思。” 费利克斯一副洞察一切的笑,他没有接话,手搭放在她的背上。 只可惜,姜月迟的运气不大好。 不光将费利克斯赢的那些全部输了,甚至还把他的本金筹码也输到血本无归。 眼睁睁看着赚钱的机会溜走,她在心里不断叹息。 最主要的是,她还输了费利克斯这么多钱。 “抱歉。”她很沮丧。 “没事。”费利克斯无所谓的笑了笑,“我也没打算再将这些筹码兑回美金。” “那万一赢了呢?” “赢了就赢了。这些筹码谁抢到就是谁的,这样他们就会一直在这里赌。”他眼底的笑意味深长,“赌着赌着就血本无归啦。” 姜月迟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看出她的疑惑,他靠近她耳边,气音轻浮:“忘了告诉你,这家赌场也是我开的。” !!!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赌场只有在中国才是不合法的。”他的神情有些无辜,仿佛他才是那个纯善的三好公民。 “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因为赌博自杀吗?” 他耸肩,喝了口红酒:“这就与我无关了,我开门是做生意的。但你放心,我的赌场有门槛,穷人进不来。因为我讨厌他们身上的穷酸味。” 钱在富人手上才是钱,在穷人那儿是命。 虽然他也乐意看到那些穷人赌输了钱发疯的样子。 姜月迟没说话,她在心里思考。 她越发坚定了。 她是一定要离开他的,大不了到时候瞒着他偷偷回去,然后改名换姓。 万幸她没有告诉过他太多自己的私人信息。 有人过来和他打招呼,临了又看向姜月迟:“费利克斯,这位是?” 费利克斯笑着将姜月迟揽到怀里,他和对方介绍:“老婆。她是我老婆。” 姜月迟愣住。 直到对方寒暄结束后离开,姜月迟才将他推开:“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他低头看她:“怎么。你不想当我老婆?” 她说:“可你根本没打算娶我。” 他不以为意:“没人规定老婆只能有一个。” “可是婚姻法规定了!” “法律约束不了我。”他半真半假的笑道,“你放心,你永远会是我的大老婆。后面那些排不到你前面去。” 姜月迟看着他:“你就不担心我因爱生恨谋杀你?” 他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那样我会更高兴的。爱丽丝,我喜欢有缺点的女人。你知道吗,你身上有一股狡猾的味道。第一次见面我就闻到了。” 7 恶龙 姜月迟觉得费利克斯已经不是单纯的性格缺陷,他的三观有问题。 或许在他看来,世界就是围着他转的。哪怕不是,他也有办法让它变成是。 这就是他的魅力所在,他的自负不是盲目的。 只要他想,任何事情都可以轻松办到。 包括让这里的人全部变成穷光蛋。 当然,这里面也包括了姜月迟。 可姜月迟找不出任何能影响他三观形成的原因。 她相信,他的成长过程中因为这副过分完美的外形,肯定遇到过不少善意的示好和爱慕。 包括在他的家中,他也是被所有人爱着。 即使那些爱全都沾了点畸形。 - 大约是她过长的沉默吸引了费利克斯的注意力。 他牵起她的手放在掌心摩挲,温和到仿佛一个年迈的长者对后辈再普通不过的关心。 事实上,此刻的他所表现出的神情,确实是温和的。 “生气了?”他低声笑道,“爱丽丝,我刚才那些话不是贬义。你应该知道的,我想侮辱谁从来不会拐弯抹角。” “我知道。”她靠在他怀里,“只是我有些累了。” 他给她找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人给她上了一杯咖啡。 他说爱丽丝,游戏才刚开始呢,你不要扫我的兴。 她看着他的眼睛,那里分明带着笑,可又深邃阴暗到她看不清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其实她是希望他能变得善良一些的。 姜月迟当然也曾这么幻想过,如同高中生一般幼稚的想法。 她刚和费利克斯在一起的时候,她也的确只离开了高中校园一年而已。 所以姜月迟觉得,她曾经生出过的,如同无脑偶像剧一般的剧情,是情有可原的。 以女主角的善良拯救误入歧途的反派,然后白头偕老的浪漫故事。 可是这样的想法她只坚持了一个月。 因为到了第个二月之后她发现,费利克斯这样的人当不了男主的。 在中国,他甚至过不了审。 从赌场离开后,他们去了二楼休息,那里是台球厅,还有一些供人玩乐的其他场所。 费利克斯告诉姜月迟,旁边就有房间,她要是困了,待会可以进去休息一下。 但是休息不了多久。 姜月迟有些好奇:“难道那些房间是钟点房?” 他被她认真的愚蠢给逗笑了。 “爱丽丝,也只有你的愚蠢才不会让我反感了。”他的身材高大,尤其是和纤细的姜月迟比起来。 所以只是稍稍侧了下身子,就将她挡了个彻底。 后面的人根本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 甚至于所有人的视线里,只能看见费利克斯。 他们看不见姜月迟,也看不见在她身上胡乱游走的那只属于费利克斯的手。 “不是钟点房,是我没办法太久见不到你。” 姜月迟愣了一下:“什么?” 他唇角微挑,低头舔舐她的耳朵,距离实在太近,稍微沉重些的呼吸声都能变成暧昧的喘-息。 “爱丽丝,比起和那群蠢货一起喝酒,我更想和你在床上做-爱。但没办法,就当这是在他们破产前的一点施舍吧。” 姜月迟的身子抖了一下。费利克斯察觉到了,他脱下自己的外套为她披上:“冷吗?” 她刚想摇头,费利克斯已经叫来服务员,让他去将整栋楼的温度都调高了一些。 姜月迟看着他。 他慢条斯理的点了一支烟,本就挺拔高大的身材,在量身裁剪的高定西装的衬托之下。 那种浑然天成的矜贵优雅实在是与他的本性不符。 若是姜月迟不了解他,必定会认为他是一个非常儒雅的绅士。 是会在舞会上摘下礼帽说出那句“美丽的女士,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的绅士。 但事实上,他不会邀请人。 因为在他的眼中,没人配得上这份殊荣。 服务员在他面前点头哈腰,他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 然后将视线朝姜月迟看来。 在自己之外的其他人面前,他就像是一位尊贵的国王,他不需要用威严来震慑他的臣民,这是只有弱者才会做的事情。 可唯独只有在姜月迟面前时。 她想,他就是一条一直在发情的野狗。 “是要打台球吗?可我不太会。”她走过去,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 她绝口不提犯困的事情。 算了,就当是在自己回中国前,让他再多陪陪自己吧。 是的,费利克斯陪她,而不是她陪费利克斯。 姜月迟最不缺的就是自知之明,她知道费利克斯离了自己还能找到更多比她更好的女人。 但她若是离了费利克斯,这辈子就别想再与他这种阶层的男人碰上面。 她有些遗憾,如果能和费利克斯结婚的话,那她在国内的那些同学该有多羡慕。 如果有人因为这些认为她虚荣,她也不会反驳。 毕竟人又不是神,怎么可能毫无缺点呢。 她就是虚荣。不然也不会在人群之中,只对费利克斯一见钟情。 因为他出众,因为他高高在上,因为他拥有睥睨一切的财富和地位。 女人大多都慕强,她的初恋起点太高了,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会影响她之后的择偶观。 姜月迟挽着他的胳膊过去,这里应该是被提前清过场,要么就是进来有权限。 因为这里的人太少了,每一个看上去都是非富即贵。 最能证明他们身份的,则是每个人的身旁都站了几个身材高挑的大胸美人。 这些洋人的审美似乎都很统一。 和她们比起来。 姜月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勉强处在b和c之间的胸口。 费利克斯注意到她这个动作,喉间溢出一阵轻笑。 蠢货。 有人先开了球,费利克斯问她要不要上去捅两杆? 她摇头:“我不会斯诺克。” 他说:“不会没关系,待会我教你。” 姜月迟真的要以为他是一位乐于助人的好老师了。 他站在她身后,手把手的教她如何握杆,纠正她的姿势。 他的手握着她的手,往球杆下方挪了挪:“别太靠前也别太靠后,这里刚刚好。” “对。”他深深喘了口气,声音很轻,落在她耳边,恰好只够两个人听到,“就是这里,用点力。” 他的话意义不明,是让她握着球杆的手用力,还是,其他地方用力? 在旁人看来,这是一场很正常的教学。可只有姜月迟知道,她正被什么抵着。 “费利克斯,你刚才还说过,你和那些发情的野狗不同。” 他握着她的手,瞄准前方的母球:“我的确没有发情。爱丽丝,我只是在占你的便宜。如果我真的想做点什么,你的裤子早就不在你身上了。” 他压低了手:“爱丽丝,这叫低杆,看清楚了。” 他的上下身仿佛不属于同一个人。 因为他真的在认认真真的进行教学。 手臂发力,母球在撞击到目标球后后旋,而目标球则在受到刚才的冲击后一杆入袋。 姜月迟愣了愣,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那颗球是怎么进的。 费利克斯已经站起身,他用巧克擦了擦球杆顶端,见她还趴在桌上,不知发什么呆。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屁股:“对着我撅个屁股,勾引我?” 她急忙起身,甚至还用手将裙摆往下拉了拉。 见她这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仿佛真被他的话吓到了。 费利克斯眼底的笑又放大了些,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真的很想直接在这里。 但诚如他所说,他和那些随时发情的野狗不同。 酒保将酒和果盘端上来,费利克斯问姜月迟饿不饿。 她摇头说不饿。 刚好前面有人又开了一场,甚至还搞了场赌博。 赌注是一整块地皮。 姜月迟听到了,问费利克斯:“你不去吗?我觉得你打的比他们都好。” 他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在我看来,那块地皮小到连厕所都建不了。” 姜月迟悻悻的闭上了嘴。 那边已经开始了,姜月迟凑过去看了会热闹。 却看见那个金发大胸的美人突然脱了外套,里面只有一件低胸的吊带。 在姜月迟的疑惑中,她面朝上躺在了台球桌上。 那人则将手中的球杆放在她身上,以她胸前的沟渠当成架杆。 姜月迟承认自己的确是见识少了。因为在她的震惊当中,周围人显得习以为常。 仿佛那个女人的用处就该是架杆。 那颗球入了袋,周围一阵欢呼。长发美人高兴的站起身,抱着男人吻了又吻。 姜月迟移开视线,决心不再去看。 费利克斯瞧见她这副异样的神情,笑着将她搂在怀里。 “怎么?” “这里的人都这样吗?”她的声音有些沉闷。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但还是要她亲口问出来:“哪样?” “把别人当玩物,把自己当玩物。” 他笑容平静:“说什么呢。爱丽丝,你自己不也是吗?” 姜月迟停在那里。 她突然觉得有些头疼。是啊,她居然忘了,自己其实和那些躺在台球桌上的女人没有任何区别。 只不过她们躺的是台球桌,而她躺的地方。 那可就多了去了。 可以是没开灯的阳台,可以是开放式厨房的流离台,还有家里的地毯。 他曾经说过,他其实更想试试他的办公桌和教室里的讲台。 姜月迟觉得自己真是醉糊涂了。 虽然她没喝过酒。 但她刚才居然有一瞬间,将自己摆放在了费利克斯女朋友的位置上。 现在不会了,以后也不会了。 她会尽职尽责的完成好自己的本分。 所以她将自己肩上属于费利克斯的外套还给了他:“你还是穿上吧,别感冒了。” 他没动,目光放在她脸上。 她叹了口气:“你要是感冒了,我会心疼的。” 费利克斯眼眸微眯。 他如何看不出她这般突兀的转变。 他那双如鹰隼一般的眼神宛如要将她看穿一般。 姜月迟笑着迎上他的视线:“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他笑着点头:“有,非常拙劣的狡猾。爱丽丝,你是突然想明白什么了吗?” 果然,任何事情都逃不开他的视线。 “我想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的,直到你不要我为止。” 他的五官在笑,眼底却毫无笑意:“是吗,你最好是这样想的。” “我当然是这样想的,我可以拿我父亲发誓。” “听说中国人都很重视孝道,或许你只是长得比较像中国人而已。”他淡道。 “你不相信我?” “相信,当然相信。即使你用你那个早就死去的父亲发誓。” -- 那个晚上,姜月迟第一次生出想把费利克斯给阉割的冲动。 这种感觉比出车祸好不了多少。 浑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和肌肉是属于她的。 她不知道被灌了多少瓶水。 好在费利克斯还有点理智在身上,知道她会脱水。 次日醒来她在其他房间,还以为费利克斯狠心到这种程度,做完就把她赶了出来。 翻了个身后,却看见了躺在她身侧的费利克斯。 他还在睡。深邃的眼窝和纤长的睫毛,鼻梁高挺,唇不算太薄,但很性感。 他很会遗传,完美的西方骨。 眉眼则带了点东方人特有的韵味,应该是遗传了他那个来自中国的母亲。 虽然没见过他母亲的照片,但姜月迟大概也能猜到,他母亲一定是位美人。 因为那天的家宴上,费利克斯的父亲总是提起他早逝的妻子。 他的语气里全是遗憾。仿佛这么多年了,在他心中仍旧放不下亡妻。 当然,前提是忽略掉他身旁那个比他小了四十岁的现任妻子。 虽然那个金发美人的心思全在与她隔了一张餐桌的帅气继子身上。 她握紧了刀叉,漂亮的脸上有着很深的隐忍和呼之欲出的爱意。 姜月迟觉得自己误入了雷雨。 看来这是一出现实版的美国雷雨。 她天马行空的幻想起,若是金发美人的心思败露,会卷起一番爱恨纠葛的腥风血雨吗? “不会。”费利克斯不知是什么时候醒的,他坐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水瓶拧开,喝了一口。 姜月迟被他的笃定弄的愣了几秒:“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放下水瓶,转头看向她。 他没穿上衣,结实的肌肉上清晰可见无数条划痕。那些都是姜月迟的杰作。她甚至还为此留了长指甲。 他微不可察的扬起一侧唇角,刚睡醒的声音有些沙哑,配上他天生冷淡的声线,姜月迟居然听出了一丝嘲弄。 “你身子一抖我就知道接下来你身上哪个洞会流水。” 她红着脸反驳, 费利克斯微抬下颚,视线在她身上打量。 淡淡的讥嘲声响起。 “是吗,那昨天尿在我床上的人是谁。” “那不是尿,是......”那个词她说不出口,于是她省略了,“你自己知道。” 他似乎摆明了要在这件事上让她难堪:“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姜月迟坚持。 他躺在床头,点了根烟,散漫轻佻的语气:“你不说明白,我怎么可能知道?” 他很没礼貌,总将烟雾吐到她脸上。姜月迟想报复回来,也想转移这个话题。 于是她将他的手里的烟抢了过来,她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抽了一口。喉咙突然涌入一大股烟雾,这使得她窒息。 她弯腰咳嗽起来。 费利克斯把她手里的烟拿开,又递给她一瓶水,然后替她拍背:“不会就别逞能。” 她喝完水后,终于不咳了。 “好点了?”他问。 姜月迟没说话,她直起腰后对他的脸吹了一口气。 淡淡的烟草味从她嘴里散开。 她有些得意,笑容狡黠,似乎终于扳回一局。 她像只猫一样狡猾,却又比猫可爱得多。 “哼。”她将那根烟又拿回来,夹在指间晃了晃。 只可惜她这番幼稚的挑衅举动,在他眼中毫无半点威慑力。 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看的姜月迟有些心虚。 费利克斯很聪明,他能够一眼看穿她的所有心思。可她没办法。 昨天折腾的太晚,虽然窗帘全部拉上,看不见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但凭借姜月迟的习惯来看,现在应该是下午。 费利克斯的住所都在闹市,他喜欢热闹繁华,讨厌清幽。 他的确是个很古怪的人。 按照常理来说,他现在应该笑容轻浮的将她压在床上,解开她的睡衣扣子。 可是他没有。 他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反而还皱着眉。 他似乎在因为什么而苦恼。 而唯一能让他苦恼的,也只有那些超乎他所掌控的事情。 但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超乎他的掌控。 所以他很少苦恼。 - 姜月迟又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费利克斯了。 自从那天之后。 这对他来说很正常。 他将工作和自身欲望分得很开。 工作永远排在他的首位。 姜月迟想,可能他正忙着让之前在赌场见到的那几个人破产。 财经频道似乎是食堂那些掌握遥控器人的最爱。 每次去吃饭,电子大屏上播放的都是各种财经播报。 当姜月迟看着帅气的主持人用标准流畅的口语讲述某个顶尖企业,因为ceo偷税漏税挪用公款等等各种罪名被抓而落幕时。 姜月迟一眼认出右上角那张嫌疑人照片。 ——正是那天在赌场遇到的其中一人。 她想,费利克斯比她想象中的进展还要迅速。 唉。 她一时不知该做何感想。 餐盘刚放下来,前面有个男生过来询问她:“您好,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他指的是她对面的空位。 他笑容无奈;“非常抱歉,但是只有这里有座位了。” 姜月迟笑了笑:“可以的,您随意。” 两个完全陌生的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吃起各自的午饭。 国内的老同学给她发了消息,问了她大致的回国时间,并询问她能不能帮自己代购点奶粉回来。 对方发了好几条六十秒的语音。 姜月迟一一点开,听完后,她低头打字,回了个可以。 等她放下手机准备继续吃饭时,坐在她对面的男生眼神欣喜:“你是中国人?” 姜月迟迟疑一下:“你也是?” “对。”他点头,“我是泊南的。” 她知道这个地方,离她老家很近。 那种他乡遇知音的感觉让二人很快熟络起来。 吃完饭后,两人又去附近的咖啡馆坐了坐。 对方告诉姜月迟,他叫陆岩,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他在华人超市打工。 今天是因为来学校送货,所以顺便在这里吃了顿饭。 得知姜月迟的回国时间后,他有些遗憾:“还以为终于在这边找到朋友了。” 姜月迟笑道;“我还有一年才回国。” 这句话让陆岩心情变好不少。 他们互加微信,又聊了会天。 姜月迟意外的发现自己的高中同学竟然和他是发小。 中途手机响了好几声,陆岩提醒她要不要看一眼,万一是什么急事。 她拿起手机,解锁屏幕。 消息是费利克斯发来的,他的工作应该告一段落了。 他问她在哪儿。 ——学校吗?我去接你。 ——人呢? 或许是见她一直没回消息,他直接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姜月迟觉得自己和费利克斯在一起后,受他影响改变了许多。 包括权衡利弊这一条,她就是从他身上学来的。 比起和他做-爱,她更想和老乡多聊点关于故国的事情。 所以她将手机关机了。 或许他生气。 或许他会发脾气。 但姜月迟还是这么做了。 她觉得自己只是更想多听一些关于故乡的事情。 她暂时还不肯承认自己只是在用这种方式,一点一点触碰并扩大费利克斯的底线。 这是她在驯狗教学里看来的。 她一直想养一条属于自己的狗。 当然,是真的狗。 不是费利克斯。 好吧,也许不是。 8 屠龙 在得知她是一个人在这边留学,并且老家也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甚至连学费都是靠好心人资助后,陆岩向她表达了同情。 “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一定很不容易吧。” 姜月迟喝了口咖啡:“刚来的时候是有点,口语不好,谁也不认识。甚至连那个资助我上学的好心人也因为种种原因破产了。” 这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陆岩的心脏在不知不觉中提了起来。 这对于一个刚出国的女生来说是怎样一种噩耗。 可她说起这件事时,流露出的哀愁也仅仅是出于对那个好心人的担忧。 她绝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她攒的那些钱里有一半转给了好心人的家属。 不过她对于自己倒没什么太大的感触,反而笑着点评这家店的可露丽不错。 陆岩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那你后来的学费是怎么解决的,如果缺钱的话可以去我的店里帮忙,老板是华人,他非常乐意帮助同胞的。” 姜月迟谢过了他的好意:“我运气好,碰到了一个......嗯,非常好的人,他资助了我后面的学费,还让我过上了从前根本不敢奢望的生活。” 陆岩来这边有几年了,他见过不少普通家庭出来的留学生。因为高昂的学费和物欲要求,有些人走上了歪路。 他担心姜月迟最终也选择了这条路,他有些惋惜,因为她看上去就是一位很努力很刻苦的女孩子。 姜月迟自然从他停滞的表情里猜出了他心中所想。 她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解答了他心中的困惑:“是我男朋友,我们在一场舞会上认识。我对他一见钟情,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这么想,但我们很快就在一起了。” 陆岩松了口气,既然是正常恋爱,那就没关系。 姜月迟看向窗外,快到夏天了,阳光有些灼人。 即使已经是午后,可青草地仍旧被晒到发烫。 姜月迟其实是有些心虚的,因为她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费利克斯不是她的男朋友。 甚至于,她现在的生活其实和陆岩脑补的一模一样。 她自嘲的想,她的现状就是如此。靠有钱人的喜爱而维持生活。 唯一不同的是,她运气稍微好点。 她依附的不是身材臃肿的白男老头。 而是帅气的中美混血,并且,她很喜欢他。 这种喜欢是正常的男女之爱。 陆岩显然对她口中的男朋友有些好奇,问了她不少问题。 “他是美国人吗。” “他脾气怎么样。” “他多大了?” 姜月迟笑着一一作答:“他是美国人,不过他母亲是中国人,所以他算是中美混血。他的脾气......挺好的。只比我大四岁。” 陆岩点点头:“那很好啊,还很年轻。” 他笑着和她说,“那你以后打算留下来吗,毕竟你男朋友是美国人,如果你和他结婚的话,肯定也需要待在这边。” 姜月迟摇头:“我不会和他结婚的。” “为什么?”陆岩有些好奇。 “我想找一个贤惠顾家的老公,能够做到工资上交,一心一意,并且听我的话。爱不爱倒是次要。” 她很诚实,没有半点隐瞒。 并非她对婚姻没有要求,而是她坚信自己在经历过费利克斯这样对她来说有着巨大魅力的男人之后,她很难再爱上除他以外的其他人。 陆岩没想到她的择偶观居然如此与众不同。 因为她看上去温和乖顺,应该是那种思想比较传统的中国女性。 见他沉默,姜月迟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我这些要求有些过分?” 陆岩当即便摇头:“当然没有,这些都是基础条件。只是我觉得在如今这个社会里,满足这些条件的男人可能会很难找。” “是吧。”姜月迟叹了口气,她用手托着下巴,白皙的巴掌脸上露出淡淡的忧愁来,“的确很难找呢。” 陆岩看着面前这张被落日偏爱的脸。 她此时仿佛身处在一副油画当中,纤长卷翘的睫毛也好似被烫成了金色,二十出头的年纪,非常年轻,脸上胶原蛋白满满。 她的骨相虽不如欧洲人这般立体,但也算是十分完美的窄面脸,面部折合度很高。 陆岩看着这张漂亮到过目不忘的脸,居然也生出了一些侥幸。 或许别人难找,但她这样的女生,长得漂亮性格好,加上出国留学的经历,回国之后肯定会成为相亲市场的抢手货。 她一定能找到满足这些条件的男性。 陆岩刚要开口安慰她,姜月迟放下了手:“所以我打算自己养一个,其实人和宠物差不多的,你好好驯养,总会变得合心意。” 她的这番言论着实让陆岩吓了一跳,要说的话堵在喉咙口,话转了一遍,才:“人和宠物差不多?” 见他这么认真,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开玩笑的啦,我只是觉得现在的大环境对女性太不友好了,尤其是看了那么多出轨家暴的案例后,我对婚姻就有了一种恐惧,但一方面我又渴望家庭,所以我希望能找到一个性格温柔的老公。” 听她说完,陆岩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连他一个男性都觉得如此,更别提姜月迟这种小姑娘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祝福你。” 她笑容温和:“谢谢。” 那顿下午茶是陆岩请的,姜月迟说下次轮到她了:“我带你去一家很正宗的中餐厅。” 他笑着和她摆手:“那就期待下次见面了。” 无论如何,今天对姜月迟来说都是非常充实的一天。她不光见到了老乡,还将自己一直憋在心里的真心话全都说了出来。 她在这边没有可以交心的朋友。 米兰达不算,她是很纯正的美国人,她不会理解自己的。 但,走出咖啡厅的那一刻,姜月迟的烦忧也开始延迟上涌。 她将手机开机,看见屏幕上方弹跳出的几条未接来电和信息。 ——不接我的电话,不回我的信息,姜月迟,你很好。 这句话有两层意思。 一层意思是夸她好。 但很显然,既然话是从费利克斯口中说出的,那就肯定不是在夸她。 只剩第二层意思了。 心平气和的威胁她。 姜月迟低下头,叹了口气。 -- 关机的后果就是,那天晚上姜月迟的屁股都快被打肿了,她面朝下躺在柔软的蚕丝被上。费利克斯没管她,自己进浴室洗了个澡后出来。 电脑里正在进行线上会议,标准的美式发音从电脑里传出,姜月迟只听了个大概。 股份占额和公司收购。 姜月迟没有心思继续听下去了,那些事情与她无关。 她一直都知道费利克斯是个非常聪明非常有手段的人。但他最大的优势就是心够狠。 他太狠了,狠到杀人不见血。 对于他的下属来说,他是一个非常值得追随的上司。因为他有野心,有远见,有谋略。 他这样的人永远不会失败。 他把生意场当成了狩猎游戏,或许他对钱并没有太大的兴致,但他需要让自己从中获得快乐。 他乐于看见失败者们的挣扎,在他眼中他们显得滑稽又可笑。 姜月迟想,费利克斯真的是个恶劣又该死的混蛋。 他这样的人在死后一定会下地狱的。 一定会。 “比起去天堂,或许我会更喜欢地狱。”在得知姜月迟的想法后,他笑着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姜月迟屁股还疼着,直接碰到他的西裤,她轻呼一声,有气无力的靠在了他的肩上。 费利克斯单手调整好她的姿势。 让她背对着自己坐好。她的身子在那个瞬间疯狂抖动了几下。 他笑了笑,宽大的手掌放在她单薄的后背。 “现在知道疼了?刚才不是还爽到浑身颤抖。” “我没有!”她红了脸,挣扎着想要转过身。 “嘶。”她这一番剧烈的动作弄得他差点缴械,他仰长了脖颈,喉结几番吞咽。 姜月迟还记恨着他刚才拍在自己屁股上的那几巴掌,但看到他隆起青筋的修长脖颈、性感的宽肩窄腰、充血的胸肌、以及健硕有力的手臂。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埋怨美色误人。 她每次信誓旦旦想要讨厌他,可讨厌到一半就讨厌不起来了。 传说古时候的精怪都会幻化出一张漂亮的皮囊来蛊骗凡人。 姜月迟突然理解了那些妖怪们的想法。 因为她自己也是这些被骗的肤浅凡人中的一员。 还好以后她会回中国,和他隔着一整个国度。不然她真的担心自己会抵挡不住诱惑和他搞婚外情。 姜月迟的三观和自小接受的传统教育让她非常不耻这种事情。 她认为人要钟情,要对自己的家庭和丈夫负责。 费利克斯单手抱着她。 他控制的除了她的人生,连她身体的上下起伏也一起控制了。 “不行了。”她停止胡思乱想,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她虚弱地躲在费利克斯怀里颤抖。 她想挣扎,他却按着她的肩,让她彻底坐下去。 她怒瞪着他:“你又没戴?” 他耸耸肩,不以为意:“我说了,怀了就生,生下来我养。” 她不可能让自己怀上他的孩子的。 还好她一直在吃优思明,这是调节激素的药物,同时也是避孕药,对身体无害。 等身体缓过来之后,她就进了浴室,仔细冲洗干净。 她穿好睡衣出来,费利克斯眼神冰冷的看着她。 见她出来,他挑唇,皮笑肉不笑:“怎么,这么担心会怀上我的孩子?” 姜月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我还有作业,你电脑能借我一下吗?” 他没说话。 看上去似乎没有让位的打算。 姜月迟想了想,还是另外搬来一张凳子坐在他旁边。 她登上自己的账号,点开完成一半的作业。 她后悔选了经济学,因为她对此一窍不通,并且也听不懂。 身侧传来一道低沉的嗤笑。 她握紧鼠标,抬眸看去。 费利克斯不知何时将那件睡袍穿上了,但一如既往的松垮。领口大敞,甚至连满是划伤的胸肌都能清晰可见。 严重些的伤口开始慢慢往外渗血,如红色的细线一般。 如此,姜月迟的心绪才稍微得到了一点平衡。 “你笑什么?”她抿了抿唇,手指有些局促的在鼠标上蹭了蹭。 费利克斯淡声劝她:“与其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苦学,还不如早点认清自己。” 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姜月迟也并不气馁:“中国有句古话,叫勤能补拙。” 他漫不经心的点头:“看来中国的古人为了自欺欺人确实说了不少废话。” 她一脸认真:“我不许你诋毁我的前辈。” 费利克斯歪头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笑着将她搂回自己怀中:“不要用这么可爱的眼神看我。我可不希望自己死在女人身上,死因还是精尽人亡。” 姜月迟本来是想挣扎的,但她突然觉得被他抱着的感觉其实也挺不错。 把他当成不用花钱的鸭子,她的心态终于平衡了。 活儿好长得帅,身材还棒,又有钱。 性格恶劣就恶劣吧。 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她想起米兰达曾经用憧憬的眼神和她诉说费利克斯教授的胸肌有多诱人。 哪怕只是从衬衫扣子间的缝隙里窥得冰山一角都让她们念念不忘。 姜月迟觉得自己现在的心理有点阴暗。她不该为此沾沾自喜的。 因为她们想看都看不到的,是自己想埋就埋,想揉就揉,想舔就舔的。 她觉得自己好像受费利克斯的影响,性格也开始逐渐朝恶劣的方向逼近。 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现象,所以她觉得应该在彻底成为那样的人之前,先和他保持距离。 于是她郑重其事的告诉他:“我马上就要考试了,所以这段时间我打算认真学习,我不想整天沉迷在这种事情上。我们暂时还是不要见面了,好吗?” “是吗。”他气定神闲的提醒她,“说这些话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把手从我的胸口挪开才更有说服力?” 她低头看了一眼,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揉了起来。 “抱歉,它的手感实在太好,我一时没忍住。” 他握起她的手重新放上去:“爱丽丝,我应该说过吧,在我面前撒谎没用。” 她的谎言在他面前就像是企图用纸包住火。 愚蠢而又幼稚。 姜月迟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和费利克斯玩心眼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虽然不全是这个原因,但我是真的想好好学习。而且中国还有句古话,叫欲情故纵。” 他挑眉:“?” 他中文水平非常一般,只会一些简单的口语。 姜月迟和他解释:“就是想让一个人更爱你,就得先远离他。” 他直白指出:“在我看来,这是你为了不见我而找的借口。” “才不是,我怎么可能不想见你呢。”她亲昵的用脸去蹭他的脸,“你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奶奶之外我最喜欢的人。” 排在他前面的是她奶奶。 他抬眸:“那个干瘪的老太太?” 姜月迟曾经给他看过自己和奶奶的合照,照片是她初中的时候拍的,在他们居住的老房子里。 费利克斯问她:“这是在哪个景点遗迹下拍的吗?” 姜月迟说:“这是我家。” 他沉默片刻,第一次和她表示了歉意。 “抱歉,它看上去似乎经历了洪水和火山喷发。” 连道歉也是阴阳怪气的嘲弄。 姜月迟不以为意:“不管怎样,它都是为我和奶奶遮风避雨的家。” 当时费利克斯是怎样的反应? 他好像没有任何反应,心疼或是嫌弃。 很显然,他并不需要在姜月迟身上浪费这些对他来说可谓宝贵的情绪。 他只是友好的给她提了建议:“我劝你还是赶紧把这座古董捐给当地博物馆,因为它看上去随时都会坍塌。我希望你能死的漂亮一些,而不是被压成一滩肉泥。” - 还以为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想不到他居然还记得那张照片。 虽然并没有让她觉得他有多在意。 她想让他对自己奶奶尊敬一点,却又想起他对他父亲也是恶语相对。 他不是不尊重她的奶奶,他只是平等的看不起每一个人。 “不管怎样,我是真的喜欢你。费利克斯,你要相信我对你的爱。” 她的这句话是真的,费利克斯看不出任何撒谎的痕迹。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的原谅她那些笨拙的谎言。 他对爱丽丝的容忍度总是高的出奇,换了任何一个人,早在第一次撒谎骗他的时候他就会让对方生不如死。 只要对他的爱是真的就行,这样他能更好的控制她。 控制她的身体,控制她的思想,从而操控她整个人生。 他当然希望将她养成什么也不会,离了他就活不了的废人。 这样他就不用在她身上浪费太多的心力和时间。 但他也清楚,如果她真的变成了这样,自己反而会很快丧失对她的兴趣。 人还是得有缺点才会有吸引力。 尤其是爱丽丝。 胸大无脑,满嘴谎言的家伙,人蠢还自以为是。 费利克斯找人调查过她,早在她爬上自己床的第二天。 他连她的祖上叫什么都扒了个干净。 中国人,父母离异,又先后去世。她是奶奶带大的。家境贫寒,靠着中国的九年义务制教育读完初中,高中时遇到好心人资助,送她出国留学。 只可惜她刚出国不到两个月,好心人落马入狱。 接下来留给她的只有两条路了。 放弃学业回国,虽然她买不起回国的机票。 留下来,给那些喜好亚裔的年迈白男当情人。 不过她选了不在上面任何选项里的第三条路。 费利克斯不介意成为她留下来的踏板,他欣赏她身上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成为了她在这里唯一的依靠。 她没办法失去他。各种意义上的。 - 那几天爱丽丝一直待在这里忙期末作业。 费利克斯很少回来。她一个人守着空旷且奢靡的房子。 衣食住行都有专门的菲佣照顾。 某天家里来了客人。是一位金色长发的美人,她有着一双非常漂亮的蓝眼睛。 她站在门外,手里拿着请柬。 姜月迟从可视门铃往外看时,正好看到她有些局促地在整理着装。 她美的就像童话书里的长发公主。第一次见面姜月迟就这么认为了。 费利克斯那个快七十的父亲根本配不上她。 她将门打开,金发美人抬起头,脸上的羞涩在看到姜月迟的那一刻瞬间被阴郁和妒恨给取代。 姜月迟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此刻也有些尴尬。 她摸了摸鼻子,贴心的告诉她:“费利克斯不在家。” 金发美人瞪了她一眼,好看的人连发脾气都赏心悦目。 她的名字叫黛西,姜月迟也是那天在餐桌上听见费利克斯的父亲如此叫她。 很美的名字,和她的人一样美。 姜月迟的英文名是她自己取的,她只知道《爱丽丝梦游仙境》这部作品,所以直接借用了女主的名字。 “我不是来找你的,让开!”她趾高气扬,推开挡路的姜月迟走了进去。 她和自己擦身而过时,姜月迟闻到她身上的淡淡香气。 很好闻,清冷又优雅。 佣人泡好咖啡端出来,黛西随手接了,礼貌的同对方道谢。 姜月迟看了眼放在桌上的请柬,黑灰底烫金,看上去很有质感。 隐约能看见“葬礼”“祷告”“吊唁”这样的字眼。 想起不久前才陪费利克斯去参加过葬礼,想不到这么快又有人死去。 看来家族太过庞大也不好,一年到头总能死上不少人。 费利克斯是个非常讨厌祷告的人。姜月迟心想,他估计又该头疼了。 黛西四处看了看,把费利克斯的家当成了艺术展馆一般参观。 姜月迟也没资格阻拦,毕竟面前这人是费利克斯的继母。 虽然他们只相隔三岁,可她到底是他的长辈。 姜月迟只能跟在她后面。 逛完一楼后,黛西去了二楼,当她推开露台的门后,姜月迟才后知后觉想起什么。 只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黛西的目光停留在一旁的垃圾桶上。 里面没有别的垃圾,只有好几个用过的避孕套。 被扎紧后扔进去,里面灌的鼓鼓囊囊。 不用细看也知道那是什么。 姜月迟突然有一种羞耻的燥热感。 昨天晚上许久没见的费利克斯突然回来,将她从床上抱去阳台。 好几个小时之后他才离开。 仿佛特地回来一趟就是为了这种事。姜月迟结结巴巴的表达歉意:“抱歉,忘了清理。” 黛西眼神怨恨的瞪着她:“你和费利克斯走不到最后的!” “我知道。”她也没有想过要和他走到最后。 “他还会有很多女人,和他父亲一样,和他的祖父一样!他的家族就是这样,每个男人都有无数个女人。” 姜月迟确信她和自己说这些并不是提醒,而是警告。 “我知道。” 费利克斯绝不是专情的人,甚至于,他不一定会有感情。 可姜月迟的平和理性落在黛西眼中,反而成了示威。 她咬着牙宣示主权:“等费利克斯的父亲死后,我就有机会成为费利克斯的情人了!” 姜月迟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她一直都知道国外开放,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开放。 继母喜欢继子,甚至希望成为继子的情人。 黛西显然很满意她的反应。她像一只漂亮的波斯猫:“你还会有很多情敌,费利克斯不会只属于你。” 姜月迟其实不希望她对自己抱有敌意,所以她坦白了自己的想法。 “你放心,我没打算一直赖着他,还有最后一年,等我大学毕业我就会回中国。” 黛西愣了愣,看着她,半信半疑:“那你还会回来吗?” 姜月迟摇头;“我会回中国工作,然后结婚。” “费利克斯知道吗?” “不知道,但我想他应该不会在意。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他还会有很多女人。” 即使他的第一次给了姜月迟。但姜月迟不认为他会将自己的初夜和处男忠贞看的很重。 对他来说,这些和皮鞋上的灰尘没有任何区别。 除了引起他的反感和厌恶,没有其他用处。 因为第一个夜晚的第一次,他只坚持了几分钟。 从未使用过的,太过敏感。稍微一刺激就缴械了。 所以在爱丽丝看来,费利克斯只会觉得那是令他厌恶的第一次。他不会怀念的。 就像她一样。 9 恶龙 费利克斯是在第三天的深夜回来的。 那时姜月迟刚和奶奶开完视频,她告诉奶奶,等最后一年结束,她就会回国。她现在攒了一些钱,足够她和奶奶下半生的衣食无忧了。 奶奶担忧道:“我听你婶娘说,那些外国人都爱欺负中国人,你在那边没受欺负吧?” 想到费利克斯,姜月迟让奶奶放心:“没人敢欺负我的。” 奶奶叹了口气:“奶奶就希望这最后一年赶紧过去,一天看不到你,我这心就七上八下的。” 好不容易将奶奶安抚好,然后她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费利克斯看到她了,问她怎么还没睡。 姜月迟说她刚和奶奶开完视频。 他走进来,随手脱了外套,身子沉重地躺在床上。 姜月迟没反应过来,他的头直接就枕在了她的腿上。 她刚要试图挪开,又被他伸手按住。 “别动。”他翻了个身,声音有些低沉,他应该很累。 姜月迟心口一软,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上一次睡觉是什么时候?” “记不清了,可能是三天前。”他闭着眼睛。 三天前..... 她轻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劝是没用的。 费利克斯这样的人,根本没办法将理性二字用在他的身上。 他疯起来没人能拦得住。 甚至于,如果能死在工作上,他或许会很高兴。 姜月迟一晚上都没有更换姿势,怕吵醒他。 虽然她的腿麻了,但她觉得自己咬咬牙还是能忍的。她不想吵醒他,她希望他能睡个好觉。 他已经很累了。 姜月迟低头看他,看着这张勾人无数的脸。 都说混血的长相是个概率问题,帅和丑都是两个极端。 他明显是中了基因彩票,他是混血里最好看的,将父母的优点全都继承了。 只可惜这些优点只在他的外形和脑子上。 姜月迟偶尔也会感慨,怎么能有人的性格差成这样。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醒的时候她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 费利克斯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坐起身,刚睡醒的大脑还处在混沌状态,什么也想不清楚。 难道他又去工作了吗? 可是他已经三天没睡了。 他真的不会猝死吗? 费利克斯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头发乱蓬蓬的姜月迟坐在床上,双眼放空。 他用手里的毛巾擦了擦湿发,走过来吻她。吻完之后才想起她还没刷牙。 他嫌弃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快去洗漱。” 她这才回过神来:“我还以为你又出去了。” 费利克斯挑眉,语气轻慢:“舍不得我?” 她点头,凑到他怀里,手去搂他的腰:“嗯,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 费利克斯捏着她的脸,虎口刚好卡住她的下巴。她被迫从他怀中抬起头。 他刚要低头亲她,被她给躲开了:“你还是先休息吧,别真的猝死了。” 他一只手撑着身后的床,身体放松,长腿随意的敞开。 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不着调的懒散:“平时也没见你这么抵触,现在装什么纯情?” 姜月迟的脸有点涨红。 费利克斯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他似乎很乐意看她被激怒的样子。 像一条毫无杀伤力的小狗。 只可惜姜月迟不会骂人,想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该死的洋鬼子!” 她起身去了浴室,在里面一边刷牙一边哭。 她眼睛红红的,用水冲了一遍又一遍。她不想被费利克斯看出端倪来。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不委屈的时候装委屈,到了真正委屈的时候反倒想要藏起来。 浴室的门从外面被推开,姜月迟愣了一下,还不待她反应过来,男人高大的身影已经从身后压下来。 ——他抱着她,头靠在她的肩上。 “哭了?” 姜月迟倔强地否认:“没有。” 他笑了笑。 笑声就在耳边,低沉又带了些散漫。 他用手指轻轻擦拭她的眼角,服软认错:“是我错了,是我不好,惹我们小月亮难过了。” 小月亮。 他从来没有这么叫过她。 曾经有一次姜月迟和他说过自己中文名的来历,她出生在夜晚,但那天天黑的很慢,所以妈妈就给她取名为月迟。 意思就是,月亮来迟了。 他当时嗤笑一声:“没有意义却要强行加上一层含义。” 他讨厌在不相干的事情上浪费他宝贵的时间和精力。 所以姜月迟以为他根本没记住自己的中文名叫什么。 想不到他不光记住了,甚至连她解释过的含义也一起记住了。 她咬了咬唇,还是不肯说话。 费利克斯从镜子里看她,漂亮的眼睛又红又肿。 “真这么委屈?”他笑声浮浪。 姜月迟愤恨地踩了他一脚:“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尊重人!” “很抱歉。”他的态度姑且算得上诚恳,可说出的话却能将人气死,“从我出生那一刻起,尊重二字就从我的人生字典里彻底剔除了。” 是啊,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自己和他较什么真。 姜月迟低下头去,看见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 修长的,骨节分明的,青筋隆起的。 算了。 她叹了口气,反正自己很快就要和这里,和这个地方说拜拜了。 没必要揪着这点不放。 就在她快要说服自己时,费利克斯低声笑笑:“给我们小月亮赔个不是。” …… 姜月迟洗完了澡,在里面换衣服。 费利克斯环臂抱胸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她。 姜月迟注意到他赤裸裸的视线,可是又避无可避。 她想起三天前过来的黛西和那张请柬,她和费利克斯说了这件事。 他听完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惊讶:“我的继母亲自送来的请柬?” 姜月迟点头,看来黛西也并不是完全没希望,毕竟费利克斯的反应,显然对她也是有些上心的。 “她不是早就死了吗?十年前死于飞机坠毁。”他说出了令他惊讶的原因。 “......”好吧,完全没希望,“怎么可能,我们上次还一起吃过饭。就在你家。” 他沉默稍许:“哦,死的那个是我第三任继母。。” “......”姜月迟觉得不可思议,“你父亲到底娶了多少任老婆?” 他耸肩:“记这个做什么。我连他叫什么都忘了。” “......”哪有当儿子的连自己父亲叫什么都不记得? 费利克斯觉得自己这几天应该禁欲。因为他的确很累,累到有种呼吸随时都会暂停的感觉。 但他忍受不了姜月迟这么引诱他。 虽然她只是坐在那里,什么也没做。 可在费利克斯看来,她的存在就已经是一种引诱了。 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几声,姜月迟扭头看了一眼。 是家里的管家发来的。 ——约翰逊先生已经到了,不知您现在可有时间接见? 他没回,俯身享用起了“佳肴” 姜月迟避不开,只能转移话题:“你的贵客好像到了。” “贵客?”他抬起头,嗤笑一声,“我花钱养的一条狗而已,让他等着吧。” 狗?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将头重新低下。 - 穿着燕尾服的管家端着咖啡过来,他很优雅,哪怕上了年纪也给人一种风度翩翩的感觉。 “抱歉,约翰逊先生,你可能要稍微等一等了。” 已过中年的男人身上有种不凡的威严感,这些与他长期身居高位有关。 任谁看了都能知道,他必定是呼风唤雨,让人马首是瞻的存在。 可此刻,他却显得有些局促,点了点头,接过咖啡杯。 “打扰了。” 年迈的管家笑着摇头。 姜月迟几乎晕厥过去,费利克斯终于放过了她。 她的身体素质实在太差了,这让费利克斯难免为她的未来感到担忧。他认为她可能都活不过四十岁。 姜月迟却觉得他一定能活很长时间,正所谓祸害遗千年。他三天不睡觉都还这么有精力。不像自己。 她想起自己离开他的时间。 还剩最后一年。 唉。 居然还剩最后一年。怎么就剩最后一年了。 她其实搞不懂自己的真实想法,她到底是想离开他还是不想离开他。 毫无疑惑,她回国后肯定会没日没夜的想他的。 想念远在它国的费利克斯。她兴许也会难过,他一定会在她离开后很快就找到顶替她位置的人。 那个女人一定比她高挑比她漂亮。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她再次叹了口气,手臂圈住他的脖子:“盛傲,你能对我好一点吗。” 她的声音很软,大约是中国人的发音特色,也可能是她个人的一些习惯。 末尾的发音总会有些松散,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 费利克斯的心脏莫名其妙抽动了一下。 他受不了姜月迟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他早就发觉了她的异常,她最近总是时而高兴时而难过。 他伸手抱着她,手放在她的脑后,温柔地抚摸。这种姿势像在抚摸爱宠,又像是在抱刚足月的婴儿。 “谁欺负你了?”他这么问她,“告诉我,我找人做了他。” 姜月迟身子一抖:“你不要这样。” 现在轮到他叹气了。 “你知道吗,我拿你最没办法。打不得骂不得,难过了还得哄。你知道的,我没有耐心。” “我知道。”她吸了吸鼻子,“那如果我离开了,你会高兴吗?” 抚摸她的动作瞬间停下。 她清楚的感觉到身边男人气压变得很低。 萦绕在他周围的冷气不比冰箱冷冻层内的高多少。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夹杂的情绪暗流涌动。 姜月迟有些紧张:“我只是说个假设。” 他推开了她,让她和自己面对面。 姜月迟清楚的看见他脸上的笑,那种仿佛带着人类面具,可属于他自身的那张脸,又源源不断往外冒着寒意。 他在笑,眼睛却很冷。 “爱丽丝,这样的假设以后不要再说了,我不爱听。” 面对这样的他,姜月迟其实有些害怕。可下一秒,他又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我有这么可怕吗,吓成这样。” 姜月迟没说话。 费利克斯看了眼时间,还是从床上离开,走到衣柜处,从里面取出熨烫妥帖的衬衫和西裤换上。 换衣服的间隙,他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的往床边放。 姜月迟还坐在上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换好衣服后,他过去吻了吻她,声音温柔:“我也没对你做过什么坏事,不是吗?” 她点头,的确没有。 然后他就笑了,手指在她脸上捏了捏:“那就别这么怕我,你刚才那个眼神让我有些难过。” 姜月迟抬眸看他:“难过?”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感受到了吗?” 人类的胸肌在不发力的时候是软的,她喜欢这种手感,此时掌心紧密的贴在上面,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脏。 ——正强有力的跳动着。 她点头。 费利克斯唇角微挑:“我也是有心的,怎么可能会不难过呢。” 这话几分真几分假,姜月迟看不透,但她还是配合他点了点头。 她又去抱他了,搂着他的脖子,将头靠在她肩上。柔软的头发也蹭过他的脸颊。 “费利克斯,我很爱你,你只要记住我很爱你。” 她从不吝啬表达。费利克斯显然很吃她这一套。 因为她能感觉到,她说出这句话时他身体最直观的变化。 不过他分得清轻重缓急,所以他只是将她放回床上,重新盖好被子:“你先休息一下,老公有点工作要处理,马上就回来陪你。” 老公。 好陌生的称呼。 她点头:“好。” 费利克斯在离开前又吻了吻她的额头,甚至还温柔的抚摸了一遍她的脸颊。 但出了房门之后,他立刻换了一副神色。冷漠威严,气场强大。 那位约翰逊先生在这里坐了两个小时有余,咖啡续了一杯又一杯。 放松的坐姿随着费利克斯的到来又重新变得局促。 他站起身:“aaron先生。” 费利克斯落座后点了点头:“事情都办完了?” “办完了,稍后我会让助手将名单发给您。” “嗯。”他看了眼他身上的着装,唇角带了点笑,“差点忘了,恭喜升职。” 男人神色惶恐:“多......多谢。” “后天我会让人帮你办一场宴会,庆祝你升职。 “那......您去吗?”他试探性的询问。 “当然不去。”费利克斯端起酒杯晃了晃,看着玻璃杯内宛如鲜血一般的液体,“我和约翰逊先生不同,我讨厌这种地方。” 约翰逊心里明白,这场宴会不过是他用来拿捏自己的筹码之一。 自己当然可以拒绝,但他没胆子拒绝。毕竟他能走到今天这步,全靠了面前这位男人。 既然自愿给他当狗,就该有所觉悟。 “可以稍微推迟几天吗,我想先陪陪我的女儿。”他请求道。 费利克斯抬眸:“想不到约翰逊先生这么疼女儿,真是令人惊讶。” 他被夸的脸有些疼。 毕竟自己平日里的私生活,的确有些...... 费利克斯笑了笑,气定神闲的放下红酒杯,翘起二郎腿:“你女儿几岁了?” 他答:“上个月刚陪她过了满二十岁的生日。” 费利克斯若有所思:“我也有一个女儿,和约翰逊先生的女儿年龄相仿。” 面前的男人微微愣住。 然后费利克斯有些头疼的笑了:“可惜她不怎么乖,只愿意在床上叫我爸爸。” 10 屠龙 费利克斯最近的心情不错,他似乎又在某场“赌局”上大获全胜了。 因为这段时间的懈怠,导致姜月迟已经很久没去学校了,马上就是考试了,她担心挂科。 但费利克斯一通电话又给她请了几天假。 他是以父亲的名义替她请的假。 并且教授还批准了。 姜月迟去找了费利克斯,她认为他这是在乱来。 她的父亲早就去世了,万一被教授发现是在骗人怎么办? 那时她已经坐上了他的副驾驶。 他将车辆发动,不以为意的笑道:“怕什么,我又没说是亲的。” “再怎样你也不能说你是我爸爸!”问题的关键在这里。 “哦?”费利克斯挑眉,“你被我操的时候一口一个爸爸叫的比现在好听。” 姜月迟:“......” 她发现没办法和费利克斯讲道理,这人严重的以自我为中心。 她叹了口气,偏偏又拿他毫无办法。 “总之.....你下次别这么说了,好吗?”她低垂着脑袋,手指紧紧攥着斜横在胸前的安全带。声音里透着委屈。 费利克斯偏头看了她一眼。 她抿着唇,眼睫颤动。 费利克斯眯了眯眼。 这只狡猾的狐狸又开始了她的独角戏,以为装装可怜就能让他心软? 呵。 开什么玩笑。 那些因他而破产的人,哪个不是哭到声泪俱下,跪在他面前给他磕头,求他放过自己。 的确很可怜。 那个场面谁看了不会心软? 或许费利克斯是唯一不会心软的那个人。 玩游戏是要讲究规则的,愿赌服输。 怨不了别人,只能怨自己人蠢还没有自知之明。 眼泪对他来说没用,装可怜更是无用。 只会让他觉得可笑又滑稽。 更别提爱丽丝这种弱者中的弱者了。 她就像是一朵只有依附别人才能生存的附生植物。 他冷笑一声,然后将车开到路边,踩停了刹车。 姜月迟愣了愣,眼底的泪还没来得及收回。她刚抬起头,向他那边看去。 费利克斯就解开安全带,朝她这边俯身过来。 他将姜月迟压在车门上吻。 双手捧着她的脸,吻的又狠又急。仿佛要将她拆腹入骨直接吃掉。 她被吻到喘不过气,却也没有推开他。只是将手搭放在他的胸口,小心翼翼的抚摸着。 他吻够了,从她红肿的唇上离开。他低头看她。 她汗津津的,像是在水里滚了一圈。 他伸手替她擦掉即将滴进眼里的汗珠:“有这么热?” 姜月迟小口喘气,她点了点头,又快速摇头。 有些委屈的往他怀里钻。 “你答应我了?” 费利克斯不得不认为她的确很蠢,演技拙劣不说,连迂回婉转都不懂。 毫无铺垫就直入主题,哪怕来个智力只有六十的也能看出她的真正用意。 他的声音带着淡淡讥嘲:“我真替你的未来感到担忧。” 姜月迟不以为意,主动躺进他的怀里,伸手环抱他的腰:“答应了?” 他没答话。 姜月迟松了口气。 没有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从他将车停在路边,不顾不管吻过来的那一刻起。 她就知道,自己的演技再拙劣,他也还是愿意陪她把戏演完。 不用担心事情会在教授那里败露,反正也只剩最后一年了。 熬过去就好了。 米兰达给她发消息:“我听教授说,你爸爸给你请了假,这几天你都不会来学校。爱丽丝,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父亲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姜月迟有些为难,斟酌了半天的语句,最后胡编了一条谎言:“是养父,就是他资助我出国留学的。” daddy这个词如今已经不是单纯被用来形容父亲的了。 米兰达想起自己那个邻居姐姐,她就是找了一位年近七十的sugardaddy。 她担心姜月迟也会被骗,从而走上歪路,所以旁敲侧击询问了她:“你和那位daddy应该没有发生其他关系吧?” “当然没有。”姜月迟庆幸是在打字聊天,而非面对面,不然米兰达一定会从她闪躲的眼神和微红的脸颊看出端倪来的。 聊天到此结束,费利克斯低沉的笑声从身侧传了过来:“下面都快变成我的形状了,还敢把话说的这么满。你就不怕哪天谎言拆穿?” 她收好手机,强装镇定:“只要你别乱说,肯定不会。” 他点头,重新发动车子:“祝你好运。” 姜月迟还以为他让自己请假是为了让她陪他去一个很重要的场合。 类似亲人的葬礼。 可当她看到费利克斯将车停在那座一看就写满了纸醉金迷的高档建筑前时,她发现自己多想了。 下车后费利克斯将车钥匙扔给泊车员,然后揽着姜月迟的腰走了进去。 姜月迟是在和费利克斯在一起后,才逐渐见识到了完全不属于她的另一个世界。 在这里,有钱人是统治一切的国王,他们可以随意驱使他们的国民来为他们做任何事。 哪怕舍弃尊严,也照样有大把人趋之若鹜。 姜月迟其实不太喜欢这儿,或许是骨子里的传统在作祟,她讨厌将人划分成三六九等。 察觉到她的抵触挣扎,费利克斯稍微用力,便将试图逃跑的兔子拉回自己怀中。 “嘘,别乱跑。”他在她耳边低语,带着淡淡笑意。 他告诉了她一个残酷的事情,厌恶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的她,在这种地方,她就是最低等的那一类人。 所以,只有在费利克斯身边,她才能当一回上等人。 “一旦远离了我,谁都能欺负你。”他的气音暧昧,撩的她耳朵发痒。 或许时这句话起了作用,她不再试图逃离,而是下意识靠近他,主动挽着他的手臂。 费利克斯很满意她的反应,笑了笑,重新将她搂回怀里。 他的身份尊贵到怎样的地步呢,在这种随随便便豪掷千金的地方,他和那些vvip也并非同样的待遇。 ——他们仅仅只是拥有特有的vvip包厢。 在他来之前就有工作人员提前清场了一整层搂,等着他的到来。 里面坐着他的客人,桌上则摆满了无数瓶酒。 随便一瓶的价格就足够让姜月迟的下巴半天合不上。 她适应不了这种拿钱当白纸的奢靡生活。 尤其是看到那些天价酒水被人倒进泳池里浪费掉时。 体内流动的属于中国人的节约之魂让她忍不住去劝费利克斯:“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都吃不饱饭,你不应该把钱浪费在这种地方。” 她小的时候跟着奶奶在农村生活,那里很贫穷很落后。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一日三餐都只是一碗白粥和自家腌制的咸菜。 他不以为然,反问她:“那些人穷是因为我吗?” 姜月迟摇头:“不是。” 他笑了:“那不就得了。” 见她低下头不再说话,费利克斯感叹女人就是麻烦。 但他还是将人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爱丽丝,我没有泛滥的同情心。你是知道的。” 她点头:“我知道。” 他叹了口气,将手从她的衣领里伸进去:“我明天会让公司财务以我的名义捐一笔钱给中国的慈善基金。” 她没有阻拦他的行为。 听到他的话后眼前一亮,一扫刚才的沮丧:“真的吗?” 他无奈轻笑:“你倒是挺爱国。” 她躺在他怀里,主动将自己送进他的掌心:“我只是见多了很多因为穷而上不起学的农村孩子而已。我是因为碰到了好心人,所以有机会走出来,但他们没机会。” 她真的很软,软的像是一滩水。费利克斯爱不释手,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她没有自己的生活,没有自己的工作,没有自己的独立思想。 而是一门心思依附他,离不开他。 这样他的手就永远不用从她的胸前离开了。 “所以我现在成了帮助他们走出去的好心人了?” “对!”她一脸认真,“你死了肯定会去天堂的。” 他拍了拍她的屁股,笑的轻浮:“别弄这些虚的。我要你现在就让我去天堂。” 楼上就有房间,姜月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跟着他上来了。 又是怎么稀里糊涂的躺在了他的身下。 她想告诉他,还是要节制一些。 可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情不自禁的溢满整个套房。 她羞愧到想死,努力想要忍住,却怎么也忍不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月迟被翻来覆去弄到睡意上头。 等她睁眼的时候身旁已经没了别人。 她胡乱抓起一件衣服穿上,鞋子没找到。 她是和费利克斯一起洗的澡,然后直接被他从浴室里抱了出来。 兴许是落在浴室了。她想。 于是她光脚下了床。 好在这里都铺了地毯,光脚踩在上面温暖而柔软。她走了出去。看见外面的露台,穿着睡袍的费利克斯正站在那儿抽烟。 好看的人不论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 他看上去很随性,又有些懒散,半干的头发,应该是洗过还没吹干。 睡袍松垮,她甚至能看见他结实的背肌。 毫无意外,上面照常出现了几条鲜红的,属于她的抓痕。 姜月迟莫名有些心虚,她走过去:“你在看什么?” 他听见声音了,回头看了一眼,唇边的烟还没取下。 灰白色的烟雾上扬,又逐渐飘散。令他那张脸如雾里看花一般。 姜月迟似乎看见他的唇角往上扬了扬,那点弧度可以忽略不计。 他取下了烟,用手指夹着。 他的手很好看,修长有力,指尖轻轻点了点身侧的座位,让她过来。 姜月迟走过去,她刚要顺着他的视线往楼下看,他手里的烟就递了过来。 “来一口?” 她摇头:“我奶奶说过,抽烟的都是坏孩子。” 表情认真到令他发笑。 他拿起烟猛吸一口,然后单手扣着她的后脑勺狠狠吻了下去。 他霸道的将烟雾渡到她口中,直到她奋力推开了他,弯下腰咳嗽。 费利克斯开心的笑了:“这下好了,我们是一丘之貉。” 姜月迟捂着脖子,仍旧咳个不停。可她没说什么。 因为刚才看到站在露台的费利克斯时,她居然从他身上看到了一种虚无缥缈的孤独。 他这人好像什么都有,可唯独精神是空虚的。 所以他总想找点乐子来填充自己的灵魂。但显然都失败了。 “小月亮。”他叹了口气,罕见的露出了一些疲态来,将她抱在怀里,“你说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这么无趣,不论做什么都轻而易举,这让我觉得很没意思。也只有在操-你的时候才能让我获得短暂的一点快乐。” 姜月迟没办法共情到他的痛苦,她认为天才的脑回路与他们这些普通人是存在非常直观的区别的。 但她见不得费利克斯这种这样。她会心疼。 于是她欲言又止的询问:“那要不,我......” 猜出了她说不出口的后半句是什么,费利克斯捏了捏她的脸;“今天就不用了,你那里都肿了。” “疼不疼?”他关心起她。 姜月迟摇头:“不疼。” 费利克斯的目光在她脸上往返。 她很美,但在他见过的人里面排不上号。 他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从十三岁开始就有人给他示好。 一直延续到现在。 费利克斯不是禁欲系,或许是他要求高了点,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能入得了他眼的。 但他不得不说,比姜月迟漂亮的女人有很多很多。 其实她并不符合自己的审美。 她身上有着很多他不喜欢的特质。 传统、保守、温顺、容易满足。 他喜欢有挑战性一点的,她的裤子脱的太轻易了。 当然,他自己的裤子脱的也很轻易。 原本以为这段关系持续不了多久,因为她并不是自己的理想型。 或许他只是还没睡腻,再等等吧。 费利克斯是这样想的。 他看着她,继续抽着那根还剩一半的香烟。 姜月迟站在露台往下看,泳池里泡满了男男女女,大的仿佛是个人工湖。 而一旁的躺椅上,留着公主切的美女正挨着身后的男人蹭来蹭去。 两人明明穿戴整齐,却又好像随时都会擦枪走火。 注意到她的视线,费利克斯淡笑一声;“馋了?” 她愣了一下:“什么?” 他将她拉过来,扯开她的裙摆就要往里探:“看的这么认真,让我摸摸湿了没有。” 她一把打开了他的手,抚平裙摆远离他;“我只是觉得他们这样不太好。” “不太好?”他将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然后笑了笑。 姜月迟看到他转身回屋,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沓又一沓的美金。 然后他回到露台边,将那些钱朝天空洒去。 那些美金缓慢的飘了下去,有人率先发现天上下起了“美金”雨,也顾不上去做那些姜月迟口中所说的“不太好”的事情。 纷纷一拥而上,争先抢着那些飘下来的美金。 从楼上往下看,拥挤在一起的人群就像是密密麻麻的蚂蚁。 有人被推倒了,有人被踢进了游泳池,更有甚者直接扭打在了一起。 费利克斯笑容惬意地又点了一支烟:“你看他们,像不像狗?” 几万美金就让他们丑态毕露,真有趣。 姜月迟没办法多看,她理解不了费利克斯的恶趣味。 转身刚要离开,费利克斯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提醒道:“我可不希望你也变成那样的狗。” “我才不是要去捡那些钱!”她甩开他的胳膊,“我去洗手间。” 她没有去洗手间,而是直接出去了,想透会气。 继续这样下去,她认为自己对费利克斯最后的那点不舍可能也会消失殆尽。 或许是因为事情想的太过认真,所以她没有看清前面的路。 不小心撞到了人,她后退两步与对方道歉。 那人笑着摇头;“没关系。” 声音温柔,甚至还握着她的手,低下头,行了一个吻手礼。 姜月迟将手抽出,她还是对这些礼仪不太习惯。 手背在身后,悄悄用衣服蹭了蹭手背。企图将刚才令她有些不适的触感蹭掉。 她看见对方衣服上的水渍,又看了眼他手中空掉的酒杯。想来是自己刚才撞的那一下导致他将杯子里的酒全部洒到了身上。 姜月迟当场就提出了赔偿,或是他将衣服脱下来,由她送去干洗。 男人点了点头,选了后者,他将外套脱下来,低头看了眼同样被濡湿的衬衫。 “这个应该能擦掉吧。”他说完后,便尝试着用手去擦拭。 刚好在胸口处,擦着擦着就变成了揉。 揉着揉着他就伸手扶墙喘了起来。 还不时用一种迷离的眼神看向姜月迟。 她起先还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眼神有些懵,过后听懂了他的哼唧声。 她有些尴尬。 “你......” 怎么突然发情了。 后半句她自然没说出口。 他咬着唇,递给她一张名片,邀请道:“要......上去坐坐吗?” 姜月迟接过后看了一眼。 恍然大悟。 小鸭子啊。 估计是看她从这里出来,以为是什么大客户富婆,可以狠宰一笔。 只可惜富的另有其人。 她刚要和他解释。 小鸭子的目光越过她,看向了她的身后。 他这一番举动令姜月迟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她转过身去,看见走廊的尽头,那间套房的门打开了。 费利克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此时嘴里叼着烟,抱臂环胸,用那双平静的眼睛看着他们。 她希望那个小鸭子能有点眼力见,最好是在费利克斯过来之前先离开。 只可惜,他的眼力见严重缺失。 刚才那一番动作下,他早就将自己玩的气喘吁吁。 此时走到姜月迟面前,邀请她去楼上喝一杯。 费礼克斯看着面前这一幕,没说话。 他的表情显得很平静,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掸了掸烟灰。 哪怕身上穿着睡袍,可他的动作从容又优雅。 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的确很像一个儒雅的绅士。那双蓝眼睛格外迷人。 但愿他待会能儒雅,但愿他待会能做个绅士。 姜月迟的脑子突然跳出两个字来。 ——完了。 不管是她,还是这个小鸭子。 统统完了。 11 恶龙 出乎意料的是,费利克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他只是揿灭了烟,从容不迫的过来,问她怎么在外面待这么久。 他的语气毫无异样,所以姜月迟没办法从中判断出什么来。 “不冷吗?” 他笑着问她。 姜月迟莫名打了个寒颤,她口不应心地摇头:“不冷。” “嗯。”费礼克斯没再说什么,“进去吧。” 姜月迟迟疑片刻,还是跟了过去。 转身时,费利克斯的目光漫不经心的往身后那个男人身上扫了一眼。 便是这一眼,让姜月迟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似乎是在记住这个人,然后,给他一个“惊喜” 回到房间后,姜月迟试图和他解释。 但不论她说什么,费利克斯永远都是一脸温和的笑意,仿佛一位和蔼的长辈,正用宽容的态度对待犯了错的小辈。 他点头:“我知道。” “是真的。”她怕他不信,“他可能认为我很有钱,所以才......” “爱丽丝。”他倒了杯红酒,提醒她,“这是最后一次。” 她愣了愣:“什么?” 他晃着酒杯,喝了一口,然后走到她面前,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他将嘴里的红酒吐到她嘴里,逼迫她咽下去。 “从刚才到现在你一直在替他解释。为什么呢爱丽丝?你为什么要帮他解释,怕我伤害他?” “我没有.....” 他又喝了一口红酒,笑着点头:“最好没有。” 他把酒杯放下,拿出打火机,重新点了一根烟。 姜月迟觉得自己不争气,总是会被他的美色给迷惑。即使是这种令人后背生寒的气氛,她在害怕之余,却又不受控的分出一点注意力感叹他的姿色。 都说相由心生,他生了这么一副好皮囊,内心却极其丑陋。 费利克斯点燃了烟,叼在嘴边,另一只手则把玩起那只金属打火机。 阵阵烟雾中,他眯了眯眼。面上越平静,内心就越汹涌。 胸口的烦躁很难疏解,他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在姜月迟面前自己把自己玩到喘息的恶心场面。 他随手将打火机扔进一旁的酒杯里,微微岔开腿,朝她招了招手。 姜月迟看懂了他的意思。她倒是不抵触这种事情。毕竟他很爱干净,他身上每个地方都很干净。而且他刚洗过澡。 她闻到了他身上干燥好闻的气息。 她蹲下,低着头。 他微微吸气,闭眼抚摸她的脑袋。 他的胸口还憋着一股火,他打算将火发泄在她身上。 当然,现在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当着他的面和其他男人眉来眼去。 她就一直这么盯着看? 是在期待那个人继续下去?期待他脱掉裤子?期待他把东西掏出来? 小月亮啊,怎么就是学不乖呢。 还有那个臭婊子。 费利克斯唇角扬起一抹冷透了的笑。 当着他的面勾引他的人。 真该死啊。 他磨了磨后槽牙,嘴里叼着的烟被他咬的稀巴烂。 他恨不得当场就掏出手枪把他的脑袋打穿。 不知多久过去,姜月迟抬起头,生理性泪水流了满脸。 “好了吗?”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费利克斯看着这样的她,眼神暗了暗。 他拿来纸巾替她擦干净脸。 然后让她躺好。 他喝了口热水。又从旁边的冰桶里拿了两块冰含在嘴里。 她仰头看着天花板,瞳孔放大又紧缩。 手抓紧了床单,一阵抽搐之后她闭上了眼睛。 居然刚开始就结束了。 费利克斯嘴里的冰块甚至没来得及塞进去,他一脸不可置信,眉头皱了皱。 她满脸泪水,一个劲摇头。 太刺激了,她受不了。 他用脚勾来垃圾桶,将嘴里的冰块吐出来。 “爱丽丝,你怎么一直学不乖呢。”他叹了口气,显然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他把她抱放在腿上,隔着裙子打她的屁股,让她自己数数,数错了就从头再来。 她有气无力的数到十,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他叹了口气,看见她眼角的泪水:“疼吗?” 她坐起身,搂着他的脖子,靠在他肩上。 是服软的姿态。 姜月迟当然不愿意承认,她自己也乐在其中。 费利克斯真的太迷人了。他看上去就像古希腊的天神,他的身体和他的外貌都好迷人。 看了他之后,她才真正理解“健美”这个词的含义。他的肌肉线条性感的仿佛雕刻出来的一般, 他给人的吸引力无疑是致命的。 他的蓝瞳让她挪不开视线。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一直这么看着他。 多看帅哥是能延年益寿的,她如此坚信着。 可是他一点也不善良,他的内心是残暴的。但他的残暴又藏在他的虚伪之下。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存在他这样的人。 坏到令人发指,又帅到人神共愤。 她会想他的,回国之后她一定会想他的。 “对不起。”她抽泣着服软,“我只是偶然和他遇到,我什么也没做,我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 费利克斯早就看出来了,她只是看上去老实。 或许她自己也知道她的拙劣的伪装瞒不了他,但她总是愚蠢到不知改进。 偏偏费利克斯又对她的伪装难以抗拒。 总说他以后死了会下地狱。那满嘴谎话的她呢?与其死后去拔舌地狱,还不如先物尽其用,让他多吃一会儿。 他低头吻她,动作强硬地捏着她的下巴,她吃痛,张开了唇。 他的舌头顺势钻了进去。 姜月迟被吻到失神。他的唇好软,舌头也好软。 他真的好会接吻,以前吻过其他女人吗?还是说他是无师自通。 毕竟他们的第一次她就被他吻到差点哭出来。 她的上颚被舔到酥麻。她说不出话,她的口腔被他的舌头塞满了。 她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他听出了她含糊不清的声音里都说了些什么,笑着从她的嘴巴离开:“你当我是蛇吗,我的舌头可没这么长,能钻进你的喉咙里。” 她逐渐回了神,嘴角酸酸的,气急败坏的反驳:“我没这么说,我只是让你别吸我的舌头,很疼!” 他笑着夸她:“爱丽丝,你比刚才那个卖屁股的更骚。” 这到底是夸人的话吗? 她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就这么过去了。但看费利克斯的样子,似乎也不打算再提。 - 晚上照例给奶奶通了视频,姑姑在旁边说起表哥的同学,比姜月迟打两岁,去年考上了公务员,在市里工作。 虽然现在工资低,但待遇好,前景也好。 话里话外的意思,姜月迟听的很清楚。她明年就要回国了,并且在乡下老家那个地方,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基本都结婚生了小孩。 姑姑和奶奶都希望她的终生大事也能早点定下来。 姑姑说:“你别觉得自己还年轻,就想着先等等。我跟你说,再等下去好的都被选走了。” 奶奶也点头:“就算不合适,也可以先相处着试试。” 姜月迟有些为难,她虽然有结婚的打算,但没想过这么早结婚。 她想回国之后先读研,然后再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见她不说话,姑姑察觉到点什么:“你是不是在那边有男朋友了?” 姜月迟想到了费利克斯,急忙摇头:“没有。” 姑姑松了口气:“没有就好。你要是嫁去美国了,奶奶怎么办。” 通话结束后,她失眠了。 一晚上没睡,第二天去教室吓了米兰达一跳。 “天呐,我还以为你的眼睛被人揍了一圈。怎么黑成这样。” 姜月迟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为什么不能立刻毕业。” 米兰达以为她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导致的失眠。 她拍拍她的肩膀劝到:“马上就去实习了,到时候压力会比现在更大。” 毫无安慰作用。 姜月迟坐起身,询问米兰达:“你找好实习的公司了吗?” 米兰达点头:“当然,我会去我哥哥的公司。” 姜月迟向她投去羡慕的眼神,并试图一起走个后门。 只可惜,米兰达表示非常遗憾:“只有一个名额。” “那好吧。”姜月迟再次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 “或许你可以去找阿尔杰教授,让他帮帮忙。他认识很多厉害的人物。费利克斯教授当初过来授课就是他亲自出面拜托的。” 听到后半句,姜月迟的心顿时凉了半截:“阿尔杰教授和费利克斯......教授很熟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米兰达转起了笔,“不过阿尔杰教授的背景好像也很不简单。” 就凭他和费利克斯认识这一点,自己就不可能去找他。 她只能自己去各大企业官网上找。 晚上回到家,姜月迟开着电脑看了好几个小时。采取广撒网的方式,分别和那些hr发送了自己的简历和自荐信。 她听见外面传来开门声,急忙关闭网页,并将浏览记录给删干净。 费利克斯估计是去了酒局,身上一股浓郁的白葡萄酒味。 姜月迟关了灯,蹑手蹑脚的爬上床,盖好被子,企图装睡。 男人却连门都没敲,直接开门进来,掀开被子将装睡的爱丽丝从床上捞出来。 她还闭着眼睛,岿然不动。 他笑着拆穿她;“别装了,我在楼下看见你房间的灯开着。” 姜月迟有些不好意思,她缓慢地睁开眼:“我刚才突然困了。” 费利克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姜月迟知道,他肯定没信自己的鬼话。他只是懒得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罢了。 他走过去摸了摸桌上的电脑,还是热的。 他问她:“在看招聘网站?” 她一愣:“你怎么知道?” 他拉开椅子坐下:“你马上就要实习了,除了我以外,能让你这么晚还没睡的应该只剩下这个。” 姜月迟再一次感慨他的脑子。 同时她又急忙补充:“我已经找到了几个不错的实习公司。” “哦?”他饶有兴趣的挑眉,“你认为他们会要你吗。” 她沉默了,她不知道。 很大概率是不会要的。 费利克斯做为一名合格的资本家,他在这方面的经验无人能敌。 他告诉姜月迟,等待她的结果极大可能是全部被刷,但也有小部分可能,她会被当成苦力招进去,并且还是个规模小到全公司上下所有人员加起来,都没有他家里的佣人多。 “他们会让你跑腿,去不同的街区买各种品牌的咖啡和下午茶,并且不会报销任何车费。你需要帮他们打印合同,拿快递。并且每天都会是最后一个离开公司的,因为你要负责加班和公司的清洁整理。” 姜月迟听他说完之后,脸上露出一些恐惧的神色来。 “国外的公司也这么卷?” 费利克斯嘲笑她的天真:“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压迫。这不是你经常说的话吗。” 姜月迟沉默。 这是她平时用来指责费礼克斯的。想不到竟然被他引用到了这种地方。 “那怎么办。”她有些沮丧,“我总不能一直这样吧,我的同学全都找到了实习的公司,就剩我一个了。” 她耷拉着一张脸,有些郁闷。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子。 抱着脑袋痛苦地躺回床上。 面对这样的爱丽丝,费利克斯偶尔也会流露出一些年长者的沉稳可靠来。 “实在找不到的话,不如去我的公司。” 姜月迟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她对办公室y没兴趣。 然后费利克斯就笑了:“除了秘书之外也有其他职位。虽然目前暂时不缺人,但如果你想去,我可以随便开除一个,给你腾出位置来。” 那怎么行,别人工作的好好的,就因为上司要往公司加塞一个关系户,就被迫离职。带入一下打工人,那他也太惨了。 姜月迟摇头:“与其这样,我宁愿去当跑腿买咖啡。” “是吗。”他不勉强,“那祝你好运。” 姜月迟思索纠结了一会儿,又带着一脸讨好的笑过去:“就不能不开别人,然后把我塞进去吗?” 她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实在好笑。费利克斯按着她的脑袋薅了一把。 “当然可以,不过你得给我一个塞你进去的理由。” 她在心里碎碎念骂他。 明明是他主动让她去他的公司的,现在还让她说理由。 不过她能屈能伸。 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因为我是你的宝贝呀。” 他的笑里带了几分讥嘲:“这种时候就成我的宝贝了?” “一直都是。” 费利克斯喜欢看她这副谄媚的样子,也喜欢她用柔软的身体缠着自己的胳膊撒娇。 他没有回答她,而是垂眸问了一句:“我好不好?” “好,特别好!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人。”她的声音嗲的要滴出水来。 他不为所动:“没了?” 姜月迟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最爱你了。” 费利克斯挑眉。 这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就算是回报? 算了。 “你有空了直接去公司报道就行。”他重新翻阅起桌上的书。 “上班时间这么自由吗,可以随便迟到?”她有些惊喜。还以为在他的手底下工作肯定会无比压抑。 他冷笑:“迟到一次就自己滚蛋。” “.......” 刚才喝多了酒,困意上头。 他放下书,抱着她:“睡吧。” 姜月迟从他怀里爬起来:“你先睡,我还得给奶奶打电话。” 他眉头微皱,有些不悦:“一天不打也不行?” “不行的,不然奶奶会担心。”她拿出手机,点开社交软件。 费利克斯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问她:“我和你奶奶同时掉到海里,你会先救谁?” 这种只在中国流行的问题,居然也能从他口中问出来? 匪夷所思的程度比太阳从西边出来低不了多少。 姜月迟刚要开口。 他眼神阴恻,警告她:“想清楚了再答,不然我会亲手把你和你奶奶一起塞进海里。” 她投机取巧:“我两个一起救,奶奶是我唯一的亲人,你是我唯一的爱人。” 他眯了眯眼,笑容更冷,低声咒骂道:“小骗子。” 他当然知道她在撒谎。 但这个问题本身就不成立,好在她没有说出先救奶奶这种话,否则他真的会让她试试沉海的滋味。 原本姜月迟打算去另一个房间打电话,但费利克斯让她就在这儿打。 她想了想,反正他的中文也一般,到时候自己讲方言,他更听不懂了。 那边是白天,天气不错,奶奶正戴着老花镜和邻居一起纳鞋底聊天。 她说这是给姜月迟缝的。 “囡囡,等你明年回来了就能穿了。” 听到这句话,姜月迟有些心虚的看了眼费利克斯。 他正好也在看她。 明知道他听不懂,但还是有些心虚。 急忙岔开话题,询问起奶奶的身体状况。 奶奶笑道;“好多了,你姑姑前几天带我去了趟医院,联系上一个不错的医生。说是等一个月之后再手术。” 姜月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您不要过度操劳知道吗。家务最好也别做了,让姑姑去找一个保姆。” 她每个月都会打很多钱回去,就是希望姑姑能够多照顾下奶奶。 自己如今在国外留学,奶奶一个人,姜月迟实在放心不下。 好在她现在有钱了,很多麻烦都可以轻松解决。 姑姑往家里跑的越发勤了,对奶奶也比之前孝顺许多。虽然知道主要原因是因为姜月迟每个月给她的钱。 奶奶笑着点头:“保姆就不用找了,我这把老骨头不活动一下的话,只会老的更快。” 旁边有人说:“你家月迟可真孝顺,还有本事,在国外都能赚这么多钱。我记得她在那边读书?” 奶奶说:“她找了份兼职,不影响上课。” 这是姜月迟编的借口,不然她一个学生哪来的能力突然拿出那么多钱。 不光把家里的房子重新盖了一遍,还有多余的钱给奶奶看病。 那人惊呼:“你家囡囡这么厉害啊,找的什么工作这么赚钱?” “好像是搞什么投资。”奶奶问姜月迟,“你上次是怎么和奶奶说的?” 越说姜月迟的心就越虚。她不时往费利克斯那边看一眼。 好在他并没有关注她,而是随手拿起书架上的书翻看起来。 那是她的作业。 姜月迟火速结束了那通电话,起身去接了杯水,不停的灌。 她当然心虚。本来撒谎骗奶奶就已经很良心不安了。 现在更是直接当着费利克斯的面撒谎。 喝完水了,她拿着空杯子回房间。 费利克斯合上她的作业放回桌上:“你自己做的?” 她犹豫片刻,点了点头:“错题很多吗?” 他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她。 但姜月迟从他那个略带嘲讽的笑里看出了答案。 “打完了?”他又问她。 她点头,掀开被子上床。 想了想,她主动开口:“问了下奶奶的身体状况,她的肺不太好。” 费利克斯点头,不紧不慢的替她补充完整:“还说了关于你毕业后回国的事情。有人好奇你的工作,你撒谎了。 姜月迟顿时有种被雷从头劈到脚的感觉。 他能听懂中文?能听懂方言? 他甚至连她当下内心的想法都看出来了,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当然听不懂,但我能看出来。” 他也上了床,手臂揽着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我说过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瞒得了我。尤其是你,爱丽丝,你在我面前是透明的。” 这句话令她胆寒。 所以,他连自己决定回国的事情也知道? 他给了她最后一个机会。 “你有什么瞒着我的事情最好全坦白了。我讨厌被骗。” 当然,目前为止还没人有胆子骗他。 姜月迟的手脚凉透了。她知道费利克斯聪明,可他太聪明了。 他聪明的不像一个人类。 或许是看穿了爱丽丝的恐惧,他笑着抚摸她的后背安抚起来:“我也没说什么重话吧,怎么就吓成这样了。放心,我虽然讨厌别人骗我,但你是例外。只要你别想着从我身边离开,悄悄回到你的祖国,我都可以原谅你。” 她干巴巴的笑了笑:“是......是吗。” “爱丽丝。你知道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吗。” 他又点了一支烟。姜月迟见他往里塞了细长的沉香条。 没有丝毫缓冲就更换了话题。 难怪她总觉得他抽的烟里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姜月迟不知道自己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将心脏提的更高。 “他.....怎么样了?” “也没怎么样。”他语气轻松,“无非就是用他当靶子练了会射击。可惜准头太好,子弹全打在他头顶的苹果上了,没能打穿他那张丑陋却不自知,用来勾引人的脸。” “还有高尔夫的草坪好像也不太平整,让他帮忙扶着球,随便抽了两杆。” 姜月迟没说话。 “骗你的。”见她这样,他笑出了声,“我只是觉得他不适合这份工作,所以让人重新帮他找了一份,他现在可能回故乡摘棉花去了。” 她沉默片刻,还是小声嗫喏了一句:“你这是民族歧视。” 他笑的更开心了:“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的老家在阿拉巴马州,那里盛产棉花。” 她犹犹豫豫的开口:“你真的没对他做你刚才说的那些事吗?” “谁知道呢。”他抱着姜月迟,话说的模棱两可,“可能做了,也可能没做。你要是好奇的话,我把你送去阿拉巴马州和他一起摘棉花?你可以在那里问他。” 她立马噤声。 他也见好就收,不再继续吓唬她。 她胆子很小,他知道。 兔子胆,适当吓一吓可以,吓狠了容易跑路。 “爱丽丝,他太骚了,他居然在你面前做这种不堪入目的事情。我喜欢骚女人,但我讨厌男人太骚,这会让我生出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他稍作停顿,垂眸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女人,“虽然问题在你。你不管对谁都是一张笑脸,我甚至能想象到你和别人上床的样子。” 最后一句他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姜月迟觉得他是毫无根据的污蔑:“我怎么可能和别人!” “是吗。”他的语气平平无奇,显然并不信,“我找人看了你的面相,他说你的桃花眼樱桃唇都是滥情的特征,我改天约个整容医生,你把眼睛和鼻子做了吧。” 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不会去整的,更不可能因为这种原因去整。你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你不是不信教吗?” “我只是在杜绝一切你有可能背叛我的原因。” “要怕也应该是我怕才对吧,你比我受欢迎那么多。” “你真的怕吗。”他看着她的眼睛,重复那个问题,“怕我和别人上床?” “当然怕了!”这句是发自肺腑的实话。 费利克斯又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的确没有从她的眼里看出撒谎的痕迹。 然后他才重新躺下。 安静了半晌后,在姜月迟以为危机解除的时候,他再次冷声开口:“那个叫陆岩的是谁?” 姜月迟僵了片刻:“你怎么知道.....” “爱丽丝,你太小看我了。我好像说过,你骗不了我。” 他捏着她的下巴警告她,“你的眼睛最好只看着我一个人。” 看着这样的费利克斯,姜月迟点头答应。 然后她移开视线,她暂时还不敢看他。害怕又很轻易的被他看穿。 她是一定要离开的,他太可怕了。 他可怕到不像一个人类。 他太聪明了,又聪明又狠,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任何东西能约束他。 法律也不能。 费利克斯当然能看出她在害怕自己。他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只要想到她会离开自己,她的眼里会有其他男人。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既然现在把话说清楚了,他也愿意再给她一些甜头。 虽然他很累,那些酒的后劲太足,他的头直到现在为止还是疼的。 他没有任何欲望。但为了让爱丽丝乖一点,为了让她听自己的话。 他主动用自己取悦她。 单手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拆开,又撕了塑料袋,将里面滑溜溜的东西取出,戴上。 动作一气呵成。 “我就算是罚,也是罚其他人。小月亮,我对你一直都很好,不是吗。” “别人可不会对你这么好,他们接近你都是有目的的。。” “那个男人只想骗你的钱。” “爱丽丝,嗯.....小月亮。中国有句话说的真好,女人是水做的。”他呼吸沉重,咬她的耳朵,舌头钻了进去。 她听的很清楚,他舔舐的声音,他沉重的呼吸,他舒服的喟叹。 “听到了吗,咕叽咕叽的。你身上传出来的声音。” “你乖一点,好好陪在我的身边。” 他从身后扳过她的脸,让她和自己接吻。 他用舌头勾出她的舌头,湿热柔软,缠在一起。他又吸又裹,将她的唾液卷走。 他的声音沙哑:“小月亮,别人靠近你都是有目的的,只有我。” 他反复和她灌输这样的思想,为了能把她牢牢捆在自己身边。 平时高高在上惯了的人,现在主动取悦她。姜月迟只在一开始试图推开过。 但没成功。 最后半推半就的顺从了。 结束之后,他主动抱她去洗澡。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 “等你毕业了,我和你一起回中国,把奶奶接过来。” 他的“体贴”吓到姜月迟了。 “我奶奶不会来的,她住不习惯。” “不会。只要有钱,她会习惯的。”他财大气粗的提出解决方案,“我可以让人将你们居住的那个遗迹住址仿造出来。包括开裂的墙壁和肮脏的屋顶。如果这还不习惯,那就干脆把你们的邻居全接来。我可以在市中心将那些楼推了,改建一个贫民窟。” 姜月迟十分不爽:“我们老家现在发展起来了!我家的房子也比之前大!” 他点头:“那就建一个大型的贫民窟。” “......”算了,她不该在这种事情上继续和他纠结。 毕竟对他来说,她老家的确是和贫民窟一样的存在。 但问题的关键不在这儿。 她不可能会把奶奶也接过来,她自己也会离开。 不等她再开口,费利克斯重复刚才的话题:“爱丽丝,你要陪着我。在我彻底厌倦你之前,你要一直陪着我。” 她问:“那你什么时候会厌倦我呢?” 他的眼神黯了黯。 既然问出这种话,说明她的内心深处仍旧想要离开他。 为什么呢,为什么非要离开他。是嫌他给的不够多,还是别的原因。 离了他就能找到更好的男人吗。跟着他有什么不好。她从一个学费都交不起的穷学生到现在的养尊处优。 他什么都给了她。 费利克斯的语气冷了无数度:“谁知道呢,可能明天,也可能二十年后。” “那我就四十多岁了,没人要我了。” 他气笑了,牙都咬紧了,语气也比刚才冲了很多:“你还没认清现实吗,从你跟我的第一天起,你的人生就不能出现除我之外的其他男人!” 她知道他生气了,便也不再继续惹怒他。 反而温顺的靠回他怀里,语气多出几分委屈来:“那你不要我了,我也不能去找别人?” 这一套对他很受用。他在别人那儿软硬都不吃。但在姜月迟这里,无论他生再大的气,只要她服个软,给个台阶他就下了。 所以他此刻的语气缓和了许多,虽然眼神还是冷的。 “不能。” “......”这人的恶劣本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万一你遇到了你很喜欢的女孩子,喜欢到非她不娶。那我怎么办呢。” “那就等着我随时来找你偷情。” 姜月迟对他的最后一点幻想也彻底破灭了。 即使生的再好看,他也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罢了。 “你不会是个好丈夫。”她得出结论。 他被她的这句话逗笑:“既然她选择成为我的妻子,就该知道,我的cock不可能只操她一个人。” 12 屠龙 那天的谈话以姜月迟在心里认定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做为结尾。 然后她又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再看到费利克斯。 这很正常。他的工作总是很繁忙。 她想,他或许又在忙着让谁跳楼。 他的野心太大了,大到涵盖整个宇宙。 她那天误听到了他的通话内容,他的确有这方面的打算,他的思想太超前。 姜月迟不清楚天才到底在想什么。她也没心思去想。 是的,没错。 她被卷入了一场莫名其妙的麻烦当中。 近来因为一些事情,导致国外的这些人对中国怨念很深。 他们这些留学生也总受到殃及。 姜月迟就是其中之一。 这是她第n次从自己的柜子里看到死老鼠。 每一次她都会被吓到。 米兰达戴上手套将那只死老鼠拿去扔掉,看着人来人往的走廊骂道:“哪个缺心眼的王八蛋做这种事情,让我发现了,一定会让你见上帝的!” 回应她的只有看热闹的眼神,和无情的嘲笑。 “嘿,米兰达,我劝你离这个病原体远一点,不然你肯定也会染上病毒的!” 姜月迟忍无可忍,抓起柜子里的运动鞋直接朝他扔了过去:“闭嘴!” 一早上的好心情因为这场大战彻底被毁。 姜月迟到教室后就将头埋进臂弯,哭了起来。 米兰达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安慰她:“要不我们去告诉教授,让他来处理这件事?” “没用的,我刚才用鞋子砸了他,教授一定会站在他那边。” “好吧......”米兰达叹了口气。 当然,事情远不止于此。还有学校那些meangirl也总是各种针对她。 看到她就用带着嘲讽的语气和眼神起哄,甚至拍她在食堂吃饭的照片,再配上自己的中指发在学校论坛,说她很贱,五十美金就能睡一晚。 排球课上姜月迟差点被排球砸死。 她们根本就不是在打排球,而是借着打排球的名义打她而已。 姜月迟和老师请了假。 她去了洗手间,想脱掉上衣看看身上的伤。 她的肋骨处和肩膀特别疼,她觉得自己可能骨折了。 衣服刚拉开,入目的很大片的青紫痕迹。尤其是在她的雪白皮肤的衬托下,越发骇人。 她抿了抿唇,忍着痛将衣服放下去。 好在没骨折,不然就麻烦了。 那天放学,米兰达陪她走了一段路。 她安慰姜月迟:“你别太难过,这件事可以告诉教授。这是她们的错,你没有动手。” 姜月迟点了点头。 她没说话。 米兰达看她这样,叹了口气。 那个女生是学校最有话语权的,听说她的家境非常殷实。父亲背景强的离谱,最近还刚刚升职。 “该死的爱玛·约翰逊!!她才大二,她甚至比你小三岁!!” 米兰达对于她欺负年长者非常愤怒。 姜月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觉得自己很累,累到想要赶紧回家洗个澡,然后睡觉。 她谢过米兰达,并让她不必为自己担心。 “我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米兰达说:“你要是难过了,随时都可以找我。” 姜月迟过去抱了抱她;“谢谢你,米兰达。” “不客气,我们是朋友。” 和米兰达分开后,她独自一人站在公交站牌下等车。 想了想,她拿出手机给费利克斯发了信息。 她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很想将脸埋在他的胸口,然后摸着他胸肌睡觉,这会让她的心情好受一些。 可是消息发出去后宛如石沉大海,一直没有等来回复。 她固执的坐在等候长椅上,一动不动。她等的车都过去好几趟了,她也没有起身。 等到天黑了,等到路灯亮起来。 安安静静的手机终于舍得震动一下。 她拿起手机解锁查看。 万幸是费利克斯的信息,但不幸的是,只有两个字。 ——怎么? 姜月迟想了想,直接给他发去语音,:“我很想你,想见你。” ——那就继续想着吧。 他的回应一如既往的冷血。 撒娇对他完全不起作用。 她发去信息控诉:——你真冷血!!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不用想也知道,他输入这条信息时的样子,必定是面无表情的。发完就将手机放在一边,不再去管。 事业永远在他的生命中排第一。即使他父亲死了,他也会不紧不慢的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然后才勉为其难的开车过去。 兴许还会带一个随行的助理,将他父亲立的遗嘱拿走。 该死的费利克斯! 她在心里反复咒骂他。 企图在费利克斯这里获取一些安慰的想法也彻底落空。 该死的费利克斯,该死的洋鬼子!!! 回家之前原本还抱着最后一点期待,或许他只是嘴比较硬。 可能现在人已经到家了。 可当她依次推开主卧和侧卧,还有书房的门时,看着空荡荡没开灯的房子。 那种足以掩盖一切的孤独再次涌了上来。 坏到极致的心情让她变得懒惰,她不想洗澡不想换衣服,就这么直接面朝上躺在了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要是被费利克斯知道她不洗澡就上床,他一定会皱着眉嫌弃她。 他的洁癖太严重了,严重到在他眼中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脏的。 不,不是这样。 他只是平等而公平的厌恶且瞧不起所有人罢了。 他不可一世,傲慢无礼。姜月迟曾经亲眼见过,有个流浪汉看他的气质和穿着打扮便知晓他很有钱,一直抖着自己手里的碗恳求他施舍一点。 费利克斯绝非那种有善心的人。他虽然每年都会向慈善基金捐赠不少钱。 但那些不过是为了避税以及维持一下自己并不存在的资本家形象。 所以当那个流浪汉一而再再而三的挡在他面前时,他毫不犹豫的将他手里的破碗扔进一旁的人工湖里,并让他赶紧滚蛋! 流浪汉被他吓到,半天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姜月迟于心不忍,借口去洗手间,给了五十美金那个流浪汉。 正当她想要代替费利克斯刚才的粗鲁举动和他道歉时,对方露出他那口因为抽烟而泛黄的臭牙,笑着问她能不能再陪自己睡一觉。 ..... 姜月迟打了个哈欠,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费利克斯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但她居然在此刻格外想念这个混蛋。 这大概和她从小的经历有关,太早失去父母,奶奶又过于年迈,身体很差。因此她的童年有些清苦。 所以她会发自内心仰慕强大的人。 她比任何人都慕强。 费利克斯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异国他乡,她只有费利克斯了。 不......还有米兰达。 想到这儿,她给米兰达发了信息。 ——宝贝,你睡了吗? 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复。 ——现在还没,不过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的哈尼下去买套了。 ——爱丽丝,我马上就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了。祝福我吧。 姜月迟笑着祝福她。 ——祝你有个愉快且舒适的夜晚。 然后她将手机放下,她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去打扰她的。 不管怎样,她还是拖着沉重的身体去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睡衣躺在柔软而温暖的床上。 她翻了个身,将自己缩进被子里。 上面有费利克斯身上特有的檀香味。这是他用来熏衣服的香。 他玩的很花,明明他们都是第一次。但他在这方面似乎是无师自通一般。 他不忙的时候需求大的要命,可一旦开始忙碌起来,所有事和人都得靠边站。 脱光了站在他面前的姜月迟甚至还没有电脑上的大盘走势图对他来的吸引力大。 他把赚钱当成狩猎游戏,把人当成了猎物。 只有不断的狩猎才能抑制住他血管里疯狂沸腾的血液。 费利克斯就是一个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的变态而已。 他真的太变态了,变态到对她有着极其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她能够理解他的表妹和他的继母为什么明知背德也难以控制自己的感情。 姜月迟甚至不止一次怀疑过,如果自己是他的表妹或是继母。 她的道德能够抑制自己的感情占领高地吗。 她可能会半推半就的顺从了。 唉。 第二天去了学校,米兰达没有预想中被滋润过的甜蜜,反而苦着一张脸。 姜月迟下意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桌面,确认没有死老鼠之外的东西之后,她才坐下。 “怎么了。”她关心起米兰达,“不愉快吗?” 米兰达趴在桌上:“别提这个了,电视里演的果然都是假的。” 她伸出小拇指比划了一下。 姜月迟瞪大了眼,秒懂:“啊?” 那可真是一个糟糕的夜晚,糟糕到米兰达根本不想再去回忆。 她以偏概全,对世界上的所有男人都起了疑心。 “簧片里演的一定都是假的,那是道具!每个男人的尺寸都只有我的小拇指大小,包括费利克斯教授!” 不。 姜月迟在心里反驳。 他很惊人,第一次见就吓住了她。 当时的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在遭受酷刑。 那天的课程上的很沮丧,米兰达一直沉浸在痛苦当中。 姜月迟仍旧没有逃过那些meangirl的骚扰。 不过她一直忍着眼泪不肯哭。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中国的女孩子都是坚韧的,像波斯菊一样。 对!她不能哭!! 她背着包离开,今天的穿着非常适合citywalk。 白色棉t,修身牛仔裤,以及那双舒适的运动鞋。 她打算先去四周转一转,散散心。她并不想这么早回家。 可当她站在路边等待红灯转绿时,她的目光被马路对面那道身影给吸引住。 费利克斯哪怕穿衬衫也缺乏那种清瘦感。 高大挺拔的身材站在人群之中格外出众,袖口卷起,甚至还能看见隆起青筋的手臂。肌肉线条结实性感。 他低头点烟,整张脸几乎都匿在阴影当中。动作从容而优雅。 姜月迟突然想起米兰达曾经对他的评价。 ——费利克斯教授的性张力真的很强,只要看他一眼,就会让人忍不住想要对他张开腿。 那根烟点燃,他吸了一口。再抬头时,光影让他的脸变得清晰。 隔着薄薄的镜片,他一眼就看见了马路对面的姜月迟。 这个在异国他乡唯一能带给她安全感的男人。 从看见他的那刻起,她的所有隐忍所有委屈统统爆发了。 她跑过去扑进他怀里,终于摸到了她心心念念的胸肌。 费利克斯眉头皱着,提醒她:“记得看路,现在是红灯。” 她的脸埋在他胸口,声音沉闷:“你不是最爱闯红灯吗。” “我什么时候闯过。”他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出的傻逼结论。 好吧,在姜月迟的认知里他什么坏事都干。想不到他居然还会遵守交通法。 但此刻她什么也顾不上多想。她只想好好抱着他。 她心满意足地搂着他劲窄的腰身,将脸埋在他的胸口。 他的奶......不对,他的胸肌,真大啊。 感觉到胸口处传来的湿意,费利克斯将她从自己怀里拉开。 见她眼睛通红一片,上面还沾着一些还未来得及滴落的泪水。 他语气略带嘲讽:“几天不见就这么想我?” “没有。”她不是因为想他才哭的。 “那哭什么。” 姜月迟没说话。 她不想说费利克斯也懒得继续问。 他讨厌麻烦。在他看来姜月迟就是个非常麻烦的人。 她的眼泪更加麻烦。 他可没有怜香惜玉到会亲手替她擦去眼泪,并耐心的询问她因为什么而哭,然后温柔的哄好她。他无需做这些,没有任何一个人配。 包括姜月迟。 回到家后,姜月迟问他今天怎么会去接她放学,是因为自己昨天给他发的那些信息吗。 他提醒她不要多想,他只是刚好顺路。 好吧。 姜月迟点了点头。 很显然,费利克斯的工作仍旧没有完成。 他只是暂时将办公地点从公司换到了家里。 如果在平时,姜月迟十分乐意他因为工作而冷落自己。 这样她有更多的时间去忙自己的事情。 可现在不一样。 现在她有种被全世界遗弃和针对的孤独感。她渴望被人抱着睡觉。 所以她推开了书房门,并婉转的和他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他头也没抬:“你自己用手吧,我没空。” 她才不是因为想做那种事才来找他的!她只是希望有个宽厚的肩膀能让她靠一靠而已。 她不想自己睡。 费利克斯的胸口是最好的枕头。 她发挥自己的演技装了会可怜, 书房门迟迟没有关上,那个碍眼的女人还站在那里,用手扶着门。 用她那双一看就滥情的桃花眼盯着他看。 费利克斯只觉得烦躁一阵一阵的涌上来。 她跟了他这么久,应该知道他最讨厌工作的时候被打扰。 他真的会把她从楼上扔下去! “哥哥.....”她委屈巴巴的喊他。恨不得尾音都上卷。 她当然知道在他工作的时候打扰他有多可怕。 但她知道费利克斯的容忍点在哪里。 她想念他宽厚结实的胸膛了,想枕在上面睡觉。她觉得是他的错,没事长得这么迷人做什么。 她咬着唇,眼泪忍在眼眶中,随时都会落下一般。 费利克斯脸色有些难看。 他十分清楚,如果不满足她,她不会消停的。她就是这样一个麻烦的女人。 为了让自己的眼前能够清净一些,他愿意空出十分钟的时间来。 他摘了眼镜,问她:“澡洗了?” 她点头:“嗯。” 他揉了揉眉心,驱散疲劳:“那就去床上等着,我忙完这些过去帮你口。” “就不能......”她欲言又止,问他,“做吗?” “不能。”他已经做了最大让步,耐心和容忍度也是前所未有。 放在以前,她现在应该已经被他从窗户扔出去了。 他没有时间浪费,他必须在天亮之前将这些东西处理完,不然会影响他的进度。 他能够空出十分钟给她已经是他做的最大让步了。她不感恩戴德还敢继续提要求? “我说了,我很忙。现在关上门滚出去!”他给了她最后的警告。 好吧...... 姜月迟不敢惹怒他。 她老实的退了出去,并将书房门带上。 费利克斯言而有信,并没有让她等很久就过来了。 姜月迟躺在床上,闭眼享受了一会儿。 费利克斯为了早点结束,加重力道。 甚至没到十分钟,他拿来纸巾擦脸,进了盥洗室漱口。 放在以前,她只会默默地翻个身。喘着气闭眼休息。 可是今天,她居然哭了。这大约就是事后的空虚感。 她的小声抽泣在安静的房间格外明显。费利克斯的眉头皱了又皱。 他忍无可忍,最终还是如她所愿解了皮带,他警告她:“别再哭了!” 目的达成,姜月迟吸了吸鼻子,趁机得寸进尺:“那我待会......能抱着你睡觉吗。” “姜月迟,在我发火之前把你的嘴闭上!” 他厌恶这种感觉,好像他才是那个被人花钱包养的。 - “费利克斯,我真的好喜欢你哦。”她冷不丁来了一句不太走心的告白。或许在这种场景下,她说的任何话都会变得不走心。 他咬了咬牙:“姜月迟,你要是敢在我面前撒谎,我一定拔了你的舌头!” “才没有。”她缠着他,搂着他的脖子,“最最爱你了。” 他不再说话,他们面对面。她的长发铺开,黑色的,柔顺的长发。此时的她艳丽的像一幅画。 他从她清澈的眼底看见了自己,他居然露出这种恶心的表情来。 费利克斯眼眸不受控的颤动了几下。 算了。他懒得再管她的话哪句真哪句假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一阵闷哼,一切结束, 费利克斯看着累到熟睡的人,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片刻后,他坐起身,伸手去拿一旁的衣服。想了想,还是低头在她脸上留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不含任何情-色,纯粹只是因为他想吻她了。 - 然后他将灯打开,准备去洗个澡,然后换身衣服出门。 但灯打开的瞬间,他的目光放在姜月迟身上就再也挪不开了。 刚才太暗没看清。 这是什么? 他走过去,把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掀开。 肋骨处和肩膀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他眯了眯眼,这不是他弄出来的。 13 恶龙 姜月迟醒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她去书房看了一眼,那里也空无一人。 她知道,费利克斯应该早就出了门。 她打算先去洗个澡,脱了衣服之后才发现肋骨和肩膀上都涂了活血化瘀的药。 她愣了半晌,去问阿姨:“药是您帮我涂的吗?” 阿姨一脸懵:“什么药?” 姜月迟心里便有了答案。 她是真的想象不出费利克斯为自己涂药的样子。 是认真还是嫌弃? 亦或是......也会心疼一下她? 算了,姜月迟觉得最后这种绝无可能。 她换好衣服出门,没吃早饭。 赶在上课前一个小时去了学校。 - 艾玛大叫一声,怒骂道:“是谁把死老鼠放在了我的抽屉里!” 姜月迟那时正在认真听课。 刚下课,艾玛就冲了进来,怒气冲冲的询问她:“是你吗,是你把死老鼠放进我的抽屉里的?” 因为她的怒吼,教室众人的目光都挪了过来。 包括还没来得及离开的阿尔杰教授。 姜月迟神情微顿:“我认为你应该先去查看一下监控,而不是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指责别人。” 艾玛咬着牙:“你以为我没有去吗,今天的监控早就被人清理了!” 姜月迟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你不能平白无故就冤枉我。” “对啊!”米兰达冲过来,“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龌龊吗,会做出这种事情?” 姜月迟听到她的话,突然觉得脸有些疼。 艾玛愤恨的瞪着姜月迟,并让她等着。 “我会让你倒霉的!” 在她走后,米兰达的气焰瞬间消失:“爱丽丝,我认为你现在应该有点危机感。因为她父亲的身份的确很吓人。” 姜月迟听完她的话也有些担忧。 别说是在异国他乡了,哪怕在中国,她也只是一个穷苦的农村孩子。 “不过也没事,现在是法治社会,她不敢做什么的。”米兰达安慰起她。 法治社会吗? 姜月迟想起横躺在尼波科街的那些瘾君子。 算了,在事情发生之前想太多也只是徒增烦忧罢了。 她询问起米兰达的实习进展:“你什么时候开始实习?” “下周,应该是下周。我哥哥那边人事调动需要一些时间。你呢爱丽丝,你找到了吗?” “找是找到了。”她的语气有些为难。 是费利克斯的公司,她真的很害怕他会和她进行办公室y。 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噩梦。 要知道对于一个女性来说,闲言碎语是无处不在的。 但凡她在他的办公室待的时间超过十分钟,肯定会有闲言碎语传出来。 更别说他一旦开始,没有三个小时是结束不了的。 米兰达见她露出这副神情,问她:“实习公司的规模很小吗?” “不,很大,非常大。” 学校不少学生都想去费利克斯教授的公司实习,哪怕只是名下的分公司也行。 但光是学历这一条就被刷了下来。 为此米兰达还伤心过一段时间。她仍旧对费利克斯教授念念不忘。 姜月迟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讲。 虽然不认为米兰达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和她的友情出现裂痕。 但她还是觉得,没必要因为费利克斯的存在,而让她和米兰达之间多出一个存在隔阂的可能。 姜月迟当然爱费利克斯,这是毋庸置疑的。 只不过她觉得人这一辈子有很多值得珍惜的事物。 爱情是没办法排在第一位的。 她会有自己的学业,事业,和家庭,友情。 排在第一位的自然是奶奶,然后是她的未来,朋友.....等等。 最后才是可有可无的爱情。 爱情这种东西虚无缥缈,镜花水月。 只在拥有的时候才算美好。 反正都是会失去的,拥有的时候抓紧享受,失去了再偶尔缅怀。 挺好。 - 那几天过的平安无事,艾玛她们也没来找她的茬了。 姜月迟还以为是自己放的死老鼠起了作用。 直到有一天,米兰达神神秘秘的告诉她:“艾玛的父亲被人匿名举报落了马,现在去蹲大牢了,据说法庭迟迟没开庭就是因为罪名太多,还在清算。” 姜月迟有些惊讶:“啊?” 米兰达看上去也怪不是滋味的。 她不知道该幸灾乐祸还是该同情,总之艾玛也挺可怜,因为她父亲的事情,家里的财产全部被清算。 甚至之前那些想办法提前转移的资产也全被收走了。 “听说是得罪了人。”米兰达感叹人外有人,艾玛父亲那样位高权重的人,说没就没。 能这么轻易就决定他生死的,只能是更厉害的人了。 实在难以想象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到底是谁。 下午的时候姜月迟就听说了艾玛转校的消息。据说是一个学生从教授办公室那里听来的。 周三最后一节的排球课,姜月迟没有看到先前和艾玛一起欺负自己的那些女同学。 反而是在去洗手间的时候偶然碰到的。 她手臂上打着石膏,脸上好几处淤青。看到姜月迟就躲。 早上萦绕在她心里的预感似乎逐渐得到证实。 当天晚上费利克斯仍旧没有回来,姜月迟心烦意乱,玩了会游戏。 玩累了才睡着。 她没有圣母到会去怜悯霸凌过自己的人。但她觉得这些处理方式未免严重了些。 她睡的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 她看了眼床头的钟。 才七点。 起床去洗漱,换好衣服下楼。竟然让她在客厅看到了多日不见的人。 费利克斯正坐在沙发上看报。 他的衬衫半敞着,上面几颗扣子没系。有些懒散的窝坐在沙发上。 手肘搭放于沙发扶手,手背则撑着脸侧。看上去过于闲散随意了。 因为低着头,导致他的半张脸都陷在阴影当中。眼窝越发深邃。 姜月迟停下脚步,犹豫了片刻。 然后她才朝他走去:“你是没睡还是刚醒?” 女人柔软的声音让他有些疲累的目光恢复了些精神。他抬手摘了眼镜,揉了揉眉心。 将眼镜与报纸一同放在桌上。 “没睡,刚回来。”他朝她伸手。 甚至不用他开口,姜月迟就知道他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 她坐到他腿上,将自己送进他怀里。 费利克斯搂紧她纤细的腰肢,脸埋在她肩上,使劲地闻了闻。 她刚洗过澡,身上有股玫瑰精油的味道。 他抱了好一会儿,姜月迟听见他用略显沙哑的声音问她:“身上的伤好点了?” 她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好多了。” 想了想,她明知故问,“药是你帮我涂的吗。” “嗯。”他很直接的承认了。 姜月迟摸了摸他的头,有些心疼:“很累吗?” “还好。” 她抱紧了他。他高大的身体对她来说,有种巨大的压迫感。 她在他怀里就像个纤细的布偶娃娃一样。他的强大总能放大她的弱小。 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很轻易的捏死她。 所以姜月迟格外喜欢他偶尔在自己面前露出的片刻脆弱。 当然,这很罕见。 只在他困极了的时候才会出现。 譬如此刻。 她抚摸他的头发,又替他按着肩颈:“要先睡一会儿吗,我不吵你。” 他没有说话,他的呼吸变得平稳起来。 姜月迟的眼神也柔软许多。他睡着了。 她很享受这一刻,不带任何情-色意味的亲昵。就像他们只是很寻常的一对情侣。 其实姜月迟一直认为,拥抱胜过亲吻。 这应该是世界上最能表达爱意的行为了。 她又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了。 她一直坚信,费利克斯最后的死因一定会是猝死。 他本人似乎也很希望结局如此。 姜月迟叹了口气,果然天才和疯子只有一步之遥。 而费利克斯,他一直徘徊在天才和疯子之间。 可能说不准哪天他就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但那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在国内安顿,有了自己的家庭。 所以未来的事情与她无关。她只需要享受好当下就可以了。 他尊贵的地位,他傲慢的性格,他年轻而强壮的身体。 在此刻,统统属于她一个人。 她已经很知足了,他的二十四岁到二十七岁。 最好的这几年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 费利克斯只睡了半个小时就醒了,他从她肩上离开,抬腕看了眼时间。 那只全世界只有一只,价值三个亿的古董手表。 即使在他身边待了三年,但姜月迟还是会被他们这些上流社会中顶尖人类的消费观给震撼到。 就像他花三个亿在拍卖场拍下这只手表,和姜月迟去路边摊买个包是一样的道理。 并且那个价值三十美金的包,她还会试图砍个价。 费利克斯将她从自己腿上抱下去,他站起身,一只手按着肩膀,活动了下有些酸涩的肩颈。 因为处于长期的疲劳状态下,他的肌肉得不到放松,看起来有些紧绷。 姜月迟的肚子不合时宜,咕噜响了两声。 “我饿了。”她看着他说。 她很会撒娇,费利克斯也的确很吃这一套。 他脱了衬衫,随意套上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头发被弄得有些凌乱,但他也没管,袖子稍稍往上卷了卷。她能够清晰的看见他小臂上的肌肉线条。 不得不说,黑色高领毛衣的确是一种能让男人变得“淫-荡”的穿着。 只露了半截的脖子,喉结被高领遮住。 宽肩和窄腰一览无余,他的黄金倒三角身材让它将这件衣服的“淫-荡”程度发挥到了极致。 姜月迟移开了视线,假意去看窗外的云来转移注意力。 今天的天可真蓝啊。 换好衣服后,费利克斯打开冰箱看了一眼:“想吃什么?” 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 姜月迟有些意外,她严重怀疑是自己身上的伤起了作用。 所以她现在是享有病人的专属特权? 费利克斯已经进了厨房。有洁癖的人在做饭前必定会进行长达半小时的清洁工作。 她从后面搂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后背:“都可以,只要是你做的。” 他动作顿了顿。 没回头也知道她没穿鞋:“把鞋穿上。” 她说:“没事,不冷。” “穿上。” 简单两个字,直接把她给控住。 她只得听话的回到客厅,将那双遗留在沙发旁边的拖鞋穿上。 费利克斯给她做了烤猪排和沙拉。 姜月迟满怀期待吃下第一口,沉默片刻,她问他:“你吃过自己做的饭吗?” “没有。”他翘着二郎腿,重新将那份报纸拿起来,回答的很坦然,“我知道会难吃。” “......” 她早该知道的,他这样的人估计这辈子都没下过厨。 这可能是第一次。 她不知该荣幸还是该叹气,这么难吃的东西都让她给吃上了。 她刚要将嘴里那块难吃的烤猪排偷偷吐了,费利克斯头也没抬,警告她:“你要是敢吐,我待会就把你也烤了。” 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为什么要多嘴说那句想吃他做的饭。 姜月迟只能欲哭无泪的将那份难吃的烤猪排,和极其难吃的沙拉给吃完。 虽然难吃,但是干净。最起码不用担心拉肚子。 她猛灌了几大口水,才把那股从胃里不断泛上来的恶心给压下去。 她放下杯子,抬头的瞬间看清费利克斯手中那份报纸的内容。 吉姆·约翰逊。上面是他被扣押时的照片,显得十分憔悴,旁边用放大加黑的字体写了他的罪名。 约翰逊…… 艾玛·约翰逊的父亲? 她犹豫了很久,试探性的询问:“是......你做的吗?” 费利克斯当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他将报纸合上,随手放了回去。视线在桌上那两个空盘上扫了一眼,确定她全部吃完后,他身子向后靠,重新窝坐回了沙发。 “他是条不错的狗,听话又省事,就这样把他弄死确实有些可惜。”他终于注意到自己有些凌乱的额发了,随意用手抓了抓,“但是......” 他的话止住。视线看向姜月迟。 然后问她:“还难过吗?” “啊?”姜月迟懵了一会儿,然后才想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其实从她把死老鼠放在艾玛的抽屉中时,她就认为这件事扯平了。 但费利克斯很少这么直白的关心她。 这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她抿了抿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他:“那我今天可以枕着你的胳膊睡觉吗?” “嗯。”他同意了,还贴心的询问了一句,“要我干你吗?” 他问的过于直白了。 姜月迟脸一红,哪有人直接这么问的:“不用。” 顿了顿,她又小声改口:“那就......稍微做一会吧。”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真骚。” 手机响了,他出去接电话,回来的时候姜月迟正拿着那份报纸在看。 看见费利克斯回来,她欲言又止的开了口:“其实......不用做的这么绝的。” 费利克斯不爱和她讲一些道理,因为他知道,以她的脑容量不可能做到完全理解。 他一直觉得她不聪明,这可能和基因有关,怪不到她身上去。但好在她有着一些不错的品质。譬如道德、伦理还有良心的约束。 中国人好像从小就接受这样的教育。费利克斯认为这完全没必要。人就该自由生长才能具有更多的可能性。同一模具下只能生产出大同小异的产品。 或许,中国到处都是爱丽丝这样的人。 “我做事从来不留余地。”他告诉她。“爱丽丝,在你决定摧毁一个人的时候,就该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到。只有死人和废人才是最老实的。” 明明他的语气算得上温和,表情也十分平静。 但不知为什么,姜月迟有点紧张。 他以后......也会这么对待她吗? “怎么了。”他笑意低沉,眼眸微眯,眼里带着几分探寻,“你是不是在想,我以后也会用这种方式对待你吗?” 姜月迟深吸一口气。 “没有。”她手脚冰凉。 “你放心,我这个人很护短的。哪怕你杀了人,我也会帮你清理现场。”他将手放在她的脖子上,指腹贴着她脖颈爱抚,“但前提是,你是我的人。爱丽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知道。”她点头。 他松开手,低头去闻她的脖子,那股淡淡的玫瑰精油的味道还在。 姜月迟很会服软,和他表了忠心:“我真的最爱你,虽然别人觉得你脾气不好,但我不觉得。” “费利克斯,我很喜欢这样的你。虽然偶尔也会害怕。但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她像条小狗一样在他的脖子上蹭来蹭去:“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我当时还在想,如果我能和你有所交集,哪怕让我短寿十年我也愿意。” 他冷笑:“你以为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能让我高兴?你这副谄媚的嘴脸还真是丑陋。” 她才不信。 “你之前还说你最喜欢我这副谄媚的嘴脸。” 她哼哼唧唧的埋在他胸口撒娇:“是真的,费利克斯,你要是不信的话,就等我死了之后将我的心脏剖出来,上面肯定写满了你的名字,写满了姜月迟爱费利克斯。” 费利克斯显得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可姜月迟分明感觉他的心脏跳动的快了许多。 是错觉吗? 她觉得应该是错觉。毕竟像他这样的人,能让他心跳加速血液沸腾的时刻,恐怕也只有在属于他的“狩猎场”上厮杀“猎物”的时候了吧。 “既然这么爱我。”他玩弄起她的头发,顺便点了一支烟,“那就把国籍转过来。” 姜月迟被吓到了,急忙从他的胸口离开:“不可以的。” 他在扬起的烟雾之中眯了眯眼:“刚才不是爱我爱得死去活来?” “那也得等我奶奶不在了再说,我得给奶奶送终,她只有我一个孙女,我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这事很好解决:“那就把她一起接来。” “不行。老人就是脆弱的植物,离开特定的土壤会迅速死去。”提到这个话题她就有些难过,眼泪也不自觉的流出,“我舍不得奶奶,我想让她再多陪陪我。你和奶奶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都没办法离开的。” 费利克斯眉头皱了皱,看到她哭自己竟然也有点不爽。 他拿来纸巾替她擦眼泪:“那就等她死了再说。” 反正也是个活不久的老东西了,应该不用等很久。 她哭的梨花带雨,抽泣地扑到他怀里寻求安慰。 他眸色暗了暗,看着这个像是带了露珠的蜜桃脆弱的靠在自己怀里。 然后掐着她的下巴直接吻了下去。 舌头在她的口腔里面乱捣,像一台高功率的榨汁机,激的她一直流口水,全滴在他的裤子上了。 他一边嫌弃地拧眉:“脏死了。” 一边眼神痴迷地将她唇边遗留的津液全部舔走,好像怎么吃也吃不够。 他用舌头拼命捣弄,试图获取更多。她翻着白眼哭着求饶:“喘.....喘不过气了。” 她听见了他不断吞咽的声音。她闭着眼睛,被吻的好舒服。 “费利克斯......哥哥,好喜欢......唔.....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她纤细的手臂搂紧了他的脖子。 他将舌头拔了出来,喘着粗气:“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14 屠龙 姜月迟被他超高的吻技撩拨起来了,他突然的撤离让她有些欲求不满,缠着他还要继续亲。 哼哼唧唧的主动将自己送上去:“哥哥,哥哥......” 费利克斯气定神闲的看着她这副骚样,不为所动。 他拍了拍她的屁股:“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不然就不亲了。” 她被打疼了,委屈巴巴地靠在他肩上:“我说我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哥哥......”她泪眼婆娑,用脸去蹭他的脸,“好爱你,嗯.....” “操,别浪-叫。” 他捏开她的直接将舌头伸了进去。 吻的比刚才更用力也更深入。 姜月迟翻着白眼,有一种窒息的快感:“唔......哈啊......” 她感觉自己直接被托到了云层,好舒服。只是接吻就这么舒服。 嗯.....好爱,好喜欢。 好喜欢,喜欢的要命,费利克斯好厉害。 -- 姜月迟是渴醒的,她不清楚现在几点,但肯定很晚。因为天还没亮。 费利克斯背对着她穿衣服,她眯了眯眼睛,浑身酸痛:“要出去吗?” 似乎没想到她会醒,费利克斯的动作停顿片刻。 “嗯。”他继续刚才的动作,穿好衬衫后,又去柜子里拿马甲。 姜月迟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他今天穿的是整齐板正的西装三件套,很适合他。 将他的身材优势无限放大。 虽然他从头到脚,乃至他的头发丝儿,都毫无短板。 她在心里想,现在的他真的很想一位地地道道的绅士啊,周身的儒雅与温润并存。 但前提是抛开他的本性。 她将脸埋进枕头里,以至于声音听上去有些瓮声瓮气。 “你要去和其他人做-爱吗?” 费利克斯皱眉,他实在不懂她有些时候的脑回路,他强调:“只是吃饭。” 她又问:“那有女人吗?” 他没隐瞒:“有。” “所以......”她吸了吸鼻子,“你深更半夜去有女人的地方吃饭,还不带我是吗。” “......” “那你会爱上其他女人,然后和她做-爱吗?” 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我今天已经和你做过了。” 她仍旧不依不饶:“没人规定一天只能和一个人做。” 费利克斯的语气逐渐烦躁:“我全部射给你了,没有多余的再去给别人了,这样满意了?”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带她。一是知道她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场合。 她太过保守了,这不怪她,只能说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同。 她连看到女人穿着衣服在男人身上蹭都会觉得不好。 另一方面,也是出于他自己的考量。 他并不想带她去。 姜月迟没有再说话,翻了个身,将自己缩回被子里。 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费利克斯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走到床边,坐过去,语气缓和了许多:“睡了?” 她闭着眼,没说话。 “我是觉得太晚了。而且那种场合你不会喜欢。我过去也只是谈生意,你知道的,很多生意只能在那种地方谈。我是在工作。”他难道这么有耐心,居然长篇大论的和她解释。这让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我知道。”她仍旧闭着眼睛,“是我太不懂事了,你去吧,我有点困了。” “想吃什么,我回来给你带。”他替她将被子盖好,动作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大概是在以这种方式,来为刚才语气太重而道歉。 “不用。”她将脑袋埋进被子里。 身旁太久没动静,她猜想应该是费利克斯一直没离开。 等了很久,才传来开门关门声。 她这才将头伸了出来。 她纯粹就是想给他找点不痛快而已。 报复他刚才对自己的又啃又咬。 很疼的。 - 时间是凌晨三点,这里的夜生活却刚刚开始。 这间酒店明显带着灰色性质,但毫无避讳的建立在了闹市。明显也不怕被查。 墙壁上挂满了油画,不止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从入口处往里走,油画的内容有所不同。 是一位打扮普通,但容貌美艳的少女,被带进富丽堂皇的酒会,换上了漂亮华贵的裙子,再然后的内容就不言而喻了。 整体就像是一副不堪入目的连环画。 或许这些恶劣的有钱人都有个通病,就是逼良为娼,以折磨人取乐。 里面很热闹,香槟塔摆的很高,一群人坐一起玩脱衣游戏,输了就脱衣服。有人输到身上只剩一条内裤了。 一晃眼的功夫,她就不知去向。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一同玩游戏的某个男性。 不用想也知道去了哪儿,肯定是去某个地方耸屁股了。 leo亲自给费利克斯倒酒:“这可是我赌场上赢来的,一位据说是皇室后裔的人,他从地窖里挖的,据说是他先祖埋的传家宝。” 费利克斯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随口夸了一句:“这么孝顺。” leo抬眸:“是吗?” 他冷嘲:“我说他先祖。” 提前埋好酒,方便后代挖出来赌。 leo晃了晃酒杯,察觉出了异样:“心情不好?” “嗯?”他放下酒杯,抬眸。 “你从过来到现在就一直在走神,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leo直白指出。 费利克斯慵懒地窝坐回了沙发,他的外套早就脱了,此时身上只穿了见黑白格子的马甲,和深灰色衬衫。肌肉线条隐约可见。 他看上去对这里的一切毫无兴趣。 “是吗,可能是困了。” leo笑了:“你脖子上还有新鲜的草莓印,连嘴都是肿的,我记得你吃不了辣,既然不是被辣肿的,就只能是被女人吸肿的。怎么,你的心神不宁该不会是在想裤-裆里那点事?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他和费利克斯认识很久了,后者就像是一位至高无上的king。无论是谁,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 当然,leo非常有自知之明,他也一样。 但是费利克斯愿意和他保持偶尔的联系,说明自己身上还是有值得他利用的地方。 leo甚至为此有几分得意。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来自费利克斯的认可呢。 这可比无数个奖项来的靠谱。 “这里有很多女人,国际名模和世界小姐都有,如果你脱了裤子,我相信她们非常乐意为你服务。” 费利克斯眉头抬了抬。 果不其然,前面玩游戏的那些人总是有意无意的将视线放在他身上。 在他看过去时,各个深呼吸,有些紧张的冲他笑了起来。 似乎希望自己能被看上。 的确很美,身材也好。 这是欧洲人的天然优势,身材高挑。 他收回视线,又喝了口酒。没说话。 但他的面无表情无疑是在诉说他毫无兴趣。 leo耸肩:“这都看不上?那我还真好奇给你留下草莓印的这位女士是谁了。” 费利克斯倒酒的动作停下,他的面部表情终于因为他的这句话而有了些许反应。 烦躁是从大脑开始的,然后传遍全身。他想到了姜月迟。 果然还是应该带她去整个容,把她滥情的眼睛和嘴巴全部整一遍。 不然她总有一天会在外面和别人乱搞。 虽然她不可能有这个胆子,要是被他发现了,他一定会让这对狗男女一起生不如死! 费利克斯定期就会检查姜月迟的手机。他对待背叛没有半点容忍。 不论是感情还是事业。 曾经也有几个不怕死的这么做过。 但下场无一例外只有一个。 爱丽丝也一样,她要是敢背叛他...... 他在她的手机里看到她保存了其他男人的照片。 他让人去查了。 最后发现那是一个演员。 她只是看别人长得帅就保存了对方的照片。如果真人出现在她面前呢? 恐怕她的裤子脱的比谁都快。 照片可以清除,演员可以封杀。她狡猾的本性呢? 虽然她和他解释了照片的来源。是朋友发给她的,她根本不认识照片里的演员是谁。 “我对纯种外国人没兴趣,不管是白人还是黑人,你这种的就刚好。” 他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是个混血?顺便再给她磕几个响头感谢她给自己的恩赐? 姜月迟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轻声咳了咳:“磕头就不必了,你只要心里记着我对你的好就足够了” “呵。”他面无表情的冷笑。 费利克斯喜欢不安分的人,但姜月迟的狡猾最近已经逐渐超过了他忍受范围。 他早就想好了,如果她继续这样下去,他或许有必要让她长点记性了。 想到这里,他的烦躁成倍增加。 他又看了眼leo。与那个艺人有着六七分相似的男人。 妈的! 他恼火的穿上外套起身。 离开了。 她要是看到他了,一定会想要和他上床! - 在家里睡觉的姜月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费利克斯回来,带着一身酒气。 他在浴室洗澡,门没开,姜月迟听到了水声。 她大约是被洗澡的水声吵醒的。 她的眼睛甚至都没太睁开,抬手揉了揉,全凭直觉找到拖鞋穿上,然后趿拉着走去了浴室。 正在洗澡的男人看到她了,抬手关了淋浴。浴室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薄白的热气萦绕。 “要用厕所去洗手间。”他嫌弃地皱了皱眉。 姜月迟摇头:“我要检查一下。” “检查什么?” “检查你有没有和别的女人做-爱。” 在他皱眉间,“监督委员”姜月迟打着哈欠,半睁着眼睛走了进来。 天已经大亮了。 从刚才的蒙蒙亮,到日出都已经结束。 姜月迟半梦半醒的进去,又气喘吁吁地扶墙出来,走路时双腿都在打颤。 骗子,出门之前还说全部给她了,已经没有多余的了。 她刚躺下立刻就陷入了昏睡。这种感觉就像是下地劳作了一整天。 难怪别人都说干这种事能减肥。 - 她那天晚上的无理取闹最终还是变成了一块砸向自己的石头。 从那之后除了工作上的事情,费利克斯不管去哪都会带上她。 她几次委婉的提出不必这么严谨。 他却冷笑:“不是怕我和别人做吗,不严谨点怎么行。” 姜月迟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那天仅仅只是想给他找不痛快而已。 如果他真的在外面和别人做那种事,她就算知道,就算心里不舒服,也并做不了什么。 她还算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这段随时都可能结束的关系当中,费利克斯才是主导一切的神。 “可再严谨.....”她顿了顿,“你上厕所就不用带着我了吧。” 她亲眼看见他解开裤子拉链,有些难为情的将视线挪开。 他笑了笑:“你应该对它很熟悉啊,有什么不敢看的。” “......我还是去外面等吧。” 她转身刚要离开,又被他握住手腕拉了回去。 “就在这儿,哪也不许去。” 姜月迟咬了咬牙,语气有点冲:“那需要我帮你扶着吗?!” 他也没客气:“好啊,顺便帮我撸出来吧。” 她气急败坏地开门出去。 她后悔那天说那些话了,明知道费利克斯是个怎样的人。 你让他不痛快,他能乘以百倍千倍还回来。 姜月迟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 自从上次陪他去参加葬礼,在他家里吃过一顿饭之后,她就对他那个古怪的家庭氛围有些适应不了。 还在庆幸还好费利克斯毫无家庭观念,自己接下来应该也不用再见到他们。 想不到打脸来的如此快。 他开车带她过去:“明天是我妈的忌日,本来不该带你去的,但预防你胡思乱想我会和别人在我妈的墓碑前乱搞,我还是......” 她捂住了耳朵。 费利克斯笑了笑,没有继续往下说。 开到目的地后,他毫无公德心,将车斜停在铁门前。 也没管停的位置对不对,有没有挡住后面人的去路。 就这么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姜月迟看了一眼:“会挡住别人吧,不管是进来还是出去。” 他不以为然:“能挡住谁,这里包括这周边几百公里,都是我家的。” “啊?”她张大了嘴。 难怪刚才过来的时候没看见路上有别人。 他把车钥匙放在引擎盖上:“放心,待会会有人过来帮忙停好。” 姜月迟的责任感时常让他觉得麻烦。 今天的氛围和上次来没什么区别。 黛西坐在客厅,几个佣人围着她,分工明确。 给脸部做保养的,给手做保养的,甚至还有给她整理卷发的。 看到费利克斯的到来,她明显愣了一下:“不是说半小时之后才到吗。” 脸上的面膜甚至忘了揭。 费利克斯换了鞋,看也没看她一眼,仿佛并未听到她说的话。 事实上,他的确没有听到。 也可能听到了,但他的耳朵似乎天生就有隔绝废话这一功能。 “房间在三楼最左边那间,我去打个电话。”他告诉姜月迟。 姜月迟看了眼被忽略而流露难过之色的黛西,果然美女难过也让人我见犹怜。 她居然生出了点不忍心来。 她又看了眼费利克斯。 这人已经拿着手机出去了。他肯定没有这种感觉,他就是百分之一的人类和百分之九十九的冷血组成。 费利克斯离开后,刚才还我见犹怜的黛西用充满愤恨的眼睛瞪了姜月迟一眼。 姜月迟:“......” 好吧,人家显然也不需要她的怜悯。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费利克斯的房间,房间看上去有些空旷,应该是很久没有住过人了。 但收拾的很整洁,一点灰尘也没有。 上次过来,听费利克斯的父亲提起过,他很早就独立了,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 这里存留的大概是他十几岁之前的痕迹。 她伸手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一把黑色手枪。 她有些心悸,急忙关上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又去看了其他地方。 那些奖牌奖杯和证书几乎摆满了整个展示柜。 照片中的他有一双漠然的眼睛,周围的人都在笑,他这个得了第一的反而面无表情。 看来这人从小到大性格一直没变过。 不过...... 她将相框拿出来。 最起码那时候身上还有着蓬勃向上的少年感。 虽然这些都是假象。费利克斯这人一点也不蓬勃。 向上倒是不假。他的野心大约已经庞大到了整个宇宙都难以装下了。 她的手指轻轻抚摸过相框中的他。 照片中那么多人,他是最为显眼的。相信看到这张照片的人,不管是认识他还是不认识他,第一眼看的一定是他。 修长的身形挺拔如松一般,眉目间带着淡淡冷冽。 “呵。”一阵低沉的冷笑从身后的头顶传来,吓了她一大跳。 手里的相框险些都拿不稳。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她心虚的埋怨道。 他脱了外套准备去洗澡。 “明明是你摸的太认真,连我进来了都不知道。” 她更心虚了:“我只是在擦相框上的灰尘而已。” “是吗,那还真是感谢你。需要付你清洁费用吗?” 她被他的阴阳怪气说的面红耳赤。 费利克斯熟练地从衣柜里取出更换的衣物。看来他也并非一次也没回来过。 他应该偶尔也会回来这边住一住。 姜月迟又低头看了看照片里的少年,好奇问道:“这个时候的你多大?” “没量,比现在稍微小一点。” “......我问年龄。” 他其实也记不太清了:“十五六岁吧。” 她瞪大了眼:“居然才十五六岁?” 虽然看脸是很年轻,甚至还有些稚嫩。脸部的线条明显比现在要柔和许多。 可这个子未免也太离谱了。 不过想到他如今的身高,又觉得一切合情合理。 “所以。”他笑意轻慢,又带着几分调侃,“收一收你那痴迷的眼神吧。” 她想反驳来着,可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她只是觉得......如果是在自己的学生时代碰到这样的学长,她一定会在情窦初开的年纪,用最青涩的情感去暗恋他。 这种感觉是很纯粹和纯洁的,和他们现在的关系截然不同。 - 费利克斯洗完澡出来,身上带着一股浴室内的暖意,此时正拿了块干毛巾擦拭湿发。目光落在姜月迟身上。 她明显刚从外面进来,后背靠着房门心有余悸。 她说:“你那个弟弟好像不太喜欢我。” 上次来就得出的结论,这次不过是将这个结论加深了。 她本意只是想出去倒杯水,刚下去就碰到了那个少年。和费利克斯不同的是,他表达厌恶的方式非常直接。 那就是用恶语怒骂她。 费利克斯坐在床上,双腿微微岔开:“你要是看他不爽可以直接揍他。” “那怎么行。”她说。 “怎么不行,我天天揍。” “啊?” 费利克斯将手里的毛巾放下,把她拉过来,低头在她身上闻了闻。 还好,是干净的。 他伸手去解她外套上的扣子:“看到他额头上的伤没,他十二岁那年我拿砖头拍的。” 姜月迟对他此刻的动作毫无察觉,反倒一脸震惊:“你为什么打他。” 他的语气随意,耸了耸肩:“忘了,可能他该打吧。” 她问:“就不能是你的原因吗。” “不可能。” “为什么这么笃定,你不记得了。” 他理直气壮的笑了:“我不可能有错。” 外套已经被脱了,他看了眼她里面的羊毛衫,无处下手。 姜月迟一脸质疑:“你以后不会家暴吧?” 他直接被她的这句话给逗笑:“我除了在床上打过你屁股之外,什么时候打过你?而且我打你的时候,你也挺爽不是吗。” “......” “行了。”他也懒得和她废话了,拿来遥控,将窗帘关上。 姜月迟终于明白了他意图,她往后退了退:“你继母可能在外面。” 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不是说她对我有想法吗,正好让她听到,就可以断了念想了。” 姜月迟显然还有话要说。 他不耐烦的皱眉:“腿打开,自己抱着。” 15 恶龙 姜月迟非但没听他的话,反而将自己的裤子攥的很紧。 他没有廉耻心自己有。 “你就不能忍一忍吗,人又不是动物。” 他伸手脱了外套,又开始解领带:“已经忍很久了。” 姜月迟深呼一口气。她的视线越过他,看向身后的那扇门。 这房子一看就历史悠久,隔音效果自然也差。 他没了耐心,语气散漫的威胁她:“不脱我帮你脱,撕烂了你就光屁股回家。” 他似乎有心和她耗着,甚至还慢条斯理地点了根烟。金属打火机在他指尖熟练地转动。 姜月迟看他敞着衬衫站在那里,卧室的灯有些昏暗,他又刚好站在背光的地方,所以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朦胧模糊。 他的个子很高,肌肉结实,但好在没到姜月迟接受不了的那种夸张程度。 线条是漂亮的,让人很难挪开目光。尤其是充血发力时,那些清晰的轮廓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将手放上去来回抚摸。 姜月迟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妥协了。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没骨气。 一点美色就能把自己给引诱了。 费利克斯唇角扬起一抹并不意外的笑来。他叼着烟朝她走去。 - 也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的动静终于停了,费利克斯洗完澡出来,腰上围着白色浴巾,上面什么也没穿。还处在充血状态的肌肉有些紧绷。 性感遒劲的线条,尤其是在算不上明亮的灯光下,它们的阴影被加深了不少。 甚至还遍布着清晰可见的鲜红吻痕和抓痕,严重些的地方还在往外渗血。 费利克斯打开冰箱,拿了瓶水,拧开来喝。 黛西走过去,稍微显得有些局促:“费利克斯,你饿吗。我去给你做点宵夜?” 他动作停下,看了她一眼,目光平静,没说话。 恰好收拾完毕的姜月迟也从里面扶墙出来,她走路有些不稳,仔细点还能看出她的双腿在微微打颤。 从她出来的那刻起,费利克斯的目光就放在了她身上。 包括她颤抖的双腿,罪魁祸首丝毫不觉得内疚:“饿吗?” 姜月迟本来都要点头了,结果看到了站在他身旁的黛西。 一瞬间就被吓收了声。 黛西正用一种敌视的眼睛看她。不得不说,她长得真的很美,像迪士尼的公主。 那头金发令姜月迟羡慕,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打理的。 但她坚信,现在的自己问她,她一定会回一个“每日用硫酸冲洗。” 姜月迟一直没说话,费利克斯便擅自替她做了决定,他吩咐黛西:“给她做点吧。” 姜月迟在黛西愤恨的眼神中,有些尴尬的和费利克斯解释:“或许她想做饭给你吃。” 而不是给她。 他关上冰箱门,语气很淡:“是吗,看来家里应该换一批听话的菲佣了。” 姜月迟默默闭上了眼,不忍再去看黛西。 不光成为心上人的小妈,甚至还被认成了菲佣。 唉。 但是现在的处境明显轮不到她来关心别人。 费利克斯喝完水之后又揽着她的肩膀进去了。 中场休息之后又开始了下半场。费利克斯的体力永远都是一个迷。 姜月迟觉得自己快死了。 “你迟早会死在床上。”她诅咒他。 “是个非常适合我的死法。”费利克斯单手便能轻松掌住她的整个腰,手去揉捏她吐在外面的舌头。 -- 姜月迟睡的昏昏沉沉,她觉得自己近来体力和身体素质都提高了不少。这或许还得多亏了费利克斯。 他洗完澡出来,姜月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费利克斯用脚推了推她:“去洗澡。” 她没动:“很困。” 他的语气略微带嫌弃:“身上一股腥臭味,快去洗了。” 她愤恨的回头瞪他:“这些腥味都是谁的?我都说了不要弄到我身上,你就是故意的。你个王八蛋!” 费利克斯眯了眯眼,俯身过来捏她的脸,语调沉沉:“嗯,又在骂人?” 他的力道不重,就是吓吓她而已。姜月迟觉得自己现在胆子这么大纯粹就是刚才积攒的怒气值。 她低头去咬他的手:“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别咬了。”他深深喘气,威胁她,“咬出反应你今天别睡了。” 她立刻松开了嘴:“.......” 该死的洋人种马。 她假装没听到,松开手再次躺回了床上。 姜月迟很快就睡着了,但她稍微有点知觉,有人抱她去浴室洗了澡,又换了房间。 之前那张床被弄的乱七八糟,以费利克斯的洁癖来说,肯定不愿意再躺上去。 晨起她是被鸡叫吵醒的,很刺耳又清晰的鸡叫。姜月迟揉了揉眼睛:“哪来的鸡啊。” 等她坐起身时,才发现费利克斯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 此时脸色算不上好看。睡的有些乱糟糟的头发也无心去管。 姜月迟心想,他应该也是被那阵鸡叫吵醒的。 她将脑袋缩回被子里,偷乐了一会儿,被子却被掀开,她被单手拎出来。 费利克斯眯了眯眼:“幸灾乐祸?” 她识时务者为俊杰,靠在他怀里胡乱一阵蹭:“才没有,我是觉得早上的你很帅。” 费利克斯的烦躁的呼吸似乎稍微平复了下。 把她塞进被子里,他微微敞开腿。 “快点帮我弄出来,待会我有个视频会议要开。” ...... - 早饭时间是固定的,八点。 家里其他人显然都习惯了早上六点就被鸡叫吵醒。据说那鸡是费利克斯的父亲养的。 餐桌上,只有四个人。 费利克斯的父亲,以及他弟弟,还有黛西。 剩下的.....自然是姜月迟了。 费利克斯本人在一个小时前进了书房,现在还没出来。 在座的这些人也只有费利克斯的父亲相对来说和蔼一些。 “费利克斯的性格可能一般人都难以忍受。这还是他第一次带朋友回家。” 姜月迟莫名联想到了中国的一些偶像剧。管家一脸惊讶,少爷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么特殊。 想不到这种俗套的剧情居然发生在了她身上。 姜月迟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该接些什么话。 费利克斯的父亲露出些遗憾的神色来:“我以为最起码会是一位不错的女孩子。” “.......”姜月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只是审美不同而已,并非是她不好。 一旁的黛西和丹尼尔都露出了满意且略带嘲讽的笑来。 姜月迟算是看明白了,整个家里全是费利克斯的毒唯。 她默默低头,吃起盘子里的沙拉。 心里祈祷费利克斯赶紧出现。 只可惜,他直到中午才出来。 显然那个会议对他来说很重要,因为他愿意将自己一天中一半的时间让给它。 吃完饭后姜月迟就回了房间睡了个午觉。 她不敢在楼下晃悠,无论哪一个人她都应付不来。 费利克斯进来的时候,她还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她眯了眯眼:“你终于开完会了。” “嗯。”他走过来,看清她眼底的血丝,“很困?” “还好。”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靠在他胸口,“你待会还要开会吗?” “嗯。”他看了眼她敞开的衣领,从他这个角度一览无余。 他漫不经心的动手动脚起来,“不确定什么时候能结束。你吃完饭了就回房间等我,要是觉得无聊,我让人带你去后面的牧场逛逛。” 她一脸惊奇:“你家还有牧场?” 见她这副天真的样子,他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了吻她:“还有农场,等下次有时间,我陪你去骑马。” 姜月迟在他熟练的撩拨下早就软成一滩水了。 她不太准的第六感总让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费利克斯最近忙的有些不同寻常。 她虽然一直都知道,他所涉猎的行业不单单只有金融。 他把赚钱当作狩猎的乐趣,一个华尔街根本满足不了他。 但姜月迟明白自己的身份,所以从未过问过。 可她最近总觉得...... 她欲言又止,还是问了:“你该不会.....在做那种生意吧?” 费利克斯停了手上的动作,和她有些复杂的目光对上。 中国不愧是最大的禁毒大国,连她这个不关心政事的人都这么上心。 “你是说narcotic?”他笑了笑,“放心,我不碰毒,就是一点小生意而已。” 她追问:“不犯法?” “嗯,不犯法。”他被她问的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致,替她把衣服穿好。 姜月迟对他口中的“不犯法”三个字存疑。 她说:“你已经有花不完的钱了,没必要......这样的。” 声音越到后面越弱。 是因为看见他的表情逐渐发生变化。 从一开始没有温度的笑,到最后这点笑也彻底剥离,只剩下空荡的冷淡。 “我都说不犯法了,你为什么不信呢。而且谁会嫌钱多。爱丽丝。我是商人,我做生意和你读书一样正常。你看,我也没有要求你别读书了。”他抱着她,语调轻慢,“我们爱丽丝未来是要读研读博的,是不是?” 她被他从身后拥着,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情,只有源源不断的冰冷。 她努力想要控制住颤抖的双手。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被一只残暴嗜血的孤狼从身后抱着。他随时都可以咬断自己的脖子。自己却毫无反抗的能力。 她听见身后的“孤狼”叹了口气。 他伸手握住她不断颤抖的手:“你只要记住,我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她点了点头,没说话。 他的语气更加无奈。 不该让她察觉出端倪的。 这下好了,害怕成这样。 他决定把交易的事情放在一边,先安抚好这只受惊的小鹿。 他将领带往衬衫里塞了塞,将她拉到床边,自己半跪着,一只手掐着她的腰,一只手则按着床沿,低下头去。 “工作的事情不着急,先哄哄我们小月亮。” --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费利克斯下午的视频会议早早结束。他在晚饭时间从书房出来。 动作自然地拉开姜月迟身边的椅子落座。 姜月迟看了眼桌上那一大碗鸡汤,以及面带哀色的费利克斯父亲。 又联想到早上被鸡叫吵醒的费利克斯。 “......” 果然是个坏批。 心爱公鸡的离世所带来的悲伤并没有持续太久,费利克斯的父亲仍旧没有忘了正事。 他叹了口气,再次操心起他的终生大事来:“你确实应该考虑考虑了。” 他这次的态度没有上次那般恶劣,只是语气很淡:“还没到时间,再等等吧。” 姜月迟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低头专心喝着鸡汤。 可他这话说出来后,饭桌上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她疑惑的抬起头,发现除费利克斯之外,所有人都看着她。 “?”她一头雾水,难不成她刚才喝汤时发出了声音。 没有啊,她很注意很小心了。 甚至连牙齿都不敢碰在勺子上。 费利克斯的父亲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费利克斯这次的回复和上次截然不同,虽然没有同意,但至少说明他的确动过结婚的念头。 只是...... 男人看了眼那个黑眼睛黑头发的中国姑娘,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迎娶一个同等身份的女人。 而不是一无所有的穷学生。 这真的很糟糕。她从头到脚所有东西都是花费利克斯的钱买来的。 说不定连她的学费也是费利克斯赞助。 “你父亲是不是不喜欢我?”晚餐结束后,姜月迟欲言又止的问了费利克斯。 “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姜月迟仔细回想,自己好像没有做过得罪他父亲的事情,“因为我是亚洲人?可你母亲也是。” “他只是不喜欢你而已。”他说。 “......”她恨透了外国人的说话直接,婉转点能死吗! 见她脸色变了,他低头笑了笑:“在意这个做什么,有我喜欢你就够了。” 他的确不是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人。 姜月迟其实很羡慕,他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内耗自己。他只会从别人身上找问题。 在他的世界里,他就是唯一准则。 晚上开始下雪,让这座古老的房子看上去有种诡异的神秘感。 姜月迟认为,如果不在门外立一块牌子,写明“私人住宅,非请勿入” 一定会有很多人把这里当成参观的景点,拿着相机进来拍照。 她照例去楼下给奶奶开了视频,家里已经开始包饺子了。姑姑一早就去菜市场买好了猪肉。 此时一个剁馅一个擀面,配合的很好。 姜月迟隔着手机撒着娇:“我也想吃奶奶包的饺子。” 奶奶笑的合不拢嘴:“等明年回来了,想吃多少就行。” 是啊,一转眼就要过年了。 还剩半年,最后半年。 因为担心被费利克斯听到一些不该听的,所以她在外面拨通的视频。 虽然他中文不行,但他太聪明了,她甚至不确定他会不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学会中文。 要是让他得知自己的想法,他一定会把她绑在身边的。 奶奶问起她今年在美国打算怎么过时,她想了想:“可能会待在家里,围着壁炉取暖,然后扔几个烤红薯进去,边吃边看书。” 姑姑笑着接过话茬:“月迟现在都快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外国人了。” 她脸一红:“没有,只是不知道该干嘛。” 姑姑继续调侃她:“月迟在那边没有碰到喜欢的人吗,听说那边有很多中国留学生。” 姜月迟托着下巴:“喜欢的人倒是有一个,不过他不是中国人,是中美混血。” “混血啊。”姑姑一脸新奇,“我听说混血儿都长得非常好看。” “对啊。”她笑嘻嘻的回答,“他也很好看。” “改天把他带回来,让我和你奶奶也见见。” 姑姑和奶奶担心她找个美国老公,但对于有一半中国血统的混血儿反倒没有那么抵触。 毕竟有一半的根是在中国的,未来说不准也能回中国发展。 可是想到费利克斯,姜月迟还是摇了摇头。 她当然不能把他带回去,他留在这边祸害他的国人就够了。 她可不想出国留个学,还往家带个定时炸弹。 “我就是暗恋而已,他不喜欢我的。” 奶奶听到她的话,担心她难过,于是安慰道:“不喜欢就不要他。我让你表哥多替你留意留意,我们月迟这么优秀,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 姜月迟看着窄小的手机屏幕内,坐在一起的姑姑和奶奶,还有身后稍显斑驳的墙壁,那是常年被油烟侵蚀留下的痕迹。 被收束绑起来的窗帘,是红色的,画在上面的小猫肯定没有擦去。 ——出自十二岁的姜月迟之手。 奶奶不会骂她乱涂乱画,而是逢客就炫耀:“这是我家月迟画的,她十二岁那年画的,可爱吧。” 姜月迟的眼眶突然有些湿润。 她想回去。 非常、非常想回去! 对费利克斯的爱和这种迫切的思念比起来,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视频结束,她从小房子出来,想要回到客厅。 可她走到铺满鹅卵石的花园时,看到了站在三楼露台抽烟的男人。 那个露台很高,足足有三米多,半圆形。两边的柱子向上弯曲,形成一个半拱形。 这么冷的天气,费利克斯也只穿了件再单薄不过的衬衫。他似乎察觉不到冷。 黑夜让这一切变得诡异,这里的所有灯光都非常昏暗。 大约是年代过于久远。即使它们昂贵,具有收藏价值。但实用程度约等于零。 他半靠着铁质护栏,目光不知放在何处。 一根烟抽了大半,雪花落在他的肩上。 此刻的他有一种清冷的孤傲感,仿佛他身处的不是露台,而是圣洁的教堂。 而他手中的也不是烟,是等待被他祷告的圣经。 费利克斯。 她停下脚步,抬起头,在那场风雪之中看着他。 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他偶尔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来。对一切感到厌倦,索然无味,甚至希望世界末日能在下一秒来临。 他明明拥有庞大的精神世界,他的野心完全铺开,甚至能铺盖整个地球。 可他觉得不够,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的灵魂得不到抚慰。 于是他赚更多的钱,做更多铤而走险的事情。 可还是不够。 他烦躁地抽起烟,烦躁地抬手,烦躁地解开衬衫领扣。 但那种压迫他的窒息感仍旧得不到缓解。 他只能去点第二根烟。 姜月迟从他身后走过来,出于善意提醒他:“烟抽多了容易阳-痿。” 他的动作停下,她的出现让他紧绷的呼吸得到放松。 不动声色地掸了掸烟灰:“放心,抽再多也能满足你。” 她看见他身上的衬衫:“不冷吗,怎么只穿这么一点。” “冷啊。” 他叼着烟,张开手朝她敞怀,“给我暖暖。” 姜月迟乖顺地扑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腰。 “有没有暖和点?” 他伸手拨了拨她的领口,外套里面好几件毛衣,嫌弃地皱眉:“穿这么多,难怪走路像企鹅。” “企鹅多可爱啊。”她的脑袋放在他胸口,使劲蹭了蹭,“马上就万圣节了,你平时会过这些节日吗?” “不过。”倒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他顿了顿,见她被烟呛到吸了吸鼻子,便将手拿开,揿灭了烟扔进烟灰缸中,“不过偶尔会有讨人厌的小孩过来敲门。” 索要糖果是万圣节的习俗。 “那你给了吗?” 他点头:“给了,但只给了其中一个人。我相信他们会为了争抢那些糖果大打出手。” “......”真是个坏东西。 “那你今年能给我准备糖果吗。”她眼神期待。 他冷笑:“你是小孩?” 她理直气壮:“当然了。” “嗯。”他的语气夹杂阴阳怪气,“二十几岁的小孩。” 对于他变相的拒绝,她郁郁寡欢:“中国虽然也会过万圣节,但对农村来说,这算不上一个节日。我来美国之后都是我给邻居的小孩送糖果,我一次都没有收到过。” “你也可以去敲邻居的门,说你的智力只有三岁,我相信他们会给你的。” 真是一个非常好的主意啊! 姜月迟暗暗咬牙。 该死的洋鬼子。 他显然还没有进去的打算,外面的寒冷能消减一些他内心的烦躁。 甚至连费利克斯本人都不清楚烦躁因何而来。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姜月迟总能精准的会错意,她将费利克斯此刻的异常理解为发情,她一脸震惊,劝他:“你不会又想要了吧?费利克斯,身体要紧啊。哪怕是再大功率的马达也没办法这么高频率的工作。” “.......” 见他逐渐皱起眉,姜月迟觉得自己可能猜错了。 她主动认错,踮脚把自己送到他面前:“那,要亲亲吗?” 他不为所动。 姜月迟便在他脸上留下一个轻描淡写的吻:“我一直觉得接吻和拥抱是最能表达爱的方式。做-爱时的思想是会受身体的感受支配的,在床上说的喜欢都不是真的喜欢。” “费利克斯,我喜欢和你接吻,因为我喜欢你。” 其实她不应该说这些的。 反正都要离开了,说再多也只会成为她离开时的牵绊。 可她和费利克斯不同,她的表达方式总是很直白。 如果他的思想是繁琐的迷宫,那她就是连接入口和出口的一条直线。 既然只剩最后半年了,她想多倾述多索取。 倾诉她的情感,索取他的温柔。 可惜费利克斯这个人根本就不会有温柔的时候。 他真的很坏,字面意义上的坏。 所以她为什么还要喜欢上他呢,就单纯的和他保持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不好吗。 她自己天马行空想了很多很多,被倾诉爱意的人却迟迟没有回应。 她疑惑的抬起头,想去看看他是不是压根就没认真听。 结果下一秒,她的眼睛被一双温热的手掌捂着。 再然后,是那个冰冷,却柔软的吻。 他第一次吻的这么细致,似有若无的触碰她的唇珠,然后轻轻咬住。 最后缓慢地含住她的下唇,舌尖轻轻扫过。她觉得有点痒,心脏被舔到酥麻。 她等待他的继续深入,可是他离开了。失去抚慰的唇瓣开始感到一些空虚,她下意识地踮了踮脚。 眼睛看不见了,听觉似乎变得更加敏锐。 那道细微不可察的低笑声还是被她的耳朵给捕捉到了。 这一次,他满足了她。 那个吻得以延续,但他仍旧吻的温柔。没有强势地撬开她的唇,而是一点一点的用舌尖抚摸她的牙齿。 她微微喘着气,放它通行。 上颚被舔到发麻,她情不自禁的搂住了他的腰。 其实她很想看看现在的他是怎样的表情。 是温柔还是面无表情。 不过她想,应该是面无表情吧。 他这样的人,注定是与温柔无缘的。 那是他们接过最纯洁的一个吻。他没有继续深入的打算,手也没有胡乱的在她身上游走。 他松开遮住她眼睛的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将她搂进自己怀中。 或许是冬夜的风实在太冷,他的声音竟然被衬托出一些温度来。 “会给你准备糖果的,爱丽丝小朋友。” 16 屠龙 费利克斯母亲的忌日她没有一起过去,虽然费利克斯邀请了她。 “我相信她会乐意见到你。” 她故作天真:“为什么会乐意看到我。我又不是她未来的儿媳妇,更不是她儿子的女朋友。” 费利克斯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他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数秒后,他低头笑了笑。 姜月迟太了解这种笑了,不是高兴的笑,而是一种强者对弱者,上位者对下位者,不屑一顾的笑。 她知道自己不用去了,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准备再次缩回被子里去。 但这一行动失败了。 因为费利克斯直接掀开了被子。 “起床,帮我打领带。” 他和她说话语气一向不重,因为无论怎样的语气在姜月迟这儿起到的效果都是一样的。 ——无论哪一种,她都不敢反驳。 姜月迟窝囊的起床气只是让她在床上蹬了两下腿。 他就是故意的!! 明明之前从未让她在这件事上帮忙过。 她想,他肯定是不爽她能睡懒觉。 即使心里的想法翻腾的再剧烈,现实中的她仍旧唯唯诺诺的像一只小鹌鹑。 她从床上起来,房间内部实在太过温暖,温暖到她甚至忘了自己什么都没穿。 ——昨天被费利克斯亲手脱掉的。 不论做不做,他都不会让她在床上穿着衣服。 因为这会妨碍他摸她。 姜月迟的皮肤很好,一半因为年轻,一半是与生俱来。从家里的老照片里就能看出来,祖孙三代的皮肤都是如出一辙的白。奶奶如今年纪大了,常年在地里劳作,过了大半辈子的苦日子,看上去却仍旧比同龄人年轻个十来岁。 姜月迟拉开岛柜,看着里面叠放整齐的领带,原本打算随便拿一条。 费利克斯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右上角那条黑色的。” 她才恍然清醒过来,对哦,他今天是去参加母亲的忌日,而不是那种淫-乱的派对。 她取出那条黑色领带,头仰着,将领带挂在他的脖子上,然后笨手笨脚的把衬衫领口往下折。 这其中其实有些难度,因为距离太近,加上费利克斯的视线好像一直都落在她的脸上。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 灼的她有点痒。 “那个......”她痒的有些心猿意马,只能小声问他,“要什么样式的?” “随便,看你会哪种。”他一眼就看透了她。 好吧,她确实只会一种。 最基础的温莎结。 她曾经在家里练习过无数次,用自己那条廉价的围巾。 她想,有钱人肯定都会穿西装。 他们又喜欢听话的女孩子。 只可惜,她学了那么久,也只学会了这一种。 好不容易学会了,也缺少发挥的机会。 费利克斯很少将这种事情假手于人。 很长一段时间里,除了在做那种事情时,他不许姜月迟碰他。 “在我需要你的时候张开腿就行了,至于别的。”他捏了捏她的脸,语气亲昵,说出的话却拒人千里,“亲爱的,我讨厌别人碰我。” 那是第一次结束之后他所说的话。 对姜月迟来说,仍旧历历在目。 她明白这段关系因何而开始,可二十岁的她难免会幻想一下,英俊的男人在她睡醒后温柔的亲吻她的额头。 可他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笑着说出这句类似警告的威胁。 第一次就碰到这么不懂怜惜的人,对她来说无异于是刚学会跑的婴儿被送上赛场去参加马拉松。 她的腰和腿没了知觉,整个人仿佛从中间劈成两半。 她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眼睛不敢看他。 或许是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取悦了他,男人松开穿衣的手,来到床边,单手撑着床面,朝她俯身下来。 系了一半的领带,其中一侧垂落。这让他有一种松弛的性感,将他刚才的冷淡冲散了一些。 至少.....至少没有刚才那么吓人了。 可他自带的压迫感还是令姜月迟不敢抬头。 他将她身上的被子掀开,她自然是什么都没穿的。 穿什么呢,她的衣服早在昨天晚上就被他给撕烂了。 她年轻白皙的身体就像是一块上等的画布,上面布满了他留下的痕迹。 他似乎很满意,眯着眼睛欣赏了好一会儿,然后才伸手戳了戳她胸前那几个咬痕。 “疼吗?” 这个身娇肉嫩的亚洲女孩身子瑟缩了一下,她摇头:“不.....不疼。” 撒谎。 但他并不打算拆穿,他很喜欢这种明明已经怕到发抖,却还是为了取悦他而不得不忍着恐惧,做出服从的姿态。 接下来就是一问一答模式了。 “还在读书?”她看上去年纪不大,二十左右的样子。 “嗯。” 费利克斯不知从哪拿出的烟和打火机,他点燃,旁若无人的抽了起来:“哪所学校的?” 她闻到空气里那股淡淡的沉香烟草味,眼神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变得惊恐起来。 她抬头看他。 然后费利克斯就笑了。 “放心,亲爱的,我还没有坏到会去你的学校通报你和我做-爱的事情。” 这句话并没有让她的恐惧得到安抚,她甚至开始后悔。 或许昨天,不应该这样的...... 她就这么跪坐在床上,显然忘了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 费利克斯一边抽烟,一边欣赏她年轻曼妙的身体。 其实算不上亮眼,但莫名能勾起他的性-冲动。 “放心,我只是想帮你把学费交了。”他揿灭了烟,将她抱到怀里,明明昨天已经够尽兴了,可看了这一会儿之后,他又想要了,“你要是害怕的话,我待会把钱给你,你自己去交?” 姜月迟摇头:“我不是......” 他低头亲吻她的耳垂,轻慢嘲讽的笑声渗透进她的皮肉里:“是是是,你不是为了学费才爬上我的床,你只是馋我的身子。” 那天他离开时的领带是姜月迟帮他打的。 即使在家练习了那么久,可她还是笨手笨脚的,鼻尖甚至急出了细密的小汗珠。 她咬着唇,一副如临大敌的严肃。 居高临下的男人唇角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嘲弄,显然不打算将她从这个窘迫中解救出来。 相反,他很乐意看到她这副样子。 她讨好他时很卖力,明明骨子里装着一个保守的灵魂。 却会因为他喜欢玩刺激的,而扭着屁股取悦他。 他让她去打个乳钉,她很害怕,不敢去,可更害怕他不要她。 费利克斯还记得她当时讨好自己的样子。 喉咙都被捅伤了,还在卖力。 最后居然是他不忍心,将她拉开。 “行了,不打就不打。”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和她妥协。 小姑娘狡猾得很。 他当然知道她是故意的。 故意弄疼自己,故意更卖力,故意在他面前装可怜。 他刚好就吃这一套。 - 一晃居然都过去这么久了。 三年时间。 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比三年前更加笨手笨脚的姜月迟。 之前他低头就能看见她的头顶的,如今好像到他肩膀了。 “是不是长高了点?”他问。 姜月迟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踩在鞋上呢。” 那是她放在床边的拖鞋,她没穿,而是光脚踩在上面。 她终于将那个温莎结系好了,如释重负般的呼了一口气。 费利克斯低头看了眼,微皱的眉峰大概诉说了他此时的心情。 嫌弃。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和他撒着娇:“原谅我吧,除了你我就没给被人打过领带了。” 他冷笑。 她倒是聪明,一有时间就各种拐弯抹角的和他表忠诚。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丹尼尔。 他的声音恭敬中又带着一点恐惧。 似乎害怕打扰到这个脾气不好的哥哥:“哥,可以......走了。” 费利克斯拍了拍姜月迟的屁股:“这儿洗干净点,等我回来检查。” - 费利克斯走后,一身轻松的姜月迟洗漱完毕,又去楼下享用了丰盛的早餐。 今天家里除了佣人们,只有她和黛西在。 黛西自然是没资格去参加她现任丈夫的第一任妻子的忌日。 姜月迟想,或许她是想去的。 毕竟是费利克斯的母亲。 黛西一整天都没从房间里出来,这让姜月迟省了不少心。 她独自游走在这所带着岁月痕迹的老房子里,岁月将它沉淀出一种别样的质感来。 菲佣泡好咖啡端来,她半跪在她脚边,以一种卑微的姿态和她讲述这杯咖啡从挑选咖啡豆再到它被研磨成咖啡粉,直至变成这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的全部过程。 说实在的,姜月迟的口语和听力其实不是很好。 对方说的话里又带了些口音,所以她听的有些艰难。 但还是礼貌的等待对方说完后,投以一个灿烂的笑容,和她道了谢。 对方笑了笑,抚平裙子起身:“祝您有个愉快的一天。” 这一天的确过的非常愉快,她甚至还去农场转了一圈。 比她想象中要大得多,马匹被关在马厩里,她看见其中一头被单独关着。 有专人负责照料它的起居。 它通体白色,高大挺拔,看上去肌肉十分发达。 它真的很好看。 姜月迟一眼就被它给吸引了。 负责照料她的马夫告诉姜月迟:“这是费利克斯少爷的马,它叫查尔斯。” 姜月迟的手有些蠢蠢欲动:“或许,我可以摸摸它吗?” 马夫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它很乖的。” 姜月迟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查尔斯似乎察觉到什么,居然朝她低下了头。 姜月迟有些受宠若惊地伸手摸了摸。 它半垂双眼,轻轻呼着气。 马夫在一旁解释:“这代表它现在很放松,很开心。它很喜欢你。” 姜月迟甚至还来不及高兴,马夫又补充一句:“虽然它谁都喜欢。” 好吧。 她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到不可思议。 怎么会在一匹马的身上寻求特殊。 因为它是费利克斯的马? 都说物随主人形,可费利克斯的马却和他一点也不像。 不过也不难想通,他就像是一位天生的狩猎者。 喜欢将猎物驯服到乖顺,或许查尔斯在遇到他之前也是充满了野性的一匹战马。 可惜了。 她又摸了摸它的头。 它本该野性十足,拥有自己的傲气的。 偏偏碰到了一位更野更傲的主人。 - 近来米兰达脸上的笑容多了许多,看来她的恋爱生活已经逐渐走上了正轨。 至于姜月迟,她也开拓了新地图。 ——她的实习生活。 她是期待的,这还是她第一次入职大企业。 这可比她平时去中餐厅和便利店打工要高逼格太多。 她拿出自己提前买好的服装穿上,对着镜子照了很久。 白色的荡领衬衫,黑色包臀a字裙,黑丝袜将她纤细修长的长腿包裹着,下面则是一双漆皮细高跟。 甚至连头发都烫成了有成熟女人味的大波浪。 她觉得自己现在总算有点事业女强人的味道了。 费利克斯从浴室出来,晨间运动让他出了一身的汗。 当然,这里的晨间运动的确只是单纯的运动而已。 他的目光短暂的在她身上停留几秒就挪开了,走到衣柜前取出衬衫换上。 轻描淡写的威胁:“你要是敢这么穿,我一定会在公司前台把你操-烂。” “我这么穿怎么了,我看电视里都这么穿。”她有些不服气的小声嘟囔。 费利克斯解开了浴袍,穿好衣服,听到她的话后,他的唇角露出一道讥嘲的弧度来。 “宝贝,你的思想应该和你的胸部一样成长了。现实可不是电视剧,没有人会因为你穿成这样而认可你的工作能力,他们只会幻想撕烂你的黑丝,然后和你足-交。” 她捂住了耳朵:“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换掉它们!” 好心情因为他这一番泼冷水的话彻底消失。 于是一个对工作满怀热情与期待的大学生,在开始前就遭遇了现实的第一顿毒打。 费利克斯显然心情大好,抱着她亲了又亲:“宝贝,你沮丧的样子真的让人有一种破坏欲。期待你今天回家后的样子。” 该死的洋鬼子! 她在心里怒骂。 费利克斯并没有和她一起过去,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来到公司之后,有相关的人员带她办理入职。她是行政岗,这个部门的人数比起其他岗位来说少了很多。 只有二十几个。 偌大的办公室,只有打印机的运作声,以及敲击键盘的声音。 hr将她带到之后就离开了,接下来由行政岗的前辈负责带她熟悉相关工作。 她先是做了一番自我介绍:“米兰达,三十岁,老家在俄亥俄州。” 姜月迟有些惊讶:“我有个朋友也叫米兰达,真巧。” “是吗。”她礼貌一笑,“的确很巧。” 对方身上有种公事公办的气质,这让她的界限感十分明显。 姜月迟不敢再与她多说,也回以一个非常礼貌的笑。 她并非部门里唯一的亚洲面孔,还有一个abc,据说他是父亲那辈移民到的美国。 所以他的中文水平还算可以,至少基本交流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他热情的与姜月迟做了自我介绍,得知她的学校之后,他说你应该喊我一句学长,我也是那所学校毕业的。 姜月迟乖巧的喊了一声:“学长。”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她的今日穿着。 针织长裙搭配牛角扣大衣,柔软乌黑的长发,淡妆只起到了一个点缀作用。 他相信她的素颜一定更美。 做为前辈,他很乐意帮助这个新入职的美丽学妹:“在这边不用太局促,千万不要觉得自己不够好。” 她沉默半晌:“呃......我觉得我还蛮好的。” 因为是第一天入职,所以没什么工作安排给她。姜月迟就负责整理一下文件。 原本在来之前她还在担心,以费利克斯那个变态的趣味,他一定会和她来几次办公室y。 可事实上,她压根就见不到他。 “ceo平时不会亲自过来,有董事会在。我入职七年了,一共只见过他三次,其中两次还是在财经新闻里。” 米兰达是公司的高级职员,懂的自然更多一些。虽然这在那些求职者眼中是削尖了脑袋也难以进入的top企业。 但对于企业的拥有者来说,这个公司的规模小到不配他亲自过来,更不配占用他的任何时间。 姜月迟听到米兰达的话,一方面松了口气,可一方面又不知为何有些失落。 为什么在得知自己不会在公司看到费利克斯之后,她反倒还会失落呢。 这是好事啊。 说明她不用胆战心惊的被他留在办公室和他做一些不可见人的事。 更不用在有人进来汇报工作时,躲进办公桌下,颤抖着双手解开他的皮带。 这是好事啊。 姜月迟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伸手去摸自己的狂跳不止的心脏。 可是为什么...... 想到这一切,她竟然有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结束了无聊的第一天,接下来的每一天都与第一天一样。 她终于也理解了那天费利克斯的笑。 那是对于她幼稚单纯的想法,一种近乎嘲讽的笑。 现实生活的确不是电视剧。 她压根就没办法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出现在公司。 哪怕穿着柔软的拖鞋都让她都觉得脚疼。 那几天她被安排负责打印文件。 在打印机前一站就是三个小时。 她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小腿。 残酷的现实彻底击溃了她对工作的憧憬。 她每天回到家,都是有气无力的蜷在沙发上。 与费利克斯见面的次数也变少了,他大概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 因为她发现财经频道和网络上的财经板块,提及他名字的频率越来越高。 或许他又完成了一场漂亮的“狩猎” 她看着最新刊登的新闻,屏幕上方贴了一张照片,占据最大版面。 不知是媒体从哪个角度拍到的。 西装革履的男人端着酒杯,唇角挂着轻描淡写的笑,居高临下的俯视。高高垒起的香槟塔摆在他身边。 高贵儒雅的清冷和掌控一切的强大,在他身上完美并存。 费利克斯不喜欢参加这种聚会,但姜月迟知道他为什么会去。 如果把这一切比作游戏,那么这场宴会就是他的mvp结算画面。 这是他的一种恶趣味。厌恶,并享受着。 - 这则新闻是实时报道。 她又看了眼下方时间。 ——拍摄于24日晚九点。 那就是半小时前了。 他现在应该还在那场宴会上。 结束之后他会去干嘛呢。会继续第二场吗? 和他在一起后,姜月迟逐渐对上流社会的夜生活有了大致了解。 他们的夜生活非常丰富,不像他们,聚餐之后顶多去ktv唱个歌,然后各回各家。 他们不同。 从宴会离开后,可能会去私人游轮上吹海风,也可能去山里寻求刺激。 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都需要有美女和帅哥作陪。 并且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帅哥美女。 必当是国际名模或是各种世界级比赛选出来的冠军。千万里挑一的顶级身材和长相。 他们喜欢这种有噱头的,听上去高高在上,被人隔着电视屏幕垂涎。 实则在他们面前一个比一个更像狗。 姜月迟懒得继续去想,她只想美美的睡上一觉。 太累了。 可闭上眼睛,她又觉得身体除了疲惫,还有一种无尽的空虚。 见到费利克斯居然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 这半个月以来,她一个人住在这间华丽的空房子里。 她咬了咬唇,纠结一番后还是坐起身,拿来体温计,又倒了杯热水喝下。 她发给他一张照片。 ——“我好像发烧了。” 照片中水银温度飙升到了五十。 要真烧到五十度,恐怕尸体都硬了。 姜月迟并没有去管这个非常明显的bug。 或许,她是故意的。 几分钟后,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发烧了,还是发骚了? 她没有回答他,而是问: ——今天回来吗?我好想你,这几天还总是梦到你。 ——哥哥,你想我吗? 消息发出去后的十几秒,她又把这两句给撤回了。 但是很快,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姜月迟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联系人。有些苦恼。 他怎么这么聪明呢,她难得耍点小心机,就立刻被他看了出来。 他一定又会嘲笑她,智商不够就不要学别人玩欲情故纵。 “真的很蠢。” 她甚至能想象出他说出这四个的语气。 算了。 她垂头丧气的将手机关机。 她还是洗澡睡觉吧,等明天他问起时,就说手机没电了,不是故意不接他的电话。 17 恶龙 姜月迟还没睡着费利克斯就回来了。 他还是照片上的那副穿着打扮,想来是直接从宴会上下来的。 姜月迟揉揉眼睛,以为是自己太困出现幻觉了:“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庆功宴吗。” 他脱了外套,动作自然的过去抱她:“不是你让我回来的?都发烧五十度了,我们可怜的小月亮。” 姜月迟轻飘飘的将五十度这个拙劣的谎言给揭过去。 他知道她在撒谎,她知道他知道她在撒谎,他自然也知道她知道他知道她在撒谎。 “正好想试试五十度的身体。”他的笑带了几分调侃。 姜月迟持续装傻充愣。 闻到他身上的淡淡酒气,猜想他一定喝了不少。 “不是想我吗,有多想。”费利克斯在她肩上“啃了啃”,“故意发那种消息等我看完了再撤回,爱丽丝,你好坏哦。” 她知道他能猜中自己的小心思,却没想到猜的这么准。 她故作难为情地抿了抿唇。 察觉出她的异常,费利克斯靠在她肩上笑了:“这些天冷落我们小月亮了,等我洗个澡就满足你。” 不过。 姜月迟问他:“你就这么回来了?” 他反问,“我需要提前和媒体通报一下?” “不是,我的意思是,今天是你的庆功宴。你就这么离开了吗?” 他笑了,伸手去揉捏她柔软的嘴唇:“庆功宴又怎样,就算今天是我爸的葬礼,只要小月亮想见我了,我随时都能抛下他的棺材过来找你。” 姜月迟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觉得自己多特殊,她皱着眉:“你不能这样的。” 这种时候的她看上去真的很可爱,像一只炸毛的兔子,有自己的小脾气。 他笑着点头:“知道了,要尊重长辈。” 中国人最重孝道,这点在爱丽丝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但他没有这种多余的情感。 - 他洗完澡出来,姜月迟盘坐在床上,正和谁开着视频。 他当然知道是谁。 费利克斯原本停下了脚步,但转念一想,他唇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后,假意去拿她身后的东西,只有手臂入境。 但肌肉线条结实的半截手臂足够证明他的性别了。 察觉到这点后,姜月迟急忙用手去捂镜头。 偏偏他还不合时宜的问了一句:“有见到我的上衣吗?” 他是用英文说的,低磁浑厚的声音,比健壮的手臂更能证明他是男性。 姜月迟的心跳彻底停止了。 见她脸色发白看着自己,他无辜耸肩,无声向她表达歉意。 她从他一张一合的嘴型中分辨出他所说的话。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打电话。” 骗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最后自然是姜月迟花费了半个小时给视频那端的人做解释。 “是男朋友,对,就是前段时间和您说的那个混血。” “他人很好的,我们......我们没有住在一起,只不过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他来照顾我而已。” “没关系,就是一点小感冒而已。” “改天我会带他回去让你们见的。” “我知道的,您不用担心。” ...... 好说歹说才让奶奶放下心来。 某处充血到发疼,费利克斯就这么忍着,在旁边等了她半个小时。 等她将视频挂断后,他一刻也不想忍了,直接过来抱她。 姜月迟不太高兴:“你刚才是故意的。” 陈述句。 费利克斯一脸无辜:“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打电话,我刚从浴室出来。” “可......可我手里拿着手机!”她强调。 他笑道:“你玩游戏的时候也会用手拿着手机。” “那不一样。” “是吗。”相比她的愤怒,他显得怡然自得许多。哪怕真如他所说,某处都快忍炸了,但他还是不紧不慢的坐下来和她好好聊。 “哪里不一样呢。你唯一一次不用手拿手机还是和我裸-聊的时候。” 那真是一段久远的记忆,现在想起来费利克斯甚至有些怀念。 那个时候小家伙怕他不要自己,总是满足他各种变态的要求。 他在国外工作,半夜想要了,就给她开视频,让她脱了衣服将镜头对着自己。 她脸色涨红,犹犹豫豫,倒也老实照做。 他就这么看着里面的她。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可现在不同了,现在他说起这些,她还会捂着耳朵。 “你不要再讲这些了好吗,我不想听!” 看来是真生气了。 她是个好脾气的,在他面前又听话。少有发脾气的时候。 费利克斯倒是乐于见到她这个样子。 有点脾气是好事,更可爱了。 “好啦好啦,我和你道歉,是我不好。” 她站在床边,吊带睡裙挂在肩膀上,裙摆遮住半截小腿,穿了双毛绒绒的白兔拖鞋,乌黑柔软的长发垂散在身后。 她不算明艳的御姐长相,也实在不符合他的审美。 但这张脸就是怎么看怎么舒服。 他坐在床边,一个站一个坐,他没有起身。 就这么抱住她的腰,下巴枕着她的胸口,唇角带着淡淡的笑,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也是。 他的手很大,尤其是与她纤细到不堪一握的腰身比起来,一只手就能覆住大半。 两人的体型差更是悬殊。可是此刻,不论二人的动作还是由下而上的眼神。 他罕见的将自己放在弱者的定位里。 “都是我的错,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撒娇似乎不太符合他的人设,可被他做出来又觉得......一点也不违和。 姜月迟有些别扭的挪开视线:“你.....” 他笑问:“我什么?” 她的声音逐渐变轻,气势明显也比刚才弱了许多。 “你下次别这样了,奶奶会担心我的。她本来就怕我在国外被骗。” “好,都听我们小月亮的。”他一面点头,一面将她抱放在自己腿上,语气里满是心疼,“这半个月来一直在忙工作,积攒了很多。怎么办呢,会把我们小月亮撑死吧。” 姜月迟立马听懂了他的话,低下头没有开口。 他笑了笑,伸手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椭圆型的小东西。 很袖珍,甚至还没有他的手掌大。 姜月迟立刻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她试图从床上离开:“我刚想起来我好像还要工作没有......” 他一把将她扯了回来,从身后抱着她。 同时用空着的那只手拧开一瓶精油,倒在那个小东西上面:“放松,这就是普通的按摩仪,给你疏通穴位用的。” 她说:“我不需要按摩,也没有穴位需要疏通。” “有的。”他心疼的捏了捏她的肩,“你看你的肩膀,还有你的手臂。你的全身都太紧绷了,需要扩张一下,不然会痛的。乖,别乱动。” 他低下头,含咬住她的耳垂,舌尖沿着耳廓舔舐吮吸:“哥哥帮你好好按一按。” - 姜月迟睁开眼时已经是下午了。 米兰达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无人接听,最后一通显示通话十秒。 在这之后对方就没有继续打过来了。(当然,这里的米兰达指的是同公司的米兰达) 姜月迟思维混乱,还以为是自己在睡梦中接的。 直到洗漱完毕的费利克斯开门进来,姜月迟才惊觉不妙。 “我的电话是你接的?” “嗯。”他没隐瞒,“一直在响,很吵。” “那你.....”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费利克斯单手佩戴上腕表:“我帮你请了假。” “她不会认出你吧?” 腕表佩戴好了,他又从衣柜里取出外套换上:“那谁知道。”语气轻描淡写。 姜月迟在心里骂他。又侥幸想到,根据米兰达所说,她一共只见过费利克斯三次。 其中两次还是在电视里。所以她肯定是听不出他的声音的。 并且声音经过手机听筒传出也会有些失真。 她安慰好自己后,再次躺回了床上。 累,酸,痛。 全身好像被车压了一整夜。 费利克斯就是那辆该死的车。 “对了。”她盯着他换衣服的背影,欲言又止的问他,“你平时都不去公司的吗?” “去啊。”他对着镜子整理好领带,“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我怎么一直没见过你。”姜月迟好奇。 费利克斯停顿了数秒,然后转身笑了:“你说你实习的那个地方?在我眼里就是一个收费的公厕,我去那里做什么。” “什么?”她难以理解。 费利克斯神情语气都十分理所当然:“不赚钱的地方,和公厕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显然对刚开始实习的姜月迟是个巨大的打击,那可是行业top的大公司! 多少应届毕业生削尖脑袋都想进去的地方,却被他说的如此不堪。 对于姜月迟这个还处于思想清澈的理想主义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 在公司重复了与往常没区别的一天,她回到家,客厅里只有几个菲佣在打扫卫生。那些繁琐的花瓶和灯具每天都需要擦拭,必须用刷子小心翼翼的刷,顺着精致的浮雕线条,一点点往下。 听着简单,实则是个大工程。她们每天一大半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了。 没办法,谁让屋主人是个见不得一点灰尘的大洁癖。 她换了鞋子,视线在鞋柜上扫了眼。费利克斯的拖鞋摆放在上面。他今天应该又没回来。 菲佣米歇尔拿着一个包裹过来,说是今天在门口收到的匿名包裹,没写寄件人。但上面写了她的名字。 姜月迟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吓人的东西,不敢拆。 毕竟这种来路不明的包裹,谁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万一是个定时炸弹呢。 米歇尔胆子大,见她不敢拆便接了过来,自己把它拆开了。 包装很细致,外面还裹了一层防止损坏的气泡垫。 但看到里面的东西后,米歇尔有些遗憾。 没什么吓人的,就是盒录像带而已。 姜月迟伸手接过,这年头居然还有人用录像带?这可是老古董了啊。 她好奇的左右翻看,在反面看见一行字。 ——felix·aaron高中毕业录像。 费利克斯的毕业录像怎么寄给她了? “或许是先生送的惊喜。”米歇尔十分健谈,且善于幻想,“他肯定是想让你看到他的少年时期有多帅。” 姜月迟被她的话逗笑:“那他可真臭屁。” “臭屁点也好,平时看上去凶巴巴的。”米歇尔小声和她吐槽,然后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她最后去仓库给姜月迟找了个老古董出来。 一台一看就是上个世纪的遗留物。 ——老式放像机。 放好之后米歇尔就去忙了,并没有留在这里陪她一起观看。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不过她让姜月迟待会告诉她,录像带的内容是什么。她很好奇。 - 姜月迟原本都做好了会在录像中看到高中时期英俊帅气的少年版费利克斯的准备。 毕竟之前在他家看到的照片,真的很帅,少年感十足,虽然面无表情,但依稀能够看出那种少年特有的意气风发。 可视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黑屏状态。只有一点噪音在证明这并不是一盘废弃的录像带。 很显然,录像者的手不是很稳,等到有画面出现的时候,镜头也一直在摇晃。 姜月迟盯着电视屏幕感觉有些晕眩感。 而这种看不清画面的晕眩感夹杂着求饶声。 求饶的正是录像的人。他似乎是被谁逼迫着举着录像机。而他本人正处在一种极端的恐惧中,所以手才会抖成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镜头终于停止了摇晃,她也得以看清屏幕中的人。 少年看上年纪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 贵族学校的校服,深蓝色制服款,穿在他身上有种天然的贵气,外套左胸口绣着学校的校徽。 身高已经很挺拔了,目测在一八四到一八六之间。 和姜月迟脑补的完全一样。宽肩窄腰,气质出众。 十八岁的费利克斯是不折不扣的天之骄子。 清贵优雅,英俊帅气。 如果不是接下来的画面,姜月迟真的要认为他是一位优雅的少年绅士了。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将手里的高尔夫球往上抛,又稳稳接住。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高尔夫球落回掌心的声音和拍摄者的心跳仿佛重合了。 于此同时,他步伐从容的走到镜头前面了,居高临下的看着镜头。 姜月迟透过摄像头与他对视。 她很清楚,他看的不是电视外的她。 而是录像者。 他微笑着告诉他: “爱德华,做了错事是要接受惩罚的哦,现在求饶没什么用的。” 画面定格在了那个瞬间,因为屏幕黑了。 她看着卡在屏幕中间的烛台,受力点向四周延伸出裂缝,黑烟飘了出来。 她闻到电器损坏的焦糊味。 难以想象,到底是多大的力道,才能直接将电视给砸穿。 罪魁祸首却显得风轻云淡,他不动声色地擦去手腕上的烛油,平静的仿佛砸破电视的烛台不是他扔的。 反而关心的询问她:“吃饭了吗?” 姜月迟迟迟没有反应过来,她脑子里还是刚才那个画面。 清贵优雅的少年费利克斯,却带着一种与他长相气质极不相符的,扭曲且狰狞的笑。 毫不夸张的说,哪怕只是隔着屏幕,她依旧生出了一种手脚发寒的冰冷。 那......真的是费利克斯吗? 直到现在她的后背还是毛毛的。 她又看了眼他被滚烫烛油烫红的手背:“那个录像......” “假的,合成的。” 他笑着打断她,走到那台放像机前面,按下开关。里面的录像带弹了出来。 他的手指伸进去,面不改色的将录像带内的黑色磁带扯出来,再面无表情地用打火机点燃。 姜月迟闻到那股难闻的糊味,她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抖:“真的......是假的吗?” 他笑着反问她,“你认为是真的?” 18 屠龙 那件事暂时到此为止,姜月迟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费利克斯显然也不打算耐下心和她解释。 但姜月迟总会想起镜头里的少年费利克斯。 应该......真的是合成的吧。 她反复催眠自己,是合成的,一定是合成的。 她不敢去细想,更加没有打算深入了解那个最真实的费利克斯。 记忆似乎随着那盒烧毁的录像带一起消失。 最近的工作量变大了不少。 因为ceo将重心转向了这边。据说今天还会亲临现场。 说这话时,米兰达的目光是放在姜月迟身上的。 后者的反应也的确没让她失望,稍微有些走神,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姜月迟的确在思考,但她思考的内容却和米兰达想的有所不同。 她在思考应对之策,万一费利克斯的恶趣味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她调情怎么办。 她的实习生活可是要持续好几个月的。 她不想在这之后生活在同事们异样的眼光中。 ——和老板有一腿,所以才能在一众亮眼的简历中脱颖而出。 他们一定会这么想。 老实讲,事实确实如此。如果不是费利克斯替她开了后门,她连踏进这个公司的资格都没有。 “那些董事会的老家伙们都在楼下等着呢。”米兰达喝了口咖啡,提前那些人,平静的面容上带着隐约可见的不屑。 姜月迟一直认为她很特别,她的性格让她像一朵孤傲的梅花。 她喜欢米兰达。 不管是哪个米兰达她都喜欢。 “嘿。”abc邀请姜月迟一起去凑这个热闹,“老实讲,我也很好奇。你知道吗,我进这所公司就是因为费利克斯。他很强,他是这个行业的no1,是传奇。我想成为下一个他。” 姜月迟不想泼他冷水,但不得不说,费利克斯就是概率问题。 可能几百年才出他这么一个。 他简直就是幸运和绝对实力的代名词,他不管做什么都能成功。 “我就不去了。” 姜月迟不希望在公司和他直接碰面,她不确定费利克斯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他本身就是一个恶趣味满满的人。之前他还说要在办公室干她,门开一条缝,让总裁办的人能听见声音。 姜月迟想到这里就害怕。 但对方不由分说,攥着她的袖子就将她拉拽出去:“听我说,你不去肯定会后悔。这可是只能在电视上看见的人。” 她无可奈何。 她总能看见。 不得不说,费利克斯的排场的确够大。 姜月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平时那些很难在公司见到的董事们,今天全部出现在公司门前的罗马柱下。 他们的身材无一例外都很高大,纯手工订做的西装穿在他们身上,放大了本就磅礴的威严和气势。 四周的空气因为他们的存在都仿佛稀薄了。 姜月迟甚至有种脖子被掐住的窒息感,她小声问身旁的abc,嗯......他的名字叫格雷,姜月迟也是刚知道的。 她问格雷:“还要等多久?我想上去了,我还有一大堆工作等着处理。” 格雷翻了个白眼:“你真是分不清主次,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好吧,她并不觉得难得。要是想见的话,她回家就可以见到。 好在并没有等太久。 她看见董事们的身形动了动,所有人都开始整理自己的着装,也有往前眺望的人。 几辆黑色奔驰在前面开道,线条流畅且机械感十足的车身,一左一右横停。 中间留出宽敞的距离,足够让那辆银灰色的布加迪威龙畅通无阻的开进来。 姜月迟屏息等了一会儿,车门终于打开。 一身西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他今天的穿着打扮和那些董事们比起来,显然有些过于“不用心” 出门前随手从衣柜取出一件换上也不过如此。 一身简易的黑色西装,甚至连领带都没有,衬衫领口微微敞开。能清楚的看见他修长白皙的全部脖颈,隐约还能窥见一点若隐若现的肩颈肌肉线条。 穿上衣服的费利克斯比不穿衣服时看上去要稍微清瘦一些。他的肌肉很结实,但藏在自带贵气的西装和衬衫下,呈现出恰到好处的性感。 虽然他是个极其恶劣的人,但他将工作和私生活分的很开。 譬如现在,谁能想到这个严肃正经的男人,私下里有着狠厉并且放-荡的一面。 姜月迟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费利克斯。 可能他和她相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床上,她所见到的也总是另一幅模样的他。 这让她忘了他在外面的身份和地位。 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魅力所在。 ——绝对实力的强者。 他的出现让那些拥有磅礴气场的董事们变得唯唯诺诺。 姜月迟原本还在担心,他是否会在这样的场合下和自己搭话。甚至还打算主动隐匿自己的存在。 但显然,是她自恋了。 费利克斯的余光或许偶然看到了她,但他并没有过多的去留意。 甚至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在董事们的跟随下进了电梯。 “感觉怎么样?”回到部门后,格雷询问她。 姜月迟漫不经心地点头:“还行。” 面上很淡定,心里却不淡定。 她满脑子全是刚才的费利克斯。 果然这种地方才是真正属于他的战场。工作中的男人拥有的性张力比床上要高出百倍。 让人忍不住想要上手剥去他的衣服。 他的强势不是只在她面前,更不是只在床上。 在外的他才是真正掌握一切的king。 费利克斯简直满足她年少时期对于另一半的所有幻想。甚至远超她的幻想。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并拢了腿。 米兰达从茶水间出来,听到他们的对话,没有加入,而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姜月迟一眼。 不知为何,她这个眼神让姜月迟有些不安。 总觉得,她好像知道些什么。 那一天平安度过,别说主动让她去他的办公室和他做-爱了。 费利克斯甚至连一条信息都没给她发过。 按理说她应该松一口气的,可不知为何,当她看着毫无动静的手机时,竟然有些失落。 或许,她其实是在期待自己所害怕的事情发生? 不不不。 她摇头,她怎么可能会期待和他在办公室里乱搞。这种事情的风险太大了,她必须得忍耐声音,同时还要担心随时有人会推门进来。 若是被别人发现她趴在ceo的办公桌上,而她的身后则站着ceo...... 她越想脸越红,燥热的想要脱掉外套。 - 下班后,格雷邀请她一起参加部门聚餐。费用aa。 姜月迟拒绝了:“饶了我吧,我现在只想赶紧回家休息。” 格雷耸肩,没有勉强她:“那可真遗憾。” 她收拾好东西,放进自己的背包中。 心脏从刚才就开始颤动,像是在期待着一些事情的发生。 她的脑子里全是刚才见到的费利克斯。 她想立刻回家见到他。 姜月迟坐在公交车上给他发信息,问他今天什么时候回去。 他的消息回的很慢。 ——不确定。 姜月迟咬了咬唇,问他: ——是还有什么事吗? ——嗯,有个派对。 姜月迟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是哪种.....吗? 这次收到的不是只有文字的信息,而是一条长达数秒的语音。 她从包里取出蓝牙耳机带上,将音量调大最大,然后才点开。 他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一般,有些低沉,又带些轻浮,呼吸也若隐若现。 “就是你想的那种,不过我应该不会亲自上,但谁知道呢,万一碰到我喜欢的。” 姜月迟也回了一条语音给他。 “好的,我知道了。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然后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不想我去就直说,哭什么。” 她吸了吸鼻子,否认:“我没哭。” “是没哭,只是眼睛流水了。”他的笑声愉悦,没有因为她此刻的流泪而心疼或是感到怜惜。 相反,他非常满意她现在的反应。 适当的装装可怜,扮扮委屈,这总是能勾起他在某些方面的兴趣。 所以在姜月迟嘴硬让他去的时候,他才会用哄小孩的语气哄她: “不去了,哥哥现在就回去上你,好不好?” 电话挂断后,姜月迟沉默了一会,她抬手抹了抹眼泪。 脑袋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风景。 该怎么办呢,她现在应该逐渐和费利克斯拉远距离的。 他去那种地方正如了她的愿不是吗。说不定他会遇到更合心意的猎物,这样她就能顺利回国了。 可为什么心里会有些不舒服呢。 想到他会像抱着她那样去抱着别人。 故意装出哭腔给他发语音这种事情,她不应该做的。 -- 从七点一直持续到十一点,姜月迟终于结束一切进入了浴室。 她穿着睡裙坐在床边,伸手翻看白天未完成的工作。 费利克斯刚洗完澡,从身后抱她,身上还带着浴室内未散的热气。 他低头咬住她早就布满吻痕和齿印的耳朵,像品尝一块糖果那样,慢慢舔舐。 “在这里可没人会因为你利用休息时间完成工作而夸你,他们只会认为你脑子不行。”他直白的提醒她。 “不是因为这个。”她转过身子去看他。 因为她此刻的动作,费利克斯的舌头从她耳朵里被动滑了出来。他微微皱眉,显然不满被打断。 姜月迟并没有去管被舔到湿漉漉的耳朵:“我是有些不懂的地方想问你。” 他笑了:“你知道我的咨询费一小时是多少吗?” 姜月迟不知道,但肯定是她付不起的。 “我可以和你交换。”她主动提出。 费利克斯挑眉:“交换?” “对。”她一本正经地点头,“我可以教你如何快速将文件整理好。” 他这下是真的笑了,被她蠢笑的。 “那......”她小心翼翼的询问,“可以吗?”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招了招手:“哪不懂?” 她立刻笑盈盈地弓着腰过去,用手指出几个地方。 费利克斯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说了几句话,就让她宛如被堵塞的大脑瞬间豁然开朗。 “你好厉害。”她一脸仰慕,正要去问第二个问题。 费利克斯靠回床头,身子放松的躺下去:“就算我不缺钱,也不能一直免费教学。”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她表情天真。 费利克斯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怀中,低头去吻她。 “舌头伸进来,能碰到我的喉咙我就教你。”他声音暗哑,带着几分放-荡的笑。 姜月迟已经很努力了,在那个长达好几分钟的法式湿吻中,她努力的将舌头往他口腔内伸。 奈何先天条件不行,舌头太短。 她好像还是第一次尝试自己掌握主动权,将费利克斯压在身下。 后者毫无反抗的意图,反而享受的要死。这条柔软的舌头毫无章法的在他口腔内部捣来捣去,像是在给他做口腔按摩一样。 不论按到哪里都能让他爽到。 最后在她不懈努力下,舌尖终于往前一步,碰到了他扁桃体。 “嗯。”他闷哼一声,使劲抱着她。 她快要窒息了,将舌头从他的嘴里拔出来,被吮到有点红肿。 暂时收不回去,只能像条快要中暑的小狗一样吐着舌头。 “不行了。”她说话大舌头,软着声音和他求饶。 费利克斯眼底猩红,拍了拍她的屁股,笑道:“够了,哪儿不懂,我看看。” 很显然,刚才那个吻让他很满足。 接下来不管姜月迟问了多少问题他都有耐心的为她解答。 不得不说,跟着费利克斯的确能学到很多东西。 但同时她又有些担心,这些知识回国之后也能用吗。 “理念都是一样的吗?” 他点头:“虽然也受国情影响,但大致相同。” “那就好。” 他垂眸:“好什么?”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姜月迟有些慌乱:“没.....没什么。” 他上扬唇角,笑容很淡:“实习期过了我就给你转正。一个月好像短了点,三个月吧,转正三个月后我让你升到seniormanager。” 以她的学历,进到这家公司当实习生勉强能说是运气好。 现在不光能顺利转正,而且三个月就升到seniormanager。 哪怕她和费利克斯在公司一句话也不说,那些高材生同事们肯定也能猜到她的是靠什么升的职。 所以姜月迟并没有很高兴,她和他说了自己的顾虑。 当然,最大的原因是她根本就没考虑过转正的事情。 费利克斯没说话,只是无声的笑,目光始终放在她的脸上。 姜月迟在心里叹气。和他在一起简直就是与虎谋皮。 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看穿,但又什么都不说。留你一个人胡思乱想,恐惧害怕。 姜月迟转移话题,问起他今天在公司怎么没和她说话,她还以为...... “以为我会让你去我的办公室,和我y?”他笑着接过她的话茬。 她点头:“我以为会是这样。” 他叹了口气,眼神无奈:“爱丽丝,我想你还是不太懂我。” “嗯?”她表情困惑。 他笑容温和,却用最直接的语气说出最直白的话来:“和事业比起来,性不值一提。我不可能因为女人耽误正事的。” 在姜月迟感到失落前,他话锋一转,又施舍了点甜头给她:“并且,我知道你不想被人猜疑和老板有一腿。” 她靠进他的怀里:“你真好。” 费利克斯的眼眸微眯,真虚伪啊爱丽丝。 他笑着问他:“有多好。” “全世界最好。” “是吗。”他轻描淡写的询问,“那和你奶奶比起来呢。” “不一样,奶奶是亲人,你是爱人。” 他冷笑,骂她狡猾,巴氏腺液应该全分泌进了她的大脑,不然迟钝的大脑为什么突然转动的这么快。 姜月迟知道,他虽然把话说的难听,但他满意她这个回答。 不然也不会再次把她吻到缺氧。 这人在这种事情上总是喜欢追求点极限的刺激。 但姜月迟不敢。 她试过一次sexusphyxia,是她主动的。 那个时候她刚爬上费利克斯的床没多久。 她怕他不要她。 他身边总是会出现很多外形美到极致的人。他们像古希腊里的雕像。 不论是外貌还是身材,都精致到让人挪不开眼。 姜月迟和他们比起来,唯一能吸引费利克斯的好像只有乖巧和温顺了。 那次的感觉很奇妙。 控制大脑缺氧从而达到顶峰,是前所未有的,仿佛灵魂在短暂的时间内出窍,又被拉回来。 呼吸变得粘腻湿热,心跳也在瞬间升高。 兴许是吊桥效应?她被他抱在怀里,分不清那是恐惧还是心动。 他低头吻她,笑里带着淡淡的嘲弄:“新手跳过教程直接开始游戏,是会有死亡风险的。宝贝,我知道你想讨好我,但用不着这么卖力。” 她哆嗦了一下,靠在他怀里哭了。 他占据主导权,游刃有余的掌控着她的行为和思想。 二十岁的姜月迟是无知的,也是懵懂的。她干净的像一张白纸,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 在异国他乡遇到这种事,她无助到觉得全世界只剩下自己。 可现在不同了。 她的心脏在疯狂的跳动。她靠在一个结实的怀抱里,她居然从一个坏男人身上,获取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男人搂着她的腰,伸手抚摸她的脖子,那里是她自己掐出来的指痕。 “小可怜,下次别这么对自己了,在哥哥对你失去兴趣之前,不会不要你。” 男人在床上的话不能信。哄人的话更是张嘴就来。 但姜月迟那个时候还不太懂。 她抽泣着点头,乖巧地喊他哥哥。 - 奶奶的电话最近打的频繁了,她总是在电话里反复和姜月迟确认回国时间。 姜月迟只说毕业之后就会回去,具体时间还不清楚。 她早就物色好了学校,并开始着手准备了。 房子也托在国内的好友物色好。她看过照片,不论是地段还是户型都很满意。 风景也好,非常适合居住。也适合老人家养病。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贵了。 好友把房价告诉她,让她再考虑考虑,房贷一旦背上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姜月迟说没事,她可以先全款买。 好友愣住:“全款?你是不是没清楚,这里的房价十万一平。” 这些钱是费利克斯给她的,她全部攒了起来。 他出手大方,也懒得费心思。 她每年的生日包括各种节日,他都是直接给她钱。 给她很多钱。 他说:“喜欢什么就自己去买。” 很多时候,他温和的像一个值得信赖的长辈。 姜月迟不知道该怎么和好友解释,只说是前段时间跟着学校的学长买了点股票和虚拟货币。赚了一点。 也不知瞒过没有,但好在好友没有继续往下问。 “那行,我让他们先给你留着,反正你也快回国了,到时候带着奶奶亲自过来看看。” 姜月迟点头:“谢谢你。” “嗨,谢什么谢啊,你平时也没少帮我代购化妆品。” 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姜月迟放松不少。 她请了几天假,回了趟学校。 临近毕业,她还得忙论文。 米兰达也在。她说她实在想念学校的饭菜了。 两人就这么坐在食堂,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米兰达问起她毕业后的打算,她说她会回中国,可能会读研,也可能先去工作一段时间。 米兰达听完之后非常不舍:“那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当然能啦。”她笑道,“你可以去中国找我,我带你去旅游,那边风景很好。” 她终于喜笑颜开:“好啊,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兴许是人忙碌起来时间就会变得很快,一转眼,身上羽绒服逐渐变成毛衣,最后又变成单衣。 姜月迟开始掰着手指数日子,日历还能再撕两页,那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回到了老家。 她单手撑脸,点开网页的无痕模式,登录账号浏览了下中国的求职网站。 米兰达的电话不合时宜的打了过来,问她现在有没有空。 她想了想,说了句没空。 米兰达说:“那你把你现在的定位发给我,我开车过去接你。” ...... 这人完全听不进别人说的话啊。 “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她礼貌的询问。 老实讲,姜月迟不太喜欢自己的私人时间被工作占据。 而且今天是周末。 米兰达告诉她:“算不上紧要,但只有你能做。你就当是出差,三倍加班费。” “什么?”姜月迟被她的话绕晕了。 她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汽鸣声,猜想米兰达一定在开车过来的路上。 “在岛上,aaron先生谈生意,我们行政岗的需要几个人过去陪同。”米兰达长话短说。 “可我没有经验,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怕我会完成不好。” 即使看不到对方的脸,姜月迟也能感觉到对方在听完她的这句话后,唇角向上扬了扬。 是嘲讽和不轻蔑的弧度。 “听着alice,在此之前这样的机会轮不到我们公司。aaron先生不可能会要求行政岗的人陪同,他有更完整的精英系统。” “可能aaron先生是想借着这次机会提拔你。” “我这么说你应该能明白?” 姜月迟不是很明白。 但她没给她继续询问的机会。 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祝福:“七天六夜的岛屿生活,祝你过的愉快。” 然后挂断了电话。 姜月迟盯着显示通话结束的屏幕发起呆。 米兰达应该已经知道她和费利克斯有关系。 但这不是她当下应该担心的事情。 七天六夜。 岛屿生活。 她希望自己的大姨妈能提前到来。 19 恶龙 姜月迟原本还在担心,若是费利克斯在这种地方和她举止亲密,必定是瞒不住的。 可事实证明,是她多虑了。 来岛上三天了,她除了每天跟着岛上的游客一起去海边捡贝壳之外,也没别的事情可做。 更别提见到费利克斯了。 米兰达告诉她:“aaron先生是来这边谈工作的,最近都住在红宝石大楼。” 红宝石大楼,是小岛上唯一不许游客通行的地方。据说那里的安保系统已经到了红外线热感应的程度。 姜月迟不得不联想到那些国外大片,人体在触碰到那些红外线的瞬间被切割成无数个碎片。 她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 这是她来到这里的第四天。 她被安排住在一所看上去很高档的酒店里,米兰达带她去楼下的酒馆喝酒。 那里有个非常帅气的酒保,每次都会在米兰达来时,给她单独调一杯玛格丽特。 但米兰达对他态度很冷淡,她只会说一句谢谢,然后冷笑的告诉姜月迟:“如果他调酒的能力和他的penis一样大,我相信他肯定不会只是一名酒保。” 姜月迟瞪大了眼。难以想象这样的话会被米兰达用这样平静的语气说出来。 姜月迟其实没喝多少,她顶多只喝了三杯。 她认为米兰达的话有失公允,因为那个酒保调酒的水平很高。 最起码比她所知道的任何一个都要高。 米兰达扶她回房,她天马行空的与她进行交谈。 “你知道人类为什么是人类吗,因为米奇不是人类。如果是米奇先进化的话,人类就只能当米奇了。” “唉,我真的很讨厌米妮,米奇是我的。” “如果你也喜欢米奇,那我们就是很好的朋友了。” 米兰达不懂她在说什么,她将她扶回房间,让她先将脑子里的动画频道关闭。 “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 她摇头:“我休息不了,我现在精神亢奋,我满脑子都是米奇。” 米兰达无可奈何,转身去了阳台,拨通那串号码。 在米兰达走后,房间里安静了大概半个多小时。 再次有动静传来是在费利克斯推门进来之后,他身上的外套脱了,里面只有一件黑色短袖。上面什么图案也没有,单调简约的裁剪,但依旧能看出来,他身上随便一件短袖都能抵上她一个月的工资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脑子还在海上冲浪。 “你怎么来了?” 费利克斯走过来,冷笑道:“我再不过来,你恐怕都要在梦里和老鼠做上爱了。” 这话的嘲讽意味很足。 她知道,一定是米兰达将她刚才的醉话全部转达给了费利克斯。 她有些不满:“才不是老鼠,他有名字,叫米奇!” 费利克斯点点头,语气漫不经心:“是吗,米奇。” 人在喝醉后似乎最容易出现反差,乐观的人变得悲观,机灵的人变得蠢笨,胆小的人变得大胆。 姜月迟属于后者。 她不再说话,而是盯着费利克斯发起了呆。 他在外的穿着大多随性,他这人骨子里本就散漫,不爱被一板一眼的正装约束。 他今天穿了条灰色长裤和黑t。 那衣服看上去尺码也不小,但胸口那儿还是被他的胸肌给撑至紧绷了些。甚至还能清晰看见胸腹肌肉的线条轮廓。 姜月迟盯着多看了几眼。 其实这衣服平时穿着没这么夸张,是因为看到醉酒后露出媚态的姜月迟后,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快速充血发硬,衣服仿佛成了束缚。 她自己可能不明白,现在的她样子到底有多骚。 她不高兴的从床上下来,来到他面前,用手捂住他的胸口。 说他不守男德。 费利克斯从始至终甚至连步子都未曾挪动一下,他饶有兴致的低头看她。 她身上穿了件吊带的长裙,头发上应该是被遮阳帽压出的褶,不似平时那般柔顺,反而有些毛躁。从他这个角度可以轻松的看见她领口和后背的大片风光。 好在她也知道自己这条裙子太过宽松,所以在里面又单独加了一件抹胸。 绝佳的风景被这件碍事的抹胸给挡住视线,费利克斯又漫不经心的将视线收了回来。 就见她护食一样捂着自己的胸口。 他慢条斯理的笑了笑:“放心,除了你没人碰过这里。” 姜月迟不信,说要检查一下。 费利克斯笑着问她:“想要怎么检查。” 她居然直接从下往上将他的t恤下摆掀了上去。 费利克斯倒是没料到。 姜月迟将脸凑近,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用颜色到形状,不像是被人亲过捏过的样子。 距离太近,她的呼吸又有些醉酒后的灼热,密密麻麻的热气毫无遮掩的喷涌过来。 那种感觉很奇妙。比直接触碰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身体突然极度缺水,像是她呼吸里的热气在他体内炙烤了一圈。 他使劲咽了咽喉咙,喉结因此上下浮动。 但他并未干扰她的举动,而是笑着问她:“满意了?” 谁知她却不知死活的舔了舔唇角。 故作天真的问他:“这里面,会有奶水吗?” 费利克斯觉得自己对她的忍耐已经很大了,她不该借着醉酒的名义对他再三调戏。 姜月迟也因此承受了她的惩罚。 她的屁股被打疼了,即使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那种如针扎一般的密密麻麻的疼痛还在不断通过末梢神经传达到她的大脑。 费利克斯已经洗完澡了,姜月迟还一脸不爽的趴在床上,捂着屁股。 费利克斯擦拭着湿发过来:“酒醒了?” 她委屈:“哪有打屁股让人醒酒的。” “你知道你醉到什么程度了吗。”他走到她身旁坐下,额发的水滴到她的手背上,带着微微的凉意,“我再不帮你醒酒,可能下一秒你就会让我亲自喂你喝奶了。” 她懵懂的点头。 费利克斯从她这个细微的动作便可判断,她还没有彻底醒酒。 不然的话,她现在一定涨红了脸不敢看他。 可现在,她居然还恬不知耻的将脸埋进他的胸口。 她满足的靠在两侧胸大肌挤压出的沟渠里。 费利克斯的身材非常性感,同时又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野性。 不怪学校里的那些女学生仅靠衬衫扣子与扣子之间的那点细微缝隙,就对他的身体畅想不已。 姜月迟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的植物清香,那或许属于他衣服上的熏香。 她已经一周没有闻到了。 “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了呢。”她如是说,声音委屈,甚至还带了些隐约的哭腔。 费利克斯喜欢她不经意间流出的弱小。 他喜欢弱小的人。 喜欢将弱小的人随意碾死的感觉。但姜月迟不一样,她越弱小,他越想占有。 他低下头,动作温柔的替她擦去眼泪:“我是看你最近工作太忙,所以想让你过来度度假。” “我才不要度假。”她更委屈了,“我来岛上好几天了,只有今天见到了你。” 费利克斯的态度并非一直都是强硬的,好比此刻,他对待醉酒的姜月迟就像是在安抚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我有正事要处理,总不能一直在床上和你做-爱。” “为什么不能呢。”她深谙一个道理,他进她就退,他退,她则一边试探他的容忍范围,一遍朝他逼近。 很显然,今天的费利克斯心情不错。 所以他可以容忍她的一切无理取闹。 “当然不能。”他拍了拍她的小屁股,“你这儿脆弱的像刚煮熟的鸡蛋。” “才没有!”即使她疼到身子微微颤栗,可还是硬着头皮嘴硬。 看着这样的她,费利克斯想,有必要偶尔灌醉她一次了。 他喜欢这样的姜月迟,醉酒后的胆子,以及身体本能的恐惧,让她矛盾之中又处处满足他的喜好。 他岔开腿坐在床边,将她抱进怀里:“想让我怎么认错,继续打你的骚屁股?” “才不骚。”她抿着唇反驳。 他笑了笑:“嗯,不骚。就是浪了点。” 女人三分醉,演到你的流泪。 姜月迟脑袋埋进他的胸口:“我就是希望你能对我好一点。费利克斯,我真的很爱你。虽然他们都怕你,但我不怕你,我很爱你。” 他笑道:“pick-upartist我?” “没有。”她否认的很快,心脏却猛的跳动了一下。 他冷笑:“装什么,这些都是我玩烂的。” 姜月迟立刻求饶,在他胸口蹭了蹭:“我真的是这么想的,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这样。你知道狼吗?它们一辈子都只有一个伴侣。” 费利克斯语气平静,单手捏着她的下巴:“我怎么觉得你更像狗,发情期到了就到处交-配。” 她从他的怀里离开,泪眼汪汪的看着他:“你总把我想的很坏。” 他眼眸微眯:“哭什么。” “你说我是狗。” “狗很可爱。”他伸手替她擦眼泪。 她一脸认真,脸上带点醉酒后的娇憨:“那你喜欢吗?” 他的动作顿了顿。 “你很在意我的回答?” “当然了。”她吸了吸鼻子,她每次哭都会流鼻涕,“我说过的,除了奶奶,我最爱你。奶奶很爱我,我希望你也很爱我。” 他沉默很久,但目光一直放在她的脸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月迟有点想用他的衣服擦鼻涕,但又害怕他会把自己从窗户扔出去,于是一直吸着鼻子。 她以为他会嫌弃自己脏,但在良久的沉默过后,他居然拿来纸巾,包住她的鼻子。 “擤出来。” 姜月迟不敢。 他皱眉:“快点。” 她这才有了下一步动作,鼻涕擤出来后,他皱着眉将那团纸巾扔进垃圾桶中。 “我以为你会嫌我脏。”姜月迟小心翼翼的开口。 他也直言不讳:“我的确嫌弃。” “那你怎么还......”她有些委屈,同时又有些好奇。 他觉得自己应该已经用行动给了她答案。 他看到这种脏东西只会反胃作呕,更别说亲自上手帮她处理干净。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强忍着恶心。 费利克斯眼神暗了暗,看了眼她满是泪水的眼。 他不清楚那些晶莹剔透的眼泪里有没有参杂一些她的鼻涕。 但他还是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他尝到她唇边的一点淡淡咸味。 那应该是眼泪的味道,最好是眼泪的味道! 他从一开始的皱眉,到最后完全舒展,然后转为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痴迷。 他眼眸微眯,迷离的注视着被吻到动情的爱丽丝。 她好像很喜欢接吻。 每次都会主动张开嘴,等待他的闯入。 他的舌头在她的口腔内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记号。 她的口腔里也有敏感点,那就是柔软的上颚。 她害怕那里被触碰,又渴望被触碰。 “哥哥.....”她被吸吮着舌头,含糊不清的喊他,“喜欢,好喜欢,再多一点。”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他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对她的纵容多了许多。很多时候即使知道她说的是假话,虽然嘴上冷笑着拆穿她,其实心里却诚实的选择了相信。 好比此刻,他被她刚才那番pua话术弄到心脏发烫。 费利克斯单手搂紧她的腰,不断加深那个吻。他也喜欢,喜欢到希望自己的舌头长在她的嘴里。 缺氧会加深人体的刺激阈值,姜月迟感觉自己肺部里的氧气已经开始稀薄了,可费利克斯根本没有离开的打算。他似乎更兴奋了,他极端的享受这种缺氧带来的感觉。 他就是个变态,越危险他越喜欢。 两具身体相拥在一起,彼此的心跳非常清晰的传达过来,就像是在同一条钢索上小心行走。 她漫无边际的想着,要是费利克斯是她的小狗就好了。 他可以在外面凶一点,但在家里听她的话。 这样她就可以和他结婚了。 未来的每一天,她都可以享用这么美味的亲吻。 真好啊费利克斯。 她将他抱的更紧了一些,似乎想将自己砌进他的身体里。 - 那个晚上,姜月迟身体力行的证明了什么叫自作自受。 服务员中途进来换了四次床单。 窗户大约是没关拢,声音全部泄了出去,好在这层楼只有两个房间住了人。 隔壁是米兰达。 她中午过来给她送饭,一盒三明治加上咖啡。 其实酒店有送餐服务,但米兰达让对方别上去打扰。 她在这方面很有组织能力,也想借着这次机会让aaron先生看到自己。 她需要一个晋升机会。 中午十二点,姜月迟还在睡觉,如果不是米兰达过来敲门,她可能会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宿醉加上一晚上的高强度运动,她觉得这比自己在健身房蹬一整天的动感单车还要辛苦。 万幸自己练过瑜伽,身体的柔韧度很强,不然她今天一定会全身酸痛。 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开门看到米兰达,她有气无力的和她道谢。 米兰达没说什么,走了进来。 房内开了净化系统,石楠花的味道早就消失殆尽。空气里只留下了那种似有若无的熏香。 这是每间房都有的。 姜月迟洗漱完出来享用早餐,米兰达看着她:“需要帮你叫医生吗?” 姜月迟不明所以:“什么?” “昨天晚上你叫的有些惨。” 嘴里那小口三明治突然有些难以下咽:“我......你都听到了?” 她点头:“窗户好像没关拢。” 所以她听见了从那道缝隙泄出来的声音。高亢悠长,像是某种乐器。 但同时,她只听到了一道声音。那就是属于姜月迟的。 之所以能够立刻发现令她发出这种声音的人是谁,是因为这一层楼,除了她们之外,只有aaron先生能来。这个酒店是他名下的,这层楼也是他的专属,不对外开放。 姜月迟低下头,羞耻令她说不出话。 米兰达却不觉得这有什么:“没关系的爱丽丝,这很正常,性不羞耻。” “我知道,但......”被人听见全部过程,这不得不羞耻。 好在其中细节她记得不是很清楚。这大大减弱了她的羞耻心。 或许是醉酒的唯一好处了。 但不排除有人替她回忆:“昨天你一直在喊daddy,想不到你和aaron先生在床上是这种关系,你们玩sm?” 她远比姜月迟想的要大胆开放。姜月迟的脸像是红透的浆果,她拼命摇头否认:“不是的,那只是一种......情趣。” 米兰达微笑:“sointeresting。” 姜月迟分不清她这句话真心实意认为有趣,还是单纯的嘲讽。 米兰达就像是一个设置了理性程序的机器人。姜月迟的脑子很显然无法看透她。 但她也清楚,米兰达并不会在嘲笑别人这件事上浪费时间。 她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她渴望向上爬,她是个事业型女强人。 包括这次过来,也是为了让aaron先生看到她,并认可她的工作能力。 虽然这个打算在来到这边就宣告失败。 因为她除了去海上冲浪之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aaron先生从爱丽丝的房间离开后,给刚被“浇灌滋润”过的爱丽丝送去爱心早餐。 “那我先走了。”事情办完之后,米兰达起身离开。 该死的,她又要继续去海上冲浪了。 她希望下一次aaron先生能给她一个机会,哪怕只是让她站在会议室里,帮忙端茶倒水也行。她会抓住这个机会,努力展示自己在工作方面的能力。 她相信自己能让他满意的。 姜月迟吃完了饭,又用酒店的电脑登录了自己的邮箱。 之前发出去的求职简历没有任何回复。 她想,兴许要再降低一下自己的要求了。 姑妈的消息最近发的更频繁了,除了向她表达最基本的关心之外,话里行间也在表达她该早点成家了。 她认为结婚才是当务之急。 并非姑妈目光短浅,而是她身处的环境让她远见不起来。 所以姜月迟每次都是很有耐心的敷衍。 姑妈叹气,说她只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希望她能找个好点的丈夫。 婚姻才是女人的第二个人生,她就是因为找了不太好的男人,所以后半生才过的如此凄惨。 这些道理姜月迟都懂,所以她希望在婚姻大事上,慎之又慎。 她不要求自己的另一半有多大的本事,能赚多少钱。她希望他能够听自己的,他的性格要温柔,脾气要温和,对她要百依百顺。最起码,经济大权要掌握在她的手里。婚房的名字也要写上她的。 这才是她心目中的理想对象。 她认为女性在婚姻当中属于弱势的一方,只能从经济方面多获取一些安全感了。 至于费利克斯,他是她年少时期的sexualfantasyobject。 她十八岁那年上完第一节完全意义上的生理课,那天夜晚,懵懂的她用自己的身体自我实践了一番。 她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并不存在的对象。 他强硬,压迫感十足。有着性感而健壮的身材,手臂结实而有力,单手就能将她抱起。 他并不温柔,或许会说一些辱骂她的话。 他会在她做错事之后惩罚她,哪怕她哭着求饶他也不为所动,顶多会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她在脑子里构想,然后侧着身子哭了。 十八岁的她没办法接受自己这样不堪的一面。她将自己这一特性压抑在身体的最深处,不敢表露出来。 直到她见到了费利克斯。 内心深处那个掌控她一切的男人似乎走了出来。 但,她的思想显然还是保守了许多。 那个男人比她设想的要强出千倍万倍。 她觉得自己很幸运,她享用了他的时间,他的身体,和他的金钱。 以及他最年轻力壮的那几年。 虽然说科学家的报道里证实了男人二十五岁之后身体的各项机能都会开始走向下坡路。可那只是针对其他男人。 费利克斯显然被优胜劣汰的排除出去了。 姜月迟坚信,他哪怕到了四十,仍旧和现在一样。 他就像是红酒,时间越久,就越醇厚。 只可惜,他那个时候已经不再属于她了。 费利克斯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是她孤身来到异国他乡遇到的唯一幸运。 她会好好珍惜最后这段时间的。 - 费利克斯来这边是为了工作,有些事情只能在远离律法约束的地方谈论。 合作方表现的很有诚意,费利克斯当然也不会敷衍。 助手现场整理合同,再发到他们手中,待所有人看完之后确认无异议了才会签上自己的名字。 阿尔法只是个代号,并不是全名,他告诉费利克斯,这座小岛有个很有意思的地方,他如果感兴趣,会议结束后,自己带他去看看。 费利克斯旋上钢笔笔帽,笑着将那张签完姓名的合同推了过去。 “容我拒绝,我这人有些洁癖,不碰别人碰过的东西。” 阿尔法显然料到这点:“放心,有‘全新’的。” “留着自己享用吧。” 他慢条斯理地抬手理了理袖子,从容的嘴角带着一点轻佻的不屑。 对方被他这个态度激怒,又无可奈何,只能当作没看见。 若非合作需要,阿尔法讨厌和这种人打交道。 狂妄自大,合理的看不起每一个人。 刚才的谈话中他扶了十几次额头。而他扶额就代表他不想继续听下去了。 阿尔法明白,他认为自己说的是废话。 就像他认为自己是个傻逼一样! 该死的!他的心里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为了赚钱,他肯定不想和自己合作! 因为他认为自己是个傻逼!! 阿尔法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一直以来都是他用枪指着别人的脑袋。 可是这次,他知道,在他拔出枪之前,面前这个男人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打穿他的脑袋。 “在想什么?”费利克斯唇角带着淡笑,他靠坐椅背,毫无礼貌地将长腿搭放在桌边,交叠着。 因为面对面坐着,所以他的鞋底正对着他。 他那双黑色的意大利手工皮鞋擦拭的很干净,他一定有着非常严重的洁癖,因为上面看不见一粒灰尘。 但该死的!这人有洁癖却还将脚放在桌子上! 将“看不起他”这四个字身体力行的证明了一遍。 阿尔法深深呼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道:“在想这次合作能够顺利进行。” “当然。”费利克斯笑着耸肩,“我不清楚阿尔法先生之前是怎样,但经由我手的生意,从未失败过。” 阿尔法咬牙:“这样最好。” 他十分厌恶这种落于下风的感觉,可又无可奈何。面前这个男人仿佛铜墙铁壁一般毫无破绽。 会议结束后用不到投影了,助手拿来遥控将窗帘打开。 深灰色的遮光窗帘,从中间朝两边分开。合同一式双份,双方都签了字。有律师在场,这份合同从此刻便具有法律效用。 助手过来将合同收好,费利克斯放下腿,掸了掸外套上并不存在的尘灰。 刚要起身离去。 他受够了和这个蠢货共处一室了,他的大脑空到可以容纳整个太平洋,偏偏里面的水又多到可以轻易淹没好几个国家。 但起身的同时,他将目光移向窗外。 这里是整座小岛最佳的观景台,外面就是风景宜人的沙滩。 他看见某个穿着白色齐脚踝连衣裙的女人正抱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榴莲,兴奋的往酒店赶。 他全然没了刚才的自大狂妄。 眉头皱了皱,拿出手机发信息。 ——你要是敢把那坨屎带回酒店,我一定连带着你一起塞进水泥桶里沉海! 20 屠龙 费利克斯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检查她到底有没有将那个难闻的东西带回房间。 姜月迟老实的站在一旁,说她已经扔掉了。 费利克斯眉头微皱,他分明闻到了似有若无的气味。 他循着味道走去,最后停在那扇柜门前。 他并没有直接上手拉开,而是看了姜月迟一眼。 他在给她坦白认错的机会。 那种无形而强大的压迫感迫使她双手发颤,她不明白自己只是买了个榴莲而已,又不是犯了天条。 “我的确是扔了......”她毫无底气,声音微弱,“只不过是......扔到了柜子里。” 这柜子是空的,没放任何东西。而且榴莲都没打开,哪来的气味。 费利克斯还总说她是狗。 他分明才是彻头彻尾的狗。 狗鼻子都没他的灵。 “拿去扔了。”他面无表情,强调,“扔出去!” 姜月迟不情不愿,过去将榴莲抱在怀里,委屈道:“它又有什么错,它才不是屎。” 她低下头,憋出了几滴眼泪。还恰好滴在了费利克斯的手背上。 于是他的眉头皱的越发深了。 他当然知道她是装的,她很擅长装可怜。 他不知道她在别人面前是不是也是这样。 如果是的话,他一定会弄死她。 “行了。”他语气不善,开了旁边的房门,让她进去,没吃完之前不许出来。 她破涕为笑:“可是一整个我也吃不完,我可以把剩下的放进冰箱里吗。” 他冷笑:“可以,我会把你的尸体也一起放进冰箱冷冻。” 好吧,那就是不行。 姜月迟吃完了一小块,剩下的她给米兰达打了电话。 好在她也喜欢,于是她送给了她。 姜月迟从外面进来,费利克斯正在用电脑。 她走过去要抱他,被他嫌弃地推开了:“去洗澡。” “洗过了。”她让他闻闻,“没有气味。” 他皱眉往后退:“刷牙了?” 她点头:“刷过了,刷了好几遍。” 其实她是骗他的。她只漱了一次口。对于榴莲顽固的气味难说,效果微乎其微。 见他终于不再绷着一张脸,姜月迟拿开和她“争宠”的电脑,坐在他的腿上。 搂着他的脖子和他接吻。 吻到一半,费利克斯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起来。 甚至比刚才还要难看。 “你......”他推开了她。 她嘴里的榴莲味很重。 姜月迟不给他这个机会,软绵绵地又吻了上去。她的舌头主动探进他的嘴巴里,和他湿热的舌头纠缠。 像是溺水的人互相渡气一般。 她浑身上下都是柔软的,此时像条柔韧的藤曼一般,缠着他不肯放。 吻的深入,又带着几分得逞的笑意。她很少有如此主动的时候。 这段关系的绝对掌控者一直都是费利克斯。 姜月迟能做的只有顺从。 可是他心脏早就悬了一个铃铛,她只要轻轻攥动手里的绳索。 铃铛就会牵引着他的心脏一起跳动。 铃铛是无形的,绳索也是看不见的。 她在他腿上不老实,靠在他的怀中,两条纤细的手臂搭挽着他的脖颈。 “哈......”她稍稍分离,那根靡艳的银丝从二人唇角断裂。她被吻到耳根和脸颊全红了。 像是一颗鲜艳欲滴的蜜桃,轻轻一戳,满是汁水。 费利克斯没说话,一双深邃的眼漫不经心的看着她。 她是坐在他的腿上的,所以二人的视角也发生了变化。 少有的他抬眸看她。 姜月迟再次低下头,小鸡啄米般在他唇上连续吻了好几下。 他没迎合,也没拒绝。 姜月迟再次搂着他的脖颈,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哥哥的嘴巴是甜的。” 耳边他的冷笑声格外清晰,带着淡淡嘲弄。 姜月迟当然知道,她说的这些他自然是不信的。 哄哄那些涉世未深的小男生还勉强有用。 至于费利克斯,一向只有他骗别人的份。 但这句话也不全然是假的。 她喜欢和他接吻,因为他尝起来的味道真的很好。 他不光心硬,那儿也格外硬,嘴唇却异常柔软。 “你刚才还说榴莲的味道像屎。我用吃过榴莲的舌头和你接吻,那你也吃过屎了。” 她唇角的笑意狡黠,再配上她那双一看就不安分的桃花眼。 现在的她真的很像一只不太聪明的狐狸。 有点心眼,但不多。 一眼就能被看穿的程度。 因为知道不管说什么,都能一眼就被他看穿。索性姜月迟也懒得在磨练演技这件事上下功夫了。 费利克斯的确忍受不了那种味道,甚至在姜月迟恶趣味的故意凑过来吻他时,他就打算将她推开。 但不知为何,那只推开她的手,最后还是诚实的将人搂进怀中。 跟在费利克斯身边的这些年,姜月迟变得十分擅长察言观色。 只要费利克斯没有露出非常极端的厌恶,那就证明他当下并不反感。 她一回来就换了衣服,那条连衣裙在海边走了很久,裙摆早就湿透了,还沾了沙尘。 这会儿身上穿的还是连衣裙,只是裙摆短了许多。 纤细白皙的大腿露了半截,费利克斯的手此时就放在她的大腿外侧,轻垂搭放着。 他的手掌宽大,结实而有力。上面有些薄茧,或许是在健身房撸铁磨出来的。 放在她腿上,偶尔轻轻抚摸,薄茧摩挲的她有些痒。 她蜷了蜷手指,有点情动,想再次索吻,却又有些畏手畏脚。 总之她就是很奇怪啦。 如果是纯粹的敷衍和哄骗,她可以做的很自然。自然的和他舌吻,自然的挽起头发蹲下身,用嘴巴咬开他的拉链。 但如果沾染了感情之后,她就会有些难为情 这很奇怪对吧。 其实不难理解,人就是这样,难以接受最真实的自己。 所以这一次,她想让费利克斯主动。 让他主动吻自己。 她晃了晃身子,在他腿上坐稳,然后松开双手,将手腕上的黑色皮筋摘了下来,咬在嘴上。 两只手放在脑后,熟练的将头发挽出一个形状饱满的丸子,再用黑色皮筋固定。 她只穿了件连衣裙,单薄的,低领口的,连衣裙。 所以会走光是很正常的。 兴许抬个手,手臂下方还能瞧见没被遮住的圆润隆起。 稍微弯个腰,领口前方更是绝佳观景点。 曼妙的身材曲线被真丝材质严丝合缝的勾勒出来。 费利克斯身子后靠,免费欣赏起了这出“表演” 姜月迟抿了抿唇,明显不满他这个反应,同时又有种被看穿的羞耻。 她起身刚要离开:“我肚子有点饿了,去叫个餐。” 他握住她的手腕,又将人拉了回来:“急什么,我感觉比起肚子,你的其他地方好像更饿。” 姜月迟佯装听不懂:“哪里。” 他缓缓伸手,手指放在她的腹部,停留几秒后,逐渐下滑。 停留在腹腔下方,轻轻点了点。 他扬眉轻笑,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哪怕是由下往上看她,姜月迟仍旧有种难以撼动的压迫感袭来。 她不太自然的抿唇,深知这种压迫感是从何而来。 坦白讲,费利克斯是个非常非常厉害的人。 他的手段他的经商头脑,这些远比他的外在更加吸引人。 但姜月迟不管这些,她喜欢好看的。 如果他长得丑,哪怕他再有钱,再有权势,地位再高,她也不愿意在他身边多待哪怕一秒。 她喜欢他年轻健壮的体魄,喜欢他矜贵英俊的外在,喜欢他高大强悍的身材,更喜欢他超强的持久力。 好吧,最后那一条也不是很喜欢。 “你不喜欢我吗。”她故作天真的问道。 费利克斯淡眸看她,脸上无甚表情。他没表情的时候总会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像是大草原上安静跟在猎物身后,伺机一口咬断猎物脖子的野兽。 换了别人可能会害怕,但姜月迟不一样。 她知道费利克斯不会咬断她的脖子,他顶多会将她的腰对折,让她的大腿紧贴她的腹部。 “你不喜欢我那你每次都发出那样的声音。”她学他平时的闷哼声,压低了声音,低沉的“嗯”了几下。 但显然没有学出半分精髓来。两人的声线明显有着最直观的区别。 她的声音轻而柔和,费利克斯低沉中带着勾人的磁性。尤其是抑制情动,又放纵情动时发出的低沉闷哼。 就像是被岁月润出陈旧感的老式唱片,些微的沙哑,又带着原有的音色。 很动听,她很喜欢。 也很有成就感。 因为他是因为自己才会发出那么动听的声音的。 他单手捏着她的下巴,唇角笑容很淡:“我不管和谁做都会发出那样的声音。” “你会和其他人也做这种事情吗?” 他轻描淡写的回答:“为什么不呢,我身上可没有‘爱丽丝专属’这几个字。” 姜月迟不知天高地厚的问:“那要不你去纹一个吧,就纹爱丽丝专属。” 费利克斯皮笑肉不笑:“需要我直接纹上alice''smasturbator吗?” 她居然真的认真思考起来:“有些过于直白了。” 费利克斯眼眸微眯,所以,她真的认为自己是她的masturbator? 姜月迟察觉到他瞬间变难看的脸色,急忙解释道:“我才不是这么想的,你总是冤枉我。” “是吗,冤枉你。”他语气很淡,抬手捏了捏她腰上软肉,“现在可以把你屁股从我腿上挪开了?” 她坐的四平八稳,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如果费利克斯真的想让她离开,甚至都不用她自己起身,他早亲手将她从自己腿上放下去了。 “马上就是我的毕业典礼了,你会去看吗?” 她见缝插针的询问道。 费利克斯将电脑拉过来,手指放在触摸板上控制鼠标的滑动。 “不去。” 拒绝的很干脆。 “为什么不去?”她不解,不解中还带着几分撒娇。 他无动于衷的反问:“我为什么要浪费我的时间去参观一所三流大学的毕业典礼?” “那才不是三流大学。”她极力维护自己的母校,并小声嗫喏道,“这是我最重要的大日子,我希望我最重要的人能去,奶奶来不了,就只有你了。” “是吗。”他不以为意,继续看着电脑上的工作页面,“你到时候可以和你奶奶开视频。这不是你每天都会做的事情吗。” “奶奶那个点在睡觉,国内是半夜。” 他不紧不慢的冷嘲热讽:“这么重要的日子她都不愿意熬夜陪你,看来你也不怎么重要。” “才没有!”她也只有在涉及奶奶的事情上才会和他生气,“奶奶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医生都说熬不了夜。” 她起身离开,还故意假装手滑重重按了一下。 他眉头微皱,喉结滚了滚。 他放下电脑,将她拉回来:“突然发什么疯。” “突然?”她气笑了,“你根本没有同理心。” 面对她的指责他也不以为然:“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姜月迟不再说话,嘴唇咬的紧紧的。那双桃花眼顿时红了,但就是倔强的不肯让眼泪落下来。 费利克斯沉默良久,还是拿她毫无办法,只得伸手去揉。 让她别再折磨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刚才不是说饿了吗,想让我先喂饱哪里。” 声音轻缓。 这个问题无疑是在向她求和。 - 米兰达用电脑忙完了工作,格雷的电话打过来,询问她是否和爱丽丝在一起。 “劳烦帮我问问她上次让她整理的文件放到哪里了,开会要用。” 现在是早上,九点钟。 按照姜月迟平时的作息时间,她现在应该已经起床了,并用完了早餐。 米兰达不担心会打扰她休息,直接将那通电话拨了过去。 那边过了很久才接通。 姜月迟的声音有些不稳,说话时咬字发音格外松散。 “有.....有什么事吗,米兰达。” 米兰达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询问她:“格雷给我打了电话,询问上周让你整理的文件放在哪儿了。” “好像在嗯......我的抽屉里,你让他他找一下。” 米兰达察觉到不对劲:“你在做什么?” “跑步,我在晨练。”她语气有些急促,“你知道的,这边早上的风景很好。” 米兰达的确听到了一些时轻时重的声响,可能是脚步声。她应该是在海边跑步,声音听上去像是鞋底踩踏在湿润的沙土上。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嗯......嗯,我我知道。” 她说完这句话就声音变得有些高亢。 “跑.....慢一点,太快了。” 米兰达的脸色有片刻停滞。 看来她的晨跑进入了最后冲刺阶段。 欲言又止一番后,她提醒了一句:“运动适量,依照自己的身体来。” “嗯。”她舔了舔嘴唇,“谢谢你。” 电话挂断,米兰达坐在位置上沉默了会,然后将窗户打开透气。 -- 从小岛回来之后,姜月迟在公司只待了几天。 米兰达对她的态度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就是偶尔聊天时,说到ceo的事情,她总会有意无意有的看她一眼。 姜月迟不至于迟钝到这个地步。 她知道米兰达肯定察觉出了什么。 算了。 察觉就察觉吧,反正也没剩多少天了。 她回了学校,又开始忙毕业的事情。同学米兰达的感情颇为曲折。 这短短的几个月,她就火速换了好几任男友。 她和姜月迟交流心得,最后得出结论,男人都是中看不中用,大树上挂辣椒。 姜月迟被她的形容给逗笑。 她又开始双手捧脸,肖想好久不见的费利克斯教授。 “如果能和费利克斯教授睡一觉的话,让我十年不碰男人我也愿意。” 姜月迟想了想;“万一他也是大树挂辣椒呢?” “那也无所谓了,长得那么帅,哪怕只是看着他的脸也能颅脑高-潮。” 姜月迟在心里摇了摇头,觉得她病入膏肓了。 但转念一想,自己又好到哪里去。 自从上次让费利克斯来参加他的毕业典礼被拒后,她就再也没和他提过任何要求了。 姜月迟认为女孩子还是得适当矜持一些,既然被拒绝了一次,就不要一再的卑微。 当天晚上照例给奶奶开了视频,她的脸色不大好看,还总咳嗽。 问了姑姑才知道是肺炎,前几天感冒引起的。 姑姑叹了口气:“奶奶怕你担心,让我瞒着你。前几天实在受不了才来了医院。” 姜月迟心疼的眼睛都红了,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病不能扛的,越扛越严重,万一纤维化了怎么办。” 奶奶听不懂什么是纤维化,她知道自己让宝贝孙女难过了。她隔着屏幕也没办法替她擦眼泪,只能忍着难受笑着安慰她:“奶奶没事,奶奶身体硬朗着呢,奶奶还等着给月迟带孩子呢。” 姜月迟不敢耽误奶奶太长的时间,她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那个晚上她心神不宁,睡也睡不安稳。 人在难过的时候就会格外无助,无助的时候就希望身边有个人陪着。 姜月迟点开手机通讯录,找到了费利克斯的名字。 想了想,她还是没有将那通电话给拨出去。 而是更新了一条仅费利克斯可见的动态。 内容矫情又有些非主流。 ——难过想哭的时候就看看天空吧。 很快,这条动态下面就有了评论。 当然是来自费利克斯的。 一个简短的问号。 ——? 姜月迟在心里把他骂了个遍,冷血的洋鬼子!! 她拿着手机将自己埋进被子里,自己慢慢消化情绪。 说实在的,她偶尔其实也挺享受这种在深夜被悲伤拉扯情绪的感觉。 人似乎天生就带些自虐的病态。 很快,费利克斯的电话打了过来,她犹豫片刻,装出哭腔按下接通。 捏着鼻子假装鼻音,没好气的问他:“干嘛?” 他沉默片刻,警告她:“把手从鼻子上拿开了再和我说话。” “......”这人是在家里安装了监控吗,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电话那头有点吵闹,不用问也知道他又在酒会或是应酬。 她故意挑刺:“你在外面和别人做-爱吗?” “嗯,群p。”他直接承认了。 这是姜月迟没想过的回答,她顿在那里,要说的话也卡在了嘴边。 费利克斯等的不耐烦了,让她有话快说,他急着去干下一个:“你到底怎么了。” 姜月迟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他的声音毫无情动,寡淡平静。根本就不可能是正在做那种事情的状态。 “那好吧,不打扰你了。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但她没戳穿,直接将电话挂了。 很快,那边又打了过来。 “我问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相比刚才重了些,明显是因为她擅自挂了电话而生出怒气。 姜月迟装听不懂:“我没事,你先忙你的。” “......”费利克斯,“我什么也没做,只喝了点酒。” “哦,那你继续喝酒吧。”她说。 费利克斯皱眉,沉声警告她:“在我耐心耗尽之前,我希望你能把事情说清楚。” 她其实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清楚费利克斯一再追问的缘由。 她发的那条动态虽然仅他一人可见,但上面并不会有显示。 难道她就没有自己的私生活吗,她的人生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她就算难过也能因为别人,而不是...... 她拿起手机,又将那条动态看了一遍。 整个人愣在那里。终于明白费利克斯追问的原因。 她按错了选项,将“仅他可见”选成了“提醒他看” 姜月迟抱着手机尴尬地在床上滚了滚,然后将错就错的和他说:“你在意吗,如果你在意的话就不可能这么晚抛下我出去喝酒。” “......”那边安静很久,她听见他咬了咬牙,“我刚结束工作,爱丽丝,我现在是在应酬。” “可你不带我去。” “你要是想过来,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姜月迟说:“算了吧,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去,就不可能等我主动说了。” 费利克斯真的有毁灭一切的冲动。爱丽丝的胆子真的越来越大了,他认为自己还是不该对她太好。 “爱丽丝,如果你想挑战我的忍耐极限在哪。很好,你可以继续尝试。”他声音阴沉。 姜月迟当然不敢,她顿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老实认怂:“你......生气了?” 他冷笑:“是的,你的愚蠢让我难以置信。” 她放缓了语气,温顺的同他道歉:“对不起,是我做错了,我现在就离开。” 他气极反笑:“你要去哪?” “我不知道,我回学校,或者去找我的同学。虽然米兰达的父亲有些可怕,但他应该不会动手打我。” 姜月迟听到那边传来杯子摔碎的声音,然后有人问道:“费利克斯,你去哪?” 男人声音满是怒气:“他妈的!回去掐死一只烦人的畜生!” 他很快就回来了,身上大半酒气还未完全消散。 她闻到了,是醇香的红酒。 费利克斯身上只着一件深灰色衬衫,下摆一半收束进了裤腰,一半被扯了出来。 看着没了平日的严肃冷感,反而多出了些慵懒的松散。 量身裁剪的黑色西裤,令他天然优越的大长腿多出几分性感。金属皮带在壁灯下泛着冷淡的光。一如他此刻的脸色。 姜月迟还以为他会愤怒到直接过来扒掉她的裤子,不留情面地打肿她的屁股。 但他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自顾自的拿出打火机和香烟,点燃了一根叼在嘴里。 然后在吞云吐雾间眯眼看她。 姜月迟想,他一定知道自己是在故意和他作对,故意惹怒他,故意让他回来。 他那么聪明,肯定从见到她的瞬间就把一切都看明白了。 她有些心虚,心虚到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她刚才一再的试探他对自己的容忍底线在哪儿,就是为了之后可以顺利离开他。 姜月迟当下最为苦恼的就是该如何和平的与费利克斯分开。 她之前在网上查过,如何让一个男人迅速讨厌你。 点赞数最多的答案是找他借钱。 这条更加行不通,费利克斯最不缺的就是钱。 想了很久,她才痛定思痛的和他坦白:“其实我是女同,我今天才发现。刚才更新的那条动态也是因为这个。我喜欢女人,并且我也已经遇到喜欢的女生了。” 旁边没有烟灰缸,费利克斯直接用姜月迟的茶杯充当起了烟灰缸。 他无动于衷的点了点头,“是吗,那正好把她叫来,我们玩3p,你干她,我干你。” 姜月迟看了眼自己被抖落进烟灰的茶杯,沉吟许久。 放弃了。 不管她撒什么谎,费利克斯都能一眼看穿。 她今天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小孩子,总是问出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她的手段其实很拙劣,也很笨拙。费利克斯当然能看出。 她不止一次试图通过pua的方式来精神控制他。这可能吗?她不光手段幼稚,想法也幼稚。兴许想要的也只是他能对她温柔一点。 这种伎俩在他看来如同过家家一般。他心情好的时候愿意陪她玩玩,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希望她能多长出一些脑子来。下次换个更高明些的手段,至少别太快让他看出来。 房内安静了很久,费利克斯没有进行下一步的打算。他只是站在一旁抽烟。 一根接着一根。 他当然能看出姜月迟有话要和他说。至于什么话,他大概清楚,但不确定。 他虽然聪明,到底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 所以他在等,等她主动和自己开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茶杯内的烟蒂已经有一堆了。 那个茶杯肯定没法再用,没关系,反正家里还有一大堆。姜月迟从来不在这种事情上自怨自艾。认为费利克斯用自己的茶杯当烟灰缸是不尊重自己。 如果靠近他手边的是他自己的茶杯,他也不会犹豫。 姜月迟思索良久,那个问题其实成形良久。 恰好今天非常适合问出口。 “费利克斯,你爱我吗?不是肉-体的爱,是灵魂。” 21 恶龙 这个问题问出口之后,费利克斯抽烟的动作停了片刻。 “有所谓吗。”他抬手揿灭香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有句话说的好,答非所问就是答案。 姜月迟并没有太深的感触,反而松了一口气。 不爱其实更好,至少她也能走的更干脆一些。 但是难过是在所难免的。 她对费利克斯很忠诚,同时也很感恩。 从前她对外一直声称自己有男友。 哪怕知道费利克斯并没有将她当成女朋友看待,她顶多只能算是一个床伴。 他想要了,就来找她。不想要了,就将她晾在一边。 但姜月迟认为人要钟情,不能朝三暮四。既然她已经有了费利克斯,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她都不能对不起他。至少在这个阶段里,她的腿只能为他一个人打开。 她长得很漂亮。皮肤白,五官精致,身材也是前凸后翘,瘦而不柴型,该有的她都有。 不然费利克斯也不会一眼就看中她。 来这边之后追求者自然是只多不少,甚至有很多儒雅绅士的富二代。 但姜月迟统统拒绝了。 如果再早一些,在她认识费利克斯之前,他们来追求自己,她兴许会接受。 但认识费利克斯之后她全然没了这份心思。 没人比费利克斯更值得她心动了。 只可惜费利克斯没办法和她长长久久。 费利克斯需要的是一个随叫随到的泄欲工具,姜月迟做不到。 她曾经不死心的尝试过几次,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费利克斯太强势了,让人绝对臣服的掌控力是她无力抗拒的。 她在他面前就是一只弱小的蚂蚁,他想要弄死自己轻而易举。 甚至于,费利克斯能够轻易看穿她在想什么。 他知道她想将他调教成一条听话的狗。 对此,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只是轻描淡写的笑一笑。 姜月迟知道。 他在笑她的不自量力,笑她企图蚍蜉撼树。 有时候弱者的野心在真正强大的人眼中,是不存在任何威胁,甚至蠢到可爱,蠢到令人发笑。 姜月迟没办法了。 她不能将他变得温顺,他反而会先将她变成见不得光的地下情妇。 所以她放弃了。 毕业典礼在即,姜月迟和公司那边请了长假。 有了费利克斯这个终极大后门,假条很快就批了。 格雷满是不解,他上次动手术都只给他批了几天:“怎么你一请就是半个月。” 姜月迟笑了笑:“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 米兰达在旁边打印文件,见怪不怪。 自从小岛之行后,她对姜月迟的态度仍旧保持在不温不火的状态中。 话还和以前一样少,但偶尔看向她的眼神又有些复杂。 姜月迟明白她这个眼神的含义。 她大约是认为,姜月迟出卖了自己的身体。 其实这么想也没问题。 至于到底是谁出卖了身体,还有待商榷。 她和费利克斯睡觉,她又没亏什么。她也享受到了最优等的服务。 老实讲,费利克斯在那方面真的非常行,他好像天生就适合干这行。 他会很多技巧。 他的核心力量很强,手臂和腰腹的力量更是令人惊讶。 他可以单手抱起她,丝毫不费力的控制她身体的上下起伏。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是强壮精悍的。 姜月迟每一次都觉得自己可能会死。 ——爽死的。 哪怕花一万美金出去找鸭子,恐怕都找不到费利克斯这种质量的。 更何况,他非但不收她的钱,甚至还倒贴了不少。 唉,费利克斯真的很完美。 哪怕是他身上任何一道伤痕,都是符合她审美的。 毕业典礼结束之后可能还会忙上一段时间,实习公司那边需要去办理离职,还有她的那些行李,也需要在不惊动费利克斯的前提下悄无声息的收拾。 以及答应国内好友的化妆品代购,这些都需要时间。 在此之前,姜月迟先去和陆岩见了一面。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很久了,他们中途只在手机上聊过。 并且聊的也不多。 陆岩得知她要回国,立马露出羡慕的神情。他也要想回去,但他认为他应该多赚点钱。 “我在出国之前是放下过狠话的,不赚下一栋房子的钱不会回去!” 姜月迟提前祝贺他:“那祝你早日赚够一栋房子的钱。” 陆岩也笑着接下了这个祝福。 今天这顿饭是姜月迟请的,上次说好了,这次她来请客。 两人品尝了一顿非常地道的中餐,陆岩频竖大拇指:“不错啊,挺正宗的。” “我刚来那会儿身上没钱,饿到胃痛,是这家店的老板免费请我吃的饭。”提起这段窘迫往事,她的脸上看不出半点难堪或是悲伤,反而有着淡淡笑意。 就像是在回忆一件尘封于过去的趣事。 她喝了一口清茶,告诉他,“后来我就经常来这儿光顾生意了。” 陆岩猜想她一定是度过了一段非常孤独且难捱的时光。 纤瘦的女孩,异国他乡,身无分文,加上只会些简单的口语。 姜月迟的确吃了不少苦头。 她甚至还在大晚上的纽约街头待过,国外不如国内安全,尤其是她这样孤身一人的漂亮女孩。 她得防着那些流浪汉。于是她躲进窄小的巷子里,一待就是一整晚。 那里很脏,也很臭,但她顾不上那么多。 如果不待在里面,会有更可怕的事情等着她。 好在她遇到了费利克斯。 他真的是她人生中的一道光。他的出现给她带来了生的可能。 她可以继续上学了,也可以继续活下去了。 不用担心会在深夜的纽约街头被流浪汉或是吸食完违禁品的瘾君子拉去某条小巷实施暴行。 “那你这次回国,还是打算找一个宠物老公吗?”他笑着打趣。 姜月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纠正道:“不是宠物,我之前是开玩笑的。” 她只是想找一个听话的另一半而已。 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感情,她也不奢望谁会一直爱她。 姜月迟其实是一个没什么安全感的人,她希望有个人能为她遮风挡雨,成为她的避风港。 或许是自小便失去父母的缘故,在落后的乡下,她和奶奶一幼一老总被欺负。 家里分的田被强占了去,爸爸的赔偿金也被坑了。 她小时候真的过的很苦,过早的懂事,过早的学会照顾自己和奶奶。 她是在乡下读的书,一所学校加起来总共也只有几个老师,教完语文教数学,教完数学教思政。 姜月迟是那所学校唯一一个成功考上高中的。 甚至直到高中才开始接触英文,但那时候已经落后别人太多,学起来也分外吃力。 虽然费利克斯总说她就读的是三流大学,但那也是她努力考上来的。 所以姜月迟很羡慕费利克斯,他轻松拥有的东西,对她来说永远都是奢望。 她连想都不敢想。 - 毕业典礼那天几天米兰达抱着她哭了很久:“以后就见不到面了对吧,爱丽丝。” 她温柔地拍抚她的后背:“当然能见面,米兰达,我和你保证,一定会见的。” 米兰达终于舍得从她肩上离开。 姜月迟看清她的脸后吓了一跳。 妆哭花了,假睫毛挂在眼皮上,黑色的眼线在眼尾晕开。 “待会还要上台领毕业证书,你这样可不行。”姜月迟拿出粉饼临时给她补了一个妆,她希望米兰达能够拥有一个完美的毕业典礼。 这样日后回忆起来,就不会只剩下令人尴尬的难看妆容。 米兰达又想哭了:“我一定会很想你的,爱丽丝,你对我真好,你就像我妈妈一样” 爱丽丝有些想笑,这是什么新奇的形容。 她像哄小孩那样哄她:“我也会想你的,我可爱的米兰达。” 米兰达的悲伤没有持续多久,她哭到一半,全部注意力便被刚入场的某个身影给吸引。 正是她朝思暮想的费利克斯教授。 “天呐,费利克斯教授,他今天居然来了!” 男人的到来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骚乱。 明明一起进来的还有其他几位教授。但所有同学的眼里好像只剩下费利克斯一个人。 姜月迟也有些意外,她看向费利克斯,在前排落座的男人正好也将视线挪了过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的视线在空旷却又热闹的场地上短暂交汇,又漫不经心的收回。 今天的他格外优雅,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儒雅绅士。 身侧有人正与他交谈,是阿尔杰教授。 男人单手解了西装前扣,慢条斯理的落座。 点了点头,不知说了些什么,他的眉目神情很是平静。 毫无波澜。 这次依旧是“不经意间”往姜月迟那儿看了一眼。 但后者已经笑嘻嘻的和同学拍合照去了,踮着脚和对方比起了身高。 并没有过多将注意力分给他。 他看了眼站在她身旁的男同学,眉头拧的很紧。 阿尔杰察觉到异样,问他怎么了:“脸色难看成这样,不高兴?” 他冷笑着收回视线:“我像不高兴的样子吗?” 阿尔杰沉默片刻。 岂止是像,他甚至觉得四周的空气都要因为他的低气压而冻结了。 费利克斯不再说话,黑着一张脸,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出去。 他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姜月迟的手机在包里震了震。 她低头看了一眼。 发信人是费利克斯。 ——把肩膀从那个竹节虫身上挪开,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拍照难免会有肢体触碰,这人是活在清朝吗? 姜月迟假装没看见,继续和同学们一起拍合照,进行最后的狂欢。 就像米兰达说的那样,老师和我们有代沟,他们就是一群什么也不懂的糟老头子。 的确是这样。 费利克斯既然当了他们一段时间的教授,那么他也在糟老头子的行列当中。 如果让米兰达知道,爱丽丝将她的那套标准套用在了她最为崇拜费利克斯教授身上,一定会扯着她的肩膀大喊:“不是这样的,费利克斯教授除外!” 上台领取毕业证书的时候,姜月迟礼貌的鞠了一躬。 她今天很漂亮,化了很精致的全妆,还特地用一次性染发喷雾染了一头金发,大波浪卷垂在身后,柔顺又耀眼。 踩着一双八公分的细高跟,身形高挑。 米兰达见到她后夸张的说她简直就像一个公主。 她拿着毕业证书下台,视线准确无误的看向台下第一排的费利克斯。 他显然也十分看重今天,西装是一丝不苟的三件套。此时靠坐椅背,长腿交叠。和周围的人一起,漫不经心的拍手鼓掌。但他拍的很敷衍。 姜月迟多看了他一眼。 黑色西裤很衬他。 他甚至还佩戴了领带夹,在灯光下泛着清冷却又柔和的矛盾光泽。 和此刻的他一样。 清冷中带着柔和。 真矛盾。 姜月迟耸耸肩,看不透他。 她特地拍了很多张照片,打算等天黑之后发给奶奶,分享毕业的喜悦。 现在不敢发,她怕打扰到奶奶休息。 人老了之后觉少易醒,睡着不容易。 手机又响了一声,这次是简洁的命令。 ——过来。 上条信息就没回,谁知道尊敬的费利克斯教授有没有生气。 这条当然不敢不从。 姜月迟找到他所在的楼层,雀跃地冲过去,从身后抱她。 今天的她的确很像童话书里走出来的公主,同时也是一位活泼元气的公主。 她当然高兴,圆满毕业,不枉费她在异国他乡待的这几年。 费利克斯一根烟才刚点燃,触不及防被她猛地冲撞一下。 烟灰掉落在他的手背上,他也不觉得疼痛,只是嫌弃地将那截烟灰掸落。 “我还以为你要后入我。” 她也不遑多让:“如果我长了能够后入你的工具,我一定毫不犹豫。” 他揿灭了烟,随手放置一旁,空出手来玩弄她的下巴。 他垂眸冷笑:“是吗。” “我开玩笑的。”她伸手搂住他的腰,温顺的像只宠物猫,“我就是有点好奇,那是什么感觉。” 姜月迟还是低估了费利克斯的无耻程度。 他再次点燃一支烟。 在这所学校,他的身份似乎又重新变回费利克斯教授。 他从容不迫的给这位昔日的学生讲解起来。 “刚开始会很涨,然后是令人窒息的挤压感,很热很烫,也很.....” 姜月迟用力捂住耳朵,不想再听:“够了。” 他笑着吸了口烟,视线落在她的学士服上。联想到她刚才的雀跃,他其实不太理解。 “毕个业而已,就这么高兴?” 姜月迟扶了扶头上的学士帽:“当然高兴,我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社会人了。” 她洋洋得意,再次扑到他怀里,整张脸全部埋在他胸口。 后面那半句她没说出口。 ——终于可以回家了。 费利克斯今天倒是难得顺着她,任凭她用自己的胸肌充当“洗面奶” 隔着衣服蹭了好半天。 时不时还抬头埋怨一会,怎么今天穿这么多。 他笑容轻浮:“你要是想,我不介意在这里脱光。” 她立马摇头,仿若一只护食的猫:“来来往往人这么多,被别人看到怎么办。” 倒是个意想不到的答案。他还以为她会被他这句话弄的面红耳赤。 费利克斯当然能发现她近来胆子大了不少。 不论是行为举止还是说出口的话。他明白这些转变从何而来。 但他并不直接拆穿,这太没意思。 他只是动作缓慢地伸手去捏她的脸:“需要我再练大一点吗?” “不用,就这样刚刚好。”姜月迟说,“你工作忙,再把休息时间花费在健身上面,我会心疼的。” 费利克斯看着她眼中一览无余的虚伪,现如今是遮掩都嫌多余了,明明白白的在脸上写了四个字。 ——我在骗你。 “是吗。”他漫不经心的在她那截白皙纤细的颈子上揉了揉。 - 姜月迟在电话里和米兰达说了一声,然后就被费利克斯的车接走。 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看到座位上放着一大捧花束,还有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她今天真的很开心。费利克斯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让她开心,收到毕业礼物也让她开心。 “是送给我的?” 对于她的明知故问,费利克斯语气极淡的否认:“准备拿去扔的垃圾。” 她当然不信,上面的卡片分明还用英文写了祝她毕业顺利,前程似锦。 她认得这个字迹,是费利克斯亲手写的。 倒是有些意外。 她又去看那个礼物盒子:“我可以现在打开吗?” 他将车开出地库,车窗降下,他的手肘搭在上面。单手握着方向盘,神态有些懒散。 “随意。” 姜月迟又盯着他多看了几眼。 上车前还一丝不苟的着装,这会儿已经脱到只剩一件衬衫了。 甚至连领扣都特地多解了几颗,领口微敞着,从她这个角度可以若隐若现的看见他的胸肌线条。 姜月迟不知道他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话,还是纯粹只是觉得车内太热。 可能是车内太热吧。 无论怎么想,费利克斯都不可能是那种会主动去照顾别人情绪的人。 更不可能为了满足她的私欲,而将自己脱到只剩一件衣服,还特意露出他的胸肌。 对。 一定是车内太热。 穿着厚毛衣的她显然感受不到今天的气温已经降到十几度。 她将盒子拆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串钥匙。 上面甚至还挂了一个小木牌,手工雕刻出她的名字。 还是中文名。 ——姜月迟。 她将那个木牌吊坠攥入掌心:“这是......” 他皱眉,略带嫌弃:“多此一举。” 她听懂了,他是指雕刻了她姓名的木牌。 可是她很喜欢,一笔一划都十分用心,就连木料都是用的最上等的。 低头去闻还能闻到淡淡清香。 这种东西全世界只有一个,再也找不出一模一样的第二个了。 她喜欢独一无二,喜欢忠诚,喜欢非她不可。 人类是做不到这些的,她自己就是人类,所以十分明白人类的劣根性。 再好的人也会有缺点,这是避免不了的。 狗多可爱啊,对待主人永远忠诚。 据说曾经有位思想超前的科学家做过实验,将狗和人类的大脑互换,试图研究出一个新的物种来。 只可惜实验失败了。 当然会失败,这种一听就不靠谱的实验。 其实不需要这么麻烦的。姜月迟想,狗是从狼驯化而来的,它们在被驯服之前照样拥有一口咬断猎物脖子的野性。 连这么凶狠的生物都能被驯化,人类怎么就不行呢。 人类可比狼温顺,虽然不具备狼的忠贞。 狼一辈子都只有一个伴侣。 费利克斯身上很多特性就和狼很像。 冷静、凶残、绝对强势的掌控力、擅长狩猎,不论是发现猎物,还是捕捉猎物。 可狼很忠贞,狼能被驯化。 他呢,他能吗? 他不能。 他不会被驯化,只有他驯化调教别人的份。 他也不会忠贞,他这一辈子一定会拥有很多女人。 她只是运气好,成为了他的第一个,也拿走了他的第一次。 这是个早就得出的答案,不然她也不可能这么难过了。 要是他的脸能给一个性格温和的男人就好了。 姜月迟爱不释手的抚摸起那块木牌,她白皙柔软的指尖感受着凹陷下去的刻印。 就像无数次她爱抚他某处狰狞的青筋。 姜月迟。 姜月迟。 她的中文名。 其实比起爱丽丝,她更喜欢别人喊她姜月迟。 很美的名字,她很喜欢。小的时候奶奶会叫她月亮,指着天上的月亮说,那个就是我们月迟。 或许是想到了奶奶,她的心思突然变得敏感起来。 低下头,胡乱抬手抹了抹眼泪。 “哭什么。”费利克斯很快就注意到她的眼泪,眉头皱着,就近将车停在路边,拿来纸抽递给她,“不喜欢就扔了。” “不是的。”她摇头,宝贝似的将那块木牌放在胸口,最贴近心脏的位置。眼泪就是控制不住。 “我很喜欢,费利克斯,我很喜欢,你是除了奶奶之外对我最好的人。” 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里的态度是恶劣的,但也偶有温情的时候。 譬如现在。 他嫌弃别人浪费时间做了这个木牌。 但如果他不说,别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她的中文名叫什么呢。 以及,他记得她曾经说过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她会将它布置的很温馨。 “谢谢你,费利克斯。”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哭的。 男人眼底浮上不屑的笑意,手指漫不经心地敲打方向盘。 他并不理解面前这个柔弱的中国女人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她好像很容易感动,一点小恩小惠就能让她落泪。 超跑内的空间不是很大,但也足够了。 他微侧身子,将腿岔开,手指搭放在西裤皮带上,笑容轻浮。 “既然都是用嘴巴感谢,不如来点实际的。” 姜月迟假装会错意,主动凑过去和他拥吻。 他微微挑眉,唇瓣上传来的柔软触感显然并没让他满意。 这份柔软应该去触碰其他地方,而不是浪费在他的嘴唇上。 但是算了。 他松开扶着方向盘的手,懒散的靠回座椅上,张开嘴是他在这次的接吻中做过唯一一件主动的事情了。 剩下的就是心安理得的享受她的感谢。 姜月迟吻的很卖力,她早就被他磨练出来了,吻技比以前熟练了不少。 吸裹含吮,她连他口腔里每一个穴位都照顾到了。像是最上等的技师。 不过她是用舌头进行的口腔按摩。 她不断深入,吻到自己大汗淋漓,身上的毛衣都被汗浸湿了。 她不得不从他的嘴唇离开,将舌头从他的口腔内收了回来。 红润的嘴唇有些肿,长发也在刚才那场激烈的接吻中变得凌乱。 她看上去好委屈:“哥哥,湿掉了。” 至于是什么湿掉了。 他冷笑。 骚货。 --- 十几分钟后他下了车,站在路边用水漱口。白色的衬衫领口上隐约能看见一些水渍。甚至连胸口也有。 被打湿的布料变得微微透明,贴在身体上,甚至能隐约看见肌肉的线条轮廓。 车内的姜月迟已经缓过神来了,她将自己整理好,又降下车窗。 脸从里面探出,精致小巧的巴掌脸带着餍足后的笑意。 居然有胆开他的玩笑:“哥哥,要不你去打个舌钉吧。” 他嫌弃地用纸擦掉下巴和鼻梁上的液体,冷笑着垂眸威胁:“需要我先在你的太阳穴上打一个吗?” 姜月迟被吓到了,识趣的闭上嘴。 一瓶水全漱完了,他将空瓶扔进垃圾桶内。 没有上车的打算,而是站在路边点了根烟。 一边抽烟,一边慢条斯理地滑动打火机,火焰燃起又熄灭。 天已经微微暗了下去,火光亮起时,他本就锋利的眉骨线条被勾勒的越发深邃。 火光熄灭,暗淡天色的衬托下,又多出几分柔和。 她的双手搭在车窗边上,下巴又搁放在手背上。 仰头看他,她的目光没办法从他身上挪开。 费利克斯对她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或许不止是对她,可能对很多人都是这样。 想到这里,姜月迟又陷入那种即将离开他的不舍当中。 这次分开,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当然,如果她想看到他,也不是全没可能。毕竟报纸或是新闻上,偶尔也会出现他的身影。 但看得见摸不着更折磨。如果哪天报纸版面铺天盖地印刷着他和新婚妻子的照片。 姜月迟想,她一定会嫉妒到心中泛酸水的。 短暂升起的恶毒想法一闪而过,那就是希望他单身一辈子,最好在她离开他的瞬间他就变成中看不中用的性无能。 姜月迟为自己的恶毒感到羞愧,她不应该这样的。 她应该祝福他,祝他幸福。 嗯,应该这样的。 但是至少,最后这几天他还是她的。 她的脸上又露出那种依赖的神情了,几分委屈夹杂着事后的空虚,她用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看着他,向他索吻,企图从他身上找到归属感。 “盛傲哥哥。” 眼眸眯成一道危险的弧度。 费利克斯看着她,歪头冷笑:“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她不解:“像什么?” “像一条欲求不满等待主人爱抚的狗。” 这句嘲讽的话被淹没在了他近乎掠夺的激吻当中。 姜月迟被突如其来的吻堵住喉咙,紧紧攥着因为他俯身而垂下的领口。 他们一个在车外,一个在车内。一个站着弯下了腰,一个坐着仰长了颈。 他们吻的难舍难分,厮磨辗转。他咬着她的唇珠,吃光她唇边流出的津液,抢夺她口腔里的氧气。 他吻的太过用力,颈侧隆起的几根青筋仿佛要撑开他的皮肤。 姜月迟伸手轻轻按住,又用手指温柔勾勒描绘突起的轮廓。 费利克斯就是有这样的魅力,不管是他深邃的眼眸,漠然的表情,高挺的鼻梁,还是他健壮的肌肉,哪怕只是一根青筋血管,都带着令人折服的性感和迷人。 费利克斯。 费利克斯。 她满脑子都是费利克斯。 四周很安静,这是一个绝佳的适合用来做这种事情的地方。 只有偶尔的风声混杂着他们彼此交换的水声,和偶尔传来的舒服的喟叹声。 在这种极致淫-靡且暧昧的氛围中,姜月迟不合时宜地睁开了眼睛。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去看接吻时的费利克斯。 她想多看看他,想记住他,方便以后见不到了用来怀念。 可等她看清之后,她愣在了那里。 她以为接吻时的费利克斯会是面无表情的,或是短暂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情动。 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的高高在上和冷漠是与生俱来的,像是人体自带的某种基因,从被母体孕育那天就形成了。 可这些统统没有,她只在他眼里看到了近乎癫狂的痴迷。 是错觉吗,应该是错觉吧。 姜月迟再次闭上了眼睛,假装没有看见。 - 她将一部分行李先寄回国内,剩下的没办法带走,只能不舍的让它们继续待在衣柜里。 要是太过明显,费利克斯一定会有所察觉。 自从得知她的回国日期后,奶奶也很少再和她联系了。 知道她这些天肯定很忙,不想打扰她。 姜月迟其实有些忐忑,她没办法瞒着费利克斯偷偷回国。 要是惹怒了他,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姜月迟叹了口气,深刻理解了请神容易送神难。 寄完东西坐车回家,她看见玄关旁摆放着的那双黑色皮鞋。 微微有些心惊。 他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可能因为确实背着他做了点“坏事” 她因为心虚而变得紧张。 客厅里不见佣人的影子,她们似乎都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只有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 费利克斯坐在一旁,他的面前是一碗清汤,可能他已经用餐完毕。姜月迟看见他放下了刀叉,开始展开餐巾擦嘴。 他今日一身休闲,白色薄毛衣搭配浅色长裤。看上去柔和又温暖。 最近明明是夏天,却冷的异常。 听到动静,他抬眸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拉开身侧的椅子:“坐。” 面对他的邀请,她只能照做。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坐下后,她问他。 他的手臂搭放在她身后的椅背上,身子则朝着她的方向侧坐:“忙完了就回来了。” 他好整以暇地替她整理好歪掉的衣领:“倒是你,一大早去了哪。” 她神秘一笑:“保密。” 但他接下来说的话让姜月迟没法再笑出来。 “爱丽丝,你想回去吗,回你自己的家。” 这不是询问的语气,他兴许是在试探,可能他早就有了答案。 姜月迟知道瞒不过他,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所以她并没有特别惊讶,很干脆的承认了:“想啊,很想。中国有个成语叫落叶归根,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大概。” 姜月迟看见他的手指百无聊赖的在盛了红酒的玻璃杯口抚摸。 “我也是一样,那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盛傲,你应该知道奶奶对我有多重要。” 盛傲这个名字于他来说还是有些陌生。所以听到这两个字从姜月迟手中说出来时,他停顿了几秒。 而后笑着否认:“我不知道,爱丽丝,你和你奶奶的感情我怎么可能清楚。” 她打了一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就像你对我一样。” 费利克斯瞬间皱起了眉:“你对你奶奶......”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急忙反驳。 好吧,她试探出来了。费利克斯对她没有爱,只有那方面的欲望。 “费利克斯,我还会回来的,你在这儿,我一定会回来。”她握着他的手,明亮的桃花眼带着真挚。 费利克斯其实不太喜欢她这双眼睛。 的确是多情和滥情的象征,看条狗都深情。 他看人很准,她喜欢温顺的,喜欢听话的,喜欢能给她当狗的。 费利克斯冷笑。看来跟了他还真是让她受委屈了,他一条也不符合。 只有别人给他当狗的份。 姜月迟毫不吝啬的和他表达爱意:“我爱你,费利克斯。我不止说过一次,你是除了奶奶之外,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深情告白他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不紧不慢地点燃一根雪茄,但是没有抽,而是将它夹在指间。任凭它缓慢燃烧 空气中散发着雪松木燃烧的淡淡香气。 他的暗蓝色眸子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 姜月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提前让佣人都离开。 只有他们二人的客厅,他所带来的压迫感是巨大的,无人帮忙承担,悉数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情不自禁的蜷了蜷手指。以为已经被看穿。 可下一秒,他用夹着雪茄的那只手揽过她的脖子,将她按进怀中。 他说话时胸腔微微震颤,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爱丽丝,你撒谎的几率在我看来占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但我选择相信剩下的百分之零点零一。你别让我失望。好不好?” 他抚摸她的耳垂,声音低沉,细听之下带着喜怒不分的淡淡笑意。 姜月迟毫不犹豫地伸手回抱住他:“费利克斯,你可以永远相信我。我爱你,很爱很爱。” 她没撒谎,她真的爱他。 但,男女之爱没那么重要,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